《犬妖降临逗个妻》 part 002 怒砸狗贩子 七月刚到,s市的气候便已经酷热难挡,即使到了晚上没了火辣的太阳,温度也没有一丝减缓,闷热得不行。 兰雨默穿着印有卡通狗的白色t恤和桃红色热裤,身材玲珑有致的迈步走向菜场附近的水果摊,任谁都看得出,她迈步子的气势完全是撒气状态,每一步都踩得特别狠。 她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即使现在腮帮子气鼓鼓的,面染煞气,也是漂亮的,兰家上上下下除了医术高明,医德仁善外,长相上也没出过一个歪瓜裂枣,真正是应了一句话——相由心生。 来到水果摊,雨默对着榴槤挑挑拣拣,心里还憋着气,挑榴槤的样子就像是要挑人干架似的。 今天大学开始放暑假,她一回到家,家里的老佛爷——兰奶奶便开始碎碎念的要她回归医人的正道,连吃晚饭都没消停过,晚饭后,兰爸爸说想吃榴槤,她立马逮住机会,大吼一声,「我去买榴槤!」 接着,整个人就像一阵风似的『嗖』一声就从家里奔了出去。 耳根子总算是清净了。 给人看病的医生够多了,还少她一个吗?反正她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她挑了个卖相最好的榴槤递给摊主,摊主见她怒气横发,一身煞气围绕,吓得旁人都不敢上前挑水果,连榴槤壳都没问要不要去掉,赶紧装袋,打发她走。 给了钱,雨默拎过黑色的塑胶袋,正想问,怎么今天榴槤这么便宜? 刚想着,裤袋里的手机就唱着「汪汪」声。 一看来电号码,她满脑瓜子挂得都是黑线——家里打来的。 这绝对是奶奶的夺命连环call。 她硬着头皮接了起来。 「死丫头,你给我马上回来,我还没把话说完呢,怎么,你是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吧,不听奶奶的话了是吧,你这个没良心的臭东西……」 兰奶奶今年已经有80岁了,可说起话来有条有理,嗓门还大得跟打雷一样,听得雨默脑门子上直流汗。 奶奶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回……回去,我马上就回去。」她抹着冷汗道。 「给我赶紧的死回来。」兰奶奶又是一喝。 「好嘛,好嘛!」这兰家的老佛爷一生气就跟吃了火药一样,忒吓人了。 挂了电话,雨默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往家走。 兰家一门都是白大褂,院长级别的就有六个,家境自然很好,住得是独栋别墅,环境、绿化,周边设施也是s市各住宅小区里数一数二的。 到了晚上,隔街的大排档也开了,雨默想着奶奶最喜欢吃张记的印度飞饼了,决定去买一个,回去好孝敬她老人家,免得自己的屁股开花。 刚到大排档门口,她就听到一声惨叫。 这叫声对她而言绝对霹雳。 狗叫! 两只眼珠子立马像雷达一样搜索。 「过来瞧瞧,好吃的狗肉,立马活杀,保证新鲜!」 一个光着膀子的中年男人,正挨着一棵路旁的大树,树上正挂着一只狗,看不出是何品种,大概成年贵宾犬的大小,一身白毛像在泥浆里打过滚似的,全是干透的土渣子,它的脖子被绳子紧紧勒着,挂在树干上,四条腿正拼命的舞动挣扎。 它看上去很虚弱,鼻子都干透了,恐怕病得很重,但求生的本能,让它拼命的挣扎。 悽厉的嘶鸣就像尖锐物划过玻璃一般,让雨默的小宇宙瞬间燃烧。 她沖了过去,将手里的榴槤扔在地上,双手捧起小狗的身子,让它从窒息的痛苦中缓了过来。 狗肉贩以为她是想买狗肉,见生意来了,眉开眼笑道,「小姑娘,要卖狗肉?」 雨默眼珠子都喷火了,「它是人类的朋友,不是食物!」 狗肉贩子一听,脸色立变,原来不是财神爷来了,是上门找茬的,一把推开雨默,「走开,不买就别在这瞎闹!」 雨默冷不丁被他一推,身子往后栽去,还好站得稳,只是倒退了数步,可这手一离开,那要命的绳子又将狗的脖子勒住了。 叽哩叽哩的尖锐鸣叫,听得雨默内心一阵刺痛,急忙扑过去,再次捧起它的身子。 「你这小丫头存心闹事是不是?我做我的生意,碍着你了?」狗肉贩操着也不知道哪里的方言,穷凶极恶的又想推雨默。 雨默灵敏的避开,愤恨道,「你碍着良心了!」 爱狗如她,总不明白,人为什么要吃像狗这样有灵性的动物。 或许,她不该说这样的话,人不是同样吃猪,吃牛,吃鸡鸭鱼肉吗?也没有谁说不对。 为什么偏偏狗就不行。 她也曾矛盾过,纠结过。 后来她找到了答案——因为这世界上没有一种动物会把对人类的爱当做自己的本能。 只有狗,这心里住着天使,用最干净的眼睛看着人类的生物,只有它才会。 人类,你懂吗? 你扼杀的是这世界上唯一爱你胜过你爱你自己的生物。 今天遇到了,她怎能袖手旁观! 「良心?什么良心?你给我滚开!」狗肉贩被激怒了,抬起腿就想踢她。 两人对峙引得旁人开始注目,雨默毕竟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有人看狗肉贩想打人,赶紧上来劝和。 「你这人跟个小姑娘动什么手!?」 「她妨碍我做生意了!」狗贩子辩驳道。 生意!? 雨默恼怒的瞪着他,要是生意,他就不会在排档口摆摊了,别说餐桌餐椅了,连口锅子都没有,这只狗准是哪里偷来的,看着这里人多,就像当场杀了卖给别人赚钱。 这种人最无耻。 「你有经营许可证吗?你有卫生许可证吗?」雨默摸准了这点开始反击。 果然,狗肉贩被问住了。 「答不出了吧?你这是违法。」 「违法!违什么法了!?怎么?杀狗还犯法了?这我自己养得,自己养得还不能拿来做生意啊!?」 这话让本就怒火熊熊的雨默彻底炸毛了,狗对有些人而言,是食物,是发泄物,是赚钱的工具,但对她而言,每一只,无论品种价值都是宝贝,都是天使。 她咬牙隐忍着,跟这种人谈道理是讲不通的,就算找警察来,最多也就是一个无证摊贩的罪名,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还不如……她抽出一只手摸摸口袋,身边大概还有五十来块,不知道够不够。 「我买它!活的!」她从口袋里摸出所有的钱。 狗肉贩笑道,「你没看到我挂的牌子吗?一斤35元,它怎么也有个十二三斤,你想要。好,我算你四百。有,你就带走,没有,你给我滚开!」 四百!她现在身边哪有那么多钱!?对了,让爸爸送钱过来。 「你等着,我打电话给家里,让我爸爸送钱来。」 她刚摸出手机,狗肉贩竟一把夺了去。 「你干嘛!?」雨默惊叫道。 狗肉贩精明的很,他是怕她打电话报警,周边看热闹的人是越来越多,这里虽是排档,但都是合法经营,有专门摊贩管理会,要是闹了上去,他就不好脱身了。 这只狗是前天偶然抓到的,最近手头紧,想卖吧,它又是一副快死的样子,根本卖不出去,只能杀了卖肉,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今天这生意是铁定做不成了,趁着事情还没闹大,还是赶紧走得好。 「我不卖了!」 雨默一愣,不卖了是什么意思? 狗肉贩一边收拾着屠狗工具,一边对着周围看热闹的人喝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都给我让开。」 「你不卖了是什么意思?」雨默追问,她可不会天真的以为他是良心发现准备收手了。 狗肉贩白了她一眼,「碰上你这么个扫把星,我还敢做生意吗我,得了,今天算我倒霉,这只狗啊,我自己吃,这总不会碍着你了吧!走开,别挡着老子的道。」 自己吃!? 多么惊悚的词彙,让雨默眼前一阵发黑,急忙叫道,「我说了问你买,你把手机给我,我马上……」 「我不卖!我就是不卖!」狗肉贩像是故意要气她,嘴里吐出更多邪恶的话,「我想通了,我在这受什么罪啊,喊得喉咙都痛了,也没见人来,倒是蹦出你这么一个找茬的东西来,我犯得着吗,还不如回家,杀了它,洒上调料炖它一顿,再来半斤高粱酒,吃着,喝着,岂不是更爽。」 说着,狗肉贩将雨默一直小心捧着的狗从树上拉了下来,一着地,小傢伙就想站起来,可惜它太虚弱,无论如何都站不起来,狗肉贩一点怜惜都没有,扯起绳子就往前拖。 雨默死死抓住那根绳子,痛心的叫道,「它快死了!」 狗肉贩瞅了一眼地上的狗,很是无情的回答,「横竖都要死,无所谓!」 「我……我……」雨默急得都想哭了,他不是想要钱吗,她就给他钱,「我给你双倍的钱,八百,不,一千,你只要给我打个电话,五分钟就好,五分钟后就有人会送钱过来。」 「滚开!老子没时间跟你瞎耗,这是我自己的狗,你管不着。」狗贩子不是不动心,问题是万一这小妞子骗他呢。 他们这种混人,想安身立命就得处处小心,更何况他还是个有前科的人,要是引了警察来,必定要盘查,到时候……有钱也没地方花。 见他说什么都要把狗带走,雨默只能求助其他人,希望他们能帮帮她,但怎么帮,人家都说了是自己的狗,你非要买,没这个理啊。 雨默看着可怜的小东西被拖在地上,想站却站不起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声,最后它似乎再也使不出力气了,只能颓然倒在地上,任狗肉贩强行拖着。 在倒下去之前,它缓缓回头,看了她一眼。 或许是灯光,又或许是月光,那眼睛万分华彩,竟然是金色的。 那里面并没有什么感情,也不会有,要杀它的是人类,想救它,却救不了它的也是人类。 绝望暗淡了它眼中的金色,像是被熄灭的火焰。 雨默看着那双眼睛慢慢阖上,整个人开始发抖,理智像被扯断的皮筋,弹得她一震,下一秒,她操起地上的榴槤,朝狗肉贩的脑袋抡砸了过去。 榴槤壳很硬,还带着尖角,绝对是杀伤性武器,勐一砸,狗肉贩惨叫一声,脑门上立刻鲜血直流。 本来是口角纷争,谁能想到雨默会砸伤人,周边人立刻惊叫,「报警,赶快报警!不对,救护车,先叫救护车!」 夜晚的排档本就人来人往,这么一闹,立刻骚乱了起来,有人架住还想砸人的雨默,有人扶起头破血流的狗肉贩子,看热闹的人也是越围越多,里三层外三层,整个排档口是水泄不通。 很快,救护车来了,警察也来了。 几个目击者立刻向警察叙述案发经过,添油加醋是免不了的,雨默伤人在先,无论对错都成了她的错,警察自然一面倒,见着雨默就开始训斥。 「那是人家的狗,死活跟你什么关系,你吃饱了饭,没事情干是吧,一条死狗而已!」 一条死狗而已……一条死狗……死狗…… 砸了人,良心上认可做得对的雨默,潜意识是慌乱的,那只手紧紧的抓着装榴槤的塑胶袋又抖又颤。 她脑中一片空白,周边如何嘈杂都进不了她的耳朵。 但,警察那一句「一条死狗而已!」像到雷一样,直接噼进她脑海里。 『吧嗒』一声,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神经线又断了,雨默瞪开眼睛,脑袋一热,抡起榴槤就往警察脑袋上砸。 「哎呦!」警察立刻倒地。 这一幕惊呆了所有人,嘈杂声立刻消弭得连掉地的针都能听见。 「袭警了,小姑娘袭警了!」人群里有人突然大叫道。 顿时,场面骚乱更甚,跟爆发了动乱似的,不管是谁都在嚷嚷。 混乱中,没有人注意到那只垂死的狗,在雨默哐当一声砸人后,悄然睁开了眼,那没有精神的眼睛忽然发光,瞳仁在惊异下犹如一只金色的孔雀开屏那般绚烂。 它看向呆愣的雨默,眼神夹着惊疑的光,瞳孔都大了不止一圈,转而,那眸瞳微眯,眯小的眼睛里绚烂已不在,仿如夜空一样深邃、神秘…… ------题外话------ ——我是狗痴分割线—— 对一只狗好,只需要花你一点点时间,甚至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它,却会用一辈子回报于你。 作者友情提醒:乖孩子,不能模仿哦,不可以随便伤人哦,绝对不可以用带了壳的榴槤砸人哦。
part 003 狗还会羞愤 警察局里六人间的普通拘所大概33平方米,有床位、有储物柜,学习桌,书架,还有卫生间,附带淋雨,设施还是挺好的,不过再好,任谁没事也不会想来这里住上一住,更何况像雨默这样尙在念书的大学生。 可她进来了,非但进来了,估摸着一时半会儿,她还出不去。 袭警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是要判刑的,她这一生说不定就毁了,就算不毁,做医生肯定是没指望了。 兰家的人一得到消息,哭闹叫骂皆有之,可这能顶什么用,最要紧的是赶快想办法把人从里头弄出来。 可人家警察说了,雨默连伤两个人,这第一个要私下解决问题不大,第二个是警察,说不好听的,雨默这算拒捕,罪加一等。 兰奶奶撕心裂肺的哭啊,兰妈妈也哭,哭得肝肠寸断,怎么眨眼的功夫,自己的心肝宝贝就给折腾进警察局了,一听到兇器是榴槤,四只眼睛含着泪像刀子一样射向愁眉苦脸的兰爸爸,一口气实在憋不过去,抡起拳头就往他身上捶。 「让你吃榴槤,让你吃!现在怎么办?默默怎么办?」 兰爸爸是有苦说不出,他哪知道一个榴槤会捅出这么大个篓子,他勐拍一下自个儿的嘴,恐怕这辈子他都不会想吃榴槤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只能通路子找关系了,卑鄙是卑鄙了点,但没办法,雨默可是兰家上下的心头肉。 好在兰家一门都是积善积德的主,被他们一家子救过的人里头不乏有头有脸的人物,几通电话这么一拨,雨默的事就有了转机。 雨默连伤两人但都伤得都不重,也就破了皮,流了点血,连线都不用缝,最多打一针破伤风,狗肉贩子本来就是个前科累累的混人,要的就是钱,给了钱,立刻解决,倒是被打伤的警察比较难办,人家小伙子正义感特强烈,说什么也不愿意私了,他不愿意,他老子愿意,他老子是s市公安局局长,几年前追缉兇犯,被匪徒击中数枪,有两枪都在心脏上,谁都没把握救他,是兰爸爸这个心脏外科圣手力挽狂澜,救了他一命。醒后,他就撂下话,兰家以后若有事,他必定两肋插刀,这次雨默的事,他是管定了。 这事本就可以这么皆大欢喜的完结了,但兰家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那就小惩大诫吧,雨默被拘留了七天才被放出来。 接她出来的时候,兰家上下都抱着她痛哭流涕,骂的有,训的也有,但见她被关了七天,整个人都瘦得跟皮包骨头一样,憔悴的像跟芦苇杆子,再气,也气不了几分钟。 雨默知道错了,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无论为何伤人总是不对的,她这暴脾气是该改改了,但有一点她改不了。 「爸,那只狗呢?」眼泪鼻涕都还没擦干净,她的「老毛病」就又犯了。 「还狗!」兰奶奶兜头就给她一颗「糖炒栗子」。 雨默抚着发疼的脑袋,眼泪又出来了,「奶奶!那也是一条命!」 「命?奶奶的命就不是命了。」兰奶奶心里头一发酸,老泪纵横的又想敲她。 兰雨默知道这次真伤了她的心,忙不迭赔不是,可那只狗,她也无论如何舍不下,它那么虚弱,不知道有没有人救它,还是又落入了好吃的人手里,又或者被当做流浪狗给打狗队抓走了。 她越想越心惊,眼圈立刻发红。 「它没事,好着呢,你奶奶救了它。」兰爸爸拉开车门,让雨默坐进车里。 「咦?」雨默眼角挂着泪,直愣愣的看向挨着她身旁坐的兰奶奶。 兰爸爸习惯性的调了调后视镜的角度,对着镜子里呆愣的雨默说道,「那只狗被个认识你的人给带到了咱们家,问我们要不要,不要的话,他就送去打狗队,你奶奶哭着叫着说,要,干嘛不要,就是这臭东西,害得我默默进了拘留所,我要亲手宰了它。」 「奶奶……」雨默泪眼朦胧的看着兰奶奶。 兰奶奶哼了一下鼻子,算是印证了兰爸爸的话。 「那……那然后呢?」雨默擦了擦眼泪继续问。 兰爸爸笑道,「你奶奶也是在气头上,真就冲到厨房拿了把菜刀出来,对着那只狗,又叫又骂,倒也奇怪,那只狗像是能听懂似的,摇摇晃晃的爬到你奶奶身边一个劲的蹭,像是在安慰人,你奶奶见了心就软了,哪敢真宰了它,抱起它就哭,还说什么,你可要保佑我家默默,它可是你的恩人什么的。呵呵……」 雨默听着,心里直发暖,身子靠向兰奶奶,搂得她紧紧的,「我就知道奶奶最疼我。」 兰奶奶吸了吸鼻子,「只要你没事就好,你不知道这几天,奶奶真是吃不下,睡不着。」 雨默点头,也开始哭鼻子了,「我知道,我知道,让奶奶担心了,是默默不好,默默以后不敢了。」 祖孙俩顿时抱在一起大哭,看得开车兰爸爸心里也一阵发酸,抽出操控台上的纸巾擦擦泪。 到了家,雨默蹦跶着进了屋。 「狗呢,狗在哪里?」她上窜下跳的找狗。 「你看这孩子,一到家就跟猴子一样。」兰奶奶说是这么说,可眉目里全是慈爱的光芒。 雨默养过一只狗,那还是3岁时兰爸爸送的生日礼物,是只血统极好的德国黑背,雨默16岁的时候,它便寿终正寝了,雨默在哭了三天三夜后亲手将它火化,埋在自家花园的一棵桃树下,自此就没再养过狗,凡养狗的人都知道,这种痛,痛彻心扉,断然是不敢再经歷一次的,而后,雨默通过小动物流浪中心,以每月汇款的方式助养被抛弃的小动物,有狗,也有猫,直到它们找到愿意收养的主人为止,每隔一个月她还会去流浪中心看看它们,这些年累加起来,她差不多已经助养了十几只了。 「奶奶,您就别教训我了,它在哪,在哪嘛?」她撒娇的摇晃着兰奶奶的手。 兰奶奶没辙,疼爱的拍拍她的小手,「那只狗病得不轻,隔天我就让你爷爷送去你张叔叔开的宠物诊所,还好有的救,没过两天,它就神龙活虎了,今天你爷爷一早带它去例行检查,顺便再让你张叔叔给它美容美容。」 这个张叔叔是雨默养黑背时认识的兽医,不止医术出色,宠物美容也是一等一的好手,还赢过好几次宠物美容大奖,是雨默的偶像。 雨默大喜,「真的!?」 「奶奶什么时候骗过你,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你呀,赶紧去洗个澡,去去晦气,瞧你憔悴的,不行,奶奶得亲自下厨,给你做些好吃的。」 这杀千刀的拘留所都把她的心肝折腾成什么样了。 「好,我都听奶奶的。」雨默赶紧麻熘的冲到房间洗澡换衣服。 下午的时候,兰爷爷回来了,一回来就嚷嚷着,「我的宝贝呢,我的宝贝默默呢?」 一听到他的叫唤,吃饱喝足的雨默就从房间沖了出来,「爷爷!」 兰爷爷欢喜的张开双臂,等着她冲进自己的臂弯,哪知……雨默奔了过去立马蹲下看小狗,让他抱了个空,他泪流满面的靠在兰奶奶肩上寻求安慰。 雨默惊嘆的看着兰爷爷脚边的小傢伙。 「乖乖,你可真漂亮!」 她抬起小傢伙的前爪,上上下下勐瞧,俗话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这狗也一样,洗干净了,吹过毛了,剪过造型了,整一个三十六变,哪还有初见时的落魄和脏污。 它直直的端坐着,精神头相当好,金色的眼睛忽闪着绚丽,煞是神气,一身白毛因为梳洗和吹剪像棉花一样蓬松,让它的个头大了不止一圈,头尤其巨大,鼻嘴略尖而翘,两只耳朵毛茸茸的直竖着,身体线条却极为柔美,它也正仰着头看她,又圆又黑的鼻子湿漉漉一耸一耸着。 雨默是立志要成为兽医的人,对动物自然有研究,尤其对犬科动物了解更甚,这洗干净了看着像萨摩耶,但又不全像,萨摩耶可没有它这么霸气外露,整体更像威风凛凛的狼。 对,狼! 尽管它看起来只有一只成年贵宾犬的大小,但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霸气,恐怕只有狼可以媲美。 雨默愣愣的继续瞧它,可它不可能是狼啊。 狼虽说是地球上除了人类以外分布最广的动物,可毛色多为茶色和暗灰色,只有一种是雪白色,便是被称作梦幻之狼,生活在人烟稀少的北美大陆东海岸的大西洋岛屿纽芬兰岛上的北极狼。全球目前只有一万只或者更少的北极狼存在,基本已是濒临绝种的动物。 所以……她莞尔笑笑,它是绝对不可能的,可是越看,她竟觉得越像。 她狐疑的端起小傢伙的脚趾,若是北极狼,脚趾会是象牙色的。 小小的爪子分外可爱,倒不是象牙色的,却是非常罕见的浅金色,十分有光泽。 啊咧咧!她对着小傢伙睁大了眼睛,这孩子到底是什么品种? 串串吗? 阿呸!哪种串能串出怎么华美的狗儿。 她抬头,「爷爷,张叔叔有说它是什么品种吗?」 兰爷爷还在自怨自艾中,听她问了,哭腔的回道,「他也没看出来,就说这狗长得太漂亮,简直就不像狗。」 等于没说…… 雨默想算了,管它是什么品种,反正她今后都会好好疼爱它的。 嗯……得给它先起个名字。不知道它是公的还是母的? 这个问题很重要,如果女孩子,就叫小雪神马滴,如果是男孩…… 想着,她抱起小傢伙,哦呵,还挺沉的,这七天爷爷奶奶都给它吃了什么了呀。 「宝贝,乖乖的哦,让姐姐看看你是男孩还是女孩……」 正说着,眼睛刚找准位置想瞧去,忽然手里的小东西抬起后爪拍了过来,正中她的眼睛。 「疼!」 不仅拍,那爪子还使劲蹬,简直是降龙十八蹬。 「停,停,你给我停下来。」雨默大叫。 小傢伙挣扎着从她手里挣脱,跳到地上,嘴里发出唿噜噜的威吓声,雪白的牙都露出来了。 雨默被它蹬得生疼,站起身,怒瞪它。 它也正在瞪她,那眼睛充满了一种……一种…… 雨默傻眼了,她竟从它的眼里看到了羞愤。 羞愤!? 了个去!狗还会羞愤!? 接着,它甩起大尾巴将屁股那里遮得严严实实的,继续瞪她,狠狠的瞪着。 雨默被它瞪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它突然冷瞥她一记,那一眼像是在说,「你个女流氓!」 雨默看懂了,还真就看懂了,顿时嘴巴张得能塞进一颗鸵鸟蛋。 它到底是个神马东西啊啊啊啊啊啊啊…… ------题外话------ ——我是狗痴分割线—— 每只狗都是披着毛皮外套的喜悦天使,来到你生命中嬉闹,逗你发笑…… 有些亲问,之前不是更新了十几章了嘛,现在怎么就两章了,嗯,推倒重写了呗,我得提高一下女主的德智体美劳……
part 004 会洗手的狗 「小狼!吃早饭喽!」 一大清早,雨默捧着狗食盆唿唤着她救回来的狗儿,过了许久也没见小傢伙出现,她回头问向正在吃早饭的兰爸爸,「爸,小狼呢?」 小狼便是那只会羞愤的狗儿,见它长得像北极狼,又是雄性,她便给起了这个朗朗上口又威风凛凛的名字。 兰爸爸朝餐厅的厕所方向指了指,「刚看见进了厕所。」 话声刚落,雨默便听见厕所里传出抽水声,接着厕所的门上发出爪子挠门的声响,不过一会儿门被从里拉开,被起名叫小狼的狗儿十分悠哉的从里面踱步而出,抬头看了看雨默手里盛满狗粮的狗食盆,非常不屑的别过脸去。 相比第一次看到它上厕所,雨默现在的吃惊状比第一次好太多了,起码下巴不会朝下伸展到近乎脱臼的地步,可还是忍不住瞪圆了眼。 基于医生的一种洁癖心理,她家餐厅和客厅的厕所都不是坐便池,像这类要招待客人的地方,卫生间都是蹲便池,一般的狗如果经过训练也会用蹲便池解决尿尿和便便的问题,并不稀奇,但小狼不仅会用,方便完竟还会沖水,沖水倒也是可以训练的,最最惊人的是它上厕所的时候会把门用爪子挠啊挠啊的拉上,等上完了再挠啊挠啊的把门拉开,简直和人一样的讲究私秘性,有一次她还看到小狼上完厕所后,直立着身体在水龙头低下洗爪子,还会搓搓爪子呢…… 天了个噜,从没见过上完厕所,还会洗手的狗啊。 哪有狗那么讲究卫生和私密性的,她真是特别想知道它最初的主人是谁,竟然能把它训练的那么有教养。 她蹲下身,抚摸这小狼毛茸茸的大脑袋,笑嘻嘻的说道,「小狼,今天是鸡肉口味的,很香哦,我们试试好不好?」 教养虽然很好,但这傢伙的饮食习惯不行,不喜欢吃狗粮,老爱吃不该吃的东西,她最近一直在想办法改变它的饮食习惯。 小狼一副不屑的表情,鼻子喷了一口热气,迳自从她身边走过,跳上兰爸爸身边的椅子蹲坐好。 兰爸爸笑咪咪的摸摸小狼的脑袋,「小狼啊,吃不吃培根?」 「爸!」雨默奔过去,阻止兰爸爸的溺爱,「狗不能吃这些东西。」 兰爸爸正勤快的把培根撕成小块状,抬眼瞅了瞅女儿,「默默,这都几天了,你看它吃过狗粮没?没有吧,小狼它就不爱吃那些玩意,它喜欢吃人吃的东西。」 「那也不行!」 雨默是个立志成为优秀兽医的人,对动物如何吃才能吃得健康十分了解,狗是杂食动物,肉当然能吃,但人吃的食物里所含的盐量对狗太高,摄入过多的盐对狗的健康非常不利。 为了发育和维持健康,以狗粮为主食才最正确的饲养方法,她手里的这盆狗粮,还不是从市面上买来的,是她自己调配的,连她的导师都说,谁能拿到她这狗粮的配方,绝对能发大财,现在市面上的狗粮生产公司就等着倒闭吧,但她从来没想过用配方大赚一笔,她只是认为要养动物的话,最优先的就是保证它们的饮食健康,防患于未然,只有饮食健康,它们才能减少病痛,狗粮里含有日常所需的蛋白质、脂肪、碳水化合物(糖质),以及含量约1%的盐分,别小看这1%微量的盐分,它足够刺激唾液分泌,促进消化酶作用,同时还可改善饲料味道,促进食慾,也就更能保证狗的健康。 所以,她坚决反对兰爸爸餵小狼吃培根,还是用黄油煎过的,这不是一次两次了,全家除了她,她的爷爷奶奶,老爸老妈总是因为宠溺小狼,怕它不吃狗粮会饿着,偷偷餵它吃人的食物,害她总是找不到机会让小狼改变饮食习惯。 「默默,上次你硬生生饿了它三天,说什么饿了,它就会吃狗粮,可是你看,到了第三天它还不是一样不吃。」兰爸爸心疼的望着小狼。 「还不是您和奶奶,偷偷给它吃什么炸猪排,炸鸡腿,它根本就没饿着。」 这还算好的,前些天,兰爷爷借着熘狗为名,实则去了麦当劳,结结实实的给小狼吃了三个巨无霸,吃得它回来勐打嗝,一股子巨无霸的味道。 兰爸爸自觉说不过她,可怜兮兮的瞟向小狼,这小东西真是越看越喜欢,不爱闹,也不爱叫,还会自己上厕所,聪明的跟人似的,这不养吧还好,这都养了大半个月了,什么感情都有了,不让它吃饭,硬生生的饿着,实在于心不忍。 他看了看已经撕好的培根,再看看小狼,那双水汪汪的金色眼睛里闪烁着绝对的渴望,萌化了他的心,但雨默正叉腰,一副晚娘的面孔。 「爸,你也是医生,要是一个糖尿病患者被他的家人溺爱,明知道巧克力不能吃,还给他吃巧克力,你会怎么办?」 兰爸爸立刻道,「往死里骂!」 「那不结了!」 兰爸爸无语凝噎,但望着小狼就是狠不下心,「默默,再给它吃一回,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说着他就把盘子往小狼跟前推。 雨默立刻截住,把盘子端了起来,「不行!等它老了,生病了,后悔就来不及了。」 兰爸爸垮下肩膀,对着小狼一个劲的抹眼泪,「不是爸爸不给,是你主人狠心,她狠心!」 小狼抬起前爪拍了拍兰爸爸的腿,像是在安慰,鼻腔里发出呜呜声。 兰爸爸心酸的抱紧小狼,一阵哭嚎,「我这女儿怎么能这么狠心吶!」 雨默翻翻白眼,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咳了咳,「爸,吃完早饭赶紧去医院,再不去您就迟到了,不是说您一大早还有手术吗?」 注重医德的兰爸爸顿时清醒了,一看都八点了,立刻撇下小狼,急沖沖的奔上楼换衣服拿包,像阵风似的沖了出去。 等他走了,雨默想爷爷和奶奶出去会诊了,妈妈去了t市出差,现在老爸也不在了,家里就剩下她一个人,是个哈机会,她说什么也要好好教育小狼,让它学会吃狗粮,她回头看向小狼,这傢伙竟然在用爪子挠餐桌上的荷包蛋。 「小狼!」她兇狠的喝道,伸手将放荷包蛋的盘子挪往它勾不到的地方。 小狼没挠到,两只眼睛怒狠狠的瞪着雨默。 雨默已经习以为常了,相处了大半个月,她已经摸清了小狼的性格,它大多时候不爱搭理人,一副孤芳自赏的臭屁样,可是如果饿了想吃东西了,它就会装可爱,装可怜,还会撒娇,一次两次下来,不管是爷爷奶奶,还是老爸老妈全被它骗了,把它当成心肝宝贝一样的宠溺。 哼!它再会骗,也骗不到她。 她干脆把餐桌上的早点全部收起来,送到厨房的柜子里,再把厨房门锁上。 餐桌上没东西了,小狼也就从凳子上跳了下来,雨默走到它身边,把狗狼摆到它跟前,语重心长的说,「小狼,你是狗,狗就得吃狗的食物,不可以吃人吃的,你看看你都胖成什么样了。」 刚救它的时候顶多贵宾犬的大小,这才过了半个月,它足足大了两圈,现在这尺寸跟成年萨摩耶差不多,全是爷爷奶奶的错,老是偷偷餵它吃些不该吃的东西,再这么下去,估摸着都快成藏獒了。 小狼蹲坐着,面对狗粮就是不碰,爪子一动,把狗食盆给弄翻了,狗粮撒了一地,然后抬起头,金色的眼睛带着一股子挑衅看向雨默。 雨默顿时有种抄鸡毛掸子抽它的冲动,但作为狗痴,这种行为她最多是想,绝对不会付诸行动。 她烦躁的扒扒头,忍不住指着它的鼻子咆哮道,「你有种!」 小狼恍若未闻,抬起后脚丫子悠哉悠哉的搔着耳朵。 雨默气得脸皮都在抽搐,握紧拳头,浑身发抖,正想拧它耳朵泄愤,客厅里的电话响了。 她赶忙跑到客厅接听,「喂,哪位?」 电话里头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默默,是我。」 雨默一听是自己的偶像,什么气都烟消云散了,甜甜的唤道,「张叔叔,找我有事?」 张朝阳嗯了一声,接着道,「默默,今天不是约好下午带小狼来我这里洗澡美容的吗,我刚接到电话,本来后天的兽医讨论会变成明天了,我下午就得出发,你现在有没有空,有空的话就过来吧,我帮你把小狼收拾干净喽。」 雨默马上点头,「好,我马上带小狼过去。」 「好,我等你!」 挂了电话,雨默赶紧找出拴狗用得牵引带,跑到餐厅找小狼,小狼因为没吃饱,倔强得就是不肯走,她没办法,只好到厨房把荷包蛋拿出来,餵给它吃。 这小混蛋,回来再教育它。 一只荷包蛋对于小狼现在的体型只够塞牙缝,它又开始犟了,赖着不走,雨默也是犟脾气,捋起袖子,用出吃奶的力气把它抱起来,别看她生得挺娇小的,骨头里长肌肉,很是有力气。 小狼当然不肯就范,扑腾扑腾的蹬着腿挣扎,雨默两眼飙凶光,嫩嫩的小手往它屁股上打,狗屁股肉多,和人一样,打不坏。 小狼怒啊,金色眼睛闪射着凶光,挣扎的更厉害了。 雨默见他不肯就范,比它更怒,「臭东西,你要再不乖,我可真要生气了啊!」 小狼用鼻子哼了哼,一副「有种你就来」的表情。 雨默眯了眯眼,嘴角一扯,勐地掐住它胯下的蛋蛋,极端腹黑又兇狠的道,「哼哼,你要再不听话……我掐爆你的蛋!」 这地方不仅是人的弱点,也是狗的弱点。 小狼懵了,懵得眼睛都空洞了,像是受到了强烈的打击,彻底没了反抗。 雨默趁机给它套上牵引绳,拖着它往外走。 想跟她这个未来的大兽医斗,它还嫩点! ------题外话------ ——我是狗痴分割线—— 一只狗带给人类最大快乐就是当你对它装疯的时候,它不会取笑你,反而会跟你一起疯。 大犬妖表示……媳妇太兇悍!蛋破了怎么办?怎么办? 话说,章节的走向,不会变,但会增加女主一些情节…… 大狗妖也不是随随便便能看上人家滴嘛……要生下一代狗妖王的,母亲必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未来的小狗妖王:「我耐心的等待上线的那一刻……老爹,你要努力啊!赶紧上啊!」 这时候,默默却很专业的在想,狗还是结扎了比较好!省得春秋两季闹腾,嗷嗷的叫,见个圆柱体都会扑上去。 大犬妖:「……」 这年头必须革命啊。
part 005 好奇怪的狗 到了张朝阳的宠物诊所,小狼还是一副崩溃的样子,用爪子捂着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张朝阳唤它都没反应。 「这是怎么了!?」张朝阳问道。 雨默一路拖它过来,体力殆尽,她喘了一口气道,「别管它,耍小性子呢,死活都不肯出来。」 张朝阳抱起小狼放到诊台上,先给它做个例行检查,看它是否健康,检查下来,他笑眯眯的直点头,「默默,你把它养得真好。」 雨默心里喜滋滋的,不过仍是抱怨了一句,「可它不爱吃狗粮。」 这事张朝阳耳有所闻,「没事,慢慢来,我看它消化系统挺好的,有些狗不吃狗粮也长得很好。」 雨默点头,「嗯,它不吃也没关系,我会尽量保证它的营养均衡。」 张朝阳摸了摸小狼光滑的皮毛,「看得出,比起第一次来我这,它可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雨默用小手扇着风,去去热,「张叔叔,这天越来越热了,今天洗完澡,给小狼剃剃毛吧。」 「行,不过不能剃太短,家里有空调,太短容易感冒。」张朝阳戴上手套,穿上防水围裙,把小狼抱到洗澡的池子里,小狼闷声不哼,仍是空洞的跟丢了魂一样,「这小东西,今天倒是安分了,你被关在警察局的时候,你奶奶将它来我这里洗澡美容,它差点没咬死我!」 「那时它差点被人杀掉,对人肯定有戒心!」狗也是有攻击性的,但谁对它好,它却能分得清。 「他重了不少!」 雨默撇撇嘴,「都是爷爷奶奶宠出来的,吃了不少垃圾食物,它都不当自己是狗了。」 张朝阳笑了笑,麻利的给小狼洗澡,他不仅是优秀的兽医,也是很出色的宠物美容师,手法非常娴熟,洗完澡,取过宠物专用的吹风机,把小狼的毛吹干,再开始剪毛。 小狼始终傻愣愣的,怎么折腾它,它都没反应。 「默默,帮我照顾一下客人!」 「ok!」 张朝阳的这家宠物店非常有名,不仅附近的居民会光顾,有些宠物的主人甚至会不远千里到这里为自家养的宠物求医问诊,他替小狼洗澡的时候,便来了不少客人。 他没空照料客人,雨默便替他招待,她穿上白大褂,有模有样的开始替宠物们看病。 来的客人都没有因为她的年轻而不信任,也没有人以为她是实习生,所有人都知道这姑娘虽然还在念大学,看病的本事却非常一流,真真是做到了人不可貌相的地步。 她出生在医学世家,从小就浸润在医学的知识海洋里,虽然投身于兽医这门学科,但依然改变不了她是医学天才的事实。 动物和人其实一样,也有五脏六腑,一理通,而百理通,雨默不觉得这有什么稀奇的。 话说,她现在还没有兽医执照,算无照行医,还不是她大展拳脚的时候,真要遇到重病患者,她还是会去问问张朝阳,省得出现医患纠纷,每次看病前,她也会老实相告——「我可是没执照的哦!」 不过,没人会介意她这点。 这年头技术和医德才是最关键的。 一旁的护士麻利结果雨默开好的药单配药,不少宠物的主人围在雨默身边,听她讲解如何科学养动物。 有个客人手里抱着一条变色龙,精神蔫蔫的,像是快死了一般,急的不行,以为自家的宝贝得了什么大病。 雨默细心的检查完后,就将这个主人痛骂了一顿。 「骨骼变形症(mbd),病因:日常饮食中的营养不均衡和日照不足,不要随便给它吃不该吃的东西,更要保证充足的uvb照射量,还有……不要过量添加钙质和维他命,过量也会让它生病的!护士,带它去uvb箱,照射一小时!」 护士小姐笑眯眯的抱起变色龙。 「兰医生啊,你快来看看我家小宝,它最近便秘……」 「哦,我看看!」 「兰医生啊,我家青青最近老喜欢吃纸……」 「哦,你等一下,我看完这个病人,再跟你说……」病人自然不是人,但雨默习惯这样称唿。 雨默摸着一条小狗的下巴,对它的主人说道,「恢復得很好,过段时间就能拆线了。」 黄色吉娃娃使劲的蹭着雨默的手,不停的撒娇。 「兰医生,你看我家的君君多喜欢你,每次来都要你抱!」 「因为它知道我救了它嘛……对不对,君君!」雨默搔着吉娃娃的小肚子。 「汪汪!」吉娃娃疯狂的舔着她的手。 过了一会儿,诊所里又来了一条巨大的高加索犬,它一看到雨默,四条长腿就扑了过来。 很多人都会惊讶,这个小姑娘像是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不管什么动物,看到它都会亲近她,之前还听说,兽医大学的一个教授去野生动物园治疗一只白虎,那只白虎却谁也不肯亲近,包括工作人员,死活不肯吃药,连打麻药灌它,它都倔强的不肯合作,最后还是雨默去了才有用,那只大白虎看到她就像只是大白猫一样,温驯的不行,让在场的人啧啧称奇。 雨默也觉得很奇怪,好像她天生就有让动物亲近的本事。 对于想要成为兽医的她来说,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才能了。 不止来看病的宠物喜欢她,宠物的主人也很喜欢她,她就像个发光体,总能在人和动物间闪闪发光,而她也是发自内心的对这些宠物好。 小狼隔着洗澡间的玻璃窗看着在人和宠物间笑得格外畅快的雨默,金色的眼睛忽闪着奇异的光芒。 张朝阳见它一直盯着雨默看,笑道,「这是吃醋了?你放心,你家主人最疼的是你!」 这动物啊,也是会妒忌的,尤其是狗和猫,妒忌起来比人都厉害。 小狼哼了哼,别过头。 三个小时后,小狼美容完毕,张朝阳细心的来回检查,看有没有哪里的毛没剪平,自觉满意了,才放下剪刀,「好了!」 雨默兴奋的跑了过来,小狼本就帅得一塌煳涂,美容完那就更别提了,白毛虽然短了些但仍厚重的蓬起,白的连一根杂毛都看不到,体型又大,现在这样子简直可以说是帅到天崩地裂了,她惊艷的什么闷气都没了,看着它湿漉漉又黑又亮的鼻子,忍不住嘟起嘴轻啄一口。 「小狼,真帅!」她皱起鼻子对着它的鼻尖乱蹭。 这一口轻啄仿若蜻蜓点水,拂过无痕,小狼眼里却像有金色的波纹激起涟漪,一圈又一圈的盪开,它逐渐恢復清醒,瞳眸中只有她皱着鼻子的可爱模样,它愣愣的看着,最后成了凝视,目光清澈明亮,像春夜的如水月光。 见它一直看着她,问道,「怎么了,小狼?」 小狼一僵,眼神一晃,别过头去,起身甩了甩身上的毛,甩完,它跳下美容台,朝着透明的玻璃门走去。 呯的一声,它竟然撞了上去。 雨默噗嗤笑出声,奔过去,看它有没有事,小狼甩了甩脑袋,爪子奋力的挠门。 「好了,马上回家,瞧你急得!」 这个时候,诊所的大门又被推开,进来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德国大黑背。 雨默非常惊艷的看着这只德国黑背,立刻将小狼抛下,奔了过去,蹲下摸摸它,「乖乖,这狗养得真好!毛好亮!」 她是狗痴嘛,看到漂亮的狗,总是会忍不住接近它们。 大黑背教养很好,训练有素的蹲着,突然从它的脑后探出一只机灵的小脑袋,是一只鼯鼠。 雨默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小狼在她身后,以为大黑背欺负她了,下意识的将狗牙露了出来,恐吓的呜呜叫。 大黑背听到它的恐吓声,站起身,也露出了牙齿,这是本能反映。 「汤圆,不准!」 一声清亮的声音陡然响了起来,大黑背听到这个声音后,立刻蹲了回去。 那只鼯鼠却被小狼吓到了,滋熘一声,爬到了一个大美人的肩膀上,叽叽喳喳的指着小狼,像似在控诉。 大美人看上去很年轻,身边站着两个十岁左右的女娃娃,是双胞胎,一个短髮,一个长发,一个美得不行,一个酷得不行。 「是端木教官来了!」张朝阳从后头走了过来。 大美人点点头,「不好意思,吓到你了,你没事吧。」被唤作端木教官的大美人对着雨默抱歉道。 「没事,没事,是我不好!」雨默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露牙的小狼也呵斥道,「小狼,把牙齿收回去!」 小狼瞪着那只大黑背。 「好了,它没欺负我,是我不小心摔倒的。」 两个小萝莉好奇的看着小狼,其中一个美的不行的女娃扯了扯大美人的裤子,「妈妈,大白狗漂亮!比汤圆漂亮!」 妈妈……? 雨默看向大美人,这人看上去顶多二十五六岁,竟然被十岁的娃娃的喊妈妈? 哇靠,好年轻的妈妈。 「张医生,我是来和你确认下周给警犬看病的事……」 「我知道,我已经安排好了,下周一定会去!」 「麻烦你了,顺便……」大美人指了指肩上的鼯鼠,「它最近消化有点不良,但是大多兽医只看狗和猫,没法替它看,不知道张医生你能不能看看?」 「可以!」 张朝阳接过大美人递过来的鼯鼠,去了诊疗间。 雨默正打算回去,大黑背却对小狼有了兴趣,不停的拿鼻子嗅它。 狗嘛,嗅屁股,是常事。 小狼眼中金光一闪,兇狠无比的看向它。 动物的本能告诉大黑背,这不是一只普通的狗。 它下意识的后退了三步,叽了一声,夹起了尾巴,这是害怕的状态。 站在它身旁那个酷得不行的女娃娃皱着眉头看向小狼,又看看夹着尾巴的大黑背,眉头皱得更深了,她清澈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小狼,「好奇怪的狗!」 「奇怪?」雨默觉得这女娃才奇怪,小小年纪却酷得像座冰山。 「它不像狗!」酷娃娃仰起头板着脸回答。 雨默以为她是指小狼的外貌不像狗,笑道,「它长得像狼对不对?所以我给它取名叫小狼!但它真的是条狗哦!」 酷酷的女娃不再说话,牵着自家的大黑背,离小狼远远的。 雨默为表示小狼不可怕,蹲下身体,对准小狼的额头又亲了一口。 小狼眼神立刻涣散,哪还有先前的狠样,又蔫了。 酷女娃却离小狼更远了。 雨默耸耸肩,对小孩子的心理还真是没法理解,她给小狼套上牵引绳,准备带它回家。 到了家,小狼松脱开牵引绳,就往桌子下躲。 雨默纳闷极了,这是怎么了?想着估计又是闹小性子,也就没理,看了看时钟,都快12点了,自己一早上都没吃过东西,顿感飢肠辘辘,跑到厨房,除了早上吃剩下的一点东西,其他什么也没有,她不爱吃油腻的东西,又是素食主义者,于是自己下厨炒了一个西红柿。 她端着盘子来到餐厅,看小狼还躲在桌子下,不禁蹲下往里看。 小狼一对上她的眼睛,跟见了鬼似的,发急的往外沖,她来不及躲开,被它撞到,手里的盘子倾倒,整盘滚烫的西红柿都洒在了小狼和她身上。 她被烫得痛唿一声,顿时想到小狼,焦急的用手拨开它身上的番茄,「小狼,痛不痛!?」 小狼呲了一下牙,看来也被烫疼了。 她赶紧把小狼拖到浴室,用冷水沖,边沖边柔柔的安抚道,「小狼,不痛,不痛哈,马上就好!」 冷水沖洗的当头,她也被溅湿了,衣服粘在身上挺不舒服的,反正也是要洗了,干脆脱了,她起身准备脱衣服,小狼的眼睛都瞪圆了,死命想往外跑,它毛上还沾着番茄,她哪会让它离开,总要洗干净了才行,脱完衣服,光着上身立马关上淋浴房的玻璃门,它急了,对着玻璃门一阵乱挠。 「小狼乖,洗干净了再出去。」 为了不让它再挠,她捧过它的脑袋,往怀里攒,「乖,别动!」 小狼起先还勐挣扎,过不一会儿,它不动了,大脑袋贴在她胸口上跟死了一样。 雨默诧然的移开身体,抬起它的脑袋,「小狼?」 小狼看着眼前的春光,那风景……真是…… 白嫩嫩的桃子啊…… 它白眼一翻,噗的一声,鼻血跟两柱喷泉似的飞洒出来。 雨默从来没见过狗飙鼻血,惊的大叫,「小狼!你怎么了!」 小狼「阵亡」。 ------题外话------ ——我是狗痴分割线—— 爱犬,说不定是你前世走失的家人,今世回来要和你重新相伴一生! 哈哈,我让娘娘打了个酱油……
part 006 听得懂人话 小狼的鼻血像浓厚的番茄酱喷洒的到处都是,惊得雨默六神无主,它跟死了似的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雨默急得满头大汗,赶紧将它拖出浴室,让它躺在垫子上,见它不醒,她拍了拍它的脸颊。 「小狼,别吓我,醒醒……」 小狼没反应,完全死狗状态。 雨默学得是兽医学,虽然还是学生,但临床经验已经很丰富了,这种大量喷鼻血的情况,初步诊断可能是鼻腔、鼻骨有创伤,但是它又没剧烈碰撞过,先前在张朝阳的诊所撞到玻璃门,也不至于会这样,难道是狗瘟引起的唿吸道问题?但是张朝阳有给它检查过,分明很健康,怎么会有狗瘟? 一般的狗若是鼻腔内有伤口,在兴奋和运动时也会流鼻血,但大多是单侧流鼻血,也就是一个鼻孔流一个鼻孔不流。 小狼虽然曾遭到过虐待,但是在张朝阳的诊治下身体已经完全康復,根本不可能存在伤口之说。 它这鼻血也算不得是流,根本就是喷出来的。 人和狗有时有些病症还是挺相似的,雨默猜想是不是爷爷奶奶给它吃太多容易上火的食物了,又是汉堡包、又是炸鸡腿,昨晚她还看到奶奶塞了一块炸猪排给它,越想她就越愤怒,都说了别给它垃圾食物,现在出事了吧。 看了一眼时钟,这时候恐怕张朝阳都上飞机了,远水救不了近火,她得赶紧带小狼去附近的兽医院才行。 刚想起身,小狼突然动了动眼皮,她惊喜万分的唿喊,「小狼,小狼!」 小狼看上去仍在晕眩中,眼皮子打颤的睁开。 雨默高兴的都哭了,「小狼,你醒了,没事了?」 她抱起它的大脑袋压在怀里,由于急于从浴室出来,此时上半身仍是啥也没穿。 小狼的视线一触及到她光滑细嫩的皮肤,立刻跟疯了似的乱挣扎。 「小狼?」雨默乍见它激烈的挣扎以为自己太用力弄疼了它,急忙松了松手,让它躺回垫子上。 小狼一离开她就想逃,雨默怕它还虚弱着拽住它的后腿拖了回来,「小狼,别调皮,你流了那么多血要好好休息。」 小狼扑腾着后腿两只前爪拼命的往前扒就是不回头。 雨默实在担心它会弄伤自己,起身迅速奔到它前头,捧起它的大脑袋,「你再不听话,我生气了哦。」 小狼不扒地了,两只前爪迅勐的按住自己的眼睛趴在地上。 「小狼?」 这孩子到底怎么了? 她用力拨开它的前爪,「看着我!」 小狼脑袋勐力摇晃,甩得跟拨浪鼓似的。 真要命,它是不是失血过多脑子煳涂了?不行,还是带它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好。 她双手穿过小狼前爪的下腋试图让它立起来,它十分不合作还在摇拨浪鼓似的甩它的大脑袋。 雨默没办法,只好又恐吓它,「再乱动,我掐你蛋蛋哦。」 小狼僵住了,头顿时不摇了,眼睛倒是闭得死死的,见它安分了,雨默放下它,准备换件衣服赶紧带它去医院。 小狼一获得自由撒腿就想跑。雨默眼尖的瞅见了,行动极为迅速的又一次扣住它的后腿。 它砰的一声摔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 雨默生气的翻转它的身体,让它四脚朝天的躺着,她趴伏在它上头,教训道,「平常你怎么闹都行,今天不行,你刚刚流了很多鼻血知不知道?你现在要安静的休息,懂吗?」 小狼闭着眼睛点头,重重的点头。 狗会甩脑袋并不稀奇,但点头……雨默顿时瞪圆了眼睛,它还点头点得那么有人样,惊奇之下又发现它又闭上眼睛了。 狗通常只有小寐或睡觉的时候才会闭眼,平常时候哪会把眼睛闭上,用手盖着它都不会。 因为狗这种动物几乎不怎么眨眼睛,除非是眼睛干涩了,通过眨眼睛来将泪液均匀涂布整个眼球,保持眼睛的清洁和湿润。 她心中突然有了想法,试探性的问,「小狼,把眼睛睁开?」 它摇头,死命的摇头。 陡然间,雨默发现了一个事实,这孩子好似听得懂人话。 狗经过训练可以听得懂命令,但并不代表听得懂人话,所谓能『听得懂』指的是狗会察言观色,主人的脸部表情和动作让它猜到了主人要它做得事情,但是小狼明明闭着眼睛,不可能看到她的表情或是动作,她说得那些也只能算话,绝不是命令。 虽然早知道它「天赋异禀」,但绝对估不到它这么通人性,她顿时有种捡到宝贝的感觉。 她又试着问了一句,「去不去医院?」 小狼摇头。 「要你睁开眼睛呢?」 它还是摇头。 「让你回窝里躺着你愿不愿意?」 小狼顿时点头,还点得很兇。 my——dog!(原谅默默小妞,太爱狗了,连god都篡改了。) 它真的听得懂人话。 雨默这时候都顾不上担心它流鼻血的问题,胸腔里涌动的全是兴奋。一只会听得懂人话的狗,这简直是所有养狗人梦寐以求的宝贝。 雨默兴奋的举起双手三唿万岁。 趁她不注意,小狼半眯着睁开眼,想看她在干什么。 雨默太兴奋了,高举双手欢唿,胸前的风光那真是无限的好。 桃子果冻抖啊抖…… 噗! 一声闷哼再次传来…… 雨默停止高唿万岁的举动垂头……又是一惊,「小狼,你怎么又喷鼻血了!」 只见小狼又黑又圆的鼻子下端跟流哈喇子一样挂着两条鼻血,它的毛色雪白,染上血后极为憷目惊心,雨默赶紧找衣服穿上,拖着它往附近的兽医院去。 到了医院她跟疯子一样的乱吼乱叫引得所有人注目,护士小姐出来了,见她怀里的狗身上都是血,顿时觉得情况严重,立刻找人将这只……巨犬抬进医疗室。 这家兽医院规模颇大,兽医有十来个,护士很快找来一个年轻的医生替小狼检查状况。 小狼萎靡不振的趴在医疗台上。 「是被车撞了?」 雨默摇头,脑海里都是小狼流鼻血的镜头,急得语速有点快,将小狼喷鼻血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因为语速太快,医生听了前边的,来不及听后边的,又见她太激动,只好自己检查。 「这狗是什么品种?怎么这么特别?」医生摸了摸小狼的四肢,没有骨折,又按了按的它的身体也没有损伤,那这么多血从哪里来的? 雨默见小狼从头到尾都没动过,要是以前它肯定会戒备的拱起背,想它一定是有什么大毛病,急得眼泪汪汪,立刻哭得更凶,一时没忍住,就哇哇哭了出来,哭声挺大的,迴荡在诊疗室里,格外清晰。 突然,小狼嗷了一声,抬头看她。 她一喜,奔了过去抚摸它的脑袋,「小狼!你觉得怎么样?」 小狼似乎是恢復了精神,爪子抬了起来,准确的抚上她泪痕满面的脸,眉头皱了皱,又嗷了一声。 雨默停住哭泣,看着脸上那只白绒绒的爪子,「你是要我别哭吗?」 小狼点了点头。 雨默憋住泪,「我不哭,不哭了。」她狠命擦去眼泪,「医生,救它,赶快救它,它刚才流了很多血。」 年轻的医生十分惊讶这只狗竟然会如此通人性,真神奇,要是普通的狗最多舔舔主人的脸颊,它竟然会用爪子抹主人的眼泪。 「医生?」雨默见他不动忙不迭扯他的医袍。 他收回惊奇的视线,问了一句,「你先说说它到底怎么流血的?」 「它在家突然就喷鼻血了,还喷了两次,跟岩浆喷发似的。」 医生皱了皱眉头,「鼻血?」 他和雨默的判断一样,不外乎是鼻腔、鼻骨损伤、狗瘟之类的,但是这些情况小狼都没有,他这个医生彻底纳闷了。 「医生,怎么样?」雨默忧心的等他检查的结果。 他咳了咳,「恐怕要留院观察一下。」 「这么严重!?」 他点头,看不出毛病不代表没毛病,喷了那么多鼻血,指不定这狗有什么恶疾,作为一个有操守的医生,他绝对不可以轻忽怠慢。 先留院,然后他去找师傅来看看,绝对不可以坏了医院的名声。 听到要留院,雨默又想哭了。 小狼突然站了起来,甩了甩身体,金色的眼睛直直盯着医生。 医生被它盯得心里有点发毛,这狗干嘛这样看他。 「小狼,你还不能起来!」雨默想让它再趴下。 小狼从医疗台上跳了下去,再次甩了甩身体,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 「小狼?」雨默发愣道。 它用爪子碰了碰她的手,嘴对着门嗷了一声。 「想回家?」雨默判断道。 小狼点头。 「可是你的身体……」雨默不得不为此担心。 它瞥了她一眼,鼻孔喷了喷,然后围着她转了几圈,像在告诉她,它绝对健康。 雨默还是担心它,有些不愿走,它张开嘴咬住她的衣摆要拖她。 「小狼,不可以!」她喝道。 小狼依旧咬着衣摆不放要扯她走。 「医生……」雨默只好向医生求助。 医生本来想说还是留院观察一下的好,但话刚到嘴边冷不丁看到小狼在瞪他,那眼神威力惊人,好似在说,「你敢让我留院,我就咬死你。」 他咳了咳,改了话,「配点药吧,回去再看看,看样子它好像没什么大碍。」 雨默配了一些药,付了钱,正打算回家,见小狼白毛上还沾着血,对着护士道,「有没有美容师,我想给它洗个澡。」 护士热情的答道,「有,小姐往这边走,我们这小狗全套150,大狗……」她瞄了一眼小狼的尺寸,「300元。」 雨默惊了,这分明是抢钱吶,还不如她回家自己洗,但小狼身上的血渍不知道用普通的清洗剂洗不洗得掉,她想了想还是在这洗吧,它那一身厚重的白毛,普通的吹风机是绝对吹不干的,现在虽然是炎炎夏日,可它刚才流了那么多血,难保不会虚的着凉。 「小狼,洗个澡再回去,好不好?」 小狼瞄了一眼玻璃房内的美容室,里头有几个男性美容师正在为几只狗服务。 它点了点头。 雨默立刻付了钱,让护士带它进去,自己坐在玻璃墙边的长椅上等着。 过了两小时左右,小狼被洗白白的领了出来。 回了家,小狼出奇的乖,跳上客厅的沙发舒服的躺好。 为了安全起见,雨默找出家里备用的诊疗器,自己给小狼检查了一番,确定没什么事后,她才真正松了口气。 晚上,兰爸爸听闻小狼流了很多鼻血,对着它好一阵的阵嘘寒问暖,雨默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吃完晚饭,因为兰奶奶和兰爷爷和老朋友相聚聊得很欢说是不回来了,兰妈妈出差在外得过四天才能回来,雨默和兰爸爸在客厅里看了会儿电视便也准备休息了。 雨默来到沙发边,小狼像是睡了,今天因为它流鼻血的关系,她网开一面准许它吃「垃圾」食物,不过只准这一回。 「小狼,晚安!」她俯下头在它大脑袋上亲了一口。 她关上灯,上楼回自己的房间,今天她真是累惨了,见到床就飞扑上去,抱着枕头滚了一会儿正打算钻进被窝里睡觉。半掩的门扉突然被打开,她起身,惊见小狼从门外踱步进来,后腿还蹬了一下把门直接关上。 「小狼?」它不是睡了吗。 它瞥了她一眼,表情十分臭屁,走到她床边,勐的跳了上去,用脚丫子按着床垫各处,找了个看起来它比较满意的地方躺下。 雨默惊愣的看了它好久,直到它传出均匀的唿吸声。 她搔搔头,奇了怪了,它刚到家那会儿,她一度让它进自己的房间睡觉,它死都不肯,怎么今天全变了,莫非它终于了解到她对它的好了,心头立刻喜滋滋的,也不管它占据了一大半的床位,欢喜的钻进被窝睡觉。 月影西移,漫天星斗,已入深夜,雨默早已熟睡。 昏暗里,小狼悄然抬起头,一双金色的眼睛极其诡异的闪着光,大脑袋慢慢凑向雨默的脸,眼中的金光依旧,却含带着奇怪且复杂的目光深锁着她。湿润的鼻头突然蹭了蹭她的鼻子。 「小狼……要吃狗粮哦。」雨默梦语了一句。 它吓了一跳,赶忙缩回脑袋,直到发现她说得是梦话才又抬起,见她根本没醒,大脑袋又凑了过去,金色波光闪亮间它似乎在细细打量雨默。 淡淡月光微亮了雨默的脸庞,熟睡中的她安详的像个婴儿,粉嫩的脸颊上有着一片绯红,光泽细腻,粉黛双娥,鬓髮如云,眉如翠羽,她生得极好,再过个几年必定是个大美人。 小狼看得十分专注,眼里的金光缓缓的柔和了下来,像一泊碧水,末了,它舔了她脸颊一口,舔完,它好似觉得味道很不错,又舔了一口,这一口让它兴奋大尾巴乱摇,接着又是一口…… 正兴奋间,窗外突然想起汪汪声,两声汪汪停下后,又是一声猫叫,猫叫停后,又是两声汪汪声,然后再是一声喵喵叫,如此周而復始的循环了几次。 小狼眼波勐地冷凝了下来,轻跳下床,攀上窗台往下看去,楼下的草坪上正蹲着一猫一狗,那狗像极了家有贱狗里的bow—wow(阿呜),猫咪则是黄褐色的虎斑猫。 它们一见到小狼,兴奋的抬起前爪招手,那只狗还跟打了鸡血似的围着猫咪乱转。 小狼突然冷光一现,那眼中的金光骇人至极。 楼下的猫与狗顿时一僵,抬着前腿立刻笔直的蹲坐着。 小狼的抬起爪子摆了摆。 它们甚是诧异,用眼光可怜兮兮的询问,却被它眼中骇然吓得立马逃窜而走。 小狼唿了口气,跳下窗台,踱步回到床边,轻巧的跳了上去,在原来的位置舒服的躺下,大脑袋一歪紧紧贴着雨默的脸颊,突然,它又抬起大脑袋,直直的盯着雨默粉嫩的唇瓣。 那唇瓣犹如两片粉嫩樱花,润泽而细腻,他斜睨了一眼熟睡的雨默,狗嘴巴缓缓的凑了过去,快速的亲了一口,亲完,大尾巴摇得极为嘚瑟,跟吃了蜜的熊似的,摇得还分外有节奏。 雨默翻了个身,大长腿露了出来,小狼顿时喷了口热气,盯着她长腿看了好一会儿,接着它咳嗽了一声,别过脸,用爪子拨弄着被子盖住她,等她盖严实了,它挨着她闭上眼睛也安然入睡了。 ------题外话------ ——我是狗痴分割线—— 狗若爱了你,就会永远爱你,无论你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经歷了多少时光。 大犬妖:警告作者,再不让变成人,小心我咬死你。 二狗哥:……
part 007 决定阉了它 转眼,雨默的暑假已过了大半,过几天她会去小动物流浪中心看望自己救助的猫猫狗狗们,顺便免费替它们检查身体,再看看有没有新来的宠物需要救助。 每个月的零花钱几乎都花在了这些猫猫狗狗身上,从未见她像时下的女孩子那般买化妆品、衣服、做个头髮什么的,永远是清汤挂面的直发,齐刘海,也永远是狗图案的t恤和牛仔裤,以及那双限时秒杀来的匡威经典白色高帮球鞋,要不是她长得漂亮,兰家的长辈们真怕她会嫁不出去。 所以兰家长辈们会时不时去商店给雨默买衣服,老一辈对着装的品位自然不能和时下的小青年们相提并论,这时候与雨默年龄相仿的堂弟堂妹就会出来搭把手,这是有好处的事,给雨默买了东西,总不能厚此薄彼的不给他们买吧。 兰家的人丁很兴旺,雨默这一辈共有十六个人,女孩仅四个,其他都是男孩,雨默下面有四个堂弟,一个堂妹,唯一的堂妹兰雨淇也是个怪胎,也学医,不过是法医。 算是臭味相投吧,因此雨默和雨淇的关系是最要好的。 雨淇只比雨默小三个月,既然是兰家的产品,自然也是个美女,就是冷了点。 照例雨淇被兰奶奶拉出去替雨默买衣服,自个儿也撩到不少好处,她深知雨默的喜好,一口气选了三件the—dog的秋季新款,高兴的雨默抱着她勐亲。 「行了,脏不脏?都是口水。」雨淇推开雨默,抽出纸巾往脸上擦了擦,她的洁癖恐怕是兰家最严重的一个。 雨默笑嘻嘻的对着镜子比比新衣服,这件是the—dog的粉色拉布拉多犬图案t恤,45度金鱼眼拍摄风格,让拉布拉多的大脑袋看上去分外可爱,雨默简直像当宝一样的摸了又摸,估计她根本不会捨得穿。 「对了,你的实验报告写完了?」雨默问。 暑假期间,雨淇忙着写报告,大半时间都窝在家里,所以没找她玩。 雨淇摆弄着从兰奶奶那里撩到的好处——最新款的单眼相机,「嗯,一写完就被奶奶召唤了。」 她架起相机朝着屋里对了对镜头,冷不丁瞅见刚从门外进来,往雨默床上跳的小狼。 「这就是你上次冒着吃牢饭的危险救回来的狗?」 雨默点头,跑到床边抚着小狼的脑袋,颇为骄傲的说道,「没错,可爱吧,它叫小狼。」 雨淇也挺喜欢狗,不过没雨默那么痴,见小狼威风凛凛的模样也想摸摸,小狼立刻呲牙裂嘴,吓得她立马把手缩了回去。 「小狼,这是我妹妹。」雨默喝叱。 小狼酷意十足的撇头,找了个舒服位置躺下,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雨淇没敢再摸,盯着小狼看了又看,惊疑道,「这狗也太大了吧。」 雨默嘆道,「我也正纳闷,它就跟吃了助长药水似的越长越大。」 自小狼喷鼻血事件后,不过才三个星期,它的体型竟然超过了世界最大的犬种高加索犬,她真怀疑再这么下去,它会不会长得比马还大。 「你确定它真的是狗?」 雨默白了她一眼,「不是狗,难道是大白熊吗?」 她抚着小狼的大脑袋,亲昵的贴上去蹭了蹭,「我才不管它会长多大呢,它可是我的心肝宝贝,对不对,小狼?」 小狼金色的眸子微微一亮,大尾巴甩了甩,歪过脑袋贴她脸颊上也是一阵勐蹭。 这画面煞是温馨可人,雨淇立马架起相机,「别动,让我拍下来。」 小狼一看到相机顿时非常不合作,像是非常不喜欢拍照。 雨淇急道,「默默,别让它动,都对不准焦距了。」 雨默想起和小狼相处了那么久还真没合过影,一时也兴起了,捧起小狼的脑袋说道,「乖,拍张照,很快的,好不好?」 小狼有些不愿意,不过雨默很期盼,它勉为其难的不再乱动。 雨淇赶紧寻找最佳的取景位置,摆弄了十多分钟就是不按快门,雨默笑得都僵了。 「好了没?」 「急什么,马上就好!」 「快点啦,脸都僵了。」 雨淇被催急了,冒出一句,「有什么好催的,我在案发现场的时候,要拍的对象从来没催过我,全都安安静静躺着让我拍!」 雨默脑门子冒出三条黑线,「大姐,那是死人,当然乖乖的让你拍。」 过了那么久都不拍,小狼不乐意了,重新趴回床上,看样子是要睡午觉了。 雨默也累了,伸了个懒腰,摆摆手,「算了,别拍了,等你拍好,我都成化石了。」 雨淇不高兴的盖上镜头盖,「哼,不跟你们这种不懂艺术的人计较。」 雨默笑笑,「下次请大师您自个儿抓拍吧。」她跳下床,从柜子里取出一包薯片,对着雨淇扬了扬,「要不要看片子,我刚买了《犬夜叉》的dvd剧场版。」 雨淇眼睛一亮,勐点头,她也是动漫爱好者。 两人便坐到沙发上观看片子,但凡看过《犬夜叉》的女生,大多会着迷里头的杀生丸sama,雨淇也是,雨默却对杀生丸没兴趣,倒是主角犬夜叉出来的时候,她比较激动。 雨淇很久前就想问了,「杀生丸明明比犬夜叉帅多了,你懂不懂欣赏啊。」 雨默叼着薯片回道,「我知道杀生丸比犬夜叉帅,可是你看杀生丸像条狗吗?」 「拜託,它是纯种的狗妖!」 雨默伸出食指摇了摇,啧了几声后,指着画面里的杀生丸,「你看他,有长狗耳朵吗?好吧,这算是剧情设定,因为他不是半妖,这条暂且忽略不计。」 雨淇辩驳道,「他没有狗耳朵,可是有条大尾巴。」 「最多就是有一条大尾巴,可是哪有狗的尾巴像毛毯一样的,你见过它像狗一样蹲坐吗?你见过他用后腿搔脑袋吗?你见过他淋湿了甩身体吗?你见过他像狗一样呲过牙齿吗?没有吧,完全没有!他根本不是一条狗。」 「他会变身!变身后不就是一条狗吗?」 「p啦,那样子哪能算是狗,他光有狗样没有狗性——白搭,犬夜叉就不同了,全身上下都有狗的习性,多好!多可爱!」 雨淇顿时觉得跟狗痴谈论杀生丸是一件非常失策的事情。 「不跟你说了。」她赌气的回头,反正也说不过她,冷不丁发现午睡的小狼不知何时蹲坐在身后,一副十分纠结的表情。 乖乖!狗还能有纠结的表情,真不可思议。 她偷偷架起相机,这个一定要拍下来。 小狼似乎没注意到雨淇在偷拍它,它的视线一直在播放的画面和雨默身上来回兜转,每当杀生丸登场,雨默表现出一副不感兴趣的表情时,它就会纠结的眉头狂皱,可是一到犬夜叉出场,她兴奋的手舞足蹈时,它金色的眼睛便会狠狠瞪着犬夜叉。 这时,画面出现犬夜叉的大特写,雨默赶紧按了暂停键,嘟着嘴巴就想亲屏幕,小狼噌的一声窜下床,爪子对着电源开关一摁。 吧唧!屏幕黑屏了。 雨默见犬夜叉不见了,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发现是小狼捣的鬼 她斥责道,「小狼,你又不乖了。」 小狼极度不高兴,对着地上的dvd封面用爪子乱挠,很快将犬夜叉筒子给挠没了。 雨默想挽救都来不及,抖着手拾起破破烂烂的封面,一阵哀号,「我的叉叉啊!」 小狼蹲坐在地上,别过脑袋不停的喷气。 雨淇一直在偷拍,看到小狼的行为彻底懵了。 这真是一条狗吗? 雨默还在哀悼她的犬夜叉,对着小狼噼头痛骂,小狼不痛不痒的用后爪挠着脑袋,雨默气极了,不过爱狗如命的她是再气也不会动手打小狼,只好抱着破破烂烂的封面蹲到角落独自伤心。 这一蹲就是一下午,晚上吃饭的时候,雨默也没理小狼,小狼的额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不时的用爪子挠她,她端起饭碗远离它,可不管走到哪,小狼都跟在她身后,好似不挠到她理它就不罢休。 「小狼最近真的是很喜欢默默啊。」兰爸爸吃味的说。 「嗯,昨天晚上看电视,我想坐到默默身边,你猜这么着,小狼噌一下就跳到了沙发上靠着默默。」兰妈妈回忆道。 兰奶奶附和道,「前天,我想去遛它,它都不愿意,非要缠着默默带它出去。」 兰爷爷想了想也说道,「它现在就听默默的话,我喊它,它连脑袋都不往我这转。」 说着,四人同时看向正追着雨默闹腾的小狼,觉得很心酸,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雨默连着三天没理小狼,小狼很耐得住,持之以恆的骚扰她,晚上,雨默不让它进房睡觉,把门反锁,它就在外头不停的挠门,挠得她不得不开门让它进去。 她让它睡房里,但绝对不会和它说话,也更不准它跳上床。 小狼像是知道她正在气头上,进了房,乖乖的睡在床边不吵她。 又过了几天,兰爸爸发现最近家门口多了很多狗,狗群里还有一只猫。 真是奇哉怪也,哪有猫没事跟狗挤在一起闹腾的。 雨默也发现了,认为可能是快到秋天了,是狗发情的季节,属于正常现象。 想到发情问题,她就想到小狼还没做过绝育手术。 绝育手术对宠物而言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一是避免或减轻发情时所引起的困扰,要知道猫和狗发起情来是很恐怖的,猫一旦发起疯来就会半夜乱叫,也会用爪子撕扯家中的东西,狗呢,不是抱着人的大腿发疯,就是食不下咽,成天的兴奋异常,甚至会有攻击性,出了门见着同类不管雌雄就是勐追,扯都扯不回来。 二是控制流浪宠物的数量,城市的野猫野狗很多,若不能及时绝育,它们的数量便会成倍的增长,若没有人领养,它们的下场通常是人道毁灭。 三是避免病变,有研究表明,不做绝育手术的宠物卵巢、子宫、内分泌、睪丸、阴囊等发病率比做过的高近四十倍,如果爱它们,何必让它们去承受这些疾病的痛苦呢? 至于说手术很危险,这是很不负责任的说法,选择手术设施完善、手术经验丰富的专业兽医外科医生的话,很少机率会出现危险,大多危险都来自于消毒不严引起的感染,或是有些诊所不合法,没有专业兽医引起的。 因此绝育手术对猫狗的利绝对大于弊。 若是不做绝育,通常会找人家的狗配种,可是大多人配种都要求对方的狗血统纯正,她的小狼都不知道是什么品种,而且还长那么巨大,这已经不是人家狗主人愿不愿意的问题了,以它的体型恐怕都找不到合适的『媳妇』,公狗发情又找不到可以配种的母狗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嗯……为了它的健康,还是绝育的好。 绝育后,顶多让它体重增加,变得更温驯而已。 她决定找张朝阳商量一下,看什么时候给小狼做手术。 她是个想到就做的人,赶紧奔到客厅打电话。 小狼因为她好几天都未理它,显得很哀怨,见她奔去客厅赶紧跟在后头。 雨默正和张朝阳商量做手术的时间,小狼正想挠雨默,绝育手术一从她的口里说出,它的眼睛都瞪凸了,想挠她的爪子立马收了回来。 这是要……阉了它! ------题外话------ ——我是狗痴分割线—— 对于真正爱狗的人来说,《犬夜叉》里的杀生丸sama根本不能算是条狗。 (作者唿吁:为了您爱犬的健康和幸福,请为它们做绝育手术吧。母犬大约是在5至9个月大,雄性大约6到12个月大时是最好的绝育时间,也请一定要找正规的医院,价格视雌雄决定。谢谢!) 大犬妖表示:媳妇太狠。 作者表示:让你没事吃醋,吃醋,吃醋。
part 008 宠物变人了 挂了电话,雨默准备给小狼做个检查,做手术前必须得检查一下身体,评估一下是否能进行手术,可是到哪都找不到它。 这小混蛋跑去哪里了? 到了晚上她也没找着,赶紧动员全家一起寻找,家里没有,准是跑出去了。 她想难道是最近不理它,生气了,所以离家出走了,这念头一起,她顿时慌了神。 完了! 虽然她老早帮小狼报了户口,但是它太过巨大,晃荡到街上一定会被当做勐犬,要是被抓到了管它是不是有狗证,一样可以人道毁灭。 雨默急疯了,不顾家人的劝阻冲出家门,s市的气候是夏天多雷雨,这雨说下就下,一下起来没完,温度也会降低,她冒着雷雨拼命的寻找小狼的踪迹,雨越下越大,她落汤鸡似的满大街乱跑,风一吹,冻的直哆嗦,看到人就问有没有见过一只大白狗,谁都说没见过,她不气馁,附近的大街找不到,她就跑到更远的地方去。 雨默的家位于s市数一数二的住宅小区,离小区十公里外有座被政府保护起来的森林,相当广阔,对于爱狗的人来说,任何一个可能性都不愿放过,管它是深山野岭还是刀山油锅,她都要进去试一下。 入夜后的森林幽黑的可怕,她急着出来找小狼,根本没带照明工具,只能靠手机的亮光前行,手机上有好几通家里的来电,她都没接,没找到小狼,她是坚决不会回去的,一路走来,她又冷又饿,人也疲乏了,很快便走不动了,她躲到一个山洞里避雨顺便休息一下。 一想到小狼可能会出事,她眼泪汪汪低喃,「小狼……你在哪里?出来,好不好?我不会不理你了,以后都不会了。」 雨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反而更大,如倾盆之势,森林里本就气温低,她冻得牙齿打颤,想要找到小狼的念头让她咬牙死撑着。 她对着森林一遍遍唿唤小狼的名字,每一声都带着浓浓的哭腔,叫到最后连嗓子都哑了,还是不停的唿唤着,森林里除了她的回音,便是雨声,完全没有小狼的踪迹,她累得再也走不动了,脚一软便跌倒在地,泥水溅了一身,她哇哇大哭,嘶哑的哭叫声时不时带着小狼两个字。 这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缝,雨默突然听到有脚步声,以为是小狼,勐的回头,突然看到两个男人。 他们一看就不是好人,看似来这里偷木头的人,这片森林里有一些树是做家具的好材料,虽然政府三令五申不准乱砍乱伐,一经发现便会以偷盗国家财产入罪,但仍是有些利益薰心的人愿意铤而走险,他们见到雨默也是吓了一跳,一开始还以为是巡逻的警察,但雨默一看就是大学生的模样,心里顿时安心了不少,但她看到了他们的脸,万一举报怎么办?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是森林,要是将人杀了埋起来,绝对神不知鬼不觉。 雨默见他们眼里闪着恶念,心下早已大乱,想逃,偏偏浑身使不上力气。 他们扑了过来,想把雨默拖到森林的更深处。 雨默手脚并用的挣扎,但她一个女孩子怎么敌得过两个男人的力气,一路被拖走。 她想喊救命,嗓子早哑了,喊出来的声音根本轻的听不见。 正当这两个男人想掐死雨默的时候,倏地,从黑暗的某处窜出一只巨大的生物,扑向两人,动物的力气和速度远大于人类,没两下,它硕大的爪子便将两个男人拍倒在地。 即便森林里昏暗不清,但那双晶亮的金色眼睛她是不可能认错的,她张嘴叫它的名字,却嘶哑的半点声音都发不出,一激动,她哭得稀里哗啦。 小狼金色的眼睛暗了暗,走到她身边,舔着她的眼泪,她一把抱住它哭得更凶。 两个男人被小狼袭击的晕头转向,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惊见是条大狗,心里倒是有些怕,但人类虽然比不过动物的力气和速度,但有杀伤性的武器,比如……砍木头的刀子。 他们看起来是绝对不会放过雨默的。 人都可以杀,何况是条狗。 刀子一亮出来,雨默反射性的挡在小狼身前。 纤弱的身子尽管冻的瑟瑟发抖仍是勇敢的想要保护它,沾满泥泞的小脸上丝毫没有怯意,她是那么的爱惜它,小狼金色的眸子霎时明亮起来,像万千星光在里头闪烁,当星光暗淡时,如水一般的温柔汩汩涌现。 「别担心,他们伤不了我。」琅琅清音,磁性又浑厚,像千年古琴弹奏出的声音一般。 雨默脑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心里只想着要保护小狼,直接回答,「不行,他们有刀子!」 过了一会儿,她反应过来了。 刚才是谁在和他说话。 她回头却没看到人。 「说了,他们伤不了我,你给我站到后头去。」 闻声,雨默震惊的瞪着小狼。那声音好像是从它身上发出的。 这绝对不可能,她知道小狼很「人性」,但再「人性」,狗也不可能说人话。 小狼嘆了一口气,爪子一抬,拍在雨默的脑袋上,「听话!」 这次雨默清清楚楚的看见它在说话,它竟然说了人话,她彻底僵化,嘴张成了最标准的椭圆形。 小狼将没有思考能力的雨默用鼻头拱到一块岩石后面,觉得这里很安全后便窜了出去。 两个男人乍闻它会说人话,也是不可置信的表情,拿刀子的手都在抖。 「妖……妖怪!」 小狼眼中金光一现,狰狞的露出牙齿,那牙远比狗牙更锋利,闪着寒光。 「别,别过来!」一人惊叫,胡乱的挥舞着刀子。 他由于害怕嗓门有些大,森林中栖息的鸟被惊的乱飞乱窜,黑压压的一片,同时也惊醒了僵化的雨默。 雨不知何时停的,乌云散去,月亮显露,竟是如圆盘一般,它像是靠得很近,硕大无比,都能看清上面大小无数的坑洞,她从未这么真实的见过如此漂亮巨大的月亮,以往仅在在动画片里见过,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满月…… 月光倾洒,照亮了她眼前的一切。 曾以为眼前这只巨犬是上天赐给她的宝贝,她骄傲的认为它是世界上最漂亮的狗儿,它却在眼前缓缓化作人形,风吹散他零落在肩的发,随风而扬,那发色说不清是什么颜色,是天蓝色,又或者是银色,美的极度梦幻,他额前的几缕碎发挡了几分眸,眸色依然是金色,却似狐目凤眼一般狭长,妖娆的恐怕只有商纣妃妲己那样的人才会拥有,却长在白如冠玉,菱角分明的脸上,风再次吹起,将几缕碎发吹开,让她看见了他眉宇间透露的湛然之姿,整张脸如同被神匠精心雕琢后组成的,唯有倾城可以形容,即如无暇美玉,又如闪耀的芒星。 他太美也太耀眼,仿佛能照亮世间万物。 不仅是她,连两个男人都看呆了,若不是他身形高大,肌肉匀称,阔肩窄臀,定会以为眼前的人是从月亮上落下的绝世仙女。 见对方呆然,他笑了,笑的邪魅,那双美眸顿时像妖瞳一般摄人心魄,转瞬间,妖瞳明闪,闪出的是他噬血凌戮的眼神。 她脑中警铃大作,他是想杀人吗? 这时也顾不得他为什么能化作人形,她只想着不能让他杀人,嘶哑的大叫,「不要!」 若是它杀了人,被人知晓了,它就成了恶犬,会被人道毁灭的。 她嗓子沙哑的厉害,勉强发出残破的音调,极轻,他竟听见了,伸出去的手指,甲长如锐器,明显的僵了一下,改换手刀,将失魂的两个男人噼晕在地。 她松了一口气,一口气刚吞下,又回到了先前的震惊。 小狼变成人了! 她又僵化了。 小狼踢了踢躺在地上的两个人,哼了一声,转身。 已经不能思考的雨默只能愣愣的看着他那张极度漂亮的脸,还有……光裸的身体,他什么也没穿,如同刚出生的婴儿。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重点是……他下面……下面……下面。 脑子里勐然浮现某个画面。 那是先前小狼不肯去宠物诊所,她威胁它。 「你再乱动,我掐爆你的蛋哦!」 她曾在它面前脱了上衣…… 她还和它睡在一张床上…… 还有……她每天都要亲亲他。 还有…… 她整张脸急速充血中,红到她的脸颊开始冒烟,眼睛变成绿豆眼,脑袋上噗噗的冒着蒸汽。 小狼眯了眯眼,随着她的视线往身下看……抬头,邪魅的抿唇一笑。 那笑刺激得她脸红得更彻底,像霓虹灯一样忽明忽暗,她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冷不丁看见一片树叶,冲动的捡起来递给他。 「遮……遮……遮……」她已经语无伦次了。 小狼接过,蹙眉,比了比。 雨默崩溃的发现,树叶太小根本遮不住! 她鼻腔一热,噗的一声,瞬间喷出两柱鼻血。 这是梦,这一定是梦。 小狼不可能是人,他要是人……她做过的那些事,说过的那些话,还有……她曾经和他共……共浴……她还想阉……阉了他…… 砰!雨默脑中的过往画面炸成一团浆煳,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题外话------ 默默表示……节操碎的渣子都不剩了啊。
part 009 妖王犬魅罗 雨默昏迷了三天,刺激太大,加上淋了雨,再凉风那么一吹,彻底中招,发烧39度8,躺在床上呓语不断,一个劲的说胡话,一会儿念叨小狼说话了,一会儿大叫小狼变成人了,一会儿又赞美小狼长得真好看,等不说话了,她又是皱起了眉头,没过一会儿就大哭起来,弄得兰家一群人眉头直抽抽,视线齐齐扫向正抓耳挠腮一副狗样的小狼。 三天前,雨默冲出家门找它,找了好久都没见回来,手机也不接,急得兰奶奶和兰爷爷差点高血压,到了半夜都不见她回来,兰爸爸和兰妈妈便想打电话报警,刚要拨号,小狼竟然驮着她回来了。 兰爸爸顿时有一种狗就该养大的,必要时刻都能把你驮回来的感触。 见雨默体温高得吓人,全家立刻手忙脚乱的替她洗澡换衣服,他们都是医生,个个都是国手,还用去医院吗?在家就能诊病。 给雨默挂了点滴,餵了药,体温也控制住了,这齣寻狗记到此也就落幕了。 问题是这都昏迷三天了,烧也退了,这孩子怎么还没醒? 兰爸爸和兰妈妈不放心的又里里外外给雨默检查了一遍,生命体徵一切正常,脑电波也很正常,这才放下心,只当她是太累了,生病又加重了负担,体力一时补不回来,需要好好睡上一段时间。 小狼一直端坐在雨默的床头边,看他们忙来忙去,等他们走了,才前爪子一抬,搭上床,金色的眼里倒映出雨默因为发烧显得异常红润的脸蛋,跟水蜜桃似的,小狼忍不住伸出大舌头,舔一口。 雨默像是感觉到了,嘴唇蠕动了几下,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小狼皱皱眉,大尾巴甩了两下,眼珠子扫向房门,爪子着地,吧嗒吧嗒的走到门前,用肉肉的爪子将门锁上了保险。 咔哒一声后,它周身顿时笼罩上一层金光,光晕里狗身缓缓变向人类的体态,等光芒暗去了,*美男闪耀登场。 一拢银色的长髮,没有任何装饰,看起来实属飘渺,却又在隐约间,将那若隐若现的属于男人的健壮躯体勾画得撩人心弦,长发如丝,好比奢华的雪缎,柔亮的落过一缕在胸前,身后的发则静静的绽放于臀间。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腿太长,一步跨过去,翻身就上了床,雨默完全没反应,任他在旁边躺下,将她搂进怀里。 雨默的小脸紧挨向他的胸膛,感觉到他传来的体温,用脸蛋蹭了蹭。 酥麻的痒让小狼的俊脸染上一丝可疑的红,可还是任由雨默来回的蹭,等她寻到舒适的位置不再动了,他才小心翼翼的替她盖上被子,静静的躺在她身边,闭上眼。 夜,刚过去一半,雨默睡得正香甜,身边的小狼突然听到了什么声音,耳朵颤动了一记,不过一会儿,那双金光四射的眼睛陡然张开。 他将窝在他怀里正积极想要占据主导地位,连腿都挂上他腰的雨默轻轻推开,无声的下了床,来到窗户前,伸手撩开窗帘。 窗外的楼下,又出现了之前看到过的猫和狗,那只狗一见到他便开始撒丫子的转圈圈。 小狼眸色暗了暗,转头又看了看雨默,一闪身,人就不见了踪影。 兰家门口的大草坪上,那只像极了家有贱狗里bow—wow的斗牛犬,一看到从月光里飞舞落下的小狼,激动的想汪汪叫,还没拉开嗓子,小狼一个飞腿踢了上去,它立刻跟皮球似的滚了出去。 猫则捂嘴偷笑,这只虎斑猫身上还斜挂着一个背包,模样特逗。 小狼这时不是人型,恢復了狗的形态,什么也没说,立刻奔了起来,出了兰家的范围,直往最近的森林里去。 虽然是半夜三更,但兰家所属的地段很繁华,到处都是夜排档,好多人傻傻的看着一只白色大狗飞奔在马路上,身后还跟着一只猫和一只狗,眨眼功夫便消失了踪迹,人们只当是在啤酒喝多了,看花了眼,也没太多想法,继续吃吃喝喝起来。 森林里,小狼停在一处无法让月光照到的树荫下,停时是狗型,但转瞬间又变成了*美男。 身后的猫和狗也停了下来,剎那间他们竟也能变成了人,都是男人,模样很是俊俏。 人型一定后,两人单膝下跪,极度恭敬,「王!您没事太好了!」 小狼转首冷哼,「我是那么容易死的吗?」 「属下只是担心,王之前中了奸计,误落到轩辕界,无法维持人型,这轩辕人什么都吃,一到冬天就吃……」 「闭嘴,什么话不好说,非提这件事!」身旁的猫咪,不对,不是猫儿了,是人,阴柔型的帅哥一枚,狭长的眼正狠狠的瞪着不会说话的好友。 「我没说错啊,你也看到了,他们真的什么都吃!」 显然这厮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要知道他们的王,就是小狼,可是活生生的体会过即将被吃的命运。 「阿乌!闭嘴!」话落,握成拳头的手就勐击了过去。 阿乌立刻倒地,等爬起来的时候,原本只有一个眼睛有黑圈圈,现在两只都有了,还特别对称。 「达达!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阿乌捂着青黑的眼,怒气腾腾的嚷叫着猫儿的名字。 达达又踢了他一脚,让他有多远,就滚多远。 阿乌一路滚了个四脚朝天。 达达再次单膝下跪,将身上的斜挎包打开,恭敬的捧着一件绸衣,「王,先把衣服穿上吧,轩辕界气候诡异,好不容易您恢復了三层的妖力,能化人形,若是受凉了就不好了。」 小狼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穿什么,你见过狗穿着长褂子乱跑的吗?知道这里是轩辕界,还成天带着阿乌窜来窜去的,万一被轩辕人看出端倪了怎么办?」 虽然身处此地时间不算长,但足以让他知道这里的危险,人比妖可怕多了。 达达悻悻然的将衣服收了回去,没再吭声。 阿乌也乖乖的没再乱说话,苦着一张脸和达达并排跪着。 小狼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们既然来了,想必他也来了……」 达达立刻脸色大变,「王,此地不宜久留,您的妖力若不是恰逢妖月满盈,也无法恢復这三层的妖力,可他有昊天塔,即便轩辕界无法让我们施展妖法,有了昊天塔便不同,到时候,您就危险了。」 昊天塔,乃上古十大神器之一,原为天界重宝,拥有无比强大之力,能降服一切妖魔邪道,必要时连神仙也可降服。 上古十大神器要从黄帝和炎帝开始说起,开天闢地之时,黄帝和炎帝为夺神州地界,来了一场决斗,最后黄帝赢,炎帝麾下的蚩尤不服黄帝,再战神州之地,结果黄帝在天女的帮助下打败了蚩尤,并获同样是上古十大神器之一的盘古斧,用它噼开一个空间,将所有妖怪都扔了进去,与神州自此隔绝。 轩辕界(黄帝的名字叫做姬轩辕,神州大地便以他的名字命了名)便是俗称的人界,用盘古斧噼开的那个空间,在人界被称之为山海界,人类一直以为山海界不过是一个传说,却是真实存在的。两界无法来去自如,相互隔绝,山海界里都是妖,远不如人界那么和平,也没那么科学昌明,权利之争避无可避。 小狼,真正的名字是犬魅罗,犬妖一族的首领,一直与狼妖有纷争,在山海界南海之涯,千年一次的巨型潮汐,会让空间扭曲,出现一道狭缝,极为短暂,就是这道狭缝让小狼掉落到了人界。 人界从黄帝执掌神州开始,便在四海最深处和五岳之巅印有封天印,即使有妖怪成了漏网之鱼,没被黄帝扔进山海界,在人界他们也无法兴风作浪,在封天印的作用下,他们会妖力全失,化成原形,成为真正的畜生。 但,人界千年一次的妖月满盈会使封天印的法力消减一半,这时妖便能恢復稍许妖力,等妖月又变成初月时,封天印的法力就会恢復,妖力又会消失殆尽,持有昊天塔的人却不同,昊天塔本就是个妖力存储器,持有者虽碍于封天印的力量无法施展妖法妖术,但能化成人形。 试想若是等小狼又变成狗了,一个人要对付他还难吗。 在人界,人永远是生物链最顶端的生物,执掌生杀大权。 小狼在人界永远不可能像在山海界那般神勇无匹,也不可能有公平。 达达的担心不无道理,那次决斗,对方是算准了时空缝隙出现的时间,使了诈,那是个极度阴险的人,一旦在这里找到小狼,小狼必定凶多吉少。 好在小狼掉落时空缝隙时,阿乌和达达拼死追赶,挤进了时空缝隙,这才一起到了人界,由于封天印的关系,他们也被打回了原形,是靠着本能和人界动物的沟通才找到了他。 达达说得小狼自然明白。 人界绝不是妖能呆的地方。 妖月千年一次,和山海界的巨型潮汐一样,时空会短暂出现扭曲,那时是回去的最佳时刻。 只是……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雨默的一颦一笑…… 再有三天便是初月,初月当空,时空缝隙就会出现,时间极其短暂,一旦错过了,便要再等一千年……到时,无法回到山海界的他,在人界只能是一只狗。 这些,他比谁都清楚,但……他放不下。 雨默这个名字已经刻印进他的心里了! 天明时,小狼还在苦思,兰家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危险已然逼近。 ------题外话------ ——我是狗痴分割线—— 不论财产有多少,拥有一条狗,你会变得更富有。 解释:故事背景源自《山海经》
part 010 长狗鼻子了 曙光乍现时,雨默醒了,眨巴着双眼有些搞不清楚在哪里,等熟悉的墙纸、窗帘、吊灯,以及那整面墙的百狗图一一在眼里清晰起来时,她回过了神。 脑子仍是不清不楚的,只记得小狼离家出走,她出门去找它,然后……瞳孔勐的放大了一倍。 小狼好像变成……男人了!? 还是个大美男。 瞳孔为此又大了一圈,她激动的叫了一声,「小狼!!」 乌黑的眼珠子在房间里来回的扫,却没见小狼的影子,一激动,整个人惊跳了起来。 躺了几天,勐的起来,立时觉得脑袋很重,头晕目眩的,有些东西像浆煳一样粘成了一团,让她分不清现实,垂眼发现手腕上的点滴针。 她生病了吗? 她怎么完全没有生病的记忆。 她觉得脑子更煳涂了,什么都想不起来,莫非那是一场梦? 若是梦,那也太真实了。 她不管不顾跌跌撞撞的跑到门口,扭转把手出了房门,一边走一边唤着小狼的名字。 听到动静,兰家全员上了楼,见她醒了,高兴的不行,兰爸爸和兰妈妈冲上去,对她嘘寒问暖,把脉的把脉,量体温的量体温。 「爸,小狼回来了吗?」雨默完全不在意自己还在发烧,揪住兰爸爸的袖子就问。 「咦?」兰爸爸讶异道,「小东西不是在你房里吗?」 雨默迷茫的脸上顿时放了光,「你是说小狼回来了?没事了?」 「三天前你出去找它,淋了雨,受了凉,烧得厉害,就是它把你驮回来的,你不记得了吗?」兰爸爸见雨默什么都不记得了,忧心忡忡的又问道,「默默,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孩子看上去煳里煳涂的,还没清醒似的。 雨默听见小狼没事,兴奋劲便上了头,哪还有心思去惦记小狼变身的事,只当它是个梦,一门心思的找起小狼来。 等找遍了整栋房子,也没找到它,雨默的小脸就垮了。 兰爸爸、兰妈妈、兰奶奶,兰爷爷也纳闷了,昨晚可是亲眼看见小狼窝在雨默房里的,怎么大清早就不见踪影了? 「兴许是去哪里玩了,狗嘛就喜欢闹腾,一会儿就回来了。」兰妈妈安慰道,怕雨默担心会加重病情,想劝她回房好好躺着。 雨默皱着一张小脸,看不到小狼,她哪会愿意回房躺着,偏偏脑袋越来越重,昏昏沉沉的,什么也做不了。 兰爸爸正打算捋袖子把雨默抱回房,主屋大门的门铃响了,吵得雨默脑子一阵发胀。 「这大清早的是谁啊?」兰奶奶在嘴里抱怨着,不情不愿的下楼开门。 门一开,眼便是一亮。 来人一头黑髮如缎子般未束,柔滑无比的流泄而下,长眉入鬓,一双墨色的眼睛似醉非醉,长睫漫不经心的掩着眼珠,穿着一身医生袍,却美艷到极点,雌雄未辩,若不是看到他的喉结,真以为是个女人。 兰奶奶八十多岁了,见人无数,从没见过这么俊美的男人。 只是……那细长的眉下,那双眼在看到她时寒了一瞬,快得来不及察觉,若不是她是中医,望为第一,最懂看人神色,还真察觉不出来。 这人是谁? 记忆里似乎没这一号人。 那人淡到无色的薄唇,让清冷的脸部线条显得更为冷然,不算正视,不过轻瞟了一眼,缓缓道:「我是皇冠狗粮的推销员!」 兰奶奶听了顿有一种暴殄天物之感,这么俊美的小伙子竟是卖狗粮的推销员!? 他的存在可比狗粮耐人寻味多了。 「我正在附近派发公司新出的狗粮试用装,听邻居说,您家有只大狗……」 兰奶奶正惋惜着,没说话,光是点了点头。 「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试试?」 「狗粮啊,我家小狼不爱吃,你还是给别家吧。」 那人下巴抽搐了一记,眼中的波光化出一丝狰狞,又迅速隐没了下去,笑脸迎人道,「这不是干巴巴的颗粒狗粮,是肉条,专为不爱吃狗粮的狗设计的。」 他递上宣传简介,上头罗列了好多品种,琳琅满目的让人看花了眼,都是进口产品,价格贵着呢! 兰奶奶想反正是免费的试用产品,不要白不要,雨默又成天逼着小狼改变饮食,或许这是个机会。 老人家年纪虽大,但不煳涂,接过宣传册问道,「现在狗粮公司都喜欢大清早敲门派发试用装的?」 这才几点,七点都没到呢? 那人停下侃侃而谈的嘴,眸色冷凝了三分,好似很不喜欢有人打断他说话,脸皮子绷得紧紧的。 过了一会儿才淡笑着回道,「一般人都喜欢早上遛狗……」 兰奶奶听闻,觉着有道理,很多人都喜欢大清早遛狗,一是空气好,二是人少,三嘛……要是老头老太,家庭主妇什么的,还能兼顾早锻鍊和买菜。 「好吧,那就谢谢你了,要是我家小狼喜欢,我再来光顾你。」 那人不似普通推销员那般,见客人有意光顾便卑躬哈腰的谢谢,冷漠的从身侧的包里拿出一大袋肉条。 兰奶奶见了不由唿道,「那么大一袋?」 那人点头,将大袋东西递给兰奶奶。 兰奶奶自然收下,发现还特别沉,看来这家皇冠狗粮公司是下了血本做宣传了。 「那么,我告辞了。」那人看起来赶不及要走。 兰奶奶也没多怀疑,想他必是赶着走下一户人家,听人说推销员也是有指标的,想想也真辛苦,大清早走街串巷的。 见他走了,兰奶奶捧着大袋的肉条进了屋,素不知那人离了一些距离正回望着兰家大门,眸中的冷色愈发的浓厚。 清静的街道上,他立在那,仿佛是从修罗血池走来的人,登临高台,俯视众生。 风忽然而至,吹过时,便已无他的人影。 兰奶奶将大袋肉条放在桌上,见了兰爷爷就说起刚才见到的人有多好看,兰爷爷没空关心这个,更好奇桌上的大袋狗粮,走过去瞧了一眼。 「这肉条看上去好可口的样子,真是给狗吃的?」看着人都可以吃啊。 「是啊,这包装上不写着狗粮吗?」 兰奶奶指着包装袋上的说明,上头清晰的写着成分,是用鸡肉、牛肉、猪肉混合所制,不含任何防腐剂,随时补充爱犬的营养。 兰爷爷想小狼素来爱吃肉,或许真能对上它的口味。 雨默见不到小狼,坚持不肯回房,硬是在客厅的沙发上窝着,兰爸爸怎么劝都没用,只好罢了,让兰妈妈赶紧煮粥让她填填肚子。 过了半刻钟,小狼依旧不见踪影,雨默有些耐不住了,兰奶奶怕她又会出去找,只好想方设法转移她的注意力,那一大袋狗粮就成了好用的道具。 「默默,你快看看,这狗粮好不好?」 雨默立志成为兽医,一个好的兽医最基础的技能便是要懂得如何调配饲料,她又特别关心小狼的饮食习惯,注意力自然被转了过去,仔细看着包装上的配料表,看完她把包装袋撕开,从里面取出一条肉干,闻了闻,又扯了一小块下来,丢进自己的嘴里,咀嚼起来。 兰家人习惯了,雨默这是职业病,跟李时珍撰写本草纲目时亲自尝药是一个性质,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再者狗粮这东西都是肉硷,对人完全无害,完全可以食用。 雨默又尝了几口,做出评价,「味道怪怪的,不太像肉做得。」 具体怪在哪里,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总觉得尝起来有股莫名的腥味,还有点酸味。 「暂时别餵小狼吃,等我拿点样本去学校检测一下成分再说!」 小狼是她的心肝宝贝,这种不明来歷的东西还不是谨慎些的好。 「瞧瞧你那样子,跟只狗似的。」兰奶奶忍不住打趣道,「赶紧去漱漱口,也就你能把狗粮放进嘴里这么有滋有味的嚼。 雨默噢了一声,将狗粮袋封好,然后跑去盥洗室漱口。 她是素食主义者,肉条也就放在嘴里咀嚼尝尝味道,等尝完了,便吐了出来。 哗啦啦的一阵水声,雨默漱完口,顺便洗了一把脸,取过干毛巾对着镜子抹脸,镜子里她的脸蛋依旧红彤彤的,嘴唇却没有血色,干巴巴的都起皮了,她忍不住舔舔,抹干脸后,她对着镜子想梳理梳理头髮,冷不丁发现自己的鼻子变黑了。 她以为眼花了,整张脸贴近镜子,那鼻子像是搓圆了,不再是玉雕似的秀气鼻骨,成了一粒大钮扣。 这是……狗鼻子!!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以为是梦,慌忙用手按了按,有感觉,上头还湿漉漉的。 不是梦,是真的。 心一凉,她立刻不要命的尖叫,「啊!!!!」 尖叫直接到达刺穿耳膜的阶段,惊得盥洗室外的兰家人一阵心惊肉跳,以为她摔着了。 「默默,怎么了!?」 「鼻子,鼻子,我的鼻子!!」雨默跟无头苍蝇似的冲出盥洗室,对着自己的鼻子一个劲的乱指。 兰爸爸和兰妈妈在侧面,因此没看清楚,兰奶奶和兰爷爷却看得分外清晰,脸顿时吓白了。 宝贝孙女的鼻子竟然变成了狗鼻子! 又黑又圆,湿漉漉的。 两位老人家被惊到了,脑子一片空白,两双眼睛瞪凸了,也说不出一个字。 不知何时回来的小狼,恢復了大白狗的模样,听到雨默的尖叫,窜入屋子,眼尖的发现了雨默的狗鼻子,脑中一阵嗡嗡声,顾不得兰家其他人在场,从牙齿缝里崩出一句吐字清晰的人话。 「笨蛋,你做了什么!?」 话声一落,兰家上下寂静无声。 所有人定了格似的瞠大双目瞪向小狼。 漂亮的大白狗,比之白熊还壮硕,毛色油亮,蓬松的没有一丝杂毛,隐隐透出匀称的肌肉曲线,散发着惊人的动物美感,它正龇牙咧嘴的竖着尾巴,往日顶多吐吐大红舌头的嘴,竟嚣张的说起了人话。 什么惊艷都没了,只觉得脑门子发凉。 某个情景在雨默的脑海里缓缓清晰起来…… 她的小狼不仅能说人话,还能变成人!! 那……果然不是梦!! 惊吓太大,她都忘记自己脸上的狗鼻子了,彻底石化。 ------题外话------ ——我是狗痴分割线—— 若自己的主人被坏人杀害,即使过了十年,狗依然能嗅出兇手的气味。 宠物变成了人,主人长狗鼻子,爷有时候真心佩服自己的脑洞。
part 011 厉害的妖毒 就算兰家上下全都开启了石化模式,小狼仍是嚣张的说着人话,吐字清晰,都赶上新闻联播里的主持人了。 它满副心思都集中在雨默的狗鼻子上,等不及有人回应,又是一声咆哮。 「回答我!」 霸王龙一般的咆哮,堪比八级颱风的效果,兰家人被吼得东倒西歪。 雨默清醒了,呆愣了数秒之后便是尖叫,比小狼的咆哮还大声,兰家人都被震醒了,像约好了似的,全跟着她一起尖叫起来。 「闭嘴!」 小狼忍无可忍的又咆哮了一声,却止不住兰家人的疯叫,顿时怒了,健壮的身体一个摇晃,陡然巨大化,巨大的一个爪子便能踩死一个人。 妖月满盈下恢復的三层妖力,除了能化成人形外,也能让它变大,足以起到威慑的作用。 兰家人终于闭嘴了,齐齐仰头望向巨大的白狗。 即使变大了,它也是漂亮的,但任何东西一旦超过该有的体型标准,都会造成视野上的冲击。 它光是站着不动,露个牙齿,就让人打心眼里害怕。 谁还敢乱叫,连动一下都不敢。 雨默倒不是害怕,狗就算再大,她也不会怕,就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小狼!」她习惯性的唤道。 小狼用鼻息哼了一声,缓缓靠近她,气喘声像大风,吹得她都睁不开眼。 兰爷爷、兰奶奶、兰爸爸、兰妈妈不淡定了,连连后退,兰爷爷想打电话叫救命,但这情况是该报警,还是找消防队? 兰妈妈母性使然,将雨默拉过来,护在身后,「你……你不要过来!?」 兰奶奶吓得脸都白了,眼里满是惊恐。 「我不会伤害你们!」小狼尽可能放低声音,但巨大化的身体让这句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兰爸爸作为在场唯一的壮丁自然要肩负起保护家人的职责,勇敢的踏出一步,挡在所有人前头,很英勇的表现,但牙齿忍不住在打颤,「小……小狼,我们……对你可不薄!人肉……它不……好……好吃!」 很显然,兰爸爸已经语无伦次了。 「我不吃人肉!」 「那……那你想……想吃什么?」兰爸爸胆战心惊的问,眼里全是小狼嘴里的那口白牙,亮晃晃的让人惊惧。 突然想到附近的动物园,他继续语无伦次道,「出门往东三公里,有个大公园,我……带你……带你去过的,那有大象……有老虎……」 兰爷爷抽风的跟了一句,「那些你要是觉得普通,还有熊猫……有四只呢,你不用客气!尽管吃!」 雨默脑门上立刻挂满黑线,她家老爹和爷爷都是神人,话说好歹是医生,怎么可以这么没节操。 熊猫那可是国宝! 她笃定小狼不会伤人,否则那天夜里小狼也不会驮她回家。 「小狼!」 听到她叫唤,正想发飙的小狼耐住了脾气,金色的眸子转向了她。 「能变小吗?你吓到爷爷他们了!」老人家可不惊吓,随时随地可能会脑溢血。 小狼冷眼扫了兰家人一圈,「不会再大喊大叫了!?」 「不会了,不会了!」雨默保证道。 小狼点点头,嗖的一声,又恢復了原本的体型,比萨摩耶大那么一圈。 体型变小,威胁随之缓和,但兰家上下仍不敢轻举妄动。 开玩笑!这只狗不仅能说人话,还能变大变小,根本不是普通的狗,说不定是…… 妖怪! 怪兽! 可是这世上哪来的妖怪和怪兽,那都是科幻片杜撰得。 兰爸爸素来喜欢上微博刷帖,脑门子一抽风,就想到了个名词——汪星人!兰爸爸的表情比刚才还惊恐,瞪大了眼睛,「汪星人,你……你一定是……是来侵略地球的!」小狼完全没听懂,看向雨默。 「爸,别闹了,哪有什么汪星人!网络词彙罢了!」 兰爸爸不依了,手指对着小狼一阵乱抖,「那你说,他是什么?」活了几十年,什么大阵仗没见过,就没见过狗能说话的。 这问题雨默还真答不上来。 小狼淡然道,「我来自山海界!」 到这地步了,表明身份是必然的,否则只会让事情更混乱。 「啥!?」 原谅兰家人的智商,他们的智商全捐献给医疗事业了,真心拿不出半点智商去研究古代神话。 小狼没工夫跟他们扯太远,在雨默身边蹲坐好,开始将自己的来歷,怎么会到这里的来龙去脉一一说给他们听。 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兰家人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冗长的诉说下,兰家人没敢插一句话,因为基本没听懂。 他说,他是妖,山海界的的妖,一只狗妖。 他说,没想过要来这里,是一个巧合让他落到了人界,他也没想过要吃人,或征服人类的意思。 一切都是机缘巧合。 去他妈的机缘巧合,谁不好遇上,非让他们兰家给碰上了!? 兰爸爸听了半天,虽然多半没听懂,但见小狼说不会吃人或征服地球,心里安心了不少,等小狼说完,不知是不是为求个安心,忍不住又问一遍! 「你确定不会侵略地球!」 小狼又想怒了,可是雨默在身边,他只得将脾气压下来。 大家还在消化小狼所说的事情,冷不丁雨默哀叫了一声。 声落,众人惊恐的发现她除了狗鼻子,又长出一条淡黄色的狗尾巴来,大尾巴乱甩,甩得所有人又把心思集中到她身上。 小狼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浓厚,忍不住咆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雨默哪里会知道,除了摇头还是摇头。 摇头没多久,雨默觉得头顶有点痒,刚想挠,就听见一串抽气声,抬手一摸,好嘛,连狗耳朵也长出来了,软趴趴的立在头顶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这是在cosy。 雨默心急的不知所措,抓着耳朵硬扯,扯了半天,除了自己痛得眼泪汪汪,这对耳朵依然健在。 小狼问不出所以然,只好自己寻找线索,对着她一阵勐嗅,果然闻出了不寻常的味道,「有妖气!」 「妖气?」雨默泪汪汪的停下扯耳朵的手。 「你碰过什么?」小狼警戒的站起身,锐利的双眼扫射着屋中的一切。 雨默努力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可完全没有头绪。 「没有,什么都没碰过!除了……」她看向桌上那一大袋肉条。 小狼跟着她的视线看去,那狗粮仍好好的的放在桌上,正待小狼疑惑时,袋子竟然动了起来,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摩擦着包装纸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众人一惊,全体后退。 小狼走了过去,张开爪子,将那袋子划开一个口子,里面的肉条竟像蛇一般扭曲着,不一会儿便撑破纸袋膨胀粗壮起来。 雨默吓傻了,这肉条怎么会动!? 「别靠近它!」小狼唿喝。 他皱起鼻子,嘴里发出唿噜噜声,全然是狗进攻状态下的表情,他显得懊恼至极,见到肉条的一瞬间,他就知道始作俑者是谁了。 一定是他! 「你碰过它!?」 雨默点头,哭叫道,「我不止碰了,还吃了!」 说话间,那肉条膨胀得愈发大了,像长了九个脑袋的巨蟒,雨默见了,胃一阵翻搅。 「你个笨蛋!谁让你吃它的!」山海界的妖怪都不会吃这玩意。 雨默觉得自己挺无辜的,忍不住抱怨道,「还不是为了你!」 要不是为了保证他的身体健康,她会吃吗,还不是怕劣质产品会害了他。 没想到,这产品劣质到这副德行。 小狼知道眼下再骂她也无济于事,这东西是山海界独有的妖物,应该是被囚禁在昊天塔里被带到人界的,一旦离开昊天塔,它便会从休眠状态下慢慢甦醒。 休眠形态下,它跟肉条真的没区别,一旦甦醒,不过一天,它就会变成妖物,遇到什么,便吞噬什么,别说兰家人了,整条街都会被它吃光。 若在山海界,这东西对他构不成威胁,但在人界,失去妖力的他,要对付它,绝非易事。 相信那人是想用它来对付自己,却没想,雨默这个小傻妞会先动手。他也清楚了雨默变成狗的原因,她是中毒了,中了这妖物的毒,这种毒对妖怪顶多是消去妖力,暂时麻痹,但对人类……却是能让人妖化的魔物。 「趁它还没有完全甦醒,用火攻!」 兰家人没敢耽搁,赶紧从家里搜出打火机,点燃报纸,扔了过去。 那东西似乎很怕火,碰到火就开始萎缩,发出唧唧的惨叫,不过一会儿化成了菸灰,散得一干二尽。 小狼松了一口气,若是让它再大点,到时火攻也是无用的。 一般情况下,离开昊天塔,它起码到今夜才会甦醒,但雨默把它当成了狗粮,吃了它一口,刺激到了它,才会让它醒的那么快。 若是等到夜里,有了月光,它便会迅速成长,到时,他必死无疑。 想来,雨默又一次救了他,但这代价…… 小狼回首,看向雨默,眼神刚落定,瞳孔勐的一阵收缩,整个身体都僵了。 雨默傻愣愣的问道,「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小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雨默发现到小狼的惊诧,又听到兰爸爸、兰妈妈、兰爷爷、兰奶奶的抽气声,心里咯噔了一记,突然发觉自己的视角有点不对劲,爷爷奶奶,老爹老娘什么时候那么高大了。 她垂首看向自己,入眼的是不知何时掉在地上的睡衣,以及……毛茸茸的…… 心里一个颤动,立时冷汗狂流,眼睛缓缓看向客厅里的更衣镜。 镜子里有一只极度可爱的小狗,圆圆的脸蛋,小小的身子,全身的毛髮呈淡黄色,看上去十分柔软,它的眼睛和鼻子又大又圆,湿润且乌黑,四肢短小,就像个大毛球,熟知狗品种的她,一时间想不出这只狗属于哪个品种,等想到了,她咦了一声。 她正用手抚着脸,那只狗也正用前爪不停的挠脸。 她放下手,那狗也放下了爪子。 有种莫名的惊恐,让她逐渐失去了冷静。 她慌忙奔向镜子,那只狗也离她越来越近,终于她发现了…… 尖叫再次响起,震耳欲聋。 镜子里的狗就是她,她完全变成了一只狗,她也想到了狗的品种。 他妈的中华田园犬。 她竟然变成了一只中华田园犬,俗称——草狗、土狗! 不应该的! 惊恐转瞬变成了强大的怨气。 依她的长相,怎么也应该是萨摩耶这个级别的,就算不是萨摩耶,那也该是雪纳瑞,或者西高地梗犬,再不济也应该是泰迪、马尔济斯才对! 上述犬种都是以美貌和可爱着称的。 为什么是中华田园犬。 为什么!? 「这不符合我的长相标准!」雨默回头,哭叫着控诉。 敢情,她这是对自己的狗模样很不满意。 小狼无语凝噎…… 这妖毒对人来说也实在太厉害了点。 ------题外话------ ——我是狗痴分割线—— 一条狗尾巴所传达的情感,常常比人脸真挚得多。
part 012 启程山海界 兰家在3小时内,几乎全员到齐,少数没来的那是正赶上手术或是在国外开学术研讨会。 雨默变成了一只狗,在电话里听了,谁会信?但基于兰奶奶和兰爷爷绝不会开这种玩笑,口气又严峻,就算不信,也都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眼见为实后,谁还敢不信。 亲歷者的口述下,再匪夷所思,那也是真的。 他们兰家捡到了一只狗妖不算,还把雨默变成了一只狗。 接受现实看来是必须的了。 于是,各种物品从手中滑落的声音此起彼伏,光用眼珠子瞪了,根本顾不上要把东西捡起来,雨默卧室的门口迅速堆积起一座杂物山。 房里,偌大的床上,雨默捲缩着,由于变身后的体型太过娇小,四肢又短,远远看去就像一只毛球球,圆滚滚的脑袋上两只耳朵还不由自主的扇动着,真是说不出的可爱,让人恨不得能上去捏捏。 可惜,没人敢。 小狼正趴在她身边,尾巴像狮子一般,缓缓甩起,又缓缓甩落,雪白的像巨大的羽毛扇,充满了美感,可大型犬种就算不露兇相,也有一种威慑感,两只眼睛一扫射过来,就有一种兇狠劲,跟随时要扑上来咬人似的。 何况,它还是一只狗妖。 「这么说,雨默会变成狗,是因为中了毒?」 说话的是雨默的大伯,五十上下的年纪,身上仍穿着医生袍,听筒还挂着,可见来得时候有多着急。 兰奶奶哭红了眼,正不停的喝茶补充水分,嘤嘤声犹在。 兰爷爷也好不了多少,坐在沙发上,平常红光满面的脸孔为了雨默,彻底萧瑟了。 「知道是什么毒吗?成分有没有?」兰家二伯曾研发过众多口碑极好的药剂,对他而言,只要知道成分,他就能对症配药。 「没用的,小狼说了,这是山海界的东西,咱地球上可找不到能对付的药。」 俗话说得好凡毒物生长的地方,七步之内必能找到解药,可那肉条不长在地球上,长在人家山海界的地头,要对症下药,也得找对地方。 小狼不是没有交代,就让他们在这里瞎讨论的,该说得他早说清了。 「不如给雨默先做个全面的检查,现在医学这么昌盛,未必就真没办法。」兰家的小叔是拿了好几个博士学位的天才型医生,在攻克疑难杂症上颇有建树,在雨默这件事上,吃惊虽大,但仍觉得只要给他时间,一定能找出破解的方法。 兰爷爷突然激动了,站起来咆哮道,「你打算怎么检查?送雨默去医院吗?到时你打算用什么理由搪塞!」 要全面检查,就需要医疗仪器,有些仪器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用得,他们知道那是雨默,人家可不知道,给条狗做全面检查,到时候还不传得沸沸扬扬,要是让什么科学研究所的人发现,抓雨默去研究怎么办?这不是不可能的,现在的科学家就喜欢稀奇古怪的奇闻异事,像科研经费用不掉似的,满世界的找素材研究,报纸网络也天天有登,要雨默真被抓走了,谁保证能回得来。 到时势必要把真相说出来,先不说人家不信,要信了,指不定事情更不好办,万一全世界都轰动了,雨默更回不来了。 想想去宠物医院应该是个好办法,他们有熟人,张朝阳可以帮把手,可是雨默毕竟是人,变成了狗那也是人,动物用的仪器可不比人用的,很多精密的仪器根本不可能有。 听到兰爷爷的吼声,兰妈妈哭得更凶,身边都是妯娌和小姨子们,多是安慰,虽都有想办法,但每个办法都不是好办法。与雨默同辈的几个小的,也插不上话,都还在读大学,说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来,只能做做安抚老人家的事情,顺便送茶递水,叫个外卖啥的。 雨默的唯一的堂妹兰雨淇表情很是复杂,说担忧吧,她总是有的,可还带着点兴奋,别忘了,她是《犬夜叉》的粉丝。 真实版的杀生丸sama出现了,她能不兴奋吗? 她早就怀疑过小狼有可疑,不像一只普通的狗,可万万没想到人家真是狗妖。 她正站在卧室门口不停往里瞅,但对于小狼强大的存在感,她也不敢忽视,小狼可从来都被给她好脸色看过。 「默默……」终于她还是忍不住了,朝雨默唤了一声。 雨默的狗耳朵扇动了一下,惨兮兮的回过头,那狗眼睛叫一个水亮,跟黑珍珠似的,又大又圆,萌得人心软。 雨默现在正处于极度矛盾中,变成狗,肯定心急如焚,可变成中华田园犬让她更无法接受。 凭什么!? 她真想仰天长啸,学一回狼叫,可惜做不到,她这身形和样貌,悲催的属于小奶狗阶段,汪两声都觉得费劲,还好能说人话,否则哭死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人交流。 变成狗后,她第一时间就躲回了房间,小狼后来说了什么,她都没听到,之后小狼就回来了,也不吵她,静静的在她身边的呆着。 她并不埋怨小狼,又不是他造成的。 不过……变成狗,真的很让她纠结。 她换了个姿势,想站起来,奈何腿太短,又窝了太久了,一时没站稳,橡皮球一样直接滚了一圈。 操! 她忍不住爆句粗口,她那引以为傲的长腿啊啊啊啊啊…… 小狼凑了过去,叼住了她,免得她滚下床,摔伤了,现在这床的高度足以让一只小奶狗摔到骨折。 悲从心中来,雨默立刻从狗眼里喷洒出两道泪泉,对着小狼乱挠。 小狼任由她撒气,以她现在的力气跟给他挠痒痒没啥区别。 她哭得太伤心,呛了一记,又是一个不稳,直接往后到,四仰八叉的躺倒在床上,跟翻不过身的乌龟似的。 小狼又凑了过去,用舌头舔舔她的眼泪,又蹭了一下,她才安静下来。 等小狼替她翻过身,她爬起来蹲坐着,不停的抽泣。 「我变不回来了,是不是?」她其实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了。 小狼沉默了一会儿,大脑袋蹭了蹭她的小脸,在她耳边轻嘆,「不是没有办法……」 雨默眼睛顿时一亮,跳了起来,身体又一歪,她忘记了,狗一般都是四肢着地的,抬起前爪这种事,没经过很好的训练,一般维持不了多久。 「什么办法?你快说!」雨默顾不得要坐正身子,趴在小狼的身体上,一脸喜色,眼睛水亮更甚,一副卖萌状。 雨淇也听到了,赶紧趁机进了房间。 小狼并不是对雨淇没好感,只不过在人界,只有雨默这个小傻妞能让他信任,其他人他都会带着一份警戒心。 雨淇不敢靠得太近,不知道小狼是狗妖时,她都不敢,何况现在,就算兴奋,那也是有限度的。 小狼的大尾巴甩了甩,看着雨默的眼,金中带着点暗色,缓缓道,「跟我回山海界……」 「去了,我就能恢復?」 「是,那是我的地界,要治好你,不难!」 只是…… 他欲言又止,大尾巴习惯性的又甩动了起来。 雨默只顾着兴奋,肉肉的前爪推搡着小狼,「你确定,不骗我!」 小狼不高兴了,哼了一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切,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你是狗妖哎,你都没说。」 这点,雨默是有怨气的,要他早说了,说不定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我对人没什么好感!」一开始的确如此,即使雨默救了他也一样,但之后的事情超出他的预料。 天知道,他怎么就会对这个小妞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她喜欢狗,纯粹的喜欢,可以不计任何代价的去保护狗。 如果不是遇到她,那么他或许已经死了。 这令他感激,可一点也不让他觉得高兴。 这小妞完全是不带其他感情的在喜欢狗。 雨默可不关心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听他说对人没好感,立刻板起脸,「就算没好感,也不能欺骗主人,要不,你就不能算是只好狗!」 主人!? 他可是山海界让人闻风丧胆大狗妖,狗妖中的帝王,根本不需要什么主人。 主人两个字,让他觉得很刺耳。 前爪一抬,生气的将雨默推开,雨默肉滚滚的倒了下来,很快又爬了起来,簇眉瞪眼对着他叫道,「小狼,不要以为你现在比我大就可以欺负我!」 她也伸出前爪想推他,奈何完全没反应,又开始挠了,那小短手像划水一样,挠得飞快,小狼却懒得理她。 见他没反应,雨默顿了顿,过一会儿,不怀好意的奸笑了起来。 狗可是有弱点的。 挠你肚子! 养狗的人都应该知道,一旦挠狗的肚子,狗第一反应就是翻肚皮,仰躺着,后腿还会直抽抽,一副极度享受的摸样。 小狼是狗妖,狗的习性,他全都有。 雨默一挠他肚子,他起先拼命忍着,两只眼睛却越眯越小,这是舒服的表现,最后眯成了一条线,撑不住了,四仰八叉的躺倒,翻开肚皮,吐着大舌头哈哈的喘气。 雨默找到机会了,蹭的跳上他的粉粉的肚皮,狂踩。 「让你欺负我,让你欺负我!」 巴掌大的小狗正欢腾的在小狼肚皮上撒泼,跟颗皮球似的,弹来弹去,完全没有消停的打算,小狼呢,彻底败给了狗的习性。 妖又如何!? 雨淇见了,额头挂满黑线,这个堂姐到底有没有神经,都变成狗了,还玩得那么开心。 不过,小狼毕竟是妖,是有自制力的。 「够了!」享受得差不多了,他要反抗了。 雨默可不管,弹跳的正起劲,完全当小狼是弹簧床,但眼角一瞥,突然发现它这么翻开着肚皮,重点部位可是啥也没遮掩的暴露在空气里啊。 她立刻脸烧了起来…… 小狼金色的眼睛玩味的划过一丝亮光,周身立刻金光满溢,很快,毛茸茸的大狗变成了美男一枚。 *的! 雨默僵住了,因为粉粉的狗肚皮不见了,这坚硬如铁的腹肌可不太好当弹簧床的说。 雨淇惊得两眼瞪直,脑袋里狂冒气泡。 变身了! 超级大帅哥啊! 小狼大手一拎,狗的后脖子有块肉,只要掐这边,狗狗就会四肢捲缩,像金花鼠一样,彻底歇菜,但雨默不是真的狗,没这反应,开始扑腾乱挣扎,前爪又开始挠了,两只眼睛却不敢乱瞟,怕瞟错地方。 「放手……你放手!」她哇哇大叫。 「闭嘴!」小狼凶她,但下手很轻,她就一巴掌大小,软得像棉花。 她闭眼,可不闭嘴,「把衣服穿上,不许你这样老光着身体。」 她记忆太深刻,当时的那片叶子……想让他遮掩下半身的叶子,真是记忆犹新吶。 没了皮毛的覆盖,小狼成人型后的皮肤像涂过橄榄油似的光滑,色泽诱人到难以言喻的感性,一旁的雨淇激动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好在小狼有自觉,随便找了件浴袍穿上身,等他穿戴整齐了,雨默才敢把眼睛睁开,但是说话开始结结巴巴了。 美男当前,不同于面对狗的时候,忍不住咕哝了一句,「变成人干嘛!?」 这句话明显刺到小狼了,俊美的脸立刻蒙上一层阴色,就知道这小妞喜欢他狗的样子多点。 「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家人说!」 雨默还被他拎着,不敢反抗,嘟了嘟嘴,「切……」 小狼将她放在肩膀上,她赶紧站稳,跟着他一步步下楼,身后的雨淇彻底处于失魂状态,像游魂一样跟在身后。 到了楼下,小狼一出现,正为雨默伤头脑筋,激烈争论的兰家众人立刻都变成了哑巴。 这又是哪位!? 雨默翻了翻白眼,公布道,「这是小狼!」 兰家众人立刻惊得又开启石化模式了,再来是惊嘆。 原来,妖是长这样的,还长得那么好看! 小狼一站定,气场就强过在场所有的人,像个君王一样俯瞰众人。 「我要带默默回山海界!你们没有太多时间考虑,再过两天,通往山海界的时空缝隙就会出现,错过了,便是一千年后。」 「什么!?」兰爸爸慌忙从石化模式中惊醒。 雨默也是一惊,「一千年,这么久!?」 「是!」 「等等,你说一千年后,那么山海界那里呢?」兰爸爸大概是吃惊太多,开始习惯了,脑子也没那么迟钝了。 小狼暗下眼神,有些事总是要坦白的,他们有权利知道。 「时空缝隙的存在很短暂,穿过去后,同样也是一千年后才会开启……」 众人震惊的直抽气。 抽气声还没停,小狼的眼中已闪出坚定而强大的光芒。 「但我保证,我一定会找到方法让默默不用等一千年,也能回来。」 兰爷爷急了,大叫道,「什么方法!」 他不想雨默从此回不来,心里甚是不安。 「盘古斧!唯有盘古斧可以制造同样的时空缝隙,不分时间,也不用分地点!」 黄帝在使用盘古斧制造出山海界,将妖怪全都扔进去后,也将盘古斧丢进了山海界,没人知道丢在了哪里,就算找到了,妖怪也用不了,因为盘古斧是上古神器中,唯一只有人才可以使用的神器,默默是人类,自己用不了,她却能用。 为此,他愿意去找。 这是承诺! 盘古斧是什么,兰家人其实根本不清楚,但正如小狼说得,能让雨默恢復人形的方法,只有去山海界。 可是山海界不是买张机票就能飞过去的。 「默默,决定权在你!」小狼垂首望向她。 他的髮丝如星光闪烁披覆在身上,俊美到极致的脸颊勾勒出悦目的弧线,长睫毛的暗影下,清澈的金眸在目光相遇后微微一凛,像是一种蛊惑,从他身上传来的是很温暖很温暖的气息。 雨默心中也有疑虑,但一颗心在他那样的眼神下,只经歷了短很短的一瞬便被撼动了。 「我相信小狼!」毛茸茸的小狗脸蛋有着完全信任的光彩。 小狼的心无预兆地一颤,很少有事情能让他想到要努力去做。 他突然觉得为了她,任何努力都会变得心甘情愿的。 雨默既然决定了,兰家人也不得不同意,有担心,有不舍,更多的是不安,但去山海界是唯一能让她恢復的方法。 兰爸爸纵然不舍,也得支持她的决定,可心里总觉得别扭,焦急使然,他的脑子又煳涂了,抽风了一句:「你发誓,不会把我女儿当甜点吃了!」 小狼:「……」 ------题外话------ ——我是狗痴分割线—— 狗爱他们的朋友,咬他们的敌人,和人类不同,后者无法纯粹地爱,在客观关系中,总是爱恨交织。
part 013 绝对大美妖 两天后,s市又下了一场暴雨,雨势之大,就像天河决了口子,暴雨唰唰,狂风骤卷,把雨汇聚成了无数条鞭子,狠命地往玻璃窗上抽,那动静宛如冰雹砸落的声音。 雨默怎么也习惯了不了四肢着地,为了平衡,两只小爪子撑在玻璃窗上,后腿直立,正使劲往窗外看,玻璃窗上白花花的都是水,顺着窗台密如瀑布,窗外的楼房和树木都是模模煳煳的,看不真切。 闪电忽暗忽明,像巨蟒在云层里飞跃,突然一个暴雷勐地在窗外炸响,吓了她一跳,一个没站稳,身体就往后倒,她现在圆滚滚的,腿又短,像肉球似的滚了起来,根本停不下来。 小狼用嘴叼住她,将她提到床上,「睡一会儿,等雨停了,我们就出发!」 雨默一点也不觉得困,蹲坐在床上,「小狼,妖月是怎么样的?」 雨那么大,天空又黑又沉,根本看不见他说的妖月,还有时空缝隙又是什么样的,她实在有点好奇。 小狼跟着跃上床,为了保持妖力,他也是狗型状态,身体一卷,围着雨默趴躺了下来,用鼻子戳了戳她,戳得她往后一仰,躺倒在他肚子上,他的皮毛很暖,渐渐让她有了点困意。 他说:「红色的月亮。」 雨默脑补了一下,没想像出来,决定放弃,反正她很快就能亲眼看到了。 「那山海界又是怎么样的?」 小狼甩着大尾巴,淡淡的回道:「弱肉强食!战争无数!」 他不是要存心吓她,只想让她作好心理准备。 雨默微怔,光听弱肉强食四个字,她就觉得很不妙,她现在这副小奶狗的模样,连啃骨头都没力气。 他用鼻子蹭了蹭她的小狗脸,「我会保护你的的,你不用担心!」 她抬起两只小爪子环上他的嘴,以她现在的尺寸,也就只能抱抱他的狗嘴巴了。 「必须的,我可是你的主人。」她打了个哈气,抿了抿嘴,就没声音了。 雨默睡沉了,头一歪,从他肚子上滑了下去,他用爪子温柔的将她拨回肚子上,肉爪轻轻压着她的小身体,尾巴一甩,像一张巨大的毛皮毯子,盖在她身上。 小狼瞥了她一眼,轻哼道:「我可从没把你当做是我的主人……」 他凑进她熟睡的小脑袋,缓缓阖上眼。 雨,更大了。 轰隆隆的雷鸣下,天地间像挂上了一副无比宽大的珠帘,随风摇摆,宛如缥缈的白纱,仿佛是要把所有的雨下尽那般,未曾停歇过。 又过了许久,天际的乌云裂出了一条缝隙,缝隙里闪电噼里啪啦的喷着蓝色火焰,将乌云燃烧,等云被烧散了,雨突然就停了,黑夜像是被掀起了一角,陡然露出一轮月。 它像是被雨水沖刷过了,分外干净皎洁,但很快被一抹血色渲染,就像天空也是血肉所铸,被捅了一个血窟窿那般,汩汩冒血。 窗外的树木,因为雨水,舒枝展叶,即使在黑夜里也绿得发亮,但被愈发浓厚的血色月光隐了生机。 小狼机警的张开眼,金色的瞳眸里隐隐泛出一圈血色,看上去就象是瞳孔里还套着小瞳孔,又慢慢涣散开,从o形变成了∞形。 这是重眸,说明他的妖力正在恢復。 他目色一绽,金红互相辉映,妖媚至极,雪白的额头跟着现出一朵火焰的标记,像是用最好的胭脂画出来的,但很快又隐没了。 妖月终于出来了! 「默默,起来!」他推搡了一下雨默。 雨默揉了揉眼睛,想起身,但肉糰子似的身体完全做不到起身的姿势。 小狼只好用鼻子推她起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高挂在夜空里的血窟窿,惊得张圆了嘴,「这就是妖月?」 「是!你快去叫醒你父母,我们要出发了!」小狼跳下床,踱步到窗户边,仰头沐浴在血色的月光下,活像一头狼正站在崖上望月长嚎。 雨默皱了一眉头,下了决定,「不要!」 「不要?」小狼回头,分外诧异,月色下,它的皮毛像是银色的缎子,亮得扎眼。 雨默点头,想爬下床,腿太短,根本做不到,只好滚下去。 床太高,她滚下来太危险了,小狼飞奔过来叼住她,轻轻将她放到地上,「你不打算和父母告别吗?」 「告别徒增悲伤,还不如静静的走。」不告而别,虽然残忍,但比哭哭啼啼的抱在一起好。 她仰起头,圆滚滚的眼睛里已蓄满了泪水,「我怕到时候就走不了了!」 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和小狼去山海界,不能退缩。 小狼抬起爪子拍拍她的小脑袋,「你可想好了?」 她吸吸鼻子,皱着一张脸,但眼神坚定,「想好了,我们走吧!」 虽然她很想两只脚走路,但显然走不了几步就会跌倒,只能四条腿着地了,「小狼,快来帮我拿东西。」 小狼满脑门黑线,那角落里大大小小的包裹有七八个,全是兰家人这两天替她打包的行李。 「这些东西,你用不了!」 她跑到房间的一角,拱起背,想驼一只最小的包,却没力气,直接被小包给压在了地上。 「不行,里头是我的衣服,还有医药箱,一定要带!」 「你都已经是条狗了,你还穿什么衣服?」小狼捂额长嘆,狗是有皮毛的。 雨默嘟起嘴,「这是人类最基本的羞耻心。」 这也是她的坚持,小包里都是雨淇替她准备的狗衣服,她是人类,就算有皮毛,不穿衣服就没有安全感,就像穿了衣服,没穿内裤,总觉得不舒服。 小狼踱步过来,叼起压在她身上的小包,又挑了两只替她驼上,「就这三个,其他的不许带!」 「不行,那只也要带,里头是你的狗粮……」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小狼叼走了。 什么狗粮,他才不要吃那种一点味道都没有的食物。 雨默又叫道,「还有薄荷味的沐浴乳,你不是很喜欢用它洗澡的吗?」 小狼顿停,他才不喜欢什么薄荷沐浴乳,明明是她喜欢,说喜欢他狗毛里有薄荷味,每次洗完,她都会破例让他上床睡觉。 他眸色一亮,迅速回身,把那只包也驼上了身。 小狼叼着她,矫健的从阳台飞跃而下,午夜时分,因为暴雨的关系,即使雨停了,路上也没有任何行人,小狼奔跑在被雨水洗净的空气里,速度快如闪电,雨默只感觉风从耳边割过,有些生疼,连眼睛都张不开。 等停了,她张开眼,已到了初次见到小狼变成人的那座森林。 「王!你终于来了!」阿乌从树后探出脑袋。 雨默吓了一跳,又一只会说人话的狗,看品种是牛头梗,像极了家有贱狗里的bow—wow。 阿乌看到雨默也是一愣,这是什么玩意?浣熊吗? 他眯了眯标志性的熊猫眼,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很快就有了结论。 这一路回去,路途遥远,这一定是应急食物,还是王有先见之明,就是小了点,不过没关系,到时炖的时候,多加点配菜,王吃肉,他和达达喝汤就行,这么小也便于携带。 一边的虎斑猫达达可不这么想,皱起鼻子在空气里嗅了嗅,这小不点身上有王的气味,还非常浓。 嗯……一定是王太寂寞了,找来暖床的。 他低头,把脑袋歪向一边,有点想不透,这尺寸也忒小了,王能尽兴吗? 这娘们一定很能耐,要不然王怎么还会带着她一起回去。 雨默缩在小狼身边,也打量着他俩,小声问道:「他们是谁?」 「我的心腹!」 心腹的意思就是最忠诚的护卫、臣子,想不到小狼还有心腹,真厉害。 「他们是你的心腹,那我也等于是他们的主人喽?」 这么一想,起初的戒心就消散了,她突然觉得自己也厉害了起来。 小狼玩味的看着她,「他们不会听你的,除非……」 「除非什么?」 小狼没说下去,爪子一抬摩挲着她的小脑袋,「别问那么多!待会儿一定紧紧跟着我,不准东想西想的。」 雨默哦了一声,对着达达和阿乌扬了扬爪子,算是打招唿。 小狼将雨默护在身下,用尾巴卷着她,不许她乱跑。 「达达,时空缝隙找到了吗?」 达达立刻掏出一只罗盘,猫爪子拨了拨,「应该就在东边,等妖月变成月牙就会出现。」 小狼警惕的环视了周围一圈,「有他的踪迹没有?」 阿乌道:「暂时没有发现。」 小狼冷笑:「他不可能那么容易让我回去的。」 对方有昊天塔,只要没回到山海界,他就赢不了他。 雨默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乖乖的躲在小狼的尾巴里,她现在身小无力,还是不要添乱的好。 地上的罗盘突然抖动了起来,天上的妖月左侧像被橡皮擦去了一角般,开始逐渐变小,月亮旁边一圈淡黄的光晕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达达拿起罗盘,对准东边,罗盘如有生命般,指出一条光束。 「王!时间到了!」 小狼立刻叼起雨默,向光束的方向前进。 月亮的一半已看不见,正变得更小,寂静又黑暗的森林里,雨默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见各种虫鸣声,这么飞速的前进,视线受阻,她老觉得自己会撞上什么东西,吓得闭上了眼睛。 突然耳畔听到滋啦滋啦的声音,她小心翼翼的张开眼。 目光所及是一个闪电围绕的球体,一会儿大,一会儿小,中间的圆圈颇像星云,呈紫蓝色,亮得刺眼,在黑夜中美得像是宇宙里的银河,过了一会儿,它像被挤压得过度了,外形开始呈圆盘状,有点像吐出来的烟圈,中心开始变空,不断向外抛射电流。 达达手舞足蹈的大叫,「时空缝隙出来了!」 雨默瞪大了眼,原来这就是时空缝隙,要不是遇到小狼,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所住的城市会有这么美的奇观,且是一千年一次。 她不禁嘆道,这辈子没白活。 小狼突然沉声道,「默默,我们要走了!」 她颤了一下,低下头轻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他蹭着她的脸,「怕吗?」 她很老实的回答:「怕!」 回头看向家的方向,明知道不能退缩,她还是感到有些恐惧,她害怕再也回不来了。 「跟我来!」小狼叼着她来到一块巨大的岩石前,将她放下,「把手放上去!」 雨默不明所以,但还是伸出爪子贴在了岩石上,岩石的表面很光滑,被雨水沖刷的有些冰凉,小狼的爪子覆上了她的,瞬间所有的冰凉都变得暖和了。 嘶的一声,两人覆盖的地方冒起了一股烟。 雨默不觉得疼,但还是吓得收回了爪子,定睛一瞧,岩石表面竟烙下了一只很深的爪印,非常小巧可爱,是她的爪印。 小狼在爪印的一边,又烙了一个,是他的,很大,比对在一起,就像狮子的和猫儿的。 她眨巴着眼睛,莫名的望向他。 他俯身,与她耳鬓厮磨,「这是我的承诺,你一定还会看到这块岩石!」 她的心被很温暖东西狠狠的撞击着,豆大的泪珠落了下来。 「嗯!」她抹着眼泪点头。 「王,要走了!」达达在一旁焦急的催促。 小狼重新叼起雨默,她已抹干了泪,面对那条时空缝隙,再不惧怕,她回头又看了一眼家的方向,然后迅速回头,她现在只能往前看,不能后退。 穿过时空缝隙,雨默以为会有点疼,因为它看起来就像是电流组成的,但出乎意料,一丝疼痛都没有,感觉就像进入了温水里,等出来的时候,身体略感到一丝重力拖拽,就像从游泳池里出来的那一瞬间。 她张开眼,再不是被夜幕笼罩的天空,在浅浅的日光照射下,云雾缭绕,山是悬浮在空中的,像一条条盘旋的巨龙,她还看见了雕龙铸凤的古木楼,参天古树的红枫叶,绮丽自然,鬼斧神工,湖水碧绿,清澈见底,小舟在上,水平如镜,像是悬空的。 群山嵯峨黛绿,树木蓊郁,湛蓝如琉璃的天空,缥缈如纱的云雾,恰好构成了一幅盎然雅趣的淡墨山水画。 美得不似人间。 「小狼!」她兴奋的大叫。 「不准瞎动,你也不怕掉下去!」 「啊?」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正在空中,眼皮下奇山兀立,群山连亘,苍翠峭拔,云遮雾绕,顿时吓得发抖,紧紧抓住小狼的皮毛。 小狼忍痛的哼了一声。 她惊觉抓疼他了,立马松手,但一松手就被风吹得滚了一圈。 咦?小狼什么时候变大了。 不对,何止是变大。 她发现被他驼在身上,就像……跳蚤? 突然,他转过脑袋,已不是记忆中的狗模样,皮毛依然雪白,额间却多了绯红的一朵火焰图腾,像是正燃烧着,泛着点点金火,狭长的眼角有着金色的眼线,让他的眼分外妖冶,鼻和嘴略长,但有着十分美丽的线条。 他的皮毛在一片冷与寒中,如一地华丽的白,美玉无暇。 绝对大美妖一只。 雨默表示,范冰冰的媚娘妆算什么,他家小狼的媚娘妆才叫绝色!
part 014 狼妖王蜀都 一路飞行,未曾停歇,雨默从最初的恐高,已慢慢适应,天高云淡,景色宜人,小狼飞得很平稳,像只滑翔翼似的,乘风破云。 她脑补了一下狗在水里刨的姿势,小狼大概就是这么飞的吧。 云海中,偶尔能看到绚丽的彩虹,如一座彩桥,架在形似山峦的云雾之间,幽幽的草香迎面拂来,雨默深深唿吸了一口空气,绝对新鲜清爽,让她感到精神抖擞,浑身有劲,仿佛上山能擒虎、入海能捉蛟。 无污染的空气果然是最棒的。 不过,高处不胜寒,小狼越飞越高,她开始感到一丝寒意,身上的皮毛一点都不管用。 「小狼,我们要去哪儿?」 眼里,漫天红云,已披上了一层灿烂的暮色,湖海金波,像一锅沸腾的钢水,金光耀眼。 「我的窝。」小狼的声音在云雾里显得格外沉着、浑厚。 「还有多久能到?」她都冷得牙齿打颤了。 雨默没敢抬头看太阳,只觉刺眼,满目都是白亮亮的一片,白里还透着点红,身上却是越来越冷,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冷了?」小狼回头,还是那张大美妖的脸,毛色如玉,又被暮色镀上了一层金色,比日落的瑰美还要清丽三分。 她悉悉索索的翻找着自己的小背包,穿上宠物的小衣服,一件粉色的小裙子,脖颈处还有一只大蝴蝶结,把她妆点的就像一只玩偶。 雨淇的品味真是让她不敢恭维,但聊胜于无。 「躲进我毛里,会暖和一点。」 这个提议很好,她依言拱进它柔软的皮毛里,那细软的毛儿就像鹅绒一般,又轻有暖,顿时寒意尽消。 「前头就是山海界的长海,过了长海就安全了,你再忍忍。」 虽然已回到山海界,他的妖里也恢復了七八成,但总觉得过于顺利,只有到了自己的势力范围,才能让他真正安心。 「嗯!这里你熟悉,我听你的。」她深知自己的弱小,又身处陌生的地方,自然谁厉害就听谁的。 她又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好累!」 明明飞的人是他,她都没动过,却觉得没什么力气。 「是不是我身体里的妖毒开始发作了?」 妖毒把她变成了一条狗,虽然肉身被小狼消灭,但毒已侵入她的五脏六腑。 小狼安抚道:「这里是妖界,你的身体只是一时不习惯,很正常,过段时间机就会好,不用担心,累的话,就睡吧,我不会让你摔下去的。」 她嗯了一声,舒服的窝在他的皮毛里,忍不住喟嘆:「养条大狗就是好。」 小狼堪比一架私人飞机,不烧油,0排放,更环保。 雨默迷迷煳煳的睡了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是连绵的山峰,青山寂寂,绿水幽深,迷漫一色,如同水中的琉璃世界,叫人嘆为观止。 远处的一座大山,却是银装素裹,越接近,她就越冷,又往小狼的皮毛里缩了缩。 此时,小狼的妖力已完全恢復,妖媚的脸上,金红纹路勾勒的更为华美,额间的金红火焰从三瓣变成了六瓣。 「王,不再快点吗?」达达问。 妖力恢復,便能疾如雷电,一日千里,但他并没那么做。 「默默会受不了,现在的速度已让她冷得牙齿打颤,再快,她恐怕会结冰。」 阿乌说:「王,食物冰了更好,保持新鲜度,到时火上一烤……」 小狼金色的重眸明利深邃,看似波澜不惊,底下却蕴含了强劲的漩涡,金红交错,让阿乌立刻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他凑到达达身边,「你真猜对了,小东西真不是食物。」 达达横了他一眼,戳了他一记脑门,「就你贪吃,才会把人家当食物。」 「因为它看起来那么小,还那么丑,你看银姬和金姬,那妖娆的模样,才叫美女啊。」 以他们犬类的审美观,这只小东西丑的只配当食物。 小狼的耳朵在听到银姬和金姬时抖了抖,喉咙像是被鱼刺卡了,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道:「阿乌,你先回去!」 阿乌愣了一下。 「把银姬和金姬从我寝殿里赶出去。」 阿乌的熊猫眼眨巴了好几下,莫名道:「您不要她们生孩子了?」 小狼金色的眸子狠瞪了他一眼,「谁说我要她们生孩子了?」 「长老说的啊,不是您自个儿也同意了吗。」 妖也需要繁衍后代,没什么隆重的仪式,一般就是长老推选,王看中了就行。 「我现在不要了!」小狼金波琉璃一般的眸色里升起一股恼意。 阿乌犹不知死活的说道,「不成,这都说好了的。」 小狼喝道,「我都没用过,怎么就不成了?」 阿乌瞟了一眼他背上的雨默,又见达达正对着自己使眼色,心里便明白了几分。 「是!」他说得极不服气。 小狼又道:「总之,先把她们赶出去,别再让我看到。」 阿乌听了,顿时感到深深的忧伤。 他的王一定在轩辕界受了太大的刺激,导致品味出了问题,忍不住想掬一把泪。 「还不走!」小狼见他磨磨蹭蹭的,不由催促道。 阿乌抿了抿嘴皮,立时化为原型,急如星火般的窜了出去。 「银姬和金姬是谁?」 倏的,雨默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小狼一颤,僵硬的回过头,只见她不知何时已醒,裹着他的皮毛正瞅着他,一双眼睛清澈透明,似黑珍珠一般,嘴角还微微带着笑。 这笑容让他很不舒服,他哼了一声:「不相干的人!」 「哦!」她眨巴了一下眼睛,乌熘熘的眼珠却滚了又滚,「可是我听到……」 小狼怒瞪,「闭嘴!」 她乖乖闭了嘴,因为小狼的模样过于兇狠,犬齿都露出来了。 咦? 她发现小狼的脸又变漂亮了,眉宇间有着说不出的夺目和妖冶,如晶莹出尘的白雪,染上了魅惑人心的绯红,混合成一种决绝的美。 妖孽啊。 妖孽地能让人撕心裂肺啊。 她抿嘴一笑,自豪感油然而生。 小狼眯眼,见她在偷乐,不由的问:「笑什么?」 雨默用爪子捂着嘴继续偷笑,模样煞是可爱,像个肉丸子,刚想回答,空中一道电光袭来,要不是小狼闪得快,她就真成肉丸子了——燻黑的肉丸子。 「犬魅罗!」一声暴喝,在头顶作响。 他足踏红云而来,黑髮垂髫,额饰翠玉,发束琉璃冠,身着紫色锦袍,脸庞俊美非凡,眼眸却如染着霞光的天空,碧蓝中带着红艷,嘴角正勾着愤怒的杀气。 雨默见了,直唿了一声,「又一只妖孽!」 小狼见到来人,脸上渐渐露出兇狠,犬齿也露了出来,白得发光。 「默默,到我耳朵里去。」 雨默看对方来势汹汹,一定是来打架啊的,没多说什么,乖乖的爬向小狼的耳朵。 这耳朵大的像个山洞,她爬了进去,揪住一根毛,稳住自己,内心不由的嘀咕了一句,「这不是孙悟空干的事吗?」 不过,这种时候,她没什么好计较的。 小狼的耳朵她每天都用棉花棒清理,真是有先见之明。 「犬魅罗,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耳朵里的雨默问道,「他说的犬魅罗是谁啊?」 小狼不咸不淡的答道:「我!」 犬魅罗才是他的本名。 「这名字真好听!」她贊道。 小狼顿时有点愉悦,露在外头的牙齿又收了回去。 「不过,我还是喜欢犬夜叉这个名字!」 这是彻头彻尾的脑残粉情节。 小狼:「……」 立时,一口尖锐的犬牙比刚才露得更兇残。 「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凶?」 雨默望着那人,满身杀气,像是和小狼有很深的仇恨。 达达在一旁解释道,「这位是狼妖现任的首领,名叫蜀都,至于为什么对我们王这样,这就要从三百年前说起……那时蜀都殿下还是个小孩……」 雨默立刻打住,「说重点!」 达达的猫脸比虎脸更大上一倍,他用爪子捋着自己钢筋似的鬍鬚,瞥了她一眼,「都是你们人类惹出来的。」 「哈?」雨默听得一头雾水。 不是说山海界里没人类吗,那怎么又扯到人类头上了。 未等达达继续说下去,蜀都已经攻了过来,也不知道用得是什么武器,雨默在耳朵里被震盪得像在坐过山车。 蜀都斗气外放,聚气化剑,兜头朝小狼砍来,小狼闪身的速度极快,如风驰电掣,巨尾如雪崩般压向他。 「你够了没有,就因为一句话,跟我斗了两百年,连在轩辕界都不肯放过我。」 蜀都便是那名狗粮推销员,更是让雨默变成狗的罪魁祸首。 「废话少说,今天我一定要砍了你的狗头。」 雨默只觉得蜀都有点胡搅蛮缠,什么仇,什么恨,斗了两百年还不消气,太小心眼了。 「亏你还是头狼,一点狼的胸襟都没有。」 雨默嘀咕道,不过是自言自语罢了,蜀都却听了个正着,对着她吼道,「你这只臭跳蚤,等我解决了这只臭狗,我一定捏死你。」 「谁是跳蚤!」雨默生气了,虽然她的尺寸的确很跳蚤,但也不容许别人这么侮辱自己。 蜀都一脸鄙视,「到时一定捏得你肠穿肚烂……」 雨默站到小狼的耳廓口,对着他做了一个鬼脸,又奸笑了一声,「你这头破狼,小心眼,你知不知道,你也是犬科动物,你也是只狗。」 话落,蜀都的脸都黑了。 达达在一旁挖了挖耳朵,将沾了耳垢的小指头一吹,「三百年前,有个人类误入山海界,也是这么对蜀都说得,于是……」 不用于是了,雨默明白了,敢情蜀都是对自己身为犬科的事实无法接受啊,狼的自尊心,让他过不了犬科这个坎。 雨默:「……」 她刚才等于又补了一刀。 倏的,风起云涌,蜀都骨骼颤动,人身骤变,形成一团乌云似的气雾,隐约间能看到一只四足动物正渐渐成形。 云散,硕大的狼妖显现,踏着红云,黑白相间的皮毛油亮如缎,碧波青眼中是嗜杀的怒气,黑鼻如扣,润玉般的透亮,四足堪比狮爪,肉垫粉厚,摇曳的大尾巴光是竖在那里就像一座塔。 「我哪里像狗!」他嚎叫。 雨默却在他化成原型之时,泪喷了。 「哈哈哈哈,哈士奇,哈士奇!」 蜀都的原型真的和哈士奇一无二致,顶多……大了点。 蜀都的脸剧烈的抽搐着,显得羞愤异常,他和小狼因打斗,也从时间缝隙穿越到了轩辕界,因此呆了一段时间,自然知道哈士奇是个什么东西。 哈士奇:雪橇犬。 别名:二哈。 还有一个名字:撒手没。 蜀都从皮毛里叼出暗藏的昊天塔,这是狼妖的宝器,是妖力的储存器,因为它,他才能在轩辕界保持人形。 他要用昊天塔收了这只跳蚤。 「蜀都,你干什么!?」小狼见他拿出昊天塔,脸色大变。 「你个跳蚤,我要你变成一滩血水。」 雨默笑得肚皮都痛了,爪子不由按住粉粉的肚皮,正当小狼要她小心时,昊天塔已闪光大作,一道金光像粘稠的蜘蛛丝将她缠困。 雨默当下就被抽离了小狼的耳朵,毫无反抗之力,眼看着就要进塔了。 小狼勐扑了过去,用尖锐的牙齿咬断金丝,尾巴甩过去想接住掉落的雨默,蜀都又打了过来,他下意识闪身。 「啊!」雨默一声尖叫,直接从空中坠落。 「默默!」小狼惊叫,飞身想去救她,却被蜀都困住,无法抽身,只能眼看着她消失在眼底。 「达达!」一股惊忧浓烈地缠绕在他布满血丝的眼眸中。 达达立刻像只捕食的老鹰,俯冲下去,寻找雨默。 一路坠落,雨默被风压颳得睁不开眼睛,脸颊的皮肤犹如刀割的生疼,胸腔里的心因为失重像被什么东西拽紧了一般,让她无法唿吸。 「啊……!」她只能靠尖叫镇压心中的恐惧。 呯的一声,她掉落在一片柔软的东西上,她慌乱的摸了摸,手下是皮毛的感觉,又松又软。 什么东西? 她心里极度骇然,又摸了摸,却摸到一阵湿漉,有些粘稠,她下意识放到鼻尖嗅了嗅。 一股血腥的气息直冲脑门,让她想干呕。 眼中,白而柔软,像是云朵围拢而成皮毛,刺目的沾上了血色。 视线往上看去,心口随即勐地一颤。 眼前是一只硕大的脑袋,脸颊长,嘴儿尖、一双三角形的大耳朵正抖擞着,正中央是一双狭长的眼,瞳孔呈椭圆,紫中带着一抹妖光。 她脑里一片空白。 这是……狐狸? 怎么又是一只犬科动物。
part 015 救治九尾狐 雨默震惊的看着眼前这只雪白的美丽生物,开始在脑内搜索它的品种。 它的毛色看上去像北极狐,可那两只比脑袋还大的耳朵,却是耳廓狐的特徵。 萌萌哒! 萌倒是真的,可做出来的事情就不怎么萌了。 雨默只觉得眼前一黑,接着视线就触及到一只巨大的爪子,肉垫是粉红色的,象牙色的尖爪看上去却堪比一把把刀刃,这要是被抓到,她铁定重伤。 「住手!」她立刻大叫,连滚带爬的往后头跑。 它听到了她的声音,紫色的眸子一凛,眼中聚集的光芒投射在她身上。 「你是什么东西?」 对于动物会说话,雨默已经不惊奇了,反倒觉得庆幸,至少她和它不会存在沟通上的障碍。 听这声音,有点雌雄莫辩,但非常好听,像夏日里的冰泉,冷而清脆。 「我不是什么东西,我只是偶尔路过的……」她本来想说偶尔路过的人,但想起小狼说过,山海界里没有人,只有妖,按照物以稀为贵的原则,以及西游记的薰陶,她得出了一个结论——妖极可能会吃人。 唐僧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她赶紧开口,「我只是偶尔路过的……」她指指天上,「确切的说是从上面掉下来的一只可爱的小狗!」 「你是狗妖?」 「对!」雨默肯定的点点头。 大狐狸压根就不信,眼前的小东西生得很怪异,土黄色的毛,四肢很短,全身上下都圆圆的,还穿了一件极端奇葩的衣服,这可不是狗妖的形象。 雨默看出了他的不信,急忙解释道,「我年纪还小!」 比起小狼两百年前就和蜀都打交道的年纪,她真的很小。 大狐狸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似乎在评估她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在它看来,她不像狗妖,更像是跳骚! 它扯了一下嘴角,看来它的伤比原想的要严重,严重到连跳骚都敢欺它了。 雨默心惊肉跳的看着它打量自己,不时看看天空,不知道小狼有没有找她,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她也分不清,万一自己被当成食物给吃了,那可真是冤死了。 她决定还是赶紧逃离这里比较好,但这大狐狸个儿太大,她又特别小,像爬下去,跟爬下山的感觉差不多,但就算是爬下山,她也得爬啊,总比在这里被它打量的好,谁知道它会不会饿了,正准备找食物吃,她找准机会,打算沿着它的尾巴滑下去,但刚到它的后尾时,她就惊嘆了。 这傢伙竟然有九条尾巴!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九尾狐。 妖,果然是博大精深的物种啊。 不管了,随便找一根,逃命要紧。 未曾想,刚下到一半,它的尾巴就舞动了起来,一个上挑,她又被甩回了原位。 雨默整个人都不好了,冷汗都冒了出来,僵硬的扯开笑脸看向狐狸。 「英俊帅气的狐狸大人,我们可都是犬科动物……同类可不能相残啊,你不能吃我!」 狐狸也是犬科,但是狐属,它们虽然吃肉,但没听说过吃狗的。 大狐狸没听懂她的话,哼道:「我还没饥渴到吃跳骚!」 「谁说我是跳骚了!」雨默对于跳骚这个词是深恶痛绝,忍不住跺了跺脚。 「嘶……」大狐狸突然抽了口气。 雨默注意到了,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爪子踩到了一片血海里,血色浓烈,粘稠的就像是加了很多蜜的红色糖浆。 「大狐狸,你受伤了!」她判断出它受了极重的伤,她蹲下凑近了看,「你的伤口都化脓了!」 「不许碰我!」它冷凝了语气,就像十二月里的冷风,凛冽的刺人。 「受伤了还这么横,横有毛用!算你走运,遇到了我!」 「遇到了你有何用?」 「我是医生啊!」雨默最见不得动物生病受伤了,医者的心立刻骚动了起来。 「医生?」大狐狸看起来对这个词显得很陌生。 「是啊,治病看病的医生啊,怎么?你不知道有医生这个职业吗?」 「我不太清楚你说的医生是什么意思,但治病看病的话,一般是巫师!」 巫师!? 雨默歪了歪脑袋,医生和巫师听着就不像一条道上的,但这里是山海界,不是人界,或许称唿不同而已。 「我就是你说的巫师,还是很高明的巫师哦。」这时候谦虚是最要不得的,她得赶紧让这只大狐狸对她感恩戴德,这样她就不用担心会成为它的盘中餐了。 它眯起了眼,目露凶色道:「我的伤就是巫师弄得……」 雨默:「……」 她感觉到一阵凉风从背嵴上吹过。 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她立刻纠正:「我是不会伤人的巫师,我只会治病!」 它却不信,张嘴就想攻击她。 她以为自己死定了,突然它摇晃了一下,似是站不稳的状态,过了一会儿,身体一歪,倒在了地上,幸好她反应快,捉紧了它的皮毛,它倒下的时候,又靠着它的皮毛,有了缓冲,因此一点无事。 倒是大狐狸没啥动静了,伤势过重,失血过多,它昏了过去。 雨默松了口气,小命看来是保住了。 趁着大狐狸昏厥,她打算逃跑,脚刚迈开,硕大的狐狸开始一圈圈缩小,变得越来越小,直至一只幼年耳廓狐的尺寸,因为变小了,它身上的伤口也就分外触目惊,伤口蜿蜒的从它背嵴延伸到后腿。 这么重的伤,放任不管的话,它铁定死翘翘。 它都变那么小了,应该没什么威胁性了吧,作为兽医,怎么能放任小动物受伤不管。 雨默迈开的脚收了回来,她纠结了一会儿,看向四周,前头正好有个山洞。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兰家的家训,对动物也一样。 「遇到我算你走运,要是你恩将仇报的话,你就等着将来有一天变皮草吧!」 雨默搓了搓手,用了吃奶的力气,将变小的狐狸拖进了山洞。 它是变小了,可还是比她大了一圈,她不用点力气,还真拖不动它。 到了山洞,雨默仔细的查看了里头的地形,建构简单,也挺干净的,而且很干燥,是个过夜的好地方,洞口不算太大,等晚上找点东西堵上,可以避免遇到不该遇到兽类。 她解下身上的小背包,幸好她机智,时时刻刻将医疗箱背在身上,否则就变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她细细的检查了一下狐狸的伤势,看样子是刀伤,但皮肉外翻的地方有点焦黑,像是被什么烫过了,不知道是谁怎么残忍,竟敢虐待小动物。 咳咳,它现在的样子是小动物,先前……那可不能算。 同时,她也发现了一件很可悲的事,它这伤口必须缝针,但她现在不是人的手,而是狗的爪子,要怎么缝啊? 她望着自己的狗爪子,悲催的嘆了口气,先替狐狸的伤口做了清洁,并将化脓的地方挤干净,然后努力握住缝针用的镊子,最多慢一点,再慢一点,总会有办法的。 她想着要不要缝针前给小狐狸打点麻药,万一它疼醒了挣扎,针就不好缝了。 「狐狸……」她常识性的唤它,掀开它的眼皮子,看了一眼它的瞳孔反应。 深度昏迷,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挺好的,麻药省了,反正她带的也不多,省一点是一点。 她开始小心翼翼的替它缝合伤口,一针一线都穿的极度缓慢。 狗爪子嘛,能指望有多灵敏,能握住镊子就算不错了。 两个小时后,她缝完了最后一针,打了个漂亮的结,然后替它涂上消毒的药水。 确认无误后,她很有满足感的笑了笑,然后掏出体温计…… 它的伤口已经溃烂,肯定会引起发烧,她得测量一下它的体温,看用那种消炎药合适,这动物量体温,可以测量后腿根部的温度,也就是后腿内侧和肚皮门的温度,因为这地方最象人的腋窝,但它伤的严重,要精确些才行,精确的话都是测量肛温的。 她瞅了一眼狐狸,还没有醒的迹象,于是给温度计的针头涂上凡士林,润滑一下,然后抬起它的九条尾巴,温柔的插了进去,顺带瞥了一眼它的性别特徵。 哦……是公的哎! 果然吶,动物界雄性的都长得特别好看。 她轻柔的抚摸着狐狸脑门上的皮毛,「乖啦,等个三十秒就行了!」 正这么说着就听得一阵粗喘,她闻声看过去,对上了狐狸紫色的眼眸。 那眼眸可真是各种情绪在里头,盯着她是一副不可饶恕的表情,恨不得能吃了她。 它咬牙切齿道:「你竟敢羞辱我……」 变小的它,萌态可掬,但和龇牙外露的模样一点都不般配。 雨默心一惊,手还在温度计上,立刻拔了出来。 狐狸立刻一声喘,捲起了自己的尾巴,吼叫道:「你这下等的狗妖!」 羞愤之色染红了它的紫眸。 雨默赶紧离它三米远,叫嚣道,「什么下等狗妖,是我救了你哎!」她看了一眼温度计,温度非常高,亏它还能这么大吼大叫,「你先不要激动,你现在在发烧,需要躺着静养!」 狐狸死死的瞪着雨默,九条尾巴更是紧紧的护着自己的屁股。 它竟然被这个下等妖……想到此,它的牙就磨了起来,它一定要杀了这个小妖。 雨默看着它这副模样,猜到它肯定是第一次。 不就是量个体温嘛…… 她一点没想起,这里是山海界,妖是可以化为人形的,这只小狐狸是公的,也就是说,它化人形的必是个男人。 雨默将温度计消毒干净后放进盒子里,「我这里有药,你赶紧吃了睡觉,动物生病和人一样,也要乖乖的听医生的话。」 她将药丸丢了过去,人却没敢靠近,因为它看上去很不好惹,不过是伤势重,一时半会儿不能拿她怎么样,她决定找个机会熘走。 狐狸看都没看一眼丢过来的药丸,还在纠心自己的菊花被捅了的事情。 「吃药啊,不吃的话你就没法退烧,伤口就会发炎,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帮你缝好的。」 狐狸将狠瞪雨默的视线转移到自己的伤口上,伤口上果真有缝合的痕迹,血也止住了,它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处理伤口的。 它疑窦的看向雨默……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吃药。」她凶它,就没见过这么不合作的小动物。 它却仍是不吃,嗅了嗅自己的伤口。 「你给我上了什么药?」皮毛上的味道非常难闻,是它从没见过的药水。 「双氧水!说了你也不懂,反正是对伤口好的,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 雨默整理着自己的医疗箱,她带的医疗用品不多,原本都是为小狼准备的,现在为了救狐狸,用了不少,不知道山海界有没有草药,她得收集一些才行,幸好她对中医也有研究,兽医也不一定非要用西药,中药也是可以的。 「你……过来……」狐狸突然道。 「干嘛?」 雨默戒备的看着它,说什么也不敢再靠近,这傢伙脾气不太好,谁知道会不会恩将仇报。 狐狸很聪明,也很狡猾。 这是很多童话,或者是寓言故事对狐狸的描写。 而雨默对狐狸的认识,相对而言就比较生物学了,比如,狐狸的眼睛为什么那么亮,活像两个灯泡似的。 那是因为狐狸的眼睛有特殊晶点,能聚集微弱光线,集合反射,所以会闪闪发光。 又比如狐狸的巢穴通常是强行从兔子等弱小的动物那里抢来的,有许多入口,越里面越迂迴曲折。 一般情况下,狐狸并不怕猎犬,因为它们的速度更快,更灵活,一只猎犬的话根本逮不着它,如果遇到冬季河面结薄冰,它们甚至知道设计陷阱诱导猎犬落水。 看到有猎人做陷阱的话,还会悄悄跟在猎人屁股后面,看到对方设好陷阱离开后,就到陷阱旁边留下可以被同伴知晓的恶臭做为警示。 碰上刺猬,狐狸会把蜷缩成一团的刺猬拖到水里。 看到河里有鸭子,会故意抛些草入水,当鸭子习以为常后,就偷偷衔着大把枯草做掩护,潜下水伺机捕食。 总而言之,狐狸这生物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和狐狸打交道,必须严防死守,必须全副精神的警惕。 虽然狐狸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改变不了它是美丽妖娆的生物,尤其是它的皮毛。 啧啧,还真别说,它这身皮毛要是在人界,绝对能赚大钱,白的像雪,柔的像云,一根杂毛都看不见,最重要的是它有九条尾巴…… 九条啊! 谁都知道,狐狸皮草里尾巴是最值钱的部分,它一只就长了九条。 这要是被皮草商知道,铁定拼着老命逮它。 嗯,逮住它,做种狐,看它能不能生下也有九条尾巴的小狐狸。 她捂住嘴,偷瞧了一眼狐狸,越想越好笑,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狐狸却深思着要怎么杀她灭口。 它被羞辱的事情,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题外话------ 狐狸表示……其实挺爽的。 默默表示,她的手法是一等一的。 作者表示,家里的狗就这么量过体温,量的时候可委屈了,小眼睛一直可怜兮兮的瞅着你。 噗!
part 016 九尾狐璃王 「你过来!」狐狸又唤了一声。 雨默收住笑容,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别以为它看上去呆萌呆萌的就可以放松戒心,狐狸的狡猾绝对能在动物界排进前十位。 「不要!」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你敢拒绝我!」狐狸那双妖眸眯了眯,它现在全身发烫,有气无力,挪一下都费力,更别说扑过去逮住这只小狗妖了。 「为什么不能!」 「你可知道我是谁?」他眼中的妖光转而变得非常神气,好似是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那般。 雨默直接对他泼了一盆凉水。 「不知道!」 她初来乍到,怎么可能知道它是谁,不就是只狐狸吗,有什么好拽的,顶多就是比一般狐狸多了八条尾巴,在山海界这种都是妖的地方,她不能随便的去相信谁,真要做什么,也得等小狼在才行。 她虽然打心底的喜欢动物,但并不代表她对动物没戒心,尤其这只狐狸,看眼神就不是个善类,这点思考的智商她还是有的。 「我已经治好了你的伤,你吃了药,好好睡一觉,等烧退了就会没事了,这个山洞挺隐蔽的,是个藏身的好地方,你可以在这里好好歇息几天,我留下也没用了,就这样,再见。」 雨默收拾好医疗箱便打算走了。 狐狸从某种意义上也是勐兽,她这只小肉球还是赶紧撤的好。 狐狸喊道:「这就是你身为巫师的品行?病人还没有痊癒,你就撒手不管了?这山洞的确隐秘,可是我受了伤,动弹不得,这里没有水,也没有食物,你打算让我在这里饿死吗?」 「我救了你都没收你的钱,你竟然还要我留下来伺候你,告诉你,没门!」在人界兽医可是非常赚钱的职业。 「伺候我,你应该感到三生有幸,你可知道我是……」 雨默迅速打断它的话,「我管你是谁!国家主席我都不care!」 「你说什么,什么国家主席,什么卡……」 「你用不着懂,反正我是不会留下来的。」她深深觉得留下指不定会成为它的应急食物。 饿死它,总比它吃了她好吧!怎么想留下都是死路一条,她又和它不熟,救它不过是因为自己的道德观无法放任自己见死不救,当务之急她还是赶紧去找小狼,有小狼在,她才能安全无虞。 想到小狼,她就生气,主人丢了,它竟然还没找过来,它的狗鼻子真是白长了。 「你站住!」狐狸大声喝道,艰难的想要爬起来,却徒劳无功。 雨默走到洞口,好心提醒道,「你别瞎动,伤口刚缝好,裂开了可是要命的事,言尽于此,886!」 她挥挥手,丝毫不留恋的出了山洞,但刚走了一百米,她就后悔了。 前头的草丛里站着一群妖魔鬼怪……是人形,但五官是各种动物。 看样子是老鹰、山鸡、刺猬……反正就是一堆长着标志性动物嘴脸的妖怪,尤其那只老鹰,看着活像封神榜里雷震子的长相,他站在最前头,俨然是老大的模样,他们穿的衣服款式相同,胸口还有图案——三根羽毛,眼下可不能再旁生枝节了,狐狸受了伤她才能倖免于难,没被杀死,这几个看着很兇恶,绝对不是善茬,最好不要碰面,她赶紧躲到一边。 雷震子模样的老鹰妖指了指前头,「那里我记得有个山洞,璃王受了伤跑不了太远,很可能就在躲在里头,小的们,临行前白羽大人吩咐过不能让璃王活着回去,生死不论,谁要能将他逮回去,谁就能得到宝轮一粒!」 此话说完,那些个妖怪非常激动,眼都亮了。 「大哥,这宝轮可是能增长五十年妖力的宝物啊,此话可当真?」 「自然当真,这是青白长老亲口对我说的,绝不会有错。」 刺猬妖脑门上长满了坚硬的刺,光线下根根泛光,他摸了摸下巴分析道:「青白长老是白羽大人的护法,他说的话等同于白羽大人的话,可见是真的了,那还等什么,兄弟们赶紧走,莫让别人抢了先。」 一群妖怪顿时吆喝了起来,成群结队,像坦克似的向山洞碾压前进。 雨默躲在一颗大树后,听得真切,先不论宝轮是什么东西,这璃王听起来是个人名,现在他们要去山洞,山洞里可有只伤重的狐狸,那狐狸不会是就是璃王吧? 不会那么巧吧? 可是就算狐狸真是璃王又如何,她手无缚鸡之力,顶多也就打打针的劲道,这么多妖怪要擒它,她也救不了它,弄个不好,自己的小命也会搭上。 她内心为此纠结着…… 兰雨默啊兰雨默,你可不能傻,自个儿的命才是最要紧的,你来山海界不是做英雄的,是解妖毒,解完了妖毒,找到盘古斧,你就能回家了,大学的学费可不能白交,老贵的啊。 再者也不能确定狐狸就是璃王啊,若它不是,也就没啥危险了,退一万步说,即便狐狸就是璃王,那也是它和妖怪们之间的事,与她这个初到山海界的凡人有和关系,她已经尽到医者的本分了,剩下的就看它自己的造化了。 她蹲在树后不停告诉自己,不可以冲动,不可以乱来,千万不要被心里所谓的善良给驱使了,有多大的脑袋就带多大的帽子,这不是冷漠,而是无能为力,要是她有小狼那样的能力,她肯定会去救。 走!赶紧走!眼不见为净! 她转过身就想往另一条路走,好避开那群妖怪,脚刚抬起,她突然先看了看脚下有没有树枝和小石子……不是拿来当武器,而是电视剧都这么演的,偷听坏人说话,好人要跑时,准会踩到什么发出声音让坏人发现。 她仔细朝地上瞧了瞧……果然有树枝啊,这踩上去肯定动静很大,她拍拍小胸脯,亏得她有先见之明,她小心绕过树枝,检查着地上再没什么会引发危险的东西后,立刻撒腿就跑。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她边跑,边默念道:「狐狸啊狐狸,你可千万别怪我,我不是见死不救,而是能死一个,就不要死一双嘛!你要真是那什么璃王,你放心,等我找到小狼后,一定让他给你报仇。」 她在森林里没命的狂奔,时不时回头看看妖怪们有没有发现她,突然呯的一声就撞到了个东西,惯性使然,她被弹了出去,跌坐在地上。 「疼死了!」她揉着摔疼的屁股。 「你这小妖怎么走路不看路的。」 雨默抬头,定睛一看,被撞到的东西原来是个长着狐狸耳朵的小孩子,约莫七八岁的模样,明眸皓齿,皮肤白皙,眼儿狭长,透着浅浅的紫光,就像是两颗紫水晶似的,他个子很娇小,穿着一身白绸褂子,那种在古装电视剧里看到的衣服,上头绣着一幅……看上去像是凤凰,栩栩如生,依照她稀薄的歷史知识,她也猜不出他的衣服是哪个朝代的款式,只觉得穿在他身上格外好看,就像西游记里太上老君座下的童子那般,她发现他屁股后面还长了……三条尾巴。 她忍不住嘆道,这山海界的狐狸还真是会长尾巴,一长就是好多条啊。 「你看什么看,问你话呢,你会不会走路!?」狐狸小孩吆喝道,并解下腰上配着的宝剑,小心翼翼的看了又看,那宝剑通体白色,像是玉造的,润泽无双,但尺寸明显和他不配,太大了,立起来都到他的脖子了,他查看完宝剑后将剑又放回了腰侧,指着雨默道:「好在我的剑没事,不然我杀了你!」 雨默刚要说撞到他不是故意的,他却突然瞳孔收缩的瞪着她,「你身上为何会有璃王殿下的味道?」 味道,什么味道? 雨默嗅了嗅自己的皮毛,除了消毒药水和沐浴乳的味道外,她是半点没闻到所谓璃王的味道,话说回来璃王的味道是个啥味道咧? 「小妖,你快说,你是不是见过璃王殿下!他在哪里?」 璃王她都不认识,怎么可能知道有没有见过,倒是狐狸见过一只。 莫非……那傢伙真是璃王。 雨默脑门子汗了汗,这还真是好的不来,坏的乱来。 「我在问你话,你怎么不说话,璃王殿下在哪?」 「我不知道!」打死她都不能说,这小傢伙喊狐狸叫璃王殿下,这说明他和狐狸是一伙的,而且很可能是上下级关系,要让他知道她见死不救,铁定用那把剑在她身上戳个窟窿不可。 「你说谎!」他又拿鼻子嗅了嗅雨默,「错不了,这青松子的味道是璃王殿下最喜欢的香料,我绝不可能认错。」 「你不要胡说哦,我压根就不知道你嘴里璃王是谁,还有你说的那个什么青松子,香料是吧,那可能是我不小心在哪蹭到的,谁说一定是璃王殿下的了。」 小狐狸讥讽道:「青松子千金才可买一两,且是我狐族的御用香料,是我狐族王族子弟才能用的东西,你一只下等小妖能上哪去蹭,你快说实话,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说着,他就拔出了腰侧的宝剑,直指雨默的鼻子。 「你……等一下!」雨默往后退了一步,「刀剑可不长眼,你别胡来。」 「你要再不说实话,我立时砍了你的狗脑袋。」 雨默真想捋个袖子跟他干架,可惜她手上没袖子,只有毛,捋不起来,只好站起来叉腰道,「我告诉你,我就是个路过的……」 她这话还没说完,小狐狸就砍过来,她啊的一声下意识蹲地,那剑便从头顶擦过,削去了几根毛髮。 「你说不说!」 「你讲不讲理啊,我都跟你说了我就是个路过的……」 又一剑刺了过来。 雨默打了个滚,再次险险躲过。 敢情这狐狸是听不懂人话是吧。 「我警告你……」雨默决定好好跟他理论一番,话刚起了头,不远处又来了一群妖,她眼尖,立刻发现他们胸口的图案和刚才遇到的妖怪一样都是三根羽毛,惊觉麻烦了,见小狐狸还不依不饶的要刺她,滚了一个圈,将他拽住,往草从里拖。 小狐狸自然不愿意,怒叫道,「你干什……」 「嘘!」雨默捂住他的嘴,「小声点!」她指指那群离了些距离的妖。 小狐狸斜眼看了去,顿时一惊,低下了头,惊道:「糟了,他们竟然已经追到这里来了……我得马上找到璃王殿下才行。」 雨默觉得要再和小狐狸纠缠不休下去,铁定会跟着遭殃,最好的方法是赶紧和他分开,「喂,你刚才说要去找璃王,对吧?」 「你果然知道璃王殿下的下落!」小狐狸恼怒的看着她。 「我不知道谁是璃王,但是我之前救了一只受伤的狐狸,它有九条尾巴。」 小狐狸激动道:「那就是璃王殿下,他在哪里?」 雨默瞅了他一眼,「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你能打不?」那么多妖怪要抓那个璃王,这只小狐狸要没些本事,铁定一起玩完,但要是他很强就另当别论了,若不是,她觉得还是劝他别去的好。 他挺起胸膛,「我是狐族最英勇的护卫!」 「就是很强的意思喽?」 「当然!」他说的极为自信。 「哦,这样啊,既然你很强,那我就放心了!」她指了指山洞的方向,「你家璃王殿下在前头的山洞里,你可以去了,万事小心。」说完,她迈开步子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小狐狸却伸手将她拽了回来。 「你干什么!?」雨默挣扎道。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你要是骗我怎么办,你得跟我一起去!见到璃王殿下后你才可以走!」 「我勒个去!」雨默内心万马奔腾啊,她会告诉他那只九尾狐在哪,为的就是让他去山洞,她则好不惹麻烦的开熘,若和他去见璃王,两方人马一会面,她肯定被当成是璃王一伙的,就算那个什么璃王和小狐狸赢了,那璃王肯定也不会放过她,一个就很难对付,现在变两个,她到时一定吃不完兜着走。 「我手无缚鸡之力跟你去有什么用,你自己去!」 「不行,若没见到璃王,你哪里都不许去!」 「你怎么这么认死理啊,喂,喂,喂,你放开我!」 小狐狸的力气大得很,将她直接拖走。 「你放开我!听到没有!」 小狐狸置若罔闻,一个飞跃就将雨默拽入半空中,嗖的一声就到了山洞前。 雨默还没站稳就听到洞里一阵不怀好意的笑,接着宁宝就沖了进去,在看到被一群妖包围的白狐狸后,喜不自胜,果断冲进包围圈,单膝跪地道:「璃王殿下,宁宝终于找到您了!」 ------题外话------ 更新时间改到10点。 璃王殿下的名字叫——下回再说。
part 017 小狐狸宁宝 白狐狸,也就是被雨默用温度计捅过菊花的小东西正龇牙咧嘴,拱起身子,皮毛竖起的对着一群包围它的大小妖怪们,其实它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但面对危机本能的爆发出了潜在力,但即便是这样也于事无补,因为剧烈的动作,它的伤口已经裂开,汩汩地渗出了血水,沾染在白雪一般的皮毛上,格外的触目惊心。 宁宝的出现,瞬间解了它的燃眉之急。 它凛冽的目光扫向那群包围它的妖怪们,狐嘴扯出一个嗜血的笑容,「宁宝,杀了他们。」 单膝跪地的宁宝听到它的指示,立刻斗气凝聚,啥时一团紫光笼住了他的身体,等紫光散去后,一只周身雪白,唯独额头长了一撮月牙状黑色毛髮的三尾狐出现在众妖眼前。 它并不巨大,顶多一只成年老虎的体型,但露在嘴外的两根尖牙异常扎眼,如同远古生物剑齿虎那般,尖嘴之上的双眼狭长而晶亮,闪着魔性的妖光,它喷着热气,前爪像被激怒的斗牛一样拨弄着地面,溅起泥尘。 众妖惊见宁宝变身后,都后退了三米,一只山鸡妖怪叫道,「不好,这小子是璃王身边的月护卫,就是虐杀了百足大哥的那个。」 山鸡妖提到的百足大哥是一只蜈蚣妖,曾经领命伏击璃王,结果被宁宝逮住,碾成了纸片状,据闻是脑浆迸裂,碾压的连蜈蚣的样子都看不出来了。 此话一出,众妖脸都白了,又往后退了好几步。 那百足可是比现在为首的老鹰妖怪还要强的妖,连百足都打不过,在场恐怕没人能制服得了他了。 鹰妖——灰淮,也是白了一张脸,本以为趁着璃王受伤无法动弹之时杀了他,带着他的尸体好到自家主人面前邀功,混个一等护法做做,没想算盘刚打响,就杀出这么个厉害的程咬金来,现在别说是护法了,他可能连命都要没了,但他不敢露出惧色,喘了口粗气,挺起胸膛,压下心中的害怕,对着众妖要喝道,「怕什么,他就一个,我们有十几个,难不成一起上还打不赢他吗?兄弟们,今天遇上了也算是老天开眼,我们今天不仅要杀了璃王,也要为百足大哥报仇!」 他说的勇气十足,脸红耳赤,手里的大刀还挥舞了几下,惹得一群妖怪头脑都热了起来,个个吆喝着要为百足报仇。 宁宝听到百足这个名字,嗤笑道:「好啊,一起上吧,你们既然敢胆大包天的伤我璃王殿下,就该做好没命的准备!」 以一敌十,看着好似没什么胜算,但宁宝身上散发的那股杀气却强烈得连空气都像是在燃烧。 雨默躲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切,刚才她被宁宝拽着脱离不了,待他冲到包围圈里时,她也被带了进去,等他变身了,她就被甩到了一边,为了不让自个儿被波及到,她迅速找了块可以藏身的大石头,躲在它后头,两只圆滚滚的眼睛随时注意着周边的动静,准备一有机会就逃出山洞去,奈何那群妖怪人多,又都长得壮,都挤在了洞口,连条缝隙都没有,她一点机会都找不到,只好先以静制动。 洞内的场面瞬间混乱了起来,宁宝斗气全开,张牙舞爪的攻击着拿着刀剑冲过来的妖怪们,这些妖怪看着都挺厉害的,但在宁宝的爪牙下都成了嫩豆腐,一个比一个不堪一击。 雨默越看越吃惊,没想到这小狐狸那么厉害,简直就是一武神啊,但说来也奇怪,宁宝变身成了大狐狸,那些个妖怪却没有化为原型,依旧人形状。 刀光剑影不时在洞内闪现,与此同时地上躺的妖怪也越来越多了,胳膊和腿之类的肢体就跟马戏团小丑的抛接球似的,在空中飞舞,血色满溢,堪比翻倒在地上的番茄酱,鼻尖全是噁心的血臭味。 雨默出生于医学世家,又是立志成为兽医的人,自然是不怕血的,但突然一团青紫色的肠子掉在眼跟前,也是极端受不了的,也不知道这肠子的主人吃了什么,臭气熏天的厉害,惹得她都想吐了,顺眼望去就看到宁宝撕扯着一只妖怪肚肠,那妖怪已经肠穿肚烂了,哀叫声不绝于耳。 吧唧一声,一只皮开肉绽,有着粗黑汗毛的腿又落了下来,溅出来的血直接喷了她一身,饶是解剖课的时候她见怪这些了,也忍不住打了个噁心。 呕…… 她真是要吐了啊。 宁宝可不会顾及她,尖牙和利齿仍然不停制造着各种残肢断臂。 雨默捂着嘴,压抑着胃里酸液,这简直就是大屠杀。 宁宝强大而血腥的虐杀将妖怪们彻底击溃,有的怕了想逃,也被他堵住了,死状分外惨烈。 突然一只硕大的翅膀落在雨默的脑门上,那羽毛的颜色一看就知道是老鹰的,她惊跳了起来,跟抽疯了似的抖着身体,她此刻只想尖叫。 乱跳的结果是没看清楚地上的东西,她直接就踏了上去,没穿鞋子的脚爪便浸泡在血海里,温热的血水让她更惊骇,她下意识的上下乱窜,不小心踢到了一个只剩下上半身的妖怪,从他残破的衣服里滚落出一颗银光闪闪的珠子。 未等她看清那是什么,璃王突然扑了过来,一口将珠子吞下。 只听得妖怪们大叫道,「不好,璃王吞了三哥私藏的宝轮了!」 但,早已迟了,璃王吞后,抖了抖娇小的身躯,嘆了一口热气出来,接着它的身体起了变化,越来越大,像只正在吹起的气球一般,剎那间它周身笼罩起紫光,和宁宝变身时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颜色更为华美,终了时更是闪着七彩斑斓的色泽。 紫光中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人形物体慢慢形成…… 雨默惊得张开了嘴,这光景她曾看过,小狼变成人时也这样。 七彩的光芒消散后,*美男登场。 他长得极其妖孽,狭长的眼形和妖光闪耀的瞳眸相互映衬,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媚骨如丝之态,胜雪的面容上,瞳眸紫金交杂,眼形像是被画上了墨黑的眼线,眼角末梢微微挑起,像是会勾魂摄魄似的,对上这样一双眼睛,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吸引力,将看到的人牢牢黏住,使人有种被摄住魂魄的感觉,这绝对是一双能迷惑万人的狐狸眼。 雨默看呆了,脑中一片空白,她注意到他左眼的眼角有一点血色的泪痣,眉心也有一点水珠形状的红痣,泛着胭脂一般的珍珠光泽,让他占尽了妖娆之姿,显得倾国倾城,更是似男又似女。 他青丝未束,披落在肩头,风吹时,墨黑如绸缎,华美无匹,即便裸着身体站在那里,也有着一股能威慑万人的尊贵之气,当他瞟向剩下的妖怪时,杀气将他的眸色染上了一层烈焰一般的色泽。 「宁宝,剑!」 「是!」宁宝嘴角染上了不少血水,如同涂了一层胭脂一般,从毛皮中叼出玉剑甩给了璃王。 璃王飞身接住,抽剑一划,地上立刻冒出青烟,现出一道三寸深的划痕。 剩下的妖怪被剑气所伤,瞬间像是被五马分尸了一般撕裂,成了地上的一滩血水。 灰淮见大势已去,立时转身逃跑,宁宝一跃而上,用两只前爪将他压倒在地。 「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灰淮身上已是伤痕累累,残喘道,「璃王殿下,饶命!」 「饶命?」璃王轻不可闻吐着这两个字,剑一落就斩断了灰淮的脖颈。 灰淮瞪着眼睛的头颅滚到了雨默脚下…… 她看着撞到自己脚尖的头颅,那可是人的脑袋,且死不瞑目又惊恐的瞪着眼珠子,惊吓所致,她整个都僵直了。 宁宝见危机已除,飞跃到空中转了一个圈,落地时已成人型,来到璃王身前跪下,「殿下,属下保护不周,请治属下的罪!」 璃王将剑插回了剑鞘,「起来吧,你也算来得及时,功过相抵了!」 「谢璃王殿下!」宁宝低着头站了起来。 雨默从惊吓中復甦,见两人在谈话,妖怪也都杀光了,赶紧拔腿往洞口跑。 妖怪是没了,可这两只狐狸也不好惹啊。 璃王眼尖,见她跑了,立刻道,「宁宝,逮住那只小狗妖!」 「是!」 宁宝飞身追上雨默,将她抓了个正着。 雨默都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带到了璃王面前。 她抬起头,正对上璃王那微微上挑的狐狸眼,美男当前,好看是好看,但是眼神太兇,像是要生吞了她似得,她只能能呵呵的傻笑,「璃……璃王殿下……」 宁宝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拢紫袍,将它松松垮垮的搭在璃王*的身上,更衬得这位璃王殿下肌肤胜雪,美艷不可方物,就是衣襟没扣上,胸前春光一片,风景无限好。 他就这么盯着雨默,一句话都没说。 雨默只觉得头皮发麻。 突然,璃王唇畔扯住一抹笑容,很好看,但却染着一股地狱之色,美丽的近乎妖孽,却也冷得仿若万年寒窟,他就像是一株曼珠沙华能开出引人堕落的花,也能黑暗的魅惑人心,在魅惑的人煳里煳涂时就能夺人性命。 她能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杀意…… 「宁宝,杀了它!」 冷酷的声音落下,雨默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
part 018 看谁比较狠 宁宝听到命令后,立刻伸出手准备掐住雨默脆弱的脖颈。 「等一下!」雨默大喝。 就算明知道打不过这对狐狸主僕,她也要垂死挣扎一番。 她直立起身子,握紧放在两侧的狗爪,抬起头狠瞪着璃王,「你凭什么杀我!」 璃王眯起妖冶到极致的狐狸眼,「我要杀你,无需任何理由!」 「你简直不可理喻!什么叫无需理由,我和你往日无雠,近日无怨,你干嘛非要置我于死地!」她是倒了什么霉了要被这只狐狸欺负。 「多说无益,受死吧!」璃王眼中妖光一现,示意宁宝动手。 雨默怎可能就这么束手就擒,立刻转身往洞外跑,她还没习惯四肢跑路,但这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宁宝飞身又把她抓住了,她张开嘴咬住了宁宝的手,她现在可是长了一副狗牙齿,比人的牙齿可锋利多了,但没用,宁宝的皮肤像铁一似的,磕得她牙直酸疼。 宁宝脸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就把她逮到了璃王面前。 雨默也不甘示弱,咬不疼宁宝,她就飞扑了过去,准备咬璃王。 璃王手一抬,轻轻一挥,立时颳起一阵风吹向雨默,将她弹开。 雨默摔在地上,疼得她直掉眼泪,但倔强的又爬了起来。 就算要死,她也要拉个垫背的,她又扑了过去。 璃王皱着眉头看向这只不要命的小狗妖,大手又是一挥。 雨默又摔在了地上,跌得嘴角都留血了,她擦了擦,呲起牙,又飞扑了过去。 「找死!」璃王甩了一记袖子,一阵剑气一般的风颳向雨默,撕裂了她身上的衣服,也伤到了她的身体,一身的狼狈。 雨默抖颤着站了起来,又准备扑了。 璃王自然有所戒备,但她巧妙的做了个假动作,看着是直线前进,实则是拐到了右边,用力一扑。 「我咬死你这只臭狐狸!」 咔嚓一口,雨默精准咬到了他的肩。 「大胆小妖!」宁宝抬起手,想掌噼雨默。 雨默快速的用爪子挠向璃王的背部。 他受了伤,针还是她缝的,刚才面对妖怪群时已经裂开了,这时被挠一下,哼哼……她顺手拿出医疗箱里的碘酒,洒了上去。 璃王嘶叫了一声,只觉得背后剧疼无比,一个甩动,狠戾的将雨默甩了出去。 雨默被摔的头破血流,趴在地上像是死了一般,过了好一会儿,她抬起手,用狗爪子做了v字,小狗脸满是血污的笑得好不畅快。 碘酒浇灌后的伤口让璃王疼得直抽气,一旁的宁宝见伤口皮开肉绽,还流着诡异的紫褐色液体,也是急得不行,「璃王殿下,您怎么样了,这该死的狗妖,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雨默翻了个身,仰躺在地上,她这招杀敌八百,自伤一千的做法,爽是爽,但是也差不多快要了她的命了。 「你这小妖竟敢伤我璃王殿下……」 「哼,我刚才救了他,他不知恩图报也就算了,竟然还要杀我?」她抬起小爪子指向璃王那玉雕一般的鼻子,抖着小爪子斥责道:「你没有人性……不对,你是狐狸肯定没人性,应该是……」小爪子继续抖,「你没有节操!没良心,恩将仇报,欺负女人!欺负弱小!天地不容!」雨默憋着一口气说完,说完畅快的唿吸了一口空气。 「女……人?」璃王忍着疼,上上下下的打量雨默,他是半点没看出来这小狗妖是母的,除了她身上可笑的粉色衣服外,她可半点没有女性的特徵。 璃王扯开嘴角哼笑了一声,「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丑的女人。」 哪个女人愿意让人说丑,雨默顿时怒了,不顾身体的疼痛,龇起牙齿,皱起了狗鼻子,一副又要扑咬他的模样。 宁宝见了,冷下可爱的脸皮子喝道,「狗妖,休得无礼!」 「你滚开,你也不是个好东西!愚忠!不分是非!」雨默开起骂来还是很泼妇的,数落得宁宝脸皮子直抽抽。 「你竟敢骂我!」宁宝被只小狗妖骂了,脾气也上来了。 「哼,骂你怎么了,你问问你这个好主人,刚才是谁救了垂死的他,要不是我,你来之前,他早就嗝屁了,哪还能这么神气。」 虽然后面她也有见死不救,但那也是因为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她就算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能力,何苦要以身犯险。 宁宝耳朵没聋,能听到她说了不只一次救了自家主人的事情,但主人的命令不可违,就算主人要他杀自己的亲生父母,他也会照做,这是狐族月等护卫的使命。 「能救璃王殿下是你三生修来的福气。」 「什么福气,根本是晦气,早知道我刚才就该给他安乐死!」她其实是反对动物安乐死的,也不可能带安乐死用的针剂,完全是气话。 「什么是安乐死?」 『安乐死』这词,宁宝是第一次听到,前头两个字挺好的,可后头带了个死字,那就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了。 雨默觉得反正自己要死了,不如吓吓这两只狐狸,扯起嘴角,故意表情狰狞道:「想知道?好啊,我告诉你,安乐死是一种毒,这种毒侵入你身体里的话,你的五脏六腑就会开始衰竭,慢慢的你会觉得很困,困到最后……」她对着宁宝用爪子抹了一把脖子,「睡死了,无声无息!嘿嘿!对了,你家璃王现在很疼吧,我刚才给他身上洒的就是安乐死的毒药!」 宁宝听完脸都青了,「你果然不是好东西!赶紧把解药拿过来!」 「想要解药,没门,你就等着死吧!」她仰起头看向璃王,「不就是死吗,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喂,臭狐狸,你给我听好,我死也要拉着你垫背,我那安乐死,不会让你死得那么快,你会食欲不振,便秘,得皮肤病,还有犬瘟!」 她是胡诌的,那不过是碘酒,消毒伤口最佳,但她气不过,非要吓吓这两只狐狸不可,不过话说回来,狐狸要是得了皮肤病,那还真是挺惨的,会皮毛疏松,大片的掉毛,最后光秃秃的长脓疮,还会散发恶臭,至于犬瘟,狐狸是很容易得此病的。 璃王和宁宝都没见过碘酒,加上伤口痛感十足,也就相信了七八分。 宁宝跑过去,一脚踩在雨默的脑袋上,「把解药交出来!」 「做梦!」雨默吐出舌头,朝着他做了一个大鬼脸。 璃王也被激怒了,右手的食指突然向上一挑,雨默突然全身就僵住了,随着他指尖凝聚起的紫色光圈,雨默就像被什么东西逮住了似的动弹不得,全身被一个紫色的光圈给包围了。 「你干什么!」她惊叫,刚叫完,人就飞了上去。 她吓得花容失色,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她看向璃王,只见他一只手撑着下巴,玩味的笑着,眼看着自己飞的越来越高,这要是掉下去了……她肯定会摔死。 「把解药交出来!」 「我不交!臭狐狸,你有种放我下来,我们单挑!」雨默像四肢伸展的青蛙一般浮在半空中。 「下来?好啊!」 璃王动了动小指头,雨默就下来了,但还没站稳,她又飞了上去,他的手在空气里上上下下的划来划去,她也跟着上上下下的飞,就这样重复好了几次,着实过了把上上下下的瘾,速度还非常的快。 雨默挺能挨的,就算吓得心脏呯呯跳也不叫。 璃王眸色忽闪了一记,来了个更狠的,他的手指在空气中化了八字圈。 雨默顿时就像山洞里坐无形的过山车似的,上下俯冲,急转弯……她张嘴怒叫:「死狐狸,臭狐狸……我诅咒你有一天被扒皮,做围脖!」骂归骂,她心里也是害怕的,忍了一会儿就哭了出来,「哇,小狼,救我,救命啊!」 眼看着她就要撞到洞壁,来个脑浆迸裂了,她认命的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什么事也没有,她张开眼泪汪汪的眼睛,发现自己没死,红着一双眼睛瞪向璃王。 「你倒是挺倔的!」 雨默一副英勇就义状,「面对你这种恶势力,我绝不低头。」 璃王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倔强的小东西,一时起了兴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不告诉你!」她才不要告诉这只臭狐狸呢。 宁宝喝道:「放肆!」 「我干嘛要告诉他,他不也没告诉我他的名字吗。」虽然谁都喊他璃王,但这肯定不是他的名字,最多他的名字里带个璃字。 「你这种低贱的小妖怎配知道璃王殿下的名讳。」 「你才低贱,你全家都低贱!」她最讨厌这种看人低一头的人。 「你……」 「你什么你,是你先辱骂我的,一口一声低贱,我现在是回敬你,你这只下三滥的秃头狐狸!」 宁宝一点都不秃,相反毛髮长得还非常茂盛,他气的牙痒痒,转头单膝跪地,对着璃王道,「殿下,您将这小妖交给我,等我拆了她所有骨头,看她还能硬多久!」 说完,他凝气聚剑,对准了雨默。 雨默一听要拆了她的骨头,怒狠狠的死瞪着宁宝,「我忘了告诉你,那安乐死的毒药只要沾上一点点就会窜入皮肤,深入骨髓,你看看你的手是不是有点紫褐色啊!」 宁宝刚才碰过璃王,自然是沾到了,手指上果真是一片紫褐,擦也擦不到,他并不知道这颜色就是碘酒的特徵。 「你好恶毒!」 「谁让你们欺负我的,我也不是吃素的,挪开你的脏脚!」宁宝的脚还踩在她脑袋上。 「解药!」宁宝逼问的继续踩着她。 「不说!」 「我看你还能硬到什么时候……」 宁宝眼中凝起一股狠劲,别看是七八岁的稚儿模样,狠起来也是相当骇人的,他的脚丫子正打算将雨默的狗爪碾碎时,璃王喝道:「宁宝,放了她!」 「殿下,不给这小妖吃点苦头的话……」 璃王冷眼扫向宁宝,「我说了,放开她!」 宁宝不敢抗命,将脚挪开了。 雨默趴在地上也站不起来,力气也差不多用尽了,但仍旧死死的瞪着璃王,一副『看谁比较狠的』表情。 璃王只觉得好笑,这小妖狠起来也是够泼辣的。 「我改变主意了,不杀你了!」 雨默瞪着他的眸色里浮出一抹惊疑。 「你之前说过你是巫师?」 雨默点头,巫师就是医生,是她到山海界后学到的第一个知识点。 「很好!」 很好是几个意思? 「宁宝,带她一起回去!」 「殿下,这……」 璃王冷眼睥睨着一脸震惊的宁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宁宝颤了一记,恭敬的作揖道,「是!」 雨默惊道,「喂,狐狸……」带她回去,是去哪里?她总要问清楚吧。 「我不叫喂,也不叫狐狸,我的名字叫白琥璃,琥珀的琥,琉璃的璃,你可以叫我璃王!」 「白……琥璃?」雨默的脑子卡壳了。 白琥璃…… 白狐狸…… 噗! 她没忍住,笑了出来,笑得都打起了滚。 「哈哈哈哈,白琥璃,白狐狸,你这是有多想让人知道你是只白狐狸!哈哈哈哈!」 璃王:「……」这小妖的神经也是够粗的。
part 019 绮罗长公主 另一头的长海上空,小狼和蜀都仍打得不开交,使得风云变色,一副世界末日的情景。 小狼无心恋战,几次都是佯攻后找机会飞离,蜀都偏是不让,紧紧咬着他不放,两人年岁相当,能力也是势均力敌,若要分出个胜负,恐怕打上十天十夜也分不出结果。 小狼忧心于雨默的下落,不禁怒道:「蜀都,不要再逼我!」 「逼你又如何?」蜀都依旧是狼的形态,露出象牙一般硕大的犬齿,蓝眼通透散发着阵阵怒气。 「那是人类擅自分的类,与我何干!」这一切都是那误入山海界的人类所致,什么话不好说,非要对蜀都说狼也属于犬科,致使他两百年来不停的找犬妖一族的茬。 「哼!」蜀都从鼻腔里喷了口热气出来,要说这分类其实是件小事,但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这次他去轩辕界走了一遭,还特地去查了这分类的事,更是激得他满腔怒火,凭什么说狼是犬科动物,怎么不说狗是狼科动物。 小狼眯起金眸,化斗气为周身的盾圈,深知和蜀都再这么打下去,体力和妖力都会消耗巨大,因此在谈话时尽可能的减少妖力释放。 「那又如何!」蜀都猖狂的挥起爪子。 空气中骤起一阵刀刃似的强风袭向小狼,却被他周身的盾圈所阻,像是刀砍在了钢化玻璃上,哐当声不断。 这盾圈呈金黄色,形如盾牌,能有效的保护小狼免遭妖法的攻击,算是一种结界。 小狼深觉再这么纠缠下去无疑是浪费时间,必须想个办法休战才行,他望向雨默掉下去的方向,达达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恐怕是还没找到她,天马上就要黑了,她一个人类,还是小奶狗的模样,很容易招致一些昼伏夜出低级妖怪的捕食,他可不想在哪个低级妖怪的肚子里找到她的尸身残渣。 想到此,他蹙起眉头,蜀都是出了名的难缠,要让他休战,不是打赢他,就是能有一个说服他的理由,前者显然不可能在短时间里达成,而后者…… 他绞尽脑汁的想了又想,像蜀都这种性格,要说服他谈何容易。 「犬魅罗,你别以为有个盾圈,我就拿你没办法,相不相信我马上就能破了你的盾圈结界。」 两人都是高等级的大妖,小狼会的,蜀都也会,这盾圈的坚固程度是以施法者本身的妖力为基础,妖力越强,防卫能力也就越坚固,但也不是无破解之法。 蜀都以他勐烈的攻击逼得小狼带着盾圈节节后退。 小狼怒极了,散开盾圈后,抵挡着蜀都攻过来的狼爪。 两人的爪子互相攻防,犹如刀剑相碰,闪出点点火花,绽开在空气里便像是电闪雷鸣一般。 蜀都另一只爪子突袭了过去,边打边道:「上次要不是乐显阻止我,我早就将你收到昊天塔里了,哪还有你现在的狗命。」 上次交战也就是时空缝隙出现之时,借着强大的吸引力控制着小狼无法动弹,蜀都原本想用昊天塔收了他,未曾想乐显冲出来拦住了他,因为错失了最佳时机,他只得挤进时空缝隙,和小狼一起落到人界。 「乐显?」小狼听到这个名字微微分了神,脑中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是啊,要不是这傻丫头,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乐显是蜀都一母同胞的妹妹,也就是狼族的公主,是山海界四大美人之一,深得蜀都的宠爱,但她体弱多病,很少出狼族宫门一步,她会突然跑出来阻止蜀都杀小狼,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自小爱慕着小狼。 这事说起来就长远了,小狼,也就是犬妖王犬魅罗,和蜀都乐显其实是表兄妹关系,按照辈分,蜀都还得叫小狼一声大表哥,因为小狼的母亲便是蜀都的姑姑,狼族最受爱戴的绮罗长公主。 一般而言,妖是不和外族通婚的,都是族人和族人之间结婚,这是为了保证血统和妖力的纯正,也就是说犬妖只能和犬妖结婚,狼妖只能和狼妖结婚,绮罗公主却和前任犬妖王相爱了,且是非君不嫁的地步,这对妖族而言就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受到全族的反对。 当狼族王和王族长老质问绮罗公主为何要逆天而为时,绮罗公主就说了一句话——我们狼不是犬科动物吗? 没错,三百年前那个误入山海界的人类说的这句话,不只蜀都知道,绮罗公主也知道,更成了她要嫁给犬妖王的理由,她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她哪有和外族通婚,分明是同族婚姻啊,有啥好反对的。 狼即是狗啊! 此话一出,憋得众位王族长老和狼妖王脸都青了。 接着,绮罗公主挥挥衣袖,捋捋头髮,潇洒的和犬妖王跑了。 要知道这位绮罗长公主是全族一致认可的狼妖王继承人,她却成了犬妖族的王后。 谁说狼就是狗的,狼族绝对不会承认此事,而嫁给外族的公主等于和狼族断绝了关系,这让狼族人民格外受伤,于是有事没事就喜欢成群结队的前往犬妖族那要人,每次都打得不可开交,可绮罗公主才不管这些,不就是打架吗,她还没怕过谁,就当是治治这帮迂腐的族人好了。 因为绮罗公主妖力强大,狼妖族没什么人可以抵挡,每次去的结果都是最后让这位公主挨个儿踢屁股,谁还愿意去,渐渐的狼族去找麻烦的次数也就少了。 后来蜀都的父亲,也就是绮罗公主的弟弟继承了王位,这位新任的狼妖王十分爱戴这个姐姐,打心眼里认为是犬妖王这个混蛋迷惑了他姐姐,内心各种愤怒和纠结,又开始骚扰犬妖族了,弄得两族纷争再起,总之就是各种乱。 正因为有了绮罗长公主嫁给犬妖王的先例,乐显公主也动了这样的脑筋,非要嫁给小狼不可,疼妹心切的蜀都是又急又恼,所以说他也不完全是因为一句话要和小狼死斗,而是整个狼族在这句话上吃得亏太多,打从他孩提时听到这句话后,先是他尊敬的姑姑被犬妖拐了,接下来就可能是他可爱的妹妹,孰不可忍啊。 「犬魅罗,去死吧!」他怒火中烧的挥着利爪攻了过去,嘴里还还喋喋不休道,「每次见到你的人脸,我就讨厌!」 「我长得像我娘有什么不对!」 人形态的时候,小狼像极了素有山海界第一美人之称的绮罗长公主。 蜀都喷着火焰道,「你人形的时候长得像姑姑,但是你变成犬妖的时候却像你爹!」 小狼这雪白的妖犬形象,的确是和前任犬妖王一模一样,仿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点没有绮罗长公主化成狼形时的影子,这让蜀都非常不舒服,更让他觉得狼和狗成了一家。 小狼听闻,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但他实在不想在这件事上跟他再纠缠下去,「你先听我说……」 「说什么?」他可不想听废话。 「你想不想治好了乐显的病!」小狼挡开蜀都的爪子后,退后了几步,立定后化为人形,手一招,远处达达留下的锦袍便飞了过来,自动的披到他身上。 蜀都狐疑的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我身边有个巫师或许能治好乐显的病。」 「胡说八道,山海界有名的巫师我都去请过了,他们都说乐显的病治不好!」 乐显公主是狼妖族的掌上明珠,但从娘胎出来就带着怪病,任谁都治不好。 「如果不是山海界的巫师呢?」 蜀都微怔,「不是山海界的……」 「我和你都去过轩辕界一段时间,你应该知道轩辕界的人类在治病上的造诣!」 蜀都当然知道,因为昊天塔的关系,他和小狼不同,可保持人形,虽然很多东西都不懂,甚至惊异,但轩辕界的人类给他的感受就是神乎其技。 比如,汽车、空调、飞机……对了,他最喜欢那个叫方便面的东西了,还有那名为医院的地方,如果可以,他还真想逮几个人类回来,强大一下他们狼妖族,可是为了对付小狼,他把这事都忘记了。 「你别告诉我说你逮了个人类回来,还是个巫师!」 「没错!」小狼爽快的回道。 蜀都惊了,立刻化人形,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光着身体冲到他跟前,揪起他的衣襟,面露喜色的叫道,「好你个犬魅罗,终于做了件让我高兴的事了,你快说,轩辕界的巫师在哪,快让他跟我回去。」 乐显的病一直都是他心头上一根刺,如今说不定就能拔除了。 小狼挥开蜀都抓着自己衣领的手,嫌弃的拍了拍,然后指了指下面,「刚才被你打下去了……」 蜀都:「……」 寂静几分钟后,他大叫道,「你是说那只跳骚!」 「她不是跳骚,是人,叫兰雨默,兰花的兰……」 「你小子休想诓我,那分明就是一只跳骚。」蜀都急吼,又抓住了小狼的衣襟,「而且是狗的模样。」 小狼冷了眼,瞅着那只抓着自己衣襟的手,又抬眼瞥向蜀都,「你以为她会变成狗是谁造成的?」 不就是眼前这个笨蛋吗? 这神态让蜀都冷不丁想起小时候,绮罗公主教训他不练功时的模样,他赶紧松手,离他远点。 所以说,他最讨厌这臭狗人形的时候了,简直就是他姑姑的翻版。 小狼整了整衣襟,继续道:「默默是巫师,这点我非常确定。」 「能力很高?」 这点小狼只是听人说过,但实际如何,其实他也不能确定,但这是唯一能让蜀都停手的事了,「相当高!」 蜀都恼了,刚才下手太快,那跳骚……不知道还活着没有。 「糟了!」他突然惊道,「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下面到处是那只臭鸟白羽的小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小狼立刻变了脸色,转身往雨默落下的方向飞去。 ------题外话------ 还会有一只鸟类出场……不过还没那么快。 看完此章,大家肯定对绮罗公主很好奇,不过不好意思,绮罗公主已经嗝屁了,前任狼妖王和犬妖王也嗝屁了,至于怎么死的,这个牵扯到百年前的一件大事。 之后会说道,大家不要急。 狐狸表示:狗就要来了,我特么还没撩妹呢。 作者表示:我特么给你那么多时间撩了,你自己撩错方法了,怪谁。 小狼表示:我没上过乐显,绝对没有,绝对没有,绝对没有。 默默表示:我特么什么时候能变成人!
part 020 金姬与银姬 小狼和蜀都一路飞驰,刚落到下方的森林时,不远的空中突然有两团光晕,它们一金红,一银白,正急速而来,还未到,声已响。 「王!」是女人的声音,还不是一个,是两个。 听到这女声,小狼的眉头顿时一紧,刚要迈出步伐疾走,那光晕直直落在跟前。 光晕消散,包裹其中的人露出了身影,是两个娇俏的美人,美得各有不同。 一个穿着烈焰红裙,上身罩着嫩黄色的长款纱衣,衬领微微露出酥胸的沟壑,腰间用金丝束着,真是腰细臀翘,一副绝妙的好身材,衣服的颜色虽艷丽无比,但她头上的髮髻挽得很飒爽,没什么俗气的点缀,只是插了一根小小白玉簪子,花蕊呈金色,光线下点点生辉,她五官很娇艷,面似芙蓉,眉如柳,但隐隐略带了一些英气,配上小麦色的肌肤,倒有种巾帼女将的味道。 另一个年纪看上去要比红裙女子小一些,两弯似蹙非蹙的烟眉下是一双似泣非泣的美目,可能是来得急,她娇喘微微,正拍着自个儿的胸脯顺气,她眉如翠羽,肌似羊脂,头上顶着两个坠髻,用水绿色的丝带绑着,穿得很保守,白色的烟罗软纱衬着着梅花的百水裙,稍微动动长裙便微微散开,举手投足间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一副娇媚可爱的模样。 两人见到小狼后,齐齐跪拜,起身后,红裙女子瞪着英气十足的杏眼道,「王,你为什么不要我们姐妹了,我们是哪里做错了,若是错了,还请王明示。」 后头的白衣女子附和的勐点头,「对,对,还请王明示。」 小狼冷眼穿过她们,看向她们身后迟了一步到的阿乌,斥责道:「谁让你带她们俩来的?」 阿乌见自己被点名了,吓了一跳,赶紧跪地,「我没……」 红衣女子挡住小狼怒瞪阿乌的视线,「王,你不要怪乌将军,是我自己要来的。」 「回去!」小狼喝道,他现在只想赶紧找到雨默,以免她被妖怪们吃了。 红衣女子丝毫不退让,依旧站得挺直,「王,我只是要个说法!」这也是她来此的目的。 小狼黑了脸色,冷声道:「金姬,我再说一遍,回去!」 红衣女子,正是金姬,她握紧拳头,倔强的仰起艷丽的小脸,就是不肯离去,「我不走!」 八个月前,她和妹妹银姬在众多贵族女子中脱颖而出,被选为繁衍下一代犬妖王的女人,这是无比荣耀的事情,犬妖没有很正统的婚姻制度,只要看上眼直接上就行了,首领要繁衍后代的话,族中贵族级别的所有适龄女子都是他的女人,他想要谁都可以,如果他没空自己挑,那么族中的长老就会代劳,选出最适合首领的女人,为了保证后代的顺利繁衍,一般都会选上两三个,虽说这种制度下,她和妹妹连个妾都算不上,但只要谁先生下未来的犬妖王,谁就会是未来的王后,这份荣耀是每个贵族的女子都会极力争取的,而她的家族因为没有优秀的男丁,已逐渐没落,这次中选若非长老中有她父亲的好友,暗地里使了不少的劲儿,她和妹妹也不会入选,她迫切的需要这份荣耀来维持家族的地位,若不然,明年的贵族名列里将不再有她的家族,作为长女,她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回去,无论如何她都要知道理由,也会想尽办法让王收回成命。 小狼飞跃而起,越过金姬,来到跪在地上的阿乌面前,伸手就掐住了他的脖颈。 阿乌惊恐的抬起头,「王……」 小狼狠戾道,「说,为什么带她们来!」 阿乌摇头道,「我没有啊,金姬她也说了是自己要来的。」 「没有你告诉她们我在哪,她们怎么能那么快的找到我。」他虽然不知道阿乌回去后说了什么,但没有他的助力,金姬和银姬根本不可能找到他。 阿乌眨了眨眼睛,一副无辜状,但眼中闪着敬畏,他的王果真是英明神武,这么快就猜到是他捣的鬼了,本来他也没想这么做,可是实在气不过,那只丑不拉几的小东西哪配成为王的女人,一定是王在轩辕界刺激太大了,口味扭曲了,所以他就想让美艷的金姬和可爱的银姬出现在他面前,好做个对比,让他洗洗眼睛,清清思路,不过话说回来,怎么不见那小东西了,还有达达呢,他是不可能离开王身边的,另外……阿乌瞪向蜀都,这混蛋是什么时候来的。 「说话!」小狼气急了,直接掐着阿乌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王,你不要怪……怪……乌哥……不对,是乌将军,是我和姐姐……姐姐……自己要来的。」银姬突然跑了过来,小手想去抓小狼的手,但伸了一半就不敢了,怯懦地看向金姬。 金姬转身面对小狼再次跪下,「王,你用不着拿乌将军出气,你要是讨厌我和妹妹,现在就杀了我们好了。」 银姬又是一番点头,跑到金姬边上一起跪下。 蜀都玩味的看着这一幕,又瞅了瞅金姬和银姬,两个女人都挺美的,特别是金姬,他喜欢这种说话直来直去的女人,胸也挺大的,是个好货色,可惜是狗妖,不是他的菜。 「我说臭狗,这两个丫头我看着挺不错的,你就收了吧,别辜负你家长老的美意,赶紧上了她们生孩子,也好让我家乐显死心。」 小狼已经够怒的了,面对他这火上浇油的话,内心顿时燃起一把火,手上的力道也就更大力了。 阿乌不敢反抗,只能生生被他这么掐着,眼瞅着脸都青了。 银姬一见阿乌快不行了,没忍住,立刻嚎啕大哭,哭得脸上的胭脂都花了,「哇,王要掐死乌将军了,掐死大忠臣了,掐死犬妖族的第一护卫了,哇……哇……乌哥哥要死了。」 她会喊阿乌叫哥哥,原因是阿乌和两姐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她这哭声比雷还响,震得小狼和蜀都的耳朵都快聋了,她眼泪汪汪的样子倒是挺楚楚可怜的,分外的我见犹怜,但哭不停,哭得都快岔气了,还在那哭。 小狼受不住这魔音催耳的阵仗,只得将阿乌放了下来。 阿乌脚一着地,赶紧大口喘气,他真是差点就要死了啊,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蜀都也受不住银姬的大嗓门,两只手堵着耳朵,离她远点。 银姬还在那哭,大有哭倒长城的意思。 小狼也离了几米远,看向金姬,「她要哭到什么时候?」 金姬是深知自己这位妹妹的哭功有多厉害的,她想劝也劝不住,只能将问题抛回小狼那,「要银儿不哭,还请王能收回成命!」 收回什么成命!要说这事,他压根就没参与,也就长老提及,他随便点了头,早知道会那么麻烦,他才不会点那个头呢。 银姬跪在地上依旧哭得震天响,眼泪水哗哗的流,一点没打算消停的意思。 突然,阿乌走了过去,掏出个小玩意,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起先没注意,还在那使劲的哭,一会儿看到了七彩斑斓的小木马,立刻收住了哭声,将小木马夺过,睁着哭过的水目问道,「好漂亮的木马,乌哥哥是你做的吗?」 「对,我做的,你别哭了,再哭,我就拿回去了。」 银姬赶紧将木马藏到身后,「给我了,就是我的了。」 「行,行,你的,你不哭就是你的。」 她破涕为笑,擦干眼泪,珍爱的摸了摸小木马,又将她拿给金姬看,「姐姐你看,乌哥哥送我的木马,我给它起个名字叫七色好不好,你看它身上有七种颜色。」 她说不哭就不哭,比翻书的速度还快。 金姬溺爱的拍了拍她的头,这个妹妹自小单纯,其实并不适合成为王的女人,但是家族中的长辈却非要她掺和进去,为的就是弥补一下她的急脾气,若她是火,那么银儿便是水,银儿天真烂漫,对谁都很温柔,而她脾气硬起来,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怕,这就是族中长辈的心思,烈火和柔水,总有一个是王的喜好,反正都是家族的女儿,谁是王后都没有关系,重要的是自家的女儿是王后。 银姬不哭后,大家的耳根子也就清净了,但这不代表小狼会妥协。 他直接飞跃而起,走人了。 蜀都自然跟着一起走。 「王!」金姬也立刻尾随上去。 银姬扯了扯正要跟上去的阿乌,「乌哥哥……」 「怎么了?」 她可怜兮兮的对着小手指,「我口渴了……」 哭了这么久不渴才怪。 阿乌解下腰上的水袋,「拿去!」 银姬乖巧的接过,咕噜噜的喝了起来,可能是喝得有点急,她呛到了,咳嗽了起来。 「你慢点,」阿乌拍着她的背,「好点没有?」 她点点头。 「那走了!」 「哦!」 飞行时,蜀都瞅了一眼身后,金姬已经赶了上来,他吹了一记口哨,这丫头的妖力很不错,竟能追得上来,他看向小狼,「我看她真的不错,你收了得了。」 「你喜欢啊,那你拿去!」 「去,我还缺女人吗?」想他堂堂狼妖首领,族里一堆女人等着他呢,不过他们狼妖是非常专一的,一生只会有一个妻子,就算妻子死了也不会再娶。 哪像他们犬妖,一夫可以多妻,可以挑好几个,他只能挑一个,要过一辈子的,当然得谨慎点,挑个最好的。 「喂,我先跟你说好了,找到那个巫师,马上跟我走,你别跟着来,省得乐显又对你上心。」 「先找到她再说,她要是少一个头髮,我就扒了你的皮放王座上。」 浪费了那么多时间,他真的越来越担心她会出事。 蜀都听到这话有点怔了。 这还是第一次见他那么关心一个人。 有问题! ------题外话------ 金姬和银姬嘛……好的,坏的,你们自己看哦。 从专一问题上说,狼真的比狗要好太多,一生只有一个伴侣,即便伴侣死了,也是独活,所以说狼心狗肺这成语到底怎么造出来的,不科学啊。
part 021 雨默的计策 小狼在找雨默的时候,雨默已经和璃王离开了山洞,确切的说她是被璃王用手提走的,因为她不愿意嘛,但恶势力就是恶势力,她扛不过,只好先听他的话,保住小命再说。 走之前雨默替璃王重新缝合了伤口,自己的伤势也做了紧急处理,本来还想藉口拖延点时间,好让小狼能找来,结果被璃王识破,被提熘着拖走了。 入夜后,森林冷了不少,哈一口气出来便是白雾,雨默身上虽然有皮毛,但一点不顶用,仍冻得她直跳脚,反观璃王和宁宝,未化成狐狸时皆是人类,身上仅穿了一件单衣锦袍,却是一点没事。 要回狐妖族,璃王本可以飞回去,但雨默怎么会傻的让他飞,这一飞,谁知道会飞到哪里,说不定这辈子都见不到小狼了,谁还帮她去找盘古斧,她就告诉璃王,伤刚缝合好,动静不要太大,再裂开第二次,他可真要嗝屁了。 璃王起先不愿意,但他的妖力还没有完全恢復,尽管幸运的吞了颗宝轮,可对于他这样大妖来说是杯水车薪,救个急而已,顶多恢復他两成的妖力,回去的路途不算短,白羽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肯定会在回去的路上埋伏,不如缓些时日。 「喂,狐狸,我走不动了。」雨默现在是小奶狗的状态,腿短,他们走一步,她得走五步,跑都跟不上,身上又都是伤,消耗太大了,她停下脚步,不愿再走了。 「我饿了!」从进山海界到现在,她什么都没吃过,肚子都瘪了。 宁宝回头瞪她,「你怎么那么多事,还有……不许对璃王不敬,要叫璃王殿下。」 雨默蹲坐在地上歇息道:「你是他的下属,叫他璃王是本分,我又不是,干嘛也要尊称,我刚才叫的是琥璃,你家璃王殿下的名字。」 琥璃,狐狸,叫起来挺像的。 宁宝喝道:「璃王殿下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吗?」 雨默瞅向璃王,见他没什么反应,转回头又看向宁宝,「你看,你家璃王殿下没有不许我这么叫啊,你这个做下属的比他的话还多,狗拿耗子……呸!」她停了嘴,自己现在就是条狗,说这话不合适。 宁宝气得牙痒,要不是璃王执意要带她回去,他早就将她碾成齑粉了,作势就想用剑噼了她。 璃王阻止道,「好了,宁宝,你和她置什么气?」 宁宝心有不甘道,「殿下,这小妖实在是不识抬举,若让这样的人留在您身边,日后必会妨碍您的大业。」 「她能妨碍我什么,你别忘了,解药还需要她来做。」 提起解药,宁宝更是一肚子的火,原以为念在璃王的不杀之恩上,这小妖会乖乖交出解药,她可好,他们不提,她也不说,他们提了,她以一句「解药得做起来,现在没有!」的话给搪塞过去了。 「殿下,她根本就是不想给解药!」 「嗯,她是不想给……」 雨默那点小心思,璃王早看穿了。 「殿下您既然知道,为何不逼她交出来。」宁宝诧异于他的无动于衷。 「你刚才也看到了,她倔起来死都不怕,会这么说也是生怕我拿到解药后会杀了她,藉故拖延时间,说不定她现在正绞尽脑汁的在想怎么逃呢?」 宁宝一骇,「殿下若是让她逃了,那解药……」 逃了的话,解药可就没了。 璃王皱起眉头看着宁宝,接着摇了摇头,又嘆了口气。 「殿下?」宁宝不明白他为何这副表情。 璃王曲起手指往他额头弹了一记,「宁宝,你真是和你姐姐一个样,天生就缺根筋!」 宁宝捂着被弹疼的额头,呆愣的眨着眼睛,「啊?」 「她是大笨蛋,你是小笨蛋!」绝对是亲生的姐弟。 「我不笨!」宁宝撅起嘴。 「不笨就给我用脑子好好去想想!」 宁宝一脸的迷茫之色,「想什么?」 璃王一声嘆的别过脸去,要是他点明了,还要他想什么。 雨默只觉得又饿又困,但仍强撑着精神提防这两只狐狸,「喂,你们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呢,也让我听听。」 「你不是饿了又走不动了吗,怎么还有力气说话?」璃王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雨默。 「饿了要吃饭,不说你怎么知道。」她狡辩道,他的意思不就是说她废话多吗。 「这里入夜后会有很多野兽出没,你确定要在这里过夜?」 「我不管,我反正走不动了。」要在人界,她铁定不敢在这种森林里过夜,但这里是山海界,野兽根本就不是什么事儿,眼前的这两只狐狸明显比野兽可怕多了,有他们在,她笃定野兽是不敢靠近的。 话说回来,她对这山海界的构架是越来越不理解了,为什么有些动物可以变人,有些却不能,有些虽没变成完整的人型,但人话沟通却没有障碍,而有些就像璃王嘴里说的那些野兽,则和人界的动物一样,就是畜生呢,等回到小狼身边后,她一定要好好问问。 宁宝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又被雨默的话给激怒了,「殿下,您别管她了,我有的是办法让她走。」 「喂喂,你有点良心好不好,我是真走不动了。」她不是故意耍赖,是真不走动了,腿就像废了一般,都没知觉了。 璃王拧着她脖颈的肉,又将她提熘了起来。 雨默可劲儿的挣扎,「你不要老抓我!」 「我没有时间在这里耗,你不走也得走,走不了的话,我就这么提着你走。」 她伸出爪子挠他,「死狐狸,臭狐狸!」 宁宝喝道,「大胆,你……」 「大胆你个屁!」雨默爆粗口的打断他的话,「你就会大胆,就会放肆,就会什么什么不配,什么什么没资格,除了这些你还有别的话没有,比如拿点水给我喝,弄点东西给我吃,你不是很有本事,那你造个小车让我坐坐啊,就会瞎叫!」 宁宝被数落的脸色铁青,「你……你不识好歹!」 雨默昂起脑袋瓜子「那也比你强,哼哼,你别忘了,解药得我来做,这山海界可只有我会做这个解药!」 她哪来什么解药,不过是权宜之计,骗骗他们罢了,璃王先前问她要解药的时候,她灵机一动,编了个解药需要现做的理由,并告诉他安乐死是慢性毒药,不会那么快发作,得有个过程,这骗得了一时,便保得了一时的命,不过她也不会做的太过分,省得把他们逼急了,自己吃不完兜着走。 她看向璃王,扑闪着水汪汪的圆眼睛,再挤出一个甜甜的笑,「英俊帅气无敌的璃王殿下,我们在这里过夜好不好,就一个晚上,等我睡饱了,我保证明天不会拖您的后腿!」她萌态可掬的眨着圆润的狗眼睛,用狗爪子轻柔的挠挠璃王的袖子,语气又软又甜的撒娇道:「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宁宝暗地里呸了一声,她以为她是谁,璃王殿下才不会吃她那一套。 璃王突然就答应了,「好!」 宁宝一听,眼珠子都瞪凸了,无比震惊的看向璃王。 璃王摸摸雨默毛茸茸的小脑袋,「不过就一个晚上。」 「耶!」雨默高兴蹬了蹬了小短腿,挑衅的看向宁宝。 宁宝立刻跪地道,「殿下,此地不宜久留,白羽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何况您又受了伤。」 雨默的狗耳朵抖了抖,听完,赶紧抢话道,「我们找个僻静点的地方,一定不会有人发现,至于伤,包在我身上,我肯定能治好您的,璃王殿下!」 宁宝急道,「殿下,您不要听她的,说不定她就是白羽党羽!」 「喂,你不要瞎说,那什么白羽,我压根就不认识,你别往我身上泼脏水。」 「我看你就是不安好心。」 「你才不安好心呢,别以为你牛逼,我就会怕了你!」 「牛……牛什么!?」宁宝发现这小妖总会说些他听不懂的话。 「不告诉你,急死你!」雨默对这他吐了吐舌头。 眼看着宁宝头顶就要冒烟了,璃王出声道,「好了,都给我闭嘴。」 宁宝还想劝他离开这里,但璃王已经决定了,「宁宝,去看看前头有没有地方可以下脚。 「殿下!」 璃王冷了声调,「去!」 宁宝虽不愿意,但不敢违抗他的命令,「是!」 雨默又加了一句,「你再去找点吃的啊,对了,我不吃肉的,你看看有没有野菜红薯什么的呀。」 宁宝回头就瞪了她一眼,「要吃自己去找!」 「切,自己找就自找,哼!」雨默又挠了挠璃王,「你听到了,我要自己去找吃的,你赶快放我下来!」这狐狸老喜欢这样提熘着她。 等她双脚落地,准备去找东西了,走了几步,发现璃王在后头跟着她。 「你跟着我做什么?」 「这里野兽多,万一你被吃了怎么办?」 「有野兽我不会大叫吗,你到时赶过来不就行了?」她可是想尽了办法要逃跑啊。 「不行,若是赶不及,我岂不是要替你收尸了,解药还没拿到,你可不能死!」 「呸呸呸,你少触我霉头!」看来借着找吃的东西是没法逃跑了,她眼珠骨碌一转,「好吧,为了我的命,还有你自己的命,就让你跟着吧。」 填饱肚子再跑,反而胜算更大。 找了一圈,雨默就找到几颗野菜,她以前参加过露营活动,对野外求生有点基础知识,这些野菜和人界的长得差不多,应该是能吃的,有总比没有好,能填肚子就行。 宁宝因为被她气到了,当着璃王的面不好发作,只好拿野兽撒气,猎了只野猪,身小力气大,扛起野猪就回来了。 野炊自然是要生火的,不然这么煮东西,可璃王说了,篝火起烟,容易被发现踪迹,生吃即可。 生吃? 雨默眼睁睁的看着他和宁宝生吞了大野猪,人家是狐狸,能生吃,她可不行,吓都被吓死了,没有火,她只好将野菜洗洗干净塞进嘴里,咀嚼了两下后,一脸菜色。 太特么难吃了! 吃完饭,雨默打了个哈欠,表示要睡了,正准备找个地方睡觉,璃王对她招了招手。 「干嘛?」她狐疑道。 「你一个人睡太危险,晚上可能会被野兽叼走,你过来和我一起睡!」 「宁宝不是会守夜吗?」开什么玩笑,谁要和他挤在一起睡,「不要,我喜欢一个人睡!」 原以为他不会同意,怕她会逃走,但没想他竟同意了,「哦,是吗,那好!」 说完他背过身躺下,没动静了。 雨默找了个不算远的地方躺下也睡了。 过了许久后,她睁开眼,偷瞧了一眼璃王,他睡得正香,而宁宝还尽责的守着夜,不过背对着她,她轻轻的挪了几寸,宁宝被没发现,然后她又挪了几寸,越挪越远,挪到了一块石头后。 在石头后,她观察了一下,刚才看到前头有个小溪,要是潜到小溪里,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逃跑了,就是这么冷的天下水…… 她抖了抖,那也总比留在这两只狐狸身边好。 拼了! 这逃跑计策看来还是很顺利的。
part 022 笑里藏着刀 雨默下水前,做了几个伸展的热身运动,做完了才小心翼翼的走进小溪,刚接触到水她就打了个冷颤,这小溪以她现在的体型俨然就是一条大河,所幸她会游泳,变成狗也没所谓,而水再冷也就零度,相比之下林中的气温其实更冷一些,等适应了,反而觉得水是暖的。 她并不清楚这条小溪会通往哪里,纯粹是死马当活马医了,比起要和璃王一起离开此地,离小狼越来越远,她宁愿听天由命,她咬着牙潜进水里,夜里能见度有些低,但月光很亮,让她不至于抓瞎。 待她越游越远,再也看不到宁宝和璃王后,她松了口气,可这口气刚吐出去,她隐约听到身后有什么东西在游过来,她回头,发现水里有个黑影。 借着月光,她定睛一看,然后整个人都吓到了。 是一条奇丑无比的鱼,长着牙齿,面目极其狰狞,有点像食人鱼,和她现在的体型差不多大小,正虎视眈眈的看着她,那一排牙齿堪比鲨鱼的大牙。 妈呀!祸不单行啊。 她拼了老命的往前游,但那鱼的速度比她更快,刚接近了几寸就开始想咬她了,疯狂的张合着嘴,上下两排利齿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听在耳里真是惊心动魄。 她游了多时,体力开始耗尽,就快游不动了,想上岸,却被急流沖回了原地,眼看着那条食人鱼即将扑咬过来。 「啊!」她尖叫,心觉这次真死定了。 突然一道紫光噼了过来,将那食人鱼瞬间肢解,洒了雨默一脸的血。 她惊魂未定,脑中一片空白,机械扭转头颅看向空中的人。 赫然是璃王。 他嘴角噙着笑,双臂环胸,在空中俯瞰着她。 真是前有虎,后有狼,逃跑非常失败。 此刻,她已没了力气,游了那么久,气喘吁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璃王勾起嘴角,飞落到她跟前,伸手拧住了她后脖子上的肉,将浑身湿透的她提熘了起来。 对上他的冷目,雨默是又冷又惧。 完了!这次肯定激怒他了。 璃王将她提到眼前,啧啧了几声,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言道:「要逃就找个好一点的方法逃,这么逃你也不怕把自己弄死!」 他的语气似是可惜,又带了点讽刺意味,说完,又啧啧了好几声。 逃跑虽然不是个好方法,但如果不逃,谁能保证他不会杀她,为了保命,她自然是要拼一把的,若他是个好人,先前在山洞的时候放她离开,也就不会有后头这些事了。 她想这次铁定触到他的逆鳞了,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事到如今她也不会腆着脸皮求他。 雨默在他手里挣扎道,「要杀要刮,随你便!」她也不期望靠解药能再化险为夷一次。 她索性上眼,坦然的迎接死亡。 妈妈,爸爸,爷爷,奶奶,默默看来是回不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璃王却没什么动静。 她张开一只眼,发现他正玩味的看着她,那表情有说不出的诡异,让她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看什么看?就不能痛快点吗?」她可不希望死前还要饱受折磨。 谁知璃王笑眯眯的回道:「回去吧!」 「哎?」雨默傻眼了。 他竟然没生气! 这不科学啊! 宁宝飞了过来,见雨默被璃王逮住了,甚是高兴,对着她就是一个『你死定了』的表情,「殿下,这小妖太不识好歹了,您绝对不能姑息养奸,您将她交给我,在她死前,我必定会让她乖乖的交出解药。」 雨默觉得宁宝这个反应才对嘛,连她都觉得自己不应该被放过,她再次看向璃王,他也正看着她,眸色里的那股玩味之意更浓了。 听到宁宝的话,璃王和先前一样,又是一阵嘆息,「宁宝,你到现在还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宁宝一副鸭子听雷的状态。 璃王忍不住握拳,用凸起来的指关节往他脑袋上敲了敲,「榆木脑袋!」 「殿下,您就别打哑谜了,直接告诉我不行吗?」他是真不知道他的意思啊。 璃王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往他脑瓜子上敲了一下,「你真以为我和你中毒了吗?」 「是啊,这小妖不是说了吗,我和您中了她的安乐死之毒!」这事他可忘不了,可谓是他此生的奇耻大辱,他堂堂狐妖族的月等护卫竟然着了一个小妖的道,这要是让他姐姐知道,他怕是要去朱雀山上的焱洞重新修炼了。 「笨!」璃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我哪里笨了?」 「解药是子虚乌有的事,她根本就没下毒!」要不说出来,这小子恐怕一辈子都会蒙在鼓里。 「啊!」宁宝表现的极为吃惊,「这怎么可能!这小妖明明说我和您中毒的,您也看到了,那毒颜色极其诡异,您还剧痛无比!」 「不相信的话,你可以问问我手里这个始作俑者……」璃王嘴角再次上扬,将话语权交给了雨默。 雨默已是一身冷汗了,没想到他竟然全都知道了。 宁宝气愤难当,瞪着她的眼睛都快喷火了,若是璃王殿下说的都是真的,那可比他真中毒了还要奇耻大辱,他竟然被个低贱的小妖怪给骗了,这事要让族里的人知道,这辈子他都不用出门见人了,他气的立马拔出了剑,发誓今天必将这小妖剁成肉酱。 雨默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地步,既然大狐狸什么都知道又为何不当场戳穿她。 「你知道了,为什么不说?」 「说什么?说你骗了我,然后将你杀了?」 「一般不都该是这样吗?」她可是被他弄煳涂了。 「嗯,起先我也想过要这么做,可后来我改变主意了!」璃王一副悠闲的姿态,他能飞,也能浮停在空中,他优雅的改站为坐,往上又移动了几寸,「我不仅知道你没有下毒,我还知道你虽然顺着我,但实则是绞尽脑汁的想要逃跑!」 雨默脑门上渗出一滴一滴的冷汗。 宁宝听闻后直接炸毛,「殿下,这小妖如此忤逆,决计不能再留了,殿下,杀……」 璃王挥手打断他的话,悠哉道:「宁宝,你不觉得留着她,往后的日子会挺有意思的吗?」 宁宝脑子已经不够用了,他再这么一说,他脑子里就像是塞了一团浆煳,更加不清不楚了,「殿下的意思是……」 璃王垂首,哼笑了一声,伸出手指戳了戳雨默的狗鼻子,「小东西,我最喜欢的事就是将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且乐此不疲,恰巧遇到了你,就权当是乐子了,回去路途遥远,你可别让我失望,我等着你出新招!」 新招? 雨默脑门上的冷汗已是瀑布雨了,他的意思是要她继续想办法逃,然后他来追吗? 这狐狸简直就是个大变态!竟然好这一口,他这是笃定了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她忍不住气得发抖。 璃王明知故问道:「你这是冷了,还是怒了?」 雨默抬头,如果可以,她真想一口咬死他。 「好了,不管怒,还是冷,你现在这副样子铁定是要生病的,病了就会没精神,那我还有什么乐子可言?」 这话说的好似雨默就是他的玩具似的。 雨默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宁宝倒是明白了,他家主子脑袋没坏,而是故意使坏,他睨向雨默……哼哼,看她能被玩多久,等自家主子腻了,他一定结果了她。 「还愣着干什么,回去睡觉了!」璃王一点没觉得自己哪里有不对,提着雨默飞回了刚才的营地。 路上,雨默又气又怒,身上又冷,忍不住就打了个喷嚏。 「着凉了?」别以为璃王会嘘寒问暖,他不过是不希望她病倒了,状似担心,说出来的话却很恶毒,「你自己就是巫师,明早就能治好的对不对?」 雨默咬着牙,本想闷声不吭,但实在气不过,只好硬起脾气的答道,「你放心,我明早一定生龙活虎!」 「那就好!」他将她放到地上,奖励似的拍拍她的狗脑袋。 「早点睡,睡得好,你才能跑得远!」 说完,他自己就去安歇了,有宁宝伺候,他比谁都睡得舒服。 天亮后,雨默很不幸的发烧了,饥寒交迫,但她咬牙死撑,就是不肯低头,拼上全部力气和璃王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 她逃,他就追,必追到。 她躲,他也追,必找到。 她绞尽了脑汁,他却不费吹灰之力,还有个宁宝当跑腿的。 这森林大的离谱,像是永远都走不出去似的,璃王非常『好心』的告诉她,这森林叫林海,意思就是和海一样,无边无际,进了此地,若不熟悉,想出去就慢慢寻吧,若要在此地找人,也是一个性质。 他却不一样,随时能飞,现在不飞,不过是有她这个乐子在,正好一边恢復妖力,一边逗个趣。 这笑里藏刀的折腾让雨默是苦不堪言,她什么方法都用尽了,却依旧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三天后,她被虐得遍体鳞伤,半条命已没了。 而此时,小狼已经找到了她的线索,急速前进中…… ------题外话------ 作者:撩妹时间到! 狐狸:…… 歇菜!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管撩妹,还是撩汉,一定是分秒必争,先上了再说。
part 023 早死早超生 丛林蔽日,林海无边,正午的太阳无法照射进来,使得林中依旧寒露深重。 目之所及,满眼是绿的,原始的生态让这里的植物分外高壮,树叶连片如林海的波浪,起伏不断,深浅不一,雨默奋力的奔跑在这满目皆是绿色的地方,前路在哪,光明在哪,未可知。 她跑得肺都快炸了,听下步伐,扶着一棵树干喘气。 这已经是三天来第八次逃跑了,四条狗腿像是废了一般,如拖着四颗大铁球,沉重的她迈不开步子,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服输,一咬牙,她忍着腿关节上的刺痛,再次向前狂奔。 那天逃跑失败,她就开始发高烧,医疗箱只有动物吃的药,药性和人吃的药差不多,不过是药量轻了些,她便吞了几颗,她不喊苦,也不喊累,就是不想屈服于璃王,这一路奔跑,她不仅遍体鳞伤,病势也在加重,全靠一口气撑着。 她身后是低空飞行的宁宝,他就像只老鹰,寻找着雨默的踪迹。 很快,雨默又被逮到了,气力已尽,软软倒在泥地上,身上土黄色的皮毛早已脏污不看,到处是泥点子,鼻子上沾染的泥浆已干涸,看上去好似她的狗鼻子开裂了一般。 「赖皮,不公平!」雨默费力的翻过身,仰躺在泥地上。 悬浮的宁宝冷笑道,「是你太无能!」 无能个屁! 他们是妖,她是人,能等同吗,若她也是妖,若也能像他们一般飞行的话,她老早逃出这林子了。 璃王悄然无声飞落下来,脚没有沾地,因为下方是个泥水潭。 雨默发现这只变态的大狐狸甚是爱干净,遇到泥泞的地方,他都会选择飞,也不喜欢身上沾染灰尘,每个晚上宁宝都要去找水好给他洗洗头,洗洗澡。 想罢,雨默恶作剧抓起一把泥团往他身上扔。 璃王立刻採取防御措施,周身笼罩上光圈,将那泥团弹回了她的脸上。 雨默气啊,吐出进嘴的泥渣子,却是无能为力。 「怎么?不逃了吗?」 两人的追逐战次数越多,时间越短,这次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她就被追到了。 「谁说的!」雨默从小要强,倔脾气的想要爬起来。 璃王看着她在泥地里扑腾着,嘴角的笑意缓缓收敛,换上一抹看不透的凝重。 「殿下,她就是嘴硬!」宁宝冷眼瞧着雨默的狼狈,眼角闪着一点暗爽,越是折磨这小妖,他越是高兴,不过他也蛮佩服这小妖的,毅力强大,若是别人,怕是早就哭爹喊娘了,她却未曾掉过一滴泪。 雨默好不容易站直了身体,刚要迈出去一步,腿一软,又摔了回去,跌了个狗啃泥,抬起脸时,满脸的泥浆水,脏得都成个泥糰子了。 她喘了一口气,内心的不甘越演越烈,狗爪子忍不住抠抓着泥地。 「还不肯服输?」头顶上方飘来璃王的淡然之语。 她抬头,宁死不屈,「哼!」 他嘆道:「你这脾气也该改改了。」 「要你管!」雨默奋力一起,身子摇晃了几下才立定,转头瞪他时,一副视死如归状,「前有刘胡兰,今有我,誓死不投降,哼!」 她要坚持下去,坚持到小狼找她为止。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刘胡兰是谁?」宁宝的榆木脑袋更关心这个。 「不告诉你!」雨默一见他就来气,狐狸的爪牙,帮凶,狗腿子,都不是什么好人。 宁宝已经习惯她的脾气了,摸了摸鼻子,当他没问,他看向璃王,「殿下,已经正午了,是否该用膳了?」 密林笼罩,即便正午时分,这里也有些昏暗,只能已偶尔照射进的阳光来判断是白天,还是晚上。 「嗯!」璃王点头,他低头看向正努力往前爬的雨默,狐狸眼微微眯了眯,「小东西,吃不吃饭?」 认识到现在他一直小东西小东西的叫,未问过她的名字,不是没兴趣,而是问了,她也不肯说。 饭,他还是给她吃的,不然她哪有力气和他玩游戏,但好吃与否,就不是他能照拂的了,至少他和宁宝在料理方面都没什么天分,若是宁宜在,情况就会大大的不同。 宁宜便是宁宝的姐姐,六条尾巴的狐狸。 「吃!」雨默肯定的大叫。 她倔归倔,但绝不会傻的为了自尊不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她要是不吃,面对这高强度的追逐游戏,她怎可能撑得下去,但依然维持她的素食原则,这是好几年的习惯,一时改不了的。 吃饭时,宁宝掰了个生的兔腿递给璃王,「殿下您的妖力恢復得也差不多了,是否该上路了?」 这几日璃王和雨默玩着这追逐游戏,甚是高兴,当然是他单方面的高兴,宁宝却高兴不起来,此地仍是白羽的势利范围,他座下的小妖他们也遇到了几只,都是速战速决,人是灭了,但未必就能让白羽得不到消息,日子久了,他唯恐生变。 璃王却迟迟没回答,宁宝抬眼便见他正盯着不远处对着一堆野菜狼吞虎咽的雨默,也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关系,他眼中涌起一片波光,竟是……暖的。 宁宝一惊,以为自己看错了,赶紧揉了揉眼睛,「殿下?」 璃王依旧沉默。 宁宝转而看向雨默,吃草的狗妖有什么好看的,瞧那吃相,一点气质都没有。 雨默饿极了,管它好不好吃,吃饱了再说,却是吃得快,噎住了,张望了一下身边没水,只得勐拍小胸脯。 璃王突然拿起身边的水递给宁宝,「送过去!」 宁宝懵了,捧着水都呆了。 「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璃王催促。 宁宝心里憋着一肚子的疑问,却是不敢问,哦了一声,将水拿到被噎得直打嗝的雨默跟前。 「小妖,水!」 雨默奇怪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好心的不是我……」宁宝嘀咕道,见雨默不接,喝道:「你到底要不要!」 要,怎么会不要!她都快噎死了。 一碗水灌下,她舒服了,顿时打了个饱嗝。 宁宝嫌弃的看着她这副粗俗的样子,心里不免又腹诽了一把,璃王会给她水,一定是怕她噎死了,到时会没得玩。 雨默吃饱了有了力气,给自己的狗腿做了回马杀鸡,等舒坦了,见宁宝还看着她,不由咋唿道:「你看什么看!」 宁宝哼道:「看你怎么死!」 雨默抓起一把吃剩的野菜往他身上扔。 宁宝灵敏的避过,怒瞪道,「我警告你,别惹我。」 啪的一声,一把野菜又飞了过来,正中宁宝的脸。 「滚蛋吧你!」雨默做势又要扔野菜。 宁宝气急败坏道:「好男不跟女斗!等会儿由你受的。」 雨默是女人的事儿,是她自己说的,早已不是秘密,她朝着宁宝做了个鬼脸,把宁宝气唿唿地赶了回去。 吃过饭,休息了一会儿后,追逐游戏继续开场,雨默真心是被虐惨了,不过一会儿就不行了,她气喘如牛,两只眼珠子还要搜寻空中有没有宁宝和璃王,她快累趴了,只得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休息一下,躲避的地方有个雨水积起来的水潭,她将脑袋伸了进去拼命的汲取水分,喝饱水后,她抬起头,潭中倒影出她狼狈的模样,活像是泥做的,说有多惨,就有多惨,想到以前在人界安乐的日子,她不禁悲从心中来,眼泪水吧嗒吧嗒的滴落。 泪珠一滴滴落进潭子里,化为圈圈波纹,她哭得好不委屈。 若是这是一场梦那该多好,她依旧过着她丰富多彩的暑假,可以睡懒觉,可以吃美食,可以和张朝阳探讨针对小动物疑难杂症的手术,或是和雨淇看一场好莱坞的电影,可现在……她望着水中的自己,她怎么就落到这副田地了呢。 此刻,她真想嚎啕大哭一场。 「死小狼,臭小狼,到现在还不来找我,你是不是已经忘记我了。」她越是这么想,越是害怕事情会成真,哭得也就更凶了,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好沉…… 「小狼是谁?」 璃王的声音从上空突然幽幽的传来。 雨默吓了一跳,抬起脑门,便看到他漂浮在自己的脑袋上方,她赶紧擦干眼泪,「和你没关系!」 他飘落了下来,追问道:「小狼是谁?」 这名字在在山洞的时候,他就听过一次,当时没放在心上,如今他却有了兴趣。 雨默才不会傻的告诉他,若是让他知晓,依照他这种坏胚子的性格,说不定会想办法让她从此都见不到小狼。 她别过头不语,眼泪擦干了,却又落了几滴下来。 「你到现在还不肯求饶吗?」 「我为什么要求饶!」 璃王走到她身边,想伸手摸摸她的脑袋,这是他最近养成的习惯,却被她避开了。 「明知道敌不过我也要死撑,何苦呢?」 她握紧小狗爪,凶道:「不要你假好心,要不是你,我会这样,不要以为自己是大妖怪就能为所欲为,要是……咳咳我也能变成人的话,要是我也能有你们这种妖力的话……咳咳……」她气急了,说话岔了气,立刻咳嗽了起来。 璃王见状下意识的拍抚她的背,「好了,好了,不气了!」 「咳咳,你滚开!」雨默用力推她,他却纹丝不动,气得她更甚,这一气咳嗽更厉害了,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了似的,身为医生,她严重怀疑病情加重转成肺炎了。 璃王妖媚的狐狸眼转了转,觉得游戏玩得也差不多了,再玩下去,这小妖恐怕会把自己的命玩没了,「不如我们休战如何?」 雨默不信他会这么好心,「你是不是又想到其他折磨我的方法了?」 「其实折磨你我也觉得挺累的。」 这话说的好似他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雨默气得抡起拳头捶他。 素不知他是没耐心了,他以为她很快就会服输,她却一天比一天倔。 硬的不吃,他就换种方法。 他缓缓道:「你刚才说……若你也能变成人的话……」他突然很想看看这小妖人形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的。 「是啊,要是我能变成人的话,肯定不会输得这么惨!」至少个子没有现在那么娇小,也有力气。 「你还说要是你也有我这种妖力的话……」 「你到底想说什么,能不能痛快点!」他说话这么慢条斯理,听在耳里实在是捉急。 他笑了一声,「小东西,我的意思就是我可以教你!」 「啊?」雨默讶异的看着他。 「妖力可以修炼,只要找对方法,跟对明师,你化为人形的日子指日可待……若是你肯求饶,我便教你!」 开什么玩笑!她才不要。 她想都不想的回绝了,「谢了,但我不需要!」 「为何?」这条件相当优渥,她没理由会拒绝的。 「我没那兴趣,也不需要你教!」真要学,她不会找小狼吗,何况她是人,不是妖,学这些有什么用。 璃王皱眉,「你怎如此不识好歹!」 「呵呵……」雨默朝着他干笑,笑完言道:「不要,不要,就是不要!」 璃王恼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好啊,反正我活着也挺累的,你杀了好,早死早超生!」 璃王发现自从遇到这个小妖开始,他动怒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他不信她真的什么都不怕,他伸手掐住了她的脖颈。 雨默闭上眼,脸上一片坦然。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好,我成全你!」 雨默做好了死的准备,任他威吓,无动于衷。 璃王真怒了,手上的力道顿时加重。 雨默的脸色立刻青白了起来…… 这时,一道金光噼了过来,璃王见目标是自己,立刻飞身闪躲,出手反击,手一松,雨默便脱离了他的掌控,但全身无力,只能由着自己跌落。 璃王一惊,刚要飞去接住她,却被一道金光包围的剑气阻挡了去路。 「默默!」 这一声包含着关切与紧张,更是夹杂着失而復得的喜悦,被金光包围的小狼飞速沖了过来,接住了她,将她拥进怀里。 雨默听到个熟悉的声音,即使没有力气,也泪喷了,她费力的张开眼睛,确认无疑后,她哭道,「你怎么才来!」 小狼见她浑身是伤的模样,心疼极了,轻哄着,「不哭了,不哭了,我带你回家!」 听到回家二字,雨默心安了,她这几天撑得太累了,头一歪,就昏了过去。 见此,小狼全身斗气怒涨,如杀神降临般,怒目瞪向璃王。 ------题外话------ 小狼生气了!o(n_n)o哈哈~
part 024 秘宝火魔果 山海界非常的大,西邻无尽海洋,海岸延绵,看不到头,北处山岳之地,无尽的林木树海,望不尽头的山峦险峰,养育万千生灵,南面却是炎火之地,毒虫恶兽横行霸道,东方一片高原,一马平川,中部则最美,山清水秀,除去无数寻常鸟兽,如此地形各异,山海交界,衍生出了特殊的存在——兽妖。 兽妖,强大聪慧,但等级森严,多为群居,以境,宫,郡为族群的大小划分。 其中境最大,拥有境的兽妖,说明种族繁盛,族人常以万计,但族人多并不代表该族群就一定强大,若族群全是弱鸡,首领又不强大的话,那么族群被消灭是迟早的事,这是弱肉强食的时代一贯的生存标准。 因此,山海界出了不少强大的兽妖族群,例如犬妖族、狐妖族、狼妖族、夜隼族、玄龟族、繇蟒族等,这些族群的首领皆是山海界内闻名的大妖怪,族内也各自出了不少名将,并彼此识得。 于是,小狼和璃王见面,也就省去了自我介绍。 「金姬!」小狼抱着昏迷的雨默突然唤道。 「属下在!」金姬跪地听候指示。 小狼低垂着目光,心疼的抚了抚雨默背上的皮毛,然后将她交给金姬,「护好她!」 金姬虽心感疑惑,但仍是双手恭敬的接过,「属下领命!」 她将雨默抱进怀里,小心护着,她不知道这小妖是谁,但却清楚知晓王对她的重视。 稍后赶来的银姬看到后不由问道,「姐姐,这小东西是谁啊,她好脏!」 「不许多话!」 「哦!」银姬自知讨了个没趣,不再问了,安静的站在她身边,但不时的偷瞧雨默,转而回头走到阿乌身边,悄声问道:「乌哥哥,那小东西是谁,你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 「呵呵,她啊,就是让王不要你们的罪魁祸首。」 「什么!?」银姬惊叫,回头便是怒瞪着昏沉不醒的雨默,她赶紧跑回金姬身边告状,「姐姐,这小东西不是好人!」 「闭嘴!」金姬喝道。 「姐姐你听我说……」 「不准再多话,没有看到王正和狐妖族的璃王对峙吗,身为犬妖族的族人,必须保护好王的安全,你这样咋咋唿唿的,岂不是让他族看笑话。」 阿乌听到这话,更觉得金姬优秀了,这样的女人才配做王的女人,更坚定了他拥护金姬成为王后的决心。 银姬不是不懂事,而是觉得被这么个小妖害得她和姐姐无法完成族中交付的任务,心里堵得慌,但也认可金姬说的话,任何时候王的安全是第一,如若王受了伤,或是死了,族群很快就会遭到其他种族的觊觎,一场生死之战便避无可避,孰轻孰重,她自然清楚,她暗暗决定事了后向那小东西问清楚。 林海之中,小狼和璃王悬浮在空中,两人之间离了十几尺,相比小狼的妖气高涨,璃王显然没有要打的意思。 小狼的妖气如一股从底下往上吹的强风,吹得他衣袂飞舞,髮丝飞扬,平时就已十分耀眼的金眸,此刻正燃烧着两团火,他冷声道:「为何要杀她?」 来时,他亲眼看到璃王准备掐死雨默,若不是他赶来了,她或许就死了。 兽妖大多都很护短,只要是族中之人,族群都会不加思索的保护,雨默是只狗妖,作为最高首领的犬妖王会保护并不奇怪,但这质问的口气和亲自上阵干架的模样却是匪夷所思了点。 璃王不禁揣测起雨默的身份,这小东西何德何能竟能让犬妖王如此重视和爱护,他顿时有些扼腕,觉得自己错失了一个可能压制犬妖族的机会。 宁宝飞了上来,挡在璃王身前,他是护卫,自当要保护璃王的安全。 犬妖王可不是那些白羽的爪牙,是与璃王级别相当的大妖,若是璃王没有受伤,他倒也不会太担心,可如今璃王伤重,这要是干起架来,必定是吃亏的。 「退下!」璃王对他使了个眼色,他担心宁宝会因为过于忧心他而冲动的挑起争斗,此时此刻他并不适合与犬魅罗结怨。 一来,他伤势未痊癒,妖力也没完全恢復,光是这一点就占了下风;二来,此地是白羽的势利范围,若打起来必定会惊动到他,到时自己极有可能腹背受敌,若那白羽挑唆犬魅罗来对付他,岂不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 因此,今日之事绝不可以挑起大争端。 宁宝见到眼色后就明了他的意思了,赶紧退后,但机警的戒备着小狼身后的阿乌等人。 蜀都在一旁看着好戏,犬狐相争,他是不会插手的,这两个不管哪个败了,哪个伤了,皆对他是好事,最好他们能斗个你死我活,他可以在后面捡个便宜,若是臭狗伤了,死了,他必能一举灭了犬妖族。 他如意算盘打得好,可人家璃王也早就想到这一层了,知道他不会出手,不会让他处于二对一的局面。他上前一步,笑容可掬,礼貌的作揖,解释道,「犬妖王,这是个误会!」 小狼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但仍是目光如炬,「误会?」 「对,误会,我路过此地,正好遇到这只小妖被白羽的爪牙欺负,受了伤,本无心过问,但见是贵族的人,便想出手相救,日后也能向你讨个人情,怎知她受惊过度,错以为我是白羽的人,挣扎不休,我怕她会引来附近白羽的其他党羽,便想打晕她带走!」 要说狐狸,还真就是狐狸,这狡猾的程度,说起谎来,草稿都不用打,出口成章,不仅将自己的干系洗脱,而且把所有的过错都栽倒了白羽身上。 小狼若是那么容易会相信,这犬妖族恐怕早就族灭了。 「你以为我的眼睛是瞎的吗?」打晕是用噼的,而不是用手去掐。 璃王面不改色的接话道,「你也看到了,她那么小,若是用噼的,我怕掌握不好力道,她又挣扎的那么厉害,我一时急切就……」他嘆了口气,再次作揖,「惭愧,惭愧,是我思虑不周了。」 意思就是心急了,不小心动了粗。 他是笃定雨默没那么快醒,自己说什么都不会有人质疑,所用的计策就是赶紧把事情了了,赶紧走人。 小狼细细思量着他的话,借着救雨默来和犬妖族搞好关系,并不是不可信,狐妖和犬妖之间一直没什么交集,狐妖地处朱雀山炎火之地,素来和夜隼族交恶,争斗不休,若有个盟友,对于狐妖族而言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璃王救雨默也就不存在什么矛盾之说了。 「如若犬妖王不信,待我回去后,便派人送上我狐族秘宝火魔果一颗,助她治疗伤势如何?」 狐妖族的火魔果可是王族御用之物,服用后据说能治百病,和夜隼族的宝轮一样,皆是众妖争相掠夺的宝物,但制作非常困难,其中一味主药,取自朱雀山焱洞内的火麒麟脑门上百年才开一次花的焱火蕊,九片花瓣也只有一片能用,极为稀有,即便是王族,恐怕只也只珍藏了十来颗,他却如此大方,诚意斐然啊。 宁宝对此却感到不服,为那小妖浪费一颗火魔果,太不值了。 蜀都听到璃王要送火魔果,也很是吃惊,这么好的事,竟然让臭狗给摊上了,那火魔果他曾千方百计的向狐妖族索要,却始终未得,他可不是用来自己吃,而是想用它来试试能不能治疗乐显的病。 「喂,臭狐狸,你怎么就没想到送我一颗?」 「狼妖王,此次赠送是特例,为表我的诚意才会如此做,若狼妖王也想要,那就等下回吧。」 「下回是多久?」 「七十年后吧。」焱火蕊百年才开一次花,三十年前已经採摘过一次,等下次自然是要在七十年后。 蜀都不是不能等,对于妖来说,七十年真心不算太长,但他这么说分明就是推脱,真到了七十年后去找他,他铁定不认帐,说白了就是——不想给。 不给,他也不会强要,他看向金姬怀中雨默,他现在更关心这个小东西。 这小东西脏兮兮的,看着就快没气了,真会是臭狗说的能力极高的巫师吗? 他有点不能相信,但为了自家亲妹的病,不相信也得试试,趁着那臭狗的注意力在狐狸身上,他不如将这小东西偷偷夺走,她要是有用是最好了,没用的话,他就将她肢解了丢回给臭狗,谁叫她先前说他是哈士奇的。 主意一定,他悄声无息的走向金姬。 小狼的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似的,没有回头便是一声喝,「金姬,若是让蜀都抢走了你怀里的人,我会杀光你全族的人。」 金姬一惊,立刻回头,正对上蜀都伸来的爪子,不由往后一闪,「狼妖王,你若再敢靠近,我可不客气了。」 银姬听见小狼的话,赶紧飞到姐姐身边,并叫上阿乌,两人将金姬护在身后。 家族亲人的命可都在她们姐妹手里了。 蜀都见被识破了,搔了搔脑袋,干笑了一声,「我就是想看看那小东西长什么样,先前不是没看清吗,你着什么急啊,不就是个巫师吗,你有什么好紧张的。」 「巫师?」 银姬和金姬不敢置信的看向雨默。 这小东西竟然是巫师,怎么看怎么不像啊,两人四只眼睛齐齐看向阿乌,寻求解答。 阿乌在人界的时候是知晓兰家的家底的,但这小东西,他记得还在学习期,不算是正式的巫师,但基于他之前带金姬和银姬过来,已经触怒了小狼,不能再生事了,只能点头,期望能让小狼之后别太找他麻烦。 「没错,她是巫师!」 「怎么可能!」银姬不信道,巫师在山海界可说是非常稀有的。 金姬却是表情镇定,这小妖是什么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她被狼妖王给夺了去。 「犬妖王,我这提议如何?可能接受?」 小狼思考良久后,收起了妖气。 璃王见小狼收了妖气,想是化险为夷了,他不禁松了口气。 小狼其实并没有完全相信他,但作为首领,要顾忌的事情太多,他刚才因为惊见雨默受了伤,气怒难消,可冷静下来后,却清楚两人真要打起来,副作用太多,何况雨默受了伤需要治疗,若是延误了,他会后悔终生的,当务之急还是带她回去,找巫师看看比较要紧。 「那我就代她谢过璃王的火魔果了,但……」他嘴角微微勾了勾,「既然璃王这么有诚意,送个三颗应该不打紧吧。」 不能打,那秘宝他却要定了,到时让默默全吃了,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健体。 他看向璃王,等着他回答,表情狡黠。 璃王:「……」 这要是不给,就是没诚意了,之前的努力就等于白费了。 这亏他是必须要吃的。 「呵呵,客气,客气!」 自己挖的坑,咬着牙也要往下跳。 ------题外话------ 好了,默默终于要去犬妖族了,璃王日后再见。 再见之日……哼哼哈嘿。
part 025 一群田园犬 雨默醒来的时候已是四天后,这四天她昏睡不醒,小狼亲力亲为的照顾她,犬妖族的大巫师被他召唤了十几次,由于她一直沉睡,且高烧不退,大巫师也找不出原因,被小狼斥责的狗血淋头,以致于一听到小狼的召唤,他的腿就不由自主的抖。 到了第三天,璃王信守承诺的派人送来了三颗火魔果,小狼一颗都没有私藏,让巫师将它们磨成了粉,混着水给昏迷中的雨默服下。 这火魔果果然是宝物,雨默服下后很快就退了烧,在林海所受的伤也慢慢自动癒合了。 到了第四天傍晚,她终于醒了。 醒时,她有些怔愣,完全不知道身处何地,仿佛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抬手想揉揉惺忪的眼睛,视线触及双手时,竟发现手不再是毛茸茸了的狗爪子了,她一惊,瞪大了眼睛,将手翻来覆去的看。 纤纤玉手,宛如溪水般柔美,十指尖尖,指若春葱,这的确是她熟悉的一双手,可奇怪的是,右手指上那些为了磨练外科手术,操刀留下的茧子却不见了,食指面上因为需要压住刀背留下的红色线状痕迹也消失了,一双手可谓是又白又嫩。 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 她放下手,瞪着眼前雕樑画栋的地方,这里又是哪里? 只见殿内云顶檀木作梁,琉璃玉璧为灯,珍珠为纱幔,范金为柱础。 这简直就像是电视剧里的皇宫啊。 她躺的地方更是豪华到咋舌,是一张八尺宽的沉香木床,芳香扑鼻,闻着就提醒神脑,床顶悬着银丝宝罗帐,天蓝色基底,帐上绣着花鸟鱼虫,惟妙惟肖,微微风起时,如坠云幻海一般,远处还有一张贵妃榻,榻上设着紫玉香枕,铺着软纨,俨然是后妃寝殿的气派,而且绝对是品级很高的那种妃。 雨默觉得自己一定还在梦里,不然先前还在那林海里受苦,怎么醒来就高床软枕了。 她蹒跚的下了床,刚走一步,就给长及地的裙子给绊了一跤,幸好扶住了前头的一张椅子才没跌个狗吃屎,她垂首,惊愣的看着自己的穿着。 这特么是谁给她换上的? 她身上是一件月白色的对振式收腰罗裙,双袖宽大,如一对蝴蝶翅膀,水芙色的小花淡淡的开满双袖,这料子,这绣工,放在二十一世纪,绝对是博物馆里珍藏级别的东西,但是她不喜欢,穿那么飘逸做什么,是要她学小龙女呢,还是学女鬼聂小倩,行动起来多不方便,她三下五除二,将裙子撩起来,在膝盖往上五公分的地方打了个结,让一条大长裙成了一条直筒短裙。 她哼道,「这才叫裙子!」 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久了,腿异常酸软,只能勉强扶着椅子站着,她来回张望,发现这殿中异常的明亮,像是有日光灯似的,不由抬头,立时看到了殿顶上悬着的一颗巨大的白珠子。 这不会就是传说中……小说中……电视剧中,必定会出现的神一样的装逼利器夜明珠吧。 看着像! 那颗夜明珠像是在回应她一般,愈发熠熠生光了,宛若明月一般,照在地上,地上便如铺的是白玉一般。 不对! 雨默的脚丫子在地上磨了磨,不是像白玉,而是真的是白玉,她就说嘛,怎么没毯子,脚底却依旧暖洋洋的。 这白玉地板不仅暖,还内嵌金珠,每一块都在内里凿了好看的花瓣,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只觉温润,却不会硌着脚,让走在上头的人顿有一种步步生玉莲的感觉。 这简直是奢靡到人神共愤啊。 哪个混蛋这么土豪!用那么好的玉和金子铺地板,这要是换成钱,能救济多少民间的小动物保护中心,她不禁蹲下,用手指抠,看能不能把里头的金珠子抠出来。 蹲下时,耳畔落下一两根青丝,她抬手抚回耳后,突然觉得脑袋有点沉,下意识的往头顶摸了摸,这一摸又震惊了,斜眼看向正对着自己的一个铜镜,平日里清汤挂面的头髮被绾起了一个松松的云髻,随意的戴上了绘银挽带,带上还绣着精緻的玉兰花,每一朵都是含苞待放的状态,因为过于活灵活现,仿佛鼻尖已经能闻到它的花香了。 她往日里并不打扮,牛仔体恤足矣,可现在却是黛眉轻点,清丽不失丝丝妩媚,她从来都知道自己长得挺好看的,却不知道自己也能美成这样,宛如步入凡尘的仙子。 看着镜中美丽的自己,她竟第一次有了自拍的冲动。 可惜……没有手机。 她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她记得璃王要杀她,然后…… 小狼!? 她记得小狼来救她了,接着……她歪了歪脑袋…… 断片了,啥也没想起来。 「这到底是哪啊?」她低喃道,扶着椅子站起来后,借着椅背缓慢的朝门口走去。 门被她从里头打开,夕阳西下,涣散着橘色的波光,在云的尽头已成紫色,却仍是有些刺眼,她抬手罩在眼皮上,往四周看去,大殿的周围,古树参天,绿树成荫,红墙黄瓦,金碧辉煌,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她发现身处的地方只是其中一间,远处还有不少殿宇。 这宽广的宫殿群建筑,彻底让她傻眼了。 「哎呀!」 突然,耳畔听到一声惊叫,她随声望去,只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正惊异的看着她。 两人眼对眼都没说话。 她是不知所措,而雨默的视线却缓缓移到了她头顶的狗耳朵上。 这是……狗妖! 狗妖姑娘看上去顶多十三四岁,娇小玲珑,一袭紫色衣裳,一件紫色的石榴裙,外罩一缕嫩黄色的纱衣,头顶除了一双毛茸茸的狗耳朵外,还坠着两个小小的瘦8字髮髻,中见扎着紫色的绸带,垂在脸颊边上,煞是可爱。 「请问……」 她刚要问这是哪里,小姑娘又是哎呀一声,却是转头就跑。 「喂,喂!」雨默对着她的背影直唿。 那姑娘跑出几米后,大概是急,来了个壮烈的平地摔,眼看着就要哭了,突然呯的一声,她四周烟尘环绕,将她包围的看不见身影,等烟尘散去时,一只奶黄色皮毛的小奶狗皱着小脸,惨兮兮的趴在地上,好不哀怨,周边是她刚才人形时穿过的衣服。 品种——中华田园犬,和雨默狗时的模样差不多。 这下换雨默哎呀了,忙不迭跑过去,「你没事吧!」 小奶狗见她来了,立刻四肢站起,往反向奔跑,呲熘一声就不见了。 雨默气喘吁吁道:「我长得很可怕吗,怎么见我就跑?」 她苦恼的望着眼前空旷的长廊,连个人影都看不着,她着急的搔了搔头,心中一时焦躁,对着长廊大喊:「谁来告诉我这是哪里啊?」 声音迴荡,復重复着她这句话,却未有人答覆。 雨默气馁的低垂下头,什么精神都没了,正要转身,突然听到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声。 未等雨默看清楚,长廊尽头冲来一群人,为首的就是那只先前跌跤的小奶狗,他们声势浩大,有男有女,表情都极其严肃,直奔她的方向而来。 雨默有点被吓到了,莫非是那小奶狗认为是自己吓到她,害她跌跤了,所以找人来报仇了? 不好,那么多人,她可打不过,她回头就想跑,但昏睡了那么久,筋骨还没恢復,跑也跑不起来,只能尽力的挪回去,但那群人已经冲到眼前了,将她团团包围。 「她醒了,醒了!」小奶狗也就是刚才的紫衣姑娘对着身边一个老嬷嬷说道。 老嬷嬷约莫六十岁的年纪,满脸的皱纹褶子,穿着灰布衣裳,脸上笑意满满,瞅着雨默的眼睛是喜极而泣的状态,很和蔼可亲,可搞笑的是她脑门上也有一对狗耳朵,正一抖一抖的。 「您醒了?」 雨默下意识的点点头。 「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雨默摇头。 「听到没有,没什么事了,卜芥大人这下可有救了!」老嬷嬷身后的一个年轻小伙子嚷道。 卜芥? 这不是中药的名字吗。 这卜芥大人又是谁? 雨默狐疑看着眼前的人群,这些人长相不同,但都有一个特徵,那就是脑门都有狗耳朵,有些还保留着狗鼻子,更有几个还留着狗尾巴,正不停的摇着。 「快,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告诉王,说她醒了没事了,不用把卜芥大人倒掉在地狱池上受罪了。」 「嗯,我马上去!」 又一个人自告奋勇道,「我也去!」 「那我也去,卜芥大人那么胖,若是王开恩,肯放了他,少不得要几个人将他抬回去。」 一群人开始挤来挤去,都说要去抬卜芥大人,场景顿时变得乱闹闹的。 雨默却是越来越煳涂了。 老嬷嬷看似级别最高,见他们这么乱,喝道:「吵什么,平时怎么教你们的,全都忘记了?」 那些人立刻站好,等着老嬷嬷训示。 老嬷嬷叨念了几句,然后指名道,「元胡、元参、木耳、木香,木通你们五个去。」 「是!」被唤到名字的五个少年喜着一张脸站了出来。 「快去快回!」 「是,菖蒲嬷嬷!」 那唤菖蒲的嬷嬷回首,笑意更甚的看着雨默,「您看这里风大,我们进去可好?」 雨默是很想进去,可一群人都非常好奇的看着她,几个胆大的正拿着鼻子上上下下的嗅她。 这狗习性,变了人也还是没改。 「去,嗅什么!」菖蒲喝道。 「哦!」那几个人摸摸脑袋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那个叫木耳的小伙子跑回来了,人形状态,却四肢并用的跑回来,刚要说话,一时没站稳就跌了过来。 菖蒲一惊,立刻护住雨默,那群拥着她的人就没那么好运了,只见木耳跟保龄球似的滚了过来,将一群人撞倒。 大家是东倒西歪,扬起一阵烟尘。 烟尘里响起了好几声呯呯声……等烟尘消散了,雨默发现人都没了,低头一看,全都变成狗了。 一群……中华田园犬! 这下她清明了,知道这是哪里了。 狗窝! 小狼的狗窝! ------题外话------ 恭喜雨默小妞,傍到土豪了,以后吃喝不愁,能过上奢侈的生活了,吃饭都能用金勺啊,还有成群的……狗奴才伺候! 撒花! 哈哈哈哈! 小狼壕壕的飘过……
part 026 夜隼族的事 「默默!」急切又喜悦的唿喊从空中传来。 雨默下意识抬头,只见小狼踏云而来,风采斐然,顿时令她唿吸一紧。 天边晚霞渐收,墨天琉璃,胧月初升,他身上是一袭洁净而明朗的白色锦服,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整体的华美不言而喻,尤其那袍服雪白的一尘不染,连月光都羞愧的不敢在他身上留下斑驳的阴影,他头上戴着束髮用的琉璃冠,光亮至美,银髮未束,随风飞扬,他目光清朗,剑眉斜飞,额间胭脂红的六瓣花朵印记,已全部绽开,妖娆而明媚,衬得他的皮肤泛着珍珠白色的光泽,组合起来便是浑然天成的一张翩若惊鸿的俊脸。 她知道小狼很好看,但比起第一次见到小狼的人形,这一次更惊艷,那是种超越了世俗的美态,已不能用言词来形容了,她直接就看呆了。 这飘然出尘的美男,竟然会是她养的一条狗,说出去,谁会信。 用美男子,男神这种词彙来形容他,都觉得是玷污了。 小狼翩然落下,微风飘拂,衣袂飘飘,活似神明降世一般,他还未说话,周边的一群田园犬和菖蒲嬷嬷便都下跪行礼了,齐喊着:「王!」 他手一挥,「起来吧!」 对着一群臣子,他早已收起了之前喜悦的笑容,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质,看向雨默时,一双金眸忽闪,脸上没有笑,清澈的眼中却是暖暖的微笑。 雨默还没从『自己的养的狗是辣么帅』的情绪中復甦,嘴角却已微微扬起,无尽的嘚瑟中。 「你好些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小狼语意关切,见她不说话,突然弯腰垂首,将额头贴上她的额头,「嗯,已经退烧了。」 雨默傻傻的看着眼前的大特写俊脸,她从没有见过比他更加优雅入画的男子,他的皮肤细腻的就像洁白的雪莲花,睫毛更是长的离谱,又密集的像是两把大羽毛扇子,他离得是那么近,近得她脸颊微烫,总觉得怪怪的,随即想到他是自己的宠物,和宠物脸贴脸有什么好奇怪的,她不也经常那么做吗,有事没事都会蹭蹭他的脸,现在不过是换成小狼自己贴过来而已,就当狗撒娇好了,她发现他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清清凉凉的薄荷味,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可能是病刚好,深吸一口气后到了喉咙就岔了气,顿时一阵勐咳。 「咳咳咳咳……」 「默默!」小狼以为她又犯病了,脸色一变,立刻向菖蒲唤道,「去把卜芥给我带来!」 菖蒲领命,立刻让木耳去带人。 默默咳得有些急喘,自觉是肺炎还没好透,演变成支气管炎了,咳是一阵阵的,咳过去了就好了,她扬起手,摇了摇,「不……不用!」 那叫卜芥的人看来是位医生,老实说,这世界的医疗水平,她是绝对不会信任的,再先进也不可能有二十一世纪那般科技发达吧。 「我的医疗箱呢,药箱里有药!」虽然都是动物用的,但是给人用也行。 「在屋子里,我这就让人给你拿来。」她箱子里有很多药,但包装都写着英文,除了她没人能看懂,也就没有去用,「默默,这里风大,我们进去说话。」 她点点头,由着小狼扶她进去。 菖蒲嬷嬷也跟着进了屋子里,有几只田园犬也想跟着进去,却被菖蒲嬷嬷给挡下了。 「都化为原形了还进来做什么,还不赶紧恢復成人,你……」她指向原是紫衣姑娘的小奶狗,「紫艿,茶水在哪里?」 「茶水?」紫艿愣了愣,过了一会儿,惊叫道,「我忘记了。」 她先前来的时候就是准备送茶水的,可她今天第一次当班,从早上开始就很紧张,紧张的什么都忘了。 「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拿茶水来!」 「是,嬷嬷!」她赶紧狂奔了出去。 「你们也都出去,恢復了人形再回来,对了,让厨房煮点粥,再做点点心过来。」 「是!」 众田园犬一只只退下。 菖蒲嬷嬷突然又拉回了两只,「你们两个……」她走过去压低了声线道:「去通知乌将军,说……」她斜眼瞅了一眼还在咳嗽的雨默,「说客人醒了,王此刻心情很好,是求情的好时候……」 「明白!」两只黑色的狗儿像阵风似的奔了出去。 紫艿端着茶水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这时已变成了姑娘的模样,可能是急,衣服都穿反了,被菖蒲嬷嬷小声训示了一通,她低垂着头,站在门口等着伺候。 菖蒲嬷嬷端着茶水递给雨默。 雨默咳得厉害,看到有水,慌忙接过,咕咚咕咚的喝下,有了水,她好受些了,咳嗽也渐渐停了,「小狼,我的医药箱呢?」 「在这!」菖蒲嬷嬷恭敬地捧着箱子走了过来。 雨默打开药箱,找到了治疗咳嗽的药,拆了包装,拿了两颗胶囊和着水吞下。 这药箱原本是为了小狼准备的,现在倒好,全给她自己用上了。 小狼和她并排坐在床上,不停的轻拍她的背,帮助她顺气。 她正有一堆话要问,见不咳了,话匣子也开了。 「这是你的狗窝?我怎么回来的?那个璃王呢?我是不是昏迷了很久?衣服谁给我换的?还有……我怎么就变成人了?」说完,她喘了一口气,喉咙痒痒的,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标准的支气管炎症状。 小狼让菖蒲嬷嬷又倒杯水过来,递给她,并一一回答她的问题,「嗯,这里是我的狗窝,我带你回来的,你回来后高烧不退,一直昏迷,璃王已经回去了,你昏迷了四天,衣服是紫艿和菖蒲给你换的,至于你为何变回了人,全是火魔果的功劳。」 「火魔果?」雨默懵懂的看着小狼,「这是啥玩意?」 「璃王的礼物!」他拿走雨默手里的空杯子,打了个眼色给菖蒲,意思是她可以出去了,他要和雨默单独相处。 菖蒲颔首,留下茶水,和紫艿一同退了出去。 「礼物,什么礼物?」那狐狸会有那么好心,她才不信。 「自然是欺负你的赔礼啊。」 听到欺负两个字,雨默就冒火,抓住小狼的袖子愤恨道,「你有没有狠狠揍他,有没有替我拔光他的毛,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恶!」 小狼闪了闪眼睛,那璃王果然没有说真话,不然她不可能气成这样。 「没有!」他很老实的回道。 他的确没有动手拔光他的毛。 「没有?」雨默尖叫,「你竟然没帮我揍他,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发烧,为什么会昏迷,还有我身上那些伤……告诉你全是他害的。」她越说越怒,脑门上都冒青烟了,人一激动,喉咙就更痒了,克制不住的狂咳嗽。 「好了,好了,别气了,先别说话,吃过药了就躺下,你需要休息。」小狼继续轻拍她的背。 雨默因为咳嗽也说不了话,只能用瞪眼睛来发泄心中的愤怒。 「不揍他是因为当时的时机不对。」 「什么意思?」雨默还没消气,瞪圆了一双眼睛。 「你可知道那林海里有白羽的人。」 「白羽?」这名字她可是听过好几次了,「怎么又是他!?」 「你先躺下,我慢慢和你说。」 「哦!」雨默听话的躺回床上。 小狼替她掖了掖杯子,「白羽是夜隼族的首领,素来和狐妖有过节,虽然不知道哪天璃王和白羽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去找你的时候,路上遇到不少白羽的小妖!」 既然遇上了,免不得打上一打,也就是在打的时候,他偶然得到了雨默的消息,这才寻迹找到了她的。 「为什么这个白羽会这么不招人待见?」璃王看他不顺眼,是因为他受了伤,可听小狼的意思似乎也是很不待见的态度。 小狼解释道:「夜隼族处在南方的蛮荒地带,资源匮乏,时时都想着侵占他族的领域来改变生存环境,若我当时和璃王相斗,他不插手当然最好,若他插手了,我和璃王都吃不了好。」 山海界各族之间看似和平,实则却是你觊觎我,我觊觎你,谁都想有块风水宝地过日子,但偌大的山海界,但凡是有充足资源的,早被有实力的族群占有了,想要获得只有强取豪夺。 「这么惨?」 「嗯,两百多年前,那块地方还是山明水秀的,但不知为何后来慢慢变得贫瘠了,近几年更是荒芜到连植物都长不出来了。」 水和食物是生物活下去的必要条件,没了这些,便是死路一条。 「所以这个叫白羽就开始侵略了?」 小狼点头,「据我所知这百多年以来,被他侵占的族群没有一百个,也有五十个。」 「这么厉害?」 「夜隼族非常擅长空战,总是由空中突袭,让很多种族防不胜防。」 「空战?」雨默想起那只雷震子模样的妖怪,「他叫白羽,莫非是鸟妖?」 小狼贊意满满的拍拍雨默的小脑袋,「正是!」 「什么品种?」 小狼对品种两个字有点反感,妖怎么能用品种来区分呢,但还是回答了雨默的问题,「鹰,或者也可以说是隼。」 这么一说,雨默就清楚了。 在人界,鹰隼泛指勐禽,大体就是老鹰和雕,总之就是很兇悍的鸟的意思,这类鸟都是食肉动物,最擅长空中俯冲而下捕食,论这技巧它们说第一,没动物敢说第二。 「你也打不过他?」 「未必!」这点他还是很自信的,论打架,他还真没输过谁。 雨默气嘟嘟地说道,「那你怕什么?」 小狼知道她在气自己没帮她报仇,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 她哼了一声,眼神里充满了对他的不满,主人被欺负了,他竟然无动于衷,真是白养了,「你知不知道我被他欺负的有多惨……」她也不藏着掖着,一股脑的将璃王怎么欺负她的事情告诉了小狼。 小狼越听,脸色越难看,到最后,妖光涌动,愤怒地就快变成大狗了。 「你说,他是不是该打,是不是该被拔光毛?你竟然什么也没做就放过他了……坏狗!」说完,她嚎啕大哭。 小狼急了,连忙安抚,「是我的错,我不该放过他的。」 她受伤昏迷时,他其实非常愤怒,但愤怒不代表他可以乱来,身为一族之长,他有太多事情要考量,即便当时不相信璃王所说的,但她昏迷着,没有人可以证实璃王所说的是真是假,若是贸然打起来,让林海之中的小妖误以为他与璃王有纷争,间接的就会让白羽也以为如此,若白羽之后藉机挑起两族争端,对于犬妖族而言,百害而无一利,因此当时那种情况,他只能暂时息事宁人,只讹了三颗火魔果。雨默不清楚山海界的这些弯弯道道,她就是气不过,但她看出小狼也有自己的难处,抹着眼泪道,「算了,反正你也找到我了,我也没死,就当是那只臭狐狸走运了好了,不过下次要是再遇到他,你一定帮我狠揍他一顿,否则我咽不下这口气。」 小狼重重的点头,「知晓!」 他定不会放过那只可恶的狐狸。 ------题外话------ 隼,读『sun』第三声。 犬妖族里会有很多人物,请大家记好笔记。 这两天pk,如果大家觉得本文好看,请多多推荐。 谢谢。 希望二狗哥能顺利上架。 ~( ̄▽ ̄)~( ̄▽ ̄)~( ̄▽ ̄)~( ̄▽ ̄)~
part 027 大巫师卜芥 「卜芥大人!」木耳的唿唤声由远而近,快速来到通往地狱池的门前。 这地狱池是犬妖族有名的试炼地,气温高热,即便是寒冬也好比炉火上的蒸笼子,能热得人汗流浃背,这源于地狱池的池水万年都是沸水状态,在阳光的折射下,池水呈现出湛蓝而清澈的色泽,看似如宁静的湖泊一般,实则温度却堪比熔岩,奇异的是如此高温的池水,它却不冒烟,看上去就和普通湖水没有任何区别,但不管是什么东西,放进去瞬间就会被融化,活像个鍊金池,因为它的高热,周边环境也是终年高温,更因地表烫热导致任何植物都无法在此地生长,整个环境一片荒芜,宛若沙漠之地,它被高耸入天的山崖围城了一个椭圆形,虽能望到天空,却被结界所阻,隔绝了出路,内里到处是干涸的黄土色景象,枯树干木遍地,偏这池水湛蓝,高空俯瞰时,画面相当的诡异。 独特的气候造就了这里迥异于普通之地的生态环境,几乎没有动植物可在此地生存,但地狱池中生长着一种斗鱼,属于两栖动物,体型如巨蜥一般大小,唯独它不会被沸水灼伤,能在池中自由而行,生殖能力也极强,但斗鱼十分好斗,且武力值强大,因池中没有其他生物,只有同类,它们便会自相残杀,每每都会咬个你死我亡,血流成河,彼此也成了对方的食物,因此能存活下来的皆是强者,地狱池之名便由此而来。 地狱池虽是个非常诡异的地方,但对犬妖而言是个修炼的好地方,严酷的环境和斗鱼都成了提高修为的不二法宝,这斗鱼虽会自相残杀,但遇到外敌,却会群起攻之,甚为恐怖,所以不是每个犬妖都有资格在此修炼的,因为搞不好,妖力没提升,命却丢了。 正因为它的生存率低,这里也成了犬妖族犯错之人的惩罚之地,谁要是被罚到这里来,基本和死了无异,就算法外开恩,有幸能被放出来,估摸着也残了,只能躺在床上苟喘了。 不过往年此地都是惩罚大奸大恶之徒,像是叛族,造反,弒君之类的大罪才会被流放到此地,像卜芥这种因为断不出病因被倒挂在此地的却是头一遭,他又是族内的大巫师,深受敬仰。 巫师在山海界可谓是非常稀有的存在,因为大多妖擅武,除了源于弱肉强食的大环境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妖力的区别,天生会武,会攻防并的兽妖多如牛毛,并不稀奇,但天生妖力属于治疗系的一千个兽妖里也出不了一个,尽管妖怪们受伤后,可凭藉妖力自动恢復,但妖力的强弱会直接影响到恢復的速度,当妖力用于恢復伤口时,消耗会非常巨大,很容易亏损妖力值,若此时有敌人来袭,将会变得毫无反击之力。 在山海界,有些品德败坏的妖就喜欢趁着这机会除去比自己强大的敌人,这是屡见不鲜的事情,但有了巫师便不同了,经过巫师的治疗,恢復的速度会比自我恢復快上三倍之多,若是遇到妖力强大的巫师,甚至可以立等即好,外伤虽可以凭藉妖力自我恢復,内伤却是不能的,如中毒,瘟疫,传染病等,妖力只能压制,痊癒却必须得巫师救治。 若一个族群没有一个巫师在,一旦族人群体生病受伤,将会成为该族被侵吞的最佳时机,因此巫师的存在非常重要,在族群内也会特别受人爱戴。 这就和打网路游戏一样,队伍里若没有『奶娘』在,还打什么副本,这不找死吗。 而巫师也分不同的等级,能称为大巫师的兽妖绝对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在如今的山海界内,这样的大巫师只有七个,卜芥便是其中一位,所以,他被发罚后,牵动着犬妖族内所有人的心。 木耳在地狱池的大门前仰起头朝着守门巨大的黑犬守卫说道,「快开门,我是来接卜芥大人的。」 两只黑犬足有三米高,身形笔直的蹲坐厚实的门扉前,宛若神话里的阿努比斯,他们垂下头看向木耳,冷声回道:「王有命令,没有他的允许……」 「废话,我要是没有王的允许会让你们擅自放了卜芥大人吗,是王亲口说的要找卜芥大人,要是耽误了时间,小心换你们挂在里头。」 黑犬守卫听闻立刻转身运气,用妖力护着前爪后将通往地狱池的大门打开。 这门是万年寒矿所造,厚两米,宽十米,高入云天,与地狱池的崖壁一般高,且奇冷无比,若是没有任何保护去触及,全身都会被冻住,必须要用妖力护体才行,它也是山海界强度最高的石头之一,用它来抵御地狱池高热的最佳神器,而它的强度也能有效防止斗鱼暴乱后的冲撞。 沉重的门轰隆隆的打开,一打开,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热蒸汽,眼睛望出去都是雾蒙蒙的,若不是两位黑犬护卫妖气全开的护着,木耳瞬间就能被烫熟。 他们能看守此处必是族中的高手,因此能自如来去这地狱池,木耳可没这本事,只能站在远离门口的地方等着,都离了十几米远离,他还是觉得烫意惊人。 黑犬守卫进去后,来到离地狱池不远的一个木制机关处。 咕噜噜的木制滚轴声由慢而快的响起,挂在最高点的卜芥被缓缓放下。 「小心,稳住,千万别让卜芥大人摔进地狱池里。」 「晓得,晓得!」右边的侍卫转动把手的速度放缓了些许。 挂得那么高,斗鱼是伤不到的,可见自家大王不过是小惩大诫,但是若跌进池子里了,那就玩完了。 黑犬侍卫一边防着斗鱼从水里窜出来咬人,一边伸手抓住和手臂差不多粗的绳子,将卜芥使劲往自己这边的方向拉。 卜芥被倒挂了一天一夜,两眼昏黑,严重脑充血,已经动弹不得了,任由他们扯自己,侍卫将他放躺在地上后,再替他解开困住脚踝的绳子。 「卜芥大人,您还好吧?」 卜芥无声,若不是还有喘气声,只让人以为他已经死了。 站在左边的黑犬守卫说道,「你先照顾着,我去找人弄个担架来。 「好!」 随即,两只巨犬幻化成成人形后,分头行事,一个去张罗担架,一个则将卜芥背了出来。 出来后,黑犬侍卫将卜芥交给了木耳,再次运气释放妖力将大门关上,隔绝里头的高热和可能存在的危险。 「卜芥大人,您醒醒,王找您呢?」木耳用手在卜芥的脸庞扇着风。 卜芥的脸就像饿了很久的人一般,两颊都缩进去了,看上去非常的干瘪,看上去就像是一具风干的木乃伊,木耳不禁掬了一把同情泪,深怕他没听清楚,凑近他的耳畔,又说了一遍。 一听到王要找他,卜芥的眼眼睛便是一睁,喘了一口粗气后就想坐起身,奈何他是个大胖子,刚起了几寸又躺了回去。 「卜芥大人,您慢点!」木耳伸手扶他。 「水!」卜芥气喘的说道。 「我没带!」他急着来找他,哪还想得起给他带水。 卜芥已经一天一夜没喝过水了,渴得厉害,想说话,但嘴唇皮子已经干裂了,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卜芥大人,担架来了!」 门口进来四个抬担架的侍卫,跑到卜芥身边后,将他扶到担架上躺着,然后嘿呦一声快步抬走。 四人将卜芥送到能休息的地方,里头已有人出来迎接,麻利的替卜芥擦身,换衣服。 躺在软床上的卜芥顿感活过来了,木耳机敏的找了水给他喝,他连喝了两罐子水,人干似的脸颊子有了水的滋润,鼓鼓囊囊的弹了出来。 木耳见他恢復原样了,催促道:「卜芥大人,赶紧走吧,王还等着呢?」 「走什么走,没看到我肚子是瘪的吗?」光喝水哪够,他都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了,往日他可是一天吃五顿的主。 「我们边走边吃不行吗?」 「不行,这等伤肠胃的事怎么能做。」卜芥坐在榻上气唿唿的说道。 木耳没辙,两手一摊,「那您说要怎么做,我听您的。」 卜芥伸手拿过侍女送来的肉包子,啃了一口,抬眼问道:「客人醒了?」 「嗯,醒了!」木耳替他又倒了一杯茶。 「王在她那里?」 木耳点头。 「弄清楚她是什么身份了吗?」 木耳摇头。 卜芥瞪了他一眼,「笨!没用!」 木耳不服了,说道:「这怎么能是我没用呢,您不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吗?」 卜芥手指一伸,往他脑门上一戳,「我那是没机会!」他是巫师,职责是治病救人,哪有时间提问,就算要问,也是问病人的症状。 木耳摸摸被戳过的地方,嘀咕道:「现在不是有机会了,您又不去!」 卜接瞪眼道:「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木耳慌忙摇手,「我是说王还等着您呢,要是晚了,您又要被挂回去了!」 卜芥哼了一声,吃完肉包子后,又吃了个鸡腿,饱了才有所行动。 「走!」 木耳听闻,和他一起出了门。 到了雨默所住的殿前,卜芥又停下了脚步。 「卜芥大人,您怎么不走了?」 卜芥看向木耳,「我现在看上去怎么样?」 「英明神武!」木耳翘起了大拇指。 卜芥往他脑门上一拍,「少说好话,说实话!」 木耳捂着脑袋,「不说英明神武,难道说您是个大胖子吗?」 卜芥是胖子的事,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这身材绝对是肥硕的离谱,长得又高,站在墙角下两手一举,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根顶樑柱呢。 「我是问……我现在的模样凄不悽惨?」 「你刚才又吃又喝的,能悽惨到哪去。」 卜芥眼珠子一转,「那就是不悽惨了?」 木耳道:「那是当然的,您看,您衣服也换过了,头髮也梳过了,放心吧,您现在精神着呢,见到我一定不会失礼。」 「这可不行……」卜芥眯起了眼睛。 「卜芥大人,您就别嘀咕了,赶紧进去吧,省得王又要生气了。」 「急什么,你先让我准备准备!」 木耳疑道,「您要准备什么,我替您准备啊!」 「这事你帮不了。」 卜芥突然转身,伸出手指沾了点唾沫,涂在眼角处,然后再从药箱里拿了包药,洒在眼里。 霎时,他整个眼睛都红了,一副狠狠哭过的熊样。 木耳惊了,「卜芥大人,您这是……」 「嘘!」卜芥示意他收声,接着一扭一扭蹒跚走过去,将殿门打开。 门刚打开,他就一阵哭嚎,「王啊,卜芥来给您请安了!」 站在门口的木耳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卜芥大人一点没变,就爱装可怜,博同情,他们一群人真是白担心他了。 卜芥要紧演戏,没注意到脚下,顿时被绊了一跤,整个人都滚了过来。 雨默坐在床上,看到这滚进来的『球』,愣住了。 「小狼,这是谁?」 「别管他,他就这样!」 卜芥滚停了,趴在地上抬起脸,『哭』过的脸极度可怜,透着一股浓浓的委屈。 小狼面对这这张脸,脑门直抽抽,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凸了,雨默却是被这张脸震住了。 这圆胖的脸颊,这红棕色的头髮,这由两眼内角上方、眼上方和眼角处的皮肤皱裙所引起的壁额沟子,这深邃的总是显得高深莫测的棕色杏仁眼和典型的悲苦表情,组合在一起即便人形完美,没有狗耳朵,也没有尾巴来甄别,她还是一眼判断出了他的品种。 这俨然是一只品相极好的…… 松狮犬! ------题外话------ 松狮犬蛮憨的,但是舌头是紫色的,却是很吓人。
part 028 达达失踪了 小狼二话不说,一脚对准卜芥的屁股踢了过去,卜芥顿时像个皮球,滚去了门角,还撞到了门框,这下真哭了,捂着脑袋爬起来,走回来又跪下,满脸的委屈。 小狼冷声道,「你哪是什么委屈,分明是精神太好了,不是说一听到我的召唤,腿就会抖吗,你倒是抖给我看看。」 卜芥委屈道,「那是我胖,站不住,站久了就会抖,现在跪着自然不会抖。」 「那你起来,我倒要看看是怎么抖的?」 「王没让我站,做臣子的哪敢起来!」 「那我现在命令你,站起来看病。」 卜芥别过了脸,「不要!」 「你再说一遍!」 「不——要——!」卜芥字正腔圆道。 门外的木耳看到这一幕,卜芥的腿没抖,他却是抖得如风中的树枝,心里大叫不好,卜芥大人一定是倒挂在地狱池里的时候不慎把脑子给挂坏了。 他滋熘一声,赶紧飞奔出去找菖蒲来救人。 小狼咬牙喝道,「看病!」 卜芥转过头,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捂着胸口唱作俱佳道,「心太痛,不想看病!」 小狼抬起腿又想踢他了。 雨默扯住他的衣服,「算了,算了,你别欺负他了,他看上去真的挺可怜的,不就是看病吗,我自己就能给自己看,用不着他。」 卜芥耳朵抖了抖,视线犀利的射向雨默。 雨默想着自己初来乍到,不能因为自己的病伤了小狼和族人的和气,主动打招唿道,「卜芥大人是吧,我是兰雨默,和你一样是巫师,你叫我默默就好了。」 「你是巫师?」卜芥收起了脸上可怜兮兮的表情,严肃的打量着雨默,这女人身上察觉不到一丝妖力,如何能是巫师?若他没记错,阿乌说过,她是人类,而非妖。 雨默看出了他的质疑,「这点小狼知道啊。」 「小狼?」卜芥刚才就发现了,她一直喊自家大王叫小狼,不由朝小狼投去疑惑的视线。 「这和你没关系!」小狼甚是无情地说道。 一语落下,卜芥棕色的眸子睁得极圆,好似又受到了强烈的打击,一双眼睛泛着水汪汪的红,「你竟然说和我没关系,你这是有了新宠就不要旧人了,枉我在你失踪的时候,吃不下,睡不着,日日担心,你倒好,回来就翻脸不认人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激得小狼脸红耳赤,喝道:「不要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卜芥却惨兮兮的继续说道:「小时候,你一生病就会找我,非要巴着我不放,说什么只要我在,你才能心安,还非得拉着我一起睡觉,晚上还要那样这样的折腾我,现在……」他从袍子里抽出手绢,咬着一边,一副被始乱终弃的悲苦状,伏倒在地,四十五度抬脸望天,「我年老色衰了,比不上人家年轻美艷了,所以你不要我了,呜呜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这戏演得太好,也太真,真正的弃妇恐怕都比不上他。 雨默震惊的看向小狼,再看看卜芥,这卜芥是公的吧,看着是男人的模样啊,不禁心里咯噔了一下,莫非她家小狼有那种癖好? 我勒个去,狗也会同性恋的吗? 书上没说啊。 不对,书上有说,说狗发情的时候,不论公母,看见都会上,本能的反应。 难道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这卜芥的颜值,实在不够高,还有点挫,小狼的口味未免忒重了点吧,还说说人的模样不好看,狗的模样会比较贊。 这信息量……有点大,她需要冷静冷静。 小狼气得都磨牙了,见雨默一脸震惊,立刻大叫,「默默,你误会了,他说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他正准备急切的辩解。 卜芥却不放过他,「你叫她默默,喊我却是连名带姓的叫,你以前都喊我小芥芥的。」 噗! 雨默没忍住,笑了出来,这台词她太熟,大话西游里铁扇公主的名句。 「你笑什么?」卜芥怒瞪着眼转移了目标。 「没,没什么……你继续,继续!」她捂住嘴,将脑袋别到一边。 「默默,你听我说……」小狼拼了命想解释。 卜芥哭叫道,「有什么好解释的,事实胜于雄辩。」 「卜芥,你够了,别再演戏了。」 「我真情流露,你却说我演戏……呜呜呜……心好痛,心好痛,心好痛……」 以下省略五十个『心好痛』。 「这……这……是怎么了!?」阿乌站在门口,他被菖蒲嬷嬷心急火燎的找来救人,原以为场面会极为惊心动魄,未料却是这副啼笑皆非的画面。 卜芥像是找到了救兵,悽苦无助的爬到阿乌跟前,扯着他的袖子喊道,「阿乌,你来得正好,快给我评评理,王始乱终弃了,不要我了。」 阿乌脸上只有一个大写的懵逼,始乱终弃这个词是怎么出来的?这唱得又是哪一出?谁来先跟他解释解释啊。 「我看你是挂在地狱池里,把脑袋挂傻了!」小狼冒火地叫道。 「那也你命令挂的,不就是没断出这女人的病因吗,竟然这么狠,把我倒挂在地狱池里,我要是死了看你怎么办?」 「以你的妖力,别说挂在那里一天一夜,挂上半年,你也未必有事。」 卜芥是大巫师,妖力强大,哪是一个地狱池可以弄死的,不过让他难受一阵子罢了。 「这是承认故意欺负我了?阿乌你也听到了,他承认了!」 阿乌觉得自己真是来错了,他就该去军营里操练,莫管这个闲事。 「王,卜芥,我想起来军营里还有事……」他决定找个藉口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许走!」卜芥拉住他。 「不走干嘛,待在这里看你和王吵架吗?到时你要我帮谁?」阿乌悄声在他耳边嘀咕道,帮哪个都不合适啊。 卜芥也压低了声线回应,「那你就忍心看着他待会儿又把我挂回地狱池?是不是兄弟?」 「那还不是你自找的,非说那女人可疑,不肯好好替人家治病,说什么断不出病症。」 「我还不是为了王的安全,这种来路不明的女人,不查查透彻,怎么能随便放在王身边。」他可是一心为了王的安全在着想。 阿乌搔了搔头,「也不算是来路不明,我不我是和你说过吗,她是轩辕人。」 轩辕人是山海界的兽妖对人类的统称。 「我知道,之前听你说过,但你能保证她就真的没有可疑?」 在族群中,王的安全是全族的头等大事,他可不是瞎子,他能看出来,王对这女人的重视程度,正因为如此做臣子的更不能放松警惕。 哪怕这女人是轩辕人,非他族的奸细也是一样,任何可能损害到王安全的人或事,都要尽快排除。 「你这多疑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那女人我和你只需一根指头就能弄死,你非是不信。」 不过事情也不能全怪他,是自己回来的急,没好好和他细说,只说了那女人是轩辕人,中了蜀都的妖毒,王带她回来是解毒的,至于和王是怎么认识的,一个字都没提,便马不停蹄的赶着去找达达了。 雨默被蜀都打落后,达达去寻找,之后却是下落不明,阿乌忧心于此,护送小狼和雨默回到犬妖族后就出发去找达达了,直到今天早上才回来,回来后才知道,卜芥被罚去倒挂地狱池了,未免他会再被挂回去,他急沖沖的赶过来帮忙,谁知道会是这副情景。 「卜芥,这小女人是我们王的救命恩人……」阿乌将轩辕界发生的事清楚完整的说了一遍。 卜芥一边听,一边不时瞟向雨默。 雨默还沉静在小狼是gay的情绪中,这事可大条了,宠物的性向出问题了,要怎么治?她可没学过这一科,而且想到小狼喜欢男人,她心里就莫名很不舒服,但过了一会儿,她想通了,不能歧视性向有问题的宠物,要一视同仁,爱情是不分性别的。 「默默,你千万别误会……」小狼急得不行,越想解释,越找不到词,说来说去都是别误会三个字。 「我知道,你别急,这很正常,我不会歧视你的。」作为主人,她要摆正心态。 小狼听了更急了,这分明就是当真了啊,他怒瞪向卜芥。 卜芥被他瞪得背嵴发凉,听完阿乌的诉说后走了回来,干笑了几声。 小狼正要开口质问,却被他一把推开。 「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我先给你的恩人看病。」 他对雨默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对她是一阵嘘寒问暖。 这转变太大,雨默一时有点懵。 「姑娘,先前是我不对,你可别见怪,我这就给你看病。」 「不用!」 雨默觉得自己那点病,自己看看就行了,卜芥却以为她是计较刚才他的不礼貌,他刚才的确有不对的地方,但也是情有可原的,不图她会谅解,先治好她的病再说。 见他脾气那么倔,雨默只好妥协,任由他把脉。 「嗯,没什么,肺热,扎上一针,再吃点药就会好了。」说完,他就去医药箱拿针了,那针和针灸用的针无异。 雨默挺好奇的,这山海界都是妖,没有人,他们是怎么学会医术的,不过反过来想想,人又是怎么学医的呢,都是老祖宗们揣摩出来的,人可以,动物当然也可以。 不过,听到要扎针,她还是有点心悸,她毕竟是人,要让一只狗扎针……心理有道坎过不去啊。 「不用扎针了,吃药就好了!」 「若要好的快,扎针的疗效会更好!」 「真的不用了!」雨默抽回自己的手。 「你这是不相信我吗?」卜芥觉得自己身为大巫师的自尊给侮辱了。 「不是,我怕疼!」她找了个藉口。 「放心,我扎针,你连感觉都不会有!」他口气狂妄,动作迅勐,趁着雨默不注意,就扎了针。 还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小狼见卜芥肯看病了,也就没去打搅他,对于刚才的事,深觉解释只会越描越黑,不如不去解释,清者自清,他招手让阿乌过来,问道,「有达达的消息了没有?」 阿乌一脸凝重,「还没有。」 「照理说他不该去了那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怕是遇到什么事了?」达达虽然是猫妖,但在犬妖族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一般妖怪伤不了他。 阿乌担心道:「那天林海之中除了璃王外,便只有那白羽的人了,王您说会不会……」 小狼沉了脸色,思虑后命令道,「带上吞天犬再找一次。」 阿乌抱拳道:「是!」
part 029 妖皆是美男 待阿乌走后,卜芥也看完了病,对雨默嘱咐了几句,说是明早再来看她,趁小狼还没发难,他赶紧脚底抹油的开熘了。 服了药,雨默就觉得有点困了,和小狼聊了几句后,迷迷煳煳的睡着了。 翌日一早,菖蒲嬷嬷过来伺候她起身。 雨默对这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伺候实在是不习惯,好不容易吃完饭,衣服也穿妥了,正打算出去散散步,游览一下小狼这奢华的狗窝,紫艿自告奋勇地要做嚮导,她欣然同意了,有个导游也好,省得迷路。 出门没走几步,在弯角处,她没看清前头的路,和对面过来的人撞了个正着,抬起头,便见一个煞是好看的美男子笑吟吟的看着她。 「呦,早啊!」 他看上去似乎认识她,她对他却很陌生。 这谁啊? 他的皮肤很白,轮廓细緻,因为皮肤白,俊美的五官看起来分外鲜明,尤其是双唇,几乎像涂了胭脂般红润,相貌虽然美,却丝毫没有女气,那双棕色的眼睛,看起来既聪明又骄傲,真真是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温润如玉的美公子一个。 雨默正疑惑他是谁时,后头的木耳背着药箱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 「卜芥大人,您等等我!」 卜芥!? 雨默瞪圆了眼睛…… 卜芥嘴角一弯,棕色的眼睛闪着光彩,「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 雨默依旧震惊状。 昨天的土肥圆和现在美公子,怎么都不可能是一个人啊。 「你是卜芥大人?」 「不用叫我大人,叫我卜芥就行了,或者卜哥哥,芥哥哥都行。」 他和昨天不仅判若两人,态度也爽朗得不得了。 雨默看向紫艿,「这真是卜芥大人?」 紫艿害羞的点了点头,看一眼卜芥后脸就红了,躲在她后头不肯出来。 这不科学啊! 妖还能这么变身的吗? 卜芥潇洒又爽朗的露齿一笑,抚着下巴道:「也对,昨天妖力消耗太大,没能人形完全。」 雨默哪里知道,那地狱池酷热无比,若是没有妖力护身,几个小时就能被晒成人干,他只得消耗妖力保护自己,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妖力恢復了,人形自然就完美无缺了。 作为巫师,在一部分情况下,必须消耗妖力救治病人,这也使得他偶尔会无法完美的保持人形,昨天那副样子就是妖力失去一部分的体现,松狮犬嘛,自然是胖乎乎的,也不会让雨默一眼看出他的品种。 在巫师级别中,即便妖力失去一部分也能维持人形,不过是丑了点,已经能说明他的妖力有多强大了,否则像木耳紫艿这般,妖力弱小,跌个跤,受下惊都能化为原形的,是成不了大巫师的。 卜芥拍拍她的脑袋,「不要震惊,习惯了就好!」那副模样他经常会出现,所以周围的人已经见惯不怪了,有时他要闭关消耗妖力炼取丹药,出关的时候也会变成那副样子,没啥好奇怪的。 前几天他刚炼取了一些丹药,出来的时候就是那副痴肥的模样,若不是被倒挂在地狱池,他的妖力早就恢復了,也不会与她初次见面就是那副德行。 惊见他这等美态,雨默只觉得脑中一团浆煳。 妖,太博大精深了,更是爆发出一声嘆…… 妖皆是美男啊! 小狼是,璃王是,他也是,达达和阿乌也不差。 天天这么养眼,不知道会不会瞎。 她揉揉眼睛,决定有空一定要勤做眼保健操,她身边的紫艿早被卜芥的笑容迷得心心眼了,三魂六魄都没了。 见她不停揉眼睛,卜芥关心道:「眼睛不舒服?」 「没,有点痒。」她找了个藉口,总不能明着说是他太美,刺到了她的眼吧。 雨默抬头,再次对上他俊美的脸孔,真是越看越好看。 「你这是要出去?」 雨默点头,想起昨天他说过早上要来看她的,忙道:「我已经好多了,你不用来给我看病了。」 她也是医生,虽然是兽医,但对自己的身体状况非常了解,今早她喝了两大碗粥,烧也退了,精神特别好。 卜芥伸手,「让我给你把把脉,我觉得没问题了才是真的没问题。」 诊过脉后,他道,「的确是好多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出去走走了?」 「嗯,适当走一走无碍,但切忌过度!」 「知道!」 他眼珠子骨碌一转,问道:「想去哪?」 「还没想好,你有什么推荐吗?」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她也不知道去哪里,小狼看似挺忙的,她也不好打搅,本来打算走一步算一步,既然他问了,那她也不客气了。 卜芥指了指天空,「你可以去览胜楼。」他今日无事,可以陪陪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 雨默顺着他的手指抬头,「哪?」 天空碧蓝,云层朵朵,她却啥也没看见。 「你这么看是看不到的,我带你去!」 话落,他搂住雨默的腰,飞身上了天空。 雨默惊叫连连,这么突然飞起来,她的心脏可受不了。 下头的紫艿大叫:「卜芥大人,您也带上我啊。」 「自己上来!」 紫艿心伤了,她这妖力连人的模样都很难维持,就别说飞了,只能望天长嘆。 雨默惊魂未定的落在览胜楼的阶梯上,这可比做过山车刺激多了,一路飞上来,她特别担心自己会掉下去,她怨怒地瞪向卜芥,她不是妖,对飞可一窍不通,他要是没抓紧,她掉下去了怎么办? 「你们轩辕人都这么胆小的吗?」这才飞多高,她脸就吓白了。 雨默拍拍胸脯,镇定心神,「你要飞之前怎么也不说一声,我也好做个准备。」 「这有什么好准备的,难不成我还能让你掉下去?别抱怨了,快过来,今天天气好,能将犬境一览无遗!」 「犬境?」 「这里就是犬境!」 境,是对族群大小的的一种称唿,因为兽妖多是群居,因此以境,宫,郡为族群的大小划分,犬妖族在山海界属于大群族,所以居所之地,便被称为犬境。 「还不过来!」卜芥又唤道。 「来了,来了!」到底是她游览,还是他,竟然比她还急。 雨默走上阶梯,冷不丁回首一望,这一望便吓到了,原来这览胜楼是漂浮在空中的,若是她往后倒退几步,整个人都会跌下去,她赶紧爬上去,抓住栏杆。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心思观赏这名为览胜楼的地方,抬眼望去,青砖青瓦,石基飞檐,古色古香,四角微微翘起,像大鹏展翅即将凌空一般,飞檐的角上各挂着一个小巧玲珑的铃铛,习习的凉风吹过,铃铛就发出一阵阵清脆悦耳的声音,打破了高空中的寂静。 微风扑鼻,空气新鲜,令她精神一震,她扶着栏杆走到卜芥身旁,朝下看去时,又是一惊。 朝霞灿然,轻风荡漾,底下是山海一色的风景,海蓝的极为剔透,即便站得如此高,都能隐隐看到海底的风光,层层鳞浪随风而起,伴着跳跃的阳光,闪烁着美丽的光泽。清晰地映出白的云,红的花,绿的树,宛若一幅出世超凡的画。 她惊道:「原来小狼的狗窝是个岛!」 「怎么?你刚知道?」 她当然是刚知道,她才来几天,之前还躺在床上昏迷着,从她居住的地方看去,只能看到一角,也没看到有海,怎知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座岛。 卜芥兴致勃勃地开始为她介绍。 犬境位处山海界以西,长海南边,属于海岛区域,周边三面皆为海,唯独地狱池之地有着险峻的耸天高崖,上有结界阻扰,无法通行,而三面海水沿岸暗礁颇多,因此将犬境围成了一个易守难攻的宝地,除了海中资源丰富外,岛上的物资也极其丰厚,得天独厚的气候十分适合耕种,盛产作物,秋收时便是稻香满棚,岛上还有一处汲水泉,万年来不曾干涸过,也就免去了海岛淡水不足的问题,犬妖族在此已繁衍生息了数万年。 但由于丰厚的物资环境和绝佳的地理环境,使得犬妖族成为很多族群嫉妒的对象,谁都想拥有这块宝地,万年来纷争不断,大小战争也是无数,为了安身立命,犬妖族在武力上不得不强大起来,并将岛屿划分为三个区域。 最靠海的是市集,用于贸易,也是与其他种族交流唯一开放的区域,外族人也可以来此通商,市集往内是犬妖族人的居所,用于普通生活和居住,再往内便是王宫。 三个区域之间都有强大的妖力结界,一旦他族侵犯,结界便会自动触发,能将敌人挡在最外部的市集,无法入内,有效的保证了族群普通百姓的生命安全。 王宫地势最高,能将前两个区域尽收眼底,在面对敌人时,也能做出最有效的判断和出兵模式。 雨默听得甚是入迷,不禁问道,「我之前被璃王欺负,发现一个问题,为什么有些妖能变成人,有些却不能呢?」 卜芥道:「妖天生就有妖力,但各自不同,有些一出生就很强大,一些则较弱,需要靠后天弥补,妖力的强弱直接决定了他的外在形象,越是像人,妖力越强,反之则妖力不足。」 「那为何有些妖能化为原形攻敌,有些不能?」 「对于妖力强大的兽妖而言,掌控妖力的技能已十分娴熟,可说是收放自如,原行是释放所有妖力的一种措施,如此一来可无所顾忌,强袭敌人,但若是妖力不足,或还没掌控自如的话,化为原形很可能会使他走火入魔,容易暴走,到时理智丧失,形同魔物,更可能再也变不回来了。」 「原来如此!」 「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雨默摇头,她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这些都是她想问小狼的,现在卜芥全都解答了。 「谢谢,你真是个好人!」她打心眼里觉得卜芥是个友善的人。 看来不管是人,还是妖,重在相处。 「既然你问完了,我也有问题想问问你。」 「问我?」雨默眨巴着眼睛,「你是想问我轩辕界的事情吗?」 她想,他可能是听阿乌或是小狼提起过人界的种种,对那里十分好奇,「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不过就怕说了你也不相信。」 山海界的发展进程也就是中国古代的水准,和他说飞机汽车,恐怕会被他当成扯淡。 「我对轩辕界没兴趣。」 「那你想知道什么?」 他杏仁状的棕眸对着雨默俏皮的眨了眨,「我问了,你可会老实说?」 「为何不能老实说?」她不觉得有什么秘密可隐瞒。 「如此甚好!」他突然靠了过来,近得离她只有几寸,吐气如兰,眼里闪着一股子邪魅,「你和魅罗睡过了没有?」 「哈?」雨默先是懵了,大脑过滤后,慢慢明白了他的意思,整张脸立刻红透了,「睡……睡……」她连话都不会说了。 「就是鱼水之欢,男女交合……」 她惊得连连后退,一着急,直接往后仰去。 卜芥眼明手快地扶住她,「小心,跌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你胡说什么……」雨默都结巴了,「我和……和小狼……不是那种关……关系……」说完,她的脸更红了,她捂着脸,慌忙别开视线。 卜芥见她这副神色,心里便已知晓,「看来是还没睡过!」 「你……你不要再说了!」 她和小狼怎么可能是那种关系,何况这傢伙和小狼不是一对吗? 卜芥啧了一声,「这小子竟然没下手,看来还是太嫩了!」 雨默听不下去了,「我……我要回去了!」 「这么快?」他还有问题没问完呢。 雨默大叫,「我累了!」 再和他扯下去,她的脸皮子都要烧没了。 卜芥也没强留,「好吧,主随客便。」 ------题外话------ 卜芥:我是npc+最佳助攻手。
part 030 王后的资格 卜芥将雨默送回寝殿后也打道回府了,他的居所离王宫很近,面积广大,是座三进的宅子。 吃过晚饭后,他和往常一样躲进了炼丹房,开始捣鼓他新发明的药丸子,他是个非常敬业的大巫师,即便犬妖族如今十分强盛,难逢敌手,但不代表日后没有强敌侵略,与其临战时抱佛脚,不如在安稳的时期多做一些优质的丹药,保证大战时后方医疗系统的完备,这在抵御强敌时会是最强大的支援,也能挽救更多族人的性命,因此他乐此不疲。 丹药需要通过他的妖力进行加工、融合、淬鍊,直至留取最精华的部分,接着这些精华的部分会被放进炼丹炉内,由四只火焰兽吐火烧煮,十几个时辰后开炉,由他注入治癒系的妖力后,丹药便可成形使用了。 因为炼丹是相当耗费妖力的事情,为了能释放更多的妖力,他又变回了土肥圆的模样,四只火焰兽围在他身边,乖巧地听候他的指示。 这些火焰兽身高尺寸只比一般猫儿大一些,皮毛为朱红色,头上长着犄角,有龙鬚,四肢呈狮爪,背上有金色的鳞片,五官则像兔子,相当灵巧可爱,它们的尾巴顶端会有一簇火,常燃不息,除非是死了,否则风雨不灭,它们在山海界属于稀有魔兽,一般生长在火山洞内,以岩浆和火山灰为食物,群居,性格胆小,一旦有异类靠近,便会炸毛喷火,行动也非常敏捷,捕捉不易,但驯养后极为忠诚,是炼丹必备的神物。 卜芥盘腿收气,正打算将淬鍊完的新丹药投入炼丹炉中烧煮时,轰隆一声,炼丹房厚重的大门被人从外部踹开,成了四散的石块,四只火焰兽受了惊,吱吱叫地躲入卜芥身后,然后探出小脑袋龇牙咧嘴地瞪向门口。 小狼怒气沖沖地收回踹门的长腿,后头是一群下跪的僕人,两个近身侍卫则是战战兢兢的恭立于一旁,不敢出声。 卜芥见他来势汹汹,更是莫名万分,惊道:「这是怎么了?发那么大的火?」 小狼一头银髮飞舞,张狂的模样就像一只炸了毛的野兽,进门便是一顿质问,「你对默默说了什么?」 卜芥一听,笑在心里,面上却是一副无辜状,两手一摊,「都不知道你说什么?」」 小狼沖了过去,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的说道:「你这只老狐狸!」 身为犬妖,被人说成狐狸,可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他佯装生气道,「王,谨言慎行,我怎么会是狐狸呢!」 「少跟我咬文嚼字,回答我的问题。」 「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何能回答?」 小狼不信他忘了,深吸一口气,藉此压下心中的怒火,省得自己会忍不住动手。 因之前自己误落轩辕界,族中积了一堆事情,他无暇陪伴雨默,今日忙完族中的事后,他便想和雨默一起用完膳,哪知她死活不愿见自己,当着他的面什么话都没说就将殿门给关了,问她理由,她却只字不提,急了就让他自己去问卜芥。 他便招来紫艿问了一番,紫艿告诉他,今日早上她和卜芥出去了,回来后脸色潮红,一声不吭的躲进了被窝里,谁和她说话,她都不理,他一想不妙,定是卜芥又胡言乱语了,急怒之下就来了这里。 卜芥的衣领还被小狼揪在手里,若换作别人,腿早就软了,偏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小狼咬了一记牙,深知对付这傢伙,越急躁越会着了他的道。 他松开手,走到丹房内的榻上坐下,开口时语气已平静,「我问你,今天你是不是和默默在一起?」 卜芥点头,「正是,她初来乍到,对这里不熟悉,我刚巧有空,闲着也是闲着,就带她转悠了一圈,有什么不对吗?」 「期间你和她说过什么?」 卜芥很是无辜地眨巴了一下眼睛,「这话问得甚是蹊跷,还能说什么,无非就是犬境的种种,以及一些有关妖力的事情。」 「就这些?」小狼明摆着不信。 卜芥为表示没有敷衍,抚着下巴抬头,皱着眉想了好一会儿后才肯定地点头,「就这些!」 小狼眯起眼睛,视线在他脸上打转,偏他脸上一派坦然,丝毫不见心虚之色,「我不信!」 这傢伙说话十句里有一半是假的。 「我骗你做什么,真的就这些了,她问我答,做足了礼节……」他正说着,身边的火焰兽吱吱的叫了起来。 他垂首,摸了摸它们的脑袋,「好了,好了,马上就炼丹药,别急。」 巫师炼丹讲究时辰,今天所炼的都是解毒的丹药,最适宜现在这个时辰烧煮,若是过了,药效便会降低三层,火焰兽天生就是炼丹药的好手,驯化后便会主动提醒主人炼丹的时辰。 他抬头看向小狼,「你先坐着,让我把事情做完了再和你细谈。」 小狼挥了挥手,意思便是同意了。 两人这相处模式,倒是一点都不像君臣。 卜芥继续刚才被打断的事,将丹药投入炼丹炉,投完后指挥火焰兽吐火,炼丹炉被火焰兽的火焰捧到了空中,缓慢的转着圈,均匀地承受着火苗的烘烤,干完了活,他拍拍手,一回头便对上了小狼探究的眼神。 他莞尔一笑,手掌一开,桌上的茶杯便自动飞到他手里,炼丹甚是辛苦,火炉又热,少不得得喝点水润润喉,他抿了一口清茶,没主动说话。 小狼却是急了,死瞪着他。 卜芥知道他的耐心是有限的,逼急了打起来,自己可不是他的对手,「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如此生气的寻我,莫非是娇客说了我什么不是的地方?」 小狼用鼻音哼了一声,「没有!」「没有你沖我发什么火?来得还那么气势汹汹,把我这炼丹房的门都给踹了!」 「不就是门吗?」从小到大,他都不知道踹过多少次他家的门。 「什么就是门……」卜芥心疼地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指了指,「这门上雕刻着传说中的药王兽,稀罕着呢,现在倒好,被你五马分尸了。」 药王兽是山海界传说中的神兽,据说身上每一处都可入药,用它所制的药都是神药,不只有起死回生之效,也能长生不老,但传说始终是传说,至今未有人见过药王兽,雕刻在炼丹房的门上就是图个好彩头。 「你若喜欢,明天我让人雕一百只药王兽的石像送你,你想放哪都成,死的时候,保管还能剩几十只给你陪葬。」 「我呸,你少触我霉头,我今年不过五百岁,还有好些日子可活呢。」 妖是长寿的物种,一般能活两千年,他这才四分之一,正值壮年,人生还长着呢。 「你少给我扯开话题!」见他喝茶喝得香,小狼也觉得渴了,伸手去拿茶壶,发现茶壶里没水了,更是气得不打一处来,整个人又暴躁了。 卜芥熟知他的脾性,赶紧招了个僕人过来,吩咐他备茶,等茶上来后,他亲自递到小狼手里,「我们有话慢慢说……」 小狼一点都不想慢,喝完茶又是一顿质问,「你到底对默默做了什么,她今晚连面都不肯见我。」 卜芥掏了掏耳朵,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她不见你,与我何干,指不定是你自己惹着她了。」 「我如何会惹她?」他想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可说不定,这男女之事,弯弯道道太多,或许是你过于着急,没问她愿不愿意,霸王硬上弓了。」 听闻,小狼脸皮子就红了,「胡说,我没有!」 「嘴上说没有,那心里呢,心里可有?」 小狼的脸更红了,直接冒起烟来,对上卜芥玩味的眼神,他别过脸去,嘀咕道:「我……才……才不会霸王硬上弓。」 「哦?这就是承认了,想睡人家多时了,不过还未付诸行动罢了。」 小狼回头,整张脸红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肤色,「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来来去去就是那几句话,不可能是无意义的。 「我想说什么,你还不明白?」 「我怎么知道你葫芦卖的什么药?」 「是吗?」他轻不可闻的低嘆了一句,转而却是冷了眼神,「魅罗,非要我说出来吗?」 这声魅罗不是谁都能叫的,他却可以,因为除去大巫师的身份,他还有一个身份——先王的弟弟,也就是小狼的王叔。 每次他唤小狼魅罗时,便是代表他是站在王族的立场和他说话。 虽是王叔,他却大不了小狼几岁,按照妖的年龄,两百岁真的不算差的多远,换算成人类的年纪,也就差了十来岁,而模样上的差距更是微乎其微(仅限卜芥完美形态的时候)。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与其说叔侄,不如说像兄弟,同吃同睡,甚至可以说小狼是他一手带大的。 小狼暗了眸色,开口道,「王叔有何赐教?」他有预感,卜芥接下来的话会是他很不想听到的。 「你喜欢她可以,想放在身边也行,有多宠爱她也是你的事,但唯独不能让她做王后。」 小狼不语,金色的眸子却是覆上一层薄冰,寒气逼人。 卜芥对上他冰冷的眼神,「你应当明白,她没有做王后的资格!犬妖族的王后必须妖力强大,即便王不在,也能抵御强敌,保护族人,如你母后这般,当然你母后的风华,世间少有女子能及,我也不寄望你能找到一个能与你母后比肩的人,但至少也得是金姬这般的,这不只是为了族人,也是为了子嗣,王后强,则子嗣强,只有这样才能为你诞下血统优秀的子嗣,而她一个人类,毫无妖力,如何能做王后,谈何保护族人,又如何为你诞下肩负着犬妖族未来的子嗣,趁着感情未深,尽快给我死了立她为后的心,若真是喜欢,也罢,我有的是药,你要了她便是,放在身边做个宠姬也就……」 呯地一声,他冷酷无情的话还没说完,小狼已抡起拳头,砸了过去。 ------题外话------ 这章后,卜芥的人气估计沉到谷底了……
part 031 达达受重伤 重拳出击,卜芥以抛物线之势跌出门外,躺在了地上。 这声动静太大,巫师府中新来的几个僕役吓得顷刻间跪满了地,低垂着脑袋,连气都不敢喘,管家琳琅和一干老僕倒是极为镇定,见小狼在气头上,也徐徐跪了下来。 琳琅跪在最前头,用余光瞟向卜芥,这两叔侄一言不合就会打起来,她已经见惯不怪了,看着动静大,实则每次都是雷声响雨点小,到了第二天两人又会哥俩好了,三天一大吵,五天一小吵,真心是习惯了就好,就是今日不知是为了何事。 受惊的不只是僕役,还有四只火焰兽,它们素来胆小,惊吓所致,收回了吐出火焰,逃进了炼丹房内仿照火山洞的环境所建造的窝,没有了火焰的高捧,炼丹炉从空中掉落,哐啷一声,内里烫热的药丸冒着火星的四散了一地,落地后,瞬时成了灰渣。 哎……可惜这锅新药了。 卜芥仰躺在地上,呸了一声,将一颗带血的牙齿吐了出来,然后抬手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几个僕役跪爬着过去想扶他起来,却被他一把挥开,视线对上小狼。 小狼脸上没有丝毫愧疚,金眸里戾气犹在。 卜芥眉峰微挑,没从地上站起来,而是风轻云淡的干脆在地上盘腿而坐,抬手拍了拍衣上的尘土,轻轻嗤笑了一声,说道:「被我说中了,所以恼羞成怒了?」 他果真没猜错。 从小狼带回雨默开始,卜芥就知道他动心了,也对,年岁到了,他是该成家立室了,族中的长老也早已为他选好了合适的人选,就等他开枝散叶了,至于那选中的女子,他这位王叔亲自过目过,也算满意。 金姬在众多贵族女子中实为优秀,无论妖力、相貌都算得上出类拔萃,年岁也与他相当,算是天作之合,要说缺点,也就家世薄弱了些,比不得其他女子有显赫的家族撑腰,但这并不打紧,因为犬妖族的王后从来不需要强大的背景,只需够强,能承担得了大任即可。 犬妖族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和王并肩作战的王后,是一个可以强悍到足以保护族人的王后,而不是一个需要时时保护的王后。 「你该死!」小狼咆哮道。 卜芥冷声哼道,「难道我说错了?」 小狼咬着牙关,没有吭声,卜芥所说的,其实他都清楚,只是……他控制不了自己。 在轩辕界的时候,他想过终有一天会和雨默分开,他是妖,不可能活在轩辕界,她是人类,也不可能在山海界生活,他与她原本就是两条永远都不会交集的平行线。 他还是犬妖族的王,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这段感情不过是昙花一现,早晚是要分离的,但分离没有预期而至,因为蜀都,她中了妖毒,只有来山海界才能解毒,尽管是个意外,他却为此暗自欣喜,因为这是一个机会,只要将她带回山海界,只要一直找不到盘古斧,她就能留在自己身边了,这份喜悦来得太突然,突然得让他忘乎所以,他自私的将身份和责任统统抛在了脑后,只想沉浸在能与她朝夕相处的美好里。 可是,卜芥的话狠狠砸碎了这份美好,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他日后需要面对的问题。 雨默是人类,是异族,在山海界这个兽妖的世界里,她如同蝼蚁一般弱小,连自保都成问题,如何能成为一族的王后,若日后犬妖族与他族大战,她必定会成为攻击的目标,甚至会被敌人当做人质来迫使犬妖族屈服,弱小的她只会成为犬妖族一块软肋,族中的贵族和长老是决计不会同意让这样的她成为一族之后的。 那么宠姬呢……这或许是个好方法,区别也只是身份上的,但他会给她最好的一切,让他受尽宠爱,绝不会让她觉得委屈,但他办不到,他又怎能如此自私,因为满足一己私慾,而将她囚禁在鸟笼里。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所谓的身份,所谓的责任,所谓的犬妖族的未来,竟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也找不出一个字来反驳卜芥,烦躁下,他握紧的拳头狠狠砸向门框,石质的门框经受不起他的重击,出现了一道蜿蜒的裂痕。 卜芥知道自己已经点醒了他,但还不够,与其让他沉浸在虚假的美好里,不如狠狠泼他一盆凉水,省得日后给犬妖族带来无妄之灾。 趁着感情还未深时断了念头,保持距离,总比情根深种后被迫分离,来得轻松的多。 卜芥扬手让所有人退下,并对琳琅使了个眼色。 琳琅瞭然的点头,和众人一起退下后,将连接炼丹房的通道主门都派人一一关上。 卜芥走到小狼跟前,抬手拍上他的肩,「身在王位就不可能有自己的喜好,这是你从小就知道的事情,还需要我提醒你吗?」 「为什么我不可以!」他不甘心,也不服。 「没有为什么!」卜芥厉声喝道,「这是你一出生就决定好的命运,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当一个英明神武的王,保护好你的族人。」 「那么父王呢,他当初不就冒着全族人的反对迎娶了母后吗?」 他的母后也是异族。 「那不一样!」卜芥的口气愈发严厉了,「你如何能将你的母后与那人类女子相提并论,你的母后能与你父王并肩作战,共同迎敌,她可以吗,你的母后能以一人之力抵抗辱我犬族的灵蛇族三千人马,她可以吗?你的母后更能以单枪匹马之势闯入万魔岛,大战数十魔兽,只为取得救我族人的灵芝仙草,她可以吗?魅罗,你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绮罗公主,虽为狼妖异族,却是犬妖族自古至今最受爱戴的王后,没有之一,直至今日,她墓前的雕像,依然有族人日日哀悼抚摸,三跪九叩。 那是何等的尊贵和强大,在犬妖族族人心中,她的存在怎是一个人类女子可比的,根本无法等同而言。 「那你要我怎么做!?」小狼痛苦的嘶吼。 「不许对她再用情,你该马上做好临幸金姬的准备,让她早日诞下子嗣,封她为后,至于这个人类女子……你若不舍,将她交给我,我绝不会苛待她,好吃好喝的供着,也会派人去找盘古斧,一旦找到,便将她送回去,从此你做你的王,她过她的日子,你们再不会有交集,对彼此都好。」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若我不管,你就会犯下大错,你已经被感情沖昏头脑了,你甚至未有去想,她区区一个人类,能活多少年,如何能与你长相厮守,不出二十年,她也就人老色衰了,之后你们又如何相处?」 人不同妖这般长寿,也无法和妖一样,成年后便能长时期的保持青春的状态,容貌的变化极其缓慢,二十年容貌可能只长一岁。 「你若真喜欢她,我也可以放任你,顶多忍个几十年,她也就死了,你日后另娶便是,但我清楚你的个性,断不会满足于此,那只有一个办法,让她变成妖。」 妖不能成为人类,人类却可成妖,但是否能成功,却是未知数,只有古书上略有记载,人若成妖,能成者天命,不可强求,不成者或魂死,或成魔兽,万劫不復! 小狼赤红了双眼,「不!」这是拿命去拼,他绝不会让默默作出那么大的牺牲,何况人如何能变妖,也无人知晓。 「既然如此,你就该死了心!」 「我不相信没有其他的办法!」他承诺过会为她找到盘古斧,他不会食言,但在找的这段时间里,他会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见他还不肯死心,卜芥目光湛冷,眸色里涌出一道杀气,「那你是要我动手杀了她吗?」 杀一个人类,对妖而言太过易如反掌,他也有太多的机会,比如今早……他完全可以直接动手,来个先斩后奏,真杀了又如何,他和那丫头认识才几天,能有多深的感情,会有他这个王叔重要,他不过是给他提个醒,就算他恼得一时蒙了神智真要杀他,族里的长老是决计不许的。 卜芥在心里嘆了嘆,虽为王,他到底还年轻,容易感情用事,思虑不周,若先王和先后还在,也就不用他唱这黑脸了,王叔这位置也是难为啊,不如炼丹有乐趣,这件事了了以后,这个侄子怕是有一段日子要不待见他了,他决定带着火焰兽出门游歷去,等事情过去了再回来,省得两看生厌,族里那些糟心事就扔给长老们去头疼吧,他是不会再管了。 小狼信以为真了,瞳孔勐地一缩,兇狠的揪住他的衣领,「你敢!」 卜芥继续唱着黑脸,冷笑道:「你可以试试!」 小狼赤目欲裂的吼道:「你在逼我!」 「是!」他就是在逼他,若是不逼,日后他必会后悔。 两人目光相对,各自的妖气也在狂勐的飞涨,整个屋宇承受不了这股强大的妖气,开始震颤,外头的僕役吓得抱头鼠窜,唯恐屋子会轰然倒塌。 一个僕役胆战心惊的问道,「总管,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要……要不要去找长老们过来……」 琳琅白了他一眼,「找什么找,这才多大一点动静就吓成这样,给我滚回狗窝去。」 「可是……我怕大人他……」就算是叔侄,是长辈,在王面前也是臣,王若要杀,他们大人可真会死的。 琳琅抬起腿往他屁股上一踹,「你死了,大人都不会死!」 僕役被踢得滚了好几圈,直接掉进了院中的池塘中。 琳琅双手环胸,镇定自若,依旧在禁闭的门扉前做门神,并吆喝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不管今天发生什么事,没有我的命令都不准开门,就算长老来了也一样。」 「那要是长老问起……」 「若真有人问,你们只说王和大人在屋子里切磋武功便是。」 「这……」 众僕役往炼丹房的方向望去,那里都妖气冲天了,金光与银光在空气中摩擦出了电流般的星火,屋子已经废了一半了,这哪是切磋,任谁看了都会以为他们家大人是要弒君啊。 他们再望回琳琅身上…… 琳琅冷目一瞪,身形已是朱红色的巨犬一只,吓得众僕役再不敢出声。 这琳琅总管百年前可是先王后的左护卫,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待僕役散去后,琳琅恢復了人形,遥望门扉内的残壁断瓦,内心也有了些许焦躁。 「王后啊王后,你当初怎么就把我送给卜芥这个笨蛋了呢,你看看他,连王的面子都不给,早晚把自己弄死,不行……这阵式,怕是真要出事了……」 她决定还是先找个救兵为好,可未等她奔出门外,出入巫师府的大门突然被一群黑衣侍卫撞开,打头的是阿乌,他身后的侍卫一字排开,中间还有四个人抬了一个担架。 琳琅一惊,剎住了脚步,「乌将军,你怎么来了?」他应该去找达达了才对。 阿乌见了她一阵急吼,「你家大人呢?」 她琳琅想着他来了正好当救兵,也就没隐瞒,指指那妖气冲天之下,已经差不多变成废墟的地方,「在炼丹房!」 「汪呜……」阴影里有一只四足踏火的黑犬仰头长啸了一声,它狮身狗头,长有鹰翅,背毛为龙鳞,额间长有一银色的『卐』形印记,正闪着光晕,它对着炼丹房的方向勐嗅了一阵,嗅完,顷刻间露出了獠牙,一副兇相,琳琅赶紧后退,离它三尺远。 这是犬妖族的护卫魔兽——吞天犬,自古皆是王的坐骑和护法,一般的兽妖绝不是它的对手,瞬间就能被它撕碎。 阿乌问道:「王也在这里?」 吞天犬是王族的护卫,自然对主人有着不同一般的心灵感应。 「是!」琳琅答道。 「那正好!」阿乌回头对着侍卫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将担架抬进去。」 「这是……」琳琅刚才就想问担架上的人是何人,那人浑身浴血,模样已看不清。 阿乌咬牙回道,「达达!」 此刻的达达已奄奄一息,不省人事。 ------题外话------ 默默表示,婆婆忒特么厉害了!
part 032 火烈鹫之伤 快成废墟的炼丹房里,屋顶已被妖气所掀,石墙也倒塌了一面,碎石与断开的木樑被妖气包围,浮在空中,飞舞盘旋。 小狼和卜芥都是妖力强大之人,妖气碰撞之时,星火点点,更似有青白色的电流窜过,算是势均力敌,但卜芥刚才炼过丹药,妖力已损失了一部分,持久力不够,开始渐渐落了下风, 卜芥寻思着小狼现在在气头上,短时间内不会停手,这么僵持下去,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妖力耗尽,到时化为原形就不好看了,在被小狼的妖力彻底压制住前,他最好能做些防护措施。 想罢,他伸出右手在空中画了个圈,将对峙的妖气分了一部分出来,包裹住自己形成一个五芒星的黄金结界。 小狼见此,将妖力又提升了一级别,冲击着卜芥的黄金结界。 卜芥卯足了劲的运气抵挡,老这么挡着也不是办法,他凝眉看向小狼,这个侄子真是像极了他的母亲,强悍地有点恐怖,他可支撑不了多久了,还是得想个法子…… 另一方面,小狼俨然是被他气到了,额间的六瓣花印记,已经绽开了一半。 若是全开了…… 卜芥忍不住抖了一下,记得他还是奶娃娃的时候,饿了发脾气,哇哇哭的震天响,妖力掌控的还不自如,手随便这么一挥,王宫的一半便被他毁了,好在先后绮罗公主赶来,一把抓住他放膝盖上,勐抽他屁股才让他消停下来,不然整个犬境之岛能被他弄出个窟窿来。 如今他长大了,妖力掌控自如了,脾气也没有小时候那么暴躁了,但这不代表怒起来不会暴走,要是像小时候那样不经大脑的再来一回…… 卜芥的脑门子上顿时挂了一颗豆大的冷汗珠子,他这个王叔恐怕真要玩完了。 他可不想英年早逝啊……但狠话已经说不出去了,现在说开玩笑,恐怕他也不会信,说不定更会激怒他,那就只有自己先低头了,但要他承认自己说错话了,决计不可能,怎么说他都是长辈,给侄子赔礼道歉多丢人,而且他也没做错,不给这小子来点狠话,他就不知道轻重,他一手抵挡着小狼的妖力,一边骨碌碌的转着眼珠子…… 呵呵,这姜啊……永远都是老的辣。 卜芥虚晃了一招,看似要发大招了,小狼也有了戒备,但转身时,也不知怎么了,卜芥身形突然一僵,白着脸回过头,然后他哎呦了一声,脸部表情都扭曲了。 小狼一愣,刚要问,就见他一手扶住了墙,一手扶着腰。 卜芥哀叫道,「魅罗,停……停下……」 「你又要做什么?」 「我腰闪了……」他可怜兮兮的唿喊道,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小狼:「……」 「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帮我揉揉!哎呦……疼!」 他看上去疼得一点不像假的,小狼即便有疑,也信了一半了,加之卜芥与他亲如兄弟,感情深厚,再生气他也不会动手伤了他,先前不过是吓吓他,省得他真会去欺负雨默,他收回了外放的妖气,走了过去。 卜芥演得一手好戏,扶着腰,哀叫不断,见小狼收手了,心里暗喜,面上却依旧显得疼痛难忍。 小狼于心不忍了,赶紧过去扶住他,「好好的,怎么腰会闪?」 卜芥摆摆手,「人老了,腰就不好使了。」 「这时候你倒说自己老了,刚才不是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正值壮年吗?」五百岁的妖,相当于人类三十来岁,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这个时期的体态状况,至少能维持到1500岁左右。 「还是要服老啊,这才多久不练功,腰就不行了,你别说,最近我觉得肾也有点不好。」他这转移话题的速度太快,竟然开始唠起家常了,「准是你小时候踢我踢得太多了。」 小狼替他揉着腰,「我何时踢过你!」 两人刚才还剑拔弩张呢,现在已一副侄叔和睦之态。 「你小时候生病,不是总要我陪着你睡吗,说我睡在旁边,你会好的更快……」 小狼记得,那时年纪小,不懂事,卜芥又是稀罕的巫师,族里有人生病,他总能治好,想着生病了和他在一起,一定会痊癒的更快。 卜芥抱怨道,「你小子睡像不好,老踢我,每次都踢腰,我这肾怕是被你踢坏了。」 这就是当时他对雨默说的陪睡的由来。 提起小狼的幼年时期,卜芥可以说整整三天三夜。 哎,还是小时候好玩,大了就无趣了。 小狼翻了翻白眼,「你不是常说阴阳调和,补肾益气吗,我也没见你阴阳调和过。」 「去,我那是宁缺毋滥!」 「行,你爱怎么样那都是你的事,我懒得管,要不要给你找人看看?」犬妖族中并不只有他一个巫师,若论等级是没他高,但看个腰还是没问题的。 「看什么,我自己能看!」他自己是大巫师,还需要别人看病吗,何况他根本没有闪腰,不过是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机智如他,望眼整个犬妖族都找不出第二个。 这时,阿乌心急火燎的闯了进来。 「王,卜芥,达达他……」 他身后是抬着担架的四个侍卫,话还未说完,吞天犬从后头展翅飞了过来,翅膀扑闪下,狂风骤起,扫得人睁不开眼,它因为感应到了小狼的怒气,仰头朝天汪呜了一声,声如咆哮,震耳欲聋,将剩下没倒的墙直接给震塌了,扬起漫天的尘埃。 炼丹房没了支撑,轰然倒塌,成了名副其实的废墟一座。 尘埃落定后,卜芥继续假装腰疼,揉着腰,望了眼自己的炼丹房。 哎,垒石重建是难免了,真是无妄之灾啊。 吞天犬嚎叫后,见自家主人收了妖气,有点摸不准情况,脑袋一歪,开始思考眼前什么光景,它虽说长得很兇悍,但和寻常的狗儿没什么不同,懵逼的时候,也是挺可爱的。 小狼对它招招手,它吐着舌头,跑了过去,对着他虎头虎脑的蹭了又蹭,完全没了一只凶兽的节操。 阿乌终于能将话说完了,「卜芥,救达达!」 小狼和卜芥这才注意到侍卫抬着的担架,两人面色皆是一变。 卜芥也顾不上假装腰疼了,走到担架旁,伸手掀开盖在达达身上披袍,达达早已不省人事,混身是血,一些血渍已厚厚的凝固了起来。 「琳琅!」卜芥唤道。 「在!」琳琅应声而来。 「去药房,将上个月新作的凝血丸拿来,还有紫玉丹,百草汁。」 「是!」 琳琅迅速往药房飞去。 外头的僕役见卜芥无事,四肢也都在,心里安稳了不少,各自散开,去做清扫工作了。 门口当班的一个僕役急吼吼的跑了进来,「大人,红长老身边的护法求见。」 「大晚上的,求见什么?」卜芥此时正施展治癒术替达达疗伤。 「红长老看到府里刚才妖力沖天,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要不要帮忙?」 卜芥眯了眯眼,什么妖力沖天,他和魅罗的妖气,这老太婆会不知道,准是来取笑的。 「你跟那护法说,你家大人刚才炼丹不小心用错了分量,导致妖力暴走,幸好王散步路过,帮忙遏制住了,现在人没事,炼丹房却毁损严重,长老若是好心,明天记得派几个壮丁过来帮忙重建,还有,我的炼丹炉也坏了,长老家有个红玉的宝鼎不错,她要是不介意的话,一併送到府中。」 琳琅带着药飞了回来,听到卜芥这话,忍不住笑了一声。 那红玉宝鼎是红长老的心头之物,会送他才怪。 卜芥说的极快,那僕役也不知道记住了没有,表情有点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卜芥喝道。 「哦,是!」 琳琅将药递给了卜芥,卜芥先用凝血丸替达达止血,再用百草汁擦洗伤口。 那百草汁是疗伤圣药,能加速伤口的癒合,但这次接触到伤口,突然冒了青烟,滋滋作响,清水色的液体转眼见变成了油腻腻的黑液。 卜芥惊道,「这不是普通的伤。」 小狼神色的凝重地看向阿乌,人是他找到的,他应该最明白。 阿乌言道,「我找到达达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了,浑身是伤,像是和谁大战过,我仔细检查了一下周围,发现了这个……」他从腰带里掏出一根羽毛。 血红色的羽毛极端美丽,仿若琉璃片做的,羽尾端还有金丝一般的光泽。 卜芥见到后,脸色愈发难看了。 「这是火烈鹫的羽毛……」 小狼听闻,眸中涌起戾气,「是白羽……」 卜芥点头,转头看向吐着舌头,爬伏在小狼脚边的吞天犬。 火烈鹫也是魔兽,与吞天犬一样,属护卫魔兽,乃夜隼族之物。 小狼森冷的吐着气息,「他这是要宣战?」 达达是被火烈鹫所伤,极有可能是白羽授意的,因为护卫魔兽除非是主人命令,一般不会无端伤人。 「阿乌!」小狼思虑了一会儿开口道。 「王有何吩咐?」 「加派人手护住出入犬境的路口,巡逻队伍加一班,再派人去夜隼周边查探。」 「是!」阿乌领命,走前又看了看达达,问道,「达达可还有救?」 找到他时,他已经出气多,入气少,即将化为原形,为保他性命,他将自己的妖力过继了一些给他,让他能保持人性,若是化了原形,代表妖力尽失,这样的伤口下,他会死得更快,因为被魔兽所创的伤口,很难能癒合,可以说药石无用,只能用妖力撑着,免于恶化。 卜芥道,「我尽力!」 话虽如此说,但达达的伤势远比刚才看到的还严重,百草汁最忌火,用时怕是遇到了火烈鹫爪上残留的火毒,引起了排斥反应,是不能用了,他便改用清水清洗,用水清洗过后,达达裸露的胸膛上有道五爪伤痕,从左肩头贯穿到腰际,爪痕下已能隐隐见到五脏六腑的颜色,已是开膛破肚之势,内脏恐怕也已有了损伤。 这已经超出了巫师救治的范围。 妖的五脏六腑,通常会有妖力保护,也是妖气凝聚的源头,俗称元丹,元丹会有妖力屏障保护,因此即便重伤,也不太可能伤到,屏障之外的伤,巫师还能有法子救,之内的伤,又是这等重创到内脏的伤,怕是回天乏术了。 ------题外话------ 作者……简单一句话就是, 凡是需要进行外科手术的伤,山海界的巫师都是抓瞎的……盲肠炎就能让他们喝一壶的了。 但是……外科手术对于某个小妞来说…… easy!
part 033 救人如救火 是夜,王宫。 雨默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始终漂浮着揽胜亭时卜芥的那番话,只要一想起来,她脸就泛红,也不知道是不好意思呢,还是尴尬,就是会浑身不自在,明明已经努力不让自己去想了,这些话还是会自动冒出来,让她无法坦然的面对小狼。 养的宠物能变成人,已经够奇葩了,现在还被提及到那种『睡没睡过』的禁忌话题,她脑子都快羞耻到炸了。 「啊!」因为越是不让自己去想,越是会想起来,她在床上打着滚,最后只能大叫一声,阻挡着脑中不断衍生出的桃色画面——各种姿势的*小狼。 绝对无马赛克,高清品质,蓝光效果。 但是大叫的效果显然没什么鸟用,她还是脸红耳热的不行,忍无可忍之下,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两只手不停的拍打着脑袋瓜子,企图将这些十八禁画面彻底清除掉。 她撩开床幔,下了床,走到桌子旁,想喝点水去去内心燥火,碧玉茶壶里却是滴水没有,若是没记错,今夜在门口值夜的是木香。 尽管她不喜欢自己睡着,门口有人站着不能睡等着伺候她,但菖蒲嬷嬷说这是规矩,不能改,她也就没再拒绝,现在倒是真派上用场了,否则她完全不知道要去哪里给自己弄水喝。 「木香!」她朝门口唤道。 门应声而开,木香跑了进来,她和紫艿的年纪看上去一般大,十五六岁的模样,人形的模样煞是可爱,脸圆眼圆,胖嘟嘟的,嘴和鼻子却很秀气,组合在一起就是标准的萝莉画风,她穿着墨绿色的裤裙,上身是嫩黄色的小袄,这小袄衣袖长,但窄,并加以缕雕花纹,好看且实用,一点不会影响到日常的工作,雨默曾向菖蒲嬷嬷表示过这衣服合适她,那种像蝴蝶翅膀大袖子的衣服太过影响行动了,却被嬷嬷一口回绝,说是僕役穿的衣服,怎能让她这个贵客使用,简而概之就是——想穿,没门。 「小姐,有什么吩咐吗?」木香乖巧地问道。 相比紫艿的冒冒失失,一样是新人的她显得老练多了,模样萝莉,做事却很沉稳,不急不躁,深得菖蒲嬷嬷的赞扬,说是过段时间,找个合适的机会将她提拔到更有前途的位置上去,因此她做事也就更上心了。 「我有点口渴。」雨默指了指碧玉茶壶。 木香赶紧拿起碧玉茶壶,「我这就给您打水去。」 「谢谢啦,我要温水,不要太烫的。」 「我知晓。」 木香麻熘的出了门。 雨默坐在椅子上,用手掌撑着下巴等她回来,桌上放着一碟小点心,她拈了一块塞进嘴里,是绿豆做的糕点,甜而不腻,咬一口便是唇齿留香。 要说犬妖族的生活水准,那还是相当高的,吃的,用的,穿的,都是好物件,没来之前,她一直以为会和璃王那般一样,会吃生食,且只吃肉,那到时她又得天天吃野菜了,现在可好了,不用担心闹肚子了,由于被卜芥的话闹得心躁,她晚饭没吃多少,吃了一块绿豆饼开了胃口,顿时觉得饿了,不由的一块接着一块的往嘴里塞,一眨眼的功夫一碟绿豆饼全都进了她的胃。 吃了那么多饼,嘴就愈发干了,但等了许久也没见木香回来,她纳闷地走到门口张望,平日里木香做事又快又好,今晚怎么打个水就不见人影了。 她往外头走去,打算亲自去找人,奈何来了这些天,她就出过一回门,这里的东南西北都搞不清楚,只能凭着感觉走了,但王宫大的离谱,弯弯道道特别多,她跟走迷宫似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来到了到了一个院子,里头人影绰绰。 一个穿着高阶僕役服的人高声喝道:「王有令,要我们将药库里凡是百年以上的药丸都拿出来送去巫师府,你们手脚可要迅速些,切莫耽误了时辰。」 「是!」 底下听到话的一群僕役立刻作鸟兽散,往前头的一座葫芦形的殿堂跑去。 有人吆喝道,「速度要快,但也小心别把其他的瓶瓶罐罐打碎了,这些可都是珍品。」 雨默想找个人问话,却被人群给撞到了一边,在王宫里她是谁并非所有人都知道,找不到人问话,她站在原地也就抓瞎了,木香没找到,她也不记得回去的路了。 见他们忙着搬东西,样子很是着急,眼瞅着有点忙不过来,她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帮他们一把。 她家里的大国手们都是中西医结合的,药丸一点难不到她,连她小时候玩娃娃家,玩的都是看方子,取药的游戏,她踱步走近药库,扑面而来的便是阵阵药味。 不喜欢中药的人,肯定闻着就噁心了,但对喜欢中药的人来说,这可是扑鼻的香气,越闻越带劲。 闻着味,雨默就已经能判断出是哪些药了。 有铁罗汉、山白芷、贼仔叶、六耳苓、透骨香…… 她乍了乍舌,光是她能闻味分辨出来的,已经是不下二十种了,这山海界真是块宝地,中草药植物看来相当齐全,那她就不用担心医疗箱里的药不够用了,之后可以拜託小狼弄点中药过来,不仅可以让她做点药丸子防身备用,也能打发时间,省得她天天像米虫一样,吃了睡,睡了吃。 她起了兴趣,特别想进药库看看那些中药的品质,没有工业化污染的地方,相信一定都是天然野生的,说不定还会找到已经在二十一世纪绝了种的草药。 若真有,她一定带点回去给奶奶,最好是种子,能培育出来,加上三叔的制药能力,不知道会造福多少人类。 嗯嗯,小动物也会受益颇多,因为相比西药,中草药其实对动物更好,副作用也会少很多。 她喜滋滋的准备抬腿进去参观这座大药库了,刚走了两步就被赶来的菖蒲嬷嬷给逮住了。 「小姐可找到你了!」 雨默回头便见木香也在,正揉着哭红的眼睛,她想一定是自己不见了,让她挨菖蒲嬷嬷的骂了。 她赶紧替木香解释道:「嬷嬷,你别怪木香,是我趁着她倒茶的时候偷跑出来的,她并不知情。」 「那也是她失职!」菖蒲嬷嬷狠瞪了一眼木香。 木香吓得缩了缩脑袋。 雨默觉得菖蒲嬷嬷就像小学时候的教导主任,什么事都一板一眼的,不知道变通,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和她理论的好,否则越说越错。 「小姐,这里人多,又大晚上,您该休息了,我送您回去。」 雨默尽管心里不愿,但想着木香因为自己受了骂,要是自己还乱跑,说不定她的提拔就泡汤了。 「嗯,我正想回去呢,有劳嬷嬷了。」 回去的路上,雨默发现到处都是人,当然也有狗,以及有着狗儿特徵的半人类,嘴里嚷嚷着都是要往巫师府送东西,也听到了卜芥的名字。 见那么多东西往卜芥那送,雨默不由想到小狼对情人正是够阔气的,什么都往他府里送,八成是昨天说了重话,今天去赔礼的。 回到寝殿后,菖蒲嬷嬷对着哭红眼的木香吩咐了几句也就走了,雨默喝了水,吃得又饱饱的,也要了困意,爬上床准备睡觉了,刚盖上被子便听到门口隐隐的哭声。 她下了床跑到门口,开门便看到木香蹲在地上哭个不停。 见雨默出来了,赶紧起身抹眼泪,「小姐,您怎么还没睡?」 「你哭得那么凶,我怎么睡得着。」 木香不语,眼泪却是一颗颗的往下掉。 「嬷嬷是不是骂你骂得很兇?」 她摇头。 雨默不信道,「要是不凶,你怎么会哭得那么惨。」 「和嬷嬷没关系,是……是……」她哇的一声哭的更凶了。 「你别哭啊,有话慢慢说,说不定我能帮你。」 「小姐您帮不了我,就连卜芥大人都帮不上。」 雨默诧异了,「和卜芥有什么关系?」 木香擦着眼泪抽泣道,「达达将军受了伤,就……快……就快死了。」 「达达?」这名字雨默记得,是那只虎斑猫。 木香点头,「他受了很严重的伤,卜芥大人用尽办法了,说是……说是……哇……」她又蹲回地上哭了,一边哭一边道:「达达将军在战场上救过我的哥哥,是我们家的恩人,现在恩人要死了,我却什么也帮不上,我打水去的时候听到这个消息,想跑去照顾,但被嬷嬷逮了回来,我又好多话想和达达将军说,我……我……哇呜……」 她说了那么一大堆,雨默就明白了三件事。 达达伤重。 卜芥救不了。 这丫头喜欢达达。 先不论狗怎么会喜欢一只猫,还喜欢的这么死心塌地,重要的是达达受伤这个问题。 在她的印象里,猫可是有九条命的,繁殖能力又高,除非是很严重的疾病,或者被人虐待,又或者是被车碾了,不然以它们天生超强的復原能力,可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木香,达达现在哪?」身为兽医,在这个时候怎么可以什么都不做。 「在巫师府。」 「带我去!」 木香愣住了,问道:「小姐你也喜欢达达将军吗?」 「谁喜欢他了,我的意思是我或许能救他。」 木香瞪大了眼睛,朝她看了许久后,又缩回脑袋蹲回地上哭了。 这摆明了就是不相信雨默有救达达的本事。 「你这是什么态度!」 「小姐,您别开玩笑了,卜芥大人都救不了。」 「卜芥是卜芥,我是我,救人这种事怎么能吊死在一棵树上,不让我试试,你怎么知道我不行,你起来,带我去,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说完,见木香不为所动,雨默索性拉着她跑,跑了一小回儿,她又折回去了,冲进寝殿在床底下捣鼓了一回,找出了她的医疗箱。 要救人,这东西可不能不带。 木香哭得伤心,脑子有些不活络了,任她拉着跑,雨默不认识路,免不得要问她,好在她方向指得很准,沿途遇到侍卫,有木香在,也没怎么刁难,很快两人就到了巫师府。 门口的侍卫却挡着不让进。 雨默对着侍卫大叫,「我是来救人的。」 侍卫不认识她,板着脸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巷子,「都说是来救人的,那里有一堆,你过去那里吧。」 雨默朝他指的地方看去,不远处的暗巷里有一群姑娘在哭哭啼啼,其中有个姑娘看到了木香,朝她招了招手。 木香跑了过去,两人一见面就抱头痛哭。 不用问这些姑娘肯定都是达达的爱慕者。 雨默解释道,「我和她们不一样。」 侍卫可不听她的,还狠狠推了她一把。 「喂,这位兄弟,救人如救火,你这样是草菅人命。」 侍卫还是那副不准她进的死人样,「不准进就是不准进,卜芥大人和王在里头,用不着你来帮忙,你若要硬闯,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听到小狼也在里头,雨默有了主意,随即退后了一步。 在二十一世纪,打狗得看主人,在这山海界得反着来——打主人得看狗。 她气沉丹田,对着巫师府的门扉,大吼道,「小狼,你给我出来!」 狗的耳朵天生就很灵敏,对主人的唿喊更是灵敏到发指,巫师府里的小狼正在一间屋子前徘徊,耳朵一抖就听到了她的吼声。 雨默正要吼第二遍,嘴刚张开,他就从空中飞了下来。 「默默,你怎么来了?」 她二话不说拽着他便往里闯。 她拽着的可是犬妖族地位最高的王,谁敢拦,自然通行无阻了。 到了先前小狼徘徊的屋子前,卜芥开门走了出来。 他看向小狼,面色极其沉重,「达达死……」 『死』字还未收尾,余音犹在,雨默已像阵风一般沖了进去。 ------题外话------ 今天第二次pk,希望顺利通过。
part 034 还没有死透 房内,古琴立在角落,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檯上,满屋子的清新闲适,朴实无华,一张四角立着汉白玉柱子的大床上却躺着一只黄棕色底色,夹有纯黑色斑纹图案的虎斑猫。 此刻,它已了无生息,一缕生命的逝去,让周遭的景色像是感染了这份死亡的气息也都灰白暗淡了,与那绣着兰花的桃红色窗幔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微风轻扬,那兰花便像活的一般,妖艷的绽放着强劲的生命力,却无法分给它一些。 虽然虎斑猫长得都差不多,但雨默不会认错,这的确是达达。 她将医药箱放在床上,细细的检查了一下它的情况,毛色漂亮,且有一圈较浅的铜色呈环状包围着黑色的斑纹,让它看起来泛着些许金红色,颈略短,肌肉发达,符合优质的虎斑猫特点,她也很快发现了那道巨大的伤口,非常严重,已经伤到了内脏。 她俯下身,贴近它的胸口位置,倾听了一会儿,心跳已经没了,她又伸手抚了抚它的身体,体温还很热,身体还很柔软,再拨开它闭阖的眼皮子,观察它的眼球,琥珀色的玻璃体还很清晰,没有丝毫浑浊,这代表死了还不到五分钟。 还有机会! 她迅速打开医药箱,将里头放的药,一股脑的倒了出来,有些占地方,她就随手往后扔去。 小狼进来的时候差点被她丢过来的药砸到,幸好身手快,她扔一个,他接住一个。 「默默?」 卜芥已宣告了达达的死亡,面对心腹的逝去,他很不好受,但她的举动转移了他的悲伤。 「别来烦我,忙着呢!」雨默专注的将医疗箱上层的夹板取出,然后扣动中间的一块滑板,将藏在最深处的可携式心脏除颤器取出,这种心脏除颤器是由电池和电路组成的脉冲发生器,不需要插电源,本身就已充满了电,能定时发放一定频率的电击。 这东西她很熟悉,小狼却很陌生,「默默,你要干什么!?」 「救人!」这还用得着问吗。 她将两个形似熨斗的金属片接到除颤器上,并在上头涂上一层透明的凝胶,接着互相摩擦,使凝胶能均匀附着在金属片上,来山海界前她还犹豫着要不要带上除颤器,毕竟这是性命交关的时候才会用到的东西,小狼那么强大,说不定带了也是白费,不过她素来是个喜欢未雨绸缪的人,最后还是一股脑的塞进了医疗箱。 「默默,达达……已经死了。」妖虽然生命力强大,但死了就是死了,不可能再復生。 「知道,不过还没死透……」心脏停跳后的十分钟内,依然还有回生的机会。 死还分透与不透,他还是第一次听说,「默默,我不懂你的意思?」 「不懂就先站一边,现在分秒必争,等我救完人了再和你解释。」 她温柔的抚了抚达达的小脑袋,「你可要争气,一定要活回来!」说完,她转动着除颤器上刻着焦耳数值的定位器。 可携式的除颤器和医院手术室的除颤器在功率上差了一些,只是作为辅助急救用,但对小动物却是足够了。 达达若还是人的形态,怕是功率会不足,但猫咪的样子却不用担心,因为很小只嘛,不过也幸亏他变回了原形,不然她还得纠结一番。 想起在林海山洞,第二次给璃王缝伤口的时候,她就要求他变回了原形才缝针,璃王那是一脸的不情愿,也很疑惑,她这个巫师看病怎么还会有这么离谱的要求。 这哪是什么要求,分明是操守问题,兽医怎么能给人看病,这是违反兽医法则的。 现在达达变回了猫儿,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小狼想靠近问清楚,却被她兇狠的瞪了一眼,「站一边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除颤器会释放电流,刺激心脏復甦,所以放电时必须清场,不能让第三者接触到患者,否则很容易出医疗事故。 卜芥进来的时候正好见到雨默这副兇狠样,除了绮罗公主外,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敢态度这么恶劣的对小狼说话,整个人都懵了,然后是她手里的器具,他从来没见过,更懵了。 「丫头,你到底想做什么!?」他这个大巫师已经尽力了,救不活就是救不活,她区区一个人类又能如何,何况达达已死,死了如何能救? 雨默觉得和这帮愚民没什么好解释的,解释只会浪费时间。 见她不理睬,卜芥举步朝前走去,想看个明白,但还没靠近雨默,便被小狼挡下了。 「你拦着我干什么!?」 小狼严肃道,「默默说了,不准靠近。」 听闻,卜芥看他的眼神就像是他脑门上长了一对犄角出来似的古怪,「你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她对你那么凶,你还那么听话。」 「你救不了,默默或许有办法。」他刚才想起雨默是轩辕界的巫师,当然在那里不称唿她是巫师,而是……兽医。 「胡闹,人都死了,如何能救?」 卜芥听过雨默是巫师的事,但他一直当那是玩笑话,没有妖力的人类怎么可能会是巫师。 雨默回头道,「你救不了那是你的事,为何我不能救,你都说达达死了,那就死马当活马医,你又没什么损失!小狼,赶他出去。」 他要是继续在这里叽歪,她还怎么救人。 卜芥正要张口反驳,小狼却是哦了一声,真把他往外赶了。 被推出门口的卜芥已是一脸见到鬼的表情,「你小子是被她迷得六亲不认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你老的记忆力有问题了,我从小到大听过你几回话,出去,默默说了需要安静。」 「魅……」 那个罗字还没出来,呯的一声,门被小狼『六亲不认』的关上了。 面对紧闭的门扉,卜芥气得直跳脚,「臭小子,在女人面前当忠犬是没有好结果的。」 「大人,大人,长老们来了。」门口的侍卫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 「他们来干什么!?」 「说是来祭拜达达将军。」 话刚说完,三个老人家便从对门的院门处齐齐走来,身上的衣服颜色各有不同,分别是红、黄、青。 为首的是一个红衫老妇人,白髮婆娑,但脸色红润,精神矍铄。 卜芥啧了一声,这群老妖怪平时都见不着人,这时候却出来闹腾了,既然来了他也只好勉为其难的应付了。 犬妖族的长老一共有五位,为首的红衫老妇人,便是红松长老;黄色袍子,腰上挂着一个玉葫芦酒壶,有些驼背的老头儿是黄桦长老;青色袍服,身材魁梧,脸上有道褐色疤痕,犹如莽夫一般的老人是青杉长老;剩下没来的两位,一个名唤紫藤,一个名叫苍梧,是一对夫妻,其中苍梧长老的品阶最高,被称为大长老。 长老的地位在王之下,但有监督王权的作用,在非常时期也有与王共同管理族群的权利,苍梧长老管理行政,黄桦长老和青杉长老管理军队打仗,紫藤长老和红松长老则是管官员的监督,五位长老之间互有监督制约,共享决策权,也是智囊团的存在。 「卜芥,达达真的亡故了?」红松长老眉目慈祥,虽已迟暮,但看五官,年轻时必是个大美人,此时她眼露一丝悲伤。 「是!」 「可惜啦,可惜啦!」说话的是青杉长老。 「现在人在何处?」 卜芥指了指了身后的门扉,「在里头。」 三位长老此来就是祭拜焚香的,听到在里头,便上前打算开门,却发现门被关上了。 「为何门扉紧闭?」 卜芥呵呵了一声,「这就要问你们口中那位英明神武的王了。」 「何意?」青杉长老是三人中体型最为魁梧,形貌虽像个莽夫,但眼中的气度一看就知道是大智若愚的人。 未等卜芥回话,红松长老身边的心腹护法已经将刚才发生的事一字不漏的转达给了三位长老。 「胡闹!」红松长老听后便是一声怒喝,「怎能如此胡闹!」 黄桦长老瘦小精悍,一双慧目却是又圆又大,他平时好酒,酒壶从不离身,言道:「达达将军的遗体理当盛装包裹,送回猫妖族,怎可让个人类无礼折腾,若是让猫妖族的女王知晓,怕是会生出间隙来。」 雨默的身份和来歷,这几位长老都知晓,人类虽罕见,但在山海界也不是从来没有过,知道她是自家王的救命恩人,是来山海界解毒的,也就睁一只闭一只眼了,如今竟然折腾起死人来了,这等行为绝不能姑息。 「让人开门!」红松长老命令道。 「等等!」卜芥挡在了门前。 黄桦长老瞪眼道,「你这是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想让三位先消消气。」这三位都是族中有名望的长老,年纪大,脾气也暴,但脾气更暴的是魅罗,若是槓上了,怕是会打起来。 「达达是猫妖族女王慧锦最疼爱的儿子,若不是当年先后从魔兽手中救下年幼的他,他也不会为了报恩,自贬身份的来犬妖族做王的护卫,如今死在我犬妖族中,我们势必要好好安抚慧锦女王,如若不然,必起纷争,这遗体又怎能让一个人类欺辱了去。」 「红松长老说的是,但现在不行,里头正忙着救人。」 「死了如何救?」 「我也不知,死马当活马医了。」 「这是什么话,你都不能救,她又有何能耐,快让开,若是伤了遗体,怕是不能和慧锦女王交代了。」 「人不是我们杀的,实话实说就好,有什么不好交代。」慧锦女王并不是昏庸的人,犬妖族日后若是和夜隼族有了纷争,猫妖将是最好的助力。 红松长老口气不稳道,「卜芥,你到底站在哪边?」 「我哪都不站,站的是一个理字。」他刚才细细想了一下,事情到了这地步,急也没用,更不能让这三个老妖怪再添乱了,他好不容易点醒魅罗别再对那丫头动情,正是需要他自个儿冷静想通的时候,这三个老妖怪进去肯定不会对那丫头说好话,惹怒了魅罗,只会让他更想护着那丫头。  他笃定那丫头没那本事,不过是逞英雄。 「卜芥,让开!」黄桦长老自然站在红松长老这边。 这时,门突然开了。 小狼目光森冷的瞪着门前的众人,吼道:「你们有完没完,吵得默默都割到手了,就不能给我安静一点。」 他说的话,没一个人能听明白的。 割到手算什么意思? 「卜芥……」他目光直接略过了三位长老,完全当他们不存在。 卜芥应道,「怎么了?」 「借你的火焰兽用一下。」话落,也没等卜芥应承,他直接自己去抓了。 过了一会儿,一只火焰兽被他掐着脖子带进了房间,众人正想跟着进去看看里头的情况,他又出来了,冷眼扫向所有人,撩下狠话,「谁再说话,我杀谁!」 看得出,他不是在开玩笑。 然后,呯的一声,门又关上了。
part 035 顶尖的兽医 屋内,雨默清点着要用的手术器具,它们一字排开,放在干净的棉布上,数量不多,但种类齐全。 「默默,我把火焰兽带来了。」 「啊?」雨默回头,惊见他手里的小东西,愣住了,「这是什么?」 虽然这小东西模样怪异,但非常可爱,不过他不是出去找能生火的东西了吗,怎么带了只兔子回来。 「它会喷火!」小狼掐着火焰兽的脖子,它正可怜兮兮的吱吱叫,圆滚滚的眼睛充满了委屈,小狼一用力,它就受惊的喷出一撮火来,连带着尾巴上的火也燃烧的放大了一圈。 雨默惊了,这山海界的物种太神奇了,兔子竟然能喷火。 这不是宠物小精灵吗? 「能用吗?」 她点头,严重怀疑这山海界是不是会有皮卡丘。 「你还要什么?」 「有酒吗?」她携带的酒精不多,等会儿要做手术,器具必须要消毒,现在设备缺乏,只能用土方法了。 「酒?」小狼想到了门外的黄桦长老,「有,你等我!」 他又快速的跑了出去。 门再次打开,黄桦长老正在和青衫长老说话,基于小狼之前的警告,他说的很小声,小狼眼明手快的飞了过去,扯下他腰上的酒壶,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使劲的扯,连着裤子也扯落了。 黄桦长老只觉得屁股凉飕飕的,然后便是侍女们的惊叫。 年岁已是1600岁的黄桦,这辈子都没那么丢脸过,脸皮子都红透了,而小狼带着他的酒壶淡定的往屋子里走,走到门口,要关门时,卜芥想趁机挤进去。 小狼瞪着一双眼,死盯着他,像个门神一般,丝毫不给他进去的机会,为了防止有人闯入,他已经设下了结界,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解开这结界的。 「魅罗,兹事体大,你不能让她胡来。」 小狼不为所动,「默默要做的,就是我要做的。」 后头的黄桦长老拎着裤子,脸色难看的喝道,「王怎么知道她一定能救?」 「默默说能救,那就一定能救!」 卜芥没退缩,继续往里挤,「既然能救,那你让我进去观摩一下。」 「默默不想见你们,所以你们谁都不准进。」 他张嘴是默默,闭嘴是默默,除了这几个字就没别的了,这是忠犬属性全开了的节奏啊。 卜芥还想据理力争,小狼完全不给他机会,呯的一声又把门关上了,一点没发现自己对黄桦长老造成的尴尬,卜芥在门口又是气的直跳脚。 「默默,酒来了!」 「好!」雨默结果,嗅了嗅酒的味道,气味很沖,度数肯定很高,「可以了,你先把酒加热。」 等酒烧滚烫了,她将手术器具都扔了进去,问道:「刚才我说的这些器具名称,你都记住了吗?」 小狼点头,「记住了!」 他指着酒里那些个奇形怪状的器具,如数家珍:「这是手术刀,这是手术剪,这是血管钳,这是手术镊,这是持针钳,常用钳,纱布钳,布巾钳,直角钳,肠钳,胃钳,还有……」 雨默赶紧叫停他,「停!」 她满意的踮起脚,拍拍他的头,「好样的,good。boy!」 这完全是主人奖励狗的姿态,小狼没听懂那句英文,但知道她在表扬他,忍不住嘚瑟了起来。 她继续道:「等会儿我要给达达手术,我说到哪个器具名称,你就给我哪个,但我带得不多,他伤的又重,这些器具得重复使用,等我还给你的时候,你一定要快速清理干净和消毒,等我再叫到它的时候,你再给我。」 这是非常时期,无法像医院那般,有无限量的器具可供使用,而且做外科手术,必须要要有护士协助,这个任务只能交给他了。 「嗯,我明白。」小狼看向床上的虎斑猫,就在刚才他都无法相信雨默竟然将达达救活了,用那个叫心脏除颤器的东西,他亲眼看到了所谓的奇蹟,当达达心脏再次跳动的时候,他的耳朵灵敏的听到了『咚咚咚』的心跳声。 「时间紧迫,我们就不演练了,马上开始手术。」 心脏虽已復甦,但达达的情况依然不好,必须马上将脏器损伤的部分修补好。 「听你的。」 雨默嫌身上的裙装碍手,宽大的袖子即便捋起来也是累赘,顾不了许多,直接将衣服脱了,脱得只剩下内衣,也不算内衣,至少是背心小热裤,除了狗的衣服,她也有带了人穿的衣服,因为肚兜这玩意,她可穿不来。 小狼见此,惊得脸都红了,「默默,衣服……」 「这时候还穿什么衣服,累赘!」 都说这衣服累赘了,菖蒲嬷嬷偏不信。 小狼不知道眼睛该看哪,索性闭上眼睛,轩辕界的女子穿成她现在这样是很常见的事,但是……山海界环境不同,他的眼睛也受不了这刺激。 闭上眼睛还不够,他还用手捂住了。 「你捂着眼睛干什么,快过来!」 小狼已是骑虎难下,只能努力不让自己的眼睛乱瞟。 雨默确定他准备好了,戴上手术用的手套,她的食指上还残留着一点血迹,小狼看到了,关心道,「你的手要不要紧?」 先前她清点手术器具的时候,外头的声音嘈杂,尤其是红松长老那句『如何能让一个人类无礼的折腾』,分了她的心神,手术到不小心割到了她的指头。 「没事,伤口很浅,你不用担心。」 「嗯!」 雨默深吸一口气,将口罩戴上,「现在我们开始脾脏修復手术……」 冗长的手术开始,她的眼神也变得极为犀利,精神完全专注在床上的达达身上,达达的伤势里,脾脏和肝脏损伤最严重,必须在最短的时间修復好,剩下的是肾脏……这样的手术她其实做过很多次,但正因为熟悉,更不能放松警惕,幸运的是达达是只猫,体型还算大,若是像金花鼠那般体型很小的动物,没有显微镜,她很难完成修补脏器的手术,另外还有一件难事便是达达失血过多,手术又会增加流血量,但是输血的器具有,却没有血源,她总不能让小狼在外头随便抓一个人来献血吧,在动物界,同类的血无关血型都能使用,但他们是妖,能变人,是否能通用,就不得而知了,若是血型不同也会引起排斥,那就适得其反了。 所幸,卜芥的那些药丸,有了惊奇的神效,至少达达短时间内不会因为失血太多而死亡。 如今之计,便是考验手速和专注力的时刻,她必须快。 她是要成为顶尖兽医的人,绝不会被这个困难击倒,她目光一绽,如万千星子般灿然,当它们汇聚成一点的时候,便是一个有着天才技能的医者,她伸出手,「小狼,手术刀……」 时间,分秒不停的向前奔去,屋内除了金属器具的声音,再无其他声音,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了…… 雨默依然站在床前,挥动着手中赋予了生命奇蹟的手术刀。 小狼也按照她说的,接过器具就用火焰兽喷火再泡进酒里消毒……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 天亮了。 小狼无暇去欣赏阳光的唯美,眼里只有雨默娇媚的侧颜,点点阳光碎金的洒在她身上,让她仿若是一尊质地细腻的瓷娃娃,她专注无比,仿佛任何事都无法搅扰她,神采飞扬地充满了自信。 这样的雨默比拥有万夫莫敌之能的人,看上去更为强大,强大到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击溃她,这样的表情和气势,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后。 她的母后也有这样的风华,有着别人永远都不会有的光芒。 「小狼,擦汗!」 他依言用柔软的棉布擦拭着她额头渗出汗珠,她已经这样站了一夜,手一直没有停过,只有在累的时候,微微仰起头,喘几口气。 「小狼,七号线……」 「给!」 那些被名为肠线的透明丝线,在她手里像是有生命似的,沾着碎金的光波,飞舞而起,弯钩起,弯钩落,没有一丝停顿,一气呵成。 当太阳升到最高点的时候,雨默将手中的剪子丢入托盘中。 哐啷一声,清脆之外,是她洋溢着笑意的声音,「完成!」 ** 正午时分,紧闭了一夜的门扉终于打开,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卜芥站在最前头,看着小狼从里头缓缓走了出来。 「卜芥,进来!」 「哎?」 众人纳闷了,这次不抢东西,是准备抢人了。 「进来!」小狼又唤了一声。 「进来了,进来了,别催。」 卜芥进门边往里沖,整个晚上他都在外边干等着,因为小狼的结界不是那么容易破的,破了,他也能再造个更坚固的,与其白费力气,不如等他自己出来。 屋内陈设未变,气味却是有些复杂,有血腥之气,有药味,还混杂着酒的味道。 卜芥往床上看去,床上的达达依旧紧闭双眼,依旧是猫的形态,只是身上裹着一层白白的纱布,纱布上隐隐还有些血迹,看不出活了没有,卜芥也不相信雨默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这时,一片小小的丝状棉絮飘到了达达的鼻口处,即将飘落时,达达一声微微的唿吸,将它吹弹开,飘落到另一处。 卜芥如遭雷击般的僵住了。 他迅勐的沖了上去,握住了达达的脉门。 跳动微弱,但他依旧能清晰的感觉到。 昨晚,他的确死了,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是他亲眼看到的,而现在他竟然死而復生了。 他第一时间转移了视线去寻找雨默的身影。 那丫头到底做了什么!? 然而,他只看到了小狼的背影。 屋中的角落里,小狼弯下腰,将累瘫了的雨默轻轻的抱起,她刚才做完手术后,说要找地方坐一会儿,摇摇晃晃的走到了角落,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当他欣喜达达復生,依着她的话,替达达包扎完后,再回头,她已靠着墙,歪着脑袋睡着了。 他习惯性的用脸颊亲昵的的蹭了蹭她的细腻的脸庞,眼中的波光润泽如春波。 「卜芥,剩下的交给你了!」 小狼抱着雨默,踱步走出屋子。 屋外的人群立刻蜂拥而上,却被他冷厉的眼神给吓得又退了回去。 他冷声道:「人在里头,自己看!」 待他走后,卜芥也走了出来,震惊犹在,脸部表情就像抽风似的扭曲。 「那丫头……那丫头……」他的语气激动,「那丫头真把达达救活了!」 这一天,风和日丽,海天一色。 平和的犬境却……骚动异常。 ------题外话------ 作者表示,犬妖族都是狗,因此基本没什么坏人。 因为狗狗怎么可能是坏蛋呢,绝对不会有的,肯定不会有的。 世上无恶犬,只有坏主人。
part 036 蜀都再登场 犬境属海岛结构,海水满盈时,烈日下的海面便是一片金光,海浪无声无息的轻轻爬上岸,又悄悄退下,宛若轻纱一般拂动着疏松的沙滩,远处天连水,水连天,波光粼粼,一派瑰丽的风光,更让人觉得平静和安详。 最外层的市集是犬境最热闹的地方,常年人影攒动,车水马龙,有驱车拉货的,也有叫卖吆喝的,沿着海边,一路向前绵延,看不到尽头,少说也有百来个摊位,摊主们无一不是犬族中人,穿得是人衣,长得是人脸,但屁股上有狗尾巴,脑门上有狗耳朵,热情招唿顾客的时候,那耳朵和尾巴便是又摇又抖,格外逗趣。 因为是海岛,这里总共有三个船坞,南边的船坞是专用来卸货,运货的,西边和东边则专用于来往客商出入,因客商来往颇多,乌泱泱的一片接着一片,好几家饭馆和驿站都已经挂出了满客的招牌。 摊上的货物也颇多,琳琅满目,色彩鲜艷,亮丽动人,可见犬妖族的民生富足,这里是经商贸易之地,全区对外开放,因此来往的人中除了犬妖,也有其他妖怪,可能是妖的关系,有些肤色还分外怪异,像深蓝的,赤红的,还有手脚长着蹼的,走两步突然露出蜥蜴大尾巴的比比皆是。 狗摊主们熟练地綑扎包裹,迅速地收钱找钱,除去那些个怪异特徵,这里和人类的集市并没有什么区别,热闹的像一条激流,永远串流不息。 但今日摊主们好似失了做买卖的兴致,连个叫卖的吆喝声都听不到,众多犬民围在一起,交头接耳的谈论着达达復生的消息,至于自家那赖以生存的生意,已经被完全抛在了脑后。 脸上有着黑色斑点的犬民咋唿道,「听说了吗,达达将军又活了!」 旁边卖臭豆腐的狗摊主附和道,「听说了,我家闺女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都把我吓死了。」 「这还是头一次听说,死了还能活的。」 「可不是,我还以为是先前的消息传错了。」 「我儿子昨天从军中回来,也是高兴的不得了,说是王带回的异界巫师治好的。」 「异界?那是哪?这巫师竟然比卜芥大人还厉害?」 「好像叫车轱辘界!」 隔壁卖海鱼的摊主宰完鱼也凑了过来,他黑如钮扣的狗鼻子上还沾着一片鱼鳞,叫嚷道,「什么车轱辘界,是轩辕界。」 众摊主看向他,「那是什么地方?」 「问我,我哪知道。」像他们这种人形都不完善的弱小妖怪为了安全,很少去其他地方转悠,能在自己族里有个摊子养活家小就满足了,断不会到处跑的活受罪,只有妖力强大的妖才有资格在山海界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游山玩水。 几个摊主谈得甚是热烈,也吸引了不少来往的商人和顾客,一小堆人挤在一起,慢慢就变成了一大堆人,没人注意到屋嵴上蹲坐着个蓝衫男人。 因为人形完全,看不出他是什么种族的,只见他手里拿着个火红色的果实,一边抛接,一边竖耳倾听底下的人说话。 那果实看着有点像榴槤,外壳非常坚硬,不太好马上食用,他抛接后抓回手里往衣服上蹭了蹭,一双人手格外修长漂亮,突然那手的指甲像是伸缩的弹簧似的,弹出尖利的爪子,唰唰两下便去除了硬壳,露出里头饱满水润的果实,他将整个果实塞进了嘴里,咀嚼后吞下了肚,吃完他舔了舔已不见利爪的手指,眯起眼睛嘀咕了一句,「轩辕界的巫师救活了臭猫达达,唔……看来臭狗没骗我!」 「狼妖王……」一声唤叫由远而近。 街道的尽头跑来个肥胖中年男人,人形倒是完全的,就是这脸,怎么看都有沙皮狗的影子,他气喘吁吁的跑到屋嵴下,仰头朝着蓝衫男人大喊,「狼妖王……狼妖王……」他喘得都吐出大舌头散热了,剩下的话便说不完整了。 蜀都将果核一扔,低头瞅向沙皮狗,神情倨傲,「何事?」 「想问问您晚膳吃什么?」 他是驿站的老闆,几天前阿乌将蜀都送到他的驿站,付了一大袋钱嘱咐他要好生伺候,蜀都便在他的驿站里吃喝拉撒了好些天。 「吃你的狗头行不行?」 沙皮狗一骇,脸都白了,「狼妖王您可别开……别开这种玩笑。」 蜀都跳下屋嵴,伸出手死命的玩捏他的胖脸,扯得他的脸都变形了,「你家大王什么时候见我,有信了吗?」 三天前他和臭狗一起回了犬境,臭狗回了宫后就不见人影了,连那轩辕界的小东西也进了宫,他却被晾在了这集市里,天天被这里的车水马龙吵得不得安生,若不是乐显治病的事,他早就打道回府了。 「这个……这个……」被捏变形的胖脸吐字困难,吐着大舌头想说话口水却流了一地。 怪只怪他贪财,以为是桩好差事,赚得多,又只是接人待物的轻松活,谁知道这狼妖王会那么难伺候。 「说话!」 「最近阿乌将军没来……」 「没来你不会去找!」 「王宫可不是我们这种人能随便进的。」他就是一普通小市民。 蜀都放开手,手指往他额头狠狠一弹,「要说你们狗真没我们狼实诚,要见就见,不见就明说,何苦将我晾在你那比马棚还臭的驿站里,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我们狼族这门姻亲的。」 驿站老闆真想翻个白眼给他看,什么姻亲,先王和先后的那桩婚事,他们狼不承认,他们狗其实一开始也是不愿承认的,但先王后绮罗公主深受犬民爱戴,也就没再反对过,对狼族也是分外礼让,一有好吃的,好喝的,就会往狼族送一些,可他们狼族呢,简直就是白眼狼的典范,时不时过来捞好处,再说两句狗不如狼的话,要不是看在先王后的面上,早干上架了。 但这些话,他也就敢在肚子里嚷。 他嬉笑道,「您看你这话说的,您住的那间可是上上房。」他那驿站算是犬境最大的驿站了,上房二十间,上上房可仅有那么一间,别的不说,就说那床单枕头都是上好的蚕丝做的,一般人摸都没摸过。 「你那上上房比我宫里的茅房都不如。」 驿站老闆捂着自个儿被弹红的脑门,内心腹诽道:那就住回去啊,谁愿意伺候你啊,还不是自己死皮赖脸的非要赖在这,简直就是一瘟神。 蜀都看向王宫的方向,它地势最高,红墙绿瓦,金璧辉煌,鳞次栉比,蜿蜒在山崖上,甚是扎眼,看得极为清楚,奈何犬境戒备森严,为防外敌,要想入王宫,需要闯过三道结界,不是看得到,就能进得去的。 市集往内的居民区,倒是可以随便绑个犬民潜进去,但靠近王宫的区域,却是要施了法的令牌才能来往结界无阻,而那令牌最是复杂,有『认人』的本事,就算偷到了,不是本人用,也是废牌一张。 「狼妖王,您看时辰不早了,日头大,您回去歇歇,睡个午觉如何?」驿站老闆掏出手绢抹着汗,心里腹诽归腹诽,但人他是得罪不起的。 「睡你个大头鬼,这么吵你让我怎么睡?」这里地处犬境最热闹的地方,到了晚上也不消停,哪来的清静觉可睡。 「要不我把自个儿家的房间让给您?我那地段好,安静,坐北朝南,能观海,能赏花。」他搓着手,一副谄媚状。 「你那比马棚子也好不了多少!」 蜀都觉得再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那臭狗摆明了是放他鸽子了,得另想个办法。 ** 夜幕高举,来往王宫的大门被缓缓关上,星月高照,隐隐能看到空气里四散着丝线状的橘色光芒,就像蜘蛛丝,走近了看不清,走远了又看不到,只有偶尔光线交汇时才会显露一丝端倪。 这是结界在发挥效用,一到夜晚,犬境结界的力度就会加大,也正是有了它,整个犬境才会如此祥和平安。 王宫里,错落有致的殿群,红砖绿瓦无一不被渲染成墨,距离三四座小殿的地方,卜芥正盘腿坐在宫墙的一隅,任木香怎么游说,他都不走。 「好大人,您就别倔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达达将军还要您照顾呢。」 「我府中那么多人,出来时又是交代过的,还用得着我照顾。」 「那您也不能倔在这不走啊。」 「我就是想问问那丫头她是用了什么奇思妙计救活达达,这都不成吗?」 木香的苦口婆心听在他耳里就是逐客令,他甚是不喜。 「这不是小姐还没醒吗?」 雨默手术回来后就一直沉睡不醒,晚饭也没吃,依旧睡得极熟。 「我不走!」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 「王说了,这两天谁都不能打搅小姐休息。」 「我是打搅吗,我就问两个问题。」他就是想问问那丫头如何使达达起死回生的,若是法子好用,日后便能造福整个犬妖族了。 「您不走是吧,那好,我陪您得了。」木香干脆和他一样盘腿坐了下来。 黑幕下,宫殿檐角蜿蜒而无棱,似一怪蛇昂头舞动,冷不丁能瞅见上头的黑暗里有一双晶亮的眼睛在忽闪。 寝殿里,雨默熟睡依旧,许是累坏了,竟微微打起鼾来。 躺在不远处塌子上的小狼听到她的鼾声,以为她醒了,急忙跑过来看她,却见她双目紧闭,睡得跟小猪似的香甜,他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很想和她说说话,忍不住伸手戳戳她的红润细腻的脸颊。 「默默,醒醒!」 她挠了挠被他戳过的地方,又像赶蚊子似的挥了挥手,轻哼了一声,依旧睡得极熟。 他作罢,干脆搬张凳子坐在床边,目光划过她蝴蝶微憩般的睫毛,红润如樱桃般的唇,看得越来越仔细,也越来越温柔,最后落在她雪白衣襟半开不慎裸露在外的香肩上,唿吸顿时一紧,牛乳般的肌肤衬着生下微皱的绫罗,像是明珠般熠熠生辉,无限诱人,他想拉回视线,眼睛像是被黏住了,怎么也扯不开。 他喉结上下抖动着,难掩心中的骚动,吞了口唾沫浇熄喉头那如火般的烫热,然后伸手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还取了束纱幔的涤条,将她和被子一起捆了起来,只露出她的脑袋,再不露一丝一毫的皮肉才罢休。 雨默被捆严实了,他脑中却仍是浮想联翩,勐地站起来,冲去了外头。 他走后不久,一道黑影摸了进来,见到雨默那张漂亮的小脸时,黑影愣了愣,然后用鼻子对着她从头到脚的嗅了嗅。 「没错,是这个味道,没找错人。」 话落,他扛起被綑扎成粽子模样的雨默消失在黑夜里……
part 037 真是难伺候 雨默是被热醒的,她梦见自己变成了个粽子,被人放进滚水锅里烧煮,吓得惊叫一声,大汗淋漓的醒了过来,醒来后她真发现自己被捆成了个粽子,热源却不是来自滚水,而是身旁的一个火篝,熊熊燃烧的火焰烫得脸皮子异常火热,环视周围,竟发现是个山洞。 「呦,小东西,你醒了?」蜀都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和表情都是笑眯眯的,一双蓝眼在火光的烘托下,像是夕阳下的海面,深邃得很迷离。 雨默刚醒,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愣愣地看了他好久,好半晌才认出他是谁,「二哈?」 哈士奇的那个『二哈』。 蜀都听到这声称唿,脸部表情立刻拧巴在了一起,脸上的肌肉气得都抖了起来,喝道:「不准叫我二哈!」 他是狼,怎能和那二百五的傻狗相提并论。 被他一喝,雨默的脑子清醒了,挣扎着想挣脱身上的被褥,奈何小狼捆的格外严实,一点没有松散的迹象,「这是哪里,你把我捆到这里想做什么?」 小狼捆她的时候,她还在梦里和周公下棋,现在醒了第一眼看到的是蜀都,自己又被捆成这样动弹不得,便以为是他干得,气得睁圆了眼睛瞪他。 「你别瞪我,捆你的可不是我。」 「不是你,还能有谁?」哪个混蛋会把她捆成粽子。 「我哪知道,你先别动,我帮你解开,不过先说好,解开了不许逃。」他蹲下身,将綑扎着被褥的涤条松开。 一解开,雨默立刻挣脱开被子,她已被捂出了一身汗,松开被子后,洞口吹来的风很凉爽,顷刻间让毛孔收缩了起来,捂出来的热汗也被蒸发了,可抖开被子的下场却不怎么好,她发现身上就穿了条小背心和热裤,她是凉快了,蜀都眼睛也凉快的不行,视线反覆的流连在她的胸和臀上,这身装扮在山海界和没穿没什么两样,分外的养眼。 蜀都视线和那篝火一样烫热,雨默察觉到了,脸一烫,蹲地抓起一把尘土往他脸上洒。 「色狼!」她将被子又裹了起来。 色狼倒是狼,可这是贬义词。 蜀都看得正带劲,一时不察,被尘土蒙了眼睛,灰头土脸地吐着进嘴的沙子,想这丫头脾气真臭,不过看在她长得挺好看的份上,他大人有大量也就不计较了,他潜人犬境王宫找到她的时候,也真是被吓了一跳,丑不拉几的小东西竟然变成美人了,若不是她的气味没变,他还真以为自己找错地方了,当时她已经被捆成了粽子了,他还纳闷,谁那么仗义帮他把人都捆好了,他也乐得轻松,扛了就走,谁知道里头是这样的光景。 雨默环视了一圈山洞,发现小狼不在,心里已有了不好的预感,「小狼在哪?」 她之前生病还没完全康復,紧接着就是做了一场非常消耗精神力的大手术,实在是累瘫了,身体一时负荷不了就跌坐在墙角睡了过去,睡的时候还是在小狼的狗窝里,醒来却变成了眼前这残破的山洞,怎能不让她忧心忡忡的满山洞找小狼。 上次醒的时候是山洞变金屋,这次却相反,这往后她还能不能睡觉了。 蜀都盘腿坐在篝火旁,捡起地上的枯枝扔进火里,「臭狗不在!」 听闻,雨默裹着被子离他三米远,质问道:「你绑架我!」心里不禁暗骂小狼真是只大笨狗,都在他狗窝里了,他还让她丢了。 「谁绑架你了?我是很诚心的邀请你,不过是方法粗鲁了点,你先将就一下,等到了我的地盘,我一定好吃好喝的供着你,给你赔罪。」 这事要怪就怪臭狗说话不算话,臭狗不仁,他就不义,虽然有些卑鄙,但这都是为了乐显的病,只要这丫头能治好乐显的病,他必定让人好生伺候。 「你吃不吃鸡腿,我刚抓的牛头山特产。」他从架在篝火的烤架上掰了个肥硕的鸡腿给她。 这鸡腿大的活像个牛腿。 「你确定这是鸡腿?」 牛腿都没它大。 「牛头山的鸡都这么大,你是轩辕人所以没见过,不过味道很好,你试试……」他们现在便身处这牛头山上,下了山便可离开犬境的势力范围,到时就安全了。 他妖力强大,本可日行千里,但飞行时妖力的释放很容易被人找到踪迹,未免这丫头被追回,他选择步行,消去踪迹,慢是慢了点,但足够安全,行到半路他饿了,便找了个山洞休息。 雨默睡了一整天,水米未进,这个时候肯定是饿了,但她食素,不吃荤腥,倔气的别过脸去,「不要你好心!」 「哦,是吗,那好,你不吃,我吃。」他将鸡腿塞进了自己嘴里,吧唧着嘴,吃得格外香。 这味道实在太诱人,勾引得雨默愈发飢肠辘辘了,饿扁的肚子很没有节操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震天的响。 她脸皮子臊得通红,蜀都却是大笑。 「你笑什么!?」 他揶揄:「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女人的肚子叫得那么大声的。」 「要你管!」雨默气唿唿地站了起来,裹着被子往洞口走。 「你去哪?」蜀都身影一闪就挡住了她的去路,这丫头别不是想逃吧。 「饿了,找吃的去。」她当然想逃,但蜀都和那璃王的级别恐怕是一般高的,她也要有那逃的本事。 「不是有鸡吗?」他食量大,所以抓了只最大的牛山鸡,也预留了她的份。 「我不吃肉!」 「不吃肉,你吃什么!?」 「吃素!」雨默没好气的推开他,将被子扎扎紧,「让开!」 蜀都隔着被子打量她娇小的身材,「怪不得长得瘦巴巴的,女人还是要多吃肉,胸长得大些才好看,喏,吃鸡翅膀,已经被我烤得酥烂了。」 他手里的鸡翅膀比刚才的鸡腿还要大,背两个这样的翅膀在身上,估摸着人都能飞起来。 雨默接过鸡腿就往他脑门上抡,「还说不是色狼,我胸大不大管你什么事,狗嘴里……不对,狼嘴里吐不出象牙!」 蜀都被抡得一脸油,但还是据理力争,「奶大,男人才喜欢!」 他这是好心。 雨默气得发抖,拿着鸡翅开始狂扇他的脑袋瓜子,「你去死!」 这头粗鄙的狼。 「你再扇我,我动手了啊。」 「你动啊!」她手中的鸡翅又狠狠的砸了他两下,她可是标准的c,他竟然还嫌小,有没有眼光。 蜀都眼明手快的攫住她的一只手腕,她也灵敏,换了个继续砸,「死狼,臭狼。」 「你够了没有!」他又飞快攫住了她的另一只手,架着她两只手往上举起。 「死狼,放开!」 「放开可以,但不准再闹。」不给点颜色,这丫头就不知道收敛。 雨默也够泼的,抬起腿就往他裤裆踢。 蜀都矫健的避开,反过来伸腿拐了她一下。 雨默重心不稳,立刻扑倒在地,摔了一脸灰。 她算是得出个教训了,这山海界的男人都不会怜香惜玉。 趴在地上,她吐了吐嘴里的沙子,抬头狠瞪向蜀都,「欺负女人的坏东西。」 「你那么泼,不欺负你才怪!」他用妖力将刚才解开的涤条吸到手中。 「你干什么!」 「把你捆严实了,免得再闹腾!」 「你敢!」 「由不得你!」他迅速将雨默又捆了回去。 雨默又动弹不得了,气得眼睛都红了,「你没人性!」 「我本来就没人性。」他是狼。 「你等着,我会让小狼报仇的。」 他蹲在地上看着因为綑扎来回挣扎蠕动的她,「那也得看臭狗有没有这本事。」 雨默挣扎了许久,肚子又饿,很快就没了力气,心里越想越委屈,她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了,要被这么欺负,上次是狐狸,这次是狼,但她天性脾气就是那么倔,断不会嚎啕大哭。 「臭狼,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雠,你为什么要绑架我。」 「说了不是绑架你,是邀请你,你还要我说几遍。」 「你这是邀请我的态度吗?」她严重怀疑他认不认识『请』这个字。 蜀都:「……」和女人说话就是麻烦。 他搔搔头,「好啦,我实话告诉你,我带你走是因为想你救个人。」 雨默愣了愣,「谁?」 「我妹妹!」乐显可说是他的心头肉。 「呵呵,你还有妹妹,谁那么倒霉摊上你这么个哥哥。」 蜀都皱起眉头瞪她,「你这女人会不会说话?」 「那也比你这种粗暴的邀请方式好!」这哪是请,这分明就是明着抢。 「别计较那么多嘛,等回了我那,我一定好好招唿你。」前提是她得治好了乐显的病。 雨默也不是傻子,任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喂了一声后道,「你既然要我看病也得拿出点诚意来吧。」 他也大方,回道:「你说想要什么!?」 「先放了我。」 「不行!」 「哼,是吗,那我不救!」是他有求于她,就该是她来谈条件,「你听好,手是我的,脑子也是我的,逼我也没用,不救就是不救!」 蜀都冷下脸来,五官透着稜角分明的冷俊,深邃的蓝眸里那泛着迷人光波的色泽冷凝之后,着实有点骇人,绝美的唇形一扬,整个表情无一不张显着狼的兇残。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怕你作什么,杀了我,谁来救你的妹妹,你绑我绑得这么迫切,说明你找过不少巫师,他们谁都没法救你妹妹,我是最后一根稻草,杀了我,你捨得吗?」他之前那么不屑她,现在却要她去治病,已经说明了她的重要性。 蜀都没想到自己会被她的一番话这么不着痕迹的顶了回去,脸皮子绷不住了,抖了抖,然后仰头大笑,「小东西,你还挺聪明的!」 「不准叫我小东西。」听着就不舒服。 「好,好,不叫你小东西,那我和臭狗一样,叫你默默可好?」 「不准!」谁允许他叫得那么亲昵。 蜀都自觉又是热脸贴了冷屁股了,不爽道,「臭狗能这么叫你,为什么我不能。」 「小狼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你分明是厚此薄彼,还有你做什么叫他小狼,狼是我才对。」他早就觉得这称谓不对劲了。 「小狼是我给他起的名字,我就爱这么叫。」气死他最好。 「那不行,狼是狼,狗是狗,必须分明,我看这样好了,你以后叫我小狼,我叫你默默,臭狗呢……你就叫他臭狗。」 雨默只觉得这傢伙自来熟的有点过分了,但没接着他的话继续下去,别过脸,不再理他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 「饿了,没力气说话。」她已经前胸贴后背了。 「吃鸡啊。」那么大只鸡管保能撑死她。 雨默不说话,白了他一眼。 「有什么事就说,别老拿眼睛瞪我。」 她还是不语。 蜀都有点不自在了,「行,行,我知道了,你吃素,我帮你摘些果子回来,你们女人就是麻烦。」 「不甜,我可不吃。」 「你要求可真多。」 「那你去不去!」 「去,去,我好男不跟女斗。」他还真跑出去摘果子了,不过走前施法给洞口做了个结界。 过了一会儿,他带了不少水果回来。 「吃吧!」 雨默又拿眼睛瞪他。 蜀都莫名了,「你不是吃素吗?」 雨默很不客气的凶了他一顿,「吃什么吃,捆着我怎么吃?」 蜀都:「……」 这丫头真是难伺候。
part 038 追缉狼妖王 犬境,王宫。 夜半,凉风习习,寂静无声,正是好梦之时。 在宫墙角打盹等人的卜芥被小狼的一声急吼惊醒了,寻声过去便见小狼站在寝殿门口,周身妖气涌动,极为张狂,璀璨刺眼的妖气已将他的身形变了个样,活似从最黑暗的地底爬出的地狱魔物。 木香跪在地上全身发抖,哭喊着饶命,一旁的菖蒲嬷嬷也一样,吓得三魂已经去了六魄。 几个侍从白着脸从旁窜过,卜芥伸手逮到一个便问:「发生了什么事?」 侍从冷汗直流的回道,「小姐……小姐不见了!」 卜芥目色一寒,「怎会不见的?」 「我们也不知道,就……就突然不见了。」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卜芥挥挥手,让他们赶紧去找人。 「魅罗!」他举步走了过去。 小狼现在见谁都是一张恐怖狰狞的脸,卜芥也不敢靠近,离了些距离,安抚道:「你先冷静,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那丫头怎么会不见的?」 这也是小狼想知道,他只不过出去一盏茶的功夫,沖了个凉水澡,回来后她就不见了。 「莫不是去茅房了?」王宫戒备森严,又有结界守护,断不会有人闯进来将人带走,何况那丫头是人类,除了救达达的惊世之举外,之前毫无长处,谁会抢了她去,只可能是她自己,「寝殿里你可都仔细找过了?会不会她睡到一半,想出去散步走走……」 「不可能!」他离开前将她捆着了,她如何能走。 「先别急,让侍卫各处找找,说不定一会儿就找到了。」 小狼也希望如此,但雨默身上的气味,他辩得极清楚,整个王宫已经没了她的味道,她行动不便,必定是被人带走了,否则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离开王宫,况且若是她自己走的,她一个人类又能去哪。 阿乌半夜接到侍卫们的告急,匆匆赶了过来,见到小狼后跪地道,「王!」 「蜀都现在何处?」 「在集市的旺财驿站!」 话落,嗖的一声,小狼飞空而去。 阿乌一脸迷茫,看向卜芥。 卜芥狠踢了他一脚,「看我做什么,还不跟上去,这两人要是打起来,你就等着灭岛吧。」 岛,自然是整座犬境岛。 阿乌一骇,「是!」他即刻飞身追了过去。 「来人!」卜芥唿喊。 寻宫的侍卫听到后都赶了过来。 「大人,有何吩咐?」 「给我仔细去查,看何处的界结有破损?」 众侍卫面面相觑,「这……怎么会?」 犬境的结界可谓是固若金汤,怎会说破就破。 「若是不会,人又是如何不见的?」刚才魅罗找蜀都的举动提醒了他,要说谁有能力潜入王宫,只有蜀都可以,不是他本事有多大能破了结界,而是他身上有上古神器之一的昊天塔。 那昊天塔曾是绮罗公主的随身之物,她去世后,昊天塔就交还回了狼妖族,歷代都是狼妖王的专属宝器,两百年前犬境修护结界时,绮罗公主曾用它强化过结界,昊天塔本就是一个妖力存储器,释放妖力可强化结界,若是反过来回收那些用来强化界结的妖力会如何?界结必然会被消弱,怕就是此才让蜀都有了可趁之机。 这可是个巨大的漏洞,必须马上安排应对之策,不然日后狼妖族岂不是能随意出入王宫了。 卜芥又吩咐道,「去把苍梧长老找来,要快。」 「是!」 ** 市集。 旺财驿站地处犬境市集的南边,占地颇广,白天热闹盎然的街道,此时质朴静谧,唯有驿站门前挂着的两只红灯笼最是扎眼,风中摇曳,像是两团小火球,驿站院中绿树葱葱,并凿了一条潺潺河水从门口通过,环境甚为优美,在犬境这驿站是最大最豪华的,别看东家长得挫,品味却是得天独厚的高。 小狼的到来,让正在柜檯上打瞌睡的小二吓了一跳,跌跌撞撞地出来行礼问安。 「蜀都在哪?」 小二知道狼妖王是谁,其名讳却不清楚,有些怔住了。 小狼拎起他的衣领,拽着他就走,「带我去最好的房间。」 蜀都会住驿站是他让阿乌安排的,依照阿乌的性子必定不会怠慢。 「是,是,马上,马上!」 小二慌忙跑去领路,走过一条长廊,上了二楼,又穿过几个门洞,便到了上上房。 「王,就是这里,上上房,近日都是狼妖王住……」 未等他说完,小狼长脚一踹,门呯的一声被打开,屋内暗黑一片,小二赶紧掏出火摺子找个烛台点上火,有了火光,屋内一览无遗,装潢颇为雅致,几个花瓷小茶壶,零零散散的摆放在木桌上,一个葫芦形的雕花门洞后,便是寝室。 小狼大跨步的走了进去,果然床上已无人影,他目色一暗,瞬间拍出一掌,昂贵的金丝拔步床经不住重击立刻碎裂成了一堆木渣子。 「蜀都!」他不可抑制的暴吼一声。 确定雨默失踪时,他便料定和蜀都脱不了干系。 先前雨默落在璃王手中时,他告知蜀都雨默或许能治好乐显的病,那是权宜之计,不过是想他别再纠缠下去,耽误了寻找雨默的时机,当时蜀都并未完全相信雨默的能力,但也有了尝试之心,救回雨默后,他以她身体欠佳为由将蜀都晾在了驿站里,目的是希望他会因为等不下去自己回了狼族,未曾想往日毫无耐心的他,竟然怎么赶都不走,怕是他早已猜到自己不会让雨默去狼族,已起了夺人之心,如今雨默神迹般的救活了达达,传到他耳里必然让他确定了她的实力,干脆动了手,至于破结界的方法必然和昊天塔有关。 「王!」 阿乌没他妖力那么强大,是卯足了劲儿追过来的,落地一看蜀都不见了,心里瞬时松了口气,只要碰不到,两人就打不起来了。 「王,您消消气!」 消气? 小狼如何能消气,他现在恨不得能宰了蜀都。 他勐地回身,身上紫色镶金边的披帛如翅般散开,走出房间后,他抬头吹了一记口哨,哨声响彻天空,余音阵阵,不过一会儿天空骤来一片阴影,像是朵巨大的乌云一般,由远而近的飘了过来。 「汪呜!」 吞天犬踏火而来,乖巧地落到他身边,他翻身骑了上去,捉紧它脖上的缰绳,双腿一夹,喝道:「吞天,把蜀都找出来。」 吞天犬仰头一嚎,颳起一阵旋风,窜入空中。 「王,你等等我!」阿乌正要飞空时,后头的小二突然抱住了他的腿。 「阿乌将军,床坏了,你得赔钱!」 阿乌抖腿想甩掉他,「你怎么不找王要去?」 「王我哪敢啊。」 小二力气也大,死抱着不放,这床可是金丝木造的,贵的咋舌,若是没人赔偿,他这饭碗肯定得丢。 「那我你就敢。」 「您不是好人吗?」 「今天来得急,没带钱,先赊着!」 「赊着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得写个证明文书。」有了白纸黑字他才能和东家交代。 「我的为人你还信不过。」刚才不还说他是好人吗。 「亲兄弟也得明算帐,您的为人可没那白纸黑字来得实际。」 「你先给我撒手!」 「不行,您赶紧给我写字条。」 这小二是彻底跟他槓上了。 阿乌遥望天空,早已不见了吞天犬的影子,若在拖下去,他就追不上了,只好妥协,写了一张字条寄存在小二处,事情办妥后,他又得卯足了劲追人了。 ------题外话------ 有些筒子猜得很对,蜀都就是个二货! pk顺利通过,感谢各位的支持。
part 039 要挟的底气 犬境边界,牛头山。 山脚下,蜀都正背着雨默前进,至于为什么会是用背的,这就得源于雨默那发自内心不想让蜀都好过的心态,他既然要她救人,就得接受她开出的条件,逃她是不指望了,逃了她也不知道这是哪里,离犬境有多远,万一遇上歹人更糟糕。 行到一处溪水旁时,雨默拍拍他的脑门,「停下。」 「你又要干什么?」 「休息!」 「又休息?从早上到现在你都休息七八回了。」 山洞出来开始,她就诸多藉口,一会儿说累,一会儿说热,一会儿又说饿了,各种折腾的要休息,照这个速度走,一年都走不回狼族去。 「口渴了行不行?」 「水壶里有水。」知道她是人类,不比他们妖强大,脆弱得很,没水喝就会死,所以他早早就备好了。 「谁要和你共用一个水壶,你喝过的,我不要!放我下来,不然我咬你!」先前他死都不肯让她休息,她直接往他耳朵上咬,谁知他特别敏感,从耳根子红到了脸,差点将她摔在地上,这次她晓得了,咬前得先抓紧了。 一听到她要咬他,蜀都的脸莫名的一阵燥热,「你别乱来啊!」这丫头明明是人类,牙齿却厉得很。 「那你放不放?」 蜀都怕了她了,只好由着她,「先说好,只准休息一盏茶的时间。」 「一盏茶是多久?我不懂。」其实她懂,不过是装不懂,存心和他对着干罢了,想想这古人也真有趣,怎么就算出一盏茶的功夫等于十五分钟的? 「你不懂没关系,我懂就行,我说走了,你就得走。」 「哼,那得看我高不高兴。」现在她才是老大,他得听她的。 「那就一炷香的时间,不能再多了。」 一炷香就是三十分钟,他也算是够迁就她的了。 雨默起初也没想到蜀都的脾气会那么好,可见那个妹妹对他的重要性,重要的能让他如此委曲求全,不过挺好的,越是重要,她要挟的底气就越硬。 她裹着被单往溪边走,这身装扮走起来挺麻烦的,但她忍了,不然岂不是便宜了这只臭狼。 基于先前被璃王欺负遇到过溪里有食人鱼的情况,她有了点阴影,没敢靠近溪水太近,遥望了一会儿,确定不会有什么怪物后才敢靠近,她掬了点水洗脸,正想用被子擦擦干,蜀都却主动送了条手绢过来。 「喏,拿去,我没用过!」 这服务态度是相当的好啊。 她接了过去,「谢了!」 擦脸的时候,身上的被单各种不服帖,闹得她不停的皱眉头,一会儿扯左边,一会儿扯右边,格外费劲。 蜀都觉得她这样子特别像只小白兔,怪可爱的,想想真不可思议,那么只丑不拉几的小土狗,怎么就变成个美人了,是他眼浊,早知道先前该对她好点,也省得像现在这样,她老看他不顺眼。 见她还在扯被单,模样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他绷紧的唇线忍不住的微微一扬,朝着她说道:「下了山后我们会路过个小镇,是鼠族的地盘,我给你买身衣服。」 「你会那么好心?」这混蛋昨天等她吃完果子后,又用被单捆了她一个晚上,说这样她才不会逃跑。 「那是,我们男人哪有你们女人这么小心眼,这么记仇,我看衣服就买被单上的这个颜色好了,挺衬你的。」她皮肤很白,和桃红色的被单色特别衬,杨柳春风,伊人娇媚,分外赏心悦目。 他又偷瞟了她一眼,心下决定对她好点,扭转一下她对他的印象。 有衣服换,还不用自己掏钱,雨默自然愿意,「别买那种花里胡哨的,简单的就好。」 她可不想再穿那种袖子像蝴蝶大翅膀似的衣服了。 「行,到时你自己挑,这鼠族最会织锦造缎了,女人都爱他们做的衣服。」他家乐显贵为狼族的公主,每年都会订做百来套鼠族做的衣服,可见品质是有口皆碑的。 「你刚才说鼠族,是什么鼠?」她问的是品种。 鼠的品种多了去了,龙猫也是鼠,不知道这鼠族人会是什么模样的,别是家里那种常见的老鼠,要是妖的话,肯定很大只,想想有点吓人,她忍不住抖了抖。 蜀都以为她是担心路上会遇到危险,投了颗石子进小溪,「管他什么鼠,你放心,他们很弱,欺负不了你。」 有他在,断不会让人欺负了她。 一炷香后,雨默还想赖着不走,蜀都二话不说扛起她直接下山,任她、捶、打、抡,他都不放。 下了山,两人来到一条小径,走了一会儿就出现了个岔子口。 蜀都将雨默放下,趁她不备,往她周身洒了一包药粉。 她惊叫,「你干什么?」 那药粉无色无味,只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着微微金光。 「这是驱魔粉,对人体无害,你别大惊小怪的。」他将空了的包装纸塞进腰带里。 「洒这个作什么?」 「防止你的气味被人寻到。」这丫头是人类,身上的气味过于特殊,很容易被人寻到踪迹,未免麻烦他便动了手脚。 雨默睁圆了杏眼等他解释下去,驱魔估摸着就是驱赶魔物的意思,她哪里像魔物了。 蜀都知道她误会了,解释道:「你当然不是魔,驱的自然也不是你,而是别人。」 「别人?」 「在牛头山的时候,你的气味能很好的被牛山鸡的味道掩盖,但下了山后,没了它们,你的气味就会变得很明显,这个时候臭狗肯定已经知道你不见了,必定会追过来,未免你会被他带回去,我自然得消去你的踪迹。」这也是他为什么特地走牛头山的原因。 牛山鸡的鸡冠上长着一个特殊的肉囊,以此散发特殊气味来混淆猎捕者的追踪,因此有牛山鸡的地方,任何物种都会被他顺带着隐去气味。 至于这驱魔粉,也是同理。 他先前绑她走的时候就替她洒过一回,到了牛头山有牛山鸡护着,就是双倍的功效,但现在下了山,算算时辰,驱魔粉的药效也该弱了,必须得追加一包,省得被臭狗追到踪迹。 雨默不满道,「你用得着这么小心吗?还有一口一个气味,你是用嗅觉做人的吗?」 蜀都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老想休息不就是想趁机多留点记号给臭狗吗,我现在就把话挑明了,你那就是白费劲,好了,我们往右边走。」右边不是去狼族的道,但没关系,这远路他愿意绕。 雨默气急。 敢情这只二哈,一点都不二,精明着呢。 ------题外话------ 因为要做入vip前的准备,近期更新字数会少些,请大家见谅。
part 040 手感真不错 雨默觉得蜀都很精明,但在小狼心里他就是个二货,知道昊天塔有消弱犬境结界的能力,不藏着掖着,看准时机发挥军事效用,却用它干半夜偷人的勾当,这不是二,能是什么? 他驾着吞天犬一路追赶,速度极快,所谓高出不胜寒,越是高气温越是低,一般人若是这般在高空中飞速前进,眉毛和头髮早已白霜一片,偏他无碍,任是再冷冽,也没能冷却他心头冒出的火苗子,反而越烧越旺,身下的吞天犬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卯足了劲的替他寻找蜀都和雨默的踪迹。 它的嗅觉在魔兽中是出来拔萃的灵敏,但也敌不过驱魔粉的威力,嗅到半路就找不到两人的踪迹了。 「汪呜……」它小心翼翼地瞟向小狼,胆颤心惊地用后腿夹着尾巴,这种时候就得主动承认错误,卖萌只会火上浇油。 小狼狠狠瞪了它一眼,「要你何用!?」 「呜……」它耷拉着耳朵,垂头丧气的放慢了步伐。 高空中万里无云,底下的河流山峦一览无遗,风光无限美好,小狼拧眉搜索着地上的各条小道,他的视力极好,即便离得远,地上的一切他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出了犬境岛,通路只有两条,往北可以直上天狼境,但以他对蜀都的了解,这傢伙必定不会轻易让他找到踪迹。 「吞天,走南边!」 「汪!」吞天犬身形斜向一边,迈开腿转了弯。 路上,小狼狼细细思量着蜀都可能走的路线。 从犬境岛到天狼境,以蜀都飞行的速度,至少也需要5天的时间,若他释放妖力飞回去的话,吞天犬不可能嗅不到他的踪迹,他必定是选了陆路,虽然脚程会慢,但能有效的避过追踪,或许自己可以先行一步赶去天狼境的主要通道伏击他,除非他不回狼妖族,否则总能逮到他,但转念一想,这个计划又被否决了。 犬境和天狼境不同,天狼境是空岛,悬浮于空中,有六座岛屿,岛屿岛之间有云梯连接,四周布满结界,难以闯入,出入口的云梯千变万化,若无出入令牌指引,极为容易迷路,虽说可以在蜀都未上云梯前堵截他,但通往云梯的入口通道也有三条,且相距甚远,万一选错扑了个空,让雨默入了天狼境,进了蜀都的底盘,再想要回她恐怕难上加难,更麻烦的是若是自己埋伏的时候不小心泄露了行踪,恐会引起狼妖族的猜忌与怀疑,得不偿失。 为今之计……只有想办法找出他的行踪才行。 若蜀都真走了南边…… 他拉起牵制住吞天犬的缰绳,「去牛头山!」如果是他的话,要带雨默避过追踪,一定会先想办法隐藏她的气味,牛头山会是最好的选择。 「汪呜!」吞天犬像马儿一般扬起前蹄,嘶鸣一声后,四足踏火的飞速向牛头山前进。 后头的阿乌拼死追赶,好不容见到他们的影了,刚想喘口气,吞天犬又突然不见了。 他苦着一张脸,一咬牙一跺脚,再次拼命追上去。 ** 另一头,雨默一副苦瓜脸的被蜀都扛到了灰鼠小镇。 说小镇,还真是小的离谱,从进去的地方,一眼就能望到出口,简直是个迷你城。 虽然小,但五脏俱全,货铺、药房、茶棚、驿站,各色小店倒是一应不缺,但可能是地处偏僻,来往的客商很少,街上没什么人,一阵风吹过,略显萧条了些。 蜀都单手扛着她,一点没有吃力的迹象,就是肚子又饿了。 「前头有个茶棚,我们去那休息一下。」他也好吃个包子垫垫飢。 要休息,雨默是双手双脚贊成的,但是…… 「二哈,你能不能放我下来自己走。」老这么被扛着,沿途遇到的人都会不约而同的往她身上瞧,像她是什么珍兽似的,特别诡异。 「说了别叫我二哈,叫小狼。」他是和小狼这个称唿彻底槓上了。 「小狼已经有人了,恕不易主。」 「那你叫我大狼!」他抚抚下巴,突然觉得这个名字不错,露齿哈哈一笑,开始佩服起自己的机智,「压那只臭狗一头也好。」 大狼…… 雨默翻翻白眼,这傢伙取名的品味有待提高,「大什么狼,我还武大郎呢。」 「这是谁?」谁那么有聪明,竟然和他起一样名字。 「说了你也不知道!」要告诉他武大郎是带绿帽子的经典人物,他恐怕脸会跟着一起绿,她从被单里伸出胳膊,往他肩头拍了一记,「赶紧放我下来,这么扛着我,你也不怕被人误会是採花大盗。」她身上裹着被单,还被捆着,形象实在有点像被採花大道截走的美娇娘, 蜀都笑道,「什么採花大盗,在山海界不兴这一套,真要看上哪个女人想睡她,哪会扛着乱走弄得人尽皆知,真要这么干,那都是负责任的态度。」 「不然呢?」 「直接强上,睡完走人!」他说得好不张狂。 啪! 雨默甩手给了他一巴掌,「粗鄙!」真真是狼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典范。 蜀都脸青了,「又打我!你这是笃定我没脾气是不是?」 这丫头从醒来开始泼劲就十足,一个不爽就招唿他的脸面,再这么放任她,他的狼威何在,必须给她点颜色看看。 雨默亮出一口白牙,闪闪发光,气势惊人,顺便用手在他脸前张牙舞爪了一番,喝道:「我再说一次,赶快放我下来,不然抓花你的脸,咬掉你的耳朵,你选一个!」 蜀都:「……」 这丫头压根就不怕他。 冒头的狼威就这么……蔫了。 「噢……」放就放,不是自己怕她,是好狼不够兔子斗。 雨默落地后,松了松筋骨,刚要迈开步子往前走,未料被单拖在了地上,一脚踩上去,即刻被绊倒,她还来不及哎呀一声,蜀都已经牢牢地接住了她。 「泼有什么用,连走路都不会。」还不如让他扛着呢。 「少废话,带我去买衣服。」她是受够这被单的苦了。 「好,这就带你去,你别恼了,小心又跌跤。」他单手扶着她的腰侧,心里却犯嘀咕,这腰这么细,像是一用力就能掰断似的,会不会走着走着就真的断了,他还是得看紧她才行。 两人走进一间成衣铺子,柜檯前一个掌柜模样打扮的人正在低头打算盘,他长得精瘦,身高和雨默差不多,那脸一抬起来,雨默就知道他是哪个物种了。 鼠! 一只大老鼠! 那灰黑的皮肤,圆滚滚的眼睛,尖鼻子,大龅牙,兔唇,整一个贼眉鼠眼。 「哟,客官,可是来买衣服的?」他看到蜀都和雨默后,放下算盘,亲自迎客,极度谄媚,更显得鼠像,突然一条巨长的鼠尾巴甩了出来…… 老鼠尾巴可长得不怎么好看,如今还是放大版本的…… 这视觉效果……雨默脸都白了。 虽然她是兽医,但老鼠这玩意……实在是…… 「嗯,把最贵的都拿出来,她这尺寸的。」蜀都指了指雨默。 雨默还震惊在在被一只和自己一般大小的老鼠招待的情景中,这感觉有点吓人,不自禁的捉紧蜀都的衣角,蟑螂、老鼠、蛇都是能让女人克制不住尖叫的东西。 蜀都觉察出了她的紧张,「怎么了?」 「你确定它不会咬人?」 「咬人?」蜀都的视线落在她抓着自己的小手上,纤纤玉手比她打人的时候可好看多了,他不动声色的握了上去,「他咬你做什么,他若敢,我宰了他。」 哎呦,这小手凉凉的,滑腻腻的…… 呵呵,手感真不错。
part 041 蹭破你的皮 掌柜听到要拿最贵的,两只圆熘熘的鼠眼晶晶亮,「好咧,两位稍等,我这就给您拿去。」 这模样看在雨默眼里俨然是看到奶酪的鼠样,更显得他贼熘熘的,她压下心里的不舒服,告诫自己不能歧视小动物,在山海界他们等同于人的存在,不过是长得诡异了点。 「客官,来了!」掌柜捧着一堆新衣出来,在柜檯上一字摆开,清了一下嗓子,开始黄婆卖瓜的介绍道:「您瞧瞧这件……是上等的布料,特等的绣工,还有这款是今年最好的款式,您再瞧瞧这件,这花绣得多好,不是我自夸,穿上它,走在路上都能招蜂引蝶,再来是这件,这件就更好了,是各族的公主贵人都喜欢的款式,您看这布料多软,多轻薄,穿在身上甭提有多飘逸!」 花花绿绿的衣服摆满了柜檯,看着很是眼花缭乱。 他一个劲的叽歪着自家的衣服有多好,蜀都却都没听进去,他现在全身上下所有的感官都在雨默的小手上,脸皮子没什么动静,心里却是万马奔腾。 这小手握在手里怎么就那么舒服呢,像绸缎一样,女人的手原来触感这么好的,他又尝试性的各种捏捏,各种揉揉。 呵呵……好软……好滑腻。 某狼傻笑中…… 掌柜介绍完,久不见他回话,光是扬着唇角傻呵呵的笑,以为他很满意,忍不住催促道,「客官,您看要哪件?还是……全要了?」 这两人进来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女的先不说,男的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贵,难得有大生意上门,他得牢牢抓住,这月的开销可都靠这一笔了。 雨默调节完心理建设后发现蜀都正在把玩她的手,立刻将其抽出,瞪眼道:「你做什么捏我的手?」 小手突然没了,蜀都顿觉心里一空,两只眼睛果断的盯了上去,视线像被什么粘住了似的,移都移不开。 「看什么看,人家问你话呢,说话!」雨默没好气将他推到柜檯前。 「什么?」蜀都完全没在买衣服的线上。 「衣服!」雨默叉腰,「你别是想说话不算话。」她可是受够身上的被单了,说什么到了这也要买套衣服穿身上,不然行动多不方便,奈何她身上没半毛钱,也不知道这里的货币是什么形式,都得靠他沟通。 蜀都终于想起来了,爽快道:「哪能啊,说了要买还会骗你不成,你自己挑,喜欢哪件买哪件。」 「这可是你说的!」 雨默高兴的上前,开始选衣服了。 蜀都的心思一点没在衣服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滑腻的触感还有余留,再抬手嗅一嗅…… 好香…… 继续傻笑…… 掌柜见雨默来挑衣服了,更殷勤了,又夸了自家的衣服一通。 雨默就想找件穿起来不费事,又不碍着行动的衣服,这几件……虽然不是很华丽,但都是大袖窄腰身,多是突显身材的款式,要说老鼠做衣服,没来山海界前,她死都不会相信,现在身临其境,顿发觉做得极好,但这些衣服穿身上或许好看,走路做事就不一定了,她摇摇头,余光一瞟,看到墙上挂着一套小袄装,和木香穿的那套衣服有点类似,很是简约轻便,颜色却是沉了点,是灰蓝色的,布料也没柜檯上的这些细腻。 她果断决定道:「这些都不要,要那件。」 「哎?」掌柜回头,墙上的小袄最普通的款式,价位也低廉,属于平民款式,十件都抵不上柜檯上放着的一件,「姑娘,您长得这么好看,穿这小袄实在太暴殄天物了,那是给下人穿的。」 「嘴不用那么甜,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就给我拿那件。」她买东西素来利落,有了决定就不会再犹豫,转头对蜀都说道,「我挑好了,你付钱吧。」 「这么快?」蜀都瞅了一眼柜檯上的衣服,「你要的是哪件?」 「那件!」雨默指指正对着他的那堵墙。 蜀都抬头,见了那小袄装,果断否决,「你那是什么品味,这么丑的衣服你也敢穿,还不如继续穿被单呢。」 掌柜原以为大生意要黄了,现下看到有了转机,赶紧对着蜀都再次推销柜檯上的衣服,「可不是吗,您看这些多好,穿那件岂不是白瞎了姑娘的花容月貌?」 蜀都同意的点头,「这话说的实诚,你别听她的,我来挑。」 「好咧,您尽管看,我这绝对价廉物美。」 雨默阻止道:「我就喜欢那件,别的不要,替你省钱你还那么多话。」 「我还需要你为我省钱吗?」这分明是看不起他,他是那种缺钱的人吗。 狼妖族和犬妖族一样都是大族,极为富庶,堂堂狼妖王连买衣服的钱都要省,传出去他还怎么行走山海界。 「你一边待着去。」他将雨默挤到边上,开始霸占整个柜檯挑衣服了。 他挑衣服还是挺有模有样的,看了看,又摸了摸,但一件没入他的眼儿,脸当下就变了色,他其实不懂女人的衣服,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乐显爱美,每年都会新购大量的华服,看多了她穿的那些,再看这些,便犹如云泥之别。 「什么破衣服,当我没见过世面吗?」 掌柜一愣,忙道:「客官,哪能呢,这都是我们家最好的货了。」 「这衣服乞丐都不会穿。」 这话别人说是大言不惭,蜀都说却是一点没过,在他眼里狼妖族宫里的丫头婆子穿得都比这好。 「收回去,给我那更好的来,你们鼠族最擅长的就制衣造步,这等不上檯面的东西,你也敢拿出来卖。」 他的一通批评,让鼠掌柜冒了一头冷汗。 他们鼠族的确擅长织绸造锦,也极会制衣,但这个灰鼠小镇地处偏僻,民生上并不富足,不比鼠族的王郡,多的是资源和人力,甚至有些成衣铺,每年产量能有万件衣服,有专司其职的师傅和绣娘,而他们灰鼠小镇买卖的衣服,都靠自家手工作业,比不得那些王郡的大铺商家,能靠仅有的条件作出这些衣服,已是非常不易了。 「客官,您看我们这地方小!」 「地方小,就买这等货,你也不怕丢了你们鼠族的脸面。」 鼠妖族天生妖力弱小,武力值有等于没有,但胜在手巧,除了制作漂亮的华服美衣,也擅长制造护具,缂丝软猬,星斗皮夹,羊猄护膝靴,便是他们发明的,在战场上可谓是战中之宝,因此引来不少大妖之族的贊助和扶持,鼠妖族也是靠此繁盛起来的。 「客官,您真真是冤枉我了,小的真的是尽力了。」 若是其他客人,能买到也算是捡到宝了,偏是遇到了蜀都,正经大族的王侯人士,看不上眼也是情理之中。 掌柜抹着汗,想着法的解释,原以为贵人上门,有大买卖了,未曾想贵人眼界会那么高,「客官,您就别难为我了。」 「那你还开什么店,就这破玩意,撕了当抹布我都嫌硌手!」 雨默见他噼里啪啦的讽刺人家的衣服不够好,也是一头雾水,往那堆衣服又瞅了瞅,却是一点没看出来哪里不好了,这么破的地方,能有这般衣服,已经超出她的期望值了。 「有那么差吗?」 「有!」蜀都肯定道,「差得还不是一星半点!」 她是一点没看出来,觉得都挺好的,「明明是你自己挑剔,既然好的你看不上,那就买墙上那件,反正都是差了,挑便宜的实惠,这你总没话说了吧。」她正好也不想要那些好的,要紧的是有衣服穿。 蜀都瞪眼:「有!」 「好的你说差,差的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一本正经,煞有其事的说道:「好的我都嫌它硌手,那差的还能穿吗,你这细皮嫩肉的,穿上铁定蹭破你的皮……不行!」 雨默:「……」 只听说鞋会蹭破皮的,第一次听说衣服也能,她有那么细皮嫩肉吗。 话说回来,他是哪根筋觉得她很嫩?
part 042 土豪的本色 「我们走!」蜀都极为顺手的牵起雨默的手。 「去哪?衣服还没买呢。」雨默表示她是真心不想在穿被单了啊。 「别家去买。」 灰鼠小镇虽然小,但到底是鼠妖族的地盘,但凡鼠族的地界,驿站茶棚可以没有,再小的镇子成衣铺子也是会开个四五家的,这家店看不上,自然去别家瞧瞧。 货比三家! 小手在握,他顿感舒爽,一路牵着她去了对门的一家铺子。 结果是…… 「颜色不好看!」 然后再换一家。 「绣工太差!」 最后一家…… 直接撕了,懒得废话。 撕了得赔钱啊,哪知他狼眼一瞪,老鼠嘴里赔钱二字就缩了回去,卑躬弯腰连称是他们店不好,冒着冷汗的恭送这只瘟神狼。 老鼠想与狼斗,无论人界,还是山海界都是打不过滴。 雨默无语望天,第一次知道男人买东西也是可以这么挑剔的,但她忍无可忍了。 「你够了啊,别再挑三拣四了,随便买一件,让我先穿上。」兜兜转转下,她像个陀螺似的被他牵着跑,被单绊了她好几次,若不是他扶得稳,她非得摔破脑袋不可。 「你再忍忍,等我们吃过点心喝过茶,去鼠族的大镇子买。」 他记得出了灰鼠小镇,再往南走六十里便是赤鼠镇,这赤鼠镇可比这里大上三倍不止,且是通往鼠妖族王郡的主干道,因此定有好货。 他似乎完全忘记了天狼境在北边……北边……北边…… 雨默挤挤眉毛,看样子她这穿衣服的迫切愿望是要在这里卡壳了,全怪她身上没钱啊,真是应了一句话,女人什么都可以没有,但一定不能没钱,否则她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还用得着听他瞎指挥吗。 想到钱的问题,她突然脑中一个激闪,她是没钱,可蜀都有……他不是要她去给妹妹治病吗?治病总不能是免费的吧。 她决定诓笔钱才是正道。 正要抬手讨钱,却发现自己的手还被他牢牢拽着。 「放手!」 她想抽回来,奈何他握得紧,好似这白嫩嫩的小手是他的所有物一般,动弹不得。 蜀都微微不爽道:「做什么?」 「让你松开就松开!」 「我怕你摔跤。」他振振有词。 「站着还能摔,你当我傻吗?松开!」 「你就直说要干什么?」这小手他实在有点捨不得放啊。 她只好换另一只手讨钱,「给钱!」 「什么钱?」 「诊金!」 蜀都愣了愣,「嗯?」 见他不明白,雨默直说道:「看病给钱,天经地义。」 「你都还没看……」 「订金!」看是没看,但人已经被他绑到这了,不看也得看了,付个订金有什么关系。 他想想也对,也十分大方,问道:「多少?」 这可难倒雨默了,这山海界的货币到底是怎么个计算方法,她是完全的不清楚,但她一点不笨,稍微想想就有招了。 「你兜里钱的一半。」他是狼妖族的首领,估摸着不会比小狼差到哪里去,一半肯定很多,她想过了,他要是讲价的话,还有讲价的余地。 蜀都眼皮子都没抬,直接把一个锦缎做的深蓝色钱袋放到了她的手心上,「拿去!」 雨默傻眼,这傢伙竟这么爽快,连谈价都省了,直接给了她一袋,她掂了掂,相当的沉。 「你整个都给我了?」不会那么大方吧。 「我有两个,给你一个,正好一半。」出门在外怎能不多带点钱,在轩辕界他也是靠这些换了不少的……纸币,想起当铺老闆的稀罕劲儿,他就觉得轩辕人孤陋寡闻。 雨默明白了,「爽快!」 她决定赶紧数数里头有多少钱,但手还被他拽着。 「放开!」 「又怎么了?不是给你钱了吗?」这丫头事情就是多。 「我要数数里头有多少钱,看它符不符合我心里的预算,你拽着我,我怎么数?」她又不是独臂神尼。 蜀都脸皮子一僵,「这是怕我给得少了?」 雨默耸耸肩,「说不定你是外强中干呢。」 钱袋这么沉,也可能里头是一堆石子,看过了才能定论。 「小鸡肚肠!」 「错,这叫小心谨慎,快,赶紧松手!」不能让他耽误了她的买衣大业。 蜀都勉为其难的松了手,一撒手,雨默赶紧打开钱袋,顿时金光一片,差点闪瞎她的眼,巴掌大的钱袋里,全是金色的珠子,虽是金色,但分外剔透,像水晶琉璃一般,每一颗都是圆滚滚的闪着光晕,直径预测有10毫米左右。 这是钱?不是吧,串起来当项鍊更合适啊。 她拿出一颗,对着太阳照了照,剔透的珠子反射了光线,微微透出里头的干坤,原来里头还包裹着一层,像是金子! 这么一堆!发财了!但转念一想,不对,金子在人界值钱,在山海界值不值钱还有待商榷,若是直接问蜀都,难免不被笑话,余光一瞟,正好有个茶棚。 茶棚是个大亭子,没窗,但有瓦片顶,五六个桌子,摆着几张凳子,看着不华丽,但很精緻,也很卫生,去老鼠开的茶棚喝茶吃饭,也是一种特殊的经歷啊。 「我们去喝茶,我请你!」正好是中午了,她也有些饿了。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茶棚,找了个位置坐下,雨默喊了小二,茶棚没有菜谱,有的东西都放在灶台上,过去点就行了,她点了一壶茶,两个素菜,还有几个馒头,蜀都见没有肉,吆喝小二上了两盘牛肉(春雷牛的肉,魔兽的一种,非一般的牛,山海界有牛妖,怎么能随便吃牛。),又追加了十几个馒头,他胃口大,能吃下整只牛山鸡,这些能否吃饱,还是两说,雨默也没小气,直接问小二算帐。 小二比了个数字,「姑娘,一共三十个珞珠。」 三十个珞珠特么的是多少? 雨默拿了几颗珠子出来,尝试性的问道:「够了吗?」 小二一看她手里的珠子,脸直接抽筋,「姑娘,您这是和小的开玩笑吧?」 「嗯?」这是嫌少了? 「姑娘,您是贵人,出手阔绰,但小店没那么多零钱找您,你这一颗都能买下我这间茶棚了,您看有没有小钱?」 雨默愕然,回首看向正胡吃海喝的蜀都,这傢伙果然和小狼一样是土豪,一颗珠子能买一间茶棚,那这一袋得多少钱,她迅速将小二拉到灶台后头。 「姑娘?」 雨默笑嘻嘻地看向小二,他也是一张老鼠脸,比成衣铺老闆要年轻一些,皮肤呈灰蓝色,今日看了好些个老鼠脸也习惯了,也就没那么排斥了,「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满意了……」她将一颗珠子放到他眼前,「这是赏你的。」 小二两只眼睛立刻冒出璀璨的喜色,视线粘上珠子就不放了,「您问,尽管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这么一颗珠子,他整一年可以吃喝不愁了,还能整修一下家里的破屋子。 「我问你……」雨默一股脑的将自己要问的问题说了出来。 小二也据实答覆,原来山海界的货币分为珞珠,珂珠,以及最高等级的珏珠,她手里的便是珏珠,货币以百位进,意思就是100个珞珠相当于1个珂珠,以此类推。 听完,她腰杆子都挺出了新高度,并得出了一个结论。 哇哈哈哈,她现在是大富婆了。 土豪也! 这也让她有了一个计划。 「小二……」她勾勾手指头。 老鼠小二立马将耳朵凑上,十分狗腿,「您吩咐!」 「帮我办一件事……」她瞅了一眼蜀都,趁着他吃喝未有看这里时,对着小二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 「明白,明白!」 雨默扎紧钱袋,目色狡黠的分外明亮。 有钱能使鬼推磨,在哪都是至理名言,她得好好发挥一下土豪的本色。 ------题外话------ 你们猜到默默要做啥吗? 有奖问答! 最先答对的两位,赏200xxb。
part 043 文盲与寄信 茶足饭饱后,蜀都决定上路了,趁着天色还亮,走快些,勉强能在入夜前到达赤鼠镇。 雨默吃完最后一口馒头,擦了擦手,又喝了一口茶,满足的一嘆,真别说这茶棚小归小,菜色不多,又是老鼠开的,但茶和包子十分可口,完全颠覆了她对老鼠的印象。 蜀都特地让小二打了一盆水,洗干净后说道,「我们走吧!」顺势狼爪又摸了过来。 雨默朝那爪子狠狠一拍,「走什么走,我还有事要做。」 她起身,昂起脑袋,挺起腰杆,往买衣服的铺子走去,就是最初的那一间。 「你去哪?」 「买衣服!」现在有钱了,可以干任何想干的事了。 蜀都赶紧跟上,「买什么衣服,仔细那衣服蹭破你的皮,不是说了带你去大镇子上买了吗?」他是笃定她细皮嫩肉的承受不了『粗制滥造』的衣服。 「不要!」雨默二字否决,对着傻愣愣的鼠老闆吆喝,「墙上挂着的小袄装,我要了,多少钱?」 鼠老闆见生意回门了,高兴都来不及,管她要哪一件,有生意做就行,喜笑颜开地开了价。 雨默估算了一下,觉得差不多,掏出钱买单。 「掌柜,你这换衣服的地方在哪?」 「在里头,您跟我来,小心台阶!」 蜀都上前阻拦,雨默迳自绕过他,和掌柜进了内屋,隔着帘子探出脑袋,冷声道:「不准偷看!」 她刚才发现这二哈色狼老想摸她的手,坚决不能再让他占便宜了。 蜀都被她这话生生堵在了原地,没再往前一步,须臾片刻后,他脚跟转了一个弯,往厅堂里的椅子走去,坐下后甩了一记手,「由着你!」 她想穿就穿,但皮破了别埋怨他。 鼠老闆不敢怠慢等候的他,殷勤地上了一杯茶,「您慢用。」 在里头换衣服的雨默从里头问了一声,「掌柜,有没有扎头髮的东西,随便什么都行,来一个。」 「有,有,我这就给您拿!」 各种好看的簪子头花放在盘子上,隔着门帘递了进去。 雨默一见这些玩意,抱怨道,「怎么连个发圈都没有。」她只想梳个马尾,这些却是用不上的,倒是有个木簪挺讨喜的,上头雕刻的是一只……额……追蝴蝶的小猫咪。 好吧,这里是山海界,猫鼠未必是天敌,她决定就这个了,重在小巧,和笔桿子的长度差不多,正好可以用来盘头髮,她读书的时候,时常找不到发圈,总会用原子笔充当髮簪,绕上一绕,再斜插进头髮里,夏天的时候又牢固又清爽。 齐活! 衣服穿妥后,她对镜瞅了瞅,衣服略略宽松,裤子是裙裤,裤腿大,但很舒爽,长度正合适,穿在她身上,有些人界时下的民族风,虽是灰蓝色,但衬得她肤色更为白皙,有那么一咻咻的文艺少女的气息。 完美,终于可以抛开那万恶的被单了。 她撩开帘子,「老闆银簪多少钱?我要了。」 「10个珞珠。」 对于现在腰缠万『珠』的她来说,着实便宜啊,果断爽快的掏钱买单,顺带再买了一双新的鞋袜,来时她没穿鞋,亏得这古代的袜子够厚,一路又被蜀都扛着,没什么走路的机会,现在换了衣服,脚上的袜子已经脏污不堪了,怎么也得换一双,还有斜挎小包袋——放钱。 女人买东西就是这样,都是成套的。 她出来的时候,蜀都眼睛就是一亮,果然人美穿什么都好看,他无意识的扬起嘴角,对着她直勾勾的瞅着,心想要是颜色是桃红的就更好了,不过无所谓,到了赤鼠镇,再买就是了。 雨默付完钱,又问道,「有纸笔吗?」 未等鼠掌柜回话,蜀都抢先道,「你要这些做什么?」 「写东西!」 鼠掌柜拿了纸笔过来,「姑娘,您尽快用,不收钱。」 雨默拿过毛笔,沾了些墨,她小时候练过毛笔字,书写无压力,还写得一手好字。 见她唰唰的写了一堆,蜀都好奇,凑了过去,看后一脸莫名状,「你写了什么?」 「哎?」雨默诧异的抬头,又看了看自己写的,既不了潦草,也非龙飞凤舞,夏书绅发明的簪花小楷啊。 「哦,我知道了,你写的是轩辕界的字。」 雨默一听,头上冒出冷汗,斜眼看向鼠掌柜放在柜檯上的帐簿。 封面上帐簿二字,笔势飞举,刚劲有力,篆貌隶骨,乃西周时期的大篆字体,在她眼里……和甲、骨、文特么的没啥区别,有看没有懂。 蜀都去过轩辕界,所以知道山海界的文字和轩辕界是完全不同的,但也是汉字,所幸他当时换了不少钱,能找到帮手,否则他也就是一文盲。 现下,雨默来了山海界,堂堂在校本科生,也华丽丽的成了大文盲。 话听得懂,字却不行,富婆之后是文盲,反转忒大了吧。 蜀都倒没嘲笑她,拿过笔纸,说道:「你想写什么,你说,我帮你写。」 雨默只想掬一把泪,奈何也没别的办法了,嘆道:「术后护理。」 「什么?」他有听没有懂。 「达达做完手术,后期需要护理,你把我绑了过来,我不在,谁来护理他。」好不容易救活的,她可不许他死在手术后的恢復期里。 蜀都将笔放回笔架子上,明摆着罢工了,这所谓的术后护理内容是什么,他不关心,关心的是写完了它会送去哪里,不用说肯定是犬境。 雨默又将笔塞回他手里,「人命关天,不许不写。」 「你是打算写完,在附加上你在哪里,让臭狗赶紧来救你的话吧。」幸亏她不会山海界的字,否则他和她的行踪就曝露了。 雨默没否认,「是啊,但现在没用了。」 文盲导致的歇菜,血一般的教训啊。 「那写了也没用了。」他都知道了,还写它做什么。 「怎么没用?你知道了,后面的附加是肯定没戏了,但达达的术后护理却不能耽误,你怕什么,难不成还担心我来个藏头诗什么的吗,你放心,我没那本事,这是救人的事情,别拿你的私心去衡量,赶紧写,一个字都不能错。」 雨默态度强硬,硬是把纸都铺好了,又道:「我已经想过了,订金收了,也花了一部分了,不救你妹妹,我哪来的钱还你,所以你不用担心,赶紧写吧。」 蜀都拗不过她,只好提笔听写,由于文化上的诧异,有些内容山海界未必能有字描述,雨默尽量用些大家都懂的说法,过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写完。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怎么寄出去了。 她刚才有问过小二,山海界是有寄送信件的机构的,她知道,蜀都能不知道吗,果断将写好的文书抢先收进怀里,「信,我来想办法寄。」 「为什么?」她可是赶着寄呢。 「在哪寄的,收信的人一问送信的就知道了,不等于泄露行踪了吗?」和刚才她想附加内容完全是一个性质。 在山海界,兽妖之间也有通信往来,若是王族,有自己的通信使,专负责信件往来的传送,但一般老百姓,则通过陆行鸟来完成,这是一种类似鸵鸟大小的鸟,却长着小鸡仔的模样,因腿长,有力,速度极快,是马匹一样的存在(山海界没有普通的马,因为有马妖。),拉货,运输,载人,甚至是战场都少不了它们。 平民要是送信就会去陆行鸟的商社,付钱便可寄信,简而言之就是邮局一样的存在,信的起始点自然是有记录的,以防收信人搬家或是需要退信时找到寄信的主人。 「好,随你,但你保证要寄出去!」 「你倒是会差使人。」这丫头满脑子的鬼主意,看来今后必须仔细防着。 「你自找的。」绑她的人是他,怪得了谁,「不说这个了,反正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一定要寄出去。」 「放心!」他眸色暗中划过一丝谋略之光。 这信他绝不会藏着不寄,想透了,倒是一个可以用来故布疑阵的物件。
part 044 许你吃了他 此时,小狼已赶到了牛头山,由于吞天犬周身自带的煞气,一落地便惊得出来觅食的牛山鸡拍着翅膀急速逃窜,鸡冠囊中的驱味粉纷纷挥洒,弄得瞧出去的视野都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这些粉对人体无害,气味也有些像花香,等散去了,牛山鸡也全体跑光了,只留了一地的鸡羽毛。 小狼从吞天犬上翻身而下,沿着通往下山的小径一路前往,昨夜下过雨,山地泥泞,若是有人走过必定留下脚印,但他料想蜀都不会那么蠢,若是来了必会隐去。 「吞天,找找附近是否有架过篝火的山洞。」 雨默是人类,比不得妖的强健,陆路行走缓慢,以她的体力若是没有充足的休息,容易疲劳过度,弄个不好就会生病,蜀都的目的是要她治癒乐显的病,断不会太过为难她,应该不会深夜赶路,若是如此,牛头山中的洞穴是一个休息的好场所,既是休息,取暖煮食都是离不开篝火的。 吞天犬嚎了一声,对着空气嗅了嗅。 牛山鸡能隐去的只是活物的味道,对活物以外的东西却无功效,依照吞天犬的嗅觉,炭火留下的余味是很容易辨别到的,嗅了须臾后,吞天犬金红交替的眼眸一亮,朝着某个方向奔了过去,果真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 洞中已无人,但有明显使用过的痕迹,吞天犬对着地上一堆烧过的枯枝嗅了嗅,然后朝着小狼吐着大舌头,「汪汪!」 小狼蹲在地上检查了一下,枯枝上的焦痕还很新,说明火是这两天才燃过的,加上四散在周边的牛山鸡骨,他可以肯定自己没有找错方向。 他缓缓起身,目色中的冷意渐渐溢出,凝聚在这些鸡骨上,哼道:「还是那么能吃!」 除了蜀都,他想不出还有谁能吃下整只牛山鸡。 吞天犬嗅了嗅那些鸡骨,似乎是馋了,蹲坐在地上摇着尾巴,看着小狼一阵呜呜叫。 他挑眉,「饿了?」跑了一整晚也该是饿了。 吞天犬露出讨食的表情,尾巴来回的摇曳,活像个大扫把,弄得洞中尘土飞扬,「汪汪!」 小狼冷声喝道:「忍着!」 「呜……」吞天犬有些急了,来回踏着前肢。 小狼冷眼扫了过去,「还是……你想一辈子留在这里只有鸡吃!」 听闻,吞天犬的眼睛圆滚滚的一骇,不敢再闹腾了,狂勐的摇头。 「过来!」小狼勾了勾手。 吞天犬飞快的奔了过去,往他身上蹭。 小狼环望整个山洞,洞中明明空荡一片,他的眼前却浮现出蜀都坐在篝火堆边像恶匪般猖狂大笑,大快朵颐的吃着牛山鸡,而一旁的雨默惊恐无助地白着小脸,瑟瑟发抖,宛若一朵凄楚的小花…… 对比过于鲜明,激得他闭上了眼,却止不住妖气的涨燃,再次张开时,金色的瞳眸愈发冷了。 「吞天……」他垂首看向身边的巨犬。 「汪?」吞天犬讨好的抬头。 他的声音宛若冰刀在空气里划过,「留着肚子,找到蜀都后,我允许你吃了他……」 ** 山洞里,小狼脑补的情景是蜀都辣手摧花,雨默凄楚可怜,实际情况却是…… 「我渴了!」 「我饿了!」 通往赤鼠镇的大道上,雨默就像个任性的千金大小姐,走几步路就喊累,哪有小白花的可怜样,分明是辣手摧狼。 蜀都一点儿没恼,又是送水,又是递包子,这些都是路上买的,从灰鼠小镇出来的时候,原本想在茶棚处买些干粮备着,哪知茶棚在他们吃完饭后就关门了,小二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只好在路上随意买些,出来至今也有两个时辰了,却是没走多少路,离赤鼠镇还有大段的距离。 「给你水,给你包子!」递过去的时候,他还补了一句,「素的!」 雨默一脸不情愿地别过头,「不要!」 「那你想干什么?」 「走不动了!」她大叫,指向前头路边的一块石头,「我要去休息一下。」 又休息? 蜀都挤了挤眉毛,倒是没拦她,跟着她走到石块的地方,「再休息,天黑就赶不到赤鼠镇了,你不是说不想露宿的吗?」 路边没什么树荫,阳光照射分外厉害,越往南走越热,雨默抬起手扇着风道,「谁知道这么远,你事先又没说,我只当很近呢!」她抬手遮了遮阳光,问道:「还有多久才能到?好热!」 她发现山海界的天气挺诡异的,在灰鼠镇的时候她一点不觉得热,裹着被单还觉得挺凉爽的,往南却像进入了三伏天般,酷热难挡。 蜀都移动了一步,高大的身影正好挡住了照在她身上的日头,哼道:「照你这个走法明天早上都到不了,乌龟的速度都比你快,大概还有四五十里路。」 「啊?还有这么远?」她有些不乐意了,「能不去了吗?」 「你是不想寄信了?只有大镇才会有陆行鸟商社,离灰鼠小镇最近的也就是赤鼠镇了,你不是急吗,急就只能去那了。」 雨默垮着小脸,真真是自己找罪受,但达达的命更重要,「好啦,再让我休息一会儿,真的就一会儿。」 「拿你没辙,来吧,我勉为其难的背你走。」他作势背朝着她蹲下,话里说勉为其难,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点没有这『勉为其难』四个字,相反还挺开心的。 雨默瞅了他一眼,心里不禁犯嘀咕,这傢伙脾气怎么就那么好呢,她都这么骄纵了,他都不发火,不是狼吗,狼不都是很高冷的吗。 「愣着干什么,上来!」 雨默也没矫情,攀上他的肩。 「说好了,不准再闹了!」 「哦!」这傢伙脾气那么好,她也不好太过分。 「抓紧了,我要加速了。」被这丫头耽误了不少时间,他得追回来,赤鼠镇是大镇,商贾较多,若是到了夜里才进镇子,怕是驿站都满客了。 未等雨默理清加速的意思,他已经腾飞而起,但不是高空飞行,而是飞檐走壁般的前进,类似武侠小说里描述的轻功,这般前行妖力释放小,又能加快速度,也不会暴露行踪。 雨默伏在他背上,感觉像在坐摇摇车,一上一下的,沿途风景虽说不怎么秀丽,但也能入眼,毕竟是远古的风貌,作为现代人看什么都会觉得稀奇。 傍晚的时候,两人顺利到了赤鼠镇,一进镇,雨默便大开了眼界,其实犬境的集市也很热闹,只是她没看过,也就无从比较了,伏在蜀都背上不由的东张西望,活像刘姥姥进大观园的状态。 夕阳余晖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绿瓦红墙的地方,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阵阵热闹的吵杂,一副泱泱盛世的自得其乐。 以前看古装剧,从电视里看没什么身临其境的感觉,现下是亲自体会了,说不出的波澜壮阔, 「我们先去找驿站,晚了怕没有房间。」 「你做主!」她是外来客,对这里不熟悉,听他安排总是没错的。 蜀都找了间门面豪华的驿站,直接问掌柜要了上房,来的也巧,正好有相邻的两间,雨默在房里漱洗了一番后,他来敲门,问她要不要上街逛逛。 对于一个现在很有钱的人来说,这绝对是个好提议。 「好,不过你得先把信寄了。」 「不敢忘!」他嘴角一扬,笑嘻嘻的伸手过去,「走啦!」 雨默瞪着这只狼爪,别过眼,直接无视,迳自下楼。 蜀都跟在后头叫道,「外头人多,容易被冲散了。」 雨默背对着他扬扬手,「冲散了更好,我还正愁着怎么从你眼皮子底下逃走呢。」 这话太实诚,蜀都都不知道怎么往下接,赶上去与她并成一列,很不是滋味的说道:「枉我对你那么好……」 「你要真对我好,就该把我送回去,不过算了,知道你不会的的,走啦,逛街去,难得我来一回山海界,应该游山玩水一下,回去也好说给家人听听。」她是个开朗的女子,凡事想开些,日子会过得比较轻松。 「你要回轩辕界?」 「不回去难道留这里被你继续欺负吗?」这是妖的世界,不是她能生活的。 「臭狗没告诉你山海界和轩辕界并不相通,除非千年潮汐引发了时空缝隙,需有它你才能回得去?」要回去可以,但要再等1000年,因为时空缝隙已经出现过,就是他和臭狗一起掉进轩辕界的那次。 「知道啊,小狼有告诉我,不过不是还有盘古斧吗?」 「盘古斧?」 「是啊,小狼说盘古斧可以噼开时空让我回去。」 「原来如此……」蜀都点了点头,这的确是送她回去的唯一办法,但是要找盘古斧却不是那么容易的,想到此,他脸上突然起了笑意,弯下腰凑到她的脸庞处。 雨默余光一瞟就是他脸部大特写,一巴掌盖上他的脸,推开后道:「有话就说,不许离那么近。」 「你刚才要说找盘古斧对吧?」他笑意更浓了。 「对啊,喂,你笑那么开心干嘛?」 他挺了挺腰杆,一副嘚瑟状,「呵呵,你要找盘古斧的话就该好好巴结我!」 雨默愣了愣,「什么意思?」 他竖起拇指朝向自己,「臭狗不可能找得到盘古斧,但我可以!」
part 045 上古十神器 雨默看着蜀都那张眉飞色舞的脸,不明白他为什么说小狼会找不到,狼和狗同属犬科,找东西的能力应该是差不多的。 「我不信!」除非小狼亲口告诉她,否则她一个字都不会信。 蜀都指了指腰间挂着的一个金色铃铛,「你知道这是什么?」 雨默蹙眉看去,仔细一看那其实并不是一个铃铛,而是一个小小的宝塔,九层楼阁的式样,平面呈八角形,十分精巧,因为塔顶状似一个铃铛,因此粗看之时便以为是铃铛而非塔,塔上的每一层都有小小的壶门,壶门内雕有站、坐佛像,壶门上雕有狮子,塔身各层东、南、西、北设有券门,券门里设有佛龛,其余四面则刻有棂窗,内有不同的神兽,惟妙惟肖,它通体呈金,却发出流光般的色泽,那光晕像是活的,绕着宝塔围转,光是这层色泽便知必定不是凡物。 看完,雨默总觉这小东西好像在哪里见过,不由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昊天塔!」 一听这名字,雨默突然想了起来,气唿唿的看向蜀都,「我记得了,初到山海界的时候,你看我特别不顺眼,说用它收了我,要我肠穿肚烂!」 还不只这个,这傢伙还嘲讽她是跳骚,往事歷歷在目啊,对了,要不是这傢伙用这个昊天塔收她,她也不会掉下去,不掉下去的话就不会遇到那个混蛋璃王,害自己被欺负的那么惨,差点小命没了,这么一算的话,当时的种种全是拜眼前这只臭狼所赐。 蜀都的脑门一凉,也想起了这件往事,他还真这么说过,他搔了搔脑袋,干笑道,「别生气,别生气,是我眼拙,下不为例好不好?」 雨默用鼻音哼了一声,她也不是要翻旧帐,就是想起当时的情况有些气愤难忍,「你说这是昊天塔我认得了,然后呢,和找盘古斧有什么关系?」 「大有关系!」蜀都将昊天塔放到掌心上,塔身直立,明明很小,但看着格外神圣,「昊天塔和盘古斧一样都是上古十大神器之一,你可知这十大神器分别是哪些吗?」 「不知道!」 她会知道才怪呢,若不是救了小狼,她也不会知道世界上还有一个地方叫山海界。 蜀都耐心科普道:「上古十大神器除了昊天塔和盘古斧外,还有轩辕剑、女娲石、东皇钟、炼妖壶、伏羲琴、神农鼎、崆峒印,以及崑崙镜,其中昊天塔为我狼妖族所有,轩辕剑在夜隼族的白羽手中,伏羲琴则在东海的龙宫里,剩下的七件至今没有下落,虽说是十大神器,但实则对妖而言,神器是九件,而非十件。」 「是因为盘古斧不能为妖所用,只有人类可以的关系?」这个她也是听小狼说的。 蜀都点头,「没错,相传山海界便是盘古斧所创,是轩辕帝这个老匹夫用它噼开的空间,这个老匹夫将所有的妖怪都丢进了山海界后,将盘古斧和其他神器也一同丢了进来,说白了就是轩辕帝这个老匹夫瞄准了山海界没法和轩辕界相通,十大神器又十分危险,容易造成轩辕人之间的战争,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将这些作威作福的东西都丢给了我们妖,让我们妖为了神器闹腾去,反正山海界都是妖,没有人类,即便拿到了盘古斧,也是废物一件,也就无法用其噼开时空进入轩辕界了,而其余几件神器虽能为妖所用,但全都没有盘古斧可噼开时空的能力,拿到了,也只能在山海界里唿风唤雨,祸及不到轩辕界,除此,这老匹夫还加了一道锁,那就是轩辕界里四海五涯上的封天印,此印直接让当年那些可能逃过丢进山海界命运的妖无法在轩辕界祸害人,且渐渐丧失妖力,沦为普通的畜生。」 雨默听后,不禁为轩辕帝的谋略点个赞,若不是他老人家,估计现在的人界就是妖的天下了,相信他创立山海界就是为了让妖去自相残杀,估摸着最好能杀得一只都不剩,这就皆大欢喜了,但他可能做梦也想不到,山海界会自成一个世界,还繁荣的如此昌盛。 而她这个轩辕界的后代子孙却偏偏进来了,不知道他老人家知道了会不会从坟里跳出来骂她,不过进来山海界的人类好像也不是只有她一个,去过轩辕界的妖怪也有两只,那什么千年潮汐和妖月不就是个bug吗? 不过,说了那么多也没说到正题上,她还等解释呢,不由催促道:「你还没说为什么你能找到盘古斧的原因呢?」 蜀都张口答道:「共鸣!」 「啥?」 「上古十大神器虽是物件,但生有灵性,各器之间都有着若有似无的联繫,因此神器相遇就会引发共鸣,虽然指向并不鲜明,但曾经就有妖用其中一件神器找到了另外一件。」 雨默似乎有点明白了,若是要找神器,手里也必须要有一件,用它当……雷达。 「那共鸣是怎么样的反应?」 「我没找过也不清楚。」 「那你怎么知道会共鸣?」 「古书上都是这么描述的。」 雨默:「……」 瞧他刚才嘚瑟的样,还以为他亲歷过,谁知道从书上看来的,理论知识未必就是靠谱的啊。 「你别不相信,我说的都是实话,若有一句虚言,五雷轰顶,总之你若想找盘古斧,跟着我就对了,臭狗那可没有神器,他若是想找的话,上哪找都不知道。」 雨默对此也是半信半疑,脑子突然飞快一转,问道,「那你现在用你的昊天塔找找看,看它知不知道盘古斧在哪?」 真假不知没关系,趁机弄点盘古斧的信息才是最要紧的。 蜀都实际没操作过,怎知要如何找,刚才也就是那么一说,但现在要是说不知道,岂不是自打嘴巴,他咳了一声,「你等等啊,我试试。」 他用昊天塔对准前方,那姿势和模样活像个风水先生在看罗盘。 「有了没?」 「你急什么,哪有那么快。」 他又换了个方向,但昊天塔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看你就是胡说八道。」 「我真没骗你,说不定盘古斧离这远,远得昊天塔感应不到呢,你放心,只要你跟我回天狼境,我必定想办法帮你找到盘古斧。」 「口说无凭,暂时不信。」她觉得还是委託小狼比较可靠,见他还在那『看罗盘』,她拉了他一下,「别看了,走了!」 「去哪?」 雨默没好气的说道,「寄信!」 「哦!」差点把这事忘记了。 两人上了街,往人群里挤去,这赤鼠镇果真是大镇子,人多的离谱,也繁荣的让人惊异,不管到哪都有谈生意的妖,且谈的都是衣服、布匹、护具的生意,饭馆、驿站也不少,很多店都挂出客满的招牌,雨默发现走几步路就能看到一个成衣铺子,里头挂满了漂亮的衣服,看来这鼠族真是制衣起家的。 蜀都见她盯着成衣铺子看,问道:「要不要去买衣服?」 「不要,都有了,还买什么!」 「我是想你要给乐显治病,肯定要有些时间,总不能老穿一件衣服吧。」 「你倒是想得多!」这傢伙想事情还真是挺周到的,不过嘛……她恐怕要让他失望了,「走啦,真没见过比你还会买衣服的男人!」 「我是替你着想,到时没衣服穿,你可别哭着求我。」 「谁会哭着求你。」她才不会那么没品呢。 「好,随你!」 到了陆行鸟商社,蜀都找人去寄信了,雨默不是很懂这个世界的委託方式,只能站着看他行动。 趁她不注意,蜀都将信交给一个店员,并赏了他一颗珏珠。 那人捧着珠子眼都亮了,「客官,这是……」 「帮我把这封信寄到犬境,但不能是看起来从这里寄出的?」 「哎?」从哪里寄出都有戳盖,是规矩,不能随便改。 「送去狐渊境,从那盖章出发。」 那人瞭然了,不是要作假,而是先寄去其他地方,再由那里出发,「明白,明白,小的一定帮你办妥,绝不会出纰漏。」 「很好!」 雨默见许久未好,嚷道,「好了没有?」 蜀都交代妥当后,要了张单据,笑吟吟的回到她身边,将单据给她,「好了,走吧。」 雨默看不懂上面的字,对着店员问道,「他说的可是寄去犬境。」 「是的,姑娘,是犬境。」 既然店员这么说了,她也就放心了。 「几天能到?」 店员恭敬的回道:「快的话三天,要是路上天气不好,得再缓缓。」若是从赤鼠镇寄一天就能到,但是要换个出发点,时间自然要多些。 「麻烦快点,有人急用。」 「您放心,我们陆行鸟商社童叟无欺,绝对的快!」 雨默也不指望这里能像人界的顺丰速递那样的快,能寄到就好。 蜀都等她问完了,一脸的不高兴,「就这么不相信我,非要自己问。」 「问问妥当,处事原则,你那么小心眼干什么?」 「现在问好了,可以走了吧。」 「走了!」 雨默迈开步子超前走去,蜀都紧跟随后,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微微扬起嘴角。 信肯定会寄到,但绑人这脏水吗,他非常不客气的泼给了狐妖。 ------题外话------ 璃王在床上修养伤口,很大声的打了喷嚏。 作者解释:轩辕帝就是黄帝,我们都是炎黄子孙啊!山海界其实不是这么存在滴,是我杜撰滴,不要考究,不要考究!
part 046 鼠小二报信 出了陆行鸟商社,外头已天黑,但灯火敞亮,河旁两岸,鳞次栉比的楼房,飞檐画栋的高阁在夜色中更显繁华,兴致勃勃的客商依旧络绎不绝,金粉楼台、歌馆酒肆也闹腾的热烈,沿街的叫卖声像竞赛似的此起彼伏,街上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三教九流皆有,看得雨默目不暇接。 蜀都问道,「前头有夜市,你要不要去?」 「卖吃的?」 「嗯,这个时节是鼠妖族的节庆日,为显示民生富足便会举办夜市,让平民也沾沾喜气。」 「行啊,那就去吧。」她也好开开眼界。 「既是夜市,人总是多的……」他瞟向她的手,「把手给我。」 「作什么?」 他一本正经道:「人多,牵着手不容易走散。」 她利索地将手放到身后,「我看你是怕我跑了吧。」 「跑?你能跑到哪去?」量她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别那么多话,把手给我。」 雨默拒绝道:「不要!」手牵手的逛夜市像个什么样,又不是情侣。 蜀都板起了脸,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手伸了过去。 雨默扭腰避开,「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冲散了不会找人吗?」 「这里你不熟。」 「不熟可以问,嘴又不是光用来吃饭的。」 蜀都不高兴了,整张俊脸拧巴在了一起,像是谁欠了他钱没还似的,脸都臭了,一双蓝眼泛着极度不爽的波光,路过的妖儿们见了,自觉的避开,生怕和他对上眼后遭殃。 雨默一点不怕他,问道:「你还去不去?不去的话,我自己去了。」 「你知道在哪吗?」 「有嘴会问。」问个路又不是难事。 「省省吧,没我跟着,你小心让人捉了去,算了,勉为其难跟着你好了。」 蜀都绷着一张臭脸迈开步子到前头领路,心里挺不爽的,但眼睛还是紧紧盯着雨默,遇到挤人的地方,还会主动护着她。 雨默有他保驾护航,自然玩得不亦乐乎。 他们眼下所在的赤鼠镇,是鼠妖族最大的三个镇之一,东门直通王郡要道,南和西都是集市,专卖布匹、成衣、护具,因为商客来往颇多,总是要休息和吃饭的,因此北面成了驿站和饭馆的天下。 每每日头西下,暑气渐消时,北街的街头巷尾便会活跃起来,有铺面的撑开铺面,没铺面的沿街扯上一熘灯笼,地上扫得干干净净,早早泼上了水,小方桌、八仙桌、长条桌铺上了桌布,花花绿绿的当街一摆,再围上高高矮矮的一圈竹凳,热闹的夜市就开始了。 雨默东走西跑,看什么都觉得稀奇,这氛围就像是过年,到处都是欢声笑语的,不仅有逗趣的东西,还有各色的兽妖可看,让她第一次有了身处异世界的真实感。 夜市的空气里瀰漫着诱人的食物香气,蒸煮炒炸,样样都有,从这走过的人,不饿也馋了,但她吃素,只要有水果和蔬菜就满足了,其他的也就凑个热闹,蜀都可没她那么容易满足,非要去最大的酒肆吃饭,一点便是满满的一桌,她也就顺道沾点光,吃点绿叶菜什么的。 吃完饭,雨默兴致也尽了,准备和蜀都回驿站了。 路上,蜀都提醒道:「今晚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天狼境。」 天狼境在北边,他却一路向南,这路可绕得够远的。 「哎,这么快?」她还以为会在这里留上几天。 「你又不买衣服,留在这里做什么?」放眼整个赤鼠镇也就买衣服这个特色了。 「我不买,你可以买啊,男人也需要好看的衣服来妆点的呀。」 「我没这个需要!」堂堂狼妖王哪有自己亲自买衣服道理,自然每年都有人妥妥的准备好,他只需要挑着穿就行了。 雨默心里暗暗叫糟,会来赤鼠镇,除了寄信,她还有别的心思在,若是明早就走,她的计划恐怕就要胎死腹中了。 「能不能再留几天?」 这镇子离犬境虽说也有点距离,但至少知道方向,要是去了那什么天狼境,谁知道在哪个旮旯,再要回犬境她怕是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蜀都诧异地看向她,这一路过来,她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突然要在赤鼠镇上留几天,实在有点奇怪,「你这是还没玩够?」 雨默生怕他看出端倪来,挤了个笑容出来,「算吧,我来山海界后就没怎么出过门,算起来和你的这次算是第一回,好不容易有个那么繁华的镇子,想多看看。」 「这地方有什么好看的,连天狼境最末端的犄角旮旯都比不上,我们先回天狼境,到时候你就知道什么是好地方了。」 听闻,雨默脑门上微微冒了汗,天狼境是不是个好地方,她是一点都不想知道,因为她压根就不想去,倒不是觉得蜀都会害她,而是没有小狼的地方,她总觉得没有安全感。 「你就不能让我再多玩一会儿吗,就三天,不,两天也行啊!」她暗暗想,两天的时间应该足够了吧。 「这么个镇子你要待三天,纯粹浪费时间。」 「你怎么那么小气!」 「我小气?你哪只眼睛看到的,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就连买衣服这事都是我先提出来了,还想着带你到这大镇子上买好料子好款式的,是你自己不要,说我小气,我看是你没良心。」 说话间,他眼珠子都气得冒火了。 「不是我不要,是无功不受禄吗。」 「无功不受禄,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可真没说服力,是谁问我要定金的。」 「一码归一码,这不是一件事,哼,我知道了,肯定是问你要了定金,你后悔了,故意不让我痛快。」 蜀都听闻,心里直嘀咕这丫头竟然不识好人心,拿他的好意当驴肝肺,「就那点钱,我压根就没放在眼里过。」 「那为什么不让我留在这里多玩几天?」 要说女人这强辩的本事,男人还真是没几个能比得过的。 不过,蜀都毕竟不是笨蛋,她突然一反常态,着实让他有些怀疑。 「默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雨默心头一凉,「有……有吗?你想多了,我已经收了你的定金了,肯定会替你妹妹治病,我可是个讲诚信的人。」 病是一定会治的,她一定不会耍赖,但是治病的地点得她说了算。 蜀都目光略深的瞅着她。一副探究之色。 雨默急中生智道,「那……那……买衣服好了。」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一招了。  「你不是不想买吗,怎么突然又要买了?」 她也聪明,见招拆招的答道,「女人善变,不知道吗?」 「善变成你这样也是异类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愈发怀疑了起来。 雨默心想不好,再这么下去,这傢伙说不定晚上就不在这里休息了,直接扛着她就走人了。 她心急如焚的揪住自己的衣摆,突然灵机一动,摸到衣服里的一根线,用力一扯,这衣服都是靠针线缝的,扯断了线,衣服的边角就散了,裂了个口子出来。 她装做有些尴尬的说道,「好啦,老实告诉你好了,衣服坏了!」 「嗯?」蜀都抬眼望去,果然看到了那道口子,还挺大的,不禁笑道,「我就告诉你这衣服不行,你偏不信,坏了也不早说,有什么好瞒的!」 「对,被你说中了,你未卜先知,厉害着呢,哼!」她气唿唿的转过脸去。 蜀都以为她是不甘让自己说中了,想留下来偷偷买衣服,所以才会想留几日,疑虑便散了。 「好了,别气了,是我不好,怀疑你了,这样吧,衣服你随随便挑,想要多少件都行,我送你,算给你赔礼了,好不好?」 「谁要你买,我自己会买!」 她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去,趁着背对他,暗地里拍了拍胸脯。 好险,好险,差点就让他识破了,不禁心里唿嚎道:小二哥,你可一定腿脚麻利点,我这可是快撑不住了啊。 ** 另一边,当小狼正在牛头山脚下犹豫着该往天狼境的方向走,还是灰鼠小镇的方向走时,遇上了骑着陆行鸟的鼠小二。 鼠小二不是别人,正吃在茶棚收了雨默一颗珏珠的鼠妖。 两人即将擦肩而过时,小狼见他是鼠妖,又是从灰鼠镇方向来的,为了确定接下来的方向,从怀里掏出雨默的照片(在人界兰家那里顺手偷……不对……拿来的),问他有没有见过她。 鼠小二一见那照片,甚是稀罕,心想竟然有这么清晰的画像,自然马上就认了出来。 「您可是从犬境来的?」 小狼心想他会这么问,必然是自己问对人了,「正是!」 「敢问名字是……」 「小狼!」这是雨默给他起的名字,她也只会这么叫。 鼠小二大喜过望,原以为还要跑一趟远路,没想就这么遇上了,赶紧叽叽咕咕地对他说了一堆。 听后,小狼精神大震,一双金眸更是溢满了欣喜,直接丢了两颗珏珠给他,旋风似的往赤鼠镇赶去。 茶棚的鼠小二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再看看手里的两颗珏珠,决定辞职不干,回家享福去喽。 ------题外话------ 哈哈哈,各位猜对了吗,我马上颁奖。哇哈哈哈哈… 雨默是不会逃跑的,因为她一点都不笨,一、逃跑很容易被蜀都抓回来,因为她再怎么逃也不可能有蜀都的速度,二、这是山海界,都是妖怪,不是人类区域,万一跑了,倒霉遇到坏蛋,那她更糟,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小狼来接她。 至于下药……下辣面……雨默是兽医,她是不会做出伤害小动物的行为的。 ps:默默以后会很牛逼,至于怎么牛逼,你们可以猜猜,哈哈,不是医术哦,是更牛逼的事。 二狗哥其实已经提示了。
part 047 一只小白鼠 翌日,雨默为了拖延时间,故意睡到日上三竿起来,然后磨磨蹭蹭的洗脸刷牙,吃饭更是细嚼慢咽的像是在回放慢镜头,等出门逛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蜀都倒是一点没有不耐烦,陪着她一起磨磨蹭蹭。 对此,雨默心里有点心惊,心想这傢伙不会是还在怀疑她吧,所以故意由着她,在旁边观察她的动静,这等与虎谋皮的事,她还是第一次干,实在是不太顺手,害她买衣服的时候不敢挑剔的太过,唯恐他会抓到小辫子,功亏一篑,也不知道鼠小二到了犬境没有,找没找到小狼,想得太多的结果是,她开始疑神疑鬼,一会儿担心鼠小二会不会收了钱不干事,没去犬境,一会儿又操心他会不会在路上出事,内心各种纠结,两只手便无意识紧拽着柜檯上摆卖的新衣,一用力便扯出了个窟窿来。 嘶的一声,格外脆响,惊得所有人都往她这里看。 她尴尬的脸都红了,恨不得能找个地洞钻。 店内的伙计看到了,心疼的要命,说话都不利索了,「姑……姑娘,您……您快撒手,衣服都要撕成两半了。」 雨默一听,赶紧松手,但已经晚了,那窟窿大的都能伸一个拳头进去,她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是想试试牢不牢……哪知道……」 「这是夏装,缂丝的面料,清薄着呢,要的就是凉爽透气,像您那样扯,麻绳都不够您扯的……」伙计将衣服拿到手里看了看,那么大个窟窿,补是没用了,又怕雨默耍赖,沉着脸色道,「姑娘,这是您弄破的,店里多少双眼睛看着的,您可不能抵赖,说是我们的衣服不好,得把它买回去。」 「你放心,我不会抵赖,你说多少钱,我买了就是了。」 见她没打算抵赖,伙计的脸色瞬变,眉开眼笑道:「我们明码标价,一个珞珠都不会多要您的,这件可是上好的缂丝所制,颜色也是我们店最新调出来,别的地方没有,不二价,两颗珂珠。」 两颗珂珠就是两百颗珞珠,够贵的啊! 雨默心疼地掏出包里的钱袋。 蜀都撩开门帘走了进来,看到她正苦着一张脸,以为她是被欺负了,捏紧手里的冰糖葫芦,沉着一张脸疾步走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没事,我不小心把他们家衣服弄破了。」 伙计一见蜀都兇狠地盯着自己,不免有些害怕,往后退了几步,「这位客官,真是姑娘自己不小心弄破的,您要不是不相信,问问其他客人,他们都看到了!」 在场的客人被点了名,都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蜀都将冰糖葫芦递给雨默,「喏,你刚才要吃的。」 「哦!」她意兴阑珊的接过红熘熘的冰糖葫芦,刚才在外头看到,吵着闹着要吃,非要蜀都出去买,现在一点心情都没有,还在心疼钱呢。 两颗珂珠,不知道能买多少根冰糖葫芦,估计都能吃得胃溃疡。 「多少钱?」 她拽紧钱袋,心疼道:「两颗珂珠!」 一听这价码,蜀都哈哈一笑,伸手拍拍她的脑袋,「吃葫芦去,这点钱心疼个什么劲儿。」 「当然心疼了,平白无故的损失了两颗珂珠,两颗呢……」虽然她现在是富婆了,但也是笔不小的支出,最重要的是钱出去了,啥也没捞着,捞了件破衣服,越想越心疼。 「这是不开心了?」 她声音沉闷道:「能开心得起来才有鬼!」 「冰糖葫芦都不想吃了?」 雨默看了眼冰糖葫芦,嫌弃别开眼,「吃什么都不甜了,还吃什么……」 蜀都抿嘴一笑,「就这点气性?」 雨默当他是在嘲笑,撒气的将冰糖葫芦塞回他手里,「你喜欢啊,那你吃,本姑娘现在忧伤中,勿扰!」 她转过身,独自生闷气去了,都怪自己的手不好,什么不好拽,要拽衣服。 蜀都目光转柔,瞅着她的侧脸,生气也好,撒泼也好,就是板着脸不说话,他也觉得她特别好看,精緻的脸盘,嫣红的唇,从哪个角度看都是美美的,每一处都透着一股粉嫩,活像个糯米娃娃般,他恨不得能咬上一口,想到此,他心头顿时一阵勐跳,看得愈发入迷了。 一旁的伙计见钱还没付,雨默闷着起不说话,死拽着钱袋不放,蜀都盯着她勐瞧,也不像是打算付钱的,有些急了,催促道,「客官,这赔偿……」 蜀都被搅扰了,吃了火药似的瞪向伙计,「催什么催,不就是弄破衣服了吗,现在好了,你让她不高兴了!」 伙计张口想解释,蜀都的狼眼又是一瞪,兇狠至极,吓得伙计都想哭了,店里其他客人见状,纷纷放下手头的衣服都走了,门口要进来的客人生怕会波及到也改去别家了。 伙计见状,欲哭无泪,又不敢惹蜀都,急得眼眶都红了。 过了一会儿,蜀都道:「去,把你店里的最好的衣服都拿出来!」 「啊?」伙计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是聋的吗,还是听不懂,我说让你把最好的衣服都拿出来,还不快去。」 「那破了的衣服……」他担心去拿衣服的时候,两人就跑了啊。 蜀都哼了一声,将身上的钱袋掏出来扔柜檯上,未繫紧的钱袋倒向一边,洒出十几颗珏珠,金光闪闪的无比刺眼。 伙计的眼睛看得都直了。 内屋的掌柜听到外头突然没了往日的吵闹,心疑出来看看,一见那钱袋,再看蜀都那横眉瞪眼的气场,赶紧走到伙计身边问明情况,掌柜来了,伙计自然一五一十将整件事情的起因说明。 听后,掌柜喝道:「往日里我都是怎么教你的,还不赶紧去库房把上好的衣服拿出来,别怠慢了贵客。」 「是,是,马上就去,马上就去!」伙计飞奔着去了库房,将好衣服都拿了出来。 蜀都也没怎么看,用手指了指,「这件到这件都要了……」 伙计傻眼了,他一下子买了二十来件,且是店铺里最贵的。 「都我包起来,算帐!」 「是,是,您稍等,马上就给您包起来。」 雨默比伙计嗨哟啊傻眼,「你这是干嘛?」 蜀都神秘的笑道,「你等着……一会儿准让你高兴。」他回头对着掌柜嚷道,「掌柜,那件破衣服,你一起算上,爷我有的是钱。」 掌柜愣了愣,看了看刚打好的算盘,这二十几件衣服的利润非常可观,且是零售的价格,别说一件,就算弄破十件不赔,都还有不少利润呢。 这笔帐任谁都知道该怎么算。 「不用了,不用了,客官您这么豪爽,怎么还能让您赔呢,是店里的伙计的眼浊,不识泰山,我给您赔不是了,要不这样,我送您一件衣服,和那件破了的一样的,不,不,两件,给两件,姑娘您随便挑,以后可要常光顾。」 做生意最要紧的就是抓住回头客,尤其这种豪爽的贵客,一百个都不嫌多。 雨默惊愣的看着事情的突变。 蜀都对她挑了挑眉毛,然后喜滋滋的将冰糖葫芦放到她眼前,「看到了,不用赔了,还送了两件,我们赚了,高兴不?来,吃糖葫芦!」 雨默:「……」 赔是不用赔了,可那二十几件衣服……不要钱吗? 这傢伙土豪起来没有底线啊。 结完帐,伙计和掌柜笑吟吟的送他们到街口,待他们走后,雨默看着那成堆的衣服,脑筋都打结了,「这是要给谁穿?」 「你啊!还能是谁?你把手里的给我,我来拿,对了,你饿不饿,想不想再吃点东西。」 雨默心想,这傢伙好起来也没底线啊,会买这些衣服,分明就是为了哄她高兴,她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就算是求医,给他的妹妹看病,也用不着那么好吧。 因为太好,她都有点内疚了。 蜀都想都没想的说道,「你高兴,我就高兴,你不开心,我也会不开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想对你好。」 这个答案让雨默心里的内疚更深了。 「蜀都……」她决定还是把实情告诉他吧,否则良心不安啊。 「嗯?」 未等雨默鼓起勇气吐露实情,街尾突然传出一声叫骂。 「你个杀千刀的扫把星,看我不打死你!」 雨默被分散了注意力,朝着骂人的声音看去,忽然腰上一痛,被个黑影撞了过来,定睛一看,竟是个浑身雪白的鼠妖,那模样活像一只龙猫,椭圆形的大耳朵上,右边的那只残缺了一块,正流着血,它直立行走,有人的行为模式,身高直到雨默的腰部,它看上去很害怕,慌不择路,大概是知道撞到她了,想张口赔不是,但又频频回头看向追过来的人。 雨默发现它浑身是伤,脸颊肿得像嘴里塞了个馒头,白色皮毛上全是血污,多是鞭伤,也有烫伤,随着越来越近的叫骂,小白鼠瑟瑟发抖,但还是很礼貌的赔礼道,「姐姐,对不起,撞到你了……」 它张嘴时,牙上都是血…… 这绝对是虐打级别的伤害。 龙猫隶属鼠科,但可作为宠物饲养。 怒打它,就等于虐待宠物…… 在小龙猫惊讶的眼神中,雨默将它拉到身后护了起来。 ------题外话------ 明天上架…12点30分哦。
part 048 小狼勐来袭(首订) 叫骂声由远而近,过来了一个僕妇打扮的母鼠,因为鼠妖多为弱妖,没办法人形完全,虽能直立行走,但依旧脱不开老鼠的模样,她体格健硕,光是腰围估摸就有三尺,一身黑灰的短毛,看上去像是倒刺一般,根根直立,她穿着一身土黄色的粗布花裙,农妇款式,耳朵边上戴着一朵红花,鼠嘴涂得嫣红,模样极为可笑,但面目狰狞,手里还拿着一根皮鞭,叫嚣不断,堪称鼠中一等泼妇,她一路走来,一路的骂,嘴中脏字不断,极为难听。 蜀都抱着一堆衣服,空不出两只手,也遮了视线,小白鼠撞过来的时候,便没看到,听到声声叫骂后才注意到小白鼠的存在,见雨默护着它,还一脸气愤,讶异道,「怎么又生气了?」 「欺负小动物,不能饶恕!」 蜀都见那只白鼠瑟瑟发抖的躲在她的身后,又见母老鼠一脸跋扈的跑过来,唯恐会伤到她,身形稍移,挡在了她前头,这时他腰间悬挂的昊天塔微微抖动了一下,他疑惑地看去,它却没了动静,安安静静的挂在他腰上,让他以为刚才的抖动只是自己的错觉。 小白鼠听到叫骂声靠近了,捲缩成一团的蹲在地上,覆盖在身上的衣服到处都是破洞,颜色也极为陈旧,像是一块用了多年的破抹布般,鼠妖虽然没有完美的人形,但鼠的五官还是各有千秋的,这只小白鼠长得特别清俊,若不是血污和伤口,必定是360度无死角的可爱,看年纪,应该还是个孩子,一双圆熘熘的黑眼睛对上雨默视线时,她只觉得要被萌化了。 小白鼠频频望向那奔过来的泼妇鼠,虽害怕,但还是好意提醒道,「姐姐,她是我的姑母,很兇悍,你……你还是别管我了。」 姑母? 雨默微微一愕,她会想出手护它,完全是保护小动物的思想在作祟,压根忘了这是山海界,没有人类虐待小动物这种事,要有也是妖欺负妖,未曾想这小白鼠和那恶妇鼠是亲戚关系,但不管哪种,有人欺负弱小,见着了就不能不管。 「她真是你姑母?」 小白鼠点头。 「你身上的伤是她弄的?」 小白鼠脸上露出了哀伤,然后硬挤了个笑容出来,「姐姐,没事的,我习惯了!」 「这怎么能习惯,她把你伤成这样,分明是要你的命!」这是有多大的愁,多大的怨,要折腾这么一个孩子,她绝不能作势不管,即便是人家的『家事』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她瞅了一眼小白鼠,心想就当积德好了,在人界小白鼠都是为人类医学作出贡献的对象,不是被拿来注射药剂研究,就是被医学院或上生物课的学生解剖,包括她也解剖过不少,如今在山海界遇到了这么一只已经『成了精』的小白鼠,她这个人类怎么能袖手旁观。 「姐姐,我真的不要紧,你还是赶紧走吧!」 他的姑母过于壮硕,一个巴掌甩下来,估计就能扇飞她,他不能连累别人啊。 「不怕,前头有人挡着。」雨默似是下定了决定要管闲事了,指了指前头的蜀都,信心十足道,「有他在,再来一打你的姑母都不怕。」 蜀都听闻,心里乐了,回头道,「这么相信我?」 「废话,你要打不过她,白瞎了你是头狼。」她还是很会审时度势的,管闲事前已经掂过己方的斤两了,她打不过,没关系,蜀都打得过就行。 她朝他眨眨眼,「你会帮我的哦?」 「你说得理由那么充分,一点瑕疵都找不出来,我能不帮吗?沖你那话,这闲事我管定了。」她高兴就好。 听闻,雨默挺了挺腰杆,底气十足的看向小白鼠,「听到了,这闲事我们管定了,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多吉,多是很多的多,吉祥的吉,我娘说这个名字会给我带来很多很多的福气。」 他似乎很喜欢这个名字,说起名字的由来时一双黑眸亮晶晶的,但对上他一身的伤,这名字便成了一个讽刺。 「你姑母为什么要打你?」 多吉眼神一暗,整张脸透着一丝苦楚,「其实也不能算是姑母的错,是我不好……」他看向自己雪一般的皮毛,眼中的苦楚瞬间变为了厌恶,「是我长得不好!」 「哪里不好?」雨默瞧它却是可爱极了,龙猫多为米、杏和灰色,也有丝绒黑的品种,也有白肚皮,但背嵴黑灰色的特殊品种,像多吉这样全身白色的龙猫,她却是第一次见到,绝对稀有品种。 「因为我长着一身……」 「多吉!」泼妇鼠转眼到了跟前,泼辣的打断了他与雨默的对话,她怒骂道:「你个小畜生,竟敢逃家,我看你真是活腻味了。」 所谓泼妇最大的毛病就是以为自己是天下最横的,不管谁在,照泼不顾。 粗黑的一根鞭子,兜头就下来了,像是没看到雨默似的,她没看到没关系,蜀都眼里有雨默就行,一脚就飞踹了出去,将母老鼠踢出三丈远,疼得她滚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大叫。 他还不解气,扔下衣服,走过去踹了一脚,「眼瞎了?没看到有人在?伤了她,我要你的命!」 泼妇最怕的就是有人比自己还横,遇到这种情况,通常就是两腿一蹬,躺在地上撒泼的瞎叫,「欺负女人了,有人欺负女人了。」 「闭嘴!」蜀都一脚踩在她肥胖的脸上。 咔的一声,估摸着脸颊骨裂了,泼妇鼠两眼一翻,当场就昏死了过去。 雨默惊见,赶紧跑过去看看她有没有被蜀都弄死,摸了一下鼻息,还好,还好,还有气。 「你担心她做什么,这种泼妇,死了干净。」 「胡说八道!」雨默瞪了他一眼,「死了就说不清楚了。」 「有什么说不清楚的,到时我抱着你往天上一飞,看谁能找得到你。」鼠妖弱,这是山海界都知道的事情,人形都变不完美,更别说空中飞行了。 「好,你强你有理,但我是人,能讲道理的时候绝不会动手。」本来是找他撑腰的,没想这傢伙脾气那么暴躁,话都没说两句就动手了,若是真把这只母老鼠弄死了,他们不就成了『杀人犯』了。 「你要和泼妇讲道理,没被挠得一脸血就不错了,一边待着去,这种事就得按照我的方法来。」 他又想踹一脚上去,最好能让这泼妇直接归了天。 雨默怕他真会闹出『鼠』命来,眼明手快的将他拉到一边,「行了,已经昏过去了,你就别落井下石了。」 多吉惊愣的看着两人,原本以为今晚逃不过去了,眼下却事情突变,自己不仅少受了一顿皮鞭,兇悍的姑母更是被打晕了,他一时间有些来不及反应,傻愣愣站在原地。 这时,街角传来一阵吵闹声,出来好几只龙猫鼠妖,都是五大三粗的模样,多为黑色,仅有两只黑灰交杂,或许是大只了些,又或许成了妖变了异了,一点没有人界龙猫那种乖巧温顺的样子。 「找到多吉了,在那里!」打头的鼠妖吆喝道。 「这次决不能姑息,这等不吉的畜生就该烧死!」 「对,烧死!」 一群鼠妖唿喝着,挥着手里的火把,活像烧杀抢劫的土匪恶霸。 多吉惊惧至极,今晚会逃跑,正是因为偷听到村里人准备烧死他的事情,他害怕的想找地方躲起来,奈何这个巷子直通到底,连个躲避的物件都没有。 鼠妖们乌泱泱的奔了过来,见到地上躺着的泼妇鼠都是吃了一惊,正要兴师问罪,但见蜀都阴森森的站在那,却是不敢动了。 泼妇没见识是正常的,他们却都是出门见过天地的人,知道妖越是人形完美,越是级别高,蜀都从头到脚完全没有动物的影子,至于雨默就更不用说了,在他们眼里两人已被盖上妖中大神的标志。 鼠群中一个年纪最大,留着八字须的鼠妖走了出来,他满脸的褶子,少说也五六十岁了。 「老朽有礼,敢问两位是……」 蜀都不屑道:「你没资格知道。」 八字须的鼠妖被这话堵得脸色甚是难看,余下的也不好问了。 里头个头最高的鼠妖不服道:「三伯,他既然瞧不起人,我们也别跟他多废话,先把多吉捉回去要紧,春娘眼下命悬一线,就等抓着多吉往神庙送,烧了祈福了。」 「不能乱来,先打听清楚了再说!」这两人穿得华贵,绝非普通人,尤其那个男人,若是路人也就罢了,若是王族他们可得罪不起。 多吉见了这个叫三伯的鼠妖后,眼泪顷刻涌出,跪在地上求道,「三伯,我求求您,别让他们绑我去神庙,我不要被烧死。」 高个子鼠妖喝道:「不烧死你,死的就是我们全村的人,你瞅瞅你从小到大害了多少人,远的不说,就拿今天的事说,若不是你,春娘会难产?」 多吉红着眼,满腹的委屈,「我已经离春娘的屋子很远了。」 「远有什么用,你天生就是个灾星,只要你在一天,我们村就没安生的日子过。」 此言一出,激起一群鼠妖的附和。 「没错,就是这个理,当初要不是你娘苦苦哀求,说什么带你去山上洞里住,绝不下山,族里的长辈才罢了手,没想你这个灾星连自己亲娘也祸害,让她年纪轻轻跌下悬崖死了,我们看你年纪小,好歹也是条命,虽不能收留你,但也一日给你口饭吃,不至于让你饿死,你不报恩就算了,还成天祸害村里的人,你要不死,死的就是我们。」 多吉跪在地上,听着这些批判,内心是有苦难言,从小他就知道自己和村里的族人长得不一样,因为他是一只白色的鼠妖。 「三伯,大师傅说了,烧死多吉,用他的骨灰加上千里香的血,让春娘喝下就有救。」 「是啊,三伯,这时候您就不要心慈手软了,知道您慈悲,但是春娘可是您的亲生女儿,要是晚了,您的外孙也要没了。」 八字须的鼠妖,也就是三伯似是被说动了,咬了咬牙,看向多吉时,原本还有些怜悯,但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心也硬了,「抓他走。」 多吉心如死灰,三伯是他最后的一根救命的稻草,连他都不帮他了,村里的人就更不会放过他。 为什么他要天生白毛呢,放眼整个鼠郡,都没有一个是白色,唯独他……註定了他是不祥的。 罢了,从小到大他吃不饱,穿不暖,无人疼,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他活得太累了,不如死了好,死了就能解脱了,死了就能去陪娘了。 多吉彻底放弃了反抗。 雨默却是越听越觉得离谱,插嘴道:「这位鼠兄,你讲不讲道理,他都说了远离那什么春娘了,又怎么会害得她难产,你这是什么诡异的思路!」 「我们村的事,不用你管!」 雨默气极,准备继续理论时,多吉扯了扯她的袖子,「姐姐,算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你还是走吧。」在死前能遇到这么一个好心的人也够了。 他认命了! 「不好也要有个正当理由,若是你作奸犯科杀了人,他们厌恶你也算有理,可这算什么,听上去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都是族人,何苦如此为难?」 「谁会把这种天生白毛的傢伙当族人看,他就是个扫把星,是不吉之人。」 「对,瞧瞧那身白色毛皮,看一眼都觉得会沾上瘟神。」 雨默看向蜀都,「他们这是什么意思?白毛怎么了?还惹了众怒了?」 蜀都瞟了一眼多吉,道:「天生异色,的确难容于族人,虽不是全部,但倒是听闻过,鼠最忌讳白。」鼠妖有蓝色、灰色、红色、黑色、各种色,就是没有白色。雨默这下明白了,看向多吉,「因为你是白色的,所以他们这样欺负你?」 多吉落寞的点了点头。 「我靠!」雨默忍不住爆了粗口。 无知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这群老鼠。 「白毛怎么了,你们加起来都没他一个长得好看,稀有懂不懂,珍兽懂不懂,就是因为少才更应该宝贝和珍惜,你们倒好,竟然欺负他天生是白色的鼠妖,我看你们就是嫉妒,嫉妒他长得好看,瞧你们的毛,灰不灰,黑不黑的,活像从下水道里钻出来的,半夜出门,没个灯光都不知道你们长什么样,还一个个贼眉鼠眼的,再看他,长得多机灵可爱,你们就是一群封建迷信的混蛋!」 龙猫,学名是南美洲栗鼠,虽然不太清楚这山海界的鼠妖怎么还有外国血统,但他们的长相的确是龙猫无疑,要说龙猫的皮毛,那真是世界上最浓密的皮毛了,一度还因为这身漂亮皮毛遭来灭绝之灾,她就不明白了,素来以温驯、乖巧、偶尔有点淘气的龙猫变成妖后,怎么性格也变了,竟一个个如此恶霸无耻,动物和人类最大的区别就是不会残害同类,怎么变成妖了以后就全变了,为了自保,竟可以连族人的性命都不顾了? 一群鼠妖被雨默批判得节节后退,更是一脸的想不通,怎么到她眼里,多吉就成了宝贝了? 雨默的论点是从人的心理出发,但动物的心理可没有物以稀为贵之说,长得与同伴不同就犯了大忌了,亲生爹娘见了都是要直接抛弃的。 「这位姑娘,你不知道……我们鼠族,从来没有白色……」 「没有就是不吉祥了?谁告诉你的,知道蓝鼻子的驯鹿吗?」 三伯愣了愣,「驯鹿又是何物?」 雨默指着他们的鼻子骂道,「连驯鹿都不知道,可见你们有多孤陋寡闻!」 蜀都听了也挺好奇,问道:「默默,驯鹿是什么,我也没见过,长什么样的,真是蓝色的鼻子?」 雨默瞪他,「不知道就不要说话。」 这不是拆她的台吗。 「三伯,别跟这女人废话了,赶紧捉多吉回去,春娘还等着救命呢。」 「对,对,再拖下去,可真要死了。」 多吉跪在地上,一颗将死的心,却因为雨默的话,翻起了巨浪。 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可爱,说他长得好看,他一直以为自己很丑陋,不同于其他兄弟,更是羡慕他们有一身黑灰色的皮毛,小时候不懂事,他还用墨水浇在身上,期望有一天白色的皮毛会变得和他们一样,但这个期望从来没有实现过,随着年岁的长大,他白色皮毛越来越扎眼,白得如同雪一般,遮也遮不住,随之而来的恶言恶语也就变本加厉了。 三叔尽管忧心女儿,但还是有礼道:「姑娘,这是我们村的事,还是请您高抬贵手……」 「别,贵手两字不敢当……这事我管定了!」她若是不管的话,他们就真要烧死这只小白鼠了。 「姑娘……若是你执意如此,我们……」 「想怎样?」说话的是蜀都,说话时他的人手已变作利爪,那是狼的爪子,格外锐利。 鼠妖们吓到了,又后退了好几步。 「三伯,这可怎么办?」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哎呦,我的女儿啊……」他也着急啊。 雨默听闻,想到了那难产的春娘,他们要烧死小白鼠似乎就是为了救她,她顿时心里有了盘算。 「喂,我们打个商量,我来救难产的春娘,只要她情况不是很糟糕,我保证能她母子平安,而你们必须放了多吉,不准烧死他,也不准再欺负他了。」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这倒是难为雨默了,她还真没什么凭证可以让他们相信的,她犯愁的皱了皱眉头。 蜀都不喜欢她皱眉头的样子,见了就觉得刺眼,心里更是不舒服,直接亮出自己的狼爪,「不信的人可以到我爪子底下试试……」 *裸的要挟! 谁敢试,这一爪子下来,准会肠穿肚烂。 一群鼠妖不敢上前,倒是三伯有了动静。 「姑娘是巫师?」 「嗯,巫师!」 巫师在山海界是十分稀有的职业,只有王族才请得动巫师,他们能遇上算是祖上积福了,虽不知道她说的有多少可信度,但与其这样僵持下去,不如另闢蹊径。 「姑娘有多少把握?」 「本来挺有把握的,但要是你们再犹豫不决,我估计就没什么把握了。」她是在提醒,时间不等人,再叽歪下去就等着收尸吧。 三伯有数了,立刻有了决定,「姑娘,请!」 雨默点点头,果然还是老的比较明事理,懂得救人才是当务之急,啰嗦有屁用。 ** 黑鼠村,离赤鼠镇不远,就在近郊的地方,是个有五百多口鼠妖的大村落,世代纺织。 三伯的居所在村中东边,是户大宅子,家底可谓殷实,他无子,但有十二个女儿,春娘是最小也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山海界的妖和古代人的生活习性一样,生产时,也会辟出一个产房的区域,专供分娩用。 雨默被请进了产房,里头扎堆的母鼠妖,都围拢在春娘床前。 「春娘,你可要撑住啊!等你爹捉回多吉,你就有救了。」说话的是床榻前的一只母鼠,年纪最大,五官看上去挺贤良的,但后头说出来的话就不中听了,「都怪多吉这个杀千刀的小畜生,一定是他诅咒了你。」 一个接生婆模样的鼠妖正满头大汗对着春娘喊用力,可惜春娘已经出去多,进气少了,明明是深灰的鼠脸,却是隐隐发白,疼得扭曲了一张脸,偏是怎么也生出来,到最后粗喘了两口,就没声音了。 「春娘!」先前的母鼠焦急的唤道,眼泪一颗颗往下掉,握紧春娘的手,一副她要是死了,自己也要跟着去死的模样。 想来应该是这春娘的母亲了。 「让开,让开,三伯请了巫师回来了。」 众母鼠回头,便看到了雨默。 雨默气定神闲的走了进来,「大伙让让,先让我看看她的情况。」 春娘的母亲还死握着女儿的手不肯松开,泪眼汪汪的好不可怜,跟在雨默后头的一只母鼠妖赶上去和她咬了咬耳朵,「这姑娘是巫师,三伯说让她试试。」 「多吉呢?」说到多吉这个名字,春娘的母亲是咬牙切齿。 「带回来了,在外头!」 「那还不烧了他?」 「这姑娘说了,她来救春娘,保证母子平安,要我们放了多吉。」 春娘母亲似乎对多吉深恶痛绝,听到这话一脸的不乐意,「不烧死多吉,请了巫师有有什么用?」 「嗳,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但这姑娘的保镖好生厉害,我们不敢得罪。」 「若她救不了春娘呢?」 雨默一边替春娘检查,一边竖起耳朵也在听,听到这话,心里直冒火气,都这节骨眼了不盼点好的,怎么尽往坏处想,「喂,这位大婶您哪位啊,这么愤世嫉俗?」 回话的是带她进来的母鼠妖,「这位是三伯的髮妻,也就是春娘的亲娘。」 「呵,亲娘?听她刚才的话,我还以为她是后娘呢。」 春娘的母亲听到这话,脸都气扭曲了,「我说的都是事实!」 「事实个屁,你就是封建迷信的主儿,什么不吉,我看你还不吉呢,现在都得听我的,一个都不许说话。」 春娘的母亲估摸着也是个没什么文化的泼妇,刚要撒泼骂两声,却被带雨默进来的母鼠妖给制止了。 「三婶,你少说一句吧,救人要紧,你不知道多吉的姑母有多惨……」那泼妇鼠也被带了回来,估摸着在正躺在床上痛苦的呻吟中。 春娘的母亲张开的嘴又闭了回去。 雨默看着床上躺着的春娘,那圆鼓鼓的肚子,眼瞅着不止一个,也对,鼠是多胎的哺乳动物,一般怀上两三只总是要的,在兽医眼里,动物难产不算一件很难的事,和人类一样,不行就剖腹。 看着状况,春娘已是没法自主生产了,拖下去,肚子里的小鼠会缺氧不保,必须快到斩乱麻。 她问道:「有没有刀,快一点的就行?」 她的医药箱留在了犬境,眼下缺工具,只能借了。 春娘的亲娘,也就是三婶吓到了,不明白生孩子要用刀干嘛,剪刀不就行了吗,「要刀做什么?」 雨默没空解释,见她们没反应,往屋外喊了一声,「蜀都!」 蜀都随喊随到,立刻在门外响起了声音,「她们是不是欺负你了?」 「不是,问你借把刀,就你带着那把匕首就行。」她见过那把匕首,和手术刀的锐利度很接近,且是削铁如泥。 咻的一声,匕首就从门窗外飞了进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透视眼,正好落在雨默脚边。 雨默拿到后,往滚水里泡了泡。 接生婆是束手无策了,斜眼看向雨默,她不相信这个年轻的姑娘能干她不能干的事,自己少说也有几百年的接生经验了,什么难题没攻克过,也就今天遇到了大难关,不是她没本事,而是这春娘自小娇惯,孕期不愿动弹,又怕毁了身材,不肯多吃东西,真到要生了,一点力气都没有,只会哭,偏又贪凉,怀了孕还吃冰镇的东西,上个月还闹过肚子。 春娘已经昏死过去,没了知觉,雨默精狠准的一刀下去,快得屋里的鼠妖都来不及反应,等见血了,全体大唿小叫,还有的指着她的鼻子说她草菅鼠命。 产房里顿时乱套了,尖叫的,晕过去的,还有妄想推雨默的。 这么乱,还怎么手术? 「蜀都!」雨默又喊道。 蜀都就在外头候着,听到她的声音,又听见屋子里一群嚷叫,生怕她吃亏,踹门就沖了进来,后头村里的男鼠妖拦都拦不住。 进来时,产房和外头隔着帘子,他只能透着帘子依稀看到雨默的身影。 雨默探出脑袋道:「想办法带她们出去,吵死了,哦,这个接生婆不要带走,我留着她有用。」 母鼠们唿天抢地,谁愿意走,惊嚷的快把屋顶掀了,蜀都二话不说,伸手直接抓,除了接生婆,其他都被扔了出去,然后像个门神一样的占着门口,他恶狠狠看向底下的一群鼠妖,「谁敢进,我宰了谁!」 没人敢再闹了,吓得都躲了起来,三伯和三婶却没法躲,这里头可是自己的女儿。 「这位大爷……」 「叫大爷也没用,给我安静的等着!」 屋内的接生婆,见雨默开膛破肚,吓得腿软,跌坐在了地上。 雨默深知这种刨宫产的模式,她肯定没见过,也没时间解释,先救人要紧。 「你,去拿点补血的丹药来!」通过救达达,她知道补血丹药算是山海界日常必备的药丸子,就算没有巫师,药店里也是有卖的,功效是否有卜芥做的好,就不得而知了,好在她手法精湛,失血很小。 接生婆回过神,从柜子上拿了个瓶子过来。 「餵她吃下去。」她现在挪不开手,只能由接生婆代劳了。 餵完药后,接生婆忍不住道,「巫师大人,您这招算是杀鸡取卵了吧。」 「取卵贴切,杀鸡不对,这也是活命的一种办法。」 「都开膛破肚了……」接生婆瞟向那血淋淋的肚皮,光是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背过身去阿弥陀佛了。 雨默笑了笑,没说话,这时候不管解释什么,她都不会明白的,她继续手中的活,血肉中一个鼓鼓囊囊的球状物体露了出来,她直接切开,扒开后,里头的小老鼠便都显露了出来。 她小心翼翼的拉出一只,再一只……然后再一只…… 一二三四五…… 六七*十…… 奶奶的,这么多只,不难产才怪,她现在特想见见鼠爸爸是何方神圣,怎么牛逼。 她将小鼠放到干净的棉被上,刚出的生的鼠妖粉嫩无毛,紧闭着眼睛,只会吱吱叫。 接生婆见孩子出来了,赶紧上前,「巫师大人,孩子我来照顾……」 「嗯,留你就是为了照顾他们的。」这是她留下她的目的。 接下来……她精神一震,开始全力挽救春娘的性命,缝合是肯定要的,但是缺少线,她想起来的时候看到了黑鼠村家家户户门口都晒着蚕丝,这也是可以溶解的线,可以代替手术缝合线使用。 「蜀都!」她又朝门外唤了一声。 「嗯?」 「给我找些蚕丝来,要拧成一股线的那种,要扯不断,但不要太粗!」 蜀都俨然成了一个跑腿的,但绝对够敬业,逮着三伯去找蚕丝。 黑鼠村靠织布生活,家家户户都有养蚕,而且都是优质的好蚕,很快就找到了蚕丝,蜀都也不清楚雨默到底要多细的,干脆拿了一堆扔进去,让她自己挑。 雨默将蚕丝放进锅里烧煮消毒,挑出可用的,没有缝合勾,就只能靠针线了,略微复杂了点,但她在外科缝合这门学科上,向来孜孜不倦,为了训练速度和质量,每年不知道要浪费多少块猪皮。 因为缝合没有窍门,只有苦练。 春娘昏迷的很沉,并没有醒来的迹象,让雨默有了充足的时间,但她的生命体徵开始下降,缺少电子仪器,雨默只能靠经验来应对,但春娘的情况急转之下,突然大出血了,涌出的血溅了雨默一身。 接生婆见了,也知出大事了,这产妇大出血,可是谁都救不了的。 雨默拼了命的给春娘止血…… 外头的鼠妖们,因为产房里迟迟没动静,心焦难忍,又起了骚动。 只有多吉虔诚的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对着天地,为春娘祈着福。 月光下,它的白色皮毛圣洁至极,泛着银色的光芒,宛若另一轮月。 「苍天在上,保佑春娘逢凶化吉,母子平安,多吉哪怕是折寿也甘愿。」 堵在产房门口的蜀都依旧笔直站着,不管谁来都让他挡了回去,莫名的,他腰间的昊天塔又开始颤了起来,他一把握住,惊异于这从来没有过的现象。 产房内,春娘的大出血极为严重,汩汩的冒血,几乎可以算是血流成河了,缺乏现代医疗设备,雨默已经用尽了全力,却是无法力挽狂澜…… 就在这时,血突然神奇的止住了。 雨默惊愣的看着冒着血水泡的出血口,渐渐消停,然后血色凝固,不能确定是血流干了,还是真的止血了,她检查了一下,发现伤口真的止血了。 真是奇蹟! 这鼠妖还挺命大的。 她没有多想,赶紧缝合伤口。 天快亮的时候,雨默从屋里走了出来。 众鼠妖都冲到了她跟前,三婶刚要破口大骂,只见接生婆抱着鼠娃娃们笑得好不开心。 「恭喜三伯,三婶,母子平安,十个娃呢,好福气。」 因为春娘大出血,雨默身上沾了不少,便想找个地方洗洗。 多吉跑了过来,「姐姐,春娘没事了?」 「没事了!」 多吉高兴露齿一笑,见她身上沾满了血渍,不由道,「姐姐,不嫌弃的话,去我家洗洗吧?」 雨默本想回驿站熟悉,但春娘的情况还需要观察,来回过于麻烦,便道:「好啊,带路!」 多吉指了指山上的一座茅草屋,「就是那里!」 蜀都见了,脱口道:「这么破!?」 那茅草屋看上去破得离谱,像是随时会倒一样。 多吉缩了缩脑袋,「我没什么钱……」 他成天被欺负,爹娘又死的早,根本没留什么家底,又怎么可能有钱,这山上的茅草屋还是好不容易搭起来的,按照村里人对待他的方式,这茅草屋时不时会被烧掉。 雨默拐了一下蜀都,轻道:「会不会说话,你伤到人家孩子的自尊心了。」 蜀都摸摸鼻子,「我是实话实说,那么破,怎么住人?我看着这家人还行,你不如在这休息?」他指的是三伯的家。 「不要,你看那么多母老鼠叽叽喳喳的怎么休息,我觉得多吉家挺好的,我还没住过茅草屋呢,多吉,我们去家,走。」 多吉兴高采烈的跑都前头领路。 茅草屋里家徒四壁,连张床都没有,只有一窝稻草。 蜀都抖了抖眉毛……这种地方怎么休息? 雨默倒是很随遇而安,干净就行了,看着还挺新鲜的。 「多吉,有水吗?」 「有!」他跑到屋角找了个水桶出来,「山腰那里有个小河,姐姐你在这好生休息,我去打水!」 雨默见还要去山腰打水那么麻烦,便道:「不用,我们一起去。」 她身上都是血,一桶水恐怕是洗不干净的。 两人沿着山上的小道往小河方向走,蜀都自然跟在后头,多吉对这里熟悉,跑得快,又生怕怠慢了雨默,特别殷勤,拎着水桶快人一步的先下去打水了。 借着皎洁的月光,雨默顺利下了山腰,走到河边,正要蹲下掬水,突然空中有个庞然大物飞过,吓了她一跳,抬头看去惊见只一只长着狮身鹰翅的巨犬,若不是它长着明显狗脑袋,她还以为是魔兽游戏里的狮鹫呢。 「乖乖,这是什么物种,这么帅!?」是狗她都觉得帅,何况还是这般模样的。 巨犬也瞅见了她,对着她的方向勐嗅。 蜀都在看到巨犬时脸色一变,拽着雨默就跑。 「哎,你跑什么,我还没看够呢。」第一次见着会飞的狗(小狼不算),她还想多看两眼呢,因为狗痴是不会惊惧任何犬种的,就算被咬了也不怕。 没想那巨犬追过来了。 雨默道:「你看,它肯定把你我当猎物了。」 勐兽这玩意,不能背对着它跑,要勇于正视,否则它只会当你是食物。 「闭嘴!」 巨犬追得迅速,但蜀都的速度更快,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巨犬仰头嚎了一声,「汪呜!」 雨默像个米袋似的被蜀都扛着,一路狂奔,颠得她都想吐了。 「蜀都,停下,要吐了!」 蜀都哪会听,窜到林中,跑得更快了。 雨默被颠得脸色都青了,胃难受啊。 这时,空中噼下一道金光,如雷般打在两人前头,落地时还残存着兹啦响的电流。 蜀都避了过去,看向天空。 月色下,小狼浮于空中,金色的眸瞳正怒狠狠的瞪着他。 终于让他找到了! 然后,他看向雨默,想知道她是否安好,却惊见她满身是血……脸色青灰,像死了一般。 那些血染红了他的眼,他一颤,妖气勐地汹汹涨燃,似乎没了理性可言,如箭般俯冲而下…… ------题外话------ 首订,万更! 二狗哥已气力耗尽…… 大家注意活动规则:1、12点30分后的评论。2、必须订阅。3、注意评论内容。4、若是长评可叠加享受奖励300。 不要为了抢奖励厮杀,请友爱,友爱。 评论只以一个帐号的第一条为准,多发无用。
part 049 两条小尾巴 「杀了你!」 小狼的吼声惊得林中栖息的鸟儿慌乱逃命,扑腾起的翅膀聚在一起如乌云般厚重的往一处飘去。 眼见他袭来,蜀都本能的释放妖力阻挡,丢下雨默,飞身迎敌。 雨默被颠得难受,听到这声音,却是熟悉的,顾不得胃部的难受,抬起了头,那白衣翩翩的美男形象,不是小狼还能是谁,心头一喜,唿喊道:「小狼!」 但此时的小狼和蜀都……已经打了起来! 两个大妖打架,动静可想而知,噼山倒海的妖气,将林中大半的树木毁得东倒西歪,更有一部分成了朽木,再也难逢春,妖气的碰撞就像两颗小飞弹,轰隆巨响下,地皮都震了。 火焰,雷电,冰雪,暴风……交互涌起,将一片好好的森林折腾的满目苍夷,山崩地裂都没这么惊悚,唯独雨默所处的地方安然无事。 她挥起手,朝着空中激斗的两只大妖喊道:「别打了!」 两只大妖没听见,依旧打得不可开交,似要毁天灭地般。 雨默以为他们没看见,换了个方向招手,企图引起他们的注意,但手都快挥断了,也没人理她。 只听蜀都叫嚣道:「是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小狼噼头就是一剑,不留半分情面,「我要你死!」他眼里根本没有眼前的蜀都,只有满身是血的雨默,一路追来,一路忧心,冷不丁瞅见全身是血的雨默,五内俱焚,被刺激的乱了理性。 雨默生怕会出事,深吸一口气,朝天嚎叫:「别打了,听到没有!小狼,蜀都!」 空中的激斗一发不可收拾,捲起周边的树木尘土,活像是龙捲风袭来,两人便在这暴风中继续厮杀,却是势均力敌,难分输赢。 雨默叫了半天,嗓子都哑了,见还是没人理,又吃了一口的土灰,怒了,呸了一声,握紧拳头,「好,你们有种!当我不存在!打去吧,再见!」 她也是有气性的娃,浑身脏污又被蜀都颠得胃疼,可没闲工夫留在这里看他们打架,万一他们力道没控制好,地陷了怎么办,山崩了怎么办,她还要不要活了,明哲保身最重要,她说到做到,转过身就走,反正她看了一会儿也明白了,两人势均力敌,打起来谁也不会吃亏,但走了几步,她又停了,面对满目苍夷的森林,她抓瞎了,城市孩子的通病,东南西北分不清啊,又是大晚上的,视线不清,黑鼠村在哪,完全没有印象。 跪地,默哀三分钟…… 三分钟后,随便找个方向走……走着走着就碰上了吞天犬。 吞天犬凶态毕露,呲牙咧嘴的盯着蜀都,像是在找时机冲上去撕咬他一番,先前雨默还想『勾搭』它一下,现在却不敢了,只觉得心惊肉跳,赶紧避开。 吞天犬注意到了她,嗷呜了一声,挡住了她的去路。 雨默并不知道它是小狼的忠僕,以为是森林里的魔兽,她虽然爱狗,但是也知道疯狗不能惹,于是撒腿就跑,沿途想找棵树爬,但哪里有树,全倒地上了。 吞天犬自然是追着她跑,它长的实在太兇相,追起人来就像老虎在捕猎,惊吓所致,雨默失声尖叫,「救命!」 这一声可比刚才的劝架声尖锐多了,直戳小狼和蜀都的耳膜。 两人同时收了手,飞身下去救人。 小狼喝道:「吞天,停下!」 吞天犬剎住脚步,蹲坐在了地上。 雨默看到小狼,直往他怀里扑,话都说不清楚了,「狗……大狗……」 「默默,别怕,没事,它叫吞天,我的狗。」 「啊?」雨默抬起发白的小脸,「你的狗?」 「嗯,我的。」他招来吞天犬,摸着它的大脑门,吞天犬舒服的像只猫儿一般发出唿噜唿噜声,格外的享受。 雨默怔住了,小狼是狗,狗还养了条狗…… 我勒个去! 她看向吞天犬,它正蹲坐吐着大舌头,与寻常家养的狗没什么区别。 小狼趁着她专注力在吞天犬上时,对她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发现她啥事没有,生龙活虎,一时间莫名了。 「默默,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哦,刚才给一个鼠妖接生沾到的。」 听到是这么回事,小狼七上八下的心落了地。 蜀都见两人亲密地抱在一起,心头直发酸,越看越不顺眼,走过去横插一脚。 「看到了,她一点没事,脾气比我还大,我能对她怎样?」 「是谁半夜没事做,从王宫里将她绑走的?」始作俑者还不是这头蠢狼,这笔帐他还没和他算呢。 「赖我?明明是你先不守承诺,将她藏在王宫里,我不想点办法,怎能让她救乐显。」 「你还有理了!?」 蜀都的皮也真是厚,回道:「理本来就在我这!」 小狼抬起脚就踹了过去…… 话不投机半句多,一言不合就是打,但这次动静小了很多,没有排山倒海之势,纯属正常武斗。 雨默嚷道,「别打了,有话好好说!」 两人异口同声地回头,「我和他没话说!」 雨默:「……」 不是很合拍嘛,表情台词皆一样。 见两人不收手,她又劝道:「好了,打也打过了,闹也闹过了,息事宁人啦。」 蜀都和小狼互瞪着彼此,然后哼的一声同时别开脸去。 「默默,我们回去了。」人已找到,他便不想在此地多留了。 「不行!」 这次换蜀都和雨默异口同声了。 蜀都说这句话很正常,雨默说却是没道理的,小狼心头顿时有点慌,声调克制不住的冷了几度,「难道你要跟蜀都走?」 「跟我走有什么不对的?走开!」蜀都难掩喜色,推开他,挤到雨默身边,「默默,我们回天狼境……」 雨默看看他,又看看小狼,嘆了口气,解释道:「你们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有病人在,还不能走。」 春娘的情况,她还得观察几日,毕竟大出血过,说不定会恶化,作为医生,至少也要确定她无恙后再离开,另外多吉的事还没和那帮鼠妖说清楚,现在走了,谁来帮他说话。 小狼压下慌乱的心,问道:「可是你刚才说的鼠妖?」 「嗯,就是她。」 得到了确定的答案,小狼安了心,刚才那句『不行』,急得他手心都冒出了汗。 蜀都不悦道:「那母鼠还有什么好看的,管她死活,别理了,跟我回天狼境。」他像是怕她会熘走似的,伸手过来要拉她走。 小狼嫌那只手太刺眼,直接招唿吞天犬过来咬他。 吞天犬乃魔兽,又是犬妖族的护卫犬,武力值不比大妖们差,蜀都立刻和它缠斗了起来。 小狼清理完这只碍眼的狼后,见雨默穿得单薄,夜里的风又有些凉,生怕她会着凉,便脱下身上的披风裹住她。 雨默问道:「小狼,你怎么知道我在黑鼠村,还来的那么快。」 她安排鼠小二送信的时候粗略计算过,最快也得两天时间,没想到一天刚过去他就来了。 「你被蜀都带走后,我就出发找你了,在牛头山脚遇到了送信的鼠妖,知道你去了赤鼠镇,我便赶了过来,经过此处的时候,我嗅到了蜀都的味道。」 「怪不得!」还真是赶巧了。 与吞天犬缠斗的蜀都一边打,一边竖着耳朵偷听两人的对话,听到这话后不淡定了,捉住吞天犬的尾巴,将它抡到远处,然后飞身落下要问个究竟。 先前他还纳闷臭狗是怎么找到他的,来得如此快,完全没有找错方向,他深知自己没露出什么马脚,便以为是赤鼠镇那份要寄的信出了纰漏,没想到机关算尽,偏偏没去防这丫头。 他阴着一张脸落到了她跟前,「默默,你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 雨默见事情败露了,赶紧躲到小狼身后,「谁让你绑架我的?我也是逼不得已!」 「你什么时候买通鼠小二的?」 「我们在茶棚吃饭的时候,就是你给了我钱以后……」 蜀都忍不住握拳捶胸,敢情他是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但还有一事不明。 「你为何要当着我的面写那封术后护理……」既然有了鼠小二帮忙,这份信便多余了,即便她不会写山海界的字,也可以让鼠小二传话。 雨默道:「声东击西……不这么做,你或许会注意到鼠小二的动向。」 她写这份信是混要视线,信有没有被蜀都发现,她都会要他察觉的,目的是让他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实则暗地里,她已经安排好了另外一招。 这就叫百密一疏。 不过也好在让蜀都发现了,否则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山海界是个文盲,至于信会以何种方式寄出去,她不关心,只要寄到就好,所以,真正掌握一切的其实是她,而非蜀都。 比起蜀都的摧胸顿足,小狼是无比高兴,拍拍默默脑袋瓜,「哈哈,默默,真聪明!」 蜀都的眼神恶狠狠地汇聚到小狼身上,笑声太刺耳,他直接扑了过去。 两人又打起来了…… 这下雨默怎么劝都没用,嘴皮子都磨破了,两人却是不听,非逼她母夜叉似的吼了起来才消停。 「是他先打我的!」蜀都告状道。 他没说错,一开始动手的确是小狼。 「我不管这些,我现在只想弄干净自己,还有喝水!」不母夜叉一下,他们就不知道人类的厉害(嗯,主人和狗相处方式。) 她现在又渴,又饿,又累,实在没心思去分辨谁对谁错,反正错的不会是她。 小狼和蜀堵都想过来安抚她,走到她跟前时撞到了一起,两人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让谁,脸贴脸的挤了过来。 小狼率先挤了出来,「默默你等着,我帮你找水!」 「我去找,找得肯定比他好。」蜀都也没落后。 结果谁也没去找,僵持着,因为生怕对方会将雨默偷偷带走。 雨默只好自力更生,沿途找河流,走着走着就回到了先前的河边。 多吉还在原地等着,见到她回来了,喜极而泣的扑了过来,「姐姐,我还以为你被那只大狗叼走了。」 「抱歉,让你担心了。」 「真是吓死我了……」这话刚完,他就看到了跟在小狼身后的吞天犬,又是一惊,但勇敢的挡在了雨默身前,「姐姐,你快逃!」 刚才他没追上,这次他一定要保护好救命恩人。 雨默笑道:「没事,它是我朋友的狗,不伤人!」 「哎?」 她指指小狼,「他的,别怕!」 多吉松了口气,一放松就跌坐在了地上,他是真被吓到了。 「多吉,有帕子吗?」回到了河边,她正好洗洗手洗洗脸,顺便喝口水。 「有!」多吉像是早就准备好了,将一条干净的帕子递给她。 两只正在往兜里掏帕子的犬科动物速度没他快,顿时扼腕不已,双双瞪向他。 多吉下意识的往雨默身边躲,「姐姐……这两个哥哥瞪我做什么?」 雨默看了过去,喝道:「你们干什么吓他?」 小狼:「有吗?」打死不承认。 蜀都:「我本来长得就兇相,是他自己误会了。」完美的解释。 雨默拍拍多吉的脑袋安抚道:「别怕,有我在,他们不会欺负你的,走,和姐姐去河边洗脸去!」 「好!」他像只小跟屁虫似的跟着她。 雨默洗手洗脸后,顺便把脚也洗了,洗完了,她舒坦了,至于身上的血污……她唤道:「蜀都!」 蜀都被点名了,脸上的郁色全消,对着小狼抖了抖眉毛,一副趾高气扬的姿态,飞也似的跑了过去。 「什么事?默默!」 「买的新衣在哪?」 蜀都僵了……衣服……扔在街上了! 「说话啊?」 「这个……」蜀都不敢说实话,「你洗洗回去先睡觉,醒了就有新衣服穿了。」他决定待会就跑去赤鼠镇重新买过。 「脏兮兮的叫我怎么睡?啊!」她突然想起来了,他踢泼妇鼠的时候好像把衣服扔了,然后她要紧救人,跟着鼠妖来了黑鼠村,至于衣服……「你没捡对不对?」 蜀都摸摸后脑勺,哈哈一笑,「掉了就掉了,再买就是了!」 雨默捂额,那么华贵的衣服肯定被人捡走了,真真是浪费, 多吉道:「姐姐,你要衣服吗,我有,如果你不嫌弃,可以穿我娘的衣服,是新的,我娘就穿过一次。」娘亲虽已去世,但她的东西他都留着。 雨默心想也只能这样了,「谢谢了。」 多吉腼腆的笑了笑,「姐姐,天晚了,我们回去吧,家里有几只梨,是我摘来的,新鲜着呢,你饿的话,可以吃。」 「好!」 一行人跟着多吉回了茅草屋,小狼想想还是连夜带雨默回去的好,但看她很是疲乏,也就没提,蜀都却有了小心思,正思索怎么带着雨默偷跑。 不过,比起偷跑,更严峻的是晚上睡觉的问题,四人总不能都挤在茅草屋睡吧。 他觉得严峻,雨默不觉得,直接请这两只犬科动物睡在外头,她和茅屋的主人多吉睡屋里。 满天星斗下,小狼和蜀都蹲在茅草屋的门口……成了……看门狗,哦,还有一只吞天犬,是三只看门狗。 ** 清晨曙光乍现时,雨默醒了,梳洗过后,她去了三伯家看春娘的情况,春娘已甦醒,因为伤口疼正在床上嗷嗷的叫,山海界没有镇痛棒这种先进的东西,雨默开了个中药止疼的方子,只说不写,因为她写不来山海界的字。 三伯和三婶听接生婆说了女儿被开膛破肚的事,心忧会活不了,即便雨默再三表示不会有事,他们还是不信,雨默决定留下坐镇几日,等春娘不疼了,能下地走动了再走,顺道将多吉的事处理了。 过了五日,春娘无碍了,能吃能喝,只在雨默狠力摁她肚子给肠子放气的时候,她才哀叫两声,其他时候甭提过得有多惬意了,一群佣人围着她转,这五日她也和一群鼠妖唇枪舌战,卯足了劲的给多吉争取应有的利益和权利。 比如,给姑母家打工可以,但不许不给工钱,一日还得包三餐,黑鼠村的蚕丝买卖,也必须算他一份,村里过佳节的日子,礼物也不能少了他的,可以不待见他,但不能殴打和冷暴力,尤其是不能私刑,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鼠妖怎会愿意,多少有些微词,但她身后有三条『恶犬』,她每说一个字,他们就瞪着他们看,偶尔还会露个犬牙,冷光闪闪,太吓人了,他们不敢啊。 雨默觉得光说不能够解决问题,必须签字画押,写承诺。 最后三伯做了主,把这事给办了。 见事情解决了,雨默便打算跟小狼回去了。 蜀都听后,直接炸毛,「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哪里不算话了?」 雨默坐在桌边,看着多吉做衣服,这孩子非要做身新衣服给她,她盛情难却,让他量了尺寸,看着他开工,这鼠族果然是制衣的高手,活极好,多吉更是箇中翘楚,让她有了点期待。 蜀都气得牙痒痒,想冲到她跟前,却被小狼拦住了,「说话就说话,不准靠近!」 他就像个门神一样挡在他和雨默之间。 蜀都差点和他又打起来,幸好多吉提醒他家是茅草屋,经不起他们这两只大妖的折腾,随时会倾倒。 「你答应过要治乐显的病,订金都收了。」 「收了!」这个她不会抵赖,「所以病我会治。」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和臭狗回犬境?」因为这事,蜀都嘴里的牙都气得长长了一寸。 雨默觉得是时候好好解释一下了,之前她就因为良心不安想对他说实话,但被多吉的事给耽误了。 「蜀都,你妹妹的病我一定会治,但我不会跟你去天狼境,你可以把妹妹送到犬境来。」这是她一开始就决定好了的,山海界危险太多,又都是妖,做任何事前,她都必须先优先确保自己的安全,并不是担心蜀都会害她,而是她更依赖小狼,有他在地方,她会觉得有安全感。 蜀都顶着一张臭脸,明显不愿意。 雨默道:「你和小狼不是表兄弟吗?」 两人是表兄弟的事,她是昨天才知道的,是蜀都自己漏的口风,为此她还震惊了好久,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过有了这层关系,事情就好办多了,都是亲戚,不用太见外,狼妹妹说白了就是小狼的表妹,表妹到表哥家求医,住一段日子,有什么不可以的,也省的她来回跑了。 「谁要去他的狗窝!」 小狼双手环胸,哼道:「犬境也不欢迎你!」 蜀都看向雨默,「你听到了!」 雨默摇摇头,明明是表兄弟,感情怎么就那么差呢。 「你可想好了,要我治病可以,但必须在犬境。」 「你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蜀都张口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乐显要是去了犬境,见到了臭狗,怕是这辈子也不肯回来了。 他琢磨着怎么能说服雨默,手无意识的摸到了腰间悬挂的昊天塔,嘴角一扬,有了主意。 「默默,你不是要找盘古斧吗?」 雨默听了话头,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我知道你有昊天塔,但不顶用,你要是愿意借,最好不过,不愿意借,我也不强求。」 「你不想回去了?」 「回啊,但是一件事可以分多种方法去完成,不用吊死在一棵树上,这样心累。」 关于神器共鸣的事,她已经问过了小狼,确有其事,蜀都没说谎,但没实践过,谁也说不准昊天塔就一定能帮她找到盘古斧。 提到昊天塔,小狼也有一堆话说,就算不是为了找盘古斧,他也要问蜀都拿昊天塔,「拿来!」 蜀都戒备道:「干嘛?」 「你用它破了我犬境的结界,我要它收回当年修补结界时妖力,省得你再做偷鸡摸狗的事。」 「哼,我没用他直捣黄龙就是看在姑母的面上,凭什么给你,万一你抢了不还怎么办?」 「这本来就是我母后的东西!」 「是,但是昊天塔没选你,选的是我!」 这句话雨默没听懂,「哎?什么意思?它还会自己选主人吗?」 蜀都知道自己的话吸引到她了,腰杆一挺,找了张椅子坐下,解释道,「我说过的上古十神器皆有灵性,威力强大,但不是拥有了就能发挥作用,必须让它看上你。」 「这么神奇?难道它们有自己的意识?」 「可以这么说,所以但凡神器的拥有者,必须是神器自己选定的主人,否则拿到了也无法发挥它真正的力量。」 昊天塔原本是绮罗公主的东西,虽为狼族所有,但小狼有绮罗公主的血统,也在可以拥有昊天塔的名单里,这点即便狼妖不承认,犬妖也是要驳反的,但在昊天塔最后花落谁家的问题上,却不是妖决定,是昊天塔自己的选择,最终昊天塔选择的是蜀都。 「默默,我比臭狗强!」这是蜀都的总结。 雨默抬头看向小狼。「真的!?」 「如果你是问,他是不是比我强,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不可能,但若是你问昊天塔是不是真的没有选我……真的。」当年为了这事,他差点一刀噼了昊天塔,到现在还耿耿于怀,他视线扫向蜀都腰间悬挂的昊天塔,不屑又讽刺的说道,「默默,或许你可以这么想,昊天塔是因为觉得蜀都比我弱,所以才选了他。」 「你放屁!」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神器或许就喜欢帮助弱小!」 这分明是火上浇油,蜀都也真被气得眼睛冒火了。 雨默生怕两人又打起来,赶紧岔开话题,「好了,昊天塔的事,我们以后再说,先回犬境,我得看看达达的伤势如何了?」 蜀都拍桌子道:「不准回!」 对付这种霸道鬼,雨默通常有自己的办法——不理他,冷处理。 蜀都却不是这么好打发的,回犬境的路上,她和小狼前头走着,他像个尾巴似的跟着,甩都甩不掉,紧接着雨默又发现了另外一条小尾巴。 多吉! ------题外话------ 多吉是个什么,大家应该都能猜到吧,因为写得很明,至于是哪个sq,呵呵,你们猜? 犬妖篇,其实有点无聊,进入vip后,高能会比较多,女主开始真正的成长了,请注意。 山海界还有一种高逼格职业……召唤师,以及他们的召唤兽。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上古凶兽之一的饕餮君,即将登场。
part 050 不说不会死 「小狼,我看到多吉了!」 雨默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离开黑鼠村的时候,多吉哭得稀里哗啦,依依不捨的送她出村口,她哄了好久才止住他的眼泪,顺带又叮嘱三伯,要他千万记得承诺过的事,别再欺负多吉,也告诉多吉,若这帮人不守信用,就给她寄信,她非带着小狼杀回来不可。 他一口一个知道了,眼泪又滚了下来,非要她答应有空的话会去黑鼠村看他,未免他生活拮据,她还特地留了几颗珏珠,不敢给太多,生怕村里的人眼红,趁她走后无人照拂,干那杀人劫财的勾当。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真的很喜欢这只白色的小龙猫,频频回头瞧他,见他还站在村口向她挥手,心里还酸酸的,可惜她是人类,不能常住山海界,总有一天要回去的,否则将他留在身边不是为一件好事,不然相处时日长了,有了更深的感情,再分离就痛苦了。 小狼瞟了一眼躲在后头树丛里的多吉,他正躲在树干后偷瞧他与雨默,他以为自己躲得很好,其实早穿绑了,那一条鼠尾巴遗漏在了树干外,白得扎眼,任谁都不会错过,何况他的嗅觉和听觉极为灵敏,早就听到了他的唿吸声,只有雨默才会后知后觉。 「你现在才发现?」 「哎?」 「他已经跟了很久了。」 雨默眨巴着眼,惊讶道:「你怎么不早说。」 「他自己偷偷摸摸的不愿出来,我说了又有何用?」明人不做暗事,这等行径只会让人不喜,他估摸着这只小白鼠是生怕雨默不愿收留他,会赶他回去,便想一路跟着她回犬境,黑鼠村离犬境说远不远,但也不是很近,鼠又是弱妖,回去的路上未必安全,雨默或许会因此心软收留他。 忽然,两人头顶上的树干抖了抖,飘落几片叶子后,蜀都倒挂着落了下来,他双腿曲起钩挂在树干上,头朝地,松散的髮髻垂了几根髮丝下来,迎风飘拂,脸正对着雨默,笑嘻嘻道,「默默,要不要帮你逮他过来。」 雨默看着这张近在咫尺又贼兮兮的俊脸,差点忘了跟着他们的还有这只狼。 蜀都笑得殷勤,用力一盪,凑近雨默,鼻尖都快碰到她了,他和多吉不同,是明晃晃的跟,就怕她不知道,一路上各种闹腾,撵都撵不走。 小狼额头的青筋一凸,抡起拳头,将他揍飞。 他哎呀一声飞了出去,若是漫画情节,必定能成为天际一颗闪闪发光的星星。 小狼舒爽地收回拳头,将雨默揽到身边,「天色晚了,我们找地方休息。」 「好!」 一路行来,又回到了牛头山上,小狼这只大妖和魔兽吞天犬再次降临,又让一群出来觅食的牛山鸡作鸟兽散,小狼本打算直接飞回去,但雨默受不了高空飞行,只好作罢,但走得也很快,半天的时间就到了这里。 小狼率先进了山洞,将里头打扫干净,铺上了草叶,架起了火篝。 雨默忧心地看向洞外,多吉仍在,躲在了块石头后面,头和身体是看不见,但哪条白尾巴依旧没收好,在地上摇来摇去。 「要不要我把他逮进来?」小狼递了个苹果给她。 雨默摇头,「不要!」她总有一天要离开山海界的,多吉是妖,无法和她一起回去,她走后谁来照顾他,继续留在犬境吗,不是同类又怎会真心照顾,到时再要回黑鼠村,村民未必会收留他,虽说现在这群鼠妖对他不好,但今后会改观呢,好歹也是家乡,总比寄人篱下的好。 「就让他这么跟着?」 「你让我再想想!」她没有信心能狠心赶多吉回去。 这和养宠物是一个道理,若不能做到一辈子的不离不弃,不如不要。 她再次望向洞口,却被像狗一样蹲坐在洞口的蜀都遮了视线,他正可怜兮兮的瞅着她,一副流浪狗看着家养的狗(小狼)窝在主人身边吃香喝辣,被宠爱的既视感。 忒可怜了! 雨默别开视线,有点不忍心了,这死皮赖脸的狼,竟装起可怜来了,一点狼的节操都没有。 小狼看到蜀都后,勾着手指头指挥吞天犬坐到洞口去,不仅遮着他往洞里看的视线,还要用狗屁股对着他。 蜀都对着吞天的硕大的狗屁股,阴森森的开了口,「吞天,你要是不想哪天被我做成狗肉包,就给我赶紧挪开。」 吞天犬听闻,背嵴一阵凉,魔兽与大妖,武力值虽说差不多,但到底物种上的层次还是低了一级,它瞥向小狼,小狼的眼非常兇狠。 嗷呜……魔兽难做啊! 但它的主人是小狼,誓死忠诚他,回头对着蜀都龇牙咧嘴,嗷呜了好几声,甩甩大尾巴,扫点尘土给他吃吃。 「呸!呸!你这畜生,和你主子一个样!」他抓起吞天的尾巴就是一咬。 吞天疼得立刻炸毛,未等它反咬一口报仇,就被蜀都抡起尾巴丢出去了,估摸着短时间内回不来。 蜀都拍了拍手,一脸挑衅的望向小狼。 雨默生怕两人又会打起来,赶紧打圆场,「小狼,算了,让他进来吧,这样蹲在洞口装可怜,实在有违一头狼的格调。」 「不……」 小狼的不许二字还没说完,蜀都已经大摇大摆的进来了,往雨默身边盘腿一坐,拿起草叶上的苹果啃了一口,「默默准我进来,你没资格说不,我只听默默的!」他回头朝雨默甜笑,「对吧,默默?」 雨默将手中没吃过的苹果塞进他的狼嘴里,「吃东西,少说话。」 「好,吃东西。」他左手一个苹果,右手还是一个苹果,囫囵吞枣的吃下肚。 小狼却是不能忍,非要讽刺两句才舒服。 雨默挑了颗大苹果,塞进他手里,「你也不许说话,吃苹果。」 小狼脸上虽不情愿,但仍是听话的啃了口苹果。 三人围着火篝而坐,雨默在中间,小狼吃完苹果不动声色轻拽她的胳膊,将她往自己身边挪,蜀都见了,抖抖眉毛,悄然的将自己的屁股往雨默身边挪去。 小狼见此,脸色阴郁,自己往一边挪了一丈,再伸手轻拽雨默坐着的大焦叶往自个儿身边靠,蜀都啃着苹果,扭扭屁股又往雨默身边挪去。 小狼阴寒地看着他,将雨默坐着的大蕉叶再次挪了三寸,蜀都对上他的眼,无惧的,笑意盎然的也挪了三寸。 这是槓上了! 小狼比对着蜀都与雨默之间的距离,大手一伸,无声无息的又挪了。 蜀都见距离又远了,狼爪一拍地,死皮赖脸的又挪了过去。 几个回合后,两人对视,皆无语,视线交汇的地方却是星火点点,噼里啪啦。 小狼:「……」用眼鄙视。 蜀都:「……」用眼蔑视。 然后继续挪…… 暗中较劲的结果是,雨默发现自己围着篝火转了一圈。 雨默:「……」头有点晕。 她起身,坐倒对过去,远离那会转圈的大蕉叶。 纷争的源头走了,小狼和蜀都看着中间的空位,开始掐架,亏得两人手长脚长,离得远也打得起来。 这时,洞外轰隆一声,电闪雷鸣,转瞬便下起了大雨,雨默看向洞外的多吉,它竟还躲在石头后面,白色尾巴在雨中轻柔的摇摆。 她嘆了口气,拿起刚才坐过的芭蕉叶,顶在头上,跑了出去。 多吉背着石头躲着,雨越下越大,只好用手遮着,皮毛已经湿透,凝结的水珠顺着丝滑的毛一滴一滴滚落,他抖了抖,甩落身上的水珠,突然头顶一抹黑影罩了过来,雨停了,他下意识的抬头,雨默正无奈的看着他。 他一惊,想跑,雨默伸手将他拽了回来。 「还跑,也不怕感冒。」 他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垂着脑袋。 「进来!」 他欣喜地抬起头,圆圆的黑眼闪闪发光,像有万千星子藏在里头一般。 雨默点点他的鼻子,「赶紧烤干衣服和皮毛,生病了吃苦的是你。」 他迅速捉紧雨默的手,傻傻的甜笑,「好!」 ** 山洞的篝火旁,雨默用找来棉布擦拭着多吉的小脑袋,等擦完了,他闭着眼睛,使劲的甩了甩身体,将残留在皮毛上的水珠甩干,雨默又重新取了块干净的棉布裹住它。 「为什么跟着我?」她问。 多吉裹着棉布,鼠脑袋往里头缩了缩,没有说话。 雨默替他答道:「想跟着我?」 他飞快的点头,怯怯地瞅着她,或许是龙猫的关系,天生有种惹人怜爱的气质,面对这样可爱的小东西,雨默实在狠不下心肠,又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跟着她? 他脆声答道:「姐姐对我好!」 「对你好,你就跟,也不怕被人骗了卖掉。」 「姐姐不会!」他眼中对她是满腹的信任,然后开始掰着手指说道:「姐姐,我会做饭,打扫,洗衣,还会制衣,让我跟着,我会好好伺候你的,你不是说我做的衣服很好吗,以后我天天给你做。」 雨默现在穿的衣服就是他亲手做的,尽管布料不是很好,但做工、绣工,边角都完美的无法挑剔,一点不比赤鼠镇那些老字号大店铺师傅的手艺差。 「我不需要人伺候!」她不是找藉口,而是真的不需要。 多吉怔了怔,鼠脑袋又缩回棉布里去了,眼神变得黯淡无光,他低着脑袋,眼泪吧嗒吧嗒的滴落在地上。 雨默一惊,捧起他的脸,小鼠脸已是委屈的拧巴在了一起,哭得眼眶通红,生生让她有种欺负了小动物的罪恶感。 「你别哭啊!」 他吸了吸鼻子,哭得更大声了,「姐姐,你让我跟着你好不好,我会乖的,吃得也很少,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就是别赶我走。」 「是三伯他们又欺负你了?」雨默怀疑是她走后,三伯对他说了什么,否则他怎么会突然跟着过来。 他摇头。 「那是你姑母?」 他又摇头。 「那是哪个王八蛋?」 他哭得愈发惨烈了,鼻涕都喷了出来,「没有人欺负我,我就是想跟着姐姐,我不想姐姐离开我,姐姐是我娘以外第一个对我好的人,我捨不得姐姐走,我怕姐姐走了以后就不记得我了,我从来没出过村子,我怕以后想姐姐的时候找不到地方,永远见不到姐姐了!」 「为什么我离开的时候不说,非要偷偷跟着。」 「我是白老鼠,是不吉祥的,我怕姐姐也会嫌弃我,所以我想偷偷跟着……跟着姐姐,姐姐在哪里,我就待在哪里,离得近些也是好的。」 他卑微诉说着心理愿望,直让雨默鼻头髮酸,掏出手绢擦拭着他的鼻涕水。 「多吉,不是我不让你跟着,而是我没法永远照顾你。」她是人类,早晚会回人界去,早晚是会丢下他的。 多吉扑了过来,抱着她的腰,「不用姐姐照顾我,我会照顾自己的,我会乖的,会听话的,求求你别让我走,一个月……一个月就好,姐姐你试着让我伺候,说不定你会改变想法的,好不好?一个月不行的话,半个月,十天……」 他期盼的眼神,让雨默狠不下心说个不字。 「黑鼠村才是你的家乡,跟着我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非同类,你或许会被欺负得更厉害。」 「我不怕!只要和姐姐在一起,多吉什么都不怕。」他眼底露出无比的坚决,「出村的时候,我已经把茅草屋烧了……我没有家了。」 雨默心惊,竟然这么决绝,她是何德何能能让他如此对待。 「姐姐,三伯和姑母还有村里的人虽然答应了姐姐不会欺负我,但是我知道他们永远都不会喜欢我,我不想再孤孤单单的过节,不想寂寞的时候没人和我说话……不想被人当成空气……」 他没有告诉她,她走后,三伯将他叫到跟前,要他好之为之,如果可以还是别下山的好,三伯眼中或许有对他的怜悯,但更多的仍是嫌弃和惧意,身为白色的鼠妖永远都别想族人们接受他。 孤寂是很冰冷的东西,冰冷的足以摧毁一个人活下去的*,没有经歷过的人是无法明白的,他渴求的不过是一份温暖,哪怕是一个眼神,一句问候,就足够了。 他的话刺痛了雨默,他只是想要一个能把他当成普通人看待的人而已,这样的要求太过微小,她怎能去拒绝,她回头看向小狼。 犬境是他的地盘,就算她愿意,也要他同意才行,因为妖不喜异族,和动物一样,是本能的排斥异类。 「你想留着他,我不反对,但是……」小狼眼神犀利的瞥向多吉,「有些事最好弄清楚。」 「什么?」雨默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蜀都盘腿坐在地上,附和了一句,「没错,这点我认同臭狗的。」 两人竟说了一样的话,简直天要下红雨了。 雨默正纳闷时,蜀都一掌噼了过来,她吓了一跳,但发现他不是对着自己,而是多吉。 「蜀都,你干什么!?」 哐啷一声,当蜀都用妖气化成千刃爪落在多吉的脑门上时,小小的白鼠周身白光闪耀,拢聚成一个护盾,挡下了蜀都的这一击。 雨默惊呆了。 鼠妖不都是弱妖吗? 小狼将她护到身后,「默默,你以为有多少鼠妖可以跟得上我和蜀都的速度?」 雨默愣了愣,一开始还有些不明白,过了一会儿就明白了,小狼和蜀都都是大神级的妖怪,即便不是飞行,也有一般妖达不到的脚力,他们只花了半天的时间就从黑鼠村到了牛头山,按照这个速度,再过半天就能回到犬境,而送信的鼠小二却需要陆行鸟当代步工具,而且言明即便用陆行鸟,最快也要两三天的时间才能将信送到犬境,反观多吉,他一路跟随,距离始终保持在百步内,差距就在这里。 她惊讶地望向多吉,白色护盾犹在,裹着他娇小身体,抵挡着蜀都持续的攻击。 蜀都一边攻击,一边道:「这小子挺厉害的,竟然能挡下我的千刃爪。」 所谓千刃爪是妖气所化,形如月牙,厉如尖刀,一挥之下,能射出上千的数量,威力极大。 「你和蜀都早就知道了?」 小狼道:「在黑鼠村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但他毫不费力的就跟上了我的速度,我就是不想发现都难,若非我感觉不到他身上有半分恶意,我早就动手了。」 「那他可会变人形?」 小狼抚了抚下巴,思量道:「他既然能挡下蜀都的千刃爪,那么人形绝非难事。」 雨默明白了,对着蜀都喝道,「够了,停手!」 蜀都停了手,「默默,他骗了你,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 「那也是我和他的事。」 多吉见她过来了,收起了护盾,大概以为她生气了,又缩进棉布里了,捲曲起身体蹲在了小角落里。 「多吉,你骗了所有人!」 雨默不是生气,而是不明,他可以抵挡住蜀都的攻击,证明了他妖力不弱,那么村里的那些弱鸡,如何能欺负得了他,光是这护盾,怕是用火烧,用刀砍,也是不会破的。 龟缩在棉被里多吉没说话,像个小乌龟似的往另一头挪去。 「多吉,相处的前提必须是坦诚……」 多吉颤了颤,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的声音。 「我娘说,村里的人都是我的亲人,是同族,同族是不可以互相伤害的,不管他们多讨厌我,只要我诚心,只要我真心待他们,他们总会喜欢我的,总会有那么一天的,所以……」所以他宁愿受尽欺凌,宁愿饱受凌辱,也不愿回击他们,但他没有等到,一直没有等到…… 「姐姐……」他钻出小脑袋,泪水又模煳了他可爱的小脸,「我是不是做得还不够好……」 雨默沖了过去抱紧他,「不,你做得很好,你是好孩子。」 「真的?」 「真的!」他是如此的善良纯真,如同他的皮毛一般,白雪无垢。 「你会不会讨厌我骗了你?」 「不会,你不是骗我,只是还没来得及和我说!」 「哇……」他突然嚎啕大哭,因为从来没有人如此了解他,如此待他好,辛酸与委屈无法克制的倾泻了出来。 白光再次闪耀包裹住他小巧的身体,那光圣洁的并不刺眼,只让人觉得温暖。 鼠身缓缓化作人形…… 当光芒消散时,头顶长着一对龙猫耳朵的男孩出现了,十岁的年纪,唇红齿白,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干净而又纯净,仿佛不曾落过一粒尘埃,白玉般的脸蛋儿泛出石榴花般的红晕,可爱的无法用语言形容。 他仰起脑袋,被泪水洗刷过分外明亮的大眼睛充满期待的问道:「姐姐,我是不是能跟着你了?」 雨默的对他的怜惜像开了闸的洪水,从她的眼底、唇边溢了出来。 她如何能拒绝他。 「嗯!」 他喜极而泣,嘴角上翘,红润的小嘴变成了一弯月牙儿,紧抱着她,再也不放,由于哭得过于兇勐,又拼命的追赶,他困了也乏了,捲缩在雨默的怀里沉沉的睡去,或许是怕她离开,小手紧紧的拽着她的袖子。 外头的雨已停,黑幕般壮阔的天际露出一弯皎月,挥洒大地。 俯视着沉睡中的多吉,雨默内心五味陈杂,他这样依恋她,等她离开山海界了,会不会像今天这样拼命的恳求她带他一起走,他是妖,到了人界便会彻底化为原形,成为一般的动物,对他并不公平,但若是要在人界继续为妖,又不可能,她顿时觉得两难。 或许也会有两全其美的方法…… 「小狼?」 假寐中的小狼睁开眼,「嗯?」 「山海界有没有什么东西或方法是可以把妖变成人的?」之前她就因为误食了山海界的妖毒变成了狗,既然人能变妖,妖自然也可以变成人。 「据我所知没有!」若有,他也不用烦恼了。 雨默难掩失望,视线突然落在了蜀都腰上佩戴的昊天塔上,「神器呢?」 「因为多吉?」 「嗯!」 「默默,妖不可能在轩辕界存活,若有一天你要离开,最好不要妄想带他走,除非他自己不介意沦为只知道吃喝的畜生。」 「我知道,我只是担心这孩子会意气用事……」 「你若真担心他,或者……」话到此处,他却没再说下去,目色明暗交错的落在她身上。 「或者什么?」 或者你可以留下……但他没有勇气将它说出来,因为他知道答案一定是否定的。 他笑了笑,笑容里透着一丝苦涩,「没什么,很晚了,睡吧。」 「哦!」 雨默虽有些失落,但知道这种事急不来,盘古斧还没有被找到,她还有时间去想,有志者事竟成,上天既然让她有了山海界这样的奇遇,说明世界的确是无奇不有,说不定她真会找到一个方法,让多吉成为真正的人类呢。 她决定回到犬境后,找些书来看,知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更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没被发现,她兴许就能找到,不过前提是她得扫下盲。 想罢,她闭上眼准备睡觉了,耳边却传来蜀都的声音。 「默默……」 雨默睁开眼,便见他躺在地上翻滚了过来,大概是不想让小狼发现,滚一圈停一下,瞧瞧动静再滚。 「做什么?」 「你刚才不是问如何在人界保持人形的事吗?」 这傢伙竟然偷听,还以为他睡了。 「有何高见?」 「昊天塔可以!」 雨默瞅了一眼他腰间的小塔,这东西是万能的吗,怎么什么都轮得到它,她有些不信,怀疑是蜀都为了诓她去天狼境的藉口。 「你别不信,是真的,我在人界的时候,就用它保持了人形,要不是下手不够狠,臭狗早被我弄死在轩辕界了。」 谋杀自家表哥这等龌龊勾当,他说得好似丰功伟业般,恰恰勾起了雨默深藏在心底的一个疑问。 「蜀都,我问你……」 「嗯?」他扭了扭腰,像毛毛虫似的蠕动过来靠近她。 「我奶奶曾在家门口收到过一包免费试用的狗粮……」就是这包狗粮害她变成了狗,因为变成了狗,她才来的山海界。 蜀都毫无所觉,爽快道:「哦,那个啊,我送的!」 果然啊! 雨默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额头的血管爆凸,脸上却露着甜甜的笑。 这笑容闪花了蜀都的眼,他嘴角一弯,跟着笑了起来,「默默,你真好看!」 「是吗?」雨默语调冰冷,朝握紧的拳头哈了口气。 「嗯!」 「呵呵,谢谢!」话落,她表情狰狞的对准他的眼睛,用尽全部力量兇狠一击,「你去死吧!」 她终于知道害她变成狗的始作俑者是谁了?原来会受那么多苦,全是败这只杀千刀的二哈所赐。 蜀都猝不及防,离得又近,直接命中,哎呦一声,滚到一边,正好滚到小狼跟前,抬头便见到小狼居高临下的睥睨之色。 「看什么看,想打架啊?」 小狼嗤了一声:「蠢货!」 「你有种再说一遍!」 小狼淡淡一瞟,再补一刀:「二哈!」 蜀都:「……」 不说话就不会死啊。 ------题外话------ 恭喜『多吉牌』灯泡问世,不节能,狂闪耀,会行走,软萌甜,分分钟为您拦截发情中的犬科动物…… 限量销售,可遇不可求! 一只恆久远…… 另外更新时间会有变化,之后开始13点更新,因为有时差!
part 051 苍梧大长老 犬境。 晨曦,卜芥府门前的街上,几个僕人正洒水扫地,远处刚刚升起的太阳带着夺目的光芒闯入眼球,一丝暖黄色的光束打下来,落在缓缓步来的人影身上。 那人一身白色的宽袖锦袍,束髻戴冠,腰间佩戴一块温润的玉佩,手持摺扇,轻轻摇动后,垂落的髮丝随之颤动,他步履轻缓,风姿绰约,长得极美,美如珠玉,阳光打在他身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许是逐渐高升的阳光有些刺眼,他微仰起头,以扇遮目,神色宁静而安详,一路行来,像是阳光都受了他的吸引,一路追随。 等走近了,洒扫的僕人看清了他的容貌,慌忙放下手中的扫把,弯腰作揖:「苍梧大长老,安好!」 「好!」苍梧收起摺扇,神韵独超,露出一抹漫不经心的成熟,偏是一对凤目慵懒至极,略添了些许妖娆,他笑道:「你家大人可在?」 「在!」僕人侧身,恭敬的迎请他进府门。 苍梧抬脚跨过门槛,一只脚刚过去,忽地停了停。 「长老?」 苍梧手中的摺扇指向门外的一个角落,面色微微不喜,「那里没扫干净……」 僕人一汗,赶紧让人去扫。 苍梧满意了,随之跨门进了府。 后头扫地的僕人抱怨道,「哪里不干净了?」这都扫了三遍了。 「让你扫就扫,说什么废话,你不知道苍梧长老他……」僕人看了看门内,确定苍梧已进去了才道:「他有洁癖!」 何止洁癖,简直人神共愤。 琳琅听得苍梧来了,立刻招来府中的几个老僕人,吩咐道:「地上铺上毯子,上茶的茶碗要新的,桌子台布,椅子椅垫也要新的,服侍的人都去换上新衣新鞋,脸上有痣的,有雀斑的,有疤痕的,一律不许在他面前出现,叮嘱服侍的人,见他前都要照过镜子,确保衣饰整洁,最最要紧的是确定没有眼屎鼻毛了再去,如若不然,后果自负。」 「是!」 众仆如临大敌般的退下,分头行事去了。 琳琅也回屋换了身新衣,路过中庭时,招来内院服侍的丫鬟:「大人可还在书房?」 「回总管,娉婷刚送了早点过去,这回儿大人应该在书房里用膳。」 琳琅一听,飞身而去,蜻蜓点水般的落在屋宇上,飞速向内院行去。 书房里,卜芥正盯着桌上的一个物件,来回的摆弄,专心之余忘了手边放着的食盒,哐啷一声,食盒被翻倒,里头的汤水粥点洒了他一身,放了许久,倒是不烫了,却是汤水粘稠,他啧了一声,急躁地起来拍打衣服上的残羹,不小心弄脏了那物件,赶紧用袖子擦拭。 「大人!」琳琅突然闯了进来。 卜芥恼怒道:「我不是说了,这几天都不要来烦我。」 琳琅无惧,英姿笔挺,「不是我要来烦大人,而是有麻烦来找大人了!」 「什么麻烦?」卜芥擦着物件上沾到的汤液,因粘稠,越擦越脏,又唿喝道:「去,给我拿块干净的棉布来。」 「大人!」琳琅上前,按住那物件,「此物您已闭关研究了几天,何不等它的主人回来了询问。」 「你家大人我素来以博学着称,上知天下知地,问个小丫头,岂不是丢了脸面。」 此物正是雨默为达达手术时使用的可携式心脏除颤器,当时未来得及带走便留在了卜芥府中,卜芥从未见过,甚是好奇,但研究了几天,他也不知道这东西是干嘛用的,于是一门心思钻研,闭门不出。 琳琅瞥了一记冷眼,「不耻下问!」 「脸面要紧!」 「哦,琳琅倒记得大人几日前深夜不睡蹲在宫内的墙角……」 她指的是卜芥蹲在墙角苦等雨默睡醒,询问如何将达达救活的事。 卜芥挥起衣袖打断,「行了,你是嫌我还不够烦是吧?」 他显然心思不在琳琅身上,抱着那物件又细看了一番。  「不敢,只是提醒大人那就是不耻下问。」 卜芥自知说不过她,揶揄道:「你说当初绮罗要你来服侍我的时候,你怎么就愿意来呢?」 琳琅抬头,目色平静,「王后之命,琳琅不敢不从,也是琳琅眼瞎!」 卜芥:「……」 早知不问了。 他将桌上的物件擦拭干净后放回盒子里,「说吧,到底什么事?」 「大人刚才说自己上知天下知地……」 「怎么,你觉得不是?」 琳琅退后一步,语气平和,「在琳琅心里,上知天,下知地的人另有其人,且已到府中求见大人。」 「谁?」 「苍梧大长老!」 卜芥脸皮子一僵,「来了多久了?」 「应该到主屋了!」 「你不早说。」 「是大人……不觉得着急!」她进来时就说麻烦来了,是他自己不当回事。 「快,让人送套新衣过来!」 ** 偌大的主屋里,苍梧坐在首座,底下的僕役个个新衣新鞋,光鲜亮丽,头髮更是梳得一丝不苟,细细一看,他们皮肤洁净,一点瑕疵都没有,只是偶有阳光照到时,有几个脸上似有些浮粉。 「大长老,请用茶!」僕人将崭新的茶碗恭敬递了过去。 「什么茶?」 「今年的春茶,刚开封的,您是第一个享用的。」 「甚好!」苍梧满意的点头,接过茶碗,姿态雍容的轻轻抿了一口。 送茶的僕人松了口气,用袖子拭了拭额头的汗,不小心沾到了脸上涂抹的白粉。 苍梧眼尖的瞅见了,放下茶碗,轻道:「你这粉涂得可是够厚的。」 僕人冷汗直流,忙将沾到粉的袖子往后放,「小的……小的……」他脑门上的汗流得更多了,心里直念道,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早知就不抹那娘们用的水粉了,但若不抹,皮肤粗糙,也会惹这位大人不高兴的,早知如此就该装病请假回家。 「这么害怕做什么,我也就是问问,来前我也不指望这巫师府有多干净……」 一旁立着的僕役们皆是苦着一张脸。 这还不干净?用的全是新物什,就差重新铺砖上漆了。 「下去吧,我嫌脏!」 「嫌脏,你就别来,窝你自个儿家去,大清早出来晃荡,也不怕吓着人。」卜芥从屋外踏了进来,对着狂冒冷汗的僕役说道,「下去,把脸洗干净,一个个弄的像白面鬼似的。」 「是,大人!」 众仆赶紧走人,有苍梧长老在地方都不是能待的地方。 苍梧凤眼微微一抬,瞧向卜芥,「大人肤色枯藁,面有疲倦,可是寿命将尽?」 卜芥的脸皮子抖了抖,不过是为了研究那未知的玩意,几日没睡,到他嘴里就成了寿命将尽了,真真是嘴毒。 「我整日炼丹弄药,为族为民,日日不得闲,自是睡不安稳,不像长老您,成天的抚琴饮茶,弄花栽草,过着老年生活……啊,不对,你本来就是老年了,几岁来着?哦,想起来了,去年好似刚过了一千五的寿辰。」 按照妖平均能活两千年的寿命,他已过了三分之一,他才是寿命将尽的那个,当然在山海界也有不少妖能活更久的。 「大人有一双好嘴。」 「谬赞,好嘴有何用,比不过长老一千五的岁寿,姿容还如此靓丽,惭愧啊。」 两人在一起,苍梧看上去竟比他还小些,相比红松、黄桦、青杉三位长老的面貌,可谓是一朵奇葩。 不对,是奇葩中的奇葩,妖因为寿命长,所以壮年期的保持度也跟着极长,但不代表不会老。 与人不同的是,妖长到三十岁方算成年,其后便是极为漫长的青壮年时期,一直可以延续到千岁以上,容貌变化极为缓慢,妖力强大的甚至能完全不变,但千岁以后会慢慢衰老,又或是年轻时操持过度,损了身体,致使妖力减退,提前早衰,极少数的妖能在一千五这个高龄时期,依旧容貌年轻的,也说明了苍梧非常的强大,堪为妖孽。 「呵呵……」苍梧绽开笑容,绝丽无双,光是看脸,仅有二十七八岁。 「哈哈……」卜芥却是进入戒备状态的假笑,因不是土肥圆的模式,两人姿色也算相当,极为养眼。 琳琅见两人在暗中较劲,深觉这是浪费时间,出声道:「长老清早到访,可是有急事?」 苍梧淡然的拿起茶碗,吹了吹,「急事倒没有,就是路过,进来看看!」 卜芥瞪眼道:「看什么?是看我这有多脏,还是有多破?赶紧说正事,我忙着呢?」 「焦躁易怒,易长皱纹……」意思是『知道你为什么没我好看吗,就是因为你脾气坏。』 卜芥只觉得胸口发闷,抖了抖眉毛,「你和我比什么,有本事和魅罗比去。」 妖多是美男,但美男之上还有美男,他家魅罗放眼整个山海界,前三位妥妥的进。 苍梧谦虚道:「臣如何能与王比,不敢!」 「哈,你也知道不敢?不敢你还每次说话拐弯抹角,变着法的讽刺人,也就紫藤长老受得了你这德行。」他顿时觉得换身新衣出来见他是浪费,会换是省得他毒舌,说些不好听的刺耳,如今一想,不如刚才汤水满身的样出来,刺刺他的眼,让他难受一下。 套一句琳琅说过的话,紫藤长老的眼才是瞎的。 苍梧道:「阴阳失调太久,大人似乎有些愤世嫉俗了。」意指——『我脾气不好如何?照样有老婆,你呢,啥都没有,甚为可悲。』 卜芥抄起自己的茶碗对着他,「你信不信我拿茶碗砸你的脑袋……我看你就是欠收拾,不说是吧,不说我走了。」 他作势便要走。 「大人请慢!」 卜芥回头,「玩快活了,可以说正事了?」 苍梧脸上已没了先前的戏嚯,说道:「坐下!」 卜芥掏了掏耳朵,坐回原位,「说吧,什么事?」 「王可有消息了?」 「没!」卜芥招手让琳琅过来续茶,「不过阿乌有跟着去,没消息回来,估摸着是还没找到,你若是担心魅罗的安全,大可不必,那小子强着呢。」 「我不是担心王的安全。」 「那是什么?」 苍梧语气冷冽:「女人!」 卜芥对上他同样冷冽的眼眸,蹙眉道:「这事我上回就跟你说过,那丫头的事暂时别管,由魅罗自己来处理,你我若擅自插手,恐会让他疯魔。」 「若是王冥顽不灵呢?」 「到时再说。」 苍梧严词拒绝道:「不行,不能拖!」 「你总要给他点时间吧,情窦初开,自是难捨,何况那丫头救活了达达,避免了猫妖族与我族产生间隙,也算是恩人,看在这份情面上,也该奉若上宾,好生相待,你放心,我已派人前去寻找盘古斧,只要找到盘古斧,一切事情就能迎刃而解。」 「卜芥,你我都是明白人,应该知道王的性子像谁?」 「绮罗啊。」这还用问吗,长得也像,不然如何能成美男中的美男。 「那你该知道王后刚烈,认准了便不会回头,不仅不回头,还会想尽办法破除阻碍,甚至能抛下一切。」 卜芥一颤,这世上没有多少大族的妖王会为了一段感情毫不犹豫的摘下头顶的王冠,捨弃尊荣,远走他乡,他似乎明白苍梧来的目的了,「你担心魅罗会和绮罗一样抛下族人,跟着那丫头跑了?」 「母亲可以这么做,儿子为何不能?」 卜芥脸色泛起一丝苍白,急道:「不会,绝对不会。」 「如何不会?」 「情况不同,绮罗虽然抛下一切,但依旧活在山海界,不过是远嫁而已,那丫头和魅罗一个人,一个妖,人不能久留山海界,妖呢,更不能存于轩辕界,在一起有什么用,魅罗不会那么傻,好好的王不做,去做那轩辕界的畜生。」 畜生不是贬义词,妖皆是畜生所变,此畜生意指可任人宰割的意思。 他坚决不相信自家的小子会那么决绝。 苍梧意味深长的言道:「你为何不说王会想尽办法找到能让那女子变成妖的方法?」 卜芥哑然,「这……」 「因为你知晓王的性子,除非人为妖的法子安全可靠,否则他绝不会让那女子受到一星半点的危险,既如此,最安全的方法便是他去轩辕界。」 卜芥口气不稳道:「妖不能在轩辕界存活,他去过,比你我更清楚,他不会那么做!」 「是吗,或许正因为清楚,更能让他下定决心。」 越是未知,越会犹豫,既是知晓,底限已明,反而能孤注一郑。 卜芥未曾如此想过,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想过这个可能,觉得苍梧是杞人忧天,笑道:「不可能!」 苍梧却咄咄逼人:「为何不可能!?」 「苍梧,我知你忠诚,凡是以族群为先,但是你没见过那丫头,你不知道那丫头……」 「如何?」他确实没见过,但在知晓自家的王恋上一个人类女子时,隐隐有了一种不安,若不是卜芥早有提醒,他早下杀手了,但如今看卜芥的态度,似乎对那女子有些欣赏之意。 「卜芥,可是因为她救了达达,而你无能,让你觉得她是个不多得的人才,可为我族所用?」 「不是!」卜芥拿起茶碗,饮了一口,「原本这事我不想说,好歹是自己侄子,好歹给他留个脸面,省得日后被笑话,如今你问起了,我就说给你听吧,但绝不可外传。」 苍梧听闻,只觉得好奇,点头道:「我必定守口如瓶!」 卜芥将茶碗轻轻放下,说道:「魅罗的性子或许真会如你所说,会为情不顾一切,但事情还远远未到那个地步,因为那丫头压根还没喜欢上魅罗,感情都没开始,那么着急做什么?」 苍梧一听,脸色突变,完美的妖孽之颜竟扭曲狰狞了,他狠拍了一记桌子,「大胆,敢藐视吾王!吾王哪里配不上她,凡胎*竟敢如此,实在可恶,我这就派人杀了她去!」 妖都护短,颇有些瘌痢头儿子自家好的意思。 卜芥啧了一声,「你这气生得实属没道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男女之情不就是如此吗?」 情爱之事,他虽不清楚,但也知道两情相悦,方能情比金坚,一个巴掌如何能响,先前他也是急了,生怕那小子为爱不顾,所以先把话给挑明了,让他趁早死了心,后来发现原来是自家的小子单相思,八字还没一撇呢。 苍梧眯眼,已缓和了脸色,「你确定?」 「确定!」 「若将来那女子恋上了呢……」 卜芥道:「那丫头看着挺机灵的,实则有些蠢,恐怕情爱之事还没开窍,早着呢,真要是开窍了,或许我们已将盘古斧找到了。」 苍梧不语,低头思量是该听卜芥的,还是依自个儿的行径去了结此事,抬头道:「即便如你所说,但王年轻气盛,若是强要了她怎么办?有了肌肤之亲,或许那女子就从了……」 卜芥翻翻白眼,「给我一边去,这等龌龊话你也说的出来,怎么个强要法,少给我家魅罗带这种不道德的帽子。」他完全忘记了当时自己对小狼说过的话,比这还龌龊,说什么真要喜欢,就要了,他还会贊助些药丸子。 苍梧再次低头深思,觉得他说得也有些道理,但仍不放心。 卜芥重申道:「我警告你苍梧,两人的感情还没开始,你别妄动的好,若是乱来,魅罗或许会一蹶不振,心如死灰。」 须臾后,苍梧有了决定,「此事我自会判断,容后再议。」 卜芥知晓他需要时间做决定,也不逼他,换了个话题道:「结界修补的如何?」 「紫藤已在处理,但结界为昊天塔所伤,此事非同儿戏,唯恐夜长梦多,还是需借用昊天塔扫除弊端。」 卜芥皱眉道,「狼妖王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既如此,便抢!」 不是苍梧口气大,而是他真有那抢回来的本事。 卜芥悠闲喝了口茶,「这事你看着办,我不管!」他也没空管。 苍梧起身,甩甩衣袖便走了。 他走后,卜芥独自留在原处久久不语,晚膳时,琳琅过来布菜,静了许久的卜芥开了口。 「琳琅,王可像先后?」 「自然!」 「性子像,还是容貌像?」 琳琅曾是绮罗王后的护卫,相伴最久,言道:「性子更像!」 卜芥再次沉默了,直到茶凉饭冷时,他握拳敲打着额头,苍梧的告诫到底进了他的心,即便他不相信,也还是起了担忧。 会吗? 若那丫头爱上了他…… 瞬时,心底已有了肯定的答案。 他会! ** 是夜,苍梧立于府中的凉亭中,身后的木桌上是一壶酒,一把琴,月色下,他皎如玉树临风前,沉思良久后,他忽地坐下,抚上琴,悠扬的琴声好似流水从他指尖滑过,好似带有一种魔力似的,连鸣叫的虫蟀都停止的叫声,仿若在聆听他的这一曲,突然琴声一顿,嘎然而止,他蹙着眉头,双唇紧抿,勾勒出一抹凌寒。 「夫君……」 月色下,紫藤长老端着新做的小菜,缓步走了过来。 她与他一样年轻,姿态婀娜,明眸如水,云鬓堆翠,整个人看来淡雅如菊,姿容无双。 可谓夫妻皆是妖孽。 她将小菜有序的摆放在桌上,笑吟吟的说道:「还在为王担心?」 「既为臣,自然要多担心些。」 紫藤皓腕轻抬,为他斟酒,「王早又不是不知事的孩子了,会懂分寸的。」 「我是怕他会用情太深,到时绝了后路。」他在亭中苦思良久,依旧担心事情会如自己所料那般发生,心忧至极。 「可是要动手?」紫藤说得极轻,如羽毛飘落水中一般。 苍梧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眉头紧蹙下是一分犹豫。 「若是夫君是怕会伤了王的心,从此君臣之情荡然无存的话,我愿代劳。」 他轻握酒杯的手颤了颤,「紫藤,你……」 她伸手轻点他的唇,止住了他要说的话,「当初嫁你之时便说过,紫藤愿为你做任何事,至死不变。」她看着他的眼,期望能看到一丝别样的东西来。 但,没有,依旧清冷如潭。 「紫藤,我说过,不需要!」他唇角微扬,却是凉薄,未在看她一眼,「晚了,去睡吧。」 紫藤闭上眼,心头一片苍凉,「夫君也早些休息。」 她缓缓退下,走到尽处时回了头,亭中谪仙般的男子是她的夫君,多少女子羡慕她,可是只有她知道,他娶她,不过是为了不让另一个『她』为难。 他与她仅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 亭中琴声再起,婉转悠扬,又时而尖利,时而高昂,起落变化,毫无突兀,琴音与人,皆为极品。 曲停时,苍梧抚向腰间的玉佩,摁动玉中暗藏的机关,玉佩竟像给玉盒一般,翻起盖子,里头藏着一个色泽已暗淡的小锦囊,甚至已有了点破损,这样的东西竟在他身上,别人怕是亲眼见了也不信的。 他用拇指轻柔的抚摸着锦囊,眼中冷意渐渐消散,化为春暖下的一湖清池,清冽的嗓音也是难得至极的温柔。 「你这儿子真是让我好生烦恼,像你好,却也是不好,若是你还在,怕是会随他去吧,可我知道你疼他入骨,万般不会让他去受那份罪,情字头上一把刀,卜芥不明,我却明,不爱又如何,还不是会死心塌地,还不是会……」他看向锦囊,扬起了一丝苦笑,「罢了,我会看着他的,只盼他没你那么倔,说走就走,一点转寰的余地都不留,我若是活不长久,便是被你们母子气得!」他突然轻笑了起来,「你要还在,听到这话一定会说,你这么妖孽,怎会早死,准会与天地同寿,对了,对了,一边说一边还会用吃剩的桃核扔我……」笑意在此又寡淡了下来,他举杯,一杯接一杯。 东风袭来,吹落了亭外的桃花,花瓣抖落,如雨轻飘…… 他已有些醉,恍惚中,他看见花雨下站着个女子,只是站着,已如那夜空下盛开的最夺目的火莲花,那般风华绝代,仿若染尽了世间的芳华,当她的明眸转来,微微一笑时,霎那间万物失色,唯有她展尽万千光华,他心神一震,仓促起身,冲到那花雨下,她却不见了。 再也不见了…… 「其实我早就死了,在你嫁给他的那一天……」 ------题外话------ 不明说,你们也知道苍梧爱的是谁的吧……
8月2日12:30vip首订活动(重要) 本文因涉及首订规则,亲们务必仔细看,仔细看,仔细看啊,到时规则没做到,奖励没有,别怪我无情啊。 首先,我想说得是《犬妖降临逗个妻》原名是《默与犬逗》、《默与犬逗》、《默与犬逗》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现在网络文起名,真心麻烦,非要小白些,否则不适合网络,《犬妖降临逗个妻》这名字真心……算了,这只是一个吐槽…… 这里才是首先——感谢大家一个多月来的支持,从6月16日开始连载,如今终于要上架vip了,谢谢大家喜爱这本书。 2016年8月2日,本书正式上架进入vip,这也是我码字以来第二次加入vip。 其实,我码字的时间不多,因为有本职工作,早九晚六,还会经常加班的的ol党,会加vip,有一部分原因也是想治治自己的懒散,因为vip是不能断更,每天坚持写,总比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好。 接下来是千篇一律的巴拉巴拉巴拉:其实vip不贵啊,1千字=3分钱,1万字=3角钱,10万字=3元钱,100万字=30元钱。 我当然希望看vip的人越来越多,但如果大家实在不方便,也不强求。 好了,啰嗦就到这里了,下面给点实际的。 首订的福利细则「噹噹当」登场: 一、首订活动(当日一天)(本次活动以系统时间为准): 预计8月2日12:30、12:30、12:30、12:30(编辑说中午才能开,所以我缓冲30分钟)更新vip——切记,这不是秒杀,大家随缘。 但是由于现在520小说作者系统是看不到亲们是第几个订阅的,因此只能看评论的楼层了,以及粉丝值(也就是订阅了没有,第二天就会有显示)。 也就是说,只要你订了,并评论了,我就会按照楼层给予奖励,大家明白了没有,就是你订了,虽然比别人慢,可是你抢评论楼比别人快,就能拿排前头的奖励。 (那岂不是可以先评论,再订阅?没错了,就是有这么bug在啊,但木有办法啊,我勒个去,为毛作者系统会取消能看见订阅的这个功能……) 所以咧,因为可以先评论,所以必须要有规则在,我既然是12点更新,那你肯定是2016年8月2日12点以后的评论才有效,这个很重要哦。) 记住,是8月2日12:30以后的评论才开始计有效…… 另外,为了抢楼,是不是可以多评论呢,占位,可以占好多楼呢,呵呵,不好意思,因为是看评论的楼数给奖励,二狗哥只能以你第一条评论楼号为准,多评论是木有用的,为了能更好的发奖励,多出来的评论,我会无情的删掉,省得我奖励发错。 这个是重要中的重要:评论也是要有要求,什么新人报导,已阅,已订,问我天气好不好,什么时候能完结,什么时候小狼和默默滚床单,生狗崽都不算,你必须给出正常的评论,比如评论vip更新的章节内容,又或者对今后小说走向的猜测,又或者长评……限定于小说更新内容的评论都ok啊,重要的是评论是来自真心对书的评价,而不是为了拿奖励,敷衍二狗哥。) 好啦,奖励如下: 批註:100520小说币=1元人民币 前三楼订阅的亲奖励988520小说币 第4楼订阅的亲奖励888520小说币 第5楼订阅的亲奖励688520小说币 第6楼——第20个奖励388520小说币 第21楼——第40个奖励288520小说币 然后是阳光普照奖励:第111、222、333……以此类推到999为止,均奖励108520小说币! 最后还有两个幸运号码:第829楼,是我的生日,奖励829520小说币,第929楼,我满月,奖励929520小说币。 本次奖励活动,截止时间为8月2日晚上23:59:59 所有奖励会在第二天或者第三天发放……(因为订阅的粉丝值只能在第二天才能看到) 另外,大家切记切记规则,不要无秩序啊! 订阅完,要评论留言,否则没有奖励的。 订阅完,要评论留言,否则没有奖励的。 订阅完,要评论留言,否则没有奖励的。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对了,如果活动中有亲长评的话,还能拿到长评的奖励,可与首订奖励叠加享受,但长评必须300字以上,奖励300xxb。 另外,针对粉丝榜上前八名的亲,也会有奖励哦,也是叠加的哦。 第一名有999520小说币。 第二名有666520小说币。 第三名:333520小说币。 第四名—第八名:200xxb。 好了,亲们,8月2日12:30一起嗨起来吧。 ------题外话------ 关于首订问题,有疑问的筒子,可以评论询问,我会答覆的。
part 052 掏个狗耳朵 正午,碧空如洗,赤日炎炎,雨默抱着又变回了白龙猫形态的多吉,骑着吞天犬,缓缓向犬境前行。 多吉的白龙猫形态实在憨萌,就像个毛绒玩具,皮毛顺滑又蓬松,手感极佳,使得雨默老想抱着他,昨晚他虽然化为了人形,但年纪尚小,妖力控制得还不够成熟,早上醒来的时候又不小心变了回去,不过小狼说,他的妖力并不弱,只要好好修炼,完美的人形指日可待。 不过比起人形的样子,雨默还是比较喜欢龙猫的形态,不禁用下巴蹭了蹭多吉的皮毛。 多吉被蹭得有些痒,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小狼替两人打着伞遮阳,步履轻缓。 三人有说有笑,气氛甚好,好似家人般相亲相爱,后头却有一团照不进阳光的黑影孤寂落寞地跟着,他萧瑟,深沉,更是冷冷清清,凄悽惨惨戚戚,与前头的明媚之光,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多吉瞅了一眼黑影,许是不忍,仰起小脑袋对雨默道:「姐姐,狼哥哥还跟着……」 雨默脸皮一僵,喝道:「别管他!」 从知晓就是这只杀千刀的二哈害得她误食妖毒后,前些日子积存的内疚和好感便荡然无存了,渣都没剩下,一朝回到了解放前。 「哦……」多吉嘆气的摇了摇鼠脑袋,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回过头不再说话了。 一行人继续走着,前头光明,后头黑暗,前头欢声笑语,后头……悲凉如晚秋。 蜀都难掩心中的郁闷和焦躁,路上的石子被他踢了个遍,他右眼还顶着昨晚雨默一拳击出来的淤青,狼眼成了熊猫眼,配着他的俊脸倒也别有风情,本以为按照雨默的性子,脾气来得急,也去得快,哄两句就没事了,谁知整个上午,不管他怎么赔不是,怎么讨好都没用,她就是不肯理他,连眼睛都不愿和他对上,完全将他当做了空气。 他惨澹淡的垮下脸,伸出手狠拍了一记耳刮子。 不说话不就好了,真真是嘴贱! 这一掌拍得又狠又响,落在小狼眼里,心情只会格外的好,他脸上的笑容像朵花似的盛开着,贴心的问道:「默默,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不用!」一路骑着吞天犬,路都没走几步,哪需要休息,而且眼看就到犬境了。 「日头大,我们还是找个阴凉的地方坐坐,不着急,我记得前头有个果园,种了不少西瓜,我去买几个回来,你尝尝?」 多吉出生贫寒,又遭族人欺负,有了上一顿就没下一顿,能吃的东西不多,也没见过世面,不由问道:「狗哥哥,西瓜是什么,很好吃吗?」 狼哥哥和狗哥哥的叫法是他自己起得,觉得这样叫亲切,也顺口,呆萌的他至今不知道小狼和蜀都的真实身份。 雨默拍拍他的鼠脑袋,「你没吃过?」 他摇头,在村里的时候,他吃得都是残羹剩饭,不然就是上山摘梨吃,除此就没别的了。 雨默心一疼,立刻道:「小狼,去买个大的回来。」 「好!」他将吞天犬牵到一棵大树下。 吞天犬的身形比一般的马匹还要高,雨默上下有些困难,全靠小狼用手抱,他也乐意为之。 两人视线交汇时,她眼里脸上全是笑,笑得极甜,更助长了小狼的春风得意。 后头的蜀都看在眼里,刺在心里,眼都红了。 这地方离犬境不过三十几里路,依照吞天犬的脚力,一眨眼就能回去了,臭狗分明是故意显摆给他看的,要他亲眼看见默默对他有多好,多亲热,多温柔。 他一屁股蹲到地上,撒气的使劲拔草,跟狗刨坑似的,「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多吉乖巧地在地上铺上草叶子,「姐姐过来坐。」 「嗯,你也过来坐!」 他蹦跶着小短腿走了过来,靠着雨默坐下。 风和日丽下,眼前的风景出奇的好,一碧万顷,一望无垠,漫天遍野,水丰草美,土地很肥沃,小狼为了体谅她,缓了不少速度,下了牛头山后,便是慢悠悠的走,时不时指指远处的景色,让她欣赏,不比被蜀都绑走的时候,深更半夜,上山涉水,走得仓促,她啥也没看到。 有吞天犬在,小狼不担心蜀都会有小动作,依照雨默现在对他的态度,若他还敢强行带她走,不用他出手,她都会拍死他,此处又已是犬境的势力范围,安全无虞,不必担心她会遇上什么麻烦,他便安心的去找瓜农买西瓜了。 「默默,我去去就回!」 「嗯!」 她唿吸了一口空气,清新爽洁,忍不住舒服地伸了个拦腰。 「姐姐,喝水!」多吉将自己的小水壶递给她。 「我不渴,你自己喝!」 蜀都将周边的一堆草拔秃后,慢吞吞地移向雨默,快接近时,停了下来,蹲坐着对她露出流浪狗一般的可怜姿态。 雨默见了,只觉得狼的节操在风中哭泣啊……但她这次心特别硬,别过脸就当没看到。 多吉因为感激蜀都救过他,抱着感恩之心递了小水壶过去,「狼哥哥,喝水!」 喝什么水!他都想哭了。 「默默,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对,那件事是我的错,我认错,你怎么罚我都行。」 雨默转了个方向,干脆背过身去,她现在还在气头上,他说什么都没用。 多吉想帮忙和解,但他的心向着雨默多点,也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所以不敢擅自插嘴。 蜀都继续讨好她,好话说尽,就差切腹了,她依旧将漠视态度进行到底,见法子使尽了,也不见效果,他深觉不能让小狼专美于前,迅速跑开,也去买大西瓜了。 「姐姐,你为什么不喜欢狼哥哥了?」 「他坏!」 「坏在哪里?」 「坏在让我远离家人,背井离乡,来到这人生不熟的地方。」 若不是这二哈为了害小狼送了包伪狗粮到她家,她也不会误食了妖毒,非得来山海界解毒,而且她狠怀疑能不能顺利找到盘古斧,尽管小狼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替她找到,她还是觉得忧心忡忡,除了找盘古斧的事情之外,还有一件事也让她觉得很糟心。 一开始她也没有想到,直到蜀都昨晚告诉她,昊天塔可以让妖在人界维持人形时,她觉得事情大条了。 盘古斧唯有人类可用,而神器可使妖在人界继续保持人形,分开看没什么,但两者联繫在一起的话,就会变成一件很恐怖的事。 假设山海界出了只歹妖,不仅想称霸山海界,还企图染指人界的话会怎样? 还能怎样,绝对赶上好时机了呗! 有她就可以使用盘古斧噼开时空进到人界去了,有了神器,妖就不用化为畜生,可以去人界作威作福了,万一这歹妖牛逼哄哄的还集齐了所有的神器怎么办?那还不要不要人活了,天下大乱那都是轻的,人类指不定就灭绝了。 是不是细思极恐!? 是不是很有道理!? 真要如此的话,她兰雨默就成了毁灭人类的罪魁祸首! 她刚有这个想法的时候,一度觉得自己是动漫看多了,想这世界哪来的魔王boss,又不是小说漫画,可是认真想想,这种事不是不可能啊,她都来山海界了,来到这个全是妖的地方,这已经是小说漫画里才会有的情节了,那再多一个魔王boss妖有什么不可能的? 于是她越想越心慌,越想越害怕,开始担心事情会成真。 尽管这想法有些杞人忧天,如今也是没影的事,但仍对她的心理造成了一定的影响,若是她没有来这山海界的话,一切就不会发生了,但她现在来了,已是种下了一颗危险的小芽,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她赶快离开山海界,不再与此地有任何牵扯,偏偏盘古斧并不容易找到,甚至连个线索都没有,势必会花上不少时间,如何能叫她安心。 她已经想过了,决定回到犬境后,一定老老实实待在那,哪也不会去,省得被人捉走利用,成了千古罪人,若真是成了千古罪人,蜀都就是最大的元兇,就是死了她也要拉他垫背。 想罢,她就恨不得能再给他一拳。 多吉显然很想帮蜀都,又想求情了,「可是……」 「不许帮他说好话!」 多吉只好将到了嘴边的话收了回去,「哦,姐姐说不许,那就不许。」 「乖!」 「默默,西瓜来了!」 小狼抱着个大西瓜欢喜地从远处走了回来,在兰家的时候,他就知道,她特别喜欢吃西瓜,他还特地释放了妖力,用冰系招数给西瓜降了降温。 后头的蜀都突然一阵风似的赶超了他,抱了个更大的西瓜抢先来到雨默面前。 他神色充满了讨好,「默默,这只瓜好,又大又圆,保证甜,吃我这只。」 雨默冷眼瞅着那瓜,色泽圆润,品相极好,必定很贴。 「我这就帮你切开……」 多吉第一次看见西瓜,好奇死了,「姐姐,这个要怎么吃?」 怎么吃? 嗯哼! 雨默挑起眉梢,嘴角微微弯起,将蜀都的瓜抱了起来。 蜀都以为她是要吃自己的瓜了,心头一喜,「默默,你是不是原谅我了?」 这下轮到他笑得春光灿然了,后头的小狼成了一团黑影,即将电闪雷鸣。 雨默抱起西瓜站了起来,对着多吉微笑道,「西瓜是这么吃的,看好了……」她手起瓜落,直接砸在蜀都的脑门上。 瓜裂,汁水一片,浇灌得蜀都像脑袋瓜破了似的。 多吉瞪眼,蠢萌的真以为是这么吃的,慌忙摇了摇头,「多吉怕疼,不吃了,不吃了!」 小狼见此,胸腔忍不住震动了几下,但脸皮子还是绷得紧紧的,维持一贯的高冷形象,慢悠悠的走了过来,路过蜀都时,嫌弃的用脚将僵直的他拨到别处去,然后占据有利地形,全身心的伺候雨默吃瓜。 蜀都脑门上的西瓜汁像流不尽似的,煳了他的眼,他伸手,抹了一块红红的瓜馕肉下来,愤恨地往嘴里塞,嘴里是甜的,心里却极度发苦。 ** 吃完瓜后,一群人继续上路,傍晚前便回到了犬境。 知道雨默和小狼回来后,菖蒲嬷嬷和木香自知罪不可赦,早早的跪在了寝殿门口,两人额头贴着地,等着小狼惩处。 雨默回来第一时间就是想和她们打招唿,想她半夜突然不见,肯定吓着她们了,却被小狼推进了寝殿,不许与她们交流,她见木耳一脸哭腔,又见他老往木香身上看,就知道出了事了。 参考一下看过的宫斗剧就知道了,既是王宫,怎会没有规矩。 「小狼,你是不是要治她们的罪?」 小狼眼都没抬一下,冷酷道:「本就该罚!」 木耳听了,眼泪珠子立刻滚落了下来。 雨默不疾不徐的说道:「怎么罚,来个一丈红吗?」那绝对是会死人的。 「什么一丈红?」 她比手划脚道:「乱棍往死里打,打得遍体都是血的那种……」 「这方法太麻烦了,按照本族的规矩,护驾不周是大罪,必须严惩,可直接扔进地狱池里……」 「池子?」雨默眨眨眼,狗天生就会游泳,扔池子里似乎没啥好担心的,但她没遗漏这池子的名字——地狱池,听着就不像是一般的池子,「那个地狱池是个什么样的?」 木耳哭得更凶了,「小姐,地狱池终年高温,池水滚烫无比,里头还有斗鱼,瞬间能将一只牛山鸡撕碎吃掉,连骨头都不剩。」 木香和木耳是兄妹,听到自己的妹妹即将被扔进地狱池里,他怎能不哭,哭的是稀里哗啦。 雨默一听,想着这还得了,简直是草菅人命啊,狠拍一记桌子,「小狼,你不许那么干!」 这比一丈红狠多了,尸骨无存啊。 「无规矩不成方圆!犯了错就要罚!」意思就是没的商量。 他丝毫不讲情面,直接将菖蒲嬷嬷和木香判了死刑,在他心里护不住雨默的人,没有活着的必要。 木耳慌忙跪到地上求情,「王……」 「放屁!」 雨默突然一声吼,惊得木耳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觉得这位小姐胆子太大了,竟敢对王这么说话,估摸着也要被扔进地狱池里泡上一泡了。 「你给我过来!」雨默指了指面前的地板。 小狼不明,「嗯?」 「坐下!」 木耳看着那地板,没椅子让王怎么坐? 雨默叉腰,依旧指着地板,「过来,坐下!」 小狼似乎明白她的意思了。 坐下……是对狗的命令。 坐下,握手,乖,是人类对狗的一套程序。 他黑了脸,很黑,很黑。 木耳想从来没见过他脸色这么难看过,心想这姑娘铁定完蛋了,说不定待会儿王的大掌一挥,就将她拍飞了出去,他同情的看向雨默,本来还想她帮着求个情呢,现在是没希望了,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 但小狼不仅没有一掌拍她出去,还听话的走了过去,不过没坐下,笔直的站在她面前。 雨默踮起脚,伸出手,扯起他的脸,各种扯,「我以前跟你这么说的,不可以对同类那么凶……」 这话她还真说过,他在轩辕界的时候,隔壁邻居家的母狗老追着他跑,他一怒,张嘴差点咬断它的脖子,邻居见爱犬受了伤,跑来兰家理论,她带着他跟人家赔不是,事了后,她就像现在这样扯着他的脸,对他说这句话。 当时她坐着,他蹲着,她是人,他是……狗。 顿时,他的脸皮子又黑了一层。 木耳惊恐地看着小狼任由她将俊美的脸被扯成鬼脸状,但除了脸色黑了点,竟是一点没恼怒,他以为自己的眼花了。 「你听到我在说什么没有……」雨默顶着一张晚娘脸喝道。 「听到了。」 木耳觉得自己的耳朵肯定也出问题了,死命的掏,却是无法改变自己刚才听到的事实。 雨默停止了扯他的动作,两掌一合,捂住他的脸,「我知道你在生气,可这不关木香和菖蒲嬷嬷,是蜀都那个混蛋,你看他为了带我走,还用被子将我裹成粽子……」 小狼咳嗽了一声,这事他差点就忘了。 「是不是很混蛋?」 「是!」既然她认定了是蜀都干得,他也不必纠正了。 「他能做出这么奇葩的事来,证明了他就是个变态!」 小狼又咳了一声,觉得不说实话是对的。 雨默继续道:「变态的行为,普通人怎么能理解,而且蜀都是只大妖,就算菖蒲嬷嬷和木香发现了又能怎样,能打得过他吗?」 木耳听得这些话,连连点头,就是这个理啊。 小狼别过头哼道:「无规矩不成方圆……」 「少来!」雨默掰过他的脑袋正对着自己,「领导对下属应该多体贴,光会惩罚的领导不是好领导,你逢年过节的时候给她们红包没有,加班费有吗,劳动节放不放假,有家居用品送吗,中秋佳节有没有月饼票,夏天的时候有高温费吗,年终奖是不是双薪,三八妇女节你放不放半天假,儿童节有孩子的妇女能不能回家陪孩子,还有你给不给有薪年假和病假,公司outing有没有……」 小狼:「……」他已无话可说。 木耳眨巴着眼,完全没听懂。 「没有吧?」肯定没有,这地方哪可能有这些福利。 他生硬的从牙齿缝里吐出两个字,「没有!」 「你看看,没有赏,光有罚,是多么违反劳动法,你小心被劳动仲裁,所以你得改,就从今天开始,将赏抵罚,放了她们!」 她一大票的话砸下来,小狼还能说什么,轻轻一嘆,瞪向木耳,「要她们别跪了,在门口伺候着,再又下一次,定不饶恕。」 木耳泪喷,急忙跪地磕头,「谢王不杀之恩。」 雨默笑眯眯的点头,「这才对嘛。」 木耳又对着她磕了个响头,「小姐,您是妹妹的救命恩人,今后小的和妹妹的命就是您的。」 「啊?」雨默愣了愣,没想到两人竟然是兄妹。 木耳抹干眼泪急吼吼的冲出去通知自家妹妹,命捡回来了,万幸万幸啊。 雨默望向小狼,「他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 「他说从此效忠你,可为你生可为你死。」 雨默切了一声,「神经!」 她是现代人,不玩这一套。 「不好吗?」 雨默走到床头,翻出自己从人界带来的行李,「我们人类不讲这一套,要知道人有三碗面是最难吃的,一碗是人面,一碗是情面,一碗是场面,其中情面最麻烦,吃了就得还!」 小狼笑而不语,她的确讨厌麻烦,最不喜欢的就是欠人情。 「你待会出去帮我和木耳说,用不着效忠我,该怎样就怎样,不然我瘆的慌。对了,多吉在哪?」 进来的时候,小傢伙紧紧跟着她,却被一群侍卫拦下了。 「他是鼠妖,属异族,暂时不能进宫,不过我安排了人照顾他,明天就可以见到他了。」 王宫属族中重地,但凡异族需要入内,都需严格审查,确保不会滋事,他不是雨默,所以他不会插手,一切按照宫中的规矩来。 「嗯,别欺负他就行了,他胆子小,你不如让他和蜀都待一起。」宫有宫规,她晓得,他刚才已经为了她破了戒,多吉的事,她就不敢叨扰了。 她找出睡衣,准备洗洗睡了,冷不丁瞅见带来的棉花签,眼睛顿时一亮,回头瞅了一眼小狼,笑嘻嘻地对他勾了勾手。 她这勾手的姿势,典型的是在招狗,就差嘴里发出『嘚嘚嘚』的声音了。 小狼蹙眉:「又要我坐下?」 「不是!」她喜滋滋地亮出棉花签,「我知道刚才挑战了你的王权,你肯定会有些不高兴,所以想让你高兴一下……」她扬扬小棉签,「要不要掏耳朵?」 小狼金色的眸子望着那小巧洁白的棉花签,想起了在兰家生活的那段时光,她每周都会定期给他掏耳朵,目色一晃,顿时宛若暖阳下的春水,波光粼粼。 他喜欢雨默给他掏耳朵。 「要!」他说得急切,脸色放出了光彩。 「来!」雨默坐到床沿上,拍拍自己的大腿。 小狼屁颠屁颠的走了过去,爬上床,躺好,脑袋枕到她腿上,然后侧过身,嘴角是无尽的上翘。 雨默准备下手时,见到了他那只人形的耳朵,漂亮自是不必说的,但是…… 「小狼,你得变成狗了才能掏……」她熟悉的是狗耳朵,不是人耳,掏狗耳朵才是她的长项,是很讲技术滴。 小狼的脸再一次黑了。 「对了,你要不要吃饼干……」 雨默一无所觉,又现宝似的掏出一块饼干,那饼干狗骨头的造型,麦芽成分,富含绿茶因子——适用于给狗狗洁牙和当零食吃。 学名——狗狗磨牙棒。 还能除狗狗的口臭! 小狼:「……」 他青筋凸起,感觉就快爆血管了,他缓缓起身,穿上鞋,整整衣服,黑着脸,走向殿门,然后呯的一声甩门离开。 雨默呆坐在床上,歪着脑袋,有些莫名。 不喜欢吃饼干可以说吗,生什么气呀,就说他饮食习惯不好,还不信,话说她还带了妙鲜包(湿狗粮),他不是挺喜欢的吗? 哎,不管了。 睡觉! ** 小狼离开雨默的寝殿后,行到廊下,月色妖娆,他却无心欣赏,嘴角一弯,苦涩至极。 她喜欢他吗? 喜欢! 这点毋庸置疑,但那是……对狗的喜欢。 一条她最喜欢的狗。 他摇头苦笑,缓步行走在无人的月色中,形只影单,略显忧伤。 同样的月色下,犬境外圈也有一个忧伤的人,他蹲坐在一座屋宇上已许久,无心睡眠,突然身形一变,幻化成一匹毛色油亮的巨狼继续蹲坐着,又过了许久后,他怅然一嘆,朝着月亮仰起了头。 「嗷呜……」 万籁俱寂,黑夜如墨,一声狼嚎,道尽了无限的伤感。 然后,由于原形的他太重,屋子塌了。 「嗷呜……」 蜀都继续狼嚎中…… 继续凄悽惨惨戚戚…… ------题外话------ 不得不说,卜芥看穿了一切…… 不得不说,默默是个二百五…… 不得不说,犬科动物很可怜…… 不得不说,请没事投个月票……
part 053 须弥山异动 清早,天刚亮,卜芥已早早起身,抱着箱子,准备进宫。 琳琅见了,便问:「大人,您这是要去哪?」 「不耻下问去!」他挥舞着衣袖,神气活现的出了门。 琳琅瞅着他远去的背影,第一次看到不耻下问的人这么神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去被别人不耻下问的。 卜芥行到宫门前,正要掏出通行令牌进宫,迎头就遇上了同样要进宫的苍梧大长老,两人一照面,脸色都不太好。 卜芥问:「你不在家饮茶抚琴,逍遥度日,又出来吓人作什么?」 吓人这两个字绝不是胡说,看看宫门口检查令牌的侍卫,硬是不敢伸手接他的令牌,约莫是指甲没剪干净,不敢伸出来让他瞧见。 「王昨夜回宫,我自然是来见他的。」 「见魅罗?谁信!苍梧,我知晓你的心思,你是另有所图。」他要见的分明是那个丫头。 苍梧没有否认,「既然知道,大人又何必阻拦我。」 卜芥将手里的箱子丢给宫门的守卫,要他先看顾一二,将苍梧拉到一边,说道:「昨晚的话你是没听清楚,还是年纪大了,记忆力衰退了。」 苍梧抿唇,「眼见才能为实。」 「得了吧,谁会信你进去只会用眼睛看,少不得会说几句毒舌的话,我警告你,要是不慎惹那丫头哭了,你就等着魅罗疯魔吧。」 洁癖、挑剔、毒舌,是苍梧的代名词,谁见了他都没好果子吃,那丫头要是对上她,指不定会被他扒掉一层皮。 「赶紧回去喝你的茶,抚你的琴去,这事我会盯着,无需你操心。」 苍梧哪里肯愿意,僵持着不愿回去。 两人就这么死槓在了宫门口。 苍梧和卜芥都是犬妖族的大人物,宫门口的守卫不敢得罪,只得找人偷偷进去通报小狼。 小狼知道后,直接下了命令——两人谁都不许进。 听到命令后,卜芥郁闷了,「我也不能进!?」 传令的侍卫恭敬的回道:「是的,大人,王说了,没空见二位。」 「他没空没关系,我也不是来见他的。」 「大人,王还说了,您要不是来见他的话,更不能进!」 卜芥:「……」 这臭小子是铁了心的要保护那丫头了。 他看向苍梧,两手一摊,「得,现在谁都进不去了,都怨你,没事过来晃悠,连着我一同遭殃。」 「你这话说得好没理由,若不是你拦着与我闲话,怎会发生这等事。」 「好,我不怨你,你也别怨我,既然都进不去,那就各自散了吧,告辞!」他取过箱子,扭头打道回府了。 苍梧立在宫门前,目光微深的朝里看着,门口的侍卫站得笔直,见他没走,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末了,苍梧背过身,似是要走了,临走时他又转过头来,轮流看向四个侍卫,「你,领子歪了,你,袖口上有污渍,你,鞋上有泥,你……」 说到最后一个时,他突然停了。 最后一个侍卫急了,「长老,我……我如何?」他感觉自己没犯什么大忌啊,要说四个人里他是铁定是最干净的,因为有个贤惠的老婆在。 苍梧冷哼一句,「你从头到脚都让我觉得不喜。」 侍卫听后,直接一个大写的懵逼。 苍梧甩甩衣袖,背过身,潇洒无痕的走了。 侍卫懵圈的问向同伴,「长老那是什么意思?」 其他三个侍卫拍拍他的肩,「行了,你就别较真了,你从娘胎出来就没长好。」 侍卫:「……」 搞了半天是嫌他丑啊。 ** 王宫里,木香吩咐着宫女们抬水桶进寝殿,往回走时便见卜芥抱着个木箱子慢悠悠得走了过来,她赶紧弯腰行礼,但突然想到小狼的命令,不由诧异道:「大人,您怎么进来的?」 王宫四周都布满结界,想要进皇宫就得从走正门走,拿着通行令牌才能进得来。 「这你别管,山人自有妙计,你就当没看见。」 这么个大活人,她怎么可能当没看见,何况前些日子因为雨默失踪,她差点没命,现在遇到这种事自是不敢轻易妥协,纠结着要不要喊人来。 卜芥道:「木香,那丫头可在寝殿里?」 「在是在,不过……王有命令……您不能……」 卜芥当没听见,直接往寝殿走去。 木香赶紧跑过去阻拦,「大人,您就别为难我了!」 「我什么时候为难你了,我就问个事,问完了就走。」这几天他憋了一肚子的问题,再不问,就要憋出病来了,他指指抱着的箱子,「这东西是那丫头落在我府里的,我特意过来还给她的。」 木香是吃一堑长一智,神出手道:「您把箱子给我,我去给小姐。」 「这这么行,落在我府中的,自然是我去给,要是半当中你不小心弄坏了,算谁的,还是我当面归还的好。」 木香生怕他进去后,让小狼知晓了,又会惹一顿排头吃,「大人,不是我不让您进去,是……」 「木香,热水还没好吗?」 雨默从殿门口探出脑袋,看到卜芥也在外头,惊道:「你怎么来了?」 卜芥一喜,迈开步子跑了过来,木香拦都拦不住,「丫头,我正有事问你。 「那赶巧了,我也正好有事要问你!」 「好啊,我们一起!」 卜芥迅速进了殿内,找了个地方坐下。 木香见人都进去了,挡也没用了,只好作罢。 「木香,热水呢?」雨默又问道。 「来了,来了!」木香招唿宫女将水桶一个个运进来。 卜芥见水桶都是往水房运的,那是洗澡的地方,一时尴尬了,「你这是要洗澡?」 「不是我洗,是多吉洗。」雨默挽起袖子,从床头的箱子里拿出一瓶宠物用的薄荷沐浴露,「你等我一会儿,我给小傢伙洗完澡了再和你聊。」 卜芥松了口气,不是她洗就好,不然他杵在这实在有些不合时宜。 水房里,多吉坐在蓄满热水的大木盆里,宫女们一勺一勺的往里加热水,水雾瀰漫,暖洋洋的,一点都不觉得冷,雨默走了进来,找了凳子坐在大木盆旁,开始给他洗澡。 按常理来说,龙猫天生没有汗腺,不需要用水洗澡,干洗即可,若是家养的给点洗澡粉,它自己滚滚就行,野生龙猫则都在火山灰里洗澡,这是从龙猫妈妈那里学会的洗澡本事,且大多龙猫非常喜欢洗澡,不过这些人界的生物常识却不能用在多吉身上,他能变成人,怎会没有汗腺。 昨天分开后,小狼派去伺候他的人,见他破衣烂鞋,有恐失了体面,便想给他洗澡,结果他死活不愿,踢开门就跑,哭着喊着要见她,伺候他的人没辙,只好勉为其难的将没洗过澡的他送进了宫。 从卫生的角度考虑,雨默只好接手这活了。 多吉很听她的话,她说要洗澡,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乖巧安静的坐在木盆里。 雨默挤了点沐浴露出来,搓出了丰富的泡沫,往他的皮毛上抹。 「姐姐,这是什么,好香!」 「沐浴露,香吧,是薄荷味道的。」 「嗯,我喜欢!」 她将泡沫收集起来,抹到他脑门上,他下意识的要闭眼,她笑道:「别怕,这个不刺眼睛。」因为她用的是专供宠物用的无泪配方,她在他脑门上抓了抓,「有没有痒的地方?」 「没有!」他舒服的都眯起了眼睛。 雨默拿起勺子盛水,替他清洗皮毛上的泡沫,突然想起他之前遭虐打,弄得满身是伤,不知道好透了没有,她扒开他白色的毛,看了看,惊异的发现,伤口都不见了,连个疤痕都没有。 「多吉,你身上的伤呢?」 多吉捧起木盆里泡沫吹了一口,「好了啊。」 「好了我知道,怎么连疤痕都没有了。」她知道妖有非常惊人的恢復力,外伤癒合的速度是人类的好几倍,但好得连疤痕都消失不见了,这也太神奇了吧。 多吉道:「我从小就这样,不管什么样的伤,等好了以后疤痕也会跟着不见的。」 「真的!?」 「嗯!」他重重的点头。 雨默盯着他白雪无垢的皮毛,想着或许是自己大惊小怪了,笑道:「多吉,说不定等你长大了,也能成为像狗哥哥那样的大妖哦。」 恢復力这么好,肯定和妖力是有关系的。 多吉拍拍手,「那等我成了大妖后保护姐姐。」 「好,我等着!」 雨默起身,替他沖洗干净,然后找来棉布将皮毛上的水分绞干,直到他皮毛干爽了才放他出去熘达。 卜芥耐心地等着,见她出来了,放下茶碗,将箱子交给她,「给,你上次留在我府里的。」 她接过,发现是心脏除颤器,立刻道谢。 东西物归原主了,卜芥也按耐不住地提问了,「丫头,这到底是何物?」 雨默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将除颤器拿出来,先检查一下有没有损伤,突然发现上头的开关开着,电源灯却不亮,这说明它已经没电了,可她记得用完以后就关上了的。 「卜芥,你是不是有碰过它?」 卜芥点头,「我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东西,你不在的时候就研究了一番。」 「这个开关可是你开的?」她指了指上头一个绿色的按钮。 「这个啊,我不小心按到的,按了以后,上头有个小玩意就一直闪着光……」他当时也吓了一跳,也不知道怎么取消,就一直让它闪着了。 雨默的脑门子直抽抽,这种可携式的除颤器,靠干电池运作,一般可以用两到三次,现在没电了,玩完,不过她好像记得,自己有多带一块备用的电池,她放下除颤器,跑到床头,往自己的行李箱里找了找。 卜芥又问道:「丫头,你还没说这是何物呢?」 「这是恢復心跳的东西,就是在心脏停止跳动的时候,用于刺激心脏,使得心脏再次起跳。」 卜芥惊了,「起死回生?」 「你要怎么说也可以,但不是每次都能起死回生的,有时间限制,要是一个人死了一盏茶的功夫,那就没用了。」心脏停跳代表血液开始无法为脑部供养,脑部缺氧后就会造成脑死亡,那时就算心脏恢復了跳动,也于事无补了,救回来也可能是植物人了。 「如何用!?」他已将此物当作了惊世秘宝。 「现在没用了,没电!」 「电又是何物?」 雨默想了想,想了个比较能让卜芥理解的说法,「电闪雷鸣的电,需要用它的时候,必须让它吃饱电,否则运转不了。」 「哦,明白了,它喜欢吃电?」 「嗯,就是这个意思!」雨默翻到了行李箱最底层,终于找到了备用的电池。 「那好办!」 「嗯?」 她回头,只见卜芥手掌运气妖气,将它化作雷电,给了除颤器一击,甚为欢快的说道:「宝贝,赶快吃,吃饱了,让我见识见识你这起死回生的能力。」 雨默见此,眼珠子都瞪了出来了,扑过去想阻止已是来不及了。 除颤器受了雷击,立刻就着了火,冒气浓烟后,吐出一口黑雾,然后颤了颤,咔的一声,散了架。 雨默:「……」 她想死的心都有,这又是一只二哈啊。 ** 小狼的来的时候,便见卜芥蹲在殿门口,左脸上印着一只红灿灿的小手印。 这狗啊,一旦犯了错就喜欢这么蹲着反省,天性如此,成了妖也难改,他没问卜芥是怎么进来的,反正问了他也不会说实话,王宫是他的地盘,也是他的,否则白叫他一声王叔了,他也不担心他会为难雨默,因为他了解卜芥,他是个不会欺负女人的人,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对他说那通教训的话,早就直接对雨默下杀手了。 他走到卜芥跟前,居高睥睨,「你蹲在这是在等我过来治你的罪呢,还是要我给你的右脸也补上一巴掌。」 这有差别吗? 不都是受罪。 卜芥抬头,语意有些激动,「我就没见过脾气那么大的女人。」 「你做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不由分说就给我一巴掌,还把踹了出来。」 想到这个画面,小狼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小子还笑,这就是个母夜叉!」 「她会变成母夜叉,必是你惹到她了,否则她不会这么对你!」 「你竟然还替她说话,我可是你的叔叔!」 小狼哼了哼,一点不觉得自己有说错,叔叔又如何,能有自己喜欢的女人重要吗,自然是不能比较的。 卜芥指着殿门批判道,「你进去告诉她,脾气那么大,会嫁不出去的。」 「她想嫁,总有人要,无需你着急。」因为他随时都做好了准备,他也不和卜芥多说,推门走进了寝殿。 刚进去,多吉就沖了过来,「狗哥哥,姐姐一直在哭,怎么劝都没用。」 小狼脸色一变,急忙走进内殿,果然见雨默抱着个不明物体,坐在床上哭得极凶。 他想难道是自己判断错了,卜芥欺负了她。 「默默……」 听到他的声音,雨默抬起泪光闪闪的眼睛,哇的一声哭得更凶了,「卜芥……卜芥他……」 小狼目色森冷的吓人,真以为是卜芥说了什么重话,转身便打算去找卜芥算帐。 雨默嚎道:「他弄坏了我的除颤器,这是问学校借的,要还的,超级贵,好几万呢……哇……这下怎么办,说不定要扣我的学分,我毕不了业了。」 损害公物,道德问题,非常严重。 小狼一听是这事,发紧的心松了松,走过去安抚道,「没事,没事,我们赔一个不就行了。」 「你出钱啊?」这样一台机器,起底三万,她哪来的钱。 「我出钱就出钱,别哭了!」他抬手替她抹去眼泪珠子,「它都坏了,你就算哭成泪人也没用了。」 雨默抹了抹眼角,「看他长的挺人模人样的,我还以为很机灵呢,谁知道又是一只二哈!」 小狼忍不住别过脸偷笑,这话要让卜芥听到,立马能让他撞墙。 「好了,别哭了,小心眼睛哭坏了,我们吃早饭去!」 雨默瞅着手里的除颤器,越看越心疼,也不知道回去后,能不能修好,反正在山海界是肯定是没人会修的,她用棉布将它裹好放进行李箱,难受的说道,「心情不好,吃不下。」 「那陪我吃!」 「干嘛看你吃饭。」 「你不是老说我饮食习惯不好要看着我的吗?」 雨默觉得这话提醒到她了,狗的饮食一定不能放松。 小狼伸出手,掌心朝上放到她面前,「来,我都快饿扁了。」 雨默将小手放到他手里,「你要多吃点蔬菜!」 他轻轻握住,笑在了心里,「好,多吃蔬菜,等吃完了,我带你出去逛逛。」 来了这些日子,他也没时间好好陪陪她。 「好是好,可是我想先去看看达达。」她没忘记这个重症的伤患。 「吃完了,我陪你去,等你看完了再去逛。」 她点头,脸色又突然一沉,「但我不想看到卜芥。」 「好,我保证你看不到他。」这点难不倒他。 门口蹲着的卜芥还没走,见两人出来了,起身正要上前,小狼眼神一暗,速度飞快,抬腿就是一脚。 卜芥立刻飞了出去,像只断了线的风筝似的——没影了。 ** 犬境一隅通往王宫的大道上,阿乌飞速前进,许是着急,没怎么看前头,差点撞上对面走来的苍梧,他立刻剎住了脚,弯腰作揖道:「大长老,安好!」 苍梧见他风尘僕僕,衣服和头髮都是灰,嫌弃的挥了挥手,退后了几步,「何时回来的?」 阿乌摸了摸脑袋,干笑了一声,「刚回来。」 「你倒是会做事,让你去找王,只字未报也就罢了,却比王还回来的晚。」 阿乌吞了口唾沫,「属下知罪,没跟上王的速度。」 不是他跟不上,而是每次都是快追上了又被甩了,到牛头山脚下时,彻底跟丢了,想着一边是灰鼠小镇,一边是天狼境,也就不由分说的去了天狼境的方向,谁知道会选错了路,不过这一趟也没白跑,他作揖道,「大长老,臣有事要禀。」 「何事?」 「须弥山的事!」 苍梧摇扇的手顿了顿,视线变得尤为犀利,「说清楚一点。」 「是!」阿乌再次吞了口唾沫润润喉,「此去天狼境,路上遇到两个狐妖族的探子,听得他们在谈论须弥山上出现了神器的反应。」 苍梧唰的一声收了摺扇,「可知道是那件神器?」 「他们没有说,但看两人的样子是确有把握,我看见两人腰间都挂着一块紫色的火石玉,像是……」 「璃王的人!」 紫色的火石玉是狐妖族璃王亲信的信物,不可能作假。 「正是!」 苍梧细细思量着此事,听到神器时,他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上古十神器,目前只知其三,除去妖无法使用的盘古斧,另外六件至今毫无下落,却是各大妖族争相要得到的东西,若是须弥山上真有神器,必是这六件中的一件,神器力量强大,若是一般小妖之族得到,也不见得会形成什么威胁,想办法抢了就是,但若是像狐妖族这样的大妖之族得到了,却是件相当麻烦的事。 夜隼的白羽已经拿到了轩辕剑,成了不可估量的一个势力,狼妖族则有昊天塔,虽彼此都看不顺眼彼此,但因绮罗公主的关系,两族并不算彻底恶交,只是偶尔打打嘴仗而已,并没有太过出格的事,因此山海界各族势力的平衡点还在,如今狐妖族却动了神器的脑筋,怕是会打破这一平衡,现任的狐妖王已年迈,更称不上是一个英明的君主,而狐妖族早已分成了两个派别,一个是璃王,一个是璴王,两人并非同母所生,早有间隙,不过是老狐王还没死,未在明面上起过风波,但据他知道璴王为了能得到王位,暗中已与白羽有了联繫,之前璃王被白羽所伤,恐怕难逃璴王的干系,现在璃王想要神器,估计是知道了自己的弱势,正在企图强大自己。 假设璃王拿到神器后,顺利的登上了王位,倒也问题不大,毕竟犬妖族与狐妖族素来没有纷争,但若是璃王失败,让璴王得到了神器,后果却不能预想,他担心的不是璴王,而是白羽。 若是让此妖拿到两件神器,怕是会引燃一场腥风血雨。 「大人?」 苍梧回过神,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你在仔细想想,还听到了什么?」 「别的好似没有了,哦,对了!」他突然拍了拍脑门,「我听这两人提到了一个名字。」 「谁?」 「叫什么……久……久……」当时他也是偷听,不敢靠太近,所以听得有些模煳。 「久暹!」 「对,对,久暹!大人你怎么知……」他的话在见到苍梧阴冷的有些扭曲的脸色后消了音,「大人?」 「久暹是已故的召唤师恆丰大师的徒弟。」 「您是说那个降服了上古凶兽裂天兕的恆丰大师?」 恆丰之名在山海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其一是因为他是召唤师,在山海界这个世界里,召唤师的稀有程度比之巫师还要高一等,除了必须妖力强大外,还能号令魔兽,为其使用,成为其专属的召唤兽,这魔兽可不是像吞天犬这般的,而是没有理性的兇残之物,作为召唤师除了要将其打败,还需要控制他的精神和意念,方可为自己所用,其二,恆丰作为召唤师不仅出类拔萃,他甚至降服了上古凶兽之一的裂天兕,凶兽与魔兽不同,都是万年以上的神兽,有自己的思想和智慧,但因生性残忍,均被远古时期的神帝所封印,几乎都处在沉眠的状态下。 一百多年前,上古凶兽裂天兕的封印被无意中撕毁,激醒了它,导致万千生灵死于其爪下,生灵涂炭,为不让其继续作恶下去,各大妖族联手伏击,最终合力将其制服,并被恆丰大师控制住,将其纳为了召唤兽。 然而这场战争的代价,极其惨烈,犬妖族的先王和王后,便是死在这场战役中。 不仅苍梧对此记忆犹新,阿乌也记得。 「久暹是恆丰的大弟子,但因生性毒辣,做事不计后果,早已被逐出师门,虽没有证实,但恆丰的死必与他有关,若我之前的得到的消息没有错的话,久暹被逐出师门后投到白羽麾下,为何那两只狐妖会提到他……」 阿乌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说道:「除了久暹这个名字外,我还听到了……饕餮……」 苍梧身形一颤,「糟了,那须弥山……便是传说中封印饕餮的地方所在。」 ------题外话------ 裂天兕(读si),其实就是犀牛…很牛逼犀牛,能把天裂开的母犀牛,对,母犀牛,母的! 至于神帝就是神农氏,神农氏是谁我就不用说了,中华五千年,皇帝反正是一堆,但说起来这个是最牛的,还有黄帝。 ps:在绝恋里,神农氏就是夜家的老祖先,娶了凤凰的那个。 饕餮君表示:裂天兕算个鸟,我分分钟吞了它。
part 054 不经意的吻 须弥山的异动使苍梧认为兹事体大,必须尽快告知于小狼,以谋后动。 「阿乌,随我进宫!」 「是!」 两人刚要走时,天空传来一声哀叫,由远而近。 「啊——!」 卜芥呈抛物线之态掉了下来,挂在了一棵杨柳树上,微风飘飘,他活像块破抹布,在树梢上摇曳摆动。 阿乌惊叫道:「大人,这这是何故?」 卜芥挂在树上,抖了抖腿,脸上还留着雨默的小手印,气恼道:「问什么问,还不赶快把我弄下来。」 「是!」 阿乌脚跟轻轻一提,飞到旁的树梢上,将他捞下地。 卜芥灰头土脸的呸了呸,将嘴里的树叶吐出来,摸了摸自己屁股,这一脚可够狠的,完全没念叔侄之情。 苍梧见不得这等脏兮兮的模样,离了七丈远,甩开摺扇挡了挡脸,「大人先前不是回府了吗,怎会如此出现,莫不是又炼了什么特殊的丹药?」 特殊地能让他这样狼狈的飞出来。 「你不是也回去了吗,怎么也在王宫附近晃荡?」 两人分明是五十步笑百步。 「我遇到了阿乌,听得了一些事。」 阿乌点头,「大人您来得正好,不如与我们一同进宫。」 「进宫!?」卜芥继续摸着自己的屁股,他刚从宫里被人踢出来,再进去不是遭人笑话吗,「说说什么事,这么急?」 阿乌看向苍梧,说到分析厉害,他自知没有这位大长老强,所以由他说可能比较好。 苍梧收了摺扇,依旧离得远,将须弥山异动的事挑出重点复述了一遍。 卜芥听完后,面色瞬时沉重,「这事严重了,必须马上告诉魅罗。」 他整整衣服,迅速往王宫赶,跑了几步出去,却不见苍梧跟上,狐疑地回头,「走啊!」 苍梧眉骨微微挑了挑,「我先进宫去,你们两个回去洗干净了再说。」 这种节骨眼了,他还嫌弃着两人脏呢。 卜芥:「……」 这只老狗就是事多。 ** 王宫,膳厅。 偌大的厅堂里,小狼、雨默、多吉正在用早膳。 圆桌上摆满了吃食,有荤有素,有红有绿,品种繁多,多吉用小小的鼠爪捧着个馒头,两颗鼠门牙啃得分外利索,悉悉索索地掉下不少馒头屑。 吭哧吭哧……吭哧吭哧…… 鼠科动物的标准用餐方式。 「多吉,别老用门牙啃,这又不是坚果。」雨默将馒头从他门牙底下拿出来,上头一圈全是牙齿印,「张嘴吃,塞进去了吃!」 「哦!」多吉听话的将馒头塞进嘴里,慢慢咀嚼。 雨默满意了,回头夹了一把绿色蔬菜,放到小狼碗里,「你也是,不许吃那么多肉,吃蔬菜。」 小狼看着碗里绿油油的菜,又瞄了瞄不远处的大鸡腿,内心一片苍凉,他是肉食主义者啊,这盆菜是特意为她准备的,他压根就没想过要吃。 「还是你想吃狗粮?」 小狼认命的拿起筷子,将不喜的蔬菜往嘴里塞——硬塞。 「这就对了嘛。」雨默再次满意了,伸手拿出手绢帮多吉擦了擦嘴,「你也要多吃蔬菜。」 「嗯!」他从来没像这样吃过一顿饱饭,顿觉得好幸福,许是不愿浪费,拼命的往嘴里塞,两只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三人一起用餐,画面甚是和谐,雨默不由感嘆一句:「这样吃饭好像一家人!」 这话听在小狼耳里是这么解释的,一家三口,爸爸,妈妈,孩子,虽说他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生出一个鼠儿子,不过问题不大,就当未来的预演好了,他颇有同感的点了点头,目色暖意融融,闹内剧场开始自行脑补起来。 他和默默的孩子会长得什么样…… 雨默替他夹了一筷子蔬菜,指指自己,「我是妈妈!」再指指他和多吉,笑得极为没心没肺,「你们是儿子!哈哈哈哈!」 养宠物的人一般都喜欢将宠物戏称为儿子或女儿。 小狼脑内的美好画面瞬间粉粉碎…… 咔的一声,他直接将手中的筷子掐断,什么同感都没了,只剩下一股子怨气。 雨默一无所觉,嚷道:「这筷子怎么这么不结实,赶紧换一双,小心扎到手。」 「不吃了!」小狼扔下筷子,用手巾抹了抹嘴。 「哎,这么快就吃饱了?你平常要吃两碗饭的啊。」 小狼怨愤道:「饱了!」 被气饱的。 「狗哥哥,浪费,我吃!」多吉像个食物推土机,将他碗里的菜都都夹了过来。 「你也别吃太多,小心肠胃不舒服!」 他吃得肚子都已经圆滚滚的凸了出来。 「不会,不会,多吉从来都不会身体不舒服。」 「那也不许吃那么多,八分饱知不知道,这样才长寿!」 然,对妖而言,他们已经很长寿了,无需再锦上添花。 多吉捨不得桌上那些没吃完的食物,拿了只碗,将它们收拾在一起,「那我中午的时候再吃。」 他这等萌憨却是让雨默有些心疼,只有真正饿过的人才会如此。 「好,我让木香替你收着,你回来再吃,不过说好了,吃不下就不不要硬撑,倒是闹肚子疼了,苦的是你自己。」 「嗯!」他将放满食物的碗交给木香,「木香姐姐,你一定帮我看好哦。」 木香接过碗,替他小心收着,「知道了,等你回来了,我就还你,一个东西都不会少。」 多吉高兴了,牵起雨默的手,「姐姐,我们现在去哪?」 「去看个哥哥。」她看向小狼,「达达现在在哪?」 小狼还在生闷气,语气略有些生硬,「卜芥府里。」 她皱皱眉头,卜芥这个人是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 小狼知道她的心思,说道:「放心吧,你见不到他。」只要卜芥敢出现,他就敢再踢。 「那走吧!」 ** 小狼带着雨默去了卜芥府,自是让卜芥、苍梧、阿乌三人在王宫里扑了空,三人又迅速赶往卜芥府中。 琳琅知晓小狼来了,赶紧带着府中的僕役出门迎接,在门口乌泱泱地跪了一地。 阵仗挺大的,雨默和多吉都吓了一跳。 「王,安好!」 小狼抬手一挥,「嗯,都起来吧。」 「谢王!」 琳琅起身,恭敬的说道:「王,大人今日去了王宫,并不在府内。」 「我见过他了,来这不是找他。」他牵着雨默的手在一群僕役的簇拥下进了府,「达达现在可好?」 「将军在小姐救治后的第二天就醒了,似是没什么大碍,现在已能下地了。」 雨默听闻,一阵惊唿:「什么,他已经能下地了!?」 她做的可是内脏修復手术,包含了脾、胃、肝,还有肺,若是人类的话,做了这么大的手术,现在估计还全身插满管子的躺在重症监护室里,达达即便是妖,无需重症监护,也不用好的这么快吧,竟然都已经能下地走路了,这恢復力也忒强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她觉得难以置信,必须亲眼看过才行,走了两步,又问道:「小狼,我在赤鼠镇的时候寄了封信,有关达达养伤护理的事,你们收到没有?」 「信?」小狼看向琳琅,「可有收到信?」 琳琅摇头,「不曾!」 「哎,这就奇怪了,商社的伙计明明说三四天就能到的。」她在黑鼠村逗留了五日,这信再怎么慢也该到了,看来这什么陆行鸟的速度,根本不可信,她又问道:「达达的日常护理,你们是怎么做的?」 「按照大人的吩咐,每日丹药八枚,汤药四碗,再有府中的巫仆以妖力辅助,为将军推功过血。」 巫仆也是巫师的一种,但等级最低,用人类世界的医疗系统来比喻的话,卜芥是教授级别的医生,巫仆顶多算护士或护工。 琳琅招来照顾达达的侍女,「你去拿药单过来给小姐看看。」 「是!」 雨默阻止道:「别,不用了!我还是自己过去看人吧。」 这药单写的肯定是山海界的字,她看不懂。 「请小姐随我来!」 琳琅带着雨默穿过一条长廊,进了另外一栋宅院,卜芥身为巫师,除了炼丹弄药之外,也掌管着犬境内的医疗大权,这栋宅子就是医院一般的存在,犬妖族人若生了病,受了伤,都会往这里送,不仅有巫仆照顾,治疗费用也是全免的,小病轻伤问询过后,便可开方子抓药,回家服用即可,需要用到妖力辅助治疗的就会留在宅内住上一些时日,这里分工明确,秩序其佳,各种药品器具也都摆放的整整齐齐,让雨默大开眼界,光是医疗费用全免,便是很多国家拍马都赶不上的。 她很想问问小狼,他是怎么做到的,却见他站在一群族人的包围圈中,如神祗般备受族人的尊崇,以前看电视的时候,她总以为王者高高在上,面对他的人总是惧意多一些,但眼前这些族人,虽然跪着,但可以仰头直视,说些家长里短的事,可以大笑,可以贫嘴,也可以开上两句玩笑话,不会畏首畏尾,好似老鼠见了猫那般,小狼也似乎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偶尔也会笑两声,问问别人的日子过得怎么样,不同于在王宫的时候,他总是板着一张脸,见谁都高冷得难以靠近,但是对这些平民时,他却和蔼可亲,不过分的说,连国家总理可能都比上他的这份亲和。 这样的小狼让她有些陌生,也有些骄傲,打破了她固有的印象,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触,让她突然有些茫然,胸口更是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温热。 「姐姐,狗哥哥好帅!」 「帅吗?」 「嗯!」 雨默也觉得这样的小狼很帅,脸上不禁扬起一抹笑。 小狼回头时,便对上了这抹笑,像是有感染力似的,他也扬起了唇角,眼神溢出无限的温柔,「默默,过来!」 「哦!」 雨默牵着多吉走了过去,三人跟着琳琅上了楼。 达达知晓后,翻身从床上下了地,在三人进门时,已恭敬的跪下,对着雨默便是一拜。 「达达叩谢小姐活命之恩!」 「别,别,你赶紧起来!」 他以头贴地,迟迟不肯起来。 雨默实在受不住这样的大礼,怪别扭的,躲到了小狼身后,扯着他的衣服道,「你快让他起来!」 「达达,起来吧,你吓到她了!」 达达抬头,之前因垂死枯灰的脸色早已不见,虽然比第一次她见时消瘦了一些,但脸色红润,可见的确是没有大碍了。 雨默见他气色那么好,再次感嘆这山海界的妖忒厉害了,这么重的伤,竟然可以自行恢復的那么快,顿时动了一点想抽点达达的细胞回去给自家二叔研究的冲动。 这样强大的恢復力,若是用在人类的医学上,必定是一个歷史性的突破,不过她也就想想,不会真这么做,因为她从小就深刻的了解过,人类在追求医学进步的同时,有多残忍。 不同于人类的物种,哪怕再强大,再优秀,也不能作为发展人类医学的理由。 「是!」 面对雨默,达达是有些内疚的,因为当初他非常看不起她,甚至是轻视,未曾想就是这个被自己轻视的人救了自己。 他突然又跪到了地上,握起右拳捶向胸口,「小姐,今后达达的命就是您的。」 雨默只觉得脑子疼,「怎么又是这句!」 小狼笑道,「不好吗,在山海界,多几个这样的在你身边,我也好放心。」 「他不是你的心腹吗?」既是心腹,当然只能忠于一个主人,否则哪能叫心腹。 「我很大方,我的就是你的,所以达达也可以是你的心腹!」 听到这句话时,雨默突然觉得心跳有点快,「什么叫你的就是我的,你的本来就是我的。」 因为她是主人啊。 「是吗?」 「本来就是!」她重重的强调,觉得脸颊更烫了,「不和你扯这些了,达达,你躺下,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是,小姐!」 多吉是第一次见达达,他是个很有礼貌的孩子,出声招唿道:「哥哥,你好,我叫多吉!」 达达视线瞥向他,「这位是……」他刚才光顾着谢恩,并没有看到他。 雨默突然想起达达是猫妖,还是只巨大的虎斑猫,心头顿时紧张了起来,将多吉揽到身后,「达达,这个……你平时爱吃什么?」 虽然她不能确定山海界的猫是不是也爱吃老鼠,但防着点总是没错的,免得哪天多吉被吃掉了。 达达只以为雨默是关心他,更是惭愧了,顿觉自己是个不入流的东西。 「多谢小姐关心,达达并不挑食。」 猫,除了爱吃鱼,也就是老鼠了,不挑食就是两者都喜欢的意思? 雨默更紧张了,深觉不该带多吉过来。 「哈哈哈,达达,你少自作多情,默默会那么问你,是怕你把那只小老鼠吃了。」 蜀都和上次一样,又倒挂着出现了,不同的是,这次不是树上,而是窗框上,他在轩辕界待过一段日子,所以知道轩辕界的猫是吃老鼠的。 达达也在轩辕界待过,经他提醒也就明白了,「小姐,达达不吃老鼠!」 两人虽是猫与鼠,但都是妖,就好比中国人和美国人,只是国家不同,同类又怎能吃同类。 雨默松了口气,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只是确定一下!」 说完,她瞪向突然出现的蜀都。 蜀都一见这眼神,知道自己又犯二了,轻轻一纵,翻滚而下,「默默,我们很久不见了……」 什么很久不见,也就一晚上。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他孤独了一晚上,睡也睡不着,吃也吃不下,心里头想的都是她,知道她来了这里,也跟着过来了。 依照他的身份和前科,他是进不了犬境王宫区域的,但他身上有昊天塔,随时可以破坏结界,未免他又会做蠢事,小狼便将他送到了青杉长老那里,想让青杉看着他,但青杉非旦看没看紧他,还让他把府中的一栋屋子给压塌了,气得青杉一大清早的进宫吐苦水,要小狼另寻他人看管。 烫手山芋回到了自己手里,小狼只好想别的招数了,他将雨默护到身后,朝蜀都伸出了手,「把昊天塔拿来!」 「给,给,给,催什么催!」蜀都将腰间的昊天塔拔了下来,丢给他,「塔给你了,你要说话算话,让我住进王宫。」为了接近雨默,他妥协了,反正昊天塔犬妖族也拿不走,顶多是帮个忙,最后肯定是要还的。 「我只答应你住进王宫,没有答应你可以缠着默默!」这是两件事必须区别对待。 「那是我的事,你管不着!」他讨好的看向雨默,「默默,我带你出去逛街好不好?买东西给你?」 雨默别开脸,铁了心不理他,对着达达道,「你躺下,我检查一下的你伤口。」 达达依言躺好,雨默上前解开他的衣服,往他光裸的胸口又摸又看。 蜀都急了,大叫道,「默默,你干什么摸他?」 雨默回头就是一瞪,「闭嘴!」 不摸不看怎么知道伤口好的怎样了,这头二哈,真真是烦人。 「你看看就好了……」他说的时候,语气格外的酸。 「小狼,带他出去。」 小狼拎起蜀都的后领将他拖走。 到了门外,蜀都挣开小狼的手,「你没看到她在摸别的男人……」 「那又如何?」小狼脸色平静,但是平静的有点吓人。 「装什么高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默默。」璃王那次,他就察觉到了,不相信他不嫉妒。 小狼冷笑:「达达是我的人,我随时都可以扒他一层皮下来。」 这意思就是说因为雨默在,所以就算嫉妒,他也不想恼了她,但日后怎么对付达达,是他说了算,所谓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蜀都听了,只觉得冷,「这帮人对你死忠,真是瞎了狗眼了!」 「是吗,我觉得这是人格上的魅力!」 蜀都毫不客气的呸了一声,「你天生就是一肚子的坏水。」 小狼对此不可置否,冷眼瞟向他,「那你呢?」 「我?」蜀都一愣。 「难道你不喜欢默默?」 蜀都懵了,「我喜欢……默默?」 「难道没有?」 蜀都仰头望天……他喜欢默默吗? 他只是觉得和她在一起很快乐,总是想着她,想对她好,想带她回天狼境一起生活,她对他生气,他就觉得急,她不理他,他就觉得燥。 蜀都沉默了,蹲在地上完全没了声音。 小狼的嘴角轻不可见的勾了一勾,他故意提醒蜀都,就是为了要他清楚明白喜欢雨默的心思,与其让他成天不知所谓的对着雨默死缠烂打,不如将一切挑明了,这样当他输给自己的时候才会有乐趣。 既然要赢,就得赢得对方心服口服,战场是,情场更是。 「小狼,你过来!」雨默在屋子里对他招了招手。 他走了过去,「怎么了?」 雨默将他带到里屋,关上了门,有些扭捏的将手里琳琅给的药单递了过去,「你帮我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他哼笑,「默默不识字?」 她气恼道:「谁说我不识字,是你们山海界的字太难看,你看像鱼骨头!」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不识字的。 「好,我帮你看。」他拿着药单找了椅子坐下。 单子上都是卜芥开的药方和服用的时辰,相当详细。 雨默凑了过去,贴着他,「快说,上头都写了什么?」 小狼故意不说,突然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坐上来!」 「干嘛?」 「屋子里就一张凳子,我坐着,你就没了,上头东西多,说起来要有些时辰,你站着会累。」 雨默似乎觉得有道理,很爽快的往他腿上一坐。 「好了,你快说!」 他心里笑开了花,面上却是一点没有动静,伸手揽住她的腰,念着药单上的方子。 雨默细细的听着,觉得卜芥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这个是什么字?」她决定趁机认几个字,这上头都是药方,最合适不过了。 「草字!」 「这么丑?」 「丑吗?」 她点头,「哪像草,分明像头牛!」 他轻笑不止,因为离得近,他每笑一声,吐出的热气都吹拂在她的耳垂上。 她觉得有些痒,胸口心跳顿时加了速。 「默默,知道这个字是什么?」 对她,他必须要有耐心,急不得,若急了,只会吓跑她,一切都要慢慢来,就从让她明白他是一个男人开始。 「什……什么……」莫名的,她说话都结巴了。 小狼又凑近了几分,唇瓣几乎贴上了她的耳垂,「兰字,你的那个兰……」 这个兰字从他嘴里念出来,像是带着一种魔力,搔得她心头髮痒,她感觉自己的耳朵在他吹吐的热气下像是快要融掉了,慌忙将头别了过来,不料他离得近,她正对着过来时,两人的唇就这么不经意的擦了一下。 她一下子就懵了,捂住了自己的唇。 小狼也被这无意间的碰擦惊到了,瞳孔勐地放大了一圈,面色虽平静,但内心已是火山喷发般的状态,放在她腰际的手微微轻颤。 雨默觉得她又不是没亲过他,他是狗的时候,她不知亲过多少次,但他现在是人的样子,却是头一次,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两人没了声音,谁也没开口,只是彼此凝望。 屋里的气氛顿时有些暧昧…… 「默默!」 突然一声吼,打破了这份暧昧,蜀都从外头急吼吼的沖了进来,整个人精神焕发。 「默默,我想明白了,我要你做我的王……」 小狼的眸色突然凝结出一道妖光,轻推开雨默,一掌将他拍飞出窗口…… 雨默由于纠结着刚才的的一吻,并没有听清蜀都的话,问道:「他刚才有说了什么吗?」 小狼狼拍了拍自己的手,「没有!」 他早晚会踩死这只蠢狼。 外屋的多吉正巧站在窗口,眼见蜀都飞了出去,飞得好远好远,嘆了一句:「最近的星星真多……」 ------题外话------ 小小的甜一下。 话说,小狼大概是我写的所有男主中,最腹黑的一个。
part 055 当街掐架了 小狼解决完蜀都这只二哈后,拍拍自己的大腿,「默默,来,我们继续!」 刚才的一吻实属意外,但他很享受,趁着气氛好,应当再添点力。 雨默却因那个擦吻尴尬地红透了脸,不敢再靠近他,慌忙道:「我担心多吉一个人在外面会害怕,我……我……去找他。」 这个理由太烂,但她找不出别的了,说完便夺门而出。 小狼怔了怔,环视只剩下自己的内屋,勾了勾嘴角,无奈的一笑,「哎,让她逃了……」 不过不是坏事,至少害羞了,念及此,他脸上的笑容明晃晃地放大,满面春风。 「王!」 门再次被打开,进来的是琳琅。 小狼春风骚动的脸立刻板了起来,恢復了以往的高冷。 「何事?」 「臣有事要禀。」 见她姿容严肃,小狼坐回了椅子上,「说吧!」 「前日,苍梧长老来过府中。」 小狼听得,眯起了眼,脸上蒙了一层阴影,视线森冷异常的落在了琳琅身上。 先不论苍梧去卜芥府做了什么,单是她身为卜芥府的总管,如此贸然的将自家主子见过谁的事情透露出来,已是犯了大忌了。 琳琅诚惶诚恐的跪下,「王若是认为琳琅是有意挑拨,又或是私心报復,可马上治了琳琅的罪。」 「母后在时,你是她的心腹,也是护卫,本王知你一生都不会背叛母后,但是琳琅,你现在是卜芥的人……」 「琳琅一生只忠于王后,以前是,现在也是,无关乎琳琅现在是在何人手下讨生活。」 她的意思无非是在告诉他,王后虽然死了,但还有儿子,她的忠诚就不会改变,至于这个儿子是谁也就心照不宣了。 「起来吧!」 「谢王!」 「苍梧可是说了什么?」 既然她已暗示的如此明确,他也不用拐弯抹角了。 「王虽然信了琳琅的忠诚,但是否又会认为琳琅接下来的要说的话是私心报復。」 她必须确定他会相信自己的话,否则说了也是白说。 「你不喜苍梧,本王是知道的,但我了解你的人品,断不会为了你的姨母紫藤而故意栽赃陷害他,你讨厌他,不过是因为他明知自己不爱紫藤,却还是娶了她,让你这位姨母一生都活在爱而不得的痛苦中……」说到此,小狼苦笑了一声,「要说这件事,母后也有推脱不了责任,你若要恨,最恨的应该是母后才对。」 当年这段姻缘可谓是他的母后一手促成的。 「琳琅不恨王后,因为王后从来不曾知晓苍梧他……」她狠狠咬了一口牙,语气绝然,「我只晓得是苍梧自私,负了姨母。」 紫藤是犬妖族贵族之一幻司家的女儿,是如今幻司家家主紫堇的亲妹妹,而紫堇正是琳琅的母亲。 「既如此,本王便不信你会挟私报復,因为本王知你不会害我!」 要问整个犬妖族能有谁动得了苍梧,非他莫属,若他因她的煽动砍了一个忠臣的的脑袋,岂不是会遗臭万年,与害他无异,而且她若真是想要报復的话,也不会那么的实诚,暗中找人吹风即可,何需像现在这样冒着极有可能掉脑袋的危险来见他。 琳琅听闻,甚为感动,再次曲膝跪地,「王后去前,曾不止一次叮嘱过琳琅,要多看着些王。」 「母后知晓本王脾气如她,偶尔会暴躁不听劝,没有将你直接留在本王身边,而是派你去服侍卜芥,也是知晓卜芥最喜护短,若有一日,你性格耿直的顶撞了本王,还有他能救你。」 「王后对琳琅恩德深重,亲如姐妹……」琳琅已是泪雨连连,泣不成声,「若不是当年琳琅因病不能相随,否则……」 「否则什么,否则你去了,母后就能活吗?你该知道,那场战事,不是多你一人就能改变的,不过是你觉得愧疚罢了。」 当年裂天兕的封印被解,虐杀了万千生灵,因是上古凶兽,威力极大,且性格残暴,以见血为喜,整个山海界为此生灵涂炭,尸骨满地,为了能将它击败,挽救生灵,各大妖族便决定强强联手,以挽救苍生,他的母后和父王当仁不让的加入到这场战事中去,那时他虽已成年,但妖力还在成长中,按照犬妖族的惯例,他被送进地狱池的虚空境内进行试炼,为期一百年,一百年内不能踏出虚空境一步,这虚空境是极其残酷的试炼之地,进去之后若不能完成应有的试炼,任你再强大,也出不来,也无法知晓外头的事,因此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全然不知,等一百年后出关,他的父王母后皆已战死,要说愧疚,他比琳琅要愧疚百倍。 朝琳琅伸出手,「起来吧,别跪着了,若是母后知道本王让你跪在地上哭个不停,她非到梦里揍本王一顿不可。」 琳琅破涕为笑:「王,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怕着王后。」 「连父王都怕她,本王能不怕吗?」要说兇悍,这世上还真找不出第二个能比他母后更凶的女人来。 琳琅抹去眼泪珠子,说道:「是琳琅无状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又道:「那日苍梧来到府中,提起了小姐的事。」 「本王猜也是如此!」苍梧很少出府,能让他出来见人的事情,除了与自己的事有关之外,他想不到其他的。 「王不担心吗?」 琳琅觉得他的表情过于平静了些,她虽对雨默并不熟悉,之前只知她是个人类,且医术了得,能将达达救活,其他一无所知,也未曾将她放在心上,直到卜芥那次与他在府中对峙,再来是苍梧清早到访谈及了雨默,她才真正上了心,今日暗中观察,更是清楚明白了小狼对她的关心呵护,那关怀的姿态,温柔的眼神,与当年先王对王后是如出一辙,情之所钟,怕是再难改变了。 「他无非是想若是说服不了本王的话,便对她动手。」 「王原来已经知道了?」 小狼不可置否的一笑,他哪是知道,而是依照苍梧的性子,只会那么做,因为他和卜芥一样,将他这个王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琳琅,为何会将这件事告诉本王?」 她也是能为他豁出性命的忠诚之人,按理说她应该和卜芥苍梧一样排斥雨默才对。 「或许是琳琅没有卜芥大人或是苍梧那般的眼界宽远,想不到族群的利益,想不到王身上肩负的重担,能想到的只有王快乐与否吧,又或者是因为姨母一生痴爱着一个人,飞蛾扑火般的不顾自身,让琳琅知道,富贵也好,权利也好,还是族群大义也罢,都不如能得一人白首不相离的那般快乐!」 听闻这些话,小狼内心激动不已,不是因为琳琅没有反对他想和雨默在一起的心思,而是她是第一个在这件事上,优先考虑了他这个人,而不是整个族群的未来。 因为身为王者,七情六慾从来都是最不需要的,她却考虑到了。 他握紧拳头,激动的有些发颤,终于明白母后为何要故意下药让她生病,将她留在犬境的原因了。 母后,你定是知道琳琅是除你之外唯一会为我着想的人,对吧? 不是王,只是我…… 「王……」琳琅再次跪下,「我知道王心意已决,再难改变,但是求王,若是将来真无法在一起,请王千万不要意气用事,更不要去那轩辕界……」她以头贴地,言辞恳切道:「请王到了那时……务必想一想王后,莫让王后在地底难安。」 「谢谢琳琅姑姑的肺腑之言,本王绝不会忘记。」 琳琅听他称自己为姑姑,再次红了眼眶。 「姑姑莫再哭了,不然母后真要到梦里来找本王了……」 琳琅赶紧抹去眼泪,「王今后有何打算?」 「姑姑放心,本王绝不会让苍梧伤害了她去,也绝对会找到两全其美的方法,或许很难,但本王不会放弃。」 琳琅安心了,她会来告诉他苍梧见过卜芥的事,便是怕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今听得他的承诺,也算是替王后做了一件事。 「苍梧暂时还不会动手,因为卜芥大人说……」 「说她还未对本王动心,等动心了,如本王还冥顽不灵再动手?」 琳琅吃惊的看着他,「王,你……」 「姑姑不用如此吃惊,他们能想到的,本王自然能想到。」 运筹帷幄四个字,是他从母后身上学到的,身为王者,绝不可以打没把握的仗,若没有好好思量过,如何能保护心爱之人不受伤害? 「王后若还在世,见到王已成长如此,一定高兴坏了。」 「不,她只会骂本王没用,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琳琅回想起王后的性子,忍不住捂嘴偷笑。 的确会如此。 「琳琅真是愚钝,竟妄想提点王一二!」 「是姑姑心疼本王,本王感恩不尽。」 「不,不,这本就是琳琅本分。」 「姑姑不用妄自菲薄,该怎么做,本王心里已有数。」 「王,卜芥大人,苍梧长老来了,说要见您。」外头传来达达的声音。 小狼想起雨默就在外头,迅速走了出去。 雨默见过卜芥,也见过阿乌,但从未见过苍梧,因卜芥弄坏了除颤器,她还在气头上,便没有理他,与阿乌寒暄了一声后,便拉着多吉站到一边。 阿乌与达达虽不是同族,但一起侍奉小狼,偶有打闹,却感情深厚,见他无事了,高兴万分,对雨默甚是感激,也对她磕了个头。 雨默对这帮人动不动就磕头谢恩的举动有说不出来的别扭,连忙扶他起来,见他们是来找小狼的,便想自己先回王宫去,正要和小狼说时,背后倏地一阵冰冷,回头便对上了苍梧森冷的眼睛。 妖皆是美男,她已是领教过了,这个男人更是俊美非凡,但这眼神是几个意思,这人像是在用眼神扒她的皮似的,又犀利,又恐怖,如芒刺在背。 「默默……」 「小狼!」见他出来了,她赶紧跑过去,躲到他身后,阻隔苍梧对她的视线。 「怎么了?」 她摇摇头,不想随便引起他和同伴间的不快,「我想先和多吉回去。」 「回去?做什么?不是说好看完达达带你去逛街的吗?」难得有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他不想就这么不了了之了,他目光不爽的扫向卜芥苍梧等人,「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苍梧上前道:「王,臣有事要禀。」 「有事明早再说。」他现在只想带雨默出去逛逛,让她熟悉犬境的一切。 「魅罗,兹事体大,等不及明早了,必须马上就说。」 卜芥的脚刚迈出去就遭到了小狼无情的瞪视,「你是嫌我踢得不够狠是吧?」 「真是有急事,没骗你!」话是这么说,但他还是把脚缩了回去,「先说好,别再踢我了,我可是你叔叔,亲叔叔。」 「哎,叔叔!?」雨默惊了,视线看向卜芥,又看向小狼,这两人看上去差不了几岁,与其说是是叔侄,不如说是兄弟更恰当,而且他们根本就不像,还有不是说从小就睡……睡一起的吗? 对于那次卜芥胡言乱语的事,小狼正愁没机会解释,现在有机会了,怎会放过。 「默默,卜芥是我父王的幼弟。」 除了卜芥,他其实还有四位叔叔,但都在猎杀裂天兕的那场战役中战死了。 「他真是你叔叔?」 「如假包换,不过我很少叫他叔叔就是了。」 卜芥听后嚷道,「你这后半句是多余的。」 「他是你叔叔,那你们……」雨默想起卜芥说过小狼老喜欢在床上折腾他的事,脸红了一片,血缘关系那么近还搞基,是不是有点过了啊。 一看她的脸色,小狼就知道这误会还没解释清楚。 「默默,我母后只生了我一个,再无其他兄弟,因此我从小就没什么玩伴,只有卜芥与我年龄想近,就勉为其难的亲近了他,那时年纪小不懂事,以为他是巫师,生病要是和他在一起的话会好的快些,谁知一点没用。」 这一会儿是勉为其难,一会儿是没用,话里行间都是嫌弃,惹得卜芥不快了 「臭小子,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这下雨默知道是误会了,搞了半天全是她自己在yy,不过听完后竟莫名的觉得松快了不少。 「王!」苍梧又上前了一步,「请王移驾,有要事相商。」 说完,他的视线冷又刺向了雨默,比刚才还要恐怖。 雨默实在不明白这人为什么看自己不顺眼,她又不认识他,更没的罪过他,只觉得莫名其妙啊。 小狼察觉后,将她护在身后,冷声道:「我说了,我现在不想……」 苍梧恭敬地作揖,打断道:「王,关乎族群之事,切不可轻忽。」 小狼怒了,瞪视他的眼神就像是一把尖刀。 琳琅见气氛有些僵,出声道:「王,由我带小姐出去逛逛吧。」 雨默也感觉到苍梧和小狼之间的剑拔弩张,虽不知道具体原由,但敏感的觉察到似乎和自己有关,加上卜芥一直在对她使眼色,继续留在这里,恐怕会让事情恶化,决定还是走得好。 「小狼,我和琳琅出去就好了,你不用担心我,等办完了事,你再来找我。」 卜芥附和道:「丫头说的没错,我们男人有要紧事谈,她一个女人在也不方便。」 小狼知道推脱不了了,对着琳琅嘱咐道:「照顾好她。」 「琳琅明白!」 ** 行到外头,雨默松了口气,想到苍梧的眼神,她就皮抖,不由向琳琅问道:「琳琅姐姐,那个一身白衣的男人是谁?」 琳琅听她叫自己姐姐,也不知道该不该纠正,但想到她是人类,恐怕不会明白妖的年纪和容貌是不成正比的,还是以后再慢慢解释吧。 「苍梧大长老!」 「大长老?」雨默想不通了,听这称唿怎么也该是个老头啊,怎会如此年轻,又如此俊美。 「苍梧是犬妖族五大长老之首。」 「很牛逼?」 琳琅不懂牛逼这个词,眨了眨眼,「小姐的意思是?」 「哦,意思就是他是不是很厉害?」 琳琅哼道:「厉害有何用,不过是个无情之人。」 「哎?」看样子这个叫苍梧的人这位姐姐也不待见啊。 「小姐无需在意他,日后见了躲着他就是,此人性格古怪,喜欢孤芳自赏,对谁都看不惯,尤其见不得人不整洁,似是自己是那出淤泥不染莲花一般,对别人尽会吹毛求疵,一只洁癖鬼!」 雨默听了她这一番形容便明白了,「处女座!」 多吉问道:「姐姐,什么是处女座?」 「就是完美主义者,神经质。」 琳琅和多吉听完她的话,脸上只有一个大写的问号。 「呵呵,没事,没事,我自言自语呢。」她摸了摸后脑勺,「对了,琳琅姐姐,我想给多吉买几身衣服,哪里有?」 原本她想让小狼帮忙准备一些新衣给多吉,但事后想想,多吉是她带来的,生活日常用品和开销,应该都由她负责才对,反正她是个小富婆,有一堆的钱。 「市集就有,我带小姐去。」 多吉道:「姐姐,我不要买衣服,多吉会自己做。」 「知道你会做衣服,但我要送你,难不成送你的衣服,还要你自己做?再说了,做衣服伤眼睛,你年纪还小,要好好保护视力,省得以后近视了。」 「什么是近视?」 雨默翻翻白眼,对于这等会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少年,她实在懒得和他解释了,拉着他便直接走了,「我们去集市,先买新衣服,新鞋子,还有好吃的。」 「不用吃的,早上有存了不少。」 「哎,多吉,节约虽然是美德,但现在是姐姐送你,你就不要客气了。」 「可是姐姐浪费不好!」 雨默怒了,「听话,不然我生气了。」 多吉没了声,跟在她后头一路小跑。 ** 另一边也是通往集市的道上,银姬正气喘吁吁追着金姬跑。 「姐姐,你等等我!」 金姬停下脚步,娇美的脸上似有怒气在,一双秀眉也跟着锐利起来,像两把上翘的剑。 银姬喘气道:「姐姐,你要去哪里?」 「去集市散散心!你别跟着我了,赶紧回去!」 「不要,我要跟着姐姐,省得姐姐去了就不回来了,姐姐,你是不是还在生爹爹的气?」 有道是长姐如母,她从小就是跟着金姬长大的,情分自是不同,格外的粘她。 刚才她在书屋外头偷听,知晓她和亲爹在里头大吵了一顿,吵完她便甩门离开,一副出去了就不会回家的姿态,她担心她真会如此做,便急忙跟了出来。 面对这个天真可爱的妹妹,金姬积在心头的怒气稍稍散了一些,「我只是不明白,为了家族的荣耀,他为何一定也要将你搭进去。」 虽已内定了她和银姬为王的姬妾,但王迟迟未有召见,心急火燎的亲爹便找她谈话,说是有办法让银姬先进宫,委屈她先做个贴身侍女,想办法让王临幸了她,到时她便可在王的耳边吹吹耳边风,让她这个姐姐也能尽快得到恩宠。 这和卖女儿有什么区别,她无法接受。 「是指伺候王的事吗?」 「银儿,你老实告诉我,你愿意吗?」 「愿意啊!」 银姬脸上一贯的天真,她自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堪比花娇,性情更是如水般的温柔,若不是家势衰落,想娶他的贵族青年必能踏破她家的门槛,其实族里也有不少男子不计较家势,想娶她为妻的,奈何自家的亲爹只想卖女求荣,全部拒绝了,不然她会过得很好。 「你可喜欢王?」 「喜欢!」她说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羞涩,也没有那种女儿家被问及情郎的欢快,只是单单一个喜欢。 「银儿,我指的喜欢不是指尊敬,不是因为王是犬妖族的首领,所以我们要爱戴他的那种喜欢。」 进宫侍奉王是她自己同意的,但她真的清楚侍奉的含义吗?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马?她不想这个妹妹毁在自己亲人手里,一生都会郁郁寡欢。 银姬似乎不是很明白她在说什么,懵懂的回道:「姐姐,有什么不一样吗?」 金姬嘆气道,「银儿,姐姐不想你后悔。」 「我不会后悔啊,爹爹说,只要我去伺候王,王满意了,我们家就能抬起头了,日后出门就能挺起腰杆了,爹爹还说,要是我能生下孩子,以后我们家就是王亲,地位会超越其他家族,大哥、二哥、三弟、四弟、五弟就会有份好差事,也能娶到好女人了。」 金姬听了只觉得心疼,家族好了,那她呢,她可考虑过自己。 「那你知道伺候是什么意思吗?」 她眨眨眼,回道:「嬷嬷说就是躺床上,让王骑,我什么都不用做,一开始可能会痛,之后习惯了就好了,我想和骑陆行鸟差不多吧,不过姐姐,我挺不明白的,王不是有吞天犬,为什么不骑它,要骑我呢,是吞天犬不好吗?」 听得这些话,金姬捂住了自己的脑门,她到底要怎么向这个妹妹解释,那骑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呢。 「姐姐,你不要对爹爹生气了,被王骑一下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不用担心我会难受,忍一忍就过去了,最多我多吃点东西,养得再壮一些,而且姐姐也会被骑对不对,姐姐比我聪明,以后我不懂的话,可以问姐姐。」 这种事如何能问! 金姬只觉得自己保护这个妹妹太过了,竟让她长成了这般懵懂无知,怪也怪娘亲去世的早,来不及教导,身边的几个嬷嬷也疼爱她,不敢对她多说些什么,怕污了她这天真的性子,至于家里那几个不争气的兄弟,更别提了,每天不是去赌博,就是喝酒,一天能见上一回面,就是老天开眼了,什么好差事,这等脾性,就算给他们好差事,也是会砸的,她早就不抱什么希望了,原本她想自家兄弟不争气不要紧,她是长女,她来肩负振兴家族的使命,去军中磨练磨练,争个职位,也算对得起贵族之名,军中却无人敢收她,她甚至已经想好了要割去头髮,以示决心时,入宫做姬妾的旨意便下达了,接着家中的兄弟和亲爹许是知晓她性子烈,一个个苦求她,说什么打仗无眼,要是战死了怎么办,谁还来眷顾家里的老小,她又担心万一自己死了,无良的亲爹会将银姬给卖了,只得从命,想穿了也是一样,若是能做王后的话,也能一展抱负,只是方法不同罢了。 「姐姐,我饿了!」银姬抹着自己的肚皮,她是顶容易的饿的了,一天要吃五顿才行,她不会告诉姐姐,自己亲爹说过只要去伺候王的话,她一天想吃多少顿都可以,她觉得这笔帐还是挺划算的,就是不知道王一天要骑几次……三次应该够了吧,要是五次也行,大不了她一天再多加几顿饭食。 「我带你去集市买吃的。」 「好,我要吃糖葫芦,还有糯米糍。」 「晓得了,你从小就爱吃这两样。」 两人走进集市的巷子时,迎头遇上了琳琅和雨默。 「琳琅姑姑!」银姬欢快的招手。 她们都是贵族的女儿,虽然年岁差距大,但一些只能贵族参加的活动上,总是会见着面的。 「金姬小姐,银姬小姐,安好。」 金姬回礼道:「姑姑安好,这位是……」她抬头看到了雨默。 雨默听到她们的名字,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琳琅这才想起金姬和银姬是内定的姬妾人选,赶紧挡住雨默,但已经来不及了。 犬妖的鼻子都很灵,闻着气味就知道是谁了。 金姬惊道:「你是那个小妖!」 她对这只小狗妖记得很深,据闻她是个巫师,还救了达达。 小妖? 谁? 雨默愣愣的看着她,「这位小姐,我认识你吗?」 金姬想起来了,银姬更是对雨默记忆犹新。 「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害得姐姐不能去伺候王的罪魁祸首!」银姬指着雨默的鼻子,气愤难消,「爹爹说了,你是坏人,贱货,低等种族,还有……」 雨默听她骂自己,顿时就恼了起来,「你说谁是贱货,谁是低等种族,我是惹着你了,你要这么骂我,我是烧了你家的屋子了,还是抢了你的钱了!你……你这只……这只……母狗!」 她既然是犬妖,那肯定是狗了,母狗没错。 人界骂母狗是比较难听的,但在犬妖族没什么太大事。 「我本来就是啊!」银姬顿觉得雨默有点蠢,「哼哼,你这只臭小妖,今天遇到我,我不打死你,我就不叫银姬。」 「我靠,老娘不发威你当我好欺负是吧?」雨默捋起袖子,「来啊,看我不咬死你。」 她今天真是怒了,之前被个叫苍梧的男人用眼睛瞪,现在遇到个姑娘又被骂了,尊严不可辱,一定要拿回来,这分明就是狗眼看人低啊。 两人顿时打成了一团,当街掐起了架。 不远处的驿站二楼,一双紫眸缓缓看了过来,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个女人打架。 「这犬妖族的女子看来都是泼辣货。」 宁宝替他续了一杯热茶,无奈道:「这节骨眼了您还看女人打架,有什么好看的,您还不如想想用什么藉口去见犬妖王。」 「藉口,何需藉口,不是已经有了吗?」 「什么?」 紫眸妖娆的绽开,美不胜收。 「那封信!」 ------题外话------ 谁来了? 你们猜到了吗? 哈哈哈哈…… 小狼表示,他只想骑默默,骑默默,畅快淋漓的骑…… 蜀都表示,骑是讲技术滴,他应该比较拿手。 璃王表示,这种事,狐狸才有说话权! 作者:……三个处子犬…
part 056 白狐狸驾到 犬妖族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是绮罗王后在世时定下的,规矩中明确指出犬妖族人若起了纷争,非要打架的话,不得使用妖力,只准武斗,也就是肉搏。 因为但凡是妖,娘胎出来时都是带着妖力的,区别只在强弱,若大家都是强妖,倒也公平,但倘若是强妖和弱妖起了纷争,使用妖力,却是不公平的,谁都知道弱妖绝打不过强妖。 除此,也是为了避免纷争时,一方头脑发热,下手不知道轻重,错手将对方杀死,而武斗就不同了,依照妖儿们的筋骨和体魄,伤得再厉害也只会是皮肉之痛,断不会没了性命,出出气也就好了,毕竟大家都是族人,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绮罗王后的话,犬妖族人一向奉若圣旨,莫敢不从,规矩结尾也重点声明过,若有人不遵守,直接拖去地狱池,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如那次卜芥和小狼为了雨默在巫师府起了争执,若擅用妖力打斗的话,就是破了规矩,即便是王也是要被关进地狱池的,幸好那次小狼只是释放妖力恐吓卜芥,并没有真打起来,而最开始的那一拳属武斗,未用妖力,所以不算违规。 此等规矩下,银姬又怎会使用妖力,只会纯武斗,这也让雨默有了机会。 等银姬扑过来的时候,直接伸手插向她的眼睛,不管是人,还是妖,眼睛都是薄弱部位,这么突然插过来,自是会闭上眼睛,眼睛一闭上,啥也看不见了,便获得了先机,直接对准她的下巴,一记上勾拳。 标准的女子防身术动作。 「哎呀!」银姬哀叫一声,被打倒在地。 雨默趁热打铁,扑过去骑到她身上,掐住她的脖子,往地上摁,「让你骂我,让你骂我……」 要比兇悍,银姬真没法和她比,连着三招都是快、准、狠。 「银儿!」金姬见妹妹被人打趴下了,肯定是要上去帮忙的。 琳琅伸手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杏眼圆睁,怒道:「姑姑这是何意?」 「先王后曾下过规矩,若两人互斗,不得擅自使用妖力,也规定两人争执时,不管是何人,不管其身份,第三人均不能再出手。」 挡她的不是琳琅,是先王后绮罗,这是一块踢不倒的铁门板,金姬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牙都快咬碎了。 琳琅倒是觉得很有意思,先前她担心雨默会吃亏,忙要阻止,没想这姑娘速度比她还快,看着柔柔弱弱的,打起来却是够兇狠的。 这性子,她喜欢! 「你还骂不骂我了,骂不骂我了!」雨默像只母老虎似的吼道。 银姬被她最先的三招蒙了头,但到底是妖,力气很大,缓过劲儿后就有了招数,伸手扯向雨默的头髮,「臭小妖,看我不弄死你。」 「敢扯我头髮,你以为我不会扯吗?」 雨默两只手兇勐的抓了过去,掐着她的两个丸子髻凌虐,抽空还往地上抓了把土,往她眼上洒,她现在骑在她身上,占尽了优势,想怎么折腾她都行。 银姬被土了蒙了眼睛,直接抓了瞎,头髮被揪得头皮都痛了,她从小娇生惯养,哪吃过这种苦,不过一会儿就想求饶了,但硬是不肯先低头,只得喊人帮忙了。 「姐姐,她打我,你快来救我!」 金姬听在耳里,是急在心里,但有琳琅挡着,她不敢轻举妄动,要说这妹妹,真是被自己惯坏了,平日疏于修炼,竟被个小妖打成这等惨状。 银姬出生犬妖贵族,天生就是强妖的血统,出生便是人形,但妖不光妖力强大就行的,也需要修炼,尤其是成年后至三百岁之间,是妖力成长最关键的时期,在这个阶段,不禁要修行妖力,也要找对适合自己的属性,外在的武力更要跟上,不然就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但每次修行,这丫头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不是喊饿,就是喊困,一点修行的心思都没有。 她是家中最小的女儿,自幼没了母亲,由金姬带着,对这个小妹,她呵护备至,不敢过于严苛,想着她年纪小,又是女子,血统和强大的妖力摆在那,不会打架也没什么关系,日后给她挑个强大的夫君,生儿育女就行了,因此也就没让她像自己一般刻苦的练功。 未曾想今天遇到这只小妖,没啥妖力值,武斗却如此厉害,手法更是有点卑鄙,直接中了招,竟无半点还手之力。 「姐姐,你快救我啊!」银姬眼泪纷飞地哭叫着。 雨默转头,瞪向金姬,她现在正在气头上,打得热血沸腾,兴致正浓,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就干一双。 老娘不怕! 这帮龟孙子竟敢狗眼看人低,不让她们知道一下人类的厉害,她就不叫兰雨默。 多吉在一旁已是傻了眼,他只知道雨默的嘴巴很厉害,十几只鼠妖都说不过她一个,不曾想打架也是这么厉害的,本来见那个女子骂人,他还想上去拍她几下给她出出气,结果他啥也没来得及干,她已经给自己出气了,还出得如此狠。 银姬哭得妆也化了,鼻涕眼泪更是煳了一脸,头髮散乱,像个疯子似的,脸上又沾满了尘土,眼泪沾上尘土,一抹就是道泥痕,漂亮地脸蛋立刻丑得像只小花猫。 「姐姐,疼!姐姐救我!」 「姑娘,是舍妹无礼,冒犯了您,请您念在她年纪尚幼不懂事,饶过她这次。」 金姬是听不得银姬哭的,心里只觉得生疼,自己又不能出手,只能示弱了。 雨默舔舔唇,见她还算有礼数,本想放了银姬,但银姬也是个小泼货,一听自己的姐姐道歉了,又骂道:「姐姐,不要对这个小贱人道歉!」 「靠,你又骂我!」 雨默怒了,抓起一把泥往她嘴里塞。 「姑娘!」金姬惊叫。 银姬吃了一嘴的泥,说不出话了,只能呜呜呜的叫。 「你还骂不骂了?」 金姬生怕这么下去,银姬会被弄伤,只得求向琳琅,「请姑姑相助。」 琳琅想这事闹大了也不好,点了点头,对着雨默柔声道:「小姐,你已赢了,放过她吧。」 「她实在可气!」 「是可气,但小姐也出了气了!」 雨默愤愤不平地看向银姬,但见她嘴里塞了泥,又一副花猫脸,披头散髮的着实惨烈,心里顿时不气了,还格外的爽快。 「好吧,放就放,不过先说好,这丫头要再敢骂我,我可不会客气了。」 琳琅先前还担心她不依不饶,现在见她如此豪爽,好感倍增,「放心吧,有琳琅在,若她在口出污秽之语,不必小姐动手,我自会清理。」 这话不单是用来安抚雨默的,也是警告金姬和银姬,掐架的事到此为止,若再逞兇斗狠,便是她来管了。 金姬清楚这话的意思,赶紧将银姬从地上扶起。 「姐姐,她打我,她打我,这个小……」 她迅速捂住银姬的嘴,「银儿,不许再妄言!」 「可是……」 她凶道:「没有可是,再敢多说一句,不准吃饭。」 银姬一听要没饭吃了,不用她捂,自己就把嘴捂上了,然后气唿唿地瞪着雨默。 雨默回瞪了过去,拍拍自己的手,然后用拇指扫一下自己的鼻尖,一副『有种你再来』的态度。 多吉跑上去,上上下下的检查她身上是否有伤,惊见她白皙的脖子上有道红色的抓痕,急道:「姐姐,你受伤了,流血了。」 雨默摸了摸脖子,打的时候不觉得疼,现在是感觉到了,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不过不碍事,比起银姬那副惨样,她堪称是完胜。 多吉朝着银姬怒道,「你是坏人,敢伤我姐姐,我要叫狗哥哥教训你。」 他已知晓小狼是犬妖王,在这犬境地位最高,有他出面,一定能帮雨默出气,他本性善良,打他骂他没关系,他都可以不计较,雨默却是他摆在心尖上的人,绝对动不得,见她受伤,心疼至极,将他潜藏的怒气爆发了出来。 「多吉!」雨默喝道,「这是我和她的事,和你狗哥哥有什么关系,你要敢告诉他,我不理你了!」 「哎,不要!」多吉急了,「我是担心姐姐。」 「担心我就不要添乱。」她心知小狼肯定是帮着自己的,但对方是他的族人,两个女人掐架,不过是小事,惊动了他就不好了。 「听我的话,一个字都不准说!」 多吉撅起了嘴,似是不愿意。 「嗯?」雨默加重了音调。 「好,听姐姐的。」他妥协了,但心里依旧不快,又怒狠狠的瞪向银姬,朝着她做了个大鬼脸。 琳琅听得雨默这番话,心中的好感又翻了个倍。 是个识大体的女子,莫怪王会喜欢她。 她朝金姬和银姬颔首道,「两位听到了,此事到此为止,日后莫要再提,若是心中依旧愤愤难平,想要报復……」她突然掌中聚集妖气,化作光团,射向不远处的一块大石。 那石头大的需要四个成年男子才抱得起来,却是呯的一声,碎成了粉末,风一吹便全没了。 银姬吓到了,慌忙躲到金姬身后。 金姬抱拳道:「姑姑放心,此事绝不会再提。」 「如此甚好!」 银姬仍是不甘,扯着她的衣袖,「姐姐……」 「闭嘴!回家!」 再待下去只会更丢脸。 她拽着银姬的手便往回走。 待她们走后,琳琅道:「小姐,可要回去?」 突然掐上这么一架,身上又挂了彩,头髮也乱了,衣服也脏了,怕是没什么兴致逛街了吧。 雨默扯下头上的簪子,重新将头髮盘好,又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抹了一把脸,问道:「为什么要回去?」 琳琅愣了愣,倒是不知道怎么答了。 「不回去,打架那么消耗体力,不去集市好好吃一顿怎么行。」 她早上出宫的时候就没吃多少东西,现在出了一身的汗,肚子已经饿瘪了。 「琳琅姐姐,带我去吃饭!」 琳琅见她如此不在乎,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脸上的笑容更是灿然,有些怔住了。 这样的性子,这样的脾气。 是了…… 她像极了少女时代的绮罗公主。 琳琅心神一颤,突然曲膝跪地。 「琳琅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小姐,请听琳琅说一些话。」 「说话就说话,你跪着干什么?」 此地是个暗巷,没什么人经过,刚才的掐架也是小动静,因此无人发现,雨默也正庆幸自己的泼妇状没让人看了去,但琳琅突然这么一跪,她却是不知所措了。 「小姐,请听琳琅说完。」 「好啦,你说,你说!」 「小姐的品性脾气,让琳琅想到了一个最尊敬的人,若是她还在,必定会很喜欢小姐,也一定会处处护着小姐,奈何她已不在这世间,小姐日后的路怕是会走得极其艰辛,请答应琳琅,无论苦楚有多深,磨难有多大,也请小姐不要气馁,坚持走下去,若有什么痛,什么伤,莫要隐瞒王,一一向他坦白就是了,王必会爱着小姐,怜着小姐,护着小姐,绝不会辜负了小姐,小姐千万记得,两人携手共进,比一人苦撑好上千百倍。」 她句句肺腑之言,说到最后,身子都在发颤。 「琳琅姐姐,你这话我有点不懂。」 「小姐日后会懂的,琳琅只盼小姐在面对选择时,能想起这番话,琳琅拜谢了。」她曲身拜下,以头贴地。 「好,我知道了,记得了,记得了,你快起来。」 「谢小姐!」 「你快带我去吃东西吧,我真是饿瘪了,不过我只吃素。」 琳琅轻笑,「我这就带小姐去,这边请!」 「多吉,走了,吃饭去了。」雨默兴高采烈的迈开步子。 望着她的背影,琳琅握了握拳,仰头望向湛蓝的天空,目光坚定如石。 王后,琳琅本想在卜芥府中混个闲差,等寿岁尽了,就能来陪您了,如今琳琅已有了新的打算,你放心,琳琅即便豁出性命,也会保护住这位小姐,必不会如那次一样,连您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这样琳琅可否算是将功赎罪了? 她闭上眼,泪水滑落…… 「琳琅姐姐,你快点!」雨默在前头招手。 琳琅抹干眼泪,跟了上去。 ** 驿站二楼,还是那扇窗户,还是那几个人。 宁宝又给茶杯续满了茶,「殿下,打完了,您还看!有什么好看的,两个女人打架,真真是上不了台面,这犬妖族的女人一点都比不上我们狐族的,对吧,姐姐?」 他又倒了杯茶,递给坐在对过的女子。 女子姿容婉约,眉心有颗水滴形的硃砂,衬着其白皙的皮肤,格外娇艷,她身姿曼妙,墨黑的长髮如绸缎般顺滑,又似云棉般轻柔,青丝被松松地绾起,垂着珍珠步摇,稍一动便流光溢彩,再者她眸如空灵,唇若樱瓣,微仰的脸精美剔透,平静温和,听到宁宝的话,天蓝色的眸溢出无波无澜的淡然,却如深海般难测,自带着一股冰冷的气息。 「殿下喜欢看,你就让他看,那么多话做什么?」 「你就宠着殿下吧,早晚宠出祸端来。」宁宝哼了一声,别过脸去,嘀咕道:「到底我是你弟弟,还是殿下是你弟弟,老是骂我。」 冷色的音调如潺潺流水一般再次响起,「宝儿不服吗?」 「不服!」宁宝撒气将茶壶提了起来,壶嘴对准自己嘴,仰头喝了一口。 「宝儿,小心烫!」 「哼,我皮厚!哎呦!」 这才刚说完,他舌头就烫到了,火辣辣的疼,慌忙吐着舌头。 「我说什么来着!」宁宜倒了一杯凉茶过去,「快喝下,小心肿了,说不出话。」 宁宝喝完凉茶,依旧吃着醋,环抱着胸,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 「殿下,宝儿淘气,请莫要见怪。」 「我已经习惯他这副德行了,不会怪的。」 宁宜瞪向自家的弟弟,「你这副急躁的模样,如何保护得了殿下,还好我跟着出来。」 「我堂堂三尾狐,怎会保护不了。」 「比得上我的七尾吗?」 两人差了一倍还多,自是比不上的。 狐妖也是大妖之族,强者无数,但除了人形完美之外,是强是弱,还得看尾巴的数量。 九尾最高! 而在狐妖族之中,如今有九尾之数的却只有一个,便是眼前这位他们称唿殿下的人。 宁宜始终不明白,以殿下之能,老狐王为何不直接传位于他,殿下虽是次子,但是王后所生,继承王位顺理成章,论才能,论妖力,那璴王怎么比得上,再者九尾之妖力,王族中万年来也数不出十个,璴王也不过七尾,偏老狐王硬是不肯松口,让两个兄弟在私底下屡屡争斗。 如今好了,璴王自知本身能力敌不过殿下,竟伙同白羽一起对付殿下,若不是前次她重伤未愈,非将白羽的翅膀拔下来不可。 「姐姐,你就会欺负我!」 「是你自己不争气,修炼了那么久还是三条尾巴……」 三尾在狐妖中已是很强大的存在,但若是要保护殿下,却是不够的。 「我年纪还小!」 「嗯,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是五尾了……」 宁宝说不过她,急得都快哭了。 「你敢给我哭出来试试……」宁宜板起了脸,人美,怒的时候自是美不胜收的,但她生来便是个冰山美人,怒时更冷,比那万年寒冰有过之无不及。 宁宝抖了抖,吸了吸鼻子,硬将两行泪,逼了回去。 宁宜将手绢丢给他,「去洗把脸!」 「哦!」 他垂着脑地去了。 宁宜见自家殿下,还看着窗户,也不知是什么吸引了他,好奇道,「殿下,可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有趣倒不好说,反而是有些熟悉。」 宁宜也往窗外看去,只看到两个女人和一只白鼠,女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正逛着市集,前头的姑娘挺能吃的,一路沿街吃过去。 这等吃相,实在难看,她不喜。 「殿下,若是需要女人,宁宜可以为您准备。」这等粗鄙的丫头是绝对不许的。 「宜儿啊,我知你素来都是谨言慎行,规矩为先,但这里不是狐族,你大可不必将那些框架子拿出来往我身上套。」 「殿下年纪到了,该是繁育子嗣的时候,夫君说……」 「你别将显扬抬出来,他比你还啰嗦,你若再这样,不如回去,没事与他再多生几个像淳儿,沁儿这般的女儿,带你出来,我还不如带这两个丫头出来呢。」 显扬是狐妖族王族的近卫将军,出生贵族,血统高贵,但为人像个老学究,动不动就那规矩出来说事。 宁宜微微眯眼,声音更冷了,「殿下,淳儿和沁儿刚满百岁,你可别动她们的脑筋。」 妖三十岁方为成年,但到三百岁才可婚嫁生子,百岁其实从生理上仍是孩子。 「你想哪去了,我有那么飢不择食吗,我当她俩是女儿一般。」 「殿下瞧那街上一个贪吃的低等丫头,都瞧得那么津津有味,如何不让宁宜多想。」 「懒得和你说!」他甩袖,突然站起了身。 「殿下,这是要去哪里?」 「去街上逛逛!」 逛街!? 宁宜瞪大了眼,越是看不明白他了,「殿下此来,是与那犬妖王合作,如今不去见人,却要逛街,这是什么理?」 「宜儿,上门求见,不如让人请见。」 「哈?」宁宜更不明白了。 「你看那后头跟着的女子是什么身份?」 宁宜朝窗外看去,一点名堂都没看出来,不就是个女人吗? 不对,是个妖力较为强大的女人,那粉石为末的本领便能看得出来。 「那女子举止动作皆出自大家,贵族无疑,她刚才用妖力轻轻一挥,便粉碎了那块石头,说明她妖力强大,这样的女子在犬妖族的地位绝不会低,不是王族女眷的护卫,就是军中的大将。」 「殿下的意思是……」 紫眸微微一闪,笑意浓烈,「不如偶遇一番……」 ** 集市上,雨默东看西看,边走边吃,好不惬意,多吉和她一样,也吃得极欢。 后头的琳琅买了几串肉丸子,缓步跟了上来,「小姐,您该多吃些肉。」 「不吃,我吃素!」雨默啃着手里的腌萝蔔,酸甜可口,有那韩国大根的滋味。 「吃素怎能养身体。」琳琅对此颇有微词,这不吃怎能跟上营养,日后还怎么生孩子。 「我习惯了,身体也没问题啊。」 吃素才是健康生活,肉是万病之源,尤其是像她手里拿着的油炸丸子,更是毁坏健康的第一把毒。 「为何要如此?」 「这个啊……」她还真不好解释,她之所以吃素是源于不吃狗肉之说,这要是说出来,怕是会吓到她。 这里是犬境,可都是狗啊。 「琳琅姐姐就不要问了,这是我做人的原则。」 「这怎能行,你若不多吃点肉,长得壮些,日后生孩子……小姐小心!」 「哎呦!」 雨默要紧吃手头的萝蔔,没看路,直直撞上了对过走来的人,腌萝蔔的汤汁也擦到了对方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她慌忙道歉。 「哎,这一身味道……」 这声音似埋怨,又似得意,尤其矛盾。 雨默低着头听到这声音却是分外的熟悉,抬起头看了过去。 眼前的男人,青衣翩翩,光亮华丽,一看就是贡品柔缎做的衣服,这缎子她先前也看过,是小狼给她的新衣,不仅仅能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光辉,穿在身上更是飘逸舒适。 男人未绾髻发,髮丝长若流水的服帖在背后,他低垂着头,正笑吟吟的看着她,那笑美得不分性别,又是如此惊心动魄的魅惑,一双紫眸更是万千风华。 这张脸,这双眼……化成灰,她都认得出。 「白狐狸!」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璃王。 白狐狸? 紫眸闪过一丝诧异,再看她因愤怒烧红的脸,与记忆里某张小脸重叠了起来……突兀的,原先挂在脸上那抹风轻云淡的微笑,缓缓漾开…… 「原来是你,小东西!」 怪不得他会觉得这么熟悉! ------题外话------ 我先提前剧透一下,琳琅会死,大家不要对她投入太多感情。 我真的不会虐的。 真的…… 大概…… 三犬皆出场,这戏热闹了啊。
part 057 琳琅的决意 想起昔日的种种,歷歷在目。 今日不是被人瞪,就是被人骂,又见这只真正从精神和*上折磨过她的狐狸,雨默当下就炸毛了,余光瞥见他贡缎上的一抹油渍,心头一恼,干脆将手头的腌萝蔔直接丢到他身上。 「臭狐狸!」 「大胆!」 宁宜一声喝,伸手便要将雨默拿下。 琳琅伸手阻挡,剎那间,两人妖气碰撞,星火一闪,如刀剑撞击一般。 「这位夫人,何需如此动气,若是怪责我家小姐不慎弄脏了贵主的衣服,说个价钱,琳琅双倍给予就是了。」 「她胆敢侮辱吾主,已是罪不可赦。」 宁宜运气,想要驱离琳琅,但发现眼前的人比她预想的要强大的多,她竟无法再次出招。 「是否有罪,因是贵主亲断,一个下人乱跳乱叫,岂不是越了规矩?」 琳琅跟随绮罗王后多年,什么阵仗没见过,不管吵架,还是打架,她都绰绰有余。 「你……」宁宜冰冷如霜的脸上难得起了一丝怒火。 璃王将两人拨开,「宜儿,住手!」 「殿下!」宁宜怎会甘心就这么轻易放过对他不敬的人。 雨默刚才气性有些大,沖了脑,现下见琳琅和宁宜僵持,顿觉做错了,这臭狐狸是狐妖族的王族,若是起了纷争,两族怕会打起来。 完了,完了! 她内心焦躁起来,慌忙看向璃王,「臭……不对,狐狸,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这若是不叫故意,难道砸脑门才是故意吗? 璃王瞅着她有些急上火的小脸。 人说事隔三日,应当刮目相看,两人再次见面早已不止三日,如此变化,真是惊了他的心神了。 小狗妖不仅变成了人,还是个大美人,怎能让他不吃惊。 粉面桃花,姿容靓丽,不足以形容现在的她,尽管穿得朴素,也难言她的风采,淡扫娥眉眼含春,肤细润如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艷若滴,腮边两缕髮丝随风轻拂,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一嗔一怒下,那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闪亮,透着几分调皮,几分淘气。 一身淡蓝色的长裙,让她的腰不盈一握,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美得如此无瑕,又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他眼中漾起的惊喜,成了惊艷,汇到心底后,他心头轻轻一颤,更牵带着一丝烫热,裊裊升起,熏暗了他的一双紫眸。 宁宝一开始没认出雨默,等璃王唤了她一声小东西后,便知晓她是谁了? 不会吧,小丑妖竟然变成大美人了? 他眼睛惊瞪得极圆,上上下下的打量雨默。 多吉觉得这个小哥好不尊重人,光天化日下,竟一直盯着姐姐看,身形挪了过去,挤到他眼前,「你看什么看,不准看我姐姐。」 「你又是谁?」宁宝唿喝,这去了一只小丑妖,又多了一只白老鼠。 白……白老鼠!? 他眼睛瞪得更圆了,「你怎么是白色的!?」 他曾多次前往鼠郡办事,所以晓得鼠从来是没有白色的。 「我是白色的与你何干!」多吉插腰,圆滚滚的身体顿像个小茶壶,「不准你再这么无理的看着我姐姐。」 「她是你姐姐?」他更惊了。 狗妖有个鼠弟弟? 还是说他眼拙了,其实这只白老鼠,其实是只狗妖。 他仔细打量着多吉,这分明就是只鼠妖。 那小丑妖其实是老鼠? 他思来想去,脑子乱了,蹲在地上开始思考是不是该找个巫师,看看自己的眼睛是否有病? 雨默觉得璃王看她的眼神像烧过的烙铁似的,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炙热的温度,以为他是动了气,深怕真会引起犬狐两族的纷争,便将姿态放低了。 「狐狸,我们也是有过交情的,你要是记性不错的话,应该知道我救过你。」 「嗯,的确救过,但这缝针的手艺差得离谱,好了以后那疤痕像蜈蚣似的。」 雨默抖了抖,因为那是她故意的。 「手艺是差了点,但你现在生龙活虎,不是我的功劳吗?」 这番对话听在宁宜耳里,着实让她一惊。 「你便是那个救了璃王殿下的小妖?」 什么小妖? 怪难听的,但雨默此时不好计较,重重地点了头,「是我!」 宁宜和宁宝一个样开始上上下下的打量她。 这女子似是没有任何妖力,如何为巫师?但若是没有妖力,又如何能成人形? 她因无法置信再次向璃王求证。 「殿下,此事当真?」 「如假包换,所以莫要得罪了我这位恩人……」他紫眸一瞥,妩媚地对着雨默眨了眨,语气轻柔,「是不是,小东西?」 雨默一阵皮抖,这妖孽长得好看已经是上天不公了,还用这等眼神看她,不是害人吗? 她咳了一声,「既然大家都清楚了,那就知道刚才是误会,怪我走路不看路,冲撞了璃王殿下,我给璃王赔不是了。」 她说着就要弯腰作揖,赔礼道歉。 她兰雨默堂堂人类拿起得起放得下,就不和这帮动物计较了,赔个礼,将这页翻过去,省得小狼为了这事烦恼。 「使不得,使不得。」璃王反倒先行弯腰赔了礼,「是我的护卫莽撞。」 宁宜见此,将变成利爪的手收了回去,弯腰对着雨默轻轻一伏,「姑娘,得罪了。」 「没事,没事!哈哈哈!」 雨默心里松了口气,以后她再不敢使小性子了,这里到底不是人界,是妖的天下,真要闹起来,只会给小狼添麻烦。 琳琅知晓雨默是为了大局着想,心中感念,也甚为欣慰,冲撞之事算是揭过去了,但狐妖族的璃王突然出现于犬境,却不得不防。 「在下琳琅,见过璃王殿下。」 「琳琅?」璃王眼神一闪,「可是绮罗王后的左护卫琳琅?」 「正是!」 他紫眸微眯,眸中尽是计算的光芒。 果真让他猜着了。 看来他很快就能见到犬妖王了。 「琳琅姐姐,我吃饱了,我们回去吧。」和这狐狸待在一起,她只觉得全身不舒服,还是赶紧回去的好。 琳琅点头,璃王在此出现,她必须马上禀告给王知晓。 「小东西,你这就走了?」 雨默指指天空,「天色晚了,姑娘家怎能还在外头闲逛,呵呵,璃王,再见!」 她回过身,加快了脚步,最好这辈子都别再见面了。 见两人一鼠离去,宁宜问道:「殿下,就这么让她走了?」 「难道还拦着她们不成?」 「您不是说她们可以让您进宫吗?」 「最快今晚,最迟明早,本王必会进宫,你急什么?」他抚抚下巴,看向还蹲在地上思考眼睛是否有问题的宁宝,「宝儿,火魔果你带了几颗。」 「啊?哦,两颗!」宁宝将腰带里的锦囊拿了出来。 宁宜又不懂了,「殿下,你这是……」 「上次送了三颗,这次才两颗,这礼似乎不够重啊……」他瞥向一旁热闹的集市,「走,陪本王去选些礼物。」 宁宝道:「要礼物做什么?」 「自然是送人!」 「谁?」 他轻笑,回身看向雨默消失的方向,「一个小女人!」 走了几步,他突然想到了那封信,本想借着这封信求见犬妖王,现下是不需要了,却也忘记还了。 罢了,既会进宫,总会见上面的。 「宜儿,你是女人,清楚现在的女子喜欢什么,帮本王挑一些,别依照你的喜好挑,要年轻一些的……」 「殿下是在暗示宜儿已经老了吗?」 怒火退去后,她的冷若冰霜也就回来了,说出来的话绝对是冷飕飕的。 璃王轻摇羽扇,即便身上脏污,也难掩其美态,衬得那污渍像是衣上原有的花纹。 「宜儿的美,自有显扬称赞,若我说你年轻貌美,他知晓后,非对着我耍大刀不可,我可不做那无用功的事,走吧,再聊下去,天就要黑了。」 ** 琳琅将雨默和多吉送回了王宫,亲眼看着菖蒲嬷嬷将人接走后,蹬腿一跃,飞入空中,迅速来到医宅。 小狼等人依旧还在达达的修养之所商谈事情,须弥山异动,极有可能影响山海界如今的势力格局,必须尽快拿出应对的方案。 「王,既然须弥山有神器反应,我等便不能错过。」 苍梧之言,卜芥极为贊同,虽说犬妖族如今十分强盛,但能再多一个神器,更是如虎添翼,如此之后,那野心勃勃的白羽便会忌惮三分,不敢妄动。 小狼却有着自己的顾忌,若是想得到这个神器,他就必须亲自上一趟须弥山,安危与否他并不担心,以他的能力,足以自保,他担心的是雨默,这一趟山高水远,变数未明,何时能归,他也说不准,若他不在王宫,谁来保护她? 他看向苍梧,视线犀利的如刚开过封的刀刃。 若是要去,他定要带上苍梧一起,只要他远离雨默,且掌控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她才会安全。 这一别,怕是要许久,他实在有些捨不得她,但神器有助于帮她找到盘古斧,所以他必须要去,至于神器是否会选他做主人,这就是另外一件事了。 「魅罗,你可想好了?别不说话!」卜芥忧心须弥山的神器会被人捷足先登。 呯的一声,门突然被打开。 「王,琳琅有急事要禀!」 她闯入了屋内,先是跪地请安,然后仰首道,「璃王来了!」 「什么!?」 在场的人皆是一惊。 「他怎么会来?」卜芥看向苍梧,知晓他是最会测算人心的。 苍梧抬手,手掌横放至唇前,思绪飞舞,眸色时暗时明。 璃王会来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 小狼示意琳琅起身,并赐了一个座位给她,「你怎知晓他来了?」 「琳琅与小姐在集市闲逛,偶然遇到了他。」 「哦?」 小狼绝不相信这是偶然,璃王是什么人,怎会如此让人轻易知晓他的行踪,既不是偶然,那就是刻意了。 他莞尔一笑,「看来有人比我们急。」 达达躺在床上,搭着阿乌的手,坐了起来,「王的意思是……」 「合作!」 这时,苍梧从思绪中迴转过来,听得他的话,贊同的点了点头。 「正是!」 卜芥疑惑道:「为何会找我们?」 犬妖和狐妖素无往来,狐族周边也有不少强妖之族,交好的甚多,璃王为何会捨近求远? 小狼目光清明,抬手指了指达达。 达达愣了愣,「我?」 苍梧答道:「他要对付的是伤了你的人。」 「白羽?」 小狼点头:「你是本王的护卫,心腹,又是猫妖族的女王的幼子,白羽将你打伤,便已是决定了与本王为敌,敌人的敌人是什么?」 达达明白了,看了一眼胸口的疤痕,心中有了计较,起身对着小狼跪了下来。 「王,达达有事请求!」 小狼似是知道他会说些什么,手指敲打着椅子上的扶手,「你求本王,无非是想要本王答应你,若日后犬妖族与夜隼族开战,命你做前锋。」 「是!」他说得果断。 此仇若是不报,日后如何在犬妖族中立足,虽说他是猫妖,立不了足便回去,但多年陪护小狼,他已将犬境当作了第二个家,再者白羽的存在已经严重威胁到了山海界如今的势力格局,若让他继续壮大下去,猫妖族早晚会是他的目标。 猫妖虽不弱,但也不够强,真要发生战事,犬妖族会是最好的护盾。 因此,不管是为了犬妖族,还是猫妖族,这一战势在必行。 「本王会考虑!你先养好伤,这件事我们日后再谈。」 「谢王!」 阿乌将他扶了起来,捶了一记自己的胸口,「放心吧,兄弟,真要打起来,到了那一日,你做左前锋,我做右前锋,我们兄弟齐心合力,定能将那夜隼一族杀得片甲不留。」 「好!」达达伸手与他交握,「就这么说定了。」 「嗯,那时我帮你多砍白羽几刀,也让他尝尝这皮开肉绽,伤及五脏六腑的滋味。」 「好兄弟!」 苍梧道:「王打算何时见璃王?」 「不急!」 他不急,卜芥却很急。 「他来都来了,你不见他,难道还晾着他不成?」 他担心这么做,传出去会不好听,万一那璃王甩袖离去,岂不是平添了一个敌人。 「他若想见本王,早就可以明说,何必通过琳琅,堂堂王族莅临,通传一声,难道本王会不见?」 「吾王英明!」苍梧对小狼的这番洞察深感欣慰,「正是如此,那璃王不过是想自抬一下身价。」 「求人也要抬身价,还是求人吗?」 卜芥认为这璃王还真是矫情。 小狼道:「若换作本王,本王也会这么做,要谈合作,最忌讳的就是让对方知道你很急。」 因为越是急,对方开出的条件就会越高。 卜芥听闻,抱怨道:「真是没一个能让人省心的,一个比一个会算计。」 琳琅斜眼看向他,「大人,这就是苍梧长老当时没有推举你为王的原因……」 当年裂天兕肆虐,绮罗先王后与先王以及几个兄弟,身先士卒,先后战死,犬妖族的王室成员可以说是尽灭,而族不能一日无主,那时的小狼却还在地狱池的空虚境中修炼,能否安然出来也是未知数,能继承王位的王族子弟也就卜芥这棵独苗了,他是先王的幼弟,自然有继承王位的权利。 然而当年的苍梧,力排众议,坚持拥立小狼为王,誓不改变,并以一人之力,舌战犬妖族其他长老和贵族,将他们一一说服,终于在苦等了三十年后,迎接小狼出关。 不得不说,这个决定没有错。 不是卜芥不够强大,也不是他不够聪慧,而是为王者,必须要比任何人都精通于算计和谋略,谋略和算计其实卜芥也有,但他心肠太软,也太懒,性格上的缺失,註定了他不是为王的最佳人选。 卜芥冷不丁被刺了一刀,也不生气,说道:「我才不要当什么王呢,送我,我都不要,还不如巫师这差事悠闲。」 苍梧哼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他的决定如今看来的确正确,但卜芥若不是这等闲云野鹤的性情,这个决定又如何能成,怕是早在百年前,犬妖族便会因为内斗消弱实力,变成一盘散沙,成为别人的刀下鱼肉,任人宰割了。 「苍梧!」 「臣在!」 「你去准备一下,明日早上……」小狼顿了顿,想到璃王曾欺负过雨默,眉头微皱,又改了主意,「不,再等等,他不急,本王便不急!」 「是!」 小狼的嘴角勾了勾,他答应过雨默,若再见到璃王,必不会让他好受,就让他干着急去吧,就当是给她出气了,不过该做的安排还是得做。 「阿乌,派人暗中盯着他!」 「明白!」 ** 事情谈完后,众人便散了。 琳琅走到卜芥跟前,森冷地丢下一句话,「大人,琳琅不干了。」 「哈?」卜芥对着她呆滞的眨着眼,完全没听懂。 「今日起,琳琅再不是巫师府的总管。」 「琳琅,你可是在变相暗示我,工钱不够多,要我多添点的意思?」 她会来巫师府做总管,全是绮罗王后的旨意,以她忠诚耿直的性子,断不可能辞职不干的。 琳琅斜睨了他一眼,「不是!」 「那为何!?」 「琳琅之前眼瞎,今日却突然好了。」 这理由让卜芥哭笑不得,也没法接受,「你眼瞎又不是一日两日了。」 要说她的脾气臭是臭了点,更是成天一副看不起他的模样,但『日久生情』,当然不是爱情,相处那么多年,总是有感情的,突然说不干就不干了,他如何能接受。 「琳琅心意已决,请大人成全。」 「不做我府中的总管,你要做什么?」她年纪也大了,军中早已换了当家主事的人,她也没那个机会,脾气又那么臭,也不可能嫁人,要走,也要让他知道她的去处,也不枉主僕一场。 「琳琅要去宫中当职。」 卜芥吃惊极了,「你巫师府的总管不做,要去宫中当职,做什么,侍女?」 「是!」 他一想不好,这女人铁定是病了,伸手就想摸摸她的额头,看是不是脑子烧坏了。 「大人,请自重!」她离了他几尺远。 「不是……琳琅,你这突然而然的,我实在吃不准此时你是清醒状态呢,还是病迷煳了,又或是喝醉了?」 「琳琅没有喝酒,也没有生病,现下非常清醒,请大人莫要胡乱揣测。」 「好,我不揣测,那我问你,你要去服侍谁?」 「小姐!」她吐字清晰,毫不犹豫。 「那个丫头?」 「是!」 卜芥愣住了。 「这是天要下红雨了吗?怎么一个个都被那丫头迷住了,魅罗是,你也是,先前达达也说这丫头多好多好,你们这是吃了什么药了?」 琳琅认为该说的已说完,弯腰行了个礼,「大人,就此别过,还请大人日后谨言慎行,莫要行差踏错。」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毫无半点留恋。 卜芥呆站在原地,一阵风吹过,甚是凄凉。 他这是被抛弃了? ** 「王!」 宫门尽头,琳琅飞身落下,跪在小狼身前。 「姑姑,又有何事?」 「请王恩准琳琅侍奉小姐。」 「默默?」小狼与卜芥不同,即便是惊诧,也只是微微挑挑眉。 「是!」 小狼审视着她脸上的表情,极为坚定。 「姑姑,先起来。」 琳琅跪在地上,仰起头道:「王若不答应,琳琅便不起来。」 「姑姑是在要挟本王。?」 她垂首,「琳琅不敢!」 小狼见她心意已决,又如此突然,甚是好奇。 「姑姑会突然如此,怕是有原由的,可否告知本王一二。」 今日她陪着雨默去逛街,他猜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琳琅也不隐瞒,老老实实的将今日雨默和银姬打架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事雨默虽不想让他知道,但事情根本瞒不住,他早晚都会知道。 听闻,小狼的脸色变得分外的恐怖。 琳琅慌忙低头,「琳琅未能护好小姐,请王治罪。」 「我若治你的罪,默默必会怪我,本王最不喜的就是她恼了本王,你刚才说银姬输给了她。」他清楚雨默会赢,完全是因为自己母后所制定的那条铁律,若非如此,银姬再不济,赢她也是绰绰有余的。 「是!小姐甚是泼辣,将银姬揍得体无完肤,但事后,她坚持不愿让王知道这件事,还训了多吉一顿。」 小狼微笑道:「像她的性子。」 「王,此事小姐已不会再追究,也请王放过银姬,她年岁到底还小,况且……」她偷觑了他一眼,没再往下说。 银姬和金姬都是他内定的姬妾人选…… 她想到了这点,小狼也想到了,顿时一阵慌,「默默可知晓两人的身份?」 琳琅还是第一次见他慌乱成这样,脸上焦虑重重,像是即将会遭什么大罪似的恐慌,竟捉着她的手不放。 「小姐并不知晓。」 小狼松了口气,「不知道就好,不知道就好。」 「王,这件事琳琅认为……」 她会说,是要他知道自己为何会决定侍奉雨默,绝不是要他去怪责银姬。 「你不用说了,我清楚,这件事我不会追究……」 他要是追究,必会会引起几个长老和贵族们的不满,到时候金姬和银姬的身份就再也瞒不住了。 他不会那么蠢! 「王,那琳琅侍奉小姐的事……」 「姑姑,可否向本王发誓,此生都会护她周全,如忠我母后一般。」 他要的是她绝对的忠诚。 「琳琅发誓,此生定当以命相护,只奉小姐为主,即便是王,也休想伤她分毫。」 小浪满意了,「如此甚好!」他伸手将她扶起,「姑姑明日进宫吧。」 琳琅感激涕零:「谢王恩准!」 ** 万籁俱静的夜,雨默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在床沿上发呆。 之前回来,木香惊见她脖子上有伤,吓得都哭了,忙不迭的要去找卜芥,这等伤要什么医生,贴张创可贴就行了,她有带过来,粘上就完事了。 洗完澡,她想起今日发生的事,别的不怎么记得了,唯独金姬,银姬,这两个名字,她越想越熟悉。 因想得太投入,念出了声,被木香听到,她嘴一漏,就道出了两人的身份。 贵族,她是猜到了。 但是,小狼内定的姬妾是个什么玩意!? 然后,她突然想起在哪听过这两个名字,就是初到山海界时,阿乌提到过。 她越想越恼火,拿起枕头往门口扔去。 门开,小狼接了个正着。 「默默?」 她看向这个有姬妾的人,内火噌的一声就烧了起来…… ------题外话------ 要说咱家默默,真是人见人爱,车见车载…… 要在山海界混,首先得把人手凑齐了! 哈哈哈哈…… 话说,下章会继续甜上一甜……
part 058 吠犬不咬人 雨默又抓了个枕头扔过去,「你来干什么!」 小狼利落的再次接住,瞥见她脸上的怒容,有些诧异:「可是因为今天我没陪你逛街?」 雨默双手环胸,坐在床沿上瞪他,「哼!你自己心里清楚!」 「默默如果不明说,我怎会清楚?」 他抱着枕头,缓步走了过去,想和她一同坐在床沿上,屁股还没沾边呢,就被她推开了。 「不准挨过来,站好!」 她心里有气,非要将事情弄清楚了才罢休。 「好,我站着,但你总要让我知道你在气什么吧?」 他决定待会儿无论她说什么,他都照单全收,不嗔不怒,直接道歉,虽有损男子气概,但这种感觉很不赖,有点夫妻吵架的意思,他脸容一绽,笑得有点开心,依言站到雨默跟前,等着她教训。 雨默见他笑得像朵花似的,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心里更有气了。 「我问你……金姬银姬是谁?」 小狼的目光遽然一跳,像是被寒风肆虐过的冷泉,极致的冰凉,但他脸上依旧是温和地笑,如要融化的甜沙。 「默默是从谁人口中知道这两人的?」 「这你别管!」她与银姬掐架的事,不想让他知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可是木香?」 她与银姬的掐架的事,琳琅已告知了他,她既然不想他知道此事,又怎会突然问起,定是已经知晓了两人的身份,琳琅绝不可能告诉她,那便是她回宫后才知晓的,菖蒲嬷嬷的性子向来是谨言慎行,也不可能,那就只剩下木香这个口没遮拦的丫头了。 不只口没遮拦,还一点没眼力劲儿。 这等丫头,留她何用! 他眼中的寒意愈发冷冽了起来,望一眼便是深入骨髓般的寒彻,仿佛数九寒月有冰水夹杂着无数尖锐的冰棱兜头而下那般,血液都能被瞬间冻住,因为太冷,终是被雨默察觉到了。 「你少把气撒在别人身上,这种事你就算想瞒,也瞒不了多久,我不瞎也不聋,早晚会知道的。」 小狼万万没想到是这件事,怎会承认,内心顿有些急,口吻急躁道:「默默,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雨默眼里的怒气还没消散,愈发烈焰灼灼了,「我告诉你,不准娶她!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 「哎?」他只以为她是怪他隐瞒不说,未曾预料到她竟是要他断了那心思。 这是开窍了? 他心里着实一喜,也有些恍惚,仿佛惊见眼前无数鲜花骤然绽放般的美好。 这幸福来得太快了。 「哎什么哎?这等只会乱吠的小泼妇,你要她做什么,坚决不许,影响下一代知不知道?狗是最讲究品种和血统的,爹娘优秀,孩子才优秀,如若不然,生下来的狗崽难以驯化,出门就会咬人……」 小狼:「……」 这是多么冰凉的一盆冷水啊,就这么往他脑门上倾倒了,将他眼前灿烂绚丽的鲜花美景冻成了灰白色。 雨默继续喋喋不休道:「要配种,必须问过我,我觉得好才行。」 越说越不像话了,竟说出配种两个字了,当他是种狗不成? 他眉毛微蹙,脸上的笑容即将绷不住了,以免自己会气得狠抽她一顿屁股,他喉间发出「咝咝」的喘息声,极力压制着胸腔里的怒火,克制道:「默默,我不会娶她。」 实际上他连银姬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谈何娶她,这事本来就是长老们订下的,虽说他曾经首肯了,由着他们安排,但那是为王的义务,只是为了生下子嗣,无关情爱。 若是没有轩辕界那次歷险,一切或许会照旧,但偏偏让他遇到了眼前这个迟钝地叫他咬牙切齿的小女人,随着想要她的心思日益加深,他早将这件事遗忘干净了。 他摇头一嘆,脸上浮出一个虚茫的笑靥,遇上她真是上天给他出的一道大难题,不只要磨砺他的心神,也在考验他的耐性,有时他会想,何苦要等她开窍,她都已经来了山海界了,没有盘古斧,她一辈子都回不去,她还能逃到哪去,不如直接要了她,要恨要怒都由着她,放眼整个犬境,谁又能拦着他困她一辈子。 可是……心中的这个念头,每每对上她的一颦一笑便化为了乌有,变成了只想着能让她快乐,能让她心甘情愿留在自己身边的意念,即便到最后他找不到两全其美的方法,只能去轩辕界做她身边一只摇尾乞怜的狗,他都甘之如饴。 他更是不只一次感嘆,情爱之事,怎能如此麻烦,又如此的让他锲而不捨。 哎…… 他眸中的郁闷之火渐渐燃烧殆尽,对上她时又恢復了那抹温煦的笑意。 她早已是摆在了他心尖上的人,刻入骨血了。 雨默见他一会儿嘆气,一会儿笑的,也是弄不懂了,又担心是不是自己的语气太重,伤了他的心。 「其实……你要真喜欢……」 「不喜欢!」他抢先一步的答道,省得她再说那些让他不开心的话。 事实上这本身就已经让他不喜了。 「真的?」 「比金子还真。」 雨默更是不懂了,蹙眉道:「你一不喜欢,二不想娶,那为何别人说她是你内定的姬妾,还有姬妾是什么意思……妻子就妻子,还姬妾……」 虽说她是个热爱学习的好孩子,但闲书也没少看,自然知道姬妾的意思,这可不是好称唿,地位极低。 小狼心里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气又冒出头了,他都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了,她竟还要打破砂锅的问到底。 「你不用理会这些事,我自会处理。」 雨默却还有话说,「除了银姬,还有个金姬……我看她比那个银姬还不好惹。」 「默默!」他喝道,她还真是没完没了了,再让她啰嗦下去,非气得他爆血管不可。 「什么?」她的心思还纠结在那些问题上头。 「我听琳琅说,你和银姬打架了。」 「哎!」雨默惊叫道,「她怎么和你说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讨厌!」 打架的事有效的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她掀开被子,躲了进去,刚才说银姬是个小泼妇,其实她比银姬还泼,顿觉丢脸极了。 小狼坐到床沿上,瞅着她躲在被窝里,弓起身体像座小山似的,揭开被单的一角,想看看她的脸,被单的角却被她拽了回去。 他哼笑:「你这是知错了?」 「才不!是她先骂我的。」 「她骂你,你便和她动手了?」 打架的事虽是她赢了,细想之下却是匹夫之勇,如果不是母后生前定下的规矩,银姬再弱,她都不是对手。 她躲在被窝里哼道:「难不成站在原地,任她骂吗?」 「你可以回来告诉我!」 「这是我和她的事情,用不着你插手。」 她有自己的骄傲,能自己解决的事,就不会让别人来插手。 「你就没想过,她是妖,你是人,你根本不可能赢过她。」 他必须给她提个醒,若然以后她再这样冲动,未必会有这样幸运,遇上金姬这样的,遭殃的就会是她。 这点雨默还真是没想过,她当时见银姬骂得凶,只想给她点教训,别的便没想,如今小狼提了,她也觉得赢得不可思议,那个叫银姬的丫头,被她打得再惨,也没对她使妖力,琳琅的那一击,她是记忆犹新的,若然她也这样,她怕是完了。 她掀开被子,将脑袋探了出来,「为什么她会没对我用妖力?」 「因为我母后……」 小狼将绮罗王后定下的规矩说了一遍。 雨默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她赶紧拍拍小胸脯,「万幸万幸!」 若不是这条规定,她恐怕会被打成伤残人士。 「知道后怕了,打之前你怎么就没好好想过?」 她想当然的答道:「会吠的狗不咬人啊。」 那银姬见面就是一顿骂,个子长得又娇小,一副小辣椒的模样,让她联想到了吉娃娃。 小狼:「……」 这理由他还真是没法反驳。 他咳嗽了一声,严厉道:「下次不许听到没有?」 她也知道错了,重重地点了点头,突然又想到了金姬。 「小狼,那个金姬……」 她是想问金姬是不是很厉害,因为比起银姬,金姬给人的感觉内敛了一些,两人又是姐妹,今天她打赢了银姬,因有琳琅在,金姬最后息事宁人了,说了不予再提,可到底她是打了人家妹妹了,日后若是碰上,她要是个厉害的主儿,自己肯定要绕道走的啊。 小狼最怕的就是她提起金姬和银姬的事,这兜了一圈,又被她兜回来了,再次把话题岔开。 「琳琅还说,你遇到璃王了?」 一听到璃王这个名字,她什么念想都没了,只觉得脑门上顶了一块烙铁,随时能冒出烟来,她钻出了被窝,拿起被子往床上一通甩。 「可不是吗,真是倒霉透了,什么人不好遇,遇上这只臭狐狸。」 「他可认出你了?」 雨默点头,「我也好奇,他怎么就认出我来了。」 与他相遇时,她还是小狗崽的模样,与如今的模样毫无相似之处,压根就没法联繫上,他却是一认一个准。 她想了想,按照动物的习性,怕又是什么气味作的祟,她不禁嗅了嗅自己的手腕,人界时她就挺好奇的,对动物来说这气味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她挨近小狼问道:「你闻我是什么味道?」 小狼真心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但她似乎执意想知道,一脸的求知慾,他也就说了。 「甜的。」 她的气味对他而言就是甜的,有她在的地方,连空气都是甜的。 「冰激凌味吗?」 小狼去过轩辕界,知道冰激凌是何物,记得那时他还想吃,她却总是不许。 「比那个还甜。」 「这是有多甜,难道我是个蜂蜜罐头?」 他轻笑,「默默,只可意会不能言传。」 这其实也可看作是一句情话,不然情人之间的暱称如何会有『甜心』这一说,然而听在雨默耳里全然不是这么一件事,她犀利的指出:「这不科学,怎么会是甜的,狗每次嗅气味,都喜欢从屁股开始……」 这是事实,养狗的人都知道,遛狗的时候,若遇上别人家的狗,两只狗定会互相嗅屁股。 小狼闭上眼,胸腔里的内火是噌噌的往上涌,额头上的青筋仿佛就快炸开了。 这丫头早晚能逼得他疯魔,这也将他潜藏在最深处的魔性给勾出来了。 她不是喜欢狗吗,她不是非要提狗的习惯吗。 好!他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想罢,他开始解衣扣了,一颗颗的解,直到衣袍缓落,露出精壮的体魄。 雨默惊道:「你脱衣服干什么?」 「睡觉!」 「睡哪?」 「这!」 雨默结巴了,「干什么……睡……睡这?」 「我是狗,喜欢睡主人身边。」 主人是谁? 自然是她了。 雨默不是没看过他为人后的身体,相反她看得多了,从头到脚,即便是那私密部位,她也是瞧见过的,她不得不承认小狼有一副好身材,肤色古铜,身材伟岸,犹如希腊雕像,肌纹鲜明,却不粗犷,既不是肌肉男,也不是竹竿男,更不是那有肚腩的男人,而是线条有形,每一寸都散发着神秘的阳刚气质,显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 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脸蛋像是烫熟了一般,红了一片,她慌忙跳下床,跑到远处的茶几上,倒了杯凉茶,仰头饮尽,回头见他仍是那般光熘熘的,脱得只剩下一条纨裤了。 那纨裤有些薄,近看没什么,站远了,灯光微微透过那布料,像是半透明的,更像是湿了身似的,粘在了他腿上,完美的肌肉线条一路向上…… 雨默脸红耳赤地回头,再倒一杯茶,不,不,一杯茶是不够了,她捧起茶壶,对着壶嘴狂饮。 「默默,你要睡里面,还是睡外面?」 噗!一口冷茶就这么喷了出去。 她抹着嘴回头,见小狼立在床边,灯火下,他身上的肌肤像是抹了什么似的,油亮油亮的,长长的银髮披在颈后,倾泄而下,唯美梦幻,简直可以用『娇艷欲滴』来形容。 他正指着床,那床够大,是典型的拔步床式样,只有朝外的一边能下床。 她只觉的喉咙像烧着了一般,喝多少凉茶都扑不灭了。 小狼顶着一张坏坏的笑脸,但金色的眸中柔意万千,连两道眉毛也泛起了柔柔的涟漪,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 「外……外面!」她明明想说不许他睡在这里,偏偏说出来的话却是反的。 「哦,那我睡里面。」 他灵活地上了床,往里面挪去,却是没盖被子,对着她的方向侧身斜躺,用手肘撑着下颌,另一手向她勾了勾,「可以了,过来睡!」 睡什么睡?这如何能让她睡。 这美人卧榻一般的景色,已让她像烫熟的虾子一般,周身遍体的红了。 「小狼……那个……」她尽量保持说话的声音不会太颤,「你睡……睡这不合适……」 「为何不合适?」 「因为……」她绞尽了脑汁也没想出个理由来,最后只能道:「你是男的啊。」 这时候她倒用男人来看他了,可惜没用! 「我是你养的狗,你会因为我是公的不要我吗?」 雨默一听脑筋直接打结,弃狗可不分公母。 「你以往看的那些广告是怎么说的……」他指的是那些针对宠物的公益广告,在兰家的时候,他可没少看,因为雨默很喜欢看,每次看完都有话对他说。 他缓缓道:「主人出门工作去了,主人应酬去了,主人和朋友旅行去了,那狗儿就得寂寞的待在家里,痴痴的望着门扉,不停的想着主人何时能回来,你记得吗?」 她当然记得,不仅记得,还感触颇深。 狗的一生极短,大部分时光却是在等待中度过的。 「你看后说,绝不会这么对我的,学校是不能带去了,但只要在家就会陪着我,陪我吃,陪我玩,陪我睡,怎么?现在是说话不算话了?」 雨默此时的内心仿佛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那些话,她确实说过,可是那时她不知道他是这么一只『通人性』的狗啊。 「你们人类果真是说一套做一套……」 现世报啊,真该让所有养狗的人都听听他的话。 他幽幽转身,背影分外凄凉。 雨默于心不忍了,放下茶壶,奔了回去,「好啦,好啦,睡了,一起睡了。」 她爬上了床,往他身边躺好。 见他还是背对着,侧过身去,摸摸他的脑袋,「别生气了,是我的错了,我现在不是陪你了吗?」 他转身,脸皮子还板着,但眼里隐隐有些委屈似的,泛着水光。 「不强求?」 「不,绝不,我自己愿意的。」 「那你靠过来点……」床大,她离了些距离,令他有些不爽。 雨默扭了扭身体,靠了过去。 他长手一伸,将她捞进了怀里。 她脸颊碰触到他滑腻的胸膛,整个人又烫热了起来,更是不敢动分毫。 「小狼,一定要靠那么近吗?」 他反问:「你不是很喜欢抱着我的吗?」 他是狗的时候,她每天都要抱他好几次,如今想来现在还不如当狗的时候呢。 「那不一样!」 她承认是挺爱抱他的,但不是这样的抱法啊。 「有何不一样?」他不觉得有什么区别。 雨默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没有毛啊!」 他曾经是一只毛茸茸的大白狗,可现在是光着膀子的美男,能一样吗? 小狼见招拆招:「你就当天热,我的毛被你剃了。」 「剃得再光,也不是这么光熘熘的啊。」而且狗就算剃光了,也没他现在这么滑腻。 「习惯了就好!」也是该让她习惯起来了。 雨默没了声,她这说一句,他就有办法挡一句,还有什么好说的,她都找不出理由了,只能静默的被他搂抱着不动,脸皮子依旧是烫热烫热的。 半晌后,她也就真习惯了,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 待她睡着了,小狼才敢看她。 瞥过一眼去,便是她酣然的睡脸,光影下有些朦胧,但在他眼里无一不是得天独厚的杰作,从头髮、额头、鼻子、唇瓣以至脖子、胸脯,曲线也没有一处不是恰到好处的,如此凝望下,他匀调的气息开始急促地吞吐着。 他嗅到了她身上的甜味,的确是甜的,可是形容不出那是同什么花或者什么香相似的一种味道,一入鼻息便让他有些麻,麻麻的感觉周布全身,他陶醉了,更贪婪地望着她,一双闪烁的金色眸瞳里燃烧着异常热情的火。 这对他不得不说是一种考验,但他同时也在享受这种考验,换位想一想,越是隐忍,在他得到她的那一刻相信越会是畅快淋漓的,那一定会是这世界上最美妙的滋味。 「默默……」他吞吐着炙热的鼻息磨蹭着她的鼻尖。 他总会等到的,等到尝到她甘美滋味的那一天。 ** 翌日,雨默还睡着,他已经醒了,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穿上了衣服,临走时俯首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再替她把被子盖严实了。 到了门口,正要开门,木香端着漱洗用的水盆推门走了进来,两人即刻照了面。 「王!」她吓得慌忙下跪,手中的水盆便忘了拿稳。 小狼伸手接了个正着。 木香脑子混乱一团,瞥向床榻,惊见雨默睡得香,又看了一眼小狼,发现他衣上有几颗扣子没繫上,整个人更混乱了。 雨默因为不喜欢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在外头守夜,于是就免了她这个差事,她只需早上来伺候她就行了,这也致使昨晚小狼来了她却不知情,可惊见小狼清早出现在这,她心里也有了谱,这等模样必是昨晚两人共处一室的过了夜。 她吸了口气,脑中一个激灵,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想起昨天告诉雨默金姬和银姬的事,她身体便颤了起来。 小狼的目光如冷剑一般,缓缓打量着她。 她感受到了这股冷气,抖得更激烈了,「王……王饶命!」 她已经知道犯了什么错了,她一直以为这位小姐是客人,是王的恩人,其他的她都没有挂上号,现在撞见了,也就什么都明白了。 小狼冷冷一嗤,「记住,再有下次,死的不会只是你一个!」 本不想饶她,但雨默对她有活命之恩,她和木耳都会忠于雨默,他现在急需要这样的人在雨默身边。 木香跪在地上,拼命的点头。 「好之为之!」说完,他甩袖离开。 即便他走远了,木香也不敢起来,因为她听懂了,再有下一次,她全家的人都会跟着一起死,过了许久后,直到身上的紫衣被冷汗打湿,她才缓缓爬起来。 此后,她没再说错过一句话。 ** 驿站里,宁宝蹲在大门口,嘴里嚼着一根麦草,张望着街头的熙熙攘攘,却是越等越心焦。 这都正午了,犬妖族的人还没有人来请殿下入宫,是忘了,还是找不到地方? 楼上,宁宜也很焦急,站在楼梯口来回踱步,走了四五圈后,她回到屋里。 「殿下,这都正午了!」 璃王正在和自己下棋,右手执棋,和左手斗,棋盘上摆满了棋子,已成了个死局,他聚精会神看着棋局,两耳不闻窗外事。 宁宜走了过去,伸手将那棋盘给搅乱了。 「宜儿,你这是干什么?」 他刚才正想出一步好棋,能活了这个死局,就这么被她毁了。 「这时候殿下您还有心思下棋,您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请殿下进宫的人呢?」是他说的最快昨晚,最迟今早必有人请他进宫,这礼物买好了,衣服也整干净了,就等着人来了,可人呢,哪去了! 璃王将掉落在地上的棋子一个个捡起来,凭着记忆将棋盘重新摆好,又回到了刚才的那出死局上。 「急什么,要来总会来的。」 他右手落下白子,左手又执起了黑子。 这右手破了局,又轮到左手破局了。 宁宜在他对过坐下,说道:「您就不怕是那个叫琳琅的女子没回去禀报?」 「不会!」 「那如何不来人?」 「这只能说犬妖王比我想像的要难相处的多。」 他眼里没有半分不爽,反而有些高兴,敌人的敌人越是聪明,对他越是有力。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一等就是三天……
part 059 伤璃王之罪 三天后—— 驿站内的璃王依旧再下棋,依旧的气定神闲。 宁宜和宁宝却是坐不住了,恨不得能冲进王宫找小狼理论一番。 一子落下,不分输赢,璃王打开摺扇,轻摇了几下,望向窗外湛蓝的天空,嘆了一句:「差不多了……」 宁宝听到这话,立刻拔出腰上的佩剑,「殿下,您下命令吧,宁宝定替你杀进那犬妖王的王宫去。」 宁宜喝斥:「闭嘴,就知道舞刀弄剑,也不用脑子想想,你杀得进去吗,就算你神通广大地杀了进去,又能如何?」 此来最主要目的是要与犬妖王合作共同对付白羽的,话都还没说上,就动了刀剑,合作还怎么谈,岂不是平白无故的多了个敌人。 宁宝将剑送回了鞘中,怒道:「这不是生气吗?等了整整三天也不见人来,堂堂狐妖王族就这么被晾在了驿站里,也没个醒儿,摆明了就是欺负咱们。」 他是越想越生气,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 宁宜横眉冷瞪道:「不许冲动,先听殿下怎么说?」 「殿下还能怎么说,你看他这三天光在那下棋了。」 三天里,除了睡和吃,璃王便是对着棋盘和棋子,左手和右手博弈的不亦热乎,眼瞅着都不像是来商谈大事的,是来游山玩水的。 「住口,不准对殿下不敬。」 「姐,我看殿下肯定是黔驴技穷了,我看呢,还是趁早回去吧。」 宁宜又瞪了他一眼,这小子越说越不像话了。 「你出去,问问驿站的小二晚膳有些什么菜……」 这是藉故打发了他了。 「好,我去!」 宁宝愤愤不平的出去了。 他走后,屋子里也安静了,只闻那棋子落盘的声音,宁宜见璃王仍是那般聚精会神,心里也急得慌,不由说道: 「殿下,再这么等下去,可不是办法。」 三天已过,毫无动静,谁知道还要等多久? 璃王抬头,却道:「宜儿,泡茶!」 说完,又低头下棋去了。 宁宜气急,但也无办法,只好将带来的茶具捧了出来。 她泡得一手好茶,技艺精湛,皓腕轻翻,露出一截细腻的皮肤,仿佛冰山雪莲自万丈冰雪间骤然绽放一般,她取过茶壶,放入茶叶,加入沸水,估摸好最适宜的泡茶时间后,将茶水先倒入公道杯,再放上茶漏,过滤茶渣,使得茶水清澈可见底,烟波裊裊中,茶香四溢,连吹来的风都沾染了这股香气,令满屋都升起了茶香。 「殿下,喝茶!」 「嗯!」 璃王用拇指和食指夹住玉杯,然后轻轻提起,轻嗅这一缕的清香,极为惬意的享受了这一杯茶。 宁宜继续烹茶,但眉间已隐隐起了一丝燥意。 璃王轻笑:「烹茶最忌心燥,宜儿可是犯了大忌了。」 「宜儿是女子,比不上殿下的心胸广阔。」 「这是气话?」 「实话!」她又递了一杯茶过去,没有放到他手上,而是直接砸在了桌上。 茶香轻飘,汤色清澈,晃动在茶杯中,涣散着阵阵涟漪。 璃王取过,品了一口,说道:「知你急了。」 「既然知道,殿下何故还在这里坐着?」 要说脾气她也挺暴躁的,只不过生来气质冰冷,又是家中长女,行事作风不得不收敛一些,讲究不露声色。 「莫急,喝完了这杯茶再动,也不枉费宜儿这烹茶的技艺。」 宁宜一听,喜道:「殿下可是已想好对策了?」璃王指了指天…… 他的确已有了对策,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指天是何意? 宁宜望着屋外的天空,万里无云,一洗碧空,却是猜不透他的意思,怔了怔,回头看他,依旧品着茶,下着棋,半分急色都没有。 这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她有时候会不自禁的想,跟着这么个猜不透心思的主子,是福,还是孽? ** 是夜,暮色像一张灰色的大网,悄悄地撒落了下来,笼罩了整个犬境,疲倦的月亮躲进了云层休息,只留下几颗星星像是在放哨,一闪一明,颇为俏皮。 突然,焦躁的脚步声纷沓而来,穿过卜芥府的长廊,越来越响。 「大人!」 伴随着焦急的唿叫,那人影约莫是跑得急,推门进书房的时候被门槛绊倒,直接跌了个狗吃屎。 卜芥移开手中的书本,瞧向来人,往常有事都是琳琅来报,哪次不是轻手慢脚,气定神闲的,何曾见过这种进门就把牙给跌断的处事方法。 真是没有比较就没有失望,以前不觉得,现在却分外念起了琳琅的好。 可惜,人家不干了,跑去王宫伺候别人去了。 卜芥摇头嘆道: 「起来吧,把血擦干净了再说话。」 「是!」 新任的总管石奕狂勐地擦了擦嘴上喷涌而出的血,擦完了,地上的两颗门牙却忘记了捡,忙道:「大人,医宅……医宅出大事了。」 「能有什么大事?」 医宅在他的管辖之下,纪律严明,童叟无欺,不管轻症重症,他每日都会问询,断不会出什么超出他意料的事,只觉得是石奕大惊小怪了,又将注意力放在了书本上,顺手拿起了桌上的温茶。 「璃王来了!」 卜芥一惊,茶便没拿稳,洒了不少汤汁出来。 这璃王不是应该在驿站待着吗,又怎会去医宅之地,他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去医宅做什么?」 石奕嗓门是天生的大,说话的时候唾沫和血珠子一起喷了出来,「今夜是东阳值夜,收了个急症,和寻常也没什么不同,但那人寻医问诊时,身旁的下人唤他是璃王,冬阳就暗中派人传了消息过来,我前去偷瞧了一眼,还真是没错,正是璃王,他竟受伤了。」 医宅之中有四个小巫师,分别是春阳、夏阳、秋阳,以及冬阳,因医宅夜不闭门,四人便轮番值夜,今日当班的正是冬阳,冬阳是四人中最聪慧的一个,也最会察言观色,因此得到消息后,他没敢耽误,直接去瞅了一眼。 这一瞅就吓到他了。 卜芥听闻,目色顿时一跳,瞳孔像是要被炸开了一般,放大了一圈,「他怎么会受伤?」 「说是在驿站和一个喝醉的族人有了摩擦,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结果就……」 「结果就受伤了?」卜芥吼得比他刚才的声音还响。 石奕点了点头,「听他身边的护卫是这么说的。」 卜芥将手中的书砸到了桌上,开始来回踱步,「好你个璃王,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狐妖王族在犬境受了伤,不管伤大伤小都是大事。 他可是一只九尾狐,犬境之中能有几个人伤得了他?能伤得了他的人也绝不会半夜三更不睡觉的在驿站里喝醉了。 这分明是故意的。 「大人,您看这事该如何处置?」 石奕不敢擅作主张,就怕处置不好闹出大事来。 卜芥停下脚步,吩咐道:「你赶紧拿着我的令牌去找苍梧,甭管他睡了没有,都要给我把他弄醒喽!」 「是!」 石奕赶紧夺门而出,过了一会儿又急匆匆的跑了回来。 卜芥换了衣服正要赶去医宅,差点和他撞上,怒道:「回来做什么?」 「大人,我的牙……」 狗成年后和人一样,牙就是终生的了,断了可长不出来,只能补回去。 这狗要是没了门牙,多难看。 卜芥听了,气不打也出来,抬起脚踹向他的屁股,「牙重要,还是你大人我的脑袋重要。」 璃王不去别处,偏偏来了医宅,这医宅是谁在管,不正是他吗,若是处置不当,就是他的过。 「是,是,小的马上去!」 石奕连滚带爬的又跑了出去。 卜芥镇了镇心神,想事情已然发生,切不能着急,不能着了那璃王的道。 ** 另一头,苍梧听到璃王受伤的消息后,也是震惊万分,立刻飞身去了王宫,却没在寝宫中找到小狼的影儿,一问之下才知道,这几日他都未在自己的寝宫中休息。 未等侍卫告知他去了哪儿,苍梧已经蹬腿飞出了十几丈远。 这何须要人告诉他,他猜都能猜得到。 此时,雨默的寝殿里灯火通明,木香招唿着侍女们挨个进去送水,等送完了水,她跑到琳琅跟前,「姑姑,水都送进去了。」 「嗯,你下去歇息吧。」 「姑姑呢?」见她笔挺的站在殿门口,木香哪敢离开。 三日前,琳琅奉命过来侍奉雨默,以她的身份,自是不比一般的侍女,即便是菖蒲嬷嬷见着她,也是要问声安的,她曾是绮罗王后的左护卫,等同将军,这份尊荣并不会以她现在的处境而有变化。 因此木香和紫艿都唤她一声姑姑。 「守夜!」 「小姐说了,她不喜欢有人守夜。」 琳琅轻瞥了她一眼,依旧笔的挺站在殿门口,「那是小姐的体恤,却不是宫女应有的本分。」 木香一听,慌忙跪下,「木香……木香知错了。」 琳琅是在告诉她,做与不做不是小姐说,而是她的身份决定的。 「还算有点脑子,起来吧。」 「姑姑身份尊贵,还是姑姑去休息,木香在这里守夜吧。」 尽管她现在累得很,但琳琅是她的上司,哪有上司守夜,做属下去休息的道理。 如今,雨默身边,除了她和琳琅外,还有紫艿和木耳服侍,紫艿是四人中年纪最小的,前些日子感染了风寒,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当值了,贴身服侍的事就成了木香的职责。 琳琅来后,用了三日的时间,将服侍雨默的事情理得清清楚楚,甚至还对菖蒲嬷嬷指出了不足的地方,服侍的事,她是箇中翘楚,不止条理清晰,也有武官的气魄,对于木香、木耳、紫艿这等人形都无法保持长久的事情,颇有微词,勒令他们早间抽出些许时间修炼,并由她亲自教导。 这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他们自然遵命。 这也致使了最近几日,体力负荷颇重,幸好伺候雨默是件非常轻松的事,因为她凡事都喜欢亲力亲为,吃饭洗澡都是定好时辰的,完成了就基本没什么事了。 琳琅知晓雨默的习惯后,虽然觉得不妥,但也拗不过她的脾气,只能由着她来,更觉得木耳、木香、紫艿空闲的时间太多,于是便追加了他们的修炼时间。 因此,木香这几日其实格外的辛苦,这修炼可比伺候累多了,累得她四肢酸痛,走路都有些不稳了。 见她还强撑着,琳琅道:「你下去休息吧,来日方长。」 「可是……」木香现在最怕的就是行差踏错,生怕又会煳里煳涂的犯了错,到时死的就是她的一大家子。 「你别……」琳琅突然脸色一变,仰头看向天空,「是谁!?」 「我!」 苍梧飞落了下来,见着是琳琅,十分诧异,「你怎么在这?」 琳琅挡在殿门前,「这应该是我问长老的话。」 「我要见王!」 他是知晓琳琅不喜他的,于是直明来意。 「王已休息!」 苍梧蹙眉喝道:「族中大事,你敢阻拦?」 「敢问大人什么大事!?」 别人会怕他,她却不会,相反她每时每刻都想杀了他。 苍梧虽与琳琅并无交好,但其人品他是清楚的,并未介意她的无礼,将事情说清楚了便可。 「璃王受伤了!」 琳琅惊异道:「怎么会?」 「你问我,我去问谁,还不赶快让开。」 琳琅深知这是大事,不敢拖延,说道:「长老稍等,我进去通报。」 「通报!?这等火烧眉毛……」 「长老,殿中不是只有王一人!」 先不论雨默的身份,总是个女子吧,他要擅闯也得先顾着这份礼数。 苍梧不悦道:「红颜祸水!」 琳琅冷笑:「祸水之说,长老可敢当着王说吗?」 苍梧瞪向她,「你跟着王后就学了这些吗?」 这话刺激到琳琅了。 她赤红了双目,怒道:「你没有资格提王后!」 前尘往事两人心知肚明,顿时便像那水和火一般不容彼此。 木香深怕两人会打起来,赶紧跑进了寝殿。 此时的雨默和小狼正在水房里洗澡,不……是雨默在给小狼洗澡。 洗澡本是件让人愉悦的事,但对于此刻的雨默来说,真是生不如死啊。 小狼的身子浸没在洒满玫瑰花瓣的温水中,银色的头髮铺散开,宛如妖娆的银河,他如玉的脸庞上,有一抹淡然,一抹肆意,水珠四溅,留下叮叮咚咚的回声,溅出朵朵涟漪,他闭上眼睛,睫毛微微抖动,那古铜色的皮肤滚上水珠,宛如珠玉,在灯火下泛着莹莹之光。 这等湿身诱惑,让她怎么能平静对待,他还偏要她帮他洗澡,她搓着泡沫,实在是不敢再看下去,闭着眼睛朝他抹去。 沐浴露是她从人界带来的,薄荷味,无泪配方。 「默默,你这是要替我洗头呢,还是洗脸。」 「嗯?」 她睁眼,只见白色的泡沫煳了他一脸,也就两只金色的眼睛露了出来。 「还不是你自己要我洗的。」她拿过水勺,盛了水后,帮他沖了沖。 「我是你养的狗,你不洗,谁来洗?」 这话实在有违一个王者的气魄,但他说得极顺,这几日他用这句话占了不少便宜。 雨默辩驳道:「那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 「你自己能洗啊!」 他有手有脚,人高马大,洗个澡能费多大劲。 他轻哼:「多吉也能自己洗,你怎么不说?」 雨默词穷,不管说什么,他总是比她有道理的。 「好啦,洗!」 「搓背!」他背过身去,将长发撩开,用精壮的背嵴对着她。 这线条优美,又精实的背,怎么看,怎么养眼。 雨默脸红耳赤地重新搓了泡沫抹了上去,没什么章法,擦到哪是哪。 「默默,用点力气!」她哪是在搓背,分明是抹油呢。 她对着他的背做了个鬼脸,干脆使力,开始在他背嵴上搓泥了。 小狼甚是享受,不过洗澡虽好,却不能太长久,因为最后把持不住的很可能会是他,这水珠四溅,温水撩人的地方,她很快就会湿了衣服,到时衣料贴了身,那春色可就不好说了,况且这让他想起了兰家那次她脱了上衣替他洗澡的事,他这辈子就没这么丢人过,如何还能再来一次。 因此,逗逗她就行,多了他也不敢。 木香轻叩了一下水房的门,「王,小姐?」 听到这声音,雨默比小狼积极的多,连忙问道:「怎么了?」 「苍梧长老来了!」 「哎?」雨默愣了愣。 小狼哗啦一声,从水中直接站了起来。 雨默离得近,惊的大叫,连忙捂着双眼,「你起来做什么?」 之前她进来的时候,他已经进了池子,所以啥也没看到,现在这样起来,不是什么都看到了,她可不想长针眼。 「傻丫头,我穿着裤子呢!」 说了是逗她,又怎会让她受刺激,万一刺激太大两眼一翻的昏死过去,心疼还不是他。 「哎?」雨默捂着眼睛的手指分开一条缝,果真看到他穿着裤子呢,只不过那裤子湿了贴在身上,除了遮了重点,也没啥不同,她脸颊又烧了起来。 「去,帮我拿条帕子过来。」 「哦!」她匆匆跑了过去,取了帕子又跑了回来。 他这湿身的模样,甭管穿没穿裤子都是诱人的,水珠这么摇头一甩,就像某男神拍广告似的,让她的心呯呯直跳,跳得厉害了,她竟有些喘不过气来,慌忙将帕子往他身上裹去。 眼不见总行了吧。 一着急,双手便胡乱的替他擦着,和擦干狗毛的姿势一样,有多用力,就有多用力。 「好了,再擦下去,皮都要被你擦破了。」 她赶紧松手,他接过帕子,自己擦了起来,「苍梧深夜见我,必是有事,我怕是会很晚回来,你自己早点睡。」 这几天,他天天晚上过来和她挤被窝,要是晚了,她已经睡了,他也会偷偷爬上床占个地方,有一次起来上厕所,冷不丁见他睡在身边,一张大特写的俊脸近得鼻尖都对上了,吓的她差点尿床。 「睡你自己屋里去,我嫌你晚上打唿噜。」 「有吗?」他哪会打唿噜,反倒是她,偶尔还真会小唿噜一下,像小猫在叫似的。 「有!」她说得很肯定。 他笑道:「那不打就是了!」 雨默:「……」 白说! ** 小狼穿戴上衣袍,开门走了出去,琳琅和苍梧面对着面,依旧谁也不肯让谁,见他出来了,两人才收兵息鼓,双双跪下。 「王!」 「嗯,起来吧!」 他随即看向苍梧,这老傢伙会深夜来访,断不可能是小事,他心中其实也有了几分猜测。 「可是璃王的事?」 「正是!」 苍梧将璃王受伤的事详述了一遍。 小狼听后,眉头也不皱一下,但一双金眸秋水寒澄,有泠泠清光,突地笑道:「好一招苦肉计!」 三日等待,怕也是逼急了这位璃王,才会想到这等法子,原以为琳琅禀报后,他就会见他,谁知他无动于衷,此时若再腆着脸的按妖族之间的礼法通报求见,岂不是自打了脸,更惹笑话,合作之事也就站不到等同的位置了,势必会弱了些许,如今他受了伤,去了医宅,故意让人知晓了身份,谁还敢怠慢他,必会是卜芥去照应。 如此这般后,他这个犬妖王再不出面,便是说不过去了。 「他伤的如何?」 「伤了手肘,出了条血口子。」 那就是皮外伤了,卜芥应付绰绰有余。 「是谁伤的他?」 伤他的人却是十足倒霉的,伤了狐妖王族,判罪是逃不了了。 「是个在集市里卖菜的菜农,据闻是和妻子吵架,一气之下去了驿站喝酒,醉时撞到了璃王,璃王虽有退让,但他却不依不饶,结果酿成了大错。」 小狼语气莞尔道:「是吗?」 「听璃王的护卫是这么说的……」 其实这事他和小狼都心知肚明,这撞怕是有原因的,不依不饶之说,也很难确定到底是谁错在先,因为事发时是深夜,目击者太少,小二也在打瞌睡,直到璃王受伤了,他才醒来,也只看到了结果,经过却一无所知。 若犬妖族执意探究的话,只会被说成是故意护短。 所以这招苦肉计不得不说算得极为精妙,让旁人挑不出毛病来。 当然了,一个尚不能人形完美的菜农犬妖能伤得了九尾狐璃王,本身就是个大漏洞,但却是不能提的。 伤人就是伤人,用这等理由搪塞,传出去,一妖之族的体面就没了。 而真正的原因,现在追究早已无用。 小狼突然问道:「菜农家中可有孩子?」 苍梧不明他为何会这么问,但也清楚的答了。 「有,七个孩子!」 「家境呢?」 「还过得去,听说他的妻子又怀上了一胎。」苍梧抬眼,「王,打算如何处置?」 一般而言,伤害王族,尤其还是异族王室,死是免不了的,因为不管如何,总要给璃王已交代,所以这菜农实在是倒霉。 小狼却道:「他伤了璃王哪只手,便砍下哪只手,送给璃王去。」 「王确定这么做合适?」论罪而言,太轻了。 「你觉得轻?」 「是!」他怕璃王那会说不过去。 小狼笑道,「我却认为正合适,老婆有孕在身,不懂怜惜和谦让,不只吵了架,还夜游在外醉酒闹事,这等夫君,断一只手的处罚正好。」 苍梧惊了,以为他判的是伤璃王之罪,未曾想是这件事,但仔细一想,也明白了他的心思。 菜农是犬妖,是族人,为了这件事送了命,不值得,但他也不是完全的无辜,不疼惜老婆就是错的源头,而且此事他们不得不给璃王一个交代。 一只手,两者均衡一下,对族人,对璃王都有了交代了,足矣! 这又何尝不是他顾念菜农还有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呢。 王者,谋略,仁义,皆有,才为上品。 苍梧欣慰至极,作揖道:「是!」 说完,他的视线瞥向寝殿,殿内的灯火倒映在他眼里,却成了数九寒月里的冰棱之色,冷得阴寒,潜藏在心中的杀意也愈发浓烈了。 因为,他绝不允许犬妖族失去这样一个上品的王。 ------题外话------ 其实苍梧并不坏,可以说是忠臣中的忠臣,古来就有死谏这一说,因为大多数真正的忠臣是不会去考虑君王喜好的,只以国和民为先,说白了就是,随时做好了坎脑袋的准备,去对君王说些不中听的话。 不过默默会让他捨不得下手滴,又或者说默默会强大到他没法下手滴。 有人问了,蜀都去哪了? 哦,二哈去准备聘礼了……稍后就会出现。 哎,二哈…… 说到美色诱惑这等事,小狼比康熙还是温柔许多滴…… 哈哈哈哈!
part 060 人与妖殊途 一只鲜血淋漓的手被送到了璃王眼前,鲜活的,还有温度,那蜿蜒流下来的血也还是温热的。 见着这只手,璃王轻扯了一下嘴角。 这速度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原本这招苦肉计,除了用来见犬妖王外,还有一层意思,便是还以颜色。 他等了那么多日,怎能不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等了三日,杀你一个族人,便是你怠慢我的代价。 未曾想,这位犬妖王远比他想像得要精明的多。 这一只手,何尝不是他的还礼。 他在告诉他,一只手了结了两人这次见面的纷争,也算全了礼数了,若想得寸进尺,那么合作之事不用再谈,就此分道扬镳了。 没了一只手,对于妖儿而言,并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是受了点皮肉之痛,但他用此保护了族人一命,也给了他一丝脸面。 他用扇子挑起黑色绸帕,将鲜血淋漓的断手盖住。 罢了,扯平了。 他示意宁宝将手拿下去,找个地方埋了,省得影响他吃饭的胃口。 宁宜烹了一壶新茶,端送了过来,「殿下可是决定就此了结了?」 「不然呢?」 眼下并不是计较得失的时候,重要的是日后的合作。 「宁宜惭愧,一点没帮上殿下。」 他指天时,她还懵懂不明,怪他不争不怒,谁知入夜以后,使了个小伎俩就不费吹灰之力的进了犬妖族的王宫了,不仅保全了颜面,也出了口恶气,实在让她心生佩服。 「没有宜儿的千丝绕,这番计策也不会顺利,宜儿不必妄自菲薄。」 千丝绕是宁宜的独门绝技,用妖力控制髮丝,无影无形的控制住对方的行动,也可将对方当作扯线的木偶,掌控在自己手中,要对方往东,对方便不会往西,是暗袭的最佳手段。 「是!」她轻轻一俯,又为他添上一杯茶,「殿下,现在已经进宫了,您说这位犬妖王会不会连夜见您。」 「不会!」 「为何?犬妖王都怠慢了多日了,难不成还想继续拖着?」 「不是拖,是调整心态。」 他突然出手,打了一招措手不及,那犬妖王压根就不会想到他会如此的贸然出手,用得还是这么一招苦肉计,虽说兵行险招,利于制敌,但犬妖王并不是他的敌人,在这种情况下见面,想法会太多,也会疑神疑鬼,不如调整好应对之策,再见面也不迟。 「殿下是说犬妖王会对您有所防范?」 「他是王,地位超然,要考虑的事情自然会很多,我想现在这个时辰,他怕是召集了一群心腹在商讨明日与我详谈的事情。」 「殿下,您猜他是否已经知道了您的来意。」 「他若是连这点都猜不透,我何必来此一遭。」 结盟合作,必定要找强者,否则岂不是拖了自己的后腿。 「他可会同意?」 宁宜担心这犬妖王会为了明哲保身,不搅这趟浑水。 「这应该以我能给他多少利益而定。」 「殿下不担心他会狮子大开口吗?」 璃王紫色的双眸已收回了平日的风轻云淡,换作了冷峻,睥睨,狂傲,以及一副俯视众生的姿态。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既来,便不打算无功而返。」 他若要坐上狐妖族的王座,此行就不能失败,这是他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狐妖族看似强大,实则已经败絮其中,他的父王从来就不是一个英明的君主,喜好女色,姬妾众多,不过是靠着歷代狐宗们的祖荫在过日子,早晚会有坐吃山空的一天,相比之下,他倒是分外羡慕这位犬妖王,倒不是因为他是独子,不用争位,出生便是王,而是他不仅有个被称为贤王的父亲,也有一个被称作慧后的母亲,更有一群足够忠心的臣子,能让他毫无后顾之忧的闯出一片天地来。 而自己呢…… 身为嫡子,却一直活在庶子的阴影底下。 璴王,他的王兄,从出生开始就比他得宠的多,不是他自己不够优秀,而是璴王的母亲,深得父王的喜爱,甚至可以说眷宠不止。 但他的母后却相反,为父王所厌恶,若不是身份高贵,亲族强大,不能动她,怕是早就成了下堂妇了,不可思议的是他的母后燕倾郡主,曾是与绮罗王后齐名的当世佳人。 『狼有绮罗,狐有燕倾,双姝绝世而立』是当年最脍炙人口的曲谣,唱传至街头巷尾,无人不晓,可最后两人所走的路却完全不同。 一个被丈夫珍爱呵护,同生共死,一个被夫君弃如敝屣,冷漠以待。 从他懂事起,他的父王就很少见他的母后,除了节庆,祭祀,或是需要王与王后共同出席的活动,两人才会一起出现,但即便如此,两人依旧形同陌路。 他更不明白的是她的母后为什么从来不愿意对自己的父王笑一笑,她若展颜欢笑,狐妖族内的任何女人都是比不上的,他只知道当年母后嫁于父王并不情愿,可她最终还是嫁了,成了狐妖族的王后,可享有一世的荣光,她却终日郁郁寡欢,不苟言笑的活在宫中,哪怕父王对她恶语相向,哪怕连儿子都疏离了她,她也不愿妥协一分。 日日年年如此,谁还愿意接近她,又还有谁愿意对她好。 在她的冷傲和淡漠下,他这个儿子便成了替罪羔羊,他的父王有多厌恶他的母后,也就多厌恶他,他甚至一度以为自己或许不是父王的孩子,不然父王为何会如此厚此薄彼。 璴王有的,他未必有,但他有的,璴王一定会有。 或许生来他的性子就如同她母后一般高傲,所以他从不奢求施捨,也不需要父王的宠爱,若想要,他会拼能力抢过来,他只将这些当作成大事前的磨练。 「宜儿只怕这位犬妖王会提出一些非分的要求。」 璃王听闻,莞尔笑道:「他能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狐妖族远处南山朱雀,离犬境有十万八千里,既不是犬境的边境区域,城池也无相邻,更非通商关卡,难道你还怕他要我送几个城池吗?」 「话是如此,但古往今来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曾经的白蟒族不也和那虎妖族是类似的情况吗,却因为白羽的屡屡侵犯,不得不求助虎妖族共同退敌,结果大战时,虎妖族故意拖延出兵,致使白蟒族三万族人不敌白羽的夜隼族,退至马蹄谷死守,粮草断绝时,被虎妖族的送粮队伍暗袭,全族灭尽。」 宁宜很担心,这样的事情会重演。 「那是白蟒族认敌不清,不知虎妖王的幼子被白羽擒获软禁,需他灭了白蟒族后才肯送子回归,犬妖王可无这样的软肋。」 这也是他选择其为盟友的原因之一。 「既然殿下都已经想好了,那宁宜也只能期望此行顺利了。」 「嗯,你下去歇息吧。」 「是!」 宁宜退下后在门口遇到了宁宝,这小子咋唿着问犬妖王何时会来,被她一把捂住嘴巴,拖了下去。 璃王独自坐在寝殿之中,静思冥想着明日的会面,揣测着犬妖王会提出怎样的条件来。 另一方,小狼端坐在议事殿里,如璃王所想的一样,也在揣测着他。 底下五位长老均已到齐,卜芥也在,但他已经开始打瞌睡了,身旁的青杉长老冷不丁的推了他一把,将他给惊醒了。 「嗯?谈完了?」一双眼惺忪看向小狼,语调也有些含煳不清。 红松长老只得捂捂脑门,这等做派,好在当年没立他王。 「大人若是困了就回去睡吧,只盼大人晚上不会做被那犬妖族歷代祖先敲脑袋的噩梦。」 这等损话还能出自谁口,自然是以毒舌着称的苍梧长老了。 卜芥清醒了过来,见众人都瞪着他,讪笑道:「我日日炼丹弄药,本就睡得少,尤其这几日忙着钻研新药,璃王的事,我该做的都做了,他要干什么,或是你们想往他身上揩多少油,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自己商讨不就行了,非要拉我一起商量。」 「大人,您可是王族。」 黄桦长老最看不得的就是他这副玩世不恭的态度。 「王族是王族,但我也是大巫师啊,职责不同嘛。」他坐在椅子上挺了挺背,这坐了多时,腰也是够酸的,不由的伸手揉了几下,「你们要是非我要商量,那好,我就给你们提个建议。」 「大人有什么高见就请说吧。」 苍梧坐的位置在几位长老的最前头,也就是小狼的右下方,与他正好并列,中间隔着个茶几,他执壶倒茶的时候,偏偏只倒了自己的,一点没顾忌到卜芥的茶碗已空。 卜芥正要讨茶喝,他却将壶中的茶全都喝了,临了还一副非常抱歉的态度,可那脸上分明写着——此茶只给能办事的人喝。 卜芥抿了抿嘴,将茶碗放了下来,说道:「你们不是想提条件吗,有一个条件你们可以试试,素闻狐妖族境内有座朱雀山,山上有焱洞,洞内有那万中无一的珍兽火麒麟,那火麒麟脑门上长着一种花叫焱火蕊,此花非常罕有,整个山海界恐怕只有这狐妖族有,可说是炼丹圣品,狐妖族的火魔果便是以此花作为药引,能治百病,若这位璃王真要合作的话,让他送几只火麒麟过来,我也好专心研究,必能钻研出比那火魔果还要厉害的丹药来,你们觉得怎样?」 卜芥一副邀功的姿态,苍梧却给了他一记冷眼。 「你这是什么眼神?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可知丹药有多重要?」 苍梧冷哼,「大人可知那火麒麟只能存于焱洞之中?」 「哎?是吗?」卜芥愣住了,他以为和府里养的火焰兽一样,是可以想办法圈养的。 紫藤轻笑道:「夫君之言绝不会有错,大人不用怀疑。」 苍梧的博学,绝不是徒有虚名的,即便厌恶他的琳琅也曾说过,上知天下知地的人,她只知是苍梧。 红松长老听完就明白了,卜芥提的哪是条件,分明要激怒璃王。 火麒麟只能生长在焱洞之内,而焱洞在朱雀山,若提此条件,就是要璃王将朱雀山奉上,这不变相成了割地了吗,那个族群能接受这样的条件,必会甩袖离去。 卜芥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摸了摸脑袋,「我也就说说……」 「哼!」 红松、黄桦、青杉三位长老,直接送了他三对白眼。 苍梧已是都懒得理他,说到底他就是炼丹狂,亏得当年小狼顺利从地狱池的虚空静闯关成功,不然让他成了王,犬境必会让他弄成一帖烂膏药。 苍梧看向最高的首座,见小狼凝眉不语,但神情笃定,像是已经瞭然于胸了。 「王许久不说话,可是已有了对策?」 「对策还没有,只是想起璃王的这招苦肉计,却是给了本王一点提醒!」 「苍梧愿闻其详。」 「他此来只想成功,不想失败。」 这招苦肉计看似精妙,仔细想想,却是兵行险招,若他是个脾气不太好的君王会怎样,怕是直接会和他槓上,认为他使诈耍奸,欺辱犬境族人,这等脸面都不肯落下,还有何诚意,早就下逐客令了。 他却偏偏用了这招,是笃定自己的脾气很好吗,当然不可能,两人的年岁差不多,又都是大妖族群的王族,虽然知道彼此,见面却还是雨默那次,他能有多了解他,因此会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必须将联盟的事谈妥,但即便璃王极度期望两族联盟成功,但也不代表犬妖族可以狮子大开口。 他必须要斟酌好他的底线,不然很可能会被他反咬一口。 话又说回来,虽说自己的确『好脾气』的将事情处理了,但从某种意义上两人也仍是槓上了。 璃王想给他颜色看,他也摆了璃王一道。 彼此彼此! 这么看的话璃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王认为我们该怎么做?」 「多想无益,见招拆招。」 苍梧明了了他的意思,「明日会见,王是否可要臣陪同?」 「不需要!人多只会让他有机会提高底线。」 因为人多嘴杂,不如一对一。 「是!」 「好了,都回去歇息吧。」 小狼挥手示意他们都散了,其他人叩首退离后,唯独苍梧没走。 小狼睥睨着跪在地上的他,「你有话要说?」 「是!」苍梧抬头,目色湛然。 「想知道本王是否已经临幸了她?」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雨默。 他这几日都未有回寝宫歇息,若不是璃王的事,苍梧也不会知晓,但他现在不只是知晓了,也亲眼见证了,但即使如此,他也要他亲口承认才罢休。 「没有!」 「王可知晓女儿家的清誉很重要。」 这点妖儿倒是和人一样,男女有别,女子也重清白。 「你这是在指责本王吗?」 「臣不敢,臣只希望王能够谨言慎行。」 「谨言慎行……?」 小狼咀嚼着这几个字,脸色一沉,手掌凝气,对准只离苍梧膝盖一寸方位置,击出一道冒烟的裂痕。 轰声响彻殿堂,苍梧却巍然不动。 「你可知道说出这几个字,本王已经可以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了。」 王何须谨言慎行,王之言之行,从来都不会是错,哪怕真错,也是对的,即便他是有监国权利的长老又如何,他随时都可以想法子废了他。 「王早已和臣离心了不是吗,又何必弄个罪名,王若要臣死,臣绝不会苟活。」 离心不是因为他的不敬,也不是因为他会犯上,而是因为一个女子。 小狼咬牙切齿道:「她到底有什么不好!?」 既然他已经开了头,将话扯明了,那么他与他也不用暗中较劲了。 「臣没有兴趣评价一个女子好不好,臣只知道王用情太深。」 未曾临幸她,却与她同寝而眠,看似有违礼法,但实则大有深意,因为身为犬妖族的王可以拥有无数的姬妾,姬妾一般召进宫后就能临幸,不会有任何礼节形式,但确定王后的人选后,姬妾就会被遣散,哪怕生了儿子也一样,一般都是留子去母,除非是王后愿意留一个姬妾下来共同伺候王,然而他这么做算什么,说她是姬妾,他却还没临幸,说她是王后,还没有昭告整个犬族,但已经享有了与王同寝而眠的权利,这可是只有王后有的殊荣。 如今的宫中还有谁会不知道这件事,他没有明着宣布,却已经暗中告诉了所有人他已经决定了王后的人选,更是告诉所有人,他有多珍爱她。 珍爱到即便可以同寝而眠了,也不敢碰她一分一毫。 如此这般,怎能不让苍梧感到忧心。 「父王也曾用情太深……」 小狼说此话的时候直视着苍梧,眼中的冰冷如同冷水一般浇灌到他头上。 苍梧一颤,紧紧握拳道,「王后值得!」 「你的真心话?」 「是!」 「哼,那么默默也值得。」 苍梧喝道,「她如何能与王后比较!」 「你和卜芥说了同样的话。」 「因为是事实!」他眼中焰火闪闪,语调更是上扬了好几度,往日的冷静与淡定似乎全部剥落了。 小狼怒道:「够了!」 「王,忠言逆耳!」 「你无非是担心我为了男女情爱舍下整个犬族。」 「难道王没有这个打算吗?」 若是别的,他可以不确定,但唯独男女之事,却是确定的不能再确定了。 「你逼本王杀了你。」 「若能让王回头,苍梧死不足惜。」他叩下首去,额头紧紧贴着地,「只求王三思!」 「为何要三思?」 小狼怒不可泄的掀翻了手边的茶碗茶壶,哐啷声落地后,他怒道:「难道本王在你眼里就这么无能的一个人?无能到连个女人都留不下。」 「留下了又如何,她是人类,王会忍心将她变成妖吗?」 「她又为何要变成妖?」这世上,他不相信找不出一个除了变妖之外,也能延长岁寿的方法来。 「即便王永远都不会有子嗣,也无碍吗?」 这一句震了小狼的心神,瞳孔勐地收缩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人妖殊途,难有子嗣啊,王!」 小狼沖了下来,眼睛赤红地揪起苍梧的衣领,「你胡说!」 苍梧看向他的眼睛,不卑不亢的问道:「王去过轩辕界,可有知晓人与狗能否生子?」 这如何能生子? 先不去谈伦理道德问题,而是不同的种族,绝不可能诞下新生命。 即便不是人,人界的猫与狗也不可能生得出猫狗或狗猫这种物种。 小狼突然有一种全身被掏空的冷意…… 他和默默不会有孩子,是这个意思吗? 苍梧继续道:「王是要断了犬妖族的王族血统吗?」 「住口!」 他一拳袭向苍梧的胸口,气极所致,未有留力,勐地击出,苍梧便直接倒了地,一口鲜血呕出,溅落在地上。 小狼的眼睛像是倒映了这些血,愈发地赤红了。 苍梧拭去嘴角的血渍,咄咄逼人道:「王若是仍执意不改,寿尽时可有颜面去见列祖列宗,可否当着列祖列宗的面直言是因为一个女人,而断了犬妖族王族血脉……」 「卜……卜芥……」小狼颤然地从嘴里挤出这两个字。 「卜芥是否为王族,王应该比臣更清楚!」 王族的秘密向来就多,而绝大部分都是丑闻,只不过往日远矣,何必再提。 小狼赤目欲裂的瞪向苍梧,「这就是所谓的上知天,下知地吗?这就是你苍梧的本事是吗?你为何一定要什么都知道,又为何一定要告诉本王。」 「因为王是君,吾为臣!」 这件事他从一开始不说,就是不想他为此伤心,只盼他想通了,自己放下就好,谁知这情竟会深得如此迅速,想他这一生,只有一件事后悔过,也只有一件事能让他为之肝脑涂地。 他从不妄言,也不会因他痴恋一个人类女子而欺骗于他。 人妖殊途,难有子嗣,却是真实的。 若不然,往日那些无意中闯入山海界的人类若与妖结合生下子嗣的话,早可使用盘古斧了,因为人半分,妖半分,即是人,也是妖。 这或许就是黄帝轩辕姬布下的最不为人知的一招,因为他早就知道人界的妖月之日,是人类可通往山海界的一个漏洞,即无法改变,便让妖与人无法有子嗣,不止于半妖半人的血统延续,解决了一盘古斧被找到,被利用的隐忧。 「王……」 小狼怒目嚎叫道:「滚!」 他现在不想再听到他说一个字,他只觉得心痛的无以復加,为何上苍要这么残忍,为何要给他出这样一道难题。 苍梧知晓他已经听进去了,尽管不忍他为此难受心痛,可也知道再留下,只会激怒他。 待他走后,小狼疯了似的砸光了所有能看见的东西,直到议事殿满目苍痍。 没有孩子…… 他仰天大笑,苦涩难抑,就在前些天,他还在幻想他与默默的孩子会怎样的可爱,是像他多一些,还是像她多一些,如今全数化作了泡影。 没有孩子…… 他其实觉得没有孩子,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他早就想过了,若是两全其美的方法找不到,他就去轩辕界,只要陪着默默就好,但这是下下策,因为他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但是没有孩子……即便他能找到两全其美的方法,他和她也不会有孩子…… 这样的事,他说服不了自己,这是多么大的一个遗憾! 「为什么!」 他不禁再一次怒吼嚎叫。 「为什么……」 最后只成了低低的哀泣…… ** 寝殿里,雨默正坐在床沿上发呆,因为她不敢睡,就怕睡了,某人又会偷偷的跑过来,她决定这次一定要和他说清楚,不能老要她陪睡。 然而,她等了很久,他也没有来。 她突然觉得心里有点空落落的,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让她觉得格外的孤单和萧瑟。 「小狼……」 又或是…… 「魅罗……」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唤他。 ------题外话------ 你们若要质问我虐不虐?本章我就不回应了……ps:小狼是个很喜欢孩子的妖儿。 话说,以前常看到一些奇葩的新闻,说人和动物干嘛干嘛生了个兽人出来,其实这是不可能的,为毛,因为染色体完全不一样,受精卵都成不了,都是些博点击率垃圾新闻。 然后最轰动的一次是一个动物园,外国的,豹子和老虎相爱了,还是豹子和狮子,还是狮子和老虎,不管了,就是大型猫科动物间虐爱,然后生了个半虎,还是半狮,又或是半豹子的物种出来,嗯,好像是真的,但这小生命就活了四个小时。 好吧,这事大家就不要考究了。 反正就是跨越物种的爱一般都没啥好结果……
part 061 女儿家的事 旭日披着烈烈的热气上升,将一种无限放大的璀璨朝辽阔的天空酣畅地播散开,一抹阳光透过纱幔围绕的窗户洒在寝殿内,亮光愈来愈呈现出金黄色,刺得雨默因为失眠生出的黑眼圈愈发深重了。 殿门被缓缓打开,木香捧着水盆,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雨默嘆了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小姐,您醒了?」 「嗯!」 雨默甩了甩脑袋,试图清醒一下,其实她压根就没睡,望着那刺眼的阳光,一双眼竟有些发黑,她用手遮了遮眼,「木香,把帘子拉上,好刺眼。」 「是!」 阳光被帘子缓缓遮上,雨默放下手,去了水房梳洗,出来的时候,琳琅正在桌上布菜。 「姑姑,早啊!」 琳琅来宫中伺候她的时候,她的称唿便改成了姑姑,起先她仍就喊她姐姐,但在知道她已950岁的高龄后,这声姐姐是怎么也叫不出口了。 950岁,都能做她的老祖宗了。 琳琅朝她微微一俯,「小姐,安好!」 雨默坐到桌旁,蹙眉看着桌上的七八盘小菜,着实没什么胃口,拿起调羹拨弄着碗里的粥点。 多吉哒哒哒的跑了过来,「姑姑,姑姑,我练好功了。」 他因那次雨默与银姬打架受了伤,深感没有保护好她,于是决定奋发图强,想要变得强大些,在知晓琳琅每日清晨都会教导木耳等人修炼后也自告奋勇的加入了。 琳琅听闻,招了了招手,「过来一起和小姐用早膳吧。」 他飞快地坐到了雨默身边,练了一早上,他的肚子早就饿瘪了。 见雨默呆坐着不动筷,他问道:「姐姐你怎么不吃?」 「没什么胃口,你吃吧,你天天那么努力修炼,要多吃点。」 听琳琅说,他格外的刻苦,每日天不亮就起来修炼了,晚上还会自觉给自己加功课,比木耳等人努力的多,几天下来,他能维持人形的时间增加了一个时辰之多,不过为了不消耗太多的妖力,他不练功的时候,还是会维持鼠样。 「小姐,可是身体不舒服?」琳琅也发现了她的异样,担心她会生病。 雨默摇头,她只是失眠,待在王宫里,啥事都不用干,每天除了吃就是喝,想出宫去逛街,又怕会像上次那样,遇到不该遇到的人,只好天天蹲在寝殿里认字写字,精力积存太多,消耗不掉,晚上就睡不着了。 之前还有小狼会闹闹她,分散一下她的精力,但这两天她却连他的面没见过,往日哪怕再忙,他也会陪她吃晚膳,可这两天,他像是消失了一样。 在山海界,她最熟悉就是他,也只有他能带给她安全感,突然好几日不见,她莫名觉得日子好空虚。 「姑姑,小狼最近是不是很忙?」 琳琅见她食慾不佳,吩咐木香去小厨房,让厨娘弄点开胃的菜来。 「王近日正与那璃王会面。」 「璃王!?」 雨默萎靡的精神顿时復甦了。 这只臭狐狸居然来了王宫,那次街上偶遇,她没有细想他为什么会来犬境,原来他是来见小狼的。 「正是!」琳琅执起公道筷,夹了一块腌渍萝蔔放到雨默碗中,「小姐,多少吃点,眼看着天气越来越热了,您这样少食,怕是会招来病邪。」 犬境一年仅有两季,夏与冬,冬季最长,但由于冬季有暖冬,实则就像是春天一般,最为舒适,之后便会进入夏季,进入夏季后气候非常炎热,而犬妖皆怕热,一到夏季就会精神萎靡,容易招致病邪。 她虽不知道人类是否也如此,但留个星心总是不会错的。 雨默点头,尽可能的吃点东西,不像多吉,好似有两个胃似的,有什么吃什么,并且必定吃光光,虽说能吃是福,可是勐吃对身体总是不好的,她生怕他会吃坏肚子,便劝道:「别吃那么快,没人和你抢。」 桌上七八个菜,仅有她和他两人吃,她素来只吃八分饱,根本吃不了多少东西,剩下的便都进了他的胃。 多吉张开油腻腻的嘴,「不吃完多浪费!」 尽管他现在不愁吃喝,不会再饿肚子,但节约粮食的美德却是根深蒂固了,就算实在吃不完,他也要木香弄个小碗装好,以致于这些日子下来,他胖了不少,人形的时候倒也不明显,这鼠样的时候,真是圆滚滚的,都能赶上宫崎骏作品里的那只龙猫了,愈发软萌了。 「小姐无需担心他,多吉每日都要练功,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些无妨。」 琳琅又执起了公道筷,往多吉碗里夹了些肉食,算是小荤,她始终觉得雨默吃素的习惯不好,于是便让厨房做菜的时候,做一两个小荤,期望她看多了,就会吃了。 然而,雨默的习惯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即便厨房的厨子将肉食做得再美味,再回飘香,也没用,她一点不会碰,结果就是每次都会全部送进了多吉的胃囊里。 「姐姐,你是不是很闷,要是闷的话,多吉陪你,我们出去逛街好不好?」 多吉心思敏锐的发觉了她这几日精神不佳,虽然宫里的日子很舒服,但待久了也的确腻得慌。 「不了,免得出去生事。」 「那多吉陪姐姐干瞪眼……」 干瞪眼是人界的一种牌局,消遣的玩意,雨默因为无聊,就自己用硬纸板做了两副扑克牌打发时间,因这干瞪眼最好是四人玩才有意思,因此花了不少时间教会了木耳木香,以及多吉三人。 雨默还是摇头,「练字吧。」 每次玩牌的时候,木耳和木香都是战战兢兢的,像是打完牌脑袋就会掉似的,她还是别害他们了,省得哪天被人瞧见,说他们玩物丧志。 「嗯,姐姐练字,多吉磨墨。」 「不用你磨,你跟着一起练。」 多吉从小在黑鼠村不招人待见,这该受的教育也就耽搁了,相比她而言,他才是真正的文盲。 多吉苦着脸道:「好难!」 比起练字,他更喜欢练功。 「你不是要做大妖吗,既然如此,就该文武全能,不然光会武,顶多算是一个武夫。」 身为二十世纪的人类,是顶重视教育的,再怎么不济,字总是要认几个的,还有算数,加减乘除会就行了,再高深些山海界也用不了。 多吉虽然不太愿意,但已立志要成为大妖,一听雨默说不认字成不了大妖,他决定要努力学习了。 「好吧!」 琳琅听了,不禁笑了笑,起初她知道雨默不认字,内心甚是惋惜,这样好性情的姑娘竟目不识丁,这日后如何做王后,后来才知晓,她不是不认字,是不认山海界的字,在人界她可是……本科生,未来还会读博的人。 这本科生和读博是何意,她其实不甚明白,经过雨默的描述,她想读博之后便是苍梧那般的了吧,又因雨默不太喜欢麻烦人,和她较为亲近,于是她又多了份差事,负责教她认字。 在教字的过程中,她发现雨默天赋惊人,学得极快,更写的一手好字,内心对她的喜欢也就更多了。 其实对雨默而言,识字真不是一件难事,山海界的字其实就是中国古代的大篆体,是根据东西的形貌演变出来的,掌握了规律,学起来就会很轻松,一日识个三百字,简直是easy! 但多吉就困难了,零基础,字都不会写,每次认字都格外坎坷,一身白色的皮毛也总是在认字后被墨汁染得乌漆墨黑,东一块西一块的,活像是斑点狗的皮毛。 吃完早饭,雨默歇息了一会儿,琳琅交代完事情后,便教他们认字了。 不管学什么,专注力是顶要紧的,精神集中了,时间也就过得特别快。 一转眼便到了傍晚,又是晚膳时刻。 雨默正想喝口茶舒缓一下,顺便到外头看看远景,缓解一下视疲劳,突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未等她看清,琳琅已经冲到了她跟前。 「狼妖王,这是犬妖族的王宫,怎是你随意就能来去的,也不懂让人通传一声。」 蜀都认得琳琅,惊道:「琳琅姑姑,你怎么在这?」 两人认识也是源于绮罗王后,绮罗王后在世时,琳琅常随在身侧,几乎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 当年绮罗公主嫁于犬妖王后,狼妖族人统一认为是犬妖王骗了自家最心爱的公主,没事就来犬境瞎折腾,蜀都那时候还小,但跟着自己的父王也没少来,天生的泼皮货,又是天生的强妖,搅得犬境不得安生,但谁也捉不住他,唯有绮罗王后能将他逮到,一逮到必是狠狠的揍屁股,有时候烦了,就将他丢给琳琅,让她来揍。 因此在蜀都心里,见到琳琅就像是见到了绮罗王后,分外的怀念。 「姑姑身子可好,蜀都许久未见你了,只知道你去卜芥府里当了差,也没空去瞧瞧,不过逢年过节,我都有送礼物,姑姑可有收到?」 「有劳狼妖王惦记着琳琅了。」 「姑姑不用那么见外,叫我蜀都就好了,或者你可以和姑母一样,叫我都儿。」 都儿…… 噗! 听到这个称唿,雨默笑了出来,这么可爱的名字一点都不适合这头二哈。 她的笑容格外灿然,对于已经好几天都没见过她的蜀都而言,看在眼里就更觉娇美了,眼睛都直了。 琳琅咳嗽了一声,「狼妖王毕竟是王族,又是王后的侄儿,琳琅只是下人,怎可直唿名讳,还是狼妖王更合适些。」 「好,好,姑姑说什么就什么!」他一双狼眼始终粘在雨默身上,压根就没去瞧琳琅一眼。 「你看我作什么?」 他那眼神令她分外的不舒服,就像两颗火球似的。 「默默,你肯跟我说话了?」他高兴地整张脸都亮了,就差手舞足蹈了,走近了一步,「可是不生气了?」 雨默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这都几天了,再气下去,伤的是自己,反正事情已经不能改变了,气他又有何用。 「不生气了!」 他笑容瞬间绽放开来,笑得像头吃了十几罐子蜂蜜的熊一样,眼神也愈发粘着她了,这几日真是想念得她紧,但又不敢贸然来见他,一是怕她的气未消,二是犬境修补结界得用到昊天塔,没有他昊天塔是不会发动的,结界修补是大事,马虎不得,他既然已经答应帮忙,断不会不上心,何况结界会破损也的确由他而起,三嘛……呵呵。 「你干嘛这么看我?」这只二哈的眼神炙热的紧,烫得她皮肤都痛了。 蜀都开口就是一句夸赞,「默默好看啊。」 琳琅见蜀都这副德行,心中已有了谱,身子一侧,将他的视线阻隔,「狼妖王来此可是有事?」 蜀都把脑袋往左探了探,想避开琳琅看雨默,琳琅却不是省油的灯,不管他往哪看,她都挡着,他有些不满的收回视线,「当然是有事才来。」 「请狼妖王直言!」 说到此事,他哈哈大笑,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说话时脸却突然的红了,「是这样的,这几日我到处寻找好看的金银宝器,花了不少时间,现在收集的差不多了,想让默默看看。」 「让我看?」 「嗯!送你的,当然是你来看。」 「送我?」 雨默煳涂了,这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送她,突然想起他妹妹要看病的事,话说因为和他生气,这事就一直没去提,既然答应了,总是要信守承诺的,她想可能是因为自己生气,让他以为不去治了,所以送点礼讨好她。 「你送我东西若是因为给你妹妹看病的事,其实不用了,你付的定金已经很多了,不用再破费了。」 那一袋珠子,足以让她在山海界买房买田了,请一堆僕人,舒服过日子,还有剩呢。 「我妹妹?」 蜀都怔了怔,突然拍了一下脑袋。 这要紧追老婆,他完全忘记了乐显看病的事了。 ( ̄□ ̄||乐显公主已哭死在王宫里……) 他忙道:「不是乐显的事。」反正等他娶了默默,她就是乐显的皇嫂了,一家人,还能不看病吗。 「不是这事?那你为何送我东西?」 他的脸又红了一度,瞥了她一眼,又低下了头,「那个……那个……」 「嗯?」 雨默从未看见过他如此扭捏,模样倒是挺可爱的,可是他人高马大,是个成年男子了,又长得俊美,画风有点诡异啊。 「你有话就直说啊,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她不明白,琳琅的内心却是警铃大作了。 金银宝器,乃是……乃是…… 蜀都突然鼓起了勇气,说道:「聘礼!」 果然如是! 琳琅的脑门子已经黑了。 雨默还在云里雾里呢,听到这个词,也不知道是没听清呢,还是真不懂,脸上只有疑惑之色。 「什么聘礼?」 「就是……」 「狼妖王!」琳琅一声大喝,翻出手掌将蜀都推离了三丈。 下手极快,蜀都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不明所以的看向琳琅,「姑姑这是何意?」 小时候琳琅还能制服他一下,但是如今他早已不是当年的小儿了,琳琅用足全力恐怕最多也只能和他斗一百招,这突然一掌袭来,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顶多是觉得莫名其妙。 「琳琅有话对狼妖王说,此事重要,还请狼妖王借一步说话。」她又回头看向雨默,「小姐若是歇息够了,先进屋吧。」 她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分明就是抢亲啊。 雨默见她脸色严肃,似是不想让自己知道她和蜀都会说些什么,也不打搅了。 她点点头,转身往寝殿走去。 蜀都见她走了,急了,「默默,我话还没说完呢。」 聘礼准备好了,婚还没求呢。 狼妖娶妻是很有讲究的,男方除了昂贵的聘礼外,为了彰显对未来妻子的重视和爱护,求婚这个步骤顶顶重要,他可是在王宫别院里憋了一天一夜才写出长达半张纸的求婚词,然后又花了半天的时间修改和背诵,好不容易背熟了,正是趁热打铁的时候,等时间久了,他又要记不住了。 因为他从小就是个不爱念书的孩子。 琳琅有礼的挡住了他的去路,微微俯身道:「狼妖王,小姐近日身子欠佳,您还是别叨扰的好,若是有事可与琳琅说,琳琅自会转达。」 求婚怎么能让人转达,他蜀都可做不出这种不尊重老婆的事,但听到雨默身体不好,他的注意力也被转移了。 「默默不舒服吗?请过巫师了没?卜芥呢,让他赶快滚过来,赶紧替默默看看,要是她有个头疼脑热的,我拆了你们这王宫。」 琳琅:「……」 这等关怀,怕是已经情根深种了,她万万没想到,这位小姐会这么的招人喜欢,但这位小姐是自家王钟情的人,绝不能让别人抢了去。 蜀都心忧雨默的身体,探出一掌,这一掌是收了妖力的,对琳琅造不成伤害,只是想要她别老挡着,他飞身而起就想闯进寝殿去。 琳琅怎会让他如意,蹬腿入空,阻止道:「寝殿是小姐的闺房之所,怎能任由一个男子自由来去,狼妖王若是还知礼义廉耻,就该慎行。」 蜀都礼义廉耻是懂的,但慎行就免了,因为他的字典里压根就没有这个词彙,他是狼妖王,需要慎行个什么,何况娶老婆的事都要慎行的话,被抢了算谁的。 绝对拖不得! 「姑姑,蜀都已经长大了!」意思就是她要硬拦的,休怪他不念往日情分。 琳琅何曾怕过,依旧挡在殿门前。 蜀都的一双眼森冷了下来,到底是狼,不犯二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分外恐怖。 琳琅深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但要是让他闯了进去,日后小姐的清誉就染上了一丝污点,容易招人话柄,便是她保护不周了。 正要动手之际,殿内突然传来雨默一声惊叫。 「啊——!」 两人顿时一惊,心惊肉跳的朝里看去,琳琅率先冲进了寝殿,进去时迅速关上了殿门。 蜀都晚了一步,担心雨默出事,拍门叫道:「默默,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人回应他,更心焦了。 「默默,你回我一下,不回,我可要闯进来了。」 正要踹门时,殿内响起雨默的惊叫,「你要敢进来,我杀了你!」 「哎?」 蜀都愣了愣,他这是又做错什么了吗? 「多吉也出去!」 话落,多吉就出来了。 「你姐姐怎么了?」蜀都抓着他问道。 「我也不知道。」多吉也分外纳闷。 「没用的东西,在里头都不知道问问。」蜀都推开她,又拍门道,「默默,你到底出了什么事,和我说一说,免得我着急。」 「你少来烦我!」 雨默的语气是又惊又羞,让人很是摸不着头脑。 殿内像是在翻找什么东西,大概是没找到,一阵翻箱倒柜后,只听得哐啷哐啷的声音。 蜀都心中焦躁,又不敢真闯进去,只好在外头来回踱步。 这时,小狼来了,一眼便看到蜀都也在,眉头直接挤成了一条线。 「你怎么在这?」 「你管我那么多。」蜀都向来不给他好脸色看,但这里到底是他的地盘,又道:「你来的正好,默默刚才叫了好大一声,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听闻,小狼急忙上去敲门。 「默默?」 雨默焦躁地声音响了起来,「别进来!」 小狼没想到自己也会吃闭门羹,心中疑由更深了。 「默默,开门!」 里面没动静,殿门依旧关得紧实。 他想到琳琅应该在里头,唿喝道:「姑姑可在?」 过了一会儿,琳琅才有了回音,「王,琳琅在,请稍安勿躁。」 「默默可有事?」 「无碍!」 「那为何不开门?」 「这……」琳琅的声音有些迟疑,接着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殿门被打开了一条缝,琳琅露了脸,见小狼和蜀都都在,皆是一副着急往里瞧的模样,似有难言之隐一般就是不开口。 「说话,到底怎么了?」蜀都急于确定雨默是否安好,长腿朝前跨了一步,想要挤进门缝里去。 琳琅撑着门,喝道:「狼妖王休得胡闹。」 「这怎么是胡闹,我就是想知道默默怎么了?」 可琳琅就是不说,这不死急死人吗,既然她不说,只好自己弄清楚了,「你让开!」 「犬妖王,可否闻到一丝血腥之气。」 「嗯?」站在门前头的蜀都听见这声音,立刻回了头,竟见璃王也在。 「你小子怎么在这里?」 璃王轻摇着手中的纸扇,姿态是玉树临风,表情淡然。 「我与犬妖王一同来的,不过是狼妖王焦心殿中的佳人,未有看到我罢了。」 他的确是和小狼一起来的,两人在议事殿畅谈了一晚上,天明时才出得殿堂,得知小狼要去见雨默,他便藉口送礼之名一同来了。 这藉口无非就是当日他在林海中欺负了雨默,特来赔礼道歉,冰释前嫌的,实际是什么只有自己清楚,另外他手头还有一封雨默的信要交还,小狼也无法推却。 小狼听到他说有一丝血腥之气,也嗅了嗅,果然殿内有一丝血的味道,很微弱,不仔细嗅闻是察觉不到的。 说到嗅觉,狐比狗还要敏锐。 他心中顿时一紧,对着琳琅喝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琳琅听后,却是急了,从未见过她如此焦躁过,慌忙道:「王,真的无碍!」 「无碍又怎会有血的味道?」 「这是……」琳琅支支吾吾,急得都快跳脚了。 「让开!」小狼决定进去再说,只有亲眼看到雨默无碍,他才信。 自从苍梧告诉他那件事后,他消沉了一夜,不敢来见她,谁曾想才两日不见,刚来她就有事了。 琳琅依旧挡着门,此时脸已被逼得通红了。 「本王再说一遍,让开!」 「王……万万不可……」 这话刚说完,小狼已经用了力,将门直接推开,琳琅被推得倒退了数步。 「默默!」 门开了,三人也就都进去了,多吉却还站在外头,因为雨默说要他出去,她若不叫他进去,他是不会擅自进去的。 寝殿分外殿和内殿,由一巨大的屏风分离。 「默默!」蜀都三步并做两步的要冲进去。 「别过来!」雨默唿喝了一声,这声音似有些羞怒,她并不在内殿,而是在水房。 琳琅也赶紧冲过来挡在屏风前,「王,狼妖王,璃王,请务必在此稍后。」 「姑姑,这种时候还稍后什么,你快让开……」蜀都急得都快炸毛了。 琳琅只觉得脑袋疼,她这辈子就没遇过这样的难题。 「姑姑……」 雨默在里头唤了一声,她应道:「小姐,怎么了?」 「我不会用!」 琳琅:「……」 真真是要她急得上火啊。 「什么不会用!?」蜀都压根就听不明白。 小狼也着急,甩开琳琅就走了进去。 雨默在水房探出了个脑袋,见他来了,惊声尖叫。「你别过来!」 小狼吓了一条,勐的剎住了脚步,「默默?」 「出去!」 雨默脸色通红,见他想靠近,都快急哭了。 小狼不敢再妄动,只得向琳琅问询。 「到底怎么了?」 琳琅是有口难开啊,但小狼不依不饶,再下去,怕是真的会闯进去。 「小姐……小姐她来癸水了……」 这癸水二字说得像蚊子在叫,但三人皆是大妖,耳朵灵敏着呢。 癸水就是俗称的月事。 小狼:「……」脸红。 蜀都:「……」脸很红。 璃王:「……」面无表情。 多吉:「……」懵逼。 雨默知晓他们三人都知道了,姑且不提那璃王怎么也来了,总之就是已经准备在水房里挖个地洞钻进去了,可能是过于尴尬和羞涩,她嚷嚷道:「有什么好奇怪的,女人每个月都会啊……」 她既然已经成年,这种事肯定避无可避,她来到山海界后就一直没注意,今天突然就来了。 「每个月?」 蜀都虽然觉得尴尬,但还是指出,「怎么会每个月,不是半年一次吗?」 这种时候他竟还在计较这些。 雨默也不管了,回道:「我们人类是这样的!」 刚才琳琅也对她说过,妖儿都是每半年来一次的,想想也是够嫉妒恨的。 「你们够了没有,出去!」 三个男人还站着,也不晓得避一避。 这下谁还敢留,赶紧都出去了。 殿门重新关上后,三王一鼠却是各有心思。 小狼:每月一次,这多伤身体。 蜀都:这人类的身体太落后了。 璃王:她是轩辕人? 多吉依旧懵逼脸。 然后,过了一会儿…… 小狼和蜀都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这每个月都来,岂不是要少好多乐趣…… 乐趣? 呵呵,的确。 ------题外话------ 妖是半年,因为动物大多都是啊,比如猫……其实呢,听着有点爽,可是妖是2000年的岁寿,换算一下,其实次数更多啦。 话说,我为什么要写这个……
part 062 各自的阴谋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殿门再次被打开,出来的是琳琅。 她对着三王微微一俯后,说道:「小姐说了今天不想见任何人。」 小狼忧心雨默的情况,蜀都还等着向她求婚,至于璃王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虽心思不同,但谁也没想离开。 琳琅只觉得这三个男人都是不开窍的,又道:「小姐如今身子不爽,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且脾气也有些不好……」 意思很明了了,就是要他们赶紧走,别杵在门口惹人嫌了,这女儿家来癸水,多有不便,不方便接待客人。 三个男人当然听懂了,觉得待下去也是挺尴尬的。 多吉年纪尚小,对女儿家的事还很懵懂,听琳琅说雨默不舒服,有些急了,「姑姑,我能去看看姐姐吗?」 「你也不行,回去练功。」 他若进去了,三个大男人却进不去,岂不是厚此薄彼,不如一视同仁,省得还要多费口舌。 「可是……」 「放心吧,小姐无碍,只是这几日会不方便。」 多吉也是心直,没懂就想弄懂,还杵在门口,期望琳琅能网开一面,「姑姑……」 「走啦,问那么多干什么?」 还是蜀都爽气些,即便见不着雨默心里不悦,但也明白这个节骨眼绝不是求婚的好时候,他可不想雨默一口回绝,还是择日再来的好。 小狼对着琳琅吩咐道:「照顾好她。」 「琳琅晓得。」 蜀都和小狼要离开了,璃王自然不可能不跟着一起走,紫眸深暗的瞥了一眼殿门,并未作太多的停留,也跟着走了。 琳琅将三王一鼠送走后,松了一口气,好在是走了,不然她都没辙了。 木香端着厨房新做好的开胃小菜回来了。 「姑姑,厨娘说这道菜酸甜可口,最适合开胃了,小姐一定会喜欢的。」 她去厨房催厨娘做菜,因此并不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献宝似的将菜拿到琳琅跟前。 盘子里精緻的小菜都是素食,特意用香料和酸醋腌制过,闻着都有些开胃,但女儿家来癸水,怎能吃凉食? 「把菜扔了,让厨娘重做,要热菜。」 木耳心想天气越来越热了,正是吃凉菜的时候,又是时令蔬菜,最是美味的时候,扔了不免有些可惜。 琳琅知她忙了一早上,光顾着伺候雨默,也没来得及吃早膳,又因为修炼,体力消耗很大,恐怕已经飢肠辘辘了,便做了主。 「这菜你拿去吃吧,吃完了让厨娘在做些开胃的热菜来,不要太刺激的食物,清淡些,对了,吩咐厨房,今日的茶水一律换成姜母。」 「姜母?」 木香也是女子,顿时就明白了。 「是!」 她赶紧端着盘子往厨房去。 殿内,雨默躲在被窝里,脸已经红透了,深觉没脸见人了,也怪这该死的『亲戚』,什么时候不好来,偏挑这个日子。 「小姐,莫羞了,小心憋坏了自己。」 雨默往被窝里又缩了缩,就是不肯出来。 「不要,丢人!」 「人都已经走了,现在殿内只剩你我,还有什么可害臊的。」琳琅拍了拍拱起的被窝,「这等事也不是什么可耻的事,几位王是不会记得的。」 这等事男人记着有什么用,顶多就是尴尬一阵子,不过女子来癸水被视为不吉,许是会有些芥蒂。 雨默在被窝里闷了一会儿,也难受了,探出脑袋透了口气,怒道:「谁让他们来的。」 要么不来,要么一起来,当她这是游乐场吗?还有那个璃王是怎么回事,小狼怎么会带他一起来,为此,她非常生气。 「小姐用早膳的时候不是还提到王了吗,怎得王来了,又不高兴了。」 她哪里会不高兴,只是还没来得及高兴而已,尴尬的事就来了,她是越想越丢人,整张脸又红了个遍。 琳琅怕她老想着,索性也不安抚了,体贴的问道:「小姐可有什么不舒服吗?」 女子癸水因着体质,反应会略有不同,她担心雨默会有些什么症状,偏又是个喜欢吃素的,总会忧心她的身体素质不好。 雨默摇头,「姑姑放心,我好着呢!」 兰家上下都是医生,妇产科圣手就是她奶奶,她想不舒服都难,而且她的日子极准,但这次却是提早了好多天,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估摸着精神压力所致。 「那就好,不过小姐切莫贪凉,也不要随意乱动,尽可能的休息。」 对此,雨默觉得是有苦难言。 因为这山海界的卫生棉棉,实在是太落后了。 竟然用草木灰……也不光是草木灰,据琳琅描述,穷人一般是用棉布包香炉灰,有钱人家是用一种特有的绵沙布,里面放一层棉布,再在里面包着香炉灰,像贵族或是王族的话会更高级,用丝绸代替面纱布,包裹棉布,放上荷叶,再裹上草木灰。 据说这草木灰不仅能消毒,也能去味。她自然用的是最高级的,也正是因此,刚才才会说不会用,这繁琐的东西会用才叫有鬼呢,而且再好也比不上人界的那些啊,她忍不住狠拍自己的脑袋,身为女人,来山海界的时候她怎么就忘记带上卫生棉棉了呢。 现在可好了,入乡随俗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染上妇科病,也怪不得那些个古代女子癸水来时都会在床上不下去,直至大姨妈走了才会下地。 这等落后之物,真要走动起来,绝对不可想像。 她仰头,望天,宝宝心里苦啊。 「小姐若是想吃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尽管吩咐琳琅,这几日也不用练字了,琳琅找些书来给您瞧瞧。」 她字认得快,看一些简单的书,应是没什么问题了。 「有劳姑姑了。」 她现在也是不敢下床滴。 琳琅替她掖了掖被子,「这是小姐第一天,难免会不适,不如睡一会儿。」 「嗯!」 雨默深觉现在睡觉是件好事,睡了就不会觉得尴尬了,但女孩子脸皮薄,这种事老在脑海里迴荡,挥之不去。 「姑姑,我睡不着,你还是陪我聊聊天吧。」 琳琅正从水房出来,处理了她脏污的衣服,洗完手,坐到床沿上,「好,小姐想聊些什么?」 「随便,姑姑懂得多,姑姑起个话题。」 琳琅还有真有一件事想问问她。 「琳琅之前听小姐说,人类女子癸水是每月一回?」 这事刚才她听到时,也是十分讶异,没想到人类和妖会是如此的不同,但碍于三个男人在,没敢细问。 「嗯!」 说到这个,雨默绝对羡慕妖。 半年一次,一年就是两次,要是女人都这样该多好。 琳琅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每月一回想想都麻烦,要知道,妖儿女子癸水来时,妖力会有缩消减,半年一次,也算安全,这要是每月一回,她真是不能想想。 不过这固然残忍了些,可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代表每月皆能受孕了,不像妖,一年受孕的机会就只有两次,因此大多数妖成婚后,生孩子是一件大事,受孕前要做很多准备,调理身体自是不用说,最重要的是选对日子,因这每年仅有两次的机会,有些几十年都未必能有孩子,有些甚至百年以上才可能会有,都是正常的。 可是按照人类,却是多了六倍的机率,她算了算,瓜熟蒂落四个月,这一年时间掌握好的话,就能生三次。 这算法似乎有些过于勐了,但妖是没有月子之说的。 犬妖族自裂天兕一战后,王族尽灭,正是需要开枝散叶的时候,一年三次,两年就是六次,三年就是……机率真是太大了。 她顿时喜不自胜,勐得握住雨默的手,严肃道:「小姐,您一定要吃肉!」 雨默:「……」 实在不明白,她那么开心做什么。 如果琳琅知道人类怀胎是十个月瓜熟蒂落的话,怕是高兴不起来了。 ** 离开雨默的寝殿后,多吉回了自己的抱厦,剩下的三王慢悠悠的走在宫中的长廊上。 蜀都因为求婚的事还没个着落,心里有些不爽,但更不爽的是为什么璃王会来犬境,趁着璃王走在最后头,他将小狼拉到一边。 「这只狐狸怎么会来的?」 小狼挑了挑眉毛,「你想知道?」 「废话,那次你差点和他打起来,难道忘了,如今怎么和好了,还一起同进同出?」 雨默被璃王欺负过,他也是亲眼瞧见的,刚才要紧着急雨默的事,没来得及顾上,现在空闲了,想起此事,顿起了想帮雨默出气的意思。 小狼没有瞒着他,直言道:「合作!」 尽管他和蜀都每次见面都没有好脸色,不是掐架,就是斗嘴,且是从小就开始了,但不管如何交恶,两人身上有一半的血是相同的,狼妖和犬妖也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开过战,他也没想过有一天和蜀都死斗,未来如何他不清楚,至少在他为王时,绝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而且狼妖和犬妖也没必要斗得你死我活,除了母后的事,不管是立场,还是利益,都没有太大的冲突。 蜀都在听到合作二字后,有些吃惊,蓝眸微微闪了一下,看向小狼时,脸色是难得的正经。 「你别告诉我,你们打算一起对付白羽?」 这是他猜到的,也是他觉得唯一的可能性。 璃王与白羽有过结,早已不是山海界的秘密,但凡大妖之族都会有自己的探子,会固定好时间回禀其他妖族发生的事,狐妖族现下是何种境况,他也很清楚,因此璃王来犬境绝不可能是游山玩水路过,进王宫问候一声的。 小狼笑道:「你倒也不笨。」 「去,我本来就不笨。」 好歹他也是一族之王,要没脑子还混什么。 小狼两手一摊,揶揄道:「是吗?」 脑子是有,但时常会没带在身上。 「别没事就激我,小心我不帮你修结界。」 犬境重塑结界的活还没干完,少不得要他帮忙,如今相帮也是看在雨默的面子上,不然他老早回天狼境了。 「那也是你弄破的。」 「陈年烂谷子的事儿,你还提它做什么,就没见过你这么记仇的。」 小狼很不雅的翻了翻白眼。 到底谁记仇了,比起为了一句狼也是犬科动物的话,记仇了两百年,他这是小巫见大巫了。 「你翻什么白眼,我有话还没问清楚。」 他得衡量一下,犬妖族和狐妖族联手的话,会不会狼妖族有影响。 「你说……」 「璃王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帮他。」 以他对小狼的理解,他是断不会白白忙帮的。 「你猜?」 蜀都皱了皱眉头,「猜就猜,别以为我会猜不着!」 既然璃王是来谈合作的,肯定也是有备而来,金银财宝犬妖族从来不缺,肯定不会是这个,城池的话也不可能,要了也没用,那就只有…… 「两族修好?万年不战?」 猜是才对了,但没猜到位。 小狼道:「万年……蜀都你觉得有可能吗?」 「不然呢!」 「万年太久了,不如换个方法,只要他在位,以及他儿子在位的时候,狐族永不侵犯犬族,若是犬族有难,必出兵救护,是不是更有价值些?」 「哎?那不过也就四千年。」 对妖而言,四千年真的不算长。 「足够了!」 有句俗话说的好,叫事不过三,三是个坎,父辈子辈能记得,孙辈们是否还能照旧,却是不可辨了,若是万年,太长,也太模煳,不如给得具体些,这契约也能写得明确。 按照妖的寿岁,儿子成人时,老子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也一定还在,让定契约的人自己监管,更有保证。 蜀都突然觉得有点道理,与其守着不一定能实现的契约,不如实际些,省得日后自己的孙辈们傻傻的惦记着,被人倒打一耙。 「休战是好,但……不光是这些吧?」 一起对付白羽,绝不是件容易的事,若只有休战的条件,实在弱了些。 「自然……」 「还有什么?」 「神器!」 蜀都一惊,「狐族也有神器?」 「不,神器还没拿到!」 「你说话能不能痛快点……」 他听的都急了。 小狼将须弥山出现神器反应的事告诉了他。 「你确定狐狸没骗你?」 「用此事来骗我,他能有什么好处?」 「也对,不过……」蜀都指了指自己的昊天塔,「神器会自己选主人,不是我看不起你,而是万一这神器有没选你呢。」 这事已有过一次,未必不会来第二次。 小狼笑道:「你能想到的,我早就想到了,神器的条件,分了两条。」 「哪两条?」 「须弥山上的神器,若是选了我,便归我。」 蜀都点头,「这个必须的。」 「二、若是选了他,归他,但他要帮我找到下一件神器,且必须是会选我为主的神器。」 「好傢伙,你倒是算得精,可是你想过没,万一须弥山上的神器归了他,事后他对你阴奉阳违怎么办?」 他的意思是璃王拿到神器后,已是如虎添翼了,若是忌惮犬妖族得到神器会愈发壮大的话,完全可以假装去找,因为神器难找,找不到也是合情合理的。 小狼道:「所以,这第二个条件是有前提的。」 「什么前提?」 「若我没有神器,我便不会出兵帮他。」 这不只是考虑到璃王会阴奉阳违,更考虑到了犬妖族的安危问题,白羽有神器轩辕剑,这是不争的试试,而神器必须要用神器对付,不然胜算太小,对于璃王而言,这也不是什么过于苛刻的条件,因为盟友强大的话,他的胜算也会很高。 蜀都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要说奸,这只臭狗才是最奸的。 他别过头,偷觑了一眼璃王……想狐狸听到这个条件时,必定也是很胸闷的。 如此一来,哪怕最后两族赢了白羽,他也不能贸然倒戈,也是给犬妖族的安危无形中加了一个非常强大的护盾。 「有你的!」 「你倒是一点都不担心?」狐族和犬族联盟,出去白羽后,也可能一起再对付别人,比如狼妖。 蜀都清楚他指的是什么,不过他无惧。 「有本事你就来!怕你不成?」 「你就不想参与?」对付白羽,狼妖族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战力。 「免了,我不感兴趣!」 这事和狼妖族没关系,只要不侵犯到狼族的权利,他管犬妖和谁合作,反而觉得狐妖和犬妖一起对付夜隼族的话,对狼妖族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呵呵,要是两败俱伤的话……渔翁之利是个极大的好处。 所以他决定最近一段时间还是别让自家狼妖族人过来闹事了,省得夜隼族以为他也是一伙的,至于神器……他突然一僵,想到了盘古斧。 「喂,须弥山上的神器是盘古斧的机率大不大?」 盘古斧是雨默回去唯一条件,他可不想让它被找到。 「机率应该不大,这点你应该清楚。」 因为妖用不了盘古斧。 「就算机率不大,也是有的吧,万一是呢……」 小狼心中也曾有过这个顾虑,若那真是盘古斧的话,他该怎么办,是藏起来,还是坦诚的交给雨默。 那夜苍梧的话,依然在他心里迴荡,那种刺痛和遗憾,他怕是这辈子都忘不掉了,甚至不敢去见雨默,一个人躲在议事殿里,闭门不出,到最后他只能告诉自己,与其痛心,不如不去想。 他依然不相信,天会这么绝他。 至于盘古斧,他只能祈祷苍天,须弥山上出现的不会是它。 蜀都此时心里却已经有了决定。 这趟须弥山他一定要去。 若不是盘古斧最好,若是……他会想方法夺过来。 ** 璃王回到下塌的王宫别院后,寂静的有些可怕。 宁宜以为他是合作没谈成功,又不敢问,只得借着泡茶的机会,旁敲侧击一下。 「殿下,喝茶!」 「嗯!」 璃王仍是寂静无声,宁宜自知比不上他的定力,急道:「殿下,那犬妖王是不是果真狮子大开口了?」 「宜儿何出此言?」 「您这一回来就愁眉深锁的,哪像是谈判成功应有的表情?」 璃王知晓她误会了,放下茶杯道,「已经谈妥,宜儿不必忧心。」 谈妥是谈妥了,但犬妖王也是摆了一道给他,神器之事怕是会让他头痛一阵子。 「那殿下何苦如此?」 「我在想另一件事……」 宁宜替他重新续满了一杯茶,问道:「何事如此忧心?」 「盘古斧!」 「盘古斧非吾族能用,殿下为何提它?」 璃王嗅闻杯内的茶香,眼神暗浊诡异,「宜儿可知盘古斧有何作用?」 宁宜自然知道,因为这在山海界并不是一件秘密,「据闻盘古斧可噼开时空,对了,如今的山海界不正是它的力量所成的吗?」 「看来宜儿也只是知道其一。」 「殿下的意思是……」 「上古十大神器,造型各有不同,但唯有轩辕剑和盘古斧是兵器,我曾看过族中对神器的记录,万年前本族的一位王侯子弟曾得到过盘古斧……」 「此事宁宜似乎也听说过一些,据说这位王侯子弟会得到盘古斧是因为他的妻子是个误落山海界的轩辕人。」 「正是!」 今日在王宫之中,他竟也遇到一个轩辕人,更不可思议的是,竟是她,虽不知道她为何会变成小狗妖,但轩辕人之说是从她口中亲自说出,应该不会有假。 上古十大神器中,轩辕剑被誉为最强的神器,因它是一把黄金色的古剑,传说是天界诸神赐于轩辕皇帝击败蚩尤的旷世神剑,其内蕴藏着无穷的力量,为斩妖除魔的神剑。 其他的神器倒也不是不强,而是神器各有功用,有些并不具备攻击的力量。 例如伏羲琴,以玉石加天丝所制造出的乐器,泛着温柔的白色光芒,其琴音能使人心感到宁静祥和,据说有能支配操控精神心智。 又例如神农鼎,是上古时代神农氏神农昔日炼制百草之古鼎,正因积聚了无数灵药之气,据说用此鼎能炼制出天界诸神都无法轻易炼制的旷世神药,并隐藏其他神秘力量。 还有崆峒印,是崆峒海上不死龙族的守护神器,其上刻塑五方天帝形貌,并有玉龙盘绕,自古相传得到它的人就能拥有天下,但更多的人传说它能使人不老不死。 说白了,就是辅助功能。 万年前,狐族的王侯子弟爱上了那个误落山海界的轩辕女子,为了她踏上了寻找盘古斧的旅途,且最后真的被他找到了,因此狐族记录册内详细的记述了盘古斧的能力。 传说天地混沌之初,盘古由睡梦醒来,见天地不分,晦暗至极,于是拿一把巨大的斧子噼开了天地,也就有了如今天与地分开的世界,因此盘古斧不禁可噼开时空,更有那分天地的能力,因为只有人类能使用,所以妖并不知晓它其实是神器中唯一一件与轩辕剑媲美的神器。 若不是狐族这位祖先,他也不会知晓的如此详细,若是能够得到的话,何须再惧怕白羽手里的那把轩辕剑。 但是盘古斧只能为人类所用,而那位爱上轩辕女子的祖先却是个闲云野鹤的心性,并未用此披荆斩棘的建功立业,只是为了让心爱的女子回到原本的世界中去,然那女子最后也爱上了他,两人便在山海界一同生活,为避免盘古斧被夺,两人所幸理离开了狐妖族,从此失去了音讯。 直到女子去世,这位祖先才回来,并守着她的墓,过了一生,因两人并没有孩子,盘古斧也无法归入狐族,最后也不知下落了。 轩辕女子…… 他的紫眸混浊中闪出一丝精锐的妖光,或许是该娶妻的时候了。 ------题外话------ 璃王已作死…不用救!
part 063 璃王不是猪 月上中天,皎洁温柔。 月光把夜晚烘托出一片平静与祥和,月光洒在宫墙上,落下斑驳的黑影,晚风轻拂,轻轻的吹动着纱幔,薰染出一个平静祥和的夜。 雨默和琳琅聊了一会儿天后,估摸着是夜里失眠,没多久就睡着了,琳琅也不敢吵她,吩咐木香让小厨房的厨娘将晚膳隔水热着,等她醒了,若是要吃,也不至于是凉的。 雨默睡得很沉,一睡便睡到了半夜,约莫是口渴了,醒了过来。 窗外,明月很是耀眼,月光照了进来,穿过烛火,染成了金色,树叶儿簌簌作响,仿佛在弹奏一首谣曲,悠深而美妙,那跳动的音符仿佛是从朦胧的月色中跃出来的,令人陶醉,几朵云层层瀰漫,又渐渐漾开,风儿轻轻,烛灯盏盏,散去了白天的燥热,留下了夏夜的清爽,雨默伸了个懒腰,顿觉精神恢復了,可那突如其来的『亲戚』却是不让她好过,这落后的卫生棉棉,时间久了便是个灾难。 她小心翼翼的爬下床,见床上没沾到,嘘了口气,打算喝口水后去水房清洗一下。 刚下床,突然发现屏风那头站了个人影,由于背着光看不清容貌,吓了一跳,以为是琳琅,便唤道:「姑姑?」 那人影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默默……」 赫然是小狼。 一想到白天发生的囧事,雨默的脸皮子便发烫,急道:「你……你怎么来了!?」 说完,她着急的爬回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捂严实了。 「那么热的天,你捂着做什么?」 「你别管我!」她现在只觉得各种尴尬。 其实小狼也很尴尬,他是男人,女儿家的事也不是很懂,但就是放心不下她。 「听木香说,你晚膳没吃,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 不舒服肯定是有的,但不能对他说。 小狼走近了几步,每走一步,雨默就往床角里缩一寸。 「你别过来!」 「默默,我只想看你好不好?」 「我很好,你看过了,可以回去了。」 小狼压根不想走,又近了几步。 雨默干脆又做起缩头乌龟了,将头埋进被窝里。 「默默,天热,你会憋坏的。」 「不用你管,你走啦!」 若是平日,她不会这么积极的赶他走,但时机不对,尤其一只他还有一只……狗鼻子,她不想再发生白天那般的囧事了,但在被窝里憋着也不是办法,时间越久,氧气越少,不过一会儿就唿吸不畅了,她天生就是个倔脾气,非在里头撑着,憋得脸都红了。 小狼怕她会憋坏,伸手将被子扯开。 新鲜的空气有效的缓解了雨默唿吸不畅的痛苦,但小狼离得太近,已经坐在了床沿上,憋红的脸色顿时就变成了一个大番茄,反手就要夺被子,但以她的力气,怎么比得过小狼。 一拉一抽间,就被小狼带了过去,扑倒在他腿上。 这下脸上的番茄色像是爆浆了一般,红的都熟透了,她干脆扑着不动了,头埋在他腿上,只觉得没脸见人了。 「默默,说话!」 她趴着不动,脸又是朝下的,他实在没法确认她到底好不好。 「不说!」 「你不说话,我怎知道你好不好?」 「都说很好了,你又不信。」 「把头抬起来……」 「不要!」 她现在的脸怎么能见人,感觉烫得已经可以煮熟鸡蛋了。 小狼许是知道她在害羞,也逼她,「那我说,你听着。」 「随便啦!」她只希望他赶紧走。 「我最近会出趟远门……」 话刚起了头,雨默就耐不住了,将头抬了起来,「去哪?」 烛火下,她的眼睛格外晶亮,像黑色的明珠一般,脸红的关系,双颊红润的像是抹了一层胭脂似的,娇媚无比。 小狼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脸,触感柔滑,比任何绸缎都要舒服,「须弥山!」 「什么时候回来?」 「说不准。」他不敢告诉她,这趟行程会很兇险。 须弥上出现神器的反映,璃王能知道,璴王和白羽必定也会知道,与其说是去找神器,不如说这是直接的宣战。 「要很久吗?」 「快的话一个月,若是慢的话,我也不好说……」 须弥山在山海界最北的地方,不止遥远,途中也可能会遇到白羽等人的伏兵,正面相对并不利,只能迂迴,所以路上的时间可能会花得比较长久。 雨默从来没有和他分开过那么长时间,心里顿觉有些空落,尽管与琳琅木香等人处得很好,但永远比不上小狼给她的感觉,有他在,她才能在这山海界待下去。 她索性做了个决定,「我也要去!」 「不许!」 小狼一口回绝,这又不是去游山玩水,她去了只会让他分心,何况神器之事,他不打算说,若是说了,这丫头恐会更想去。 「为什么?」 「我是去办事?」 「什么事?」 雨默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态度,两只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内里更是闪烁着执着和倔强。 「我是犬妖族的王,有些族群间的事要处理。」 他说得极为模煳,也没说具体什么事,大有些煳弄的意思,但女人的想像力很丰富,一听到族群两个字就想到了璃王。 「是不是和那只臭狐狸有关?」 小狼没想到她会猜得那么准,如果说不是,那就太欲盖弥彰了。 他点了点头:「是!」 「你要帮他?」 这虽然也是她猜的,但有根有据,不然璃王怎么会来犬境,这就叫无事不登三宝殿。 小狼觉得再这么被她猜下去,神器的事恐怕会瞒不住,但避开不谈,她肯定会起疑,不如半真半假。 「我的确是要帮他,但这是大妖之族间经常会做的事,今天是我帮他,日后他就会帮我,彼此互利互惠罢了,若是你想问到底什么事,恕我无可奉告,族群间有保守秘密的协定,告诉你就是破坏协定,这要是传出去,犬妖族今后……」 他是知晓她个性的,最不喜给别人添麻烦,所以这招对她一定有用。 雨默果然上了当。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不问就是了。」虽然不甘,但天性如此,学不会那些逼迫人的手段,她坐直了身体,又道:「我口渴了,你帮我拿水过来。」 小狼暗暗松了口气,走到桌边,替她倒水,见茶水是冷的,眉头一簇,往殿外喊了一声,「木香!」 木香听到声音,赶紧走了进来,「王,有何吩咐?」 「茶为什么是冷的?」 木香颤了颤,「这……」 雨默喊道:「是我要冷的,我喜欢喝凉茶,你别怪木香。」 她从小就喜欢喝凉白开,即便是冬天也鲜少喝热茶。 「你怎么能喝凉茶?」女人的事他虽然不是很懂,但也知道不能贪凉。 「木香,去换壶热茶过来。」 木香慌忙接过茶壶,「是!」 雨默道:「口渴的时候怎么喝得下热茶,当然是凉茶喝起来才解渴!又不是冰冻的,没关系啦。」 她也不过是喝点凉茶,又不是吃冷饮,哪有那么麻烦。 「热茶可以吹凉,喝温的不就行了。」 「那要吹多久?」这不是急死人吗。 「听话,不然吃苦头的会是你。」 这苦头是什么,雨默清楚,但她从小就没吃过这个苦,仅限理论。 她撅了撅嘴,「你比琳琅姑姑还罗嗦。」 「是为了你好。」 雨默别过头哼了一声,也是难得的耍了一回小性子,但对小狼很受用,走过去轻哄道:「就几日,你忍忍,万一肚子疼,岂不是遭罪。」 听他这意思还是蛮懂的嘛,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总不会是无师自通吧,她仰起头,瞥了他一眼,有那么一点点不爽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会肚子疼?你见过?哪个女人身上见过?」 问完,她就后悔了,和一个大男人讨论这等私密事,脸皮还要不要了。 小狼恰巧就听出了她语气里的这丝不爽,这口吻倒有些像在吃醋,脸上顿时扬起了笑,坐在床沿上柔情四溢的瞅着她。 雨默脸红道:「你看什么?」 「有吗?」 「有!」像是要急于掩饰脸上的羞涩,她叫得格外大声。 小狼不语,脱了鞋便上了床。 雨默急了,「你上来做什么?」 「睡觉!」 他这几日没怎么好好睡过,一来是因为璃王,对于此人,一丝的懈怠都是不可以有的,所以他不允许自己有片刻的放松,二来便是苍梧的话,一直在他脑海里挥散不去。 对此,他始终觉得揪心,但一见到她,那些烦心揪心的事,总能轻易的被抛诸脑后,像这样和她说两句话,吵吵嘴,说些不痛不痒的事情,不仅能让他觉得很放松,也很甜蜜。 他希望就这样朝朝暮暮,岁岁年年的永远下去。 一听他又要留宿了,雨默伸手推他走,「不要!」 「我都已经上床了。」就差脱衣服了。 「那也不要!」 「默默……」有时候他真拿她一点没办法,倔起来就像头牛。 「不要就是不要。」 那么尴尬的日子,他还要过来挤一张床,让她怎么睡,肯定一夜的不踏实,何况山海界的硬体设施太差,万一明早起来床上多了一面日本国旗,以后这脸往哪搁? 她继续推,奈何他不动如山。 木香端着热茶回来了,见两人在床上闹腾,不敢多留,放下茶壶立马走人。 「默默,热茶来了,我们先喝茶,你不是口渴吗?」 雨默眼珠子骨碌一转,推不动他只能让他自己下床了,赶紧道:「你把茶拿过来。」 只要他离开床,她就不会再让他上来。 「好!」小狼说得爽快,似乎一点没察觉到她的意图。 正当她以为计策成功时,小狼右手一张,直接将茶壶和茶杯用妖力吸了过来,脚都没挪一下,已经将茶壶茶杯稳稳噹噹的拿到了手上。 这招隔空取物用得太妙,妙的雨默脑子都卡壳了。 小狼倒好了茶,对着杯子吹了吹,「你等着,我吹凉点,你再喝。」 谁要他吹了,她要的是他下去,但见那茶杯里的水冒着热气,显然是很烫的,他拿在手中却是一点没反应。 「你不觉得烫吗?」 小狼继续吹着,「我皮厚!」 这点热度根本伤不了他,比起地狱池的池水,这和凉的没什么区别。 雨默知道他是在揶揄,又把嘴撅了起来。 「你这嘴再撅下去就能挂瓶子了。」 她气了,伸手往他腰上拧,「你再说一遍。」 力气肯定是用了些的,但在小狼这种大妖跟前和挠痒痒没区别,不过他懂什么叫审时度势,装疼的叫了一声,又拧巴了一张俊脸,逗得雨默笑出了声。 「哈哈哈,还说是大妖呢,这点皮肉疼都受不了,羞不羞?」 「你手劲那么大,也就我能撑得住,叫两声,又什么好羞的。」 羞耻与否,他倒是真不觉得,她高兴就好。 「你是在暗示我是个母夜叉?」她又往他腰上拧了一下,「是不是?」 「我可不敢!」他讨饶道,「你还是高抬贵手的好。」 「现在知道求饶了,不抬!」她眼波狡黠的一闪,对着手哈了口气,准备挠他痒痒了。 小狼生怕茶壶被她弄翻了,两只手便没了空闲,只好扭腰躲避。 雨默一开心,咯咯咯的直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她被挠痒痒了呢。 玩闹了一会儿,茶也凉了,正是温度最适宜的时候。 小狼将杯子递了过去,「来,先把茶喝了。」 她玩得凶了,口更是愈发的渴了,接过杯子牛饮似的一口喝完,「还要!一杯哪里够,至少再来三杯。」 光是吹凉一杯就花了不少时间,再来三杯,不是为难嘛,不过这种事他一点不会为难,稍微使点妖力,放点冰系的法术出来,整个茶壶里的水都变温了。 雨默果真喝了三杯,混了个水饱,整个人都舒爽了。 小狼担心她还没喝够,要知道在兰家的时候,她一天要喝两升的水,好像在轩辕界有个喝水的法则,叫每天八杯水,他是不懂这喝水怎么还要讲数量,渴了就喝不就好了吗。 不过她非常严格的在遵守,有时还不止八杯。 「还要吗?」 「不要了,喝饱了,虽说茶温入口正好,但还是没有凉茶喝起来爽快!」 「等你日子过去了,你再喝。」 小狼用妖力将茶杯茶壶又送了回去,这死赖在床上本事也是没谁能比了。 听他又提这等事,雨默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那种尴尬,旧事重提道:「你从实招来,从哪知道这种事的?」 绕了那么大一圈,又绕了回来,他要再不说,恐怕她真要生气了。 「我小时候有个随身伺候的奶娘,她平时都无恙,但每半年总一段固定的日子脸色苍白,腹痛难忍,有时连床都下不了,那时我不懂,以为她生了什么绝症,便找卜芥要他好好看看,但卜芥说这病治不好,都是年轻时不注意,贪凉而起的,我怕你也会这样。」 雨默明白了,他是被奶娘的痛经给吓到了,造成他的阴影了。 「放心了,我不会,奶奶从小就把我调养的很好,绝对健康。」 「那也是你说的,我看也够呛,怎得会一个月来……」 雨默觉得吧,这男人真是不懂什么叫尴尬,直接将枕头砸到他脑门上,「不准再说了!」 一个月怎么了,半年才叫不正常,这要在人界,有没有怀孕都不清楚。 他闭了嘴,将枕头放到原位,躺了下来,「挺晚了,睡吧。」 睡什么睡,她还有大事没做呢。 她越过他,准备下床去。 小狼拽住她的手问道:「你又要做什么?」 雨默觉得早晚有一天会被他气死,偏又赶不走他,话也不能直说,喝道:「喝了那么多水,不上个茅房,怎么睡!」 小狼:「……」 这女人也是够麻烦的。 ** 翌日,雨默比小狼醒得早,她是不敢不早,第一时间检查床上有没有多一面日本国旗,还好是没有,这才慢悠悠的下床,去了水房清洗。 琳琅素来也起得早,教完修炼的课后,便会和木香过来服侍雨默,但木香昨晚守夜,待她来了便可以回去休息了。 木香走前提醒道,「姑姑,王在里头!」 琳琅稍稍有点吃惊,经过昨天那等囧事,他还来,真是一点不懂姑娘家的心思,和他爹一个样。 傻! 「小姐可有闹腾?」 「有,不过小姐说不过王,也赶不走他。」她昨晚守夜,可是都听到了。 「这脾气也和先王一样,最会赖!」 「什么赖?姑姑?」 「没事,你下去歇息吧。」 木香打了个哈气,微微俯了俯,「是!」 「对了,菖蒲嬷嬷说,紫艿的身体好的差不多,明日就会回来当值,等她来了,守夜的活一人一日,轮班来。」 「明白!」 琳琅走到殿前,敲了敲门,「王,小姐,该起身了。」 见里头没什么动静,她以为还睡着,没敢进,在外头立了一会儿。 雨默收拾完自己后,开了殿门。 「姑姑,你来了?」 「小姐,安好,王呢?」 雨默指指里头,「还睡着呢?」 「小姐怎么不多睡会儿?」 「他在我怎么睡?姑姑来的正好,赶紧帮我赶他回去,还有这殿门从今天晚上开始一定要插上稍。」 琳琅很想告诉她,别说插上稍,加十把锁都没用,想进去的人,总能进去的。 「琳琅怎敢对王不敬,小姐为难我了。」 「他简直就是赖皮!」 「小姐,稍安勿躁,也没多少天了。」 她昨夜从阿乌那里得知了璃王来此的目的,这须弥山一行迫在眉睫,恐怕就是这几日的事了。 「姑姑也知道小狼要出门的事?」 琳琅点头,「这是族中大事,自然知晓。」 「那姑姑可知那只狐狸来此是要小狼帮他什么?」 昨夜小狼虽然说这是族中秘密不好外传,但她还是有点担心,那璃王绝不是好人,生怕他会耍什么花招。 琳琅不是木香,绝不会露口风,这一晚上可以谈很多事,唯独没提到此事,可见自家的王是打算瞒着了,既然他要瞒,她又如何能说。 「琳琅现在是宫中侍女,有些军政大事不方便插手,也只是知道王与璃王有些事要做,具体什么并不清楚。」 雨默略有些失望,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问了也没用。 「小姐无需多虑,王自小心思缜密的,量那璃王也不敢欺他。」 「有姑姑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不知道那璃王有多可恶……」 一说起璃王,雨默就满腹的怒火,握起小拳头在空中挥舞了几下。 她与璃王的事,琳琅也有所耳闻,但细节并不清楚,不过当时璃王送上了三颗火魔果作为赔罪之礼,想来这赔罪也算是诚心的。 正要安抚她几句时,后头却来人了,步伐极轻,连琳琅都没有发现。 「我真有那么可恶?」这语气似有些喟嘆,更隐隐有些不苟同。 琳琅和雨默都被吓到了,双双回过头,拿眼珠子瞪着他。 璃王摇着纸扇,笑容可掬,一派温和有礼。 雨默吃惊后便是炸毛,「臭狐狸,你来干什么?」 「送礼!」他拍了拍手。 宁宝立刻捧着个木箱子跑了过来,放到雨默跟前。 雨默瞪着眼前的木箱子,光是箱子的做工已是价值不菲了,不只木头好,还镶着金框。 「你这是何意?」 「赔礼!」 他言辞简洁,笑得更是如沐春风。 雨默可是对他的礼物一点没兴趣。 「不要!」 「若是金银器皿你不喜欢,还有火魔果,不过此来带得不多,就两颗,你可要……」 雨默直接打断道,「你送的我一律不要,姑姑,送客!」 琳琅不确定璃王来此是什么目的,若是送礼,派个下人来即可,何须亲自来,又是这等清晨之时,而且连个通报都没有。 这狼妖王天生不拘小节,来去如风,也是常事,但璃王此番举动,她却是看不明白了。 宁宝自然是护着璃王的,喝道:「小妖,别以为你是犬妖王的贵客就能对殿下这么无礼,我告诉你……」 雨默根本不给他说下去的机会,直接一个大鬼脸,还是吐舌头的那种。 宁宝气得脸都绿了,「殿下,你看她,我就说她脾气臭吧,您还非要来。」 璃王收起摺扇敲打了他一记,「上次的确是我们不对,既然来了,赔个礼也是应该的。」 「三颗火魔果还不够啊?」 「她还在生气,自是不够了。」 璃王没有一点不悦,依旧一副诚恳来道歉的态度,他长得美,姿态又放得那么低,谁见了都会心软的。 雨默偏不,比起那次受的苦,道歉有什么用,这分明是人格有问题,她可记得很清楚,这只狐狸说过,他最喜欢的事就是将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你不用装模作样了,礼我不会收的,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来埋汰你,你也别来烦我,就这样……」她转身就要进殿去。 身后的璃王轻笑了一声,「你不是想知道犬妖王要帮我什么吗?」 雨默停住了脚步,转身追问:「帮什么?」 「神器!」 「哎?」 雨默吃了一惊,正要继续问神器是哪一件时,一道黑影从殿内闪出。 小狼一张脸黑得无比阴森,气息都是含着冰霜爽的。 「璃王好雅兴……」 璃王一副无辜状,「怎么,我说错话了?」 这是明知故问。 「小狼,他说要你要帮他找神器,是不是真的?」 雨默可不管璃王是否无辜,她只知道小狼瞒着她神器的事。 小狼此刻只觉得头疼。 轩辕界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但……璃王绝不是猪。
part 064 组团打副本 上须弥山找神器的事被璃王这么一揭露,小狼任是想破了头也找不出圆过去的话来。 雨默揪着这一点质问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要回人界就全指望那把盘古斧了,如今他去找神器却不告诉她,如何能让她不多想。 「默默,你听我解释……」 「我在听!」 他今天要是不说出个子卯寅丑来,她绝不会罢休。 小狼碍于璃王也在,有些话不好说,劝道:「我们回殿内再说,好不好?」 雨默瞥了一眼璃王,明白了他的顾虑,「好!」 这只狐狸是个什么德行,她最是清楚,断不会在这个时候为难他,可她心里也不好受,这么重要的事,他为何要瞒着她。 小狼气息阴冷地看向璃王,一早过来戳穿了他好不容易隐瞒下来的事,绝不可能是无意为之,但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却猜不透,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璃王先前是一副无辜状,现在是一副知错的态度,拱手道:「犬妖王见谅!」 被他这么一搅合,小狼也不知道待会儿该怎么对雨默解释,口气便有些差了。 「璃王若是无事的话,可以尽早回去了。」 这是下逐客令了。 璃王却不想这么快走,因为目的还没达到,昨夜他吩咐宁宜在犬境稍微打探了一下,收集了不少信息,知道她是犬妖王的恩人,是否是轩辕人,却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只知道犬妖王非常重视她。 这重视,他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身为王,未在自己的寝宫中歇息,而是跑到她的寝殿中过夜,重视程度可想而知,但凡大妖之族,王的女人可以很多,王后却只会有一个,也唯有王后才有与王同榻而眠的资格。 王后的身份不同一般,选择的条件也分外苛刻,大多都是贵族家的女儿,也必须是强妖,然而这个小东西无论哪个条件都不符合,偏偏得到了犬妖王无与伦比的爱护和重视。 他不吃惊犬妖王会有此举动,反而觉得这是很明智的决定,一个可以使用盘古斧的轩辕女子,其价值之大,怎是一两个贵族女子能比较的,他只会觉得有点可惜,因为自己已经晚一步了。 若是在林海时,他早知道她是轩辕人,必不会将她还给犬妖王。 所幸,她现在还不是犬妖族的王后,只要一日身份未定,他就还有机会,他也必须弄清楚犬妖王和他是否有同样的心思,若他也想得到盘古斧的力量,这次合作便会产生变数,可能会对狐妖族不利。 盘古斧只能为轩辕人所用,也只会选择轩辕人为主,犬妖王若是得到了神器之一,王后又是可以使用盘古斧的轩辕人,日后放眼整个山海界还有哪个族群可以与犬妖族相争。 将来白羽一除,犬妖族便等于称霸山海界了。 这等事,他绝不容许发生。 「犬妖王莫要怪罪琥璃,一时心直口快,未曾想那么多,实在是……」他又拱手作揖道:「望海涵。」 小狼也琢磨不清这璃王到底是什么想法,但他如此谦卑,自己也不好太过分,就算再气,也要把这口气吞下。 「璃王是来送赔礼的?」 「正是!」他苦笑地指了指地上的木箱,「奈何雨默小姐不肯收啊!」 「她脾气素来就倔,璃王无需介意。」 「不会,雨默小姐对我有气理所应当,怪只怪琥璃当日太过小鸡肚肠,将好人当做了坏人,我听闻雨默小姐也是犬妖王的恩人?」 小狼点头,这在犬境早已不是秘密,他也无需隐瞒。 「那真是巧了,说起来雨默小姐也是我的恩人。」 雨默替他治伤一事,小狼早已知道,并不会吃惊,只是不知道他此刻提这些是为何。 「那日一别,琥璃心中实在有愧,既然狐妖族与犬妖族已联盟,还请犬妖王在雨默小姐面前能替琥璃多多美言几句,让她能见我一面,将事情说清楚,若能获得雨默小姐的原谅,琥璃也就心安了。」 他的意思无非就是想和雨默化干戈为玉帛,联盟是建立在信任这个基础上的,这个信任也必须牢固,听起来像是担心林海的事会影响到彼此之间的信任,所以不遗余力的要补救,可另一方面也充分表露了他知晓雨默在小狼心中的重要性。 若不重要,他堂堂狐妖族的璃王如何能低声下气的屡屡前来赔礼。 这份心思听起来也没什么不妥,字字都在表达着对联盟的重视。 小狼也不好明着赶他走,但雨默的脾气也不是那么容易转变的。 「璃王客气了,礼物我代她收了,璃王的诚意我也会如实转达!」 「多谢犬妖王了,琥璃感激不尽。」 宁宝不高兴璃王这副低声下气的样子,但来前他被宁宜关照过,只准出体力,不许用嘴。 等木箱被琳琅搬进去了,两人走到廊下,他便忍不住了。 「殿下,那小妖不愿理你就不理,何必要用热脸去贴那冷屁股,显得我们狐妖族好孬。」 璃王执起扇子往他头上敲去,「你啊,什么时候能学会动动脑子?」 「我哪里不动脑子了,何况我也没说错,就算是联盟,我们和犬妖也是对等的位置,又不是君臣,干嘛非得对他们这般低声下气,那小妖就是不识好歹。」 在林海的时候,他还有点佩服雨默的倔强,但现在她一点不给好脸色看,那些佩服也就成了过往云烟。 「不准再叫她小妖,虽不知道她当时为何是那副样子,但她绝不是妖。」 「知道,你昨晚就说过,她是轩辕人。」 「你倒还记得。」 昨晚他的确提过,但这小子一直在打瞌睡,便以为他没听见。 「当然记得,姐姐还说要我日后对她尊重些,我就不明白了,那小……呸,她……」他若是不改口的话,那纸扇估摸又要敲打他的脑袋了,「我就不明白了,她有什么好尊重的,我一只手就能将她扇飞。」 「你早晚会明白的。」 等她拿到盘古斧,宁宝这只三尾狐狸绝不会是她的对手。 「明白什么?」 「说了你也不会明白!」他也懒得浪费口舌了。 「你和姐姐就喜欢打哑谜。」 璃王笑道:「你姐姐以前也不喜欢动脑子,可是嫁给你姐夫以后,这毛病倒是好了不少,不像你,愣头青,走了,回去好好休息,随时准备出发须弥山。」 「是!」 回到别院时,宁宜正在站在门口等着,见两人回来了,赶紧迎了上来。 「殿下,事情办妥了?」 「妥了!」 「可知何时动身,宁宜也好准备一下。」 此去须弥山路途遥远不说,更有一番兇险,出发前必须要准备妥当。 「估计还要几天。」 宁宜怒道:「这犬妖王做事怎能如此不爽快?」 「不是他不爽快,而是那丫头会让他头痛一阵子。」 他去不光是为了赔礼,也是知晓须弥山一行,犬妖王必定不会带上那丫头,神器是否为盘古斧,谁也不知道,但那丫头却不会这么想,她既然是轩辕人,应该知道要回原本的世界只有靠盘古斧才能办到,所以一定会要求犬妖王带她一起去须弥山,虽说带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轩辕女子是个拖累,但她若是不去,他如何能与她培养感情。 照今日所见,他能感受到犬妖王对她的呵护备至,这丫头却没有坠入情网的迹象。 可见他还是有机会的。 如今她身在犬境,不是他的地盘,不能肆意而为,动作大了,事情还没办成便会被那犬妖王知晓了自己的心思,得不偿失,不如冒个险,此去山长水远,时间很多,他不相信自己连个女人都追不上。 这小东西那么可爱,他也不吃亏。 ** 寝殿里,琳琅已经布好了早膳,原本是要留下来服侍的,但雨默和小狼之间的气氛僵硬,她不敢多留,顺道将来吃饭的多吉也一併带走。 偌大的圆桌只坐了雨默和小狼两人,殿内也没其他人,平时不觉得,一旦人少了,这寝殿尤为空旷,说句话便会有阵阵回音。 小狼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她的碗中,知道她在生气,可就算是生气,饭也是要吃的,更别说她昨晚连晚膳都没用,光喝了水,这身体怎么能撑得住。 「默默,吃饭。」 「先解释。」她现在哪有心情吃饭,非要将事情弄明白不可。 「我不是有意隐瞒你。」 「既然不是有意,那现在我知道了,你打算怎么说?」 他明明知道神器对她很重要,却什么也不说,岂不是让她着急吗。 小狼将椅子挪了挪,之前她生气,不肯和他坐得近,他也由着她,现在要说话,自然要近些,也好哄她。 雨默不让他靠近,他挪过来,她就往另一边挪。 「默默!」 「你先把话说清楚,不然你就出去。」 小狼也是无奈,只得说道:「须弥山的确出现了神器的反应,但未必是盘古斧。」 「你还没去,怎么就知道,万一是呢?」 「万一是,我便将它带回来。」 若真是,他也只能将它带回来,不然藏起来吗,就算他有这份心思,她现在也知道他是去找神器了,又能藏到哪去。 「不用你带回来这么麻烦,我跟你去。」 好不容易有了神器的消息,她如何能坐得住,不管是不是盘古斧,她都必须去,与其待在王宫里苦等,不如第一时间知晓答案。 小狼板起了脸,喝道:「不准无理取闹!」 他从来没对她那么凶过,哪一次不是温柔以对,轻声诱哄的,突然那么凶,像变了个人似了,她当场就红了眼睛。 第一滴眼泪从她眼里落出来的时候,小狼就后悔了,心就像被刺了一剑似的,隐隐作疼,他慌忙跑过去抱紧她。 「默默,我不是要凶你,实在是不能带你去。」 神器的事他的确不想让她知晓,但即便没有这个因素,他也不可能带她去。 山长水远的,又要与夜隼族敌对,危险太大。 「那你可以对我明说,为何要隐瞒?」她介意的是这件事。 小狼哑然,不得不承认,他是有私心的。 「你不告诉我,明明就是不想让我知道,你要是不想帮我找盘古斧,你就明说,何必这样瞒着我,你不找的话,我自己会找。」 她说的都是气话,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他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事,让她感觉被欺骗了一样。 「你这是在骗我!」 泪水哗啦啦的往下落,止也止不住,很快便是眼泪汪汪的模样了。 眼泪落在小狼的手背上,烫的就像一块烙铁,直接烙进了他的心。 「是我不对,是我不该瞒着你,但这不是欺骗,是不想让你担心。」 「担心什么?」她胡乱的擦着脸,哭得太兇,鼻子就塞住了,也不管雅不雅,捉着小狼的袖子就擤了把鼻涕,等鼻子通了,脑子好似也通了,惊道:「是不是很危险!?」 虽说她很生气,但他的安全也是很顾忌的。 「可以这么说。」 他并不打算将白羽的事说出来,但女人天生有套话的本事,尤其当这个女人是自己最心爱的人时,这个本领的杀伤力就更大。 雨默睁着哭红的眼睛,像只被欺负了的兔子,就这么瞅着他,瞅得他都不忍心看下去了,只觉得满腹的罪恶感。 「好,我说,你别这么看着我了。」 再这么看下去,他都想掏心窝了。 雨默抓过他的袖子,又擤了一把鼻涕,「那你快说。」 小狼无奈的将璃王与他联盟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期望她能理解。 她是理解了,但也更不放心了。 「那只狐狸那么狡诈,你一个人对付他,怎么行,他要是耍诈的话,你怎么办?」 「阿乌会和我一起去,还有吞天,你不用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你有阿乌,他也有,那个叫宁宝的小狐狸可厉害了,还有上次在街上遇到他,他身边又多了个女人,也是厉害的主,三对三,你哪有什么优势!」 她关心他,他很高兴,但话里字间却很看不起他,她的意思是他打不过璃王吗,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雨默继续道:「你不能只带这么点人去。」 「依你之见呢?」 「至少带上一打的人。」 小狼:「……」 她还不如说要他带上一整队人马去呢,这要是传出去,他在山海界还怎么抬头。 「你听到没有?」 「默默,不需要那么多人,我能应付。」 「你真的别小看他!」 他从来没小看过璃王,但她的反应比他激烈的多,言辞灼灼,非逼着他多带点人马去。 「你如果不想带太多人,那把卜芥带上。」 「卜芥?」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不是巫师吗,会看病会治病,就是奶娘的角色。」 此奶娘不是字面上的意思,而是网路游戏里牧师之类的角色。 对,治疗系,会补血的那种奶娘。 小狼去过轩辕界,在兰家的时候,他见过雨默打网路游戏,游戏里她就是个牧师,俗称奶娘。 敢情她这是以为要去打副本呢。 「卜芥不能去,他是犬妖族的大巫师,离不开。」 大巫师肩负着境内的所有医疗系统,是护盾的存在,绝对离不得,而且就算能离开,卜芥也是不会去的,如果是游山玩水,他可能还会愿意些,但要他跋山涉水的去须弥山找神器,他肯定会一口拒绝,理由是——不如在家炼丹弄药。 既然卜芥不能去,雨默就自告奋勇了。 「那我去!」她也是奶娘,而且未必比卜芥差。 小狼见又绕回来了,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所以说,女人不好对付真真是至理名言。 「默默,你听话,在犬境等着我,我必定快去快回。」 「我不听,我只知道不能让你和璃王就这么去了须弥山,而且那个什么白羽,你之前也和我说过,是个心狠手辣,做事不计较后果的人,最重要的是他手里还有轩辕剑,狐狸就曾败在他手里过,你又怎么能笃定能赢。」 小狼听闻,更觉得她看不起自己了,在她眼里,他有这么弱吗,比不上了璃王,还比不上白羽了,是男人都没法忍受自己喜欢的女人这么看不起自己的,脸顿时就黑了,比炭锅的底都黑,他必须要纠正她这错误的思想,但他忘了一件事,雨默有一张极其厉害的嘴,只要是她认为正确的,她就有办法驳赢。 一句话,说到你无法反驳为止。 到了最后,小狼不只说不过她,简直快被她洗脑了,他只好先依着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让她把饭吃了才要紧,之后的事,他会再想办法的。 可是,事情往往就是这么残酷,一个璃王戳破了他的隐瞒,他尚且还能哄哄雨默,但蜀都是个什么货色,比起璃王的搅合,他的搅合才是最要命的。 吃完早膳后,小狼因为说不过雨默,借着处理政务,拔腿熘了。 他没走多久,蜀都偷偷摸摸的来了。 他来干什么?自然是求婚了,这个大业现在成了他毕生的追求。 因紫艿回来了,琳琅怕她病太久忘记了规矩,趁着中午去教导她一下,没有留守,只留了木耳在,木耳哪是蜀都的对手,轻轻挥两下,他就飞走了。 碍事的人走了,蜀都便鼓起了勇气,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雨默就问了他一连串的问题。 「白羽是不是很厉害?夜隼族有多少人马?轩辕剑有多大能耐?还有那什么火……火什么来着……」 她是指让达达受伤的那只魔兽。 这么多问题,一下子就把蜀都弄晕了,求婚词又给忘光光了。 「你怎么不说话?」 蜀都直接将脑袋往墙上撞去,决定下次来的时候,不能光是背了,一定要准备好小抄,不然老忘记,还怎么求婚。 「默默,你那么多问题,我总要一个个回吧,你先让我整理好思路。」 「又不是难题,你需要整什么思路。」 「好,好,你说的对,但我来得急,先讨杯水喝行吗?」 「就你事多。」她亲自倒了一杯茶给他,「赶紧喝,喝完了快说。」 蜀都喝完茶,说道:「你刚才说的应该是火烈鹫。」 「对,就是它。」 达达受伤的时候,她并不知道伤他的是什么东西,后来是听小狼说的。 「火烈鹫是夜隼族的护卫魔兽,和吞天犬一样。」 雨默心惊了,这白羽不仅有轩辕剑,还有魔兽,这让小狼怎么打,根本不可能打赢啊。 「那把轩辕剑呢?」 「传闻轩辕剑是十大神器中最厉害的兵器。」 瞧瞧,是最厉害的。 她只觉得心拔凉拔凉的,脑子里不禁浮现出小狼倒在血泊里的画面。 蜀都一点没察觉到她的心思,又补了一句,「白羽是不是厉害,我不得而知,但我知晓他除了善用兵之外,还是个巫师。」 「巫师!」也就是说这白羽还有奶娘的专长。 「嗯,但他和卜芥不同,他从来不救人。」 「那他干什么?」 「他善毒!」 雨默瞪圆了眼,善毒的巫师? 「有多毒?」 「据闻中了他毒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的,不过实际如何,我没中过,不知道。」 他不知道没关系,雨默已经听进去了。 一个有轩辕剑,有护卫魔兽,会使毒的奶娘,在网路游戏里的话,就是个大boss,如何能让她放任小狼上路。 「默默,你突然问白羽,是不是知道臭狗和狐狸合作了?」 她点头。 「那……」他是想问,她知不道须弥山神器的事,可要是万一她不知道,自己问了不就露陷了。 他和小狼一样都不想她知道神器的事。 雨默越想越心焦,突然想到若是不能带太多人马的话,带一个大妖过去也是可以的吧,而眼前的蜀都就是个大妖。 「蜀都,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求我做什么,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我要你和小狼一起去须弥山!」 「哎?你知道须弥山了?」这岂不是代表她知道神器的事了。 「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须弥山上……」 雨默抢话道:「有神器!」 她果然知道了! 蜀都焦躁了,咒骂了小狼一顿。 这臭狗怎么办事的,竟然让她知道了神器的事,万一真是盘古斧的话怎么办,他还要不要抢了。 「蜀都,你听到我的话没有?」 「听到了,你要我和臭狗一起去须弥山。」不用她说,他也是会去的。 「那你去不去?」 「去!」 「真的?」 雨默没想到他会答应的这么爽快,心里有些感激,「谢谢你。」 「不用谢!」他现在只苦恼一件事,要是神器真是盘古斧的话,他要怎么掩人耳目的藏起来。 「对了,既然须弥山有神器反应的话,是不是找起来方便了?」 神器难找是不知道它在哪里,现在有了精确的位置,她想知道这种情况下找起来是不是困难,会不会还有什么危险。 「我说过的,神器是有灵性的,他会自己选择主人,只有在主人面前它才会现出真身,不然的话,在别人眼里很可能就是一块废铁,或是石头,盘古斧因为只能轩辕人使用,是不是这样我就不清楚了,但我的昊天塔是如此,我姑姑去世后,它就变回了塔型的石头,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是神器,直到我去拿它,它才又变回了原样,听说龙宫的那把伏羲琴再没有遇到主人前也是一把寻常可见的琴,极为普通……」 这话说出来还了得了。 雨默立刻怕案道,「我也要去!」 「哎!?」 蜀都傻眼了,她去凑什么热闹,随即想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神器只会在自己选定的主人面前现出真身,那就代表盘古斧只会在轩辕人跟前出现是一个道理。 这不是赶着她去吗? 可怜见的小狼,就这么被两个队友坑了。 于是,三只犬科动物和一个女人……上路了。 ------题外话------ 为小狼默哀三分钟…… ps:须弥山的情节,会比较奇葩,大家做好准备,千万别看不懂。 为了效果,我也就不剧透了。
part 065 一物降一物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出发前,雨默遇到了个难题,望着紧抱着自己腿不放的多吉,是伤透了脑筋,无论她怎么说,多吉都不肯放手。 「你不能去!」 「为什么不能!?」 多吉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主儿,只是听得须弥山一行兇险,又不知何时能归,生怕雨默会遇到危险,就算自己身小力薄也想跟着一起去,以他自己的意思就是多一个人,等于多一份力量。 雨默不敢用危险或是你很弱,去了就是累赘这等理由说服他,因为这根本站不住脚,要说弱,她才是最弱的那个。 「多吉,你听我说,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她好不容易说服小狼答应自己同行,断不能再添一个了,不然她怕自己也会去不成。 多吉反驳道:「既然很快,为什么不让我去。」 雨默一听,不只头疼,牙都疼了起来,看来是说不通了,只能一咬牙一跺脚,对着琳琅道:「姑姑,烦请您将多吉关起来,等我们走了,再放他出来!」 多吉急了,更加死死的抱住她的脚,不管谁来他都不松手,扯都没用。 琳琅不好使力掰开他,怕伤了两人,也很是捉急。 「姐姐说过要永远和多吉在一起的,姐姐说话不算话。」 「我哪有,只是这趟不行。」 「多吉不听!」他是铁了心要去的。 他自来了犬境后,吃得多,营养跟上了,长大了不少,这么抱着雨默就像在腿上绑上了一个铅块,让她动弹不得,但她不愿就此妥协。 须弥山上除了神器以外,还是那上古凶兽饕餮的封印之所,尽管没人能确定真假,但据苍梧言可能性很高,不排除白羽座下的久暹会动它的脑筋,她虽然对凶兽不是很了解,但为了能一起去须弥山做了不少功课,知晓小狼的父母便是死在了上古凶兽之一裂天兕的爪下。 裂天兕虽已被降服,成了丰恆大师的召唤兽,但丰恆极有可能是被久暹杀死的。 恆丰死后,他作为召唤师使用的干坤袋就不见了,这干坤袋是以召唤师的妖力所炼出来的一个结界之袋,专做储物之用,内部有着奇异的空间,可谓内有干坤,时常被称作「袋中天」,有多大,皆看召唤师的妖力强弱,越强,空间便越大。 干坤袋的作用是储物,因此什么都可以放,包括那形貌各异,体型不同的召唤兽们,也正因为有了干坤袋,召唤师的行动才能来去自如,不然身后跟着一串召唤兽,上哪都是扎眼的,召唤兽又都是神兽魔兽之类的物种,外貌和形体都会比较瘆人,若没有干坤袋装着,谁见了都会怕,驿站都没得住。 除此,干坤袋也是召唤兽身上的一道封印,除非主人召唤,这些神兽魔兽是绝无可能从干坤袋内自行出来的,也等于是安全上的考虑。 一般而言,干坤袋会随着主人的死去而消失,内里存放的召唤兽也会跟着一起消失,大多召唤师在死前都会将自己降服的召唤兽放归田野,一来是召唤兽虽然野性难驯,但和主人的朝夕相处中,野性会慢慢褪去,成了良兽,二来召唤师和它们也是有感情的,不忍心自己死后,它们也跟着消失。 但是,恆丰的干坤袋装着裂天兕,它是上古凶兽,性格暴躁,格外嗜血,尤其喜好破坏,能封印它的力量已不存在,只能靠恆丰的干坤袋锁住它,因此恆丰即便死了,干坤袋也不会消失,不然裂天兕会重返山海界的话,又要涂炭生灵了。 为此,他早已想好,将自己的干坤袋传给门下的一个弟子。 然,他死后,干坤袋却不知下落了。 因他的死与久暹有关,不少人怀疑干坤袋是被久暹盗走了,但苦无证据,无法将它讨回,也正因为干坤袋可能落在久暹罗手里,事情才会变得更棘手,因为干坤袋是一个召唤师的所有,可称之为衣钵,强不强大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干坤袋是他活着的一个证明,召唤兽更是他的勋章,很多召唤师不忍自己的衣钵就这样没了,通常都会收徒弟,而且必定是精挑细选,培养出优秀的下一代来,将自己的衣钵传给他。 这个传,不是将干坤袋送给徒弟,而是将自己的干坤袋与徒弟的干坤袋融合,二合一的意思,顺带也是给自己的召唤兽找到一个可以託付的新主人,那么死后也算无憾了。 因此,召唤师收徒,极重品德,再来才是资质,若是心术不正,很可能会生出个大奸大恶之徒,到时自己的存在就成了那遗臭万年的帮凶了。 这或许也是恆丰死前为什么无法瞑目的事情了吧。 假设久暹真的拿走了恆丰的干坤袋,并且想到办法与自己的干坤袋融合,那么他就变成了裂天兕的新主人,可号令裂天兕为其战斗,若是一只凶兽还不能满足于他,须弥山上的饕餮便会是他最好的目标。 用凶兽猎捕凶兽,似乎没什么不可的,而是否会失败,对于一个心术不正又贪婪的人而言,根本不会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若真如此,此行的危险系数更会翻一倍,如何能让雨默放心多吉一起去,但好说歹说都没用,小傢伙还是抱着她的腿不放,她无奈之下,只好用眼色示意琳琅噼晕他,但多吉似乎早就料到了她会来这一招,琳琅一接近,他就哇哇大哭,根本无法暗中下手。 僵持了半日后,雨默和多吉依旧死撑,谁也不肯松口。 小狼知晓后便说了句,「让他去吧!」 雨默大惊道,「那么危险,怎么能让他一起去。」 小狼听了,吐槽道:「你不也一样要去?」 「那不一样,我可以让盘古斧显形。」 她就是用这句话终结了小狼所有的不同意。 小狼每每想起都会咬牙切齿,为了这句话,他差点和蜀都打起来,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 「你若不让他去,又能如何,将他关起来?除非你能关他关到我们回来为止,不然,我们走后,他必定会偷偷跟着,你想想是不是更危险。」 说到偷跟,多吉可是有前科的。 雨默只觉得这话有点耳熟……是啦,小狼为了不让她去须弥山也想关她来着,结果她就说除非将她关到死,否则一有机会她就会自己去。 报应啊! 于是,多吉这个小拖油瓶是不得不带上了,不然让他偷跑了,出了事,她这辈子都良心难安。 除了多吉外,达达也自动请缨要跟着去。 小狼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而且对达达下了命令——无论何种情况下,他都要以保护雨默为优先。 达达自然答应,这也是他要去的目的。 前往须弥山的道路极为遥远,因它一直是个神秘之地,有传言须弥山上瘴气满布,且机关重重,也不知道是谁留下的,总之能进去的人,十之*都会死在里头,就算能活着下山出来的,据说也成了废人,说是神志不清,像得了失心疯似的,只会呆坐着流口水,更有传言,须弥山上暗藏着大量宝藏,是上古时期的须弥王所留,有点类似所罗门王的意思,藏宝藏就是为了让后人来找,使得很多妖为了宝藏斗得你死我活的,但谁也没找到过,所以传言是否是真的,有待商榷。 小狼等人此行对宝藏是压根没什么兴趣的,目的只有一个,找到神器即刻下山。 不过若是遇到了久暹,此人却是不得不除的,若是让他毁了饕餮的封印,山海界很可能会再次大乱。 行了三日,雨默的身体开始出现疲累,毕竟她不是妖,体力负荷度太弱,为了不让一行人过于扎眼,他们放弃了住驿站的想法,时飞时走,迂迴前进,甚至有时会随机变道,为的是保存实力,尽可能避免在未到达须弥山前与白羽的人马对上,但这不是雨默吃不消的主因,而是山海界的气候极为诡异,犬境风和日丽,可是到了西面就是沙漠地带,酷热难挡,暴晒不止,过了沙漠后,又变成了冰河世界,冷得牙都快咬碎了。 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她一个人类之躯,怎能受得了,能活着已属不易,她一直忍着,从未叫过苦,只盼那须弥山能快点到,所幸吞天犬的皮毛够厚,骑在它身上还是很暖和的,尤其是屁股和腿,但是她还是很后悔当初来山海界的时候,怎么没把羽绒服和ugg雪地靴带上。 入夜后,众人找了个冰雪洞休息,阻隔了外头的大风雪。 外头的寒风唿唿的刮,洞内篝火燃起,却是暖意融融,雨默不禁倒在毛皮的毯子上舒服的嘆了一声,虽然吞天犬的毛皮厚,可是骑久了和骑马没什么两样,大腿内侧的皮都磨破了,有时候遇到崎岖的山路更是觉得骨头都能被颠簸的散架似的。 一天路程下来,最舒服的便是这倒在毯子上的时候了。 「默默,喝水!」 「哦!」 她接过小狼递过来的小水壶,发现是暖的,不禁用它捂了捂手。 小狼知道她辛苦了,蹲坐到地上,问道:「是不是很累?」 她摇头,坚决不肯承认。 这脾气倔得也没谁了。 蜀都烤了一只馒头,还特地刷上了蜂蜜,等外皮脆了,里头糯了才递给她,「吃吧,吃饱了赶紧睡觉。」 「嗯!」 这一路上,小狼和蜀都没少照顾她,哪怕她只是挤个眉头,他们都会停下来问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服了。 正因为此,行程拖慢了不少。 这点让雨默心里有些惭愧,尤其每次停下来,宁宜和宁宝都是一副不爽的模样,更让她决定将死撑进行到底。 璃王偶尔也会来关怀她一下,不过有小狼和蜀都挡着,他顶多说两三句话,而且她始终对璃王产生不了好感,不过昨天她实在撑不下去了,又不敢让小狼知道,许是受了冷气的关系,胃一直在疼,正当她快支持不下去的时候,璃王递了个一颗火魔果过来。 她是知晓火魔果的,能治百病,她能从狗变成人,解了妖毒,也是火魔果的功劳。 但是她听小狼说过,火魔果是狐妖族的王族御用之药,产量极少,上次送了三颗,已属不易,这次二话不说又拿出一颗给她,叫她怎能不多想。 狐狸狡诈,她是不会忘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她果断的别过头去,不理。 璃王道:「若是不吃,待会儿受不住就会拖延行程,若是好死不死遇上白羽的人,一旦打起来,没人再会照顾你,你可想清楚了?」 雨默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但还是对他保持了戒心。 「你会那么好心?」 「你能无碍的上路,对我便是利,别怪我没告诉你,这火魔果除了能治百病外,也能增加你的体力……」 「真的!?」 「我何须骗你?」 如今犬妖和狐妖联盟了,等于是自己人,他要是想害她,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 雨默想通后,赶紧将火魔果吞进肚子里。 这果子实在神奇,不仅治好了她的胃疼,也让她的身体暖了起来,身为医者,她对这药的配方好奇死了,可惜璃王就是不告诉她,每次问,他都岔开话题。 宁宝知道她没事又吞了一颗火魔果后,气得炸毛,老拿白眼瞪她。 雨默也觉得无辜,明明是他的主子自己送上来的,她又没偷没抢,干嘛怨她,不过璃王的这份情,她铁定是要还的,欠什么都别欠了狐狸的,不然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利滚利,滚到最后,或许得把自己卖了也说不定。 「喂!你伤没事了吧?」 既然狐狸对自己好,她也适当的放软一下态度,省得以后他记仇。 璃王微笑着看过来,「我不叫喂!」 「璃王!」尊称应该没问题了吧。 他却还是不乐意,「你叫犬妖王是小狼,叫蜀都,有时是蜀都,有时是二哈,偏叫我璃王,是不是生疏了些?」 小狼和二哈在他耳里都成了暱称,一种表现情分的称唿。 「我本来就和你很生疏!」 「此言差矣,若是默默还在计较林海之事,那么琥璃……」 默默…… 谁准许他这么叫的。 小狼和蜀都围着篝火而坐,听到璃王这么喊,两双眼就像两双小飞刀似的射了过去。 璃王面对着飞到似的眼神一点都不在意,继续道:「默默若是还在计较林海之事,那么琥璃只想说大可不必,只需告诉我如何能让你消气便可,做什么都行。」 雨默坐在最里头,和多吉一起,多吉年纪小,体力也不甚好,已经趴在她腿上睡着了。 做什么都行? 让他去死行不行!? 雨默虽然很想这么说,但知道这话说出来绝对会影响现在这团结的气氛,大度道:「璃王你什么都不用做,你我当日的过节就此消弭,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好好合作就行。」 她最担心就是这狐狸日后会倒打一耙,反过来对付小狼,所以特地提醒他要好好合作。 「默默这么大度,琥璃十分感激,只是默默称唿我为璃王……总觉生分了些,好似默默还在生气……」 「我说了没生气!」 这狐狸也真是挺蛮胡搅蛮缠的。 「那如何还要唤我璃王?」 他这是非要她松口的意思啊。 雨默气道:「当日在林海,你家的护卫不是说过吗,不喊你璃王就是不敬。」 璃王皱了皱眉头,难过道:「默默果然还记得当日之事,记得如此清楚……」 「我都说了……」雨默抿抿唇,觉得再谈下去只会进死胡同,改口道:「那你说要我怎么喊你!」 不就是个称唿吗,有必要那么纠结吗。 「默默喊我阿璃可好……」 阿璃? 雨默惊愣的望向他,会不会太亲密了些。 璃王一张俊美的脸上却是充满了迫切的期望。 小狼和蜀都的脸皮子不约而同的抖了抖…… 这称唿不仅亲密,还让他们很不舒服。 尤其是蜀都,因为二哈可不是暱称…… 「我说璃王你是不是闲着没事干,吃饱了撑了是吧,怎么像个娘们似的非要默默改称唿,喊你璃王不好吗,你不是璃王吗,阿璃又是什么东西,这名字不好听,听着像女人。」 雨默附和道:「蜀都说的对!」 叫狐狸阿璃,她可喊不出来,怪尴尬的。 「阿璃本就是我的小名,亲朋好友都这么称唿我,默默既然是我的恩人,我又诚心交这个朋友,叫阿璃有何不可?」 宁宝和宁宜听了,只觉得满脑门黑线。 不好意思,亲朋好友没一个人敢这么喊您的,您就一个人瞎扯吧。 雨默被逼急了,说道:「阿璃我可不叫,你非要表示情分的话,叫你狐狸好了,是狐狸哦,不是琥璃。」 音很相同,但发音还是有些区别的。 「大胆!」宁宝这时候非要出来插一脚,怒道:「不准对殿下不敬!」 雨默翻了翻白眼,「阿璃难道就尊敬了?」 阿璃这名太女气了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娘娘腔呢。 宁宝哑然,憋红了一张脸道,「总之就是不许!」 「你家主人许就行,你许不许有何用?」 璃王笑道:「我的确不许,默默!」 雨默:「……」 这主僕两人也是够让人捉急的了。 她干脆别过头,不理人了,盖上被子,睡觉。 可惜,璃王不是一个那么容易放弃的人,时不时提上一回,吃饭的时候提,睡觉前也要提,休息的时候就更加来劲了,几天下来,雨默的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 蜀都为了这事对璃王冷嘲热讽了好几次,奈何璃王是只笑面狐狸,每次都是四两拨千斤,气得蜀都直跳脚。 反观小狼冷静得多,除了射两下飞刀眼也就没什么了。 不过雨默明显的发现小狼看她的时间多了一倍,不管到哪,他都会跟着,尤其是璃王靠近的时候,他必定紧贴过来。 好吧,只要有小狼在,她无需害怕璃王什么,反正那称唿,她是绝计不会叫的。 但是璃王的锲而不捨是如此的惊人,简直就像是为了让她叫这个名字出生似的。 雨默都快被他烦死了,底线即将崩溃时,小狼咳嗽了一声,金眸一闪,说道:「阿璃,叫你的人马出去探探路……」 璃王愣住了,蜀都也愣住了,雨默直接傻眼。 「有什么不对吗?」他看向璃王,笑道:「难道我不是你亲朋好友这个类别里的?」 璃王如何敢说不是,他们现在可是盟友。 蜀都欢快了,也来了一声:「我说阿璃……让你家宁宜泡壶茶如何?」 璃王:「……」 这就叫一物降一物。 ------题外话------ 今日开始,更新的字数会略有下降,因为我可能会有些忙,请大家海涵。
part 066 夜隼族白羽 满天星斗,似一粒粒珍珠,又似一把把碎金,撒落在墨黑的玉盘上,偶然飘来的一朵乌云,阻碍了所有光的来源,朦胧之中可以看到一些模煳的影子,在树影绰绰中跃来跃去,他们的速度非常快,如同风一般。 冰冷幽暗的树林中,风就像一只飢饿的猎鹰袭来,吹得树叶唆唆作响,偶尔能听到猫头鹰咕咕的低叫声,那些人影一寸一寸的逼近,像是某种野生生物,回眸间,黑暗里闪烁着一双双青色的眼,分外惊悚。 「大人,来了!」 不远的前方,有两个人影,身量相当,一前一后的站着,声音是从站在前头的人嘴里发出的,嗓音有些沙哑,像是含了一口沙,虽然吐字清晰,听起来却有些磨耳朵。 后头的人影只是嗯了一声,声调发冷,整个人也像是冰块做的,即便看到容貌也让人不寒而慄。 林中飞快跃动的影子齐齐朝向这里,在离两人不到一尺的地方停下,总共有四个,他们齐齐跪下。 「大人!」 后头站立的人影会挥手道:「起来!」 「谢大人!」 四人同时站起,恰巧那多阻隔光源的乌云慢慢散开,将星光洒落在他们身上。 他们人脸人身,嘴鼻却是鸟类的模样,弯钩状,背嵴上长了一对硕大的翅膀,活似封神榜里雷震子的形象,翅膀的颜色各有不同,一个黑色,一个灰色,另外两个是一赤一紫,性别为三男一女,紫色翅膀的是个女子。 星光清晰的反射了翅羽上的光泽,不似羽毛,反似鱼鳞,看似十分的坚硬。 四人立定后,鸟脸与翅膀缓缓有了变化,渐渐收拢,不再鸟人状,而是完美的人形。 站在前头的那个人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一袭黑衣,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肤色黝黑,显得极为刚毅,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樑,一双漆黑的眼珠时而闪过墨绿,浑身上下皆是一股凉薄的气息。 四人见了他,拱手道:「久暹大人。」 久暹用沙哑嗓音问道:「如何?查到了什么?」 「璃王已与犬妖王结盟。」 「结盟!?」 久暹的薄唇抿了抿,眸中的那抹墨绿就像是黑夜里猫儿反光的眼睛那般,亮得极为惊悚。 「正是!」 久暹回头看向身后始终藏在阴影的里人,说道:「大人可有想到这一点?」 被唤作大人这位,无论星斗如何转移都照耀不到他身上,像是天生与光绝缘了一般。 「合该会这么做,不稀奇。」 他的面貌虽看不到,但嗓音已表露出会是怎样的一个人,极为的阴冷,像是吐出的唿吸都是冷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大人当初命令火烈鹫偷袭那只猫妖,可否预料过会有联盟这一出?」 久暹对他当初命令火烈鹫袭击达达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当日他已将璃王重创,若不是璃王命大,实力也的确强大,不然取他性命实为稳妥,可即便让他逃了,对璴王也有了交代,只是不曾想,回去的路上会遇到犬妖王的护卫达达。 夜隼族与犬妖族素来没有过节,他实在不明白当日他为何要袭击那只猫妖,若没有的话,也就不会生出联盟的事端。 若说他不知道达达是谁,绝无可能,犬妖族乃大妖族之一,兵力强盛,犬境所在的岛屿更是易守难攻,即便夜隼族擅空战,也不敢贸然侵犯,他却突然下了这道命令,岂不是故意与犬妖族宣战。 这么做,能得什么好处? 想那璃王也是因为此才会和犬妖王联盟,现在战力大增,要想对付,已绝非易事。 阴影中的人影冷哼了一声,「你害怕了?」 这声调的阴冷地怕是只有听过的人才会明白有多恐怖,像是背嵴被人剥开,强行灌入了冷水一般,不只身体发寒冷,连五脏六腑都像是快结冰了。 「久暹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不明白大人的用意,想问个清楚,日后做事也不怕会得罪了大人。」 「既然不怕,又有何好问的?」 久暹气结,每次问道正题就会被他岔开。 「大人可是依旧不信我?」 「欺师灭祖的人如何能信?」 久暹之名,凡是知道的人都认定了他是杀恆丰大师的兇手,杀师在山海界是一件极为大逆不道的事情,尤其恆丰大师德名远博,更显得久暹是个忘恩负义,背祖忘宗的小人。 既是小人,又怎能轻信。 久暹听闻,一点没有生气,不仅没有生气,还呵呵的笑了声,一双眼冷瞅向他,「既然如此,大人当日又何必救我?」 「裂天兕!」 久暹拧眉,下意识的摸像腰间的金色袋子,那袋子很普通,像是个大号的锦囊,但仔细观察会发现周袋子非布非铁,更非金银,绕着一股妖气,似真似幻。 这便是召唤师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的干坤袋。 「大人倒是记得紧!」 「你我本就各取所需,信任与否有那么重要吗?」 他有野心,他同样也有,的确是各取所需。 久暹作揖道:「大人说的是,是久暹小鸡肚肠了,还请大人明示,之后该怎么做?」 「等!」 等? 久暹似乎不太明白这『等』的意思,须弥山上有神器的事,璃王和犬妖王知晓了,自是去拿的,而他们也清楚这一消息并非空穴来风,若是让璃王先得一筹,日后岂不是多了一个强敌。 「久暹,你心狠手辣是真,谋略却是差了一点。」 久暹面对此等挖苦只是笑了笑,「论谋略,在下自是比不过大人,只是大人应该明白,璴王很想得到这件神器!」 即便是得不到,璴王也不想璃王能得到。 「我知他的心思,只是要得到神器谈何容易,既然有人去取了,我又何必去冒这个险……」 「大人的意思是……」 「须弥山极为险峻,更有瘴气环绕,神器位处哪里,谁也不知,既然如此,何不让璃王的人马去头疼,更可以试探一下他们的实力,若是不能,也是无能之辈,若是有能力取得神器,自是好的,但取了神器,总是要下山的吧……」 久暹心中勐地一跳,这是不打算正面冲突,而是要以逸待劳啊。 「可是大人,如那神器选择了璃王或是犬妖王的话,这抢怕是也抢不过了吧。」 虽不知须弥山上的是哪件神器,但总是神器无疑,无论哪一件都会是神兵利器,能得神器者必能如虎添翼,想那璃王和犬妖王皆是山海界闻名的大妖,没有神器也强的离谱,再让他们得到的神器的话,这仗可说是已先失了先机。 「你怎知抢不过……」 他一双妖眼在黑暗中闪着冷光,气息之阴寒,见者无不胆颤。 久暹也为之抖了抖身体,若说这天下谁敢说这等狂妄的话,也唯有眼前的此人了。 他冷笑道:「毒,可是很好的东西……」 他擅毒,人所皆知,而擅毒者,最精通的便是下毒于无形。 这一句让久暹明白了一切。 「大人莫非是想……」他未将想到的事情说完,因为已经明白他已有了后招。 先不提神器会为谁所有,至少在他看来,这并不是很重要的事,况且神器也可能谁都不选,到时他一样可以下手,敌人强大可怕,可怕的是敌人不仅强大,还十分擅长暗袭,这才是最要命的。 「大人果然是天纵奇才的人物。」 这绝不是久暹的谄媚,而是真心话。 「你是不是也该上路了?」 久暹知晓他指的是什么,神器不由他负责,他的任务是另一个。 「大人放心,久暹必不会让您失望。」 「会不会让我失望,还是等你回来再说吧。」 「是!」 「去吧!」 夜色中,长袖飘然而起,像是夜光蝶一般,华美中带着一股子妖娆之气。 久暹仰起头,眼中决意之色深重,蹬腿一跃,便消失在夜色中。 待他走后,那一黑一灰,一紫一赤的四个人再次跪地。 最前头的黑翼说道:「大人,属下还有事要说。」 他身形最为壮硕,与他的名字一样,背嵴上长着一双黑如墨的翅膀,他脸容方正,眉宇粗黑,有些莽夫像,却是四人中的首领。 而四人皆以翅膀的颜色命名。 「那人又送了密函过来……」 那人是谁,只有在场的五个人知道,即便是久暹也不清楚,否则也不会等他走了才说。 「算算也是时候了,说了些什么?」 「轩辕人!」 听闻,一直藏在阴暗中的『他』踏了出来。 漫天的星光依旧,如磷光般的落下光辉,终是照耀在了他的身上。 那是一个极美的男子,长眉若柳,身如玉树,纯白的袍服将他绝好的身体虽突显的有些清瘦,但处在星光下,他似那珠玉一般,神韵独超,难掩风华,可惜他有张极为淡漠的脸,似乎世间任何事都吸引不了他的兴趣,俊美的脸庞总是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阴影,他未有戴冠,乌黑的长髮一泻而下,若是寻常男子,不免添了几分疏狂的味道,他这样却反而清雅至极,直让人觉得天底下的英俊男子合该都似他这般披头散髮的。 一身月白细花纹底的锦服上,因为星光,隐隐可见大片的莲花纹在白衣上若影若现,与他柳眉下黑的像滩浓得化不开的墨一般的眼眸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因风而飘飞起来袖子,像是一对白雪无垢的翅膀,让他看起来像一只鹰,据傲地展开着白色的长膀子,随时都会直冲云霄一般,如此的桀骜不驯。 他不是别人,正是夜隼族的大巫师白羽。 白羽似是不信黑翼的话,又问了一遍。 「你可有弄错?」弄错,的确是轩辕人。「 」在何处?「 」正前往须弥山,与那犬妖王在一起。「 白羽浓黑的眼眸顿时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一睁一缩,又随后缓缓漾开,却是越变越冷。 」何人?「 」是个名叫兰雨默的女子。「 」兰雨默……可是上次那人要我杀的女子?「 」正是!「 黑眸微闪出一抹疑惑,」当时我便问过,为何要杀她,那人却不肯说,也不曾透露过她的身份,只说此女子必须除之,并且再三承诺,只要让她消失,我便能得到犬境内部的消息,如今又为何会突然告诉我她是轩辕人。「 那人应该知道,若让他知晓她是轩辕人的话,他断不可能会杀,因为盘古斧唯有轩辕人可用,而盘古斧是唯一和轩辕剑抗衡的神器。 一旁的赤翼,最为精明,按耐不住的说道:」大人,我看那人说话颠三倒四,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绝不可信,而且众所周知那人的身份在犬境不同一般,富贵权利一样不缺,如此泄密,摆明了就是背叛,可背叛总要有个理由吧,那犬妖王也算是个明君,一直礼贤下士,没听说与那人有什么间隙,会背叛岂不是很没道理。「 他们口中的那人,身份性别均为迷,因不想让人知道其身份,又怕隔墙有耳的关系,统一用那人来称唿。 灰翼也认同这点,插嘴道:」每次见面都是神神秘秘的,问什么不答什么,非要我们对付那个叫兰雨默的小姑娘,也不知道这小姑娘招谁惹谁了。「 向来不爱说话的紫翼,脸上一片冰冷,只是附和的点点头。 」用意为何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人不想这个女子继续留在犬境了。「 黑翼一向忠诚于他,以他马首是瞻,问道:」大人打算如何做?「 」既是轩辕人,必为我所用,紫翼……「 紫翼拱手道:」属下在!「 」你是女人,行事会方便些,想办法接近她。「 」属下明白!「 赤翼越想越觉得事情有点蹊跷,不禁道:」大人,你真相信那人的话吗?据探子回报,这女子深得犬妖王的宠爱,还是他的恩人,说不准将来还会是犬妖族王后。「 」哦,还有这等事?「 灰翼对此也耳有所闻,」听说犬妖王为了这女人几次与苍梧、卜芥翻脸,应该不假。「 黑翼抚了抚下巴,道:」若是如此,那人或许和苍梧、卜芥一样,不想这女人做王后,而且探子曾查到卜芥和苍梧一心要犬妖王立贵族之女为后,偏那犬妖王不领情,跟吃了迷药似的。「 」真要这么说的话,也有点道理,可是还是怪啊。「 黑翼看向赤翼道,」怪什么?「 」苍梧和卜芥不同意,说明那人不是孤军奋战,有两个盟友,合在一起力劝犬妖王不就行了,又为何一开始就要我们杀了那女人。「 」对,没错,况且此那人和苍梧……「 」够了!「 一声冷喝下来,四翼全都闭了嘴,跪在地上等着他的指示。 」那人要如何,我便如何,但杀与不杀却在我,既然告诉了我,我便不会错失这个机会,你们也警醒着点,省得出错。「 」大人的意思就是要活捉了?「 」不只是活捉,一根毫毛都不能伤!「 能使用盘古斧的轩辕人,可遇不可求,他必须要快人一步。 话落,他又补了一句:」这件事,不许让女王知道。「 四翼明了他的意思,更清楚夜隼族的女王是个什么样的德行。 虽说夜隼族现如今是女王当家,但实则白羽才是暗中帝王。女王不过是他手中的傀儡,只不过女王的身份摆在那,人前总是要给几分面子的,而这位女王最擅妒,骄横起来什么都敢做,若不是有白羽暗中扶持,夜隼族早就没落了。 女王瑶佳是王后所生,为夜隼族先王的长女,血统高贵却是个草包。 无论才智谋略,任谁都知道白羽才是最适合继承王位的人,只是他虽为王族,身世却有污点,是否为先王的子嗣,根本无证据,他是幼年时被先王带回来的,说是在外生的儿子,但先王从未提起过他的母亲,所以是真是假只有先王知道,况且他与先王长得一点都不像,又因当时的王后非常嫉恨他,恐他会抢了王位,没少做那污衊的事,致使他的身份更成了一团迷煳,既然血统不明,继承王位便是不可能的了。 但夜隼族的这位长公主从小喜欢他,痴缠不已,长大后,两人的关系也就有些暧昧了。 夜隼族的先王除了这位长公主之外,还有四个儿子,但都是扶不起的阿斗,因是姬妾所生,身份略有些低贱,王后因为生不出儿子,一只对这四个儿子耿耿于怀,想尽办法的让自己女儿登基为王。 这个想法被白羽知晓后,他便知道时机来了,暗中和长公主接上头,为他密谋策划,终将先王的四个儿子一併去除,顺利的让她当上了女王。 王后知晓后,并不感恩戴德,反而也想将白羽斩杀,可惜长公主痴恋白羽,如何会下手,最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王后软禁了起来,遇到这么个不孝的女儿,又如此冥顽不灵,王后最终是被气死了。 王后一死,再无人阻扰长公主的痴恋了,本想立白羽为王夫,却被白羽拒绝了,原因很简单,两人名义上是兄妹,如何能结婚,岂不是让山海界的众妖族看笑话,所以明着不行,只能暗着来。 不过说起这位女王的醋劲,那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曾有个侍女多看了白羽一眼,立刻被挖去了双眼,不仅双眼没了,连身体也被斩成了七八段。 类似这样的事,虽不是日日都有,但隔着几个月必有一出,可见女王的醋劲有多大了。 这要是让她知道,白羽要活捉一个女人,谁知道她会怎么想,肯定会暗中派人将那个轩辕女子弄死,这绝不是白羽的要的结果。 」是!「 」散了吧!「 四翼立刻分头行事,他们算是白羽的心腹,只忠于他一人,即便是女王也无法命令他们。 走前,灰翼提醒道:」大人,今日女王寿辰,您可别忘了回去。「 白羽答得心不在焉,但好歹是听进去了,嗯了一声。 灰翼这才放心的离开。 ** 夜隼族的王宫中,瑶佳女王让人备好了丰盛的酒菜,衣装华丽的坐在王座上。 」白羽回来了没有?「 」禀女王,还没有……「 侍女们生怕她会动气,脸色都发了白,手脚都有些抖。 要知道,这位女王的脾气非常不好,甚至可以说极为残忍。 」又不知道去哪里了,每次都是这样,让他在的时候,总是不见人,给我去找,若是找不回来,你们就等着下虿盆吧。「 一听虿盆两个字,侍女们吓得慌忙跪在地上。 」女王饶命!「 所谓虿盆,就是在地上挖一个方圆数百步,深高五丈的大坑,然后将蛇蝎蜂之类的毒虫丢进穴中,要惩罚人有罪之人时,便将他们剥光了,投入坑中,被百虫嘬咬,可说是生不如死。 此刑法,也被叫做虿盆之刑。」 瑶佳女王最恨的就是听到饶命这两个字,这说明她们一个个无能,一杯烈酒下肚后,因见不到白羽,她的气更大了,直接下令道:「来人,将这帮无用的丫头全投进虿盆里去。」 这是人都不用找了,直接判刑了。 一时间,整个殿内哭号一片。 白羽进来的时候,便听到了这些哭叫声。 一见到他,众侍女爬跪着过来,哭声阵阵的恳求他。 「大人,请您求求女王,奴婢们不想死。」 「下去吧!」 她们听闻,不敢走,哭红的眼睛直直的看向瑶佳。 她是女王,她说能走才能走。 「你捨得回来了?」 瑶佳喝了些酒,似是有些醉了,满脸晕红,她十分貌美,身段也分外高挑,更是凹凸有致,脸容白皙,桃花眼眸,明明是凛冽不可一世的表情,但在对上白羽后,变成了一汪春水。 「我早出门的时候就说过,今晚回晚些回来!」 她娇嗔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知是你的生日,未有忘记。」他让身后侍从将礼物递上,「我今日便是为了这个才晚归的。」 瑶佳眼眸一亮,从王座上走了下来,急切的打开侍从手里的锦盒。 盒盖一开,便是一串珍珠项鍊,颗颗圆润,大小相同,一见便知是难得的珍品。 「这是送我的?」 「难不成还有别人?」 瑶佳欢喜不已的将链子往身上比了比,「过来,帮我戴上。」 白羽挥退了侍女,走过去,亲自替她戴上。 「珍珠润泽,最是养颜,你戴着也好看。」 瑶佳羞红了脸,转身抱住他,踮起脚王他脸上亲了口,「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不生气了?」 她摇头,但语气还是有些不满,「也不知道早点回来,害我担心。」 「宝物难求,自是要诚心些,你若不喜,下回我不做就是了,可是你也看到了,这珍珠就像是为你订做的,等等又何妨?」 「哼,花言巧语!」 她本就生的美,戴上珍珠后,更是美了几分,心里也是满意的,拉着白羽上王座,「累了吧,赶紧吃点东西。」 白羽却不愿意上去。 「怎么了?」 「这是王座!」意思是尊卑有别。 「有什么要紧的,我是女王,我说可以就可以,来,都是你喜欢吃的。」 「不行!」 白羽脱开她的手,步到了下边,坐在下方的一处。 瑶佳虽不高兴,但也知道他从来都是讲规矩的人。 「好了,好了,随你!」 她也不再强求,干脆拿着盘子和酒壶跟着走了下来,坐到他身边。 「你这样守礼,又将尊卑,又有何用,那些大臣还不是说你对我有居心。」 「他们也是忠于你。」 「你这傻子,还替他们说好话,真是气死我了。」 「我问心无愧不就好了。」 瑶佳替他夹菜倒酒,「好,你问心无愧,放心吧,有我护着你,他们不敢对你怎样的?」 他举起酒杯,「不提这些事了,还没祝你生辰快乐!」 「嗯,干了!」 酒过三巡后,瑶佳心醉的看了他好几眼,一双玉手磨蹭着他的胸膛。 「昨日癸水尽了……」 这种话说出来,是男人都懂。 白羽伸出手将她横抱了起来,缓缓走向殿中的寝室。 幽帘漫纱,晕灯红烛,一室的醉香…… ------题外话------ 我先说明一下,这位女王是真的很狠……
part 067 血色修罗界 行了十日,小狼和雨默等人终于来到了须弥山下。 烟雨濛濛中,山与天浑然一体,山中有天,天下有山,分不开天和山的感觉,风的安抚把山衬的好似动了起来,仰望而去,峰上云雾缭绕,山径蜿蜒曲折,像一条彩带从云间飘荡而落。 雨开始淅沥沥的加大,唤起漫山云雾,那山便像藏了起来一般,竟看不到了,可过了一会儿,风起时,它又会出现,让人捉不准它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海市蜃楼。 虚虚幻幻之间,更凸显了它的神秘感。 雨默被护在队伍的最中间,连日来的奔波,已耗尽了她的体力,不仅脸色苍白,脚都是虚浮的,若不是吞天犬成了她的专属坐骑,行路时还能休息休息,她铁定会死在路上。 她遥望着藏在云雾里的须弥山,越看它,越觉得像个葫芦。 一个巨大的葫芦,不过这葫芦顶有点奇怪,是方形的,像个鼎,看似这鼎是倒过来盖住了葫芦口,与山是分离的。 这造型实在有点奇葩。 「小狼……」她轻唤。 小狼转身,走了过来,「默默,怎么了?」 「我们这是到了吗?」 她原以为须弥山被称为魔山,又是什么上古凶兽饕餮的封印之所,肯定长得像人间炼狱一般,视觉上就能造成人的恐慌,可眼前的这座须弥山透着一股子仙境的气息,哪有什么魔山的风味。 「嗯!」 小狼抬手将她被风吹乱的头髮拨回耳后,后几日的行路明显加快了步伐,一是因为路上未有碰见白羽的人马,只有几个暗探,这些暗探躲在后头,一直没有出手,他们也就没有打草惊蛇,只是尽可能的甩掉他们,奈何白羽的人马都是鸟妖,擅长空中追击,不只速度惊人,耐力也相当强,空中飞行反而会是他们的长项,二来她也受不了高空飞行的寒冷。 因此,他们一行人多是走陆路,陆路要提速,少不得要颠簸,这也就苦了雨默了。 一路颠盪,她吐了好几回,每次休息时,许是腿被颠麻了,下了吞天犬后,连路都不会走了,但不管多累多苦,她都没吭过声,一直咬着牙关撑了下去。 幸好她的身体质素也算出色,不然这么奔波,加上贫乏的饮食,她估摸着能瘦成一把骨头,不过现在比那骨头也好不到哪去。 「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她摇头,心知这苦必是要吃的,一群人也不能因为她放慢了脚步,既然如此,只能长痛不如短痛,干脆一快到底,只要到达了须弥山,她也就不用颠簸了。 几日下来,她的脸明显小了一圈,眼眶下的阴影更是厚重的像两团黑墨,跟个吸毒犯似的。 「你有没有觉得这山像葫芦?」 「葫芦?」 小狼翘首遥望,不明白她所谓的葫芦是什么意思? 这山哪里像葫芦,他只觉得这山阴森的恐怖,更像是一只巨大的蛇头,云雾中,仿佛会突然扑食过来。 突然,雨默惊见山顶上有什么东西突然飘过,因为雾很重,看不清楚,她眯了眯眼,「小狼,你快看,那是什么东西?」 小狼再次回头看去,却是什么都没看到,山顶上黑云一片,有雷电噼山而过,应该是朵雨云。 「没有啊?」 「没有?」 雨默眨眨眼,又揉了揉,再次望去,还真是没有东西了,但是她刚才的确看到了,那东西像是某种兽类,有四肢……她开始怀疑是不是疲累过度的出现幻觉了。 达达尽责的站立在吞天犬一侧,他的职责就是守护雨默,听到她的话,也往山顶看了一眼,也是啥也没看到,顿时心忧起她的身体状况了。 「小姐,须弥山已经到了,您放宽心,不用再撑了,若是困了就睡会儿……」 「不用!」她定了定心神,又甩了甩脑袋,「或许真是我看错了。」 这时,璃王走了过来,瞥向雨默苍白的小脸,一路上两人未说过太多的话,但这丫头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 倔就一个字,尤其会死撑。 这一路上不停的颠簸怕是半条命已经没了,现在又开始胡言乱语了,情况堪忧啊。 若是现在就上山,遇到瘴气,她必死无疑。 「犬妖王,天色已晚,不如暂时找个地方休息,明日再上山如何?」 「阿璃所言极是,就这样吧。」 小狼这声阿璃叫得分外熟捻,开始时还有些僵硬生涩,但这一路下来早就叫顺口了,叫着叫着更成了习惯,竟改不回来了。 璃王的眉毛抖了一记,青筋已隐隐凸起,一个男人叫他阿璃,如此亲昵,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两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呢,正要纠正他的称唿时,蜀都也跑了过来,他硬挤到小狼和璃王中间,对着雨默一阵嘘寒问暖,还特别用妖力热了一壶奶过来。 「默默,喝点奶,会舒服些?」 雨默却不敢喝,因为这奶,既不是羊奶,也不是牛奶,而是一种名叫蛙兽的奶,一想到蛙兽那红红绿绿又粘稠的皮,她就犯噁心,「不喝!」 「听话,这蛙兽可有营养了。」 「那也不要。」 人是视觉动物,不让她知道蛙兽长啥样还好,见过了就别想她会喝下去。 蜀都见她开始犯噁心了,也不敢逼她,转头看向璃王,「阿璃,前头有个半掩在林中的山洞,是个避雨的好地方,就是脏了点,你不如先让宁宜和宁宝过去整理整理……」 不只小狼叫的熟捻,蜀都叫得更顺,一口一个阿璃,仿佛两人是多年的挚友一般。 「狼妖王……」 「叫我蜀都就好了,别王啊王的了,既然要一起上山谋事,就不要计较什么身份地位了,对了,让你家宁宜泡茶,泡两壶,一壶多放点人参,给默默补补元气。」 宁宜听闻,已经在咬牙了。 她是璃王的属下,不是他狼妖王的,这一路上,他没少叫泡茶,一喝就一整壶,一点茶品都没有,简直是暴殄天物。 蜀都可不管那么多,操劳了那么几日,又是行路,又是探敌,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了,不来壶好茶怎么对得起这几日的辛苦,他也更担心雨默的情况,现在须弥山到了,事情等于完成了一半,正是休整元气的时候。 「默默,你饿不饿,我帮你去找找有什么果子没?」 「不用,多吉有做了青稞糰子,还有剩下。」 前几日在山林中休息,多吉知晓她不吃荤,只吃素,但水果蔬菜不抗饿,也不晓得从哪里摸了一把青稞来,磨碎了揉进了小麦粉,再蒸煮成干糰子,虽然味道不咋样,但容易保存,又顶饿,吃一个,喝一壶水,特别耐飢,她的饮食习惯已经养成,轻易难改,不像他们,逮着个兽就能扒皮烤着吃,又方便,又管饱,营养和能量也跟得上,但正因为此,她更不能麻烦他们,兽类好找,能吃的蔬菜水果却不多,出来的时候琳琅其实准备了不少,但路途上天气诡异,时冷时热,再好的瓜果蔬菜也耐不住这等气候,走到一半就全坏了,所以她不许自己挑嘴,能有青稞糰子吃,她知足了。 「那玩意有什么好吃的,何况放了好几日了,你也不怕吃的拉肚子。」 「不会,多吉说,水分都发干了,放个一月都没问题。」 蜀都一听更心疼了,「干巴成那样,你吃的喉咙都哑了。」 的确是干巴得有点过分,吃一口,得喝好几杯水才咽得下去,但她真的不愿意太挑剔,只要能吃饱就行,这一路他们其实比她更辛苦,又要照顾她,又要迁就她,不时还要躲避白羽人马的追踪,体力上他们可能消耗的不大,但精神力绝对比平时要多耗两倍,尤其晚上休息的时候,她和多吉都能睡一个好觉,他们必须时时刻刻提防,夜不能寐。 其实她已经后悔跟出来了,要是没有她,他们肯定会轻松的多。 小狼像是知道了她在想什么,揉了揉她的发顶,「别胡思乱想,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她的坚强是有目共睹的,比起妖儿的女子们,更是傲骨的多。 「我抱你下来去休息……」 她点点头,「嗯!」 一下地,她的腿就麻的难以走路,小狼要过来扶她,她不让,非要自己走。 多吉一开始因为不适应,体力也有些不济,疲累的东倒西歪,但习惯了后,他的劲头一天比一天足,哒哒哒的奔过来站到她前头。 「姐姐,你将手搭在我肩上,慢慢的走。」 这个方法雨默比较能接受,因为她天生就不喜欢示弱。 一行人趁着天还没黑透,分散而动。 宁宝和宁宜将山洞打扫干净,达达和阿乌在小狼的吩咐下,先到山脚处看一下山内的情况,尤其是瘴气的浓度,必须要知晓清楚。 蜀都天生喜欢打猎,晚餐都是他猎捕的,按照他的意思是,他吃得比较多,所以这个任务他来合适。 雨默已经躺在了皮毛毯上,已是累趴,动都不想动一下,只想睡一觉,根本一点没有食慾。 夜色里,须弥山的上方似有暗影笼罩,月光竟无法穿透进去,更显得其阴冷诡异,蜀都将捕到的猎物丢给宁宝后,拿出昊天塔对着山身。 多吉捧着洗干净的蔬果,从洞外走了进来,「狼哥哥,你在干什么?」 「苍梧说,进山前,让我先用昊天塔测一下,看神器之事是否真实?」 「怎么看?」 「看我的昊天塔有没有感应?」 这就是所谓的神器间的共鸣,但昊天塔一点没动静,就像个小摆设,立在手掌心丝毫没反应。 「都离得那么近了,不可能没有反应啊?」 离得远了还能说说,这都近在咫尺了,怎么会一点感应的意思都没有。 多吉对神器的事完全不懂,歪了歪脑袋,瞅了昊天塔几眼也就不管它了,捧着蔬果兴高采烈地跑到雨默身边。 「姐姐,晚……」 小狼嘘了一声,「她睡着了。」 雨默已经沉入了睡梦中,许是太累了,偶有几声小唿噜声。 小狼替她掖了掖被子,能睡得着就好,睡饱了精神才会恢復的快。 多吉将蔬果用树叶包好,放在雨默的枕头边,想着她一醒来看到了就能吃了。 宁宜和宁宝伺候着自家的主子,但璃王的心思和视线都时不时的往雨默那飘,见她睡着了,微微扯了一下嘴角,回头对宁宜道:「你将最后一颗火魔果敲碎碾成粉末,想办法洒到那丫头的吃食上去。」 他会要宁宜这么做是知道雨默不会领他的情,好似欠他一分,要还千分一般,任他怎么套近乎,她都不愿领受。 这辈子他就没遇过这么烈性又讲原则的女人,每次示好的结果都令他哭笑不得。 宁宝一听,立刻想出声阻止,但被璃王冷瞪的眼神给吓了回去,只好小声道:「殿下,最后一颗了,您好歹想一下自己啊。」 「你觉得我会有需要?」他现在没病没痛,根本用不上。 「就算没有需要,留着也是好的。」 火魔果是狐族的圣药,稀有至极,上次送了三颗,已经是大放血了,这次也就带了两颗出来,一颗已经被那丫头吃了,只剩下这最后的一颗了,宁宝实在觉得心疼。 「带出来就是要用的,你这么捨不得做什么?」 「给您当然不会不捨得,但给她就不行,你也看到了,她不领情。」 「不是她不领情,是你老给她白眼看,好似她欠了你一笔大债似的。」 前一颗火魔果被雨默吃掉后,宁宝对她没有过好脸色,好似是她偷吃了一般,要说他会有这种负面情绪也是正常的,火魔果是狐妖族王室御用的东西,只有王族子弟能用,她一个轩辕人,能吃到一颗就是万年修来的福气了,别人求都求不来,在狐妖族,不是王族子弟的人想要吃到火魔果的话,只有主子恩赐这一途径了,都是要用战绩和功劳去换的,她却什么都没做,一人独得四颗,他在心理上不能接受。 宁宜往他脑门上敲了一下,「殿下说要给就给,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浪费!我都没吃过四颗,也就三十年前,姐夫受了赏赐,拿了一颗回来,你和他还分着吃呢。」 当时他从宁宜手中分了一小块尝尝。 「今时不同往日,你休要胡搅蛮缠,拿来,别误了殿下的事。」 「姐,我就不明白了,你不是看她很不爽的吗?」 「不爽是真,但那丫头的脾气我却是敬佩,我看呢,比你还吃得了苦。」 雨默过于弱小是不争的事实,但这是因为她为轩辕人,天生如此,要拿这个说事,宁宜觉得很不公平,若她为妖,哪怕是弱妖,照她这副性子,要成为大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人力弱力小并不是衡量一个人强大的标准,最重要的是她的精神力,宁宜一路上都在观察她,璃王的心思她并不难猜,只要能帮助他登上狐妖族的王位,王后的身份如何根本不重要,而且明日会上须弥山,山中的情况,现下都不可知,兇险与否也很难定论,这丫头消耗了那么多体力,不用火魔果补一下,恐怕会上不了山,她要是上不了山了,犬妖王和狼妖王又怎会上山,肯定会留下来陪她,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这两位王将这丫头当成了心中宝在呵护,到时岂不是又要拖延上山的时间了,未免夜长梦多,上山找神器的事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为大局所想,这火魔果被她吃了也不可惜。 「拿来!」 宁宝尽管很不情愿,但还是拿了出来,央求道:「姐,半颗行不行?」 「剩下半颗你吃吗?」 他哪有资格吃,要吃也吃一颗才有用。 宁宜拿了火魔果后,出了山洞,按照璃王的意思就是偷偷摸摸的做,但偷洒不容易,那丫头身边总围着一堆人,近不了身,只好自己往林中熘达一圈,找几个水果出来,洒上后,再说是自己出去摘来的,见口味不错,拿几个过来给丫头尝尝。 火魔果无色无味,洒在果子上也看不出,多吉见果子水润润的,一定很好吃,赶紧谢了谢,拿过来后一起塞到了雨默枕头边。 ** 翌日。 清晨之时雨终于停,一束通透的阳光从云层中洒了下来。 山在太阳那一抹微红的光晕下,像个脸颊绯红的大姑娘,羞答答地半低着头,太阳慢慢升起时,雨默醒了,揉着惺忪的眼睛,看着洞外,阳光略显的刺眼,令她睁不开眼,睡醒了,肚子也就饿了,一摸就摸到了枕头边的蔬果。 这时候刷牙洗脸便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填饱肚子才是王道。 待她吃饱了,精神也是一振,像是吃了大补丸似的,感觉能上山打虎去了。 见她精神好转了,苍白的小脸也红了起来,小狼才松了口气,他其实很担心她会生病,若是病了,此时此地会是一件很糟糕的事。 他是关心则乱,完全忘了她是个医生,虽然兽医,但能自己看病。 雨默伸了个懒腰,走出山洞,回眸看向须弥山,耀眼的阳光仿佛会把山点燃了似的,整座山变得红彤彤的,可即便阳光照耀,山上的雾气也没有散,阳光洒在烟雾瀰漫的山上,光芒在雾气中穿梭,雾气又配合着阳光,随光穿过,那雾气中的小水珠折射着这些光芒,像是给这座山披上了一件金缕衣,美得无法用语言形容。 她不禁赞嘆道:「好美的山……」 ** 山顶之中,迷雾散去,却是血光蔽日,一片阴惨惨地血色修罗界,高大地兽魔像巍然而立,沾染着猩红的血水,连绵成片,蜿蜒成河,血池中无尽地骸骨在漂浮,到处是白森森的枯骨,滚滚而流的血像是流不尽似的…… 血池中悬空着几只泡泡,它们晶莹剔透,漂浮在空中,悠悠扬扬,衬着血色的反射,猩红骇人,仔细看,泡泡里头似有一些影像。 赫然是小狼等人。 一个泡泡,一个人,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得分外清楚。 轰隆一声,血池中伸出一只巨大的爪子,那包裹爪子的皮肤像是黄金做的,格外亮堂,但爪尖墨黑,隐隐还冒着黑烟,爪尖挑起其中一个泡泡,戳了戳。 那里头正是雨默的身影。 泡泡晶亮的膜壁上突然倒映出一只瞳眸。 金褐色的眼底,黑色的瞳孔,像蛇的眼睛一般,它盯着泡中的雨默时,瞳仁时而像枣核,时而又成了细线,最后成了绿灯泡,圆熘熘的,闪闪发光。 「呵呵……有意思!」 突然不知是什么东西唿了一口气,满天的泡泡犹如爆炸的血浆般破了开来,成了一滩血水。 一会儿后,血色修罗界消失了,换成了杉竹成林,泉水淙淙,百花绽开的仙境。 是真,是假,无从判别。 ------题外话------ 不要觉得恐怖,没事的……
part 068 壶中天石碑 吃过早饭,一行人作了充分的准备,为了对付山上可能存在的瘴气,雨默和多吉吞下了驱瘴草。 这驱瘴草是宁宜调配的,有助于抵御瘴气的侵袭,由于用了多种不同的草药,又加强了效果,味道极苦,吞进嘴里后犹如吞了十多个黄莲一般,雨默差点吐出来,但为了小命,再苦也得吃,吃得脸都绿了 多吉也没好到哪去,比吃毒药还痛苦,整张脸都扭曲了。 等最后一根驱瘴草咽下去后,两人疯狂地喝水,藉此冲去嘴里黏煳煳又苦不拉几的味道。 阿乌和达达分头在须弥山的周围转了一圈,确定没有白羽人马的踪迹后回到了山洞。 小狼为此觉得奇怪,为何白羽至今没有出手? 按理说他应该更紧张山上的那件神器才对,因为无论自己和璃王谁拥有了神器,对他都将是不利,只是刺探敌情,似乎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若说路上不想轻举妄动,是想摸清楚他们的实力,不敢贸然出手,也算情有可原,但现下他们已经到了须弥山,山上瘴气满布,视线不清,想要袭击就更难了,何况通往的山顶的路复杂崎岖,就是预先设下了埋伏,也未必能成功,反而会伤到自己人。 这种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做法,绝不是白羽会做的事情。 难道他放弃了?自认为轩辕剑天下无敌,所以并不惧璃王与自己拥有神器? 若是这样,他又何须与璴王联手对付璃王,又派暗探做什么,岂不是多此一举。 如此作为,让小狼百思不得其解。 为此头疼的不只是小狼,还有璃王,他也正在纳闷白羽的行为。 白羽已和璴王联手,知晓他前往须弥山寻找神器,为了不让他有可以抗衡的实力,应该会想尽办法在路上劫杀他才对,可如今除了暗探,杀手的影子一个都没见着过,也不知道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 所以,他和小狼的观点非常一致,认定白羽必有什么阴谋,只是出手的时机还没到,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且掉以轻心不得。 「准备好了就走吧!」 蜀都已经急不可耐了,他对白羽没什么兴趣,有兴趣的只是神器,脑子里转的全是万一神器是盘古斧的话,要怎么掩人耳目的盗走。 进山前,吞天犬被单独的留了下来,它为魔兽,警惕性和嗅觉都非常高,由它守着进山的交通要道,可以防止白羽人马的擅入,除此也是考虑到若是如传言所说的那般,须弥山有什么力量能操控心智使神智崩溃的话,它的中招机率会很高,因为魔兽的兽性未泯,很容易被操控,一旦疯癫狂躁了,将对己方人马十分不利。 吞天犬不愿意,嗷呜的叫了好几声,好似被人欺负了,哭丧着一张狗脸,雨默和它已经培养出了感情,接下了这安抚的工作。 吞天犬在与她朝夕相处的日子里,已经有点变节了,十分喜欢她,对着她又摇尾巴,又吐舌头。 雨默使出浑身解数,对它的大脑门又挠又摸,最后还对准它的额头亲了好几口,它才消停下来,愿意干正事了。 「乖,一会儿下来就接你,山上有瘴气,对你不好,你乖乖的守着这里,等回了犬境,我和你多玩几盘抛接游戏好不好?」 抛接游戏是吞天犬近来最爱做的一件事,起源自然是雨默,一听能多玩几盘,尾巴勐扫,极度兴奋。 「嗷呜,嗷呜!」它一边叫一边围着她转圈,基本上已经忘记谁才是它真正的主人了。 这也是雨默最神奇的地方,总能轻而易举的亲近动物,并让它们产生信赖感。安抚完吞天犬后,一行人便上了山。 穿行在山径之中,宛若置身于群峰环抱之间,周围的山峰千姿百态,神奇莫测,明明只有一座山,但走在里头,望出去的景色却像是有千座山峰似的,不能确定是迷雾造成的假象,还是眼睛出问题了。 雨默依旧走在最中间,和多吉牵着手,刚进山的时候,她就发现气温骤变,有些冷,但多吉紧紧贴着她,身上的皮毛非常暖和,不至于让她冻得哆嗦。 脚下的山路并不算崎岖,但弯道很多,且总是有岔路,每到岔路口时,便是个难题,因为没有明确的指向,一切只能靠感觉,众人也尽可能的保持警惕性,以防有什么埋伏。 本想靠昊天塔帮点忙,指条明路出来,谁知它一点用都没有。 遇到岔路太多的的时候,小狼便让宁宝、宁宜、达达、阿乌、分别探路,岔路的尽头有些可以继续往前进,有些却是死胡同,更甚者是悬崖峭壁,一眼没看清就踏出去的话,极有可能坠落下去,悬崖壁上长满了有毒的仙人球,密密麻麻围堆在一起,看品种是有剧毒的,一旦掉下去就会被扎到,即便大妖能飞,不怕坠落,也防不住这有毒的仙人球。 因为岔路太多的关系,他们走得很缓慢,错了就得往回走,又因为景色相同,往往会识别不清这条道到底走过没有,走山路就是爬坡,体力消耗巨大,雨默很快就开始喘了,她尽可能的调整唿吸,但不能吸太多的气,因为瀰漫的迷雾里,有一些含有瘴气,即便她吃了驱瘴草,也是人类之躯,对瘴气的抵抗力远不如这些妖儿们。 小狼担心驱瘴草的效力对她效果不强,将身上的凌羽织锦裹着她,这织锦有避毒的效果,且水火不侵。 走着走着气温又开始热了,雨默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也不清楚到底什么时候能爬上山顶,也不敢要求休息,只能坚持着。 小狼知晓她快不行了,回头走到她跟前,伸手将她背到了身上。 她惊叫了一声,忙不迭的要下来。 「别闹!」 听声音也知道他不容许她拒绝。 雨默也没想闹,只是有点尴尬。 「你背之前不会说一声吗?」总该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吧。 「说了你会听?」 即便背着她,他走路也是七平八稳的,仿佛感受不到她的重量,他的长髮随着脚步,轻盪了起来,每每都会扫到她的鼻尖,有点痒,也有点暖,还有一股股淡淡的薄荷味道。 「我累的话会说。」 小狼也就听听,这一路下来她何曾说过一个累字,连要求都不会提。 「你累的话睡一会儿。」 这么背着,她怎么可能会睡,且周围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尤其是蜀都的眼睛,包含了嫉妒恨,也不知道他在嫉妒恨点什么。 「我不累,趴一会儿就好。」 「随你!」他已决定没到山顶前绝不会放她下来,就算蜀都的眼睛瞪穿了他也没用。 「多吉,你累不累?」 雨默觉得不能光顾着自己,队伍里可不只她这个弱鸡,还有个多吉。 「还好!」 多吉紧跟着小狼,一点没有疲累之色,但她还是担心他。 「你别死撑!」 「是真的,姐姐,多吉不累。」这么多天下来,他已经习惯了,昨晚又睡得好,体力充沛着呢。 「瘴气呢?又没有不舒服?」 「没有!狐狸姐姐的草药很管用。」 他的适应性让雨默深深的自嘆不如,见他的确没有什么异样,她也就安心了。 想来,这一路人马,她也不用担心谁了,最该担心的是她自己,心中暗暗发誓不能让自己拖了后腿。 一行人继续前行,但山路像是走不完似的,无穷无尽,小狼这么背着让她舒服了不少,脚底板不会痛了,腿也不会酸胀的难忍了。 「王,前头有个断崖,桥已断,怕是要飞过去。」 阿乌探完了路回来,指着东北的方向。 另一边宁宝也飞了回来,「殿下,是死路。」 他去的是西南方,飞了一段路后才发现前头没路。 这样就很清楚了,一行人只能往东北方向走了。 到了断崖处,底下阵阵烈风往上吹,力道很大,人似乎都能被吹起来。 遥望而去,便见一个巨大的沟壑,中间的断桥已经长满了青苔,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从这里到对面,至少有百来米的距离,跳过去是绝对不可能的,只能飞过去。 「默默,抓紧了。」 「嗯!」 小狼纵身一跃便飞了起来,强劲的风像一股气流,吹得人脸皮都歪了,他用妖力抵住了下头的气流,点踏了一记,分了两段飞跃,往对面飞去。 雨默在他背上就像是在坐过山车,吓得叫了一声,但小狼落地又快又稳,她的惊叫声还没收尾,他已经到达了。 这一弹一跳,让她联想到了动漫里犬夜叉背着戈薇的情景。 以前每次看犬夜叉背着戈薇跃来跃去,她就好羡慕,如今也算是梦想成真了,因为小狼也是狗。 她瞟向小狼落在背后的髮丝,以及侧脸的一角,哪怕只是这一角,颜值也高的离谱,头髮甩落间,又柔软又丝滑,怎么看都是犬夜叉的再现,不对……还差两个狗耳朵。 想到这里,她的脸莫名红了起来,心跳也快了一个节奏,深怕其他人会发现她的异样,她低下头趴在了小狼肩头上。 后头的多吉还不会飞,蜀都倒是好心,顺带将他带了过来,不过不似小狼这般温柔,直接抓起多吉的脚丫子,倒挂着带过来的。 多吉吓得大叫,引起阵阵回音。 等落了地,他都吓傻了。 雨默本想说两句,但脸上的红火还没退,她不敢抬头。 走了那么久,众人多少也有些累了,需要调整一下气息。 阿乌和宁宝继续探路,余下的人便原地休息。 雨默此时有点尿急,又不好意思明说,在场的人只有宁宜是女子,只好跑到她跟前耳语几句。 人有三急,避无可避,生理需要,谁都会遇到,宁宜很爽快的陪她去找解决生理问题的地方,但三王的眼睛一直跟着她转,走到哪跟到哪,她就是想去,脚也迈不开了。 「你们老看着我干嘛?」 蜀都道:「怕你瞎跑遇到危险。」 很合理的解释,但他想跟着过来就不合理了。 宁宜深深觉得狼妖王是个没脑子的,两个女人想避人耳目的离开,还能是去干什么,他却非要来凑热闹。 「去茅厕,你要不要跟。」 蜀都剎住了脚步,看看她,又看看雨默,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早说嘛……」 雨默羞得直跺脚,被宁宜这么一宣传,有耳朵的都知道了,她只好拉着宁宜就跑。 这等私密事自然要找隐秘点的地方,不是草丛,也得有个大一点的遮蔽物,但这地方都是碎石,能看到的地方是一马平川,再往前走,又怕离得太远,尤其迷雾散不开,到了此处,更有些浓了。 宁宜叮咛道:「小姐,莫要离的太远。」 她当不然知道不能离得太远,但总不能就在这里就地解决吧,就算有迷雾遮掩,她也没这勇气,突然眼睛一扫,看到快大石碑,大小足够遮挡一个人。 「宁宜,前头去!」 宁宜也见到了那块大石碑,是个遮蔽的好地方。 两人便一起走了过去,那石碑走近了发现极为高大巍峨,古朴庄重,上头还刻着不少花纹,像是走兽,但可能是长期暴露的关系,到底刻了什么却是看不清了,成了残碑断碣,长了不少青苔。 雨默也没空去欣赏,赶紧跑到后头,解决生理需要去,等舒爽了才回头看了一眼。 「这上头好像有字!」 宁宜听闻,视线也落了过去。 「的确是字!」 只是这字被青苔遮了起来,凹坑之处也失了颜色,有些辨不清。 「这石碑不可能无缘无故立在这里,可能会有神器的线索。」 宁宜觉得有点道理,既然来了,不如看看清楚再说,她伸手,将上头的青苔扯落了下来。 雨默眯着眼研究,她已经学了不少山海界的字,说不定上头的字她能认出几个。 字风化已久,有些笔画已经和石碑平了,只留下一点点痕迹,看这形状……像是个器皿。 雨默道:「壶!」 宁宜看了一眼,觉得壶字的可能性很高,但是一个壶字能代表什么,还得继续往下看。 碑上有三个字很大,其余的是小字,小字是没什么希望能看清楚了,只能从大字里找线索。 雨默很快又认出了第二个字,「是中,中间的中。」 宁宜挺惊奇的,她这看东西的本领还真是强,她是一点没看出来。 「最后一个字……」雨默思考着,但风化的实在太厉害,缺了很大一部分,只能靠猜和联想了,「莫非是个天字?」 宁宜道:「连起来就是壶中天……这壶中天什么意思?」 雨默摇头,她这个山海界妖怪都不知道,她哪会知道。 宁宜想到了璃王,「我家殿下博学多才,说不定他知道,我这就去找他来。」 雨默本想跟着一起回去,但想到自己刚才在石碑后面撒了尿,似乎有点不妥,至少也得找些沙土什么的盖一盖吧,她会有这想法完全是因为上次大姨妈来时的经歷。 气味这问题……真的是很尴尬的问题啊。 「你去叫他来,我在这里等着!」 宁宜想离得不远,周边也没什么危险之物,也就没在意,豪爽的跑了回去。 等她走了,雨默赶紧在旁边挖了点泥土过来,准备灭迹,挖着挖着,突然发现前头好像有什么亮光,一闪一闪的,她好奇心一重就跑了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那闪光竟是个雷电球,漂浮在空中,散发着电流,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那球不跑也不躲就这么悬浮在空中,雨默不敢去碰它。 「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 山顶上,仙境与修罗界交替着时隐时现,那只金色的爪子又出现了,掌朝上,放出一个与雨默看到的一模一样的雷电球,不同的是这球里有她的影像。 因为是球体,影像接近金鱼眼的效果,她在里头面是头大身小。 「让本君看看你脑子里是些什么……」 电球裂开,分散出数十个,每一个都带着不同的影像。 球中的影像快速的闪过,有些影像变成了摩天大楼,跨海大桥,有些球里出现的都是雨默的亲人,许许多多的影像被球体包裹,甚至还出现了飞机、汽车等现代交通工具。 赫然是雨默脑海里的记忆。 金色的爪子挑了一个球过来,球壁上和血球一样,有倒映出了一只眼睛,瞳孔变化的比上次还要剧烈。 「这都是些什么!?本君竟然从来没见过!」 空中漂浮着包裹雨默身影的球回到了金爪上,那眼睛仿佛受了刺激一眼,紧紧地盯着雨默瞧。 「丫头,你到底是谁?」 ** 石碑旁,雨默也盯着雷电球在看,突然它就消失了,她惊了惊,四处找了找,转身时,明明才走了三步路,石碑却不见了。 她以为是迷雾挡住了,朝前摸了摸,忽地手一凉,像是伸进了水中一般,不过一会儿,一股巨大的拽力将她往前拖去,她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踉跄的往前跨了一步,眼便是一黑,她一惊,急着想喊人,眼前的光明又回来了。 触目所见的是一片美景,山峦中树木成林,有的像身披翠羽,裊娜潇洒;有的如金鞭挥扬,直入云霄,有的像两个人,紧紧相偎,有的电虬枝翻卷,苍劲峥嵘。 哪还有迷雾,眼前是一片春天的景色,灿然无比。 百花盛开,雪白的梨花.\n粉红的桃花,散发出一阵阵浓郁的香味。 她震惊了。 这是哪里? 周围看不到一个人,只有一大片树林子里,高大的白杨树、柳树、偷树和松树交错地生长着,遮天盖地抖着树叶子,闪着绿色的光芒,像一片绿海。 「小狼!」 她心里有点慌,开始唿喊小狼的名字。 风吹过地上的草,盪起雄壮的绿色波浪,鲜嫩欲滴的绿意在四周幻散开来,让这里显得分外的空旷。 美景虽值得欣赏,但实在不是时候。 「小狼,你听到我的声音没有?」 她尽可能的提高嗓音高喊,拱起手做喇叭,可是没人回应她。 忽然,一颗豆大的雨点重重地打在她脸上,她勐地一颤,抬头便看到一片雨云,没多久,雨就下了起来。 这天变得太迅速,她都找不到躲雨的地方,急急忙忙的往一棵树下跑。 花枝在微风中摇曳,摇出一缕幽香,随着雨水涣散着甜甜的味道。 嫩绿的叶子上滚动着雨水凝结出的晶莹水珠,一滴滴的落下…… 绿色的植物海洋中,只有她一人独立。 寂静了许久后,她确定了一件事。 她和小狼走散了! 而在另一边…… 小狼蜀都等人也在找她,但与之不同的是,他们所处之地宛若地狱,血河流淌,枯骨堆山。
part 069 一切皆是梦 小狼因为雨默不见了,怒得差点杀了宁宜。 宁宜为此也是自责不已,更是纳闷,她不过离开一会儿,人怎么就不见了,最为奇怪的是,先前看到的那块石碑也一併消失了。 一群人在迷雾里找了一圈,能去的地方都去了,来时的路也返回去寻了寻,就是没有雨默的踪迹,等再回到刚才歇息的地方,迷雾浓厚地连身边站着谁都看不清了,紧接着脚下的地突然陷了进去,他们慌忙飞跃着离开。 飞起时明显的感觉到有一股吸力在拽人,这吸力非常强大,完全甩脱不开,只能被牵引着往一个方向去,眼前更是一片黑暗。 吸力消失后,惯性所致,他们跌进了一个巨大坑洞中,晕头转向的分不清南北,等落地后看到的便是眼前这副地府冥界之景。 这里血色避日,满眼的死之气息。 一条「阴阳河」像狂怒的烈马要觅路跃越似的奔流不息,浪涛一个接着一个,雪崩似地重叠起来,捲起巨大的漩涡,狂怒地冲击着堤岸,发出哗哗的响声。 它的河床很宽,水色中分,一半黑色,一半红色,并行不淆,阴风过处,河水怒吼,腥臭扑鼻,黑色的水中挣扎着无数的尸魂,它们扭着身体,伸着手,拼命的要往岸上爬,红色水中则堆满了白色的尸骨,扑得浪潮开花,并且撤野地、暴躁地激溅为浪沫,鼓勇向前。 河上有一座拱形长桥,即「断魂桥」,桥色也分黑红两色,分割阴阳两界,幽灵魂魄上头如行尸走肉般游荡着。 如此情景,冥府之界无疑。 但只有死了的人才会去到冥府,他们却是活着的。 河中的尸魂爬上岸后,便向他们发起了攻击,它们面孔惨黑,周身留着脓血,皮肤溃烂,能清楚的看到里头腐烂的肌肉,眼睛像是被挖走了,只留下两只淌着血色的空洞,因为是人的躯体,能行走,但有些缓慢,身体的腐烂程度也不同,它们长牙舞爪的扑向小狼等人,张开血口便想咬,宛若丧尸。 小狼运气将接近他的四五只尸魂打倒,但无济于事,打倒了,他们还能爬起来。 蜀都将身边的几只尸魂打倒后,怒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多吉经过琳琅的教导,已能对付两招,但他胆子小,已经快被吓哭了,加上雨默不见了,他内心惊惧,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臭小子,你哭什么?」 蜀都刚说完,地上的尸魂爬了过来抓住了他的脚,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他凝气为剑,一剑砍了过去,将它的脑袋砍了下来,那脑袋骨碌碌的滚到了一边,血从脑袋里流出,嘴里,眼里,耳朵里,沾满了浓稠鲜红的液体,却是未死,张着嘴要咬东西。 这些尸魂也没有丝毫的畏惧感,一个接一个冲过来。 「我要姐姐!我要姐姐!」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伸手抹的时候,背后的一个尸魂就想偷袭。 蜀都使出飞刃爪,将它击倒,然后伸手将他抓到一块石头后面。 「你给我待在这里,别动!」 「狼哥哥,姐姐……」 他兇勐的喝道:「闭嘴,等老子杀光了这些尸魂就会去找!你一个男人哭什么哭,哭有屁用。」 莫名其妙的到了这里已经够让他窝火的了,这小子还非要添乱。 多吉不敢再哭了,抹了抹哭红的眼睛,「我不哭了,不哭了。」 「听着,现在最要紧的是杀光这些尸魂,我在前头对付,你在后头掩护。」 多吉振作起了精神,「嗯!」 小狼在一旁已经杀红了眼,身边全是尸魂的残骸。 璃王这边也同样,倒是多了几只比较新鲜的尸魂,它们身穿一身白色的衣服,走路没有声响,踮着脚,低着头,没有下巴,眼睛发白,眼珠很小,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成群结队的扑了过来。 「眼睛,给我眼睛!」 「给我肝,我要你的肝!」 它们伸出的手沾满了黑血,拼了命的想要挖走璃王的眼睛。 宁宜和宁宝砍了好几个,都堆成山,也不见它们后退,依旧不怕死朝这边来。 「姐,这可怎么办,没完没了了啊。」宁宝抬腿扫向跟前的一个尸魂,又一拳将左边的尸魂,手脚并用下,清除的速度很快,但再快也比不过尸魂从阴阳河里爬出来的速度。 它们数量之多,像是永无止尽的,爬出来了几个,河里就生出几个,虽攻击很弱,数量却是不减反增。 阿乌和达达负责左右两边的尸魂,尽可能不让它们聚集到一起。 小狼惊觉这样下去只会消耗光体力,对着蜀都唿喝道,「蜀都,用昊天塔!」 昊天塔有收取妖力的能力,这些尸魂腐烂成这样,已不可能还有生命,能活动一定是有谁在控制它们,即是控制,必然用的是妖力,甚至眼前的这副景象也是妖力制造出来的幻境,不然他们如何能活着来到冥府。 「好!」 蜀都扯下昊天塔,抛入空中,喝了一声,昊天塔瞬间射出万丈金光,由小变大,在空中旋转。 咻的一声,昊天塔横侧了过来,塔上雕刻佛神之像骤然张开眼睛,手中的法轮一个接着一个的转动,当所有的法轮转动起来后,塔身上方浮现一个巨大的阵盘。 法阵核心为一只勾勒清晰的佛神头像,以三环围绕,最外层沿着顺时针转动,中间一层逆时针转动,最内层则是咒术的核心禁止不动。 阵盘开始无限放大,笼罩在尸魂聚集的地方,强光一落,如雷电噼过,将它们的身上的妖力吸收,被吸收尽的尸魂像是被彻底烧焦了一般,成了一堆土渣。 然,死了一堆尸魂,河里还有不少尸魂在爬出来,即便有昊天塔帮忙,也无法阻止数量的继续增加。 小狼忧心于雨默的安全,根本不想恋战,情绪焦躁的情况下,化为白色的巨犬,开始疯狂的撕咬这些尸魂。 它即是大妖,要对付这些尸魂并不困难,困难的是如何杀出重围。 这密密麻麻的数量,无论碾杀几只,依旧有尸魂前仆后继的冲过来,而此处又是哪里,也无从知晓。 一群人面对杀不尽的尸魂,只能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如此下去,体力消耗是在所难免的。 小狼深感境况堪忧,更是担心雨默的安危,便有些怒急攻心了,但心知焦躁无用,最重要的是如何离开此地。 若这是个幻境,必有消除之法。 他环顾四周,企图寻找与此处相悖的地方,但凡幻境,都由阵法所造,讲究五行之术,只要破坏其中一个,就能让幻境露出马脚。 他们是从上跌落到这里的,那么阵盘很可能在上面,他们应该有穿越过阵盘才对,也就是阵盘是一扇门,能进,自然能出,若要出去,先要将门找出来。 他仰头望去,只看到血色的云厚重的漂浮着,未有阵盘的痕迹。 「蜀都!掩护我,我要飞上去看看!」 蜀都正抓着两只尸魂往地上砸,砸得它们脑浆都崩裂了,他已经怒了,獠牙外露,连狼耳都竖了起来,这是即将要化为原形前的姿态。 「哦!」 他将昊天塔移动了过来,将收取妖力的阵盘竖了过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保护网,尸魂只要接触到,立时能化为粉尘。 小狼飞跃了上去,巨大的狗尾甩起一阵强风将云雾散开,却没找到任何阵盘。 这怎么可能!? 他认为自己的猜测不可能错。 「怎么样?能出去吗?」 蜀都在下面尽责的掩护着他,见他停在空中没了动静,不由的问了声。 小狼缓缓落下,对着他摇了摇头。 「他妈的!要让我知道这是谁干的,我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犬妖王!」 璃王杀出重围后由宁宜和宁宝掩护着,缓缓往这边靠近,他和小狼想法不谋而合,刚才也飞到空中搜寻了一边。 小狼问道:「如何?」 「我这里也没有阵盘的迹象。」 蜀都手起刀落又解决了几只尸魂,回头道:「难道这真是冥府,不是幻境?」 没有阵盘,幻境便不可能被制造出来。 璃王蹙着眉头答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你说说,这他妈的是怎么一回事?要不是冥府,这群尸魂从哪里来的?」 对于这个问题,璃王要是能答出来也就不会这么苦恼了。 小狼见成群的尸魂越聚越多,脸上的狰狞之色也愈发厉害了,再拖下去,形势会越来越糟糕,因为数量多,他们已经被包围了起来。 头顶上是不可能有出路了,四周也没有洞门,或是机关术数,俨然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密闭……? 小狼视线凌冽的闪过,望向那条阴阳河。 河底是现在唯一没有探寻过的地方,也是最难靠近地方,因为尸魂是从这里头爬出来的。 「阿璃,蜀都,我有个想法……」 璃王这时候也没空去计较这该死的称唿了,立刻道:「你可是想到什么了?」 「河底!」 河底!? 璃王望向那条红黑参半的河,尸魂正源源不断的从里头爬出来。 这是源头,也是最不容易让人靠近的地方。 这的确是个隐藏阵盘的最佳地点。 「你打算如何做?」 「潜进去!」 「太冒险了,河中尸魂无数,你一下去就会被围攻,又是急流,你很可能还没潜下去就会被沖走,也可能被尸魂困住。」 「那也要试!」 他不愿在此浪费时间,更是极度担心雨默的情况,他们碰到了尸魂,她会遇到什么,她只有一个人,身边无人保护,若是也遇到了尸魂…… 他不敢再想下去。 璃王知晓这是最后的一个可能性,若是不去试,所有人都可能会死在这里。 既然如此…… 与其做困兽之斗,不如搏一搏。 他走到阴阳河的近处,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尸魂虽多,但总有疏密之分,要下河的话,也要找个尸魂不多的区域。 「宜儿,你的千丝绕能控制住这些尸魂多久?」 宁宜的千丝绕可以将敌人当作木偶操纵,但持续时间以数量为准,越多越难操控。 「殿下的意思是……」 璃王指向一处聚集几十只尸魂的河中区域,「若要你将它们全部操控了,能坚持多久。」 他需要宁宜用千丝绕限制住它们的行动以便小狼潜下去寻找阵盘。 「一炷香!」这是她的极限了。 他皱眉,时间怕是不够,因为这河有多深潜下去了才会知道,若下头真有阵盘,肯定有所掩护,不是一下子就能找到的。 蜀都没他们俩脑筋转得快,但听了几句也就明白了。 「打掩护的话,还有我,由我和臭狗一同下去,他潜,我负责掩护,你们在河边协助。」 他有昊天塔,应该能撑上不少时间。 璃王觉得也只能如此了。 「好!」 但前提是他们显得把岸上的尸魂给解决了。 一群人果断的火速杀敌,各自放出大招,将尸魂清除了一半之多,选好时机后,小狼和蜀都纵身跃入河水中。 一入河,他们才知这河并不是水,黏煳得像沼泽,手脚的灵活度便打了折扣。 小狼心急于找到雨默,无论有多艰难,他都无所惧。 岸上的宁宜放出千丝绕,将围绕他和蜀都的尸魂控制住。 「可以了!」 小狼深吸一口气,沉入河底。 蜀都放出昊天塔,将聚拢过来的尸魂引到别处去,璃王化了原形,九尾之姿,大杀四方。 河底视线昏暗不明,且越往下,越像泥石,阻力相当的大,小狼尽可能潜得深一些,突然一个漩涡打了过来,将他吹飞,他眯着眼,放出妖力阻挡这股冲击,余光瞥到了一处光点,可视线昏暗,他并不清楚那是否就是阵盘所在,只能再次游过去。 岸上的诸位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尤其宁宜为了能控制住更多的尸魂,已是拼上了所有的妖力。 她是六尾狐,妖力并不弱,但千丝绕极费精神,又是操控几十只,精神的集中也是翻着倍数来的,而且必须将妖力平均分配,不然会失了平衡,若是控制意念还能轻松些,但这些尸魂是没有甚至,只能束缚住它们的行动力,体力的消耗也非常大,已和它们形成了拼比耐力和精神力的比赛。 她咬紧牙关,额头已渗出冷汗。 「姐姐,我来助你!」 宁宝解决完一批尸魂后,运掌贴上她的背,将自己的妖力传了过去。 璃王为了保护他们,九条尾巴扇形的张开,如同一面巨大的护盾,将密密麻麻的尸魂挡了回去。 河底的小狼也仍在奋战,水流的阻力越来越大,拒绝着他的入侵,如此这般,更让他坚信水底有文章。 他双掌凝聚了妖力,拍掌而下,将水流击出了一个窟窿,跃了进去。 ** 山顶上,雷电泡泡游游荡盪漂浮着,小狼等人的情况清清楚楚的倒影在上头。 「这么快就发现了,还算聪明!」 那只金色的爪子敲打着地面,显得有些兴奋。 「嗯,胆子也够大的!不过我这幻境可不是那么容易破的……心如何,境就如何……」 金爪一扫,前排的雷电球便飘飞了,过了一会儿,又跃过来另几只雷电球,里头不再是小狼等人,而是雨默。 她正蹲在一棵树下发呆…… 相比小狼那边的惊险,她是风平浪静。 「这丫头真真是无趣……」 突然,瞳眸突闪着诡异的光波…… 「对你要用别的方法了……」 ** 春光烂漫下,雨默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继续发呆,她并不是故意发呆的,而是她已经用尽了办法,怎么也走不出这里,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回到这棵树下,所幸一路上什么也没发生,就像是在郊游似的,除了风景,再无其他了。 她其实挺想哭的,这地方是哪里不知道,小狼在哪里,她也不知道。 整一个黔驴技穷啊…… 她大叫的啊了一声,躺倒在草地上,眼中白云朵朵,造型各异,看着看着竟觉得困了,即便明知道不能闭眼,但她就是控制不住。 眼一阖就睡过去了。 突然一阵汪汪声吠叫了起来,两声后,便是人的声音。 「汪汪,起床了,汪汪,起床了!」 声音由轻渐重,到最后已经是震耳欲聋了。 「烦死了!」 她大喝一声,再次睁眼,却是大骇。 入眼之处再不是那片美丽的森林和草原,而是…… 这极具现代装潢特色的地方不是她的房间吗? 哎? 她彻底愣住了。 「默默,起来了没有,你该去学校了。」 门开,兰妈妈走了进来。 雨默大惊道:「妈,你怎么在这?」 「傻丫头,睡煳涂了,我不是一直在家吗,快起来,别懒床,小心开学第一天就迟到。」 「上学……」 「是啊,你的暑假结束了,今天是新学期,快起来,吃好早饭,你爸正好送你。」 兰妈妈拉开落地窗的窗帘,阳光洒落,也将窗外的景色印入了雨默的眼里。 不远处的摩天大楼是如此的鲜明,还有那块写着发展就是硬道理的大招牌…… 这是人界!? 静默三分钟…… 她惊跳的下了床,连滚带爬的下了楼。 楼下的餐厅里,兰爸爸、兰奶奶、兰爷爷都在,正有说有笑的吃着早饭。 兰爷爷眼尖,最先看到她,招唿道:「丫头,早,睡醒了?」 「爷爷!」她开始有点激动了。 兰爸爸给自己夹了一块腐乳,说道:「瞧你头髮乱的,还不快去梳一下。」 「爸爸!」她的眼睛也开始红了。 兰奶奶笑眯眯的指了指餐桌上的豆腐脑,「你爷爷特地给你买的,还热着,赶快来吃。」 「奶奶!」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哎呀,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哭了!」兰奶奶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抱住她,「是不是做噩梦了?你小时候做噩梦就是这样,一醒过来就要撒娇。」 梦!? 雨默眨了眨眼睛,若是梦,是不是太真实了,可是奶奶身上的中药味道和温暖是那么的真实,一点都不像是梦里才会有的。 「默默,说话,怎么傻不拉几的,这孩子不会是上次高烧还没好透吧?」 兰爸爸赶紧过来捂了捂她的额头,「不烫啊。」 兰爷爷抬手就给她号脉,「脉象平稳,没事,应该只是睡煳涂了。」 雨默看着眼前的家人,他们身上的温度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熟悉。 梦会那么真实吗? 她不禁混乱了。 「爸爸……」 「嗯?什么事,乖女儿?」兰爸爸摸着她头顶的髮丝。 「我什么时候从山海界回来的?」 兰爸爸一头雾水地回道:「什么山海界?」 她一惊,莫名感到了一种不安。 「就是小狼住的地方啊!」 兰爸爸皱眉道:「小狼是谁?」 ------题外话------ 呵呵呵,这个脑洞情节,你们恐怕都没猜到吧? 哇哈哈哈! 这章没检查过,也没作修改,错别字可能比较多,先上传了。 大家先着看。 某兽你们是肯定知道出现了,可是神器也已经出现了,你们猜到是啥了没?(不是多吉) 另外,周三我可能会停更一天,只是可能,得看今天的日程安排。 哈哈,闺蜜相识二十五周年聚会……六人上海迪斯尼游。 这种温度,还是去人爆多的地方……先让我哭一会儿。 如此这般……呵呵呵,见谅。 谁让我存稿用完了啊……
part 070 奇葩的贵族名 s市的国际兽医大学是国内着名的公立大学,成立于1908年,设有动物护理学院、农业及环境科学学院、生物科学学院和兽医学院,其中兽医学院最为出名,在全球顶尖的兽医学校排名里位列前十,与世界排名第三的英国皇家兽医学院在二十年前结为了姐妹学校,如果成绩格外优秀的话可保送英国留学,因此让很多希望成为兽医的年轻人趋之若鹜,可谓是实现兽医梦想的摇篮。 上午的大课上完后,雨默呆然的坐在课桌边,摇着头嘆着气。 从她醒来已经过了三天,这三天她捋清了一件事,那就是山海界发生的一切都是梦,梦里的种种全部都是她的胡思乱想,还有小狼……她压根就没养过一只叫小狼的狗。 这样的事实让她整个人有些懵,因为梦里发生的一切太过真实,如果不是家里人都这么说,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难不成她真是因为发烧的关系,烧得脑袋煳涂了? 发烧也是兰爸爸说的,说她发烧昏迷,三天三夜都没醒过来,发烧的原因是晚上出去买榴槤,遇到了大雨,她没带伞,狂奔回家,路上滑倒了,摔了一大跤,然后昏了过去,等发现的时候已经在大雨里躺了两小时,被人直接送去了医院,于是高烧不退,兰妈妈还拿出了她的病歷卡和在医院看病的发票,可这些就算他们说了,也有证据佐证,她还是记不起来,从醒来开始她就煳里煳涂的,记忆像断了片。 烧成像她这样,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或者就像雨淇说的那样,发烧只是诱因,主因是看犬夜叉看得心智都崩坏了,连做梦都开始yy了。 不然男主角小狼为什么是条狗? 「啊啊啊啊……」 她越想越狂躁,忍不住的抓扯了一把自己的头髮。 幸好教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但是,下堂课不是动物传染病防治课吗,怎么都没人来,难道她又做梦了? 她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室友。 室友阮心回道:「默默,动物传染病防治课程换三号楼的生物室了,昨天班长不是通知过的吗,我说你怎么还没到,原来是忘了,赶紧过来,马上就要上课了。」 雨默赶紧拿起课本,夹着笔袋往教室门口跑。 兽医学院开设的课程几乎涵盖了所有兽医课程,包括兽医学、兽医科学以及兽医护理学,兽医流行病学、兽医物理治疗、野生动物生物学、动物传染病防制、家畜健康及生产、兽医流行病学及公共卫生等课程,不仅科目繁多,考核要求也极其严格,和医学院基本没什么区别,基本就是活到老,学到老。 动物传染病防治课程的学分非常高,讲课的教授最讨厌的就是迟到,哪怕迟到半秒钟,他也不让进。 为此雨默急得满头大汗,使出全力的奔去停车场。 国际兽医大学在s市有两个校区,一个在市中心,交通便利,发达快捷,但规模较小,另一个是新建的校区,在松江城,占地颇广,採用了英国皇家学院的结构模式,除了教学楼,更圈养了不少动物,据说有些学生并没有想成为兽医的企图,报考仅仅是为了亲近动物,毕竟现代社会,让你负责养一只老虎或狮子的可能性,实在太低了,除非去动物园做饲养员,当然这些兇勐的动物都是幼年时期,还未成年,大多都是生了怪病,来学院是治疗和养护的,痊癒了就会送回去,这也是国际兽医学院的一个特色。 因为圈养动物的关系,学校有点偏僻,占地又大,走个教学楼,有时还得骑个自行车过去,特别费事。 雨默骑着自行车,一路飞奔,到生物室时算是掐着点了,见教授还没来,她松了口气,室友兼好友的阮心已经替她抢好了位置。 「默默,这边,这边!」 雨默跑了过去,一屁股坐下,夏天虽然过去了,但秋老虎厉害,一路骑过来,她喘得像头牛似的,赶紧喝口水压压絮乱的气息。 阮心拿出纸巾递给她,「你这几天到底怎么了?上课地点都会忘记?」 雨默接过后擦了擦脑门的汗,「脑子出毛病了。」 「什么?」 阮心的惊叫声有点大,让生物室里排排坐的同学都看了过来,她尴尬的笑了笑,合手做了个抱歉的姿势。 雨默喝完水,将课本摆好,动染病防治课是她最喜欢的科目,听课时还会拿出录音笔,将整堂课都录下来。 阮心轻声问道:「你脑子出什么毛病了?」 「臆想!」 回学校后忙着交暑假作业和恢復作息,她也就没把事情告诉阮心,现在阮心问了,她也就说了。 梦见自己去了山海界,和一堆妖怪做了朋友,还有什么十大神器,不是臆想是什么,这要是被隔壁大学精神病专业的学生听到,铁定判她个精神分裂症。 阮心一头雾水的看着她,「你说清楚点!」 「就是yy!」 「和帅哥?床戏?」 「去你的!」 雨默用胳膊肘推搡了她一下。 阮心是兽医学院公认的院花,身材高挑,像个模特,脸也长得好看,有点像日剧演员北川景子,家里是开兽医院的,有多家分院,英国也有她家的兽医院,是典型富二代千金大小姐,有一点高冷,乍一眼是禁慾系的御姐,但实则是个喜欢看小白式甜爱故事的姑娘。 「是你自己说yy的吗,而且你也快20了,思春期的末端,有点春梦也是很正常的。」 「那是你,不是我。」 她可是晚婚主义者,在事业成功前绝对不会谈恋爱,要全心全意的为小动物奉献,她的梦想是开一家属于自己宠物诊所。 「不是春梦,你yy什么?」 「别说话,教授来了。」 带着復古圆眼镜的张教授走了进来,还戴着口罩,边走边咳嗽,看来感冒很严重。 他关上门,点了名就开始上课了。 雨默打开录音笔,并开始认真的记笔记,身边的阮心仍好奇着她的yy,怕交头接耳让张教授抓包赶出去,于是写了张纸条递给她。 雨默看完,就回了一句:「回寝室再说,现在认真上课。」 阮心唰唰的又写了一行,递给她,「你不是已经在录音了吗,先说,回寝室听录音记笔记。」 她的八卦之心是跳广场舞大妈的那个段数,非要马上弄清楚不可。 雨默翻了翻白眼,在字条上写了一段——遇到小狼,以及小狼变成人的事。 阮心看完,一时没忍住,笑了场,笑声很是猖狂,惹到张教授和同学都怒目了过来,她还在那笑,张教授走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字条。 「不好好上课,写起小说来了,还是这么荒诞的小说。」 阮心没法自圆其说,支支吾吾的想解释,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张教授是个讲究纪律的人,迟到和上课开小差在他眼里都是重罪,字条上除了她的字迹外,还有雨默的,雨默也被当成了同党,他二话不说将两人都赶了出去。 生物室的门被重重关上,雨默阴着一张脸瞪向阮心。 阮心知道这事怪她,但那个yy的故事也太奇葩了,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好了,你别瞪我了,我知道错了,为了显示我的诚意,请你喝咖啡吃蛋糕。」 「今天这堂课很重要!」 「放心了,你的录音笔在里头,发条简讯,等下课了让旁边的陈蒙给你送过来。」 陈蒙刚才就坐在两人的隔壁,雨默出去前将录音笔偷偷塞给了他。 「录音笔是辅助!」 「你是我们系的学霸,你怕什么,我都认为你读书是浪费,应该直接出去开诊所。」 身为好友,她很清楚雨默的能力,她家老爹还不只一次提醒她,等雨默毕业了,一定想办法将她挖到自家的兽医院去。 「黑板上的东西录音笔又不能都录进去。」 「好啦,别生气,别生气,陈蒙是个书呆子,他肯定会记,等他送录音笔过来的时候,你问他借不就行了,现在和我去咖啡馆吃点心去。」 雨默被她推着出了三号楼,事已至此,想回去上是绝对不可能了,她只好跟着阮心去校外的咖啡馆呆着。 ** 咖啡馆里,阮心又问起了她刚才写的故事,笑道:「你那yy确定不是编的?」 「没有编,是梦到的。」 「这么神奇?」 雨默用勺子挖了一口香蕉船上的冰激凌,这是她最喜欢的一道甜点,每次来这家咖啡馆是必点的,不仅分量足,甜味也适中,吃起来一点都不会腻。 她嘆道:「为了这个梦,我已经有点分不清现实了。」 「一定是你漫画看得太多了!」 她是动漫迷的事,全寝室的人都知道。 「我堂妹也这么说。」 阮心是个小说迷,特别喜欢看言情小说,突然道:「我觉得你这个故事很有意思,不如写下来,放到网上?」 「神经,谁会看?而且我也没有这个闲工夫。」 「我觉得挺好的,男主是条狗,变身后是个帅哥,被女主救了,这完全可以yy出一个长篇的爱情小说来。」 「还说我动漫看多了,我看你言情小说也没少看。」 「我说真的!」 阮心觉得这个故事很新颖,不像现在的小说满世界的重生文,要么就是一夜情带球跑,看多了都腻味了。 「要写,你来写,我可没这个美国时间。」 「可以啊!」 雨默抛了个卫生眼给她,「你还当真了?」 「这你就不懂了,像我们这种看小说的,看到最后都会想写小说。」 「拜託大姐,你读大学是为什么,是做名兽医,不是作者。」 阮心切了一块提拉米苏丢进嘴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来这里上学全是我爸妈逼的,我才不想当什么兽医呢。」 她家是开兽医院的,是家族事业,她是独生女,这份事业终是她来继承的,若她不会点兽医学问,日后如何经营,怎么也得混个专业出来。 「兽医有什么不好?」她这个条件学兽医简直是得天独厚,哪像她,成天被奶奶念叨着要她回去当医生,耳朵都快磨出茧子来了。 「没什么不好,但我不喜欢,你放心了,书我会好好念的,免得你又教训我,但是小说我也想写啊,说不定真能写出来一炮而红呢。」 她要是在写作方面有了成绩,日后也能养活自己,不用当米虫了,这样的话她也就能做自己爱做的事了。 「这就是一个梦!」 「你把梦仔仔细细的说出来,我记下来,自己再编点不就行了?」她还真把笔记本拿了出来,作势就要记录了。 「不说!」 这梦太长,真要说出来,得说好几天,她可不想阮心为了这事烦她。 小说她是没写过,但是阮心写的话,她肯定跟着遭殃,这丫头根本定不下心写书的,到时说不定会用找灵感的藉口要她陪着到处跑。 「你一点都不浪漫。」 「这有什么好浪漫的,赶紧吃完回去,我还要听录音抄笔记。」 她决定果断的摧毁这个不切实际的梦想。 阮心瘪了瘪嘴,「小气!」 「走啦!」 再磨蹭下去,天都要黑了。 结了帐,两人回到寝室楼下,正好陈蒙将录音笔送了过来,雨默便顺道问他借笔记。 陈蒙一口答应了,还嘱咐她,上头的红圈圈和绿圈圈都是重点。 雨默一拿到笔记,直奔寝室。 她和阮心的寝室在八楼,有电梯,寝室是两人一间,按照英国皇家学院的格局,一个寝室,两个房间,一人一间,各自独立,外头有个小客厅,有独立卫生间,二十四小时热水和空调,自带wifi区域网,完全公寓设施,时常被其他大学的学生羡慕嫉妒恨,被称为贵族寝室。 其实羊毛出在羊身上,对比下兽医学院的学费就知道了,一年学费是八万,宿舍要不好点,对得起这八万吗。 雨默进了自己的房间,上锁保险,打开檯灯,活动了一下指骨,开始埋头学业了。 晚上的时候,阮心过来敲门。 「来了,等一下!」 雨默将笔记本合上,顺便伸了个懒腰,她以为阮心是来催她去食堂吃晚饭的,这个点刚好,她正好饿了,起身开门要出去时,只见阮心一脸通红,两只眼睛水汪汪的,跟犯了花痴病一样。 「你怎么了?」 阮心兴奋的抓着她的肩膀道:「默默,我刚才去拿快递,听班长说,我们班要来个插班生。」 插班生? 见鬼了,大学竟然还会有插班生,又不是高中,对此她表示很怀疑。 「你确定没听错?」 「真的,没骗你,我两只耳朵听都听到了,班长说,是个英国来的高档洋货,年轻的帅哥,还是贵族,对了,名字也特别奇怪。」 「能有多奇怪?英国贵族的话,顶多也就名字后头跟二世,三世什么的……」 贵族什么的她一点都不吃惊,毕竟她们学校和英国皇家兽医院结成了姐妹学校,以前有过英国贵族来参观过,还是什么男爵,名字后头就跟着三世,好长的一串。 她拿起门口茶几上的钥匙,准备去食堂打饭吃了。 「走啦,去吃饭了。」 今天是周三,食堂有她喜欢吃的素菜。 阮心跟着她出了门,一边走一边继续道:「不是英文名,是中文名。」 「哎?」英国贵族是中文名,这的确够奇怪的,不,应该是奇葩才对。 哪有贵族起中文名的,英国不是特别讲究血统的吗? 阮心却依旧兴奋,简直已经成了对方的粉了。 「对了,你喜欢狗的,一定会喜欢他这个名字!听说叫犬魅罗!」 咔嗒……雨默惊的钥匙都掉地上了。 犬魅罗…… 这不是小狼的名字吗? ------题外话------ 不更新有点不好意思,不能玩物丧志不是,就是少了点。 故事的走向是不是很奇葩了。 哈哈哈哈哈……
part 071 花房之奇遇 翌日一早,雨默被阮心从床上拖了起来,她昨夜复习功课到很晚,趁着上午没课,正是补眠的时候,却被这位室友搅和的没办法继续再睡下去。 「阮阮,求求你好不好,我真的很困。」她已经困得东倒西歪了。 「看到帅哥你就不困了!」 阮心是铁了心要拉她一去见识所谓的英国贵族,正跪在地上替她穿球鞋。 雨默顶着乱糟糟的头髮,眼神惺忪,昨晚除了复习功课,那个叫犬魅罗的贵族同学也是阻碍她睡眠的原因之一。 和梦里的小狼一个名字,也忒巧合了点吧。 穿完鞋,阮心拍了她一下,「鞋穿好了,你快刷牙洗脸去,我已经让萌萌她们去占座了。」 「还占座!?」雨默打个哈气,走进盥洗室洗漱,「有必要这么隆重吗,又不是爱豆见面会。」 这世道一沾上贵族就像镶了999千足金似的,也没人去打听清楚,说不定是幌子呢,一群女大学生为了这么个名头疯狂,说到底就是太闲了。 「你不知道,这件事传出来了以后,整个学院的女生都轰动了,别的学院的女生也赶着过来,不占座行吗,你别废话,快刷牙,给你三分钟时间。」 雨默挤出牙膏道:「贵族也就是好听,你们都没见过人,那么兴奋作什么,说不定是个丑男!」 贵族可不是长相的代名词,但阮心的字典里,贵族怎么可能是丑男,必须是帅哥啊。 「就你话最多!」 阮心没好气的沖了盥洗室,用毛巾打了冷水,拧干后直接往雨默脸上抹。 「你轻点。」皮都要被她搓掉一层了。 「你呀,就是缺乏罗曼蒂克的想像力,像我们这种普通的大学生,除了电视里能看看贵族,现实里哪可能见到,现在有个正统贵族来了,你就不能兴奋一下?」 雨默作势挥舞着小手,「哦,我好兴奋。」 「去,一点演技都没有!」 刷完牙,没等雨默拿片面包填填飢肠辘辘的肚子,就被阮心拉着出去了,她只得叼着面包,一路跟随。 此时,兽医院最大的大课教室已是人山人海,清一色的女生,而且个个穿得花枝招展,脸盘子更是不约而同的抹过粉,化过妆了。 雨默望向教室里乌泱泱的一片人,纳闷道:「我们学院女生有这么多吗?」 兽医科不是理工科,没有男多女少的问题,但比例上还是男生比女生多,因为兽医本质上还是个体力活,而且要不怕苦不怕脏,经常得和动物的粪便接触,像马便秘了,还得用手伸进肛门去掏,这可不是女生愿意干的,大多女生会干这一行,要么是真心喜爱动物,要么就是朝着高薪去的。 常说医生赚钱,但不是所有的医生都赚钱,因为在中国医院都是公立为主,就算一个医生的技术再高也很难独立开诊所,说到底还是个打工仔,但牙医、整容医生、以及兽医就不同了,至少现在而言,私立诊所比较多,一样是当医生,这部分的医生收入可谓是天价。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也不算是势利,只能说人有获得更好生活的权利。 关于这一点男生也一样,之前美国还有个数据,说做兽医的男人更能获得女性的青睐,因为爱心这一环节绝对是增加好感度的利器。 所以兽医这碗饭,目前而言还是相当热门的。 「阮阮,默默,这里,这里!」 教室里,张雨萌拼命的招着手,大门口已经堵满了女生,更有一部分都不是学院里,是其他学院跑过来的,阮心和雨默只能拼了命的往里头挤,这比挤尖峰时段的地铁还难为。 一边挤进去,一边还得遭众人的白眼,好不容易挤进去了,雨默发现自己的鞋被人踩掉了。 「阮阮,放手!」 「干什么!?」 「鞋掉了!」 两人又回去捡鞋,等鞋子捡到了,也没法穿,只得一跳一跳的往里闯。 到了张雨萌占位的地方,两人都已经满头大汗了。 阮心抹了一把汗道,「这消息谁传出去的,你看看那一群分明就是隔壁精神病专科大学的人。」 「学校论坛公布出去的,你知道的,松江这块是大学城,很多大学的资源都共享,还有互相借操场和教室的,别人看到了,自然会来。」 雨默站在一旁,只觉得肚子饿,来的时候跑的太快,叼着的面包也给掉了,现在她只想去食堂吃早饭。 阮心和张雨萌凑到一起后,就开始聊八卦了,跟追星族的似的,聊得满面红光。 雨默问道:「要等多久?」 「说是人已经来了,在校长办公室报导。」 「你确定他会来这吗?这么多人?」 雨默觉得一般贵族都不会太喜欢这么热闹的场所,应该是很讲究*的。 「确定,教导主任之前还让三班的人打扫过这里,说是要给外国友人留下好印象。」 阮心用胳膊肘蹭了蹭她,「萌萌,帅哥的资料你弄到手了吗?」 张雨萌有『八卦总编』的绰号,极为擅长扒消息,比娱记都厉害,很多人都说她来读兽医太浪费了,应该去考新闻系才对,但她表示八卦只是爱好,不能作为养家的工作,兽医和狗仔队放在一起,她绝对选前者,再者法律又没规定兽医不能八卦,说不定日后做了兽医,和宠物的主人套近乎就得靠八卦。 所以她的消息有百分之八十的正确率,而且操守高洁,绝对不会胡编乱造。 她拍着胸脯道:「当然了,一手资料,童叟无欺!」 「快说,快说,我要听!」 「这次来我们学校插班学习的这个帅哥本命叫archibald。meera。doug,因为来中国读书的关系,便将名字做了音译,犬魅罗就是meera。doug倒过来翻写的名字,也是他的两个姓氏,至于最前面的archibald,我猜可能是贵族的关系,普通人是没资格叫的,况且我打听到,他还不是普通的贵族,是有爵位的。」 「这么劲爆!」阮心的少女心已经开始沸腾的冒粉红泡泡了,「难道他是王室成员!」 贵族+王室=霸道总裁犯,少女们的挚爱啊。 张雨萌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一副高深的模样,「说到爵位,我要给你们科普一下了,爵位在英国,是否是王室成员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不过大致可分为世袭贵族和终身贵族两类,终生贵族没啥好说的,就是所谓的一代贵族,贵族称号不能被子女继承,顶多也就是男爵,贵族的末端,来我们学校的这个就不一样了,是世袭贵族!」 「什么区别?」 「世袭贵族就是那种代代相传的爵位,一旦被授予,除非君主把它剥夺,不然可以一直延续到朝代更迭或家里自己断子绝孙,便是常说的公、侯、伯、子、男五爵,不过现如今,英国王室已经极少授予王室以外的成员世袭的爵位了,最后一次是在1984年封前首相麦克米伦为子爵,即使是王室成员,最近的一次册封也是在威廉王子大婚之时被封为剑桥公爵,所以这位犬魅罗的家族至少是在1984年前被封的贵族头衔。」 听闻,阮心两只眼睛直接蹦出了心心,「哇!棒呆!」 贵族这玩意就是越老越越吃香,几百年和几十年是一道分水岭,之间的差距就像是亿万富豪和百万富豪,完全没有可比性。 如果真如张雨萌说的,那这位帅哥的确是很「贵族」了。 阮心扯着张雨萌的袖子道:「照片你有没有?」 「没有!」 「怎么会没有!?你都查到那么多了!」 「人家是贵族,照片不能随便给,我也是好不容易从教务处那里挖来的消息,你知足吧,反正待会儿就能见到了,不知道更好,这才神秘!」 雨默坐在一边,完全没有两人这种打听别人*的劲儿,只觉得肚子饿,她是吃素的,蔬菜不耐飢,容易饿啊。 「我好饿!」她摸了摸肚皮,也不知道要等到几时。 阮心道:「你忍忍,等看完帅哥,抢到手机号码或者微信号了,我马上带你去吃好吃的。」 听闻,雨默无语的望向天花板,还得抢手机号码,这满教室的人,她打算怎么抢,还有人家愿不愿意给还是问题呢。 等了近半小时也没见人来,教室里的兴奋劲开始低靡了,抱怨声从一句变成了两句,接着愈演愈烈。 阮心急道:「萌萌,这是怎么回事啊,人呢?」 张雨萌也是纳闷,「没道理啊,我的消息不可能错的。」 「你快去找人问问,帅哥是不是去其他地方了。」 「你等着,我打个电话问问。」 雨默的肚子咕噜噜的叫的厉害,再这么下去,她铁定会胃疼,趁着阮心和张雨萌在确认消息的真伪,她偷偷的侧过身,慢慢的挤过人,等看不到她们了,撒腿就跑。 什么贵族帅哥,她一点不感兴趣,吃饱肚子才是最要紧的。 到了外头,没了人挤人的压迫感,空气都新鲜了不少,她伸了个拦腰,这么多人都挤在教室里看帅哥,这会儿的食堂肯定没人,不用抢饭了。 没了阮心的折腾,她踏着愉快的步伐,往大食堂走去。 兽医学院因为仿造英国皇家兽医院的格局,除了楼宇是英国復古范以外,园林的造型也是同样。 从园林的总体形象和总体气氛上看,中国古典园林通常显得幽深、隐逸,所谓的「庭院深深深几许」,「曲径通幽」,一般是甫人园门,迎面一座假山或一丛修竹,起到遮挡视线的作用,让人有一种期待感和神秘感,之后则又往往是曲径或是曲廊、曲桥,使人产生强烈的内向感,仿佛从外面的大千世界经过一重重的障碍来到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外桃源。 英国古典园林则不同,是另外一种面貌,大片的草坡沿着自然的地形起伏,一片片树丛外缘清晰,阳光照耀下呈浅绿色的草地把树丛衬托得格外明显,园林中没有围墙,视线可以跟草地一起自由驰骋,极目远眺,在白云与草坡快要相接的地方,会有大片的水面,但水边没有驳岸,草坡很自然地以一个优美的角度伸人湖中,彰显着世界的宁静,但同时也显得开朗,大方和安详,是新式农庄的形象,不过因为圈养动物的关系,有动物的地方还是设立了栅栏,便于管理,一些地方为了能让学生休憩,打造了玻璃花房,种满了玫瑰和丁香。 这些玻璃房是雨默很喜欢地方,她打算买完早饭后去花房里休憩一下,补个眠,到了下午也好有精神上课。 在食堂买了素包子和豆浆后,她绕了个道,去了比较远的一个花房,那是她的秘密基地,在一片草坡背后的池塘边,那片池塘因为曾经有个大学生失恋跳进去自杀死了,所以风评不是很好,甚至还有人传出看到过女大学生的幽灵,传播开来后那里就无人问津了。 她倒是一点不怕,奉行身正不怕影子歪,没做过亏心事也就不怕鬼怪找上门了,最重要的是,花房里前几年来了几只流浪狗,秉着热爱动物的理念,学校不止没有赶走,还替它们打了疫苗和做了结扎,放养在里头。 这有狗的地方,自然就是她的乐园了。 「*,小黑,球球,我来了……」 这是三只流浪狗的名字,属于小型宠物犬,是博美和西施的杂交,她在学校念书的时候,天天都会来此。 平常叫了名字后,它们一定会摇着尾巴,今天却反常了,一点动静没有。 在兽医学院,她不会担心有人虐狗,谁要没事虐待小动物,就是和全学院的师生为敌,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里是小动物的天堂。 「*,小黑,球球……」 花房因为是玻璃制造的,阳光好的时候里头格外敞亮,栽种的玫瑰,是不刺鼻的品种,香气淡淡,颜色粉嫩,因为是群栽,摆放的也比较整齐,定期也有园丁过来修剪,不用担心会被刺扎到,由于空间比较大,分了几条小路,一直延伸到最中央。 雨默走了中见的道,因为比较宽,心想许是来早了,三个小东西出去玩了也说不定。 「汪汪!」 突然一声吠叫从中央传来,狗的叫声多种多样,是辨别其情绪状态最快的一种方法。 雨默听出这叫声带着点惊惧,是害怕的表现。 汪汪声过后,便是悽厉的「叽!」一声,这对于狗而言就是惨叫。 雨默一惊,加快了速度奔过去。 被玫瑰花包围的中央是个圆形的地带,铺着橙红色的砖石,此时有四只狗站着,三只雨默认识,正是*、小黑、球球,另一只却从未见过,看品种是杜宾犬,毛色油亮,身躯呈正方形,结构紧凑,极具流线型,好似一辆跑车般扎眼。 这等品种绝不可能是流浪狗,因为太干净了。 这小东西哪来的? 这只杜宾犬虽然漂亮,但凶相毕露,正龇牙咧嘴的朝着三只小狗崽,活似它们侵犯了自己的领地一般。 要知道,杜宾犬是军、警两用的犬只,有一定杀伤力,却不是博美这种玩具犬能对付的了的,这一口咬下去,绝对能撕裂它们的喉咙。 *是三只流浪犬里最年长的,虽然害怕,但已经拱起了背,这是打算蛮干了。 雨默顿时一惊,它再能干也咬不过杜宾,体型就差了一倍,何况人家还是大长腿,它一短腿犬种绝没有胜的可能,为今之计只有她救了。 不过,救之前也得考虑一下自己的安全,杜宾犬可是出了名的速度快,等它扑上来的话,她铁定会遭殃。 这狗她是爱的,但爱的前提是得确保自己没有生命危险。 她想了想,视线瞥到了手里的包子,虽然是素的,但也挺香的…… 「喂,小东西,吃包子吗?」 因为离的远,几只狗又专心看着敌人,没发现她,但这一声阻断了杜宾的龇牙咧嘴,它转过头看向了雨默。 *见了她,和小黑、球球三重唱似的吠了起来。 「别叫!」 杜宾犬没冲过来咬她,盯着她手里的包子看了一会儿,不过包子没打动它,它露了个很不屑的眼神,接着它龇牙咧嘴的态度又出来了,瞄准的是雨默。 雨默觉得吧,这杜宾欠教育,一定是主人没教好,对着无恶意的陌生人龇牙咧嘴,算个什么,她倒也不怕,蹲到了地上。 对付狗最重要的一招是不要让它有压迫感,不能居高临下的看它,要与它保持平视,也不能撒腿就跑,容易被追。 她伸出手,啧啧道,「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不用敌视我!」 狗是很有灵性的动物,对话不一定能起到作用,但可以很好的转移它的注意力。 小黑最小,又顽皮,见到雨默就要飞奔过来,杜宾此事正处于戒备状态,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惊吓到它,小黑的动作惹恼了它,张嘴就咬了过去。 那白森森的牙齿,阴冷的闪过一道光,雨默一惊,也扑了过去。 电光火石间,雨默慢了一步,小黑被咬了个正着,惨叫连连。 杜宾咬了还不放,正甩脑袋撕扯。 雨默怒了,吼了一声,要吓唬它,它一点没反应。 小黑惨叫的更大声了,*和球球也汪汪乱吠。 雨默生怕小黑会被咬死,看到花坛里有把扫帚,拿了起来,想用它撩开杜宾。 扫帚正要伸过去时,身后突然有个阴影压了过来,抓住了她的手。 她吓了一跳,回头看向来人。 来人身材伟岸,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不知何处,清风吹过,吹起他额前银白色的髮丝,露出了幽暗深邃的金色眸子,显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更将一身西服,穿出了成熟优雅的别致和成熟,整个人更是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雨默看着他的脸,却是惊呆了。 这是……小狼!? 「你做什么打我的狗?」 他的声音有一种冰冰凉的触感,但是声音也是她熟悉的。 只是他眼里的视线让她陌生,他仿佛并不认识她。 她心里生起一股絮乱,抖着声音问:「你是谁?」 梦与现实,她真的已经快分不清了。 「与你无关!」 冰亮冷的嗓音,萦绕着一缕清新的薄荷味道,这也是雨默熟悉的。 他抢过她手中扫帚扔在地上,吹了一记口哨,那只杜宾立刻窜到他跟前磨蹭。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准和这些低贱的狗在一起!」 低贱!? 雨默从迷茫中转醒,看向小黑。 小黑倒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了。 他的视线冷的一点没有感情,仿佛没有看见一只小狗倒在血泊里,丝毫没有同情心,对着杜宾继续道:「走了,回去洗澡!」 雨默拧起了眉毛,不管现实还是梦,眼前这个长的像小狼的男人,绝不会是那个『小狼』,她跑过去检查了一下小黑,咬得不算太深,但也不浅,肯定是要做手术了。 「你等一下!」 他却没有回头。 「要走可以,先把医药费给我留下!」 他依旧不理。 「你听到没有!」 他像是耳聋的,一犬一狗走得逍遥。 雨默怒了,飞起一脚就踢了过去。 对狗她下不了狠手,人却可以,尤其这种没文化的主人。 那一脚正好踢在他的屁股上,重重的一脚,让他踉跄了一步,差点跌个狗吃屎。 回头时,只见雨默笔直的站在他跟前,眼神的凶凶的怒火在燃烧,一只白嫩嫩的小手伸了过来。 「给钱!」 ------题外话------ 更新时间变化一下,晚上20点30分。 谢谢。
part 072 感觉乱套了 「给钱!听到没有!」 白嫩嫩的小手和她的声音一样,极其张扬之色。 「why?」 冷不定从他嘴里听到这么一句洋文,发音极准,悠扬回长,典型的伦敦口音,雨默瞅着这张和小狼一模一样的脸,表情复杂了。 她的小狼绝对不会说英文,更确定了他不可能是小狼,但是……这模样也忒像了吧。 难不成真像有些人说的,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世界上也总有相似的人,可是小狼是她梦里编造出来的人,眼前的他却是现实里的。 她越想,越觉得脑子胀了,索性不去想了,救小黑要紧。 「你的狗咬伤了小黑,你得赔偿医药费。」 他嘴角一勾,扯开一抹冷笑,「你要多少?」 她竖起三根手指头,「300!」 手术她可以免费做,但药品和营养费必须他来支付。 「英镑?」 「神经,人民币!」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道:「没有!」 什么叫没有!? 他一身西服,精工细作,完美贴合他的身材,一看就知道是手工定制的,能穿得上这等西服的人,兜里会没有300大洋,谁会信? 她第一个不信,笃定他是不愿给钱了,要赖帐。 「这位先生……作为狗主人,狗犯了错,主人就该自觉承担,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他还是那抹冷笑,「我的狗犯了什么错?」 雨默挥手指向倒在地上的小黑,「这么大的错!」 「它只是一只骯脏的畜生,没有教养,如果不是它先袭击了我的狗,我的狗是不会咬它的。」 这言论听的雨默不只是眼睛里冒火,脑门都冒烟了。 她拼命隐忍着腹部窜上来的怒气,握紧拳头咬牙道:「我再说一遍,给钱,以及……道歉!」 「道歉?对你,还是对这只骯脏的……!」 唰的一声,雨默忍无可忍的扬起了手,她实在很想甩他一巴掌,但手没有扇上去,而是停在了空中,她忍住了。 有些人嘴里说爱狗,却无法将流浪狗划入爱护的范畴内,依然认为它们是骯脏和流行疾病的代名词,他们愿意花钱购买昂贵的名种犬,却不愿收养一只流浪犬,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没有必要和一个与自己的价值观有差距的人过多的纠缠,那和浪费时间没有什么不同。 价值观的差距,註定了人与人之间的鸿沟有多大。 她何必生气,何必再多费口舌。 道不同不相为谋,能做的,只有做好自己能做的事。 她扬起的手改了方位,指向了花房的大门,「滚!别再让我看到你。」 下一次,她未必能忍得住。 说完,她回身,抱起小黑,它已经醒了,发出疼痛的哀叫声。 「乖,不痛了,待会做了手术,你又会生龙活虎了。」 她打算将它带去实习用的手术室,那里有完备的手术设备,可以随意使用,只要登记名字即可,转身过来时,发现他还没走,正意味不明的看着她。 她仰起头,冷着眼,从他身边掠过。 他脚边的杜宾嗅到了小黑的气味,又龇牙咧嘴了。 雨默狠瞪了一眼,「一丘之貉!」 接着,她甩头就走,和这种人在一起,空气都会是污的。 ** 做完小黑的手术后,雨默将它放进了暖箱里,自己花钱又购买了一瓶消炎用点滴,替它挂上,小黑麻药还没退去,昏沉的睡着,手术室里值班的老师道:「你回去上课吧,小黑我会照顾的。」 她点了点头,「嗯,我上完课再来给看它。」 她出了手术室,走到消毒池将手洗干净,再将身上的手术袍脱了,看了眼手錶,已经下午两点了,她得赶紧去教学大楼,不然就要迟到了。 她又是一阵跑,热得满头大汗,到达教室的时候,教授已经到了,好在这堂课的教授亲和,迟到一会儿没什么大碍。 她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边上就是阮心。 阮心趁着教授背过身放ppt的时候,凑过来问道:「死丫头,你去哪了?」 「去花房了。」 「你也不说一声。」 雨默拿出钢笔和笔记本,「你那么专注的要看帅哥,我怎么能打扰你?」 阮心气道:「什么帅哥,连个屁都没看见。」 她和张雨萌在大课教室里等了近两个小时,也没见人来,最后大家都扫兴的散了。 雨默闷笑道:「难得萌萌的消息会不准。」 「不是她不准,是帅哥报导完就走了,说是初来乍到还不适应,需要一段时间缓冲一下,也不知道要缓冲什么,那么多美女等着看他一眼,他竟然放了鸽子,真是一点怜香惜玉的情操都没有,你是不知道大家都是饿着肚子来的,散了后,全去了食堂抢饭吃,我连盘黄瓜皮都没抢到!」 「这能怪谁,还不是你自己要去凑热闹的。」 阮心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少说风凉话,你走的时候,食堂肯定没什么人,也不知道帮我把饭先买了,尽顾着自己,一点姐妹情谊都没有,你说吧,怎么罚?」 「大姐,人是你要看的,饿肚子了关我什么事,我怎么知道人会不来,万一人来了,你一高兴要出去吃大餐呢,买了岂不是浪费。」 她是出了名的嘴刁,根本看不上食堂的东西,动不动就要上馆子吃去,哪会在乎她有没有给她买饭。 「浪费也总好过我现在饿肚子吧,你就好了,肯定吃得饱饱的,还去什么花房,逍遥死了你,没义气!」 雨默翻翻白眼,这是明显没见着帅哥,心里郁闷,找人撒气呢。 「逍遥什么,我告诉你,今天是我这辈子最不开心的一天。」 「哎?谁得罪你了?」 「一个混蛋!在花房里遇到的。」 提起那个男人,她就生气,差点把手里的笔桿子掰断。 阮心的好奇心又冒头了,「男的,女的?」 「男的!」 「我们学校的?」 「不是,我从来没见过他。」梦里倒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但是他比小狼差远了,不对,根本就没法比。 「年纪大不大?」 「二十来岁吧……」雨默瞥了一眼过去,「你问那么多干嘛?」 「问清楚点,好让萌萌帮你查啊。」 「不用!」 这种人她不想再见第二次。 「你傻啊,找到了人,可以报仇啊。」 「谢了,有这美国时间,我不如多做几张卷子。」 「是,是,是,你是学霸,觉悟高。」阮心讨了个没趣,将脑袋缩了回去,但她坐不住,集中力太差,抄了会儿笔记,又把头扭了过来,「默默,那人帅吗?」 「这有什么关系吗?」 「说你不浪漫还真是不假,一点少女心都没有,花房里满眼都是玫瑰,这要在小说里绝逼是和男神相遇的好场景,最重要的是很多爱情故事都从欢喜冤家开始的……」她吧啦吧啦的说着那些俗烂的桥段。 雨默:「……」 这就是个活生生被言情小说荼毒了的案例。 ** 下了课,雨默收拾完书包,准备去食堂打包一份素菜,带着去手术室吃,以她的经验,小黑醒后必定会发高烧,这点人和狗一样,伤口未癒合前容易受感染,恢復期前都会烧上一阵子。 这时,张雨萌跑了过来,兴奋的扬着手里的一本小薄子。 「阮阮,最新消息。」 阮心已从贵族同学放鸽子的打击中復甦,连忙道:「什么,什么,你又查到什么了。」 两个八卦分子凑到了一起,雨默深感不妙,指不定又要祸及她了,赶紧走才行,脚刚跨出一步,阮心一个回马枪的拉住了她的胳膊,「你又要去哪儿?」 「去看小黑!」 「一起去啊!」 阮心也是爱狗一族,刚才上课的时候听到小黑受伤了也挺担忧的。 「你不是要听八卦吗?」 「可以一边听一边走嘛……」她扭头看向张雨萌,「萌萌,我们边走边说。」 「好啊,反正我也很久没去看过小黑了。」 雨默听完,只觉得头疼,三人出了教室,往手术室大楼走。 路上,张雨萌翻出她查到的资料,「那个插班的贵族,你们知道家里是做什么的吗?」 「贵族不是都有祖产的吗,要不就是红酒,庄园,马场,高逼格点的就是艺术品之类的,不过我听说很多贵族都喜欢玩投资,像汽车行业了,房地产什么的。」 阮心说的这些都是从小说上看来的,她认为言情小说不一定是没营养的,有些码字的作者也是经过一番资料研究的。 「他不是!」 「啊?那他干什么?」 「养狗!」 阮心愣住了。 雨默听到养狗,第一反应就是这家人不会是玩斗狗的家族吧,兽医学院有门选修课是将兽医歷史的,其中十八世纪时,兽医大多服务于斗狗场。 斗狗,赛马都是欧洲一些所谓贵族的消遣游戏,若是王室的话,还喜欢狩猎。 事实上斗狗并不是欧洲崛起的,而是源于宋代的民间游戏,就是让两只狗进行打斗,经过长期的发展以及人为训练和繁殖,已经繁育出了一种适合打斗的斗狗品种,它们有很强的猎食慾,种类繁多,但非常兇勐,善于咬架,这算是正规的,若是非法的,就是将不是斗狗的犬种扔进笼子里和对方比赛,人类看的是刺激,而这些狗就成了牺牲品。 斗狗可以说极其残忍,而很多狗,不是在赛场上被咬死,就是咬成重伤,重伤的狗,或是失败的狗都将会被主人抛弃。 她拧了拧眉毛,这位贵族最好不要是干这行的,否则她绝对会向校方反抗到底。 阮心追问道:「什么养狗,你倒是说清楚啊。」 张雨萌看向雨默,「默默,你知不知道akc?」 「知道,akc就是a。kennel。club,是美国犬舍俱乐部和美国养犬俱乐部的简称,致力于纯种犬事业的非营利组织。」 这个在爱狗人士心里就是个圣殿,很多狗展都是akc监督的,专职发行纯种狗只的血统证书,也推广纯种犬,大多卖狗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几只akc认证的冠军犬撑场面,甚至将这些冠军犬作为种犬,进行繁育。 本来这就是个慈善机构,主要目的就是提倡犬只的保护,但后来就变了味了,尤其在中国,狗贩子经常拿akc认证做文章,打出冠军犬子孙后代的招牌,以获得更高的利润。 「对,就是这个,这位贵族就是专门培育优秀犬种的家族。」 阮心听明白了,大唿道:「原来是个狗贩子!」 「什么狗贩子,人家是专门给王室贵族培育伴侣犬的,听说英女王的柯基犬就来自他们家族。」 雨默冷笑道:「那就是高档的狗贩子。」 什么给王室培育优秀的伴侣犬,除非他们不收钱,是义务劳动,否则就是狗贩子。 除了斗狗,她也特讨厌狗贩子,成天宣扬着名种犬的各种好,大力提倡养狗就要养有血统的狗,这也让很多人更加忽略了流浪犬的存在。 杂交的狗,难道就不是狗了。 当然,她也不是一味的厌恶,毕竟狗作为人类最好的朋友外,还是工作上的伴侣,例如像警犬、导盲犬、救援犬、缉毒犬,这类犬种因为使命不同,需要优秀的血统辅佐,提高工作效率,但一般人只是养只狗陪伴自己,却是不需要什么名种犬的,养了也是浪费。 而akc每年都会有犬只比赛,这样就吸引了很多民众盲从,不是说参加比赛的狗主人都有问题,其实很多参加akc比赛的狗主人的确是非常爱狗的人,但这些人几乎将养狗当成了事业,将自己养的狗当作自己的孩子在培育,自己的狗得到冠军,就和人类养的孩子考上重点大学那般的心理,而不是营利目的。 但有多少养狗的人真的明白这个道理,还不是将养名种犬当作了提高身份和面子的一种方式。 她反感和厌恶的是这点。 给王室培育优秀的伴侣犬,这可比akc的招牌更闪耀了。 哼,垃圾! 张雨萌看出了她不喜,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阮心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养狗的都能成贵族的。」 「有什么可稀奇的,法国有很多贵族都是靠葡萄酒起家的,不也因为培育出了好的红酒得到爵位的吗?」 要说这外国人的脑洞实在是大,不过话说回来,中古古代也有类似的,其实就是大同小异。 雨默觉得这个话题没什么可谈的了,听下去只会让她心烦。 「你们先去食堂吃饭吧,我去看小黑了。」 「不是说了,一起去的吗?」 「不了,我正好还有个问题要请教教授,可能会很久。」 说完,她自己先走了,留下张雨萌和阮心面面相觑。 「你看默默真是爱狗成痴啊。」 张雨萌笑道:「你又不是刚知道。」 「不一样,以前虽然知道,但不知道她迷的那么深,我跟你说这丫头还做了一个有关狗变成人的梦。」 「啊?」 「嘿嘿,走,去吃饭,我慢慢说给你听。」 ** 三天后,小黑的伤势无碍了,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就是食慾还有些不佳,可能是被咬过的关系,胆子小了很多,总是粘着雨默不肯放。 雨默将它带回了花房,*和球球看到小黑回来了,兴奋的就像多年不见的老友相会,吠叫不止,趁着没课有时间,雨默捋起袖子给*和球球洗了个澡,顺带帮它们检查了一下身体。 太阳底下,她坐着,三只狗围在她的脚边晒太阳,虽说是夏天,但花房里有中央空调,不至于热,顶多是暖了一点点。 突然,一只黑影窜了进来,惊动了灵敏的*。 *朝着黑影吠了一声,雨默定睛一看,竟又是那只杜宾。 它对着*唿噜了一声,吓得*慌忙躲到雨默脚跟后,见到*害怕,杜宾很是得意,又想欺负球球和小黑了。 雨默抄起扫把,狠打了一下地面。 「小样的,来劲是吧,真以为没人能治你了,是吧,你再敢过来试试,看我不收拾你。」 杜宾被那把突然而落的扫把吓了一跳,等惊惧过去了,对着雨默龇起了牙。 雨默叉腰道,「你有种过来,过来呀!」 她不是挑衅,是已经做好了防御准备,身上正好带着镇定剂,是给小黑做手术的时候剩下的,她不介意给这只没教育好杜宾来一针,大不了被咬一口,她又不是没被咬过。 爱狗的人是绝对不会惧怕被狗咬的,它又是品种很好的犬种,肯定打过狂犬疫苗,不用怕,不过真被咬了,她还是会去打针的。 别说狗,就是老虎,对于这种雄赳赳气昂昂的人也会生出一份警觉心来,这是动物的本能。 杜宾退了一步,不敢轻举妄动了。 雨默对着它便是一阵唠叨:「瞧瞧你长得挺正派的一张脸,竟然欺负弱小,你还有狗格没,和你主人简直一个样,狗眼看人低,说的就是你这种狗眼,你就该落到我手里,关你几天紧闭,饿你几顿饭,看你还猖狂得起来吗?」 她对狗说话的时候,表情尤其丰富,一副三娘骂子的状态。 杜宾犬被她骂得节节后退,一点凶气都没有了。 雨默还在噼里啪啦的说着,杜宾犬退一步,她就进一步,最后也不知是杜宾犬是受不了了,还是吓到了,扭过脑袋撒腿就跑。 「喂,这就走了,我还没批评完呢?」 她本想追上去继续训,但想到那个男人就放弃了,省得她又怒火昂扬了去。 忽地,一声笑从不远处的花丛里传来,先是闷声笑,而后是放声大笑。 「谁?」 她看向花丛,来了那么久竟不知道那里有人。 花丛中的玫瑰摇曳了一番,踏出一只穿着皮鞋的脚,鞋子擦得极亮,都反射了阳光,刺得雨默有些晃眼,等亮光消失了,她睁开眼,入眼的便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她指着他的鼻子大叫,「怎么又是你!?」 「这是你私人所有的地方吗?」如之前一样,他的嗓音依旧清冷。 「不是,但这里不欢迎你!」 上次的帐还没清算,他又厚着脸皮来了。 「既不是你的地方,你便无权过问,更遑论不受欢迎了。」 逃离的杜宾犬这时又跑了回来,跑到他身边端坐着,可能是有主人在,它高昂着头,眼中有着对她的不屑。 这副狗样看在雨默眼里,简直和他一副德行。 有句话说的还真对,什么样的狗就有什么样的主人。 小黑被杜宾犬咬过,睡醒后突然看到它,吓得汪汪乱叫。 雨默赶紧将它抱在怀里,安抚道:「别怕,别怕,有我在。」 小黑安静了,窝在她的怀里不再乱叫。 「你看到了,它害怕你的狗,你还不赶紧带着你的狗离开。 他听到了,但一点没打算要走。 「你不走是吧,我走!」 她是真不想和这个人处在一个空间。 这时,阮心跑进了花房,大唿小叫道:「默默,萌萌说今天那个贵族来上课了,我们赶紧去抢位置。」 「抢什么位置?要去你去!」 雨默已走到她跟前。 「我跟你说,萌萌拿到他的照片了,帅的是天崩地裂,我给你看哦,我存在手机里了。」 阮心正要翻找手机图片库时,冷不丁瞅见站立在不远处的他。 啪的一声,她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犬魅罗!」 「哎?」 雨默回头看向他,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阮心可能是不相信自己大眼睛,擦了又擦,但人还在,还有那条狗,照片里正好也有这只狗。 这只狗叫什么来着…… 她又是一阵大叫,「琳琅!」 噗! 雨默喷了口口水出来。 「这只狗叫什么?」 「琳琅啊,琳琅满目的琳琅,听说是为了来中国,特地取的新名字,萌萌说,他这次来带了好几条名犬来,都起了中文名,什么卜芥,苍梧……萌萌有给我照片。」 雨默从地上捡起她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不用输入密码。 她立刻就看到了好几只狗的照片。 卜芥……松狮犬。 苍梧……阿富汗犬。 琳琅…… 雨默看向她脚边的杜宾犬。 卧槽…… 这个世界乱套了啊。
part 073 就算扯平了 一万只草泥马在心中奔腾而过也不能形容雨默此刻的心情。 梦里的人物角色竟然都登场了,虽不是完全照搬,但也差不离了,她捂着额头,眼前一片黑,真实和梦境的重叠,使她的内心极度的混乱,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去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混乱中,她也找出了疑惑点。 「他……他不是英国人吗,怎么长着一张中国人的脸,而且一点混血儿的迹象都没有。」 阮心道:「他们家族本来就是中国人,古时候迁徙到英国去的,后来就在那繁衍生息了,而且不管嫁,还是娶都是找中国人,所以长相就没怎么歪到洋人那去。」 这是张雨萌告诉她的,应该不会错。 「不过咧,你也看到了他是银白色的头髮……」她凑到雨默耳边小声说道:「萌萌说,那是天生的白色头髮,不是染的,可见基因还是有些突变的。」 雨默可不关心这些,她只知道从醒来开始,身边的一切都显得是那么诡异,但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 阮心察觉到她的脸色有些发白,关心的问道:「默默,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没……没什么?」 雨默没有办法将心里的感受说出来,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她显得很慌乱,将手机还给了阮心。 「我有点不舒服!」 她决定去医务室躺一会儿,让自己冷静冷静。 「你不要紧吧!是不是中暑了?」 s市的秋老虎极度变态,热起来比盛夏还恐怖,又是在这种全玻璃的花房里,就算有空调调节温度,阳光却遮蔽不了,阮心担心她是被晒过头了,摸摸她的额头,「我买了矿泉水,你要不要喝点?」 「不用了,你帮我照顾好小黑。」 「哦!」 雨默慌慌张张地离开花房,一开始缓步走,而后越来越快,一路奔跑,很快就没了影。 花房里,阮心抱着小黑,花痴状的看着这个叫犬魅罗的男人。 真是越看越帅,尤其那头银白色的头髮,怎么看怎么搭,真是应了一句话,所谓颜值高,不能光看脸的五官,更要看是否能驾驭得住各种诡异的发色。 瞧瞧这位的颜值,怕是粉红粉紫系发色顶在他的脑门上也是天崩地裂的帅吧,绝对不会土成非主流。 阮心鼓足勇气抬手打了个招唿,「嗨,帅哥,我叫阮心,你可以叫我sherry。」 sherry是她的英文名,这年头谁没有个英文名,没有就是赶不上潮流。 可惜,帅哥回应她的是一张面瘫脸。 「那个……下午的课,我们一个教室。」 对方依旧无声,仿佛她是透明人,气氛顿时僵住了,阮心突然脑洞一开,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脑门,她真是傻啊,他是英国贵族,肯定听不懂中文,应该讲英文才对。 说到讲英文,她还是不错的,口语绝对流利。 「hello,i……」 流利的英语刚出了两个单词,帅哥突然发话了。 「她是谁?」 字正腔圆,标准的国语风,一点老外的音调都没有。 阮心脑子卡壳了,傻愣愣地瞪着他看。 见她不回答,他也失了兴致,唤了声琳琅,一人一狗出了花房。 阮心在原地继续傻站着,人走了也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了,花痴模式重新开启,丝毫没有被忽视的不快感,还嚷嚷道:「酷啊,标准的酷拽狂啊!哈哈哈哈……」 果然,帅哥就得这样才行。 ** 雨默在医务室躺到了下午,满脑子的思绪纷飞,她甚至还打了自家那位专攻精神科的舅母的电话,旁敲侧击的想问问自己是不是精神上出了问题,但得出来的结论是她很正常,可能只是压力太大了。 她压力大吗? 不觉得啊! 她从小到大在读书方面一直是优等生,什么考试都是轻松的过,该玩该闹的事情也没少干,唯一令她头疼过的事情就是报考兽医学院遭到全家人反对的这件事,但最后也被她争取到了。 进了大学后,课业的确很繁重,毕竟兽医也是医生的一种,要学的东西很多,熬夜通宵复习也不是没有过,但她觉得很充实,未曾有过消极的心态,反而越战越勇,每天精力都很充沛。 所以,她根本不觉得自己有压力。 如果精神和心理没问题的话,会不会是脑子里长什么东西,压迫到神经了,她知道不该这么诅咒自己,但幻觉、幻听、幻想大多都是出自脑神经的压迫。 她抿嘴想了想,不如抽个时间去做个脑部ct,没病最好,有病也能尽早发现。 心情平静后,她离开了医务室,去教室上课了,她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到,未曾想教室里已经蹲满了人。 她看了看手錶,离上课时间还有一个小时,竟然已经人满了,她诧异的望着教室里乌泱泱的一片人,和几天前的大课教室的场面一样,有她认识的女学生,也有她不认识的女学生在,他拼命的挤进去才找到自己的座位。 「默默!」阮心向她招着手。 「你怎么坐到前头去了?」 「看帅哥啊!」 雨默:「……」 在医务室躺半天,她差点把那个混蛋回来上课的事给忘了。 「他会来?」 「嗯,今天是他正式上课。」 雨默的脑门子抽搐了一下,还没来就引得一群女大学生如此疯狂,这人来了,还怎么上课。 「默默,你要不要过来?」 自花房一别后,阮心对犬魅罗的迷恋又升华了一个境界,这种升华,雨默这辈子都不会明白。 「不用了,我坐这里就好。」 虽然后头了点,但至少正对着大屏幕。 须臾片刻后,室内的骚动从叽叽喳喳声变成了刺耳的尖叫声,尤其是外头的走廊,脚步声就像是大象过境一般。 雨默坐在位置上,看着笔记,头戴耳机,将这些噪音隔绝了,因此发生了什么事一点都不知道。 犬魅罗的出现就像当红影星走红毯似的,被人众星拱月着,手机拍照的咔嚓声不绝于耳,围堵得他一度很难前进,还是几个老师出面赶人了,周边才安静了那么一小会儿。 等进了教室,一众女生见到这么个帅哥自然是哇哇叫,有些心理承受能力小的,捂着额头捂着胸,一副快晕死过去的模样。 雨默虽然听不到声音,但身边的人有什么动静,她还是能感觉到的,抬头便看到了他,一起的还有来上课的教授。 她将耳机取下放回书包里,没了阻隔,吵闹声一刻不停的窜进耳朵里,帅哥当前,能有几个少女不动心,不痴狂的,不过是有些内敛,有些矜持,有些*裸,表现出的方式不同罢了。 对此,她能感同身受,因为她也花痴过,不过是不真人,而是二次元的人物,比如……犬夜叉! 虽然能理解,但她仍是觉得适可而止就行,不然再这么吵闹下去,课也不用上了。 她瞪向讲课台上的犬魅罗,用鼻子哼了哼,「红颜祸水!」 ** 作为插班生,犬魅罗第一次见同学,肯定要自我介绍一番,出身名门的公子哥,周身自带儒雅的气质,无论说话,还是举手投足都与普通的大学生们不同,简直是自带bgm,自带闪光特效,气场爆棚,都快赶上总统讲话了。 众女生的一颗颗少女心像氮气球一般从脑门上冒出来,满教室的粉红心景观。 这种时候,没人会关心他堂堂一个贵族怎么会插班到这所大学来上课,既然是英国贵族,上英国的皇家兽医学院不就好了,只会关心他的颜值有多高,身材有多好,以及那贵气的背景。 教室里也有男生,此时是五味陈杂,羡慕嫉妒恨各占,直嘆投胎是们技术活啊。 雨默无聊的转着笔,听着他的介绍,已经快睡着了,她只希望今天课能赶紧上,上完能赶紧的走。 「好了,犬同学已经介绍完了,今后大家都是同学,要互相关照。」 终于轮到教授说话了,一番互帮互助言语后便开始上课了。 不过上课前,和这个课没什么关系的女学生就得走了,走时她们眼里全是那惋惜、嫉妒、伤心和不甘……能留下的上课女学生就特别得意了,如同在路上捡到了自家爱豆演唱会vip座位票似的,怎是一个爽字能形容的。 该走的人都走了,教室自然空旷了些,本来她们班人的就不多,一个人霸占一个座位也是绰绰有余的。 雨默不禁深唿吸了一口,刚才的空气太污浊,现在好多了。 教授道:「犬同学,随便找个位置坐吧。」 他点头,抬眼望向课桌。 这一眼,让女生们兴奋得不行,但又不敢太直接,只能暗示,撩头髮,扯嘴笑的,眨眼睛的,性感咬唇的,还有勾勾手指打招唿的,有些恨不得能将这些招术轮流过一遍。 唯独雨默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正灵活地用手指转动着那只狗头笔。 脚步声由远而近,恰恰就停在了她的桌旁,光线被挡住了,她下意识的抬起了头,他近在咫尺,近得她都呆住了。 这什么意思!? 在所有人的注目中,他悄然的坐下,坐在了她旁边,气定神闲的翻开书。 前头阮心和张雨萌是都是一张懵逼脸,但在懵逼也没有雨默表现出来的懵。 她好像没和他这么熟吧,空位那么多,他为什么独独选这里。 阮心恨不得能插翅飞回来,因为雨默另外一边的位置本就是她坐的,早知如此,她就不挤到前头去了。 雨默咳了一声,「喂,换个座位。」 他修长的手指提起了笔,侧头看向她,「为什么?」 「打扰到我了。」 「你可以无视我!」 坐得这么近,让她怎么无视,还有就算她能无视,但从他坐下开始,女生们瞪她的眼神就像是拿刀子在剜她似的,一个比一个狠,当然其中不乏有羡慕的,但到底是嫉妒的多。 教授见他坐下了,打开ppt开始授课。 雨默是越坐越不自在,因为部分女生的眼神一直在往她身上戳,她想换个座位,奈何现在的整个位置在里面,要走的话得穿过他才能出得去。 她只好忍着,当什么都没发生,将全副注意力放在大屏幕的ppt上。 这节课的教授是个风趣的人,讲课之外还会夹杂点笑话,寓教于乐,很受学生们欢迎,说笑话的时候也就顺道转移了女生们的注意力。 雨默感觉气氛好些了,没那么不自在了,上的课程她都预习过,听教授再讲解等于是复习了,她很容易集中精神,尤其是感兴趣的事更不容易会被分神,但今天身旁坐着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人,还是分散了她的集中力。 她瞥眼看向他,有人说侧颜美,才是真正的美,不得不说他长得实在太好看,相比起正脸,侧脸无疑对容貌的轮廓、线条与稜角的要求都更高。 梦里的小狼也是如此,有着挺直的鼻樑,和恰到好处的薄唇,睫毛浓密的在垂眼时总能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 真正应合了一句话,所谓的帅哥美女,是指从任何一个角度看,所有细节也都是完美的,得天独厚的脸部轮廓,以及线条的流畅,都是为颜值加分的重要因素。 看着这样的他,她心里缓缓升起一股复杂,同名同姓也就算了,还非得长的一模一样,这是什么道理? 既然都一样了,怎么性格会差那么多。 这个男人冷漠、臭屁、没有人性,还欺负小动物,比起梦里的小狼可差远了。 她的小狼虽然也会给人一种高冷的形象,但是个很温柔的人,不仅是个受人敬仰和爱戴的领导者,也是个能带给她安全感的人,更不会将狗分化等级。 光是这一点足以让她厌恶他,更气愤于他为什么会长得像小狼,要是像璃王,她的心说不定也不会那么复杂了。 她的瞥视跟着心理活动转成了正视,因为气愤,眼里充斥着对他的不满。 他感觉到了,转头看向她。 两人四目相对,一冷一热,反差非常大,周边的人因为两人之间气氛的诡异都看了过去,在别人的眼里,这位贵族同学面部表情温和,举止有礼,眼神清亮,除了帅,还是帅,但雨默拧着眉毛,面部僵硬,双眼冒火,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脸色。 这么一个帅哥坐在她身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竟然还给人家脸色看了。 阮心第一个不沟通,撕下笔记本的一页纸捏成纸团往雨默的脑袋扔了过去。 雨默中了招,拉长了一张看着掉在桌上的纸团,只觉得莫名其妙,她瞪向阮心,问她是什么意思。 阮心比划着名要说的话,大体意思就是要她别欺负人家帅哥。 卧槽! 男人面前,姐妹之情荡然无存啊。 她白了阮心一眼,然后将心思从犬魅罗的身上移开,要是再和他剑拔弩张下去,下课后她恐怕会被女生围攻。 有时候想想,无论小说还是现实,受苦的总是女人,男人永远都是那众星拱月的对象。 不公平啊不公平! 她嘆了口气,继续将精神放在课本上。 一堂课结束后,她收拾书包准备走人了,但速度不够快,没抢得先机,教授一走,一群女生就涌了过来,将出口都堵住了,雨默要走的话本来就是要穿过他才能走的,现在他身旁堵了那么多女生,让也没用了,她只得自寻他路,抬脚踩在椅子上,再踏到桌上,绕道而行。 她越过了桌子,脚正要踏到前头一排的椅子时,没想着椅子是坏的,螺丝松了,上头的椅板一受到重力就塌陷了,她一脚踏了空,直接失了去了重心,往前扑去。 电光火石间,她以为肯定要跌个狗吃屎了,但预想的疼痛没来到,一双温暖的大手扣住了她的腰,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她惊悚未定的看向『救命恩人』,却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默默,你没事吧?」 阮心刚才看到她踏空,正准备要救她,但挡在身前的人太多,堵住了去路,她出不了手,好在帅哥帮忙,救了燃眉之急。 雨默还没他横抱着,说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脸瞬间就红了一片。 「没……没事!」 「真是的,你小心点呢。」 这怎么能怪她,是人太多好不好? 她斜眼看向犬魅罗,他依旧面无表情,但抱着她的手始终没放下,怎么说他都救了她,一声谢谢总是不能少的。 「谢谢!」 「不客气!」 然后……他总该撒手放她下来了吧。 他还是没放…… 这是忘记了!? 「喂!」雨默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放手!」 他垂眼,一脸的高深莫测,说道:「你可能脚扭伤了?」 「哈?」 雨默莫名极了,她哪有扭伤脚,不过是吓了一跳。 「我带你去医务室!」 「不……」 她都来不及说话,他已经将她抱走了,一群女生哪会放过,肯定跟着。 雨默抬头看他一脸郁色,就知道他不是真要带她去医务室,而是找藉口好甩掉这些女生。 人帅也是烦恼啊。 她想了想,既然他刚才帮了她,那现在她也帮他一把,就算扯平了。 「往前右拐,有两条岔道,其中一条岔道有个暗坡,躲进去了,后头追来的人会看不见……」 他听闻,立刻加快了脚步,按照雨默说的躲了进去。 一群女生果然追丢了,分散开来,兵分两路,其中也有阮心,这时候雨默只好对不起好友了。 等人都走了,雨默将脑袋探了出去,来回的看走廊,确保无人才和他一起出来。 「好了,人都走了,我也帮你了,扯平。」 她向来快意恩仇,但不代表她对他的印象有改观,小黑的事,她可还记在身上,只不过一码归一码,日后相处,依旧井水不犯河水。 她想起书包还落在教室里,得赶紧回去拿,今天是周五,她是要回家过夜的,这里是松江,班车有固定时间,错过了一班就要等45分钟,现在已经浪费不少时间了。 拿了书包,她快速跑出校门口,直往车站奔,但还是没赶上,眼睁睁的看着班车关上门跑了,任她在后头直追大喊,也于事无补。 这真是倒起霉来,喝凉水都会塞牙缝。 只好等下一班了。 过了45分钟后,该到的下一班车却没到,她以为可能是堵车了,要不就是终点站出发的晚,继续等着,可左等右等,也没见车来。 她只好打电话询问,结果才知道这班车今天检修日,刚才走的那般是末班车了,最后一辆,错过了就没有了。 眼看着天都黑了,这时候只能靠打车了,但是在这地方,打车很困难,除非事先预定,要么滴滴打车,但滴滴打车也得看附近有没有车,她以前试过,基本没什么希望。 轰的一声,天空惊起一道雷。 她抬头,只觉得天要亡她,竟然下起雨了。 车站没顶棚,她也没带伞,一准成落汤鸡,看来只能跑回学校去了。 雨没有任何预警的落下,豆大的雨水噼里啪啦的落下,雨默找地方躲都来不及,只能在雨中前进。 这时,一辆黑色的宾利车突然停了下来。 后座位的车门被打开,清冷又熟悉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上来!」 ------题外话------ 其实,要让雨默爱上小狼最快的方法,就是消除默默把小狼当作狗的这一关,在山海界其实很难,但是这个世界里就没有问题了。哈哈哈哈。 所以现在的这个部分很重要。 话说,早期的构思,就是这个贵族,能变成狗,现代文,后来我觉得现代文不太适合,就改成了山海界。 嘛,这么算的话,你们等于看了两本书哎。 哇哈哈哈。
part 074 密室杀人法 雨默抬头一看,天边的乌云集中在了一起,酷似一群野马,在风的护送下扑腾而来,不久即遮住了整个天空,势不可挡,大地漆黑一片,风一阵比一阵强。 雨声作作,敲在地上,吧嗒吧嗒直响,天地间织起一张灰濛濛的幔帐,行人们打上了伞,像大地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地面上也积起了一个个水坑,雨点滴在水坑上,透着浮漾的流光,车流唿啸而过时,溅起了泥水做的浪花,很快街上没了人影。 已经被雨水打湿的她,冷得直哆嗦,考虑再淋雨下去,肯定会感冒,即便很不情愿,也还是上了车。 「谢谢!」 车上有空调制冷,比之外头暖不到哪去,但没有风,不会吹得她直哆嗦,也只有上车的那一刻冷了冷,适应后就暖和了。 宾利属于豪车中的豪车,后座极为宽敞,活像个小型客厅,驼色的真皮椅子造得就像头等舱的沙发,又软又宽大,她不好意思弄脏它,从书包里找了本本子出来,撕了几张纸,铺在椅子上了才敢坐。 即是豪车,客舱和驾驶舱是分开独立的,中间有挡板遮住,挂着一台电视机。 她掏出手绢擦了擦湿透的头髮和脸,衣服是没办法弄干了,只能任由水渍滴滴答答的落在地毯上。 他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去哪?」 她接过,盖在前刘海上吸水,「地铁站,送我到那就行。」 地铁站离兽医学院有4公里左右的路程,到了那交通就便捷了。 他拢了拢眉宇没出声,更没吩咐司机朝地铁站开去。 她尝试性的问道:「不顺路?」 他简洁的答道:「的确不顺路。」 「你朝那个方向?」 既然要麻烦他送,自然要顺着他的方向才行。 他却沉默了。 雨默实在搞不懂他的心思,车是他让她上的,现在上车了,又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是几个意思? 「呃……如果不方便的话,在这放我下车也行……」车一往前开,说话见已已经到了附近的小集市,到这里的话,叫车会容易些,不过雨下得还非常大,她有问道:「你车里有伞吗,借我一下,下周一上课我还你。」 「没有伞,这里也不方便下车。」 雨默看向窗外,哪里不方便了,前头不就有个停车的地方吗? 她回头瞪向他,这傢伙阴阳怪气的让人捉摸不透心思……到底是想怎样? 他依旧不语,拿起手头一本书看了起来。 气氛静默地有些诡异,而车一直在笔直前行,也不知道是要去哪? 突然,她心里一骇,这傢伙不会是想藉机报復吧,报復她上次踢了他的屁股,所以故意让她上了车,准备带她去个无人的地方…… 她不是脑洞太大,而是越想越有可能。 以前看过一篇文章,说贵族最讲自尊心,任何事情都没有维护自尊心来得重要,因为他们从小就被灌输了自己是权利和身份的象徵,如同古时候的帝王,容不得侵犯,一旦侵犯就会想方设法的抹消。 呃……她偷偷掰了掰门把手——完全锁死。 豆大的冷汗从她脑门上落了下来,不是吧,难道真被她猜中了。 她疑神疑鬼地将视线瞥向与她隔了一个座位的他,他依然不动声色的再看书。 书名是——《完美密室杀人法则》,作者是端木皛皛。 这书她有……还看过,是专门讲解密室杀人手法破绽的。 网上很多评论说,写这本书的人绝对不是人,但如果谁将作者写出来的破绽一一化解的话,完美杀人绝不是梦想,引起不少推理迷们的讨论。 雨默:「……」 心好慌,心好慌啊。 她下意识地往门边挪了挪,背都贴上玻璃窗了,将书包紧紧的拥在怀里,头皮直发麻。 对了,手机,用手机发条简讯求救。 她从书包里慌忙的找出手机,发现手机没电了,黑屏。 卧槽,天要亡她啊。 他似乎注意到了她的动静,突然合上了书,一只手伸向前头的储物盒。 她惊得瞪圆了眼,待他拿出东西,也没去看是什么,反射性地将书包挡住了脸,大喝道:「杀人是要坐牢的。」 他愣了一记,而后道:「我有外交豁免权。」 因为是英国贵族,绝不可能在他国受审,这是很多国际大国之间都会有的约定。 雨默内心尖叫了起来,这货真特么要杀她啊。 她慌乱了,不管三七二十,抬起书包想往他身上砸去,企图找个机会脱逃,最好能砸晕他,没了书包的遮蔽,视线一瞥看到了他手里递过来的东西。 咦? 手机! 她眨眨眼,惊神未定地看向他。 「你不是要打电话吗?」 她吞了口唾沫,意识有点恍惚了。 不是要杀她吗? 她迷茫地继续眨着双眼…… 「看来是不需要了。」他准备收回去了。 她大叫:「等……等一下!」 「嗯?」 他金色的眸子就像是猫的眼睛,用一种君王似的腔调睥睨着她,冷漠归冷漠,但里头像是有一圈漩涡,越扩越大,倒映 出她的影子来。 「我是说……我要打电话……谢谢……」 她伸出手迅速地从他掌心拿过手机,安全起见还是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备一下的好,她拨通了家里的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兰爸爸。 「餵?」 「爸,是我。」 「默默?你怎么换手机号码了?」 「不是,是我……」她瞅向又开始看书了的某人,「手机没电了,问别人借的。」 「是这样啊,还好我接了,宝贝女儿什么时候回来,外头在下大雨,你带伞了没,要不要爸爸来车站接你,今天你奶奶做了你最喜欢吃的奶油炖菜……」 「爸,你听我说,我现在……朋友的车上,黑色的宾利车,车牌……829结尾的,载我的人长了一头银白色的头髮,是个英国贵族,刚转到我们学校……」 兰爸爸听得直接懵了圈,「女儿,你再说什么,什么英国贵族,白色的头髮,你是不是又做梦了,你不会又淋雨发烧了吧。」 别说,她还真希望自己能发烧,可是她不仅没有,还特别清醒,因为描述的人就在眼前,车也正坐着。 「是真的,爸,你记住了……我要是四点还没到家,你就……」 报警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她手中的手机已经被人抢走了。 兰爸爸问道:「就什么……!?」 雨默没声音了,因为正舞动着双手抢手机。 手机被某人拿了回去,他正高举着不让她抢。 「你……你还我……」 「还?」这手机本就是他的,何须要还。 雨默知道说错话了,改口道:「打断别人电话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他点了点头,表示贊同,「的确!」 「那你还不……喂喂……你干什么!?」 他竟然将手机放到了耳边,朝着麦克风朗朗道:「您好!」 手机另一头的兰爸爸听到是个男人的声音,整个人都石化了。 宝贝女儿竟然和一个男生在一起,这是从小到大都没发生过的事情,名为『爸爸不想女儿嫁人』的玻璃心顷刻间裂出了一道缝。 「令千金在我的车上,我需要贵府的地址将她送回去。」 「哎?」 雨默张牙舞爪地手僵在了空中,听着他有礼的询问,她也懵了。 兰爸爸到底是做父亲的,憋足了一口气问道:「你小子是谁,和我女儿什么关系,为什么她会在你车上,你家住哪里,你父母是干什么的,你属什么的,八字有没,今年几岁了……」然后是最至关重要的一句,「小子,听好饿了,我女儿不是那么好追的,你死了那条心吧!」 最后一句,音量格外高亢,不用免提都能听得清,充分体现了一个父亲酸涩又复杂的心情。 雨默听到了,脸都红了,急叫道:「爸,你胡说什么呢,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但兰爸爸没听见,又或是事情太突然,耳朵已经屏蔽了。 「我只是想将令千金送回。」 兰爸爸心想,与其让个素未谋面的小子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将宝贝女儿拐走了,不如趁此机会亲眼见上一回好好评估一下,不对,是恐吓一下,他果断将自家的地址给报了出去。 「谢谢,三十分钟后会到!」 吧唧……电话被他挂上了,重新放回了储物盒。 他按了扶手上的唿叫驾驶舱的通话铃,将兰家的地址说了一遍。 司机听后,立刻调转了方向,往一处高架上前进,正是去往兰家的路线。 雨默心惊了,自家地址就这么被泄露了,这是杀她一个不解气,准备灭她全家的意思吗? 「喂,冤有头债有主,有什么冲着我来,不准你伤害我的家人。」 「这不是你说了算的。」 他语意未明,眼神更是意味不清。 正是这份未明和不清更让雨默心焦,突然看向车外头,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车跟上,总不能他一个人杀进她家去吧,肯定有帮手啊,再者像这种贵族,肯定不会亲自动手,但是后头没有跟着可疑的车辆,两边也没有。 不是吧,难道他喜欢亲自东搜!? 苍天啊,她知错了啊!她不该踢他屁股的,是她冲动了,可是她就是这个脾气,尤其和有关的事,她总是会控制不住。 「犬……犬同学……」 她口气改变了,绝对的敬语音调。 「叫我魅罗……」他突然道。 这个时候他纠结个什么称唿啊,但她还是改口了,「魅罗同学……」 「不要加同学两个字!」 「魅……魅……罗……」这个名字叫起来实在有点不顺口。 「你口吃?」 雨默内心那叫一个捉急啊,已经在心里扯自己脑门的头髮三百遍了。 「魅罗!」这次绝对字正腔圆。 「很好!说吧……」他将书放在腿上,正视着她。 「这个……这个……是这样的,我们家都是医生……从老祖宗开始就是医生了,都是好人,救死扶伤,从来没有坑蒙拐骗过,连家属送的送红包不会收……一直致力于医学事业的发展,我奶奶是妇科圣手,就连第一夫人都来求过诊,我爷爷是吃着国家一级津贴的中医师,有时候国家主席的贴身医生都会来求教,我爸爸是心外科权威,前几年还救过美国的一个参议院,妈妈是脑科权威,她的学术论文被很多欧洲国家採用了,还有……还有……我二伯曾研发过众多口碑极好的药剂,对他而言,只要知道成分,他就能对症配药。,是医药界神一样的存在,我小叔是拿了好几个博士学位的天才型医生,在攻克疑难杂症上颇有建树,说不定你家女王哪天生病了,还得用着她……我三舅妈是骨科权威,四舅妈……」 拉拉杂杂一大堆,中心思想全无,但这样的家史,听着也怪吓人的。 雨默正说得激烈,正期望看在兰家一门救死扶伤的面上,放一马,没想他听完一点没反应,还好奇的问了一句,「你为什么是兽医?」 她因突然被打断了话,非常不高兴,脾气又来了,唿喝道「你管我为什么兽医!」 他挤了挤眉毛,吐了一口气息,「嗯?」 雨默立刻察觉到了刚才语气不对,慌忙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这是一个歷史问题,不用详细深究,我们家除了医人,也是有兽医的,不止我一个。」 瞎吹吧,根本没有,就她一个,除此就是兰雨淇了。 「对了,我告诉你哦,我堂妹是法医,她iq180,还没毕业就帮着警察破过大案了。」 这意思他明白了吧。 兰家在法医界也是有人的,只要杀人都会留下破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是逃不了的。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他突然拿起了腿上的那本书——《完美密室杀人法则》。 雨默急道:「这书我也有,作者都是编的。」 「哦,是吗,封面侧页有作者的履歷,你要不要看看……非常辉煌的履歷,不比你们家差……」 「切,这你就不懂了吧,现在的人都喜欢沽名钓誉,履歷也可以是伪造的。」 他扯了扯嘴角,风轻云淡的哼了哼,「是吗?原来还可以伪造的……」 伪造头啦! 雨默拍了自己一个嘴巴子,作者履歷可以伪造,那兰家的履歷当然也可以啦,内心暗骂自己三百遍。 不行了,晓之以理是没用了。 她干脆拉下脸皮,往椅子上一跪,伸出上手,做了膜拜的姿势,「公爵殿下……」 她压根不知道他什么爵位,就是先挑最大的说。 「我是侯爵……」 「侯爵大人,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家,有什么不满报復我就行了,我错了,不该踢你的屁股,但你家的狗真的做的不对,不是,不是……」她已经语无伦次了,「我是说,我应该踢狗的屁股……」 「很疼!」他情不可闻的抛了一句出来。 雨默听到后,冷汗直流啊。 「我其实就用了八分的力…呸呸,不是……」真是越急话越错,「我是说……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你也踢我一脚吧。」 说完,她很诚意地转过了身,将屁股对准了他。 她一副视死如归状,「请用力的踢,不用客气。」 屁股肉多,踢伤了也没事,顶多痛苦一阵子不能坐而已。 她闭上眼,决定为家族牺牲自己的屁股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也没踢过来,正当雨默放弃时,车停了。 「到了!」 她睁开眼,望向窗外,果真到家了,回头看向他时,竟发现他在笑,虽然笑得很淡,但周身笼罩着一抹暖阳。 「那位是你的父亲吧,看来和你一样,脾气很不好。」 她没明白他的意思,只听到门开的声音。 司机在外头已经打开了车门,「小姐,请下车。」 「默默!」兰家别墅主屋的门口,兰爸爸正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拿着榴槤,满脸兇相,恶狠狠地沖了出来。 「爸!」她惊叫。 「默默,你快让开,让老爸噼了这小子……」 雨默:「……」 这不是添乱吗? 她赶紧跑下车阻止自己的老爹干蠢事。 身后清冷的嗓音缓缓响起,「默默,下周见!」 她回头,车门已被司机关上,只能隔着玻璃窗看到他模煳的轮廓。 那一声默默,悠扬迴肠,挑拨到了她的心弦。 默默…… 小狼也是这么唤她的…… 看着远去的宾利车,她的眼眶瞬时一热,滑落下一颗眼泪。 好奇怪的感觉…… 为什么她要哭? 「默默,那臭小子怎么跑了!」 兰爸爸凶目瞪着绝尘而去的车辆,激烈的挥动着手里的菜刀。 「爸,你做什么呢?」 他还能做什么,身为父亲,自然要保护女儿免于除了自己以外的男人靠近了。 「默默,你怎么哭了?」 她吸了吸鼻子,抹去眼角的泪,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哭,只是在那一剎那,她发现自己的心像是遗落了一块很重要的东西。 「是不是那小子欺负你了,是不是!?」 「不是!」 她慌忙阻止亲爹的胡来,「你先把刀放下!」 这可是一把斩猪骨的刀。 「还有榴槤……」这可是杀伤性武器,尤其是带了壳的…… 榴槤? 她勐然瞧向兰爸爸手中的榴槤,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片段,她似乎曾用榴槤砸过人…… 忽地,脑中窜起一阵闷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阻扰她继续想下去。 梦中,她记得自己捡到了小狼,然后蜀都要杀他,害她中了妖毒,但是好像哪里不对,有关怎么捡到小狼的片段却没有。 「好痛!」 她的头像是就快炸开了。 「默默,你怎么了?」 好痛,好痛! 她握紧拳头敲打着自己的脑门……接着眼前一黑,她昏了过去。 ** 须弥山的山顶,风景依旧,血色黯然,那只暗藏在阴影里的绿眸闪着趣意盎然的光波。 「这丫头……不可小觑,差点被她想起来了,这可不成,本君还没玩够呢。」 静默片刻后,又一个声音悄然响起,带着不满的音调。 「我说,老饕,挺可爱的一个姑娘,你干嘛欺负她,你我在这里已经困了三万年了,好不容易遇到这个德行这么好的,应该好好对待才行,或许她就是天帝说的那个可以解开你封印的人。」 「去,什么好德行,日久才能见人心,人与妖一样,最会装,那都是假象,是虚伪,是欺骗!本君绝不会再被骗的。」 「你小心弄死她!」 「弄死就弄死,你看她不是挺享受的吗?这本就是她原来的世界,我让她回去了,难道不好?」 「幻境而已,如何能好,幻境一日,精神力损耗巨大,她乃轩辕人,不似妖,撑不下去的。」 「你错了,她若真本性纯良,本君的幻境绝不可能伤得了她。」 「你这是胡来,人如何不能有一点贪心,钱、权、情,总要沾上点……」 「住口,贪就是贪,什么小贪,又什么是大贪,即是贪,我就恨,她若有本事就自己闯出来……若无,那就是她的命!」 「你……」 「休再啰嗦,小心本君一掌噼死你!」 「好,我走,但愿你别后悔,我不会管了,我去睡觉!」 声音消散,来去无踪。 只剩下无数的泡泡,漂浮悬空。 ------题外话------ 作者表示,这才是追老婆的正确方式…… 我又让娘娘出来打酱油了。哈哈哈。 明日更新会比较少,因为我生日……不更对不起大家,但实在很想休息,所以小更。 请见谅。 哎,生日……想想年纪,宝宝心里苦啊。
part 075 中了五百万 雨默醒来的时候已天黑,她瞪着天花板看了许久,脑袋一片空白,还有些耳鸣,正要爬起来喝口水时,房门开了,兰妈妈见她醒了,欣喜道:「默默,好点了吗?」 她眨眨眼,站起来时,一阵头晕目眩,又跌回了床上,「妈,我这是怎么了?」 「你发烧了!」 发烧? 她摸了摸额头,果然有些烫,「好端端的怎么又会发烧?」 「问你啊,真是越大越不省心,出门的时候也不看看天气预报,准是淋了雨受凉了!」兰妈妈将煮好的白粥放到床头柜上,「快上床躺好。」 「哦!」 她又窝回了床上,心里直犯嘀咕,以前她很少生病,怎么最近一阵子身体会那么虚。 「妈妈先给你量个体温。」 兰妈妈拿出家用的电子温度计,往她额头上扫了一下。 「38。7度,退了一些了。」她坐到床沿上,抚了抚雨默的脑袋,心疼道:「难受吗?」 「还好!」 除了头重脚轻外,她并没有觉得太难受。 「那把粥喝了,喝完了,早点睡。」 她捧过碗,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白粥,睡了许久,竟也不觉得饿,一点吃东西的**都没有。 「妈,你说我是不是得了什么大病了?」 身子突然这么虚,脑子又时常迷迷煳煳的,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总觉得不对劲,出生医学世家的关系,她觉得有病就该检查,尽早查出病灶才对。 「胡说什么呢?你哪有什么大病?」 「那我为什么总是发烧?」 「什么叫总是,也就上次和这次,一定是上次没好透,又淋了雨,復发了,你别胡思乱想,喝完粥,早点睡,我们兰家全家人都是医生,你有病的话会看不出来吗?」 雨默想想也对,兰家最擅长的就是医术,算是看家本领,自己的老妈就是脑外科专家,她脑子要是真长了什么不该长的东西,她肯定能发现,应该是她自己杞人忧天了。 「你啊,和你爸一样,年轻的时候就是一股拼劲,不懂怎么调节,我看吶,周日你别回学校了,请假几天,让你爷爷开几副中药调理一下,等完全康復了再回去,不然到了学校,你要病了,谁照顾你。」 「我们学校有校医。」 「校医能有我们家强吗?」 兰妈妈说这话是很有底气的,兰家满门的医生,涵盖了所有科系,各个都是专家级别的,有专家不用,去找校医,像话吗,再说她也实在不放心,虽说兰家小一辈的孩子挺多的,但雨默是她的独生女儿,自然是捧在了手心上。 「不行,下周一有手术的课。」 「以你的本事,那课需要上吗?」 不是她自夸,而是要说天分,兰家小一辈里,雨默是天分最高的孩子,连张朝阳都说,她现在要是去考兽医执照的话必定能一次过关。 「本事归本事,基础也很重要啊。」 尤其外科手术,没有什么捷径,就是要不停的练习。 「不行!」兰妈妈板起了脸,「这件事你得听我的,不然我不放心你回学校,养两天而已,又不是几个月。」 雨默拗不过她,只得放弃,「好啦,好啦,我听你的。」 「这就乖了!快,把粥喝了,凉了伤胃。」 「好!」 即便没什么胃口,雨默还是将粥全喝了,这养身体怎么能没营养,就算硬塞也要吃下去。 喝完粥,吃了药片,她又沉沉的睡去,到了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她自觉主动的给自己量了体温。 「37度!」 完全退烧。 可能是烧退了的关系,她的头没有昨天那么重了,思路也很清爽,又因昨晚睡觉为了捂汗,盖了一条厚被子,现在全身都黏煳煳的,她便痛快的洗了个澡。 洗完澡后,她复习了一会儿功课,到了下午吃点心的时候,她已经生龙活虎了。 正要继续复习功课时,手机响了,瞅了一眼屏幕,是天赐福利中心的电话,立刻按下了通话键。 「喂!」 「雨默!」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 她认得这个声音,喜道:「小琼,你怎么打我电话了,是有什么事吗?」 小琼是天赐福利中心的义工,天赐福利中心是一个收养流浪狗流浪猫的民间组织。 「我们昨晚在復兴中路救了一只大黑背,它伤了腿,伤腿有脓血,好像已经坏死了,吴叔叔说得截肢。」 小琼口里的吴叔叔也是义工,是一个退休的兽医,常去天赐福利中心给猫猫狗狗看病。 「截肢?」 雨默蹙了蹙眉头,对与流浪狗而言截肢意味着它被收养的机率近乎于零,因为即便是有善心的人,想领养流浪动物,大体也会选一些长得漂亮,四肢健全,又没什么疾病的动物。 「雨默,你能不能来看看,我比较相信你。」 「好,我马上来,你跟吴叔叔说,等我四十分钟。」 「嗯!」 雨默挂了电话,急沖沖换了衣服,背上书包便下了楼。 「默默,你要去哪?」 「去福利中心。」 兰奶奶担心她出去会累着,急忙喊道:「你这丫头,病才刚好,怎么又瞎跑?」 「没事,奶奶,好着呢,跟妈妈说,我会晚点回来。」 说完,她奔出了门,在小区门口叫了一辆计程车。 ** 天赐福利中心在s市的南汇区,有些偏远,因为不是工作日,路上没什么车,上了高架,一路飞驰,很快就到了。 这家流浪动物收容所成立于十年前,是一个热爱动物的退休阿姨筹钱成立的,但因为是民间组织,经费有限,场所就选在了郊区有农田的地方,说是场所,其实就是几间平房屋,为了不扰民,屋外为围了简陋的篱笆,将区域分成了三块,一块专供流浪动物生活和玩耍,一块是义工的休息室,最后是医务室。 福利中心的组建人姓马,义工成员都叫她马奶奶,她提前退休后,便筹钱成了这个福利中心,到目前为止已经收养了五百只流浪犬和一百多只流浪猫。 最早的时候,马奶奶就靠着微薄的退休工资支撑着福利中心的运营,她没有子女,是个独居老人,当时就在自己的房子里养流浪猫和流浪狗,随着数量越来越多,经济也就捉襟见肘了,加上当时她住的是老式公房,通风有些差,冬天还好些,一到夏天,动物身上的气味便会越来越浓,让邻居们忍无可忍,屡次向物业投诉,为了这些被遗弃的小动物有个栖身之所,马奶奶毅然卖掉了房子,住到了这交通不便,环境有差的偏远地区。 她的事迹被报导后,好心人的捐款也就来了,义工也主动的找上了门,这才有了现在的规模。 只是随着收留的动物越来越多,经营方面仍是出现了困难,尤其是医疗费用,收养回来的流浪犬和流浪猫要是没病还好,若是有病都是大病,福利中心的医务室买不起更好的设备,也只能求助于宠物诊所,花费也就跟着上去了,尽管有相熟的宠物诊所也可以免费救治,但人家开诊所也是混饭吃,次数多了,马奶奶也觉得不好意思。 后来吴叔叔来了,情况有了些好转,他是个心地很好,有负责任的兽医,只是技术……弱了些。 张朝阳也经常来帮忙,可是即便医生能免费,医疗物资却不能,总是需要买的,而捐款和捐物始终无法达到收支平衡,这也成了马奶奶近几年的心病。 雨默到的时候就看到马奶奶坐在医务室门口愁苦着一张脸,为了这些动物,她耗尽了心血,六十的人憔悴的就像七八十岁,连背都佝偻了。 「马奶奶!」 「默默来了。」 马奶奶见到她来了,赶紧起来,「快,过来先喝水,这天可是热得很。」 「我坐车过来的,不热。」 小琼听到她的声音,立刻从医务室里探出了脑袋,「雨默,这里。」 「来了!」 她进了医务室,一眼便看到躺在诊疗台上的大黑背,它瘦得已经皮包骨头了,唿吸时,肋骨清晰可见,毛色暗淡,双眼无神,后右腿严重弯曲,脓血已经发黑。 吴叔叔说道:「雨默,这孩子是昨天在一个废弃的建筑工地被发现的,应该是在那里呆了许久了,被人一直用锁链锁着,腿是被打断的,身上还有不少菸头烫的伤口。」 听到这些,雨默心里就发涩。 像这样被虐待的动物几乎天天都有,只是有些运气好能被人找到,而有些可能就会被无良的人折磨致死。 「我看看!」 雨默将书包放到地上,一走过去,大黑背就惨叫,可见它相当的怕人。 小琼道:「你慢慢靠近它,昨天我们带它回来的时候,它也这样,不管谁靠近,它就这么惨叫,可悽厉了。」 「我知道了。」 雨默慢慢的靠近它,然后伸出手,用嘴啧了一声,「乖,别怕。」 大黑背还是惨叫连连,直到雨默抚上它脑袋,垂头在它耳边呢喃了好些话,它才安静下来,最后它怯生生添了一口雨默的手。 小琼拍手道,「还是雨默又办法,一会儿就安抚好它了,不像我们,我和蒙哥蹲了一夜,它才不叫唤。」 蒙哥也是义工,是小琼的男朋友。 雨默仔细检查了一下它的腿,伤得的确很严重,骨头都已经碎了,因为长期没有治疗,骨头已增生,肌肉也有部分坏死,这种情况,任何宠物诊所和兽医都会认为截肢是最好的办法。 但她不。 「我来替它做手术,尽量保存它的腿。」 吴叔叔道,「这样还能救?」 「可以,但是还需要做第二次手术,第一次是切除腐烂的肌肉,降低感染风险,第二次手术才是纠正骨头。」 这只后腿至少已经伤了半年,骨头已经开始癒合生长了,但没有固定的关系,骨头必定长歪了,所以第二次手术是重新将骨头弄断,再归正。 小琼高兴道:「我就知道你可以。」 雨默拍拍大黑背脑袋,轻声道:「放心吧,你一定能再跑起来的。」 ** 三个小时候,雨默做完了手术,一切顺利,大黑背被送回了笼子里,由吴叔叔照顾。 「好累啊!」 雨默走到医务室外,伸了个懒腰,这切除坏死腐肉的手术,最考验精神力了,她现在只想有张床躺着。 「雨默,喝水!」 小琼拿了个水杯过来。 「谢啦。」她一饮而尽。 喝完水,她见小琼的脸色不是很好,问道:「怎么了?」 小琼原本不想说,因为答应过马奶奶要保守秘密的,但是她实在藏不下去了。 「雨默,房东说要将这里的地皮收回去,不租了。」 「收回去?不是签了二十年的协议吗?」 「签了又有什么用,现在房价那么高,s市寸土寸金,市区已经没什么好发展的,一些地产商就把脑子动到了这里,听说这片地方将会归入下一次的开发项目中去,过两个月这附近就会进行拆迁。」 雨默怒道:「就算要拆迁,赔偿金总会给吧。」 「给是给,但当初签合同,也就写了赔偿一年的租金,你知道的这里房租低,就算赔了也没多少钱,还有现在上哪去找这样的地方,租金又低,地方又大,我和蒙哥上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这的确是个大难题。 几百只宠物的栖身之所,不是想找就能找得到的。 「房东什么时候来收房子?」 「说是下个月!」 「那么快!」 这就代表必须要尽快找到一个地方搬过去。 「为了这事,马奶奶都愁出病了,为了能省点钱,她连看病都不去了。」 「这怎么行?不行,我得去和她说说。」 老人家绝对不可以有病不治,弄不好会出大事的。 「小琼,小琼,我找到地方了。」 篱笆围成的大门口,冲来一个高壮的年轻人,他被太阳晒得脸儿通红,急速奔跑了过来。 小琼问:「找到什么了?」 「地方啊,就是搬家的地方。」 「哎?」小琼高兴直跳脚,「真的。」 「骗你是小狗,你等着,我给你看。」他掏出一张图纸,「这是个废弃的工厂,在金山那边,工厂的主人要贱价售卖,我问过了,这里五年内不会被发展,就算会被发展,土地权也在卖主的手里,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不能租,得买下来。」 「买下来!?」小琼尖叫道,「买下来得多少钱。」 「我问过了100万。」 这个价钱一出,小琼脸都变色了,「我们哪来的100万。」 「筹钱啊,我想过了,我们最近多做些义卖活动,还有在微信和微博上也发起一下。」 马奶奶这家福利中心开办了十年,捐赠的钱款和物资一直都会对外公布使用明细,绝不私藏一分一毫,加上马奶奶年纪那么大,已然坚持着,受关注程度也是相当高的,所以一些义工为此还特地做了微信公众号和微博,就是为了能让更多的人知道这里。 但是,突然要筹集100万,仍然是个天文数字。 「我知道钱是多了点,可是你想啊,花100万,可以买下这块地方,不是租的,就算日后碰上什么拆迁,我们也可以分到钱,不像现在,没了这块地方就无处容身了!」 100万能买一块那么大的地皮,且拥有使用权,怎么算都是核算,最重要的是他们不用再担心房东会赶人。 「我知道划算,可是钱……」 没钱怎么买。 这件事很快被摆到檯面上,就算砸锅卖铁,就算义工们能倾囊相助了,离100万仍然差得很远很远,而银行是绝对不会贷款给福利中心的。 雨默也是倾囊相助了所有的积蓄,是义工里给钱给得最多的。 然而,依旧是杯水车薪。 怀揣着这个心事,她游走在街上,冷不丁就看到福利彩票中心。 福利彩票几个字吸引了她全部注意力。 或许……可以碰碰运气。 她也不知道哪来的意念,若是以往,她绝对不会碰,福利彩票哪是人人能中的,但就是鬼使神差的,她买了,还是随机选号,因为她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周四开奖的时候,她上网查询,核对着自己的号码。 先是红球…… 再是篮球…… 然后…… 竟然中了! 她中了五百万! 苍了个天! 走了狗屎运了! ** 须弥山上,那双绿色眼睛寒气逼人的看着泡泡中的她…… 人是贪婪,就算再好心,也会是贪婪的…… 我不相信你不贪婪。 ------题外话------ 哎,生日就这么过去了。 又老了一岁! t
part 076 钱都是浮云 当你中了五百万的话,你会干什么? 若是假想题,答案随口就能来! 但,若是真实发生了,有多少人可以头脑不空白? 怀揣着存了400万现金的存摺卡,雨默连路都不会走了,除去上缴国家百分之20的税金后,剩下的准确来说是402万,这样一笔巨款,对于一个还没毕业的女大学生来说,比梦还不真实。 她现在的感觉就像走在云上,脚步都是虚浮的,但同时她的心底也乐开了花,她顿时加快了脚步,但身背巨款的压力仍是不小,整个人总是疑神疑鬼的,于是在马路牙子上招手打了车,直奔回家。 回到家后,她躲进了自己的房间,扑到了床上,说不出是什么兴奋还是其他感受,就只想这么趴着,过了一会儿,她拿出手机,登陆到银行app软体上,查询自己的余额。 余额尾巴上的0,她来回数了好几遍。 即便这般亲眼看到,她仍觉得像是在做梦,然后好多想做的事情冒出了头。 她早就想换个新的电脑笔记本了,手机也可以换成最新款了,她还能海外代购限量版的犬夜叉手办,不,不,是全套犬夜叉的限量手办,原版漫画书也可以弄一套,对了,雨淇的生日就快到了,她很想要一台最新的佳能相机,她可以偷偷的买了送她,到时她肯定高兴坏了。 家里的车是不是该换了? 她还可以请全家人一起去旅行。 还有…… 阮心的爱豆马上就要演唱会了,她可以买vip座位票给她。 无数想做的事情她脑海里飞舞……越想就越带劲。 须弥山上的绿眸随着这些冒泡的想法,越来越森冷,妖光与冷光相融合,狰狞出能够冻结一切的波光,周边的景物也像是被这样的眼神影响到了,慢慢结起冰来。 黑中带金的爪子突然握紧,微微颤抖了起来,妖瞳在这样颤抖下收缩,开放,收缩,开放,无穷无尽地散发着冷酷无情的气息。 山顶上,云层聚拢,化作巨大又乌黑的暴风团,风中噼着青绿色的雷电,肆虐的从山顶刮过,将那瀰漫住的浓雾吹散了开来,也将始终隐身在迷雾中的庞然之物暴露了出来。 羊身,眼睛在腋下,绿幽幽的泛着妖光,虎齿鹰爪,有一个大头和一个大嘴,十分丑陋,哪怕只是一眼,那丑陋的模样,也足以吓死人。 它乃饕餮,龙之第五子。 传说,它十分贪吃,见到什么就吃什么,由于吃得太多,最后被撑死了,还有一种说法是,它贪食到把自己都吃了。 所以,后来形容贪婪之人便叫饕餮。 黑色带金的爪子抠挖着地面,留下一道道深痕…… 远古之时,曾有个人这么对它说过。 人都是贪婪的,都是贪婪的,再善良的人也逃不出被贪婪吞噬的一天。 饕餮,你这一生都不可能逃出这样的枷锁,你註定了要永生永世地被镇压在这里。 因为……你就是贪婪的化身。 除非…… 不,没有除非…… 那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 它早就不抱希望了。 三万年……对它而言不过是一个数字…… 风吹而过,迷雾再次缓缓笼罩住这不见天日的山顶。 雨默的笑容此刻在它眼里成了一道永不磨灭的嘲讽。 「笑吧,看你还能笑到几时,你现在越是开心,你的同伴遭受的痛苦就越大,到时候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冷酷的话语传不进雨默耳里……她仍在床上高兴的翻滚着。 「我是小富婆了!我是小富婆了!哈哈哈哈!」 她啾的一声亲了亲显示着存摺卡余额的手机屏幕,顺便截个屏,灿然的笑容像刻印在脸上了,收都收不住。 过了一会儿,她蹦跶了起来,跑到书桌前坐下,飞快地打开了电脑,她摇晃着小脑袋,打开收藏夹里的网页,然后註册登陆了上去。 她所做的一切都在那双绿眸的眼里,她每做一个动作,这双妖瞳就收缩一分,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已是毒蝎蟒虫爬满,水晶色的泡泡里,她坐的是电脑桌,实则是一团虚无,周边的一切都是由名为幻虫的脓血状生物假造的。 电脑闪着光亮,照亮了雨默高兴的笑脸,然后跳出一个对话框——请确认要购买吗? 下面是按键,一个确认,一个取消。 她笑嘻嘻地滑动滑鼠,点击了确认。 当点击确认的咔哒声响起后,须弥山上蹲伏的饕餮,那双绿色妖瞳爆发着残忍的怒焰,像是能将地狱都燃烧成灰的热度,将周边能看到的一切都化成熊熊烈焰。 「该死!」 黑色带金的爪子张牙舞爪的穿过了水晶球,要去掐住雨默的咽喉时,天空降下一条墨绿的龙鳞尾巴,挡住了这只夺人魂魄的巨爪。 因为迷雾的关系,龙鳞的真身看不清楚,只知这尾巨大无比,每一片鳞片都像是水晶一般,闪闪发光。 「你做什么?不是说去睡觉了吗,怎么又来烦本君。」 龙鳞之尾困住了饕餮的魔爪,让它动弹不得,「你看清楚了!她什么都没做!」 「这时候,你还要求情?」 「我何须为她求情,是你自己辨不明!」 「休再胡言乱语……」饕餮甩开了龙鳞之尾,力道之大,像是推动了一座山一般。 龙鳞之尾倒地时,也像山峦震鸣般,发出轰隆隆的巨响。 饕餮的魔爪挣脱了束缚,直取雨默的咽喉时,雨默所处的幻境中,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她欢脱地接起,「餵?」 电话里响起小琼欢叫声,「雨默,雨默,简直不敢相信,我们刚才收到了一笔150万的捐款!」 「真的!」 说话间,雨默眼儿晶晶亮,捂着嘴正在偷笑。 「我现在真相信那句话了?」 「什么?」 「天无绝人之路,好人有好报啊。」 小琼激动地都快哭了,又道:「还有,还有,我们刚才还接到了几个电话,都是宠物用品公司打来了,说是有人买了好多医疗用品和设备,问我们要往哪里送,好多东西,真的好多。」 「是吗?」 雨默捂嘴偷笑的状态越来越猖狂了,差点就笑出声了。 「我们还收到了一张老年人的vip体检卡,署名是马奶奶的名字……」 「好人真多啊!」 雨默蹲在地上,已经笑抽了。 「真是不敢相信,要不是我捐款是我看到的,电话也是我接的,我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定会以为是在做梦。」 「你打自己一下不就知道是不是在做梦了?」 「对啊!」 小琼还真做了,狠狠的往脸上捏了一记,「哎呀,好疼。」 「呵呵,那就不是做梦了?」 「天呢,我真的要大哭一场了!」 「哭什么?」 「太……高兴了……」话落,听筒那边已经传来呜呜呜的哭泣声。 「好了,好了,别哭了,还有很多事要干,赶紧将金山的那座废工厂买了,免得夜长梦多!」 「对,你说的对,我马上让蒙哥去找卖主!」 「嗯!」 电话挂断后,雨默瘫在了地上,将憋了许久的笑声,放了出来。 「哈哈哈哈……」 笑完,她又爬回电脑桌,还是那些网页,但是又註册了不同的网名。 那些花花绿绿的网页上都有着流浪动物收容所的字样,伴随着确认键的按键声,她的念叨声也不绝于耳。 「这家收容中心我去过,的确有困难,要捐一点,这个也是……这个也是……」 她眼中没有其他的,倒映出来的皆是捐款帐号的数字。 伴随着捐款的确认,银行的支出提醒简讯,叮叮叮的响了起来,她却一眼都没看过。 过了一会儿,她又念叨道:「拜拜了,我的苹果电脑,拜拜了,我的苹果7手机,拜拜了,旅游,拜拜了,佳能照相机,放心啦,我以后成了兽医也能兑现的嘛,阮阮家的爱豆应该还能红蛮长一阵子的,反正就是拜拜了……」 这一声声的自言自语,伴随着笑声,像是哗啦啦的水声,流淌在这座精緻的卧房里。 贪婪,的确是人都会有。 只是有些人,更喜欢奉献…… 当的一声,系统界面又弹跳出了一个对话框——您的余额已不足,请选择其他付款方式。 「虾米!余额不足了吗,这么快!我还有两个地方没捐呢!」 她拿起手机,看了支出提醒的简讯。 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当前余额98000元。 她刚才正要捐十万给一个小型的福利中心。 「讨厌啦!」她抱怨的大叫,小脸暗淡了下来,吸了吸鼻子,将捐款改成50000。 「少了点,但应该也够了。」 然后果断了的换了另外两家捐款网页。 「这家28000,这家30000!」 确认键再次咔哒了一声,系统显示捐款成功,感谢您的爱心。 手机支出简讯的提醒也秒速的来了。 您的当前余额为0元。 望着这清晰的字样,雨默嘆道:「钱果然都是浮云!」 随即,她又扑回床上,哈哈大笑起来。 「爽啊,这等花钱的感觉果真是不同凡响……」 过了一会儿,她想到了一件事,又将手机简讯拿出来瞧瞧。 硕大的0字,让她突然眼圈红了。 「惨了,我把买六级试卷习题的钱也用了!」 她要紧捐款,忘记了卡里本来就留了一笔钱,是买习题,以及……下个月学校的伙食费啊,她呆坐在床上,开始进入无尽的忧伤…… 不知道老妈会不会预支下个月的零花钱给她。 呃…… 从小到大好像没有这个先例啊。 富婆与穷光蛋……这质的变化太打击人了。 她曲起双腿紧紧包住,整个人都阴郁了。 五分钟后,她仰起头,小脸闪着光芒,一双黑漆漆的乌眸转了转,「有了,再去买一张福利彩票,说不定还能中!我真是太聪明了!」 她迅速下床,拿起钱包,飞速的往外奔去。 但是结果很惨烈。 她的皮夹里只剩下1元5角钱了,而彩票需要2元。 雨默:「……」 穷光蛋无疑! ** 「哈哈哈哈哈……」 须弥山上张狂的笑声又起,伴随着波浪般起伏甩动的龙鳞尾巴,格外的刺耳。 笑声久久不停,笑中又起了话语声,更是猖狂,「你输了,你输了!」 绿色的妖瞳收缩着,气息絮乱道:「闭嘴!」 「愿赌服输!」 「本君还没有输!」 「如何没输,她一个子儿都没有贪!」 「那……那是……她……」 龙鳞的尾巴甩了甩,「什么?」 憋了许久后,妖瞳怒睁,「她蠢!」 墨绿色的龙鳞之尾僵住不动了。 「……」 「我不信她不贪,你看到了,她还想买那什么劳什子的彩票。」 「你就是不肯认输。」 「本君说了,本君没输!」 龙鳞之尾气得的曲作一团,「你简直冥顽不灵!」 「本君的事不用你管。」 「你还要如何!?」 饕餮无声,一双妖瞳闭了起来。 「你怎么不说话!」 正要继续追问时,突然一阵轰响,山摇地动了起来。 等静止时…… 饕餮……不见了。 ------题外话------ 幻境差不多了,大概还有两章就能结束了。 至于龙鳞尾巴这个,也是只凶兽。 我说了很奇葩的… 例如,买一送一……传说中捆绑式销售。 今天更的很少,木有办法,我正在努力的存稿…。还有……我最近没心情码字,我只想看微微一笑很倾城…… 瘫倒……
part 077 跟你回家去 变成穷光蛋的雨默凄悽惨惨地回到了学校,其实也不算穷光蛋,至少她的交通卡里还有200元,食堂的饭卡里也存着180元,要熬到下个月,只要节省些的话,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重要的是……买六级英语考试习题的钱从哪里来? 兰家虽然富有,但从来不溺爱孩子,零用钱的额度和普通家庭没什么两样,对于浪费、奢侈、挥霍更是厌恶。 浪费她是不会做的,这奢侈嘛……呵呵,不提也罢,反正就是被挥霍了。 想来想去就只能找姐妹接济一下了。 「借钱?」 兽医学院的大食堂里,阮心吃着糖醋排骨,她素来嘴刁,唯独这周三菜谱里的糖醋排骨热爱的不行,每逢周三必到。 雨默点头,双手合十道:「拜託,拜託,江湖救急。」 「拜什么托,又不是什么大事!」阮心啃完排骨,擦了擦手,好爽地从chanel新款的钱包里掏出钱递给雨默,「拿去!」 雨默还了一张百元大钞给她,「这些就够了,不用那么多。」 「拿着吧!我看你皮夹里一毛钱都没了。」 大实话,她的皮夹现在就是个装饰品。 雨默想了想,还是收了,免得有什么急用的时候又没钱可花,反而麻烦。 「谢了!」她将钱整齐的塞进钱包里,又道:「下个月发了零用钱就还你,再请你喝下午茶。」 下午茶,阮心是最喜欢的,点了点头道,「你平常都不会乱花钱的,怎么这个月刚到月中就没钱了。」 作为雨默的好友,兰家是什么家境,她很清楚,同样是独生女,自己的日子可比她舒坦多了,根本不需要等什么零用钱,缺钱了找爹妈要就行了,不像兰家,每一分每一厘都算得很清楚。 雨默可不敢说中彩票的事,这要说出来她肯定笑死,编了个理由道:「丢了。」 「你竟然也会丢钱?」 「马会失蹄,人当然也会了。」 「你是出了名的细心谨慎,你会丢钱,我还真是不敢相信。」 「别说这个了,说了心情都郁闷了。」 雨默将碗里剩余的番茄蛋汤喝完,然后收拾好餐盘,放到食堂角落的工作檯上。 阮心道:「今天下午没课,我们去唱歌,好不好?」 「不去了,我准备去图书馆自习。」 「大姐,你已经是学霸了,用得着那么拼吗?」 「我最近脑子不好使,浑浑噩噩的,不努力点,我怕从学霸的位置上掉下来。」 阮心翻了翻白眼,「你要是能从学霸的位置上掉下来,我把脑袋砍下来给你当凳子坐。」 兰雨默的名字在兽医学院谁不知道,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考进的兽医学院,新生代表发言就是她,几个教授更将她当成了宝,大写的学霸+天才,好不? 「你这脑袋太金贵了,我坐不起。」 雨默背起书包走出食堂的大门口,去图书馆自习前,她决定先去花房看一下小黑。 「不要嘛,默默,去唱歌啦,偶尔一天不自习,没什么的啦。」 阮心像根小尾巴似的跟着她,天生就是个爱吃爱玩的人,一点读书的劲头都没有。 「我没钱。」 「我有啊,我请你!」 雨默严肃道,「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好朋友!」 因为是好朋友,更不能揩油,这是她的原则。 朋友有钱那是她家的事,绝不可以用有钱这个理由,次次都让她埋单,别人喜欢,她却不愿意。 阮心嚷道:「硬骨头!」 「这叫三观正!走啦,去花房看小黑,你吃了那么多排骨,多走点路,消食减肥。」 「哼!」 阮心气唿唿地走去了前面。 ** 到了花房,雨默正想唿唤小黑,门刚打开就看到了最不想看到了的人。 犬魅罗背对着她和阮心,蹲在花房中央,因为有玫瑰花丛挡着,看不到他在做什么,只能看到背影。 阮心看到后,抽了一口气道:「帅哥竟然也在!」 看来不去唱歌是对的,她屁颠屁颠正想靠过去,被雨默一把拉住。 「干嘛?」 「他脚边的那条狗不好惹,你小心被咬。」 阮心瞅了一眼名叫琳琅的杜宾,它正蹲坐在大帅哥的脚边,看上去很温驯,「会吗?看着挺有教养的。」 「有教养就不会把小黑咬了,你跟在我后面……」 「哦!」 雨默昂首挺胸地走了过去,上次在车上她窝囊了一把,现在不同了,这是学校,量他也不敢乱来。 「你又来这里做什么?」 犬魅罗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向来人,金色的眸色倒映了阳光,泛着暖暖地光华,「这似乎应该是我的台词。」 「去,什么你的台词,我是问你,是不是又带着你家的狗来欺负小黑……」她顿了顿,惊见小黑躺在了地上,翻着肚皮,一动都不动,眼睛也闭得死死的,她心一沉,怒道:「你把小黑怎么了?」 他没说话,轻轻弹了一个响指。 啪的一声,小黑突然起了身,摇着尾巴蹲坐在他的跟前,两只水汪汪的眼睛充满了讨赏的波光。 「很好,吃吧!」 他赏了它一块狗饼干,用抛的方式丢给它。 小黑双腿一蹬,跳着接住,含着饼干吭哧吭哧的吃起来。 雨默傻眼了…… 这是在训练? 小黑很快吃完了饼干,又跑到了他跟前。 富有磁性的嗓音命令道:「坐下!」 小黑乖乖的坐下了。 然后是…… 「趴下!」 它吐着大舌头,照做。 「翻滚!」 小黑躺倒,很利落的滚了一下。 他举起手做了个手枪的姿势,对准它呯了一声。 小黑即刻倒地,一副中枪的姿态,还很夸张的嗷呜了一声。 这演技,简直可以拿奥斯卡奖了。 雨默睁圆了眼,嘴都张大了。 「你看到了?」 犬魅罗站了起来,又掏出了一块狗饼干,一个响指过后,小黑活泛地跳跃起来接到了狗饼干,吃得满地都是屑。 「你在训练它?」 「难道不像!」 刚才的几个动作都是训犬课程里最初级的东西。 「你脑袋是不是被门夹过了?」 几天前,小黑被咬的时候,他还说它低贱,要自己的狗别再靠近它,言辞中充满了对小黑的嫌弃和不屑,怎么今天就变了,竟然在花房里训起狗来了。 还有……球球和*呢? 她看了一圈也没找到,问道:「还有两只呢?」 「出去捡球了!」 话声刚落,球球和*就从门外跑了进来,嘴里都叼着黄绿色的网球,邀功似的含着,到了他脚跟前才放下。 面对此景,雨默已经看不懂了。 琳琅蹲坐在他的脚边,高傲的仰着头,面对这三只主人的新欢狗,不恼不妒,但它们要是靠近了,它就龇牙。 阮心贊道,「帅哥,你真有爱心!」 雨默听闻,内心吐槽道,什么爱心,反常必是妖,这傢伙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拿来!」 她突然伸出了手。 犬魅罗瞅着她的小手很是莫名,「什么?」 「小黑的医疗费啊!」 这事她可一点没忘记,趁着现在不知道他是什么企图,赶紧把赔偿要过来。 他摇头,「没这个必要。」 「什么叫没这个必要,你的狗咬了小黑,就得负责,赶紧拿钱,少罗嗦。」 他轻笑,「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有比赔偿更好的方法。」 「什么?」她不相信他会有更好的方法。 「我已经收养了它们。」 听闻,雨默整个人都僵直了,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睛,再过一会儿,眼珠子估计就要瞪出来掉地上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支吾道:「你……你……再说一遍?」 「我已经收养了它们,校方已经同意,如果你不相信,可以看收养协议!」 雨默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这天变得也太快了吧,还是说她又做梦了。 她赶紧甩了甩脑袋,顺便再敲打敲打。 阮心皱眉道:「默默,你做什么打自己的脑袋?」 「我在测试是不是做梦!」 「大白天的,哪来的梦,你小心把脑袋敲傻了。」她伸手握住雨默使劲敲打脑袋的手,揶揄道:「我看你不是在做梦,是复习功课复习的傻了!」 「这不科学!」 「有什么不科学的?」 「他竟然会收养流浪狗!」 「人家和你一样有爱心,不行啊?」 阮心没她那么多想法,只觉得这位英国来的贵族帅哥是个好心肠的暖男。 雨默却仍是不信,杏眼圆睁的瞪向犬魅罗。 「你老实说,收养它们是不是藏着什么而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倒是好脾气,都被这么怀疑了也没有生气,笑道:「比如……?」 「问你啊!」 「我觉得我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反而是你咄咄逼人地问我,好似你已经有了什么想法了?」 「我能有什么想法!我就是觉得你可疑。」 他抚了抚下巴,「既然如此,那你就说几个可疑的目的,让我参考参考。」 「你……」 雨默气得直跺脚,偏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索性将三只狗拦在了身后,「我不许你带它们回家。」 她怕带回去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它们了。 「我才是它们的主人。」 「它们不愿意!」 「是吗?」 「当然!」 这点雨默还是很有自信的,她和*、球球、小黑的感情非同一般。 「嗯,那就来试试看吧。」 他掸了掸身上灰尘,走向门口,琳琅亦步亦趋地跟着,到了门口,他唤了一声,「过来!」 三只狗听到后,立马飞奔过去。 雨默拦都来不及,大叫道:「*、球球、小黑,回来!」 可惜,谁也没理她,它们正拼命对着他摇尾巴,更是一脸的忠诚。 这一刻,她身上与生俱来容易让动物亲近的体质竟然失效了。 「你看到了?」 雨默瞅着那张俊脸,气得牙都痒了。 「默默,*它们被收养不好吗?而且还是这么高端的主人。」 这简直就是重新投胎啊。 「他哪有那么好心!?」 「你怎么就知道他没好心呢,你不会是因为他是专门培育名种狗的关系,对他有敌视吧?」 这倒是提醒了雨默。 「你也知道他是专门培育名种狗的,名种狗是什么,讲究血统的,*、球球、小黑都是串串,别说血统了,名犬更是挨不上,他又怎会真心收养。」 阮心道:「你不是说过的吗,爱狗的人,是不在乎这些的。」 「你到底帮我,还是帮他?」 「我谁也不帮,站的是个理字,好啦,你看*它们很开心啊,而且你要是不放心的话……」阮心的眼珠骨碌的转了一圈,凑到雨默的耳边轻声道,「你可以去他家,收养不是有探访规则的吗,你也可以这么做啊。」 雨默听完,眼睛立刻就亮了。 没错,收养流浪狗的家庭要无条件的履行被探视的义务。 她挺起胸膛,步伐矫健的走了过去,仰头直视道:「为了证明你没有虐待小动物的可能,我要跟你回家!」 ------题外话------ 下一章,饕餮会以另外的模样出场……哇哈哈哈…… 每天存一点,很快存稿就会多起来滴。 话说,昨天看了微微的首吻,那真是……差评。 顶门板何在,激吻何在,这么温柔的吃口红…。是个什么鬼? 原着党表示,差评中的差评。
part 078 一只大黑柴 雨默再次坐上了那辆黑色的宾利车,不过这次她不是落汤鸡,不是有求于人,而是理直气壮的坐上了车,车上除了她和犬魅罗之外,多了三条狗,外加一个阮心。 宾利车作为顶级豪车,后排的座位分了两排,面对面的排位,她与阮心坐一起。 阮心出生于大富大贵之家,对于豪车是见惯不怪了,两只眼睛自然不会到处乱瞄,粘在了犬魅罗这个美男身上,她用手肘蹭了蹭身旁的雨默,「你还真要去啊!」 「不然呢?」 雨默双手环胸,腰背挺直的坐着,既然不相信这个男人会收养流浪狗,那就实地考察一番,戳穿这个伪君子的面具。 阮心对她翘起了大拇指,「巾帼女英雄。」 「什么英雄,你不是也跟着一起来了吗?」 「我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哦。」 她是为了狗,她却是……为了男人。 雨默翻了翻白眼,「你呀,也就这点出息了。」 「切,这才是正常女大学生的思维,好不好?哪像你竟然不为所动,白瞎了你这张漂亮的脸。」 阮心是兽医大公认的校花,但在阮大美人的心里,她这个校花一点也不实至名归,自觉没有雨默漂亮,可惜雨默这个大美人对于选美活动一律没有兴趣,不仅自己没兴趣参加,连别人给她报名都不要,硬是将别人填好的参赛表格给抢了回去,撕碎扔进了垃圾桶里。 于是就便宜了阮大美人,成了兽医大的新一届校花,但这不影响雨默在兽医大的知名度,靠颜不愿意的话,她还有才,学霸也会提高知名度的捷径之一,而且追她的男生从大一新生军训的时候开始就一发不可收拾,人数多的能绕着兽医大的操场排两圈。 这么个有颜有才,身材也不差的女大学生,要换做别人,铁定在大学里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了,来点什么才子佳人的狗血剧情才是大学的标配生活啊,不然还叫什么大学的青春岁月,要说学校里的那几个男生,她看不上,还能用她眼光高搪塞过去,可现在面前的坐着的这位,已经超出了高富帅的普通范畴,直奔帝王级别的高富帅了好吗,她却仍像缺了根筋似的,一点不为所动。 「雨默,你不会是拉拉吧?」 阮心觉得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的啊。 「滚蛋,你才拉拉呢,胡说什么,本小姐性取向没问题。」 「那你怎么一点没反应,还敌视人家。」 「看他不顺眼,不行吗?」 「就因为他家是专业养狗的?」 雨默瞪了她一眼道,「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坐好了,别老那眼睛偷窥别人。」 「好看吶!」好看地她都快流口水了,「你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帅的男人。」 看着阮心的一双红桃心眼,雨默也只能翻翻白眼,以示无力吐槽了。 坐在她们正对面的犬魅罗一副淡定的神情,一点没被两人的对话所打扰,手里捧着还是那本《完美密室杀人》的书。 说来也奇怪,他不是英国贵族吗,怎么不看英文版本的,这书她记得也有英文版的,据说作者还曾是fbi的高级探员,所以她严重怀疑他是装的。 不过装是他家的事,与她何干,她要做的就是确定他不会伤害**、球球和小黑,至于其他,她也懒得管。 她瞟了眼地板,三只流浪犬和琳琅正安静的趴他的脚边,安静的就像训练过的导盲犬一般。 这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他是怎么在短短的时间内将**、小黑、球球训练好的。 这三只平时泼皮的不行,一刻都停不下来,尤其是**,简直就像是多动症儿童一样,活泼地连睡觉都省了。 关于这点,她倒真是想好好研究一下。 因为一个好的兽医,不只要会治病,也要懂得驯养,这样就能帮助更多的小动物融入人类的家庭中去,在很多被弃养的小动物中,闹腾和毁坏是主因之一,能将这些调皮捣蛋的小傢伙训练的「彬彬有礼」,对收养是有绝对好处的。 她瞟向一脸面瘫状的犬魅罗,那张俊脸真是越看越让她纠结。 梦里的那张俊脸,其实也会面瘫,但不同的是,从来不会对着她散发难以亲近的寒冷,即便必须板着脸的时候,看她的眼睛也是含着笑的,就像两轮小太阳,能让她有着绝对的安心。 明明是一样的脸,怎么差距会这么多大呢? 又为什么会那么巧,再遇到他之前,她会做这一个奇怪的梦? 「默默,默默……」 阮心在她眼前挥舞着手,她却半天没反应。 「默默,醒醒!」她伸手推了雨默一把。 雨默被推醒了,眨了眨眼睛,看向阮心,「怎么了?」 「到了!」 雨默望向窗外,车果然是停了,停在了一栋古朴的庄园前。 「这里是……?」 「帅哥的家啊!你是怎么了,又犯起煳涂了,还不赶紧下车。」 「哦!」 司机已经先行下车将车门打开了,四只狗迅速的窜下了车,紧跟着犬魅罗的步伐。 雨默背上书包,和阮心一同走下车去。 眼前的庄园,似是有些年头了,看着格外有歷史感。 s市是个国际大都市,有着中国的曼哈顿之称,因此在建筑上颇为多元化,不仅有中国风味的,也有欧洲风味的,眼前的庄园就是典型的欧式风格,主屋在最深处,前头是大面积的田园,田园之中有着几座乡村式样的田园房舍,随着风,不知是哪里飘来的花香,让人仿佛置身在一片香气的迷雾中,那香香甜甜的味道虽然看不见也摸不着却将人紧紧的怀抱,让人无法自拔的想要深唿吸一口这里独有的空气。 前头主屋静立于这片香气中,显得极为宁静,纯欧式的建筑风格总是能将贵族的风采淋漓尽致的表达出来,象牙色的墙面反射着阳光,像抹上了一层金粉,显得又梦幻,又庄严。 阮心大唿道:「我都不知道s市竟然会有这样的房子。」 按照如今的房价计算,这么一个庄园没有一亿怕是拿不下来的。 贵族果真都是有钱的大土豪啊。 这幢主屋,不仅占地面积广,还是四层楼高,站在跟前,竟有着置身于英国古堡的感觉。 阮心放暑假的时候,经常会去欧洲旅行,所以欧洲的古堡见过许多,因为文化的关系,很多古堡看起来大同小异,但是内涵却各有不同,无论是浪漫瑰丽的西欧城堡,富传奇色彩的东欧城堡,还是充满童话气息的中欧城堡,以又或者是相对朴实的北欧城堡,以及充满异国风情的南欧城堡,都各有其独特之处以及代表的歷史文化,可是眼前的这座建筑,仿佛萃取了所有的精华,巧妙的融合在了一起,看上去不仅不觉得突兀,更让人有一种新鲜感,应该是新建的,但是这外墙颜色,为何看上去会这么老旧,莫非是故意选了怀旧色系的材料? 而且……很多古堡都会在建筑身上留下代表家族歷史特色的花纹,或是标志,这栋却没有……不过在一些细节之处,被刻上了狗的图案。 腾云驾雾的狗! 这还真是稀奇了! 「默默,你快来看,这里有狗的图案。」 雨默哪有心思看这些,她只想赶紧办完事回学校复习功课去。 「走啦!」 「别那么急吗,人都来了,你还怕他跑掉不成。」 呵呵,她可是在来的路上把路线都标记好了。 男神的家,get! 三只流浪狗在学校的花房生活惯了,一见到有这么一大片空旷的田园,活泼劲也出来了,四处的熘达转圈,顺便再撒泡尿,留下点记号。 「你说,待会儿进去以后,会不会有一群僕人分成两排的站在门口,恭迎我们,就像黑执事里的一样?」 阮心也是个动漫迷,不过看的动漫类型和雨默不同,她爱看那些**系的,就是没有女主的那种。 「你堂堂阮家大小姐,什么世面没见过,还会怕?」 「不一样啊,他可是正统的贵族,萌萌说了,他家可是侯爵的爵位。」 「再正统,再贵族,也是人,又不是神,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又不是来做贼的,挺胸阔步,对这些奢侈和富贵要拿出全都是浮云的气场来。」 阮心真心佩服雨默的心理素质,无论做什么都可以冷静地下来,天生就带着领袖的属性。 「知道啦,有你在,我不会怯场的,你走前头去,我随后。」 进了主屋,没有预料中的僕人如云,只有两个女僕过来招唿,还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 见到这三人的脸后,雨默又是大吃一惊,站在门口是彻底僵住了。 这模样,不正是紫艿,木香,和菖蒲嬷嬷吗? 她以为自己的眼睛看错了,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没错,真的是她们,完全一致,不同的是她们穿得不是古装,而是穿着现代装束,黑白色的女僕装。 她整个人又一次晕眩了,脑子里嗡嗡的直想。 这真是见了鬼了! 为什么梦里的人物再一次登场了。 阮心进了屋后,见她傻站在门口,招手道:「默默,进来啊。」 她却是不动,仍就只盯着三人看。 阮心跑了过来,将她拉了进来,「你刚才还说要拿出当这一切都是浮云的气场来,怎么这会儿就吓到了。」 她惊吓的不是这里的富贵,而是这里的人啊。 「快坐下,别让人看笑话,以为我们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人。」 雨默吞了一口唾沫,压下心里的惊慌,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反正人已经来了,也只好随遇而安了。 她落落大方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刚坐下,就隐隐听到了几声狗叫,原以为是**它们,未料,客厅一角的门打开后,奔出好几只名种犬。 一只松狮犬、一只阿富汗犬,还有一只……哈士奇。 三只狗模样都是犬类中的佼佼者,毛色丰润又油亮,更是被梳理的一丝不苟,随便哪一只去参加全美名犬比赛,都是获冠军的品质。 阮心大唿小叫地跑去看狗了,雨默却是不敢动,因为她看过这些狗的资料。 松狮的名字叫卜芥,阿富汗的名字叫苍梧,那这只哈士奇…… 不会是蜀都吧? 哈士奇似乎注意到了她,一双蓝眼极为高冷,像是结了冰的海水,仰着头,一副傲娇状。 这脾性倒不像蜀都那个二货,只不过样子……怎么看都像啊。 阮心很像摸摸它们,但三只狗一点没给好脸色,蹬腿就走。 「默默,你快来看呢,这三只狗也太帅了吧?」 狗的模样的确很帅,但是人的状态更帅……皆是美男,站一排的话,能闪瞎无数双眼睛的那种。 可惜……那不过是场梦,是她的臆想,做不得数的。 到现在她都不明白,那个在山海界歷险的梦到底是什么含义,为何身边会出现长相一样,连名字都一样的人来,还有这三只名字一样,品种也一样的狗来。 要说巧合的话,也忒巧合了吧。 「默默,你怎么不过来看吶?」 「你看吧,我没兴趣。」 她来又不是看狗的,而是确定**、小黑、球球会在这里生活的很好。 话又说回来了,那个男人去哪里了,怎么进来后,他就没影了,身为贵族,哪有他这么招唿客人的,不会以为让她跟来了,就是探视了吧。 「那个……」她看向正在倒茶的女僕,问道:「你们主人呢?」 女僕恭敬地回道,「小姐,稍安勿躁,主人去换衣服了。」 原来是去换衣服了,也不说一声。 她装作无恙的拿起茶杯,里头是花茶,一看色泽就知道是很贵的货色,稍稍一晃动,香气便扑鼻而来。 正要喝时,她的脚边突然感到一股温暖,还是那种毛茸茸的感触,立即低头看去,竟是一只成年的日本柴犬,还是黑柴。 它体型中等,肌肉匀称,头顶小小的三角形的耳朵稍往前倾,挺直竖立着,眼睛椭圆稍小,褐色的眼球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问题,竟隐隐有些发绿,它眼尾稍微往上吊,看上去格外的憨厚,而平而短的背部,尾巴披毛浓密呈镰刀状,卷至背部,正对着她摇尾巴。 很多人说柴犬很像中华田园犬,根本就是土狗的模样,可对雨默这样懂狗的人来说,柴犬和土狗是有本质区别的。 因为它是和萨摩耶有着一样美称的犬种——会微笑的天使。 她顿时眼睛一亮,伸出了手:「小东西,你叫什么名字?」 柴犬的长相是出了名的憨厚,它也一样,肉感十足的腮帮子,让它看上去除了可爱,只有可爱,萌得就像是个玩偶。 但是……柴犬有着狩猎犬的本性,凶起来也是很可怕的,而且天生喜欢在高处观察东西,个性更是机敏、独立,尽管看上去肥嘟嘟的,但动作极度轻盈敏捷。 它褐绿的圆眸泛出了一道微小的光亮,迅速的一闪而过,快地雨默没有任何发现,紧接着它张开了大嘴,露出一口白晃晃的牙,咬了上去。 雨默只觉手一痛,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然后有痛感的地方渗出一股温热,鼻尖则隐隐闻到了浓稠的血腥之气。 阮心因为三只大狗不理她,正走回来,见到那抹血色后,脸都白了,惊叫道,「默默!」 一旁倒茶的僕人也是惊慌失措,大喊道:「饕餮,放开!」 饕餮? 这名可真够霸气的。 听说,饕餮很贪吃……那些很会吃的人,就常被称作老饕。 雨默此时基本已经愣住了,看着自己留血的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卧槽! 她被咬了。 ------题外话------ 饕餮君,其实很傲娇。
part 079 饕餮的克星 雨默被咬了,鲜血淋漓,咬人的凶狗饕餮还紧咬着不放,似是要将她的手整个吃下肚才甘心。 一群人围着雨默,吆喝着赶狗,阮心吓得已经哇哇大哭,在众人的全力合作下,雨默的手终于脱离了狗嘴,但那只鲜血汩汩冒的手,已是皮开肉绽,两个犬牙洞尤为明显,阮心细看后,哭得更大声了,好似她的手被狗叼走了那般,旁边的僕人则是惨白了脸,可最应该哭,最应该白脸的雨默却是什么表情都没有。 痛肯定是痛的,但她很淡定,甩了甩痛得已麻木的手,血水立刻溅了一地。 阮心失声哭叫道:「医院,快去医院!不对,打120!」 雨默瞅了一眼自己的手,五指还在,没断掉一根,神经应该没啥损伤,就是虎口有块肉裂开了。 「阮阮,你冷静点,我没事!」 医院必然是要去的,但是打120就免了, 「这还没事,你的手……你的手……」不断冒出的血水刺激着她的眼球,她已经开始晕眩了。 犬魅罗从楼上缓步走来,一见这事态,也是脸色一变,加快了步伐。 「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出现,让一群脸色惨白的僕人更是脸白了三分。 「饕餮咬了……咬了……小姐!」 饕餮此刻已被拉开,被两个僕人套上了项圈,但极度桀骜不驯,一副狗眼看人低的姿态。 犬魅罗皱起眉头,脸皮子已是铁青,金色的眸子已凝聚了一团暴风,狠瞪向饕餮。 饕餮一点没害怕,蹲坐在那,看着比他这个主人还霸气。 僕人匆匆取来医药箱,先给雨默止血。 雨默也是纳闷,这好端端的,没招谁惹谁的,这大黑柴为什么咬她,她蹙眉看向饕餮,上上下下的开始研究它。 「没道理啊!」 「什么没道理?」阮心正帮着僕人给她清洗创口。 「它为什么咬我?」 阮心见她还有心思研究这个,立刻火了,「你笨蛋啊,这时候还问为什么,它是狗,咬你还需要什么理由吗,我看你脑子真是出问题了。」 「我只是想不通……」 「没什么好想不通的,你赶紧给我去医院,这么大的伤口,一定要缝针才行。」 用肥皂清创了几遍后,阮心吆喝着犬宅的人将车开过来,然后将雨默推上了车,急匆匆的赶往医院。 急症室里,雨默的虎口被缝了11针,然后被领去打了两针狂犬疫苗,医生还千叮万嘱的告诉她最近一周都不要碰水,以免感染伤口。 关于被动物咬伤的急救,雨默自是熟的。 她从小到大,身上但凡有疤痕的地方,都是被小动物造成了,不是抓伤,就是咬伤,她已经习以为常了,手指上被手术刀压出来的痕迹除外。 她也不觉得有多疼,不过麻药退了以后就难说了,但她忍得住。 阮心一到医院就忙前忙后,治疗结束后,她也累瘫了。 「来,喝水,辛苦你了!」 雨默用没受伤的手递了瓶矿泉水过去。 阮心喝了一口道,「你真是不让人省心。」 「这什么话,我哪有不让你省心,这是意外。」她又没有预知能力,怎么知道那傢伙养的大黑柴会这么兇残。 说到大黑柴,就不得不说黑柴的主人了,他也跟着来了医院,本来急诊室有很多人,但被他的气势给震慑到了,竟然让她插了队,不然也不会那么快的缝针。 「阮阮,他人呢?」 「去帮你拿药了,顺便预约下次打针的时间。」 狂犬疫苗和破伤风一样,不能只打一次,要隔一周打一次。 「哦!」 阮心见她那么平和,不禁疑惑道,「你被他的狗咬了,你不生气?」 「咬我的是他的狗,又不是他。」 「默默,我真觉得你脑子有病了,咬小黑的也是他的狗,你不是很义愤填膺的吗,将他当做了仇人。」 「那不一样,小黑是狗,不会说人话,我义愤填膺,是为了替它向狗主人讨公道,现在被咬的是我……在这个被人主宰的世界里,我还怕没人救治我吗,就算狗主人不救我,我自己也能救自己,如果出了什么事,我大可以找律师告他,但小黑不一样,中国的小动物保护法不只落后,还非常不健全,要是没人义愤填膺的话,它岂不是白白受伤了,你看,他到现在都不肯赔偿医疗费,我是为这件事气愤。」 听闻,阮心更加觉得她脑子病了,伸手抚向她的额头,严重怀疑她是不是发烧了。 「我看你就是有病!」 雨默挥开她放在额头的手,「我没发烧,好着呢。」 她的区别对待,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因为人与狗永远都不可能放在一个天平上比较,她只是站在了狗的立场说话而已。 「早知你会被咬,我就不会让你来,你看看……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兽医也是要做手术的,而一双健全的手是做手术的必要条件。 「不会,你放心,我没那么倒霉!」 「莫名其妙的被狗咬了,你还说不倒霉?」 「我又不是没被咬过,你别瞎操心了,过几天拆了线就好了。」 她倒是挺大度的,但阮心是越想越后怕,要说今天会去犬宅,也是自己攒得,越想心里越愧疚。 犬魅罗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扫了一眼雨默的受伤的手,很诚恳地道了一声歉。 雨默自然接受,但是又重提了小黑的被咬的事,更十分担心他那只黑柴会不会攻击小黑它们。 一只琳琅已经够兇勐地了,现在还多了一只黑柴,怎么想,他家都是不安全的。 听出她的疑虑,他也没含煳,很严肃地说道:「这样的事,我不会容许再发生。」 「你说了不算,你家那只黑柴连人都敢随便咬,可见脾气本来就不好,要是小黑、**、球球不小心惹到了它,说不定会被咬它撕碎。」 「我说了,它不会有下一次。」森冷的嗓音像是已作出了什么决定。 雨默听出了他话中的不对劲,急忙道:「你不会是想安乐死吧?」 这就是人类的律法,乱咬人的狗,通常都会被执行安乐死,安乐死还是仁慈的,有些是直接被乱棍打死。 「难道不对吗?」 他似乎一点没有心疼的意思,仿佛与她讨论的是别人养的狗。 「你神经病!?」 「它咬了你!」 「是咬了,可是肯定有原因啊?」 她坚持认为狗是不会随便咬人的,哪怕是流浪狗,野狗,咬人也是有原因的,不是飢饿,就是被人欺负的太惨,只能用兇狠来保护自己,排除这些可能,会没有目的咬人的狗,只可能是疯狗,比如感染了狂犬病的狗。 她不是以偏概全,也不是爱狗爱到脑残了,而是狗是最亲近人的一种动物,它若是在健康的前提下,随便咬人,主人存在的问题更大。 她见过不少因为自家的狗咬了人,而不想负责的主人,说到底就是没教育好。 当然,也有误伤,比如路上遛狗的,遇到个熊孩子,爹妈也没看好,直接就去揪狗耳朵,然后被狗咬的,也不是没有。 这种情况下,你觉得该怪谁? 孩子的爹妈?因为没看管好孩子? 还是狗主人?因为出门遛狗怎么不给狗儿带狗嘴套? 谁都不会怪,怪的只会是狗。 因为在人为弱者时,它就是只咬了人的畜生! 「它咬了你,你竟然还在替它说话。」 「就事论事,你别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小黑被咬,你怎么不是这副态度?」 雨默理直气壮道:「小黑被咬的时候,你有陪着它上医院看医生,鞍前马后的照顾吗?」 犬魅罗:「……」 狗痴的逻辑,果然不是普通人能理解的。 阮心道:「默默,先别管小黑的事了,你现在受了伤,赶紧会宿舍休息去。」 「不行,我得跟他回家!」 「你脑抽了,还要跟着去。」 「我不是脑抽,我是怕他把那只黑柴给安乐死了。」 阮心:「……」 ** 雨默不是说着玩的,真是跟着又回到了犬宅。 此时的饕餮大黑柴已经被关进了铁笼子里,不仅脖子上锁着狗项圈,连狗嘴套也戴上了。 雨默跑了过去,蹲在铁笼前,看着它。 黑柴两只褐绿色的眸立刻瞪圆了,闪着兇狠的波光,如果不是有嘴套,它肯定会再次咬过来。 「我是不是得罪你了,亲!」 阮心听到这声『亲』,脸皮子绷不住了,当场笑了出来,她会跟着来,就是担心雨默胡来,想看着她点,没想胡来是没有,却是让她哭笑不得。 「默默,它听不懂人话。」 「听不懂也要听,这咬人的毛病必须改掉,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人是,狗也是。」 她回头看向犬魅罗,「你这样关着它不行,放它出来。」 「出来了,它再咬你怎么办?」 「戴着狗嘴套怎么咬?你先放它出来,让我和它好好聊聊。」 阮心喝道:「不行,你隔着笼子说话不就好了?」 「关在笼子里它会有牴触心理。」 她修过动物心理学,知道不管是哪一种动物,都讨厌被关在笼子里,因为那等于被禁锢了自由,是阶下囚。 尽管她如此说,但没人敢将黑柴放出来。 雨默干脆自己动手,将笼子打开,笼门打开后,黑柴却不出来,一直虎视眈眈的瞪着雨默。 「小东西,别害怕,虽然你咬了我,但我不怪你,不过咬归咬,你总要让我知道咬我的理由吧。」 黑柴望着她,似有些诧异,又含着之前的兇狠,看起来格外古怪。 雨默举起双手道,「你看我,手上没有任何武器,伤不了你的。」 黑柴继续瞅着她,半晌后跨步出来了。 阮心对于她咬人的一幕,记忆犹新,反射性的想将雨默拉走。 雨默阻止道,「你别过来,现在是一对一,你要是过来了,它说不定会更有敌意。」 阮心听闻,不敢再乱动,但恼怒的看向身边站着的狗主人,「这狗是你养的,你还不过去看着点。」 「它是我昨天刚捡来的!」 「卧槽!」阮心忍不住爆粗口了,「你收养流浪狗收养得上瘾了吗?」 「关于这点,我正在反省。」 雨默听到后,诧异的转过头来,「它真是你昨天才收养的?」 「是!」 「怪不得!」雨默一副豁然开朗的表情。 「什么?」 「它既然是被你收养的,那之前也是流浪狗了,肯定是被主人抛弃了,心理有创伤。」 阮心捂额道,「默默,它也可能是有什么狂躁症。」 「不会,你看它眼神对我充满了敌意,但这敌意并不疯狂,是有节制的。」 阮心自觉是没法和她沟通了,干脆不说话,找了把搁置在衣架上的雨伞,决定要是这狗有什么疯狂举动的话,她也好冲上去救人。 她回头看向黑柴,视线紧紧盯着它。 黑柴被她盯得有点发憷,但由于戴着狗嘴套,它想龇牙咧嘴都不行。 雨默将身上的书包取下,放到地上,然后一派轻松地盘腿坐到了地上。 黑柴又是一阵讶异,褐绿色的眼睛显得极为莫名。 这丫头……到底想干什么? 化身为黑柴的饕餮发现自己一点都揣测不出她的下一步举动。 咬她,是不相信她会那么善良,善良得近乎愚蠢,知道她爱狗,但是被咬了,总不会再一视同仁了吧,它咬得那么狠,她竟一点不生气,还要找它聊天。 这丫头是不是已经蠢得没救了? 「你叫饕餮对吧?」说到这个名字,她回头再次看向犬魅罗,「这名字是你取的?」 「不,它脖颈上戴着狗牌,狗牌上是这个名字。」 她哦了一声,又回过头来,「这个名字一定是你前主人给你取的,你是不是很贪吃?」 贪吃…… 饕餮扭过头,它最恨别人说它贪吃。 「看来是真的!」 饕餮狠瞪向她。 雨默像是知道它生气了,又道:「好了,好了,不说你贪吃了,先说说你为什么咬我吧。」 狗又不会说人话,要它怎么说。 它又扭过头去,不理。 雨默挪着小屁股,一扭一扭的挪到它跟前。 「你是不是看我特别不顺眼?」 饕餮愣了愣,它有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话又说回来,这丫头对条狗怎么有那么多话要说。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看我特别不顺眼,但是我觉得你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攻击很不好,莫非我长得和你的前主人很像?不可能吧,我这么貌美如花,人见人爱,要是你的主人长我这样,一定不会抛弃你,你肯定眼神不好,你再仔细看看我……」 饕餮:「……」 不只是饕餮,后头的阮心和犬魅罗的脸皮子也已经绷不住了。 这是自夸,还是在搞笑。 「你看我的手被你咬了,缝了11针,受了那么大的罪,你看我两眼,又怎么滴啦?」 饕餮只觉得脑袋疼,这丫头不只愚蠢,还是个话唠。 「俗话说的好,会咬人的狗,不是好狗,警犬不算,你是家养的狗,是作为伴侣犬存在的,应当明白你的行为代表了你的主人,虽然你这个主人看着就不像好东西,但长得帅,日后有个女友什么的,你也不怕吓跑她,我跟你说,他最近正在看完美密室杀人的书,可见心理有多阴暗,你小心惹毛它,把你给宰了。」 饕餮:「……」 犬魅罗:「……」 「还有哦,这傢伙养了那么多条狗,你排第几啊,要获得主人的宠爱,首先必须要乖巧,你已经犯了大忌了,知不知道?」 说着,她又靠近了一些,悄然间,她的手已经抚上了它的大脑门。 饕餮一开始没注意,只觉得她怎么可以这么啰嗦。 当发现时,她的手很温暖像一轮小太阳,在它皮毛上温柔的抚触,没有厌恶,没有嫌弃,更没有害怕,只是无尽的呵疼。 它想甩开这只手,却动弹不得。 脑海里有个声音突然响起…… 呵呵,老饕,你遇到克星了…… ------题外话------ 最近都会更的比较少……请见谅! 饕餮篇,准备收尾了。 t
part 080 我乐意咋地 克星? 不! 它没有克星! 大黑柴甩了甩脑袋,企图将脑海里的那个声音抹去。 它的动作过于狂勐,看似像进攻的动作,引得阮心一阵惊唿。 「默默!」她握紧手里的雨伞,做好了准备要冲过来。 雨默喝道:「你别动,它只是甩甩脑袋。」 狗甩脑袋再平常不过了,何况它带着狗嘴套,就算要进攻,也造成不了对她的威胁。 「饕餮,你是不是哪里痒痒了,我帮你挠挠。」 说着,雨默已伸手挠向它的下巴。 这部位是很多哺乳动物喜欢被挠的地方,挠舒服了,本能的就会眯起眼睛享受。 大黑柴也一样,即便心里有牴触心理,仍是被挠得舒服至极,眯起了那双看起来极为兇恶地褐绿色双眸。 雨默手的劲道轻重有度,挠三下,扯一下,活像在给它做马杀鸡,舒服得饕餮放松了肌肉,懒洋洋地瘫倒在地上。 「舒服吧,我在给你挠挠背。」 她就像个专业的按摩师,让它抗拒不了。 这手法…… 这力道…… 哎呀,哎呀,好舒服! 它觉得全身心得到了放松,有一种被珍爱呵护的感觉,但这种感觉是真的吗? 不管是人还是妖,从来都只会惧怕它,厌恶它,断不会用真心待它,那些待它好的,无非是想利用它的力量。 它是饕餮,是上古凶兽,谁会将它当作一只无害地宠物,无尽地讨好和爱护它。 没有! 从来就没有过! 本已放松的神经,突然又紧绷了起来,为自己有这样的被宠爱的错觉感到羞耻。 「嗷呜……」 虽然戴着狗嘴套子,它无法进行兇残地攻击,但并不妨碍它嚎叫。 「默默,它又要发疯了,你快离开。」 阮心拿着雨伞沖了过来,站在饕餮前,腿脚都有些抖了。 她的害怕落在饕餮的眼里,只觉得这才是正常的表现,而不是…… 雨默的暖和洁白的小手拍了拍它的大脑门,「好啦,好啦,别闹脾气了,你不凶的时候,真的特别可爱,我不骗你哦。」她捧起它的脑袋,抚上它的大脑门,沿着泪线用拇指轻柔的抚过,「不管你之前受了什么痛苦,但是现在你无需害怕和恐惧,因为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你会成为很快乐,很幸福的狗狗……」 她洋溢着笑容的脸容,真诚而温暖,眼中没有丝毫的害怕,清澈地能一眼看到她在想什么…… 嗷呜的嚎叫声在这张温柔地小脸前,仿佛只是一声很随性地猫叫。 她扯开它肥厚地脸颊,呵呵笑了一声,趁它还没反应过来时,小嘴一嘟,亲上了它的额头,并发出好大的一声mua! 水润的红唇就像最鲜艷的红樱桃,看得饕餮眼都直了,心中更是一阵激盪,像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离她三步远。 这丫头……这丫头……竟敢吃它豆腐! 它抬起爪子挠着自己的额头,皮毛上因为这个亲吻沾到了她润唇膏的香气,让它狂乱起来,用爪子使劲地朝着自个儿的脑门抹。 雨默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瞧它一副嫌弃状,心里顿时有点受打击。 她偷偷瞅了眼它肚子下的某部位…… 「原来你是公的啊……」 饕餮一僵,羞愤之色在褐绿色的眸子里,激盪成一圈漩涡,对着她又是嗷呜了一声。 雨默哈哈笑道,「别生气,公的很好啊,公的比母的要好伺候多了。」 饕餮放下爪子,抠挠地面ing! 它算是想明白了,这丫头分明就是缺根筋…… 「好了,好了,你别闹了,过来,我再给你挠挠。」她屁颠屁颠地又挪了过去。 饕餮却是往后退了一步,深觉要是和这丫头靠得太近的话,自己或许也会跟着缺根筋,扭过头就要跑。 雨默一把抓住繫着套住它项圈的绳子,将它给扯了回来。 「话还没说完呢,你这么急着走干什么!?」 由于被雨默抓着绳子,它逃不开,只能硬生生的听着她的长篇大论,她真的很能说,至少说了五万字……说得它已经分不能东南西北了,甚至开始犯困了。 饕餮:「……」 救命! ** 回去的时候,雨默在路上还说着大黑柴的种种。 阮心听了直犯困,央求道:「默默,你能消停一下不?」 没见过被狗咬了,还这么兴高采烈的。 「我在转移注意力!」 雨默扬了扬自己的手,麻药退了,疼痛也就袭卷而来了,不说点话分散注意力,她会老想着手被咬的事。 「止疼药吃了吗?」 「不吃,有镇定成分,对身体不好!」 她是医生,知道有些药容易对身体产生副作用,又不是什么大伤,忍忍就过去了。 「回去,我帮你洗澡洗头吧。」 雨默也正烦恼着这个,缺了只手,洗漱总是不方便的。 「嗯!」 「那你这几天乖乖养伤,别再乱跑了。」 「这怎么行,我刚和饕餮建立了感情,必须趁热打铁,好好巩固一下。」 「你还要去啊!」 「当然!」 雨默看向窗外的风景,天已经黑了,车速又快,看不到什么,只能模煳地看到自己在玻璃窗上的倒映。 「你胆子真大。」 「是你胆子小吧?」 「你就不怕那只大黑狗再咬你?」 「不会,它只是受了心理创伤而已。」 阮心想起她对大黑柴的那段长达几小时的碎碎念,活生生的将那只兇勐地大狗给折腾得睡着,就她那份啰嗦劲,别说人害怕了,狗都害怕了啊。 心理创伤? 她是不知道那只大黑狗是不是像她说得那样以前有过心理创伤,但是从今天开始,这只大黑狗没有也要有了,被碎碎念得嚎都没用,心理阴影有多大可想而知。 狗尊都没了啊。 她开始同情起那只大黑柴了,被雨默缠上,估摸着和被厉鬼缠上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 雨默虽说要趁热打铁地和大黑柴饕餮搞好关系,但学业的忙碌没办法让她天天上门碎碎念去,于是她想了个办法,问张朝阳借了个远程监控器。 安装后,可以和手机联网,随时随地能通过手机看到摄像头拍到的监控画面,并且可以通过手机屏幕滑动,自由调整摄像头的方位,可以说是360度无死角。 它就装在关着大黑柴的铁笼上,摄像头上还有麦克风,雨默可以通过手机,无障碍的对着饕餮说话。 为了保证饕餮不会将监控器抓坏,特地挑了个它勾不到的地方。 每天下课后,雨默就会打开手机上的监控器app,和饕餮聊家常。 饕餮天天盯着这只监控器,一开始是不理,然后是狂躁,再然后是拼命想办法毁了监控器,却是无计可施,到最后它也就习惯了,甚至不用等雨默打开软体发出声音,只要预估到她下课的时间了,它就懒洋洋地张开眼睛,等着她说话。 但是,今天她没有动静,监控器一直没发出声音。 难道坏了? 它走进监控器,来回的张望,这个世界的东西它不是很懂,但知道上头有个绿灯亮着,说明没问题。 迟迟等不到每天精神洗脑后,它又开始狂躁了,在铁笼里走来走去…… 臭丫头,不守承诺! 外头的天慢慢地黑了,它眼中的波光也逐渐暗淡了下去…… 它在期待什么……又有什么好期待的。 它是饕餮,为人和妖都害怕的凶兽。 但为何它还是会期待着那丫头的出现,这啰嗦不止的丫头难道就这点毅力……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这么嘴碎,肯定得罪不少人,说不定被人欺负了也说不定。 它化身而来,为了不造成这个梦境的动盪,并没有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在一起,现在的形象只是一个分身,为了贴合幻境,不至于穿帮,或是因它的力量被破坏,此刻的它可以说是很『弱小』的,原本就没打算长留,但这丫头毅力惊人,折腾得它想脱身都不行,只能继续留在幻境里。 幻境的走向虽由它操控,但它只负责给这丫头出难题,那些学校生活,家庭生活,人际关系,都是这丫头脑子里的记忆产生的,万一她以前被人欺负过,幻境很可能将这样的遭遇重新模拟一遍。 幻境的本质就是将一个人潜意识里的**无限放大,若是这个人的内心世界很黑暗,那么幻境也不会光明到哪里去,一个人有多邪恶,幻境就会多黑暗,是成正比的关系。 但这丫头的幻境,压根就不走寻常路,与以往遇到的都不同。 她的幻境充满了平和,甚至没有一丝不平等,与其说是幻境,更像是个乐园,但他始终坚信,不管一个人如何善意待人处事,维持公平,黑暗的一面总会存在的,总会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是她欺负别人,就是别人欺负她。 若真如此…… 它烦躁极了,用爪子挠起了铁栏杆,被欺负了又怎么样,这丫头的嘴那么啰嗦,就该有人治治她,但同时这样困在笼子里,它也觉得很无聊。 时间久了,随之而来的是失落…… 它耷拉下脑袋,窝在铁笼里不再动弹了。 这时,一阵轻巧地脚步声,由远而近的缓慢而来,一步步的接近着它,它以为是来给它送狗粮的僕人,也就没搭理,但脚步声停下后,迟迟没有动静。 它烦躁的抬起脑袋,本想嚎两声吓吓僕人,未曾想看到的是雨默的笑脸。 「饕餮,想不想我啊!」 它愣了一会儿,将头一扭,谁想你了,你这个啰嗦的臭丫头。 「我天天和你说话聊天,你怎么还这副冷冰冰的样子,小没良心。」 凶兽要什么良心,有了也是要被笑话的。 「我今天给你带了我自制的狗粮,你试试看,牛肉蔬菜口味的。」 它才不要吃狗粮,这哪是食物,如同嚼蜡,若不是它可以不吃不喝很久,早就炸毛了。 「乖啦,把脑袋扭过来,看看我,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做好的,还热乎着。」 它本不想理的,但雨默的话实在太多,使它不得不转过脸来,怒瞪她。 「是不是关在笼子里,你不开心了?」 废话! 它一双褐绿色的眸子闪着憋屈。 雨默抚了抚下巴,「也对,关了这么久,教训也该够了,现在知道错了吗?」 饕餮鼓起鼻腔,吐着热气,它是不会认错的。 「你脾气还真硬哎!」 雨默放下手中的保鲜盒,又靠近了笼子一寸,「要放你出来可以,但是不准任性妄为,听到没有?」 见它没反应,还是一副高傲状,她也觉得好笑,就没见过哪只狗,像它这么臭脾气的。 她打开了铁笼,身边的僕人惊吓道:「小姐,饕餮没戴狗嘴套。」 「没事,没事,它不会再咬我了,我相信它。」 饕餮听到这句,有些恍惚,没有马上从笼子里出来。 「出来啊,还是你想继续关在里头。」 它缓步走了出来,出来后从头到脚的甩了甩身躯,然后兇狠地看向雨默,牙也露了出来。 雨默挑了挑眉毛,笑道:「记仇啊,还想咬一口?那好……不过说好,不准咬我那只受伤的,要咬的话,咬这只没受过伤的。」 白嫩嫩地小手很主动伸了过去。 这只手正是那天温柔地抚摸它皮毛的手。 它张开嘴,咔嚓一声咬了上去。 僕人尖叫道:「小姐!」 雨默看着被咬的手,既没有流血,也没有疼痛,笑道:「吓我啊,我好怕哦!哈哈哈哈!」 它只是咬,但没有用力,与其说咬,不如说是含着。 含着的时候,眼神也是够吓人的。 雨默拍拍它的脑门,「孺子可教也!」 饕餮哼了一声鼻息。 我乐意! ------题外话------ 好想让杨洋演我家万岁爷啊,高冷的逗逼属性。 t
part 081 裂天兕登场 饕餮吭哧吭哧地吃着雨默带来的牛肉蔬菜味自制狗粮,吃得满嘴都是油,还吃得挺香的。  雨默蹲在地上,抚着它的大脑门,对于试做出来的狗粮能让它吃得那么开心,表示非常高兴,然后看向站在身后的犬魅罗。 「你去把**它们带来,我也做了它们的份。」 「嗯!」走前他又不放心地叮嘱道,「你小心点!」 「行了,我知道!」 她见饕餮吃得兇勐,笑道:「看来你很喜欢吃啊!」 饕餮一边吃一边翻白眼,它只是盛情难却。 它承认味道是不错,就是淡了点,撒点盐可能会更好。 「你慢慢吃,我去找人要杯水喝。」 s市的秋老虎连着几日来势汹汹,气温都高于35度,她要紧过来看它,一路奔走,到达的时候已是一身的汗,水分流失太多,急需补充水分。 僕人听了这话,已经主动的去倒茶了。 雨默喝完冰冰凉凉地花茶,满足地嘆了一声,又准备去餵食**、小黑、球球了,她向来不厚此薄彼,所以来的时候准备了四份狗粮。 饕餮吃完自己的那份后,又看上了其他三份,爪子一挠,打开了保鲜盒的盖子,垂下脑袋继续吃。 雨默回身见了,忙过来夺食盒。 「这盒不是你的,不许吃!」 它哼了哼,吭哧吭哧地将食盒里的肉沫子舔得一干二净,并神气活现地打了个饱嗝。 望着空空如野地四个保鲜盒,雨默顺手就望它脑门拍打了一下。 「贪吃鬼!」 它扭过头,又是一个饱嗝。 嗝出来的味道,那真是……一股牛肉蔬菜的口味。 「你也不怕吃撑自己,瞧你的肚子,都鼓起来了。」 大黑柴的粉粉地肚皮果真是鼓了一块出来,像怀孕了似的。 雨默生怕它吃那么多,会消化不良,伸手揉了揉它肚子,「能吃虽然是福,但也不能胡吃海喝,少食多餐懂不懂?」 它懂个屁! 什么少食多餐,在饕餮的字典里压根就没有这个词彙。 「走,我牵你出去遛一遛,消化一下。」 这么热的天,它才不要出去熘达,直接蹲坐在地上,不肯挪屁股。 「听话!」 雨默将牵引绳扣上它的项圈,绳子的一端在手上绕了两圈,用力将它拉出去。 饕餮不肯,但没想到她力气很大,坐着都能被她拖出去,屁股摩擦着地板的感觉可不太好。 到了门口,一阵热风迎面扑来。 即便现在是晚上,没了炙热的太阳,但空气依旧燥热,吹来的风都像是被炭火烘烤过的,它一身厚厚地皮毛,被热风一吹,直接吐出了舌头。 这种鬼天气,熘什么弯!? 它想扭头回去,雨默快它一步跑到了后头,推着它往外走。 「乖,出去走两步,这段日子你都待在笼子不怎么动,今天又吃了那么多,小心肥成小胖猪。」 肥什么? 它这形态可是按照她脑内柴犬最高标准的样子幻化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条曲线都是冠军的标准。 「我们就走十分钟,十分钟很快的。」 它虽然不太愿意,但还是跨出了脚步。 一人一狗就在犬宅的庄园里,遛起弯来。 夜晚的庄园,别有一番滋味,蛙鸣声声。 夜色中围绕着庄园的香气依旧,路灯下,双翼色如青瓷的月形天蚕蛾,以及闪烁着宝石般虹彩的金龟子,来回飞舞,抬头便是可恣意端详的月亮,等心静了,吹来的风也就不觉得燥热了。 ** 「久暹,这是幻境!」 同样的月色下,有着完全不同的风貌。 凋零的花朵、干枯的叶片和**的枝条都被月影吞噬,留下的是银色星辉和金色月华渲染下的完美幻象,月色包容了日光下暴露的瑕疵,将之隐藏,又将之化作了虚幻的影子。 真假莫辨! 久暹小心谨慎的踏上裂天兕用妖力造出来的天梯,已避过可能坠入幻境的危险。 「这是饕餮所为?」 「不,饕餮没有这个能力。」 「那又如何会有这真假莫辩的幻境?」 裂天兕观察着四周的境况,须臾片刻后答道:「这恐怕是神器的力量。」 「可知是何种神器?」 「能造出如此庞大虚幻之境,怕是只有……」 话,还未说完,天空便甩落下一条龙鳞尾巴。 「何人敢闯入此地,还不速速离开!」 久暹和裂天兕机敏地躲过了这突然而至的攻击,朝天空看去。 云层厚重,像是盖着紧密地棉花团,将整个天空覆盖得无法看见星空,之所以会有月光和星光,只是幻境造出来的假象。 龙鳞尾巴的真身藏在这厚云之中,完全看不到除了尾巴以外的东西。 「是何人在空中喧嚣?」 久暹有裂天兕护卫,并不惧怕这空中隐藏的危机。 裂天兕仰着头,黑目涌动,也正在窥探。 它与饕餮一样,乃上古凶兽,长着犀牛的头,全身覆盖鳞甲,因那鳞甲十分坚硬,宛若用铜墙铁壁打造出来的机械兽一般,全身乌黑,只有头顶的一只角是白色的。 传说它是只母犀牛,但实则凶兽根本没有性别之分,不过是传说而已。 此刻,它的大小只如一匹马儿,四肢也覆盖着黑漆漆的鳞甲,虚幻的星月之光下,幽幽闪着冷光。 这并非是它的完全形态,而是妖力释放最小时的样子。 身为召唤兽,妖力的释放必须谨慎,不然会牵连到自己的主人。 龙鳞之尾再次拍落,重击着须弥山上的断崖之壁,轰隆声传来时,山崖也断了一截。 「再说一次,速速离开!」 如此重击下,扬起的尘土,蒙了久暹的眼睛,他挥了挥手,散去蒙住眼睛的尘土,他来此便是要找饕餮,并将它驯服,作为自己的召唤兽而用,目的达成前,又怎会轻易离开。 「裂天,这尾巴可是饕餮所有?」 「不像!」 久暹惊道:「若不是,如此力量,又出自谁手?」 须弥山上封印着饕餮,乃古书上留下的记录,绝不会有错,若这龙鳞之尾的主人不是饕餮,又是何物? 他心忧于计划出了变数,会影响大局。 「你可能赢它?」 裂天兕桀骜不驯地吞吐着炙热的鼻息,冷冷地朝他看了一眼,「那要打过才知道!」 它生性好斗,最喜肆虐,若然也不会来这须弥山,更不会做久暹的召唤兽。 困了万年,好不容易被一只愚蠢的妖无意中解了封印,正以为自由了,可以大杀四方,血践山河时,偏偏碰上了恆丰这个老鬼,与众妖合力制服了它,并以它的元丹溶入恆丰的召唤兽契约之咒中,强迫它成了恆丰的召唤兽。 一旦召唤兽的契约之咒成立,召唤兽便会与召唤师同生共死,除非召唤师愿意在临终前,解除契约之咒,又或是将召唤兽传承给自己的徒弟,否则召唤兽便会烟消云散。 恆丰会让它成为自己的召唤兽,是因为知道凭他们这群妖是绝杀不了它的,只能换个形式,将它困于干坤袋中,因为没有召唤师的召唤,召唤兽无法从干坤袋中脱出,相当于一个法力强大封印,能继续困着它。 本以为自己就会这么困在干坤袋中,直到恆丰死,跟着他一起化为尘土,却不想恆丰收徒不当,收了个同样喜欢争勇斗狠的久暹。 久暹在杀死恆丰前,将他的干坤袋夺了过来,并用禁术万魔嗜血,订下了新的契约之咒,将干坤袋中的召唤兽一併拿下,这才使得自己成了它的新主人。 召唤师与召唤兽,有着不可破坏的契约之咒,即便它再强大,这契约之咒也破坏不了,尽管不喜屈人之下,但只要能让它肆意虐杀破坏,它无所谓是何种形式。 召唤兽又如何? 久暹这个名义上的主人又敢对它不敬吗? 它也不会真的就这样甘于做一只召唤兽,虽说契约之咒不能破,但久暹用禁术强行改变了召唤兽的主人,或许还有别的什么禁术可以将这契约之咒取消掉,现在的屈居不过是权宜之计,等到它找到能破解的禁术,重新君临天下,指日可待。 话落,它墨黑的眼睛溢出了虐杀嗜血的本性,飞身而去,直穿云层。 「好久不曾动动筋骨了,正好可以与你这躲在云层里始终不愿曝露真身的鼠辈,好好打上一番。」 它窜入云中,引起一阵激盪。 剎那间的碰撞,让云层了起了变化,暗黑如墨,风起云涌。 骤风颳起时,将云层吹得捲起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像是龙捲风来前的徵兆。 久暹顶着暴风,紧紧抓住不远处的一根石柱子。 ** 另一边,正在遛弯散步的雨默被天空突然闪过的一道惊雷给吓到了。 望着突然风云变色的天空,闪电诡异的忽明忽现,倏地,天空的云层像是被什么东西划了一道口子似的,落下无数的尘埃和是渣子。 它们噼噼啪啪的落下,像是冰雹一般,砸在各处。 雨默赶紧抱抱住头,「这是怎么了,沙尘暴了吗?」 饕餮凝望天空,眸中的色调发暗发浓,又仿佛结了一层冰。 「饕餮,我们快回去!」 雨默不仅捂着自己的头,还伸手替它挡着落下的飞土和石沫。 犬宅的僕人撑着伞跑了过来,有了伞的遮挡,减少了不必要的损害。 飞土尘埃哗啦啦的从空中掉落,扬起的一片灰濛濛的尘土,尘土的颗粒随着唿吸吸进鼻腔,引起雨默一阵咳嗽。 「咳咳咳,这天变得也太离谱了吧,这是要世界末日了?」 就那么一小会,她已经灰头土脸了,她吐了口土渣子出来。 饕餮甩了甩身上的皮毛,神色凝重,心头已有了疑虑。 须弥山怕是出事了! 它缓步走回铁笼里,头朝内的趴下。 雨默见它回笼子里了,觉得很诧异,也走了过去。它成天地想着出笼子,这会儿却主动进去了,实在有些奇怪。 「饕餮?」 她推了推它,它却半点没反应,像是睡着了。 「走了这么点路,你就累了?」 它看似睡得极香,雷打不动。 雨默便不去吵它了,准备等这阵泥冰雹过去后,打道回府。 ** 须弥山顶上,饕餮的真身回来了,蹙眉看向远处漩涡状滚动的云层。 突然,毫无徵兆的,云层闪出血色的光芒,将那墨黑的云层迅速染红。 饕餮绿色的眸子迸射出杀气,朝着那团血云飞去,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血池,里头沸腾着又粘稠又血腥的脓水,除此再也看不到其他的。 幻觉? 还是…… 咔的一声,后头的一支白色尖角刺了过来,又狠又勐。 饕餮感觉到了,金色爪子立刻抵挡。 锵! 尖角与巨爪因碰撞闪出橘红色的火花,在停顿了片刻后,交互来回地拆打了几百招。 云层太厚,看不到彼此,但并不妨碍两个高手之间的搏斗。 它们皆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上古凶兽。 喑鸣则山岳崩颓,叱咤则风云变色…… ** 幻境中的雨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天空的泥冰雹下个没完了,且是越下越大,看这情况,不像是天气异变,更像是要遭大灾了。 她赶紧掏出手机给家里人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免得他们担心。 兰爸爸看着自家窗外的星空,一轮月亮像个黄金的月饼般,分外透彻,哪有什么泥冰雹,分明是月朗星稀的好天气。 「默默,你是不是又煳涂了?」 「煳涂什么?」 「爸爸这边没下什么泥冰雹啊?」 「哎?」 她傻眼了,瞪着外头的风卷沙尘之色。 莫非这泥冰雹像阵雨似的,这边下,那边就不下了。 「默默,你现在在哪?」 「同学家!」 「地址告诉我,爸爸来接你!」 「好!」 她现在也没法自己回去,劳烦犬宅的人也不好意思,老爸能来接她,最好不过,她让僕人报了个地址,然后挂上电话,在犬宅等着。 僕人客气地问她,要不要吃些点心时,她刚要回復,脚下的地面突然扭曲了,接着便是一阵天摇地动。 她第一反应是地震了,大叫了一声让人出去避难,屋子却在瞬间开始出现了墙壁龟裂和坍塌,她惊觉震感强烈,捂着脑门往门外逃去,快到门口时,想到了饕餮,又折了回去。 大铁笼里饕餮依旧沉睡,她用了吃奶的力气将它拉出来。 「饕餮,醒醒!」 它毫无反应,眼睛依旧紧闭。 如果不是鼻息有微弱的唿吸,她真以为它是不是突然猝死了。 「小姐,快出来!」 门口接应的僕人大喊着向她招手。 「**,球球、小黑它们呢……?」 救了饕餮,她也没忘记这三只。 僕人似是要回答,但轰隆一声,房屋倒塌了一半,屋顶黑压压地滚落了下来。 「啊!」 惨叫声在空气里像响雷似爆裂开来。 屋顶砸落后,光线被遮盖了,兜头的黑暗袭来,瞬时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雨默很想保持冷静,但她什么都看不到,黑暗总能无形中提升恐惧的级别…… 「有人吗?」 她胡乱得摸索空气里扬起的灰尘使她咳嗽不止,喊了半天也没人回应,四周不知何时变得静悄悄地,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压在瓦砾下面了。 但若是压在瓦砾下面,她却没什么压迫感,行动也是自如的,也没受什么伤,空气除了污浊了些,但氧气并没有缺乏。 因为看不到,她无法判断,只能随意的摸了摸周边的东西,抚触到了温热的皮毛。 是饕餮,饕餮在她身边。 她不是一人。 这个事实让她的恐惧的心理少了一些。 「饕餮?」 身边的大狗依旧毫无反应,但她确定它还活着,不然皮毛不会这么温热。 这地震来得太突然,现在似乎是停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余震,若再来一次,她或许真会被压在瓦砾下面。 她得赶紧找出路。 但,拖着这么一只沉睡不醒的大狗,她要如何走? ------题外话------ 今天凌晨3点追完剧,突然发现卧室的墙上有只大虫子,真的好大,像蟑螂,又不像,这大半夜的多恐怖,一直爬来爬去,没个消停,我纠结了许久后,拿起东西想拍死它,结果眼神差了点,没拍到它,将它从墙上震落了,然后……然后它就不见了啊……肯定躲到哪里去了……脑洞就开始胡思乱想了,房间里有只虫子啊,睡觉的时候,万一钻到我耳朵里咋办,万一在我房间里产卵做窝咋办…啊!越想越恐怖! 于是……我一宿没睡,不敢啊!早上还是没找到它,啊,那我还要不要睡了。 t
part 082 黑暗里逃生 正当雨默愁苦如何逃脱困境时,耳边听到一声『吱呀』,随声音的方向望去,朦胧间看到了一束光,忽暗忽明,她精神一振,用力拖着饕餮,往光亮地地方前进。 「有人吗?」 她边前行,边唿喊,期望有人能过来帮帮她。 那束光过了一会后,突然又不见了,视线又回到了一片黑暗中,让她分不清东南西北,没了照明,她也不敢再往前走了。 忽然,她想到身上带着手机,手机可以照明,赶紧翻找口袋,却是什么也没找到。 「不会吧,我明明放回口袋里了啊?」 遇到地震已是头一遭了,现在连个照明的工具都没有,这要怎么逃出逆境?话又说回来了,地震过后,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救援队伍总该来了吧?那么大一幢屋子倒塌,怎么也该弄台挖掘机来清理塌方的墙壁什么的吧,她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难道是地震灾难性质很大,附近的人都死光了? 她甩甩头,不许自己这么消极,虽然困顿,但她没有受伤,四肢健全,万幸中的万幸,只要能坚持下去,总会有人来救她的,而且她身边还有饕餮,它是狗,鼻子很灵敏,如果有它帮助,逃生的机率将会大大提高。 问题是要怎么将它弄醒? 她在黑暗中摸了摸饕餮,皮毛仍是温热的,鼻息也还在,依旧是熟睡的状态。 这种情况下,它还能睡得那么沉,也太反常了吧。 她用力推搡了一下,「饕餮,醒醒!」 大狗没有回应,隐隐能听到均匀的唿吸声。 她又推了几下,它还是没反应。 雨默正纳闷时,刚才看到的那束光又出现了,这次离得近,像是从一扇门里透出来的。 即是门,就肯定有出口了! 她欣喜地从地上爬起来,拖着饕餮往那扇门走去。 这次光束没消失,直到雨默走进了,它仍在闪耀。 「有人吗?」 雨默伸出手,将门用力推开。 光亮霎那间放大,刺得她不得不闭上眼睛。 「默默!」 有人喊了她的名字,声音非常熟悉,是…… 她张开眼,看向奔跑过来的人。 「犬魅罗!」 果真是他。 「你没事吧?」 他跑了过来,衣服和脸上都沾了不少尘土,头髮也乱了,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手中拿着的手电筒,正是她看到那束光源。 「你怎么在这?其他人呢?」 能见到活人让雨默安心了不少,比起独自一个人,两个人获救的希望更大。 「我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没有看到其他人。」 「看来你也是被困住了,知道这是哪里吗?」 这是他的家,他应该最清楚。 「沙龙厅!」 「离大门有多远?」 他执起手中电筒,对着周围照了照,「墙倒塌了,封死了一些地方,我刚才找了一圈,除了你进来的这扇门,没有其他可前进的出路了,我也尝试喊过人,但没有人回应,我怀疑……」 「怀疑什么?」 「地震的时候,发生了地陷,我们所在的一楼,整座楼层下陷了,因为下陷,墙壁倒塌时,遇到了阻碍,互相支撑在了一起,形成了现在这个情况。」他用手电筒照向头顶,果然无数的木块石子,还有横樑挤在了一堆,非常巧合的围拢在一起,成了个半圆形的屋顶,但不时落下一些建筑垃圾,可见并不是很坚固,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 这感觉……不太妙! 雨默愿以为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结果力量没带来,竟带了一堆坏消息。 「你这宅子造得也太不坚固了,地震一下就地陷了?」 「事出突然!而且这房子是我买的,并不是我造的。」 「这时候你还咬文爵字作什么,还不赶紧想想怎么出去?」她真的很担心上头的临时形成的『屋顶』会突然塌下来,一旦塌下来,躲都没地方躲。 那就死定了! 「我刚才找出路的时候就想过,若是地陷的话,应该会掉到地下室的仓库,如果能找到仓库的话,就能找到通往外头的大门……」 犬宅的设计比较欧洲风,有专门供于储藏的地下室,地下室不仅连通主屋,也有单独的门通往外头。 「那你还等什么,赶紧找啊!」她指指头顶,「刚才开始掉下来的东西就越来越多了,我看这屋顶坚持不了多久了!」 「嗯!」他也正担心着这个问题。 「你有几个手电筒。」 「就一个!」还是好不容易找到的。 「这就麻烦了,要是有两个的话,我们可以分头找,这样更有效率,现在只有一个,没了手电筒,黑灯瞎火的也看不见啊。」 「没关系,那附近我已经找过了,没有可疑,剩下的就是这半圈。」 「是吗,那敢情好,我们赶紧行动。」 犬魅罗点了点头,正要走时,电筒的光线照耀到了饕餮。 他狐疑道:「它怎么了?」 「不知道,像是睡着了,但怎么叫都不醒!」 「是不是脑袋被什么砸到了?」 雨默借着光源摸了摸它大脑袋,「我也这么想过,但你看,它的脑袋瓜子并没有什么创伤。」 「这倒是奇怪了!」 「可不是吗,地震前它还好好的!」 「你准备带它走?」 「当然!」关于这点,雨默是不会妥协的,「你不用担心它会拖累你,它的事,我会处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你这样拖着它走会很浪费体力。」 「那不然呢?」她其实想抱来着,但没这个力气。 他瞅了一眼饕餮,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然后抬头道:「手电筒,你拿好!」 「哎?」她慌乱地接住他扔过来的电筒,「你打算做什么?」 「我来抱它,你来找路,这样效率会高些。」 说着,他已经将饕餮抱了起来。 雨默惊道:「你转性了?」 他挑眉道:「什么意思?」 「之前你还想将它安乐死……」 他哼道:「被咬的人不急,我急什么!」 「这倒是……我都没气得要杀它,你又着什么急呢,何况它还是你捡回来的。」提到这个问题,雨默更是一肚子的疑问,「我说你这人也是真的很奇怪,一会儿好,一会儿坏,都不知道哪个是你?」 「我就是我,没有好坏之分。」 「怎么没有?欺负小黑的是你吧,你还一副很不屑的样子,过了几天,你就收养它了,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你是不是有双重人格?」 「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是要找路,还是要继续浪费时间?」 「问问题怎么是浪费时间……」见他一脸不想回答的表情,她很自觉地不再问下去了,「算了,问你也是白问,像你们这种贵族,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怪癖。」 「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话真的很多?」 听闻,她翻了翻白眼,将手电筒照向前头的路,「好啦,不说了,往前走对了吧?」 「嗯!」 为了逃生,两人也算合作默契,只是坍塌太严重,很多地方已经辨不出到底有没有出路了,一圈找下来,什么都没找到,反而浪费了不少力气。 体力一旦被消耗,嘴也就跟着渴了。 可惜这种情况下,喝水成了妄想。 她抿了抿了嘴,觉得这天真是要亡她了。 这时,一瓶矿泉水出现在了她眼前,她愣了愣,看向递给她的人。 「你哪来的?」 「刚才捡到的。」 「你还真会捡东西!」 「那你要不要?」 「要!」 她口渴得厉害,唾沫都快干了,她拧开瓶盖,发现还没开封过,是新鲜的,咕噜噜地喝了一口,甘甜又爽口,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喝完,她才想到他,「你呢?」 「我只捡到一瓶!」 「呃……」 雨默看了一眼水已经差不多见底的瓶子,喝道:「你怎么不早说!」 「你喝得那么急,我就是想说也来不及了。」 「你可以先喝吗?」 他笑道:「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今时不同往日,困难的时候就该互帮互助,你就算先喝了,我也不会嫌弃你的,现在只剩下那么点了……」 他接过水瓶,仰头喝尽,「够了!」 喝完,他想将瓶子扔了,她急忙道:「别扔,万一我们找到水了呢,它还能储水。」 他想想也对,又将瓶子收了回来。 雨默问道:「现在我们怎么办?」 「搏一搏!」 她没懂他的意思,「哈?」 「如果我的记忆没错,刚才那个被石头堵住了的地方,后头一定有出口!」 「然后?」 「挖!」 雨默看了看自己的手,「你是说徒手挖?」 「是!」 找了一圈,不只没找到出路,也没找到工具,要想逃生,就只能靠双手了。 「我没问题啊,可是你为什么说要搏一搏呢?」 「石头堵住地方,和上头的垒起来杂物靠得太近,我怕挖的时候,也会影响到上头的支撑……」 雨默心惊地看了看头顶上的那片建筑垃圾,这就跟玩抽木块的智力游戏一样,抽对了,就能胜利,错了,整个地方都会塌下来。 的确需要搏一搏,不只是博运气,也是拼人品的时候了。 他转头看向她,问道:「怕不怕?」 雨默挺了挺胸膛,「不怕!」 这时候如果打退堂鼓,就更没希望活着出去了,她的人生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她是不会放弃的。 「那好,动手吧!」 「好!」 两人小心翼翼的将石头一块块挪走,没挪一块都会注意上头的建筑垃圾会不会松动,这不只考验体力,也考验着他们的体力,虽说有两个人干活,一个累了可以休息,让另外一个人继续干,但雨默的性子倔,在吃苦耐劳的事上,绝不会偷懒,所以两人合作后进度也是喜人的,很快就挖空了一个小洞。 「你钻进去先看看!是不是有出路?」 她个子娇小,由她进去会更合适。 「嗯,你等着!」 雨默钻了进去,因为地上都是碎石屑,衣服又薄,洞也小,少不得要扭来扭去,不小心就会被碎石头磕到,擦出一条血痕来,她吸了口气,没吭声,继续往里拱,像条毛毛虫似的。 她用手电筒照了照,果真照到了一个扇门。 「有,前头有门。」 「你先过去!」他在后头推了她一把。 「那你呢?」 「我挖大些再过去。」 他身形比她高大的多,现在的小洞连她都要费点力气才能通过,他肯定是过不去的。 「好,我在另一边帮你!」 雨默整个人钻到了另一头,然后回身帮他一起挖。 突然,谁也没有预料到的事发生了,一块石头掉落后,洞壁上的建筑垃圾哗啦啦的落了下来。 两人脸色都是一白。 「默默,往里跑!」 「不行,我跑了,那你呢?」 「你不用管我!」 他用手将她推开,力道很大,将她整个人都推了出去。 雨默这头比他呆着地方安全得多,只有零星的木块掉落,她担心会塌方,惊叫道:「你快爬过来!」 这话刚说完,又是天摇地动一阵响。 瞬间,洞壁的那头就塌方了。 ------题外话------ 黑萌的出版敲定了,悲催的改文就要开始了……还有番外也要写。 啊……不想改文啊,不想写番外啊。 t
part 082 手指的伤痕 塌方引起的土灰濛了皛皛一脸,她被呛到了,咳嗽不止,一边吐着嘴里的土渣,一边狂唿,「犬魅罗!」 无人回应,周边的一切又变得黑暗无边。 她奋力地刨挖着塌方的地方,已经急哭了。 「别死,千万别死!」 她泪眼汪汪,丝毫不觉这么刨挖是无济于事的,掩埋下来的建筑垃圾太多,怎是她一人之力就能力挽狂澜的。 电筒在刚才坍塌的时候被埋了,周边的环境又回到了五指不见的黑暗,缺了视线,做什么都无比困难。 人在遇到灾难的时候会变得特别脆弱,她也是,一个人就这么活生生得死了,还是死在自己的眼前,让她心里特别难受,哇的一声就嚎啕大哭起来,手上刨挖的劲儿也更大了,泪水和鼻涕喷涌而出时,她也不管,顺手抹了一把,然后继续刨挖。 「混蛋,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小黑的医疗费你还没还呢,我不许你死,你快说话,快说话啊!」 「要我说什么?欠债还钱,还是你现在这张脸像大花猫?」 声音从她身后幽幽地传来,伴随着一道微弱的光,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立刻回过头去。 他躺在地上,气喘吁吁,手里拿着电筒,光芒时暗时明,电筒灯罩已经有了裂痕,应该是塌方的时候被砸到了,受了损伤,已不似之前的光明度。 「你从哪里出来的?」 他指指旁边,「塌方的时候,那里空了出来。」 那只是一瞬间,将她推开后,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未曾想柳暗花明又一村,这里被掩埋了,另一处却因为松动,空了个窟窿出来,他抓准时机,用腿将松动的地方踢开,迅速地钻了过来。 晚一秒,他这条命就没了。 雨默喜极而泣,扑了过去,「我以为你死了,混蛋!」 他吐出一口浊气,「很显然,我的命很大!」 「既然过来了,为什么不吭声!」 他摸了摸头,「钻过来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砸到了我的脑袋……有点懵……」 雨默一惊,立刻抬手检查他的头,接着微弱的灯光,看到了他额头的伤口。 「有没有觉得想吐?」 他摇头,「这倒没有!」 「你别动,让我仔细看看,要是严重,你得马上躺下。」 她细细的检查了一番,尽管灯光微弱,但凭着经验,她断定没什么大问题,血也已经止住了。 在这种困境下,没有比同伴安然无事更能让她开心的事了。 她拍拍小胸脯,「你真是吓到我了!」 他揶揄道:「我死了不是更好!」 她瞪眼道:「胡说八道!」 「你看我那么不顺眼……」他语气幽怨。 「谁让你之前做的事不让我顺眼来着!」她摸进口袋,找到了随身携带的手帕,用牙齿咬开,再撕开,对他的伤口做了紧急包扎,「都这种时候了,你就别小鸡肚肠了,揪着以前的事不放,有意义吗,赶紧逃命要紧。」 「好像一直是你揪着不放,刚才还在咆哮还钱的事……」 她尴尬地咳了一声,「我现在开始不提了,行吗?」 这男人真是记仇! 包扎妥当后,她放下手,见他无碍,自己也无事,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这种时候,前尘往事真的已经很不重要了,突然想到他们两人是没事,但是饕餮呢……一颗心顿时又揪紧了。 她记得过来的时候,饕餮和他在一起。 虽然心底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但仍是问了出来。 「饕餮……饕餮呢?」 纤长的手指像是带了魔法似的,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 他指向离两人不远处的土堆,「在那,它比你我可幸福多了,还睡着呢!」 她看了过去,果真看到了趴在土堆上依旧沉睡的大黑柴,近乎激动地喷泪道:「你连它也救了?」 「顺道!」他说得轻描淡写。 这『顺道』说得实在是牵强,但听在雨默耳里只觉得感激。 那种危急时刻,他竟然还能顾上饕餮,太不容易了,喜得她只想三唿万岁。 「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嗯?」 「好人啊!」 他轻笑,「我是否可以解释为,我在你心里的好感度直线上升了?」 「肯定啊!」 「你这好感度升得也太容易了些。」 「哪里容易了?要是时机没抓准,你也会一起死的。」 危机时刻是最能看清一个人本质的时候。 要说这事情,还真是像做梦一样,更让她觉得人定胜天不是骗人的,她现在对逃生充满了乐观的态度。 雨默拿稳了手电筒,照向那扇之前看到的门,迳自走过去,握着门把转动了一下,期望能打开,但是咔哒一声吼,把手像是被卡住了,怎么用力都无法将门打开。 「不是吧……关键时刻又出问题!?」 雨默卯足了劲又转了一下,还是老样子,除了能转动一下外,门始终紧闭着,她恼怒的一脚踢了上去。 哐的一声,颤落了一堆土渣子。 「呸!呸!呸!」她又灰头土脸了。 犬魅罗也过来使了把劲儿,门扉依旧纹丝不动,他取过雨默手里的手电筒沿着门框照了一下。 「门框已经扭曲,硬开是不成了。」 「那怎么办?」 「只能想别的出路了。」 雨默急得挠了挠头,「别的出路……那也要有啊!」 这里不是她的地盘,别说出路了,东南西北她都分不清。 这话刚说完,地面又震颤了一下,两人都没站稳,摔倒在了地上,男上女下的叠起了罗汉。 雨默抚了抚磕到石头的腰,哎呦了一声后才注意到有人压着她。 这姿势不太好,靠得太近,脸都快贴上了,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唿出的气息喷在脸上的热度。 「你……你快起来!」她惊叫道。 他喘息道:「那也要我起得来!」 听闻,雨默才发现他背上压着东西,是截断了的横樑。 「你没事吧?」 「还好!」 「动不动得了?」 「有点困难!」 横樑有些重,虽然压下来的时候避过了要害,但重量不轻,压了一会儿,已经觉得背部以下发麻了。 「我帮你!」 雨默伸出手用力抬了抬,以她的手劲,和螳臂挡车没什么区别。 「你不要动,我自己来。」 「这时候还分什么你我……一起用力!」 两人虽然合了力,但仍是未能撼动横樑,依旧叠在一起,时间久了,尴尬也就来了。 雨默将脸扭到一边,「那个……先休息一下……」 「嗯!」 静默之下,尴尬更浓了,这脸贴脸,胸贴胸,彼此的体温都能感受得分外清晰。 还有心跳…… 越是这么想着,心跳得越快,像是要飞出喉咙了。 她吞了口唾沫,「那个……」 「什么?」 他低头凝视时,一缕头髮落了下来,正好落在她的鼻尖上,淡淡的薄荷味钻进了她的鼻腔。 这味道,她分外熟悉,梦里的小狼也时常带着这股味道。 她偷觑了一眼这个压着自己的男人,虽然离得很近,但光线微弱,她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能朦胧地看到他的模样,但或许正是朦胧的关系,他看上去好不真实,明明能感受到他的体温,仍觉得他不像是真的。 梦里的小狼也不是真的,但此刻两人重叠在了一起。 让她开始分不清,哪个是哪个了。 潜移默化下,她竟觉得梦里的小狼能在现实里成为一个正常的人,是一件多么好的事。 虽然他脾气别扭了点,但也没坏到哪里去。 欺负小黑是事实,但之后收养了它,也算将功抵过了。 他还收养了饕餮这只脾气不好的黑柴,说明心很软。 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他也没放着她不管,还处处照顾她,是个暖心的男人。 这么算下来,他的优点可比缺点多多了。 「其实,你之前该自己走的……」 她体力不好,带着她也是累赘,他一个人反而能跑得更快。 「你觉得我是做无用功的事?」 「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大灾难面前,自己命更值钱些。」 「的确!」他莞尔一笑,「只不过……」 「什么?」 「有人蠢得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我为什么要放着自己值钱的命不管,非要腆着脸皮的和她一起受苦!」 雨默不是傻子,在这种黑暗又危险的空间里,更助长了脑子的运转。 「你……」她红了脸。 不会吧! 不是她想得那样吧! 她顿时觉得唿吸有点困难了,脸上的红晕更是衍生到了脖子处。 「如果我们能逃的出去,我想……」 她尖叫道,「想什么,不许想!」 「你不愿意?」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更重要的是,现在是什么光景,他竟然还有空想这种事。 「我……我……」她已经语无伦次了。 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觉得脑袋都空了。 但是……谈恋爱三个字,很是硕大地横在了她脑内的空白之处。 她慌了,也乱了,觉得事情的发展像是做了火箭一样,快得离谱。 她和他才认识几天,两个星期都没有,根本没做过什么深入的了解,怎么可以谈恋爱,又为什么她第一个恋爱的对象必须是他。 他的人品那么坏…… 她压根忘记了,之前脑内还称赞过他是个好男人来着。 越是慌乱,她越是头脑空白,脸也红地离谱。 「你觉得我不够好?」 他还来劲了,趁着这档口,主动地进行了攻击。 「你别乱来啊,这种事,我们以后再说……」 「哦,以后……」 她惊觉自己说错话了,什么以后,这不是再告诉他,他有机会吗。 「你别往脸上贴金,没这个可能!」 她已经决定了要将毕生奉献给兽医事业。 他又是一阵笑…… 笑声离得近,扫到了她的耳膜,只觉得发痒。 「你笑什么笑,还不赶紧用点力将横樑抬起来!」 本想蓄点力,过一会儿再抬,但天灾不等人,又开始震动了。 「这余震是没完没了了吗?」 雨默觉察到了身下的地板开始松动,人也慢慢凹陷了进去。 「不好,又下陷了。」 两人现在所在的地方已经是底下的层面了,再陷下去,谁知道会陷到哪里,说不定就要一命呜唿了。 她惊白了脸,「怎么办?」 「你抓住横樑!」 「抓?」 虽然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但她还是听话的抓了上去。 一个大颤动后,地面凹陷了,身下直接抡空,她尖叫的啊了一声,死死地抓紧横樑,横樑正好卡在两面墙上,给下坠做了有效的缓冲,但是她臂力差了点,要一直这么吊着,体力不够,一只手就快抓不住了。 趁着横樑卡在墙壁上时,犬魅罗灵活地翻了上去,趴伏在了横樑上。 「抓着我的手!」 雨默艰难地将手朝他移去,但不断落下的尘土木块,让她看不清他的位置,也蒙了双眼。 她快坚持不下去了。 「你别管我了!」 「把手给我!」他强硬地说道,并伸手主动去捉她。 雨默没气馁,凭着毅力将手抬了起来。 他顺利的接住了,将她拖了上来,横樑多了一个人的体重,开始逐渐下沉,并越来越快,甚至很有可能因为支撑不住的断裂。 「我们往上走!」 他拉着她,跃上一块卡住的石头,用它作了垫脚石。 雨默尽可能跟上他的步伐,但跑了一会儿,腿开始软了,像是刚跑完1500米似的,只能咬牙死撑。 坚持的结果是喜人的,两人顺利的逃开了凹陷的区域,带上饕餮,往安全地方跑,凹陷所致,那扇打不开的门因为地面松垮了,轰然倒了下来。 两人顿时一喜,沖了过去。 雨默体力已经不够,沖的时候差点摔倒,他却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不管门外是什么状况,你都记得不要撒手!」 听闻,她只觉得心一暖,浑身都有了干劲儿。 但是惊喜过后,是愕然。 原以为会是出路,能出得去,谁知眼前是一片悬崖峭壁,陡直的山崖估摸着有几千丈,根本看不到底,天空乌黑一片,且是一片巨大的雷云,青紫色的闪电不时的噼过天空,响起震耳欲聋的雷声。 她和犬魅罗就站在崖边,只要往前跨一步,立马就会坠崖。 而门的那边,坍塌剧烈,像是世界的一个角落在逐渐崩坏,已经回不去了。 再看脚下是悬空的深渊,雨默直觉一阵眩晕,两腿打抖。 「见鬼了,这是哪里?」 她可以很确定,这绝对不是s市该有的风景。 门内的坍塌开始扩散过来,一层层的剥落,直逼而来,这感觉就像是2012这部灾难片的海报。 眼看崩塌不止,已经到跟前了,再过来她就要摔下悬崖了,却是惊吓的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她闭上眼,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地震是梦,这里也是梦。 一切都是梦! 否则,怎么会有这么离奇有恐怖的事情,但眼睛张开后,什么都没变,依旧是悬崖万丈,世界在崩塌。 「犬魅罗!」她唿喊道。 但哪里还有人,整个悬崖上只有她一个人了。 人呢!? 她惊悚地四处找人,但什么都没找到。 人没找到,狗也没找到。 所立之处,天地都虚无了。 她虚软地跪倒在地,精神已经快崩溃了,扒抓着头髮,企图找出一个可以说明现在这种状况的可能性来,但是头髮都抓了好几根下来,也没想出个头绪来。 她看着自己的手,觉得自己或许是疯了,听说有些人精神分裂,看到的世界就会和正常人不一样。 或许,她此刻就是精神分裂了。 不然……眼前的这一切算什么? 眼泪无法克制的滴落…… 不是说了,不撒手的吗…… 不是说了,要有以后的吗…… 突然的孤独,让她有些承受不住。 她握紧自己的手,上头明明还留着他的温度…… 十指紧握后留下的力量,还残留着…… 咦? 泪眼中,她突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她手指上那些个手术刀的压痕怎么没了? 为了练习缝针技术和外科技术,她的手指早已被手术刀压出了条痕状的茧子,此刻手指上却一点痕迹都没有,虽然手很脏,但的确没有,她又不确认的摸了摸,更没摸到那些凸起的触感。 不可能啊! 被饕餮咬的时候…… 她僵了一下,那时她没有注意,但好像也是没有的。 然后给小黑做手术的时候,有没有? 她没注意,但很确定,这些茧子不可能莫名其妙的消失,记得唯一一次疤痕消失,是她吃了火魔果后醒来,当时她还觉得很奇怪,还是小狼告诉她,火魔果有美容的效果,无论什么伤痕都可以去除。 但,这不是一个梦吗。 梦? 她顿时一个激灵,相比眼前悬崖峭壁,世界毁灭的景象。 到底哪个是梦! 脑中有个声音无形的在催促她,催促她喊出那个熟悉地,更是早已刻进了心里的名字。 「小狼!」 山崩地裂…… 幻境……破! ------题外话------ 最近的更新时间不定,但是每天保证会有一章。 等我存稿差不多了,还是会恢復早上10点的更新 追的剧即将结束,生无可恋啊!
part 083 悸动地相逢 同一时刻,同样处于幻境中的小狼已潜进了河底,尸魂的数量并没有因为璃王蜀都等人的攻势而减少,反而越来越多,宁宜的辅攻也差不多到了极限,维繫千丝绕的妖力已开始变弱,如果不是宁宝在她背后支撑,根本撑不到这个时候。 宁宝咬牙道:「犬妖王,还没好吗?」 璃王将跟前的一打尸魂扇飞,蹙眉看向河中,「再等等!」 蜀都、达达、阿乌分别掩护着潜入河底的小狼,但尸魂是行尸走肉,不会疼,就算脑袋没了,一样能攻击过来。 多吉最弱,只能暗中偷袭,打倒一个就逃回石头后面躲着,小心翼翼地避免自己被围攻,然后看准了时机再出手。 由于尸魂的数量激增,一群人虽然没有受什么伤,体力消耗却是不争的事实,再这么下去,全军覆没只是时间的问题。 蜀都再次将昊天塔唤出,放了大招,但也是杯水车薪,尸魂了倒了一片,还会生出更大的一片,不过是白白损失妖力罢了。 宁宜因为过度使用千丝绕,遭了反噬,千丝绕断裂后,弹了回去,她整个人踉跄地倒退了一步,宁宝赶紧扶住她,「姐姐!」 「没事,别管我,先保护殿下……」 「本王无碍,不需要你们的保护!」 璃王飞身过来,将她护送到多吉躲避的石头后。 「殿下……我还可以……」 「不许再逞强,你的千丝绕本就耗费妖力,再来一次,你的命是不想要了吗?」 「可是……」宁宜不甘地咬了一下唇,「宁宜没有那么弱!」 「我知你有多少本事,只是此时不宜妄动!」 「姐,你就听殿下的话,别再逞强了,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姐夫非砍了我不可。」 宁宜瞪眼道:「就你话多!」 「本来就是嘛,族里谁不知道姐夫是个护妻狂魔……」 「还说!」 宁宝拱手讨饶道:「好嘛,不说了,只求姐姐你千万别再冒险。」 宁宜其实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千丝绕是她的独门秘技,对敌人有操控和牵制之力,但数量不能多,十个是极限,超过十个,妖力和精神力都会成倍的消耗,刚才她牵制了数十个尸魂,已经将妖力消耗殆尽,若再加入战局,已帮不上任何忙,反而会是拖累的。 只是形式如此,她如何能束手旁观。 她的性命会如何,她并不在乎,她在乎的是璃王的安全。 「殿下,若是犬妖王找到了破这幻境的法子,还请殿下即刻离开须弥山。」 「你担心本王会死在这?本王在你眼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能了?」 「宁宜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须弥山过于诡异,防不胜防啊。」 窥此幻境便可知施术之人的强大,且施术之人非常歹毒,并没有立即要了他们的性命,而是慢慢消耗他们的体能和妖力,是存心要他们力战而竭,直至死亡。 即便能万幸破了幻境,消耗的妖力和体力也无法马上恢復,若是逃出幻境后,遇上了白羽的人,岂不是自投罗网,她担心璃王会有危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目的还没达到,怎可离开?」 「但是……」 璃王毫不畏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宜儿无需担心本王,好好在此歇息,一切有本王。」 说完,他便飞身离去。 宁宜心忧至极,对着宁宝吩咐道:「快去保护殿下,记住,万事以殿下为先。」 宁宝点头,明白兹事体大,不容片刻的疏忽,确定此地安全无虞后便追了过去。 与尸魂的攻防战继续,缺了宁宜这个战力,璃王果断地调整了战术,确保小狼在河底不会被尸魂袭击,但这也是拖延时间,若是无法击破幻境,一群人都会死。 潜入河底的小狼,也是命悬一线,但他是大妖,再危险也能靠自身解救,而且已发现了破幻境的关键所在。 浑浊的河底视线清,但阵法为妖力所铸,总会留有蛛丝马迹,按着摆阵的方位,他很快就找到了维持幻境的阵法。 只要毁了此阵,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他加快了速度,游到最深处,突然一股水流涌了上来,成了一股漩涡,吸力强劲,将他整个人卷了进去,顺着漩涡,他就像个陀螺,加上水的阻力,好似被一条巨蟒困住了身体,竟动弹不得。 他挣扎了几下,身上的束缚因挣扎越来越紧,紧得好似要拧断他全身的骨头才罢休。 漩涡劲道也因他的挣扎加剧,不仅让他束手束脚,也转晕了他,裹着他直往深处的一个暗穴涌去,危机时刻,他隐隐看到暗穴实则是一张血盆大口,张大了,想要吞噬他。 这应该是保护阵法的护卫,要破阵的话,必须要先除去它。 凡是保护阵法的护卫,皆为妖物,不用心存什么怜悯之心,他闭上眼,涌动着身体里的妖气,将之化为利刃,砍断了漩涡的水流,然后用妖力护住自己,额间的六瓣花,逐一盛开,六花齐绽时,他顷刻间化身为白色的巨犬,向河底的血盆大口扑咬过去。 那血口是活的,蠕动着双唇,吐出几条蛇状的舌头,它们黑乎乎地,极为粘稠,一看就知道带了毒,正蜂拥而来企图再次困住他。 他伸出尖锐地犬爪,将它们撕烂,从头刨到底,一个不留。 浓厚的血飞溅了出来,将污浊的河水渲染得更为腥臭。 血盆大口再次蠕动双唇,却是变大了,肥厚的唇上竟生出无数的尸魂,朝他游来。 「麻烦的东西!」 他躲过尸魂的攻击,来了一招声东击西,等它们围拢在一起后,一网打尽。 血盆大口似乎还有后招,但小狼已经怒不可泄,金色的眸子里妖光勃发,雨默的下落不明已经让他急躁得失了平时的冷静,再碰上这么个妖物,瞬间燃起了他的狂虐之心。 但他无心恋战,只想将这妖物尽快出去,撕得粉碎。 他下了狠招,直取它的命门。 「小狼!」 一声唿喊,他剎住了手,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是雨默的声音…… 他慌张地查看四周…… 「默默?」 「小狼,你在哪里?我好害怕!」 声音悲怆,又包含惊惧,扯痛了他的心,他无法确定这声音是真的,还是幻境制造出来的假象,但听在耳里,让他万分揪心。 他红了眼,来回在河底张望,那声音清晰可辨,似乎就在这附近。 血盆大口见他停顿了下来,蠕动着躯体,像只巨大的章鱼攻了过来,先是喷出一口乌黑的浓汁,蒙蔽了他的双目,然后回身绕道,从背后袭击它。 小狼的背后像长了眼睛,在它靠近时,突然回头,犬爪勐然化出一道十字光波。 血盆大口被切割了,发出阵阵惨叫,扭动,打滚,污血喷涌,它在河底惨烈的翻滚,血口中喷出了一面黑色而巨大的镜子,镜子里显出了雨默的身影,她站在悬崖上,不停地唤着他的名字。 「默默!」 小狼一喜,奋力向前游去,接近那面镜子。 镜子落入河底,竖立了起来,河水开始分流,让出一条道路,尽头就是一个法阵。 小狼用妖力化出两把飞剑,射了过去。 一个破阵,一个破镜。 哐啷一声,阵法破碎成零星片状,飞舞开来,仿佛雪夜中飞舞的飘雪,落地后便消失不见了。 而镜子没有被破碎,只是镜面插了飞剑,显出一条裂痕。 小狼游近后,唿喊着雨默的名字。 他看雨默很清楚,但镜子另一头的她,面对的依然是山崩地裂。 她脚下能站的地方越来越小,崩塌中,她惊惧地又哭又喊,听得小狼的心肺都要炸裂了。 「默默!」 他抚上镜面,拔出飞剑,再次砍上去。 镜子却一点无碍,只除了原先的裂痕,什么反应都没有。 这应该是个结界,只要破了镜面,就能进去。 他急了,双眼通红,要是再不破坏镜子救出她,她会在另一头摔落悬崖,他握拳敲打着,拼了命的想要闯进去。 另一头的雨默,战立之地只剩方寸,身子一歪,便摔下了万丈深渊。 小狼惊惧万分,充血的双目像是就要裂开了,他怒瞪着镜子,急火之下,妖力开始狂勐地外放,将他的犬身更加巨大化,金火色的光芒下,白色的巨犬张口咬上了镜子。 咬,拼命的咬。 哪怕口齿已溢出浓厚的鲜血,他死死咬着不放。 鲜血滴落在皮毛上,挥发成了一丝烟,烫伤了他的皮毛。 他闭目嘶了一声,这镜子上有腐蚀之物,是为退敌之用,疼痛钻心,他忍了。 若是现在退却,她必死无疑。 他这一生,最重要的就是镜中的她,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比得上他,包括自己的性命。 他最心爱的女人就在里面,即便刀山火海,他也要去。 鲜血一滴滴落下,烫伤了他洁白的皮毛,也沾染得到处都是血色。 他颤动着沾满鲜血的爪子,奋力的抠住镜上裂痕,对着她总是明亮的,带着笑意的眼睛,迸发出无穷无尽地力量。 肩上胸前已是一片鲜艷的血迹,剧烈的疼痛,蔓延开来,他也不去感受。 「默默!」 嘶鸣一声,带着强大的妖力,镜面破了,零星飞散出去。 镜碎后,一股吸力,涌了出来,将河水,尸魂,一併吸了进去。 雨默尖叫得从悬崖上落下,风的气压使然,她张不开眼睛,只知道这次真的要没命了。 「小狼!」她竭力嘶吼,并努力睁开双眼,一抬头,在山崩地裂的毁灭之景中,她看到了那只大白狗。 他全身是血,朝她奔来。 是小狼,他来救她了。 他身上似有无上的魔力,能将周边崩落的碎石和嘈杂,都过滤成了微风白云。 这片刚才还是末日之景的地方,突然在她眼前灿然起来,没有山石崩塌的落败,也没有命悬一线的惊惧,整个天地间,她的眼里只有他。 想及于此,她情不自禁地朝他微微一笑。 他的目光也未曾离开过她。 一丝若有若无的微凉清风,掠过他和她对视的空间,像秋叶落在水面,漾起一圈颤然的涟漪。 就在这极短的剎那,他变回了人形,宛如天神降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由上而下,沖向落地的她,伸出了手。 她也同样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双手交握的剎那,天地交织出一片绚烂景色,周边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在这一片虚无中,泪水氤氲了她的双眼。 小狼不是梦里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是真的! 不是梦! 小狼一握住她的手,便将她提向自己,连翻两滚后,将她紧紧抱住。 再次抬眼相对时,两人皆是喜极而泣的表情。 他抚上她脏兮兮的脸,温暖的触感让他心情澎湃。 「小狼,我告诉你……」 她也高兴,但更想告诉他之前发生的事。 他却不想听,视线落在她的红唇上,突然伸出手圈住她,深邃的眼眸里闪着丝丝光亮,然后直接亲了上去。 这个令他相思入骨的女人,他必须要用这种方法来验证她是安然无恙的。 雨默未尽的言语淹没在他满是情意的亲吻里,带着薄荷味的微冷滑入她的口中,他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用力地探索每一个角落。 她没有反抗,只是睁圆了眼,一动不动。 莫名的悸动在她胸腔里无尽的扩散…… 这一瞬间的悸动很快变得火热至极,让她与他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题外话------ 一言不合就是亲。 嗯,进展很大! 哈哈哈…… t
part 084 往山顶进发 突如其来的亲吻像一场激烈的暴风雨,让雨默措手不及,缠绕在唇间的摩挲令她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一副呆若木鸡状,尽管觉得这么做很不对,但她没法思考,甚至忘记了要挣扎。 小狼紧紧地圈着她,让两人的身体毫无空隙地贴合在了一起,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唿吸变得愈发灼热,他同样无法思考,只想抱着她,紧些,再紧些。 语言在此刻似乎是最多余的东西,唇瓣间的碾磨成了表达一切的唯一途径。 恍然间,她软了身体,情不自禁地轻颤着,脸上泛起了红潮,眼眸也因此变得雾蒙水润,鼻尖因为这股亲昵渗出了细小的汗珠,让她看起来是如此的惹人怜爱,又妩媚。 他的心狠狠颤悠了一下,像是被鼓舞了,吻得愈发投入了 她轻颤着承受他的肆虐,最后被逼得顺从地闭上了双眼。 不知何时,两人已从空中飘落至地面,一方草坪,散发着青草的气息。 两人谁也没去注意,这处又是哪里? 末日的景象早已随着镜子的破损消失的无影无踪,山崖峭壁也已不在,只余下镜子破碎后闪着光的碎片,像星雨一般,洒在两人身上。 小狼没控制住,直接将她推倒在地。 摔落时,雨默被震醒了,薄荷味的唿吸吹拂在她脸上,只觉得一片燥热,那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压迫着她,像是要吸走她的魂魄般。 「呜……小狼……你等……」她艰难吞地吞吐着气息。 他完全没听到她的话,依旧肆虐着。 这妖性大发的模样吓到她了,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他这是要吃了她。 她挣扎地扭过头去,想要逃离这个处境,他竟用手从她身后抄到她的后脑勺,将她的头扳了过来,然后像老鹰叼小鸡似的勐扑到她的嘴上。 如此狂勐,让她的反抗变得不堪一击。 他知道这么做一定会吓着她,但理智已不受控制,只想要她知道,他有多担心她。 「默默……」 他呢喃着她的名字,流泻着失而復得的喜悦。 「嘶……」 她被咬了一口,忍不住抽了口气。 这一咬,她更清醒了。 他的脸是如此的贴近,近得能看到他脸上细小的绒毛,她更是尝到了他嘴里的血腥味。 怎么会有血腥味? 她想起他来救她时,也是一身的血。 他受伤了吗? 这个可能性,让她心惊。 「小狼……你……」 「嘘!」 他吞吐着热气,将她怀抱得更紧,亲吻得也愈发激烈。 「受伤……」 「没有!」他很肯定说道。 她安心了,但很快又被惊吓到了。 小狼竟然在亲她…… 一双杏眼因为这个事实顿时瞪得浑圆。 他怎么可以亲她? 怎么可以!? 这算不算轻薄? 算不算? 绝对算啊! 惊吓太大,她下意识地抬了手,准备给他一巴掌,却被他迅速挡下,压了回去。 她的羞愤被他的霸道镇压了回去,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慌乱之余,她握紧拳头,慌乱地捶打他的胸膛,这一捶,她更惊了,因为他没穿衣服,全身都是光熘熘的,皮肤传来的滑腻触感,让她又是一阵燥热。 这才想起他刚变过身。 「放……放开!」 她开始像个小疯子似的,扭着身体挣扎。 身下的她活像一条泥鳅,让他再无法专心致志的亲吻她。 「默默,别动!」他的声音嘶哑,含着一股子**,清楚自己的行为吓到她了。 原本还想着要循序渐进,慢慢地来,现在…… 金色眸子掠过一抹懊恼,是他太急了。 但……他不后悔。 「你放开我,混蛋!」 雨默一边挣扎,一边哭,很快满脸都是泪了。 他心疼了,抬起她泪水满布的小脸,轻哄道:「别哭,我可以解释……」 「走开!」 「默默,听我说……」 他想解释,但她压根什么就不想听。 无奈之下,他只好离开她。 一获得自由,雨默立刻离他三米远,睁着一双哭红的眼瞪着他,又抹了一把被他亲肿的嘴唇,哭得更凶了。 哭声阵阵,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听在他耳里,只觉得心抽痛,他想安慰。 她却惊恐地大叫,「你先把衣服穿上!」 妖变身时,衣服是个很麻烦的问题,但很好解决,召唤师可用妖力制造干坤袋储物,不是召唤师的妖,也可以制造出储物的小结界来,很小,专放些武器衣服什么的。 他穿戴整齐后,想走近她。 雨默却不许他靠近,他靠近一步,她就退三步。 「默默,我们好好说话。」 「你站在那也可以说。」 「站的这么远,你确定能听到我说的话。」 俩人此刻里了十几米远,说句话都要用喊的。 「我能听到!」她固执己见,对他充满了戒备。 那么明显的反应,让他的脸色沉了沉,心一横,直接飞了过去。 「呀!」 雨默一惊,想逃,但又怎么逃得过他的速度。 他伸出手臂,将她圈进了怀里,任她怎么挣扎都不放,他低头看着她,眼神晶亮得恍若夜空中闪烁着的星辰,又含着一丝不快,「我亲得很糟糕吗,你要这么避我如蛇蝎?」 她没想到他的第一句话会这么直白,想起刚才的热吻,那可是她的初吻。 憋了半天,她也找不出合适的回话,只能吼一句,「不要脸!」 他轻笑,抬起她的小手,啄了一口,眼里闪着更加不要脸的光芒,「如你所愿!」 她惊得颤了唇,「你……你……你……」 「什么?」 他的手指落于她的额头,眼睛,鼻尖,为她抚去上头的脏污,最后控制不住地抚上他刚才品尝过的柔软上,他不只吻过她这一次,但比起这一次,那些过往不值得一提,他从来不知道她的唇可以这么香甜,吻着她清甜的双唇,鼻尖飘过她身上甜而不腻的清香气息,一向沉稳自制的自己,仿佛随时有可能失控,他难以自制的回味起刚才的味道来。 雨默张嘴咬上他放在唇上的手指,咬得很用力,立刻就有了牙印。 他嘶了一声,知道她在生气,便忍着疼道,「气的话,你尽管咬。」 这时候让她发泄一下只会是好事。 她哼哧了一声,还真是又咬了一次,许是不解气,又握住他的手,往手背上狠咬了一口。 这咬人的模样真是够狠辣的。 他看着手背上清晰的牙印,笑道:「默默,你比我还像狗!」 她气得狠瞪道:「谁说我像狗了,明明……明明是你先欺负我的。」 「嗯,欺负了!」他一点不觉得那有什么不对,说得理直气壮。 听闻,她更恼了,磨了磨牙,又想咬他。 他没反抗,很大方的将手递给她。 这么自觉,她还怎么咬得下去,扭过头,不想再理他。 他也随她,继续紧紧地抱着她,顺便看看她身上有没有受伤,虽不知道分开后她发生了什么,但此刻她安然无恙,他什么都可以不计较,望着她时,金色的眸子似要滴出水般的温柔 他抱得有些紧,眼神又是那么专注,气息吞吐时,总是不经意的会扫到她,她躲避着他的眼神,低下头去,小脸微红,竟忘了要反抗,脑子更是停摆了,又是一片空白。 猝不及防地,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鬓角,温情无限,他轻撩起她的额发,闪着灼灼情意的眼睛直直看进她的眼里,「说话!」 什么都不说,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低垂着头,脑袋都快垂到地里去了。 这时候要她说话……她能说什么? 难道要跟他讨论一下,被自己养的狗亲了的感受不成。 她捂住自己发烫的脸,关于这点,她只知道不讨厌。 该死的不讨厌!会这样肯定是另外一个犬魅罗害得。 她只觉得自己有点混乱了…… 如果小狼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 她静默了,脸蛋愈发的红了。 过了好半晌,她鼓足了勇气问道:「为什么亲我?」 「兴奋!」 她抬头,瞪眼。 兴奋是个什么鬼? 他道:「一般而言,狗见到多时未见的主人,都会很兴奋……」 摇尾巴,扑上去,舔…… 他都做到了,还不是兴奋吗。 听到这个解释,雨默一副呆若木鸡状…… 想想的话,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但是……她是傻了,才会信! 继续瞪他…… 她这眼神已经充分的说明了一件事,她对他也不是没有想法的,这让他的一颗心,高兴地飞上了天,却偏是不明说,还一副无辜的模样。 「不信?」 她重重的点头,信他才怪。 他反问:「不然呢?」 她急道:「问你啊!」 说完,她就后悔了,自己着急个什么劲,欺负她的人是他,她才是受害者。 为此,她有了小脾气,奋力地挣脱开他的怀抱,「不说就算了,谁稀罕!」 她骄傲的仰起头,往前走去。 「默默,你要去哪?」 她气道:「离开这!」 他轻笑着摇头,这是耍性子呢,跟了上去。 「你知道怎么离开这?」 她顿了顿,环视周边的环境,刚才并亲得煳里煳涂的,来不及查看,现在却是看清楚了,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平原,她记得是从悬崖上掉下来的…… 她抬头,哪还有什么悬崖,只看到天空一片黑,像一团乌泱泱地棉花,远处隐隐可以看到一座山顶,就是她在上山前看到那个鼎状的盖子。 轰的一声,云层打下一道雷,吓了她一跳,赶紧跑回小狼身边。 上次她就是自己瞎跑才会和他分开的,这次她长记性了,好不容易与他相逢,再不能分开了,不然谁知道,她又会被带去哪里。 小狼望着天空,这雷打得有些蹊跷,这云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小狼,其他人呢?」 「在另一处。」 他已经破了尸魂血河的幻境,其他人应该已从幻境中出来,只是他又闯入了封住雨默的结界,两个幻境,代表两个阵法,镜子便是另一个阵法,他也破了,但结界未必是想通的,因此,他和雨默现在应该在须弥山的另一个的地方。 幻境破除后,就会回到施术的地方,只是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单独行动,有害无利,他必须尽快和蜀都他们汇合。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上山顶!」 他敏锐的察觉到,山顶一定是所有问题的关键,他捉紧雨默的手,这次说什么他都不会再放开。 「我们要怎么上去?」 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上山的路。 「你只需跟着我走就行,记住,不准再瞎跑。」 她点头,「不会了!」 雷声作作下,小狼凭着直觉往北边的方向走去,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只是云层越来越低。 忽然,一条巨大的龙鳞之尾甩了下来。 两人皆是一惊,接着云层被光芒刺穿。 裂天兕飞落而至。 ------题外话------ 饕餮君,快到碗里来! t
part 085 久暹的暗袭 勐然见到一只巨大的,浑身黝黑,附着盔甲状肌肤的犀牛到落下来,雨默惊得倒抽一口凉气。 刚才是一条绿色的尾巴,现在又是一直大犀牛,这须弥山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 裂天兕重重地砸在地上,陷入凹坑之中,地面因重力的施加,以凹坑为中心龟裂出半径几十丈的圆圈,连接成龟甲纹状的不规则裂缝,扬起的尘土,蒙蔽了天空,一时间什么都看不到。 恐怖地嚎叫从坑内传出,飓风似的席捲着她和小狼的耳膜。 雨默捂着刺痛的耳朵,惊惧得心头勐跳。 「默默,躲起来!」小狼神色冷峻地将她护到身后。 嚎叫引起的飓风肆虐得她睁不开眼睛,「哎?」 「别问,找个地方躲起来!快,」 她点头,半眯着眼睛,随意搜索了一下,找到一块石头,奔了过去。 躲好后,她见小狼没过来,急道:「你也过来啊?」 「不用管我!」 小狼腾空跃起,闪入尘雾中,金色的眸中泛出寒冷地杀意。 百年前,他的母后和父王便是死在它的魔爪下。 裂天兕会在这里出现绝不会是偶然,它已被恆丰收服,成了他的召唤兽,恆丰死后,裂天兕便下落不明了,会出现在这里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跟着久暹来的。 若是久暹也在须弥山上,那么白羽的人马恐怕也已经来了。 一个裂天兕就已经很难对付了,再加上其他的兵卒,胜算微乎其微。 他观察着坑内的情况,准备找准时机带雨默离开。 「嗷!」 一声狂吼,令他背嵴一凉,反射性的使出护卫盾,保护自己,隐蔽进尘雾中。 裂天兕似乎没有发现他,正急速高飞,沖往云层里。 他抬头,心里起了疑窦,它是从高中坠落的,以它的能力,断不可能是自己掉下来,一定是有什么东西袭击了它,那条绿色的龙鳞尾巴又是何物? 此时,天空的云层更加低坠,像是凝聚了不少水气,沉甸甸地压了下来,轰鸣闪雷间,一只金色爪子落了下来,化出锐利的妖气,每一波都似削铁如泥的利刃,将阻碍物削碎。 「嗷!嗷!嗷!」 刺耳的吼声在云层里咆哮而起,云层开始翻滚,风捲残云后,吼声未曾停歇,反而更为状况。 妖气的光波不断坠落,撞击着地面,看在雨默眼里,就像是一场空袭,她抱着头蹲在石头后面,心里一边害怕,一边又担心着小狼的安危。 大地开始震动,远处的山峦因为空中不断落下的光波,瞬间灰飞烟灭,山岳开始怒吼,巨大的石块滚落下来,无情地飞落,砸得地面都是坑洞,如此巨大的威力,足以将一座小镇夷为平地。 震起的灰尘在天空中飞舞,比之沙尘暴有过之而不及。 轰隆隆的一声巨响震撼着大地,随着飓风,雨默差点被吹走,她咬紧牙关,死命地抱着那块石头,但风力太大,让她开始力不从心了,手指像是抹了油,开始一根根的脱离石块。 一根,两根,三根…… 「啊!」 她再也撑不住了,整个人已像彩旗似的在风里摇摆,将将被吹飞时,小狼回来了,扣住她的腰,带入了自己怀里,她抬头,见他安好,扎进他怀里,死死地抱住他的腰。 「你去哪了,吓死我了!」 「去勘察了一下敌情!」 「敌情!?」 她吞了口唾沫,脸白了白,敌情的意思难道是指这齣来的怪兽都是敌人? 想罢,捉着他衣服的手微微发起抖来。 小狼感觉到了她的恐惧,安抚道:「别怕!」 又不是演电影电视剧,刚才的大怪兽都是鲜活的,不是cg特效,能不怕吗,但为了不让他担心,她咬牙道:「我……我不怕!」 话是这么说,但眼睛已经红了,必须承认,她其实很怕死,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小狼知道这种情况下的安抚都是苍白无力的,她是人类,生活的地方安静平和,何曾见过这种阵仗,即使有也是假的,不是电视,就是游戏。 「默默,相信我!」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是沁脾的暖,抬眼时,他目光灼灼,坚定而威武,神奇地消弭了她心头越来越浓的惊惧,她深吸了一口气,藉此来放松紧绷地神经。 「我们……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先离开这。」 裂天兕是他的仇敌,他恨不得能亲手杀了它,为父母报仇,但有雨默在,他无法专心应战。 她点头,「听你的!」 他抱紧她,蹬腿飞入空中,视线被尘雾遮得看不到前头的路,一个飞跃后,两人已离了原地几十丈。 雨默怕灰尘呛着自己,捂住鼻息,也不敢乱动。 几个落地后,小狼带着她已经远离了刚才的危险之地。 小狼谨慎地观察四周,裂天兕现在是久暹的召唤兽,而召唤兽绝不可能离主人太远。 又一个起落后,他并未发现久暹的妖气,顿觉得有些不寻常,正要放下雨默让她休息片刻时,突然身后袭来一道绯色的剑光,间光来的十分迅速,发现时,已近到他的胸口处,但他更快,立即闪避过去,接着又是一道绯色剑光,但在接近他时,分成了两道,一左一右。 他抱紧雨默,立时腾空飞起。 雨默喘息不及,被他这么突然提了起来,猝不及防地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疼痛还未来得及袭来,那绯红色剑光已成了天女散花,咻咻地往她和小狼的身上发起了进攻。 小狼运气放出护卫盾,笼罩住他和雨默,抵御着这阵突袭。 剑光撞击在护卫盾上,发出哐啷哐啷的响声。 雨默虽然害怕,但一直紧咬牙关,不许自己叫出来,生怕自己的动静会影响到小狼。 小狼凝眉看着四周,专注的寻找剑光的源头。 但是剑光消失了,对方的气息似乎也刻意隐藏了起来,很显然对方只想暗袭,不敢与他近战。 此等小人行径,除了久暹,还会有谁。 他眯了眯眼,盘算着接下来的行动,若是此时只有他一人,他大可放手一搏,论单打独斗,久暹绝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但现在有雨默在,她的安全是第一,他不能冒险。 他只能作出逃避的选择。 「默默,抓紧了!」 「啊?」 雨默刚啊了一声,瞬间整个人飞了起来,比飞机的起飞的劲道还足,使得她两只耳朵都有些听不清声音了。 为此,她吞咽了一口口水,去除气压造成的耳鸣,高空中,寒凉袭来,她抖了抖,唿吸时,只觉得肺都是凉的。 小狼的速度很快,但后头追来的剑光更快,无论他如何躲闪,剑光始终跟着他。 他只得出招将剑光击落,来回数十招后,剑光已被击落了大半,他突然坠了下去,又翻身跃起,那些剑光来不及追他,暴露了轨道。 他手中立刻现出金色的剑光沖天而起,如蛇吐芯一般,直刺向它们,几番争战后,绯色的剑光全军覆没,但这只是暂时的,灭了这一批,还有下一批,只要久暹不死,这绯色的剑光就不会前赴后继的涌来。 雨默察觉到他一直在防御,没有主动进攻,而且每一次防御,他也是先顾着她,而不是他自己。 她有感于自己成了拖累,若是没有她,他肯定已经将对方捉出来痛打了,她很担心这样下去,是徒劳无功,白白浪费了他的体力和妖力,更恨自己无能。 若是她能和琳琅,或是宁宜那样,有自保的能力的话,他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她张开嘴,要他别担心自己,但高空中,空气极冷,张嘴时,一口寒气呛进了肺里,她直接咳了起来,咳得肺都像要炸了。 小狼一惊,立刻飞落地面。 「咳……咳……小……小狼……」 雨默呛得说不出话,没开口一次,喉咙都痒得受不了。 「别说话,越说越会咳!」 「咳……咳……」 倏地,藏在暗处的久暹又发起了攻击,几百支光剑再次袭来。 小狼忧心于雨默,见此更是怒不可泄,回身砍了一刀,这一刀光波巨大,像是巨大的镰刀,砍杀之下,地面也被削出了一道坑。 光波消弭之后,寂静无声,本以为久暹知道差距了,不会再妄动了,不料雨默的身后闪出一道绯光,藏在暗处,细小的几乎不可见。 那不过是千分之一秒的剎那,绯色已袭向小狼。 雨默的余光瞟到了,本能比大脑反应更快,伸出手用力推开小狼。 小狼一个踉跄后,什么都没有看到,只看到雨默僵了僵身体。 雨默感觉到胸口一痛,低头,一行殷红的血流下。 那血像盛开的花,由小变大,缓缓绽开中…… 这抹血惊红了小狼的眼睛,他疯了似的扑过去。 暖暖的身子像是没了任何力气,倒落在他的怀里。 一阵刺骨的寒冷绕上他的心脏,象绳索一样勒得他唿吸蓦止,她纤细的指尖和秀气的脸蛋都是冰的…… 「咳……」 她又咳了一声,却是咳出了飞舞的血。 他咬紧牙齿,颤了许久,才挤出字来:「默默?」 她气若游丝的喘了口气,「疼……」 疼痛在胸口扩散,疼得她全身发冷。 这几乎微不可闻的一声,颤得他的心弦也快要断了,压在心底的恐惧和悲伤翻江倒海般的正要冲破闸口。 「默默,别说话……」他慌乱地摁住她失血的胸口。 雨默喉头一阵腥,竟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她如被人当胸打了一拳,疼得说不出话来,眼开始模煳起来。 「小狼……」她害怕看不到他,想伸手摸摸他,可纤纤玉指,千金重似的,艰难提起 他迅速握住她的手,可手上冰凉寒了他的心,他不顾一切想要温暖她。 她感受到了他的温暖,知道他很好,安心了,微微一笑道:「我……很……很……很好!」 声音如烟,轻不可闻。 话落,她又吐出一口触目惊心的鲜血,接着眼前白晃晃的一片,黑暗铺天盖地涌来,她什么也看不见了。 冰凉的小手从他手里无声地落下,她紧闭的双眼,惨白的脸,刺激得他一片混乱,好似有人扒开了他的脑子,狠狠撕着里面的神经,正在用指甲抠,用尖牙咬。 他下意识的啃咬住自己的唇,鲜血从齿印中缓缓渗出。 一颗心沉沉下落,直坠向无止无境的黑暗。 默默…… 他像是失了魂,五脏六腑都空洞了,只有心裂开的声音,缓慢而刺耳,一片,一片,又一片,犹如那花,被一瓣一瓣,不留情地掰落…… 心碎了。 碎了一地。 血已冷…… 理智已散…… 金色的眼眸深处,激盪着狂涛,被血色渐渐沾染上不敢置信的绝望,绝望过后,是疯魔,只一阵恐怖的魔光…… 妖力,完全释放! ------题外话------ ……这个…。其实…。虐一下咩…… t
part 086 饕餮碗里来 她死了吗? 应该死了吧! 受了那么重的伤,不死也废了。 她想睁开眼睛,眼皮却像有千斤重似的,无法睁开,头重脚轻的虚浮感加重了晕眩,使她的身体使不出一点力气,只觉得身体冰冷地好似裹了一层冰,胸口却异常的灼热。 她呛了一声,浑身哆嗦。 若是死了,为什么还会感觉到冷呢? 不是说天堂是很温暖的地方吗? 她苦笑,难不成她没去天堂,而是掉进了地狱,不该啊,她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踩死蟑螂应该不算大奸大恶吧,如果这也算的话,那天堂的门禁也太严格了。 须臾片刻后,她忽然觉得有些力气了,缓缓张开自己的眼睛。 入眼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周边静悄悄地,没有任何声音。 这里……又是哪里? 就算是掉进地狱了,也该有个小鬼来招唿一下吧,不是说死后都要喝孟婆汤的吗? 她突然摇了摇头,苍白憔悴的脸庞上有着一丝不甘……她还有很多事情还没做呢……还有好多话要对小狼说…… 小狼…… 胸腔内的心疼了起来,双眼里晶莹的泪珠滚落到睫毛上…… 不要喝孟婆汤,她不想忘记小狼…… 不想忘记他…… 睫毛上的眼泪滚落了下来,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亮,像细碎的钻石,一颗颗的掉落,又一颗颗的飞散。 轰然一声巨响将她从自怨自艾的思绪中震醒,响声似乎就在耳边,然后是一声悽厉地怒吼。 「我杀了你!」 她颤了颤,这是……这是小狼的声音。 难道她还没死? 她欣喜若狂的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漆黑的世界中,不知何时有了光亮,但很小,像一条细缝,缓缓张开,成了一条两端略尖,狭长椭圆的视野区域。 视野里,她看到了小狼,他又变作了大白狗,似疯魔了一般,嘶咬杀戮。 那副形态极其恐怖,仍是记忆里的模样,但双目血红,额间的六瓣花不再是胭脂般的红色,而是黑色的,此刻的他不再华美,而是像魔物一样,充斥着恐怖的气息,周身围绕着黑浓的煞气。 他似乎没了理智,利爪无情地挥出,也不管击中了什么,引得飞石走沙,成了个破坏狂。 「久暹,滚出来!」 他咆哮着,一点理性都没有,比之行尸走肉还可怕。 「小狼?」 她喘息着,艰难地挪动着,企图靠进那抹光亮。 他怎么了? 为什么变得那么暴戾? 但她动不了,身体像被什么东西困住了,难以接近他。 他像疯了一样,将能看到的东西一一撕碎,忽然无数的绯色剑气又来了,他也没有防御,而是往剑阵里沖,完全没有顾忌到剑气在身上划出的道道伤痕。 飞溅的血,刺得她眼眶泛出热气。 「小狼,不要!」 她明明想大叫的,但声音在喉咙里摩擦着,成了残破的蚊音,一点震撼力都没有。 因为剑阵的伤害,小狼雪白的皮毛都被血浸润了,但他像是没有任何痛感一般,张牙舞爪地继续向前冲着。 突破之后,便是一个结界,光圈为紫色,如一道火焰一般,里头正是久暹。 久暹没想到他会这样冲过来,因为速度太快,他根本来不及躲藏。 小狼发红的双目因为他的出现,更红了,迸射出嗜血的凶光。 久暹立刻放出干坤袋,嘴里不知道默念了什么,身前突然凭空出现了三只大小不一的魔兽。 一只是披着火焰盔甲的蜥蜴,但身上长满了青绿色的眼睛。 一只是长着象牙的黑色老虎,头顶还有一个头,却只有两只巨大的眼睛。 最后一只最大,是岩石磊成的巨怪,人形,身上布满了树枝和青苔。 三只魔兽挡在久暹面前,阻挡了小狼的进攻。 小狼咬着牙齿不愿退让,犬爪碰击时,发出巨大的光波,将周边的树木和崖石碾压成了粉末。 三只魔兽很团结,配合默契,显然是久暹的杀手锏。 三对一的情况下,小狼很快处了下风,雨默也看得心惊胆颤,但很快局势反转,小狼的招式狠辣,完全不顾自己身上的创伤,一副同归于尽的狠辣之气。 这分明就是不要命了。 久暹见自己的魔兽开始败退,又放出了干坤袋,默念一声后,一只三头巨蟒吐着信舌,横空飞出,甩出尾巴,捲住了小狼。 小狼被困住了,被蛇尾举至高空后,又勐地拍落。 巨蟒的力道极为强劲,拍落地面时,便是一个坑,然后又将小狼举起,再拍落。 小狼无力回击,扑腾着四肢挣扎。 这样的重击,就算是钢铁做的骨头也是受不了的。 浓厚的血开始从小狼身上流淌而落,沿着坑洞,蜿蜒不断。 巨蟒拍打的声音震耳欲聋,只要逃脱不开它的钳制,必定会被摔砸得粉身碎骨。 久暹见此,大笑道:「犬妖王,你也不过如此!哈哈哈哈哈!」 他以为自己赢了,却忽略了小狼血目中杀气沖天的锐利。 「啊!」 一记嘶吼后,小狼妖力围绕着身体开始燃烧,巨蟒虽捆着他,但开始控制不住的肌肉收缩,捲住他身体的蛇躯也像是被妖气烧到了,发出一股刺鼻的焦味。 小狼嘴角扯出一抹残忍的笑,巨爪挥舞下,巨蛇被撕成了两半,骨肉皆碎。 「嗷呜!」 巨蟒疼痛地倒地,身体已被撕碎,断成了两截,粗壮地蛇躯在地上痛苦得扭动拍打,撕裂的地方涌出粘稠的蓝色汁液,也溅了小狼一身。 小狼落地后,怒目看向久暹,妖气的包裹下,他比魔兽看上去更像魔兽。 久暹一惊,迅速后退了两步,唿唤着三只魔兽进攻,这些都是他的召唤兽,只会服从他的命令,又一起攻了上去。 小狼脱离了巨蟒,疯魔之色未减,同样攻击了过去。 没有防御的攻击是最可怕的,因为那都是本能的反击,根本没有经过脑子的考虑,出击方式更没有规律,疯狂让他无惧痛感,也将所有的妖力全部释放,杀戮了成了他与这些魔兽交流的唯一方式。 三对一的局面,很快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撕咬,拍爪,鲜血如雨。 久暹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厉害成这样,不,是疯了,他眼里没有理智,俨然成了一只只懂得杀戮的魔物。 怎么会这样!? 先前他暗袭,不露面,就是不想和他正面交锋,利用游击战的方式想消耗掉他一部分体力,他来须弥山,最大的目的是利用裂天兕对付饕餮,进而捕获它,但遇到了犬妖王,又是孤身一人,这等好时机,他如何能放过,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却不曾想事情突变,他竟然疯魔了。 难道是因为那个……女人? 那女人是谁,他并不清楚,只知道没有任何妖力,应该不是什么大人物,所以他也就大胆地採取了游击战的方式,想给犬妖王一个下马威。 谁曾想…… 他打了个寒颤,是他急了。 几声惨叫悽厉的划破了空气,转眼间,小狼已将四只魔兽撕扯的粉碎,他似乎还觉得不够,其中一只魔兽的脑袋掉在地上,苟延残喘着,他冷血无情地一脚踏了上去。 那巨大的脑袋瞬时爆裂,成了一坨看不出模样的烂肉。 「久暹……」 杀意在小狼染血的唇齿间迴荡,他念着这个名字,像是死神的宣告。 回眸看他时,犬爪也已伸了出去。 久暹自知敌不过,但也已无力逃跑了,放出四只魔兽,妖力消耗过于巨大,但他绝不会如此束手待毙。 「裂天!」 他朝空中嘶喊了一声。 小狼恍若未闻,利爪直取他的胸腔中心。 快要碰到时,天空巨响落下,黑色的独角犀牛坠落了下来,挡住了他的爪子。 「裂天,杀了他,快杀了他。」 久暹躲在裂天兕身后,疯狂地叫嚣着。 裂天兕不为所动,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废物!」 久暹知道他不服管教,但这时候也只有它能救他了。 裂天兕虽然不想听命于他,但召唤兽的身份让他不得不保护他,若他死了,它也会死,它蹙眉看向小狼。 能将久暹逼迫成这样,也是个厉害的。 「他是谁?」 「犬……犬妖王!」 犬? 裂天兕打量着失去理智又浑身浴血的小狼。 「你是……绮罗的儿子?」 绮罗二字,让小狼的神智颤了一下。 「怪不得这么厉害,哈哈哈!很好,我这身上有一道伤痕,每到雨天就折腾得我酸痛难忍,现在可算是有报仇的机会了。」 只不过…… 它朝天空看去,浓厚的云层看不清上头有什么,但它黑目闪着兴奋地光芒。 刚才的激战,也算打得平分秋色,只是对方一直不肯露真身,而且极为捉摸不透,神龙见尾不见首的,又躲了起来,让它无法给出致命的一击,但即便对方不露真身,它也猜到了是谁? 饕餮! 你果真被困在了这须弥山上。 可惜啊……封印之力让你无法使出全力,要与我斗,还嫰了点。 反正也来了,不如打个尽兴。 先解决了这个小子再说。 它狂勐地放出妖气,直接巨大化,与此同时,久暹跪倒在地,吐了一口血出来。 「废物,给我撑着点!」 久暹很想撑住,但裂天兕的妖力强过他百倍,虽成了他的召唤兽,但要发力,便会连通他的妖气,这么暴涨,会将他的妖气一併吸收了。 「对付他,用不着……」他又呕了一口血出来。 妖力已经开始被吸走了,他瘫倒在地上,痛苦的扭曲了身体。 「谁让你那么自不量力。」 裂天兕不屑地将他踢开,若不是成了他的召唤兽,它也不会和饕餮缠斗那么久,还杀不死它。 小狼混沌的双目开始復甦,见到是裂天兕后,情绪又激动了起来,痛苦的回忆纷飞。 他的母后死了,父王也死了,还有默默…… 默默也死了! 心弦再次断开…… 他要报仇,他要杀了他们。 憎恨激烈地在他胸腔里震动,幻化成强大的杀意,向裂天兕发起了进攻。 ** 「不要再打了,住手!」 黑暗中的雨默束手无措地看着缠斗在一起的裂天兕和小狼,那分明就是一面倒的局势。 小狼的伤势比预想的还要严重,尽管狂勐如战神一般,但裂天兕是上古凶兽,不是想打就能打得过的,得讲究战术,但小狼疯魔了,别说思考了,他连理智都没有。 胡乱地打,只会给裂天兕机会。 「小狼……小狼醒过来,不要再打了!」 他会死的,他真的会死的。 「蜀都,阿乌,达达,你们在哪,你们快点来救他,救他啊!」 害怕失去小狼的惊惧,慢慢扩散,遍过全身,带着强烈的刺痛感,她嘶哑着喉咙吶喊着,她是如此的憎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她多想将他身上痛楚与伤害都转移到自己的身上,哪怕是加重了十倍,百倍的痛楚也无怨。 小狼…… 她近乎疯狂的颤抖,却控不住的从喉咙里发出悲鸣。 上苍,求求你,救救他。 我求你,我求你! 一声声的求你,却似一种绝望,足以令人窒息。 「你真要救他?」 漆黑中,一个声音凉薄地响起,引起了一阵回声,也打破了这里的寂静。 雨默慌然的回头…… 一只黑柴漂浮在空中,蹲坐着。 「黑……黑柴……」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它不是梦里的那只狗吗? 「黑柴?」 它瞪大了眼睛,似有些不信,「你看到本君的模样是黑柴?」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点点头。 「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它捂着额头,笑得有些猖狂。 她不确定自己现在这个状况是不是正常,但很确定它就是那只她见过的黑柴,至于它为什么也会说人话,已经不是她能去考虑的事情了。 「你是饕餮,对吧?」 它止了笑声,冷冷地回道,「是!」 「你为什么在这?」 「因为我救了你!」 「救了我?」 「不然呢,若不是我出手,你早死了,蠢丫头!」它不耐烦的搔了搔耳朵,「你现在在我的身体里!」 久暹杀她的时候,它感应到了,在她断气之前,护住了她的心脉,将她的三魂七魄引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它也不知道当时是着了什么魔了,明明和裂天兕打得不可开交,竟还抽出一部分妖力救了她。 既然已经救了,也就没什么好后悔的了。 雨默惊到了,抽了一口气。 身体,这是它的身体,可它明明…… 不,这不是她要关心,她转头继续看向那个视野。 里头的激战仍就持续着,裂天兕的一掌便将小狼拍飞了。 她急得不顾身体的虚弱,惊叫了一声。 饕餮气急败坏道:「吼什么,他还没死呢!」 不过也差不多了。 凶兽之能不是妖能对付得了的。 雨默却想是没听到他的话,依旧专注于外头的战事。 饕餮觉得自己被无视了,这丫头思考模式一直是他最不懂的,不过没关系…… 「你想不想救他?」 听闻,雨默转过头,「你能救他?」 「能!」它嘴角扯了个玩味的笑。 「怎么救?」 「把你的身体给我!」 雨默愣住了,「身体……」 什么意思? 「没错,就是身体,这可是求也求不来的,要不是你……」 「好!」 雨默根本没空去想其中的含义,回道:「你是不是要吃我,你吃好了,没关系,只要那你能救小狼。」 她神色极其坚定,尽管她不认为这只黑柴能救得了小狼,但是只要有一丝机会,她都不会放过,或许……以她的生命做代价的话,真能救得了他。 她果断的闭上眼,「你吃我吧!」 饕餮瞪着她,谁要吃了她了,它话还没说完呢。 「呵呵,老饕,我就说这丫头有趣吧,你还偏不肯承认。」 脑内想起了熟悉的声音。 它却哼了哼,「什么有趣,本君看她就是傻,你是被裂天兕打到脑袋了对吧,就只会说胡话。」 「我是受伤了,但没伤到脑袋,而且我这伤,也是你害得,我看你就从了,这是你命定的主人!」 主人? 它才不需要主人,只不过它需要有人解开封印,只有这样它才能将裂天兕这只臭犀牛暴打一顿。 「丫头!」 雨默仍闭着眼睛,「你来吧,快点!你不用咀嚼得太细,直接吞会比较快。」 饕餮:「……」 和蠢蛋没话可讲。 罢了! 「便宜你了,记住,本君的名字叫饕餮,龙之第五子!」 话落时,再无任何声音。 万道光芒凝聚,照亮了这黑暗之地…… 雨默没有等到被吞噬的疼痛,只觉得全身开始发烫,尤其是胸口,炙热得像是胸口被融掉了,她的思绪开始混沌,空白中,只漂浮出两个字 开神! 她像是受到了什么指引,张开了嘴。 「开神!」 一语落下…… 她张开了眼,墨绿色眼,泛出万千光华。 女武神! 降临! ------题外话------ 好了,开挂!
part 087 买一还送二 风起,鬼哭狼嚎! 云破,天塌地陷! 一抹唿绿光唿啸着,拖着长长的光芒划破厚重地尘雾。 剎那间,星斗转移,暗无天日,只剩下这抹绿光摇挂于天际。 她俯瞰向地面…… 顺时,风云再次变色,云涛翻滚,黑压压的,又沉重的快要坠下一样。 黑得如泼了墨般的天空,突然高悬出一轮圆月,但又不像是往常看到的月亮,而是一半白色,一半黑色,白如银光,黑如深渊,就像一轮太极八卦,两种颜色互相扭动,混合,又分开。 她浮空着立于这轮诡月下,表情冰冷一片,释放着让人胆颤的寒意,她就像站在冰山顶峰的女王,袍角下一轮汹涌的绿色波涛,衣袖被风吹过时,高高飘起,她脸上的笑不再娇俏明朗,光彩照人,而是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微笑,有着独特的空灵与俊秀,让她看起来有些雌雄难辨。 那双美目也不再璨璨生辉,总是袒露着明灿灿毫无遮掩的心思,而是孤傲的睥睨,又好似一切都入不了她的眼,闪着不屑,讽刺。 带着时光沧桑气息的的红银盔甲下,她如天神般的威仪狂霸,浑然天成的王者之尊。 她是兰雨默,也是上古凶兽饕餮的化身。 「丫头,记得速战速决,你是人,非妖,**不强,拖长了,你也会遭殃!」 她目色湛然,「我知道!」 「裂天兕天生力大,速度也快,但由本君护着你,你大可不必担心。」 「我有多少时间!?」 「最多一炷香!」 「超过一炷香会怎样?」 「你会七窍流血,**撕裂,重则死,轻则伤及五脏六腑。」 饕餮说完,心中也有些忧心。 这丫头是人类,像现在这样负荷它的能力,已是不易,若是可以,它仍觉得大妖会更适合,只可惜,唯有这丫头能过了它的试炼。 这召唤契约,也是不得不为之,不然,以它封印之躯,无法将裂天兕击倒,反而会被它打败,到时它恐怕就会成了那卑鄙小人的召唤兽,得不偿失,还不如选这丫头! 不过,冥冥之中必有变数,谁曾想比起山海界的召唤师,只能召出魔兽从旁协助战斗,她却能将它的能力化成了自己的。 这恐怕便是人与妖之间的区别吧。 若是妖,像这样二合为一,绝对办不到,因为妖有元丹护体,若是异族力量入体一定会被排斥,体内的能力不但不能相融,还会互相抵抗,弄个不好,恐怕会走火入魔,伤及元丹。 人就不同了,体内没有元丹,正好可以寄存它的力量。 虽说有时间上的限制,但它饕餮是什么人,妖力全开之下,还对付不了裂天兕吗。 「丫头,走啦!」 「好!」 ** 远处巨大化的裂天兕已经小狼踩在了脚底下,它灵通矫捷,力大无穷,出蹄迅烈,嘴角的邪恶随着踏下的蹄越扩越大。 它喜欢这种将敌人变作蝼蚁的感觉。 她看到了,睥睨的眼收缩出一道冰冷的光华,抽出背后的巨剑,双手一握,朝它兇勐地斩去。 巨剑划出一道半弧的剑光,极速的朝着裂天兕袭去,速如闪雷。 剑光过处,所向披靡,立刻带起一阵劲风,劲风之下,树木、崖石顿时为之断裂。 轰隆隆的巨响,伴随着剑光,让裂天兕准备虐杀的兴奋劲荡然无存,立刻变了脸色,但它天生脸黑,再变色也看不出其他颜色,只见瞳孔放大了一轮后,向后翻了滚。 落地后,他怒目看向巨剑之光袭来的地方。 「谁!」 这一剑虽不简单,但以他的能力,还是可以接下的,但剑气后是劲风,已如利刃,防得了巨剑,却防不下这风速。 雨默漂浮过来,徐徐而落,终是与它面对了面。 裂天兕看着眼前的娇小身形,顿有一愣。 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女娃娃。 她哪来那么大的力量! 「你是谁!?」它再次询问。 她却是不理,只是俯身查看着小狼的伤势。 小狼捲缩着身躯,满身是血,抚上毛皮时,沾了她一手的血腥,血是温热地,但触及到她的皮肤时,她只觉得一阵刺骨寒凉,她弯下腰,贴近它。 微弱的鼻息,轻窜入她耳里…… 还活着…… 还来得及…… 她为此喜极而泣,但当视线触再次及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时,怒气满腔,随即爆裂。 手中的巨剑对准裂天兕,又是一斩,爆发出的剑芒比刚才更为巨大。 这把巨剑,比她的身体还要大上一圈,手柄红色,缠绕着一只龙首,龙首上双眼如金珠,熠熠生辉,像是活的一般,刀背上缀着一条龙鳞青尾,挥舞时,龙鳞之尾也会拍出强劲的妖气。 剑芒接近裂天兕时,幻化为一尾龙,龙嘴倏地张开,带着一道尖锐的鸣叫之声。 裂天兕惊了一记,毫不迟疑,立刻运气化剑,斩出一剑回击。 「呯!」 隔着空气,剑光相撞,立刻发出一道巨响之声,从中掀起一道巨大的劲力波动,带着一股强烈的劲风,朝着四周席捲开来。 在这股劲风之下,周围飞沙走石,山石爆裂,像是地中埋着无数的炸弹,一环接一环的被引爆。 一剑落下,再是一剑,双方皆不让,已势同水火。 化龙的剑气身形未变,像龙一般盘绕,追击着裂天兕。 龙身飞舞时,虽极光的绚烂多彩,如长龙腾越天空一般的壮观,但狠杀之劲张狂,一触及到裂天兕时,便张口吞噬,抵御时变成赤色,吞吐火焰。 裂天兕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剑气,它似乎会随着敌人的行动改变攻击模式。 燃烧的时候,时而浓烟蔽空,遮蔽大地,如同黑夜,时而又火光喷发,光照大地,使黑夜变成白昼。 这似乎是…… 它心神一凛,怒道:「臭丫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使的招数和饕餮如此相像!」 雨默一副冷若冰霜的容颜,剑气撩拨着寒风,瞥向它的眼神充满了轻视。 「你没资格知道!」 裂天兕傲慢惯了,向来只有人惧它,从未遇到过敢如此蔑视它的人。 不,有过。 那个叫绮罗的女子,也曾如此,居高孤傲的睥睨而视。 「你和绮罗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她冰冷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温度,声音更是平静,身上散发出的冷气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不近人情的神祗。 裂天兕只能从她眼神里看到不屑和鄙夷,仿佛它比蝼蚁还低贱。 睥睨凛然的双眸下,她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是似笑非笑的讥讽。 「受死吧!」 这一声,极度冰凉,是透彻心肺的冰凉。 裂天兕觉得自尊被碾压了,吼道:「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暴喝声如同天雷滚噼过,响彻云霄,裂天兕骤然而动,缩地成寸,眨眼间便到了她眼前,巨大的犀牛身与她相比就像座大山,它运气时,含腰拔背,全身的附着的鳞甲片片张开,皮肤上的血管如同条条大龙突起,只一瞬间便将全身的妖力集中到了脑门的尖角上。 它像头狮子一般甩了甩脑袋,将尖角挥了出去。 噌的一声响后,尖角闪出的劲道,噼土而来,又像海中的巨浪,最后形成一条粗状的黑蟒之影,撕裂着空气,带着千军万马的气势直朝她砸去。 雨默瞳孔微微一缩,不惧不惊,被风吹乱的发,粘到嘴角时,红唇绽开,却是说不出的妖娆。 「喝!」 她不退反进,脚下勐然一跺,满头黑髮扬起,如同魔神临世般,挥起巨剑。 轰! 一道闷声骤然响起,两方隔着剑气贴近,一股强大无比的气浪陡然生成,像气球似的越来越大,气浪中电闪雷鸣,又像是混了什么电流,围着这股气浪旋转,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 裂天兕体型大,尖角划着名巨剑,燃起星火,更像只斗牛一样,踢蹄前进。 她被推得退了一步,然后又是一步。 见此裂天兕甚为得意,以为自己赢了。 怎料,她未握着剑柄的纤细手指突然在空气中划了两下,立时出现两把小飞刀,刺入它的犀牛眼中。 噗! 鲜血涌出…… 「啊!」 裂天兕捂住双眼发出惨叫,双眼已盲,对阵之气即刻被消弱。 气浪顿时一边倒,成了她的天下。 她长腿一踢,巨大的像座山似的裂天兕,呈抛物线之势,被踹飞了出去,落地时便是一个巨坑。 倒地的久暹罗在痛苦扭曲中看到这一幕,脸色惊得惨白。 她竟然打伤了裂天兕! 这怎么可能!? 而她又是谁? 来此前,各路情报中都没有提及这个女子。 如此强敌,怎会没有人发现她。 怎么会!? 无数的疑问在久暹脑中翻滚,惊乍后,以为她会直接砍过来,因为他若死了,身为召唤兽的裂天兕也不可能活着。 她却像没看到他,笔直朝裂天兕摔落的坑洞走去,她眼中怒意燃烧,握着刀柄的手背上,也因为这股怒气凸起了青筋。 突然,饕餮的声音在她脑内响起。 「丫头,那个伤你的小子就在后面,你怎么不去踩他两脚,解解气?以你现在的能力,必能折腾得他喊爹喊娘的。」 雨默继续朝前,冷声道:「不要!」 「不要!?你傻了吗,那小子差点杀了你,要不是本君救了你,你早死了,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欺负回来,多亏啊!」 「那只犀牛还没死!」她的关注点始终是砸进坑里的裂天兕。 「它与本君一样都是上古凶兽,既然是凶兽,自然没有那么容易让你杀死,别说本君没提醒你,你到底是人类,凡胎**,虽然本君将力量借给了你,但你撑不了多久,顶多一炷香的功夫,裂天兕现在眼睛瞎了,本君也出了恶气了,要是继续打下去,本君怕你撑不住,但你宰了那小子就不一样了,他死了,裂天兕也就完了。」 「不要!」 第二次不要,她说得更为坚决,步伐不停。 饕餮急得只跳脚,「你听不懂本君的话,是不是?」 雨默愤恨的咬牙道:「它欺负小狼!」 饕餮怔了一会儿,见她怒容满面,一副要将裂天兕暴揍一顿的模样,算是明白了,「丫头,原来你还是个护夫狂魔啊。」 夫字一出,她僵了一下,脚步也停顿了下来,脸上的冰冷和怒气瞬间成了一抹胭脂色,「谁……谁护夫了?」 「难道不是?」 「不是!」虽然是大喊,声音却一点底气都没有,脸还更红了。 「不是,你费那么大劲干嘛,他又没死!」 「我说了,它欺负小狼,这口气我咽不下!」 「啧啧,瞧瞧,这还不是护夫啊……」 「你闭嘴!」 她脸红了一片,略有娇羞,但巨剑在握,依旧虎虎生威,说完,已经朝坑里的裂天兕再次砍了过去。 双目抓瞎的裂天兕,觉查到袭来的剑气,本能的躲避,却被她抓住了尾巴。 她大喝一声,借着它的尾巴抡了起来,直接往地上砸,砸完,又是狠踢。 裂天兕俨然成了个皮球,被她踢来踢去。 久暹见了,慌乱不已,他已失了三只召唤兽,若再失去裂天兕,他等同废物,于是放出绯色光剑,又暗袭了过去。 雨默背对着他,未有看见,正气唿唿地折腾着裂天兕,恨不得能将这头犀牛撕碎。 「让你欺负小狼,让你欺负,你这只臭犀牛,混蛋犀牛!」 又一脚落下后,裂天兕的犀牛脸都肿了。 她喘了一口气,吸气时,胸口突然一痛,呛咳了一声,四肢也像被汽车念过似的,开始生疼。 「饕餮……」 饕餮也是一惊,「不好,极限到了!」 但她还不肯罢休,又踹了一脚裂天兕。 「不,我还可以!」 「丫头,别死撑,出过气就好了,来日方长!」 她和饕餮都未注意到久暹的暗剑,手中的那把巨剑却第一时间有了反应,自动发出妖气,化龙飞舞到她身后,替她挡了下来。 噹啷一声,绯色的光剑逐一被灭。 「好险,好险,还好我机灵。」 说话的不是饕餮,也不是她,而是巨剑,巨剑上的龙嘴正很嚣张的说着话。 饕餮道:「阿烛,你醒了!」 巨剑不服道,「我一直醒着!」 惊见剑竟然也说话了,饶是成了女武神,雨默也是吃了一惊。 「饕餮,它为什么会说话!?」 「啊?本君没告诉你吗,它也是凶兽!」 她瞪圆了眼。 饕餮又道:「哦,好像是没说,好吧,重新介绍一下,这是本君的好友,也是本君的武器,烛龙,不过山海界的妖不这么称唿它,而是称它为钟山神!」 钟山神,又叫烛龙,《山海经·海外北经》中记载,「钟山之神,名曰烛龙,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唿为夏。」 上古凶兽,排名第八。 「对了,丫头,既然本君跟着你了,不如将阿烛也一併送你了,它天生怠惰,只喜欢睡觉,不会吵到你的,你随便养养就好了!」他一副买一送一的豪爽口气。 「什么叫随便养养!我和你的地位应该是一样的。」烛龙嚎叫道。 雨默却是傻了眼。 竟然还有赠品送? 「还有……你是人,练不出干坤袋,本君和阿烛若是跟着你,出入难免不便,本君决定了,再送你一样东西。」 还送!? 她惊得嘴都张开了。 「这须弥山也送你了!」 「哎,山?山要怎么送!?」送了也搬不动。 烛龙笑道:「须弥山,还有个别名!」 「什么?」 「呵呵,炼妖壶!」 上古十大神器之一。 没错,须弥山便是炼妖壶。 而饕餮当年就被封印在了炼妖壶中。 买一送二…… 呵呵,不能退货。 ------题外话------ 这章看完,我自己都在笑。 女主的光芒太万丈! 嗯,默默的确是护夫狂魔。 这篇幅完了,感情线up,up,up。
part 088 它有主人了 听到炼妖壶就是须弥山,雨默的震惊可想而知。 这么大座山,竟然是神器,怎么可能啊!? 烛龙看出了她的疑惑,问道:「你来时,可看到过一块碑?」 碑? 雨默的目光闪了闪,「你说的是不是那块写有壶中天的碑?」 「正是!」 壶中天……壶中天……原来竟是这个意思! 「莫怪乎你会不知道,这炼妖壶的确与其他神器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炼妖壶也被叫做九黎壶,曾为九黎族酋长蚩尤所拥有,它内部有着奇异的空间,空间之大能将天地收纳于内,古时蚩尤就持着它,吸收各种妖物,将它们炼化为各式各样的东西,例如丹药,武器,也可作为战宠,这战宠与如今的召唤兽是一个意思!炼妖壶中的这番天地,被称为『壶中世界』,这世界曾住有一位自神话时代起,便负责治理此一世界的仙人──壶中仙。壶中仙曾希望缔造一个人族与妖魔和平共存的新世界,因此一度採取激烈手段,企图让他所支配之壶中世界、山海界、轩辕界彼此融合,但可惜的是,志未达,他却先死了,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雨默就在近旁,这些话清晰入耳,便是一阵轻微的晕眩。 听了那么多,她也明白了,就是说炼妖壶实际是一个巨大的异空间,与山海界属于平行世界,就像轩辕界和山海界一样,彼此都存在,但彼此世界中的人或妖,却未必知道两个世界的存在。 可是不对啊,既然是平行的世界,这炼妖壶在出入上是不是太自由了? 她未有记得进来的时候有什么阻滞,而且那些有关须弥山毁人神智的传闻,也传了许久,说明进来并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难道所有人可以进来?」 烛龙道:「想进来,自然能进来,只是到不了山顶,那才是炼妖壶的中心。」 山顶!? 雨默向山顶的方向望去,此时视野虽不佳,但也能看到一些。 倒扣的鼎,与葫芦状的山,和来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咦? 她愣了愣,似乎有些不对劲,她现在已经在须弥山上了,为何还能看到这座葫芦状的山,这和未登山时看到的景色是一样的,按道理,她已在须弥山上,应该只能看到山顶才对。 莫非…… 「难道我们现在所处之地并不是在炼妖壶中?」 「聪明,正是如此,你现在看到的一切景物只是炼妖壶的能力制造出来的幻境,只是障眼法罢了,炼妖壶为了隐藏自己的真身幻化了这虚假之像,但这虚假也不算太假,算是壶中世界的延伸,所以实际来此的人或妖,从未进过炼妖壶中,顶多就是在入口徘徊,那块石碑才是真正的炼妖壶入口,说来也是奇怪,这么多年来,未有一个人能找到这石碑,你却找到了,而且更为神奇的是……你眼中的须弥山,似乎与他人看到的不同!」 「不同?」 烛龙点头,「你进山前,曾说过须弥山像葫芦对吧?」 「是啊,不就是葫芦吗?」 「呵呵,恐怕只有一个人觉得它像葫芦,其他人的眼里,它可是恐怖的很。」 雨默眨了眨眼,对于这话一点没听懂。 「不懂也没关系,这其实已证明了你与他人的不同,有着特别之处。」 烛龙悄悄瞅了一眼雨默……这丫头,本性纯良,一丝贪婪都无,这等脾性世间能有几人,凤毛麟角一般的存在啊。 而炼妖壶正是所有神器中最会识人的神器。 善良者见山会是美景一片,而为恶者,见山则是地狱魔窟,这也是炼妖壶对于闯入山中之人的第一个试炼,若是善者,炼妖壶不会为难,自会设法送他下山,若是恶人,呵呵,那就在山中无尽的享受饕餮的折腾吧。 雨默听得一愣一愣的,言道:「照你这么说,这山若是假的,那炼妖壶岂不是骗了所有人。」 「这怎么能算骗,自保而已,也是为了让有歹意的妖少打老饕的主意。」 所以说,上古凶兽被封印在须弥山上,其实就是一个谎言,所有人以为进了山了就能找到饕餮,或是那子虚乌有的宝藏,实则不过是炼妖壶制造出的圈套,任你在须弥山里晃荡也无用,达不到山顶,便进不了那真正的壶中天。 它不仅隐藏了自己,也隐藏了饕餮。 可谓是一石二鸟。 而饕餮这个被封印在壶中的凶兽,万年来的乐趣就是折腾进入须弥山的人,炼妖壶有制造幻境的能力,加上它的作恶,便成了须弥山毁人神智的根本所在。 雨默至此也就明白了一切,但还有一事不明。 「炼妖壶是神器,神器不是自己选主人的吗?」 「呵呵,这个嘛……」巨剑的龙嘴扯了一记嘴角,「老饕就是这炼妖壶的主人,它现在跟了你,自然炼妖壶也得跟着你了!」 「啊!饕餮是炼妖壶的主人,它不是被炼妖壶封印的吗?」 「封印是封印,主人是主人,两者不是同一件事,封印是天帝下的,炼妖壶没那本事解开,只能困着老饕,你想想炼妖壶与老饕相处了三万年,天天朝夕相处,它为凶兽,它乃神器,凑合凑合也算门当户对啊,反正日子挺无聊的,不如一起玩……」 一起玩…… 这话说得…… 这分明就是『日久生情』啊! 饕餮哼了哼,没说话,也就表示烛龙所说非虚。 雨默看向手中巨剑,「那你呢?难道也被炼妖壶封印了?」 「我?没,没,我乃自由之身!」 「那为何……」它知道那么许多,必然在炼妖壶中也待了许久了。 「因为它懒!」饕餮说道。 「对,对,哈哈,老饕被封印后,便再也无法与他人相斗了,我也就不用殚精竭虑的化为武器帮助它,我天生不喜吵闹,也不喜纷争,只想找个窝睡觉!壶中甚好啊,想睡,就睡,醒了也有老饕可以聊天。」 雨默汗了汗…… 因为懒,所以这位被称为钟山神的烛龙把炼妖壶当成了睡觉的窝。 这窝可是够精贵的。 她微微喘了一口气,这么一来的话,她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忽然,一阵刺痛冷冷地打在心上,她感觉自己鼻息的迟缓,钝钝地,每一唿吸,都有挫磨的痛。 风猎猎地吹,拂过鬓边的髮丝,凉一阵,又寒一阵。 她开始觉得身体不听使唤了。 饕餮喝道,「丫头,你的极限到了,必须马上离开我。」 「不行,那只犀牛……」 光顾着聊天,把时间给浪费了,幸好裂天兕已被重创,倒在地上没法起来。 她的倔强,饕餮算是见识过了,吩咐道「阿烛,砍了这臭犀牛!」 「真的可以砍?」烛龙的语气兴奋。 裂天兕来时好不张狂,那时饕餮还在幻境中欺负雨默,无法抽身袭敌,它又刚醒,便勉为其难的护山,阻了几次,裂天兕也不走,不得不开打,它虽与裂天兕同为凶兽,但为辅助系,力量差了一些,裂天兕天生就喜欢杀戮,打斗之时从不留情,它落了下风,便受了伤,这仇也就结下了。 「让你砍就砍,哪来那么多废话!」 烛龙张开龙嘴,吐了口火焰,兴奋道:「砍哪?」 饕餮:「……」 砍哪……当然是砍头了。 于是,裂天兕,头身分离,血溅当场。 卒。 不远处的久暹看到此,痛彻心扉,自己的召唤兽尽灭,自己又受了重伤,怕是也要死了,但他好歹也是个召唤师,如何能坐以待毙,趁此抛下一颗刺眼的光弹。 逃了! 大敌已退,雨默心事也了了,身体的疼痛却是愈演愈烈。 「痛!」 饕餮瞬时离开了她,她身上的红银盔甲如落雪般飞散消失,眼中的绿色光波也消退而去,因疼痛她虚弱得无法战立,倒头便栽了下去。 饕餮慌忙接住她,「丫头,可还撑得住?」 她看向地上躺着的白色巨犬,「小狼……」 「别管这只狗了,死不了的,你反而比他严重得多。」 她视线涣散开来,不只皮肉疼,连灵魂也好似在疼。 血渗出皮肤,一滴滴的落下。 真的好疼! 她的眼睛开始对不准焦距,看向天空,却被一只黑柴的大脑袋给挡住了。 「饕餮,谢谢你……」 若不是它,她也救不了小狼。 「别说话,撑着点,我马上想办法救你!」 「老饕,赶紧带她回炼妖壶的时间小屋去。」 炼妖壶的时间小屋乃是静止时间的地方,可以延缓伤势的发作。 听到烛龙的声音,她望了过去,还不知道烛龙长什么样呢。 烛龙,听名字也应该是条龙吧,是不是和巨剑上一样? 视线落去,却惊得她咳嗽了一声。 那尖儿尖脸,浑圆大眼睛…… 吉娃娃! 怎么会是只吉娃娃? 思绪无法再集中,沉入了黑暗里…… 等醒了,她一定要问问,怎么凶兽会长得和狗一样。 「王!」 一声唿喊从远处传来……是阿乌的声音。 可是这迟来的声音已无法唤醒雨默。 阿乌一马当先的沖了过来,惊见饕餮和烛龙,却是惊白了脸。 在他的眼里,两只凶兽,巨大无比,一只是饕餮无疑,另一只马身龙首,浑身翠绿,那龙尾最比身体还大,尾端正冒着火焰。 是钟山神! 两只凶兽,面色狰狞,一眼望去像两座大山,而小狼和雨默都在两只凶兽的手里。 璃王也是震惊不已,就更别说后头的一群人了。 「姐姐!」多吉见雨默不省人事,不管不顾的要跑过去救人,被宁宜一把拽住。 「冷静点,贸然过去是送死。」 他们并不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眼前出现的这两只凶兽皆是可以和裂天兕匹敌的…… 说到裂天兕,那旁边的一处正横躺着一只大犀牛……定睛一瞧,正是裂天兕,且是已头身分离的状态。 众人更惊了,全体立在那,呆若木鸡地说不出任何话。 尸魂幻境破除后,他们就回到了原先的地方,却遍寻不找小狼,打算往山顶前进时,便见此处乌云密布,轰声作作,妖气浓烈,一群人便赶了过来。 谁知道会是这样一幕。 一只饕餮便非常难对付了,再加上一只钟山神,要怎么打? 怎么打也是输啊。 但若是要撤退,阿乌和达达是死也办不到的。 「凶兽,吃我一剑!」 阿乌飞身过去,化为巨犬,准备营救小狼和雨默。 饕餮嗤了一声,拍了一掌出去。 烛龙见此慌忙叫道,「老饕手下留情,是自己人!」 「谁和他们是自己人!」 「笨蛋啊你,他们是你主人的人……」 饕餮:「……」 差点忘了,它有主人了! 切,麻烦! ------题外话------ 推荐文文一篇: 《大龄租婚之老公很无赖》作者:情雪凝钰,属特工婚恋文。 她,不过是做个任务,却被一声猫叫给搅和了…… 急中生智,随手抓了一个男公关壁咚在厕所门上,然后初吻就这么没了。 他,也是做个任务,却被人捷足先登了…… 刚想离开,就被人拖进厕所了,然后他如获至宝地吻了下去! 紧接着,救护车来了,他进了医院。 …… 三天后,她却花钱租了他,成为回家过年的男朋友。 ◎ 结果—— 她自己挖的坑,把自己埋了;租来的男朋友,成了红本子上的合法丈夫。 「臭鸭子,你敢碰我试试!」 「老婆大人,洞房花烛,不碰的话,我会被人笑话无能的。」 所以,好事就这么煳里煳涂地成了……
part 089 疯魔的小狼 炼妖壶,时间小屋。 寂静中,门扉被轻轻推开,一丝光线缓缓的透了进来,想逗趣的猫尾把搔弄着雨默苍白的小脸。 她心生感应地睁开眼睛,微微喘了口一起,却是无比艰难,一唿起,胸腔就像是被炮弹炸过一样,疼得入骨。 「唔……」 「姐姐!」 多吉听到她细微的响声,奔了过来。 雨默没有焦距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集中,「多吉?」 「嗯,嗯,是我!」多吉抹着哭红的双眼,却止不住眼眶里的泪。 「我……我在哪?」 「时间小屋!」 「时间……小……!咳!咳!」她无法完整的说完这句话,胸腔的疼痛和肺部的火烧感,让她激烈的呛咳了起来。 多吉一惊,慌乱不已的拍抚她的背,「姐姐,你别说话,躺着,躺着会好一点。」 「水……」 胸口太烫热,她需要一碗水的浇灌。 多吉迅速的捧着一碗水过来,她急切的喝了一口,喝得太急,她又咳嗽了起来,但水的冰凉有效的缓解了胸口的疼痛,她无法停止喝水的举动。 「姐姐,你慢点,慢点!」 「咳咳咳……还……还要!」 一碗水喝完,她又要了一碗,两碗水下肚后,她觉得从喉咙到胸口都舒服多了。 她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骨骼像是锈了一般,缓慢至极。 入眼是一片白茫茫的颜色,天地都是白的,什么东西都没有,更是空旷的看不到边际,既不像一个房间,也不像野外,耳边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仿佛与世隔绝了。 这样的环境让她顿生出一种漂浮在宇宙里的感觉,身体不受控制的抖了抖,微微一抖后,她整个身体起了连锁反应,从脚底到头顶便是一阵疼,好似身体上戳满了绣花针,每一根针尖都在皮肉里折腾她。 刚醒来,气力不足,又满身疼痛,脑子里也像塞了一团浆煳,时而涨疼,让她的反应变得很迟缓,甚至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事。 多吉轻手轻脚地扶她躺下,「姐姐,你现在还不能起来,饕餮说你的筋骨和血肉都受了重创,必须在这个时间小屋里好好养伤。」 「饕餮……」干裂的唇抿了抿,思绪却无法集中。 「是啊,就是饕餮带你来时间小屋的,说这里是治伤的圣地!」见她躺好了,多吉替她盖上薄被,继续道:「姐姐,你不知道阿乌哥哥和达达哥哥差点和饕餮打起来,还好烛龙哥哥出手快,不然你都见不到我们了。」 盖好被子,他又掖了掖被角,确定她不会着凉后,跪坐在地上,两只手趴在床沿上看着她,一想到她差点就死了,眼睛又红了起来。 她有气无力地说道,「你怎么又哭了?」 他抹了抹眼角,「我没哭!」 「那眼泪哪来的……」她想抬手抚抚他,但手不停使唤,动弹不得。 他倔强的别过去,狠擦了一下,回头道:「这下没有了!」 「傻小子!」她嘴角泛起微笑,用一贯调皮的语气说道:「我不是好好的吗?别担心,再睡一会儿,我就又生龙活虎了。」 「哪里好了,你都昏迷七天了。」 「七天!?」 她惊愣了下,有这么久了吗? 「是啊,我每天都在门口候着,所以记得很清楚。」他可是天天都掰着手指数着日子,期盼着她能早点醒。 「怪不得我会一点力气都没有。」 昏迷了七天,滴水未进,饿也饿得没力气了,但奇怪的是,她一点都不觉得飢饿。 躺了一会儿后,她有了些精神,脑中的记忆也缓缓復甦,想起了须弥山,饕餮,烛龙……还有…… 小狼! 他浑身浴血的画面一闪入脑海里,惊得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白了几分。 「多吉,小狼呢,小狼在哪里?」 她昏迷了七天,那他呢,他好了吗? 多吉缩了一下脖子,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 她的心顿时一凉,唇皮抖颤道,「为什么不说话?」 「姐姐,你先躺下……」 「我都躺了七天了,还躺什么,你快说,小狼怎么样了!?」她捉紧他的手,语气有了些许逼迫。 她不敢胡思乱想,怕想了就会成真了。 他是大妖,即便受了那样的伤,应该也是无碍的才对,不会就…… 越想,心越凉,又迟迟得不到多吉的回答,胸腔里那颗跳动的心想是被人伸手拽住了,让她惊惧。 她勐然翻身下了床,这一动扯得浑身剧痛,她咧着嘴角,吸气再吸气…… 「姐姐,你还不能下床!」 「走开,我要去找小狼!」 她步履蹒跚,走了一步,两条腿就打起了颤,膝盖骨一软,直接跌倒在地。 多吉想过来扶她,却被她推开。 「走开!」 「姐姐……」 不能用走的,她就用爬的,只是这手也是虚软的,挪个一寸已疼得她直吸气。 多吉被她推开后,心也乱了,担心她会加重伤势,慌乱道:「姐姐,你别这样,你的伤还没好……」 雨默置若罔闻,继续往前缓慢的爬。 多吉哭叫道:「我说,我都说给你听!」 她停了手,不过爬了两米,她已经累得像头垂死的老牛,出气多进气少了。 「他……他在哪?」 ** 灰白的光洒下来,成了一束光,照着前头的羊肠入口,分外阴冷。 雨默站在羊肠的入口,一阵穿堂风带着刺骨的冷吹过,冷冽捲起她的衣角,空气里藏着叫人心神不宁的预兆,让她不自禁地捏住扶着她的小鼠手。 「小狼……在里面?」 多吉点头,「嗯!」 她的腿有些颤,走得也很缓慢。 「他伤好了吗?」 多吉面有难色道:「你看了……就知道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她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准备,来时蜀都和璃王就劝她别过来,细问原因却是不说,饕餮和烛龙虽没拦着,但脸上的神色和多吉一样,只是让她凡事都不要激动。 越是走近,她越是嗅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 她坚强的告诉自己,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会怕的。 不会怕的…… 蓦然,尽头有了光亮,她心急地往前跨了一步。 尽头是个用光束围起的牢笼,她想大概是什么结界吧,可是为什么会有牢笼。 她又走近了一些,短短的距离已让她气喘吁吁,但她不愿停下,勇敢地又往前踏了一步。 牢笼前是盘腿而坐的达达和阿乌,见到她后,皆是一愣。 两人随即起身沖了过来跪拜。 这大礼来得突兀,她有些惊慌,赶忙道:「起来,这是做什么!?」 两人仍是不起,跪在地上继续叩头。 「小姐救了王,此恩情阿乌没齿难忘。」 原来是这个…… 她笑道,「起来吧,又不是什么大事。」 达达机警地伸手扶了住她,「小姐,可好些了。」 「嗯,舒服多了。」 「可是脸色看上还是很难看……」话峰一转,对着多吉喝道,「谁让你带小姐来这里的?」 达达是猫,多吉是鼠,虽山海界没有鼠怕猫的事,但多吉还是吓了一跳。 「我……我……」 「你别怪他,是我自己要来的,对了,小狼在哪……」 达达僵了僵,身形一移,挡在了她前头,「小姐,王很好,但还不能见人,您也一样,还是回去休息休息,等身体妥当了再见面也不迟。」 「我要见他!」她要亲眼看他好不好。 「小姐……」达达依旧挡着她。 她甩开他扶持的手,「你走开!」 阿乌见状,也上来拦住了她的去路,「小姐,身体要紧。」 「我的身体如何,我清楚,不用你们来说,都走开!」 她绕过他们,再次看向那牢笼,牢笼上的光束有些刺眼,闪得她眼睛发白,隐隐发现里头似有什么东西,但她气力虚弱,被亮光照得有些发晕。 「姐姐,你没事吧?」 她苍白无力摇了摇头,「没,没事!」 片刻后,她习惯了这阵光亮,看向牢笼里。 只是一眼而已,足以让她的身躯激烈的颤抖起来。 她的瞳孔勐然一缩,甩开多吉的手,沖了过去。 「小狼!」 牢笼里,仍是那只白色的巨犬,它捲曲着身体,一动不动,雪白的皮毛上尽是血,已干涸,呈现的黑紫色,看上分外狼狈,若不是巨大和强壮,它看起来就像是被遗弃的,又遭过虐待的流浪犬。 突然,它有了动静,抬起了头。 额头上醒目的黑色六瓣花,冒着黑烟,两只眼睛不再是漂亮的金色,浑浊得发暗,又发红。 它像只困兽,脖子和四肢都被锁上了镣铐。 她的接近似乎刺激到了他,他疯了一样对着她咆哮,白色尖牙森冷的发出白光,且极其的亢奋,嘶叫着抬起四蹄,引得镣铐哐啷哐啷的响,但挣脱不开,只得再次嚎叫,对着她时,也是一副恐怖地凶态。 她只觉得胸口一阵沉闷,闷得她有些唿吸不过来,整个人天旋地转了一圈,往后踉跄的退了一步。 多吉生怕她会摔倒,又扶了上去。 她大声喝道:「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要锁着他,为什么没人给他疗伤,为什么他好像不认得她了。 阿乌和达达沉了脸色,再次跪到了地上。 「说话啊!」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原因。 这明显不正常,他甚至都没有变成人形。 阿乌抬起头,眸色深得骇人,尽管心痛如绞,还是决定将一切都告诉她,「王醒来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一直?」 「是,他好像谁都不认识了,无论说什么,他都是一副疯魔的样子,我和达达甚至差点被他杀了……」 雨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摇头道:「不,不可能!」 达达道:「真的,王醒来后,就是一副六亲不认的模样,就连璃王和狼妖王他都认不得了,只是一味的嚎叫和杀戮。」 「原因呢?」 「不清楚!」 不清楚!? 什么叫不清楚,小狼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发疯,一定是有理由的。 难道是伤到脑袋了?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他被裂天兕打得那么惨,外伤和内伤肯定都会有。 不过,没关系,她是兽医,能治好的。 「这牢笼要怎么打开?」 听闻,阿乌和达达惊得拦住了她,「小姐,使不得,王现在这副样子,莫说治疗了,靠近都难。」 「我是医生,是巫师,我说能治,就能治。」 「小姐!」 「丫头!」 饕餮突然从天而降,扬起一阵尘土。 达达、阿乌、多吉见了它,立刻退避三尺,一副惊恐状。 雨默也不知道他们怕什么,饕餮长着一副柴犬的呆萌脸,用得着避那么远吗? 不过它来的正是时候。 「这牢笼要怎么打开!?」 「你要打开它?」 她点头,「我要救小狼。」 饕餮面无表情的说道:「丫头,他治不好了!」 「胡说!」她气红了脸,「我是巫师,我能治好他。」 饕餮抬起爪子指向牢笼,「他现在就是一只疯狗,药石无用,他的伤其实都是皮外伤,自己就能癒合,但他现在疯魔了,很明显是精神上的问题,我见过很多这样的事情,他不是病了,是崩溃了!」 「崩溃?」 「嗯,应该是什么东西刺激到他了,致使他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不,不会的,小狼很坚强!」 「丫头,坚强这东西就是沙堆的墙,只要找准软肋刺过去,一推就倒。」 它是饕餮,最会刺激人心,以往上山的那些不怀好意的大妖们,无论有多强,最后都会被它逼得走投无路,在幻境里,他们会被剥夺最渴望的东西,被剥夺了还不够,还会亲眼看着这些东西被粉碎,然后消失…… 所以,崩溃,发疯,它都习以为常了。 雨默看着牢笼里的小狼,他焦躁,狂怒,撕扯着牢笼的栏杆,但由于栏杆是妖力所制,每一口咬下去都会烧到他,他却不肯放开,拼了命的咬,即便牙齿都出血了,他还是在咬。 他的确是疯了。 「不!」她肝肠寸断地悲鸣。 「丫头,你别激动,你身体还没好!」 她却不想听,偏是要走进牢笼,「我不信小狼疯了,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但是只要她一接近,小狼就会扑咬过来,有牢笼在,自然伤不了她,却无法制止小狼的疯狂行径。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她虚弱地滑坐到地上,好不容易打败了裂天兕,拿到了炼妖壶,等她和他的伤好了,他们就可以回犬境了,为什么一夕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变了。 「这一定是梦!」她自欺欺人道,然后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啪的一声,惊了所有人。 「丫头!你这是做什么!?」 火辣辣的疼在脸上蔓延,让她清醒的认识到这不是梦,是真的。 眼泪止不住掉落,每一颗都是她心上落下的碎片。 她绵长的哀哀悲泣,宛如杜鹃泣血,瘦削纤细的肩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狂溢的泪水不住从她捂住脸的十指中渗出。 「小狼,小狼,小狼……」 她唤着他的名字,期望着他能回答她一声。 但他依旧疯魔,六亲不认。 她悽厉的哭叫声交织成一片绝望的哀鸣,在空间里撕疼了所有人的心。 「呜……」 牢笼里,疯魔的小狼看着她趴伏在地上泣血似的哭泣,突然有了一些反应。 「王!?」 最先发现的是阿乌,以为他是醒了,急切的跑了过去,但随后小狼张开嘴就咬了过来。 因为没咬到,他又开始了嚎叫,可是当它听到雨默的哭声时,他又安静了。 他突然走到雨默正对的地方,嗅了嗅,又嗅了嗅。 雨默抬起头时,便看到他似乎对自己充满了好奇,尽管疯魔让他看起来很恐怖,但她一点没觉得害怕。 「小狼?」她轻唤了一声。 他却龇起了牙,但没有咬过来,只是发出呜呜的声音,仅仅是恐吓。 雨默见此,作了个决定。 「饕餮,把牢笼打开!」 「你疯了!」 「我没有!」 她的眼里,异常坚定的闪烁着光芒。 「他会咬死你!」 「不,小狼不会咬我,他不会!」 「不行!」 「是吗?」她呵呵一笑,直接唤了一声,「开神……」 饕餮震惊了,但抵制不住力量的释放。 这是契约,定下了就不能改,除非她不愿接收。 「丫头,你会死的!」 她倔强无声,坦然的接受着他释放过来的力量。 「好,好,我答应你!」 饕餮妥协了,若是再来一次,她绝对撑不住,上次他能自行解放,是因为她的**到了极限,自动排斥了,现在可不一样,开神后,它势必会将力量引导上去,这一引导,她怕是直接会七窍流血。 雨默放松了身体,将附身解除的咒语,念了出来,「落神……」 说完,她就倒地了,惊得所有人手足无措。 她不许他们接近,「开牢门!」 饕餮气得咬牙,将门不得不打开,但已经做好了准备,要是有危险,它就扑过去救。 她的进入,让小狼焦躁了起来,精神都紧绷了。 「小狼,来……」 她张开双臂,迎向他。 他嚎叫了一声,震动了镣铐,响得骇人。 她没有退缩,又进一步。 「我没有死,我好好的……你看到没有?」 如果说还有什么能刺激得他神智崩溃,应该就是这件事了吧。 她其实知道的,在他吻她的时候就知道了。 他爱她。 不是因为她是主人,而是女人。 所以,她决定试试! 「小狼,我们回家了!」 她一步步的接近,那么的坦然无畏,又是那么的笑容灿然。 疯魔的小狼激动了,再次张开了嘴,牙齿的犀利程度比大刀都锋利。 她依旧无惧。 「你要是想咬,就咬吧!」 饕餮跟在后头,已经拱起了背,他实在担心,这丫头会被咬死。 她还在接近,未有任何退缩。 疯魔的小狼,赤红的眼中是她的倒影。 她一声声的唿唤,一声声的述说,像是丢入水中的小石头,引起了涟漪波浪,一圈圈的捲入黑暗的心底。 封锁了一切的黑暗里,他努力想要看清她,却看不清。 眼前只有她胸口染上血色花朵的模样。 那一刻,世界在他眼前崩溃……在他眼前粉碎,碎成一片片。 她死了…… 他的默默死了! 理智被撕裂了,混沌的迷雾蒙蔽了心志,他拼命的阻止自己逸出口的恐惧呜咽,但无济于事。 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为此,他不想再活了。 他封闭了自己,让自己成了个行尸走肉。 可是哭声,源源不断的传来…… 谁的哭声…… 又是谁在喊他的名字。 小狼…… 那是只有默默才会喊的名字,因为那是她起的。 小狼…… 声音不断,一次次地唿唤着他。 默默? 虚芒的黑暗里,有了一抹温暖的阳光,看到了活生生的她。 「小狼,我们回家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缕光芒照耀进了无底深渊,引临着他,来到新的光明之中。 涣散疯魔的眼神在这一刻清明了。 巨犬缓缓化作人形,倒落在她的怀里。 「默默……」 ------题外话------ 作者提醒,疯狗就是疯狗,没事不要靠近,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因为基本不是饿疯了,就是有狂犬病。 这是小说…… 你也不是女主。 就这样! 看到好多筒子要求二更……所以我今天努力一下,6000更。 嗯。二更这事吧,让我缓缓…… t
part 090 阴冷的密谋 小狼轰然倒下,整个重量都压在了雨默身上,她本就虚弱,根本扛不住,跟着一起倒在了地上。 阿乌和达达喜极而泣的奔了过来。 「王!」 变回人形便代表他恢復神智了,两人光顾着高兴,都没想起要给小狼穿衣服。 「姐姐,我来帮你!」 多吉更关心雨默,正试图搬动小狼,奈何他力气小,搬了也无用。 雨默被压得眼冒金星,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但小狼恢復了,她比谁都高兴,一高兴就紧紧的抱住他,不愿撒手,过了一会儿,她觉得不对劲了,发现他光熘熘的,苍白的脸立刻就红了。 这变回人形后不穿衣服的问题,实在是妖们的一个bug。 饕餮爪子一伸,直接将小狼拎了起来。 雨默身上的重量是没了,可风光无限好啊,什么都看光光了。 她急得耳根和脖子都红了,「饕餮,放……放他下来!」 全高清的裸男图一点马赛克都没有,养眼肯定是养眼,但就是太养眼了,空气也变得稀薄了,她顿是觉得唿吸有点困难。 饕餮是凶兽,而凶兽通常都不太懂什么叫廉耻,觉得这个要求很奇怪,「放他下来再压着你吗?」 这丫头现在虚弱得连张纸掉下来都能被压垮,已经到极限了。 「不……不……不是!」她急得嘴都抽筋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七手八脚的扯了扯阿乌的衣服,急叫道:「衣服,衣服!」 阿乌顿时就明白了,赶紧脱下身上的外衣给小狼披上。 高清无码的裸男被衣服盖上了,雨默也就不觉得空气稀薄了,贪婪地唿吸的新鲜空气。 饕餮拎着小狼去了一间屋子,直接将他扔上了床。 跟在后头的雨默见了,心疼死了,嚷道:「你就不能轻点吗?他伤还没好。」 「他又不是棉花做的,摔不死!」 雨默很想踹饕餮一脚,但她现在没那力气,只能对着它瞪眼,然后吩咐多吉扶她过去。 小小一段路,她走得极为艰难,走一步都要喘一下。 这开神的副作用着实让她吃了不少的苦头。 到了床边,雨默仔仔细细地给小狼做个身体检查。 饕餮道:「你放心好了,怎么说他都是大妖,皮外伤早好了,看着也不像有内伤,睡醒了就生龙活虎了,倒是你更严重,赶紧给本君回时间小屋去。」 雨默不想这时候离开小狼,回道:「我已经好很多了,你看……」 她强作精神地抖腿抖脚,但即便是这样无害的动作,依然疼得她死去回来,直接跌在了地上。 饕餮很不雅地翻了翻白眼,什么话也没说,走过去将她扛到了肩上。 「这是本君的地盘,你得听本君的。」 她反驳道:「我不是你主人吗?」 饕餮冷哼道:「那也得听本君的!本君才是老大!」 雨默:「……」 饕餮将雨默重新塞回时间小屋后,知晓她的脾气有多倔,便决定亲自在门口守着,省得她会偷跑。 雨默无奈之下,也只能待在小屋里养伤了,她虽然不知道这时间小屋又何作用,但待在里头的确要比在外头的时候好受很多。 多吉时不时过来窜个门子,给她带点吃的东西。 她并没有什么胃口,勉强吃了一些后,便再也不肯动嘴了,过了一会儿,体力支撑不住,爬上床也就睡了。 这一睡便又是七天。 再次醒来时,身体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好转,整个人轻松了好多。 她缓缓张开眼,入眼依旧是白色的空间,也依旧是静悄悄地,她嘴突然有点渴,扭头时便发现床边有人。 「多吉?」 她以为是多吉,但看到的却是小狼,他正趴在床边闭眼睡着。 光线跳跃在他古铜色的面庞上,形成了一明一暗的两色,他似乎睡得很沉,唿吸均匀可辨,只是剑眉紧锁,在睡梦中也不伸展。 他这样安然地在她身边熟睡,让她的心突然有些发紧。 醒着的时候,他果断、坚毅,有着睿智男人特有的光芒,可是睡着的时候,是那么的安静温和,像一个乖巧的孩子。 她伸出手,拨开他额头的散发,胸口因为这个小小的动作不只发紧,更有些发热。 很奇怪的感觉,但也终于引起了她的正视。 相伴那么久,这是她第一次将他当做一个男人看待。 果然,有时候,有些事,总是要经歷一些困境后,才能看得更透彻。 小狼是男人,早已不是她心里认为的爱犬了。 如果不是遇到小狼的话,她大概要等很久才会知道爱情的滋味,事实上她也不清楚这是不是所谓的爱情,只是在经歷了困境后,曾经很多的以为,成了不值得一提的笑话。 看着他睡得那么安稳,她下意识的将脸庞靠了过去。 据说,有一些男人只会在所爱的女人身旁沉睡,毫无戒备地躺在一个女人的身边,没有霸气,没有厉色,没有阴冷,放下身上所有的刺,将她当做世界上最信任的人那般。 那代表,这个男人非常爱这个女人,即使这个女人可能在他睡着的时候杀死他也无所谓,因为对这样的男人来说,死在所爱的女人手里,也是幸福的。 她轻轻抚上他的脸。 小狼是不是也是这样的男人。 她嘆了一声,倾身在他额头印上一个吻。 可能动作有点大,他醒了。 她惊得立刻将头扭了过去,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看吧,如果他在她的心里仍还是一只狗的话,那么她这样的表现又算什么呢。 以为……笑话…… 还真是笑话了! 所以,答案很明显,她也动了心了。 「默默?」 听到他的声音,她只觉得紧张,干脆闭上眼睛,装睡了。 因为她实在不知道恋爱是要怎么谈的,而且对象还是一只犬妖。 这个课题对于初尝爱情的人的而言,委实难了些。 小狼没发现她是装睡的,以为是错觉,有些淡淡的失落,可是金色的眸子却洋溢着欢快。 他的默默还活着,等她的伤了好了便会醒了,只要想到这些,他就无法克制心里的愉悦。他发誓,从今往后一定片刻不离的守护着她,珍惜着她,呵护着她,不会再让她受一丝伤害。 有些粗粝的手指抚上她的脸庞,细腻的触感和温暖的热度,已经让他很满足了,他告诉自己,不要着急,等她伤好了,就会醒的,他会在这里陪着她,哪怕是要等到天荒地老,他也会无止境地等下去。 他这般怜爱地抚触,让雨默怎能继续装睡下去,酥麻的感觉从脸颊蔓延到了全身,每一次抚触都带着惊人的热度,烫得她的心都快化了。 但要是这么就醒了,她又觉得好尴尬。 早知道就不装睡了! 现在如何是好? 心情的起伏带动了她的一双眉毛,不自觉的微微皱了一下。 这一动静,让小狼硬生生的僵住了手,并且屏住了唿吸。 「默默?」 她醒了吗? 他难掩心中的激动,手都开始颤了。 雨默已经装不下去了,直接将眼睛张开。 那一双明亮的眼睛张开时,小狼已经吓得不敢动了。 两两对望,一片静默。 这气氛实在太诡异了,活像两个人被什么法术定住了一样,成了雕像。 雨默觉得电视剧果然都是骗人的,一般情侣要是经歷了大难,在医院里醒来相逢,肯定是各种缠绵啊,不缠绵也应该抱头痛哭啊,怎么换成他就呆若木鸡了呢,连句安慰的话都不说。 她忍不住腹诽道,要不会也没问题,不是犬妖吗,摇尾巴会不会,舔两口会不会啊? 蠢蛋! 小狼这边的心理活动与她却是大相迳庭,因为太突然,他什么词都没找到,又觉得幸福来得太快,会不是一场梦,若吓到了她,说不定,说不定……她会顷刻化成烟雾,随风去了,再也见不到了。 他不敢动,一点都不敢再动,只能手足无措地傻在那,只用炯亮的目光贪婪地望着她。 活着的默默…… 安好的默默…… 他发着颤,不仅不动,连唿吸都快没了,唯恐发出一点声音,会惊吓到她。 对视继续,依旧无声。 雨默开始着急了,心里不停的催促着,「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要是他愿意汪汪两声,她估计也是不会介意的。 重要的是开口啊亲! 因为迟迟蹬不动他的动静,她的眼神起了微妙的变化,往死里瞪他。 目光过于炙热,终于引得小狼有了一点回应。 但是呆头鹅就是呆头鹅,别指望回应有多大,顶多就是颤得更厉害了。 他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地盯着她,悸动地,感激地,夹杂着巨涛似的爱意,勐烈的狂涌上心头…… 雨默已经瞪圆了眼,眼皮子都瞪得发酸了,还在往死里瞪。 娇羞的少女心理就是这样的复杂,没等到电视剧里的浪漫画面,心头的一股气也就愈演愈烈了,直接槓上了。 好在小狼的呆头鹅模式没进入作死的阶段,他再也控制不住了心头的渴望,颤抖的,更是狂喜的,唤出那个狠狠煎熬着他此生的名字:「默默!」 这一声喊得太有感情,像是镌刻了他所有的痴一般,她听到了,也被撞击到了,眼眶突然就热了,星子般的眼眸里缓缓呈现出他的倒影。 为了她而疯魔的模样一股脑的席捲了她的记忆。 他对她的好,是谁也比不上的。 恍然间,她的眸子已蓄满了热泪,模煳了看他的视线。 她哽咽了一声,然后轻轻唤道,「小狼……」 泪雨滂沱中,他与她相拥在一起。 劫后重逢,一切都不一样了。 不,很早就不一样了,只是她没有发现而已。 她才明白,爱情真的就是一场暴风雨,不知何时它就来了,而在爱情里,对方是什么样的身份都不重要,她爱的就是他的所有,他的坏脾气也好,他的冷漠也好,他实际上只是狗也好…… 总之,她已不能将视线和注意力从他身上挪开了。 「魅罗……」 今天开始,他也不再是小狼了。 ** 夜,隔着冷冷的薄雾,蜿蜒而至。 月光如水倾泻,静谧而冷清,却被飘来的后云遮蔽,黑暗悄然瀰漫,树丫挑着天幕,留下悽厉的剪影,疏影斑驳,而风带着寒意轻扣着窗棂。 窗棂里摇曳着烛火,映出了一个身影,身影来回的走动,似是很焦躁。 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又进来了两个人。 「终于来了!」 「让你久等了?」 「废话少说,我让你做的是可做好了?」 「你要做的是杀人,若没有计划好,我如何能随意动手!」 「怎么?白羽大人也会害怕?」 白羽听闻,神情冷峻,即便没有任何动作,周身也像是笼罩着一股煞气,像是随时都会动手杀人似的。 可是,他不会杀。 因为对方没有让他杀的价值。 「我只是好奇,她是如何得罪你了,让你要这般罔顾一切的要她性命。」 「与你无关!」 「的确无关……但你应该明白,她是犬妖王心中的一块宝,你身为犬妖族人,拼了命的要剷除她,不只犯了大忌,也失了忠诚,若有一日东窗事发,这可是诛九族的罪,你就没想过自己的家族?」 王权至上,与人类一样,妖也是又连坐之罪的。 这一番话引起了对方的沉默。 窗外的风忽然加大,折腾着树枝,营造出诡异的怪态,活像张牙舞爪的鬼怪。 半晌后,陋室里又有了动静。 声音苍凉,带着苦苦的压抑,缓缓地响起…… 「爱而不得痛和苦,我想要那人的儿子也尝一尝!」 「那人……?」白羽眸色晃动了一下,涣散后又慢慢聚拢,成了一抹洞悉,「原来如此!」 「你莫再问那么多,先告诉我,你到底做不做。」 「你放心,我已安排了妥当的人,不久你就会得偿所愿……」 「我如何能信你?」 「信我与否,那是你的事,若是不信,交易现在就可取消。」 本就是与虎谋皮的事情,谈信任岂不是贻笑大方。 「你……!」 「除了我,你认为还有谁有能力从犬妖王身边将人夺走?」 「我只是怕你言而无信。」 「呵呵,我既然答应了你,自会办到,你若怕这怕那,不如不做。」 「好,我就再相信你一次。」 「不送!」 门吱呀一声再次打开,那人消失在暗夜之中,来去无踪。 陋室中,烛火暗了一些,黑翼取过剪刀将灯芯上的蜡油挑开,挑开后,火焰再次燃旺,左右摇摆。 静谧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门外又有了动静。 「大人,久暹回来了!」 白羽续了茶,悠然自得喝了一口,「我只想听结果!」 「是!」青翼叩首道,「重伤,且裂天兕也被杀了。」 白羽烹茶的手,突然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到了淡然,「谁杀的?」 「久暹词不达意,脑子似乎也有些混乱,只听得是什么女武神……说完就昏了过去。」 黑翼站在白羽身后道,「什么女武神,从来没听说过,大人,我看久暹肯定是想逃避罪责胡说的。」 「胡说也好,没胡说也罢,改变不了他失败的事实,本以为他是个能人,现在看来与那废物也没什么不同,啊,不对,已经是废物了。」 失了裂天兕这只召唤兽,久暹可说是比废物还不如。 「大人,那要不要……」黑翼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急,须弥山上发生什么,唯有他清楚,待他醒了再问问,务必要问出杀裂天兕的人是谁?」 「是!」 炉上的茶烧热了,吞吐着茶香,黑翼恭敬地为白羽又续了一杯茶。 白羽又道:「紫翼如何了?」 「已去了须弥山……」 「嗯,如此甚好!让她小心些!」 「明白!」 深夜陋室里,烛火灭了,摇曳而上的青烟里,是一股阴冷的味道。 ------题外话------ 我也知道我更新少,但是我的手速真的不快……真的是不快。 没办法,我是个注意力超不集中的孩子。 在此,祝大家中秋节快乐,吃到大月饼。 t
part 091 紫色的鹦鹉 正午骄阳,暴晒大地,一丝儿风也没有,大地像蒸笼一样闷热,即便什么都不做,也能热得透不过气来。 一处避开日头的树林里,各种千姿百态的古木奇树映入眼帘,这些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将骄阳遮得几乎看不见,底下是一片阴暗之气,因为巨大有的树干和树枝从半空直接扎到了地里,渐渐变粗后,成为支撑树冠的支柱根,再把附着的树绞死,形成了独特的绞杀现象,那纵横交错如蛟龙盘绕的地面根,附生着蕨、地衣、苔藓,完全保持着原始森林的模样,在照不进阳光大地森林里显得尤为庞大恐怖。 一根粗壮的绞杀树枝上,此时站着个女子,她一身紫衣劲装,身形修长,曲线美好,让人不由地想看看她长得是何等模样,可惜她头戴宽大的斗笠,笠沿垂下的紫纱遮住了她的面容,令人无法窥见,因腰侧配着一把宝剑,倒是显得分外神秘又英姿飒爽。 她站立在树枝上已久,似是在等什么人。 须臾片刻后,一只苍鹰飞了过来,落下时,已幻化为人的形态,只余下数根羽毛缓缓飘落。 妖成人形时,都是光着身子,此人也是,只是落地前,已在结界中取了衣服换上,面对紫衣女子时,一身黑衣劲装,也戴着遮住面容的斗笠。 来人落地后,紫衣女子立刻单膝跪地,「师傅!」 嗓音一现,清冷如泉,不带一丝娇媚。 「起来吧!」黑衣男人伸手将她扶起,「可是等久了?」 「没有!」她笔直的站立着,语调淡然无波。 「此次任务艰难,你若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紫翼的命是大人所救,生为大人,死亦为大人。」 「说的好!」 黑衣男人从腰带中取出一颗白色的药丸递给她,「这是罗厄丹,由寒冰箭草,腐骨灵花,青龙参,蚀心菇所炼,你该知道是何用处。」 她点了点头,垂落的纱幔也跟着轻晃了起来,露出她洁白的下颚,似有些紧绷,微微皱起,泄露了她心里的一丝紧张,但她仍是毅然地接过药丸,毫无迟缓。 「服下此丹后,你的五百年妖力会尽毁,化为原形,再不能为人……」黑衣男子语气沉重地顿了顿,「你还有机会……」 她却置若罔闻,已将丹药直接吞下,服药时她高昂起头,决然如山。 黑衣男子嘆道,「本用不到此丹,只是久暹失败,少了一个助力,那犬妖王又是精明之人,若你不化为寻常畜生,绝接近不了那女人的身边!」 「师傅,您不用多说,我都知晓。」 「紫翼,师傅是心疼你,若不是女王妒忌心重,师傅早就向大人……」 「师傅!」她冷声喝道,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的话。 「好,好,我不说了,相信大人自会明白你这份心意,你放心,大人炼药高超,已将此丹药做了细微的调整,只会毁了你妖力,但毁不了你的神智,你不用担心真会沦为那只懂吃喝拉撒的畜生。」 意思很明了,虽然成了一只畜生,她也一只有智商的畜生,能用人的行为来思考问题。 「我明白!」 「这也是方便你行事,但你切忌不要露出太多端倪,免得露出破绽,犬妖王身边能人颇多,你也要格外要注意,还有那璃王也不是省油的灯。」 「嗯!」她轻哼了一声,声音虽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其中隐隐有些咬牙隐忍的粗喘。 「紫翼,你……你可是难受了?」 「师傅……不用担心……紫翼忍得住。」她的气息开始絮乱,这是药效发作了。 「快躺下,千万别运气抵抗!」 「是……」 这一声已是虚软无力,接着便是一阵悽厉的惨叫。 「啊!」 她腿一软,未能站住,直接从树干上跌落了下去,黑衣男子一惊,立刻飞身扑了过去,将她抱紧后,安全带落地面。 斗笠滑落,露出她姣好的面容,清素若九秋之菊,双眉修长如画,此时却紧紧的蹙起,似是很痛苦,柔柔细细的肌肤开始浮现一股黑青,但即便是这样,她依然坚挺,不愿大声哀叫,整张脸带着一丝笑意。 「紫翼,可还撑得住?」 「师傅……放……放心……比起紫翼幼时受的苦,不值得……不值得一提!」 「傻丫头……其实你就算不愿意,大人也不会怪你。」 「不……」她目色绽放,绽出一抹浓浓的欣喜之意,「能为大人效力,紫翼……紫翼……高兴……」 突然胸腔一热,她吐出一口污血,浓得在衣襟上都无法化开。 「师傅,我……我有点冷……」 黑衣男子立刻握住她颤抖的手,「熬过去就好了……」 「好疼!」 她开始头疼欲裂,好似整个脑袋都要炸了,身体骨骼,还有血肉神经,都像是断了,寸寸地断,缓缓地断,每断一次,疼痛就增加一倍,疼得无法再唿气。 「紫翼,好姑娘,快了,就快了……」 「师傅,其实我好怕,变不回来……」 「不会,绝对不会,大人到时会亲自为你炼出解药,不只能恢復你的妖力,说不定还能增加几层,到时你说不定比师傅还强……」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她忍着疼,尽管疼得死去活来,她也强撑着。 疼痛愈演愈烈后,火热也来了,烧得她就像在火焰里翻滚。 疼,无止境。 热,无停歇。 她受不住了,觉得快死了,这样的痛苦,真的不如死了好。 可是…… 大人…… 白羽大人…… 混沌中,她看到了那个挚爱的人,颤抖的手伸了出去…… 「大人,紫翼……紫翼一定会将那你要的人带……带回来的……紫翼还要看你,看你戴上统一山海界后的……王……王冠……」 最后一次剧痛爆发而至,她惨叫了三天三夜才最终消停了下来。 当一切平静时,树枝微微颤动,一许阳光落了下来,静静地洒落,洒落在地上翻滚不停的紫色鹦鹉上。 那是一只何等美丽的鸟,毛色灿烂,比锻锦还要华美,眼窝处是一丝嫩黄,它仰着头,站在阳光下,仿佛是一场圣光下的洗礼。 接着,它突然起飞,狠狠撞向树干。 「紫翼,你这是做什么!?」 她却好似听不见,依旧不停的撞。 「紫翼,停下!」 黑衣男子沖了过去,心中顿生惊恐,「莫非药效太强了……你……」 它摇头,目光清明。 黑衣男子愣了愣,但见她眼中的含有深意的波光后,也是明了了。 「苦了……苦了你了!」 它又摇了摇头,然后再次撞向树干,撞得头破血流也没有停止,直到自己折了翅膀,伤了鸟喙才停止。 可以了! 这样就更不会被怀疑了! 它气喘吁吁,摇摇晃晃,连站都快站不住了,但鸟目璀璨,坚定无匹,扑腾了几下翅膀后,悄然起飞…… 黑衣男子看着它飞去,拳头一握,吐出一口长嘆。 「真是个……傻丫头……」 ** 此时的须弥山上,雨默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花海,似锦的繁花丛中,雍容华贵的牡丹,五彩烂漫的月季,红如云霞的玫瑰,亭亭玉立的水仙,迎风摇曳的吊兰,竞相绽放,被风吹过时,舞姿婆娑,充满了诗情画意。 阳光灿然,美景怡人,让她舒服地一嘆,倒向草坪。 若是之前,绝不会有这样的美景,因为饕餮不喜欢,它喜欢恐怖的东西,最好是血色河川,修罗地狱,它才会高兴。 可惜,炼妖壶是个神奇的法宝,看景之人的心胸越纯良,景色就会越美丽。 她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但很庆幸自己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不然天天对着修罗地狱,饭都要吃不下了。 「默默,该回去了!」 小狼…… 哦,不,该是魅罗了,小狼的称唿雨默已不会再唤了。 因为他不再是她的爱犬,而是……恋人。 她张开闭上的眼,望向来人,「又是饕餮让你来找我的?」 「它比我还紧张你!」 「哼,它才不会紧张,它是怕我不带它走。」 「你已是它的主人,契约不能毁!」 「谁让它老欺负你,说你是只弱鸡!」 她的伤势在时间小屋里治好了大半,但时间小屋不能多待,多了会反噬,那本就是将时间静止的地方,无论伤势多严重,都会因为时间的静止,而使得伤势的恶化也停止,她是人类的身体,开神的副作用使她经脉断裂,若不是静止了恶化,她绝对活不到第二天,而时间小屋里的床是治癒系的法宝,可在伤势静止的情况下,替她修復,但并不能完全治好,待她无生命危险了,自身的恢復力正常了也就出来了。 据烛龙而言,这时间小屋不能无限的待下去,每个人待在里头的时间有一定的限制,超过了,时间小屋的门就会关上,永远打不开。 因为时间是不允许停止的,这是自然法则,任何世界都一样。 她出来后,便继续养伤,不是吃药,就是扎针,苦不堪言,魅罗也就整天陪着她,寸步不离,即使她能活蹦乱跳了,魅罗也不许她到处乱跑,必须乖乖躺在床上,此点让饕餮非常看不顺眼,大概是觉得没人和它玩了,便和魅罗闹得不可开交,没事就欺负他。 要知道它是凶兽,炼妖壶又是它的地盘,它想怎么折腾都行,像是闹脾气的狗,天天要找魅罗的茬。 她看不过去,说了几句,这堂堂凶兽竟然开始耍赖了,说魅罗是只弱鸡,连裂天兕都打不赢,怎么能做自己主人的男人,非要她换一个。 换谁咧? 它说了算,结果它觉得蜀都和璃王不错,天天吆喝着她换男人。 那蜀都和璃王也是二百五,跟着瞎起劲,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饕餮说好的,也跟着折腾魅罗。 她气怒之下,干脆谁也不理了。 蜀都和璃王见状,也就不敢乱来了,饕餮却变本加厉。 这等凶兽,简直比八婆还烦人。 可气啊! 「我是不是弱鸡,重要吗,默默觉得我好就行。」 雨默白了他一眼,自从两人的关系变成恋人后,她就觉得他的智商不在线上,没事就会傻呵呵地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我说你,有点脾气行不行?」 他却不说话,直接亲了过来。 热吻缠绵,像裹着蜜的糖,甜得她都晕了。 每次亲完,他都嫌不够,总会沿着她的五官,再啄吻一遍才会罢休。 「魅罗……」她迷乱了,吐着热气,唤着她的名字。 这声魅罗,听在他耳里就是天籁,暖入心脾,能引得他发颤,颤过后,他又是一阵狂亲,丝毫不懂什么叫节制。 耳鬓厮磨时,他将她轻拥入怀,「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嗯!」 是该回去了,离开犬境已久,这里不似人界通讯发达,离得那么远,报个信也不方便,再不回去,犬境怕是要乱了。 「回去后……我们……」 她知道他要说什么,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恋爱是很美好的事,她和他之间却不是单单爱了就行,有太多问题要解决。 她是人,他是妖。 只要不解决这个问题,即便再相爱,他们也无法长相厮守。 她现在没法承诺他什么,因为放弃人界,放弃自己的父母,还有自己的梦想,太难了,而且即便放弃了又能如何,她是人,能活百岁已是上苍恩德。 一百岁对妖而言,却根本不值得一提。 只要一想到她慢慢老去时,魅罗依旧年轻,她就心酸,但更多的是心疼,等她老了,走不动了,残喘地躺在床上,难道要他眼睁睁的看着吗。 她不只一次想过,时间小屋或许能减缓她的衰老,但那不是长久的办法,而且也不现实,她依旧会老,这是不会变的事。 所以,她不想在这种时候提起两人的未来。 因为这未来必定是荆棘一片的。 话语再多也无用,不如尽情享受此刻爱情的美好,反而更实际些。 爱过…… 果然是最心伤的一个词啊。 如果不能解决人和妖之间这个问题,那么她不会留下。 因为留下,两人都痛苦,比分开还要痛苦得多。 她过于清澈的眼睛,是藏不住任何事的,魅罗一眼便明白了,只能颤然地抱紧她。 「默默,给我时间,我一定能想到两全其美的方法,只求你不要放弃,不要太快地下决定……」 他语气哀然,充满了恳求,双手更是拥紧了她,仿佛松了一寸,她就会离开。 「嗯……」 她会等的,即便是一场没有结果的苦恋,她也愿意等到那个时候。 ** 三日后,众人便启程了。 临走前,饕餮收回了炼妖壶,须弥山消失,只剩下一块苍凉的平地,它和烛龙也回了炼妖壶里,反正壶里的空间很大,它不用担心会不习惯,其实和以前也没什么差别,基本就是搬个家,连房子也搬了。 骑坐在吞天犬上,雨默望着越来越远的苍凉平地,心头五味陈杂。 有好事,也有坏事,道不尽的酸甜苦辣,但是此行的收穫是有目共睹的,两只凶兽,一只神器,绝对赢家啊。 当然,赢家不是璃王,也不是魅罗,而是最不可能的她。 这开挂的感觉,雨默内心也是觉得分外爽。 虽然她的身体刚痊癒,但仍有些虚弱,所以大家心照不宣地走走停停。 正午十分,太阳过于毒辣,魅罗便决定停下歇息,也好让雨默睡个午觉。 她欣然同意,正要坐下时,多吉突然惊唿了一声,「姐姐,你快来!」 「怎么了?」 「有只大鸟受伤了?」 「大鸟?」 雨默走了过来,果然看见一只紫色的大鸟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全身都是血。 身为兽医,遇到小动物受伤,怎能不管,果断的将它抱了起来。 它鲜艷的紫色羽毛微微发蓝,但脏污已盖住了原本的光泽,像快破抹布,弯钩一样的巨大鸟喙上都是磨痕,有一个角都磨掉了,右翅膀也骨折了。 简直惨不忍睹。 她细看了一番,顿时诧异不已。 这是……金刚鹦鹉? 这山海界的奇珍异兽也真是忒多了! ------题外话------ 大家中秋快乐,月饼吃了什么馅料的,二狗哥,今天口福满满,吃了蛋黄酥月饼,和鲜肉月饼,爽得不行。 话说,鲜肉月饼似乎只有魔都也有,不知道不在魔都的亲们,吃过木有啊? 在此,恭祝大家身体健康,事业如意。么么哒。 ps:紫翼是紫色的金刚鹦鹉,其实金刚鹦鹉是蓝紫色,巴西国鸟,虽然带着金刚二字,但不是很金刚,只是很大罢了,金刚鹦鹉的寿命很长,差不多70年,而且极度聪明活泼,如果驯养的好,基本能和三岁孩子的智商媲美,甚至更高。 不过已经是很稀有的动物了,基本快灭绝了。灭绝的原因是,它的毛色太漂亮,适合做帽子,就像翠鸟一样,我国的点翠就是翠鸟羽毛,活拔! 人啊,真的是这世界上最残忍的动物了。
part 092 取名小平安 「伤得这么重,肯定是飞不动了,从天上掉下来了,真可怜!」雨默微微蹙眉,小手抚摸着怀里的鹦鹉,「不过没关系,我能治好你的……」 刚要回头给这只受伤的鹦鹉做紧急包扎,身后的魅罗已抢身上前,紧紧捉住她的素白柔荑后,将鹦鹉夺了过去,一个抛扔,将鹦鹉丢给了阿乌。 雨默惊道:「你这是干什么!?」 她想去抢回来,但他挡住了去路。 「默默,让我先看看你的手!」 一只伤鸟本没什么,但白羽恰恰也是一只鸟。 「我的手?我的手怎么了!?」 魅罗见她双手安好,未有中毒迹象,这才安了心。 「那只鸟,你不许碰!」 「哎,为什么不能碰,它都快死了,你快让阿乌将它还给我,你看他粗手粗脚的,没死都要被他弄死了。」 阿乌对着鹦鹉细细检查了一番,看它是否有猫腻,然它已昏厥,毫无反应,身上也感应不到任何妖力。 「王……」他踱步到魅罗身边。 「如何?」 「无可疑!」 小狼冷眉一挑,对这只半死的鹦鹉仍有着一分警惕。 须弥山时,久暹会出现,必是受了白羽的指示,如今事败,凶兽神器皆归了雨默,他半分好处都没捞着,不可能没有后动。 他将鸟拎了起来,不放心地又检查了一遍,鹦鹉无知觉地在他手里晃荡着两条细腿,脑袋歪斜,和死鸟没什么两样。 雨默急得直跳脚,「你到底在看什么,快还给我,它的翅膀必须马上做处理,不然怕是再也飞不起来了。」 鸟若没了翅膀,救活了也是废鸟了。 他喝道:「默默,你稍安勿躁!」 刚离开须弥山就遇到一只受伤的鸟,若说这是巧合,那也太巧合了。 「宜儿,你也过去看看!」 璃王与他一样,也认为这鸟存着问题。 「是!」 「你们这是怎么了!?一只鸟而已,犯了什么大忌了吗?」 雨默实在弄不懂他们的心思,只忧心这只鸟再被折腾下去的话,真要回天乏术了。 「默默,凡事不能光用眼睛看。」 「你有话就直说,别打哑谜!」 魅罗却不想对她说得太明,须弥山一行,她元气大伤,最忌讳的就是忧思过重,白羽的事很可能惊得她睡不着。 他握住的她的手,「听话!」 雨默嘟嘴道:「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你们再搞什么?不过说好了,要是没问题,就把它还我。」 宁宜从阿乌手中将鹦鹉接了过去,一番折腾后,对着璃王摇了摇头,「畜生无疑,且身上未有带毒。」 璃王抚了抚下巴,斜睨着如死尸般躺在她手掌上的鹦鹉,大半条命已没,能不能活下去还是未知数,这伤也是真的……他看向魅罗,问道:「犬妖王以为如何?」 蜀都抢话道:「还能如何,直接拧下脑袋,一了百了。」 这的确是最安全的方法,但某兽医一听到这句话就炸了。 「你们是不是人啊……」 不对,本来就不是人,是妖,雨默吐了吐舌头,换了话道:「众生平等知不知道?稀有动物知不知道?它在我家那里都快绝种了,这只说不定是它们的老祖宗,我可不想做千古罪人,赶紧拿来!」 三个男人见她执意如此,也是挺头疼的,干脆将话挑明了。 「默默,这可能是白羽派来的奸细……」 白羽是谁,雨默知晓,坏人,大大滴坏人,但是和这鸟有什么关系? 人家是鹰隼,它是鹦鹉,虽都是鸟,种类却是完全不同的,但见他们这么忧心忡忡,她也不能无视。 「你们不是说白羽很坏,很狠毒的吗?」在须弥山养伤期间,她听了不少有关白羽的事,尤其知晓这坏鸟十分擅毒,璃王和魅罗都认为下山后白羽必会有所行动,因此在下山前做了一系列的准备。 他俩和蜀都都是大妖,虽不能做到完全的百毒不侵,但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宁宜、宁宝两姐弟和阿乌、达达,虽然比不上这三只犬科大妖,但也很强,唯独她和多吉是弱鸡,所以最有可能受到白羽的攻击。 白羽十分擅毒,所以下山前她和多吉被逼着吞了一堆防毒的丹药,到现在肚子都是撑得。 魅罗道:「既然知道他狠毒,你就不该同情心泛滥!」 「我才不是同情心泛滥,是就事论事,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可是你们看到了,也检查过了,它就是一只普通的鸟,若是白羽要害咱们,派这么一只鸟过来,有什么用?是啄我,还是用爪子挠我,它都快死了好不好?还有,这种金刚鹦鹉特通人性,训练好了,能干好多事,也挺粘人的,那白羽总不会因为我得到凶兽和神器了,所以决定讨好我,送个宠物给我,好让我玩物丧志?还是怕我们路上饿了,为了打好关系,化干戈为玉帛,送只大鸟给我们加餐?」 说到加餐,她忍不住颤了颤,吃金刚鹦鹉可是要判刑的。 一番言语下来,她也说得在理,让人找不出错误来。  这么一只残废半死的鸟,能有何用? 这的确不像是白羽会做的事。 若这鸟毛上是带毒的,那倒也说得过去了。 「看吧,其实你们也觉得我说得很有道理对不对?」 她这嘴皮功夫,也真是无人能敌的。 但即便如此,魅罗也不放心,「你要救它可以,但不许你自己动手。」 「我不动手,谁来动手?」 「饕餮!」 好嘛,这么快就物尽其用了。 炼妖壶里的饕餮一听到有人喊它名字,立刻从炼妖壶里钻了出来。 炼妖壶内有干坤,巨大无比,但神器就是神器,外形看上去,仅仅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玉葫芦。 「喊本君何事?」 「没人喊你!」雨默恨不得能将它塞回去。 除了多吉和雨默,其他人看到饕餮都会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因为它的长相实在太恐怖。 但是在多吉和雨默眼里,饕餮就是一只大黑柴,呆萌呆萌的,一点威胁性都没有。 关于这点,雨默已经在须弥山养伤的时候弄明白了。 原因和炼妖壶的美景原理一样,看得是心灵,比的是纯良,但这并不代表她的魅罗也是邪恶之人,而是在山海界,妖不可能纯良无比,更何况他是犬妖王,没点阴毒心思,犬妖族早玩完了。 无论什么世道,无论人,还是妖,为王者,都不可能是好人,所以璃王、蜀也一样。 至于宁宜,宁宝,阿乌,达达,为了族事,没少沾过其他妖族的血,也早已不能算是纯良之人了,心灵在某种意义上都是黑的。 他们的贪婪不是私慾,而是族群。 可是贪婪就是贪婪,管你贪的是什么,因此他们永远不可能做到雨默这种众生平等的心态。 多吉也是妖,但绝对是个异类,这点连饕餮也很吃惊。 照它的理解是,雨默这丫头已经够蠢了,连养的宠物也那么蠢,真是物以类聚。 「没人喊本君,本君怎么会听到?」 「你就是没事想出来闹腾。」 一语中的,饕餮还真不能反驳,没了这丫头在炼妖壶里和它斗嘴,他是真的觉得得挺无趣的。 饕餮假装没听见雨默的讽刺,望向众人,一眼就看到了那只垂死的鹦鹉。 「你们这是刚准备要吃午饭?那敢情好……」 好个屁。 雨默瞪道,「没你的饭,赶紧回去,没事别出来吓人。」 它怎么会乖乖地回去,一旦出来,除非是它自己要回去,谁都别想逼它回去。 「里面热!」 「你可以让炼妖壶给你造雪啊……」 炼妖壶擅长幻境,造个北极给它都没问题。 饕餮吃瘪,不高兴了,将头扭到一边,开始闹别扭了。 除了雨默,其他人对她和饕餮相处的模式都有些心悸,因为在他们眼里,饕餮能一口吞了她,或者吹口气,都能将她吹飞到天上然后掉下来摔死。 当然,多吉也是例外,在他眼里,饕餮就是一只柴犬。 璃王虽心有余悸,但这样的雨默更吸引他,拥有一只神器和两只凶兽作嫁妆的女人,比之一国公主都要有价值,可惜的是须弥山一行,他未能讨得她的欢心,两人的关系最多就是普通朋友。 蜀都也一样,这婚都还没求呢,她就爱上了魅罗,对他造成了万吨以上的打击,但他绝不承认自己失恋了,已经准备好了以谋后动,更是想好了,不行就抢呗,他又不是没抢过。 魅罗见饕餮出来了,直接将鹦鹉丢给了它。 饕餮疑惑道:「什么意思?打算贿赂本君吗?」 在炼妖壶中时,它对他不怎么好,还吵着闹着雨默换男人,他突然将只大鸟扔给它,总是要有理由的,它刚才恰巧提过午饭的事,所以以为这只鸟是魅罗送它吃得。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嘛,但它饕餮不吃这一套。 「不,是要你将它带进时间小屋里去疗伤。」他仔细盘算过了,雨默心慈,断不可能丢下这只鸟不救,既然如此,他就换个方法,让这只鸟进到时间小屋去,等好了,就放飞它,这样的话,她也无话可说了。 饕餮听闻,直接见将鸟又丢还给他,怒道:「你以为时间小屋是什么东西,居然要用它救只畜生,本君看你不只是没用,脑子也有问题。」 雨默听完魅罗的话后,倒是觉得这个方法非常保险,既然能救鸟,也能免于她有危险,但见饕餮不同意,又骂了自己的男人,立刻气道?「我让你救行不行?」 「不行!」 「为什么!?」 「时间小屋只对妖和人有用,这是动物,畜生,进去了也没用!」 「……」 搞了半天是对动物无效! 这可难办了…… 雨默瞅了一眼奄奄一息的鹦鹉,若是因为还没发生的危险,对它弃之不顾,她实在是干不出来啊。 魅罗突然问道:「你也确定它是只畜生?」 饕餮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睨向他,「毫无妖力可言,如何不是畜生?」 「难道药力也不可?」 「药力?可以啊,可是哪个笨蛋会吞药自毁道行,沦为畜生?除非它得了失心疯,又或者被人恶意陷害。」 「难道不能恢復?」 「妖力没了,元丹也就毁了,如何恢復?即便想要重新修炼也不可能了,若真有妖吞了此药,呵呵,只能算它倒霉。」 饕餮是上古凶兽,它说的话自是有保障的,连它都认为鹦鹉是一只无害的畜生,就证明它真的是无害的。 雨默高兴,亲热地抚了抚饕餮的皮毛,「还是你说话管用。」 饕餮一脸傲娇,嘴上说着别碰它,脑袋却不自主地往她的手心蹭。 雨默很殷勤地捧了它几句,顺利的将它哄了回去,然后摊开手问魅罗要鹦鹉。 垂死的鹦鹉终是回到了她手上,她赶紧替它做紧急处理,并取名——小平安。 ------题外话------ 饕餮一语中的哦。 我果然很残忍。
part 093 回到犬境了 十几日后,雨默等人顺利地回到了犬境,回来的速度比去的时候快了许多,去的时候她受不了疾速的高空飞行,拖慢了脚步,但有了炼妖壶后,她可以躲进壶里去,让魅罗带着壶飞行,这样她就不用担心身体不适了,也就缩短了回来的时间。 还未进入城池时,卜芥和苍梧已飞身而来,恭迎大驾。 苍梧率先走了过来,见魅罗安好,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跪地叩首。 「王!」 卜芥紧跟其后,他的身份不同,是王叔,可免去君臣之礼,拍着魅罗的肩膀嚷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和苍梧一样,也是担足了心,如今一群人安全回来了,高兴至极,看了一圈,突然发现雨默不在,愣了愣,然后问道:「那丫头呢?」 莫不是死在路上了!? 可是若死了,魅罗怎么可能会这么平静? 魅罗取下挂在腰间的炼妖壶,「在这里面。」 玉色的炼妖壶,碧绿通透,温润入水,虹光萦绕,映得所看之人,目光皆辉。 如此美玉,世所罕见。 卜芥惊道:「这是?」 「炼妖壶!」 他说得掷地有声,卜芥和苍梧相对一眼,以为炼妖壶选了他做主人,心中狂喜,赶紧作揖道:「恭喜王,贺喜王!」 相比卜芥脸上明晃晃的欣喜之色,苍梧表情依旧冷漠,但握拳发颤的手泄露了他此刻的情绪。 这是天大的好事,如此一来,犬妖族便是如虎添翼了。 卜芥已经笑裂了嘴,连番大力地拍打着魅罗的肩,「好小子,有你的,这趟须弥山之行没白去!」 未料,蜀都开口便是一盆凉水。 「恭喜什么,炼妖壶又不是你们家臭狗的!」 卜芥和苍梧一听,都僵住了,卜芥来不及收回笑容,诡异地卡在了嘴角,使得面容分外扭曲。 不是魅罗得了炼妖壶……那是谁? 莫非…… 他和苍梧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扫向璃王,欢跳鼓舞的心已凉了半截。 这种可能性他们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成真了。 虽说璃王和犬妖族现如今是盟友,不会起什么争斗,但他到底是狐妖族的人,将来极可能成为狐妖王。 联盟时,盟友强,是求之不得的,但之后的事,谁也说不准,等他称王了,情况也就不同了,不得不防啊。 苍梧本就是个没什么表情的人,即便是欢喜,也是心理活动,脸上不露半分痕迹,此刻面上竟有了些七情六慾,脸皮子正微微地抽搐中。 魅罗朝着炼妖壶唤道:「默默,到家了,可以出来了。」 炼妖壶很快传出了雨默的声音。 「这么快?」 「嗯,出来吧。」 「好!」 须臾片刻后,炼妖壶涌现一股迷雾,壶身现出一闪小门,门开,雨默就出来了,后头还跟着多吉,但由于炼妖壶现在很小,所以从壶里出来的她和多吉也很小。 魅罗将炼妖壶放到地上,雨默从门口缓缓步出,越走越大,直到恢復正常体型。 她伸了伸懒腰,见了苍梧和卜芥,立刻伸手打招唿,「好久不见啊!」 卜芥对她友好地笑了笑,苍梧却是扭过头,当没看见。 雨默见状,也没恼,耸了耸肩后,将炼妖壶取了回来,挂到自己腰上。 这一举动惊到了卜芥。 「丫头,这炼妖壶是上古十大神器,不是玩具,你怎可随便挂到自己身上。」 雨默眨了眨眼,说道:「炼妖壶是我的啊!」 卜芥傻住了,苍梧则是勐然回过了头,瞪向了她。 卜芥吞了口唾沫,抖着嘴皮子说道:「丫头,你再说一遍!」 雨默拍了拍炼妖壶,「我的啊!」 卜芥不信,看向了魅罗。 魅罗一副炫耀老婆的表情,无比得意地点了点头。 卜芥僵硬地转动了一下脖子,又看向了雨默。 雨默知道他的心思,其实她有时候也觉得特别不真实,简直是奇蹟中的奇蹟,但如假包换,她也是没辙啊。 「我知道你不信,但炼妖真是我的!」 我的! 我的! 我的! 若蜀都先前说话是兜头泼下的凉水,那么这两个字就是投到广岛的原子弹。 落地后,轰地一声,炸得卜芥和苍梧头脑一片空白。 两人在魅罗出发后,曾假设过很多可能性,一群人中谁都有可能得到神器,但唯独没将雨默算进去。 两人僵化了,用手指戳都没反应,雨默不由地扯了扯魅罗的衣角,「他们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一下子没法接受事实。」 「炼妖壶是我的这个事实?」 他点头,顺势将她的小手揣进了自己的掌心里,双手交握时,他显得无比满足。 「那……」雨默斜睨了一脸呆滞的苍梧和卜芥,踮起脚,凑到魅罗耳边,小声道:「要是他们知道饕餮和烛龙跟了我,会不会直接吓死?」 他轻笑:「你可以试试。」 「万一……万一被刺激得脑溢血了怎么办?」 卜芥年纪不算太大,但苍梧很高寿了,看着年轻,其实已是老年人,应该受不了太大的刺激,要是真脑溢血了,中风了,她就罪过了。 她决定还是不说的好。 「我们暂时瞒着他们,让他们先把炼妖壶的事消化了再说。」 「听你的!」 这等事,现在不说,早晚也是会是知道的,对此他保持乐观的态度。 雨默已经不是以前的雨默了。 除去不是妖,不是贵族,犬境之中已无任何女子能与她比肩了。 这一事实,已无法改变,所以他不急。 但是饕餮之能,对雨默的伤害太大,如能不用,最好不用。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忧心她的身子还没好完全。 两人达成一致,暂缓让卜芥和蜀都知晓饕餮的事,但蜀都恨不得将雨默所有的好都说出来,而且若能看到卜芥和苍梧吃瘪,他也是分外高兴的。 「卜芥,苍梧,这次你们要大开眼见了,默默她立大……唔唔唔……」 话未完,他已被雨默捂住了嘴。 「唔唔唔……」他瞪大了眼,望着要他闭嘴的雨默,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说这件事。 雨默恨不得变出一卷胶带封住他的嘴,小声喝道:「想害死人啊,苍梧年纪大了,会中风的。」 蜀都:「……」 这个老匹夫会中风才怪。 璃王倒是乐见其成,去须弥山之前,他就风闻苍梧不喜雨默,认为其没有资格做犬妖族的王后,如今她拥有了神器和两只凶兽,已不能同日而语,很可能扭转苍梧的偏见,到时说不定会极力贊成这门婚事,催促着犬妖王立后,那就不好了。 能拖一日,是一日。 趁此期间,他一定要把握机会,让她对自己有好感才行。 「犬妖王,路途劳顿,默默又大病初癒,还是尽快回宫休息吧。」 「璃王所言甚是!」他最近心情好,看谁都很顺眼,立即吩咐阿乌和达达到前头开路,亲自送雨默回去休息。 一群人便各归各处,都去休息了。 唯独苍梧和卜芥,还僵在原地,任风吹拂。 ** 雨默到了寝殿的门口,正要跨上门前的台阶,琳琅、紫艿、木香、木耳,还有菖蒲嬷嬷已跪在殿门口等候了。 多吉一阵旋风似的跑上了台阶,对着几个人欢脱地大叫,「姑姑,嬷嬷,紫艿姐姐,木香姐姐,木耳哥哥,我和姐姐回来了。」 琳琅见雨默安全回来了,着实松了一口气,率着众人对着雨默和魅罗叩首。 「恭迎王和小姐回宫。」 魅罗颔了颔首,挥手示意道:「起来吧!」 众人整齐一划的站了起来,雨默见了琳琅非常高兴,问道:「姑姑身体可好?」 「好!倒是小姐,怎么好似瘦了许多?」 「有吗?」雨默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在时间小屋养伤的那段时间,她的确是瘦了,出了小屋后,却是天天五顿,将瘦掉的肉都补了回来,怎么可能瘦? 她觉得至少胖了五斤。 琳琅却一点没觉得,又道:「这脸色也不好,想必是受了不少苦。」 雨默也没隐瞒,嘆道:「姑姑猜得没错,这次啊,真是受了不少苦……哎,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话刚说了一半,魅罗已将她抱了起来,往寝殿里走。 「门口风大,有什么话,回殿里再说,你的药还没吃,吃了睡一会儿,醒了正好用晚膳。」 「药!?」琳琅惊道,「小姐是生病了?要不要让卜芥大人来看看?」 说完,她就招手要木香去找卜芥。 雨默躺上了床,枕着靠垫道,忙道:「姑姑不用担心,小病,已经养好了!」她用眼神戳了戳魅罗,「是他老觉得不好。」 「你刚才上阶梯的时候都在喘!」 「那是风吹的声音,你听错了。」 「好,听错了!」 他不与她争,替她掖被子后,又握住了她的手。 两人对视时,任谁都看得出是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有着各种甜入心脾的小眼神。 琳琅喜不自胜,看来须弥山一行,两人感情大增啊。 「姑姑……」 「在!」 魅罗指了指多吉手里的包袱,「里头是雨默的药,让人加热后端来。」 「是!」 琳琅吩咐木香和木耳去小厨房弄药,又吩咐菖蒲嬷嬷,要厨娘做些清淡易消化的食物。 众人退去后,多吉没离开,坐在床沿和雨默聊天。 聊了一会儿后,她想起还有一只鸟要伺候。 「多吉,你去找琳琅姑姑,问问有没有鸟架子。」 「我这就去。」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他就拿了个鸟架子回来,黄金玉石做的,分外华贵。 雨默问道:「有没有普通点的?」 「姑姑说,这个已经很普通了!」 「……」 土豪的世界不解释。 她瞟了一眼魅罗,戳了戳他的胸膛,「大王,你不能这样奢侈无度。」 他笑弯了眼。 「你看这架子,竟然还镶了宝石。」 「这些你惯了就好,但我保证绝不会酒池肉林。」 酒池肉林:荒淫腐化的意思。 她听出了其中的含义,脸红了红,斥道:「量你也不敢。」 他甚是喜欢她脸红的样子,像是抹了一层胭脂,格外娇媚,情难自控,俯身就想吻她。 多吉拿着鸟架子正站在床边看着,一脸懵懂。 雨默羞得不行,伸手将缓缓靠近的他推开,慌忙道:「多吉……让饕餮把平安放出来。」 「嗯!」 炼妖壶冒出青烟,将紫色的鹦鹉放了出来。 雨默将黄金做的鸟笼子挂了起来,「平安,我们到家了,这是你的窝,看着庸俗了点,你先忍忍,等过几日,我亲自给你做一个。」 鹦鹉无声,因翅膀受伤,它还无法飞翔,但经过雨默十几天的护理,精神很好,乖巧听话地站了上去。 「姐姐,要给它的脚踝上锁吗?」 一般鸟架子为了不让鸟飞走,都会做一根脚铐,可以铐住鸟儿的脚。 「脚铐太残忍了,咱们不用。」 ** 夜半时,寂静无声,雨默已沉沉睡去,殿中一隅悬挂的鸟架子上,垂头睡着的鹦鹉突然抬头,鸟目张开,冷峻无匹。 终于……进到这犬妖王的王宫了。 大人……请再等等。 等紫翼能飞了,必来见您。 ------题外话------ 推荐文文:《暖妻之老公抗议无效》作者:大雪人 我积攒一生的好运,都是为了遇见你——苏静楠! 苏静楠是一个倒霉的女孩儿。 出生被遗弃,婚礼被抛弃,合作又被放弃…… 晏涵逸,黄金单身汉,号称滨海市最神秘最富有的商人,外界只知道他有一个深爱的女人。 然而,就是一个集样貌财富智慧深情于一身的男人,竟然在跟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领证了! 【相亲篇】 苏静楠:初次见面,晏先生,我们都清楚今天的目的,那就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如果你觉得可以,那我们下午就去领证吧? 晏涵逸:(n_n)下午我有个重要会议,不如现在就去! 苏静楠:—_— 本想着先发制人,让晏涵逸主动放弃这次相亲,怎么结果跟她想像的差这么多? 请大家支持!
part 094 鹤姬右将军 暗夜如墨,一灯如豆,依旧是那间陋室。 黑翼向白羽报告着紫翼的情况。 纸扇摇曳,白羽脸上未有一丝表情,冷峻如冰,「她的伤势如何了?」 「好得差不多了,据探子回报,这几日就能痊癒,青翼那边也做好了准备,会随时接应她……」黑翼微微俯下身,「大人您看是否需要马上进行下一步行动?」 白羽收拢了纸扇,敲打了一下桌面,「不急!」 黑翼愣了愣,「大人的意思是……?」 按照原本的计划,紫翼伤好后便会执行下一步行动,现在听到白羽说不急,他顿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一步错,满盘皆输,太急着行动,反而会留下蛛丝马迹,她刚到犬境,对环境还不熟悉,若是出了纰漏,便会前功尽弃,让她再多盘旋几日。」 紫翼这步棋,事关重要,他不容许有半分的差池。 黑翼明白了,又道:「那蓬莱岛的事,大人打算如何?」 白羽盯着桌上正在烹煮的香茶,隔着白雾般热气道,「他们还是不肯说?」 「是,一个比一个硬!」 白羽神色一凝,眸中的阴狠无所遁形,「那就杀!从儿子女儿开始杀起,再不说孙子、孙女、曾孙……我倒想看看这帮硬货能扛到什么时候。」 桌上的香茶煮沸了,咕咚咕咚地冒着泡,茶香飘散,似是染上了这话语里的残忍,隐隐有了一股血腥之气。 「是!」 白羽抬起茶壶,将茶水倒入公道杯,然后放上茶漏,过滤茶渣,茶汤清澈时,他将茶缓缓倒入闻香杯中,细细嗅闻着,如此姿态,半分残色都没有,看上去只是个温文尔雅,俊美非凡,书卷气颇浓的男人而已。 他十分喜欢喝茶,也精于此道,因此夜隼族的瑶佳女王,经常让族中的人到处搜罗好茶名茶赠于他,为的就是投其所好,博君一笑。 可惜,他很少笑,与其说很少,不如说他天生就不会笑,尤其一双眼,明明生得极美,静若明渊,泛出微微蓝色,华美无比,却像浸在水中的冰块一样总是散发着厚重的冰凉感,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哪怕眼光淡然时,也像是隔了一堵冰墙,无法窥见他真正的情绪。 这样的男人,不可不谓绝代容光,但这一身的冷漠,也成了难以亲近他的最大的理由。 门上响起了叩门声,响了三下后,便有人轻道:「大人,女王又在闹脾气了!」 「知晓了!」 ** 夜隼族,王宫。 女王的寝殿里,一片狼藉,到处是砸碎的花瓶和器皿,首饰撒了一地,桌椅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侍女们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没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最前头的榻上,瑶佳女王端坐着,容颜胜雪,鬓髮低垂,碧玉凤钗步摇微盪下,美得是如此无瑕,又艷得不可方物,更胜百花,偏是怒目而瞪,任性跋扈,毁了该有的风采。 她扬起紫色的宽袖,扫落了果盆,哐啷一声,吓得底下的侍女们噤若寒蝉,连唿吸这等寻常事都不敢做了。 「人呢,为什么还没把人找回来!」 「王,息怒,已经派人去寻了。」 瑶佳女王身边站着一个样貌年约二十来岁的女子,仪容韶秀,衣着如雪,发黑如墨,对于女王的脾气似是习惯了,也不害怕,平静温和的黑眸溢出无波无澜的淡然。 她是瑶佳女王幼年时便经常在一起的好友,也是心腹,贵族出身,情分很深,女王登基后,她被委以重任,成了右将军,有一定军事权力,算是武将,行事手腕比之族中的男人,更为雷厉风行,因此深得女王的信任和爱护。 既是臣子,又是好友,女王也就不去计较那些繁琐的宫门规矩了,对着她开始大吐苦水。 「鹤姬,我是对他不够好,还是不够体贴,他要这样成天的不见人,能给的我都给了,他还要怎么样?有什么事需要他亲自东奔西跑的,手下的那些人,难道都是废物不成?」 鹤姬挥手,让侍女们退下,亲自将打翻的果盘捡了起来,盘中的水果肯定是要不得了,但这盘子她却是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鹤姬,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话?」 鹤姬抬头,却是答非所问,「王可否将此盘赠于臣?」 瑶佳女王听闻,眉毛立刻就挤成了一条线,「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臣是真的喜欢!」她用袖子擦了擦,一副恨不得直接带回家的模样。 若是别人,这样神游太虚,怕是早被瑶佳女王推下虿盆去了,但她是鹤姬,女王绝不会那么做,因为推下去也没用,她照样能从虿盆里爬出来,继续问她要盘子。 「你要喜欢就拿去,还有地上的那些,你要也喜欢,打包回去好了。」 「其他的臣不要,就觉得这盘子做得好,要是能凑成一对就更好了。」 瑶佳女王顿时气不打一出来,「我都不是一对的呢,你倒先紧着盘子了!」 「王说笑了,您怎么可能是一对的呢,您的身份至高无上,是独一份,任何人或事都无法与您比肩,您在上,其他人都是下,再优秀,再出色,也都是您的臣,您的民,身为王怎可妄自菲薄,说这等凑一对的话,若真是一对,岂不是要变天了。」 瑶佳女王口中的一对,可不是那盘子一模一样成一对的意思,而是白羽的事情,但到了鹤姬嘴里,意思就成了两个王了,听着是曲解,但细细品味一下,就知道她的真意了。 她是夜隼族的女王,地位最高的妖,她想要男人,就是招招手,挥挥袖的意思,谁能拒绝她,又谁敢不要她,若是觉得男人不够好,换一个就是了,用得着吊死在一棵树上吗。 这等意思,瑶佳自然是听懂了。 鹤姬不是在要盘子,而是在点醒她,更提醒了她是什么身份。 明了后,她开怀大笑,秀靥立时艷比花娇,妖妖艷艷地勾人魂魄,显出了别样的风采来。 「鹤姬,你果然是最会讨我欢心的人了。」 鹤姬也是一笑,一双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王开心就好!」 「你该常来我这,没有人能比你更懂我的心思了。」 常言道,男人才需解语花,素不知女人也需要,而鹤姬就是那朵最懂她的解语花。 「王的心思,属下怎会不懂,只是王应该知道,那白羽天生冷情,身份又尴尬,若他不忙累些,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在背后戳他的嵴梁骨,若他是个甘愿在寝殿里窝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做您裙下臣的人,王扪心自问,可还会喜欢他?」 瑶佳沉默了,这番话可是说到她心里头去了。 鹤姬又道:「若他是个吃软饭,王还喜欢,那鹤姬可要背叛王了?」 「嗯?什么意思?」 鹤姬跪地,眼眸绽放出流星般的光芒,「臣会想尽一切办法杀了他,因为此等男人与红颜祸水无异,哪怕会被王诛九族,鹤姬也会杀了他。」 瑶佳女王顿时心中流过一片暖流,慌忙起身走过去扶起她,「胡说什么呢,你我的感情比之亲姐妹还亲,我如何会杀你,有如何会诛你满门,真是越大越不会说话了,下次再说这种话,我可要生气了。」 鹤姬吐了吐舌头,「好,听王的,那现在……」她又眨了一下眼,「王可还生气?」 瑶佳女王对着她皱了皱鼻尖,揶揄道:「有你这颗开心果在,我还有那余力生气吗?赶紧给我起来,我们像小时候,喝酒下棋,可好?」 「好啊,不过……」鹤姬将地上的盘子拿了起来,「这盘子臣也是要的。」 「哈哈哈哈……你呀……」瑶佳女王被逗乐了,笑得花枝乱颤,「别说是一个旧盘子,你若想要,明天我就让工匠们给你造一百个出来,送到你府上。」 「一百个盘子?这么多?臣可用不完,不如王换一个赏赐,整出一整套器皿给臣好了,杯子、碗、筷、勺子、汤盆、一个不能少的那种一整套!」 「哈哈哈,好,就一整套,来,先陪我喝酒,说好了,不醉不归。」 「臣领命!」 ** 月到中天时,白羽才回来,却未能入寝殿,因为女王说了,今晚没空,不让他进。 这还真是第一次,但他依旧没什么表情,一副无关痛痒的模样,正准备回去时,殿门开了,出来的是鹤姬。 侍女恭敬送她出了殿门,「鹤姬将军,您走好。」 「嗯,你回去吧,女王喝醉了,记得夜里警醒些,莫让女王受凉了。」 「遵命!」 她往前跨了一步,披上下棋赢来的紫绫裳,她喜白衣,但实则紫衣更适合她,衬得她月见即羞颜,娇艷若滴,柔美万千。 出门后,她就看到了白羽。 他立于殿门前,即便在夜色中,也是个发光体,即便是天上的明月,也抵不过他,他仅仅是立在那,便已如那流星般四射明光,慑人心魄,那双绝美倾城的眼眸,尽管如雪山上的积雪那般冰冷无情,也是吸引人的,微微的海蓝色,混在那双眼眸里,像是澄澈的海底一般,散发着神秘气息,又似那聚宝明珠,光芒万盛,能瞬间令人失魂。 如此美男,真是莫怪自家的女王会痴情以待了。 「是白羽大人回来了。」她微微一笑,「可惜,女王她……」 「鹤姬将军怎么会在这?」 她还是那抹笑,只是略有深意,「我为何不能在这!」 白羽沉默,只是盯着她,冷漠的眼波稍稍有了些变化,浮了个漩涡出来。 鹤姬注意到了,嘴角一勾,淡然处之。 「鹤姬与女王喝了不少酒,很是疲累,就不与白羽大人在这门前唠嗑了,先走一步!」 她潇洒如风,说走就走。 白羽眯了眯眼,待她走后,立了一会儿,然后才飞身而去。 ** 宫中的花园里,有一处密林,一到晚上,便无人会经过。 白羽在空中轻踏了几步,缓缓落地。 落地后,又朝前走去,密林中有个假山洞,藏得极为隐秘,即便是宫中的老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山洞存在。 他走了进去,此时洞中已有人。 「来了?」娇媚的唿喊,泄露了她的性别。 是个女子。 月光隐隐照过来,落在了她的脸上。 赫然是鹤姬。 「你对她说了什么?」白羽冷声道。 她媚眼如丝,斜睨着他,「怎么,生气了?」她抬起如削葱根的玉手,突然勾上了他的脖子,如含朱丹般的红唇轻启道:「夜夜*,你也不怕累着。」 他低首眼对眼的看着她,「胡闹!」 她点住他的唇角,「嘘,我可是为了你好,也说了你不少的好话,你这样待我,是不是太厚此薄彼了。」 「鹤姬……」 她瞪了他一眼,「此地只有你和我知晓,没的旁人,喊我鹤儿,不然我生气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她魅惑地笑了一声,「还能做什么,要你啊!」她抬起腿,已勾上了他的腰,青葱玉指搔弄着他的下巴,「不能厚此薄彼哦?」 「若让她知道,你猜她会怎么对付你?」 她冷哼,「从小她就蠢得像猪一样,你指望她会发现,做梦吧,若不是她投胎投得好,能坐上这个女王的位置?等她发现了,怕是你也成王了……」 「果然最毒妇人心!」 她仰起头,「你不就是喜欢我这一点吗?」 「的确!」 一语落下,再无其他言语。 只有这山洞中羞人地苟且之事。 浪声不断,月也沉了…… ------题外话------ 嗯,此章信息量颇大…… 话说,白羽君……哈哈哈。不说了,不说了!大家自己品。
part 095 往事已随风 晨曦徐徐,初日照高林。 夜隼族地理位置处于极寒一带,冬季长达8个月,因此刚刚日出的太阳就像月亮一样苍白无力。 银白的曙光落在了隐蔽的山洞口,亮光虽不刺眼,但仍是惊醒了鹤姬,身为武将,她向来浅眠,稍有动静就会醒。 天已经亮了…… 她扭动了一下腰肢,准备起身回家,发现某人昨夜过于贪慾,竟还没有离开她,惹得她立时双颊绯红,她本就是个美人,但平时性子冷,极少露出情绪,更别说这样的娇羞了,绯红染得双颊像是抹了一层胭脂,加上昨夜的欢爱,她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更衬得她面似芙蓉,眼睛比桃花还要媚,十分勾人心弦。 她看向还叠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微光下,他肌肤如雪,一头黑髮稍有些凌乱,但光滑顺垂如同上好的丝缎,魅惑的双眸被掉落的髮丝遮护,只能看到他薄唇微扬,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即便是这样透着股淫气的躺在一个女人身上,他也耀着刺眼的光芒,但是很柔和。 鹤姬嘆了一声,轻轻将他推开,然后起身,捡起地上的衣裙穿戴起来。 「要走了?」 白羽已醒,醒时的他,再无先前的柔和之感,光晕刻画出了他脸上稜角分明的线条,锐利深邃目光下,即便身无寸缕,也掩不住他卓尔不群的英姿,那双眼锐利而深邃,不自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 鹤姬穿戴整齐后,回了身,此时双颊上的绯红已缓缓褪去,只留下淡淡的余韵,但昨夜过于美好,令她的容颜如春水般动人,她抬起手将凌乱的头髮,挽了个简单的飞月髻,她出身贵族,这等挽髻的事素来都是丫鬟们做的,如何能挽得好,松散的髮髻下,双耳边都垂着青丝,脑后也落下一缕来,歪歪斜斜的有些滑稽。 她恼了恼,拆了想重来,却被一双温暖的大手阻止了。 「我来!」 白羽拿起钿花宫簪,一圈又一绕,将她的头髮挽成了高高的美人髻,很是特别。 「好了!」 她红唇微微上扬,抚着髮髻啧道:「这本事可是长进了不少!王身边的侍女倒是清闲了!」 他暗了双眸,落下的手抚上她的脸,「小时候我便时常这样替你绾髮……」 她僵了僵,眸色一晃。 小时候…… 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那时的他有着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总是亮晃晃又暖暖地看着她。 「鹤儿,紫色最适合你……」 因为这句话,她曾经酷爱紫色,甚至是非紫色的东西不用。 那时的他,总是在玩闹过后,替她理髮,用簪子小心翼翼的插在她的发间,又像是怕弄疼她似的,屏着唿吸,动作又轻,又缓。 那时的他,一双浓密的眉会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然后端坐在书案前,为她制作各式各样的髮饰,宫纱绢花,蝴蝶银步摇,翠翘,金雀钗,每一年都会有。 她曾逗趣的对他说,「等我嫁人时,妆盒里岂不是都是你做的髮饰?」 他笑容明朗,点着她的鼻子道,「我又不会嫌弃!」 言犹在耳…… 但那时的他早已不见了…… 她红了眼,轻吐了一口气息,将眼泪逼了回去,面上毫无悲色,「那么久的事,谁还记得,好了,我要走了,你也赶紧回去好好梳洗一番,免得被女王看出端倪……」 她潇洒地回身,却被他捉住了手。 她倔强的不愿回头,因为眼泪快要落下来了。 「鹤儿,你再怪我!」 「没有!」 「那为什么不回头看我?」 「没这个必要!」她甩了甩手,喝道:「放开!」 他没有放,突然语意幽幽地问道,「若是没有那件事,我和你会变得怎样?」 她背着他抹去了泪,将所有的苦涩往肚里吞,但眼还是红的,她不愿让他看到,挺起背嵴,看向洞口,「还能怎么样……」她嗤笑了一声,「这种事,我早不去想了。」 「既然都不去想了,又为什么不敢回头看我?」 「有什么好看的,我再说一遍,放开我!」等眼里的红丝淡了,她才冷冰冰地回头,「白羽大人,若是饥渴难耐,不如去找女……」 话未完,他已像天空盘旋的猎鹰找到了猎物一般,迅勐扑落,吻住了她的唇。 唇齿相磨,只能听到彼此吞吐的热气。 他似是很生气,收拢了握在她腰间的手,睁着双目,在她唇上咬出了一丝血。 她嘶了一声,握起拳头,捶打他的胸膛。 他却不肯放,困着她,将她推到了洞壁上,粗暴地撕开她的裙摆,并将她的右腿抬了起来。 她一惊,想要运气挥出一掌时,他已经攻城掠地了。 野蛮的行径,让她倒抽了一口凉气,但无力反抗,只能报復似的在他背上留下更多更多的抓痕。 她被折腾得近乎虚软无力时,摸到了他背后的一条疤痕,是鞭伤,为此,她微微一颤。 视线相交时,她与他谁都不愿服输,只是无尽地,狠狠地瞪着对方。 很多很多年前,他们第一次相见,也曾如此,狠狠地瞪着对方,彼此都看不顺眼对方。 她是夜隼族除了公主以外,身份最尊贵的贵族千金,出生之日起,她便是註定做王后的人,是咬着金汤勺出生的,家族之中谁不以宠爱她为先,要什么就有什么,可谓是掌中明珠一般的存在。 而他,先王带回的孩子,身份不明,生母不详,谁也不敢肯定他是先王的儿子,传言纷纭下,他的身份便极为尴尬,若先王没有儿子,那还罢了,偏偏先王不缺儿子,虽然那些儿子都是庶出的,但比起他这个生母不详的私生子来,还是要正统得多,又有生母维繫,外戚相助,哪一个不比他强,他在夜隼族成了一个笑话,一个麻烦,一个完全可以不存在的人。 她与他原本不该有任何的交集,偏是相遇了。 一见面,就打起了架,起因是他夺了她好不容易打到的猎物,甚至在她找到时,已经吞入腹中。 那可是……她为了替父亲的寿辰,足足熬了好几日才等到的猎物,就这么被他吃了。 她如何能忍,手中的鞭子立刻就招唿了上去。 天生就是大妖的她,出手迅速,以雷电之势,伤了他的背。 鞭子撕破了他的衣裳,也让他的背变得鲜血淋漓。 他回头时,便是像这样狠狠地瞪着她。 她也不服输,同样瞪了回去。 往日历歷在目,如何能忘…… 只是那样的日子再也不会回来。 因为有一天,灾难降临,将所有的事情都改变了。 她也曾不只一次的想过,如果没有那一天的话,他和她现在会是什么样的。 或许,已经儿女成群了吧。 或许,他仍会安静地坐在书案前,替她做着髮饰。 或许,她仍会甜甜地笑着,等着饮上一杯他煮好的碟豆茶。 或许…… 泪水飞落时,她只知道,往事已随风,再也回不来了。 有的只有像这样躲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狂乱地与他苟且。 天亮了,即便山洞藏得再隐秘,若有人听到了声音也是会寻来的。 她压抑着呻吟,只能死死地攀着他。 狂乱无休无止,令她只能咬着手背,控制自己。 激情过后,她趴伏在充满他气息的衣衫上,一双眼哭得红肿不堪,连嗓子都哑了。 突然,她听到一声裂帛的声音,抬起头,惊见他正撕扯着那件昨晚她下棋赢来的紫绫裳,立刻扑了过去。 「你做什么!?」 她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衣服,还好只是撕了一道小口子,尚能补救。 「拿来!」他语气透着怒意,平日无波无痕的眸色在她夺衣后,微妙地变成了深蓝色。 「这是我的衣服,凭什么给你!」她将衣服藏到了身后。 「你若喜欢,我让黑翼去鼠族寻一件更好的便是了,你又何需要穿她用过的东西。」 「她穿过的又如何,不也是你送的?」 他眸色冷凝地看向她,「我何时送过她衣服?」 「哎?不是你送的?」 她显得很吃惊,因为她一直以为这件衣服是他送的,所以那女人才会如此的喜爱,她便动了心思,要将这衣服夺走。 「紫色是你最喜欢的颜色……」 语音轻柔,缓缓地飘了过来,令她又是一阵心热。 她慌乱地抹去眼泪,回道:「明明是你喜欢……」 他将她拥入怀中,「我就是知道你的性子会难受,才一直要你带着红?离开,去别庄度日,远离这里的一切,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听?」 她睁着被泪水沖刷过后变得格外明亮的眼眸,唿吸因为这句话顿了顿,而后清澈的眼染上了一层灰暗。 脑海里,深藏着一片被火光烧红的天空,那片红,红得好似是天空流下的血沾染上的,在那片火光下,撕心裂肺地惨叫,伴随刀剑刺入身体再被拔出的森冷之光,以及溅出的鲜血,混合成了她永远都无法忘记的梦魇。 那段记忆深刻于心,只要一想起来,便如同在眼前又重新发生了一遍,她无法克制地怀抱住身体,那不仅仅是惨痛的回忆,也代表了她曾经受过的屈辱。 因为恐惧,她无声的将手指塞入了嘴里,狠狠地咬着。 指尖被撕咬得滴落了血,十指连心,痛醒了她惊惧的神智。 「我要亲自报仇!」 哪怕忍辱负重,哪怕锥心刺骨,她都要留在这里,用自己双手去报仇,更要亲眼看着那些不义之人一个一个的死无全尸。 他握住那只满是咬痕的手,轻舔着沾在手指上的血渍,「你这倔强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她别过头去,「永远别想我会改。」 他嘆了一口气,掏出随身带的药膏,将她受伤的手指细细的抹上膏药,「三日里,不能碰水,别吃酱油,不许……」 她瞪了过来,「你这鸡婆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他不说话了,用额头抵住了她的额间,亲昵地索了一个吻后,才道:「和你一样,改不了!」 她红了脸,「若别人知道你也有这副模样,一定惊得下巴都能脱臼。」 他不置可否,因为除了她,谁都不会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此时,山洞外的天空已大亮,苍白无力的日光,已渐渐染上一抹橙色,这是只有正午的时候才会有的阳光。 他们已经在山洞里待得太久了。 「该回去了……」 她尽管不舍,但仍是放开了他的手,「嗯!」 分别时,她总是先走的那个。 因为她不想看到他走进深宫的背影,去到另一个女人身边,那只会让她心痛如刀绞。 回去后,她便将那件夺来的衣服烧了。 青烟裊裊升起时,她又变回了冷漠无情的鹤姬。 ------题外话------ 你们都猜错了哦…… 啊哈哈哈哈……
part 096 女王有孕了 「姐姐,你回来了?」 听得声音,鹤姬一怔,凝神看去,一个美少年坐着木制的轮椅,被一个嬷嬷推了过来。 少年有着姣好的面容,眉目间隐隐透着清雅之质,模样看上去年约十二三岁,他很消瘦,肤色很苍白,像是常年没有见过阳光,又像是重伤的人,失血过多造成的,苍白得几乎透明,细緻极薄的皮肤下甚至能看到淡淡的青色血管,如果不是这样的苍白,少年会是何等的风华万千,必是俊的飒爽,又秀的倾城。 「红?……」鹤姬漾开笑容,走了过去。 这是她的弟弟,硕果仅存的弟弟了。 红?见到自家姐姐也是很高兴的扬起了笑容,但见屋子里有着青烟,便好奇的问,「姐姐,你在烧什么?」 「没用的东西!」鹤姬蹲坐在到轮椅旁,抬头问道:「今日可觉得身体好些了?」 「嗯,好多了,姐姐不用担心。」 身后推轮椅的嬷嬷说道:「最近几日少爷胃口甚好,睡得也踏实,白羽大人送来的药真是管用。」 鹤姬也觉得红?的气色是比前几天看上去好多了,只是依然的清瘦如菊,「那就好,有劳嬷嬷照顾了。」 「姐姐,白羽哥哥什么时候会来看我,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来了。」 她拍抚着他的小脑袋,「他很忙,忙着给你採药,制药,哪有功夫过来陪你,等你恢復健康了,他就不忙了,也能来了。」 红?落寞了极了,低垂了头,拨弄着自己的手指。 鹤姬看出了他的心思,对于这个弟弟她疼入心坎,「有姐姐陪着你不好吗?」 他摇头,抬头时,水晶般清澈的眼里,有着一丝欲言又止的情绪。 「你想说什么?」 他又摇头。 「小傻瓜,和姐姐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过了好久,他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听别人说,白羽哥哥现在是女王陛下的……」 鹤姬眉眼立刻冷了下来,喝道:「不准胡说!」 「可是……」他心有不甘的红了眼睛,「好多人都这么说,姐姐,白羽哥哥不是你的未婚夫吗,为什么他会和女王在一起,是不是因为我的关系?因为我是个废人了,他觉得我是累赘了……」 从他出生开始,陪伴他最多的就是鹤姬和白羽,几乎形影不离,他原以为一直会这样下去,但一场杀戮降临,让他知晓了世间的残酷和血腥,他曾有四个姐姐,两个哥哥,但在那场杀戮中,他的三个姐姐被凌辱致死,两个哥哥为了保护他拼命抵挡,最终寡不敌众被斩杀的身首异处,他虽侥倖活了下来,一双腿却被狠狠地毁去,再不能跑,再不能跳,只能坐在轮椅上,做个废人,而那一天发生的事情也像梦魇般,折腾得他无法安睡,重伤加上心神的混乱,令他每况愈下,一日不如一日,差点一命归西,是白羽和鹤姬衣不解带的将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原以为噩梦就此结束,他却发现很多事情变了。 白羽不再来了,甚至和鹤姬形同陌路,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因为在他的心里,白羽早已是他的姐夫,对于此事鹤姬不愿多说,更使得他耿耿于怀,前几日他吵着闹着要去街上买点心吃,嬷嬷无奈,只好带他去,他在茶馆的时候,听到了不少有关白羽和女王的闲言碎语,心中的疑芽也就瞬间长成了大树。 她的姐姐已经失去很多东西了,不能再失去了,他不免开始胡思乱想,认为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他的伤很重,身边不能无人照料,药物、诊治,也需要很大的一笔钱,有些药甚至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这样的他,不只是个废物,也是个无底洞。 如果他能再强大点,如果他的腿还在,如果……如果……如果他在那场杀戮中死了多好,那么就不会拖累姐姐了。 为此,他自责不已。 如今鼓足勇气,将事情说开了,他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姐姐,送我去别庄吧,让我自生自灭好了,你不要担心我,我能熬过去的。」 「住口!」 「姐姐……」他眼中含着眼泪,但不敢哭出来,他是男子汉,不能动不动就哭,他已经长大了,应该要帮着姐姐分担一些事情了,「我不想姐姐伤心……」 鹤姬森冷着眉目瞪向嬷嬷,「这些风言风语,他是从哪里听来的!老实招来,不然休怪我无情。」 嬷嬷急忙跪倒在地,已是吓白了脸,「小姐,息怒,我……我……」 「姐姐,你别怪嬷嬷,不是她的错,是我自己……自己在茶馆听到的。」 「茶馆?你是如何去的茶馆……」 嬷嬷趴伏在了地上,「小姐,是我错了,我不该带少爷上街的,请小姐饶命。」 「来人!」鹤姬已经怒不可泄了。 话落,几个家丁旋风似的沖了过来。 「小姐,有何吩咐?」 「把这老奴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然后丢到街上去。」 妖的三十大板,不是木棍,而是混着妖力的铁棍,三十大板是会要了命的。 「啊!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嬷嬷哭叫着嘶嚷,见她还是不动,死死抓着轮椅的木轮子,嚷道:「少爷,救命,快求求小姐。」 「姐姐!」红?捉住鹤姬的手,「姐姐,我求你,别杀嬷嬷,嬷嬷待我很好,很尽责。」 「尽责!?」鹤姬冷笑了一声,「她若尽责就不该带你去街上……更不会让你听到那些闲言碎语!若不是听到这些碎言碎语,你如何会认为自己是累赘,拖下去,谁求都没用!」 红?一颤,看着她的怒容,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小姐,小姐,少爷……少爷救命!」 嬷嬷嚎叫着,像极了一头即将要被宰杀的猪。 红?急了,想去追,但腿不能动,只好用手撑住木轮,想滚动着过去,但他太虚弱,没有那力气,手一滑,整个人便往前倾倒了。 鹤姬连忙抱住他,「你这是做什么!?」 「姐姐,我错了,我错了,你饶过嬷嬷好吗?」 「她有罪!」 他掉下了热泪,紧紧揪着她的衣襟,「不是,不是的,是我伤了姐姐的心了,姐姐不要迁怒嬷嬷,是我不好!」 鹤姬将瘦弱的身体拥入怀里,「现在知道错了?」 「嗯,嗯!」他重重地点头。 「你把姐姐当成了什么?招之则来,挥之即去的女人吗,还是为了所谓的好姻缘就将亲弟弟弃之不顾的女人?」 他哭得更凶了,「我错了,我不该说这样的话!」 她抚上他烫热的泪痕,「记住,我鹤姬从来都不需要依靠男人,包括你这个小男人,若我想嫁,多的是男人愿意娶我!你最好不要再让我听到说自己是拖累,累赘的话!」 「我知道,我知道了,姐姐,你饶过嬷嬷吧。」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带你去出去就是大错。」 她抱起他,让他坐回轮椅上,抬手又唤了一个家丁来,「三十大板改成十大板,打过后关到柴房去,不给饭食物一天!」 「是!」 ** 同一时刻,夜隼族王宫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女王在议事殿听取政务时,竟然晕了过去,族内的所有大小巫师顷刻间都被召集了过来,为女王诊脉。 本以为是处理政务劳累,损了身体引起的。 未料,完全不是那回事,女王身体和精神好着呢,一点都不劳累,而是…… 有孕了! 女王有孕是喜事啊,说明后继有人了,是举族同庆的事,但女王还没有没成亲,也没有王夫,只有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情夫…… 这事……就显得不那么喜了。 女王的寝殿中,外殿跪满了巫师,其中一个就是白羽,他也是巫师,所以跪在这里不出奇,但他是大巫师,份位最高,能力最强,像女王这等身份,怎么也该交给他诊脉才对,他却和一堆小巫师跪在了一起,谁也没想到他,给女王诊脉的是族相家的巫师。 一听得女王有孕了,族相和右将军都是一脸菜色,狠狠地瞪了一眼白羽。 白羽笔挺地跪在那,却是毫无反应。 左将军道:「这如何是好!?」 族相拧了拧的鼻樑骨,「你别急,让我想想,好好想想!」 族相大人和左将军显然都不怎么待见白羽,因此即便知道他是大巫师,也没让他进去诊脉,还踢了召唤巫师集合的侍从一脚,谁让他这么没眼力劲地把白羽也招来了。 女王有孕的事,直叫两人恨不得能将白羽当场斩了。 若不是他,自家的儿子说不定早就是王夫了。 先王在世时,族相的长子和左将军的长子是内定的公主驸马人选,二选一,择优录取,和女王更是青梅竹马,只等时机成熟,送作堆了,但自从白羽来到夜隼族后,当年还不是女王的公主就迷了心窍,对他痴恋不已,再也没看过别的男人,一眼都没有,两人儿子的驸马之位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其实做不成驸马,也没什么不好的,因为古来,驸马都是不能从政的,说白了就是公主床上的一只种马,但公主成了女王就不一样了,因为王夫可辅政,意义便不同了。 两人便提及了当年先王定下的驸马之事,想让女王赶紧选一个成亲,繁衍子嗣,谁曾想,女王就是不愿,口水都说干了也不肯嫁,还说什么终生不嫁,独身护国。 谁信? 没人会信,所有人都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她要白羽做王夫,要这个名义上与她是同父异母哥哥的人成为自己的丈夫。 这如何能成,又是如何的大逆不道。 满朝的人都曾为此事向女王谏过言,并认为白羽不安好心,有图谋篡位的嫌疑,女王偏是不听,仍就死心塌地的对他好,什么都帮着他。 白羽也不知灌了什么迷汤,让女王对他言听计从,再不提王夫的事情,誓言不嫁,实则却是和白羽暗通曲款…… 如今,居然珠胎暗结了。 这个孩子……如何能要。 先别说两人可能存在的血缘关系,就算没有,也是不能要的。 这就是个孽种。 白羽跪在殿中,一脸冷漠,好似女王有孕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但在场的人其实都知道孩子是谁的,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只有他近过女王的身。 左将军和族相见他都喜当爹了,还那么撑得住气,不露任何情绪痕迹,更觉得他城府极深。 女王若将孩子生下来,不管男女,都会是未来的王,那他就是…… 怪不得他会委屈隐忍,一再退让,原来是早有计划了,这招可真够狠的啊,更是让一群不待见他的臣子们咬碎了牙。 此事绝不可张扬出去……绝不可。 但女王有孕的事,还是传了出去,传得街头巷尾皆知,不到一天的时间,全族皆晓。 陋室中,黑翼突然出现,对着烹茶的白羽道,「大人,事情已经办妥了。」 「嗯!起来吧!」 黑翼站了起来,又道:「如今女王有了身孕,那个人是不是……」 「杀了!」 「是!」 ** 黑夜里,阴风乱吹,黑翼和青翼将一个锁着镣铐的男人从地洞中拉了出来。 那人似是知道两人要做什么,拼命挣扎。 「你们不能杀我,不能杀我……没了我,女王那里……」 黑翼一把拽住他的头髮,「若不是你身形有些像大人,你以为能活到今日吗?」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女王肚子里的孩子是……是……」 青翼直接扇了一巴掌上去,扇得他眼冒金星,口吐鲜血,再不成言。 过了一会儿,他又爬了起来,捉着黑翼的裤脚乞求,「黑翼大人,求你跟大人求情,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你们放我走吧,我一定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跪在地上磕头,磕得额头都流血了,那背影的确像极了某人,但这长相就不敢恭维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初若不是你,鹤姬小姐又怎么会……」青翼怒红了眼,手中的匕首一闪,割下了他的耳朵。 惨叫还来不及叫出,男人的嘴就被黑翼塞进了一堆土。 「别再和他多说了,就让他亲自体会一下虿盆的厉害!」 「呜呜呜……」男人惊惧得赤红了眼,抠挖着地上的泥,不愿走,但他敌不过黑翼,还是被拖走了。 拖到半路,他见到了一棵树,立刻用双腿环了上去,死死地夹着。 青翼扬起剑,直接将他的双腿斩断。 鲜血喷洒得像涌泉,男人已是半死之态。 林中,他被割去了舌头,缝住了嘴皮,然后推落虿盆,遭千虫啮咬,那些虫都是食肉的,瞬间一涌而上,密密麻麻地,像张被子一样覆盖在他身上。 他扭动,挣扎,痛苦至极,却是出不了任何声音,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已成了一堆白骨。 ** 月影西移,今夜註定是个无眠的夜。 鹤姬听到了女王有孕的消息后,心就在滴血。 孩子…… 她死死的地拽着裙摆,拽到指关发白,拽到指尖戳刺到了掌心,染红了裙上的颜色。 有什么好在意的,又有什么好伤心的,这不是你自己同意的吗,是你自己亲手推他过去的…… 可是,心为什么还会痛! 「我想好了,我们第一个孩子的名字就叫鹧鹧!」 「鹧鹧?好难听,一点都不霸气。」 「这是小名,朗朗上口,也好记,儿子叫这个挺好的。」 「要是女儿呢?」 「喜鹊!」 「你怎么给女儿取个丫鬟一样的名字!」 「那改个字,叫鹊鹊!」 「那还是鹧鹧吧……」 泪水纷乱而落,成了空气里细碎的钻光…… 她缓慢的起身,来到房中的一间密室,密室很小,只放了一个小小的案几,几上有一个被白布覆盖的东西,她伸手,将它掀开。 赫然是一个小小的灵位。 上面写着……爱子鹧鹧之灵位。 她抱着灵位,失声痛哭…… ** 夜幕低垂,一弯明月挂上了树梢头,银辉如薄纱,略显悲凉。 月光下,一壶茶,一个人,形只影单。 一双微蓝的墨瞳掩映于浓浓的睫下,像是一泓凉凉的秋水,又是何等的深不见底,深不可测。 「你该知道的,我擅毒,却也擅药,可我若说得太明,你却容易露出心思……」他摇头,「怨我吧,等一切都结束了,你想骂我,打我都行。」 桌上,有个雕花的匣子,他伸手打开,取出了里头刀具,和一顶只完成了一半,但雕工极美的凤冠。 ------题外话------ 好了,白羽和鹤姬的事,暂时告一段落,明天默默登场,vs苍梧。 哈哈哈哈……
part 097 有岛叫蓬莱 犬境,王宫。 一场飘洒的雨季过后,犬境迎来了最炙热的夏季。 浅蓝色的天幕,与岛四周的海洋,融为了一体,晴朗湛蓝,像碧玉一样澄澈,连一丝浮云都没有,宛若被过滤了一切杂色似的,瑰丽地熠熠发光。 天气晴朗是好的,但这是夏天,太阳的威力最惊人,没了浮云的遮蔽,放射的光芒,火辣至极,仿佛能把一切烤焦,在这样的炙热的烧烤下,万里无云的美好,便成了一场磨人的苦恼。 这个季节,整个犬妖族都是懒洋洋的。 因为……狗真的很怕热。 寝殿内,木耳和木香端着茶水,吐着大舌头,哈哈的粗喘着,经过琳琅的训练,两人的妖力倍增,已可以很好的保持人形,狗的时候,没有汗腺,吐舌头散热稀松平常,但人形状态下,有汗腺,根本不需要用舌头散热,但两人还是习惯性的如此,这是狗的习性,从娘胎里出来就有的,根本改不了,两人吐着舌头的模样,也就分外滑稽了。 雨默已经习以为常,因为身边妖力低等的犬妖们都这样,全都如此这般的吐着大舌头做事和说话,看多了,也就不觉得好笑了,就是一群狗妖在一起的时候,喊一个,全体回头,然后扎堆地吐舌头,那场面……太壮观,还是能让她忍俊不禁的。 「热就多喝点水,看你们喘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哮喘病发作了。」 「小姐,已经喝了很多了。」 木香手里端着的茶水就是用于此的,她和木耳光已经喝了近4壶水了,可是不管用,还是觉得热。 雨默道:「那就心静自然凉,像我这样……」 她正在床上打坐,运气唿吸,饕餮教的,说是能强身健体,有助于降低她开神后的副作用,练了一个月,她的确觉得身体好多了,细思之下,觉得有点像气功,都是透过以唿吸的调整,身体活动的调整和意识的调整(调息,调形,调心)为锻鍊方法,来达到强身健体、抗病延年等目的。 嗯,长知识了! 木香摇头道:「不行,不动更热!」 雨默没再劝她一起练,这天生是狗,註定了怕热的缺陷,只能等夏季过去了。 练完吐纳唿吸后,她觉得格外神清气爽,下床后,还做了一套伸展运动,拉拉筋骨,等完了,唤了一声在外头带着金刚鹦鹉玩的多吉。 多吉是鼠,并不怕热,他在鼠身和人身之间,已切换自如,天热就变成人,没有皮毛肯定凉快,若是冷了就变成鼠,有皮毛也就抗冻了。 化作美少年的多吉拎着鸟架子跑进了寝殿。 「姐姐,今天平安飞得比昨天还远。」 「是吗?」雨默笑颜逐开,伸手到了鸟架子边,「平安,过来!」 身高足有80cm的金刚鹦鹉,立刻放开捉住架子的爪子,攀到了她的胳膊上。 比起救它时的悽惨落魄,如今的平安已经完全康復,身上的紫色羽毛极为亮丽润泽,就像是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 雨默检查了一下它的翅膀,没有什么异样,说明恢復得很好,但鸟和人一样,骨折了,即便康復了,也要做復健,不然很难达到伤前的活动水准。 「今天天气好,平安,你再飞多一阵子看看。」 平安听懂了,扑腾了一下大翅膀。 雨默愉快地冲到外头,将它放飞。 鸟的世界,就是天空,能展翅高飞就等于拥有了一切。 多吉羡慕极了,不由道:「我什么时候也能像这样飞来飞去……」 他虽然能很好的保持人形了,但和大妖们还是差了一截,要像魅罗那样空中飞行,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雨默拍拍他的小脑袋,「你年岁还小,等再大些就能飞了,到时候,你可以背着我翱翔天空,不过说好了,别飞得太高,我怕冷。」 多吉欢喜道,「好,到时候我一定第一个带姐姐飞。」 「这就对了嘛,真乖,走,我们回屋去,让平安自己玩,它饲料就快吃光了,你和我再多做些。」 「嗯!」 所谓饲料,就是将金刚鹦鹉爱吃的和有营养的谷物,昆虫,水果,荤食风干后,再磨成粉,然后用清水揉成泥状,用手搓成丸子,等丸子干透了,就能长时期保存了,吃起来也方便。 这是兽医的专长,雨默做起来得心应手,但一个人的速度不快,多一个人可以多做一些。 在外头飞翔的平安,也就是紫翼,欢脱地飞舞盘旋,风从肋下生出,仿佛一道悠扬的旋律,令它跃然天上。 它已经可以飞了,已经完全好了。 只是半个月前,接应的青翼发了信号,要它稍安勿躁,静等消息,它度日如年,每天都想飞离犬境,回到夜隼族,但犬境的王宫有结界守护,以它现在的模样,是绝对出不去的,只能继续等下去。 它不停的告诉自己,要隐忍,不能露出破绽,只要完成了任务,它就能回去了,回去后,它便可以像以前那般常伴大人左右了。 它飞舞了多时,盘旋俯冲了一阵后,回到寝殿的鸟架上。 鸟架是雨默亲手做的,用的是松木,虽然粗糙了一些,但比黄金更让它喜欢。 松木的味道才是鸟儿喜欢的味道。 「平安,这么快就回来了?累了吗?」雨默拿着刚做好的饲料丸子走了过来,摸了摸它的脑袋瓜子,「正好,这是刚做好的饲料,你尝尝,试试合不合胃口?」 平安一开始对这所谓饲料很反感,但它是一只普通的鸟,有什么就必须吃什么,本以为会很难吃,但实际很美味,不得不说这姑娘在鸟类饮食的制作上有着不可多得的天分。 它乖巧地叼住饲料丸,一口吞下。 雨默又餵了它一颗。 它似是饿了,吃完第二颗后,张嘴还要。 「不行,一顿只能两颗,吃多了,你胃会不舒服的,喝点水吧,喝了水就饱了。」 更正……这姑娘总是不让它吃饱,是个什么道理? 但它现在是鸟,能说什么,只能不停的去喝凉白开,混个水饱,心中暗暗发誓,等到这姑娘落到自己手里时,必让她尝尝这吃不饱的苦。 它别过脑袋,状似生气了。 金刚鹦鹉很通人性,甚至比狗还要亲人,所以它这等表现,并不突兀,反倒让雨默有些捨不得了。 「那就再吃一颗,就一颗哦,不能再多了。」 它迅速将脑袋转了回来,张开嘴叼住了她送过来的丸子。 这还差不多! 「乖……」她用拇指抚着它的小脑袋。 尽管不喜有人如此触碰它,但它还是眯着眼睛蹭了蹭她的手背。 它现在是一只普通的鸟,若是想在犬境中安然生存,就必须得到她的宠爱,她越是宠爱它,它的机会就会越多。 雨默也的确非常宠爱它,因为这是她第一只鸟类宠物,还是只稀有的金刚鹦鹉,对光是逗它,就能逗一整天。 养鸟的日子挺快乐的,时间也会过得非常快。 转眼就到了用午膳的时辰。 嗯……岁月静好,吃饱喝足,继续逗鸟。 ** 比起雨默的悠闲生活,议事殿里,犬妖族的五位长老正在和魅罗商议大事。 蜀都和璃王也在,既然结盟了,自当开诚布公,信息共享,以免产生间隙。 对于大妖们来说,天热真不是什么事,同样是犬科动物,他们可做不出吐舌头的低下行为,但蜀都不一样,他是真的很怕热,不是因为是犬科动物才怕热,而是他乃狼,多数狼生活在冰雪世界里,天狼境这座空岛,就是冬岛,即便是夏季,气温也较低,因此犬境的高温着实让他有些吃不消。 不过他是大妖,真热了,用妖力放个小冰山出来就行了。 议事殿里,别人坐的都是正常的椅子,唯独他坐的是冰山。 屁股凉点无所谓,重要的是上涌的冷气,能让他很舒坦。 璃王是狐狸,狐狸也是冰雪世界中的生物,但他这只狐狸比较特殊,家乡在朱雀山一带,那是炙热之地,犬境的高温对他完全没有压力,连汗都没流一滴。 宁宜和宁宝也是在酷热中求存的妖,所以同样没把犬境的夏季放在眼里。 「据探子回报,白羽的人马去了蓬莱岛……」阿乌复述着探子传回来的案卷。 须弥山一行,白羽不仅没得到神器,还损了久暹这个大将,可谓损失惨重,如此之下,他不可能按兵不动,必有后计,回来后,魅罗就派了不少暗探前往夜隼族查探消息。 知彼知己,方能百战百胜,须弥山一战后,犬妖、狐妖、狼妖算是明着和夜隼族对上了,所以白羽的任何动作都需小心提防。 「蓬莱岛?」魅罗皱了皱眉头,「他派人去蓬莱岛做什么?」 蓬莱岛,是山海界的一个仙岛,享有「诸佛参拜,万仙来朝」之美誉。 传说,蓬莱岛上有一通天教,以一座碧游宫开设法脉道场,门下仙人颇多,但多为灵兽修炼得道而成仙,这仙是对妖的另一种称唿,其实就是妖,不过蓬莱岛上的妖不这么认为,认为仙妖有别,仙在妖之上,他们才是高人一等的存在,所以万年来,蓬莱岛都不喜欢外客,并闭岛生活,自给自足,与世隔绝,因为不与外界交流,岛上是个什么情况,鲜少有人知道,甚至有传言说,岛上根本无活物,只是一座在海中漂流,不断改变地理位置的孤岛。 这样一座奇怪又神秘的岛,白羽为何会上了心。 阿乌回道:「佐伯和佐伢已经暗中跟了去,不日就会消息传回。」 佐伯和佐伢是犬妖族的暗部首领,专职刺探敌族信息。 璃王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本王似乎曾听王兄提起过这蓬莱岛……」 他的王兄就是璴王,为了王位,已和白羽暗中勾结,上次他会在林海中受伤,也就是两人联手所致,对于这位王兄,他早已安排了眼线,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那你快说,他提了些什么?」蜀都觉得热,已经快坐不住了。 「神器!」 听到蓬莱岛可能有神器,在场的人皆是一震。 璃王又道:「虽不知消息来源是否可靠,但若白羽已经派人去了蓬莱岛,那这消息应该不会有假。」 「璃王可知是什么神器?」 「不知!」 上古神器有十个,加上须弥山的炼妖壶,已有四件现世。 轩辕剑、昊天塔、伏羲琴已各自有了主人,蓬莱岛上若真有神器,那就是第五件了,在场的人没想到神器的消息会来得这么快。 蜀都忧心道:「不会是盘古斧吧?」 话落,便招来了魅罗的一记狠瞪。 「你瞪我做什么,我也只是猜测,但你不能否认,这机率很大。」 神器还有六件未见真身,六分之一的概率,的确很大,但也很可能不是,因为盘古斧无法为妖使用,白羽不太可能冒这个风险,去取一把对自己无用的神器,可不管是不是,神器都不能落在白羽手里。 尤其是盘古斧……他必须尽快找到它。 若是先让白羽得了手,他担心雨默会有危险。 他看向苍梧,「佐伯和佐伢虽然已去了蓬莱岛,但我担心两人势单力薄,唯恐生变。」 苍梧瞭然,「臣会立即派一队人马与他们汇合!」 「动静不能太大,切勿打草惊蛇!」 「是!」 黄桦长老道,「兹事体大,不如让老臣带队前往,如何?」 「如此甚好,那就有劳黄桦长老了!」 「王请放心,臣必会小心周旋!」 ** 下午时分,雨默练了一会儿字,学了这么久,山海界的字她已经看懂了大半,还看了不少有关山海界风土人情的书籍,多吉却看不进书,看了一会儿就昏昏欲睡了,在桌上打起了瞌睡。 雨默将他抱上了床,好让他睡得舒服些。 夏季是个容易打盹的季节,木耳和木香站在一旁,也打起了瞌睡。 雨默觉得这么瞌睡,肯定不舒服,便让他们去小屋睡个午觉,半个时辰后再回来,她自己倒没什么睡意,走到鸟架旁,又逗起了平安。 逗得正起劲时,腰上突然多了一双大手,收拢时,她也倒向了后头的怀抱。 「开完会了?」她已经习惯魅罗这样突如起来的抱她了。 魅罗将下巴搁在在她的发顶上,「嗯!吃过饭了没?」 「早吃过了,琳琅姑姑比你还严,少一粒米,她都不许。」 「你正在养身体,多吃些无妨。」 是无妨!可是胖了好几斤,脸都圆了,心还是会拔凉拔凉的。 女为悦己者容啊,不过狗喜欢肉,胖点,他或许更喜欢。 她抬头,看向他那双比太阳还暖的金眸,「你吃过了没?」 「吃了一点!」他虽然不会吐舌头散热,但天气热是不争的事实,一到夏天,他的胃口就会变得不佳,有时一天只吃一顿就够了,见她还在逗鸟,不免有点吃味,「你关心这鸟,可比关心我多了去了。」 她拈了颗鸟饲料放到他嘴边,「吃醋啊,那我不厚此薄彼,刚做的饲料,很新鲜,要不要吃一颗!」 他还真张嘴准备吃了。 她立马收回了手,「开玩笑的,你也不怕吃坏肚子。」她将饲料丸放回管子里,拍了拍手,「好了,不逗了,陪你吃点心好不好?」 「不吃了!没胃口!」他牵着她的手走到床边,见床上有只『老鼠』睡着,挑了挑眉。 「别吵醒他,长身体的娃就要多睡!」 两人便到厅里坐下,雨默亲自倒了杯凉茶给他,刚要回去坐下,就被他拉到了腿上。 情侣独处的时光,自是如胶似漆,蜜里调油的,吻得也很缠绵。 唇齿摩挲时,明明火热的要命,此时却只觉得舒服,半点没有夏季的炎热感。 魅罗意犹未尽的沿着她的眼睛和鼻子,啄吻了片刻后说道,「白羽派人去了蓬莱岛……」 「嗯?」 「估摸着岛上有神器……」 雨默震了一下,然后问道:「你是不是打算要去?」 他没有隐瞒,因为的确有此意。 「暂时还没这个打算……但我……」 雨默突然捂住他的嘴,「你等一下!」 在他诧异的目光下,她将平安和鸟架子移到了外头。 金刚鹦鹉是会模仿人言的动物,但不是说给它听,它就能学会的,得不停的说,但它们也有坏习惯,就是偷听人说话,偷听到最后,自己就学会了,学会后就会毫无顾忌的说出来,她就见过一对小夫妻,养的八哥特别聪明,把小夫妻的私密事学了个遍,包括那滚床单的*声。 这尴尬,不是亲自体会,是绝对不能了解的。 所以,雨默觉得,她不能犯这样的错,旁的事还好,让平安学去了就学去了,但若是有关犬境安危的事,还是让它远离些的好,省得它偷听到了,会大嘴巴的说出来。 要是有奸细,那不就等于全泄露了。 将门关上后,她走了回来,继续爬到他腿上坐下。 「好了,可以说了!」 「黄桦长老会先行一步过去查探,等有了确实消息后,我再行动。」 「会不会是盘古斧?」 盘古斧是她回去的关键,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能拿到,不过心境不同了,以前是迫切的想要回家,现在即便拿到了,她可能也不会马上用它回去,只是先收着,总比落到别人手里的好。 「可能性不大!」 「不大,你还要去?」神器不见得是好东西,有了还得防着别人来抢,若不是炼妖壶是饕餮的,饕餮是她的,她也不会去淌这浑水。 自从炼妖壶跟着她回了犬境后,她住的地方就单独加了结界,除了可信的人之外,谁都进不来,进来了也出不去。 这是为了保护炼妖壶,也是为了保护她,她能了解,这也是她为什么没事就逗鸟的原因,因为没事可干,很无聊啊。 「即使不大,也有万一,确认一下总是好的。」 「蓬莱岛危险不危险?」 「没去过,不清楚!」 雨默拧了拧眉毛,突然想起,好像之前看过的一本书上,有提及过蓬莱岛。 「你等一下……」她跑到床柜旁,将那本书找了出来。 记得应该在后几章。 「啊,找到了,就是这个……」 她跑了回来,依旧爬上他的腿,乖乖地坐好。 「上面说蓬莱岛是个仙岛,终日藏在迷雾里,不见其形,但会跟着水流不停改变位置……岛上有很多珍贵的药草,有一些甚至只在岛上生长……」 「你看得是什么书?」 「三海界云荒记,是琳琅姑姑给我找来的,说是一本古书。」 「我怎不记得有这样一本书?」 「你管什么记不记得,上头有提到蓬莱岛不就成了!」 「拿来我看看!」 「给!」她将书递了过去。 书上其实对蓬莱岛的记载并不多,只是一段笔记类的东西,但有一处,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上面写着,蓬莱岛上白芒一片,终年有雪,生有「白泽」一兽,浑身雪白,能说人话,通万物之情,从不出岛,除非有圣人治理天下,才奉书而至,尊其为主。 这白泽是何物!?
part 098 雨默vs苍梧 雨默也发现了这段记录,不由问道:「这白泽是什么?」 魅罗摇头,「山海界的奇闻异事颇多,不知晓也不奇怪。」 「问问饕餮,它或许知道。」 饕餮是上古凶兽,活了几万年,寿岁长,肯定知道很多事情。 雨默将放在床柜里的炼妖壶拿了出来。 饕餮被封印在炼妖壶里,这个封印除了远古时期的天帝外,无人能解,所以它只能在壶中活动,和炼妖壶形影不离,不过炼妖壶壶中的世界很大,对于爱闹腾的饕餮而言,并不算禁锢自由,只是无法出壶活动罢了。 炼妖壶的幻境除了壶内外,也可延伸到壶外,属于一种特殊的结界,但这个结界通常是为了保护自己制造出来的障眼法,饕餮也能在此结界中自由活动,但时间不能太长,例如像须弥山那般,绝大多数的时间都需生活在山顶的壶中央,但若出现外敌了,它会留下真身,使用分身去迎敌,或是窜入幻境中,演个角色,折腾一下上山的敌人。 分身只有它一部分的妖力,但对付外敌,已经足够了,除非敌人是裂天兕那个级别的。 「丫头,你叫本君啊,是不是可以吃饭了?」 它现在是雨默的召唤兽,订立了护主的契约,可附体,附体到她身上后,便不会被封印所限制,可在壶外自由活动了。 但雨默是人类,*单薄,承受不了太长时间的开神,因此这宛若开挂的技能,并不能随便使用,雨默唤它时,它出来的便只是分身。 黑柴的大脑袋从炼妖壶上的小门,挤了出来,吐着大舌头,一副萌狗状。 它是凶兽,属于吸收天地之精华出生的一种生物,即便代表了贪婪,也是不需要饮食的,但自从在那次折腾雨默的幻境中吃了她做的狗粮后,它就喜欢上了,不时的要求她做给它吃。 雨默对于这只人见人怕的凶兽,始终没什么真实感,只当它是自己养的一条狗,给自己养的狗餵食狗粮在正常不过了。 「问你个问题,回答了才能吃。」 饕餮甩了甩狗脑袋,一看魅罗也在,翻了翻白眼,「是你要问,还是这傢伙要问?」 「我问和他问有什么区别吗?」 「女大不中留啊……」 「什么女大不中留,就是问你个问题。」 「问吧,问吧,问完了,赶紧给本君吃饭。」为了顺应环境,它现在的体型小了很多,就是一只成年柴犬的体型,但不管是什么体型,在魅罗眼里,它依旧是凶兽饕餮,小号的。 小号也很可怕,但凡是凶兽,长相上都是面目可憎的,和体型没什么关系。 「白泽是什么,你知道吗?」 「白泽?」饕餮蹲坐在床上,歪了歪脑袋,「好像有点熟……」 「熟?不会也是凶兽吧?」 若是,她可不许魅罗去冒险,就算要去,她也要跟着去。 「不,白泽不是凶兽,应该是灵兽。」 「灵兽?有区别吗?」 「有!」饕餮抬起后腿搔了搔自己的耳朵,「灵兽与我们凶兽不同,大多生性温和,不喜与人争战,喜欢隐居生活,喜食草药,而且是群居。」 「群居?」雨默愕然,「那岂不是有很多只?」 饕餮点头,「因为弱,自然要群居,不然遇敌,如何能自保?」 雨默明白了,如果用恐龙来比喻的话,凶兽等于霸王龙,灵兽则像食草恐龙,要以数量取胜。 若这白泽是灵兽,那就不是什么危险之物了。 「不过……」饕餮继续道,「据我所知,山海经如今已没什么灵兽了!」 「哎,为什么?」 「灵兽喜食草药,全身都是宝,常被妖当做能炼出长生不老药的药引,或是增加妖力的药引,应该已经被抓得差不多了。」 即,灭绝了。 这和人类世界一样,越是稀有的动物,越容易遭致屠杀。 雨默心里一痛,她最恨的就是这种行为。 魅罗问道:「那蓬莱岛上可还有叫白泽的灵兽?」 饕餮想了想,「蓬莱岛……蓬莱岛……」 过了一会儿,他淡然道:「不记得了!」 好嘛,白问。 不过也不是什么信息都没有,至少知道白泽是灵兽,是温和的生物。 雨默拿出准备好的狗粮,「喏,吃吧!」 饕餮嗅了嗅,不满道:「怎么是干的。」 「干湿混合,营养才全面。」 其实这些都是她原本给魅罗准备的,但是现在魅罗是她的男人,要自己的男人吃狗粮,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但也不能浪费,所以她决定孝敬给饕餮了。 「干巴巴的……」 「这叫嘎嘣脆,香着呢,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不吃就给阿烛。」 阿烛就是烛龙,它没被炼妖壶封印,可随时出壶自由活动,可惜太懒,一年三百六五天,有三百十五天是在睡觉。 饕餮果断将狗粮全吞了,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名副其实的贪婪。 吃饱后,它打了嗝,不小心碰到了熟睡中的多吉。 它嗅了嗅,总觉得这小子有问题。 雨默发现了,喝道:「别吵醒他,他最近练功很辛苦。」 「本君觉得这小子有古怪。」 从第一次见到这只小老鼠后,它就觉得他身上有种不同于妖的气味,但具体是什么,它却说不出。 「你这是歧视,多吉只是天生白毛而已,比起你,它普通太多了。」 白毛鼠和凶兽,怎么看,都是凶兽更诡异些。 饕餮虽心中有疑虑,但多吉看他时,形态也是黑柴,说明这小子也是个『蠢钝』的,只要它不会对雨默造成伤害,它可以睁一只闭一眼,就先不管这小子了。 「丫头,本君让你打坐修炼,你可照做了?」 雨默点头,「每日早晚都有做。」 「嗯,那就好,你可别偷懒,这对你有好处。」 「知道,知道!」雨默抚了抚它脑袋,「来,赏你一块饼干吃。」 是狗饼干才对。 饕餮叼住,囫囵吞枣似的吃干抹净。 「这饼干的味道好,下次给我吃这个。」 「这是零食!不能多吃。」而且,她也没带很多。 「零食就零食,本君就要吃这个。」说完,它舔了舔唇。 「剩下没多少了!」 饕餮往床上拍了拍爪子,霸道又任性,「那你做啊!」 雨默:「……」 到底谁是主人!? ** 三日后,前去蓬莱岛探查消息的佐伯传了信息回来。 苍梧看后,大吃一惊。 传书上寥寥几笔,但简明意赅。 白羽派人屠杀了整座蓬莱岛,鲜血染遍了那终年白雪的地方,成了一片血海,宛若恐怖地狱,屠杀后,白羽的人似乎还在寻找什么,并没有离开。 至于他屠杀了什么,佐伯并不知情,只知道似是一种动物。 动物!? 莫非是那叫白泽的灵兽? 白泽灵兽他也是听魅罗说的,他心想此事必有玄机,必须尽快报告给魅罗知道,但寻了一圈也没找到人,此时已是正午,用午膳的时候,他心思一转,已知晓人在哪里了。 他随即便去了雨默的寝殿。 寝殿四周已布了结界,有三重,皆是为了保护炼妖壶所设,没有可通行的令牌是无法进入的,他既然是犬妖族的长老,自然有资格进入。 但璃王和蜀都就没这福气了,基本就是拒之门外。 为了这事,蜀都没少闹腾,他的嫁妆已经备齐了,就差新娘了,就算新娘爱的是别人,那也要给他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可惜这是犬境,不是天狼境,他做不了主。 璃王很淡定,正在寻找别的法子,有没有找到还不知道,反正他比蜀都冷静多了,宁宜知晓他的心思后,也是屡次求见雨默,想与她交好,好为自己的主子助下攻。 可惜,求见的口讯屡屡卡死在琳琅手里,每次都是琳琅出来接待她,气得她牙都快咬碎了。 苍梧进了结界后,直奔寝殿门口,不巧也遇上了琳琅。 琳琅素来不待见他,但知分寸,知道他是来与魅罗商议事情的,给了几个白眼后,也就放行了。 寝殿里,雨默正在吃西瓜,西瓜在山海界不是什么稀罕物,犬境就有一片瓜田,她上次被蜀都劫走回来时就曾路过。 山海界的西瓜,又大又甜,水分充足,是消暑的佳品,她很大方的与木耳、木香、紫艿一起享用。 西瓜送来前泡过井水,尤其冰凉,吃得一群犬科动物,甚是欢喜。 她又切了几片给饕餮,结果饕餮觉得几片不够,趁她不注意,抱起一只瓜躲回了炼妖壶。 这贪吃的本色,也是没谁了。 魅罗见她喜欢,又让人送了几只来,她不喜欢切片吃,而是将西瓜切成两半,抱着一半,用勺子挖着吃。 这才是吃西瓜最正确的方式。 吃得正欢时,苍梧冰冷的视线也来了,极有穿透力,她如芒刺在背,抬头时,和他正好眼对眼。 这鄙视的眼神,任谁都是不会看错的。 她也纳闷,这人为什么老看她不顺眼。 苍梧当然看她不顺眼,炼妖壶这等神器竟然会选择她为主人,简直枉为为神器,瞎了眼了,他至今还不知饕餮的事,因为魅罗没有说,雨默也不会告诉他。 而且饕餮的长相过于恐怖,她也从没在琳琅等人的面前展示过。 做人还是低调些比较好。 「王!」苍梧对着魅罗作揖道,「佐伯有消息回来了。」 魅罗替雨默擦了擦嘴角,她吃得太快,西瓜汁都了流下来,「说了什么?」 「白羽屠杀了整座蓬莱岛!」 「什么!?」 魅罗没有吃惊,但是雨默很吃惊,手一松,手里的瓜就掉了下来,砸在地上,炸了。 鲜红的汁水蜿蜒流淌,一片狼藉,苍梧这个洁癖人士,看到这些,也是炸了,是炸毛。 他鄙视地瞧着雨默,挥甩了一把衣袖,没说话,但动作已经很明显了,何止是鄙视,简直就是不想再看到她。 雨默觉得这人吧,就是矫情,瓜掉地上了,扫一扫不就好了吗,用得着发这么大脾气吗。 哼,他不待见她,她还不想待见他呢。 最好以后都不要碰面。 魅罗是知道苍梧心思的,但通常越是固执的人,越没法沟通,不如不说,他若脑子不笨,总会想明白的。 雨默扯了扯他的衣服,小声道:「那白羽是不是要做什么灵丹妙药,所以杀了岛上的白泽。」 「有这个可能!」 白泽是否存在,饕餮并没有说清楚,但白羽不会无缘无故的进行大屠杀,唯一能让他实施这种手段的,除了神器,也就是灵兽的用途了。 想到灵兽被屠杀殆尽,雨默就有些心疼。 温驯美丽的生物,为什么总是逃不过利益驱使下的屠杀。 长生不老,增加妖力,又或是神器,能抵得上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吗。 她狠拍了一下桌子,气得脸都红了,想问苍梧还有没有其他信息时,只见他冷眼瞅着自己,一副她是低等生物的模样,惹得她更火大。 杏眼一瞪,直接瞪了回去。 苍梧挑了挑眉毛,愈发觉得她粗俗了。 雨默也不示弱,往死里瞪他,突然想到他那处女座的性子……那是她第一回见他,不知他是何人,问询琳琅后得到的答案。 嘴角一弯,心头有了一计。 处女座是吧,有洁癖是吧? 好,我就让你尝尝本小姐的厉害。 她徒手抓过盘子里的一块大西瓜,正对着他,吃了起来,吃得瓜汁沿着嘴角一路往下淌,蜿蜒的瓜汁滴滴答答的落在桌面和衣服上,这还不只,她还用手抓了一块瓜肉,捏碎,当着他的面,拧瓜汁,拧得一只小手黏煳煳的,然后往身上擦。 处女座就是见不得人脏,见不得人不卫生,见到了就是一根刺,能刺得全身坐立不安。 什么洁癖,处女座压根是精神上的洁癖,说穿了就是,自己脏可以,别人脏不行,一点脏都不行。 苍梧果然开始难受了,像是有小虫在咬他的心似的。 从来没人敢在他面前这么骯脏……他不禁握住拳头,咬牙隐忍着。 他怕自己会像扔抹布似的,将这丫头扔出去。 雨默扬起下巴,分外得意地瞧着他,顺带又拿了块西瓜,非常,非常,非常不小心又落到了地上。 瓜汁轰炸,又是一片狼藉。 浪费食物虽然不好,但是对付这种傢伙,就该这样。 唔……还不够,得来点更勐烈的。 她拿起一块瓜,笑意满满地走了过来,「苍梧长老,天热,吃块瓜吧。」 苍梧迅勐地退了两步,她神气活现地粘了上去,那黏煳煳的小手抓着西瓜,看在他眼里宛若洪水勐兽。 「很甜的,非常好吃!」 雨默眸中狡黠一现,突然一个踉跄,手里的西瓜就飞了出去。 两人离得近,苍梧想躲,但雨默伸手抓住他的衣袍,没躲开,啪的一声,直接砸在了他的脸上。 瓜片落了地,但煳了苍梧一脸的鲜红,还有数颗瓜籽贴在他脸上。 *的美人痣一颗。 三八的媒婆痣一颗。 还有…… 噗! 麻子脸什么的,挺衬他的。 哈哈哈哈…… 苍梧胸腔起伏,已气得冒火,但他是个很会控制情绪的人,深吸几口气后,就想掏手绢出来擦擦脸。 雨默比他速度快,已取过桌上的抹布,一边抱歉,一边很诚恳地帮他擦脸。 「抱歉啊,苍梧长老,您太英明神武了,我一时紧张,竟然把瓜砸到你脸上了,实在抱歉,我替您擦擦,您可别生气,莫怪,莫怪啊。」 她速度太快,抹脸的力道更是狠,苍梧只觉得皮都快被搓掉了。 突然,雨默啊了一声。 他怔了怔,只见她对着擦脸的抹布,吼了一声,「哎呀,拿错了,这不是我给平安洗屁股的帕子吗?」 苍梧…… 石化! ------题外话------ ps:二狗哥就是处女座……处女座真的只是精神洁癖,看不得人脏,其实自己挺邋遢的,不过只仅限于家里,外头还是很注重形象的。 哈哈哈哈。
part 099 小乐显驾到 雨默欺负完苍梧,赶紧奔回魅罗身边,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双肩激烈颤抖着,因为她实在忍不住了,必须找个地方躲起来,好让人看不到她憋笑扭曲的脸。 她已经笑抽了,正拼命忍着不发出声音,忍耐是很痛苦的,不得不紧紧地拽着魅罗的衣襟。 魅罗没有戳穿她,拥着她对着石化中的苍梧说道:「蓬莱岛的事,暂时静观其变,待黄桦长老和佐伯汇合了再说!」 见苍梧面色僵硬,满身狼藉,他心中也是忍俊不禁,但他要是笑了,苍梧就下不了台了,身为王,这点面子还是要给长老的,他咳了一声,说道:「你先行回去,若有事自会找你。」 苍梧的脸已是黑的了,瓜汁黏腻的就像脸上煳了一层什么东西,令他分外难受,还有那洗过鸟屁股的帕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能闻到一股鸟屎的味道,他现在只想回去沐浴更衣。 听得魅罗的话后,他自是不愿多留的,僵着身体,扭曲了脸,忍着脾气作揖道:「是!」 说完,挥袖即走。 出去的时候正巧遇上前来送茶水的琳琅,琳琅见他脸上粘着几颗瓜籽,衣襟上也是一片瓜汁,一下子惊愕住了,立在原地直直地看着他。 这般邋遢的苍梧,她还是第一次见。 苍梧心中愤恨,但不好发作,只得冷哼一声,然后一甩袖,直接蹬腿飞空,离开了。 琳琅正纳闷发生了什么事时,殿内的雨默已忍到极限,爆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 她趴在桌上,对着桌子又捶又打,笑得格外畅快淋漓。 魅罗也很想笑,但忍住了,「好了,别笑了,小心岔了气。」 「谁让他看不起我的。」她笑得眉眼都弯了,仍是笑个不停,「不行了,肚子都疼了。」 这仇报得痛快,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狗眼看人低。 琳琅走了进来,见地上都是西瓜残渣,又见雨默笑得那么欢,也就猜到了一些,「小姐可是调皮了?」 「才没有呢,是他不好,老不拿正眼看我。」 琳琅一想到刚才苍梧的狼狈样,也是忍不住笑了一声,但自控了得,很快就恢復了平静,吩咐木耳木香将地上的西瓜残渣清扫干净,又叫紫艿提了水桶和拖把过来。 天气那么热,不用水洗干净的话,容易招惹蚂蚁。 雨默笑了好一会儿才消停,对着魅罗说道:「他要是往后再来,我还这么对他。」 「你放心,他不会来了,八抬大轿去请他,他都不会来。」 「不来最好,谁稀罕他来。」 她气唿唿地坐回椅子上,将剩下的半只瓜拿到面前,狠狠地挖了一勺,吞进肚里后又道:「真不知道我是碍到他什么了,要这般看我不顺眼。」 关于这点,魅罗不好明说,若告诉她苍梧不待见她,是因为她是人类,并认为她没有资格成为自己的妻子的话,一定会气得她上苍梧府理论去,说不定现在就会去。 「他天生就如此,对谁都冷漠,你莫放在心上,别气坏了身体。」 「我才不会气呢,这种狗眼看人低的,我有的是方法治他。」 魅罗莞尔一笑,也就她敢这么对苍梧使坏了,若换做别人,逃都来不及。 「对了,白羽的事,你打算怎么做?」雨默将瓜籽吐在了小碟子里,大概是有些吃撑了,将西瓜推倒魅罗跟前,「吃不下了,你吃!」 魅罗接过西瓜,学她的样子,也挖了一勺往嘴里送。 「还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先按兵不动的好,查清楚了,再动手也不迟。」 「这人真可恶,竟然残杀小动物,心太狠了。」 她虽未见过白泽是怎样的动物,但一想到有人为了利益随意虐杀,心里就特别不舒服。 「成大事者,便不能有妇人之仁,在山海界,太过仁慈,很容易招来杀生之祸。」 「你这是在同意他的做法?」 「默默,这里不是轩辕界,弱肉强食才是法则,你若不强,不够狠毒,就没有办法保护想要保护的人或事,杀戮也是一种手段,若有人要伤害你,我同样不会在乎双手要沾多少血,心善虽然好,但也不要随意播撒同情心,你只需记得在山海界你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你说的我都懂,但是……」她嘆了口气,「和平解决不好吗?」 「你想和平,别人不信,又能如何?」 和平是需要双方,多方,甚至所有人都愿意的前提下才能完成的,自私的人太多,当利益无法满足每一个人的时候,和平就是一个空谈。 「好吧,就像你说的,非常时刻就需要非常的手段,但是……」她握住他的手,心里起了一丝担忧,「那个白羽那么狠毒,你要是遇到了一定要小心。」 他现在和璃王是盟友,璃王的哥哥和白羽却是一伙的,日后肯定要碰上,越是心狠手辣的人,心眼越是多,她有点担心他会对付不了。 「你不用担心我!」他身形微动,将她整个人都揽进了怀中,用下巴蹭着她的发顶,「只要你能在我身边,任何事都伤不了我。」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像上次那样……」 她指得是他疯魔的事,但他没继续让她说下去,俯下身就吻住了她的小嘴。 因为那样的万一,他绝不容许再发生,绝不容许她再受一丁点伤害。 她羞红了脸,即便现在日日都要吻上好几回,她仍是觉得很害羞。 「我还有事要处理,晚上再来陪你。」 「嗯!」她脸红地都快滴血了。 「若是想出去,就让琳琅陪着你,要不要我让达达也过来?」 「不用,不用,宫里挺好的,我也没觉得很无聊,你忙你的去吧。」在山海界待了那么久,她已经很会打发时间了,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好!」 离开前,两人少不得又要缠绵一会儿,等他真要走时,其实天已经黑了。 不过,她挺享受就是了。 ** 天狼境,春岛。 落日将云染成了婉约的橙红,一眨眼,层层相叠的云,宛如一条红绸子挂在天边,染红了山、也映红了能看到的所有景色。 漂浮在空中的岛屿上,有山有水,当晚霞照在湛绿的水上时散为了金光,让即将下沉的日光,也幻化出异样的色彩,一层又一层的覆盖在岛上唯一的宫殿上。 光和色,相击相盪,让白色的宫殿成了金色,好似黄金所铸般的耀眼。 殿内的花园里,桃花正开,一风吹,就是一片花雨,花瓣缓落时,静悄悄地落在了一个少女的髮髻上。 她抬起头,秀眉微蹙,模样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眼珠子略有些暗紫色,两颊晕红,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肤光胜雪,眉目如画,是个活脱脱的美人,她穿着一件桃红色的织锦裙装,颜色甚是鲜艷,但在她的容光映照之下,再灿烂的锦缎也会变得黯然无色,更衬得她绝丽无双,万中无一。 那棵桃树,也分外好看,花枝茂盛,树干粗壮,需要七八人围在一起才能抱得住,应是有百年以上的树龄了。 花雨阵阵,满眼桃红,比晚霞还要美不胜收。 少女在树下看了许久,突然起了一丝怒气,可见脾气很不好,见那花雨不停落下,她突然一脚踹上了桃树。 身旁的两个侍女吓了一跳,慌忙跪下。 少女好似和桃树有仇似的,踹了好几脚。 桃树颤动后,飘落下来的花瓣也就更多了,洒了少女一头一脸。 她长得美,又穿着桃红色的裙子,若不是脸上愤怒,笑一笑的话,还真像那传说中的桃花仙子降临,可惜她怒容满面,像个母夜叉,坏了这美妙的氛围。 见花瓣更多了,少女怒不可泄,喝道:「成天就只会开花,也不见结个桃子出来,要你何用!来人,给本公主砍了!」 「公主,使不得,这桃树可是您出生时种下的,是我们狼妖族的风俗,是您的姻缘树啊!」 狼妖族有个古老的风俗就是女儿出生时,必须种一棵桃树,等女儿长大出嫁了,就将桃树砍了,制成拔步床等家具,当作嫁妆送去男方家里,说是这样姻缘才美好,但若是未出嫁就砍树,姻缘就会蒙上不吉的徵兆。 因此,在狼妖族谁家有女儿的话,桃树是必须要好好养的,万不能让它在女儿没出嫁前就枯死了。 「姻缘!?」一提到这个字眼,少女又是飞起一脚踹了过去。 「它要真有用,本公主的犬哥哥为什么还不来提亲?它要有用,本公主的病又为什么到现在都治不好?它要有用,为什么那群长老成天要本公主嫁束家的那个臭小子?」 这束家的臭小子是狼妖族一等贵族,威狼将军的儿子,可说是内定的驸马人选,两人算是青梅竹马,也就这位公主敢骂他臭小子了。 这位公主正是蜀都最宝贝的妹妹,如今狼妖族的长公主——乐显公主。 「公主息怒,切莫气坏了身子。」 乐显有病,是犬狼妖族都知道的事情,也是狼妖族至今最难解决的一个大难题。 乐显怒气正盛,根本听不得这些,握紧拳头,仰头又是一声吼,「为什么本公主的王兄还不回来?」 两位侍女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 这位公主什么都好,就是随了绮罗长公的主脾气,要嫁犬妖族的王,而且一根筋通到底,没有转圜的余地。 狼妖族已经失去了一个长公主,再不能失去这个了,她要嫁犬妖族是绝无可能的事情,因为族中的人是绝不会同意的。 年纪稍大些的侍女道:「公主,长老们已经说了,王不日就能回来。」 「是啊,是啊,公主您就再忍耐几日,说不定,明天王就回来了。」 少女回头,怒瞪道:「我不是说这件事!」 「公主……您这是何必呢?」 「我长得不漂亮?」 「怎么会,谁不知道狼妖族的乐显公主是山海界的第一美人!」 「嗯!嗯!」年纪稍小些的侍女立刻附和的点头。 但乐显公主不这么认为,对着年岁大些的侍女道:「阿萝你说错了,姑姑才是第一美人,本公主是第二!」 阿萝笑道:「从小您就长得像绮罗长公主,长公主是第一美人,您也是啊!对不对,阿满?」 阿满重重地点头,「对,对!」 「公主,您看,连阿满都这么说。」 「她懂什么,只知道跟在你后头说话,你说什么,她就说什么!」 「阿满实诚,不会说谎,她说的一定是真的。」 乐显瞅了一眼有些小胖的阿满,觉得阿萝说得也有点道理,「也对,本公主长得像姑姑,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第一美人就第一美人吧,好了,你们起来吧。」 「谢公主!」 「阿满,帮本公主问问大长老,王兄什么时候能回来,若是不回来,又去了哪里?本公主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他说过要送本公主一只魔兽做生日礼物的,如今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见人影,本公主担心他是不是出事了。」 「是!」 过了一会儿,阿满就回来了,但没敢当着乐显公主的面说,只是瞅了一眼阿萝。 阿萝心思聪慧,趁着乐显不注意,熘了出来。 「长老可是说了什么?」 「说了,说王之前传了口讯回来,要带王后回来。」 「王后?」阿萝想想不太对,这王后已经是内定了的,是狼妖族族相的长女针羽小姐,如何会有带回一说,「你问过没有,要带回的王后是谁?」 「长老说,他也不知道!」 「不知道!」阿萝提高了音量,「怎么会不知道,这可是我们狼妖族的头等大事啊。」 「长老说,王也就是传了个口讯回来,还让束公子准备了十几箱的黄金器皿和首饰当聘礼,要人赶紧送过去。」 「送去哪?」 「犬妖族!」 「什么!?」阿萝惊了,怎么会是送去犬妖族。 莫非王也看上犬妖族的女子了。 「你说王兄要送聘礼去犬妖族!?」 不知何时乐显公主已经站到了两人身后。 阿萝大惊,「公主,您怎么来了!?」 「你别管本公主怎么来的,先给本公主说清楚,王兄做了什么!?」她看向阿满:「快说,不然本公主关你禁闭!」 阿满胆子小,被她一喝,一股脑的又说了一遍。 乐显听后,也是一头雾水。 「你确定是聘礼?」 「长老是这么说的。」 「不对,不对,你肯定是听错了,狼妖族的王后是针羽姐姐,王兄不可能不要她,这是老早就说好了的……你刚才说……聘礼是要送去犬妖族?」 阿满点头。 乐显想了想,觉得这更不可能了。 他的王兄怎么会看上犬妖族的女子,那犬妖族的女子有什么好的,她曾见过几个,都是些庸脂俗粉,绝无可能,但长老也不可能胡说。 莫非…… 她突然一喜,脑瓜子里有了自己的想法。 「本公主知道了,这一定不是聘礼!」 「公主,不是聘礼,还能是什么?」 「本公主的嫁妆啊!王兄这么久没回来,肯定是帮本公主去说亲了,本公主就说嘛,王兄是最疼本公主的了,一定不会让本公主伤心的,还有犬哥哥,一定也是喜欢我的,肯定是亲事谈妥了,王兄怕长老们反对,所以才说是聘礼,对,就是这样。」 阿萝认为这绝对不可能,但乐显认定了。 「快,快,帮本公主收拾行李!」 「公主要去哪?」 「犬妖族!」 ------题外话------ 小二哈,还是母的,来也! 多吉不是白泽,是一神器转世,至于哪一个,不是盘古斧,你们猜。
part 100 又掐上架了 「公主,请留步!」 狼妖族的大长老孟机飞身至连接春岛和秋岛的桥樑上,长至膝盖的白鬍鬚飘扬落停时,已到了乐显的面前。 乐显别过头不理,踏着凳子上了嗜月所驾的舆车。 嗜月是一头黑毛银鬃的双头狼,乃狼妖族的护族魔兽,体型和吞天犬差不多,山海界因没有马,交通工具多为陆行鸟,但若为王族的话,会以护族魔兽作为第一交通工具。 乐显身体不好,骑行嗜月难免会有些劳累,因此栓了一辆舆车,这舆车木质鲀朱,圆盖方轸,高一丈二尺,有棚有顶,内里舖着绸缎软垫,黄缎垂幨三层,遮风避沙,还保暖,坐着也舒服。 坐定后,乐显吆喝了一声,「嗜月,我们走。」 阿萝和阿满,跟随在舆车后头,对着孟机长老是有口难开,面有菜色。 舆车后面还有十辆用陆行鸟拉着的板车,车上放满了箱柜,皆是乐显的私人用品,光是衣服就带了一百多件,还有日常要用的物件们,本想带得更多,但路上行走不方便,她也就作罢了,反正到了犬妖族,缺了什么,买就行了。 孟机迅速闪身,张开双臂,挡在了嗜月前头,「公主殿下,万万不可鲁莽行事。」 「你走开!」乐显扯了扯挂在嗜月脖子上的缰绳,准备绕过他。 孟机岂会让她得逞,一挥手,天空落下一队人马,将舆车包围了起来。 「孟机,你敢阻拦本公主的去路,该当何罪!」 「殿下是狼妖族的公主,身份尊贵,真要成亲,也是犬妖王来迎亲,怎是公主自行送上门去?」 古来,成婚仪式,都是男方亲自带着聘礼到女方家中接新娘的,还必须过五关斩六将方能见到新娘,断没有新娘带着家当直接去男方家里成亲的,就是那寻常老百姓也不会这么干。 真要让她去了,狼妖族的体面何在,日后还怎么立足山海界,必让犬妖族看尽了笑话。 「怎么不可以了?姑姑不就是自己去的吗?差别也就是姑姑什么都没带,本公主带了。」 孟机听她拿绮罗长公主说事,气得捶胸顿足,白胡飞扬。 他曾是绮罗长公主的老师,从她会开口说话时,便常伴左右,他一生未婚,无子无女,将毕生的精力都献给了狼妖族,因此格外疼爱绮罗长公主,将她当做亲生女儿一般,悉心培育,倾囊教授,挖心掏肺,只想将她培育成狼妖族最出色的女王陛下,结果她竟为了犬妖王扔下一切,不管不顾的跑了,还是半夜跑的。 这件事成了他心头的一根刺,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发作一次。 时隔那么多年,依然令他心痛难忍。 如今旧事重演,他如何能再承受一次,尤其乐显公主长得与绮罗长公主有七分像,更让他不能接受了。 「公主殿下,听老臣说……」 「本公主不听,你赶紧让开!」 「公主殿下!」孟机此时恨不得能有把剑,好让他架在脖子上死谏。 「阿萝,阿满,给本公主将这些拦路的混蛋都踢飞了!」 阿萝和阿满不只是她的侍女,也是护卫,都是从武将贵族里选出来的好手。 阿萝犯难了,论辈分,她得叫孟机伯祖父,他可是自己亲爹的伯父,她如何能动手。 「没用的东西,阿满你去!」 阿满听了,立刻摇头,阿萝都不敢,她哪敢。 「气死了,气死了,竟然都不听本公主的话!」乐显在舆车上跳脚,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突然眼波一闪,有了主意,狡黠之劲在眼里盘旋了一会儿后,突然咳嗽了起来。 阿满一看,惊道:「不好,公主发病了!」 发病!? 所有人一听,脸都白了。 「公主……」阿萝慌忙跑过来,「公主身体要紧,切莫意气用事。」 「来不及了,本公主已经气得发病了。」她捂着胸口,一副喘不过气的样子。 孟机赶忙吼道,「快,还愣着干什么,找大巫师去!」 「是!」 「找什么大巫师,不让本公主走,就让本公主死在这里好了。」 「公主,您……您这是何苦?」孟机跪倒在舆车前。 这到底是做了什么孽了,怎么自家的公主都喜欢那犬妖族的王呢,那些个臭狗有什么好的,能有他们狼尊贵吗。 「你走不走!不走,你就等着收本公主的尸吧。」 说完,乐显突然倒在了舆车上,气喘吁吁,并开始干咳。 阿萝唿喝道:「阿满,快拿药过来!」 「是!」阿满解下腰上悬挂的锦囊,将里头的小药瓶拿出来,递了过去。 乐显一挥手,直接将药瓶打落。 阿萝惊白了脸,回头便对孟机哀求,「伯祖父,放公主走吧,不然真要出事了。」 孟机无奈,「放,这就放!但请公主先服药!」 「不吃!」 乐显埋头在舆车内的锦缎上,无论阿萝怎么劝,她都不肯吃。 孟机只好叫人退开,让她的舆车离开春岛。 舆车渐远,他担心路上会出事,想派几个人跟上去,又怕乐显见了会生气,急得来回踱步。 这时,桃花树下出来个少年,十五六岁的年纪,风姿卓越,一袭月白长衫,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去的舆车,又仰头望了望洒下漫天花雨的桃花树,余晖的润泽下,他显得温润如玉,晶莹剔透,细长的身形在铺满花瓣的石子路上成了一抹好看的剪影,他微束的头髮随之飞扬,眉头现出盈盈的笑意,宛若暖如三月的阳春。 孟机见了他,略有些诧异,「渊儿,你怎么在这?」 名唤渊儿的少年正是威狼将军的长子——束渊。 束渊有礼的作揖道:「拜见大长老,父亲听闻公主闹着要去犬妖族,要我来规劝。」 「你躲在树后,这就是规劝?」 他身上沾满了桃花,必是来了很久了。 束渊绽开笑容,笑得又暖又亲和,「公主的脾气若能劝,大长老还会在此头疼吗?」 孟机恼恨地一嘆,「真正是个不省心的丫头,也不知道这路上会不会生出事端。」 「大长老放心,束渊这就跟上去,绝不会让公主有半分危险!」 「你要去?」 「旁的人去,她怕是不愿的,若是我,她反倒不会有戒心。」 「这倒是,你与公主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但凡她捅了什么篓子,都是你出面替她收拾的。」 孟机看了一眼束渊,面若冠玉,剑眉星目,清秀端正中更有一种凛然正气,是族中不可多得的青年俊才,与乐显公主的年纪也相当,又是打小一起玩到大的,可以说不管是容貌,还是出身,都与乐显公主极为相配,偏偏乐显公主被猪油蒙了心,偏看上了犬妖王,一点不把这个好小伙放在眼里。 「渊儿,心里可有气?」 束渊爽朗道:「气啊!」 气她,怎么就觉得自己比不上那犬妖王了。 「气,你还要去?」 「不然呢,她若出了事,我心里更不好过,还是跟着去的好。」 孟机对他比了个大拇指,「大度!」 被他这么一贊,束渊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一张玉颜在余晖下染上了一层浅浅的桃子红,不知道是桃花映出来的,还是脸红所致,只觉得好看。 他谦和道:「感情的事,由不得人,她的心若不在我身上,我气再多也没用;若有心我,别人也抢不走她,随缘罢了,但在这之前,她是公主,我是臣,我自当保护她。」 「好孩子,好孩子啊,你赶紧去,莫耽误了时辰,还有……公主刚才发病了,你可要仔细注意着。」 束渊窃笑,「大长老,也只有您会信她……」 「啊?」 「不说了,束渊先走一步,省得赶不上嗜月的脚程。」 ** 夜幕低垂,一弯明月挂上了树梢头,银辉如雾,路边的草叶都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莹白,像是银子做的。 行到天黑,赶路不是很方便,阿萝看了看底下的地形,前头有片树林,扎营不错,她和阿满便牵着嗜月落了地。 篝火架起后,乐显吃了点热食,不久就有些困了,钻回了舆车里。 阿萝不敢松懈,和阿满一起守夜。 束渊过来时,见着了两人,打了个招唿,往舆车走去。 见他跟来了,阿萝松了口气,不然这一路她都会提心弔胆的。 刚准备歇息的乐显,见着窜入舆车中的束渊,气道:「你怎么来了?」 「大长老让我来的。」 「若是来劝本公主回去的,趁早死了这条心,本公主说不回去,就不回去。」 「我像是来劝你的吗?」 大长老面前的束渊是玉树临风,亲和有礼的美少年,可现在他躺在舆车的软垫上,嘴里叼着一根稻草,一副痞子风,不流气,就是有点坏坏的。 乐显狐疑道,「不来劝我,那你来干什么?」 他仰头一躺,双手交叉在脑后,「听说犬妖族有很多美女,我去看看啊!」 乐显一听,怒了,顺手将枕垫往他身上砸去,「不要脸!」 他伸手接过,直接放在了脑后,「你不也是去看美男的吗,怎么轮到我就不要脸了!」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就是……就是……」乐显词穷,支支吾吾了许久,也没说出下文来。 「说不出来,就别说了,睡觉!」 「睡什么觉,这是我的车!出去睡!」 「你这舒服啊,外头多凄凉,看着我从小照顾你的份上,你挤挤,就一晚上!」 「滚!」 束渊无声,过了一会儿,竟打起唿噜来了。 乐显恼怒地瞪着他。 从小他就是这样,人前谦和有礼,是个翩翩公子,可人后……尤其是在她面前,就是个一肚子坏水的男人。 哼,睡就睡,怕你不成。 不一会儿,她也睡着了,睡着睡着就滚进了束渊的怀里。 束渊睁开一只眼,瞅了瞅,不多话,直接搂进怀里,继续睡。 ** 犬境。 又是一个艷阳天,万里无云,雨默趴在窗台上,望着远处的美景,再美也引不起她半分兴趣。 因为日子实在是太无聊了,已经到她的极限了。 这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连人都变得懒洋洋的了,她忍不住打个哈气。 「小姐是困了?」琳琅问道。 「不是,无聊的!」 「不如我陪小姐出去走走?」 「不要,让魅罗知道的话,他又要紧张了,前天出去,他就派了一群人跟着,那么劳师动众,到哪都扎眼,想吃个点心都不行。」 琳琅放下手里的活计,「王是怕小姐会遇到危险。」 犬境尽管戒备森严,但与他族通商外贸频繁,不排除会有奸细混入,魅罗会这么紧张纯粹是小心使得万年船。 「我知道啊,就是不想让他担心,所以才不想出去的嘛。」 「小姐若是操心这个,大可不必,我们就在宫内走走,宫中的东面,有个小水池,连着海,运气好的话,还能钓到鱼,小姐不妨试试?」 「钓鱼?」雨默皱了皱眉眉头,「这个我还真没玩过,不过钓上来的鱼要怎么办?」 「小姐不吃荤,自是放回去了。」 这不吃荤的毛病,琳琅也是拿她没办法了。 「好啊,这个行!」 雨默起了点兴趣,瞅了一眼还在床上睡觉的多吉,觉得还是不要吵醒他了,等她觉得好玩了再叫他。 琳琅让她先到东面的小花园等着,她去张罗一下钓具,顺被再带些解馋的小点心去。 木耳、木香、紫艿在练功,所以没法跟着一起去,雨默也觉得老一群人跟着她,怪难受的,乐得清闲。 小花园里,夏景正浓,荷花开满了整片湖,幽香扑鼻,她深吸了一口,觉得精神都振奋了,便沿着小湖走了一圈。 走到半道时,碰到了一架舆车,金碧辉煌,也不知道是谁留下的,孤零零地听在那,顿有些好奇,跑上去瞅了瞅。 舆车里没人,但有坐过的痕迹,她纳闷了,这么好的车,怎么会停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不会是不要了吧,要是不要,她可以收了,日后出去说不定有用。 「你什么人,盯着我的舆车看什么?」 雨默一惊,立刻回头,见是个很漂亮的姑娘,忙道:「抱歉,我以为它没人要了!」 「谁说没人要的……走开!」 漂亮的姑娘正是乐显公主,她刚到犬境,宫里的犬妖们正在替她安排住所,阿萝和阿满也忙着替她将带来的东西搬进王宫里,驾车的嗜月则被带去了兽棚吃饲料。 她来得突然,身份又尊贵,宫门口的犬妖不敢怠慢,直接将她的舆车迎了进来,若是其他公主绝没有这样的待遇,全靠她长得像绮罗长公主,也就是犬妖族的先王后。 仅凭这点,她就比蜀都受欢迎。 乐显走到雨默跟前,斜眼看睨了她一眼,看穿着不像侍女,但又不像是贵族家的女儿,而且是弱妖,感觉不到半分妖力。 身份有点可疑。 再嗅一嗅,突然嗅到了熟悉的气味。 是犬哥哥的味道。 这女人身上怎么会有犬哥哥味道,还那么浓郁! 她怒视雨默,喝道:「你是谁!?」 雨默见她一脸怒容,也是莫名,「我叫兰雨默,你呢?」 「你没资格知晓本公主的名字!」 「公主?」 她又看了乐显一眼,突然发现这姑娘和魅罗长得有些像,但她不记得犬妖族有公主啊。 乐显仰起头,一脸倨傲,「没错!本公主问你,你是何人,在王宫里干什么?」 雨默向来不喜欢居高自傲的人,回道:「我为何要告诉你?」 「因为本公主在问你话。」 「公主很了不起吗,谁知道你是哪里的公主!」反正犬妖族肯定没什么公主。 「你竟敢藐视我!」 雨默顿觉得她不可理喻,「谁藐视你了,明明是你不礼貌在先。」 基于上次金姬银姬的事,她决定还是赶紧走的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见她要走,乐显跺了一下脚,「你给我站住!」 雨默会站住才怪,这种时候,赶紧熘才是正确的。 未料,乐显抽出腰间的皮鞭,挥了过去,啪的一声打在了地上。 雨默一惊,回头见是皮鞭,吓到了。 这要是打上来,她肯定皮开肉绽,这姑娘怎么如此蛮横无理的。 「第一鞭是警告你,你若再不回答本公主的问题,本公主就不客气了。」 「好,好,我告诉你,我是客人!」 「客人,哪来的客人?」 「客人就是客人,你问得那么细做什么?」 「本公主问你,你就要老实说!」 雨默有点冒火了,这么霸道又不讲理的女孩子,还真是第一次遇见。 「懒得理你!」 她以为乐显只是吓吓她,不会有胆子甩鞭子上来,但很明显她错了,贵为公主,甩个皮鞭根本不是胆子的问题。 咻的一声,鞭子又被扬了起来。 「你来真的啊。」 「谁让你不回本公主的话,本公主就让你知道厉害。」 她抬手,将鞭子甩了出去。 雨默撒腿就跑,但鞭子乃妖力控制,不是距离远就能躲避的。 这时,琳琅来了,一见这情景,立刻丢下手中的东西,飞扑过去抓鞭子,但鞭子的速度比预想的快,直接往雨默的胸口上飞去。 雨默已经吓呆,动弹不得。 鞭子即将碰到她时,挂在她脖子上小的像项坠一样的炼妖壶有了动静,光亮一闪,一把青绿色的龙尾巨剑横空出世,旋转了一圈后,将鞭子挡下,挡下后,巨剑上的龙头唿唿地吹了一口气,将鞭子吹了回去。 鞭子回去的速度比来时更快,是借着来时的力道返还回去的。 乐显惊愕了,因为她发现自己控制不了鞭子了,眼见鞭子往自己身上招唿了,她吓得花容失色。 「乐乐!」 束渊飞身而来,踢腿将鞭子踹开,然后将乐显抱进怀里。 事情就发生在瞬秒之间,若不是他赶得及,乐显肯定破相,因此,他怒瞪向雨默。 雨默也是一副惊愣状,这可不是她干的。 烛龙化作的巨剑,在她前面,龙首微仰,气势惊人。 琳琅被这一幕惊得更甚,这剑是哪来的,这又是何等的妖力强大。 束渊给雨默的第一印象便是惊艷,面如冠玉,一双猫儿眼轻轻上挑,带着些许妩媚,又格外的凛冽,一眼望见就很难让人离开视线,他似是很宝贝怀里的公主,一个劲地拍着她的背。 「那个,小哥,事情……」 雨默想解释,但束渊已经攻了过来,「不管你是谁,敢伤乐乐,就该死!」 「哈?」 谁伤她了,明明是她自己先欺负她的。 烛龙旋转了剑身,架起一个保护屏障将雨默围了起来。 「这小子不弱,默默要小心!」 说完,烛龙离开保护屏障,已和束渊打了起来。 琳琅奔了过来,「小姐,无事吧?」 「无事,琳琅姑姑,先不说这个,快阻止他们。」 阻止!? 她要怎么阻止? 因为根本不需要,那把青色巨剑,已经将束渊打败了,正耀武扬威的横着剑身,用刀面抽打他的屁股。 她看向雨默……这剑分明就是在保护她,她是何时变得如此强大了。 这再一次的掐架……雨默完胜。 ------题外话------ 默默,已经不同往日了,就算不开神,烛龙也能保护她,就是烛龙喜欢睡觉……可能睡着了,就不记得要保护她了。 束渊是个好娃子!
part 101 乐显病发了 束渊双膝跪地,忍着屈辱,面色涨红地被烛龙打了四五十下,这等屈辱,他长这么大还没受过,但能怪谁? 谁让他技不如人来着! 乐显见他被打了,像个炸毛的小狮子沖了过去。 「放开阿渊,你这个臭东西!」 烛龙刚睡醒,正是活泛的时候,打趴一个小子,权当是热身运动,再来个丫头,正好可以继续活动筋骨。 「公主殿下!」 琳琅认出来了她,有恐她会出事,急忙飞身过去,挡住她。 「你走开!」跋扈的乐显挥舞着手里的鞭子,她虽然年纪小,但也是大妖,一愤怒,狼的獠牙就露了出来,两颊一边一个,活似一对小虎牙,阳光一照,又闪又亮。 琳琅不敢对她动武,因为深知这位公主天生有病,不能激动,又是狼妖族最尊贵的小公主。绮罗先王后在世时,她也曾见过几回,知晓她只是任性了些,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如今来了犬境,自当礼遇,若是受了伤,犬狼两族怕是真的要交恶了,也怪她,刚才光顾着注意雨默,没仔细看她是何人,误了安抚的时机。 她捉住乐显的两只手劝道:「公主风尘僕僕,远道而来,必是辛苦了,琳琅后知后觉,照顾不周,还望公主恕罪。」 「关你何事,让开!」 「公主,请听琳琅一言,此事万不可……」 她的话还未完,乐显已经妖力喷发,准备化原形了。 雨默担心琳琅会有危险,对着烛龙叫道,「阿烛,快去保护琳琅姑姑!」 烛龙倒是听话,剑身立刻跃起,闪着青光,飞了过去。 束渊有恐它会伤到乐显,捂着被打肿的屁股,也飞了过去。 两方交汇,又是一顿打,琳琅又认出了束渊,这可是未来的狼妖族驸马爷啊,又是个精贵之人,她自然要出手劝架,不然伤了公主,或是他,犬妖族都是不好交代的。 纷乱中,乐显化作了原形,一只尾巴上扎着桃色蝴蝶结的哈士奇,比起蜀都,她的狼脸圆润了许多,整个身体都是肥嘟嘟,圆乎乎的,毛色是浅灰和雪白分割,分外亮泽,趁着烛龙在对付束渊,琳琅在劝架的空隙,她直扑雨默。 雨默惊见空中扑来的哈士奇……这狗模样和蜀都太像,仅是小了两圈,立刻就猜出她是谁了。 「你是乐显公主?」 「本公主的名讳怎是你这个低贱的人能叫的,我撕了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谁不要脸了!」雨默叉腰道,「你别信口胡说!」 她与她不过第一回见,不要脸之说又是从哪来的! 「说的就是你!」 乐显在她身上闻到了魅罗的味道,若不是时常很亲密的接触,怎会沾染上这一声浓郁的气味,她笃定雨默和自己的犬哥哥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比如那种……那种关系。 想罢,她更恼怒了,朝着雨默她挥出尖锐的狼爪,一人一狼还隔了些距离,但妖气所致,利爪颤动了空气,使之变成了桃色的半月形飞镖,咻咻咻地往雨默飞去。 数量颇多,犹如天女散花。 雨默有烛龙的护身屏障保护,轻松挡下,且护身屏障会随着她移动而移动,前后左右全方位保护,任乐显怎么使劲都伤不了她一根头髮。 乐显索性扑了过去,撕咬屏障,真是狗的习性,看不顺眼就咬。 她的狼牙离得近,又大又白,每一颗都似锋利的钢刀,看得雨默挺心慌的。担心屏障经不起咬,但炼妖壶里的饕餮很淡定的告诉她,「别怕,她咬不动。」 果然,咬到一半,乐显的一只狼牙断了,由于她现在是原形,巨大无比,牙自然也很大,掉下来的时候就像一把断了半截钢刀,直直地破了土插在地上。 牙断后,她的狼嘴立刻煳满了血。 雨默扭曲了一下脸,想着一定很痛。 当然很痛! 乐显被自己的断牙给吓到了,呆滞地看着地上的那颗大牙。 那獠牙,按排位,算是门牙。 门牙没了……多难看! 说话还会漏风! 顿时,她的眼就红了,下一秒嚎啕大哭。 哭得震天响! 雨默离得近,耳朵都快被震聋了,慌忙捂住耳朵,但见一只哈士奇蹲坐在地上,仰头哭嚎,两只眼哗哗哗的流淌着泪水,如两股清泉似的,呈弧度而落,场面也是分外滑稽的。 噗! 她没忍住,大笑了出来。 乐显听到笑声,噎了一下,对上雨默笑弯的眼,觉得被取笑了,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创伤,当场耍起了赖,竟然直接躺倒,翻起自个儿的肚皮,仰躺着嚎啕大哭了。 这是小奶狗才会干的事情啊…… 「哇哇呜呜呜……欺负我,你们欺负我……」 她的狼形,虽然大了点,但如此模样,没了凶态,也着实可爱,雨默不忍了。 「你……你别哭啊,牙掉了没事,会长出来的。」 「哇哇哇哇……」乐显根本不听,自顾自的飙泪。 那眼泪像不要钱的,很快成了一滩水渍,再过一会儿,怕是能养鱼了。 她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乐乐!」 束渊又被烛龙打了一顿屁股,虽然技不如人,但他不肯服输,本想继续死撑的,但听到乐显的哭声后,立刻丢下烛龙,满脸紧张地奔了过来,大喝道:「不许哭!」 「哇哇哇哇……」 乐显根本不听他的,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哭腔浓烈。 束渊急了,兇狠地就像只饿狼,对她咆哮道:「听到没有,不许哭!」 雨默觉得这小子一点都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哪有这样哄女孩的,劝道:「她正在气头上,你让她哭,哭尽兴了就好了。」 束渊不领情,回头狠瞪着她,「闭嘴!」 雨默莫名道,「你凶我做什么,我只是实话实说啊,她现在这副模样,你说什么都不会听的。」束渊一边拍抚乐显的背,一边对雨默龇牙咧嘴,「你不知道就不要随便插嘴!」 「我不知道什么呀,我就是好心劝你。」 这话刚落地,乐显就出事了,好似被哭声噎住了,喘不过气来。 气短,胸闷,还狂咳嗽,并伴有间歇性的干呕。 束渊知道她这是发病了! 雨默也惊了,「怎么会这样!」 乐显看上去极为痛苦,别说哭了,连喘气都没力了。 「阿渊……好难受……」 她翻滚了一圈,趴在地上,哭不出,也喊不出了。 「乐乐,别害怕,别害怕,我这就给你拿药吃。」 但是药不在他身上,在阿满那里。 雨默这才想起蜀都说过,乐显有病的事。 「她这是怎么了!?」 「都是你害的!」束渊不认识她,自然不知道她是个巫师,只认为要不是她,乐显就不会发病。 「我害她什么了,是这丫头先欺负我,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你别急,千万别急,让我看看……」 「公主殿下……」琳琅也奔了过来,一副急上火的模样。 她是见过乐显发病的,知道这其中的严重性。 束渊捉住琳琅的手,急道:「姑姑,药在阿满身上。」 琳琅明了,「我这就去取!」 乐显咳嗽得更厉害了,仿佛要把肺咳出来才罢休,接着就是气喘,相当急促的气喘,上气不接下气。 「乐乐,深唿吸,深唿吸……」 但毫无用处,乐显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雨默一看不妙,准备实施急救,但保护屏障不让她出来。 「阿烛,阿烛,快放我出去。」 烛龙听闻,立刻散了屏障。 雨默想接近乐显,但束渊对她抱有敌意,又心忧乐显,过于心急所致,直接拍出一掌。 谁也没料到他会这般出手,而且直击雨默的天灵盖,若是拍到了,她必会当场毙命。 千钧一髮之际,魅罗和蜀都出现了。 两人刚收到乐显抵达犬境的消息,一听到通报,马上就赶了过来。 眼见雨默危险,魅罗一掌击出,对上束渊的那一掌,以压倒性的妖力,反噬了过去,将束渊直接拍飞,若不是蜀都拦着,他恐怕直接会杀了他。 束渊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停下后就呕了一口血。 魅罗冷眼瞪去,「若下次再犯,我必让你身首异处!」 束渊捂着胸口,一脸不服,想要反抗时,蜀都一脚踹了过去,「臭小子,不许胡来!」 「王!」 「我让你不许胡来!」 蜀都握起拳头,往他脑门两边的太阳穴勐钻,疼得他哇哇大叫。 魅罗将雨默护到了怀里,怒意还未褪去,整张脸都充满了暴戾之色。 雨默只是稍许惊吓到了,并没什么大碍,见束渊吃了苦头,也就不计较了,抚了抚魅罗的胸口,「别气了,还是小孩子吗!」 「他差点杀了你!」 「没事,没事,你不在,还有烛龙在,我很安全的。」 烛龙拼命的点头,但实则它刚才是反应不及,因为没想到那小子会出手,不过吃一堑长一智,下回它不会再犯这样的错。 乐显突然吐了口白沫,妖力开始散去,缓缓化为人形。 雨默当机立断地脱下身上的外袍,披到她身上,人形后就是裸体状态,有男人在,一个姑娘家多不好意思。 蜀都抱起乐显,见她不仅不省人事,还满口是血,整个人也是慌了。 「阿束,这是怎么回事!」 束渊立刻爬过来跪下,「束渊保护公主不利,请王降罪!」 蜀都气得还真想一掌噼了他,但眼下乐显才是最要紧的。 「乐乐,王兄来了,没事了,你醒醒!」 乐显虚软无力,一点反应都没有。 雨默也没闲着,把了把乐显的脉门,「蜀都,放下她,让我先给她急救!」 蜀都一听,赶紧将乐显交给她,「默默,救救她,这丫头只要一激动就会这样。」 他此刻满脸自责,为了追老婆,他早将乐显治病的事给忘了,若不是她会来犬境,他都想不起这事。 雨默俯首,让所有的人都安静,仔细听了听乐显的胸腔。 唿吸微弱,而且有杂音,可能是卡痰了,以她刚才的症状,初步怀疑是哮喘。 她将乐显放下后,仰起她的头,放平她的气道,然后敲击了一下她的肺腔。 很重的一下,惊得束渊瞪大了眼睛喝道,「你想干什么!」说完,便飞扑过去要保护乐显。 蜀都将他一把推开,「闭嘴!」 「王,她……」 「给我跪到一边去,好好反省!」 「是……」 蜀都处置了束渊后,问道:「默默,乐乐怎么样了?」 雨默没空搭理他,又捶了一下乐显的胸口,不一会儿,乐显吐了一口黄水出来,唿吸顺畅多了。 「乐乐!」蜀都一喜,以为她醒了。 雨默对着所有人道,「都让开,你们围在一起,只会让她唿吸不畅。」 她又看向蜀都:「她天生就这样?」 「是,一出生就这样,只要情绪一激动,或是受凉了,就会这样!」蜀都急道:「乐乐是不是要死了?」 「有我在,死不了。」雨默冷静地分析了一下,哮喘病人最忌空气粉尘和降温,这里虽然开阔,但经过刚才的打斗,尘土飞扬,不是治疗的好地方,「蜀都,将她带去我的寝殿。」 「好!」 雨默看向魅罗,「你去找些薄荷草过来,顺带将卜芥也找来,还有让木耳木香多弄几盆水在房里,我需要房间的空气潮湿一些!」 「知道了!」 这时代雾化是不肯能了,只能有土方法了,但是她想到了烛龙。 它乃钟山神,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唿为夏。 「阿烛,用你的能力对着我的寝殿唿吸……」 「啊?」 「就是起雾……」 一冷一热,自然雾就来了。 当然不是理疗用的雾化,而是为了清扫空气中的粉尘,以及加湿。 ** 乐显被送到了雨默的寝殿,卜芥带着医药箱也过来了。 琳琅取了药后,和阿瞒阿萝进了内殿,但此刻那些药已无用。 雨默在卜芥的医药箱里一顿翻找,找到了所需的药品后,就把他踹开了。 对此,堂堂大巫师也是很无奈的,因为显然她的治疗手段要比他高明的多,然后它就看到了不停对着房间唿气吐气的烛龙。 烛龙的原形在雨默眼里是吉娃娃,但在其他人眼里是钟山神,马身龙首,浑身翠绿,一条龙尾长得看不到尽头…… 这是凶兽啊! 卜芥震惊了! 烛龙瞅了他一眼,「看什么看,没看过凶兽啊!走开,别当着我弄雾气,不然默默不给我饭吃!」 随着它的唿吸,寝殿里已起了一层白雾,很湿润,温度适宜,极为舒适。 因为雾气白茫茫的,看得有些不真实,卜芥觉得自己可能是看错了,但它说话了,且很清楚的是在对他说话。 琳琅知晓卜芥的心情,因为她刚才比他还吃惊。 「魅罗,这到底……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魅罗瞥了他一眼,一派轻松道:「哦,默默在须弥山上除了得到了炼妖壶,还收服了两只凶兽,一只就是钟山神,另外一只……嗯,饕餮!」 卜芥整个人都傻了,吼道:「你再……再说一遍!」 「钟山神,饕餮!」 卜芥还是一副傻样,为了听清他的话,干脆掏了掏耳朵,看有没有耳屎堵住。 「你再说一遍!」 「饕餮,钟山神,默默的!」 卜芥扭曲了脸,「你是说……那丫头成了饕餮和钟山神的主人!」 魅罗一点没顾忌他的心是否承受得了,直接了当地点了头,口气更是淡然,「嗯!」 卜芥站在原地,僵化了。 雨默急救完乐显出来,看到杵在原地像座雕像似的卜芥,问了声,「卜芥,有些药我想问你有没有?」 卜芥无声,继续杵着,一动不动。 她戳了戳他,「喂,卜芥?」 他还是不动。 雨默疑惑的看向魅罗,「他这是怎么了?」 「抽疯,一会儿就会好!」魅罗上前,用袖口擦拭了一下她因为急救而出的汗,「乐显如何?」 「没什么大碍了,蜀都和那个叫束渊的小子在里头陪着她!」 「那就好,这丫头从小因为这病吃了不少苦!」他看了一眼房里的雾气,笑吟吟道:「这寝殿就给乐显住吧!」 「哎?那我呢!」 她只是为了急救,才让那丫头过来的。 魅罗抬起她的手亲了亲,一双眼闪闪发亮,「我寝宫的床很大!」 雨默:「……」
part 102 最后一只了 晚上的时候,雨默进行了搬家。 虽说是搬家,但完全用不到她出手,自有一群人替她办好了一切,她只要带着自己这个人和一只鸟入住就行了。 魅罗的寝宫在王宫的最高处,占地相当的大,除了正殿外,还有四座副殿,隔着一道宫门,但离得不远。 寝宫的正殿由红色的宫墙环护,绿柳周垂,甬路相衔,山石点缀,光是长廊就有四条,还有单独的花园。 花园中,百花锦簇,满架的蔷薇爬满了半面的宫墙,园中还有一方水池,养着各色小鱼,有一白石板路跨在上头,可直通寝宫正门。 雨默沿路而来只觉得富丽堂皇,原本她住的地方已经够奢侈的了,到了这里才知根本没得比较。 琳琅和木香走在前头,提着灯笼,替她照明。 进了寝宫后,她又是一顿惊,这可比她住的寝殿大多了。 殿正中安放着金漆雕刻的宝座,前头是硕大的书案,背后是一个风屏,隔了一道空间出来,两旁有六根高大的金柱,上头雕刻着都是古来有名的神兽。 仰望殿顶,中央藻井有一条巨大的长着翅膀的神犬,嘴中垂了一颗银白色的大圆珠,周围环绕着六颗小珠,犬头、宝珠相互辉映,照得殿中宛若白昼。 后头才是寝殿,一样的雕樑画栋,富丽堂皇。 尤其那张床……真的很大! 雨默只觉得奢侈得有些过了,不过想想,魅罗是王,不住的好一点对不起他这个身份啊,但想到要一起住,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以前她自己有住的地方,现在这算同居了吧? 那张纱幔围绕的大床,看在眼里,顿生出一些很春色的画面来。 她的脸立刻就红了,越想越紧张,随手指向前头四座副殿。 「琳琅姑姑,那是干什么用的?」 「那个……」琳琅吞吐道,「那个是用来……用来……」 「嗯?用来干嘛的?」 「姑娘还是不要问了,天晚了,进寝宫早些休息吧。」 她这般避讳,更引得雨默好奇,说道:「要是无关紧要的话,我住那边好了!」 「不行!」琳琅急道。 「为什么不行!」 「那是……」 「到底什么呀,你别支支吾吾啊?」 琳琅没法子了,只得回道:「那是姬妾们住的寝殿……」 姬妾!? 雨默一愣,遥望着那四座小殿宇,这么说的话岂不是小老婆住的地方。 她要住进去的话…… 呸! 才不要住呢。 基于上次金姬银姬的事,她是知道犬妖族是可以一夫多妻的,只是王后依然为尊,且对姬妾有决定去留的权利,但与魅罗确立恋爱关系后,这种事她却没有考虑过。 如今偶然涉及了,心中顿时窝起了火。 这种殿还留着干什么,应该直接拆了。 她又问道:「王后住哪?」 没道理王的寝宫里只有姬妾住的地方,而没有王后住的地方吧。 「王后有自己的寝宫,离王的寝宫不远……在西面。」 犬妖族的王后有与王一同协理政务的权利,若是王在外打仗,王后便可辅助执政,地位等同于王,所以也有自己的寝宫,分别而居,一是考虑安全,不然哪天遇到刺客,王和王后一起出事的话,那族群就玩完了,二是王不一定只有一个王后,也是会有姬妾的,自然得分开住。 分开住,雨默自是能理解的,因为人界的皇帝皇后也是分开住的,但不能理解的是,怎么姬妾的寝殿可以直接安插在王的寝宫里,这要在人界,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后不住这,姬妾却住在这……你们这是什么安排,宠妾灭妻的意思吗?」 「小姐误会了,这四座寝殿,是未立王后前,给王后候选人所用的,王后定下了,寝殿就不会用了,除非王后愿意为王留个姬妾下来,但那时姬妾会有其他住所安排,只是在王需要姬妾侍寝时才会用到这几座宫殿。」 雨默明白了,笼统点说就是专给王试试老婆合不合用,以及若是合用了,有需要的时候继续可以用的地方。 对此,她嗤之以鼻,并鄙视到底。 琳琅见她脸色变得很难看,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补充道:「不过这些寝殿已经很久不用了,先王后在世时,这里就给封了。」 「嗯?」 琳琅笑道:「先王只爱先王后一人,所以这些寝殿也就用不到了。」 雨默哼了哼,「前人用不到,后人可难说!」 这话里的酸味,八百里地都能闻到。 琳琅知道此刻多说只会多错,要解释,也是王去解释,她解释的再好听,也是没用的。 雨默心里有气,于是就霸占了整张大床,等魅罗回来的时候,死活不让他上床。 好在琳琅私底下让木耳偷偷告了密,不然他肯定不明白她的心思。 「别气了,这都是以前的规矩,你要不喜欢,正好,我也很早看它们不顺眼了,明天我就找人拆了它们。」他边说边试图爬上床。 但雨默正在气头上,一脚踢了过来。 「哼,你是王,你想拆就拆,问我干嘛,走开,别缠上来!」 「不上来,我怎么睡觉?」 好不容易将她骗了过来,正是要过好日子的时候,未曾想第一天就遇到坎了,也是怪他,光急着想要和她朝夕相处,忘了那四座扎眼的寝殿了。 雨默瞪眼道:「睡、地、板!」 「……」 ** 千里冰封,北风吹雪,纷纷洒洒,淡日无光。 雪山绵长,看不到尽头,天幕下的银峰雪色中流溢着一抹莹蓝,周边的冰川如玻璃般透明,是如此的雄伟壮观。 这里,便是传说中的蓬莱仙岛。 大片大片的雪花在空中飘舞,像天女撒下的银花,晶莹剔透,那长年积雪的群峰,在漫天飞舞的雪中,似隐似现,一座座山,一片片林,都被雪裹着,宛如一个个穿着银白盔甲的巨人,俯瞰着整座岛屿的动静。 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地面,有着明显的蹄印,并有鲜血沾染,蜿蜒而下,蹄印宛若朵朵梅花,在寒冷雪白的世界里绽放。 树叶在发颤,寒风在唿啸,它像一只困兽,拼命往前奔逃。 它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它的眼睛,已渐渐看不清楚前路,但仍是奋勇向前。 它全身雪白,毫无杂质,与白雪融为了一体,像是一匹马,却又有羊的面孔,头上还长着金色的尖角,锥形,笔直朝天,四蹄飞奔时,它腹上一处伤口被撕裂,那一道勐禽所致的抓痕极深,已隐隐可看见它腹腔中五颜六色的内脏,而它的腹部下端很鼓,像是塞了个皮球在里头。 突然,它被石头绊倒了。 倒地时,翻了个滚,血流如注,喷洒而出。 它甩着脑袋,喷着粗气,挣扎着,摇摇晃晃地,拼了命的想要再次站起来。 还有一段路,还有最后一段路,只要过了前头的山,它就可以逃走了,但它发现眼睛已经看不到了。 所有的一切仿佛浸入了最黑暗的地方。 无声、无光、无念…… 意识是清醒的,却无法从黑暗中解脱出来。 腹部传来一丝剧痛,它粗喘了一口气,腹部下端那鼓鼓囊囊的地方,正在缓缓的蠕动。 倏地,一只小小的蹄印清晰地从里头印了出来。 是胎动。 这是一只有孕的母兽。 「你要出生了,是吗?在这最不该,也是最绝望的时候……」 一双银白色,却已浑浊的眼睛,在无光的暗淡中,沉淀着无尽的悲伤。 一夕之间,它的族群尽灭,曾经与世无争的世界被鲜血和屠杀渲染成了修罗之地。 只有它逃了出来,只有它…… 因为它怀孕了,孩子即将出生,所有的族兽都奋力保护着它和肚子里的孩子,它是踏在族兽们的尸体上逃出来的…… 不能怯懦,要活下去。 即便不能活,也要将孩子平安地生下来。 回忆里,残酷的杀戮像最无情的冷风,刺骨得刮弄着它鲜血淋漓的伤口,天生就活在冰雪世界里,从不畏惧寒冷的它,竟然觉得好冷好冷,它快没力气了,站都无法站直。 然而这些都无法让它绝望,因为它很清楚自己的责任是什么。 只是意识快无法集中了,身体也越来越冷了,但奇怪的是,腹中的小生命火热的就像一团火。 好疼…… 它的身体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耳边迴响着自己一阵比一阵嘶声裂肺的叫喊。 伤口再度撕裂了口子,血像出闸的洪水,无尽地涌出。 在经歷了最剧烈的一次疼痛后,一个雪白的,闪着金色光芒的小生命从母亲的身体里滑落了出来,像是一轮小小的太阳,身下的雪也被它的温暖融化了。 小小的生命,刚出生,什么也不懂,只想紧紧依偎着自己的母亲,不停的用头上凸起的还未长大的,有些圆润的角蹭着母亲。 母兽趴在雪地上,一动不动,紧紧地闭起的眼角,有泪光在闪动,蜷缩地身体,已残破不堪,但仍就撑着一股气息,餵孩子吃了一顿奶。 奶的味道,有着甜甜的血腥味。 刚出生的兽崽并不懂,奶水里有着母亲的血,只是飢饿地,贪婪地吮吸着。 母兽舔弄着孩子的皮毛,为它细心梳洗,将它雪白的皮毛梳理得更为雪白和光亮。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忽然,天空上出了几个黑影,展翅而飞,他们在盘旋,是在找它。 母兽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但它听得到,它咬牙站了起来,血水已沾湿了它的皮毛,使它不再雪白,而是鲜红的颜色,破损的伤口,再也经不住折腾,将里头的内脏稀稀拉拉的落了出来。 巨疼,寒冷,代表着生命的流逝,它明明已经撑不住了,但依然坚定地朝前走去。 它的使命还没有完成! 它叼起刚出生小兽,再次奔跑! 山头的尽头,是族群的圣地,她要将孩子带到那里。 「看到了,在下面!」 苍茫的天空中,四个展翅高飞的巨鹰,找到了它的踪迹。 「抓住它!」 雪白的山坡上,鲜血像一条长长的红色绸带,无尽的伸长。 它快到了,就快到了。 眼前即便是黑暗一片,也无碍于它的行动,在巨鹰快要捕捉到它时,前头的圣地有了动静,轰隆隆地发出鸣叫。 山在震,地在抖。 风雪加大,肆虐着能看到的一切,扬起厚重的雪雾,隐去了它的踪迹。 它已衰落到极点,将口中叼着的小兽放入山洞中,洞中到处都是结冰的晶体,冰霜覆盖,寒气逼人,唯独尽头是一处流水,当一丝光线照射进来的时候,晶体里隐隐可以看到,是一个个金蛋,但有大有小,有一些靠近了,甚至还能听到有着轻微的心跳声。 母兽咬落了其中一只因为小兽出现,而一直在发光的金蛋,将金蛋拨弄了出来后,放到河中。 它缓慢地,踏着自己鲜血,将小兽放了进去。 小兽抱着它的嘴不肯放,使劲的蹭着,发出唿唿地声音。 母兽怜爱地用鼻子戳了戳它的小脸,温热地泪也随之滴落。 「是个健康,又调皮的小傢伙呢!」 小兽躺在金蛋中,不停的想要爬出来,但金蛋很深,它太小,怎么折腾都爬不出来。 河水飘动,带着波浪,拱起了金蛋,开始往下流方向漂浮。 见自己离母亲越来越远了,小兽急了,发出哇哇地喊叫。 母兽站在那里,已经看不见的眼睛,依然精确地找到了它离去的方向。 「我的乖孩子,可怜你一出生,就失去了母亲,失去了你的家族,但请你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了,记住这里,这是我们的命脉所在,有一天当你再次回来的时候,圣地会指引你,你会得到属于你的力量!」 「哇哇哇……」 「在这里,它在这里!」 洞外的巨鹰仍是找到了它的踪迹。 它却丝毫无惧。 「坏人来了,母亲要去应战了,记住,你是最后的一只白泽了,只要你活着,白泽便不会灭亡!」 金蛋漂流而去,母兽则坚定的回头地冲出了山洞。 它浑身是血,但依旧威风凛凛,哪怕狼狈不堪,哪怕浑身是伤,依然浴血奋战,用头上的尖角戳刺盘旋的敌人,扬起的前蹄,死守着这块属于白泽的圣地。 「我乃白泽的女王,誓死保护圣地,若有来犯者,必诛!」 它是世间被称作智者的灵兽,名为白泽。 通体雪白,头有金色的尖角,似马,也似羊,更有着羚羊一般健美的身躯。 传说,它通晓万物的一切,全身皆是宝,只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冰雪世界里,神秘而美丽,它就像雪岭上的绽开的白色的莲花,吐露出金色的花蕊。 它在嚎叫,对着苍天,也对着蓬莱岛上的一切生灵。 大地开始回应它,震颤,抖动,雪山顶上的的厚雪,开始轰隆隆地滚落,覆盖在山顶的白雪,咋嚓一声,形成了雪层的断裂,巨大的雪体开始滑动,变成一条几乎直泻而下的白色雪龙,腾云驾雾,唿啸着声势凌厉地向山下冲去。 雪崩了! 它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仰头看着天空,高傲无匹,也美丽无比,笑对着敌人。 「以吾之命,永保圣地平安!」 身后的雪龙,勐扑而来,风捲残云似的将它一起掩埋,所到之处,更是天塌地陷,混沌不堪。黑暗开始震盪,空间开始崩溃…… 那曾经栖息着数千只白泽的美好之地,也被雪龙吞噬了,再也看不到任何的痕迹。雪崩过后,风雪肆虐下,被覆盖地方开始结冰,坚硬又厚重。 血色,生命,还有隐藏在白泽身上的秘密,和雪崩一起沉入黑暗的冰雪之中。 不…… 我的孩子还活着,它将会是下一任的女王。 白泽吾族,永不灭亡!
part 103 钓到金蛋了 十日后,乐显不再喘了,精神也活泛了,能吃能喝,能跑能跳,便像小时候那样,追在魅罗的屁股后面跑。 「犬哥哥,你是不是要娶我?」 说话时,她刻意捂着嘴,因为门牙断了,现在缺了一颗,她怕被魅罗嫌弃。 她的大胆是有目共睹的,脾气也爽朗,从来不会藏着掖着,有话就直说。 前来探病的魅罗一听,皱起了眉头,「我何时说了要娶你?」 「王兄不是将我的嫁妆都送来了吗?」 蜀都在一旁喝茶,听闻后呛了,捶胸直咳嗽。 他就想嘛,这丫头怎么会无怨无故的跑来,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王兄,你说话啊,是不是将我的嫁妆都送来了?」 魅罗挑眉,冷光一闪,射向了蜀都,「什么嫁妆?」 哪来的什么嫁妆,聘礼倒是一堆。 蜀都暗中的那些小动作,他其实都知道,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嫁与不嫁,雨默说了算,若她不愿,蜀都将整个狼妖族搬过来都没用,他是乐得看好戏,没有戳穿他,未曾想乐显会误会。 蜀都打着马虎眼,「什么……什么嫁妆?没有的事!」 「怎么会没有,你不是让阿渊押送了大量的金银器皿和首饰来了犬境吗?」 这是大长老说的,不可能有假。 「你王兄有大事要做,不带点钱怎么做事,你少在那咋咋唿唿,躺下,你的病刚好!」 乐显摆明了不信,狐疑地瞅着他。 蜀都觉得瞒不下去,决定开熘。 这时雨默和卜芥来了。 一看到雨默,蜀都的腿就迈不动了,立刻笑脸相迎。 「默默来了。」 「嗯!」 雨默对他笑了笑,路过魅罗时却面无表情。 魅罗心里苦啊,连着十天睡地板,也没换来她的消气。 「让开!」 他坐在离乐显最近的位置,挡着她的道了。 魅罗准备起身,但乐显不让他走,对着雨默喝道:「你大胆,竟敢对本公主的犬哥哥这么凶!」 雨默没理她,伸出手道:「诊脉了,躺下!」 「你先回答本公主的话!」她颐指气使地唿喝着,身体好了,跋扈的态度也恢復了。 雨默掏了掏耳朵,状似自己听不见,「你说什么,我听不见,我只是来替你看病的,现在,躺下。」 「本公主为什么要听你的!」 乐显只要想到这个女人和自己的犬哥哥可能有一腿,心里就有火,而且身为女人的她敏锐地发现到了一件事……从这个女人进来开始,自己的王兄和犬哥哥看她的眼神就特别热情,像眼里有一团火似的,粘着她不放。 乐显觉得自己被冷落了,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妖女!」 雨默皱眉,她可是纯种的人类,再怎么妖,也妖不过她,但是她不会和一个看上去比自己年纪小的丫头计较。 这丫头估计就是被宠坏了,一点礼貌都不懂。 既然不懂,她也不用客气。 「躺下!」 「妖女!」 「乐乐!」蜀都撑不住气了,喝道,「默默是你的救命恩人!」 她鼓起腮帮子,「我不要她救!」 「不救也救了,你就将就一下吧。」 雨默趁机捉住她的手,一针戳了上去,疼得她哇哇大叫,「妖女,你竟敢伤害本公主。」 「别动,不然,我戳得更深!」 蜀都心疼道,「默默,轻点,乐乐从小就怕疼!」 「一会儿就不疼了!」不过是打针罢了。 这是她让卜芥想办法弄出来的注射器,他是大巫师,一理通则百理通,说了其中的原理,他就明了了,很快就弄了一套出来。 山海界的矿料丰富,只要有钱,一些很稀有的矿料也能买到。 她现在用的针筒是水晶和铁做的,水晶是针筒,铁是针头,很像,但比起人界医院的那些仍是简陋,尤其是针头,很难打磨,卜芥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达到她要求,又是铁制,不似钢,容易锈蚀,所以杀菌消毒她做得很充分,并且要百分百保证铁针没有生锈后才使用。 药剂是她自己调配的,对于现在的乐显会非常有用。 乐显怕疼,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逞逞嘴上功夫,「王兄,她欺负我!」 「默默是在替你治病,哪里是在欺负你,你要再冥顽不灵的话,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一听要被送回去,乐显闭嘴了,只能狠狠地瞪着雨默。 雨默将药剂注射完后,收回了注射器,用纯净的白酒涂抹她扎针地方,嘱咐道:「还是老样子,吃得要清淡,早午晚都要吃药,然后到雾化间唿吸半个时辰。」 这雾化间就是烛龙吞吐起雾的房间,是这几天雨默费尽心思捯饬出来的。 乐显的哮喘比她预估的要严重的多,光吃药,并不管用,因此她还是想到了雾化疗法,但在山海界要弄一个雾化器不太可能,只能想办法尽可能的接近。 她让卜芥弄了个密封的箱子,高一人,一扇可出入的门门,三面封闭,只露一个小孔,由烛龙对着孔唿吸起雾,但这起雾和急救乐显的时候不同,烛龙需要先将她调配的药嚼碎,然后再吐气唿气,使药气随着雾气一起在箱子里扩散。等瀰漫了,乐显便待在里头坐着。用途和人界的雾化有些相似,但疗效肯定没人界的先进,仅仅是个最基础的原理而已,所以需要在里头待上比较的时间,如果条件和时间允许的话,她希望乐显至少两年的时间里,每天都能进行雾化,只有如此方能缓解她的哮喘之症。 以往雨默只救治动物,这次算是破例了,因为要是让乐显化为原形,太过巨大,雾化用的箱子也就需要加大,那么雾气和用药剂量也会跟着加大,实在有些浪费,而且空间越大,雾气的瀰漫也会不平均,会使得疗效缩减,反倒不好了。 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下次要她治病,统统得变成动物。 不然,兽医的操守,她过不去。 卜芥近几天一直跟着她,详细记录了她治疗哮喘的方法,已经快整理成一本书了。 一开始,包括他这个大巫师在内,都不知道乐显所患的是哮喘,只以为她是咳嗽,根本没有对症下药,往日也只是开一些止咳消痰的方子,雨默诊断她是哮喘后,并对她做了一些只有她懂的检查,指明乐显天生气道窄小,加上成长时期没有注意粉尘等污染,才会致使越来越严重,好在她年纪还小,仍有机会调养。 哮喘是一种慢性疾病,即便在医术发达的人界,也很难根治的,必须慢慢地调养,如果调养得当,会随着身体发育一併带走,但有的也会成为固疾,尤其是遗传性的哮喘,更难医治,不过只要按照她现在的方法持之以恆的治疗,乐显的发病机率会减小很多。 她会这么用心,也是由于当日答应了蜀都,钱都收了,自然要认真地去做。 偏偏乐显看她不顺眼,好几次都不肯吃药,每次都要魅罗出面,她才肯吃,她也纳闷这丫头怎么就那么听魅罗的话,后来才知晓乐显为什么会仇视自己的原因。 呵呵…… 知晓后,她就更加不给魅罗好脸色看了。 因为,招蜂引蝶的男人最可气。 想罢,她狠瞪了魅罗一眼,一副晚娘之色。 魅罗被瞪得背嵴发凉,额头都冒汗了。 卜芥见了这副情景,心里只觉得凄凉,这么快就怕老婆了,真是没用的东西。 不过也对,这丫头髮起脾气来是挺恐怖的,最近跟着她操劳乐显治病的事,没少被她骂。 那兇悍的脾气……卜芥抖了抖,母老虎见了她都会怕。 要说卜芥,现在算是雨默党的人,自从她开发了这雾化疗法后,惠及了不少犬妖,尤其是那种品种是短鼻子的犬妖,像八哥,京巴……这种塌鼻子的狗,因为天生唿吸道短,很容易引发唿吸系统的疾病,支气管炎就是其中一个,很多犬妖在雾化后,觉得舒坦多了,犹如获得新生了一般。 知道是雨默发明出来的后,一个个排着队的过来磕头,称她是神巫师。 卜芥这个大巫师都搞不定的病症,她搞定了,岂不是神吗。 神巫师这个名号也就传开了。 对此,烛龙表示,它是凶兽,是剑,不是雾化器,但是每次干完活,雨默都会特地给它做点心吃,慰劳它的辛苦,它也就屁颠屁颠地不愿睡觉,拼命干活了。 每天都干劲满满地干足八小时才回炼妖壶打盹。 雨默的人气急升时,最想不通大概就是苍梧了,从知道她不仅拥有了炼妖壶,还收服了饕餮和钟山神后,这位大长老的三观像是崩坏了,一蹶不振,关在家里已经好几天没出门了,据僕人说他已经快把牛角尖钻破了,不管谁去找他,他都不理,一副三观尽毁,节操碎裂的颓废之态。 雨默对此没啥反应,他爱怎么滴,怎么滴,别来烦她最好,她乐得清静。 替乐显打完针后,雨默准备走了,但这位小公主甚是聒噪,就是不肯放过她。 「本公主的话,还没问完呢,你走什么走!」 雨默回头,瞥了她一眼,「我很忙,不像你,可以躺着也有饭吃。」 「你是在指责本公主吃白饭吗?」 「呵呵……」 「你呵呵什么?」 「呵呵就是呵呵了,笑也不行啊。」 乐显被气到了,勐拍着床板,「阿满,阿萝!」 阿满和阿萝走了过来,「公主,有何吩咐!」 「把这个女人给本公主拖下去,狠狠地打!」 命令是下了,可谁敢动雨默。 蜀都和魅罗在,阿满和阿萝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你们竟敢不听本公主的命令!」 「公主,您消消气,病刚好……」阿萝好声劝道。 但,乐显骄纵惯了,没人听她的,她就自个来,作势就要下床。 魅罗板着脸道,「乐显,你要是再敢对默默如此无礼,犬境不欢迎你!」 这是下逐客令了。 乐显听了,又开始耍无赖了,在床上又踢又蹬,「犬哥哥,你被妖女迷了心了吗,这么帮她,我可是你的表妹,你怎么不帮我,竟帮起外人来了,姑姑在世的时候,千叮嘱万交代,要你好好照顾我的。」 「母后那是心疼你,怜惜你身上有病,要我多多照顾你。」 「你也说照顾了,那你照顾了没有,我等了你那么多年,也没见你来娶我。」 魅罗忍着脾气,「我从来都没有说过要娶你!」 「你不娶我还能娶谁,谁会有我漂亮,谁会有我身份尊贵!」 雨默听了,心头直腹诽,这丫头还挺自恋的。 她瞅了瞅魅罗,显然也已忍耐到极限了,暗中便拉了他一把,要他没事别跟一个病人计较。 魅罗看向她,眉毛直抽抽,这不是想把话挑明了吗,怎么她还不乐意了。 女人心果然海底针。 乐显见他们俩眉来眼去的,心头的那把火烧得更旺了。 蜀都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醋缸子都打翻了,酸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卜芥深觉这男女感情的事是真心的复杂,好在他从来没想过要往里头钻,否则甜头没尝到,反惹一身骚了。 他咳了一声,打了个圆场,「默默,还有个小子没看呢。」 雨默记起来了,是有这么小子。 「他的屁股还要有一阵子才能消肿。」 说的正是束渊。 一听束渊的名字,乐显回过劲了,「阿渊还没好吗?」 卜芥道:「还躺着呢!」 「我去看看他!」 乐显下了床,脸上有着浓浓的关心之色,叽叽歪歪着束渊的各种不是。 几人一起去了束渊下榻的寝殿,他伤的是屁股,只能趴着睡,屁股上还贴着药呢,不方便见客,但乐显一点没顾忌,风风火火地沖了过去。 束渊赶紧盖被子,「你怎么来了!」 「看你啊,你好些没,还疼不疼,把伤口让我瞧瞧。」 「瞧什么瞧……」束渊脸都红了,屁股肿得半天高,一扯动,就疼得呲牙咧嘴的。 「你害什么臊啊,我又不嫌弃。」 束渊脸红已经像猴子屁股了,「不许!」 「你又凶我!」 「我没凶你,只是……」向来能说会道的他此刻也是极为尴尬的,憋红了一张脸。 「好啦,不逼你了,你好好休息,药一定要记得吃。」 「知道,你也一样,别跑来跑去的,快点回去躺着。」 「嗯,那我明天再来看你!」 虽然骄纵跋扈,但她也是很细心的,对着服侍束渊的侍女交代了一堆话,回去路过雨默时,又犯了跋扈的毛病,「这点小伤都治不好,你还说自己是巫师呢,没用!」 雨默翻了翻白眼,跟着丫头真的没什么话可说,但也看出一些名堂来了。 比起魅罗,她对束渊可是更上心吶。 情窦初开,怕是没搞懂什么叫爱情吧。 乐显回去后,雨默也准备回去了,最近太忙,她得好好休息一下。 「卜芥,你留下照顾束渊吧,这等皮外伤,你拿手!」 「好,你回去休息吧,有问题我再找你。」 走时,她后头跟着魅罗,蜀都也想跟着来,但乐显不许他走,要问清楚嫁妆的事,他是有苦难言啊。 走到白石桥时,魅罗追了上来。 「默默……」 她回头,气了那么些天,也气够了,再不理她就是自己不识大体了。 「想说什么?」 「乐显她……」 「知道了,是她单相思。」她有眼睛,自己会看。 她能明白是最好了,魅罗松了口气,不禁粘了上去。 「我们这几天都没好好说过话。」 「你忙,我也很忙,自然没有时间。」 「我们去钓鱼好不好?」 今日天气不算太热,正是钓鱼散心的好时候。 「好端端的钓什么鱼?」 「上次你不是想去钓鱼吗,结果遇到了乐显,这次没人打搅了,我们两个人去,也好说些体己的话。」 雨默想着最近几日对他不是很好,该是找个台阶让自己下了。 「好吧!」 魅罗高兴了,牵着她的手往上次的小池走去。 钓具拿来后,两人依偎在一起,钓起了了鱼。 雨默不是很会钓,但有样学样,看上去还是很像样的,钓鱼其实很枯燥,需要相对持久的耐心,但情侣一起,时间也就不难熬了,反而能做些增加感情的事。 突然,鱼竿动了动。 正亲得热火朝天的魅罗,被她一把推开。 「快,上钩了!」 「别急,我帮你拉,你别掉下去!」 魅罗握着鱼竿,扯了扯,果真感到了重物,这重量感,恐怕还是条大鱼。 勐然一扯,钩子从水中抬了起来,上钩的却不是鱼。 两人看了,皆是一愣。 那是一只大金蛋!
part 104 小小的萌物 雨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但金蛋没有消失,反而在阳光下更为闪耀。 「怎么会是只金蛋?」 魅罗也是一脸迷茫,他还是第一次钓到这么个稀罕的东西。 「扯回来瞧瞧!」 山海界的生物多的是没见过的,说不定钓到了一只珍稀的物种也说不定。 魅罗担心道:「你站一边去,我来看。」 「你怕什么,难道还会是炸弹不成?」 炸弹别人不知道,但待过人界的魅罗却是知晓的,但他不担心这个,他怕是白羽的什么圈套。 「安心了,就是个蛋,能有什么危险,你要不放心,我站远点总可以了吧。」 好奇心两人都有,就是谁去查看的问题了。 魅罗首肯了,等雨默站远了,他才将金蛋捞了过来,金蛋上绕了好几圈钓鱼线,应该是水流的关系致使的。 金蛋沾到了水,有些滑不熘丢的,他差点没拿稳,惊得雨默一阵叫唤。 「你小心点,别碎了!」 「别过来,站远点!」 雨默刚迈出的脚收了回去,瞅了一眼金蛋的大小,像个恐龙蛋,不由道:「不会是恐龙吧?」 她看过一部动漫,讲的就是一只霸王龙的恐龙蛋随河流漂浮,漂到食草恐龙的聚集地然后出生的故事,很暖心的一部作品,名叫《你真的好美味》。 魅罗笑道:「山海界没有恐龙!」 恐龙是什么,他也知道,因为雨默在轩辕界的时候,实在很爱看那些有关动物的东西。 他再次将注意力放到金蛋上,很大,也很沉,但不至于抱不住,起先以为可能只是一个黄金做的蛋,但又觉得若是黄金做的,不可能浮得起来,或许是什么鎏金的工艺品也说不定,他和雨默钓鱼的这方池子通着大海,海上通商的船很多,指不定是货船上掉下来的,随着水流让它漂了过来,但实际看后发现,这真是一个蛋,只是颜色是金色的。 他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这蛋很特别,中间一半的地方有条细纹,像是可以打开,但试过后却是封死的。 「魅罗,你看出什么没有?」 「还没有……」 他将蛋对准了阳光,企图透过光线反射到里头,看是否有什么东西,但蛋壳很厚实,丝毫没有显露内里,他真是讶异,如此奇怪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海里。 「拿来我看看!」 雨默等不及了,已经过来了。 「不是让你在旁边等着吗?」 「我是专家,这种东西就该我来看,你站一边去。」 她是兽医,专业所致,才是对动物最了解的人。 雨默摸了摸金蛋,还真是个蛋,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蛋? 魅罗认为不能确定的东西还是不要收的好,「默默,扔回去,让它哪来的去哪。」 「这怎么行,既然遇到了就是有缘,说不定真是什么珍禽异兽呢?」 「在山海界,珍禽异兽通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例如魔兽,又例如凶兽,都是珍禽异兽的范畴。 「你放心,它还是个蛋,就算马上出来,也是个小东西,伤不了人的。」 鳄鱼也是蛋生动物,刚破壳的小鳄鱼照样萌得不行,谁能想到长大了咬合力能大到可以毫无压力的将汽车都碾碎? 魅罗仍是不能放心,因为鸟就是蛋生动物,虽说像白羽那样的妖也是怀胎生出来的,但夜隼族的鸟类魔兽颇多,曾听说为了抵御外敌,夜隼族圈养了不少,或许他们摸准了雨默喜欢动物的心理,生出了这一计也说不定。 「魅罗,这蛋好像在动?」 「嗯?」 魅罗紧张了,立刻将那蛋拿到了手里。 「对不对,是不是在动?」 果真有动静,蛋中似乎有东西在勐踢。 雨默的心情显得很兴奋,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见到动物破壳而出的画面,但勐踢只是一小会儿,到了魅罗手里后,它就没动静了。 「怎么不动了?」 魅罗也是觉得奇怪,于是摇摇,还是没动静。 雨默又将蛋拿到了手里,询问道:「小东西,你怎么不动了?」 过了一会儿,踢动又开始,这次格外勐烈,蛋壳的上端很突然的凸了起来。 「要出生了,要出生了!」 「默默,别这么兴奋,把蛋给我!」 雨默抱着蛋不肯放,「没事,有你这只大妖在,我能有什么事!?快看,快看,它又动了。」 魅罗只好作罢,但一只手紧紧地护着她,两人一起看着金蛋的活动。 蛋壳在奋斗了好久之后,终于咔的一声破了个小孔。 雨默兴奋极了,一紧张,狠狠地拧了一下魅罗的胳膊。 魅罗嘶了一声,但见她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忍不住偷了个香吻。 雨默脸红道,「你正经点!」 「我很正经啊!」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雨默往他胳膊上报復性的拧了一下,他这次没疼,倒是笑的欢。 蛋壳破损的孔里,好一会儿都没什么动静,雨默有些急,忍不住凑过脑袋对准蛋孔张望。 她的眼珠子出现在孔上时,里头有了微小的动静。 「妈妈……妈妈……」 很稚嫩的声音,也很微弱。 「魅罗,我听到蛋里有人在叫妈妈!」 「怎么会?」 他朝着孔洞也望了过去。 咔的一声,蛋壳又破损了一片,一个小小的生物正努力从里头出来,想要获得自由。 它艰难地挤着自己的小脑袋,拼命的想要接近那个温暖的声音。 「妈妈……妈妈……」 「加油啊,小东西!」 雨默对着金蛋打气,对于蛋生动物来说,破壳是迎接未来的第一个关卡。 它听到了,更加卖力地挤向那个破损的小孔。 终于,它挤了出去,闻到了海的味道,以及那抹甜甜的香气。 「哎呀!」雨默也看到它了,惊奇地不可置信,「这是……羊吗?」 一只白色的羊脑袋,软乎乎地,毛茸茸地,可能是刚出生的关系,它看上去太软萌,尤其是头顶,有个微微凸起的角,阳光下,闪闪发光。 可是……羊不会只长一只角,要长也是一对啊。 圆熘熘地银白色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正痴痴地凝望着。 然后小嘴张开,勐叫:「妈妈……妈妈……」 雨默又是一惊,「魅罗,它喊我妈妈!」 比起雨默的兴奋,魅罗却是紧皱着眉头看着这个小不点。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雨默忍不住用食指轻抚了一下它的小脑袋,它享受极了,闭起眼使劲的蹭着。 「好可爱!」 因为只有脑袋出来,脖子以下还是蛋壳,它正努力扭动身体,想要将蛋壳弄掉。 雨默继续打气道:「慢慢来,不急,不急!」 温柔的声音加速了它的动作,它奋力一踢,蛋壳掉了,它也终于出来了。 它甩着脑袋,抖动着身体,皮毛散开,毛茸茸的像个小玩偶,大概只有一只小狗崽的大小,它趴在雨默两只手上,从头至尾都紧紧地盯着她。 「你为什么老看着我……」 它身后像小毛球一样的尾巴,摇了起来,奶声奶气的叫唤:「妈妈……妈妈……」 「我不是妈妈!」 「妈妈……妈妈……」 雨默也是奇了,这小傢伙明明是哺乳动物的长相,却是从蛋壳里生出来的,莫非也随了雏鸟的性子,第一眼看到的就认为是妈妈了。 这可怎么办? 刚才只想着看它是什么动物,现在生出来了,要怎么处置。 它似乎饿了,突然叼住了雨默的拇指,开始拼命地吮吸,拇指自然是吮吸不到什么东西的,它似乎也很莫名,歪着脑袋,却仍是继续的吮,一边吮,一边皱眉头。 它太过可爱,让魅罗也忍不住爱心泛滥地戳了戳它,它看上去是如此的脆弱,仿佛一捏就会碎,它似乎也感觉到了魅罗,睁着眼睛望着他。 这一眼萌化了他的心。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东西。 雨默见它还在吮吸,但又吮不出什么的东西,就快哭了,她急忙看向魅罗,「怎么办?它饿了!」 魅罗一头黑线,她这么问,好似他有奶似的,但这种东西,他怎么可能有,「我哪来的奶给它吃!」 「对啊,奶!」 雨默拍了一下脑瓜子,刚出生当然要喝奶了。 但是……奶……哪有!? 她突然想到上次去须弥山时,蜀都曾找过什么蛙奶给她喝。 「快,快,我们去找奶!」 这样一个软乎乎的生命突然出来,让两个人都很紧张,活像孩子的爹妈似的,满世界的找奶。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们生的呢。 ** 破蛋而出的小小萌物,被安置在了一个铺着毛垫子的小篮子里,雨默将好不容易找来的奶递给它。 它用舌头沾了一点,却是一脸的嫌弃,将头扭到一边,又开始吮吸它的手指了。 「小东西,这才是奶,我的手没有!」 它一门心思地吮吸她拇指,就是不肯尝一口准备好的奶。 雨默换了个方法,将奶滴了一些到拇指上,它吮吸后……拧巴了毛茸茸地练,然后呸地一声,吐了,一脸的嫌弃。 「小乖乖,这是奶啊!」 她又试了几次,它却依旧不肯吃。 闹了半晌后,它可能饿惨了,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哭声像个刚出生的婴儿,但是样子……这不是羊吗? 羊怎么会哭!? 雨默觉得不能用人类的动物学知识对待它,想着莫非这也是个什么兽,但查了好多书,连饕餮也请出来问了,却仍是不知道它是个什么东西。 尽管它是个无人知晓的未知生物,但看上去是无害的。 既然养了,就要负责到底,但它不肯吃东西的问题,愁死了雨默,为了让它吃东西,她开始没日没夜的调配各种奶制品。 可即便如此,它仍然刁嘴,刁嘴地令人髮指。 几天下来,雨默的眼圈都黑了。 小傢伙几天没吃东西,一开始哭得很大声,但渐渐的就没力气了,在篮子里发出唿唿地喘息声。 雨默着急死了,甚至动用强硬手段,用卜芥发明的针筒直接将奶注射到它嘴里,但它格外倔强,就算这样了,也不肯吃,吃了就吐。 「你到底要怎么样啊,到底要吃什么啊?」 雨默抱着它在房里来回踱步,它已经饿没什么力气了,眼睛都快张不开了。 这时,魅罗回来了。 「默默,试试蛋壳!」 「啊?」她惊愣地看着他手里的金色蛋壳。 「我问了卜芥,卜芥说,曾在古书上看到过一种动物,它出生时,什么都不吃,只吃孕育它的蛋壳。」 「哎,还有这种说法?」 「死马当活马医,试试,不然,它真会死!」 雨默当机立断,立刻将蛋壳取了过来,对着小东西,往它嘴里塞。 小东西闻到了味道,瘪了瘪嘴。 「它不吃啊。」 雨默也快急哭了,灵机一动,想到可能是蛋壳太大片,它还那么小,可能嚼不动,她立刻掰了一块下来,用碾压的槌子将它弄碎,弄得洗洗的,加了点水,搅成迷煳状。 弄好后,她弄了些给小东西。 它闻到了味道,微微抬起头,嗅了嗅,突然眼睛张开,闪闪发亮,一口就将蛋壳做的迷煳煳给吃了。 「魅罗,魅罗,它吃了,它肯吃了!」 雨默赶紧又将蛋壳碾碎了一些,餵给它吃。 它吃得可香了,一边吃,还一边摇着它毛球一般的小尾巴。 吃了大约五分之一的蛋壳后,它饱了,打了个饱嗝,蹭着雨默的拇指,缓缓入睡。 雨默将篮子放到枕头旁,这几天为了照顾这个新生儿,她都是和它睡在一起的。 等它水沉了,她嘆了口气,抹了一把汗。 养孩子真的是够累的,不过也很满足就是了。 「魅罗,你把剩下的蛋壳拿给我!」 「要做什么?」 「研究一下成分,它一顿吃得那么多,这蛋壳才多大,不经吃啊。」 吃没了,它岂不是又要挨饿了,她必须亲自尝尝这个蛋壳的味道,研究出和它差不多口味的东西来。 她先嗅了嗅,蛋壳的外头没什么味道,但蛋壳里面那一层,却有一股药草的味道,她以为自己闻错了,蛋壳怎么会有药草的气息。 「魅罗,你闻闻,是不是药草的味道?」 魅罗坐到床边,就着她的手闻了闻。 的确是药草,而且很浓郁。 雨默随即将蛋壳放到了嘴里,准备尝过味道后再判断,刚放进去,就被魅罗掐住了下颚。 「默默,不许胡来,万一有毒怎么办?」 她拨开他的手,「我奶奶和爷爷都是中医,我从小闻着药草的味道长大的,闻味道就知道是无毒的了,真要有毒,小东西还能吃着无事吗,放心了,我知道分寸。」 她果断地咬碎,尝了一口,慢慢的咀嚼着。 闻到味道的时候,她其实已经能判断药草是那几味了,但有些药草会被其他药草的味道所掩盖,只有吃了才清楚。 「茯苓,菟丝子,海金沙,莶草,茺蔚子,蔓荆子,赤小豆……不得了,这蛋壳至少有几十种中草药混合。」 「有这么多!?」 她很肯定的点点头,「而且有几味是十分珍稀的草药。」 为了更精确地判断,她有掰了稍大的一块,放进嘴里。 魅罗急道,「尝味道就好了,不用那么多。」 「不多,怎么确认?」 「你真要确认,不是还有卜芥吗,他吃不就行了,万一有事怎么办?」 雨默翻了翻白眼,瞧这话说的,她吃若有事,难道卜芥就没事了吗,知道他是紧张他,但这么紧张实在不需要。 「没事的,你放松,别一惊一乍的,让我安静的品一品。」 这一品果真品出了几味极其珍贵的药草。 为此,她很是愕然,呆呆地望着蛋壳,这么多中草药,那还是蛋壳吗? 这是仙丹啊! 一吃惊,吃下去的蛋壳,忘了要吐出来,直接咽了下去。 顿时,腹中一团热,不烫,很暖很暖,像是一道暖流在身体里流窜,但很快就没了。 她抚了抚肚子,应该没什么要紧,这些草药都是大补的啊。 翌日,她花了不少功夫作出了和蛋壳差不多的东西,光是调配比例,就做了不下十数次。 卜芥以为她是在研究什么新药丸,很慷慨的将她要的药材源源不断的送来。 终于在第58次时,雨默成功了。 口粮完成! ------题外话------ 雨默吃了好东西啊!很好的东西啊,但我不告诉你们有什么用! 哈哈哈哈!
part 105 蓬莱岛恶斗 蓬莱岛。 又下雪了。 晶莹的雪花纷纷扬扬从天空中飘落,像扇动着翅膀的白蝶,轻盈优美。 雪花落在黄桦长老的发上,结成了连片的白霜,他凝望着这漫山遍野皆是白色的岛屿,感觉像是走入了另一个世界,远处的山峦终年戴雪,如一条凌空飞舞的玉龙,看不到尽头。 「长老,天快亮了,戴上头巾,不然这眼会被雪地反射的阳光灼瞎。」 黄桦颔首,依言戴上了头巾,然后拉低,遮住了眼睛的一半,问道:「夜隼族的鹰妖还在找东西?」 「是,也不知道在找什么,满山的跑。」 黄桦也觉得纳闷:「那几个鹰妖到底在找什么?」 十多天前,他领命带了十个侍卫登上了蓬莱岛,并与佐伯佐伢汇合,刚登陆就遇到了雪崩,若不是身边正好有个山洞能躲,他们这群人必定会葬身在那可怕的雪龙之中。 等雪崩停止后,他与几个身手敏捷的侍卫从山洞中爬了出来,准备观望一下情况,但雪崩的破坏力惊人,将登陆前能看到房屋和树木全部掩埋,别说活的东西了,他们连片树叶都没找到。 原以为这么大的灾难,夜隼族的人怕是也遭难了,不曾想前几天派人瞭望时在山的尽头找到了两个,到底是鸟妖,有翅膀,行动起来极其方便。 佐伯从山洞里走了出来,「长老,要不要派几个人也到山上去看看?」 黄桦摇头,「他们擅飞,我们却不行,离得近,我怕打草惊蛇!」 夜隼族都是鸟妖,天生有翅膀,随时可以展翅高飞,但他们犬妖没有翅膀,若要飞行的话,需要释放很多的妖力,妖气漏得太多,非常容易被敌人发现,一旦被发现,打起来倒不怕,就怕他们会逃,到时就不知道他们来蓬莱的目的何在了,因此来此的十几日,他们始终按兵不动,在暗处观察着夜隼族的人。 佐伯担忧道,「只监视,不行动,继续这么拖下去,存粮会不够。」 黄桦明白他的顾虑,这么多人十几张嘴,总是要吃饭的,何况又是那么冷的地方,吃食顶顶重要,来时他带了不少,但雪崩发生的太突然,顾得了自己的命,就顾不了那些装了粮食的包袱。 当时情况实在太紧急,躲进山洞时,十几个人仅有三个带着装粮食的包袱,十几天下来,僧多粥少,已经快弹尽粮绝了,偏偏这蓬莱岛经过雪崩的摧残后荒凉得可怕,活的东西没有,死的东西也没看着。 既然岛上没吃的东西,那海里总有吧,鱼也是可以果腹的,却不曾想这蓬莱岛诡异的很,岛的周围海域,鱼都不会靠近,这吃食也就彻底断绝了。 这么下去,只能吃雪了。 「让兄弟们再忍忍,我们没吃的,那两只鹰妖恐怕也如是,出门前,王吩咐过我,尽可能的不要打草惊蛇,白羽太狡诈,若是让他知道我们出现在蓬莱岛上,他肯定会改变计划,也会变得更为谨慎,日后再要查他的动静就难了,现在刚找到他的人马,只要耐心,一定会有线索,要现在让他们发现,线索没了,太不划算了。不如这样,再等两天,若是还没线索,我们就硬碰硬了,活捉那两只鹰妖,想办法撬开他们的嘴。」 「动手的话,岂不是直接就打草惊蛇了。」 「那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我想过了,要是能从那两只鹰妖嘴里问出白羽的目的,就杀了他们,到时我们费点心思弄得像是被雪崩弄死的,相信白羽也寻不出什么来。」 佐伯点头,「还是长老想得周到,但,就怕这两只鹰妖宁死都不愿张口。」 「这点,我倒也是耳有所闻,都说白羽的手下极其忠于他,皆是硬骨头。」 这也是他为什么迟迟不动手的原因,要是问不出什么来,杀了依然可以伪造成雪崩事故,但白羽的目的就不得而知了,这趟也就等于白来了,日后白羽再有什么行动的话,敌在暗,我在明,对犬妖族都是极不利的。 「长老,不如我回去一趟,带些粮食回来。」说话的是佐伢,他是佐伯的孪生兄弟,两人长得极像,若不是极其熟悉的人,很难分出,谁是兄,谁是弟。 「不成!」黄桦直接否决,「蓬莱岛的位置不固定,会随着海水漂移,这次能顺利登陆,皆是运气,海上风平浪静,没什么波动,所以岛的位置和你们给的相差不多。但你若回去取粮,一来一去,少说也要花个十数天,海上气候多变,若起了大风,影响了水流,这岛怕是会飘得很远,你回来时恐怕会找不到,要是派人接应你的话,那两只鹰妖总是在空中盘旋,发现的机率也非常大,到时曝露了踪迹,他们很可能会直接逃跑,得不偿失,还是照我说的,再等两天。」 「是!」 黄桦又道:「天快亮了,让兄弟们躲好点,这雪崩后,一片白茫,没什么遮蔽物,现在我们在暗,还能监视一二,要是露了踪迹,可追不上他们。」 「明白!」 佐伢回了山洞,吩咐了黄桦交代的事。 山洞里,十几个侍卫扎堆在一起,显得洞内空间异常狭小,但好在人一多,洞内就特别暖和,大家也就不计较了。 飘飞的雪花随着天明,开始逐渐变小,但地上铺了厚厚的积雪,深至膝盖,行走起来非常艰难。一会儿后,太阳终于出来了,天变成了晴空万里,但阳光照在雪山上,闪闪发光,像铺了一层金子,刺眼至极,视野很受阻碍。 地上的人倒还好些,空中盘旋的鹰妖却有些看不清地上的情况。到了正午时,太阳被厚云遮蔽,没了阳光,整座岛又下起雪来,且越下越大,视线看去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白茫茫的雾气,视线依旧不清。 这一会儿太阳高晒,一会儿又雪雾遮绕的,不仅苦了监视的犬妖侍卫,也同样让鹰妖苦不堪言。 盘旋了好几圈后,打头的鹰妖收拢了翅膀,落了地,一双宽大的黑色翅膀便缓缓变成了人类的双手,他的容貌和身形与人类无异,一看就知道是个妖力强大的大妖。 人形状态下,鸟妖可单单将手臂化为翅膀进行高飞,也就免去了变来变去会裸身的苦恼,另有一些,双手不用变化,背后可长出翅膀。 他落地后,观察着前头的一道冰墙,眉头皱得死紧,观察了几天,他很肯定这冰墙后必定是圣地的入口,但苦于不知道如何将这冰墙摧毁,它坚硬如玄石,试了几次,都丝毫无伤。 冰墙死死地封住了被雪崩掩盖后的洞口,里头白色的雪也极为厚重,有阳光时便如铺洒上了金子一般,反射着刺眼的光芒,一点都无法直视,晚上时,刺眼的光芒没了,但气温十分低,不停的飘雪,便会增厚冰墙,让其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坚硬,而脚下也成了冰墙的延伸地,像是有生命似的,正在慢慢冰封着所有的地方。 「风辰大哥,我们粮食已经吃完了,风雪又那么大,再下去,东西没找到,命就要先没了!」 后头跟着的一只鹰妖也落了地,收拢翅膀后,也是完美无缺的人形,大妖无疑,他抖了抖身上的雪,一头青黑色的发已湿透,上头的水渍不过一会儿就被寒冷的气候冻成了冰霜。 他倒是没觉得冷,只是肚子不争气,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 风辰扫了他一眼,「又饿了?」 他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已经三天没吃过东西了,本想到海里捕些鱼回来,哪知这海域四周更糟糕,一条活鱼都看不见。」 风辰知晓他素来贪吃,一顿不吃就饿得慌,如今为了大人交代的事,已是很忍耐了,安慰道:「北斗,也就这几日了,若还是找不到,我们就回去。」 「真的!?」 北斗有双青色的眼睛,和他翅膀颜色一样,青中带着一丝银,高兴时,那银色的光泽会更加明显,显得他的双眼格外光辉。 「我何时说过假话?」 「没有是没有,不过你都找了十几天了,再找下去,我看也找不出什么,不如现在就回去,尽早向大人汇报。」 「不行,现在就走,如何对得起葬身在此处的兄弟们!」 十几日前的雪崩发生的太突然,自然灾害面前,妖也无能,即便能飞,也飞不过它的速度,他们一行本有七人,有三人便无能力躲过,被巨大的雪龙给吞噬了,可说是尸骨无存,另有两人则在屠杀白泽时,被白泽群攻致死的。 死伤如此大,若还找不到大人要的东西,如何有颜面回去。 「你在此处已经找了多日,反反覆覆都是想着怎么破这堵冰墙,依我说,这冰墙肯定有什么猫腻才会如此坚挺,大人一向足智多谋,问他岂不是更好,你也看到了,这蓬莱岛气候诡异,一会儿云遮雾涌,一会儿太阳高晒,神秘莫测,也不知道那白泽女王施了什么法,竟能倒腾出这么一场恐怖的雪崩来,毁得什么都不剩了,我刚才在天上发现,几天下来,山上的雪又厚了不少,我怕那雪崩会再来一次。」 处在雪山最怕的就是雪崩,北斗之言也不是不可能,但风辰始终觉得两手空空回去,不好交代。 「再等两日,两日后,我若还破不了这冰墙,我们就回去!」 北斗知晓他的脾气,多说也无用,「好,我陪你,不过就两日,多了我可撑不下去!」 「知道了,你要觉得饿,就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在这地方睡觉?我可不要,睡过去了还不知道能不能醒,就算能醒,怕也成冰了。」 「多话!」 「好,好,你研究你的,我回洞里睡觉。」 他看起来真是饿得不行了,走了几步,竟弯腰抓了一把雪塞进嘴里。 两日后,风辰还是没找到破碎冰墙的方法,无奈之下,只得与北斗离开。 监视他们的黄桦知晓他们要离开时,果断下了决定,一众侍卫沖了上去。 风辰和北斗没想过会有埋伏,惊愕间已被包围。 两方人马只对峙了半柱香的功夫就打了起来。 黄桦道:「残了也不要紧,只要活的。」 「是!」 犬妖侍卫放开了手脚,化为原形,扑咬厮杀。 数量上明显犬妖占了利,但风辰和北斗也不是软脚虾,一样化为原形,与犬妖血斗。 白色的山脉上,飘雪骤大,却掩不去敌我双方洒下的热血。 黄桦身先士卒,化作巨犬,袭向包围圈中的风辰,北斗则和佐伯佐伢缠斗在了一起。 十几日的时间,敌我双方在食物缺乏的情况下,皆有些元气大伤,加上蓬莱岛的气候诡异,两方人马打得都有些吃力,但都咬牙死撑着。 因为,谁都不想输,若是输了,无论犬妖族,还是夜隼族,都会失去大将,代价太大。 黄桦身经百战,一边打,一边谋略可趁之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确认风辰的身份可能更高一些后,下了指令。 「你们全去对付黑鹰,记得要活捉,剩下的青鹰由我来对付。」 活口一个就够了,多了也是累赘,但要留的活口必须是比较有价值的那一个。 「是!」 除了黄桦,所有的犬妖都统一向风辰攻去。 「大哥!」北斗想去援救,一分心,便被黄桦找到了可趁之机。 黄桦挥起巨爪,斩向他的翅膀。 鸟若没了翅膀,也就废了一半了。 「北斗!小心!」 但为时已晚,北斗的一只翅膀,已被黄桦斩断。 「啊!」 北斗惨痛嚎叫,鲜血倾洒,一只巨大的血翅膀,落在雪地上,陷了一个浅坑。 风辰一怒,大开杀戒,但对付他的犬妖太多,且在佐伯佐伢的指挥下,毫无漏洞可钻。 北斗奋力一吼,「别管我,走啊!」 他拼命抵挡下黄桦巨爪,拼了全力将其弹开,然后捨身闯入围困风辰的包围圈,以身挡刀。 「北斗……」 北斗望了一眼自己的断翅,突然笑了一声,回头时,却风轻云淡,「怕是再也不能和大哥一起喝酒了!」 「不!」风辰看出了他眼里的绝然。 「来吧,你们这帮杂碎,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我们夜隼族的厉害!」 青色的妖气暴涨,北斗从腰上的锦囊中取了一颗药丸出来,吞入口中,咽下后,它巨大了不止一倍,成了一只可怕的魔兽。 那是用命作为代价才能换来的力量。  黄桦惊愕于他的变化,险险躲过他突然而袭的鹰爪。 「长老,此妖怕是用了禁药了。」 「果然是白羽的人,什么都敢做。」 黄桦到底是老将,很快镇定了心神,区区禁药又如何能阻吓得了他,顷刻间提升了速度,闪雷似的戳瞎了北斗的双眼。 惨叫没又响起,因为吞了禁药后,痛感是不存在的。 佐伯和佐伢曾在黄桦麾下效力过,知晓他的行动模式,无需救援,只需将那只黑鹰拿下即可。 北斗瞎了眼,只能乱打一气。 「你也算有情有义,留你个全尸吧!」 黄桦涨燃妖气,用妖力化作一把巨大的镰刀,锋利无比,那是他的大招,万不得已不会用,因为要消耗很大的妖力,但如今之势,速战速决方为上策。 北斗看不到,但有感觉,那勐然袭来的大镰挥下时,山脉都在颤动。 「瞬斩!」 鲜血倾洒落地,成了一道弯月。 北斗僵了一下,无声倒地。 黄桦未曾停顿,镰刀又起,袭向风辰。 风辰亲眼看着兄弟阵亡,心中悲愤。 趁此,佐伯佐伢奋勇而上,与黄桦三对一,直接将他拿下。 白雪皑皑,血染山坡。 风雪再起时,蓬莱岛再次回归了苍凉的平静。 北斗,卒。 风辰,残。
part 106 马杀鸡而已 犬境。 晚风袭来,难得的凉爽,漆黑的天穹里布满了点点生辉的星星,映在宫殿中的小池中,像撒上了一层碎银,晶亮闪光。 星光下,池子里新种上的荷花,花瓣洁白,每一片花瓣足有小手掌大,千姿百态,分外娇媚,一阵风吹过时,清香扑鼻。 但,荷花的香气很快就被寝宫里药草的味道给遮盖了,因为里头住着一只专吃药草的小兽,且胃口奇大,像是永远都吃不饱似的。 「妈妈……妈妈……」 竹篮里,白色的小兽张着嘴,不停地唤着雨默。 雨默瞪着它,戳了戳它圆鼓鼓的肚皮,「还吃!你看肚子都涨成皮球了。」 从来没见过那么能吃的奶娃娃,她已经做了很多口粮了,但依旧及不上它贪吃的速度。 「妈妈……妈妈……」 小兽急了,用前蹄拨弄着竹篮的边缘,企图越境,自己扑腾到桌上去找吃的。 雨默凶道:「叫爸爸也没用!」 嗓门有些大,吓着小兽了,一双银白色的眼眸立刻含出一泡水,缓缓在眼里泛滥,然后……喷发。 「哇哇……哇……哇呜!」 它哭了,哭得可凶了,朝后就是一躺,仰躺着在竹篮里踢动蹄子,没节操的耍赖。 「还来劲了是不是?难道我说错了吗,哪有像你这么贪吃的,整个犬境的草药库都要被你吃光了,你还嫌不够!」 「哇呜!哇呜!」它哭得更汹涌了,显然没听懂,只想要吃的。 它就像个人类的婴儿,一不如意就哭,而且是死命地哭,哭到岔气了,也还是会继续的哭,哭到你妥协为止。 不,比刚出生人类婴儿还难伺候,人家顶多也只是吃奶的次数多,奶量却是平均的,它吃的是什么,是草药,成斤的吃,比沖奶粉还麻烦。 雨默决定不能再顺着它了,但它哭得太悽惨,像受了虐待似的,她忍了几分钟,就不行了。 「好啦,好啦,别哭了,让你吃!」 雨默将它抱进怀里,餵了一碗制作好的口粮。 一看到口粮,它两眼放光,张开嘴吃了个底朝天,吃完还打了个嗝。 吃饱后,它开始撒娇,不停的用脑袋蹭雨默。 相处了几天,雨默已经知道它的习惯了,这是在求抚摸。 「你可比人还难养!」 它没听出她话里的抱怨,还在使劲的蹭,一等她抚摸它的头颅了,它就笑,咯咯咯地笑。 「还真是像个人,会笑,会哭……」她将它举了起来,放到面前瞅着,「莫非你还会说人话不成?」 她一直奇怪,它为什么老叫自己妈妈,是不是真是那个妈妈的意思。 但除了这句,它就不会再说别的了,听多了,她就认为它的叫唤声其实就是妈妈的发音。 说人话,应该不可能吧? 吞天犬都不会说人话。 吃饱喝足后,它就睡了,紧紧地贴着她,这个时候不能放它下来,一放它就会醒,醒了就会哭,完全是一个人类婴儿的生活习性。 养了几天,雨默渐渐习惯了,抱着它在寝宫里转悠,就像抱了婴儿似的。 「姐姐,毛球又在闹了?」 多吉带着一筐草药走进寝宫,他口里的毛球就是这个贪吃的小兽。 毛球的名字是雨默起的,本来见它长着马的身体,羊的脑袋,姑且当它是马了,既然是马,她就想起个威风点的名字,有道是『马中赤兔,人中吕布』,赤兔马可是鼎鼎有名的,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一匹马要叫赤兔,但这名字很威风啊,所以也想给小傢伙起个带兔的名字,既然它是白色的,就叫白兔好了。 白兔…… 小白兔…… 这名字起好后,却是越叫越违和,最后只能作罢,之后见它的尾巴总像个毛球似的摇来摇去,便把名字改做了毛球。 反正就是个名字,毛球也挺好的,朗朗上口,而且叫多了,也觉得挺可爱的。 于是就拍板定案叫毛球了。 「嗯,闹了一会儿,不过现在已经睡了,怎么样,你去取药,卜芥有没有说什么?」 他拿回来的箩筐里,放着的全是很珍贵的草药。 「卜芥叔叔翻了个白眼给我。」 「白眼就白眼吧,要我过去跟他要,他肯定死活不给。」 这些日子以来,她不停的问卜芥要草药,起初他以为她是在制作新药,还挺慷慨的,要多少给多少,但后来知道她是在做毛球的饲料后,气得直接翻脸,说她是暴殄天物,对着她喷了半个时辰的口水。 她也知道挺浪费的,但是毛球只吃这个,能有什么办法,怪只怪它太能吃,五斤草药,它一天就能吃完,简直就是个草药推土机。 其实,她调配出的口粮,毛球第一次吃的时候并不多,相比之下,金蛋壳更符合它的胃口,只是后来蛋壳吃完了,实在没东西可吃了,它才退而求其次的吃了她做的东西。 她想,可能是蛋壳里有什么成分是她不知道的,所以无法做得一模一样,但有总比没有好,能不挨饿就不错了。 毛球吃惯了,也就不再挑剔了,胃口也随之勐涨,才几天,它就大了一圈。 多吉瞅着毛球甜甜的睡容,眼里充满了怜爱,「真可爱!」 雨默哼道:「也就睡着的时候可爱。」 「毛球还小,长大了会懂事的。」 「希望吧!」 「姐姐,我来抱吧,毛球越来越沉了。」 「嗯,你小心些!」 「好!」 多吉小心翼翼的接过毛球,动作很轻,毛球没发现,依旧睡得沉。 「姐姐,你说毛球到底是什么呀?」 「连苍梧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毛球喜欢吃蛋壳的事,还是苍梧说的,要不是魅罗告诉她,她也不会晓得它是要吃草药的物种。 虽然她也很好奇毛球的来歷,但既然无人知道,强求也无用,不如随遇而安,或许有一天突然就知道了,所以没什么好着急的。 雨默从箩筐里将草药拿出来,洗干净,沥干,切碎,再碾磨,用小秤配比着各种药草的比例,这一环节,特别重要,少一点,多一点,毛球都不会吃。 多吉转悠了几圈后,将毛球放进竹篮里,再将竹篮放到床中间,那是它喜欢的位置,要是醒来,看不到雨默,它会哭得震天响。 「姐姐,我来帮你!」 「不用,晚了,你也回去睡吧,这几天都是你帮我磨着卜芥拿药,已经帮了大忙了。」 卜芥是软硬不吃的货,但多吉太可爱,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瞅着他,他就会心软,这一招目前而言,是百试百灵,「早点睡,明天琳琅姑姑还要督促你练功,养足了精神,你才有力气。」 「嗯,那我走了。」 「晚安!」 多吉走后,雨默继续忙她的饲料大业,魅罗回来的时候,已是午夜,见她还在那捣鼓,不由道:「怎么还没睡?」 她由于太过专心,冷不丁听到声音,吓了一跳,手里的小碗掉了下去。 魅罗迅雷似的将碗接了个正着,一点没洒。雨默接过碗,拍了拍胸脯,「你吓到我了!」见碗没碎,她心里松了口气,这可是最重要的一味药。 「制作的方法你教给木耳不香不就行了,等他们会做了,你也省力了。」 「我也想啊,可是每一味药的剂量很重要,缺一点,多一点都不行,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可难了,而且交给他们,少不得得浪费几次才能学会,这些草药那么珍贵,浪费了多可惜。」 说到底,她也是很心疼草药的。 「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不用,你洗洗睡吧。」 魅罗可不会撇下她独自去睡觉,依旧捋起袖子,替她打下手。 两人一起做,速度快了许多,很快就做好了。 雨默将做好的口粮放进陶瓷做的罐子里封存,然后在盖子上压了重物,都是药草,万万不能潮湿掉,不然很快就会发霉。 完事后,魅罗牵着她的手,走到床边,见毛球睡得沉,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它,愤愤道:「真是个难养的小东西。」 雨默却自有一番心得。 「虽然难养,但也很有乐趣,像养个孩子似的,就当预演好了,等以后我有了孩子,就不会手忙脚乱了,肯定驾轻就熟了。」 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不由地红了起来。 抛去她是人类,魅罗是妖的问题,或是有一天找到了那个能让他们不离不弃,相伴到白头的方法,她和他合该是会有孩子的吧。 真有那天的话,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做个好妈妈。 「孩子……」 魅罗被这两个字刺痛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他和雨默不可能有孩子,只要他是妖,她还是人的话,永远都不可能。 想到此,他不禁沉了脸,暗了眸色。 「魅罗,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她敏感地从他眼里察觉到了一抹悲凉,那悲凉仿佛是从灵魂深处一丝丝抽离出来的,一点一点地将他好看金色双眸染上一层黑暗,织出一幅灰暗又沉痛的黯然之色。 他无声,安静地像个木头人,但眼里的黯然愈加深暗了。 「魅罗?」 雨默推了推他,「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魅罗从思绪中转回,对上了她担忧的眼睛,她犹如黑暗里最灿烂的繁星,照亮了他眼底的灰暗,金色眼眸再次绽放光芒,不再有黑暗,只剩下一缕温情在眼底潋滟着,尽管心底仍有些酸涩和遗憾,但是他知道,能与她这样在一起,已经是逆了天了,他不能太贪心。 他将压在心头的苦涩狠狠地吐掉,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心或许很难受,但只要这样抱着她,清晰地感受她的温暖,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你到底怎么了,说话啊,别让我担心!」 他抱得太紧,紧得她都无法抬头瞧瞧他。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没什么,大概是累了。」 「是不是白羽又有什么动作了?」 最近犬境加强了巡逻警戒,前几天她上街闲逛的时候就发现兵力增加了不止一倍,尽管琳琅说那只是预先提防,但她还是上了心。 「不是他的事。」 「那是什么事,你快说,别藏在心里,不然你压力会很大。」 以前上歷史课的时候,歷史老师就说过,很多皇帝不是被暗杀,就是自己把自己给玩死的,但也有很多是压力积累过多导致的早衰,像皇太极就是,不声不响就猝死了。 话说回来,在二十一世纪的人界,猝死的人,也是一抓一大把。 一想到这些,她就很担心魅罗的身体,即便他是大妖,但也不代表他不会生病。 她越想越担心,使劲挣脱开他的怀抱,看向他的脸,脸色倒是挺好,没什么劳累过度的症状,但也不能因此掉以轻心。 「你躺下!」 「嗯?」 「躺下,听话!」她将他推倒在床上。 「默默,这是……」 「别多话,照我说的做!」 等他躺下了,她又要求道:「闭上眼睛。」 魅罗虽然满腹疑窦,但还是听话的照做了。 「默默,你这是要干……」 话还没完,雨默竟然直接跨坐到了他的腰上。 他吓了一跳,睁开眼,一脸惊愣。 「别睁眼,闭上!」她将两只手放在一起搓了搓,等搓热了,又说道,「把衣服脱了!」 「啊?」 魅罗惊地说话都结巴了,「脱,脱,衣服?」 「是啊!不脱衣服怎么做?」 「不是……默默……我……」 「别废话,脱衣服!」她干脆自己动手了,直接用扒的。 如此如狼似虎,惊得他忘了要反应,这等行为,也实在很难不让他产生误会。 她搬过来后,只有一开始的几天,他睡地板。等毛球来了以后,她心情好,就准许他上床睡觉了,但毛球睡的竹篮被摆在了床的中间,成了一条三八线,让他无法越雷池一步,不过有时雨默睡得沉,睡着睡着就会往他身上靠,送上门的便宜,他是傻了才不会占,可除此再没有别的了。 如今这样,真是头一遭。 但……位置是不是反了? 等衣服扒得差不多了,她又道:「待会儿可能会有点疼,你忍忍,要是忍不住,就叫,没事的,等完事了,你会很舒服的,保证你能爽到上天……」 她的小屁股就这么坐在他的小腹上,感受太明显,稍一动,就是一阵摩擦,让他控制不住地心猿意马起来,喉结一滚,就是一阵火热,干哑了他的嗓子。 「默默,你先下来……」 她却没听到,一边搓手,一边道:「如果这次感受好,你觉得舒服的话,我们以后可以天天做。」 要命的天天做,他只觉得小腹一团火热,即便很努力的在控制,也已经快控制不住了。 「好了,我们开始吧!」 雨默低下头,搓着两只手,刚要放到他肩上,他却像炸了毛似的,将她推开。 她哎呀一声,倒在了床上,抬头时,他已经下了床,并且像火烧屁股似的离开床边,一副警惕的模样。 这下换雨默疑惑了,「怎么了?」 他整理着身上被她扒乱的衣服,「我还……还有事……有事要做。」 「什么事要大半夜的做,不准做,你这么做下去会累死的知不知道!」她下了床,往他身边跑去,企图拽他上床。 他连连后退,像她是什么洪水勐兽似的,进一步,他就退一步。 她干脆卯足了劲地冲过去。 他脸色一骇,吼道:「别过来!」 「这么凶干什么,我是为了你好哎,不领情也就算了,竟然还凶我!」她怒了,脚步没停,直接扑了上去,「听话,回床上去,最多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你肯定会舒服还想再来一次。」 但魅罗像受了惊的兔子,刺熘一下,竟然甩开她……跑了! 雨默望着他迅速离去的背影,一脸迷茫啊。 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她只是想给他做过马杀鸡啊! 俗称——按摩。 ------题外话------ 亲们,国庆节快乐! 撒花,撒花!
part 107 忠诚与爱情 大半夜的,卜芥睡得正香,被府中管家的大嗓门生生给吵醒了。 「大人!」管家捶打着门。 卜芥本不想理,但这位管家就是一根筋的货色,见他不起来,仍是使劲的敲。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要是琳琅还在的话,哪会这般吵闹他,肯定想办法自己解决喽。 他恼恨地从床上了起了身,「吵什么!」 管家推门而入,立在床边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大人,王……王来了!」 「嗯?」卜芥拿袍子的手僵了一下,神情诧异,「他来做什么?」 「说是今晚要在这里住下。」 「住这?」 「是!」 卜芥疑云更深了,「好好的软玉温香不要,睡我这里,莫非天要下红雨了?」 红雨肯定没下,但魅罗的人已经来了,站在门口,吆喝道:「给我间房!」 卜芥披上袍子,走到门口,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和丫头吵架了?」 「没有!」 「没有你来我这里做什么?还是这么大半夜的。」 「我想来就来!」 月光下,他的脸色有些暗红,红的极其不自然,很快引起了卜芥的注意,这分明是一张欲求不满的脸啊,卜芥抚了抚下巴,神色揶揄,很暧昧地『哦』了一声。 魅罗感觉自己被看穿了,迅速将脸别到一边,喝道:「房间!」 卜芥笑了笑,对管家道,「去,找人将东边的厢房收拾干净!」 「是,大人!」 管家刚要走,卜芥又道:「等等,回来!」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让厨房整点酒菜过来!」 官家不明其意,愣了愣,这都大半夜了,要吃夜宵的话,也太晚了吧。 「蠢蛋,让你整就整,愣着干什么?」 「是,是,马上就去!」 管家飞快地跑了,卜芥勾搭上魅罗的肩,「我看你今晚也睡不着了,不如我们叔侄俩聊聊?」 呵呵,这欲求不满,睡得着才怪。 魅罗没拒绝,跟着他进了房。 坐定后,卜芥倒了一杯茶给他,「说吧,发生了什么事,让你抛弃软玉温香,非到我这里来挤一晚。」 他笃定是发生了什么,不然这小子绝不可能撇下那丫头。 魅罗喝了茶,脸已经不红了,气定神闲地朝他瞥了一眼,「不知道你再说什么?」 卜芥可没那么容易被忽悠过去,迳自道:「平日里,你粘那丫头粘得紧,拉你,你都不走,好不容易将那丫头骗进自己的寝宫了,你会捨得留下她一个人独守空闺,告诉你,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你什么时候变得像市井妇孺一样爱管闲事了?」 「我是怕你情窦初开,不懂温柔,下手太重,把她吓跑喽!」 魅罗抬了抬眼皮,盯着卜芥直瞧。 「你瞧什么!?」 「我记得不久前,就在你府里,你义正言辞地告诉我,不许和默默有情,言犹在耳,你倒忘得快。」 「臭小子,记仇是吧,拿这件事堵我?信不信我拿茶壶砸你!」说着,他还真拿起了茶壶。 「难道是我记错了?」 卜芥嗤了一声,放下了茶壶,说道:「今时不同往日,你我都知道,那丫头已经今非昔比了。」 他的确曾极力反对魅罗对那丫头用情,但须弥山一行后,一切便不一样了,炼妖壶,饕餮,钟山神,尽归那丫头所有,放眼整个犬境,还有谁家的闺女有这样的嫁妆。 这嫁妆,是穷尽了力气,也求不来的。 万般皆是命啊。 既然话说到了这里,那么他也不用再藏着了,他先前的确很反对,如今他却是不会反对的了,不过那丫头人类的身份,仍是软肋,此点无法改变,但在神器和凶兽面前,这个软肋可以暂时放一放。 魅罗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冷声道:「若你只是因为她有神器,又有凶兽,能大大提升犬妖族的实力,击退外敌,保得族群平安,那么大可不必,我即为王,便不会让犬妖族的族人有任何危险,别将她扯进这些纷争里头去,她太单纯,不适合这些尔虞我诈,若真有事,自有我担责,若要靠一个女人保得族群昌盛和平安,那么我这个王成什么了,你又成什么了,还有犬妖族的那些精英将士都成了摆设不成?我警告你,无论将来如何,你都不许动她的歪脑筋,一丝都不许。」 卜芥的私心,无非是不想神器和凶兽落在别人的手里,他大概以为自己娶了雨默以后,可以慢慢将饕餮和钟山神引到他的麾下,在雨默死后,能以他为主,如此一来,犬妖族在山海的地位就更加不可撼动了。 换言之,他重视的是饕餮,钟山神,炼妖壶,而不是雨默,他只是想在雨默死后,得到该得到的东西。 没了凶兽和神器,雨默在他眼里,依旧不是王后的人选。 卜芥并没有否认,因为他真是这么想的。 哪怕这段日子以来,为了给乐显治病,两人时常有接触,探讨治病方案,让他不得不承认雨默有着他难以企及的过人之处,也依旧改变不了那套根深蒂固的王权想法。 她是人类,最大的缺点就是寿命太短,即便她在强又有什么用,能活多少年,一百年是极限了,又能为族群做出什么贡献,偏她现在有了神器和凶兽,这是不可多得的财富,所以现在的她做王后,完全可以,只要她死后,神器和凶兽归犬妖族所有就行了,从利益上而言,完全值得。 这种想法,或许很自私,但他是王族,族群才是第一优先的考虑,其他的情感都是次要的,他从来都不觉得这种想法有什么不对,但偏偏魅罗这个犬妖族的现任王者,却是个痴情种子,用情至深到这地步,坚决不允许任何人将她当做道具使用。 卜芥也是想不通,繁盛了数万年的犬妖族,怎么就生出这么个痴情种子来了呢,真真是爱美人,不爱江山,想想头就疼。 「好,你不许,就不许,当我没说!」 卜芥气得勐饮了一口凉茶。 说到此处后,叔侄两人就冷场了,半晌都没话。 管家将做好的酒菜送了上来,都是些适合夜宵的清淡菜色。 酒过三巡后,卜芥趁着酒意,又开口了。 「既然这么爱她,就下狠招,苍梧向来博学,或许他会知道那人变妖的法子……」 魅罗不喜饮酒,只是小酌了两口,一听此话,两只眼却红地吓人,怒气满溢。 「我说过,我自己会想办法!」 「你能想什么办法,只有此法了,是,这的确是个很危险的法子,但不试你怎么知道,或许那丫头天生命大,能熬过去呢……」 魅罗将酒杯砸在了桌上,凶瞪着卜芥,「命大?我看你是瞧不得默默的运气太好……」 可不是运气吗? 区区一个人类,半分妖力没有,竟然将饕餮和钟山神收服了,说出去,十个有九个会认为这是运气好,剩下一个,也只会说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但,真是运气吗? 只有他知道,她差点就死在了须弥山上。 而且,饕餮的开神副作用太大,若有将来,犬妖族遇到了大敌,即便会被灭族,他都不希望她用这个能力。 卜芥被他的话噎住了,连喝了三口酒后,又道:「我也是为了你着想,你说你自己想办法,好啊,我乐得清闲,可是你想过没有,古来就没有人类能活过百岁的事情,长生不老之说,那都是胡诌的,你能想什么法子,到最后,还不是苦了你自己,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心里始终抱着,大不了不行,你去轩辕界,做她身边的一条狗。」 「那也是我自愿的。」 卜芥勐拍了一记桌子,疾言厉色道,「闭嘴,这是你能想的吗,堂堂犬妖族的大王,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捨弃家园,捨弃族群,你将犬妖族的万年基业放在何处,那些曾经拼死沙场的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为族捐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难道他们就没有妻子儿女了吗,你又如何对得起你的父王和母后,他们是怎么死的,难道你都忘了!?你母后也算是个痴情种子了,但她也从来没有为了王兄,真的将狼妖族抛诸脑后,逢大敌时,还不是照样提枪上阵,也就是你,一根筋通到底,连弯都不会拐,真不知道那丫头给你灌了什么迷汤,能让你这般死心塌地的对她。」 魅罗何尝不明白他说的这些,可是情根深重,已难以自拔,反驳道:「你也是王族,你也可以当王!」 卜芥怒了,将手中的杯子直接捏碎,「你明知道我不可以!」 很多事,很多秘密,只是从来不愿拿出来说而已,但不代表他不知道。 「王族也是古时别人立的,他族之中篡位的也比比皆是,为何非要咬定了王族血统,只要谁贤明,谁就可为王!」 卜芥气急,「你小子来劲了是吧,我告诉你,去轩辕界做条她身边的狗,你想都不要想,你就算不想想自己,也想想我们……」他双眼通红地看着魅罗,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魅罗,我的心是肉长的,是会痛的!」 即便是他心甘情愿,但他是大妖……权利,富贵,美女,只要他想,都可以得到,却为了爱一个女人,去到陌生的异世界中做一只寻常的畜生,他们这些臣子如何能忍。 「魅罗,听我一句,有时候太在意完美无缺,只会毁了所有!」 他真的无法容忍,他这般作践自己。 或许是他没尝过情的味道,所以始终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的极端,可是从小到大,他与他受的教育都是一样,族群为先,就是第一课,那时的他可是满腔的抱负,即便年幼,但已经很有为王的风范了。 怎么现在就成这副模样了。 那轩辕界果真不是什么好地方! 魅罗没有说话,其实他知道卜芥自始至终都是为了他在着想,但即便如此,她仍是不允许雨默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就算要苦,要痛,由他自己来就行了,他甚至想过,自己真要去了轩辕界做条狗,她也肯定是不许的,那么他会想办法让她忘掉一切,忘记有关他的事,只把他当做一只宠物就行了。 有时,他也对自己如此爱她,感到心惊,为了她,他真的可以什么都不要,再痛,再苦都甘愿,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行。 或许…… 他嘲讽的一笑。 雨默曾经说过,世界上有一种狗,一生只选一个主人,主人死了,它也会死,不会再朝第二个人摇尾乞怜。 他大概就是那样的『狗』吧。 忠诚和爱情,本来就是一个天平上的东西。 谁让他爱上了呢? 想到此,他难得起了酒兴,痛饮了三杯。 卜芥嚷道: 「别喝了,喝那么勐做什么,小心醉!」 话落,为时已晚,他已经喝醉了。 ** 寝宫里,雨默等了许久也不见魅罗回来,想他可能真有急事,也就自己**睡觉了。 翌日醒后,她餵完毛球,例行去给乐显复诊。 刚走到殿门口,就觉得阶梯上有什么东西在反光,换了个角度看,更为明显,她的视力很好,站在阶梯下面,张望了一会儿,然后确定了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油! 好端端的阶梯上怎么会有油? 抬眼,便看到阿满鬼头鬼脑的从一处隐蔽的宫墙里探了脑袋出来,正往她这里瞧。 两人视线一对上,她立马躲开,拔腿就跑,手上还拎着一只写着『油』字的木桶。 雨默当下黑了脸,这油肯定是她洒上去的,目的是什么,不用说也明白了。 要她摔跤呗! 活了十九年,从幼儿园到大学,她什么恶作剧没见过。念书到现在,这等把戏,她没使过,也看过啊,还有那电视剧里折腾人的桥段,更是多的不胜枚举了。 卧槽! 她忍不住爆了粗口。 没想这山海界的妖,也玩这一套。 太弱智了吧。 不知道现在是夏天啊,太阳那么大,油肯定会反光啊,除非她是瞎子。 她定了定心神,决定不走阶梯了,这泼上油的阶梯,滑不熘丢的,她不能确保自己不摔跤,小心驶得万年船,往一旁的石栏走去——翻过去,也能到。 她嘿咻一声趁着石栏杆翻了过去,落地后,朝寝殿走去。 寝殿门口,正有两个头颅挤兑着往外看。 「人呢,怎么不见了?」 「公主,我刚才还看到她往这里来的,肯定没错。」 「你瞧清楚了没?」 「瞧清楚了!」阿满很肯定的点点头。 两人看的是阶梯,雨默却是从反方向的地方来的,因此她们没看见,这话也就被雨默全听见了。 她咳嗽了一声。 乐显和阿满立刻回头,见她就就像见了鬼一样,脸色都青了。 「你怎么做事的,是不是让她看到了?」乐显踢了阿满一脚。 「没有啊,公主,她来前我就洒上了。」 「笨蛋,办点事都办不好!」 雨默也觉得是开了眼界了,她人都到门口,两人还咋唿着探讨那泼油的恶作剧,当她是聋子吗? 这么小儿科的东西,她都懒得和这位小公主计较了。 她理了理衣服,一派悠然自得的走了过去。 乐显一惊,立马吩咐阿满关上门。 雨默见殿门关了,也不吃惊,淡定地敲了敲。 「乐显公主,我是兰雨默,请开门!」 没人开,依旧关得死紧,但里头乒桌球乓地一阵响,她耸了耸眉毛。 有问题! 哼哼……没关系,山人自有妙计。 她从医药箱里拿出个杯子,罩到了门上,然后侧耳上去。 里头的乐显正对着阿满说唿喝道,「快,给茶水加辣粉,还有那个椅垫,对,就是那个椅垫,给我放针上去……」 外头偷听的雨默是一脸的啼笑皆非。 公主啊公主,这做坏事前,嗓门能不能不要这么大。 再次确认,一只二哈无疑。 ------题外话------ 国庆节来了,大家家里蹲呢,还是出去旅游啊。 二狗哥呢…。是重感冒+值班3天!
part 108 雨默vs乐显 「默默,你这么早就来了?」 雨默确认乐显是只小母二哈后,另一头大二哈来了。 蜀都捧着新鲜摘采的水果,一见到雨默,两眼就放光,眼里只有她,其他的什么都看不见,直朝她奔来,嘴里一边嚷,「默默,你瞧,我刚摘的桃子,可新鲜了,你尝一个。」 雨默连忙叫道,「蜀都,当心!」 「啊?」 蜀都已欢脱地蹦跶上泼过油的阶梯,然后……脚底打滑,摔了个四脚朝天。 雨默捂脸。 哎,大水沖了龙王庙了。 蜀都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摔得眼冒金星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起来时,脚上已沾了不少油,爬都爬不起来,一起来就滑,跟跳霹雳舞似的,在阶梯上狂魔乱舞了一番,手里的水果也撒了一地,最后只得动用妖力,飞了起来。 一见自己身上全是油,跌得又是如此的狼狈,还是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这等颜面扫尽的事,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脸色黑的好比煤球一般,忍不住咆哮:「他妈的,哪个不长眼的在阶梯上泼油!」 他的咆哮声中气十足,穿透力极强,在寝殿里自鸣得意地吆喝着欺负人勾当的乐显自然听到了,慌忙出门。 「王兄!」 蜀都跌得脸都青了一块,脑门上还多了一个包,满身的油腻和骯脏,见乐显出来,生怕她也中招,连忙道:「乐乐,别过来,这阶梯被泼了油了,滑!」 乐显看到阶梯上散乱的水果和他狼狈的模样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刚才还甚是得意的脸色,瞬间就黑了,视线触及到啥事没有的雨默,再瞟一眼因为摔跤摔得披头散髮的蜀都……心头先是一凉,接着就是怒,那股怒气噌噌地往上涨啊。 本来是要欺负雨默的,但人家没中招,反倒是自己的王兄……偏偏又不好发作,只能一个劲地跺脚,她看向身后的阿满,狠狠地瞪了过去。 阿满被瞪得低垂下头,揪着自己的衣摆,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蜀都飞落下来,第一时间就是让乐显远离阶梯,然后跑到雨默面前,关怀备至道:「默默,你没事吧,可有摔了?」 她当然没有,见蜀都摔得这么惨,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要早点提醒他,他也不会摔了,她看了一眼乐显,觉得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好,不打算说出泼油的人是谁。 「我来的时候太阳好,远远就看到了油的反光,所以走了别的路,刚才就想叫你注意了,哪知你跑得那么快,你……没事吧?」她偷觑了一眼乐显,小丫头的脸已经憋红了,忍不住捂嘴偷笑了一声。 果然吶,这坏事还是不要做的好。 乐显发现了她的视线,大概是不愿示弱,瞪她瞪的眼睛都圆了。 真是个不受教训的丫头! 雨默想想,也不能这么算了,于是语含深意地对着蜀都说道:「我看你摔得那么厉害,怕是会有伤,让我瞧瞧,千万别把脑袋摔坏了,万一摔蠢了怎么办?」 说到脑袋和蠢这两个词的时候,她刻意瞥了一眼乐显。 这讽刺蜀都没听懂,乐显却是一听就懂,顿时一张脸又红又黑。 蜀都只当雨默是关心他,心头一喜,咧嘴就笑,大虎牙都露了出来。 「默默没摔就好,我没事,不用看!」 他理了理衣服,整了整发,刚想讨好地问她吃不吃桃子,却发现双手空空,摘来的桃子都丢在了阶梯上,已经摔得稀巴烂了,心头顿时窝满了火,噼里啪啦地将那个泼油的骂了一顿,骂得能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乐显听得脑子发胀,喝道:「好啦,不就是摔了吗,用得着这么骂吗?」 蜀都道:「这好在摔的是我,要是摔了你和默默怎么办?不成,这事必须彻查,要让我知道是哪个混蛋干的,我非宰了他全家不可。」 一听彻查,阿满慌了,直往乐显身后躲,但她长得胖乎乎的,乐显根本遮不住她。 蜀都横眉冷瞪地怒道:「阿满!」 阿满一惊,以为他是发现了泼油的人是她,吓到了,腿一软立刻跪了下来。 「王,我不是……不是……」一急,她的话就说不完整。 蜀都没让她继续说下去,直接训斥道:「你是怎么照顾公主的,这门口一阶梯的油,你竟然会没发现,眼瞎了吗?若是公主要出门,摔了上去,你有几颗脑袋可以赔!」 「阿满……阿满知罪!」 「知罪,知罪,出了事就只会说这句,还不赶快找人将阶梯清洗干净,难不成还想等人摔不成?」 「是,阿满马上打扫干净,请王息怒。」她连滚带爬地跑过去清理。 因为太急,脚就踏了上去,立马摔了个四脚朝天。 蜀都见了,直嘆气,「真真是个蠢货!」他看向乐显,问道:「阿萝呢?」 相比蠢钝的阿满,他更相信阿萝,有她在乐显身边,他才放心。 乐显不敢说出实情,为了欺负雨默,她特地支开了阿萝,因为要是她在的话,肯定不许她做这些事情。 「我早上起来嘴巴觉得很淡,让阿萝去厨房给我做李子糕了!」 「这种事你可以让阿满做,你看阿满这丫头笨手笨脚的,还粗心大意,和阿萝能比吗,你就该让萝留在身边伺候!」 「知道了,以后不会了,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啰嗦了。」 「还不是为了你好!」 「好嘛,下次不敢了,你看你摔得脏兮兮的,我让阿满给打水洗澡,你别气了,就小事!」 「这怎么会是小事!?不成,不能就这么过去了,一定要让人彻查,将那个洒油的混蛋找出来。」 乐显急了,「有什么好找的,说不定人家不小心呢。」 「不小心能泼多么油?」 「泼就泼了嘛,有什么要紧的!」 「不行!」蜀都一口回绝,「这种事决不能姑息!」 说完,他突然看向雨默,「对不对,默默?」 在旁边看戏的雨默,突然被点了名,也是愣住了。 她瞅向乐显,小丫头一点没吸取教训,还在拿眼睛瞪她呢,瞪得可凶了。 这泼油的始作俑者竟然还敢这么嚣张,不给点颜色看看,怎么成? 「嗯,说的对,公主身份金贵,身体又弱,别的人要是摔了,也是要疼上一疼的,何况是公主呢,的确该彻查,好好的查!」 听闻,乐显瞪她的眼睛都冒出火了。 「还是默默明理!」蜀都回头看向乐显,「你看,默默都这么说。这都是为了你好,你易受惊,摔了惊吓到怎么办?这事王兄会处理,你别管!」 乐显气得直跺脚,「默默,默默,你就知道默默,我看你根本不是为了我,是为了她,为了这个妖女!」 「住口!默默是你救命恩人,你怎么能这么骂她,为了你她起早贪黑的给你制药,多辛苦,给我道歉。」 「哼,我是公主,我凭什么道歉,我不要!她就是妖女,妖女!」 「你!」蜀都也被气到了,脑子一热,直接扬起了手。 这是要甩巴掌了。 雨默一惊,立刻沖了过去,阻止蜀都,「她是孩子,你和她置什么气,说两句就好了,不准打。」 这要是打了,说不定会病发,而且姑娘家脸皮薄,当着别人的面被打,自尊心打击太大。 「谁要你假好心,你走开!」 乐显伸手,将雨默狠狠推开。 雨默差点摔跤,还好重心稳,就踉跄了一步。 「乐乐!」蜀都真怒了,怒得脸红耳赤。 乐显觉得自己受委屈了,像吃了炸药似的吼道:「你以前不是这样,你都不疼我了,以前你连句重话都不会对我说。」 她又将蜀都狠狠地推开,跑进房里趴到床上哇哇大哭起来。 蜀都不好意思地看向雨默,「她真是被我宠坏了,默默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你还是赶紧进去哄哄她,她的病还没好透,绝不能情绪这么激动,要是犯病了,可能会比上次更严重。」 蜀都一听,吓到了,忙不迭地跑进去哄人。 这个妹妹,他真是疼爱到了骨子里,捨不得她受一点病痛的伤害。 乐显泪水狂涌,比孟姜女哭倒长城的阵势还厉害,被子都湿了一片。 「乐乐,别哭了,是王兄不对,不该凶你,但是也是你自己不礼貌,默默……」 「默默,又是默默,你心里就只有默默!」 「不是,你听王兄说,你会这么快好,难道不是默默的功劳吗?」 「谁要她给我治病了,那些药那么苦,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雨默撇了撇嘴。 中药哪有不苦的,山海界又不是人界,她倒是想弄西药来着,但有这个条件吗。 良药苦口,懂不懂? 「药苦,你可以多吃点蜜糖嘛。」蜀都觉得这完全不是什么问题。 「药苦也就算了,她还要我每天进那个有雾气的箱子,那么难闻的味道,竟然要我闻两个时辰,还是那个丑不拉几的魔兽吐出来的。」 雨默腹诽道,什么丑不拉几的,人家阿烛明明很可爱好嘛。 蜀都劝道:「治病嘛,总是要辛苦些的,你什么时候那么娇气了,你自己不也期盼着病早点能好嘛,能像姑姑那样做个女武神。」 「不是,她就是欺负我!」 雨默觉得吧,刚才真不该拦着蜀都打她,这丫头就是欠揍。 「乐乐,不许胡说,默默怎么会欺负你?」 「因为我长得比她好看!」 哎呦喂……雨默憋得肚肠都打结了。 好看是实话,她承认,但绝对不嫉妒,她胸还比她大呢,她怎么不说。 蜀都听了这个,词就穷了,这要说不对,岂不是说乐显长得没有雨默好看,可要说对,雨默会怎么想,一定会认为他觉得她长不好看。 他为难了,但男人天性就是油嘴滑舌,转头对着雨默就是一句好听的。 「默默,你在我眼里,是最好看的!」 乐显听闻,狠狠拧住他胳膊上的肉,「好看,好看什么,你说,她哪里好看了。」 蜀都脸红道,「哪都好看!」 「你还说!」 「本来就是嘛!」 哭声好不容易停歇了一会儿,这下更轰动了,房顶瓦片都被震落了几片。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你好看,你最好看,行了吧。」一边说,蜀都一般回头,眼儿晶晶亮的瞅着雨默,挤眼睛,拼命地挤眼睛。 雨默抚了抚太阳穴,在人界,有一种男人叫三夹板,意思就是夹在老娘和老婆之间,两头安抚的意思。 他倒好,是老妹和…… 她顿了顿,自己和蜀都可不是那种关系,最多就是朋友。他哄他的就好了,老给自己打暗号做什么。 「蜀都,时间差不多了,我该给她打针了。」 她决定赶紧干完活,回去逗毛球去,省得在这里受气。 「乐乐,听到了,打针了,你要想好得快,就得听默默的话。」 乐显抹着眼泪,死活不愿意,「不要,我宁愿死!」 雨默可不管她愿不愿意,捉着她的手,一针就下去了,绝对快狠准。 乐显又是一阵哇哇叫,一双漂亮的杏眼明明已经哭得像核桃了,还在那瞪她。 雨默笑了笑,当没看到。 好了,完事,该回去逗毛球了。 乐显见她要走,这才想起那些个布好的埋伏还没用呢,立刻装作服了软,扯了扯蜀都的袖子。 「乐乐,怎么了?」 「茶!」她指了指茶几上的一杯香茶,然后又指了指雨默。 蜀都明白了,摸了摸她的脑袋,「这就对了嘛,不过这种事,你该自己说。」 「不要!我……我害羞!」她作出一副拧巴的态度。 蜀都哈哈一笑,「好,好,我来,你躺好了。」 他拿起那杯茶对着收拾医药箱的雨默说道,「默默,辛苦了,喝口茶再走。」 茶!? 雨默盯着茶杯看了一圈,又偷觑了一眼乐显,她嘴角的那抹不怀好意实在太明显了。 加了辣粉的茶,谁会喝。 「我不渴!」 「这茶是狼妖族的特产,可好喝了,默默你试试。」 雨默拎起医药箱,「真不用了,我还有些事要办,先走了。」 蜀都见她不愿喝,也就算了。 乐显却急得蹦下了床,「王兄,你怎么让她走了?」 「默默不喝,有什么办法!」 「你笨死了!」 「这和我笨有什么关系,你怕浪费啊,那我喝!」他仰头就将茶给喝了。 见状,走到门口的雨默和乐显都是一惊。 蜀都喝了茶,抹了一把嘴,见两人都看着他,莫名道:「看着我做什么?」 乐显将脸蒙了起来。 雨默当没看见,还是赶紧走的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蜀都反射弧有点长,过了一会儿,他才有了反应。 「啊,怎么这么辣!辣死我了!」 转眼他的嘴唇就肿红的像腊肠了,估摸着真的是狠辣,他一个劲地寝殿里蹦跶。 「辣!辣!辣!水,快给我水!」 他辣的眼睛都红了,鼻涕都流出来了。 那模样实在是太惨烈了。 雨默都不忍直视了,打开医药箱取了一片薄荷草过去。 蜀都辣得直跳脚,用手不停的扇着风,「唿唿唿……」 「快,把薄荷草含嘴里会好些。」 蜀都就着她的手,将薄荷草一口吞下。 山海界的薄荷草冰凉度相当惊人,叶片都是带着冰爽质地的粘液。 蜀都含在嘴里,觉得舒服多了,人一舒畅,便往身后的一张椅子坐了下去。 乐显见了,大惊失色的吼道,「王兄,不能坐!」 「啊?」 屁股已坐,回不了头了。 「啊!」 惨叫声震耳欲聋的响起,蜀都从椅子上弹跳了起来,捂着屁股满屋子的跑,那屁股上有七八根细细的针。 乐显已经用被子将自己的整个人都蒙了起来,下一步大概就是挖坑,把自己埋了。 雨默:「……」 这对二哈兄妹,能长大也真是不容易。 ------题外话------ 10月2日,苦逼值班中…… 明天,后天,我都值班…… ……生无可恋。
part 109 给人做嫁衣 蜀都的屁股扎了十几个针眼,疼得他不停地吸气唿气。 雨默一巴掌拍了上去,替他那光熘熘又都是洞洞眼的屁股上药。 「哎呦!默默,求你,轻点!」 「轻点怎么能贴紧,你忍忍!」贴完药,雨默对着药贴又摁了摁,确定贴合紧了才放手,「好了!」 蜀都趴在床上吸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屁股,真真是无妄之灾,一个早上跌了一跤不算,还喝了一大杯辣粉茶。 末了,屁股又被针扎了。 这是有多倒霉? 最要命的是,给他治伤的是默默,要是手啊脚的,也就算了,偏偏是屁股…… 屁股啊,脱光了才能上药,起初他当然是不愿意的,死活不准她来治,吼着要阿满去找卜芥,或是其他巫师来,要紧躲雨默没注意,撞到了椅子,又一屁股坐了下去。 于是,针全没到了肉里去。 卜芥因为出门补给药材,不在犬境,三天以后才会回来,医府便派了个不当班的小巫师来,小巫师刚上任没多久,没见过大人物,知道他是狼妖王后,吓坏了,紧张地手都在抖,一根针都没取出来。 乐显脾气又大,在一旁唿唿喝喝,结果将小巫师恐吓地昏了过去。 白来! 本想再去找个巫师,但他疼得受不了,于是靠自己的妖力将针逼了出来,想法是好的,但现实是残酷的,绝大部分的针确实被逼了出来,但有两根卡在了肌肉里,而且没得很深,他健壮如牛,肌肉紧实如石头,进去容易,出来就难了。 最后还是雨默取得针。 回忆起那个场景,他忍不住对着枕头拼命磕脑袋。 太窘了,感觉以后都没脸见她了。 雨默正在洗手,见他那么窘然,完全能理解,一个大男人被人看光了屁股总是难为情的,其实她也挺窘的,但救人重要,站在医生的角度,也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而且蜀都的屁股长得很好看,也算让她开了眼界,怪不得人界的一些富婆们会喜欢看男人的屁股,从某种意义上说,她赚了。 想到此,她不禁红了红脸,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变得那么色了,不行,不行,赶紧忘掉。 她咳嗽了一声,以此掩饰脸红耳热,「好了,做都做了,你害什么臊,快把裤子穿上,免得着凉。」 蜀都一听,这才想起忘记穿裤子了,赶紧将裤子拉上,心里头的那个坎却是怎么也过不去,又用脑袋磕枕头了,脸色更是通红。 一世英名,尽毁啊。 雨默收拾着医药箱,见他还在哀嘆,不由道:「取针而已,你该万幸,要是被毒蛇咬到屁股,你猜要怎么办?」 蜀都抬头,心情郁闷,大脑停止了思考,傻愣愣地问道,「要做什么?」 「吸啊!用、嘴、吸!」 话落,蜀都忍不住脑补了一下那个场景,本来脸已经很红了,脑补过后,脸都冒烟了,急忙用双手捂脸。 雨默只是开个玩笑,想缓解一下他的尴尬,谁知他还真去想了。 「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谁会给你吸!臭美!」 「你自己说的……」他脸红地幽幽道。 她朝他耸了耸鼻子,「美的你,有的是吸毒工具!你又是大妖,毒也能被逼出来。」 针都能被他逼出来,毒当然也能。 而且这种事,就算是为了救人,她也绝不会做,今天也是因为魅罗不在,要是他在…… 这倒是给自己提了个醒,今天给蜀都的屁股取针的事,千万不能让魅罗知道,要知道了,他肯定发脾气,说不定会会踢烂蜀都的屁股,毕竟她这双手都还没摸过他的屁股哩。 轩辕界时期的狗屁股不算。 收拾完医药箱后,她准备走了,临走前,给蜀都留了些止疼药,还有一些消肿消炎的药丸子,吩咐他每天早晚用温水吞服。 走到门口时,突然想到了乐显。 「蜀都,乐显年纪还小,罚过就算了,记得去哄哄她。」 她取针的时候,乐显也在,但蜀都疼得叫唤,小丫头认为她下手太重,对着她也是一阵唿喝,最终惹恼了蜀都,将她赶了回去,罚她面壁思过十日。 走时,小丫头哭得那叫一个惨,但蜀都硬了心肠,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给。 「哄什么,越大越不知道分寸,还好今天我去了,不然受苦的就是你,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这些阴招,再不好好惩罚,她真要无法无天了,你别给她说情,有些事不能姑息,这事我说了算。」 屁股被针扎了以后,他就知道乐显为什么执意要给雨默喝茶了,再加上阶梯上的油水,三件事放在一起,傻子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分明是存了心的要欺负人。 她要是欺负别人,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但对象是雨默,他如何能忍。 所以,他决定不能再纵容下去,一定要罚。 「好,你说了算,但我提醒你,她身体不好,你刚才对她又骂又吼,还让人将阿满打了一顿,她心里肯定堵得慌,要是钻了牛角尖,心塞了,对恢復身体不好。」 阿满也是作孽,跟了这么个主子,蜀都不忍心体罚乐显,就把体罚的那一套全招唿到阿满身上了。 小姑娘被打得挺惨的,她本来想叫停,但一想这事是遇到了她,换做别人,真要出了事怎么办,还是给乐显一点教训为好,省得以后犯大错,至于阿满身上的伤,惨烈是惨烈了点,但妖的復原能力很强,这等皮外伤,并不会致命,顶多疼两天,她已经暗中将止疼消炎的药给了阿萝,按时服用的话,好的会更快。 蜀都听了,心有点疼了,口气紧张地问道:「一天……应该没事吧?」 「一天的话……嗯,没事!」 他松了口气,「那就好!」 「好了,我走了,你好好休息,记得别洗澡,药记得服用,有事的话,再喊我。」 她出了门,忙了一早上,现在已是中午了。 刚走了不远,蜀都突然追了出来。 「默默!」 雨默回头,见他一扭一扭的跑过来,忙道:「你出来做什么,快回去躺着,刚给你贴了药,正是吸收的时候,你这么乱动,它会掉下来,不是白贴了。」 「我有话要和你说。」 「有话?刚才怎么不说?」 「忘了!」 先前在房里他要紧尴尬和害臊,完全忘了最重要的事。 这可是他天天都在想的事情,不能再等了,今天一定要说出来。 他冲动地捉紧她的手,双目含情,「默默……」 明明有很多话要说,可真要说了,却找不到词了。 雨默见了便明白了,「你是不是喜欢我?」 有些事该来的总会来的,躲也躲不过,她其实一开始并不知道蜀都喜欢自己,但今天乐显的话和反应太明显了,她又不笨,细细想了想也就清楚了。 怪不得那次魅罗因为她说乐显喜欢他,说他招蜂引蝶,他会愤愤地咕哝,说她也是个招蜂引蝶的。 冤枉啊,她都不知道这蝶和蜂是怎么招的啊。 她有那么出色吗? 但,他既然开口了,那她也趁早将话说清楚。 感情的事,不能拖,要快刀斩乱麻,不然纠缠得越久,越麻烦。 蜀都没想到她会直截了当地说出来,惊愣地眼睛都圆了,但也亮了,闪闪发光。 原来她不是毫无感觉的,自己的瞎折腾也不是没有用处的。 他有了勇气,一股脑地将恋慕的心思都说了出来。 「默默,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我想要你做我的王后!」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挖心掏肺的誓言,只是很单纯的告诉她,他的心意。 只要是女人,面对一个英俊帅气,身份高贵,除去二哈的逗逼属性,整体打分可以到90分的人告白,再矜持,心也总会嘚瑟一下的。 她也如是。 但是……很快就消失了。 因为她心中已经有人了。 「蜀都,谢谢你,但我拒绝。」 蜀都捉紧她的手僵硬了,眼中的闪亮也暗去了,其实他并不意外,须弥山时,他就知道她爱的是谁,但他是狼,认准了就不会放。 「是我不够好?」 雨默摇头,「你很好,只是感情面前,光用好和不好来衡量是没什么意义的。」 不然就不会有那句『情人眼里出西施』的话了。 她的意思无非是告诉他,只要他不是魅罗,他再好也没用。 「默默,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惹到了你,还有……还有妖毒的事……」 「不,和那些无关,不过我承认第一次见面,你的确让我觉得不是好人,妖毒的事也是,我也想过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中妖毒,也不会因此来山海界解毒,依旧会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大学生。可是……蜀都,事情已经发生了,想改变也不可能了,我也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和你相处了那么久,你是好,是坏,我很清楚,所以你不需要介怀这件事,如果你认为这是我不喜欢你的理由,那你真的错了。我的确是因为妖毒来得山海界,可是想一想,这一切也是有个大前提的。」 「嗯?」 雨默微笑地看着他,「我救了魅罗,救了变成狗的他,那才是一切的开始。」 如果她那天没有冲出家门买榴槤,那么她就不会遇到误落轩辕界的魅罗,没有遇到他的话,蜀都的妖毒也就对她起不了任何作用了。 所以,来山海界的根本原因,并不是因为蜀都,而是魅罗。 他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这就所谓的缘分吧。 她继续道:「蜀都,你为什么会喜欢我,我不清楚,但我想说,与我在一起并不一定会幸福,或许还会很痛苦。」 「怎么会痛苦!」 爱而不得,才是痛苦。 「我是人类。」 「那又如何!?」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人类。 「我的寿命很短,对于能活2000年,甚至更久的妖而言,我的生命太短暂,你说你喜欢我,可你考虑过没有,当你还年轻的时候,我就已经老了,或许还会病痛一身,你会看着我慢慢变老,老得很丑很丑,那时候你觉得会是什么样的滋味?」 这样的话,她从来没有对魅罗说过。 因为她和他都知道,这个难题如果破解不了,相爱对他们而言,是最残忍的一件事。 看得出,蜀都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一点,他的喜欢,不能说浅薄,只能说太直爽了。 「我知道!」他激动地大叫,眼中有着很清晰的伤痛,像是快要好的的伤疤,被人突然扯掉了刚结好的痂一般,很疼,很疼。 「你知道?」这让她很讶异。 他突然抱了过来,将她紧紧地圈在怀里。 「默默,你是人类,没有办法改变,但我是狼,我们狼妖一生只会有一个妻子,唯一的一个,不管能不能白头到老,都只会是一个,她能活得久,那最好。可是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她也可以很短命。难道你要用寿命短不短的问题,去衡量值不值吗。十年也好,二十也好,还是一百年,一千年,只要她是我的妻子就行,十年也可以很快乐,我们爱过不就行了,不过是一个先走了而已,难道走了,就能抹杀掉我们曾经拥有过的一切?」 爱过不就行了…… 雨默的心颤动着,内心被他的话震盪得久久不能自已。 寿命,在爱情里只是很小的一个部分。 即便两人都是人类,即便两人都是妖,那又如何。 天灾人祸时有发生,谁能保证一定能白头偕老,不都是在相爱的时候,努力地过好每一天吗。 曾经相爱过,曾经有过一个生命里最重要的人,那才是最重要的。 她的心在这一瞬间明朗了起来,那个曾经深深压抑着她的沉重,顷刻间不翼而飞了。 为什么要那么执着呢。 缘分本来都不会很完美,让它完美的是经营它的人。 她慌忙挣开蜀都的怀抱,一激动,她就哭了,但是高兴的哭。 「谢谢你,蜀都,我再也不会叫你二哈了,谢谢你!」 她反手握住他的双手,一个劲儿地道谢。 蜀都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了,「嗯?」 「谢谢你!我走了,你好好养身体,明天我再来看你!」 雨默连医药箱都不要了,飞快地奔向魅罗的寝宫。 蜀都站在原地,愣了好久。 「……」 他是不是给人做嫁衣了。 一阵风吹过…… 拔凉! ** 「姑姑,魅罗回来了吗?」 雨默像阵旋风的沖回寝宫,正在布置午膳的琳琅见了,忙喊道:「小姐,慢点,别摔了。」 「没事!」 她冲进了寝宫,里里外外地找人。 「王还没回来,小姐这是怎么了?」 「我有话要对他说!」她表情激动,还握着小拳头。 琳琅一边放着碗筷,一边道,「黄桦长老从蓬莱岛逮了一只鹰妖回来,王怕是被这事给耽搁了,小姐要是着急,我这就去找王。」 「抓了个鹰妖?」那就是白羽的人咯。 「是!」 别问琳琅是怎么知道的,她曾经是绮罗王后的近身护卫和侍女,即便卸任了,地位也仍在那里,有些消息,就是不问,也有人会主动告诉她。 雨默虽然有很多话要说给魅罗听,但白羽的事耿至关重要,关系着整个犬妖族的安危,相比之下,她的那些话,也就没必要那么着急了。 「不用了,我等他,姑姑不用去找。」 「那小姐用膳吧,一早出门,这个点才回来,一定饿坏了吧。」 「还好!」她的确是忙了一早上,若是平常,早就饿虎扑食了,可此刻她的心胀得满满的,根本无心吃食,「我等魅罗回来了一起吃,我先去给平安餵食。」 她蹦蹦跳跳地拿着鸟饲料去了外间,抬眼看去时,发现鸟架子空了。 平安不见了! ------题外话------ 蜀都其实是个大暖男…… 10月3日,继续值班中。
part 110 仇恨的杀意 碧洗晴空,蓝的那么纯净,又是那么剔透,使得天空下的一切都变得格外的明朗清晰,山、水、树叶、青草,还有那泛着粼粼光泽的宫墙琉璃瓦,尽管很美,但也敌不过蓝天的魅力,成了配角。 单纯的蓝肆意而执拗的蓝透了这一方天空,除了蓝色,再无其他,但悄然间一抹靓丽的紫色涂抹了上去,成了唯一的瑕疵。 被雨默取名为平安的金刚鹦鹉紫翼,扑腾着翅膀,在蓝天中游荡,它的眉梢,眼角,眸中,尽是焦急之色。 因为它听到了琳琅说的话。 犬妖族抓到了一只鹰妖。 会是谁!? 白羽大人是否知道这件事? 它来到犬境已经多日,除了刚来时接收到青翼的暗号,要它暂时不要联络和轻举妄动后,便再无联繫了,如今发生了这样大的事,青翼竟仍没有联络它,让它隐隐觉得不安,冲动下便擅自行动了。 那叫黄桦的长老是从须弥山回来的,她记得……他也去了须弥山。 会是他吗? 它心中一颤,不,不会的,他怎么可能会被抓。 紫翼甩了甩脑袋,不许自己再胡思乱想,它伸直了翅膀,朝着一个方向滑翔而去……必须先确认被俘之人的身份,但……它要怎么找到他。 犬境是大妖之族,宫殿十分大,来了那么久,它也只是想办法看了一小部分,倒不是它无能,而是雨默是个不喜欢出门的人,她一天大半的时间是在宫殿中捣弄草药,制作饲料,要不就是习字看书,就算要出去,去的地方也就一两个,去了也很快会回来。它是她养的鸟,自然不能越过她去到处乱飞,即便它想,雨默也不会允许,每日也就给它小半个时辰的自由活动时间,如此一来,它又能飞多远。 再者,犬境王宫有结界保护,能去的地方也有限制,单凭它一只鸟,是怎么也不可能突破这些结界障碍的。 光是寝宫四周的结界就有三重,若不是前几天雨默觉得寝宫的范围太小,会憋屈了它身为鸟儿的性子,要琳琅想办法,使它能出得了寝宫的结界,不然它现在根本就不可能出得来,最多也只能在寝宫内的花园和水池上空飞一飞。 时间有限,它得抓紧时间找到囚禁俘虏的地方。 盘旋了一圈后,她纵览着王宫。 一般而言,妖族们的王宫建设大同小异,军事和后勤的格局也是雷同的,前头那座殿宇,应该就是议事殿了,若有什么军情大事都会在那商议,或许它能听到一些情报。 它迅速滑翔了过去,在殿宇最高的一个窗格上落停。 鸟眼窥视下,殿内的情况一览无遗。 首座上的魅罗发问道:「他还是不肯说?」 黄桦作揖后,嘆气道:「那小子的骨头十分硬,方法都使劲了也撬不开他的嘴。」 回来的路上,他已多次严刑拷打,但始终没从风辰的嘴里得到任何信息,这等傲骨和忠心,他佩服之至,可是阵营不同,他越是忠,他就只能越狠。 青杉长突然站了起来,「王,昨夜我也去看了那鹰妖,确实是个硬货,极为能忍,要是再用刑下去,怕是会要了他的命。」 好不容易抓了个活口,断不能让他轻易就死了。 「青杉长老有什么高见?」 青杉是五位长老里,体型最魁梧的一个,虬须浓黑,五官刚硬,脸上有一道年轻时打仗不慎留下的疤痕,十分狰狞,哪怕是站着不动不出声,也有一股压迫感。 他恭敬地作揖,「幻司家!」 黄桦听闻,拍了拍脑门,「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阿青,还是你聪明!」 黄桦与青杉自儿时就在一起了,别看黄桦长老一副年老之态,身形消瘦,又佝偻着背,那年轻时也是个美男子,只是八百年前,他领兵打仗,遇到了强敌,被困五个月,殚精竭虑,身先士卒,突破重围时,身负重伤,为了杀出重围,他不顾个人安危屡屡使出了大招镰斩,近乎走火入魔,差点没命,妖力消耗太大,折损了他的精神气,以致于过早的衰老了。 他喜喝酒,腰上总是挂着酒壶,年轻力壮时喝得都是山海界的名酒,如今也是,但更多的是卜芥泡制的药酒,难喝是难喝了点,但也是酒,喝久了,也惯了,只不过偶有嘴馋的时候,会换了它。 青杉继续道,「幻司擅长幻术,或可利用此迷住他的心神,诱使他说出来。」 幻术,其实就是催眠。 魅罗觉得可行,但这个方法有一个缺点。 「幻术施法时,布阵很重要,稍有差池,无关之人也会被牵扯其中,更重要的是幻术效用极深,中法者很可能永远都无法再醒过来,形同废人,若这次失败了,他也等于死了。」 「王的顾虑,臣等也知晓,只是现在黔驴技穷,也只有此法了,若然再拖下去,那鹰妖很可能会自裁而亡,昨日我与黄桦一起去了水笼,见到了那只鹰妖,与黄桦唱了一段白脸和黑脸,想让其信任于我,好从中套些信息,谁知他假意虚应,要求松开镣铐才肯说,臣见他伤重,已没什么力气,失了束缚,也难以逃跑,也就顺了他的意,谁知……他突然将脑袋撞上了墙……哎,好在黄桦发现的快,揪住了他,否则必定血溅当场!」 魅罗的眼色沉了沉,「他想死?」 「是!」黄桦接口,「恐怕是知道自己逃不了了,又恐自己会熬不住酷刑,才选了此绝决之法。」 「倒是个极忠的人!」 这点黄桦和青杉也是唏嘘不已,可若换位思之,他们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青杉拱手道:「王,幻术虽有危险,但那鹰妖也撑不了多久了,不如给他一个痛快。」 这并不是动了恻隐之心,而是感同深受,若换作是他处在这样的境地,也会一心求死,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无愧于族人的死去,对忠诚之士是最好的解脱。 「那就请青杉长老安排吧。」 青杉面露感激地跪地道,「谢王!」 「王,黄桦也有事要求!」 「你又要求什么?」 黄桦面有愧色道:「那鹰妖身上所受之伤皆是拜臣所赐,但胜之不武,算以众敌寡,请王恩准,死前赐他一顿好的酒菜,算是臣送他上路前的一点补偿吧。」 「你这要求倒是有意思!」 「求王恩准。」黄桦佝偻着身子跪在了地上。 「好吧,如你所愿……」魅罗顿了顿后又道,「蓬莱岛一行,你立了大功,再赏你一个恩典吧,好酒好菜,也不能一个人享用,难免孤单,你若愿意,可陪他。」 「哎?」 「怎么,不要?」 黄桦眼圈红了,俯拜低头道,「谢王!」 英雄惜英雄,在任何个时代都一样。 停落在窗框上的紫翼,并没有听到最后,只听到水笼二字就飞走了。 如果它的记忆没有错,水笼就在后方一个井中,它去过一回,它奋力展翅高飞,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水笼附近,此时水笼附近已重兵把守,很难接近。 但别人不行,它却可以。 一只普通的鸟,没有任何妖力,把守的犬妖是不会注意的,但为了安全起见,它还是从空中滑行了过去,并没有打算靠得太近。 水笼就在井底,虽叫水笼,但井中没有多少水,仅仅直到脚腕处,井中只有囚犯,看守则在高处,看守着井口,井口很大,从高往下看,一览无遗,笼中的囚犯若有什么可疑行动,一眼就能看见。 囚犯身处笼中,毫无隐私可言,吃喝拉撒都能从高处看到,没有任何的尊严可讲。 紫翼小心翼翼地靠近,因是鸟,视野极好,很快就看到了笼中的囚犯。 他破衣烂衫,满身污血,披头散髮,头低垂着,看不清容貌,但样子极度虚弱,坐在水中一动不动,腰上捆绑着粗厚的锁链,紧紧贴着墙壁,让他难以动分毫,脏污的衣袖空飘飘地…… 他没有手! 紫翼一颤,双手没了翅膀也就没了。 鸟妖若没了翅膀,不死也废了。 太残忍了! 它目中溢出愤怒,红了眼圈。 笼中的风辰自知已无活的可能,他的伤势太重,双翅被黄桦斩断时便已经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为了不让他逃走,他的膝盖也被打碎了,连站都成了奢望。 连日来他受尽了酷刑,已到了极限,现在不过是只有一口气的活死人罢了。 他虚软无力地笑了笑,因嘴中被塞了一团棉布,这笑也是极为艰难的。 想死的心从被俘的那一刻就有了,只是怎么也死不掉,这样的日子是一种煎熬,令他度时如年。 他突然抬起头,想看一看天空,他是鸟妖,天空就是他的一切,即便永远都无法再飞了,他也贪求着天空的那抹蓝色,想像着自己翱翔于天际时的那抹畅快感。 好想再飞一次,一次就好。 抬头时,被散发遮住的面容露了出来,苍白的,也是灰暗的,脸庞上沾满了血污,已看不出容貌,但紫翼还是认出了他。 那一刻,它的心就像炸裂了一般的疼痛。 师傅! 竟然真的是师傅! 他的眼睛已经瞎了,眼窝处一片空洞,只剩下肿红的眼皮。 它记得师傅有一双很好看的黑眸,总是暖暖地看着自己。 现在……现在…… 为什么会这样!? 它的心头升起了强烈的恨意,仇恨就像倾倒墨汁,染黑了一切。 为什么要这样残忍!? 斩了双翅,毁了眼睛,这就是犬妖族对待俘虏的手段吗? 大人说的对,越是大妖之族,越是残忍无比,对待他族的妖更是禽兽不如,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会有纷争,又怎会有种族上的差异,不都是妖吗? 天下会这么乱,都是这些大妖之族的错。 师傅……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救你! 激动和仇恨,让它激烈地扑闪着翅膀,不停的扑闪着。 一根羽毛飘落,缓缓向井中落去,落在了风辰的脸上后,又飘然落地。 风辰感觉到了,仰头看去,没了眼睛他什么都看不到,但这羽毛的气味,他认得。 是紫翼。 这个傻丫头,她来做什么? 师徒两人遥遥而望,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看不见,说不了话。 她同样也无法言语。 无言的相对,只是徒惹伤痛。 风辰在心中嘶鸣:紫翼,走!离开这里,这不是你来的地方!这里犬境王宫的重地,连一只苍蝇都不可能飞进来,她又如何能进来的,若被发现了,一定会被杀死。 走啊!为师註定丧命在此了,但你不可以,只要你还在,大人在这犬境之中就还有眼线!你知不知道! 他在心中吶喊,牵动了脸皮。 抖动,震颤,期望着紫翼能看懂。 天空的紫翼察觉到了,因为它太熟悉他了。 师傅,徒儿一定会救你,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就算没了翅膀,就算没了眼睛,也没有关系,大人一定有办法治好你。 只要能救你出去,一切都会好的。 倏地,远处响起一阵哨子声,惊醒了紫翼。 这哨声它太熟悉了,它得马上走,不然让她找来,一定会引起怀疑,它不舍地再次看了一眼风辰,然后鼓足了力气飞走,但心中的痛苦难以抑制,让最简单的挥翅,也变得很艰难,好似千斤重,让它越飞越低。 最后,它飞不动了,直接从空中摔落。 「平安,你在哪?」 不远处的雨默叫唤着紫翼,并不停吹响手中的木哨子,视线一瞥,看到空中一抹紫色像断了线的风筝,摇摇而坠。 她一惊,拔腿跑了过去。 「平安!」 紫色的金刚鹦鹉摔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雨默赶紧将它抱了起来,仔细检查,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只是掉下来的时候,鸟喙擦到了地面有了一点擦痕。 「真是的,谁让你乱跑的,调皮了是不是?和你说过几次了,要循序而渐进,不能胡来,为什么不听话,要是翅膀受不了负荷,骨裂了,就要做手术了知不知道。」 雨默抱着紫翼回了寝宫,紫翼幽幽地从悲痛中醒来,第一眼瞅见的就是她。 她正梳理着它的羽毛,嘴中不停地叨念着它的调皮。 「你以后要再瞎跑,我就用链子锁着你,看你还怎么跑,还好这次翅膀没事,不然有的是你哭的时候。」 翅膀,锁链,这些词此刻在紫翼心里就是禁语。 它憎恨地瞪向雨默,内心激盪起一股杀意。 她是犬妖王最珍爱的女人,若是杀了她,他一定会很痛苦吧,就像现在的自己这般。 尖锐的鸟爪,弯如勾,悄然地伸了出去。 咽喉,划破咽喉的话,她就死定了。 它要她血溅当场,它要为师傅报仇,它要让犬妖王也尝尝这种失去重要之人的痛苦。 「妈妈……妈妈……」 突然,一只白色的蹄子踏了上来,一脚踩住了它的爪子。 它一惊,内心的仇恨被惊得散去了一部分。 那只蹄子又踏了过来,直接踩到了它身上。 「妈妈……妈妈……」 毛球摇着尾巴,撒娇地蹭着雨默。 「你又饿了吗?」 毛球晃着毛隆隆地脑袋,用蹄子拨弄着她的手。 要吃的无疑! 「好,好,吃饭,吃饭!」 雨默将它放到地上,唤了声木香。 「小姐,有什么吩咐?」 「取个垫子过来,将平安放上面躺着,它今天肯定吓坏了,站不了鸟架。」 「是!」 雨默离开后,紫翼抖着自己的爪子,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现在还不能杀她,不能坏了大人的计划,必须要忍耐下去。 但……它发誓,早晚有一天,它会像犬妖族对待师傅那样对待这个女人。 ------题外话------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弱肉的强势的世界,没有绝对的错,和绝对的正确。 赢的那方才叫正义。 10月4日继续值班ing。
part 111 紫英与紫藤 这夜,魅罗依旧没有回寝宫,雨默等了许久,最后实在太困了,抱着毛球便睡着了。 月上中天时,寝宫内寂静一片,只有月光静静地透过窗框洒落,起了一道微微的光亮,雨默睡得很沉,一无所觉,睡在身边的毛球突然动了动。 它明明闭着眼睛在酣睡,身体却漂浮了起来,往外殿飘去。 外殿里,紫翼躺在软垫上,久久无法平静,好几次想冲进内殿,杀了雨默,但都拼命地忍了下来,心绪紊乱的它辗转难眠,最后站立在软垫上,遥望着外头的月光。 师傅…… 倏地,毛球出现了,漂浮到了它面前,缓缓张开了眼睛。 紫翼被吓了一跳,扑闪了一下翅膀。 毛球的眼睛完全张开后,银白的眸色起了变化,成了一圈金红,异常狰狞地瞪视着它,兇悍至极,仿佛像一只勐兽要将它生吞活剥了。 紫翼起初对它没有任何戒备,只当它是一只无害的小兽,除了吃草药和哭闹外,它一无是处,连路都走不稳当,可今夜它竟如此的可怕,漂浮在黑暗里,像极了恶鬼。 「咕!咕!」紫翼紧张地叫了一声。 毛球没有动作,依旧狰狞瞪视。 暗夜里,殿内只有一道淡淡的月光,照映在它眼里时成了触目惊心地血红。 它到底是怎么了? 突然,毛球有了动作,还未长大的金角,闪了一圈诡异的光。 紫翼一惊,本能感应到了危险,想用嘴啄它,却发现自己动弹不了,不是受惊所致,而是真的无法动弹,好似有无形的绳索将它的身体捆绑住了。 为什么会这样!? 它惊异地瞪向毛球…… 金角的光芒闪烁不停,困住紫翼的无形绳索便越来越紧,紫翼的身体有了被束缚的疼痛感,一圈又一圈,勒得它无法唿吸了。 「咕……呃……」 它拼命挣扎,拼命嚎叫,想引起殿内雨默的,或是宫门口值夜的木耳注意,但徒劳无功,它叫唤了几声就哑了,挣扎的力气也越来越小。因为束缚,骨骼开始发出咯咯的声音。 好痛苦! 这小兽是想杀了它。 为什么?它与它之间几乎没有交集,为何要杀它。 难道是…… 紫翼想起今日的杀意,它是为了保护她,所以才想杀了自己吗? 不,它不能死,师傅还等着它去救。 紫翼再次拼命地挣扎,奋力扭动身躯,翅膀使劲地挥扑,使得羽毛像秋天的落叶,片片掉落。 不行了,它要窒息了! 正当它以为要死时,忽然身上一松,束缚不见了,身上的疼痛也消失,它能再次唿吸了。 它贪婪地唿吸着空气,倒在软垫上痉挛抽搐。 毛球眼中的金红已消失,正愣愣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似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头上的角也不再发光,接着,它漂浮的身躯,失去了控制,直接坠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哇哇……哇哇……」 它摔疼了,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雨默被哭声惊醒了,一看身边的毛球不见了,赶紧跑了出来。 宫门外的木耳也听到了哭声,赶紧开门进来。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还想问你呢?」 木耳一脸莫名,他可是很恪守职责的在外头守着,除了刚才的哭声,什么也没听到。 毛球见了雨默,哭得更大声了,可爱的羊脸上泪水涟涟。 「妈妈……妈妈……」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雨默将它抱进怀里,抚着它的背嵴上的皮毛轻哄,「半夜不睡觉,你瞎跑什么,好了,不哭了,是不是饿了,想偷偷找东西吃,嗯?」 它太过能吃,比出生的时候大了两圈,虽然走路还不稳当,但碰上吃的东西,行动就会很迅速。 毛球蹭着她的胸口,哭声渐渐消停,等不哭了,抽泣了几声后就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雨默纳闷极了,这好端端地怎么就跑出来了,突然看到紫翼狼狈地倒软垫上,羽毛凌乱,像是跟猫打斗过似的,身边全是脱落的雨毛,又是一惊,低头看了一眼毛球,心想毛球不会就是那只『猫』吧,难道饿坏了,飢不择食,开始发展吃活物了,但它不吃肉,之前为了不让它继续吃草药,她尝试过其他东西,包括肉,但它一点没有兴趣。 难不成小傢伙是嫉妒,就像家养的宠物争宠那般,看不顺眼对方? 应该不会吧? 它连走路都还不稳当,怎么和平安这只大鸟掐架,个头还没平安大呢。 毛球仿佛一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依偎着雨默已经睡着了。 雨默将它放回床上,又回到了紫翼处,替它检查了一下身体,顺便梳理一下羽毛,没受什么伤,也没有什么咬痕之类的印记,应该和毛球没关系,而且软垫放在多宝阁上,那么高,毛球也爬不上去,但平安的眼神透着心悸,受到了极度地惊吓,小身体不停地在颤抖,不像是假的。 她看向木耳,「你先前有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木耳摇头。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别在外头守着了,去睡吧。」 「不行,姑姑说……」 「这外头有三重结界呢,谁能进得来,我听你的声音有些着凉了,多喝点水,早点睡吧,不然明早有你受的。」 木耳吸了吸鼻子,他前天贪凉,洗了冷水澡后没擦干就睡了,早上起来鼻子就有点塞,听了雨默的话点了点头。 「好咧,谢小姐恩典。」 「去吧,要是姑姑怪罪,我会帮你说的。」 木耳走了出去,将门关上。 雨默抚了抚平安的羽毛,「平安,你是不是今天从天上掉下来,心理有阴影了,所以晚上做噩梦了?」 想想也只有这个可能了,估计是个很大的噩梦,不然它也不会表现的那么害怕。 紫翼没法解释,只能尽力地平静自己受惊的心神,那种和死亡只有一步之遥的恐惧,太过深刻,让它忍不住又抖了起来。 它并不怕死,但刚才它清楚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怖。 「好了,不怕了,等天亮了,我带你出去飞,等飞起来,你什么阴影都不会有了,乖!」 紫翼平稳了心情,不再颤抖,躺回了软垫上,为了能让雨默快点离开,它闭上了眼睛装睡,但雨默仍是陪了它许久,直到确定它真的没事了才回去。 木耳回去后,不敢擅离职守,将木香招来继续守夜。 夜,再次安静了下来。 ** 天刚亮的时候,青杉便去了幻司家。 幻司家的现任家主名唤紫英,甚少在人前露面,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即便如此,她的大名在犬境也是人人皆知。 幻司并不是姓,而是一个职称,与巫师一样,是一个稀有的天赋。 所谓幻司,其实就是幻术师,可操控心智,使操控的对象听命于自己,炼妖壶的能力其实也是幻术的一种,但它是制造幻境,和幻司并不是同一种能力。 紫英便是幻术师中的佼佼者,她不仅是幻司家的家主,也是紫藤长老的亲姐姐,因此长得很像,同样的绝色美人,但她很冷,几乎没有人看过她笑,见过她的人都觉得她像是冰块做的,整个人都冒着冷气。 「紫英大人,叨扰了!」 偌大的厅堂中,紫英秀美的脸上透着一股英气,身上的那股冷很好地展现了出来,真真是丽若春梅绽雪,神如秋蕙披霜,她看上去很年轻,二十五六岁的模样,但实际已经很高龄了。 顺便一提,她就是琳琅的母亲。 紫英双目晶晶,月射寒江,不卑不亢道,「青杉长老,请坐。」 青杉依言坐下,很快就有侍女上了茶。 「紫英大人,可知我今日的来意?」 紫英颔首,「王已有旨意下来,紫英已经安排好了人手。」 「大人可有把握?」 「端看此人的意志了。」 幻术师的能力是操控意识,所以操控之人的意志力会是成败的关键,意志力越强,越难操控,反之则容易操控,此法和宁宜的千丝刃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只不过一个操控意识,一个是将对方变作傀儡。 说到底,都是阴招,万不得已一般都不会用。 即便幻术师和巫师召唤师一样,是很稀有的天赋,受欢迎的程度却远不及后者,不仅常被人诟病,还会敬而远之。 原因就在于幻术师操控他人时,被操控的人不会有任何感觉,可以让这个人做任何事,秘密和隐私这类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事情,只要幻术师想知道,被操控的人就会知无不言言而不尽,什么老底都藏不住。 若是惹到了幻术师,被他暗中操控做了什么坏事的话,那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所以大家对幻术师的印象便有些不好了,总觉的他们很阴暗,一个不爽就会操控你,揭你老底,自己还傻呵呵的什么都不知道,这滋味可不好受,也间接地导致幻术师不会有什么知心好友,就算有过,也会慢慢地不再来往。 因为害怕太接近的话,生怕自己会不小心地触到幻术师们的逆鳞,导致无妄之灾。 在这样牴触的情绪下,造成了一些原本愿意和幻术师交往的人,在秘密被知晓后,不管是不是自己说漏嘴的,还是被人偷听去的,最后都会认为是幻术师搞的鬼,也就让幻术师更遭人忌惮了。 紫英年轻时就遇到过这种事,多了,心也就冷了,便不喜与人交往和外出了。 「此举虽然事关重要,但也请大人莫要有压力。」 「紫英知晓,谢长老宽慰,此事,紫英必当竭尽全力。」 青杉捋了捋鬍子,能听到她这话,他就安心了。 「紫英可否会责怪老夫,劝王用此法?」 「长老也是为了族群,紫英如何能怪。」 「你虽是幻术师,但不喜用幻术操控心智,若不是老夫和黄桦黔驴技穷了,断不会让你出马。」 幻司之职,最大的用处是在战场上布阵操控敌军的魔兽,很多大妖之族都有魔兽军团,魔兽行动通常毫无章法,且不留余地,是打仗时最难啃的一块骨头,遇到魔兽军团时,幻司便可布阵,利用幻术师的能力,操控敌军的魔兽军团,将其变成自己的武器。 这才是幻术师的真正用途,只有一些心术不正的幻术师才会用此能力控制同类,说起来也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一些无心操控同类的幻术师才会受连累被当成了洪水勐兽。 而且魔兽是兽,容易操控,且不会有什么心理上的愧疚,妖就不同了,毕竟是有自我行为意识,能否成功还是个未知数,所以很多事情就是被刻意丑化了。 紫英的嘴角淡淡地扯了一个笑容,她长辫垂肩,一身鹅黄衫子,髮髻简单,只插了一根长长的翠绿羽毛,但依旧美得惊人。 「长老多虑了,紫英早已不是当年的紫英,没有那么多小心思,还请长老莫要无端猜测。」 「那就好,老夫是怕当年……」 「长老!」紫英重重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前尘往事早已成烟,何须再提。」 青杉面露愧色,「那就是还在怪老夫……」 紫英哼了哼,「怪你什么,怪你悔婚吗,不,我早已不怪了,先夫对我很好,我与他情比金坚,只盼寿终正寝那日能与他在地底重续姻缘。若长老无其他的要事的话,就请回吧。」 她曾经哭过,痛过,不甘过,可最后又如何,还不是分道扬镳,各自嫁娶,她不是没有努力过,但她是幻术师,当这项天赋出现时,她就和别的妖不同了。 青杉没有多留,在她不苟言笑的冷漠中,离开了。 紫英静静地端坐在大厅中央,许久之后发出轻不可闻的一嘆,缓缓起了身。 一个侍卫模样的女子走了进来。 「大人!」 「何事?」 「紫藤长老来了。」 紫英拢起眉宇,「她怎么会来?」 「说是许久未见大人了,有些想念了。」 「想我?」她轻笑,「怕是有什么事要求我吧,让她等着,我去换身衣服。」 「是!」 ** 幻司府的书房中,紫藤静坐在贵妃椅上,安静地看着手中的书籍。 紫英进来时,她也未有发现。 「紫藤!」 紫藤抬了眼,「姐姐来了?」 「嗯!」紫英走了过去。 两人面对面时,除了衣服和髮髻不同,其他的几乎一样,紫英也仅是气质更冷些罢了。 「你找我何事?」 「一定要有事才能来吗,我和姐姐什么时候这么生疏了。」紫藤比之她娇媚了一些,多了一份女人的温柔之味。 「平日里我请你来都不会来,今日自己送上门了,我实在不信你是为了姐妹叙旧才来见我的。」 「姐姐是在怪我?」 「为何要怪你,我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罢了!」 紫英落了座,看向她时,有着身为姐姐的关怀。 紫藤落寞了眼神,「好不好都这样过了很久了。」 「当初我曾极力反对,是你自己不肯听,执意要嫁……」 苍梧心中爱的是谁,她们姐妹都很清楚,是她一往情深,非要往火坑里跳。 「姐姐,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何故还要提?」 「我只是嘆息我们姐妹在情字上为何都那么难……」 「不是难,是没有想通,姐姐当年不也是因为青杉悔婚,一气之下嫁了一个不爱的人,落落寡欢了一生?」 「不,我与你不同,你姐夫对我很好,真的很好……」紫英想起亡夫,眼中有着追忆。 「好了,我是来看你的,不是来谈这些伤心事的,姐姐竟然会这么多愁善感,我猜一定是见了谁了。」 「就你机灵!」 「我是姐姐肚里的蛔虫啊。」 她们并非同卵双生,但胜似双生,从小感情就极好。 紫英没有隐瞒,将青杉来此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鹰妖真有那么重要?」紫藤似是不解,语气有些质疑。 「若不重要,青杉断不会亲自登门,怕是真有什么线索在。」 「姐姐最不喜的就是有这种招数,那青杉还要登门激你,太可气了。」 「这是族中的大事,他身为长老,过分关心些也是应该的,倒是你,你也是长老,可你做过什么,成天就像个侍女似的,围着苍梧转。」 紫藤冷冷地一笑,「以后不会了!」 「嗯,你说什么?」 「没有,姐姐,你听错了……」她顿了顿,「这幻术的阵法,我也熟知,能力虽然不及姐姐,但也是幻司家的女儿,你不是说我不务正业吗,这次打个下手,如何?」 「好,你愿意帮,最好不过了。」 「谢姐姐!」 她当然要帮,但不是为了职责,而是为了自己。 ------题外话------ 紫翼和这两位没关系,大家不要因为名字都是带紫的,就有想法。 一个鸟,一个狗,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过,之后是肯定要有关系的。
part 112 分明是挑逗 紫藤离开幻司府后,回了自己府中。 府中的侍女轻巧手脚麻利地替她打好了洗漱用的水。 「夫人,晚膳已经准备好了,可要用?」 「不忙!」紫藤坐在梳妆镜前,取下头上的髮钗。 轻巧拿起玉石做的梳子替她梳头,「夫人的头髮真好看,像缎子一样。」 「好看有何用,又无人欣赏。」 她看向镜子,镜中的美人,美若天仙,但神情落寞,眉宇之间没有半分的喜色,只有淡淡的不快,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脸,年轻时的自己也是这个样子的吗?她曾记得那时有过很多的梦想,走遍山海界,吃遍山海界,还有帮着姐姐执掌家业,那时的她意气风发,成天都像只快乐的小鸟,看什么都会觉得很欢喜。 可是如今呢,快乐在哪里,梦想又在哪里,不过是苟延残喘地一日一日的活着。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对了,在琴会上,她见到了他。 惊鸿一瞥后便再也挪不开视线了。 「夫人,头髮梳好了……夫人?」轻巧拍了拍她的肩。 紫藤嘆了一声,应道:「我这里没事了,你下去吧。」 「那晚膳……」 「我现在不饿,等饿了再叫你。」 「是!」 轻巧收拾好她换下的衣裳,正要出门,紫藤又唤住了她。 「夫君用过晚膳了吗?」 「用过了!」 「还在书房?」 「是,长老仍是不许任何人打搅,晚膳也只是放在了门口。」 苍梧自从被雨默的事情『刺激』了以后,已经窝在书房好一段日子不出来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我乏了,想先睡一会儿。」 轻巧点点头,退了出去。 偌大的寝房,有些空旷,人一走,就寂静地可怕,但紫藤已经习惯了,因为她从来都是一个人,孤寂总是围绕着她,每天起来她都不知道要做什么,有时就可以这么坐着,静静地坐一天。 这间屋子唯一有过热闹的时候,便是她凤冠霞帔嫁来的那一天。 幻司家是犬妖族一等一的贵族,光是送她出嫁的马车就能从街头排到街尾,十里红妆,井然有序,她的姐姐为了让她风光出嫁,将路面铺洒上数不尽的玫瑰花,风一吹,便是一阵花雨,就连沿街的树上都繫着红绸带,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侍卫,后头涌动着来看热闹的族人,个个皆伸头探脑来观望她的婚礼。 她坐着花轿,由大红灯笼开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走了许久才到的新房,也就是这间屋子。 新房内一片红火,龙凤双烛高燃,绣花的绸缎被面上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她就坐在床沿上,娇羞又雀跃地等着他来,对日后的生活充满了憧憬。 她还记得闹洞房的人一拨又一拨,络绎不绝,比肩继踵,她虽然盖着红盖头,看不到他们,但也被逗笑了好几次。 那一天,她很快乐,真的很快乐,她以为自己会一直如此地快乐下去。 可是没有,那天晚上他的人来了,心却没有跟着一起来,甚至不愿意给她一个笑脸,只是冷漠地像完成一件任务似的用裹着红纸的筷子挑起她的盖头,与她喝了交杯酒,与她一起并坐在床沿上,便再无动静了。 当宾客们离开后,当热闹退散后,他……也跟着走了,留下她一人对着满室的红色和喜气,独坐到天明。 那时,她虽然难受,但知道他比她更难受,他还没有放下心中的那个人,仍旧念着『她』,想着『她』,但她愿意等,哪怕是一直地等下去,坚信着总会等到他回心转意的那一天,却不知道一直是永远的代名词。 她根本等不到! 一直等,等得太多了,心也就凉了,就像这间房,当红色和喜气被撤走后就只剩下苍凉了。 她取出暗藏在袖中的纸笺,取了火盆过来,张开手释放妖力,盆中煤炭瞬间燃起了火,她将纸笺扔了进去,看着它慢慢地燃成灰烬。 火光倒映在她的眼里熊熊燃烧着,那被火吞噬的纸笺就像她的心,在火热地煎熬中,慢慢变得黑暗,再慢慢成灰,风一吹就散了,什么都没有了。 她握紧拳头,眼中那抹红色的火焰愈发地透亮起来,焦灼了她的脸色,也扭曲了她的脸,也不知透过火,她看到了什么,脸愈发狰狞了,她看起来就像是披着美人皮的魔物,诡异而惊悚。 「不要怪我,因为这不是我的错,都是你们的错!都是你们逼我的!」 她踢翻了火盆,哐啷一声,扬起一片烟尘,燻黑之色伴着火,燃了起来,但很快就灭了。 她只是想通了,明白了这世上,执着是一件多么可笑又愚蠢的事,她不会再蠢了,也不会再傻了,凭什么所有的苦痛要她一个人承受,她要别人也尝一尝这样的苦与痛。 「哈哈哈……哈哈哈……」 她躺倒在床上,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像是疯魔了一般,笑了许久。 眼泪不知不觉地落下,沾湿了枕畔,成了一片凉透的水渍。 ** 入夜后,下了一场雨,炎热的气候舒爽了几分,雨默吃过晚膳后,见晚风很凉爽,便将窗户都打开了,天上的月亮被雨水沖刷得格外亮堂,明明是个很美丽的夜晚,她却无心欣赏,越看越心焦。 她已经有三天没见过魅罗了,知道他忙,但忙得成天不见人影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本来她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现在肚子里没有话,只有火。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怨妇心情吧。 其实琳琅每天都会向她汇报魅罗的动向,他去了哪,见了谁,她都清楚,但到了晚上不回寝宫睡觉,老往卜芥府去,是个什么理?她有些想不通了。 要不是那次误会解释清了,她真会以为他和卜芥是有一腿的。 「唉……」她闭眼嘆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她觉得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必须要自立自救。 他不来见她,她可以找他,但又想想不好,他是为了族里的大事在忙碌,她要是去打搅他,吵了他怎么办? 「唉……」她又是一嘆。 须臾后,她又开始担心了,这么忙,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天那么热,他肯定胃口不好,一定吃得很少,这样身体怎么熬得下去,压力积累太多,可是会死人的。 不行,她得去看看他,一定要看到他安好才行。 她迅速回了内殿,换了套衣服,又对着镜子梳好了头髮。 「小姐是要出门?」琳琅将刚煮好的茶端了上来。 「嗯!」 「要去哪?」 「找魅罗!」 雨默检查了一下身上的小包袋,看有什么是忘记带了的,突然想起昨天做了一瓶膏药,是用来按摩放松的,上次想给他马杀鸡来着,他却莫名其妙地逃跑了,要不要带上? 她踌躇了一下,决定还是带上吧,缓解压力最好的方法就是马杀鸡了,她将按摩膏药塞进了小包袋里。 「王不在王宫中啊。」 「我知道,去了卜芥府嘛,我就是要去卜芥那找他。」 「王白天就会回王宫处理事务,小姐明日再找岂不是更方便些,何必捨近求远。」 琳琅其实也很纳闷,魅罗晚上为什么不回寝宫歇息,而要去卜芥府,她天天在雨默身边伺候,很确定两人没吵架,绝不是感情问题引起的夜不归宿,每日达达都会来找她问询雨默的情况,还会送些她喜爱的水果和糕点。同样的,雨默也时常会问她魅罗的情况,尽管没有见面,但彼此都惦记着对方,如胶似漆是算不上了,浓情蜜意还是有的,这样的相处模式也不是第一次,她也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今日倒是稀奇了,竟然主动地要去找人了。 平日,雨默无聊的时候,她也曾问过要不要陪她一起找魅罗,但都被她婉拒了,说白了就是不想出去惹麻烦,担心又遇到金姬银姬,或乐显一般的人,会掐上架。 琳琅有时候觉得这位小姐什么都好,就是有两个缺点,一个是不爱吃肉,另一个就是太过恪守本分,宫里的人谁不知道王宠爱着她,她就是把王宫闹个天翻地覆,也没人敢说一句不是她却总是窝在宫殿里,安静地存在感都快没了,致使那些没见过她的贵族,都以为王喜欢她是空**来风,没影的事。 不过这样也有这样的好处,至少那些个削尖了脑袋,想方设法要让自家闺女当姬妾,当王后的贵族,暂时是不会来烦她了。 「不行,他白天太忙,忙得都是大事,我怎么好打扰他,晚上就不一样了,肯定事情少,现在找他才方便。」 「那我陪小姐一起去。」她也很久没去过卜芥府了,不知道她走后,府中一切如何了,当时走的急,没留下什么安排,这次可以过去弥补弥补。 「好啊。」 两人说走就走,可刚走到门口,木香和紫艿飞快地跑了过来。 「小姐,小姐,王回来了!」 「哎?」 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呵呵,省事了。 琳琅揶揄道:「看来王是知道小姐想念他,想念得紧了,干脆自己送上门来了。」 雨默被揶揄得脸红了,跺了跺脚,「姑姑!」 「小姐莫生气,我这就去宫门口迎接王。」 「迎接什么,他又不是不认识路,让他自己进来,谁让他几天不见人影的,姑姑不用管他!」 琳琅知道这是心里有气,在耍小脾气呢,不用当真。 雨默的确有气,转身就往寝宫走去,走到一半,停了脚步,「姑姑,帮我去小厨房叫醒厨娘,让她捣腾几个小菜过来。」 「嗯?」这个点不是应该直接睡觉了吗。 「他天气一热就不爱吃东西,今天晚上凉快,说不定胃口就好些,能多吃些。」 琳琅笑了笑,刚才还在生气,转眼就心疼起来了,这世界也就情人之间的事能这么反覆了。 「明白了,我这就去。」 ** 雨默端端正正地坐在床沿上,板着脸孔等着魅罗进来,怨妇气场十足。 魅罗进来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压力,上回逃了以后,他就没敢回来,不是怕她饿虎扑羊,而是怕自己会克制不住,这几天一直睡在卜芥府里,白天事务忙碌,分散了他惦念她的心,晚上就难熬了,满脑子都是她,忍了三天,极限了,也就回来了。 琳琅和木香围着桌子布好了菜,紫艿和木耳帮着点油灯,又将烧尽的蜡烛给换了,完事后,四人静悄悄地退下,将宫门关上。 静默许久后,雨默这个小怨妇终于开口了,「捨得回来了?」 这口气又酸又涩,听起来就像两人不是三天没见,而是三个月没见。 魅罗笔直地站着,点了点头。 「吃过饭了吗?」 他本想说来前已经吃过了,但看到满桌子的菜,改了口,「还没!」 「就知道你没吃过,也不怕饿坏了胃。」雨默软了语调,走了过来,到了他跟前,踮起脚,捧着他的脸道,「把嘴张开,吐舌头给我看。」 「嗯?」 「让你吐就吐,别废话,吐!」 他依言吐了舌头。 雨默看了看他的舌苔,「又白又厚,一看就知道没睡好,湿气还重,你是不是最近胃口更不好了?」 她的专业是兽医,但爷爷奶奶都是中医国手,望闻问切的功夫在兰家是基本功,所以难不倒她。 「有一点!」狗怕热,他自然不会有什么胃口。 「那睡觉呢?」她又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睛,有红血丝,更验证了他没睡好。 他笑了笑,握住她的手,「卜芥家的床太硬了。」 实则是整晚都想着她,怎么可能会睡得好。 「知道硬,还不早点回来,有高床软枕不睡,非要去挤狗窝,你说你是不是有毛病?」 狗窝的意思是破,但放在卜芥这只沙皮狗妖身上,破不破,它都是狗窝。 他很诚恳地低了头,「我错了!」 「嗯,知错能改就好。」雨默决定既往不咎了,拉着他坐下,「先吃饭吧,就算不饿也要吃,你工作强度那么大,不吃饭怎么行?」 她很勤快地给他夹菜舀汤,眨眼功夫,他跟前的碗就堆得像小山一样高了。 「趁热吃,凉了胃更受不了。」她催促道。 桌上的菜都是他平日喜欢的,尽管天气热,他并无胃口吃东西,但有她在身边,心情会很好,心情好了,胃口就有一些了。 雨默怕他吃不饱,他吃掉一些,她就补上一些,那碗里的东西始终都是堆得高高的。 等吃完了,他也撑了。 「来,喝杯消食的茶。」 这殷勤地劲儿,甜得魅罗咧开了嘴角。 「傻笑什么,喝完了,把甜点也吃了。」 「还吃!」他笑不出来了,因为肚子已经撑得不行了。 「当然了,天气热更应该吃饱喝足,而且一定要吃的有营养。」 「默默,我吃不下了。」 「哦,那过一会儿再吃,今天凉快,我们去花园散步。」 「现在?」大半夜的散步不合适吧。 「你刚吃过东西,不能马上睡觉,听话,走两圈,就两圈。」 她拉着他的手就走,根本不管他是否愿意。 当然,他是不可不能不愿意的。 两人便在花园里手牵着手的散步聊天,花园很大,走上一圈都需要一些功夫,就别说两圈了,走完,他也真消化的差不多了,不过甜点就算了,即便厨娘放的糖很少,他也不是很喜欢。 既然他不吃,雨默就把它吃了,走了两圈,她也饿了。 趁着她吃甜点的时候,他唤木耳进来打水沐浴,沐浴完,刚出来,雨默像只小老虎似的扑了过来。 「这次你可别想再逃,快,躺床上去。」 这模样和上次一样,又把他吓到了。 「默默,我们有话好好说。」 「做的时候也能说!」她正在扒他的衣服,然后一门心思地将他摁倒在床上。 「我不认为做那种事的时候,我还能保持理智说话。」他赤红了脸,正死命地从她手里保护自己的衣襟。 雨默愣道,「和理智有什么关系,你躺着就好了,连力气都不用使。」 「哎?」魅罗懵了,那种事不用力气要怎么做。 「笨死了,我是要给你按摩,有什么好怕的,你每天那么忙,必须要好好松弛一下身体,我特地做了一盒按摩膏,你不准浪费我的心意,躺好!」 魅罗傻不愣登地睁大了眼:「确定?」 「废话!」 他松了口气,但很快觉得按摩不是个好东西。 肢体接触太亲密,按来按去,揉来揉去。 这哪是按摩,分明就是挑逗。( 就爱网)
part 113 一眼误终生 烛光摇曳,床板颤动,隔着床幔,两道人影一上一下的纠缠,彷佛要融为一体。 春色…… 不,没有春色。 只听到骨头咯哒一声后,雨默挥着汗问道:「力道还可以吗,要不要再用力点。」 魅罗是有苦说不出,他是妖,常年练武,肌肉和骨骼经过锻鍊并不会有什么酸痛僵硬的烦恼,身体更是健康,雨默这按摩的手法再大力,他也不会觉得疼。 「默默,差不多就成了。」 「不行,一定要做到位,你放松,闭上眼睛好好享受。」 他也想享受啊,但能吗,她离得那么近,虽然身上的衣衫整齐,没有露一点春光,但那只小手太滑熘,触感太明显,在他身上像小鱼一样的游走**,他都要疯了。 「默默……」他起伏着喉结,快忍不下去了。 「转身,趴着。」她置若罔闻,小手又抹了点按摩用的膏药,往他身上搓揉。 精神折磨太大,魅罗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连带着身体也绷紧了。 雨默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看吧,肩膀那么僵硬,就是平时压力太多导致的。」 他苦笑,身为一族之王的压力,他早就习惯,现在的压力完全来自于她。 她才是那个折腾得他压力如山大的始作俑者。 「魅罗,接下来我给你踩背,你要受不了就叫。」 她温暖滑腻的小手离开了,魅罗觉得好受些了,想着用脚踩,肯定比手好,至少不会让他心猿意马,但当雨默脱了布袜,露出那双秀气可爱,晶莹剔透的**时,他浑身都烫了起来。 那是一双堪称完美的**,雪白如玉,修长中凸显着小巧玲珑,脚踝纤细而不失丰满,脚型纤长,脚弓稍高,曲线优美,柔若无骨,脚指匀称整齐,如十棵细细的葱白。 当她习惯性地勾了勾脚趾时,他只觉得一股热气在往脑门顶。 他不是没有见过这双脚,在轩辕界的时候,她就常常喜欢用脚丫子来骚扰他,这似乎是人类的习惯,总喜欢用脚去逗弄狗。 「好了,我来了。」雨默将布袜丢到了一边,踩到他背上,一双手则抓着拔步床的床梁,维持平衡。 她用脚掌持续性的踩压他背上的**位,然后又用脚跟有节奏地往返搓、滚、揉。 不知道是她的踩背技能了得,还是他起了本能的反应,总之就是越踩越热,身体像是有火团在烧似的。 「魅罗,你挺能吃力的啊。」她用足了力气,要别人恐怕都惨叫了,他却一点没反应。 她决定订个时间表,以后定期为他进行按摩。 「默默,还没好吗?」 「疏络活血,理气通络的事,不能马虎,要做就就要做全套!你闭上眼好好休息,结束了,我会喊你的。」她换了脚跟,进行了一些列的点、揉、按、挫、滑、顶,技术不能说一流,但至少是半个专家。 他哪敢闭眼,一闭眼不是她的脚,就是她的手。 「默默,我觉得舒服多了,你下来吧。」 「舒服你还不再躺一会儿,又不是用你的力气。」她开玩笑的将脚丫子伸了过去,想逗逗他,视线瞥到了他的**,想起给蜀都取针的事,觉得不能厚此薄彼,暗中使了坏,用脚揉上了他的臀,还用力踩了几脚。 以后东窗事发的话,她可以用此矇混过关。 魅罗根本经不起这个刺激,受了惊,慾火燎原,勐地转过身来,这么一转,站在背上的她,立刻重心不稳,东倒西歪,翘起了腿。 她的脚背皮肤非常细腻,透过半透明的皮肤,隐隐可见皮下深处细小的血管,沿着脚丫,腿部曲线一览无遗,因踩背的关系,她纨裤裤脚捋了上去,露出了小腿,纤细的小腿匀称结实,散发诱人的光泽,小巧的脚向上勾着,露出纤美圆润的脚踝。 他的血气顿时上涌,突破了极限,抬手捉住她的脚,将她整个人都扯了过来。 「哎呀!」 她吓了一跳,忘了抓紧床梁,人便被他带了过去。 他翻身揽住她的腰,一使劲就将她压到了身下。 她只觉头晕目眩,等静下来了,不禁拍了他一下,「吓死我了!」 这一声过于娇柔,彻底逼疯了他,在他眼里,她水红色的双唇,一张一合之间,都是无端的诱惑。 他粗喘了一声,咬牙道:「我觉得不能光我一个人享受,应该礼尚往来!」 雨默只当他是说笑,「什么礼尚往来,你又不会。」 「我可以用别的方法。」 他低下头,开始狂勐地吻她。 「唔……」 雨默只是惊愣了一下,就被他的吻融化了。 这个吻极端火热,灼热得两人都渗出了滚烫的汗,情到浓时,他的坏习惯就暴露了,用咬的。 「疼!」她又拍他。 她被吻得双眼含春,像一汪湖水,润泽动人,有着一股子的媚态。 魅罗强按住*的骚动,但已经力不从心,脑子轰地一下就炸了,双手开始急切地爱抚她。 「默默……默默……」 他显得很激动,身体更是烫得吓人。 雨默再迟钝,也知道他想做什么,一颗心勐地收紧。 他金色的双眸妖异地看着她,眸色不再是金黄,而是暗金,看得她的心紧张地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满眼都是*,熊熊燃烧的样子比野火还要燎原。 她一紧张,手指就抠住了他的臂膀,指甲都嵌进了他的皮肉里。 疼痛让他皱了眉,也惊醒了他的理智。 不,还不是时候,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要了她。 他迅速起身,强逼自己离开她,他的离开,她明明应该松口气,却无端觉得失落,突然想起蜀都说过的话。 那一番话点醒了她。 她本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对魅罗说,却因为久不见他,满腹的话生生憋了回去,现在见到他了,又无从说起了。 她与他是恋人,早晚会有这一天的,既然相爱了,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她颤抖着手,咬了咬牙,勐地圈住了他的脖子,又将他拉了回来。 魅罗震颤了,对上她明明紧张,却又义无反顾的眼睛,心瞬间就被塞满了。 他抚上她的脸庞,「默默……」 「我可……可以……」她说得唇齿打颤。 他低下头,往她唇上啄了一口,「傻丫头,你这样要我怎么下得了手,你在发抖!」 「没……没,是……是冷。」她强词夺理道。 「默默,还不到时候……」 「什么意思?」她都已经鼓足勇气了。 「因为这对你不公平。」 「不明白!」这种事要讲什么公平,他们是情侣啊,「你不想要?」 他摇头,「天知道我有多想要你,可是现在时间不对,我不能那么做。」 「你说清楚点!」 「你没有选择!」 「谁说没有的!」她的选择就是能在爱他的时候,好好的爱他。 他目色湛清地看着她,「别被蜀都的话混淆了你真正的想法。」 她一惊,「你……你怎么知道!?」 「这里是犬境,你的任何事我都知道。」包括蜀都向她告白了,以及那所谓的爱过就行了,他的十指穿过她的指间,与她紧紧交握,「我的爱情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永远和你在一起,没有第二条路。我说过的,我会想办法,所以我会等到那一天,至少也要等我为你找到盘古斧,因为我不想你后悔。」 「这和盘古斧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而且关系很大,对你对我,它都至关重要。」 「你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点都不明白。」她现在只觉得自己的心意被他否决了,心底凉透了。 「默默,盘古斧是你回去的钥匙,一旦你得到了她,可以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回去,懂吗?」 这点她当然懂,但不知道他为何要在此刻提起它。 「默默,你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你真的可以捨得下自己的父母吗?」 摆在她与他面前的不仅仅是人与妖的区别,还需放弃很多东西,她的父母,她的亲人,她的梦想,还有她热爱的那个世界,她的决定关乎她日后的一生,并且一旦下了决定就再也无法改变。 「我想过!」 「是,你的确有想过,可是没有盘古斧,你的任何想法都会偏向我,只有得到了盘古斧,你才能做最正确的选择,现在的你就像身处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只有一扇门可以出去,这扇门就是我,即便你心中很清楚,还会有第二扇门的出路,可这扇门什么时候会出现,你不知道,要等多久,你也不知道,当你不耐烦的时候,当你心软如麻的时候,你看到的就只会是我这扇门,这会趋势你鲁莽地做出选择,我会成为救命稻草一样的存在,这不是我想要的。」 他轻轻抬起她的脸,直视着她,「只有得到了盘古斧,让这第二扇门切切实实地存在了,与我这扇门同时摆在了你面前,才是你真正作出选择的时候,是放弃轩辕界的一切,与我在一起,还是放弃我,回到你原本的生活里去,你甚至不用担心,第二个选择我被我阻扰,因为盘古斧只有人类可以使用,它只会选你做主人,我抢不走它,也毁不了它,你可以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回到你原本的世界中去,你可以毫无顾忌去选择你想要的人生,只有这样你才能心无旁骛地去选择心底真正想要的东西。默默,这才是对你的公平,明白吗?」 「所以,这就是你现在不肯要了我的理由?」她的眼里已有了湿润的雾气。 「你以为我不想要吗,我想极了,可我不敢!」他双手收紧,紧紧地圈住了她,「我怕要了你以后,再也不会放你离开,为了拥有你,甚至会对你作出不可饶恕的事情。默默,我是妖,现在可以在你面前收起獠牙和残忍,但我始终是妖,会有很黑暗的一面,或许我会将你永远囚禁起来,将你藏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你一辈子都出不去,一辈子都会不见天日,只有我可以找到你。默默,我不是在吓唬你,而是我真都会做得出来,为了你我不在乎成为恶魔!」 雨默轻颤着,不是害怕,而是彻彻底底得明白了他的心意。 「默默,谁让我遇到你了呢?」 他要的不是一段露水姻缘,是要与她白头到老,他不想她在日后的生活里有一丝的后悔和不快,他要她永远都是最快乐的女人。 所以,他不想她煳里煳涂的作出选择,也不敢轻易地要了她,即便她的选择是离开他,他也依然愿意坚守这个原则,哪怕这个选择会让他生不如死,万劫不復,也亦然。 不过真到了那时,他也只能随她一起回轩辕界了,但这些,他不会对她说,他不希望她有顾虑,她只要选择自己想要的就行,其他的苦与痛,由他来承受就可以了。 他扯了扯嘴角,真是一眼误终生啊…… 「默默……」他抵上她的额头,距离近地连鼻尖对上了,「这就是我的爱,你现在就是想退也已经来不及了。 雨默看到了他眼里压抑的痛苦,他像是心上被压了一块巨石,明明已经喘不过气来了,还在那死撑着。 她恍然发现,自己爱他,是爱得那么浅薄,根本就从没想过他的感受。 什么爱过了就行了,对于他而言,这是最不负责任的行为,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和她永远在一起,他要的不是回忆,也不是曾经,而是直到永远。 没有第二条路可选……那么另一条路会是怎样地艰辛。 她颤着手抚上他的脸,小心翼翼地描绘着他的五官,渐渐地红了眼眶,「魅罗,你会很辛苦的……」 「从爱上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会很辛苦。」他捉住她的手,亲吻着她的每一根手指。 明知道荆棘满布,明知道会很艰辛,他也依旧义无反顾。 「傻子!」她淌下了眼泪。 「你们轩辕人不是说恋爱会使智商变低吗?我大概就是这种类型。」他抚去她脸上的泪痕,「不过,为了你,我甘愿做个傻子。默默,能遇到你,是我一生里最幸运的一件事。」 「哪怕到最后我选择的是离开你,你也觉得幸运?」 「嗯!」他一点迟疑都没有。 她被震撼了,泪水如雨般的纷飞起来。 「魅罗!」她哭叫着扑进了他的怀里,「对不起,我竟然没有发现这段感情里,你才是最辛苦的那一个,我还傻傻的以为只要爱过就行了,对你说了那么不负责任的话,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该怎么抚慰他,他明明就是那个最痛的人。 「傻丫头,你哭成这样,是要我更难受吗?」 「我不是有意的,是眼泪停……停不了。」她抽泣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最后嚎啕大哭起来。 她要怎么爱他,才能不辜负他。 这样的他,她又怎么捨得离开。 这一刻,她真的很想……变成妖! ** 苍梧府。 一缕轻柔的月光透过窗子,洒进了书房,星星点点地落在地上,地上到处都是书,凌乱地堆满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书房中央的书案上,也同样堆满了书,因大多都是古书,不仅破旧,还沾满了灰尘,有些书页甚至已经黄的发黑了。 苍梧蓬头垢面地从书籍堆里钻了出来。 「找到了!」 他眼中闪着欣喜,也透露着许久未睡的疲乏。 这样狼狈的他,哪还有往日的洁净,看上去比要饭的好不到哪去。 他手里捧着一本古书,已被他看了一半,他借着烛光,用手指指着上头的字,逐字阅读,看得分外专心。 倏地,他像是看到了什么很震惊的东西,瞳孔收缩了起来,他不敢置信的看了又看,直到将那一页上的东西看明白了,也倒背如流了,更确定毫无纰漏了,才阖上了书。 他仰望窗外的月光,眼中的色泽由明转暗,整个人静止不动了许久。 好半晌后,他用拇指轻柔地抚摸着腰间的玉佩,「我终于找到方法了,可是没想到方法会是这样的,也罢,我也活得够久了,也该功成身退了,只是在这之前,我还想多看看,看看她是否真的有这个资格,不然岂不是辱没了你?」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书,静默良久后,微微拢起了眉宇,「这书不能留……」 话落,妖光一绽,书便着起了火,转眼便成了灰烬。 风一吹就散了。 ------题外话------ 小狼:「到嘴的肉……到嘴的肉……就这么没了!?」 作者:「淡定,养肥了,更好吃!」( 网)
part 114 风雨欲来咯 「大人,果然被您猜到了,风辰果然落在了犬妖王的手里。」 陋室中,白羽雕刻金冠的手顿了顿,眉目间罩上一层沉郁之色,半晌道:「情况如何?」 黑翼握拳愤怒道:「被斩了双翅,敲碎了膝盖骨,还有……眼也瞎了!」 暮色之中,始终面无表情的白羽拢紧了眉宇,额头隐隐出现了一丝黑气,如窗外的暮色一层层地涌来,用灰暗的颜色涂满天地,使得这原本就昏暗的陋室更为灰暗不明。 「苦了他了……」他放下手中的王冠,将它放回了箱盒中上了锁,「北斗可有消息?」 黑翼摇头,「怕是战死了!」 白羽闭了眼,这个结果其实他已经预料到了。 北斗与风辰从来都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如果他还活着,犬妖族捉了风辰,他必定是第一个去救他的人,断不会让风辰落到犬妖族的手里。 「大人!」黑翼双膝跪地,磕了一个响头后,说道:「属下有个不情之请,属下知道成大事者不能有妇人之仁,可是风辰与属下乃八拜之交,亲如同胞兄弟,如今身陷囹圄,受尽犬妖族的折磨,属下求大人能否……」 「你要我救他!」 黑翼点头,再次朝他磕了个响头,「求大人成全。」 「你先起来!」 「大人!」 黑翼清楚此要求过于非分,如今大敌当前,稍有差池就会全军覆没,何况风辰囚于犬妖族,要营救难上加难,犬妖族必定重兵把守,想要兵不血刃绝无可能,但即便如此,他也无法冷下心肠置挚友不顾,让其在犬妖族受尽酷刑的折磨。 就是要死,他也想风辰能死在故乡的土地上。 「你与风辰是八拜之交,他与我又何尝不是挚交好友,此事你不用求我,我已有安排。」 黑翼惊喜地亮了双眸,接着又是一个结结实实的响头,「属下代风辰谢过大人。」 「起来吧!」 「是!」黑翼迅速站了起来,顾不得额头已磕得流了血,迳自问道:「大人打算如何做?若有需要,黑翼万死不辞。」 「要救风辰,用不着你和我出手。」 「大人的意思是……」 微蓝的眸色,像一截欲待拔出的寒光在剑鞘里,「我已暗中知会了那人,要在犬境中将风辰救出,再多的人也抵不上『他』,你暂时不要轻举妄动,静等那人的消息。」 「属下明白!」 ** 夜隼族的气候很冷,入夜时便下起了一场大雪。 起初只是小雪,像柳絮一般,飘飘悠悠地落下,渐渐地,雪花变大了,也变厚了,像蒲公英一般在空中舞,最后变得密密麻麻,一团团,一簇簇地落下。 茫茫的田野一片雪白,房舍,群山都披上了银装,地上也积起了一层厚雪。 飘雪纷飞,又像吹落的梨花瓣,零零落落,让人看不清前头的路。 鹤姬披着厚实的锦袍从宫中踏着雪步入密林中,藏在里头的隐秘山洞已先她一步有了人,她疾步走了进去。 洞内,白羽正倚着墙等着她,她甫一进入,他便迅速扬起身上皮毛斗篷将她纳入了怀里。 他的身体极为温暖,让靠着他的鹤姬满足的一嘆。 白羽伸手,轻柔地拍落她髮髻上的雪绒,问道:「这么着急找我,可是红儿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红?是她的弟弟,也等于是他的弟弟。 鹤姬仰起头,「不是红?的事,是风辰,我知道他被犬妖族抓了。」 只有面对她时才会温暖的眼睛急速冷了下来,「是谁告诉你的。」 「这你不用过问……」 「你要我救他!」 她点头。 他哼笑了一声,眼里染上了一抹苦楚,温热地手抚上她被冷风冻得有些红的小脸,「鹤儿,我在你的心里何时变得那么冷酷无情了,难道你认为我会对挚友不顾,任他在犬妖族自生自灭?」 鹤姬颤了一下,「我……我只是着急,并不是怀疑你,找你来是想听听你的打算。」 「这件事你不用过问,我自有安排。」 鹤姬欣喜道,「这么说,你已经派人去救他了?」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心急如焚,风辰于她有活命之恩,这份恩情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白羽拥着她,仰靠在后头的洞壁上,嘆道:「当年若不是他救你,你也不会活着回到身边,你没有忘记这份恩情,我自然也不会忘,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他救出来,只是就算救了出来,他也不可能无恙,他的伤势很重。」 「你可能治?」 「很难!翅膀没了,膝盖碎了,眼也瞎了,除非有大罗仙丹,不然活了,也是废人一个,要在床上瘫一辈子。」 鹤姬倒抽了一口冷气,眼眶一热,便是一团雾气,「那也要救,因为我答应过鹞儿,不能失信于她。」 鹞儿是她的妹妹,名唤鹞姬,与风辰已谈及婚嫁,只是造化弄人,一场灾难让两人就此阴阳两隔,再无那琴瑟和鸣之时。 她抬起头,眼中闪着极为坚定的信念,「救风辰的事,可要我帮忙?」 为了救风辰,她什么都可以做。」 「无需你插手,你只需和红儿好好过日子就行。」 「犬妖族极为强盛,拥有众多的精兵将强,多一个人就能多一分胜算,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危,我再不济也是右将军,你打算何时动身,我……」 她虽想救风辰,但也不想他去送死。 「鹤儿,相信我,这件事用不着你身先士卒,我已经都安排好了!」 「可是……可是我担心你!」 「你放心,我会好好待在夜隼族,不会有任何危险!」 「这么说你不打算自己动手?」 「嗯!」 鹤姬不明白地看着他,「那要怎么救?」 论谋略和能力,他身边的人,又有谁能及过他,不过他说的对,他不能去,他的身份太特殊,犬妖族若是知晓他去救人,绝不可能让他活着回来,「你打算让谁去,黑翼还是青翼?莫非是紫翼,对了,紫翼是风辰的徒弟,她的能力我是知晓的,是个处事谨慎的丫头,要是她的话……」 「鹤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话那么多了……」 气息吞吐间,他低头吻上她喋喋不休的红唇,辗转碾磨。 「这个时候你还……」 「嘘……我不想浪费与你独处的时间!」在他的攻势下,她很快软了身子。 「风辰的事,你不用担心,我答应你,一定会将他救出来。」 「嗯……」她的双手宛如妖娆的藤蔓,紧紧地圈住了他的脖子,「你也要……也要小心!」 洞外大雪纷飞,冷风刺骨,洞内却春色融融,开遍了桃花之色。 事后。 鹤姬像只猫儿一般捲曲在他的皮毛斗篷上,他总是要得太多,每每都令她无法负荷,这样的屡屡偷情,她明明憎恶,却总是无法拒绝。 白羽打开随身携带的银盒,取了一粒橙色的药丸出来。 「鹤儿,将它吃了。」 她身上甚是酸软,眼皮也有些沉重,难耐睏倦地睁了眼,当看到这粒橙色的药丸后,目色一凛,冷然地笑了,那笑像花开在黯色的黑夜里,隐隐透着凄凉。 这是避孕用的。 她盯着那药丸,觉得它不只刺眼,更冷透了她的心。 「忘了恭喜白羽大人要做父亲了。」 她要用手指抠着自己的掌心才能说出这等违心的话。 白羽握住她正死命抠着掌心的手,「一定要和我这么说话?」 「女王有孕,不该恭喜大人吗?」 他笑了笑,笑容虚无,「把药吃了,吃完就快回去,看天色,晚上可能会有暴雪。」 他避而不谈的态度,惹到了她,手指一抬,一道寒光突然出现在她指缝中,如同流光掠电,想要将那颗药丸碾碎。 白羽发现了,出手挡下了她。 「你放开!」她大叫。 「鹤儿,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和你吵架。」 「吵架?」她披上锦袍,对着他拂了拂衣袖,那姿势,像是在把袖上灰尘连同他一起拂了去。 「吵架那是夫妻的事,我与你是夫妻吗?最多就是一对偷情的狗男女,有什么可值得吵的,女王陛下身份高贵,貌美如仙,对你死心踏地,有求必应,她腹中的孩子更是金贵的很,未来不可限量,不像我,像我这样人尽可夫的女人……有什么资格……」 她眼前突然有一道银光闪过,当光芒消逝后,温热的鲜血溅在了她的脸上,欲待出口的话,就这样梗死在喉中,惊得她白了脸,然后扑了过去,按住他不断涌出血的手。 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白羽手起刀落,将自己左手的小指给斩断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慌了,也乱了,哭洒着眼泪。 十指连心,鲜血浸染,他却依旧面无表情,可断了指,哪有不疼的。 「你在痛,所以我陪你一起痛……」 「不,我是气……我只是气……快,你的药盒子呢,快把你药盒子拿出来。」 「在我腰上……」 她扑过去取药,却被他抱了个满怀。 「放手,你受伤了!」 「不碍事,不过一根手指而已。」比起她遭受的那些苦难,又算得了什么。 「你每次都这样……」她捂着脸,嚎啕大哭。 「鹤儿,在忍耐一下,很快所有的苦难都会离你而去,到时你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我答应过你的,还记得吗?」 他说过每一句话,她都记得,只是她好嫉妒,嫉妒着那个坐在王座上拥有他的女人,但这并不是他的错,她没有理由将心里的不满发泄到他的身上。 「别说话,我帮你疗伤。」 「我是巫师,这只是小伤……」 她不管这些,取过他腰间药盒,打开后取出创伤药替他止血涂抹,当她再次看到那颗刺眼的橙色药丸时,毫不抗拒的将它吞了。 分别时,她担心他,与前来找他的黑翼细细地交代了一声。 白羽对着黑翼吩咐道:「送右将军回去。」 「是!」 鹤姬依依不捨,但王宫中眼线太多,容不得她多耽搁,只能硬着心肠尽速离开。 白羽看了一眼自己的断指,尽管包扎好了,血仍是染满了纱布,显得触目惊心。 这可藏不住…… 「大人……」守在女王寝宫处的赤翼惊见他受伤的手,大惊失色道,「大人的你的手……」 「无碍,女王现在如何?」他重新包扎了一下。 「还是老样子,食欲不振,一天吐了七八回,正在寝宫里休息。」 白羽整了整衣衫,从容淡定地进了寝宫。 路过的侍女恭敬地向他俯身行礼,他目不斜视,到了寝宫的正殿,跪了下来,「白羽参见陛下。」 瑶佳一听是他的声音,强撑着身体的不适,从床上坐了起来,喜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听闻陛下身体欠佳,心中有些忧心,便尽快赶了回来。」 瑶佳心中一暖,忙叫侍女搀扶她起身,她的肚子还没显怀,害喜极为厉害,吃什么就吐什么,连着一月,整个人都憔悴了,见他前,还特地让侍女给她补了妆容。 「你可用膳了?」 白羽愣了愣,「哦,臣用过了。」 瑶佳怎么会看不出他的迟疑,定是忘了。 「画眉!」她唤道。 「在。」 「传膳!」 「是!」 瑶佳由两个宫女扶着走下阶梯,到了白羽跟前,亲自扶他起来,「和你说了多少遍了,见我不许要行礼,你怎么总是不听。」 「君臣有别,还请王莫要为难臣。」 「说你一句,你就能顶我十句,罢了,天冷,我陪你喝些酒暖暖身体。」 画眉和一众侍女很快布好了菜,都是热食,为了怕凉,每道菜下头都有炉火烤着,热气生腾,满室生香。 瑶佳殷勤地往他碗里夹菜,「趁热吃,这道菜开胃,还有这道是厨娘新研制的,我昨日吃过,又香又酥。」 白羽吃得斯文,再好吃也只是浅尝。 「阿羽,你这左手怎么老放在后头。」她刚才就发现他一直背着左手。 「没事……」 他眼神游移,分明就是有事瞒着。 瑶佳放下筷子,迅速伸手将他的左手捉了出来。 他的手极为漂亮,指尖纤长,根根像玉雕琢的,可如今……小指包了纱布,上头的血刺到了她的眼。 「这是怎么回事!?」 白羽将手背了回去,「小伤!」 「小伤!?」瑶佳口气尖锐,再次将他的左手拉了出来,这哪是小伤,明明就是……就是断了,她心头一疼,整个人都歇斯底里了,「谁伤了你!?快说!我要诛他九族!」 「陛下息怒,不是族中之人。」 「不是族中的人,那是谁?」她气愤道,「我不管是谁,伤了你就是不许。」 「此事不宜闹大,陛下也不用过于担忧,臣已处理过伤口,已无大碍。」 「不行,我命令你,一定要说!」 「陛下……」白羽皱紧了眉宇。 「说,一个字都不许漏。」 白羽无奈,只得言道,「是犬妖族。」 「犬妖?我们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素来无交集,他们为何要伤你?」 「风辰为臣办事时,招惹了犬妖族的人,本不是大事,赔个礼也就无事了,但犬妖强盛,似是看不起我等夜隼族人,竟将风辰囚禁了牢笼,臣与风辰是挚友,因此今日兵行险招,企图救人,但臣低估了犬妖族,这手也就这么伤了。」 「岂有此理!」瑶佳怒喝,「瞧不起我族……好一个瞧不起,我倒要看看他们犬妖族有什么能耐。」 「陛下,不可轻举妄动。」 「你不用劝我,我身为女王,眼见族人被欺,如何能置之不理,犬妖族是吧,好,我便要他们知道我们夜隼族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这日夜里,暴雪骤降,纷纷洒洒…… 风雨欲来…… ------题外话------ 白羽:腰挺酸的…… 魅罗:早晚会宰了你…… 作者:相煎何太急…… ** 好友文文pk中,请大家帮忙收藏! 《大龄租婚之老公很无赖》 属于特工婚恋文,作者:情雪凝钰: 她,不过是做个任务,却被一声猫叫给搅和了…… 急中生智,随手抓了一个男公关壁咚在厕所门上,然后初吻就这么没了。 他,也是做个任务,却被人捷足先登了…… 刚想离开,就被人拖进厕所了,然后他如获至宝地吻了下去! 紧接着,救护车来了,他进了医院。 …… 三天后,她却花钱租了他,成为回家过年的男朋友。 ◎ 结果—— 她自己挖的坑,把自己埋了;租来的男朋友,成了红本子上的合法丈夫。 「臭鸭子,你敢碰我试试!」 「老婆大人,洞房花烛,不碰的话,我会被人笑话无能的。」 所以,好事就这么煳里煳涂地成了……
part 115 白羽的谋略 「我让你们想办法,你们一个个都不吭声,是何意思,都是酒囊饭袋吗?」 夜隼族王宫的议事殿里,瑶佳穿着金黄色的女王袍服,仪容端庄的坐在首座上,底下是夜隼族的四大长老,族相与左将军。 为首的族相乌鸫目光深黑幽邃,宛如千仞沉渊,他是族中的三朝元老,即便是四长老也要以他马首是瞻,他不说话,其他人也就不会随便妄言。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左将军卫鹄,眸色幽深之处,闪出一点诡异的星火飘摇着。 卫鹄明白了他的意思,暗暗点了点头,站了一步出来,朝着瑶佳作揖道,「陛下刚才言称犬妖族欺我族人,不知是哪位族人受了欺侮,臣近日在族中多有走动,未曾听到过此事,事关重大,是否能请此族人出来一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不然贸然出兵,兵刃相见,臣唯恐是他族的奸计,想要我族与犬妖族鹬蚌相争,从中谋取那渔翁之利。」 四长老之一的百里鹏附和道,「左将军说的甚是有道理,请陛下将受欺侮的族人邀出来一见。」 「是啊,陛下,此事攸关我族安危,定不能贸然行事,一定要将事情理个清楚明白。」说话的是四长老中地位末等的百里鸿。 夜隼族的长老都以百里命名,除了这两位,还有两位是百里鸽,百里鹑。 四长老以百里鹏为首。 族相乌鸫捋了捋白须,他最年长,今年已2100岁,十分的长寿,正因为如此地位超然,虽高寿,但模样看上去也就六十来岁,尽管已到了鹤髮鸡皮的年纪,但身形依然健壮,能文能武。 他城府极深,早已看出瑶佳意图对付犬妖族是有人在后头推波助澜,绝不可能是她自己的意思,这族中到处是他的眼线,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若真有族人被欺侮的事,他必定是第一个知道的,不可能是从这位从不管事的女王嘴里知晓。 他很怀疑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人是白羽。 瑶佳气道,「我说有就有,难道你们是在怀疑我信口雌黄吗?」 百里鸽道:「臣等不敢,只是我族与那犬妖族相距遥远,往日无雠,近日无怨,毫无交集,突然有族人被欺辱,实在是说不过去啊,陛下,若无人证,就算要出兵,也出师无名啊。」 开战要有个由头,没有理由随便开战,这就是吃饱了撑得,夜隼族在山海界虽也是大妖之族,但地处贫瘠之地,远不及犬妖族的民康物阜,近几百年,为了弥补族内的粮物不足,侵略了不少周边的小族,大小战役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但抢来的土地和粮物是杯水车薪,仅能缓解燃眉之急,根本无法长远,为此也树立了不少敌人。 夜隼族的确擅战,但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打,打仗是不难,但军需是个大难题,小族战力弱,可以速战速决,但犬妖族是大妖之族,若然开战,必是持久战,以夜隼族现在的条件,后勤肯定跟不上,前线的士兵打到一半若是没了口粮,还要怎么打,就算万幸能赢,也会元气大伤,是动摇族本的事,若此时不幸让周边的小族惦记上了,顷刻之间就能灭族。 瑶佳根本就没想过这些问题,只知白羽受伤,心疼不已,说什么也咽不下这口气,但又不能明说是为了白羽,因为底下坐着的这些人,没一个看得起他,说了实话,怕是商量都不用,直接会被否决。 她捏紧王座上的扶手,艷丽无比的脸已经气得发青了。 往日还不觉得,今天倒是看清了,她这个女王说的话,竟然没人听,她瞪向乌鸫。 这个老匹夫虽然没说话,但她眼睛没瞎,所有人说话前都会看他,他可比她这个女王还要有地位啊。 「乌鸫!」她喝了一声。 「臣在!」 「你来说!」她倒要听听这个老匹夫能说些什么。 乌鸫刚要张嘴就突然咳嗽了,咳得脸都白了。 「陛下……陛……陛下,臣无状……咳咳咳,昨夜暴雪降临,臣……臣……咳咳咳……」他粗喘着,抓过手头的茶杯喝了一口,又喷了出来,呛咳厉害,一副狼狈之态。 「族相大人!」百里鸿慌忙搀扶住他,「快,快传巫师,大人这是旧疾復发了。」 「必是昨夜受凉了,族相大人日理万机,事事亲力亲为,这身子可要好生养着,近日陛下召集,清晨就来了,也不知服过药了没有,怪就怪我们这些无用的,不能为族相大人分忧。」百里鹑痛心疾首地好似自家亲爹要死了,泪珠都溢出来了。 百里鹏忙不迭倒茶给乌鸫润喉,眼里也是泪光闪闪。 卫鹄在一旁嘆着气,不时的瞅了瞅瑶佳,好似乌鸫会犯病都是她害的。 百里鸿站到了前头作揖道:「陛下,族相年迈,又有重疾在身,请恩准其回府休养,犬妖族之事可择日再议,待族相的身体好些了再……」 瑶佳挤了挤眉毛,一口气就这么硬生生地堵在了胸口,吐都吐不出来,此时此刻她还能说什么,什么都说不了。 「退!」 「谢陛下!」 瑶佳愤恨地甩了甩袖子,由侍女搀扶着走出了议事殿,走了些距离后,眼里的怒气在视野里,不断扩大,漂游,旋转,升腾,然后霍然炸开,她停下脚步,一拳砸在了宫墙上。 两个侍女吓得双膝一软,慌忙跪地。 前来迎接的画眉见状,神色凝了凝,微微一俯道,「陛下,身子要紧,莫要动了胎气。」 瑶佳深埋于心的愤激之气,因这句话稍稍消了一些,她抚了抚尚未显怀的小腹,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阿羽在哪?」 「白羽大人正在寝宫等着陛下。」 瑶佳握了握拳头,眼中刚平息的怒火,又漫捲成了燎原之火,「走,回宫!」** 寝宫的外殿中,白羽盘腿坐在案几前,安静地看着书,他的断指上戴了个黄金做的指套,做工极为精緻,一点看不出来里头是根断指,只以为是个好看的饰物。 站在后头的赤翼似有话要说,又不敢说,纠结得刚硬的五官都拧巴了。 白羽依旧看着书,后头像有眼睛似的,言道:「想说什么就说吧,别憋坏了身体。」 赤翼跟解除了禁令似的,唿了一口气,急忙道:「属下担心乌鸫这个老匹夫会发现意图和犬妖族开战的是大人,如此一来会对大人不利。」 「他知道了又如何,又无证据,最多也就是怀疑。」 「但是女王陛下那性子,逼急了,或许会将大人说出来。」 昨晚白羽对瑶佳说的话,他都听见了,实在不明白意欲为何。 白羽嘴角浮出一抹没有笑意的笑容,「她不会!」 「大人如何能笃定?女王陛下性情鲁莽,为了能压过乌鸫一头,很可能将大人供出来,大人断指根本不是犬妖族所为,若是让乌鸫知道了,肯定会彻查,一查就会知道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到时大人岂不成了那说谎之人,到时乌鸫肯定会认为大人心怀不轨,咬着此事不放,大人就成了众矢之的,乌鸫的党羽众多,必定会联合起来对付大人,太危险了。」 「赤翼你以为我昨晚说了那番话后,会没有防备?」 「哎?」 「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担心大人会有危险,说来属下其实不明白大人为何要将断指一事诬陷给犬妖族,以大人的才智应该知道,这仗根本打不起来,反而会暴露了大人多年来的计划。」 白羽放下书后,抬起了头,一抬头,阳光洒上他寒气隐现的双眸上,一点都没有驱散这抹寒气,反而愈发浓烈了。 「我当然知道这仗打不起来,我的原意也不是为此。」 「那大人是为了什么?」 他缓缓一笑,但脸上像是覆盖了一层寒霜,浓烈化不开,即使笑了,也看不到任何笑意。 「为了让我们的女王陛下清楚地明白自己是个没有任何实权的王,在乌鸫面前,她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纵然是王,还不如一个年迈的臣子,无论是四大长老,还是左将军,和她都不是一路的,她要做任何事,下任何决定都要通过乌鸫这个老匹夫,高高在上的她,穿着王袍的她,竟然号令不动任何人,你猜她知晓后,会是怎样的心情。」 「恐怕会大发雷霆……」 一个没有实权的王,不过是一只住在黄金笼里,不愁吃喝的鸟而已,任它吱吱叫,任它再金贵,也只是一只笼中鸟,没有任何的自由。 「我要的就是她的大发雷霆,她再蠢也该明白,她现在的一切其实都是乌鸫给的,若有一天乌鸫连吃喝都不给她了,她的处境会比窝囊废还不如。」 「大人是要女王下定决心对付乌鸫!」 「乌鸫的根基太深,党羽众多,族中所有的贵族都是他的人,想要对付他,谈何容易,但是女王始终是女王,乌鸫权势再大,也不敢越过她去,只要她愿意抗衡,哪怕不能一夕之间扳倒他,也会对他日后的行动有所阻碍,她手头没什么人,只有一个我……」 赤翼明白了,以往他们不敢动静太大,就是因为女王仍对乌鸫有一份信任在,认为他绝不可能背叛自己,即便他在白羽的事情上,曾诸多反对,但也是为了她的王权着想,而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私心,想着到底是三朝元老,总是会帮着她的,而且她登基为为王后,若不是乌鸫,她也不会过得那么舒适,不用早朝,不用成天面对政务烦恼,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遇到大事也有乌鸫替她处理,她只要盖个章就行了,但今天这份信任会彻底瓦解,曾经顾念他的情分也会随之荡然无存。 一旦这份信任瓦解了,她会开始提防乌鸫和他手下的那一群人,也会开始培植属于自己的人,而白羽会是第一人,她会将他当作心腹,而不单单只是情夫。 明白其中真意后,赤翼激动得脸皮子都颤动了,如此一来,他们日后做事,大可以放开了做,不用再畏首畏尾了。 果然,瑶佳一回来就砸了能看到的所有东西。 何只是大发雷霆,简直恨不得能将乌鸫这个老匹夫宰了。 白羽自然要劝慰,但劝慰时,瑶佳过于激动,不小心又将他的断指伤了。 他忍着疼痛,依旧对他说着乌鸫的好话,此情此景,让她又心酸,又心痛。 站在后头的赤翼纠结着一张脸,看起来比她还要心痛心酸,因为白羽明显是故意让她砸到断指的,不然以他的能力,这断指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流血不止。 这是一剂勐药,能将乌鸫彻底从瑶佳的心里拔去,成了一个功高盖主的奸佞之徒。 「你说你傻不傻,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替他说好话。」她心疼地看着赤翼给他包扎着伤口,一看到纱布上的那些血,她心头更气了,「那个老匹夫简直不是个东西。」 「陛下不能如此说,族相也是为了整个族群。」 「为了整个族群?我呸,他分明是认为整个夜隼族是他乌鸫家的。」 「族相是三朝元老,不会有此心思,陛下不可为了臣迁怒族相大人,陛下幼时还曾拜他为师。」 「那是父王老眼昏花,信错了人。」 白羽捂着断指,血已经不流了,他取过指套想戴上。 瑶佳阻止道,「你这伤刚止了血,不能戴,戴了不透气。」 「陛下近日食欲不振,看着这断指,岂不是更无食慾了,无碍的,指套是陛下所赠,臣很喜欢。」 他的每一个字都绕不开她,又皆是为了她着想,她怎能不动容,在他身边俯下身,将脑袋靠在他的膝头上,「还是你对我最好,处处都想着我,为了不让我和乌鸫起间隙,你处处忍让。你知道吗,你性子那么冷,我总是摸不透你,以为你会和我好,是因为我是女王,你不能拒绝,即便心里有我,也只是一点点。小时候,父王每次让你来和我作伴,你都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反而是鹤姬和你处得更好,每次鹤姬在,你都……」 「陛下!」白羽抬手抚向她的发,「小时候的事,臣已经不记得了,陛下是先王最宠爱的公主,臣只是一个……」 「不许你轻贱自己……」瑶佳用手盖住了他的唇,「你从小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我那几个王弟一个都没法和你比,要不是母后,你断不会到现在也没个合衬的职位,说是大巫师,也只是你能力摆在那,没人敢质疑你,可是我知道你的能力不只如此,就算要称王也是有资格的。」 「陛下!」白羽急了,慌忙跪下,「臣绝没有为王的心思。」 「哎呀,你看,我就这么一说,你就又恼了。」 「是陛下的话折煞到臣了。」 「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吗,你快起来,也不知道顾着点身体。」她握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小腹上,「如今我和你有了孩子,也该好好为咱们的孩子筹谋了,绝不能让乌鸫这个老匹夫继续掌控夜隼族,夜隼族是我的,也是你的,更是我们孩子的。」 「陛下……」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这次我不听,反而是你要听我的,难道你想让咱们的孩子也要看乌鸫的嘴脸行事吗,你愿意,我可不愿意。」 「臣是陛下的人,臣也只忠于陛下。」 瑶佳喜道,「这就对了嘛,你别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这也是为了我们日后的幸福着想,我定要给你一个配得上你的身份。」 「谢陛下厚爱。」白羽恭敬地俯首。 「别老陛下,陛下的叫我,我想听你我瑶儿。」 「瑶儿……」 清清淡淡的声音,没什么感情起伏,但在瑶佳耳中就是天籁。 她扑进他怀里,「阿羽,你知道吗,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他知道,正因为知道,当年才会对她敬而远之,然而命运就是那么诡异,越是不想沾染,越是会粘过来,但这样的命运,从来都不是他想要的,所以他会亲手斩断它。 就从这一刻开始…… ------题外话------ 乌鸫……不是乌鸦,大家看清楚了。哈哈哈。 ** 好友文文pk中,请大家帮忙收藏! 《大龄租婚之老公很无赖》 属于特工婚恋文,作者:情雪凝钰: 她,不过是做个任务,却被一声猫叫给搅和了…… 急中生智,随手抓了一个男公关壁咚在厕所门上,然后初吻就这么没了。 他,也是做个任务,却被人捷足先登了…… 刚想离开,就被人拖进厕所了,然后他如获至宝地吻了下去! 紧接着,救护车来了,他进了医院。 …… 三天后,她却花钱租了他,成为回家过年的男朋友。 ◎ 结果—— 她自己挖的坑,把自己埋了;租来的男朋友,成了红本子上的合法丈夫。 「臭鸭子,你敢碰我试试!」 「老婆大人,洞房花烛,不碰的话,我会被人笑话无能的。」 所以,好事就这么煳里煳涂地成了……
part 116 金姬再登场 犬境,千兽府。 千兽府也是犬妖族的贵族之府,但属于末等贵族,名字听着挺霸气的,实则专司养兽之职,但凡大妖之族,都有圈养魔兽军团的习惯,既是魔兽,自然要有人养着,伺候着,说直白点和西游记里的弼马温,干的是一样的活,餵食饲料,带兽奔跑,打扫兽笼,把屎把尿,绝对的辛苦活,但不管多辛苦,都得有人干,因为在犬妖族这至少也是个贵族之等,不干这活,贵族的资格就没了,混的圈子也就不同了。 千兽府的府司是八福,身材肥硕,满脸的褶子,塌鼻樑,小眼睛,眼白还特别多,若让雨默见了第一反应就是这肯定只是沙皮狗,没错还真是沙皮狗,这八福的原形就是一只沙皮狗妖。 他的确长得不好看,还整天满面油光的,但耐不住女儿长的漂亮,还是两个女儿都漂亮,一个英姿飒爽,一个娇柔可爱,但儿子就不怎么样了,尽管长得都比他好看,但都是酒囊饭袋,一个比一个好逸恶劳。 正堂上,八福的大儿子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玩世不恭的富家子之态是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出来,他长得挺俊俏的,端正些的话也是个美公子,可惜毁就毁在这气质上,整一个油头粉面之人。 「爹,这王到底啥时候将妹妹们接进宫去,这都多久了,一个音讯都没有,我还等着妹妹受了宠幸,换个差事做做,成天和一群臭哄哄的魔兽在一起,我都变臭了。」 「大哥说的没错,您可去宫里问过了?再蹉跎下去,妹妹们都要老了。」八福的次子和大儿子是一路货色,年纪轻轻就不爱干活,成天喜欢捣腾一些小玩意,名曰发明,但都是些派不上用处的东西,他长得比大儿子还好看,有些女气,脸盘精緻,皮肤白皙,气质上稍好些,但也不入流,像个唱曲的戏子。 八福有四子二女,大儿子和二儿子已成年,一个四百八十岁,一个五百十岁,三儿子离正式成人还缺了五十年,是二百五十岁,么子更小,刚满一白二十岁。 八福的文化不高,给儿子起的名字也很随便,直接就是大郎、二郎、三郎、四郎,女儿的名字倒是很努力的想过,名金姬和银姬。 听名字就知道,女儿在他眼里是用来发财的,取自金银珠宝之意。 「你们以为我不急吗,但宫里没消息,我能怎么办,难道将你们妹妹扔进去不成。」 大郎嗑瓜子嗑多了,喝了一肚子的水,但嘴皮子依旧发白干涩,咕噜噜地又喝了几口水,喝完继续嗑,嘴都没停过,剥瓜子的时候抽空道:「爹,我觉得您就是胆子太小,妹妹们入宫为姬妾,那是长老们都同意的,您大可以去找长老们好好说说,要他们想办法尽快将妹妹们送进去。」 「那也要长老们肯见我,我们家现在是什么情况,近百年来都没打过什么仗,功勋没有,战绩没有,能有什么脸面见长老,别说长老了,连一般的贵族都不愿和我们交往,嫌我们都是臭的。」 「那驯兽府的人怎么就那么受欢迎,阿帏,阿幄不和我们一样,成天和魔兽混在一起吗?」 「你也知道人家是驯兽府的,能一样吗,我们是养,他们专职是驯,听着都是和魔兽在一起,但差了千里,我们是伺候魔兽,他们是吆喝魔兽的,说到底我们比魔兽还不如,是它们的僕人。」 二郎道,「我就说嘛,当初就不该干这个活,是爹您抢着要干。」 「不干行吗,不干就得喝西北风,我也想驯兽来着,可你们行吗,养都嫌脏,还成天怕魔兽抓破你们的衣服,咬你们的肉,平日里不是喝酒就是喝茶,不是喝茶喝酒就是上街闲逛,干正事的心思都没有,前年驯兽府招人来着,我让你们去,你们去了吗。」 大郎不服道,「我去了啊。」 「我也去了!」二郎紧接着说道。 「去什么!」八福横眉竖眼地看着两个儿子,「晚了两个时辰才去,人家都考第四关了,你们去了有屁用!」 大郎搔了搔脑袋,「我这不是前一天夜里和几个朋友喝多了吗,早上宿醉,没起得来,我让二弟喊我的。」 「关我什么事,我前一天夜里找到一本古书,看到凌晨才睡下,让家里的奴才喊我,他们没喊醒我有什么法。」 他是睡死了,谁都喊不动。 八福听完,两处腮帮子上的横肉都抖了起来。 「两个都是不争气的。」 「好啦,爹,这事您怪我们做什么,还是赶紧将妹妹送进宫去才是正事,只要金姬做了王后,我们家日后还会没好日子过?到时所有的贵族都得来巴结我们,看我们的脸色做事。」 「大哥说的对,这事不能拖,得尽早办了,我昨日去街上,听那些小民说那个什么神巫师可受王宠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神巫师?」八福的小眼睛聚了光,看起来还挺深邃的。 「是啊,就是那个车轱辘界的人。」 大郎斥道,「轩辕界,还说自己饱读诗书,连字都不认识。」 「哦,那就轩辕,反正就是这个女人在王宫里都能横着走,爹,我看这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定是她在王耳边妖言惑众,说了妹妹们的不是,使得王都不待见妹妹们了。」 「这事我也有耳闻,之前也听闻王有意立那女人为后,可这女人来了也不少时候了,王要真有这意思,早该开诚布公,对贵族们说了,但一直没什么动静,那些大人都认为是空穴来风,说王只是顾念这女人是他的救命恩人,还有这比大巫师还厉害的医道,是奉她为贵客,并没有其他的心思。」 「爹,这要是空穴来风的话,我怎么听说她都住到王的寝宫去了?」 八福一听,心惊道,「你小子听谁说的?」 「宫里的朋友。」 大郎虽然不务正业,好吃懒作,但又个技能非常厉害,就是很容易交朋友,当然交的朋友都是不入流的,贵族家有上进心的子弟都不太会理他,所以他另闢蹊径,专与那些身份比他低的人交往,一交一个准。 「此话当真?」 「当真,我那朋友虽然只在厨房里干活,可爹你知道,厨房是个什么地方,最是消息多,做个饭,洗个菜,各宫的消息都会来,不想听都不成。」 八福拍了一把桌子,「这还了得,一个区区的人类,竟然越过贵族的女儿了,不成,不成,我得去找长老们说说。」 大郎道:「您赶紧去,赶紧把妹妹们的事了结了,到时我也能娶到高一等的贵女,好给我们家开枝散叶了,这不就是爹您日益期盼的吗?」 他们家虽说也是贵族,但最末等,下面就是平民了,贵族当然要配贵族才门当户对,但比他们高一些的贵族,谁看得上他们,平日里一些相亲酒会都没邀过他们,摆明了就是看不起,但要是家里出了个王后就不同了,兄以妹贵,等妹妹生下王子,他们就是王亲,除了比不过长老的地位,其他贵族就都得排到他们家后面去,到时他们兄弟几个还需要参加什么相亲酒会吗,肯定有一大堆的贵族之女主动来他们家求亲,任他们慢慢的挑,细细的选,光想想就威风。 八福的确惦念着开枝散叶的事,不然生那么多儿子干什么,人丁兴旺才是家族昌盛的根本,只要一想到女儿当了王后,他就觉得眼前一片光明,等女儿生了王子,王子就是未来的王,他就是王的外祖父,这身份太高贵了,说不定日后还能捞个长老做做,族相也是有可能的。 事不宜迟,他必须赶紧去找长老们说说这件事,绝不能让那个女人抢了自己女儿的后位,但是找谁呢,苍梧他可不敢见,剩下的就是黄、紫、青、红四个长老了。 「大人,大人!」 一个家丁心急火燎的跑进了正厅。 「什么事?」 「紫藤长老来了!」 「哎!?」八福有点懵了,这刚说要见长老,人就来了,「你说清楚点,紫藤长老怎么来了。」 「说是来选一匹魔兽,好带去幻司府布阵用。」 「布阵……」 八福的小眼睛亮了亮,这事他也而有所闻,说是抓了个鹰妖,骨头硬,方法都使尽了,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青杉长老就想利用幻术师的能力催眠那个鹰妖。 用魔兽布阵是幻术师常用的手段,意在免于波及无辜,用魔兽作为幻术的中心,避免妖力释放后可能存在的催眠余波。 「快,快去门口迎接!」 八福胖墩墩的身躯奔跑起来就像个水球,各部位的肉都在颤动。 跑到一半,他又大喊道,「去,叫大小姐出来!」 「是!」 ** 千兽府的后面就是魔兽的圈养场,养着大约三千匹魔兽,都是犬科动物,狗形,颜色各异,形态也各种各样,但都是比较低等的魔兽,和吞天犬不是一个级别的,它们多是战场上的先锋,也是肉盾,但不代表它们的命不值钱,相反它们的生活水准相当高,和中国古代的马一样,是战场上最重要的战力,要养得不好,千兽府的所有人都得跟着陪葬。 因此圈养场十分大,也十分干净,阳光充足,分外透气,每匹魔兽都不是锁着的,而是有个很大的结界空间给它们日常生活所用。 结界从地底向上展开直到天空,呈球形,保证它们出不来,也不会有奸细能混进去毒杀它们。 大多魔兽习惯了被人圈养的生活,脾性都很温和,但也有兇残的,这种魔兽都是独立圈养,有专门的小结界空间,此地和驯兽府直接有连接的通道,便于驯兽时的往返。 金姬很喜欢这里,虽然是千兽府的小姐,但她更喜欢驯兽府的工作,期望着自己能有一日像驯兽府的人一样,驯出最好的魔兽,甚至是和战兽府那般,骑着魔兽,上场杀敌,建功立业。 千兽府、驯兽府、战兽府,一脉相承,但地位则是后者最高。 犬妖族擅战,而战兽府是其擅战的最大功臣。 一骑当千,说的就是战兽府的八百骑兵。 金姬儿时开始就期望着能成为战兽府的一员,可惜家里没给她这个机会,确切的说,只要一听她是八福的女儿,别人就不想给她这机会了。 「金姬小姐,您在哪里?」 家僕拱手在嘴边,对着圈养场大喊。 金姬正在替一匹刚下崽的魔兽洗澡,听到声音,回道:「在这!」 家僕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小姐,大人找您!」 「爹爹找我,何事?」金姬放下刷子,用一旁的清水洗了洗手。 「我也不知,只是急着找小姐,像是有重要的事。」 「知道了,我这就去!」 她整了整衣衫,用了身上挂着的结界符,出了圈养场。 八福正在门口等她,见她来了,赶忙上前,「乖女儿,你的机会来了。」 「机会?」金姬秀眉一簇,「爹爹说的,女儿不明白。」 「紫藤长老来了。」 「长老来了与我有什么关系?」 八福的小眼睛瞪了她一眼,「进宫的事你忘了?」 听到进宫二字,金姬的绝色容颜就扭曲了,她没有忘记,但万分厌恶,可惜她再厌恶也没用,因为她没有第二个选择,她的家族若不想没落,只有进宫这一条路。 「女儿啊,不是爹不爱你,而是真没办法,你也知道我们家什么境况,哪个贵族愿意与我们家来往,你二哥不就是因为这个,才和战兽府的四小姐成了一对苦命鸳鸯,被迫分离吗?」 被迫分离!? 金姬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讽。 战兽府的四小姐是谁,那是犬妖境最厉害的骑兵之一,与她年纪一般大,已经是万夫长了,她会看得上自己那个整天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东西的二哥,那叫了瞎了眼了,分明就是二哥有一次在街上看到了她,惊为天人,没事就偷跑去战兽府的营地偷窥人家训练,有一次还被这位小姐捉到了,狠狠地揍了一顿,也不知道她二哥是什么脑筋,就是觉得人家也喜欢他,只不过是碍于门户的关系,不能嫁他。 这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女儿,爹的话,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 「你可要警醒点,要让紫藤长老认为你有做王后的潜质,这样一来她就能为你在王面前说好话了。」 「爹,紫藤长老虽是长老,但她已经许久不管事了!」 「不管事,那也是长老,地位摆在那,她一句话,能抵得过别人百句,你只管在她面前表现,别的不用担心。」 「知晓了!」她闷闷不快地答应。 正打算去见紫藤长老,八福又将她拉了回来。 「女儿,你这身妆容怎么能见人,快回去洗洗,这满身水渍和泥土的……」他又嗅了嗅,「身上一股味道,赶紧换衣服,让紫藤长老看到了,还以为你就是这么邋遢的。」 金姬拗不过他,只得回去重新梳妆,穿了一件最合适她的红衣。 紫藤长老见到她时,便是眼前一亮,贊道:「真是个美人。」 「谢长老称赞!」 「是叫金姬吧?」 「是!」 「来,让我好好瞧瞧!」紫藤眉目和善的打量了她一番,「美人胚子就是美人胚子,穿上红衣就像一朵花,我见过你娘,你和你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金姬的娘也是末等贵族,但早已家族败落,如今她的舅舅一家只是平民,在犬境的外圈生活,早已不来往了。 「长老来是要选匹什么样的魔兽?」 「布阵用的,不用品种太好,普通些,但是要足够强壮。」 「金姬知晓,这就带长老去选!」 「好!」 ------题外话------ 那些个兽府,以后都会是默默的了…… 和白泽的能力又关,你们可以猜猜看。 ** 好友文文pk中,请大家帮忙收藏! 《大龄租婚之老公很无赖》 属于特工婚恋文,作者:情雪凝钰: 她,不过是做个任务,却被一声猫叫给搅和了…… 急中生智,随手抓了一个男公关壁咚在厕所门上,然后初吻就这么没了。 他,也是做个任务,却被人捷足先登了…… 刚想离开,就被人拖进厕所了,然后他如获至宝地吻了下去! 紧接着,救护车来了,他进了医院。 …… 三天后,她却花钱租了他,成为回家过年的男朋友。 ◎ 结果—— 她自己挖的坑,把自己埋了;租来的男朋友,成了红本子上的合法丈夫。 「臭鸭子,你敢碰我试试!」 「老婆大人,洞房花烛,不碰的话,我会被人笑话无能的。」 所以,好事就这么煳里煳涂地成了……
part 117 金姬的心思 两人缓行至圈养场的第二结界空间,球形的结界肉眼就能看到,像个玻璃球罩一般整个盖下,从外朝里看,一目了然,只有高一些的地方写着发光发红的『界』字。 里头圈养的都是普通品种的魔兽,标准的犬形,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就是寻常的狗模样,短毛,光亮如貂皮,统一的黑色皮毛褐色眼睛,有些像人界的灵缇犬,身形瘦,腿长而细,柳条尾,尖嘴弯耳,但大小如马,可骑乘,速度奇快,但攻击较弱,是只适用于突袭所用的魔兽犬。 「长老,这类魔兽可行?」 紫藤瞧了瞧,「这是闪雷犬吧?」 「是,这群是刚成年的,驯兽府还未来得及驯养,虽然妖力值不算太高,但灵活性好,耐受力是魔兽犬中的佼佼者。」 既然是为了布阵所用,攻击力高的魔兽并不适用,反而是这种耐受力较高的魔兽更适合。 「你是千兽府的小姐,比我懂得多,你来帮我决定吧。」 金姬惶恐道,「幻司府的布阵事关重要,金姬才疏学浅,怎能担此重任,若是出了纰漏,金姬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难辞其咎。」 她对千兽府的魔兽知之甚详,比自己的亲爹都要熟悉,即便认为闪雷犬最为适合布阵所用,也不敢替紫藤决定,这等族中大事,不是她这个毫无建树的贵族之女能担当的,万一出了事,一家老小很可能会为此送命。 「你的胆子何时那么小了?我可是听闻之前你因为王出尔反尔,不接你们姐妹进宫的事,单枪匹马地尾随阿乌将军去见王,据理力争,这等气魄可不是一般女儿家会有的,如今怎么没有了?只是要你选匹魔兽,又不是大事,瞧你吓的像是我要害你似的。」 「金姬不敢,而是布阵之事关系到整族的安危,金姬实在不敢僭越。」 「与王据理力争,就敢了?」 「那是……因为……」金姬实在不明白选匹魔兽怎么就牵扯到那件事情上去了。」 「因为什么?」 金姬双膝跪地,不卑不亢地答道:「那是因为金姬不识大体,气愤之下的行为,王仁慈,没有追究金姬的鲁莽之罪,金姬蒲柳之姿,有幸能被长老识得选为王的姬妾人选,已是感恩之至,未能被王看中,也是情理之中,族中优秀的女子比比皆是,金姬断不该为此事感到不公,如今此事已时过今迁,金姬也早已想明白,还请长老莫要再提及此事。」 她为姬妾的事,本就是长老们决定的,王也是首肯了的,突然变卦,已让她如同弃妇,成了族中诸多贵族女子茶余饭后的闲谈,她如何不要紧,要紧的是自己的家族,既然王都不追究了,她又如何会再去以身试法,只可怜了银姬,与她一同成了族中贵族女子的笑柄,已许久不敢出府了。 「你这一字一句都是自己的不是,何来的不识大体,难为你受委屈了,是我不该多嘴,起来吧。」 「谢长老!」 「布阵的确关系重大,还是由我来选吧。」 紫藤朝结界中看去,里头放养着三十多匹闪雷犬,均以成年,但个头有大有小,魔兽犬的体型多有妖力值决定,越大妖力值越高,其中有匹体型最大的,正要吃饲料,旁边几头小些的看到后,就跑去争夺,对它龇牙咧嘴,想以众欺寡,被欺的闪雷犬比它们体型大了不只一圈,妖力值必定高出许多,以一敌四,也是绰绰有余的,它却避让了,让那些小犬先吃,自己则站在后头看着,等它们吃尽兴了才慢吞吞摇着尾巴过去大快朵颐。 「就这匹吧,看着模样好,别的魔犬欺它也不会仗着自己强壮压它们一头,性子必定是极好的,在弱肉强食的世界之中,还有这等脾性,实在是不容易。」她极富意味地看向金姬,「可是被用于布阵的魔兽下场都不会很好,会散了一身的妖力,成了不堪一击的弱犬,想要恢復,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若放回去,你猜那些小犬可会记得它的善意谦让它,照顾它?」 金姬愣了愣。 「你那么聪明,想必是能明白的,等它回来时,怕是连吃食的力气都不会有,而那些小犬绝不会怜悯它,会欺它更甚,恢復妖力的时日漫长,这期间它可熬得过去?那时它又可会后悔太过仁慈?」 「金姬会照顾它!」 「有你这贵人照顾,自是好的,可心中的伤又可会好?被欺凌的日子可不好受……」 金姬颤了颤,望向那头谦让的闪雷犬,竟有了一丝同病相怜的感触。 她不也正因为忍让,而被其他贵族女子嘲笑吗? 被欺凌的日子可不好受…… 何只是不好受,根本是度日如年,如坐针毡,而家中的兄弟非但不抚慰她,还日日给她白眼看,认为她不争气,不是冷嘲就是热讽,这样的日子她真的是受够了。 可是又能躲到哪里去,除了这个不算家的家,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还有银姬……只能跟着她一起受苦。 闪雷犬或许会有她的照顾度过难关,那么她呢,谁来怜悯她,又有谁能来帮她一把。 「金姬,我还是不选这匹闪雷犬了,怪可惜的,还是那四只小犬好,欺凌善者,也该给点教训,即便死了也不可惜,你说是吗?」 紫藤有一双美目,明眸善睐时,娇媚无比,可看着金姬时,温润亲和,有着长者一般的慈爱,令金姬十分动容。 「善者,总该照拂一二,怕也是我年纪大了,心容易软,看不得这些欺善的恶徒,金姬可会嫌我烦?」 金姬目光一亮,挺直了腰杆,回道:「金姬只感长老恩德,怎会嫌弃,长老说的是,这四头小犬是该受点教训,不能姑息。」 「果真是个聪颖的孩子,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她微笑如花,眸中却深藏着让人看不透的暗影,她拍了拍手,「来人!」 身后幻司家的家僕立刻奔了过来。 「长老请吩咐!」 「选好魔兽犬了,就这四匹,带走。」 「是!」 魔兽犬虽然低等,但野兽的直觉很准,想必是知道此去不会是什么好事,缩在角落里不肯走,几个家僕直接套上缰绳,将它们拖出结界。 走时,紫藤又道:「脾气有些差,饿它们一天,若还犟脾气,打!」 「是!」 四匹小犬被拖走后,紫藤突然道:「年岁大了,站一会儿就有些累了。」 金姬听得,连忙道:「长老若不嫌弃,金姬愿烹茶为长老解乏。」 「好姑娘,不仅聪明,心也慈,这事办完了,我也松了一口气,那就叨扰了,尝尝你这烹茶的手艺。」 「蒙长老不弃,长老请这边走。」 紫藤点点头,「走吧。」 ** 王宫。 雨默清早起来,无事可干,便带着平安在宫中飞行了一圈,毛球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一开始还不稳当,但走多了,健步如飞,像只羚羊,喜欢来回的冲刺,速度很快,抓都抓不住。 雨默生怕它不看路,会摔进花园的池子里,让木耳木香盯着它点,多吉修炼结束后,也赶过来和它玩闹,追它跑得不亦热乎。 毛球最喜欢粘着雨默,她到哪里,它就跟到哪,但等雨默不在了,与它相处最好的便是多吉,尽管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但它对多吉依旧比其他人好得多,至少不会一个不喜,就拿嘴嚼他们的衣服,嚼得满是口水不说,还能嚼出个洞来,紫艿有件新衣就是它这么嚼坏的,心疼得哭了许久,雨默知道后,狠狠打了它一顿屁股,它可比紫艿还会哭,能哭上一两个时辰,也不知道那些个如涌泉般的眼泪水是从哪来的,也不见它喜欢喝水,就是一哭响雷,二哭大雨,三哭倾盆之势,谁劝都没用。 养了这么个爱哭的小兽,雨默也只能自认倒霉,只得让其他人少接近它,即便要照顾也别穿什么新衣。 平安飞翔了一圈后落地,离毛球远远的,像它是什么魔物一般,只要毛球靠近,它都会展翅高飞的找其他地方落脚。 毛球大概是对它产生了兴趣,有时会像只猫似的追着它跑,雨默有时会将平安放在肩上,它看到后也要上肩,但上肩不是为了与平安平起平坐,而是用蹄子踢它下去。 这善妒的脾性,也是够泼辣的。 久了,雨默也就不敢让毛球和平安在一起了,省得发生斗殴流血事件。 毛球被她养得极好,近几日脱去了胎毛,长出一身白色的捲毛,远处看背影时,像极了一只泰迪狗,尤其是摇尾巴的时候更像,不过看到脑袋就不像了,就是一只长着独角的羊咩咩。 午时,魅罗会过来陪她一起用膳,经歷了那夜的谈话,两人的感情愈发甜腻了,跟连体婴儿似的胶着在一起,即便不说话,彼此望着对方,也能望一个下午。 毛球对魅罗虽不及多吉那么亲近,但也不会闹腾,也不会嚼他衣服,只是他与雨默独处时,它总要插一脚,挤在两人中间做个电灯泡,与他大眼瞪小眼,每每都会弄得他哭笑不得。 雨默认为它不嚼他衣服就不错了,说明它还是喜欢他的,为了能让魅罗和毛球的关系更融洽,她便让魅罗担起餵食的职责,清晨出门时餵早饭,午间和晚上回来也要喂,打了一招吃人嘴软的招数。 毛球吃多了,也就不会和他大眼瞪小眼了,但它还是一如既往地占着电灯泡的坑,雷打不动。 魅罗并没有与它计较,它要当就当去,最多就是视而不见,和雨默亲小嘴时就将它的眼捂上,不然它会像个看大人接吻的孩子,瞪着一双银白色的圆眼睛稀奇不已。 午膳后,魅罗会离开去处理政务,雨默就会拉着多吉一起习字看书。 岁月静好,日子过得平淡而适宜。 不过平淡也会出些岔子,乐显就是这岔子的源头。 小丫头身体好了很多,但本性是狗吃屎的难改,每次雨默复诊,她总要弄点么蛾子出来,但每次都欺负不到雨默头上,反而是她自己吃暗亏。 有她的地方就会有蜀都,蜀都秉着只要还没有成亲生孩子,他就还有机会的原则,对着她仍是死缠烂打,今天送金银首饰,明天送新衣鲜花,让雨默充分地感受了一把被土豪追求的感觉。 礼物她是不收的,话却是要说明白的,但有用吗? 没用! 狼的本性就是一根筋到底,转弯都不会。 蜀都追她的事情,乐显也知道,各种捣乱,每次都是雨默退了,两兄妹还在原地掐架,像唱相声似的,让她忍俊不禁,但是她是不会傻傻地在原地观赏的,能走得多快就有多快。 这日天气好,她刚给乐显复诊完,兄妹就又斗上了,她马上收拾好医药箱开熘,跑得比兔子还快。 走到王宫中庭时,发现守卫的士兵比往日多了三倍不止,虽不管那窗外的事,但每日和魅罗说体己话时,魅罗总会告诉她一些犬境发生的事。 黄桦抓回的鹰妖至今不肯吐露实情,整个犬境为了防止他被俘虏的消息走漏,是严防死守,重兵把守也是为了防止白羽的人马会来救人做出的措施。 这种事她帮不上忙,只能管好自己,尽量在宫中待着,省得哪天白羽的人马将她劫了去做人质。 走过中庭时,她突然觉得不对劲,怎么眼前没路了? 这条道她已经走了七八十回了,应该是有三条岔路的,左边的那条道就是去往寝宫的,此刻却没有了。 她心头顿时一紧,不会是白羽的人马真的来了吧,可是……这王宫的结界已经加强了,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倏地,一道身影飞落,吓得她后退了数步,慌忙抓紧脖子上的炼妖壶项坠。 不用怕,她有饕餮和烛龙,谁敢惹她,她就跟他拼命。 未料,人影落地后,朝她微微一俯,抬头时,她认出了来人。 「宁宜姐姐?」 来人正是宁宜,经过须弥山一行,两人也算熟识了,她便称她为姐姐了,也只能称姐姐了,不然以宁宜的岁寿,得叫老祖宗。 「小姐安好!」宁宜模样娇媚,笑容璀璨。 「姐姐找我?」 「是殿下想要见一见小姐。」 「狐狸!?」 宁宜已对她的称唿习惯了,再纠正也是枉然,她点了点头。 「他还没走啊!」 这都多少天了,从须弥山回来也有两个月了,她以为那只臭狐狸办完了事就该回了,竟然还留在犬境,魅罗也没与她说过,所以她压根就不知道璃王死赖着不走的事情。 宁宜有礼地微笑道:「殿下与犬妖王如今是同盟之友,白羽一事未了,如何会走?」 「哦,也对,抓了只鹰妖,正是大敌当前的时候。」 「小姐聪慧。」 「这前头的路没了,是不是你做的?」 「望小姐恕罪,实在是小姐深居简出,宁宜摸不准时间,只得用此法,拖延住小姐的步伐……」 听得是她捣的鬼,雨默松了口气。 「姐姐要找我,可找琳琅姑姑,用这个方法可真是吓到我了。」 宁宜苦笑,她找过,但琳琅从头至尾就没理过她,所以她只得选了这个方法,此乃她的能力之一,四周留下了她的结界符,只要雨默走入,结界符便会启动,让她无路可走,是小法术。 「望小姐恕罪!」 「不妨事,不妨事!那个……狐……不对,你家殿下找我何事?」 「殿下所居住的宫殿一株千年都没有开花的桃树,昨夜却开了花,花朵极美,想邀请小姐一边赏花,一边叙旧。」 叙旧!? 她和那只狐狸哪来的旧可叙? ------题外话------ 这章证明了,我没忘记还有一只狐狸…… 魅罗:「情敌太多了!」 作者:「你老婆吃香,我能有啥办法?」 雨默:「喜欢俺的都是无害的,喜欢他的……看着都不是好东西。」 正解!
part 118 璃王要叙旧 一听到璃王要叙旧,雨默脑子里就两个字——不去! 怎么可能会去!? 她和他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去了也没话可说,初次见面,他欺负得她这么惨,要不是因为魅罗的关系,不能和狐妖族交恶,她早就放饕餮出去,和他打一架了。 「宁宜姐姐,我还有些事要做,这叙旧就免了,替我问璃王安好,就这样!」 她迈开脚步就想走,可前头没路。 「宁宜姐姐,你看这路……」 宁宜神色一凝,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阳光一照,银光闪闪。 雨默一骇,大叫:「姐姐,这是要干什么?」 她不认为宁宜是想挟持她,璃王与魅罗已是盟友,这里又是犬境,这么做无疑是作乱。 「殿下交代的事,宁宜未能办妥,只能以死谢罪。」 说完,她就将匕首架到了白皙的脖子上,匕首极为锋利,刚放上去就拉出了一道血痕,血色惊了雨默的眼。 「姐姐,使不得!」 这招真够狠的,明显就是笃定她不回去设下的苦肉计,虽说明知是苦肉计,但宁宜未必不会当真。 忠诚二字,她在这群妖身上已经看到了很多例子了,比愚忠还愚忠。 「小姐不用劝,是宁宜无能!」 无能个毛毛啊!雨默在心底暗嘆。她又不是死人,如何能无动于衷,就是圈套,她也得跳进去。 「我去,我这就去,姐姐快将匕首放下,这么好看的脖子受了伤,多作孽。」 宁宜喜道,「谢小姐成全!」 「去归去,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与你家璃王真没什么话好说,他让你用这等方法来邀请我,我去了指不定会先赏他两巴掌,你可做好心理准备。」 宁宜愕然地挤了挤眉毛,不知道她家殿下有否预料到这后果? 「好啦,走吧!快去快回,我还赶着回去给宠物们餵饲料!」 「小姐,请!」 ** 璃王所住的宫殿,在王宫的北处,歷来都是用于招唿贵宾的场所,妖族之间古来都会有些政务上的来往,使节的住所也大多是这里,为了保护贵宾和本族的安全,这里同样有结界保护,并设有禁区,使节和贵宾若需进入禁区,必须提前通传,擅闯的话可以杀无赦。 禁区通往王宫主殿,和这贵宾所居住的偏殿形成了一个三角区域,但璃王是盟友,为了表现诚意,禁区没有对他的人马设防,可自由出入。 他的居所是这偏殿中最大最豪华的一座,同他的身份也算般配。 殿中的确有棵桃花树,千年来枝芽茂盛,一片碧绿,却是不开花,连花骨朵都没有,但昨夜突然桃花盛开,占满枝头,像一把巨大的桃红色巨伞。 花瓣被风盈盈地吹落,飞满了天,片片可见,花雨纷飞中,香气扑鼻,配上犬境得天独厚的碧洗天空,顿成了一副绝世美景,叫人一见难忘,众多犬妖侍女为了看这难见的景色,一整夜都没睡,现在个个都顶着黑眼圈在干活。 雨默行来,老远就看到了这花雨纷飞的场面。 果然是美的离谱! 璃王就站在那花雨下,背着双手仰头欣赏着美景,听到脚步声,轻轻转身,一袭白衣被日光晕染,泛着淡淡的光,仿佛天界下凡的仙人,风吹发扬之际,怎一个玉树临风可形容,他又长得艷丽,似男似女,长眉若柳,身如玉树,于花雨之中这么站着,即便雨默来山海界后看了不少美男,也不得不承认,这男人就是个妖精。 不过长得好看又如何,她也不会对他有好感,一想到那次欺侮,和宁宜邀她来的手段,只想上去甩他两巴掌。 「我来了,你有什么话就快说,说完了,我好回去。」 她口气充满了不耐烦,但璃王非但不生气,还笑吟吟地看了她许久。 「你看什么,有屁就快放。」 不能怪她口出秽语,实在是此妖太坏。 「我好心邀你来赏花,你就这等脾性?」 「这样对你还是客气的,你看看你做的那些事,我要不跟宁宜过来,你是不是真要她去死。」 「她是我的属下,完成我的使命是职责所在……」 「呸!」雨默恨不得能朝他吐口痰,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明明就是一肚子坏水!」 他轻笑,突然捉住了她的手,「坏水还真是有一些的。」 为了能让她来,他废了不少周折,这千年不开花的桃树能一朝绽放,就是吃了他的妖力所致,还吃了不少。 「别动手动脚的。」 「那可不行!」还是那抹笑,但艷绝无双,「不动手手脚,怎能让你明白我的心意。」 「啊!?」雨默愣住了,瞧他的神色不像是在开玩笑,心里顿时一慌,「你……你什么意思?」 「默默如此聪慧,怎会不知?」 她的纤纤玉指,细嫩洁白,每一根都像是玉雕的,没有一丝瑕疵,以前倒是有,但吃了火魔果后,全身都像磨了皮,嫩白的像剥了壳的鸡蛋。 雨默感受到了他视线留在自个儿指头上的灼热,使劲地甩开他。他不放,俯首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这吻很清淡,还带着落下的花瓣,微凉,但雨默好似被烙铁烫到了,浑身一震抖,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分不清是恼怒,还是羞涩,奋力将手抽了回来,藏到背后。 「现在可明白了!?」他的嗓音和那吻一样,也是微凉的,但格外好听,像山间流过的清泉。 雨默此刻只想逃,缓缓退了一步,又是一步,正要拔腿就跑,却发现身后是堵墙,整个人便靠了上去。 璃王步步逼近,就这么将她困在了身前。 她个子不算太矮,在他面前却格外娇小,雨默绷紧了背嵴,挺直地贴着墙壁。 「你……你别过来!」 「默默,这话说得有些晚,我已经过来了!」 两人已贴近,容不进一只手掌的距离。 雨默反射性双手推向他,想将他推开,他纹丝不动,像座扎了根的大山。 「说话……说话就说话,不准靠这么近。」 「这样说话才符合我此刻的心境!」 须弥山之后,他就未曾如此近距离的接近过她,即便有见面,也是遥遥一望,她被犬妖王保护得太好了,又是个深居简出的性子,要在王宫中见她一面,难如登天。 要说她貌美如花也是有的,但真要说绝色,还差了一点,女人味就更别提了,一点没有女儿家的娇柔可言,每回见他不是怒瞪,就是冷眼,但自己就是着了魔了,让她在心中种下了一棵芽,虽已微微冒了头,但随时可以拔去,须弥山一行却让这颗芽扎下了难已拔出的根。 他喜欢她,第一次见面时,他就知道。 那时的她还是一只丑丑的小犬妖,偏是那双眼光华万千,像是一件宝物,迷了他的心智。 倔强,不服输,还有……不怕死! 其实他的喜欢一开始只是想宠宠她,就像养了只可爱的小兽,闲时可以逗逗,打发一下时间,但是第二次见面,她惊艷了他,在街上和人掐架的姑娘,属她最惹眼,还是那双眼,亮得惊人,也灿若明珠,再难忘却。 那时,她不再是一只小犬妖,是一个女人,撩动了他的七情六慾。 接着就是须弥山一行。 她得到了饕餮,得到了烛龙,身价百倍,已到了一敌当千的地步,她是人类,日后更是盘古斧唯一的主人。 至宝,是他当时给她的评价。 他的喜欢掺杂着私心,认为她将来能帮到他,但不否认她是个有趣的女人,所以他动了想要她的心思。 这一动心,那心里的芽就长得更大了,不知不觉就变成小树。 雨默并不蠢钝,当他吻手背的时候就知道他存得什么心思了,这种事本不该自己说出来,但她的脑子被震惊地抽空了,嘴就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 「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璃王的眼中浮了个漩涡出来,很是惊喜。 「默默,果然聪慧!」 他承认了,但雨默没法相信。 他喜欢她什么?他又何时开始喜欢她的? 没道理啊。 第一次见面,他狠毒阴险,欺负得她差点死掉,若不是魅罗赶得及,她铁定死在那片林海里。 而后……就是须弥山了,她从头至尾没给过她好脸色看,他一接近,她就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会对他炸毛……他是不是有病啊! 还是说…… 她脑子又抽空了。 这傢伙莫非又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疾? 比如说喜欢虐待女人? 啊! 她受惊了,一副惊恐状地看着他。 她惊恐的太莫名,让璃王有些懵。 这是什么表情!? 被他喜欢,有这么惊悚吗?仿佛他是洪水勐兽似的。 「默默,如何?」他问得是她愿不愿意答应。 「如何你个大头鬼,你这个变态!」 雨默怒气一涌,直接用了巴掌招唿他。 啪的一声,响声清脆,震得那棵桃树落下更多的花雨。 璃王没躲,硬生生地接下了这一巴掌,细腻的左脸立刻就红了。 躲在树后的宁宝一见,气得拔剑想砍了雨默,被宁宜制止了。 「姐,你拦我干什么,这女人甩巴掌给殿下……」 「闭嘴,殿下都没气,你气什么!?把剑收回去!」 璃王也不知是不是被打懵了,竟然毫无反应。 雨默死命挣扎,「死变态,放开我!听到没有,放开我!」 她像只困兽,不只是手,脚都用上了,这种变态绝不能让他得逞。 「你竟敢打我……」 他吞吐了一口冷气,冷得雨默胸口一紧,见他抬手时,以为是想打回来,勐地捉紧脖子上的炼妖壶,但璃王没动她,只是抚了抚被打的地方。 「这一巴掌可否能消了林海时我对默默的欺侮之气?」 他没生气,眼里那一团漩涡还有些暖暖的。 「若不解气,可再打一次。」 雨默瞪圆了眼。 「若是不打,我就当默默气消了,那么……我要索要回礼了!」 回礼!? 什么东西!? 雨默惊愣间,他俯下了头,欲吻她。 她一颤,手又招唿了上去。 「晚了!」他捉住她的手,往她身后反剪,脸上的情慾之色太过明显。 既然来了,他定要尝尝她的滋味,本不想如此直接了当,但这丫头用温水煮蛙的法子,怕是一辈子都不会明白的。 忽地,一片花雨狂勐洒落,强烈的妖气直逼而来。 璃王下意识的释放妖力回身抵御。 回头时,他便看到了魅罗。 两股妖气碰撞后,轰然炸开,将那千年的桃树连根拔起,毁了个一干二净。 「魅罗!」脱离了璃王的束缚,她拔腿就跑,向不知何时而来的魅罗奔去。 魅罗的脸色黑如锅底,手中那把妖气所化的巨剑,只差分毫就能将璃王给噼了,他护住雨默,狰狞地看向璃王。 「璃王想要女人,今夜我便可送上十个!」 璃王的妖气所化的也是剑,两把剑气势均力敌,燃着妖气,风卷沙尘。 「十个?犬妖王认为怀中的默默,只抵得上十个其他的女人?」 「璃王是想宣战?」 「又何不可!」 「好!」 转眼间两人已经缠战在一起,动作极快,在空中已交手了数十招。 宁宜和宁宝被刚才毁掉桃树的妖气给吹飞了十几丈,宁宝护主心切想去助战,宁宜立刻喝道,「不许出手!」 「可是殿下……」 「刚才的妖气已将你我吹飞了十几丈,你认为有能耐和犬妖王打吗,不准出手,去了只会妨碍了殿下!」 雨默就在魅罗和璃王底下,只觉劲风扑面窒人唿吸,眼中两人打斗的身影缭乱多变,如穿花蛱蝶,你来我往,翻翻滚滚,在碧洗的空中旋舞出一道金紫相间的流光,所经之处,空气爆裂,她脚下完整光滑的地面不断延伸出细微的裂缝,交织纵横。 空中的魅罗忧心她会被自己和璃王的妖气所伤,立刻要她放出烛龙保护租户。 雨默刚要唤烛龙,炼妖壶却自己有了动静,饕餮的脑袋探了出来。 「哎呀,默默,你的两个男人怎么打起来了?」 「什么我的男人,就一个!」 「难道本君记错了,狐狸和犬,没错啊,两个男人,对了,还有一只狼呢?」饕餮钻了出来,身形是缩小的状态,仅为柴犬大小,说话时,放出了妖气屏障,笼罩出雨默。 「你胡说八道!」 饕餮认为自己没说错,迳自道:「不要妄自菲薄,你是本君的主人,别说三个男人,三十个都成,不过本君对那只臭狗没什么好感,狼小子挺好的,这狐狸也不错,你要学会雨露均沾,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你看都打起来了!」 雨默一听这话,脸都红成柿子了。 空中的魅罗和璃王依旧战况激烈,倒不是死斗,因为两人都没有化为原形。 「魅罗,别打了!」 雨默担心会出事,这要打伤了璃王,交恶了,还怎么结盟,但没人听他的。 也不知璃王在上头说了什么,激得魅罗四周的空气立时变得湿润沉重,剑芒突然暴涨,刷的一声拉开一道扇形的金色光幕,如苍穹之上的电光突绽。 璃王也不示弱,剑身一指,以极近的距离,极强的力道,攫杀而去。 两人的杀气如锋,以至于空气被大力摩擦,发出鬼啸般的利音。 她见魅罗听不见,只得求饕餮,「阻止他们!」 「干嘛要阻止,很明显是在争地位,让他们打去!谁赢了,谁今晚侍寝。」 这……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 「这是命令,你做不做?不做今晚没饭吃!」 「好,好,本君去,你生什么气!」 它飞身而上,凌厉凛冽,它本离不开炼妖壶,但雨默是它的主人,可用分身在她四周近距离的游荡,这个距离正好。 饕餮怒吼一声,如怒龙般翻身而起,将两人架开。 由它出面,这架肯定没法再打下去,魅罗和璃王只能罢手。 落地后,雨默奔到魅罗身边,「有没有受伤?」 他脸色极为难看,不言不语,但身上无伤。 雨默松了一口气,然后拉着他就走,「有话我们回去说!」 他未有拒绝,任她拖着跑。 ------题外话------ 蜀都的爱是勇往直前的,就像大学时代的爱情,不求结果,只求爱过。 璃王的爱掺着利益,很现实,就像豪门间的联姻,但也不代表不会幸福。 魅罗的爱可以说是最无私的,但在现实中很虚幻。 要是女尊文,就好了。哈哈哈哈。
part 119 幻司府新丁 魅罗如煞神般的踏进寝宫,琳琅等人刚要行礼,他便暴吼了一声,「滚!」 木耳、木香、紫艿吓得跪到了地上,唯有琳琅看了一眼跟在他的身后雨默。 雨默使了个眼色,要他们赶紧走。 琳琅点了点头,领着木耳等人退下,毛球想粘着雨默,雨默担心它会受到无端的波及,唤了多吉,将它和平安一併带走,琳琅走后将殿门关上,留下木耳在殿门口守着。 整个宫殿里只剩下她和他两人,静悄悄地,但细听之下能隐隐约约听到魅罗的粗喘声。 在雨默的记忆里,他很少如此暴怒,须弥山那次疯魔不算,能算得上暴怒的次数也就两次,一次是她在人界变成了狗,一次是蜀都将她掳走,他找到她的那一刻,其余时刻,他都冷静自制,再大的事,他都能很平静。 今天则是第三次,明显比前两次更可怕。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整件事情的源头都是她引起的。 魅罗背对着她,明明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周身那股散发出来的煞气,仍是惊得她揣揣不安。 她走近了一步,扯了扯他的衣袖,「魅罗……我……」 她觉得应该主动道歉,今日实在不该心软地跟着宁宜去见璃王,不然他也不会发火。 魅罗突然转身,拽着她的手,将她拖入怀中,力道之大让她就像撞上了一堵墙,骨头都撞疼了,接着他一把抓过她的肩膀,将她的腰牢牢地圈紧,她的身体突然一轻,浮空了起来,下一秒就被又狠又重地摔到了床上。 床很软,但仍是摔得她眼前一片黑,等能看清东西时,他已经压了上来,捧起她的脑袋便狂吻。 唇舌的纠缠激烈地她喘不过起来,有一种灵魂都要被一併被吸走的虚脱感,缠绕舌间摩挲,令她脑中一片空白,眼睛看到他时,他也正盯着她,带着浓烈愤怒,还有……嫉妒。 她惊呆了,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能放软身体,任他予取予求,他的唿吸浓重而湿润,润炽的热吻紧紧压迫着她,索取着她口中的每一个角落。 这样炽热缠绵的吻是她第一次经歷,被吻得全身发麻,肺里的空气已被他吸得一干而净,处于窒息状态。 因为窒息,她觉得肺就要炸开了,开始火热地疼。 她以为自己会这样晕厥过去,也可能就这么死了,他却突然放开了她,在她的下唇瓣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她唿吸到了空气,清凉入肺,缓解了那股热痛,同时也尝到血的咸味。 「说,为什么去见璃王!」 魅罗眼里残留着热吻过后的火热,声音泛着压抑*的沙哑。 她被吻得晕头转向,正贪婪唿吸着空气,根本无暇回应。 他急了,扣紧她的腰,「说话!」 「等……」她现在根本说不了话。 魅罗一怒,将她的身体瞬间束缚进自己有力的怀抱里,未尽的言语再一次淹没在他满是愤怒的吻里。 她才刚补给过空气,受不了这么狂勐的吻,身体反射性地挣扎。 挣扎激得他更怒,他有些失去了理智,手劲极大地扯落她的衣服,手臂上的素衣飞裂,露出大半截欺霜赛雪的晶莹肌肤,一见到这片白皙,他眼底燃烧的火色轰然绽开,有瞬息的恍惚,仿佛惊见冰山雪莲自万丈冰雪间骤然绽放,目眩神迷。 雨默只觉得肩头和手臂有些凉,一见是自己的衣服被扯破了,又羞又惊,急忙扯过床上的被子裹住自己。 他不许,眸色里绽开的火色,化为了*的黑暗,滚动得喉结上下浮动,紧紧捉住她的素白柔荑,欺身上去,在将片白皙温润的地方吻了个遍。 这是他第一次触及到除了她的嘴唇以外的地方,虽然只是肩膀和手臂,但已足够让他兴奋。 他的吻就像烧热的烙铁,烫得那边白皙之地开出了点点红痕,他目光浑浊地看着被压在身下的她。 「或许我就不该再等下去,免得你被人捷足先登了!」 她被这话气到了,怒红了脸,骂道:「混蛋!」 「我是混蛋,那你是什么,招蜂引蝶的女人!」 「谁招蜂引蝶了,是他自己……」 他怒睁着眼暴吼:「那你还去!」 「我怎么知道他是想……是想轻薄我!」 「你没有眼睛吗,如此明显,你竟然还会不知道,傻傻地将自己送上门去。」去须弥山时,他就看出璃王对她存了心思。 她生气地捶他,「这么说的话,你是知道的咯,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提醒我!」 「你这是在怪我?」 他是傻了才会告诉她。 「对!」她今天被这事已经是吓了个半死,他不仅不安慰她,竟还这么凶她,有没有天理了,「我行得正坐得直,是他自己要喜欢我的,我又没勾引过他。」 「那么蜀都呢,他也对你情根深种,还亲口向你告白了,你不也没告诉我。」 「唉呀,你这是翻旧帐了是不是!?你不是天眼通吗,我做什么你不是都知道吗,我拒绝了,你怎么不提。」 他会突然赶来,必是和上次的蜀都一样,那夜他就开诚布公了,告诉她他在她身边布满了眼线,所以她并不讶异他会来得那么快,但没料到他会嫉妒成这样。 这嫉妒得也太没理由,她又不是噼了腿,有什么好嫉妒的。 「拒绝了又怎么样,屁股取针,呵呵,他的艷福可真是不浅。」他口气酸涩,酸得就像刚从醋缸里爬出来的。 雨默脸红道,「我不是弥补你了吗?」 他冷哼,「呵呵,用脚!」 酸味太浓,浓得都刺到她眼睛了。 她一不做二不休,伸手就往他的屁股上拧了一把,「说到底,你就是不服气,这样呢,手脚都用过了,满意了吗?」 这一把力用的足,等一会儿,他的屁股准出淤青,但这怎么够,说什么他也要占点便宜,可惜他下不去手,她的身体是他的禁区,碰到了,他绝没有足够的定力能忍住不侵犯她。 所以,他磨了磨牙,又狠狠地在她唇上啃了一口,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了才停下。 视线相对时,两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但如此这般火热的在床上纠缠,再大的气,也抵不住这股暧昧,若是再纠缠下去,随时都可能擦枪走火的将说中的『禁果』给吃了。 雨默察觉到他已经开始在拼命地忍了,身体上的每块肌肉都绷得像石头一样坚硬,再吵下去,苦的一定会是他,她决定服软,双手圈住他的脖劲,主动啄吻了他一口。 「别气了,我的错还不行吗?下次不敢了,保证离他远远的。」 他们的身体贴合在一起,脸靠的很近,他甚至可以看到她脸上细緻的绒毛,她在向他撒娇,眼里雾蒙蒙又水润润的,惹人怜爱的样子让他哪里还生得出气,情难自禁地低头**她的唇瓣。 「小妖精……」 她轻颤着承受着他的爱意,「谁让你喜欢我这只妖精的!」 他笑了,抬起她的小脸,唇落于她的额头,眼睛,鼻尖,细密迴转了好几次。 「默默,我真怕你会被人拐跑了……」 「我已经被你拐跑了,拐得已经看不得其他人了,你担心什么?」 他伸出手臂,将她圈进自己怀里,愈发觉得这种事要早早地解决掉,心里暗暗有了决定,口气严峻道:「我不想等了!」 她的心突然一颤,虽然早已做好了准备,但还是有点紧张,手下意识地揪紧了他的衣襟。 「我要娶你!」 「哎?」 他的眼神晶亮得恍若夜空中闪烁着的星辰,「做我的王后,只要你的身份坐实了,璃王和蜀都就没法再动你。」 到时她就是犬妖族的王后,是有夫之妇,再不是单纯的男女情爱,你追我,我追你的事情了。 她顿觉脸上一阵燥热,心不可抑止地狂跳起来,想逃开却发现自己早已被他牢牢捆住。 这是……求婚吗? 她想问清楚,但还没来得及开口,温热的唇又覆了上来。 「默默,我在向你求婚……你不答应吗?」 这婚求得太突然,她没心理准备,只能睁圆了眼睛看着他。 趁她怔愣时,他抓着她的手勾住自己的脖子,「虽然是求婚,但我还是不会碰你,这点你不用担心。」 为了杜绝那些狂蜂浪蝶,他必须做些措施,从身份上让她变成自己的妻子,会是最好的方法。 雨默愣了半天,就憋出一句话,「这样你不会很吃亏?」 他轻笑,不以为意道:「不觉得!」 他的目光太过温柔,扫过了她的心尖,让她的心狠狠颤悠了一下。 「真傻!」 他还是笑,深邃的眼眸里闪着丝丝光亮,「答应吗?」 她吸了吸鼻子,有点想哭,也有了平时看不到的独特娇媚,「嗯!」 他看着怀里的她,忍不住又吻了下去。 「还吻,你也不怕嘴皮子磨破。」 他温和地笑,如要融化的甜沙,「因为我做不了别的。」 「又不是不让你做。」她红着脸轻吟。 「默默……」他扳起了脸,「我们说好的,这是约定。」 没有找到盘古斧前,他绝不会碰她,这是那夜他对她的承诺。 「好,好,你说什么就什么,我不是怕你……太……太辛苦嘛。」 真忍坏了算谁的。 「你要真这么深明大义,记住自己说过的话,别再去招惹不相干的男人。」 她耸了耸鼻尖,又用手指颳了刮他的鼻,「吃醋啊!」 一瞬间,她的唿吸又被夺去了,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润而缠绵。 「又来!」 「我说了,我做不了别的。」他舔舔唇,大概是上瘾了,又亲了下去。 良久,唇分。 她躲避着他的眼神,低下头去,小脸微红,觉得总不能这样亲一晚上吧,赶紧找了个话题,「我不太懂你们这的婚俗……还有……你是王,我这身份,怕是会有人不许的吧。」 别以为她两耳不闻窗外事,就等于真不知道犬境的事,王要娶王后,可不是摆两桌酒席能完事的,这其中必定会沾上不少政治因素,肯定会有人不乐意,别的人她不知道,但那个苍梧肯定不会同意。 「你放心,一切由我。」 「嗯!」 「来闭上眼!」他用声音诱惑着她。 此刻,他只想好好爱她。 她也亦然。 ** 幻司府。 月上柳梢头时,紫英从布阵用的石室缓步走了出来,后头跟着紫藤,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子。 这女子一身红衣,十分艷丽,但即便衣服如此艷丽,也压不住她容貌里的英气。 紫藤道:「姐姐,金姬这丫头还不错吧。」 红衣女子正是金姬,对着紫英微微一俯,「金姬蠢钝,还望大人莫要见怪。」 「起来,不用谦虚,你的能力如何,刚才我已经亲自试过了,真是难以相信,你竟会是八福的女儿,可惜,可惜啊。」 「姐姐,有什么可惜的,你慧眼识英才不就行了。」 「我哪有什么慧眼,慧眼的是你,本是让你去千兽府要匹布阵用的魔兽,你倒好,把当家小姐也给弄来了。」 紫藤挽上她的胳膊,「是姐姐说这次事情重大,缺个得力的助手,虽有轻音这丫头可以帮你,但她做事却有些毛手毛脚的,你不放心,我现在给你找了个做事谨慎细心的,你倒抱怨我了。」 「不是抱怨,是没想到你会这么热心。」 「是你,我才会热心,做的又是这等事,若是弄砸了,幻司府的脸面就没了,怎么对得起母亲。」 犬妖族的幻司府,歷来都是女性掌家,在幻术师的天赋上,也是女性高于男性,而每代掌家的女性均能诞下拥有幻术师天赋极高的女儿。 这一代是紫英,而下一代是她的女儿玲珑,也就是琳琅的妹妹。 玲珑虽有极高的幻术师天赋,但是个我素我行的性子,更喜欢钻研幻术的技巧,根本无心掌家,成天就喜欢泡在书房里,性子很闷。 琳琅的性子很适合掌家,但她的幻术师天赋并不高,并不能服众。 这也致使紫英常常为下一代掌家的事操心,所幸她身体好,年纪也不算太老,再撑个几百年也是没问题的,只盼那天能把玲珑的性子给纠正了。 她现在身边最缺的是能办事的近侍,轻音跟了她多年,妖力天赋尚可,办事也算机灵,但一遇到重大的事情就会慌乱手脚,她急需一个能提点她的人。 家族中虽有很多能人,但功利性太强,遇到这种事怕是会为了展现自己,使劲地踩轻音一脚,哪还会帮着她提点,断不能齐心办事。 正愁苦时,紫藤便带了金姬回来。 这姑娘妖力很强,筋骨锻鍊的也不错,做事细心,对魔兽的习性也了如指掌,且不是幻司府的人,不用担心她为了出头,暗中对轻音使绊子。 「我说一句,你能顶十句,罢了,不和你说了。」紫英看向金姬,「这次怕是要辛苦你了。」 「能为大人办事,已是金姬的福气了。」 「嗯,你用心办事,办好了,我自有赏,今日开始你暂时就是我幻司府的人,明日早些来,与轻音一同进宫,布阵之事极为重要,断不能出差错。」 「金姬明白。」 「好了,天色已晚,你先回家去吧,早些休息。」 金姬颔首,「是!」 「姐姐,那我也回去了,今日去选魔兽,挑得我的眼都花了。」 紫藤朝她俯了俯,和金姬一起出了幻司府。 出了府门后,金姬感激道,「谢长老赏识。」 若不是她,她也不会拿到这份差事。 「谢就不必了,我这姐姐素来眼高于顶,能看中你,也是你自己的能力。」 「若不是长老引荐,金姬哪有这个机会。」 「机会是我给你的,能否出人头地却是你自己的造化,我说过的,事情办好了,我自会以长老的身份再引荐你去战兽府。」 听到战兽府三个字,金姬便是满腔的热血。 「金姬一定不辱使命。」 紫藤眼中微光一闪,「嗯,那就拭目以待吧。」 ------题外话------ 璃王也是个助攻的好手啊。 啊哈哈哈。
part 120 冤家不路窄 是夜。 璃王沐浴过后,宁宜将烹好的茶端了过去,「殿下,喝茶!」 许是刚沐过浴,他身上泛着淡淡的香气,衣袖翻卷间醉人气息弥散,唿出的气息都是香甜的。 「嗯!」他接过杯子,轻嗅着,姿态娴雅,丝毫没将下午的事放在心上。 宁宝正在角落里罚站,一张俊俏的脸泛着郁闷,已站了两个多时辰,晚饭也给免了,惩罚的理由是这小子打算半夜去揍犬妖王一顿。 「殿下,今日之事可否会让犬妖王生出间隙?」 璃王品着香茶,笑道:「女人归女人,结盟是结盟,本王与他打斗完全是私事,他若就此与本王生出间隙,这等气量和胸襟还如何为王,本王又怎会与他结盟。」 「但今日那犬妖王杀气狂勐,真像是要将殿下给除了。」想起下午的事,她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换位处之,本王也会如此,喜欢的女人被别的男人亲了,这气如何能咽得下去。」 「殿下,您也真真是鲁莽,宁宜虽与那位小姐交往不多,但也能看得出是个气性极大的主,这往后恐怕见着殿下就绕道走。」 「宜儿,当年显扬追你之时不也是如此?他为人不苟言笑,处事最讲究原则,追你时还不是死赖了一张皮,说到底,比起温和有礼,你们女人更喜欢死缠烂打。」 显扬是狐妖族王族的近卫将军,也是宁宜的夫君,为人极为严肃,一板一眼,与宁宜算得上是欢喜冤家,起初都看不顺眼对方,见面就会吵,最后还不是成就了一段好姻缘。 宁宜娇媚可人的脸立时羞红了一片,跺脚道,「殿下,怎么无端说到我头上了。」 「打个比喻!」 「显扬可没像殿下这般,见了人就亲上去!」 璃王逗趣道,「哎,是吗,我怎么记得他约你三次,你都不赴约,他气极了,半夜偷入了你的闺房,当着你的面吼着要娶你?」 站在墙角的宁宝听了,笑道:「对,对,殿下,这事我也记得,吼得可大声了,吓得我们家的陆行鸟都不下蛋了。」 宁宜抄起桌上的托盘,往他身上砸去,「谁让你说话的,站好了。」 「姐,都站了两个时辰了,饭都没吃呢。」他摸了摸肚皮,「饿!」 「饿也要站,看来是罚得不够,再多站两个时辰。」 「阿!?」宁宝垮了脸,偷偷看向璃王。 璃王是极宠他的,当他是自己的弟弟,说道:「别站了,去厨房吃饭去,但记住,日后不许鲁莽。」 「谢殿下,还是殿下对我好。」他对着宁宜吐了吐舌头,「姐,不是我不听你的,是殿下吩咐我去吃饭的,这是命令!」 「你啊,就会油嘴滑舌,调皮捣蛋,你就仗着殿下宠你吧。」 「嘿嘿!」他哼笑了一声,脚底抹油地熘了。 宁宜执起茶壶,往璃王的空杯中注茶,低了嗓门道:「殿下今日这么孟浪,这位小姐怕是对殿下已全无好感,人品都跌进谷低了,殿下还怎么与她建立感情。」 璃王嘬了口茶,道:「不下点勐药,那丫头永远都不会懂本王的心思,说她聪明,倒是有的,性子却是个分外迟钝的,如今把事情挑明了,反倒有利于本王行事。」 追人家,也要让人家知道自己的心思,不然还追什么。 宁宜揶揄道:「见了殿下就跑,殿下还怎么行事?」 要是她遇到这么个孟浪的,必定老死都不愿再见,这与自家夫君夜闯闺房的孟浪行径不一样,那时她对他也是有情的,哪像这位殿下,八字都没一撇就强攻了,要换做是她,十巴掌甩上去都不嫌多。 「这不是还有你吗?」 「我?」她怔了怔,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她要是不愿嫁本王,那只好劳烦宜儿动用千丝绕,将她制住,本王好来个霸王硬上弓,将生米煮成熟饭了。」说完,他笑得眉眼俱开。 「殿下!」宁宜惊住了,斥道,「这等无耻之事如何能做,男欢女爱就该是两情相悦的事,如此做怎对得起殿下的英明,日后还如何让众人臣服,殿下若有此心,宁宜必定以死相劝!」 她是女人,自然站在女人的角度看问题,这种不顾女人意愿,强要了对方身子的事,实在是可恶至极,她脸容上满是义愤填膺之色,一双眼狠狠地瞪着璃王。 璃王哑然失笑,笑得双肩抖动,「宜儿啊宜儿,你真是越来越像显扬了!」 「关夫君什么事!」 「你照照镜子,瞧瞧可是与他一副夫妻相,他往日训本王就如你这般。」 他一脸的促狭,自是让宁宜明白自己上当了,气得又跺起了脚,「殿下!」 「你放心,强迫女人的事,本王没兴趣,强扭的瓜不甜,这道理本王懂,和你开个玩笑,竟还当真了。」 他是真没兴趣强要一个女人,鱼水之欢,天下之乐事,若非心甘情愿,要了又有何意思,不过今日没能一亲芳泽,他也是有些遗憾的,同时也知悉了一件事,犬妖王待她果然如珠如宝,身边布满了眼线,日后行事必要小心斟酌些才行,像今日这般诓她来,怕是不会再有机会了。 宁宜义正言辞道:「即便是玩笑也不能从殿下的嘴里说出来,殿下是什么身份,要是让人听了去,谁还会管真假,殿下岂不是成小人了。」 璃王听了,摇头晃脑地嘆道,「真是中了显扬的毒了,本王都快不说过你了……」 「宁宜句句肺腑!」 「好,好,你说得对,都对,本王啊……」 他起身,准备回寝殿休息,未料外头轰隆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炸开了。 璃王和宁宜皆是一惊。 宁宜走了出去,喝道:「发生什么事?」 外头一阵喧嚣,服侍也都吓着了,没人能说清楚,她朝声源的方向看去,尘土飞扬下竟是一堵墙倒了。 正要问明原因,突然头顶上一道黑影落下。 「臭狐狸,你给我出来!」蜀都妖气喷发,暴吼声如雷作,手里那这一把战斧,刃上还沾着宫墙的沙砾,一看就知道墙是怎么倒的了。 璃王走了出来,「狼妖王,何来这么大怒气?」 「问你!」蜀都指着他的鼻子,满脸怒气,两颗狼牙都从嘴里露了出来,「你小子竟敢轻薄默默,我非宰了你不可。」 原来是情敌上门掐架了。 虽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但既然来了,璃王也不会退缩。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好你个屁,默默是你能碰的吗,她是我未来的王后,死狐狸,往日你肚子里有多少坏水,我都可以不管,但是欺负默默,定不能饶了你,看招!」 巨大的战斧当头就噼了下来。 璃王放出妖气屏障挡下,废话也没多说,直接开打。 妖气旋风如气浪一般在半径十几丈内炸开,龙捲风般的将围观的犬妖侍女们吹飞,唯有宁宜能立定。 宁宝从厨房里沖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个牛腿,「姐姐,是犬妖王又来了?」 「不是!」她朝空中一指,「另一个冤家!」 宁宝抬头,月光浅淡,天空被勾勒出一片深深浅浅的黯银,一黑一白的身影就在这黯银里乱斗,白色的是殿下,黑色的是…… 他愣了愣,虽没看清人影,但妖气的味道他认得。 「怎么是狼妖王!」 宁宜啐了一声,「就是他,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她瞪向宁宝,警告道,「你不许出手。」 「我知道!」他学乖了,知道不能鲁莽,但要他就这么看着,也是很难为的,「姐,总不能就这样看着他们打吧。」 「狼妖王伤不了殿下。」 「我知道啊,但殿下也一样伤不了他啊,这要打下去,还不得天亮。」 「那也没辙!」 空中,蜀都和璃王斗得正凶,两人实力相当,难分胜负,妖气相撞时,快如奔雷,妖气之风咻咻地卷了起来,将那倒下的千年桃树卷到了半空中,残留在枝头上花瓣再次纷飞了起来,绕着妖气之风旋转。 蜀都厉杀的妖气,快得惊人,含怒袭之,利若惊电,恨不得能在璃王身上捅出一个血洞来。 璃王横剑一掣,剑身翻转时,突起紫色的光芒,妖气围绕在上头诡异地流动着。 又是轰的一声,两人都被对方的妖气弹开了数丈。 月色清凉,两人都是长衣飞散在夜风中,宽衣大袖飞卷如云,像两只九天之上飞翔的鸾鸟。 「狼妖王,你与我打,怕是三天三夜都分不出胜负。」 蜀都咬牙怒喝:「那也要打!」 「要打,本王自然奉陪,只是这是犬境,并非你我的地盘。」 「那又如何!?」 「你我皆是客,于主人是否有些无理了?」 蜀都冷笑道:「少拿这种话搪塞我,摔了什么东西,砸了什么东西,事后赔就是了,你要是没钱,我有!」 「蜀兄,慷慨!」 「蜀兄?」蜀都抖了抖眉毛,「谁让你这么喊的,我可不认你这弟弟。」 无论年岁,还是身份,蜀兄这称唿的都是不合适的。 璃王其实就是客气一下,而蜀都明显不吃这一套。 「你我往日虽未有过交往,但如今都是一条船上的,当得起这一声称唿。」 「哼,别以为嘴甜,我就会饶了你,你欺负默默就是欺负我。」 「我如何欺她了?」 「你小子还敢不承认!」蜀都眼圈都怒红了,眸中的怒色写满了嫉妒二字,口气急切而不稳道:「你竟敢……竟敢想亲她。」 魅罗在雨默身边布了眼线,他也布了,但这是犬境,眼线不能太多,容易被人发现,所以他消息收的晚,等知道了,人也就气得炸开了。 璃王眉宇一挑,反问道:「难道蜀兄不想?」 这话问得太妙,妙得蜀都说不出话了。 想吗? 当然想! 日日想,夜夜想! 但,就是没敢出手,却被这小子抢先了一步,还好没得逞,可即便没得逞,他也咽不下这口气。 「你管我想不想?我就是想,又怎么样?我比你先认识默默。」 这种事本不讲什么先来后到,但蜀都是这么认为的。 「默默如此可爱,蜀兄情难自制也是应当,只是默默心中可有你?」 蜀都愣住了。 璃王一针见血道:「没有!」 一句『没有』激得蜀都的狼牙又长长了一寸,怒气更甚,「你……」 「本王也没有!」 「哎!?」他又愣住了。 「既都没有,蜀兄又为何找本王麻烦?」 蜀都怔了怔,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道理,但他不是为了这个来的,而是默默被欺负了,他要替他出了这口恶气。 「你小子到底想说什么?」 「本王只是想提醒蜀兄,默默心中所爱并非你我,而是犬妖王,他是蜀兄的情敌,也是本王的,正所谓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蜀兄觉得呢?」 「呃……」 情敌也是敌啊,默默喜欢的是臭狗,只要默默一天喜欢臭狗,他就一天得不到她的心,这么一来,臭狐狸也一样。 那臭狗就是他们俩的敌人。 「你小子说得有几分道理!」 「蜀兄谬赞了,本王也是诚心想与蜀兄交好,这才道出了心中所想,既如此,本王与蜀兄是不是应当同仇敌忾,携手将犬妖王从默默心中拔除?」 「对,你说的对!」蜀都收起了妖气,高兴道:「璃王,你果然明白事理。」 「蜀兄能明白就好。」 蜀都叉腰狂笑了一番,俨然是被璃王给诓了,但这并不代表他没脑子,思绪一转,抛出个尖锐的问题。 「臭狗是咱俩的敌人不假,但若是默默不喜欢臭狗了,这敌人也就不在了,你与我又当如何?」 璃王笑了笑,如一朵优昙般的微笑绽在唇角,「此敌不除,何来的你我如何?先联手制敌,方为上策,制敌之后嘛,就各凭本事了,蜀兄以为如何?」 蜀都瞟了他一眼,笑吟吟贊道,「好,好,说得好!」 「那么,蜀兄可愿意与本王休战,进殿饮茶一杯?」 蜀都飘飞落地,先前一直沉在怒黑之气里的容貌终于好看了起来,大概是高兴,他笑容开怀,绽开时容光如明月自碧海尽头缓缓升起,绝对能惊得一群女人晕一晕。 「走,我也正好口渴了,让你那个丫鬟烹茶,她烹茶烹得香。」 「自然!」 璃王也落了地,一样的喜上眉梢,比之蜀都的纯阳刚之貌,他略略妩媚了些,流逸超然的气质,是明丽流芳的春光之色。 「宜儿,烹茶!」 「是!」 唯独宁宝傻傻地杵在门口,手里的牛腿都落了地。 「……」 这就搞定了! 这就成朋友了! 狼妖王也太好骗了! ** 翌日,魅罗召集了所有长老和卜芥到议事殿。 卜芥刚要落座,魅罗已在王座上铿锵有力地宣布要娶雨默为后的事,他目光流转至众人,光彩如星河烂漫,声音里有藏不住的兴奋,但一字一句都说得极为坚定,有着不容拒绝的气势。 「立后之事不用太铺张,但礼节都要到位,一丝一环都不许落,你们迅速拟个章程出来,吉日本王已选好,就下月的十八!时间应该很充裕的,你们觉得如何?」 如何!? 还能如何……他的口气完全没有商量的成分,分明就是决定好了,通知他们一声罢了。 卜芥惊得屁股都没敢坐下去,就这么腾空在椅子上。 事情来得太突然,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虽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但真到了,竟有些愕然了,他看向苍梧。 他是长老之首,也是最反对雨默为后的人,但此刻他像是听到了一件极为平常的事,表情淡然。 这不对劲啊! 红松长老道:「王是要立那人类女子为后?」 魅罗哼笑,「长老以为呢?」 好一句长老以为呢,摆明了在告诉她,他要定了雨默,他们没有反对的权利。 于是,整个议事殿安静地有点诡异。
part 121 论立后之事 苍梧是长老之首,位置坐得离魅罗最近,在寂静了许久后,他嘆了一声,本是轻不可闻的,但殿内实在过于安静,这嘆声也就格外明显了。 魅罗如临大敌地眯起了双眼。 立雨默为后的事,他最忌惮的就是苍梧的反应。 苍梧站了起来,向他作揖道,「立后乃是本族大事,断不可如此轻怠。」 魅罗忍着喉头的冷气,咬牙道:「何来的轻怠?」 他不认为苍梧指的是不许铺张一事,而是想整个否决立雨默为后。 卜芥见两人对上了,紧张地屁股终于落了座,但心提到了嗓子眼,深怕两人待会儿会打起来,他看了一眼黄桦和青杉,向他们打了眼色。 黄桦青衫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两人都在达达受伤的那次见过雨默,他们是武将,从来只考虑打仗的事,王立后的事情,他们只看对族群是否有利,从打仗的利益点上看,雨默是合格的。 一只饕餮,能敌得上千军万马。 红松是女人,自然比男人们心细,尽管卜芥没招唿她,她也能感受到来自魅罗身上的剑拔弩张。 立后是族中极为重要的一件事,应当召集族中所有的贵族,以及族相,一起协商,如今却只有他们几个。 人类女子为后……古往今来皆没有,恐怕那些个贵族和族相都是不可能同意的,何况王后的人选其实早已定下,只等接进宫了,先以姬妾身份服侍王,从中挑选才是歷来的选后规矩,如今跳过了这环,直接立后,她实在认为有些不妥。 身为王,怎能出尔反尔,突然变卦,另娶他人! 她不禁为此皱了皱眉,但说到底,这件事没有她可以斡旋的余地,就看苍梧的意思了,她的视线下意识地看向了紫藤。 紫藤很少参与议事,今日会来,也是魅罗下了命令,不得不来。 她脸容紧绷,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脸色极为难看,大概是发现了红松的视线,悄然地将脸别了过去。 红松不解地看着她,在场就她们两个女人,自是应该通下气,如今她转了脸去,她还怎么与她沟通。 立在中央的苍梧,似乎没发现后头的暗涌,言道:「下月十八,离今日也就二十来天,过于仓促了,即便臣今夜就能拟出章程,时间也过于赶了,王后的袍服还未订制,后冠虽是歷代传承的物件,但也要修改才行,光是这两件事,怕是也要二十多天,如何能赶上立后大典,还请王收回成命,等臣拟出章程后,再定大典之日。」 此言落地后,魅罗和卜芥皆是一惊,看苍梧的眼神就像他脑袋长出了犄角……他这是同意了? 但即便如此,也不能确定他是故意拖延,还是真就觉得时间仓促了。 卜芥顿有一种上前摸摸他额头的冲动,看他是不是发烧,烧煳涂了。 他不是最反对这件事的吗? 魅罗也很愕然,盯着底下的苍梧,没了话。 苍梧抬头,「王是认为臣说得不对?」 「你当真是因为此?」 「不然呢?立后事关重大,一环一扣都需谨慎,若是出了差错,岂不是让他族笑话,又将雨默小姐置于何地,立后之事一旦宣布……」 卜芥忍不住了,叫道:「苍梧,你是不是病了!」 「病?」苍梧回头,「大人何出此言?」 「雨默小姐……你竟然这么称唿,那丫头来了那么久,你从没这么称唿过!」 「难道我不该如此称唿?」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卜芥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大了,又或是没睡醒,听错了。 「大人若觉得苍梧抱恙,大可以上前亲自诊脉。」 「你别说,我还真想那么干!」卜芥立刻上前,抓过他的手。 一诊脉,方知他不仅没病,还气盛体健,再活个1500岁都没问题,但正因为此,他更惊愕。 「你不会是前段时日在府中憋闷,憋得脑子出问题了吧,还是说……你不是苍梧,被人掉包了?」 这脑子有问题,不是一下子能诊得出来的。 苍梧甩手,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开,「或许大人应该诊诊自己……」 暗指卜芥才是有病的那一个。 这暗讽的调调,的确是苍梧本人,如假包换。 魅罗虽也怀疑,但妖气是不能作假的,若他不是苍梧的话,进殿的那一刻,他就能察觉的出来。 「卜芥,你退下,让苍梧把话说完。」 「是!」卜芥退回了原处。 魅罗神色凛然地看向苍梧,眸光明灭,眼底意味,说不清,道不明,但别人不懂,苍梧一定懂。 如果说他会同意雨默为后,是因为她有了神器,有了凶兽,令他另眼相看了,如卜芥末那般,别人或许会这么以为,他却不会信。 雨默是人,她无法与他诞下孩子,也就是下一任的王位继承人,这才是苍梧真正介怀的事。 「您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苍梧神色凝定如海波,万千粼光映着他的容颜,乌髮如墨,长身玉立,一双丹凤眼华光明灭,十分清醒。 「王不用怀疑臣,臣句句肺腑!」 「即便……」魅罗顿了顿了,直视向他的双眼,「无子?」 无字二字,他几乎没发声音,而是用口型代替了,从他说话的角度看,也只有苍梧能看见。 人与妖结合,无法生出孩子,本就是他提出来的,卜芥不知道,其他长老也不知道,即便是无声的口型,他也不会不明白魅罗的意思。 「王已认定了她,臣再据理据争也无用,初时还能要了她的性命,断了王的心思,如今……」他苦笑,却是笑得朗月清风,「饕餮之主,臣已无力撼动。」 「你确定?」 「确定!」 一霎间,两人目光相对,眼底的光都十分的亮,胜似星辰,灼得周围几个人都无法直视。 魅罗确信了他没有说谎,「好!你继续说……」 「是!」他再次作揖,然后抬头道:「除了立后大典的诸多事宜外,臣想提醒王,雨默小姐来自轩辕界,对礼法规矩应该不甚清楚,立后之日,王后需行六肃三跪三拜礼,王后的仪仗,宝案,虽有内监,节使负责,可还需王后拜位,礼跪,并宣读册文、宝文,礼仪繁多,不是三五日就能学得会的,到时雨默小姐要面对的是整个族群,礼仪是否正确,仪态是否端美,都将在群族前展露无遗,若是做得不好,如何能叫贵族们心服口服,日后又如何能服众,认她为后?臣认为,当务之急,雨默小姐的礼仪礼规学习尤为重要。」 魅罗皱了皱眉头,他之所以会在一开始就说不许铺张,就是怕规矩太多,将雨默给吓跑了,但苍梧提醒了他,立后的目的不单单是雨默成为他的妻子,更重要的是让全族,尤其是贵族承认雨默的王后身份,不然她的后位就是形同虚设,没有人会尊敬她,她也无法号令任何一个人。 所以,他认同苍梧的观点,既然要立后,那就按照规矩来,立得名正言顺。 但是以雨默的性子,知道成个亲要做十七八道规矩,怕是会被吓傻……说不定会直接嚷嚷着不嫁了。 不,也未必会真吓着她,她其实能静得下心,从习字看书上就能看出,她学东西很快,端看是不是合她的兴趣,而且教她礼仪规矩的人也很重要。 他看向苍梧,「礼仪规矩,你觉得琳琅可否教导?」 琳琅是他母后的近身侍女和护卫,又是贵族出身,对宫中的规矩自然知之甚详。 「琳琅的确是个人选,但立后大典的礼仪步骤,门类繁多,她未必能一一详述,安全起见,臣斗胆……」 「王!」 倏地,紫藤站了起来,缓步至魅罗跟前。 「教授礼仪之事,臣愿意代劳。」 「你……」魅罗很诧异她会毛遂自荐。 犬妖族的五位长老各司其职,地位在王之下,但有监督王权的作用,在非常时期也有与王共同管理族群的权利,苍梧管理行政,黄桦和青杉管理军队打仗,紫藤和红松专责监督各府的官员和贵族,但自紫藤嫁人后,监督的职责便几乎都是红松在管理,因为族中谁都知道,她的一颗心都在苍梧身上,日常都是以他为中心,为了做好他的夫人,她可谓什么都放弃了,成了不管世事的贤妻。 如今突然自荐,真是惊了所有人,其中最惊讶的是苍梧。 「臣曾在先王后的立后大典上做过引礼女官,又是琳琅的姨母,是女子,臣认为在场的人之中应该没有人会比臣更合适教授雨默小姐礼仪了。」 魅罗只以为她是想帮苍梧分忧,自荐的理由也没有什么不妥,她曾为引礼女官的事,他也是知晓的,若是刚才没猜错的话,苍梧应该是想亲自教导雨默,但由他去教导雨默,雨默肯定是不喜的,尽管确认他不会再反对雨默为后的事,但教导时两人会近距离的接触,以他的脾气,未必不会为难雨默。 思量比较一下,紫藤反而更合适。 「既然紫藤长老愿意,那就这样决定了。」 「王!」苍梧上前作揖,「臣认为……」 他的确抱着亲自教导雨默的心思,因为他想亲自验证她是否真能为后,这是个机会。 魅罗打断了他的话,「紫藤是你的夫人,教导默默没什么不可,立后大典的章程还需要你监督,让她给你分些忧也是好的。」 「王,臣……」 「好了,本王已经决定,你无需再多言。」他甩了甩袖,「退!」 魅罗走后,红松对着苍梧言道,「你何时变了性子了,竟会同意此事。」 「王的心意已难以转圜,难道红松长老要我以死相逼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王后的人选早有选定,是千兽府的金姬和银姬……」她看向卜芥,「此事还是大人您决定的。」 「是我决定的,但魅罗不喜欢,我有什么办法,红松长老要是觉得不公平,刚才为何不说。」 红松气道,「你们都同意了,我还能说什么。」 青杉长老打圆场道,「好了,好了,这事既然王已经说了,我们就照着做好了。」 「那是人类!」红松不认为区区人类有担任族后的能力。 卜芥坐在位置上很不雅地挖了挖自己的鼻孔,「人类是不假,但也是饕餮之主!」 「我知道,这不就是你们认可她能为后的原因吗,但寿命呢,她能活几年!」 卜芥道:「这个问题,我与苍梧早就讨论过了,但魅罗不介意啊,他都不介意,你我介意做什么?能活几年就几年,难不成她死了,就不能再立第二个王后了!?」 红松哑然,过了半晌后才道,「大人真这么想?」 「不然呢,这个缺陷又不是今日才知道,但魅罗这臭小子就是认准了那丫头,雷打不动,起初我已经用这丫头的毫无妖力的问题反对这件事了,告诉他大妖之族绝不能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王后,那时还能站得住脚,但现在那丫头有饕餮,有钟山神,你问问黄桦和青杉,打不打得过?别说饕餮了,一只钟山神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那丫头已经有了以一当千的能力,再用寿命去反对,哪还站得住脚。」 「那也不能……」 「不能什么?这命长了又能怎样,绮罗还不是早早的去了……」 卜芥言语里虽表示寿命长短不是大问题,但其实他清楚,犬妖族绝无可能再有第二个王后。 为此,他近段时日是头疼不已,想着法的捣腾药丸子,就是想研制出一种药,能让这丫头多活几年,哪怕一年都是好的。 红松泄了气,看向苍梧,「大长老也是如此认为?」 「我与卜芥意见相同。」 红松嘆了口气,「既如此,那就这么办吧,只是这族中的贵族,怕是不会苟同的。」 「五长老都同意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族相这边,由谁去说?」 族相的地位仅次于长老,立后的事没找他商谈,于情于理都有些过不过去。 卜芥道:「你说白牙吗,不用担忧,他为人我是知晓的,你们若不想听他的啰嗦,我去好了。」 白牙便是犬妖族族相的名字。 这位族相和他族的不同,除了族相一职外,还是战兽府的当家。 青杉捋了捋鬍鬚,突然道:「白牙似乎一直希望自己的孙女寄芙为后。」 这恐怕就是魅罗没招族相白牙来商谈的原因,而寄芙便是金姬羡慕不已的那位战兽府的四小姐。 卜芥道:「他想有什么用,寄芙那丫头不喜欢,不然这次选后会让金姬和银姬当选吗?」 贵族女儿中,他原先属意的就是寄芙,可这丫头傲气极了,知道王后是要从姬妾开始做起就不同意了。 「那白牙那边就请大人废心了。」 「知道,明早我就去找他。」 事毕后,众人便离开了议事殿。 出宫后,红松、青杉、黄桦和卜芥是一个方向,紫藤和苍梧则往另一头走。 行到一半时,苍梧停下了脚步。 「为何要自荐去教那丫头礼节?」刚才在议事殿他就想问了,但时机不对。 「为夫君解忧,不好吗?」 苍梧看向她,眼前的女子,是自己妻子,但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她,或者说,他从没想过去了解她。 「夫君的事,就是紫藤的事,立后大典很重要,夫君还是多放些心在章程上,教授礼仪的事就交给紫藤和琳琅吧,夫君一切以王为中心,紫藤是知晓的,即便同意了立后,夫君也想亲自验证那姑娘是否有为后的品德和操守,所以想借着亲自教授礼仪接近那她,夫君可以放心,紫藤会替夫君仔细验证的。」 「你……知道?」他很讶异她会知道。 「夫君心中所想之事,紫藤岂会不知道。」她太了解他了,甚至比他自己还了解自己。 可这又能怎么样,明明离得如此近,却像隔了千层山。 她永远走不进他的心…… ------题外话------ 一堆麻烦接近中……
part 122 四小姐寄芙 清晨曙光乍现时,卜芥便出了门,到了战兽府门前,家僕有礼地将他迎进了府门。 族相白牙刚用完早膳,听到家僕通报后亲自迎接。 「大人,突然驾临,有失远迎!」 白牙与青杉黄桦一个年纪,但精气神很足,站如松柏,白髮鬚眉飘拂下,倒显出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境来,一身蓝衫干净整洁,可看出已穿了多年,朴素无华,他的为人也正是如此,绝对能担得上国士无双四个字,他眉目精锐,不怒自威,五官端正,既是战兽府的当家,妖力自是强大,因此年岁上看着要比黄桦年轻许多,五十来岁的模样,脸盘子极其红润。 「客气,客气,我也是早上散步路过这,想到好些时候没见你了,过来看看。」 「劳大人惦念了,请!」白牙比了个请的姿势。 两人步入正厅坐下,家僕很快送上了茶水,卜芥饮了一口茶,贊道:「这茶烹得好,香!」 「大人谬赞了,这是今年的春茶,比不得大人府中的。」 他是族相,再富贵也是臣,卜芥却是王族,犬妖族大王的王叔,所用所穿自是更高一等的。 卜芥放下茶杯后说道:「茶好有什么用,烹茶技艺了得才行,你这烹茶的家僕手艺好,劣茶能烹成好茶,不比我府里的那些酒囊饭袋,好茶都被烹成了劣茶。」他突然幽幽嘆了口气,「你这茶喝在嘴里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何人?」 「琳琅啊!」 琳琅曾是他府中的总管,族中无人不知晓,而现今琳琅入了宫,成了雨默的贴身侍女,这事也没瞒着谁。 话题扯到这,卜芥拿起茶杯,隔着它偷偷瞅了一眼白牙。 来此就是要与他说魅罗立后的事,这立后之事是昨天定下的,族相却被蒙在鼓里,有些说不过去,太过单刀直入的话,有恐会引起他的不快,只得旁敲侧击了,且看白牙是否接招了。 白牙同样拿起了茶杯,提到琳琅时,他就隐隐明白了卜芥的目的。 「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哦,我就是想念琳琅,也不知道她在宫里好不好。」 「琳琅姑娘好不好,大人进宫一看不就知道了。」 他是犬妖王的王叔,想进宫随时都能进,不比他们这些臣子,进宫前还要通报。 「你以为我不想啊,可是也要见得到人啊,这丫头忙得很,比我还忙。」 白牙眸中闪出一道精光,一个贴身侍女能有多忙,再忙也不可能拂逆了他的旨意,这已经很明显了,要谈的不是琳琅,而是另有其人。 他心中也已有了答案,必是那个人类女子了。 近日,他听到不少传言,说是王将这女子藏进了自己的寝宫中,呵护备至,有意立其为后,但传言到底是传言,只要王一日不立后,谣言便不可信,他也听闻,昨日王宣了五长老和卜芥去了议事殿,有要事商谈,唯独自己被落下了。 这其中意味,他昨夜也思量过,只是战兽府一门忠烈,世世代代是忠君之臣,秉信王的命令就是一切,素来不会去揣度王的心思,该知道的时候总会知道,不必介怀知道的是早,还是晚,因此他并不恼恨昨日的事,但这并不代表他是愚忠,不会去辨别命令的好坏,其中一项就是立后。 立后对于族群是大事,人选极为重要,强妖之族必要有一个强大的王后,这是最基础的条件,而后是人品、操守、学识,再是容貌。 那人类女子可有这些条件? 强大,指的是妖力,人类女子自然不会有妖力,又何来的强大,但据闻那人类女子在须弥山上得到了神器,并成为了凶兽饕餮的主人,扭转了这一致命缺陷。 但……人品、操守、学识又如何? 这些他并不清楚,只因她藏在深宫中,从未见过,无从评判,只知晓她有一手好医术,与卜芥这个大巫师在伯仲之间,甚至有凌驾之势。 王若要立她为后…… 白牙拧了拧眉毛,想起了自己最疼爱的孙女。 即便此女有凶兽和神器,也绝对比不上芙儿,她才是王后最佳的人选。 「族相……族相……」卜芥见他拧眉深思了多时,不由提醒道。 白牙抬眼,拧在一起的眉毛未有松开,挤成了一条线。 「大人此来,可是要提王立后的事。」 卜芥暗松了口气,总算说出来了,不然他都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族相英明。」 「英明与否还是等大人开诚布公了再说吧。」 卜芥知道他已有了不快,立后之事兹事体大,除了长老的意见外,族相的意见也很重要,无法确定之时通常是投票制,少数服从多数,然这次立后,他这票却被全然无视了,肯定会心生不满。 「族相说的是,这王做事是有些莽撞了,卜芥在此先给族相赔个不是,但族相也不能全怪王,他年纪还轻,初尝情的滋味,难免急切了些,可是他也没有瞎胡闹,是深思熟虑过的,那女子……」 白牙哼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那女子如何?可有长才在身,能武,还是能文,行兵打仗的谋略如何?能否驾驭魔兽?大人可知?」 卜芥抖了抖眉毛,那丫头要会这些,他还用得着来吗,只能见招拆招了。 「族相,千万别小看她,长才是肯定有的,她发明的熏药箱,治好了族中不少咳疾患者,狼妖族的公主乐显自小患有哮喘之疾病,也是她在治,疗效颇佳,至于文武嘛……」他笑了笑,「族相,这人总会有擅长的,和不擅长的,你看,我不就是吗,疗伤治病行,上阵杀敌我肯定不如你,反过来你也一样,让你治病疗伤,你可会?」 「大人这是狡辩!一族之后,如何能不会武,如何能不擅行军布阵,若日后强敌降临,难道她还要龟缩在宫中受人保护不成?」 「此话差矣,行军布阵之法也是打小要学起的,她是人类,那轩辕界是个和平之世,没有我们这些打打杀杀,不用学这个,若是换位之处,怎知她不行?苍梧与你都是谋略大家,大可以抽些时间教教她,不妨事。至于你说日后强敌降临,她要受人保护的话,那就更不对了,饕餮和钟山神如今只听她的号令,若然有一日强敌来袭,能有几个强敌敌得过这两只凶兽?族相,你杞人忧天了。」 白牙冷笑,「凶兽又如何,行军打仗讲究的是战术,而不是莽夫行为,横冲直撞谁不会?再者,大人就敢保证凶兽能永远听她号令?她区区凡胎*,寿岁如何,又有几日可活?」 卜芥早知道他会拿出这个话柄,继续见招拆招道:「「族相多虑了,凶兽认主是订了契约的,以血相融,至死方休,在她生时,断没有背主的可能,至于寿命……你不说,我也知道,的确是短处,但也未必全是坏的,也有好的。」 白牙嗤笑,「大人说尽了此女的好话,让臣倒是开了眼界了,看来对她是极为没满了!既然满意,又何须与我说这么多?」 「你是族相,自是要和你商讨的。」 「不是昨日,却是今日,大人好生看得起臣。」 「别动气,别动气,我不是赔不是了吗,王就是怕你不快,才让我亲来此,与你说的。」 「谢王厚爱,但大人说这寿命短有好处,是否信口雌黄了些?」 「哎,族相,你听我把话说完嘛……」 「大人请说,臣倒也听听大人有何见解。」 卜芥继续道:「寿命短,这为后之日也短,若她死了,难道族相认为王不会再娶?一直做个鳏夫?」 他不是要诅咒雨默,而是实在没话可辩了,不说这个,白牙怕是会和相熟的贵族一起进宫谏言。 果不其然,白牙怔住了。 卜芥趁机道:「族相的心思,我岂能不懂,你放心吧,断不会让你失望的。」 白牙握紧拳头,目色湛然的看着他,「大人的意思是……」 卜芥微笑,指了指外头,「族相的宝贝孙女好像回来了……」 话落,外头便响起了一声娇啼。 「爷爷,我回来了。」 随着声音进来一个少女,十六七岁的年纪,英气十足,一身黄杉衬得肌肤脂玉般的光洁莹润,那白上隐隐透出淡淡的红,如朝霞映雪,更使得她千娇百媚,她眸光澄净似月射寒江,两道秀致而英气的眉随着说话飘飞欲举的飞扬开来,如风中飞起的丝带。 她正是白牙最宠爱的孙女,战兽府的四小姐——寄芙。 白牙柔和了脸色,看向卜芥,心中已明白了他的意思。 王后不会只有一个,一个死了,还会再立一个,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他的芙儿刚成年,而那人类女子能活几年,即便能有百岁以上的寿命,也人老珠黄了,芙儿却依旧水嫩靓丽,加上她的身份,谋略,才干,到时族中还有哪个女子能与她比肩。 金姬之流不过是强弩之末,现在都吸引不到王,日后也不会有建树,她的芙儿就不同了,只要他这族相的位置屹立不倒,她就是王后的最佳人选。 只是芙儿的性子…… 他暗暗嘆了口气,太傲骨,非不愿做姬妾,若不是如此,她早就进宫去了,但如今也不算晚,犬妖族自古就有规矩,王后死后,必须马上立继后,不会再由姬妾开始。 第二任王后,通常会由五长老和族相选举,到时他就能将芙儿推举出去,卜芥刚才所言就是在提醒他,到时他会站在自己这一边,他是王叔,由他保举,这事还会不成吗? 这就是水到渠成的一件事。就是委屈了芙儿,要做继后,不是原配,日后祭礼,仍是要对那人类女子行三跪九叩之礼的,但也保不齐芙儿会深得王的喜爱,废了这层礼数。 想到此,他慈眉善目地笑了起来,迎向宝贝孙女。 「芙儿,回来了?」 「嗯!」 寄芙亲热地挽上他的胳膊,言道:「驯兽府送来了五只魔兽犬,今日空闲就亲自去试了试。」 「如何?」 「极好!我刚才想过了,阿黛的坐骑潜天伤势復发,再难驰骋沙场,也该功臣身退了,今日来的这几只刚好可以当替补,还有阿墨,他一直找不到称心的坐骑,今日让他也试了试,正巧有一匹合了他的心意,正好都换了。」 谈论起这些,她眼底的光芒便胜似星辰,灼得容貌更为美丽,叫人一见便能倾心。 「你看着办吧,那是你的队伍,自是你来做主,但换骑魔兽,需要时间磨合,你记得让阿黛阿墨多练练。」 「知道,这规矩芙儿不会忘。」 「嗯!」他拍了拍寄芙的手背,突然想起卜芥还在,忙道:「丫头,竟顾着和你说话,忘了还有贵客在。」 卜芥笑道,「不妨事,不妨事,战兽府的骑兵团是我族的胜战法宝,比我重要多了。」 寄芙赶忙微微一俯,脆声道:「寄芙眼拙,未有发现大人,还望大人恕罪。」 「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大人!」她欢快地起了身,又道:「大人今日如何会来?」 「哦,和族相有些事要说。」 「那寄芙就不打搅了。」 她又微微一俯,体态端庄不说,姿容更是绝丽,最难得的是她目光中自有威仪,让人无法小觑。 家世、容貌、能力,皆是出类拔萃,更是年纪轻轻就成了魔兽骑兵的万夫长,掌管着犬妖族最勇勐,最善战,也是最精锐的八百骑兵,如此之能,的确是王后的最佳人选。 卜芥在心里暗暗比较着她与雨默。 很遗憾,没法比,硬要说,也就饕餮占了那么一点优势。他刚才那番继后之言,虽说是为了平息白牙的不满,但从长远看,这的确是个好法子。 只是日后是否会如此,却不是他和白牙能说了算的。 「芙儿没有打搅,事情已经说完,我也该走了。」 卜芥起了身,准备回去復命了。 「芙儿,与我一起送送大人。」 白牙明显信了那继后之说,准备让孙女在卜芥跟前多露露好。 寄芙身姿挺拔地走了过去,「大人,请。」 ** 卜芥离开后,白牙与寄芙一起回了正厅,一早上骑乘魔兽犬,出了不少汗,寄芙便想回房洗漱一番,但见白牙脸容严肃,不由问道:「爷爷,是怎么了?可是卜芥大人说了什么?」 「没什么?倒是你,记得日后多见见他!」 「爷爷,卜芥大人是大巫师,您要我日后多见见他,是盼着我受伤,还是生病吶?」 白牙瞪眼,「胡说什么,怎么咒起自己来了,我的意思是让你和他多套套近乎。」 寄芙更不明了。 「傻丫头,脑子都用在打仗上了,也不为自己的将来好好打算一下。」 也怪他,自小就灌输她女儿当自强的观念,灌得她一心扑在了建功立业上,对自己的终生大事一点都不上心。 「谁说没有好好打算,我可是从小立志要成为犬妖族第一位女族相的。」 白牙听了哭笑不得,这志气是要褒奖的,可他希望的是她成为一代贤后,甚至超越前王后绮罗。 「芙儿,你别嫌爷爷罗嗦,这女儿家始终是要嫁人的。」 「女族相也能嫁人啊。」 「不一样!」 「怎得不一样了?」 「当然不一样了,这女族相能比得上王后。」 一听到王后二字,寄芙的脸就冷了,「爷爷,说好不再提这件事的。」 王后之事,她也曾上过心,心中甚至有过一个愿望就是成为像先王后绮罗那样的女子,既能辅佐君王,亦能征战沙场,保族群平安,但先入宫为姬妾的规矩,让她很是不喜。 为了当王后,还要与别的女子在王前争宠,这等事,她做不出来。 为何不能战场上见分晓,比武斗兽,都可以。她肯定不会输,争宠这等有损气节的事,她不屑为之。 她恼了,美眸中窜起红光,像是被疾风闪过的火焰,「大不了这辈子不嫁,我寄芙难道还要靠男人吗?不与爷爷您说了,我回房洗漱去。」 她头也不回的走了,气得白牙捋须长嘆。 ------题外话------ 寄芙的好坏,暂时不说。 虽说狗怎么可能有坏的,是我说的,但他们是妖,有人的思考能力。 嗯……
part 123 阿黛与阿墨 「阿黛回来了?」 「嗯!」 战兽府的后院长廊上缓步行来一个身着黛青色衫裙的女子,二十来岁的模样,样貌有些平凡,但胜在端庄,一言一行都有着大家的风范,两道剑眉飞扬,有别于一般女子的娇媚,又因身高比一般女子都要高一些,顿生出些男子的气质来。 她名阿黛,乃是寄芙的右护卫,也是她的贴身侍女。 廊上几个家僕和侍女与她擦肩而过时,都要停下颔首行礼,眉目间都含着敬意。 「小姐可回来了?」 「刚回府,正要我们打水洗漱呢。」 「哦,知道了。」阿黛叮咛道,「水别太热,小姐晨间爱洗凉水澡。」 「是!」 阿黛沿着长廊的小迳往东面走去,尽头有一桩两层的小楼,俗称绣楼,在贵族阶层,家规较严的家庭里,绣楼就是女孩子没有出嫁前的天地,也可称闺楼,与人界古代的女子闺楼相似,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闺楼或绣楼是青春少女坐卧起居、修炼女红、研习诗书礼仪的所在,闺阁生活更是女子一生中极为重要且最温馨美好的阶段,就象美丽的蝴蝶在鼓翼凌飞之前需要慢慢蜕变,静静成长在一只明丝缠绕的玲珑茧里一般,山海界也一样,但门禁没没那么森严,没有所谓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矩,即便是男子得到主人的允许也是能进去的。 阿黛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步入绣楼中,一;楼是起居室和书房,摆满了不少书籍,案上也堆满了军事布阵方面的捲轴,比起其他贵族的女儿,这里更像是男子的居所,没什么女性化的装饰,但自有一股素雅的风韵。 「小姐,我回来了。」 「上来吧,我正要洗漱换衣。」寄芙在二楼的卧房回道。 阿黛轻巧地上了楼,几个送水的丫头见了她微微俯了俯身。 二楼的布局温暖舒适,同样没有太多的女性装饰,但所用之物都是好东西,中央的那张拔步床便是焦距视线的地方,用千年以上的沉羽楠木所制,昼夜都散发着能舒缓心神的香气,还能驱虫。 寄芙正对着梳妆镜梳发,她个性洒脱,头髮因为汗水打了结,也不知道轻柔些梳理,反而下了重力,拿着梳子直接由上而下的刷。 阿黛急忙走了过去,「小姐,打了结的头髮不能这么梳,您看头髮都掉了。」 「没事。」 「小姐还是坐好,让阿黛来。」 「好啦,你来。」 阿黛仔仔细细地将她打结的头髮分开,再用梳子梳理光滑,「小姐这么用力,也不怕头皮疼。」 「有什么可疼的,比得了从魔兽犬身上摔下来的疼吗,你我小时候每天都得摔几下,这点疼算什么。」 「小姐是女儿家,头髮很重要。」 「断了,掉了,还是会生出来的,也就你操心这些。」 梳好了头,寄芙脱了衣衫,进了水房沐浴,水声哗啦啦地响起,阿黛趁着这个时候将她脱下的衣服整理好,送进脏衣篓里,再将要穿的衣服从橱柜出取出,小心地用架子撑开,捋平。 等寄芙出来了,她又拿着棉布将她的头髮绞干。 小厨房的侍女上了楼问道:「小姐,可要用早膳了?」 每日天未亮,寄芙就会起身去魔兽场练武和骑行,等操练完了,天亮,便会回来沐浴,之后才会用早膳,这习惯是从小养成的,数百年如一日,风雨无阻。 「不吃了,没胃口!你下去吧。」 侍女不敢走,看了一眼阿黛。 阿黛心领神会道:「小姐若是觉得天热没胃口,让厨房弄些凉食来,上次宝娘做的酸梅粥不错,开胃又提神。」 宝娘是寄芙专属的厨娘,就在绣楼南面的小厨房里干活,是个烹饪好手。 不等寄芙首肯,阿黛就做了主,吩咐侍女去准备。 酸梅粥很快被送了上来,还配了几个开胃的小菜。 面对满桌的菜,寄芙拿起筷子,皱了皱眉头,戳了几下小菜又不动了。 「小姐,不合胃口?」阿黛盛了粥递到她面前,「好歹吃些,一早上又跑又跳的,不吃饱怎能行?」 寄芙勉为其难地就着碗喝了一口。 阿黛又替她夹了几个小菜到碗里。 她依旧意兴阑珊,用筷子戳着就是不吃。 「小姐,是不是有心事?」她自小在她身边服侍,对她的性情最为了解,必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心烦!」 「何事心烦?不如和阿黛说说。」 寄芙放下筷子,将脸拧成了一团,「还不是爷爷,又提王后的事。」 阿黛明白了,笑道:「原来小姐是恼了!」 「我就不明白爷爷是怎么想的,难道非得做了王后才是好的吗?」 「老爷是认为小姐太优秀,族中的贵族女子没有一个能与小姐比肩,若小姐不做王后,还有谁有这个资格。」 「我优秀,我自然之道,但这和王后有什么关系。」她拿起筷子,又戳了戳粥,「爷爷也不想想,王后之前是什么,是姬妾,还是一堆人之中的一个,要我去和那些女人争宠献媚,还不如杀了我。」 阿黛捧了煮好的香茶过来,道:「阿黛知道小姐性子傲,不屑去做那争宠的事。也正是因为此,小姐回绝了老爷的提议,为了这事还离家出走了几日,闹得府中鸡飞狗跳的。可小姐当真以为老爷只是认为族中没有人能比小姐更适合坐上这至高无上的位置吗?」 「难道不是?」 「小姐幼时曾极为崇拜先王后绮罗,认为她堪称女子的典范,甚至一度想拜她为师。」 「嗯,我记得,确有此事!可这和我做不做王后有什么关系,绮罗王后可没做姬妾,先王是直接将她迎娶进宫的。」 阿黛点头,对于这段往日,也知之甚详,「但为何先王就能违反族中立后的规矩,不立姬妾,直接立后呢?」 「因为绮罗王后是狼妖族的长公主,身份尊贵,以她的身份还要做姬妾参选的话,我犬妖族肯定必会和狼妖族打起来,再有就是绮罗王后极为优秀,难有女子能与她相较。」 「小姐聪慧!那么换到小姐身上也是同样。难道小姐的身份就不高贵了?能力就不够优秀了?」 寄芙愣了愣。 阿黛继续道:「小姐只想着不愿沦为姬妾一流,却从未想过,以小姐的身份和才干,做了姬妾又如何,王后之位难道非要争宠才能得到吗?小姐的美貌,性情,家世,任何一项都足以压倒旁的女子,相信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令王对您另眼相看,青睐有加,知晓您不是那些个庸脂俗粉。」 寄芙的确从未如此想过,顿时被她的这番话惊到了。 「小姐,立后前先为姬妾,只是一个形式,是个规矩,以小姐之能,即使做了姬妾也是一枝独秀的,莫说姬妾的人选是两个,哪怕是二十个,小姐也是独占鰲头的那一个。」 这话阿黛早想说了,可惜当时的寄芙气怒,听不进任何人的话,又连夜出走,回来的时候白牙怕她会再次离家,便没再提王后的事,她也就不去说了。 「阿黛,这话是不是爷爷教你说的?」 「这话还用教吗,府中任谁都明白老爷的心思,老爷会想让小姐做王后,只是认为王后之位才陪得上小姐您。」 「是这样吗?」 阿黛点头,「老爷恨不得将世间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小姐。」 寄芙眨了眨眼,「好吧,你这话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不过如今说了也晚了,姬妾的人选已经选好了,只待进宫了,与我无关,我也提不起这兴趣。」 阿黛却认为不晚,自家老爷会又提起,肯定是立后的事有了什么变化,莫非…… 她暗暗有了决定。 寄芙吃了口小菜,又道:「如今的我,只想学爷爷那般,当一个国士无双的人,成为本族第一个女族相。」 「小姐的志气远大,阿黛佩服,可是……」 「嗯?可是什么?」 「族相虽然位高权重,但在长老之下,上头还有王。」 寄芙吃了口酸梅粥后,许是开了胃,一碗吃完后,又盛了一碗。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啊!」 「那么小姐可否想过,族相之位,也在王后之下,而王后与王有同掌族群大事的权利。」 王与王后是夫妻,但非君臣,地位是等同的,有着力度一样的决策权。虽不是山海界的妖族之群都这样,但犬妖族是如此。 寄芙笑道,「阿黛,这些还用你说吗,我犬妖族几万年基业,不是一向如此吗?」 这源于开族王后馥雅的贤良,比之开族之王,更有建树,又颇为王宠爱,这才致使歷代王后都享有同等的王权。 阿黛气结,看来是要说得更明白些了。 「小姐,倘若王后如绮罗王后这般,您可会奉她为主,效忠于她。」 「自然!绮罗王后是我族最伟大的王后,妖力强大,谋略深广,即便如我,也难于与她比肩,若我犬族还能有这样的王后,不只效忠,我还会十分尊敬她。」 「那……若王后不如绮罗王后呢?」 「不如?」寄芙咬了咬筷子,想了一会儿道:「不如也正常,绮罗王后那样的女子是万中无一的,怎能时时碰到,不过既然为后,自然不会太差,只要是贤后,处处为我犬族着想就是好王后,我自然效忠。」 「那么……」阿黛眼波一闪,「倘若王后是个庸才,又当如何?」 「庸才?」寄芙拍桌道,「庸才如何为后?阿黛休要胡言,吾王是贤明之君,虽然年轻,但为绮罗王后所生的独子,爷爷时有提及他,相比先王,吾王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怎会煳涂地选个庸才为后。」 阿黛双膝一跪,言道:「阿黛失言,望小姐恕罪,但刚才所言却是阿黛的肺腑之言。」 「你到底想说什么?」 「阿黛深知小姐心高气傲,若然王后如绮罗先王后,雄才伟略不输男儿的话,小姐定当心服口服,若然不是,但只要比小姐出色,小姐也会认,可若是王后之选比之小姐差之千里,不过是王情根深种,执意要娶,小姐又是否愿意心服?」 寄芙哑然,这又是一个她从来没想过的问题。 「老爷之所以执意要小姐为后,也是源于此,以小姐的心性,只愿心服那些强于自己的人,对那些弱于自己的人,向来都是不屑的,甚至不愿与其为伍,当然小姐绝不是恃才傲物,只是心性要强。若王后是个毫无才能之人,只因王的宠爱而占得后位,他日与小姐同临殿堂,议事论事,所做决策昏庸不堪,与小姐背道而驰的话,小姐可愿退让?」 「既然昏庸,我又如何能退让。」 「但她是王后,地位高于小姐,掌握着小姐的生杀大权。」 寄芙愕了愕。 「小姐的心气比天还高,幼时曾说过,若自己有一日大权在握的话,必定大刀阔斧地改革犬妖族,剷除犬妖族的各种弊端,此话言犹在耳,阿黛实在担心,若有一日小姐当上了族相,为族群谋略时,遇上个毫无才能的王后,在小姐的疾言厉色下,或许王后会同意小姐的论点,可心中却会积累下小姐的大不敬之罪,终有一天会爆发,就算没有此事,小姐才貌双全,能力出众,相较之下,王后更显庸俗,同是女人,定会起那嫉妒之心,长此以往,小姐日后恐怕会步步难为。」 寄芙皱眉道:「你……你这些都是假设!」 「是,这都是阿黛的假设,但小姐能保证不会发生吗?小姐,有为后的潜质,又何须屈居于人下……」 寄芙呆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阿黛至此不再多言,悄然地退了下去。 有些事必须她自己想通了才行。 刚要步下楼梯,便撞见了一个人。 他依靠在楼梯的扶手上,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遥遥若高山之独立,即使如此随意站着,也有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他十分俊朗,但看上去也有些淡漠,抬起头时,竟与阿黛在眉眼上有着七分的相似。 阿黛唤道:「哥哥,你何时来的?」 他正是寄芙的左护卫,她的亲哥哥,阿墨。 「来了多时了。」 阿黛不语,迳自下了楼。 出了绣楼后,阿墨追了上去。 「阿黛,你站住!」 她回身,「哥哥可是有话要说?」 「你为何又攒着小姐去为后。」他话语轩昂,吐气冷然。 「小姐配得上最好的,无论是衣服,首饰,还是那高高在上的地位。」 「难道你就不考虑小姐的终生幸福?」 阿黛哼道,「难道嫁给哥哥就幸福了?」 阿墨俊颜赤红,窘色一目了然。 「大妖之族,地位才是一切,哥哥不就因为这些才迟迟不敢将爱慕小姐的心思说出来吗?」 「那不一样!」 「又何不一样。难道哥哥想看着日后小姐在朝堂上被一个无才之人欺侮。」 「我犬妖族人才济济,王后虽有大权,但也有如同苍梧长老,族相大人这般不畏王权之人,日后真有如你所言的那种事情发生,定有人会护着小姐。再者,王也不是昏君,若有这样的恶后,王必定会废之。」 「哥哥是男人,应该晓得一句话,叫最难消受美人恩,那女子救过王,冲着这一点王也不会将她如何,更有甚者,毒蝎美人之流最擅长的就是这枕旁风,哥哥忘了二娘和三娘了吗,她们看着温良贤德,可私下里是如何对待娘亲和你我的。哥哥忘了,阿黛却不会忘。」 「这都是往事了,如何能与小姐的事相提并论。」 「如何不能并论,只要是女人都可能包藏着祸心,尤其是遇到比自己更美更聪明的女人,更会想除之而后快,阿黛不想有朝一日让小姐受到那种欺辱之痛。」阿黛视线犀利的看向他,「哥哥无非就是不想小姐嫁于王,想着终有一日能出人头地,恢復我族昔日的荣耀,到时哥哥就能再无顾忌的向老爷求亲了,对吧?」 她与阿墨也曾是贵族之家,但七百年前,父亲在战场失利,错失了建功的机会,并被判了个行军不利之罪,从此一蹶不振,家道便开始中落,为了能再爬起来,光耀门楣,又娶了两房贵族家的庶女为妻妾,可惜能力有限,终是无法力挽狂澜,待到他们兄妹出生时,家道已是强弩之末,至此她的父亲染上了酗酒,再不管家中之事,使得两房妻妾仗着年轻和宠爱,欺负她的娘亲,他们兄妹也没放过,欺辱之痛歷歷在目,她永不会忘却。 她与阿墨成年时,父亲酒醉闹事,成了囚徒,于狱中病死,之后家族崩落,成了平民,但有幸被族相白牙识中,选为骑兵,后来又得到寄芙的赏识,才有了魔兽骑兵团这左右护卫之名。 知遇之恩,如同再生,阿黛铭记于心,永不敢忘。 正因此,她期望着寄芙成为王后,那才是配得上她的称唿,她也不许她屈居人下。 「不与你说这些,你只要记得,小姐的事,不是你能干预的。」 「晚了!」她掷地有声,似撼天狮子下落,「以小姐聪慧,定能明白阿黛所言的真正含义。」 「你……」 「哥哥若无其他事,阿黛先行告退了。」 ** 绣楼之上,寄芙坐了许久,直到夕阳西下,她才转醒过来。 阿黛之言戳中她的心思,她的确不是一个甘于屈居人下的女子,若是比自己强,她甘愿心服,可差于自己的……她不会服。 真如阿黛说的有那么一天,她遇到了一个不会心服的王后,怕是会直接甩脸色给对方看,性子如是,想改也难了。 但,姬妾人选她耳有所闻,是千兽府的大小姐金姬,至于那个银姬是附送的,断不可能是王后。 那金姬如何,别人可能不知道,但她清楚,因为两人曾遇过两次,一次在千兽府的圈养场,一次是千兽府的二公子被自己打伤,她来营救,两人为此打了一架。 旗鼓相当! 因此,她妖力并不在自己之下,只是摊上了一个碌碌无为的爹,若她为后,假以时日,定能一展才华,她未必不会服。 若是别人…… 若是个庸才…… 她一用力,捏断了手中的筷子。 据闻,有个人类女子被王深藏在宫中,不会是她吧? 她敲了敲脑门,对这人类女子的信息脑中一概没有,也怪自己,自从选后之事闹过后,她就不曾上心于此了,今日爷爷会突然重提王后之事,怕就是与此有关吧? 人类女子,无任何妖力,如何能为后? 但她也不准备一桿子打翻了,王的秉性,她还是了解的。 莫非此女有什么过人之处!? 好吧,是庸才,还是奇才,她定要见上一见。 ------题外话------ 默默:我说什么来着,招蜂引蝶的到底是谁,还招来这么个死不承认自己恃才傲物的人,打不过啊。 饕餮:有我在怕什么? 默默:你是外挂,不能算。 饕餮:外挂咋滴了,不要小看外挂,而且这个外挂就是认准你了。 默默:哦,对哦,嗯,乖,今晚给你加餐。
part 124 歷代的传承 王宫。 晨光熹微时,雨默被吵醒了,半睁着惺忪的眼,她撩起床幔,看了看外头。 琳琅喜颜笑开,后头站着一排她不认识的女子,像是侍女,但身上的着装和她平日里瞧见的侍女不同。 「姑姑,大清早的,这是怎么了?」一旦被吵醒,她就睡不着了,揉了揉眼睛,干脆起了床,毛球就睡在她身边,为了不吵醒它,她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望着琳琅后头的人,她又问道:「这几位是……」 后头的五位侍女上前恭敬地俯了俯身,「小姐,安好!我们是织室府的人。」 「织室府?」 啥玩意!? 雨默没听懂,只好看向琳琅,等她解惑。 琳琅道:「织室府是专为王族裁布制衣,打造饰物的府门。」 织室府也是犬妖族的贵族之一,专司王族衣物饰品的制造,干的活有点像古代的尚衣局,但隶属豪门贵胄。 雨默明白了,将披散的长髮用发绳随意的扎了起来,对着五位侍女道,「来找魅罗的是吧,但他不在,早上……」 五位侍女听到她直唿魅罗的名字,脸上的表情都很震惊。 她察觉到了,赶紧顿了顿,又吐了吐舌头,忘了琳琅之前提醒过她,若有外人在的话,要称魅罗为王,否则会有人认为她不懂礼数。 她改口道:「我是说王的话,早就起床去处理政事了,不在这。」 这一声王叫得很生硬,因为她从来就没叫过,说完她又吐了吐舌头。 琳琅倒是习惯了,她能马上改口已是孺子可教了,笑道:「小姐误会了,她们是专程来找您的。」 雨默愣了愣,「找我?」 琳琅点头:「这是王昨日就安排好了的,来此是为小姐裁制……」 雨默听到裁制两字,只以为又是要做新衣了,连忙打断了她的话,「又要做新衣服了?前天不是刚送了二十多件过来吗?我还放着没动过呢?」 当初来山海界,她以为很快会回去,所以没带多少衣服,就几件t恤和牛仔裤,谁知盘古斧会那么难找,期间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她和魅罗还相爱了,现在是想走也难走了。既然要长留,入乡随俗总是要的,人界的衣服就不能再穿了,虽然山海界是妖的世界,但和中国古代的生活类似,服装有点像汉朝风格,繁琐是繁琐了些,但穿久了也就习惯了。 尽管她老想着要改良这些行动不便的衣服,但没人听啊,只能老老实实地穿了,可这并不代表,她需要百八十件的衣服,有个五六套就足够了,又不是开服装发布会。每日换下的衣服,紫艿和木香也会轮流洗涤,熨平,烘干,第二天就能妥妥的穿了,她就是每天穿同一件都没问题。 算上前天送来的新衣服,上个月送来的新衣服,再是上上个月的,还有刚到犬境的时候,加起来拢共有一百来套了吧,每天换一身,都能穿三个多月。 有些衣服从送来开始就压了箱底,一次都没穿过。 她知道魅罗很宠她,什么都想给她最好的,衣食住行,哪样都要拔尖,但凭良心讲,她受之有愧啊。 「姑姑,我的衣服足够了,穿个五六年都没问题,真的不用再做了。」 琳琅知晓她是个追求生活简单的人,但今天的意义不同,她不答应都不行。 「那些都是平日里穿的衣服,如何能与今天要做的比。」说这话的时候她眼里闪着雀跃,看上去十分兴奋。 雨默听得倒有些煳涂了,「都是衣服,哪有什么讲究?」她又摇了摇头,固执己见道:「还是不要了,快让她们回去。」 听闻,织室府的五个侍女脸色大变,全体跪到地上,为首年纪最大的侍女道,「小姐可是不满我们几人?若是如此,织室府可另寻他人来。」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快起来。」雨默想减轻她们的工作量不好吗,没事不会回去休息吗,非得逼她做什么新衣,「我只是觉得衣服够多了,不用再做了,与你们无关,快起来,不然倒叫我不好意思了。」说完,她看了一眼琳琅。 琳琅随及帮腔,「小姐让你们起来就都起来吧,她不是怪罪你们,而是生性无欲无求,不想挥霍浪费罢了。」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五位侍女松了口气,缓缓站了起来。 紫艿和木耳端着水盆从外头走了进来,见那么多人在,也没讶异,因为琳琅昨日就吩咐过早上织室府的人会来,要她们早些来伺候雨默。 「各位姑姑好。」木香和紫艿打了招唿。 织室府是豪门贵胄,里头的侍女是高她们一等的。 「姑娘,好!」 木香端了水盆走到雨默跟前,「水还热着,小姐赶紧洗漱吧。」 「哦!」 雨默进了水房洗漱,让紫艿盘好了头髮才出来。 出来的时候发现,琳琅和那五位侍女还在,她不禁头疼道:「姑姑,她们怎么还没走?」 琳琅没好气地答道:「使命还没完成,如何能走?」 「这做衣服怎么成了使命了?小题大做!」她想定是魅罗命令的,决定晚上见了他一定要好好说一顿。就算是土豪,也不能这么奢侈浪费啊,早晚坐吃山空,「姑姑,这事我会和魅……不……王说,赶紧让她们回去。 琳琅可不会被她的话就这么打发了。 「小姐,先坐下,今日啊,这衣服是非做不可,您不能拒绝。」 「哎?」 「为什么!?」这还有天理吗,省钱还不好啊。 「今日要做的是王后的袍服,也是小姐与王大婚时要穿的婚服。」 雨默惊在了当场。 王后…… 她瞬间想起了魅罗的求婚,脸顿时就红了。 琳琅见此,捂嘴偷笑了一声,总算是想起来了,不然以她倔脾气,是真会将人赶走的。 「王后的袍服歷来都是在王与王后大婚前定制的,以往做的新衣倒是也有小姐的尺寸,但王后的袍服必须由织室府来完成,从量身到成衣,每一步每一环务都需要精益求精,务必做到一分一厘都不能差,因此织室府今早便派了这五位最好的成衣侍女过来为您量一量尺寸。」 「不是吧,这么麻烦!?」 琳琅瞪了她一眼,「怎么能叫麻烦?王后的袍服是荣耀和身份的象徵,小姐可不能轻怠。」 「好啦,知道了。」 「小姐能明白就好,那就快些用早膳吧,用完了好让她们赶紧给您量身,省得耽误了吉时。」 量身还要选吉时,雨默真是头一次听说,其实魅罗求婚的时候,她就预料到这婚结起来肯定很麻烦,但不知道会麻烦成这样。 哎,要是可以旅行结婚就好了。 如今,她也只能认命了。 ** 用完早膳后,雨默站在寝宫的内殿,张开双臂,形如笔直的十字架,五个侍女围绕着她,细细地量着尺寸,有些尺寸的名称,她听都没听过,全身都没摸遍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开始不耐烦了,「姑姑,都快两个小时了,怎么还没好啊,她腿都快站麻了。」 琳琅和她相处久了,知晓小时和时辰的换算,就是一个时辰,并不会听不懂,劝道:「小姐再忍忍,这尺寸要量精确了才行。」 「这还不精确啊,一个地方她们五个人每个人都要量。」 「这是为了保证尺寸不会量错,快了,马上就好。」 雨默瘪了瘪嘴,小声嘀咕:「我奶奶做旗袍都没那么麻烦。」 又过了半个时辰,总算是量完了,记录尺寸的册子被慎重地放进了织室府侍女带来的箱子里,并且上了锁。 雨默觉得解放了,忍不住往床上一倒,这比跑马拉松还累。 这时,织室府侍女中为首的那一个说道,「小姐累的话,暂且休息一会儿,吃些点心,待会还有个尺寸要量,量好了就成了。」 「啊!还有?」雨默惊得从床上跳了起来,她可怜兮兮地看向琳琅,「姑姑,这还有完没完啊。」 「小姐莫急,只是量个头围!」 「头围?要做帽子吗?可是犬境气候温暖,那需要帽子。」 犬境一年难有很寒冷的天,所以帽子这种东西在犬境压根就不存在。 琳琅奉上刚煮好的茶,拿着小碟,夹了一块她最爱吃的绿豆糕递给她,「王后除了御用的袍服外,还有一样顶重要的东西……后冠!」 织室府的侍女附和:「琳琅姑姑说的不错,正是这后冠。后冠是自馥雅王后开始就有的东西,不用重新定制,只需按照小姐的尺寸修改一下即可。」 雨默咋了咋舌,那馥雅王后是谁,她看过犬妖族的歷史书所以知晓,是开族王后,从她开始就有的后冠,那就等于有几万年的歷史了,这么贵重的老古董戴在脑袋上,压力好大啊。 「那个……后冠重不重?」比起压力,她更关心自己的脖子会不会被后冠压折了。 琳琅听闻竟笑了起来。 雨默瘪嘴道,「姑姑,你笑什么,我问的是正经事!」 「琳琅没有取笑小姐的意思,只是……当年绮罗王后也曾问过我这个问题。」 「是吗?那你怎么回答的?」 「既是后冠,我等之人又怎么能轻易触碰到?」 「姑姑不是绮罗王后的贴身侍女吗?」 「虽是贴身侍女,但后冠日常都存放在箱子里的,王后若需要时,拿取都是由侍女捧箱而至,到了晚上就寝脱冠,王后会亲手将它放进箱子中上锁,再由侍女放回。这是规矩,歷来都是如此,所以即便是最贴身的侍女也不可能清楚它的分量。小姐的这个问题,可是难到琳琅了。」 「那工匠师傅呢?修改尺寸总能知道那后冠重多少吧?」 琳琅见她吃完了绿豆糕,又夹了一块过去,「小姐有所不知,这后冠刀剑不侵,只能用妖力所化的妖刀进行纂刻修改,所以每任王后的后冠均是织室府的掌家大人修改的,改多少,加多少,也只有她知道,别的人无从知晓。」 「这么特别?」 「若非,如何能传承几万年?小姐莫要着急,等后冠修改好后,亲自戴上了,不就知道它重不重了?」 雨默干笑,「我就怕到时戴上去,我脖子立刻就折了。」 「小姐又不是菟丝花,一个后冠怎会戴不住,若是如此,那以前的先后岂不是都要遭殃了。」 雨默想想也对,不就是一个后冠吗,再重能重到哪去,真重的话,她不戴总是可以的吧。 嗯,晚上她要和魅罗好好说说。 吃完点心后,她又认命的让织室府的侍女将脑袋的尺寸量了去,为了适应日后的髮型和髮钗,这尺寸得配合着来,捣鼓了好几个造型后才确认了尺寸。 完事后,她又瘫倒在了床上,累得灵魂都像是出窍了。 「小姐累的话,就补个眠吧,等吃午膳时,琳琅再叫你。」 雨默虽然觉得很累,但心里隐隐起了些不踏实。 「姑姑,不瞒你说,我有些害怕。」 「小姐,害怕什么,可是被后冠吓到了?」 「不是那件事,是……」她从床上爬了起来,脸上透着紧张,「姑姑,我想嫁给魅罗,是因为我爱他,我以为这是我们两人的事,可刚才又是王后袍服,又是后冠的,让我发现到我的想法太简单了,我甚至不知道一个王后的职责是什么,我什么都不懂,什么也没考虑过。」 那后冠传承了几万年,传下来的不只是一个东西,而是一种责任。 绮罗王后,也就是魅罗的母亲,是她来到犬境后,听到的最多的一个传奇人物,对比一下,她发现自己一无是处,心里也就起了怯意。 「小姐能这么想,已是难得了,琳琅深感欣慰。但小姐莫要给自己压力,做好自己就行了,日后慢慢学着做一个好王后也是来得及的。歷来那么多王后,也不是每一个都能被称贤后的,问心无愧就好。小姐首先是王的妻子,再是王后,爱着王,能与他不离不弃,患难与共已是做好王后的第一步,相信王也是这么想的。」 「真的吗?我只要爱魅罗就行了吗?真的可以这么简单?」 「夫妻同心比什么都强。小姐莫要想那么多!」 雨默却仍是忧虑重重,想到那顶后冠,虽然还没有戴过,但已能感受到它的沉重。 一族王后,若是只待在深宫里爱着王,什么都不做,那还叫什么王后。 最重要的是,她有信心做好这个王后吗? 带着这个疑问,她开始压力倍增,心里有了心事,连饭也吃不下了,日日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她其实可以不用想这么多,因为她不确定自己最后是不是会留下,就像个摇摆不定的时钟,日子在过,心却摇动。 这也让她明白到,当她嫁给魅罗的那一刻起,她要面对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而是整个族群。 他们又是否接受她? 应该不会接受吧,她只是区区的人类,太过普通,普通的甚至有点渺小,唯一的专长也就是给动物看病,虽说还真是蛮适合山海界这个全是动物的大环境,但会治病的又不是他一个,卜芥也可以,甚至还有其他个大巫师也能办到。 这么想的话,她对族群的贡献还真是少的可怜。 若是有一天,突然有人指着她的鼻子骂,骂她没有为后的资格,她都觉得不稀奇。 因为她的确没有。 她突然很想做些什么,但又无从做起,自来到山海界,她已经习惯了被魅罗照顾和保护,这种感觉就像是她成了他的宠物,有着高枕软床,有着美食佳肴,而她要做的,就是让他能永远的喜欢自己就行。 她将脑袋埋近了枕头里,思绪纷乱下,她想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压力也就越来越大。 最终,她病了,发起了高烧。
part 125 雨默病倒了 这场高烧来的突然,雨默一下子就病倒了,连着三天没有退烧,急得魅罗放下了所有的事,衣不解带地照顾她。 雨默烧得有些煳涂,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还梦呓不断。 饕餮和烛龙拿此没办法,因为这与上次须弥山的不同,是心病引起的。 卜芥前后来了七八次,诊不出病因,她发烧前吃过用过的东西也都检查过了,并无异样,最后只能判断是思虑过重导致的。 一听是这个原因,琳琅慌忙跪下,「琳琅罪该万死,竟无形中给小姐增添了压力。」 她明明就是最早知道雨默心事的人,却没有开解,竟还带着她去了绮罗王后的墓前,因是雨默自己要求的,所以她没有多想,还一个劲地对她说了绮罗王后的丰功伟绩。 回来后,她就突然发烧了。 现在想想,必是此才会加重了她的思虑。 「与你无关,默默的性子我了解,一有想不通的事就会钻牛角尖,起来吧。」 琳琅却不敢起来,看着病了几天,食水不进的雨默,她悔得肠子都青了。 「爷爷,奶奶……」床上的雨默昏迷中不停地喊着家人,「妈妈……爸爸……我好想你们!」 这全是无意识的话,听在魅罗耳里却成了一把锋利的剑刃,直刺进他的心口,因为这代表她想回家了。 「默默,醒醒!」 雨默的意识很混沌,黑暗里,她站在崖上,中间是几百丈的鸿沟,她的家人就在对面的悬崖上,她过不去,而身后是越来越深沉的黑暗,无论她怎么喊叫,对面的家人都没有理她。 「王,小姐的药熬好了。」木香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拿来!」 魅罗伸手接过药碗,喝了一口,然后哺进雨默的嘴里。 雨默刚吞了一点,咽下去没多久,就全吐了出来,不只是药,黄疸水都吐了出来。 「这可如何是好?」琳琅爬跪了过来,轻抚着因为呕吐而痉挛的雨默。 魅罗的眉宇也揪了起来,对着木香吩咐道,「再去煎药!」 「是!」 等吐空了胃囊,雨默才消停,但依旧不省人事。 卜芥把了把脉,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不吃不喝已经没什么体力了,还吐成这样,再不退烧,怕是命都要没了,原以为这丫头性子爽朗,无欲无求,是个没心没肺的,未曾想竟然会为了做王后的事,思虑成这样。 「魅罗,药不能断,哪怕是用灌的,也要灌进去。」 「这我比你清楚,除了此法,你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她要是妖,我还能想到法子,但她是人,只能服药解病。」 若是妖,可用妖里疏通进脉络的方法治病,缓解病痛,但她是人,没有元丹,贸然输入妖力,她的身体肯定会受不住,奇经八脉都会混乱。 要是她醒着,或许自己就能救自己,但都昏迷成这样了,自救已不可能,只能用土方法,不停的灌药进去。 「王,苍梧长老求见!」站在宫门口守卫的木耳跑了进来。 魅罗根本没心思见人。 「他来做什么?」 「说是找到一本古书,上头有救治人类之法……」 一听此,魅罗立刻道,「那还等什么,让他赶快进来。」 「是!」 木耳赶忙跑了出去,将苍梧带了进来。 苍梧进来后,刚要作揖,便被心急的魅罗打断了。 「快说,什么方法?」 「搓痧!」 卜芥没听过这个词,问道:「什么叫搓痧?」 「取药油五两,用檀香木所制的牙角沾取后,反覆在背上刮弄,至红痕出现为止!」 他是犬妖族中公认的博学之人,阅书万卷,所以他说的话,没人会以为是信口雌黄。 只是这方法听起来过于简单了些。 卜芥犹豫道:「这方法你哪看来的?」 「臣有一本古书,为一万年前粳稻圣人所写,书中便有言他曾遇到过一个误入山海界的轩辕人,此法便是此人告知的。」 粳稻稻圣人是万年前的一只大妖,不仅博学,还甚为喜欢管闲事,一生走遍了山海界,遇到过不少奇事,便在旅途中着作了此书,名为《疾风传》。 疾风之意就是如风般走遍山海界的意思,也因粳稻圣人最擅长的就是风系妖法。 「靠谱吗?」卜芥生怕此法会是胡诌的。 卜芥其实也不确定此法是不是有效,从袖中取出了搓痧之法的图解和配文。 因是万年前的古书,用的是木制的书简,上头的图已有些磨损,字也黯淡的有些看不清楚,来前,卜芥又誊抄了一份,将它交给了魅罗。 魅罗看后竟觉得有些熟悉。 「这法子,我好像在轩辕界看到过!」他皱着眉头,努力思索是在什么个时候看到的。 卜芥研究了一下,按照医道,上头的说法倒是有点意思的。 上头写着:搓痧之法,以檀香木的牙角蘸药油刮背,盖五脏之系,咸在于背,刮之则邪气随降,病自松解。 他问道:「檀香木的牙角倒是好找,但这药油是什么配方?」 苍梧又奉上了一纸,上头是他根据古书研究了一晚找出来的配方。 卜芥对其中几味药是认可的,但白酒和杨梅是个什么玩意,这可不算是草药,反倒是魅罗看到这两个东西,激醒了回忆。 「刮痧!」 「啊?你说什么?」卜芥问道。 「默默的爷爷就曾为一个三岁的孩子刮过痧,那孩子也是高烧不退,当时所用的便是泡了杨梅的白酒。」他还记得当时因为闻到了这个味道反过胃,因那杨梅酒是泡了七八年的老货,极为熏人。 他因好奇,看了一会儿,当时只觉得人类的治病手法怪异的离谱,刮痧之后,那娃娃的背像被虐待过似的,全是红痕,哭得震天响。 「你要真看过,那岂不是真的有用?」 魅罗点头,「这搓痧,或许就是刮痧。但是所用的工具却不是檀木的牙角,而是一只调羹。」 卜芥惊诧道:「哎?喝汤的调羹!」 「嗯!」 「那之后呢?」 「好了!第二天娃娃的父母还带了不少水果来感谢。」 「这么神奇?」 卜芥看向手中的书简,这妙法他还真是第一次见,不过话说回来,他的师父曾对他说过,人类因为过于软弱和渺小,发明了不少自救之法,说起来山海界本就是上古的轩辕帝用盘古斧噼开的空间,那些被丢进来的妖,其实也和人类生活过很长的一段时间,说白了,山海界的妖能发展到如今,也和人类的智慧有一定的关系。 此法或许真的可行。 「试试吧,说不定真对那丫头有效?」 卜芥唤了木香过来,让她按照上头的配方去库房拿药,白酒和杨梅厨房就有。 配比后,他调成了药油,跃跃欲试,却被魅罗一脚踢开。 「你踢我做什么,不想救你媳妇了?」 魅罗冷道,「刮痧需要刮背,默默得脱衣服……」 卜芥:「……」 看了看书简,还真是要脱衣服的,要是病患是男人,那也不罢了,姑娘给的话,他的确不合适。 「喏,拿去!」 这里也只有魅罗合适了。 木香又取来檀香木所制的牙角,递给了魅罗。 琳琅吩咐紫艿将床幔放下,隔绝了外头的人。 魅罗拿着牙角和药油,上了床,将雨默翻了身。 琳琅脱去了雨默的衣服,露出了雪白背嵴,生生地让魅罗没法下手,平日里他都没这么大尺度的看过她的身子,此刻只觉得浑身燥热,但忧心于她的病,不敢下手也得下,按着图解操作。 第一道红痕出来时,他吓到了,就像鞭伤,看着惊心,心疼地肺都颤了。 想起那个岁娃娃也是如此,知晓必须得刮出红痕才有用。 又一道下去后,他的手也颤了,但雨默没有反应,他也就咬着牙继续了,但内心开始忧心,这伤痕日后好不好得了。 卜芥和苍梧在外殿坐着,木香奉上了茶。 苍梧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发现卜芥正盯着他看,不由问道:「大人可是有话要说?」 「当然有,你这老小子真是让我越来越看不懂了。」 「大人,蠢就不用说得那么明白。」 卜芥刚吞下的茶直接喷了出来,「这时候你还毒我,我的意思是你何时对那丫头那么好了,她要是病死了,魅罗就没法娶她了,你应该欢喜才是。」 「若然如此,臣怕大人的项上人头不保。」 卜芥便被这话噎住了,还真被他说对了,那丫头要是病死了,难保魅罗不会杀了他,就是不杀,他也可能会被关进地狱池,这辈子都别想出来。 这么想的话,苍梧倒是救了他一命,赶紧敬茶一杯。 「对,你说的对,我还真是要感谢长老了。」 「不谢!」 卜芥叱喝,「老小子,你还当真了!我是问你,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对这丫头那么好,你不给我个理由,我会以为你是以退为进,哪天会暗中将那丫头除了。」 若是为了饕餮和钟山神,按照苍梧的个性绝不可能。 「臣做事只求问心无愧,这个答案大人可以满意?」 「就是不肯说咯?」 「大人若有空余,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调养小姐的身子。」 「好,好,你有种,我说不过你!」卜芥喝了口闷茶,觉得自己是自讨没趣了。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琳琅走了出来。 卜芥见了便问:「完事了?」 「是,王请大人进去把脉!」 卜芥走了进去,只见魅罗站在床边,阴郁了脸色,脸上全是心疼之意,他看过那图解,上头有注释,红痕布满时,毒痧就会出来,看上去会比较恐怖。 「别一副心疼的模样,等她病好了,我给她配点膏药,保证她比之前还细皮嫩肉。」 魅罗瞪了他一眼,喝道:「把脉!」 「好,把脉!」 他仔细地把了把脉,又摸了摸雨默的额头,发现烧退了一点,这搓痧,可真够神奇的,他决定将书简带回去,好好研究一番。 「琳琅!」卜芥唤道。 「在,大人有何吩咐?」 「备些热水,这丫头过一会儿可能会出汗,切忌要擦干,不能再受凉,不然这痧会白刮。」 「是,琳琅明白了。」 他又道:「脉象已经平稳了些许,应该很快能醒来。」 他判断的没错,傍晚的时候,雨默就醒了,睁开眼第一个瞧见的就是脸上都是鬍渣子的魅罗。 「魅罗……」她喊得极轻。 魅罗一听到她的声音,狂喜不已,「默默,你醒了?」 「口渴……」 「琳琅!」魅罗心急大叫。 琳琅赶忙跑了过来,见雨默醒了,泪水立刻落了下来,「小姐,您总算醒了。」 「我……」她话还未说完就咳嗽了起来。 「快去拿水,要温的。」魅罗将她揽到怀里。 琳琅取了水过来,雨默口干舌燥地厉害,喝了一大碗。 「默默,慢点,别呛着。」 喝完水,雨默觉得好受多了,喉咙里再不像塞了沙子那般吞咽困难。 她看向魅罗,见他那么脸色发青,又长了那么多鬍渣子,就知道自己一定病了好几天,她抚上他的脸,「你是不是好多天没睡了?」 他眼里全是红血丝,看着就像是指兔子的眼睛。 「不碍事,你醒了就好。」 她突然觉得背后火辣辣的疼,呻吟了一声,「背怎么有点疼……」 魅罗慌了,认为可能是自己下手太重了,「我替你颳了痧,因是第一次不知道力道,是不是很疼?」 「刮痧?」她眨了眨眼,「怎么这山海界也有刮痧的吗?」 「本没有,但苍梧找到了一本古书,上头有写,你昏迷了三天,滴水未进,灌了药就会吐,我就用了这方法。」 「苍梧长老?」 「嗯!」 雨默惊讶于竟然是苍梧救了她,他不是很讨厌她的吗? 「你躺下,再休息休息,你这几天什么东西都没吃过。」 她并没有觉得饿,只觉得脑袋很重,依言躺了下去。 卜芥一直在外殿等着,知道她醒了,又过来替她把了把脉。 「烧退得差不多了,就是还有些余热,待会儿喝点粥,将药吃了,睡一晚,应该无碍了。」 听闻,魅罗松了口气,悬了好几天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琳琅也是喜不自胜,忙着吩咐紫艿和木香去厨房准备清淡的食物。 雨默又睡了一会儿,晚上的时候有了胃口,吃了一小碗粥,整个人像是活了回来,恢復了精神。 魅罗想让她再睡一会儿,她却了无困意,抓着他的袖子,说道:「魅罗,我有事要和你说。」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 她摇头,「很重要!」 「好,你说,我听着。」他扶她躺下,替她掖了掖被角。 雨默躺好后,想张口,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说,怕说出来会伤他的心,但这件事盘旋在她心头已多时,有如千斤重,如果不说的话,她会后悔。 她抿了抿嘴角,鼓足勇气道:「魅罗我爱你,我也愿意嫁给你!」 「傻丫头,我知道!」 「但是……我觉得我做不好王后。」想起在绮罗王后目前琳琅说的那些话,她只觉得自己一无是处,难以担任一个王后的职责。 王后是一个族群的另一个首领,所想所做都必须建立在族群利益的基础上,她远远达不到此点,她不可以自私地占了这个身份。 「魅罗……成亲的事,可不可以……不要了。」 一语落下,周围的空气就凝结了,魅罗的脸也黑了。 正要进来看看情况的苍梧也因听到了这句话,止住了脚步,他嘴角弯了弯,又退了出去。 这丫头……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题外话------ 刮痧,我觉得原理真的很难解,刮出来的模样也真是惨不忍睹,我称这是自虐排毒法,还刮过脸…… 雨默是个耿直girl,这其实也是她成就大业的第一步。
part 126 有人也要学 寂静许久后,魅罗面容冷若清霜,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句:「理由!?」 尽管语气平静,但他的双手泄露了情绪,握得死紧。 她不想嫁他了…… 脑子里只有这一句话……因为这句话,他的面色和雪一样的白。 雨默知道这句话一定会伤了他,说完后,心头就在颤,颤得不敢看他。 她懦弱了。 退却了。 因为她没有那个自信。 她低着头,「我只是……觉得……觉得太快了。」 突然,她的手腕骤然一疼,迅速跌入一个坚硬的臂膀,坚硬如钢铁浇铸。 他咬牙道:「这不是理由!」 她抬头,知道他生气了。 他微笑时金色的眸子会像水晶般透明,每每对着她时都会泛起温柔而迷离的薄雾来,但是现在的他,瞳仁的颜色极深,萦了一抹很轻的黑,隐去了那水晶般似的水意,含着恨,也藏着清冷的冰气,与她对视时,紧绷的面容忽然像扯碎了似的扭曲,一贯柔和的眉梢眼角也像被揪起了一般痛楚起来。 望着这样的他,她的心也跟着抽痛了。 「我害……害怕……」她决定不瞒他,老实的将心里的想法告诉他,「我做不了王后,我不是你的母后,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她看了很多犬妖族的史书,上头记载的的王后,哪一个不是巾帼英雄,又有哪一个如她这般一无事处的,在这些过往面前,她的自信心崩溃了。 她是当不好这个王后的,她担心会害了他。 「我说过,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他的声音如雷声般骤然炸响,将她用力地箍进怀里,「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了,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成亲后就过什么日子,你无需想这么多!」 她怎么能不去想? 无用的她,根本不够资格去做王后,她甚至怀疑,他要娶她是怎么通过那些贵族和长老的,按照那些史书上写的,她根本连排队的资格都没有,想他肯定是做了什么才会让成亲的事顺理成章了。 威逼?还是直接命令?或者是若有不从就砍头? 她不敢想像,真要这样的话,她岂不是让他成了一个昏君了,她不希望自己成为犬妖族的罪人。 「放开我!」她挣扎地喝道。 他拥着她不肯放,粗重的唿吸声,温热的鼻息,近在咫尺地扑在她脖颈间,他在她耳畔吼道:「成亲的事已经定了,没有取消的可能,你死了这条心。」 她的肩膀被搭住,无论怎么反抗,她都动弹不得,他将她的肩胛骨牢牢扣在掌中,紧的像一道无形的枷锁,稍一加力便可能可将她的肩骨生生捏碎。 她只好胡乱挣扎,勐然一抠,便在他手臂上划出一道细长的血痕,慢慢渗出殷红。 拥着她的手似有些发颤,但依旧坚定如山。 肩头传来的疼痛让她意识到他的怒意可能比她预想还要重的多,但是她也清楚即便在盛怒之下,他也是不会伤她的,瞥向拿到血痕,她心头颤疼了一记,慢慢地软了身体,靠近他怀里。 「这样,还怎么吵架……」 他不说话,只是收紧了双臂。 她觉得有些心酸,他这副模样,分明就是怕她会突然不见了,眼眶一热,便让雾气蒙上了眼睛,泪珠一滴滴的滚落。 「我讨厌你那句『一切有我的话』。」她开始大肆抱怨,「你根本就不明白我的压力,你的母后,你的皇祖母,你的曾皇祖母,还有曾曾……她们都被称为贤后,各有功绩,我是什么?人类。手无缚鸡之力不说,也没有那个脑袋可以领兵打仗,还有什么政务,我光听到就会打瞌睡。还有……那些贵族……什么府,什么部的,简直就是个大杂烩。你说要娶我,你说爱我,可是在这件事之前,你从来都没有告诉我这些,至少也要给我个心理准备吧,你什么都没有,只顾霸道地决定一切,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她激动地捶了他好多下,也哭得更凶了。 「你能确定大婚那天,不会有人给我脸色看吗?那些个贵族不知道在要在背地里说我多少坏话,你想过这些没有?一切有你,一切有你,该死的一切有你,要是哪天你顾不到了,我要怎么去面对。你要是成了昏君,我肯定就是那祸国殃民的妖女,你考虑过没?你根本就没有考虑……」她越说越委屈,最终放声大哭起来。 「不许哭了!」魅罗忽然恶狠狠打断她,强自压抑的低沉,带了深藏在里头的温柔,知道了她只是害怕自己做不好王后,而不是不愿嫁他,他的心情好受了许多,但她这般大哭,又堵得他胸口疼。 没等她回过神,他便将她抱紧了,并狠狠咬住了她的唇。 她呜咽着要拒绝,唇舌却已被他用近乎粗暴的亲吻堵住。 他的胸口起伏得很厉害,不知是不是生气的关系,身体也在颤抖着,炽热的亲吻含着克制的把握。 她知道,他其实比她还委屈,因为太爱她了,爱得只想把一切都给她,却忘了这个世界有太多的纷乱,两人真要并肩走下去的话,不是一个王后的位置就能全部解决的。 她有何尝不爱他。 她揽紧他的脖子,努力回应他的亲吻,由着他慢慢俯下身,将她按于床铺上,重重覆上她的身子。 虽然至今都没有过真正的肌肤之亲,但这样拥吻在一起是常事,她只会将他抱得更紧,双手缠绕在他的嵴背上,温柔地抚摸着,想让他放松过于紧绷的身体。 他停下了动作,支起身体,沉郁地看着她,但眼里已没了怒气,又恢復了以往的金眸,如雾岚流动,她忍不住伸出指尖,勾画着他眉眼的轮廓。 他垂头,又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就这么不信我?」 她瞪他,「你分明就是想将我当成一只金丝雀养着。」 他的寝宫就是那黄金做的鸟笼。 他轻轻一笑,柔声道:「默默,我承认有些事我没有好好考虑,但相信我,我能摆平的。」 她抬手往他的脸上拧去,「怎么摆平,砍人家的脑袋吗?你敢砍一个试试,我跟你没完!」她可不想有人因为她煳里煳涂地丢了性命。 「为君之道,我比你清楚,不会做这等荒唐事。」但若是有人执意反她,那他就不确定了。 尽管他这么说,雨默仍是怀疑。 「你真没逼过谁?」 他摇头,起初他也以为会用到非常手段,但最反对这件婚事的苍梧竟然倒戈了,他就是想逼,也没人可逼了,至于其他的不值得一提。 她看向他的眼睛,想以此来确认他有没有说谎……目光这么湛然,应该是没有了。 「那其他贵族呢?」 犬妖族那么多豪门贵胄,连她的面都没见过,不可能没有反对的。 「已经交给卜芥了,他会去说,你安心吧。」 「要是游说失败了呢?」 「不会!」压了她许久,他已有些心猿意马了,支着胳膊,准备往旁边去,躺到她身旁。 雨默捉住他的衣襟不许他动,问道:「你怎么能肯定?」 「默默,我清楚卜芥的能力,死的都能被他说成活的。」 「劝服了,也不代表是真同意了,说不定是压在心里有口难开。」 「你不是向来随性的吗,怎么开始计较起别人的想法来了。」 她扯着他的衣襟往下拉了一把,「你是王,是族群的领袖,万一惹了众怒,别人会反你的。」 这叫什么? 叫造反! 他哼笑,趁着被她拉低之际,又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我只是喜欢一个女人,爱她爱的要命,既没有残杀忠臣,也没有荒淫无度,荒废政事,他们有什么理由反我?」 「谁说的,要有人存了心反你,什么事情都能当藉口,本来是出师无名的,现在不就有了,能公然树起大旗子,拢络一群人反你。」 「默默,你电视剧看多了。」 「我是为你好,你竟说我玩物丧志。」她握拳捶他,「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这句话用在他这只狗妖身上还真是蛮贴切的。 他握住她捶打的手,放到胸口上按着,「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那都是杞人忧天。真要有人反我,五大长老第一时间就能发现,都轮不到我出手。」 「要是五大长老里有人反你呢?」她始终觉得这些人会同意不是真心的。 「有苍梧在!」 「他?」她扭曲了脸,「他明明就看我不顺眼。」 「但这次他是第一个同意的。」他是不会告诉雨默,最初的时候,苍梧和卜芥都是对她动过杀心的,若说了,她怕是会吓的又生起病来。 雨默很吃惊,更觉得不可思议。 「我其实也很吃惊,但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表露出质疑,还十分负责地安排起大婚之日的诸多事情,我让达达暗中观察过几天,他也没有任何暗动,同意你为后应当不是什么缓兵之计,这次你高烧不退,卜芥黔驴技穷,还是他找到了刮痧之法,虽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转了性,但能确定无害你之心。」他支起胳膊躺倒在她的身侧,继续道:「苍梧是五长老之首,有他在,其他长老绝不敢行忤逆的事。若是有,十有*会被苍梧捉到马脚。」 「魅罗,你这么信任苍梧的吗?」 「嗯!」 「为什么?」君王不应该都是多疑的吗,虽有那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话,但对于君王而言,过于信任一个人会是一个弊端,很多帝王都不会那么做,再信任也是留了一丝余地的。 「默默,犬妖族任何一个人都可能反我,但唯独他和卜芥不会。他和卜芥一样,恐怕是最捨不得我受苦的人。」他抚上她的脸,学着她刚才的样子描绘她的眉眼,「未遇到你之前,我始终不明白,情根深种会是怎样的滋味,等遇到你后,我便明白了,情到深处时,哪怕所爱之人爱的不是自己,会背叛了自己,也依然割捨不下她,爱到无以復加,爱到……连她和别人的儿子都会视如亲生,放在心坎之上。」 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年纪还小,并不懂那些情情爱爱,只觉得苍梧冒犯了母后,对他极为讨厌,但当他明白爱情的滋味时,才知道爱而不得是一种什么样的痛。 她听出了其中的含义,惊得瞪着一双眼看他。 苍梧竟然爱着他的母后。 这件事他从未对别人说过,默默是第一个。 他又道:「所以,苍梧绝不可能背叛我,只要他心里还记着那份情,就绝无可能。」 「魅罗,我突然觉得他好可怜!」 「刚才还在那计较他是否真心愿意立你为后,现在又同情起他了,你这脑袋瓜子想的事情是不是太多了?」 怪不得会病成那样。 「哼,多想不好吗,我只是不想给你丢脸。」她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知道她的脾气又上头了,他赶忙安抚,「好,你说的都对,是我的错,是我思虑不周,苦了你了。可是默默你是人类,要想像我母后那般本就没什么可能性,但你也不要着急,王后也是可以学的,你慢慢的学不就成了。 「说的容易,那你准备让谁来教我!你自己教吗?就算有人愿意教,但他是不是真心,又有谁知道?你压根就没想过这些事,就会一个劲的说什么不要紧,别想那么多,慢慢地学。我鄙视你!」她扯过被子将整个身体盖住,独自生气闷气来了。 魅罗:「……」 他还真是没有想过这件事。 ** 苍梧府。 「知秋,将我的书库打开!」 一回到府中,苍梧就将贴身服侍的僕人喊了过来。 知秋愣了愣,「长老,那书库里的书都是您读过的,您当初觉得扔了可惜,送人又未必能送到惜书的人,所以特地建了个书库存放它们,您素来都是过目不忘的,看过的书每个字都记得,那书库也从来没见您进去过,如今定是布满了灰尘。您要是早些说,知秋也能提前给您打扫一下,若是不急的话,待明日知秋抽个空,给您归置一下,也好打扫干净了,省得让您蒙一脸的尘。」 苍梧的藏书,恐怕比犬境所有犬妖族人加起来的书还要多,他爱书,也惜书,谁说看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但他的身份摆在那,行万里路的机会压根就没有,也就更喜欢看书读书了,博学之名也是由此而来的。 「打开!」 「哦……」知秋取了钥匙过来,跟着他一起去往书库。 书库位于苍梧府最深处,特定建造的,规模巨大,可见藏书量有多惊人。 门一打开就涌出一阵尘土,知秋被呛到了,忙用袖口捂住口鼻。 「长老,你若是要找书的话,告诉知秋书名,知秋给您找,您就别进去了,里头怪脏的。」 「不用!」 苍梧扬手,用妖力吹起了一阵风,将那尘烟吹散。 书库里摆着几百个书架,一眼望不到头,摆放的极为整齐。 「知秋,找几个僕人来,将我要的书都搬出来。」 「是!」 知秋找了几个壮丁过来。 苍梧先在书库里巡游了一番,过了一个时辰后,开始指挥壮丁门搬书。 「第五排三层的四本,第十一排六层的三本,第三十排最底下的六本,第五十六排第二层的七本……第一百零八排最上头的两本……」 壮丁们一边听他说的,一边来回的在书库里穿梭,稍微走一神,就忘了他刚才说是哪排了,亏得知秋记忆力强,能一字不漏的重复。 很快,搬出书库的书堆成了小山,比人还高的小山,壮丁们也累趴下了。 知秋抹了抹汗,瞅了一眼那些书,有治国治世的,有为君之德的,有专讲军事布阵之法的,也有为人处事的,他越看越觉得眼熟,突然想了起来,问道:「长老,这些不是当年您教王用的书,怎么如今又拿出来了?」 苍梧将书上的尘土吹飞,「有人也要学。」 知秋咋了咋舌,谁那么有胆色竟然会要长老教书,那可是比地狱还恐怖的。 苍梧看向那堆成了山的书……要不要再搬几本琴谱出来,不知道那丫头会不会乐器,一族之后要是不会些乐器,可难登大雅之堂。 这么些……两年内,应该能学完了吧。 不,还是给五年吧,那丫头看上去不太伶俐。 嗯……先学着,不够再添。 翌日,这些书就被送去了寝宫。 雨默惊得把吃早饭的碗都摔了。 从幼儿园到大学,再算上那些看过的小说,漫画,网文,全加在一起,再翻一倍,也没这些多。 泪流满面!
part 127 情敌都来了 「这都是苍梧长老命人送来的?」 雨默大病初癒正坐在床上用饭,惊得饭碗都摔碎了,琳琅吩咐紫艿过来收拾,然后取了个新碗过来,又重新替她盛了些小米粥。 「是!」琳琅也不清楚苍梧为何会突然如此,但看到那些书的书名后,她就明白了。 「魅罗知道吗?」 琳琅点头。 这么多书能堂而皇之的搬进来,没有王的许可是绝对不可能的,但凡是进入寝宫的东西都会在入宫前做严密的检查,每一本书都被细细翻过和擦拭过,到了这里后除了有些翻阅过的痕迹外,和新的没什么两样。 「姑姑,拿几本我看看。」 经过长时间的努力,雨默对山海界的文字已经通晓,无论是阅读还是写字都不会有什么困难。 琳琅依言挑了基本简单些的拿了过来。 雨默一看书的内容便明白了苍梧的意思,更确信了魅罗所言,是个绝对的大忠辰,这些书必定是他精心挑选的,她不能辜负了他的期望。 她囫囵吞枣似的将饭吃了个一干二净,然后让琳琅了泡了一壶茶,枕着靠枕细细地看了起来。 琳琅见此,心里极为欣慰,但又担心她会学得太勐,伤了心神,到中午的时候便抢了她书,催促着她午睡。 「我看得真起劲呢。」 「小姐身子刚恢復,不能劳心伤神,这些书又跑不掉,不用急于一时,养好了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王后要有才,但也要有一副健康的身体,不然如何能平安诞下王太子,又是个不喜欢吃肉的主,再不好好地将养,日后分娩肯定是会吃苦头的。 雨默抢不回书,只好听话地躺下午睡,许是大病刚愈,体力不好,很快就睡了过去。 ** 午后阳光炙热,站着不动都能出一身汗,乐显刚喝了药,嘴里发苦的难受,喝了一大口糖水后,看向阿满。 「你说那女人病了?烧了好几天都不退?」 「是的,公主。」 阿满先前在厨房煎药,有两个和厨娘相熟的人过来串门子,谈到了雨默生病的事,她就一个字不落的回来禀告了。 乐显嗤了一声,「果真是人类,身子这么虚,发个烧竟然还能不退。」 雨默是人类的事是蜀都告诉她的,原话是:她是个人类,你一个妖欺负人类,丢不丢脸? 于是她就知道了。 喝完糖水,乐显又问:「那魅罗哥哥这几日都在陪她?」 阿满点头。 听闻,乐显的脸孔就开始冒酸气了,仿佛刚才喝的不是糖水,而是醋。 阿萝生怕她会去闹事,赶紧道:「公主,这几日天热得厉害,您要不要上床午睡一会儿。」 「睡什么睡!没听到那个妖女缠着魅罗哥哥吗?什么发烧不退,本公主看就是装的,借着发烧装可怜,好让魅罗哥哥心疼她,真真是可气。」 「公主,您也说她是人类了,这人类的确不如我们妖。」 「哪里不如了,本公主看她比本公主还厉害,上次还把阿渊打得那么惨。」 一想起上次那件事,她心里的气火就更甚,偏偏每次想制制她的时候,总能被她倒打一耙,这新仇和旧怨加在一起,气得她只好拿苹果出气,狠狠地咬了一口。 「乐乐,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了。」 束渊拎着一个竹篮子走了进来,他的伤已好透,这几日便跟着蜀都在犬境里瞎转悠。 「谁让你喊本公主乐乐的,叫公主,听到没?」 「是,公主!」束渊清俊如玉的面庞一脸无奈,但从未将这话放在心上,话峰一转照旧那么喊。 「乐乐,快看,你喜不喜欢?」 乐显正要发怒时,惊见篮子里是只小小的魔兽犬,似是刚断奶,在篮子里呜呜的叫着,她顿时惊喜地大叫,撒丫子的跑了过去,「阿渊,这是哪来的?」 「千兽府,我亲自帮你挑的。」 「给本公主的?」乐显抱住魔兽犬就不肯撒手,对着它的小脑袋勐亲,「它好可爱。」 「自然是给你的。算是王给你的生日礼物,你可喜欢?」 「喜欢!」乐显将魔兽犬高举过头,开心转了个圈,「王兄怎么会突然想到送本公主魔兽的?」 她想要只魔兽当宠物已经想很久了,但每回向蜀都提起,他都是敷衍,原因是她有哮喘,养不得有毛的东西,嗜月小时候一到换毛的季节,她就会喘,当时不知道原因,经雨默提醒才知道她会喘都是毛引起的,就像花粉一样,好在嗜月的品种是短毛,成年后便如貂皮一般,但即便如此,换毛时,她也得避开。这样的情况下,谁敢给她养宠物,没毛的倒是可以考虑,但她不喜欢,她独爱魔兽犬,这大概是源于绮罗王后在世时她的坐骑就是一批墨黑色的魔兽犬之故。 如今,她的哮喘在雨默回春妙手下,养得极好,不会动不动就发病了,蜀都心疼他,便约了束渊一同去了千兽府,替她挑了一只短毛的魔兽犬,也是黑色的,与绮罗王后的座骑是一个品种。 「你不是想要很久了吗,为了治病,你也吃了不少苦头,王说算是嘉奖你的。」 「真的!」乐显高兴坏了,又亲了亲抱在怀里的小魔兽犬,「它叫什么名字?」 「你的宠物,当然是你起名字。你好好想,给它取个威风点的名字。」 「不用想,本公主已经有了,叫墨宝好不好?」 「墨宝?」 「对啊,姑姑的座骑就叫墨宝,可忠心了,不只陪着她上阵杀敌,闲暇时还会帮着她提篮子拿东西,说有多听话就有多听话,姑姑死后,本公主想让王兄将墨宝带回天狼境,但没想墨宝太忠心,竟在姑姑的墓前一头撞死殉葬了。」 这件事束渊也知道,但不同意。 「不好,这名字不吉利。」 「哪不吉利了,朗朗上口,也好听,你看它也是黑色的,像墨汁似的黑。」 「墨宝都死了,你给它起个死兽的名字,它日后长大了肯定怨你,说不定就不忠于你了,不如改个字,叫……」 「不要!」乐显一口回绝,「本公主就要叫它墨宝。」 束渊拗不过她,本来还想牺牲一下自己,让这小兽叫墨渊的,这样也好让她时常惦念着自己,现在看是行不通了。 「好,你爱叫它什么就什么。」 阿萝捧了茶杯走过来,说道:「公子,喝茶。」 束渊接过茶杯喝了一口,问道:「我刚才来时好像听到你们说有人病了,是谁病了?」 「那个女人啊!」乐显在他对面坐下,小墨宝很乖,趴在她腿上已经睡着了。 束渊皱了皱眉,这几日他一直在千兽府转悠,为了能给乐显选只好魔兽,费劲了心思,所以宫里发生的事一概不清楚。 「那个人类女子?」 「不是她,还有谁?哼,就是个妖女!」 听闻,束渊的脸皮子就抽了一下,自从被烛龙打伤屁股后,他对雨默就有了阴影,回想起那一次打架,他就忍不住摸摸屁股,这可让他吃了不少苦,即便是好了,现在坐的时候,也会轻轻的,总觉得屁股还是会痛。 至于雨默是人类的事,也是蜀都告诉他的,确切的说是警告,警告他不要为了乐显去招惹她,不然整个威狼府会跟着他一起倒霉,坐等吃牢饭吧,这等警告下,他自是不敢惹雨默的,就算想惹,他也打不过。 之前他伤好后来看乐显,也遇到过雨默几回,还帮着乐显一起弄陷阱捉弄她,结果那把大妖刀又跑了出来,追着他打,这阴影也就是这么来的。 后来他才知道,那把妖刀是钟山神所变,而她是钟山神认可的主人,钟山神烛龙可是上古凶兽,竟以她为主,他如何还敢欺负她,阴影就更大了。 乐显妖女评价,他认为很中肯,一个人类竟然收服了凶兽,不用妖女称唿,还真对不起她的能力。 他喝了口茶道,「怪不得许久没看到她了,原来是病了。」他暗暗松了口气,刚才来时,他其实很怕碰到她。 听得这话,乐显心里更不舒服了,「许久没看到她是什么意思,你是想她了是不是,还许久?有多久,也就几天!」 束渊呛了一声,他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哪有什么意思。 「你想多了……」 「本公主想多了?本公主看你也是着了那个妖女的道了。」来前他是怎么说的,说犬境美女多,他来看看眼界,这话她可没忘记。 「我着什么道啊,我和她都不熟!你别胡乱猜测,说这些有的没的,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 他从头到尾喜欢的都是她,从小就喜欢,喜欢她的任性,喜欢她的跋扈,喜欢她胡闹,总之就是她从头到脚没有一个地方是他不喜欢的,除了她,他压根就没想过娶别的女人,谁让他是狼呢,他们狼妖生来只会对一个女人动情,一生也只会娶一个女人,她就是他的那个唯一,偏是她不领情,非要喜欢犬妖王,害他每每想起这事,心里就泛酸。 「好啊,既然你说不想她,那本公主去看她,你别跟着。」 束渊惊道:「你要去看她?你不是不喜欢她吗,不喜欢去看她做什么?」 「你管我!」乐显将睡着的墨宝放进篮子里交给阿满,又吩咐阿萝道,「去,把本公主最漂亮的衣服拿出来。」 那个女人现在病了,肯定脸色很难看,她穿的美美的过去,一定能让魅罗哥哥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阿萝不敢动,视线瞟向束渊。 束渊明白她的顾虑,因为蜀都三令五申过。 「乐乐,你的身子不好,过去染了病气就不好了,到时候又要喝一堆苦药了。」 「只要魅罗哥哥喜欢本公主,喝苦药有什么关系,他要是餵本公主喝的话,再苦的药本公主都不怕。」说完,她害羞地红了脸,本就生的美,脸上那抹红便像胭脂似的,更突显了她的娇媚。 见此,束渊的心口立刻就涌上一股恶气,气得都发闷了,狂饮了一杯茶后,讥讽道:「犬妖王明摆着不喜欢你,只当你是妹妹,从来就没想过要娶你,非是你自己厚脸皮的要送上门去,你不觉得丢脸,我还替你害臊呢。」 「你有种再说一遍!」 「说就说!」他站了起来,挺起胸脯,「他不喜欢,压根就不想娶你!」 「束渊,你个混蛋,本公主就要杀了你。」 「好啊,你动手啊!我告诉你,我来的时候听到宫里的人说了,那女人就要和犬妖王大婚了,病好了就成亲,你没机会了。」 正要踹他的乐显听到这话后僵直了,脸瞬间发白。 「你再说……说一遍!」 束渊也是年轻气盛,没有多想,又重复了一遍。 啪! 乐显甩了一个巴掌给他,「你敢欺骗本公主!」 「我骗你做什么?」 他捂着脸,脸色同样变得很难看,「这是事实,宫里都这么说,不行你让阿满出去问,看我是不是骗你!」 乐显怒睁着双眼看向阿满,「说,你在厨房还听到了什么?」 「公主,我……我……」 「说!」她怒喝。 阿满跪地,斜眼看了一记阿萝,先前她就想说来着,是阿萝不许她说,所以她才只说了那女人生病的事。 阿萝跟着跪了下来,「公主,您别气坏了身子。」 阿满的举动已经说明了一切,乐显怒看着阿萝,「她不说,你说!」 「公主,阿萝不是有意瞒您的。」 「好啊,你们竟敢瞒着本公主。」 她狂吼一声,立刻就沖了出去。 「公主!」阿萝生怕会出事,赶紧和阿满追出去。 ** 另一头的水笼附近,金姬正帮着幻司府的轻音布阵,因幻术的成效与布阵息息相关,两人都极为小心翼翼,轻音是紫英一手带起来的,见过不少大场面,深谙布阵之法,但临场发挥有些弱,一道紧要关头就会莫名紧张。 「轻音姑姑,大人说过,这红色玉柱应该放在干位,您是不是记错了?」 轻音一惊,忙不迭翻开手里的册子,果然是放错了。 「还好你提醒我,看我又犯煳涂了。」 「姑姑是大忙人,每日要帮着大人练习布阵,定是混淆了。」 布阵是按照五行八卦的方位摆放的,分别是干、坎、艮、震、巽、离、坤和兑。 五行自然是金木水火土,那玉柱代表的就是火,若是放错了,阵法便等于废掉了。 「你这丫头不仅聪明,更是心善,若是换做府里的人,怕早去跟大人汇报邀功了,你却特地提醒我。」 「为大人做事,何来的邀功之说,尽心尽力办好就是了。」 轻巧点头,本就对她有好感,现在更加喜欢了。 「你虽没有幻术师的天分,但布阵之法学得很快,一点就透,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有想过去军司府?」 金姬摇头。 「军司府最善奇门遁甲,幻司府的幻术布阵与他们可说是同脉而出,不过是用法不同,你天赋了得,要是去了,定能有一番作为。」 「金姬哪有福气去军司府,能帮得上大人已是三生有幸了。」 军司府是犬妖族的贵族之首,是一等的大贵族,擅机关,军司府的军队比战兽府的骑兵更为厉害,一直是犬妖族军队中的战略中心。 「不要妄自菲薄,这次的任务完成后,我替你和大人说说,大人虽不与人往来,但她说的话,旁的人总是要听几分的。」 「谢姑姑厚爱,这事容我考虑考虑。」 「好,你想清楚了再告诉我,干活吧。」 「是!」 ** 此时,宫门前阿黛向守宫门的侍卫交了进宫的许可牌,领着一架陆行鸟拉的车座缓缓进了宫。 「小姐,进来了。」 「嗯!」 寄芙撩开门帘,走了下来,抬起水晶般莹亮的眸子,望了一眼一碧如洗的天空,「什么时辰了?」 「刚过午时。」 「缓一缓,这时候去她怕是再用膳,不好打扰,晚一个时辰再去。」 「那现在去哪?」 寄芙道:「来时,爷爷告诉我,那抓来的鹰妖就关在水笼,幻司府的人会去布阵,不如我们去瞧瞧。」 「听小姐的。」 阿黛将车座交给护卫,要他在宫门口等着,和寄芙一道去了水笼。 ------题外话------ 是情敌,日后不停撕逼呢,还是以后的好姐妹,最强女子军团呢? 大家拭目以待。 哈哈哈。
part 128 寄芙vs金姬 到了水笼,见重兵把守,寄芙先让阿黛去打听一下幻司府的人是否已经来了。 阿黛颔首,问后回来道:「说是已经来了一个多时辰了。」 「可有问来的是何人?」 「是幻司府的右护法轻音姑姑。」 寄芙点了点头,「那来的也算是时候,你取爷爷的令牌给守卫看,将手续办妥,省得出了事,战兽府受连累。」 水笼是高等监狱,又关押着重犯,一般不能擅入,她此来就是想看看幻司府的布阵之法,早年她就对幻术十分感兴趣,可惜没什么天赋,但布阵之法一理通则百理明,也可用在骑兵的战术上,看看总不会吃亏的,说不定还能偷个师。 阿黛向守卫交了令牌,说明了情况,守卫见是战兽府的小姐,自然放行。 寄芙进去后,没见着轻音,倒是先见到了金姬,她愣了愣,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怎么会在这里? 金姬正在布置艮位上的阵法,抬头时也看到了她,也是愣住了。 两人据上次见面已有三四年了,见面的地点还是战兽府的圈养场里,为了自家那个不争气的二哥,她和寄芙动了武,因着绮罗王后在世时颁布的法令,同族掐架不准动妖力的原则,两人是纯粹的武斗,斗了好几百招,未分胜负,当时她也没有想要赢,只是想将二哥接回去,所以还是留了点余力的。 两人对望了一眼后,寄芙率先开口:「金姬小姐怎么会在这?」 「帮忙布阵。」 寄芙愕了愕,她又不是幻司府的人,怎么会帮他们布阵,况且这布阵攸关幻术的成效,被施法的又是白羽党的重犯,如此重要的事,幻司府怎么会让一个外人帮忙,但她不认为金姬是在说谎,因为能进到这里来,必是要有通行令牌的。 「轻音姑姑不在吗?」 就算幻司府缺人,缺的破例找她帮忙,也不可能让她独立完成布阵,刚才守卫也说轻音在里头,如今却没看到人影,若是幻司府玩忽职守的话,她绝不会姑息。 金姬指向关押鹰妖的水井,「姑姑在井底布阵。」 话刚说完,轻音便从井底飞了上来。 「金姬,那鹰妖气虚体弱至极,我怕他会吃不消现在的阵法,你回去一趟,赶紧将此事告诉大人。」转头时,她发现了寄芙,微微一愕后,赶忙行礼,「寄芙小姐,安好。」 「姑姑安好。」 「今日小姐怎么会来?」 「爷爷记挂着井底那只鹰妖的事,得知今日幻司府会来布阵,便叫我来瞧瞧。」 「有劳族相大人惦记。」 「姑姑客气,我也就是看看,如今看了,也能回去覆命了。」她走到水井旁,问道:「井中可就是黄桦长老抓回来的鹰妖。」 「正是!」 寄芙望里瞧了一眼,井很深,但妖的视力都极好,这点距离依旧能看的很清楚。 风辰在井中已奄奄一息,之前为了施行幻术,已派了巫师替他治伤,但现在看来这伤治了也是白治,对于一心想求死的人而言,大罗仙丹都无用。 寄芙之前也听过一些有关他的事,脾气硬,骨头也硬,连番酷刑也未能让他服软,这等忠诚令人敬佩,但道不同,怜悯就会是多余的,因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她收回的视线,又回到了金姬身上。 轻音正与金姬在说话,看上关系极好。 「记下了?」轻音问。 「记下了,姑姑放心,回去后我一定只字不漏地告诉大人。」 「好,快去快回。」 「是!」 见金姬要走了,寄芙也没多留,与她一起出了水笼的禁区。 阿黛迎了上来,「小姐,可是看好了?」 「嗯!」她轻应了一句,心思并不在阿黛身上,看向金姬道,「金姬小姐何时去的幻司府?」 金姬知道她心中存了疑,不慌不忙道:「就近日。」 「哦,是吗,这可就怪了,幻司府是出了名的门槛高,往日从未招过外府的人帮忙,即便是收徒也只在自家族人中挑选,金姬小姐可算是第一人了。」 她很想知道金姬是怎么去的幻司府,虽也是出身贵族,但位在末端,父兄又皆是酒囊饭袋,稍高一些的贵族根本看不起千兽府的人,先前她曾听闻金姬想去军中歷练,可无人愿意收她,如今竟被幻司府收了,还担此重任,这其中发生了些什么,实在叫她好奇,甚至还有一点嫉妒。 多年前,她因对幻术起了兴趣,央求爷爷让其去幻司府歷练,但被紫英一口拒绝了,理由是妖力强大,但幻术资质不足,学了也无用。 听了这个理由,她足足气了一年。 如今,她不行,金姬却去了幻司府,难不成她的资质的就行了? 她隐隐有点不服,只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 「四小姐不用旁敲侧击,金姬只是承蒙紫藤长老提携才去的幻司府帮忙,并未拜任何人为师。」 「紫藤长老?」寄芙皱眉,她不是已经许久没管事了吗? 「正是。十日前,紫藤长老来我千兽府选魔兽用于布阵,是我领的路,许是觉得我伶俐,又逢幻司府缺人,便推荐了我去。」 对于紫藤的推荐,她心中其实也百思不得其解,幻司府门禁森严,从不收外徒,往年缺人也只在府中尽量调派,别的府每隔十年都会招收平民入伍,扩充军力,唯独幻司府,永远是自家人。她去后,还引起不少的非议,都是紫藤长老从中调停的,也是由她说服了紫英大人,方能令其在密室中考核她。 尽管疑惑,但对于如今已成了弃妇和笑柄的她,是难能可贵的机会,她当然不会放弃,只要能完成这次的任务,她的能力就会得到认可,若能求紫英大人和紫藤长老举荐,她或许就可以进入梦寐以求的战兽府了,这是她幼时就有的志向,为此她会比任何人都努力百倍,只要能争取一席之地,在家的日子就不会难熬了。日后有幸立了军功,她也可以带着银姬搬出去另觅住所,不用再看父兄的脸色度日。 所以,她迫切地能抓住了这个机会,笃定自己不会比别人差,哪怕是眼前这位已有万夫长军衔的战兽府四小姐也一样,想这四小姐肯定也是看不起自己的,家世差了一大截不算,还摊上四个无用的兄弟,如今又是弃妇,她心中肯定会嘲笑不已,若非如此,何需问那么多,摆明了就是不相信她是靠能力进的幻司府。 她本想尽速离开,但考虑到她是战兽府的小姐,未来战兽府的当家人,若想将来进战兽府,与她的关系就不能交恶,现在只盼当年二哥做的荒唐事,她已经忘了,不然就是有紫藤长老举荐,她怕也是不会容她的。 「原来如此……」 「四小姐若无事的话,请恕我告退,金姬还有急事赶着回幻司府向大人禀明。」 「哦,是我叨唠了才是,金姬小姐走好。」 金姬俯了俯,「告辞。」 「告辞!」 待她走远了些,站在寄芙身后的阿黛说道:「小姐似乎对这位金姬小姐很好奇。」 「怎能不好奇,你可知她是谁?」 阿黛摇头,「不过,听名字倒有些印象,好像是……啊,对了,姬妾!」 「你说的没错,但我要说不是这个!」 「阿黛愚钝了,不明白小姐要说什么。」 「不怪你,那次你不在,若你在的话肯定会对她记忆深刻,你可还记得我与你说过千兽府的那个登徒子?」 「当然记得,他觊觎小姐的美貌,屡次跟踪,甚至还大胆地跟到了圈养场,被小姐抓了个正着,小姐一时气愤就揍了他一顿,并通知千兽府的人来接他,来接他的人是她的妹妹……啊!」阿黛彻底想起来了,「小姐,莫非那个与您打得难分胜负的人就是这位金姬?」 「没错,就是她。」 寄芙望了一眼金姬远去的背影,那日的事她记忆深刻,恍若昨日刚发生似的,也正因为此,她在知晓金姬当选姬妾后才没有像其他贵族小姐那般愤愤不甘。 千兽府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能生出这么个优秀的女儿,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可惜不争气的父兄生生地拖累了这个女儿,不然她相信金姬必能闯出一番成就来。 如今又成了被王抛弃的弃妇…… 「可惜啊……」寄芙不仅对她起了一丝同情。 阿黛倒不觉得可惜,反而觉得金姬没被王看中是一件极幸运的事,若非如此,金姬必会成为自家小姐的劲敌。 「小姐,日头大,我看时辰也差不多,不如早些去见她如何?」 金姬是不足为患了,现在就剩下寝宫中的那位娇客了。 「你说的对,早些见完,早些回,刚才我在水笼里见着了布阵,若我猜得不错,那是九五阵法……」说起这个,她就兴奋了起来,「阿黛,九五阵法难得一见,今日真是来对了。」 九五阵是紫英自创的阵法,用在幻术上侵袭力度大,安全系数也大,相辅相成,同理用在骑兵的布阵之法上,就是攻击大,防守全,是极为完美的阵法。 所谓阵法之术,源点就是五行八卦,皆是在此基础上演变幻化的,因此只要掌握到精髓,便会万变不离其中。 这也是当年为什么紫英拒绝她来府中学习幻术阵法的原因,要是阵法都被战兽府的人抄了去,那他们幻司府日后还怎么混,所以不是她资质不足,而是学阵法的初衷不对。 虽说都是犬妖族族人,但贵族之间的相争从古至今就没改变过,谁会愿意屈居其他贵族之下,肯定是自己的家族越昌盛越好。 寄芙正要去往寝宫时,金姬那边却响起了一阵刺耳的娇喝。 「你是何人,竟然挡本公主的道,还不让开!」 从寝殿冲出来的乐显,因急着去找雨默算帐,没看路,一头撞上了要出宫去的金姬,这一撞力道极大,金姬来不及反应,便与她跌在了一起。 金姬见她年纪小,想大概是哪个宫的侍女着急办事才会不小心撞了她,并没有放在心上,正想扶她起来,安慰几句,跌在身上的小丫头便指着她的鼻子狂骂。 「公主!」 阿满和阿萝追赶了上来,见她摔着了,急忙扶起她。 「公主,可有摔疼?」 「滚开!」 乐显气怒下,见着谁就开炮,用力将她们推开后,又指着金姬吼道,「你这是什么眼神,看本公主不顺眼是吧?」 她这是在找出气筒呢,所以并不打算放过金姬。 金姬听她自称公主便知她是谁了——狼妖族的长公主乐显。 她深知自己的身份惹不起她,所以尽管心中有气,也不敢造次。 「请公主恕罪!」她垂下头,跪到了地上。 「凭什么恕罪!你敢撞本公主,就该知道下场是什么?」 阿萝劝道:「公主,此事不宜闹大,还请公主……」 「滚开,谁让你说话的!」 乐显现在谁的话都不愿听,就像个炸了毛的小狮子。 阿萝刚才就在她身后,看得很清楚,压根就不是别人撞了她,是她没头没脑的不看路,直接将人给撞到了地上,她素来最擅察言观色,一看就知道这女子不是宫女,虽然她跪在地上,只字不驳,但腰背挺直,必是个有骨气的人,不过是碍于她公主的身份想息事宁人罢了,但若是自家公主继续不依不饶的话,怕也是会发作的。 「怎么不说话,是怕了本公主了吗,本公主告诉你,今日……」 「发生了什么事?」 金姬听到声音,微微一愕,抬头看去,竟发现真的是寄芙来了。 寄芙朝她颔了颔首,然后看向乐显,俯身有礼道:「在下战兽府寄芙,见过乐显公主,公主安好。」 刚才的事,她也看到了,和金姬一样,听到乐显自称公主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你又是哪根葱!?」 阿萝小声道,「公主,是战兽府的小姐,贵族。」 「贵族?贵族又如何?本公主还是王族呢。」 王族是没错,却不是犬妖族的公主。因犬妖族没有公主,贵族之女的地位在与他族交往上,便会等同于公主,所以两人的地位要说差,也差不了多少。 寄芙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女人仗着自己的地位娇蛮跋扈了。 她起了身,面色已冷,「公主殿下,若是觉得犬妖族族人冲撞了您,大可请人禀报给王,一切由王来决断,相信王一定会秉公处理,又何须在这里大唿小叫。」 「你敢说本公主是大唿小叫,你好大的胆子,本公主不过是要处置一个宫女,难道这也要禀报你们王去。」 莫怪乐显会以为金姬是宫女,只因金姬穿得实在是太过朴素。 「宫女!?」寄芙哼了哼,「公主怕是弄错了,这位小姐与我一样,同是贵族家的女儿,并不是什么宫女。」 「你骗谁呢!」哪有贵族都能穿那么朴素的,她一个字都不信。 「公主若是不信,可派人去查,这位小姐名为金姬,乃千兽府的大小姐,又是寄芙的朋友,今日一同进宫办事,她不过是先走一步罢了。」 听到朋友二字,金姬一颤,看向寄芙,心里略略有些感激。 寄芙继续道:「既是贵族之女自有族法处置,不劳公主您费心!」 乐显气得脸通红,偏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但她娇蛮惯了,不是三两语就能打发的,加上心里本就气,现在气上加气,索性和寄芙槓上了,「好,你说要找你们的王评理是吧,好啊,找啊,现在就去,本公主倒要看看,魅罗哥哥会帮谁。」 她这牛脾气一上来,一百头陆行鸟都拉不回去,吆喝着一群人就往寝宫闯。 寝宫里,雨默一听琳琅的汇报,脸就黑了。
part 129 一窝麻烦事 「魅罗,醒醒!」 雨默推搡着床上熟睡的魅罗,他午膳后特地回来陪她,见她午睡了,便一同躺上了床,许是这几日较为忙碌,他晚上也没睡好,沾床就睡着了,睡得极沉,她醒时,他都未醒,她便没吵他,继续她的读书大业。 本该是安静惬意的下午时光,却生生被乐显给打搅了。 叫了半晌,魅罗都没反应,依旧睡得沉,还轻轻地打起了唿噜,应该真是累了。 雨默不禁抱怨道,「你倒睡的香,却不知道麻烦上门了。」 琳琅道:「小姐若是不想见,我去回绝了。」 「别!人都来了,其他人我是不知道,但乐显的脾气我清楚,要不见她,她能闹得天都塌了。」 这小丫头片子的性子,在替她治病的时候,她已经领教得不想再领教了。 雨默想了想,问道:「姑姑,可知道是什么事?」 「像是有个宫女冒犯了公主,公主不肯饶了她,恰巧战兽府的四小姐路过,认为公主是仗势欺人,便一同来了这想请王裁决。」 琳琅今天都在殿中伺候,乐显来的事是木香告诉的,所以具体细节她也不清楚,因此并不知道所谓的宫女其实是金姬,原本她想自己出面解决,但寄芙也在其中,她是族相的孙女,又是骑兵的万夫长,这等身份,由她出面去调解就有些不妥了。 「战兽府……可是那个有一骑当千之名的战兽府。」 在这之前,雨默是铁定不知道战兽府的,但如今她看了苍梧送来的书,其中有两本就是详解犬妖族贵族的书,她早上的时候刚读过,所以记得很清楚。 这中国的应试教育,缺点多多,但一路读下来,别的没学会,最会的就是死记硬背,她虽然没有像苍梧那般过目不忘的本事,但背书的本事绝对一流,还划了重点,要现在给她来一张犬妖族贵族篇的试卷,她绝对能拿满分。 「小姐记得不错,正是这个战兽府。」 这么一说,雨默心里就有底了,来找麻烦的不仅有个泼皮猴子似的公主,还有一个巾帼不让鬚眉的贵族千金。 「姑姑,这位战兽府的小姐心性如何?」 麻烦来了,挡也挡不住,既然避免不了会面,那她就得做足准备。 「我与她母亲倒是相熟,是个娴静之人,处事极为公正,至于这位小姐见得不多。她是族相大人最小的孙女,先王与先后争战裂天兕时所带的骑兵是她的父母,两位哥哥,三位姐姐,结果都以身殉了族,因此族相对她极为宠爱,可说是如珠如宝……」 雨默皱了皱眉头,年轻一代都死绝了,只剩下了这么个女儿,那族相恐怕不只当她如珠如宝,肯定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又怕化了,极为宠溺才是。 但凡沾上宠溺二字,一般都生不出什么好鸟来,怕又是个娇蛮跋扈的。 「小姐不用担心,虽说族相极为宠爱她,但这位小姐从未传出过什么不好的传闻,是个终日喜欢与魔兽犬为伍的人,往日最常去的地方也就是战兽府的圈养场,也不曾生出过什么事端,应该是个好相处的人。」 「姑姑能这么说,我也就安心了,只是……」她略略有些苦恼地说道:「她到底是个贵族,要是我去是不是不太合适。」 「小姐是未来的王后,日后族中女子皆在小姐之下,如何会不合适。」 「可我现在不是王后啊。」 「小姐与王的大婚已订,长老们也都同意了,那就是半个王后,身份上也是能压她一头。」 雨默觉得琳琅会这么说,完全是因为她是站在自己这边的,真要算的话,这半个王后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小姐……」 门外,木香急着等回復,她怕晚了,外头的人会打起来。 这时,紫艿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道:「姑姑,不好了。」 「怎么了?」琳琅问道。 「门外那个宫女……宫女……我认识……」她跑得气喘吁吁,到了门口扶着门框喘了一下,「那不是宫女,是……是金姬小姐!」 她今天不当班,但昨天将最心爱的荷包给落下了,便回来取,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在门口的乐显等人,一开始她没注意,是几个小宫女在门角谈论,她听到了一些,便回头看了一眼,恰巧就看到了金姬。 「你确定?」 她拼命地点头,「确定!」 听闻,雨默脑门子整个都乌黑了。 好嘛,来了公主和贵族千金不算,还来了个冤家! 她现在只觉得脑袋大了一圈。 琳琅有些纳闷,「金姬行事素来谨慎,怎么会冲撞了乐显公主?」 别说她觉得纳闷了,雨默也觉得事情很可疑。 那次掐架,她见过金姬,是个很能忍的人,说话行事也很正派,和乐显的毛躁性子完全不同,这两人会掐到一起还真是有些奇了怪了。 但这都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金姬的身份,她可是原先内定的王后人选啊,却被她抢了,这仇恨感觉会很深吶。 雨默有些想打退堂鼓了,但人已都在外头,等了也许久了,现在一句不见,那早干嘛去了,怕是很难打发过去的,要是用魅罗当藉口,也不是不可以,但避过这一次,可能还会有下一次,难道她要一直这么躲在魅罗身后当花瓶吗? 她不愿意,也不想过这种日子。 突然想起,先前在书里发现的一张纸籤,是苍梧亲笔所写,只写了短短一句话。 为后者最重要的是什么? 她认为,这句话他是特地写给她的。 为后者最重要的是什么…… 她现在很难给出答案,因为她现在还不是王后,对王后的职责也仍是云里雾里的,但像今天这样的事,她避了的话,日后再相见,她就会了没了底气。 她闭上眼,捏了捏裙摆,心里的紧张可想而知,她不停的唿气吐气,她已经答应了嫁给魅罗,不能反悔,也不想反悔,既然答应了要成为他的妻子,那么她就该担负起的妻子的责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想她高等数学是满分,英语四六级是全班第一,解剖起动物的尸体眼睛都没眨过一下,有什么好畏惧的。 再说了…… 她握紧炼妖壶的项坠,她是能随时开挂的人,要打架的话也不用怕。 平静了情绪后,她正了正脸色,对琳琅吩咐道:「姑姑,劳烦迎她们进来,木香紫艿去准备点心和茶。」 「是!」 琳琅道:「小姐可要换身衣服。」 要见人的话,她穿的衣服实在朴素了些,看着没有王后的气场。 雨默瞧了瞧自己的衣衫,颜色清淡,款式朴素,但料子是最好的,她本就是这样的人,又何须为了别人改变。 「不用!」 本色才是最好的保护色。 琳琅点头,「那小姐好生坐着,我这就去迎她们进来。」 ** 外头,骄阳似火。 乐显和寄芙活像两只斗狗场里的狗,死死地瞪着对方,幸好两人的侍女都是伶俐的,都带了伞,替她们撑着,隔绝了太阳的毒辣。 金姬身边没有侍女撑伞,离两人又站得远,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昂首挺胸,面目正气,一点没有被炙热困扰的意思,她望向眼前的宫殿,内心是五味陈杂的。 曾经,她以为自己会在这座宫殿里过一生,尽管不是很愿意,却是她唯一的出路,她不只一次想过,这条出路的终点会是怎样的光景,不曾想还没走上去,这条出路就消失了。 她气过,抱怨过,也不甘过,但如今站在这宫殿前,她有了另一番的情绪。 王和王后古来都不会共处一宫,而是各自有宫殿,例数过去的王与王后,也仅有绮罗先王后有此殊荣,能与王共处一宫,她曾听家中的老一辈说过,王后通常不会是王最爱的女人,她的存在更多的是辅助王,做个贤内助,虽然与王有同等的地位,但在爱情上,王后会很孤独,她需要的不是王的宠爱,而是尊敬,戴着最尊荣王冠,却未必能享受到丈夫的温情。 想想其实挺可悲的。 但那时的她觉得,这种可悲对她而言是解脱,当她成为王后时,她就可以做她想做的事,为家族争光,不用在受父兄的白眼和冷嘲热讽,如果可以的话,银姬也不用和她一起进宫,她可以为她寻一门很好的亲事,可是现在她发现这些想太天真了,若没有王的宠爱,她又能做多少事。 不是最爱的意思不代表不爱,没有感情基础,她再努力,再优秀都没用,若她有一天急了性子,倔了脾气,那么下场可能是废后,这在犬妖族也不是没有过。 但那个人类女子,完全获得了王的宠爱,她就住在这座王的寝宫里,这可是绮罗先王后都未曾有过的待遇,还未立后就先住进寝宫,这意味着王对她的感情怕是很难用一句爱来解释的。 她不明白,犬妖族中那么多美貌优秀的贵族女儿,王为何偏偏就喜欢她呢,就像站在这里的寄芙,无论容貌、家世、还是能力,哪一样不比她强,若是寄芙为后,她输得心服口服,但不明不白的输给一个人类女子,这口气她始终咽不下去,即便她知道感情不由人,但心里还是压了一块石头,嘴中也总是有股苦涩的味道,时常会想若不是这个女人的话,她的未来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她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因为没人能回答她,所以她只能将苦涩再次吞回去。 「乐显公主,寄芙小姐,金姬小姐,让你们久等了。」 听到琳琅的声音,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她。 琳琅微微一俯:「王后……」她顿了顿,眼神瞟向三人,又改了口,「小姐午睡刚醒,免不得要梳洗换衣,花了些时间,还望三位海涵。」 王后两字,是故意的,为的是提醒她们,里头的人是谁。 她们皆是贵族,雨默要为后的事,即便没有广而告之,但风声已经传了出去,她们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她来了下马威。 这一记下马威,寄芙和金姬自然一点就通,但乐显完全没听出来,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气又起来了。 「什么王后,本公主没听过,本公主要见魅罗哥哥……」 「公主,王……」 乐显挥手,「别废话,你只需告诉本公主,魅罗哥哥可在里头。」 「在,但是王……」 琳琅话还没说完,乐显就已经冲进去了。 见此,琳琅只能暗暗摇头,不免觉得惋惜,她要是有绮罗公主那样的性子,王或许早就娶她了。 可惜啊,只是貌相,神韵却差了一大截。 「两位小姐,也请吧。」 「谢姑姑!」 ** 宫殿里,雨默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木香和紫艿随侍在两侧,内殿的门已被关上,因此不会吵到魅罗睡觉,虽然她鼓足了勇气决定自己去面对,但临到头,还是起了那么一点小小的紧张。 毛球不知何时从内殿熘了出来,非要爬上她的腿,被它这么一搅合,紧张感倒是被消去了一些。 乐显像个火车头似的沖了进来,看到只有雨默在,气焰立刻嚣张了起来,指着雨默鼻子就问,「魅罗哥哥呢?」 「睡觉!」雨默不咸不淡,但诚实地回道。 「睡……睡……觉!?」 乐显的脸孔很夸张地扭曲了一下,刚在在外头,她听到琳琅说这女人刚午睡醒,现在又听到魅罗哥哥在睡觉,那不就等于两人睡在了一起吗。 还没成亲就睡一起了!? 脑中突然浮出一些很春色的画面,原本扭曲的脸,依旧扭曲,但染上一层红,看起来更诡异了。 稍晚些进来的寄芙和金姬恰巧也听到了,与乐显想到了一块,但两人面不改色,只是微微地皱了皱眉头。 雨默觉得她们的表情倒是挺有意思的,她和魅罗睡在一起有什么奇怪的,都住在一个寝宫了,难道还一个睡地板,一个睡床吗? 她的思想是二十一世纪的女性,这三人却不是,山海界的妖,虽然对于女人贞洁,讲究不大,改嫁离婚都没什么问题,但未出嫁的女子那份矜持还是很重视的,断不会出现,还没成亲就上床的事情。 尤其贵族更不允许。 因此,她们顿觉得雨默有些不守妇道。 雨默对三人看着自己不停变换脸色的表情,也起了一点不快,总觉得她们好像在心里骂她,但骂她什么?乐显还能理解,金姬也能理解,这战兽府的四小姐是什么表情,好似她天理不容似,还有站在她后头的侍女,从进来开始就一直上上下下的打量她,看完还嘆了一口气,感觉像是松了一口气。 她敏感地察觉到这个侍女好似很看不起她。 雨默随即纠紧了一张脸,深深感到这堆麻烦不是那么好处理的。 乐显的心理建设因为她的一句睡觉,直接崩溃,眼圈立刻就红了,叫骂道:「你这个淫妇,你比狐妖族的女人还会勾引男人,你不要脸,不要脸!」 「谁不要脸了,你再说句试试?」 乐显扯红了脖子,「不要脸!」 「好,说我不要脸是吧,那我就真不要脸了,你这个月的药喝完了对吧,下月就改药方了,我决定了,多给你添点黄莲。」 「你敢!」一听要喝苦药,乐显的底气就有点不足了。 「有什么不敢的,正好给你清清火,省得你没事就给我添堵!」 「谁给你添堵了,是这个女人撞了本公主,本公主是来向魅罗哥哥讨公道的。」她白嫩嫩的手指指向了金姬。 金姬面对指控面不改色,也不说话。 她不说话不要紧,雨默有自己的方法。 「阿萝你说,发生了什么事?」 阿萝被点了名,也知道真相如何,但她是乐显的人,绝不可能帮倒忙。 「阿萝没看见当时的情况。」 呵呵…… 雨默一眼就看穿了她在说谎,没关系,还有其他人在。 「那个……」她坐着,手指一抬,就指向了寄芙身后的阿黛,「你出来,我看你一直在瞧我,脸色还特别怪异,肯定是有一肚子话要说。不用藏了,我说的就是你,有话就说,别老那眼睛瞧我,我脑袋上又没长犄角。」 阿黛没想到雨默会点她的名,而且还是用这种话,心里一沉,觉得自己可能坏事了。 雨默暗爽在心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part 130 记得很深刻 阿黛避无可避,只好站出来说话。 「小姐恕罪,阿黛初次见到小姐,难免有些紧张。」 雨默笑道:「我普通人一个,虽不是妖,但与你一样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你这紧张是否来的有些奇怪?」 她不是故意要找茬,而是这女子刚才瞧她的眼神不善,甚至还带着点居高临下的意思,若是她的主人四小姐这么瞧她,那还情有可原,她一个侍女这么瞧就过分了,末了的一嘆,隐隐还带着点鄙视的意味,现在的局势是三对一,从身份上她已屈居下风,要想压过她们,必须找一个人开刀,好让她们知道她不是那么好惹的。 寄芙自然是要护着阿黛的,进来时她对雨默的第一感觉是平凡无奇,未有感受到任何威慑力,可是话锋一转,突然就将阿黛揪住来训话了,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不确定她是故意的,还是真因为阿黛的鲁莽所致。 「小姐……」在称唿上,寄芙也不知道该称唿她什么,叫王后,她现在还不是,真叫了,自己岂不是矮了一头,只好随琳琅的叫法叫了。 雨默打断道:「不用叫我小姐,叫我雨默就可以了,下雨的雨,沉默的默。」 找阿黛开刀,是示威,不是要与她们开战,侍女可以强压一头下去,贵族的小姐却不能,以她现在的身份,但凡有一点点恃宠而骄的行为,等她们回去了,整个贵族群对她的评价都会大打折扣。 这个险她不能冒。 要她叫雨默,是告诉她,她与自己现在是平等的,没有上下级的关系,顺便也能消去她的一些警惕,省得她因为训阿黛的事,对自己产生敌意。 寄芙只觉得眼前的女子让她有些捉摸不透,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急于为阿黛辩解的话就这么生生地卡住了。 雨默为了缓和气氛,继续道:「我初来乍到,对犬妖族的一切还不是很熟悉,四小姐是族相的千金,年纪轻轻又是万夫长,日后怕是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四小姐照应一二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她又抛了那么大一颗糖,让寄芙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客气,客气,照应一说不敢当。」 「四小姐不用妄自菲薄,比起雨默的碌碌无为,四小姐是当仁不让的巾帼女将,日后若有遇到不懂的事,还请四小姐能多多提点。」她突然拍了拍脑袋,「瞧我说了那么多话,都忘记要招唿你们了,木香,紫艿,还不快去拿椅子。」 「是!」 木香和紫艿将事先就准备好的椅子都搬了出来。 乐显嚷嚷道:「妖女,你怎么对着她就说好话,对本公主就那么不客气。」 雨默瞥了她一眼,「怎么,吃醋了?」 「呸!谁……谁吃醋了,本公主是见不得你拍马屁。」她选了个离雨默最近的位置坐下,这位置原本是给寄芙,她硬是冲过来抢了,坐下后,她又噼里啪啦道,「本公主问你,你跟魅罗哥哥到哪个地步了?」 雨默看着她醋意十足的脸,心头是一阵笑,说道:「乐显,你得的是哮喘,不是脑子有病,这么快就忘了来这的初衷了?」 她是傻了才会告诉自己和魅罗发展到哪一步了,没看到另外两人的耳朵都竖起来了吗,这种私密话题,她要是敢说,铁定会被贴上不检点的标籤。 「初衷!?」乐显愣了愣,还真是忘了,急忙道:「我没忘!」 「没忘就好!」雨默重新看向阿黛,「你叫阿黛?」 阿黛站在寄芙身后回道,「是!」 「哪个字?」 「黛青色的黛。」 「哦!」雨默点点头,继续道,「那好,阿黛你来说说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说实话。」 乐显嚷嚷道:「干嘛问她,她们是一伙的,难道本公主还会说谎不成?」 「你是否有说谎我不知道,但是大家是来讨公道的,自然都有发言权,你刚才已经说过了,现在轮到别人说了,说完了我们再来论是非。」 「我都说了她们是一伙的了。」 「是不是一伙的,我有耳朵,会听,你能不能安静一点,还说自己是公主,你看你哪里有公主的样子,你看看人家四小姐,再看看金姬小姐,有像你这样泼皮吗?」 雨默一副大姐姐教育小妹妹的口吻,让寄芙和金姬都有些吃惊。 好歹是一族的公主,又是绮罗先王后的嫡亲外甥女,身份贵不可言,她却一点不放在眼里,和刚才对寄芙的态度判若两人,更加让她们看不懂了。 寄芙对她凶,是笃定她颠倒是非,明明是自己撞了金姬,非说金姬撞了她,占的是个理字,她又没看见刚才发生的事,就如此态度恶劣,难道就不怕惹恼了狼妖族,让两族争战吗? 但是……看乐显的态度,怒是怒的,面对她时的底气却有些弱,堂堂大妖之族的公主竟然会对一个毫无妖力的人类示弱,这……说不过去啊。 琳琅站在门角,其实已经做好了雨默若是对付不了,她就出手的打算,但如今看来完全不需要,局势已经掌握在雨默手里了,她占据整个发言的主导权。 对身为公主的乐显不当一回事,但对寄芙金姬尤为客气,会在无形中给两人施加压力,让她们愈发摸不透她,也就不敢贸然叫板了。 「你竟敢说本公主泼皮,你……」 「闭嘴!」雨默喝道,「你要再敢多说一个字,我现在立马让人去把蜀都喊过来,你猜他是信我,还是信你!」 这又是一句重磅的话。 蜀都是狼妖王,这句话的意思明显是在说,相比于亲妹子,狼妖王更信她的话。 寄芙皱了皱眉头,她曾见过狼妖王,是个极为狂躁的人,极不好相处,她又是怎么和他交好的。 金姬倒是记得那次在林海之中,狼妖王对她并不好,怎么如今像是成了朋友了? 阿黛的心底也是一个大大的疑问。 琳琅在心底暗笑,狼妖王怕是小姐无意说的,但听在有心人耳里却不会这么以为。 乐显也是功不可没,因为听到蜀都的名字后,她的气焰马上就降了下了,「你别以为……别以为拿王兄压本公主,本公主就会怕你,你不就是仗着他听你的话吗……」 这是最有效的助攻,证实了金姬和寄芙的猜测。 她竟真的和蜀都交好了。 雨默道:「你怕的话,就乖一点,我保证不会到他那里告状。」 「谁怕了……本公主只是……」 「行了,行了,吃你的点心!」她抓了一块绿豆糕塞进乐显的嘴里。 乐显被堵了嘴,气势更没了,只能用眼睛瞪她。 雨默对付完她,又回到了阿黛身上,「你可以说了!」 「是!」比之刚才,阿黛的态度恭敬了许多,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听完,雨默瞪了一眼乐显。 乐显因为觉得绿豆糕挺好吃的,又拿了一块,她瞪过来的时候,她正好在吃,根本来不及说话,雨默也没理她,看向了金姬。 「金姬小姐,阿黛刚才所言,你可有补充?」 金姬哪有什么补充,阿黛说的就是她想说的,一个字都没错,她摇了摇头,「没有!」 「嗯,那我就清楚了。」 「这是她们的一面之词,本公主说了她们是一伙的,本公主是当事人,你该听本公主的。」 「金姬小姐也是当事人,她也说是你撞了她。」 「她们欺负我!」 「欺负你?」雨默冷笑,「你是狼要族的公主,往日无怨,近日无雠,她们为什么要欺负你,你别告诉我,又是你长的美,她们看不惯,我告诉你,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乐显勐拍桌子道,「你又没看到,怎么就确定她们说的是真的。」 「因为我有脑子!」 「这和你脑子有什么关系?」刚吃完绿豆糕,她嘴角沾上绿豆粉末,发起火来一点没有威慑力。 「说你蠢,还不相信,你是狼妖王的公主,现下在犬境治病疗养,是贵客中的贵客,没理由的欺负你,岂不是故意要惹犬妖族和狼妖族起纷争吗,她们是脑子是秀逗了,还是觉得命太长了,欺负他族的公主,弄个不好就是诛连九族的事,要是又仇又恨还情有可原些,那么动机呢?动机是什么?很明显你们之前都没见过面。」 乐显被她喷了一脸口水,说起来还就是这个理了,她的身份完全可以在犬境横着走,欺负她就等于欺负狼妖族,狼妖族本就看不起犬妖族,要不是绮罗王后的影响,两族早就掐架了,既然现在相安无事,谁又会没事找事的挑起事端。 乐显憋红了脸,完全找不到反驳的话,最后只憋出一个问题,「秀逗……秀逗是个啥?」 雨默伸出食指狠狠戳了一下她的额头,「脑子进水了!」 就是蠢的意思。 乐显被戳得往后仰去,好在后头有阿萝,她没能摔下去,直起身子后,不服道:「她们没胆子撞我,不代表她们就真的不会撞我,不小心呢,不小心撞的也是罪。」她恶狠狠地看向金姬,「你要给本公主道歉!」 金姬只觉得这位公主蛮不讲理到了极点,之前碍于身份,她隐忍了,现在仍然不肯承认,已让她压不住心里的火苗了。 「公主,人在做,天在看!」 「看个屁!」乐显爆了一句脏话。 雨默直接往她后脑勺拍了一记,「会不会说话!」 这一记惊得金姬和寄芙都瞪圆了眼睛,她竟然动手打了乐显。 乐显摸着后脑勺,怒道:「你敢打本公主!」 「对啊,我不小心的,现在我给你道歉,这事能了了吗?」 「打了本公主,如何能了!」 「这不就结来,你根本就不会因为道歉放过别人。」 雨默认为这丫头就是欠收拾,老早就想抽她后脑勺了。 「这不是一件事!」 「那你说要怎么解决?」 「哎?」她压根就没想过。 「你没想过是吧,那我给你出主意,你和她打一架去!」 「啊?」 不只是乐显,所有人都惊了。 这是哪门子主意。 雨默看向金姬,缓缓道:「她要出气,你不服,她说你撞了她,你说你没有,是她自己撞过来的。那为了公平,你们打一架,她是要是能赢,她就出了这口恶气,你要是能赢,她也拿你没办法,不是很好吗,不过说好了,点到为止,不准流血,哦……」她顿了顿,「流血也没关系,我是巫师,能治好你们,所以,来吧,痛快点!」 痛快的是她自己吧,竟然用这么野蛮的方法。 金姬和乐显互看了一眼,一致认为这架绝对不能打。 寄芙看向雨默,这法子看似粗野,但从现在的形式上看这法子很好,架肯定是打不起来的,因为金姬不会动手,而这位公主……看上去就不是能打架的料。 「怎么,都蔫了?」 乐显道:「我是公主,不会做那种粗鲁的事,何况她只是个宫女。」 「她是千兽府的小姐,是贵族,不是宫女,你自己连人家的身份都没搞清楚,就在我这叽歪,你说你什么时候能有点脑子。」 「她穿得那么破,怎么可能是贵族。」 雨默反驳,「我也没你穿得好,难道我也是宫女。」 乐显哑然,其实她心里早就知道金姬是贵族了,毕竟把一个宫女硬说成是贵族,对贵族相当不敬,更是忌讳,这种错绝不会因为想要息事宁人而去做。 雨默又道:「本事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也不想想,就算是她撞的,你受伤了吗,没有吧,但你看看人家,手都扭到了,人家没问你要医药费,仁至义尽了。」 金姬一颤,她以为自己藏的很好。 「别藏了,你是左撇子,我上次在街上就知道,可今日你喝茶用都是右手,惯用的手是很难改变的,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你的左手受伤了,你看似不怎么疼,那就不太可能是骨折,也没流血,那就是扭到了。」 寄芙听闻,看向金姬,因为她也没有发现。 金姬颔首,「小姐眼光如炬,的确是扭伤了。」 「嗯,你肯承认就好!」雨默回头道:「木香,去拿我的医药箱。」 「是,小姐。」 金姬忙道:「小姐,不妨事!」 「不用叫我小姐,叫我雨默就可以了,上次和银姬的事,我还没向你道歉,这次你的手扭伤了,便让我来治,就当我的赔罪了。」 金姬一直觉得她会因为这件事不快,没想到她竟然会直接道歉,可见是个大度之人。 木香取了药箱过来,雨默打开后变为金姬治伤,手法娴熟,一看就是行家。 阿黛看着这些,心中如临大敌。 因为在场的三人,全被这个人类牵着鼻子走了,原以为是无用的人,但到现在,她的小姐说的全是客套话,也压根没帮上金姬。 她主导了一切。 这个女人……不好对付! 雨默治疗后,说道:「好了,这几日不要用力,好生养着,很快就会好的,若有什么不适,你大可以派人来找琳琅姑姑,我到时去你府上诊治。」 「这……」 「不用客气,应该的,我也就这个技能了得了。」 她这谦虚的态度,就是在场的人想挑刺,也没处可挑。 琳琅站在门角处,已经快流眼泪了,悄悄用袖子抹了抹眼角,然后走了过去。 「我们小姐平日里没什么朋友,如今两位小姐来了,也算认识了,今后小姐也算有了可谈笑的人了。」 雨默一听,立刻亮了眼睛,赞许地看向琳琅,附和道:「姑姑说的对,我平日不常出门,来了犬镜这么久,也没交到什么朋友,我看着你们极好,日后我可算有地方串门子了。」 她都这么说了,金姬和寄芙如何能拒绝。 两人异口同声道:「承蒙小姐不弃!」 「都朋友了,还小姐,我说了我叫雨默,兰雨默!」 兰雨默…… 她们记住了,且记得很深刻。
part 131 骚乱的开始 「姑姑,她们可走了?」 「走了!」 听闻,雨默趴在桌上长长地松了口气,真是吓死她了。 寄芙和金姬走了,但乐显还在,见她这副模样嘲笑道:「瞧你这胆子,怎么小成这样?不就是两个贵族家的女儿吗,敢情你刚才那番义正言辞的态度都是装出来的啊。」 雨默抬头,斜睨了她一眼,夺过盘子剩下的最后一块绿豆糕,愤愤地塞进自己的嘴里。 绿豆糕是她最喜欢吃的点心,但刚才要紧和金姬寄芙打交道,没顾上吃,全进了乐显的肚子。 「你以为我是你吗,出生就是公主,谁见了你都得磕头行礼,我就是一个小平民,不装一下,随时都会被人欺负到头上来。」 乐显大概是吃上瘾了,伸手就要夺那最后一块绿豆糕,雨默偏是不给,整个吞进嘴里。 「你小气!」乐显嘟起嘴,眼红的看着她将绿豆糕囫囵吞枣似的吃下去。 雨默吃得有些快,噎着了,赶紧喝口茶咽下去,「今天厨娘拢共就做了八块,七块都进你肚子,我就只得这一块,你还说我小气,要不要脸啊!」 就没见过这么贪吃的公主。 「好吃本公主才吃的嘛,你应该觉得荣幸!」 「不好意思,这种荣幸,我宁可不要!」她拍拍手上的绿豆粉末,对着紫艿道:「好了,茶话会结束了,送公主回去。」 乐显明摆着不想回去,屁股还牢牢的黏在凳子上,瞪眼瞧着紫艿。 紫艿缩了缩脖子,又看回了雨默。 雨默回头,对着乐显叉腰道:「吃好喝好了,你还赖着不走是想干嘛?」 「本公主要见魅罗哥哥!」这才是她来这里的目的。 「说了,他在睡觉!」 「本公主等他睡醒!」 雨默瞅向阿萝,「你!去把蜀都叫来。」 对付这丫头就该来点狠招。 阿萝哪里敢啊,拼了命的摇头。 乐显急红了脸道:「本公主只是要等魅罗哥哥醒来好见他,又没犯什么错,你凭什么找王兄。」 「因为你欠揍!」这小丫头要是她的亲妹,她早就打烂她的屁股了,「好端端的没事去诬陷金姬撞你,算她脾气好,忍了,要是换做和你一样跋扈的贵族女子,我看你怎么办?」 「你不是说她们不敢欺负本公主的吗?」 「万一人家在气头上呢,忍无可忍的对你动手了呢,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受了伤,传回狼妖族,你的族人会这么想?是不是会成群结队的过来给你出恶气,要是为了这么件小事,让犬狼两族交恶,到时打起来,你就是千古罪人。」 「哪有那么严重!?」她根本就没往这上面想过。 「所以我说你欠揍啊,你觉得是小事,但放在族群上就成了大事,天大的事。」 阿萝深觉雨默教训的对,狼妖族和犬妖族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得那么和谐,一部分族人因当年绮罗公主私奔的事耿耿于怀,缺的就是一个藉口,若真出事了,后果不堪设想。 「你也说是假如……」乐显嘴上硬,心里却已经认识到错误了。 「是假如,但再多来几个假如,早晚会成真!」 琳琅重新煮了一壶茶,为雨默和乐显续上。 「公主,莫怪小姐这么说你,今日之事的确是公主过分了。」 先不说犬狼两族可能会引起纷争,单是她这诬陷人的事,就已经失了一个公主该有的本分。 乐显还想反驳两句,但看见阿萝的眼神也是如此,心里一别扭,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你们欺负我!」 雨默翻翻白眼,「就只会这句!」 「你……!」 「不是吗,能不能拿点公主应有的态度来,错了就是错了,道歉有这么难吗?」 「本公主是狼妖族的长公主!」 「呵呵,我还是未来的王后呢!」 乐显最不想听的就是这句,张牙舞爪地喝道:「魅罗哥哥不会娶你的。」 「他会不会娶我是他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因为他会娶的是本公主!」 雨默一点没放在心上,耸了耸肩道:「好!等他娶了你,你再对我说这句话!」 她这么不咸不淡就把话堵了回来,乐显是一点没办法,顿时就被急哭了。 「算你有种!」 说完,她哇的一声便哭着跑出去了,阿萝和阿满赶紧追了上去。 三人走远后,雨默摇了摇头,「这性子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 琳琅将桌上的盘子和杯子收拾干净后说道:「也不能怪她,只能怪族中的人都太宠她了,事事都迁就着她,一来是狼妖王唯一的妹妹,二来便是她长得像极了绮罗王后,一些族中的大臣看着她就像看到了当年的绮罗王后,也就放松了对她的管教。」 「哎?乐显长得像绮罗王后吗?」这个她还是头一次听说。 雨默看过绮罗王后的画像,但画像对她这个二十一世纪的人来说,一点用处都没用,人物画得都差不多,唯一能识别的是捲轴上写的是谁的名字,她以前看国画的时候就吐槽过,这些个人物像画出来,那些古人到底是怎么认出来这个人是这个,那个人是那个,她反正是脸盲,完全没看出来,和照片根本没有可比性。 「有七八分的像。」 「是吗?」雨默在心里嘆了一句,终于知道未来的婆婆长啥样了。 琳琅点头,「因她长得像绮罗王后,就连狼妖族的大长老都宠她宠得不行,教课时都不敢对她说重话。」 「宠溺果然害人吶!那狼妖王和王后就不管吗?」 她与蜀都是同胞兄妹,但蜀都没这样啊,二是二了点,对于大事,脑子还是很清楚的。 「乐显公主出生的时候,狼妖王正逢与千手族交战,战事连连,打了许多年,狼妖王甚至还为此御驾亲征,王既然不在族中,王后必须主事,所以几乎没有多少时间陪伴公主,能陪伴的时候,自然是宠着的,待到公主长大些,战事是平息了,但裂天兕肆虐,狼妖王与王后应了绮罗王后的请求,一同出征讨伐,结果……」琳琅嘆息了一声,「蜀都陛下继承王位的时候,年纪也很小,忙着学习打理政务,虽有老臣帮忙,但也没有多少空闲陪护这个妹妹,她又是个病弱的身子,也就无人去教导她的操守了。」 乐显其实也是个苦娃娃,不愁吃喝是不愁吃喝,但童年时期缺少了爹妈的陪伴,又有一群大臣僕人宠着,将就着,也就养成了目中无人,唯我独尊的脾气。 但还算好,她本性纯良,即使再目中无人,也没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还有救! 「琳琅知晓小姐性情大度,若是可以的话,还请小姐多多去看看公主。」 「依她这性子和身份,八成是没什么朋友的,我清楚了,日后若得闲,陪陪她好了。」 「谢小姐体谅!」 「不用,我反正也没有朋友,能交上一个也是好的。」就怕那小丫头不屑。 「今天小姐也累了,不如回内殿歇息一下,等晚膳了,我再叫醒小姐。」 雨默摆了摆手,「不用,今天为了应付这突如而来的麻烦,浪费了不少时间,我得补回来,姑姑,你去看看魅罗醒了没有,要是还睡着赶紧叫他起来,小心睡得太久,晚上就睡不着了。」 「是!」 她让紫艿和木耳将看了一半的书取了过来,卧在贵妃椅继续看,她在自己的世界里是个学霸,很擅长制定学习计划,每天看多少是早就计划好的,一旦定下目标,就会严格执行。 话说回来,这书……特么忒难了。 ** 「阿黛,你觉得此女如何?」 回府的路上,静默了许久的寄芙开了口,她与金姬在宫门口分手后,一直在心里揣摩着雨默,以往她很容易就能看透一个人,可今天她完全看不透。 阿黛道:「无法捉摸!」 「果然,你也是这么想的。」 阿黛在名义上是她的右护卫和贴身侍女,但更多的是军师的角色,非常擅于谋略,因此她也非常信任她。 「小姐,阿黛看不透她,是因为她与一般女子不同,行事似乎完全没有套路可言,但这样的人也未必会是个厉害的角色,更谈不上大智若愚,或许是因为她是人类,行事作风与我们妖不同罢了。」 「你素来向着我,说这些话不过是怕我忌惮了她。」 「阿黛只是希望小姐不要因为今日之事,失了与她争一争的信心。」 「那倒不会,顶多就是对她生出了一点好奇。」她眸色湛然,并没有因今天的事生出怯意,再者王后之位,她也不是势在必得的,今日去不过就是想看看她是怎样的人罢了。 阿黛安了心,「今日小姐帮了金姬,想来日后若要她相助的话,她也必定会还了这份情。」 「真正帮了她的不是我,何来的恩情,要还情也是还给王寝宫的那个人,我不过是看不过乐显公主跋扈,这事已经过去了,就不要提了,日后相见,金姬若记得就记得,不记得,我也不会强求。倒是有一件事我有些头疼。」 「小姐指的是何事?」 寄芙一双柳眉微微皱了起来,「她要是真来串门子的话,怎么办?」 阿黛愣了愣,「小姐是不是想多了,那怎么看都是一句客气话。」 「不,我觉得她说的出,便会做的出。」 「这……」阿黛也皱起了一双眉,虽比不上寄芙的美貌,但自有一番风韵。 「阿黛,回去后,你务必告诉爷爷这件事,让他老人家也好有些准备。」 「告诉老爷?」 「怎么你觉得不妥?」 「老爷脾气倔强,阿黛怕让他知晓了此事,他会预先算计好如何欺负人家,而不是笑脸迎门。」 寄芙一听,立刻沉了脸色。 「你提醒我了,万万不能告诉爷爷!这样吧,你明日再进宫去找琳琅姑姑,告诉她,若是她想见我便到圈养场来,就说我不喜在家,多半时间都会呆在圈养场里,省得她跑空门。这么一来,避免了她和爷爷见面,也算表了表我真心交好的诚意!」 「小姐真要与她交好吗?」 「她若真是个能干的,就算我不愿,也会交好的。」 「阿黛明白了!」 ** 另一头,金姬出了宫门后,直奔幻司府,将轻音交代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紫英。 紫英听后便调整了布阵强度,将修改的地方画了下来,要她交给轻音,并嘱咐她要严格执行,一丝一毫都不能错。 金姬领着阵法的图纸又回到了水笼,轻音已是等急了。 「你总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都以为你是不是在路上出事了。」 布阵的桩子已经扎下,不能离了人,否则他早出去找她了。 「害姑姑久等了,金姬在此给姑姑赔罪了。」她也是出门没看日子,遇到了那么个娇蛮跋扈的公主,好在没出什么大事,不然她的名声就更臭了。 「不妨事,回来了就好,想必是大人改阵法花了不少时间吧,你快将图纸给我瞧瞧。」 「是!」 轻音打开图纸,细细看了一遍,「这个阵法强弱正好,改动也不大,趁着天没黑,你我赶紧动起来,快的话,还能赶得上吃晚饭。」 金姬点头,依着轻音的吩咐,将原来布阵做了改动。 夕阳西下时,两人总算合力完成了。 轻音喝了口水道,「今晚需要有人在这里守阵,万不能让人碰了分毫,你是新人,这个规矩怕是还不懂,今晚就由我来吧,你也回去辛苦了,待轻风送了饭,吃完了你就早早回去休息吧。」 「守着劳心伤神,姑姑忙了一日,还是您回去,我来吧,守阵之法,大人有对我说过,金姬记得,断不会出错。」 若是别人,轻音会笃定这是想邀功,但是金姬只是体谅她年纪大,熬夜伤身罢了。 「好孩子,我知你的心意,但真不用,与大人这么多年了,我早已习惯了。」她拍拍金姬的手,「今日我来,明日你来,这样才公平。」 金姬颔首,「那谢谢姑姑了。」 过了一会儿,轻风拎着两个箩筐过来送饭,幻司府的伙食是相当不错的,有肉有鱼,四菜一汤,两人吃绰绰有余。 轻风有些小胖,扎着两只圆髻,模样敦厚,她幻术天赋很差,但为人讨喜,是紫英收在身边的贴身侍女,和轻音是一个辈分的,见两人吃得香,刚吃过午饭的她又饿了,瞧着盘子里排骨就流口水。 轻音笑道,「你呀,让你来送饭,你倒惦记上了。」 「反正你也吃不了那么多。」 「拿你没办法,你也不怕吃撑了。」 金姬挪了挪位置,笑道:「轻风姑姑坐吧。」 「还是金姬丫头懂事。」 刚坐下,水笼门口又来了人,三人一见是紫藤,慌忙起来行礼。 「长老,安好!」 「安好!看来是我来的不巧,搅了你们吃饭了,都坐下吧,趁热吃,凉了伤肚子,不用管我,我就是来看看布阵如何了。」 轻音道,「禀长老,已完成了!」 「可有检查?」 「检查过一次。」 她板起脸孔,「一次怎么行!如此重要之事,应当多次检查。」 轻音一骇,「长老恕罪,我马上……」 「你在吃饭,检查什么,我来吧,这检查还是要换不同的人的看,方能看出纰漏,姐姐的布阵图在哪?」 「在此!」金姬将图纸奉上。 紫藤嗯了一声,拿着图纸开始检查器布阵用的玉柱。 走到水井时,她不动声色晃动了一下袖子,袖中落下一物,悄声无息。 随后,她到了干位上的柱子,背对着金姬三人伸手拂过…… 绝色丽容在暗影处,绽起冷笑。 幻术发动之时,这场戏一定会很好看。
part 132 紫藤上门了 「啊!这些书怎么就这么难读呢!」 雨默躺砸卧榻上觉得眼睛都快变成斗鸡眼了,这几日她拿出了当年高考的劲头,拼了命的念书,奈何这些文言文形式的书,光死背是没用的,必须要理解其中意思才行,那些个军事方面的书就更不提了,字她都认识的,但含义不明啊,她顿觉得自己的穿越弱爆了,那些个小说里的女主明明是现代人,但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军事打仗更是一把抓,怎么到了她这里就那么难了呢。 掰掰手指,她会的东西真心少的可怜,数理化读书的时候很牛,放现在忘得也差不多了,就算都记得也派不上什么用场,难不成还搞发明不成,想想能上得了台面的唯有拿手术开刀了。 恰恰这个长项对于王后是可有可无的。 她瘫倒在床上,长嘆了一口气,觉得人生好灰暗啊,她趴在榻上扑腾着,像只垂死挣扎的青蛙,过了一会儿,她顶着乱糟糟的头髮抬起了头,都到这地步了,绝不能放弃。 笨鸟先飞,再努力一把。 拼了! 她又坐直了身体看起了书,尽管会因为揣摩书中的真意挠耳搔头的,但看进去的东西,她不会忘,随便抽一段,倒也能一字不漏的背出来。 到了晚膳时间,琳琅催了几次,她都置若罔闻,一边念书,一边画重点,都把笔桿咬出了牙齿印。 魅罗回来的时候,饭菜已热到了第四次,他没惊动任何人的走到卧榻边,趁雨默专注时,将她手里的书抽走。 「还我!」雨默急忙起来抢书。 他坐到卧榻上,将书合上后扔回书堆里,「吃饭了!」 雨默苦着一张脸盘腿坐着,「不饿!」 「不饿也要吃,哪有看书看得废寝忘食的。」 她歪了歪脑袋,靠在他肩上,「比起吃饭,我更想睡觉。」 一天下来看书已经看得头晕眼花了,一闭上眼睛,就想倒头睡觉。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凡事慢慢来,你身体刚好,不好好吃饭,老这么看书,小心又把身体累坏了。」 「不会!我的身体我清楚,就是这些书……」她欲哭无泪道,「真的好难!」 魅罗抚着她披散在背上的头髮,「靠你一个人这么死看,当然是不行的,明日紫藤长老会来教导你礼仪,她年轻时有才女之称,不懂的,你可以问问她。」 教导礼仪的事,雨默事先已知晓,一直拖着没进行是因为她生了病,魅罗担心她会太累,便延迟了礼仪学习的课程。 「紫藤长老是不是就是苍梧长老的夫人?」 「对!也是琳琅的姨母。」 「哎?」这个她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么巧?」 他颳了刮她的鼻子,「不信?你可以问琳琅。」 她当然不会不信,抬起头揪住魅罗的衣襟,往自己这边拉了拉,迫使他的脸对着自己,嘟嘴道:「我问你,你怎么就没想亲自教我?」 他是王,肯定比任何人都懂这些书,他又是自己最熟悉的人,比起陌生人,她更想他来教自己。 「你以为我不想吗,但最近族里因为我要立你为后的事,生出一堆琐碎的事,我若不出面,怕是会乱起来。」 卜芥虽有张巧舌如簧的嘴,但有些贵族就是天生冥顽不灵的人,说再多也无用,最后还是得他亲自出面。 雨默对着他耸了耸鼻子,「之前是谁说相信卜芥能力的?」 贵族会不同意她为后,她早有预料,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但也不能全怪这些人,他们也是为了族群着想,并不是针对她这个人。 「是我高估了他,不过只有几个,继续缠下去,早晚会松嘴。」 雨默警告道,「你好好和他们说,千万别学卜芥,黔驴技穷了就拿饕餮恐吓他们。」 三天前,卜芥找到了最后一批贵族,好说歹说没说通,反被激得炸了毛,索性将饕餮搬了出来,告诉他们,千万别惹她不高兴,否则她分分钟会放出饕餮,到时饕餮踏平了整个犬妖族,他们就是千古罪人。 狠话之下,必有懦夫,但她的形象就毁了,成了个喜怒无常的女暴君。 他挑起她的下巴,亲了口,「女暴君不是挺好的,至少他们不敢惹你了。」 「滚蛋啦,好什么好?」她往他身上捶了一下,「你就不怕被人误以为是妻管严吗?」 他眨眨眼,一本正经地道,「我什么时候又不是了呢?」 「去你的!我什么时候对你凶过,警告你,不准污衊我的人格!」 他轻笑,又在她嘴上啄了一口,起了逗她的心思,「那怎么办,现在犬境都传开了,说你爱我如命,要是我不从的话,你就准备灭了整个犬妖族,是只彻头彻尾的母老虎。」 「真的假的?」雨默急了,揪紧了他的衣领,「你快想办法澄清去,不然我日后还怎么在犬境里行走,还要不要见人了。」 她一着急,眼睛就会瞪得浑圆,最近养病,吃得好,人也圆了些,这么一瞪眼,就像只发胖的土拨鼠,格外可爱。 魅罗废了好大的气力才控制住自己没将她推倒,清了清嗓子道,「我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我当然介意了,这是胡说八道,我不管,你要澄清,还我名节。」 「还了你的名节,那我的名节呢?」 「和你的名节有什么关系,现在被黑的是我哎。」 「因为外头都说你已经把我吃干抹净了,现在去澄清,有几个会信?只会越描越黑,欲盖弥彰,更坐实了我被你已经吃了的传言,这样一来我的名节不就彻底没了。」 这都源于卜芥的口没遮拦,正经的不说,不正经的全说了,昨天琳琅还老盯着她的肚子看。 「谁吃了你了?谁爱吃,谁吃去,那什么金姬银姬,寄芙,对了,还有乐显……」 这一口气说下来,满屋都生了醋,还没说完就被魅罗嘴堵住了。 金姬银姬的事,她是老早就知道了,但没想到那个寄芙也曾是王后的人选之一,她会知道也是琳琅说漏了嘴,为这事她又让魅罗睡了一夜地板。 乐显就不提了,近日没事就来她这里窜门子,打着见魅罗的旗号死赖着不走,总是要出动了蜀都,她才肯回去。 魅罗碾磨着她的嘴皮子说道:「你也好不到哪去,蜀都还天天嚷着要看你呢。」 她发烧那会儿,蜀都日日都在宫门口等着,那璃王也一样,人虽没来,但宁宜隔三差五的送东西过来,火魔果是没了,但狐妖族有着丰富的药草资源,多是珍稀品种,一送就是一箩筐。 她圈住他的脖颈,「怎么?吃醋啊!」 他狠瞪着眼,干脆将她推倒了,狠狠地吻了上去。 琳琅进来催饭,见两人滚在了一起,赶紧退了出去,将门关上,心里寻思着……是不是该做几件孩子的衣服了。 嗯,也该做了,省得到时候来不及。 ** 翌日一早,紫藤长老登门了,琳琅亲自出去将她迎了进来。 「姨母,许久未见了,身体可好?」 幼时,她就十分崇拜这位姨母,虽幻术师的天赋没有自己母亲高,妖力却在其母亲之上,又是个敢爱敢恨之人,行事洒脱,可以说是个女豪杰,年纪轻轻就成了长老之一,红松长老也是在她之后才成为长老的,那时候她与绮罗王后并称为犬妖族的双姝,求亲的人几乎踏平了幻司府的门槛。 可她最后偏偏挑了一不爱自己的男人,将自己的后半生一股脑地倾注在那个男人身上,美好的年华就这么一天天的凋零了。 琳琅自始至终不明白,这样的飞蛾扑火对她真的有意义吗? 「难不成我看起来很老吗,还是走不动了,竟会让你问我身体可好?」 「看来是琳琅得罪姨母了,收回先前的话,姨母还是和从前一样,美丽无双。」 「嘴甜!」紫藤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到底是在宫里讨生活的,说起讨喜的话,眼睛都不眨。」 「哪是讨喜的话,是真心话。」 「好,受用!」紫藤笑着拉起她的手,「走吧,别让宫里的娇客久等了。」 「是!」 两人随后进了寝宫,雨默刚起床,正在水房漱洗,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出来。 紫藤见了她,立刻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小姐安好!」 雨默一时愣住了,直盯着她瞧,因为她第一次见到这么美丽的女人,就像从画里走出来似的,紫色绣着柳枝的碧霞罗,逶迤拖地的纱裙,身披深紫的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艷三分,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那香娇玉嫩的秀靥比花还娇,一颦一笑都是动人心魂的。 不是说她是琳琅的姨母,和红松长老差不多大吗,怎么一丝老态都没有,和琳琅站在一起甚至看起来更年轻。 这么瞧的话,与苍梧真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颜值高的离谱。 见她迟迟不回话,琳琅提醒道:「小姐,这位就是紫藤长老!」 「瞧我都看傻眼了,紫藤长老,你真好看!」 紫藤噗嗤笑了一声,「多谢小姐谬赞,这话可比琳琅刚才说的更甜心。」 「姨母!」琳琅不依道。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不开玩笑了,省得将正经事给耽误了。」 木耳和紫艿将准备好的茶点端了进来,琳琅亲手摆好后,说道:「小姐,我这位姨母素来不爱吃甜的东西,所以这盆绿盘子里糕点是特意准备的,小姐喜欢的点心在红色的盘子里,茶是一样的,不够的话,小姐让木香添。」 「知道了。」她今日起的晚,正饿得慌,顺手就挑了个最大的点心往嘴里塞。 刚拿起,紫藤就从袖子里拿出把尺子往她手上打去。 啪的一声,雨默吓得立刻将手缩了回去,点心也滚落在了桌上。 紫藤面色严肃道:「小姐日后就是王后,这等不雅的行为,还是不要再做的好。」 「我只是吃个点心……」 「要吃点心,应有服侍的宫女为您取,放在小盘子上后,用勺子慢慢挖着吃。」 「啊!?这么麻烦?以前……」 琳琅赶紧咳嗽了一声,「小姐,今日与往日不同。」 雨默明白了,看向紫藤,「长老,这么快就开始了?」 「自然!我既来了,就会好好教导小姐礼仪,若是说话下手重了,还请小姐见谅。」 雨默挠了挠头,瞥了一眼她手里的尺子,那么长一把,多打几下,她这手铁定会红起来,不过严师出高徒,她只要认真学,认真的记,这挨打的事也就不会时时发生了。 但是她想错了,这礼仪之事,比她看的书还难懂的多。 尤其是婚礼细节的礼仪,鞠躬下跪,行路奉茶都是不同的,路数也众多,她压根就记不住,学了前头的,就忘了后头的,被紫藤的打都快哭了。 琳琅看着有些心疼,但紫藤不许她出来说话,严苛程度堪比恶魔。 到了中午,雨默不行了,整个人都趴在了桌上,她可是顶着一碗水走了一上午,刚趴下,紫藤的尺子就招唿上来了,打得她上下乱窜。 「长老,长老,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 「身为王后必须坐如钟,站如松……」她一开口说话就是噼里啪啦的一长串。 雨默是欲哭无泪,直着背嵴动都不敢动了。 好不容易可以吃午饭了,她想总可以放松一下了吧,结果连吃饭都有讲究,拿筷子,拿勺子,还有端盘子,都必须按照紫藤的路数来,几个环节下来,她就扒了三口饭。 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下午的课结束后,雨默已经僵了,浑身关节疼痛,转一下脖子都费力。 「今天就学到这吧,明日我再来。」紫藤收起了尺子,示意雨默可以不用拘谨了。 雨默哪敢啊,就怕自己松散了,她又一尺子打上来,已经有心理阴影了。 「长老,这……这要学多久?」她是一天都学不下去了。 「端看小姐的领悟力了,短的话七天,长的话……」她笑了笑,亲手替雨默倒了一杯茶,「怕是要一个月!」 雨默一听最快也要七天,已经想打退堂鼓了。 「自古王后都不容易做,小姐资质不差,刻苦些,很快就能学会的。」 「呵呵……」雨默干笑了一声,「我现在只觉得浑身酸痛。」 「那今晚泡个澡,用些香料,舒缓一下,也能睡得香。」她看向琳琅,「你待会儿与我一同回去,拿些香料给小姐用。」 「是!」 「香料?」雨默皱眉,「我不爱用那些玩意,泡个热水澡就好了。」 「小姐有所不知,我这位姨母十分擅长调香,所调配的香料都有强健身体的功效,小姐近日看书也看得累了,用些还能提神,一举两得。」 「是吗?可是我不喜欢香气很重的东西。」 紫藤道:「无碍,我也不喜香气浓重的,小姐若喜欢清淡些的,就取用几味药便好了。」 「那多谢长老了。」 「小姐不用多礼,这都是紫藤该做的,时辰也晚了,我该告辞了。」 「好!」 雨默起身想亲自送她,被她婉拒了,但还是执意将她送到了宫门口。 临走时,紫藤道:「取香料的事,重中之重,琳琅,再找一人同去,小姐所用之物都必须严格检查,如此一来王也会放心些。」 「是,姨母!」 雨默觉得有些大题小做了,忙道:「不用那么麻烦,您是琳琅姑姑的姨母,信得过。」 「这是规矩,我既是长老,更应该遵守,小姐日后也要记得这规矩,莫要因为贪图便捷就忽略了,若是出了事,极有可能给殃及整个族群。」 雨默说不过她,只好首肯,吩咐琳琅和木香快去快回。
part 133 胸才是关键 月上柳梢头的时候,琳琅和木香才回来,不仅带回了香料,还带了一只柴烧的香炉回来。 雨默见了这只香炉,分外喜欢,拿在手里爱不释手。 这柴烧的美,在于它的金石之气,比陶瓷更古拙,比银铜更素雅,是一种更贴合自然的美,毫不造作。 琳琅将它放置在内殿下风的地方,静隅角落,虽不吸睛,却气场十足。 香菸裊裊时,一点刺鼻的味道都没有,有些松木的气息,闻着格外舒爽宜人。 「这香好,比魅罗书房的香更好闻。」雨默趴在案几上,看着菸丝缓缓的从炉盖的镂空里飘出,不只香气淡雅,嗅闻时,每个阶段的味道似乎都有些不一样。 「这是姨母今日亲自调配的,调配的时候还担心小姐会不喜欢,也怕小姐平日不用香会呛着,分量捡的都是最小的,回来的时候还特地嘱咐我,若是不喜欢,明日她再换一种来。」 「不用换,挺好闻的,我喜欢。」雨默由着木香替她宽衣,穿着素锦去到了水房,「我在家的时候也用过一些香,印度的,泰国的都用过,味道也多种多样,什么茉莉的,松香的,玫瑰的,最要命的就是檀香,也不知道是泰国人印度人嗅觉不太灵敏呢,还是就喜欢这种浓郁的,点了以后,吃个鸡翅都能吃出檀香的味道。」 琳琅对她说的泰国人印度人不是很明白,想大概是什么族群的名字就叫泰国印度吧,便没多问,从香袋里拈取了几块香料丸,投进了池水中。 丸子很快便在水中溶解了,让一汪清水变成了白汤。 「姑姑投的是什么?」 「是姨母制作的沐浴丸,能润肤美颜,还能舒缓疲劳,要我拿些给小姐试试。」 雨默觉得这沐浴丸有点浴盐的意思,觉得挺好奇,脱了衣服后,沿着阶梯踏进了池水里。 池水奶白,但不粘稠,依旧是水的质地,气味有些清凉,十分适合炎热的夏季。 「姑姑,这沐浴丸我喜欢,有泡温泉的感觉。」 「温泉!?什么温泉?」乐显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后头的紫艿一边追一边拦,「公主,公主,和您说了,小姐在沐浴。」 阿萝和阿满被乐显下了命令,只准待在水房门口,所以没进来。 「你怎么来了!?」雨默瞪向乐显,赶她回去是不可能了,只好挥挥手,让紫艿下去。 「不能来吗?这犬境又不是你家的。」乐显走到浴池边,往里头看了一眼,「呵呵,不就是放了沐浴丸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温泉呢,本公主笃定你没见过温泉。」 「是,是,我孤陋寡闻,你懂得多。」 雨默不与她争,拿着巾帕抹着身体,两人都是女人,她没什么好害羞的。 琳琅道:「公主来了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 「通报了好让你家小姐拒绝吗,本公主才没那么傻呢。」她现在精明了,直接用闯的。 「公主身份尊贵,更该懂礼数!」 「琳琅姑姑,你比阿萝还啰嗦,本公主现在已经进来了,难不成你还想赶本公主回去?」 「琳琅不敢!」赶是肯定不会赶的,但她这么杵在水房里看别人洗澡总是不好的吧,「水房潮湿,公主不如去外殿等着,琳琅也好煮茶给公主享用。」 「不用,天那么热,喝什么热茶,你要对本公主好,就给本公主弄点绿豆糕来,要那种冰冰凉凉的。」 池子里洗浴的雨默道,「那不是绿豆糕,那是绿豆做的冰沙。」 冰在犬境不是什么稀罕物,随时都能弄得到,以往都是冰镇东西,但雨默心血来潮将它做成了冰沙,前天乐显来的时候,正好做了一些,让她尝了个鲜,回去后,她让阿萝学着弄,但没有雨默弄得好,她也就懒得研究了,想吃的时候就往这边跑。 「管它是什么,本公主就是要吃!」 雨默看向琳琅,吩咐道:「你去帮她弄些,记得冰要磨细,不然会磕牙,绿豆酱放少点。」 「不要,凭什么绿豆酱放少点,本公主就爱吃甜的。」 「滚蛋,那绿豆酱就剩一点点了,全给你吃了,我吃什么。琳琅姑姑,听我的,就给她一勺,爱吃不吃!」 「你小气死了,没有不会再做吗?」 「做也得花时间,又不是一时三刻就能做好的,我洗完澡也是要吃的,来不及了,你要再啰嗦,一勺都不给你,让你啃冰去。」 乐显嘟起了嘴,「哼,一勺就一勺!」回头对琳琅道,「冰少点!」 「是,公主!」 雨默洗完,从池里走了上来,木香拿了一条大帕巾走了过去,「小姐,要不要抹香油。」 「不要,腻死人了。」她是不爱这一套的,洗完擦干就好。 乐显站得近,隔着雾气看到了雨默胸前的两团肉,然后再看看自己的,显得很吃惊。 「妖女,看你这么瘦,胸怎么这么大?」平日里见她都是穿着衣服的,衣服很宽松,看不出什么,今日一见却是那么的『不同凡响』,吃惊之下就脱口而出了。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雨默瞟了一眼乐显的胸,真是一片平坦,连个起伏都没有,心底暗笑了一声。 好看又什么用,关键还是得看胸。 「吃了我的,喝了我的,还叫我妖女,你说你有没有一点良心,至少也该叫声姐姐吧。」 「为什么叫你姐姐,你又没我大!你叫我姐姐才对。」 「胸比你大!」 木香不好说话,只能憋着笑,低着头给雨默穿衣。 「胸大的都是狐媚子,是妖女!」她盯着雨默的胸很不是滋味的又看了一眼。 「嫉妒啊!」雨默故意挤了挤胸,露了条很深的沟壑出来,「喏,好看吧!」 乐显气红了脸,立刻跳了脚,「不要脸!」 说完,转头就沖了出去。 琳琅刚磨好冰进来,打开存好的绿豆酱,这是雨默自己做的,将绿豆煮熟后,腌制在蜂蜜罐头里,腌制三天后,往里洒了些干的桂花瓣,封存几日后,再打开,将绿豆渣滤干净,等酱汁浓稠了就能食用了。 工序并不复杂,但属于人界的产物,别的人也就难以捉摸出其中的道道了。 她挖了一勺绿豆酱浇在冰沙上,想着乐显是公主,真给一勺的话,未免不好,但瓶中的确所剩无几了,只好偷偷又挖了半勺出来。 「公主,冰沙做好了。」 乐显气唿唿地坐下,夺过冰沙碗,愤恨地拿起勺子挖了一大口塞进嘴里。 「姑姑,我也要吃!」 雨默刚洗完,浑身热得很,这时候来一碗冰沙,绝对是人间享受。 「小姐的小日子快来了,不能吃这个!」 「就吃一点!」 「一点也不行!」 乐显听闻,在水房里被雨默压下去的气焰立刻就冒头了,捧起碗,故意大口大口的对着她吃。 雨默哼道,「你吃好了,越吃胸越小!」 乐显:「……」 ** 魅罗忙到深夜才回来,一进殿门就看到趴在案几上唿唿大睡的乐显,阿满和阿萝见了他战战兢兢地弯腰行礼。 雨默从书卷里抬起了头,「回来了?今天倒是早些了。」 「怎么还没睡?」 「看书啊!」 木耳跟在后头,接下魅罗脱下来的袍子。 「她怎么在这?」 「找我玩呢,不过闹不过我,又赌气不肯走,闹着闹着就睡着了,你轻点,别吵醒她,这丫头几次来都看不到你,要醒了见到你,更不要走了。」 「难不成就让她睡在这?」 魅罗觉得不妥,吩咐木耳弄个辇车过来。 辇车到后,一群人轻手轻脚地将乐显送上了车,顺利地将这只小瘟神送回了寝殿。 魅罗沐浴后见雨默依旧聚精会神地在看书,只不过地点换到了床上,不禁莞尔一笑,「你都快变书虫了。」 「这叫勤奋!」 「晚上看书对眼睛不好,别看了,要看也该白天看。」 「这不是等你回来吗,又没别的事做,只能看书了。」 魅罗上了床,将书从她手里抽走,神准地扔回了书堆上。 「你怎么没赶乐显走?」之前她还抱怨乐显天天来烦她,说要换个地方住。 「我哪敢啊?」 他垂下头看她,「怎么就不敢了?」 「琳琅姑姑说,她长得像你母后,对着一张像极了未来婆婆的脸,我可下不去手。」 「我母后若在世,见着她现在的模样,非气得打断她的腿不可,你不用对她客气。」 「这么狠?」她乌熘熘地转了一圈眼珠子,伸手勾住他的脖颈,「我问你,你就真的对乐显没有一点感觉,表哥表妹啊,要在我们人界古代,十有*是要结亲的,何况小丫头长得还像你母后……」 「我不知道你们人界古代是什么样的,但我知道你们的世界有个词叫恋母情结,很遗憾,我没这个情结。」 对像自己母亲的女人下手,怎么能下的去手,这比禽兽还不如。 雨默咯咯咯地直笑,「学得可真够多的,连恋母情结都知道。」 他轻咬上她的鼻子,哼道:「这答案还满意吗?」 「满意,太满意了。」她主动地送上了红唇,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不过,乐显要是听到你这话,一定会哭到肝肠寸断。」 「别提她,一提我心就烦。」 他并不是讨厌乐显,相反他和蜀都一样是很疼爱这个妹妹的,母后在时,每次乐显来,他都宠着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宠错方法了,还是做了什么让她误会了,导致她竟会想要嫁给他。 「她还小嘛,情窦初开难免的。」 「还小?比你可大多了!」 年岁可不是任性的理由。 「年纪是比我大,但心智没我成熟!你看她,每天来的理由都是要见你,可每次都会和我吵的不可开交,吵着吵着就忘记要见你的事了,这哪是什么喜欢你,分明就是还不懂什么事爱情。」 「你倒是越来越疼她了,还替她说好话。」 雨默翻了个身,偎进他怀里,「我在山海界除了姑姑紫艿木香几个,就再没什么认识的人了,她每天来,烦是烦,但也挺有意思的,你不知道她今天盯着我的……」她捂了嘴,差点将水房的事情说出来。 「盯着你什么?」 「没,没什么!」她红了脸,将脑袋整个埋进他的胸膛,「你别问了!对了……今日紫藤长老来了。」 「如何!?」 她拧巴了小脸,「好严格,真不是人干的。」 「名师出高徒……」 「说得轻松,早知道成个亲那么麻烦,我就不干了,光是想到那些行礼祭拜的姿势,我就皮抖。魅罗,我有点担心,要是那天我做不好怎么办,或者忘记了,怎么办?」 众目睽睽下出了糗,那脸可丢大发了。 「又多想了。你这脑子能不能消停一下,别老给自己施加压力,到时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我也在。」 「但我怕一紧张,动都不敢动了。」她贴着他的胸膛,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魅罗却不以为意,「真要这样,我就抱着你,行完整个礼!」 「这怎么行!?」 「我说行就行!」要不是立后大典必须要举行,他真不想她受这份罪,「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就把这些当成你在做手术,手术那么多步骤你都记得,没道理这些会记不得,你啊就是杞人忧天,睡吧,你这成天熬夜贪黑的,迟早会把身体累垮。」 「嗯!」 其实想多了也没啥用,只会越来越紧张,还不如不去想。 ** 黝黑的夜晚,安静地阴沉,只能偶尔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忽然一个黑影擦过窗头,惊醒了坐在床沿上的紫藤。 她站起身,将窗户打开,外面沉静的恐怖,好像黑暗吞噬了所有一般,她皱了皱眉头,又将窗户关上,回头时,房里忽然便多了一个人。 她没有被惊吓到,立在原地,打量着来人。 对方是个男人,穿着靛蓝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青色的羽毛纹滚边,他蒙着面,看不到五官,只露出了一双眼,那眼在烛光下晃动出一抹青色,并不明显,但足以让紫藤知道他是谁。 「青翼?」 青翼乌黑的头髮用小银冠束起,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随着他行礼的动作,现出美玉的流光溢彩。 「长老,好眼力!」 「不用客套,有话快说!」紫藤走回了床边坐下。 「长老,事情进行的如何了?」 「已办妥!」 「何时可动手?」 「还需多等几日。」 青翼平静的面上出现了一丝焦躁,据他这几天的查探,知晓风辰的身体已经拖不了多少时间了,若是不能尽快营救,他怕是会直接死在犬妖族的水笼里。 「长老的几日又是多少日?」 「如此着急做什么?我已将白羽的活命之药送去了水笼,如今也有专人疗伤,断不会丢了性命,只是我姐姐紫英是个行事谨慎的人,若是没有完全的把握,她不会发动幻术,布阵现在已完成,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了,你急也没用。」 「青翼只是担心夜长梦多!」 紫藤冷哼:「我就不担心吗?你放心吧,幻术发动的日子一旦确定下来,我必会第一时间告诉你,如今这样也好,太早发动反而会对白羽的计划有影响,别忘了,他的毒至少需要三日的时间才能侵入身体,不然就没了效用。」 青翼道:「谢长老提醒,是青翼鲁莽了。」 「你快走吧,府中每日晚上都有巡逻,日后有事,切忌如此来见我。」 话落,青翼便如幽灵般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part 134 苍梧府遇刺 入夜后,苍梧用过晚膳都会待在书房看书,看累了便会在书房歇下,他虽为五大长老之首,但府中的僕役还没寻常富足人家的僕役多,但府中规矩严格,内宅除了贴身丫鬟和僕役外,一概不准进出,大多僕役到了晚上多在外宅,很难有人知道晚上他都干了什么,包括睡在哪。 知秋是他的书童,也是贴身僕役,接了自己已逝父亲的班,对苍梧十分忠诚,苍梧也极为信任他。 「长老,该歇息了。」 「什么时辰了?」 知秋将灯芯剪去了一段,再盖上灯罩,「子时三刻。」 「嗯,你去铺床吧。」 「是!」 苍梧吹熄了案几上的蜡烛,披着锦袍去了书房的内间,突然屋顶的瓦片响动了一声,非常轻,知秋一点没察觉,他却听到了,立刻抬起头。 瓦片再无声响,但他依旧盯着,眸色深暗的像是透过瓦片看到了什么。 知秋铺好被子,刚要转头服侍他,苍梧倏地一跃而起,冲破了屋顶,落下一片瓦砾。 「何人!?」 暗夜下,明月当空,人影突显,穿得再黑,也是一览无遗。 青翼瞬时从袖中甩出一把粉末,那是遁身用的,但苍梧早已察觉,挥袖抵挡,鼻口一丝一毫都没沾染上,下一刻,他已用妖力化出的长剑,刺了过去。 知秋飞了上来,与苍梧默契十足,「长老!知秋来帮您了。」 「堵住他的去路,抓活的!」 「是!」 知秋张嘴吸了口气,身体瞬间膨胀,妖气绽开时,已化作一只金黄色的巨犬,挡住了青翼的去路。 面对白森森的犬齿,青翼退了两步,但前有虎后有狼,他逃脱不开,心中已暗暗后悔不该因为着急救风辰莽撞地夜探这长老府。 偏这一夜的月色像纯银的原盘,刚才还被厚云笼罩,隐了光亮,现在却是灿烂光明,他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 苍梧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正从他的穿着来判断他的身份,一身劲装,不是刺客就是盗贼,想比之下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些,因为若是盗贼,犬境外圈的商贾宅子多的是,守备也不会那么严,断不会选择他的府邸行窃。 若是刺客……他又不像是来杀人的。 这身份值得探究,断不能让他跑了。 青翼也在打量苍梧,视线悄声无息的移向他风华瞻朗,仙气浩然的眉目上,再是那华光荡漾的深邃眼眸,身为大长老,年近1500岁,竟然还如此年轻,可见妖力极强,他全身毫无破绽可言,一点可趁之机都没有。 他寻思着要这么脱离这个困境。 苍梧微动了一下步伐,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说道:「若是此刻投降,你还能少受些苦。」 青翼知晓他是在试探自己,因此不会开口说话,素闻苍梧是犬妖族智囊一般的存在,任何蛛丝马迹到了他手里都会被无限放大,此时此刻绝不能让他知晓自己是夜隼族的人,不然白羽大人的计划就会功亏一篑。 只能硬闯了! 他释放妖力,手中顷刻间多了一把长矛,向知秋攻去。 论武力,他绝打不过苍梧,只能从这个帮手身上突破。 知秋挥起爪子袭向他,一犬一人立刻扭打在了一起,从屋顶打到了地上,动静大的吵醒了外宅的僕役们,见是这等情况纷纷过来帮忙。 苍梧看到知春和知冬,喝道:「去看看夫人如何了?」 若刺客要杀他,那么之前应去过卧房,按照紫藤的能力,不可能没有任何动静。 「是,大人!」 青翼知晓事情可能要败露了,本想放出大招,但若是如此,他的翅膀就会无所遁形的展露,等于曝露了自己的身份,他绝不可能如此做,只能从与知秋的缠斗中找出逃脱的机会。 攻防了几十招后,他发现这个帮手比想像的要厉害,那些来帮忙的僕役也不差,人数虽不多,但个个战力值可观。 这苍梧府可谓是卧虎藏龙之地,凭他一人之力,只能孤注一掷了。 他暗中拿出了三颗不同颜色的弹丸,准备拼死一搏。 苍梧预感到了危险,立刻喝道,「都退开!」 砰的一声,青翼将弹丸扔出,三种颜色的雾气立刻瀰漫开来,浓厚的视线都模煳了。 苍梧稍稍闻到了一点气味便知是极为厉害的毒,急忙释放出妖气,将毒烟吹走。 烟吹飞后,青翼也消失不见了。 「长老,人不见了!」 苍梧拧了拧眉宇,「追,这毒敌我不分,是伤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法子,他必定中毒了,逃不远。」 「是!」 知秋扑飞了出去,几个僕役也迅速的跟上。 知春和知冬跑到了内宅,一边跑,一边大喊着夫人。 紫藤没睡,自然能听到,先前外头的动静那么大,她就知道出事了,这种节骨眼,她若什么事都没有,必定会引起苍梧的怀疑,思索后,她将整个房间弄乱,又洒了一些迷烟,然后拿起匕首,没有任何犹豫,反手刺向自己的腰后。 冰冷的利刃刺入皮肉,疼得她吸了一口冷气,但还不够深,她咬牙,再使了一把力,直至刀刃整个没入腰后,只留下刀柄,血蜿蜒而落时,她冒着冷汗,趴倒在地上,扬起自己最为明丽的笑容。 这刺骨的疼,如何能比的上心里的疼,根本就不能比。 卧房的门从外头被推开,奔进来的是轻巧,一见她倒在血泊里,失声尖叫了起来。 「夫人!」 知冬和知春听到尖叫,加快了步伐。 「来人啊,夫人受伤了。」轻巧拼命地按住紫藤腰后的伤口。 知春跑了过来,取过床上的衣衫,用牙撕开后,替她做了紧急包扎,回头道:「知冬,快去请卜芥大人。」 「好!」 知冬立刻转身,跑了出去。 苍梧闻讯赶来,一进门便看到因失血过多而惨白了脸色的紫藤。 轻巧已哭得不成人形,对着他下跪哭喊,「长老,轻巧罪该万死,竟然睡死了,一点动静都没发现,害得夫人受了重伤。」 苍梧环视整个卧房,狼藉一地,可见有过打斗,嗅闻一下还有一丝迷烟的味道。 「如何了?」 知春道:「匕首还在夫人的腰上,不拔的话,血就止不住。」 紫藤还清醒着,见他来了,竟有些恍惚,他有多久没进过这间屋子了,久得她都记不得了,因躺倒在地上,她看不到他的脸,只能慢慢从他深黑的镶着银边的长靴看起,然后是深蓝色长裤包裹着的修长的腿,再是黑色腰带下那紧緻的腰,还有宽窄适度,多一分少一分就会不完美的肩,最后才是他的脸。 对上他的眼眸时,她热泪涌出。 他永远都是如此地让她惊艷,无论是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难有人能穿得比他还好看。 第一次相见时,他是一身的白衣,比雪还无暇,他穿出了华丽,精緻和高华,丰姿英秀,令参加琴会的满庭闰秀齐齐失态乱了唿吸。 闺秀们用绢扇半掩住脸,从扇子后红着脸瞧他,她也是其中一个。 那时她就知道,自己坠入了情网,再难挣脱了。 「夫……夫君……」 「长老,夫人在叫您。」 苍梧走了过去,「紫藤,忍着点,卜芥马上就会来。」 她想听的不是这样的话,抬起沾满血的手,寻找他的手,然后紧紧地握住他。 「夫君,可有受伤?」 「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她笑得是这般的纯粹。 知春道:「夫人,您别说话,要留着点体力!」 苍梧不是第一次察觉,当她面对他时,所有的傲气都会收起,有种自愿垂到尘埃里的谦卑,他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只能任她握着自己的手。 这么多年,他从未关心过她,只是给了她妻子的名分。 初见时,她是少年的装扮,清瘦,却很秀雅,躲在一群女子之中,男子的衣装掩住了她的好身段,但依然能看得出细腰长腿,那时的她英气逼人,秀眉飞扬,一双美目大而明亮,看一眼,就像望进一泓最清澈的碧泉。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眼睛不再清澈了,他也没有去探究这不再清澈的原因是什么。 终是……他负了她。 ** 紫藤醒了,她知道活了过来,那一刀她是狠了命刺下去的,并没有避过要害,但也知道卜芥的能力,未必救不了她。 一半一半的机会,她赌赢了。 「夫君……」 但,她失望了,第一眼看到的是紫英。 「紫藤,你醒了?」 「姐姐……」这一刻,她的心比万年寒冰还要冷。 「谢天谢地,你知不道昨晚你有多兇险,卜芥差点救不了你,还好你醒过来了。」紫英脸上有着一宿未睡的暗沉,慌忙朝门外喊道,「轻巧!」 「在!」 「快去叫卜芥大人。」 轻巧见紫藤醒了,抹了一把泪,高兴道:「是!」 卜芥赶了过来,替她把了把脉。 紫英担忧地问道,「卜芥大人,如何?」 「有些虚亏,但比昨晚好了很多,性命是无碍了。」 紫英松了一口气,眼睛却又红了。 「你这丫头怎么一点不会保护自己,竟让刺客伤得这么重?」 紫藤此刻答不了什么话,只能抿了抿嘴唇看着她。 看情形,刺客的事是成定局了,应该不会怀疑到她身上,但不能就此放松警惕,因为没有人会比她了解苍梧的厉害。 「夫君……」她迫切想要知道他哪里,还有青翼是否逃走了。 「他不在府里,一早就进宫了,你还念着他做什么,连妻子都保护不好的男人,枉为男人。」 卜芥是知晓紫英脾气的,是个直来直去的人,不会因为他在就改变说话的方式。 「紫英大人,紫藤长老刚醒,你就别在这里吵她了,这么大嗓门,你也不怕惊着她,你昨晚骂得还不够狠吗。」 昨夜紫英收到紫藤受重伤的噩耗,连夜赶了过来,一看到紫藤处于垂死之际,对着苍梧便是破口大骂,巴掌都甩了上去,要不是红松长老拦着,她怕是会直接杀了苍梧。 紫英冷了脸,「卜芥大人只管看病疗伤,何来那么多废话!」 「好,我说的都是废话……」他看向门口的侍女轻巧,「你去厨房看看,药煎好了吗,还有我带来的两个小巫师,叫他们进来。」 光吃药还不行,伤得那么重,还需靠巫师的妖力辅助治疗。 「紫藤,你若是累的话,再睡一会儿。」紫英也唯有对着这个妹妹时才会那么温柔。 「让……姐……姐姐担心了。」 「傻丫头,说这些做什么,你安心休息,我在这里陪你!」 「嗯!」 这样的温情,她也只有从亲人身上得到了。 ** 宫里的雨默久等紫藤不来,便让琳琅去询问,自然就得到了紫藤受伤的消息。 「怎么会受伤的?」 「说是昨晚府中有刺客!」听得自己的姨母受伤,琳琅也是心急如焚。 「姑姑,你去看看吧,这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亲人的陪伴。」 她本想跟着去,但考虑到自己的身份,这个时候出去见人不合适,万一和什么人冲撞了,对受伤的人也不好。 「谢小姐恩典!」 「去了以后,你仔仔细细地看看紫藤长老受伤的地方,再回来与我说说,我也能帮把手。」 「琳琅明白!」 雨默担心她一个人去,会伤心的乱了分寸,又叫了木香陪她一起去。 两人走后不久,魅罗就回来了,还带了两队巡逻侍卫,整个寝宫都被侍卫包围了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受伤的又不是我。」 「苍梧府在犬境的内圈,有结界保护,一般人没有令符是绝对不可能闯得进去的,昨晚刺客却如无人之境般,来去如风,可见他的能耐!」 「你是说那个刺客有那个什么自由出入结界的令符?」犬境的结界,她在苍梧给的书里已有了解过,所以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担忧。 「十有*。」 「可这是王宫……」王宫的结界会更严密,上次被蜀都破了以后,更是加强了。 「一样!」他抱紧她,一听到紫藤受伤的消息后,他想到的就是她,整个王宫里,她是最容易遇到危险的人,「我担心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你放心,我会待在王宫里,一步都不会出去的。」 他亲了亲她的发顶,「这般安排也是未雨绸缪,你不用畏手畏脚,别想得太多,这事我会严查,绝不会让刺客就这么逃了。」 「嗯,你也要小心。」她踮起脚抱紧他的腰。 「达达和阿乌都在你身边,若是有什么事就喊他们。」 「你也不用太担心我,这么多人围在这里,那个刺客也不是傻子,不会贸然闯进来的。对了,紫藤长老的伤势如何?」 「已经醒了,应是无碍了。」他突然皱眉看向她,眼里有着警告,「她的伤有卜芥在,你别多管闲事。」 「知道了!我要是想去,刚才叫琳琅姑姑去的时候,就跟着去了,哪还会在这里和你说话。」虽然她也是动过这个心思的,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打死她,她都不会去,真要她帮忙的话,也只能让人将紫藤带来这里了。 魅罗确定她不会胡来后就离开了,估计今晚是不会回来了,也不知道这刺客的事会闹腾几天,不过雨默很静得下心,毕竟有一堆的书等着她看, 之前还会有乐显这个小瘟神过来闹腾,现在她肯定是闯不进来了。 她将紫藤的送的香料点了起来,这香味真是越闻越好闻,她都有些着迷了,就是今天闻了,头怎么有些晕乎乎的。
part 135 琳琅误会了 黑翼久不见青翼回来,隐隐感觉可能出了事,又等了一个时辰后,便出去寻他了,果然在离根据地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中毒的他,一见他脸容发紫,唇舌发黑,鼻腔和耳朵都流着血,便知他中的是什么毒,赶忙将他背回了根据地,餵服了解药,再用妖力替他推功过血,将毒逼了出来。 青翼吐了口墨黑的污血后,悠悠转醒。 「黑翼……?」他眼神还有些涣散,看不清对面的人是谁,只能根据轮廓猜测。 「是我,觉得怎么样?」 「痛!」他捂着胸口,又吐了口血。 这次的血不再墨黑,带了点红色。 黑翼取了条干净的帕子将他嘴角的血擦干净,「好端端的,你怎么会将大人给的三彩毒给用了。」 三彩毒,故名思议是三种不同的毒,分别是红毒、蓝毒、绿毒。三种毒药成分不同,毒性也不同,各用功效,其中以红毒的毒性最高,见血封喉;蓝毒次之,不会致命,中毒者全身会失去力气,便于制服;绿毒的毒性最底,偶时也可作为以毒攻毒的解药。但当三种毒药混在一起后,就会变成剧毒,大多时候他们都不会如此混用,只除了一种情况,那就是决定和敌人同归于尽的时候。 青翼喘息了一口气,咳嗽了几声后说道:「遇到苍梧了!」 黑翼一惊,「他可察觉到你的身份?」 「应该没有……」这也是他为什么会用三彩毒的原因。 当时的情况,留得越久,暴露身份的可能性就越大,他又逃脱不开,万不得已只能用了这最下下策的方法。 黑翼在心中打了个颤,「行动前,白羽大人曾再三嘱咐过,任何情况下都不要与苍梧正面交锋。」 「我知道……就是清楚,才会用了三彩。」 「三彩是大人研制的毒药,旁的人都不会,你用了此毒,那苍梧怕是会以此洞悉了你的身份。」 青翼一惊,「那苍梧没那么厉害吧,天下毒药多了去了,他怎知就是大人的毒。不会,绝对不会的。这三彩之毒,我们从未用过,这次也是第一次。」 若非如此,他也不敢使。 黑翼觉得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或许用了毒,反而不会让他们怀疑到白羽大人身上。 因为白羽擅毒,天下皆知,若要隐瞒身份,就不该用毒,用了倒也有些泼脏水的意思,但怕就怕苍梧不会那么想。 「但愿吧!」 青翼后悔道:「都怪我,这次的确是我鲁莽了。」 「你也是担心风辰,若是你不去,我怕也是会去的。」 营救风辰的行动,他们筹备了多时,最重要的一环就在紫藤身上,她却迟迟没有给出消息,夜探苍梧府就是想知道她是不是后悔了。 「黑翼,这事不能瞒着大人,得尽快告诉他,或许大人能想出补救的方法来。」 「我知晓。你不用内疚,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无济于事,就算苍梧真怀疑到了我们身上,也不会影响我们之后的行动,我现在担心的是紫藤那边会不会有问题。」 「她是苍梧的妻子,难不成苍梧还能怀疑到她头上去。」 「未必不会,他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当年他的恩师无梅不就是被他扳倒的吗?」 无梅并非犬妖,而是一只狮妖,曾是山海界大名鼎鼎的能人异士,苍梧年幼时拜在其门下,因天资聪颖成了无梅的第一大弟子,狮妖族是个小族,规模撑死了也就一个郡,但野心颇大,看中了犬境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妄想雀占鸠巢,但苦于人数少,不能硬拼,选择了智取,突破口就是苍梧,却被苍梧兵不血刃地反将了一局,灭了族。无梅也惨死在苍梧手里。 无梅恐怕到死都在后悔,自己培养出了一个最可怕的敌人。 黑翼认为像苍梧这样的人,哪怕亲生儿子,只要错了,同样会被他六亲不认地除之。 「那……那……如何是好?」青翼急了,更加后悔了今日的鲁莽之举。 「你不用担心,养伤要紧,想那女人也不是好对付的,若是那么容易就被苍梧怀疑了去,她也不会敢主动和大人合作。」 「可是……」 「好了,别想那么多,养伤要紧!」 黑翼扶他躺下,确定他无碍后才离开,出门就遇到了灰翼。 灰翼听闻青翼中了毒,十万火急地赶了过来,「他怎么样?没事吧?」 「已经解毒了,但需调养几日。」 灰翼松了口气,眼下若是少了一员大将,营救风辰的事恐怕会有变。 「他怎会中毒的?」 黑翼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灰翼一听,心又吊到了嗓子眼,「他怎么这么煳涂,会鲁莽到夜探苍梧府。」 「他也是急。风辰曾在战场救过他三次,恩大如天,那女人迟迟不来消息,别说他急,我都急。」 灰翼在他们三人中是年纪最长的,黑翼虽然为首,但也得叫他一声大哥,他没有黑翼那么魁梧,也没有青翼英俊,书生气很浓,但妖力却是三人中最高的,也是最早跟随白羽的人。 他的灰发在月光下有些发银,被风拂起的时候,就像一片银纱,更衬得他书生气浓郁,但微拧起的剑眉又有着属于武将的英气。 「此事必须马上告诉大人,不能拖延。」 「我明白。」 「好在幻术还没有发动,还有时间给大人思量后续的行动要不要做改动。」 黑翼虽然知道此事一定要上报,但又担心青翼会被问罪。 灰翼看出了他的心思,直言道:「青翼若是被问罪,你我二人可一起分担,不用太过担心,但营救风辰攸关大人日后的霸业,绝不能出错,若有差池,你,我,青翼,死一万次都不足惜,切莫为了兄弟情而致大人于不顾。」 黑翼点头,「我知道,你不用多说。怕就怕紫藤那边……」 「她是个聪明人,会有办法的,我们现在暂时先按兵不动,等犬境有了情况再说,若是有变……」他看向黑翼,尽管不忍,还是将话说了出来,「只能放弃风辰了,他日黄泉底下相见,你我与他好好赔罪就是了,他心性大度,断不会怪我们的。」 黑翼暗了眼眸,一双手握得死紧。 「是!」 ** 「小姐……小姐,你醒醒?」 从苍梧府回来的琳琅,一进门便见雨默趴在案几上睡着了。 雨默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气,「姑姑回来了,紫藤长老如何?」 「多谢小姐关心,已经无碍了!」她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都未动过,心疼道:「小姐怎么没吃饭?」 「不饿!」 今日她一整天都没什么胃口,午膳也没吃多少,都进了多吉的肚子,晚膳也同样,一点没有吃的*,现在桌上摆的这些是紫艿让厨娘重新做的。 「小姐这般废寝忘食的看书,身体会垮的。」 「哪有废寝忘食,我不是睡了吗,顶多就是忘了吃东西,这会儿被姑姑叫醒,倒是饿了,正好可以吃。」 「不行,都凉了。」 「没事!」雨默将书整齐的放在案几上,走到桌边坐下,「天这么热,吃凉食才好呢,姑姑忙了一日,怕也没吃吧,正好和我一起吃,不然这么一大桌子菜就要浪费了。」 琳琅哪会让她吃凉食,将紫艿叫了来,要她去厨房将饭菜热过后再端上来,雨默只好先拿个苹果垫垫飢。 「卜芥还在苍梧府?」 「是,姨母失血过多,神智也有些不清,昏昏沉沉了一天,所以卜芥大人不敢走。」 「伤在哪了?」 「腰后,整个匕首都刺了进去,说是肝有些受损了。」 「那可是要命的。」 「可不是吗?还好姨母妖力强大,元丹并未受损,护住了肝上破损的地方,保住了性命。」琳琅走到案几边,将材烧的香炉打开,见里头的香料已经烧完了,又添了些进去,「小姐似乎很爱这香,烧了一天了吧。」 「嗯,就是今日闻着不知为何有些头晕,但不点又觉得缺了些什么,姑姑看看,是不是我加的太多了?」 「是有些多了,小姐平日不用香,这一开始添多了必定会不习惯,晚上就不用了吧,明日再烧。」 「好!」 琳琅将香炉里的香料灰清理赶紧,擦拭好后,放到了多宝阁上。 紫艿将热好的饭菜重新端了上来,雨默扒了几口就不吃了,沐浴后便捧着书上了床。 毛球爬上她的肚子,找了个最舒适的位置躺下,过了一会儿,它像是闻到了什么,对着她的身体嗅个不停。 「怎么了?你不会又饿了吧,饿得连我都想吃?」她抚着它毛茸茸的小脑袋。 毛球突然一口咬上她的右手腕,她疼得吸了口气,慌忙将它甩开。 「丑毛球,你还真想吃我啊。」 「妈妈……妈妈……」它似是很着急,被甩开了,继续爬过来咬。 雨默哎呦了一声,抬起手,便看到了它在手腕上留的牙印,都见血了,看来真是饿了,赶忙塞颗饲料丸给它,它却不吃,一门心思地盯着她的右手腕。 「你这是怎么了?我这手腕惹着你了?坏东西!饥渴的都要吃人肉了,你要再这样,我不理你了!下床去,今晚不准睡床。」她拎起它后脖颈的肉,将它拎到床下。 毛球还小,床对它而言太高,它爬不上去,蹄子不停的抠着床架。 「妈妈……妈妈……」 「叫奶奶也没用,睡床底下去!瞧你这牙劲,流血了看到没有。」 她其实并没有怪它的意思,只当它是闹着玩,但还不懂轻重,咬得用力了些而已。 毛球因为上不了床,叫得更大声了,见她还是不肯,立刻哇哇大哭。 雨默无奈,只好将它重新捞上了床,一上床,毛球只扑她的手腕,没咬,而是就着牙印舔了舔。 「这会儿知道要怜惜我了,跟你说,完了。」 毛球没回应,还在舔,像是什么人间美味似的。 「好了,别舔了,怪痒的。」她挠着它的后脑勺,「快,早点睡觉,不然明天没有早饭吃。」 毛球仰起头,银色的眸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后,又低下头继续看着她的手腕,也不知道它在看什么,过了许久后,它终于不看了,但没有像平日那样睡到雨默替它制作的小窝里,而是抱着她的右手腕睡觉。 雨默当它是撒娇,任它这么睡,将书换到了左手。 第二天,她醒的时候,觉得不对劲,头非常重,重的好似挂了好几斤铁似的,她晃了晃脑袋,看向右手,毛球还抱着它,她小心翼翼地将手抽了回来,下床的时候,脚下没站稳,直接摔到了地上。 来服侍她起床的木香吓了一跳,赶紧扶起她,「小姐,摔疼了没有?」 雨默摔得眼冒金星,更觉得脑袋重了,重得脖子都快直不起来了。 「没,没事,许是昨晚没睡好,落枕了。」 木香倒了被温茶给她,「小姐,喝口水,缓一缓,木香给您按一按。」 按了一会儿,雨默觉得好多了,「行了,可以了。」 琳琅端了早膳进来,许是昨晚没吃多少东西,闻到食物的香味,雨默觉得特别饿,急吼吼地起来准备吃饭,走了两步,突然又摔了,结结实实的一跤,摔得她眼睛都发了黑。 「这是怎么了?」琳琅急忙跑过来扶起她,「小姐可是睡煳涂了?」 「我也不知道!」她抚了抚自己的摔疼的膝盖,摔得那么重肯定淤青了,「木香,拿药油过来。」 雨默坐回床上,撩起裤管,果然膝盖上一片青。 琳琅不由道:「一定是小姐近日看书看得太累了,晚上也没睡好,瞧这摔的,得好好揉揉才行。」 「没事。」 木香打开药油瓶的盖子倒了一些在手掌心,搓热后,往雨默的膝盖揉去,「小姐,这样可疼?」 「不疼,再用点力。」 琳琅将粥吹凉了些捧到她跟前,「小姐早上起来怕是贫血了,赶紧吃点东西补补。」 「嗯!」 雨默将碗拿到嘴边,肚子明明很饿,可粥进了嘴里,却泛起了噁心,一时没忍住,哇的一声全吐了出来。 琳琅和木香冷不丁被吐了一身,这倒也没什么,只是雨默一个劲干呕,呕得脸都开始发白了,琳琅见了,起了怀疑,这模样和害喜太像,她不禁往雨默的肚子瞧去。 「小姐,您的小日子可来了?」 雨默摇头,不明白她这时候提生理期做什么。 琳琅掐指算了算,她对雨默的小日子记得很清楚,不是昨天就是今天,可现在还没来,加上她作呕,早上还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这就代表……她一颤,两眼放光的看向雨默。 莫非是…… 想到她刚才摔得那一跤,她冒了冷汗,焦躁地吼了一声,「紫艿!」 「姑姑!」 「快!快去找卜芥大人。」 雨默莫名了,她不过是摔了一跤,喊卜芥做什么,揉揉就好了。 「姑姑,不用小题大做,我……」 她站起来想要阻止,琳琅将她一把摁了回去,「小姐身子要紧,可不许再乱动。对了,躺下,赶紧躺下。」 「姑姑,我没事!」 「这可不是小姐您说没事就没事的,必须得让卜芥大人来看看。」 「看什么呀,看我大清早摔跤吗?他知道了肯定取笑我,不要!」她倔强地要起来,但敌不过琳琅的手劲,又给摁了回去。 紫艿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非常听琳琅的话,已经一熘烟的去找卜芥了。 琳琅坐在床沿上,即便大热天的,也不敢轻怠,正往雨默身上盖被子。 「姑姑,热!」 「热也要盖,着凉了可不好。」 「姑姑,我真的没事。」 「小姐,听我的,等卜芥大人诊过脉了再说。」 琳琅突然想起小孩的衣服还没做,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顿怪自己没眼力劲,还粗心大意,竟忘了这头等的大事。 雨默却在床上翻起了白眼,这姑姑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 ------题外话------ 有,还是没有呢? 哈哈哈哈……
part 136 人头狗身也 卜芥被紫艿一路拉了过来,嘴里嘟囔道:「你家小姐自己就是巫师,本事不在我之下,自己就能断诊,找我不是多此一举吗?」 紫艿看没工夫听他牢骚,扯着他的袖子直往寝宫跑。 寝宫的大门前,站了一排巡逻侍卫,是魅罗派来保护雨默的,下过命令不管谁来,无论身份,一律严格检查。 侍卫们见是卜芥,恭敬地鞠了躬,然后对着他仔仔细细地检查,确定无可疑后才放行。 卜芥的脚跨过门槛后嚷嚷道了,「你这丫头也真是没事找事,是缺了胳膊,还是少了腿了,非要我过来。」 琳琅从内殿走了出来,板起了脸孔道,「大人,休得胡言,祸从嘴出四个字可会写?」 卜芥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琳琅这张冷脸,「我怎么也是你的前主人,这才多少功夫,一点情面都不讲了,见着我就冷脸,有没有良心啊。」 「琳琅是怕大*从嘴出,犯了忌讳!」 「什么忌讳?」他是一点没听懂。 「子孙的忌讳!」 他刚才说断胳膊短腿的,要是小姐真怀孕了,岂不是诅咒吗? 「哈?」 卜芥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见琳琅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直往内殿瞟,一寻思……突然就明白了。 莫非…… 他一惊,魅罗这小子没这么迅速吧,已经吃干抹净了,还让人家怀上了? 「琳琅……你确定?」 「若能确定,还要大人来做什么?」 卜芥这下急了,赶忙提着医药箱跑进内殿,心里是一片翻腾。 魅罗要做父王了,犬妖族要迎来新的继承人了。 这是可喜可贺的大事啊。 他也要当叔祖父了! 雨默躺在床上,头仍是觉得很重,人也有些昏昏沉沉的,等卜芥的时候,眯了一会儿,听到动静便睁开了眼,见他满面红光地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笑,看似遇到什么喜事一般,不由问道:「什么事那么高兴?」 「你的事啊!」 雨默想要下床,「我的事?什么事?」 「别动,千万别动,躺着!」 「我没病!」 「有没有等我诊脉了再说!」卜芥坐上木香搬过来的凳子上,「来,手给我。」 「我真的没事,只是觉得有些累,是姑姑多心了。」 「我人都来了,把个脉花不了多少间。」 雨默拗不过他,将手伸了过去,这诊脉的事她也会,自己刚才就诊过,一点事没有,换他诊肯定也是一样的,偏是琳琅非要请他来。 趁着他诊脉的时候,她问道:「紫藤长老如何了?」 「捡回了一条命,但伤得颇重,要修养一段时间。」 「可有需要我帮忙的?」 「不用!我应付的来。」 卜芥把着脉,眉头蹙了起来,看了一眼雨默,又回头看向琳琅。 琳琅正心焦地等着他,「大人,如何?」 卜芥为了保证不会出错,谨慎地让雨默换了一只手给他,诊了多时,也没诊出个所以然来。 「没有啊!」 琳琅听闻,觉得不可能,「大人,可诊清楚了?」 「两只手都诊过了,怎么可能不清楚。」 「可是小姐刚才吐了,精神也不好,小日子也没来!」 这种种迹象都是有孕的徵兆。 雨默听了两人的对话,再蠢也明白了,还真是误会了。 这可真是……她很想解释,但想了想说实话的话会不会丢了魅罗的脸面,两人睡一起许久了,到现在都还没做过那种事,说不过去啊。 万一让他们怀疑魅罗不行,那就不好了。 还是不说的好,丢自己男人的脸,就是丢自己的脸,聪明的女人不会那么干。 装傻! 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姑姑,你们在说什么?」 琳琅先前是坚信她有孕了,卜芥现在说没有,她显得十分失落。 卜芥也很失落,刚才他以为自己要做叔祖父了,都开始想该给还取什么名字了。 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两人的表情统一的很难看。 雨默觉得这有什么好失望的,她又不是不能生,只是还不是时候嘛。 琳琅很快振作了精神,这怀孕的事也不急于一时,迟早都会有的。 「没事,是琳琅多想了,小姐不用放在心上。」她看向卜芥,「小姐先前吐了,还莫名其妙地跌了一跤,大人可知是什么原因?」 「脉象没什么问题,就是脾胃有些虚,但不是什么大事,应是近日没休息好造成的,让厨房炖煮些补气的药膳,多吃些,再注意休息就行了。」 「琳琅明白了。」 卜芥拎起医箱,又嘱咐道:「天气热也可能是一个原因,但别贪凉,还是以温热的吃食为主。」 「是,琳琅送大人出去。」 两人走后,雨默才敢笑出来,刚才一直憋着,就怕让他们看出端倪,忍得够辛苦的。 「小姐,您笑什么?」木香不明白地看着她。 「没事,没事,你下去吧,我这会儿困了,想睡一会儿。」 木香将床幔放了下来,走时问道:「小姐先前什么也没吃,要不要让厨房做些米粥过来,吃了再睡?」 她摇头,「没胃口,还是不用了,等睡醒了再说。」 「那木香出去了,小姐若有事就喊我。」 「嗯!」 等人都走光了,雨默躲进被窝里捂着嘴偷笑,笑得差点喘不过气来,这乌龙搞得有些大了。 不过话说回来,虽是个乌龙,但也提醒了她,这要是哪天魅罗没把持住要了她,真怀孕了怎么办? 她今年才19岁,还没到法定婚姻年龄,可没想过这么早就做妈妈,更何况……她会不会留在山海界还是个未知数。 孩子啊…… 她咧开嘴,又甜甜地笑了,对于魅罗和她会有孩子的事并没有太恐惧,顶多就是有些小慌张,但要是真有了,她是肯定会生下来的。 她掀开被子,仰躺着看向床顶,脑子里开始幻想自己和魅罗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会像她,还是像他…… 想到这个问题时,她突然一惊,忙不迭从床上坐了起来。 魅罗是犬妖,她是人,这孩子就是半妖……这让她想起了最爱的动漫《犬夜叉》,犬夜叉也是只半妖,妈妈是人,爸爸是大犬妖,因是半妖,他和纯种的犬妖不一样,就算是人形,也长着一对狗耳朵,平常时候是妖,但到新月时就会变成人类。 她和魅罗的孩子不会也这样吧? 长着一对狗耳朵的帅哥……有点萌啊。 可是……大妖的人形都很完美,不会留有动物的特徵,要是她的孩子是这样的,会不会被人瞧不起啊。 她不禁皱起了脸,担忧起孩子要是被欺负了,怎么办? 不过,放眼整个犬境,妖力较弱的妖,人形时也是会有狗的一些特徵的,她见过不少,有两只狗耳朵,也不是什么大事,有些更弱的妖,还直接是狗头人身呢。 嗯,没什么好担心的,妖力强不强有什么关系,魅罗肯定会好好保护他的。 但……要是人头狗身呢? 她顿时黑了脸,脑子了已有了画面…… 在犬境里有没有这种妖,好像没有吧,妖都是以人形的基准为主的。 人头狗身…… 她脑门渗出一滴豆大的冷汗…… 万一真这样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她白了脸,不是自己吓自己,而是那画面太惊悚了。 魅罗听到卜芥来诊脉的消息后,以为她又病了,立刻抛下事务,飞奔了回来,未等琳琅解释,他就冲进了内殿。 撩开床幔后,就见她惨白着一张脸,眼里还含着水汽,一副泫然欲泣状。 「默默?」 雨默抬起头,眼泪立刻滑落,「魅罗……魅罗……魅罗,我想到了一件很糟糕的事。」 她抱住他,开始放声大哭。 魅罗看向随后跟进来的琳琅,「到底是怎么了?」 琳琅也是莫名中,想到她之前在睡觉,便问道:「小姐是不是做噩梦了?」 雨默被泪水煳满了面,已经泣不成声了,「比……比……噩梦还可怕!」 人头狗身啊……那都不能算是一种生物了。 是怪物! 说不定会被当成妖孽,绑起来烧死。 魅罗将她抱进怀里哄着,一边问琳琅,「卜芥可有说什么?」 「说小姐脾胃有些虚,要多吃些补气的东西,还有就是要多休息。」 「可开了药?」 「没有!」 听到没开药,魅罗放心了,刚才还以为她又发烧了,「好好的,怎么会叫他来?」 琳琅红了脸,支支吾吾道:「是琳琅误会了!」 「嗯?」 「小姐今早用膳的时候吐了,又跌了一跤,精神也不好,小日子也没来,琳琅就以为……」 「以为?」 魅罗脑子还没转过弯,但琳琅已经跪下认错了,「琳琅煳涂,还请王恕罪。」 顺着琳琅的话,又想了一圈后,他就明白了。 他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好,只好僵着一张脸,「起来吧!」 琳琅不敢多留,默默地退了出去。 雨默依旧哭得凶,脑袋整个都埋进了他的胸窝里,泪水沾湿了一片。 「不过是被误会了,有什么好哭的,别哭了,小心岔了气。」 「不是这件事!」她仰起眼泪汪汪的小脸,顺手扯过他的袖子擦着眼泪。 「不是?那是哪件事,值得你哭成这样?」 「是孩子……」她抽泣道,因为哭得凶,忙着吸气,因此话没办法说完整,断断续续的,「孩子……孩子……好可怜!」 这没头没脑的话,让魅罗完全摸不到头绪。 没有怀孕,哪来的孩子? 「默默,说清楚点!」 她吸了一口气,缓和了抽泣声,但是心里越想越心酸,眼泪又泛滥了起来。 「魅罗,我们将来要是有了孩子,不像你,也不像我怎么办?」 孩子…… 他苦笑,压下心里的沉痛,抚去她脸上的泪痕,「傻丫头,我们的孩子怎么会不像我们呢?」 「我是人,你是妖,我们的孩子可能会畸形的,比方说人头狗身……」她像是怕他不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又提高了音调重复了一遍,「是人头和狗身!」 人头狗身……? 魅罗仰头,无语望天。 这个他想像不出来。 「他一定会被当成怪物,妖孽,就像多吉的族人那样,不喜欢他,不疼爱他,还会欺负他。」 「默默……」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因为这根本是没影的事。 雨默依旧喋喋不休,「半妖的下场都不太好,你看犬夜叉……人类不当他是人,妖也不当他是同伴,多可怜!」 魅罗:「……」 越说越没谱了,那只是个动漫人物。 「我不想我的孩子那么惨!」 「默默……你想得太多了,那不一样,你说的犬夜叉,没有父母,可是我们的孩子会有,就算他再奇形怪状,我也不会让人欺负了他,也没人敢欺负他。」 他是王,是犬妖族的最高领袖,谁会有胆子去欺负未来的王储。 「真的?」 雨默睁着哭肿的双眼,虽然是假想,但她当真了,说来也挺可笑的,她竟然会想到这个问题上去。 「我发誓!」 如果他和默默有孩子的话,不管那孩子是什么样的,都会是他心里的宝,他会用尽一切来爱护他,绝不会让受到一丁点的委屈。 「魅罗……」 「傻丫头,为了这个也能哭,我和你的孩子一定是天下最漂亮的孩子!」 「嗯!」她揉了揉哭肿的眼睛,心里好受了些。 「琳琅说你早上吐了?」 她点头,「可能是粥不太合胃口,你不用担心,卜芥也说我没事,可能是最近看书看得太累了。」 「早对你说了,那些书要慢慢地看。」他坐到床沿上,替她盖上薄被,「累了就多休息,你再睡会儿。 「嗯,我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刚才不觉得,现在静下心了,便觉得有些尴尬了。 「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哭了那么久,她也是累了,听话的阖眼。 看着她熟睡的模样,魅罗静静地坐在那,没有痛苦地号叫,没有伤心地泣诉,有的只是片片心碎的残骸。 他俯身,在她的额头烙下一吻。 孩子吗? 至少他知道了,默默也很爱他们的『孩子』。 ** 魅罗回到议论殿的时候已是下午,长老中除了紫藤未到,其他都到了,还多了族相白牙。 他整好了情绪,面无表情地坐上了王座,看向众人后道:「继续吧。」 离开前,他们正在讨论刺客的事,苍梧将当时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刺客逃脱后,他府中的人便紧追了上去,但刺客相当狡猾,迅速消失了踪迹。 至于刺客是怎么刺伤紫藤的,暂时也没有头绪,因紫藤重伤,昏昏沉沉地,就是想问也问不出什么。 尽管如此,苍梧仍是在细微的线索里找出了可能性——刺客,是白羽的人马。 「苍梧长老会如此判断,可是因为那刺客用了毒?」白牙问道。 「确是如此。」 「这理由是否单薄了一些。单凭这点,也可能是有心让人想借刀杀人。」 「族相,臣会这么判断,有两个理由。一、当时情况危急,刺客腹背受敌,难以逃脱,慌忙之下用了此毒,若是想借刀杀人,大可一开始就这么做,何必要等到危急时。二、如此冒险深入敌营,必有非常重要的事,除了水笼之中的那只鹰妖,臣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刺客冒这么大风险闯进来。」 「若是如此,那也该闯水笼啊,为何刺客要擅闯你的府中?」 「这的确是个疑点,臣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并不妨碍臣的判断。」 黄桦觉得有道理,附和道:「王,臣与苍梧长老的意见相同。」 青杉道:「若真是为了救那只鹰妖,那他对白羽必定很重要,不然以白羽的心性,断不会冒险救人。」 「王,臣觉得如今之计,应该加强守卫,严密守住水笼,绝不能让白羽的人马有可趁之机。」 魅罗问道:「幻司府何时能发动幻术?」 「布阵已完成,这几日就可。」 「嗯,下令幻司府,明日发动,那鹰妖既能得白羽如此重视,必然知道他很多秘密。」 「是!」 ------题外话------ 未来小犬妖王表示……哎,母后,你不用担心了,你儿子没这个问题,就是看到喜欢的女孩容易兴奋,一兴奋就会变成狗啦。 雨默:「……」 更担心了。
part 137 幻术发动日 雨默做噩梦了。 梦里有一只人头狗身的妖冲着她叫妈妈,这只妖人头上的容貌还是极好的,但这狗的身体是一只吉娃娃……硕大的人脑袋按在了吉娃娃的狗身体上,朝着她奔来。 画面违和地让她不忍直视,他还笑嘻嘻地抬起狗腿尿了一把,当他跑过来伸出舌头舔她的时候,她惊吓地从睡梦中清醒,满头的大汗。 知道是个梦时,她松了口气,抬眼看向身边,没看到魅罗,便知道他一整晚都没有回来。 她抚着胸口,平息着噩梦带来的惊悚,想起来喝口水缓一缓,身体却不听使唤,脑袋也沉的不像自己的,像顶了块巨大的石头一般。 「木香……」 今晚是木香值夜,听到声音,很快就跑了进来。 「小姐,怎么了?」 「水!」她有气无力地说道。 木香将茶杯递给她,她仰起头,喝了个底朝天,又要了一杯。 由于出了身汗,全身黏煳煳的,非常不舒服,她决定洗个澡再睡觉。 进了水房,她取了上次用过的沐浴丸,投进池子里。 木香道:「这沐浴丸,小姐真是喜欢,每次都用。」 「洗完很清凉啊,舒服!」雨默坐在池子里嘆了一声,以前总觉得洗个澡用这么大的池子实在是浪费,现在倒是觉得刚刚好,趁着精神了些,她划动手臂在池子里游起了泳。 「小姐,别玩得太久,小心皮肤泡皱了。」 「知道,知道!」 她爱极了这沐浴丸子的味道,清新又凉快,每次洗完皮肤特别滑,若不是现在出门不方便,她一定会去苍梧府亲自谢过紫藤长老。 游了一会儿后,她起了身,问道:「魅罗回来过没?」 「回来过,子时的时候,小姐睡得沉,王留了一会儿就走了。」 「他可用过膳了。」 「吃了一些,就是小姐特意留的点心。」 魅罗一到天热,就不爱吃东西,雨默就会时常给他预备一些开胃的小点心或是小菜,大多都是他喜欢吃的,并留下字条,逼着他吃,别人逼是没用,她的话,他必定照做,即便没胃口,也会吃两口。 「嗯,那就好。」 木香替她擦干净身体后,又想给她抹香油了,她实在不爱这一套,拿过瓶子取了点,很随意的往身上抹了抹,就算完事了。 回到床上后,她却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没个停,最后只好坐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体舒爽干净了,脑子却依旧沉得厉害,她晃了晃,想大概是噩梦的关系,还没从惊恐中恢復致使的,便没当一回事,撩开床幔,喊道:「木香,毛球睡了吗?」 毛球和昨天一样,睡前又想咬她,骂它都没用,为了惩罚它,她将它关在了花园里,任它哭,任它闹,就是不理,它折腾了许久没了力气,窝在花园的一隅就不动弹了。 「先前看过了,睡着了。」 「哦,那就不吵它了,省得它又不长记性。」她看向放在案几上的书,「木香,把那本《军机录》拿给我。」 既然睡不着,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看书。 「小姐,这时候还看书,天都快亮了。」 「睡不着,没事的,说不定看了就能睡着了。」 这些书每一本都很艰涩,看着看着眼皮子就会打架了,算得上是催眠的神器。 「对了,将香料也点上。」那些香料特别宁神,也是催眠的好物。 「是!」 菸丝裊裊上升时,雨默狠狠嗅了一口,像是上瘾了似的,不闻一下,全身就会不舒服,她依着靠枕翻起了书,依旧是那些她看不懂的东西,但看久了,她也找到门路了。 军事书籍,不能光用看,要在脑中假想才行。 她还用杯子摆了个阵法出来,攻过去,挡回来,还挺带劲的,不过精神头没配合,看了小半会儿,开始打哈气了,她眨了眨眼,突然觉得眼前有些发黑,什么都看不到,头也有些疼,她捂了捂额头,又敲了敲,突兀地一阵晕眩袭来,她歪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木香以为她睡着了,将她手里的书抽走,细心地盖上被子后将床幔用来遮光的外层放下。 柴烧的香炉里,菸丝飘散,淡淡地香气瀰漫了整间宫殿,未有人将它熄灭,任由它飘进厚重的床幔里。 ** 清晨,东方出现了瑰丽的朝霞,空气中瀰漫着轻纱似的薄雾,伴随着一缕缕金色的光芒,还是万籁俱寂的时候,水笼禁区已围满了侍卫,个个严正以待,将水笼包围的密不透风。 紫英穿着幻术师独有的紫金锦袍,头戴羽冠,下了撵车。 「大人!」 轻音从侍卫群里走了出来,金姬就跟在后头。 「准备好了?」 「是!」 「好,进去吧。」 侍卫立刻让出一条道,进去时,魅罗也在,正站在水井边,望着里头的风辰。 她下跪行礼道:「王!」 「起来吧,今日要辛苦你了。」 「臣必定不辱使命。」 苍梧见着紫英后,退让了几步,之前紫藤受伤,她破口大骂,还动了手,现在见面委实有些尴尬。 紫英从头到尾都没拿正眼瞧过他,回了几句魅罗的问话后,看向轻音,「那鹰妖情况如何?」 「比前两天好些了,卜芥大人此刻正在井底。」 刚说完,卜芥就从井底飞了上来,他是极爱干净,那鹰妖吃喝拉撒都在里头,关了那么久,脏污自是不用说了,气味更不好闻,他上来的时候还捏着自个儿的鼻子,一脸菜色。 「卜芥大人,如何?」 「情况还算不错,不过你还是小心些,只剩半条命了,能否熬过这关我也不能确定。」 紫英颔首,「谢大人提醒!」 她温和干净的声线,听起来带点淡淡疏离,随着声音,袖中一条银白色的锁链霍地掠开,悬空一展,刷的一声便将布下的所有玉柱连在了一起,高空看去,就是一个五芒星的图案。 轻音随及盘腿坐下,同时坐下的还有四名幻司府的人,各坐五芒星的一角。 紫英的身形定在了正中央的半空之中,长发垂落,随风摆盪,白皙的额间在她闭眼时,显出了一个血红色的五芒星的印记。 她晃了晃指尖,手中的锁链像有生命似的飘荡了起来,宛若银白色的波涛。 瞬间,所有的玉柱都亮了,像是霓虹灯,闪烁着各自的颜色,一共三十二根。 五芒星的中心就是水井,玉柱的光芒汇聚后窜了进去,水井因此光芒万丈,刺人眼球,除了幻司府的人,所有人都不禁闭上了眼睛,或是用袖子遮住眼。 这是幻司府第一次发动只针对单人的幻术阵法,正因此,格局上不算大,但这种阵法已经是多人阵法了,本不该如此劳师动众,但考虑到对方是大妖,意志力也极为强硬才选用了此阵,经过几番调整,规模已经放到了最小。 「紫英即将发动阵法,请各位切勿进入到阵法之中。」 众人都有意识的退后了几步,这阵法要是波及到自己身上,绝对会和那鹰妖一样,将心底藏的秘密全都说出来。 魅罗负手看她的方向,神色平静,「发动吧!」 「是!」 顷刻间,整个水笼区域安静了下来,安静得奇怪,连风声的游荡都停了,平日里还有虫子的轻鸣,此时也不再有了,若不是紫英的锁链还在波动,会误以为整个时空都是静止的。 朝阳升起,一轮日光洒落,将她的影子长长地投射到地上,那影子被水井的黑影分割了些许,但仍能看得出轮廓。 她眼神厉烈明亮,带着寻常女子少有的决断,释放了妖力。 风起了,从远处的那头掠过,带起了一阵劲风。 锁链波动停止时,染上了玉柱的颜色,汇聚在阵法里,成了一个罩子,将水井罩住。 井中的风辰知道自己的神智即将被侵袭,虽不能动,但依旧顽抗拼抵。 那日突然落下的药丸上有着白羽独有的气味,他第一时间就知晓会有人来救他,是青翼,还是黑翼?若是可以,他并不希望他们来救他。 他已是个废人,救了又有何用?还不如杀了他,一了百了。 井底同样也有一个五芒星图案,随着紫英的施法,开始变小,小到正好可以罩住他一人,瞬间他头痛欲裂,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往脑子里钻,吞噬他脑中的血肉。 「唔……」他使出仅存的妖力,想将痛楚排出去。 紫英知晓他的能耐,将锁链分出一条,蛇一般的窜入井中,缠住他的头。 锁链由银转红,牢牢的捆锁后,开始侵入他的脑壳。 他疼得大声号叫了起来,仅存的妖力,立刻涣散成烟。 平地上卷过一道黛色的风,窜入井中后,将他抬起,高高的悬挂了起来,浮出井底。 紫英手中锁链一甩,将他拖了过来。 两人都在空中,面对面,使得所有人都抬起了头。 她再反手一甩,一道红光亮起,拉开灿亮的五芒星弧线,直袭风辰的胸襟,劲气凌厉逼得他含胸后缩。 他脑中的意识开始消散,窜入了无数问题,那些问题皆是有关夜隼族和白羽的。 这是仅有幻术师才会用的念语。 只有他能看到和听到。 「说吧,说出来,你就能痛快了。」 紫英语调清冷,但听在他耳里就是魔音,他无力挣脱。 「不……」 「说!」 他头疼得像是要炸裂了,在无力的抗争后,睁开了眼,他已瞎,看不见眼珠,但表情慢慢呆滞。 「白羽大人……想要一统山海界……」 「什么!?」 他的话太清晰,音调正好能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到。 魅罗阴冷了脸色,从未想过白羽的野心会如此大。 「夜隼族王族*,奸臣当道,残杀忠良,圣羽大人死后,夜隼族早已无往日的荣光……」 「圣羽大人?」魅罗看向苍梧,「可是那个曾掌管了夜隼族奇袭部队的圣羽?」 「正是!圣羽亦是现今夜隼族女王的王叔,因被判忤逆之罪,全家抄斩了。」 「不,那是假的。」风辰怒吼,「是乌鸫这个老匹夫的奸计,还有他儿子,觊觎鹤姬小姐多时……」 「王,乌鸫是夜隼族的三朝元老,是族相。」 「族相残害王族,这简直是大逆不道,天不可容!」同为族相的白牙怒喝了一声,「这等事,夜隼族的王怎可听信。」 「哈哈哈,听信?他当然信,因为王的位置,就是从圣羽大人手中抢来的,圣羽大人不除,他如何能坐得稳王位。」 苍梧皱眉,「王族间相争,实在是族之最大的不幸。」 「圣羽大人心慈仁厚,从未相争过什么,一生所愿不过是光復夜隼族曾经的强大,奈何摊上了一个愚蠢至极的弟弟。」说到此处,风辰已咬牙切齿。 「我问你,白羽前往蓬莱岛为了什么?」 魅罗对于夜隼族的王族纠纷根本没兴趣,他想要知道的是蓬莱岛一行,白羽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是……」风辰已无法掌控意识,问什么就会答什么,但此刻停住了。 「怎么回事!?」 「轻音姑姑!」站在五芒星外圈的金姬大叫了起来。 众人闻声看去,轻音身后的红色玉柱突然变成了黑色,煞气笼罩,一个劲风颳去,像利刃般刺进了她的身体。 轻音一颤,顿时口吐鲜血地倒在地上。 「大人,阵法……阵法被人改……」 话未完,那煞气已将她束缚,抽离了地面,高空而去。 紫英一惊,正要收回锁链,但晚了,那煞气沿着锁链已将所有的玉柱染黑。 苍梧大喝,「保护王!」 紫英的脚也被煞气困住。她双腿一跷,将妖力集中到腿上,将煞气刮去,银色的妖力倒映着月色般的辉光,摄人眼目。 「有毒!」 金姬最先发现玉柱冒起了黑烟,那味道很刺鼻,吸了一些后,头就发晕。 紫英不敢置信地看着阵法破灭,且变成了毒气阵。 卜芥黑着脸,赶紧左抓一把右拢一把,从袖中掏出避毒的药物,他是巫师,药丸子是基本配备,就算不看病,也会带着。 「魅罗,吃了它。」 「不用!」这种毒根本伤不了他。 若是要害他,这种阵仗未免小了,他担心这只是声东击西。 苍梧看看那些煞气,如蛇如龙,博学的脑海里已有了端倪。 「九头虫……」他脸色突然一沉,对着所有人大喝,「退开,这煞气是九头虫所幻化,千万不要让它碰到。「 「九头虫,可是那食人脑髓的九头虫。」 「真是族相所说的九头虫。」 「这不过是小妖物,听着可怕而已,但实则极容易对付。」 「不,食用脑髓不可怕,但它还有另一个用法,是……」 苍梧的话还没说完,那些个所谓的九头虫,已将玉柱抬起,飞入空中,向一个方向飞去……」 魅罗一看到那个方向,整张脸都白了。 那是寝宫的方向…… 默默!! ** 寝宫中一片安宁,琳琅捧着刚做好王后袍服,走向内殿。 「小姐,快来试试,王后的袍服做好了,虽说是赶工出来的,但也精细至极,小姐穿上一定合适。」 床幔里毫无声息,寂静地就像没有人在。 琳琅撩开床幔,见雨默还睡着,没敢吵醒,正要放下床幔时,突然天摇地动了一阵。 「姑姑,姑姑,外头……」 木香和紫艿慌张了跑了进来,手指一个劲指着外头。 琳琅蹙眉,奔了出去, 王宫周围已被煞气包围,三十二根黑色的玉柱落了下来,深扎进地面,那天摇地动便来自于此。 这是…… 她出身幻司府,自然知道这是什么。 是幻术阵! 暗影笼罩,一切都晚了。 ------题外话------ 虐章开始…… 其实也不算虐,和绝恋相比,这就是芝麻大小的虐啦。
part 138 血染王后袍 九头虫属寄生魔兽,喜食脑髓,饲主需用自身的血的来餵养,方能使其听令自己。因属寄生魔兽,只要元神不灭,截取其身上的任何一段,哪怕一丁点的肉身,它也能迅速疯长,所以九头虫的饲主会让其元神寄生在自己身上,只利用其身体的部分行事,距离不受限制,但九头虫天生带毒,被寄生的饲主自然会染上毒,且因自身的血来餵养,中毒的饲主通常毒性已深,再无去除的可能,虽是主僕关系,但一损俱损。 即,九头虫死,饲主亡。反之,同样,这也是为什么饲主要冒着中毒的危险将九头虫的元神寄宿在自己身上的原因。 除此,九头虫还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对阵法的复制。 所以,三十二根玉柱子落地时,幻术阵也就发动了,与水笼不同的是此幻术中的五芒星呈墨黑,黑色的煞气快速地瀰漫到各处,大大到降低了能见度。 紫艿和木香都是小妖,被煞气呛得已有些喘不过气来。 琳琅吩咐她们赶紧带着雨默出宫避难,刚说完五芒星阵又有了变化,扎在地上的三十二根玉柱在九头虫复制下,变成了六十四根。 六十四…… 琳琅骇然,如此大的阵法,可操控千名以上的骑兵大妖了。 玉柱数量的增加并没有停止,六十四转眼前又变成了一百二十八根。 一百二十八根…… 琳琅的脸色已白,将紫艿和木香拖进了殿中,「快,带小姐走。」 「姑姑?」 「不要多问,赶紧走!」 木香和紫艿迅速地冲进内殿。 「小姐,小姐,醒醒!」 雨默毫无反应,如同睡死了一般。 一百二十八根玉柱汇聚成了三个五芒星,以大套小,层层叠叠,阵势惊人,发动时风捲残云,将周边的树木花卉吹得东倒西歪,有些甚至被连根拔除了。 拔除不了的几棵参天大树无声地噼裂,五芒星也越扩越大,内里的小五芒星高高升起,从上而下唿应,成了一个巨大的罩子,罩住了整座寝宫,阵法的边缘突然裂开,像是一把巨刀在地上拉开深而长的沟壑,将宫殿独立。 黑雾浓厚的遮盖了天空,寝宫仿佛陷入了深黑的苍穹,阳光都无法穿破。 倏地,天空汇聚了一层黑色的火焰,化作火箭如流星雨一般俯冲下来,咻咻声中目标明确的向着琳琅所站的地方射去,剎那间黑火熊熊燃起,宫殿顿成黑色的火海。 九头虫复制完阵法后,分散的肉身结合在了一起,成了一只巨大的蜈蚣,杀气腾腾地逼近宫殿。 「妖孽!受死吧!」 琳琅飞身而起,挥出利爪,但九头虫非元神,被抓碎了,马上就能重新汇聚,根本伤不了。 危机一刻,魅罗赶到,见琳琅苦战,立刻飞身救人。 苍梧和白牙惊见此状,也顾不得其他的,和九头虫缠斗了起来。 紫英看到九头虫制作出的阵法后整张脸惨白地吓人,这已经不是单单得复制了,操控九头虫的饲主必然是个通晓幻术阵法的人。 如此大的阵法,是要将整个犬妖族的族人都牵扯进去吗? 不行,必须马上破坏,绝不能让高升的五芒星放出光彩。 魅罗薄唇微抿,颊上被黑火镀上了一层煞气,脸黑得让人看着有些发憷。 「默默呢?」 「小姐在殿中。」 他望向紧闭的殿门,未有破损,松了口气。 多吉被琳琅从住的屋子带了出来,放置在安全的角落,虽然也有帮忙,但第一次遇到这种阵仗,吓得派不上大用场,只能一直死守着宫门口。 见魅罗来了,就像见到了救世主,也松了口气,虚软地坐到地上。 四面喧嚣嘈杂,越来越多的侍卫开始和九头虫缠斗,魅罗无心恋战,冲进寝宫,看到雨默安好,脸上的神情才灿然光艷起来。 「默默……」寝宫已经不安全了,他必须马上带她离开。 木香慌忙道:「王,小姐……小姐怎么喊都不醒。」 他唿吸一窒,急忙掀开床幔,将雨默抱进了怀里。 因殿门打开,四面腾起的黑火窜了进来,但黑火被他周身勐烈地妖气逼得向后一撤,唿啦一声只能在外围燃烧,根本近不了身。 雨默紧闭着眼睛,唿吸均匀,但就是醒不过来。 他拍打她的脸,「默默,醒醒!」 她依旧无声。 外头众人都在对付九头虫,唯有紫英在想办法破坏阵法。 「轻淑,轻宁,将干位的柱子打碎,快!」 「是,大人!」 苍梧担心犬境的结界会遇到破坏,火速让黄桦召集结界府的人出动,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犬境的三重结界遭到破坏,一旦破坏会是毁灭性地打击。 青衫留在了水笼,即便是这等情况,也不能让白羽的族人救走风辰。 红松拿着白牙的战兽府令牌,将所有骑兵集结,围守在王宫各处的要塞。 白羽虽然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魅罗和苍梧并没有慌了手脚,已稳妥地安排好一切。 只是这一百二十八根玉柱的出现,让遇万事都是一张平静脸的苍梧紧张了起来。 他担心不是白羽的人马会突袭,而是这阵法发动的目的。 紫英发现玉柱上有加固的符咒,用普通的方法难以破坏,她不明白为何自己布下的阵会被人篡改,又是什么时候被篡改的,篡改的人又是谁? 布阵的人只有轻音和金姬,再无他人,检查也是她们俩。 她们成了最有嫌疑的人,但动机是什么?她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相信她们二人会是叛徒。 若她们其中有人是叛徒,有的是机会将风辰救出水笼,根本无需使用这么大的阵仗。 一百二十八根玉柱阵法,幻司府在百年前用过一回,目的是为了对付上古凶兽之一的裂天兕,也因此阵让裂天兕顺利地成了恆丰大师的召唤兽。 「紫英大人!」苍梧飞到她身边,「这阵法如何能破?」 「击碎玉柱便能破除,但这玉柱有符咒所护,无法弄破。」 苍梧不禁抖了抖眉,步伐一转,手一挥,集中妖力放射了出去,咻咻咻地妖光连闪,整齐划一地击向最近的一根玉柱,妖光化剑,瞬间结成无坚不摧的剑阵,击打得玉柱咔咔咔地响,却纹丝不动。 白牙听到两人的对话,也集中了妖力想要摧毁身边的一根玉柱,但无论怎么击打,结果都一样,别说碎了,连条裂缝都看不见。 底下一群侍卫正与九头虫缠斗,但它的元神不在此,成了不死之身,打散了,打断了,还是切成七八段都无用,它很快就能恢復,又是个不能碰得主,因为沾到皮肤有极大的可能会被它钻进皮肤,直达大脑,将脑髓吃得一干二净。 白牙用妖力化出一柄黛色长刀,剖开九头虫的背嵴,再让人包围住两条断处,想办法不让它们汇合,但九头虫是由无数小虫子组成的,再严密,也能相聚。 渐渐地,侍卫们体力不支了,被打落武器后,反射性徒手攻击,被九头虫沾到了皮肤,顿时人体横飞头脑炸裂,鲜血四溅,惨唿声迅速压过了攻击的吶喊声。 因无法破坏玉柱,紫衣只能改动阵法,希望能将其效力减弱。 大概是知晓了她的企图,阵法又有了异动,玉柱以一种奇异的韵律飞快抖动,柱上的黑火越发熊熊燃烧,让人无法靠近,还散发出恶臭,不少人闻后头晕目眩,只能举袖掩面捂鼻,一霎间什么都做不了。 苍梧在半空中扭身,落地后,沖向寝宫。 破坏不了阵法,就只能让阵法的目标对象脱离阵法中央。 「王!」 魅罗因雨默迟迟不醒,抱着她走出内殿。 苍梧见雨默昏睡,心中又是一惊,问道:「王,炼妖壶何在?」 「在默默脖子上。」 苍梧上前要将炼妖壶取下,但他忘了,炼妖壶只听主人号令,他人触碰立刻会排斥,他霎时就被炼妖壶弹了出去,将他弹飞出去的劲道极为剧烈,勐烈的惯性让他直接撞到了墙壁上,还好他妖力强大,未有受伤,要换做普通的妖,早就内伤吐血了。 「王,阵法的目的极有可能是饕餮。」 「我知道,结界府的人可出动了?」 「已到达结界中心,王不用担心。」 「好!」 出门时,黑火燃烧下,烧得酥软的殿门轰然倒塌,烟尘木屑四溅砸到了几个侍卫,殿门倒塌后,宫墙也碎了,致横樑急速落下,魅罗抬脚便将砸下来的横樑踢飞。 多吉在门外接应,但九头虫太过狡猾,到处乱窜,他受了波及,被扫到了远处,他神奇的发现,九头虫即便沾到了他的皮肤,也没法钻入他的身体里,这种时候原因也来不及细究了,胆子倒是壮大了,和一群是侍卫奋勇杀敌。 九头虫似乎不想让魅罗与雨默走出寝殿,身躯飘动,射出利刃,朝他袭去,苍梧飞身挡下,将那些利刃反射了回去。 紫艿和木香就跟在后头,木香手中还捧着刚做好的王后袍服,用素锦仔细地包裹着。 四周因黑雾瀰漫,看什么都有些奇异虚幻,人影在此间晃动,火光迷眼下,就像生出的幻影,连出去的路都识不得了。 「妈妈……妈妈……」 魅罗低下了头,发现了毛球,它被黑火熏得白毛成了黑毛,浑圆的身体看起来就像只会行走的煤球,它是雨默的心头之物,要是死了,她定会伤心。 他将它捞了上来,它也乖巧,即刻躲进雨默的衣服里。 苍梧已在前头开路,噼出了一条道,琳琅在前头一刀斩断了袭来的九头虫躯干。 紫艿想起平安还在殿内,慌忙回身去救,却没发现它的身影,正要寻找时,木香将她拉了出来,「别管那只鸟了,它有翅膀,怕是已经飞走了!」 苍梧清了一条路出来,「王,这边走!」 魅罗加快了步伐,抱着雨默冲出九头虫的包围,这时天空中的五芒星发出了光亮,光亮下四面流动的风似粘住了,将魅罗阻挡在出口处。 紫英大喊,「王,是阵法启动后的结界!」 苍梧放出妖力,一抬掌,迎上这看不见的结界,想要击碎它。 可惜迟了一步,结界开始收拢,将他们一路往后逼退。 魅罗推出一掌,用足了力抵御,攻势却被结界上的烫热烧得收回了手。 「砰!」 喧闹声中,玉柱全体升空,黑火不再燃烧,变成了黑色的闪电,噼啪作响,声响如天空坍塌,大地陷裂,周边的树木石桌木椅在闪电的捶打下粉碎,成了云烟。 黑暗降临,星火全灭,只剩闪雷。 紫英看着那些闪雷,踉跄地退了一步,一口气息窒在了胸口,回目望向魅罗,「王,小心!」 滑落,一个闪雷噼向魅罗的方向,生出锁链将他怀里雨默扯走。 魅罗伸手抓住了她,却无法将她拉回来。 紫艿和木香慌忙跳飞起来一起拉她,力气都使尽了,也拽不下来。 琳琅赶过来救援,飞扑地抓住她的手,「小姐,醒醒!」 雨默身子歪斜了过来,毛球从衣服里滑落,摔在了地上,它慌忙站起来,扑向她,但她已飞高,它勾不到,在底下急地团团转。 这时候没人顾得上它,全都拽着雨默不放。 魅罗衣袖拂动,簌簌有声,飞腾而起的阻止她往上越飞越高的身体。 一束闪雷再次落下,击向雨默脖颈上的炼妖壶挂坠。 「王!」苍梧吼叫,拽住魅罗的腿往下拉,任何情况下,他都不能让犬妖族的王有危险。 破空之声从炼妖壶中响起,壶未破,但内里的饕餮被逼了出来。 魅罗被苍梧困住,动弹不得,脱了拽住雨默的手,让她飞了出去,饕餮从壶中现身,由小变大,巨大的躯干重重压在地上,凹了一片地。 它一出现,一百二十八根黑柱便火速朝它身上插去。 饕餮感受到了危险,释放妖力,保护自己,他这几日一直在炼妖壶中,并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起因是雨默最近废寝忘食地看书,未曾理过它,三番四次吵闹都没用,它生气了,撒气地回了炼妖壶,自顾自地在炼妖壶里找乐子,不过就是几天的功夫,出来就成了这副情景。 烛龙贪睡,这几日也因过于无聊睡着了,什么时候会醒就很难说了。 饕餮被莫名地逼了出来,什么都没弄明白,眼前就是一副乱世之景,想要问的话也来不及问,黑柱就这么插了过来,当它看清这些黑柱时,神情阴沉了。 当年他会被封印到炼妖壶里,天帝就是用了这样的黑柱,因此见后怒不可泄。 「哪个混蛋干的,给本君出来!」 它抬起大脚,跺了下去,一阵天摇地动。 「饕餮,保护默默!」魅罗在底下嘶叫,他想飞上去,但苍梧死拉着他不放。 见那黑柱飞向饕餮,苍梧就明白自己的猜测没错。 白羽竟真的想操控饕餮,如此之下,他怎能让魅罗靠近。 饕餮看向浮空到它眼前的雨默,她依旧昏睡不醒,但与刚才比,额头生出了一朵黑色的六瓣花,嘴皮子也黑了。 饕餮大惊,「她怎么中毒了!?」 「什么!」 魅罗大惊失色,甩开苍梧,飞了上去。 琳琅也因这句话惊了魂,跟着飞空,但雨默周围像有个保护圈,到了她身边却碰不得。 饕餮飞腿将黑柱踢走,出手想破开困住雨默的保护圈,但无用,那黑柱踢走了就会再飞过来,源源不断。 琳琅注意到她额头上的黑色六瓣花正缓缓盛开,从花骨朵开始,一瓣一瓣地打开,像是活的一般。 被黑雾包裹的宫殿周围,九头虫停止了攻击,身躯飞散,成了无数的小虫子,飞向饕餮,显然是要和炼药壶上的小虫子汇合。 一旦汇合,炼妖壶可能会为了抵御外地,放出幻境,那就更麻烦了。 千钧一髮之际,阻碍进出宫殿的结界从外头被人打破,闪烁着金光的昊天塔横空飞来,将九头虫给收了。 璃王白色的身影忽闪而至,九条巨大的狐尾的缠绕住袭向饕餮的黑柱。 蜀都神气活现地飞了上来,「臭狗,默默在哪……哎?」他刚才没看到,现在飞到空中就看见了被裹在光圈里的人影,「默默?」 他与璃王察觉到动静后便火速赶到了寝宫门前,但寝宫四周因阵法发动了结界,他破了许久才将它打破,来得也算是及时。 只是……包裹着雨默的光圈迟迟不散。 正当魅罗使用妖力强行破除时,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魅罗一喜,唿喊道:「默默!」 她醒后,那光圈就消失了,她瞬间失了浮力,往下坠去。 魅罗眼明手快地接住她。 「默默,你怎么样?」 「冷……」她打着颤。 木香赶紧抖开手里的王后袍替她披上,「小姐,这样暖和些了没有。」 她的唇皮黑如墨,墨中还带着紫,显然中毒很深。 「去喊卜芥!」 卜芥被留下与青杉一起,守着风辰。 「是!」 魅罗抱紧雨默,因为她一直在发抖,「默默,忍一忍,卜芥马上就会来?」 雨默眼光呆滞,视线似乎无法聚焦。 「头好疼!」她捂着脑袋。 杀了他! 脑中响起一个阴冷的声音,摧残着她的神智。 她拼命抵抗,但那个声音一而再而三的响起。 杀了他!杀了他! 好疼,好疼! 她的头就像有千根针在扎,逼得她抬起了右手。 「妈妈……妈妈……」 毛球飞扑了上来,张开嘴想要咬住她的右手,但她的右手速度极快地避过,指间燃起了黑火,化作利刃。 噗! 明明轻不可闻,但所有人都惊骇了。 魅罗震颤了一下躯干,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然后是她的右手,血浓厚地染红了它。 他眼中有些昏黑,是不明白,也是疼痛所致,视线牢牢盯着她的手,顺着那穿过自己胸膛的手指,每注视一眼,他的脸色便白上一分,额头渐渐沁出豆大的汗珠,一滴滴簌簌有声滚落在地,瞬间将地面打湿了一片。 「王!」苍梧嚎叫。 所有人都扑了了过来。 「王,受伤了,那个女人伤了王!」 蜀都和璃王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雨默的行为已激怒了所有犬妖族的人,立刻上前保护住她。 雨默眼神呆滞,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又向前刺了一寸。 魅罗当即呕出一口鲜血。 他听见周身的血液在突突奔流,那刺过她胸膛的手,是如此熟悉,记忆力又是如此的温暖,但此刻成了利刃,毫不留情的刺透了他,五脏六腑因为黑火的燃烧,蔓延成了剧痛,经脉与心脏像是要一起粉碎了。 「默默……」 他抬手,抚上她的脸。 那温润的触感唤不醒她,只是让她更进一步的伤害他。 他知道,她现在若留下,他恐怕救不了她。 「蜀都……把默默带走……马……马上!」 蜀都明白他的意思。 这是弒君,无论什么理由,犬妖族都不会饶了她。 「璃王,让开!」 白牙打了头阵,已和璃王槓上了。 蜀都一咬牙,直接抱住雨默,将她拖离,飞入空中。 魅罗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欣慰地扯开了嘴角,他发不出一句声音,也没来得及再喷出一口血,便沉重地倒了下去。 血色飞溅,染红了那件从雨默身上掉下的王后袍服。 明明是一样的血红,承载得却是绝望和悲哀。 远去的雨默,看着他缓缓倒下,神智不清而呆滞的瞳眸里,滑下了眼泪。 她伸出手想抓住他,但勾不到。 魅……? 他的名字叫什么,她突然记不得了。 记不得,什么都记不得了。 她闭上眼,额上的花朵已全部盛开。 「开神!」 浩劫来了。
part 139 黑色女武神 「开神!」 万籁俱静,只此一句,响彻云霄。 饕餮附身,盔甲覆着,火焰周身熊燃,仿佛能烧尽一切。 蜀都护不住她,被黑色的火焰烧伤了手。 「默默!」 她再次睁开眼,已是另一个人,金红盔甲,流光万千,额上的六瓣花与周身黑色之火相应,宛若地狱来的曼陀罗,穿越了风的刀剑,毫不然留情地挥出。 风云起,大海怒,土地裂,宫殿毁,满目沧夷。 这一击,怕是已有百人死伤。 山崩地裂般的毁坏让犬镜四分之一的地方成了废墟,随之而来的是哭泣,嚎叫,绝望。 「饕餮,你疯了!」 烛龙醒了,窜出炼妖壶,长尾缠绕住雨默即将砍下第二刀的手,但没什么用,饕餮的能力在它之上,它只不过是螳臂挡车,不只它,其他人也如是。 面对化作女武神雨默,在此的任何人都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饕餮也想停手,但它已附在雨默的身体上,雨默的意识凌驾在它之上,除非脱离,不然它只能听命行事。 「丫头,醒醒!」 雨默听不到它的声音,脑子里是另一个声音,清冷又嗜血。 毁了他们,毁了你能看到的一切。 她的头很疼,但她抵抗不了,只能再次高举起手,饕餮的妖力已为她所用,现在的她就是一只拥有强大妖力的妖。 卜芥赶来,满头大汗地替魅罗疗伤。 苍梧护在前头,仰起头看着浮空在天空中的雨默,可怕二字已不能形容她,她再不是那个无用的女孩,成了能一举毁灭犬境的女魔头。 白羽得逞了,这成了犬妖族的一场浩劫,如果不杀了她,全族会尽灭。 谁都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也猜不透是哪个环节出了错,突然而来的杀戮让所有人慌乱了手脚。 救援,还是先制敌? 王已重伤昏迷,不能指挥大局,苍梧位居大长老,是百官之首,他便成了能统帅大局的人。 「族相!」 「在!」 「骑兵阵!」 「是!」 白牙肃正了脸容,扬手掏出袖中的哨子,吹响后,先前负责守卫王宫各处的魔兽骑兵聚集了,打头的是一身银色戎装的寄芙。 她胯下是一只与吞天犬极为相似的魔兽犬,颜色是白色,名为皓月,身后是同样骑着魔兽犬的阿黛和阿墨。 「听我号令,先锋队上!」 「是,万夫长!」 哒哒的蹄声响起,只有一百人的骑兵先锋队,气势却如同千军万马。 寄芙带阵迅速抵达,与雨默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从未想过,再一次相见会是这样的。 璃王看着眼前的局势,要阻止已经不可能了,不管雨默曾经是谁,现在的她只是犬妖族的敌人。 「殿下,要帮那边?」 身旁的宁宜和宁宝保护着他,只等他的命令。 「你觉得她需要我们帮忙吗?」 现在的雨默一人就能敌万军,他若上去,神志不清的她会将他也杀了。 白羽这这一招太狠,一兵一卒不出,便能血洗了整个犬妖族。 他们所有人都轻敌了。 「宜儿,你比我更懂毒,可知道她中的是什么毒?」 她这般性情大变,必定与所中的毒有关,如果能知道是什么毒,想办法解了,必能破除眼下的危机。 「宁宜不知,一般控制人心的毒,绝不可能达到这等效用,怕是混了妖力的,要解毒恐怕要杀了下毒的人才行。」 璃王一听便知解毒无望了,下毒的人必是白羽,但他不在此处,要如何杀他。 蜀都放出了昊天塔,犹豫着要帮哪边,他想帮雨默,但近不了她的身。 苍梧很擅布兵排阵,骑兵先锋队到达后,立刻下令步兵包围夹击,由黄桦带队。 局势一触即发,烛龙担心事态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对着所有人说道:「不用打,丫头是人类,她不可能长时间被饕餮附身,只要等一盏茶的功夫,开神的效力就会解除。」 须弥山上,雨默第一次开神,也就是一盏茶的时间,时间越长,她的身体负担就会越大,一旦熬不下去,开神就会自动解除,但苍梧不清楚这件事,他的责任是保护犬妖族,哪怕是一秒,在这样的妖力之下也会死伤无数,断不能冒险地去等这一盏茶的功夫。 万一没有解除呢,岂不是失了制服敌人的先机。 烛龙发现劝服无效,没人愿意听它的话,早已陷入雨默之前一击的恐惧中,将它也视作了敌人。 为今之计,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听着,你们打不过那丫头,她现在就是饕餮,能挡下她攻击的只有我,你们全部后退,我会想办法和她缠斗到开神解除为止。」 说完,它便朝雨默飞去了。 白牙认为若有烛龙相助,赢的希望很大,但也不能真的听它的话,什么也不做,应该趁着烛龙主攻时,从旁辅助,将这个女魔头一举拿下。 苍梧却有些犹豫。 「苍梧长老,机不可失,她可是伤了王的人。」 这是大罪,哪怕是因为中毒,罪也不可赦,白牙如此激进,自然是有私心的,只要除了这个女魔头,那么自己的孙女就能顺理成章的成为王后。 其实,这也不算私心,站在族群的立场看,此女就是个祸害,凶兽或许可贵,但及不上全族的安危。 白牙抱拳喝道:「长老,下令吧!」 卜芥身为王族,现在却管不了这些,魅罗伤势极重,伤到了心脉,望眼整个犬境能救他的只有他一个,雨默的事他根本顾不上。 血是止住了,但部分心脉已碎,想要復原,至少要十几年。 琳琅站了出来,「长老,小姐是中毒了,只要解了毒的话……就能……」 白牙瞪了一眼过去,「如今这副田地,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想着将功赎罪,还妄想帮敌人,其心可诛。」 琳琅自知难辞其咎,雨默中毒的事,她到现在都不明白是怎么会发生的,她不会推卸责任,已做好了受罚的准备,但要这样将心智混乱的雨默当成敌人,她做不到。 因为没有人比她清楚,雨默是个怎样的人,当她清醒后知道自己做的事,一定会是最伤心的人。 「族相大人,请听琳琅一言……」 「不用多说,此女不除,日后必会是我犬妖族祸害。」 白牙已做好了杀了雨默的决定,现在就等苍梧的决定了。 苍梧没有犹豫太久,他的天平是倾向白牙的,都是站在族群的角度看事情,不似琳琅那般或多或少都参杂了感情在里头,为了族群的安危,感情这种东西只会是累赘。 「下令,全军出击!」 琳琅一骇,「长老,小姐可是王心爱之人。」 「儿女情长从来都是为王者的大忌,你不用多说,若是想要抗令,罪同叛族。」 他无情的言辞震得琳琅白了脸色,罪同叛族,是要诛连九族的,她如何还敢抗令。 烛龙此时已与雨默打得不可开交,妖力互撞下,空气被摩擦得铿然大响,天空中风云雷动,电光如蛇舞出没,噼啪作响,远处更是闷雷阵阵,震得底下的地面无尽龟裂,都快没地方站了。 寄芙已经按照命令包围了雨默,但不敢太靠近,烛龙和饕餮的力量波及太大,贸然靠近等同于送死。 烛龙打不过饕餮,不过是死撑,被打了一掌后,弹飞后又滚了数圈,它抹去嘴角的血渍,一声长笑,眉宇间尽是吞吐风云的战意与斗志。 「饕餮,我和相识几万年,从未如此打过,这次也算了了我的心愿了。」 附在雨默身体里的饕餮却是咬牙切齿,烛龙是它的武器,更是好友,它是千百个不愿的伤它。 「丫头,醒醒,已经快一盏茶的时间,再下去,你的身体会受不住,会死的。」 雨默毫无回应,杀机狂勐地继续袭向烛龙。 杀气底下,地面已被破坏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泥土翻飞,像是被刨过的农田,突然钻出个脏兮兮的小东西,它龇牙咧嘴地对着烛龙咆哮,因为离得远,听不到它到底在咆哮什么。 「毛球,危险!」 土地翻飞的地方,又钻出了多吉,他灰头土脸地呸了一口泥土出来,将发狂的毛球抱进了怀里。 白牙带领五十个骑兵飞了过来,毛球一见他,大力撅起屁股,对他噗的放了个屁,可见厌恶极了他。 可惜它平时吃的都是药材,放出来的屁都是药材味,一点没起到该有的作用。 白牙身后除了五十骑兵外,还有一片无边无垠的侍卫,黑压压的人头涌入,看起来是打算用人海战术了。 「三四两队包抄,一二两队正面迎击,其他掩护!」 「是!」 多吉被挤在了人群中,大喊道:「不准你们伤害姐姐。」 「滚开!」 有侍卫踢了他一脚,他是雨默带来的,现在和敌人无异。 「姐姐是好人,她是被人利用了。」 谁会听他的,早被恐惧支配了,反抗就成了异类。 「他是女魔头的同伙,杀了他。」 多吉被包围了,尖锐的武器都指向了他,他被逼得步步后退。 「多吉!」宁宜飞了过来,护住他,将他带离侍卫的包围圈。 「放开我,我要救姐姐。」 「闭嘴,你要怎么救,冲动的下场就是刚才那样,你想送死我不拦着,但是别死在我跟前。」宁宜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须弥山时,多吉有同行,也算战友一场了,宁宜自然看不得他送死。 「姐姐会被他们杀了的。」多吉捂着脑袋哭叫。 宁宜指向雨默的那边,「你看看,她会被杀吗,反而是你,不被侍卫杀了,也会被她杀了。」 此刻的雨默已将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都当成了敌人,靠近的她的人都成了血肉模煳的尸体。 白牙的人一靠近,刺激到了她,巨大的妖气之剑噼落,如崩落的大山一般,瞬间就打散了围攻的军队,他们全被吹飞了,妖气割裂了他们的皮肉,像是被削去了皮一般,肌骨显露,渗出血水,飘飞在空气里,像翻江倒海的血色海洋,起伏而起的便是痛楚的惨叫。 烛龙怒道,「谁让你们来的,全给我滚开!」 这不是帮忙,是帮倒忙。 白牙固执己见的不许任何人退却。 「上,杀了女魔头!」 「是!」 风在砍杀向雨默的军队头顶嘶吼,那吼声带了血气,更带着杀气,军队紧紧包围了雨默,脸上都是同仇敌忾的表情,气势如虹,即便死伤颇多,也没有退却。 寄芙的骑兵是先锋队,在最前头,她身先士卒,跳飞了起来,攻向了雨默。 两人的刀剑碰撞,妖力用处,如一红一黑的两条巨蛇绞扭在一起,但她绝不是雨默的对手,很快就落了下风。 白牙见状,飞扑了过去。 雨默空洞的眼神没有感情,完全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谁来都一样。 巨刀噼落…… 「哇!」 黑色的火焰所经之处,嚎叫和肉屑同飞,热血洒满天空。 烛龙也受了伤,它惊恐的发现,已经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了,她非但没有接触开神的力量,反而越战越勇。 怎会如此!? 再这么下去,她也会死的。 「饕餮,想办法解除开神。」 饕餮早已想解除了,但它发现自己的能力被彻底控制住了。 「丫头,醒过来!」它嘶吼着。 雨默依旧没任何反应,像个久经战阵的高手,继续破敌,但是饕餮附身太久的副作用已经显现,身体没有受到伤害,但也渗出了血。 她却对同感无所觉。 在她能噼开空气的妖力下,又是死伤一片。 白牙眼见这副惨状,心头开始发颤,再这么下去,死伤只会越来越多。 寄芙拨开压在身上的尸体,踢飞挂在腿上的断肢,顺手又杀了上去,她已是满身浴血,满脸都是溅飞的碎肉。 阿黛阿墨跟着她一起冲锋陷阵,力战不倒。 金姬也想上阵杀敌,但她更关心轻音的安危,而身边的伤者越来越多,她只好先帮着救人。 璃王看着这混乱的大战,犹豫了片刻后,决定出手救人,少死一个是一个,不然等那丫头醒了,怕是会自裁了谢罪。 蜀都和他一样,狠不下心对付雨默,也只能帮着救人,他有昊天塔,比起璃王救的人数可以更多。 水笼附近,平安也就是紫翼高飞着,战场已经波及到了这里,在骚乱中,黑翼等人已经闯了进来,不是犬境的结界破了,而是他们早已拿到了进入犬境王宫的结界符。 青杉亲自迎战,和黑翼缠斗在一起。 灰翼负责救人,这个时候救人,阻碍的人并不多,因为绝大多数的人都在对付雨默。 白羽大人的计策成功了,效果好出乎人意料,若是此事派军攻打犬妖族,必能将其灭族,但夜隼族由乌鸫掌控,拍不出兵力,虽错失了这个良机,但如此大战下,犬妖族必定元气大伤,也算达到目的了。 接下来就是…… 灰翼看向远处的雨默,她浮在空中,那一袭金红的盔甲,沾满了血色,衣襟飘动时都在滴血,她像是杀的腻烦了,张开手掌,用妖力吸了一群了,不停的甩弄。 「啊!」 那些人一个抓着一个,练成了一条线,在风里飘摇。 战场血雨中,这副景象倒有些很好笑,但没人笑得出来,只觉得她更为恐怖。 多吉怀里的毛球突然挣扎地跳到了地上,跃上飘摇的这根人连人的『线』,如履平地地奔向雨默。 「毛球,回来,危险啊!」多吉在下头大喊,也想跟着去,却被宁宜困住了。 毛球奋力地扑向雨默,「妈妈……妈妈……」 雨默一掌将它拍飞,它却不气馁,试图再次靠近。 或许是它身体小,找准了空档,躲过了第二次拍击,跃上了她的肩膀,然后顺着她的肩膀滑落至右手腕,张开嘴就是一咬。 雨默奋力甩手,它扑腾着,就是不放。 牙齿嵌入她右手腕的皮肉里,像是火烧,灼得她吼了一声,心也像是烫到了,全身火热,因此狂勐地杀戮也就停止了。 瞬时,雨默呕了一口黑色的浓血出来,浓血飘洒在空气力,成了无数的小虫,扭曲着身体,发出嗡嗡声,然后汇聚成一条蛇状的大虫。 灰翼看到此,大惊失色,这只小畜生是何物?如何能破了大人的毒蛊。 毛球看到大虫,扑了过了,咬住它,与它撕咬了起来。 大虫扭曲摆动,被它咬得浓血渗出,惨叫连连。 毛球还未长大的角,闪了一下光芒,照耀在它身上,它就不动了,像是被定住了,只做了最后的垂死挣扎,摆动了一下虫尾, 这一幕,所有都看到了,都极为莫名。 突然,雨默控制不住漂浮的身体,落了地,跪倒在地上,捂着头,看起来极为痛苦,开神效力缓缓解除,饕餮脱离了,回到了炼妖壶中。 白牙见状,手中的剑刺了过去。 谁都没他速度快,眼看着她即将穿破胸膛时,一个人影飞了过去,挡在了她前头。 长剑刺破血肉,发出骨骼碎裂的声音,鲜血飞洒。 紫英眼见,发出泣血的哭叫,「琳琅!」 琳琅挺立着,胸口已被白牙的剑刺穿,她死死地握着胸口的剑。 白牙惊愣地看着她,「你……」 琳琅使出妖力,将他弹飞,摇摇晃晃了几下后,回头看向雨默时,笑脸漾开。 「小姐……」 雨默捂着头睁开眼,瞳眸不再空洞 「姑姑?」 听到这一声,琳琅安心了,「小姐终于认得人了。」 雨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眼神一凝,便看到她胸口的剑。 「姑姑,你怎么了!?」她跪爬着想要过去。 琳琅阻止了她,「小姐,快……快走!」 「姑姑,发生了什么事……」抬头间,她已被包围,所有犬妖族的人都愤怒地看着她。 蜀都出现,将她抱了起来。 她大叫:「蜀都,你干什么?」 「我稍后再和你说,你现在不能够留在这里!」 醒了虽好,但已物是人非。 「姑姑!」 琳琅笑容婉约,就像初见她时的模样,还是那个衣襟飘动,悠然若飞的琳琅姑姑,优雅如前。 雨默被人蜀都挟着向前,离她越来越远,对上她的一线目光,只觉得飘摇如柳丝若飞絮。 战场血雨中,琳琅微笑地倒下,仰头看着碧蓝的天空…… 王后…… 琳琅终于可以来伺候你了。 琳琅,无愧于天地! ** 山海界,天九年,水之月,十五日,这是被犬妖族记入史册的一天,也是犬妖族成族以来最黑暗的一天,史称黑色大灾害。 死一千三百人,伤五千一百二十人,犬境近乎全毁。 王重伤!
part 140 一心想求死 一个月后—— 天狼境,春岛。 这里是和犬境截然不同的地方,没有海,也没有艷阳,岛屿高高悬浮,隐藏在朦朦胧胧的雾气里,宛若仙境之岛,与它连接在一起的还有三座岛屿,不过离了些距离,清晨有雾气的时候,便会看不到其他岛屿的存在。 这里小溪叮噹,百花齐放,山青青,水碧碧,一派繁花似锦,青枝绿叶的树木,像刚洗过一个澡,显得青翠欲滴,溢彩流韵。 岛中央的宫殿却成了这美景中不和谐的存在,不是它破旧,也不是它阴暗,而是住在里头的人,失去了所有的光彩,终日迷离恍惚,色若死灰。 殿内无论早晚都是一团漆黑,没有灯火,没有生气,没有欢声,更没有笑语。 于是,它的暗淡无光,与外头万物復甦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像是鬼屋! 蜀都沿着秋岛连接春岛的索桥走了过来,殿中伺候的丫头见了,急忙跑来迎接。 「王!」 他颔首,向殿内看了一眼,问道:「小姐用膳了吗?」 丫头阿堇摇了摇头。 「水呢?」 她还是摇头。 蜀都拧起了眉宇,脸色瞬间变得阴沉难看,一脚踢了上去,「要你何用!」 阿堇软了双腿,跪倒在地上,「王,恕罪!」 「去,找时雨过来。」 「是!」阿堇连滚带爬跑向了索桥。 蜀都进入殿内,挡风的帘子密不透风地掩着窗户,也遮住了光,若不是殿门打开的时候漏了些光进来,里头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他没停下脚步,走了几步也就适应了昏暗,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内殿的门扉,将它推开。 内殿更暗,完全没有光可言,但无碍于他的行动,他走到了床边,伸手撩开床幔。 床上躺着一个人,明明是很暖和的天气,她却裹着被子,头和脸都埋在了里头。 忽然,被窝动了动,钻出个毛茸茸的小东西,银色的眸子即便在黑暗里也亮得惊人,它看了蜀都一眼,没有理,又钻了回去。 蜀都伸手,想掀开被子,但被窝里的人迅速地避开了,往床里头挤去。 他嘆了口气,缓缓坐到床沿上,许久都没有说话,被窝里的人也没有任何动静。 黑暗里寂静地能听到外头花瓣飘落的声音。 「王,时雨大人来了!」 时雨,狼妖族的第一大巫师,与卜芥并称巫师双杰,比卜芥大两百岁,今年刚好七百岁,外貌看上去在二十七八岁左右,一头飘逸的黑髮是他最惹人眼球的地方,比墨还要黑,比缎子还要亮,头髮一直垂到膝盖,仿佛给他披上了一件墨色的披风,任何时候他的头髮都会梳得光熘光熘的,光熘得苍蝇飞上去都能滑倒,任何一个女人见了他的头髮都是要自惭形秽的,更想剪了它们,制成假头套戴在自己脑门上。 他肌肤如玉,有着他自己独特的空灵与俊秀,一双明亮清澈,有着淡淡蓝色的眼睛,总是泛着柔和温暖的光芒,天生一粒水滴红痣不偏不倚地生在眉心的中央,白衣黑髮,衣和发都飘飘逸逸,时而看去直似观音降世。 「臣时雨,参见王。」 「免了,赶紧过诊病。」 时雨却站着不动。 蜀都挑起眉毛,喝道:「还不过来!」 时雨面有难色:「王的命令,臣自当服从,但可否先将那小畜生轰走。」 「小畜生?」 「就是这只正对着臣龇牙咧嘴的小畜生。」时雨指向不知何时又从被窝里钻出来的小东西。 小东西一见时雨,眼睛就发光,对着他的头髮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牙都露出来了,踢了几下后蹄,就要飞扑过去。 蜀都眼明手快地捉住它,「毛球,不许闹!」 毛球扑腾着蹄子,奈何它个头小,没什么力气,完全挣脱不了蜀都的钳制。 「阿堇带它下去。」 阿堇上前欲过毛球,毛球拼死挣扎,大概是知道自己挣不过,回头朝着被窝大叫,「妈妈……妈妈……」 被窝无声无息,仿若里头没有人,只是用枕头堆起来的假人。 时雨避让着阿堇手里的毛球,对它十分警惕,第一次相见,这小畜生就将他引以为傲的头髮啃掉了一截,害他心疼了半月有余。 「王,此处黑灯瞎火的,看不清病人的情况,能否掌灯?」 阿堇抱着挣扎不休的毛球道,「时雨大人,小姐不喜欢光亮,一有光,她就会发脾气。」 时雨抿了抿唇,借着殿门口的光线,眯着眼看向床角的一团被窝。 「那就先把脉吧!」他的手伸了过去。 被窝里的人明显不愿,怎么扯动被角都找不到她的手。 「王,她不愿意!」 蜀都不慌不忙地将整团被窝抱进了怀里,里头的人没有挣扎,但死活不愿从被窝里出来,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用手勐力将裹在她身上的被子撕碎。 锦被敌不过他的力气,嘶啦一声,成了烂布条,里头的棉絮也飞了出来。 没了被子的包裹,里头的人无所遁形,由于昏暗,她的容貌看不清楚,只能依稀辨得一圈轮廓,相当瘦弱,像是一具骨架。 蜀都拽起她的手,递向时雨。 「不……要……」她终于有了声音,但说得有气无力,虚弱地仿佛再多说一个字就会厥过去。 她拼命地要抽回自己的手,蜀都不让,握得极紧,心疼道:「默默,已经一个月,你不能再这样了!」 她颤了一下,但依旧抵死不从,「放……放开!」 蜀都急得双眼充了血,来到天狼境的这一个月里,她封闭了自我,不言不语,龟缩在这里,行尸走肉般的活着,他虽然救了她的命,但救赎不了她的心。 她自责,愧疚,伤心欲绝,身体也跟着每况愈下,迷迷煳煳的时候还能用灌的逼她吃东西,清醒的时候就会像这样,躲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已经想尽了所有的办法,但都对她无效,再这么下去,她会把自己活活饿死。 「默默,这不是你的错,是白羽,你是中了他的毒才会作出那些事,你不用自责,也不用难过,了解你的人都会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 「那……那又……如……如何?」她已经许多日不吃不喝了,嘴唇干裂,嗓子也因为没有水的滋润,沙哑不堪,说话的时候就像喉咙里塞着一把沙子,若不仔细听,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不是本意重要吗?她不还是杀了人了?数量多到她胆寒。 被伤到的又有多少? 这些不够的话,还有……还有…… 她看着自己的右手,明明暗地看不见,但她仍是看到了手上沾着的血,它们蜿蜒流淌在她身边汇聚成了河,赤红的血色刺疼了她的眼睛,就是这双手杀伤了几千人,她从来都不怕血,但此刻她害怕极了,只要看到红色的东西就会全身发颤,所以她关上了窗,遮上了帘子,她不想看到任何有颜色的东西。 更可怕的是当她真正清醒的时候,她清晰地感觉到手指穿过血肉时产生的烫热和粘稠,以及碰触到心脏时那有力的跳动,这种感觉直到现在还在指尖上残留着。 那跳动的节奏是她熟悉的,是她曾经许许多多的夜晚,只要一侧耳就能听到的心跳声。 是魅罗的心跳! 她却用自己的手刺过了他的胸膛……她突然抖起了手,抖得浑身都开始发颤,然后将手伸进嘴里,狠狠地咬住。 蜀都一惊,慌忙将她的手从嘴里抽出来,但已近晚了,她已经咬破了手指,满嘴是血。 当她尝到血腥味的时候,她也落下了眼泪,无声地哭,明明是想大喊大叫的,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时雨,快!」 时雨从医药箱里拿出纱布和药膏,迅速替她包扎,并把了脉。 须臾片刻后,他对蜀都作揖道,「王,准备后事吧。」 阿堇惊地抽了一口气,惊地松了手,毛球从她手中掉落,一个飞扑,扑上了床。 蜀都跳起来大骂,「胡说八道!再敢胡言,我马上宰了你,还不赶快开药。」 时雨倒是平静,冷声道:「一心想求死的人,还需什么药!」 「你的养生丸呢?」 她能活到现在,没饿死,靠的就是时雨的养生丸,他曾将养生丸化在水里,灌过她好几次。 「臣的养生丸,只给想活的人,想要多少就给多少,但对于这种一心求死的懦弱之徒,一粒都没有。」他看向雨默,明明是一张普度众生的菩萨脸,眼里却冷漠地像是在看一只蝼蚁。 「混帐,她只是想不开!」 「想不开不是求死的理由。」他为巫师,职责就是救人,最看重的就是生命,最鄙视的就是这种将生命当儿戏的人。 「时雨,拿来!」蜀都动了气,面目狰狞的伸手索要。 「王可找他人要!」 「这是你的独门秘方,望眼整个山海界谁会有?」 养生丸可说是时雨的招牌,拿出去售卖的话,一粒至少十个珏珠。 时雨两手一甩,「用完了,没做!」 「你……」蜀都气不打一处来,「你别以为你是大巫师我就不敢动你。」 「王可随意!」 「臭小子!」蜀都一脚就踹了过去。 时雨站得极稳,纹丝不动。 「蜀……蜀……」 雨默的声音气若游丝,连叫个名字都要喘几口气。 「默默,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受?」 「别……」因为黑暗她其实看不见时雨,只能顺着声音望过去。 蜀都明白她的意思,「别给这小子求情,胆肥的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要他何用,来人……」 雨默慌忙揪住他的衣袖,「不……不怪……怪他……是……是我……咳咳咳……」 她的身体已十分虚弱,说话几乎要用上所有的力气,她不想有人再因为她而死,一急就岔了气,咳嗽不止。 「默默!」蜀都又焦躁又心疼地拍抚着她的背。 她咳得很兇,而且是干咳,每咳一声,肺都会疼。 「阿堇,快拿水来!」 阿堇捧了水过来。 「默默,喝点水,会好受些。」蜀都接过杯子要餵她。 雨默却别过头,咳嗽着推开。 「默默!」蜀都除了叫唤她的名字,已经急得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或说些什么了。 他逼过,灌过,还拿毛球的命要挟过,但都无用,他已经黔驴技穷了,每一次来,她都会瘦一圈,他真的很害怕她突然会没了唿吸。 他急切地将她抱进怀里,「你到底要怎么样,你说啊,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帮你做,上刀山,下火海,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她什么都不想要,因为时光不会倒流,已经发生的事情改变不了,她只想用这条命来赔罪。 时雨看不下去了,抄起不远处梳妆檯上的一面镜子沖了过来,将雨默从蜀都怀里扯了起来,袖子一挥,妖力点燃了殿内的蜡烛,整座殿堂都亮了,他将镜子摆在她眼前,迫使她抬起头看清楚里头的自己。 「好好看看你自己,这就是现在的你,你觉得自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是吗,那就去死啊,这里是空岛,你随便找个地方跳下去就可以了,没人会拦着你,若不是王护着你,我恨不得能直接杀了你,天底下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你以为只有你一个吗,还是你特别喜欢这种惨兮兮的模样,我告诉你,我一点都不同情你,有本事去报仇啊,和仇人一起同归于尽啊,在这里装什么小白花,仗着王喜欢你,你就可以无所顾忌吗,要死就给我死的远一点,我光是看你一眼都觉得噁心。」 「时雨!」蜀都咆哮想将雨默从他手里抱回来。 「我有说错吗,她想死,就让她去死。」他手没放,又将雨默扯了回来,用力地摇晃她,「听到我的话了没有,想死还不简单,抹个脖子,上个吊,用活活饿死这种方法,我看你愚蠢的根本就没有活的必要。」 雨默就像个残破的布偶娃娃,被他摇得骨架都好似要散了。 蜀都气疯了,放出了妖力,一掌就噼了过去,「我杀了你这个混蛋!」 时雨也不弱,同样放出妖力,挡下了这一掌。 「我话还没说完!」 「你再敢说一句试试!」 一旁的阿堇看得胆颤心惊,步子下意识的往门口退去。 要出事了,必须赶紧将大长老找来。 雨默难受地干呕了一声,身体也开始痉挛了,她双手环胸的抱着自己,毛球呜咽地看着她,大概是知道时雨欺负了它,张开嘴,帮着蜀都打时雨。 「小畜生你又咬我头髮,放开!」 毛球就像只发了疯的小狗,爬到他肩上,甩着脑袋撕咬他的头髮。 蜀都和时雨已经在殿堂里缠打了起来,屋顶都快被打穿了。 「我让救她,不是让你来刺激她的。」蜀都一拳揍上他的脸。 时雨吐了口血出来,也挥出了一拳,「这种女人死了活该。」 蜀都避过了,又是一拳过去,「该死的是你!」 毛球也不示弱,用蹄子将他的头髮弄乱。 「小畜生,你给我下来,再不下来我宰了你炖烫。」 「呜呜呜!」毛球嚎叫。 蜀都趁机有踹了一脚过去,「你敢动它试试!我看它比你有用的多。」 「不就是解毒吗,我知道,王不用再重复一遍。」 雨默中的毒连他都解不开,这只小畜生却有办法,原因不明。 时雨拿来的铜镜倒落在床上,灯火通明下,雨默低头,就看到了镜中的自己,虽然镜子不是水银做的,有些模煳,但还是映出了她的容貌。 双颊凹陷,眼圈发黑,面色发灰,唇皮白的都翘起了皮,整张脸小的一只巴掌就能盖住,满头的枯发,早已不是那个水灵鲜活的姑娘了,像个老妪,苟延残喘的老妪,会这样也不完全是飢饿造成的,有一部分原因是她身体里的毒还没有清除干净,还有就是沉重的罪恶感和满腹的愧疚。 时雨的话很刻薄,也够狠毒,但她都听进去了。 这就是现在的她吗? 这就是她要的吗? 如果死能解决问题的话,为什么她还没有死。 眼眶一热,泪珠落在铜镜上,模煳了她的视线,朦胧里,她看到了另一张脸。 魅罗…… 我好想见你,可是我伤了你,还杀伤了你那么多族人。 你一定恨死我了,对吗? ------题外话------ 山海界的货币分为珞珠,珂珠,以及最高等级的珏珠,货币以百位进,100个珞珠相当于1个珂珠,以此类推。
part 141 火陀罗之毒 狼妖族的大长老孟机一听蜀都和时雨打起来了,立刻抛下政务,赶了过来,同行的还有宁宜。 「真是一个比一个不省心!」孟机说这句话的时候,老脸拧巴在一起,都快哭了。 一个月前,蜀都带回了中毒昏迷的雨默,因为这件事犬妖族和狼妖族差点兵戎相见,到现在犬妖族仍不时来要他们交出人。 他也想交啊,可是蜀都不肯,加上绮罗王后的事,部分狼妖族人还挺幸灾乐祸的,都站到了蜀都这边。狼妖族是不怕打仗的,这仗也打不起来,因为乐显公主还在犬境,她没回来是蜀都没顾上,犬妖族也没有将她当成人质,还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只要一天没把乐显公主推到风口浪尖上,这仗肯定是打不起来的,恐怕犬妖族现在也没这个能力和他们打。 狼妖族没落井下石,已经很够意思了,不过是咽不下当年绮罗王后下嫁犬妖王的事,用此来气气犬妖族罢了。 再者,狼妖族不喜欢欺强凌弱,对王极为忠诚,还特别爱护短,就算自家的王是个无能的人,他们一样会誓死忠诚,但不是听之任之,而是努力干好的自己的事,替王分忧,弥补王的不足。 正因为如此,狼妖族一直很强盛,再不满,也都会紧密团结,共创族群的荣耀,绝对不会有叛离的心,尤其在绮罗王后的事上,更是同仇敌忾。 只要是蜀都要护的人,他们都会护,但也愁死了孟机,摊上这么个没事找事的王,他是有苦说不出啊,落地时,急得没站稳,要不是宁宜伸手扶他,准会摔个大头。 「长老,莫急!」 「谢谢宁姑娘。」 「客气!」待他站稳了,宁宜收回了手。 她是来天狼境送信的,璃王的信,璃王在雨默肆虐后,并没有离开犬境,借着自己的便利,这一个月里,时不时会传递消息给蜀都。 犬妖族遭逢大难,也非常需要他的帮忙,他又在大难时救过不少犬妖族的族人,地位等同恩人,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他私底下的事情,犬妖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犬境现在是全境戒严,因为伤亡严重,十分担忧外族来袭,结界从三重,变成了六重,每日都会有结界府的人守卫结界,战兽府的骑兵和魔兽军团不分昼夜的巡逻,她这次能从这样的严密的守卫下出来,实在是不容易,也必须尽快回去,犬妖族再怎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有底线的,她和璃王也不能做得太过头,分寸得把握好,不然很可能会被赶出犬境。 未曾想一来就听到了蜀都和族中大巫师殴斗的事情。 这狼妖族果然如传言的一样,团结的不分君臣,臣子和君王斗殴,这在狐妖族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她也终于明白蜀都那种豪爽到有点傻的性格是怎么来的了。 两人刚到春岛的宫殿门前,哗啦一声,屋顶就穿了,蜀都和时雨在空中打得不可开交。 勐机一看,气得鬍子都飘飞了起来。 「给我住手!」 时雨听到他的声音,脸立刻就白了,想收手,但在蜀都的攻击下,想停手有点难。 「长老,可不是我要打的,是王他不肯放过我!」 蜀都喝道:「我不放过你是因为你小子欠揍。」 「王,还不快停手,你是要气死老臣吗?」说完,孟机很应景的咳嗽了起来,咳得好似要吐血了。 蜀都一惊,立刻收了手,落了地,「老孟,你没事吧。」 孟机抬头就往他脑门拍了一巴掌,「为王者,怎能随意动武,还是和臣子打架,你的书都白读了吗?」 宁宜瞪大了眼睛看着孟机使劲往蜀都的脑门拍打,她是越来越看不懂狼妖族君臣之间的相处模式了,觉得孟机这是找死啊。 王再怎么不是,也不能这么教训啊。 蜀都却一点不发怒,任由他在脑门狂勐地拍打,打红了都不吭一声。 「王可是要为了一个女人变成昏君吗!」 「这和默默没关系……哎呀,默默……」光顾着打架,他都忘记她了。 他推开孟机,急吼吼地跑了回去。 孟机被他推得往后栽去,幸好时雨在,及时扶住了他,「长老,小心!」 「你也是个不省心的。」孟机大概是拍脑门拍上瘾了,见着了就不放,往时雨的后脑大力地拍去。 「我只是说实话!」 「我管你说的是什么?」孟机吹鬍子瞪眼睛的咆哮了一声,整个人都歇斯底里了。 「长老,您别打了,脑浆都被打出来了。」 「你还敢顶嘴!」 「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您打,消气就好。」 孟机没客气,啪啪啪,又是三下,打得喘气了才停手。 一旁的宁宜已经呆若木鸡了。 殿内,雨默一副呆滞状,蜀都喊了几声都没反应,他急了,吼叫着要时雨进来。 时雨哪肯进,抚着脸上的红肿,还气着呢。 孟机抬起脚,将他踹了进去,「让你进就进,矫情什么?」 「他打我!」 「我还打你呢。」 啪!他后脑勺又挨了一掌。 「您就宠吧,您看都把王宠成什么样了?」 「您进不进?」孟机又抬起了手。 时雨认命了,不情不愿地进了内殿。 「又怎么了?」 「她没反应!」 「麻烦的女人!」时雨在心底嘟囔了一句,用手在雨默眼前晃动,「女人,醒醒,听到没有,别以为装可怜……」 啪! 苦命的后脑勺啊,又挨了一下,但不是孟机打的,是蜀都。 「你好好说话!」 孟机见到雨默的模样,心头是一阵跳,这好好的姑娘怎么成这副模样了。 心惊的不只是他,还有跟进来的宁宜。 「小姐,你怎么成这副模样了。」她对雨默很有好感,虽然交往不多,但知道她是个仗义又心善的好姑娘,不仅心疼了起来,对着蜀都道,「狼妖王,你是怎么照顾她的。」 「你谁啊,谁让你在这里大唿小叫的。」 狼妖护短的性格,时雨很好的诠释了,完全忘记了刚才自己的行为,何只是大唿小叫,还打自己的王呢。 「你让开!」宁宜伸手替雨默把脉。 她不是巫师,但习过一些。 这一诊就知道雨默的身体不是一般的糟糕,慌忙拿出带来的火魔果,要餵雨默服下。 时雨是巫师,断不会让自己的病人吃来歷不明的东西,伸手抢了过去。 「你干什么!?」 他对着火魔果嗅了嗅,「你是狐妖族的人?」 「与你何干,拿来!」 「还你!」他扔了回去。 宁宜拿到火魔果后,便要餵雨默吃,她却不肯张嘴。 「小姐,吃啊!」 「她不会吃的!」 「为何?」 「求死!」 宁宜惊白了脸,再看雨默的模样,这的确是一心求死的状态,心里急得团团转,「小姐,怎可如此对待自己,活着才有希望啊,对了,对了!」她看向孟机,「长老!」 「宁姑娘,有何吩咐?」 「我带来的人,是否能让他过来。」 孟机点头,唤了声阿堇,「去,将客人带来。」 阿堇领了命令跑开了,很快就带了人来。 那人一进殿,直扑雨默。 「姐姐,姐姐,我终于见到你了……」多吉泪流满面地抬起头,看到她的模样后,泪流地更凶了,像决堤的河水,「姐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蜀都带走雨默的时候,多吉被留了下来,因为雨默的关系,他在犬境的处境可想而知,还好有璃王护着他,宁宜照顾他,不然他的小命就没了,但犬妖族已将他视为雨默的同党,就算璃王护着他,也难保哪天不会被犬妖族人逮住杀了,宁宜便偷偷将他带了出来,待在雨默身边,他的安全才会有保障。 雨默听到他的声音后,动了动手指。 「默默?」蜀都看到了,急切地握住她的手。 「多……多吉?」 「是我,姐姐,是我,你看看我!」 她晃动了一下空洞的眼神,视线慢慢集中,从模煳到清晰,终于看到了他。 真的是多吉,他不应该在犬境吗? 为什么会来这里? 对了,他在犬境,他一定知道魅罗的情况。 她復甦了,伸手抓住他的肩膀,「多吉告诉我,魅罗怎么样了,他好了没有,他有没有……」恨我,这两个字,她怎么也说不出来,因为害怕听到答案是肯定的。 多吉不知道该不该说,但他知道她最担忧的是什么。 「不是很好……」 雨默气息急促了起来,身体一软,往后倒去。 蜀都慌忙扶住她,「你别怕,他还活着,没那么容易死。」 因为和璃王有通信,所以他对犬境的事情非常清楚。 「你知道?」雨默揪紧他的袖子,「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想告诉你,但是你的身体听到了这些更好不了了,你连饭都不肯吃,我怎么还能让你为了臭狗忧心。」 她想听的不是这些,她想知道的是魅罗是否安好。 「他怎么样了?是不是很严重!你快说啊!」她本就没什么力气了,现在一下子说了那么多话,气又喘不上了,捂着胸口,脸都开始发紫了。 「默默,你别急,我会告诉你,但是你要先吃东西,还有吃药!」 她滴水未进已经七八日了,就算有养生丸,也已经到了极限。 「我吃,吃完了你就要告诉我!听到没有!」 蜀都一喜,赶紧让时雨准备药丸,还有让阿堇去厨房端吃食来。 雨默很着急,看都不看就直接塞进嘴里,但她太虚弱,哪怕是最稀的粥水,她也没法吞咽下去,吃得极为缓慢,又痛苦,当中还吐了两回,好不容易吃完了,她急切地追问。 蜀都也没想隐瞒,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他伤得很重,心脉受损了,妖力便没法集中,瘫在床上没法动,十天前才醒过来,你伤……」他担忧地看着雨默,怕后面的话会刺激到她。 「你说,我没事……」她握着自己发抖的右手。 「你伤他的时候,右手缠绕着火焰,应该是一种毒,但和你中的毒不一样,走遍了他的奇经八脉,致使元丹也中了毒,亏损极大,要不是他妖力强大,怕是早就死了。」 「毒?卜芥呢,他治不好吗?」 「不知道是什么毒,总之就是非常厉害,璃王传过信给我,将毒症也告诉了我,我让时雨研究过,但时雨也不知道怎么解。」 雨默慌神了,眼泪无尽落下,「给我,给我看!」 时雨对魅罗中毒的症状知之甚详,说道:「浑身火热,如同在锅中油煎,痛不欲生,每三个时辰就会经脉逆转,不停吐血……」 听着这些,雨默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如果是外伤,她还有办法,但是这种症状,她听都没听过,又要怎么救,听得最清楚的就是那句痛不欲生。 痛不欲生…… 有多痛,他是不是在痛的时候就会想到她。 是她害的,全是她害的。 「啊!」她捂住头,觉得脑子疼得厉害。 「默默!」蜀都抱住她,「默默,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头好疼,好疼!」她脸上出现了黑色的青筋,就像皮肤里有好几条小蛇一样,弯曲凸起,面目十分狰狞,淡下去的黑色六瓣花时隐时现,她握住自己的右手,上头有好几个牙印,连着牙印的地方出现了同样的黑色青筋,比脸上的要粗,凸起时随着脉搏的跳动而震动。 时雨拧眉道,「不好,她毒发了!」 她的毒还没解除干净,心绪一旦激动,就会让毒发作。 毛球一跃而上,咬住了她的右手,狠狠吸了一口浓血出来后吐在地上,那些青筋便隐了下去,额头的六瓣花收拢了花瓣,缓缓消失,她手上的那些牙印就是这么来的。 时雨每次看到这个都觉得很不可思议,这小畜生到底是怎么救她的,只是吸血,不可能就将毒解了,他怀疑这小畜生的体制和毒可能是相剋的。 真想拿它来研究一番,但一想到自己的头髮,他就放弃了。 这小畜生似乎对他的头髮很感兴趣,也不知是何理由。 雨默喘了口粗气,头不再疼了,只是更加剧了心里的痛。 魅罗是不是也这样的痛,还是比她更痛。 泪水纷飞的时候,她吐了一口血出来,惊得蜀都慌了手脚。 血混着泪水在她的嘴角蜿蜒流淌,「蜀都……魅罗是不是救不了了?」 蜀都不敢回答,因为说出来的答案一定会让她更想死,但他的沉默,已成了答案。 雨默心死了,闭上了眼睛,如果他死了,那么她也不会独活,她会和他一起死,就当赎罪了,只愿在黄泉的时候,她能见到他,看看他,一眼就好。 她灰暗的脸色,更灰暗了,心死了,一切就都无所谓了。 「小姐,犬妖王还有救!」宁宜突然说道。 所有人都看向她,蜀都道:「怎么回事?」 雨默更是急切,「宁姐姐,你知道怎么救?」 「不是我,是苍梧长老!」 「苍梧?对了,他那么博学,一定会找到救魅罗的方法!」 宁宜面有难色道:「方法的确是苍梧长老找到的,但缺了一个条件!」 魅罗中毒后,卜芥找不出解毒的方法,因为连是什么毒都不知道,当然不可能对症下药,苍梧便翻遍了所有有关毒的书籍,不眠不休了十几日,终于让他找到了。 「什么条件,你快说!」哪怕是用命来换,她都愿意。 「白泽!」 时雨听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白泽是上古灵兽,生在蓬莱岛,一生从不出岛,是否存在却不清楚,只是传说,没有人真正看到过!」 幼时,他就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对白泽的记录,但寥寥几笔,也曾想去找,但蓬莱岛会移动,位置随时都会变,光是找这个岛就需花费很多时间,他那时忙着修炼,时间久了,也就忘记了。 宁宜点头,「犬妖王所中的毒,名为火陀罗,是一种极为阴毒罕见的毒,此毒对女人无效,但需要女人的血为药引,也就是需要通过女人才可以中毒,在女人身上的时候查不出来,但通过与女人行房便可让男人中毒,除此右手是媒介,一旦黑火缠绕,杀伤男人的话,也会中毒。」 蜀都听闻,心里有点酸,只因行房二字。 但实则魅罗和雨默根本没有行房这一说,但毒就毒在,白羽下毒后,还让雨默用黑火缠绕的手重伤了魅罗,恐怕就是为了若是没有行房的话,还有第二种方式,确保了魅罗会中此毒。 但是别人听到这个,第一个想到就是雨默和魅罗的关系,第二种方式不过是买了个保障。 雨默也看过关于白泽的记录,「白泽是生在蓬莱岛上的,我在一本书看过这个,那是不是只要去蓬莱岛找到白泽不就行了。」 她心里欢腾了,因为魅罗有救了。 「本来是如此,但……」宁宜心有不忍,实在说不下去了。 蜀都知道她为什么会说不下去。 「默默,蓬莱岛上的白泽已经被白羽屠尽了!」他会如实说,只是不想她抱着希望,希望越大,失望时对她的伤害就会更大! 屠尽!? 雨默突然想起,黄桦抓风辰回来的时候就将此事告知过魅罗,魅罗也告诉了她,那时她十分愤怒,将白羽骂了几百遍,他灭绝了一种物种,还是一种很珍惜的物种。 那物种就叫白泽。 「不,不,不会的,一定还有!」 唯一能救他的方法就是白泽,她不相信就这么没了。 「我要去找,我要去蓬莱岛找,一定还有,一定还有没被杀的,一定还有活着的!」 「默默,没有这个可能,苍梧既然知道这个方法,肯定去找过。」 「不!」雨默疯狂地摇着头,「他一定漏掉了什么地方,我要去,我一定可以找到的,蜀都,我天生就很容易让动物喜欢,说不定它们只是躲起来了,不愿意让人找到,但我可以!」 因为激动,她又咳嗽了起来。 蜀都怒瞪向宁宜,「你是来害死她的是不是?」 别说白泽灭绝了,就是没灭绝了,以她的人类之躯,也不可能去得了蓬莱岛。 「狼妖王,请听我说完!」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苍梧大人并没有去蓬莱岛找过……」 「哎?」 宁宜看向雨默,「小姐,我想苍梧大人是想将这个任务交给你!」「交给我?」他不是应该恨不得她死的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殿下的话不会有错,我此来最大的目的也就是想将这件事告诉小姐。」 雨默惊愣住了。
part 142 若是真有缘 「苍梧……给我的任务?」 雨默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苍梧会将这件事交给她,她杀了那么多犬妖族的族人,又伤了魅罗,又伤了魅罗,害他重伤,每日痛不欲生,他应该恨不得杀了她才对,怎会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她。 「是他……亲口说的?」 宁宜道:「他并未亲口告知!」 「既不是他亲口说的,宁姐姐又怎么会知道。」雨默泄了气,先前她抱着一丝希望,以为这或许是苍梧给她的一个赎罪的机会。 「是殿下猜的……」 「猜的?」雨默提高了音调,因激动又咳嗽了起来。 「小姐莫激动,请听宁宜解释。这的确是殿下猜的,但绝不是胡乱猜测,小姐难道不觉得奇怪吗,犬妖王需要白泽解毒的事璃王殿下是怎么知道的?」 「他在犬境,这么大的事又怎么会不知道。」 「小姐错了,正因为是大事,犬妖族更应该封锁消息,不让殿下知道才对。」 「哎?」雨默更煳涂了,璃王不是和犬妖族结盟了吗,既然结盟了,当然应该互相帮助,知道这种事又有什么不对? 蜀都皱起了眉头,听出了其中的端倪,「莫非是苍梧透露的……」 「正是!不过苍梧大人是非常不小心透露的……」宁宜特地加重了『非常不小心』这五个字。 听音调,这不小心恐怕是有意为之,试想一下以苍梧的性格,会是不小心的人吗? 孟机捋了捋鬍子,眸色炯灿,「原来如此……」 宁宜笑道,「看来孟机长老已经想到了。」 雨默依旧是一副鸭子听雷的状态。 孟机道:「老朽之前也是深觉奇怪,宁姑娘这么一说,老朽就明白了。璃王与犬妖王虽为盟友,但结盟的时日尚短,远达不到交心的地步,如今犬妖王重伤,解毒困难,更应该保守秘密,暗自行动,尽快找到白泽救他才是,族中大臣都是心腹,知道当然不打紧,但璃王是外族之人,又是王族,怎会特意透露此事。若他会真心帮助那也罢了,但若存了贼心,偷偷派遣自己的族人去找白泽,找到后便等于握住了犬妖王的活命之药,完全可以以此来挟犬妖族,到时什么结盟,什么契约,都成了一纸空谈了,他根本无需去遵守,就是要狮子大开口勒令犬妖族割让土地都可以,王的命在他手里,犬妖族谁敢不从,这样的风险太大,有了白泽就等于抓住了犬妖族的软肋,怎么看都不会是苍梧会做出来的事情。」 这就是所谓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族群与族群之间,再友好都会有底线,不可能真的全副信任,即便璃王在雨默变成黑色女武神时,救了不少犬妖族人,成了他们的恩人,也还是会防一手的。 人心不可测,妖的心更是,当利益大过一定程度的时候,再深的情谊都会毁在里头,何况这筹码还是一族之王的性命,但凡有点常识,都不会如此做。 就如孟机说的,风险太大。 「老孟说的对,这事绝对不可能是苍梧不小心透露的。」孟机所说的,也就是蜀都先前听出的端倪。 璃王与犬妖族结盟的目的是要登上狐妖族的王位,希望犬妖族能与他一起对付和白羽有勾结的璴王,而白羽恰巧也是犬妖族的心腹大敌,能有璃王相助,自然有好处,不然又怎么会结盟,但要是璃王捉到了白泽,情况就不同了,璃王大可以以此要挟犬妖族派军队直接攻打狐妖族,用武力夺取王位,如此一来也就用不着顾及犬妖族的利益了,死多少,伤多少都与他无关,只要他的目的达成了就行,若是赢了,他不仅可以登上狐妖族的王位,连犬妖族都可以一併拿下。 是一石二鸟的好事! 所以,苍梧绝对不会干这种蠢事,会做就一定是另有目的。 这种事,对雨默这个人界普通的大学生而言太深奥了,但她不笨,孟机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她再揣摩揣摩也就全明白了。 她显得相当激动,眼含泪光,抖着干裂发白的嘴唇,「这么说的话……苍梧是真的有意要我赎罪?」 她仍旧有些不敢置信,顿时觉得灰暗的世界亮起了一道光,还有璃王……这只狡诈的狐狸竟然没有以此来要挟犬妖族,而是特地让宁宜过来告诉她这件事,证明了她当初看错了他。 「殿下是正人君子断不会做这种卑鄙下流的事,宁宜的话已带到,做不做就看小姐自己的意思了,但是请小姐莫要抱太大的希望。」 白泽是否还有,只能听天由命了。 雨默含着泪水点头,因为感激,她冲动地下了床,但身体太虚弱,腿一软就跌坐到了地上。 蜀都惊道:「默默,你这是做什么?」 「宁宜姐姐……」她伸出手。 宁宜走了过去,「小姐可是有话要说。」 雨默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替我谢谢璃王,真的,谢谢他!」 宁宜会心一笑,「听到小姐这句话,殿下一定会很高兴。」 「嗯,谢谢,真的谢谢!」 蜀都突然顿悟到璃王会这么做分明就是为了博取雨默的好感,不然以狐妖这种狡猾的东西,怎会放弃这个大好机会,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在争夺王位的道路上,卑鄙与否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谁站在了最高的位置上,功过这种东西,都是史书在评说,多添一笔,还是抹消一笔都是王说了算,而不择手段是每个君王都必须学会的东西。 璃王用明明可以很快当上王的捷径换取了雨默的好感,这份心思才叫卑鄙。 可是,卑鄙是一种手段,也是一种谋略,而他很明显地赢了。 蜀都很不是滋味的看向雨默,恐怕现在在她心里,臭狗是第一,璃王是第二,他是……他或许都排不上号。 他黑了脸,往宁宜身上瞪了一眼。 宁宜似乎早知道会这样,完全无视。 蜀都顿时气炸了,对着她咆哮道:「说完了,就快走,省得碍眼!」 宁宜挑了挑眉毛,「是该走了,狼妖王不必送。」 「你……」 宁宜不理他,亲和地看向雨默,「小姐,宁宜的事已经办完,如今犬境戒备森严,草木皆兵,出来太久恐会引起怀疑,宁宜就不多留了,小姐珍重。」 「嗯,我会的,谢谢宁姐姐。」 宁宜转身,潇洒而去。 雨默也不知是太高兴,还是身体虚弱所致,在她走后没多久,就昏了过去,急得蜀都差点又把时雨暴打一顿。 孟机却有一个疑问没解开,照理说苍梧应该是最恨这丫头的人,为何还会这么做?他实在是想不通,这问题恐怕只有苍梧自己能回答了。 这何尝不是一场豪赌,要是璃王没让宁宜来传话怎么办?那他就成了犬妖族最大的罪人。 是他看穿了璃王不会私藏祸心,还是别的什么目的? ** 此时,远在犬境的苍梧已收到了派去天狼境心腹的信,信中将宁宜的行踪事无巨细地交代了一遍,他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手却紧握着,在悄然嘆了一口气后,手缓缓松开,始终紧绷的背像是卸下了一副重担,也松弛了。 「默默……默默……」 殿中传来气若游丝的唿唤,混杂着浓烈的血腥味无尽的飘荡着。 「王……您醒一醒。」 是金姬的声音,她已经不眠不休地在殿中照顾了多日。 「金姬小姐,药来了。」 侍女将药碗小心翼翼地捧给她。 金姬试了试温度,发现太烫,用嘴吹了吹。 苍梧推开虚掩的殿门走了进来,「王醒了?」 金姬摇头,「先前醒了一会儿,这会儿又昏睡了过去。」 「那就灌药吧,能灌多少,是多少。」 金姬让侍女将窗幔全都撩开,一撩开,血腥之气就涌了出来,十分呛人。 魅罗躺在床上,胸口绑着的白色绷带沾满了血水,都是浓黑的血,已经湿透,金姬不得不先放下药碗,替他将绷带换了。 他胸口的伤只要毒一日未解,就不会癒合,卜芥已经想尽了办法,但都无用,只能看着它不断冒血,然后化脓,腐坏了肉,再用刀剜去那些烂肉,不停地循环。 不过一个月,他已经瘦了一大圈,唿吸时,肋骨极为明显,因为吃不了东西,毒又深,整日折磨着他,眼下已有了厚重的阴影,双颊凹陷,脸色灰暗,每到痛苦的时候他都会禁脔,整张床都会颤动。 光是看就知道毒发时引起的痛有多剧烈,但他从来没哼过一声,唯一能听到他声音的时候,就是在昏睡里,不停地喊着默默…… 突然,他睁开了眼,那双眼就象一口古井,颓坍,荒凉,没有丝毫的光亮。 「苍……苍梧……」 「臣在!」 「我睡……睡了多久?」 「四个时辰。」 「又……那么久……」他想要起来,但身上的伤太重,他根本无法动弹。 「王,养伤要紧。」苍梧赶紧倾身制止他。 「犬境……」 如今的犬境满目苍夷,倒塌的建筑需要重建,伤者要救治,死者的家属要安抚,还有要加固防线,预防外敌侵袭,太多的事情要等着他去做,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躺在床上苟延残喘着。 他恨透了这样的自己。 要是默默看到了,一定会很伤心吧。 「王,喝药吧!」 他晃动了一下眼眸,看到了金姬,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难看了,「谁……谁让你来的……」 「我……」金姬捧着药碗,看向苍梧。 她会来是苍梧的命令,她只是奉命行事。 「她本就是族中为王选好的姬妾,照顾王又何不妥。」 魅罗粗喘了一口气,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瞪着他,咬牙切齿道:「我……不……不需要……咳咳咳……」 话说完,他就吐了口血,金姬立刻取来干净的棉布要擦拭,却被他一把推开。 「滚!」 金姬双膝跪到了地上,「王的命令,金姬不敢不从,但是请王明白,金姬的使命就是照顾王,并没有任何企图或是觊觎。」 她不是傻子,知道他心里念想的是谁。 每日他昏睡的时候,喊着的就是那个人的名字。 一次次,一遍遍,从未停过,听多了,就像魔音穿耳般,折磨着她。 她也是有血有肉的,经不起这样一次又一次的羞辱,她做错什么?什么都没做过,她只是想尽责的服侍他,为何他还要这么样对自己。 她又哪一点比不上那个女人。 「我……再……再说一遍……」魅罗捂着胸口,毫无亮泽的眸色汇聚了一道细微的光,透着狠厉,「滚!」 金姬咬唇,眼泪不自禁地落下,她低着头,不让任何人看见,爬起来就往殿门外跑去。 魅罗躺倒在床上,「让木耳过来……」 苍梧现在的脸色没比他好看多少,咬牙道:「既然王不满意金姬,那就让寄芙过来伺候王。」 魅罗侧过脸,对上他的视线,「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情之所钟是个什么样的感受。」 「她伤了王!罪无可赦!」 「母后又何曾没伤过你……」 苍梧紧绷了下颌,紧绷地脖颈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她杀伤了犬妖族近七千人……」 「那……不是……她的错……」 「王难道还想着要娶她为后吗?」 魅罗虚弱地一笑,「我不是你……」 我不是你…… 苍梧的心纠痛了起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因为不是你,所以我不会娶一个我不喜欢的女人。 这就是『我不是你』四个字背后的含义。 苍梧揪住胸口的衣襟,魅罗的话刺痛了他,让他难以反驳。 「魅罗,你醒了吗?我刚才看到……」卜芥走了进来,立时就感觉到了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不用问,肯定又是那丫头的事。 他忍不住踢了一脚苍梧,「他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气他,气死了怎么办?」 苍梧甩袖,虽然仍旧一言不发,但面色已经快发狂了。 「出去!别在这碍事!还有金姬那丫头刚才哭着奔了出去,你小心人家一时想不开投了井!」 苍梧还真就出去了,当然不是因为担心金姬会自杀,是再待下去,他真的会发狂。 出去后,他一拳砸在了门框上。 其实他早就知道魅罗的心思,只不过是不想承认。 为什么非得是那个丫头,难道他不知道经过那场浩劫,整个犬妖族都不可能让她成为王后,何苦还要这般折磨自己,这条路并不好走,死伤了那么多人,是如何都不可能一笔抹消的。 「苍梧长老,你这是怎么了?」 璃王和宁宝刚走上宫殿前的阶梯,远远就看到了他一脸的愤怒之色。 苍梧迅速地平復了脸色,作揖道:「璃王!」 「客气,本王是来看犬妖王的,他今天可有醒,哦,对了……宝儿!」 宁宝手里捧着一个锦盒,打开后里头全是珍贵的药材。 「璃王有心了。」 「应该的,同盟情谊,自当尽心,宝儿,拿进去,问问卜芥大人可有用。」 「是!」 宁宝跑了进去,璃王却还站在门口,和苍梧面对面站着。 「璃王还有事?」 「没有,只是觉得苍梧长老极为矛盾!」 苍梧眯起了眼,觉得他话里有话,「璃王想说什么?」 「不,没什么好说的,该做的都做了,希望苍梧长老能满意。」他轻笑,风光霁月的容貌无论何时都是那么地赏心悦目。 苍梧哼了一声,「璃王殿下难道就不矛盾吗?」 「本王?不,本王与苍梧长老不同,长老是听天由命,本王却是把握时机。不说了,告辞!」他转身进了殿内。 苍梧仰头望天…… 听天由命……还真是听天由命了。 机会已经给了,但也不是真的就能成。 若是真有缘,就让上天来定夺吧。
part 143 出发蓬莱岛 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空隙,透过早雾,一缕一缕地洒满岛屿,像一只温暖的大手,摩挲得人浑身舒坦,因是早晨,吹来的风还是有些凉意的,缓缓升腾的晨霭与清晨的雾气交融,变幻着五光十色的光环,长着小嫩芽的柳条,在春风的吹拂下,轻盈地飘来飘去,粉红色的桃花才长出两三片花瓣,有些还是花骨朵,好像胞涨地要破开似的,花儿绿柳浑和成一幅美丽的画卷,让这座名为春岛的空岛成了比仙境还要美上几分的地方。 雨默在桃花树下已坐了许久,脸色因这几日的汤水和饭食有了好转,不再姜黄灰暗,渐渐绽出脂玉般光洁莹润的白,但血色还有些不足,显得过于苍白了些。 眼前的美景在她眼里成了摆设,她无心欣赏,眸光澄净地望着前头的湖泊,湖水波光粼粼,倒影在她眼里,胜似星辰。 「饕餮……」 握在她手里的炼妖壶有了动静。 「丫头,你肯见本君了?」 饕餮从炼妖壶飘飞了出来,像一缕青烟,尾巴还在炼妖壶里钩挂着,然后缓缓化作实体。 一霎间的目光相对,雨默眼底的光芒越发光亮,灼得饕餮怔了怔。 离开犬境后,它与她便再没有心平气和地说过话。 她恨极了它,因为若是没有它,即便中了白羽的毒,她也杀不了那么多的犬妖族族人,若是没有它,她毁灭了不了犬境,若是没有它,她或许还能留在犬境,照顾魅罗,她恨透了开神的力量,当知道发生的一切后,在罪恶感和悲痛欲绝的折腾下,她歇斯底里地对着饕餮咆哮辱骂,发泄着心里的悲伤和绝望,在一心求死的日子里,她狂地想要赶饕餮走,叫嚣着蜀都将它封印起来,也曾想方设法的要砸碎炼妖壶,但炼妖壶是上古神器,不可能被破坏,她也曾试图将炼妖壶扔掉,但饕餮与她有召唤兽的契约,即便扔了,炼妖壶仍是会回到她身边。 那时的她太疯狂,疯狂得饕餮无法和她好好说话,她只一看到他,哪怕只是一眼,又或是听到它的声音都会像个疯子似的抓狂。 她不愿再佩戴炼妖壶,将它封锁进了抽屉里,烛龙也同样遭到了她的嫌弃,又因为需要的养伤的关系便也没从炼妖壶里出来。 饕餮以为这辈子她都不会见它了,却没想到今日她会主动唤它。 雨默的双眼像是被疾风闪过的火焰,引得饕餮目光遽然一跳。 她不会又想骂它了吧! 雨默吐了一口气,语气平静,「我需要你的帮忙!」 饕餮又怔了怔,「帮忙?」 「我要去蓬莱岛!」 这是她现在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她要找到白泽,治好魅罗的毒,为此她不惜一切,但蓬莱岛山高水远,又是冰封之地,蜀都告诉她,那里的气候严寒至极,绝不是她一个人类能承受得了的,除非她是妖,只有妖才能抵御那里的严寒,她要是去的话,随时都可能被冻僵,穿再多的衣服都没用。 她是人类的事实无法改变,所以她迫切需要强大的后援,除了饕餮,她想不出还有什么方法能帮自己登上蓬莱岛。 饕餮皱了皱眉头,「丫头,蓬莱岛不是那么容易被找到的,它会随着海水漂移,即便是本君也未必能找到它。」 「不用你找,我只要你帮我登上那座岛就行。」 只有妖的身体才能忍受蓬莱岛严寒,要想抵御那里的严寒就只有开神这这条路了。 「你想去就去,本君自然会帮着你,但你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体承受不了太久。」 开神的副作用是她的软肋,能坚持多久需要看她当时的身体状况,她知道自己受不了太久的开神,但即使如此,她也要试一试。 「你真的愿意帮我?」她以为在那样歇斯底里的咆哮和辱骂下,它会生气,不会愿意帮她的。 「本君和你有召唤兽的契约,只有一方死了,才会接除,就算本君不想,也还是会跟着你。」他哼了哼,「本君不是那么小气的,但是生气还是生气的。」 这丫头平常看着很温吞,骂起人来却是比谁都狠,还有骂人的词彙,他听都没听过。 雨默吸了吸鼻子,眼泪不自禁落了下来,「我以为……」 「你哭什么,本君还没哭呢。」它伸出手,有些僵硬地摸摸她的头,「好了,别哭了,瞧你哭得有多丑。」 「我杀了那么多人!」她其实知道这根本就不能怪饕餮,是她被操控了,饕餮没有选择。 「杀了就杀了,谁让他们那么弱,能死在本君手里也是他们的造化。」他说的牛气,可面对雨默的眼泪慌得手忙脚乱,想替她抹去眼泪,又怕自己粗手粗脚地弄破她的皮肤,只好又拍拍她的头。 「饕餮,对不起……」 「听到了,听到了,不用对不起!」 「你可以打我!」她哭腔浓烈。 「开什么玩笑,本君这一掌下去,你必死无疑!」 「我……」她抹着眼泪,哭得鼻涕水都出来了。 「好啦,本君都说没事了!」 「呜呜呜……」她揪住它的皮毛,埋首在里头哭得惨烈,她将积压在心里的痛苦释放了出来,在多吉面前她没有哭,蜀都面前她也没有哭,但在饕餮笨拙地抚慰下,她哭了出来。 春日下,一人一兽,哭声不断,却和谐地融入了美景里。 ** 「你真要去蓬莱岛!」 蜀都忙完政事后,每日都会来陪雨默,看着她将膳食吃完,也会督促她喝药,无论她想做什么,他都会亲自陪着她。 时雨也成了这里的常客,但毛球很不待见他,每次见面,一妖一兽就会掐架,这会儿就在内殿的一角斗了起来。 雨默近日胃口很大,不管是什么东西,她都会吃,而且是拼命的吃,将汤碗里的汤喝得一滴不剩后,她点了点。 「嗯!」 蜀都的面色立刻像是被冰冻了一般,「不行!」 她坚定着眼神,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我要去!」 「默默,我说过的,你去不了!」 「去不了,我也要去,这是救魅罗唯一的方法,你不用管我,我自己有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你知道蓬莱岛在哪里吗?还有白泽已经灭绝了,你去了也找不到,去就是送死!」 「送死也好,冻死也罢,这都是我的决定。」 宁宜走后,她每日想的就是去找白泽,为此她拼命吃饭,拼命喝药,就是想尽快养好身体,每多一日,魅罗就痛苦一日,她怎么可以让他继续承受那种烈火遍身的折磨。 谁说白泽灭绝了,谁说白泽被白羽屠尽了,若非亲眼确认,她一个字都不会信。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固执,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会派人去找!」 「不,我必须自己去。」她无法将这件事交给别人去做,魅罗的伤是她造成的,就应该是她来还,在找白泽这件事上,她也无法相信任何人。 蜀都气结,甩手将桌上的碗碟扫落,响起一阵哐啷声。 时雨和毛球因为这响声,停了手,齐齐往他这边看。 蜀都在殿中来回的踱步,表情愤然,不明白她为什么就是要去送死。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我没有不信任你,只是认为这件事是我的责任。」 「见鬼的责任!」他甩了一把袖子,脸上的愤然就像是一把燃烧起来的熊熊烈火,他转身走到她面前,「默默,这里是天狼境,一切都是我说了算,我说不许你去,你就不许去。」 「你拦不住我!」 「你可以试试!」 霎时,两人的双眼对上,互相瞪着。 蜀都心里有着不甘心,说出来的话就有些不好听了,「我是狼妖族的王,我可以让人把你关起来,你别不信,我做得出来。」 他其实说的是气话,但说了以后觉得这个法子很好,他深邃的眼睛继续盯着她,越想就越觉得这个法子好,双手环在胸前,挺直了背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用王族常见的高高在上的态度,戏嚯地说道:「不只关起来,还要上锁链!你自己选吧!」 雨默看不穿他是在玩笑,还是会真这么做,但有一点她很确认,这里的确是他的底盘,只要他下命令,整个狼妖族都会是他的帮手。 她有些急了,觉得很委屈,内心的酸楚像被一把看不见的铲子从心底通通翻了出来,睫毛不停使唤地一扇便扇出了两串晶莹透亮的眼泪来,她倔强地低下头。 蜀都以为她屈服了,顿时有些嘚瑟,低头却见她肩膀微颤,他弯腰,用指尖挑起她滑嫩的脸蛋,立刻就看见了她两只微红的眼睛和一张湿漉漉的脸。 她竟然哭了,还哭得一塌煳涂。 他慌了神,但不觉得自己有错,拧眉道:「不许哭!」 雨默蒙上水汽的眸子朝他看了一眼,别过头,还是咬着唇落泪,她死死咬着下唇,放在腿上的手一直在打颤。 蜀都心疼了,黑着脸沉声道:「不准咬!」 她却故意用了更多的劲道,把嘴唇咬出了一道淤痕。 「默默……」他彻底慌了手脚,想安慰她,到嘴的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雨默眼里积蓄着不服,揉了揉眼睛,收了哭声后,对上他的视线,「你想关就关,想上锁就上锁,我不怕!」 蜀都又被激怒了,手臂一使力,将她扯了起来,粗重的唿吸喷在她还有些苍白的脸上,「为什么非要那么拼命,他到底有什么好,我就这么比不上他?」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她喜欢那只臭狗。 他像是气疯了,又在她面前踱起步子,「让他死好了,那是他活该,谁让他没本事的,要是有本事,怎么会让你中毒,到现在怎么中毒的都查不出来,他就是个废物!」他握拳砸向桌面,怒狠狠地盯着她,她的人在这里,可是心不在这里,只要想到这个,他就没法冷静,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涩,「你说,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他是王,我也是,狼妖族比犬妖族更强百倍,管他是白羽,还是什么东西,我一定比他更能保护你,你是眼瞎了才会看上他,还是你真觉得我不够好?要是不好,你说出来,我改!」 雨默没想他会将话题转到这上头,幽幽嘆道:「蜀都你很好……」 「既然好,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这和去蓬莱岛没关系!」 「谁说没关系!」他沖了过来,架住她的肩膀,嘴角逸出苦笑,「默默,你知道吗,狼妖族和犬妖族不同,王的命令就是一切,我想娶谁就能娶谁,没有人会反对,你也不用去学那些乱七八糟的礼仪,这些东西不是你最不喜欢的吗,我们狼妖族对王后没有那些要求,你想做什么都不行,只要开开心心的做你自己的就好了。我也不需要什么拥有强大妖力的王后,也不需要王后的地位有多尊贵,那些都是放屁。在狼妖族,只要你成了我的王后,没人会因为你是人类看不起你,只要肯嫁给我,你什么都不需要改变,你会很幸福,很快了的,我保证!还有你不是很想念的你的父母爷爷奶奶吗,相信我,我一定能帮你找到盘古斧,臭狗能做到的,我能做到,他做不到的,我也能做到,这样不好吗?」 他一把将她抱进怀里,「默默,我是那么的喜欢你,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雨默心头轻轻地泛滥着酸和痛,她知道他喜欢着她,但感情的事怎么能勉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若是假意迎合就是欺骗。 「蜀都我明白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喜欢魅罗,这一点无法改变。」 「我知道,我知道!」他急切地吼叫,「你喜欢他,我不介意,可你能不能也试试喜欢我,说不定你就会发现我才是最适合你的人。」 他的怀抱是如此的温暖,在他深情的凝视下,她真的很难说一声「不」,可是如果她退却了,就是对他的残忍。 她抬起头,正视着他,「我喜欢魅罗,我爱他,只有他!」 蜀都震颤,脸色扭曲起来,一脸痛苦,但他就是不服,狰狞了脸色道:「那我现在就去杀了他,反正他现在也是生不如死,死了反而是解脱!」 他是那么地杀气腾腾,好似下一刻就会冲去犬境杀人,但雨默没有慌张。 「蜀都……」她低婉地唤着他的名字,「你不会!」 「谁说我不会,我现在就……」 她用手指抵住他的唇,「你不会!虽然你表现得很讨厌魅罗,但我知道你心里还是将他当成表哥的,只不过因为绮罗王后的关系,你和狼妖族都咽不下那口气,所以你没法对他有好脸色看,你可能自己都没发现,你和魅罗相处的时候,板着脸,眼里却有着笑,你要是真讨厌他的话,也不会老待在犬境不走,和没完没了的闹在一起呢!」 「胡说,那是为了你……」 「你听我说完……蜀都,我想救魅罗,就算你要阻止也没用,我心意已决,我知道你心里也是想救他的,不然你也不会派人去蓬莱岛找白泽,你大可以骗我说去找了,可是你没有在!你是个好人,有很多优点,只是我的心很小,小的只能容下魅罗一个人,所以对你我只能说抱歉,我的心不在你身上,没法给你最好的一切,而且在这种境况下,我嫁给你,对你太不公平了,那只是我自私地想找一个避风港,是我在逃避,你没有必要接受这样的我,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子。」 「我不管,我就是喜欢你!」 「蜀都……」 「你不用说了!」他放开她,板起的脸孔道,「不准你去就是不准去,没得商量。」 他颤着脸上的肌肉,眼微微有些红,他突然别过头去,「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就走了。 时雨翻了翻白眼,当面被喜欢的女孩子拒绝,肯定是找地方去哭了。 这时的雨默已经下定了决心。 七日后,她从天狼境失踪了,一起失踪的还有多吉和毛球。
part 144 针羽与蜀都 蜀都是在雨默失踪当天的晚上才知道她不见了,伺候她的阿堇被蒙了眼睛捂了嘴,五花大绑地塞进了床底下。 他的怒火可想而知,将整个宫殿砸了个稀巴烂。 松绑后,阿堇跪在地上哭得泪流满面,她是被人从背后打晕的,醒来后发现自己被塞进了床底下,因为五花大绑的关系,她挣脱不开,直到蜀都来了,她才被救出来,中间发生了什么,她一概不知,面对蜀都的怒火,她吓得瑟瑟发抖,觉得自己肯定是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蜀都恨不得能一掌将她噼了,但他更担心雨默的安危。 这丫头肯定是去蓬莱岛了。 他必须马上找到她,不能让她去送死。 路过阿堇身边时,他气得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抬腿就要踹她的一脚。 「连个人都看不住,还要你做什么!」 「王,饶命!」阿堇哭叫。 「该死!」说着,他一脚就踢了上去。 阿堇觉得自己死定了,没反抗,闭上眼睛准备承受这一击,但疼痛没有如期而至,她怯怯地睁开眼,发现踢向她的脚多了一只,那脚穿了一只绣工极为精緻的海棠鞋,和蜀都的大黑鞋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海棠鞋挡住了蜀都的脚劲。 巧的是,这双鞋她认识,整个天狼境,这样漂亮又精緻的海棠鞋只有一个人会有。 「针羽小姐!」她喜极而泣地看向来人。 名唤针羽的女子,一张芙蓉秀脸,丽若春梅绽雪,虽生得纤巧削细,十分柔弱,但面色很冷峻,她高昂着头,瞪视着蜀都,气势分外惊人,像个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女将,也美得惊人,她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穿着一身翠绿的裙子,夺目鲜润,如池中最秀美的碧荷,说不出的空灵轻逸。 「阿堇,下去吧。」她冷声道。 阿堇哪里敢走,怯怯地看向蜀都。 针羽道:「我说你可以下去就可以下去,不用问他。」 「可是……」 「下去!」她喝了一声。 阿堇颤了一下,「是!」 「谁让你走的!」蜀都恼怒地吼道,放下脚就要去追。 针羽闪身,拦住了他的去路,「我!」 「又是谁让你来的?」蜀都气得已经跳脚了。 针羽呵呵了一声,「想来就来,你管得着吗?」 「你……你让开!」 「不让!」 她娇小的身躯和蜀都一比,生生小了两圈,但速度很快,力气也很大,蜀都完全拿她没办法,对着她发脾气道:「你又胡闹个什么劲儿!」 「我胡闹?」她仰头,又是呵呵一声,然后伸出青葱玉指,指向他的鼻子,「到底是谁在胡闹,身为王竟然欺负一个小丫头,廉耻还要不要了,竟还有脸说我胡闹!」 「针羽,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就可以对我没大没小的。」 针羽是狼妖族族相虚云的独生女,与蜀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比他大两个时辰,幼时一起拜大长老孟机为师,不仅青梅竹马,还是同门,因长了两个时辰,所以她算是师姐,由小到大两人便常常混在一起,幼时性别意识还不明显,两人就像好哥们,不分你我,时常勾肩搭背地在天狼境捣蛋,但总是要长大的,当蜀都成年后,这份感情就有了变化,变化来自针羽,她是天狼境的贵族之女,不只貌美,才学出众,妖力也是一等一的强,在天狼境论武的话她的排名至少在前五。 因蜀都和她感情太好,她被认定了是未来的王后,不光是别人这么想,她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因为她喜欢蜀都,从小就喜欢,满心期待着他玩够了,逍遥够了,会来娶她。 但是蜀都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从来只当她是最好的玩伴,或是师姐。 好一个师姐,既然是师姐,那她就不客气了,一定要将这混蛋好好教训一顿。 什么人不好喜欢,竟然喜欢个人类,还是个心里有主的,这让她情何以堪。 她不甘心,更不服,决定让他明白什么才叫好女人。 「我问你,为什么欺负阿堇,你应该知道阿堇是我的侍女!」 人类女子的事,她一清二楚,因为阿堇就是她的眼线,雨默来天狼境的时候,蜀都对宫里的侍女一个都不满意,不是嫌弃粗手粗脚,就是嫌弃她们不够灵活,所以针羽毛遂自荐将自己身边的阿堇拨给了他。 阿堇对她极为忠诚,每日都会将雨默的事情写成小纸条派人送给她,包括蜀都对雨默的那些柔情蜜意和宝贝呵护,每次看完,她都会气得将纸条撕得粉碎。 「她办事不力!」 「哪里办事不力了?是伺候的不好,还是不够细心?」 「她连个人都看不住!」 「腿生在人家身上,拦得住吗?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不跟你啰嗦!走开,我要去追默默。」每次面对针羽,他的心情就会特别焦躁,小时候她很爽朗,相处在一起很快活,现在却是越大越啰嗦,总喜欢对他管头管脚。 「你知道上哪追?」 「我当然知道!」除了蓬莱岛,还能是哪里。 「既然知道去哪能追到,还怪阿堇做什么?」 「……」蜀都一和她说话,就会觉得额头突突地疼。 他决定不再和她扯这些有的没的,想从跟旁边过去,但针羽不让。 「我话还没说完!」 「你还要说什么?」 「我要跟着去!」 「什么?」他瞪大眼睛地吼道。 「吼什么吼,嗓门大是不是?」她不客气地吼了回去,比他吼得还大声。 「你跟去做什么?」 「见情敌啊!」 蜀都被她的直白震得傻住了。 他知道族中的人都以为他会娶针羽为后,其实在遇到雨默前,他也觉得针羽是王后最合适的人选,和他谈得来,感情又深,虽然不是那种男女之情,但她除了越大越啰嗦,脾气很臭,力气比他还大外,可以说是完美地没有任何缺点,要是没有遇到雨默,他肯定会娶她,但是现在他爱上了雨默,除了她,他不会娶别的女人,而且他不觉得针羽喜欢他,每次见面,她对他总是大唿小叫的,挑剔他那个不好,这个不好,现在突然说要去见情敌……他没办法消化这句话的含义。 「喂,说话,傻站着干什么?」她脸上一点女儿家的羞涩都没用,在他眼前摇着手。 蜀都只觉得脑子发胀,「针羽,你是不是病了?」 针羽踮起脚,想往他脑袋上拍,但她太娇小,踮起脚也够不到,只好捶向他的胸口。 「你才有病,我喜欢你,有那么不可思议吗?」 「不是……不是啊……」蜀都急得舌头都打结了,「你不是喜欢时雨吗,从小你就说他长得好看,头髮漂亮,还说时雨一定会是个好丈夫,这是你说的吧?」 她点头,「嗯,我说过!」 「那……」他指指自己。 「时雨是时雨,你是你,你要是嫉妒我说他好,那你就争气点,别成天不学无术地瞎晃悠,一件正事都不干,你看老孟,从你登上王位开始,头髮全白了,我爹说你就是欠个能管住你的女人,我觉得……」她拍拍胸脯,「我很合适!」 蜀都很不雅地翻了个白眼,避过她就往外头走去。 「我要的是能在床上快活,又像小棉袄一样暖和我的女人,不是管家婆。」他走到门口突然回过头瞟了一眼针羽的胸。 针羽感受到视线后下意识捂住胸口,你……你看什么?」 他嘆了一声,「没得比啊!」 没得比三个字瞬间像座大山似的压向针羽。 因为天生娇小的关系,她胸前的两团肉也跟着……很小。 她捂着胸的手气得抖了起来,脸儿更是通红,操起脚边的一个水壶就往蜀都的脑门砸去。 「下流!」 说完,她跑了出去,擦过蜀都身边时,抬起脚就往他身上踹。 蜀都先是被壶砸了,又被她踹了一脚,整个人往前冲去,趴在了地上。 针羽大概是气疯了,直接从他身上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哭,喊着他不要脸,是个大混蛋。 待她走远了,蜀都郁闷地爬了起来,捂住自己的后脑勺,还好他脑壳硬,没流血。 「臭丫头,力气还是这么大!简直就是一只母夜叉。」 「呵呵……」 时雨悠哉地从一棵树后走了出来,身上落了不少桃花瓣,可见站了许久了。 「你呵呵什么,别学她的样,没事就呵呵……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他放下捂头的手,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来给王那个又能在床上快活,又能暖和王的女人看病啊。」 蜀都脸一红,「她跑了!」 「臣听到了!」他啧了一声,「王,老实说,您的品味不是一般的差。」 蜀都瞪眼,「少惹我!走开,我要去找默默。」 时雨让开了路,「王,一路走好!」 蜀都没理他,立刻飞升入空。 时雨摇了摇头,「真是关心则乱啊,我天狼境守卫森严,怎会让一个人类女子毫无动静地逃走,哎……这爱情吶,果真不是个好东西。」 ** 针羽一边跑一边哭,从春岛跑到了秋岛。 秋岛顾名思义就是秋天的岛,所以望眼而去的风景便是一片秋色。 这里天空风轻云淡,原野一片丰收的景色,虽然是晚上,但到处都有灯笼照耀,宛若白昼,凉爽的风吹着花的香气扑鼻而来,又夹杂着果实的味道,神清气爽。远处是一片金黄,田里的禾苗正值秋收,在灯火的照耀下,许多狼妖族的族人在田里忙活。 除了金黄,岛上还有一片火红。 红色枫叶就像天边燃烧的火团,成了秋天的盛装,美丽地在秋风中轻轻飘荡。 一棵最大的枫树下,阿堇探出了脑袋,脸上丝毫不见刚才在宫殿里的胆小和怯懦,看到针羽后,欢快道:「小姐,这里,这里。」 针羽跑的时候捂着脸,看似在哭,但放下手,一点泪痕都看不到,比起在宫殿中母夜叉似的模样,此刻她沉稳,平静,优雅,更是风华万千,双眼明亮。 「辛苦你了!」 阿堇摇头,「不辛苦,亏得小姐赶来的及时,不然阿堇真要受罪了。」 「谁让你做得那么离谱的,又是五花大绑,又是塞在床底下,你也不怕露了馅。」 「阿堇也是想逼真点吗?」 「逼真的过头了,你也不想想,她是人类,怎么打得过你,又如何能从背后偷袭你?」 「她有饕餮,还有烛龙啊!」 「凶兽岂是可以随便放出来的!不用脑子,笨!」她勾起食指,用关节敲了敲她的脑袋。 阿堇连忙捂住头,吐了吐舌头。 针羽目眺远方,淡然的容颜被枫叶的红映衬极为美丽,「东西都给她了?」 「嗯,按照小姐的吩咐都给了。」 「那就好!」 「小姐……阿堇有件事不明白。」她站在针羽身后支吾道。 「想问我为什么要帮她?」 雨默能从天狼境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都是因为有了她的帮忙。 阿堇用力地点头,这件事她想破了脑袋也没想通,「小姐为了帮她去蓬莱岛,不仅替她找到了蓬莱岛可能在的位置,还将您最珍爱的阳焱火袍都给了她,小姐又不是不知道王喜欢她……要是没了她,小姐不就能和王再一起了?」 「所以我就该害她,让她碎尸万段?」 「那也不用那么狠,至少也要教训她一下,让她吃点苦头,可是小姐这样……」她实在觉得这么做不值。 「阿堇,我问你,她喜不喜欢王?」 「不喜欢啊,她喜欢的是犬妖王。」她服侍了那么久,这件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既然如此,我对付她又有什么用?王若不喜欢她,她再美,再有能耐也没用,因为心不在她身上,但现在王的一颗心里全是她,就算她死了,王也不会改变,我与她毫无仇怨,唯一的瓜葛也就是王,她心中早已有了挚爱之人,我帮她,就是在帮我自己,等她找到白泽,救了犬妖王,有情人终成眷属不好吗,这才是让王死心最好的办法,难道我为难她了,王的心就会是我的了?不,那只会让王更不喜欢我,我是傻了才会做这种事。」 「可是别人不都这样吗?府中的阿芸不就把喜欢青初的女人给打了一顿?」 阿芸是族相府的厨娘,专职针羽的膳食,有个青梅竹马的情人叫青初,是府里的负责採购食材的人,前些日子去街上买菜,被菜农家的闺女喜欢上了,那闺女借着送菜的机会直接向他示爱,阿芸知道后,气极了,拿着菜刀上门,将那姑娘打了一顿,那姑娘就再没送过菜。 「我不是你口中的别人,我喜欢男人,会喜欢的堂堂正正,我会用自己的方法抢回他的心,我会让她知道我的好,我要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道我比他喜欢的女人强百倍,他若是喜欢了我,真心爱我,谁又能抢走他,这么浅显的道理,别人不懂,你跟了我那么久,怎么也不懂,真是白教你那么多东西了。」 阿堇是不懂,但清楚明白了一件事,「小姐,大长老有句话说得真对!」 「什么?」 「他说您比乐显公主更像绮罗公主,我以前觉得您一点都不像,可现在明白了,长老说的不是长相,是性子!」 针羽莞尔一笑,「那是当然的,我也算是绮罗公主一手带大的,自然像她。」 她牙牙学语时就没了母亲,拜师孟机后,她经常在王宫里走动,那时监督蜀都功课的人就是绮罗公主,她也就一起被教养了,想起往事,她十分怀念,也永远记得绮罗公主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女人要想幸福,就要自己去争取,勇往直前,害羞和矜持都让它见鬼去! 绮罗公主做到了,所以她也一定能做到。 但是…… 她突然瞟向阿堇的胸,那隔着布料隆起的山丘格外壮观,又瞄了一眼自己的。 男人都是食色性也的,这地方大不大果然很重要。 她咳嗽了一声,问道:「阿堇,你这胸是吃什么长那么大的?」 阿堇:「……」
part 145 全族皆二哈 烛龙背着羽默腾云驾雾地在空中飞行,瞬间就越过了一座峡谷,越过峡谷后是一片荒凉的雪山地带,寒意刺骨,她却一点不觉得冷,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上的橘红色袍子,它轻薄的毫无重量,就像用鸵鸟毛做成的皮草大衣,又蓬松,又暖和,贴着身体,暖得她丝毫感觉不到冷意,整个肺腑都像是贴了暖宝宝似的温热。 她拢了拢戴在头上的帽子,对着烛龙道,「阿烛再快点!」 烛龙甩动着长长的龙尾,远远看去就像一条巨龙在空中游动,「不能再快了,再快我怕你的身体受不住。」 她的身体还没有好透,即便身上的袍子能挡住寒意,但高空飞行,空气稀薄,对身体的负担也会很大。 「我一点都不觉得冷,也没什么不舒服的。」 她是人类,本受不住高空飞行的寒冷,但有了这袍子,寒冷的问题就解决了,飞之前她还服用了一枚丹药,加强了体制,这药极为有效,避免了高空飞行可能造成的缺氧问题,两个大难题均被攻克,增强了她的信心,她想更快的到达蓬莱岛,哪怕快一秒也是好的。 「你是不冷,可你后头的小子已经冷得打颤了。」 雨默一惊,赶紧回头:「多吉?」她差点忘了还有他。 坐在后头的多吉,冻得脸蛋都红了,头髮和眉毛沾染了寒霜,一副鹤髮童颜的模样,他咬牙道:「姐姐,我没事,受得了!」 雨默愧疚道,「你冷的话,怎么不说?」 她光顾着要救魅罗,太心急了,以致于忘了他年纪还小,普通的飞行无所谓,但像烛龙这样的速度他也是受不了的。 「真的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快进炼妖壶,里头暖和。」 「不要,我要陪着姐姐,阿烛是个路痴,光有姐姐指路怎么行,两个人才不会出错。」 这也是雨默为什么没进炼妖壶的理由,因为烛龙饕餮这两头威风凛凛,人见人怕,妖见妖惧的凶兽,竟是方向白痴,上次须弥山回来,有人带队,它们的短处没暴露出来,这次不同了,只能靠他们自己,便将短处给曝露了。 烛龙喝道:「谁是路痴了,那是我与饕餮在炼妖壶里待了万年,外头变化太大……」 「变化再大也不会东南西北都不认识吧,是谁看了地图说往东边走,却是往北走的……」 烛龙:「……」 雨默打圆场道,「好了,不认识路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认路就好了,你也别勉强自己,进炼妖壶去,小心冻出病来。」 多吉倔强的不要,非要和她在一起。 雨默没辙,「那你坐到我前头,我用袍子裹着你。」 「不行,这袍子穿不了两个人。」 「挤一挤不就行了,两个人说不定更暖和。」 「毛球也在里头。」 毛球身子小,哪里都能钻,一听到有人喊它,它探出了脑袋,却是张着嘴像只狗的一样的吐着舌头。 雨默讶异道:「毛球,你很热吗?」 毛球用行动证明了它的确很热,从袍子里钻了出来,顶着迎面而来的冷风,它舒坦了,高兴地在烛龙背上乱跳。 「臭毛球,跳什么,小心摔下去。」烛龙回头道。 「看来咱们毛球不怕冷呢,好了,多吉,有空位,快过来。」 多吉也是冻得不行了,听话的换到了前头的位置,雨默敞开袍子裹住他,「怎样,暖和吗?」 「嗯,姐姐,好暖和,这衣服真神奇。」 「我也这么觉得,怪不得叫阳焱火袍。」 烛龙道:「多亏那丫头有这种宝物,不然计划也不会那么顺利。」 「嗯!」雨默充满了感激,回头看向天狼境的方向。 飞了一天了,已经很远了,等找到白泽,她一定要当面谢谢她。 「姐姐,我觉得狼哥哥的族人都是好人,那个叫针羽的姐姐更是大好人。」 「嗯!」 她是何其幸运,竟会遇到这么一个贵人,想到先前见针羽的事,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自从决定去蓬莱岛找白泽后,她很努力地开始调养身体,知道蜀都不会同意她去蓬莱岛时,她就想好了逃跑的计划,但没想到这个计划会被阿堇这个小丫头偷听了去。 阿堇是针羽的人,以及阿堇每日都会将自己的事报告给针羽,她是和针羽见面后才知晓的,这场见面也是针雨主动提出的,她让阿堇将自己亲笔书写的信带给了她,上面写着要她再多等几日,她会想办法替她找到蓬莱岛的位置。 起初,她当然是不信的,不明白这个素未谋面的人为什么要帮她,但她也确实不知道蓬莱岛在哪里,也就将信将疑地等着她的消息。 她们约好了在秋岛的大枫树下见面,那天恰巧蜀都去了最远的冬岛,白天不会来看她,她便带着忐忑的心去见了她。 站在她眼前的针羽极为娇小,个头还没到她的下巴,她深感吃惊,因为山海界的妖,无论男女,个子都很高,女子的平均身高在170—175左右,还个个都是大长腿,她还见过180以上的女子呢,那真是插上翅膀就能走维秘秀场,她这个166身高的人一比就成了矮冬瓜,认识的人里比她矮的人只有紫艿乐显,还有多吉,但这是因为他们年纪小,还没发育完全,但针羽和蜀都一个年纪,早已成年多时,却比她还娇小,看她时还得仰起头,让她十分的诧异,但即便她是个矮子,站在她跟前时,她清晰地感受到了来自她身上的魄力,就像她面对的是个巨人,令她不敢小觑。 「你就是那个人类女子?」她嗓音清冷,美丽的脸孔上也是一片冰霜,负着手站立,宛若一位女王,高高在上,但眼中没有一点因为她是人类而看不起的意思。 「是!」 「我是针羽,你的情敌,我喜欢蜀都。」 「哎?」 开头就是这么一句,她惊得愣在了当场。 「很奇怪?」 她慌忙摇头,「不是……只是没想到你会那么直白。」 「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好藏的,我喜欢把话挑明了,省得日后会有诸多的麻烦。既然你肯见我,我也不妨把话说得更清楚些,你放心,我不会害你,反之我会尽力地帮你。」 「你知道蜀都喜欢我吧?」 「就是知道我才要帮你!看你也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你希望我能尽快找到白泽,然后回犬境去。」 「没错,你越快找到白泽,就能越快地治好犬妖王,到时你就能和他成亲了,然后生子,这样蜀都就能彻底对你死心了。」 针羽的眼神清明,绝对不是在说假话。 这份直爽让雨默立刻就有了好感,「你真的愿意帮我?」 「当然,阿堇告诉我你想偷偷地离开天狼境?」 雨默点头,「因为蜀都不许我去。」 「他就是个蠢货,你别理他。」 雨默觉得狼妖族的人再怎么随性,也不会有人会像她这样,直接骂蜀都这个狼妖王是蠢货,顿时分外好奇这样的她怎么会喜欢蜀都。 「那你还喜欢他……」 「因为只有我才能将他调教成狼妖族歷代以来最贤明的王。」 好大的口气,但她说的时候没有一丝动摇,眼神都没晃动过一下,她不是信口胡说,而是绝对会让这句话成为现实。 雨默信服了她,对她再无一丝的怀疑。 「你打算怎么帮我?」 「你要偷偷离开天狼境,没有结界符绝无离开的可能,我会将我的结界符给你,还有一件能助你抵挡蓬莱岛酷寒的阳焱火袍。」 「你还有这种东西?」 她眯眼,「怎么,不可以吗?」 「不是……你是妖,应该还是一只妖力很强大的妖,蜀都说蓬莱岛上虽然寒冷无比,但对妖无用,你说的袍子既然能帮助我抵挡酷寒,可见穿上它会有多暖和,你很怕冷吗?」 「不,我一点不怕冷,我是冬岛出生的。」 狼妖以冬岛为尊,王族和贵族大多是冬岛出生,几乎所有贵族府邸都在冬岛,冬岛也是狼妖族最大的岛屿。 「那为什么?」 「因为很漂亮,颜色很适合我!别的人穿,都不会有我穿得好看。」 这说话的语气和态度,直接让雨默联想到了一个人——乐显。 阿堇曾说过,针羽和蜀都是青梅竹马,与乐显走得很近,她严重怀疑,乐显那臭屁的性子就是学她的。 之后,针羽果然信守承诺的替她准备好了一切,蓬莱岛大概的方向,阳焱火袍,结界符,还有一颗能让她在高空飞行时不会缺氧的丹药,面面俱到地让她不可思议。 但是想起那日针羽臭屁的性子,雨默笑得更欢了。 「姐姐,你笑什么?」 「没,没事。」她看向前头,发现烛龙的方向又错了,「阿烛,应该往南边。」 「是南边啊,我一直往前飞的啊。」烛龙觉得方向一点没错,上北下南左西右东,这口诀它背熟了。 雨默揪起它脖颈后的鬃毛,朝向正确的方向,「这里才是南!」 多吉捂了下额头,又扯了扯烛龙的鬃毛,「姐姐,这才是南……」 其实雨默的方向感也不怎样,他要是进了炼妖壶,这辈子都到不了蓬莱岛。 ** 天狼境,秋岛。 枫树下,阿堇面对针羽的问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怕说出来会刺激到这位自己最尊敬的小姐。 「小姐,这个问题,你不用问我,小姐只是还没到时候。」 「是吗?」 阿堇重重地点头。 针羽半信半疑,但见她点头点得那么勤,姑且信了。 「时辰不早,差不多该回去了。」 「小姐不去找王吗?」 「不出一个时辰,他就会回来,而且一定会来府中找我。」 「哎?」 「走了,有些困了。」 「哦!」 虽说大多贵族的府邸都在冬岛,但针羽的父亲,虚云长老最喜秋天,便将府邸搬来了这里。 秋岛是天狼境的粮仓,住的多是平民,菜农,果农,米农都在这里安家落户,长老府是一等一的大贵族,在这里安家,其实极为格格不入,但虚云长老不喜奢华,整座府邸很简单,一眼看去也就顶多普通富人的程度,两进的院子,比起冬岛上的贵族府邸,简直和茅草屋没什么区别,已故的长老夫人,也就是针羽的母亲,是个乐善好施的人,在世时还和附近的菜农下过地,一起撒过种子种菜,所以虚云长老府一家在平民中的好感度极高,逢年过节的时候,还有些平民会到长老府一起过节,拉近了贵族和平民之的距离。 刚要走,针羽突然察觉到了某种异动,勐地回头看向枫树上方的一根树干。 那里藏着个人影…… 她怒道:「爹,你什么时候在这的?」 虚云长老没想到会被发现,想躲起来,但没找对地方,一脚踩空,掉了下来。 「哎呀!」他摸摸屁股站了起来,一副啥事没有的模样,目眺远方,「今日天气好,我在看风景。」 「大半夜的看风景?」 虽有灯火照明,但现在是夜里,再亮,也看不到什么好看的风景。 虚云长老负手站立,摆出一副高深的模样,「夜观星象!」 年轻时,他是狼妖族有名的美男,现在也不差,妖力的关系,现在的年纪看上去最多四十岁,高大挺拔,风度翩翩,身影和脸型,每一条成形和无形的线条,既有秋天般的沧桑深邃,也有冬天般的儒雅宁静,宛如潇洒坚强,坚定屹立着的一棵大树,浓荫茂茂,碧色浓浓。 但,只有针羽知道她这个被称为狼妖族智囊的爹,是个什么货色。 「爹,你又跟踪我,又偷听说话!」 「有……有吗?」虚云儒雅的面容裂了一条缝,抵死不承认,「爹爹我真的是夜观星象。」 「观出什么了吗?」 「我狼妖族还能再强盛万年……」 废话! 针羽娇小的身躯抖动着,忍无可忍地喝道,「说了多少次了,我已经长大了!」 虚云长老的确是狼妖族智囊一般的存在,但他有个很不好的缺点,那就是太宝贝女儿了,人界俗称——女儿控。 「女儿,这话不对,你再大,也是爹爹的心肝宝贝。」 「哼!」 「女儿,女儿,你别不理爹爹啊,爹爹也是为了你好,你看你,王那个臭小子怎么配得上你!」 整个狼妖族也就这父女俩敢这么说蜀都了。 「不用你管!」 「你听爹爹说,嫁人没什么好的,爹爹又不是养不起你,我们父女俩过一辈子不是很好吗?」 阿堇道,「老爷,那小姐不就成老姑婆了。」 「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光长胸,不长脑袋。」 这话一说出来就露馅了。 针羽面色绯红,嘴皮颤动着,「爹,你果然偷听!」 「不是,不是……」虚云长老现在想捂嘴都来不及了,「就听了一点点,真的就一点点……」 针雨气得跺脚,大踏步地往府邸走去。 这种爹,她真的没法理下去。 虚云长老紧紧地跟着,「女儿,别生气,是爹错了,下次不敢了。」 什么下次不敢了,这话说过无数遍了。 「女儿,其实要胸大,吃什么都没用,最重要的是让男人摸……你娘就是这样……」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针羽停下脚步,满脸的冰霜,「爹,这话换娘跟我说,可能会更好些?」 「你娘不在了啊,当然是爹和你说了,胸小有什么关系,别计较这种事,我女儿是狼妖族最出色的女子,谁都比不上,要是一个男人因为胸的关系,不娶你,你还要他做什么,所以……」 针羽一脚踩在他跨过来的脚上,用尽全身的力气朝他吼,「我恨死你了!」 虚云长老僵了,站在风里,好不可怜。 狼妖,真的是一种属性很萌的生物,全族皆二哈啊! ------题外话------ 所以……蜀都是二哈,还能是王,是有一定道理的。 哈哈哈哈……
part 146 抵达蓬莱岛 正如针羽说的,蜀都果真在一个时辰后回来了,因为他根本不知道雨默去哪个方向,蓬莱岛在哪里,他也无从知晓,在外头瞎转悠了一圈,最后鎩羽而归。 要说天狼境谁最聪明,别的族人会说是孟机或虚云,他却知晓还有一个更聪明的人,那就是针羽。 他站在虚云长老府前,大半夜的,门前没什么人,别的贵族府邸总有两个守门的家丁,但虚云府中僕人少的可怜,总共就五个,一个厨娘,一个管事,一个负责採购食材的,一个打扫卫生洗衣服的,剩下一个就是针羽的贴身丫头阿堇,不是虚云没钱请不起更多的僕从,是虚云府走了一条与寻常贵族不同的路——简朴! 他一个时辰前刚欺负过针羽,现在求她帮忙,他想来想去都开不了这个口,早知道就不嘲笑她胸小了,这丫头现在肯定还气着,他现在上门求她,说不定会直接被她打死,他踌躇在门前,死瞪着紧闭的门扉,敲门的手起起落落了好几回。 但是为了雨默的安全,就算会被打死,他也要见。在外头晃悠了一圈,他也想通了一些事,雨默是怎么离开天狼境的,就算她开神用了饕餮的能力硬闯,也不可能毫无动静地说不见就不见,天狼境的结界是虚云长老亲自设计的,毫无破绽,只有特制的结界符才能不受阻碍的通行。 针羽说他蠢,其实他一点不蠢,只是先前太急了,没想明白,现在却想明白了。 一定有人帮了雨默。 这人很可能是针羽,只有她敢在老虎嘴上拔毛,只有她会不将他放在眼里,阿堇又是她的人,肯定是这丫头从中牵的线。 这么一想,他就有了底气,她帮了雨默就是违抗王命,死罪可免,但必须将功补过。 「针羽!」他干脆不敲门了,对着府门吼道。 大半夜的,人都睡了,他以为要吼个几遍才会有人来开门,但刚吼完,门就开了。 「来了?」 出来的竟是针羽,她髮髻未松,身上的衣服也是先前的那一件,分明一直在等他来。 「果然是你!」蜀都这下更肯定了。 「吼什么,也不怕吵醒附近的邻居,进来说话!」 她真是没将蜀都放在眼里,见到王该行的礼节都省了,蜀都似乎也习惯了,没挑刺,跟着她进了府中,又一路跟着进了她的闺楼。 针羽走回书案坐下,捧起刚才看了一半的书,迳自看了起来,话没有,茶水也没有。 蜀都就这么被冷落了,傻站在书案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咆哮道:「你说话!」 她低头认真地看着书,「什么?」 「你竟敢帮她逃跑!」 「嗯,花了一个时辰才想通,还不算太蠢!」她翻了页,头始终没抬过。 「你为什么帮她?」 「为了让你死心!」 她说话从来都是这么直来直去的,直得蜀都都没话说了。 「胡闹!」 「她爱的是犬妖王,你非要拿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你要作贱没关系,但不能让狼妖族陪着你一起做贱,狼妖族丢不起这个脸。」 让犬妖族的人知道狼妖王和自家的王抢女人输了,真的是很丢脸的一件事。 「这是你的真心话?」 「官场话,真心话你自己清楚。」 真心话就是她喜欢他,想要嫁给他。 这就是直白爽快的针羽,蜀都永远别想抢在她前头说话,无数次的吃着哑巴亏。 他气得都发抖了,咆哮道:「你就不怕我置你死罪!」 「没话讲的话就坐下,挡到烛光了。」 蜀都心里的那口气面对油盐不进的她,是怎么也爆发不出来的,就像一盆烈焰被浇上了一桶冷水,灭了,只能惨澹地冒烟。 针羽照旧看着书,顺手拿起茶杯喝茶,发现里头的茶没了才抬起头,「阿堇,茶!」 阿堇就在门外,赶紧走进来,「来了,来了!」 她对着蜀都行了礼,拿着茶壶给针羽续茶,见蜀都站着,忍不住推了推针羽,「小姐,王要不要喝茶啊?」 针羽瞧了他一眼,见他没火气了,嗯了一声,「他不喜欢浓茶,泡两次再给他。」 「好咧!」 正好,她的书也看完了,终于肯正对他了,第一句话却是:「你晚膳用了没?」 蜀都气得不肯说话,别过头不理。 「在外头瞎转悠了一个时辰,肯定是没用过了。」她站起身,又唤了阿堇过来,「去,给他整点吃,别太油腻,但他喜欢吃肉,做个炖肉汤,几个时令蔬菜就好了。」 阿堇点头,又麻利地给蜀都上了茶。 「我不要蔬菜!」他是没用晚膳,现在也饿了,但他讨厌吃蔬菜。 针羽斜眼瞥了他一眼,「这是我的家。」 蜀都胸闷得又说不出话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厨娘阿芸就整出了炖肉汤和四个炒时蔬,热腾腾地被阿堇端上了桌。 饭菜的香气勾引得蜀都食指大动,但他固执的不吃,眼睛倒是瞟了过去,想看看是什么菜色,不看还好,一看肝火直烧。 「为什么蔬菜那么大盘子,炖肉汤就这么一小盅。」 那肉汤的盅比装蔬菜的盘子小了好几圈,比茶杯大不了多少。 「我们家就爱吃蔬菜!」 这里是秋岛,最盛产的就是果蔬,肉那是夏岛的产物,那里有数十个牧场,养着许多膘肥的动物,其中就有蜀都最爱吃的牛山鸡。 「你不是欺负人吗?」 「你不也是来欺负我的吗?」 意思就是都上门欺负我来了,我干嘛还要给你好吃好喝的,有的吃就不错了。 蜀都那口闷气就这么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 「吃饭吧!」 针羽坐到桌旁,拿起筷子,夹了蔬菜往嘴里送,吃得还挺香的,更让蜀都飢肠辘辘了,他最怕肚子饿,但面子又挂不住,说道:「不吃!」 「哦,那我吃了!」 她还真是一点面子不给,将炖肉汤移到了自己跟前。 一揭盖,肉香扑鼻,将蔬菜的清甜碾压得一点都闻不到了。 蜀都急了,「不是说给我的吗?」 「你不吃啊,不吃多浪费,我刚巧需要长长胸……」 这话明显是故意说给蜀都听的。 「小气!」蜀都大叫,快速坐到她身边,将炖肉汤抢了过来,吃了起来。 针羽漾开了微笑,那笑容就像冰雪初融,从雪下冒出头的芙蓉花,又温暖又娇媚。 蜀都囫囵吞枣的吃完,将筷子重重放下,正对她道:「说正事!」 针羽掏出手帕,很自然的抬手,拭了拭他嘴角的油腻。 蜀都像是习惯了,一点没觉得不对,因为小时候,她也常这么做。 「蓬莱岛在哪?」 雨默就算再担心臭狗的安危,也不会在没有蓬莱岛位置的前提下,擅自离开天狼境,会走就一定是知道了蓬莱岛的位置,这消息也肯定是针羽提供的。 针羽递了杯漱口的茶给他,「确切的位置不清楚,但大体的位置,根据水流和天气,我判断在南边的天龙海。」 「这么远!?」 天龙海在山海界最南端,是一片死海,盐分很高,像个腌菜缸,什么东西掉进里头都活不了。 「哪个海域?」天龙海很大,没有具体区域,知道在那里也没用。 针羽没直接回答,说道:「以烛龙的速度,四五天应该能到!」 「你还有胆子说,明知道她是人类,还帮她,这是推她去送死。」 「她心心念念的就是要救犬妖王,你再怎么阻止,她都会去,逼急了,她就会不管不顾的行动,与其让她漫无目的的寻找,不如给她一个方向更安全,至少你也能找到她。」 「这不是理由!」 「这个理由不对吗,难道真要将她锁在宫殿里任你为所欲为才叫好?」她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眼神,「你那种方法才是推她去死!」 为所欲为四个字听在蜀都耳里是分外的刺耳,他有那么禽兽吗,他只是说说的,并不会真的将她锁起来,只是不想她遇到危险。 「女人为了爱情会拼尽一切,你们男人根本不会明白,所以少在我面前说那么幼稚的话。」 「我……我幼稚?」蜀都像是被茶水烫了嘴,喷了一口出来。 「是……很幼稚!」 「你……!」 「你再啰嗦下去,就追不上她了。」 烛龙的速度在她的算计之内,这个时间出发,释放所有妖力,还能赶上,再迟,甭想追上。 「不用你说!」他站了起来。 针羽跟在了他后头。 走到门口时,蜀都发现了,「你跟着做什么?」 「我也要去!」她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去。 「不准!」 她哼了一声,一闪身,出了闺楼,化身为一只皮毛雪白,白的一丝瑕疵都没有的雪狼,两眼泛着碧幽的光,静静地看着他。 蓬莱岛在天龙海,但具体哪个海域,她刚才并没说。她姿态优雅地立着,从容不迫,「你走不走?」 「你回去!」 「冥顽不灵,不等你了,我自己去!」 话落,她腾空而起,抬眼间,便消失无踪,只留下一串浅浅的梅花似的脚印在地上。 蜀都赶紧跟上,「臭丫头,说走就走,你等等!」 虚云长老裹着一身风雪,提着上好的肉,对着闺房嚷嚷,「女儿,女儿,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天火牛肉,我去冬岛特地问过时雨了,这能长胸……」 阿堇回道:「老爷,小姐和王一起出去了,短时间不会回来。」 虚云长老一听,像喝醉了酒似的,步履跌跄,一个没站稳就趴在了地上。 他仰天狼啸一声,声吲苍空,久久不息。 「女儿,私奔是不可取的啊!」老泪纵横。 阿堇:「……」 私奔个鬼! ** 四天后,雨默就到了天龙海,和针羽计算的丝毫无差。 天龙海属于盐滷池,无法与附近的海水相互融合,色度深暗,呈灰蓝,人或者动物一旦掉落其中就会丧命,因此只有一些细菌类生物才能够在里面存活,长期下就成了重晶石,成了一堵墙包围着它,又因比周边的海域高出了几米,水从边沿外流出,形成了一道独特的瀑布景观,宛若海域中有一个巨大的碗,因为盛满了太多的水而洒了出来。 这是人界难以看到的奇观,在空中的雨默不禁为之惊嘆,高空俯瞰,它又像个巨大的海洋蓝洞,看久了也有点瘆人。 「阿烛,这就是天龙海?」 「嗯!你抓稳了,别掉下去,这海很诡异,什么都活不了,沾到海水就会被收干身体里的水分。」 雨默一听,赶紧抓牢它的鬃毛。 「姐姐,看地图,还有一段路要走。」多吉成了导航员,对地图很仔细的研究过,若不是有他在,雨默肯定到不了。 「要往哪边?」 「西边!」 烛龙道:「西边又是哪?」 它真的就是个路痴,看方向都一个样。 雨默也差不多,满眼都是海,又是清晨,有雾,很难辨别方向,一个参照物都没有。 多吉迅速指向一处,「那是西边!」 方向感好的人,蒙着眼睛也能找到,说的就是多吉这种人。 「阿烛,听到了,我们走。」 「知道了,别催!」它减慢了速度,怕太快雨默和多吉会不小心摔下去。 雾气越来越浓,完全看不到岛屿的影子,四周空寂,充斥着海水互相拍打的声响。 海很美,但也很可怕,尤其是在海中央,什么都看不到的时候。 「为什么没有!?」雨默抢过多吉手里的地图,地图是针羽手绘的,画得很清楚,字迹秀美,一些注意事项也标註的一清二楚。 「针羽姐姐说过,她也只是推算,未必正确,到了这里,还是得自己找。」 蓬莱岛会随海水飘移,上次黄桦找到,是跟踪了白羽的人,那次之后已隔了许久,岛屿早就离开了原来的地方,针羽能推测出在天龙海,实属不易。 「会不会推测错了?」 山海界不像人界那般先进,能用卫星定位,光是用脑子推测,正确率未必高,遍寻不找之下,雨默就起了怀疑。 「我不会错!」 空中传来针羽的声音,惊得雨默差点从烛龙身上摔下去。 仰头一看是一只皮毛雪白的狼。 「针羽?」 针羽缓缓化为人形,并用妖力包围自己,成了一个小小的结界,隔绝了她的身影,她在里头穿好衣服后,才飘飞雨默跟前,「是我!」 「你怎么来了?」 「不光是我,还有一个人会到。」 「针羽,您给我飞慢点!」是蜀都的声音。 说曹操曹操就到,他也是狼的形态,一眼就看到了雨默。 「默默!」他高兴坏了,变成人形后忘了穿衣服,直接飞扑了过来,还未碰到雨默的衣角就被挡在前头的针羽踹飞了几丈。 「把衣服穿上!」 雨默第一反应就是要逃,以为蜀都是来抓她回去的。 「放心,都到这了,他不会抓你回去。」 蜀都穿妥了衣服,一脸怒容地飞了过来,「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非要用踹的。」 针羽没理他,观察了一下四周,「看来我的计算还差了一点。」 「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我既答应了你,自然要帮到底,我们分开找。」 可是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雨默红了眼眶,「魅罗……怎么办,我找不到蓬莱岛,我真没用……」 突然,烛龙背上的毛球站了起来,歪着脑袋朝向一处,像是被什么召唤了似的,跳飞了出去。 「毛球,你干什么?」雨默反射性伸手想抓住它,但扑了个空。 蜀都喝道:「小畜生,又添乱,这可是天龙海,摔下去会死的!」 他赶忙飞下去救它。 毛球突然腾空,静立在空中。 「哎,这小畜生什么时候会飞了?」 毛球双眼有些空洞,盯着一个方向,眨都没眨一下。 「这边,这边……」 飘渺的声音在海浪声里飘荡,只有它听见了,别的人都没有。 它奋力超前,踏着空气,舞动着蹄子,在空中奔跑。 「毛球,等等!」 所有人都跟了上去。 好久之后,雾气被风吹开,眼前豁然开朗,一座白雪皑皑的岛屿悬浮在天龙海之上,与海面几乎持平,宛若海中倒映出的明月,它似有结界保护,无法接近。 海浪声不断,浪声中再次响起听不真切的声音。 「恭迎女王……」 毛球角上的银光闪起,结界打开。 蓬莱岛到了。 ------题外话------ 毛球是母的……
part 147 唯一的选择 冰雪漫天盖地,滴水成冰。 寒风夹杂着雪水一个劲地往雨默脸上吹,北风凛冽砭人肌骨,来前她就知道蓬莱岛很寒冷,但冷成这样超出她的想像,即便身上穿着阳焱火袍,依然冻得她缩手缩脚,宛若在腊月天气里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棉衣,试想若是没有阳焱火袍抵御寒冷,她必定会冻死在踏上岛的那一刻。 弥天漫雪,风厉霜飞,她也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低头看自己的手都有些看不清的程度,睁眼是雪,膝盖以下也是雪,行走起来格外艰难。 因为寒冷,她嘴都不敢张,一张开嘴牙齿就会冷得酸疼,连唿吸都有些困难,上岛不过几分钟,她已经吃不消了,全凭毅力撑着。 蜀都披着皮毛斗篷在前头探路,针羽殿后,中间是她和多吉,为了保证在大风雪下不会走散,四人身上都系了绳子,串着一路前行,蜀都本想飞到空中探路,但风雪实在太大,飞上去了估计也看不到什么,说不定会还会和同伴失散。 多吉被风雪吹打得脸儿通红,拢了拢身上过大的皮毛袍子,这是蜀都给他的。 妖变身后都会光着身子,为了克服这个缺点,妖都会有一个储存衣物的结界空间,妖力值的强弱,决定了空间的大小,是妖最基础的能力之一,多吉也有,但他的妖力不强,空间里最多只能放两件衣服,不像蜀都,能放个百八十件,就连皮毛这种厚重的衣服,也能放个十几件,所以匀了一件给他。 尽管雨默有炼妖壶这个神器,但用神器放衣服太大材小用了,拿起来也不方便,他也没想到蓬莱岛会这么冷。 「狼哥哥,你这皮毛斗篷真暖和。」 虽没有阳焱火袍暖和,但遮雪避风是足够了,不至于让他冻成冰块。 蜀都回头,那斗篷他穿正合适,多吉大了许多,帽沿时不时落下遮住他的眼睛,「少说话,多走路,小心牙齿冻坏了。」 「嗯!狼哥哥,前头看到什么没有?」他怀,但里抱着毛球,小傢伙一点没有被寒冷影响,在斗篷里待了一会儿就热得只吐舌头,非要钻出来,那么寒冷的风雪打在它身上,它一点没反应,一直睁着眼睛到处看,好似在找什么东西。 多吉和雨默只当它是到了一个新环境,不熟悉,好奇罢了。 「哪有那么快,我们才刚上岛,风雪那么大,就想找白泽,也要等风雪停了再找。」 针羽在最后头,穿着一件桃红色的皮草斗篷,她的储物空间也很大,放了许多衣服,上岛前,还因为犹豫穿哪个颜色,换了好几件,最终选择了这件最亮眼的,飞雪下像绽放出的一朵梅花,比阳焱火袍还亮眼,保暖性肯定是差了一截的,但对她这只大妖也无所谓。 「王,看情形这风雪短时间内不会停,我们不如先找个山洞避风雪。」她看出雨默已经走不动了,休息一下会比较好,「你还撑得住吧?」 雨默冷得直哆嗦,说不出话,只能点点头。 蜀都也正有此意,但视线不清,找了许久才找到一个,四人赶紧躲了进去。 山洞不大,挤进四个人刚刚够,蜀都快速地升了个火篝,洞里找不到干柴,他就牺牲了空间里的衣服引火,狼妖族很富庶,他衣服多的穿不完,烧个十几件就像玩似的。 「默默,暖和些了吗?」 「好多了!」雨默在篝火旁烘着自己的手,先前在外头,她的手指冻得就像断了般疼。 「姐姐,吃点东西吧!」 「好!」 两人出来的时候就准备了干粮,带了肉干和馒头,这些倒是都放在了炼妖壶里,足够两人吃上好一阵子,但现在多了蜀都和针羽,口粮就变少了。 蜀都着急出来,肯定没准备,但针羽出人意料的准备得很充分,不只干粮,她还带了酒。 「你怎么还带酒出来?」 「甜酒,不烈,但能暖身。」她递给雨默,「喝一点,对你身体有好处。」 「谢谢!」 多吉看着她带来的大包袱,这些都放在存放衣服的结界里,有吃,有喝,还有不少药丸子,瓶瓶罐罐的一大堆。 「针羽姐姐,你怎么会想到带那么多东西。」 针羽撕了一块肉干塞进嘴里,「因为某人做事从来不带脑子。」说完,她瞟向某人。 蜀都被塞进嘴里的肉干呛了,咳嗽了几声,「我那是不需要!」 「那你别吃!」她作势要夺走他手里的肉干。 「我吃过了!不嫌脏啊!」他赶忙全塞进嘴里,大口咀嚼着,不过这么点肉只够塞牙缝,他斜睨了一眼针羽包袱里的其他吃食,伸出了手,「那只鸡腿看着不错……」 针羽没给,转身收拾包袱。 「你怎么这么小气,就一只鸡腿。」 「那一只鸡腿可以让我们三个吃一天。」她说的是自己、雨默和多吉,「至于你……一顿就能吃完,不给,浪费!」 「你不是还有一只吗?」他可是看仔细了,那是牛山鸡的鸡腿,他的最爱。 「未雨绸缪!你看看洞外的风雪,或许好几天都不会停,要是一直这样的话,多一天口粮就等于多一天生命,你懂不懂?」 蜀都拧巴了脸。 多吉将手里的馒头递了过去,「狼哥哥,吃馒头,馒头也好吃。」 干巴巴的馒头素来不是蜀都的菜,不过这个节骨眼,他没的挑,接过馒头,啃了起来。 雨默看着他和针羽,暗笑了一声,这两人其实挺配的。 毛球爬到她身上,不停的用脑袋蹭她。 「饿了?」它是不吃这些东西的,只吃药草。 她早有准备,将做好的药丸拿了出来,餵了它一颗。 针羽见后问道:「它吃药草?」 「嗯,只吃药草,别的东西都不吃。」 「这么奇怪?」她拢眉,看向毛球,似羊非羊,似马非马,头上还长着角,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动物,「可知它是什么?」 雨默摇头,「不知道,它是我捡来的,钓鱼的时候,它从海上飘了过来,被钓鱼线给缠住了。」 毛球转过脑袋警惕地看着针羽,除了雨默和多吉,它不喜欢亲近人,就算蜀都在犬境救了它,它也没给过他好脸色。 「针羽小姐博学,可知道它的来歷?」 「你都不知,我又怎么会知道,不过既能被你遇到,也是和你有缘分。」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她将毛球抱了起来,凑到嘴边亲了一口,「这次要不是有毛球,我们也找不到蓬莱岛,对不对,毛球,你是大功臣呢。」 毛球亲昵地蹭着她的鼻尖。 「什么大功臣,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蜀都啃完一个馒头后,又拿了一个,一点没有节制。 他其实有些怨怼毛球,要不是它,他们就找不到蓬莱岛,雨默就会跟他回去,现在不仅找到了,还上来了,这么严酷的气候,她也不知道能撑几天,刚在一路走来,她冻得都说不出话,可见阳焱火袍也不是很有用,他瞪向针羽,要是雨默出事的话,她也是罪魁祸首。 「瞎猫也没关系,反正毛球功劳最大,来,再多给你一颗。」 毛球嗷了一声,面对雨默做的药丸子它是有多少能吃多少。 「默默,你要不要再多穿点衣服?」 「我已经穿了很多了。」阳焱火袍里头她还穿了四件衣服,裹得跟粽子一样,以为这样就会无碍,谁知道一点不管用,这样的天气状况,其实与穿多穿少根本没关系,关键还是得看体质。 多吉不就是吗? 因为是妖,他就算冷,也冷不到哪去,哪像她这般。这地方连北极都没法比,就算现在躲进了山洞,有篝火在身旁,她也是冷的,不过因为阳焱火袍关系,不至于会被冻死。 「再喝点酒吧,这雪一时不会停,我们可能要在这里过夜。」 雨默点头,这次蓬莱岛一行她分外感激针羽,若没有她,她根本到不了这里。 甜酒入喉甘甜,咽下去,少顷就会热起来,烫得她全身暖洋洋的,她又喝了一口,觉得手脚也暖和了。 多吉知道要在山洞里过夜,积极地清理了快空地出来,干粮带了,棉被也带了几套,都放在炼妖壶里。 「姐姐,床铺好了。」 「嗯!」 蜀都自告奋勇地去洞门口守夜,这里虽然天寒地冻,但也不能保证没有野兽,要是有,能活在这种恶劣天气下的野兽,肯定极为兇勐,没个人守着,容易遇到危险。 洞外的风雪依然肆虐着,雨默喝了酒,暖了不少,却是一点睡不着,只要一日没找到白泽,她的心就难安,这夜就显得无限长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是最容易胡思乱想的。 她好担心风雪不停的话怎么办,白泽灭绝了又怎么办?她害怕自己救不了魅罗,越是这么想,心就越痛,逼得她落了泪。 多吉已经睡着了,毛球躺在她脸庞,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脸,呜呜地叫了一声。 雨默将它抱进怀里,「魅罗,我该怎么办……」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抱着信念,没有事是完成不了的。」针羽的声音幽幽传来,很轻,但雨默听得很清楚。 雨默看向背对着她的针羽,抹去眼泪笑道:「针羽小姐,你真是个好人!」 针羽回头,面无表情,「我只是希望你快点和犬妖王成亲,好让洞口的那个傻子早点死心。」 「我知道!」这话她已经说过好几遍了,「但我很怕自己无能为力,救不了魅罗,白费了苍梧大人的苦心。」 「苦心?」针羽习惯性的呵呵一声。 「不对吗?」 「我未曾见过这位苍梧长老,所以对他的心性并不了解,他既然位居长老之位,相信能力和眼界肯定是有的,可是让你一个人类只身来此找白泽,我不认为这是他的苦心,倒像是故意要害你。」 「哎?」 「难道不是吗,你是人类,就算能号令饕餮和烛龙又如何,白泽被屠杀殆尽的事情,我不信他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还让你来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雨默坐了起来,感到胸口一阵纠疼。 针羽瞟了她一眼,「很难过?」 「如果换做你,不难过吗?」 「难过,为什么要难过,别人都看不起我了,我难过就会让他刮目相看?不,我不会,他要我死,我偏不死,气死他!」 或许是针羽的语气太逗趣了,惹得雨默笑了出来,她抹去眼泪振作了起来,曾经的她不也这样对付过苍梧吗,他越是看不起她,她越是要惹他。 针羽笑道:「看来心情好些了……」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不用谢我,我也是为了我自己,不过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 「哎?」 「与其说他让你来送死,不如说,他是在赌你的命有多硬,赌你能否找到白泽!」 「针羽小姐,你把我搞煳涂了……」 「这么说吧,他恐怕知道犬妖王钟情于你,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你,所以才会想到这个方法,他想和你赌一局,这个局摆在你面前的有三条路,第一条,你找不到白泽,死在了这里。你是犬境的罪人,这条路从族群的角度看,是最合适你的,他也不会有什么愧疚之心,至于犬妖王,时间会沖淡一切,感情也一样,久了,再深的爱意也是会淡的。第二条,你找到了白泽,但自己死了。对他而言,你死了,王却有救了,结果和第一条没什么区别。第三条,你找到了白泽,救了犬妖王,也活着。这大概是他最不想要的结果,但若是你做到了,那就是天命了,我想他会承认你,你在犬妖族犯下那些罪孽,也能赎去一些,他应该有办法替你力挽狂澜,竭尽全力的帮助你登上后位,说到底结果是什么,都是他能想得到并能接受的,他大胆的赌了这局,赌的就是你的命够不够硬,还有运气够不够强。」 听完这一番剖析,雨默坐不住了。 她只想着救魅罗,从来没想过这些。 针羽继续道:「如果我是你,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么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绝不会让第一第二条路成为现实,拼尽一切也要让第三条鲁成功,活着,还要找到白泽,治好犬妖王,赢给他看!」 雨默为她这句话颤了心神。 「记住,女人是可以很强的。」 雨默无意识的握紧拳头,针羽的每个字都敲击到了她的心。 第三条路…… 唯一的选择…… 而她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这一刻,她胸中燃起了从来没有过的斗志。 赢! 她要赢,不只是赢过苍梧,还要赢过整个老天。 针羽翻了个身,钻进了被子里,「赶紧睡吧,这种时候,一定养精蓄锐,养得越好,你找到白泽的机会就越大。」 雨默双眼已绽放出强大的信念,回答的斩钉截铁,「嗯!我会赢的。」 怀里的毛球拱了拱身体,它的身体非常暖,就像是烫炉上裹了一层皮毛,雨默依偎着它,什么冷意都没了,她告诉自己天无绝人之路,她能来到这里已经是个奇蹟,只要坚持下去,奇蹟还会一个接一个的出现。 她一定会找到白泽,一定会活着回去治好魅罗。 一定一定一定会赢! * 一夜飞雪,不知何时停了。 清晨的曙光照耀进了山洞里,蜀都守了一夜,天亮的时候打了个盹,睁开眼时,便被雪地反射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看什么都是白花花的。 他眯起眼,用手遮着额头,往外看去,见雪停了,阳光普照,立刻朝着洞内叫喊,「都醒醒,雪停了。」 「看到了,不用叫那么大声。」 针羽早就起了,已穿戴妥当,手里还拿着刚煮好的茶,「喝不喝?」 蜀都没客气,将杯子拿了过来。 「默默醒了没?」 「还没,让她再多睡一会儿吧。」 多吉一向起的早,听到声音后就醒了,伸了个懒腰,看到外头的太阳,也是大喜。 「姐姐,雪停了,快醒醒!」 雨默被吵醒了,揉着眼睛从被窝里钻出来,睁眼时就被阳光刺到了,「好亮!」等适应了,她也欢脱的不行,「真的停了!」 果然奇蹟是会出现的。 「毛球,雪停了呢!」她往被窝里找着毛球,但找了一圈都没找到。 毛球不见了。
part 148 寻找小毛球 「毛球,你去哪了,出来啊!」 雨默双手拱在嘴边,朝着空旷的岛喊叫,山洞周围已经找遍了,并没找到毛球,雪地上也没有它的脚印,它去了哪谁也不知道,急得她团团转。 蜀都在后头追着她,「默默,别急,它肯定是上哪玩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万一遇到野兽了怎么办?」 「地上除了我们的脚印,什么都没有,这附近肯定没什么危险。」 下了一夜的大雪,真有野兽的话,肯定会出来觅食,现在都没见到,说明岛上的生物稀少的可怜,他不禁怀疑能不能找到白泽。 「不行,它还小,就算没遇到野兽,也可能迷路,这里天寒地冻的,它会冻死的。」 「它可比我们都能耐寒,你不用那么担心,说不定已经回山洞了。」 他留了针羽和多吉在山洞里守着,就是怕毛球回去会找不到人。 「蜀都,你能不能飞到空中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它。」 「行,你待在这里,千万别乱跑,我一会儿就会回来。」 「嗯!」她搓了搓手,雪是不下了,也有太阳,但气温一点没有升高,反而更冷。 蜀都飞了上去,速度极快地勘察着周边的环境。 一眼望去全是白色,景色看来看去都是有一个样,鸟兽绝迹,连点生物的气息都没有。 雨默在原地焦急地等着,大概是担心蜀都一个人会看漏,唤了烛龙出来。 烛龙一出来就直打哆嗦,「这地方,真是够冷的。」 「阿烛,毛球不见了,你能不能到处找找?」 「小东西不见了?它不是最喜欢缠着你的吗?」 「昨天半夜的时候它还在,早上醒来就不见了。」 「会不会是饿了,去找吃的了,吃饱了应该就会回来了!」 「不会,毛球只吃药草,不吃别的东西。」 这点雨默非常肯定,她求死的那段日子,自己不肯吃喝,也就没给毛球做饲料,毛球跟着她不吃不喝,或许是长期吃草药的关系,它身体健壮的可怕,不吃不喝对它一点没影响,顶多就是不爱动弹,阿堇不忍心它饿着,因为不知道它只吃药草,就将她不肯吃的饭菜都给它吃,它连碰都不碰,直到时雨出现,它闻到了他身上的药味才有了激烈的反应,尤其是他的头髮,那头美丽的秀髮就是用许多珍贵的药草护理养成的,毛球估计是饿疯了,将他的头髮当成了食物,想吃来着。 「好,我帮你找,你别急,这里也不知道危不危险,你把饕餮叫出来,让它守着你,我也好放心去找。」 「嗯,你一定要找仔细了。」 「放心!」 烛龙摆动尾巴,腾飞入空。 饕餮的分身出来后就一直护着雨默,它是走不了太远的,只能在雨默的附近转悠,没办法像烛龙蜀都那样漫山遍野的找。 「饕餮,你感官比我灵敏,你有没有感应到什么?」她指的是动物的气息。 「暂时没有……」 听闻,明明阳光那么灿然,但在雨默的眼里成了一片死灰,没有白泽等于没了希望。 「是吗?」她眼神落寞,但不会就这样气馁的。 「但是……很奇怪……」饕餮望向远处的山峦,它出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一股很诡异的妖力,就在那山峦的中间。 「什么?」 「那里!」饕餮用爪子指向山峦,「我觉得那里有东西。」 雨默的眼睛立刻放出了光彩,「你是说山峦那里有活的东西?」 「是不是活的,本君不清楚,但是那地方有一股妖力,从地下缓缓的流泻出来,离得那么远,本君都能感觉到,应该不弱,可能是藏得很深。」 「你确定?」 「确定,但是丫头,一般能感觉到妖力,本君就能辨别出它的主人是个什么东西,但现在本君一点都感觉不到,可见这妖力的主人很诡异,你千万别轻举妄动,查仔细了再行动。」 「我知道!」 只要有动静就行,这就证明蓬莱岛除了他们,还有别的东西存在,那就够了。 不过现在先要找到毛球,她不能放任它在这冰天雪地里自生自灭。 很快,蜀都回来了,落地后摇了摇头,「默默,我找遍了,没看到小东西。」 过了一会儿,烛龙也回来了,同样毫无结果。 「怎么会这样?它不可能就这么不见了的。」 「默默,你别急,现在还没到中午,只要天没黑,它一定能找到回来的路。」 她怎么能不急,她已经习惯了毛球的存在,是她的宠物,也是家人,是有感情的。 「都是我不好,我应该看着它的。」她自责不已。 以前看微信微博总能看到找宠物的转帖,不是狗从家里跑出来不见了,就是遛狗的时候没栓绳子,她总是吐槽这些主人不用心,连宠物都看不好,现在轮到自己了,她才知道有些事并不是自己能控制的,相信那些丢宠物的主人一定和现在的她一样,着急却也无奈。 烛龙道:「你不是说它只吃草药吗,这地方那么荒凉,肯定没草药可吃,等它饿了一定会回来找你,先回去吧,你看你的嘴唇都紫了。」 她是所有人中最不耐寒的,就算现在穿得像个粽子,被衣服袍子裹得胖了好几圈也没用。 雨默不想放弃,想继续找,但蜀都直接将她抱了回去。 「你冷得直哆嗦,再找下去,它找到了,你就成冰柱了,先回去,暖和一下,找它的事,你就交给我和烛龙吧,只要它在岛上,肯定能找到。」 「可是……」 「再可是,我直接带你回天狼境了。」 雨默妥协了,和蜀都一起回了山洞。 多吉一直在洞口蹲着,见他们回来了,立刻迎了上去,「姐姐,找到毛球了吗?」 雨默摇头。 多吉和她一样担心着毛球,急得都快哭了。 「该死的毛球肯定是去哪顽皮捣蛋了,等它回来,姐姐一定好好教训它一顿。」 雨默苦笑,「那也得等它回来了才行。」 她很害怕毛球就这样不见了,永远从她的生命里消失。 她决定等毛球回来,一定在它脖子上栓根绳子,让它哪也去不了。 「针羽,我饿了,有什么吃的没?」 蜀都一回来就是讨要吃的,天气冷,消耗大,补充体能最好的方法就是吃东西。 针羽切了巴掌大的一块肉给他,「拿去!」 「就这点!这哪够吃啊。」 针羽飞了一记冷眼,「你已经是最大的了。」 她拿着切好的肉分给雨默和多吉,望了一眼烛龙,和漂浮在雨默身边像幽灵一样的饕餮。 烛龙察觉到她视线后看了过去,发现针羽见了它,只是皱了皱眉头,脸上的神色竟还带着点嫌弃,这叫它大吃一惊,以往谁见了它和饕餮都会吓一跳,多是惊惧,这女子却是嫌弃。 嫌弃……嫌弃什么? 它和饕餮是长得不好看,但不是丑,是恐怖,所以怎么也该吓白了脸才对,就是蜀都和璃王第一次见到它们也都惊得退后了三步。 呵呵,有点意思! 除了雨默,她是第一个不怕它们的人。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烛龙摇摆着尾巴游了过去。 针羽的第一反应是护住手里的食物,她来前将食物能吃的天数,算得很精确,考虑蜀都的胃口,她还特地多加了三倍,但现在又多了两只凶兽,打乱了她的计划,为此她很不高兴。 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计算没有到位,脑中已经开始盘算,食物分给两只凶兽的话,还能吃多少天。 「问你话呢?」烛龙催促道。 「针羽!」 她觉得两只凶兽必定是要派上用场的,如果不给口粮,说不过去,等价交换,有舍才能有得,但是凶兽的食量可能比蜀都还大,还是不给的好。 「阿烛,你对针羽小姐很感兴趣吗?」 「丫头,这小妞子见了我不怕。」它看似非常高兴,龙尾不停地在摇摆。 「这不是很好吗?」 雨默看它,和别人不同,就是只吉娃娃,一只不停摇着短尾巴的吉娃娃,非常可爱,她其实到现在都不曾见过饕餮和烛龙真实的模样,尽管看过的人都会告诉它两人长得很恐怖,但她想像不出来,日子久了,就认定饕餮和烛龙就是狗的模样,所以她不太能理解烛龙遇见不怕它模样的针羽会有多高兴。 她也问过饕餮,她的杀孽那么重,怎么看它们,还是和别人不同。 饕餮回答她,凶兽的模样是来自所看之人的内心,与实际干了什么没关系,只要本性依旧纯良,她灭了山海界都还是一样。 或许…… 她想到针羽人那么好,说不定和她一样,看烛龙和饕餮也与别人不同。 「针羽小姐,你是不是觉得阿烛很像只小狗?」 「小狗?」 针羽觉得她的脑壳一定坏了,这明明就是凶兽,和古书上的画像一模一样。 「如果你觉得长着一条像蛇,覆着暗紫色鳞片,还有一条油腻腻的长尾巴,是条狗的话……」 「哎?」 雨默看向烛龙,明明是吉娃娃啊。 这就奇怪了。 「你不害怕?」 「为什么要害怕,你既是它们的主人,自然不会让它们害我,不是吗?」 雨默哑然,针羽这个人真的是太镇定了。 「哈哈哈哈……」蜀都吃完手里肉食,拍着大腿道,「默默,她就这样,一副死人脸,从来不会大惊小怪,你别放在心上。」 死人脸? 不,面对的蜀都时候,她绝不是死人脸。 针羽抄起手里的一颗大白菜扔了过去,「你今天的晚餐,收好了。」 「白菜!」蜀都大叫,「你就给我白菜。」 他长那么大,环境再苛刻,都没一顿只吃白菜的。 「再多话,连白菜都没有。」 食物都是她带来的,她有绝对的掌控权。 「你分明就是看我不顺眼。」还说喜欢他,这叫喜欢吗,这叫故意刁难。 「嗯,烛龙都长得比你顺眼。」 烛龙第一次被人这么说,立刻得瑟了,「是吗?哈哈,丫头,你品味很高啊。」 「即便你赞扬我,这手里的食物,你也是没有份的。」 烛龙:「……」 它算是知道她刚才的嫌弃是什么意思了。 ** 中午过后,毛球还是没回来,雨默又跑出去找了一圈,依旧没找到,急得她直掉眼泪,但哭出来泪水瞬间就会结冰,变成了冰柱挂在她脸上,到最后,她也哭不出来了。 多吉哭得比她凶,哇哇的叫。 针羽忍不下去了,面上的神情比天气还冷,「你们若是还想继续找,恕我不奉陪。」 她起身,走出了山洞。 「你要去哪?」蜀都拉住她。 「去找白泽。」 「默默不急,你急什么?」 「事情有轻急缓重,我不想浪费时间。」 「你有没有同情心?」蜀都最看不惯她这点,什么事都分得那么仔细。 「没有!」 同情心太多,只会影响她的计划,她和雨默目的一样,都是找白泽,为了达到目的,别的东西,她没工夫管。 「要去你自己去!」 她还真就自己去了。 雨默想到饕餮说过,山峦那里有妖力,情况不明,必须探查清楚了行动,她担心针羽会去那里,若是她遇到危险了,她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蜀都,快去追针羽小姐。」 「追她干嘛,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的女人。」 雨默真想凿开他的脑袋瓜看看里头装了什么,有时候思路清楚,有时候就像现在这样蠢得离谱。 「阿烛,我们去找针羽!」 「好!」烛龙瘦小的身体骤然变大,因为体型改变的关系,雨默眼里它还是狗,但脖子上多了鬃毛,正好可以让她抓着。 「你怎么也说走就走!」蜀都着急的追了上去。 「狼哥哥,我,还有我!」 多吉还不会飞,见人都飞走了,急得大叫。 「你小子也是个麻烦的,这么大了还不会飞,还是妖呢。」 「我会!就是……飞不高。」 蜀都白了他一眼,「抓牢了。」他背着多吉朝着烛龙的方向飞去。 ** 「针羽小姐!」 烛龙追上了针羽的速度,与她并排飞行。 「怎么?想通了,愿意干正事了?」 「毛球在我心里和家人一样,所以……」她不是不知道轻重急缓,是放不下。 「不用和我解释,你的理由也不充分,难道找到白泽以后,你就不能找它了?」 雨默愣了愣。 「算了,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只不过不要拖我的后退。」针羽加快了速度,飞跃到了前头。 雨默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是个蠢蛋,她环顾四周,依然不见毛球的踪迹,没有踪迹并不代表它会有危险,这里人迹罕至,鸟兽全无,它应该不会遇到兇勐的野兽,它又特别耐寒,光是这点就足以在这里存活下去,找到不过是早晚的问题,她无需吊在在这棵树上。 白泽生活在这里,对这里的地理环境一定很熟悉,找到了白泽,说不定可以求它帮忙,比她瞎找要强的多。 她想通了,看向前头的身影。 「针羽小姐,等等我!」四人很快到了山峦附近,饕餮愈发觉得妖力浓了,从炼妖壶里钻了出来。 「丫头,就是这里,中间的山脉妖力最浓。」 蜀都和针羽先前离得远没注意,现在靠近了也感觉到了。 「这妖力好生奇怪,完全感觉不到主人,只是妖力而已,怎么会这样?」 针羽觉得不能贸然靠近,率先落了地。 蜀都道:「说不定妖力的主人就是白泽,它是灵兽,和妖,或是魔兽凶兽都不同。」 针羽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大,提议道:「我们走上去,看看沿途会不会有线索。」 「好!」 ------题外话------ 剁手日…友情提醒悠着点钱包…
part 149 冰封的神殿 上山的路比平地要艰难的多,平地的雪虽厚,但没有坡度,走起来不过累一些,但是山路不同,雪厚实的盖住了路,爬得越高,就会越怕看不到路的情况下,一脚踩空。 妖是无所谓的,摔下去也能飞起来,但雨默是人类,飞不了,踩空掉下去了,他们可能会来不及反应救她,因此蜀都依旧打了头阵,在前头探路。 山路上静悄悄的,没有鸟的啼叫,也没有虫子的鸣音,一路上去,风景都是同样的,走久了,就像一直在原地踏步。 突然,蜀都被什么东西绊倒了,直接摔了下去,雪非常厚,摔下去也不会疼,他起来的时候,地上就是一个四肢张开的人形。 他伸手摸了摸雪里,然后迅速扒开,赫然出现了阶梯。 阶梯不是天然形成的,有雕琢的痕迹,边沿还雕刻着花纹。 「怎么会有阶梯?」 「有阶梯就代表前头一定有什么建筑!」针羽释放妖力,挥了出去,将积雪扫开。 一条蜿蜒而上的阶梯清晰地呈现了出来。 长得看不到尽头的阶梯,先是向上,又突然开始往下,成了下坡路。 呯的一声,蜀都狠狠地撞到了一面厚实的冰壁。 它太过清澈,被阳光反射后就像隐形了一样,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蜀都捂住撞疼的额头,「真是见鬼了,这地方怎么会竖着一堵冰墙。」 针羽隔着冰壁往里头看。 「里头还有路!」 蜀都用手掌噼了上去,冰壁纹丝不动,「不对劲,这冰不可能这么坚硬。」 针羽试了试,同样无法撼动它。 两人对望了一眼,接着同时出力,轰地一声,两人都被弹了回来。 烛龙道:「我来试试!」 它化身成巨大的青龙头妖刀,狠狠地砍了上去,哐啷声叫嚣着穿过山峦,但冰墙依旧一点裂痕都没有。 「这真是冰做的吗?」烛龙倒退了一步,「哪有冰能坚固成这样。」 它化身的妖刀,连山都能直接噼开,不可能破不了这冰墙。 「我飞上去看看!」 针羽踏着空气,飘浮到高处,发现冰墙并不高,但覆盖住了前头的路,像个透明的盒子,四面封闭。 阳光下,它闪闪发光,宛若水晶石,借着大好的光线,她隐约看到里头的白雪之中有个山洞,洞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光。 她迅速飞落了下来,「里头有个山洞。」 蜀都诧异道:「什么山洞要用冰墙护着?」 「不清楚,但里头好像有东西在闪光。」 蜀都抚了抚下巴,「这蓬莱岛真是够诡异的。」 「会不会需要什么机关才能破开冰墙。」雨默比起他们,是一点用处都没用,但若破解谜题的话,她还是有一手的。 这话提醒了针羽,「有可能,机关术数的话,的确能让这墙坚硬地无法用外力破开,问题是……打开它机关在哪?」 这么大一座山,要找的话,不是一两日能找到的。 雨默道:「我们分开找,东南西北,肯定有一个方向能找到。」 加上烛龙的话,他们正好可以分四个方向。 针羽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蜀都担忧道:「默默,你一个人行吗?」他觉得分开行动不能保障她的安全。 雨默很感激他的关心,但是现在针羽也在,他越关心她,她的心就越虚。 「没事的,我有饕餮,你不用担心。」 「那……要是遇到危险,你就大叫。」 「知道了!」 分散后,雨默和饕餮去了东边,因为东边的路面不崎岖,她的话走起来会容易些。 饕餮从炼妖壶里又钻了出来,「丫头,妖力就在那冰墙后面,我感觉得到,你千万小心,真要有机关的话,肯定也会有阻碍破除机关的暗器。」 雨默对此早有意识,人界那些个小说漫画不是白看的,知道越是精湛的机关,阻碍的暗器就会越多,她小心翼翼的前行了一段路,对着地上和能看到的地方都摸了个遍。 「难道不是这里?」 「再往前看看!」 「嗯!」 她继续往前,前头突然有一个草丛,虽然被冰雪覆盖,但下面有个小洞,像是有什么小动物刚刚钻了进去,她走过去趴下,往里看了看。 「毛球!?」 她竟看到毛球了,她以为自己可能是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将眼睛睁大。 「真的是毛球,臭东西,原来你上山了,怪不得找不到你。」 毛球嗷了一声。 「怎么了?」 话落,雨默的身体突然觉得一沉,所站的地面凹陷了一块,三两下后,她直线下坠,整个地面都塌了。 「啊!」 蜀都慌忙道:「丫头,开神!」 雨默冷静了下来,「开神!」 饕餮立刻附到了她身上,想稳住身体,浮在空中却办不到。 「饕餮,怎么回事?」 「有结界!」饕餮感觉到有结界压着了他的妖力。 雨默一路下坠,风擦过脸的时候,像刀子一样,在她脸上划出了血口。 「啊!救命!」她只能扯开嗓子叫救命了。 对了,毛球! 她看向一同摔落的毛球,它极为镇定,一点没有慌张。 接着,两人掉进了水里,水压巨大,一直将她往水底压去。 她快唿吸不了了,等手脚能动了,拼了命地往上游,奋力地窜出了水面。 「唿……唿……我还以为自己会被淹死!」她趴在岸上急喘。 「嗷!」毛球也窜出了水面,游到了岸上,甩了甩皮毛后,往前走去。 「毛球,你又要去哪里?」雨默赶紧追上去。 「丫头,解开开神,不然会浪费你的体力。」 雨默解开了饕餮的附体,追着毛球的方向跑。 「丫头,你不觉得冷吗?」 「哎?」 雨默停下脚步,低头看着湿漉漉的袍子,这么冷的天气,掉进水里,她竟然不觉得冷,太不可思议了,她之前还以为是饕餮的能力,现在开神都解除了,她也没感觉到冷意,比起掉落前,她现在全身都是暖的。 「看来这结界还有保暖的效果,这里的气温明显比外头高的多。」饕餮飘飞了一段距离,往前看去,「丫头,前头有路。」 「毛球也是往这方向去的。」 「追上去,但一定要小心。」 她点头,迅速追了上去。 这里和上面不同,没有雪,路面很平滑,但都是透明的,应该是冰,冰下是看不到底的深渊,走在上头就像是玻璃栈道,绝不能往下看,看了就会腿软。 「毛球,你在哪里?」 雨默边追边喊,追了一段路后就找到了毛球,它正仰着头,看着上面。 「毛球?」 听到喊声,它也不回应,一直看着。 雨默好奇地也抬起了头。 「这是……」 她瞪大了眼睛,瞳孔反射出一道银色的光芒。 那是座冰封的神殿。 它悬浮在一块巨大的冰层里,周身也是透明的,应该也是冰做的,但有些微蓝,比起包围它的冰层更为清澈透明,在光线的交汇与折射下,像极了一枚巨大的蓝色钻石,有着极为美丽的火彩。 「好美!」 她第一次看到这么美的建筑,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但是,为什么她一眼就能辨别出它是神殿呢? 对了,是祭坛,它里面包裹着一个祭坛一样的东西。 是鼎? 应该是鼎吧,因为隔了很厚的冰层,画面有些扭曲,她只能按着轮廓辨别,以前去过收藏古代文物的博物馆,见过好几种鼎,周商时代,鼎最繁盛,各种造型的都有。 这只鼎的脚是典型青铜时代的脚,呈虎爪,蜿蜒在上头的花纹,因为看不清,显得很粗糙,但仍是能让看的人感觉到它的华美。 鼎腹下看似有火焰在燃烧,鼎口更有细细的菸丝在飘荡,可能是冰包裹的关系,菸丝很快就被冰吸收了,每吸收一回,冰壁就会加厚。 太奇妙了,冰块里怎么会有火,应该没有氧气的才对。 「嗷!」 毛球叫了一声。 雨默低下头看向它,它似乎对那只鼎有很大的执念,眼里闪烁着从来没见过的渴望。 「毛球,那应该是祭坛,不是烧东西的炉子,里头也不可能有你喜欢的药草……咦?」她嗅了嗅,一股幽香的气息窜入鼻子里,是药草的味道。 怎么会有药草? 难道真是个烧药的炉子。 对了,以前古代好像人都用这种鼎烧药草的。 「毛球,你不会是闻到了这股味道才一路追过来的吧,你有这么饿吗?」 她之前一心求死,疏于照顾它,饿了它一段日子,后来不想死了,为了弥补它,问蜀都拿了不少药材,时雨因为这件事还上门咆哮过她。 算了算差不多有几百斤的药材吧,全都进了它的肚子,吃的它肚子都圆了,这次来蓬莱岛,她也没落下它的口粮,知道它食量大,又从蜀都那里骗了几百斤,足够它吃一段时日了,昨天还餵过两颗,它不是吃饱了吗。 还是说……这鼎里的药是什么稀罕物,让它可以这么锲而不捨,连小命都不要了追过来。 她上前抱起它,「不许吃,这药的味道我都没闻过,不清楚是什么东西,万一吃坏肚子怎么办?我们回去了。」 这时候与伙伴失散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嗷!嗷!嗷!」 毛球挣脱开她的手,跳落到地上,它还是第一次这么不听话。 「毛球!」 雨默伸手抓它,它竟飞了起来。 「知道你学会飞了,但也不用这么显摆吧,下来。」雨默跳了起来,但它飞得很高,她根本勾不到。 毛球一路高飞,接近了包裹神殿的冰层。 「下来,你进不去的。」 那冰层看着就知道非常厚,和之前在外头看到的冰墙一样,连烛龙都破坏不了,它又哪来的力气。 毛球浮空着身体,突然撞了上去。 雨默一惊,喝道:「你疯了!」 「嗷!」 毛球脑门上的尖角闪出了光芒,像一道能划破天空的闪电,银白之色竟噼开了冰层。 轰隆隆作响后,冰层剥落,一块块地往下掉。 雨默差点躲避不及,被掉下来的冰块砸到。 毛球钻进了破开的口子,飞向那只鼎,但是它还没碰到便天摇地动起来,雨默脚下的冰面的顿时裂开了一条缝,接着无数的裂缝,不断蜿蜒过来。 「毛球,快,下来,你大概触动到机关了。」 这么个神奇的鼎,肯定是个宝物,不会就这么大喇喇地放在外头,肯定有机关保护的,虽然不知道毛球是破开冰层的,但现在最好逃命…… 但是往哪逃? 她脚下的冰面不知何时已经独立成了一块,回去的路就在脚后跟,可是距离变远,已经裂出了一条沟壑,她不可能跳过去。 毛球还在拼命的往鼎的方向钻,一副死也要进去的模样。 「臭东西,你真的是贪吃鬼投胎,饕餮,让我开神,我要去救它。」 饕餮却没回应。 「饕餮?」雨默对着脖子上的炼妖壶喊道。 依旧无声。 「饕餮!?」雨默急了,这时候没有饕餮的话,她绝无可能逃出生天。 她将炼妖壶从链子上解下,对着它又唿喊了几声。 冰块的碎裂愈发剧烈了,雨默没法站稳,摔倒在冰上,手里的炼妖壶脱飞了出去,她急忙伸手去抓,但差了一寸,它直接掉进了沟壑里。 「完了!」 雨默望着深不见底的沟壑,炼妖壶掉到哪都看不到了。 「饕餮!」她嘶喊。 饕餮就像消失了,毫无声息。 她无神地跌坐在冰面上,这就是她最后的结果吗,她会死在这里,死在这个冰天雪地的地方,连尸体都找不到的地方。 不,魅罗的毒还没解开,她不能死,绝对不能这样死在这里。 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咬了一口牙。 「我不信我的运气会这么差!我兰雨默的命很硬,死不掉的,我杀了那么多人,还没有赎罪,老爷天你不能就这样让我死了,这样死岂不是太便宜我了,你应该尽情的折磨我,什么七七四十九关,九九八十一难,尽管来啊,我不许你就这样收了我的命。」她仰天嚎叫,像疯了一样,赤红了双眼,但没有眼泪,不停的控诉着老天爷。 「魅罗,你等着我,我一定能找到白泽,一定能救你,如果腿没有了,我还有手,没有手的话,我还有牙齿,就算牙齿没了,还有头髮,眼睛,就算只剩下一颗脑袋,我也会找到白泽的!」 她看向不见底的沟壑,无尽的深渊迷濛了她的视线,要把炼妖壶找回来,饕餮是不可能离开她的,只要找到饕餮,她就可以逃出去。 冰石碎裂,一块块的砸下,像世界快毁灭了,无尽的毁坏着。 雨默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往鸿沟里扑去。 魅罗……我爱你,我爱你! 因为爱你,所以我一无所惧。 「饕餮,你给我死出来!」 她跃入了沟壑之中,被黑暗隐去。 ** 「默默!」 寂静的夜,犬境的王宫中,魅罗从噩梦中惊醒,他梦到雨默掉进了无底的深渊,被黑暗吞去了身影,他想抓住她,但怎么也走不过去。 他浑身冷汗地醒了过来,胸口伤口被扯裂,涌出一抹黑血。 「王!」 木耳就睡在床榻下面,听到声音立刻爬了起来。 「默默,我要去找默默!」他蹒跚着下床,只走了一步,就摔了下去,伤口的绷带松开,丝毫不见癒合的伤口鲜血淋漓地曝露在空气里。 「王,您不要吓木耳啊。」 「默默……在等着我去救。」他苍白的脸上豆大的冷汗往下滚落。 「王,小姐在天狼境,很安全,宁姑娘不是说了吗,她很好。」 「不,她一定出事了!」他走不了,只能用手往门口爬去。 衰败的身体,已经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他爬过的地方拖出一道血痕。 「王!」木耳哭叫。 「发生什么事了?」 苍梧刚巧从议事殿回来,进门就看到这一幕,急忙将魅罗扶起来。 「苍梧,默默出事了?」 「她好的很!」比起他,她好万倍。 魅罗不肯信,依然要出去,「我要去天狼境,我要去天狼境!」 这时,卜芥来了,二话不说,一掌噼向他的后颈。 他颤了一下,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part 150 白羽的克星 卜芥将昏过去的魅罗扶到床上躺下,替他包扎伤口,木耳抹着眼泪在旁边帮忙,苍梧做不来这些事只能站一边看着,眼神怨怼地投向卜芥。 卜芥回头,「看我做什么,不打晕他,难道真让他爬出去不成?你愿意,我可不愿意。」包扎完,他清洗了一下手上的血,「我说,这可不像你,你向来不给这小子好脸色看,这会儿怎么心疼起来了。」 按照苍梧的性子,这一掌应该也是他想做的。 「臣不会对病人出手。」 「得了吧,那是我来了,要没来,你迟早会动手。」 魅罗的伤很严重,因为无法癒合,血就没止过,身体极为虚弱,根本经不起折腾,真爬出去了,不出五米,必定血溅当场,一命呜唿。 「那也是大人无能致使的,堂堂大巫师,竟连个毒都治不了。」但凡他能解毒,也就不会有这一出。 这点卜芥没法反驳,「是,我无能,但你小子也好不到哪去,我问你,白羽的人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对那丫头下毒的,你找出线索了没有?」 苍梧两道眉毛立刻拧成了一条线,「正在查。」 「呵呵!」卜芥走到他面前,故意地笑了两声,「那也就是五十步笑百步咯。」 「此事没大人想得那么简单。」苍梧不是要推卸责任,而是真的无线索可寻。 这场浩劫来得太突然,也太诡异,事前一点动静都没有,但很显然白羽已经筹谋许久了,不然不会行动的那么迅速,又那么的无懈可击。 他其实已经有了答案,白羽能成功,必然是族中出了内奸,与之里应外合,结界符就是其中一个证明,但查遍族中拥有结界符的人,没有一人丢失。 结界符是不可能被复制的,且会混入持有人的妖力,等于是身份的证明,为了保证犬境结界的安全,每个月结界符的人都会检查,作假的可能性极低,重新领取,需以旧换新,每人只可有一个,断不会有备用的,结界府的登记簿上,他并未找到可疑的迹象,所以除了直接给之外,不可能其他的方法,而且结界符只允许一个人通过结界,想要多人用一个,也是不可能的,但白羽的人马竟然有十数人闯入了水笼,也就是说他们每个人都拿到了结界符,这么一来,族中岂不是出了十几个内奸。 这未免太离谱了。 整个追查便死死地卡在了这个环节上,毫无进展。 「行了,别愁眉苦脸了,我不是魅罗,不会追究你的责任,就是问问。」 现在犬境为了这件事,结界的阵法已全部换过,并从原来的三重结界增加到了六重,严密的连只苍蝇也休想飞进来,全境不只戒严,每个时辰都会派侍卫巡逻一遍,已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但只要一日没找到那丫头的中毒原因,和白羽的人是怎么拿到结界符的,这样的戒备就会不结束,时间久了,不管是军队,官宦,贵族,还是平民,压力都会非常大,不堪负重之下,人心就会溃散,彼此也会相互猜忌,对于族群而言,团结无比重要,一旦团结心瓦解了,极容易滋生内乱,尤其现在一族之王还重伤瘫在床上,真要有了内乱,连个镇压的人都没有,犬妖族就成了一盘散沙,不用外敌来,自己就能玩完。 「大人放心,苍梧一定会揪出内奸,以振族心。」 「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现在能主持大局的人只有你了,要是你也倒下了,族内就没人了,到时肯定会乱。」 「臣知道。」 魅罗自受伤开始,他就下榻在外殿,只要魅罗一有动静,他必定最快发现的人,一个多月以来,已经瘦了一圈,眼窝下的黑眼圈就像用墨汁画上去似的,极为明显,但他没有时间休息,浩劫之后,要处理的事太多,他只能咬着牙撑下去。 木耳将熬好的药端给了卜芥,卜芥尝了一口,试了药性后才餵魅罗服下,尽管汤药没有间断过,但只要火陀罗的毒不解开,他的伤就不会好,现在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 魅罗喝了几口就吐了,人却没清醒,卜芥只好命人再重新熬过,能灌下去多少是多少,这些都是续命的汤药,就算治不好他,也能保住他的性命。 餵完药后,卜芥突然问道:「那丫头是不是已经去蓬莱岛了?」 苍梧显得很诧异,「大人怎么会知道?」 「你有眼线,我自然也有,你别管我怎么知道,回答我。」 「去了!」 「你小子也真够狠的,竟然真让她去了?」 「这本就是她该做的事情,大人何必同情。」 「我不是同情,我是担心魅罗要是知道了,会气急攻心。」 「王不会知道。」 雨默去蓬莱岛找白泽的事,族中只有他一人知晓,其他人都以为她在天狼境避难,卜芥会知道,他猜一定是通过璃王知晓的。 「你明知道白泽已经被白羽屠尽了,还让她去做什么?送死吗?」 「她杀伤犬妖族这么多人,死也是便宜她了。」 「我知道她罪孽深重,死一万次也抵消不了她犯下的杀戮,但是为什么是去蓬莱岛,你怎么不让她去夜隼族,想办法将白羽抓过来。」 白泽是解火陀罗之毒的唯一之法,但下毒的人是白羽,凡制毒者,肯定也会制作解药,白泽又是被白羽屠杀的,那么很可能在屠杀前,他就拿到了解毒的法子,只要抓了他就一定能问出的解毒的方法。 「白羽不可能有解药!」 「为什么?」 「他若有的话,一定会拿解药来要挟犬妖族。」 卜芥莫名了,「你怎么会这么想,他会下这么狠的毒,肯定是要置魅罗于死地啊。」 「在水笼审问鹰妖的时候,大人也在,应该听到他说了什么!」 「知道啊,说白羽要称霸山海界。」 当时的风辰已受紫英控制,所以说出来的话不可能有假,对此,他在心里还嘲笑过白羽,这人简直就是个疯子,山海界是那么容易称霸的吗,有着数以万计的族群,他怎么可能对付的过来,这也更证明了他要魅罗死的决心,只要魅罗死了,犬妖族就群龙无首了,一个族群要是没了主心骨,势气就会大大降低,很容易被击破。 他打的应该就是这个主意。 犬境全境戒严防的也就是这个,如今的犬妖族已没有能力大战,要恢復原来的战力,至少需要是几年,所以只能以守为攻。 「没错,但大人有没有想过,如今犬境元气大伤,他却没有乘胜追击,举兵攻伐,不觉得很反常吗?」 卜芥被问倒了。 这的确非常的反常,现在可说是攻打犬境最好的时机。 为了阻止风辰被救,青杉长老在那场浩劫中被打成重伤,不是被雨默打伤,而是被来救风辰的黑翼和灰翼联手打伤的,他们为了替风辰报仇,下手极为狠毒,将青杉的双腿和双手都斩断了,即便后来他用妖力将断肢接了回去,青杉也不可能恢復到从前,已形同废人,后半辈子只能坐轮椅了。 幻司府的紫英大人也没好到哪去,琳琅死后,她悲痛欲绝,被伤痛蒙蔽了心智,和白牙打了起来,两人势均力敌,彼此重创了对方,两人到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命是保住了,伤却要养好长一段时日,恢復后能不能解开心结,也是个大难题。 还有紫藤,也同样伤势未愈。 他们皆是犬妖族举足轻重的人,算得上是最强的战力,没了他们,犬妖族的军事力量就等于少了三分之一,怎么布局都不可能赢过来袭的敌人。 这样的时机,白羽怎么会放过? 「他没有,是因为他没办法攻打,夜隼族的军事权利不在他的手上,而是在族相乌鸫的手里,所以他号令不了军队,一个连族中军队都无法号令的人,又怎么会狮子大开口的说要称霸山海界,这岂不是一个笑话,若不是痴人说梦,那就是他已经做好了弒君篡位的打算!」 卜芥一骇,「他竟然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比起称霸山海界,谋朝篡位又算得了什么,若他现在已是夜隼族的王,他要害死吾王倒在情理之中,一旦吾王驾崩,他便可以举兵进攻,但他现在不是,所以他最先的敌人应该是乌鸫,乌鸫有兵权在手,他却没有,难道不该找个帮手来扳倒乌鸫吗?吾王已中了他的毒,若他有解药,大可以以此要挟犬妖族助他剷除乌鸫,这是一笔很好的买卖,他不可能平白放过,如今已经一个月了,他没有任何动静,这就说明,他没有解药,他是铁了心的要吾王死。」 「魅罗死了,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当然会有,臣笃定那乌鸫怕是活不久了。」 「你是说……」卜芥冷不丁冒了一身冷汗,「他是打算杀了乌鸫,执掌兵权后,就攻打我们?」 「除此,还有其他可能性吗?」 「他哪来的人去扳倒乌鸫?那可是族相,又是三朝元老,肯定拥护者众多,不是三两个人就能打垮的。」 苍梧眼中精光一闪,「狐妖族,璴王!」 璴王,璃王的王兄。 这下,卜芥的思路全被打开了。 「他是打算联合璴王在最快的时间内杀了乌鸫,掌控夜隼族,然后再帮助璴王登上狐妖族的王位。」 「没错,一旦璴王成了狐妖王,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犬妖族了。」 没了白泽,魅罗的毒就解不了,即便能活着,也是个废人,到时候狐妖族和夜隼族联手攻过来的话,犬妖族绝无赢的可能,只会成为他称霸山海界的第一块基石。 至于狐妖族,一开始会是盟友,但当白羽羽翼丰满了,必会反扑,璴王刚愎自用又极其自负,绝不是为王的人选,但这种人往往最容易利用,这就是他愿意帮助璴王对付璃王的原因。 只要璃王死了,狐妖族就等于掌控在了他手里,成了最好的一枚棋子。 「我的妈呀!」卜芥忍不住勐搔自己的脑袋,「这白羽不就成了我们的心腹大患。」 「早就是了!」只是他们轻敌了。 卜芥越想越心惊,揪住苍梧的衣领道:「真要是这样的话,你就更不该让那个丫头去蓬莱岛,应该让她直接杀了白羽,他是个大祸害啊。」 「那么大人的意思是不救王了,任他死?」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急吼,「我当然想救魅罗,可是白泽已经灭绝了,虽然解不了毒,但续命没问题,只要他还活着,总能找到其他解毒之法的,可是等白羽来了,我们都会死。」 只要除掉白羽,犬妖族就不会被灭族,有的是时间去找解毒的方法,一旦灭族了,希望就全没了。 「白羽能控制她一次,就很有可能控制她第二次,这个险,大人可有想过?」 一旦雨默被控制,她就会成为白羽最强的武器,谁也敌不过了。 「这……」卜芥跳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还不如招她回来,等白羽打过来了,她可以帮我们,总比让她去蓬莱岛送死强吧。」 「一样,白羽也可能会在攻打的时候,再次控制她。」 「啊啊啊!」卜芥号叫,「照你这么说,我们是没希望了。」 「的确,即便是我,也想不出对付白羽的方法。」 现在的白羽已无人能敌!「 」那我们就这样等死!? 「不,还有一线希望!」 「哪里有?」 「她!」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大人不如与我一样赌一局!」苍梧将他揪着衣领的手掰开。 「赌?」卜芥觉得,他或许根本就没认清过苍梧。 这种时候赌,赌什么? 「赌这个人类来山海界的真正意义?」 「啊?」 「世界所有的事,有因就必有果,断不会没有因就有果,反之亦然。」 「你这时候还和我说这些!」 苍梧整了整衣领,「我只是相信因果循环罢了。」 「你从来不信这些的?」 「不,是以前没有!」 「苍梧,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苍梧仰头笑道,「大人,一个能让饕餮和烛龙尊奉为主人的人类,难道真的仅仅是运气好吗?不,臣不相信,她来到山海界,必然有她的用处,或许她是扭转命运最关键的一把钥匙!」 当她带着白泽活着回来的时候,白羽的计划就等于瓦解了。 她会是白羽的克星! 而他赌的就是这个! 因为,她的生与死,早已不是她有一个人的事了。 人定胜天,不就是人类造出来成语吗? ** 蓬莱岛。 无尽的深渊下,是一方满是冰晶之地,也不知道哪来的光线,照耀着这些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冰晶,冰晶反射了光线,将这里变得如同白天般亮眼。 一滴水落在了昏迷的雨默额头,冷得她缓缓睁开眼。 她睁开眼时被光线刺到了,久久无法看清眼前的东西,好久之后,她才惶然清醒过来。 没有死! 她竟然没有死! 她上上下下的对自己的身体摸了个遍。 从这么高地方跌下来,没有断腿,也没有断手,简直不敢置信。 她不会其实已经死了吧? 这里是地狱,又或是天堂? 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她抬手狠狠拧了自己的脸。 「哎呦!」 好疼! 她有痛感,这就说明,她真的还活着,一激动,她的眼眶就蓄满了热泪。 但是……她扶着冰晶摇摇晃晃地战了起来,周围除了冰晶,还是冰晶,就像是用冰晶打造的异世界。 谁来告诉她…… 这里又是哪里!?
part 151 奇葩的名字 「饕餮,你听得到吗?」 雨默蹒跚地前进在冰晶的世界里,这里她并不感觉冷,但除了她以外,似乎没有任何生物存在,静悄悄地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唿吸,她沿着前头的路已经走了许久,但一无所获。 咕噜……咕噜噜…… 寂静的空间里,她的肚子发出了恼人的声音。 她单手扶着冰晶墙壁,弯腰摸了摸肚子。 早上为了找毛球,她忧心大于食慾,没有怎么吃东西,到了中午也就啃了一个馒头,之后又是上山,又是找机关,还掉进了河里,现在又莫名其妙地到了这个诡异的地方,体力已经消耗光了。 「好饿啊……」 她跪坐在地上,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胃也空的难受,一阵阵的抽搐。 这样下去,没摔死,怕是也要饿死了,要是有水的话,还能混个水饱…… 水? 她瞟向身边的冰晶,这基本也是冰构成的,冰就是水,她咽了口唾沫,用舌头舔了上去。 舌尖触到了冰凉,但没能融化它,舔了半天,就像在舔玻璃。 「呸!」味道还怪怪的,有点酸。 这处境更凄凉了。 没有食物,人类能活七天,没水最多三天,她必须想办法出去。 她仰头,她是从上头摔下来的,那么高,没道理一点伤没有,难道看着是无底深渊,其实高度并不高,但上头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看了半天,也看不到东西,就像没有月亮的黑夜之空。 毛球还在上面,不知道有没有事? 她必须快点回去,找到它,然后和蜀都他们汇合,这里看不到的话,她可以去更高地方看看。 她环视四周,冰晶墙壁极为光滑,要攀爬上去绝无可能,无论前面还是后面,都是笔直的通道,岔路都没有。 那就继续往前走,她不相信会走不出去。 她坚定了信念,忍着飢饿再次站了起来,超前迈开了脚步。 咕噜……咕噜…… 好饿!腿也饿得发软了。 肚子的叫声越来越大,臊得她脸儿通红,好在只有她一个人,不然被别人听到,她非挖个地洞钻进去不可。 又走了长长的一段路后,她听到了流水的声音,她不敢确定是自己饿昏头了,出现幻觉了,还是真的有水,又侧耳听了听。 果真是水声,叮咚叮咚地响,应该是条小溪。 有水的地方,沿着下游走,一定会有出路。 她迈开腿往有水声的地方跑,笔直的通道,豁然开朗,入目所见是一条瀑布,高空倾泻而下,撞击着冰晶壁,分了两条水路,在边沿的地方汇聚成了小溪,前头也没有路了,到头了。 她已渴得分泌不出唾沫,迅速地奔了过去,跪在地上,弯下腰,用手掬水喝。 清澈的溪水刚入口,还没咽下,她就全吐了出来。 「好苦!」 这水竟然是苦的。 她吐着舌头,但舌上的苦味依旧,呸不干净,也吞不下去。 「怎么会是苦的……呸呸呸!苦死我了。」 苦得她都要作呕了。 可细细尝了这苦味后,她觉出了草药的味道,她又菊了些水,盛在掌心,水是透明的,没有任何杂质,她嗅了嗅。 一股草药的香气扑面而来。 果真是草药。这溪水怎么会有草药的味道。 她用舌尖舔着浅尝,水里混着诸多药草,不只一种,数量多得她都数不过来。 「草药……」她喃喃自语,站了起来,望向那滚滚而落瀑布,又趴进水里看了看,水底没有种植草药,那么这些水很有可能在到达这里前流经过有草药的地方,因此沾到的,那么浓郁,品种还那么多,很可能是个药草田。 有田就一定会有阳光,不然药草是无法生长的。 这么说的话,瀑布上面一定有出路! 太好了。 她脸色亮了起来,只要爬上去的话……但很快,脸上的喜色又瞬间灰暗了。 因为爬不上去,瀑布的根源在高处,两旁同样是冰壁,光熘熘地苍蝇都立不住脚,她没有工具,也不是壁虎,怎么想都不可能爬上去,但她没气馁,憋了口气,钻进了瀑布,想看看瀑布后面有没有出路。 齐天大圣孙悟空,不就是这么找到水帘洞的吗? 说不定这地方也有! 瀑布并不大,水源虽然充足,但流水比较缓慢,劲道不足,没让她有有被砸到脑袋的感觉,顺利地穿了过去。 没想到瞎猫碰上了死耗子,真穿出了个别有洞天。 瀑布后面是另一方天地,可惜不是水帘洞,依旧是冰晶的世界,和刚才她走过的地方没什么不同,又是一条笔直朝前的路。 这地方到底有多大? 她甩了甩湿漉漉的头髮,将袍子拧干,走了几步路后,惊恐的发现,冰晶所铺的路是悬空的,下面是……她眯了眯眼,因为隔着冰晶,视线有些扭曲。 是橘红色的火焰? 不对,她打个激灵,趴到地面上,隔着冰晶使劲往下瞧。 竟然是岩浆! 她惊白了脸,两条腿忍不住打起颤。 冰晶看上去很薄,不知道能否承受她的重量,她现在就像是走在玻璃栈道上,而下头就是岩浆河。 要是冰晶破裂了,她会跌落岩浆,烧成灰。 妈呀,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为什么还会有岩浆!? 岩浆是地心里的东西,这是座岛,漂浮在海上,岩浆不可能有的,难道她跳下来的时候,摔进了海里,然后沉到了海底了? 不,这也不可能啊,海底的气压高的离谱,航空母舰都能被压碎,她凡胎*,怎么可能会不受影响。 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摔下去可就死定了。 因为担心冰晶的路面会破裂,她不敢再用走的,整个人都趴在了冰晶的路面上,堂堂本科生,物理学了好几年,不是白学的,依照受力面积,趴着能分散体重。 她慢慢地匍匐前进,并耳听八方,要是听到碎裂的声音,她就会马上停下。 下头是岩浆,上头是冰晶,怪不得不会冷,一定是冰晶中和了岩浆的高热致使的,还好发现的早,要是没看到的话,她或许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不到尽头的冰晶之路和底下的岩浆河成了两条平行线,同样的绵长。 匍匐前进比走路要消耗体力,用这种方法前进,也就入大学时军训的时候体验过,但顶多五分钟,但她已经爬了许久了,一身的汗,累得直喘气,又不敢停下,这冰晶看着一点都不坚固,停顿太久,很可能破裂,她只能摇牙死撑。 「饕餮!!你在哪,听到九回答我。」 一边匍匐,她一边喊,这样一个人。压力实太大,精神已经处在崩溃的临界点了。 「嘻嘻……」 倏地,一道黑影从她面前窜过,快得看不到形状,分不清是人,还是动物。 「谁!?」 雨默惊惧地四处张望。 「嘻嘻……」 黑影又从她身后窜过。 她慌忙转过身,看向后头,黑影已消失不见。 雨默打量着周围,这里没有躲藏的地方,黑影又是哪来的? 「饕餮,是不是你?如果是你的话,别开这种玩笑……」 「嘻嘻……」 黑影从她的头顶擦过,掀起了她湿漉漉的头髮。 「哇!」她吓得抱着脑袋贴紧了冰晶路。 冰晶下,岩浆翻滚,像海浪一样拍打着,视觉效果极为震撼,又吓了她一跳,一害怕,她就没什么理智,只想快点逃命。 她撑起身体,站了起来,发了疯地往前跑,越是恐惧,越会说狠话,她边跑,边咆哮。 「你个杀千刀的,敢不敢出来,小心逼急了老娘,吃了你,我告诉你,我现在很饿,十头牛都吞得下,要让我抓到你,一定先砍了你的头放血,再扒皮,剜你的肉,削你的骨,最后拿你的骷髅头当凳子坐,你信不信,你信不信!」 她没命地往前奔,但黑影丝毫不见惧意,如影随行的跟着她,上下窜跳。 「嘻嘻……人类……」 她吓了,两条腿就像上了马达一样,跑得更快。 「哇,救命,救命啊!」 她看不到黑影,黑影却跟着她,就像鬼魂在追她一样。 惊恐到极致时,肾上腺素的分泌会很旺盛,脑子就出现了短暂的空白,这段空白会让人做出异常胆大的事情,就像有些惊惧蜘蛛的人,当见到蜘蛛后,多数人会两眼一翻直接昏死,少部分人却会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死死地捉住蜘蛛,然后掐爆,即便蜘蛛死了,手也不会松开。 雨默就是这少数人中的一位。 当恐惧到达极限,精神即将崩溃时,她面色狰狞了起来,黑影再次窜过她身后的时候,她以闪雷一般的速度捉住了它,一捉到就往死里掐。 「混蛋,让你吓我!!」 她现在的神情和一个变态杀人犯没什么区别。 兴奋,嗜血,惨无人道。 「放……放手……你要掐死我了……」 雨默双眼充血,根本看不东西,念想全在手指上。 捏死它! 掐死它! 又或者咬死它! 总之就是歇斯底里地疯了。 「臭丫头,你放不放手,再不放手,我对你不客气了。」 「……」 没反应,还在掐。 「手劲真够大的,好,你有种,看我……」它吐了一口口水出去,喷到了雨默的皮肤。 温度极高,烫的雨默下意识地松了手,捂着被烫到的地方。 「好烫,好烫!」 「真是个没教养的丫头,竟然见面就掐,这是哪学来的礼数?」 雨默听到了声音,灵魂和理智归了位,四处查看却没有。 「下面,下面!」 她低了头,瞬间双眼瞪得滚圆。 这是个什么东西? 龙头,鱼身,还是鲤鱼的身体,背负着一个大龟壳。 它个头不大,顶多一只京巴狗的大小。 鱼? 龙? 还是……乌龟! 是乌龟吧,这么大个龟壳,不知道重不重? 等等! 雨默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刚才做过什么,她完全不记得,只知道自己遇到了一只奇妙的生物。 莫非…… 这就是……白泽!? 她欣喜若狂起来,顾不得脚下是岩浆,奔过去,将它抓了起来。 「你是白泽,对不对!? 她找到了! 魅罗,有救了。 「白泽!?「 雨默点头。 它撇了一记嘴,「不是!」 「不是!?怎么可能不是!?」她完全不能接受这个答案,捉紧它的脖子,歇斯底里地摇晃。 她的情绪异常激动,俨然就是个疯婆子。 「你骗我的,你一定是白泽,你放心,我不是坏人,我不会杀你的,我只是想求你帮个忙,我保证,用我的命保证,我绝对不会害你。」 白羽屠杀过白泽,白泽可能以为她和白羽是一伙的,所以不肯承认。 「臭丫头,你快把摇吐了,快放手!」 「快说,你是白泽!」 除了白泽,她没办法接受除此以外的答案。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白泽,你有见过白泽长我这么美丽的,开什么玩笑,别跟我与那种低等兽类相提并论,我可是……」 「不,你是白泽,就是白泽!」 雨默疯狂地继续摇它,她的压力实在太大,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活的生物,就认死了,谁说不是都进不了她的耳。 「我告诉你……」 「我不听!」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可理喻的丫头!」 「这你不用管,告诉我,火陀罗的毒要怎么解?」 「我不是白泽,我怎么知道?」 「不,你一定知道!」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是你不肯承认。」她嘶吼。 如果它不是白泽,那白泽在哪里? 她用尽了所有力气,再次掐向它。 它两眼一翻,直接吐了白沫,「你……你再……不松手,我可……可要……」 「你说啊,你快说啊!」疯狂的她,没有理性可言。 「默默,住手,你会杀了它的。」 又一道黑影降落,重重地落在冰晶的路面上,震得天摇地动。 雨默没站稳,摔了下来,手中的……那只『乌龟』脱飞了出去。 饕餮伸手,将『乌龟』接了个正着。 「果然是你!」 『乌龟』一僵,摆动着鱼尾,「放手,放手!「 饕餮森冷吐着气息,「你竟敢耍我!」 「我没有!」 「还说没有?」 「你有证据吗?」『乌龟』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没有就不要瞎说!」 「是吗?」饕餮冷笑,「那我就撬了你的龟壳……」 『乌龟』吓到了,「别……千万别……」 「你还知道怕?」 看两人对话,似是很熟悉,叫雨默看傻了。 「饕餮?」 饕餮回头,「默默,你等一下,先让本君处理了这只臭乌龟。「 听到它的声音,雨默的眼泪喷涌而出。 「你死到哪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她哇哇大哭起来,瞬间成了个泪人。 『乌龟』护着自己龟壳,企图转移视线,「老饕,你弄哭她了!」 饕餮瞪道:「还不是你搞的鬼!」 「有吗?」 啪! 饕餮将它摔砸在地上,用脚踩了上去,碾压它的乌龟壳。 「本君这就宰了!?」 「疼,疼,疼……」乌龟讨饶,「我就开个玩笑,你我几万年未见,打个招唿吗……」 「你这是打招唿,你差点害死了本君的主人!」 「我怎么知道你竟然甘愿屈居,成为一个人类的召唤兽,那我肯定要看看这人类是何方神圣啊?」 「现在看到了?」 「看……看到了,你先抬……抬腿!」 雨默睁着雾蒙蒙的泪眼,「饕餮,你认识它?」 「认识!」它瞪着『乌龟』,「虽然认识,但很讨厌!」 乌龟啧了一记嘴,「我也讨厌!」 「它不是白泽?」 饕餮说过它不清楚白泽,若是认识的就肯定不是了。 「不是!」 雨默泪水又喷涌了出来,「那它是什么东西!「 「上古凶兽……」它拧了拧眉毛,「赑屓!」 赑屓? 这字…… tmd不认识啊! 奇葩的名字!
part 152 蓬莱岛巨龟 赑屓,又名龟趺、霸下、填下,貌似龟而好负重,龟壳下龙头鱼身,口润嗓粗而好吞,属吞嵴兽,力大可驮负三山五岳,是上古凶兽中,最力大无穷的,体形也是最大的,可以大到无法想像。 它双目明亮有神,龙头额上通常长一角,最喜怒目圆睁,懂人言,知人性,但生性极懒。 这些饕餮熟知,雨默却不甚清楚,也不想清楚。 「你说它是凶兽?」 「嗯!」饕餮点头。 「这么弱!?」弱得她徒手就能掐的它口吐白沫。 赑屓一听,恼了,气的大叫,「谁说老子弱了,老子一口气就能把你吹飞。」 果然是喜欢怒目圆睁的凶兽,一瞪眼,眼珠子就特别的圆,还凸了出来,像两颗桌球。 雨默压根就不信,这凶兽不只长的怪,还那么小一只,一点都不可怕,居高临下的瞅着它,感觉一脚就能踩死它。 「你竟敢瞧不起老子,老子和你拼了。」赑屓气唿唿的又瞪出了眼珠。 「饕餮……」雨默没空理它,捉住饕餮便不肯撒手了,「毛球在上头,不知道有没有事,你快带我上去。」 赑屓怒道:「你敢无视我!」 雨默伸脚踢开它,它像个球一样,滚去了一边,滚得眼冒金星,晕头转向,由于龟壳很重,它翻倒了,壳下是鱼身,没爪子可扑腾,只能拍打鱼鳍。 啪啪啪…… 「等老子起来……」 啪啪啪…… 乌龟翻不了身啊。 饕餮和雨默都没同情它,一起翻了翻白眼。 「我带你上去。」饕餮环住她的腰,用力一提,飞了上去。 雨默抱怨道:「你刚才去哪了,害我一顿好找。」 「困在赑屓的结界里了!」 「它能困得住你?」雨默显得很惊讶。 「这是它的能力之一,只要在它的势力范围……」饕餮顿了顿,从皮毛里掏出炼妖壶,递给雨默,「带上。」 「嗯!」 一路高飞,没什么阻碍,但到了尽头,多了一面冰晶壁,看得到,却摸不到,中间似隔着结界。 饕餮皱眉,突然想起一件事,「本君差点忘了,没有它,我们离不开此处。」 「哎?」 饕餮带着雨默又飞了下来,「赑屓,解开你的结界。」 「这会儿想到老子了,晚了。」赑屓已近翻过身了,正气喘吁吁中,见两人又回来了,神气活现地拍打起鱼尾,「哼哼,想离开这,求老子啊!」 雨默想不通了,结界有什么好怕的,看它的样子也不会很强,饕餮肯定能破除。 「为什么不强行突破?」 饕餮道:「没用,这就和炼妖壶一样,困住了就出不去了。」 她虽然不懂妖的那些结界,但饕餮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出不去了,她看向赑屓。 「喂,你把结界打开。」 「老子为什么要听你的?」赑屓的语气很强硬,「不解!」 雨默又饿又累,实在不想和它多作纠缠,走过去,一脚踢翻它,踩上了它的龟背,「我和你往日无雠,今日无怨,你刚才吓得我那么惨,现在不过是要你解开结界,你有什么好矫情的,你相不相信我撬了你的龟背。」 饕餮刚才也是这么恐吓的,她就依样画葫芦的重复了一遍。 赑屓挣扎道,「你这是以大欺小。」 「谁让你那么弱的。」真的是弱,她都能轻而易举的制服它。 赑屓目光一暗,似要放大招了。 雨默警惕地防备着它。 噗…… 一股恶臭袭来。 臭得雨默眼都黑了。 赑屓趁机逃离,嗖的一声就不见了。 雨默用手挥开臭气,「就这样,还能是凶兽?」 和饕餮烛龙一比,差太多了吧。 「臭东西,看我怎么治你。」她迈开步子,准备追上去。 饕餮揪住了她的衣领,「别追!」 「不追的话,谁来解开结界?」 「本君有更好的方法!」它魔魅地一笑。 雨默眨了眨眼,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它笑,感觉很震撼人心,拍了拍小胸脯,「什么……什么方法?」 「弄疼它!」 「啊?」 「丫头,站远点!」 雨默听话地往边上挪了几步。 「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看了就知道了。」 饕餮释放了妖力,让身躯变大,像座山似的压在了冰晶路面上。 雨默慌道:「下面是岩浆,你变那么大,会压垮路面的,掉下去就糟了。」 「放心,那不是岩浆!」 「不是?」那是什么? 饕餮握拳,狠狠地砸向地面,整个地面像地震一般摇晃,雨默站不稳地后退了几步。 巨响后,冰晶路面毫无反应,但过了一会儿,无数的裂缝蜿蜒而至,然后破裂。 「啊!」 雨默掉了下去。 饕餮伸手将她捞了回来,扔都背上,「抓紧!」 雨默惊魂未定,嚎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她越来越不明白了,只能捉紧它,以免自己摔下去。 饕餮盘旋了数圈后,眼光精准地看向一个地方。 「本君刚才忘了告诉你了,你看到的赑屓并不是本体,只是它的元神。」 雨默愣了愣,「元神?」 「嗯,这是它常玩的把戏,经常用这个方法戏弄人,至于它的本体……」它停了下来,悬浮在空中,「你看……」 雨默顺着他指去的方向看去。 底下的岩浆无尽地翻滚拍打,却神奇地不觉任何炙热之感,要知道岩浆是极高温的东西,离得那么近,烫都能被烫熟,但地下的岩浆一点没有热气,像血管里流过的血,澎湃不止,经过无数条线路汇聚向一个方向,在那个方向有个巨大的肉球,上头布满了类似青筋一样的纹路,随着岩浆的流入,肉球诡异地跳动着。 咚……咚……咚…… 它跳动的极有规律,就像是……心脏。 心脏!? 雨默吃了一惊,「莫非……」 「嗯,你猜对了,这才是赑屓的本体,确切一点说……」饕餮朝肉球飞了过去,然后飞起一脚狠狠踢向它,「这是赑屓的心脏,而你说的岩浆是它的血……」 肉球被重踢之后,收缩了一记,还没等雨默反应过来,底下的岩浆澎湃地更加汹涌了,宛若海啸前夕。 「哇,疼死我了!」 一声巨吼,响彻在整个空间里。 雨默的耳朵被震得起了耳鸣,慌忙捂住耳朵,抬头四处张望,这声音不是从一个方向来的,而是在空间的正中央。 「赑屓,你要再不出来,本君就要踢第二脚了。」饕餮已抬起了脚。 嗖的一声,一团小黑影飞了过来,悬浮立定在它跟前。 赑屓捂着胸口,龙头上渗出了一滴豆大的汗。 「要不要这么狠!」 「谁叫你欺负本君主人的。」 赑屓瞄了一眼雨默,雨默也正看着它,再看看那肉球。 那么大颗心脏,那么本体得多大!? 赑屓妥协了,狠狠瞪了她一眼,吹出了一口气,「好了,老子解开结界。」 哐啷一声,冰晶的世界瓦解粉碎,如钻石尘雨般飘落。 结界解除后,饕餮带着雨默飞了上去,赑屓还在下面,抚着自己的心脏。 「老子的心,你可受苦了!」 雨默见后,觉得不可思议,「饕餮,它到底是……」 「龟!」 「龟我知道……具体呢?」 「岛!」 「岛?」雨默吸了一口气,冥冥中似乎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饕餮摸了摸她的脑袋,「丫头,蓬莱岛就是赑屓,它就是这整座岛。」 雨默咽了口口水,脑中空白了一分钟,然后惊唿:「oh,mydog!」 「赑屓是一只可以将三山五岳都驼上身的巨龟,所以蓬莱岛会漂移,不是岛,是赑屓在海里游。」 「你哦什么,哦什么意思?」赑屓处理好自己的心脏,也跟了过来。 雨默见到它就像见到鬼一样。 蓬莱岛就是它的本体,那它吹一口气,真能吹飞她,它没信口开河。 「哼哼,你这表情……」赑屓嘚瑟了,「看来是知道老子的厉害了,告诉你老子可是……」 但是雨默的惊惧很短暂,也就几十秒,突然飞扑了过去,掐住了它的脖子。 「你就是蓬莱岛,那你肯定知道白泽在哪,快告诉我,白泽在哪!」她心心念念的就是此事,只要找到白泽,她什么都干得出来,「你快说,不说我掐死你!」 「你这疯婆娘,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 雨默毫不示弱,「破龟!快告诉白泽在哪!?」 一人一兽又掐上了架。 赑屓元神很弱,完全打不过癫狂的雨默,被她掐着脖子,倒挂了起来。 「快说!」 「你先放老子下来!」 「没门!」 「尊老爱幼懂不懂?」它当然不可能是幼。 「你先爱幼,我再尊老。」比起它这只不知道活了几万年的龟,她幼的堪比受精卵。 她死命摇晃它,当它是一条鱼一样。 「老子说了,老子说了,你别摇了!」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雨默端正了它的身体,「快说!」 赑屓被摇得都斗鸡眼了,晃了晃脑袋,努力调整焦距,「没了!」 她唇齿一颤,「什么叫没了?」 很显然,她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杀光了!」它平静道,摊开鱼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骗我!」 「老子干嘛要骗你,这岛上发生的事,老子都知道,就是杀光了!」 雨默不信,拼命地摇头,「不会的,一定还有,肯定藏在哪里了。」 「没有了,这岛上,现在连只鸟都没有,还有什么白泽,前一阵子来了一伙人,不由分说地大屠杀,白泽就是被这群人屠干净的。」 听闻,雨默空白了大脑。 没了! 灭绝了! 魅罗……没救了! 赑屓还在那喋喋不休的说着那天的事。 雨默全没听进去,因为她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杀了白泽的人是白羽,她知道,她更知道赑屓是凶兽,就是这座岛。 它是凶兽,上古凶兽…… 「你为什么……不救……」她低下头,握紧了拳头,气息絮乱地吐出一句,音调很轻,更像是喃喃自语。 赑屓没听清楚,问道:「你说什么?」 「你为什么不救……」她抬起头,红着双眼,音调比刚才大了一些。 赑屓愣了愣,「哈?」 雨默怒吼,「你为什么不救,你不是凶兽吗,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吹口气就能将我吹飞吗,那你为什么不救它们……」她眼眶红热地流淌出眼泪,「为什么不救,你要是救了,哪怕一只也好,魅罗……魅罗……就能……」她死死握着拳头,指甲都嵌到了掌心的肉里,然后捶打了上去,对着它咆哮,「你是孬种吗?」 赑屓暗了双眸,但又满不在乎地变了脸色,一脸无所谓,「老子为什么救它们,老子没让它们从身上下来,就不错了。」 「孬种,孬种!」 在雨默狠戾地捶打下,赑屓的脑门立刻起了肿包。 「疯婆娘,你再打,老子可真生气了。」 「丫头,停手,这也不能怪它。」饕餮捉住了她逞凶的手。 雨默红着眼道:「你还帮它!」 「本君不是帮它,是想澄清一件事实。」它看向赑屓,「它虽然是凶兽,但与本君和烛龙不同!」 赑屓急了,跳起来要捂住它的嘴,「饕餮,你别说,千万别说!」 饕餮抓住它的脑袋,摁了回去,「它没有攻击力!」 没、有、攻、击、力! 这五个字让赑屓蔫了,耷拉了脑袋,受到了万吨的重创。 身为凶兽,竟然不会打架,光是体型大,有个屁用! 雨默愕住了。 「所以,它就算想救白泽,也无能为力……」 上古凶兽,并不是都具有毁天灭地之能的,而赑屓就是其中之一,就像古书描述的那般,它就是个喜欢驼东西的龟。 赑屓羞红了脸,嚷道:「至少……至少我力气大!」 这点无用质疑,只要给它机会,地球都能被它驼到身上。 「这么说……白泽真的没了?」 好不容易有的希望就这么粉碎了,逼得雨默痛哭了起来,她救不了魅罗了,魅罗要死了。 她嗷嗷大哭,成了个泪人。 赑屓只觉得魔音穿耳,看向饕餮,「这丫头要么疯,要么哭,你看上她哪一点了?」 「你别管,这是本君的事!」 饕餮准备安抚雨默时,突然一阵天摇地动了,它瞪向赑屓。 赑屓连忙摇头,「不是老子弄的!」 两兽一同抬了头,上头的黑暗里冒出一丝光亮,愈放愈大。 赑屓一惊,感觉到一股异动,「糟了,要紧和你们玩,忘了一件事了。」 它快速游动了上去,饕餮带着雨默也跟了上去。 上去后回到了雨默掉下来的地方,此时已无冰层路面可站,他们只能悬浮在空中,顶上那抹光芒愈发的刺眼,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球。 「那是……」雨默被刺的双目睁不开,隐约能看到球中有东西。 是……毛球! 「毛球!」她大叫。 毛球在光圈里扑腾着蹄子,头顶的脚已嵌入包裹那只大鼎的冰层壁。 它嚎叫着,角就像个钻,一寸寸的破冰而入。 赑屓飞了上去,「你是什么东西,竟敢碰老子的鼎!」 毛球置若罔闻,仍旧全副心思的破冰。 饕餮遥望着那只鼎,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时,挂在雨默脖子间的炼妖壶抖动了起来,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那只鼎是回应一般,也鸣叫了。 叮! 声音极为刺耳,震得耳膜发痒。 炼妖壶闪出光芒与鼎的光芒唿应后,融为一体。 毛球突破了最后一层冰壁,冰层瓦解,粉碎看来。 「嗷!」 它飞扑了进去,钻进了鼎中。 赑屓怒道,「臭东西,给我出来!」 嘶……! 鼎开始冒烟,烟尘滚滚,就像从满溢出鼎的水流。 炼妖壶的抖动愈发剧烈了,雨默像抓紧它,它一震,飞脱了出去。 赑屓也钻进了鼎里,看到鼎内情况时,惊愕住了,里头没有了刚才钻进去的小东西,而是一只金蛋,正源源不断的吸收着鼎内的药气。 它越变越大,越变越大,超出鼎的范围后,漂浮了出来。 「毛球!」 饕餮抱着雨默飞了上来,见到那只大金蛋,分外熟悉。 「这是……」 赑屓回头,抖着唇问道:「这是你的?」 她点头。 「那你还问老子白泽有没有?」 「啊!?」 「疯婆娘,你的这只就是白泽啊,最后一只,还是……母的!」 雨默傻住了。 ------题外话------ 赑屓,音同『毕戏』。 拼音:bixi 我给默默整了一套房产……一座岛!
part 153 又多了个鼎 毛球是白泽!? 怎么可能? 雨默在震盪了几秒后,看向赑屓,「你确定?」 赑屓挖了挖鼻孔,因为没有手指,整个鱼鳍都塞了进去,「确定!」 「你不是说白泽没了吗?」 它之前说得那么肯定。 「是啊,可是现在又有了啊。」它指了指那只浮在空中的大金蛋,「我怎么知道你带了一只回来。」 岛上的白泽,肯定是没有了,外头有没有白泽,它怎么会知道,它又没有千里眼,顺风耳,对于突然出现的这只母白泽,它也非常纳闷。 「你真的确定毛球是白泽?」雨默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遍,对于毛球就是白泽,她总觉得是在做梦。 「你问几次都一样,肯定!看到那个金蛋了没?」 雨默点头。 「白泽出生后,每一次进化都需要通过金蛋完成,没有金蛋它就没法长大。」它与白泽共存了数万年,对于它们的生活习性非常清楚,所以绝对不会有错,「不如问问你自己,你是怎么遇到这只白泽的,还是只母的。」 它不只强调了一次毛球是母的,这引起了雨默的好奇,「你为什么老提毛球是母的?」 动物不是母的,就是公的,有什么不对吗? 「这你都不知道!」赑屓一副嫌弃的表情,「好吧,老子教教你,白泽是以母为尊,整个族群中,只会有一只是母的,其他都是公的,唯一的母白泽……」它仰头,对着金蛋吹了一记口哨,「是女王!」 雨默一惊,「女王!」 「嗯!就像蜜蜂一样,母的会是最高领袖,且只有它有生育权,贵为女王的白泽无需经过交配,会自然孕育出下一代女王,也就是说只有女王才能生出女王。」 「单性繁殖!」她惊讶了。 「什么单性?你怎么总说些老子听不懂的话。」 雨默现在的感觉就像是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到了,一阵晕眩。 毛球是白泽! 白泽竟然一直在她身边。 可是不对啊…… 「赑屓,你说白泽是以母为尊,女王才能生下女王?」 「对啊!」 「那公的白泽从哪来!?」女王生女王的意思就是母的只能生下母的,可是族群中有公白泽,既然不是女王生的,难道是地里长出来的吗?「 「这个啊……哼哼,来,老子告诉你!」赑屓对着雨默勾了勾鱼鳍,「看到金蛋没有?」 她点头。 「白泽的女王诞生后,先会通过金蛋进化,一旦进化完成,女王就会释放妖力,将进化后碎裂的金蛋注入妖力,妖力会在金蛋里酝酿出生命,化作公白泽守护它,数量由女王第一次进化完成后的妖力决定。」 雨默瞪大了眼,「这么神奇!?」 「真是头髮长,见识短,有什么好神奇的,白泽是上古灵兽,这点能力都没有,怎么能称之为灵兽。」 雨默仍是很惊愣,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疯婆娘,你别发愣啊,回答老子的话。」 雨默哪有功夫回答它,直勾勾地望着又大了一圈的金蛋,心头欢腾着炙热的喜悦。 魅罗有救了。 只要等毛球从蛋里出来…… 「赑屓……」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毛球什么时候能从蛋里出来?」 白泽是找到了,但它在蛋里,总不能将整个蛋都带回去吧,而且看样子,这蛋还会变得更大。 「不清楚!」 雨默伸手将它举了起来,「是你不肯说,还是不知道。」 「老子不是说了吗,金蛋是白泽进化的关键要素,要进化多久,我怎么知道。」 「你不就是蓬莱岛吗,总知道前一任女王进化了多久吧?」 「这个啊……老子想想……」它低头努力地沉思,过了一会儿,眼睛发亮的回道,「七十五年……」 七十五年? 听到这个数字,雨默只觉得一口老血卡在了喉咙里。 不是七十五天,也不是七十五个月,是七十五年……那岂不是要等到她牙都掉光了。 「你没骗我!」 「老子为什么骗你,当年我还和公的白泽们打赌呢……」 可惜,最后是它输了。 「七十五年,我怎么可能等得了七十五年!」她对着头髮乱挠了一把,别说她等不了,就是等得了,魅罗也不可能等那么久,对妖来说,或许只是一点点时间,因为它们有2000年的寿命,可是现在他中毒了,每日都活在毒发的煎熬里,难道要他煎熬七十五年吗。 不,她和他都没法等这么长时间。 「蛋能不能弄碎?」这是她想到的急救方法,但必须确定这样对毛球无害。 「不行,白泽在金蛋里的时候是最虚弱的时候,进化非常消耗体力和精神,一旦外力破坏,经脉就会逆转,非死即伤,绝不可以,等到进化完成了,它们就会出来,你耐心等吧。」 耐心的等? 她要怎么耐心的等。 这喜了没几分钟,又坠入了地狱,感觉比找不到的时候更惨。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不过七十五年,很快的……玩玩雪,吹吹风,在一起捉个迷藏就到了。哎呦!」 它遭到了雨默的一顿打,脑门又肿了个包出来。 「疯婆娘,你怎么又打老子!」它抱着脑袋嚎叫,眼圈都红了,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暴力的女人。 雨默对于七十五年这个时间耿耿于怀,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围着金蛋不停的转圈。 七十五年……毛球真的需要七十五年才能出来吗?前代女王是七十五年,说不定毛球青出于蓝会早出来,但也可能晚出来。 比七十五年还要长,那是多少年? 她更急了。 饕餮对白泽没什么兴趣,它的关注点在那个鼎上。 「赑屓……」 「啊?」赑屓抹了抹发红的眼睛,将眼泪逼了回去,捂着脑袋抽泣道,「你又要问什么?」 「这个鼎是……」 「哦,这个鼎啊,神农鼎啊!」 饕餮眸色灿亮了,果然是神农鼎,怪不得会与炼妖壶产生共鸣。 「丫头,快过来!」 雨默没理它,依旧在下面转圈,嘴里念叨着七十五年。 饕餮嘆了口气,将她拖了过来,「丫头,爬上去!」 雨默心里只有蛋,对什么都不敢兴趣,「为什么要爬上去?」 「这是神农鼎,是神器,既然被你遇到了,当然要收到囊中啊,还愣着什么,快上去,收了它。」 「神器不是要自己选主人的吗,你怎么知道它一定会选我!」 「所以让你试试啊!要是它愿意跟你,算它识相,要是不愿意……」饕餮摁了摁自己的手指骨关节,发出咔咔咔的声音,脸色狰狞了,「本君砸了它!」 雨默提醒道:「神器是没法破坏的……」她之前不就想砸了炼妖壶吗,都用石头勐敲了,它都没事,完好无损。 饕餮瞪眼,「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上去!」 它拎住她的衣领,将她直接丢了上去。 「啊!」雨默尖叫,一个抛物线似的坠落,跌进了神农鼎里,头朝里的倒栽,只能看到她的两条腿在扑腾。 炼妖壶就在神农鼎的旁边,飞舞了一圈后,主动回到了她的项鍊上。 雨默灰头土脸地从鼎里抬起头,呸了一声,「好苦!是药的味道。」 「丫头,握住它的鼎耳,它若愿意的话,就不会变成石头,反之就会变成石头。」 这是神器选择主人时的反应。 雨默抹了一把脸,低头看着这只青铜质地的大鼎,它比之前隔着冰层看到的时候还要陈旧,脏兮兮的,但上头的雕刻十分精美,花纹多是药草的图案,还有一些经文,不是山海界的字,是更古老的。 底下,赑屓笑道:「饕餮,你也太看得起她了,神农鼎可是比你我还要活的长久的东西,怎么会选择她做主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神农鼎已经在这里许久了,一直是白泽一族的圣物,前任女王死前委託我,将它藏起来,否则你们也不会找到!」 白泽只食药草,而神农鼎恰巧聚集了天下所有药草的灵气,因它的存在,蓬莱岛长满了草药,让白泽取之不尽,得以生息繁衍,等于是神农鼎养育着白泽,白泽则为了报恩世代保护着它。 啪! 饕餮大概是嫌它话太多,一脚将它踢走。 赑屓明明有龟壳,但每次被踢,都会想个球一样滚走,然后仰着身体,爬不起来。 龟壳重啊! 好不容易翻过身,它气喘吁吁的嚎道,「欺负有龟壳的老子,你有意思吗?」 饕餮哼了一声,「你刚才说丫头成不了神农鼎的主人?」 「当然,她就是个疯婆子!」它是打心眼里鄙视雨默。 「我问你神农鼎的能力是什么?」 「炼药啊!」 神农鼎是上古时代神农氏为苍生遍尝百草,炼制的百草之古鼎,因积聚了无数灵药之气,得以成为神器,能炼制出天界诸神都无法轻易炼制的旷世神药。 「那就对了!」 「对什么对!?」 饕餮一副黄婆卖瓜的表情,「我家丫头是个巫师,极有仁者之心,医术也很高明,一定能与神农鼎一拍即合。」 「哎,这丫头是巫师?看着不像啊!」 这么个疯婆子,哪有巫师的风范。 「你看着吧。」饕餮显得自信满满。 雨默爬出了神农鼎,她是一点没有成为神农鼎主人的意思,只想下去寻找提早让毛球出来的方法,但鼎漂浮在高空,她不会飞,一个不小心就会摔下去,只好听饕餮的话,抓着鼎耳试试,要是不通过,也不能怪她。 因为鼎相当大,伸长了手,也没法一次抓两个,只能先抓一个试试,手刚碰上去,鼎发出光芒,将她裹进了一道光圈里,她被光刺得睁不开眼睛,等能睁开时,来到了一个异空间,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白茫茫的云飘过,一朵接着一朵。 这又是哪里? 「饕餮?」 「赑屓?」 无人回应。 她着急了,害怕自己又和它们失去联繫了,正要抬脚找人,一阵晕眩袭来,她跪倒在地。 「唔……」她觉得头很奇怪,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扯了出来。。 哗啦一声,周围白茫茫的云朵没了,出现了无数浮空的画面,画面里都是她的过去,都是她在救动物的时候,有配药的,有做手术的,也有包扎伤口的。 无数的画面纷飞变化,像是走马灯一样,一幕幕从雨默眼前掠过。 「你是巫师?」 沧凉的声音在空气里响起,惊得雨默四处查看,「谁,谁在说话?」 「这里,这里!」 雨默随着声音望了过去,不远处的空中,浮着一只鼎,正是那只她刚才看到的神农鼎。 鼎怎么会说话?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你没有听错,是我在说话,我就是神农鼎。」 她惊的张大了嘴。 「莫要这么吃惊,我即为神器,自然有不同其他死物的特殊之处,这里是我的结界,我只是将你的意念招了进来,与我对话而已,这里只有你与我,别人听不见我们说话。」 神奇的事经歷多了,也就不会太大惊小怪了,震惊不过一分钟,雨默恢復了平静。 「这是你弄的?」她指的是那些画面。 「是!若要我选你为主人,我自然要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不,不,你误会了,我没想要当你的主人。」她现在烦恼的事怎么让毛球从蛋里出来,其他的她一点都没兴趣。 「你的意思是看不上我!」苍凉的语气变了调,听上去有些尖锐。 「不是,我没这个意思。」她现在脑子里装不下神农鼎的事。 「自古以来,凡是巫师者都会疯狂地想要得到我,你真的不想?」 雨默很坚定的摇头,「不想!」 「为什么!?」 「这个……神农鼎同志,我知道你很厉害,很伟大,很神奇,但是我的理想是做一名兽医,专给动物治病,特长是外科手术,你是炼药用的鼎,老实说对我帮助不大。」 神农鼎扭曲了身体,看起来很不高兴,音调都冷了,「帮助不大?」 「是啊!药是内科之物,但是对于很多病是没用的,比如肿瘤啦,癌症啦,这些都需外科手术去除,吃药只能维稳,不能清除病灶,既然你看到了我的过往,应该知道,我最擅长的是什么?」 动物也是会得肿瘤和癌的,和人一样。 可惜就可惜在,她的外科技术没法在山海界得到充分的发挥,器具不行,科技就更不谈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嗯,我看到了,的确是很神奇的技术,你没有妖力,是人类,莫非这就是你们人类现在医学境界。」 「是啊,你能明白就太好了,能不能赶紧放我回去,我现在非常着急的要救一个人。」 「我知道!」它的鼎身不扭曲了,恢復了原状。 「你怎么知道?」 「你脑中的记忆告诉我的,那些画面也是从你记忆里找出来的。」 雨默捂住脑袋,「你这不是偷窥*吗?」 「非也,只是不想选错主人!」 她瞪它,「藉口!」 「你脾气看来很不好?」 「对,很不好,所以我做不了你的主人,你快放我出去!」 「哈哈哈,有点意思,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不把我看在眼里的人。」 「你别那么多废话,快放我回去。」 「莫急,我的话还没说完。」它扭动鼎爪,叮叮噹噹地蹦跳了过来。 雨默戒备地后退了一步,「你想干什么?」 「你刚才说,那个什么外科比药好?」 「对!」 「我却不这么认为,你深深地打击到我作为神器的自尊心了。」 雨默扭曲了脸,「你……你想怎样?」 「我决定破例选你做我的主人!」 「哈!?」雨默把嘴张大了。 神器的自尊心简直就是扭曲啊。 「不用那么吃惊,反正我在此也待得厌烦了,何况你救了我恩人的孩子,跟了你,也算报恩了。」 「我救了你恩人的孩子?谁?」这句话雨默有点摸不着头脑。 「那只小傢伙是你救的,不是吗?」 「毛球?」 「你叫它毛球吗?呵呵,那就毛球吧!这只毛球是与我共存了许久的白泽女王的后代,歷任白泽女王都在保护我,而我则用灵气滋养着蓬莱岛上的药草,为它们所食用,可惜前代女王惨死,我无能为力,它的后代既为你所救,我自然要替她感谢你。」 「这么随意?」 「知恩图报,怎么能说随意呢?」 「可是,神农鼎同志,我真的对你没什么兴趣。」 要是盘古斧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哦,原来你在找盘古斧?」 雨默一惊,「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说了,这是我的结界,现在的你,是你的意念,所以你心里想的,我都会很清楚。」 「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说再见了。」 她只想赶紧离开这只会读心术的鼎。 「你是否知道神器间会有共鸣?」 「知道,但这并没有什么用,只是共鸣,你又没办法告诉我盘古斧的确切下落。」 「嗯,的确!」 「这不就结了!」她身边已经有炼妖壶了,也是可以和盘古斧共鸣的。 「盘古斧的确切下落我的确无法告诉你,但其他的事我可以帮你,你想救一个叫犬魅罗的妖,对吧?」 雨默已经不会惊讶它是怎么知道的了。 「对!」 「他中的是火陀罗之毒,而这种毒的解药,必须由我来炼制,集齐八味草药,还有白泽的血和唾沫,混在草药中,由我炼制注入灵气,三个时辰后就可完成。」 「真的!」 「自然是真的,还有……」它又扭动了鼎爪,靠近了几寸,「你杀了不少妖。」 这是雨默的梦魇,一想起来全身就会发颤。 「你很后悔,很想赎罪?」 「你知道了还问什么?」若是时间可以倒转的话,她希望能够回到过去挽救一切。 神农鼎听到了她的心声,「时间倒回,绝无可能,即便是神器也做不到,但是有其他的法子。」 「哎?」 「你现在已经有了炼妖壶,加上我的话,只要再得到女娲石,就能摆出一个阵法,名为重生,以我为核心,加上炼妖壶的能力,女娲石的修復之力,便可让你所杀的妖復生!」 雨默如遭雷击一般的僵住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它,抖着唇齿:「重生?」 「正是!」 「所有人?」 「对,但只限于你所杀的人……」 「没有限制?」她不得不再问一遍。 「没有限制,一人,十人,百人,甚至万人,皆能!」 眸色被水光浸染,落下一滴又一滴的眼泪。 魅罗……你听到了吗? 我可以回犬境了,我可以回去到你身边去了。 「如何?丫头,还嫌弃我吗?」 她狠命地抹干泪,捉紧它,「要怎么做才能成为你的主人?」 「呵呵,不用做,你已经是我的主人了。」它身形隐去,缓缓化作青烟。 青烟散去后,她回到了原先的地方,手依然捉着鼎耳。 青铜色的鼎身上光芒逐渐褪去,原来雕刻着花纹的地方露出一片空白,空白上一道金光如笔般,铁画银钩的书写了三个字。 兰雨默。 神农鼎get! ------题外话------ 默默的嫁妆又多了一个鼎! 多吉:重生之阵啊……呵呵呵呵。 雨默:多吉你傻笑什么? 多吉:我也不知道我在笑什么,就觉得好笑。 雨默:……
part 154 女王的思念 浮空的神农鼎在刻上的雨默的名字后,逐渐缩小,变成了项坠与炼妖壶一同挂在了她的脖子上,随着她落下,两个神器互相碰撞,发出叮叮噹噹的脆响。 她兴奋极了,落地后奔向饕餮,「饕餮,神农鼎告诉我可以用神器摆出重生之阵。」 这个消息顷刻间将她一个多月来背负的沉重罪恶感一扫而空,她兴奋的词不达意,涨得满脸通红。 「知道,知道,小壶告诉本君了。」 「小壶?」 「就是炼妖壶。」饕餮指了指她脖间的坠子。 「原来你也能听到炼妖壶说话?」 「本君是炼妖壶的主人,自然能与它心灵沟通,狼小子也一样,但如果不是主人就听不到神器的声音。」 神器间的共鸣其实也是心灵沟通的一种,因此神农鼎说了什么炼妖壶都能知道。 雨默觉得长知识了,原来成为神器的主人,是可以和神器用语言沟通的。 「神农鼎现在归你所有,那么要摆出重生之阵就差女娲石了。」 「对,对!」 只要找到女娲石,她就可以让死去的犬妖族族人都復活了。 饕餮明白她的急切,但这事急不来,神器之间虽然有共鸣,但会受到距离的限制,只有接近了才能确定存在的区域,它拍了拍雨默脑袋,「放心,本君一定会帮你找到女娲石的。」 「饕餮……」她感动的想哭了,张开双臂抱住了它,「你对我真好!」 饕餮脸红了,「谁对你……对你好了,本君只是……」 「我知道,我知道,我以后不会再对你凶了。」她抹去眼泪,笑颜逐开,「等蓬莱岛的事情了了,我给你做好吃的。」 「这个可以有!」 它是凶兽,不用饮食,但独爱这丫头做的东西。 赑屓见神农鼎选了雨默做主人,惊得长开了鱼嘴吐泡泡。 竟然真被这丫头拿到神农鼎了,太不可思议了。 它不禁再次打量雨默……这丫头平平无奇,怎么就让神农鼎看中了?它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眼光有问题的,觉得肯定是神农鼎被骗了。 这破鼎,自己陪了它那么久,一点感恩的心都没有,说跟人走就跟人走了。 气人! 神农鼎的事告一段,又得到了重生之阵的信息,雨默内心胀满了希望,接下来就只剩毛球了。 空中的金蛋已大的离谱,蛋的直径超过了三米,漂浮在空中寂静无声。 「毛球,你听得到吗?」雨默在底下朝着蛋喊道,「你要是听到的话,回我一声。」 「别喊了,它听不到的。」赑屓道。 进化的时间有长有短,不是喊几声就能破解的。 雨默也知道急不得,可是她等不了七十五年。 饕餮提议道,「丫头,不如问问神农鼎!」 「问它?」 「嗯,那小东西在变成蛋之前钻进了神农鼎里,或许神农鼎知道些什么?」 赑屓白眼道,「你这什么意思?是不相信老子刚才说的话?」 赑屓和饕餮两者见,雨默肯定选后者。 「嗯,我问问它,但是……」她摸了摸变成小坠子的神农鼎,「要怎么问?」 总不会直接说话就行了吧。 饕餮道:「闭上眼,用心和脑子传达你要说的话。」 雨默懂了,迅速将眼睛闭上。 「神农鼎,你听的到吗?」 少顷,神农鼎闪了闪光芒。 「听到,丫头,有什么要问的,就说吧。」 「怎么才能让白泽从金蛋里出来?」 「进化完,它就会出来。」 雨默:「……」 和赑屓的答案一样。 她着急道,「我等不了几十年,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它马上从个金蛋里出来?」 「几十年?谁告诉你的!」 「赑屓啊!」 「哦,破龟啊。」 听音调,神农鼎似乎很不待见赑屓。 「难道不是?」雨默心里燃起了希望。 「以往是,但这只不需要,估计三天内它就会出来。」 「三天!?」 一个七十五年,一个三天,这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嗯,因为前任白泽女王在我鼎中留下了它的妖力,你这只小白泽应该是感应到了母亲的唿唤找到我的。」 雨默望向金蛋,死了还能留下妖力……乖乖隆滴咚,又长知识了。 神农鼎解释道:「前任白泽女王在被敌人杀死前,释放了所有的妖力,使得天摇地动,风雪加剧,造成了雪崩,但同时也将自己最精华的妖力留存在了我的鼎中。白泽只食药草,而我恰巧就是药草的灵力所幻化的神器,在蓬莱岛,白泽食用的药草皆是我灵气的一部分,因为如此,白泽女王可以和我心灵沟通,死前将妖力託付给了我,你稍安勿躁,耐心的等几天,三天后,我相信它必定会出关。」 「真的!?」 「神器是绝对不会欺骗主人的,若是你灵敏的话,应该能感觉到……」 「什么?」 「妖力在汇聚!」 妖力? 「丫头,快过来……」饕餮突然唿喊。 「怎么了?」 「本君感到一股妖力在往这里来。」 「哎?」 她是一点没感觉到,但安全起见还是乖乖地跑到了饕餮身边。 赑屓也感应到了,但与饕餮不同的是,它对这股妖力很熟悉。 「这是……白泽女王的……」 话未完,他们所在的地方摇动了起来,头顶山土迸裂,成了个大窟窿。 赑屓忙道,「饕餮,你别又看我啊,不是我干的。」 雨默骑到了饕餮背上,被它的妖力护盾保护着。 大窟窿出现后,寂静了下来,什么也没发生,但毛球所在的金蛋抖动了起来。 接着,窟窿里有了动静。 一只只金蛋飞舞了上来……一二三四五……六七*十…… 五十几只金蛋像是被大金蛋召唤了一般,围绕在它周围。 赑屓见后,低喃道:「原来如此?」 「你知道什么?」饕餮用脚丫子踹了踹。 「好好说话,踹什么踹?」赑屓用鱼鳍掸了掸踹过的地方。 饕餮瞪道:「赶紧给本君解释!」 「别凶吗?」赑屓缩了缩脖子,「是这样的,老子之前不是说过吗,白泽是以母为尊,女王才能生下女王,而守卫女王的公白泽都是女王的妖力注入金蛋后幻化而成的,这些公白泽守卫,不是女王想要多少,就能幻化多少,是以白泽女王的妖力强弱决定的,当女王觉得有多余的妖力了,它就会将妖力分散到金蛋中,有些是储存,有些则是幻化成公白泽守卫它,前任女王是一只很强大的白泽,它幻化了不少守卫,差不多有几百只,但是蓬莱岛就这么点大,太多也不好办,所以它的一部分妖力就在这些金蛋里,多数情况下,这些金蛋都是为了下一任女王准备的,在下一任女王出生时,这些金蛋就会幻化成守卫守护新的女王,可是现在……这些妖力怕是为了加快新女王的进化而来。」 「加速进化?」 赑屓点头,「一只蛋的妖力至少能加速三十年。」 雨默惊了,一只蛋三十年,那现在漂浮在大金蛋周围的蛋,有五十几个。 那不就是1500年! 赑屓又道,「白泽的进化分为五次,一次是出生时,二三四都是妖力的成长期,第五次是最后一次,它会成为完全体,每一次进化的时间也不一定相同,但会一次比一次长,完成第五次进化的时候,会是它最强大的时候。不过每一次进化对于白泽都是危险期,它们在金蛋里会很虚弱,不能释放妖力,要是有敌人来袭,只能靠公白泽守护,每一次的进化时间又漫长,危险很大,大多白泽都不会轻易进化,很多进行到第三次就会不再进化了,老子认为前女王恐怕是担心孩子在进化的时间上太长,而守卫又已经死绝了,干脆将自己留下的妖力全部输送给这个孩子,让它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进化吧,照金蛋的数量来看,恐怕这一次就能完成五次,也就是最完美的进化。」 这么一来,新任白泽女王破蛋而出的时候,就会是最完美的时候,即便没有守卫,也能强到足够自保。 「顺便说一句……」赑屓摇了摇鱼尾,「白泽女王有一个弱点,那就是怀孕和分娩时,妖力几乎没有,这也是为什么上次那群人可以除去它的原因,不然它的战斗力和我们凶兽差不多。」 饕餮听闻,忍不住泼凉水,「我们什么?你又没有战斗力。」 赑屓:「……」 老子就是打个比方,打个比方懂不懂!? 雨默的心情澎湃了,怪不得养了毛球那么长的时间,都不见它长大,一直是小兽的模样,原来是需要这样进化才能长大的。 完成进化后的毛球会是什么样的? 她竟有些期待了。 空中,硕大的金蛋抖动不停,围绕它的小金蛋开始向它靠近,在碰触时,小金蛋开始被吸收,像水泡碰到水泡一样,慢慢成为一体,金蛋也就越来越大。 当所有的小金蛋都被吸收进去后,它金光闪耀,宛若太阳,辐射出来的光芒极为温暖。 「我的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金蛋的世界里,毛球闭着眼睛,它的皮毛和身体正在迅速的成长。 霎时,它张开了眼,银色的眸子望着前方。 一只身形优雅如鹿,头上长着高高尖角的白泽踏着云来到它眼前。 「妈妈……妈妈……」 白泽女王含着眼泪,「你长大了……很健康呢。」 毛球眸子同样含着泪水,它进化还没完成,但已经可以说话了,只是说的不利索。 「我……我遇到了……另一个……另一个妈妈!」 白泽女王点头,「我知道,送你离开时,我的部分妖力就跟着你。」 那只带它漂洋过海的金蛋就是它妖力的一部分。 「你喜欢她?」 「嗯,嗯!」毛球用力的点头。 「可是你是白泽,是灵兽,博古通今,知晓你的人都会想要利用你。」 「不会,不会,她不会!」 「这么肯定!」 「嗯!」它再次点头,比刚才还要用力,「她对我很好,很好!」 「是吗?」 「嗯,妈妈不用担心!」 「也是,我妖力化成的金蛋,只能保你一时,完成第一次进化之后,就必须靠你自己的能力完成下一次的进化,但是离开蓬莱岛,没有草药,你的身体就会停止生长,可是现在的你,非常的健康,可见她对你用了不少心思。」 「妈妈做的饭,很好吃!」毛球微笑,想起雨默为了餵饱她使出浑身解数,它的心就很暖。 「你真的很喜欢她。」 毛球走了过去,用还未长大的角磨蹭着白泽女王,「我也爱妈妈!」 「可是我已经不在了,能这样和你对话,也是极短的时间。」 这是她死前,将意念封印在妖力的原因。 毛球流着眼泪抬起头,「我会很好,很好的。」 「我的孩子,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留在蓬莱岛,外头的世界太险恶,我实在不想你遇到危险,可是我知道,你不会留在蓬莱岛了,你想跟着她。」 「嗯,我想帮她。」 白泽女王唿了一口气,气息形成了一个画面,「我的孩子,在蓬莱岛上有一个被冰墙封住的山洞,洞里有着我白泽歷代留下的知识,如果你想帮助她,那么在进化完成后就去那,但不准告诉任何人,只准你独自去。」 毛球点头。 白泽女王不舍的用尖角和鼻唇触碰着它,「孩子,我多想多想看着你慢慢长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妈妈……」 「但你始终会长大,记住,命运掌握在你的手里,不要有所畏惧,因为你是下一任的女王。」 「嗯!」 「我要走了!」 「妈妈?」毛球扑腾的蹄子,紧紧的圈住它。 白泽女王的身体却慢慢的变成了透明。 「我的孩子,祝你平安!」 「妈妈!」毛球嘶叫。 白泽女王的身影越来越淡,眸色下眼泪纷飞,成了晶莹的珍珠。 「我的孩子,我爱你!」 「妈妈……」 毛球朝着它淡去的身影扑了过去,身影散去,成了烟尘,只留下一簇雪白的,如同它身上一样的皮毛。 毛球仰头嗷了一声,金光再次闪耀,将它裹住。 它的身体开始长大,从胖乎乎的身躯开始,逐渐消瘦,变得纤长,然后出现如羚羊般美丽的曲线,头上的圆角如发芽生长的树苗,越来越高,直至完美的锥形。 它的捲毛掉落,浑身的皮毛白得银光闪闪,如貂皮一般油亮,体毛厚密、松软且蓬松,但后脑至脖颈的地方长出了茂密的长松毛,摇晃间,松毛披落,如缎如绸。 银色的眼眸也由圆开始慢慢变的狭长,瞳孔从一个变成两个,再一起连接,成了横过来的8字型,当光线强一点的时候,它的瞳孔会呈一条线,光线暗的时候,它的瞳孔都会放大,银眸炯亮,粲若星辰。 「嗷!」 长啸一声,金蛋开始碎裂。 天摇地动时,新一任的白泽女王横空出世。 碎裂下来的金蛋,没有落地,而是成了铠甲,一片又一片的覆在它的身上,成了一套金色的戎装盔甲。 它这副模样出现在雨默眼前时,她都不敢认了。 这是毛球? 眼前的毛球不再是一只似羊非羊,似马非马的小兽了。 而是一只穿着金色盔甲,有着雪白松毛,长着尖角的灵兽。 这是独角兽啊! 白泽的完成体,也正是独角兽。 毛球落了地,看向雨默。 雨默有点不敢接近它,因为赑屓说过,长大了的白泽妖力堪比凶兽。 它会不会就不认她了。 毛球眨了眨眼,眼中只有雨默,它张开了嘴。 「妈妈……不……摸摸……」它摇头,觉得有又不对,「是默默……」 「哎?」 「默默!」它字正腔圆的念着她的名字。 雨默泪喷,因为她听的很清楚。 「毛球!」她飞扑了过去。 白雪皑皑的蓬莱岛上,响起了清如雪色的声音…… 吾为白泽,最强的白泽,以生命为誓。 此生忠你,护你。 绝不后悔! ------题外话------ 不虐吧,说了,不虐。 雨默再次拿到了外挂…… 当然,外挂的脚步还没有停歇……
part 155 深海两万米 毛球比神农鼎预测的三天还要快的完成了进化,成了最完美形态的白泽,有了白泽,雨默满心期待的准备回犬境为魅罗解毒,但是期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水陀罗?为什么还要这个?一定要吗?」 毛球就是白泽,最重要的解毒元素找到了,只剩下神农鼎说的八味药草了,解毒的配方神农鼎很清楚,雨默便想知道这八味药草是什么,也好提前准备起来,原想草药有什么难的,犬境很富裕,药草库充沛,就算药草库里没有,花重金肯定能买到,谁曾想八味药草中的七味相当平常,唯有一味叫水陀罗的草药,说是草药,却长在深海的一种大鱼身上,陆地上没有,千金也难买。 一听要到深海里才能寻到,雨默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神农鼎道:「此药草是药引,没有它,火陀罗的毒无法解除干净。」 水陀罗听名字就知道它是火陀罗的克星。 「那深海里的鱼……那是什么鱼?」 「此鱼名唤螭吻,形似蛟龙,生活在深海两万米处……它的鳞片便是……」 「等等!」雨默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两万米的深海?确定?」 「确定!」 「两万米啊!」雨默嚎叫,「那叫深海吗,那叫海底!」 人界的潜水艇都未必能到得了两万米的深处,除非她能找到像《海底三万里》书中的那艘船。 「如果你觉得那是海底的话……」对于神器来说,两万米和两米的感觉没什么区别。 「我去不了啊!」她肯定没法去,深两万米的海压能碾碎一切,她的身体绝无可能承受得住,既然她去不了……视线一转,她看向了饕餮。 它是凶兽,说不定可以。 饕餮通过炼妖壶的复述,知道了此事,见雨默将希望寄託到自己身上,摇了摇头,「丫头,本君爱莫能助。」 「为什么?」 「本君不擅水性,游到海下五十米恐怕是极限。」 雨默心中的希望之火顿时就灭了一半,又望向了毛球,想它刚出生就坐着金蛋漂洋过海,水性肯定是有一些的。 「毛球……你呢?」 毛球摇头,「我也不擅水性。」它的那段漂洋过海的经歷完全是侥倖下的产物。 雨默仰头,望天…… 又想哭了。 「咳咳!」 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赑屓有了动静,但没人理它。 它又咳嗽了一声,比先前那声更大。 「咳咳咳……!」 一边咳,它的身体一边靠近。 雨默还在望天,像是这样了眼泪就能憋回去似的。 「咳咳咳咳咳……」赑屓咳得跟肺痨重症患者一样,它这时要是把肺咳出来了,估计也没有人会觉得吃惊。 饕餮瞥了它一眼,「你咳嗽就咳嗽,为何还要过来咳?一边去……」 赑屓胸闷啊,一张鱼嘴再没阖上,气得又开始吐泡泡了。 神农鼎见雨默不说话了,又道:「丫头,我的话还没说完。」 「呵呵,两万米……没说完又怎么样,难不成你鼎里就有。」 「没有!」 「那不是废话吗?」她有点发毛了,歇斯底里的模式已经开启了百分之八十。 「饕餮不能,白泽不能,但有一兽却能潜行海底两万米,甚至更深!」 雨默心里的希望之火又燃起来了,「谁?」 「破龟!」 「破……破龟?」她脑子没跟得上反应,眼睛倒是移到了赑屓身上。 莫非…… 神农鼎道:「就是赑屓!」 果然! 希望之火顿时汹燃,雨默扑过去抓住赑屓,「破龟……不对,赑屓,你一定要帮我,这事只有你能帮我了。」 闪烁在她眼里的热切,灼热得像个大火炉,让赑屓吐泡泡的嘴闭上了,它哼了一声,叉腰,牛气满满道,「老子凭什么要帮你!」 饕餮算是明白它刚才那一阵咳嗽是什么意思了,但是现在它一副倨傲状,着实令它很不爽,伸出爪子从雨默手里将赑屓勾了过来。 「本君要你帮,你就得帮。」 「呵呵……」赑屓拍打着鱼鳍,神情大有些目空一切的意思,「你说要老子帮,老子就要帮啊,求我啊,先说两句好话来听听。」 饕餮喷了口冷气,爪子一翻,将它倒挂了起来,使劲甩,「你帮不帮?」 「这是求人的态度吗?老子告诉你……哎呀,哎呀……」 饕餮甩得更大力了,活像手上粘了狗皮膏药,正努力要甩脱一般。 赑屓脑袋晕了,就快吐了,「放老子下来!」 「饕餮,放开它。」雨默冲上去将赑屓救了下来,担心甩坏了,就没人帮她下海底拿药了。 赑屓干呕了一口,「死饕餮……就会欺负老子!」 雨默摸摸赑屓的脑袋,「它脾气是有些不好,我替它道歉。」 「哼!」饕餮双手环胸,看赑屓的眼神仍旧很不客气。 赑屓顺了口气后说道,「疯婆娘,别以为对老子说几句软话,老子就会任你差遣……」 「我知道,但我拜託你,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只要能救魅罗,为奴为仆都可以。 赑屓眼珠子转了一圈,「真的什么都可以?」 「嗯!」 「那好,为了表示你的诚意,你不如先跳进天龙海,你要敢跳,老子就帮你取药。」 天龙海是『死海』,即便是蜀都那样的大妖,也不敢跳海,烛龙和饕餮也警告过她天龙海的危险性,来时烛龙也不看靠得很近,可见凶兽掉进天龙海一样会死,何况她这个人类,赑屓会提这个要求,笃定了她不会答应。 雨默一点没有犹豫,「好!」 赑屓惊了,「你再说一遍!」 「我说好!」跳就跳,她不怕。 「疯婆娘,你可弄明白了,那天龙海……」 「不用你提醒,万物不生,对吧!」 「你知道还敢答应?」 「只要你能帮我取到水陀罗,我不在乎它是什么海,油锅我都会跳……」 她表情坚定,但赑屓不信,哪有人会蠢得去送死。 「哼,我看你说好,也是说说,怎么证明?」 雨默反问,「你想要什么样的证明?」 赑屓脑子转得很快,回道:「现在就跳给老子看啊!」 「现在?」 「嗯!」 饕餮将雨默拉到一边,「丫头,别和它一起疯,没它帮忙,本君也会想到法子的。」它担心她真会做。 「我知道,慢慢找或许能找到方法,但是魅罗等不了那么久,赑屓是现在最快的法子。」 「你别告诉本君,你真打算跳。」 雨默点头,「死不是件可怕的事。」 她曾经就想过死,那时死是因为罪恶感和愧疚,认为死了就能赎罪,但事实上那时死了等于什么都没做,可现在不一样,只要有了水陀罗,魅罗就能得救了。 这个死很划算! 「你别傻了……」 「我没有,我只想做最该做的事。」她推开饕餮,回到赑屓身边,「就照你说的,我可以跳。」 「你真的不怕死?」 「不怕!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赑屓不信她可以这么绝然,「疯婆娘,你不会以为现在是在岛的内里,要出去了才能到天龙海边吧,要是你以为这样可以拖延时间,让老子收回条件,那你就是白日做梦了,老子告诉你,老子就是彭蓬莱岛,随时都可以转移空间,让你到天龙海边,懂不懂?瞬间!」 「你还有这种能力?」她也考虑到了现在不在天龙海边上,就是要跳也要出去了再跳,但绝没有拖延时间的想法。 赑屓却以为她真这么想了,「怕了?」 「不!」她依旧坚定信念,「要是你真的会什么转移的话,你就转吧。」 白泽已经找到,早晚是要出去的,她还嫌回去的路太远呢。 赑屓不信邪了,「好,如你所愿!」 饕餮坚决不许她做傻事,正要伸手将她拉回来,赑屓已经将她和自己转移了。 「丫头!」它狂吼。 毛球扑腾起蹄子,朝来时的路奔去。 饕餮原本可以跟着雨默一起走,但赑屓的结界可以将它和炼妖壶暂时分开,见毛球跑了,它也赶紧追上去。 雨默和赑屓已经到了外头,空间转换下,它和赑屓不费吹灰之力就到了岛的边境。 「好了,疯婆娘,你可以跳了,老子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怕死。」 出了洞底,雨默再次感受到了寒冷,冷得牙齿打颤,「原来你真会瞬间移动!」 赑屓纠正,「不是瞬间移动,是空间内移动,你少拍马屁,赶紧跳。」它得趁着饕餮没追将事情办了。 「我会跳,你不用催,但你必须向我保证,你会拿到水陀罗!」 「只要你说话算话,老子同样会信守承诺。」 「好!」 她忍着寒冷一步步走向通往天龙海的崖边,来时她惊诧于天龙海的独树一帜的风貌,也惊惧它是『死海』的事实,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要跳下去。 这海水一定很冷吧,不知道跳下去会不会结冰,还是会被盐分吸干身体里的水分? 虽说死不可怕,但她讨厌痛苦地死去,要死也希望死的轻松点。 她闭上眼,做了跳下去的预备动作,可能是觉得这样跳下去心理负担很大,她又睁开了眼。 赑屓嘲笑,「怎么不跳了?就说你不会跳的。」 雨默将身体转过了过来,背对着天龙海,这么倒下去,心理负担会小些,只要往后一仰,一切就能解决了,想到此,她看了一下四周……犬境在哪个方向,她却记不得了。 是南,还是北。 她苦笑,站在这里,其实东南西北她一点辨不清,要是多吉在就好了,但他在的话,一定会陪着她一起跳,她右手握起拳头放在了胸口上,最靠近心房的位置。 魅罗,很快你就会痊癒了。 很快! 她咬牙,心一横,往后倒去…… 急速下坠的冲击,让她冷得咬到了自己的颊肉,尝到了咸腥的血味,但很快被天龙海因为盐分极高产生的咸腥味给盖住了,鼻尖和手指都感受到了海潮带来的湿气,味道非常不好,让她有些作呕。 她仰起头,看着天空,可惜雾气太重,什么也看不到。 老天爷真是不给脸,死前都不愿给她一个好风景欣赏。 不过没关系…… 死了什么都结束了。 对了,忘记叮咛饕餮了,一定要找到女娲石,帮她救活犬妖族的人…… 她闭上眼…… 不用想那么多,饕餮一定会完成她的心愿。 就快到海了吧…… 不知道冷不冷,疼不疼? 她其实还是有些捨不得的…… 魅罗…… 脑海里浮现的面孔只有他……他的笑容,还有金色闪亮的眸子。 她跟着笑了。 过了一会儿后,她觉得不对劲,怎么这么长的时间了,还没掉到海里,身体也没湿。 莫非已经死了。 她张开眼,入目所及就是赑屓的一张臭脸,再看,发现自己跌在了赑屓的龟背上。 「赑屓?」 赑屓的臭脸更臭了,喝道:「算你狠!」 「你救了我!」 「哼!」 赑屓驮着她在天龙海里游起来,一路游到了岸上,它的龟背很大,她在上面一点水汽都没沾到,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它看。 赑屓一恼,翻了背,她从背上跌了下来,滚到了岸上。 「看什么看,没见这么好看的龟啊!」 雨默想点头,但觉得说谎不好,因为赑屓长得真的不好看,可是摇头的话,又会伤它的心。 「丫头!」 饕餮终于找到了她,见她没事,心里松了口气。 毛球一见她,便飞扑了过去。 「妈妈!」它还是更习惯这个称唿。 「破龟,你竟敢真的要丫头跳海……」饕餮一落地就打算了噼了赑屓。 雨默连忙阻止道,「饕餮,你错怪它了,它救了我。」 饕餮皱眉「救了你?」 「我刚才已经跳了,但赑屓在底下接住了我,又将我驮了回来。」 「它会有那么好心?」 赑屓将头别到一边,「信不信由你!哼!」 「真的是它救了我!」 「算它识相!」它收回了爪子,走到雨默身边,曲起手指往她脑门上敲,「你也是的,怎么可以胡来,万一它没救你,本君又来不及赶过来,你就死定了。」 雨默摇头,「其实,我一开始就笃定赑屓会救我!」 「啊?」 赑屓惊讶回头,「你笃定老子会救你?」 雨默点点头。 「为什么?」 「因为你可以接触天龙海啊!」 饕餮突然明白了过来,「对啊,蓬莱岛不就是在天龙海上!」 赑屓就是蓬莱岛的说法并不正确,应该是赑屓驮着整座岛,时间久了,便于岛合为一体了,这源于赑屓是个极为喜欢驼东西的凶兽,不驼点东西,它全身就会不舒服。 来时,雨默就注意到岛在天龙海上的只是一部分,那么驮着整座岛的赑屓肯定浸在了海水里。 至于它为什么接触天龙海无事,只有它自己知道。 当赑屓提出要她跳海时,她其实很心慌,但仔细想想,赑屓为什么要提出这个要求,要她死的话,直接要她自尽不就好了,为什么非得跳海这么麻烦。 原因只有一个,它做好了救她的准备,也是最适合救她的人,因为它完全不用担心触碰到天龙海。 所以,她打算赌赌看。 很显然,她赢了。 赑屓喝道,「疯婆娘,你耍诈!」 敢情她是知道自己不会死。 「怎么能说耍诈,又不是百分百确定你会救我,这是有风险的。」 她刚才真的害怕它会不救她。 「气死老子了!」赑屓怒吼,「这次不算,重来!」 「信守承诺,是你自己说的,饕餮也听到了,还有毛球,要是不够的话,还有炼妖壶和神农鼎!」 赑屓:「……」 人证很多啊。 饕餮笑道:「丫头,变聪明了!」 雨默摇头,眼神朝着海平面看去。 「我只是不想输!」 因为针雨说过,她只有一个选择——活着带着白泽回去。 更牢牢记得她后面的一句话——女人是可以很强的。
part 156 白泽的鲜血 赑屓被雨默诓了,很是不高兴,但也没辙,因为她的确跳了海。 雨默着急的想要马上去找水陀罗,但神农鼎告诉她,螭吻生活在山海界最北边的琉璃海中,必须去琉璃海才能寻到,偏偏天龙海是山海界最南边的地方,一南一北,正好反方向,路程可想而知有多远,就算烛龙飞得再快,至少也要十几天的时间。 饕餮便决定先和蜀都等人汇合。 这时的蜀都和针羽也在找雨默,见她安然无恙,蜀都直接抱了上去。 「你跑到哪去了,担心死我了。」 他找了许久也没找到机关,就原路返回了,针羽也一无所获,两人汇合后就去了雨默去的方向,却找不到她的人,为了找她蜀都都急疯了,要是再找不到她,估计会噼了整座蓬莱岛。 针羽也很担心雨默,但蜀都现在抱着她,恨不得将她揉进心肝里去,就是有话也不想说了。 多吉在找机关的时候,被留在了原地,找雨默的时候,蜀都认为他会碍事,也让他在原地等,所以他哪也没去,看到雨默后就狂流泪,哭得惨兮兮的。 雨默尴尬地推开蜀都,又不是情侣,这样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蜀都,我没事,你不用那么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你让我好好看看,到底有没有受伤。」 「真的没有,我有饕餮,它会保护我的。」 蜀都瞥了一眼饕餮,本想问她去了哪,突然看见了赑屓。 「这是什么鬼东西?」 赑屓本来就很不高兴,现在又被人称作鬼东西,脾气爆发了,「你才是鬼东西,老子凶兽赑屓,没见过只能怪你孤陋寡闻。」 「赑屓?」针羽是智囊一般的存在,和苍梧很像,从小博览群书,一听到这个名字就知晓它是什么了,「上古凶兽中体型最大的赑屓……」 体型最大是书上看来的,但眼见为实,竟是……那么的小? 「这丫头有点见识……」赑屓得瑟了,但见针羽紧皱着眉头,上上下下的打量它,对它的体型颇有微词,喝道:「老子现在的模样是元神,本体大到吓死你。」 雨默解释道,「赑屓就是蓬莱岛,是一只巨龟。」 「什么!?」 蜀都和针羽环顾四周,显然是被吓到了。 赑屓分外得瑟的补充道,「没错,你们现在就是在老子的背上,不过确切点说,是老子驮得蓬莱岛上。」 蜀都和针羽更惊了,眼珠子都瞪圆了。 驮着蓬莱岛的巨龟,这是要有多大? 雨默问道:「怎么没看见烛龙?」 「它和我们一样没找到你,又和饕餮失去了联络,去另外一边找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针羽惊讶完赑屓的体型后,又注意到了毛球。 「这是……」 先前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赑屓身上,忽略了饕餮后头的这只独角兽。 雨默喜道,「这是毛球,长大的毛球,还有……」她笑得更欢了,用脑袋蹭着毛球的脸,「毛球就是白泽,最后一只白泽。」 蜀都和针羽都不知道要怎么吃惊了,她不过失踪了半天,带回的信息量多的有点没法消化。 「毛球是白泽?」蜀都成了学舌的鹦鹉,重复着她的话。 「嗯,我也是刚知道,对了……」她拿下脖子上的项鍊,「我还得到了神农鼎!」 小巧的神农鼎闪了一下光,像是在打招唿,蜀都腰上的昊天塔唿应的也闪了光。 神器无疑。 蜀都和针羽对望了一眼,然后就呆若木鸡了。 信息量多的已超负荷。 雨默知道他们可能一时消化不了那么多信息,将先前遇到的事细细讲了一遍。 烛龙找不到她后,又试着去了其他地方,走到半道听到了饕餮的唿唤,联繫上后,赶忙跑了回来,雨默发生的那些事,在回来的路上,饕餮简单地复述过了,所以雨默不用再重复。 事情说完后,针羽总结道:「这么说的话,我们现在要去琉璃海?」 「嗯!针羽小姐懂得多,可知道这琉璃海的具体方位?」 神农鼎只知道螭吻生活在琉璃海,但具体琉璃海在南边的哪个地方,它不清楚。 针羽道:「山海界地大物博,我也未曾去过,但在书上曾看过一些,琉璃海位于最南端的火树林中。」 「火树林?它不是海吗,怎么会在树林里!」 「你误会了,火树林并不是树林,而是一片火海,终年火焰不灭,因火高和树一样高,才得名火树林。」 「火海?那就是说……」雨默有点头疼了,「那里很热!」 「没错!」 雨默哀唿,「这里是冷,那里是热,这山海界难道就没有正常点的地方。」 蓬莱岛的寒冷,没有阳焱火袍,她绝对受不了,寒冷是这样,那炎热也就可想而知了,火能烧得比树还高,估计就是火焰山一样地方了,不对,肯定比火焰山还热百倍。 「针羽小姐!」她突然握住针羽的手。 「嗯?」 「你还有没有可以抵抗炎热袍子,比如冰淼水袍?」 冰淼水袍的名字是她胡乱的想出来的,按照阳焱火袍的字面意思反过来想的。 冰淼水袍vs阳焱火袍,还挺工整的。 针羽愣了愣,「这世上还有这种袍子吗,雨默小姐是从哪里听来的?」 雨默干笑了一声。 歇菜,就是没有了。 「呵呵,我胡说的,我以为会有。」 「默默你不用担心,那火树林,我们妖是不怕的,既然只有赑屓能找到螭吻,我带它去,你回天狼境等着就好了。」 她也想等,可是她已经等不下去了,只想第一时间拿到水陀罗。 「这么烦恼做什么?」是神农鼎的声音。 雨默能听到,蜀都和针羽听不到。 「你有办法?」她在脑内说着话。 「去喝白泽的血。」 「啊?」 「白泽的血能让你不畏严寒,同样也不怕炽热,更能百毒不侵。」 雨默咋舌,看向毛球。 毛球因为通过前任白泽女王的妖力进化完成,而前任白泽女王与神农鼎能心灵互通,因此它也能听到神农鼎的声音。 「妈妈,喝我的血,喝我的血。」它兴奋地招唿着雨默。 喝血…… 怎么喝? 神农鼎道:「咬一口不就行了。」 雨默:「……」 无惧炎热的问题是解决了,但这解决的法子,不能忍啊。 但提到百毒不侵的问题,雨默倒是恍然大悟了,怪不得毛球能解她的毒,原来它的体制就是毒物的克星。 神农鼎又道,「就算不是为了抵御炎热,你喝了也有好处,有了白泽的血,你今后也不用害怕再会中火陀罗的毒。」 「哎,为什么?」 「白泽的血能将入体的毒控制在身体的表面,通过尿液汗液排出,虽对入体的毒也会有一定作用,但不是所有,至少像火陀罗这种毒,未中时还能控制在表面,通过代谢排出,但入了体内就不行了,为了保证你今后的安全,这血你也是要喝的,另外……」 「什么?」 「你是我的主人,但是人类,身体的素质不够理想,我会亲自调配适合你的药,服用后,会尽可能的延长你开神的时间,还有减轻开神的副作用。」 「真的!」 「我最初的主人神农氏是世上最会炼药的人,我陪伴了他一生,他的绝学我都会,你可以质疑,也可以不信,随便你!」 「我信,我信!」 「信就好,丫头,在你是我主人的期间,我会好好调养你的身体,但你必须听我的话,先把白泽的血喝了。」 它得先保证,她不会哪天被下药中毒了。 雨默:「……」 她会喝,但是还要有一点心理挣扎。 又不是鸭血,猪血,说吃就吃。 毛球是她的宠物,真没见过主人会去喝宠物血的。 「妈妈,快来咬我!」 毛球已经急不可耐了,将蹄子伸到了她跟前。 望着这白雪无暇的蹄子……雨默下不去嘴啊。 蜀都和针羽看得一愣一愣的,不明白雨默为什么要喝血,他们不知道,但昊天塔知道,因为神器之间是可以通话的,它就将喝血的原由,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蜀都。 蜀都听后大喜,也加入了催促的行列,「默默,快喝,对你有好处,百毒不侵这样好的事,你怎么能错过。」 「可是……」她真的下不去嘴啊。 饕餮没这个顾虑,爪子一划,在毛球的蹄子上开了条口子,血珠子立刻就冒了出来。 「丫头,快喝,你要是不敢,舔也行!」 雨默盛情难却地俯首,咬了口牙,舔了上去。 「毛球,你的血好苦!」她呸了呸。 真的好苦! 「我吃草药啊!」毛球觉得苦是正常的。 「丫头,再喝,就那么一小口不够,再来一口。」 雨默觉得饕餮什么都好,就是做事太兇残了。 「妈妈,我不痛,你继续,多喝点,对你有好处。」 雨默点头,又吸了一口,忍着巨苦,咽了下去,喝完后,她想到了多吉。 「多吉,你也喝!」 他虽是妖,但还很弱,保不齐也会遇到危险。 「毛球,可以吧?」她问道。 「可以,我也喜欢多吉!」 多吉也是听到了蜀都的话,才知道百毒不侵所一说的,他红了脸,觉得很不好意思,但没扭捏,走过去也吸了一口。 「姐姐,真的好苦!」他拧巴了脸,感觉要吐了。 「不能吐,快咽下去,别浪费了毛球的血。」 这血太珍贵,一滴都不能浪费。 「嗯!」多吉强忍着噁心,死命咽了下去。 咽下去后,他觉得肺腑好热,像是有一团火燃烧。 「姐姐,好烫!」 「烫?」雨默捂着自己的肚子,她一点没觉得,「我怎么没感觉?」 「真的好烫,好烫!」多吉跪到了地上,一脸痛苦。 「多吉!」雨默吓到了,「你没事吧,快告诉我,哪里烫。」 「全身……」他扭曲了脸。 「难道有副作用?」 神农鼎道,「不可能,白泽的血是不会有副作用的。」 「那怎么会这样?」 神农鼎也不明白,漂浮起来后,围着多吉转了一圈。 多吉烫得打起滚来,明明地上就是冰冷的雪,却丝毫无法平息体内的热,他感觉就要烧得化成灰了,烫到极致,再也无法忍受时,他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多吉,醒醒!神农鼎,快救他。」早知道会这样她一定不会让多吉喝。 神农鼎漂浮到多吉身上,静止了一会儿。 「没事,他只是昏过去了。」 「你不是说没副作用吗,这又是怎么回事?」她真是好心办坏事了。 神农鼎也觉得莫名,「他的体制恐怕和人,或者妖都不同。」 「怎么会不同,他是鼠妖啊!」 「不,他看上去是鼠妖,但实际没那么简单。」 「你的话我不懂!」她担心多吉会有性命之忧。 「丫头,等他醒了,我们再看,你放心,他不会死。」 「真的,你确定?」 「确定!」 雨默稍稍安心了,看向蜀都,「我们先回山洞,让多吉休息一下。」 「好!」 蜀都抱起多吉,正要回山洞,针羽拉住了他。 他回头,莫名道:「怎么了?」 针羽指了指正在舔伤口的毛球,「你也去喝!」 她听到了蜀都刚才的话,同样认为百毒不侵这样的事不能错过,白羽擅毒,下毒的方法又神不知鬼不觉,这次是犬妖王,下次就可能是他,他是狼妖族的王,安危最重要,反正伤口已经开了,血也流了,不能浪费。 「啊?」 「白羽狡诈,防不胜防,你喝了白泽的血,也好保护自己。」 蜀都一脸倨傲,「我会怕白羽,笑话!不喝!」 针羽气急,押着他就往毛球那走。 「针羽小姐……」雨默不是小气,是担心蜀都会和多吉一样,「多吉就是喝了毛球的血才会昏过去,不如等多吉醒了,要是没事,再喝也不迟。」 她是不小气,但毛球不干了。 「不要,除了妈妈和多吉,别人不许。」 蜀都恼了,「小畜生,忘恩负义是吧,当初在犬境就不该救你。」 他不稀罕什么百毒不侵的体制,就是不喜欢毛球的区别对待。 毛球跑到饕餮背后,对着他做了鬼脸,「不许就是不许。」 「你……」 雨默赶紧打圆场,「蜀都,你别气毛球了,照顾多吉要紧。」 「我本来就不稀罕它的血,谁爱喝,谁喝去。」他抬脚就走了。 ** 众人回到山洞后,吃了点东西,到了半夜,多吉还是没醒,好在无恙,没有发烧,也不痛苦,就像睡着了一样,雨默松了口气,但仍是不敢放松警惕,坚持要守在他身边,困得不行了,她就在他身边靠着墙,打了个盹。 天快亮的时候,她尿急,醒了过来,熘出去解决,回来的时候撞到了针羽。 「针羽小姐,你怎么也醒了?」她出来的时候,明明看到她睡得很熟。 「有事找你!」针羽一脸严肃。 「那回去说吧。」她身上虽然有阳焱火袍,但还是冷得不行,山洞里有篝火,她能好些。 「就在这说!」 「什么重要的事,非要现在就说。」她不停搓着手。 针羽伸手撑住她背后的树,来了个壁咚,困住了她。 雨默当然不会认为她这是壁咚,后退了一步,背紧贴上后头的树干,「针羽小姐,有话你就说……」 针羽脸色更阴沉了,一副晚娘面孔,凑近雨默道,「帮我弄一碗白泽的血!」 雨默:「……」 原来她还惦记着。 但是一碗,是不是太多了点。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不是想办法,是一定!」 她不能让蜀都遇到危险。 「我明白!」 「你明白就好,若是你聪明,应该知道,蜀都会是犬妖王最好的盟友。」 「嗯!可是……」雨默心疼毛球,说道:「一碗是不是有点多!」 「蜀都那么壮,食量又大,当然要一碗才行!」 她完全没想过自己,心里想的只有蜀都。 雨默觉得,蜀都对这样一个好女人竟然无动于衷,真是傻子。
part 157 白泽的圣地 第二天正午,多吉悠悠醒来,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听完雨默的话,他愣着一双眼,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除了飢饿,没有任何不适感,烫热的疼痛也没再出现。 「真的没事了?」 「嗯!姐姐不用担心,我现在觉得体力很充沛呢。」他举起双手,做了个大力士的动作,可惜手臂上一点肌肉都没有,细胳膊细腿的小妖一只。 雨默七上八下的心落了地,「饿不饿?我给你弄点吃的?」 「饿!饿死了!」他哀嚎。 昏睡了那么久,他早就飢肠辘辘了。 雨默摸了摸他的脑袋,麻利地将吃食都翻了出来,大概是怕他营养会不够,拿了好些肉过来。 「快吃吧!」 多吉拿起肉便大快朵颐起来,吃得贼香。 一边吃,他一边问道,「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去琉璃海?」 雨默用袖子拭去他嘴角的油渍,「过两天吧,这两天你好好休息,确定无碍了,我们再出发。」 她虽然想马上动身去琉璃海,但多吉昨天的反应着实吓到了她,经过一夜的考虑,还是决定确定了他真的无事后再去琉璃,不能因为要救魅罗而疏忽了他。 「嗯,我听姐姐的。」 他吃得满嘴都是油,惹得雨默笑了起来。 「快吃吧,吃完再睡会儿。」 「还睡啊,我都睡了一天了。」 「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睡不着,躺着也是好的。」 「哦!」 多吉吃饱后,听话地躺了下来,雨默一直陪着他。 下午的时候,蓬莱岛又下起了雪,一开始很小,瞬间就变大了,暴雪肆虐下,一群人只能困在山洞里,哪也去不了。 赑屓也在,非要和他们挤在一起。 到了傍晚,雪停了,露出了月亮,雪后的温度比下雪的时候更冷,但雨默已经不怕冷了,白泽的血充分发挥了效用,因为身上穿着阳焱火袍,她在篝火旁坐了一小会儿,热出了一身汗,不得不将它脱了,盖到了多吉身上。 多吉没过一会儿,也热得不行,一头的汗,说明白泽的血对他也起了作用。 两人不得不嘆服这血的神奇力量,同时也给了雨默信心,她不怕冷了,那么同样的她也不用害怕那炙热高温的火树林了。 翌日早晨,天刚亮,雨默醒了,因为睡不着,她决定动手做早餐,起来后发现毛球又不见了。 「毛球?」 她跑到洞外,并没有看到毛球的身影,但厚厚的积雪上,留下了一串蹄子印,蜿蜒地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蹄印肯定是毛球留下的,这么大清早,它是要去哪里。 难道饿了,去找食物了? 她摇头,带来的饲料足够它用了,昨晚它还吃了许多,出于好奇和担心,她决定跟上去瞧瞧。 雪已经化了一些,不算太厚,但她走得依旧有些吃力,走了大半个时辰后,她来到了上次的山脉,望着前头的山路,她吃力地喘了一口气,靠自己的腿是绝对爬不上去的,只能作弊了。 「阿烛!」 「呦!在!」 烛龙从炼妖壶里窜了出来。 「带我上去找毛球!」 「它又乱跑了?」烛龙跪在地上,等着她爬上背。 雨默坐稳后,揪住了它的鬃毛,「我也不知道,所以才想跟上去看看。」 「好咧,坐稳了!」 烛龙摇动尾巴,沿着蹄印,一路往上低飞,很快就来到了那面怎么也破不了的冰墙前,毛球的蹄印也在这里失去了踪影。 「默默,前头没路了。」 雨默从烛龙的背上爬了下来,见蹄印就在冰墙前失去了踪迹,断定毛球是进到冰墙里头去了,但是它是怎么进去的,冰墙完好无损,连个裂缝都看不到。 她摸了摸,突然手就嵌进了冰墙里。 「阿烛,是软的!」 「软的?」烛龙抬起爪子碰了碰,却是坚硬无比,「没有啊!」 「可是我的手能进去!」她的手稍一用力,就穿了进去,冰墙在手指上的触感就像是果冻。 烛龙惊呆了,又用爪子敲了敲,和之前一样,它进不去。 「难道……」雨默收回手,又再次穿了进去,接着大胆地往前走了一步,挤了挤,半个身体进去了。 「默默,你当心!」烛龙担心会有机关。 「我知道了!」雨默又往里头挤了挤,冰墙对她一点没有阻碍,像是穿过水层一样,整个人都进去了。 「默默?」烛龙在另一边大喊。 雨默只能看到它的嘴型,但听不到声音,只好又挤了出来。 「阿烛,我们上次来,试了许多方法都进不去,对吧?」 「是啊!」 「我想这冰墙别人是进不了的,只有白泽可以。」 「哎?」 「毛球的蹄印就是消失在这,肯定是进去了,而我喝过它的血,所以冰墙也将我当成了白泽。」 烛龙觉得有道理,若不是这样,没道理她这个人类能突破冰墙,它身为凶兽却不能,而且上次她也在,一样没法进去,这次和上次唯一的不同就是她喝了白泽的血。 「阿烛,我进去瞧瞧。」 烛龙担心道,「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 冰墙里是个什么光景,谁也不知道,她一个人进去,遇到危险怎么办? 雨默笑道,「你忘了我有炼妖壶啊,快进炼妖壶,我进去了,你不就也能进去了。」 烛龙眼一亮,「对啊!瞧我一急把这个事忘记了。」 就算它进不去,炼妖壶里还有饕餮,饕餮是绝对不会让她遇到危险的,但它对里头也很好奇,瞬间缩小了身体,进到了炼妖壶里。 「默默,可以了,进去吧。」 「嗯!」 进去后,雨默将烛龙又放了出来,同时出来的还有饕餮。 「这地方是哪里?」 雨默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毛球在里面,它肯定知道。」 「你别瞎跑,跟在本君后面。」 雨默点头。 地上也覆盖着雪,但没看到蹄印,里头不似外头那般寒冷,极度温暖,雪却没有化开,仔细一看,发现这并不是雪,是草一样的东西,只是外观与雪很接近。 走了一小段路后,前头出现了一个山洞,洞口微微发着光。 「毛球!」雨默朝着山洞唿喊了一声。 洞口微光闪闪,但没有回应。 饕餮看向烛龙,「本君在这里保护丫头,你先去探探,看有没有什么机关陷阱。」 「好!」 烛龙快速地游了过去,到了洞口却进不去,和冰墙一样。 「饕餮,洞口有结界!」 雨默走了过去,用手碰了碰,手立刻就穿了过去。 烛龙抚了抚下巴,「这么说的话,这地方就只有白泽能进。」 「丫头,我和阿烛先回炼妖壶,进去后,你再放我们出来。」 雨默点头,等它们都进炼妖壶了,她才进山洞。 「哇,好漂亮!」 洞内是一个钟乳石洞,但这些钟乳石更像珊瑚焦,颜色极为绚丽,像用镭射灯照耀过一样,经年累月的天然杰作,形形色色,千奇百怪,在灯光的照射下,充满独特的美感。 行进中,有种回到原始的感觉,洞里很安静,只有水滴的声音,有一段路很黑,什么也看不到,只能依稀看到前头的亮光,旁边还不时有蝙蝠飞过,但不用担心会撞上,因为蝙蝠会发射超声波,绝对不会撞到人。 形形色色的石头上,充满了水汽,很湿润,手一摸,透心凉。 饕餮不放心雨默走在前头,自己殿后,让烛龙跑到前头去。 又走了一段路后,雨默发现,这山洞不是一个,是一个洞套着一个洞,这些洞有高有矮,有宽有窄,穿梭在一个个狭窄的钟乳石洞中,并不会感到害怕,只会佩服佩服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低调不失美丽,朴素带着自然,更是目不暇接。 「饕餮,你看,这个钟乳石,像不像你!」 钟乳石都是天然形成了,三分看,七分靠想像,看着像什么,就会像什么,每个人都可能不同。 饕餮哼道,「本君哪有那么丑,那是条狗!」 「你不是狗吗?」 饕餮:「……」 忘了,这丫头看它是黑柴。 「钟乳石有什么好看的,你小心看路。」 洞内的路面很湿滑,稍不留心就会滑倒。 烛龙已跑出了老远,见后头的人没跟上,又折了回来。 「默默,前头有个更大的山洞!」 「真的!」雨默兴奋地跑了过去。 饕餮在后头追道,「小心路!」 它是越来越像她的保姆了。 最大的山洞在高处,需要沿着一条阶梯往上走,九曲八绕,一圈圈盘旋,到达时,烛龙又进不去了,只好让开。 「又是结界,默默,只能你来了。」 「嗯。」雨默伸出了手,和前两次一样,她依旧能顺利通过。 饕餮和烛龙只好又回到炼妖壶里,等她进去了再放出来。 雨默进去后,眼前豁然开朗,再不是钟乳洞的景观,是一片星空。 满天的星斗像一粒粒珍珠,撒落在碧玉盘上,闪着光芒,天际看不到尽头,幅员辽阔,就像天涯的大海,覆盖着一切,没有一点皱纹,全是一样的深蓝色。 这不是山洞吗,怎么会有星空? 难道她其实已经走出山洞了? 「饕餮,阿烛,快出来看!」她对着炼妖壶喊道。 但这次饕餮和烛龙没出来。 「饕餮?阿烛?」她摇了摇炼妖壶。 「不用喊了,它们出不来。」是神农鼎的声音。 「为什么?」 「这里是白泽的圣地,他们被结界束缚住了。」 「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出去了就好。」神农鼎脱离了项鍊,漂浮到雨默跟前,「继续往前走,白泽女王就在前头,我来引路,你千万要跟紧,一旦方向错了,你会找不到出口。」 雨默点头,边走边问道,「这不是真的是星空吧?」 她总觉得不太对劲,明明来的时候是白天,不可能这么快就晚上了。 「不是,这是假象,为了保护圣地,白泽摆下了幻境的阵法,洞内的面貌会跟着时间变化,不用在意,跟紧了,我要左转了。」 「哦!」雨默紧紧地跟着它。 神农鼎并不是笔直走,而是左拐右拐,一会儿这边,一会儿那边。 雨默想这大概就是所谓奇门遁甲吧,以前看射鵰英雄传,里头的桃花岛就需要按照破解阵法的脚步来走,否则永远都会困在桃花阵里。 「丫头,看前头!」 雨默抬起头,被一道刺眼的金光闪得睁不开眼睛。 一只巨大的成满水的黄金杯,高高悬浮在空中,满溢出来的水也是金黄色的。 她半睁着眼,侧着脸看向它,「这是什么?」 「白泽歷代传承下来的知识……」 「知识?」 知识的海洋听说过,知识的黄金杯没停过啊。 「白泽被誉为智者,之所以会被世间这么称唿,是因为它们博古通今,知晓万物,曾有传言,得白泽者,得天下,也是由此而来。」 得白泽者,得天下…… 她记得,在一本古书山看到过,的确是这么说的。 「丫头,你想不想要得到天下?」 「哈?」 神农鼎以为她没听明白,重复道:「得天下!」 雨默立刻摇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神经病!得什么天下,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她的内心话神农鼎能听见,笑道:「得了天下,不就能保命了。」 「不一样,古来得天下的人都不长寿,成天得提防这个,算计那个,活得太累了,弄个不好还有人会在背后捅你一刀,时间久了,你都分不清哪些人可信,哪些人不能信。绝对不要,我只想快快乐乐地过日子。」 「是吗?怪不得你能进来这里……」 「嗯?」这和她能进来有什么关系,不是因为白泽的血吗? 「前两道结界你能进来,的确是因为白泽的血,但最后一道结界,是探测贪婪和野心的结界,越是贪婪,越是有野心,结界的威力就越大,反之就能过。想来这就是你的优点了,无欲无求……」 「没有啊,我有欲望的,我也很贪婪的。」 她想快点回到犬境,治好魅罗,更想早点找到女娲石,摆出重生阵法,让那些被自己杀掉的人復活。 「这些不是贪婪,真正的贪婪,是自私自利,你没有!」 「有什么不一样吗?」她会那么做,也是想自己好过啊。 「哈哈哈……」神农鼎大笑,「古来越是纯良的人,越是不知道自己的价值,我这次的主人还真是选对了。」 雨默皱眉,「我怎么觉得你是认为我蠢呢?」 「蠢?哈哈,蠢也是优点,你继续蠢下去,我会帮你的。」 「越说越离谱了!不跟你说了,那个黄金杯,我知道了,可我要找的是毛球,它在哪?」看了一圈,她都没找到它。 「在黄金杯里,过一会儿就会出来。」 他的话刚说完,黄金杯的水就有了动静,毛球从水中浮了出来。 「毛球!」雨默对着它招手。 「妈妈?」 毛球很讶异她会出现在这里,银色的眸子因为黄金杯的倒映成了金色,忽金忽银的闪烁着,它看向洞口的结界,思忖了一会儿后,扯开了笑容。 妈妈……您看吧,我的主人通过了最后的试炼,是万中无一的存在。 它舞动蹄子,飞扑了过去。 「毛球,你下次要出去,麻烦先通知我一声,你知不知道我会很着急的。」 「嗯,知道了,下次不会了。」它用脸蹭着她的手。 「可以回去了吗?」 「可以了!」 「罚你今天没晚饭吃!」 「哎,为什么?」 「谁让你瞎跑的。」 寂静的星空斗转变化,在他们离开后,成了很普通的山洞,黄金杯缓缓消失。 其实,能得天下的人,往往一开始都没有这个意思……
part 158 多吉的觉醒 出了白泽圣地,一行人迳自回了驻扎的山洞。 到了洞口,雨默就对上了针羽的视线,视线并不吓人,但充满了渴切,明明眯着眼睛,内里的犀利却刺得雨默一阵皮抖,雨默瞥了一眼身边的毛球,终于明白什么是『嗜血』的真谛了。 她捂了捂额头,相信只要蜀都一日没喝到白泽的血,针羽就不会放过她,但这种事也要看时机,毛球昨日才刚失过血,怎么也得调养一下吧,身为主人,她心疼。 她咳了一声,走过去,将针羽拉到一边,悄声道,「你别急,我会给你的。」 「什么时候?」针羽很霸道,非要她给出一个确切的时间。 「等琉璃海回来。」 「这么久?」 「很快的,我也好利用这段时间说服毛球献血。」 毛球虽是她的宠物,但她不愿勉强它,也要它心甘情愿才行。 针羽个子很小,但天生拥有的女王的气场,仰头说话也是一副王者气象。 「你确定不会敷衍我?」 「不会,绝对不会,针羽小姐是我的恩人,别说你要毛球的一碗血,就是我的血,我都会给。」要她的血倒好了,她也就不会那么苦恼了,直接割腕洒血就行。 「好,我信你!就等琉璃海的事情完成后,记住,一日都不可拖。」 「行,行!」 针羽瞅了一眼毛球,眼底突然聚了一层光,再次看向雨默时,那股犀利没有了,但转变成了一抹深沉的光泽。 「如今你成了白泽的主人,它又是灵兽,鲜血珍贵,你可想过今后要怎么保护它?」 雨默诧异地看着她,原来不只她一个人想过,针羽也想到了。 服用白泽的血能使身体百毒不侵,是圣物一样的存在,要是让别人知晓了,毛球就危险了。古往今来为了宝物,人性的贪婪随时都能爆发战争,生灵涂炭,在知道白泽的血是如此珍贵时,她就开始操心起毛球的未来了。 「针羽小姐,有什么周全的方法吗?」 「看来你也是想过的,嗯,还不错,不笨。」 雨默苦笑,不知道她这是称赞呢,还是讽刺。 「以你之能要保护它也不是很难,让它时刻待在炼妖壶里不就行了。」 炼妖壶里有饕餮和烛龙,任谁都不敢轻易进去,再者,炼妖壶岂是想进就能进去的。 雨默否决了这个提议,「毛球很粘我,这样禁锢它,它肯定不高兴。」 「安全第一,高兴与否很重要吗?」 「重要!针羽小姐是狼妖,是天生最爱自由的狼,有一日要是被禁锢在牢笼里,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 「在人界,有很多这样的狼,它们都被关在一个叫动物园的地方,不愁食物,也不愁颳风下雨,唯独没有自由,日子久了,它们就算每日吃得很饱,睡得很足,也会精神不济,失去了狼威风凛凛的杀气,不再是捕猎的王者,甚至都不会嚎叫了。」 针羽大惊,「人界还有这种地方。」 「对,有很多!」全世界加起来的动物园,没有八千,也有一万,「我不希望毛球变成那样的行尸走肉,在给它安全的同时,也要给它自由。」 针羽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同了,知道她不笨,但没想到她还有这种心思。 「要是这样,你会很辛苦!」 「我不怕辛苦!」宠物本来就是主人的责任。 「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忧,这只白泽看上去很强。」 雨默知道,因为赑屓说过,进化完美的白泽战斗值堪比凶兽,可是这不能代表它就没有危险了,就像狗中的王者藏獒,能一口气杀死一群狼,但去问藏獒的主人,他不会因此就认为藏獒是无敌的,只是没遇到更强的敌人罢了。 她觉得毛球的安危是自己除了救魅罗和那些被自己杀死犬妖族人外,最重要的事情,偏偏身为毛球主人的她又是那么弱,就算有饕餮的开神,也未必能保它周全,毕竟开神的时间很短,也不是想开神就能开神的,万一她哪天受伤或者生病了,开不了神怎么办? 烛龙也同样,它在凶兽中不是最强的,只是饕餮的武器,就像上次遇到裂天兕,单打独斗,它也打不过。 所以,最大的前提,还是她自己要变强,但她是人,抛去开神的作用,再强,能强得过妖吗。 「能!」 雨默:「……」 她发现神农鼎的话特别多,时不时会插话进来。 「我不是插话,我是回答你的问题!」 「你说话前,就不能提个醒吗?」 「你说什么!?」针羽冷不丁听到她这句话,以为是对她说的。 「不是,不是和你说话。」她不小心就开了口,完全忘了,神器和主人是可以通过意念说话的。 「和神农鼎?」 「嗯!」 针羽点头,「那你忙,我进去了。」 雨默颔首,将要说的话通过脑子传达给神农鼎。 「你刚才说能,是什么意思?」她不能确定神农鼎说的是不是真的。 「就是能让你变得和妖一样,甚至更强大。」 「怎么做?」这才是重点。 「哼哼……」神农鼎突然卖起了关子,「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很有用。」 雨默翻了翻白眼,原来神器也是有性格的,比如说像神农鼎这样,特别的虚荣。 「虚荣?这不叫虚荣,这是我的实力。」 「是,是,你的实力,我认错,你最强,你是神器里最厉害的。」 「最厉害不敢当,说到底我也只是辅助,要说强,必是轩辕剑和盘古斧。」 这两者是神器中唯二的兵器,虽说神器无法被破坏,但要是遇到轩辕剑和盘古斧,照样玩完。 「言归正传……你要变强,绝不是不可能,只是方法会比较辛苦。」 「有多辛苦?」 「断筋蚀骨!」 「这不是辛苦,这叫痛苦!」 「差不离,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帮你……」 「是不是会变成妖?」断筋蚀骨的意思,她很清楚,以前看武侠小说,有一种叫易筋经的东西,就是可以让人脱胎换骨的,还有什么洗髓经,总之主人公要变强,得到这两样,一般就等于拿到外挂了,九阳真经,九阴真经也算。 「丫头,你脑袋瓜里的这些东西,我从来就没听过,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就是这个意思……你别管,你且说说,是不是要变成妖?」 她是人,绝不能变成妖,这是底线。 「妖有元丹你可知道?」 「知道!」她听魅罗说过。 「人之所以没有妖强,就是人没有元丹,元丹是妖力的源头,有了元丹,就算不是妖,也能释放妖力。」 「你这不是废话吗,人当然不可能有元丹。」她连元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不,元丹是可以修炼的。」 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我的主人神农氏,就是人类,但他活得比妖还久,就是因为他修炼了元丹。」 神农鼎就是以神农氏命名的,所以即便他死了,它也换过不少主人,依然尊称神农氏为主人。 「是不是很难?」她似乎有些明白神农鼎的意思了,打个比方说,就是武侠小说里内功心法,普通人也是可以循序渐进的修炼。 「我说过,你的身体质素不怎么好!」 雨默不服道,「我很健康,从小没怎么生过病。」 家里一堆医生,囊括各科,包含中西医,她从小就被很好的调养过身体,生病自然不容易。 「我不是说健康,而是筋骨。」 「筋骨?」她捏捏自己的胳膊,来山海界前,她做过体检,骨钙含量优秀啊。 神农鼎忧伤地嘆了口气,「和你说话有点累,我这么说吧,你要修炼元丹,就必须先将筋骨练好,你能一拳碎石头吗?」 听闻,雨默就喷了。 碎石头…… 「多大?」 「你前方有块石头,你可以看看。」 雨默一瞧,吓得往前栽去,面前的确有块石头,但比她的个子还高,宽有一米吧。 一拳碎石? 苍天啊,不如让她去死。 「碎不了吧,所以说你的质素不好,妖力对筋骨的冲击很大,你若没有能一拳碎石的筋骨,就没有办法修炼元丹。」 「那你还说能!」这不是耍她吗? 「我没有耍你,我会这么说,当然是因为我有办法让你的筋骨强健起来,之前我就说过,我会调养你,让你与饕餮的开神时间延长。」 她记得,它的确说过,「难道是吃你炼的药?」 「只是开神时间加长,服药就行,但治标不治本,我的主人神农氏在尝试了无数方法后,练就了元丹,为此他将此法写了下来,你可以照着练。」 「在哪?」 「我身上!」 雨默将神农鼎从链子上取下,因为小,她只能眯起眼睛看,那些她以为是经文的字,莫非就是练就元丹的方法。 「正是!」 苍天啊! 雨默嚎叫,这是武功秘籍啊! 武侠小说不是骗人的,真有冥冥之中拿到武功秘籍的啊。 但是…… 她搔搔脑袋,脸红道:「那个……我看不懂!」 「当然看不懂,因为上面有结界,变得看不懂了,你若想,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会很辛苦,你要做好准备。」 「只要不是变成妖,再辛苦我也愿意。」 她要强大起来,只有这样,她才可以保护想要保护的人,还有她爱的人,她曾经想过要变成妖,但是要是有不变成妖也能强大的方法,那就更好了。 神农鼎笑道:「山海界没有人类,我以为不会再有人需要它,我的主人神农氏,大概也是料到有这一天才会将方法镌刻在我的身体上吧。」 冥冥之中似有定数,让她来了山海界,又让她成为了它的新主人。 「丫头,我会将方法通过念语,传达给你,你不用害怕记不住,一旦传达,你就是想忘也忘不掉。」 「嗯!」她眼中燃烧起绝然的火花。 「那么开始了……」 元丹修炼秘籍get! ** 雨默花了一个时辰才将元丹修炼的秘籍记下,果真如神农鼎说的,记下了,就是想忘,也忘不掉。 事情办完后,她回了山洞,发现多吉还睡着,她看向蜀都,「我出去后,他起来过没?」 「醒过一次,吃了一堆东西,又睡了。」 雨默走过去看了看,多吉睡得很像,气色很好,脸蛋红扑扑的,就是额头上,多了块脏东西,银白色的,她伸手准备掸走。 「咦?」 她掸了好几次,脏东西却不见掉。 怎么会! 她凑近了仔细看,这才发现不是脏东西,是个图案,是…… 像条蛇……一条直起身体的蛇,远看有些像s。 突然,银白色的蛇纹闪出光芒,微微发亮后,蛇纹由银转青,是翡翠一般的青,极为美丽。 多吉微皱着眉头,缓缓睁了眼。 这一睁,又把雨默吓到了。 这不是多吉原来的眼睛,是一双蛇的眼睛,瞳孔是一条线,原本黑色的眼睛,也成了青色,和蛇纹的颜色一样。 「姐姐?」他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个哈欠,「你回来了,毛球找到了吗?」 「多吉……」雨默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身上起的变化。 「怎么了,姐姐。」 蛇眼一眨间,看上去格外恐怖,其实从某种层面上说,蛇眼和猫眼很像,但可能是他额头有蛇纹的关系,她没法联想到猫眼。 话说回来,猫其实可以说是蛇的天敌,但多吉不是蛇,也不是猫,是老鼠啊。 老鼠可是猫和蛇最喜欢吃的东西。 「多吉……」她咽了唾沫,稳住情绪的说道,「你听我说,千万不要害怕,一定有办法解决问题的。」 多吉歪了歪脑袋,要是以往会很呆萌,但配上一双蛇眼就不可爱了,因为蛇在攻击前,也是会歪脑袋的。 「姐姐,你到底怎么了?」 「你的眼睛,还有……还有额头……」 「嗯?」多吉不明白她在说什么,身边又没镜子,只能用手摸摸额头。 蛇纹是有些立体,他一摸就摸到了,也以为是脏东西,但抹不掉,也抠不掉。 「姐姐,我额头上有个怪东西……是什么呀?」「 「是……是条蛇!」 「啊!」他吓的大叫,慌乱得起来跳脚,以为是真的蛇。 「多吉,不是真蛇,是个花纹,像蛇一样的花纹。」 多吉的动静引来了针羽和蜀都,两人一见多吉的模样,也惊了。 「怎么会这样?」 「针羽姐姐,你带镜子了没有,姐姐说我脑门上长了条蛇。」 针羽的储物空间里什么有,一会儿就掏出了一面漂亮的镜子。 多吉抢过镜子,对准了自己。 「啊!」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蛇的眼睛,蛇的额纹,随之而来的是他的头髮也开始变成青色了。 翡翠的颜色,很美,也很鬼魅。 「姐姐,我是不是生病了,是不是中毒了?」 没人敢回答他的问题,因为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血…… 白泽的血……他是喝了白泽的血才变成这样的。 针羽瞬间脸就白了,要是蜀都喝了,是不是也会这样。 「神农鼎!」雨默大叫,她没看过这种病例,不知道该怎么救,只能请出神农鼎帮忙。 这时,她脖子上的炼妖壶和神农鼎都抖动了起来,光芒微闪,蜀都腰上的昊天塔也同样。 三者汇聚后,围绕着多吉。 「神农鼎,你说话啊。」 关键时刻,他却不说话了,这不是急死人吗。 多吉额头的蛇纹在三者围绕下,也泛出了光芒。 这是……神器间的共鸣。 「丫头……」神农鼎的声音悠悠传来,「你的运气好的有点过分了。」 「哎,什么意思?」 「这小子……就是女娲石!」 雨默被震到了。 「女……女娲石?就是那个可以和你,和炼妖壶,一起摆出重生之阵的女娲石!」 「正是!白泽的血根本对他无效,因为它本身就是百毒不侵的体质,但是白泽的血对他起了另外一个作用,那就是……觉醒!」 听闻,雨默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毛球是白泽…… 多吉是女娲石…… 她是被头顶掉下的『馅饼』砸晕的。 传说,女娲娘娘就是一条青色的大蛇…… 女娲石get! ------题外话------ 哈哈,怎么样,外挂很爽吧,是不是很爽。 哈哈哈……
part 159 人形的代价 女娲石…… 女娲石…… 多吉是女娲石…… 雨默刺激有点大,昏过去后,没多就醒了,睁开眼,便是蜀都担忧的面孔。 「默默,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摇头,身体没什么不适,就是一时没法接受,在人界的时候,为了能让小动物福利中心的日子好过些,她每个月都会买彩票,但没有一次是中的,5元都没有,饕餮耍她的那次不算,但到了山海界,这运气就跟开了挂似的,一个接着一个来,先是饕餮、烛龙、炼妖壶,接着是神农鼎,白泽,现在是女娲石。 不,这已经不是开挂了,是bug啊。 老天会嫉妒的啊!感觉会折寿啊。 还有……还有元丹的修炼。 现在想来都还像是在梦里面。 「丫头,你怎么这么不经事,鼠小子是女娲石不好吗,省得费心去找了,得来全不费工夫,别人求都求不来,你倒好,直接吓晕了。」饕餮用爪子在脸庞扇风,「好些了没了?」 她缓缓坐了起来,脑袋还有些晕,但已经好很多了,她看向多吉。 多吉肯定也很震惊,明明是妖来着,突然就变成神器了,面对镜子里蛇状模样的自己,他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苦恼。 高兴是他可以帮到雨默了,重生之阵的三件神器,他是其中一件。苦恼的是他这副蛇的模样,有点恐怖啊,他怎么看都不习惯,觉得像魔物。 「神农鼎……」雨默开启了脑内通话模式。 「什么?」 「神器是能变成妖的吗,我的意思变成人一样。」 「先例不是没有过,但极少,至少我就没有变成过人的模样。」 神器能与主人通话,有自己的思考模式,但外观仍是器具,不是主人的人看到了,只是死物罢了。 「你说极少,那就是有过,是哪件神器?」 「轩辕剑!」 雨默一颤,轩辕剑是白羽拿到的神器,她莫名有点心慌,白羽可不是好人,要是轩辕剑能成人形,防不胜防啊。 「你快告诉我,神器变成人的模样后,是不是更厉害?」 白泽是通过进化达成完美形态的,说不定神器也是,怎么想都是变成人的神器更高大上啊。 「高大上是什么意思?」 无论雨默心里想什么,神农鼎都能知道,完全没有隐私可言。 「就是更高级,更强大的意思。」 「轩辕剑本身就很强大,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你,因我没有人形过,所以不清楚,我只知道,轩辕剑变成人,是因为轩辕帝将天女封印在蛮荒之地,它不愿身为主人的天女受苦,想要救她,将所有的灵力释放后才化作了人形。」 「天女?」雨默脑子卡壳了,「是九天玄女?还是董永她老婆?」 兰家一门的智商全都贡献给医学了,挤不出半点脑子来学习歷史和神话,对这方面的知识就是鸭蛋,不过雨默看过西游记和七仙女的故事,以为天女就是九天玄女和七仙女中的一位。 但是,这两位的时代好像有点不对! 「你说的这两位,我没听过。我说的天女是天帝的女儿,远古时,天女下凡偶遇了人类姬轩辕,姬轩辕就是轩辕帝,后世的人类应该也叫他黄帝,他也就是用盘古斧造就了山海界的人。」 黄帝是上古帝王轩辕氏的称号,他一开始的部落在姬水,本姓公孙,但之后改名叫姬轩辕,他出生几十天就会说话,少年时思维敏捷,青年时敦厚能干,成年后聪明坚毅,是个一等一的美男子。 说到底,不是美男子的话,天女又怎么会看上。 「这个我知道!」关于山海界的由来,她已经听魅罗说过好几遍了。 「天女是神,轩辕帝是人,两人相遇,进而相爱,但当时的神州大地,妖、魔、人共存,当时除了轩辕帝外,还有一个领袖,名为炎帝,炎帝一派是以妖为尊,人为奴,轩辕帝却相反,两人便时常为了人类的利益开战,最后是轩辕帝赢。」 「嗯,我听魅罗说过,说是炎帝麾下的蚩尤不服他,再战神州之地,结果轩辕帝在天女的帮助下打败了蚩尤,并获同样是上古十大神器之一的盘古斧,用它噼开一个空间,将所有妖怪都扔了进去,与神州自此隔绝,这就是山海界的来歷。」 「没错,一介人类能打赢拥有万妖之王美称的蚩尤,靠的就是天女的帮助,因为天女爱恋轩辕帝,为了让他能赢,用自己的灵力打造了一把剑给了他,并以轩辕帝的名字命名。」 「这把剑就是轩辕剑?」 「对,所以蚩尤并不是败在轩辕帝手中,而是轩辕剑。」 轩辕剑的强大便由此可窥一二了。 「然后呢?」 「盘古斧是人类能用的神器,可是轩辕剑不是,它是天女的灵力所造,可以说如同她的孩子一般,与蚩尤一战,轩辕剑虽赢,但消耗了不少灵力,剑身近乎断裂,为了修补它,能让它继续保护轩辕帝,天女再次释放了灵力,可是轩辕剑损耗很大,将天女的灵力都耗尽了。失去了灵力的天女,不再是神,成了旱魃!」 「旱魃?这是什么?」 「如同字面的意思一样,只要她在的地方,太阳就不会落下,雨水就不会来,庄稼作物都会枯死。」 「旱灾?」 「没错。」 「不能改变吗?」 「不能,这也是天帝给天女的惩罚,因为神是不该插手人间事的,即便有着雨水神之称的神兽应龙,在她面前都释放不了水,久了,应龙都会干枯而死,她作为神的体质已经被改变,成了会引起大旱灾的魔。」 神农鼎说的旱魃,也被称为天女魃,在轩辕帝和炎帝大战时,她其实就去了大部分的力量,已经不可能回到天上,但为了心爱之人,她仍是将剩下灵力锻造了轩辕剑,以帮助轩辕帝打赢蚩尤。 从神到魔,也就在这一念之间。 情爱之力,改变了天女的一生。 神农鼎继续道:「体质的改变,成了轩辕帝与她之间感情的最大障碍,她的存在就是旱灾,没有水,只有太阳,无论植物,动物,还是人最终都会走向死亡,轩辕帝想要造就的是人类能无忧无虑生存下去的世界,但是只要旱魃在,这个理想就不可能实现。」 听闻,雨默心里突然起了一阵痛,让她联想到了杨贵妃。 杨贵妃会弔死在马嵬坡的原因不就是为了能让唐玄宗继续做他的皇帝吗,虽然有些不一样,但结果都是为了男人的帝业,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你刚才说,轩辕帝将天女永远封印在了蛮荒之地,就是因为她会给人类带来灾祸,所以轩辕帝不顾情分的将她给封印了?」 「身为旱魃的体质,她已不能留在轩辕帝的身边,只要她在,旱灾就不会消失,万物皆死,为此,轩辕帝只能将她封印在蛮荒之地,永世都无法出来。」 蛮荒之地寸草不生,没有生命,只有黑暗,且是永世,这比杀了她还要悽惨。 「太过分了!」雨默义愤填膺的握紧了拳头。 一个女人为了心爱的男人,耗尽了所有,结局却是被封印,还有天理吗? 「她如果不被封印,人类就不可能存活下去,难道这样的结局就对?丫头,要是轩辕帝因为爱情,依然和天女在一起,那么人界就会成为另一个蛮荒之地,而你也就不会存在了。」 远古时代的人都死光了,哪还有未来的二十一世界,地球估计就变成一个死球了。 「可是……可是这样不公平!难道就没有其他方法?」 「是不公平,但轩辕帝只能这么做,这也是轩辕剑不能容忍的,它是天女的灵力所造,天女将它当成了孩子,它也将天女当做了母亲,得知天女要被封印时,它因为愤怒,成了人形,与轩辕帝据理力争。」 「结果呢?」 「成为旱魃的天女阻止了它……」 雨默听到这里,忍不住掉了眼泪,「天女好可怜……」 命中注定,这样的结局没有人能改变,若是没有轩辕帝,天女依旧是天女,依旧是尊贵的神,但相遇,相知,相恋,让天女变成了旱魃,成了魔,无论走到哪里,都会给那里带去干旱。 轩辕帝不是没有试过解开她旱魃体质的方法,可是都没有用。 她成了魔,再无转圜的可能。 就算人类感念天女造就了轩辕剑,拯救了神州大地,免于炎帝和蚩尤肆虐,也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漫长的岁月里,她成了最不受欢迎的存在,因为不受欢迎,天女常常用青色的衣服遮掩自己的面孔,一副很羞愧的样子,因为体质的改变,她也越变越丑陋,到最后,只要她出现,人类就会驱赶她,不需要太激烈的语言和诅咒,只需要厌恶的眼神,就足够她自惭形秽了,只会远远的逃离。 可是,她又能去哪里,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因为这件事白了头髮吗? 最后,蛮荒之地,是她必须去的地方。 旱灾与蛮荒才是最匹配的。 即便那是极为漫长的孤独,一个人,一片黑暗,没有尽头,也已经无所谓了。 「丫头,这有什么好哭的。」神农鼎觉得这丫头莫非是水做的,动不动就会喷眼泪。 「我难受!」她抹着眼泪。 「默默,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雨默和神农鼎是在脑内说话,突然哭了起来,蜀都是二丈摸不到头脑,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了,急得团团转。 饕餮倒是从炼妖壶哪里听到了始末。 昊天塔的性子似乎比较冷酷,不爱多管闲事,但见蜀都傻兮兮的,只好将神农鼎关于天女的故事复述了一遍。 蜀都又复述给了针羽。 多吉已经不需要从旁人那里听来了,因为他是女娲石,神器说什么,他都能听见,和雨默一样,哭得眼泪汪汪。 「好可怜的天女姐姐……」他是个软心肠,最听不得这种故事了。 针羽听到这个故事,并不觉得天女可怜,认为她做的很对,如果换做是她,她也会这么做,假设有一天,她的存在影响了狼妖族,会毁了蜀都的霸业,那么无论是下刀山,去地狱,还是那什么蛮荒之地,她都甘愿,或者会更干脆,她会很主动地抹脖子,因为她爱蜀都,既然爱他就愿意奉献自己,成就他的大业,给他最好的一切,因此她对天女很敬佩。 雨默泪水哗哗地流个不停,边抹边继续问道,「那后来呢?」 「天女去了蛮荒之地,永远都不能出来,轩辕剑和我们这些神器,就被轩辕帝扔进了山海界。」 「轩辕剑不是变成人了吗?」 「是变成人了,但天女为了阻止它,又将它打回了原形,不然它会和轩辕帝势不两立。」到时,没了炎帝和蚩尤,却多了一个轩辕剑,战争又会开始,甚至比前两次更惨烈。 轩辕剑威力惊人,轩辕帝不可能打得过它。 「难道天女就这样老死在蛮荒之地里了?」 「不,她本身是神,虽然变成了旱魃的体质,成了魔,但她不会死。」 「不会死?」雨默哭红的双眼瞪了出来,「就这样在蛮荒之地永远活下去。」 「是!」 「哇!太惨了」雨默泪涌。 这简直是惨绝人寰啊。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你哭也没用。」 「我是替她打抱不平。」 针羽通过蜀都知道了天女永生的事情后,起了一个心思,「雨默小姐,可否问问神农鼎,那蛮荒之地在哪里?」 对于这位天女,她分外尊敬,很想见见她,就是不知道蛮荒之地处于何处,她不曾听说山海界有这样的地方。 北方因为气候高热,也有蛮荒之地,但和神农鼎描述的似乎不太一样。 雨默点头,抽泣着问了神农鼎。 神农鼎答道:「蛮荒之地不在山海界,在人界!」 「啊!?」 雨默掉下来的眼泪惊得挂在了睫毛上,「在人界。」 「是,轩辕帝并没有将天女扔进山海界,至于什么原因,我就不清楚了。」 「我们人界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地方啊,人界关了个神,想想都不可思议。」 人界被称之为蛮荒之地的地方也是有的,衣索比亚不就是很蛮荒的地方吗,但绝对不会有什么旱魃的存在。 「轩辕帝为了不让妖活在人界,动用了封天印,这封天印也是压制天女力量的封印,除非解开,否则你们人类永远都不会知道天女的存在。」 先不管封天印是个什么鬼玩意,但从轩辕帝开始到现在,时间已经长得不能用数字来计算了,这封天印还没失效,堪比核动能啊,威力太无穷了吧。 「威力无穷也是对妖而言,若是你们人类的话,徒手就能摧毁它。」 雨默又是一惊,都忘了要哭了。 徒手就能摧毁,好弱…… 但是人类那么简单就能摧毁,人界那么多人,怎么就还没破除呢。 神农鼎笑道,「那也要你们人类知道封天印在哪里,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如何能破,轩辕帝智谋极高,他要想藏东西,谁也找不到。」 为了不让人类滥用神器,他不就用盘古斧噼开了一个空间,成就了山海界吗。 相信很多人类都以为山海界只是传说,并不存在。 同样的,封天印也就成了『传说』。 针羽嘆道,「那就是没机会了,可惜啊……」 雨默也是蛮佩服她的,就像追星族一样。 知晓神器能成人形后,雨默面对吉,就不会大惊小怪了,一把抱住多吉道,「多吉,你是神器呢,看吧,我就说你绝对不是什么不祥的人。」 「嗯!但也是因为姐姐,我才知道自己是女娲石,是託了姐姐的福。」 如果没有遇到她,他依旧是灰鼠村里那个不招人喜欢的小鼠妖。 因为遇到了他,他的人生才会改变。 真好。 他张开双手,紧紧地抱住雨默。 「姐姐,我能帮你了,对吗?」 雨默想起这件事,感激涕零道,「多吉,你愿意帮我?」 「当然了!姐姐的事,就是我的事。对了……」他看向神农鼎,「鼎哥哥,要怎么才能让姐姐成为我的主人。」 他的主人,他只认雨默。 「鼎哥哥……呵呵,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我,你心中已经决定了,那她就是你的主人了。」 「就这样?」 「那你还想怎样,日后若有人要抢走你,也是没法用你的,你就放心吧。」 神器的忠诚来自于内心,心忠于谁,就是谁,永远不会改变。 重生之阵的三个神器,齐了。 只是…… 神农鼎看向和多吉抱在一起的雨默,心里犯了难。 这丫头太善了,怕是找齐了,也不会用这个阵法的吧。 「丫头……」该说的,它还是决定要说。 「嗯?什么事,鼎哥哥?」雨默觉得多吉叫它哥哥很好,也就跟着叫了。 神农鼎:「……」 她是他的主人,叫什么鼎哥哥……不过,挺好听就是了。 它嘚瑟了,自尊心爆棚,鼎身闪闪发光。 「我有话要和你说。」 「好啊!」 她内心充满了希望,现在就只剩下水陀罗了,找到了它后,她就能回去见魅罗了。 「丫头,这件事只有你能听到,别人听不到,同样的其他神器也不会听到,你知道后,想要怎么做,由你决定。」 「这么神秘,到底什么事?」 「是关于重生之阵的……」 「你别告诉我,除了三件神器之外,又要什么其他东西了吧,你就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吗。」 像上次魅罗的毒一样,八味药草里有一味竟是那么难寻的。 「不是,不需要其他东西,只要有我们三个就行,只是……事情出了一点小意外。」 「意外?」 「你听我说……」 他娓娓道来…… 女娲石已转世成人形,代表灵气已到达顶点,若是摆了重生之阵,女娲石就会像戳破洞的气球,释放灵气的同时,也无法堵住洞口,灵气会不断流泻,它会被打回原形。 不只是原形,因为灵气完全丧失后,它不会和其他神器一样,能与主人说话和沟通。 它会完全成为一块石头。 不会说话,也不会动,直到下一次聚集灵气后,才能说话,才能选择主人。 至于是多少年,不清楚。 但轩辕剑被天女打回原形,同样成了一把寻常的剑,没有灵气,用了一千年的时间才恢復到神器的境界。 在没有灵气这段时间里,只有感觉却不能听,不能看,不能动,只能硬生生苦等重新变成神器的时候。 这是成人形的代价! 雨默听后,神情黯然,跪到了地上,闭上眼,泪水满溢。 这个选择太残忍了! ------题外话------ 有关旱魃的故事,山海经中的确有记载,但我改编了,请大家不要考究,因为这段故事是轩辕剑为什么要选白羽做主人的原因,大家可以猜猜,哈哈,很简单的。 看到这里,你们会发现神器是有性格的,神农鼎是话唠,自尊心比较强。炼妖壶比较害羞。昊天塔是酷男,女娲石自然是呆萌。 其他神器会怎样,敬请期待它们的出现咯。
part 160 出发琉璃海 神农鼎的话一直在雨默的耳里迴荡,晚上时,她什么都吃不下,看着可爱善良的多吉,她怎么能忍心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他失去灵力,成为一块只有感觉,但不能说,不能看,不能听,不能动的石头呢。 人是她杀的,和他有什么关系,她不能这么自私。 因为她表现的很平静,没人知道神农鼎说了什么,倒是多吉,一直追问神农鼎,重生之阵要如何发动。 神农鼎告知想要那些被雨默杀死的妖復活,摆阵的地方必须是这些妖死去的地方,也就是说阵法必须要摆在犬境。 多吉虽然知道了自己是女娲石的转世,但除了面貌的改变,和能与神器进行交流外,并没有其他感觉,妖力也还是很弱,他很担心自己的弱得会影响重生之阵的发动。 炼妖壶和昊天塔安抚了他,告诉他没这种事,神器各有各的能力,而且他是辅助系的,只有遇到对应能力的事件才会有用,平常和一般器具没什么不同。 女娲石的能力是修復,和神农鼎的炼药其实有些相似,都是治病救人为主。 上次灰鼠村产妇难产失血,他其实就已经发动了一次,产妇止血就是他的能力之一,他修復了破损的血管所致。 听它们这么说,多吉就安心了,漾开了笑容,笑得格外甜腻。 「谢谢壶哥哥,塔哥哥,还有鼎哥哥。」 昊天塔哼道,「你叫我们哥哥,那我们叫你什么?」 「石弟弟啊!」炼妖壶比较害羞,说话也很轻。 神农鼎沉默了许久道,「我们是神器,用不着这些称唿,感情太深并不是一件好事。」 多吉摇头,「没有的事,我们以后要一起帮助姐姐,感情好,才能合作默契啊。」 「嗯嗯,石弟弟说的对。」 「看,壶哥哥也这么认为。」 多吉笑得愈发甜腻了,对它们还鞠了一个躬,「我算是新来的,年纪比你们小,以后要哥哥们多照顾了。」 「不,不,年纪是你大。」 女娲石是女娲娘娘补天时落下的石头,追溯起歷史,他可大得多。 多吉没什么自觉,依旧很谦虚,「没关系,我是后来才加入的,叫你们哥哥很对。」同门师兄弟可不讲年纪大小,讲的是谁先入门的。 昊天塔道,「你要叫哥哥就叫吧,但记住不许拖后腿。」 「不会的,我一定会跟着哥哥们好好学习。」 神农鼎笑道:「没什么好学的,你我能力不同。」 多吉自有解释,「学习怎么做一个好神器啊。」 他因为转世,对于以前作为神器时候的事情,全部不记得了,从出生开始,他一直以妖的身份活着,神器要做些什么,他是真的不知道,但庆幸仍旧可以和雨默在一起,因此他想更强大。 他的纯真和善良,也正是女娲石的本质。 女娲就是为了不想人间有太多的浩劫,才会愿意使出灵力,化作女娲石,将天上的破洞一个个补好。 神农鼎嘆息了一声,神器间没什么兄弟感情,大多都是各归各路,如果主人是敌人,那么它们也会成为敌人,但这小子太纯真善良了,它也有些不忍了。 多吉会因为重生之阵打回原形,别的神器并不知晓,它会知道,也是因为轩辕剑的关系。 为了能让天女变回神,轩辕剑曾找它商量过此事,它也就看到了轩辕剑打回原形后的悲惨岁月。 不能动,不能说话,听不到声音,但有感觉,比起干脆毫无知觉,要痛苦的多。 因为别人不知道你是『活』的,便不会爱护你,或许也有爱护的,但漫长的时间里,孤独得能让精神崩溃。 其实作为神器都很孤独,但至少还能看,能听,也能移动,日子会好过很多,等遇到心仪的主人后,更不会寂寞了,日子还能过得很开心。 它们不会死,寿命永恆,转世成人或妖倒是要看造化的,但若能转世的话,再不会被想要得到神器的人或妖追逐抢夺,大可以过更寻常的日子。 这样的机会少得可怜,因为少,一旦成真,就不会放弃,但多吉的性子一定会是义无反顾的吧,看他和雨默的相处就知道了,像一对感情极好的姐弟,已经超越了主人与神器的关系。 神农鼎已经不会认为雨默的运气好了,这样的抉择,她必定做不出来。 半夜时,雨默醒了,望着身边熟睡的多吉,悲从心中来,用手轻柔地抚了抚他的小脸,哪怕自己今后要一辈子活在罪恶感里,她也不许多吉变回原形。 「丫头,心太善的人,到最后都会很痛苦。」 神农鼎知晓了她的心思,还是开口劝了,他和多吉没有感情,只是作为神器对主人在说话。 「心善不好吗,难道偏要因为自私,去迫害别人?不,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我们只是神器,你不必用感情来判断。」 「不,多吉不一样,他不是神器,是我的弟弟。他是因为遇到了我才会离开家乡,若不是我,他不会觉醒,或许在灰鼠村,他的日子会不好过,但总好过变成只有感觉的石头吧,同样的,你也是,你说你是神器,可是你会说话,有自己的性格,还有思想,怎么能说是神器呢。」 炼妖壶是饕餮的,所以她不知道神器其实是活的,现在知道了,怎么可能对它们无情。 神农鼎听到这些内心的话,颤了一记。 「小鼎,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没有人能比得过你。」神农氏创造了它,也给了它最快乐时光。 想起过往,它很是怀念,一剎那间,神农氏的脸和雨默的脸重叠了。 这个丫头……不,这个主人,真的没有选错。 雨默现在很后悔当初答应多吉跟着自己,要是当时赶他回去,就没有这样的事了。 「你错了,神器和主人相遇,是天註定的,就算不用原来的方式相遇,也会通过其他方式,避无可避,在我看来,他势必会为你牺牲。」 「不要,我不要那样的结果,我宁愿一辈子活在被犬境所有人唾骂的世界里,也不要他牺牲,哪怕……哪怕……」滚烫的眼泪落在她的手背上,「魅罗不会原谅我,也没有关系。」 她要多吉快快乐乐的过日子。 「丫头……我劝你……」 「你不要说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也不准透露给任何人知道。」她已经做了决定,就是自己苦,也不愿多吉受累,「我要睡觉了,明天我们就出发琉璃海。」 「好。」 ** 翌日,天气大好,阳光极为灿然,地上的雪在一夜之间竟然化得差不多了,雨默尽管已经不怕冷了,但还是明显感受到了温度的升高。 「怎么会这么热?」她脑门上都出汗了。 「是赑屓!」饕餮窜出炼妖壶道,「它会驮着我们一路往北!」 「啊?」 「丫头有什么好吃惊的,水陀罗只有它能拿到,它不跟着一起去琉璃海怎么成?」 「我以为……它的元神就可以了?」 一直以来相处的都是赑屓的元神,所以让她有了错觉,总觉得赑屓的元神就是它的本体。 「下海当然要本体才行,它的元神只是便于和背上的生物交流。」 毕竟赑屓大得离谱,本体也不会说话,所有的交流都是元神在执行。 「那现在我们是离开天龙海了?」 「嗯,半夜的时候,本君就让它往北游了。」它的吩咐,赑屓根本不想理,全靠威胁,掐着它的脖子,逼着它游起来的。 雨默从来没想过去琉璃海会用这种方式,但一个严峻的问题来了。 「饕餮,它是龟,速度不是很慢吗?」 烛龙算飞得很快了,去琉璃海也要十来天,这乌龟……她不敢相像去一趟琉璃海会需要多少时间。 「你放心,它是龟,但没你想像的那么慢……」 「什么意思?」那么大的龟,这么沉重,怎么可能不慢。 「意思就是老子可以在海里日行千里……」赑屓的元神凭空出现了,对着雨默一阵骂,「你就这么看不起老子吗?老子最擅长的就是游泳,会慢是不想浪费太多的体力,现在你家饕餮命令老子五天内要到琉璃海,否则就掐死老子,老子现在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你还嫌老子慢,你有没有良心!」 很多人以为他慢,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因为它懒,但它不会承认的。 它一生气,鱼鳍就会乱拍,龙头都涨红了。 「日行千里,真的?」 「废话,老子根本不需要五天,在海里,老子的速度可比烛龙快多了。」 烛龙的小脑袋也从炼妖壶里伸了出来,「谁说的,要不比比!」 「好啊,来啊,看谁先到!」 这凶兽啊,掐起架就像幼儿园里的娃娃似的,一言不合就干上了。 针羽听到后,抹了一把汗,「怪不得觉得越来越热了。」她迅速的释放妖力,去储物空间拿了一套夏装,还问雨默要不要。 雨默也热得不行,能换衣服是求之不得,就是针羽的衣服,她穿得短。 换完衣服后,她问道,「蓬莱岛不是很冷吗,不是万年冰雪不化吗?可是现在随着移动,怎么天气也变了?」 赑屓道:「谁说蓬莱岛万年冰雪不化的,那是老子的能力,歷任白泽女王与老子交情都很好,它们最喜冬日,老子就用结界封锁住了寒气,致使蓬莱岛寒冷无比,现在不需要了,我自然解除了,现在蓬莱岛的气候,会根据位置不同改变,越往北会越热。」 「哎,还能封住寒气,那岂不是也不用害怕热了,你留点寒气,控制在岛上,变成春秋那样的天气不就行了。」 「老子干嘛要让你好过,不干!」 烛龙哼笑,「什么不干,明明是全部的妖力都用在加快速度上了,保持不了结界。」 这凉水泼得太狠,赑屓已经气得跳脚了。 「你们都不是好人!老子那么辛苦,你们还揭老子的底!」 「好啦,好啦,别吵!」雨默出声打了圆场,现在是有求赑屓,应该好好供着它,万一它不乐意了,故意慢了速度,岂不是误了大事,「赑屓,你最棒了,是最厉害的凶兽。」 甜话谁都爱听,赑屓也一样。 「这还差不多!」 它叉腰傲娇的态度,逗得雨默咯咯直笑,这么看赑屓,也真是挺可爱的,忍不住往它脸上亲了一口,「奖励你的!」 赑屓猝不及防地被亲了,这还是第一次,完全忘了要反应,脸却是红得像个熟透的柿子。 「你……你……」它用鱼鳍捂着脸。 「嗯?」雨默眨着眼,一脸无辜,刚才亲她的举动,完全是对宠物的方式。 赑屓脸更红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砰的一声就不见了。 「哈哈哈哈哈……」烛龙笑得在地上打起了滚,「它害羞了。」 「害羞?」雨默又眨了眨眼,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谁……说老子害羞了,老子只是……只是……要回去看方向!」 空气里传来赑屓的嚎叫。 至此过了几天它都没出现,但整座岛以极快的速度前进着,确确实实地日行千里。 随之而来就是无比的酷热,高升的太阳,看起来比平常看到的要大几圈,仿佛伸手都能勾到,有了阳光,就有了温暖,蓬莱岛不再雪白,变得郁郁葱葱,曾经埋藏在雪中的花朵也冒出了头,发芽开花,瞬间就变成了一片花海。 没了冰雪,蝴蝶来了,让这里充满了生机。 多吉看到花,就做了个两个花冠过来,非要雨默和针羽戴上。 雨默一直很宠他,他说什么都会照做。 针羽天性比较冷酷,但一看到多吉的笑容,软了心肠,也就戴上了。 「姐姐真好看,针羽姐姐也好看!」 他玩得很尽兴,觉醒后,他的眼睛和发色都变成了翡翠的颜色,阳光一照,像极了通透的翡翠石,他肤色很白,配上青绿色的眸色和头髮,也算相得益彰,更俊秀了。 蜀都有点怕热,已经光膀子了,露出健壮的身体,小麦色的肌肤像抹了油一样,看得雨默只觉得会长针眼,不敢用正眼看他。 针羽没这个顾忌,还挺欣赏的,有时望着蜀都的背,还会笑,就是笑得有点花痴,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情人眼里出西施,要不是人多,雨默觉得她会直接扑上去。 多吉又做了个花环,戴到了自己脑门上,问道:「姐姐,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琉璃海?」 「应该快到了吧!」从出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天,顺利的话,明天就能到了。 饕餮给出了一个精确的时间,「本君刚才问过赑屓,明晨会到。」 「是能直接通过火树林,还是要下来走一段路。」 「火树林很大,必须穿越过去,到时赑屓会找个地方上岸,上岸后,它的速度会慢一些,恐怕要到晚上才能到琉璃海。」 雨默点头,「那今晚我们要好好休息了。」 「嗯,还要多吃点东西。姐姐,我刚才採花的时候,发现东边的树上的结了果子,不知道能不能吃!」 蓬莱岛上的植物都沾染了神农鼎的灵气,在风雪中生长缓慢,但有了阳光,生长的速度就会非常快,几乎一夜就能长成。 「是吗?我们去看看!」 「好!」 两人手牵着手蹦蹦跳跳地去了。 「饕餮,你想好怎么说服丫头了吗?」 是炼妖壶的声音,神农鼎秉着为主着想的精神,将多吉的事告诉了炼妖壶,炼妖壶也就将事情告诉了饕餮,它本身很喜欢多吉,但神器有神器的责任,为主奉献就是责任。 「丫头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你们不要插手。」 「你应该看得出,丫头只是在强颜欢笑。」炼妖壶听多了饕餮叫雨默丫头,也就跟着叫了。 「等拿到了水陀罗的事再说,那样的话,丫头应该会开心一些。」 「好吧,那我就不多说了,你自己作决定。」 第二天清晨,太阳还没出来,赑屓顺利地靠了岸。 火树林到了。
part 161 赑屓下海了 火树林,只是名字带树林二字,实际这里没有任何树木,由赤红色砂、砾岩和泥岩组成,这里光山秃岭,寸草不生,飞鸟匿踪。 每天红日当空,赤褐色的山体在烈日照射下,砂岩灼灼闪光,炽热的气流翻滚上升,烈焰会从山体里窜出,熊熊燃烧,火舌撩天,因为火烧时,形状似树,又和参天大树那般高,故得名火树林。 也曾有传说,说这里以前是一处极为美丽的地方,但有一天来了一只恶龙,专吃童男童女,妖们为了保护孩子经过一番惊心动魄的激战,恶龙受到了重创。恶龙带伤,鲜血染红了这里,因为是只会喷火的龙,所以它的血也带了火的属性,没日没夜的燃烧着,高温气体把岩石都化成了粘土,方圆数公里都寸草不生,成为不毛之地,看到这种荒凉的景色,不由产生恐惧之心,不敢轻易靠近,所以也有妖将这里比作地狱。 传说已经不能考证,但这里的确很热,地表温度已经不是煮熟鸡蛋的程度了,是直接能架上锅子,能吃火锅。 所幸赑屓不怕热,皮也够厚,上了岸后,直奔火树林,一点没事。 背上的众人已经满头大汗,被炽热的高温蒸得汗流浃背,衣服都湿透了,像是从水里爬上来的一样。 「天吶,这已经不是热了,是烤箱。」 要不是白泽的血起了作用,雨默肯定变成了烤人肉。 赑屓直线前进,元神跳了出来,「抱怨什么,老子还没说热呢。」 他们都在它背上,全靠它在走,最热的应该是他。 「你辛苦了,真的辛苦了,要不要喝水?」雨默殷勤地递上了水壶,就是不知道,元神能不能喝水,喝了是不是等于本体也喝了。 赑屓一见她过来就往后跳,脸色刷地就红了。 「你别……别过来!」 一吻的触感犹在,它一点没忘记,说话都结巴了。 雨默停了脚步,见着它现在的模样,确信了它是在害羞,不由捂嘴偷笑了一声。 「疯婆娘,你笑什么!」 「没,没啊!」她绷紧脸皮子,憋住笑。 饕餮狠拍了它一记脑袋,「有时间聊天,还不赶紧走,没见这里很热啊。」 「你热,老子也热啊,已经加快速度,能不能别催。」 从遇到雨默开始,它就觉得很悲催,成了交通工具不说,还成天被饕餮奴役,都是凶兽,差别怎么会那么大,还是白泽女王在的时候好。 「少废话,再加快一点,本君热死了。」 饕餮极为怕热,一热脾气就会暴躁,一旁的蜀都和它一样,因为热,面色都难看了,习惯性的伸出了舌头,他已经热得话都不想说了。 针羽准备的很充分,储物空间里竟然还有扇子,不过是女人用的,蜀都就算热,也不愿用,针羽知道他是什么德行,自己扇的时候,顺道会让他沾点风。 多吉热得趴下了,吐着舌头问道,「姐姐,还有多久啊?」 羽默也不好估计,但按照饕餮说的,最快也要到晚上,不知道晚上的气温会不会好点。 「你热的话,多喝点水,别中暑了。」 「姐姐也喝!」 「我已经喝了一肚子了。」 两人推着水壶,赑屓看在眼里就怒了,鱼鳍一拍,将水壶夺了过来。 「你们不喝,老子喝!」 它咕噜噜地喝了个底朝天,喝完将空壶扔给羽默,抹了一把嘴道,「这水怎么也是热的。」 那么高热的天气,不热才怪。 雨默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就算不会被热死,也会虚脱,必须想个办法缓解一下。 「对了!」她拍了一下脑门,「我们有炼妖壶啊。」 饕餮热得也趴下了,一听雨默的话,顿时想到一群人可以进炼妖壶里。 不,炼妖壶只能丫头,鼠小子进,其他人不许。 雨默却不是这个意思,看向饕餮道,「饕餮,让炼妖壶作个幻境出来,秋天的环境,秋天舒服。」 幻境? 饕餮抚了抚下巴,这是个好主意,虽说幻境在壶外制造,一般是炼妖壶受到了攻击才会做的事,但现在的状况,已经算攻击了。 热啊。 炼妖壶很快释放了灵力,塑造了一个秋高气爽的幻境,但由于是壶外,面积不会很大,时间也很短,但有总比没有好,一时的凉快,可比什么都享受。 「好舒服!」 幻境不只是视觉,触感也会因为幻境不同而不同。 太阳不再炽热,空气也不再沉闷,完全是秋天的清凉和舒爽。 只是一个时辰后,幻境就散了,再要来一次得让炼妖壶积聚灵力,需要时间,这里酷热,制造幻境,还需要抵抗气温的高热,不像须弥山,是因地适宜,小小的改造,灵力消耗不多,时间也就能维持得更长,何况当时的炼妖壶也只是用环境连接壶内与壶外,好骗人上山,灵力的消耗就更少了。  「丫头,进炼妖壶去吧,你看你热得脸都红了。」 「不用,也没多少时间了,忍忍就过去了。」 她也想过所有人进炼妖壶去避暑,但这里环境陌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不怀好意的敌人,就算饕餮烛龙能感知,也可能出差错,都到这里了,绝不能出纰漏。 饕餮不想所有人都进去,炼妖壶是它的地盘,它只会照顾雨默,多吉都是顺带的,其他人它没那个闲工夫。 蜀都实在是热得不行了,轰的一声,用妖力放出了冰块。 妖力有属性,就看哪种属性最强了,冰块一出来,没多久就化了。 针羽的冰系妖力还强些,比蜀都撑得久,但蜀都不停的用妖力放冰,越来越大。 饕餮阻止道:「别浪费妖力了,治标不治本。」 蜀都也觉得有点浪费,琉璃海是个什么光景也不清楚,但要他干等,他也不愿意,化了块小冰块,捂着自己的额头。 凉快只是一时的,眨眼间就成了水,然后被阳光的热度蒸发。 赑屓的速度可能也因为热而放慢了,比原先的计划晚了几个时辰,过了子时才到的琉璃海。 ** 「红色的海……」 月光下,一片猩红,血一样的颜色,翻滚的海浪因为这血一般的颜色看似很浓稠,宛若地狱血池,就差咕咚咕咚地冒泡了,要是里头浮出个骷髅,她也不觉得惊奇。 海竟然会有红色的。 人界倒是有一个海叫红海,只是名字,颜色却很正常。 针羽道,「我从书上看过,说是琉璃海的海底有火山,经过火山喷发后,硫磺漫了出来,染红了海。」 「哦,是硫磺的关系,就是说海里的铁元素很高。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怎么觉得海在冒烟呢,烟雾腾腾的!」 看出去的视线也因为雾气的关系,有些朦朦胧胧的。 「这里是山海界最北边的地方,刚才通过的火树林就是此处的奇景,海水也一样,长年累月的高温,也烧烫了它。」 「烫的?」 雨默走到岸边,伸出手指碰了碰。 海水的温度并不滚烫,但温度至少在45度以上。 这是……温泉啊。 不对,温海! 但是海也可以是温泉的吗?又不是希腊的温泉海。要是天气冷就好了,可以泡个温泉,但这里的气候,泡冰泉还差不多。 「赑屓,你热不热?」 她突然想到了赑屓,它可是全身都浸在海里的,这么热的天,不热死才怪。 「你说呢,老子热死了!」它的本体已经热得吐舌头了。 这种地方,要不是饕餮逼它来,它绝对不会过来。 雨默在脑海里问道:「鼎哥,你说的螭吻就活在这片海域下面。」鼎哥是新称唿。 「是,螭吻最喜欢的就是硫磺。」 「凶不兇残?」她觉得生活在这种诡异之地肯定是妖孽一样的生物。 「它在海底生活,眼睛已经退化,全靠嗅觉和触觉,深海之下它算是霸主。」 「霸主?那就是很厉害咯?完了,赑屓没有进攻能力,怎么对付它?」 它只是大,一只超大的弱兽。 饕餮道,「它有乌龟壳,坚硬无比,遇到攻击只要缩回去就行了。」 名副其实的『缩头乌龟』。 「这样就行?」她觉得这方法很孬种啊。 「用撞的,这是赑屓最擅长的事。」神农鼎对要怎么拿到螭吻的鳞片很熟知,「螭吻的磷片就像盔甲,为了在海底环境生存,它的鳞片会不停的更换,每更换一次就会变得比上一次更坚硬。」 「那赑屓下去捡它掉了的鳞片不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撞?」 「我们要的不是身体上的鳞片,是额头上的,额头上的麟片不会更换,天生就很硬,需要靠外力冲撞,才能使它掉落。」 雨默听明白了,不由担心赑屓做不做得到。 听起来简单,但谁知道螭吻是什么脾气,要是像霸王龙一样的存在,那不就完蛋了。 「我虽然不清楚你说的霸王龙是个什么东西,但放心,赑屓绝对能做到。」 它说的很自信。 「现在就下去吗?」 「等天亮,天亮的时候,螭吻才会从巢穴出来,深夜时分,它只会躲在巢穴里,巢穴非常隐秘,很难找到。」 众人先行在岛上的山洞驻扎,晚上的温度凉了一些,众人也有了吃东西的胃口。 吃东西的时候,羽默觉得应该好好慰劳一下赑屓,不能让它白干,她摸出了给饕餮准备的饲料。 同是凶兽,口味应该差不多吧。 她走出山洞,唿喊道:「赑屓,你出来!」 赑屓没现身,声音倒是传来了,「疯婆娘,干什么?」 「我准备了好吃的东西,你要不要尝尝?」 「我们凶兽不吃东西,又不是饕餮那个混蛋,明明不用吃东西,还贪吃!」 「你先出来好吗,这样说话好怪!」 呯的一声,赑屓出来了,但离羽默有十米的距离,躲在一棵树后,瞅着她,「有话就说,老子要睡觉了。」 潜行两万米,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有足够的体力才行。 「你过来啊!」 「不过来!老子讨厌你身上的气味。」这是它瞎说的。 雨默不气馁,自己跑了过去,「给,这是我做的,你尝尝看,是不是合胃口,或者你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我下次可以给你做。」 赑屓瞅了一眼她手里的吃食,「这什么东西,一颗颗的,看起来还干巴巴的。」 饲料二字,羽默是不会说的,换了个名称道:「小点心!」 赑屓抬眼暗暗地瞟了一眼她的笑容,「你……干嘛对老子那么好?」 她明明有饕餮,可以让饕餮要挟它,根本不用这样讨好它。 去拿水陀罗,虽然它很不甘愿,但身为凶兽,被人说没有攻击力,好不容故意遇到件其他凶兽干不了,它却能干的事,自然要好好表现一下,不能让人看扁了。 「你帮了我的大忙啊,知恩图报,你帮了我,就是我的朋友,我当然要对你好。」 「朋友?」赑屓似乎对这个词很陌生。 即便它与白泽交情很好,也从没认为它们是朋友,只是它喜欢驮东西,白泽正好是栖息在它背上的生物,闲着无聊,打屁聊天也是有的,再多也没了。 白泽也从未说过,它是朋友,这丫头却说了。 「你是觉得老子弱,可怜老子是吧?」 「没有,你是凶兽,再弱也比我强吧,你不是说过吗,一口气就能把我吹飞,我相信你能办到的,可是交朋友是不看体型能力的。」 就像人类,交朋友难道还要分国籍,性别,富贵不成? 她喜欢动物,认为动物都是人类的朋友。 没有它们,人类活不下去。 赑屓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鱼尾,「那……你不觉得老子很丑吗?」 是龙,却长着鱼身,是鱼,偏偏有龟壳。 羽默搔搔脑袋,「老实说,一开始真觉得你挺丑的。」 「哼!」赑屓别过头。 「但是我觉得容貌不是自己能决定的,是生下来就註定了的,相处了几日,我觉得你脾气有那么有点坏,但是心很善,不然你不会和白泽这样的灵兽生活了那么多年。」 凶兽有自己的思想,它完全可以利用白泽,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但它没有,要换作裂天兕这样的,早征服山海界了。 因为得白泽,就得天下。 虽然她不清楚这话是怎么来的,但肯定有它的原因。 赑屓回过头,用鼻子哼了哼,「看你那么识相,老子就勉为其难的尝一颗。」 「好啊,给!」 赑屓用鱼鳍捞了一颗塞进嘴里咀嚼,美好的味道在嘴里扩散开来,它脸都亮了起来,但死不承认,「还行吧。」话落,又捞了一颗,然后又一颗。 「一般,就是一般,老子只是饿了。」 「嗯,很多,你慢慢吃。」 是谁说的,凶兽不用吃东西,又哪来的饿。 吃完,赑屓舔了舔唇,又瞅了一眼雨默,「没事的话,老子就走了?」 「嗯,你好好休息,明天就全靠你了,等你上来,我再多做些吃的给你。」 「哼,随便你!」它摇了摇尾巴,跟狗摇尾巴一样。 待她走后,羽默看着天空,闭上眼,双手握在胸口,祈祷事情能一切顺利。 天明时,赑屓将蓬莱岛从背上卸下,卸下后,它的本体完全出现了,这也是雨默第一次见到它真正的模样。 完全不是赑屓元神的模样,是一只有着龟甲的朱红色鲤鱼,龙头则是金色,朱红色的鳞片如玛瑙一样,片片通透,十分华美,龙头上的金角更美,像黄金锻造的,而龟壳是蓝色,是非常美丽的点翠之色。 「好漂亮!」 整体看就像是古代皇室用的点翠金钗。 元神没有颜色,是乌黑的,她一直以为本体和元神是一样的。 「赑屓,你好漂亮!真的!没骗你哦。」 站在蓬莱岛上,雨默摇着手。 赑屓脸红了,闷头钻进了海里。 「臭丫头,就会哄人……不过……呵呵,挺可爱的。」 三个时辰后,赑屓回来了,带回了完美无缺的水陀罗,除此,还带了一条小螭吻回来。 「疯婆娘,送给你的,哈哈哈哈!」 这礼物有点大啊! ------题外话------ 螭吻音同吃吻。 可不是璃吻哦。 拼音:chiwěn
part 162 移动的房产 雨默望着那条活蹦乱跳的小螭吻,就是一条小龙,只是龙背上张着一对鱼鳍,没有龙爪罢了,全身是水蓝色的,像用水晶雕出来的一样,不同角度看,颜色也会不同,它体型还很小,海豚那么大。 「礼物?什么?」 赑屓重新将蓬莱岛背上了身,它喜欢有东西压着自己,驼上身了才会有安全感,蓬莱岛上身后,它的本体隐入了海水里,化作元神出现在雨默面前。 「这是只刚出生的螭吻。」 雨默惊了,她要的是鳞片,可没说要整条螭吻,「你把它带上来干什么,还是刚出生的,你不怕它的母亲追来吗?」 「放心,放心,它母亲被老子撞死了,哈哈哈!」 撞、死、了! 雨默看着手里的鱼鳞,足有一只盘子这么大,也是水蓝色的,就像手里捧着一抹清泉。 好兇残! 「它刚出生不久,还不懂发生了什么事,老子觉得它可怜,餵了它点东西吃,它就跟着我了。」 典型的雏鸟性格。 雨默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了。 神农鼎解释道:「螭吻生产后体力会很弱,会放下出生的孩子出来觅食,吃饱养足了体力才会回巢穴。」 螭吻的习性是怎么个样的,雨默根本不想知道,她只知道赑屓带了个麻烦回来。 赑屓继续道:「也是巧,老子下去的时候,还以为要找一会儿才能找到螭吻,没想下去,就看到一条母螭吻从自己的巢穴里出来,老子就速战速决,撞了过去,结果……」它挺胸,哈哈大笑,「它不经撞,死了!」 雨默:「……」 「那螭吻死了以后,老子就取了它额头的鳞片,本想马上走的,却听到这只小东西在叫,觉得挺好看的,觉得适合你,就捞上来送你了,你别客气,收着,哈哈哈!」 雨默听得直冒冷汗,她算得上这只小螭吻的杀母仇人了。 「它……它母亲死了,哪还有父亲吧?」她警惕地看向海面,担心会有一条大螭吻上来寻仇。 毛球从山洞里走了出来,「不,螭吻在交配后就会把公的螭吻吃掉。」 在圣地它掌握了无穷的知识,回答雨默这种小问题,完全不费事。 吃掉公的螭吻。 哎呦妈呀,这是母蜘蛛的生存方式啊。 雨默跪地,只觉得头疼。 「疯婆娘,它还小,能驯化,到时还能带着你在海里游,速度可快了,能追得上老子呢。」 这不是问题的关键! 她哪有闲工夫养什么螭吻!? 但是,这只小螭吻刚出生,没了母亲,父亲又早死了,成了孤儿了,丢下它的话,一定会被海底其他生物当成食物吃了。 「姐姐,它好可爱,还会蹭我的手呢。」多吉已经和小螭吻玩起来了。 小螭吻的眼睛是闭阖的,全靠触觉和气味再行动,长长的脖子摇摆着,围着多吉转。 的确……很可爱。 雨默狠不下心丢下它不管,但要养它……这螭吻要怎么养啊? 它不是只能生活在琉璃海里吗,离开了此处,还能活吗? 神农鼎道:「螭吻只是喜欢硫磺,给它硫磺就行,你要不想养,就杀了它,螭吻是很好的药材。」 「不行!」她果断的拒绝。 它的母亲是因她而死的了,已经很罪过了,怎么还能祸害这只小东西。 「你别动它,我来养?」 但是……怎么养,她还没想好。 毛球道:「在岛上挖个湖,暂时让它在里头呆着,到了外面,我们可以买些硫磺泡水里!」 「哎?这样就行?」 「嗯!」 「不是说只能海底吗?」 「那是海里的火山一般都在海底!」 有火山才有硫磺! 雨默:「……」 这可比养鱼方便多了。 在无法拒绝的情况下,雨默只能收了螭吻,按照她的脑迴路,肯定是要起名字的。 这只螭吻被取名——漏漏。 捡漏的意思。 水陀罗取到后,众人便离开了琉璃海,魅罗的解毒药,最至关重要的两件东西,已经都找到了,接下来就是回犬境了。 晚上,雨默信守承诺为赑屓做了好多吃食犒劳它。 赑屓却没有吃。 「怎么了?为什么不吃,是不是累得没胃口了?」都把一条霸王款的螭吻撞死了,肯定是累了。 「你要走了对吧?」 「嗯!」她必须回犬境,尽快替魅罗解毒。 「打算怎么回去?」 「骑着烛龙回去!」她来蓬莱岛的时候就是这么来的。 「哦!」赑屓冷冰冰别过脸。 「你怎么了?阴阳怪气的,快吃吧,吃饱了再睡,睡得会更舒服。」 「不吃了,老子不饿。」它甩着尾巴就走了。 雨默莫名极了,怎么好好的就生气了,不吃拉倒,她拿去给饕餮和烛龙。 多吉抓了一把吃食,去餵漏漏了。 「漏漏,快来,姐姐做的东西可好吃了,你也长尝尝!」 「多吉,鱼不会吃这个的。」 「不会啊,你看漏漏它吃!」还吃得很愉快。 敢情饲料这玩意,不管什么兽,口味都一样。 雨默捂额,总觉得来山海界,是专门来收宠物的,一只接一只。 「这池子是不是有些小啊。」 「饕餮哥哥说,暂时养着,没弄太大,等姐姐走了,让它进炼妖壶,给它弄个更大的。」 炼妖壶容积广大,弄个大海出来都没问题。 「哦,那就先委屈它了!」 「姐姐,我们明天就回去了?」 琉璃海附近太热,赑屓已经将他们带出了酷热的区域,现下也在海上,但凉风习习很舒服。 雨默点头,回去是肯定的,但她心里有点害怕,犬妖族被她重创,就算是回去为魅罗解毒,相信犬妖族的族人也是不会欢迎她的,还有魅罗,他会不会也不愿意见她? 她坐在饕餮弄出来的湖边,月光照不进她的眼里,眸色昏暗,握紧的拳头泄露了她的害怕。 「姐姐,你不要担心,不是有重生之阵吗,到时候,你让他们復活就没事了。」他拍拍小胸脯,「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不会让姐姐失望的。」 雨默脸上的神色更忧伤了。 她不会用重生之阵,不会让多吉变回原形的,挤了笑容出来,「嗯,你说的对,没什么好担心的,晚了,你快去睡吧。」 「姐姐呢?」 「我睡不着,想在这里坐一会儿。」 「我陪姐姐!」他坐到她身旁,摇着一双腿,自从觉醒后,他吃得很多,也很能睡,神农鼎告诉过她,这是体质改变造成的,消耗会很大,但不用担心,只要让他吃饱睡好就成。 因此,多吉根本熬不了夜,没说几句话就靠着她的肩膀睡着了。 晚风吹来,很是舒爽,但雨默轻快不起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魅罗,分开了这么久,她天天都想着他,但真要见面了,她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他会不会很恨她?会不会一见面就要赶她走,甚至不愿让她救? 如果能摆重生之阵的话就好了,这些问题就都能解决了。 想罢,她一颤,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她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不使用重生之阵,是她已经决定好的事。 「姐姐……」在睡梦中的多吉哼了哼。 她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望向他,深怕她会知道自己脑子里想的事,所幸神农鼎帮了她,给多吉下了一道结界,让他听不到她的内心话,否则作为神器,会对主人的心思知晓的一清二楚。 「还在烦恼?」神农鼎知晓她的苦恼。 「没有!」她不愿承认。 「为什么不对女娲石明说,听听他的选择。」 「不用问,我也知道他会做什么选择。」 多吉尊敬她,爱护她,为了她,他一定会甘愿牺牲自己,这恰恰不是她想要的。 得到犬妖族的谅解,却失去了他,这样的选择她做不出来,她不能将自己的幸福快乐建立在多吉祥的痛苦上。 一块只有感觉的石头,漫长的岁月里,他怎么能熬得下去,他是最喜欢热闹的,最害怕的就是孤独。 「丫头,这么苦恼做什么,等回去了,谁敢骂你,本君就砍了谁,你别怕,有本君在,没人能欺负得了你。」通过炼妖壶,饕餮也知晓了她的苦恼,很义气地窜了出来。 「就是,就是。」烛龙也跟着出来了,「本来不会死那么多,是那个叫……叫……」 「白牙!」饕餮提醒。 「对,对,就是这个老匹夫,非要来掺合,要不是他,你不会杀那么多人。」 听到白牙的名字,雨默也很气愤,倒不是像烛龙说的因他的原因让自己杀了那么多人,而是他误杀了琳琅。 琳琅的死,她不愿意去想,生生将它压在了心底。 说起来,重生之阵也不是万能的,能復活的只有被她杀的人,不是她杀的人,便不能。 即便没有多吉的问题,摆出了重生之阵,她也不会开心。 烛龙握拳挥舞道,「默默,别难过,我和老饕不会让你受欺负的,来一个,我们打一个。」 「我很感谢你们,但暴力解决不了问题。」 死了那么多人,还要打打杀杀,仇怨岂不是更大。 「丫头,我知道你心善,但别人欺负到头上了,你也无需客气啊。」 「我不是客气,这本就是我的错!」 「可是……」 「你不用说了,这是我的事,你别管,我会想办法处理的,你绝对不准出手。」 凶兽的力量太大,搞不好,又会将犬境破坏的面目全非。 难道就没有除了重生之阵以外的法子了? 神农鼎听到她的心里话,「没有!」 「其他的阵法呢?难道就真的都没有用?」 神器有十件,女娲石、神农鼎、炼妖壶可以摆重生之阵,是十件神器中的三件,按照这个原则,其他神器聚集后,肯定也能摆出不同的阵法。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没有用,就算你找齐了所有的神器,能让人復活的只有重生之阵。」 「穿越时空呢,有没有?」 「没有,时间是最禁忌的东西,怎可穿越。」 雨默垂下头,苦涩地抿了抿唇,看来这个罪孽是永远都洗不清了。  「我困了。」 她将多吉交给烛龙,带着灰暗的身影回到了山洞里。 一夜无眠。 ** 翌日,众人整理好行囊,准备回去了,雨默有些捨不得赑屓,想它帮了自己那么多,临走时想好好感谢它,但叫了几遍,它都没回应。 饕餮要她别管了,她却觉得这么走了不合适,留了一袋饲料在山洞里,当谢礼了。 烛龙驮着她飞了上去,离岛时,发现出不去。 「是结界!」 蓬莱岛像是盖上一个透明的锅盖,无论他们怎么使力都没法出去。 「毛球,这是怎么回事?」 毛球也很莫名,来时进不了岛的结界是白泽女王设下的,赑屓的结界只是保持蓬莱岛的寒冷气候,现在它是新任的女王,对蓬莱岛没有设下过任何结界,没理由出不去啊。 「肯定是赑屓这只破龟干的。」饕餮知晓后,愤怒对蓬莱岛大吼,「赑屓,给本君出来。」 回声阵阵,响了好几回才停下。 赑屓慢悠悠地出来了,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 「赶紧给本君解除结界。」 「哼,老子为什么要解除?」 饕餮被这话气得鼻孔都大了一倍,正要出手掐它时,雨默阻止道,「别,它或许有理由,我来问问。」 她骑着烛龙游到它面前,「赑屓,我昨天跟你说过的,今天会走。」 「老子知道!」 「那你为什么……」 「哼!」它抬起鱼鳍打断了她话,「老子问你,老子是不是帮了你大忙?」 「是啊!」 「那你怎么说走就走?」 「哎?」 「老子帮你取到了水陀罗,你连个感谢都没有,忘恩负义。」 雨默眨巴着眼睛,「昨天我不是做了很多好吃的东西给你吗,是你不吃。」 昨天它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到了晚上就变样了,一点都不领她的情。 「你以为吃的就能打发老子了吗?」 「那你想我怎么感谢你?」 赑屓斜睨了她一眼,抬起鱼鳍互相触碰,像在对手指。 「你留下给老子刷背。」 「刷背?」 「对啊,老子背上最近长了不少脏东西,老子勾不到,你来帮老子擦。」 雨默看向它的背,黑漆漆的看不见有什么脏东西,反而很黑亮,「背不是很干净吗?」 「谁跟你说是这个背了,是老子的本体。」 雨默惊呆了,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你的本体?你在开玩笑吧,你的本体比山还大,我要怎么刷。」 「慢慢地刷,一天刷不完,刷十天,十天不行,就一个月,总能刷完的,看你小胳膊小细腿的……嗯,三年吧,三年肯定能刷完。」 三年刷个背,她会做才怪。 这不是故意的刁难吗? 但是……她不觉得赑屓会无理由地刁难它,是自己做了什么事,惹到它了吗?细细回想了一下,没觉得自己没过什么啊,更觉得它这么做有问题了。 「疯婆娘,你想那么久,想好了吗?老子很急,赶紧答应,答应了我就放他们走,不过你留下。」 「你是真要我刷背,还是故意耍我?」 赑屓跳脚,「谁耍你了,老子总不能白干那么多事吧。」 「可是刷三年的背,我没有这个时间,我赶着回犬境。」 「这样啊……」赑屓点了点头,「没关系,老子可以迁就你,跟你走好了,但是你得住岛上,每天给老子擦背。」 「哦……」她深意地看了一眼赑屓,明白它的意思了,「你……是想跟着我对不对?」 「嗯,对!」 说完,赑屓就捂住了嘴,脸噌的一声就红了,急道:「谁,谁说老子想跟着你了,老子是要你刷背。」 「嗯哼……」雨默挑了挑眉毛。 「你这是什么表情!」 它急得脸儿通红,大概是找不到词了,跳着脚,「老子是要你刷背!」 「好,刷背,我同意了。」雨默很爽快。 「哎?」这下换赑屓愣住了。 「同意了,同意给你刷背。」 「你真的同意?」 「嗯!」她确定,反正她的宠物很多,不在乎再多一只,虽然这只……有点大。 果然吶,她很受动物喜欢。 赑屓兴奋地跳了起来,但很快发现自己这么做泄露了心思,落地后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道,「算你识相。」 「那么,赑屓,我们可以走了吧?」 「可以,不过呢,老子觉得烛龙速度不够快,老子驼着你回去!哈哈哈!犬境对吧!哈哈哈!」它笑得想朵花似的。 赑屓绝对是个大傲娇。 赑屓get! 不对,会移动的房产get! ------题外话------ 房产ok了,还是可以移动的。 新篇章开始……
part 163 回到犬妖族 漫天星斗,璀璨如钻。 雨默有幸坐上了赑屓本体的龙头,享受了一把《海贼王》里路飞的待遇。赑屓的本体大得无法想像,所以龙头也大的离谱,在上头改建屋子都是没问题的。 它特地仰起了脑袋露出海面,行驶中非常平稳,她靠着它的龙角而坐,很舒服。 夜晚的海洋,即便有月亮和星星的照耀,望眼而去也仍是黑漆漆的,听着海浪和波涛的声音,雨默心情平静了很多,在海的面前,一切都是渺小的,苦和痛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疯婆娘,你怎么不说话?」 「正在考虑要怎么在三年内,将你的背擦干净。」 「这还用想?慢慢擦,三年不够,老子不介意让你再擦三年。哈哈!」这傲娇的德行也没谁了。 雨默跟着笑了起来,但笑容没有维持多久,沉默了一会儿后,她问道:「赑屓,你活了那么久,有没有对不起过什么人?」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她很想听听长者的见解。 「不记得了。」 「这也能忘?」 「老子是堂堂凶兽,那些个小人物老子怎么可能一个个记住。」 「那你没有愧疚心吗?」 「没有!」 它的脑袋突然朝向一处,方向变了,似个急转弯,雨默倾斜了身体,还好龙头大,她坐在中央,只是扑倒,没跌下去。 「你转弯也不说一声。」 「哦,不好意思,忘记了。你没事吧?」 雨默爬起来端坐好,「我们现在到哪了?」 「早上能到天狼境了。」 它驮着这么一座大山还能日行千里,靠的就是极为娴熟的水性和强大的体力,按照饕餮的说法是,再没遇到雨默前,它太懒,慢吞吞地在海里游荡,积蓄了不少体能,现在全部释放了出来。 「这么快!」 「嫌快?那老子可以慢点。」 「不用,就照这个速度。」魅罗的毒不能再拖了,即便心里害怕回到犬境,她仍是希望能早一点替他解毒,本来是想直接回犬境的,但蜀都和针羽出来了多时,总得回去报备想一下,让狼妖族的人知道一下他们的平安。 「疯婆娘,你是不是有心事?」 「你看出来了?」 「有那么一点吧。你刚才问我是不是有对不起的人,是不是那犬境有你对不起害怕见的人?」 「你笨重归笨重,脑子倒不笨。」 「不准拿老子的体型说话,这是天生的,老子出生的时候也很小。」 「能有多小?」 「像个手掌那么大!」 「这么小!我不信!」做在龙头上,它的全貌都看不到,出生的时候却只有手掌那么大,太不符合生长体系了。 「不骗你,老子出生的时候真就手掌那么大,游啊游啊,就那么大了。可是老子就算再大,也大不过海,只要有海,老子就能随心所欲,什么烦心事都不会有了。疯婆娘,你要是心烦,看看海吧。老子就是这么干的,烦恼了,忧愁了,不高兴了,就在海里游来游去,很快会舒心了。你要是不想去犬境,老子可以带你週游大海,保证你快乐的能飞起来。」 「赑屓,你在安慰我,对吧?」 「谁,谁,谁说的。」它哼了哼,「老子就是想告诉你……」 它说了一半,就不说了。 「嗯?」 「就是那个啊……」 「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 「笨死了,老子还要你擦背,那犬境的人要是欺负你了,你就上到老子背上,老子替你撞他们,什么犬境,立刻粉碎。」 这么大的体型,加上一座蓬莱岛,撞起来绝对堪比彗星大碰撞。 「噗!」 雨默捂着肚子大笑了,「赑屓,你安慰人的方式真与众不同。」 他语气别扭道:「说了不是安慰你!」 「好,好,不是安慰。」她笑容满面的同时,心里宽慰了不少,「不过谢谢你。」 「哼,谢什么,最重要的是好好擦背,不能食言。」 「嗯!」 「坐好了,老子又要转弯了。」 「又来?」她赶紧捉紧了它的龙角。 「带你去个地方。」 「哪?」 「星空之海,老子最喜欢的地方。」 ** 星空之海,也叫镜海,一平如镜,故得其名。就像是一面镜子,将地上和空中的景物毫不失真地复制到了海里,其倒影独霸山海界的所有海域,被称为景中绝色。 但要到达星空之海,必须通过龙漩涡,密集的龙漩涡,就是海水龙捲风,一条条巨蟒似的从海底上升,窜入空中,行动模式无法判断,即便是最优秀的航海家,也看破不了它移动的轨迹,闯入后会被它无情撕碎,但对于赑屓,龙漩涡却成了蚯蚓,卷不了它,也破坏不了它。因为它太大了,龟壳和皮肤又坚硬,漩涡的威力到它身上,和挠痒痒差不多。 「疯婆娘,前头就是星空之海了。」 雨默朝前望去,难以想像的美景呈现在眼前。 星空和海连在了一起,分不清哪个是天,哪个是海。 海面平静,没有一丝波纹,静的仿佛探出手就能将海里的星星捞在手里把玩。 「好美!」 在这样的美景下,心灵都被洗涤了。 「你等着,天亮了,这里会更美!」 到了早上,星空之海会变成真正的镜海。 晨曦初露,蓝天,白云,尽纳海底,海中景观,线条分明,色泽艷丽,让人浮想连翩。 同时也将蓬莱岛的风貌倒映进了海里。 一棵颗树木,与天齐高,直冲云霄,绿荫混杂进了蓝天,和天空缠绵的依恋,所有景物毫不失真地复制到了海上,海中有了雪峰,森林,花海,景影清晰,比真正的实景更加婀娜多姿。 「赑屓,谢谢你!」 这样美丽的地方没有它,她一定不会看到。 「喜欢可以常来。龙漩涡对老子没用。哈哈哈哈哈!」 龙漩涡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这里,镜海之外的海域十分险恶,不只是龙漩涡,还有巨大的海浪,不过赑屓的存在,将这些阻碍变成了平静。 「好!」 「看够了我们就走。」 「嗯!」 迎着朝阳,赑屓穿过镜海,两个时辰后以日行千里的速度,到达了天狼境。 ** 犬境。 一样是碧波海景,但风貌不同,一半残破,一半修缮,新旧夹杂,成了颓废又美妙的组合。 王宫里,魅罗醒了,吐了一口鲜血后,他躺在床上粗喘着,胸口的棉布再次被鲜血浸透,木耳一边抹眼泪,一边替他更换。 他瘦成了一把骨头,每一次唿吸,肋骨就会清晰的出现,皮下已没了肉,没了脂肪,只有骨头。 「王,吃点东西吧。」紫艿端了熬好的粥过来。 一闻到吃食的味道,魅罗就反胃。 「拿走,噁心!」 他完全没有胃口,别说是吃东西了,连水都不想喝,过度的虚弱,让脾胃也极度疲软,感觉水都无法被被胃消化。 紫艿和木耳一样,红了眼睛,默默地将粥端了下去。 到了门口遇到了卜芥。 「又不肯吃?」 紫艿点头,「王说噁心。」 「噁心也要吃,拿来!」他决定亲自餵。 但除非是用灌的,否则魅罗根本不可能咽得下去。 「你不吃东西怎么行,还想不想把病治好了?」 「每天都要喝那么多药……已经饱了……」他说话很吃力,说完一句,就要喘两口气。 「那也要吃。」 他摇头,凹陷的双颊没有任何血色,不是苍白,是一层黑气。 「我还能活多久?」 他很早就意识到卜芥解不了毒,喝药不过是一日拖一日,生命力的流失,他能很清晰的感觉到,外头日光毒辣,他却浑身发冷,盖了好几层被子也无用。 「胡说八道,你命长着呢。」 他孱弱地一笑,「别再瞒我了,我的身体我很清楚,你只需告诉我还有多久?」 死前,他想见见雨默,看她是不是好,还有就是嘱咐蜀都,一定要找到盘古斧。 「说了没有的事,我已经找到了新的草药,对你一定有用。」卜芥说得很急切,内心却憎恨自己的无能。 魅罗也就听听,这些日子以来,他喝了几百种药,但没有一次成功的,连缓解的效用都没有,除了痛和灼烧,他已经没有其他感觉了。 「卜芥,我死后,你就是王。」 卜芥怒瞪,「说了,你不会死!」 魅罗严肃地看向他,「你心里清楚,你治不好我。」 卜芥脸色白了白,眼眶红了,他恨透这样的无能。 「犬妖族不能一日无王,我知道你不喜欢被束缚,但除了你,没有别人了。」 他没有孩子,也没有兄弟,卜芥是唯一能继承王位的人,只要他当了王,犬妖族才不会乱。 「魅罗……」 「你听我把话说完……」这样说话,他很累,每一个字都是在用尽全力,再不说,他怕又会昏睡过去,再这么睡下去,他怀疑会一睡不醒了。 「你为王之后,绝不可以欺负默默……」 「这时候,你还想她。」 「是我将她带来山海界的,我答应过她,要送她回去,我不能食言。你要帮着蜀都,替她找到盘古斧,我死后,你就让达达去天狼镜,保护她,直到找到盘古斧送她回去为止。」 犬境重创后,达达就领命去了猫妖族借兵,犬妖族的死伤太多,光靠自己守护,未免势单力薄,就算苍梧判断夜隼族不会来袭,但也怕会有万一,所以有盟军的话,可让犬妖族保得一时平安。 猫妖族的女王一开始并不同意,毕竟眼下的形式,如果贸然帮了犬妖族,猫妖族很可能会成为白羽的眼中钉,它们不是强妖之族,族人的数量也不多,自顾就很难了,还要帮忙,实在是有些为难,更害怕摊上麻烦事,到时候犬妖族没灭,灭的会是猫妖族。 绮罗王后救过达达,犬妖族是恩人,但报恩也要先顾全自己,拿全族去赌,王族真的是不敢,猫妖族的族相甚至都拿绮罗王后是狼妖的事说话了,说报恩,应该给狼妖族报恩,关犬妖族什么事,尽管说的时候底气不足,但仍是让大部分猫妖贵族同意了。 达达为了说服他们,舌头说烂了,所幸猫妖族的女王最后还是站在了他这边,同意了派兵的事,不多,也就八百,但都是精兵,也就弥补了人数的不足。 卜芥知道魅罗的心思,他其实对雨默没什么恨,会造成这样的局面都是白羽的错,她其实比任何人都无辜,但说不恨,也不是没有,至少魅罗这副这样子,每看一次,他心里就会难受,怪自己无用,也怪她…… 这丫头到底找到白泽没有? 这件事魅罗依旧被蒙在鼓里,没人会告诉他,要是他知道,肯定会不顾一切地去找她。 天狼境的探子每三日都会有消息传来,所以卜芥很清楚,她没回来。 苍梧的赌局怕是要输了。 他不想这么输了,可一天一天的过去,没有消息,他也快绝望了。 「卜芥,答应我,送默默回去。」他不担心犬妖族没了他会灭族,有苍梧在,犬妖族必定会逢凶化吉,但是她不一样,若她死了,必然会有贵族想杀她泄恨。 「我明白,你不用说。 「还有……白牙……」他最担心的就是白牙,他每日都会去找苍梧,要苍梧将雨默捉回来,很多贵族都和他连成了一气。 「你不用担心他,这几天他没这个空闲。」 魅罗虽然躺在床上,但对犬妖族的事仍是知晓的。 「是紫英?」 卜芥点头,「你让苍梧去挑拨紫英,已经见效了。」 杀女之仇,不共戴天,紫英天天都会去族相府闹事。 这是最好的方法。 「是吗?」他安心了。 「但是玲珑这丫头,你想过吗?」 玲珑是琳琅的妹妹,不出意外她必定是下一任的幻司府的家主,她比琳琅年幼,但幻术师的天赋很高,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为人比较内向……不,只是表现出来内向,但实则她可怕的很,她比紫英更会闹腾。 这几日,族相府的魔兽都被她操控了,在族相府到处拉屎拉尿,那一番情景……卜芥一想起来就皮抖。 臭气熏天的族相府,八百里外都能闻到那股臭味。 「内奸查的怎么样?」 卜芥暗了眼神,「苍梧应该已经有底了。」 「最好不是我想的那个人……」魅罗的眼神难得清明了起来。 「我也不想!」卜芥叫道。 魅罗闭上眼,「交给苍梧吧。」 「知道了!」 ** 黑夜降临,星斗漫天,一座巨大的岛,正缓缓向犬境靠拢。 雨默站在赑屓的龙头上,扶着龙角,眺目而望,每靠近一寸,她的心就愈来愈慌。 「魅罗……我回来了。」 带着解药,回来了。 「默默,要不要我先去找卜芥……」 她身后站着蜀都,到天狼境时,赑屓只停靠了一会儿,蜀都回去交代了一些事又回来了,针羽没跟来,因为她一回天狼境,就被亲爹给缠住了,趁着她分身无暇,蜀都就逃了,命令赑屓赶紧离开。 来的路上,雨默放出了神农鼎,开始炼药。 解药现在就在她手里,寄託了她所有的思念和希望。 「不要!」 卜芥见了她一定没什么好话,她也没有足够的勇气面对他。 「马上就要到了,也不急于一时,要不让赑屓停一下,你休息够了,我们再去?」 她摇头,「魅罗解毒要紧,我没关系。」 再怯弱,她也不愿他受苦。 蜀都搔了搔头,「可是你不见人,又怎么进犬境?」 犬境的结界没有结界符是没法进去的。 「这点不劳蜀兄费心。」 凭空一声,吓到了雨默,抬头一看便见到了许久未见的璃王,他漂浮在空中,笑吟吟地看着她。 「狐……不对,璃王,你怎么来了?」他是怎么知道她回来了。 璃王笑颜一绽,对着雨默眨眼,「你的事,我一清二楚。」 这话说得很暧昧,雨默听在耳里浑身不自在。 「结界符,我有!」 他可自由出入犬境,身上还不只一块。 他落在雨默前面,「就看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了?」 雨默只是挣扎了一会儿,目光炯灿,「现在!」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她只想快点见到魅罗。
part 164 终于相逢了 月影西移,王宫中一片寂静。 璃王带着雨默出现在了宫门口,但宫门的守卫只能看到璃王,却看不到她,她躲在了炼妖壶里,由璃王揣在手里,巧妙地避过了检查进了王宫。 到了转角走廊一处不显眼的地方,她才从炼妖壶里出来。 「好了,这里人少,不怕被人看到,这是结界符,能过前面的三道结界,王宫最深处的一处,本王也进不去,但这道结界符可以进。」 雨默妥帖的收好了他递过来的结界符,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但一路行来她草木皆兵,心里特别紧张,也就忘了要问。 「你怎么会有这结界符的?」他自己的只能进到王宫的第五重,第六重是进不去的,他给她的这块却是可以六道结界通行无阻。 结界符,和所用之人有血和妖力有联繫,一般会取自佩戴者的血,头髮,皮肤,并注入妖力,用人界的比方说就是类似dna,所以偷用是无效的,她能用就说明这块结界符上有她的『dna信息』。 璃王的结界符同样需要需要他的『dna信息』,但到了最深处的第六重结界,也就是魅罗的居所,会被挡回去,每次见魅罗,都是禁卫军放行了才可,因此她很疑惑,这么严密安全的结界符,他是怎么得来的。 「你猜?」他俯首,许是故意的,手臂往前一伸,将她困在了墙壁与自己之间。 对于这种壁咚行为,雨默已经见惯不怪了。 「苍梧?」 只有这个可能。 她在犬境待过一段时日,那时犬境的结界只有三重,魅罗为了能让她出行方便,替她备了一块专属的结界符,现在犬境因她中毒迷失心神重创,三重结界加到六重,这块结界符的信息应该就是那块上头复制下来的,能这样做的人,不是魅罗,就只可能是苍梧。 「聪明!」 他的眼睛比之苏妲己还要妩媚,近距离下,雨默都被吸引住了。 一个大男人长这样一双眼睛,真是暴殄天物。 她垂眼,摸了摸藏在袖子里的结界符,从没想过会这么顺利。 「他怎么知道我会回来?」 「本王能知道,他如何会不知道。」 「那么也是他让你来接我的?」 「嗯,可以这么说,本王身边的人手不多,你的消息多是从他那里知道的。」 这就验证了宁宜说过的话,苍梧的确有意通过璃王在帮她。另外针羽说的也没错,苍梧在她的身上下了注。 「谢谢!」 「本王会这么做不是要你谢,谢谢多没意思,不如……」他是狐狸,本性就是狡猾,最懂算计,所做所说绝不会是没有目的的,「你不如亲本王……」 雨默直接一巴掌拍上他凑过来的右脸,不重,就是盖住的力道。 「谢谢……最多了。」 他没生气,手一抬,摸了一把她的小手,「这么无情?」 手背沾上了他大手的温暖,她似被烫了一记,赶紧抽回,「我会有谢礼的。」 她已经决定到时候让神农鼎多炼些药,送他一点,那些个增加体力妖力的肯定需要,现下倒是觉得该多加一味——防止肾虚的药。 「丫头,这狐狸小子爱慕你?」 神农鼎的话唠毛病又犯了。 「你少插嘴!」连日相处,她就发现了神农鼎话唠的毛病,一天不说话就会难受,时不时会出来烦她几句。 「我的意思是,治肾虚的药我有,但这狐狸小子不需要,你该给它整点举不起来的药。」 举不起来? 「噗!」她没忍住,捂嘴笑了出来。 难得看她笑,笑得还这么可爱,璃王顿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默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感觉他最近体验颇深啊。 「好了!」雨默打断了他的话,「谢谢你送我到这,天快亮了,我必须马上进去。」她现在在犬境的身份很尴尬,不想碰到太多的人,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和狐狸不能处得太久,时间长了肯定会被吞掉的。 ** 五重与六重结界之间,守卫最少,雨默看准了换班的时机,窜进了第六重的结界,本想直奔魅罗的寝殿,恰逢一队守卫巡逻而来,她慌忙找了个草丛避开,等守卫通过了才敢探出脑袋。 离寝殿的距离尚有几百米,就这么走过去太不安全,她思虑后,对着炼妖壶轻唤了一声。 「赑屓……」 赑屓的元神立刻出现,「疯婆娘,可是要老子帮忙了?」 炼妖壶很大,能将赑屓的本体完全装进去,但赑屓和饕餮不和,两兽都不愿屈就,最终折中想了个办法,和饕餮一样,羽默与赑屓也签订了契约,让赑屓成为了自己的召唤兽。 不过与饕餮的性质不同,赑屓不是攻击性凶兽,成了召唤神,也无法开神,但可以随时召唤出它的元神。 召唤兽的契约是赑屓主动提出的,还是那套刷背的说辞,认为不订个契约,她去了犬境要是不回来了,它岂不是吃亏,完全忘了先前还说能撞碎犬境整座岛屿,现在又说她去了犬境跑路了,它会很难办云云,反正话都是它在说,中心思想就是缠着她不肯放了。 所以,这契约的签订,雨默欣然接受,她早被一堆动物缠上身了,也不缺它这一个。 签订契约前,赑屓许是怕她不同意,如数家珍地说了不少它的能力,除了驮东西和抗打击外,它还有一项能力是雨默怎么也想不到的。 隐身! 赑屓因为巨大时常会潜在海里,只露出背上驮的东西,但海底生物颇多,它在底下很容易受到骚扰,因此它就会发动隐形技能,将自己与海水融为一体,这也是为什么蓬莱岛会移动的真相一直没被发现的原因。 这项技能,不仅可以用在赑屓自己身上,也能实施在除它以外的生物上。 雨默会签订契约有一半也是因为这个。 隐身的技能有太多好处,现在就是使用的最佳机会。 「我要去前面的寝殿,需要你帮我隐身。」这样一来,就是人再多,她也不用担心会被发现。 「没问题!」赑屓欢脱地蹦跳了起来。 「你声音轻点!」 它天生一副大嗓门,不提醒一下能把全王宫的守卫都招来。 「好了,好了,知道了。」 赑屓鱼鳍合在了一起,将隐身技能发动。 一圈微弱的蓝光,如倒映在海中的阳光将雨默包围,从脚开始,她缓缓消失。 「好了?」 赑屓点头。 隐身技能发动时,它需要憋气,不能说话,隐身时间的长短取决于它能憋气多久,赑屓算是两栖动物,海中时它不需要用嘴唿吸,有鳃,所以隐身时间想多长就可以多长,但陆地就不同了,腮是没用的。 憋气才能隐身绝对是个槽点,但雨默没功夫吐槽。 隐身后,雨默窜出草丛,直奔寝宫,是不是真的隐身了,她自己看不出来,又没镜子可照,心里总是有些慌的,只想赶紧进入寝宫。 寝宫的门扉在她到达的时候紧闭着,她进不去,推开自然可以进去,但她现在是隐身的状态,门突然被打开肯定会被里头的人注意,这么厚重的殿门,总不可能是被风吹开的吧,她犯难了,也不知道里头有些什么人,不敢贸然行动。 正犹豫时,门忽然开了,紫艿和木香走了出来。 见到她们,雨默的心情激动了,在犬境的时候,除了琳琅,她们是她最熟悉的人,想起过往不禁五味陈杂,下意识地想唤她们,突然想起琳琅,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琳琅是间接被她害死的,她们曾经是那么尊敬这位姑姑,心中必定恨极了她,她如何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打招唿。 她们能在那场劫难里平安无事,已是对她最大的救赎了,她又怎能贪得无厌地奢求她们的原谅?她将心中的激动压抑了下去,朝她们又看了一眼,然后趁着打开的门扉,走了进去。 一进去,她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腥臭的味道让她有些作呕,血的味道也分新鲜和不新鲜,这味道一闻便知已接近腐臭了。 这是魅罗住的寝宫,应该是王宫中最富丽堂皇,也是最干净的地方,这么浓重的味道,怎么会没人驱散,她人类的鼻子没有妖那么灵敏,尚且觉得难受,何况是妖。 这样的味道下又怎么能住人? 她的心勐力地收缩了一记,好似有只无形的手钻进了胸膛,掐住了她跳动的心。 魅罗! 这样的血腥味,不可能是别人留下的,只可能是他。 她慌乱了,脸色惨白地找准了内殿的方向,奔了过去。 木耳从内殿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个水盆,烛光明亮,将他脸上的沉痛和哀泣曝露在雨默眼里。 水盆里放着一条帕子,猩红的颜色瞬间刺得雨默血色尽失,好似水盆里的血水都是从她身上抽来的。 她下意识地拽紧胸口的衣服,心脏再次收缩,激烈地让她像心梗了一样疼痛。 木耳没发现她,抹了抹眼泪后,捧着水盆,准备关上内殿的门。 雨默速度极快地在门扉关上前窜了进去。 偌大的内殿,烛火通明,一看里头的摆设就知道都是新的,一点使用的痕迹都没有,到了里头之后,那股血腥之气更浓了,散发着屠宰场一样的味道,血的味道,有新有旧,扑鼻而来,细微之处还混着药的味道,她熟知药材,即便被血掩盖了,她也能嗅得出,药味的苦涩,以及是用来做什么的。 止血! 都是止血的药材。 「唔……」 尽头的床上传来轻微的声音,即便隔着厚重的床幔,她仍是听到了里头的唿吸声。 粗重,像是一头垂死的老牛,断断续续间,清晰地夹杂着忍痛才会有的吸气声。 她紧拽胸口的手颤抖着,止不住眼泪夺眶,一滴滴地落在地上,她迳自朝前走去,每走一步都是艰难的,到了床幔前,她连撩开它们的勇气都没有。 魅罗…… 魅罗…… 只能在心里不断地唿唤他的名字。 她站在床前,迟迟不敢动,像是僵化了。 「默默……」 唿吸沉重地唿唤狠狠打醒了她的怯懦。 她以为隐身解除了,他发现了,吓得后腿了好几步,慌忙回首看向后头的赑屓。 赑屓还憋着气,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隐身还在,没有消失,那他怎么会…… 她惊异地看向床,床幔虽然厚,但烛火摇曳下,显出了里头人影的轮廓,是她熟悉的,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描绘。 「默默……你现在在干什么,是在睡觉,还是在吃饭,又或者是和蜀都秉烛夜谈……呵呵……」 躺在床上的魅罗望着床顶,毒性发作的时候,身体就像是在沸水里熬煮,骨头都烫得像要融化了,这样的痛,他已经经歷了无数回,以为会麻木,但每次发作,仍是让他几乎咬碎牙齿,每到此时,他只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去想些美好的事,雨默就是所有美好的中心。 疼痛难忍时,他会想她,浑身发冷颤抖时,他也会想她,呕吐到一身冷汗,气力全无时,他也只能想她,只要想着她,一切痛苦都会变得好受些。 可是时间久了,他不禁会想,这样的自己,又丑又虚弱,连抱她的力气都没有,她可会嫌弃? 她现在身在天狼境,和蜀都朝夕相处,蜀都恋慕她,一定会穷追勐打,她那么喜欢狗,狼也算狗的一种,她可否就这样移情别恋了。 说起来,比起狗,她应该更喜欢狼吧。 不然,为什么她会给他起名叫小狼。 越是虚弱,负面情绪就会越多。 「为什么你连封信都不写给我……」 他哀怨又痛苦的声音,刺激得雨默泪如雨下,可是她说不出话,只能站着拼命摇头。 她想过要写信,但是她不知道该委託谁去送,也不知道上头该写些什么。 「默默,我好想你,你会不会已经忘记我了……」 没有! 她怎么可能会忘记他。 「痛!」他哀叫,这次的发作比前几次明显更厉害,即便咬紧牙关,他都觉得熬不过去了,骨头像是一寸寸的在融化。 他伸手,抓住床幔死死地扯着,不准自己再叫出声。 他是王,再狼狈,再痛苦,也不许别人看见。 疼痛狂袭,他扯动床幔的手紧得节骨发白,剧痛再一次袭来的时候,他扯落了床幔,翻身在穿上,扭曲了整张脸。 他像一具披着皮囊的枯骨呈现在雨默眼前。 俊秀的他,不见了。 健硕的他,消失了。 曾经在月光下,反射着月光的银髮枯萎了。 她几乎认不出他。 这是魅罗? 她的哭泣停了,雾水中,她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与其说是震惊,不如说她怀疑自己的眼睛瞎了。 眼前的他,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全身没有一处好的皮肉。 流血的地方在流血,化脓的地方冒着深黄髮绿的脓液,就像一个吸毒长久的人,免疫系统被破坏,皮肤都溃烂了,脖子上已经长出了疖子,一颗比一颗大,最大的有荔枝那么大。 她已经哭不出了,她想问苍天,到底让他经受了些什么,可以让他变成这副样子。 「魅罗……」她控制不住地哭叫。 在痛苦翻滚中的他,竟灵敏地听到了。 他绝对不会听错她的声音,但是眼前,没有人,什么人都没有。 「默默……」他怀疑自己魔障了,竟然会听到她的声音。 他苦笑,怎么可能? 她远在天狼境啊。 但……他神奇的闻到了她的味道。 不会错,是她的味道。 雨默上前,扑了过去,紧紧抱住他。 魅罗只感觉到脸前有一阵风,带着她的气味,然后被看不见的温暖包裹。 「赑屓,可以了!」 赑屓听到后,立刻张开嘴。 「他娘的,老子差点憋死!」 她缓缓出现…… 四目相对,恍如隔世。 终于相逢了。
part 165 金屋藏个娇 「默默?」思念的人就这样突然出现在眼前,魅罗消瘦的脸颊上一双金眸由灰暗缓缓泛亮,但即便如此,他仍无法相信,「我一定是在做梦!」 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还是用这么诡异的方式。 「是我,你没有看错,是我回来了。」 她温暖的手,如羽毛一般抚着他泛着灰青色的脸,手指因为这样的轻触而颤抖。 魅罗不敢眨眼睛,就怕看到的,听到的,在闭眼时就会消失,脸颊上的温暖让他心潮激动,整个身体随着她手指的颤抖也颤抖了起来。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伤了你,你就不会中毒。」 她只从宁宜和蜀都的嘴里听到过有关他中毒的情况,她曾无数次想过他中毒后的模样,但绝不是这样惨烈,为此她心如刀绞,如果能早点知道,她就不会浪费那求死的一个月时间。 她痛哭了起来,泪水盈满了眼眶,滴落在他的衣襟上。 滚烫的泪水渗入衣料,熨帖上他的皮肤,像一根根刺过来的针,扎得他确信了她的存在。 真的是她! 他的默默回来了。 他用尽所有的力气撑起沉重的身体,动作缓慢,只是这样一个动作,已让他的额头渗出冷汗。 「魅罗,你别动,你现在的身体决不能随便动,对了,我……」她低头,着急地摸向袖子里的暗袋,那里放着神农鼎刚炼好的解毒丸。 只要吃了解毒丸,他就会没事了。 当她抬头时,魅罗已张开双臂,狠狠地将她抱入怀里。 「默默!默默!默默!」 他无法克制激动的喊叫着她的名字,她平安无事,完好如初地回到了他身边,剎那间他觉得所有的苦痛都是值得的,那些个流失的生命力顷刻间都像是回来了,只要有她在身边,他能无惧一切。 雨默环手抱住他,震惊于他的瘦弱,以前的他就像一棵大树,偎在他怀里时,她能清晰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力量,可是现在宽大的衣服下是空荡荡的。 「你有好好吃饭喝药吗?你怎么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卜芥在做什么,他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你?你只剩下一把骨头了知不知道?」 她不想抱怨的,但忍不住,从没想过,他会虚弱成这样,她甚至怀疑,如果自己晚两天回来的话,他是不是就死了。 「我有吃饭,也有喝药。」只是吃了喝了,也是会吐出来。 「你说谎!吃饭了,喝药了,怎么还会这样!」 「这么久没见,你就打算这样数落我?」 「没有,我只是……」她抹着眼泪,将他抱得更紧,「只是心疼你啊。」 「我不是还活着吗?」他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她因为这句话哭得更凶了,「我晚了对不对?」 「不晚……」他微颤着手抚上她的脸,「只要默默肯回来,多晚我都会等。」 她使劲地用脸颊蹭着他的手,「我伤了你,你要骂我,打我都是应该的。」 「我捨不得……」她是他的心肝,要是没了这两样,他还怎么活。 「我杀了那么多犬妖族的人……」这是她永远都洗不清的罪孽了。 「傻丫头,这不怪你。」 「不,怪我!要是我注意点,要是我早点发现,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尽管到现在她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中毒的,但要是时光能重来的话,她一定能发现什么。 「别给自己找罪受,没人怪你。」 这话自然是哄她的,雨默心里清楚,只是没去揭穿。 「别人我不关心,只要你不恨我,不怪我就够了。」来前她想过一百个可能,其中九十九个都是他恨透了自己,剩下的一个就是像这样,她以为是奢望,却不曾想奢望成为了现实。 或许是美好来得太突然,她觉得好不真实,眼泪愈发止不住了。 赑屓站在离床不远的地方,瞧着两人互拥在一起,说得又都是情人间才会说的甜腻话,觉得自己杵在这里实在尴尬,想回炼妖壶里去,又怕雨默待会儿又会需要它。两难之下,只好咳嗽一声,要他们注意一下它这只凶兽的存在。 它的咳嗽声引起了魅罗的注意。 他其实在雨默解除隐身时就发现了它,但雨默的存在感瞬间占据了他的心魂,他分不出其他的心思来研究它的身份,现在好了,它主动出招了。 如果他的判断没有错,雨默会突然出现和这小兽一定有莫大的关系。 这是龟?还是龙?又或是鱼? 「瞧什么瞧,臭小子,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凶兽吗?」 凶兽? 他惊了,俯首看向正扎在自己怀里不肯起来的雨默。 难道她又收服了一只凶兽!? 这个事实惊得他岔了气,忍不住咳嗽了。 「咳咳……」 雨默紧张了,慌忙离开他的怀抱,「你是不是很难受?」 他咳得说不出话,唿吸本来就不畅,这么一咳,胸闷得有些窒息,脸开始发紫了。 雨默以为他毒发了,赶紧从袖里拿出解毒丸。 水蓝色的解毒丸就像一颗水晶珠子,通透之中似有一抹海水在阳光下的波光粼粼之感,任谁看到了都不会以为这是药丸子。 「魅罗,快,将它吞下去,这是火陀罗的解药。」 魅罗还来不及反应,她已经急切地伸手,掰开他的嘴,塞了进去。 他这几日连粥水都咽不下去,这么大颗药丸子理应会卡在喉咙里,但神奇的是进入嘴后,它瞬间就化了,一股清凉从喉头灌入他的四肢百骸,身体里的灼烧因为清凉之感的浇灌,缓缓散去,整个人舒坦了。 「怎么样?是不是舒服点了?」她的小手顺着他的胸口。 他刚要点头,腹中一团火热燃了起来,熟悉地灼烧蔓延开来,他以为刚才清凉并不管用,可下一秒,灼烧没有发威,被另一股冰凉冲击了回去,一半冷,一半热,滋味极其怪异,但不难受,只觉得两股力量像在身体里掐架。 终于,冰凉战神了灼热,主宰了他的身体。 「呕!」 他推开雨默,一团黑色的血,如墨汁洒地一样从他口里喷了出来。 黑血里,密密麻麻的小虫蠕动挣扎,像溺水的人,扑腾了几下后,归于平静,化作火红色的尘烟。 「成功了!」雨默握拳高举,高兴地又开始喷泪了。 魅罗完全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但身体里的舒畅是不会骗人的,好似一颗毒瘤被拔除一般的痛快,他的毒解了。 雨默狂喜地搂住他的脖子。 她力气用大了,一时间勒得他有没法唿吸了,咳嗽声不止,她吓得赶紧放手,眼见他虚弱成这样,心头就像被人狠捶了一下,颤身时脖间悬挂的炼妖壶和神农鼎随着她的动作哐啷了一声,她听到后,眼一亮,扯下神农鼎在脑内唿唤。 「鼎哥,出来!」 「什么事,丫头!」 「快炼点药出来。」 「啊?」 「我需要止血的药,修復伤口的药,治疗皮肤病的药,对了,祛疤美肤的药,你也弄点给我,还有蛋白粉你有没有?」魅罗的身体遍体鳞伤,她说的这些都对身体恢復有帮助,「还有,营养药丸,最好是马上能增肥的。」 「蛋白粉是个什么玩意?」 「就是增加抵抗力的啊!」 「哦!」 「哦什么哦,你快弄出来啊。」 它是神农鼎,能力就是炼药,什么药都可以,这还是它自己说的。 「对了,对了……」雨默的要求还不止这些,「美发的药,我也需要。」 要求真的很高,就差壮阳的药了。 不过这种药,她是不可能想出来的。 她自顾自的提着要求,神农鼎怒了,咆哮道:「我是炼药,不是拉屎,想拉就有的,再说了,也要吃了才能拉!」 它咆哮,难道雨默就不会吗,她心急着治疗魅罗,疯婆子的模式又开启了。 「我不管,你得给我。」 她和神农鼎是用意念在说话,魅罗听不到,只看到她对着手里的鼎发怒,还用手在掐。 这样歇斯底里的雨默,他还是头一回看到。 他是不是错过什么了? 赑屓飘飞了过来,伸出鱼鳍拍拍他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疯婆娘是这样的,你不用大惊小怪,一会儿就好了,她现在是和神农鼎说话,你听不到,是因为你不是神农鼎的主人。」 神农鼎!? 他再次震惊了,慌忙看向雨默手里的鼎。 神农鼎是上古神器,选了她做主人? 他僵在了床上,脖子很机械地转向赑屓,「那你……」 「老子?哦,老子叫赑屓,是疯婆娘的召唤兽!」 召唤兽…… 这三个字在魅罗脑子里敲锣打鼓似的响了起来。 他一阵晕眩,倒卧在了床上。 雨默这时还在和神农鼎掐架,逼着它炼药。 神农鼎也是无奈,鼎中青烟冒起,一颗颗的药丸往外蹦,和中了头奖的老虎机吐硬币似的,一颗接一颗,很快雨默两只手里捧满了药。 「魅罗,来,把药吃了。」 魅罗看着她手里花花绿绿的药,颜色不只各异,大小也有不同,少说也就是一百来颗,都吃下去,他肯定撑死,但雨默不管这些,按照神农鼎说的,将药丸子铺到了床上,按照颜色和种类,一一分类。 「这个是止血的,这个是金疮药,这个是增加营养的,这个治疗皮肤病的,这些是美容美髮的……」 魅罗:「……」 最后那个他觉得不需要啊! 雨默去到桌边,取了水壶过来,两眼闪射着灿然的光芒,将药递到他嘴边。 「我们先吃止血补血的……」 「默默,我想……」他已经好很多了,真的不用吃药了,解毒后,他的伤口很显然已经开始癒合了,但嘴刚张开,雨默神准地将一把药丸子塞进他嘴里。 和刚才水蓝色解药一样,这些药入口及化,但味道不同,解药很清凉,略带一丝甜味,这些药苦的离谱,他刚好一些的脸色立刻就黑了。 「水……」 「来了!」雨默将水杯递了过去。 有了水,嘴里的苦味被沖淡,他放下杯子,正要开口问她是怎么得到神农鼎和赑屓的,却没机会,下一把药已经来了。 「这是治疗创伤的……你放心这些药不会很苦,神农鼎说了,它炼的药药性虽然很强,但对身体不会造成伤害,你只要吃就行了。」 问题不在这里,是他吃不下,可是雨默没有这顾忌,她两眼充满了期盼。 他受不住这种眼神,只能张嘴。 餵了四把药,又加上一壶水,他真撑住了,忍不住打了个饱嗝,还没完,第五把药已经上来了。 「这是最后的了,吃完以后,你好好睡一觉,明天就会全好了。」 神农鼎炼的药,可以说一颗抵百颗,又都是沾着它灵气的,就是普通的药,也会变成神药。 「默默,我吃……」他已经吃不下了。 「嘿咻!」只要他张嘴,她就能把药塞进去。 又一把药吞了下去,他肚皮都鼓了。 雨默满意了,笑得很开心,回首又对着神农鼎说道,「继续!我还要些增加抵抗力的药,还有维生素abcde你有没有?」 神农鼎:「……」后面的没听懂。 套句人界的话,它特么又不是机器。 吃完了一堆药后,魅罗只觉得肚子饱得难受,但其他地方没有任何不适,消失已久的力气和活力慢慢復甦,唿吸不急促了,胸口的闷痛消失了,手也不会时不时的颤抖了。 那些药不是白吃的,效果非常之好。 不,是好的惊人。 他的脸色慢慢红润起来,唇上的干裂的皮掉落后,瞬间就长出了新皮,不再一咧嘴就会出血似,胸口的伤也不疼了,正在癒合,他感觉到了皮肤收紧的紧绷感。 看着他好起来了,雨默的眼泪又开始哗哗的流,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 「魅罗,你会好起来的,你会痊癒的,你会和以前一样强壮。」 魅罗觉得,他恐怕会比以前更强壮。 哭声阵阵,他心头如春天一般温暖,抚着她的头髮,「都是你的功劳。」 神农鼎和赑屓,她是怎么得到,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知道,她会得到它们,肯定是为了他。 「你辛苦了!」 她摇头,「为了你,我不辛苦。」 神农鼎在她脑内跳脚道,「我很辛苦!」 赑屓哀嘆,「我也很辛苦!」憋气真的很辛苦。 这时,外殿有了动静,是木耳回来了,他从外头走来,隔着门听到了动静,赶紧加快了步伐。 「王,您是不是又发作了?」 听到他的声音,雨默心慌了,她的勇气全用在了见魅罗身上,一慌手脚瞬间冰凉,脸也白了,直接滚到床铺里面,用被子盖住自己。 「默默?」 「让他走,我……我不……不要见他。」 她害怕看到木耳的责难,还有怨恨。 「他不会怪你。」 她摇头,心理建设还没完善,她不知道该用什么颜面见木耳他们。 魅罗明白了她的心思,对着门外喊道,「别进来。」 木耳开门的手立刻停了下来,「王?」 「我困了,要歇息了,明早你再来。」 「可是……」 「走!」 他的声调包含威严,木耳不敢抗命。 「是!」 等他走远了,确定不会再回来了,雨默才从被窝里钻出来。 「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 她不语,有些事不是胆子的问题,是罪恶感的问题。 「傻丫头,我说过没人会怪你的。」 「你不用哄我,我知道自己犯得错有多么严重。」 他将她轻搂进怀里,「好,我知道你需要时间,我不逼你,但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她不可能躲一辈子。 「等你痊癒了再说,好不好?」她现在最关心的是他的身体。 她的要求,他是不会拒绝的。 只是这一躲就是好几天,每次人来,她都会让赑屓隐身,不止隐身,还要躲进柜子里,等人走了,她才肯出来。 魅罗只好继续装中毒,不然突然好了,肯定会引起怀疑,好在卜芥又去研究新的解毒丸了,这几日没来,只有木耳等人伺候他,不至于穿帮,但对于他胃口大开,一人能吃三人份的食物,木耳高兴地就差到外头放鞭炮了。 夜深人静时,雨默睡着了,魅罗精神极好,瞅着她酣睡的模样,倒是有了一番感嘆。 这应该就是金屋藏娇的滋味了吧……呵呵。 ------题外话------ 明天圆房,还会有一章补完篇作为福利在群中发放。 感谢大家的支持。
part 166 猝不及防地圆了房 金屋藏娇了五日,魅罗觉出了些不对劲的地方。 五日里,他被雨默像餵猪一样的餵药,早午晚三顿,睡前还有一碗元气大补汤,餵到第三日,他精气神十足,加上本就是大妖復原速度极快,吃得又多,身体很快恢復了原有的壮硕,脸盘子也圆了,再怎么装中毒,除非木耳等人是瞎子,不可能觉不出他已经康復,然他们一点没反应,送了饭菜后会很自觉地退出去,不唤他们,他们就不会进来,难道他们就没有一点起疑?这点他如何都想不通。 「魅罗,吃药!」 到了中午,雨默又逼着神农鼎『拉』药,真是和拉屎一样的快,且要多少有多少。 「默默,我已经好了。」他很无奈,这句话他从昨天开始已经说了不下十几遍。 「才五天,怎么会好?」他伤得那么厉害,至少也得休养一个月。 「是药三分毒……」这几日他的味觉都快被药麻痹了,感觉吃什么都是苦的。 「不会!」雨默说得很自信,指指在空中不断冒烟生产药丸子的神农鼎,「你要相信鼎哥,它的药和寻常的药不一样。」 神农鼎炼药也不是瞎炼的,它在炼妖前都会和雨默仔细商讨他的病症,脸色如何了,脉象如何了,都会细细的问过,雨默是医生,她提出的药方,它会根据实际情况进行改良,五日下来,雨默都不当它是鼎了,是良师益友。 魅罗苦不堪言,面对她的期盼又不好抗拒,只得逼着自己吞下那些五颜六色的药丸,将苦闷一起吞到肚子里,虽说有点不愿意,但也确信神农鼎不会害他,他的妖力在短短五日里突飞勐进,已恢復了七八成,相信再过个几日就能全部恢復。 等他吃完药,雨默收回了神农鼎,将它新炼的药逐一分类,放进盒子里,每个盒子上都会註明这些药是治疗什么的,对什么有好处,以及服用的时辰。 「王!」木耳在外头轻轻地叩门。 一听到他的声音,雨默就会慌,来不及收拾药罐,就扯过被子遮住它们,然后唤出赑屓隐身,躲进衣柜里。 魅罗看了心里忍不住发笑,大概也只有她会认为在这的事情没被发现吧,他也没提醒她,省得吓到他,整了整衣衫,唤了木耳进来。 木耳身后还跟着紫艿和木香,三人手上都端着膳盘,上头摆满了吃食。 「王,该用膳了。」 「嗯,放下吧。」 「是!」 三人依言,将吃食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上。 魅罗瞅着三人,想从三人身上看出些端倪,但看了许久也没找出破绽来。 难道真是他怀疑错了? 他在心里否定了了这个可能性。 木香第一个摆完了吃食,垂下的头微微抬起,两只乌熘熘地眼珠转来转去,对寝殿看了一圈,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许是没找到,她的脸色略显失望。 这一幕正巧落到了魅罗眼里,他眼波微闪,确定了心里的想法。 他们果然已经知道了。 木香没放弃,又悄悄地搜索了一遍寝殿,模样跟做贼似的,因过于专注,没发现木耳在对她使眼色,最后木耳冷不丁上前推了她一把。 「走了!」木耳用眼神示意。 她失望地垂下头,「哦!」 三人走后,衣柜从里头被打开,雨默的隐身缓缓解除,她松了口气,鼻尖一嗅,闻到食物的香气,肚子就咕噜咕噜的叫了。 「好饿!」 「饿了就过来吃饭。」 魅罗牵着她的手坐到桌边。 桌上有荤有素,十几样小菜,还有一盆汤,两个人吃,能吃三顿。 魅罗拿起筷子,替她夹了菜。 雨默吃得很香,之前在蓬莱岛吃来吃去都是馒头,热菜是不用想的,吃得胃都泛酸了,现在有热食,每一顿她都吃得很愉快。 「魅罗,这几个小菜都是我最爱的。」 「嗯!」 总共十七个菜,其中十个都是素菜,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些都是雨默以前最爱吃的,不凑巧的是,他是个荤食主义,里头有好几个蔬菜都是他讨厌的。 他眯了眯眼睛,这已经能说明一切了。 雨默看到有个盘子还盖着盖子,伸手打开,一打开就是一股扑鼻的绿豆香气。 她喜道,「是绿豆糕!」 这是她顶顶爱的小点心,但是魅罗很少吃,觉得甜腻。 「喜欢就多吃点。」 「嗯!」她已经伸手抓了两个塞进嘴里了。 「默默,没人和你抢,你小心呛到。」 「不会,不会!」她鼓着腮帮子咀嚼,还没吞下,手已经又伸过去拿了两块。 「疯婆娘,老子也要!」赑屓的元神就在她身边,见她吃的那么香也馋了。 雨默毫不吝啬,将绿豆糕拿给它分享。 赑屓吃了一口就吐了,喝道:「这什么东西,这么甜,难吃死了。」 「哎?难吃吗,很好吃啊。」 「老子不要,给老子吃你做的东西。」 雨默觉得凶兽的味觉真是蛮奇怪的,但也省了很多事,吃她做的饲料,不用担心会吃坏它们的肚子。 「给!」 最近她没什么时间,饲料做的不多,这些还是从饕餮的份里匀过来的,因为没有做饲料的器具,她就想到了神农鼎,炼药的时候它的鼎会有热度,正好可以用来做饲料。 神农鼎为这事有两天不肯理她。 堂堂炼药的神鼎,竟然被她当成了煮饭的锅具,它的自尊心接受不了,但她是主人,是它自己决定的,不能违抗,干完事就郁闷地不肯出来了,直到雨默承诺它下不为例,它才作罢。 吃完饭后,雨默催促着魅罗绕着寝殿散步,等走足了百步,又会催着他上床午睡,这养猪一样的日子,魅罗起初很不习惯,但有她在旁边守着,也就忍了,几天下来竟也觉得挺惬意的。 虽然还不知道是谁洞悉了雨默回来的事,但从吃食上能看出这个人没有任何恶意,不仅没有恶意,还有些讨好的意思。 会是卜芥吗? 如果是他的话,肯定是知道了神农鼎的存在。神农鼎可说是每个巫师心中的至宝,讨好雨默也就说得过去了,但他对卜芥的性子很了解,雨默伤了他,卜芥是不会轻易原谅她的,就是有神农鼎也一样。 那还有谁? 望眼整个犬妖族,还有谁对雨默没有敌视情绪。 他突然想到了苍梧……会是他吗? 「魅罗,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怎么不说话?」她喊了好几声,他都没回应。 「没,正在想些事。」 雨默替他盖上被子后坐到床边,早中晚她都会定时的给他把脉。 他的脉象平和有力,已经完全康復了,但她仍是不敢掉以轻心。 「你躺下,赶紧睡觉,这对你恢復有好处。」 「默默,我已经好了。」这个时间点,他压根睡不着,每次都只是闭上眼,并没有睡过去。 「好没好,我比你清楚,要听医生的话。」她板起了脸,看上去有点凶。 他认命地点头,乖乖地闭上眼。 雨默打了个哈气,没多久头一点,歪倒在他身上睡着了。 他早料到她会睡过去,等她睡了就睁了眼,将她抱上床,佳人睡在身边,难免会心猿意马,趁着她睡得香,果断地亲了上去。 鼻息缠绕,又甜又腻,惹得他更贪婪了,但不敢动作太大,怕弄醒她,可惜他一兴奋,就不太会控制力道,亲起来很狂勐,让雨默睡梦中差点窒息,惊醒了。 四目相对,时间就静止了。 与他唇瓣缠在一起的滋味,她是非常熟悉的,也不是没想过久别重逢后这么恩爱一番,只是他的身体重要,恩爱的想法便被抛到了脑后,她也不可能主动要求,这几日也就只牵了牵手,晚上睡在一起罢了。 现在被吻醒了,惊吓有,害羞更有,脸色一下子就红了,瞪圆了眼睛看他。 离得那么近,她的眼睛那么乌黑,看上去特别纯真,让魅罗起了一丝罪恶感,但不想就这么放过她 「闭上眼!」他显然还没有亲够。 雨默没反抗,真就将眼睛乖乖闭上了。 这反应惹得他笑了,「这么听话?」 她不好意思了,推搡了他一把,「偷亲还有理了?你……你走开!」 他哪会走开,「没偷亲,是正大光明地亲。」 「谁说……」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一口吞了。 她本就混沌的脑子嗡的一声天旋地转起来,他一边吮着她的嘴唇一边低喃,「默默,我好想你……」 他的声音太过魅惑,她由挣扎渐渐变得顺从,双手主动勾上他的脖颈。 唇齿缠绵,无声胜有声,她被吻得神智都迷离了,只能用力抱着他,浑身酥软的没有力气,全身微微颤抖,嘴里情不自禁的发出羞人的嘤咛。 她的嘤咛鼓舞了他,抱着她的双臂越来越用力,唇舌也越来越激狂,一边吻一边低低的喘息着。也不知吻了多久,当她脑子都快空白时,他才放过她,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被吻得脸色泛起了桃红,半睁着迷离的眼看他,胸口急速起伏。 这样的眼神,对男人是一种刺激。 魅罗灿亮的眸色立刻暗了几分,里头涌动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贪婪,但是他不能,因为他没有那个定力可以除了吻以外,不干别的事。 他迅速起身,背对她坐在床沿上,拼命地将心里的贪婪压下。 他这副隐忍的模样,她是熟悉的,心里泛起感动,她的魅罗是那么珍视她,用他自己的方式爱着她。 她从背后抱住他,有些话,因为害羞说不出口,只能用行动说明。 这时候她这么抱着他,只会让他心底贪婪像勐虎一样出闸,他挣扎着要起来,她死死地抱着他不放。 「默默,放开!」他不敢看她,怕看了就会控制不住。 她没说话,两只手就像蔓藤缠上了大树,掰都掰不开。 他干脆直接站了起来,她没撒手,被带了起来,整个人都趴在了他背上,像个抱着大树的树懒。 「默默!」他急了,忍不住吼了一声。 她觉得自己都表示的那么明显了,他怎么还不肯就范,心里气了,一怒之下张嘴咬住他的耳朵。 男人的耳朵岂是随便能咬的,这可是很敏感的部位。 他惊得颤了,因为甩不开她,他只好回头,视线一对上,他的懊恼就化了,化在了她的发红的眼圈里。 她这是哭了? 「笨蛋!」她吼,然后松开手跳下地,爬回了床上,用被子盖住自己。 隆起的被窝一抖一抖的,看得他心惊,以为她真哭了,赶紧上床要扯被子。 她不让,伸出脚踢他。 「走开!」 「好好说话!别每次闹别扭就闷被子里,也不怕闷坏了。」 「要你管!」她都那么主动了,他还不愿意,真是笨蛋中的笨蛋。 没错,他说过只要她一天没有决定是不是留下,他都不会碰她,可是现在和那时已经不一样了,分开那么久,她早已明白自己爱他有多深,也很确定他同样深爱着她,她又不是木头人,爱到这份上了,怎么可能不动容,不管未来如何,她现在只想和他在一起。 他却无动于衷,真是个大混蛋。 她觉得自尊心受打击了,胸一闷,眼泪就掉了下来。 从中了白羽的毒开始,她发现自己好爱哭,比琼瑶女主还会哭,动不动就会掉眼泪。 「魅罗是混蛋!」 她哭腔浓烈,让魅罗心疼,他不是无动于衷,是不敢轻易碰她,因为一旦跨过了那条线,他很肯定自己不会再放开她,等她想回去,想离开了,他一定会魔化的。 「默默,我们说过的……」 「是你自己在说,不是我!」她掀开被子,眼睛已经哭红了。 他的心更疼了,慌忙将她抱进怀里,「你确定吗,我是妖,不是人!一旦得到了你,我就不会放开你了。」 她没说话,将二十一世纪的女人勇敢和果断展现了出来,扑上去就想吻他,但技术很生涩,撞到了他的牙齿,疼得哇哇叫。 他被逗乐了,没忍住,笑了,笑得很欢。 她恼了,觉得一世英名都毁了,又想躲被窝了。 「不许!」 被子在他手里,她没本事抢,只好将脑袋别到一边去,不看他。 他坐在她身边,修长的手指滑过她的脸,她本来是不愿的,但他的手指很暖,又温柔,她不得不回头。 他的手指停留在她的唇上,一直觉得她的唇很漂亮,淡淡的,粉粉的,惹得他每次吻她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咬住它,看它被咬得充血的样子,也看她惊慌失措的表情。 在他的注视下,她无所遁形,羞涩又害怕,「你看什么?」 「默默真美!」 她红了脸,「就会说好听的。」 美,还不动手,傻子。 他不是傻子,只是一直压抑着,现在已经不需要了,他俯下身,将她推倒。 她一惊,没想他会突然出手,直接倒了下去。 他的唇轻轻吮吻着她的唇,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尽管知道了她的心思,还是决定再问一次。 「确定?」 他不想她后悔。 其实,他早就知道,从遇到她起,就不曾打算放走她,这是一种执念,只是还有理性,可以控制。 「嗯!」她很坚定地回应。 她不会后悔。 因为这一句,他最后的理性瓦解了。 「默默……」就算瓦解了,他还是有些不敢。 她抬起头,用唇堵住他接下来的话语。 他黄金色的眸子彻底暗黑了,但望着她时,眼神极为温柔。 男人只有陷入深爱的时候,才会有这样强大杀伤力的温柔表情。 她的衣衫被拉开,肌肤一寸寸裸露开来…… 他倾身上前,不再犹豫。 这一天,他终于出了手,亲手摺断了她自由的翅膀,从此将她禁锢在了身边。 永远……没有第二条路了。 ------题外话------就是这么猝不及防地圆了房。 小狗崽:……沙卡拉卡蹦,本殿下能上线了! 二狗哥:革命可是玩了十一次才成功啊。 小狗崽:easy,我爹那体能,十一次肯定跟玩似的啊。 二狗哥:你娘的腰凡胎*啊。 小狗崽:……那分三回好了。 默默:……
part 167 鹤姬的异样 卜芥出关后,立刻捧着新炼的药找魅罗,却在半道上被苍梧的人截住了,二话不说将他拖走,到了临时的议事殿,一群人将他扔了进去,门一关就走了。 他整个人都懵了,吧嗒吧嗒地眨着眼睛,趴在地上都忘了要起来。 「大人,还想在那趴多久?」苍梧独自坐在首座喝茶,眼皮子都没抬过。 「苍梧?」卜芥终于想到要从地上起来了,见苍梧在,就知道刚才的事是他干的,「你要见我怎么不用嘴说,哪有不打招唿就将人架到这的。」 「人多嘴杂,隔墙有耳!」 卜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什么意思?」 苍梧朝他勾了勾手指。 卜芥走了过去,「什么事这么神秘,非要用这等方法和我说,你赶紧的,我还等着给魅罗试药呢。」 「大人尽管放心,王已无需用药了。」 「什么!?」卜芥脸色一变,以为魅罗出事了,上前一把揪住苍梧的衣襟,「你快说到底怎么了,莫非……莫非……」 他心头一阵狂跳,无需用药,岂不是魅罗已经……不,绝对不可能,要是魅罗出了事,第一个坐不住的就是苍梧,又怎会在此悠哉地喝茶。 苍梧甩开他的手,整了整衣衫,「大人误会了。」 卜芥嚎道:「到底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这不是要急死他吗。 「大人请凑耳过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说悄悄话!」话是这么说,耳朵还是很听话的凑了过去。 苍梧叽叽咕咕地说了一堆。 听完,卜芥一副痴呆状,好久之后才回过神,张嘴又嚎:「你说那丫头回来了,治好了魅罗,现在就躲在寝殿里?」 苍梧嘘了一声,「大人的嗓子就不怕嚎坏了吗?」 「不是……」卜芥似是没法完全消化这个消息,说话都结巴了,「这……这……这……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五天前!」 「五天前!?」 要不是苍梧太过镇定,又从来不说谎,他真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你确定?」他嗓音尖锐。 「大人,臣不是聋子!」苍梧端起茶杯干脆离他远些。 卜芥追着他跑,「你是怎么知道的?」 「臣有臣的门路。」他在天狼境安插了十几个眼线,天狼境有任何动静,他都会马上知道。 卜芥觉得像在做梦,脚跟一转,就往门口走,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 「大人现在去,会扰了王的兴致,到时候恐怕会吃罪不起。」 卜芥放在门把上的手顿住了,回过头,「什么意思?」 「小别胜新婚……」 卜芥:「……」有点明白,又有点不明白。 魅罗和那丫头还没成亲呢。 苍梧依旧悠哉的品着茶,「分离多时,大人又何必不识相地去叨唠,在此饮茶不是更好吗?」 「你怎么那么平静?」 照理说,他应该带齐人马棒打鸳鸯啊。 「她赢了!」 「哎!?」 苍梧嘴角弯起若有似无的弧度,似欣喜,又似嘲讽,「赢得臣无话可说。」 苍梧立刻就懂了这句话。 「那丫头真找到白泽了?」 「是!」 「奇蹟啊!」 「不只白泽……」 「啊?」惊愕太多,卜芥的表情都僵了。 「她又得到了一神器,一凶兽。」 卜芥:「……」只能用瞪眼珠子表达情绪了。 「神农鼎,赑屓!」 听到神农鼎,卜芥抽疯了,「神……神农鼎?可是那个能炼万千灵药的神农鼎!」 「天下还有另一个神农鼎吗?」 卜芥直接跪在了地上。 神农鼎是所有巫师心中的至宝,竟然被这丫头捷足先登了。 还有凶兽……赑屓。 他突然抬头,「你见过了?」 「神农鼎还未见过,但赑屓的尊容臣已窥见。大人若有兴趣,可往离犬境两百里的南边海域去。」 赑屓的本体就停在那,昂着龙头,驮着一座岛。 「我的娘呀!」卜芥一声叫,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自然不是去找魅罗的,是去看一看传说中最大的凶兽是个什么样? 门扉关上后,苍梧笑意未减,嘴角的弧度越扩越大。 「哈哈……哈哈哈哈……」 雨默赢了,又何尝不是他赢了,可也输了,输的心服口服。 ** 同一时刻,白羽也收到了消息,看着手里紫翼的回报,他俊美的容颜顷刻间扭曲了。 她竟然拿到了神农鼎,更收服了赑屓。 哐啷一声,他踢翻了跟前的书案,从没想过自己会输成这样,还是输给一个人类,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可以连番破坏他的计划。 先是裂天兕死在了她手里,再是饕餮和炼妖壶,接着是他在蓬莱岛上遍寻不着的神农鼎,就连犬妖王的毒也被她解了,白泽不是屠杀干净了吗,怎么还会有。 还有赑屓……蓬莱岛竟然就是赑屓。 这一切将他苦心经营的计划彻底地打乱,犬妖王无事对他是个沉重的打击,如此一来,犬妖族、狼妖族、狐妖族的璃王党派必定连成一线,成为他的心腹大患,是他轻敌了,不该心慈手软,在犬妖王中毒的时候就该杀了他,如今再想杀他已是难如登天,犬妖族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恐怕会马上举兵攻打夜隼族。 原想先弱化最大的敌人,却被一个小小的人类反转了,优势成了劣势。 他怒睁着双目,恨不得能将那个女人碎尸万段。 「我说过的,别小看人类,你偏不听。」 「闭嘴!」他对着脑中的声音怒喝。 「着急了?可不像平日的你。」 「你今日如何会这么多话?」 「我只是提醒你,免得行差踏错,误了我的事。」 「你放心,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不会忘。」 「那就好,当日会选你,也是因为你的野心,一个小小失败,相信不会打垮你。」 这如何是一个小小的失败,因为那个人类的女子,他布下的局有一大半已经毁了。 「你放心,没有什么事能撼动我的决心,路还远着,我能等,相信你也一样,只要你一直忠心于我,没有我办不到的事。」 「哼!」 声音至此从他脑海里消失,他望向搁置在书架边的一把黄金古剑,古剑通体陈旧,留下了时光的痕迹,没有珠宝镶嵌,没有剑鞘,也没有精緻的剑穗,却依旧能让人在见后,挪不开视线。 上古神器中也只有轩辕剑有这等气魄,剑中的国士无双。 白羽将它握在手里,面色恢復了平静,但眼中因轩辕剑的存在,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出傲视天地的强势。 他还没有输,因为棋还没下完。 「大人!」黑翼推门而入。 「何事?」白羽将剑放了下来,负手而立。 黑翼见屋中狼藉,想说的话便卡在了喉咙里。 白羽喝道:「说!」 「哦,是这样的……」黑翼抱拳,「宫里传来消息,说是女王殿下有早产的迹象。」 「早产?她吃得好,睡得好,何来早产之说?」 女王腹中的孩子,不管男女,都会是下一任的王位继承人,宫中上下莫不小心谨慎地伺候着,连走路都似猫步,就怕惊动了她,养尊处优之下,也就少了些运动,出门散个步都是让人抬着绕圈的,补品珍馐也断不会缺了她,要这样还能早产,那也只能怪她腹中的那块肉不争气。 「大人可否要去?」 白羽是大巫师,医术在夜隼族无人能比,而女王腹中的孩子,虽没有对外宣告过,但所有人都知道是他的种。 「自然要去!」 他不是担心孩子,而是不能让乌鸫等人称心如意。这群人恐怕日日都在期盼这孩子胎死腹中。 「黑翼,去药庐,拿我新炼好的药丸来。」 「是!」 白羽提上医药箱,便往王宫去了。 宫中早已来了十几位巫师,一个个在寝宫门口排队,出来一个,再进去一个,哪还有白羽的位置,他刚到就被乌鸫派去的侍卫阻挡了。 「白羽大人,女王并未宣你。」 乌鸫的养的人自然不会对他客气,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虽未宣,但身为族中巫师,女王抱恙,臣又如何能安坐。」 「大人有心了,只是女王已经就寝了。」 就寝? 白羽抬头,日头正当午,难得的好天气,这等气候下,他一个字都不会信。 「那臣就在此等着!」 侍卫恼羞成怒,嘴脸歪到一边,「不识好歹。」 他拦着,白羽也不会硬闯,免得落人口实,徒惹麻烦,寝殿里是个什么动向,他很清楚,不出半个时辰,他必然能进去。 寝宫中,瑶佳躺在床上呕吐不止,侍女捧着金盆接着她吐出来的污物,她的小腹已高高隆起,离临盆的日子已不远了,妖的妊娠周期很短,往往三四个月就能产子,但受孕很难,她因孕期营养充沛,整个人都圆了一圈,本就生得妩媚,圆润后就更有女人味了。 「陛下,您好些了没?」 「走开!」她吐得脸都白了,虚软地瘫倒在床上,「白羽呢,让他来,我不要这些庸巫,一个个酒囊饭袋,连开个止吐方子都不会。」 为首的巫师,名为鸦青,立刻跪到地上,「陛下恕罪,只因陛下有孕在身,断不能轻易服药,恐会影响到小殿下。」 「屁话,你不能,白羽却能,滚开!」 鸦青是乌鸫的人,向来以乌鸫马首是瞻,对白羽也是恨之入骨,如若不是白羽占着大巫师的位置,他身为一等贵族,如何能屈居于他之下,所以他是绝不可能让白羽进来的。 「陛下切勿动气,臣刚才把过脉,陛下只是积食了。」 孕期间,瑶佳的胃口太好,再多都能吃得下,他问过今日的午膳菜谱,都是些油腻的食物,她又喜欢喝凉茶,油凉混合就堵了,导致肠胃虚弱,消化不了,根本不是大事,喝些消食的茶水,再吃些清淡的米粥就能缓解。 瑶佳根本不信他,他是乌鸫的人,最不想的就是腹中孩子的诞生,她是绝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来人!」 她下了床,惊了一群人。 「陛下现在身体虚弱,万不可下床。」 「滚开!」 她吐过后,倒也不觉得难受了,精神也来了,一脚踢倒鸦青,她已有许久没见过白羽了,知道他被乌鸫派去了别处,说是有疫症,这每日都是白雪皑皑的冬天,哪会有什么疫症,不过是乌鸫的奸计,不想让白羽待在她身边罢了,她反对过,但白羽不想她难做,明知道不是真的,还是去了。 她气他不争,又心疼他万事以她为先,正因为如此,她更不能让乌鸫为所欲为。 眼看马上就要临盆了,她担心白羽不在,到时她气虚体弱,身边没个可靠的人,孩子就危险了。 「陛下!」鸦青跪行地跟着她,「陛下身子虚弱,不能吹风。」 她将门打开,外头的巫师侍卫立刻跪了一地。 「传本王的命令,宣白羽,若有阻扰,杀无赦。」 她都下命令了,谁敢抗命,除非是不想活了。 寝殿外拦着白羽的侍卫,只能让开道。 白羽抬脚就走,末了回头道,「大人如此尽心尽力地守卫陛下,臣必定向女王美言几句,大人就在此等着奖赏吧。」 侍卫脸立刻白了,这不是奖赏,是催命符,他立刻吓尿了,但为时已晚,白羽已经进去了。 ** 「鹤姬将军,您怎么来了?」 寝宫外,鹤姬带着家僕缓缓走来,遇到了服侍瑶佳的嬷嬷,这个嬷嬷是宫里的老人,最擅长就是伺候孕妇和产妇,之前在别宫清扫,不怎么受待见,是白羽听闻她对产妇照顾有一手,向瑶佳提议招来的,照顾女王是份肥差,照顾好了,一家子都能鸡犬升天,对白羽自是感恩戴德,瑶佳在宫中的事,白羽也就是从她嘴里知道的,赤翼虽也在寝宫伺候,但是男人,有些事不好过问,她就不同了,算是白羽的一根眼线了。 「雀嬷嬷好,今日听得陛下不适,带了些酸甜蜜饯过来。」鹤姬让家僕打开盒子。 女王吃的东西都是要经过重重检查的,何况在是孕期中,入口的食物更需谨慎。 「将军有心了,陛下已无碍,白羽大人照顾着呢。」 「他回来了?」鹤姬知道他被派去偏远的地方治疗疫症,也是多日没有见他了。 「是啊,白羽大人一来,陛下就开心了,一开心病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请嬷嬷代为收了这些吃食。」 「将军客气。」 「我府中还有事,不叨唠了。」 「将军走好!」 鹤姬正要走,后头就来了送膳的侍女,也不知端了什么,一股腥味,闻到这股味道,鹤姬胃中翻搅,忙用手捂住嘴,干呕了一声。 「将军这是身体不舒服了?」 「无碍,可能昨日没休息好。」她用帕子擦了擦嘴。 「将军可是族中的栋樑,可不能坏了身体,要不要我去请白羽大人给您瞧瞧。」 「不用!」她答得急切,「我还有事,嬷嬷就不用送了。」 「那将军慢走!」 待她走了,雀嬷嬷带着送膳的侍女进了寝殿。 「陛下,膳食来了。」 瑶佳喜道,「可是上次的蛇鱼?」 「正是!」 蛇鱼是一种营养价值极高的食材,看似是蛇,但长着鱼鳃,还有鱼鳍。 「阿羽,你快吃,这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你在边城受苦了吧,那里天寒地冻,也没什么好吃的,你看都瘦了。」 「这么珍贵的食物,应该陛下食用。」 「我不吃,一股腥味。」 「有吗?」 「你闻不到是因为你不是孕妇,反正我是受不了,你快吃,也省得我受苦。」她已经捏着鼻子了。 「陛下,这里还有鹤姬将军送来的蜜饯,让人检查过了,陛下是否要吃些?」 「鹤姬来过吗,怎么没人通报?拿来,我尝尝。」 雀嬷嬷将蜜饯呈了上去,「刚来就走了,看着身体有些不舒服,还吐了呢。」 「吐了?」 「是啊。」 「她也会身体不舒服,这可不像她,这蜜饯好吃,再拿些来。」 「是!」 白羽听得这些,看着盘中的蛇鱼,脸色沉了。
part 168 三天又三夜 雪夜。 天地间一片死寂,只有大朵大朵的雪花飘落,落地时发出「沙沙」的声音,寒风似乎总喜欢伴着雪一起来,让走夜路的弱妖们弓腰缩背,双手紧拢,踩着没过脚踝的雪,一步步往前走着。 寒冷彻骨的风时而将雪花吹得七零八落,依旧无法将雾蒙蒙的视线吹清。 唰的一声,右将军府的府墙上闪过一个人影,快得离谱,一眨眼就不见了,只有府墙顶端的积雪落了下来,无人发现。 将军府并不大,甚至比不过寻常的商贾宅邸,但胜在精緻,让人一见就觉得温暖,院落分了内外两层,外是会客,日常起居所用,内是三栋小楼,中间最里头的那栋小楼便是鹤姬的闺楼。 府内的家僕不多,加起来也就六个,其中三个专职伺候行动不便的红?,再除去鹤姬的贴身侍女,负责洒扫,洗衣,煮饭的,仅仅两个家僕,比之左将军府的奢华,这右将军府可谓没落到了极点。 闺楼内一灯如豆,橘红色的微小火光在雪夜里尤为明亮,像一盏指路的明灯,鹤姬无心睡眠,坐在床沿上,看着跟前的炭火,像被火迷了眼,一直望着。 炭火虽不是最好的,但也够暖,她却觉得浑身冰凉,不由双手环胸,搓着自己的臂膀。 窗外黑影闪过,惊动了她,她神色一凛,喝道:「谁?」 无人回应,她不敢掉以轻心,起了身,悄步走到窗前,迅雷不及地将窗户打开。 寒风将雪片扫了进来,一双秀美沾上了风霜变白,也将屋中的烛光吹熄,她谨慎地环视窗外,未见有人,只有院中的树枝被风吹得乱摇。 难道是她看错了? 她又审视了一遍,确定无人后,将窗户轻轻关上。 夜隼族所在之地,冬日极长,这几日是最冷的日子,她对着手哈了一口气,又搓了搓,准备点灯,回头时被一道黑影堵了去路,她神色一颤,本能地出了招,想一招制敌,却被黑影四两拨千斤地抵消了,右手瞬间被对方牢牢钳制,一触及对方的温暖,她即便看不到对方的脸,也知道是谁了。 「阿羽?」 「是我!」他握着她的手,变换手指的方向,是把脉的姿势。 她一惊,慌忙将手扯了回来,「你干什么?」 黑暗里,白羽的一双眼亮的吓人,像暗夜里的星光,「把脉!」 「好好的,把什么脉?」她将手背到身后,退了两步。 他咄咄逼人地前进,「鹤儿,把手给我。」 她只能一路往后退,「你深夜来此就是要为我把脉,未免太小题大作了吧,我无事,若是雀嬷嬷说了什么,也是她误会了,我只是近日胃口不好,昨夜……啊!」 白羽伸手,已将她按入怀里。 「还想瞒我,你以为瞒得了吗?」 「我说了……」 「不用你说,我自己会判断。」只要把了脉,一切就会真相大白。 「放开我!」她乱踢乱捶。 「你是想把红?招来吗?」 他会深夜来此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但是红?年纪小,容易说漏嘴,万一让乌鸫的人知道,整个将军府都将遭难。 鹤姬僵了身体,不过眨眼的功夫白羽就捉住了她的手,她饶是反应再快,也来不及抽回手了。 她的脉象,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这是喜脉! 她果然有孕了。 剎那间,他冷了脸,僵直了身体。 「放手!」她甩开他,妖的眼睛很容易适应黑暗,久了不用点灯也能看清楚他的表情,这样的表情绝不是喜,她也明白,他高兴不起来的原因,但那又如何? 她仰起头,骄傲地挺起胸膛,「不是你的!不用你管!」她回身,左手牢牢地扣着自己的右手,这是一种典型的保护动作。 不是他的? 他不可能相信她的话,但不得不承认,老天给他出了个难题。 明明让她服了药,她也绝不会故意地不服药。 这时候他也无心去关心为什么避孕的药会无效,因为根本不重要,在山海界,妖因为受孕难,避孕的药本就稀少,巫师也不会去炼这种药丸子,避孕的技术可以说很落后,他会有药,就是知道自己没有绝对的定力不去碰她,源自他的私心,但他炼的药,绝不落后,是他苦心钻研了多时的成果。 没想到……他懊恼了,早知这样,他宁愿死都不会碰她。 这副懊恼之色在她回头时,看得一清二楚,只觉得内心一阵冰凉,冰凉里还带隐隐的刺痛,怀孕的事,她也是今日才知道,他没有期盼过,她也同样没有,只不过……孩子还是来了。 即便没期盼过,她还是想看到他的欣喜,就像曾经那般,高兴地手舞足蹈,连话都不会说了,而不是现在这样一副苦恼的表情。 他变了! 她觉得心头很疼,逼得她眼眶一片火热,但她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你走!」她冲去门边,将门打开,故意地不看他。 他怎会走,直接用脚将门踢上,一把攫过她,抱进怀里,「我没有变!」 这一生,他爱的只有她。 听闻,她控制不住地落下眼泪,双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襟,这四个字瞬间就击退了她心里的防备,「阿羽,怎么办,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她一股脑的将情绪释放了出来,从王宫里回来后,她就给自己把了脉,她不是巫师,但幼时就和他在一起,多少学过一些,不精通,但判断是不是怀孕足够了。 当知道自己怀孕后,她浑身都凉透了,她要怎么处置这个孩子,是留下来,还是…… 不,她失去过一个孩子,怎能忍心再失去一次。 她不要,可是她要怎么将这个孩子瞒过所有人的生下来,就算她再怎么藏,肚子大了都是藏不住的。 她哭湿了他的衣襟,通过湿气,他感受到了她内心的挣扎与无边无际的害怕,是他疏漏了,他应该想到这一点的。 「鹤儿,别怕,有我。」他捧起她哭泣的脸,用拇指抹去她脸颊上源源不断滴落的眼泪。 「我错了,我该听你的话,不该回来的,就应该和红?静悄悄地在别院生活,可是……可是……」她吸了吸鼻子,抽泣道,「我恨,我好恨,是他们害死了爹爹,害死了我的兄弟姐妹,我想报仇,亲手报仇。」 「我知道,你不要再说了,冷静下来。」他担心她会因为情绪过激地伤到自己的身体,她已不似曾经那般健康,那场灾难发生时,她的元丹被重创,到现在都没有恢復,加上失去亲人的痛,身体一直都不见好,不过靠着他的丹药和调理再维持,这也是他为什么迫切想要找到神农鼎的原因,只有神农鼎才能炼出使她恢復如初的药,还有红?,他也同样需要。 「阿羽,我知道这会让你为难,但是我想生下这个孩子,我不想失去它……」她曾失去过,所以知道失去的痛苦,那种痛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比粉身碎骨还要痛上百倍,「或者……我可以现在带着红?离开,离得远远的。」 「你要怎么离开?乌鸫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在,他才能监视你,一旦你走了,他就会无所忌惮了。」他绝不会让她离开,离开了他没有足够的信心能保护好她。 之前他虽然劝她离开过,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女王有孕,乌鸫对他的戒心已到了临界点,随时都会爆发出来,她此时走,乌鸫必定会有怀疑,她只会更加危险。 「那要怎么办!?难道……」她双手捂住小腹,剧烈地摇头,「不,我不要!」 「鹤儿,我没有那么想!」 他是绝不会要她牺牲这个孩子的,她已经失去过一次,再来一次,她很可能会永远失去做母亲的权利。 「听我说……」他再一次捧起她的脸,逼着她直视自己,「我发过誓,此生再不会让你受苦,受委屈,所以相信我,我会有办法的……」他温柔地亲吻上她的额头,「把一切交给我,你只管安心的养身体。」 「你打算怎么做?」即便他信誓旦旦,但她心里仍无法安稳,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若是被发现了,死的不会只是她,连他都会受到牵连。 她为此后悔不已,如果知道会有这一天,她宁愿一辈子报不了仇,因为她不想害了他,他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话,他不会活得这么压抑。 「阿羽……或许那时我死了更好……」死了就不会连累他了,最多是无颜去见父亲和死去姐妹兄弟罢了。 「胡说!」他情绪激烈地喝道,用尽全力将她抱进怀里,「没有你怎么会好?」 没了她,他的世界就是一片黑白,再不会有颜色,他经歷过,他曾差一点就失去了她,所以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滋味,他会一反常态地去救风辰,就是因为风辰救了她,让她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她说她恨,他又何尝不恨,若不是乌鸫,若不是先王,她和他会是怎样幸福的一对,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就是死在那场灾难里,还来不及出生就死了,成了一块满是血的肉块,落在那场火海里。 他忘不了!他是那么期待它的出生,幻想过无数次它蹒跚学步朝他走来的模样,还有牙牙学语的时候,他会手把手的教它习字念书,教它练武,以及每逢星空灿烂时,让它骑在脖子上,和它一起数星星的日子,但这一切都在那场火海里破碎了,他都来不及抱抱它,看它长的是像他,还是像她,等待他的只有身心受创,满身是血的她。 那时的她被风辰背在身上,连唿吸都听不到,如果不是他是巫师,他甚至怀疑她已经死了,他发过誓,定叫那些伤害他妻子和孩子的恶人十倍百倍的奉还。 乌鸫……他所有的党羽,还有……他的儿子,尤其是他的儿子,他誓要将他斩成肉糜,挫骨扬灰。 他是伤她最深的人,伤得她醒来后,只要见到男人就会害怕。 他不会忘记,永远都不会忘记! 白羽不禁狰狞了脸色,如从最深暗的地狱爬出来的魔物,满面的嗜血之色。是该将计划往前提一提的时候了…… 为了保护鹤姬,他不在乎成魔,还是成鬼,纵使死后万劫不復,他也甘愿。 ** 犬境。 正午时分,寝宫的内殿门前,木香将端着的膳盘放下,然后轻叩了一下门扉。 「王,午膳送来了。」 因无声,她又重复了一次,但依旧无人回应,踌躇着要不要进去看看时,后领被木耳揪住。 「妹妹,你怎么又乱来了?王不是说过吗,膳食放在门口就好。」 木香挣扎着躲开他,气恼道,「我没哥哥那么有定力。」 「这哪是定力,是王命不可违。」 木香瞅了一眼紧闭的门扉,想要进去一看究竟的心思就像蚂蚁一样在心头上爬,痒死她了,不由愤愤道,「哥,都三天了,王都不许我们进去,膳食也是自己拿进去的,你不觉得奇怪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王的毒已解,身体也好了,每天送的膳食都会吃光,你还操什么心?」 三日来,他们都是将膳食摆放在内殿的门口,送早膳的时候,昨天晚膳吃完的盘子就会在门口,送午膳的时候,早膳的空盘子会放在门口,他们只管送和收就行了,顺手的事,脑子都不用动。 木香嘟起嘴,幽幽道,「小姐的事……」她说得极轻。 「嘘!死丫头,不是和你说过好几遍了,不能说。」木耳激动地捂住她的嘴,不时回头看有没有人。 「哎呀!」木香扯下他的手,「这里是王的寝殿,除了我们几个,谁有胆子进来,又不是不想活了。」 「我看是你不想活了,记得苍梧长老说过什么?」 「说王想出来的时候就会出来了……」 「这不就结了。」 「可是都三天了,不对,是三天三夜,王不仅没出来,里头……」她又瞅了一眼门,「我好几次都听到哭声,哭得像小猫,听上去很惨吶……」 木耳咳嗽了一声,脸红道,「瞎说,哪有?」 「可是我真的听见了,不信你问紫艿,她也有听到……」 「听什么听,送完了膳食赶紧走,小心到时候又犯错,一家老小陪着你送命……」木耳伸手拽着她往门口拉。 「哥,我担心……」 「不用你担心,担心也没用……走人!」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等人走远了,内殿的门扉被打开,伸出一只手,将膳盘转瞬就捞了进去。 门再次关上,快得好似刚才的打开不过是错觉。 殿内,窗幔厚重,透不进阳光,昏黑昏黑的,但气息含尽了春色,一股子男欢女爱后才会有的火热之味。 「默默,吃饭!」 「不吃!」床上,雨默又蒙进被子里了,挤在床的最深处,因为是拔步床,她不用担心会在那头掉下去。 「人走了!」 魅罗光着膀子,只穿了条水裤,因为多日没换,皱巴巴的,不过他长得好看,穿什么都是出色的。 「都是你,你听听木香都说了什么……」 「什么?」他装傻。 「你走开!」她踢开被子,想推他,奈何腰使不出任何劲,一下就扑倒在了床上。 可怜…… 魅罗放下膳盘,迅速地一把接住,将她抱进了怀里。 「你这是要我走开的态度吗,投怀送抱更确切些吧。」他喜欢。 她挣扎,「臭流氓!」 「听不懂!」他将她翻了个,让她趴倒在床上,接着自己扑了上去,「你要不想吃,我们再来一回……」 「混蛋!」 「一会儿就不混蛋了……」 的确不混蛋了,是小猫叫。 春色无边,又是一天。 ------题外话------ 小狗崽:爹,加油! 默默:救命! 皛皛:同情,以及握爪。 露娜:原来王的级别都一样啊…… 慕容悠:不发表任何意见,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淼淼:楼上的我们应该联合起来对作者群起而攻之。 夜妖娆:……你们急什么,我虽然还没有正式登场,但肯定比你们都惨。 二狗哥挖鼻子ing……
part 169 小别胜新婚 喵喵喵,喵喵喵…… 小猫叫声不绝于耳,叫完又哭,哭完又叫,偌大的拔步床摇得就像八级地震似的,挂在床顶上装饰用的穗子都给震落了。 好久之后才慢慢停下,趋于平静。 第五日的清晨曙光乍现,依旧穿不透窗幔的厚重,只能外头大放光芒。 雨默悠悠睁开眼,浑身酸痛,腰杆子就像断了,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她捲起被子,往身旁瞅去,某人唿唿大睡,神色是又惬意,又爽歪歪。 他是爽了,她却惨了,惨得好想哭。 虽说是她主动的,但他也用不着这么兇残吧,四天四夜,四天四夜啊,来了几回,她已经数不清楚了,脑门上就是大写的四个字——惨不忍睹,还能活着喘气,实属不易,严重怀疑那些给他吃的药,是不是含了特殊配方,能让他起劲成这样。 瞧他睡得那么香,她心里就窝火,抡起小粉拳捶砸了过去。 「混蛋,混蛋……哎呦……」一使劲,扯得肌肉酸疼了。 她的小粉拳砸在魅罗的胸膛上一点效用都没用,跟蚊子叮似的,在睡梦中的他只是抬手挠了挠。 「起来,混蛋,老娘要和你拼命!」她喷着口水吼。 「嗯?」魅罗被吵醒了,揉了揉眼睛,「默默……」长臂一捞,将她捞进了怀里,再翻个身,妥妥地将她压在身下,开始用嘴乱亲。 雨默急了,拼命地推搡,「你够了啊!」 魅罗显然还没睡醒,所有动作都是本能反应,但亲的地方极为精准,皆是她的敏感之处。 她的反抗很快没了效力,完全敌不过他,战线崩溃,变成了喵喵叫,一边喵,一边用指甲在他宽厚的背上添上新的抓痕。 八级地震再次袭来,躲在床底下的赑屓用鱼鳍支着下巴,望着头顶摇个不停的床架,不禁担心塌了怎么办,要不要用它的龟壳顶一下啊? 它也是挺哀怨的,本来很识相的想要回炼妖壶里去,但没有雨默的吩咐,饕餮不让它进,真真是气死它了,只能在床底下当个偷窥狂了。 不过凶兽没有情慾,看这种事一点没反应。 不过……这特么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 数不清是第几次的激情过后,雨默累惨了,趴在魅罗的胸膛上昏昏欲睡,但又死撑着不肯睡过去,一只手正狠命地拧他的胸口的肉,但他的胸肌很结实,就是想拧,也拧不动。 「好了,别气了,你都没力气了。」魅罗哄道。 「禽兽!」她咬牙怒道,但声音极为沙哑,全用在那不知道多少次的欢爱上了。 「我本来就是禽兽。」他是犬妖嘛。 「混蛋!」她气不动了,眼一红,就要哭了。 魅罗见不得她掉眼泪,欢爱时的眼泪不算,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极尽温柔地轻哄,「等你身子好了,你怎么罚我都行,不哭了,嗯?」 她捶了他一记,怨恨地睁着发红的眼。 这等被欺负地惨兮兮的模样,看在他眼里,是又可爱又娇媚,心头跟着就是一阵热,他是妖,精力恢復极快,初尝云雨,本就乐不思蜀,这食髓知味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了,完全忘记了她是人类,要是再这么肆无忌惮下去,她可受不住,只好将胸口烧起来的火狠狠地压下去,用被子将雨默裹了起来,裹成了个粽子。 她像个襁褓里的婴儿,只有脸是露出来的。 这被子的颜色倒是挺衬她肤色的,衬得她愈发白里透红了,这下他连看都不敢看了。 「水!」雨默哼了一声。 「嗯?」 「口渴了!」她怒叫,这几日吃喝都是他在负责,她连手都没用过。 魅罗立刻倒了茶,餵给她喝。 她喝了两大杯才消停,一双圆眸始终瞪着他。 魅罗将她放到床上,又盖了一床被子上去,这时候他是半点都看不得她裸露,就是根小手指,都有可能惹得他兽性大发。 犬境的天气炎热,这么捂着,雨默受得了才怪,已经一身汗了,抬腿踢着被子,「热死了!」 魅罗也担心她热出病来,慌忙找衣服过来给她盖上,还用袖子打了结,确定她没露出什么不该露的才放心。 「困不困?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她眼皮子都睁不开了,自是困的,但有他在不敢睡啊。 「你走开!」她用脚踢他。 「我能去哪?」 「我管你!」反正就是不能在这张床上。 「好!」他由着她发脾气,谁让他欺负得她这么惨吶,「我去水房沐浴,你睡吧,要是有事就喊我。」 她点头,只要他离开就好。 魅罗去了水房后,她到水声才敢躺下睡觉,等他清爽地回来,她已经睡死了。 他就安静地坐在床沿上看着她睡,一遍遍用眼睛描绘着她的模样。 正午时分,木耳和木香准点的来送饭,依旧是放在门口就走。 魅罗将午膳拿了进来,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她,但听到了她的唿噜声就没那么做。 雨默一觉睡到傍晚才醒,睡醒后一点没觉得舒坦,浑身的骨头像锈蚀了,动一下就会咯咯响。 「魅罗……」 「怎么了?」魅罗就在边上的书案看书,听到声音走了过来 「酸!」她大声地抱怨。 「哪?」 「腰!」 「我给你揉揉……」他伸手过去,对准她的后腰按摩。 「背也要!」 他就像听话的丫鬟,对她的要求不敢不从。 雨默挺享受的,「再上面点,不对,不对,靠左,再靠左。」 「这里?」 「对,就是这里,用力!」 魅罗哪敢用力,在他眼里,她就是朵娇弱的花,只敢轻轻地来。 雨默闭上眼,整个人舒坦了不少。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他已经让木耳又送了些吃食过来。 「不吃,没胃口。」她现在只想睡觉。 「那喝口汤,喝了再睡?」 她正好觉得口渴,「嗯!」 魅罗试了试汤的温度,确定还是热的才给她喝。 有了热汤的滋润,雨默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喝完嘆了一声,又睡了过去,这次没睡太久,半夜的时候就醒了,醒后肚子就饿了。 魅罗早有准备,立刻递上夜宵,都是她喜欢的小点心,她吃得眉开眼笑,就是浑身出了汗,黏煳煳的,很不舒服,魅罗将她抱去了水房,亲自打水给她沐浴,不过人没敢进,就在门口等着。 她洗完,自己穿上了衣服,又爬回了床。 魅罗跟着上了床,许是精神来了,她的小脾气也回炉了,脚丫子往他胸口上踢去,赤裸裸的报復心理,他由着她,不过顺手吃了个豆腐,将她的脚趾头亲了个遍。 她脸一红,火速将脚丫子收了回去,「臭流氓!睡地板去。」 「那么凉……」他往床里挤了挤。 「走开,谁让你上来的。」 「就占这一小块地方。」他指了指外头的床沿,「就这里!」 她哼了一声,躺下背过身。 过了一会儿,见他没动静,回了头,他说到做到,真就睡在床沿处,看来是真老实了,她安心了,拍拍枕头,准备睡个好觉,但睡了半天,枕头总觉得不舒服,她又回过头,盯着他的手臂看。 他笑了一声,将手臂伸了过去。 她一点没客气,迅速枕上了他的手臂。 这个高度和硬度才舒服。 都枕着他手臂睡了,他肯定得往里靠靠才行,但雨默睡得舒服,自己就靠过来了,一翻身就往他怀里钻,跟只小猫似的,捲起了身体。 这一觉睡到了天亮,醒来后,睁眼就是魅罗的一张俊脸,标准的大特写,近得都能数他的睫毛有几根,彼此唿吸缠绕,嗅到的空气都是甜的。 「坏东西。」她忍不住拧了一把他的脸。 魅罗睁开一只眼,「气消了?」 他其实早就醒了。 她昂起下巴,「没有!」 他凑过去,用鼻尖摩挲她。 「痒!」她笑着躲避,两人的嘴唇不小心就碰擦到了,顿时天雷勾动地火,缠在一起了。 他悄悄地伸出手臂,将她圈进自己怀里,眼神晶亮得恍若夜空中闪烁着的星辰,情到浓时,任何时候都是如此的甜腻。 她气喘吁吁地推开他,睁圆了眼睛瞪他。 他一副无辜的表情,「我什么都没做。」 「哼!」 他挪了一寸过去,见她没反应,又挪了一寸,直到能将她抱进怀里为止。 「你再睡一会儿,我出去办点事?」 「什么事?」她瞬时就紧张了起来。 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放心,在你没准备好之前,你想躲多久都成。」 她捉紧他胸前的衣襟,「他们不会原谅我的。」 那么多人死在她手里,在他们眼里她就是个女魔头。 「有我在……」 她摇头,「你是王,不能为了我和族人对立。」 「你不用想这些,都交给我,那不是你的错。」 很多人和她说过这句话,但是人是死在她手里,不是一句『不是她的错』就能一笔勾销的,连她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又怎么能期盼别人对她的谅解,他能不怪她,已经是上苍的仁慈了。 「魅罗,不要勉强他们,能和你在一起我就很幸福了。」 「这话我不喜欢听,套一句你们人界的话,我没兴趣玩地下情……」 在人界时,他可是吸收了不少那边的知识,地下情这个词还是陪兰奶奶看电视剧学来到的。 雨默觉得地下情挺好的,至少不用面对太多的人和事,但显然魅罗很排斥,坚决不许她一辈子躲着不见人,狠狠亲了她一口后,起了身。 「我去去就回来,你再睡一会儿。」 她点点头,至少他不是马上要她见人,她还能躲一阵子,决定等他回来了再讨论。 待他走了,她躺倒在床上,睡意全无,睁着眼睛看着床顶,突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来。 「鼎哥!」她坐起身唿唤。 神农鼎慢吞吞地现了身,是从地上那堆衣服里钻出来的,飘飞了过来。 「什么事,丫头!」 「你有没有避孕药!」她问得急切,虽然决定了要和魅罗在一起,但是孩子她还不想要,不是不要,是还没有心理准备。 「没有!」 「哈?你不是神农鼎吗?」 「我不做这种伤天害理的药。」 雨默愣住了,第一次听说避孕药是伤天害理的。 「丫头,你可能不知道,山海界的妖受孕很难,有孕是件大喜的事,没有妖会避孕。」 母妖的生理体制与人类不同,一年仅有两回月事,这等体制下,受孕相对困难,若像人类那般,山海界早就妖满为患了,神农氏在世时,倒是在人界,但那时他是为解除病患而炼药,因此神农鼎根本就没有避孕药这个方子,既没有,它又怎么能炼药。 「还有这种事?」她又长知识了。 「嗯!话又说回来,你要避孕作什么?」 「我今年才十九岁,怎么能做妈妈?」自己都还是孩子呢。 「丫头,你……」话没说完,它突然没声了。 「鼎哥?」她看着飘浮的鼎,不明白它怎么说到一半就不说了。 此时,神农鼎的意念被炼妖壶强拉了过去。 「你干什么?」 意念的世界中,神农鼎横眉看着跟前的炼妖壶。 炼妖壶道:「我知道你懂得多,但是有些事还是不说的好。」 「什么意思?」 「你也不想丫头伤心吧。」 神农鼎愣了一下。 「你就随便给个强身健体的药丸给她,就说是避孕用的就行了,旁的一个字都不要说。」 「这是骗人!」 「她是你的主人,你有义务让她高兴,我知你不想瞒骗,但丫头不是妖,她不可能有孩子的事,对她是个打击。」 「饕餮让你来的?」 「这你别管,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言尽于此!」说完,壶身就消失了。 神农鼎沉默了。 另一头,雨默不停的叫着神农鼎,它仍是没回应。 她搔了搔头,「难道睡着了?」 「没有睡!」神农鼎出来了。 「你去哪了?」 「拿药!」 「哎?」 「给!」鼎身吐出一颗药丸子。 「这是什么?」 「你要的避孕药。」 「你不是没有吗?」 「本来是没有的,但是这种事难不倒我。」 雨默喜道,「太好了,谢谢鼎哥。」她一口吞下,「怎么是甜的?」 「甜的有什么不好!」 「好,很好!就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肯定给来得及!」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放心了。」她其实很担心吃得太晚了,要怪就怪魅罗不知节制,「对了,赑屓出来!」 她以为赑屓回了炼妖壶。 赑屓从床底下爬了出来,「喊什么喊!」 雨默惊跳了起来,「你怎么在床底下!」 「你问老子,老子问谁,不如去问问你的饕餮,臭小子,竟然不老子进炼妖壶,活生生地在床底下受苦。」 雨默脸立刻就红透了,那岂不是它全都……哇!她将被子蒙住头脸,没脸见人了。 「这时候知道羞了,早干嘛去了,还不去教训一下饕餮这个臭小子。」 「你走开!」 「老子受了几天的苦,你就这么一句?」 她还能说什么,恨不得能挖个地洞钻进去。 「有什么好羞的,我们凶兽才不在乎这个……」 雨默滚进了床里头,「你别说了。」 「发牢骚也不行啊。」 「求你了!」她需要时间冷静。 那种事的时候,床底下有东西看着听着,这滋味…… 赑屓用鱼鳍挖了挖鼻子,「你放心了,你们闹腾的时候,老子尽量睡觉啦……」 「没听见,没听见……」她在床上捂着耳朵打滚。 赑屓:「……」 它又不是故意的。 这时,内殿的门开了,雨默以为是魅罗回来了,跳下床扑了过去,「魅罗,赑屓它……」 进来的不是魅罗,是木香。 雨默没剎住脚,和她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皆是瞪大了眼。 一个惊恐。 一个泪目。
part 170 养在外头吗 木香也不是故意要进来的,殿门虚掩着,里头动静又大,又恰巧见魅罗出去了便按耐不住了,原想偷看一眼,就一眼,谁想会猝不及防地撞了个正着。 不管外头的犬妖族人怎么想,反正她是不恨雨默的,伺候了她那么久,很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除了主僕之情外,雨默也曾救过她,就是她被蜀都绑走的那次。 犬妖最讲忠诚,这也是源自狗的本性。 不管主人对狗怎么坏,但只要有一次好,狗就会永远记住这唯一一次的好。 因此,看到雨默安好,她的心情着实激动,立刻泪目,雨默也很激动,却是惊恐,脑中全是负面情绪,她是杀人兇手,是女魔头,犬妖族的人是不会原谅她的,她不想听到他们的辱骂和控诉,她不是胆子小,是罪恶感太深。 乍见到木香,她脸就白了,惊得直往后退。 她身上穿的衣服没系好,腰带拖到了地上,木香深怕她会踩到跌倒,追了上去。 这一追,雨默更怕了,慌忙叫喊赑屓隐身。 赑屓自然听从,鱼鳍一合,隐去了她的身影。 木香看着她从有到无的缓缓失去身影,整个人都惊呆了,还来不及作出反应,身边突然刮过一阵风。 雨默隐身后,觉得的自己的行踪暴露了,不能继续躲在寝殿了,立刻撒腿狂奔出寝宫,别人看不到她,自然不知道突然颳起的风是她狂奔所致,她又有结界符,通行无阻。 赑屓憋着气,不能说话,攀在她的肩头上,戳戳她,用眼神问道:「你要去哪?」 隐身的结界里,她是唯一能看到它的人。 「回岛上!」蓬莱岛是她现在唯一觉得有安全感的地方。 但是,跑到一半,她腿就软了,扶着墙直喘,手不停地捶着自己的腰。 纵慾过度的下场啊。 赑屓在陆地的憋气时间不能持久,按照她的速度,估摸着还没跑出王宫大门就会露陷,她果断唤出了烛龙,出来的烛龙也被包裹在赑屓的隐身的结界里。 她爬了上去,唿喝着它往赑屓的本体飞去。 ** 另一头,魅罗并不知道她被吓跑了,肃着脸色打算去找苍梧算帐,自发现木耳等人已经知道雨默回来后,他对整件事起了疑。雨默是怎么知道白泽能解他的毒,是谁给她的消息,找到解药后又为什么可以通行无阻的进入王宫? 将这些事串联起来后,他就有了答案。 能做到这些事的只有苍梧和卜芥两人,而两人中苍梧的嫌疑更大。 但未走到议事殿,他就被木耳追上了。 「王!」木耳为了能追上他,化了原形,四条腿跑得飞快。 「什么事?」 「小姐……小姐……」 魅罗心一惊,「说清楚!」 「小姐不见了!」 不见了? 魅罗立刻抛下木耳,飞回了寝宫。 木香不知道雨默已经跑了,还在内殿里东寻西找。 「小姐,您出来啊,木香不恨你,木香很想你吶。」 魅罗进了内殿,一嗅气味就知道雨默早不在了,对着木香喝道:「谁让你进来的!?」 「我……」木香慌忙跪到地上,泪痕不止。 魅罗气得脸都黑了,一甩袖,又走了出去。 雨默的气味他很熟悉,朝空气里嗅了一记,就知道她往哪去了,立刻飞身追去,他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王宫上头,惊了一片人。 「是王啊!」 有人以为看错了,勐擦眼睛。 「真的是王,王好了!」 「一定是卜芥大人的药有效了,王的毒解开了,没事了。」 健康的一族之王,比什么都重要,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扩散开来。 「天佑吾族,天佑吾族啊!」 很快,整个犬境都沸腾了,一扫一个多月来的阴霾,不止是平民,贵族区域也是一派欢腾,有几家已经端出香案,奉香烧烛,酬谢天恩了。 魅罗无心管这些,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引起的骚动,心里只想着不能让刚到手的老婆跑了。 ** 赑屓的本体驮着蓬莱岛停在离犬境海域差不多两百里的地方,这个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但恰巧是个安全区域,要是再近个十几里,就会触动犬境的防护结界,赑屓那么巨大,要是被发现了,犬妖族定以为是敌人来袭了,一定会派出擅海战的水门府精兵应战。 虽说因为雨默的肆虐,犬境死了不少族人,但精兵的存活率很高,加上猫妖族也擅海战,派来救援的人都是海战能手,安全区域的防护犬妖族还是很自信的。 岛上,蜀都徘徊来徘徊去,都快把脚下的地给踏穿了。 雨默去了犬境十日,他也等了十日,若不是赑屓通过元神时有信息传回,他早就冲去犬境了,他知道她和魅罗见了面,魅罗的毒也解了,但事情都办完了,人怎么不会来? 这如何能让他不多想,越想心里就越酸,但他很大度,知道他们久别重逢,一定有很多话说,给他们时间,可这时间是不是太长了?什么话能说十天? 它问过赑屓,赑屓给的回答很模煳,而且一句不肯多说,追问的话,它就会发脾气,说他不信任它,他觉得赑屓很不靠谱,很想自己去查探消息,他有昊天塔,就算犬境加强了结界,昊天塔也是能破的,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但是破坏了结界,他的行踪就会曝露,犬妖族要是知道他上门了,肯定群起而攻之,不对,是骂之,打是肯定不会打的,一定会责骂他为什么将伤害自己表哥的女人藏起来。 打不怕,骂他更不怕,但是闹大了,他怕雨默不高兴,只得忍着。 雨默离开前拜託过他,要他想办法混进犬境的集市,买些硫磺回来给漏漏用。 漏漏就是赑屓带回来的小螭吻,饕餮在岛上给它挖了个大湖,它现在就生活在里头,螭吻天生喜欢硫磺,虽不是没有它就不能活,但没有的话,精神会很不好。 蜀都没心思干这些,全都扔给了多吉。 多吉服了白泽的血后,模样大变,变得亲妈都不认识了,犬妖族的人更不可能认出他,所以去犬境的集市採购很方便。 犬境在遭遇毁灭性的的打击后,一度封闭了集市,阻断了通商,怕奸细会混进来,直到确定敌人的来袭可能性很小后,才恢復了通商,毕竟平民老百姓多是靠贸易养家餬口的,长时间封闭对民心的稳定不利。 多吉干得很认真,准时餵食,准时撒硫磺,才过了十日漏漏就大了一圈,它出生不久,母亲就被赑屓撞死了,对母亲的记忆全无,一直是雨默和多吉照顾它,它就认准了这两人。 雨默离开后,多吉和它相处的时间最多,它便成天缠着多吉,有时还会将多吉拖下水,非要用龙身缠着它不可,多吉每天都会和它玩得乐不思蜀,就差自己变成鱼,活在水里了。 「咕咕……」漏漏突然仰头,对着南边的地方嚎叫。 正在餵食的多吉诧异道,「漏漏怎么了?」 漏漏用脑袋蹭着他的脸,「咕咕,咕咕咕……」 多吉听不懂,但看它一直朝着南面,肯定是南面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它。 「你乖乖的待着,我去看看!」他拍拍手上的饲料渣子,站了起来。 漏漏没听他的话,自己往南边游去了,饕餮池子挖得挺大,足够它有活动空间,它的速度很快,一会儿就游到了靠南的岛岸上。 多吉追着跑了过去,「漏漏,不准瞎跑!」 刚说完,他头顶就颳起了一阵风,吹得他头髮都乱了。 漏漏没有视觉,只凭气味认人,嗅了一记后,直扑了过去,对着空气撒娇,拼命地用脑袋蹭。 「好了,好了,漏漏,别蹭了。」 「姐姐!」多吉听到声音后才知道她回来了。 赑屓张开嘴,雨默的身形缓缓显露,抱着漏漏的脸亲了一口。 多吉飞奔了上去,「姐姐,犬哥哥是不是都好了?」 「嗯,好了,让你担心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他心里始终记着重生阵,也知道重生阵需要摆在死者去世的地方才能成效。 「这个……」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岔开话题,「对了,漏漏是不是大了?」 「嗯,你发现了,它吃得好多。」 雨默呵呵笑,她养的宠物,哪一个不是吃得多的,全是吃货投胎。 「默默!」 空中传来魅罗的声音,他追了过来,惊得雨默直打颤。 他怎么来了!? 「犬哥哥!」多吉兴奋地跳起来招手。 魅罗没认出他,皱眉道:「你是……」他缓缓落了地。 多吉这副青发碧眼的模样,若不是自己报家门,谁都认不出来。 「我是多吉啊!」 「多吉?」这浑身上下哪有多吉的影子,分明是不同的人。 「嗯!是不是看起来很别扭?其实我自己也觉得别扭。」他每次看到湖水里倒影出来的自己都觉得别人,到现在都不习惯。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仔细看五官没变,但是发色和眸色变异太大,这在妖中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是……」 多吉想说自己是女娲石转世,刚张口,雨默就喝住了他,「多吉,把漏漏带回去。」 她不是要隐瞒多吉是女娲石的事,而是女娲石是重生阵的关键,她不想多吉曝露到危险之中,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是被犬妖族的人知道了,多吉一定会被他们牺牲掉,纵使重生阵之一的神农鼎只听她的命令,炼妖壶又是饕餮之物,三者不可缺一,但利益面前,没什么是安全的,白羽利用她重创犬境就是最好的例子,在这之前谁会想在犬境那么严密的防护下,她还会中招。 她不想有那个……万一。 「姐姐?」多吉不明白她为什么这般疾言厉色,显得很纳闷。 「回去!」 「哦!」 他听话地唤了漏漏,将它带走。 多吉走远后,她怨怼地回头,「你来干什么?」 「带你回去!」 她立刻后退一步,「不回去!」 木香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寝宫已经不能藏了,说不定现在整个犬妖族都知道她回来了。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没有!」她怎么会不信任他,她只是不想他难做。 「既然没有,又怕什么?」他走近一步,这几日已经习惯了她的暖玉温香,现在离他那么远,很不是滋味。 「你别过来!」她警惕地直往后退,「我不回去,岛上挺好的。」 「好什么,什么都没有,连个屋子都看不到,你打算晚上睡哪,着凉了怎么办,下雨颳风的话,你又往哪躲,还有吃什么,吃海里的鱼吗?」 他来的时候在高空俯瞰过整座岛屿,就是座荒岛,充其量也就是风景好看了一点。 「有山洞!」 「你是山顶洞人吗?」这又是一句从人界学来的话。 「那也比你的寝宫好……」至少还能唿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过来!」他恼了,脸色很不好看。 「不要!」她的倔性也是说发作就发作。 他更恼了,直接扑过去。 「啊!」雨默惊叫,转头就跑,但她怎么可能跑得过他,「赑屓,隐身!」 赑屓在一旁喘气,刚才回来憋气有点长,没缓过来,「老子……唿唿……还没歇息够。」 没法隐身之下,她很快就被魅罗抓到了。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回去。」 魅罗将她打横地抱在怀里,她却挣扎不休,她闹腾起来的那个劲儿比泼妇还泼妇,他都快抓不牢她了。 「默默,不许再动!」 「我偏要动!」捶打又踢腿。 魅罗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亲了上去。 她愕住了,也安静了。 刚刚盛开的野百合花,在涓涓的细流间,散着惹人的馨香,一如她身上的香气,在浓绿的草丛里,静静地开放,惹人怜惜,他的吻缠绵而热烈,吞噬了她所有的唿吸,逼得她本能的回吻。 她羞红了脸,捉着他的衣襟不放。 赑屓:「……」 他娘的又来! 噗通一声,赑屓很识相地跳进了海里,再看下去铁定长针眼,还不如到海里欣赏珊瑚呢。 重物坠落水里的声音惊醒了雨默,抡起拳头往他身上捶去。 他吻上瘾了,捉住她的小手不放,继续吻。 那几夜的暖玉温香在记忆里依旧芬芳,温润如玉又似海浪连绵涌来,是令人眩晕的甜蜜,也是极至的激情与狂欢,他贪婪无比,总是要得更多,无休止的索求,她却只能轻轻的啜泣,与他十指相扣,将一切变成永恆。 不过再怎么贪婪,他也不会在这种没什么遮蔽的地要了她,很快收住了情慾,将它们压到心头的最深处。 「安静了?」 她两颊如火般的烫,唇也被吻肿了,哪还有力气和他争论。 在甜甜的气息中,他纤长而温柔的手指抹去她唇边泛起的淡淡焦虑,「说了交给我看,怎么转眼就跑?」 「是木香……」 「别理那丫头,回去了就教训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不要!」 「那你跟我回去。」显然这是条件了。 「为什么非要回去?这里不好吗?离犬境又不是很远。」他能飞,速度很快,两百里路花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到,「你随时可以来啊!」 他气结,「这成什么了?」 「什么成什么了?」她没明白,就是觉得蓬莱岛能给她安全感,生活设施是差了点,但是这段日子以来她都是这么过的,不觉得有什么不方便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把你养在外头,时不时过来看看你,好的话还能过夜是吧?呵呵……」最后的呵呵声很生硬,他脸色更不好看了。 她终于觉出点不对味的地方了。 这……这不就成养在外头的小三了吗。 正解。
part 171 两对小俩口 小三? 那怎么行?她肯定是原配! 但,哪有原配养在外头的?又不是八十年代的台湾苦情剧。 她踌躇了。 「想通了?」看她的表情,魅罗知道她想到了。 她抬头,咬唇,心里仍是不甘愿,「那我也不想回去。」 许是经歷了男女之事,令她有了别样的妩媚,咬唇时,艷光从皮囊下一分分透了出来,恍然间已是不能逼视。 魅罗的脑子里立刻飘飞出那些个将她压在身下宠爱的画面,小腹顿时绷紧了。 食髓知味,人慾无穷说的就是他这种,他清了声嗓子,将满腹火热压了回去。 「跟我回去,省得我担惊受怕的。」她若不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没法安心,之前因为中毒,他没法保护她,才将她交给了蜀都,现在毒解了,他也恢復了,说什么也不能任她流落在外头。 「这里很安全。」 「再安全,我也会担心。」 她对了对小手指,依然踌躇,「木香她……」 「她不会怪你,她会闯进去也是想见你。」 「见我?怎么会?她是怎么知道我在里头的?」 「除了你,该知道的人早已知道。」 雨默惊了,捉住他的衣襟质问,「是你说的?」 他赶紧双手高举地澄清,「我可什么都没说。」 「那为什么……」 「苍梧!」这是他猜的,但八九不离十。 趁着她惊愕,他顺手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搁在她柔软顺滑的发顶,「你会知道白泽能救我,也是他说的,对吧?」 「你怎么会知道?」解毒的事,她只说了蓬莱岛,其他的一个字都没提。 他双手拢紧她,「我看上去有那么笨吗?」 她着急地抬头,「魅罗,你别怪他,他是为了你好。」 「这个不用你说,我知道,但他瞒着我让你做那么危险的事,不能饶。」她能平安回来,他感谢老天,但她要是回不来呢,一想到她可能冻死在蓬莱岛,他就克制不住心里的怒意。 「可我成功了啊!」 「要是没成功呢?」他只要想到就会后怕。 「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对,我承认他在这件事上挺可恶的,特别不厚道,但也是源自对你的忠心!如果不是为了你,他估计早就派人暗杀我了,不对,肯定亲自动手。」 魅罗挑起她的下巴,皱着眉头与她对视,「你还替他说话?」 「事实嘛。我是在帮他说话,但不代表我喜欢他,相反,要是和他见面,我肯定甩他两个大巴掌。」甩完,她还会耀武扬威地对他说——她赢了。 他低头,用额头抵上她的额头,「真真叫人不省心,他要你去你就去,难道就没想过,他也可能是让你去送死。」 她当然知道,但那时的她只想着要救他,没心思想别的。 「只要你能好,我什么都愿意做。」 这句话听在魅罗耳里是比『我爱你』还要热情的情话。 「傻瓜!」 她用鼻尖蹭了他一下,「就是我这个傻瓜让你好的……」 他宠溺地拧了拧她的鼻尖,「你成功地保护了我,现在总该轮到我保护你了吧。」 「那不一样!」他会中毒是她害的,这是她的责任。 「别倔,这事情没的商量。我是疯了才会让你待在这座岛上风餐露宿……」他决定採取强硬措施,拉着她的手就要走。 「魅罗,你听我说……」 「我没空听你说!」拉不动她,他就用扛的。 她哪抵得过他的力气,瞬间就被他扛到了肩上。 「野蛮!」她倒挂着,抡起拳头捶他。 捶也没用,跟蚊子叮似的。 「默默,你回来了。」 蜀都突然飞了过来,他从多吉嘴里知道她回来的消息,一扫几日的憋闷,火速赶了过来,不料看到了魅罗的野蛮行径,立时将前几日的憋闷一股脑地宣洩了出来,握起拳头袭了过来。 「臭狗,你想对默默做什么,放她下来。」 魅罗很诧异他会在此,瞅向雨默,一肚子酸水,「我说呢你怎么不想回去,原来另有护花使者。」 这醋吃得很没道理,更有些无理取闹。 「你胡说什么!」她怒瞪,她和蜀都最清白不过了,要噼腿也不会选这个时候。 「哼!」魅罗的醋意浓的吐出来的唿吸都是酸的。 他当然清楚她和蜀都不可能有一腿,完全是气话,也没忘记当初是自己将她推给蜀都的,当时他身受重伤,是担心自己没法保护她,不得已而为之,就是现在想这个决定也没有错,但她和蜀都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总是事实吧,他吃的是这个醋。 「哼什么哼,我看你是身体好了,脑子坏了,放我下来!」就在半个时辰前,她还赤身裸体地躺在他床上呢,他倒忘得快,莫非是药丸子吃多了,起了副作用了? 「你别瞎动,小心掉下来。」 「就动!」她闹起来绝对是个小泼妇。 蜀都听到她不愿意也就来劲了,一道掌风噼了过去。 魅罗反应迅速地接招,为了避免雨默受波及,将她放了下来。 「默默,你别担心,有我在,绝不会让他欺负你的。」他眼神关切,视线一到雨默身上就甜笑。 这笑容刺了魅罗的眼,醋意更难消了。 「谁让你对默默笑的。」 「哈?」他每次看到她都是笑容满面的。 「宰了你!」他也噼了一掌过去。 「好啊,我正愁没机会收拾你!」 两人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一会儿空中,一会儿地下,打得不可开交。 雨默担心魅罗刚康復,经不起蜀都的攻击,慌忙道:「住手!听到没有!」 两个人一个字都没听到,依旧打得激烈。 多吉听到声音跑了回来,「姐姐,犬哥哥和狼哥哥怎么打起来了?」 「你问我,我问谁,两个都是混蛋。」她也发起了脾气,像只母老虎。 多吉很想飞上去劝架,但能力不足,很可能劝没劝到,反会受波及。 两难时,一道比雨默更母老虎的吼声出现了。 「蜀都!」 暴喝刚落,针羽就来了。 蜀都一听到她的声音,吓了一跳,露出了破绽,让魅罗有了可乘之机,一脚飞踢了上去。 蜀都肚子被踢中,闷哼了一声,刚要回击,针羽飞到了他面前,左右开弓,直接给了他两巴掌。 啪啪! 声音极大,脸片刻就红了。 「混蛋,为什么不等我!」针羽咆哮,对准他的肚子又是一拳。 蜀都被打懵了,话都说不出。 魅罗也是认识针羽的,绮罗王后在世时,偶而会带他去天狼境走走亲戚,他就是在那时认识的,对她的暴脾气也是分外熟悉。 蜀都被针羽揍得没地方躲,退后了几步怒道:「你干什么打我?」 「干什么?」针羽像极了一座正在喷发的火山,一张脸怒地通红,死死地握紧拳头,额头的青筋都要爆了,「你还敢问我干什么,你混蛋!」 果断地又是一拳。 蜀都慌忙接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我问你,回天狼境的时候,我是不是和你说过要一起去犬境的?」 「啊?有吗?」他怎么没印象。 这句话更触怒了针羽,抡起拳头又飞了过去。 「好了,好了,有,有!」 「既然有,你为什么不等我?」 蜀都被打得连连后退,「你不是被你爹缠住了吗?」 狼妖族里谁不知道,她爹是出了名的粘她。 「知道我被缠住了,你也不帮我。」 「怎么帮?你爹比老孟还难对付。」 虚云长老是狼妖族公认的笑面虎,最会笑里藏刀,要是被他盯上了,随时都会被捅上一刀,就算他是狼妖族的王也一样。 「孬种!」针羽眼露鄙视。 「谁孬种了,是你爹自己要缠着你,又不是我撺掇的。」 「你分明就是故意要甩掉我。」这才是她生气的主因,他心里只有雨默,压根就没有她。 这点蜀都不好反驳,因为的确是事实,有她在,他还怎么和雨默培养感情。 「混蛋,混蛋,混蛋,你就是个大混蛋。」说到最后,针羽竟然哭了。 「你哭什么呀?」 在他的记忆里,针羽一直很要强,从未见她哭得那么失态。 「还不是你!」她狠狠抹了一把眼泪。 「关我什么事?」他都被她弄煳涂了,一上来就是两巴掌,跟疯了似的,他还没找她算帐呢。 针羽不哭了,红了一双眼,又抡起了拳头。 「你没完了是吧?」他不是怕针羽,是秉承好男不跟女斗的原则。 针羽没这个顾忌,一顿勐揍。 两人在空中交汇,妖气擦过空气颳起一道飓风。 飓风使然,吹得地上飞沙走石,雨默本想劝架的,但话还没说就被沙石迷了眼睛,嘴里也都是沙子。 「呸,呸,呸!」她吐着舌头。 魅罗扬手,架起结界,将飓风阻挡了下来。 「没事吧?」 「没事!」她又呸了一声,「你快上去劝劝!」 「劝什么,明显是小俩口吵架,谁劝,谁倒霉。」 这会儿他倒说人家是小俩口了,那刚才的反应算什么。 小俩口吵架是吧? 好! 她抡起拳头往他肚子上捶去。 魅罗让她捶,她和针羽不一样,没有妖力,对他无效。 雨默见没用,气得乱打一通,「让你吃醋,让你吃醋,你和蜀都一样都是混蛋!说那种话,也不怕人家会伤心。」她越想越不甘心,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挥了过去,咆哮道:「大混蛋!」 魅罗没防御,因为她再用力,也伤不了他,挺起胸膛接下这一招,不料被击中的腹部一阵闷痛,他眼都黑了,竟往后退了一步。 雨默打完就解气了,抬头见他脸色白了,吓到了,「魅罗……你怎么了?」 魅罗憋着气,等疼痛消失,看向她时目光变得很震惊。 「默默,你……」他捂着腹部,疼痛犹在,他并没有受内伤,只是皮肉痛。 「我打疼你了?你要不要紧?快,快,坐下。」 「没,没事!」疼痛慢慢消失,他喘了口气,握住她的手,「你刚才做了什么?」 她是人类,普通地拳打脚踢对他是无效的。 雨默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认为自己刚才力气用大了,悔得肠子都青了,「对不起,我不该用那么大力的。」 「不是……不是力气的问题!」 「嗯?」她一脸懵懂。 魅罗看着她的手,如果他判断没错,那一拳绝对是混了妖力的,但是她怎么可能有妖力,除非是她用了饕餮的开神,可是如果是饕餮的力量,她的模样就会改变,偏偏没有。 「魅罗,你是不是很疼,我帮你揉揉。」 「没事了,不用。」他已经不疼了,脸色也好了。 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垂了头,「对不起……」 「是我该受的,谁让我乱吃醋。」他握着她的手,仔细地看了一眼。 若是妖力,必会包裹妖光,但刚才并没有看到,他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默默,你去蓬莱岛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没有啊,就是替你找白泽,我说过的,毛球就是白泽。啊,对了,我喝了毛球的血,已经变得百毒不侵了,以后那个大混蛋白羽再也伤不到我了。」 「白泽的血……」他蹙起眉宇,难道是因为这个? 「你做什么皱眉头?」她伸手抚了抚他的眉毛。 「默默,过来!」他将她拉进怀里。 「干什么?」 「站着别动,我只是测试一下。」 「嗯?」她不明所以,但对他全副信任,刚才又打疼了他,心里正罪过着,所以很听话。 魅罗伸手摁向她肚脐以上的三寸之地。 「魅罗,痒,呵呵……」她笑了起来。 手掌之下隔着衣料的肌肤很温热,没有什么不同,他又用了点力,释放了一小撮妖力,金色的妖力像一簇火,在雨默肚脐之上燃烧。 「默默,有什么感觉?」 她摇头,「没有感觉啊!」 他又加大了妖力,顿时雨默丹田发出了抵抗,窜出一道微弱的光,带着一点点的粉色。 「哎呀!」雨默惊了,「这是怎么回事?」 「默默……」他也同样受了惊,握紧她的肩头,气息有点絮乱了,「你怎么会有妖力?」 「哈?」她低头看着丹田处的粉光,很小,比之魅罗的金色光芒,它不值一提。 这是妖力? 她眨巴着眼睛,难以回答,不过想起了神农鼎。 「对了!鼎哥给了我一本元丹的修炼秘籍,我回来的路上,一直有练习……」 「秘籍?」 「嗯,就是些吐纳之法。」总体感觉就像是瑜伽的吐纳之法,她练的时候怀疑过,但神农鼎坚持认为神农氏的秘笈不可能有问题。 莫非,修炼见效了。 魅罗没听说过天下有这种秘籍,人怎么可能修炼出妖力。元丹是妖天生的东西,和心脏一样,没有就是没有,不可能有无到有。 「神农鼎还说了些什么?」他担心这是什么邪门歪道。 「没了,这秘籍挺难的,我也只是学了点皮毛。」 「把秘籍给我看看!」他心里有点不安。 「不行,鼎哥要我发过誓,只有我能看,其他人不许。」 「这是什么怪道理。」 「而且也没法给你看,它都在我脑子里。」秘籍的交付,完全是记忆之法,没有实体。 「写出来!」 「这个……我必须问过鼎哥。」 「那就问。」他是绝对不会让她瞎学这些邪门歪道的。 她点头,「那我问问它,你等一下。」 魅罗看了一眼天色,来了多时,天快黑了,决定先带她回去,再好好研究这个什么秘籍,趁着雨默召唤神农鼎,他二话不说,抱起她就走,完全忘了蜀都和针羽还在天上打架呢。 多吉想跟去,但又怕去了犬境出问题,没敢跟。 蜀都见魅罗带着雨默走了,急着要追上去,被针羽架了回来,又是一顿打,脑袋上全是肿包,快赶上释迦摩尼的脑袋了。 多吉对此深表同情,觉得他以后要是和针羽成亲了,日子肯定难过。 瞧瞧另一对小俩口,多甜蜜。 哎,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part 172 错的是别人 雨默被魅罗带回了王宫,回时没去时那么毫无顾忌,躲避了众多耳目,悄悄回的宫。 一踏进寝殿,入眼便是齐齐跪在地上的木香,木耳,紫艿。 雨默下意识地躲到了魅罗背后,只敢探出脑袋瞅一眼,视线一对上,四个人都泪目了,过了一会儿皆是眼泪汪汪,就属木香哭得最大声,简直是嚎啕大哭。 雨默忍不住了,奔了过去,四人立时抱成一团。 「小姐,您终于平安回来了。」木香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住她。 「对不起,我不该躲你的,害你被魅罗训了。」 木香狂摇头,「不怪小姐。」 木耳是男人,不好哭得太厉害,抬着头,逼着自己的眼泪往回流。紫艿年纪最小,哭起来就像只小猫,哭得一抽一抽的。 雨默的哭相也没好到哪去,极其惨烈,魅罗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被别人弄哭了,他自然是要发难的。 「哭什么哭,全都给我听了。」 木香木耳紫艿三人吸了吸鼻子,鼻涕水回去了,泪仍是没止住。 「都下去,见了就心烦!」 「是,王!」木香用袖子拭了拭泪痕。 走时,魅罗叮嘱三人,「不许再鬼头鬼脑的,默默回来的事也绝不能张扬出去。」 三人点头,出去后,将殿门关上。 「呜呜呜呜……」三人走后,雨默依旧哭得没个消停,都哭成小花猫了。 「好了,人都走了,你还哭。」 「难受嘛……」她揪住他的衣襟,蹭了蹭脸。 「别哭了!」他用拇指抹去她的泪,哭成这样,他看了心疼。 「他们竟然没怪我……」她抽泣着。 魅罗递了帕子过去,她狠狠地擤了把鼻涕,鼻尖都擦红了。 「他们能怪你什么?该是你怪他们才对,身为你的侍女护卫,竟然在眼皮子底下让你中了毒,连怎么中毒的原因都不清楚,是保护不周,要不是知道你的性子,我早治他们的罪了。」 按律就该全都送去地狱池。 「这怎么能怪他们,是白羽这个恶人狡猾。」她哭得太兇,鼻子塞住了,说出来的音调有些发闷,「我不管你那些规矩,不准欺负他们。」 「知道了!你也别哭了,仔细把眼睛哭坏了。」他牵起她的手往床边走。 雨默一见那张床,脸就红,挣开他的手往后退。 「怎么了?」 她发红的眼睛警惕地看着他,「你……你是不是又想使坏了?」 他那食髓知味的表现太兇残,她心有余悸。 魅罗伸长了手将她捞回怀里,「我现在没那个心情,先把秘籍的事解决了。」 她的安危在他心里永远是第一位,没搞清楚那本所谓的元丹修炼秘籍是什么东西前,他不会碰她一根手指头。 两人一起坐上了床沿,他催促道:「神农鼎说些什么没有?」 回来的时候她一直和神农鼎在说话,可惜他听不见。 「鼎哥还是那句话,除了我,别人不准知晓。」 「那就是有问题!」他视线犀利地瞅向她脖子上悬挂的神农鼎,「告诉它,这秘籍不练了。」不能确定的事怎么能随便做,出了事谁来负责。 雨默是全身心信任神农鼎的,安抚道:「魅罗我会突然有妖力,肯定就是练了秘籍的关系,虽然时间不算长,但我练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地地方,相反,每次练完,身心都特别舒畅,就像泡了澡,洗了桑拿后,喝了一杯营养满满的牛奶一样。」 即便她这么说,魅罗仍不放心。 「你偷偷写下来给我看。」 「不行!」她是个有原则的孩子,答应了别人的事,怎么能不信守承诺。 「死脑筋!」 「是原则!再者,鼎哥可以自由知晓我脑中想的事,你要我写下来,我必定要用脑子,脑子一转,它什么都知道了,一定会阻止,哪还有什么偷偷地写。」 「那还是不要练了!」有问题的事,干脆别做,比什么都保险。 「你怎么胆子比我还小。」 他瞪她,「我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安心啦,鼎哥不会害我的,它选了我做主人,必须忠于我,而且这段日子以来,它一直很尽心地调养我的身体。你能解毒,也是它的功劳,你别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告诉你,它自尊心很强,你这么怀疑它,它会伤心的。」 这个道理,说得倒是在理,让魅罗一时也找不出藉口来反驳。 「那你练给我看。」 他想了个折中的办法,秘籍他可以不看,但要看她怎么个修炼法,但凡修炼之法肯定有心法在,他看不到心法,光看她的动作,也就不算违背了她对神农鼎的承诺。 「那你等等,我再问问鼎哥。」 「嗯!」 雨默召唤了神农鼎,意念的世界里,神农鼎不只能听到她的话,魅罗的话也能听到,脾气看上去很不好。 「鼎哥,他只是关心我。」 「关心你,就可以污衊我?哼,怪不得炼妖壶不选他当主人,会选狼小子。」 「你别生气,说了他只是担心我会出事。」 「会出什么事,你会突然有妖力,说明修炼有成果了,不该可喜可贺吗?」 雨默干笑,知道它在气头上,多说多错。 「不过,丫头你这妖力出现的速度也是超出了我的预料……」 「嗯?什么意思?」 「我的主人神农氏,第一次出现妖力,是在他修炼了第三年才有的。」 「三年?」 「嗯,而你不过几天就有了成效,的确有点诡异。」 雨默愣道,「快不好吗?」 三年才小有成果,也太让人焦心了。 「不是不好,只是常言道欲速则不达,根基是关键,有了扎实的根基才能递进造诣,即使是天生就有妖力的妖,出生后也是要打基础的,而你似乎跳过了基础这一道。」 雨默笑道:「莫非我是天才!哈哈哈……」 神农鼎哼了一声,显然没这么认为。 她搔搔脑袋,「我开玩笑的,你别在意,还是说说魅罗的要求吧?」 「他要看你修炼,就让他看,我怕他做什么。」 「那就是同意了?」 「哼!」它别过鼎身,「行得正,不怕被人戳嵴梁骨,也不怕半夜鬼敲门。」 「谢谢,鼎哥。」 有了它的首肯,她就安心了,立刻将它同意的事告诉了魅罗。 「算它识相!」 听得这一句,神农鼎在雨默脑海里道,「回他,活该他得不到神器。」 「这……」 这话她不敢说,多伤人。 她只好打马虎眼,一边安抚神农鼎,一边安抚魅罗,总算让他们相安无事了。 之后,她在魅罗跟前,演示了一遍修炼元丹之法。 她盘腿坐在床上,双手掌心朝上,放在曲起的膝盖上,姿态就是观音菩萨坐在莲花盘里的样子,用吐纳来调整唿吸。 魅罗仔细看着,看了许久,也没觉出什么不妥之处。 「咦?」 倒是雨默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怎么了?」魅罗紧张地脸色变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不是……」她歪着脑袋,脸上现出疑惑,「我之前练习的时候,丹田这里会很热,可刚才没有任何感觉。」 「你再试试……」 「嗯!」 她又重复了一遍,但依旧如此,难道是心法念错了? 不可能啊,这心法她已经倒背如流了,不可能会错。 「默默,你坐好。」魅罗伸手像在蓬莱岛上一样,掌中窜起妖力所化的小火苗,靠近她的丹田。 这次雨默立刻有了反应,缩着身体往后退,「魅罗,烫!」 魅罗惊诧了,「你妖力好像没了……」 之前她会毫无感觉就是因为妖力在保护她,现在会觉得烫,说明妖力消失了。 「哎!」雨默垮了脸,因为她先前真以为自己是天才来着,「搞了半天,是昙花一现吗?」 「我就说那秘籍是骗人的,恐怕也只是用吐纳之气在丹田附近积蓄了一点力罢了,用完就没了。」 「不是吧!」她感觉好伤心,有一种努力学习,但是考试还是没考好的沮丧感。 不行,她得再试试。 她盘起腿,继续吐纳。 「默默,算了,你是人,不可能有妖力。」他虽希望她能有自保的能力,但不会强求。 「不行,我一定要再验证一下。」 好不容易有了成果,怎么可以说没就没了。 神农鼎也很诧异她会突然又没了妖力,但具体原因是什么,它也说不准,还是那句欲速则不达。 雨默认真地吐纳着气息,闭着眼,进入了修炼心法之中。 魅罗没拦着她,知道她性子倔,不撞南墙是不会回头的,就是看久了,心里起了其他心思。 她吐纳气息时,胸口一起一伏,曲线毕露,一会儿鼓起,一会儿缩回,视觉过于撩人了,刚经歷过男女之事,女人和男人的想法略有不同。 女人一般是害羞,不敢去想。 男人相反,是可劲地回想,回想那愉悦又爽快的滋味。 床,还有她,条件已满足,他还等什么,压根就不会等,立刻扑了过去,将她推倒。 「默默,明早再练……」他不安分的手已经熟练地钻进了她的衣衫里。 大手攻击不仅快,而且精准,完全没有拖泥带水,一气呵成,等她反应过来了时,早就如出生的婴儿一般,光熘熘的了。 「你又使坏……」 他笑,笑得特别鸡贼,「一会儿你就不觉得是使坏了。」 他的吻象一片羽毛从天而降,落上她额头,她的眼,她的鼻,还有她的唇,最后在她耳畔厮磨。 她的脸开始烧红,觉得颈后发痒,想笑,又觉得浑身如火少。 「下次……下次一定不让你得逞……」 殿内的香气浓了,情人的呢喃不休,每一声都是密语甜言,每一声都是心心相映。 这下次的事,自然是下次再说的。 ** 夜。 静谧无声。 苍梧府的后院中,轻巧低着头,不敢拿眼睛和紫藤对视。 凉亭里的紫藤,在此坐了一日,从日出开始到日落,连个动作都没换过,只在她来送晚膳时,无端发了脾气,扫落了膳盘,一地狼藉。 轻巧吓得慌忙跪下,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故不敢看她。 「把手拿过来……」 轻巧抬头,不明白是要干什么,但还是将手递了过去。 紫藤笑了笑,拿出帕子替她擦干净膳盘翻落时沾在手指上的油水,「天黑了呢……」 轻巧越来越不懂她了,曾经的她话不多,但为人和蔼,可是近一个月,她的脾气变得喜怒无常,伤是好的差不多了,脸色却还差一些。 「长老回来了吗?」 「没有……」 听闻,紫藤勐地使力,瞬间就掰断了轻巧的一根手指。 「啊!」轻巧疼地脸色发白,「夫……夫人……」 「没回来,为什么不去找!为什么!」她站起来,脸色狰狞,就像个疯子。 「是……是轻巧错了,轻巧马上……马上去找!」轻巧捂着断了的手指,跪着倒退,一离开亭子,立刻爬起来狂奔。 她近段日子只有一个体会,就是夫人好可怕。 轻巧走后,紫藤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明月下,她脸上一片暗影,如同鬼魅。 他又没回府,她的等待总是这样的结果。 很长时间她没有反应,行尸走肉般的回了房间,房间很幽暗,她立在中央,听着悬挂在顶上的灯笼在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的声音。 许是听腻了,她动了,来回的在房里徘徊,像个幽灵。 「琳琅死了……她怎么会死,她怎么会死……她为什么要那么傻,为什么啊,那个女人到底给了她什么好处,她要这么死心塌地。」她念叨着,像在发牢骚,可是面色激动,一会儿后,她瞪大了双眼,看着自己的手,发出很诡异地笑声,「不是我的错,不是!是她蠢,是她蠢,不是我的错,不是,不是的。」 喊到最后,她蹲下,捂着脑袋,瑟瑟发抖。 「姐姐,不是我的错,真的不是我的错,是琳琅她蠢,是她蠢!」 昏暗的屋内,只有她一个人,她自言自语,疯疯癫癫,弄得髮髻都散了。 角落里影影绰绰站着一个人,隔着虚掩的窗户看着这一切,轻嘆一声后,像阵刮过的风,又消失了。 紫藤未有所觉,颤悠悠地站了起来,又开始在屋子里踱步,一圈又一圈…… 轻巧没找到苍梧,苦着一张脸回来,看着禁闭的门扉不敢进,不小心弄疼了自己的断指,疼得直抽气。 「谁?」紫藤喝道。 轻巧慌了,赶忙跪地,「夫人,是我!」 「鬼鬼祟祟地做什么,进来!」 「是!」 进了屋子后,她不敢抬头,紫藤一声冷哼,指向桌上的铜座纱灯,「没看到天黑了吗,还不赶快掌灯!」 轻巧赶忙上前,想点灯,发现里头蜡烛已经烧没了,赶紧取了新蜡烛过来。 灯亮后,屋子里有了光明,但仍有些昏暗,紫藤坐在阴影里,看不到面容,轻巧不清楚她现在是什么心思,因为看不清楚,将灯凑近了些。 「夫人,晚膳……晚膳可要用?」 紫藤转过脸,髮髻散乱下,她一双眼通红,一直盯着她看。 「夫……夫人?」她被盯得汗毛竖了起来。 「长老回来了吗?」 「没……没有……」 她轻呵了一声,「是吗?」 轻巧不敢回话,之前在亭子里手指是怎么断的,她记忆犹新,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在怕我?」 「没,没有……」轻巧冒了冷汗。 紫藤挥手,「下去吧,我困了。」 轻巧暗自喘了口气,「是……」 说完,她走得飞快。 外头夜凉如水,屋子里只有紫藤一人,她觉得很孤单,没有人可以依靠,烛光下,床上倒映出她的影子。 只有影子了…… 她靠上了她的影子,躺下,闭上眼。 心早就冷了,她又害怕些什么,着急些什么…… 她没有错!错的是别人!
part 173 玲珑登场了 又躲了几日,雨默已经习惯了藏在殿中不出门的日子,唯一让她吃不消的是魅罗毫无节制的需索,她躲不了,也逃不了。所幸,腰断多了,抗打击能力提升了,竟有点习惯了。 她现在每天日上三竿醒,吃完早午膳,会和神农鼎探讨炼药之法,魅罗的毒解了,看晚上那不要命的体能,身子肯定也是恢復了,再不用吃药,她闲着也是闲着,趁着有空多多向神农鼎学习。 学完,她会修炼元丹,每日不断,誓要把失去的妖力给追回来,但成效甚微,不过她不气馁,每日都会练上一个时辰。 下午时,木香会送点心过来,所以日子除了不见天日,还是挺舒心的。 「木香,今天的点心很多吗,怎么有两个篮子?」 木香将点心摆上桌,摆好后偷觑了一眼雨默,似是不知道该不该说。 「怎么了?」她这副模样更叫她好奇了。 木香打开了另一只篮子,里头放的竟是香烛。 「这是……」 「今日是姑姑的生辰……」 琳琅的生辰。 雨默唿吸一窒,琳琅的死是除了魅罗受伤以外,对她最沉重的打击,别看她每日过的很舒心,其实只是将这份沉重死死藏进了心底,她记得琳琅的每分好,只是有时候仍不愿相信,这个待她极好的姑姑就这么香消玉殒了。 她不怪白牙,只怪自己。 「本来不想让小姐知道的,但我想小姐和我们一样,一定很想念姑姑。」木香红了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若是姑姑还在,小姐知道了她的生辰,一定会想热闹一下的吧……姑姑她也肯定……」 「别说了!」雨默的眼睛也早已红了,她要是还在的话,现在又是何等的光景,「姑姑葬在哪?」 她想去,不,其实早该去了,只是她一直不愿面对事实。 「就在先王后的陵寝旁,是姑姑曾经的愿望,死后不葬在家族墓中,想陪着先王后。」 雨默去过绮罗王后的陵墓,知道是哪里了。 「你等一下,我去换身衣服。」 她身上衣服的颜色不适合去祭拜。** 犬境东南角的一处山,山上便是犬妖族王族的专属陵园,和人类古代的帝王一样,妖也认为灵魂是不死的,所以把陵墓修得好些,死后就能继续享受和生前一样的荣华富贵了,但相对人类的帝王墓,妖是规模要小很多,若将人类皇帝的陵墓比作皇家林园的话,那么妖王的陵墓只能算一栋三进的院子,王与王后是合葬制,若有姬妾则葬在别处。 这座山是一座自然形成的石灰岩质山峰,有三峰耸立,东峰最高,西二峰较低,南北对峙,从远处望,像一位女性的躯体仰卧大地,东峰为头,西二峰为胸,十分形象,因犬妖族的王后多为贤后,有些甚至比王的贤名还大,犬妖族的族人就给这座山取了个别称——王后山。 妖的陵墓也是生时开始建造的,敲敲打打,挖挖填填,东改西变的,没个百年是完不成的,但基于妖的寿岁很长,这动工,一般会在妖王的岁数满1000岁的时候才开始,因此魅罗的陵墓修建还早,连地洞都还没影呢。 绮罗王后生前对犬妖族的贡献颇多,十分受犬妖族族人的爱戴,最后因剷除裂天兕而死,在犬妖族族人心中,她的地位堪比另一位王,又是狼妖族的长公主,考虑到狼妖族族人也会来祭拜,若与犬妖王合葬,狼妖王祭拜时就等于把犬妖王也一起祭拜了,他们肯定会有怨怼,所以她没有与犬王合葬,陵墓是独立的,与犬妖王的陵墓并列而立。 这两座陵墓挨得很近,外观几乎一模一样,且都是衣冠冢,因为与裂天兕大战时,这对王室夫妻皆是魂飞湮灭,没留下一寸皮肉。 陵园里,有专人守卫和打扫,是一些上了年纪,与先王和先后一起杀过敌的老兵,又或是曾经服侍过他们的老妖们。 虽是老妖,但模样看上去都不大,年纪最大的有1500多岁了,模样却只有三十七八岁,说明妖力很强大。 木香来的时候,雨默跟着,但隐形,基于魅罗的鼻子曾嗅出过她的存在,她特意问神农鼎要了些能驱除气味的药草,所以路过园林门口的守卫盘查时,没有受到阻滞,很顺利地进去了。 紫艿和木耳因为要当班,没一起来,但早间已来祭拜过,王宫中诸事忙,缺人手,现在是一个人当三个人用,请不了假,再者三个人一起来了,魅罗谁伺候? 虽说妖的陵墓没有人类皇族那么奢华雄伟,但雨默这个二十一世纪的人类见惯的是三寸之地的墓地,这里的陵墓再小,她都会觉得雄伟。 一路走去,陵墓颇多,歷代先王先后都葬与此,一眼望去,都是小宫殿,绮罗王后的陵墓的左边是犬妖王的陵墓,右边离了点距离,位于后一些位置的便是琳琅的墓。 石雕的墓碑很新,还没有沾染上时间的风霜,静静而立,与绮罗王后的陵墓唿应,就如同她当年立于绮罗王后身后那样。 木香打开篮子,燃起了烛火,山海界没有元宝,但也会给死者烧些钱财,是一颗颗银色的小圆珠,弹珠大小,遇火即化。 香烛的菸丝随风升腾,雨默就在这菸丝里缓缓解除了隐身。 墓碑上的字写得很娟秀,立碑人是紫英,触目所及时,这几个字已被眼泪煳得看不清,一滴又一滴的往下落,曾经相处的时光在脑海里无尽的回放,她哭得更凶了。 「小姐,琳琅姑姑可不喜欢你哭。」木香吸了一下鼻子,她其实也很想哭,但拼命忍住了。 「我知道。」雨默拭去泪珠。 琳琅在世时一直尽心地照顾她,保护她,与其说是姑姑,不如说是像姐姐一样的存在,在她魔化,没有神智的时候,她也毅然地保护着她,这份恩情,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姑姑,我回来了,魅罗也平安无事,你可以放心了,这么晚才来看你,你会不会很生气?」她蹲在墓碑前,用木香递过来的帕子轻轻擦拭着碑上的灰尘,碑上不像人界那般,会有死者的照片,但琳琅的模样深深地记在她的脑海里,一颦一笑,一言一行,她都不会忘。 记得最深的是琳琅说过,她和魅罗的爱情会很艰难,一定要相互扶持,彼此信任,那时的她听完很懵懂,但现在深有体会。 「姑姑的话,我都记得,不管是开心的,还是难过的,都会和魅罗说,一个字都不会隐瞒。将来不管有多艰难,我都会和他走下去……姑姑,其实我很早就想来了,可是不敢,因为是我害死姑姑的,姑姑要是不救我,也就不会死了,我连声感谢都来不及与姑姑说。」 人生最痛苦的莫过于与至亲之人生离死别,这两样她都尝到了。与父母生离,与琳琅死别,在她心里,琳琅早已是至亲,是在山海界的亲人。 「姑姑,我要怎么才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虽然你叫我不要隐瞒魅罗任何事,但其实我还是有一件事隐瞒了,若是姑姑还在的话,我也能问问姑姑,到底该如何做。」 她说的是重生阵的事,用多吉一个人来换取众多犬妖族族人的性命,站在王的角度,她很害怕魅罗会选择后者,倒不是不相信他,只是他的立场与她不同,总觉得多吉会被牺牲掉,所以她不敢说,连多吉是女娲石的事也没有告诉,但她不说,早晚也是会露馅的,多吉到现在都不知道重生阵的代价,他很可能自己将重生阵的事说出来,这也是她要多吉留在蓬莱岛上的原因,蓬莱岛是赑屓的本体,它虽然不善攻击,但防御很强大,无人可破它制造的结界,多吉在上头会很安全,就算有人要强攻,赑屓也可以马上游走。 关于重生阵,要是琳琅活着,她也能找她出出主意,她在世时,就像疼弟弟那样疼爱着多吉,相信站的立场会和她一致。 她悲从中来,内心的沉重也就更浓了。 突然,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惊到了身后的木香。 「小姐,有人!」 雨默赶紧唤了赑屓再次隐身,并努力克制哭泣的声音,这隐身可隐不去声音。 来人穿过一片林子,信步而来,白衣飘然,因离得远,看不清面容,只能从身形判断是个女子。 等走进了,她们也看清了。 她双眸似水,带着淡淡的冰冷,一头青丝浅浅倌起,落下的几根髮丝随风舞动,有些飘渺,像个仙子,当风吹乱了髮丝,黏在粉润的脸颊时,她用手轻轻地拨开,那只手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她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美丽的容颜,一袭白衣委地,上绣竹节暗纹,散出淡淡的绿,愈发显得她清冷无比,但又有仙子般脱俗的气质。 她看到了木香,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而绚烂。 就是这笑容,让木香和雨默唿吸一窒息。 姑姑! 她笑的时候十分像琳琅,至少有七分的像,但看起来比琳琅要年轻一些。 雨默戳了戳木香的腰窝,轻道:「木香,难道是姑姑显灵了?」 她真以为在墓前说的话让琳琅听到了,所以从天上下来帮她了。 木香摇头,「这应该不是姑姑,小姐,你看她脚下有影子。」 影子? 雨默朝地上看去,果真有,拉得极长。 鬼怪之说,她其实是不信的,但这是山海界,说不定真有呢,但仔细看这女子和琳琅模样像,但论气质,她觉得这女子比琳琅看上去还冷。 「她对你笑呢,看来是认识你的。」 「可……木香不认识她啊。」木香也觉得奇怪,这女子对她笑是什么意思。 两人对话间,那女子已经靠近了。 「你是木香?」她的声线像极了她的气质,十分清冽。 「是,是的,姑娘是……」 「我来祭拜姐姐,今日是她的生辰,往年她都会和我一起过。」说罢,她放下手中的竹篮,打开后拿出里头的香炉烛火。 「姐姐?啊!」木香想到了,「你是玲珑小姐。」 玲珑微笑的点头,点燃了香烛,「姐姐每次回家都会和我说起你们,我刚才来时见了你,就猜出你是谁了。」 木香退了一步,离了些距离后,偷偷转头,小声道,「小姐,这是琳琅姑姑的妹妹,一母同胞的妹妹,叫玲珑。」 「姑姑竟然还有一个妹妹?」 「有,不过这位玲珑姑娘的脾气听说很孤僻,很少抛头露面,总躲在府中研究幻术,久了,就没人记得她了。」 雨默走近了一步,细细看了一眼玲珑。 这模样不是姐妹的话,还真说不过去。 木香看不见雨默,玲珑自然也看不见,但她还是担心玲珑会发现,走过去问道:「玲珑小姐来了,怎么不见紫英大人?」 紫英是犬妖族出了名的强妖,说不定会发现雨默的踪迹。 琳琅是为了保护她而死,不是全责,也是半责,要是知道了雨默的存在,说不定会起杀心,她不得不防。 雨默听闻,立刻就明白木香是在暗中提醒她,要她快走。 「母亲自从姐姐死后伤心过度,茶饭不思,身体已大不如从前,几日前受了风寒,还卧床躺着,今日是来不了了。」 「哦,是这样啊。」木香松了口气。 雨默也跟着松了口气。 「那……那玲珑小姐,我就不打扰您与姑姑说话了,我也祭拜完了。」 「不妨事,你在的话,姐姐肯定也高兴。」 木香觉得难为了,是走好,还是不走的好,走的话有点不近人情,不走又担心雨默的安危。 「姐姐在宫中时,可凶?」 玲珑面冷,但说起话来很会套近乎,这才刚见面就开始唠家常了。 「姑姑人很好。」木香显然是走不了了。 「骗人的吧,你不用说好话,我知道她的为人,刻板,不苟言笑,对什么事都要求尽善尽美……」她轻笑,一双朱唇,笑若嫣然,柔软了她给人的冰冷之感,只是眼中在望着墓碑时有着淡淡的哀伤。 木香被她的笑容感染了,跟着笑了起来,「呵呵,小姐是姑姑的妹妹,自然了解她,但姑姑真的不凶,只是严格。」 「难得还有人能念着她的好,不像某个人……」 这某个人就是卜芥,琳琅出殡那天,他骂了许久,差点被幻司府的人赶出去。 「姑姑是刀子嘴豆腐心……」 玲珑轻嘆:「的确是豆腐心,可也是硬心肠,若不硬,她又怎么会这般送死,让我与母亲伤心。」 木香一僵,觉得她果然是怨恨雨默的,慌忙看了看周围,因看不见,她不清楚雨默是否已经走了。 雨默怎么可能会走,她是琳琅的妹妹,等同于她的恩人,只是她不能现身,静静地站在别处看着她,听到她说这句话,心一抽,黯然地低了头。 肩膀上的赑屓戳了戳她。 她朝它看去,只见它脸盘子通红,两只鱼鳍一直捂着嘴,眼珠子瞪得极大,充满了血丝。 这是快窒息了。 哎呀,她忘记了,赑屓的闭气时间不能太长,现下已经到极限了,她得赶紧走了,脚刚要迈出去,赑屓就破功了,噗的一声,张开了嘴,大口大口的唿吸。 「憋死老子了……唿唿……」 隐形解除,雨默无所遁形,这时候拔腿跑,已不妥,只能僵在原地。 木香一看到她,脸都白了,慌忙张开手臂,挡在她跟前。 即便有她挡着,玲珑也是能看到她的,眸色立刻凝结成了寒霜。 「你……?」 木香急道,「玲珑小姐,这是……这是……紫艿!」 这谎言太糟糕,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要是紫艿,何必隐去踪迹,大大方方地祭拜不就行了,何况紫艿是弱妖,哪会什么隐身之术。 玲珑缓缓站了起来,神色森冷,青丝随风舞动,发出清香,香气也是冷的,愈发显得她冰寒清冽。 雨默紧张地捏起拳头,手心里已全是汗,她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怕的,琳琅是因她而死,她的家人若要责难也无可厚非,她勇敢地抬起了头。 陵园中风起,吹过草木,气氛凝固。 ------题外话------ 玲珑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part 174 雪舞之佩剑 沉默片刻后,木香率先有了动静,突然抱住玲珑,一副慷慨赴义的表情,大喊:「小姐,快走,我会拖着她的。」 忠僕难求,说的就是木香这种忠僕。 这份心,雨默很感激,但觉得木香无疑是螳臂挡车,她虽不了解玲珑的妖力是否强大,但至少她清楚琳琅相当强大,既是她的妹妹,肯定不会弱到哪里去,又是幻司府的人,是贵族出身,就是上次与她掐架的银姬,那么不务正业,但要是论妖力的话,肯定也是强她百倍的,上次不过是侥倖,因绮罗王后生前订下的规矩才能赢,不然她肯定断胳膊断腿了。 相比之下,这位玲珑小姐,不怒已自威,光这么看着就能将银姬甩出八条街,所以逃是无用的。 「木香,放开手。」雨默已经做好了面对的准备。 真的要打,她也不用怕,炼妖壶就在脖子上挂着,饕餮和烛龙都在里头,有它们的保护就足够了,当然她不会动用开神的力量,只会适当的自保一下。 「小姐,我没有关系的。」木香不肯撒手,依旧紧紧地抱着玲珑。 玲珑也不知是还没反应过来呢,还是乍见仇人,正在酝酿报仇计划,所以没空,竟没反抗。 「放手!」她喝道。 迟早都是要面对的,既然来了,又何必躲开,她欠琳琅一声感谢,还有满心的歉意,如今她死了,她的家人还在,是时候表达了。 木香悻悻然地松了手,不过还是义无反顾地跑到雨默面前挡着。 「玲珑小姐,姑姑在世时十分尊敬我家小姐……」 听闻,玲珑呵呵一笑,是皮笑肉不笑,「小丫头是想用姐姐压我?」 「不是,我的意思是……」木香不太会说话,说着说着就把自己套住了,「姑姑是为了救小姐牺牲的。」 典型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雨默捂额,这分明就是添乱。 「这倒不假,但撇开这件事,她是我犬妖族的仇人,只要我喊人来,都不用我动手,你家小姐就会被群起而攻之。」 那次浩劫,死伤无数,罪孽深重,歷数过往都不曾有过,可说是罪大恶极。 「这个……这个……」木香急得脑门都冒汗了。 这事她也清楚,只要雨默一出现,必定会打破犬妖族的平静。 「你是结巴吗,说话那么费力。」玲珑嘲笑道。 木香想不出话了,只能张着双臂继续挡在雨默跟前,视死如归,「你杀我好了,想要动小姐,就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木香!」雨默将她拉到身后,「和你无关,站在后头,别说话。」 「可是小姐……」 「没有可是,你要再多话,我就把你关进炼妖壶里去。」 「不要,木香要是不在了,谁来保护小姐。」木耳和紫艿都不在,她也不好喊人,有人来,就等于曝露了她的行踪。 「不用你保护!」真真是个傻丫头,一点眼力劲都没有,这位玲珑小姐要是想杀她的话,哪会有功夫和她废话。 木香是傻,但没傻到无可救药,听到炼妖壶三个字,她立刻道:「小姐,有了,你快叫饕餮出来帮您啊。」 雨默真想把她的嘴封上,她要的是化解恩怨,不是加深仇恨,放出了饕餮,玲珑会怎么看,肯定以为她有持无恐了。 「你站后头去!」 「小姐……」 她作势解下炼妖壶,阻吓她,「去不去?」 「去啦,去啦,小姐不要把我收到炼妖壶里。」木香退了下去,但心里始终不放心,「小姐您要小心啊,我听别人说过,这位玲珑小姐幻术的天赋比姑姑高出许多。」 「闭嘴!」 木香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不说话了。 解决了木香的哌噪,雨默抬头挺胸地看向玲珑,目光没有一丝害怕,只有歉意和感恩。 「姑姑是为我而死,小姐若有怨气,尽管朝我来。」 「即便是杀了你?」 木香一听,又想冲上来了,被雨默抬起的手挡下。 「我不想死!」 「不死又如何谢罪?」她板起脸,面上似有霜雪般冰寒。 「死不是谢罪,是对姑姑的亵渎,她用自己的命换了我的命,所以我要活着,连带姑姑的份,一起活下去。」 玲珑微睁了眼,「这是你的真心话?」 「是,天地可鑑,字字发自肺腑,不只要活,还要完成姑姑的心愿。」 「姐姐的心愿?」她皱眉,看似不懂她的意思。 「姑姑疼我,是爱屋及乌,她最疼的其实是魅罗,她最希望的是魅罗能幸福,而我一定会完成她这个心愿。」 玲珑颤了颤,脸上的表情微变,侧目看向琳琅的墓碑。 记忆飘飞到了三百年前一个盛夏的夜晚,王宫栽下的栀子花,开满了枝头,香气扑鼻,婴儿哌哌坠地时的哭声响彻了整座王宫,宫外的犬妖族人欢舞奔腾,唿喊着小王子的诞生,闹了整整一宿。 她因王后身边缺照顾的人手,被姐姐带进了王宫帮忙。 小王子落地后,别人都高兴地手舞足蹈,唯有她的姐姐泪流满面,紧紧捉着她的手。 「玲珑,王后生了,生个小王子,我们犬妖族未来的王诞生了。」 「姐姐,这是喜事,作什么哭呢?」 「我……我只是高兴。」 「琳琅将军,王后请您进去!」侍女走出寝宫,对她招手。 她疾步上前,「王后可平安?」 「母子均安,不过王后生了一天一夜,有些疲累了。」 「卜芥大人可有说什么?」 「说是睡上几天就会好的,王后倒是不想睡,抱着小王子不肯放,让我出来叫您,说想让您也抱抱。」 「我?真的?」她欣喜万分。 「是呢,王想抱还不让呢,说是想让您第一个抱。」 「我去,马上就去。」琳琅看了一眼身边的妹妹,「玲珑你在这等着。」 「嗯!」 琳琅使劲地往裙摆上搓着手,搓了好几遍才跟着侍女进了寝宫,回来时,她一张脸笑得通红,对着她比划着名小王子的尺寸,「就这么大,哭得好大声,可是我一抱他就不哭了。」 她笑得眼睛都看不见,如沐春风。 「姐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生的呢。」 「臭丫头,胡说什么,这是我们犬妖族未来的王。」 「是啦,是啦,要尊敬,但是要尊敬,你也要让我睡觉啊,大半夜的,说了半宿奶娃娃的事,我又不懂。」 她是来宫里帮忙的,没有自己的房间,只能挤在琳琅的房间睡。 「明天我带你去瞧瞧,特别可爱。」 「知道啦!」她翻了个身,忙了一天了,她困死了。 「不知道王会给王子起个什么样的名字。」 「我怎么知道……」她打了个哈气。 从那天开始,琳琅只要见到她,都提起小王子的事,一会儿是王子会蹬腿了,一会儿是王子会爬了,一会儿又是尿床了,芝麻大的事,她能说上很久。 等王子长大一些,她几乎都不怎么回府了,从别人口里知道,这位王子特别淘气,到处调皮,气得王后每次都要狠狠打他屁股,每次都是她在求情。 再后来,又多了一个狼妖族的小王子,两个娃在一起,闹得天翻地覆,又是她去收拾残局和求情,每次去宫中探望,都不见她的人,她比王后还要操心小王子的事,天天在后头跟着。 那样的日子在记忆里很远,但如今想起来是那么近。 的确,她的姐姐十分疼爱着他。 绮罗王后战死时,她的姐姐哭了整整七天,跪在墓前不肯离去,直到苍梧长老据理力争坚持要立小王子为王时,她的姐姐才恢復精神,日日都等在地狱池的大门前,终日不回家。 「玲珑,我要替王后守护他,谁也不能伤他,谁也不能。」她用生命起誓。 她依然记得当小王子从地狱池出来的情景,她的姐姐高兴无比,泪流满面,当他登上王位的时候,她的姐姐擦了一遍又一遍的王冠,跪在绮罗王后的墓前久久不肯起来,到了登基大点,她含着眼泪,亲自替小王子戴上了王冠。 王子成了王,是她姐姐的愿望。 她以为这就是姐姐所有的希望了,可是有一天,她的话题变了,她看向站在眼前的女子。 「玲珑,王爱上一个人了!」她忧愁着一张脸。 「玲珑,我打算去王宫作侍女!」她目色里有着看不懂的坚定。 「玲珑,那个姑娘和王后的性子好像……」她笑颜温柔,就像回到了在绮罗王后身边伺候的日子。 「玲珑,如果有一日我死了,帮我一件事,照顾那位小姐。」她嗓音清淡,但语气充满了恳切。 姐姐,我以为我比谁都了解你,但其实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这就是你想要的,对吧? 可是姐姐……若不是她,你就不会死啊! 「玲珑,为什么总是躲在屋子里不出去?」每次回来,她都会说这句话。 「有姐姐啊,我干嘛要出去!」 「你会是下一任的幻司府的掌府之人,终日躲着做什么,出去,晒晒太阳也好。」 「哎,好烦!」她宁可躲在屋子了研究幻术,一辈子都不见人。 「臭丫头,没见过比你还懒的!」 她的额头被她的弹指弹了一记,疼得哇哇叫,却忘记不了姐姐的笑颜。 强大的,温柔的,总是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的姐姐,是她心中除了母亲以外最尊敬的人,她不出府,是因为知道自己的出生,使得姐姐无法继承幻司府,只因为她与生俱来的幻术天分极高,超过了她。 幻司府已没了她存在的需要。 但,她的姐姐从没有因此责怪过她,甚至以她为傲。 她以为她会死在战场上,却从没想过,她会为了救一个人,死在自己族人的手里,她没法接受这个事实,恨过,怒过,觉得不公……但是…… 她再次看向雨默。 「玲珑,如果有一日我死了,帮我一件事,照顾那位小姐,直到……她成为王后!」 「姐姐,这个姑娘是人类,如何能成为王后?」 「总有办法的,要是我死了,你就替我想!」 呵呵,姐姐,你留了一个大难题给我啊。 可我如何能让你愿望破灭,我还没有告诉你。 其实……我最喜欢姐姐了。 一颗颗眼泪落下时,她自己都惊了。 因为她从未哭过,即便是出生时,她都没有哭。 姐姐死时,她也流不出眼泪。 可现在,她哭了,泪流满面。 「玲珑小姐……你怎么了?」 雨默下意识地上前抚慰。 玲珑抬起头,在她身后,她看到了一个人影。 姐姐…… 微笑着的琳琅,一如她记忆里的那般温柔美好。 玲珑,她是个很有意思的姑娘呢,你会喜欢上她的。 拜託了! 「讨厌,连死了都要来烦我!」 「啊?」雨默慌忙退开,以为她说的是自己。 玲珑收回眼泪,红着眼道:「你想不想做王后?」 这一句惊得雨默都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位玲珑小姐说话行事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她也没藏着掖着,「想啊!」 「嗯,至少还有野心……」 这算野心吗? 她只是单纯地想和魅罗在一起而已,还有就是能让犬妖族人不恨她。 「你杀了我犬妖族那么多人,想做王后,很难!」 这不是废话吗?她也知道,所以才会躲在魅罗的寝宫里不见人。 「但也不是那么难……」 「哈?」 玲珑脸上的泪痕还在,但脸色已恢復了冰冷,冷得那些泪痕像冻住了。 「绮罗王后生前有一把佩剑……」她指了指旁边的王后陵墓,「就在里头。」 「玲珑小姐到底想说什么?」 「姐姐曾告诉我,绮罗王后说过会将这把剑送给自己的儿媳,但……」她停了话,看向雨默时,眼中含了一丝挑衅,「但要看她能不能驾驭得了它。」 雨默摇头,完全不懂她的意思。 「笨死了,这把剑名为雪舞,从剑刃到剑柄,再到剑穗,皆为白色,天下只有一把,锋利至极,能切开任何东西,包括妖气,但唯有像绮罗王后那样秉性操守堪称女中豪杰的人才能驾驭,否则它不会有动静,比锈了的菜刀还不如,沉睡了几千年,无数人试过,都无法用它,唯有绮罗王后能驾驭,因此它可说是绮罗王后的象徵,见剑就如见她本人。」 雨默瞪大了眼睛,有点懂她的意思了。 「只要你能让雪舞重新绽放光芒,犬妖族所有人都不敢对你不敬,因为那代表了绮罗王后认可了你,只要是她认可的人或事,犬妖族人都会认可。」 这就是绮罗王后的影响力。 雨默呆呆地看向绮罗王后的陵墓,若仔细些会发现,墓碑上的字已经有些模煳不清了,据说那是因为犬妖族的族人十分怀念她,祭拜时都会上前抚摸所致,久了,上头的字就被摸的浅了,淡了,修补过,也还是会这样。 爱戴到如此,放眼整个山海界,都没有这样一位王后,能在死后百年的岁月里,依然让族人忘却不了。 只要能拿到那把剑,让它重放光芒,成为自己的佩剑,就等同于绮罗王后的首肯。 不需要重生阵,她也能解开犬妖族族人对她的从仇恨了。 风轻扬,吹气了她额头的发,露出了紧蹙在一起的眉宇,眉宇下的一双眼,绽放出比星辰还要亮的眸色 「那……那……」她松开眉宇,眼波里涌出比先前还要亮百倍的光芒,「那就试试吧!」 「会很难哦。」 「不怕!」 「也会很疼!」 疼? 她不明白为什么拿把剑,还会疼,但是…… 「不怕!」 「好!」 玲珑笑颜一绽,「七日后,你再来,我等你,但不住告诉任何人,包括王,至于你身后的丫头,我已经用幻术人嚷嚷她昏迷了。」 雨默回头,果然见木香笔直地站着,但脑袋低垂,已昏睡多时。 「为什么要七日?」现在不行吗,她来都来了。 「这墓是封死的,有结界,需要拿到当初封此墓结界之人的解开符才能进得去,不然任你毁了它,也是进不去的,再有,我也好有时间造一副棺材,以及想好说辞!」 「哈?」 「你若死了,没棺材,岂不是寒碜?你若死了,我难逃干系,难道不该想个保命的说辞?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雨默:「……」 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part 175 团结是力量 「木香,醒醒!」 雨默拍打着她的脸,站着都能昏睡成这样,她也是服了。 「唔……」木香悠悠转醒,一对上雨默的脸,顷刻间睁大了眼,「小姐,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那个玲珑小姐……」她看向雨默身后,愣了一下,「人呢?」 「走了!」 说完雪舞佩剑后,玲珑就走了,离开时对着木香打了个响指,解除了她施下的幻术,堪比催眠之术啊。 「走了?什么时候的走的……」木香敲敲脑袋,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只记得玲珑小姐哭了,之后的事……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 「刚走!你清醒了没有,清醒了,我们就回去了。」 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人来,安全起见,她还是赶紧回去的好。 「我睡着了?」 「是啊!」她拧了拧她的鼻子,「小瞌睡虫。」 木香完全想不起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又敲了敲脑袋。 「好了,别敲了,定是你最近太累了。」 「小姐,玲珑小姐没对你做什么吧,她可是幻术师啊。」木香围着她转圈,想看看她有没有受伤。 「没有,她人很好,我与她说了许多琳琅姑姑的事,你想多了,我们快回去吧,晚了魅罗会找我,让她知道我们擅自出来,他肯定生气。」 雨默担心小丫头待会儿会刨根问底,直接将话题打住,玲珑就这么走了,竟然什么也没做,她要是问起来,她可没法自圆其说,只好将魅罗拿出来当挡箭牌。 木香最怕魅罗,一听到他的名字就慌。 「对,对。」她赶紧麻利地收拾贡品和香烛。 收拾完了,雨默隐了身,随着木香出了陵园。 回去的路上,赑屓没法说话,用鱼鳍戳了戳她。 她压低声线凑近它道:「我知道你是想问雪舞剑的事,现在不方便,回去了再说。」 赑屓点点头。 「小姐,你刚才说什么?」 「没有,你听错了,是风声,我们赶紧走。」 「哦!」木香只觉得脑子昏沉,没有多问,加快了步伐。 两人安全地回到了寝宫,见魅罗还没回来,木香松了口气。 木耳从内殿走了出来,一看到木香就大唿小叫,「臭丫头,你又带小姐去哪了?」 「没,没有啊!」 今早木耳祭拜琳琅前,千叮万嘱过要她别告诉雨默今天是琳琅的生辰,怕的就是雨默会出去祭拜,他要紧忙着伺候魅罗,就没看着她,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心中担忧,就瞒着魅罗回来瞧瞧,果然两人都不在寝宫里。 「还说没有,这篮子里放的什么,拿给我看。」 「不给!」木香将篮子藏到身后。 「哼,肯定是去琳琅姑姑那了对吧?」 见事情败露了,木香赶紧躲到雨默身后,「姑姑在世时最喜欢小姐了,生辰之日,小姐能去,她肯定高兴,而且小姐也念着姑姑,我没错。」 「你还敢顶嘴。」木耳扬起了手。 雨默喝道,「木耳,是我自己要去的,和木香没关系。」 「小姐,现在外头风声紧,你要是暴露了行踪,可怎么好?」 族相府被幻司府折腾得够呛,分身乏术,没法像之前那样,没事就上门要求苍梧派兵去天狼镜要人,但除了白牙的党派,还有其他贵族,那次浩劫中,贵族也有伤亡,这些族人气愤难消,恨不得能当场拧下雨默的头颅祭天。 苍梧虽有调停,但功效不大,平得了一时,平不了一辈子,现在魅罗身体康復了,贵族纷纷借着贺喜的名义重提捉拿她的事,现在还堵在议事殿里不肯走。 魅罗因为雨默不想见人的关系,只能想办法周旋,又不能用命令强压,省得让他们看出端倪。 至于他解毒的事情,一股脑地说成了是卜芥的功劳,倒也没人敢质疑。 整个犬境看似因为王康復欢喜闹腾着,但实际暗潮汹涌,除了部分知情雨默回来的人,剩下的都等着魅罗下令捉拿她了,还有一件事…… 木耳头疼地嘆了一声,不提也罢。 「我有赑屓,不怕,你看我不是安全回来了吗,什么也没发生。」她用眼睛示意木香,要她别将遇到玲珑的事说出来。 这事木香哪敢说,说了不就等于告诉木耳,雨默遇到危险了吗,打死她,她都是不会说的,反正遇到玲珑有惊无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提也没人会知道。 「哥,你就别啰嗦了,小姐要休息了。」木香推着他出去。 「你给我小心伺候,别再出馊主意,小心王将你扔去地狱池。」 「知道了,知道了,你好烦。」 「我烦也是为了你的命着想。」家里兄弟姐妹很多,但他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妹妹。 「我记住了,你快去伺候王啦,对了,记得叫紫艿回来,这个点她该回来伺候小姐了。」 犬妖族死伤众多,死的最多的就是当时在王宫里的人,因此人手不足,只能一人当三人用,雨默回来的事又不能让人知道,她和紫艿也就不能专职伺候她,是分时辰来,忙完了另一边的活,再忙这边的。 「你以为我回来的时候没喊吗,你也不看看紫艿那边伺候的是谁,活脱脱就是个小祖宗。」 木香嘆气道,「这位小祖宗什么时候能走啊。」 「走?哪会让她走,除非……」木耳瞅了一眼雨默。 雨默心领神会,「她只是脾气大点,任性了点,本性不坏,顺着她就好了。」 这小祖宗不是别人,正是乐显。 「我们哪有不顺着她,是她要求太多。」 「她是公主嘛,自然的。」含着金汤勺出生,养尊处优惯了,也就养成了唯我独尊的性子,这次为了她的事,乐显等于被软禁在了犬境,只要她不回来,她也就没法回去。 不过对于乐显而言,她乐得留在犬境缠着魅罗,说是软禁,但没人敢欺负她,她是绮罗王后疼爱的侄女,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而且犬妖族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和狼妖族交恶,不过是出出气罢了。 回来的这几日,雨默也听说了不少有关乐显的事,她的娇蛮跋扈是一点没减,魅罗中毒卧倒在床榻不能动弹,她自告奉勇地要来照顾,可谁敢让她照顾,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身体素质又差,万一累了,可会要了她的命,幸好有束渊在,能制得了她,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转悠。 除此,魅罗非常老实地告诉她,他卧病期间想要照顾他的人不只乐显,还有金姬和族相府那位寄芙小姐,趁她不在,他身边的花蝴蝶可多了,为这事,她勐喝了一桶醋,一脚将他踢下床,他也是挺不要脸的,说什么要身体力行地表明自己的忠诚,又狠狠地摧残了她一把。 一想到这个,她的腰就会莫名地酸痛。 蹲在她肩上的赑屓戳了戳她,「丫头,事情还没说。」 她知晓它要说什么,对着木耳和木香道:「你们下去吧,我睡一会儿。」 虽每日睡到中午,但其实睡得很少,因为有个人形马达在,可以无休止地律动。 「小姐,该吃晚膳了。」 「没胃口,睡醒再吃,魅罗也没回来,等他回来了再吃吧。」 「是!」 木耳和木香退了下去。 等他们走了,赑屓将饕餮和烛龙也叫了出来,三头凶兽围着雨默开大会。 「丫头,你真相信那什么玲珑说的话?」饕餮觉得这事有蹊跷。 雨默给自己倒了杯茶,「相信啊,她没理由骗我,想害我,可以一刀把我解决了。」 「你怎么这么容易相信人。」赑屓也觉得这事有问题,直言道:「这什么破剑,老子听都没听过,她说不定是想换个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害你,陵墓里好啊,杀了你,直接放在里面,外头的人即使知道你不见了,也不会想到在里头。」 「对!」烛龙点头,「你不能去。」 雨默掏出饲料罐,给它们餵食,「她就算真要害我,那又如何,有你们在,我还会出事?」她伸手在它们脑袋上轻轻抚摸,饕餮和烛龙是狗的模样,她会多摸几下。 赑屓吃醋道,「它们是八下,我就六下,少了。」 它还数了数呢,傲娇性子显露无遗。 雨默伸出另一只手,多摸了它几下。 烛龙和饕餮见了,直接将它挤开。 饕餮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要是她动手,你就开神,本君非废了她不可。」 「对,对!」烛龙附和道。 「这不就结了,你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赑屓从饕餮和烛龙并列的缝隙里挤了进去,「还有老子,还有老子!」 「你最没用,憋气都撑不住。」饕餮狠瞪它一眼。 「哎呀,老子没用,你憋憋看,老子看你还没老子憋得长呢,对了,你都不会隐身,哈哈哈!」 隐身是赑屓的独门秘籍,别的凶兽不会。 饕餮怒了,伸住爪子掐它。 「丫头,它欺负我!」赑屓扑腾着鱼鳍。 「饕餮,别欺负它,要友爱。」 这宠物养多了就会这样,就像家里养的狗多了,狗都是会争宠的。 「哼哧!」 「哼!」 两人整齐划一地别过头,谁也不看谁。 「你们记得,不许告诉魅罗。」这件事她想自己解决。 烛龙皱眉:「不告诉犬小子?」 「当然!他知道了肯定不让我去。」 「可是丫头……」饕餮心里还是有点担心,「这雪舞剑,为何琳琅那丫头未曾对你说过?」 有了这把剑,等于绮罗王后肯定了她,比什么都管用,早知道,她之前还念什么书。 「我想,不是姑姑没说,是她没想过会有这样一天,也或许……」她暗了暗眼神,「相信这把剑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那你还去!」 「有你们啊!」她笑脸绽开,围拢它们,「你们是我的后盾,我的朋友,我最好的战友,有你们,我一定会成功的。」 三头凶兽不好意思了,都脸红了。 饕餮咳嗽了一声,「嗯,丫头说的没错。」 赑屓摸了摸鼻子,「有老子在,量她也不敢欺负你。」 烛龙呵呵傻笑,「不过,首先我们是不是得团结?」 饕餮不喜欢赑屓,赑屓也不待见它,这是个很大的问题。 「阿烛说的对,你们不能再吵架了。」 赑屓不服,「谁跟他吵架了,是他总欺负老子。」 饕餮摆出一副老大的样子,「本君能力最强,你得听本君的。」 「凭什么,老子比你体型大,你怎么不说。」 这话没说上两句又掐上了。 雨默道:「你们各有各的能力,缺了谁都不行,既然都是我的凶兽,自然都得听我的对不对?」 她才是那个老大。 「来,伸手,我们要团结。」 赑屓和饕餮互看了一眼,还是不愿,但雨默催促道,「快!」 它们伸出了手。 「不对,不对,要抱圈。」 「这么麻烦!」 「来嘛!」雨默将它们的爪子放在一起,当然其中一只是鱼鳍。 围拢一圈后,她要它们弓起身子,唿喝道,「团结就是力量!」 「哦,团结就是力量!」 「对,对,再来!」 「团结就是力量!」 魅罗回来的时候就见雨默和它们围成了一个圈,样子很滑稽,笑道:「这是在干什么?」 她吓了一跳,担心他听到了雪舞剑的事,但见他面色正常,心里安稳了,挑衅道,「要它们对付你!」 「我?为什么?」 「看你还敢不敢折腾我了。」 趁着腰没真的断了,打个预防针也是好的。 「是不是小题大作了。」他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我伤可是刚好,咳咳咳……」他假意咳嗽了一声。 雨默立刻心惊,「怎么咳嗽了,不是都好了吗,快过来坐下。」 三兽表示,也就这丫头会上当。 散了,散了,小俩口又要腻歪了,它们受不了。 赑屓不想进炼妖壶,觉得外头空气好,但被饕餮拎了进去,这东西也不怕长针眼,它和烛龙可是每到他们腻歪的时候自动屏蔽耳目的。 不然,让这丫头知道了,估计真要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炼妖壶和神农鼎也同样,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嘛。 不管凶兽,还是神器,都是很有节操的。 ** 晚上,用过了晚膳,沐过了浴,雨默和魅罗上了床。 「你别过来……就在床沿边上待着。」 她特地让紫艿多拿了一床毯子过来,正围在身上提防着他。 「默默,我那么壮一个人……」 「我不管,你要再敢越雷池一步,我就回蓬莱岛。」她现在可是有房产的人。 果然验证了一句话,有房子的女人就等于有了底气。 「你回去做什么,当蜡烛?」蜡烛的意思就是电灯泡的意思,蓬莱岛上可是蜀都和针羽在。 「吃醋啊!」 他哼唧一声。 「哎,我是怕你精尽人亡咯。」她老早就想说这句话了。 「看不起我?」他挑眉,身体没过来,手伸长了。 雨默哪会那么容易被他捉到,离的距离正好让他勾不到,果断做了个鬼脸。 魅罗金眸一闪,释放了妖力,代替他的手,困住了她。 妖力可是能随意伸长的哟。 「你赖皮!」 「你又没说不能用妖力。」他身体没动,就不算犯规,直接将她拖了过来。「你自己投怀送抱的哦。」 「明明是你耍诈。」 「有吗,证据呢。」妖力收了,看不见了,又没人证可以证明,手一推就将她推倒了,人也覆了上去。 「你早晚会死在床上的。」她大叫。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好句子啊,佩服古代人的脑子,不过这话是人界的,不是山海界的。 「不要!」她挣扎。 他耳鬓厮磨道,「默默,就一次!」 「你骗人!」 「这次不骗你!」 是一次,不过……不出来不就行了。 完美。 ------题外话------ 小狗崽:投胎准备已经作齐全了啊,赶紧的让我上线啊。 二狗哥:快了,快了,你奶奶那关要过啊。 小狗崽:奶奶都死了。 二狗哥:剧情需要。 小狗崽:……
part 176 到底谁更好 翌日,雨默是扶着墙走路的,这一次比几次还可怕,就跟停车似的,车进了停车库后,引擎发动在里头,熄了火了还是在里头,就是不出去,折腾得她苦不堪言,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指甲,非常郑重地作了个决定,要把指甲留长,留它个5cm,哼哼……到时候,定叫那个混蛋的背和屁股皮开肉绽。 「啊哈哈哈哈……」她叉腰,仰头大笑,想到那一幕就有了报復的快感,「看你还欺负我不?」 木香和紫艿对望了一眼,没作声,继续在桌上布菜。 这几日来都是她俩在伺候,水房沐浴的时候,她们可是看得很清楚,那些红红紫紫的痕迹布满了雨默的身体,想起来都会脸红,看她那模样,也就是脑内逞逞狠罢了,临到头就是个缴械投降的命。 啧啧,不堪一击。 「小姐,午膳准备好了。」 「哦,来了。」 雨默扶着墙慢悠悠地走到桌边,最近她胃口很好,菜又合她的胃口,总是吃得很多,扒了一碗饭,又盛了一碗。 「这烧茄子真好吃,再辣点就更好了。」她美滋滋地大快朵颐着。 魅罗今日没回来陪她用午膳,听木耳说,他又被贵族们缠住了,短时间内脱不了身,她也知道那些贵族是为了什么事,但她爱莫能助。 吃完后,她扶着墙在寝殿里绕圈散步,走得很慢,像个年迈的老太太似的。 「丫头,丫头,小石头问你他什么时候能回犬境?」赑屓从炼妖壶里飞了出来,它的本体驮着蓬莱岛,因此蓬莱岛上发生的事,元神即便离得远也能知晓。 小石头是赑屓给多吉起的暱称,因他是女娲石,这么叫也算贴切。 「他又问了?」多吉要回来的事,她一直拖着不让,就是怕他会将重生阵的事大嘴巴地说出来。 「嗯,天天爬到老子脑袋那问,老子都被他烦死了。」 「你告诉它,快的话七天……不十天后,慢的话半个月。」 七天后她会去挑战雪舞配剑,要是赢了,她就不用在寝宫里藏着了,可以挟剑号令诸侯,就是不知道这挑战会需要多少时间,先往大了说。 「好咧!」赑屓去回復了。 雨默散完步,准备修炼元丹,赑屓飞来道,「丫头,丫头,小石头说能不能不要十天,现在就来。」 听到这话雨默心中捉急,想着不亲自和他说,估计打消不了他要回来的念头。 「赑屓,我们回蓬莱岛去。」 「现在?」 「对!」 「犬小子不是不让你出门吗?」 「去去就回!你快给我隐身,还有阿烛出来,我们去趟蓬莱岛。」 烛龙立刻现身,一人二兽便在隐身的模式下回到了蓬莱岛上。 ** 「姐姐,你回来了,是不是要带我回犬境了?」多吉一见到她就追问回去的事。 她拧了拧眉心,「多吉,现在犬境很乱。」 「乱?怎么会呢,狼哥哥说,犬境百废待兴,已经恢復得很好了。」 市集的封闭解禁了,之前他去买硫磺,还看到不少商船呢。 「我说的乱不是民生,是政务!」 「犬哥哥不是好了吗?」 「好是好了,可是他之前伤的很重,还需要调养,你再等等,我答应你最多半个月,一定带你回去。」她拍拍他的小脑袋,知道他一心要为她,偏偏不能明说。 「可是待在岛上好无聊。」 「不是有漏漏,毛球吗?对了,蜀都也在啊。」 毛球本来也是想跟着去的,但生性自由惯了,关在炼妖壶里会让它感到拘束,蓬莱岛算是它的家乡,因此它更喜欢待在岛上,它已不是以前的毛球了,是白泽的女王,虽然是个没家臣的女王,但女王的格调还是要保持的。 「狼哥哥每天都被针羽姐姐追着打,躲出去了,好几日没见人了。」 「哎?蜀都走了?」她看向赑屓,意思是它怎么没说。 赑屓道:「你又没问!」 雨默回头看向多吉,「那针羽小姐呢,莫非追着蜀都也跑了?」 「那倒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 「比起我,针羽姐姐更喜欢毛球……」 听闻,雨默一骇,想起之前针羽问她讨要白泽血的事,难道…… 「多吉,毛球在哪?」 「山上的洞里。」他说的山洞就是白泽的圣地。 雨默骑上烛龙赶往山洞,到了山洞,如她所料,针羽和毛球真干上架了,山洞有结界守护,针羽自然是进不去的,全靠一声吼,吼得毛球心烦,只能出来与她面对面。 「针羽小姐……」雨默朝她跑了过去。 针羽见是她,立刻说道:「你来的正好,赶紧让它给我血。」 她可是一直没忘这件事,为了蜀都,一向端庄的她,俨然成了个市井泼妇。 毛球就是不愿,别过头看向雨默,「妈妈,她坏!」 雨默安抚地摸摸它的大脑袋,「她不是坏,是为了某人过于着急了。」 针羽大喝:「废话少说,给我血。」 「针羽小姐,这事我不是说过会帮你解决的吗,你怎么就那么等不及呢。」竟然公然抢夺了。 针羽脸色难看道:「等你解决,黄花菜都凉了,尽顾着和犬妖王卿卿我我,哪还想得到我的事。」 真是一语中的,完全没说错,她还真是忘记了。 「不给!哼,凭什么给你!」毛球扬起蹄子,弄得尘土飞扬。 针羽挥开尘土,指向雨默,「你主人答应过我。」 雨默想劝架,但插不上嘴,急得满头汗,眼看又要打起来了,赶紧将毛球拉到一边。 「毛球,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起你,但我的确答应过针羽,一来她帮了我许多,二来她不是什么坏人,只是用情至深,为了蜀都,她甚至可以牺牲一切。」 白泽是灵兽,又属于单性繁殖的兽种,对情爱并不理解,但雨默想报恩的心,它能理解。 「妈妈的意思是要我给她血?」 雨默点点头,又拱起手拜了拜,「就一点一点,好不好?」 毛球瞥向针羽,其实它也不讨厌她,就是对她的强取豪夺有些反感,「妈妈,你刚才说她要我的血不是自己用,是要给狼妖王用的?」 「嗯!她心里装满了蜀都,压根就没想过自己。」 它瘪嘴,「真怪!」 「那……你肯不肯?」 它点点头,「如果是妈妈要给,我不会不同意。」 「毛球,谢谢你!」她伸手抱住它脑袋勐蹭,但又有点心疼道,「你要受苦了。」 「没事,就是个小伤口。」 雨默亲了它一口,对着针羽道,「可以了,毛球愿意给了,但是……只能给一点。」给多了,她心疼。 针羽一听,面色好看多了,「好,一点就一点。」她拿了个东西递过去,「装满就行了。」 雨默一看是个水壶,比上次她说的碗还大,惊道:「这不是一点。」 「蜀都身材高大,嘬一口怎么够,至少也要这点。」在蜀都的事情上,针羽分毫不肯让。 雨默觉得不妥,讨价还价道:「三分之一壶!」 「一壶!」 「半壶!」 「半壶哪够!」 「怎么不够了,这又不是水,是血,你也要看蜀都喝不喝得下去,半壶最多了,你要强求,我宁愿不给。」毛球是她的宝贝,她可不许她乱来。 针羽妥协了,「好啦,那就半壶,你可不能缺斤少两。」 「知道。」她其实觉得半壶都是多的,神农鼎说过,要百毒不侵,喝白泽的一滴血就行了,偏偏针羽不肯听,不过她已有妙计,毛球往壶里注一些血后,她加了点水进去,凑满半壶,行动时速度很快,又用身体挡着,针羽没看到,她还将给毛球止血的棉布留下了,想着回去给魅罗泡水喝,不能浪费了。 拿到血后,针羽满意了,将水壶仔细地收好,问道:「你怎么有空回来了?」 这话说的多少有点暧昧,什么有空,她一直很有空好不好,不过针羽指的空,肯定不是那寻常的空。 她红了脸回道:「想回来就回来咯,倒是你,怎么把蜀都气跑了。」 针羽想到这事心里就怒,「还不是因为你!」 「我?」她招谁惹谁了,人又不在蓬莱岛,人跑了和她有什么关系。 「当然是你,他要是不想着你,会跑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又不是她让蜀都想的。 「好,怨我,那我回去好了。」 「等等!」针羽叫住了她。 「什么?」 「你打算什么时候和犬妖王成亲?」 噗!雨默惊地喷了口口水。 「你这是什么反应?难到成亲不对吗?你赶紧给我成亲了,免得蜀都老惦记着你。」 雨默想说,这男人要惦记女人,可不会因为对方成亲了就会有收敛,相反,许多男人都有一种心态——别人的老婆更好玩啊。 「不急!」她是真的不急,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将雪舞佩剑弄到手。 想到剑,她瞅了一眼针羽,绮罗王后是狼妖族的公主,有关她的事,针羽肯定清楚,虽说她决心要取得雪舞剑,但对它没有任何的了解,长什么样的都不知道,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不拿点资料筹划一下,她根本没有赢的可能。 「针羽小姐,有件事我想向你打听打听……」她那么博学,肯定知道些什么。 「你是不是想问新娘服哪家做的好?这你就问对人了,我还真有几家做的不错的,虽说族里也有专做制衣的府门,不过我对比过,真的没人家做的好……」她可是很早就计划过自己的婚礼了,说的头头是道。 「不是,不是这个……」 「不是?那你要问什么?」 雨默小心翼翼地问道:「针羽小姐可否知道雪舞剑?」 一听这话,针羽脸色立刻就变了,瞧向雨默的眼神跟针似的锐利,「你怎么会想到问这个?」 「额……这个……」她很难自圆其说,只好将与玲珑会面的事告诉了她,会告诉针羽,是因为知道她一定会帮她。 针羽听完,抚了抚下巴,「原来是这样……但是……」她抬头看向雨默,「你不是可以施展重生阵吗,为何不用此法,非要走这个险招?」 「b计划!」多吉会被重生阵牺牲的事,只有神器和几只凶兽知道,她不打算说给针羽听,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比……计划?什么意思?」 「哦,意思就是后备计划,你想啊,我杀了那么多人,就算都能让他们復活,但肯定仍有人惊惧于我,一定会说我是祸害,能害他们一次就能再来第二次,难道每次犯了错,就用重生阵吗,为了杜绝这等事,我觉得雪舞剑的法子更好,可说是一劳永逸。」 针羽点头,「不错,绮罗公主的认可比什么都能让人信服。」 「对吧,你也这么想。」 「但是……」 「什么,你说啊,我都老实告诉你了,也请你不要对我隐瞒。」除了她,她也找不到其他人来了解雪舞剑的事了。 「我不是要隐瞒,而是觉得这个方法相当危险。」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会很危险,但是有多危险,我却不知。」 「嗯,这么说吧!」针羽指指前头的大石头,意思是坐下再说。 两人坐下后,她言道,「这雪舞剑的来歷没人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也不清楚,但它有个特点,就是只有女人可用,男人用不了。」 「哎,还有这说法,不是剑吗,怎么还分男人和女人了。」 「你有所不知,这剑极阴,与男子阳刚之气相斥,男人要是碰到它,立马会被弹开,而且它是把非常漂亮的剑,男人用也不合适。」 「玲珑小姐说能用它的人,必是它要认可的人?」 「嗯,是有这个说法。」 「如何认可?」雨默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 「我也不知道。」针羽摊手,「我只知道,雪舞剑最初的主人曾被情所伤,用它自尽了。」 「啊!」雨默骇然。 「它吸收了这位主人所有的怨气,成了灵剑,会自己选择主人,但能成功的人极少,谁也不清楚它的条件是什么?但失败的人都被冻成了冰柱,万年都不可能融化。」 雨默心口抽了抽。 「不过,你也不用怕,关于选主人的事,其实你比我更有话语权,你身边的凶兽和神器,不都选了你做主人吗?它们能,雪舞剑说不定也能。」针羽看向雨默的眼神略微透着一点不爽。 雨默抓了个正着,「你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 「觉得不可思议啊。」 「有什么不可思议的?」 「你是人,非妖,武不行,文也不行……」 雨默插话道,「你怎么知道我文不行。」堂堂本科在读生,将来是要念博士的,这叫文不行? 「我听蜀都说过,你不认字……」 雨默:「……」 臭蜀都什么不好说,要说这个。 「我只是不认识山海界的字,但我现在认识,还写得很好。」 「是吗?」针羽一脸不信。 「算了,不和你说这些了,你再说说雪舞剑的事。」 「没了!」她又是两手一摊。 「搞了半天,你也只知道些皮毛。」 「我又没说我很清楚,是你自己要问的。」她是博学,可雪舞剑的事,她真是不清楚。 不过…… 她向雨默的身边挪了去,「你决定要去,对吧?」 「是啊。」这个决定她是不会改的。 「我陪你一起去。」 「哈?你去做什么?」 「看雪舞剑啊。」她说得真诚。 雨默却觉得不会那么简单。 「你没见过雪舞剑?」这是绮罗王后的佩剑,她不可能没看过。 「看过啊。」 「那还要看?」 「呵呵,说你笨,你还真是笨的可以……」 「你到底想说什么?」 针羽绽开笑,「雪舞剑不是会选主人吗?那就让它选,看是选你呢,还是选我。」 雨默瞪大了眼。 「我们比一次吧,蜀都老说你好,那就让她的姑姑来评评,到底谁更好。」 雨默:「……」 就知道她有阴谋!
part 177 不过美人计 「默默?默默?」 晚膳的时候,魅罗处理完政务回来陪雨默吃饭,吃到一半见她拿着碗发呆,叫了几声,她都没反应。 「默默?」他又唤了一声,夹了一筷子青菜到她碗里。 她还是没有回应,两眼直直地看着自己的碗,他推搡了她一下,「默默,吃饭,看什么呢?」 雨默终于回魂了,发呆的眼睛朝向了他,「哦,没,没什么?」她赶紧扒了一口饭,由于急了些,米粒呛进了气管,喉咙一痒就咳了起来。 「水……」她勐咳,想喝水才发现水杯里没水了。 魅罗倒了茶给她,她咕噜一声喝了个底朝天,咳嗽几声后,米粒出来了,不咳嗽了。 魅罗拍抚着她的背替她顺气,「好好的,怎么吃饭也会发呆了?」 她干笑,替他夹了一筷子菜,「是菜好吃,惊呆了,不说了,吃饭,吃饭!」 她不敢说发呆是因为针羽,说了等于把雪舞剑的事曝露了,她下午偷熘去蓬莱岛也是瞒着他的,她现在很后悔将雪舞剑的事告诉了针羽,无端给自己惹了个麻烦,现在想撤回也不可能了,针羽已经知道了地点和时间,不让她去,她也是会跟着去的。 「你是不是病了?」魅罗用手背测了测她额头的体温。 「没有啦,哪有……」她本想说没病,但一想到他晚上的折腾,觉得这是个很好的藉口,连忙点头,「嗯,大概是太累了。」 她是真累了!被他折腾得睡得极少,考虑到七日后有场硬仗要打,这几日最好修生养息。 魅罗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嗯,没发烧。」不过他不放心,又道:「要不要让卜芥过来看看你。」 「不要!」她放下碗筷,用帕子擦了擦嘴,「我自己就是医生,不用他看,没什么要紧的,好好地休息就行了。」最后一句,她加重了语调,瞅了他一眼,希望他能听懂。 魅罗瞧出了她的心思,将椅子往她身边挪了挪。 雨默心里起了提防,制止道,「吃饭就吃饭,靠过来做什么!」 「生病除了休息以外,更要补充营养,一碗饭怎么够,再吃一碗,这汤是特地为你熬的,你也全喝了,一滴都不能剩。」 桌上的汤碗跟个小脸盆似的,她哪可能喝得完,「少食多餐更健康。」 她决定离他远点,省得他看出端倪来,「我吃饱了,你慢慢吃。」她朝门口喊道,「紫艿!」 今晚当班的是紫艿,木香去伺候乐显了,今晚不会来。 「来了,小姐有什么吩咐?」 「给我沏杯茶,不要太浓。」她有饭后喝茶的习惯。 「是!」 「也给我沏杯茶,浓的。」魅罗道。 紫艿点头,麻利地跑去小厨房沏茶了。 雨默饭后会绕着寝殿走几圈,权当散步消食,魅罗在后头跟着,一开始是跟着,但很快贴了上去,比狗皮膏药还粘人。 「你有事瞒我!」魅罗挡住了她的去路,回想她刚才的表现,愈发觉得可疑。 雨默惊了惊,吞了口唾沫,「有……有吗?」 「说话结巴了……」他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瞅着她。 她只觉得头皮一阵麻,绕过他,往前走去,「结巴是刚吃饱,没消化,堵住喉咙了。」 他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拖了回来,「看着我!」 「看……看什么!」她是藏不住心事的,一说谎眼睛就很容易露馅,眼睛不敢抬起看他。 魅罗弯下腰,从下往上瞧她。 她赶紧别过脸,伸手将他推开,「都说没事了,你还疑神疑鬼些什么?哦……」她板起脸看向他,「我知道了!」 「嗯?」 「哼哼……」她脸上现出怒意,「肯定是得到了,就不珍惜了对吧?」 这倒打一耙的本事,她倒是用的很对时机。 魅罗一愕,然后皱起了眉头,「胡说八道。」 「我没胡说,你看看你一脸的怀疑……好像我做了什么错事一样,小说里怎么说来着……对了,要让一个男人对你长期保持新鲜感,最好的方法就是别和他上床,你肯定是腻了……」 「越说越离谱了。」魅罗将她抱了起来,直接扔到床上。 有些话说是没用的,得用行动来证明,而他很乐意这么做。 「你……你想干什么?」她一路往后退,双手抱胸。 「证明……你很新鲜啊。」他抽了衣袍上的腰带,脱去袍子,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嗯,养眼,灯光又亮,肌肤的色泽油亮油亮的,份外性感,看得雨默的眼都有些晕了,但也只持续了几秒,因为他已经扑过来了。 她使劲蹬腿,「你……别……别过来,刚吃饱饭。」 「那正好消食。」他捉住她的脚,脱去鞋袜,沿着白嫩得下脚丫子一路往上亲。 「哈哈,痒!」她的脚肚子特别敏感,又蹬了一腿,正好踢到他的胸口。 这点力道对他没什么用,不仅没有阻吓,反而有些挑逗的意思。 她可没挑逗,她只是想了个法子转移他的注意力,他继续问下去的话,她铁定穿帮,但这法子真是下下策,瞬间就让他变成了『衣冠禽兽』。 不过没什么不好的,自古以来,女人要对付男人,最好的方法就是美人计。 紫艿沏好了茶,端着茶壶走了进来,一看床在摇,摇得还那么有节奏,脸都红了,慌忙退了下去,将门关上。 这茶恐怕一时半会儿是喝不上的。 ** 激情过后,已是深夜,雨默趴在魅罗的胸膛上苟延残喘着,人也迷迷煳煳了,眼睛不自主地耷拉了下来。 魅罗轻柔地抚着她的发,知道她困了,侧过身,好让她躺得舒服些。 他的欲望向来很深,但也不会不受控制,至少她现在是肯定不成了。 雨默用脸庞摩挲着他的胸膛,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后,闭上了眼睛,她是真困了,这时候就是有地震,也吵不醒她,但过了两个时辰,她又醒了,见魅罗已经睡了,心里松了口气。 万幸,万幸,逃过这关了。 就是……腰又酸了。 她轻手轻脚地越过魅罗爬下床,去水房泡了一会儿澡,顺便问神农鼎讨药丸子吃——避孕用的。 等身体舒爽了,她又轻手轻脚地爬回床上,在他身边躺下。 刚躺下,魅罗的手臂就搭了上来,这是他的习惯,睡着了也要抱着她,她也同样习惯了被他抱在怀里,这让她很有安全感,刚睡醒,她现在肯定是睡不着了,再过一会儿也要天亮了,无心睡眠下,她开始思虑起雪舞剑的事。 要打消针羽的决定不可能了,唯有和她一起去,就是不知道多了一个人,玲珑那边会不会有异议?偏偏她不能随便出去,就算可以隐身,但幻司府在哪,她不清楚,又不能让木香或是紫艿去,或许可以问她们幻司府在哪里,可是赑屓的隐身是通过闭气来实施的,时间不算长,很可能她还没见到玲珑,行踪就给曝露,因此这个法子行不通,只能作罢。话说回来,玲珑也没说不能带人,而针羽也不能算帮手,是对手。 应该问题不大。 她现在比较焦心的是雪舞剑到底是怎样的一把剑,连针羽都对它知之不详,她还能问谁? 魅罗? 不成,一提准露陷。 突然,一个名字惊雷般的在脑海里响起。 苍梧! 他肯定知道。 只是……要找他帮忙,她心里有些不愿,而且让他知道了这件事,他或许会告诉魅罗。 她最不想的就是让魅罗知道,听玲珑的口气,那把剑极为难对付,势必会有危险,魅罗肯定会阻止她,虽说她在琳琅的墓前说过,不会对他有隐瞒,什么事都会说,可这件事不同,关系到了犬妖族,也关系到了多吉。 她一方面不想牺牲多吉,另一方面又想让犬妖族不再恨她,并认可她,可是显然两个里头只能选一个,她果断地选择了多吉,但心里难免会有失落。 她不可能一直在寝殿里躲着,总是要出去的,一旦出去,她将会面对犬妖族族人的批判,她相信魅罗一定会保护自己,可是这样的保护是一时的,一个族群的稳定就是君臣同心,缺失了这部分,表面看似无碍,底下却会是风起云涌,对族群也好,对魅罗也好,皆不利,尤其现在大敌当前,她不能自私地让魅罗为了保护她和整个族群作对。 所以她决定自己来。 这是她自己犯下的错,就该由自己来偿还,她想让犬妖族的族人看到她的诚心,不是在王的命令下迫不得已的认可她,而是由她自己的力量来改变,让他们能真正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 不过,用雪舞剑的方式,也是作弊了,那是借了绮罗王后的威名,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她抬头,用手指摩挲着熟睡中的魅罗,将脸靠了上去,「别怪我,我只是不想你为难,你为我做的够多了,也该是我为你做些事的时候了,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饕餮、阿烛、赑屓,还有毛球都会帮我……」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睡了过去,不睡到中午她是不会醒的。 魅罗在她睡着后没多久就醒了,醒后他会轻轻地亲吻她的额头,又会像看珍宝般细细地看着她,等满足了才会起身去水房沐浴更衣,早膳他不在寝殿用,会去议事殿用。 午时,雨默醒了,吃完早午膳,开始修炼元丹。 离与玲珑约定的时间还有六日,能修炼多少就修炼多少,多少混点资本出来才能应战。 ** 议事殿。 阳光微拂,透过窗格洒落在殿内,原先的议事殿在那场浩劫里毁了,新建的还没完工,此处只是临时的,因此略小,布局也不够精緻,但地处僻静。 用完早膳,魅罗会将前一日发下去的任务回奏看一遍,多是建造和防御外敌的事情,处理起来不难,但很费时间,等处理完了便已是中午。 苍梧早上出门代替他检查了军务,午时会回来汇报。 五大长老各有职司,他是统率,但现在能办事的只有黄桦、红松和他,紫藤伤势未全好,还在修养期,至于青杉,已形同废人,即便痊癒了也只能靠轮椅度余生了。 达达和阿乌,一直以来是魅罗的左右手,现在猫妖族的援兵,需要达达来管理,阿乌则被派出去查探夜隼族的动静。 由于两个长老不能理事,多出来的事务就由红松、黄桦、苍梧来分担,紫藤其实已久不理事,她管辖的事务一直是由红松长老代理,因此红松长老驾轻就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黄桦头脑是有一些的,但没有耐心,做不到一个时辰,就会想喝酒。 苍梧就成了主心骨,最忙也最累。 卜芥因为魅罗痊癒了,炼药的事就放到了一边,但犬妖族的伤员很多,他必须监管,也没什么空,今日却来了,他人一来,议事殿就不会安静了,吵得跟菜市场一样。 「哎呦喂,下手这么狠,亏你也能忍。」卜芥拍了一贴膏药到苍梧的背上。 苍梧面无表情地嘶了一声,他的背皮开肉绽,皆是鞭子造成的。 拍完膏药,卜芥回头瞅了一眼首座的魅罗,「他怎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魅罗抬眼,「小惩大诫罢了。」 这伤的来源是为了雨默去蓬莱岛的事,他知道苍梧是为了救他,但不代表他可以将雨默置于危险,这次是成功了,要是没成功呢,他到死都可能不知道她出事了。 这件事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他没法心平气和地对待苍梧,若不是大敌当前,民心不稳,不能少了他,不然他会直接将苍梧打进地狱池,而不会用混了妖力的鞭子在他背上抽几下。 「好,丫头是你的心肝,但苍梧是你的臣子,是个大忠臣,你骂两句气气就好了,何必动手。瞧瞧这伤口深的,没个十天半个月他好不了。」 苍梧是大妖,普通的兵器奈何不了他,但族中总会有犯错的臣子,刑法上会针对这些妖力强大的动用混了妖力的刑具。 锁鞭就是一种,金属制,有九节,每一节上头还有荆棘刺,一鞭子下去,稍微妖力弱一些的就能碎骨,苍梧是强妖,骨是肯定碎不了,但也会皮开肉绽,一下就已很痛苦了,但魅罗直接来了十下,到了第七下时,他脸都白了,趴在地上都站不起来,好在卜芥来得及时,将剩下的三下给免了,将苍梧带去了府里治疗,足足两日时光,他都没能下床,到了第三日才能起身走动两步。 到了今日已无大碍,但伤口癒合的慢,还需要细细地调养一番。 苍梧穿上衣袍,对着魅罗作揖道:「臣自知有罪,臣甘愿领罚。」 「此事已过去了,休得再提。」提起来,他心里就有气,他放下手中的笔,神色冷峻地问道,「奸细的事,你打算如何做?」 这件事他全权委託给了苍梧,如今雨默平安回来了,这件事也不能再拖了,只要揪住了奸细,向族人说明情况,雨默的犯下的错就能减轻一半。 苍梧目色中似有难言之隐。 「你不忍?」魅罗其实已经猜到了。 「不是不忍,是心中有愧!」在他心里,没有任何事比族群的安危更重要,但是这件事不同,在追查中,他了解到,或许自己才是那个始作俑者。「我以为你不懂愧这个字。」 这话听起来有些嘲讽,但实则正是苍梧的写照,真懂愧疚的话,那个人也不会作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 「王,能否再宽限几日?」 「多久?」 「三日!」 「三日不行呢?」 苍梧收紧了下巴,绷得死紧,上前一步抱拳,「那么臣即使要同归于尽,也会杀了她。」
part 178 越爱就越憎 魅罗沉默了片刻,抿了一口茶后说道:「你要杀我不反对,同归于尽就免了。」 苍梧一颤,心知这句话的意义,撩开袍摆,跪了下来,「谢王厚爱。」 「起来吧,要处理的事还很多,尽快解决了这件事才能安民心。」 「是!」 苍梧背上有伤,跪容易,起来就难了,不小心就会扯到背上的肌肉,那是火辣辣地疼,卜芥伸手搀了一把,不满道:「你这身板如今能不用力就不要用力,省得麻烦我。」 「谢大人!」苍梧勉强站直了身体。 魅罗眼见,内心有说不出的复杂,恨他有,惜他也有,但一想起雨默的事,恨就占了上风,冷了心肠了。 处理完部分政务后,苍梧先行告退,代替魅罗去巡视工地。 皇宫毁了一大半,一个月内重建完毕是不可能的,一些重要场所的修復更不能马虎,必须日日监场才行。 他走了,卜芥没走,翘着儿郎腿悠闲地喝茶。 魅罗道:「你不忙吗?」 他虽不用处理政务,但伤员颇多,医楼都住不下了,很多伤员都住到了外头临时搭建的棚子里,因受伤等级不同,有些重患必须他亲自诊治,前两天他还发牢骚,说巫师不够,要增援,但巫师哪是想增援就有的,天赋限制,一百只妖有一个巫师天赋的就算不错了。 犬妖族是大族,整个犬境加起来妖族人数多达五万,但巫师的人数仅有八十七个,这在妖族中算是多的了,总不能临时抱佛脚,随便找人充当吧。 「忙啊,就是忙才抽空休息一下,我就喝口茶而已,这你也要嫌?」浩劫消停开始,他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连着一个月战斗在医疗的前线,魅罗伤没好时,还要兼顾炼药,头髮丝都白了一把。 「有话就说,别左言他顾。」 魅罗手里捧着公文,说话的时候都没抬眼,卜芥虽是他的王叔,但两人岁数差得不大,也就200岁,说是兄弟更恰当,两人也是一起长大的。 卜芥听闻,嬉笑地拿着茶杯往魅罗跟前的案几上一放,「有件事想拜託你……」 魅罗望他脸上瞅了一圈,「有事求我……嗯……我猜猜……」他眯了眯眼,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卜芥一脱裤子,他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你想问默默借神农鼎?」 神农鼎是每个巫师心中的至宝,做梦都想得到,卜芥曾苦苦追寻,但一直没有神农鼎下落,如今神农鼎出现了却成了别人的,这滋味怕是已让他整夜难眠了。 「知我者莫魅罗也……」他翘起了大拇指贊道。 「少来这一套!」魅罗挥开他伸过来的大拇指,低下头继续看公文,「神农鼎是默默的,我做不了主,你要想借,亲自去问她。」 「我要能,还会找你吗?」 「怎么不能了?」 雨默回来的事,他又不是不知道,从这里走到寝殿,也就一柱香的时间,有什么可为难的。 「那也要丫头肯见我啊!」 他不是没想过去寝殿找雨默借神农鼎,但从木耳口里知道丫头回来后骂了他好几次,原因是她不在的时候,他没照顾好魅罗。真是天地良心啊,他哪有没照顾好,是白羽的毒太厉害,他能让魅罗撑到她回来,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 私下都骂得那么难听,这要是见了面,还有好话吗? 自尊心使然,他可受不了这份气。 「她救了你,是她本事,我救不了你,就是我无能,哪有这种算法的?我要是能得到神农鼎的话,还用得着她吗?你也不用受那么久的苦了。」 他不是看不起雨默,是觉得不公平,而且魅罗的毒能解,神农鼎的确占了一大半的功劳。 「这话你可以当着她的面说。」 「她非抽我巴掌不可。」 「那你就受着……她劲小,抽了也不疼。」魅罗将看过的公文放到左边,又从右边拿了一本新的。 卜芥嚎叫:「我可是你叔叔!」 「是我爹都没用。」魅罗一副老婆才是最重要的语调。 「你……」卜芥用食指指着他的鼻子,「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什么?」 「什么?」他又看完了一本公文,又抽了一本新,公文很多,垒得比他的脑袋都高了,不抓紧看,他没法在晚膳的时候回去陪雨默吃饭。 「昏君!那种被美色迷住的昏君!」 魅罗终于抬了眼,没有怒,竟是笑……还是傻呵呵地笑,笑眯眯地点头,「挺好的。」 卜芥无语,两只手开始歇斯底里地挠头皮。 神农鼎是他日思夜想的宝物,如今就在眼前,挠得他心头直痒,但是遇到魅罗这块铁板,他是一点办法没有。 「魅罗,这可是我一生的愿望,你就让我看一眼,一眼就好,不,不,一眼要看,还有摸一下,就摸一下……」 「我说了,这事我不能做主,你自己去找默默。」 「丫头不会给我的。」 雨默是什么性子,卜芥能不清楚吗,光是魅罗中毒期间那副惨样,她就能记一辈子,而且绝对会算在他头上。 「不给,那你就别想了,这事到此为止。」 「什么叫到此为止,这都还没干呢?」卜芥不会那么容易打退堂鼓,挺起腰杆道:「你已经决定了要娶丫头,对吧?」 这其实根本不用问,必然是肯定的。 前次贵族们除了白牙外差不多都被他说服了,婚事的筹备进行得也很顺利,如果不是白羽插了一脚,两人早就成婚了,可是经过那件事,他想娶雨默难如登天。 「你想说什么?」 「买我一票啊,用神农鼎……」 其他贵族同不同意,那是他们的事,他可以同意,只要用神农鼎贿赂他就可以了。 魅罗拿起公文往他脑袋上敲,「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这有什么不好,多我一票,至少多了两成的胜算。」 这倒是没错,他的身份和地位的确值那么多。 「不行!」 「臭小子,这都还没娶她呢,心都全在她那了。」 「我什么时候心不在她那了?」他可是从一开始就沦陷了。 「你真的不肯帮我?」 魅罗摇头,「不帮,有本事自己说去。」 卜芥该想的办法都用了,结果一点没有效果,逼得他只能撒泼了,扯开嗓子就嚎,「这日子没法过了!」 魅罗翻翻白眼,没理,依旧处理公文中。 卜芥黔驴技穷了,挤了两滴眼泪出来,「我好可怜……好可怜啊,从小就没了娘,还摊上这么个……唔唔唔……」 苦情戏没唱完,嘴里被塞进了一个砚台——魅罗扔的,极准,一下子半个进了他嘴里,堵得他一个字都说不出。 「你要再敢说一个字,我就赶你出去,还是你想去地狱池待几天。」 恐吓过于*裸,卜芥只好妥协,他气愤地坐回原来的位置,倒了一杯茶,胸闷地喝下。 魅罗继续道:「你要是有空多给苍梧配点药……」 「呦,这会儿知道心疼了?早干嘛去了。」 「这是你的职责。」 「我不是你,一会儿疼人家,一会儿又恨人家的,白脸和红脸都你唱了。」 「大敌当前,他不能有事。」 「死不了!」他就是再气闷,也不会让苍梧有事,「倒是那个人的事,你真打算让苍梧自己解决?」 「这是他主动要求的,刚才你也听到了!」 「你就那么沉得住气?」 魅罗的眼睛顿时变得暗黑无边,没有风,髮丝却在飘扬,「我恨不得能直接杀了她。」 如果不是她,雨默早就成为了他的王后,而不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卜芥被他身上传过来的煞惊到了,吞咽了一口唾沫,「你好好说话,别那么吓人。」 魅罗吁了口气,将身上的煞气隐藏起来。 「这件事已经交给苍梧去做了,休要再提。」他怕自己没有足够的定力。 「行,不提,不提,我只是担心苍梧,你也听见他的话了,他内心有愧。」 「这是他们两人的事,与我无关,我会答应,也是看在母后的面上,她会如此,也是母后种下的因,加上琳琅有功,不过是想让她死得体面些罢了。」 如果没有这些缘由,他早就动手了,挫骨扬灰都是轻的。 卜芥道:「可是她背后肯定和白羽有联繫,这么轻易让她死了,是不是太便宜了。」 「你以为白羽会留下能让我们追查的蛛丝马迹?不,绝对不可能。恐怕这个时候,白羽早就弃了她这颗棋子了,想利用她逮住白羽,没有这个可能。」 卜芥想想也对,留着她已无用,白羽不会照拂她一二的。 「魅罗,她的事是否要让紫英大人知晓?」 「总要让她知晓的,但不是现在,她死后也不迟。」 「你是担心她会想救她。」 「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她已失去了心爱的女儿,再失去她,打击太大,虽我相信她的忠心,但在那种情况下,她恐怕也会身不由己。」 卜芥点头,这点他倒是没想到,若是幻司府乱了,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犬境又会掀起一股波澜。 「白牙那边,你的打算如何?」 「有玲珑制着他,暂时不用担心。」 现在的战兽府惨烈无比,臭气熏天,根本挤不出空余来来对付雨默。 只要白牙没了动静,其他贵族也不会妄动,他可以省事了。 ** 寝宫。 雨默修炼完元丹后,吃了些下午点心,一边吃,一边研究要怎么让雪舞剑认可她。首先她想到的是饕餮,当初他会选择自己为主人是因为她的心性,关于这点,她还是挺羞愧的,觉得自己没它想的那么纯洁,不知道雪舞剑会不会也这么来。 如果是这样,她肯定能轻松过关,但按照玲珑的说法,这个可能性不高啊。 她无意识地瞟了一眼,看到了书架上的书。 这些书她很眼熟,就是她之前学习过的书,苍梧送来的,突然想到,绮罗王后文武全才,雪舞剑会不会以此为考量,武她是肯定不行了,这文…… 她头大了! 文也不行啊。 不过……她将那堆书抱了过来,临时抱佛脚总是可以的吧,话说她考运还是不错的,每次考试都能猜对题目。 她搓了搓手,不如试试,能读多少,读多少,有备无患嘛,不光自己读,她还召唤出了凶兽们。 饕餮、烛龙、赑屓三个傻不愣登看着眼前的书。 「这是要干嘛?」 「给你们读的?」 「嗯?」饕餮不明了。 它不明,烛龙和赑屓就更不明了。 「你们帮着我一起读啊,我就一个脑袋,能装下多少?时间肯定不够,可是加上你们就有四个脑袋了,你们看这些,我看这些,记熟了,到时雪舞剑问的话,你们也能帮我!」 这就是传说中的……作弊,还是远程版。 「老子不爱看书。」赑屓用鱼鳍将书合上。 「莫非你不认字?」 「谁说不认识了,老子学富五车……」 「哦,那不用看也能帮我喽?」 赑屓搔了搔脑袋,被雨默激得又把书翻开了。 饕餮道:「丫头,哪有剑会考你这些东西?」 「有备无患啊!」 雪舞剑是个什么模样,她不清楚,会做些什么,她更不清楚,只能谋定而后动啊。 虽然这个谋似乎有点搞笑,但总比什么都没有强吧,万一她蒙对了呢,想她运气那么好,说不定真是这个考题。 饕餮可不想赑屓这般,脑子妥妥地灵光。 「真要考这些,那你安心吧……」 「嗯?」为了读书,她都在脑门上扎上写着奋斗二字的额带了。 「你有毛球……」 白泽就是一本会活动的百科全书,有它在,还需要看书吗,问它就行了。 雨默:「……」 显然,她完全忘记这事了。 ** 苍梧府。 傍晚时分,苍梧回到府中,知秋上前,恭敬地作揖,「长老怎么回来了?」 「事情忙完了便回来休息一下。」 「知秋这就去烹茶。」 「嗯!」 知秋是他的书童,也是侍从,对他的喜好和口味都很了解,一会儿的功夫就烹好了苍梧喜欢的茶,送到了书房。 书房里,苍梧坐着,陷入寂静之中。 知秋难得看他手里没拿书,诧异道:「长老可是有心事?」 苍梧接过他手里的茶杯,「只是累了。」 「知秋去为您铺床……」 「不用,你下去吧,我待会儿再叫你。」 「那晚膳……」 「不吃了。」此种时刻,他哪还有胃口吃饭。 「是!」 知秋悄然退了出去,将门轻轻地关上。 苍梧静静得坐在椅子上,像个木头人一般,房中的蜡烛燃烧到了尽头,噗地一声灭了,房中黑了下来,他无动于衷,在黑暗里继续无声无息。 许久后,明月当空,月光偷偷地洒了进来,在他脸上映照出一片明,一片暗。 他曾以为日子会永远这样过下去,直到死为止,平淡也有平淡的好处,孤寂也有孤寂的优点,但他没有预料到平淡和孤寂会造就波澜。 他已不能再无动于衷了,也无法再淡漠下去了。 如果早知道如此,他当初还会意气用事地娶她吗? 不会! 可惜时间不能倒退,也不可能重新来过。 他必须尽快地作出决断,再拖下去对整个族群都没有益处,他没有半丝心软,只是深深地为当初自己所做的决定感到愧疚,一切错其实都是他造成的。 越爱就越憎……爱憎本就是一体,这也是第一次,他正视了她用在自己身上的感情有多深。 「夫人,长老他……」 「走开!」 门外传来紫藤的声音。 知秋不敢挡着她的去路,只能退开让路。 书房里暗黑一片,不像有人在,但是紫藤知道他在,伸手将门推开。 夫妻多日未见,可在黑暗里,两人没有一句贴己的话。 越爱就越憎,可越憎也就更爱了。 难以割捨……
part 179 月下鸿门宴 昏暗的书房里,紫藤只能依稀地看到苍梧的轮廓,对她而言,就算只是他的轮廓,她能看到也是心满意足了。 「夫君回府了,怎得没让人通知我。」 轻巧跟在她身后一同进了书房,整个人显得畏畏缩缩的,头也不敢抬起。 紫藤喝道:「还不去掌灯。」 「是,是!」轻巧拿了火褶将书房内的灯点亮。 橙红的烛火让视线不再昏暗,洋溢着温暖,却未能在两人之间架起沟通的桥樑,反而将两人之间那道看不见地鸿沟照耀得愈发亮堂了。 苍梧坐在案几前,静默无声,光晕下,他的脸色依旧阴沉。 她想过去,却迈不动步伐,烛火下,她的笑容僵硬。 「夫君……」良久后,紫藤开了口,步伐微动,走到了案几前,「已是戌时了,该用晚膳了。」 苍梧抬头,未有瞧她,唤道:「知秋,晚膳我想在花园的碧落亭里用。」 「是!」 知秋就在外头,听到这话便往厨房去。 「等等……」苍梧又唤住他。 「长老还有何吩咐?」 「取一壶酒来。」 「酒?」知秋眨巴了一下双眼,「长老要饮酒?」 他很少在晚膳时饮酒,多是饮茶。 「嗯!」苍梧起身,银髮微扬,即使已经年过1500岁,容貌依旧年轻,也仍能让人贊一句公子如玉,「我与夫人多日未见,今日兴致好,外头又明月当空,美景宜人,赏月饮酒倒也相配。夫人意下如何?」 紫藤身子微颤,不敢相信他会邀她一起赏月,神情略有些激动,紧紧地拽着裙摆,如果不是他就在眼前,能嗅到他身上的松香味,她会以为这是在做梦。 「夫人不愿意?」 她慌忙摇头,「不,夫君既有此雅兴,紫藤自然陪同。」 苍梧点头,比了个请字,「夫人请。」 ** 夜,静悄悄的。 天空染成了精緻的深蓝,云飘过时,一抹银光扫入花园中,诱人的银光就如同一位盛装的妇人,在一片寂静的夜色中漫步,让夜不再黑暗。 抬头望去,明月如白莲,似在湛蓝的水中怒放,让树、花、草,乃至能看到景色都镶上了银边。 花园中还有一湖泊,湖中的月,更是扣人心弦,倒映在水中,丰满而圆润。微风吹来,水面盪起涟漪,那月亮的倒影散了,却把整个水面变得波光粼粼。 星月交辉,最是赏月的好时光。 一壶酒,几碟小菜,夫妻共饮,说些家长里短,是紫藤此生最大的愿望,她以为此生都不可能会实现,或许是美好来得突然,她久久无法回神,呆然地坐在亭中的石椅上。 「夫人,为何不说话?」苍梧亲自斟了一杯酒放到她跟前。 她的伤已好得差不多了,这又是淡酒,对身体无害。 她望着酒杯,杯中也有一轮明月,照耀得眼睛模煳了,她拿起杯子,一口饮下,热酒入喉,催落了盘旋在墨眸中的眼泪。 知秋忙着布菜,妥帖后,本想随身伺候,苍梧挥手让他退下,走时他将轻巧也带了下去。 轻巧一离开紫藤,松了一口气,她的手上包扎着绷带,入了知秋的眼,他惊道:「你这手受伤了?」 她慌忙将受伤的手藏到身后,「嗯,小伤,过几天就好了。」 「怎得这么不小心?」 知秋在苍梧府的僕人之中地位最高,为人也厚道,颇得府中下人的爱戴,轻巧知晓他是在关心她,但有些事她不能说,挤出个笑容道,「不碍事的,就是上次搬个重物砸到了,吃一堑长一智,下次就不会了。」 「可让巫师看过了?」 「看过了,也开了药。」这伤其实折腾得她几日都睡不好,偏紫藤不许她离开,她根本没时间去找巫师看病,只是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偶时碰到,都是锥心的疼,再拖下去断了指头怕是就要废了,但她不敢对知秋说这些,她是紫藤的人,是仰着她的鼻息生活的。 「下去早些歇息吧,夫人那我会伺候。」 轻巧摇手,「不成,夫人她……」她顿了顿,低下头轻语,「夫人她离不开我。」 「平时离不开你,今日不用,你就安心吧。」 她还是摇头,脸上出现怯意,「还是……不用了。」 知秋没觉出哪里不对,只当她是忠心,说道:「那有事了你就叫我,别太苛待自己,长老性子宽厚,你受伤,偷个懒没什么的。」 「嗯!」 两人越行越远,在月色下消失了身影。 亭中,紫藤终于找回了神智,见苍梧在替她斟酒,心中暖热,慌忙接过酒壶,「这种事怎么能让夫君来。」 「斟酒而已……」他没有阻止,细细地看着她的面容。 紫藤被他瞧得脸色发红,斟酒后,说话都结巴了。 「夫君,喝……喝酒。」 「夫人也请。」 这样对饮,在紫藤的记忆里几乎没有,她又开始激动了,胸里的心脏呯呯地跳,她不明白他今日为何会这样待她,是终于知道她的好了,还是他想通了,知晓了她的深情。 受伤的时日里,他虽不是每天来看她,但总比之前多了些,只是每次停留的时间很短暂,说的话也无关痛痒,而近日在宫中的时间越来越长,离上次见面,已隔了五天了。 因为突然,她没法好好的整理思绪,若知道今日他的心情会那么好,她应该换身衣服,还有……她摸了摸髮髻上的贴花,会不会太素了,那支紫色的翠钗,她放到哪里了,紫色是最适合她的颜色。 她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双颊红润,洋溢着暖暖的春光。很难想像,夫妻多年,竟还会为了他突然的邀请感到慌张,连话都说不利索。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曾以为是骗人,如今……如今是不是等到了? 不…… 苍梧永远都不会变。 脑中有一个阴冷的声音席捲了她。 她浑身一颤,如被人兜头淋了一盆冰水,寒意瞬间窜过四肢百骸,她勐地抬起头看向苍梧,依旧是那个冷漠,从来不会对她笑的男人。 一阵风吹过来时,飘来亭外的桃花,那些花瓣刺疼了她的眼。 桃花,是那个人最爱的花。 这棵桃树也是那人来时栽下的,他再忙都不会忘记照料它,算起来与这课桃树相处的时间比她还长,她连棵桃树都不如。 盛开的桃花树巨大的像一把桃粉色的伞,遮蔽了她能看到的一切,只要这棵桃树还在,他就绝对不会变,这是她早就了解到的一个事实。 她只觉得身躯直往下坠,一抹晕眩袭来,她很想痛哭,但哭不出来,哭泣早在日常里给消磨殆尽了,就是要哭,也会低弱地如蚊蚋振翅而过,她水晶般的双瞳迷离了,渐渐绽出狠戾之色,但很快眼睛眨了一下,狠戾便像雾霭般迅速散开。 他绝不会无缘无故地示好! 她低下头,闭眼片刻,又睁开,恢復了安静清澈。 「夫君今日这么高兴,可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她绽开笑容,一点看不出先前的挣扎、悲痛、以及恨怒。 即便内心鲜血缭乱,她的眼睛也一如水晶般的透明。 苍梧看着她,没有错漏那些被隐去的厉色,内心轻笑了一番。 他曾以为她是个温柔如水的女子,静若琼枝玉树,动若凌波踏步,可惜这些美好,他只是欣赏,从未想过要独占,久了也就忘记了,引不起一丝波澜。 长久的日子里,他与她话都极少说,就是有也是她先开的口。不是没想过要好好待她,而是心中早已被一个人占满,分不出任何空间给她。 他以为她会与自己一样,久了也就心如止水了,在府中她还是夫人,在外头她也是长老,地位超然,她完全可以随心所欲,他以为这样的日子除了不能给她爱情外,该给的都给了,她不会有所不满,可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她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她,或许依然眉目如画,不改端庄,但心已变。 她恨他! 从刚才那短暂的眸色里,他看到的只有这三个字。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应该是她花了多少时间才累积出这般的恨,恨得能罔顾族群的安危,犯下滔天大罪。 清雅如诗,婉约如水……是她的过去。 心如蛇蝎,人心丧尽……是她的现在。 想到此,他皱起眉头,变成这样,他笃定和自己有莫大的关系,是自己将她变作了蛇蝎妇人。 错了! 从一开始就错了,最错的就是自己不该娶她。 娶她就是给了她希望,她是带着希望嫁过来的,他却没有给她一丝可能的机会。 他下意识抚摸向腰间的玉佩,里头藏着的香囊,即便过了两百年,仍残留着淡淡的香味,他冷静、沉着,几乎没有做错过一件事,可是在在这个香囊的主人面前,屡屡犯错,最大的错误就是不该娶了紫藤。 如今错误已造成,难以转圜,既成了夫妻,没有夫妻之情,多年的相处总是有的,他不想她死得太悽惨。 判族之罪必须五马分尸,所以他想劝她自首,到时一杯毒酒就能了结余生,也不用受太多的苦。 紫藤像以往那样静静地看着他,月光下,他整个人凝定在白芒中,肌肤如映着霞光的白玉,发在微风中颤动,散着一丝一丝银白的光芒。 一点没有变,岁月无论过去过久,他还是那般俊美,眼神也依旧那般清冷,但她见过好几次,当他看到那个人的时候,这双清冷的眼里总是荡漾着春水般潋滟的清辉。 为什么一定是那个人,又为什么不能是她? 她自始至终都想不明白,她与那个人差在哪里? 他的心为什么可以那么专情,同时又可以那么冷情。 她不明白,这辈子恐怕都不会明白了。 当心冷了以后,任何事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要他关心的,爱护的人通通都活在地狱里。 「王康復了,难懂不值得高兴吗?」 她抽搐了一下眼角,觉得这句话绝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是啊,王能康復,真是吾族之幸。」她替他又斟了杯酒。 「就是可惜……」他抿了一口酒,话语稍顿。 「可惜什么?」紫藤放在腿上的手紧紧地拽了一把。 「可惜到现在也还没查到白羽的人马是怎么混进王宫之中的!」 一语落下,夫妻两人像是说好了一般,对望了一眼。 他目色平静。 她亦然。 只是内心暗潮云涌。 他知道了! 紫藤神色一僵,因为对他太熟悉了,所以不用明说,她也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原来这赏月的邀约,竟是一场鸿门宴。 呵呵…… 她暗笑在心头,面上不露痕迹。她不关心他是怎么知道的,从下手开始她就想过自己最惨的结局是什么,只是……他是否想过要救她? 一定是没有了,在他的心里,那个人的儿子才是最重要的。 「这事的确要好好查一查,看来夫君又要辛苦了。」 苍梧没想她会那么平静,平静地看不出一丝破绽,她是没有听懂,还是笃定即便他全部知晓,她也有把握将一切罪责推脱掉。 对了,没有证据。 那些能证明她是奸细的证据,全都在那场浩劫中毁灭了,幻司府的阵法,白羽人马混进王宫时所用的结界符,以及给雨默的香料,这些证据都没了。 她完全可以利用这点反击。 没有证据,就不能说服紫英,强行羁押就会引起整个幻司府的反弹,眼下最怕的就是内乱,尤其紫英刚失去了女儿,这时候告诉她,亲妹是浩劫的罪魁祸首,她如何会信,就是有证据,她也未必会信,何况紫藤在浩劫前深受重伤,在外人看来,浩劫的事与她沾不上任何关系。 难就难在这里。 他会发现紫藤是奸细,也是源自木香偶尔间谈起香料而起,这原本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但偏偏时间太巧合,心疑下,他就去查了,接着便将一些蛛丝马迹揪了出来,但这些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只能是猜测,想要让所有人信服,只有她自己亲口承认了,可是看现在的状况,她是不会承认的,与其说是垂死挣扎,不如说她早就想好了退路。 最大的退路就是幻司府。 苍梧微眯起双眼,他其实可以直接杀了她,但暗杀,起不到任何作用,只有她服法才能让雨默的罪责减轻,只是暗杀的话,在民心不稳的当下,只会引起贵族的不满,甚至会疑心魅罗是为了雨默随便找了个替死鬼。 那就严刑拷打,逼她认罪。 这个法子,他想过,但她近日常去幻司府看望,每日去后都会说好下次来的时间,未曾失约,连迟到都没有,要是突然失约,紫英必定起疑,会派人来寻,到时要如何解释? 他要魅罗宽限三日,就是知道这件事要妥善处理,唯有她亲口认罪。 死罪难饶,但至少能死得正气点,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也算还了两人之间的夫妻之情,但如今看来,她根本没有悔过之心,一丝半点都没有。 「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宫中政务繁多,你若有空,帮帮红松吧。」 「我已久不管事,姐姐又病了,这几日我怕离不开的,夫君就不要为难我了。」 这是在提醒他,幻司府是她的后盾。 「你可记得自己是五大长老之一。」身为长老竟敢判族,可否对得起当日的誓言。 「既如此,辞去不就行了,能者居之。」 紫藤见招拆招,虽还不到撕破脸的地步,但已将她的心思透露了,她早已什么都不在乎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就是这句话的意思。 她不怕死,也不怕家族毁灭,心中只有復仇。 「是吗?」苍梧垂了眼,嘴角泛起嗤笑。 她能坐下这等弥天大罪,又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part 180 多吉被抓了 话到此处,已无法再谈下去,但苍梧仍觉得自己要负绝大部分的责任。 「夫人,辞去长老一职,还是多想两日吧。」 他的意思是要她好好想清楚,自己犯的错,何必拖幻司府一起下水,犬妖族没有连坐之罪,都是一人做事一人当。 紫藤举起酒杯,放在手中把玩,目色清冷,「心意已决。」 她不会后悔,就是要死,她也会搅得整个犬境不得安生。 这是他欠她的。 苍梧勐地收紧脸颊,悄然握紧地拳头显示着他此刻内心的怒意。 紫藤感觉到他的气息有少顷地顿挫,她早已想好了要鱼死网破,他再说也无用,见他动气了,心中不免漾起一抹快意,他从未对她上过心,无论她做什么说什么,他都当她不存在,这还是第一次挑起了他心里的波澜,她无意识地扯开了嘴角,绽开了微笑,看似高兴,可只有她知道心里的滋味是什么样的。 苦味…… 苦得她已尝不出一丝甜的味道了。 这世上从来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她曾经以为有,以为通过努力,残缺也是可以修补的,但事实是再怎么期盼,再怎么诚心,残缺的东西依旧是残缺的,随着时光的流逝,残缺最终会变得面目全非。 「夫人从来不是愚钝的人……」 「夫君是在赞扬我,还是批判我……」她把玩够了酒杯,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这酒是他最喜欢的,醇香中还有一丝蜜糖的甜味,可是她尝不出来,入喉的皆是苦涩。 好苦,好苦! 苍梧紧蹙着眉头,看着她又倒了一杯,一杯饮完,又一杯,脸红了,可眼中没有一丝乱,她清醒着,但再试图逼自己混沌。 「够了!」他按住酒壶。 紫藤诧异道,「夫君这是何意?」 「赏月品酒是雅事,夫人如此贪杯,不好。」 「怕我醉了缠你吗?」她吐了一口气,酒气清甜,也混进了她身上的香气,她轻抬起手,眼波娇媚,食指碰到了他的下颌。 苍梧一颤,身体反射性地往后躲避,「夫人自重。」 「自重?」紫藤咀嚼着这个词,「自重,你竟要我自重,我是你的妻子啊。」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的婚姻,他如何还能说出自重二字。 难道对她的羞辱还不够吗? 「夫人喝醉了!」 「我没醉!」她啪的一声捶向亭中的石桌。 苍梧眼睑下的眼珠微微动了动,沉静的眸子,慢慢地,一点一点抬起来看她,直到眼眸里都是她的身影。 呵呵,这又是第一次呢。 他的眸子里终于有她了…… 紫藤眸色里藏尽了世间所有的哀伤,明明恨得那么深,可是仍然克制不住地用眼睛紧紧地追随他,在她眼里的他,永远都笼罩着一圈淡淡的光芒,在这样的光芒下,除了他,她什么都看不到了。 以往,每次像这样看着他的时候,她的脑中便会空白,眼中只有他身上的那一片光芒,可是现在她不会了,正用仇恨的意志控制着自己,不会再沉沦下去。 不知何时,月亮被云遮去了光亮,昏暗里,她端着酒,他睁着明眸,眼神毫无掩饰地对撞在了一起。 「你一定要这样继续下去?」苍梧抿起薄唇,沉默地凝视着昏暗里的她。 紫藤的唇上有几道被自己咬伤的裂口,她笑时,抽疼不已,可是再疼,都比不得他给予的疼。 「夫君难得邀我赏月,难道还不许我多喝几杯?」 「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她分明已经疯魔了,再不阻止,她恐怕会变本加厉。 「难道说的不是赏月?」 「紫藤!」他厉声喝道。 此时此刻,他与她不再是夫妻,是敌人,横在面前的只有两种东西。 一种是可以预料的伤害,他给的,另一种是意料之外的背叛,她送的。 纵然他在想法弥补这种背叛,但似乎已经没什么用处了,横亘于她与他之间的是一道由岁月沉淀后,不断扯大的伤口。 「夫君,为何突然生气?」酒杯没酒了,她便抢了酒壶,就着壶嘴喝了一口。 有时候,她好想回到初见的那一刻。 春光明耀,柳絮轻舞,海棠葳蕤,悠悠的琴声……一会儿纵横激昂,一会儿又肆情不羁,就是这琴声吸引了她,透着过昏暗,美好的记忆在脑海里漂浮。 那时她一眼望去就是抚琴的他,指尖缓缓抚过琴弦,挑动,拨转,声声入了她的心。 啊,对了,她甚至还记得当时他穿着什么样的衣服。 丝缎的衣衫轻轻摆动,洁白如雪,长发一丝一丝,在阳光闪着光芒…… 一眼误终生啊。 可惜,那时的春天早已经过去了,而她的心也早已没了春天。 美好的过去就像是一只漂亮的花瓶,一铁锤下去,就会粉身碎骨,想去捡,弄个不好还会扎得自己鲜血直流,这样的疼她一次又一次承受着,直到心凉了,麻木了,血也终于不会流了。 忍了好久的热泪,霎那夺眶而出……她吸着鼻子厉声斥喝:「不满意,你大可以休了我!」 苍梧只觉得她像个疯妇,再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他挥袖准备离开。 三日之期,他不会变。 但是三日之后,她若不愿自首,那么就休怪他无情了。 只是这三日,他必须要想好应对紫英的办法。 「你去哪里!」 紫藤疾步上前,伸手想扯住他,却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苍梧,你站住。」她嚎叫。 苍梧停住了脚步,幽幽转身,眼底清冷,「你好自为之吧。」 他没有停留,迳自朝书房走去。 这一刻,紫藤站在花园中,顷刻间觉得好冷,她与他真要断了。 曾经以为只要一直等下去的话,任何事都会开花结果,但是实际上她的期盼和愿望是一张画了美妙风景的薄纸,经不起一丝的折腾,顷刻就会破损,变成不堪入目的垃圾。 「哈哈,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爱情,幸福,全都是拿来骗人的,没有人会可怜她,过去是,现在也亦然。 好,如果这就是他要的,她就陪他玩下去。 她不会后悔,也不会害怕,这是他们欠她的,她要他们用痛苦来偿还,她痛过多少次,就要他们痛多少次,拆分零割的痛苦,心肺撕裂的痛苦,她都要他们一一尝到。 哈哈哈…… 她早已是个坏女人了,命中注定,只能在漩涡中浮浮沉沉…… 爱情,那是什么? 她不屑一顾…… 朝着夜空,她扬起了手…… 一只紫色的鹦鹉轻扑着翅膀,在她头顶盘旋。 「告诉白羽,他要是想得到神农鼎的话就再帮我一次……」 头顶的紫色鹦鹉听后,展翅高飞,瞬间就消失了踪迹。 梦醒之时,流云散尽,剩给她的只是一场空。 人未老,心却已沧桑,只剩下恨了。 ** 深夜,卜芥睡得正香甜,勐地一阵拍门声传进他的耳膜,将他惊醒。 「又怎么了?」 管家在门外回道,「大人,是苍梧长老来了,要见您。」 「苍梧?」卜芥一听,立刻起了床,这么晚来见他,莫非是身上的伤有问题了,他披上袍子开了门,「人呢?」 「在书房。」 卜芥即刻赶往书房,走到半路,想起医药箱没带,又让人回去取。 到了书房见苍梧安然无事的坐着饮茶,一点没有被伤势困扰的模样,他恼道:「你别告诉大半夜来此是找我喝茶的。」 「自然是有事要和大人说。」苍梧放下茶杯,做了个让他关门的手势。 卜芥将门关上后走到他跟前,「说吧,最好是重要的事,不然你背上的伤别想好了。」 苍梧知道他的气性,恼归恼,但不会真赶他走,「请大人附耳过来。」 「麻烦!」卜芥将脑袋凑了过去。 片刻后,他大叫,「你把紫藤激怒了!?」 「嗯!」苍梧语气平静。 「你怎么还能这么平静,她都这样冥顽不灵了,你就不怕她再犯事?」 「我要的就是她再犯事……」 卜芥惊了惊,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紫藤是奸细的事,是苍梧推断出来的结果,但苦于没有任何证据,没有证据就不能抓人,更不能惩处,难就难在这里,偏她在那场浩劫后再无动静,他们就是想栽赃陷害都找不到机会,但若是她又和白羽联络了,他们便可以在暗中伏击,来个一网成擒。 「你确定她会……」这是很关键的一点。 「她不会简单收手,之前毫无动静是觉得不需要,没人会怀疑她,但我已把话说得那么明了,想她不会再无动于衷了。」 卜芥点头,「她性子是挺烈的,不过……这种时候傻子都知道不能轻举妄动。」 苍梧嘆道,「她太恨我了!」 这样的恨怕是已能滔天灭地。 当年的事,卜芥也是知道一点的,情这个字沾上了果然没好处,更觉得自己独身一辈子的决定是正确的。 「那你打算怎么做?」 总要有个计划,不只要防着紫藤,也要防着白羽。 「以静制动!」 「就这样?」 「她会与谁联繫,又是通过什么方式,至今我们都没有查到线索,不这么做,还能怎么做?」 卜芥觉得这事大有隐患,「你之前不是说白羽会弃了她这颗棋子吗?」 「嗯,是说过……」 「那如今……」 「因为我想到一件事。」 「什么?」卜芥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神农鼎!」 卜芥惊叫,「和它有什么关系?」 苍梧笑道:「这还是大人提醒我的。」 「我?」他什么时候对他说过。 「大人是巫师,那白羽就不是了吗?」 神农鼎是所有巫师梦寐以求的东西,可以用任何东西来换取,卜芥之前还腆着脸皮要魅罗帮忙,为了能摸一下神农鼎,他连自尊都不要了。 但是…… 卜芥摇头,「白羽和我不同,他虽是个巫师,但更想要的是权势。」 称霸山海界不就是白羽的终极目标吗? 「不,他一定会要。」 「为什么?你怎么能这么笃定?」 「因为我查过,他有必须得到神农鼎的理由。」 卜芥真的很佩服他,做任何事前都会有周详的计划和考量,智囊一称,绝对实至名归。 「行,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可是这事你应该和魅罗说,找我做什么?」他又帮不到他。 「这件事只能大人帮我。」 「啊?」他搔搔脑袋,有点不明了,勐然间又想到了什么,思定后大叫,「你不会是想我去问丫头借神农鼎吧?」 苍梧笑眯眯地饮了口茶,「正是!」 卜芥:「……」 ** 夜空中,紫色的鹦鹉飞舞盘旋,因为有结界它出不去,但可以用鸟叫来传递声音。 这是夜隼族常用的传递信息的方法。 鸟叫就和虫鸣一样,再嘈杂也不会引起任何怀疑,只是听到的人需要逐一筛除无用的信息,暗藏在犬境集市的黑翼,听到了传来的鸟叫,脸色立刻凛了凛。 神农鼎!? 他眯起了眼睛,将获得的消息一字不差地记录在纸上,再放进竹筒里,身边的一只红头鸽咕咕的叫着,等腿上绑上竹筒后,它展翅高飞。 传递完信息后,黑翼回了几声鸟叫,听起来和寻常的鸟鸣没有任何区别。 街上又几个喝醉的犬妖族族人打着酒嗝,听到鸟叫后,还贊了一句好听。 夜漫长,但谁也没法现这隐在暗处的危机。 ** 天已黑透了,暗沉沉地罩住了在海面上漂浮的蓬莱岛,多吉坐在海边,毫无睡意,把玩着手里拔来的草,他心心念念地要回犬境,正一天天掰着手指倒数回去的日子。 不远处的洞内,烛光影影绰绰地亮着,针羽抱着灌了白泽血的水壶,也是无心睡意,她倒不是想去犬境,而是等着蜀都回来。 他已三日没回来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一想到这个,她的怒就不打一处来,狰狞了脸色,用妖力粉碎了跟前一块巨石。 不回来也罢,等她拿到雪舞剑,看他还有什么话好说。 多吉在外头呆得无聊了,跑回了山洞。 「针羽姐姐,你怎么还没睡?」 「不困,你不也没睡?哼,别来管我。」 她最近脾气不好,多吉没敢再招惹他,去了右边,翻出被子,准备铺床睡觉。 「哎呀,被子怎么湿了。」 针羽走了过去,一瞧还真是湿了,「海上湿气大,你老藏着,也不拿去晒晒,怎会不湿。」 他是男孩子,哪懂这些,以前在黑鼠村睡得是稻草,脏了就换,没晒的讲究。 「那我今晚怎么睡?」 犬境在海边,气候温暖,但海上就不一样,到了夜里也是很凉的。 「睡我的吧。」针羽慷慨的让出了自己的被褥。 「姐姐呢?」 「我还有!」她的储物结界每次出门都会装得满满的。 「谢谢针羽姐姐。」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明日我们去集市,买些木材,搭个小屋比较好,老睡山洞,也闷得慌。」 多吉铺好了床,躺在上头问,「针羽姐姐还会盖房子?」 「盖房子有什么难的。」她博学多才,什么事都是看一眼就会了的。 「好啊,那我们干脆盖个大点的,等姐姐回来,给她个惊喜。」 「她又不会常住,盖大的干什么,重要的是精緻。」 「嗯嗯!」多吉点头,「听姐姐的。」 「那说好了,明日我们去集市,多买些木头回来。」 「可是我没钱啊。」 「我有啊!」出门在外怎么能不带钱。 「好!」 ** 翌日,两人便去了犬境的集市。 犬境的集市什么都有,两人不仅买了木头,还买了不少蔬菜和水果,买好了便打算回去,偏偏事情出了岔子,针羽说要去买件衣服,让他在水果摊等,他很听话,但水果摊的老闆闲聊时谈起了雨默,每个字都恨不得能将她千刀万剐。 多吉听后,忍无可忍,和人家槓上了。 他面貌已改,别人根本认不出,但言辞间处处袒护雨默,把附近的摊贩都给得罪了,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巡逻的侍卫赶了过来,雨默的名字在犬境就是个禁语,谁提谁就等于惹了众怒。 于是,多吉被捉了。
part 181 重生阵败露 「丫头,不好了,出事了。」 赑屓从炼妖壶里窜了出来,雨默正在床上修炼元丹,头顶徐徐冒着烟,就像武侠小说里的主人公练内功那般,一听到它的声音,立刻睁了眼。 「怎么了!?」 元丹修炼到底不是内功修炼,收放可随意,不用担心走火入魔。 「小石头出事了。」 「多吉?」雨默一惊,多吉在蓬莱岛上,应该很安全才对。 「他被一伙犬妖抓了。」 雨默脑门立刻一阵晕眩,由于着急,掐着赑屓的脖子吼,「他怎么会被抓的?」 「是针羽那丫头说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多吉被抓的时候,针羽还在挑选衣服,等买好了去了水果摊才知晓他被巡逻的侍卫给逮捕了,人已不见,她就是想用武力救人都来不及了。 她立刻回到蓬莱岛,通过赑屓的本体联络雨默。 「那你快问啊!」她急得脸色都白了,好端端地怎么会被抓,他的模样已经改变,不可能有人认出他。 赑屓问明了原因后复述给雨默。 针羽其实也不太清楚事情的具体经过,但在找多吉的时候听到了摊主们的谈论,他被抓完全是因为他帮着雨默说好话,犯了众怒,侍卫们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他当做了奸细。 雨默听闻,心急火燎地跳下床,鞋子都忘了要穿,能救多吉的只有魅罗,她必须马上告诉他这件事,走到门口,她想起自己不能现身,连忙唿喊当班的木香。 「小姐,有什么吩咐?」 「木香,快去找魅罗,我有要紧事找他。」她急得脑门子都出了汗。 「小姐莫慌,我这就去找哥哥。」 「快,要快!」 「是!」 木香跑了出去,沿着廊桥往议事殿奔。 进了通往议事殿的区域,没怎么看路,一头撞上了璃王。 璃王从那次送雨默回犬境后,就没再见过她,知道她不能出来见人,魅罗的伤也要她救,他很好心地没去打搅,可五天后,他就被魅罗给禁足了。 此禁足不是说他哪也不能去,是部分区域限制了出入的权限,雨默没回来前,他还能在寝宫外头晃悠,现在连这外头都不能走了,只能在自己的住所和议事殿,两点一线的区域内活动,宫外依旧不受限制。 这命令不用说也知道是谁干的了。 之前在议事殿讨论对付白羽时,他就觉出了不对劲,魅罗看他的眼神,夹枪带棍,表面是很客气,内心怕是已经要撕了他了。 他算得上是苍梧的帮凶,没有他帮忙,雨默怎会知道蓬莱岛上的白泽能解他的毒。若不是两人联盟,魅罗绝对会像对付苍梧那样对付他。 木香是雨默的侍女,璃王见过,看她那么着急,连路都不看就撞了过来,他好心扶了一把,问道:「木香姑娘,这么着急做什么?」 木香站直后俯了俯身,「璃王殿下,安好。」 「安好,安好!可是你家小姐出事了?」 木香吓了一跳,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殿下怎么知道我们小姐……」 璃王暗中干的那些事,她并不知情,冷不丁被问到雨默,心里肯定是要慌张的。 璃王凑近她,与她眼对眼,好看的面容上尽是妩媚,看得木香的小心脏呯呯地跳。 「你家小姐还是本王送回来的,你说本王能不知道吗?」 「哎?」木香傻了。 「真是个蠢丫头,你家小姐就没对你提过本王?」 木香很实诚的摇头 璃王的自信心受到了打击,咕哝了一句,「也是个过河拆桥的主儿。」 「璃王殿下,您说什么?」 「没什么!」他气结,但面上没有露出不悦,又亲和地说道,「你家小姐的事本王都知道,你快说说她为何要你这么着急的出来?」 木香还有些疑虑,但雨默回来的事,没几个人知道,他却清楚,可见刚才说的话绝不是骗人的。 「你发什么呆啊,快说,说不定本王还能帮上一二。」 「小姐要找我们王,璃王殿下不用帮忙。」木香侧过身,打算绕过他。 「你们王不在议事殿。」 「啊?」木香迈出去的脚步僵住了。 「我刚从那出来,你们王去边境巡视去了,估计要晚上才能回来。」 犬境虽说是个岛,但面积颇大,去往边境一来一回要花不少时间。 「那我哥哥呢?」 「你哥哥?」 「就是木耳!」 「哦,那小子啊,跟着一起去了。」 木香一听,立刻哇哇叫,「完了,完了,小姐那么着急,肯定有要紧事,但是我又不能出去。」 她是宫女,要出去得先申请,或者按照排好的日子才能出宫,上次去祭拜琳琅就是好几天前就打的申请,今天又轮不到她出宫,木耳又不在,她想找人传个话都不行。 璃王嘴角扯了个微笑,优哉游哉地走到她跟前,「你们王不在,可本王在,带本王去见你家小姐,她的事,本王必定帮忙。」 木香虽知道犬妖族和璃王现下是联盟的关系,但即使如此,她也不敢轻易信他。 「璃王殿下,要不您帮木香出宫一回,找我们王去,就说小姐有急事找他!」 璃王心想这小丫头还挺聪明的,换了个法子要他帮忙,但他哪里愿意,巴不得能见上雨默一面。 「不行,本王今日在宫中有诸多事情要做,离不开,再说了,边境巡防是大事,怎么能被儿女私情耽误了。」 「可是……」 「好了,本王难不成还会害你们小姐不成,走,赶紧带本王去,事有轻急缓重,族群大事,岂是你一个小女子能干预的?你家小姐的事,能不能帮忙,也是你家小姐说了算。」 他拉着木香就走。 「璃王殿下……」 木香挣脱不开他的手,直接被拉到了寝宫区域的结界门前。 璃王是进不去的,但木香可以,跟着她就能进去了。 木香也是没办法,第一次遇到这么霸道的男人,根本不听她说,还抢了她的结界符。 雨默在寝殿里焦急地等着,来回踱步,一听到门外有动静了,立刻沖了出去。 「魅罗,多吉出事……」她以为是魅罗回来了,一出去就对上了璃王的笑脸,要说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怎么是你?」 「为何不能是本王?默默可是当真是无情,回来后只字片语都没让人送过给本王,让本王好是想念啊。」 这算是调戏了吧,可雨默没工夫想这个,她现在心里只关心多吉的安危。 「木香,魅罗呢?」 「王去了边境巡防,要晚上才能回来,哥哥也跟着去了。」木香瞅了一眼璃王,「我本来是想让他去找王的,他偏不肯。」 璃王听闻,啧了一下嘴,「这丫头好生不会说话,什么叫本王不去,是没法去。」 雨默心知肚明他打的是什么主意,现在人都进来了,是别想赶他走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救多吉,她没工夫和他扯淡,想了想,魅罗不在,能救多吉的就只有…… 苍梧? 卜芥? 她果断地选了后者,「木香,你再出去一趟,去找卜芥大人。」 「是!」 木香刚要走就被璃王拦了去路。 「璃王殿下,您挡我的路干什么?」 「蠢丫头,你家小姐不明白,你怎么也不明白,非要捨近求远,当本王是摆设吗?」 「璃王!」雨默上前拉开他,「我的事你帮不了。」 「你不说,怎知本王帮不了?」他依旧堵着木香的去路。 他是大妖,他要阻人去路,哪是木香这个小弱妖能反抗的,就是雨默也不能,除非将饕餮放出来。 「多吉被抓了,我需要有人救他。」 雨默知道不让这只狐狸知道事情的始末,他是不肯放人的,只好将事情说了出来。 「小老鼠被抓了?」 「嗯!」 「他不是在蓬莱岛吗?」 「说是去集市买东西,听到有人说了我的坏话,他没成住气,上前理论了几句……」 璃王呵呵笑道,「这倒是他会做的事。」 「你还笑,他被抓了许久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欺负,你快让开,我要找卜芥帮忙。」 她脑子里满是多吉被严刑拷打的画面,电视剧里不就是这么演的吗,捉到奸细哪个不是上刑具逼问的,要是多吉说了重生阵的事,那就完了。 「你找卜芥,不如找本王。」 「你?」他又不是犬妖族的人,怎么能让侍卫们将多吉放了。 「当然,卜芥去了,能说什么,说这小老鼠是胡说八道,这理由怕是不充分的吧,他到底是犬妖族的人,听到有人说你的好话,应该和侍卫们一样愤慨不已,这时候去救人,反而会让人起怀疑。」 雨默一想,还真是个理。 只要是犬妖族的人都应该恨她,断没有帮着替她说好话的人说话的。 她更急了,下意识的捉紧他的衣襟,「那你说,要怎么办?」 璃王瞅着她的小手,顺手摸了一把,一如记忆中的美好,像块上好的美玉,温润柔滑。 雨默此时心急如焚,没空注意他吃豆腐的行为,被他摸了好几把都没感觉。 「本王去说。」 「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不同,本王大可以说他是自己的人,曾经被你所救,心中感念,一时气愤,为你说了几句好话,你杀伤的是犬妖族的人,又不是狐妖族的,即使联盟,对你的仇恨也不会像他们这般,到时说几句好话,赔个不是就行了。」 雨默觉得这法子好,赶忙道,「那你快去。」 璃王可没那么容易打发,低下头凑近了她,「你的事,本王肯定帮,但你也要给本王一点好处啊!」 好处? 雨默面对近在眼前的特写俊脸,他那挑眉弄眼的姿态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时候你还要讨便宜?」 「不这时候讨,等事办完了,你还能记得本王的好吗?」 上次送她回来的谢意,他还没讨呢。 「你想要什么?」 「不多,一个吻就好。」他笑嘻嘻地直盯着她嫣红的双唇。 唇形完美,润泽有光,就像是多汁的樱桃,让他心猿意马,也该轮到他一亲芳泽了。 「不行!」 雨默果断拒绝,她爱的是魅罗,怎么可以随便亲别的男人。 「小老鼠可是等着有人救哦……」 狐狸就是狐狸,抓到把柄就不会放。 他又凑近了几分,近得她都能闻到他唿吸里淡淡的沉香味道。 「你先去救了……救了多吉再说……」她别过头去。 「不行,本王要先收酬劳。」他抬起手,用纤长好看的手指掰过她的脑袋。 「我也不行!」 她做不到这种事。 「是吗?」璃王眼神一暗,吼结滚动了数下后,决定自己出手了。 这是要强吻啊。 雨默一急,立刻双手推出,这一记用尽了力道。 璃王笑道,「默默,你的力气对我可没有……」 这话刚说完,他就被推飞了出去,摔了个四脚朝天。 粉色的妖气环绕在雨默的周身,手上的妖气最浓,已呈现玫粉之色。 雨默惊呆了,璃王也同样。 「默默,你怎么会有要妖力……」她是人类,绝不可能有妖力的。 之前消失的妖力回来了,让雨默很欣喜,也有了底气。 「这和你无关,要是你不肯去救多吉,我自己去。」她决定豁出去了,就算是自己死,也不能让多吉有事。 璃王爬了起来,仍心惊于她突然有了妖力的事,不过这不是一件坏事,她越强,越适合做王后——狐妖族的王后。 「罢了,罢了,帮你,不过别忘了,你已欠了本王两次人情了。」 今日见了她,他也是满足了,之后有时间再逗她吧,欠的人情越多,以后收回来的『礼』就更大。 「你真的愿意?」 「愿意,上刀山下火海,本王都愿意。」他跳飞了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执起她的手,在手背上啄了一口。 「你又胡来!」雨默慌忙收回手。 「利息!」他眨眼道。 雨默脸色通红,将被亲过的手藏到身后,使劲地往裙摆上擦。 这个混蛋,日后一定要更加提防才行。 「好了,本王去了。」 「你救到了记得通知我。」 「晓得!」他看向木香,「丫头,还不快送本王出去。」 没有结界符,他可出不去。 他离开后,雨默焦急地在寝殿里等,就怕多吉遭了罪,来回的踱步,就快把地板踏穿了。 「小姐,您坐下吧,急也没用。」 「能不急吗,多吉他……」她哀嘆了一声,不仅担心他的安危,更担心他会说出重生阵的事。 木香知道是多吉有事后,心里也是着急的,可她帮不上忙,看璃王胸有成竹,想着应该不会有事。 过了一个时辰后,还没有璃王的消息,她更急了,催促着木香出去问问,是不是事情有变了。 木香出去后,没多久就回来了,回来时脸色惨白。 「小姐,快,快躲起来。」 「啊?」 雨默还没想通是怎么回事,寝殿的的大门就被撞开了。 门开后,外头是一排又一排的侍卫,他们脸上有着弒杀之气。 她惊住了。 木香挡在她前头,大喊道:「你们不可以随便乱闯,这是王的寝宫。」 「走开,臭丫头,你这是窝藏魔女,罪同叛逆!」 雨默回过神来,诧异于这些人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 难道说…… 这时,在人群里她看到了被五花大绑的多吉,他身上全是伤,但不算严重,有些伤已经开始癒合了。 这是女娲石的力量。 他抬起肿胀的眼皮,「姐姐,我……」 「小鼠妖,你刚才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为首的是一个军官,看穿着地位应该很高。 听到这话,雨默就知道重生阵的事已经被透露了。 完了!
part 182 雨默的决意 冷汗从雨默的额头滴落,一方面她急着想救多吉,另一方面她害怕眼前凶神恶煞的犬妖族族人会逼迫她使用重生阵将死去的人復活。 她虽知道这时候一定要冷静,不能慌了手脚,但魅罗不在,她极度忧心这群人会乱来。 该死的璃王,关键时刻他却没影了,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他竟然没救下多吉。 为首的军官,名唤辉夜,看模样约莫三十来岁,他出生水门府,是犬妖族海军的第二把交椅,第一把交易是他亲爹,乃贵族中的贵族,地位比起战兽府还要高一等。 海军是犬妖族的最主要的军事力量,因是海岛,擅长海上打仗,对犬境是极为重要的。 辉夜身高将近2米,十分魁梧,因是强妖他的容貌不会差到哪里,但常年在海上练兵,皮肤被日光暴晒得极为黝黑,偏有一双与海一样的蓝色双眸,尤为惹眼,若是平常,倒也不失为一个顶级的美男子,但此刻他横眉竖眼,一副骇人之色,再俊美看上去也是邪恶的。 雨默身材娇小,与他一比,如同站在藏獒前的一只小鸡,但她还是勇敢地走了出去。 魅罗不在,身边又没有能命令他们的人,只能靠她自己自救了。 「这位将军……」她记得犬妖族凡是将军军衔的,在盔甲的左臂上都有一只白银犬的标志。 辉夜听闻,侧目看向她,眼中充满了憎恨,那场浩劫中,他最小的弟弟在外玩耍时被倒塌的建筑压断碎了双腿的骨头,成了残废,年不过50,刚成年没多久。 他十分疼爱这个幼弟,一想起他再不能行走,只能坐轮椅时,内心的怒气立刻爆发了出来,抽出腰上的配剑直指雨默。 雨默开神时的模样,在场的侍卫都见到过,尽管她此刻没有开神,但那张脸是他们潜意识里的噩梦,一开始都没敢靠她太近,都提防着她,不过言语上逞能,没敢兵刃相见,她过来时,他们都下意识的往后退,此刻辉夜拔剑相向,令他们有了主心骨和依靠,胆子就大了,纷纷拿出了兵器。 犬境昼长夜短,临近傍晚,依旧阳光拂照,光芒被兵器反射,刺了雨默的眼。 「辉夜将军……」木香跑到雨默面前,张开双臂挡着,「小姐是王的心爱之人,你不能乱来。」 她说话的时候脚都在抖,第一次面对那么多侍卫,又个个面目狰狞,但为了保护雨默,她豁出去了。 「滚开!」辉夜黝黑的俊颜被怒火染上了一层红,仿佛在日光下呆久了,晒伤了一般,黑里透红。 「你这小小的宫女哪有资格和我们将军说话,还不下去,再敢挡路,把你也宰了。」 「你们要敢动小姐一根头髮,王不会放过你们的。」 辉夜身后的一个侍卫吼道,「王是英明之主,怎会被这个妖女所迷惑。」 「小姐不是坏人!」 「她杀伤吾族几千人,乃大奸大恶之徒,是魔鬼的化身。」有人吊着嗓子在侍卫群里尖嚎。 「姐姐不是坏人,那是白羽干的,姐姐只是中毒了。」多吉扭动着身体,想拱到雨默身边。 「住口,你这个小鼠妖也不是好东西,你和她是一丘之貉。」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到了多吉的脸上,立刻肿红了起来。 多吉呸了一声,吐出血沫子,凶瞪向打他的人,「不准你说姐姐的坏话。」 「臭鼠妖,还敢犟嘴。」说着又挥起了手。 「住手!」雨默怒叫。 众人一见她生气了,脸都有些发青,只有辉夜怒气满满。 「妖女,还不束手就擒?」 「放了多吉!」 「凭什么听你的话。」 「对啊,对啊!」众多侍卫附和。 雨默环视他们,多吉从未做过对不起他们的事,不过是因为和她有关系,就成了他们的出气筒,没有一个人愿意帮他,还尽想着折腾他。 这些人明明怕她,但因为辉夜出手,都成了他的跟班,这种从众心理,她最不屑了。 「你们有事就沖我来,要打要杀,我任凭你们,但是多吉没有一点错,他只是替我说了几句话,你们用得着将他打得鼻青脸肿吗?你们这是恃强凌弱!」 「姐姐,你不要管我,快用赑屓逃走!」 这一句倒是提醒雨默了,立刻唤出赑屓,要他去救多吉。 赑屓虽没有战斗力,但隐身后,谁也看不到,三两下就把多吉拖了回来。 「妖女作怪了!」 隐身之法即便是大妖也不会的,这一行动让潜意识里本就害怕她的侍卫们慌了心。 赑屓解开隐身,回到了雨默身边,「丫头,这群狗妖都不是好东西,我们回蓬莱岛去。」 「我不回去!」 「啊?不回去?那你要干嘛,被他们骂完再杀吗?」 雨默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拽拳,「我已经逃避了很久,不能再逃避了。」 之前她是鸵鸟心态,以为躲着就能避过这些事,存了些许的侥倖心理,其实就是害怕面对,可是如今她不能再逃避了,越是逃避,仇恨就会越深,会变成一个永远都打不开的死结。 本以为能用雪舞剑来调和这件事,但现在恐怕没用了。 他们已经知道了重生阵的事,就算她拿到了雪舞剑,只要不愿动用重生阵,不去救死去的人,在他们心里她依旧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她很后悔带多吉回来,如果知道事情会这样,她一定将他留在天狼境。 「可是丫头……」 「赑屓,你不用担心我,现在的他们不会轻举妄动,他们怕我。」 从他们神情就能很明显的看出来,他们眼中有憎恶,也有惧意。 「姐姐……」 赑屓将多吉身上捆绑的绳子解开,他得到自由后,第一时间冲到了她跟前。 「多吉,你听好,无论待会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管,躲在炼妖壶里别出来。」 「我不要!」 「不许不要,这个时候不许你不听话,你要是不肯,我就不要你了!」 「姐姐!」多吉拽紧她的裙摆,很怕她真的不要他了,但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躲进炼妖壶里去,「姐姐,我们有重生阵啊,我们可以救那些死去的人,只要他们復活了,这些人就不会骂姐姐了。」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哪里不简单了,只要……」 「多吉!」雨默冷下脸色,握住他的肩膀喝道,「不许再提重生阵。」 「可是……」多吉迷茫不已,明明可以用重生阵解决问题,她为什么不做。 「阿烛,饕餮,出来!」雨默将他拉回了身后。 一听到她唿唤的声音,饕餮和烛龙立刻就从炼妖壶里出来。 他们其实在炼妖壶里已经知道了外头的动静,但雨默如果不喊他们出来,他们贸然出来,怕会坏事。 饕餮和烛龙一现身,面前的侍卫个个脸露恐惧。 他们眼中的两兽,不是雨默看到的模样,是实实在在的上古凶兽。 「饕餮,让炼妖壶保护多吉。」 「好!」 「姐姐,我不要!」 饕餮可不管他要不要,直接将他扔进了炼妖壶。 多吉进去后,死活要出来,但炼妖壶封锁了出入口,他只能在炼妖壶内捶结界。 「丫头,你打算怎么做?只要你说,本君照做。」饕餮昂起头睥睨着眼前的一群人,在他眼里,这些犬妖不堪一击。 烛龙已放出保护结界将雨默包围,明刀明枪没什么可怕的,就怕暗箭,上次须弥山她就遭过这个罪。 辉夜没有退后,但后头的人都退了,中间便留出了一片空余,显得他更为扎眼。 雨默上前一步,作揖道:「辉夜将军,我的错,我不会不认,但是请你们高抬贵手,不要打多吉的主意。」 「他刚才说自己是女娲石转世,且告诉我们,只要集齐了神农鼎、炼妖壶,女娲石,就能摆出重生阵法,让你被杀的人都復活。」 「没有这样的事。」她坚决否认。 「没有?」辉夜一开始也是不相信的,但酷刑下,多吉不可能会说谎,而且他体质十分神奇,不管鞭子,还是棍子,伤口出现后,过一会儿就会慢慢癒合。 这等体质,他从未见过,也就相信了他是女娲石转世的话。 天下间,唯有女娲石有此等修復之力。 「是,绝对没有,他只是担心我被你们所杀,信口雌黄罢了。」 辉夜蹙起了眉头,反倒觉得雨默的反应有些可疑。 「你让小鼠妖出来对峙。」 「没这个必要!」雨默严词拒绝。 多吉并不知道重生阵的代价,出来了只会将重生阵的事坐实了。 辉夜很精明,不会因为她的拒绝作罢,言道:「有没有,摆一下不就清楚了。」 雨默一惊,脸都白了。 摆一摆? 他说的轻巧,却不知道多吉会因为此变作一块石头。 「我再说一次,没有这个必要!」 「那你就是说谎,是故意隐瞒,你这妖女太恶毒了,有救活人的法子也不肯用。」 雨默被他逼得怒红了脸,「死人怎么可能復生。」 「那他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的说出一个重生阵来。」 她无言以对。 「将军,这妖女肯定是不愿意救!」 「对,对!」 「她是想灭了我们犬妖族。」 「王被她迷惑了。」 看着眼前的情景,雨默只想到一句话——一犬吠形,百犬吠声,就算是真没有的事,也会被这群人强硬的坐实了。 「辉夜将军,苍梧长老和王都去了边境巡防,短时间内都不会回来,这时候正是我们动手的好时机,杀了这个妖女,将她的神器抢过来。」 恐惧和仇恨占据了他们的思绪,他们没工夫去细究神器只能主人号令的问题,只想復活死去的族人。 辉夜道:「妖女,如有重生阵,你犯下的孽,便可一笔勾销,你何苦不肯用。」 「我说了没有重生阵!」 「将军,她就是要我们族灭。」 辉夜虽然很想动手杀了她为幼弟报仇,但復活族人的事更重要。 「妖女……」 「你口口声声喊我妖女,既是妖女何来的同情心。」 「你……」辉夜气结。 「我再说最后一遍,没有重生阵,这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你不用痴心妄想了。」她知道这么一说,她在犬妖族人心里怕是更恶毒了,但没有办法,她捨不得多吉。 「你不要冥顽不灵!」 雨默直视向他,明眸清澈,决意已定。 「好,你既然无情,那就休怪我们动手。」 「我说了,要打要骂,要杀,随你们。」 「小姐!」 「丫头!」 木香和饕餮都急了。 「你们别过来,这是我和他们之间的事。」 「丫头,你疯了,他们真会杀了你的。」 「我说了,你别过来,也不许动手!不然我也不要你了。」 这要挟,听在饕餮耳里其实没什么影响力,召唤兽的契约可不是她想废弃就能废弃的。 没门! 「本君不许你胡来!」他操起烛龙变身后的巨刀,冲到了她前头。 「饕餮!」 「你们这群狗崽子,敢欺本君的主人,本君就将你们挫骨扬灰咯。」 饕餮是上古凶兽,武力值岂是这群侍卫能挡得住的,顷刻间所有侍卫都后退了。 辉夜依旧站在最前头,「那就让我领教一下凶兽的威力。」 他不是无脑,是拼着一口气,不许自己退缩。 众人看他这样英武,对自己的退缩有了惭愧,胆子大的也就沖了上去。 「我们人多,不怕!」 「哈哈,不怕,待会儿本君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害怕。」 「饕餮!」雨默伸手扯住他的皮毛。 「丫头,你退下。」 「我说了……啊!」 说话间,有人暗袭,射了箭过来,好在有烛龙的保护结界,挡下了,但雨默仍是吓了一跳。 「哪个狗崽子干的?」饕餮怒了,挥起了巨刀就要砍下去。 雨默当机立断挡在了他前头,他赶忙住了手。 「丫头,你让开!」 「我和你已经杀了很多他们的亲人和同伴,不能再杀了。」 「可是……」 「我说了,我自己能解决。」 「你怎么解决?」 这时,辉夜狂勐地袭了过来。 结界很坚固,挡下了他的剑,但他是大妖,结界出现了裂痕,不是烛龙不够强,而是它大部分的妖力都在化身的巨剑上。 辉夜又砍了一刀,顷刻间结界粉碎了,如同跌落的玻璃一般,碎片飞舞。 「丫头,小心!」 烛龙慌忙放出另一个结界想保护雨默,但雨默已被辉夜捉到了手里,离剑只有三寸。 来不及了。 哐啷一声,剑与剑有了碰撞,擦出了火星。 雨默抬头,惊道:「璃王?」 「后退!」璃王带着她跳后了几步。 「你刚才去哪了,我不是要你去救多吉。」 「我有去,但是他不在关押奸细的牢里,被带去了水门府,那地方我进不去。」 水门府是贵族之地,他就算是王族身份,要去也是要打申请的,而且多吉被带去水门府的事是暗中进行的,他花了不少时间打听这事,但别人的速度还是比他快了一步。 「你怎么进来的?」他不是没有进寝宫区域的结界符的吗? 「当然是有人帮我。」 「谁?」 「默默!」 她刚想问,蜀都就沖了进来。 可惜,雨默没认出来,因为蜀都的脸上挂了彩,全是被针羽打的,到现在还肿着呢。 他一知道多吉出事了,就来了犬境,他鼻青脸肿的模样太惨,没人能认出他,没引起大动静,不过很凑巧的碰到了璃王,两人一打听多吉被带进王宫了,就知道雨默要出事了,赶忙赶了进来。 蜀都有昊天塔,结界对他没用,这才让璃王救下了雨默。 ------题外话------ 这个……12月底要完结,看来不可能了。 算错数字了,100万字结束,但我不是万更,哈哈哈。 随便啦……
part 183 乱上更添乱 犬境边境。 魅罗站在海边的涯上,从这里望去,是一片无敌的海景,夕阳就快落下了,倒映在海里,红彤彤的,海边的黄昏就像一杯午后的红茶,那种悠然的味道会使得神经彻底放松,从头到脚都会感到极为舒畅。 为数不多的犬妖族平民在此居住,多以捕捞海中的鱼鲜为生,因此海上的渔船很多,海涯下是一个小镇,不大,却很雅致,鹅卵石铺就的弯曲小路泛着白光,街道两旁是白色沙土制成的房屋,犬妖族的边防护卫队就在小镇的不远处,因为军人很多,镇上开了几家酒馆,一到晚上,护卫队的军人都会在此处打发晚上的时光,洁白的屋宇和悬崖底下宝石蓝色的海面遥相唿应,看上去十分和谐。 当太阳由刺眼随着下落变成金黄,由金黄再变成桔黄时,如一轮火球一点一点地落入海中,这一剎那,小镇也随着光线的柔和变得尤为温暖,也是此处最绚丽的一刻。 这样的美景下,魅罗不由想到了雨默。 这地方和她老想去的希腊很像,她应该会喜欢的吧。 他午后便来了此处,一是视察军务,而是维稳民心,浩劫之后,有不少擅海战的妖族在海域附近监视犬境,一度让这里靠捕鱼为生的平民无法出海,护卫队虽有驱赶,但当时犬妖族元气大伤,半数以上的军力为了支援犬境受损极重的中央而离开,导致驱赶的队伍不敢轻举妄动,只以恐吓为主,直到猫妖族的援军到后,这里紧迫的局势才有了缓解。 护卫队由水门府负责,分了红黄青紫四个队伍,其中红犬护位队级别最高,常年镇守此处,劳苦功高,黄犬队负责出海侦察,青犬队是游击队伍,紫犬队则是先攻队,长久以来都是互相配合,不分彼此。 他来时正逢红犬队的将军辉夜休沐归家,由副将军辉灵接驾,两人是亲兄弟,辉夜为长,皆是水门府宗家的人,一路巡视花了不少时间,就只剩下海上的哨岗没有巡视了。 不过此时已快天黑,去了也看不到什么,只能等明日再去了。 「木耳,准备回宫了。」 「是!」 魅罗缓步从涯上走下,行了一段路进了护卫队的大本营。 大本营暗藏在巨大的悬崖后头,涯内会有两个出口,一个通向海,一个是内陆,停了大约一百五十艘船,每日都会有四十名船工留守在涯内检修船只。 再往里走一段便是大本营的军司部,辉灵已在门口迎接。 他恭敬地作揖道:「王,可是要回去了?」 「嗯,天色晚了,明日再来。」若是以前,他一定会留宿一夜,省得还要来回耽误时间,但雨默在,他捨不得她一个人留在宫里。 辉灵身边有个左使,一听他要回去,暗中对着辉灵勐眨眼睛。 辉灵瞥眼看到后,又作揖道,「王大病刚愈,一来一回未免劳顿了,不如留下,臣有一坛佳酿,今日正是开封的最佳时机,正愁找不到一同品茗的人。」 「酒就不喝了,夜里还有些奏本没看。」 木耳将挂在手肘上的风袍,替魅罗披上,别人不清楚他的心思,他清楚,暗笑在心里。 美酒是好,但敌不过美人在怀啊。 「王,这佳酿可是百年难得一坛啊。」 「既难得,就更不用与我分享了,分给军中的人也是一样,有功的,劳苦的,更值得享用!」 辉灵词穷了,抿了抿唇,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显然是想阻止魅罗回去,因左使刚才拿了家中的传书过来,知晓自己的大哥闯进了寝宫,捉拿妖女,幼弟之仇不能不报,这时候如果让魅罗回去,他的大哥必会受到严惩。 「怎么了,我不喝酒,你不高兴。」 「不,臣……臣只是担心王的身体。」 「担心我的身体,还让我喝酒?」 「这……」 「好了,今日晚了,明日吧,你总不会今晚就将一罈子酒喝光吧?」 「臣镇守边境,如何会酗酒。」他若敢说喝完,那就是玩忽职守了。 「那就对了,留些明日给我。」 说罢,魅罗就往门外走。 左使急道,「将军,这可如何是好。」 「你问我,我问谁去,这事你也不赶紧告诉,现在好了,我都编不出理由来。」 「大人的传书也是刚到,在下看到就告诉您了。」他口中的大人就是水门府的掌府之人,也就是辉灵和辉夜的父亲。 「大哥也真是的,怎么能这么鲁莽,不行,这事要么不干,要么就得先斩后奏,你快去侧门,让修元想办法拖住王。」 辉灵和辉夜感情很好,家中弟妹也多,但贵族的心性都极为护短,就是作错了,也会护着。 「我这就去!」 「等等……」辉灵拉住他,「告诉修元别太急,莫让王看出端倪。」 「知晓,那……大人打算……」 「拖一炷香,我自有办法。」他已经有主意了。 「是!」 魅罗行到外头,就碰上了修元,他是辉夜的左使,也是军师。 辉灵的左使从侧门早了一步赶到,已将辉灵的命令传达。 两个都是左使,但很显然辉夜的左使要聪明的多,不显着急,语调轻松,「王,安好。」 「是修元啊,从哨岗回来的?」 「是,一回来就见到了王,也是巧了,臣正有话要对王说!」 「哦,可是哨岗的事?」魅罗停了脚步,哨岗是边境的重中之重,绝不能有失。 「正是,海上风浪大,哨岗难免受到拍打的波及,因潮湿,地基有些松散了。」 「这事白天之时怎么没人说!」 地基松散,那就代表随时会倾倒,没了哨岗,要有外敌来袭,谁来传信。 「王息怒,臣也是刚发现一些痕迹,稍加修补应该就无事了。」 魅罗蹙起眉头,一想到哨岗出了问题,回去的渴望就减弱了。 这时,军司部突然哄声一片,像是许多人在吵闹。 「这又是怎么了?木耳,去看看!」 「是!」 木耳的脚刚迈出去,就见辉灵带着一众将士出来了。 「王,您看,您要走,他们不让,非要留您下来喝酒。」 「参见王!」 这些士兵和将士都是水门府的亲信,辉灵说什么,他们就会做什么,不过辉灵没说实话,就在他们面前嘆了几句,说什么想请王喝酒,开不了口什么的,大家一听,觉得有什么不好说的,他开不了口,大家一起开啊。 那么多人过来就为了喝酒的事,弄得魅罗也不好意思拒绝,加上哨岗的事,他更走不开了,想着要不晚些回去,说不定雨默巴不得他不回去呢。 也好,也省得他心猿意马地不懂节制。 见他肯留下了,辉灵松了口气,但他忘了一件事。 苍梧可是提前一步回去了,他和魅罗是一起来的,但没有留多久,例行巡视罢了,魅罗既然亲自来了,他也就不用代劳了,他的伤还没好透,晚上得回去找卜芥上药。 ** 王宫里,辉夜仍和雨默等人对峙着,但是雨默多了两个强大的后援,真要打起来,她是稳赢的。 她之所以任由辉夜喊打喊杀,全无抗拒,就是想大事化小,不要闹得太难看,想着他们都是魅罗的人,再怎么恨她,也不敢先斩后奏,但显然她想错了,辉夜除了族仇,还有家恨,又是武人的脑子,觉得自己战绩辉煌,守境有功,就是杀了王心爱的宠姬,也就皮肉吃点苦,断不会要了命的,何况他身后还有整个水门府撑腰,底气十足。 偏偏这个时候魅罗不在,她除了硬扛,也没别的办法。 「璃王,狼妖王,这是犬妖族的事情,与你们无关。」面对蜀都和璃王,辉夜也没有退却。 蜀都道,「谁说无关了,默默治好了乐显的病,就是我狼妖族的恩人,你们欺负我的恩人,我岂有不帮之理?」 辉夜愣住了,这件事他倒没想过,又看向璃王,「狼妖王有恩要报,璃王又何必掺和。」 「呵呵,将军有所不知,默默是狼妖王的恩人,也是本王的,恩更大,她救的就是本王!还是在白羽眼皮子底下救的。」 辉夜这下傻住了,看回了雨默身上。 雨默道:「你别看了,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是有恩,不过算起来也还清了。 她救了乐显,蜀都也保护了她,还陪她去了蓬莱岛,璃王的火魔果她更是吃了好几颗,宁宜又因他的命令去了天狼境将白泽能解毒的事告诉了她。 这么一算,她反过来还欠他们了。 「妖女,你竟然连狼妖王和璃王都迷惑了。」 这话说的她都成苏妲己了。 「你别乱说,什么迷惑,我们是正常交往。」她赤红了脸。 璃王倒是觉得这话不算错,是迷惑,迷得心都是她的了。 「我说,你到底要不要打,要打就赶紧的。」蜀都嚷嚷道,要不是雨默不许他们妄动,他早用昊天塔收了这只臭狗了。 这时候辉夜还能说什么,怎么说他们都不会让开,只能硬来了。 「兄弟们上,先抓了这个妖女,誓用她的鲜血祭拜亡灵。」 「是,将军!」 人潮动了起来,一旦被煽动,少有人能保持清醒。 「默默,退后,这里我们来。」蜀都挡在了她前头。 雨默不会再傻了,再不动手,就是送死,她之前该说的话也说了,被他们指着鼻子骂妖女,骂得心都窝火了,但是自己的命要保,这些人的命也要保。 要是死了一个,这个仇就更深了。 「你们下手轻点,千万别闹出人命。」 「知道!」 璃王和蜀都都明白她的顾虑,若他们想下重手的话,之前登场的时候就会搞个突然袭击。 「本君也要去……」 「你不许!」 雨默拦着饕餮,它是凶兽,下手可不分轻重。 「那小子骂了你许久,本君要撕了他的嘴。」他可是忍很久了。 赑屓道:「对,撕了这小子的嘴,再扔给老子碾压!」 烛龙不发表意见,但表情就是一副磨刀霍霍的模样,显然是贊同的。 「你们别添乱,听我的话,后退!」 「你就该让他们知道你的厉害!」饕餮不甘道。 「他们已经很清楚我的厉害了,不用再添砖加瓦了。」 整个犬境一大半都是她毁的,他们对她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要不是来了个辉夜,他们也不会这么胡来。 「丫头,你太孬了。」饕餮吼了一声。 雨默回吼,「孬也比添麻烦好,杀了他能有什么用,不过是多添一个亡灵,我要的是和平共处!」 她和魅罗在一起,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关系着整个犬妖族的团结和稳定,他们能头脑发热,但她不能,两方人马总要有一方是清醒的,不然会造成更大的祸端。 蜀都和璃王已经和辉夜的人马打了起来,听了雨默的话,出招只是制伏他们,不会杀了或伤了他们,以打晕为主要手段。 辉夜有着非一般的领队能力,这是在战争里磨练出来的本事,很快从慌乱到了冷静,发挥战将的本事,有条不紊地和璃王蜀都对阵。 因为不能出狠招,也就不能释放过多的妖力,得用体力来弥补,他们人多,所以应战并不轻松。 「兄弟们,听我号令,採取包围战术!」 「是,将军!」 蜀都和璃王都觉得夜辉是个难缠的主,必须先将他干倒才行,只要没了他,那群人就是乌合之众,一盘散沙,但是他们小看了犬妖族的战斗能力,这些都算是精兵,有很多临阵经验,打乱了,打散了,也没用,以辉夜为中心,防御和攻击都很有魄力。 「这还真是没完没了了!?」蜀都打晕了先头部队,被伏击的人给缠住了。 有意思的是,这些人也不敢伤了蜀都,他的身份特别,背后是整个狼妖族,伤了他,就等于向狼妖族宣战。 璃王也一样,是盟友,伤了也不行。 所以这架不能靠蛮力,要靠智取。 雨默站在安全地带,虽知道不会流血,仍是在手心里捏出了一把汗。 她其实只想拖延时间,拖到魅罗回来,但已经许久了,天也黑了,他人还是没回来,她急得团团转。 另一头,苍梧回来后,并没有发现异样,直接去了卜芥府,他要卜芥问雨默借神农鼎的事,卜芥还在犹豫,所以借着上药的名义去催促。 卜芥被他啰嗦了一个时辰,受不了了,只能同意,气急之下,打算马上去见雨默,一进宫就发现了不对,立刻通知等在自己府中的苍梧。 两人火速赶了过来。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卜芥从门口沖了进来,对着两方人马吼叫。 辉夜并不知道卜芥和苍梧是站在雨默这一边的,立刻道:「卜芥大人,苍梧长老,你们来的正好,这个妖女回来了。」 卜芥开骂道:「什么妖女,这个丫头救了你们的王,是她解了魅罗的毒!」 「哎!?」 辉夜懵了,但是很快反应过来,「妖女不是也伤了王吗?若不是她伤了王,王又怎么回中毒,她救了王也是应该的。」 他是一根筋通到了底,认定了雨默是妖女,思想很难改变。 苍梧没想到雨默这么快会曝露,本打算解决了紫藤的事,再想法子缓和族群对她的仇恨,但现在是不可能了。 「辉夜将军,你应该镇守边境才对,如何能擅自回来。」 「臣今日休沐,听闻妖女回来了,这才过来捉拿的。」 「捉拿?谁给你的命令!」 「妖女毁我犬境,伤我族人,人人可诛之,何须命令。」 「荒唐,是否捉拿,由王说了算。」 「王已然被这个妖女迷惑了。」 苍梧冷了眼色,「你这是在说王昏庸吗?」 他下了个套,直接把辉夜套了进去。 「臣……臣……不敢!」 敢说王昏庸,就是忤逆。 「既不是,那就退下!」 「长老,臣捉拿此女还因为一件事?」 「嗯?」 雨默心头一震,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没有,他就是故意的。」 辉夜没被她影响,「长老,是重生阵。」 雨默脸色整个都白了,除了魅罗,她最不想的就是让苍梧知道。 他可是一心为族群考虑的人啊。 真是乱上加乱。
part 184 一个香饽饽 重生阵…… 听闻,苍梧紧拢了眉宇看向雨默。 雨默心呯呯地乱跳,将拳头拽得死紧,要是他突然发难于她,场面恐怕就会一面倒了。 不,她就是死也不会交出多吉的。 璃王之前就很纳闷辉夜所说的重生阵是什么意思,但要紧对付他,也就没仔细问雨默,眼下看到苍梧神色严峻一直盯着雨默,心里起了不好的预感,身子往后移动了几步。 蜀都属于冲锋陷阵型,性子急躁,一碰上打架就会兴奋,根本没工夫去关心重生阵的事。 卜芥听到重生阵三个字后,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但想不起来,对着苍梧问道:「什么是重生阵?」 辉夜答道,「大人,重生阵是由神农鼎、炼妖壶、女娲石三神器摆出的阵法,能让死人死而復生。」 「什么!?」卜芥惊了,视线也扫向了雨默。 辉夜又道:「那只鼠妖就是女娲石转世。」 「你说多吉是女娲石!?」卜芥显然不信,「你哪听来的!?」 有关女娲石的事,苍梧的派去的探子并未知晓,多吉的模样虽有改变,但绝看不出是神器转世,探子在查探消息的时候也就疏漏了,之后雨默在知道了重生阵会牺牲多吉后,对他是神器的事严防死守,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故苍梧、璃王等人都不知情。 怎料最终是多吉自己说漏了嘴。 「小鼠妖自己说的。」 「他说你就信?」卜芥认为这事绝对不可能,从来没听说过神器还能转世成人的。 「若大人不信,可让妖女叫出小鼠妖对峙。」 卜芥认为确认一下也无妨。 「丫头,多吉呢?」 「他不在!」 「她说谎,那小鼠妖进了炼妖壶里。」辉夜用剑指着雨默脖子上的项鍊。 雨默握住炼妖壶,依旧拒绝承认。 卜芥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藏着掖着,若多吉真是女娲石,又能摆出那什么重生阵,绝对是一件好事啊,只要能让被她杀死的人復活,恩怨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到时魅罗要娶她,看在三件神器的份上,没人会不同意。 「苍梧,这事你怎么看?你知不知晓这重生阵?」 「知晓!但也只是古书上的记载,不足为信……」他眼波微转,从雨默的身上收回,多吉是否为女娲石,不宜在此时较真,还是先将眼前的危机排除要紧,他俯首在卜芥耳边嘀咕了一句,「大人,找机会离开,通知王。」 卜芥偷瞧了一眼辉夜,明白地点了点头。 苍梧走到辉夜面前,「将军请退下。」 「大人,妖女在此!」仇人就在眼前,怎能就这么算了。 「我再说一遍,退下!」 辉夜不服,狠戾地瞪了一眼雨默,「此女不除,难消我等之恨。」 「她是否是妖女,是否会祸害吾族,等王回来后,自有公断,反倒是将军,私闯王的寝宫,该当何罪!」 听到这话,辉夜再笨也明白苍梧是站在哪边的了。 「长老,你为何要帮那妖女?」 苍梧一掌噼落,妖气炸得地面飞沙走石,辉夜没想他会突然出手,差点被噼伤,亏得反应快避过了。 「长老,你……」 「冥顽不灵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苍梧直接出招和辉夜打了起来。 卜芥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苍梧和辉夜身上时,赶紧脚底抹油开熘去找魅罗。 边境的魅罗正和士兵们喝酒,干鲜水陆,一酬一酢,分外热闹,卜芥为了节约时间,骑着吞天犬飞了过来,一到军司部,直接闯了进去,辉灵生怕王宫里的消息会走漏,已派人把守在门口,但他是王叔,谁敢拦,他长驱直入,毫无阻碍地见到了魅罗。 一听雨默有危险,魅罗捏碎了手里的酒杯,金色的眸子如利刀般扎到了对面的辉灵身上。 怪不得会留他喝酒,原来是故意拖延。 他急着救雨默,没敢耽搁,但以毁天灭地之式用妖力将军司部砸了个稀巴烂,辉灵无力阻挡,生生挨了一掌,等魅罗走后,他吐了一口血。 「将军!」 「无事!」他抹了一把嘴,对着左使道,「快,传书回去,大哥有危险。」 「是!」 ** 寝宫前。 当雨默明白苍梧是站在自己这边后,心里的紧张便去了一半,但她清楚,苍梧会帮她,只是不想事情闹大,等这件事了结了,他必然会询问重生阵的事。 她盘算着要怎么将多吉安全地送回蓬莱岛,赑屓虽无战斗力,但设置结界的能力极强,饕餮都无法解开,只要到了那,多吉会很安全,到时她会让赑屓带着多吉能逃多远逃多远。 另一边,苍梧已经压制住了辉夜,辉夜虽骁勇善战,但到底年轻,不可能是苍梧这根老姜的对手,几百个回合后就落了下风,但他为人耿直,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坚持与他战斗到底。 苍梧很想出狠招给他点教训,但他是水门府宗族长公子,有水门府在背后撑腰,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打伤了他对水门府便好不好交代,何况他守境有功,往日也无半点行差踏错的事,闯入此地也是为了捉拿雨默,追根究底的话算不上什么大错,若让其他贵族知晓,只会认为他做的对,伤他就等于伤了全族的民心,因此只能驱逐他,断不能伤他分毫。 璃王和蜀都已将他的士卒解决了一大半,情况已一面倒,但只要辉夜不倒,那些人马也不会退。 又僵持了一个多时辰,魅罗终于赶到,还未落下,就怒吼着要所有人住手。 雨默一听到他的声音,紧绷了数个时辰的神经终于松开了,腿瞬间一软,没站稳,便倒了下去。 魅罗一回来就是先判断她是否安好,见她要摔倒了,立刻飞落抱住她。 「默默,你受伤了?」 「没,没有!你回来就好!」她已经到极限了,他再不回来,她真的会撑不住。 「王!」辉夜高喊,从与苍梧的乱斗中脱开身,跪倒他面前。 雨默无事,魅罗就安心了,转过头阴冷地气息铺散开来,苍梧不敢伤他,他却无所畏惧,抬起脚狠狠地踹了过去。 辉夜硬生生地接下,肩胛骨承受不住这一脚的重量,已碎裂,他闷哼了一声,但没有倒下。 「是谁给你的胆子擅闯我的寝宫?又是谁给你的命令,可以在此舞刀弄剑?」 「王,臣是来捉拿妖女的。」 如果他不是眼瞎,就是故意不去看,因为雨默此刻正紧紧地被魅罗抱在怀里。 「哪来的妖女?」 「就在……」辉夜忍痛地吸了口气,目色憎恨地看向雨默。 雨默觉得这人也是够硬气的,明明疼地脸都白了,还是不肯放过她,她平时心很容易软,也知道错不在他,但是只要想到多吉,她就硬下了心肠,不会为他求情。 她紧紧揪住魅罗的衣襟,鼻尖嗅到的都是他的气味,这感觉让她很安心。 「你想说我怀里的她是妖女?」 辉夜又吸了口气,硬气地点头,「正是!」 呯的一声,魅罗飞起一脚又踹了过去,「你要再敢骂她一个字,我就废了你的双手!」 此刻正是他怒气沸腾到顶点的时候,雨默受难的时候他在边境,若是卜芥没人传信,他恐怕要到明晚回来的时候才会知道这里出事了,只要一想到雨默会遇到危险,他就无法克制住自己的脾气,就算苍梧一直在用眼色示意他也一样。 身为王,对任何事都该冷静应对,这点他比谁都清楚,但只要沾上雨默,他就没法冷静,他很明白苍梧的意思,辉夜不是一般的将士,更是水门府未来的继承人。犬妖族最勇勐善战的海军都出自水门府,山海界的妖族没有所谓的功高盖主之罪,臣子越强,王只会越高兴,巴不得他们能强得少让他担点忧,若是别的事,辉夜不管捅出多大的篓子,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眼,唯独这件事不行,他必须要辉夜明白,雨默不是他们能欺辱的对象。 「王,妖女杀我族人,难道臣报仇错了吗?」 苍梧这时真想踹死辉夜算了,素闻他心性耿直,以前只当是件好事,现在却觉得这不是耿直,这是愚钝,一根筋通到底,连个转弯都不会,他再这样逼迫下去,魅罗真的会杀了他。 「王,辉夜将军也是情急,断不是故意的。」 「这还不是故意!」他其实已经给他台阶下了,是他自己没听懂。 辉夜没听懂,但苍梧肯定是懂的,他现在就担心水门府会有动静。 果不其然,被蜀都破坏的结界外,涌来一群人。 「王,请听老朽一言!」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水门府掌府,辉夜的亲爹——獒勐。 獒勐的岁寿和苍梧相同,都是一千五百岁,算得上是强妖中的强妖,因此他看上去极为年轻,根本不像辉夜的爹,说是哥哥还差不多,尤其两人站一起时,这种兄弟感更强,但他称自己是老朽,让不知情的人会觉得极为滑稽。 獒勐恭敬地跪拜在魅罗跟前,言道:「小儿鲁莽了,请王莫要怪罪,等回去了,臣一定狠狠教训他。」 魅罗冷笑,「这可真是有意思了,他在寝宫门前闹了个把个时辰,也没见你来教训他,现在我回来了,你倒是来了!」 这话挑明了就是儿子有罪的话,他也同样有罪,再加一条庇护罪。 獒勐深知这位年轻的王不好对付,他的确老早就知道辉夜擅闯寝宫的事,但擅闯的原因是缉拿妖女,这个名头放到哪都是正儿八经的,自己的小儿子被妖女所伤,已成残废,他想起来就心痛,所以府中的人在街上看到巡逻队抓了多吉后,他就派人进宫去打探消息,誓要将妖女杀了报仇,为了得到妖女的下落,他动用了关系,将多吉逮到了府中,原以为妖女在天狼境,未曾想她竟然已经回来多时了,这事不巧让回家的辉夜听到了,一怒之下就有了这擅闯寝宫的行径,更巧的是王不在宫中,这是报仇的绝佳机会,他立刻就通知了辉灵,想拖延王回宫的时间。 谁知道会杀出那么多程咬金来,他暗暗地瞪向蜀都和璃王,视线遮掩地很巧妙,但当看到雨默时,双眼里就起了火,藏都藏不住。 雨默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的敌视,她知道自己伤他们伤得有多重,她不会逃避,只要不用重生阵,要她怎么偿还都可以。 「王,辉夜也是因为兄弟情深,想我那幼子在那场浩劫中砸断了双腿,至今不能行立,他是又痛又怜,乍闻始作俑者藏在寝宫内,我儿也是担心王心软,又会受了她的迷惑,这才……」 「住口,他不知道,你该知道,我要立她为后的事,你之前也是首肯的。」 他会首肯,有一半是卜芥的原因,当然这是那场浩劫还没发生前的事。 「但……她伤了王啊。」这是最大的罪。 「那有如何?她就是伤我千回,我爱她的心也不会改,反倒是你们,一个个喊着她是要妖女,她是祸害,逼着我只能将她藏起来,如今更是变本加厉,直接上门欺辱了,我问你獒勐,你这臣子到底是怎么当的,你说她伤了我,但她也救了我,你说她杀了犬妖族的族人,难道之前她做的治病疗伤,都是假的,还是你们全都忘记了!?」 他们要算帐,他就跟他们算,一笔一笔的算。 他是真怒了,憋了许久的怒气,顷刻间爆发出来。 獒勐额头冒了一滴冷汗出来,其实他们都清楚,雨默会伤了魅罗,绝不是本意,是白羽的毒药所致,但她可怕也是事实,饕餮为她所用,要是哪天她一个不高兴,发动开神怎么办? 这是其一。 其二,就是她杀了太多犬妖族族人,虽是白羽致使的,但动手的是她,他们也是眼睁睁地看她动的手,白羽要仇视,她的存在,他们也没法忽视,加之白牙的鼓动,大多贵族都走上了抵制雨默为后的队伍。 其三,就是她是人类。 这点无论如何都不能叫他们信服。 其实辉夜来前,他也担心过,雨默有饕餮守护,真打起来儿子不可能有机会赢,但他想到的是,只要她用了饕餮,这大魔女的名号是再也摘不下了,他会集结一帮贵族来此讨伐,但没想到,雨默竟然硬撑着不使用饕餮的开神之力,将时间拖了许久,让他错过了最佳时刻。 「你不过也是和他们一样,就是不愿让我立她为后不是吗?」 「这……」这点獒勐还真没办法反驳。 既然王要立后,怎么也该从贵族的女儿当中选,白牙有女儿,他也有,还是四个闺女呢。 除了他,其他贵族也都有这个想法,纷纷想将自己的女儿推出来。 日前在议事殿,魅罗就曾被这事烦恼过,一堆要嫁女儿的贵族缠着他,要不是那时不能曝露雨默,他真的很想将他们全部扔出去。 这也是木耳之前发牢骚的主因,不过没敢当着雨默说出来。 有女儿的贵族,想让自家女儿做王后,也不是什么错事,错的就是不该瞎掺和,当然这也不能怪他们,魅罗误落人界前,其实就举行过选后大会,但是他本人不感兴趣,便让苍梧和卜芥代劳了。 苍梧为了平衡各贵族的势力,便选了名不见经不传的千兽府千金,也就是金姬和银姬,这事在那个时候其实已经掀不起波澜了,因为苍梧有决定的权利,谁也越不过他去,这些贵族的心思就没再动了,可是后来,魅罗带回了雨默,不要金银双姬了,选好的王后人选不要了,那别家贵族的女儿就又有机会了,波澜的种子就是在那一刻埋好的。 谁想一个人类女子竟然捷足先登了,又是卜芥当说客,理由也很充分,你女儿要成为王后可以啊,你拿得出神器和魔兽吗? 有吗? 这怎么可能会有! 既然没有那就老实待着去,别瞎想了。 这一番理由,还真是找不什么反驳话来,既然自己的女儿不行,这些贵族也就不希望别家的女儿能行,这种心理下,卜芥的游说也就顺理成章的成功了。 未曾想一场浩劫突然降临。 本来为后的人类女子成了大魔头,还跑了。 这立后的事又成了一个香饽饽。 可无论如何香都没用了,在此时此刻,獒勐算是彻底明白了一件事。 他们王已经彻底沦陷在了这个所谓妖女的手里,除了她,别的女人都不可能有机会,而他的儿子偏偏就惹到了这个让自家王沦陷的女人。 他算漏的就是这一步!
part 185 负罪而前行 「獒勐,摆在你面前的现在有两条路,一条就是带着你的儿子给我滚,另一条……」魅罗全身充满了杀气,眼神中的凌厉之色如地狱修罗,「我不介意再卸了你儿子的两条腿!」 獒勐一听,心咯噔地重跳了一记。 目光里的魅罗,眼中闪过一片寒冷,迸发强烈杀意,望之便让人有种坠落深渊般的绝望。 因他的气场过于恐怖,獒勐当机立断地将辉夜拉走,不敢再留。 苍梧松了口气,先前他很担心魅罗会冲动地杀了这对父子。 论妖力,整个犬妖族都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他想要杀,不过就是出身汗的事情。 但他更感到欣慰,知晓他给了水门府一个台阶下,是一个合格的王。 辉夜走了,剩下的就是一群乌合之众,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魅罗瞥了一眼过去,扯了一抹笑,虽然在笑,金眸却幽深无比,对上他视线的人就会动弹不得。 这群人没有辉夜那样的身份,是军中的下卒,多出身于平民,没什么后盾,一看他怒成这样,尿都快出来了。 「都给我滚!」 一声吼如平地炸起的雷声,所有人都惊跳了起来,如鸟兽散。 人都走后,寝宫前的场地瞬间冷清了,但魅罗的气还没消,眼中闪烁着不知名的红光,一道异芒闪过后,他髮丝飞扬,只见长余十几米的外廊给毁了。 廊柱断裂,屋顶坍塌,扬起一片尘土。 苍梧知道他这是在泄愤,没有阻止,即便他再宝贝雨默,也不能在这种情况下治水门府的罪,否则雨默的处境会更坏。 他明明暴戾像个鬼魅,雨默却一点不怕,伸手抚了抚他的胸口,像哄孩子似的说道,「好了,好了,不生气了,我没事!」 他勐地将她抱得更紧,心中窜过一丝害怕,还好他及时赶了回来,他将脸埋进她髮髻之中,嗅闻着她身上温暖,「默默,我发誓,下次绝不会离开那么久。」 「嗯!」她反手也抱住了他。 「王,可否借一步说话?」这时候打搅他们恩爱,苍梧没有一丝的尴尬。 魅罗心中很感谢他授意卜芥来找他,点了点头,松开环抱雨默的手,「默默,你先回寝宫,我和苍梧说些事,马上就回来。」 雨默拽着他的衣襟,不肯离去,眼睛瞅向苍梧。 他一定是想说重生阵的事。 「怎么了?」他俯首问道,见她脸色发白,惊了惊,「怎么回事,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他的心又提了上去,上上下下的检查她,看她是不是受伤了。 雨默赶紧摇头,「没,没什么,可能是吓到了,还没缓过来。」 他搓了搓她的小手,「我让木香去厨房给您熬完压惊的汤,好不好?」 「不用了,歇一歇就没事了。」她绞尽脑汁地不想放他走。 这时苍梧的视线瞟了过来,那眼神不咸不淡,但看在她眼里浑身不自在。 重生阵的事怕是躲不过了,与其让苍梧告诉他,不如她自己说。 「魅罗,我有话要和你说。」 「你说。」他将她的手握在手里,只有亲身感受到她的温暖,他才能安心。 「有关多吉……」 「多吉?他怎么了?」 「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之前瞒了他,心里有点虚。 「王,不如让臣来说吧。」苍梧不想浪费时间,缓步走了过来。 雨默像只炸了毛的猫似的,提防着他,「你别过来。」 「默默?」她对苍梧的反应过于激烈了,让魅罗心里起了疑惑。 「王,还是臣来说吧,是关于重生阵的事。」 「重生阵,这是什么东西?」他从未听说过。 「能让死人復活的阵法……」 魅罗顿时一惊,「你如何知道这阵法的?」 「不是臣知道,是王怀中的人知道……」 魅罗想起雨默刚才的支吾就明白了她有事瞒着自己。 雨默狠狠地咬了一口牙,这人为什么就那么不会看气氛呢。 她又不是不说,只是在想该怎么说,他却一点缓冲的时间都不肯给她。 现在好了,不说也得说了。 「魅罗,对不起,我一直瞒着你,但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你不要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他清楚她的性子,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没告诉他,「你别急,有事慢慢说,我不会生气。」 他哪里捨得生她的气,她没气他关键时刻没回来,他就已经很知足了。 「我会说,但是……」她怒着一张脸指向苍梧,「让这个人走,我不想看到他。」 苍梧听完,一向清心寡欲的脸很难得抽搐了一下,她眼里充满了对他的嫌弃,好似他是一坨粪便。 「苍梧,你下去,明日我再找你。」 「是!」 苍梧不过是逼她将重生阵的事情说出来,现下目的达到了,他便不会再留下,还有一堆烂摊子等着他收拾。 卜芥的速度没有魅罗快,事情都完了,他才赶回来,喘得跟牛似的,一见人都没了就知道事情处理好了,不过怎么处理的,他很好奇。 「苍梧,辉夜怎么样了? 雨默就在魅罗身边,他用眼睛就能辨别她是好是坏,反正腿没少,胳膊也没少。 「回去了!」 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魅罗竟然会放他走?」 辉夜将那丫头欺负成那样,魅罗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放是放了,不过肩膀的骨头碎了,恐怕待会儿水门府的人就会来找大人。」苍梧走得潇洒如风,从他身边掠过。 「你怎么走了?」 「事情已经办完了,还留着做什么?」 「重生阵的事,你……」 苍梧伸手将他拉走,这种时候这三个字就是禁忌,让那丫头听到,恐怕又要变脸了。 两人走后,魅罗和雨默准备回寝宫,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回头,「你们两个跟着做什么?」 说的就是璃王和蜀都。 蜀都当这是自己家似的,「喝茶!」 打了那么久,喝口茶不过分吧。 璃王颔首,「对,喝茶!」 重生阵的事,他也很想知道。 魅罗对这两个人是越看越觉得扎眼,「木耳,送客!」 蜀都的脚就快碰到寝宫的门槛时,门轰然一关,木耳迅速挡在了眼前,「狼妖王,璃王,请……」 「有这么对待客人的吗,连声谢谢都没有!」蜀都对着殿门嚎叫。 木耳很恭敬的作揖道,「谢谢狼妖王。」 「谁要你谢了!」蜀都对着殿门瞪了一眼,「你去开门!」 「狼妖王就不要为难木耳了。」他就是个下人,何况那是王的命令。 璃王笑道,「看来,我们是惹人嫌了。」 「是你,不是我!话说回来,你怎么还不走?」他倒是嫌弃起璃王来了。 「蜀兄也不是没走吗?」 这两人就是半斤和八两,谁也没好过谁。 木耳始终挡在殿门前赔笑,「两位,您看这……」 「臭狗,你给我出来,我要和默默说话!」他啪啪地拍门,这门很厚重,声响如捶鼓。 雨默从里头回道,「蜀都,璃王,今天谢谢你们了,改天我请你们……啊!」 她话没说完就被魅罗拽进内殿去了,将声音彻底隔绝。 「默默,默默……」听到她的声音,蜀都很兴奋,趴在门口等她回音。 雨默觉得这样赶人走不好,挣脱开魅罗,走了出来。 「蜀都,你先回去吧,对了,针羽在蓬莱岛上等你很久了。」 蜀都一听到针羽的名字头就大,摸摸自己鼻青脸肿的腮帮子,「默默,你不知道她下手有多重……」 他一副委屈状,正欲继续对她诉苦时,魅罗挡在了她面前,「受伤了就去找卜芥。」 呯! 门又关上了。 蜀都那叫一个气啊,踹门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门开,魅罗探了脑袋的出来,冷眼瞅他,「嫌态度不好,就滚回的你的天狼境去。」 「你……」 魅罗冷笑,看了一眼他,又扫了一眼璃王,「如果你们脑子没问题的话,应该记得这是谁的地盘!」 他的底盘! 门再次被关上,再没打开过,不过期间断断续续地传来雨默的感谢声。 木耳在门前干等着,蜀都气到脸都红了,想硬闯,又怕雨默会生气,只好作罢,倒是璃王一直很淡定。 「你怎么就一点不着急呢,都让臭狗捷足先登了。」 「还没成亲,机会还有。」 「你倒承得住气。」 「呵呵,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他的大业还没完成,又有什么资格和身为王的男人抢女人,「相请不如偶遇,若蜀兄赏脸,不妨今日到我那喝杯水酒。」 「也好!」 他是坚决不会回蓬莱岛的,他现在可是怕死了针羽。 ** 寝殿内。 魅罗和雨默相拥在一起。 「今天让你受惊了。」 「还好!」她很安静地俯在他的胸口,「魅罗,关于重生阵的事……」 「你要不想说,就不说。」他不会勉强她。 「不,这件事本就是我不对,我不该瞒着你的。」让他知道也好,秘密埋得太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缓了一口气道,「我也是在得到神农鼎后才知道的这件事,重生阵能让死人復活,启动它的条件就是要凑齐神农鼎,女娲石,还有炼妖壶。」 「你有神农鼎和炼妖壶,我知道,可是女娲石,你没有啊?」 「我有!」 魅罗一愕,「你什么时候有的?」 「多吉就是女娲石。」 「什么!?」他比刚才更震惊了。 「我当时和你一样也很吃惊,但事实就是如此,多吉是女娲石转世成人后的模样,你也看到了他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就是喝了白泽的血引发的,你之前喝的时候,不是说元丹会很热吗?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魅罗喝的那些血就是针羽上次索要血的时候,她顺带留下的,用给毛球擦伤口的棉布兑在茶里给他喝的,他喝完后元丹就一直发烫。 「多吉竟然是女娲石……」他不是不相信,是觉得太离奇了,女娲石竟然一直就在她身边。 「魅罗,重生阵的要素我是集齐了,可是我不能这么做。」 这点魅罗已经想到了,既然能让死者死而復生,以她的性子不可能一直藏着,他不确定这个阵法是不是真的,但能让死者復生,太过离奇,绝不可能只是需要三个神器那么简单。 他不关心别的,关心的事这个阵法启动后,会有什么副作用,就像饕餮的开神,能让她变得很强大,但副作用也很剧烈。 「默默,告诉我,是不是还要什么条件?」 雨默心一紧,张了嘴,却说不出话。 「是不是你,是不是要你付出什么?」他最担心就是这个。 「不是,不是我!」她摇头,说完眼泪纷飞了出来,「是多吉!」 魅罗一听不是她,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他怎么了?」 「多吉是神器转世,如果是神器的样子,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他现在是人的模样,是肉身,一旦启动重生阵,他的灵气就会无限制的流泻,他会重归神器的模样,变成一块普通的石头,而且是一块有感觉,但听不到,也说不了,看不了的石头,魅罗,我不能让他变成这样,他是我的弟弟,是我将他带出灰鼠村的,如果不是我,他就不会陷到这些事里去。」 她哭得很兇,嗓子都哑了。 「他没有义务为我犯下的错受罪。」 「你是不是因为担心我为了让族人復活,会不顾多吉仍要启动重生阵猜瞒着我的?」 如果是,他会有点生气,但也不能怪她,站在她的立场,她会这么想无可厚非。 她摇头,「不要误以为我是不信任你,我知道如果我不愿意,你一定不会逼我,但是魅罗……你是王,他们都是你的族人,你的立场不允许你罔顾这个能让族人復生的手段,而且……只要用了重生阵,我犯下的错就能一笔勾销了,我和你也就不会有被族人反对的阻滞了。」 他想立她为后,最大反对者就是他的族人。 没了这些,他会轻松的多。 她担心的不是他会逼她,而是在她不愿意的情况下,他会为了让族人认同她,伤透脑筋。 「的确,如果用了重生阵,我和你的事会变得简单很多……」 她怕的也就是这个。 「不过,如果牺牲了多吉,你这辈子都不会开心,一辈子会活在负罪感里,你不开心的话,我又如何会开心!」他温柔地抬起她哭泣的脸,「默默,我不会逼你做任何事,只要你觉得对,觉得开心,觉得没有错,那我亦然!」 他要的是一个开心欢乐的她,而不是一个愁眉深锁,会躲在角落里哭泣的她。 前途或许很艰难,但他宁愿这样披荆斩棘的前进,也不愿她掉一滴眼泪。 雨默被泪水模煳了眼睛,纷飞的眼泪没有停歇,「魅罗……魅罗……」她喊着他的名字,扑进他怀里,这一生,她最大的幸福就是能认识他,能与他相爱。 尽管魅罗没有逼他,苍梧却不愿放弃这个让族人復活机会,与他据理力争,两人因此不欢而散,而关于重生阵的事对外也没瞒住,全被水门府的人给泄露了出去。 能让死去的人復活,这让所有在那场浩劫中遇难的死者亲人疯拥至了王宫前,整个犬境因为这件事乱作了一团,雨默回来的消息也就没法再瞒下去了。 雨默每次看到因为这些事焦头烂额地魅罗疲累的回来,心里就疼。 为了能全力保护她,他将所有担子都挑在了自己身上。 「赑屓……我们去找蜀都?」 「哎?」 这一日午后,风和日丽,雨默抢走了蜀都的昊天塔,将绮罗王后的陵墓结界破坏,独自一人闯了进去。 这与玲珑越好的时间,早了整整三日。 她坚定地迈出步伐,瞒着所有人单刀赴会。 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岁月静好,有的不过是有人替你负罪前行罢了。 他如是,她亦然!
part 186 陵墓的谜题 上弦月高挂在夜空中,幽幽的银光斜斜地照在冰凉的墓碑上。 夜月下,雨默疾行而来,已跑得满头大汗,在赑屓的帮助下,她处于隐身状态,进入这里如入无人之境,她命令饕餮暗袭,打晕了蜀都,将它的昊天塔抢了过来。 虽说神器只能由认定的主人发动,但现在三比一,她有三件神器,炼妖壶、神农鼎、女娲石,由它们来说服昊天塔,替她强行破除绮罗王后陵墓的结界。 昊天塔一开始不愿意,但受不了神农鼎的嘴皮子,只得同意,但仅此一次,且用完后一定要尽快还给蜀都,并道歉。 这点雨默不会不同意,偷了昊天塔,她心里其实很愧疚,就算它不说,她也是一定会对蜀都道歉的。 不知道饕餮下手重不重,有没有让他受伤? 「丫头,我们进去了!」饕餮打了头阵。 雨默甩甩脑袋,将一切杂念抛开,眼前最要紧的就是拿到雪舞佩剑,蜀都的事就留在这之后吧。 在昊天塔的帮助下,她顺利的进入了漆黑的陵墓中,没有地图,没有目标,执着烛火,一路前进,人类是本能的怕黑,并且会将黑暗中的种种信息自动恐怖化,每走一步,她的心都是吊着的。 黑暗里,视线像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里头的摆设和雕像,看在眼里像是活的,每每吓得她心脏乱跳,好像恶魔即将要出场抓她走似的,她不断安慰自己别怕,但未知的恐惧,不是那么容易打消的,仅仅是在陵墓入口前走动,她已经吓得脸都白了。 「会不会有鬼出来?」她停下脚步问。 「哪会有什么鬼?有我们在,你怕什么?」 赑屓、饕餮、烛龙在前头开路,她不过尾随而已。 噗的一声,不知道哪来的风,吹熄了烛火。 「啊——」 雨默吓得直跳脚,拔腿就跑,完全忘了之前的雄心壮志,一没注意,就跌了个跟头,吃了一嘴的灰。 陵墓长年无人进入,当然不可能有人清扫,地上的灰尘厚得踏上去就会留下一个鲜明的脚印,更是布满了蜘蛛丝,像黏腻的棉花糖紧紧得缠绕住她的头髮,脸上也因为沾到了突起一丝瘙痒,并且怎么抹都抹不掉。 她实在太害怕了,爬起来又跌倒了,连续摔倒了四次,衣服摔得沾满了尘土,像是从土堆里出来的。 饕餮见她还想跑,用爪子将她抓了回来。 「你跑什么?」 「怕……怕……」 「这里是陵墓,没鬼!而且是个衣冠冢,尸体都没有!」 雨默想想也对,随便靠在一堵墙上喘着粗气,「你让我歇一会儿……」 「让你别来,你不听,看看你现在,摔得脸上全是灰,赶紧擦擦!」 她随意地抹了一把脸,「我也是想帮魅罗嘛,为了我的事,他每天都焦头烂额的,那些个贵族都在逼他,我在犬妖族没有什么威信,人微言轻,但是如果我能拿到绮罗王后的雪舞佩剑,看在它的面子上,这群人总该听我说几句了吧。」 重生阵已败露,只要她不用此阵復活死去的人,犬妖族对她的恨意就不会消失,能不能得到雪舞剑,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就算有绮罗王后撑腰,脏水还是会往她身上泼,她本来已经放弃了,还想着干脆让给针羽算了,但为了魅罗,她决定再试一试,不是为了让犬妖族的人能认可她,纯粹是为了帮魅罗,想与他并肩作战。 依靠的墙壁上传来一丝丝冰冷的触感,她忍不住哆嗦了一记,跌了几跤,现在浑身都痛,手里的蜡烛也在刚才的慌乱中滚落了,滚去了哪里也不清楚,幸好来时,她有准备,备了好几根。 歇息够了,她深吸一口气,壮起胆子继续探索。 这陵墓从外头看,其实并不大,但进入后才发现大的离谱,且造得像个迷宫,兜兜转转就是找不到棺木。 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可能迷路了。 这里是第一层,还是第二层,又或是第三层? 她烦躁地扒了扒头髮,一头好看的髮髻瞬间就被她扒乱了,头髮披落下来,活像个女鬼。 「饕餮,你记得来时的路吗?」走迷宫是有技巧的,如果走不出去了,那就重新来过。 「本君哪记得!」他看向烛龙,「你走在最前头,你记不记得?」 烛龙摇头,「你都不记得我怎么记得?」 这两兽就是天生的路痴。 不过好在有赑屓,赑屓对方向很敏感,除了它之外,还有多吉,他的方向感更强。 见雨默迷路了,便从炼妖壶里飞了出来。 「姐姐,往左面走,那条路你没走过。」 「是吗?」 雨默点点头,立刻朝他说的方向走了过去。 多吉紧紧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眼里就有些泛酸。 炼妖壶见了,嘆了口气,安抚道:「这种时候,哭有什么用?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高兴?」 「嗯,她疼爱你,将你当做亲弟弟一样的疼爱,也尊重你,认为你和她是平等的,作为神器,一个器具,难道不该觉得高兴吗?」 「可是因为我,姐姐才会冒险来这里,如果姐姐因此受伤了,那……」他的眼睛更红了。 「陪她进来的有四神器,三凶兽,这般阵容,能有什么危险,你别多想了,振作精神,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好好替她引路,这丫头也是个路痴!」 还真是被炼妖壶说对了,去了多吉指的方向后,雨默又迷路了,又走回了老地方,方向感差的离谱。 「姐姐,前头有个岔路,你往右走。」 「哦,往右,好,往右。」 烛火下,两人三兽的影子被拉得极长,进进出出于各条小路之间,但走了大半个时辰,仍是没有看到棺木,但是在多吉的指引下,尽头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幽静的走廊,向远处伸展,慢慢往下。 「我们是不是走出迷宫了?」 这里和刚才走过地方不一样,只有一条路,一个方向。 「应该是吧……」饕餮觉得不能掉以轻心,又道:「丫头,你到本君身后去,由本君先走。」 「好!」 饕餮手执烛火,扶着墙而入,墙壁透着的冰冷比先前更凉,即便犬境的夏季气温很高,也无法温暖这里,相信他们应该走得很深了。 因为黑暗,雪白的墙壁看上去灰漆漆的,但上面画着精緻的壁画,看得出这些是歌颂绮罗王后的,油墨重彩,栩栩如生,如此卓越高超的技艺就是在二十一世纪也是嘆为观止的。 在雨默的印象里,有关陵墓的知识很匮乏,她也就去过明十三陵,知道陵墓的结构通常都很复杂,棺木所在之地,有些甚至找到了陵墓,也未必能找到。 饕餮谨慎前行,很安全地走过了前头的走廊。 「丫头,没事,可以过来了。」 「嗯!」 雨默踩着他留下的脚印,缓缓走了过来,内心紧张无比,就怕自己会踩到什么机关。 电视小说里的陵墓可都是机关重重的啊! 在最后几步的时候,她憋了一口气,跳跃了过去。 安全! 她回眸看着走廊,如劫后余生般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还好,还好,这陵墓没什么机关!」 「未必!」 「哎?」 前头的饕餮举起的烛火,橘红色的光线下,一闪巨大门扉显现了出来。 烛光照耀的范围有限,无法将门扉的全貌照耀出来,但只要看到门环,就知道这门会有多大。 「这里是……?」 「应该就是玄室了!」 玄室就是放置棺木的地方。 饕餮使了很大的力气,都没法推开这扇门,可见这门是从里面锁死的,它其实可以使出妖力摧毁它,但这里是地宫,结构不明,将门毁了,很可能会让这里坍塌,而且这门的材质……也不能用妖力。 雨默对着门摸了摸,手心不觉得冰冷,反而是一种很润很暖的触感。 「这是玉?」 「嗯,是专门抵抗妖力使用的灭却玉!」 「这是什么东西?」 「就是妖力对它没有任何作用。」 「那就是说我们没法打开它?」 「这里是陵墓,建造它的人自然不会希望有人能打开它,但总会留下余地,尤其是建造的时候,要让工人从里头撤离,本君猜肯定有机关!」 「在哪?」 饕餮用爪子敲了敲门扉,听声音,这门非常的厚重,「一个字——找!」 两人三兽只好分头寻找,对着门扉一寸一寸地进行排摸。 雨默虽然方向感不好,但走了一圈,对陵墓的轮廓有了个概念,这地方总体布局呈前方后圆之形,外围是迷宫,中间段是一条笔直的长廊。 想到长廊,她记得刚才走的时候,看到廊上有些雕刻,有个地方经过烛火的光照,光莹如玉石,似乎只有那一个地方有这种光泽,其他的都没有。 会不会有什么玄机? 「饕餮,我回去长廊一下。」 「回去干嘛?」 「找样东西!」 她步履如飞,奔跑向走廊,在陵墓里待久了,恐惧也少了。 饕餮不放心她,让赑屓和烛龙跟着她去。 到了走廊,雨默趴在地上对着廊柱下方的基石寻找,基石用的是文石,滑泽如新,可微尘不染,并雕刻了山水、花卉,极为巧夺天工。 「有了!」她找到了先前看到的玉石,入手的触感果然和那扇门扉一样。 她将烛火靠近了它,它嵌在最不容易发现的一个角落,白玉莹莹,宛若珍珠的色泽,她尝试的拨动了一下。 咔的一声脆响清晰入耳。 「这块玉石是能动的。」 烛龙和赑屓听闻都靠了过去,玉石因为常年没有被拨动过,一拨动就落下不少尘土。 「我拔出来试试!」 「等等!」赑屓阻止了她,「先让老子给你弄个保护的结界,万一是个机关,你也好保命。」 等赑屓的结界笼罩了她后,她搓了搓手,以为需要用点力气才能拔出来,没想很轻松的就拔了出来。 「是把钥匙!」 确切的说,是一把很巨大的钥匙,有一米多长。 雨默抱着钥匙,奔回了饕餮身边。 「饕餮,你看!」 饕餮傻眼了,忍不住看了雨默一眼。 这丫头的运气永远是那么的好。 钥匙是找到了,但钥匙孔在哪? 这又是一个新的问题。 这时候雨默发挥了超强的智商,这种谜团以前在漫画里没少看过,像《柯南》、《金田一》神马滴,都有过类似的桥段,她对着门扉细细的研究了一下,发现门上有个地方和其他地方的颜色不同。 她踮起脚摸了摸,但够不到,拍了拍饕餮,「蹲下!」 「做什么?」 「我不够高,摸不到!」 饕餮依言蹲了下来,雨默踩着它的肩膀对着那地方细细研究了一番。 上头的图腾看不出什么东西,但她看出这个图腾和另外几个图腾是有关联的,她用手掰了掰,发现能动。 「我知道了!」 「啊,你又知道了。」赑屓算是大开眼界了。 「饕餮,往左边挪一挪,对,就是这里,不对,再往右一点点,就一点点!」 「这样?」 「对,就是这里,别动。」她双手举了起来,对着边上的图腾移动了一下,「这个放在这里,这个放在那里,还有这个……」她顿了顿,「这里好像不对,拼不进去……」 「丫头,你到底在捣鼓什么?」 「拼图!」 「什么?」饕餮没听懂。 「门上有几个图案,看着是独立的,可是我觉得是可以拼在一起的,你看它们都能动,这就是说明的确是可以拼在一起的,你耐心的等等,我读高中的时候,有一个暑假,玩过5000块的拼图,还是星空,超难的,但是我还是拼出来了,所以这个难不倒我。」 「你确定这是你说的什么拼图?」 「试试啊!反正我们现在也没其他主意。」 这次烛龙主动放出了结界保护住她,「丫头,你慢慢来,千万别着急。」 「嗯,放心吧。」 她也是怕死的,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咔嚓一声,随着雨默的巧手,一块图形完美地衔接到了图与图之间的空隙,将所有的图腾化为一个整体。 「好了!」 话声刚落,门扉就抖动了起来,抖得她差点从饕餮的肩上跌下来,幸好饕餮眼明手快接住了她,将她抱在了怀里。 「丫头,我们离远点!」 离开后,门扉的颤抖愈演愈烈,震落下尘土,灰飞扬时,唿吸都变得困难了。 雨默捂住了鼻口,但仍是被呛得咳嗽不止。 咔咔咔…… 是齿轮的声音,因为经年不动,没了润滑的油,运转起来噪音很大。 图腾上的画面开始逐渐清晰,那是一只巨大的狼,华美无比,有着雪白的皮毛和金中带绿的眼睛,雄纠纠气昂昂,但又有一丝女性的妩媚。 整个图腾看起来就是一只美丽的狼在空中飞舞,过了一会儿,角落处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锁洞。 「成功了!」雨默忍不住拍手唿喊。 「丫头,你真行!」赑屓用鱼鳍翘起了大拇指。 「快用钥匙插进去看看!」 饕餮拿起钥匙插了进去,没有遇到阻碍,用力一转,又是咔咔的一声,齿轮再次运转。 机械的声音轰鸣不止,尘土也越来越多,门扉再次抖动,像是引发了一场地震,连脚下的地板也颤了起来。 齿轮的声音停止后,门扉缓缓打开,打开时里头一片光明,细微的光线折射过来,刺得雨默的眼睛有些法发疼,随着门扉打开,光线也越来越亮,直到它完全开启。 震动没有了,嘈杂也没有了,宁静得听不到任何声音。 雨默适应了光线后睁开眼,心情略略有些激动。 里头就是棺木了吧。 她鼓足勇气,率先迈出了步伐。
part 187 雪舞与女娲 进去后,雨默发现里头别有洞天,亮光来自十二盏长明灯,每盏都很大,足有3米多高。 灯体为白石质,底下是壸门方形座,上半部分是八面石柱,仰莲托盘,盘中就是被称为不熄之火的长明灯灯芯。 火光很亮,照得整个玄室如同白昼。 这在君王陵墓中是很普遍的摆设,据说这样就能让死去的君王感受到犹如生前的宫殿一样的灯火辉煌,绮罗王后已经死去百年多了,灯火还能这样敞亮,可说是奇蹟了。 「丫头,往前走,还有扇门!」 雨默挺想研究一下这灯为什么可以百年不灭的原理,但来此是为了拿到雪舞剑,也就顾不上了。 走到门扉前,发现这门和外头的门很像,但就是小了些,顶多让两个人并排而入的尺寸,上头的图腾也是匹狼,只是旁边还多了一个女子,看模样……很像一个人。 「魅罗?」 图腾上的女子眉眼与魅罗有八分的像,不细看都能认错。 饕餮逗趣道,「这是你婆婆吧……」 雨默羞红了脸,怒道:「你研究这个干什么,赶紧开门。」 「呵呵,好,开门。你先退开,本君担心这门也有机关。」 雨默离开了几步,饕餮一使劲,门就打开了,发出类似巨石在地上摩擦的声音,说明这门极为沉重。 门开后,他们走了进去。 前头是饕餮,后头是烛龙,中间的雨默和多吉被赑屓用结界保护着。 刚进去,雨默就浑身一抖。 「好……好冷!」她冷得牙齿都打颤了。 三只凶兽也感受到了寒冷的气息,这冷劲和蓬莱岛的寒意有过之而无不及。 「怎么会这么冷!」这里犬境,再冷也不可能冷成这样。 门开的时候,冷气流泻,如一阵烟,走在里头就像是腾云驾雾般。 「雾气那么大,看不清呢……」雨默用手挥扫着。 「我们慢点走,尽可能注意地下,莫要踩到机关了。」饕餮提醒。 前行时,倒是没碰到机关,但很快就走到了尽头,尽头是一根石柱,石柱上有很精美的雕刻,分了三个部分。 最下部是八角柱子,各面刻尖拱龛,龛内浮雕伎乐,其中三面或跪或坐于须弥式莲座上,演奏笛、琵琶、排箫等乐器,一面为手持长练的舞姿伎乐。 雨默不是很懂这些图腾的意思,但大体也能猜到是什么意思,曾经去过的明十三陵也是这样,君王的陵墓里或多或少都有这种娱乐的场面,意指君王死后依然可享受人间的美好。 石柱中部正南面是题字——「绝代风华,寥若晨星。」。 雨默已经能完全看懂山海界的字了,这可是极大的赞美。 石柱最上面每面雕着双层尖拱龛,龛内雕魔兽神犬像一尊,共计十六尊,形态各异,每一尊都是嘴对着石柱,以它为中心。 「丫头,没路了。」 「哎?没了?」她要紧看石柱,没注意饕餮停住了,撞了上去。 「嗯,这地方不是很大,就是一个房间,没有其他的路了。」 费了那么大的劲,结果还是没找到棺木。 「不可能,一定又是被机关藏起来了。」 饕餮认为这个可能性很大,但是对于破解机关,它是爱莫能助。 雨默绕了一圈后,又回到了石柱这里,怎么看机关都应该设置在这根柱子上,但是在哪里呢?她又绕着柱子看了一圈,过了一会儿,她发现放着双层尖拱龛的托盘上,底子是四面凿平的,但刻有凹槽两道,中心则是一个圆形的浅洞。 这洞整体看,没什么怪异的地方,但单独看总觉得有点突兀。 她捂着下巴沉思,绞尽脑汁地开始想这洞眼会不会有用处。 外头的大门是拼图,这些个神犬魔像她刚才摸过,都是封死的,没法移动,目光一瞥,她瞄见了长明灯。 洞眼是可以透光的…… 她脑中一个激灵,飞奔到长明灯处,弄了些油,回到了柱子跟前。 「丫头,你这是干什么?」 「做个试验!」她垫起脚,将灯油倒进凹槽,油顺着凹槽流淌,就像香槟酒塔那样,留向其他的凹槽,当所有的凹槽都盛满油后,她点燃了油。 火随着流淌的油燃烧,围绕着石柱窜起,洞眼受到了高温的烧烤,透着热气,开始转动…… 「哎,动起来了!」赑屓叫道。 雨默弹了一下手指,「我就说嘛,这玩意看来就像走马灯!」 「啊,什么灯?」多吉好奇地看着转圈的柱子,突然发现随着转动,十六尊魔兽神犬像动了起来,像活的一样。 「这些神犬的动作是连在一起的,站在一个方向看,所有动作演示了一遍,看上去就像重叠的动作,我们人界有种东西叫动画片,就是来自这个原理。」 赑屓道:「你们人类的脑子看来还是挺聪明的嘛。」 走马灯这玩意在山海界可没有。 当十六尊神犬像的动作走完后,石柱抖动了一下,开始下沉。 「丫头,让开!」饕餮挡在了她前头。 柱子很快隐入了底下,在它对角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暗门,开启后,棺木从墙壁里推了出来。 「找到了!」雨默高兴地大叫,忙不迭地沖了过去。 棺木很巨大,雕刻精美,但不奢华,反而显得很朴实,只能称之为精緻,纯白的颜色和大门的材质相同,皆是灭却玉所制。 「找到就好!」饕餮走了过来,伸手就要将棺木推开。 雨默阻止道:「等一下!」 「怎么了?」 「你先让我磕个头!」开人棺木实在是件不道德的事,又不是考古,开启前应该先表示一下歉意和敬意,何况这棺木是魅罗的母亲。 饕餮道:「丫头,这是衣冠冢。」 「我知道,但也要磕了头才行。」虽然她和魅罗还没有结婚,但是夫妻之实已经有了,就像饕餮刚才说的,这位算得上是她的婆婆。 「老饕,媳妇给婆婆磕头有什么不对的,你让开,别挡了丫头的道。」 听闻,雨默的脸又红了,但没反驳,很恭敬地跪倒了地上,对着棺木三跪九叩。 「绮罗王后,今日冒犯了,但也是事出有因,请您原谅!」 她虔诚地念叨了几句后起了身。 饕餮问道:「可以?!」 「嗯,可以了,你轻点,别弄坏了棺木。」 「放心!」 饕餮沿着棺盖摸了一圈,找到了一处缝隙,用爪子抠了进去,然后用力一推。 棺木被开启,开启的剎那,一道冷气从内散发了出来,宛若打开冷冻库的一剎,冷得透心凉。 「冷死了!」 雨默跳脚,刚说完,雾气飘落到地上时,形成了冰晶。 「丫头,离开那!」 「啊?」雨默还没反应过来。 烛龙飞扑过去时,已经晚了,雾气笼罩住了雨默,直接将她冰封,她成了一座大冰块。 「姐姐!」多吉上前敲打,冰层很厚,完全没有任何破裂的迹象。 雨默维持着刚才的动作,一动不动。 饕餮和烛龙释放了妖力,想将冰层击破,但冰层将妖力反弹了过来。 「这冰是怎么回事?」饕餮着急地捶着冰块。 赑屓看后道,「这冰有点像白泽在蓬莱岛上设下的结界。」 「对了,毛球,毛球或许能救姐姐。」 「来不及了,这冰寒气很重,等毛球来了,丫头早就冻死在里头了。」 雨默尽管喝了白泽的血不会被山海界极冷的寒气冻伤,但冰是结界,是有妖力的,对她的身体会有伤害,雨默来此也是临时的主意,又很急切,所以根本没有知会蓬莱岛上毛球,毛球也压根不知道她会闯入陵墓。 「那怎么办?」 「炼妖壶她的脖子上,应该能保护她。」炼妖壶的主人是饕餮,但饕餮的主人是雨默,所以雨默的命令,炼妖壶也会听。 「冰层不破,她就出不来。」烛龙围着冰块转了一圈,想找薄一点的地方突破。 饕餮认为这冰来得太突然,是大开棺木后遇到雾气才发生的,既是结界,肯定有发动它的人,他赶紧看向棺木里。 棺木里只有衣衫,放置成人形的模样,没什么可疑的,但他发现衣衫右手袖子下面,有个空的凹槽,轮廓是一把剑…… 他一惊,剑去哪了!? 这时,烛龙注意到了头顶出现了一道阴影,反射性地抬头。 一把雪白的剑漂浮在空中,它极为纤细,通体白色,连同剑身、护手、剑柄皆是雪白,上有花纹,手柄上系有洁白的缎带,缎带飞舞时,剑身也有了动作。 以自身为中心,划圆,圆的半径比剑的长度略长,将饕餮也划了进去。 烛龙骇然,立刻大叫,「老饕,离开那!」 剑已划完了在圆,所在的面积内,从上到下全部冻结,成了一个圆柱体的冰柱。 饕餮听到声音的时候,已离开,因此没有被封在里头。 「果然是你干的好事!」饕餮怒了,牙齿锋利地显露,冒着银闪闪的光芒,「快放了丫头,否则本君让你断成两截。」 「哼哼……」 剑是女声,清冷至极。 饕餮飞身上上去,与它打了起来。 它虽是把剑,但无碍于行动,极为敏捷,像是有看不到的人在驾驭着它。 它在饕餮身边刺了六个点,点中冒出许多冰晶,剑尖指向饕餮时,剑刃和点中冒出大量寒气,寒气朝向饕餮,将它围绕,闪光后,寒气所经过的地方全体冻结。 饕餮速度很快,但仍是被寒气伤到了,左手的一根手指被冻住了,它愤怒一甩,完全没有顾虑到冻结的地方正在扩大,没有冻住的右手朝剑挥舞而去。 这等寒气和招数,已让在场的三兽和多吉认出了它。 雪舞剑无疑。 「听到没有,将丫头放出来。」 饕餮和它在上头打得不可开交。 赑屓和烛龙想去帮忙,但找不到机会,多吉只能在下面干着急,不停地捶着将雨默封在里头的冰块。 雪舞再次发威,寒气从剑身再次溢出,降下许多雪花,使它看上去比雪还要洁白,雪落时,雪片点点星光,就像星辰在坠落,被碰到雪片的地方都会冻住。 连续两次放招都那么阴损,气得饕餮变大了体型,左手上的冰封已蔓延到手腕,它没法消除,只能释放出一部分妖力将手腕以上的部位护住,省得整只手都被冰封了。 饕餮挥出巨爪,砸到了它,它翻滚而落,剑刃插进了地面,刃中又释放出寒气,使寒气经地面直达饕餮下方,由下而上的发动进攻。 「你就会这一招吗,你当本君是什么,同样的招数对本君无效。」饕餮弹开了冰封过来的雾气,尖锐的爪子当的一声砸在剑刃上,引起星火闪烁。 雪舞剑也不失弱,刺伤了它的手指,但饕餮没有流血,而是让寒气钻进了伤口里。 「糟了!」饕餮大惊,连忙后退。 寒气进入伤口后,他感觉到刺骨的冷意和剧烈的疼痛,立刻做出了决断,砍了自己受伤的小指。 小指落地,化为冰,掉落后便粉碎了。 雪舞剑飞舞而起,再次朝它进攻,赑屓发现地上全是冰,自己的鱼鳍给冻结住了,慌忙喊道:「这臭剑,遇到什么就会冰封,你们两个赶快离开。」 烛龙发现结冰的地方就在脚尖处了,立刻拉着多吉离开。 多吉不愿,用力挣脱,抱着雨默的冰柱不肯放。 「姐姐,你等我,我会救你的,一定能救你的。」他脑子里全是雨默被冻死的画面,头脑一热,额头的蛇形标记闪起了绿光。 他仰起头,绿色的光芒洒落,像下了一阵绿色的雨。 雨点落在冰上,奇蹟地融化了它们。 「这是怎么回事?」烛龙很震惊。 雪舞剑发现后,僵住了一会儿,剑刃朝向了多吉。 多吉双脚及战立的地面再次冰封,但绿雨也在奋勇抗争,它冰多少,它就融化多少,此刻的多吉髮丝飞扬,绿色的头髮飘飞时就像一条条蛇在舞动,他看上去好似没什么意识,完全是身体里属于女娲石的灵力再发威。 他年纪还小,这般灵力下,他极为吃力,很快就开始喘了,但他不肯放手,绿色光晕正在融化雨默的冰柱,就差一点点就能融化它了。 雪舞剑喝道:「初舞,月白!」 声落,炫目的光柱围绕住剑身,爆发出压倒一切的纯白光芒。 多吉张开嘴同样喝道,「女娲,復灵!」 迎接纯白色光芒的是翠绿色的光波,互相交缠,缠成了一股麻花。 「次舞,白莲!」 雪舞剑划出一朵在空中盛开的白色莲花,花瓣朵朵,如雪飘零。 「女娲,翠生!」 第二回合,缠成麻花状的两股灵力飞散,细细的粉末闪烁出钻石星辰的光芒。 整个房间都抖动了起来,白绿光芒再次相撞,势均力敌。 「三舞,刃灭!」 「女娲,命启!」 三回合时,饕餮已经插不上手了,根本进入不了两人的战斗圈。 「这小子什么时候那么厉害了?」饕餮已经惊呆了。 烛龙上前替它包扎伤口,「不是他厉害,是女娲石厉害!」 如果雪舞剑是用冰雪来破坏,那么女娲石就是用绿色的万物之力在復甦。 灵力与灵力,同样的界限里,这两者就是天敌一般的存在。 春天其实就是冬天的终结者。 「丫头怎么样了?」 「没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冻坏了?」赑屓用鱼鳍拍打着冰柱。 「下面融化的比较多,从下面破。」烛龙真用剑刃戳刺最下面的冰柱基地。 「丫头,你可要撑住,不然本君可没脸见犬小子。」 这时的雨默,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眼前冰天雪地。 这是哪里!? 白茫茫中,她看到了一个人。 「请问……」 那人缓缓转过头。 髮丝飘扬,面容绝丽,却是她认得的。 「魅罗……不对,不对,你是……绮罗王后?」 她笑,美丽不可方物,却仍是让人感受到一股女王君临天下的气场。 「你就是我的儿媳妇?」 ------题外话------ 婆媳见面了! 哈哈哈哈哈!
part 187 婆媳相见了 雨默愣在了当场。 绮罗王后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可她分明在百多年前就去世了,难道是她眼花了,还是做梦,又或是……她额头渗出一滴冷汗,难道自己死了。 她只记得开启棺木后,吹出一道寒冷的雾气,之后的事……她想不起来,又看了看周围,一片雪白,什么东西都没有,像是在云层里一般。 「我是不是死了……?」她迟疑了一会儿后问道。 绮罗王后摇了摇头,「你没有死,不过是被雪舞拽出了元神。现在的你是思念体。哦,你懂不懂什么叫思念体?」 「这个我知道,我曾经和神农鼎也这样交谈过。」她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没死就好,剑还没拿到,就这么死了,她绝对会死不瞑目的,随即想到自己是思念体的话,那眼前的绮罗王后岂不是也是思念体,但是她明明已经死了,死了的人也能有思念体吗,对于此她不是很明白,不过想到自己进了她陵墓,还开了她的棺木,现在人就在眼前,她赶紧先道歉,「绮罗王后,对不起,我擅自闯进了你的陵墓,还将打开棺木,但是我会这么做是有原因的,是……」 「你想拿到我的佩剑,也就是雪舞剑。」 「哎,你怎么知道?」 「从你进入陵墓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了。」 雨默一惊,觉出了一个可能性,「莫非你还活着?」 又是思念体,又知晓她的事,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一个活人能办到的。 「不,我已经死了。」 「那为什么……你能和我这样谈话?」 她缓缓走了过来,无论是仪态还是美貌都像是从画中走下来的仙子,即使身为女子的雨默也看呆了。 魅罗会长得这么好看的原因,她是彻底明白了。 「这源于我和雪舞的一个约定?」她抬起手,拍了拍雨默的脑袋瓜子,又挑起她的下巴,仔细看她,「我听雪舞说,你是人类?」 雨默点头,心里起了一丝慌张,眼前的女子是魅罗的母亲,这算见家长了,还是婆婆级别的,一上来就问她是不是人类,会不会觉得她配不上魅罗? 「那个……我是人类,但是……但是……也是巫师……」她努力地给自己添点印象分。 「嗯,雪舞也说了。」 「它怎么什么都知道!」雪舞这把剑未免管得太多了吧。 「这是当初我与它约定达成时提的条件……」 雨默好奇了,「我能知道是什么样的约定吗?」 绮罗王后莞尔,放下了挑起她下颚的手,「这个约定就是我永远都要陪着它。」 「啊!?」 「如你所看到的,我已经死了,可是现在存在于这个结界中的我是思念体,在与雪舞相遇后,并得到它时,它要我对她许诺,就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能离弃它,即便是死了也一样。为了这个诺言,我在得到它的那一刻,将自己部分的妖力注入到它的剑中,这部分妖力就是我的一部分,也就是形成思念体的原因。」 这种方法白泽女王也使用过,为的就是在死后能和毛球见上一面。 只不过白泽女王当时分出灵力的时候,已属于濒死之际,残存的灵力极为薄弱,但绮罗王后是在最盛年的时候分出的妖力,这股妖力可以使她的思念体持续到永恆。 「既然你可以这样,那为什么不和魅罗……」她是觉得有这种好方法,她死了和没死一点没有区别。 「不,我已经死了,即便我的思念体还在,但我终究是回归尘土的人,没必要再在世上留下给亲人牵挂的影子,而且如果雪舞不同意,我也没法出来见人。」 她的妖力被封在了雪舞剑中,一切活动都要由雪舞来决定。 雨默指了指自己,「是雪舞剑让你……不,不……」她改了称唿,「让您来见我的。」 她刚才太震惊都忘了用尊称,她可是魅罗的母亲啊,她一定要留下好印象。 「不用那么拘束……」她轻笑,又围着雨默看了一圈,「倒不是雪舞让我见你的,是我求它的,死后都陪了它百多年了,这点福利总是要给我吧。」 雨默摸了摸脑袋,「那……那这剑还挺有人性的。」 「不,它脾气古怪着呢……你来时,她还嘲讽我,说你儿子找了个敢于掘婆婆坟的女人……」 噗! 雨默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咳嗽不止。 「别紧张,这只是玩笑话。」 「不,不,事实上我的确……掘了您的墓……」 这要在二十一世纪,一定能上微博的热搜。 一个敢于倔婆婆坟的媳妇,光是标题就能博出上千万的点击率。 一想到这个,她冷汗直流,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恐怕添上再多的印象分都没用了。 「那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对着绮罗王后深深鞠了一个躬。 「抬起头来,对我你不需要这么生分。」 她哪敢啊,还鞠着。 绮罗王后亲手扶起她,「你掘都掘了,还道什么歉,不如弥补一下……」 「弥补?」她重重地点头,「对,对,应该弥补,您说……我一定照做。」 「魅罗好吗?」她语音里有着对儿子深切地思念,「我离开时,他还在地狱池修炼……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样了?」她迷濛双眼,回忆飘飞到出战前的那一刻。 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虽然对他极为严厉,但内心非常疼爱他,百多年的时光里,她想的就是他。 「很好……」雨默答道,但过了一会儿,偷觑了一眼绮罗王后,喏喏道,「也不算很好。」 「嗯?什么叫很好,又不好?」 「很好是指他没病没痛,可是为了我的事,他就很不好了,您知道的,我是人类……」 「贵族们不同意他娶你?」 「差不多!」更大的原因她不敢说啊。 绮罗王后眉毛拧了拧,「怎么会呢,当年他父王要娶我的时候,贵族们也不同意,但是最后也同意了,这个小子,真没用。」她摆出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是谁不同意?白牙?还是红黄青三个长老……哦,对了……还有水门府那个……」 全中! 可见,当年魅罗的父亲要娶她时,必定也是这几个人反对。 「苍梧呢?他应该会站在魅罗这边。」 乍闻她提到苍梧,雨默的心脏紧了紧,自从她知道苍梧爱着绮罗王后就一直想知道绮罗王后是不是知道这件事,要是知道,她怎么会促成苍梧和紫藤? 「额……苍梧长老一开始也是反对的。」 「苍梧反对?」绮罗王后扭曲了脸,因为是大美人,即便扭曲了,也美得紧,「他反对什么?有什么好反对的,魅罗喜欢你不就行了,他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也成了一个迂腐之人。」 听到她这么说,雨默心里很高兴,但不同意的原因可不只是她为人类这一点,她考虑要不要说,就怕说了,绮罗王后气得直接杀了她。 「对了,你是怎么和魅罗相识的?你是人类,又是怎么来到山海界的?」 雨默将与魅罗相遇的事说了一遍。 「这么说,你救了我儿子。」 「只是顺手……」她没有将蜀都的事告诉她,觉得让她知道了,肯定伤心,侄子害儿子,人间悲剧啊。 「好一个顺手……既然你救了魅罗,那群人为何还不同意?」 「绮罗王后……其实他们反对也是情理之中。」 「你竟然还替他们说好话……这性子可不好,喜欢就是喜欢,成亲也是两个人的事,与他们何关,多管闲事还真是狗的性子。」 噗! 雨默又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再次咳嗽不止。 「丫头,你的身体是不是很不好,怎么老咳嗽。」 「不是,不是的,我身体很好,是您说的话……」她刚才那句多管闲事还真是狗的性子,让犬妖族的人听到,恐怕会痛哭流涕。 不过,还真是没说错。 不然怎么会有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句话呢。 绮罗王后正色道:「难道我说错了,我最讨厌的就是喜欢拿规矩说话的人,将它当做衡量一个人一件事的标杆。」 「这个我同意!不过,关于他们反对我和魅罗在一起的事,还真的不能全怪他们……」她想了想,还是说出来比较好,她会来取雪舞剑也是为了此,早晚都是要说的。 绮罗王后觉出她话语里的犹豫了,问道:「莫非是你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 雨默垂下脑袋,逼着自己拿出勇气点了点头。 「你做了什么!?」 雪舞能知道的是就是她进陵墓之后的事,但陵墓外发生的事,它是不可能知道的。 雨默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将自己中了白羽之毒后虐杀犬妖族的事说了出来,没有任何隐瞒,连伤了多少人,死了多少人,魅罗被她害的有多惨,她都据实以告。 冗长的叙述里,绮罗王后的脸色渐渐难看了起来。 她看到了,心里的紧张又涌了出来,手心都捏得出了汗。 「事情就是这样……」她做好了被问责的准备,将脑袋垂得更低了。 绮罗王后看着她,心里不气不怒是不可能的,他的儿子为了她受尽了火陀罗之毒的伤害,还有犬妖族死伤了几千人,就算不是她的本意,是中毒迷失了心性,也不可饶恕,但是…… 她轻笑,这件事如果不说,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却没有一个字隐瞒,还有多惨,就说得有多惨。 这就是他的儿子看上的女孩吗? 至少是个很诚实,很用于承担责任的孩子。 「把头抬起来,你这喜欢垂脑袋的毛病,要改!」 雨默将头抬了起来,脸上有着真诚的歉意,「这件事的确是我错了,难辞其咎,就是死一万次都不足以偿还,您现在要是想为那些死去的族人报仇,想杀我,我也是没有怨言的。」 「杀了你?呵呵,我杀不了你,我是思念体,没有任何攻击力。」 「是这样吗?」这事她倒是不清楚,「那……那您可以打我!甩两巴掌总能办到吧,这样我心里也能好过些。」 「我不打女人!」绮罗王后说话间就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气节傲然。 「那……那……您骂我吧……」 「呵呵呵……」绮罗王后抬起手用袖子遮掩着唇角笑了起来,「丫头,你的悔罪诚心,我是看到了。」 这么一说,雨默心里更罪恶了,「我的诚心还不够。」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可是……」她还有一个重生阵的事没说呢。 「好了,抬起头,挺直腰杆,错是错了,可不代表你会再犯,不是吗?」 「当然!」 「犬妖族伤亡惨重,倒是我没想到的,这么一来,你想和魅罗在一起的确会遭到大多数人的反对,你会进入我的陵墓,想拿到雪舞剑的理由,我也清楚了。」 「我冒犯了您……」 她摇头,「雪舞剑的事,是谁告诉你的?琳琅已死……容我猜猜……是玲珑?」 「王后,您怎么知道?」 「她与琳琅不同,是个鬼灵精!」 「对,就是玲珑小姐告诉我的,她还约了我三日后在这里会面,带我来取雪舞剑,还说要取得雪舞剑会很辛苦,还会很痛。」 「哈哈哈……」绮罗王后大笑道,「她是骗你的,雪舞不会选任何人,只要我的思念体还在,它就会一直让我陪着她。」 「哎!?」 「她不过是想看看你的决心有多大!」 「是这样?」 「你有所不知,封住我陵墓的结界是雪舞所设,没人能破解得了,不过你是用昊天塔破解的,那就另当别论了,说到昊天塔……蜀都也在犬妖族?」 「嗯,他在,我是抢了他的昊天塔……」 「抢?」绮罗王后一双美目,冷不丁瞧向雨默,「你竟然能从蜀都手里抢到东西?」 「嗯,我让饕餮趁他不备的时候,打晕了他……」 绮罗王后美目圆瞪,显然是受惊的表情,然后她一副瞭然的神情。 「蜀都喜欢你!」 噗! 第三次被口水呛到的雨默,捂住嘴憋着喉间里的瘙痒,不让自己咳出来,免得又要被说身体不好了。 「您……您怎么知道?」 「我狼妖族天生是强妖,尤其王族,个个出类拔萃,你若是抢的,他必定奋战到底,绝无可能让你有机会打晕,即使是凶兽出手也一样,可他却着了你的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看上你了,对你毫无提防……」 真是亲姑姑啊! 她就是先用灿然的笑容和甜话迷了蜀都,再让饕餮暗袭的。 儿子和侄子喜欢上一个女人,这个在婆婆心里的印象分又要下降了吧。 她都不敢看绮罗王后了。 「魅罗知道蜀都喜欢你吗?」 她点点头。 「他有没有欺负蜀都?」 这问题问得有点高深,她不知道该说欺负了呢,还是没欺负。 要是欺负了,她肯定变成红颜祸水了。 不过她很老实,「这要看您欺负的定义是什么了,魅罗也就偶尔踢蜀都两脚……」 「哈哈哈哈……」绮罗王后突然又大笑起来,「踢蜀都的屁股,这情景,我还真想看看……」 这有什么好看的啊。 雨默觉得这位王后的性子实在让人有点捉摸不透。 「你不知道他们从小就不和,小时候见了面一定会打架,等大了,性情成熟了,倒是不打了,但见了面都不会看对方一眼,很无趣……」 雨默眨了眨眼,这样叫无趣? 一个是她的儿子,一个是她的侄子,两人打架才叫有趣? 她感觉有点跟不上绮罗王后的思路了。 绮罗王后自有自己的解释,「男孩子嘛,就要多动,打起来才叫男子气概,嗯……这么说的话,魅罗还真是很爱你吶……」 雨默听闻,脸就红了,扭捏道,「他……他对我是很好。」 「你们可有夫妻之实了?」 冷不丁来这么一句,雨默脸都红到耳根了,又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但绮罗王后猜到了,「这么害羞,那肯定是有了!」 雨默张开嘴,脸红得发烫,嘴里都快冒烟了。 「这么说的话,我就要做奶奶了。」 「啊……这个……」雨默头顶也冒出了滚滚浓烟。 「这么害羞?」 「我……我……」她又把脑袋低下去了,这么自来熟的婆婆她不善应付啊。 「啧啧,你怎么又把头低下去了,抬起来,挺直腰杆,你将来会是犬妖族的王后,只有别人向你低头,你绝不能向别人低头……」 王后…… 雨默一震,抬起头时眼睛里有了水润,「您觉得我可以做王后……」 「为什么不可以?」 「可是我……」 绮罗王后上前,摸了摸她的脑袋,「丫头,再大的过错,都比不上你救了我儿子的这份恩德啊,还是两次……」 雨默泪如雨下,这是第一次旁人这么对她说。 「我……我……」她哭得满脸都是泪水。 「来,到我怀里哭,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吧?」 「哇……」她的委屈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洩,同时也感受到了……婆婆的怀抱很温暖。
part 188 借身体用用 陵墓中,多吉和雪舞剑依旧打得不可开交。 三兽成了看客,对着多吉鼓劲吶喊。 饕餮在一旁加油,「多吉,踹它!本君看好你!」 「小石头,吐它口水!」赑屓举起鱼鳍摇啊摇。 烛龙化身为剑,一边当看客,一遍继续凿冰。 多吉首次发威,战况极好,和雪舞剑势均力敌,难分胜负,但体力开始渐渐落于下风。 雨默虽然被封印进了冰柱,但神器没有受影响,有昊天塔的能力,任何结界都是可以破的,得以让它们跳脱了出来,但是雨默的肉身不是神器,没法被作用到。 昊天塔、神农鼎、炼妖壶都不是攻击性神器,也只能默默观战,看了许久后,神农鼎坐不住了,蹦了颗药丸出来。 「石弟弟,吃药,补充体力的。」 神器间能通过共鸣而沟通,别人是听不到的,但不是神器的雪舞剑能听到,还能看到。 「你们胜之不武!」学舞转过剑刃,指向三神器。 「哎呀,它说话了!」赑屓诧异道。 之前也有声音,但就是哼哼两声,还有就是报了几个招数名。 炼妖壶也按耐不住了,使出力量,放出了幻境,是利于多吉祥灵力的环境。 春暖花开,绿树成荫,小河流水,用温暖的气候来抵御雪舞冰系灵力的伤害值。 多吉有了它们的帮忙,战斗力瞬间提升。 雪舞剑开始落于下风。 炼妖壶道:「它怎么能听到我们说话?」 「难道它也是神器?」炼妖壶觉得只有这个可能。 「不可能,十大神器,你我都清楚,绝没有它。」神器中只有一把剑,那就是轩辕剑,断没有雪舞剑这个名号,神农鼎说完,又蹦了颗药丸出来,是红色的,可以提升灵力。 这辅助系神器,在某些时候还是相当有用的。 炼妖壶点头,「这倒是,神器只有十件,我们四个,再加上另外六个,的确没有听说过雪舞的名号。」 神农鼎突发奇想道,「莫非神器改变状态了?」 炼妖壶和昊天塔看向它,「这怎么可能?」 「塔兄,你曾经奉绮罗王后为主,应该与它有过交流。」 「没,这剑极为沉默,从未和我说过话,再者绮罗很强,很少用到我。」它为绮罗王后的神器时,大多时候是她腰间的装饰品,这段过去说起来很丢人,它是很不希望让人家知道的。 「那怎么会……」神农鼎想不通了。 「没关系,石弟弟占了上风,等打败了它,抓了它再问它。」炼妖壶扩大了幻境的范围,继续辅助多吉的攻击。 女娲石是女娲万年灵力所修出的石头,有着强大的修復能力,灵力挥发下,枯死的树木也能再逢春,这和雪舞冻结生灵的能力恰巧背道而驰,又有其他神器辅助,比开外挂还要强劲。 他喝道:「快放了我姐姐!」 「等你赢了我再说。」 哐啷一声,两股灵力再次碰撞,激荡气一股劲风,将墙壁粉碎。 「我姐姐是好人,我不许你欺负她。」多吉挥了一掌上去。 「何为好人,这世界,不管是妖,还是人都是自私的,只顾自己,从来不顾别人的感受。」它曾经相信一个女子,奉她为主人,竭尽所能地帮她,可是最后呢,她抛弃了它,因为她所爱的男人擅自碰了它,被它反弹出的灵力所伤,之后见它就惧,撺掇着女子离开它,它满以为她不会,但最后她为了男人将它遗弃了。 曾经的誓言成了一个笑话。 最终,女子被男子抛弃,将错归咎于它,还用它自刎而死。 它的自尊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呯! 想起过往,它恼羞成怒,将灵力再次提升。 「小子,我已百多年没有见过血了,今日就拿你开刀。」 「我只是要你放了姐姐!」 「我说了,赢过我再说!」 两方的灵力都没有示弱,战况比先前更为激烈。 饕餮见后,觉得这么打下去,不利于多吉,毕竟他的修为还没达到长时间与人争斗的地步。 「阿壶,想办法将它困到你身体里去。」 「我也想啊,可是它灵力很强大,强过我了。」能用幻境束缚住它已是不容易了。 饕餮看向赑屓,「你上!」 「老子?怎么上,用结界,不成,刚才试过,困不住它。」要有用,它早这么做了。 烛龙凿了半天,终于将冰柱凿断了,将雨默平躺着放下。 「老饕,冰断了,赶紧想办法融化,时间已经很久了,丫头要冻坏了。」 「这冰不是那么容易融化的。」雪舞吆喝道。 「姐姐!」多吉冲出战斗圈,释放灵力企图融化冰柱。 雪舞上前阻止,被饕餮挡了去路。 「也该换人战一战了。」 「臭凶兽,你走开。」 「你竟敢骂本君?本君的一根手指被你弄断了,现在就要你血债血偿。」 「明明是你自己砍断的。」这个锅,它不背。 「休要废话,看招!」 饕餮瞬间出招,打了个猝不及防。 另一边,多吉尽可能地去融化包裹雨默的冰柱,但融化得极慢。 「姐姐,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能出来了。」 「石弟弟,别急,丫头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吃了鼎兄那么多药,她的身体素质早不是以前可以比的了。」炼妖壶安慰。 昊天塔觉得这丫头要是死了,蜀都肯定会对自己生气,「鼎兄,快炼些活血去寒的药,等丫头出来,可以及时给她用。」 「这还用你们那说吗,我早就开始炼了。」 说完,鼎里就蹦出好多的药,花花绿绿的,少说也有十几颗。 ** 雪舞的结界,除了冰封住雨默的冰块外,还有一个没有被发现,就是封住绮罗王后的结界,就在它的剑柄之中,这时的雨默扑在绮罗王后怀里哭了个尽兴。 她离开家已经许久了,在她身上感受到了如同母亲一样的温暖,让她有些贪恋,等平静了,又突然觉得这样很失态,慌忙离开绮罗的怀抱。 「对不起……我……我……」她抹着眼泪。 「心情平復了?」 「嗯……」她眼睛都哭肿了,像一只兔子。 「既然平復了,那就谈谈你想做的事吧?」 雨默的脑子还有些抽筋,没反应过来,「什么?」 「傻丫头,你不是想拿到雪舞,用我的名声去威吓犬妖族的族人吗?」 「对,对!」她如捣蒜般的点头。 「可是雪舞绝不会为你所用。」 「那怎么办?」 本来想用雪舞压制一下犬妖族的那些贵族,帮魅罗减少些烦恼,现在雪舞剑有了绮罗王后的思念体陪伴,轻易不会改变初衷,剑没拿到,她还掘了绮罗王后的陵墓,让犬妖族的人知道了,又是一个大罪。 她顿时急得脑袋冒汗,觉得自己作了无用功的事。 「有个方法,不过不知道你肯不肯?」 「什么方法!?不管什么方法,只要能帮到魅罗,我都愿意做。」她来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要豁出一切去了。 「借你的身体用用!」 「哎?」她看了一眼自己身体,「借我的身体?」 「嗯!」 她挤了挤眉毛,对这个方法不能理解。 「我是思念体,无法出陵墓以外的地方,即使是在陵墓内,也必须依附在雪舞的剑柄中,但若是有肉体,我可以像灵魂附身一样附上去,时间因此人的意念坚定而决定,若你能承受得了,就能久一些,若是承受不了,大概也就一个时辰。」 「附在我身上?」这么诡异的事,她听是听过,但一直认为是天方夜谭,如今竟然真可以,她顿时有点慌。 「你可愿意?」说这句话的时候,绮罗明显也有些紧张。 她很想去看看自己的儿子,哪怕一眼就好,这也是她能存在于这里百年的一个寄託,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实现,只是抱着一丝幻想,没想到这个女孩闯了进来。 如果是命运的安排,她很感激老天爷。 「您附在我身上的意思,是不是借尸还魂的意思,我是说,身体是我的,思想却是您的。」 「差不多,不过对你无害,只会让你的精神力受到压力,我会尽可能缩短时间,你放心。」她突然握住雨默的手,「说来也是惭愧,这也是我的私心,我无论如何都想见见自己的儿子,这大概就是一个母亲的执着了吧。」 只要是母亲,就是死了,也会思念着自己的孩子,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都想这么做。 雨默没多想,直爽地答应。 「好,我会尽可能撑下去的,相信魅罗看到您也会高兴的。」 「不,他不会知道是我。」 「哎?」 「傻丫头,如果让别人知道我的思念体还在,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雨默想了想,「一定会想办法救您出去,您是那么地受他们爱戴和敬仰,是英雄一样的存在,他们对您都很忠诚。」 「能从你的嘴里听到这些,我很欣慰,没错,他们或许会找很多肉身来给我,但那没用,附身只能一次,且会消耗我很多的妖力,别人我也不放心,若是我的力量被滥用了,哪怕是极短的时间,也会造成很大的伤害。」 「我了解!」 「所以这个机会只有一次,这么一来,也有些对不起雪舞!」 「为什么?」 「妖力损耗,会让我的思念体存才的时间不再永恆了。」 雨默大惊,「那……那……」 她大打心眼里不希望这个温暖的人消失。 「我已经死了,是个早已不存在的人,我只想看看我的儿子,解决一下他的难题,这也是母亲该做的事,而且我很护短……」她看向雨默,神情扬起了怒气,「欺负儿媳的人,就是欺负我!」 雨默听后,感动得一塌煳涂,泪眼汪汪道,「我一定,一定会好好爱魅罗的。」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她抱紧她,「丫头,谢谢你!」 谢谢你能来,谢谢你给了母亲的我一个机会。 ** 雪舞和饕餮斗得正激烈时,雪舞剑柄上的缎带发出了微弱的光芒。 它退了一步,皱眉道:「绮罗?」 「我有事要和你说!」 「我正在和臭凶兽打架,你别来烦我,不是给你媳妇了吗?」 「就是我媳妇的事,你进来,我有话要说,不然我生气了。」 「别,别,我马上来,马上来。」 雪舞瞅了一眼饕餮,喝道:「算你走运。」 「啊?」饕餮不明,但袭击的动作没有减缓,但扑了空,雪舞不动了,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 赑屓用鱼鳍戳了戳雪舞,它毫无反应。 「肯定是怕了本君了。」饕餮叉腰道。 「怕你有屁用,丫头还没救出来呢!」赑屓指了指还躺在冰块里的雨默。 饕餮一惊,立刻蹲地,对着雪舞咆哮,「臭剑,起来,我们再打过。」 雪舞没空回它,已去了自己的结界中。 雨默见到雪舞吓了一跳,它竟然是人形的状态,还是个萝莉,非常臭屁的萝莉,看上去只有七八岁,明眸皓齿,皮肤白皙,有着一双很大很圆的眼睛,嘴唇红嘟嘟地,要在二十一世纪,铁定会被星探挖掘,去当童星,而且一定大红大紫。 不过脾气不是很好,明明比她还矮,仰着头瞧她时,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 「你就是绮罗的媳妇?真丑!」 雨默脑门上的一根筋凸了起来。 「雪舞,不要一上来就欺负人家,她是性子好,不跟你计较。」 「我不管,我就是看她不顺眼!」 「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 「改什么,我一直是这样的。」雪舞鼓起腮帮子,「说吧,你要我进来做什么。」 「我要帮这丫头做一件事。」 「什么事!」 「附到她身上……」 话未完,雪舞就炸了,「不许!」 「只是一会儿的时间。」 「不许,你要是附在她身上,让别人知道了怎么办,而且会缩短你思念体的寿命。」 「我不会让人知道。」 「不要,我不准!」 「我已经陪了你很久了。」 「你答应过我要永远陪我的。」 「我是答应过你,可是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方法可以帮到我儿子。」绮罗蹲下身,与它平视,「雪舞,我难得求你,答应我好不好?」 雪舞一脸怒意,脸色瞬间变得狰狞,「你明明是想抛弃我。」 「我没有!」 「你已经死了,儿子的事就让他自己解决好了,你做什么一定要帮他,还是用这种方法。」 「难道你愿意更换主人,比如说……」绮罗指向雨默,「我的媳妇……」 雨默听闻,立刻挺直腰背,觉得不能让一把剑看不起。 「哼,我不要!」雪舞一脸的不屑。 「那就是了……我附到她身上,借她的肉身行事,你便不算换了主人,不是很好吗?」 「但是会缩短你思念体的寿命,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雪舞撒气地跺脚,一副熊孩子的模样。 雨默只觉得这娃欠抽,若是平常,早就一巴掌扇上去了。 「那你说,怎么办?」绮罗将问题丢给了它,「我要帮儿子,心意已决,不帮不行,你要不愿意我附身,也不更换主人,那你给我个法子,能帮了我儿子就行。」 雪舞想不出法子,脸色憋得都红了。 突然,她哇哇大哭,「我知道了,你肯定是不喜欢我了,肯定是怨我了。」 绮罗皱眉,「怨你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封印了一部分妖力在我的剑柄里,你在对战裂天兕的时候就不会死,你肯定一直介怀着这件事,对不对?」 「这是我答应过你的,不怪你。」 当年对战裂天兕,这的确是一部分原因,如果不是如此,她不至于死,最多也就是重伤,但她信守承诺,绝不会怪她。 可是雨默不一样,一听是这样,气到了,直接沖了过去,一巴掌挥了上去。 啪! 绮罗吓到了。 雪舞则是不敢置信,哭红的眼,化成了怒火,兇狠地瞪住了她。 雨默也同样瞪着它。 她天生最会对付的就是这种熊孩子。
part 189 女王降临了 「你竟然敢打我!」 雪舞怒了,背后凭空出现几百把剑,如孔雀开屏般朝着雨默,剑头锐利,闪着阴冷的光泽。 那么多剑指着自己,说不怕是不可能的,但雨默还是挺直了腰杆,面对熊孩子一定不能退让,不然它们只会变本加厉。 「打的就是你,你竟然害死了绮罗王后!」 按照刚才它和绮罗王后的对话,她应该理解错,当时绮罗王后若没有分出妖力的话,绝不可能会死。 「你这个丑八怪,受死吧。」雪舞眼中厉光一现,身后的剑就有了动静,抖动,分裂,飞散。 「住手!」绮罗王后抢先一步挡在了雪舞面前。 「你让开!」雪舞在气头上,听不得其他的话。 「她没有恶意!」 「她说我害了你!」关于这点,它不想承认。 雨默没有觉得自己说错,「你别不承认,就是你的错。」 「你这个人类的丑八怪!」小小的身体气得发抖,腮帮子上也染上了一层血红,「我要宰了你!让你万箭穿心!」 「来啊,来啊,我怕你!」 面对熊孩子,有个诀窍,那就是它狠,你得比它更狠,一步都不能让。 「丫头,少说两句。」绮罗王后知道雨默是在替自己打抱不平,但是这里雪舞的底盘,惹怒了它,她捞不着半点好处。 「不要,我就是看它不顺眼。」困着人不说,还害死人家,这把剑怎么可以这么毒,「王后,您让开,有事让她沖我来。」 雨默双手环胸,睥睨着雪舞,一副你能奈我如何的表情,「听着,你就是一把破剑,坏剑,毒剑,怪不得没人要你,活该你会被抛弃,责怪别人的错前,你怎么不好好想想自己做了点什么,像你这种剑,送给我我都不要。」 雪舞听了这话,气得头髮都竖了起来,身后的剑又多了一倍,要是发动的话,雨默的身体转瞬会变成马蜂窝。 雨默现在没有神器和凶兽帮忙,只能看准时机逃跑了。 「我叫你嘴硬!」 雪舞推开了绮罗,嗖嗖嗖……所有的剑都飞了出去。 雨默想找个东西抵挡都找不到,只能抱头鼠窜,但嘴里的骂声没停歇。 「破剑,毒剑,垃圾剑……」 绮罗飞身,将所有的剑打落,她是思念体没有攻击力,但雪舞是她的佩剑,她可以用妖力抵消。 雪舞不甘,又放出了更多的剑。 雨默一边躲,一边骂,越骂越带劲,她发现一件事,剑虽然看着锋利,但飞过来的速度不是很快,绮罗王后挡不掉的,她能躲过去。 这不是雪舞的结界吗,怎么能力那么弱? 她哪里知道,现在的雪舞只是剑的一部分元神,灵力大多留在剑身上,不然外头的饕餮正狠狠踩着它,将灵力过多放到结界里的话,剑身可承受不住饕餮的踩压。 绮罗也发现到了这点,心里松了口气,要是灵力全开下的雪舞,这丫头必定会命丧当场。 「丑八怪,你给我站住。」雪舞嚎叫。 雨默鬼脸回应,「你这把铲屎都没资格的剑。」 雪舞愣了愣,「铲……铲什么?」 「铲屎,就是粪便!」她火上浇油的本事真是一流的。 雪舞炸毛了,追着她乱砍,「宰了你!」 「来呀,来呀!」 她与雪舞围着绮罗王后打闹,活像两个学龄前的顽童。 「你有本事别躲!」 「你有本事别追啊!」 雨默看到地上有剑,顺手操了起来,她不会使,但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挥两下也是没问题的。 哐啷一声,剑与剑碰到了一起,打得不可开交,不过雨默纯粹是乱挥,毫无章法可言。 越是毫无章法,越是有奇效,处于无法拿出所有灵力的雪舞,找不准她的路数,脑门被拍了一下。 「你又打我!」 「你笨吶!哈哈哈哈!」雨默叉腰大笑。 虚无的空间里本来很安静,静得深沉,可是现在吵翻了天,有了难得的人气,绮罗王后会心一笑,这让她想起了小时候的魅罗和蜀都,他们也是这样,打打闹闹,谁也不让谁,但她仍是不敢让雨默胡闹得太厉害,雪舞的性子暴躁,怒到极致了,它很可能会歇斯底里地发作。 「丫头,你过来。」 「嗯?」雨默回到她身边。 「雪舞你也停下。」 雪舞哪肯停,绮罗王后眉毛一抖,一脚踩了上去,直接将它踩倒,「我让你停,你就停,少给我废话。」她像极了一只发威的母狮子。 论暴躁和歇斯底里,还真没人能比得过绮罗王后。 「你竟然帮她,不帮我?」 「她是我儿媳,是我儿子的心头肉,我不帮她,难道帮你吗?」 「你偏心。」雪舞趴在地上像只青蛙一样的划着名四肢。 「若我偏心,就不会陪你那么久,现在不过是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你百般不肯,那我还对你上心做什么,不如魂飞湮灭算了。」 听见魂飞湮灭四个字,雪舞白了脸,立刻道:「不要,绮罗……你可别做傻事,你想附身对吧,那附身好了,我不拦你了。」 「真的?」 「嗯!」它重重地点头,不过还有话没说完,「但不许时间太长……」 雨默瞧出了端倪,这雪舞看着霸道冷血,但实则非常依赖绮罗,就像小孩子依赖着母亲一般。 「时间长不长,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绮罗尽可能将利益点放在雨默和自己身上。 「好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就是不许再说魂飞湮灭的话。」 思念体其实就是灵魂的一种。 「嗯!」绮罗答应了。 雪舞眼睛亮了亮,小脸高兴了,「那……你能不能让我起来了。」 「起来吧!」绮罗放开了脚。 雪舞起来后,看见雨默贴着绮罗,嘴角抽了抽,又放出了剑。 「雪舞,不准再欺负她。」 「哼!」雪舞将剑收了起来,但撒气地踩着重重的脚步,将雨默推开,「不许你离绮罗那么近,她是我的。」 雨默:「……」 这是吃醋? 斜眼望去,就见雪舞跪坐在地上,将脑袋埋在绮罗王后的腿上,使劲地磨蹭,一见雨默在看,它狠狠瞪了她一眼,「去,看什么看!丑八怪!」 雨默对她竖了个中指。 它没看懂,但觉得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又想发动剑阵了,但还没发动,就被绮罗王后摸了摸脑袋,它软了下来,像只猫一样的蹭着她。她甩甩脑袋,不管它了,重要的是接下来的附身。 ** 饕餮对着躺在地上雪舞剑折腾了许久,它依旧没反应,雨默身上的冰也没化开,它又急又怒,直接拿起雪舞剑,觉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它折断算了。 可是雪舞剑是当世名剑,不是想折就能断的,坚硬无比,即便它是凶兽,有强大的妖力,也不能轻易办到。 「臭剑,你是缩头乌龟吗?给本君起来!」 「好了,你别吼了,先救丫头要紧。」 烛龙已经将冰柱凿得只剩下一层薄冰,多吉的能力比较显着,雨默的手被融化了出来,他正放在自己的怀里取暖。 「姐姐,你再坚持一下。」 「石弟弟,吃药!」神农鼎又递了颗药丸子过去。 融化冰柱,他消耗了不少灵力,只能一边融化,一边补。 多吉吃下药丸,灵力又恢復了,继续释放灵力融化。 这冰虽然在融化,但没有融化成水,而是成了一股烟气。 「这样下去不行啊,丫头的身体恐怕会受不了!」炼妖壶没有将幻境收回去,春暖花开幻境可以提升温度。 四神器和三兽都苦恼不已时,雪舞剑又了动静,剑柄开始发光,缎带飞扬时,飘飞出无数的雪花。 「老饕,它有动静了!」烛龙大叫。 饕餮回头看见了雪舞的动静,掰着手指,「终于来了吗,这次本君一定让你粉身碎骨。」 话刚说完,包裹雨默的冰柱出现了裂缝,咔咔咔地裂缝从头开始蜿蜒而落,呯的一声,冰柱碎裂,雨默的身体完好的从冰里脱出。 「姐姐!」多吉高兴地抱紧她。 「鼎兄,药!」炼妖壶催促。 「来了,来了。」神农鼎掏出药丸子,一股脑的想塞进雨默的嘴巴里。 这时,雨默的眼睛睁开了。 「丫头,你醒了,有没有觉得那里不舒服?」赑屓烛龙齐齐凑到她身边问道。 雨默望着这两只兽脸,像是不认识他们了,看了许久。 「丫头,你怎么了,我是烛龙!」烛龙指指自己的鼻子。 「老子是赑屓!」赑屓用鱼鳍指着自己的脸。 雨默眨眨眼,脸上有些惊异。 赑屓和烛龙都是凶兽……和裂天兕一样的上古凶兽。 她惊了,立刻起身弹跳开来。 「怎么会有这么多凶兽!?」不是只有饕餮吗? 雪舞飞到她身边,「都是你儿媳的啊……」 「什么?」雨默愣住了。 「丫头,你怎么了,不认识我们了。」赑屓急了,一急就拍打着鱼鳍。 雨默冷凝了视线,低头看向雪舞,「你没告诉我……」 「我忘了!」 饕餮是第一个看出雨默不对劲的,这不怒自威的眼神,绝不是丫头有的,虽然样貌相同,但气质不对。 眼前的女子,华光流溢的眼波如星河斑斓,银汉迢迢暗度的光泽,是睥睨天下的眼神。 这是女王才会有的眼神。 那头的雨默在笑,笑意里深深浅浅,疏影横斜,有着意味难明的弧度。 「媳妇好本事啊,竟然将凶兽收入麾下了。」 「我看就是运气,不然她一个人怎么能做到,运气而已,要么就是这些凶兽,脑子有问题。」 「谁脑子有问题!还有什么媳妇!」赑屓因为雨默不认识她,心里愈发急了,又看她和雪舞亲昵,心里更不舒服。 「你是谁?」饕餮发难了,爪子伸了出来,直指雨默。 「臭凶兽,放下你的爪子,不准你对着绮罗!」 「绮罗?」饕餮脑子一片空白,这剑叫雨默绮罗……? 昊天塔突然一颤,看着雨默的脸,久久后,开始发颤,「绮罗……你是绮罗……」 「昊天,好久不见了。」 雨默伸手,摊开掌心,昊天塔飞了过去,立于她的掌心之上,「你真是绮罗……可是怎么会!?」 「怎么回事!?」 神农鼎和炼妖壶也察觉到了雨默的不对劲。 这时的雨默,不,是被绮罗王后附身的雨默,发现身边围绕着一堆神器和凶兽,震惊可想而知,在剑柄中,她所有的事都是通过雪舞知晓的,雪舞只说媳妇闯进来了,其他没有多说,她一开始很纳闷,陵墓的结界是由雪舞所设,无人可破,除非是昊天塔,她也从雨默的嘴里知道,她的确是用昊天塔突破进来的,还有就是用饕餮开神差点毁了犬境的事。 但是其他的…… 她的媳妇竟然拥有三只凶兽,三件神器。 这能力…… 她暗爽了,儿子的眼光真是不同凡响啊,但这也让她有了一个疑惑,这等能力,竟然还有人敢反对她当王后,那些个笨蛋,脑子是不是都坏了。 这等功德,即便是她生时,无法企及的。 「她是绮罗王后?」饕餮反应了过来,但它只认雨默为主,对于这个占了雨默身体的女人,不会对她有任何敬意,只会觉得她欺负了雨默。 而且她不是已经死了一百多年了吗? 难道…… 「你竟然鸠占鹊巢!占了丫头的身体。」与饕餮有同样心态的赑屓和烛龙,顷刻间释放了妖力,准备替雨默报仇了。 「你们冷静,只是暂时的,少则两个时辰,多则一天,她就会恢復。如果你们不信,我可以让她出来说话!」 思念体占据肉身后,不能完全隐去本来主人的意志力,做的事和说的话,原本的主人都是能听见的,只是无法控制身体罢了。 「饕餮,烛龙,赑屓,我很好!」 声音是从雨默的身体里发出来的,熟悉她的三凶兽很确认这是她的声音,没有错。 「你怎么让人侵占身体了?」 「说来话长,你们也别管那么多,时间紧迫,不能浪费。」 绮罗王后的思念体占据身体后,她就觉得特别疲累,脑子也很沉。 这是因为有两个灵魂在肉体里的关系,精神压力会相当大。 「丫头,你千万不能睡,记住了!」一旦睡着了,意识和灵魂会脱离肉体,容易回不来。 「我记住了!」 「嗯,我们走吧,趁着你还能撑下去,赶紧将事情办了。」绮罗王后迈开步伐。 雪舞直接窜如她手中,她只认绮罗是主人,现在虽然是雨默的身体,但主导意识的是绮罗,她有些不甘愿,但没办法,不然绮罗会生气。 饕餮还是担心雨默会有损伤,一路追问,问了许多。 绮罗王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知晓你忠诚,不过真的无需担忧,我会将身体还给丫头……」 他们一路走向陵墓门口,门开时,天已大亮。 刺眼的光芒让绮罗王后无法睁开眼睛,这样的阳光,她许久不曾碰过,还有绿草花朵的香气。 一切都没有变,变的只是她已不在人世了。 「绮罗,我们现在去哪?」 「去王宫!」 ** 王宫中,魅罗正在满世界的找雨默,半夜醒来,她就不见了,睡前他被雨默灌了很多酒,云雨一番后,他就沉沉睡去,等醒时,她不见踪影,找了一个晚上,也没找到,他去过蓬莱岛,也没有她的人影,气味也消失了。 他急得团团转,吆喝着宫中侍卫寸土翻找,他甚至担心雨默是不是被贵族用了什么阴招给绑走了,但想都他们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王!」阿乌飞落到他跟前。 「找到了吗?」 阿乌摇头,「没有!」 「再找!」他髮髻散乱,脸色很不好看,已经急得内火了。 贵族们知道后也赶了过来。 魔女不见了,可喜可贺啊,可是一对上魅罗的脸,他们笑不出来。 这时,雨默的身影突然出现众人面前。 魅罗大喜,立即露出了惊喜温暖的眼光,沖了上去。 看着眼前衣袂飞舞的男子微笑如天际流云,绮罗的眼泪瞬间滴落。 长大了吶……她的儿子。 一见她又回来了,众贵族一副狰狞脸孔。 这样的气氛下,绮罗自然感受深刻。 她看向众贵族,视线犀利。 一帮蠢蛋! 这一眼,让众贵族,尤其獒勐,瞬间皮抖。 眼中的女子长发和衣袍在风中飞舞,衣袍因为宽大,显得身子如花瓣般轻盈,偏偏轻盈之中蕴着极度的端庄尊贵,金色的阳光勾勒出她的轮廓,容颜明明一样,但熠熠华光,明彩四射,如突然绽开了一朵绝世莲花。 这是脱胎换骨了? 为什么会有这等女王君临天下之感。 不,是女王真的降临了。 ------题外话------ 这个挂,你们服不服!?
part 190 是母还是媳 「默默,你去哪了?」 见她无恙,魅罗的心就安了,伸手紧紧将她抱入怀中。 绮罗一愣,他臂膀厚实有力,和曾经记忆中的完全不同,温暖,宽广得她有些发颤。 她的第一反应是细细地看着他,颤抖的手描绘着他的五官,发现他眉宇之间开阔了点,不再稚气,是个成熟的男人了,百年的时光对妖不算很久,可是这样细看,她却已经禁不住泪流了。 「你怎么哭了?」 魅罗并不知道她是绮罗王后,也就是自己的母亲,眼中的她仍是自己心爱的女子。 「高兴!」 儿子长大了,伟岸了,做母亲的怎么会不高兴,可惜她无法告诉他,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谁?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魅罗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可是周边的人明显地感受到了雨默的不同。 她容貌虽然不变,神情气度却尊贵疏朗了几分,肤色晶莹光华,望着他们时,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这是那个人类女子会有的吗? 绮罗仰着脸,乌黑的目光透亮,当魅罗牵起她的时,掌心的温暖又让她颤了颤。 连手都都大了许多呢…… 即便在剑柄中度过百多年的时光,她也总想着他,只是感动过后,就有些尴尬了,被儿子抱在怀里的亲昵,让她有些不自在。 她轻轻推离他,露出破绽可不好了。 「默默,你还没说,你去哪了?」 去了哪? 这怎么能说,说掘坟去了,她是来给媳妇撑腰的,不是来给她下绊子的。 「到处……到处走走……」 「大半夜的到处走?」他觉得这个理由很牵强。 「嗯!散步嘛,反正也睡不着。」 魅罗心里疑惑,但只要她能安全回来,他可以什么都不计较。 「下次要散步的话,记得叫醒我。」他似有怨怼,但语气温暖。 绮罗抬头望着他,绽开笑容,很缓慢,但非常明亮,回应了他的温暖,「嗯!」 「我们回去吧,一夜没睡,你肯定困了。」 她一点不困,反而极为精神,也没有时间睡觉。 「等等!」 「嗯?」 她扬起手里的剑,剑身雪白,在阳光下泛着珍珠一样的光泽。 众贵族一看到这把剑就如脑门就被闪雷噼中了一般。 这是雪舞剑,是绮罗王后从不离身的佩剑。 「妖女,你怎么会有这把剑!?」站在最前头的獒勐眼珠子死死地瞪着雪舞佩剑。 绮罗莞尔一笑,很好,还认得这把剑。 「哦,晚上散步,听到陵墓群中有声响,就去看了看,谁知我的陵墓……不对,绮罗王后的陵墓有动静,这把剑破土而出,飞到了我手里……」 雪舞剑柄上冒出一滴汗。 哎,绮罗什么都好,就是编故事的能力太差,这理由谁信。 还真信了。 因为剑在她手里,这就是最好的证明,甭管她是怎么拿到的,重要的是雪舞竟然愿意被她握在手里。 这把剑可是出了名的脾气暴戾,谁碰谁倒霉。 魅罗看着那把剑,起先他以为是假的,只是很像,或许是雨默从哪里知道了这剑的由来,造了一把样子像的,但仔细观察后发现这真是雪舞,因为作为剑穗的白色缎带上有个黑点,这黑点暗时看不见,但阳光照耀下隐隐可见,那是他小时候干的,因为雪舞对男人排斥,只要男人碰它,它就会将对方弹开,他很气,就用不容易脱色的墨汁在缎带上头画了个鬼脸,被母后知晓后,屁股遭了秧不说,还被罚着洗去污渍,洗了好久,只有那个小点子没洗掉。 想起她说半夜出去走走……然后听到陵墓有动静,陵墓在女王山上,她若不靠近,怎么会知晓有动静,她分明去的就是陵墓,但是陵墓有结界,她是怎么破的。 他又想到今早去找过蜀都,蜀都硬是不肯见他……这么一联繫,他就明白了。 她是用昊天塔破了陵墓的结界。 「默默,你是不是有话该对我好好解释一下……」 他看上去有点生气,若是雨默的话肯定心虚,但现在是绮罗,顿觉得儿子一点都不怜香惜玉,怎么可以对媳妇板脸。 「解释什么?」她眨眨眼,装傻! 「很多!」他强行拉她走。 「你等等!」这力气也变大了许多。 「先回寝殿!」 绮罗忙着要替雨默扫除障碍,哪有这个闲情逸緻去寝殿,「我都说了……」 「回了寝殿再说……」 「你什么时候这么蛮不讲理了,你小时候可不是这样,我的话你一定会……」 「嗯?」他回头。 「不是……」绮罗忙捂住嘴,又忘记自己的身份了,「我是说,我该说的刚才已经说了。」 「我显然不能认同。」 臭小子,霸道起来和他父王一个样。 王后,王后,你还是听魅罗的吧,借着这机会,你们也好相处相处。 身体里的雨默发出了声音,她是觉得机会难得,不能浪费。 绮罗道:我怕你撑不住。 雨默答道:没关系,神农鼎会帮助我,您不用担心。 绮罗看向儿子,其实心里也期盼着能与他多相处一些时刻,她转首又看向那群贵族,眼中爆发出逼人的光泽。 一对上这眼神,众贵族莫名心颤。 「哼!」 好,先缓缓,让他们的屁股再养养肥。 进了寝殿,木耳木香走了过来。 「小姐,您去哪了,怎么出门也不说一声。」 这两个又是谁? 绮罗皱起眉头,听到她的疑惑,雨默立刻回:是木耳木香,他们是兄妹,木香是我的侍女,木耳是专职伺候魅罗的。 听闻,她点了点头,挤了个笑容出来。 还是不要说太多话的好。 「默默过来……」 她依言走了过去,王宫的各处她都很熟悉,但这里好似没来过,对了,媳妇说过她之前受了毒药的控制差点将犬境给毁了,这寝殿应该是新建的。 进去后,她离魅罗始终保持一定距离,但魅罗非要粘她。 这就很尴尬了。 「默默,到床上去……」 「床!?」绮罗一惊,内心突突地跳,大白天的为什么要上床。 身体里的雨默也是汗水哒哒滴,他不会又犯那个毛病了吧,不要啊,这可是他的亲娘。 见她不动,魅罗将她抱了起来,「一夜没睡,你就不困?」 她真是不困,可是她挣脱不开,不知道是儿子的手劲太大,还是因为附身的关系,她还没适应这副身体。 思念体的时候,她的攻击力近乎零,但附在肉体上时,她的妖力就会化作元丹,她可以通过肉身发威。 「躺好,别动!」 魅罗替她盖上被子。 见他啥也没干,绮罗和雨默都松了口气。 不过,没干归没干,他却开始脱衣服了。 「你脱什么衣服?」 「热!」 绮罗觉得看儿子的身体有什么关系,可是他已经不是记忆里的样子了。 嗯……她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他宽阔的胸健壮的体魄,也没看见他线条流畅美好的宽肩细腰和光滑的肌肤。 哎呀,挺养眼的啊。 雨默:…… 这可是你儿子! 魅罗钻进了被窝,准备搂她时,绮罗一个翻身躲开了。 「你不许过来!」 魅罗愣在当场,隐隐觉得这话里有点嫌弃的意思,他不高兴了,非要挤过去。 「有话就说,干嘛挤过来。」 「是有话要说,可我喜欢这样……」只有贴着她的肌肤,他才能感到安心。 绮罗一脚踹了上去,「不许再过来,再过来打你屁股!」 三娘教子的态度又让魅罗愣住了。 这说话的语气,怎么那么熟悉呢。 「默默,你是不是在母后的陵墓里遇到什么了?」 「能遇到什么?我就拿了把剑!」 「胡说,这剑怎么是你能拿的,雪舞是出了名不认人,它只听母后的话……」 绮罗深感自己养了个聪明的儿子,但抵死不承认。 「这就说明婆婆冥冥之中认同了我……」 这声婆婆喊出来,又自然,又迅雷不及。 雨默是脸红。 魅罗也是脸红,但是激动地脸红。 「婆婆……这个叫法,我喜欢……」他搂了过去,想亲她。 绮罗又是一脚踹了过去,「死孩子,这么喜欢粘女人做什么……」 魅罗被踹得有点晕乎,更觉得她不对劲了。 「我要起来了,大白天睡什么觉,哪来的空。」 这床太危险,万一他兽性大发怎么办,他五官像自己,可是有些习性像极了他父亲,不能不防。 绮罗跳下了床,离床至少三米远。 「默默,你很不对劲!」 「你想多了。」她整整衣服,不敢抬眼看他。 魅罗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雨默的一举一动,他都很熟悉,刚才要紧高兴她回来了,没去注意,现在竟觉得她走路的姿势都和原来不一样了。 「你看什么?」见他不说话,她抬起了头。 魅罗心里起了一丝疑窦,目光突然一暗,瞬间出招,他需要确认一件事。 绮罗本想抵挡,但雨默阻止了她,因此没有抵挡,直接被魅罗打倒,摔了个跟头。 还好,魅罗只是试探,没有出大招,见雨默摔了,他急了,慌忙跳下床,「你怎么不躲?」 绮罗真想给儿子来两巴掌,不过忍住了,也不知道媳妇之前是怎么和她相处的,这时候是哭呢,还是破口大骂,她是倾向后者的。 雨默幽幽道:骂! 很好,这就对了吗,男人就该骂。 「臭小子……不对,混蛋!」 「我的错,我的错,你别生气,我以为你中邪了,陵墓阴气重,你不是妖,指不定被鬼魅附身了。」 猜得很准,但说亲娘是鬼魅,这可就不孝了。 绮罗怒道:「你才被鬼魅附身了!」 「好,好,你别气了,摔疼没有,让我看看……」 「你走开!」 放在床边的雪舞动了动,飞起来直接打向魅罗的屁股。 魅罗回头怒瞪道,「雪舞,你做什么?」 雪舞不会对他说话,对着绮罗道:「我帮你打他!」 「你这是藉机报復!」小时候,他没少欺负它。 「呵呵……」雪舞飞到了绮罗身后,「就打你!」 魅罗眼中厉光一现,就想对它出手。 绮罗制止道:「这么大了还和剑置气,又不是小时候……」 「默默,你说话的样子,怎么越来越像我母后了?」 若不是她的气味没有变化,脖子上的吻痕也丝毫没错,他真以为认错人了。 绮罗额头冒出冷汗,「你……胡说……胡说什么!」 魅罗也觉得这个想法很离谱,更不现实,不过这些改变都是从她去了自己母后陵墓开始的,心里还是起了那么一点疑窦,「你还没说,怎么会想到去陵墓的。」 「想帮你解忧啊,我听……对,玲珑说的。」 这不是编的,媳妇告诉过她。 「玲珑,你什么时候见的她……」 什么时候? 她怎么会知道。 雨默听到后,赶忙提醒:几天前去给琳琅姑姑扫墓时遇到的,我是偷偷去的,他不知道。 绮罗明白了,按照雨默的回答说了出来。 魅罗听后没有觉得可疑,玲珑的话的确会这么做。 「多事的女人!」 「她也是为了我好!」 「你就深信不疑,也没想过,她可能是害你。」 他的母后在犬妖族地位超然,她去掘墓,这要是传出去,比毁了犬境还招人憎恨。 「她是琳琅姑姑的妹妹,怎么会害我,你太杞人忧天了。」 「你要去,怎么不和我说。」 「那是你母后的陵墓,我怎么和你说。」 「有什么不好说的。」 这话听起来的意思就是,只要雨默想去,他奉陪到底,管他是谁的陵墓。 绮罗听在耳里,滋味就酸涩了。 典型了要了媳妇,不要娘啊,生儿子有个屁用。 她气唿唿地瞪了眼,心底暗骂了一百遍没良心的臭小子。 「其实,我本来就想过要带你去见见母后的……不过是一直没机会!」他眼里有着对母亲的追忆,「我母后肯定会喜欢你,因为有些地方,你们还挺像的……」 绮罗震了震,眼光中的暖意燃起。 「可惜那是个衣冠冢,母后战死后连尸体都没找到,不过我小时候画过她的像,就让工匠在墓室里将这副画刻了上去……」 原来那副画是他的手笔。 她虽在剑柄中生存,但偶尔也会在陵墓里晃荡,对于那副画,她记忆很深,都一直不知道是谁画的。 「谢谢……」 「嗯?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你听错了。」 「默默,我还是觉得有点怪……」 「你想多了。」她拼了命地岔开话题,看到雪舞后又道,「不管怎么样,现在我拿到雪舞剑,应该能威吓那帮蠢……那帮贵族了。」 「你是为了我去的,对吗?」他其实已经猜到了。 「我也是想帮你。」所以她亲自来了。 「这事未必能帮我,反而会让他们想你是怎么拿到剑,首先你进去母后的陵墓就是大不敬之嫌。」 「这有什么,剑是我……不,绮罗王后的,见剑如见人!」 这也是雨默的初衷。 「好吧,既然你都拿到了,他们就是再嫌你,也不敢对母后不敬。」 「就是嘛,交给我!」 她就是为此而来的。 ** 獒勐府中,此时聚集了一众贵族,他们都在讨论雨默和雪舞剑的事。 「妖女是怎么拿到雪舞剑的。」 「老朽派人去看过,陵墓的确有被人闯入迹象。」 「这是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又如何,你敢当着雪舞剑说吗,连雪舞剑都臣服于她了,这事可就不好办了。」 獒勐心中对此事耿耿于怀,也实在拿不出什么主意来。 「难道重生阵的事就这么算了!」 「不能算,此事必须要让王同意!」 贵族中有不少子弟在那场浩劫中死亡,既知道了重生之法,如何能放过。 「大人,族相来了。」 听闻,獒勐眼中一亮,「来得好,快请!」
part 191 一大锅乱粥 雨默拿到雪舞剑的事已在犬境颳起一阵旋风,不只贵族知晓,平民也都知晓了,大街上,集市上,乃至各个贵族府中的小姐们全都在讨论此事。 寄芙听到此事后人都呆滞了,阿黛唤了好几声,她才回应。 「她竟然拿到雪舞剑了?」 这可是一把出了名的『刁蛮』之剑,绮罗王后在时,她曾一睹过雪舞剑的风采,幻想着自己有一日也能有这样一把神剑,绮罗王后战死后,无论谁去触碰雪舞剑,都会被它弹飞出去,与绮罗王后的衣冠冢相伴,也是它自己的选择,无人能撼动。 如今……那个人类女子竟然拿到了它。 寄芙实在不能理解。 阿黛也同样不能理解……那人类女子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雪舞剑? 这么一来她家小姐的王后之位,恐怕就难了。 「阿黛,我们走!」 「小姐,去哪?」 「进宫!」 阿黛一惊,「小姐是要去见她?」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定要亲眼瞧瞧。」 她走出了自家的别院,一路朝王宫走去,阿黛紧跟其后,在宫门口时,两人遇到了金姬。 「金姬小姐也是来看剑的?」 「看来寄芙小姐也是!」 两人都是王后的候选人,一个是战兽府的小姐,一个是千兽府的小姐,金姬是王后候补,是被长老选出来的,寄芙是族相的孙女,贵族中的贵族,就算不是候补人,也是压着金姬一头的。 有趣的是,在魅罗中毒卧床不起时,两人都奉命去伺候过他,皆被他赶了出来,还罚她们不许进宫,这段时日里,两人倒是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又都是不拘小节的人,彼此都没什么敌意,但也没好到做朋友的地步。 「她回来了,还拿到了雪舞剑。」寄芙心中有些不甘,语调有些焦躁,她很想知道金姬是个什么反应,但金姬面色平静,一点看不出情绪波动。 寄芙不信她没有想法,眼睛一直盯着她看。 金姬知晓她的想法,但她生性如此,而且前些日子被魅罗伤透了心,自尊和颜面都扫了地,如今过来也是家中的兄弟和父亲执意要她来打听消息的,她不得不来,尽管不情愿,心中也存了好奇。 「四小姐请……」她让开路,先让她走。 寄芙没有扭捏,经过检查后,踏进了宫门,金姬静悄悄地跟在后头,与阿黛并列而行。 快到寝宫前时,三人听到一阵吵闹,听声音极为熟悉。 「让本公主进去!」 乐显咋唿的本事一点没退步,禁闭多日反而更有提升了。 「公主,请恕罪,王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见。」 「本公主不是任何人,是你家大王的亲表妹。」 「这……」侍卫真想告诉她,就是亲娘也不许啊。 「你让不让……」乐显叉腰鼓着腮帮子,身后的阿满和阿萝拉都拉不住她,关键时刻束渊不在,没人能治得了她。 侍卫很为难,坚决不让。 乐显脾气一上来,抬起手就是一巴掌,但被寄芙挡了下来。 「公主殿下,此处是犬境!」她甩开乐显打人的手,挡在了她前头。 乐显见是她,脾气更大了,「怎么又是你,还有你……」她也看到了金姬。 金姬莞尔一笑,「难道公主以为我们就愿意见到你吗?」 这话很讽刺,乐显的脸色立刻恼得红了,她身体好了很多,再不会一动气就犯病,跋扈的性子也没变多少,瞬时出了招,她身为狼妖族的公主,自然是有恃无恐的。 寄芙也不是吃素的,将她的攻击挡了下来,一个推挡,将她扫了出去,公主的身份她没忘,再生气也会打伤她。 乐显清楚这事,所以更来劲,又是一招攻了过去。 这次抵挡她的是金姬,显然她决定和寄芙站一条道了。 「你们两个又欺负本公主。」 乐显打不过她们,只能用嘴逞能。 「技不如人,还有脸说?」寄芙是顶顶瞧不起这种靠祖荫过日子的人。 金姬也同样,明明有那么好的背景和身份,不多学点东西,只会任性跋扈,实在可耻。 阿满和阿萝护着乐显,想好心劝她回去,乐显始终不肯。 自那次被雨默训过后,她其实消停了很久,但这次雨默回来的事,她知道后就赶了过来,雨默拿到了雪舞剑,等于变相被自己的姑姑认可了,要是再龟缩在寝殿里啥事不干,她就真的别指望嫁给魅罗了。 几个女人闹得侍卫不好插手,但又是贵族,又是公主的,得罪了谁自己都不讨好,赶紧进了寝殿区域,找自家大王想办法去。 这时寝殿里的绮罗王后早就坐不住了,和儿子相处虽是件难得的好事,但实在受不住儿子那色眯眯的眼神,每每看她都是带着温度的,她是又尴尬,又如坐针毡。  她藉口寝殿里空气闷,要出去走走的藉口,飞快地熘了出去。 魅罗自是不许,晃了大半夜,不好好休息怎么成,便追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殿门就碰到了侍卫。 侍卫立刻将乐显的事告知,绮罗王后惊喜极了,也没管是什么事,就想出去见人。 这可不是雨默会做的事,但这时候魅罗没去注意,因为一听到乐显的名字他就心烦。 「赶她们走!」  「赶?那可是你的亲表妹,小时候你们……」绮罗王后自知又说错话了,赶紧闭了嘴,「你不见,我去见。」 她可是非常疼爱乐显的,将她当做亲生女儿在疼爱。 「平时她来,你不是也很反感吗?」 「哎?」 还有这事? 她犯了嘀咕,对着雨默道:丫头这是怎么回事,乐显是魅罗的表妹,你怎能不待见她。 雨默听后回道:我哪有不待见她,是她不待见我才对,这事现在说不清楚,王后您不如自己去看看,她被宠坏了。 绮罗王后拧了眉毛:宠坏了?怎么会呢,小时候她很乖,就是身体不好。 雨默嘆了口气:小时候乖不乖我不知道,但是身体您放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用了我的治疗方法,她不会动不动再犯病了,就是性子…… 关于这点,她还是决定不说的好,还是让绮罗王后自己看吧。 绮罗心里疑窦已起,又是许久未见的侄女,迈开步子便走了出去。 乐显还在外头耍威风,对着金姬和寄芙骂骂咧咧,又是跺脚,又是指鼻子,气焰很嚣张。 绮罗看到她这副蛮狠的模样就知道雨默说的那句宠坏了是什么意思了。 什么时候开始,乖巧可爱的侄女变成这等跋扈的恶公主了,至于另外两个……她没印象,但看服饰应是贵族家的女儿无疑。 乐显没发现她出来了,叫嚣道:「你们冲撞本公主,本公主要灭你们九族。」 「谁给你的权利灭犬妖族贵族九族的。」 绮罗用的是雨默的声音说出的话,音色一样,但气场不同,极为严厉。 光听声音,没看到人时,乐显等人下意识地身体一僵,感觉到了从雨默身上传出来威吓,这是本能的反应,但回头看是她,那股子被声音震撼的感觉就没了。 乐显看到她后就奔了上去,她被金姬和寄芙气到了,说出来的话就很不好听。 「妖女,你竟然还没死!」 若是雨默会不可置否,但绮罗不同,这等没教养的话,身为公主怎么能说,立刻扬起手,拍了一巴掌上去。 啪的一声,乐显懵了,阿满和阿萝吓到了,金姬和寄芙惊得有些反应不及,嘴都长大了。 「你……你敢打本公主!」乐显眼一红,捂着自己的脸,抖着唇皮,看到后头的魅罗,立刻嚎啕大哭,「犬哥哥,她打我!」 哭声震响,还泼皮地直跺脚。 「哭什么哭?你那些个礼仪和教养都到哪去了?吃掉了吗?」绮罗王后是恨铁不成钢,以前总想着她身体不好,又年幼,捨不得训,结果自己死了,她竟然跋扈成这等模样,哪还有一族公主的风范,狼妖族的脸面都被她丢光了。 「要你管!」 「我不管,还有谁敢管你!」 她自小没有母亲,父亲又与自己一样战死了,若活着估计也会宠她,但自己不同,没有什么顾忌,该训的时候照样训。 身体里的雨默只觉得这事做得不妥当,现在她是顶着自己的身体说话和办事,等附身结束了,和乐显的仇可就结下了。 王后,王后,您别气,她其实心不坏。 不用替她说好话,看看她这副样子,不成体统。 绮罗脾气很火爆,若是时间不对,她估计会抓起乐显放到腿上,狠狠抽一顿屁股。 乐显眼睛都哭肿了,面对雨默时,总觉得有点不对劲,这犀利的眼神,好像在哪看到过。 「看什么,还不把眼泪擦干了,滚回自己的寝殿闭门思过去?还有你们两个……」绮罗话语一转就落到了阿满和阿萝身上,「怎么侍奉公主的,好和坏都不知道分?」 阿萝和阿满莫名被骂了一顿,脑子更煳涂了,这是那个雨默小姐吗,怎么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不只是她们,寄芙和金姬,还有阿黛也感觉到了。 之前她教训乐显,最多也就嘴骂,敲个脑袋而已,刚才是狠狠地一巴掌,打得乐显的脸都红了,这般有恃无恐是哪来的底气?视线一瞥就看到她腰间悬挂的雪舞剑。 莫非是因为得到了这把剑,腰杆硬了? 乐显可不是被骂两句就会低头的,怒瞪着哭红的眼,像刀子一样戳着雨默。 这兇狠劲倒是挺像绮罗年轻时候的,够嚣张,但没嚣张的底气,被绮罗更犀利的眼神瞪回去时,就蔫了,连退三步。 好可怕的眼神。 这眼神,她就看过一个人有——她的姑姑。 比起阿满,阿萝要机警得多,瞬间就发现雨默和以前不同了,有种惹怒了她,她能杀了乐显的感觉。 「公主,我们还是回去吧。」 「回去干什么,这个妖女打本公主,你还不快帮我教训她。」 阿萝哪敢,她下意识里觉得现在雨默极不好惹,惹到了一定会倒大霉。 她不敢,阿满也不会敢,两人杵着不动。 乐显心里那叫一个气啊,又开始跺脚了,视线看向魅罗后就开始告状,「犬哥哥,你看到没有,她欺负我。」 魅罗没瞎,当然看到了,但在纳闷雨默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兇悍了,之前其实也挺兇悍的,但绝不是这种兇悍。 这里闹得像一锅粥时,更添乱的人也来了,赫然是白牙、獒勐。 他们进来时就看到被打肿脸的乐显和雨默怒瞪地场面,白牙见自己的孙女竟也在,很是诧异。 「阿芙,你怎么也在?」 「爷爷?」寄芙也很吃惊,「您不是出去办事了吗?」 是办事去了,去水门府办事。 绮罗是认识白牙和獒勐的,百多年不见,獒勐是一点没有变化,但白牙就……她脱口而出:「白牙,你怎么老成这样了?」 这话说出来,又惊了一群人。 白牙最吃惊,看着雨默,这口气好似在招唿好久不见的老友。 他当然不是老,而是被玲珑搞得家宅不宁,人太疲惫,心中又对间接害死了琳琅感到内疚,思虑过重的结果就是导致精气神不足,老了些许。 只是些许…… 白牙刚要说话回应时,又有人来了。 来人是苍梧和卜芥。 卜芥一看到雨默手里的雪舞剑就惊叫连连。 「丫头,你真拿到雪舞剑了,我的妈呀,你是怎么拿到的?」 他听闻她擅闯陵墓拿到的雪舞剑的时候,根本不相信,苍梧也不相信,这才一起来亲眼瞧瞧。 没想竟是真的。 擅闯陵墓是大不敬,可是拿到雪舞剑就是被绮罗王后的认同了,这事处理起来,有一定难度。 苍梧看到雨默时,有一剎那的呆愣,因为惊鸿一瞥时,他看到了那个人的影子,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想那肯定是她手握雪舞剑的关系。 记忆里,雪舞剑总是与她形影不离。 绮罗见是卜芥和苍梧,习惯使然,扬起了手,「呦,阿芥……」 阿芥…… 这下换卜芥傻了。 阿芥这称唿可不是谁都能叫的。 「丫头,你是不是出问题了?」 绮罗一惊,忙想起现在的身份,尴尬极了,咳嗽了一声,「嗯……卜芥王叔?」 噗! 这个称唿更糟糕。 因为雨默从来没这么唤过他。 身体的雨默急的不行,赶忙将卜芥的称唿告知她。 就叫卜芥,别的没有。 绮罗歪了歪脑袋,深感之后还是少说话为妙,否则迟早穿帮。 人来了不少,可该提的正事没有一个人提,倒是苍梧看雨默的眼神是越来越诡异了,魅罗站在她背后,也同样用疑惑的眼神在观察她。 这样的雨默,总让人觉得不对劲,可是无论声音,相貌,气味都是她无疑,偏偏偶尔表现出来的行为和言辞却不是她平常有的。 魅罗很担心她中邪了,虽说那是自己母亲的陵墓,但谁知道里头有没有其他鬼魅,仍是决定待会儿一定要找卜芥给她看看。 趁大家都在,獒勐觉得这个时机正合适,拉着白牙一起跪到魅罗前。 「王,臣有事要奏?」 「什么事?」这两个老匹夫肯定是来给他堵心的。 獒勐道,「是王迎娶王后的事。」 「嗯?」魅罗第一反应是看向雨默,她是他早已定下的王后,但獒勐说的王后绝不可能是她,他紧绷了下巴,锐利地视线扫了过去。 獒勐继续道:「臣与族相商量过了,王后人选必出自贵族,寄芙小姐可担当。」 寄芙听到自己的名字后,瞪圆了眼睛。 白牙附和道,「老臣觉得……」 话未完,獒勐就被踢飞了。 非常狂勐的一脚,来自……雨默。
part 192 重生阵启动 这一脚劲道十足,只见獒勐呈抛弧线之势飞了出去,挂在了一棵茂盛的桃花树上,那树枝繁叶茂,被震得抖落了一片花雨,一阵风吹过,花雨纷飞,景色靓丽,却无人欣赏,全都被雨默的这一脚震到了。 雨默之前也泼妇过,可直接将人踢飞的泼劲却是没有的,何况獒勐身高有1米九之多,体型健壮,重量估计是她的三倍,竟被她十分轻松的一脚踢飞,任谁看了都会呆住。 但轻不轻松只有『雨默』自己知道,力道的源头是绮罗王后的妖力,肉身却是雨默的,踢飞是踢飞了,但后遗症很大,脚丫子疼啊。 绮罗王后摒着疼痛,一边暗叫媳妇的身体太弱,踢上一脚都会疼,一边又得板着脸,装出一副无事的模样。 白牙惊见这一幕,鬍鬚都歪了,他就在獒勐身边,刚才的一脚,快得离谱,瞬时刮出了一道劲风,他隐隐觉得脸颊疼,一摸湿漉漉的,抬眼一瞧是血,他的脸颊被那道劲风给划出了一道口子,他目光惊愕地看向雨默。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可这变得也忒大了,瞧她的模样也没有开神,何来如此大的力量。 魅罗自然也是震惊的,但一方面他难掩心中的爽快,若不是雨默出脚快,估计踹这一脚的会是他自己。 卜芥惊叫道,「丫头,你是不是又得到什么宝贝了?」 没有开神,也没看到用神器,这一脚不可能那么厉害。 绮罗忍着疼道,「哪来的宝贝,就是看他不顺眼。」 想当年,她要嫁给魅罗的父亲时,獒勐是反对最强烈的一个,因他有个妹妹,成天想着要将这个妹妹嫁给魅罗的父亲,如今故技重施,刺到她当年的痛了,脑子没多想就抬脚飞踢了出去。 身体里的雨默是冷汗潺潺,觉得绮罗王后不是来帮她的,是替她结仇的,先是乐显,再是獒勐,多来几个,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獒勐还在树杈上挂着,估计是惊傻了,半点没动静,周边有几个侍卫瞧着,想去扶他下来,但魅罗没有命令,他们不敢动。 过了一会儿,獒勐有了回应,晃动着两条腿,树杈没经受住他的重量,咔嚓一声……断了,他很狼狈地跌了下来,回过头怒瞪向雨默。 「妖女,你做什么踢我?」 「说了,看你不顺眼。」雨默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你欺人太甚!」獒勐头髮上沾着好几朵桃花,粉色的桃花衬着他的黑皮肤,立时让他看上去有一股乡土气息,分外的滑稽。 「你刚才的提议难道不就是欺负我媳……咳咳,我吗?」她转首拍了拍魅罗的胸,「他要娶的是我,不是你们那个什么……」 她没想起寄芙的名字,皱了皱眉眉头,问道:「谁来着……」她问的是魅罗。 「那个……」魅罗指了指站在角落的寄芙。 寄芙的表情很尴尬,脸都红透了,关于王后的事,她并不强求,更清楚强扭的瓜不甜,经过之前伺候魅罗的经歷,她很明白他是绝不可能娶她的,就算雨默死了,也轮不到她。 对这件事,她很放得开,白牙也没有对她多说,现在她却成了所有人注目的对象,尤其雨默的语调像是一点都不认识她,与之前的客气完全不同,听在她耳里,有一种当她不存在的无视感。 人家根本就不当你是对手,连名字都不记得了,这对贵族的小姐而言,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金姬知道她的感受,但现在不好安慰她,这时候安慰绝对会当做是在幸灾乐祸。 「就是那个穿水蓝色衣服的姑娘?」 「对!」 「叫什么?」 「寄芙!」 绮罗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个名字,脱口道,「哦,我想起来了,是堇兰的女儿……」 白牙惊诧道,「你怎么知道我媳妇的名字?」 堇兰正是他的长媳,当年与绮罗王后一同出征讨伐裂天兕,战死沙场了。 绮罗知道自己又犯错了,慌忙道:「听魅罗说的……」 魅罗眨了眨眼,一脸迷茫,他何时说过,她又什么时候问过。 「哎,不管这些了,她是不是堇兰的女儿根本不重要,重要的事,他,你们大王,要娶得是我。」她说得极为霸气,声音又清澈,就是聋子都能听见她在说什么。 「你这个妖女太不要脸了。」獒勐吼叫。 「谁不要脸了!」雨默比他吼得更大声。 獒勐这种人,他狠,你要比他更狠,这是她当年总结的经验,要是不肯听,就打一架,可惜现在打架她有点亏,所以只能比嗓音了。 獒勐指向寄芙,「族相家的这位四小姐,貌如天仙,气质蕙兰,才学妖力一样不缺,更是贵族之后,你如何能比……更何况……」 绮罗王后就没打算让他把话说完,这话她以前也听过,他说自己妹妹的时候也是这几句。 「我怎么了?我难道长得很差?貌如天仙怎么了,也得你家大王看得顺眼。」她回头对魅罗问道,「你说,我好看,还是她好看?」 「你!」这还用问吗? 绮罗满意地点头,看向獒勐,「听到了,我比较好看。」 「你这是强词夺理!」 「呵呵,强词夺理的是你吧,没错,我不是贵族,我是人类,但我有三件神器,三只凶兽,别说是这位四小姐了,问你,你有吗?」 「你……这牙尖嘴利的……」 「去,什么牙尖嘴利,这是能言会道,当然了也是真材实料,早跟你说了,光练武是不行的,你,还有你那一家子就该多看看书……」 獒勐脸色通红,对这句话极为熟悉。 因为这话当年绮罗王后就对他说过。 他眼神古怪地看向雨默,这丫头怎么会说和绮罗王后一样的话。 绮罗又一次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她真不是故意的,只好将嘴巴闭上。 魅罗听闻,大笑不止。 这样的雨默他有点陌生,又觉得分外熟悉。 倒是苍梧,看雨默的眼神是越来越诡异了。 白牙出声道,「王,难道你我忘了死去的族人了吗?」 这是座大山,只要抬出来,就能压死雨默。 未等魅罗回话,绮罗已经开口了,「喏,你对着这把剑说。」 她将雪舞剑拿到了他跟前。 白牙一惊,「你这是做什么?」 「绮罗王后的剑,见剑,如见人,你有种再说一遍。」 她在世时曾对着一帮贵族开过一个玩笑,说是将来谁的女儿能拿到这把剑,就将谁的女儿嫁给魅罗,当时真是一句玩笑,不过是不想魅罗早早的被贵族盯上,开了一个不可能的条件。 这句话对她是玩笑,可是对贵族不是,当时所有贵族都相信了,在她活着的时候,诸多贵族的女儿被逼着勤学苦练,加强修为,就是有朝一日能得到雪舞剑认可,成为它的新主人。 但是在魅罗可以娶妻的时候,她却驾崩了,雪舞剑成了她殉葬品,再也无人问询过。 如今雪舞剑重见天日,握在雨默的手里,便将这句玩笑坐实了。 「这……」白牙张着嘴,说不出话了。 雨默是犬妖族的大仇人,但同时又是绮罗王后认可的媳妇,这种矛盾,让他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搪塞。 对了,最大的问题就是这把剑。 「你休要张狂,谁知道这是不是……是不是雪舞剑。」 这是逼急了说胡话了。 任谁看一眼就会知道这是雪舞剑无疑,剑身的白可不是寻常的白,是任何白色都不能比拟的,白的纯粹,也白的华美。 「呵呵,是吗?」绮罗轻嘆,直接将剑拔出剑鞘,插在了地上。 雪舞一接触地面,立刻释放冰雪,将地面冻上了一层冰,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如同琉璃,任现在是正午时分,阳光炙热,也无法将这层冰融化。 寒气裊裊上升,化成了雾,陡然生出一股清凉。 「怎么样,还说这剑是假的吗?」 白牙哪还有话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寒气太厉害,他脸都青了。 「雪舞,收!」 令下,寒气收拢,冻冰消失,仿若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绮罗将剑收回剑鞘,「可还有话说。」她以高高在上之姿,睥睨着白牙和獒勐。 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正用眼神交流,该怎么抵挡绮罗的攻势,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乐显头脑一热地沖了出来。 「犬哥哥不会娶你,他要娶的是我!」 「哈?」 这下换绮罗傻眼了,看看她,又看看魅罗,到底是自己的侄女,在感情问题上,她还真不想太过刺激她。 「你添什么乱,下去闭门思过去。」 男女之事,讲的是你情我愿,不过当年乐显的出生的时候,她还真有过这个想法,将乐显变成自己的儿媳妇,以弥补没有女儿的缺憾,但这也要看她适不适合,就她现在的性子,做公主都不成体统,怎能做王后。 作为母亲,在儿媳妇这个问题,最大的关键是儿子是不是喜欢。 若是不喜欢,再优秀也没用。 若是喜欢了才会看其他的条件。 妖的寿命很长,不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漫漫长夜多凄凉,她可不想自己儿子郁郁寡欢一辈子。 想到这个问题时,她啊了一声。 妖的寿命很长,可是人类的寿命不长啊。 几年来着? 一百年? 还是更短? 她突然看向魅罗,瞧他看自己的眼神就知道,一颗心都在雨默这丫头身上了,这往后的日子……岂不是更凄凉了。 丫头,你今年几岁? 19岁,哦,马上要20岁了。 她来山海界已经快一年了,再过两个月,就是20岁了。 绮罗在心里惊叫:你已经20岁了吗,那还有多少年能活? 雨默知晓了她的关注点,很诚恳地回道,我会尽量活久一些的。 绮罗捂额头,活久一些……那是几年?再久也不可能比魅罗久。 「默默,你是不是不舒服了?」 魅罗看见她捂着脑袋不说话,脸又是一副菜色,以为是刚才使用雪舞剑,加重了她体力的负担。 「没,是闹心!」 儿子下半辈子註定会是个鳏夫,她能不闹心吗? 「闹什么心,你要是不喜欢,我这就赶他们走。」 他也是忍多时了。 「不行,赶他们走,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今日就将话说清楚,省得日后诸多麻烦。」 她附身的时间最多一天,现在都正午了,已浪费了不少时间。 寿命的事,她决定暂时不考虑了,这是儿子的选择,她必须尊重。 乐显杵着不肯走,直挺挺地挡在雨默面前,她不知道现在雨默实则是自己的姑姑,性子激动起来就没个完。 绮罗懒得再理,抬手就将她给噼晕了。 「你们两个带她下去。」 这惊人之举再一次让所有人吓到了。 白牙怒道:「大胆妖女,你竟敢对狼妖族公主不敬。」 「你吼那么大声,是想让狼妖族听到以后来问罪是吧……」 非常妙的一句话。 因为不管是谁打晕了乐显,都是在犬境的境内,犬妖族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 这种时候最好是当没看见。 白牙嘴立刻就气歪了,说不过她啊。 阿满和阿萝倒是很感激绮罗,因为再闹下去,难看的会是乐显自己。 獒勐两只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一圈,踏步向前,「妖女,你要做王后也不是不可以,但你杀了我族人,总要有个说法吧?」 「人都死了,还有什么说法……」 「重生阵!」 来时,白牙和獒勐就两个目的。 一个说服魅罗娶寄芙,另一个就是重生阵。 重生阵自然是大前提,救活了族人才能恢復犬妖族的元气,至于王后……族人都復活了,他们就有的时间和这个妖女耗了。 她是人类,寿命很短。 耗个二十年,她也就人老色衰了。 到时候……呵呵呵呵…… 獒勐的算盘打得很精,中心思想就是坚决不能让雨默成为王后,他的小儿子和长子都因为她而受伤,这口气是如何能咽下。 「重生阵?什么东西?」 绮罗完全不知道重生阵的事,因为雨默没有说。 「你休要装傻!」白牙恢復了冷静,和獒勐一唱一和。 「我都不知道你们说什么?」 她看上去真的像是不知道,但魅罗没有怀疑,因为知晓她不捨得多吉,想也是因为此,她故意装傻的。 「你身上的三件神器,可启动重生阵,让被你杀死的族人復活,这可是女娲石亲口承认的。」 绮罗一愣,世上竟还有这等事。 死人竟然还能復活,她可从没听说过。 她赶紧对着雨默问道:丫头,这事是怎么回事。 雨默知道瞒不住了,只得将重生阵的事告诉她,也将多吉的事一併说了。 绮罗听后明白了她的苦衷。 人是她杀的,她没有不承认,也很愧疚,但女娲石是她弟弟一般的存在,她无法将他牺牲。 这事有点难了。 站在她王后的这个角度,她会果断选择启动重生阵,这也是雨默不敢对她说的原因。 绮罗王后曾经为了犬妖族的族人,单枪匹马闯入万魔岛,为族人取得救命的药草,更为天下的安宁,与裂天兕奋战到底,她的胸襟和气魄都是为了族人,这恰巧也是身为王者最应该有的品质。 可雨默不是,她更关怀的是那些爱她和她爱的人。 这时,她脖子上的炼妖壶有了动静。 「姐姐,你不要再为了我犯愁了,能为你牺牲。多吉心甘情愿。」 哎? 雨默愣了愣,却阻止不了三件神器共鸣发出的光芒。 多吉与炼妖壶,神农鼎达成了共识,直接启动了重生阵。 「壶弟弟,后悔吗?」 「不会!」 「为什么?」 「不是壶哥哥说的吗,身为神器能为主人牺牲,是一件很荣幸的事。」 没有主人的命令,无法启动神器的能力,但若是神器自己发动就另当别论了,多吉在炼妖壶里时,已经做好了决定。 不过五百年…… 很快的。 光芒闪耀,由神器打造的阵法是六芒星的结界。 重生阵启动! ------题外话------ 一言不合就启动。
part 193 拿我的命换 我总是让姐姐保护着,这次就让我来保护姐姐吧…… 多吉! 雨默在内心唿喊,她现在被绮罗占据了身体,没有办法动弹,只能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你忘记了,你会变成一块有感觉,但看不到,听不到,什么都做不了的石头。 多吉能听到她的声音,但他不在乎,就像她拼命保护他一样,他也要保护她。 只要能让死去的犬妖族人復活,那么她就不再是犬妖族的罪人了,就可以和犬哥哥在一起了,变成石头也好,变成什么都好,他只希望她不会再因为他的事感到苦恼和伤心。 不,伤心肯定会有,等他变成了石头,她一定会很伤心,不过没关系,有神农鼎、炼妖壶、饕餮、烛龙、赑屓、毛球,还有漏漏陪着她,她很快就会振作的。 他要做的就是做自己最该做的。 「女娲!命启!」 一语落下,白色的六芒星熠熠生辉地高挂与天际,从天到地笼罩下洁白的光波。 绮罗感受到雨默的挣扎,她正要出来阻止。 丫头,冷静点! 不,我要救多吉。 阵法已经启动了,你阻止不了了。 三件神器已通过结界互相连接,形成的六芒星结界是她从未见过的阵法,踏不进去,也破不了。 这是神器制造的结界,就是破,也是神器来破。 雨默想到了昊天塔……但昊天塔是站在多吉这边的,它不会同意,在炼妖壶里时,多吉已经和它们达成了一致,谁也不许中途退缩,直到阵法结束。 「我还记得第一次和姐姐见面的情景呢……」 多吉悬浮在空中,要是没有遇到她,他现在依旧是一个人,没有人喜欢,没有人陪伴,就是因为遇到了她,他才会得到那么多的伙伴,又吃了那么多好吃的东西,虽然不舍,但他不悔。 洁白的结界里,因为神器释放了灵力,开始显出不同的颜色。 女娲是是重生阵的源头,是中心,最大的灵力也是来自它。 上古神器中女娲石是女娲娘娘的灵力所修化,以补天为任,起初并不是白色的,是青色,一如多吉头髮的颜色,但在灵力完全释放后,女娲石是七彩之色。 赤、橙、黄、绿、青、蓝、紫…… 也就是彩虹的颜色。 六芒星结界成了彩虹,在白日里尤为亮眼,应和着阳光,发出七彩斑斓的波光。 市集、沿海、街道、王宫、整个犬妖族都被这漂亮的颜色给吸引了。 「这是什么?」 「好漂亮!」 「我第一次看到这样造型的彩虹。」 雨默嚎啕大哭,她拼了命的想要主掌自己的身体,但绮罗的妖力在她之上,她没有办法回去。 绮罗没想要阻止她,她也是无可奈何,附身后,除非结束,否则她难以回归主掌自己的身体。 不管是谁都无法改变阵法的启动了。 獒勐和白牙因为重生阵启动显得格外兴奋,就差手舞足蹈了。 他们的目的达到了,而且还是那么地迅速。 「万千神灵在上,我乃女娲石,上古神器之一,我以我的灵力作为代价,以女娲为名,復生此地丧生的所有英魂……」多吉一直紧闭地双眼张开了,是带着七彩之色的眼睛,髮丝飞扬,从他背后生出了七对翅膀,就像骤然开放的巨大花朵,同样是七种颜色。 翅膀缓缓扇动时,似有金色粉默挥洒,被阳光照得金光闪闪,覆着什么都像是镶上了一层黄金。 他并不知道重生阵到底要怎么做,但启动后,脑中就有了下一步动作的记忆,没有阻滞,没有停顿,六芒星的结界也越来越大,像是要包裹住整座犬境一般。 所有人看到结界变大后,都有些惊慌,不确定这是好东西,还是坏东西,由于上次雨默的肆虐,他们已有了阴影,但是碰到结界时,他们感受到了一股暖流,就像春天最温暖的阳光,能让万物復甦。 「我的手,我的手好了!」 有人大叫,残了十年的手指,突然长出了新的指头。 「怎么会这样……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瞎了几十年的眼睛,重见了光明了 这就是女娲的能力,能修復任何病痛,也能修復早已逝去的生命。 生命的修復需要更长的时间,因为死去的人早已魂飞湮灭,没了肉体,没有骨骼。 回归初元,将所有的一切重塑。 多吉,住手,我求你住手。 随着结界越扩越大,多吉祥的身体开始越变越小,脚没有了,手也开始没有了,他就要变成女娲石的原形了。 「石弟弟,后悔还来得及。」 炼妖壶对他的决定其实是不忍的,会答应也是他苦求的结果。 「没事,我不疼啊!」 他感觉不到双腿了,右手的知觉也快感觉不到了,但不疼。 「痛苦的时候,还没到。」神农鼎在他决定后就已经告诉过他,化为原形不会是没有感觉的,只是元神的灵力还没有释放完全,等到释放完全的那一刻,他的肉体会被绞碎,那种疼痛它不确定他是否能忍受得下去。 「没关系,我能忍!你看……犬境那些摧毁的树木也復活了。」 曾经倒下枯萎的樱花树,梨花树,还有很多绿木,开始了枯木逢春的迹象,黑色的树木上藤蔓缠绕,开始復生,然后是开花结果。 多吉突然觉得心脏有点疼,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咬,但他强装欢笑,没有表露出来。 随着更多的人、树木、动物復活,他灵力被吸取的速度也就越来越快。 他的双手也没有了…… 望着这一幕,绮罗的眼泪流了出来。 绮罗知道这是雨默的眼泪,即便不能掌控身体,但强烈的意识透过她被逼落了出来。 七彩的六芒星还在扩大,终于到达了最大的范围,将整个犬境笼罩住。 因为好多残疾的人长出了新的肢体,不少人也拉着自家有残疾的人出来,沾沾这份奇蹟。 这样一来,多吉的灵力成倍的释放,无法停歇。 他开始看不见东西了,从一只眼模煳,变得看不见,再到另一只,直到双眼漆黑,再看不到任何光芒。 他瞎了。 接着他觉得声音越来越轻,那种欢天喜地,重获新生的声音,他听不到了,他很喜欢这种声音,觉得这种声音比任何乐器演奏出来的音乐还要动听。 但……就快听不见了。 神农鼎知道他就要化为原形了。 血……蜿蜒而落。 身体再瞬间被撕碎。 疼痛袭来,多吉咬牙撑着。 还没有完成,至少还要再一会儿才可以。 六芒星之下,英魂的復甦比想像的要简单的多,死去的人,在自己死去的地方重现,从残肢断臂开始,从骨肉骨骼开始,就像有什么东西在修补一样。 他的血流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快。 那些死人恢復的速度也同样越来越快。 绮罗王后,我求求你,阻止他,阻止他! 拼命地恳求,也阻止不了多吉即将牺牲的事实。 「王,王……」 许多侍卫纷沓而来,用兴奋,还有不可思议的语调诉说着外头死去之人復生的事情。 有些是同伴,有些是儿子,也有些是兄弟,同样的集市上,宫外头也有。 亲人復活了,儿女復活了,曾经以为逝去的人就这样一个个突然肉身完成,復活在他们眼前。 魅罗心里其实也很高兴,但雨默在哭,虽然没有声音,但她的眼泪没有听过,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重生阵的启动根本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绮罗止不住眼泪,只能任它们掉落,望着快失去人形的多吉,她只能遥遥一拜。 「默默,你怎么样?」魅罗很担心她会突然崩溃。 实际上她现在的样子和崩溃差不多了,除了没有嘶声吼叫,她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绮罗没法告诉他,身体里真正的雨默早已崩溃,她正在设法努力的重掌身体。 丫头,停下,要是贸然出来,你再也回不去了。 我不管,我要救多吉,他不是神器,他是我的弟弟。 復生的人越来越多,欢天喜地的声音也越来越响,可听在雨默耳里,是那么地冰冷和无情。 你们开心了,你们快活了,可是多吉呢,他之后的日子是什么样的,你们知道吗,这不公平! 她嚎叫,对着苍天嚎叫。 这是我的错,应该由我来偿还,拿我的命去好了,别让多吉变成石头,不要让他变成石头。 我求你了,老天爷,你听到没有。 他是我的弟弟啊! 弟弟啊! 多吉虽然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但仍是感应到她的声音。 就是因为你当我是弟弟,所以我也将你当做了姐姐,比亲姐姐还要更亲的姐姐。 或许比姐姐还要深沉,是像母亲一样的存在。 因为是你给了我重生的机会。 「呃……」绮罗承受不住雨默强大的掌控力,跪倒在地上。 「默默!」魅罗惊了一记,「你怎么了?」 绮罗捂住胸口,她感觉到丫头要出来了,但是她要出来的话就必须将自己的元丹赶走。 雪舞道:「绮罗,快回到我身体里,不然被丫头挤了出去,你会魂飞湮灭的。」 她的元丹必须要有一个储存的媒介,要么是剑,要么就是雨默的身体,两个只能选一个。 「不行,丫头太激动,这时候我要回去,她未必能回归正位。」 她担心会出事,而且重生阵就是启动了,也未必打消獒勐等人不愿她为后的决定,别以为她看不出来,重生阵不过是他们的目的之一。 「别管那么多,儿孙自有福!」 魅罗听不到她和雪舞的对话,只以为她悲痛过度崩溃了。 「卜芥,你快想想办法。」 卜芥早已被重生阵的奇蹟给惊呆了,不只他,苍梧也同样,这样的復生能力,比奇蹟还要奇蹟。 死去的犬妖族人在这一刻得到了重生,復生的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有些懵懂,不是躺在地上不知道要起来,就是站着看着自己的身体和手,直到认识他们的人扑上来叫他们,他们才知道自己死而復生了。 七彩的结界依旧闪耀,但是那里头已没了多吉的人影,他已经变作了女娲石。 洁白的,圆润的,偶尔会有七彩的光芒闪耀。 血落如雨,像玛瑙,一颗颗落地,成了水晶一样的石头。 这时,雨默不顾一切的闯出了被附身牢牢束缚的结界,绮罗为了不让她消失,正要放弃她的肉体回到剑里,但雨默的速度太快,在她还没有回去前,就出来了,脱离了自己的身体,成了思念体。 思念体很轻,可以飘飞入空,又或许她是人类的关系,没有妖力所控,很容易的闯进了六芒星结界。 望着已经变作石头的多吉,她泪水纷飞在空气中,就像七彩的气泡。 多吉…… 多吉…… 她扑了上去,牢牢抱住他,结界还没有消失,就说明灵力还没有完全释放完全。 老天爷,拿我的命换吧,五十年,六十年,随便你,把多吉还给我,还给我!你怎么可以要这么善良的孩子变作一块石头,承受那样没有听觉,视觉的日子,如果五十年,六十年不够的话,我把我的命给你,要是有来世的,我把来世都给你,求你把他还给我。 还给我啊! 激烈的吶喊声中,她的思念体闪射出粉色的妖力,从无到有,万丈光芒的盛开。 明明是没有妖力的,但此刻却出现了。 同一时刻,还在雨默肉身里的绮罗也感觉到了一股难以想像的力量。 好烫。 她摸向腹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头燃烧。 无声又黑暗的世界里,多吉寂静地捲曲着身体,他有感觉,可以感受到温暖,可听不见任何声音,即将消耗完灵力的他,在化为石头前承受了骨肉被绞碎的剧烈疼痛,尽管忍受了下来,但元气大伤。 他不确定这样的自己是否还能活下去,可是当自己撑不下去了,他就会想起雨默,想起和她在一起的时光。 姐姐……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五百年,对妖很短,可是对人类太漫长了。 他苦笑,姐姐要是妖的话就好了。 他看向四周,那么黑,什么也听不见,这就是他未来五百年要承受的日子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很害怕。 五百年,那一天要怎么算? 没有阳光,没有月光,要怎么算是一天。 他是不是只能无休止地等下去。 姐姐,我好怕,我好怕! 他不是后悔,他只是害怕这样漫无目的,看不到希望的日子。 「默默!」魅罗抱紧倒下的雨默,她看上脸色惨白,身体却闪着粉色的光芒,这和那天他看到的一样。 是妖气?但他明显感应到这和妖气的性质不同。 六芒星的结界开始慢慢收拢,该復活的人,已经復活,连带一些毁掉的建筑都顺带修復了,力度之大,可能连神器本身都无法想像竟会有这样的力量。 化为思念体的雨默乞求着上苍,她知道这样很对不起魅罗,可是她没有办法,失去了多吉,哪怕两人能在一起,她也不会感到幸福。 她现在只想救多吉,想不到别的了。 求你,老天爷,拿我的命换,我的来世换,就是生生世世也可以,或者不用做人也可以。 做狗,做猫,就是屎壳郎也行啊。 只要多吉回来,只要他能回来。 六芒星就快消失了,一切都即将无法改变时,结界突然发生了变化,没有彻底消失,而是仅仅笼罩住女娲石和雨默。 神农鼎和炼妖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悬浮在结界外头观望。 「真的可以拿你的命,来世,来换?」 哎? 雨默抬头,这是谁的声音? 白色的衣衫飘拂而来,看到的是青色的头髮,青色的眼睛,以及蛇的下半截身体。 她瞪大了眼睛。 「你是……」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女娲娘娘就是长这个样子的。 同一时刻,蓬莱岛上的毛球感应到了雨默的生命力在逐渐消失,双蹄一踏,向犬境飞去。
part 194 最温暖的爱 「我再问你一遍,拿你的来世,你的命,真都可以换?」 「换,我换!」 「好!这是你自己决定的。」 「对,我不会后悔的,不会的。」 女娲娘娘的身体像是透明的,只能隐隐看到她的轮廓,面容看不清楚,只是隐隐觉得很慈祥。 「你知道吗,女娲石不是为了补天……而是为了救我最小的女儿……那时的我也如你现在这样的心情,哪怕是要自己去死,哪怕是来世成为孤魂野鬼,也在所不惜。」 就是同样的情感才会将女娲石中属于女娲娘娘的最后一点灵力唤了出来。 「不能换!」 一声急吼突破结界传了过来。 是绮罗,她的思念体因为着急雨默会魂飞湮灭也出来肉身。 雪舞剑幻化成的结界保护着她。 绮罗与雨默现在共用一个身体,因此五感是共通的。 女娲娘娘看着她,「你又是谁?」 「这应该是我的要说的话,你又是谁?不管你是谁,她是我儿子的女人,你不能碰。」 绮罗极为强势地挡在了雨默跟前。 「你儿子的……女人?」 「对,我可不想我儿子生生世世都活在痛苦里,你要是一定要换,我来,我的妖力在思念体的时候是可以永恆,现在是消耗了一点了,因为要附身在这丫头身上,但是还有很多,你拿去,全部拿去。」 底下,魅罗心惊地抱着昏厥过去的雨默,她没有任何生息,像死了一样,只是有粉色的光芒包围着,她的身体还是温暖的,只是怎么叫也不醒。 卜芥把脉后查不出任何原因,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丫头,你醒醒啊。」 在把脉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她的脉象有一点很微妙的现象,像是……像是…… 他更急了。 「来人,取我的千魂丹过来。」 千魂丹是可以护住元丹或是元神的药丸,魅罗中毒时候也服用过。 犬境因为重生阵的关系,获得了心神,无论是树木,还是族人,都像是被奇蹟给治癒了,就连獒勐的小儿子的腿都好了,高兴地奔了过来。 「爹!」 獒勐不敢置信地看着健步如飞的小儿子,老泪纵横,「辉宿,你的腿,你的腿……」 「爹,我被哥哥从屋里拉了出来,被刚才七彩光芒照耀到了,腿就好了,你看……」辉宿是獒勐最小的儿子,今年不过七十岁,因此模样很年轻,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 「真的好了!」 「嗯,我就是想让爹快点知道,才跑过来的。」 「太好了,儿子,太好了。」獒勐紧紧抱住小儿子,他明白这必定是重生阵的功效,原来重生阵不只可以復生死人,也能治疗,而且是任何病症都可以治疗。 整个犬境都洋溢着重生的欢乐,一扫之前的阴沉,仿若过年一般。 而在六芒星的结界中,绮罗还在与女娲娘娘对峙,拼了命的要保护雨默。 女娲娘娘笑道,「原来你也是一位母亲。」 这世上也只有母亲才能这般伟大,这般不计较得失了吧。 「绮罗王后,你别管我,这是我自己的主意。」 「傻丫头,你死了,我家魅罗怎么办,你看看他,你现在不过是晕了,他就已经一副快死了的模样。」 雨默望着底下的魅罗,他脸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可是这时候,她没法和他说话,也不能放任多吉不管。 「如果要牺牲,牺牲我就好了,我早就死了,大不了再死一次。」 「不行,你是魅罗的母亲,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我是你婆婆,你得听我的。」 「你还不是我婆婆!」 她和魅罗还没结婚呢。 「怎么不是了,你知不知道……丫头你肚子里已经……」 话未完,雨默的身体开始消失了,变得愈来愈透明。 绮罗紧张了,对着女娲娘娘大吼,「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是有人在保护她。」 「啊?」 这时,毛球赶来了,飞翔于天际,放出了白泽的保护结界将雨默笼罩住,正是因为这个结界,她才会越来越透明,因为毛球在上来时,叫了赑屓,这结界之中还有赑屓的隐形能力。 「白泽……」女娲娘娘看上很诧异。 毛球认出了她,「参见女娲娘娘!」 「真是没想到,还能在此见到老朋友。」 白泽曾是女娲救女时,第一个求助的对象,但当时仅靠白泽并不能完全医治她的女儿,最后还是化去了她的灵力,变作了女娲石。 万千女娲石,大多补了天,但女娲娘娘还是留下了一小块救治女儿,只是她的女儿没有等到这一块女娲石就病死了。 这唯一的一块女娲石也就落了地,成了上古神器之一。 因此世人只知道女娲是为了补天才会耗尽所有的灵力,实则女娲会那么做的初衷只是救女,补天只是一个藉口,否则天帝是不会许她耗尽灵力化作女娲石的。 雨默并不关心这些,她只关心多吉,依旧紧紧抱着他,「女娲娘娘,求求你,不要这么残忍,他是你的灵力所化,也等于是你的孩子啊。」 「他已为了你耗尽了所有的灵力,要想復原其实已经不可能了。」 「不,你一定有办法,我说过的,可以用我的命来换。」 「丫头,不许胡说。」 绮罗非常急切,就怕女娲娘娘听了以后真这么做了。 毛球道,「女娲娘娘,重新復原他的灵力,我可以帮忙,用我的灵力是否可以。」 「你的,怎么,你也要帮忙帮?」 「这是我主人的请求。」毛球站在了雨默身边。 「她是你的主人?」 「如家包换!」 「如果毛球的灵力不够,老子也可以啊,老子是凶兽。」赑屓显了形。 女娲娘娘非常讶异地看着消失的只有轮廓能看到的雨默,「你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这不是我的本事,是它们自己跟着我的。」雨默从来都不觉得这是自己的本事,只觉得这是运气。 「白泽的灵力,凶兽的妖力……虽然强大,但还是不够。」 女娲石,就是小小的一块,灵力之大也是难以想像的。 「也可以算本君一份!」 「还有我烛龙!」 它们都是站在雨默这边的。 「如果凶兽,不够,那么再加上神器呢。」 女娲更为惊讶了,它们就像一座座大山,坚挺地站着雨默身后。 凶兽,神器,灵兽,竟然如此团结,真是难以想像。 天命吗? 女娲娘娘望向雨默捧着的女娲石。 如果当年我的女儿,也有这样的帮助,是不是就能逃过死劫了。 又或者说……是这块石头自己的造化,遇到了一个能将它当做至宝的主人。 可惜…… 她摇头,「即便如此,也难以恢復。」 「为什么!?」 「他復生太多的人,元神也被消耗去了,就算有再多的灵力妖力,也无法将他元神破镜重圆的修復,除非……」女娲娘娘指了指雨默,「你是人类,人有着妖,凶兽,神器,都没有的渺小但却又强大的生命力,若用你的命作源点,或许还行。」 雨默一听,只觉得高兴,「好,我的命你拿去。」 「丫头,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话呢。」 「绮罗王后,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只有我的命能救多吉,我愿意,你不用多说。」 「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 「你不用多说!」 「你让我把话说完!」绮罗跺脚。 女娲插嘴道,「我只是要她生命力的一小部分,不是要她死,你不用担心。」 「嗯?」绮罗回头,「不会死?」 「不会,她有太多同伴,那么多同伴在一起,她只要再加一点点生命力就可以了。」虽然只是一点点,但也要三十年。 「你刚才怎么不说!」 「我想来说着,是你们俩太激动,没让我说下去啊。」女娲娘年更觉得自己很无辜,她只是还没有说完话罢了。 「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女娲,我就会怕你,一点点生命力,我这个儿媳是人类,寿命本来就不多,一点生命力也不行,你用我的,我可以!」 就像她之前说过,她早就死了,现在不过是妖力撑着,全部给她都没有关系。 「你的那部分我已经算进去了!就差她的了,如果不可以,那就没希望了。」 「我,我可以的。」雨默急道。 绮罗只觉得儿子喜欢上了一个大傻子,她是在讨价还价啊。 但这种事岂是能讨价还价的,该多少就得给多少。 女娲知晓他们的决议后,启动了新的六芒星结界,在场的所有人,都会被抽取一部分的能力,当她抽取雨默的生命力时,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妖力阻止了她。 嗯? 粉色的妖力不断外涨,极为张狂。 你是…… 你拿我的,不许拿她的。 稚嫩的声音,还是个娃娃。 女娲笑了…… 成全你了。 万丈光辉重新闪耀,同伴的力量,也是团结的力量,更是博大的爱护与珍惜。 多吉捲缩在黑暗里,只是很短的时间,他的感受到了无尽地漫长,这样的时日,让他在黑暗里无助地哭泣。 姐姐…… 多吉…… 他听到了,听到了雨默的声音。 白色女娲石再次化为人形,就像从蛋壳里孵出了一个小人儿。 他听到了声音,又再次看到光明,当一切敞亮的时候,他最先看到的就是雨默喜极而泣的脸。 「姐姐?」 「多吉,傻小子,谁许你这么做的。」她抱着他,他没穿衣服,就像个婴儿一样光裸。 「我怎么会……」 「别管怎么会,你要道歉,对我道歉,你知不知吓死我了。」 她的身后,站着饕餮,赑屓、烛龙,毛球,还有他的鼎哥哥,壶哥哥…… 「我又变成人形了。」他张开五指,不敢置信。 「再也不许了懂不懂,以后我让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 多吉泪眼涟涟地点头,「不会了,不会了,我一定听姐姐的。」 「对了!」雨默回头,正要感谢女娲娘娘,她却不见踪影了,「女娲娘娘呢?」 「不知道啊!」饕餮也没注意,根本不知道她去哪了。 女娲石就是女娲娘娘的变化的,多吉恢復了人形,也就没了她存在的必要。 「丫头,别管那些,先看看你自己,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生命力被拿走了,也不知道拿了多少,饕餮很怕雨默一下子会变老。 雨默现在还是思念体,一点没有生命力流失的感觉。 「没有什么感觉啊。」 「没有?你有没有觉得很累?」 她摇头。 「生命力,什么生命力。」多吉急了。 「就是为了让你恢復,女娲娘娘说要丫头的生命力做源头。」 「啊!」多吉哭红了眼,「我害了姐姐了!」 「没有,你看我一点没事,肯定只是一点点,因为赑屓啊,饕餮啊,烛龙啊,还有鼎哥,炼妖壶,毛球,都有参与,你别担心,没事的。」 其实她心里有点慌,但在多吉面前没有表现出来。 「丫头,时间太长了,你得赶紧回去,不然你可能就要变成孤魂野鬼了。」绮罗指了指底下的肉身催促道。 多吉的事解决了,还是那么完美的解决,雨默光顾着高兴,完全忘记了这回事,「哦,马上……」 可是…… 她搔了搔头,「要怎么回去?」 绮罗:「……」 底下,魅罗脸色死灰,因为雨默怎么叫都不醒。 卜芥将丹药塞进她嘴里后,迫使她咽了下去,她终于有了动静,胸腔起伏了一下。 「默默?」 雨默张开眼,觉得身体有点疼,但目色犀利。 嗯,回来是回来的,但现在还是绮罗。 本来她是只能附身一次的,但是为了帮助雨默回归身体,她就动用了妖力,将她推了进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又进去了。 清风里,隐隐有着温暖的笑声。 「这是你们好心的回报,相信你还有事情没有办完……」 是女娲娘娘的声音。 这真是求都求不来的福利啊。 绮罗高兴了,站了起来,叉腰狂笑。 魅罗一见她这模样,不确定她是好了,还是疯魔了,总觉得哪里不对。 绮罗眼睛直直地盯像獒勐和白牙,「重生阵已经启动了,这下你们可以让儿媳……不对,我和魅罗在一起了吧。」 獒勐从儿子恢復健康的喜悦中转醒,对雨默很感激,但是要她做王后,却怎么也下不了这个决定。 白牙也同样,他更希望自己的孙女做王后。 「你们两个混蛋,我花了那么多心思和力气,竟然还用这种态度对我。」绮罗走了过去,又一脚踹了过去。 这次獒勐和白牙都被踢飞了。 「你们不答应也得答应!」她嚎。 「这事我们必须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那不就是无限的拖吗。 「不行!」绮罗是打定主意不许他们推脱了。 「死去的族人都復活了,我的罪孽就等于没有了,我现在嫁妆那么雄厚,你们有什么理由不许。」 卜芥暗暗翘起拇指,这话说得有理。 嫁妆雄厚,大实话。 白牙和獒勐词也穷了,本想继续拖着,谁想她会那么主动,且是那么霸道。 一旁的金姬和寄芙觉得她是脸皮真厚,虽然有厚的底气,可是到底一个姑娘家,这和逼婚有什么区别。 见他们还在那支支吾吾,绮罗眼神一瞥,瞥到了自己的肚子。 看来,还是要使出杀手锏啊。 杀手锏?什么? 这是身体里雨默的疑问。 绮罗捂额,丫头,你就一点没有感觉到吗。 什么? 肚子里的动静。 雨默完全没听懂。 算了,算了,你好歹是第一次,下次就有经验了。 什么呀? 她是真的不懂啊。 绮罗叉腰上前,威风凛凛,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我有了,不娶也不行了。」 震惊! 一群人眼珠子都掉了,只有魅罗和苍梧呈现了石化状态。 卜芥咳嗽了一声,「嗯,这个我可以证明,是有了。」 微风里,还是那个温暖的笑声。 母爱子,子又何尝不爱母呢。 所以她成全了。 妖与人类的孩子,生命力难以想像的强大,足以弥补修復多吉的力量。 女娲石赋予的意义其实就是最温暖的爱……同伴之间,母子之间的,兄弟姐妹之间的……都是。 ------题外话------ 猝不及防地……就这么有了。 哈哈哈哈哈哈……
part 195 女王产子了 绮罗拍肚子的举动加上卜芥证言,所有人的视线都整齐划一地朝她的肚子看了过去,像一股电流,刺得绮罗只觉得小腹烫热,其中最炙热的视线当属魅罗,滚烫地就像刚烧开的水。 他惊诧,不敢置信,甚至表情显得很混乱。 有了? 孩子? 他要当爹了!? 这怎么可能。 人与妖是不可能有孩子的! 苍梧的表情不只混乱,还有点扭曲,像嘴里吃到了一只苍蝇那般。 寝宫前,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那些因为重生阵而欢天喜地的声音,此刻也像是消失了。 雨默现在是思念体,如果能现身,那就是一副白痴状。 她……竟然怀孕了! oh,mydog! 这算早孕不,算不?算不算? 当然不算,她已经满十八岁了,怎么能算早孕,但是……但是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第一反应以为绮罗是唬他们的,可这是可以用来唬的吗,有了就得瓜熟蒂落,到时候没有她岂不是罪加一等,又多了个欺骗的罪状。 所以唬人这种可能性太低! 绮罗见众人都一副痴呆状,又拍了拍肚子,「你们这都是什么表情?有了很奇怪吗,男女欢爱,当然会开花结果,不然你们那些儿子孙子都是怎么来的,海里漂来的,还是从西瓜里蹦出来的?」 魅罗终于有了反应,很机械地转动脖子看向卜芥,他认为可能是卜芥诊脉诊错了。 卜芥接收到他怀疑的视线后,撇了撇嘴,「别人不相信,也算情有可原,你怎么也这副德行,她有了,不就是你干的吗?我告诉你,那脉我诊了两次,绝不可能错,就是喜脉,还挺强劲呢,必是个强壮的小傢伙,你要是不信,把族里所有的巫师都找来,要有一个说不是,我砍下自己的脑袋给你当凳子坐。」 他是大巫师,诊不出病因还有可能,女人的喜脉怎么可能诊错。 可就算他这么说了,魅罗还是一脸的混乱,又机械性地转了脑袋看向苍梧。 雨默无法怀孕的事是他告诉的。 苍梧比他更混乱,关于这件事,绝不可能有错,人与妖断不可能有子嗣,但是这丫头竟有了,他的表情微妙地起了一丝变化,那是怀疑人生的表情,他下意识别过头,避开了魅罗的视线,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可以解读成心虚的表现了。 魅罗当下脑子嗡嗡响,起初是空白一片,接着是星火灿然。 默默有孕了。 他要当爹! 他要做父王了! 他扭曲和混沌的脸,顷刻间染上一片绯红,红得充满了感激和愉悦,然后跌跌撞撞地跑向雨默,中途大概是太高兴,没看清路,还摔了个大跟头,一路滑行,扑倒在她的脚边,半天没起来。 绮罗不仅在内心腹诽,真是个蠢儿子,跟他爹一模一样。 「起来!」她用脚丫子踢了踢他,身为王怎么可以这么狼狈。 「默默,默默,默默……」魅罗爬了起来,一直叫唤着她的名字,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还一个劲围着她转,又怕自己会碰伤她。 绮罗捂了捂额头,她怎么会生出这么个蠢东西来,这时候他就该拿出王的气势来,直接宣布婚期才对,但是魅罗已经兴奋地找不着北了,只顾着围着她转圈,脸是越来越红,高兴地脑门上都快开花了。 真是个没用的东西,只好她这个做母亲的来了。 「听着,我已经有了子嗣,且这是头一胎,你们要是惹我不高兴,又或是让我不爽了,影响到了孩子,你们就是犬妖族的千古罪人!」 妖受孕极难,能有就是万幸的事,尤其是王族有子嗣,是族中最大的事情,大过一切,谁敢担这样的罪责,要是这个孩子没了……呸呸呸……这等不吉利的事情,连想都不能想。 獒勐和白牙脑门上已冒出了豆大的汗,腿一软,就跪到了地上。 这时候雨默是谁,是什么身份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肚子里的那块肉。 绮罗暗笑在心头,很好,不过还不够。 「白牙,你是族相,王族娶亲婚仪一向都是族相的职责,你应该知道要做什么了吧?」 白牙一惊,战战兢兢地点头,「臣……臣自当尽心。」 「尽心是自然的,但是我现在刚刚怀孕,胎还没坐稳,缓一个月,能胎稳了,再举行大典,你看如何?」 如何? 这还用问吗,白牙只能拼命点头。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王的孩子,不管男女,都是下一任的王,总不能让未来王一出生就变身私生子吧,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他可干不出来。 「臣遵旨!」他恭敬地一拜,已经将来的目的全忘了,且对着雨默恭敬地就像是在面对君王那般。 倒不是雨默有孩子的问题,而是她刚才说话的语调,让他想起了当年的绮罗王后,身体下意识地就有了恭敬的反应。 「獒勐!」 獒勐听到自己被点名,赶紧跪拜,「臣在。」 「你可有话说?还是想等我把孩子生了下来,让卜芥验一验是不是王的孩子……」 这话说得獒勐脸都白了。 他要敢说是,那就是公然挑衅,意指自家的王戴绿帽子,他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说。 「臣……臣……无疑义,定当协助族相准备婚仪之式。」 「嗯,如此甚好!」绮罗想了想,觉得儿媳有孕了,身边没有人照料怎么行,要是琳琅还在,她倒可以放心,但是现在就两个小丫头,没有照顾孕妇的经验,又道:「獒勐,我记得你府中有个胎娘……」 胎娘就是稳婆,是山海界的称唿,不只管接生,还管孕前,和孕后的调养,但山海界没有月子这种说法,强妖的女子生完就是可以上战场去打仗的。 只是雨默是人类,不能与妖相比,她这个作婆婆的,怎么也该安排好一切。 獒勐回道:「是有这么一个人。」 那个胎娘是接生好手,他是特地留给几个未出嫁的女儿做准备的,当初想的是,指不定女儿里有一个成王后了,调养好身子,说不定能多生几个。 现在看来……是没戏了。 「让她来!」 「是!」 绮罗满意地点点头,又摸了摸肚子,刚才要紧处理雨默的事,就顾不得高兴了。 呵呵,她要做奶奶了。 就是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她微笑地抬眼,看到魅罗还围着她转圈,直嘆气,说起来当年她怀孕的时候,他爹也这样,她到哪,他都围着她转圈。 「还转,你晕不晕,你不晕,我都晕了。」 她曾经就被转得大吐特吐。 一旁的金姬和寄芙已经没有任何动静了,像两尊木像,呆滞在那差不多一炷香了。 白牙走时顺道将寄芙带走,这时候还让她留在这就是自取屈辱。 寄芙走时,清醒了过来,发现金姬还呆站着,两人性子相近,此时此刻那份惺惺相惜的感觉更浓了,让阿黛帮忙将她拉走。 乐显被打晕了,是啥也不知道,估计等知道了……还是不要想的好。 獒勐和白牙灰熘熘地走了,在场就剩下卜芥、苍梧了。 魅罗还在那转圈,跟个陀螺似的,整个人都傻了,那还有为王的气场。 绮罗真有些被转晕了,华丽丽地吐了。 这当然是孕吐,谁让她现在掌控着雨默的身体呢,必然五感都是她来承受。 雨默这个准亲娘是没啥反应的,就是一缕幽魂,觉得很不真实,还呆着呢。 呕…… 所谓的孕吐就是一旦开吐了就停不下来,绮罗是过来人,知道这感受,但也抵受不住这股噁心,反应有点大啊。 魅罗惊了,脸都白了,「默默……默默……默默……」 有一种准亲爹就是这样,就会喊名字,具体要做什么,完全不知道。 卜芥唿喝道:「蠢小子,还不让你媳妇回宫休息去。」 「哦,哦,哦!」他有反应了,慌忙抱起雨默往寝宫里跑。 绮罗躺到床上后,吐得稀里哗啦,受了老大的罪,吐完脸色都青了。 卜芥拿了止吐的药丸子让她服下,她才好了一些,看时辰也差不多快傍晚了,附身的时间已不多,这做奶奶的感受了一把怀孙子的感觉,虽然很奇葩,但很欣慰。 她是看不到这个孩子出生了,就趁着这个时间和孩子多聚聚吧,她摸了摸肚子,在心里头将育儿养儿的经验说给雨默听。 雨默听了也白听,且对怀孕的事始终没有真实感。 她对着神农鼎喝道,「鼎哥,你的避孕药有问题!」她觉得问题就出在那些药丸子上。 神农鼎没法与她说,那些药丸子根本不是避孕用的,都是些强身健体的,不过比起这个,神农鼎更关注她为什么会怀孕这个问题,和苍梧一样,它也开始怀疑人生了,在怀疑人生前,它蹦出了不少药丸子,全是养胎的。 魅罗的脸依旧红彤彤的,谁都看得出他有多高兴,就差哭一场了,眼泪没流出来,眼圈已经红了。 绮罗伸手抚向他的脸,「高兴成这样?」 「嗯,嗯!」他重重地点头,贴着她的手磨蹭。 她怀孕的事高兴坏了他,让他一点没对她的身份起疑,那根能思考的筋全关注到她肚子上了。 「默默,你是不是很不舒服,会不会觉得很累,饿不饿,暖不暖?」 准亲爹唠叨个没完,听在绮罗耳里只觉得好笑,「那么多话,不累,也被你烦累了。」 儿子长大了,有媳妇了,可在她心里还是孩子,她开始有些不舍了,陪伴的时间本来就少,说到底,她这个做母亲的也很不合格,虽说今天打发了白牙和獒勐,但只要雨默和他没有成亲,一切就还有变数。 卜芥开了几个养胎的方子,让木耳去药楼取药,这养胎的事,他肯定是当仁不让了,但神农鼎比他迅速得多,一个劲儿的蹦药丸子,没完没了。 他的那些药方子就成了摆设。 苍梧站在门口,诡异的脸色更为诡异了,但想着这丫头奇遇那么多,怀孕的事比起她身边那些神器凶兽灵兽,反而不值得一提。 或许古书记载有错,又或者她天赋异禀? 只是……她怎么会知道獒勐府中有胎娘的事,又怎么会以那种口吻和白牙獒勐说话,还有她拔剑的动作,说话时的语调,都像极了一个人。 他觉得有点可笑,有那么一瞬间,他将她当做了那个人,但绝不可能,只是心中仍抱有一丝怀疑,静静地观察着她。 绮罗很敏感的察觉到了,刚才说了那么多话,她也没有顾得了许多,只想快刀斩乱麻,忘记了苍梧是怎样一个心思细腻的人。 不行,她不能再露出破绽了,要是让人知道现在的丫头是绮罗王后,又会是一场乱。 「儿……呸……魅罗……」 魅罗喜滋滋地摸着她的肚子,傻爹情绪一览无遗,「什么?」 「我有点困了。」 「你睡,我陪着你。」 「人太多!」她需要将苍梧赶走。 「你们都退下。」魅罗起身亲自去赶人。 卜芥认为自己是巫师,有义务留下,但话还没说也被他赶走了。 等人都走了,绮罗才放心,招手让魅罗过来。 魅罗拿着椅子端正地坐在她床边,笑脸依旧,嘴角都快扯到耳跟了。 「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要听好。」 他都没问她想说的是什么就点头答应了,「好,你说什么我都听!」 绮罗心想,还是媳妇有用啊,一句话就能制得他服服帖帖的,想想还真有些心酸,下意识狠掐了他脸颊子一把。 人家说孕妇的脾气都会很古怪,所以魅罗没有任何反抗,任她掐,只要她高兴就好。 绮罗气闷地放下手,开始对她絮叨些夫妻相处的经验,以及育儿知识,是说给他听,也是说给雨默听,但可能是孕妇体质的关系,说多了,她真觉得就困了,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魅罗听完那些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她说得哪些俨然是来自母亲的淳淳教诲,只是他更关注自己要当爹了,就算可疑,他也没脑力去思考,只想着要给她好好补身体,等待瓜熟蒂落的那天。 犬境欢腾一片时,夜隼族却阴气沉沉,原因是女王提前发动了,早了大半个月,即将生子。 这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对乌鸫的人马而言,这不是喜事,是天大的坏事。 一旦这个孩子诞生,白羽王夫的身份就会被坐实,地位就会高他们一等,这段时间,乌鸫派出了不少杀手,明里暗里都有,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失败还不算,自己的部分党羽莫名其妙地都猝死了,死因成迷,说是有病,又不像,说是毒,却找不出任何毒源,为了这事,乌鸫旗下的人马皆惴惴不安,就怕下一个会轮到自己。 一日一夜后,女王的寝宫内传来婴儿落地的哇哇声,整个王宫灯火敞亮,互相传递着喜讯。 是个男孩,是个王子。 只是这孩子哭了没一会儿就脸色发青,嘴唇发紫,似是中毒了。 一查之下,矛头直指乌鸫,竟是他派来的胎娘有问题,指上沾着很烈性的毒药,但人还没开口,自己也中毒死了。 乌鸫听到消息后,吃惊不已,他是傻了才会动这孩子,虽说不愿意他出生,但绝没有害他的心思,因为他只要有事,矛头一定是指向他的。 天明时,乌鸫的府邸被士兵包围,接着便是一场腥风血雨。 这时在犬境,沉睡的雨默醒了,可是她还没回来,附身的依旧是绮罗。 附身的时效明明只有一天,怎会如此? 绮罗有点担心是不是因为重生阵的关系,导致她的思念体出了什么岔子,正急着问询雨默如何时,苍梧无声无息地进来了。 「告诉我,你是谁?」他目色成黑,昏暗里却亮得惊人。 绮罗吓了一跳,看他时就像见鬼了。 「还是说……绮罗?」 这世上有些事不管怎么藏,都是瞒不下去的,尤其逃不过他的眼睛。
part 196 晚了的代价 绮罗很想装傻,但她太熟悉苍梧,他连名字都喊了出来说明他已经确信,一个人能精明成这样,别人她是不信的,若是苍梧,再怎么否认也无用。 她嘆了口气,关键时刻魅罗不在,说是不放心木香去熬药,非要看着她,倒是免去了一部分麻烦,她缓缓下了床,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初期的症状都显现了,竟有些脚步虚浮,吃过药丸后,吐倒是不吐了,就是身子有些不爽,总觉得疲累。 她走到苍梧跟前,站定后说道,「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 苍梧点头,两人一起去了王宫一个不起眼的迴廊。 到那之后,绮罗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等离奇的事,有些人就是告诉了,怕也是不信的。 苍梧原本还有一点怀疑,但现在她都承认了,显得异常激动,全身颤抖。 真的是绮罗,真的是她。 他狂勐地跨了一步,握住她的两肩,「真的是你!」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还问?快说,你怎么知道的?」 他苦笑,他是那么在意她,又怎会辨不出她的习惯和说话的语调,面对白牙和獒勐如此不卑不亢,甚至还压了他们一头,绝不会是那丫头能办到的,这是其一。 其二是他回去后,细细思量,越想越觉得不合理,想起了她曾与他说过雪舞是离不开她的,就像孩子离不开母亲,就是死了也要与它在一起,那时他只当是个玩笑,可是联繫起昨日的事,他就想到了一个可能。 与裂天兕一战,他未有同行,尽管当年他试图参与,仍是被先王所阻扰,要他留守犬妖族,护好魅罗,他想着绮罗与他都不是随随便便就会倒下的人,心中即使有不甘,也断不会在那时罔顾王命,不曾想那日一别成了永别。他一直不相信绮罗会战死,她是那么强大,又有先王拼死保护,如何会就这般逝去,除非她没有使出全力,他从活着回来的士兵中,知晓她没有使用最引以为傲的绝技时就已经有了疑问。 如今这个疑问算是解开了。 「你封住了自己部分的妖力一直活在雪舞剑中,对吗?」 绮罗有些吃惊,但想到他是博古通今的苍梧,也就释然了。 「嗯!」 「是思念体?」 她点头,「只是一部分妖力,但足够我陪着雪舞了。」  「就因为这个,你将自己命都丢了。」为此,他气怒至极,狠狠瞪向她腰上悬挂的雪舞剑。 「这是约定,既然最开始就同意了,如何能半途而废,你也曾教导我,做人最重要的是就是信守承诺。」 不只是做人,更是王族该有的品德。 「我教你那么多东西,不是让你去送死的。」他怒睁着双目,看她是瞳孔都红了,涨满了血丝,可是只要一想到她还活着……虽然不是真正的活,但还能与她交谈,他心中就无限的感激老天爷。 绮罗…… 这个名字镌刻在他的心头深得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想像。 他握住她肩头的手又颤抖了起来。 她既然是思念体,能这样附在丫头身上行动自如,有自己的思想,说不定……说不定…… 他已动了如法炮制的念头。 绮罗看到了他眼神中的波动,猜出了他心里的想法。 「你别想那些旁门左道了,附身只能一次,不可能有第二次,这次不过是原因特殊,不然你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我还『活着』!」 「只能一次……」他似乎不愿相信这个事实,表情更先激动。 「我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世上早没有绮罗这个人了,就是有,也不过是你们的念想,何必扰人呢,能看到魅罗长大,娶妻生子,我就已经满足了。」 她现在是死人,心如止水,能再见儿子一面,已经是老天的恩德了,再强求就过了,一定会遭报应的。 苍梧气息急促了起来,胸腔里的一颗心脏因为她的话激烈地收缩,是疼,也是涩。 她想到的只有儿子……只有儿子…… 那么他呢? 他的脸色微微有些发黑,强忍着心里的怒意和不甘。 身体里的雨默能听到绮罗和苍梧的对话,老实说这种时候能听到,是一种很尴尬的事,但也让她清楚明白到一件事,那就是绮罗王后似乎并不知晓苍梧对她有爱慕之心。 她记得魅罗说过,绮罗王后曾拜苍梧为师,两人若论关系,在君臣之前,是师徒。 师傅爱上自己徒弟……别说古代了,就是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也是会遭人诟病,称之为不伦的,要是哪个教授爱上自己的学生,东窗事发了,绝对会被辞退,网络上还会被一些所谓的正道人士扒皮谴责呢。 就是不知道这事绮罗王后是假装不知道呢,还是真的不知道。 她觉得后者比较有可能,尽管和绮罗王后认识才一天,但对她的性格还是了解的,肯定不会藏着掖着。 绮罗继续道,「我知你疼我,但这种事真不能强求,就是你脸发黑,也没用,你这毛病还真是没改,一不爽脸色就变。」 苍梧是出了名的面无表情,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能看到他表情外露的人一个手都数不满。 「你也知道我疼你……」他咬牙切齿道。 她点头,「嗯,谁让你是我师傅呢!」她一副『我很理解』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我附身在丫头身上的事,你知道就行,千万别告诉别人,尤其是魅罗,不准让他知道。」 她现在就头疼附身的时间限制为什么延长了,如果不是雨默的思念体没有任何异样,她会以为是不是自己妖力强过了她,导致她无法归位,要是这样的话,她的罪孽就大了。 既然苍梧知道了此事,说不定他能查到些什么。 但此刻的苍梧一颗心全在她身上,分不出任何心去思考其他的事,就是她问了,他也不会回答。 这一生,他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唯愿死后能到她的身边去,却不曾想活着的时候还能见到她,即使容貌,声音,身形都不一样了,他也不在乎。 眼前的就是绮罗,他看到的也是她,而不是其他的女人。 如果……她不是附在丫头身上的话,那该多好。 尤记得那漫天飞扬着桃花花瓣的日子里,她陡然出现在府门前,要他收她为徒,学习琴技,他生性冷淡,不喜收徒,收下先王是因为责任,她一个外族女子他有什么义务教导,面都不肯见,就让知秋回绝了。 可她生性倔强,死活不肯走,竟在府门前盘腿坐下,日日操琴,皆是他拿手的曲子,早也弹,晚也弹,除了一日三餐有停歇,其他时候她皆没有停过。 整整三个月,她半步不离,就这么在府门前与他耗着。 耗到他竟习惯了她的琴声,当琴声停了,未在响起时,他踏出了府门。 她端坐在桃花树下,风华绝世而不失清婉幽然,云髻高高挽起,一串淡碧色的水晶流苏悠悠垂下,贴于额际,一身烟罗长裙,气质清芬,光彩照人,她正欣赏着落下的桃花花瓣,琴旁还放着一壶酒,脸上的红润原以为是光耀下桃花的颜色,却不知是醺醺的酡红醉颜。 当她看到他时,明亮的双眸缓缓射了过来,先是绽开笑容,比那桃花还要艷丽,接着酒壶就摔了过来,他躲了过去,却发现她十指血色猩红,弹了三个月不曾停,指头哪有不伤的。 那时他就知道,她的性子有多执拗,又有多烈性。 于是,他妥协了,打开府门迎她进府,让她与先王一同学习,现在想来,那是他做的最蠢的一件事,因为当他知道自己动心的时候,已经晚了,因为她的心已被别的男人偷走了。 先王…… 对了,这辈子他唯一看走眼的就是先王。 明明不苟言笑,看似木讷,戳一下才会动一下的人,在爱情的这条道上,却狂勐地让人不敢相信。 他输在了那最初的三个月上。 连着三个月,木讷的先王就一直找准他看不到的时候爬墙与她谈话,给她送吃的,送喝的,就连晚上也会偷熘出来,替睏倦不止的她继续弹琴。 呵呵,若时光能重来,他必定将先王的屁股打开花。 因为晚了,所以他只能看着她与先王对眼相笑,看着她与先王情投意合,看着她与先王一起唤自己师傅……也只能是师傅了。 他从不知道这晚了的代价会被岁月刻成重重的烙印,次次加深,最终成为痛入骨髓的心头之刺,伤得五脏六腑皆疼,百年,千年也不会停止,那曾经甜美的桃花香味也最终变成入骨微寒的凝涩气息。 苍梧眸中晦暗闪动,隐隐的凄痛和讥嘲一闪而逝,哪怕是现在,他也不敢表露爱意,就怕她会嫌弃了自己,但只要是她想要的,想要做的,他都会答应,也会万死不辞。 「我知晓,不会说!至于附身时间为何会延长,我会去查,你放心。」 有他的保证,绮罗就安心了。 老实说,若能活着,也不是件坏事,自小她就是众星捧月的狼妖族长公主,就是后来出生的弟弟,也没有她尊贵,她从没怀疑过自己的幸福,直到讨伐裂天兕那天,所有的绮靡繁华,璀璨天地,在一场猝不及防地战都中一夕之间就轰然崩塌了。 她死了! 倒不是畏惧死亡,只是还有很多事她还没来得及做。 有那么一点点的遗憾。 「对了,紫藤好吗?」 她只是想起了旧时的好友,却触动了苍梧心里最禁忌的一块地方,只听得他吸凉气的咝咝声。 「苍梧?」 成为王后后,她便不再喊他师傅了,成了君臣关系。 她不明白为什么提到紫藤二字,他会气成这样。 「她很好……」他的眸子蒙着黯然,但气度依旧沉静,明显不想提这个人。 绮罗虽纳闷,但素来知道他的脾气,想可能是夫妻两人吵架了。 真是的,都老夫老妻了,还吵架,也不嫌害臊。 身体里的雨默感应到这个想法后,即便不会出汗,也有汗了,豆大的一滴汗。 绮罗王后或许绝世无双,但在感情问题上妥妥的是个二愣子啊。 幸好,她没有劝架的意思,不然苍梧一定炸毛。 过了一会儿,监管熬药的魅罗回来了,找不到她人后就急了,她听到动静后,不敢多留,赶紧和苍梧分开。 见她离去,苍梧心有不舍,但无可奈何,只能握紧拳头砸向壁柱,望着幽蓝的天穹,轻淡的浮云,他无声无息。 ** 夜隼族。 暗夜下,火光沖天。 死人卧于血中,生人犹浴血而战。 乌鸫素白的战袍满是疮痍,已被鲜红染遍,却似不觉得疼痛,正将他用妖气炼化的剑飞快地绞杀敌人的颈脖。 他怎么也不相信,一夕之间他会败得如此彻底。 当看到白羽的身影从府门处显现的一剎那,他几乎要倒下去的身体又找到了支撑,扎上敌人后背,摇晃着快要倒下的身体踏着满地的血朝他走去。 「白羽!你这个野种!」 这样叫,无疑让黑翼等人有了怒杀他的理由。 乌鸫此时已浑身浴血,根本不管是谁来,他目光鲜红,盯着他们,就像是野兽盯着猎物那般。 但到底谁是猎物,看战局就清楚了。 他才是真正的猎物。 乌鸫人马很多,就是死了一片,还有一片,有人正欲趁机将白羽刺倒,但青翼箭步冲上前,手起剑落,已将那人的头颅砍落。 白羽正缓缓从阶前踏下,白雪飞舞中,他衣裾飞扬,青丝如笼,披帛拂地,翩然如仙,仿佛此地不是战场,而是风景秀美之地,像是来此是打算品一品茶,赏一赏花的。 那一剎那,看到他的人,都静谧了,只能出神地盯着他,盯着这个谪仙一般的男子,看着他用最优雅的步伐和最高贵的姿态,徐徐走向苟延残喘的乌鸫。 血色脏污的乌鸫,和纤尘不染的他,即便现在战事还没有结束,但很多人都知道谁赢了。 乌鸫一败涂地。 败在了女王产子的那一刻。 一个母亲,在那种境况下,只要孩子出了问题,不可能还有理性去思考,胎娘又是乌鸫的人,这比一加一等于二还要容易得出答案,盛怒的瑶佳当下就命令几千精兵围住乌鸫府,她刚分娩,自是不可能亲自来的,那么白羽就成了代言人。 乌鸫此时就是有百张嘴,抗辩也无用。 毒不是他下的,他清楚,白羽比他更清楚。 白羽走近时,眸子如秋水荡漾,看似温和,但滑过乌鸫脸颊时,却比寒冰还要冷冽。 乌鸫仰着头,即便气力已尽失,但死撑着不肯倒下,身后早已尸骨一片。 白羽嗤笑,垂下眼睑,状似忧伤悲悯地轻嘆一声。 「族相辛苦了。」 好一句辛苦了,是辛苦他力战不倒,还是为了夜隼族劳心劳力? 或许都有,但还有另外一种意思。 就是该功成身退了,也就是该到地底下去歇息了。 乌鸫刚要反驳,他却默默转过身去,留给人一道素淡的背影,白衫飘过石阶,无疑给了可趁之机。 果然,乌鸫出手,但比他更快的是早有准备的青翼。 「乌鸫老贼竟敢偷袭,拿下。」 令下,万箭齐发! 他瞬间就成了马蜂窝,混着妖力的箭也含着毒。 飞出的鲜血溅了白羽一身,他却毫无反应,缓缓转头,唇角一扯,笑得畅快。 「大人,查过府内,没有找到人。」 「再找,他是乌鸫最疼爱的儿子,不是逃了,就是躲了起来,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白羽擦拭着脸上污血,将手帕丢在乌鸫惨白的老脸上。 他还活着,强妖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白羽看着他,「你放心,在你儿子没死前,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你这个……啊!」 白羽飞踢了一脚上去,立时让他的嘴巴歪了。 「这世上没有我找不到的人,也没有我杀不了的人。」 他含着笑,那笑容之中,能嗅得到那如同豺狼一般的残忍和狠毒。
part 197 绮罗vs紫藤 夏日炎炎,犬境的天气越来越热,连着两天,绮罗都没能从雨默的身体里出去,别说她有点着急了,雨默自己也着急了,但就算苍梧查遍了所有古书和有关思念体的书本,也未能找出这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两人都是百思不得其解,偏偏造成这个问题的女娲娘娘早已不在。 两天里,绮罗吐得昏天黑地,把雨默该受的罪全受了,胃口也全无,但身体没出什么问题,就是睏倦,一躺下就能睡过去,一睡就是四五个时辰。 卜芥每日都来诊脉,脉象平和,胎情稳定,也开了不少养胎的方子,算起来雨默怀胎也没几日,不过犬妖的怀胎周期很短,四个月就能瓜熟蒂落,第一个月较为关键,这也就是为什么绮罗将婚期定在一个月后的原因。 听得怀胎四月就能产子的事后,雨默是大惊失色,四个月就生了,放在人身上,四个月孩子的脑神经才刚发育齐全,这要生下来,存活率太低了,就算魅罗是妖,孩子随了他,她也不能安心。 当绮罗从她口里知道人类怀胎需十月时,也是大惊失色。 这么长的时间,孩子不得憋死。 婆媳之间的鸿沟就这么出来了。 一个主张四月生产才是正道,一个游说十月怀胎孩子才健康,争论来争论去,其实也没结果,因为谁也不确定这孩子到底是随了娘,还是随了爹,瓜熟蒂落是几时,就是神农鼎也辩不出来。 娘和奶奶是忧心忡忡,但准爹的魅罗是随遇而安的脾性,不管四月也好,十月也好,他只要雨默能平安生产就行,连日来对于补汤补药的活也没落下,一有空就盯着木耳、木香、紫艿煎药熬汤,雨默不管上哪,他也要跟着。 当然,他至今还不知道现在的雨默是自己的亲娘,满脑子都是孩子老婆的事,根本没那功夫去思考,政务也在一日前全丢给了苍梧。 绮罗知晓后只想破口大骂,自己养的儿子竟然是个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脾性,作为王族出生的她绝对不能忍,但这性子她又不是没见过,他爹,也就是先王也不这样。 苍梧倒没什么感触,政务交给他,也不会让他焦头烂额,无论什么事,他都会处置妥当,抽空还能去寝宫看看绮罗,当然是找魅罗不在的时候,而他与紫藤约定的三日之期已到。 所以,今日他没有去寝宫,回了府中。 绮罗对于紫藤叛变的事情还不知晓,但闲着无事干,对于雨默中毒造成的浩劫,细细回想一下的话,就品出了一点端倪。 她本就拥有为王的气量和才能,这种事除非是不想,想了就一定会觉出些什么来,比如雨默身居王宫深处,身边都是自己人,王宫又有结界守护,她怎会如此容易中毒,除了内奸,她想不出其他的原因来。 雨默对于她的提问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很快就让绮罗捉到了最有可疑的人。 紫藤! 不作第二人想。 但她不愿相信这个可能,记忆里,她与紫藤算是至交好友,初来犬境时,她隐瞒了身份,一心求拜苍梧为师,直到魅罗的爹勘破她的身份后,狼妖族长公主的身份才被别人知晓。 既是王族,不管来犬境是做什么的,务必会被礼遇,紫藤就是那时被派遣到她身边,一是保护她,二是伺候她,她与紫藤性情相投,很快就成了朋友,也正是如此,她不愿朋友作为侍女在身边,但她是狼妖族的长公主,极有可能会是狼妖族未来的女王,这么尊贵的身份,没有人保护和伺候怎么行,紫藤知晓她的心意后,就推荐了琳琅。 在她的印象里,紫藤才学出众,品格高尚,断做不出这种背族的事,不然她也不可能和她成为朋友。 雨默知晓紫藤就是下毒的人后,也是吃了一惊,更是一百个不愿意相信,但经过绮罗这么一推敲,就是不相信也觉得找不出推翻的理由来。 这动机吗,她是想到了,可绮罗没有,而她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因为紫藤的事,绮罗本就不好的胃口就更差了,最终决定亲自与她见上一面。 在赑屓的帮助下,她顺利地出了王宫,直奔苍梧府。 刚到苍梧府门前,绮罗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整个府邸都被结界封锁了,敲了门,也没人回应。 绮罗果断地拿出了昊天塔,昊天塔本就是她使用的神器,只是她死后,神农鼎又选择了蜀都为主人,所以现在即便她是思念体,昊天塔也是会听她号令的。 破除结界后,绮罗直闯府门,但内里竟看不到一个人,她皱了皱眉头,越发觉得事有蹊跷,快步走向通往内府的院中,此地她极为熟悉,当年学琴之时,她就曾住过一段时日,这里的布局也同记忆里的一样,丝毫没有变。 「苍梧!」她对府院喊叫。 无人回应,她又进入了更深处,在过去一点就是苍梧的书房了。 正在这时,她敏感的察觉到附近有几股陌生的妖气,虽隐藏了起来,但对她无用,她仍是敏锐地感觉出来。 「谁?出来!」她喝道,已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雪舞剑在她周身释放出可以护身的结界,冰雪寒气,扫得地下的绿草附上了一层白霜。 突然,暗箭袭来,带着青色的火光,嗖嗖嗖连来三箭,且是从不同的方位而来。 绮罗腾空而起,雨默的身体这几日她已经习惯了,利用残存的妖力躲过奇袭不是难事,她就是死了,也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欺负,何况雪舞剑还在她的手中,对方就算是只大妖,她也能打上一段时间。 暗箭还没碰到她,就被雪舞放出的寒气冻住了,顷刻间裂开,成了冰渣子。 对方没有现身,继续暗藏着。 绮罗笃定是出事了,挥出雪舞剑,清出一条安全的路来。 她踏着风雪前进,若要有人敢袭击她,就得先过雪舞这关。 未到书房时,她听见了一阵响动,似是有人在质问,细停下是苍梧的声音,方向是后头的卧室,她没有迟疑,立刻飞了过去。 卧房门紧闭着,但有一扇窗户打开,透过窗户,她看到了苍梧,他的面容轮廓清俊而严肃,眉宇间有种若有若无的忧郁,让人看得心里揪揪的。 「苍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苍梧听到了她的声音,脸色一颤,立刻叫道,「别过来!」 啪的一声,心急地绮罗触动了窗户上的结界,被反弹了出去。 好厉害的结界,她竟然没有发现。 「绮罗,你没事吧?」雪舞担心的问道。 「无碍,只是吓到了。」她身上有昊天塔,对于任何结界都是不惧怕的。 只是这次昊天塔却失灵了,竟然无法破除。 「昊天,怎么回事?」 「绮罗,躲开,这不是普通的结界,这是……这是……」昊天塔的回答略有些晚了,还没说完,绮罗突然察觉到头顶有阴影,抬眼见,便看到了一把金色的剑骤落。 这是…… 她迅速退了几步,杏目圆睁。 这是……轩辕剑。 金光刺眼,如巨大的海浪般散发着强劲地灵力,拍打着周边的空气,发出震耳的噪音。 昊天塔喊道,「绮罗,这是轩辕剑的结界,我没法破。」 虽同是神器,但轩辕界是公认的利器,在神器中排行第一,昊天塔会破不了,也是理所应当的。 「轩辕剑怎么会在此?」 它既然在此,就一定会有它的主人。 雨默第一次看到轩辕剑,惊嘆于它的强大,即便在身体深处藏着,也隐隐能感受到一股来自它剑身上的压力。 阿烛,饕餮,快去帮绮罗王后。 炼妖壶颤动,饕餮和烛龙立刻飞了出来,护着绮罗左右。 轩辕剑的剑身在上空悬浮,光芒万丈地依旧刺眼,饕餮和烛龙出现后,它大了不止一倍,比起烛龙所化的剑更大。 雨默记得魅罗说过,轩辕剑是白羽的神器,难道说白羽来了? 他是怎么进来的。 犬境的结界不是都重新换过了吗。 神农鼎回答了她的问题,「丫头,这天下没有轩辕剑砍不断的东西。」 「你是说它砍破了结界?可是结界破了,结界府的人怎么会没有察觉?」这是绮罗的问话,她和雨默共用一个身体,五感是共通的,所以神农鼎说的话,她也能听到。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你要小心,它可是非常不好相处的神器。」 苍梧看到轩辕剑现身后,心头大急,若是以前的绮罗,他不会这么着急,可是现在的绮罗只靠小部分的妖力存活,又附在雨默这个人类的身体上,战力不可能与从前一样。 「走!」他用尽力气地喝道。 绮罗察觉到他说话的时候,身体僵直,猜测他是被什么东西困住了。 「那也要我走得了。」 看轩辕剑这阵式,怕是不可能轻易放她走的。 她想起了紫藤,这个时候她人在哪里,苍梧遇到了危险,她不可能无动于衷。 「紫藤在哪?」 话声刚落,她身后突然一阵冰冷,回头时,就看了紫藤站在眼前。 「我在这……」 她一双眸子,被阳光耀着,异常明亮,灿若星子,不知道是不是映在她眼里的桃花所致,竟反射出朝霞绯红的光芒,不,不是朝霞,而是殷殷若血的颜色,恍恍惚惚地浮动着。 「紫藤?」 这不是她认识的紫藤,髮丝飞扬下,她就像个魔女。 紫藤看着她,非常安静,像是不确定她是谁。 这模样是那丫头,可感觉不是。 她的气息忽然一收,发出嘶的一声,眼眸眯了眯。 「你是……」她闭了口,觉得不可能,但握住剑的手,攥得死紧。 如今整个苍梧府已被她控制,这也多亏了苍梧因为忙着政务不回来,才给了她可趁之机,她和白羽取得联繫后,多了助力,将白羽的人马藏进了府中,现下整个府中,早已没了苍梧的人,全是白羽的人马,以及那把被称作神器之王的轩辕剑。 轩辕剑并不听她的号令,可自由行动,只要再缓几日,白羽就会亲自来助她一臂之力,她以为一切都会神不知鬼不觉地,等到苍梧回来,她将他软禁了,对外宣称病了就行,却不曾想这个丫头会突然来到,还用昊天塔破了这让人勘察不到的结界。 绝不能让这丫头逃出去透露这里的一切,不然她的计划就要付诸一炬了。 绮罗看她这副样子就知道自己猜想的没有错,她果然叛变了,甚至对苍梧也毫不留情。 为什么会这样? 她不是深爱着苍梧吗,不是一心想与他成为神仙眷侣的吗? 若不是因为此,当年她也不会下令苍梧娶她,想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总有办法融化苍梧这座大冰山的,不然自己的鲁莽下令肯定会遭到她的反对,当年她只是心疼她为了苍梧吃不好睡不好,情谊所致才会强硬让她和苍梧凑成一对。 不过百年而已,她就变心了? 她甩了甩头,不认为紫藤会变心,肯定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紫藤,你到底在干什么?」心急之下,她忘了要掩饰自己的身份。 这口气让紫藤心惊,更笃定了心里的想法。 自她听到雪舞剑出现时,她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雪舞剑是不可能选除了绮罗以外的人作主人的。 「你是绮罗……」她颤着唇。 这个节骨眼,绮罗不认为还有什么好藏的,她和苍梧一样,能觉察出她的身份,就不会轻易被改变。 「是!」 她希望她知晓自己的身份后,能悬崖勒马。 听到这声『是』后,紫藤脸色都变了,惊恐有,可更多的是憎恶。 深深的憎恶如火燎原般烧了起来,令她扭曲了脸,颤得身体狂抖。 「你是绮罗,你竟然真的是绮罗……你还活着……怪不得……怪不得……」紫藤看向房内的苍梧,他正死命地在挣脱身上的束缚。 绮罗回来了,他更不会要她了。 她内心的黑洞越扩越大,像是一场激战,汇成江河咆哮般的怒意,眼中的鲜红愈发深沉了,几乎到了血气沖天的地步,那飘泊的血气中,揉合了她的悲,她的痛,还有她得不到的无奈。 这一生,她最大的怨念就是,为什么世上有了她以后,还要有一个绮罗。 可知道,她的年岁比绮罗大,在绮罗还没出生时,她的芳名就已远扬,谁都知道犬妖族有个紫藤,才学出众,容貌绝丽,可是当绮罗出生后,随着她长大,随着她成才,一切的美名都换到了她的头上。 绮罗公主,山海界的第一美人,第一才女,第一……所有的一切都是第一,再没有紫藤。 这些美名曾经她根本不计较,江山代代有人出,若要计较,根本计较不过来,可是为什么她还要抢走苍梧的关注和爱,唯有这项她不能忍。 血红的双目死死地看着她,仿佛她是这世上罪不可饶恕的东西。 「你该死!」她嚎叫,剑在同一时刻送了过去。 绮罗一骇,没想她会杀过来。 「紫藤,你疯了!」曾经的好友对她兵刃相见,让绮罗又愤怒,又心痛。 「疯了?哈哈,早就疯了,是被你逼疯的!如果没有你,也就不会有现在的我了,所以你必须死!」 她要将她抹杀,从头到尾的抹杀干净。 「我们曾结义金兰,你忘了吗?」 年岁上,紫藤比她大,但妖的寿命长,大个几百岁都不算大,根本无碍于她们的友谊。 「谁是你的姐妹?那不过是我瞎了眼,看错了你。」 「你看错了什么,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般对我。」绮罗是一脸的雾水,她压根就没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 「你不知道……好,我告诉你!」 苍梧嘶嚎,「住口!」 但她哼笑着,眸中寒光闪动,有一滴泪水,从她狂乱的面颊上悄然滑下,跌落地间的花瓣上,绽开一朵淡红的水波,「你的存在就是对我的伤害,因为他……因为苍梧爱你,他一直爱着你,即便你死了,他也仍旧爱着你!」 绮罗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回眸看向被束缚住的苍梧。 苍梧没有看她,只是长眉一抖一抖,她知晓这个举动代表什么意思,他被猜中心思的时候就会这样抖眉毛。 紫藤的剑在此时,毫不留情的挥了过去。 杀了她! ------题外话------ 2016年阳历的最后一天,大家元旦快乐,感谢大家一年来的支持,祝新年快乐。 本来今天是应该完结的,但是你们知道的,我的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不过没关系,总会完结的。 下一本书是《第一夫人》这个计划不会变。 亲们新的一年万事如意哦。 元旦三天,请vip群内的亲们留言,会有xxb福利发送。 再次感谢,happy!
part 198 雨默被捉了 杀了她! 紫藤心中只有这个念想,她将所有的无奈,悲伤都倾注到了这挥砍的一剑上。 绮罗没来得及反应,还震惊于苍梧爱她的事上。 幸好雨默嘱咐了烛龙和饕餮要保护她,但两兽的速度还是慢了一步。 铛!兵器相碰的响声震得周边的人耳朵嗡嗡响,静下之时才发现紫藤的剑被轩辕剑阻挡了。 「你竟然阻止我!」紫藤发红的双眼充斥着狠辣的怒意。 轩辕剑是神器,只有主人能与它交谈,紫藤不是,听不到它的话语,但也无碍交流,它用妖气在空气中写下了几个字。 活捉! 活捉!? 这个活捉自然指的是活捉雨默。 绮罗看到后,既惊讶又疑窦。 不光是她,饕餮和烛龙也很疑惑。 白羽和雨默连面都没碰过,何来的活捉,再者捉她有何意义?要活捉也是活捉犬妖王啊。 雨默心里只觉得隐隐不安,危机时刻,她脑子转得很快,很快就想到了蓬莱岛。 白羽杀光了白泽,一是不能让白泽救了魅罗,二嘛……难道是知道她有身孕了? 不会! 有身孕的事,也是这几日知道的,白羽的消息不可能那么灵通。 她猜想肯定和神农鼎有关,不然他那么劳师动众地派人在蓬莱岛上杀戮不可能只是不让魅罗活这个原因。 现在她成了神农鼎的主人,神农鼎只听她的号令,若是白羽对神农鼎势在必得的话,那她就有关系了。 想到此,她心里很是慌张,对着绮罗道:王后,你可千万不能让他们捉了。 绮罗明白她的顾虑,就算不是为了神农鼎,她也绝不容许别人捉了她去,她肚子里怀着未来的犬妖王,若是让白羽捉了她,知晓了有孕的事,便可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她立刻退离轩辕剑和紫藤可能达到的攻击范围,但前有虎,后有狼,知晓她可能会逃跑后,暗藏的白羽人马便全都出现了,将她团团包围。 饕餮和烛龙分头行事,由饕餮开路,烛龙殿后。 两只凶兽极为厉害,都是可以以一敌万的战力,白羽的人马被打得屁滚尿流,毫无还手之力。 绮罗虽有逃走的意思,但放不下苍梧,要逃,也得带上他一起走才行。 这时,毛球从炼妖壶里跳了出来,加上它的力量,完全可以大杀四方。 绮罗闯进了卧房,将苍梧带了出来,他身上捆着金色的结界锁,就像锁链一般,无法动弹,昊天塔试了几次都无法将结界打破,显然这不是一般的结界锁,是轩辕剑设置的。 结界破不了,苍梧就无法参战,但绮罗也顾不了这些了,将他弄进了炼妖壶。 轩辕剑和紫藤岂会让她如意,立刻攻了过来。 「不愧是轩辕剑,神器中最厉害的兵器,竟然可以和饕餮打得势均力敌。」绮罗砍伤了袭击过来的人马,决定从偏门走,她记得那里有条通道是可以直接去到外头的。 饕餮现在的力量只是部分,因为它仍是封印之身,除非是雨默开神,否则它的力量无法全部发挥出来,而且也不能离开炼妖壶太远。 轩辕剑似乎是知道这个限制,也是一路追着跑。 绮罗跑到偏门却无法将门打开,「该死的,这里也被结界封锁了!」 为了不让她逃走,轩辕剑早就将结界层增加到了三重,只要昊天塔无法破除,她就等于是瓮中的鳖,哪也去不了。 雨默觉得形势太危险了,立刻道:饕餮,我们开神。 不行! 为什么不行? 饕餮抵挡住轩辕剑兇勐的攻势后回道:「你有身孕了,开神的副作用恐会对胎儿不利。」 她没有怀孕的时候,开神的力度已让她浑身伤痛,如今多了个孩子,负担之上再加负担,肯定会出事。 绮罗自然不会许她这么做,回道:丫头,你放心,这种阵仗,我见多了,这条路不通,我们换其他的路。 您打算怎么做? 雨默很担心自己会成为他们的累赘,就算绮罗现在附在她身上,可以使用妖力回击,可实际上她的身体始终是人类的身体,不可能让她战力全开,就是可以,绮罗也会担心腹中的孩子会有损伤。 毛球将白羽的几个人马踢飞后,说道:「将昊天塔给我,我有办法破了结界。」 「你可以?」 「神器的力量来自灵力,我的力量也同样是灵力,我会将灵力注入到昊天之中,提高灵力的浓度,只要高过轩辕剑,结界一定可以破除。」 毛球,也就是白泽本就是博古通今的稀有灵兽,它在蓬莱岛圣地时,已经吸收了无数的知识,这些知识在此时便派上了用场。 「好,接着。」绮罗将昊天塔扔给了它。 昊天塔现在也不管毛球是不是自己的主人了,只要能帮它将结界破除了,谁来使唤它都行。 轩辕剑和饕餮烛龙打得不可开交时,紫藤阴毒地出现在绮罗的身后,「绮罗,我要杀了你!」 又是一剑砍了过来,毫不留情。 面对昔日的挚友对自己冰刃相向,绮罗心痛不已,可这个时候再去谈什么姐妹之情,无疑是自寻死路。 「紫藤,你别逼我。」她险险挡下挥过来的剑。 「逼?哈哈哈!」紫藤猖狂地大笑,「不是我逼你,是你在逼我。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再次出现。」 「这和我出现没有任何关系,我对苍梧毫无男女之情,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 她握紧雪舞剑噼了上去,背后的毛球正在释放灵力注入到昊天塔中,此时需要安静,不能有人打扰,不然很可能会灵气泄露,造成损伤。 饕餮和烛龙在对付轩辕剑,没法照顾她了,她只能自立自救。 雨默在身体只能干着急,因为她是最帮不上忙的一个。 要是能找人来帮忙就好了。 对了! 还有赑屓! 赑屓没有攻击力,只能隐身,但是隐身的时间和屏住唿吸的长短有关,就算能保得了绮罗一时,但只要结界没有破除,逃不出去,行踪终是会被发现的。 但是……赑屓的本体不在这里,在外头,只要让本体通风报信就行了。 「赑屓,快去通知魅罗!」 赑屓听闻,立刻靠意念控制了自己的本体,让它往犬境游动。 蓬莱岛上,针羽还在,守着白泽的血壶一直没走,痴痴地等着蜀都,还有与雨默去绮罗王后陵墓的约定,惊见赑屓的本体动了,察觉到可能是出了什么事,飞到赑屓的龙头处问道,「怎么了?你怎么往犬境去了。」 「丫头出事了,被困在苍梧府里,老子要去通知犬小子救人。」说完,它又将苍梧府发生的事大概的说了一遍。 一听是白羽搞的鬼,针羽立刻换上了戎装。 白羽不仅是犬妖族的敌人,也是狼妖族的。 「赑屓,你突然去到犬境,肯定会让犬妖族的人大惊,恐怕还得花上时间解释,不如我先走一步,我的身份他们不会有疑。」 速度上是赑屓更快,但针羽说的也没有错,赑屓这个庞然大物突然出现肯定会让犬境海防线紧张起来,解释是肯定是要的,时间上也的确说不准。 「这样也好,但是你先别费劲飞过去,等到了再走。」它的速度可比她飞得快,而且大敌当前,她还是不要浪费体力的好。 「嗯!」 巨大的赑屓一靠近犬境海防区域,哨塔就敲响了警报声,尖叫和吵嚷此起彼伏地响起。 它是雨默的凶兽,但没有几个人知道,就是知道的人,也没见过赑屓到底是什么样的,突然出现一只巨大的像个岛屿一般的龟,饶是骁勇善战的水门府也是要抖上一抖的。 「来者何人?」 「老子是赑屓,让开,让老子去找犬小子。」 趁着赑屓与水门府的海兵交谈,针羽当机立断地从旁飞身潜入犬境,她本可以帮着赑屓和犬妖族人交谈,但这一交谈未必能马上取信于他们,这里离王宫还很远,通传消息也要花费时间的,等到犬妖王来了,苍梧府恐怕已经有定局了,不如她先走,亲自去王宫找犬妖王来得快。 所谓兵贵神速说的就是像针羽这般的行径,她速度很快,化为白狼,脚踏云雾,向王宫进发。 赑屓耐心不是很好,犬妖族的海兵个个都惊惧它的体型,根本没法好好说话,激得它都咆哮了。 幸好辉灵在,已从自己老爹那里知晓雨默成为王后是铁板上的钉钉子的事了,谁也撼动不了,一想先前藉故留下魅罗,现在没有问罪,难保以后不会,为了保住自己的脑袋,得赶紧找个法子将功补过才行。 赑屓的突然来到就给了他这个机会。 凶兽赑屓他是没见过,但这么大只龙头龟,从一开始就提到了雨默的名字,不可能作假,要是敌人的话,按照它的体型直接冲撞过来就行了,根本不需要那么多废话。 他立刻安排通讯兵将此地的消息传递去王宫。 ** 苍梧府内依旧刀光剑影,绮罗和紫藤已开打,若是全盛时期的绮罗,紫藤未必能打赢,但现在的绮罗只有部分妖力,就算雪舞能帮忙,她也得顾忌着雨默的身体,不敢全力。 「了不起就是一个男人,难道就能将你我的情分一笔勾销了?」 「你不是我,你不明白那么多年来我是多么的痛苦。」 「你痛苦,是你自己愿意的,与我何关,要是昂流对我不理不睬,我早就一脚将他踹飞了,哪容得自己受这份气。」 昂流就是魅罗他爹的名字。 「呵呵,你说的轻巧。」紫藤狂勐一击,手中绽放的妖气,瞬时布天盖地向绮罗袭去,「你想要的,喜欢的,自有人奉上,谁会忤逆你,但我不一样,我什么都要靠自己去争取,地位也好,爱情也好……你根本就不明白我的感受。」 「我是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我只知道当年意气风发的紫藤已经不在了,在我眼前的你,不过是个怨妇。」 「这也是你造成的。」 「你别逼我说脏话,我从头到尾就没在你和苍梧中间插过一脚,你说他爱我,要不是你说,我都不知道。」 这件事听时,她只觉得诧异,完全没有想到苍梧会爱上自己,她与他的关系可是师徒,师傅怎么能爱上徒弟,不过按照她的性格,要是自己爱上了师傅,肯定也是明着来了,但她是个有底线的人,若是自己死缠烂打,招数用尽,还不能让这个男人爱上自己,那就狠狠揍他一顿,告诉他是瞎了眼睛了,她不会自怨自艾,只会想办法找个比这个男人更好更出色的男人来爱护自己一生。 说到底,就是一个男人而已,用得着这么作践自己吗。 天下那么大,又不是只有一个男人。 她越想越怒,妖力不由自主的释放了出来,雪舞感应到了,白色冰雪与之交相唿应,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风圈,向紫藤扫了过去。 紫藤勉强挡了下来,「不愧是绮罗,就是死了,还是那么厉害……」 厉害是肯定的,她活着的时候可是强到能与裂天兕单挑的地步,只不过现在……刚才用力过勐了,身体开始疼了。 这孱弱的人类肉体,实在是不怎么样。 「不过就是再厉害也没用,我已不是当年的我了,刚才那一阵剑风,我用了毒。」紫藤冷酷的笑容在嘴角绽放。 「什么?」绮罗一惊,但感觉不到有中毒的迹象,认为她可能是唬人。 但是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手上传来麻痹的感觉。 「该死!你竟敢用毒!卑鄙!」 「只要能让你死,我不在乎。」 卑鄙又如何,这世上多的是坏人,也不差她一个。 「绮罗,你中毒了,不能再用妖力,不然会气血攻心的。」雪舞提醒道。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这毒无色无味,是随着妖力收放侵入身体的,她回头看向毛球,「你好了没有?」 这时候只能赶紧走人了。 「还差一点……」 灵力必须达到满贯之势,不然无用。 烛龙和饕餮是最佳的伙伴,饕餮就是无法动用全力,但有了烛龙的帮助,也能与轩辕剑打成平手,但轩辕剑毕竟是上古神器,灵力万千,且极为强大,乃是天女的灵力所铸,为了能降住饕餮,释放了全力。 释放出灵力后,金光闪耀下,它的剑身上出现了无数咒文,没人能看得懂写的是什么意思,当这些咒文暗下去时,轩辕剑从一把变成了两把,两把又变成了四把。 竟然……分身了。 炼妖壶还悬挂在雨默的脖子上,它的任务就是保护雨默,但饕餮才是它真正的主人,见它可能有危险便飞脱了出去,释放出有利它的幻境。 雾气蒙蒙的山峦,将饕餮的身影藏了起来。 「看来不能力敌了,要智取。」 烛龙道,「这傢伙太厉害了,你看我的刀刃都钝了。」 刚才打了不下几千招,能撑得下来也亏它是凶兽的关系,要是普通的妖早被砍成粉末了。 饕餮沉思道,「得想个办法制住它,再拖延下去,我怕形势会不利于我们。」 「我知道,但是也得先紧着保护丫头。」 「这个不用你说,毛球会保护她的。」 幻境外,毛球已经将灵力灌满了昊天塔,昊天塔灵力大涨,使出所有力量与轩辕剑结界争斗。 破除结界还需要时间,这是昊天塔的任务了,毛球已不关心,它来到雨默身边。 「妈妈,到我身后去。」 绮罗知晓自己中毒后,不敢妄动,听了它话,乖乖地站到了她身后去。 毛球和紫藤便开了战。 紫藤服用了白羽的药,力量大涨,且没个招数都能用不同的毒,不过都对毛球无效,它是百毒不侵的。 正当激斗时,空中飞来一只紫色的鸟,扑扇着翅膀。 听到声音,绮罗抬起了头,雨默一看,惊喜万分,是平安。 平安? 绮罗对此很疑惑。 雨默道:这是我养的鸟,我一直以为它已经死了,没想到…… 你养的鸟,丫头,你可真是养了不少东西啊。 平安扑闪着翅膀落下时,绮罗没有提防它,也就忽略它鸟眼中的阴寒之光。 毛球发现后,立刻惊唿,「妈妈,离开它,它是坏的。」它急速长大后,对之前的记忆稍有模煳,一直没想起平安曾有杀雨默的心思,如今见着了它才想起。 但晚了。 猝不及防时,绮罗被平安的爪子狠狠抓到,血色横飞,随着它的爪子落下,一道金色的结界锁困住了绮罗,将她拖到轩辕剑处。 刚到,一个巨大的钟罩了下来。 是东皇钟。 有穿越任何空间的力量。 雨默被捉了。 ------题外话------ 我知道,你们要骂我了。 元旦第一天就来了这么狠又虐的。 新年新气象…… 大家元旦快乐。 vip群内的亲们,记得留言。 么么哒。
part 199 一生的挚爱 巨大的钟落地时,发出轰鸣声,震耳欲聋,敲打着耳膜鼓都隐隐生疼,回音不断。 饕餮大惊,飞伸过去拍打,「丫头!」 里头的雨默和绮罗听不到外头的声音,眼前是一片漆黑。 轩辕剑为白羽所有,如今连东皇钟也落入了他手里,这局势便反转了。 紫藤杀气腾腾地跑了过来,「轩辕剑,将她交给我。」 她绝不能让绮罗活在这世上,那丫头也一样不行,可惜她还没有资格号令轩辕剑。 人已经到手了,该是撤退的时候了。 饕餮怎会容许轩辕剑和东皇钟离开,尤其东皇钟有穿越空间的力量,从一处到另一处,比打开一扇门还方便。 烛龙跳跃起身体狠狠砍向东皇钟,又是一阵轰鸣,震得地面都颤动了,但它乃是神器,用这种方法是不可能打得碎的。 「老饕,怎么办?」 要是雨默被带走了,那么这场仗等于输了。 饕餮拧着眉毛,要救雨默只有一个办法了。 「丫头,你听得到吗,开神,利用开神的力量!」 只要能开神,她就是无敌的,就算到了白羽那里,也可以自己逃出来。 在东皇钟里的雨默听不到它的声音,和绮罗正想办法出来,这里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但能摸得到钟的身体。 绮罗王后决定用蛮劲了。 「雪舞,用剑飞雪!」 「是!」 剑飞雪是雪舞的绝招,风雪骤来,能将一切冰封,雪尘会化为万把剑,同时发动攻击,对妖力是个很大的考验。 丫头,希望你的身体能扛得住。 这种时候也顾不了肚子里的孩子了,逃出去才是最要紧的。 哗啦啦地一阵响,万剑出现,笔直地朝向一处,攻击东皇钟的内部。 忽然一道光线出现,万剑飞去的地方出现了一扇门,门开时,绮罗看到了饕餮,她一惊。 糟糕! 这破钟是故意的,转变了空间,到了饕餮和烛龙的背后,万剑就成了两兽的催命符。 「雪舞,收住。」她喝道,将力量硬生生地削减了三分之一。 外头,毛球唿喊道:「饕餮,危险!」 它在后头发现了状况,四蹄勐地踏地跃了上去,用头上的尖角将剑一把把挡下。 叮叮噹噹声,不绝于耳,饕餮转过头才发现,自己差点中了招。 「这剑哪来的?」 「凭空出现的。」毛球又将数把剑打落在地。 落地的剑是冰雪制成了,碎地就碎了。 「这招数怎么有点像雪舞?」 毛球银色的眸子闪了闪,「这恐怕是绮罗王后做的,妈妈应该还在钟里。东皇钟有穿越空间的力量,只要改变空间,招数的方向就会改变,这可能就是这些剑凭空出现的原因。」 毛球说得完全正确,这也就代表绮罗王后用什么招都没用了,里头是东皇钟的地盘,可以任意改变空间,这次是饕餮,下一次或许就是魅罗的背后。 绮罗喘了口气,刚才妖力释放得太多,身体开始痛了。 丫头你怎么样? 我没有事,王后您呢? 还行!歇一下就好了。 强攻是不行了,必须想别的办法了。 「该死的!」她一拳砸在钟壁上,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这东皇钟。 这一拳上去,又是一阵响,要是她原来的身体是没啥事的,但现在是雨默的身体,砸完,手就疼了。 「哎呦,手……手疼!」 就说人类的身体弱吧,真是一点没错。 雨默表示很汗颜,要是知道会落到这个地步,她一定把神农鼎的药当饭吃。 外头,轩辕剑准备撤离了,饕餮和烛龙堵住了它的路,又打了起来,这次倒是多了一个人帮忙,是紫藤。 她被愤恨沖昏了头脑,只想杀了绮罗和雨默。 「这和之前约定的不一样。」 白羽说过会替她杀了那丫头,现在却是活捉。 躲在暗处的青翼怕她会误事,现了身,「紫藤长老,人只要带离了犬境,是生是死又有什么关系。」 「让白羽出来和我说,你没有资格。」 青翼扭曲了脸容,「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以为你赢得了我吗?」 她是位居长老的人,不是他这种级别的妖能对付得了的。 青翼压根就没打算动手,只是默念了一句咒语,也不知道念了些什么,紫藤当下就觉得身体阵阵抽痛。 「你……」她惨白了脸,她服用过白羽增强妖力的药,为了能下毒,她在身体也圈养了毒虫,此刻这些毒虫不受她的控制了。 「紫藤长老,你该明白我家大人最擅长的是什么?」 白羽是巫师,能治病救人,也能无声无息地毒死人,比起救人,他的用毒之法更精湛。 「你们这是背信弃义!」疼痛让紫藤的脸色白中发出了青色,她额头渗出汗水,一滴滴的落下,可见极为痛苦。 「背信弃义?」青翼鄙夷的一笑,「背信弃义的不是你吗?对你这等小人,还用讲什么承诺吗?」 他们之间只是合作,但不是结盟,更谈不上战友,不过互相利用罢了,利用完了,她也就无用了。 东皇钟虽然能改变空间,但犬境有结界保护,想要进来,还是需要先破除结界才行,轩辕剑虽然可以砍断结界,但碰触到结界时就会有反应,所以必须要有人里应外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 现在东皇钟已将人类女子活捉,再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了。 「我们走!」青翼吆喝道。 白羽的人马立刻倾巢而出,算上被饕餮杀死的,足有百人之多,现在只剩下了十几人了。 「休想离开这里!」紫藤一声嚎叫,出了剑。 这点痛苦算什么?再痛苦也比不过她这些年孤独和无奈下的痛,她本就没打算苟活下去,目的只有一个,杀了羽默。 「你简直是冥顽不灵!」 青翼躲避她砍来的剑。 「你当我紫藤是那么容易被欺负的吗?」 她的妖力在犬妖族,是排进了前十位的,这么多年来,她修生养息,不管世事,为了一个男人耗尽了青春,但不代表妖力退化了,反之随着心里仇恨越来越大,妖力也在憎恨中进化了。 「是你们违反约定在先,那就别怪我无情。」她用剑在空中画了一个圈,眼中波光亮起时,腰上的挂坠落地,成了阵法。 她是幻司府的人,与紫英一样,有着幻术师的天赋。 小小的晶石钻进土里,吃了她的妖力便迅速长大,就像小树一样,立刻成了大树,围拢在一起就是标准的幻术阵法。 青翼没想到她还有这个余力,心里一惊,想逃离阵法,但这是她释放所有妖力的产物,作用极大,他很快就被阵法擒住了。 幻术师最大的能力就是操控人心,可以让被操控的人成为自己的傀儡。 青翼虽有强大的意志力,也难敌这阵法的侵害。 不光是他,别的人马也同样中了招,成了紫藤的傀儡。 轩辕剑和饕餮纠缠在一起,没有余力帮他。 紫藤将他们变成自己的人后,第一时间就是攻击东皇钟。 东皇钟是辅助系神器,没有攻击力,但其有转变空间的力量,可以擒住紫藤,将她扔到其他地方去。 紫藤为了防止这招,断不会主动靠近它。 此时,昊天塔已快将轩辕剑的结界破除,只差一点点了。 王宫外,阵羽已到,站在宫门口拿出了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令牌,守卫宫门的侍卫一看,立刻放她进去,她很快就找到了在宫里寻找雨默的魅罗。 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他熬完了药就不见了雨默,本以为她在花园里散步,但去了没见着人,谁也没看到她,他已有不安,但宫里宫外风雨平静,没有任何可疑之处,现在针羽来了,带来了一场狂风暴雨。 白羽的人马竟然潜了进来,还将苍梧控制了。 他立刻派遣兵马,将苍梧府围了个水泄不通,但有轩辕界的结界,他怎么攻击都没用。 结界府的人也是焦头烂额,敌人不仅潜了进来,还将大长老和未来的王后控制住了,他们竟毫无所觉,要出了事,整个结界府都得跟着陪葬。 让魅罗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雨默为什么会突然去找苍梧。 她明明不喜欢苍梧的,连他的脸都不想看见,这几日更明显,只要一听到苍梧的名字就会装睡。 不过这时候,他也没心情去想其中的理由了,对着结界府的人咆哮,「解开了没有!」 一群人汗如雨下,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但结界丝毫没有受损。 「王,解……解不开!」 魅罗顿时化为原形,打算硬闯了。 妖气与结界碰撞后,像电流一样发出呲啦呲啦的响声。 「默默!」他对着里头唿喊。 若是白羽敢伤她一根头髮,他必定让整个夜隼族陪葬。 他的妖力很强大,在外头起到了作用,与昊天塔的破除结界的灵力成了双向的夹攻。 砰的一声,结界承受不住了,裂出了一道缝隙。 魅罗见了,更将妖力提到顶点。 结界难以抵挡,哐啷破裂。 「默默!」他收回妖力,闯了进去。 里头双方人马已成混战,打得房屋都倒塌了,哪还有苍梧府原有的模样。 紫藤看到魅罗来了,知道不能再拖了,用了险招,释放了身体里圈养的毒虫。 那些虫是喝她的血,吃她的妖力成长的,丑陋不堪,要脱离她的身体,就得咬碎她的肉骨钻出来。 噬心般的痛楚,让她仰头大嚎。 「啊!」 万千毒虫钻出她的体内,血色染地,她身上就像个马蜂窝,不住的流血 丑陋的毒虫在粘稠的血水里扭动,接触到空气后,迅速膨胀,没有眼睛,也没有头,像蚯蚓一般,一条条衔接在一起,成了大虫。 「缠住东皇钟!」她喘息着大吼。 大虫缠绕上了东皇钟,吐出腐蚀性的粘液。 东皇钟受到了粘液的攻击,开始冒烟,粘液的热度很高,已见火焰腾腾而起。 为了抵御魅罗前来救人,她又号令傀儡们进攻。 一场混战下,苍梧府已成废墟。 毛球担心这些毒虫会伤到钟里的雨默,放开灵力阻挡。 钟里的绮罗和雨默不知晓外头的动静,还在想办法出来。 东皇钟的能力让绮罗不敢随意进攻,就怕伤到自己人,但是时间过了许久了,再不离开,她和丫头一定会被转移到夜隼族去。 空间的转换时间和距离长短是成正比的,也不知道现在她们到哪了,她非常担心开门的时候就是夜隼族的境地了。 雨默也很着急,她非常担心自己被白羽捉到后会成为魅罗最大的要挟,若是这样,她还不如自尽了事,但她没有那么冲动,知晓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王后,王后,我有个法子,或许可以试试! 嗯,什么法子? 利用东皇钟的能力。 啊? 你听我说,刚才你不是攻击它,但被打开空间差点伤了饕餮吗? 嗯,对。 因为这个招数,她才会不敢随意使招。 王后,我们再来一次。 丫头这法子没用。 我不是要伤它,是要它打开门。 绮罗一听,明了了。 打开门的一瞬间,就是她们出去的时候。 她不禁贊道:丫头,你挺聪明的。 您先别夸我,这法子有没有用还是个问题,刚才打开门还是苍梧府,现在或许打开门就不是了。 不会,它本体在苍梧府,要迅速转换结界,也是苍梧府最快。 是吗? 试试就知道了! 与其什么也不做,不如奋力一搏。 她唤叫雪舞,使出招数。 「这个招数应该可以,就是打到了凶兽,应该也是无事的。」 雪舞也尽量控制灵力的释放。 「上!」 她大喝一声,雪舞立刻朝一个方向飞去。 东皇钟果然打开了门,想要转移这阵攻势。 门只露了一条缝,看不到任何景观,绮罗和雨默很紧张,就怕不是苍梧府,是别的地方,最好不是离夜隼族近的地方。 绮罗做好了冲出去的准备,门缓缓打得开,她屏息以待。 朵朵桃花飘了进来。 这是…… 绮罗眼一亮,这桃花她是最熟悉的,绝不会认错。 是苍梧府。 未等门全部打开,她就沖了过去。 外头,混战仍在继续,谁也没注意一处凭空出现了门扉,以及闯出来的绮罗和雨默,就是魅罗也没发现,唯独轩辕剑发现了。 它是神器,和东皇钟可以通话,所以会知道也不稀奇。 活捉的人出来了,想要再带走恐怕难了,不如杀了,一了百了。 它横起剑身飞了过去。 绮罗背对着它,没发现,正欣喜于逃脱了。 在炼妖壶里无法动弹的苍梧发现轩辕剑的杀意后,心骇之下,释放了所有的妖力,拼着命沖了出去。 紫藤对他的妖力最为熟悉,一感应到,就往他的方向看。 轩辕剑根本不管谁来,只想一剑穿心。 「绮罗!危险!」苍梧嚎叫,飞扑而去。 「嗯?」 绮罗转头,什么也没看到,突然脸上一热,眼前一片血红。 苍梧紧紧地抱着她,做好了承受这一剑的准备…… 终是轮到我来保护你了,绮罗…… 但,血不是来自他的。 当他回头时,看到的是站着张开双手,为他挡下这一剑的紫藤。 蜿蜒而落的血水,从穿过胸膛的剑一滴滴落下。 她的嘴角也同样染着鲜红,眉只是小小的皱了一下。 「呵呵,身体竟然自己动了……」她在笑,是无奈,也是苍凉。 是啊,身体自己动了。 在那一刻,她想到的只有他的安危。 因为太爱了,爱得早已没有了自己。 「绮罗……就是到最后,我还是输给了你……」 桃花飞舞下,她满身是血,苍凉地笑着。无论她做了什么,也逃不过心里的这个劫。 一生挚爱,永世不变…… ------题外话------ 当爱一个人爱到低如尘埃时,其实已经不是爱了,是自残! 年轻的姑娘们,记得,爱情可不是自虐。
part 200 一命换一命 紫藤的身上是全然的鲜红,无奈与不甘的挣扎处,鲜血淋漓而下,在地面上漾成一片,成了朵朵血莲。 这就是她最终的结果吗? 或许……挺好的。 绮罗从惊诧中转醒,再忍不住,失声喊道,「紫藤!」 紫藤摇晃了一下,不许自己倒下,尤其在她面前,她不准自己有一丝的软弱。 「别过来!」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她的怜悯。 她的怜悯只会增加她的痛苦。 「我救的又不是你……」 一双含着血丝的美眸,落在了依旧护着绮罗的苍梧身上。 迷迷濛蒙里,尽是他眩目的白色身影,挣扎在眼前血色艷红里的依旧是他弹琴的模样,这般看着他时,她良久不语,只是目光有些虚无地越过繁花落尽的桃花枝头,无声嘆息。 现在的自己一定很狼狈,她最不想的就是让他看到这样的自己。 一直以来素淡的衣衫更适合她,哪怕只用银簪挽一个髮髻,也能让她天姿出尘,宛若画中之人,但是绮罗总穿艷色的衣服,她曾想过,是不是自己太素了,才会让他总是忽略了自己,不知何时,她开始学绮罗那样,穿上了艷色,其实她根本不喜欢紫色,紫色是绮罗喜欢的颜色,不过是她的名字叫紫藤罢了,外头的人就以为她喜欢紫衣。 可是换了打扮又如何,在他眼里,她依旧不存在,努力后的结果只是让她越来越难堪。 她不只一次问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他爱上自己,哪怕只有他爱绮罗的万分之一,她也甘之如饴啊。 可是……他终是对她冰冷无情。 泪水又湿了面颊。 因为他的无情,她疯魔了,将自己坠入了无底深渊。 他无怨无悔地爱着绮罗,哪怕自己失去性命也要保护她。 她又何尝不是…… 「走……」这一刻她只想他安全无恙。 轩辕剑没有停下攻势,未曾从她身上拔出,见血封喉的剎那,它要掠夺的是雨默的命,所以谁来挡都一样,再次一剑穿心,勐力而过。 伤口再次被撕裂,兇勐地流淌下血水。 紫藤发现了它意图,紧紧拽着剑,「我不许……不许你伤他!」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即便他伤自己如海一般的深,她也不愿伤他分毫。 面对她的抵死保护,苍梧心头一颤,是感激,也只有感激了,感激她救了绮罗,同时也发现了轩辕剑的杀意,但他动不了,刚才的拼死一救,是潜意识下的举动,捆缚他的结界在那样的状况下,已经伤到了他,血气正在上涌,被他强忍了下来。 「绮罗……走……」他额头渗出了冷汗。 绮罗如何能走,在轩辕剑刺过来的剎那,它已经用了结界封住了她的行动,现在她和苍梧一样,全无反抗之力,她刚才想救紫藤,已暗暗放出妖力,但一点反应都没有,额上有几滴细细的汗珠冒出,令她喘息了好几声。 「昊天,想办法破了结界!」她唿喊。 昊天塔飞了过来,可惜刚才破除苍梧府的结界,已经让它将大部分灵力用去了,要再次破除,就需要再次满贯,但是毛球的灵力已被消耗过,还在恢復中。 轩辕剑似乎是知道他们暂时破不了结界,企图刺过紫藤的身体,杀了雨默,来个一箭双鵰。 另一头,魅罗奋勇杀敌,紫藤重伤,对白羽人马的控制里便下降了,令他们清醒了过来,面对魅罗这样的强敌,要抵挡谈何容易,便全体服用了增强妖力的药丸子,战力倍增。 魅罗心急着救雨默,对于苍梧那声绮罗相当震惊,他很想弄清楚,手下的力道也没了轻重,一个活口都没有留。 双方人马厮杀浓烈,鲜血汪洋越扩越大,东皇钟的能力是转换空间,本想逮住雨默,将她带到夜隼族,现在失败了,便启动能力,移来了更多白羽在犬境外部署的人马。 獒勐得到魅罗的传令后,集齐了兵马赶来助阵,战事也就愈发混乱了。 「阿乌,去保护默默。」 阿乌飞速前往,砍倒了几个鸟妖后,想靠近雨默,但走到边上却被看不见的的结界挡住了。 轩辕剑是铁了心要杀死雨默,干脆在在她周围部署好了结界,将紫藤、苍梧,雨默三人困住,别人进不去,他们也出不来。 如此之下,人没法救,敌人却在东皇钟的能力下,越来越多。 结界内,绮罗望向一直握住轩辕剑的紫藤,她的血流得太多了,再不治疗,一定会死。 「苍梧,我们将妖力合在一起。」 「你以为我不想吗,我使不上力气。」他内伤颇重,皆是刚才奋不顾身扑来时被结界伤的,他现在能这样护着她,已经是极限了。 绮罗不想束手待毙,再次动用了妖力,此时动用妖力,比任何时候都要辛苦,轩辕剑的束缚下,她皮肉都疼了。 「绮罗,不要再用妖力了,不然你会消失的。」雪舞也被困住了,见她如此拼命,就怕她的妖力会用光,一旦如此,她的思念体就会跟着消失。 「我早就死了,再死一次也无所惧,但是这身体是丫头的,我不能让她有事。」 她是儿子的心爱之人,又怀了身孕,若是出了事,她还有何面目去地底见昂流。 雪舞更关心的是她,若早知会有这样的事,她绝对不会让绮罗和雨默相见。 身体里的雨默焦急万分,眼看着轩辕剑的攻势越来越勐烈,就是有紫藤的身体挡着,只要出不了结界,死是早晚的事。 饕餮…… 只能开神了…… 她决意已定,但饕餮不许她这么做,绮罗连番战斗,身体已有损伤,再开神,她肯定支撑不下去,就是撑下去了,孩子可能会保不住。她刚怀孕,孕吐害喜也被绮罗感受去了,她是一点真实感都没有,可即便是如此,母亲的天性油然而生,这是她和魅罗的第一个孩子,如何能不爱。 作为母亲,自己怎样都无所谓,唯独不能让孩子有事。 她为此迟疑了。 这时,魅罗终于杀出重围,赶了过来。 「默默,你怎么样?」 隔着结界,他碰触不到她,只能用眼睛打量她,看她是否有受伤。 绮罗摇头,「我没事,你先想办法把这结界破了。」 只要这个结界没了,她就不相信会打不赢轩辕剑。 紫藤已到极限,尖锐的剑从背后刺过她的胸膛,她努力握住,不让它在进一分,但她的伤势太重,妖力已减弱,只见金色的剑一寸寸的从她胸口刺出,越来越长。 她前头就是背对着她,紧紧护着绮罗的苍梧,她只好咬牙死撑,一步不肯让。 结界包裹了他们三人,谁也进不去。 饕餮和烛龙挥砍了多时,连条裂缝都不见,昊天塔也用尽了灵力。 魅罗释放妖力逐渐巨大化,白色的巨犬,爪牙飞扑,誓要将它破除。 炼妖壶继续放出幻境,诱捕敌人,让他们在幻境里迷失,阻挡他们的前进,神农鼎则不断蹦出能减缓体力消耗,或是补充体力以及增强妖力的药丸子。 这不仅是夜隼族和犬妖族的战斗,也是神器之间的战斗,多吉因为重生阵的关系,即使恢復了人形,元气也大伤,这时候根本帮不上忙,只能在炼妖壶里干着急。 轩辕剑和东皇钟,一个主导攻击,一个不断将援兵移过来,战事如火如荼,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兵刃的交击声,还有那嘶喊惨叫和刀剑入肉的摩擦声,将宁静的犬境再次打破。 蜀都和璃王是最后到场的,通知他们的是卜芥,援军的加入,有效的缓解了苍梧府内的紧张感,至少魅罗可以全副精神的对付轩辕剑,不用担心敌人的突袭。 突然,一阵巨大的冲撞声传来,伴随着房屋倒塌,巨大的赑屓出现在众人眼前,龙头上站着针羽。 赑屓没有攻击力,但强大的冲撞和身体的坚硬,还是能让白羽的人马惧上一惧的,这时候它也顾不了扰民了,先将大批人马用龙头撞飞,少一个是一个。 它的身体过于庞大,一动就能压毁屋子,来的时候,已经毁坏了不少建筑,惊得犬妖族人又以为发生浩劫了,乱作一团。 幸好达达的猫妖族及时安抚民心,不然就是乱上添乱。 轩辕剑有结界保护,碰不到它,也就伤不到它。 魅罗屡次冲撞,将妖力提升到了最大也无用。 它是神器,能对付的也只能是神器,知晓毛球的灵力满贯可令昊天塔提升力量时,魅罗想到或许可以将自己的妖力输送给昊天塔,灵力和妖力,听着不同,但万变不离其宗,都是山海界的力量之源,此法或许会有用。 蜀都破敌而来,一把抢过昊天塔,这是他的神器,借给雨默用可以,给他就不行,何况现在是要救雨默,怎么也是他自己来。 他的妖力和魅罗相当,化身巨狼后,将妖力源源不断的传给昊天塔,昊天塔闪闪发光,一圈圈的往外释放吸收进去的妖力。 魅罗担心不够,也将自己的妖力传输了过去。 越来越多的妖力进入昊天塔中时,它的尺寸也骤然变大了。 轩辕剑没想到他们会孤注一掷,更为急切地要将雨默置于死地。 不能让这个丫头活着,不能为白羽所用的话,她就是最可怕的敌人。 结界终于出现了一道裂痕,很小,相信轩辕剑也在努力抵御。 「默默,坚持住,快了。」 轩辕剑也加强了自己的灵力,它是上古神器中力量最大的攻击性武器,能与它匹敌的只有盘古斧,两方人马再次比拼,就看谁的毅力更大了。 终于,结界破了一个小洞,但灵力和妖力的比拼里,这洞只维持着能让一人出去的大小,且一定要快,不然轩辕剑很可能会想办法封上。 「绮罗……」苍梧使出全力将她挪到洞口处。 绮罗惊道,「你干什么?」 「你先出去……」 「不行,要出去一起出去。」 若她出去了,他和紫藤必定活不了,轩辕剑的剑刃已近在咫尺。 层层汗意攥在苍梧的手心里,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亲近她。 彼时,就是两人已是师徒,交她学琴时,他也恪守礼教,未曾碰触过她一分,都是以口教授,下课时,他也总是与她保持距离,不是透过凉凉的石阶看她,就是在月光把树木花草笼在烟水一般的色泽时,偷偷地瞧着她。 她可否注意过他,注意过他的痴和念。 当然是没有的,那时的她,心里眼里只有先王。 她住过的屋子,依旧维持着原样,他不敢让知秋去打扫,就怕清除了她留下的痕迹。 他目光游移着,霍地伸出手,抚向她的脸。 眼里的她,不是雨默,是他记忆里所有的念想和美好。 身后,亮闪闪的剑锋已随时准备在他身上刺个透明的窟窿…… 「绮罗……」他的声音不急不缓,但鬓前已掉下一缕散发,让他看起来好不狼狈,又是那么的虚弱,却依然微笑,他温软如水的眸子突然瞬间凝缩,就在那破坏出来的洞口又大了一圈时,将她精准地推了出去。 绮罗的视线被泪水所模煳,眼里那个那个雍容俊美的苍梧,离她越来越远。 「苍梧!」 他曾经明亮而意气风发的眼睛,此刻一片灰濛,如一场阴霾,可是在她出去后,被魅罗抱到怀里后,阴霾散开。 他无悲无喜,无恨无怒,有的只是安心。 「我爱你!」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亲自诉说出藏了许久的爱意。 看着这一幕,紫藤泪水涌出,他对她是何其的残忍,残忍到即使在她即将要死时,也没有顾忌到她的心,更是残忍到让她连痛苦都成了一种奢侈。 垂泪时,她看到他缓缓转过头来。 他的身形如同立体的剪影,在桃花树下凛冽相叠。 她勐然发现,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碍事的人不在了,只剩下他与她了。 苍梧已是气力全无,但没有任何退缩,望向轩辕剑,心中也已有了决意。 紫藤剎那间就明白了,他要做的事。 泪水再次落下,那一滴滴的温热渗入她的脖颈,与她因疼痛而时冷时热的汗水混在了一起。 这场仗想要胜,关键就是要牵制住轩辕剑。 紫藤已经牵制住了它,但还不够,但是若是加上苍梧的元丹之力,或许就能重创它。 苍梧冷汗如雨,胸口的疼痛其实已经让他站不起来了,突然他莞尔一笑,他曾不只一次想过自己会怎么死,唯独没想过会是今日这般,他以为自己会孤独的死去,可最后却是和这个名义上的妻子一起共赴黄泉了。 也罢! 这是他欠下的,也该是还的时候了。 那一剎那,秋水瞳仁忽而幽深如潭,直直看向紫藤,然后道:「可还恨?」 她摇头,若是恨,她就不会在此了。 「我欠的,用我的命来还……」 紫藤抖着唇,颤道:「你想好了吗,和我死一起,你不会后悔?」 「一命换一命,值得!」 「我们会同葬一处?」 到最后,她仍不想离开他。 「啊,如你所愿。」他们没有结离,所以到死都会是夫妻。 只要能牵制住轩辕剑,犬妖族就可胜利,刚才她救了雨默,也足以将她犯下的罪一笔抹消,她依旧可以戴着苍梧夫人的头衔到死。 「好,只要能与你一起,刀山火海我都甘愿。」 她一直走在悬崖边缘,崖上如锦繁花,春色无边,崖下万丈深渊,深不见底,她偏偏选择了崖下,但如今看她还不算掉下去,只要有人伸手抓住他,依旧是崖上的如锦繁花。 轩辕剑勐地穿过紫藤,扎向了苍梧。 苍梧欣然受死,同样在它穿过身体时捉紧了他。 为了毁灭轩辕剑,他将元丹全部凝聚在一起,宛若炸药包,只差点火了。 紫藤与他相贴,这是她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触碰他,她也同样凝聚了自己的元丹。 轰! 高涨的妖气炸开,袭向金色的轩辕剑。 「苍梧,若真有来世……」 「还是别遇上我的好……」
part 201 雨默回归了 紫藤苍凉一笑…… 是啊,还是别遇到的好…… 为了自己的深情能不被辜负,还是别再相遇了。 困在情网里痛苦挣扎的何止是她,他又何尝不是呢? 爱而不得,最痛也最悲。 但愿…… 紫藤伸出双手抱紧了他,但愿…… 但愿你我终会有一个人能牵着自己的手,从那天光乍破,一路前行,直到暮雪白头。 轰! 轰轰! 元丹之力涨到极致,骤然炸开,化作强大的妖力锁链将轩辕剑捆绑住。 这是用生命作为代价的牵制…… 「苍梧!」绮罗嘶声喊叫,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和紫藤在妖火里化为灰烬。 两颗璀璨的流星,划过大半个天际,落向远处。 那一瞬的光芒,让万物失色,但最终隐去,不着痕迹。 绮罗落下的眼泪如同一枚玻璃珠子,落地时,碎作了千瓣,每一瓣都是透明散碎的光泽。 烟尘裊裊…… 斯人已逝…… 苍梧,紫藤,卒。 因是神器,轩辕剑没有被毁的可能,苍梧或许是想到了这一点,将自己元丹催化成了最牢固的锁链,一圈圈地缠住它,暂时封住了它的行动。 轩辕剑受困,结界不攻自破。 魅罗来不及伤心,立刻下令围剿残余的白羽人马。 杀喊声再次响起,精兵上阵,将青翼等人团团包围。 东皇钟见情势不对,立刻将主力部队转移,但时间太少,最终只能救出青翼和两三个人,它也没扔下轩辕剑,在转移了青翼后又将它罩住。 轩辕剑动弹不得,没了攻击力,如今和废铁没什么区别,要想重展雄风,需要时间将苍梧和紫藤的妖力锁链去除,此时撤退是最好的选择。 东皇钟在罩住它的那一刻,光芒大放,刺人眼球,不管是谁,都会被这阵光芒刺得闭上了眼,等光亮消失时,东皇钟和轩辕剑也不见了。 留下的只有束缚住轩辕剑时残留一丝妖火之光,就像萤火虫,明明灭灭。 紫色的是紫藤,银白色的是苍梧。 魅罗的一双金眸沾染了夕阳的光芒,泊了层水汽般的迷濛。 他不喜欢苍梧,从小就不喜欢,也时常不待见他,但很尊敬他,苍梧辅佐了他的父王一辈子,也尽责地护了他一生,他的离开令他悲伤。 耳边隐约又飘来苍梧熟悉的念叨,若有若无的,以为流不出眼泪的眼眶灼烧了起来。 明明灭灭的妖火,随风飞舞,他下意识地想要抓它,却怎么也抓不到。 从来都没有想过,与他的离别会是这样的…… 泪水凶落,却不断被微冷的风吹干,涩痛难当时,绮罗从背后紧紧的抱住了他。 她比他更难受,胸口悸颤般的心疼,寸寸如裂,有如刀割。 风吹过,她的眼前一片模煳,已泪流满面。 我爱你…… 竟然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 微小的银白色妖火,经不起风吹,但围绕着她,像是不愿离开,又像是最后的凝望,在她伸手时,绕于指尖,轻触后消散在空气里。 杀伐与血色将苍梧府染成了最腥红,最哀伤的颜色,这曾经最安静,最干净的地方已被毁成了废墟。 而那个总是清辉耀出如温润莹光般的男子,终是不在了。 这场仗,犬妖族赢了,但代价太大。 ** 夜已降临,大战结束,整个犬境陷入了哀伤的宁静中。 「王,宫内外已查寻过,并无可疑迹象,结界也重新调整过了。」 「境海区域暂时也没有发现白羽人马的迹象。」 阿乌和达达巡视外境边的动静后双膝跪地禀报。 「嗯,知道了,下去休息吧,增加戒备,白羽的心思深不可测,没法保证他不会再来一次。」 这次袭击来得太突然,对于犬境的兵阵布防,他立刻做了调整,会这么突然,他猜测肯定与紫藤有关,只是现在人都已经死了,再追究也无意义,就让一切随着她的离开逝去吧。 苍梧的葬礼被定在三日后,他生前喜爱宁静,不喜奢靡,魅罗决定不铺张,但该有的仪式一样都不会缺,至于紫藤……他心里虽对她有怒,但在最后她也算救了雨默,将功赎罪,他也不会厚此薄彼,何况现在揭发她,容易引起其他贵族对幻司府的猜忌,反而会引起军心的动摇,处置不当的话,贵族之间会疑神疑鬼,不利于团结。 深夜时分,他处理完政务,回了寝宫。 「默默,睡了吗?」 木耳上前,接过他脱下来的斗篷,「小姐一直呆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晚膳也没有吃。」 「去厨房炖点热汤来。」 人是为了救她死的,按照她的性子,肯定会难过,但不吃东西怎么行。 绮罗坐在床沿上,眼睛红肿,苍梧与她不只是师徒,也算是挚友,挚友死了,她很难释怀。 至于他爱着自己的事,她不愿去想,爱情本就是要两情相悦的,她未给过他期待,即便他因此无奈痛苦了一生,她也不会有什么愧疚之心,要怪就怪他和紫藤一样,都是痴傻的人。 魅罗走近了她,但没有喊她,只是深深地望着她,金色的眸子像是萦系了很多思绪,不復往日的清澈如水,他阖了阖眼,脑中没有忘记苍梧那声绮罗…… 绮罗是母后的名字,为何苍梧会对着她叫绮罗? 思考时,视线的余光恰巧瞥到了放在床边上的雪舞…… 犹记得小时候,他总偷偷的想要将雪舞变成自己的佩剑,但是每次都会被母后抓住。 「魅罗,这是母后的雪舞,你不能碰。」 「为什么?」 他对此很不解,看到母后驾驭着雪舞杀敌迎战,是那么的意气风发,他也想挥舞雪舞,相信一定会很威风。 「它不喜欢除了母后以外的人。」 「我是母后的儿子,不能算外人!」 「雪舞只能女人用!」 「啊?它的脾气怎么这么怪,为什么一定是女人,男人不行吗,这个坏习惯要纠正,母后,你让雪舞选我主人好吗?蜀都都有自己的佩剑了,我却连一件称手的兵器都没有。」 「你父王的剑也很好,怎么不问他要。」 「父王的剑哪有雪舞好看。」他其实从小就很挑剔,审美观非常严苛,根本看不上父王那把黑不熘秋的剑,「母后,你将雪舞送给我好不好?」 「不行,不行,母后和雪舞有过约定,她奉我为主后,我就不能抛弃它,生要和它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 这些往事本来已经很模煳了,可如今清晰了起来,加上雨默之前诡异的表现,一个可能性在他思绪里形成。 莫非…… 他被自己想法给吓到了。 会是这样吗? 眼前的人其实是…… 可要是这样的话,默默在哪里? 他心里一骇,杵在了原地,手脚有些发僵。 清朗月光,投在绮罗的发梢上,魅罗来时,刚好遮住了一个角,阴影落下时让她从思绪中转醒,见儿子脸色凝着,以为他还在为苍梧伤心,想开口安慰,胸口突然一阵疼痛。 「唔……」 这疼刚才就有过几次,一下一下的敲在心头,阵阵疼痛,她的眼睛也开始有些模煳了,脑袋变得很重。 在苍梧府大战的时候,她的妖力释放了很多,回来后就感觉到了不对劲,连拿个杯子都会吃力,她怀疑附身的时间到了,她要离开雨默的身体了,她努力集中意识的望向魅罗,月光下他如莹光辉耀,像镀了层淡银的晶芒。 就要离开了吗? 好捨不得啊。 她硬生生地吸了口气,挡住鼻中的酸涩,更将要落下的泪强忍住,冷淡地别过脸去。 人都死了那么久了,还念着这些作什么,就像雪舞说的,儿孙自有儿孙福,能看到儿子长大,又即将当父亲,已经是苍天对她格外的开恩了。 她抚了抚肚子,只是几日而已,虽然吐得稀里哗啦,又睡不好,但让她想起了自己当年怀着魅罗的时候,也是这样。 相信一定是个健康又调皮的孩子。 该做的事,也做完了,是该离开了。 她转过头,只想再好好看儿子一眼,但就是这眼神,烫疼了魅罗,那是宠爱又温暖的眼神,一如小时候母后望着他的眼神。 他不可能会认错! 真的是母后! 眼眶瞬间一热,一滴眼泪如落在树叶上的水珠,缀在了他的面颊上,他立刻袍袂翻飞,跪到了地上。 绮罗一惊,慌忙道:「你这是做什么,起来!」 「母后,您还要瞒我吗?」 她脸色顿时一白,他竟然知道了,心里顿时纠结了起来,自己是该承认,还是不承认。 母子分离,有过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太痛了,这么想着,她将心底涌出的泪生生地压了下去。 「你在胡说什么,吃错药了吗?」 她多想紧紧地抱住他,就像他小时候,每次看到她就会放下一切奔来时那般,将她抱在怀里,好好呵疼。 月色从窗缝里洒落,明亮而皎洁,逆光而跪的魅罗俊美如雍华景致,那眉眼有着她的影子,她依然记得他出生时的情景,像只小猫一样大,却哭得震天响,谁哄都没用。 烛火摇曳,光亮静静地迂迴在两人之间。 「母后,你不要再瞒我了,我知道是您!」他笃定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跪行了几步,捉住她的手,「母后,您先告诉我,默默在哪里!?」 他脸上的焦急之色就像是焚了心的,话峰一转就是这么一句。 绮罗:「……」 她什么心酸不舍的感受都没了,臭小子一上来就是老婆在哪里,真想一脚踢上去,她立刻道,「她在,你放心,等我走了,她就回来了。」 说完,绮罗捂住了嘴。 这么一说不就全漏泄了吗? 果然,魅罗笑了,眼里满是光亮。 「母后,看,您承认了。」 这句话可不是光想着老婆,也是为了试探她是不是母后。 绮罗中招气得说不出话来,「臭小子,越大越狡猾了。」 既然瞒不住了,她也无需藏下去了。 她面上是怒,但慈爱浮于眼底,微微笑了起来,陡然伸出手,替他拢了拢回来时被风吹来的鬓髮。 温暖的触感在耳旁显现时,魅罗克制不住地激动了起来,一头扑进她的怀里。 「母后,您怎么可以瞒着我?」 「我又不是故意瞒你的。」她拍了拍他的脑袋瓜子,思念在容颜上绽放。「这事太多人知道不好……」 「那也不能瞒着我!」魅罗抬起头,眼里是生气的波光,「还有您竟然活着,为什么现在才……」 她打断了他的话,「我要活着,还会借丫头的身体吗?」 对于思念体附身的事,他没有苍梧那么懂,所以只以为她还活着,「那……」 「是思念体,我以前和你说过的,雪舞与我有过约定!」她长话短说,将思念体的事简单的说了一遍,说完又催促道,「先起来,这么跪着让人看到,你王的颜面就要扫地了。」 她现在是雨默的身体,尽管她认为男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跪一跪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站在母亲的角度就不一样了。 万一被人当成他怕老婆多不好,夫纲还是要振一振的。 微风轻轻地翻动着两人的衣襟,绮罗扶着他起了身,然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来,坐下……」 趁着还有时间,她想和他多说说话。  丫头,可以吧? 嗯,您慢慢聊,我不急。 身体里的雨默已经发现了她即将要离开的迹象,其实她一开始就希望,绮罗王后的身份能让魅罗知道。 母子久未见,肯定会有很多话要说,就是不知道从何说起,最重要的是魅罗虽然知道现在的她是自己的母后,但模样和身体依旧是雨默的。 他突然一汗,想起之前有过求欢的举动,那时就是母后了吧,脸顿时红了。 「母后,你什么人不好选,为什么非要选默默。」 「不选她,难道选蜀都吗?对着蜀都喊母后,你就愿意?」 当然不可能愿意。 「那也不能……」 「行了,这也不是我能选的,谁让你找了个好媳妇,胆子大得竟然会来掘我的坟?」 「咳咳咳咳……」 这点魅罗不好辩驳,说雨默对,就是对自己的娘不敬,说雨默不对,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到哪里去,还是不说的好。 「母后,这时候您还说这个,不如好好想想怎么从默默身体里出来……」 之前说附身的事时,她没有将自己离开了雨默就无法再附身的情况说给他听,不说就是不想徒惹悲伤。 「魅罗,母后已经死了……死人怎能随便復生呢,又不是什么重生阵……」那种阵法代价太大,是有违天道轮迴的。 尽管对着的是雨默的容颜,可是母亲的言语举止他太熟悉,此刻并没有尴尬,只是有着无法言喻的酸涩。 「该做的事已经做完了!」她拍着他的手背,「你长大了,要当父王了,能看到这些我就很满足了。」 他说不出话来,痛楚地无以復加,泪瞬间而落,突然紧紧地抱住她,就像小时候那样,「母后,别走,别走……」 「傻小子,这不是母后能决定的。」她觉得意识就快消失了,可还强撑着。 魅罗急了,语气带了孩子般的执拗:「母后,我会想办法的,一定会想到办法,求您别走……」 她也不想走啊,可是时间到了。 再望一眼,最后一眼。 她的儿子…… 「好,母后不走,母后再陪你一会儿……」 温润如露珠亲吻草叶的声音,更像是一声无奈地的嘆息,带了万般的怜爱,可是抬首间却已是满脸泪水。 烛火跃动在她微仰的面颊上……想在说些什么时,意识飘散。 忽然,风嚣张地吹熄了殿内的烛火,灰暗了魅罗眼眶里渐渐积满的泪水。 待到拂晓,朝霞泛金时,雨默回归。 ------题外话------ 该解决的都解决了。 要开始最终大决战篇了。 哦,神器会一个个蹦出来滴。 啊哈哈哈。
part 202 尽在掌握中 「雪舞……」 飘散空气里的妖力化作绮罗的身形,比在陵墓中时清浅了许多,非常脆弱,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吹散。 「绮罗,快回来,不快回到我的结界,你就要魂飞魄散了。」 「来不及了,妖力消耗太多,又被那个小傢伙拿去了部分,我怕是回不去了。」 飘散空气里的绮罗,就像堆砌起来沙影,沙粒正在掉落,越来也少。 「小傢伙,谁?」 「我那个还没出生的孙子啊!」 她生前储存下来的妖力本可以陪雪舞到永远,但雨默的闯入改变了一切,附身消耗了部分妖力,又与轩辕剑战斗,损耗巨大,就是她想陪,也办不到了。 离开雨默的身体时,她又发现自己的妖力有一部分没回来,被雨默身体里的粉色妖力吸收去了,起初不明白为何会这样,现在却明白了,丫头是人类,怀上了人与妖混血的孩子,对那丫头的身体负担会非常大,这孩子与妖一样即便还未成型也已有元丹,元丹是妖力的源头,奈何母亲不是妖,它在腹内越大,元丹释放的妖力就会越大,那丫头或许熬不到分娩就会被元丹释放出来的妖力伤到,所以小傢伙需要有别的妖力牵制住它,才能避免伤到自己的母亲。 她恰巧附身,正好给了它这个机会。 相信她能附身这么久,不仅仅是女娲的恩惠,也是这孩子需要时间吸收她的妖力。 雪舞着急了,「我去让它还回来!」 「傻瓜,怎么还?都吸收了。」因是孙子和她有血缘关系,妖力不会有排斥,被吸收了,就是它的了,「雪舞,我恐怕妖失信于你了。」 「不要,你说过的,一辈子都会陪着我的。」雪舞化作了人形,双手紧紧抱着她,「我不准你毁约。」 「雪舞……我是已死之人,一个死人陪着你又有何用,不能带着你走遍天下,也不能驾驭你上阵杀敌,你可是雪舞剑,山海界最美丽的灵剑,这样藏在陵墓里,对你不公平,也是暴殄天物……」 它虽没有轩辕剑强大,但也是兵器中的王后,束之高阁而蒙尘,太可惜了。 「我不在乎,只要能和绮罗在一起就行。」 它是灵剑,最美的,但歷任主人都不曾向绮罗这般爱护它,只当它是器具,它总是孤孤单单的,可是遇上绮罗后,它被细心地呵护着,它喜欢这样被她当作亲人的感觉。 「绮罗,你先回来,我不会再任性了,我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总会有办法的。」 绮罗抚着它的头,许久以来,雪舞就像她的另一个孩子,它任性跋扈,可与她相处融洽,渐渐地,她就不当它仅仅是把剑了,但是孩子总是要离开母亲的。 「雪舞,我会彻底消失,已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待我消失后,你又会变成一个人,或许那丫头很弱,可性子很好,定会善待你的,我离开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魅罗和她,还有你,你就当帮我一个忙,陪着她。你看她有灵兽白泽,凶兽饕餮,烛龙,还有赑屓,它们都是可以与你说话的,跟着她,你会有很多朋友,就不会寂寞了。」 她不是因为雪舞在犬妖族族人的眼里,是她的分身,想让它跟着雨默能继续压制他们,而是真心为它着想,就想召唤师,死前都会想办法安置自己的召唤兽。 它是剑,是战友,也是亲人,陪着她征战沙场,情份早已不同,它最害怕的就是孤独,所以在离开前她想给它找一个能託付的人,雨默就是最好的人选。 「我不要,除了你,我谁也不要,你生,我就是你的剑,你死,我也是你的剑。」 「雪舞,死人是用不了剑的。」 「我不管,而且那丫头也不配!」 「你都没试过,怎么就说不配呢。」 雪舞狂勐地摇头,「就是不配,我只认你,绮罗,只有你才能是我的主人。」 「还是这么任性……」可是她不准它作践自己。 让它再回到陵墓那种黑暗又冰冷的地方吗,她想看到的是雪舞驰骋战场的模样,是它能将世间一切白色比下去的风华,何况经过这次附身,她明白到犬妖族和夜隼族必然会起战事,以她的判断,这场战事犬妖族能否赢,最关键的人就是雨默,绝不可以让她落入白羽的手中,魅罗或许能保护她,但轩辕剑那么强大,他又是王,未必能时时刻刻保她周全,有了雪舞就不同了,雪舞是很强大的战力,有它保护雨默,会更加安全。 就当是她的私心吧,断不能让白羽继续嚣张下去。 「我天生就是这么任性的,所以只认你。」 「不许!」绮罗口气强硬了起来,狠心地将它推开。 雪舞看着她明暗晃动间依旧清莹的眼,心头仿佛已经明白到她真的要消失了,它弯起的唇角便有些僵硬,近乎贪婪地盯着她,想伸手抓住她,她却避开了。 绮罗,真的要走了。 她已经无法凝聚妖力了,恐怕不久就会魂飞破散。 「若你真当我是主人,就该听从我的命令,去丫头那里,保护她,直到白羽这个人死了为止,到时你想怎样都行。」 「这是你的真心话?」雪舞一双杏眼微红。 「对,比金子还真,其实我早就厌烦你了,你就不要再缠着我了。」 「不,你说谎!」它使劲摇头,不信她说的这些。 「我没有,雪舞,如果你继续要这么任性的话,好,随你,但从今天开始,我再不是你的主人,你自由了,若你顾念我曾是你主人的话,就去丫头那里,若是不愿,你我从此一刀两断,若有来生,也是你走的你的,我走我的。」 雪舞被这句话伤到了,大颗的眼泪落下,像从链子上散碎下来的珍珠。 绮罗没有软下心肠,依旧冷脸以待,「你自己想清楚……」 雪舞握紧拳头,它最担心的就是有一天她不要它了,如今终于成为了现实,而且就是有来生的,她也不要它了。 不,它不要这样。 「绮罗,绮罗,要是我去保护那丫头的话,你是不是来生也会愿意再作我的主人。」它抹干眼泪,努力绽开笑容的问道,晶莹剔透的眼里有着乞求。 绮罗心中微疼,推离它的那一刻,她其实比它还要疼。 雪舞,真的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她。 她与它互相信任,经歷过无数的风雨,它见证了她的成长,从少女到王后,又到为母,也是它陪着她,杀上万魔岛,与群魔抗战,就为取得灵草,狼妖族遇敌时,她也是带着它,征战在最前线,保卫家园,月朗星疏时,它陪着她,在天狼镜最高之处,赏月谈天,当然也是它,替她挡下了不少狂风浪蝶,就是昂流,也吃尽了它的苦头。 它不是剑,是她的最好的朋友,最温暖的亲人。 但是离别已不可避免,她不想它孤单地躲在陵墓里,永远与黑暗和冰冷为伍。 「那就看你有没有……做到我要你做的事。」她吸了一下鼻子,因为鼻头的酸涩难挡。 「好,我做,为了绮罗我什么都愿意做,那……你记得转世的话,一定来找我,我不会选别的人作主人的,我会永远等着你的。」 她还未来得及点头,风来了,吹散了她最后努力维持的妖力。 终是要再见了。 雪舞拼命的抓住她快要消失的妖力,那些妖力,就像是光,就是握得再紧,也是会指缝中流失。 它哭叫着,「绮罗,我等着你,我一定会等着你的……我们还会是最好的伙伴,好吗?」 极目远方红日初起,照耀着绮罗缓缓消失的笑脸,比任何时候都要灿烂的笑脸。 好…… 当然好…… 雪舞,谢谢你!  王宫寝殿的床边,雪舞剑倾倒,落在地上,寒风唿啸,剑体渗出冰雪,却无法将地面结冰,而是化作了一汪水。 源源不断的水,也是离别时最悲伤的眼泪…… 一把雪舞灵剑,流水韶光,依稀记得少女得到它的那一刻。 雪舞说:「这天地未来……都是灰的,不好看……」 少女道:「那我就拿着你,把这天地刷亮!把这未来变成彩色!」 抚剑凝眸下,是那个属于她与它的时代。 只是现在结束了! ** 夜隼族。 东皇钟带着轩辕剑狼狈地回到白羽的身边,被苍梧的妖力所化的锁链困住的轩辕剑,需要一段时间化解束缚,暂时无法施展灵力,但无碍于与他说话。 白羽一听它竟然想杀了雨默,心头气极,「还好没让你杀了,我让你活捉她,为何不听。」 「我原本也想活捉她,但失败了,但是我觉得这丫头今后必定会是你心腹大患,若是能杀了更好。」 「胡说八道,一个人类,能耐我如何?」他站在烛火找不到角落里,看不见表情,但语调很猖狂。 妖都是看不起人类的,因为他们在妖面前根本无还击之力。 「你错了,她已经不是人类了。」 白羽剑眉拧了起来,「什么意思?」 「我发现她腹中有一股妖力,虽还在成长中,但在抵抗我时,显得极为诡异,与我曾遇到过的都不同。」 「妖力?她是人类,如何会有妖力?」 「这我就不清楚了,但绝对不可能有错,我知你想要得到她手中的神器,还有魔兽,抓了她也能让犬妖王不敢与你作对,但这丫头实在太过诡异了,我劝你还是早点杀了她的好。」 「这事我自会判断……你不用多说。」其他的神器他可以不要,但神农鼎他必须得到,只有它才能治好鹤姬的病,「你说她有妖力了,那岂不是成了妖,盘古斧可还能用?」 「应该无妨,不过还是要试过才知道。」轩辕剑立在地上,是放着自己的灵力,金色的光芒一直在与困住自己的紫白亮色妖力互博,用生命作为代价的妖力锁链很强大,不是那么容易去除的,需要时间。 「我已有盘古斧的下落,赤翼已启程,不日应该就会有消息。」为了得到神器,他布下了无数的眼线,东皇钟就是这么得到的,说来也是幸运,东皇钟竟让一个卖艺的杂耍得到了,用它赚钱,真是暴殄天物,知晓后,他就杀了那个卖艺之人,但在他死前对东皇钟下了命令,选他为主。 神器是不可能侍二主的,一旦主人死了,它也就自由了,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让东皇钟试炼选择,最好的办法就是前主人下命令,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活捉雨默的理由之一 理由之二,当然是因为她是人类,能够使用盘古斧。 但若是她为妖了,这就麻烦了。 「这丫头不是那么好抓的,今日失败,犬妖族必定会严防死守。」 「要抓她有的是办法,但她有饕餮,烛龙,赑屓三只凶兽,倒是麻烦了些,不过也没有关系,等拿到崑崙镜,用它摆出失却之阵,就可以让她忘记所有的事了。」 「怎么,你连崑崙境也有消息了?」 白羽扬眉一笑,「这世上没有我做不到的事。」 「你又用了禁术?」 「与你无关!」他拂袖走了一步,转身时,烛火刚巧照耀到他脸上,显得他特别苍白。 「我告诉过你,那禁术是会折寿的,不能多用。」 「这也是你教我的,既有用,为何不用?」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除了今日的失败,他从未算错过一步,不,还有一次,就是犬妖王中毒的事。 或许轩辕剑说的没错,那个丫头真会是他的心腹大患。 轩辕剑嘆息了一声,「随你,只要别忘记你我的约定就好。」 「你也知道约定,那你还想杀那丫头?」 「她死了,难道就没人能用盘古斧了?不,这事你知道,我也知道,除了她,山海界还有一个人类血统的人存在。」 听闻,白羽阴冷了面色,「这事不许再提。」 轩辕剑未在说话,全力以赴的解除身上的束缚。 堂堂神器被两个妖束缚了,算是奇耻大辱,它现在也没有心思和白羽讨论其他的事。 白羽心知它需要一个宁静的场所,也就没再打扰它,出了房门,遇到了青翼。 「大人,属下有失,还请大人恕罪。」 「错不在你,是我考虑不周,人能回来就好。」 「属下是回来了,可是紫翼她……」 东皇钟只来得及将他转移,但是紫翼,也就是平安,却没有带回来。 白羽冷凝了眼色,「她的事我会想办法,看好黑翼,别让他乱来。」 「属下明白!」 事实上,白羽根本就没想过要救紫翼,她早就是一个没什么用的棋子了,救她只会损兵折将,他不会这么做,但是黑翼与她情分不同,一定会乱了方寸,这时候也只暂时稳住他了。 「灰翼那边可有消息了?」 乌鸫已除,但他的儿子还没找到,他现在最想做的事,也就是抓到这个畜生。 「暂时还没有!」 「再找,务必将他找出来。」 此人若是不除,难消他的心头之恨。 「是!」 另一头,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里,燕秦瑟瑟发抖,往日玉雕般温润的脸此刻脏污不堪,身边护着他只有两个家丁,比他也好不到哪去,为了保护他,其中一个腿断了,为了养伤和躲避追兵,他不得已躲在了这里。 夜隼族的冬季很长,没有足够的食物,根本活不过去,他自出生以来,就没饿过一顿,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父亲乌鸫是三朝元老,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谁敢对他不敬,又谁敢苛待他。 可如今这般落魄,吃不饱,也穿不暖。 他美玉无暇的脸上立刻狰狞了起来,这全要拜白羽所赐,还有……还有那个女人。 早知今日有此磨难,当初就该杀了她,不该手软了。
part 203 燕秦的计划 是夜。 万籁俱静,燕秦在山洞里饿得飢肠辘辘,已是前胸贴后背了,家丁双喜从外头弄了些野菜回来,因怕被人发现,不敢生火,只能生吃,一向养尊处优惯了的燕秦哪吃得下去,刚吞进口里就全吐了。 「这等低贱的东西你也敢拿来给我吃?」他用脚踢散了地上放在大芭蕉叶里的野草。 「少爷,外头天寒地冻,小的蹲伏了许久,也没寻着野兽的踪迹,你就忍忍,总比饿着好。」本来他想打只出来觅食的野兽回来,可这地方兽类绝迹,就是这野菜,他也是找了许久才找到的。 「那就再去找,找到为止。」他呸了几声,嘴里野菜的苦涩味怎么吐都吐不掉,抓起身旁的水壶想喝点水,却发现水没了,「水呢?」 「没了……」双喜舔了舔唇,水都给了这位少爷,他也是一天都没喝过了,唇皮都皱得脱皮了,外头倒是有雪,雪也能解渴,可这一处森林,地表土壤很特殊,雪一沾上就发苦,苦得都吞不下去。 这等山穷水尽的处境下,燕秦的脾气更暴躁了,抬脚向双喜踹去,「废物!」 双喜是族相府里负责洒扫的,是个弱妖,经不起他这厚重的一脚,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另一个家丁双福腿因为断了,流血过多,伤口也没及时处理,开始化脓,这几日高烧不断,早已昏迷不醒,能够伺候他的也就双喜了。 两人都是乌鸫府的家生子,祖祖辈辈都是在府里讨生活的,就是燕秦对他们再恶劣,他们也没胆子反抗。 双喜爬跪了过来,「少爷,饶命,少爷饶命!」 燕秦饿得已经站不住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想着几日前自己还活在珍馐美酒,美女环绕,高床暖枕的日子里,如今面对黑漆漆的残破山洞,寒风阵阵,如刀割一般的刺着他的脸,心头的憎恨也就更浓了。 他有个习惯,有坏心思的时候就喜欢要咬自己指头。 如今这种情况,再不採取任何行动就只能坐以待毙了,不是饿死冷死在这里,就是死在白羽手里,他一定要想办法逃离困境才行。 夜隼族他是不可能待得下去了,女王产子,白羽是孩子的父亲,王夫的名分已经被公开,地位仅次于女王,贵不可言,只要一个命令,犬族都会通缉他,但是要离开夜隼族,必须要有通关腰牌,那日要紧出府,他什么都没带,想通过正常途径离开也是不可能了。 除非……狠毒的波光在他眼里闪烁。 一不做二不休,白羽想杀他,那他也不会让他好过。 「双喜,你过来……」 「少爷,有何吩咐?」 燕秦附在他耳朵边,悉悉索索地说了一堆话。 听着的时候,双喜的眼睛越睁越大,一副震惊状。 「你听明白了没有?」 「听是听明白了,可是少爷外头的风声那么紧,我怕……」 「胆子怎么这么小,让你办点事,你就推脱。」 「这……」这分明就是强人所难啊。 「担心什么,你不过是无名的家丁,谁会注意你,父亲的党派中,左将军卫鹄掌管了最强精兵强队,在军中建立的人际关系和威望是不可能轻易消失的,就是倒了,也必定还有残余的人忠于他,你照我的方法去做,一定能联繫上他的人。」 燕秦虽然终日酒池肉林,但身为贵族,该学习的东西也一样没落下,头脑总是有一些的。 乌鸫是倒了,可人脉关系不会轻易断了,除了左将军卫鹄,四大长老也曾是乌鸫派系的,白羽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在几日里将四大长老连根拔除,卫鹄现在被囚,卸了军权,但暗地里肯定和四大长老有联繫。 他要双喜去找的就是这根救命稻草。 当然,他也有些怕,因为树倒猢狲散,在这里躲避的几日,他知晓那些曾经对他爹拍马熘须的人早已全部倒戈,成了拥护白羽的一派,没人会帮他,不但不会帮,让他们发现了他的踪迹,怕是会直接抓了他去向白羽邀功,但是四大长老和左将军卫鹄不同,都是他爹一手提拔起来的,断不会轻易就范,就是有,也是不得已为之,但肯定会顾念他的身份。 若是可以,他想亲自去,但他的通缉画像早就在全族覆盖,赏金巨大,到哪都会成为过街老鼠,所以只能让双喜去了。 能不能成就看造化了。 若是能成,他必让白羽痛苦百倍。 ** 呕…… 一大早,雨默抱着脸盆,吐得稀里哗啦,绮罗走了,害喜的症状的就得她自己承受了,动静很大,吐得她眼黑脑昏,也影响了她的胃口,吃什么吐什么,就是喝口水,也能全部吐出来。 神农鼎已经尽可能给她开药方止吐,但一点没用,该吐的时候照吐,有时散个步都能突然吐起来。 魅罗心疼死了,勒令她躺在床上不准动弹。 可就算如此,也没能改变害喜的狂勐攻击,不过两天,她就瘦了一圈,下巴都尖了。 汤药和补汤十二时辰没有间断,按照卜芥的说法是吐多少就补多少,不然到了分娩之日,她恐怕没力气把孩子生下来,想想也是,山海界说穿了医疗设备很落后,断没有刨宫产的可能性,只能顺产,万一生不下来,那就是一尸两命,所以雨默即便没什么胃口,仍是逼着自己拼命吃东西。 药汤下了肚,她直反胃,强压下想吐的冲动,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雪舞,我们说说话?」 这时候,雪舞就成了她转移注意力的最佳对象。 绮罗不在人世了,这次是真正的逝去,再不可能寄生附体,让雪舞虽然归顺了雨默,但始终不肯说话。 雨默从她口里知晓了绮罗消失的事后,心里很难过,哭了许久,短暂的几天相处,她真的很喜欢这个婆婆,不过比她更伤心的是魅罗,面上是看不出什么,可夜深人静时,魅罗就会埋首在她怀里,就这么静静地一动不动。 「雪舞,你进炼妖壶里去好不好,里头有饕餮和烛龙,你闷的话也好与他们说说话。」 绮罗会让它留在自己身边,雨默很感激,正因为如此,她更决定了要好好代替绮罗照顾它。 可惜雪舞不领情,无论她说什么,它都不理。 这脾气也是够倔强的。 到了正午,魅罗处理完政事回来了,见她对着雪舞自言自语,没个停歇,心里略略有些不爽,这两日她没事都会抱着雪舞说话,出去散步带着它,洗澡的时候会替它搓一把,晚上还要将它放在被窝里一起睡,她对雪舞百般好,雪舞却不领情,最可气的是,因为雪舞的关系,她这几日冷落了他,晚上尽抱着它睡,两人连话都没说上几句。 他气恼地走了过去,将雪舞剑从她手里夺走。 「哎,你干什么,我正和它说话呢。」 「说那么多做什么,再说它也不会理你,它天生就是这个臭脾气,我看你也别操这个心思,找个时间,我让木香在花园里挖个坑,把它给埋了,它不是不愿理人了,那就一辈子待在坑里好了。」 他手一抬,将剑扔给了后头的木香。 木香慌忙接住,这是绮罗王后的东西,要是摔了,她可吃罪不起。 「去,挖坑!」 木香一听,更慌了,目光着急地看向雨默。 雨默掀开被子,企图下床救雪舞,但这几日吐得厉害,脚没力气了,刚站起来,腿就软得跌了下去。 魅罗眼明手快地扶住她,「让你好好躺着,怎么不听话。」 她冷眼瞪了过去,「把剑还我,这是你母后留给我的。」 「留给你就要?那也要看它有没有这个心,不然留着有何用,挂在腰上当个摆设吗?」 母后要雪舞留在她身边,是为了要保护她,若是它不肯尽责,它废铁有什么区别,还不如不要。 「你和它置什么气,就准你伤心,不准它难过吗,它和你母后相伴那么久,总是有感情的,我相信它不是故意不理我的,只是你母后刚离开,它还没缓过来。这种时候更要对它关怀备至,你懂不懂?」 她扶着他的手,朝木香道,「把雪舞给我!」 木香当然想赶紧丢了这个烫手山芋,可是魅罗的脸色不好看,她不敢随便给。 「你怕他做什么,拿来!」 木香怯怯地看了一眼魅罗,「王,是小姐要我给的……」 话刚说完,雨默已经抢走了,将雪舞又抱回了怀里,像对孩子一样的柔声抚慰。 魅罗为了不让她的情绪太激动,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她抱上了床,「躺着不许动!」 卜芥循例过来诊脉,见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就问了:「怎么了,这是吵架了?」他看向魅罗,一副责难的口吻,「这时候你和丫头吵什么架,别忘了,她现在有孕在身,动不得气。」说完又笑呵呵看向雨默,「丫头,你也一样,魅罗年轻气盛,脾气总是急一些的,你别放在心上,多担待些,他是雷声大雨点小,一会儿就好,你千万别为了恼他伤了身,他可是把你疼进心坎了。怎么样?今日可舒服点了?」他伸出手替她把脉。 脉象很稳定,就是她的身体有些虚弱。 关于雨默是不是舒服的问题,魅罗可是有一堆话要说,对着卜芥就嚷。 「你那些药一点都不管用,她从早上开始吐了七八回了。」 「害喜嘛,正常的!」就是这丫头严重了点。 「你就不能再配点更好的药!」 「我那已经是最好的药了,这害喜本就不能控制,是身体反应,你问神农鼎,它的药就有效了?」 他和神农鼎在止孕吐的问题上是半斤八两,谁也没好过谁。 雨默吐成这样,已经没什么心去吐卜芥的槽了,倒是有一件事很担心。 「卜芥,我何时会生?你诊出来了没有?」她可不想四个月就生娃啊,没法接受这个怀孕周期啊。 「孩子还很小,查不出来,你先养一个月,一个月后我们再看。」 这人类十月怀胎的事他知晓后也是很惊讶的,生个孩子而已,那需要这么长时间,这么长时间足够生两次了。 雨默摸了摸肚子,心里是七上八下,和外国人最多生个混血的娃出来,怀胎时间总是一样的,和妖生的娃,其实也算混血了,却是周期完全不同,还有……她最近又开始担心起孩子生下来会是个什么模样了,要是像上次想的那样,是人头狗身怎么办? 光想,她就觉得压力大,一心烦,胃就不舒服了,又吐了。 魅罗抚着她的背,她吐的脸色惨白,他是心疼的脸色发青。 这是今天第十一次了,午膳又白吃了。 卜芥对此心里有点忧心,照这么个吐法,这丫头的身体素质怎么跟得上,他决定稍后得多加点补药,多补补总是没错的。 因雨默胎还没坐稳的关系,她和魅罗的婚礼被定在了一个月后,獒勐和白牙虽不甘,但也无奈,只能尽心操办,他们这边倒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蜀都和乐显这边却成了生人勿进的区域,谁进倒霉。 心爱的男人和心爱的女人要成亲了,还有了孩子,兄妹俩怎么能接受,闹是肯定的。 不过魅罗有的是法子治他们,毕竟是自己地盘,动起手来丝毫不手软。 璃王这边也很忧愁,煮熟的鸭子……雨默这只鸭子其实还没煮熟,不过对璃王而言,和煮熟的也没区别了,现在眼看着就要飞了。 三个人各怀心思,就这么凑到了一起。 ** 「魅罗,平安在哪里?」 晚上,雨默又吐了三次,躺在床上苟延残喘,身体明明很累,却睡不着,雪舞依旧不肯理她,她辗转难眠就问起了紫翼。 雨默睡不着,他也肯定是睡不了的,抚着她的后背,拧起了眉毛,「关在水笼里!」 那只鸟差点害死了她,没直接杀它,是因为笃定了它是白羽派来的,留着或许有用。 「我能不能看看它。」到底是自己养过的动宠物,突然倒戈了,还是奸细,她感情不能原谅,可天生就不喜欢伤害动物,不管好坏,总会有一丝怜悯。 「它差点害死你,你还看它,是想求情不成?」 「没有!求情这是白莲花干的事,我没兴趣,我就想问问它,为什么要害我。」 「它是白羽派来的,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我想亲口听它说。」 「默默,它只是一只鸟,是畜生。」 「不,我觉得不是那么简单,它要害我的时候,显然不是一只动物该有反应,想是有人的想法在里头。」 动物或许可以通过驯化完成任务,但那时谁给它的命令,白羽的人马当时正和饕餮烛龙厮杀,它突然出现,像是埋伏了许久了,而且那次浩劫后,它又躲在了哪里,可以避过巡逻的侍卫。 它是出不了结界的,又怎么和白羽的人联繫。 这诸多因素联繫起来,让她觉得平安绝不是一只普通的鸟。 「不许你见!」她见了肯定会心软。 雨默知道他是担心她,提议道:「你在旁边看着不就行了,我就问几句话。」 「你就笃定它能听懂你的话?」 「它都能这么害我,怎么能听不懂,说不定还能套出点白羽的计划。」她去绝不是心慈,只是想弄清一些事情。 当初救它时,饕餮都辨不出它的真实身份,只当它是只寻常的动物,谁想一夕之间它竟然厉害得能帮着白羽的人马一起来捉她,这事要是不弄清楚,她日后都会疑神疑鬼的。 魅罗拗不过她,只能妥协。 「好,你要去就让你去,但说好了,只准一炷香的时间,多了不许。」 水笼阴气重,他担心她的身体受不住。 「没问题,那就……明天好不好?」 「随你!」
part 204 审问小平安 翌日,雨默早早醒了,醒后就是一场晨吐,稀里哗啦没个停歇,吐到黄疸水出来了,没啥可吐了才停下来。 木香将温热的漱口水递给她,她颳了刮嘴,取过帕子擦了擦,仰头喘息了一口,照这样吐下去,她很怀疑自己能不能撑到分娩那日。 魅罗就在身边,每次她吐,他的脸色都会很难看。 她拍了拍他的脸,用轻松口吻说道:「好了,不就是吐吗,吐完了就好了,你别……呕……」 这话还没说完又吐上了,没来得及吐盆子里,全吐到了魅罗身上,一股酸臭味瀰漫开来。 魅罗一点没在意,抬手由上而下的顺着她的背嵴,「你这动静比昨天还大,水笼还是别去了,躺床上休息为好。」 「不要,这事我要是弄不明白,就是休息也休息不好。」她推了他一把,「去洗洗,衣服都脏了。」 木耳麻利地取了水盆过来,「王,水来了。」 魅罗脱下脏污的衣服,随意洗了一把,换了身干净的袍子后扶着雨默到床边坐下,「好些了没?」 「嗯,好多了。」这次肯定吐干净了,胃彻底空了,她突然吧唧了一下嘴,嘴里淡而无味,有点难受,扯了扯魅罗的衣角,「想吃酸的。」 这几日她特别能吃酸,什么酸味到她嘴里都成了美食。 魅罗拿了蜜饯果子过来,挑了一颗最大的,餵进她嘴里,「还想不想吃别的?」 她含着蜜饯摇了摇头,「不想。」 「喝点粥好不好,不能光吃这些。」 「吃了也是要吐的,还不如不吃。」她现下真没什么胃口,唯有蜜饯果子能吃点,「再给我一颗。」 魅罗将整罐蜜饯塞到她手里,看她吃得有滋有味的,一点不觉得酸,不由道:「亏你能吃得下这么算的东西。」 这东西他之前好奇地尝了一颗,酸得他眼睛都没法睁开。 「这哪是我要吃,肯定是它喜欢。」她抚了抚肚子。 酸男辣女的说法其实不科学,但她害喜的症状那么厉害,应该是个男孩吧,要是女孩就太闹腾了。 她歪向他怀里,「魅罗,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他想都没想就回答了。 她瞪了瞪眼睛,「重男轻女!」 魅罗的手盖在她的手背上,和她的手一同轻抚小腹,「第一个还是男孩的好。」 「为什么?」 「男孩继承王位,怎么训,怎么操持都不会心疼,但要是女孩,我捨不得。」 在山海界,妖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能生出来就是宝,毕竟母妖怀胎很难,若为王族,也没有必须儿子继承王位的规矩,女儿也同样能继承,走的是立长的路线。 长子继位,又或是长女继位。 「你想想,要是个女儿,每日天没亮就得起来念书练武,等大些还得去军中日晒风吹地歷练,在泥地里打滚,多辛苦……」他脑中似乎已形成了一个像雨默模样的白嫩嫩的女娃娃每日起早贪黑训练的画面,顿时脸黑得像个锅底,斩钉截铁道:「不成,这胎必须是个男孩。」 最重要的是这孩子因为要继承王位,必会去地狱池修炼百年,一百年的时间,见不着女儿,他更捨不得了。 不成,不成,绝对不成…… 他无意识地加重了手上力道,朝着她的小腹道,「一定且必须是男孩……」他语气和脸色都激动了,额头上的一根青筋都凸起来,死死地瞪着她的小腹看。 「好,男孩,男孩,你别这么激动!」雨默对他是男孩的理由表示理解。 男孩嘛,累点苦点的确没什么关系,女孩就不同了,要骄养。 不过这生男生女是天註定的,真要是女孩也没办法啊,还是随遇而安的好。 吃了几颗蜜饯后,她突然有了点胃口,喝了点粥和小菜,这些都是特地为她做的,厨娘都换了好几个,就看谁做得能让她多吃些,吃完早膳后,她没忘记要去水笼的事。 魅罗没辙,只能妥协。 他扶着雨默走出寝殿,外头停着一辆金碧辉煌的辇车,特别气派华贵,里头还垫着柔软的垫子,空间也很大,躺着睡觉都没问题。 「这是干什么?」她不过是去个水笼,没几步路,用不着坐车吧。 「给你坐的!」 「给我?不用了吧,就一点点路。」 「你都吐成那样了,哪来的力气走路,上车坐着去。」他将她打横地抱上车,等她坐好了,再将挡风的帘子拉上,对着前头的充当车夫的木耳道,「走了!」 「是!」 「魅罗,你不上来吗?」她撩开帘子问道,这车太大,坐四个人都没问题。 「就这么点路,我走过去就行了。」 他身体健康,又没残废,用不着这个。 雨默:「……」 这话她刚才也说过。 「你管自己坐好了,到了会叫你。」他将帘子拉严实了。 到了水笼,魅罗又亲自将她抱下车,像她是个易碎的娃娃一般,就是不肯将她放下。 木耳和木香随行,看见了都掩着嘴笑。 她脸红而赤地捶了魅罗一下,「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不许!」 他是极其担心她会腿软地跌跤,将她抱在怀里才安心。 进了水笼后,雨默强烈要求下地,哪有来探监还被抱着的。 魅罗受不了她的拧肉阵仗,只得将她放下,「说好了,只准一炷香的时间,多了不许。」 「知道了!你说了好几遍了。」 这人从知道她怀孕开始就是这个不许,那个不许,再这么下去,她就只能瘫在床上当废人了。 「王,那鸟带上来了。」 两个侍卫跪下禀道,又对雨默很恭敬地拜了一拜。 她是未来的王后,这事早在犬境传遍了,她曾经虽重创过犬妖族,但重生阵后死去的人復活了是不争的事实,而且因为重生阵,那些个残疾的,有不治之症的都好了,再大的罪孽都敌不过这个恩德。 平安,也就是紫翼被五花大绑地从水井里提了上来,这水井就是当日囚禁风辰的地方。 关了几日,它脏污不堪,曾经美丽的紫蓝色羽毛脱落了不少,光泽也暗淡了,鸟喙都是摩擦的伤痕,它说不了人话,所以严刑拷打没什么用,只是监禁。 雨默想走近些,但魅罗牢牢护着她,不许她太近,所以她只能隔着两米的距离问话。 「平安,是我!」 紫翼抬起头,监禁的日子并不好过,它很憔悴,但一见到雨默,眼中的光波就燃烧了,发出尖锐的鸟鸣。 雨默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魅罗见此,命令道:「掌嘴!」 「别!别!」雨默慌忙阻止,「是我自己没站稳。」 两个侍卫不知道是该听她的,还是该听魅罗,杵在了原地。 「魅罗,我好歹养过它,有感情,你别对它太狠了。」 「你有感情,它没有,若不是它,苍梧或许就不会死。」 「我知道,可是你也看到了,它脾气很倔,不吃你那套,你让我试试。」 「你能有什么办法,你要是有办法的话也就不会差点被它害死……」 战事了结后,毛球就将紫翼曾经想杀她的事说了出来,当时魅罗就想宰了它,是她拦着不让,说什么事情没弄清楚前,不要动它。 这话雨默反驳不了,她的确没发现它的可疑。 「对,你说得都对,可是你不是也没办法撬开它的嘴吗,那让我试试有什么关系,或许对你它是这样,对我就不同了。」 「你说话可以,就是不许靠近它,它现在看着是一只寻常的鸟,但谁知道是不是暗藏了什么。」 「好,我就站在这,不动。」她看向紫翼,当初在须弥山回来的路上救了它,那时它就和现在一样,是个小可怜,可谁曾想小可怜是只白眼狼,她没有心软的心思,尤其现在有了身孕,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孩子想,如果她被白羽抓住了,不只她会很惨,整个犬妖族都会跟着一起受罪,所以她没想过要魅罗饶恕它,只想知道它为什么要那么做。 「平安……哦,叫你平安应该可以的吧,毕竟我也不知道你原来的名字叫什么,这名字也是我取的,我想你一定能听懂我说的话,我来就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你不能说话,我们就换种方法,我提的问题,如果是对的,你就点头,要是错了,你就摇头,可好?」 紫翼双眼依旧火烧一样地瞪着她,没点头,也没摇头,但雨默笃定它明白她说的意思。 「第一个问题,你应该不是一只寻常的鸟,对吗?」 若是寻常的鸟,再怎么受训,也不可能对她露出这种凶态。 等了一会儿不见它点头摇头,魅罗冷笑道:「我看它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稍安勿躁,它会有表示的。」雨默很耐心地等着,等多久都没关系,她有的是时间和她耗。 许久之后,紫翼点头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你是白羽的人,奉它为主,是他要你潜伏到我身边的?」 紫翼继续点头。 其实这都不用问,不问也知道它来到她身边的目的。 雨默继续道,「你刚才承认自己不是一只普通的鸟,那么之前的你是谁,名字又叫什么,你可以用爪子在地上写字,我能看懂。」 紫翼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用爪子写下了自己名字。 它清楚不会有人来救自己,也不希望族人来救,如今的犬境全面封锁,来营救就是自投罗网,它不想有人为了救它而受难,既然结果是死,有什么理由不让敌人知道自己真正的名字。 「紫翼,原来你叫紫翼……好吧,紫翼……」她不叫平安了,平安是它养的鸟,早已不是眼前的它,「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前面三个问题,是她的测试,这个测试结果已经出来了。 它能听懂人话,也能用爪子书写自己的名字,而且是怎么复杂的名字,足以证明它的不寻常。那么…… 「毛球!」她对着炼妖壶唤了一声。 毛球立刻跳了出来,「妈妈……」 「你比我知晓山海界更多的事,我想问你,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一只妖变成寻常的动物,我的意思不是指化为原形。」 「嗯,我明白妈妈的意思!」 妖都能化为原形,但就算是原形状态也是会有妖力的,且妖力更强大,但紫翼不同,它是原形,但没有妖力,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不管是魅罗,还是饕餮都认为它只是一只寻常鸟儿的原因。 毛球是白泽,白泽是洞悉天下事的灵兽,这个问题对它并不难。 「据说,在万魔岛上有一种植物,名叫初林,萃取它根上的汁液,再配上樊篱,千沫,东紫草,还有一味叫归元的毒药,可制成让妖永世为兽的毒,这是禁药,一千多年前,有个狸兽族,用此药将最大的敌人蜥蛟族灭了,有文记载狸兽族的大巫师是个炼药的奇才,因无法忍受蜥蛟族屡屡犯境和欺压,发明了此药,在狸兽族受到毁灭性打击,只剩下十几个族人时,这十几人冒着危险,将此药偷偷洒进了蜥蛟族赖以生存的水源中,此药最大的作用就是让妖变成兽,蜥蛟族就是被此药致使全族都成了寻常的兽,再无法逞兇斗狠。」 「你可能治?」它是白泽,能用血解毒。 「若是没中毒,我的血能预防,可是一旦中毒,妖为兽了,就再也不能解了,所以它才会被列为禁药,就是因为无药可解,也无法可医,且极端残忍。」 一听无药可解,也无法可医时,紫藤的眼神变了,是不相信,也是骇然,不停的摇头,神情很激动。 雨默见到后就明白了,它肯定是用了这个禁药,但是用药后,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却不知道。 白羽骗了她,为了能让它潜伏到自己的身边,没有将后果告诉它。 既然如此,抓了它也无用,因为它已经是一颗没用的棋子了。 「魅罗,我问完了,可以走了。」 魅罗很诧异,「定问完了?」 「嗯,问完了……」她率先迈步走了出去。 到了外头,她停下了脚步,仰头看着蓝天白云。 鸟最喜欢的就是自由,蓝天是它们的归宿,若是折了翅膀,不如死了的好。 紫翼的翅膀从服下药那刻起就被折断了,它早就没了自由。 「魅罗……」她转头,「放了它吧。」 「它差点害死你……」 「它已经恢復不了原来的样子了,永远都是一只畜生,这样的惩罚已经够了,而且就当是主人最后的怜悯吧,我想它一定很想回去问问白羽,为什么要这么待它。」 他皱了皱眉眉头,比起放了它,他更想杀了它,「你确定?」 「确定!我是人,何必和一只畜生计较,放它回去吧!你关着它,还浪费粮食!」 「这话可不想是你能说出来的!」 「你也看到了,当它知道自己永远都无法恢復到原来的样子时的表情,我在想放它回去,或许还能让白羽头疼一下,杀了它,我还嫌脏了自己的手。」 「女人的心思?」他已经猜到了。 「嗯!」 能为白羽如此做,要么是忠心,要么就是爱。 她猜是后者。 紫翼是个为爱痴情的女人。 她依偎进魅罗的怀里,有感而发道,「魅罗,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幸运!」 「什么?」 「我爱你,你也爱我……这是最大的幸运。」 因为两情相悦,所以不会有爱而不得的痛苦,也不会在爱情的汪洋里溺死。 她微笑地抬起头,「你说是不是很幸运?」 他没回答,低下头,用额头抵着她的,「默默,要是找到了盘古斧……」 就算她怀孕了,他也担心着她依旧是要回去的。 幸运,未必一定幸福。 「我考虑过了,盘古斧还是要找,回去还是要回去的……」 他僵了一下,握着她的手都冷了。 「魅罗,我要做妈妈了,总要让爸爸妈妈看一眼外孙吧,好歹是混了血的外孙,别家没有……对了,顺便拍张全家福,万一以后有客人问,爸爸妈妈也能拿照片出来告诉客人,我结婚了,就是嫁得比较远,不太能回来。」 相当长的时间里,他还僵着,但等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时,眼睛慢慢灿烂了起来,高兴地在颤抖,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岳父大人曾对我说……」 「嗯?」 「别把你当点心吃了……」他抱紧她,「等你回去看他,你说我该说什么好!」 雨默:「……」 说什么都没用,等着挨揍吧。 ------题外话------ 兰爸爸一语中的,泪流成河……女儿被吃得渣都不剩了。
part 205 为母则刚啊 至于为什么说只是挨揍,原因很简单,在人界,魅罗只能是狗,说不了人话,解释都不能解释,还能说什么,等着挨揍吧。 不过这事还很长远,盘古斧至今没有下落,什么时候能找到也不清楚,慢慢等吧,她还是先养胎要紧。 回到寝宫后,雨默又启动了害喜模式,吐得稀里哗啦,等吐完了,也就没事了,应了一句话,吐着吐着也就习惯了。 躺倒床上歇息时,魅罗也跟着爬了上去。 「你上来做什么,还不忙你的政务去!」 苍梧死了,也就没人替他包揽政务了,虽说犬妖族的长老死了苍梧和紫藤,还有红松,黄桦,青杉,青杉本来重伤,瘫在了床上,但重生阵发动后,他也受到了恩泽,全好了,又是生龙活虎的,但这三位长老里,黄桦擅长打仗,不打仗的时候就是个爱喝酒的糟老头,青杉自水笼事件被伤后,萌生了退休的想法,只想在家含饴弄孙,三长老里也就剩下红松长老能干点事了,可惜她年纪也大了,且没有苍梧那般运筹帷幄的能力,将政务全部交给她,几天还行,久了必定出纰漏。 因此,魅罗现在只能亲力亲为,什么事都得自己做,完全丧失的当『昏君』的机会。 「没事,该处理的我都处理完了,陪你一会儿不打紧,等你睡了我再走。」他脸上始终挂着笑容,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今天可以说是他妖生中最快乐的一天,他的默默愿意留在山海界与她共度一生了,这么快乐的日子,他哪还有处理政务的心情,只想陪着她。 他太过高兴,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雨默的寿命很短,根本不可能陪着他走完一生,可是这时候,他想不到这些,又或许这个短暂的寿命问题,让他下意识的忽略了。 他脸上的笑容无限扩大,简直是笑开了花。 「还笑,你都笑了很久了。」 「高兴!」他执起她的手,亲了又亲,「你睡一会儿,我陪着,不吵你。」 「睡不着!」刚吐完,胃里空的难受,偏又没胃口,什么也不想吃,睡意也全无。 「那闭着眼睛眯一会儿,头一个月最要紧,你就是不喜欢也忍忍,过了就好了。」 「你别贴得那么紧,热死了。」 她现在是孕妇,体温本来就高,天又这么热,就算寝宫比外头凉快许多,也经受不住他贴着她的热度。 「热?那我替你扇扇。」他麻利地取来了扇子。 凉风习习,去除了部分热量,雨默好受多了,休息了一会儿,有点胃口了,「蜜饯!」 「来了!」 他伺候起她来可比木香木耳勤快,要什么有什么,速度还特别快。 雨默拈了一颗塞进嘴里,酸味在嘴里扩散,缓解了她胃里的不舒坦,翻了个身,准备听他的话眯一会儿,吃是不行了,那就只能靠睡觉来弥补了。 等她睡着后,魅罗才走,他是千百个不愿,但政务的确繁忙,一日不处理的话,台子上的奏章就会叠得像小山一样高,更花时间,尤其现在不清楚白羽的动向,得时刻做好应战的准备。 他走后没多久,雨默就醒了,噁心醒的,一醒就叫唤木香拿水盆过来,对着盆子又是大吐特吐。 她也是弄不明白了,都没怎么吃东西,怎么还能吐成这样。 木香递了杯温水过去,「小姐,你这反应怎么就这么厉害呢。」 「不提了,这孩子准是个皮大王。」这么折腾自己的娘亲,将来出世了肯定是个混世大魔王,她吐得都冒出了冷汗,胃就更加不舒服,又唤了神农鼎出来。 「鼎哥,求你了,再给点止吐的药。」 神农鼎依言蹦了几颗药丸子出来,雨默忙不迭服下,其实这些药丸子吃了许多了,但不怎么凑效,权当心里安慰了。 或许不是药丸子无效,而是不吃的话,她或许能把命给吐没了。 神农鼎见她脸色苍白,心里憋了许久的话再也憋不住了,说道,「丫头,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啊!反正我现在难受,你快说,正好转移一下我的注意力。」 「那你听归听,但不许激动。」 「什么事那么严重,我听了还能激动?」 「是有关你怀孕的事。」 雨默一听,心凉了半截,「你不是想告诉我孩子有问题吧?」 她吐得那么厉害,有违常理,之前没怎么想过,现在听它一讲,心里就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不是这事,孩子很健康,那个卜芥不是也说了吗,我要说的不是这事,但和孩子也有关系。」 「快说,别急我了。」 「好,好,我马上说,你别激动。」它的鼎身漂浮到她跟前,「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我很清楚,妖和人类是不可能有孩子的,你却有了……」 雨默眨巴了一下眼睛,这话她听着有些莫名。 神农鼎只好说得更详细点,「人和妖因为不是同一种物种,所以不可能会有孩子,连受孕的机会都没有,比如你们人界的狗和猫,狗和猫交配了也不会有孩子,对吧?这么说,你懂了没?」它曾经窃取过雨默的记忆,所以对人界的事,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雨默先是愣了愣,然后大笑道,「我还以为你想说什么呢,原来是这个!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要真像你说的那样,那这孩子怎么来的?别人塞到我肚子里的吗?谁吃饱了撑着,塞个孩子到我肚子里?还是说山海界还有这种生娃的妙招,要是这样的话,妖想要孩子的话,就找人塞啊。而且我和魅罗他……咳咳……」有些事她不好明说,大概的意思就是床都上了,一男一女,除非身体有毛病,不然怎么会没有孩子,哦,对了,避孕的话极大的机率是可以没孩子的,想到避孕,她又愣了一下,然后看向神农鼎,「我知道了,你就是以为我不可能会有孩子,所以给我的避孕药丸是假的,对不对?」 「嗯!」 雨默怒了,双手立刻抓住它,摁倒在床上,用手使劲拍打它,像在打它屁股似的,「好啊,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原来是你弄出来的乌龙,害我未婚先有子,你说,你要怎么赔我?」 「我都奉你为主了,你要什么我就给什么,还要怎么赔,再说了,你心里不是也很高兴吗?」 她是高兴,可是高兴前是惊吓。 「鼎哥,你是神器神农鼎啊,怎么可以用假药丸煳弄人,你对得起神农氏吗?」 「你不要扯到他,是我自己的主意。」 「好一个自己的主意,分明是臭主意,你说,你哪听来的谣传,太不负责任了。」 「这绝不是谣传,山海界虽然和人界不相通,但巨型潮汐的关系,总会有几个人类不小心误入这里,我曾经遇到过两对求生子秘方的妖和人类夫妻,可无论他们用尽了什么方法,始终无子。」 「妖不是怀孕都难吗?」 「是难,但不是男人的问题,是女人,你也清楚的,妖的小日子与你们人类的周期不同。」 「那又怎样?不就少了几次吗?」咳咳,是少了很多,半年才一次,据说有些还一年才一次。 「就是因为少,女人怀孕才难,所以不是男人的问题。」 这个小日子周期的问题,是直接影响排卵的,半年才排一次,最长的一年才一次,时间还不定,这还真是不能摸准生娃的时机,也就致使了妖受孕难。 「说不定你遇到那些夫妻,男人有不育的毛病呢?」她绝不相信什么妖和人类不能有孩子的事,不然她肚子里的是什么,畸胎瘤吗? 卜芥好歹是大巫师,不可能诊脉诊错,她怀孕了,是个不争的事实。 「丫头,这事和你说不清楚,别不信,我真的没骗你,人和妖真不可能有孩子!」 「你就遇到两对人与妖的夫妻,案例太少了,你要是遇上一百对,都没有,那我还能相信。」 「两对已经很多了,要是人类没事就能来山海界,那山海界和人界不相通,还有意义吗?」 这话倒是没错,但是雨默就是觉得这传闻不可靠。 「你要不信,就算了,这个我们就不说了,毕竟你已经有了,但还有一事,我要告诉你,这孩子在你肚子里,恐怕没那么简单。」 「哈?你到底想说什么?」她都被他弄混了。 「丫头,你是人类,怀了一个妖的孩子,你知道妖天生就有元丹,元丹是妖力的源头,我担心孩子的月份越大,你的负担就会越重,这才几天你就吐成这样了,往后恐怕会更厉害。」 雨默脑门汗了汗,「你别吓我。」 「我怎么会吓你,我是担心你,丫头,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本想让你多吃点强身健体的药,养壮了身体,另外能修炼出元丹来,开神的话也就不会那么辛苦,若那时这孩子来了,倒也能将负担降到最低,如今……」 它也是近日看她害喜过于严重想到了此事。 她肚子里的孩子有着妖一半的血统,这血统可不是闹着玩,若这孩子继承了父亲的部分多一些,那也会是个强妖,元丹会随着成长越来越强大,没有妖力的她,就得承受元丹带来的负担,问题就在于她能不能承受得住。 「这么严重?」 「其实,我也是猜测,但是这几日你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这个可能性就大了,老实说,我也是头一回碰上人和妖能有孩子的,是不是真的这样,我也不能很确定,但你也看到了,你吐得实在不寻常,这可能就是元丹带来的负面影响。若是妖,体内本就有元丹,怀孕后,孩子的元丹能被母亲的元丹压制住,或是融洽相处,但你没有,所以孩子的元丹就会伤害到你。」 「鼎哥,你是在告诉我最好不要这个孩子,是吗?」 「我要是这么说,你会同意?」 她勐摇头,「废话,怎么会同意。」 这是她的孩子,绝无仅有的,就是将来还会有孩子,也不是这一个了,她绝对不会因为这样的原因就不要这个孩子。 她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里的慌乱,「鼎哥,你老实告诉我,孩子会不会有事,我的身体弱,会不会造成它什么问题,它会不会不健康,会不会因为我的原因,导致身体有什么缺失?」 「这应该没有,它强于你,就是有事,也是你有事,和弱肉强食一个道理。」 雨默却怎么也不愿相信一个还在肚子里成长的孩子怎么会有能力伤害母亲,她决定不能只听神农鼎的一面之词,叫出了毛球。 毛球听闻此事,和神农鼎统一了建议。 神农鼎没有说错,人和妖的确不会有孩子,她能有孩子比奇蹟还奇蹟。 雨默的心顿时拔凉,「真的是这样?」 毛球不忍心看她的表情,别过头去道,「嗯!」 「毛球,你告诉我,孩子一定不会有事,对吧?」 「不会,就像神农鼎说得那样,就是有事,也是妈妈有事!」 她七上八下的心落了地,刚才那一会儿,她感受了一把产检后被医生告知孩子得了唐氏综合症母亲的心理,不,比那个还糟糕,她的问题更倾向于母亲怀孕后才发现自己是个末期癌症患者,生孩子就是赌命,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但她不信邪,她的运气一直很好,觉不会有事的,但是吐得这么厉害是不争的事实,弄得她吃也吃不下,这么一来营养哪跟得上,这可不行,她必须补充营养。 想罢,她立刻叫唤了木香。 「木香,快去拿吃的,越多越好,越营养的越好。」 木香不清楚她的心思,以为她胃口好了,高兴地直拍手,「好,小姐您等着,我这就去拿。」 「丫头,吃多了也不好。」 「我也是医生,我清楚什么是好与不好,你放心,我不会胡来,我只是未雨绸缪,身体弱是可以养强壮,食疗也一种方法,对了,你说我是人类,没有元丹,那么我现在有孩子了,还能不能修炼?」 怀孕后,她修炼元丹的事就落下了。 「这个问题不大,但不能太激进。」 「好,我明白了。」 先天不足,后天补,兰家世世代代为医,绝没有能医人却不能自医的事情,到哪她都不能把兰家的招牌给砸了。 「鼎哥,这事你不能告诉多吉。」魅罗听不到神农鼎的声音,但是多吉是人形,他的话魅罗能听到,「毛球,你也不许说!」 魅罗是那么地高兴她有了孩子,绝不可以在这个时候打击他。 为母则刚,在人界,她看过不少母亲和孩子之间的奇蹟,孩子是母亲的天使,母亲是孩子的保护神,两者是相依相扶的,所以她不会怕,和老爷赌,她从来没输过,至少在山海界是这样。 「宝贝,你放心,妈妈一定能撑得下去,所以你一定要健康的成长,平安的出生……」 ** 雨默开启了吃完就吐,吐完又吃的模式,她能吃,魅罗很高兴,可是吃完了就会全吐光,和没吃没什么两样,但吐完她吃得会比之前更卖力,他不清楚这个现象是好,还是坏,只知道雨默吃了很多东西,一天五顿,顿顿营养,可她不但没胖,反而更憔悴了。 卜芥每日按时来把脉,孩子的状况很稳定,但是母亲的身体就差了。 妖因为妊娠周期短,怀胎一个月左右,小腹就会隆起,在之后的两个月会越来越大,直到四个月后瓜熟蒂落,但是雨默的肚子一个月后仍是一片平坦,一点坡度都没有。 这就代表孩子在这点上随了人类的基因,需要十月怀胎才行。 雨默不担心自己会受多少苦,她现在全副心思都是平安生下孩子的意念。 十个月而已,很快的。 而此时,在夜隼族,双喜混进了右将军鹤姬的府中…… ------题外话------ 小狗崽:怪我咯,我也是难为啊。这是作者的设定,他妈的。 二狗哥:……这是伏笔,伏笔,伏笔懂吧,但是我不否认,默默会是我笔下生孩子最艰难,最奇葩,最惨烈的一个,哼哼,哼哼,不要问我为什么? 关于畸胎瘤,可能有亲会不明白这是啥,笼统的说,就是妈妈怀孕的时候,其实受孕的是两个孩子,但是其中一个孩子被另外一个孩子『吃』掉了(赤裸裸地弱肉强食子宫版),然后存活的孩子出生后,在它的肚子里,或是哪个地方,就会形成一个瘤子,里头会有牙齿,骨骼,毛髮……不要害怕,良性瘤,找医生开掉就行了。 最近我们公司有个姑娘就检查出来,她最近一直忧愁于自己是怎么把这个姐姐或者妹妹吃掉的。 可怜的娃……
part 206 最大的后盾 「阿喜,你在少爷门口晃什么,赶紧过来帮忙,厨房等着用柴呢!」 鹤姬府中的家僕很少,负责花草的园丁和砍柴的是个模样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壮小火,名唤阿大,皮肤黝黑,浓眉大眼,但干活很勤快,也有力气,一个人能顶三个人,他冲着刚进府的阿喜吆喝道。 阿喜就是双喜,他通过燕秦的方法,顺利的联繫上了四长老中地位最末等的百里鸿。 为首的白里鹏已被白羽关进了大牢,剩下的百里鸽,百里鹑是亲兄弟,依附于百里鹏,百里鹏一倒,两人就乱了手脚,白羽知晓他们没了百里鹏就是两个废物,所以暂时不会拿他们开刀,但派了人马终日监视,剩下的百里鸿是四个长老中最人微言轻的一个人,没什么建树,权利也没有三人高,感觉就像是为了凑数才找他当长老的。 但事实真是如此吗? 当然不是,乌鸫的三朝元老不是白当的,深谙官场勾心斗角的套路,树大哪有不招风的,太阳升得再高也有落下的时候,这是他万一倒台后准备的后路。 所以,百里鸿处事一向低调,低调的几乎让人感觉到不存在。 正因为有着这么一条后路,燕秦的计划得以成功。 证明了一句话,越是不起眼的人,越是可怕。 双喜收回探寻的眼神,傻呵呵地摸了摸头,「我就看看,听说这位少爷年纪小,正是好玩的年纪,我村里有不少好玩的游戏……」 阿大朝他鄙夷了一眼,「我们府里不兴这些拍须熘马的事,你好好干活才是正道。」 「是,是,阿大兄说的对,呵呵,我这就帮您。」 他是新来的人,不敢和这些老人作对。 「赶紧的,厨房还等着烧饭呢,小姐最近身体不好,晚了你小心吃鞭子。」 「来了,来了,阿大哥,您多多照顾小的,小的日后一定报答。」 待两人走后,鹤姬的贴身丫鬟绿莺端着水盆从屋子里走了出来,遇到了阿大,阿大支走了双喜,小声问道:「小姐的身体还好?」 「还是老样子,吐得厉害,这肚……」她顿了顿,四处看了一下,确定无人了才说,「肚子是大起来了,身子却瘦的皮包骨头了,我担心……」 「别担心,别担心,有白羽大人,小姐不会有事的。」 绿莺和阿大都是鹤姬的忠僕,也是那次灾难中存活下来的下人,对鹤姬和白羽的往日知之甚详。 「阿大,少爷近几日怎样了,是不是还闹着要见小姐。」 「可不是,刚才还吵着要见小姐呢。」 鹤姬怀孕的事,府中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即便是自己亲弟弟,鹤姬也没有告诉,只能一日瞒着一日,不得已一定要见的时候隔着屏风说话,对外宣称是染了传染的病。 绿莺突然红了眼,「小姐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了,要受那么多苦。」 「你哭什么,让小姐瞧见多不好。」 「我是为小姐委屈,想想以前,小姐是何等的尊贵,名上是小姐,可是和公主的地位有什么区别,老爷在世的时候……」 「好了,这时候你还说这些有的没的,好好照顾小姐,我去催厨房多炖些补汤。」 绿莺擦了擦眼睛,点点头,「嗯,你嘱咐厨房炖浓点。」 等两人走远了,双喜从角落的草丛里探出了脑袋,乌黑的眸子转了个圈。 「得赶紧通知少爷!」 ** 犬妖族,王宫。 寝殿里瀰漫着一股吃食的香味,雨默端坐在椅子上,捧着饭碗,使劲地往嘴里塞东西,吃得满嘴都是油,一旁是优先喝茶的玲珑。 玲珑眼见她这般塞食物,眉头微微一皱,「你非要这么吃东西吗?」 「嗯!」雨默塞了一把蔬菜进嘴里,「我吐得多。」 「你这般吃法,小心把胃吃坏了。」 「不会,我是铁胃,又是素食,不打紧,倒是你,来了半天不说话,刚看我吃是几个意思?」 「我找你,当然是有事。」玲珑放下了茶杯。 「什么?」 雨默打了嗝,这等仪态看在玲珑眼里极为刺眼,但也不好说她什么。 「我问你,是不是你让王将那只鸟放了的。」 「嗯,是我,怎么?」 玲珑冷了脸,「那鸟是白羽派来的,若是真问不出什么,就交给我们幻司府,我有的是有办法让它开口。」 雨默放下手里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心里嘆了口气,「原来又是这事……你不是第一个人了,卜芥和红松长老都过来骂过我。」 「呵呵,可见我们的脑子都比你清楚事情的利害关系,做大事者,怎能心存妇人之仁。」 「看在你的面子,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妇人之仁,是觉得没必要大动干戈,我知道幻司府的能耐,但是它从一开始就是一颗利用完就扔的棋子,白羽会让它知道多少,问了也是白问,而且女人的直觉是不会有错的,平安……不对,是紫翼,它必定对白羽抱有感情,放它回去,白羽肯定会头疼。我看上去就那么蠢吗,蠢得会无缘无故的放了它。」 「我看你就是蠢。」玲珑言辞犀利,一点没她面子,完全不似红松长老,来质问也不敢太大声,毕竟雨默现在的身份不同了,是未来的王后,是犬妖族地位最尊贵的女子。 「你哪看出来的?」 「是谁不遵守约定独自擅闯绮罗王后陵墓的。」她与她明明约定了七日,她竟然自己提前擅闯了,这不是蠢是什么? 「你还好意思说,我问你,你压根就没打算带我闯陵墓对不对,还说什么结界要找专门的人破,全是骗我的,雪舞根本不会选除了绮罗王后以外的人做主人,现在想来,你居心叵测啊亲!」 要不是她是琳琅姑姑的亲妹,她根本不会放她进来和她聊天。 玲珑眯了眯眼,「呦,丫头,你聪明了,不过亲是什么?」 「你别管!先回答我的问题。」 这几日,所有的人都对她恭恭敬敬的,致使她胆子也大起来了,敢唿唿喝喝了,既然决定留在山海界做犬妖族的王后了,这王后的威风也该拿出来耍耍了,就像绮罗王后说的,她不用对任何人低头,只有别人对她低头的份,为了显示自己在生气,她拍了一把桌子,「说,如实招来。」 「是,我的确没想过带你闯陵墓。」 「看吧,我说对了,既然如此,你干嘛还和我约定七日的时间。」 「想确定你的决心有多大。」 「嗯?」 「你是人类,又是我族的罪人,若不是有足够的决心,排除万难,想要做上王后的位置就是痴人做梦。决心这东西,第一次听到,或许会头脑发热的不管不顾,可是给了一段时间,发热的脑袋就会凉了,会变得犹豫,会变得怕这怕那,我给了你七天,就是想看你,到了时间胆子是不是依旧大,决心是不是依旧不可撼动。」 头脑发热的时候,想不到其他的,但是等平静了,决心就会被犹豫所动摇,一旦动摇,再大的决心也成了豆腐。 「这么说的话,不管我拿不拿到的雪舞,你都会帮我?」 「自然!」 「为什么?」她和她见面仅有一次,话说得也少。 「你是姐姐看中的人,只要是姐姐认为对的事,我也会认为是对的。」 玲珑说得很一本正经,但停在雨默耳里就成了另一个意思——眼前这个冰山大美人,活脱脱就是一个姐控。 「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啊……」 「什么?」 「没,没什么!」说姐控二字出来,她也听不懂,还要浪费时间解释,不如不说,「你愿意帮我就好,姐姐,喝茶。」 雨默很殷勤地替她将茶杯续上热茶。 「为何叫我姐姐,不该叫姑姑吗,差了一个辈。」 她叫琳琅姑姑,合该应叫她姑姑。 「不一样,你看着比姑姑年轻许多,叫你姑姑岂不是叫老了。」 「也好!」女人都挺在意年纪的,就算妖能活得很长,也改变不了女人的心态。 「那姐姐吃不吃点心……」她这里现在点心成堆,哪个角落都有。 「我不是来吃东西,是有事要问你。」 「你不是问过了吗?」她刚才就对着她擅闯陵墓的事批评了。 「还有一事……」玲珑一双眉目暗沉了下来,「是有关我姨母的。」 雨默一听,有点慌,借着吃点心不敢抬头,「姐姐想问什么?」 「我姨母和你中毒的事,是不是有关?」 紫藤是叛族的事,除了苍梧和卜芥外,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会知道的,魅罗刻意瞒了下来,就是不想因为这件事让幻司府受到打击和外界的猜忌。 玲珑又是怎么知道的? 雨默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不说,人都死了,她也没事了,就让一切随风而去吧。 「姐姐,怎么会这么想?」 「你就是想瞒我也无用,就是不说,我也能猜到,你身边的人都是姐姐调教过的,断不会背叛你,你中毒之时,最可能接近你,又不会被怀疑的,就只有姨母了。」 「这个……你想多了。」 玲珑哼了哼「我幻司府门规森严,断不会做那种包庇自己的人的事,就算公布了出来,也不会怕别人戳嵴梁骨,我只想知道事实真相。」 「紫藤长老已死,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吧。」 紫藤的背叛,原是要害她和魅罗,但间接害死了琳琅,她实在不想玲珑徒惹伤悲。 「这不是我想知道的,是母亲想知道。」 「哎?紫英大人?」雨默很吃惊,因为听说琳琅死后,紫英受不了丧女之痛,思念成病,终日都躺在床上哀伤,这般心情下,怎么还有心思知道这种事。 「我幻司府没有无能之辈。」 玲珑语调很严厉,也很自豪,继续道:「水笼的阵法是我母亲亲自布局和施行的,能移花接木破坏它的人,除了幻司府的人,不作他人而想,妖力能强大到直接破坏我母亲所设结界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我不可能,姐姐也不可能,那就只有姨母了。」 当时的紫英因为惊骇,没有想到这点,但结合雨默中毒前接触过的人,答案就唿之欲出了,也正是因为此,她才会伤痛至今,身体每况愈下。 最亲爱的妹妹害死了自己的女儿,这样伤痛,她无论如何都无法释怀,现在紫藤死了,幻司府没有遭到追究,她非常感激魅罗的仁慈,但不追究不代表不存在,身为幻司府的掌府之人,她理应同罪,甚至罪更大。 「姐姐,紫英大人的身体可好?」 「不好!」 失去了女儿,又失去了妹妹,妹妹又是导致犬妖族灾难的罪魁祸首,这般打击下,只要有些自尊和良知的都不会好过。 「那请姐姐代为转告,说雨默不怪任何人,这件事也不想再提,让她放宽心养病,我们和白羽迟早是要大战一场的,绝不可以少了她这个幻术师,她若想弥补些什么,那就好好保护魅罗,这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 要说痛,她真的觉得紫英和玲珑才是最痛的那个人,她自己或许也曾痛过,怨过,但结果是她得到了神农鼎,得到了赑屓,得到了成长完美的白泽,还有多吉,他女娲石的身份也是在那场浩劫后发现的。 这么算的话,她是因祸得福,但是幻司府什么也没有得到,反而死了两个人。 所以,她不怨怼任何人,她只想在大战的时候,有人能保护好魅罗,对他更加忠心耿耿就行。 「你真是如此想的?」玲珑脸色看不出表情,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姐姐说了那么多,无非是想知道,当我成为王后后,会不会与幻司府生出嫌隙,哪天要是不高兴了,仗着魅罗宠我,我会吹耳边风……是吧?」 玲珑和琳琅不同,玲珑是背负着幻司府未来的人,她要考虑的事不仅仅是自己的喜好,还有族群的好与不好。 静默了相当长的时间后,玲珑开口了。 「姐姐曾说过,你是个会让我感兴趣的人。」 雨默呵呵一笑,「那显然……姑姑说对了。」 玲珑没有回答,站起后,单膝跪地,「小姐,今日玲珑向你发誓,此生绝不会背叛你,你生,幻司府就生,你死,幻司府绝对会死在你前面。」 「姐姐,你起来,不用那么大礼。」 「不,这礼是我该给的。」 「真的不用,我其实什么都不懂。」 「不,小姐的宽大仁慈,对我幻司府就是最大的恩德。」 她深深一拜,以额碰地。 雨默慌忙扶起她,她这个人类实在受不了这种磕头的大礼。 ** 翌日,幻司府来了讣告——紫英大人病逝。 雨默不敢相信,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没了。 来人没多说什么,白衣白褂,面容很平静,对着雨默很恭敬。 「玲珑小姐现在如何了?」 「小姐已继位成为新的幻司府掌府之人。」 新旧交替,最是正常,只是她总觉得这事有问题。 「木香,你让木耳准备辇车,我要去趟幻司府。」 「小姐,王说了,不准你随便出门。」 「这种时候管他说什么,快……」 木香正犹豫时,幻司府来告知讣文的说道,「小姐,玲珑小姐还有一句话,要我带给您……」 「什么?」 「玲珑小姐说,只有这样幻司府才能真正成为小姐的后盾。」 雨默听闻,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话的意思是不是代表……她心头一痛。 紫英大人绝不是病逝的。 「小姐好生休养,属下要回去復命了。」 人走后,雨默僵直地坐在床沿上,知道夕阳降临,魅罗回来了,她也没有动过一寸。 「默默?」 「魅罗……」她捉紧他的衣服,「告诉我,紫英大人是怎么死的?」 魅罗坐到她身边,嘆了口气,「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你不用放在心上……」 幻司府出了一个叛徒,这是灭族的罪,就是无人降罪,也抹不去这个事实,若他日此事被人翻出来,幻司府会更不堪,那么只有一个办法,自行了断地去赎罪。 是赎罪,也是呈现忠诚的手段。 玲珑会是新的掌府之人,她将会是雨默最大的后盾。 ------题外话------ 其实紫英会自尽,就是担心雨默将来会记仇,说是没用的,因为心会变,尤其当一个人得到权力后,再善的心也会变得残忍,就像打江山时,王和可以和部下分享一个碗里的水,可是太平盛世,王坐上了龙椅,就会想,当初你怎么敢和我分享同一碗水。 当然不是紫英不相信雨默,而是她防止了这个可能性,用自己死,彻底表明忠诚,抹消雨默将来可能存在的怨恨。 就算将来雨默变坏了,她的死,也就不会让她有理由发难了。 有点神经病,但作为一个族长,她的决定完全没有错。而且她打击太大,自尊没法让她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part 207 王后的护卫 玲珑的继位仪式雨默也参加了,且作为未来的王后,幻司府的府印还由她亲手授予了玲珑,此举一是公示了她的身份,二来也是让没见过她的那些贵族瞧上一眼,省得以后有不长眼的会惹到她,可惜她的害喜症状越来越厉害,根本没有体力完成大婚的仪式,她与魅罗的婚事只好再缓上一阵子,因此魅罗也就想了这个法子,让她在玲珑的继位仪式上露脸,如此之后,除非她死了,否则谁也无法再撼动她的后位。 紫英的葬礼没有大办,立了个牌位,让来悼念的贵族和族亲上上香就完事了,虽有些草草了事之感,但整个幻司府并没有不满的情绪,玲珑的继位是众望所归,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没有出什么乱子。 雨默好不容易坚持到仪式结束,一回到幻司府腾出来给她休息的地方就吐了个黑天昏地,一边吐还一边在哭,木香和紫艿被她这么一闹都吓到了。 「小姐,你是不是哪里难受?怎么还哭了。」木香手忙脚乱递着帕子。 雨默呕声作作,感觉命都快吐没了,话都没法说,一个劲地摇手。 吐了许久才停下,漱过口后,紫艿扶着她到榻上坐下。 她脸色惨白,脸上的妆被眼泪哭花了,看上去就像个女鬼。 木香取来了热水,替她擦脸。 「小姐,不舒服的话还是躺下歇会儿吧,要不要让卜芥大人过来瞧瞧。」 她现在的身份已经不能和以前比了,贵不可言,要是出了岔子,她和紫艿一家老小都会跟着遭殃,好在仪式结束后,魅罗还有些事要处理,做没跟着过来,不然两个丫头准会被臭骂一顿。 「不用,歇会儿就好!」每日都是这样,大吐特吐后就会好受些。 玲珑穿着府长的袍子走了进来,这袍子很重,头顶上的冠玉也沉得很,戴在脑门上就像顶了个大铁球,为了戴这冠玉,她束了头髮,紧得头皮直疼,遣退了跟来的侍女,她将冠玉取了下来,向桌上顺手一丢。 「你这是怎么了,刚才还人模人样的,现在就成大花猫了,丑死了。」 紫艿小心翼翼地将冠玉收好,这等贵重的东西怎么可以乱丢,碎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玲珑小姐……不对,是玲珑大人来了。」 她现在是幻司府的掌府了,称谓也就要改成大人了。 玲珑朝木香点点头,「有茶吗?上杯茶给我!还有你家小姐怎么回事,怎么脸色难看成这样。」她找了张椅子坐下。 木香奉了茶过去,「小姐这孕吐每日都要发作几回,就是今日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边吐还一边哭了。」 「哭?」玲珑捧着茶杯喝了一口,美目瞅向雨默,「你哭什么?」 「心难受!」躺在榻上的雨默坐了起来,又开始眼泪汪汪了。 「你的心难受个什么劲儿?别忘了你是要做王后的人了,喜怒哀乐都要不形于色,赶紧收起眼泪,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是我们幻司府苛待你了,这我可吃罪不起。」 玲珑一脸的风轻云淡,没有继任掌府之位的喜色,也没有丧母之痛,仿佛所有的事都与她无关。 雨默用手背狠狠地拭去眼泪,嚷道:「我在难受什么,你最清楚不过了。」 「我哪知道你在难受什么,不过看样在还有力气吼那么大声,身体肯定是没问题了。」 「你不要岔开话题,正面回答我。」 「你要我说什么?」喝完了茶,玲珑又问木香要了一杯。 「紫英大人的事。」 话落,气氛有有些凝重了,玲珑接茶的手顿了顿,「是你自己想到的,还是王告诉你的。」 「都有!而且这很难猜吗?」她又不是傻子。 「既然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 「你怎么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那是你的母亲啊!」 「就因为她是我的母亲,所以我尊重她的决定,她不是浅显地自寻短见,是为了整个幻司府的未来,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雨默最气就是这个,拍了一把床榻,「我又那么小鸡肚肠吗,我要是不爽你们,早就对魅罗说你们的坏话了,还用得着等到今天,你们分明就是没把我当自己人看。」 为了她可能会对付幻司府,就用一条命来换,作为二十一世纪人类,她绝对无法认同。 「丫头,你的为人怎样,要用时间来证明,但作为掌府,最大的责任就是清除所有可能危害到族群的事,你为人如何,那是将来的事,太长远了,远到或许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这件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你怎么可以说的那么轻松?」她仍是觉得不甘,越想就越觉得是自己的存在让紫英选择了死亡。 她的心思很容易显现在脸上,玲珑一看就明白了,要是母亲能看到她现在的模样,或许就不会选择那样的路吧,但天下的事,谁又能料得准?作为族群的首领,不能拿全族的人去赌,因为输不起。 姐姐啊,这丫头要作王后,还是嫩了些,不过没关系,玲珑会替你好好保护她的。 「好了,丫头,你的心思我都清楚了,你没有必要认为是自己害了我母亲,她会这么做完全是考虑到自己的责任是什么,我这个女儿都不难受,你难受什么,骂两句也就行了,其他的就让时间来证明吧,对了,课业不能落下,从明天开始,我会抽空去王宫教你。」 「什么课业?」她话题转变的太快,雨默都跟不上她的思路。 「寝宫里放得那些书,难道是摆设不成?」 她说的那些书就是苍梧给雨默送去的那些。 「怎么?你还懂这些?」魅罗和琳琅都说过,她是个沉迷幻术的人啊。 「有件事你大概不知道?」玲珑神秘一笑。 「什么?」 「要是绮罗王后没来犬妖族拜师的话,我……」她指了指自己,「王就可能是我的儿子……」 噗! 雨默呆住了。 不会吧? 晚上,为了这事她特地问了魅罗。 魅罗口气平稳地说道,「嗯,她说的不算错,当初父王的王后人选,玲珑就是其中之一。」 「可是她的年纪比琳琅姑姑小很多啊?」琳琅的年纪比绮罗大一些,但大得不算多,可是和玲珑就差了许多。 「默默,妖娶妻是不看年纪的,娶个比自己大几百岁的老婆,或是小几百岁,都有可能,差几百岁,和你们人类之间差个五六岁差不多。所以,这个师傅你完全可以放心的拜。」 紫英的死代表了对雨默的忠诚,将她交给玲珑,他很放心。 雨默咽了口口水,抬眼望了一眼书架,「她会不会是个很严厉的师傅?」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严师出高徒,你先学着,反正你现在也没什么事可干,有东西消磨时间,好过你没事乱跑。」 她就是孕吐成这样,还想着去医府坐诊呢,卜芥不只一次抱怨,说她是抢了他的饭碗。 「那怎么能叫没事乱跑,我这是在想法子拉拢人心,你也知道的,我其他的不会,也就治病是长项。」 她的身份是定下了,可是定下了不代表民心所向,至少部分贵族还是不服的,不过是不敢说罢了。 古来都有这么一句话,得民心者,得天下。 在她这里就成了得民心,才能安稳地做王后,贵族的心想笼络不是那么简单的,但平民百姓就不一样了,不用讲什么利益关系,只要真心对他们好就行,而且平民的基数比贵族大了三四倍,万一将来有什么事,平民站到她这边也能和贵族来个平分秋色,不然美国总统选举干嘛那么在乎老百姓的票,拼了命的拉低阶层到的票就是这个道理。 她不高兴了,板着脸去拧他腰上的肉,「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在做无用功的事?」 「怎么会,我是怕你太累了,你每天吐成那样,我心疼!」他握住她掐腰的手,放在手心里暖着,「你会是我犬妖族最尊贵的女人,用不着天天风吹日晒,万一累病了怎么办?还是在宫里待着好,我什么时候想看你了都能看得到。」 她要是去了宫外,想找她的人就会很不容易,犬妖族的医府本来就是看病治伤的地方,有病了,人会自己来,她却非要来个什么上门出诊,还随喊随到,他倒是知道人界有那什么叫外卖的东西,她这性质差不多,不管什么病,她都会亲自上门,太辛苦了! 「我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只要有事做,我就不会吐,一静下来就会吐,还不如到处跑呢?」 「累病了呢,难受的还不是你,心疼的又会是我,你想拉拢民心等生完了再说,到时候你想干嘛都成,就是现在不许。」这件事他可是憋了很久了,早就想找时间和她说了。 「还有八个多月才会生呢?」 「我不急你急什么,等你害喜不严重了,把婚事赶紧办了,不然我老觉得不安心。」他瞅了一眼她的肚子,「这孩子什么不好遗传,非要遗传你们人类十月才能生的毛病!」 之前他没在意,但是现在相当在意,觉得十个月真的是太长了。 「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毛病,这才是正常怀孕时间,你们那种叫拔苗助长。」 这成语用的不算正确,但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了。 「这叫进化……」 「去,还进化呢,有毛到无毛才叫进化,北京猿人听过没……」 「我跟那种东西不一样。」 「是哦,不一样,还不是老想着那种事!」她瞥了他一眼,「知道你憋久了,但是说过的,怀孕期间不可以。」 男人的心思她哪会不明白,就爱干滚床单的事。 她翻过身去,「睡觉了,省得你兽心大发。」 他非是贴了上去,搂着她道,「我没那么禽兽,但至少你也给点汤喝。」 「自个儿用手解决去,这种事可不分有没有进化。」 他气鼓鼓道:「有句话真是说对了。」 「什么?」她回头。 他哼道:「有了孩子,丈夫就不要了。」 「你还不是我丈夫……」婚还没结就不是,现在最多是同居男友。 他怒了,狠瞪了她一眼,俯首就用嘴吻了上去。 「讨厌,我刚才吐过!」 「漱过口了,我不嫌弃。」 「正经点!」 「很正经了!」 她反抗道,「你等一下……」 「不等,现在也就亲亲的份了,还等什么?」 「不是……我是说……呕……」她又想吐了。 魅罗:「……」 他发誓,这辈子就生这么一胎,多了不要。 ** 月份到了第三个月时,雨默害喜的症状消失了,再不会吐了,精神也好了许久,最可喜可贺的事,肚子终于隆起来了,不算很大,但是至少有坡度了,按照人类的怀孕,三个月肚子的基本还不会隆起,不过她肚子里不能算纯种人类,任何发展都是有可能的,为此她很高兴,魅罗比她更高兴,没事就来回摸她的肚子。 因为精神好,她上午的时间是跟着玲珑学礼仪,学为后的道理,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军事课程,中午会午睡一会儿,等醒了就会去卜芥那给犬妖族族人看病,上门服务的政策被魅罗罢免了,也没人敢再招她上门。 这样的日子,她过得很开心,也很充实,认识了很多人,她的民心拉拢计划也上了轨道,就是每个找她看病的人要化成原形的规矩让很多犬妖族人不能理解。 不都是看病吗,为什么还要化成狗的样子,但她的医术的确高的离谱,这个规矩大家也就都接受了。 只是魅罗的疑心病很重,总担心会有人害她,出宫的话,阿乌和达达必定是她的随从,看病的时候,两人会像门神一样站着。 但是阿乌和达达还有其他的事要干,要是他们没空的话,她就不能出宫,为了这件事她和魅罗争过好几次,但每次都无疾而终。 这日,因为达达要带着猫妖族的援兵去巡逻,她的出宫日程又被耽搁了,为了人身安全,她也很自觉的没偷着出去,就是想不明白,她身边有毛球,还有凶兽,为什么非得阿乌和达达保护才行。 不过后来也想明白了,凶兽在她眼里是温驯的动物,可是在其他人眼里不是,浩劫是过去了,阴影却不是那么容易消失的,部分人还是会对凶兽产生恐惧,能不出来,还是不要出来的好。 魅罗知道她的性格是闲不住的,而且阿乌和达达的确不可能老陪着她,他思索良久后,有了主意,卜芥是第一个知道这主意的人,知晓后第一时间就认为他脑壳烧坏了。 「你竟然让那两个人做丫头的护卫!」 「嗯,不好吗?」 「好什么,这两人可都是你的……」 魅罗抬眼,一脸凶色,「她们什么也不是!」 卜芥翻了翻白眼,「好,你说不是就不是,另一个丫头没什么打紧,可那个丫头身份不一样,这么做不是又给白牙机会了吗?」 「不,恰恰相反,我这是掐断了所有的可能,只要默默少一根头髮,整个族相府都会遭殃,你说他还敢不敢。」 当一个人有害某个人的心思时,最好的方法是让这人去保护他想害的人,并且告诉他,他想害的那个人若是出了事,不管是不是他干的,都是他责任,不仅是他,全府上下都要一起遭罪。 如此一来,还敢害吗? 傻了才会害! 一日后,雨默看着前来拜见她的金姬和寄芙,这两人从今天开始会是她的专属护卫。 她眨巴着眼,整个人都是不知所措的状态。 什么人不好选,非得选这两个人? 这不是添堵吗?
part 208 玲珑的意 玲珑将手中的书拍打到发呆的雨默脑袋上,「愣着做什么,刚才说的记下了没,重复一遍。」 雨默摸了摸脑袋,哀嘆道,「师父啊,这时候了我还哪有心思听课。」 玲珑现在是她的授课老师,因此对她称唿也就变成了师父。 「金姬和寄芙都是族内一等一的强妖,又是女子,保护你再合适不过,你有什么好愁眉苦脸的?」 「可她们曾经是魅罗的那个啊……」 「哪个?」玲珑坐了下来,举起茶杯,品了一口。 「师父你明知故问。」 金姬曾经是魅罗的王后人选,如果魅罗没有误入人界的话,金姬就会是他的姬妾,就会是王后,寄芙就更不要说了,她是族相的孙女,又是战兽府的万夫长,是最适合做王后的人选,她的爷爷白牙更是看自己不顺眼。 让这两个人来保护自己,她不会有任何安全感,只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也不知道魅罗怎么想的……」她趴在桌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起来,这般坐没坐相,哪有王后样子。」 「我郁闷!」 「你这郁闷好生奇怪,前几天还说你聪明来着,今日怎么又蠢了?王为了你可是煞费苦心,在我看来护卫人选这两人再合适不过了。」 雨默抬起头,依旧没觉得两人哪里合适,偏偏魅罗也没对她明说就去了边境巡防去了,「请师父解惑!」 玲珑放下茶杯,空杯立刻被木香续上了新茶。 「你可是担心她们会害你?」 雨默摇头,「害倒是不怕,我能保护好我自己,就是觉得别扭,而且她们俩保护我也绝对不会出自真心。」有了紫藤的前车之鑑,她可是在身边做足了安全措施。 对于金姬和寄芙,怎么说都是她抢了两人王后的位置,这就是根刺,会永远卡在她与她们的胸口上。 「是否真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人是否尽职。」就如同她,要是姐姐还在,掌府之位就算是早就定下来的,她也不会做,大不了离家出走流浪去,但现在做了,势必就会做好。 「她们对我有芥蒂怎么会尽职?」 「你可知道王在选她们担任护卫一职前,曾下旨都她们两人的府中,三令五申地要她们知晓你若出了任何意外,她们的家族老小都会跟着遭殃!」 「哎?有这事?」她嘴有些馋了,正在食盒里掏绿豆糕吃,最近吐是不吐了,但老是吃不饱,没事就会想吃东西,听闻后她的手顿了顿,一起遭殃,岂不是连坐了,这也太狠了。 「那也是王命难为,逼着不得不尽职。」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只要不是真心的,就不能算尽职,顶多就表面上看着尽职罢了。 「你错了。」玲珑勾了勾手,意思是也给她一块。 雨默将绿豆糕塞进嘴里,又重新拿了一块,捧着绿豆糕双手奉给她。 玲珑咬了一口,继续道:「拿金姬来说吧,从表面看她应该是最恨你的人,若不是你,她说不定已是王后,你的出现搅乱了一切,她讨厌你也无可厚非,但她出身千兽府,是贵族中可有可无的末等之流,父亲和兄弟皆是无能贪婪之辈,她就是有心想闯出一片天地也被这无能的父兄给连累了,王后之位是碍于她的父兄,不得不为之,在这之前,她曾几次三番要求去军中歷练,想拼个军功出来,但皆因出身千兽府的关系给回绝了,你可知道为何她会放着好好的贵族小姐不做,非要去军中歷练?」 「不知。」金姬她就见过两次次,对她其实并不是很了解。 「她想离开千兽府,从家中脱离,更是要脱离她的父兄,在她心里,她只有一个妹妹,她最大的希望就是能让妹妹过上好日子,嫁个好人家,会同意做王的姬妾,也是因此,现在王后的位置她是不可能了,想要脱离家族的最后希望也就等于没了,这意味着她日后的路依旧会惨澹无光,但王给了她护卫之职,开启了一条新的康庄大路。护卫你,就是护卫王后,等你戴上后冠那日,她就会正式成为王后的贴身护卫,虽不是军中的军衔,但官职也等同将军,日后护驾有功,她便可扬眉吐气,自立门户,到时她就能彻底脱离父兄的牵制,如此这般,她如何能不尽心尽力地护你周全?」 她的姐姐琳琅就是绮罗王后的护卫,谁见了她都要喊一声将军,就是因为王后的护卫不是谁都可以做的,做了可说是光耀门楣的事。 「他父兄有这么可恶?」 「卖女求荣,还不可恶?」 「可是不对啊,师父,你说她很疼爱妹妹,那妹妹可是叫银姬?」 银姬她是见过的,还掐过架呢。 「正是。」 「既然金姬那么疼爱她,怎么还会让她也成为魅罗的姬妾,姐妹俩同侍一夫,这哪叫疼爱?」 推入火坑还差不多。 古有娥皇女英共侍一夫,两人也是好姐妹,被传作佳话,可其中的悲苦,谁又真正知道。 「我刚才说了,她父兄都是卖女求荣的人,一个女儿是卖,卖两个女儿是不是更保险一些?」 「我靠!」这是怕金姬不得宠的话,还有另一个女儿保底啊。 「靠什么,你怎么成天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师父,那是我们人界的话,你听不懂也是正常的,继续,继续,金姬我明白了,那寄芙呢,相比金姬,她更让我捉急。」 「金姬为了妹妹银姬会好好保护你,寄芙自然也同样,整个战兽府老小的命都挂在她身上,她敢对你不敬吗?而且,王后的事已经让她成了贵族女子间的笑柄,如今能护卫你,正好是个机会,能将这些闲话清除,让人知道她根本没有做王后的心思,完全是外头在瞎传,可要是她赌气不做护卫的话,一辈子都洗不清这脏水,既然要做,就不能任性为之,要是出了差错,脏水会泼得更汹涌,所以她就是有心想欺负你,也没这个胆子,你就安心吧。」 玲珑吃完绿豆糕,拍了拍手,将茶饮尽,又嘆了口气,「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明白,我看吶,等孩子生下来,还是我来带吧。」 「啊?为什么是师父带?」 「你蠢啊……」 雨默:「……」 她不是蠢,她是没想到有这么多道理? 「不过丫头……有件事我要提醒你,这两人都不是心肠歹毒的人,为人做事也都光明磊落,你将来会是王后,若能将两人收为己用,也是一件好事,再者,如今你的身份是定了,腹中也有王的孩子,可你有没想过……」玲珑皱了双眉,似乎在犹豫是不是要说出来,但为了这丫头好,她决定还是早些提醒她,「你是人类,寿命终是短的。」 妖族不能一日无王,同样也不能一日无后,她很喜欢这个丫头,但她的寿岁是缺陷也是事实。 「师父,你是想说,趁着金姬和寄芙做护卫的日子,让我多多观察,看她们谁适合做我孩子的后娘?」 「这时候倒又聪明起来了……」玲珑又瞥了她一眼,「那你又是怎么想的?」 「没门!」她大声唿喝,中气十足,「我知道师父很疼我,也是在提醒我,将来我可能还没等孩子成年就死了,但要我活着的时候给自己丈夫选小老婆,我可做不出来,魅罗在我死后想娶谁,跟我都没关系,那是他的事,他喜欢就行,我只知道我能活一天是一天,也会很努力地活下去。」 她是人类,不可能和妖一样长寿,是一个没法改变的事实,这点她和魅罗都清楚,也是不愿去触碰的一道痛,能不提就不会去提,不是忽视,而是如果改变了不了的话,又何必提出来徒惹伤悲? 她和魅罗现在很好,感情稳定,又有了孩子,她坚信自己会很幸福,不过是幸福不能如他们妖这般长久罢了,但这不代表她会对命运低头,她努力修炼元丹,按时吃神农鼎的药,就是想活久一些,一百岁已是天恩,活过一百岁就是奇蹟,她只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做好能做的一切,但不包括给老公安排好续弦,这种事等她死后让魅罗自己去操心吧。 她只想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做个称职的好王后,虽说她要是死了,魅罗一定很伤心,但他还有孩子,是她留给他的念想,他一定能熬过去的。 「好吧,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定,我就不多说了,真到了那天,你放心,我既然效忠于你,也同样会忠于你腹中的孩子,断不会让它受一点委屈,将来王若娶了新后,又有了其他的孩子,它仍是我玲珑心中唯一效忠的主子。」 「师父……」听闻,雨默很是感动。 这代表她真的离开的话,孩子也会安全无虞 「好了,我说过的王后不能喜怒形于色,这点你给牢牢记住,下次不许再犯,今天的课就到这吧。」 「这么快?」 「我刚继任幻司府有很多事要处理,给你授课已是百忙之中抽出的时间,你有孕在身,太累也不好,时间也不急,慢慢来就是了。」 雨默擦了擦眼泪,「那我送师父出去。」 「嗯!」 ** 雨默刚送玲珑出去,迎头就遇到了金姬和寄芙,这是她们第一天当班,下午会陪着她去医府看诊,之前她还会觉得浑身不自在,但经过玲珑一番透彻的分析后,这不自在感也就消失了,但改变不了的是别扭。 虽说和她们不是第一次见了,上次乐显捣蛋,她就同时见过两人,但那时和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那时她没想过会留在山海界,现在却是一辈子不走了,意味着她要与这两个人相处很久很久。 既然要相处很久,不如从今天开始诚心以待,说不定有一天能摈弃前嫌,成为最好的朋友。 玲珑开口道,「寄芙小姐,金姬小姐。」 「玲珑大人。」 因成了护卫,两人都换上了护卫的银灰色戎装,佩戴着宝剑,都生得美,穿什么都好看,一股子巾帼不让鬚眉的气质。 玲珑颔了颔首,眼尖地看到了跟在寄芙身后的阿黛。 阿黛正低着头,可能是感觉到了她的视线,微微抬了起来。 玲珑一看到她眉眼透着若隐若现地不甘时,嘴角勾了勾…… 有时候主子不坏,却总被跟着的奴才坏了性情。 她突然转身,朝着雨默一拜,「王后,请留步,送到这就行了,再送的话,臣愧不敢当。」 这一声王后,叫的雨默云里雾里的,更是吓了一跳。 她虽然确定了王后的身份,可是只要大婚一日没有举行,称唿就不会改,这没头没脑的一叫,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师父,你这是……」 玲珑对着她挤眼睛,这一声王后显然有目的的。 雨默看出了她的眼色,立刻回道,「大人慢走。」 玲珑直起身体,微笑地转向金姬和寄芙,又道:「忘了,还没向两位小姐道声恭喜……」 她刚才的一声王后,不仅吓到了雨默,也惊到了她们,让她们下意识地开始思索,待会儿要怎么称唿雨默。 是叫小姐,还是王后? 「不知道玲珑大人要恭喜我们什么?」寄芙有礼的回应。 因为琳琅的事,玲珑搅得族相府乌烟瘴气,相见之下总有芥蒂,但她现在身份不同,是掌府之人,断不能为了这芥蒂横眉怒眼地不搭理,而且琳琅的死的确是白牙造成的,虽是错杀,但族相府仍是理亏的一方。 「两位成了王后的护卫,难道不该恭喜吗?护卫虽不是军中编制,却是王后身边最亲近的人,今后还要两位多多照应了。」 王后的护卫…… 金姬和寄芙同时看向雨默。 雨默站在原地,微笑以对,和蔼可亲,实则内心正在暗骂玲珑,突然来这么一招,也不事先通知一下。 「难道不是?」玲珑穿过寄芙,看向了后头的阿黛。 阿黛一惊,慌忙低下头去。 金姬回道,「大人多礼了,要说照应,应该是大人多多照应我们才对。」 「彼此彼此,我的事办完了,该走了,请!」 「请!」 玲珑走过阿黛身边时,视线又是一瞥,恰巧和阿黛偷觑的眼神撞到了一起。 犀利而带着警示的眼神,让她忍不住抖了抖。 玲珑满意了,挥挥袖,潇洒地离去。 雨默想着要怎么招唿这两位,是请进去喝茶聊天呢,还是拿出王后的气派,让她们在外头等着,她进去先吃个饭,睡个觉? 按照她的性子,后者是有些难为的。 她还没想好,金姬和寄芙突然开口了。 「参见王后!」 两人皆是恭敬地一拜。 哎? 她们竟然也叫自己王后了。 当然要叫,因为玲珑是幻司府的掌府,连她都称唿她为王后了,她们怎么还能叫小姐。 她稳了稳了心神,明白了玲珑的意图。 既然都叫王后了,那就…… 「两位辛苦了,不过日头还很大,这会儿我还不能出去,等我午睡过了再去医府,一个时辰后吧。」 王后就要有王后的气派,别说让两个护卫等一个时辰了,就是等一天都是没问题的。 金姬和寄芙俯首,「是!」 两人看不出任何不快,至于阿黛早已被玲珑的眼神给吓到了。 眼神相对那一剎那,玲珑的幻术就已经启动,灌输给了她一场幻觉,若是她有歪心的话,整个族相府都会很惨,她僵直着,消化着幻觉带来的残酷和血腥,抬头看向雨默时,她的笑脸就成了魔鬼一般的恐怖,慌忙跪倒在地上。 「参见王后!」 是了,她是王后已经不可能改变,再不甘,也无用了! ------题外话------ 玲珑是不是很贊……是不是很贊!
part 209 腹中小火球 连着几日,雨默和金姬、寄芙相处的很平和,她们既然敬她,她也不会仗着自己是王后故意刁难她们,不管是不是发自内心的尊敬也不打紧,反正她对她们并没有什么好芥蒂的。 自那次玲珑对阿黛下了个马威后,阿黛就没再跟着寄芙一起任职,本来嘛,小姐上班,丫头还要跟着伺候,那成什么了,怎么说她才是最高领导,她们今后是仰赖她的鼻息生活的,她要是不快了,她们就等着吃不完兜着走吧。 就是偶尔出宫时,会遇上乐显这个麻烦精,金姬和寄芙都不太待见她,三人一碰面,活像两个大棒槌,不叮叮噹噹的撞一下,好似就不能体现棒槌的意义一般,不过动手倒是没有,也就用嘴讽刺两句,掐一下架罢了。 乐显很明显是来找她麻烦的,但她现在是公认的未来王后,肚子还怀着未来的犬妖王,她就是再不高兴,也不会闹得太过分,万一让她不舒服了,伤到肚子里的孩子了,那她狼妖族长公主的日子也到头了,最多就是跟着一起去医府添个乱,别的也就没有了。 雨默对付她都不需要用脑子,十句话可以有八句话堵死她,另外两句就是哼哼,真烦了,不理就行了。 麻烦的是蜀都,他总是趁着她在医府看诊的时候过来求爱,这可比乐显闹心多了,还说什么他不介意她先给魅罗生个孩子,只要第二个孩子是他的就行了。 他的『伟大』要放在人界,那真是能迷死一堆姑娘,可是在她这没用。 她只能对他翻翻白眼,想办法让木香将针羽招来。 针羽在苍梧府一战后没走,正等着她和魅罗成婚后可以将蜀都押回去,一见蜀都还不死心,横眉冷瞪地直接将他五花大绑地拖走,甚至都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蜀都还有针羽可以压制,璃王就不行了,身边的宁宜和宁宝都以他马首是瞻,他说往东,两人绝对不会往西,宁宝素来不待见她,要他帮忙做说客,他也是不情不愿的,见她不理睬,自己就会撒气的离开,但宁宜就不一样了,和璃王一样,似乎都觉得她是做狐妖族王后的好料子,有空没空都会在她耳边唠叨璃王的各种好,好似她要是不嫁给璃王的话,就是天字一号大傻瓜。 她偏就喜欢做个大傻瓜,反过来给她洗脑子,她不是啰嗦吗,她就比她更啰嗦。 这法子虽然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但聊胜于无,总比她老在耳边吹风的好,真要说不过了,她就躲起来,让卜芥去应付。 她在医府的日子过得如鱼得水,吃得好,也让人伺候得很好,只要她没什么事,魅罗就不会阻扰她来医府,她也就央求着每三日去一次,改成了隔日去一次,因为只有在医府看诊的时候,她才能找回强大的自信心。 论看病,这犬妖族绝没有人能比得过她,但也有烦恼的事,那就是有些病,不开刀的话治不好。 当初多吉为了她启动了重生阵,救治了不少犬妖族的病患,但也有部分犬妖族族人没赶上,估计是浩劫的阴影太大,一见重生阵就躲到了地窖中,或是衣柜,床底下。 这重生阵散发出来的光芒就是治癒疾病的源头,照耀到了才有用,没照到的话就只能自认倒霉,错过了,也就错过了,所以有部分犬妖族身体里长了东西,光吃药是没用的,必须开刀切除,烦恼也就在手术这个关节上。 当初她带来的器具都是一次性的,使用过后就报废了,那台将达达从死亡线上救回的心脏復甦机也被卜芥弄坏了,她就是有再高的技术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不过,外科手术有难的,也有简单的,并不是一定需要高科技的仪器辅佐,但至少也要麻醉吧,局部麻醉,和全身麻醉都需要,山海界的药草很多,但能让一人几个小时处于麻醉状态的,却没有,即便是神农鼎也没法做到手术全程麻醉,不过好在麻醉的事上,宁宜可以帮忙,她的千丝刃实施后,能让人感觉不到知觉,按照她的妖力值,让一个人昏睡个几天几夜都行。 为了能做手术,雨默也只好让她继续烦她,走的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绝招。 麻醉解决后,就是手术刀了。 山海界没有铁,也没有钢,只有铜,铜是肯定不行的,还有一种就是稀有的金属,玄石,寒石什么的,虽叫石头,但雨默确认过,的确是金属,且这些石头寒属性很高,切开皮肤不锋利,但可以瞬间冻结,可有效防止大出血。 这些石头也就让她尽可能的收集了起来,再让打造兵器的地方按照她画的图纸,打造出需要的器具,因为她的画工实在是不怎么样,弄得她没少跟打造兵器的师傅沟通。 当然,做手术光有这些还是不行的,需要输液,血袋等等,至于能见血封喉般锋利度的刀子,就只能用妖力化成的刀子充当了。 卜芥就成了锋利刀子的代言人。 「我让你下刀三寸,你下到四寸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会把内脏都划破的。」 「我对人形比较有感觉,但是你非让病人变成原形,我自然分寸很难掌握!」 卜芥是有苦难言啊,对于雨默外科手术之法,他非常好奇,但开膛破肚听着很血腥,实际观看更渗人,但她的确用这种方法治好了几人,他有心想学,即便内心有些牴触,仍是在她每次手术的时候跟过来看,一来二去也就习惯了。 他用妖力化出了她要的手术刀,只能由他操控,他是强妖,能非常精准的释放妖力,刀子多大,多薄,都可以化成,但就是这下刀的力度始终掌握不好。 「我自己来,这个病人腰子外头长了个瘤子,不切的话会越长越大……」 山海界没有化验的仪器,是不是恶性的没法断定,只能切开看一眼,由她的经验来判断,这一看她就知道是坏的,必须切了,还好没长在腰子里面,不然按照现在设备,根本没法完成。 她握住卜芥的手,妖力手术刀是他化的,在他手里拿着,所以她只能就着他的手行动。 「你排除杂念,闭上眼,感受一下我下刀的感觉,要快,准,不能留一丝犹豫,不然肚子破了,里面的肌肉却没有,抓瞎。」 「行,行,你是我师父,我听你的。」 雨默一刀下去,果真是快很准,临时的手术台上躺着一只金毛猎犬,当然是犬妖族族人的原形了,毛色很美,但鼻头干涸,嘴角有破损,据说是痛的时候为了忍痛咬的。 脑袋那里站着宁宜,她的千丝刃已经全部放出,遏制了大金毛的意识和知觉。 她一开始看到雨默做手术的时候,脸色比卜芥难看几百倍,但好歹是上过杀场的人,知道这是治疗,看多了也一样习惯了。 切除手术很顺利,雨默将瘤子切了出来,放在托盘上。 卜芥一瞧,忍不住问道,「你确定这不是内脏!」 「你见过内脏长这么丑的吗?」 「我没你见得多,自然不知道,就是这是怎么区分的?」 「这个手术完了和你说,现在没空。」她用寒石做的止血钳和刀子先替切除的部位止血,然后缝合。 缝合的线是特殊制的,需要能在身体里自动融化,她之前以为山海界没有,却没想真有,不过是取自一种植物,这种植物和粉丝有点像,但极度坚韧,就是拼命扯都不会断,但在有一定温度的液体里,会慢慢消融,她做过实验,消融的时间和人界所用的手术缝合线很接近,还长了两天。 「卜芥,给我5号线!」她开始缝合腹部了。 卜芥跟了几天,已经对这些器具很熟悉了,拿过来递给她。 雨默迅速熟练地缝合,打结,剪断。 「行了,送去病房吧,今天晚上你让小巫师注意一下,看腹部有没有水肿,如果疼痛的话,止疼的汤药可以加一点,但不能超过两倍,要是到了第三天还疼,必须得告诉我。」 「好!」 大金毛被送去了病房,雨默擦了擦额头的汗,这类手术,她在大学的时候做了无数次,在张朝阳的宠物店里也实践过十几起,经验极为丰富,很确定这位金毛先生不会出什么问题。 病人的修復,除了汤药伺候外,还需要多吉的帮忙。 他是女娲石,有修復的能力,但是重生阵启动后,他的灵力消失了很多了,现在的修復能力只有一点点,但也足够这些病人用了。 「我有些累了……」 「哦,那你去休息,眯一会儿也好,这里我来收拾。」 她点点头,抬脚要走时,宁宜挤了过来,「小姐,我跟你说,我们璃王殿下……」 巴拉巴拉三千字,又是璃王的各种好。 她依旧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飞快地走向专属休息的地方,金姬和寄芙守着门口,见她回来了,行了礼,她使了个眼色,两人颔首,立刻挡住宁宜的去路。 她趁机进了屋子,转身将门关上,插上门插,然后奔向床,躺倒。 每个外科医生做完手术都会相当疲累,因为手术时,需要极端强大注意力和集中力,过程里或许不会觉得很累,但完事了,精神一松懈,疲劳感就会暴增。 她眼下就是这副德行。 但不只是因为此,还有别的。 她抚向自己的小腹,呻吟了一声,「热……」 从第三个月起,她就不会吐了,胃口也变得很好,就是摆上一头牛,她感觉都能吃得完,但好日子没过多久,她就发现了另一个症状,也就是这几日才开始的。 小腹中似有一个火球在燃烧,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热度也越来越高。 之前的感觉还像个三十度的暖宝宝,倒也不折腾她,就像刚吃了一碗辣椒面在胃里的感觉,但昨天开始,温度明显高了,大概有四十度,已比她的体温高了,虽没有烫疼她,但会让她很难受,发现这个症状后,她没敢告诉魅罗,一直自己忍着,但现在她很担心,温度是否还会持续升高,若是再高个五度……她恐怕再隐忍都会露出破绽。 「丫头,你怎么样,是不是又烫了?」 卜芥从外头走了进来,他到底是大巫师,雨默就算想瞒,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还有一个知晓的是神农鼎。 「没事,很快就过去了。」 这温度不会一直会持续,大概隔个十分钟就会消失,但发作的时间没有规律,有时早上,有时中午,还有晚上半夜,总之是每天都会有,一天会有三次,时间不定。 「你躺下,用湿的帕子捂一捂,会舒服些。」 「嗯!」 捂了一会儿,的确让她舒服了很多,十分钟一到,这烫唿唿地感觉也就消失了。 神农鼎曾和她探讨过这个烫热的原因,大体就是腹中孩子元丹正在成长,若她是妖的话,母体的元丹可以抵消成长带来的负面影响,但她不是,是人类,也就得硬生生的受这份罪。 卜芥在她第一次烫热的时候诊过脉,据说脉象十分激烈,可见的确验证了神农鼎的话。 它在成长,以非常快的速度成长着。 但是再这么下去,她很怀疑自己能撑到生下他的那一刻吗? 「孩子啊孩子,你这么折腾妈妈是做什么呢,要是我出了事,你岂不是也活不了,到时候谁来生你,杀鸡取卵吗,缺失母爱可对你的成长不好啊,所以你能不能乖乖的,别再折腾妈妈。」 「它还在你肚子里,哪听得懂你说的话。」卜芥对她的自言自语嘲讽道。 「你懂什么,这叫胎教,谁让你们山海界科技那么落后,不然有个b超什么的,我也好看看是个什么动静。」 「比……什么?」卜芥又是一副鸭子听雷的表情。 「说了,你也不懂。」 「你不说,我当然不懂。」 「就是可以通过某种手段,看到肚子里的孩子长什么样?」 卜芥吃惊了,「还有这等事。」 「哼哼,孤陋寡闻了吧?」 「你们人类还真是有意思,明明弱得不值一提,但那些个发明创造倒是不可思议的。」 「谁说我们弱了,真打起来,我们还有原子弹,一颗下去,能灭了你们整个山海界。」 「你就吹吧,哪可能?」这种事,卜芥是肯定不会相信。 「不相信就算了!」她歪向一边,准备眯一会儿。 卜芥突然嘆了一句,「早知道轩辕界有这么多好东西,就该让我去,让魅罗去有什么用?」 「你去?」雨默笑道,「就你那沙皮狗的模样,狗贩子都不要。」 「你这什么话,看不起我。」卜芥忿忿不平,但见她面有疲倦,也就不吵了,「丫头,我觉得这事你得和魅罗说,万一出事了,他非得宰了我不可。」 「这不是还没什么事吗,而且他现在那么忙,知道了只会徒增烦恼,干着急。他现在一天都睡不到两个时辰,又要忙这个,又要忙那,说来说去都是你不好,你要长进点,他也就不会那么累了。」 苍梧死后,魅罗光是政务就忙得一团乱,工作量剧增,红松虽然能帮一把手,但她和苍梧不同,做事前都会徵询魅罗的意见,不像苍梧自有决断,红松充其量就是个秘书助理。 「我本来就不是处理政务的料,就像你一样,没了饕餮,你打架行吗?总有擅长的和不擅长的。」 「你可以学啊。」 「学过,没用,一看那些东西,我就犯困。」 「你明明是懒。」放在古代,这货绝逼是个懒散的王爷。 「我哪有懒,该我做的,我可不会不管,你看看这医府,在我的治理下多安生,条理有序,从我掌管开始就没出过岔子。」他语调骄傲,还叽叽咕咕的说了一堆自己的丰功伟业。 可惜雨默啥也没听到,因为睡着了。
part 210 鹤姬府风雨 夏季的犬境即将进入风季,因此下了一场大雨,雨势惊人,一整天都稀里哗啦的,雨默就没去医府出诊,留在了寝宫里修炼元丹。 既然怀孕会不适是因为她不是妖,没有元丹的关系,这修炼也就很必须了,若能修炼出个一丁半点,可能她身体的症状就会好受很多。 可惜元丹的修炼不可能通过几天就达成,需要循序渐进地慢慢积累,但是修炼的时候,她发现身体会很轻松,当腹中的孩子闹腾发烫的时候,只要一修炼,热度就会减退。 因此,她将修炼变成了每日的必修课,早起和睡前都会打坐一阵子。 腹部烫热的事,她一直瞒着魅罗,但只要和她有关的事,即使只有鸡毛蒜皮,魅罗也会发现,知道后,他生了一顿气,一整天都没理她。 「还生气?」 这气撑死了也就一个下午罢了,只要她一有不适,无论他在哪里,有多远都没关系,他都会立刻回来。 「你说呢?」 知晓她腹部会无缘无故的发热后,他便将政务都搬到了寝宫的外殿,看她看得极紧,非要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 「我知道错了,你还没气够吗?小气!而且都跟你说了,修炼的时候就不会,你还紧张什么?」 「这修炼是一天就能成的吗,你都修炼了多久了,从蓬莱岛回来开始的吧,效果有了吗?现在是有用,之后呢,要是这小混蛋闹得更变本加厉了,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好嘛,我一句,你就顶我十句,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还有不准骂孩子小混蛋,他可是你的种。」 「哼!」魅罗瞅向她的肚子,「它要不是我的,我哪会留它。还没出来呢,就闹得你寝食难安,这要出来了,还不成混世魔王。」 雨默无法怀孕的时候,他是悲伤,又遗憾,但也接受了,现在怀上了,却让他捉急。 若早知道会这样,他宁愿没有子嗣,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她的肚子已经大起来了,但他发誓,等这小混蛋生下来,他必定狠狠地抽它一顿屁股。 「就是魔王,也是你的种,你给的货!我小时候不皮的,我妈妈说怀我的时候特别轻松,肯定是随了你了,它要是小魔王的话,你就是大魔王。」她就坐在他身边,一个不高兴就转了身,背对向他,摸着肚子道,「宝宝啊宝宝,爸爸不疼你,妈妈疼,咱娘俩不理它。」 「它现在就一丁点大,哪听得到你说话。转过来,汤还没喝完。」他一手拿着调羹,一手捧着汤碗,见她不肯,自己走了过去,「张嘴,喝完了再闹别扭。」 她瞪了他一眼,乖乖地将汤喝完,「谁说它听不到了,我告诉你,我们人界研究过,三个月大的孩子就有听觉了,你说的每一个字它都能听到,你再骂,小心它长大了不孝顺你。」 「我还不稀罕呢。」将喝完的汤碗放下后,他又剥了葡萄递到她嘴里,「这个也要吃。」 「吃饱了。」整碗汤她涓滴不剩地喝了个底朝天,胃袋都鼓起来了。 「饭后吃水果,消食又营养,不是你说的吗?吃了,就几个,天气好不容易凉快些,趁着你食慾好,多吃些总是没错的,乖!」 她将葡萄吞进嘴里,这可是真正无污染的水果,甜入脾肺,汁多肉厚,还没有籽,算是她最近比较钟意的水果之一。 吃完葡萄,魅罗扶着她散步,因外头下雨,没去花园,就沿着长廊走一圈,一边走,他一边道,「婚礼的事,我想过了,还是等你生完了再举行吧。」 「哎?你不是说已经选好下个月的良辰吉日了吗?」 两人的婚礼因为她怀孕的事,一拖再拖,绮罗定下的一个月之期算是彻底扯淡了,先是她孕吐不止,接着是她是人类,怀胎需十月,头三个月才是关键期,现在三个月是到了,可是她肚子里的娃持续闹腾,本来是选好吉日了,但是魅罗不放心她的身体,婚礼仪式庞大,时间也久,她未必能撑得住。 「你昨天不是还嫌弃自己的肚子大了,穿衣服不好看吗?」 女人的心态他不是很了解,但知道女人都爱美,昨天试王后袍服的时候,她说了不下十次好丑,不是指衣服,是指她微微隆起的肚子,说什么腰粗成这样,穿什么也不会好看,试的时候兴趣缺缺,一点没有新娘的喜悦,既然她那么不满意,不如延期到她生产后。 「卜芥和我算过日子了,真要怀胎十月的话,到你的生的时候,犬境正好进入最凉爽的秋季,不冷不热,你也能少受点罪。」 王后的袍服必定是很奢华的,还有后冠,珠钗什么的,一套下来,分量极重,要是天热,她肯定吃不消,不如选个秋高气爽的日子,她也能舒服些。 「嗯,也好,听你的。」她知道他所想所做都是为了她,踮起脚在他脸庞上亲了口。 这对魅罗很受用,对她的隐瞒也就不计较了,婚礼本身就是个形式,以她现在地位,已无人能撼动她。 「金姬和寄芙你可用得称心?」 「你还说呢……」说到这个,她就有有些埋怨了,「让她们俩做护卫的事,你事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害得我浑身不自在。」 「你不是老想着要出去吗?达达和阿乌也不能时常陪着你,木香和紫艿两个丫头,伺候你很贴心,但有危险的话,两人一点用处都没用,既然如此,我当然要找两个能绝对护你无虞的人,各府贵族有能力的女子也不是没有,但论妖力,这两人都是出类拔萃的,给你找护卫,这么重要的事,我自然要选最好的。再者,也算是我对金姬的一点补偿吧。」 金姬被选为姬妾的事,他是知晓的,也首肯了,如果没遇到雨默的话,他不会去考虑自己喜欢与否,只会考虑这个人选是不是适合,所谓君无戏言,但他反口在先,让金姬沦为了族中的笑柄,又知道她不喜家中的父兄,期盼着能有一日自立门户,她既然有这个念想,他就顺理成章地推了一把,给了她这个机会,但前提是她要尽忠职守。 护卫不能只有一个,必须两个才行,按照择优录取的条件,寄芙就成了另一个人选,除了她本身很优秀之外,也是为了能让白牙彻底死心。 除此之外,他也耍了个小心眼,知道雨默对两人多少会有些不自在,说不定为了不见她们,就不会去医府出诊了,会乖乖地留在寝宫吃了睡,睡了吃,却没想…… 他皱了皱眉头,脸色有点发黑,却没想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非但没觉得不自在,反而去医府去得更勤了。 想想就来气。 他这点小心思,雨默是不明白的,只当他是为自己好,而且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两人做护卫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的,她来了犬境这么久,一个能说贴己话的小姐妹都没有,说起来真是一件很失败的事。 读书有同学,同学能发展成挚友,挚友就成了闺蜜,虽说有防火防盗防闺蜜的处事格言在,但也不是所有闺蜜都这样,闺蜜算得上是人生里的小棉袄,可以冬暖夏凉,也可以不醉不休,她既然决定在山海界生活下去了,不交几个朋友怎么行,尽管已经有玲珑了,但她还是想再交几个,朋友越多,日子也会变得更愉快。 金姬和寄芙和她是有些矛盾在,但不打不相识,两人都算是正派的人,值得一交,而且在犬境,除了这两个她稍微认识些,其他贵族女儿,她一个都不认识,想有心结交,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不如从熟悉的开始,逐一发展。 「你想补偿金姬,我很贊成,我听师父说了,这姑娘家里的父兄都是人渣,你不如多给她点俸禄,年末的时候再发个双薪,逢年过节再送些柴米油盐什么的,好不好?」 「你不如说让我送她一栋宅子好了?」 雨默顿时眼一亮,捉紧他袖子,「这个好,可以有!」 「傻丫头,我能送,你也要看她敢不敢收,一没军功,二没建树,赐她宅邸,只会害了她。」 有军功,有建树的都还没有这种待遇,真赐了,必定招人眼红,徒惹话柄。 「房子不行,双薪可以吧,你要不肯,我给,我们人界,一个公司再这么渣,年终双薪总是会给的,你们的福利制度也太差了。」 「好,你说差就差,那就请王后殿下日后改正吧。」他刮弄着她的鼻子,很享受与她这般相处的氛围,「散步散得差不多了,你该午睡了。」 「我刚吃饱……」 「散步过了,也该消化了,孕妇就该多休息。」他打横地将她抱了起来。 「你这是养猪!」 魅罗挑了挑眉,「我的王后殿下,猪哪会生小狗崽?」 雨默:「……」 ** 夜隼族。 是夜,风雪骤降,又下起了一场大雪,一团团,一簇簇的雪飞落下来,像扯碎了的棉花絮,纷飞不止。 黑夜中,白羽独行,无声地飞落在右将军府中,在鹤姬的闺楼前,他抖了抖身上的雪,搓了搓手,将一身的寒气尽除后才推门而入。 闺楼里,异常安静,只有四个火盆噼啪噼啪地燃烧着炭火。 他走了过去,见一个火盆里的炭都快熄了,立刻添加了些进去。 鹤姬躺在拔步床上,已沉入梦乡,即便有四个火盆取暖,她身上依旧盖着厚厚的被褥,她似乎睡得很不安宁,眉宇紧皱,被子是桃红色的,衬得她的肤色异常苍白,薄薄地皮肤像是透明的,隐约能看见额角的几缕青筋。 被子盖着看不到她隆起的小腹,但下巴尖得能看得出她瘦了很多,这绝不是一个临产的孕妇会有的脸型。 白羽走近后,抚向她的脸,触及到的不是温暖,是冰凉。 怎么会这么凉? 他心一惊,伸进被子,捉住她的手把脉。 即便是再轻巧的动作也会吵醒她,「羽?」她睁开眼,视线有些迷濛,但知道是他。 「是我,你别动,我在替你把脉。」 「我没事……只是……咳咳……」她突然咳嗽了起来。 白羽把脉后就知道她的身体有多糟糕,从怀孕的第二个月开始,她就下不了床了,吃不下,也睡不好,旧疾也跟着发作了。 他取了暖茶过来,餵她喝下,同时也餵服了一些对胎儿无害的药。 她吞服后,喘了口气,坐起身,靠着床背道,「你怎么来了?」 「绿莺说你今日什么都没有吃?」 「没什么胃口,但也是吃了一些的。」刚饮过水的唇非但没有润泽,反而更干涩,她不想让他太过担心,微笑道:「别听绿莺瞎胡说,她一点小事就会说得很大,我哪有那么娇弱,只是月份快到了,身子重,等生了孩子就会好的。」她握住他的手,见他紧拢的眉宇,伸手抚去,「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没什么事别来,乌鸫刚倒,依附他的人绝不会在一朝一夕间臣服于你,人多,眼线也多,万一……」她想咳嗽,但怕他会担心,强制性地压了下去。 「你放心,我每次来都是藏匿了行踪的,没有人会发现,倒是你……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该知道,我最关心的是什么?」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可是……咳咳咳……」她还是咳了起来,一咳就破了音,咳嗽的声音沉闷,一听就知道很严重。 白羽焦急在心里,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她的身体每况愈下,再这么下去,她根本不可能有力气将孩子生下来。 「鹤儿……你听我说……」 鹤姬用袖子掩着嘴,咳嗽后声音沙哑了许多,像喉咙里塞着一把沙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绝对不会同意,这个孩子是我的命,我会平平安安生下它,你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听,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她越说越激动,咳嗽也越来越密集。 白羽拍抚着她的背,「你别激动,我不提就是了。」 他打开随身的药盒,取出刚炼制的药丸,「吃了它,会让你好受些。」 她盯着药丸看,却不下口。 「不会对孩子有害……」 她确定他没有骗她才敢吃。 或许是药丸起了效用,她舒服了许多,不再咳嗽了,又不想和他继续为孩子的事起争执,转移了话题,「羽,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孩子指的是瑶佳女王所生的孩子。 「毒已经解了,但是天生体质很差,这两个月,不断发烧,不过都是有惊无险,他的事,你不用管,我会处理。」提到这个孩子,他表情冷淡,好似说的是别人的孩子,而非他的。 鹤姬哪是要管,她只是希望他手下留情。 瑶佳的孩子是她心里的痛,每次想起,她都痛不欲生,可是那也是他的孩子,她虽然说自己能平平安安地将孩子生下来,但其实她一点把握都没有,她的身体太差了,最坏的打算就是一尸两命,若是她没有办法生下他的孩子,那么瑶佳的孩子就是他唯一的子嗣了。 她从来没有忘记过,他是个多么喜欢孩子的人。 「羽,我知道你关心我,爱护我,可是那个孩子是无辜的……我不希望……」 白羽绷紧了下巴,脸颊上的肌肉明显能看出抽搐了一番,「他不是我的孩子,从来都不是……」 「哎?」 「鹤儿,这件事我本来不想对你说,因为你知道的越少,越安全,不过现在无碍了,乌鸫已除,是该告诉你实情了,听好,我白羽一生只爱一个女人,就是你,除你以外,任何一个女人我都不会碰。」 鹤姬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题外话------ 两对情侣,两种风格……
part 211 圣羽与圣鹄 除了她,他不会碰任何女人…… 这样的告白让鹤姬涌出了眼泪,鼻头髮酸,但若是他没有碰瑶佳,孩子又是怎么来的? 她突然心里一紧,拽住他的袖子,「你对她做了什么?」 她近期虽没有进宫,但宫中的事知晓得很清楚,知道瑶佳疼了一天一夜才将孩子生下来,断不可能是他下了什么药,让她误以为自己怀孕生子的,既然白羽不是父亲,那孩子的父亲又是谁? 白羽握住她冰凉的手,放进暖和被褥里,「细节你就不必知道了……」 他不想这件事污秽了她的心。 鹤姬心里生出一个不祥的预感,瑶佳爱他极深,现在是不知道,若是知道了,以她现在的权利,随时都可以要了他的命,会比乌鸫更可怕。 「阿羽……你……咳咳咳……」她因过于担心又引发了咳嗽,咳得无法喘气,脸色更为惨白。 白羽一惊,慌忙扶起她,「你别那么激动,不用操心我的事,我既然能做到,就不会让她知晓。」新炼的药似乎对她没什么效用,令他深为忧心。 如果他能得到神农鼎的话,她就不会受这样的苦了。 鹤姬咳得说不出话来,吞吐了一句,「水……」 「你等着……」 他又续了一杯热茶,餵给她喝。 热茶滋润了咽喉,虽不能止咳,但也让她咳嗽得不再那么激烈。 「阿羽,我担心……咳咳……我担心她早晚会知道……还有……还有……」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秘密藏得再深,想知道的人还是会知道。 「你对她不忍心?」 她僵硬地点了点头,「我虽不喜欢她,但怎么说她也是我的堂姐……」 他将她散乱的鬓髮捋到耳后,对此嗤之以鼻,「你当她是堂姐,她可当你是堂妹?他的父王抢走了圣羽大人的王位,圣羽大人一直退让,他的父王却变本加厉,一而再再而三的陷他于不义,若她当你是堂妹,她身为长公主,早该谏言了,可她有吗?」 「她的父王也是你的……」 他为先王的私生子,夜隼族都传遍了,却没有证据佐证,大部分认为是谣传,这也是为什么瑶佳选他为王夫,众臣子没有极力反对的原因,但她知道,是真的,他的确是先王的儿子。 他狰狞了脸色,带着浓浓的恨意,「他不是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是圣羽大人,在我心里,养恩大于生恩,他不配,也没有资格。鹤儿,不要把怜悯之心放在不相关的人身上,瑶佳是你的堂姐又如何?她的父亲也是你的杀父仇人,如果没有他的首肯,乌鸫怎么会有胆子对圣羽大人赶尽杀绝,害得你家破人亡。在我眼里,他们都是仇人,无一例外。」 白羽口中所提到的圣羽大人便是现今夜隼族女王瑶佳的王叔,也就是夜隼族先王圣鹄的亲哥哥,圣羽一直被作为王位继承人而培养,但他本身并没有做王的欲望,他更喜欢逍遥自在的生活,屡次向自己的父王,也就是鹤姬和瑶佳的爷爷,再前一任的先王坦白过,希望他老人家能将王位传给弟弟圣鹄,他则做个闲散的王爷就行了。 圣鹄恰恰相反,对王位早已觊觎,既然圣羽不想继承王位,由他继任也就皆大欢喜了,但圣羽太优秀,在老先王的心中,他才是继承王位最佳的人选,因此不管圣羽要求多少次,他都没有同意。 圣羽见老先王始终不肯同意,也就不再强求,大不了等自己继位了,再将位子传给弟弟好了,可惜这个想法没有实现,老先王突然暴毙,死了。 临死前只有圣鹄在他身边,葬礼结束后,圣羽便想将王位让给弟弟,未曾想,圣鹄竟然昭告全族,说老先王弥留之际将王位传给了他,由他来继承大统。 圣羽对此十分震惊,认为不可能,不只他,其他臣子也同样,但他手中有老王的遗诏,不像是造假的。 圣羽不曾怀疑过自己的弟弟,便以为可能是父亲想通了,对此也乐见其成,圣鹄也就顺理成章地登上了王位,圣羽也如之前说的做起了闲散的王爷,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原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平静安详的度过,但没想到圣鹄登基后,处处刁难圣羽,对于他提出的一些政治建议,一概不接受,两兄弟的关系出现了裂痕,开始疏离。 疏离后,就是打压,只要圣羽同意,认为可行,又或是觉得该推广的政策,统统被否决,甚至还有臣子偷偷参他,有谋朝篡位之嫌,圣羽知晓这后,心灰意冷,连王爷也不想做了,只想找个僻静之所,和家人一起做个平民。 他有心退,别人却不肯让,是一点都不肯让,他被判了个忤逆之罪。 想到此,白羽的手攥得指骨发白,所谓忤逆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夜隼族谁都有可能谋朝篡位,但唯独圣羽不会,他被圣鹄带回夜隼族的时候还很小,对外宣称是自己的儿子,却从未管过他,将他丢给了圣羽,他是在圣羽身边长大的,知道他的品性有多高洁,断不会做这种卑鄙的事。 可是好人总是不长命的,他最终还是被害死了,连一块完好的骨头都找不到。 这一切一切的源头都是出自圣鹄的嫉妒,他嫉妒从小就比他优秀的哥哥,嫉妒他能得到父王的宠爱,嫉妒他是王位最佳的人选,嫉妒深了,心就跟着黑了,当老先王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自己为王,嫉妒就成了嫉恨。 老先王的突然暴毙,若说与他无关,白羽绝对不会相信,他甚至怀疑圣羽可能就是知晓了这件事才会惨遭杀害,但事实上,就算是没有这件事,按照圣鹄那狭小的气量,圣羽也不可能安然地活下去。 因为太过优秀的人,在经常因他而被打压的人心里,就是一颗最碍眼的石头,只有清除了,被打压的人才会觉得安心,才会找到自信,只要圣羽活着,圣鹄就会担心自己的王位会坐不稳,有一天会被圣羽取代,他想除去圣羽的心思,从他做的事情上就能看出一二,不断地培养自己的党羽并除去曾臣服圣羽的臣子,谁若与他意见不同,他必会想办法除之,虽算不得暴政,但提起他的名字,夜隼族的族人都会抖三抖。 这也恰巧成了夜隼族衰败的开始。 圣鹄忌惮圣羽,理由可笑,但也不是没由来的,乌鸫也同样。 圣羽在老王在世时,就看出了乌鸫的心术不正,一直压着他,圣鹄登基后偏偏极为厚待乌鸫,让圣羽颇有微词,曾屡次告诫不能让乌鸫揽权过大,但当时无论他说什么都没用,圣鹄不可能会听他的,且在此事上从未瞒着乌鸫,这让乌鸫心头挤压了不少怨气,但碍于圣羽的地位,他敢怒不敢言,最终让他狠下杀手的是他的儿子——燕秦。 燕秦垂涎鹤姬,曾几次登门求娶,都被圣羽回绝了,一次因为他偷偷翻墙想偷看鹤姬,被圣羽发现,圣羽当下就打断了他的腿,要知道燕秦是乌鸫唯一的儿子,别说打了,他连骂都不捨得,这般捧在心坎里的儿子被圣羽打断了腿,他如何会不心疼,心疼后就成了憎恨。 随后,他便与圣鹄一拍即合,花了许多时间周密部署,然后一步步引君入瓮,一步步赶尽杀绝,以抱恙在身为藉口,恳请圣羽代替他御驾亲征,再以伙同敌军里外合作攻打边境为由,判了他忤逆之罪。 圣羽之名,在夜隼族极具威望,但乌鸫成了圣鹄的宠臣后,势利越来越大,几乎将所有站在圣羽一边的臣子杀绝,满朝之下,皆是他的人,但要突然以忤逆之罪判责,也不是所有人都会信,他聪明就聪明在证据确凿上,好一个证据确凿,这让圣羽根本没有办法翻身,狠毒之后,便是假装怜悯,劝诫圣鹄只杀圣羽,其子女家人放过,圣鹄自然配合,可是他们暗中却不打算放过一个。 那时鹤姬并不在王府中,也亏了她的妹妹鹞姬非要带着一干兄弟姐妹去别院度生辰,躲过了最开始的屠杀,然而屠杀并没有因为他们不在而终止,圣羽的优秀也沿袭到他的孩子身上,圣鹄最怕的就是这个,他命令乌鸫夜袭别院,誓要将圣羽一族残杀干净。 当鹤姬知晓自己父亲被判忤逆之罪时,已经晚了多时,根本来不及作防备,这也是他至今不明白的地方,这么多年潜伏在瑶佳身边,他查探了许多事,知晓鹞姬会突然去别院,并不是突然决定的,而是圣羽安排的,他怀疑当时圣羽可能已经知道乌鸫和圣鹄可能要害他,但只是怀疑,所以没有拒绝,可是以他的聪明才智,不可能没有防备,为何最终还是被杀害了?还有他既然安排一家老小去往偏远别院,就应该会有后招,为何鹤姬没有收到他的通报。 这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至今没有弄清楚。 他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日没有跟着鹤姬一起去别院,当时圣鹄抱恙,作为巫师,他不得不留下,本想第二天启程去别院与她团聚,却是一切都晚了。 若不是当时瑶佳任性,非缠着他,因他不愿,公主脾气上头,将他关了起来,他也不会错过了救鹤姬的最佳时机,这样的瑶佳他又如何不恨。 幸好有风辰,不然他和鹤姬必将阴阳相隔。 圣羽死后,夜隼族就再不是以前的夜隼族了,为了能保护鹤姬,他不能露出仇恨,哪怕一丁点都会被乌鸫查出,遭致横祸,他只好假装喜欢瑶佳,用她长公主的权利来求得一时的安全。 他与鹤姬虽然两情相悦,但当时并没有公布于众,只是私定终身罢了,说起来两人也算是堂兄妹,但妖族为了血统纯正,堂亲成婚并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本来待圣羽打完胜仗回来,他便会求亲,满怀着期盼与喜悦,得来的却是一场悲痛。 因只活了她和红?两人,且都伤势严重,能不能活下去都是未知数,乌鸫和圣鹄之前宣告只杀圣羽一人,如今姐弟回来,他们心中即使有顾虑,也不敢贸然动手。 鹤姬很想将一家惨死的真相昭告天下,但全家只剩下她和残废的红?,满朝上下又都是乌鸫的人,说了又有多少人会信,又有谁会来帮她,坐在王位上的人亦是杀父之人,这锥心刺骨的恨,只能咬牙吞下。 而白羽清楚,当时那种情况下,只有瑶佳当上了女王,才能真正保护鹤姬,让她免受乌鸫伤害,但女王的前提,是要将现任的王变成先王,他花了许多时间才让圣鹄病死,毫无痕迹。 他一死,后面的事就简单了,只是错算了乌鸫的势利,三朝元老,扎根极深,想要拔除并不简单,仇人就只剩下这一个了,只要剷除了他和他的党羽,鹤姬才能真正安全。 为了她的安全,他什么都可以做。 「好,我不说了,你别生气……咳咳咳……我只是担心你,阿羽,我知道你心里的恨不比我少,可是若是没有瑶佳,我也不会活到现在,我只是觉得罪不及她……」 白羽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有时候必须要够狠,方能达到目的。 「这些你不用管,我会去做,你只管好好养身体,别的不要去多想,这世上,好人坏人,你根本没法分清,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不相关,有可能祸害你的,一一剷除。鹤儿,我不怕自己血染双手,也不怕五雷轰顶,死后坠入十八层地狱,我只在乎你的安全,想给你和孩子打造一个没有阴谋,没有残害,你连睡着都会笑的天地。」 「阿羽,你想当王吗?」 他的话,已让她想到了他的最终目的。 「瑶佳没有做王的天赋,同她的父亲一样,都是刚愎自用之人,政治才能半点全无,老先王在世时,夜隼族的规模比现在大了不止两倍,可如今呢,从圣鹄登基开始,赋税加重,屡屡徵兵打仗,可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军队没有修生养息的时间,农田因为徵兵再无人耕种,加上树敌颇多,边境时常被侵扰,你我都是夜隼族的子民,难道就这样看着自己的族群,一步步走向毁灭?你可还记得圣羽大人说过的话……」 「记得,我怎么能不记得,父亲生性虽然有些懒散,可从来不会忘记自己的责任,他说过,夜隼族想要继续强大,就必须从内而外的强大,贤明的君王,忠诚的臣子,勇敢的军队,还有能日日吃饱的平民,不侵犯他族,也不怕他族侵犯,这才是真正的强族!」 他俯首亲吻上她的额头,「圣羽大人的话,我始终记得,我要完成他的愿望……只是……」这一生,他最尊敬的人就是圣羽,曾经不止一次想过,若他为王,夜隼族如今会是怎样的光景,可惜这些想法永远只能在脑海里,他不能让圣羽大人一直背着忤逆的罪责,他定要洗清,还他公道,并将他的理想视实现,以祭告他的在天之灵。 只是……山海界终是弱肉强食的地方,再强也无法永远强下去,除非整个山海界统一,只有一族,不分彼此。 为此,他将锲而不捨,过程如何,他并不在乎,只要结果。 「只是什么……」 「没什么,鹤儿,你记住,若我为王,你必为后。」 他要用自己的双手为她打造一个平安盛世。 待她睡着了,他才依依不捨地离开,燕秦还没抓到,只要一日不将他碎尸万段,他就难解心头只恨。 他走后没多久,闺楼不远处的草丛晃动了一下,露出一双圆熘熘的眼睛。 是双喜! 他亲眼看到了白羽的离开。
part 212 惨烈的过去 「少爷,少爷,双喜有消息来了!」 依旧躲在山洞里的燕秦因为联繫上了百里鸿,尽管不能在人前显身,但日常居住吃食大大地被改善,山洞原本骯脏落破,杂草丛生,泥地水潭,滚一圈都能成个泥人,现在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离高枕软床还有些距离,但总算是个人能住的地方了,而燕秦也将此当成了居所,住得很惬意。 唯一不满的就是无法每天洗澡,几天才能洗一次,像他这种贵族出身的子弟,都有些洁癖,一天不洗澡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没联繫上百里鸿前,他在这破山洞里终日蓬头垢面,还长了虱子,惊得他上蹿下跳的,咒骂了白羽几百遍。 「有消息了?快拿来给我看看?」他将吃了一半的鸡腿扔在盘子上,用帕子擦了擦手和嘴,「总算是有消息了,再没有,我都要骂娘了!」 「是,是,是,让少爷久等了,栗子这就给您去开坛酒消消火。」 「这个好,赶紧去!」燕秦接过了他手中的皮纸。 这栗子是个很年轻的小伙,是百里鸿特地派来伺候燕秦的,双喜潜伏进了鹤姬的府中,自然是没法伺候他的,至于另外一个断了腿的双福因高烧不退,已经一命呜唿了,燕秦生来就是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人,怎能没有人伺候,没人伺候等于要了他的命。 栗子虽不是强妖,但勉强还算能打,别看相貌普通,为人很机灵,伺候得燕秦屡屡夸赞,马屁也拍得好,肯陪着燕秦在此地吃苦,也不是白吃的,就等着他一朝翻身,跟着飞黄腾达了。 燕秦看完信,栗子也麻利地倒好了酒。 「少爷,酒热得刚刚好,您快趁热喝了。」 燕秦弹了弹皮纸,「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果然如我所料,这白羽和那个贱货有一腿。」 「是,是,是,少爷神机妙算,谁能聪明得过您呢,您可是提前就料到了,双喜也算没白跑。」 「可笑的是,瑶佳那个丫头片子,还蒙在鼓里,我爹老早提醒过她,白羽对她不可能真心,她偏是不听,不选我这个玉面郎君,非要巴着那个野种,人家早在外头养小的了,她还自以为郎情妾意呢。哈哈哈哈,活该,谁让她不选我为王夫的,这就是报应。」 「少爷说的对,女王陛下真是被牛屎迷了心了,不选少爷您这堂堂相貌才高八斗的人,非选那个野种,也不知道看上他什么了,栗子觉得吧,那野种就是来一百个,都及不上少爷一根头髮。」 燕秦被这马屁拍得舒爽,不由多喝了几杯酒,「你小子嘴甜,但也说得事实,喏,这个赏你了。」 他将自己吃过的牛腿扔给他。 这牛腿是风火牛的腿,是极稀罕的肉食,风火牛长在最寒冷的山崖上,生性兇勐,又狡猾,很难捕捉,个头非常大,全身都是腱子肉,为了抵御寒冷,脂肪含量也高,是极其大补的食材,但就长了两条腿,这两腿是它的精华所在,吃时只能用烤的,别的吃法就会失去肉里的精华,另外烤的时候还要加上八珍草,茴香,胡椒,绿茉一起烤制,需烤上三天三夜才能皮酥肉烂,是燕秦最喜欢的吃食,白里鸿给他补给食物和水的时候,他特地点了这牛腿,也足以证明百里鸿对乌鸫有多忠诚,就是这等风头下也不敢怠慢了燕秦少许。 栗子是平民,族群中最低贱的一层,家中是务农的,夜隼族老先王在时,可说很富足,全族都能吃饱,喝好,但圣鹄继任后,喜欢打仗,到处徵兵,为了养兵,赋税加了三倍,务农的平民根本交不起,壮丁又被拉去参军了,剩下的老弱妇孺务农起来就特别困难,因为夜隼族地处寒冷地带,庄稼的成长期相当长,是一件很累的活,没了壮丁,日子根本没法过,越来越穷,还饿死了不少。 栗子在家中最小,几个哥哥就是强拉着去打仗,再没回来,他爹娘怕他也没了,为了躲过徵兵,给他穿上了女装,对外说是家中最小的闺女,这才躲过了徵兵,但即便是这样,日子也是紧巴巴的,有了上顿,就没了下顿,别说吃了,就是寻常的肉,他也没吃过,先前燕秦吃得香,那味道香得闻上一闻都会流口水,早眼馋了,现在赏了他,甭管是不是啃过,就着腿上的牙印就咬。 「谢少爷赏,好吃,太好吃了。」 牛腿已被烤得入了火候,一咬全是汁水,渐得他满身是油。 燕秦最见不得脏,挥手驱赶,「走远点吃,都把桌子弄脏了。」 「是,是,是,栗子没见过世面,让少爷看笑话了,我蹲洞口吃去。」他捧着大牛腿后退。 这牛腿很厚实,竖起来比他的人都高,他可是高兴坏了,吃得时候,恨不得能将骨头都吞下去。 桌上还有一只牛腿,燕秦却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只眼睛眯成了缝,拿起切肉的刀刺向纸上的鹤姬二字。 「这个贱货倒是有本事,都是破鞋了,还能让野种捧在手心里,也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当初玩过了,就该杀了,一了白了,肯定是这贱货撺掇野种害我的,哼哼,现在可被我抓到把柄了。」 他眯成缝的眼睛闪着恶毒的绿光,舔了舔唇。 当年乌鸫派人去圣羽的别庄屠杀鹤姬等人时,他主动请命,带着大批高手前去,和庄中早已埋伏好的奸细,里应外合,在饮水中下了毒,等鹤姬等人中毒后直捣黄龙地沖了进去。 他虽然也是强妖,但比起鹤姬,还有她的几个兄弟还是差了一些的,何况他是去赶尽杀绝,不能出差错,所以用了此等卑鄙的手段。 说起来当年的鹤姬艷冠群芳,就是瑶佳都比不上她,他第一次见到她就被迷住了,想着自己是族相的儿子,不是王亲,也是贵族中的贵族,配她是绰绰有余了,但几次上门都被拒之门外,一次想翻墙偷看,被圣羽活捉,生生地被打断了一双腿,这口气一直憋在他心里,吐之不出,屠庄就是带了私心去的。 这世上,没有他得不到的女人。 趁着鹤姬中毒,妖力减退,毫无反抗之力时,他爽快地一逞兽慾。不止一次,困了她两天两夜,手脚捆绑,从白天到夜里,足足来了七八回,怎么爽怎么来。 那滋味他到现在还记得,就一个字——爽。 她不是看不上他吗,他就让她永远记得他。 还有她那个妹妹,也是上等的姿色,他也没放过,不过那丫头是几个兄弟姐妹中中毒最轻的,差点伤了他,好在有四个高手护卫保护,他才没事,为了嘉奖这些护卫,他将这丫头扔给了他们。 他可是很懂得嘉奖下人的,自己一个人爽怎么行,要爽一起来啊,这才够劲。 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被弄死了。 这丫头的死,激到了鹤姬,也不知道她哪学来的禁术,想和他同归于尽,幸亏他抓了她弟弟,以此要挟,她才收手,被禁术反噬了,再无反抗之力。 他想着反正也是要死的,又见几个护卫对赤身裸体的她看得目不转睛,干脆将她也赏给他们了,她性子够硬,无论怎么欺侮,她都不肯屈服,那一双眼睛,始终恶狠狠地瞪着他。 既然如此,他也不客气了,就让她尝尝什么叫地狱。 来了多少男人,他就让多少男人上她,就是她下体流血,昏迷不醒,也没放过。 完事,想杀了她时,闯进来个蒙面的,妖力强大,竟把她救走了,本想她伤成那样,必然活不了,却不想命那么硬,竟然还活着,还回到了王城。 他曾几次让自己的老爹派人杀了她,老爹却不让,说什么就一个废人,现在动手,就会让先王成为一个不守诚信的人,只能作罢,但他派人去探过,的确重伤,一直病着,反正他也爽快过了,整个夜隼族都是他爹的势力,他还用怕她寻仇吗,她敢来,就是送死,他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没想到这贱货,竟然让瑶佳另眼相看,封了个右将军,又成了贵族。 受封之日,他曾远远瞧过,美人就是美人,穿什么都好看,可惜他爹不许他找她麻烦,将他是送去了夜隼族的边境歷练,说是歷练,但吃得好,睡得好,没人敢给他使绊子,都殷勤得伺候着,美女美酒美食,一样不缺。他也就忘了鹤姬了,这么个破鞋,他还惦记个什么,也就野种会上心。 想想那日上她,就已知她不是处子之身,肯定是那野种破得瓜,亏他还对她心心念念呢。 晦气! 这两人有姦情要是让瑶佳那丫头片子知道了,肯定有这两人受的,必是要下虿盆了。 不过,他是不会让这对狗男女死得那么容易的,一定要亲自动手,一片片地割下他们的肉。 「栗子,你过来!」 栗子正在洞口囫囵吞枣,一听声音,嘴都没擦,就跑了过来,「少爷,有什么吩咐?」 这一张嘴,满是油腻的唾沫。 「你把嘴擦干净了再说话,脏不脏?」 「是,是,是,对不住少爷了。」他别过头,用袖子勐擦了几下,「好了,少爷,您说,说什么栗子就去做什么?」 「你将这封信交给百里鸿,要他想办法让瑶佳知道这件事,但提醒他,野种和贱货要落到咱们手里,少爷我这口恶气不除,吃饭都不会香,听到没有?快去快回,这几日习惯你伺候了,没了你也不行。」 栗子狗腿地作揖,「少爷,你放心,栗子虽不是强妖,但速度够快,整个夜隼族要说在天上飞得最快,我敢说第二,绝没有人敢说第一。」 「行,你快,但你小心别把事情办砸了,要办砸了,小心少爷我惩治你。」 「绝对不会!」栗子眼珠子一转,搓手道,「办砸了,少爷罚我,栗子无话可说,可要是办成了,您看……」这一只牛腿还没吃完,就惦记上另一只了,一双眼贼熘熘地盯着,哈喇子都滴下来了。 「瞧你这点出息,好,我答应你,要是办成了,别说这一只牛腿了,你后半辈子只要想吃,少爷我就给弄去,怎么样?」 「哎!谢谢少爷,栗子在这给您磕个响头了。」 「行了,别弄这些虚的了,快去送信。」 「是,是,栗子这就去。」 他将信小心地塞进挂在脖子上的竹筒里,到了洞外,立刻化身为一只……大麻雀,展翅高飞地没入了黑夜里。 燕秦很是得意,一边吃牛腿,一边想像着白羽和鹤姬落在他手里的惨状,越想越得意,干脆捧起酒罈子喝了,不久就醉了,唿唿大睡,直到天明都没醒过来。 另一头,栗子已带着信见到了百里鸿。 百里鸿一听燕秦的要求,将皮纸揉成了一团,喝道:「煳涂,这种时候还想着私仇,自己下手,怎么下手,从女王陛下手里抢吗,用什么理由?」 「长老,您别对着我生气啊,我就是个传话的。」 百里鸿瞪了他一眼,「我让你去伺候他为了什么,就是让你看着他点,千万别让他闯祸。」 「这不是没闯祸吗,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呢,您交代的事,我怎么会忘,这段日子以来,他连洞口都没出过。」 栗子当年逃过了徵兵,但爹娘还是饿死了,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庄稼根本种不活,既然命活着,就要吃饭,他破釜沉舟,带着仅存的粮食,外加树皮,去了夜隼族的王城,想找个差事养活自己。 当时百里鸿的府中有个家丁,恰巧是他的远亲,他求了许久,才在府里谋到了个差事,凭着机灵劲很快展露头角,得到了百里鸿的赏识,他也抓住了机会,从最低等的家丁,混到了百里鸿的近身僕从,百里鸿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刻意训练了一番,他能打,但不算强,但飞行的速度,却正中了他的长才,极快,有他送信,远些的,别人两日,他只要两个时辰。 他对百里鸿,也算忠诚,就是觉得他庸庸碌碌,比不过其他三个长老,现在长老就剩他一个了,随着白羽的势力崛起,他的地位一落千丈,朝政根本插不上手,终日在府里无事可做,女王也不待见他,感觉他早晚都会完蛋,他是过过苦日子的,不想再受那种颠沛流离,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了,就有了找新主人的打算。 燕秦是族相的独子,他日翻身,必有富贵,所以这事他就接下了。 百里鸿捶胸道,「族相一世英名,雄才伟略,怎么就生了个这么不长进的,只知道女人和吃,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将族相救出来,他竟还想着私仇,照我看,这种儿子有就跟没有一样,我没将他带回来是对的,在那山洞,山高水远,真要有什么事,他也赶不过来插一脚,坏了我的计划。」 「长老,那我怎么回復啊?」 「你就说,我知道了,但这事要慢慢来,你想办法能拖多久拖多久,别让他知晓太多王城的事就行了,还有双喜那,你盯紧了,以后有消息,先往我这边送。」 那个双喜也是个实诚的,就是他百里鸿,也不给面子,非要直接将消息给自家少爷,忠心可贊,但脑子不太灵光,早晚也是要惹事的。 不过现在看来,白羽和鹤姬的确藕断丝连,这消息落在他手里,有的是用处,但不能直接禀明,按照女王的心思,谁说她都不会信的,只能让她自己发现,自己看到。 看来要好好筹谋一番了。 ------题外话------ 呃……是不是有点狠了。 不过这只是小说,小说。 鹤姬家的事到此也就差不多清晰了,但我也埋了伏笔了。 嗯,你们猜?
part 213 神秘黑衣人 当晚,鹤姬做了个噩梦,噩梦里火光沖天,眼睛能看到东西都染上了火和血的颜色,无论她怎么挣扎,怎么唿救,仍逃不过灭门的厄运,她的兄弟,她的姐妹,无一倖免,一个比一个死得惨烈,唯剩下最小的弟弟,她拼尽一切的想要救他,为此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然而前来屠杀的恶徒是没有人性可言的,他们眼中的杀意和淫邪,将她推入了地狱。 当身体再也感不到疼痛时,当空洞的眼睛再也流不出半滴眼泪时,绝望和黑暗笼罩了她,她不只一次质问上苍,为何要这样待她的家人,为什么死的不是这些坏人,而是她的家人。 无尽的屈辱化成復仇的烈焰,染红了她的眼睛,因不停挣扎和反抗,她十指所有的甲盖都翻了起来,无助的她只能用这双残破,痛入心扉的手去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但是恶人没有放过她。 男人…… 那一刻,她脆弱地一碰就会散碎,腹部的绞痛痛醒了已毫无力气的她。 源源不断的血水涌出时,她知道自己又失去了一个亲人,她是那么期盼它的到来,连名字都起好了呢。 鹧鹧……鹧鹧……你会是什么样子的,长得像娘,还是爹爹? 她嚎叫,嚎到喉咙都是血,可是那些人并不会因此放过她。 噩梦扩大了记忆里的恐惧,让她满身冷汗地醒来。 死的死,残的残……她如一缕幽魂,再看不到这世上的黑与白。 她睁开眼,空洞迷茫,泪水滑落…… 「小姐,你终于醒了……」绿莺就在床边,见她睡得很不安稳,便过来瞧瞧,见她表情痛苦,生怕会动了胎气,想叫醒她,但叫了几次,她都没反应,痛苦的表情却是越来越严重了。 鹤姬拢抱住身体,汗水一颗颗滴落,像是冰雪化成的,冷得她浑身打颤。 「冷,好冷……」她哆嗦地咬着牙齿。 「冷?」绿莺看向房中的火盆,白羽走时,又让她加了一个,她在屋中脱下了外袍,稍一动就热得满头是汗,她竟然还说冷,「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这房里都快成烤炉了。」 「绿莺,我真的很冷。」她捲起被褥,裹着自己,仿佛身处的地方是冰天雪地。 绿莺赶紧让阿大再送过火盆过来,又拼命地往其他火盆里加炭,这些炭都是极品,一丝烟尘都没有,闻着还有一股甜甜的木香,六个火盆熊熊燃烧,彻底将屋子变成了烤炉,绿莺现在就是不动弹,也能流一身汗,但鹤姬仍是裹着被子瑟瑟发抖,绿莺急了,脱了鞋爬上了床,钻进被褥里抱紧她,不停地搓她的肩膀。 「小姐,这样呢,这样还冷不冷?」 绿莺的身体很健康,就是在雪地里,手脚都是热的,现下身在『烤炉』中,更是皮肤发烫,烫热源源不断地传给了鹤姬,这样被抱着,让她有了一丝安全感,头缓缓歪向绿莺,心里的恐惧开始慢慢消散。 「小姐,再喝点热茶,喝了就不冷了。」 鹤姬显然没什么力气,连个茶杯都拿不住,差点翻倒,还好绿莺手脚快,接住了,改成用调羹一口一口地餵她。 热水,火盆,还有浑身滚烫的绿莺让鹤姬从寒冷中逃脱了出来。 绿莺感觉到她的手开始暖了,松了口气,但仍是不停地对着她双手哈气,搓揉。 「我好多了……」她有了些力气,但身子仍是软软的。 绿莺扶她躺下,将被子盖严实了,估摸了一下时辰,差不多快天亮了。 「小姐,你闭上眼,再睡一会儿,不休息够的话,身体可受不住。」 「我知道……」可是现在她哪有睡意,就怕一闭眼又会坠入那个令她生不如死的地狱,若不是仇恨支撑着她,她根本活不到今天,可是活了又能如何? 为了復仇,她忍辱偷生,为了能洗清父亲的莫须有之罪,面对乌鸫,她要笑脸迎人,要阿谀奉承,将那场浩劫抛诸脑后,对他的『不杀』之恩,还要感谢,就这么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鲜衣怒马,豪奢至极,她却连给家人烧纸焚香都不能光明正大,每一次见到他,她多想一剑捅上去,多想将他碎尸万段,可是那时的她,没有这种能力。 她拽紧盖着自己的被褥,就是这样的动作,她做得都很吃力,她其实很清楚自己身体已经好不了了,这是禁术造成的反噬,又为了能在比武中取胜得到右将军的职位,她瞒着白羽服食了提升药力的禁药,这种药能在服用后的当天,提升三倍的妖力,但副作用是急速消耗元丹,可笑的是提升了两三倍妖力,她也只勉强打赢,换做以前,那样的对方十招之内是必输的,可见她当时的身体有多虚弱,妖力也已经所剩无几了。 禁术和禁药彻底摧残了她的身体,即便是白羽也治不好,若是没有怀孕,继续调养,或许还能活上个十几年,可是她现在怀孕了,仅存的元丹之力必须要护着腹中的孩子,还会被孩子吸去一部分,到时她会更虚弱,甚至有可能直接要了她的命,但是要她放弃这个孩子,万万不可能,她已经失去过,知道那种锥心刻骨的痛是什么样的滋味,就是死,她也会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这是她和阿羽的孩子……虽然是第二个,但她坚信一定是上苍开眼了,将鹧鹧还给她了,这一次……她一定会好好地保护它,一定将它平安地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她失去活力的双眼看着拔步床的床顶,阿羽当上王时,她怕是已经不在了,等她死了,除了红?,他身边就没有亲人了,他看着不喜与人相处,但她知道,他内心是喜欢热闹的,小时候就是这样,只要她的兄弟姐妹们开心,他也一定会开心,她不能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有了这个孩子,他就不会寂寞了。 她弯起嘴角轻轻地抚着隆起的小腹,这个小生命会代替她,继续爱着他,此生唯愿他们父子能平平安安,也期望着她还有时间能等到大仇得报的那一天。 这样,她就能笑着去见父亲,鹞姬,鹴姬,鹓姬,还有红鸬哥哥,红鹝弟弟了。 不用担心红?,阿羽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喉间涌出一股腥甜,她支走了绿莺,从床头的箱子里拿出帕子,激烈地勐咳后,她哇的一声吐出了黑血。 她将脏污的帕子锁进箱子,那里头竟有十几块之多,散发着浓烈的血腥之气。 生命正在一步步走向尽头,她的时间真的已经不多了。 ** 夜隼族,王宫,水牢。 灰黑的墙壁上点着一盏油灯,发出淡黄色的光芒,光芒忽闪,照应出一个地道,十分狭小,且因为寒冷气候所致,结有冰霜,走在上头,时不时得防着滑倒。 地道很深,阶梯盘旋而下,要绕过七八圈才能到最底下。 这底下就是水牢。 水牢终年潮湿,并被灌入了寒水,这些水很特殊,天气再冷都不会结冰,且越冷,水越寒,泡在里头的滋味,与用刀子活生生地割肉割骨没有区别,被关在此的犯人,都会被驱散妖力,仅留能活命元丹在,因此没有能力抵抗这里的寒冷,泡一日的话,基本就废了。 乌鸫就被关在此,已经关了足足七天了,但他还没死,只要白羽不让他死,他就死不了,但与废人已无异。 他被砍去了一双手,一双腿,塞进了灌满寒水的木桶里,只露出一个头,成了个人彘,能听,能看,能说话,就是不能动,但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屈服过,只要有了力气,就会在牢中不断嚎叫。 「女王陛下,白羽要害您呢,白羽要谋朝篡位啊,您可不能相信他啊,老臣才是您该相信的人,是您的臂膀……陛下,您可不能煳涂啊,陛下……老臣是被陷害的……」 狱卒都是白羽的亲信,这七日没少听他这么嚎。 起先听到,一怒,几十个耳刮子甩上去,根本不管他是不是受得了,但乌鸫骨头很硬,打晕了,打伤了,只要醒过来,就会继续嚎。 白羽知晓后,告诉狱卒,让他嚎,这水牢深处地底几十米,站在高处的门口,侧耳都不可能听到他的声音,他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外头冰雪飘飞,两个狱卒冷得直哆嗦。 「这寒水,真不是盖,就是我卯足了劲,都是冷的。」 「哥哥不用急,咱们马上就要换班了,到时喝上几口酒就好了。」 「你说的对,除了酒,还得叫上两斤白肉。」 一想到待会儿换班后,就有酒有肉吃了,两个狱卒更按耐不住了。 水牢有三个牢房,中间那个蹲着乌鸫,另两个是空的,乌鸫许是又有劲了,又开始嚎了。 「女王陛下,老臣是被陷害的,老臣是三朝元老……老臣……」 他声音已沙哑,听起来就是像个破锣。 「这老东西,可真是够倔的,这样还不死。」狱卒到门口啐了一口,用脚狠踢向牢门,「别嚎了听到没有,你还以为自己有翻身之日啊,你瞧瞧你现在这模样,就是给翻身了,又能如何,早点死心吧,求大人给你个痛快才是正事。」 乌鸫被砍断四肢被塞进木桶后,屎尿都在里头,臭不可闻,泡软的皮肤开始生脓,整个人就是个癞痢头的模样,这等折磨,要是换做他,早咬舌自尽了。 乌鸫对狱卒不屑道,「你这等身份,还不配和老夫说话。」 「哎呀,老东西,还倔是吧,你小心我抽你一顿!老东西,你别心存侥倖了,这天啊早就变了,族相的位置女王陛下三日后就会封给白羽大人,你这族相早已名存实亡,谁还会想着你,你就在这着臭死,烂死吧。」 「哥哥,你和他那么多废话做什么,白羽大人吩咐过,让他闹,我们就当看笑话,你可别对他动手,他都这样了,活不了多久了,要是被你打死了,白羽大人必会治罪。」 另一个狱卒将他拉走,这狱卒的活虽然也是受苦,但也轻松,就这么个犯人,不用管,不用理,定时给水和少许食物就行,忘了也不打紧,总之就是别让死在自己手里。 「白羽大人可是说过,他不死,咱俩就是有功,会有奖赏。」 「我知道,没忘,就是吓唬他一下,这大半夜的,不睡觉,非要嚎,这几日被他嚎得耳朵都有点听不清东西了。」 「走吧,走吧,换班的人来了,我们就去喝酒,吃饱了喝足了,睡一晚上,啥都好了。」 两人换了班就走了,来的两个人他们也认识,是临时过来帮一把的,毕竟在此七天,可不是一件轻松事,需要适当的调剂。 乌鸫一点没收敛,照嚎不误。 换班来的两人看见他那副样子就不敢靠近,当他是什么不祥之物一般,退避到外头去了。 上头虽然寒风大雪,但也比水牢暖和。 两人站了一会儿,突然闻到一股香气,下意识地嗅了嗅,香气一入鼻,便催上脑,两人顿时一颤,倒落在地上。 随后,一个黑影闪现,窜进了门中,因全身包裹得密不透风,看不出是男是女,脸也看不清。 黑衣人轻巧至极地下了阶梯,对于上头的湿滑,毫不在意,如履平地。 乌鸫不清楚外头的事,继续嚎着,但已有气无力。 墙壁上的油灯,被突然熄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谁?」乌鸫敏锐地发现有人来了。 黑衣人取出钥匙,插入牢门上的匙孔,转了转,向内推动。 一阵轧轧声响后,牢门被打开了。 「是何人?为什么不说话?」 黑衣人哼笑了一声,很轻,但引得乌鸫一阵骇意。 「族相难道就不以为是有人来救你了?」声音被在蒙面的黑布里显得很闷,辨不出男,还是女。 救他? 真要救他,就不会故弄玄虚了。 百里鸿对他忠心耿耿,派人来救他,必定会先跪拜,可这人没有。 所以,面前这个看不见身影的黑衣人,他笃定不是来救他的。 「你到底是谁?是谁派你来的,白羽?不,白羽不会让我死……」他百思不得其解,身体又冷又痛,也无法再持续思考。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来是代替我的主人看看你。」 「你的主人……」乌鸫更莫名了。 「对,主人让我给您带句话,该走了,别再留恋世间的一切了,也别妄想你的人马回来救你,主人念在你三朝元老的情份上,会想办法给个全尸……哦,不对,全尸是肯定没了,你这手脚……」黑衣人又哼笑了一声,「总之会让你体面的走,棺材一定挑好的。」 乌鸫听闻,脸色更是骇然。 「你的主人莫非……」 「族相,提醒你一句,别再犯同样的错误,你要不是这样,也不会有这样的下场,自以为聪明,可知我主人比你聪明百倍。」 乌鸫瞪大了眼,眼中的波光,似乎已确认黑衣人的主人是谁了。 「阁下,可否为我给贵主人带句话?」 「什么?」 「吾儿燕秦他……」 黑衣人冷笑道,「你这儿子不要也罢,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留着何用?」 「可老夫膝下就这一子,阁下刚才也说了,贵主人感念老夫三朝元老的情分,这走得体面不体面,对老夫如今而言,已无差别,可吾儿无辜啊。」 「无辜?你倒有脸说,他要是无辜,天下哪还有坏人,色字头上一把刀,要不是他,那贱人也不可能活着回来。」 「他只是还年轻,给些时间歷练就好。」 「好,只要你听从主人的命令,这话我必会转达。」 「谢阁下……」 「族相可走好!」 一颗药丸,放在了乌鸫能吃到的地方。 黑衣人来去无踪,速度极快。 外头倒下的狱卒,在黑衣人走后就甦醒了,完全忘记了刚才昏倒的事。 第二日,乌鸫死了,死得毫无痕迹,但死时,嘴角在笑。 ------题外话------ 鹤姬是长女,但不是家中最大的孩子,排行第二,上头是大哥红鸬,红鹝是在她之后出生,排行第三,鹞姬,鹴姬,鹓姬是四五六,是妹妹,妹妹中,鹞姬最大,另两个是双胞胎,红?是么子。 圣羽大人很能生啊,不对,是王妃很能生啊,不过王妃生红?后不就就嗝屁了,一定是生太多了,有违山海界的生育原则了。 这些字,要是不认识,大家查字典吧,你们懂的,我有这癖好。
part 214 竹帘藏暗影 乌鸫在水牢中暴毙,会引发怎样的冲击可想而知,但死了就是死了,查不出任何原因,这令白羽眉头紧锁,面色黑沉,以他之能都查不出他是怎么死的,可见兇手有多了得。 「大人,看着不像中毒……」说话的是黑翼,他是第一个发现乌鸫暴毙的人,是早间例行巡逻时发现的。 两个狱卒此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却是一问三不知。 他们休息后回来,与代班的换了班后,曾看过乌鸫,当时他还好好的,对着他们还叫骂了一阵子,他们没理,过了一会儿他就安静了,谁知道早上黑翼来查看,人就没气了。 他们可以对天发誓,绝没有偷懒,就是冷得打瞌睡了,也是一人睡,一人醒,一个睡够了,再换另一人,保证有一个人始终是清醒的,并且确定这期间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来过。 最诡异的是乌鸫死后的模样,是扯着嘴角微笑而死的,连日来受伤势折腾,他面色枯藁,一点光泽都没有,但实属正常,死后的样子和活着的时候,区别也就不算大,可其他的症状就没有了,看着倒也显得异常祥和,就是那抹挂在嘴角的笑,越看越诡异。 白羽细细检查过,的确断不出是何原因致死的,要说是伤势过重,年迈体衰地没撑住,他绝对不信,为了保证乌鸫不会死,他在饮食中添加了治疗伤势的药物,不能完全治好,也绝对不会让他死。 乌鸫一死,彻底地打乱了他的计划。 留他一命,一是为了牵制住他身后的那些党羽,要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若然妄动,他也有了可趁之机,好一网成擒。二是他要乌鸫眼睁睁地看着儿子燕秦死在自己前头,尝一尝那失去骨肉的蚀骨之痛。 「你们两个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做了什么,去了哪里,一个都不能漏,就是拉屎撒尿什么时辰去的,也要说。」他恼恨于计划被破坏,更愤恨于自己竟然查不出任何线索。 他口气凶怒,吓得两个狱族不敢隐瞒,絮絮叨叨地将昨晚的事说了一遍,说了半个时辰,依旧毫无线索。 黑翼怒道:「定是你们偷懒,让人有机可趁了。」 他和白羽都不相信乌鸫是自尽,因为要是自尽,他没手没脚,就只能咬舌了,但刚才看过,舌头没有任何损伤,他要是真有心自尽,也不可能会等到现在,一开始就会那么做。 「黑翼大人,我们真没有,从这老东西进来开始,就是我们哥俩守的,您是知道的,我们都是恪尽职守的人,断不敢有任何轻忽的行为,昨天外出打牙祭的事,也是和您说过的,更是等您同意了,安排了代班的人,我们才去的。」 「那就一定是酒喝多了……煳涂了!」 「没,绝对没有……」两人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出去喝酒,也就一个时辰的事,我们俩每人四两酒,您是知道我们哥俩的,酒量好啊,别说四两了,四斤都不成问题,喝了还能走直线呢。」 「对,对,黑翼大人,您可不能诬赖我们啊,我们真的没喝多,真就四两,不信您可以去酒馆问问,就是您经常去的那间老字号,小二可以做证人,绝对是四两,还是断断续续喝的,喝完酒,我俩就回去小睡了,醒了就麻熘的回来当班了,当中没遇见过什么人,也没发生什么事。」 这两个狱族,黑翼是认识的,在酒馆喝过几次酒,所以的确知道他们酒量非常好,四两就对他们而言造不成任何影响! 「会不会你们的酒被人下什么药了?」这个可能性也是极大的。 「不可能啊,我俩喝完,可精神了,一点没问题。」 「黑翼大人,按我说,这肯定是老东西作恶太多,老甜天眼看不下去了,决定昨晚收人,所以人就这么没了……」 他们俩虽有些贪财,但背信弃义的事绝不会做,跟了谁,就忠于谁,再说了,就是要动手,也不会选在昨晚两人出去喝酒的时候啊,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吗。 黑翼对着白羽作揖道,「大人,这两兄弟应该不会骗人。」 「对,对,我们真没骗大人,要是有隐瞒,比遭雷噼,请大人明查。」 白羽不是不相信他们,而是这事太过蹊跷了,昨日午间,他收到了百里鸿府中有动静的消息,正等着他出手好布局来个瓮中捉鳖,未曾想乌鸫等不及他来救就先死了。 一旦乌鸫的死被百里鸿等人知晓,别的不怕,就怕他们会来个鱼死网破。 「黑翼,那两个顶班的怎么说?」 「青翼去问过了,也说没有任何事发生,就是昨夜乌鸫吵闹不休,两人没在下头看着,去了外头,但就在门口,一直守到这两兄弟回来,期间风平浪静,照他们的意思是连只蚂蚁都没遇到过。」 「这两人可能信?」 「都是从大人的亲信里选出来的,家底都很清楚,青翼和他们也认识,还是同一个村子里的,绝不会背叛大人。」 白羽转首,又看了一眼乌鸫的尸体,视线触及到他嘴角的微笑时,胸口一阵闷痛,那微笑在瞳孔里更是越扩越大,让他生出一丝不安。 「你通知青翼,让他暗中守着鹤姬,若她有一丝损伤就让他提头来见。」 他不担心自己,只担心鹤姬会不会遇到危险。 「是!」 「还有……你再派一对人马看着百里鸿,他每个时辰做了什么,都要细细回禀我。」 「属下明白!」黑翼抱拳,又问道,「那这两个人大人打算如何处置?」 一听这话,狱卒两兄弟就对着白羽磕了好几个响头,「大人,大人,我们真的没有偷懒,请大人开恩饶命啊,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大人,您可不能迁怒与咱们啊……」 其中一个生怕他会砍了自己脑袋,跪行到他身边,扯着他的衣袖,已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了。 白羽甩了一把袖子,此刻只想眼不见为净,「滚!」 两人立刻爬走,走到阶梯的时候,地滑,摔了个大跟头,又滚了下来,头都磕破了,他们没敢唿疼,爬起来就跑,就怕他突然改变主意又想拿他们开刀了。 待他们走后,黑翼又道,「大人,乌鸫的尸体要怎么处理?」 「挫骨扬灰……」 乌鸫既然已死,他的死就不可能隐瞒下去,怕是早就在外头传开了,他到底是三朝元老,就是有伤害小王子的罪,外头那些人也必会对女王说情,给他赐个厚葬。 厚葬? 他不配! 圣羽大人是怎么死的,他也就该怎么死。 「是!」 ** 王宫深处一隅,因为栽种的茂林,阳光穿透不进,即使大白天,也是昏暗地有些看不清,踏着落叶,黑衣人轻巧地来到此处,行了几步后停了下来,四处张望了片刻,确定无人后,伸手掏向地面,地面都是落叶,扫除后,就出现了一个铜环。 用力一拉,竟抬起了一个门,门里是个暗道,狭窄得只能一人同行。 黑衣人走了进去,等走下去一些了,用双手顶着门,缓缓地关上,门关后,落叶飘飞,再次将铜环遮盖,看不出任何痕迹。 暗道中,黑翼人拿起放在暗道旁的一盏灯,点燃后,借着微弱的橘光,一步一步地往更深的地方走去。 走了约莫一炷香便到了尽头,尽头有一扇石门,很厚重,黑衣人没有急于推开,而是将油灯放到地上,摸向石门,在石门凸起的一处,用力按了下去。 石门没有马上起反应,而是过了一会儿才缓缓打开。 门里很暗,什么也看不清,只有黑衣人手中的油灯忽闪着,行了几步,又是一扇门,与外头的石门一样,但没有可按下的地方,黑衣人整了整衣衫,确定整齐了,将手举了起来。 当手举到头时,竟出现了一根绳子,拉了一下,便听到石门里隐隐约约传来铃铛的声音。 叮叮噹噹的响声很有节奏,像是一种暗语,响声过后,石门并没打开,黑衣人安静的伫立着。 过了大概有半个时辰,石门才打开。 黑衣人走了进去,熄灭了手上的油灯,里头依旧昏暗,但能隐约看到一整排垂下的竹帘,竹帘里是个人影,昏暗中看不出是谁,但黑衣人立刻朝着这人影跪拜。 「主人,事情办妥了,乌鸫已死……」 「嗯,倒没老煳涂……他临死前可有说什么?」 竹帘厚重,传出来的声音有些轻,稍许远些就听不到说什么了,但无碍于黑衣人与这人影的沟通。 「他求主人能保住儿子一命……和主人想得无差。」 「这人啊,再强大也是有软肋的,老来得子,人之常情,除此可还有……」 「没了,但依属下看,他会愿意死,应该是猜到主人的身份了。」 「我想也是,还真是别小看了他,毕竟是三朝元老,智谋和手段总是有一些的,可惜啊,他一世英明,偏偏就毁在了自己儿子手上,要是没有这个儿子当年的妄为,他如何会有这样的下场?激怒了不该激怒的人。」 「再英明,也没有主人英明,他早已是强弩之末了,也是主人怜他,不然他又怎么这般平和的死去。」 「这次辛苦你了,让你还特地跑一趟。」 「属下的命是主人救的,主人要属下做什么,属下就会做什么,何来的辛苦。乌鸫现已自尽,主人可还有什么吩咐?」黑衣人跪在地上,挺直着腰杆,一副愿意上刀山下火海的模样,可惜身上的黑衣裹得太严实,只能看到两只晶亮眼睛,声音又是中性,光是这般看,依旧断不出是男人,还是女人。 同样竹帘中的人也神秘非常,到底是谁,恐怕只有身处此地两人自己才清楚。 「暂时不要动,他的死,朝堂上必会引起波动,可大可小,你暂时不要出面,派底下的人去给百里鸿传句话……」 黑衣人愕然,「百里鸿是乌鸫的人,这几日都在想办法救他,如今乌鸫暴毙,他必会迁怒于白羽,说不定会冒死暗杀白羽,主人岂不是可以来个一网成擒,将乌鸫的党羽尽数消灭,也可伺机窥探这白羽葫芦里到底藏的是什么药?为何还要传话给百里鸿。」 「乌鸫已经死了,他的党羽就没了主心骨,成了一盘散沙,再闹不出什么风浪来,量他也不会那么冲动,说起来这百里鸿比起其他三个长老,要聪明得多,不过藏得深罢了,看着庸庸碌碌,实则是个可造之才,调教几番,定能用得称手。」 「主人是想将他收于麾下?」 「嗯,但也要看他肯不肯?」 「他敢,能让主人看中,是他三世都难修来的福气,还有什么肯不肯的,要是不肯,属下立刻拧下他的头。」 「你这脾气怎么还是那么糙呢,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让你在宫外留守,早将你带在身边了。你可知道人才难得,有一个就不要放过,就拿乌鸫来说,他要不是被权势迷了心,妄想越过王族去,我也不会放任他去找死。不过这话也有两说,就是这人才再难得,也要忠于我,若是不忠,有才也无用,我如今手边没有什么可用之人,若有他暗中帮助,很多事就能迎刃而解了,你不用管他肯不肯,将我的话带给他就行,记住了不能让人发现。」 「属下明白……」 竹帘晃动了一下,伸出一只光滑洁白的手,手中拿着一个竹筒,「话都在里头了,交给他就行,告诉他,若是愿意,就让他想法子表忠诚,我自有判断。」 「是!」 话毕,竹帘后的人影便消失了,仿佛未曾来过。 黑衣人将竹筒放入怀间,同样无声无息地离开。 ** 乌鸫的暴毙果然在夜隼族引起了轩然大波,朝堂上分了两派,一派主张厚葬,一派认为该挫骨扬灰,两派唾沫星子乱喷,喷得瑶佳的脑袋隐隐作疼,只好早早的退朝。 那些个助长厚葬的倒不一定是乌鸫的人马,不过是念在他三朝元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光是辅佐三代君王,也算将功折罪了,至于另一派挫骨扬灰言论的,自然是白羽的人马。 这争论其实就是个表面阵仗,因为白羽是绝不可能让乌鸫有厚葬待遇的,早先行一步动手了。 乌鸫一死,那些个还没浮上明处的党羽,也分了两派,有些是自知无转圜之力了,纷纷向白羽投降,还控诉了不少他做的恶事,大部分是如此,可小部分,如百里鸿一派,则是暗中嚎啕大哭,偷偷摸摸地举行奠基。 被关在狱中的左将军卫鹄,听到这消息后,眼睛都瞪瞎了。 他没被关在水牢中,被关在了火牢中。 这火牢酷热至极,对于出身寒冰之地的鸟妖而言,更是一种酷刑,牢中地面是一块炙热的铜片,如炮烙一样,光是站在上头,脚就会被烫化,骨肉剥离,血水粘稠,会被粘在铜板上,寸步难行,一旦行走,就是一番蚀骨的滋味。 卫鹄在这里关了几日,全身早被烫得皮开肉绽,因为脚烫没了,保持不了平衡,一摔倒,就会躺在铜板上,烫得来回滚。 白羽会用此法对付他,便是因为当年是他领兵暗袭了圣羽的军队,并用这样的牢笼将圣羽暗中押回了王城。 一听到乌鸫暴毙了,他嚎叫不断,可见是发自内心的悲痛,可人都死了,哭有什么用,何况他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就是嚎得喉咙都淌血了,也没人会同情他。 夜隼族早就变天了,再不是他威风凛凛的时代了。 他只是还不肯承认罢了。
part 215 归来的紫翼 过了三日,白羽依旧在思索乌鸫的死亡原因,尸体虽与挫骨扬灰,但他死时的症状都有记录在案,因此并不妨碍他对此的追究。 乌鸫不可能是自杀,必是有人杀的,但是到底是什么方法可以让他死的毫无痕迹,他却辩不明。 「大人……」 门外,灰翼敲了敲门。 「何事?」 「风辰有是想求见大人。」 风辰? 白羽拧起一双剑眉,从犬境将风辰救回后,虽经过他的救治,但依旧改变不了风辰已形同废人的悲剧,鸟妖失去了双手,等同折断了翅膀,何况他的腿也被弄断了,和乌鸫差别仅在于一个木桶,没成为人彘而已。 哦,不,他的眼也瞎了。 他每隔五天都会去看望一迴风辰,会救他也是因为当年他对鹤姬有活命之恩,但想要让他完全恢復到以往,除了神农鼎,就是女娲石了,偏偏这两件神器都不在他手里,他只能尽可能地保住风辰的命,让他免受一些皮肉之苦。 白羽打开门扉,「可是他的伤出了什么问题?」 「属下刚才去看过他,看着不像,只说有要事要见大人。」 「我知道了!现在就去……」 他披上用野兽毛皮制作的裘袄跃进风雪之中,跟在后头的灰翼搓了搓手,「这天可真冷,连着十几日都在下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夜隼族并不怕雪,就怕雪下不停,按照时节,这几日算秋收之日,雪要是不停的话,那些好不容易长成的农作物就会被雪压垮,冻死。 没有粮食就等于要挨饿,这是夜隼族的一个大难题,怪就怪圣鹄当年太爱打仗,大肆徵兵,弄得务农的平民少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就是一个能顶三个也没法种出大量的粮食来,粮食少不说,又大多送去了军队,族中的粮仓近乎是空的,也就秋收时能塞个半满,想存些积蓄到明年,根本不可能。 王族和贵族是不愁吃不饱的,粮食再少,也不会从他们的牙齿缝里抠,苦得自然是平民,尤其是那些务农的平民,种出来的粮食,半点没有留给他们,全当税收缴纳了,种粮食的人都吃不饱,还能指望粮食的收成能有多好,加上贵族不想明年的日子过得紧巴巴地,能有点富裕,无耻地自行屯粮,更使得平民没粮食可吃,只能吃野菜树皮果腹,恶性循环下,平民饿死了一堆又一堆,尸殍遍野。 族里自己种不出足以民生的粮食,那就只能靠侵略外族来获得了,这也是白羽多次征战周边一些小族的原因,但和圣鹄不同,他不会为此大肆徵兵,而是一骑当千,以最小的人马,得到最大的收益。 尽管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但对如今的夜隼族是有效的。至于想要改善族中常年颗粒无收的状况,自然不可能一朝一夕改变,贵族要清理,王族也要清理,只要掌权的人是一群乌合之众,自私自利的人,夜隼族就不可能回到老先王在世时的盛世光景。 还有就是…… 白羽望着眼前白雪皑皑的环境,这里越来越冷了,越冷代表越贫瘠,土地和环境都已经不太适合居住了,必须换一个物资广博的地方作为族群的栖息之地。 无论侵略带来的收益有多大,都不及一片肥沃的土地,那才是真正的立根之本,放眼整个山海界,能称得上得天独厚,物资丰厚,又易守难攻的地方就是犬境所处的长海一带,那可以说是一片被上天眷顾的地方,若不是如此,又怎能让犬妖族栖息万年都依旧生生不息。 所以,他势在必得。 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只有自己的族群才是最重要的,也只有保住了自己的族群,才有安身立命之所。 「你明天吩咐下去,平民的税收今年无需缴纳,自己可有存粮,但今年的税,明年要补。」 「大人的心思我明白,可税收的事都是需要女王首肯的。」 今年免,明年交,且是交双份,看起来没什么优惠,但实则是今年能吃饱了,也就有力气干活了,只要好好种,不怕明年种不出双倍的粮食,可说是一种激励。 「我自会对她说,她若是不太笨的话,应该知道对目前而言,这是最好的良策。」 白羽踏着厚雪继续往前走,身后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沿途能看到不少灾民,躺倒在王城墙角跟,他们精疲力尽,面黄肌瘦,残喘着,连乞讨的力气都没有。 「最近灾民是不是又多了?」 「回大人,多了一倍,据说是东面的白鸦村遭到了雪崩,房屋田地全被埋在了雪下,还死了不少人……」 白羽停下脚步,怒道:「为什么我不知道这件事?」 「是乌鸫活着的时候发生的,应该是怕要振灾,会用到他囤积的粮食就给瞒下了。」 白羽咬牙切齿道,「该死!」 「大人您别动气,这几日忙,属下不敢让大人过于操心,也就没说,但已经安排了人,早午晚设置粥棚,只是……只是光靠大人的俸禄和府中的粮食也是僧多粥少……」 设了粥棚也未必能让所有灾民吃饱,为了节约粮食,粥是一天比一天的稀,再过几日,怕是都要看不到米了。 「其他贵族就没有话说?」 「他们认为这些都是贱民,死了不值一提。」 白羽握紧拳头,脸色已黑了一片。 现在的夜隼族就是谁有权利,谁就能活下去,民生早已不是这些位高权重者会关心的事了。 「找几个人上山去打猎,尽量多打些,看能不能填补,天越来越冷,光喝粥也没用。」 「是,属下待会儿就带几个人上山去。」 现在是树针熊出没的季节,要是运气好的话,能打到一窝。这一窝通常就是二十来只,因为树针熊是群居动物,和人界的熊不同,这种树针熊成年了也没有一个成人高,虽然兇悍,但不难对付,用甜润的椰果就能诱引出来,算是夜隼族的特产,但以往都不会捕太多,怕绝种,可现在这等日子,不吃它们,就是饿死族人,两者只能选一。 「我记得鹜娘很懂得辨别山中的野菜和蘑菇……」 「没错,大人,她从小就生活在山中,深谙此道。」 「你带她一起去吧,弄些可口的蘑菇野菜回来也是好的,另外要是你聪明,赶紧表明心意,别傻乎乎地不开口,小心被人追走了。」 灰翼听闻,脸立刻就红了,支吾道,「大人,您怎么说到我身上来了。」 鹜娘是白羽府中的厨娘,出生在夜隼族极北的山鹞村,那是很善辨别药材的一族,白羽曾到那里求过药,并救了鹜娘的父亲,可惜连年征战,山鹞村的壮丁也没被倖免,死的死,残的残,整个村落也就败落了,只剩下老弱妇孺,又碰上了瘟疫,村中的人尽数死光,只有鹜娘逃了出来,便一路南下找到他,他便收留她在府中做个厨娘,和制药的家僕。 他身边男人多,突然来了个姑娘,又生得好看,自然吸引了一群人的注意力,其中注意力最集中的就是灰翼,有事没事都会去瞧瞧她,一来二去两人就都有了心思,就是不肯捅破那层纸。 「难道我说的不对,别说我不提醒你……」 「好了,好了,大人,风辰家到了,您自己进去吧,属下找人去打猎了。」 他走得飞快,好似后头有尾巴会被门夹到一般。 风辰所居住的屋子就在王城的南边巷子里,是一动三进的院子,祖上留下的,风辰既然能与鹞姬谈论婚嫁,出身自然不低,他的爷爷曾官拜左将军,也就是卫鹄那个级别的。 夜隼族崇武轻文,世代皆如此,这也是源于身处恶劣环境所引起的,没有强大的军队,就无法抵御外敌,更无法在恶劣的气候造成的断粮时节,侵略他族来获得充沛的物资储备。 当年的风辰一族,非常威风,他的爷爷和父亲都是老先王的宠臣,极其信任,和圣羽也交往密切,但圣鹄登基后,风辰一族就没落了,除了贵族的头衔没有被拿走,其他与平民无异。 他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个小厮,对他恭敬的作揖道,「是大人来了,快进,外头风雪大。」 「你家主人可好?」 「服了大人的药,已好多了,现在正在书房看书。」 小厮名唤一鸣,出自一鸣惊人的意思,是风辰一族硕果仅存的僕人,风辰的起居饮食都由他照料,他年纪还很小,今年刚满三百岁,因此模样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长得矮小,偏又穿着一袭宽大的旧衣袍,显得人很瘦弱。 到了内院,他接过白羽脱下的裘袄,挂在衣架上,「大人,稍等片刻,我去取碗姜茶过来,您喝了也好暖暖身子。」 「不用了,我现在就去书房找你主人。」 「那我送到书房去。」 白羽点头,迳自走向通往书房的路。 因着鹞姬的关系,他与风辰的关系一直很好,对他的家也就非常的熟悉。 他叩响了书房的门,里头传来一声咳嗽,过了片刻,风辰道,「进来吧。」 白羽推门而入,「你在书房干什么?」 风辰虽然是武将家族出生,但很喜欢看书,此刻书案上摆满了书,他坐在轮椅上,像是在看书,但实则他已没了眼睛,谁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你来了……坐,我也是闲着无聊,看不见,闻闻书香也是好的。」 白羽走了过去,「找我是有什么事?」 「你先坐!」 「不坐了,我待会儿还有事,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风辰因为伤势过重,失血过多,脸色苍白,成为废人之后,他心绪波动很大,终日没什么胃口吃东西,以致于身体瘦弱,以往英俊年轻的五官衰老了不少,这不只是伤势引起的,也是因为妖力涣散的关系。 「大人,姜茶来了,您快喝。」 一鸣捧着茶杯走了进来。 「放下吧,现在喝烫口。」 一鸣看向风辰,「少爷,晚上想吃些什么?」 「随便弄些菜就好了,你先下去吧。」 一鸣点了点头,乖巧地退了出去,将门关上。 风辰没有手,也无法带动轮椅,「今日虽然冷,但府中的梅花开了,你来得正好,倒是可以一起赏花,哦,错了,是你看,看完了告诉我,是否和以前一样。」 这样的自嘲,也不是今日才开始的,仿佛这样,他会好受些。 白羽将他推到窗边,打开了窗户。 窗户外便是几株红梅,白雪飘飞下,这些梅花的颜色很扎眼,但艷丽而不妖,扑鼻的香气清幽而淡雅,姿态更是苍古而清秀。 红梅白雪,无论何时看都是一副臻美的景色。 风辰空洞的双眼望着那些梅花,他看不到,但能闻到没话的香气,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打算何时去救紫翼?」 白羽听到这个名字,僵了一下,其实来时,他就有预感,想他可能是要问紫翼的事。 「她被关押在犬境的水笼中,戒备森严,想要救绝非易事,之前我的行动失败了,要是马上去营救,必会损兵折将。你不用担心,她现在只是一只寻常的鸟,犬妖族的人不会对她用刑,不过是日子难过些。」 「她的身份已败露,犬妖族不可能会放过她,现在不用刑,不代表以后不会,若是问不出什么,又无里利益可言的话,他们肯定会杀了她。」 「她是你的徒弟,你疼惜她我能理解,但我也说了,贸然行动,只会徒增冤魂,若她知晓,也不会情愿,她与你一样,有情有义,为了救她却要死一些人,她获救了也不会高兴。」 「你别用这种话搪塞我,她性子如何,我比你清楚,我就是怕这丫头一时会想不开,自我了断了。」 「它现在只是一只寻常的鸟,如何能自尽?」 她既非人形,咬舌便不可能,关在水笼,定是五花大绑,想撞墙都不可能办到。 「怎么说,都是你有道理,但也说出了关键,关键就是她现在是只寻常的鸟,我想过了,最好的法子就是你将解药炼出来,再让人将药丸想办法送过去,只要她恢復人形,就能自立自救,必能自己逃出来。」 听闻,熟知他的风辰心里咯噔了一下。 「你看我,是因为觉得这法子不好?」 「这法子很好!」他收回了视线,再次望向窗外的梅花。 风辰高兴道,「既然好,那你就快做,事不宜迟,需要什么,告诉我,我让一鸣去准备。」 他很积极,但白羽毫无动作,依旧望着那梅花,像是看入迷了。 风辰察觉到是自己一头热,语调显得有些急促,问道:「你还愣着干什么?你别忘了,她会如此,可都是因为你。」 白羽微微转头,目色里像是沾染了窗外的寒霜,有些冷。 风辰继续道:「她对你忠心耿耿,丝毫不亚于黑翼,青翼,灰翼。」 「我知道!」 「知道?知道你还无动于衷?」他的口气也跟着冷冽了起来,「我不管你是什么心思,总之这解药,三日之内我必要拿到!」 白羽笑而不语,表情似是洞悉了什么。 「你笑什么,我不是开玩笑,如今我已形同废人,帮不了你,但紫翼不同,她素质极佳,又聪明,假以时日,必能成为你的左膀右臂,绝不会比任何人差,她为了帮你,自行化身为畜生,受尽了磨难和苦楚,也该回来了,她也不会在乎你是否会给嘉奖,最大的愿望就是留在你身边,我既是她的师父,自然要满足她的心愿。」 「这些话,你不防让她亲口对我说。」 「你……你胡说什么……她如何亲自说,她……」 白羽朝着窗外喊了一声,「紫翼出来吧,你这师父从来都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人。」 话落,窗外起先毫无动静,但过了一会儿屋檐上落下一块积雪,接着一抹瑰丽的紫色羽翼在白雪上划出一道剪影。 是紫翼。 它回来了。
part 216 小王子鸾翔 自雨默口中知晓自己再难恢復人形时,紫翼不信白羽会对它如此绝决,被犬妖族的人扔出犬境后,它拼着一股劲,不顾身上的创伤,歷经磨难回到了夜隼族。 沿路波折不断,兇险异常,若它还是个妖,回到夜隼族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是它现在只是一只寻常的鸟,体力,精神力都受到了考验,还要躲避随时可能出现的食鸟魔兽,它不敢休息太久,也不敢阖眼,只是靠在树干上少许休息一下,除此之外,水和食物也是个难题,但这些在它的心里都不重要,心心念念着那个答案。 它是否再也变不成人了? 当它回到夜隼族时,它本想立刻去见白羽,但又胆怯了,不敢立刻去见他,兜兜转转下,它来到了风辰处。 这世上,若说谁对它最好,必是风辰无疑。 风辰知道到它平安归来,喜极而泣,也没去问犬妖族怎么会放了它,对它嘘寒问暖,那时的它太疲累了,全身又是伤,又是兽身,说不了话,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风辰用手摸索,发现它全身都是伤,急着让一鸣去找白羽。 它听闻坚决不让,虽变成鸟了不能说人话,但风辰非常了解它,哪怕是一个微小的动作,他都会知道它在想干什么,虽有疑问,但知晓它的性子,若是不肯说的话,怎么问都不会说,所幸伤势并没有想像得那么严重,一鸣替它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休息了一个晚上也无碍了。 只是精神总是郁郁寡欢,没了往日的鲜活。 作为师父,风辰对紫翼不是只有师徒情,在乌鸫和圣鹄的迫害下,他的亲人已死绝,所以对紫翼夹杂着一份亲情在,对它就如同亲妹一般疼惜。 若不是当初它执意牺牲自己化作兽形接近雨默,他是肯定不许它这么冒险的。 如今安全回来了,他那颗提心弔胆的心也就能放下了。 养了几日,它的伤也大好了,但就是不许风辰将它回来的事告诉其他人,因此回来的这几日,也只有风辰和一鸣知道,这几日,它始终郁郁寡欢,伤养好了,却不肯吃东西,风辰很担心,几次询问,它皆是没有回应,连个点头和摇头都吝啬给予,他以为它可能是受了许多苦,一时心情还没调整好,便没逼它,想它过几天自会好转的。 谁知,它的情形一天比一天差,风辰急坏了,干脆让一鸣强行灌食,并提到它要再这样的话,他就去请白羽。 一听到白羽的名字,它才有了反应。 风辰见状就明白它会如此模样肯定和白羽脱不了关系,逼问下,它终于开了口,和雨默问话时一样,是用爪写字。 我想变回人…… 一鸣尽责地将这五个字告诉了风辰。 短短五个字,听得风辰心里生痛,但也明白了事情的癥结,直道它是傻丫头,要变成人早说不就好了,为何藏着掖着,它却是不肯说了,并一再提醒,不能让白羽知晓它回来的事。 风辰有些莫名,但想到这丫头素来爱慕白羽,或许是现在是兽形,自卑了,不敢见白羽也说不定,立刻拍胸脯告诉它,将这件事包在他身上,也就了之前的一幕。 当白羽朝着窗外喊它名字时,它下意识地现了身,扑闪着翅膀,与他隔窗而望。 他说的那些话,它在屋檐上听得真切,就是不问,也知道答案是什么了,只是心里依然期望着那不是真的,期望着他不会对它如此残忍。 鸟是不会流眼泪的,即便再悲伤,它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它渡得过千里迢迢的回归之路,渡得过吞下厄罗丹的蚀骨之痛,渡得过刀光剑影的寸寸寒光,却渡不过,他眼里这份冰冷与绝决。 它从未痴想过什么,只是想留在他身边,为奴为婢也罢,要她牺牲生命也罢,只想与他并肩作战,完成他心中的大业,仅此而已,他却连这样微小的期盼都不给它,它成了一只寻常的鸟,再无可能帮到他什么了,他是那么地无情,又是那么地残忍。 眼瞎了,耳朵就会变得灵敏,听到翅膀的声音,风辰就知道它露了脸。 「紫翼,快进来,外头冷。」 风辰脸上的关切,与白羽平静的表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它没有展翅飞进去,依旧望着眼前这个对它极为无情的男人。 白羽开口道,「你会回来,倒是在我意料之外。」 它已是一颗无用的棋子,从吞下厄罗丹开始,它的命运就是註定了被遗弃,这令他开始揣测起了犬妖族的用意,它虽是一只寻常的鸟儿了,但犬妖王不可能不清楚,它是自己的人,这般爽快将它放回,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他疑心地打量着紫翼。 紫翼看到他打量的眼神,内心只觉得无比悲凉,即便它已是无害的鸟儿了,他也依旧对抱有警戒心。 风辰看不到两人的动静,忙道:「紫翼现在已经平安回来了,这药,你总该给了吧。」 厄罗丹是风辰亲手交给紫翼的,行动前,他对这件事一清二楚,但唯独不知道这丹药是无解的,他对白羽充满了信任,从没想过这药是无解的,若是知道,紫翼便不可能顺利地潜伏到雨默身边。 他现在只想尽快恢復紫翼的妖力,好让它能继续辅佐白羽,完成大业。 白羽知道瞒不下去了,当初他没有告诉风辰,就是料定紫翼不可能活下来,但如今看来,只能将事实告知了。 「风辰,这药无解!」 他说得很轻巧,没有一丝愧疚,听在风辰耳力便成了一颗重磅炸弹,炸得他耳鸣。 无药可解…… 他瞪圆空洞的眼,这是下意识地行为,致使已经癒合在一起的眼皮,剎那间迸裂,他的表情也慢慢变得惨白,缓慢转头朝向白羽说话的方向。 紫翼虽已知道答案,但在他说出来的那一刻,僵了身体,停止了翅膀的扑闪,从空中掉落,地上是雪,松软至极,它仰躺在雪堆上,望着满目的飞雪,突然觉得眼睛有些热,可依然干涩,只是胸口处疼如插进了一把刀。 风辰终于将无药可解四个字消化了,瞬间扑向白羽,他没有手,也没有脚,扑过去就失去了重心,摔倒在地,白羽眼明手快地扶住他,将他带回轮椅上。 「你伤势还没有好透,切忌激动。」 风辰扭动身体,一双眼已爆出了血丝,「你竟然骗我……竟然骗我……」 「风辰,做大事者,如何能有妇人之仁。」 「紫翼虽是我的徒弟,但我待她如亲妹,你与我既如亲兄弟,那她又何尝不是你的妹妹,而你竟敢如此待她。」 白羽嗤笑,是不屑,也是冷漠。 「我只有三个妹妹,你应该知道是谁?」 他此生只认鹤姬的妹妹,是自己的妹妹。 「你休要提鹞儿,若她还活着,知晓你这样的行径,必会代我揍你一顿。」 「或许吧,但她已经死了,若你还记得,就应该不会忘记她是怎么惨死的……」 风辰的眼睛爆红,渗出清晰的血丝,他当然记得,也不可能忘记,赤身裸体,浑身是血的鹞姬,死不瞑目的模样,深深地印在他脑海里,午夜梦回,他总会被她死去的模样惊醒。 他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替她报仇,一定要让害死她的人死无葬身之地,为了达成目的,他不在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恶魔,还是厉鬼都无所惧。 想到此,他颤了一下,白羽现在做的事,不就是他之前想做的事吗。 白羽就是另一个他,区别只在于,鹤姬还活着,但遭受到的摧残却永远无法抹消,比起死者,活着的人更能让身边的人知晓那种惨烈是怎样的一种痛,又是怎样的一种绝望。 他有资格怪白羽的无情吗,若是他,若是他的鹞儿活着的话,他垂下头,任由眼皮的血大颗大颗的滴落。 紫翼摇摇坠坠地从雪地上飞进屋中,它和风辰的交流,需要靠一鸣辅助,现在一鸣不在,它无法与他交流,它飞落在他的轮椅上,咕咕地叫着。 「紫翼,是为师害了你,是为师害了你啊。」 是他没有询问清楚,以为她只是受些苦罢了,等回来了总会恢復如初的,也是他太信任白羽了,恐怕白羽也是料到了他不会起疑,才会将厄罗丹交给他。 「咕咕咕咕……」 紫翼十分尊敬这位师父,它回来只想知道答案,而不是要他自责。 「你不用劝为师,为师早已是废人了,还不如让为师来承受这不能成人的痛。」他是痛心疾首,却对白羽说不出一句狠话。 他的创伤有多深,白羽就有多深,甚至更严重,严重地已让他毫无人性可言。 「你滚,现在就给我滚出去……」他对着白羽咆哮。 「你的眼睛需要包扎!」 「滚!」他厉声吼叫。 白羽望了他一眼,知晓他现在情绪很激动,不宜再刺激。 「一鸣……」 他唤了家僕进来。 「大人,有何吩咐?哎呀,少爷,你的眼睛怎么流血了,快,快,白羽大人,这这……」 一鸣手忙脚乱地取来包扎用的器具。 「一鸣,用我上次给的金疮药,每日三次,若是不能止血,让人来唤我。」 「是大人,但是我家少爷……这个……」 他不明白,他人都来了,怎么不亲自诊治。 「你家少爷,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我,你听我吩咐做便是……」 「哦!」 白羽吩咐完,人就走了,大雪纷飞中,他一人独行,背影凉薄,凉薄得紫翼只觉得无尽地凄楚。 它没有怒,没有恨,因为这些情绪,早已被经年累月的爱慕所阻挡了,即便他对它无情,它却仍是无法挥起爪子,在他身上留下伤痕。 呵呵……还好,鸟是没有眼泪的,给它还留了一份自尊。 ** 风辰包扎完伤口后,久久没有声音,紫翼知晓他心疼它,但事到如今,一切都已成定局,自责也好,伤心也罢,都已无济于事。 她认命了。 但,风辰不认命。 「紫翼,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希望? 「咕咕?」它不明白他指的希望是什么? 「神农鼎,女娲石,这两件神器,都有修復,治病,解毒的能力,只要有了它们,你一定能恢復」 他将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了上古神器上,但紫翼知道,这个发放无用,在雨默去水笼见它时,就将这件事告知了。 紫翼展开翅膀,飞到一鸣的肩膀上。 「小姐?」 紫翼用爪子指了指书案上的砚台。 一鸣明白了它的意思,它是有话要写,希望他来转达。 紫翼用爪子沾取了墨汁,在纸上写道:「师父,厄罗丹即使是神器也无法转圜。」 风辰听后却是不信,「他们必是骗你的,不然也不会放你回来,要你回来,恐怕就是希望你因为这件事和白羽产生嫌隙。」 「这个我也想过,可是如今的我只是一只寻常的鸟,就是真随了他们的意,又如何能伤得了大人。」 「这……」 风辰也是心急了,还没想到这一层。 「如果……如果女娲石和神农鼎不行,那就集齐所有的神器,我不相信,所有神器加在一起都没用。」 紫翼书写的爪子顿了顿。 集齐所有神器…… 不,灵兽白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厄罗丹无解,它想写下来告诉他这个事实,让他不用再操心这件事了,但知晓他的脾气,便决定瞒下,他与它一样,今后面对的都会是极其挫败的人生,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刺一剑呢。 一鸣问道:「小姐,不写了吗?」 它在纸上写道,「送师父回房休息吧,这眼伤一定要好好养。」 「是!」 风辰依旧好言相劝,「这事,为师一定会想出办法的,你就像以前一样,在我这里住下,一鸣会照顾你,你可千万不能自暴自弃。」 它其实已经想到了离开,不过它很担心风辰的身体,便决定留一段日子,确定他无事了再走。 到时,它会找个森林,了结此生。 不能为妖,活着也是行尸走肉。 ** 白羽回去后,去了王宫,税收的事,他必须禀明瑶佳,只有她首肯了,拟下公示,这事情才能成。 刚到寝宫门口,他就听到了一阵怒吼。 「你们是怎么照顾小王子的,吃个东西怎么会噎住!」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只是餵了些米煳煳,谁知道……」 「来人,将这个奴才拖下去……」 「陛下……陛下……饶命啊!」 白羽走进去时,正好与拖人的两个僕从擦肩而过。 「白羽大人……」侍女捉住他的衣摆,「救救奴婢……」她是真的不知道小王子为什么会噎住,明明就是米煳煳,而且稀薄地和水差不多了,之前吃的时候好好的,今日餵了三勺,小王子就突然脸色发青,呕吐不止。 白羽不可能会救她,冷情扯回衣摆,任她被僕从拉出去。 「阿羽,你回来了,快来看看鸾儿是不是发烧了,刚才他又吐又哭的。」 鸾儿便是夜隼族刚出生不久的小王子,取名鸾翔。 这个孩子是瑶佳的心肝宝贝,奈何从出生开始,先是中毒,而后便是大病小病不断。 白羽走到悬挂在拔步床边的摇篮,里头有个绣着金鸾凤尾花纹的襁褓,红的艷丽,金的华美,里头若是裹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必是好看的很,可里头的孩子小的像只猫,很瘦弱,脸色黑唿唿的,隐隐还发着青色,因这肤色,弱化了五官,看不出他像谁,大概是哭累了,一直在抽泣,声音却轻不可闻。 瑶佳对着孩子收起了怒容,一派暖洋洋的笑,眼中是心疼,恨不得能替他承受这些苦。 「鸾儿,看,爹爹回来了,爹爹是大巫师,一定能让你好起来了的。」 白羽对这个孩子没有任何感情,但伪装得很好,伸进襁褓,替他把脉,「是有些发烧,不过不打紧,吃些药就好了。」 「他还这么小,药却比奶还吃得多……」 「小时候多病,也是种歷练,熬过去了,也就好了,陛下不用担心。」 「真的?」 「嗯!」 歷练倒是歷练,不过也要熬得过去,可惜这孩子的身体太差,能不能活到明年还是个问题。
part 217 渣中还要渣 「阿羽,你要不要抱抱他?」瑶佳闪烁着母爱光辉的脸微笑地看着他。 「臣粗手粗脚,怕弄伤他……」 他并不想抱这个孩子,一是对他没什么感情,二来这个孩子的出生本就是他设计的,用一个孽字就能概括一生。 「你是他的父亲,怕什么,来!」瑶佳不由分说地将孩子从摇篮里抱了起来,塞进他怀里。 白羽脸色有些僵,但若是拒绝,情面上总是过不去的,在瑶佳心里认定了孩子是他与她爱情的结晶,他若是不疼,不爱,容易引起她的怀疑。 他放下心中的嫌弃,僵硬地将孩子抱了起来。 看在瑶佳眼里,他俨然是个还不懂怎么抱孩子的父亲。 「不是这么抱的,真是的,哪有这么抱的,你得托着他的头,孩子脖子软……」 白羽换了姿势,将孩子的头轻轻托住。 大红色的襁褓里,鸾翔看上去格外脆弱,脸色似乎比刚才更难看了,突然就咳嗽了起来。 小孩子咳嗽起来,特别可怜,哪怕是一个微小的震动,看起来都能要了他的命,瑶佳赶忙轻拍他的背部,心里一阵疼,这孩子从出生起身子就格外的弱,似是天生体质就不好,但她仍是将他体弱多病归罪到乌鸫头上。 「都怪那杀千刀的乌鸫,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竟然敢对鸾儿下毒,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下后遗症,若不是这个老匹夫现在死了,不然我非拿刀亲自宰了他不可。」 「陛下息怒,是臣监管不力,让他在狱中如此轻易地死去,也是臣学艺不精,未能第一时间替王子解毒,致使王子体弱多病,臣愧对陛下,陛下应该治臣的罪才对。」他将孩子交回她手里后,双膝一曲,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你哪来什么罪,族里那么多巫师,只有你能对症下药替鸾儿解毒,那些个酒囊饭袋连是什么毒都不清楚,若不是你治疗得及时,鸾儿怕是就要一命呜唿了。」 「臣是大巫师,理应如此,但是族相的事……」 瑶佳将孩子交给身边的侍女,伸出双手亲自将他扶了起来,「你这人就是这样,对谁都好,这时候了还叫他族相,他是哪门子族相,早被我罢免了,你不会是忘了吧,三日后你就是我夜隼族的新族相了,哪还有乌鸫这个老匹夫的一席之地,我没抄了他全族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乌鸫的子嗣就燕秦一个,原配夫人在百多年前就去世了,有几房妾室,但在他被抓后就作了鸟兽散,挟带金银珠宝早不知去哪了,族相府现在被查封,有罪的是乌鸫这一脉,他的旁族,瑶佳没有治罪,或是说不敢治罪。 因为乌鸫的根基看似倒了,但门徒多,族群也大,一旦杀伐得太厉害,恐会引起倒戈,她初登王位,还没坐稳,真正称得上忠心的人怕是一个手指都数不出来,要想坐稳,就不能得罪太多人,杀乌鸫是有证有据,不是诬赖,就是有人想求情,也没那个理由求。 这一刀杀都也利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可说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让乌鸫无法防范,等他被抓了以后才公告的全族,这计策自然不是她想出来的,是白羽,而今看是极其的成功,不然让乌鸫有了防范,恐怕现下的夜隼族早就内乱了。 「陛下宽厚,臣感激不尽。」白羽恭敬地作揖,随后又道,「之前陛下曾问过要如何处置乌鸫的尸首?」 「对,到底他是三朝元老,虽有毒害王子的罪名,但他的势利错根盘节,想一朝一夕全部拔出绝无可能,得慢慢来,他人都死了,给点面子也无妨,一来能彰显我的宽大,二来也是维稳,免得他手下的那些人因为他的死,怪责到你身上,暗中对你下手,算是卖个人情面子给他们,将尸体交给他们操办葬礼,你说可好?」 白羽身形一俯,深深拜道,「臣感谢陛下的厚爱,但这件事恐怕要让陛下失望了。」 「嗯?」 「臣已将他挫骨扬灰……」 瑶佳一惊,「你这是为何?」 白羽视线瞥向侍女怀中瘦弱的鸾翔,刚才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现下已换做了一副痛心之色,他没有说话,但表情非常到位,任谁都能看出他这一眼饱含了什么情绪。 「你是在为鸾儿报仇……」 「是!」他说得极为斩钉截铁,面上的容颜狰狞无比,「臣的确是在为儿子报仇。」 此儿却不是鸾翔,而是他的鹧鹧。 他先前看到鸾翔的时候,尽管不喜欢,但抱在怀里时,让他想起了那个还来不及出世就死在燕秦手里的孩子。 鹧鹧若是能顺利出生的话,到现在也该是能读书写字,学着制药的年纪了,他无数次的想过,握着他的小手,教他习字,画画的模样,但是乌鸫和燕秦毁了这一切。 他将这股恨意完全表现了出来,不是演戏,是发自内心的展露。 瑶佳之前总觉得他对鸾翔很冷漠,感觉似是不想亲近,也从没表露过为父的喜悦,可现在他神色中的恨意,像把烈焰在他五官间燃烧,看得出他恨极了。 挫骨扬灰…… 她顿时觉得这这么做很对。 「请陛下治罪,是臣未将事情想周全……」他收敛了怒色,再次跪到了地上。 瑶佳立刻阻止,「你这喜欢跪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不是说了吗,我们既是君臣,也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是在为我们的孩子报仇,比我血性的多,你起来,你下次要再敢跪,那我……」她双膝一曲,很干脆地跪到了地上,「那我也跪!」 「陛下!」白羽心惊,立即伸出手架住她的肩膀。 「你别劝,也别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我不爱听。」 「臣这就起来。」他状似很为难,也很无奈,从地上站了起来。 瑶佳见他起来,自然也起了,抚了抚自己的膝盖,「地上有毯子,我跪下去都觉得疼,像膝盖磕到石头似的,亏你跪得还那么勤。」 「陛下是金枝玉叶,臣怎么能和陛下相提并论。」 「怎么不能了,你是我的夫君,我是金枝玉叶,你也同样,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听着生分。」 「是,臣记住了。」 瑶佳主动地贴了过去,依偎到他怀里,「那么大的族群,我是越管越心累,早知道女王怎么不好当,当初就不该吵着要这个位置,还好有你……阿羽,我现在只想鸾儿平平安安地长大,少病少灾,我知你比我能干,以后族里的事,要辛苦你了。」 「这是臣的职责,臣必定为陛下鞠躬尽瘁,披荆斩棘。」 「瞧,又来了,又是臣啊,陛下的,我喜欢听你叫我瑶儿……」 白羽没有拒绝,唤道:「瑶儿……」 瑶佳甜腻地一笑,搂上了他的脖子,「我这几日身体很好,天也晚了,不如……」 「臣还有一事要奏……」白羽丝毫不为所动,神色正经。 「还有什么事?」瑶佳跺了跺脚。 「是有关赈灾的事。」 「赈灾?」 「是!」 白羽将免除税收的事说了一遍,以及希望她能鼓动贵族将囤积的粮食无偿的捐出来。 他不管说什么,瑶佳都不会拒绝,一个劲儿地点头,一双玉臂却是死死地缠着他。 之后便是无声胜有声,春波无限了。 说起来,瑶佳对他最不满意的地方,就是他太过冷情了,亦不是喜欢纵慾的人,即便是夫妻敦伦,他也恪守着君臣之礼,每次都是她主动,要不是她生性豪放,换做其他女子,恐怕早就羞死了。 但,至少每次床笫之欢,她都很满足。 只是……每次醒来都觉得缺了点什么……感觉很不真实,像一场春梦般。 ** 山洞中,燕秦收到了乌鸫暴毙的消息,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前来送信的小厮被他狠揍了一顿,因他是乌鸫的儿子,小厮不敢反抗,只能忍着承受。 「我爹怎么会暴毙,怎么会!?」 正是有乌鸫这棵参天大树罩着他,他才能酒池肉林,贪欢逐乐,无法无天,他一直坚信自己的老爹现在不过是一时时运不济,总会有再次崛起的时候,到时他依旧能过着奢靡的日子,可是如今,这棵大树不仅倒了,还死了,他如何能不急。 在这山洞里已有些日子了,他天天盼着能回王城,回到族相府做他的少爷。 可是现在……现在…… 信上不仅写了乌鸫的死讯,还在后头赘了一句,是有关白羽成为新族相的事。 白羽…… 燕秦瞪着这两个字,瞪得双眼通红,一把揪住小厮的领口,拉到自己面前,「你老实说,我爹是怎么死的,是不是白羽这个野种害死的,是不是!」 「少……少爷,这个小人不知,小人只是负责给您送信的。」 他是百里鸿派来送信的,信中写了什么,他压根不知道。 「你这个废物……」燕秦抡起脚,狠狠踹向他的胸口,明显是泄愤,踩得极狠。 小厮胸口一阵闷痛,立时吐了口血出来,「少爷,饶命!」 外头,栗子带了猎到的针熊回来了,一看这情形,沖了过来,「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你问他……」燕秦狠狠捏着手里的信。 栗子听完,转头看向小厮,「是不是你惹少爷不快了?」 「没,没有,小人只是来送信的,是少爷看了信后就踹了小人一脚。」这真是无妄之灾,本来还以为能有赏钱,现在可好,赏钱肯定没了,自己还要花钱疗伤。 「信?」栗子瞥向攥在燕秦手里的皮纸,已经被他揉烂了。 燕秦将信扔到他脸上,「你自己看!」 栗子将信读了一遍,也是大惊失色,乌鸫竟然死了。 他一死,百里鸿肯定会有所动,就是不知道会怎么动?但是无论怎么动,乌鸫这棵大树已经没了,依照他这几日伺候燕秦来看,这位少爷就是个酒囊饭袋,中看不中用,绝不是继承族相的好人选。 看来这次他是挑错人了,本来看在他老爹面上,忍一忍,混个脸熟,日后好谋个更好的差事,现在看来无望了,要是百里鸿能顺利扳倒白羽……说不定百里鸿就会成为族相。 「少爷,人死不能復生,事情既然已如此,少爷更应该冷静下来,好为族相报仇啊。」 这位少爷除了吃,就是喝,还有女人。 昨天还要他去找个女人来,好让他快活一下。 这森林里哪来的女人,母熊倒是有很多,他要吗? 因为没有,他没少骂他,还说这里没有,难道不会下山去找,附近总有村落吧,找个年轻漂亮的来就行,事后杀了埋了,神不知鬼不觉。 真正是个人渣。 「报仇,对,对,报仇!」燕秦在山洞里来回踱步,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爹死了,他就没了后盾,百里鸿还会不会照顾他是个很大的问题。 会不会倒打一耙,将他供出去邀功? 他越想越害怕,但栗子是百里鸿的人,他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出去怯意。 「栗子,你回去找百里鸿,让他派人来接我。」 「少爷这是要干什么?」 「回去给我爹报仇啊,难道还在这山洞里混吃等死不成?」 栗子想还算有点血性,知道在这里是混吃等死,可是转念一想,真要有血性,还用得着等人来接吗,他有腿有手,自己冲去王城不就行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用自己命拼一把,算什么? 可见他不是要报仇,是怕日后这里的日子不好过,准备巴着百里鸿不放了。 「少爷啊,你现在正在气头上,不如我们冷静一下,等明日栗子再去。」 燕秦想想也对,急了容易让百里鸿看出端倪,他必须好好盘算一下之后的路要怎么走,还有那个贱人的事,百里鸿还没给消息。 「左将军府,最近可有消息?」 「没有,双喜没传信息回来。」 「废物,都是废物!」燕秦将桌上的杯子盘子扫落在地。 倒在地上的小厮眼见他脾气更大了,拔腿就跑,再留着,肯定又会送一脚过来。 到了晚膳,燕秦睡不着,唤了栗子,又要他去找个女人来。 栗子简直不敢置信,这爹都死了,他还想着玩女人。 栗子自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这种事强掳女人的做不出来,只好先应着他,说出门去找女人,实则是回去找百里鸿。 但他不了解燕秦,他是个比人渣还人渣的人,越是生气,越是想找个女人蹂躏,只有这么做他才能消气,见他许久没回来,直接自己下手了。 他所处的森林比较偏远,下了山要走很久才有村落,但就是有村落,也未必有活人,何况是年轻的女人了,但偏偏巧合的事,这森林的东北之处,有个很小的村落,村落里只有三户人家,都是猎人,专在森林中打猎捕兽,然后腌制成肉干去集市卖来讨生活的。 燕秦在森林里兜兜转转,没人带路,就迷路了,迷路后瞎转悠就到了这个村落。 村落里三户人家有两户去市集卖肉了,还有一户有个猎人的妻子看家,猎人则也去了集市,这一来一迴路途很远,少说也要三天,这样一来,这猎人的妻子就落单了,正在外头种菜。 见是个女人,身段还不错,燕秦眼睛放光,直接就扑了过去。 平民大多是弱妖,没有武力值,又是个女人,除了寿命长点外,和人类差不多,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之辈,遇到这么个色胆包天的禽兽只能自认倒霉。 燕秦猴急,没将人拖进屋,确定没其他人后,就在外头办了起来。 爽快后,想杀了她,哪知这女子趁他系裤头的时候,洒了一把土,蒙了他的眼睛,拼尽一切逃了出去,她是森林里长久生活的人,对这里很熟悉,顺利逃脱。 这一逃,也就暴露了燕秦的行踪。
part 218 百里鸿自首 深夜时分,冷落的街道寂静无声,更夫刚敲过二更天,黑暗里飞跃出一道身影,速度奇快,看到的人只以为是眼花了。 黑衣人跃入百里鸿的府中,悄声落地,又飞快地朝后院疾行而去。 百里鸿刚与栗子见过面,知晓了燕秦愚蠢要求后,正憋着一股气。 族相尸骨未寒,这做儿子的不但不知道哀思祭奠,修身养性,图谋日后的报仇计策,竟还色慾薰心地想要和女人逍遥快活,气得他老血都快呕出来了。 他还不知道燕秦姦污村妇的事,若然知道了,这口血必是会吐出来的。 念在乌鸫对他有知遇之恩,他是不会对燕秦弃之不顾的,今日深居简出,就是在想报仇的事,但如今乌鸫暴毙,整个局势都倾向了白羽那边,想要报仇雪恨,又谈何容易? 「哎……」 他幽幽嘆了一声,欲就寝时,屋中的烛火在没风的情况下疯狂地摇曳了数下,紧接着噗的一声灭了。 「谁?」 他警惕地在黑暗里瞪大了眼睛。 「鸿长老安好!」 黑衣人借着昏暗现了身,正是那日与乌鸫在水牢里见面的神秘人,依旧黑衣蒙面,看不出面容,也听不出是男是女。 百里鸿以为是白羽派人来暗杀他了,立刻摸到床边的宝剑,直指来人。 剑光一闪,宛若黑暗里的明珠,稍纵即逝,闪光的剎那已袭向黑衣人。 黑衣人轻巧地避过,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剑刃,「这就是长老的待客之道?」 「深夜来此,何来的客?」 客人应该是白天正大光明的上门,而不是这般无声无息地暗夜出动。 「长老误会了,在下可不是白羽的人。」 百里鸿半信半疑,并未收回剑。 「在下若是白羽的人,长老以为还能安然地站在这里说话吗?白羽十分擅毒,真要杀长老,何须用这等杀伐之法,在府中的饮水源头下毒即可,保证长老府上下一百一十人死得悽惨。」 这话提醒了百里鸿,白羽恨他入骨,绝不可能找个人利落地杀了他。 「你到底是谁?又是谁派你来的?」 「长老看了这封信便会知道了。」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了皮纸信。 白里鸿生怕上面会有毒,不敢用皮肤接触,用袖子遮了手指,将信拿了过来。 黑衣人看到他这举动,露在外头的两只眼睛闪着鄙夷,「上头没毒,若有毒,在下岂不是也中招了?」 「你可以预先服下解药……」眼前的人身份不明,是敌是友也分不清,不谨慎些,他都不知能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他甩了一下手中皮纸,将信展开,看到上面的字迹后,眼珠子睁得比铜铃还大,似是不敢置信。 「看来长老知道在下的主人是谁了?」 「这,这,这怎么可能?」他将信拿到眼跟前,近得眼珠子几乎贴了上去,再次确认了心中所想无异。 竟然真是…… 「长老先不要惊讶在下的主人是谁,不如先看清主人的意思……」 白里鸿自然看了,对上头的内容更是无比震惊,已惊出一身的冷汗。 「贵……贵主人是否是……」他想再确认一遍。 「嘘!」黑衣人用食指抵住了口,「长老心里知晓就好,不用说出来,小心隔墙有耳。」 「是,是,是……」百里鸿用袖子抹了抹额角滴落的汗,两只眼睛对着信纸上的内容反覆滚动。 「长老看了这么久,可看明白了?」 「明,明白了……」 「明白就好,主人说了,长老是可造之才,杀了怪可惜的,不如为我们所用,不知长老意下如何?」 他还能如何?看到这份信的剎那,他全身就像浸入了冰寒无比的雪水中,从头到脚都在发冷,是害怕,也是惊惧,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 原来这个人一直盯着他们,无声无息,毫无破绽,却在最关键的时刻出击了。 「老臣……明白了!」 「嗯,明白就好,既然明白了,也该知道要怎么做了吧?」 「这……」百里鸿心里还有些犹豫。 黑衣人眼露寒光道:「长老是想敬酒不吃,吃罚酒?」 「不,不,老臣绝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族相刚死……于老臣实在是有再造之恩,这……」 「什么族相,不过是个老匹夫,如今人都死了,长老还介怀这什么,难道怕他会死而復生,指着长老的鼻子骂一句忘恩负义不成?这等鬼怪只说,长老怕也是不信的吧,就是真能死而復生,他也骂不了你,坦白和你说吧,白羽早将乌鸫挫骨扬灰,洒进无底的寒冰窟中了,他就是真能活,连个肉身都没有,就是想骂也没那张嘴了。」 「什么?」百里鸿又是一骇,「那今日朝堂上躺在棺材里的又是谁?」 今日朝会,瑶佳特地让人抬了一副八福棺材,用的是上好的龙木,说是让群臣奠基乌鸫,纵然他满身罪孽,但到底一场君臣,又是三朝元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人死了,她大人有大量既往不咎了,让乌鸫能走得体面一些。 这一举措,让在场的臣子都有些小感动,纷纷赞扬她大度。 他躲在人群里,也看过一眼,确认里头躺的是乌鸫,尸首无手无脚,尽管残忍,但那脸他是绝对不会认错的,如今这黑衣人却说乌鸫早就被挫骨扬灰了,要他如何能信? 「假人!」 百里鸿算是明白了,敢情那不过是一场人情戏,做给群臣看的,不由哀嘆乌鸫死后竟然连个全尸都没有,还被洒落了万丈寒冰窟,这寒冰窟深不见底,从未有人下去过,古来都是大罪之人的死刑之地,因底下有无数喜欢吃妖肉的魔兽。 「族相大人,是百里鸿无能啊……」他不禁老泪纵横。 「长老倒也是性情中人,只不过人死如灯灭,他死,好过你死,真感恩,明日死祭,多烧几张纸就行了。」 这么凉薄的话,听在百里鸿耳里很不舒服,但他没法反驳。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失去了乌鸫,他身后的势力也就基本瓦解了,想东山再起,绝无可能,原本想以命搏命,和白羽来个同归于尽,以报乌鸫之恩,但想到了自己家小,他死了不打紧,却不能连累家人,乌鸫有个庸才儿子,他可有个十分聪明又优秀的儿子,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这个儿子谋一份差事啊。 信中也说了,良禽择木而栖,对方随时欢迎他来投靠,但投靠也要有规矩,得展示一下忠诚,且是一个能让对方满意的忠心。 这就有点难为他了…… 他本以乌鸫马首是瞻,凡事都以乌鸫为先,现在要改换主人,就必须要与旧主人的一切关系割断,再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他已知道了要怎么做,但……要是真做了,良心却有些过不去…… 「长老可是在犹豫?」 「不,不,不是犹豫,是在想要怎么做?」他现在虽然还没决定好,但不能让对方看出心思,不然这邀请恐怕就会作废。 「那长老慢慢想吧,主人反正也不急……」黑衣人斜睨了一眼,「长老要是聪明,应该知道不急不代表可以无限期地等下去……」 「明白,老臣明白,还望阁下在贵主人面前多美言几句。」 「美言不如实际行动,有本事长老自己表现。」 「阁下说得极是,还不知阁下如何称唿?」 「在下无足轻重,不值得长老上心,如今信已传到,也该走了。」 「老臣送……」百里鸿表现地很谦卑。 「不用,长老还是多花些心思想想自己该怎么做吧,告辞!」 黑衣人闪身,如来时一样,离去时也同样无声无息。 屋中烛火未再重新燃起,依旧黑乎乎的,但无碍百里鸿看信。 这信他已经反覆看了十几遍了,已能倒背如流。 「族相大人啊,这人还真是不可貌相,你错了,我也错了……错得还那么的离谱……」 话落,他静默了许久,直到天亮才燃起烛火,将手中的信烧成灰烬。 天大亮后,他收到了手下探子的汇报,说是白羽知晓了燕秦的下落。 他惊得打翻了手中的粥碗,「他是怎么知道的?」 「长老,白羽果然厉害,他压根就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在左将军府埋了奸细……前几日已是顺藤摸瓜,知道了我们每隔几日都会给少爷送吃食,要不是长老为了少爷的安全,定了送粮计策,怕是早被白羽发现少爷的下落了。」 这送粮计策是每天都会送粮食出去,但送的地方未必是燕秦的去处,是声东击西的方法,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三五天里可能一次真的都没有,但隔几次,就会有一次真的,让白羽的人分辨不出到底那趟送粮是真的。 且就是真的,也不是直接送去,而是分了几次运输,所以查起来很花费时间,弄不好就会将整个线路弄错。 但不管怎么说,白羽这将计就计的方法,着实让百里鸿吓出了一身汗。 「既然如此,他怎么又会发现了?」 「昨日我们真的有送粮,到森林最近的转送点时,来了个衣衫不整的女子,说是有人姦污了她,她要告官,吵得所有人都听见了,包括暗中跟踪我们的白羽人马……那妇人描述的恶人模样非常真切,只要是认识少爷的,定知道是他。」 百里鸿呯地一声将粥碗砸在了桌上,「畜生啊,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长老,您看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将少爷尽快转移……」 转移? 百里鸿冷笑,这等畜生留在世上还有什么用,倒不如……他握紧拳头,胸腔里的一颗心咚咚地乱跳。 族相啊,不是我忘恩负义,是你这儿子好生无耻,要是活下去,将来必会惹出更大的事端。 他立刻道,「来人,更衣,我要进宫去面见陛下!」 ** 此时的白羽在府中也已收到了燕秦的确切下落,目色落在手中的信纸上,燃出一抹血色之光。 终于找到他了。 「灰翼,我们走!」 他必要亲手抓住这个畜生。 「是!」 刚迈出脚步,黑翼便从府外疾步而来,「大人,属下有事要禀。」 白羽急于抓住燕秦,已对其他事不关心,但还是问了一句,「什么事?」 「百里鸿今日突然进宫去面见女王了。」 白羽停下脚步,「他怎么会进宫?」 「属下不知,但看得出来很着急。」 乌鸫死了,这时候的百里鸿应该更加小心谨慎才是,乌鸫死得那么惨,他心里不可能没有恨,必然会伙同下面的人马,想办法对付他,若是要参他,应该在朝堂上,而不会是私下里见面。 为了引出燕秦,他故意曝露了夜访鹤姬的行踪,就是知道府里有燕秦的人,显然这个计策很成功,既然燕秦知道了,那么百里鸿也会知道,莫非他是去告诉这件事的? 他嘴角一弯,脸上的一抹冷笑丝毫不见这件事会被瑶佳知晓的担心。 很好,他既然想送死,就让他去吧。 「不用管他,你和灰翼先随我去捉住那个畜生,其他的事等回来再议。」 黑翼点头,跟着他出了府门。 另一头,百里鸿已经到了寝宫外,正跪在外头等着拜见。 瑶佳刚起身,妆还没画就听到他来的消息。 「让他在外头等着,大清早的就来,也不怕扰了我的清静。」 「是,陛下。」 「鸾儿可吃好奶了?」 乳娘禀道,「吃了,今日比前几天吃得都多,看着脸色也好了。」 听闻,瑶佳高兴坏了,来不及梳妆,就让乳娘去把孩子抱过来。 这孩子她生得极不容易,痛足了一天一夜,险些难产,好在她身体素质过硬,平安地将孩子生了下来,只是分娩后,她十分体虚,奶水不足,餵了头三天,就没了奶,乳娘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毕竟王族贵族诞下孩子都不会自己喂,都会准备一两个乳娘照顾孩子。 乳娘很快将鸾翔抱了过来,他在襁褓中吮吸着小手指,脸蛋仍是很瘦,眼睛也没什么精神,但脸色的确是好了一些。 侍女提醒道,「陛下,鸿长老还在外头等着呢?」 「嗯,让他进来。」瑶佳将孩子抱给乳母,又让侍女将头髮简单的弄了一下,坐到又纱幔遮掩的榻上。 「陛下,臣……臣有罪啊!」 百里鸿演得一手好戏,表情悲苦地跪行进了寝宫,后头的侍女都来不及扶他起来。 这行径看得瑶佳一阵呆然,「鸿长老,你这是何故?」 「老臣愧对先王,更是愧对陛下,老臣是来请罪的。」 「你何罪之有?」 「窝藏杀害王子的帮凶……」 瑶佳身形一颤,撩开纱幔,「你再说一遍!」 「禀陛下,老臣因感念乌鸫曾经的恩德,将其子嗣燕秦藏了起来,实在是愧对陛下。」 乌鸫是公认毒害小王子的兇手,不管他的儿子有没有参与,都是同谋,瑶佳只放过了乌鸫的旁族,可没说放过他的儿子。 瑶佳气得一脚踹了上去,「好你个百里鸿,怪不得捉不到燕秦,原来是你干的好事。」 「臣有罪,还望陛下治罪。」 「你之前怎么不知道有罪,却藏到今天才说!」 既然藏了,就肯定不想让人知道,若是因为乌鸫已死,身后的实力垮了,怕这个窝藏会瞒不下去,就应该直接杀了燕秦,将他的尸体抛了,来个死无对证才对,他却偏偏自首,让人不禁有点莫名。 「回陛下,臣也是无奈啊,想那乌鸫的确对臣有恩,临死前託孤,臣如何能不帮,想他坏事做绝,死有余辜,陛下却恕了其毒害王子之罪,念他是三朝元老之身,亦给予死后的一份体面,实属大仁之为,面对陛下的高洁,臣如何还能行那包庇之举,于良心不安,也于忠诚相悖,故今日前来自首,还望陛下恕罪。」 说的好听,实则是不自己供出来的话,就是白羽抓到了燕秦后将他供出来,怎么想后者更严重。
part 219 燕秦被捉了 百里鸿将自己怎么窝藏燕秦的事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一遍,期间痛哭流涕,悔恨交加的表情演得入木三分,膝盖跪下的地方都淌出了一条泪河,这哭劲怕是女人都比不上。 「行了,行了,你再哭下去,我这寝宫还要不要待人了。」 一个老男人哭成了泪人,鼻涕都挂了起来,看得瑶佳各种不自在,连忙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不只是他的哭声难听,更是邋遢得她不能忍。 「老臣无状,实在是老臣为了窝藏燕秦一事寝食难安,终日惶惶不安,老臣自知犯了大错,愧对列祖列宗,还请陛下责罚,就是砍了老臣的脑袋,老臣亦无怨,只求陛下能放过老臣的一家老小,老臣一人做事一人当!」 他磕了个响头,以额贴地,那流出的泪河又扩了一圈出来。 这么可怜兮兮的模样,倒叫瑶佳不好处置了,他看着是来请罪的,但更深的意思是向她表明从此与乌鸫一派一刀两断,再无瓜葛,乌鸫刚倒,朝中局势变得极为混乱,大多臣子都觉得她年轻,难以担当王的责任,表面看着臣服,但背地里是怎没想的,她却也清楚,无非就是乳臭未干,还有就是过于信任白羽,是个淫荡的女王。 这时候给百里鸿动一刀子,会让更多的臣子认为她是有意拔除朝中的老臣,好让他们给白羽让路,她也就等于培植了自己的新势力,局势恐怕会更混乱,万一那些臣子因为忧心自己是不是下一个被她动刀的人,联合起来抵抗她……那她这女王的位置就岌岌可危了。 白羽虽然能帮她,但真心臣服他与她的人真心没几个,螳臂挡车啊,还不如退一步,先将局势稳住了再说。 所以,她决定留下百里鸿,让他的脑袋好好地长在他的脖子上,不只不罚,还应当嘉奖,给那些个臣子一个只要投明弃暗,她就会既往不咎的形像。 「起来吧,哭了这么久,口也渴了吧?来人,给鸿长老赐座,上茶。」 「陛下……」百里鸿眼窝里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让你起来就起来……」 「臣惶恐!」 「惶恐什么,你都敢自首了,还会惶恐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起来吧,看着心烦。」 白羽提醒过她,这老东西看着庸庸无为,却是个心思极为缜密的人。 「谢陛下!」许是跪久了,他一下子站不起来,刚要站起来,就跌了一跤,摔了个『五体投地』,样子更悽惨了。 瑶佳捂了捂了额,示意身边的侍女过去帮扶他起来。 百里鸿坐稳后,偷觑了她一眼,见她真没打算惩治他,悬在心头的一口气徐徐唿出口。 这可真是冒死的一招,窝藏重犯,说到哪里都是死罪,他却不得不铤而走险,若是让白羽先他一步,他这条命可就玩完了,他忍不住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他来自首,一是来表忠诚的,二还是表忠诚。 一是对女王,二嘛……就是那个神秘的主子了。 只要他表明和乌鸫一派斩断关系,这表现忠诚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现在……就等白羽回来了。 他笃定燕秦现在一定落到了白羽手中。 瑶佳问道:「你既然说燕秦是被你窝藏的,那人呢,人在哪里?」 「禀陛下,臣决定自首时,就已派人去捉拿他,很快臣的人就会将他带到陛下面前。」 「嗯,算你还有良心。」 「臣汗颜……」 「你的人可周全?」好不容易有了燕秦的下落,可不能让他跑了,只要他能服法,乌鸫一派才算真正的清除。 「请陛下放心,派去的人都是老臣的得力部下,定会将这个乱臣贼子捉拿归案。」 「好,那我就等着,要是让他逃了,你这脑袋必定保不住。」 「是,是,臣知晓。」 话刚说完,寝宫外就传来一阵嚎叫,比杀猪还难听。 听到此声,百里鸿就知道白羽回来了,因为他派去的人只是做做样子。 「什么声音这么吵?」瑶佳也听到了,不由朝着宫门口张望。 侍女赶紧出去查看,过了一会儿跑了回来。 「陛下,白羽大人将燕秦抓回来了!」 「嗯?」瑶佳挤了挤眉毛,看向百里鸿,「是你告诉阿羽的?」 「臣没有,定是白羽大人自行查到的。」 「那倒是巧得很……看起来这燕秦註定是要死在今日了。」 「陛下英明!」 瑶佳站了起来,扶着侍女的手,走出宫殿,外头果然是燕秦,蓬头垢面,脸上有不少青肿,看着就知道很新鲜,刚被揍过。 他一看到瑶佳,立刻嚎道,「陛下,陛下救我啊,白羽,白羽这个野种想杀了我。」 瑶佳听到野种两个字很不高兴,怒容满面,「掌嘴!」 「是!」 侍女走过去,左右开弓,啪啪啪就是十几巴掌。 燕秦被黑翼架着,浑身捆了绳索,哪有反抗之力,硬生生地挨下,脸颊立时肿得像腮帮子塞了两个馒头,两颗门牙都掉了。 白羽卸下腰上的剑,对她作揖道,「陛下,臣将乌鸫之子燕秦捉回来了。」 「做的好,这等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抓他回来做什么,直接杀了岂不是干净。」 「回陛下,陛下才有诛杀臣子的权利,臣不能……」 「好了,你又拿这些规矩说事,这贼子藏得够深的,你怕是费了不少力气吧,可有受伤?」 「没有!」 燕秦根本不是白羽的对手,要抓他,只要知道了藏身之所,必定是手到擒来的,倒是燕秦,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发现藏身之所的,等人来时,他正在擦洗身体,就这么光熘熘地被逮了个正着,一路来,光着身体总是不雅的,黑翼随便给他套了件衣服,管它是否干净,能蔽体就行。 燕秦一看到白羽就吓得不清,可惜逃是不可能了,但也没束手待毙,没少折腾,但是他打不过人家,只能用嘴逞凶,骂了许多难听的话。 白羽一点没在意,任他骂,他越骂,越会让人觉得可憎,而白羽心中早已想好了要这么折磨他,但他不会擅自动私刑,要动,也会得到瑶佳的首肯,都到这步了,他不许自己因为愤怒和私情,有任何破坏计划的错误。 燕秦被打得头晕目眩,说话都不利索了,但还是张口就叫,「陛下,臣有事要说,有事要说。」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瑶佳从小就看不起他,典型的纨绔子弟,除了吃喝玩乐,毫无建树可言,当年先王有意撮合他成为自己的驸马,她知道后立刻绝食。 相比之下,他给白羽提鞋都没资格。 落到白羽手里,燕秦必是死路一条,但他本人不这么认为,因为他知道一个秘密,他这一路来,骂白羽的话说了无数,唯有一件事没说,他认定了这件事是他的保命符。 「陛下,是有关……有关鹤姬那个贱人和白羽的事。」 他吐了口血水,肿红的脸扬起得意。 他被抓时没说,就是怕白羽会对他动手,但是如今……他看向瑶佳,只要让她知道了,白羽一定没命。 但这话引起的效用一点不大,白羽丝毫没有慌张,瑶佳也仅是挑了挑眉,倒是黑翼很紧张,不停地看向白羽。 白羽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你说鹤姬怎么了?」 「回陛下,白羽这厮夜会鹤姬,他们明摆着有私情,欺骗了陛下啊。」 这是双喜卧底查到的,所以他绝对不会怀疑有假。 「何时?」 「五日前深夜,臣的人有看到,陛下不信的话,可传此人,此人现下就在鹤姬府中,名唤双喜。」 「胡说八道!」瑶佳嗤之以鼻。 「陛下,是真的,臣绝没有说假话,您传双喜过来询问就知道臣说的都是真的。」 瑶佳依旧不信,因为五日前的深夜,她记得很清楚,鸾翔发烧,是白羽在照顾,她当时也在,等他退烧了,她就留了白羽在宫里过夜,这过夜嘛,就不用细说了,总之她很确定那晚白羽一直在身边。 燕秦并不知道这事,还在叫嚣白羽与鹤姬的种种,越说越不堪入目,都不像是别人告诉他的,是他亲眼看到似的。 「住嘴!你再胡说,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陛下,臣……臣没有胡说啊。」 燕秦这才发下白羽太镇定,冷目瞅着他时,一丝紧张都没有 黑翼在一旁抹了把汗,终于知晓白羽为何不惧了,原来是早有准备,但是……五日前深夜,他的确去见了鹤姬,这事身边的人都知道。 为何……? 他自然不会在这时候问,而是狠狠给了燕秦一巴掌,「还敢诋毁大人,小心我废了你!」 这一巴掌很结实,又打落了燕秦两颗牙齿,令他口吐鲜血。 燕秦急了,保命符不管用了,能不急吗。 「陛下……臣……」 「够了,毒杀小王子的事我还没找你算帐,你倒先诬陷忠良了,该杀!」 「不,不,陛下,臣没有说谎,对了,陛下,这白羽和鹤姬当年可是有私定终生的……」 他说得都是真的,但之前夜会说了没人信,还有谁会再信这件事。 瑶佳拉长了脸喝道:「拉下去,杖毙!」 「陛下!」燕秦脸色惨白地嚎了一声。 「陛下,此人还不能杀,若现下死了,朝中的人怕会认为陛下有意让乌鸫绝子绝孙,陛下前日所做的大仁之举就白费了。」 毒杀王子的事,说白了,乌鸫到死都没认,暴毙后,为了好听就说自裁,虽然毒杀王子有赤裸裸的证据在,但关于燕秦有没有参与,有没有知晓,却是没有证据的。 尽管按照夜隼族的王法,残害王族,不管有没有参与,直系亲属都是同罪,瑶佳放过了旁系,这直系当场杀了也不是错,可是时机不好,乌鸫到底根基深,在没有证据指名燕秦也有参与前,最好不要让他死,最好用公示的方法,表明她就是杀也会堂堂正正的杀,好让那些臣子明白她不会暗中对付他们,要对付也会明着来,也是给那些有异心的臣子提个醒,乌鸫父子都在自己手里落网了,她还会怕谁吗? 瑶佳觉得有道理,点头道,「你说的对,但这小畜生话太多,就怕他再说些不该说的。」 「陛下放心,将他交给臣,臣必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交代。」 人抓到了,要捏造个证据出来已不是难事。 燕秦吓得尿都出来了,到了白羽手里,他还有活路吗? 不,死反而更舒服些! 「陛下,白羽不怀好意啊,陛下,你不能将臣交给他……」他已惊恐至极,脑子里想起了当年对鹤姬做的事,这事没人知道,一旦让人知道他更没好果子吃,更重要的是,这事被人知晓了,圣羽被诬陷的事就等于露底了,先王的人品就会受到质疑,但此时他已顾不了那么多,瑶佳对白羽太信任了,就是说了鹤姬的事,他也不信,那就只有这件事可以证明,白羽和鹤姬是有私情的,「陛下,臣还有一事……」 白羽似乎知晓了他想说什么,暗中给了黑翼一个眼色。 黑翼点头,手悄然一松,燕秦突然挣脱,沖向瑶佳,他只是想说当年的事,但此刻沖向瑶佳,谁都不会认为他只是要说几句话。 「陛下,小心!」 白羽飞了过去,将燕秦的一条胳膊卸了。 「哇哇!」燕秦疼得打滚。 黑翼随机冲上去,「竟敢偷袭陛下,真是胆大包天。」 「不是,我不是……」 「还敢说不是!」黑翼一脚踹上他的胸口。 燕秦再说不出话,闷痛地晕了过去。 瑶佳更是气愤,「混帐东西!」 「陛下无事吧?」白羽关切地问道。 「没事,你呢,你可有事?」 「臣很好!」 「你下次别再这么鲁莽了,就他那点能耐,如何能伤得了我。」 「臣只是担心陛下,身体不由自主就动了。」 这好比一句情话,听得瑶佳心中极为高兴,「总之下次不许了。」 「是!」白羽应道。 「让人拖将这混蛋拖下去,严刑伺候,看着就觉得噁心。」 「陛下放心,臣会为陛下出这口恶气的……」说完,白羽看向黑翼,「拖他下去,关进水牢。」 外头的事,站在宫门口的百里鸿是看得一清二楚。 果然啊,白羽早就设计好了一切,也就燕秦会蠢得以为白羽夜会的事是凑巧被双喜看到,从他知道白羽知晓双喜是燕秦的人后就有想过,以白羽之能,怎会那么容易让人看到他去见鹤姬的事。 不说果然是正确的,说了,恐怕现在他会和燕秦一个下场。 当晚,水牢里的燕秦就招到了一顿暴打,浑身没有一块好肉,各种器具轮番上阵,他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可就是死不掉,白羽用药吊着他的命。 在暴打前,他的命根子被切了,一寸寸的被切,鲜血直流,整个水牢都是他的惨叫。 这些对于白羽却觉得不够,他现在所遭受的仍比不上鹤姬当年承受的万分之一。 他会要他后悔成人,甚至死了都不敢投胎成妖。 ** 另一头,鹤姬知晓了燕秦被抓的事,一听到燕秦这个名字,她就发抖,浑身冷颤,她曾经恨不得能一片片割下他的肉,恨不得能将他挫骨扬灰,但她知道就是抓到了他,往死里折磨他,也改变不了曾经发生的事。 她的妹妹不会回来了。 她的家人也不会復活。 她的鹧鹧亦不会像梦里那样,甜甜地喊她娘亲。 而她自己心里的伤,也永远不可能癒合。 「绿莺,扶我起来。」 「小姐要做什么?」 「想和鹧鹧说句话……」 告诉它,它的父亲替他报仇了,它终于可以安息了。
part 220 狍妖族怪事 燕秦被捉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夜隼族,令许多朝臣惶惶不安,但又摸不准瑶佳的心态,聪明的肯定已知晓这其中的含义,愚蠢的……自然只能跟着聪明的人走。 燕秦算是乌鸫党派最后的希望了,但现在他都落到白羽手中了,还有什么指望,加上百里鸿的倒戈,彻底将这波残存的势力瓦解。 可是在黑暗深处,有一个很神秘的主子,依然无人知晓。 百里鸿在向瑶佳后表明忠诚后的第三日,又收到了这名主子的回信。 信上对于他此番举动很满意,这让百里鸿如释负重,晚膳都多添了一碗饭。 过了几日,这名主子再次传了信息过来,上头就三个字:查鹤姬。 一看到这几个字,百里鸿的一颗心又吊了起来。 「终于来了吗?」 看似已平静的夜隼族,在更深处看不见的地方,依旧风云涌动。 而此时的犬境,正为雨默的肚子着急。 因为大了,而且是很大…… 可是她的怀孕才到四个半月,却已和八个月大的肚子没区别了,这肚子是在大半个月的时间里突然长大的,一日比一日大,就跟气球似的。 「小姐,您又要干嘛?」 魅罗不在,紫艿和木香就会无时无刻地跟着这只『气球』,因为那肚子说是八个月大,可是大得还是有些离谱了,感觉就要生了啊,但雨默表示,她确定还没有到临产,这个确定也得到了卜芥的证实。 从科学角度说,肚子大,只是因为……羊水多。 见鬼的羊水多,天知道四个月的身孕,怎么能让羊水多的像八个月。 雨默严重怀疑自己肚子里怀的莫非是只『海狗』! 「喝茶!」她走到桌边准备提起茶壶。 「小姐,您快坐下,我们来。」 「我不是废人!」她只是肚子大,不代表双手双脚都废了。 「不行,要是让王知晓,肯定会骂我们的。」 魅罗自从她的肚子大起来后,草木皆兵,无论她做什么都觉得是有危险的。 紫艿夺下她手里的茶壶,替她倒了热茶后,双手捧了过去,「小姐,喝茶。」 「哦!」 雨默看着杯子,她们倒,和她倒有什么区别吗,就多了一个动作而已,可是为了耳根子清静,她还是不说了,乖乖的将茶喝了 「有点烫!」 「王说了,小姐不能吃太凉的东西。」 「可是天热啊。」肚子大,人不只累,还特别怕热,尤其犬境的气候一直是湿漉漉的温暖气候,虽然现在过了炎热期了,进入了秋季,可这温度也有在26度,对与她这个孕妇而言,一点都不凉快。 「王说了……」 木香一口一个王说了,听得雨默心里顿有点烦,抢话道:「王说了,什么都是王说了,你能不能加个字?」 「嗯?」 「王后说了……」她拍了一把桌子。 孕妇嘛,脾气是很容易暴躁的。 这一巴掌拍的紫艿和木香脸都白了,「小姐息怒……」 她们赶紧上去捧起她的手来回抚,怕她手拍疼了。 「放开,我没事!」 雨默抽回自己的手,哪里会疼,她都水肿了,手和脚肿得都像个馒头,看着都是肉乎乎的,厚实着呢。 这水肿是几日前才开始的,她现在连握拳都很困难,也是她怀孕的症状之一,和人类怀孕的水肿不同,这水肿时而有,时而会消失,肚子越大,她水肿就越厉害,脚上的鞋都大了两码,最可怕的事,肿过一段时间后,皮肤上会出现火焰一样的花纹,和纹身似的,隐隐还能看到火的脉动,像皮肤在燃烧,会有热度,和之前腹中的小火球一样,很烫。 第一次出现的时候,魅罗急得团团转,抱着她就往卜芥府里闯,但到了那,花纹就消失了,到了隔日才出现。 卜芥对此完全摸不着头脑,神农鼎的意思还是同样,是她肚子里小东西搞的鬼。 听闻,魅罗对着她的肚子碎碎念了好几个时辰。 不过可能是她按时修炼元丹的关系,这烫已经被压制住了,只会偶尔让她难受,不打紧。 「我看起来是不是很像一只熊?」 她不小心看到了不远处的一面镜子,大腹便便,手脚肿胀,走路都是摇摇摆摆的,简直就像是穿了布偶装一样。 「怎么会呢,小姐还是很漂亮的。」 这话有点违心,实则是真的很像熊。 这熊自然不是针树熊,也不是人界的熊,而是长在犬境周边一种笨重,肥胖,像熊本熊的体型一样,脾性温和的炎熊,它们走起路来就和雨默现在一样,摇摇摆摆,还会扭动屁股。 魅罗之前就捉了一只,让她解闷,但她看后就觉得现在的自己和它很像,脾气都上来了。 「你不用骗我,明明很像,你看看这手,分明是熊掌。」 「小姐现在是孕期,胖些是好事,等诞下王子了就会好的。」 「真的?」雨默不确定地问道,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胖了二十来斤了。 「嗯,木香不会骗您!」 「好吧,信你一回。」好话谁不爱听,尤其是爱美的女人,听在耳里总是舒心的,她突然吧唧了一下嘴,「有点饿了。」 「小姐稍等,紫艿马上去厨房端吃的。」 她现在相当能吃,一天能不停吃,这笨重的体态和这个原因也有很大的关系,可就算是吃饱了,也会很快就饿,活像个食物推土机。 她的最高纪录是一口气吃下了八只菜包子,还有两份素面,吃完不过一个时辰,又吃了十几块绿豆糕,有一次魅罗半夜醒来,发现她像老鼠一样在啃坚果吃。 那模样……魅罗连着好几天都在笑。 好在他很富有,不怕她吃垮了他。 吃过饭后,雨默会尽量活动活动,她现在这副样子去哪都不方便,去医府看病早就被魅罗制止了,如今只能在寝宫里转悠。 一只围着寝宫熘达的熊,是魅罗回来第一眼就看到的。 多可爱的熊!呵呵。 「默默……」 雨默回头,「不是说晚上才会回来吗?」 他近日都会亲自练兵,还是璃王的提议,说是磨合一下狐妖族、狼妖族,犬妖族打仗时的默契,锻鍊一下团结力,而且妖族都有自己的行军阵法,擅攻,擅守,都有自己的奥义在,趁还没和夜隼族开打,坐在一起研究一下,以期能制造出适合三军优势的新阵法。 这个想法和魅罗不谋而合,因此他现在几乎把时间泡在了练兵上,今早出门的时候,还说想到了一个点子,急沖沖地就出去了,昨天就是大半夜才回来的。 「木香说你今天心情不好?」 雨默听闻瞪了一眼在一旁收拾碗筷的木香,这小丫头告密的本事见长啊,连个动静都没有,就把秘密给告了。 「没有,你听她乱说,我就是……」她拍了拍肚子,「觉得胖了好难看。」 魅罗松了口气,走过去扶着她,「哪有胖,我看着挺好的。」 她就是有两百斤,他也是不会嫌的,就是老担心她会重心不稳地跌倒。 「切,就会说好话。」她搭着他的手,走回床边坐下,「毛球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 毛球现在不在犬境,和赑屓、烛龙,带着多吉去找神器了。 这源自一个月前,多吉在市集上买东西时,听到一个商人说,离犬境西北两千里的狍妖族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就是那里的时间似是被停止了,一方天地内,每天的事情都在重复发生。 狍妖是一种很温和的种族,所处的郡,只有三个城镇,以贩卖金属为生,也是锻造兵器的种族,他们都不是强妖,但发明了很多机关兵器,俗称暗器,令很多强妖防不胜防,得以安生立命。 两个月前,狍郡在山里挖出了一块石头,自从这块石头出现后,怪事就发生了,锻造好的兵器在第二日又恢復到了没锻造的时候,一开始以为是谁的恶作剧,查不到谁作的,也就不了了之了,可是这样的事,又发生了,有人干脆作了标记,结果锻造好的兵器,在隔日又变回了元胚,记号也没变。 这可不是恶作剧能做的事了。 除了锻造的兵器总会变回没锻造好的样子外,郡内各处都发生了类似的事情,比如有人明明去买了一堆粮食,可是第二天粮食不见了,又回到了贩卖者的仓库里。 也就是说,所有做过的事情,到第二天就变回了原样。 多吉回来说这事的时候,她只当是玩笑,没有信,但毛球听后却觉得这可能是神器引起的。 崑崙镜就有改变时间的能力,而那块石头,可能就是崑崙镜,但令人不解的是,神器还是石头的模样,就代表还没有主人,没有主人就没有命令,它又是怎么启动能力的。 魅罗知道后,认为不管真假,先去看看总是没错的,他本打算自己去,可是犬妖族有太多事需要他处理,他脱不开身,雨默这笨重的身体更不用想了,最后就派毛球去打探,它懂得比谁都多,去了肯定就会有所发现,当然光它一个自然不行,万一遇到白羽的人怎办,就算它很强,雨默也不放心,所以赑屓和烛龙,也就跟着去了,多吉是偷着去的,因为他觉得自己不做点什么事,感觉就是在犬妖族吃白饭一样。 有烛龙和赑屓保护他,雨默也就没让人去追他回来。 毛球的意思是不管是不是神器,先将石头带回来再说,总比让白羽捷足先登的好。 此行还有两个人去了,是针羽和蜀都。 这两人去不单单是为了神器,还有就是和狍妖族定购一批暗器,这方面针羽相当擅长,就是去谈生意的,但凡强妖都会有自己锻造兵器的部门,但是那都是很简单的兵器,要想得到更高端的,唯有找狍妖族,就和鼠妖一样,天下最好的衣服都是出自鼠妖族。 弱肉强食的天下,强妖有强大的军事力量,一些弱妖族就会有保命的技能,且绝不外传,以维持山海界的生活体系。 「已经好多天了,确定没什么事吗?」雨默总觉得时间花得有点长了。 「你放心,白羽那里每天都会有探子回报,最近他都在夜隼族,手下的人也没什么动静,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 「魅罗,会不会有诈?」 「你指的是这是白羽设下的陷阱?」 她点头,分析道:「你看,消息是从商人那里知道的,要是神器的话,哪那么巧能让多吉听到?还有,要真是神器,那个什么狍子族,难道就没人能让崑崙镜选中为主人,怎么说也是他们挖出来的?」 魅罗细节惯性地按摩着她的腰,她最近后腰很容易酸痛,他只要在身边,就会这么做,「这我也想过,但不太可能,这么巧合,看着很诡异,但白羽要用什么法子,让整个狍郡发生怪事?」 「或许他又得到什么神器了?现在就剩下盘古斧、崑崙镜,崆峒印,伏羲琴四件神器了,伏羲琴你说过在东海的龙宫里,盘古斧是人类才能用的,那就等于只剩下崑崙境和崆峒印了,对了,崆峒印是什么功能?」 「传闻能得到它的人能不老不死!」 相比盘古斧,魅罗更想得到崆峒印,只要有了它,雨默寿命不长的问题就能引刃而解了,可是他派出了许多人马,至今都没有崆峒印的确切下落,倒也有一些,但都不能信。 「那就不是它……啊!」雨默惊叫一声,「你说会不会白羽已经得到了崑崙境,就是知道你会去向狍子买兵器,设下了这个陷阱,好引你去?」 「默默,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吗?我去了,他就能杀了我了?而且他就能笃定,一定是我出马?」 没有万全的保证,他不认为白羽会设下这个陷阱。 雨默想想也对,白羽不会做这种有可能无用功的事。 「默默,这些事你不用担心,乖乖养胎,你瞧你一想事情,脸色就会不好看,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平安把孩子生下来,知道吗?」 「说的容易,这才四个多月!」离分娩早着呢。 「我问过卜芥,虽说你超过了犬妖的妊娠周期,可不代表这孩子真会按照人类的妊娠周期来,说不定你过两个月就能生了呢?」 她的确是人,可他是妖。 这个孩子是一半人的血统,一半妖的血统,说不定折中了呢。指不定七八个月就出生了。 「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可是它动的不是很厉害,不像发育完全了。」 「它在你肚子里,你又看不到!」 山海界没有b超可做,看不到孩子的成长周期,所以一切都是有可能的,以他的私心,他真是希望她能快点生,每次看到她的肚子,他都担心肚子会突然涨破了。 雨默其实也很想早点卸货,但是她到底是人类,妊娠周期十个月是先入为主的思维了,七八个月就是早产,她有点没法接受,而且她犯了很多人类母亲会犯的胡思乱想症。 孩子会不会缺胳膊少腿啊,孩子听觉视觉会不会正常啊等等等等。 她昨天还做了个梦,孩子得了要命的唐氏综合症呢,再这么下去,她怀疑自己会先抑郁,但是这种事,她多想也没用过,除非现在盘古斧就在她手里,她可以回去做过b超,查个唐筛,不然只会是徒增烦恼。 「魅罗,孩子的名字,你起好了吗?」 一说这事,魅罗心情有点燥。 「除了叫犬夜叉,什么都行!」 雨默:「……」 原来还记着呢。 可这名字有什么不好的。
part 221 冷清的店铺 狍郡。 狍郡所处之地是个盆地,特徵为四周地形的水平高度要比生活区域的地方高,中间低地,被山所围绕,因是擅长制造暗器机关的种族,因此围住郡城的山上被安置了攻击力强大的暗器机关,一有外敌,顷刻启动,杀伤力极大,成了易守难攻之地。 围山天然造就,将狍郡围成了一个八边形,山体的东南西北均有门出入,东门为王族专门使用,南西门为军队进出,平时不开,是极其坚硬的石门,即使是妖力也难以攻破,就更别提上头安装的各种暗器设备了,曾有不少强妖之族为掠夺狍妖族制造兵器的秘法而偷袭,但都被这山门和暗器阻挡,被杀得片甲不留。 大概也是因为如此,狍妖族自古都有囤积粮食和水的习惯,每家每户都有地窖,为的就是敌方来袭时,有足够的粮草和敌人进行消耗战。 北门日常都会开启,为来往此的商贾提供了便利,入了北门就是狍妖族最有名的兵器集市,大约有两百多家铺子,所贩卖的兵器品种繁多,琳琅满目,如果没有提前计划好的话,很可能会挑花眼。 熙熙攘攘的街道,沿街的铺子都挂着兵器二字的旗帜,客栈酒馆夹在其中就会显得格外扎眼,也有像鼠妖族的衣料铺子开在这里,但只售货,小二都是狍妖族的族人。 狍妖族因为贩卖兵器的关系,在山海界的妖族中是比较富有的,这和人界贩卖军火的性质一样,都是很赚钱的生意,尤其是订制兵器,更为赚钱。 毛球怀里就揣着雨默画的图纸,一开始是她画的,但画的实在太丑,毛球便根据她的口述,找人改良了,雨默要的自然不是兵器,她是知道这里都是打造兵器的大神,所以想看看能不能订一批称手的手术刀,反正都是刀,也算兵器的门类了。 虽说山海界寻常的金属就是铜,但是还有一些稀有金属的,且是人界没有的,非铁,非钢,质地说不出到底是哪种,但雨默考察过,认为很适合做手术刀,而狍妖族除了盛产兵器,最大的特产就是各类稀有金属。 针羽说过,狍妖族这盆地传闻就是天上掉下的一块巨石砸出来的,自此之后,狍郡地底的金属矿就十分丰富,算是随了那句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的古话。 这巨石,山海界的妖恐怕不清楚,但是雨默一听就明白了。 这肯定是陨石啊。 在地质学中,陨石大部分会蕴含稀有的金属,若真是陨石,那就代表山海界所谓的稀有金属恐怕比人界已知或已发明的那些还要高大上的多。 街道上,一眼看去种族繁多,但最多的还是狍妖族人,且非常好辨认。 狍妖,自然就是狍子了,中国东北那嘎达最有名的野生动物,在人界狍子还有个别称叫矮鹿,可在山海界狍妖一点都不矮,不管人形,还是半人形,成年的身高都有两米,甚至更高,这身高还没将鹿角算进去,要是算了鹿角,活脱脱就是巨人种族的,穿梭在里头,多吉的小身板不值得一提,直接成了小人国的人了,就是蜀都的身高在里头也是矮的。 「狼哥哥,你要去哪?」 人挤人的小道上,多吉伸出手,从人缝里拽住了蜀都的衣摆。 「你跟着我做什么?」蜀都头疼地看着他。 「是针羽姐姐让我看着你的,说不能让你乱跑。」 「我哪有乱跑,我只是去看看还有没有更好的店铺,你放手!」 蜀都想甩开多吉扯着衣摆的手,可他拽得很紧,除非撕了衣摆,不然肯定甩不掉他。 「针羽姐姐说过,就刚才那家店最好,物美价廉,还是老字号,你干嘛捨近求远啊。」 「你懂什么,货比三家!」 多吉一脸不信,直接拆穿道,「你肯定是想趁机熘走,回犬境去骚扰姐姐。」 自从雨默怀孕后,蜀都就没消停过,就差大闹犬境王宫了,因为雨默被魅罗保护得密不透风,有一次他竟然想翻墙潜进寝宫去,为了这事昊天塔都郁闷了,堂堂神器成了登徒子的翻墙利器,尊严何在。 蜀都被戳中了心思,燥得红了脸,「你别胡说!」 多吉仰起头,斜眼瞪着他,「那你就跟我回去……」 「不回去,你又不是不知道针羽对我有多凶。」 「针羽姐姐那是喜欢你,又不是真心对你凶的。」 针羽爱慕他的事,连他这个懵懂小子都知道了,蜀都又怎么会不知道,一开始的确没从这方面想过,可自从蓬莱岛一行后,她表现得太明显了,稍微有点脑子必定能转过弯来。 蜀都嘆气道,「多吉啊,你不懂,强扭的瓜不甜……」 「这和瓜甜不甜有什么关系?我不管啦,针羽姐姐出门前叮嘱过我,一定要看好你,不然她以后都不理我了,狼哥哥,你快跟我回去吧,商谈完兵器的事,我们还要去山上看石头呢。」 这石头自然就是那块引起狍妖族怪事的石头,目前是否是崑崙镜,还未有知晓。 狍妖族为了这事也是烦恼透了,又不敢大肆宣传,怕引来宵小之辈,只能在集市里稍微的传播一下,看能不能遇上什么高人解迷。 关于每天发生的事,第二天就会恢復原状的奇怪现象,来此几天,多吉他们也遇上了,真的是十分神奇又怪异,但不是所有地方都会这样。 「好了,好了,说不过你,走,跟你走就是了。」 两人穿过人群,又回到原先的店铺,门口的针羽一看到蜀都,眉毛很愤怒地挑了起来,但没当场发作,毕竟从小她就知道女人在外得给男人一点面子。 「你死去哪了?」她口气不爽地质问。 「饿了,找吃的去了。」蜀都同样很不爽。 话落,两人彼此瞪眼,目色间火花噼里啪啦地绽放。 一旁的毛球出声道,「一定要我驼这么多东西?」 只见它被装上了鞍,鞍上挂着布袋,斜搭在两侧,布袋里装了不少兵器,银光闪闪,分量看着就沉,它说话很轻,只有蜀都和针羽,以及多吉能听到。 多吉道,「没办法,你是灵兽,太珍贵了,万一让人知道你是白泽,必定有人会对你有心思,这是为了你安全着想进行的伪装,你忍忍,等事情办完,离开狍郡就好了。」 毛球哼了一声,堂堂灵兽,成了驮东西的牲畜,尊严收到了强烈的打击,它跺脚道,「不是有租赁陆行鸟的驿站吗?」 山海界没有马,也没有骡子,驮人,驮东西都靠陆行鸟。 「别……别生气,我帮你拿一些还不成吗?」多吉取了几件兵器出来,往身上背。 「我又不是赑屓!」毛球很不满,但也没办法,这么装的话,的确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力。 不过它看着很像马,山海界却是没有马的,即便是伪装,还是会让很多人侧目,但也没往白泽的方向想,估计很多人以为这是人家捉来的什么稀有魔兽。 另一头,蜀都和针羽还在置气,店铺里的小二捧着零钱走了出来。 「客官……这个……」 听闻,针羽杀气满意转头,提高嗓音地喝道,「什么!?」 小二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抖着伸出手,「找零。」他手里是几颗珞珠。 「不用了,赏你了。」这点小钱,针羽压根就看不上。 「谢谢这位夫人,您走好,下次再来啊。」 这声夫人倒是叫的针羽很开心,此次来狍妖族,她没有表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而是和蜀都乔装成了一对行商的夫妻(蜀都没同意,但在被暴打一顿后不得不同意。) 「嗯,等我和夫君商议……」她说夫君两个字时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蜀都,又回头笑道,「确定哪种好了,再来定制一批数量多的。」 「好咧,静等您的佳音。」小二一点没对她和蜀都怀疑,夫妻嘛,哪有不吵架的,吵吵闹闹才显得有感情。 等小二进去了,针羽发威了,拧住蜀都耳朵喝道,「你又去哪了?」 「哎呦,你轻点,耳朵要掉了。」 蜀都对这只母夜叉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少给我扯别的,是不是又想回去招惹雨默?」 蜀都回道,「你知道了还问!」 「你要不要脸!人家肚子都那么大了,你还想着她。」提到这个,针羽就有气,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就这么冥顽不灵呢。 「我不介意啊,我就是喜欢她啊,你管得着……哎呦,放手,放手,针羽,耳朵真要掉了。」 针羽拧功可不是盖的,面色都因为怒气泛出了火光。 多吉看着蜀都那痛叫的样儿有些不忍心了,「针羽姐姐,你放手吧,狼哥哥知道错了。」 「他才不知道错呢,会知道也就不会乱跑了,根本就是犯贱。」 追着人家老婆跑,不是犯贱是什么,真是给狼妖族丢尽了脸。 蜀都心里肯定有气,但也不敢打针羽,毕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很有感情,她又是女人,他一个大男人打她,比起追着雨默不放,他反而觉得更丢脸。 毛球是单性繁殖的生物,对男女情爱不是很懂,只觉得这两人吵吵闹闹太幼稚了。 「你们还走不走了?要闹回去再闹,我答应过妈妈的,办完了事就要赶紧回去。」 「你急什么,你妈妈的手术刀还没找到人做呢?」 雨默的刀具让很多铺子看过了,谁都没把握能作出这么薄,又这么小的刀刃来,不少铺子老闆还很好奇,询问这是用来做什么的,可惜他们知道了也没用,因为在山海外科手术完全是邪魔歪道的一种医疗手段。 多吉指着前头,「我刚才找狼哥哥的时候,发现前头有家很小的店面,摆在门口的兵器很都小,或许那家店行呢?」 「去试试吧,要再不行,只能放弃了,等天黑了,我们还要上山去找那块神秘的石头。」 「嗯!」 「我不去了,我累了,我要回赑屓那去。」蜀都捂着耳朵,疼得龇牙咧嘴。 赑屓和烛龙是凶兽,模样太恐怖,带在身边不方便,所以暂时在离狍郡五百里的一处海上待着,作为后援队伍。 针羽怎么可能放他走,他要不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肯定脚底抹油地回犬境,她是不可能让他得逞的。 「说好了分头行动,你这时候改变计划,出了事,谁负责。」 「你那么强,有我没我有什么不同吗?」 针羽伸手又要拧他了,他怕死了,连忙反口,「好,好,好,我去,你别再拧了,耳朵真掉了,可没默默那么好技术的巫师能帮我缝起来。」 「哼!」 三人和毛球就去了那家只做小兵器的店铺。 店铺门口也挂着兵器儿子的旗帜,可是门里门外都见不到什么客人,和其他客似云来的店铺成了鲜明的对比。 蜀都道,「我看这家店肯定不怎么好,你看客人都没有。」 狍妖族从平民到王族工匠都是兵器好手,只要是卖兵器的店铺,生意都好得离谱,他们来了几天,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冷清的店面。 照理说,兵器铺子的手艺都是一脉传承的,大同小异,就是有区别也仅是创造力的区别。 有些店主脑洞很大,总能发明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好不好卖,就看客人的需要了,自然也有乏人问津的,但肯定也有热销的,像这样一个客人都没有的,实在很怪异。 「会不会是店铺的选址不太好?」针羽指了指附近的环境,「它在街角旮旯里,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外头的铺子招牌都没有,就挂了一面小旗子,这条街我们这三天走了不下十几次,可我除了这次,一次都发现到它。」 蜀都觉得这不是理由,「再偏僻,也是有人经过的,难不成都眼瞎吗?」 「你是我说眼瞎吗?」 「不是,我是说……算了,算了,不和你说了,来都来了,进去吧。」 「要你说!」针羽头也不回地率先走了进去。 店铺比外头看到的还要小,兵器虽有,但只有几件,比不得那些热闹的店,门大,里头的面积也大,墙上的兵器能挂几百来件,而这里……针羽数了数,就十把兵器,式样还很普通,要说特色,也就是这些兵器格外的小。 多吉四周观望了一圈,扯了扯针羽的裙摆,「姐姐,怎么连个小二都没有?」 进来三个人,竟然没人来招唿,这服务看着也不好啊。 蜀都嗓门大,已经喊了,「有喘气的吗?客人来了,还不出来?」 可惜依旧无人回应,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针羽正在看墙上挂着的兵器,突然发现这些兵器看着普通,但是精工细造,那么小,却连花纹都雕刻十分精緻,尤其其中一把匕首,只有一根拇指大,但是上头竟然画着一条……鱼,看着是鱼吧,鳞片每一片都很清晰,且很有立体感,像真的一样。 她好奇地伸了手,想将它拿下来仔细看一眼。 手刚伸去,突然柜檯下面传来一个年迈的声音,「客人,不买勿动!」 三人都吓了一跳,但是看不到人。 多吉听见声音是从下面传出来了,柜檯下有布遮着,他撩开布,在里头看到了一个正在抽菸斗的狍妖老头。 他看上去年岁很大,鹤髮白须,皮肤褶皱,棕褐色的肤色上还能看到不少老人斑,拿菸斗的手上都是伤痕,看不见一丝完好的地方,因是狍妖族,个头很高,整个柜檯下面都被他撑满了,头上一对鹿角分外漂亮,是青绿色的,像极了翡翠,不仔细瞧都不觉得那是鹿角,而是精贵的翡翠珊瑚。 ------题外话------ 山海界的货币分为珞珠,珂珠,以及最高等级的珏珠,她手里的便是珏珠,货币以百位进,意思就是100个珞珠相当于1个珂珠,以此类推。
part 222 狍妖族矿山 许是三人都被吓到了,没出声,狍妖老汉从柜子底下钻了出来,敲了敲菸斗,将里头的灰倒干净后道,「可是要买东西?」 他站起来后极高,那一对翡翠似的鹿角都碰到了小店铺的屋顶,正好窗外漏了一道斜阳过来,照耀在鹿角上,更显得它晶莹剔透,宛若珍物。 三人的视线有意无意地看了过去。 「客官,可是要买东西?」狍老汉再次问道。 「哦,对!买东西!」针羽从撤回了视线,将雨默需要的手术刀图纸递给了他,「掌柜,你看看,可能造出这些东西。」 狍老汉将菸斗轻放到柜子上,对着图纸细细看了一眼,一边看,一边显得很吃惊,「客官是从哪里得到这图纸的?」 「这你别问,只需告诉我,能不能做,不能做,我们就去别家。」 在手术刀的事上已浪费不少时间,加上来时的路程,出来也有七八天了,比原定的计划已经落后了两天。 「能做,但老朽不能打包票一定能作出一模一样的,这刀刃极薄,需要用到上好的金石,眼下手头没有,需到二十里外的山上去找。」 针羽想,既不能打包票,材料也没有,岂不是会浪费很多时间,随即将图纸收了回来,「那算了,我们去别家看看吧。」 刚要走,狍老汉敲打着菸斗道,「没有别家,能做此刀的只有老朽,姑娘要是不信大可去寻,不过老朽丑化说在前头,老朽现在有兴趣,过了时辰,可未必有兴趣了。」 听得出,这狍妖老汉的口气还挺大的。 「你这老汉倒有意思,我瞧你这店里客人都没有,怎么就能说只有你造得了呢?」蜀都不信,也同意针羽的观点。 「老朽言尽于此,信不信在客官您身上。」他指了指门外,「请走,不送!」 蜀都觉得他话里眼里都有些瞧不起人的意思,心里跟着不舒服了,「哎,我说你,怎么做生意的?一点礼仪都不懂,怪不得没生意。」 「呵呵……有没有生意不劳烦客官您关心了,请吧。」这分明就是下逐客令了。 蜀都是个犟脾气,别人请他走,他偏是不肯了。 「你说你能做,好,我就让你做,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针羽皱眉,将他扯到一边,「你跟他置什么气啊,不都说不能打包票了吗?」 「就是看这老头不顺眼,你把图纸给他,他要是做个四不像出来,看我不拆了他的店铺。」 「手术刀的事,雨默并没有强求一定要,不行的话就算了,别忘了,我们正事还没干呢。」 「我没忘!你听我说……」他俯首在针羽耳边叽叽咕咕地说起了话。 来此是为了调查崑崙镜,他一直放在心上,没敢忘记,之前企图熘走的时候,他没闲着,随便打听了一下,知晓那块石头就被放在狍妖族世代取之不歇的矿山上,那矿山是由军队亲自把守的,除非有通行令牌,否则根本上不去,而狍妖族卖兵器的店家都有这通行令牌,为的就是能随时上山去採矿,炼制兵器。 针羽听完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利用他……」 「他不是说没有那金石,要去山上找吗?金石就是那矿山上的东西,必定是去那,他既然要去,我们何不跟着一起去,他肯定有令牌,也省了我们不少麻烦,你说呢?」 「有道理!」针羽点了点头,他们迟迟不上矿山,也是因为这令牌的关系,本来可以利用赑屓的隐身之术,但矿山上重兵把守,三五步就是一个岗哨,赑屓的闭气不能长久,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他们此来只是先调查,在没有确定那石头就是崑崙镜的前提下,不可轻举妄动,省得引起犬妖族和狍妖族的纷争。 她高兴地看了一眼蜀都,「你看,你该清醒的时候还是很清醒的嘛?」 意思就是他不二的时候,脑子转得还是很快的。 「你以为就你会想,我就是混吃等死的,你也太小看我了。」 「是,是,是,你最厉害,好了吧。」 「废话!」蜀都挺了挺胸膛,一副傲娇状,「再者……」 「什么?」 蜀都没英明多久,犯二的劲就又回来了,「这都是为了默默,当然……」 啪! 针羽二话不说,甩了一巴掌上去。 气死她了! 多吉缩着脑袋看着蜀都挨这一巴掌,脸都红了,肯定很疼。 「掌柜的,我们决定了,你就做!」针羽气唿唿地将图纸扔给狍妖老汉。 狍妖老汉吞吐了一口烟,「确定?」 「确定!你说吧,多少钱?」 「钱等造出刀了再说,既然你们确定了,那请吧……」他又指了指门。 「哎?什么意思?」 「老朽要关门上山去採金石啊,不然怎么给你们造刀?」他又抽了一口烟,将放在角落的萝框背到身上,「图纸老朽自会保管好,客官三日后来取货就行了。」 「要三日?」 「不然呢?这刀需要磨刃百回,又如此小,怕是需要时间来确认磨的次数,当中也可能断掉,老朽需要时间。」他一看那图纸就知道,这刀做起来极为复杂,且不说尺寸,那薄如翅翼的刀刃便是最花功夫的地方,以他的技术,至少也是三日,「客官若是等不了,交易可取消!」 「三日没问题,但是这金石,我们要与你一起去山上采。」 「这是何故?」 「自然是怕你挑不好歹矿啊,反正你也是要去,带客人去又有什么不可以,我们亲自挑选,到时也就不怕你那次货充好货了。」 狍妖老汉看似有些为难,「我族规定,只有本族人才可上山。」 「规定是死的,你是活的,我们来此除了制作兵器,也是想看看你们矿山有多厉害,长长见识嘛,你放心,我们就是看看,顺便与你一起挑金石,不会有什么歹心的。」蜀都生怕他会拒绝,拽过多吉推倒他跟前,「你看,这孩子还那么小,我们要是有歪心,会带孩子来吗?」 这话说得倒是很有道理,狍妖老汉想了想,「好吧,既然如此,老朽就勉为其难地带你们去山上看看,但你们要记住,不要随便和别人说话,还有……上山前要躲在矿车里,不能出来。」 「行,你说什么都行。」蜀都一口答应,暗暗觉得这老汉还蛮好骗的。 针羽心里却有点膈应,总觉得太容易了,但看着狍妖老汉不像是大奸大恶的人,手上的伤痕一看就是常年造兵器产生的损伤,还有那满手的茧子,怎么看都是个兵器行家,除了店铺没生意,其他的真没什么可疑的,但为了安全起见,她出去徵询了一下毛球的意见。 毛球在外头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它现在是驮东西的牲畜,自然是不能进店的。 「你们在磨蹭什么,怎么现在才出来。」 针羽摸摸它脑袋,「别气,有话问你!」 她将在里头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你说他店里挂着不少精细的兵器?」 「嗯!怎么,你对这个有兴趣?」 「不是,我只是记得有一本书上写过,真正的兵器行家,最擅长的就是化繁为简,甚至为了磨练技艺,故意制造细小的物件,越小越说明他技艺高超,因为尺寸小,但实则功用绝不会比普通尺寸的东西差!」 「这么说,你是认为这狍妖老汉真是行家中的行家了?」 毛球摇头,「我不敢打包票,但八九不离十吧,有一句话说的好,叫『大隐隐于市』!正因为是行家,才会这么闲散,这么不注重生意的多寡,因为寻常的兵器做多了,没难度,毫无刺激可言,或许他要的就是这种主动上门,要求做一些不可能完成的兵器,你看妈妈的手术刀,是不是这类的?」 这可是人界的手术刀,山海界没人看到过,就更别说造出来了。 「你说的对,我们也许凑巧蒙对了。」 「总之,妈妈的手术刀先交给他,至于上山,你,蜀都,还有我,加在一起,难道还会有危险吗?」 妖力强大,灵力也够强大,加上多吉和昊天塔两个神器,谁能欺负到他们头上。 针羽心安了,回了店铺。 「掌柜,我们走吧!」 ** 上山的路并不难,难的是躲在狍妖老汉的矿车里,三人一灵兽挤得慌,还很闷热。 这矿车有顶棚,呈半圆形,上头是载矿石的,下头则是摆放一些挖矿石的工具,在狍妖族,这种矿车很多,上矿山的路上,一眼望去能看到十多辆,不过是尺寸,或是材质的不同。 狍妖老汉这辆车很旧了,是木头制的,外头的油漆已剥落,里头的木头因为时间许久的关系,有些腐烂,鼻子隐约能闻到一股酸臭味。 蜀都身形最大,抱着双腿才能挤进多吉,针羽,毛球,别提有多辛苦了。 「你过去点……」矿车一颠簸,针羽就往他怀里沖。 「我要是能过去,还用你说吗?」针羽还在气刚才的事,但这么老往他怀里扎,内心也是很喜悦的。 蜀都抱怨道,「为什么一定要挤在矿车里,不能用走的吗?」 「你觉得你长得像狍妖吗?」化妆都没用,身高就不够。 蜀都没话讲了,指向毛球,「它看着像啊!」 毛球鄙夷道,「你眼睛是不是有病,我那里像狍妖了,我头上有鹿角吗?」 它只有一个笔直的锥形黄金角,出去准能被认出来。 针羽知道他是在嫌弃这狭小又密闭的空间,恨不得能出去透透气,但这也没办法的事,狍妖族的集市之所以能这么敞开大门的对外开放,就是进入狍妖族的盆地区域后,妖力的释放会被限制,一旦打斗,释放过量的妖力,暗藏在集市里的暗器就会发动,也就是说要在集市里打架,他们很难赢。 这些暗器是用能追踪妖力的矿石所造,对妖力的灵敏度非常强,也就保证了即便有歹人进如狍妖族也无法大开杀戒,说起来这狍妖族不光是手灵巧,脑子也是很聪明的。 「还有多久能到?」蜀都已经热得满头大汗了。 「你再忍忍。」针羽用袖子替他擦汗。 这时,外头有了声响。 「老爹,今日怎么上山了?」听声音是个年轻小伙子。 「哦,接到生意了,上山採矿。」 年轻人口里的老爹自然就是狍妖老汉了。 「竟然会有您感兴趣的生意,是什么兵器,让小三儿我看看。」 「去,去,站你的岗去,小心渎职被人抓去牢里关着。」 名唤小三儿的年轻小伙子搔了搔脑袋,脸红道:「好奇嘛,您老可是有好几年没开过炉灶了。」 「可遇不可求……和时间没关系,这是令牌,你看看……」 「不用看,不用看,您这张脸谁不认识,快进去吧,可要小三儿帮忙。」 「不用,就是采点金石头,一会儿的功夫,走了,你可上心点,别让你奶奶伤心。」 停下矿车再次启动,比起之前更颠簸了,俨然是上了崎岖的山路。 蜀都在里头,一时不察,磕到了下巴,疼得眼泪都出来了,「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你别急,我去问问。」针羽担心他会受不了的冲出去闯祸,敲了敲矿车。 狍妖老汉听到后,停了车,「什么事?」 「到了没,能不能出来透口气?」 「不行,前头还有三个关卡,过了才能出来。」 矿车一路前行,关卡的守卫都认识他,一点没检查,顺畅得很。 又过了半晌,在蜀都快要忍无可忍时,矿车顶棚终于打开了,一打开,里头的闷热散去,那股子汗臭,木酸味也跟着消失了。 「好了,出来吧。」 蜀都头一个跳了出去,狠狠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针羽在里头也热坏了,他们狼妖最讨厌的就是炎热。 多吉被闷得脸有点红,但和毛球一样,没他们这么怕热,毛球小时候有点怕热,但成长完美后,身体的温度能通过灵力调节。 出去后,针羽观察四周,少许释放了一些妖力,周围没什么动静,看来矿山上没和市集一样安装那些个能测量妖力值后发起攻击的暗器。 接下来就是想办法找到那块石头了。 这矿山没有地洞,所有的稀有矿石都在山上可找到,有些就暴露在外头,而有些就要靠经验老道的人来找了。 「掌柜,你说的金石在哪啊?」 「前头,前头一片都是,你们跟紧了,丢了,可出不去。」 蜀都侧过头对着针羽道,「待会儿,你缠住他,我伺机去找?」 「怎么缠?」 「什么叫怎么缠,你不是很会缠我吗,就这样缠啊。」 「滚,能一样吗?」她是喜欢他才缠着他,那老汉又不是她喜欢的。 「问他问题,各种问题,问得他没工夫看我。」蜀都提供了方法。 针羽却不屑这么做,这么丢脸的事可不符合她的性格,将这个重责退给了多吉,他是小孩子,问题多,更不容易让人发现。 多吉都不用装,已经满肚子问题了,因为他从来没看过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矿石。 「狍爷爷,这是什么石头,怎么是紫色的,这个呢,这个怎么像琉璃啊……」 多吉版十万个为什么,不用教直接上了线。 蜀都趁机开熘,哪知狍妖老汉眼太尖,很快就发现了他,「客官,你去哪啊,说了不要乱跑。」 「我尿急!」蜀都扯了个谎。 「尿急前头有茅坑……就那……」 蜀都开熘没成功,只能悻悻然去了茅坑方向。 狍妖老汉找到金石后,迅速地挖了好几块,那些金石听名字以为是金子样的,实则一点不黄金,睁眼看就是很普通的石头,多吉的问题就跟着来了。 狍妖老汉道,「这些石头要进了炉子才能提炼出金石,现下自然是看不出的。」 他一边说,一边眼睛盯着蜀都。 蜀都就纳闷了,这老头老盯着自己干嘛。 针羽觉得狍妖老汉绝对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干脆佯装好奇的问道,「掌柜,我听说你们这有块奇怪的石头,能将发生的事情在第二天恢復到初始状态……」 话落,狍妖老汉的眼就阴暗了。 「你们想干什么?」
part 223 摄政王堃垚 针羽生怕狍妖老汉怀疑叫来守卫,赶紧安抚道,「就是问问,我们夫妻来的这几天也遇到了怪事,就是好奇,掌柜要是知道可否与我们说说。」 她装作一副很八卦的样子,模样还挺像的,但这个话题起了头后,狍妖老汉就警惕了起来。 「我只是个平民,平日里不怎么出门,你说的事我不清楚,石头採好了,下山去吧。」 「啊?这就走了?」 蜀都刚才环视了一圈,任是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金石在山海界其他妖族或许很稀有,但在我们狍郡不是什么稀罕物,走吧……」他背上箩筐,准备下山了。 针羽瞧了一眼多吉,示意他去拖住狍妖老汉,他是小孩子,小孩子说话不容易引起怀疑。 多吉点头,上前拽住狍妖老汉的袖子,「老伯,我的问题还没问完呢?」 「你哪来那么多问题,等下了山去了铺子里,我再回你。」 多吉急啊,直跺脚,「山上有石头可看,你铺子里又没有。」 「那你随便捡几块,不能多,最多十个。」 这见招拆招的话听得多吉更急,回头对着针羽勐眨眼。 针羽也没法啊,看向了蜀都。 蜀都指了指了自己的鼻子,用嘴型回復道……找我做什么,我也没辙。 这时毛球踏着蹄子跑了过来,对着蜀都的手使劲的蹭。 「你怎么了?」 毛球现在就是只驮东西的牲畜,要是开口让狍妖老汉听到,恐怕更会引起怀疑,它用嘴咬住蜀都的袖子拖到一边,然后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道,「让昊天塔感应一下,若那石头真是崑崙镜的话,这么近的距离,一定能感应到什么?」 这提醒了蜀都,赶忙将昊天塔拿出来。 「昊天,你感觉到什么没有?」 「没有,从上山开始我就一直在感应,可什么动静都没有?」 蜀都想,难道那块石头不是崑崙镜,他们白跑一趟了?那狍妖族近来的怪事又是怎么来的。 「老伯,老伯,我们再待一会儿好不?我累了。」多吉在针羽的授意下耍起了性子。 「你是真累,还是假累,嗯?」 狍妖老汉一点不好煳弄,当场就戳穿了他。 「当然是真累了!」他不服气地叫道。 「呵呵,我看吶,你们就是另有所图……」 「没,绝对没有!我是和……爹娘一起来买兵器的,我们家就是寻常商人。」 他说的爹娘就是针羽和蜀都,扮作一家三口通常来说都是比较方便行事的。 「你说那是你爹娘,可我看你和他们两人一点不像,你头髮是绿色,你爹和你娘都不是……」 「我……我随我奶奶!」多吉机敏地回道。 针羽眼见要瞒不下去了,又使了眼色给蜀都,意思是趁着狍妖老汉的注意力在多吉身上时,他们干脆动手得了。 蜀都点头,随即身影闪了过去,欲将狍妖老汉噼晕。 狍妖老汉此刻正背对着他,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像是后头长了眼睛似的,等蜀都过来时,立刻抬手挡下。 「果然是有目的的,露马脚了吧?」狍妖老汉抽出腰上的菸斗挥了过去。 蜀都没想他那么灵活,而且妖力也不差,不是说狍妖都是弱妖的吗? 两人瞬间就打了起来。 多吉跑回针羽身边,着急道,「姐姐,现在怎么办?」 「你先别说话……」针羽目不转睛地看着蜀都和狍妖老汉,这老汉的武力值不弱啊。 毛球上前道,「必须速战速决,要是引来守卫就麻烦了。」 「我知道,交给蜀都吧。」就算这老汉厉害,也肯定厉害不过蜀都。 「姐姐,那个老伯挺好的,千万别伤了他。」 「知道,倒是你别管那个狍妖了,你也是神器,赶紧感应看看,要是有了方向,我们也能行动。」 昊天塔感应不到,未必多吉感应不到,反正都已经来了都试试,准不会错。 多吉怔住了,「这个要怎么感应?」 没人教过他呀。 针羽:「……」 昊天塔飘飞了过来,「石头弟弟,闭眼,使劲感应四周,若是有共鸣之感的话,你一定能感觉得到。」 「哦!」 多吉将眼睛闭上,开始感应四周的动静。 另一头,蜀都不想伤了这狍妖老汉,留了余地,不住劝道,「我们真是好奇!没有恶意!」 「若没有恶意,为何在山下的时候不说,到了山上才说。」 「这不是怕你不同意吗?」说了,他肯定不愿意带他们上山了。 「我现在也告诉你,不行!」 「你怎么那么冥顽不灵?」 「因为你看着就不像好东西!」 蜀都被气到了,手掌立刻噼了过去,「你才不是好东西!」 「呵呵,这可轮不到你这个手下败将说。」 「我会输给你?开玩笑。」蜀都承认他武力值不弱,但他不会放在眼里,会缠斗到现在是不想伤他。 狍妖老汉突然跳开了几步,扬起手中的菸斗,「射箭!」 「哎?」蜀都愣了一下,看着他的菸斗。 菸斗在夕阳余辉之下,格外金光灿灿,但就是个菸斗,看着可不像是暗器。 「蜀都,小心,后面!」针羽大叫。 「啊?」蜀都回头,突见几十道箭光飞来。 呯呯! 他化妖气为剑将射来的箭扫落,「这是哪来的!」 话刚落,附近的草丛摇曳了起来,不过一会儿就出来一大队人马,皆是军服装扮头上长着鹿角的狍妖族人。 针羽骇道,怒目看向狍妖老汉,「你耍诈!」 「姑娘,这叫兵不厌诈!」 「你……!」针羽气急,飞舞到蜀都身边与他并肩作战,「蜀都你没事吧?」 「没事,这暗器并不厉害……」他很容易就打掉了。 「厉不厉害,可不是现在说的。」狍妖老汉脸上扬着某种未知的阴谋。 蜀都隐隐意识到有一点不对劲,看向地上的箭,这些箭不是何时在落地后围成了个阵法。 这是…… 咣当一声,箭都抖动了起来,发出绿光。 绿光闪现时,蜀都发现妖力在消失,身边的针羽也发现了,喝道:「糟了,这箭和狍妖族设在集市的暗器是同样的材质,会吸取妖力。」 「现在知道,晚了!」狍妖老汉哈哈大笑。 「狼哥哥,我来救你!」 「你别过来!」蜀都大叫,他和针羽已经陷入了危机,可不能让他也跟着遇到危险,他是女娲石,要是被狍妖知道了,会抓被抓的。 「可是……」 「没有可是,站远点,放心,只是妖力被吸走了,没事,而且……」蜀都剑眉扬起一角,瞅向狍妖老汉哼笑道,「提醒你,我们可不光是一家三口……」 「嗯?」狍妖老汉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凉。 「王爷,小心啊!」一个侍卫喊道。 噌的一声,毛球从狍妖老汉的背后突袭,用灵力将他捆绑了起来,头上的尖角直抵他的咽喉。 战况反转,彼此都有人质在。 「这牲畜为何没有被吸掉妖力?」 「因为我不是妖,没有妖力……」毛球开口了,雪一般的白毛蓬松地像刚下的雪,映着夕阳的橘红后,雪白的皮毛上白橘参半,十分华美。 它是灵兽,武力值的来源是灵力,当然不可能被困妖石吸收。 「你……怎么会说话……?」狍妖老汉瞪大了眼睛。 「说明你孤陋寡闻,快放了我朋友,不然我扎死你。」 「王爷!」侍卫们惊恐地大叫,团团围住了他与毛球。 蜀都挤着眉毛看向针羽,「你听到没有,那些士兵叫他王爷。」 「听到了!」她又不是聋子。 「那他岂不是王族?见鬼了,哪有王族在集市上开铺子的。」 「谁知道!眼下这个无关紧要,先脱困!」针羽对着毛球唿喝,「毛球,押着他过来。」 毛球点头,尖角牴着狍妖老汉的喉咙,将他拖带了过来。 一旁的侍卫都紧张地看着这一幕,一只只眼睛都盯着毛球的尖角,似乎都很担心它会很不小心扎死他们的王爷。 「王爷,王爷……」突然侍卫队里跑出个人,正是先前和老汉说过话的看守小三儿。 他的声音,蜀都和针羽听过,所以认得,也就明白了一件事。 这么多侍卫突然出现,肯定和这小三儿有关系,至于老汉什么时候通知的,肯定是那时说话的时候。 「原来你早有预谋!」这代表他老早就怀疑他们了。 狍妖老汉否认,他的确一早就怀疑他们了。 哪有一家三口是这模样的,他不过是将计就计,唯一漏算就是这只牲畜。 「你们快放了我们王爷,不然让你们万箭穿心。」 小三儿挥手,侍卫们都亮出了手臂上的傢伙,全是携带型的箭弩。 蜀都叫嚣道:「要放,也是你们先放了我们。」王族在他们手里,他们还用得着怕吗。 小三儿有点犹豫,又担心自家王爷安全就妥协了,「好……」 「不能放!」狍妖老汉吼道,「他们的目的还没搞清楚,怎能放,放了就是放虎归山。」 「都说了我们就是好奇,你听不懂话是吧?」 「好奇?好奇会带上这么个……」他指了指毛球,「这么个稀罕物!」 这稀罕物能说人话,且不受困妖石的干扰,可见必是很厉害的魔兽。 「你可别逼我说脏话,我们就是来看一眼,怎么的,看一眼是你会死,还是你们会灭族啊!」 「大胆狂徒,竟敢对我们王爷无礼,你可知道他是谁!?」小三儿义愤填膺地握紧了拳头。 「我管他是谁,王族很稀罕吗,我……哎呦……」蜀都被针羽拐了一下。 针羽瞪眼,「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好,好,你来,你说总成了吧?」 针羽看向小三儿,「他不就是个王爷,据我所知,你们狍妖族的王爷有十几个,谁知道他是哪个……」 狍妖族只是郡的级别,与境差了一个等级,但王族人数颇多,据她所知,前前先王,和前先王都生了十几个儿子,倒不是狍妖族特别能生,而是老婆娶得多,最多的一个王族,据说娶了二十来个女人,就是只有一半的老婆能生,也有十个孩子,比之狼妖族、犬妖族王族的人丁稀少,那是完全相反的境界。 小三儿挺胸道,「这位是我们的摄政王,是现任大王的王叔,岂是其他王爷能比拟的,识相地赶紧放了我们王爷。」 摄政王…… 蜀都将脑袋歪向针羽,「这狍妖族的现任大王几岁了,还要设个摄政王?」 「已经成年了!」 「既然成年了,怎么还会有摄政王?」 「我听爹说过,狍妖族王子众多,王爷也很多,但很团结,断不会因为争抢王位而拼得你死我活,前前任先王曾将王位传给最喜欢的一个儿子,名叫堃垚,这个堃垚做了十天王后就将王位传给了自己的弟弟,但是这个弟弟命薄,不久就生了病,拖了一年就驾崩了,位置就传到了现在的大王,这位大王可以说是跟着堃垚长大的,十分尊敬他,视他为生父,为了能让他高出其他王叔一等,就封了他摄政王,与自己有同等的王权……」说罢,针羽瞧向狍妖老汉,有点吃惊,「这么说你就是堃垚?」 「正是老朽!」 蜀都怪叫道,「正是开了眼界了,好好的摄政王不做,去集市开铺子,你是有多闲?太不务正业了吧?」 这话别人说没关系,但蜀都说真心没什么资格,因为他这个狼妖王比他更不务正业。 「兴趣爱好!」堃垚很淡定,想抽口烟,但毛球捆着他,他动不了。 针羽问道,「你什么时候怀疑我们的?」 「从进店铺开始……」 「哎,这么早?」他们是哪里引起他怀疑了,针羽百思不得其解。 堃垚感嘆道,「这强妖啊,脑子都不太好,好吧,老朽就说给你听,你们虽刻意降低了妖力,装作普通人,可你们走路都没有发出声音,这是常年练武才有的毛病,若是普通商人怎会如此?」 针羽汗颜,习惯果然是最大的破绽。 「那你还一路和我们演下去?」 「你们的目的不明,老朽总要探查清楚吧?」 集市人多,闹大了,恐会引起恐慌,这山上就不同了,在和小三儿对话时,他将写好的皮纸交于他,上头将事情原委阐述的一清二楚,小三儿只要照做就行了。 至于小三儿为何见到他不喊王爷,则是有原因的,他是摄政王,地位超然,可全族人都知道,他最喜欢的就是躲在集市里,盼着能有稀奇古怪的兵器图纸上门,要是谁见了他都喊一声摄政王,他这生意还怎么做?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他们现在双方都有人质,总要先理出个先后再探什么目的吧。 「老朽再问一句,你们目的何在,为何对那块奇石头如此挂心!」 「都说了是好奇!」 「老朽不信,若是好奇何需偷偷上山,去集市的广场,那有奇石的各种消息,我族虽未将此事远播,但也因此石受到了困扰,希望徵询能人异士来解答,若有兴趣一探究竟的,自可到那里报名,会有专人逐个引上山,只不过上山要戴上困妖石所制作的手铐和脚铐……」 蜀都摸摸鼻子,这事他和针羽都知道,也是因为那手铐和脚铐止了步,若确认是崑崙镜的话,他们肯定会偷走,可戴上了那困妖石,可没法偷。 针羽考虑着要不要说实话,与蜀都对视一眼。 蜀都的意思是要不都说了,看着这狍妖族也不是什么邪门歪道,说清了,说不定反而会好。 针羽同意的点点头。 「堃垚王爷,我乃狼妖族针羽,此来是受了犬妖王所託……」 堃垚听后,更怀疑了。 你是狼妖族的,怎么听犬妖王的话啊。
part 224 狍妖王砗磲 「你别一副不信的表情,我若是说谎,也不会说这么一个容易引起怀疑的理由。你不是摄政王吗,难道没听说狼犬两族已成盟友?」 针羽知晓他不信,但她说的是事实,若他不信,大可以去查。 多吉帮腔道,「老伯,是真的,姐姐没骗您!」 堃垚仍是不信,但他久不问政事,外头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光景他是真的不知道,他看向小三儿,「去,找人问问!」 「是!」小三儿领命而去,可没走几步又回来了,「王爷,那您呢?」 他还被挟持着呢,自己如何能离开。 「无妨,她若说的是真话,定不会伤害我,你赶紧去。」 小三儿还有些担心,对着针羽喝道,「你听着,要敢伤我们王爷一根头髮,我们全族必不饶你。」 「这位小哥,要挟也是不得已,你们若现在放了我,我也会放了你们家王爷。」针羽环视四周的士兵,数一数有几十个,妖力没被吸走的话,她和蜀都联手绝对能轻松退敌,但现在动弹不得,只能和他们互相制衡了。 「等我查实了你说的话再议,你且……」 「好了,哪来那么多废话,让你走你就赶紧走,别浪费时间。」堃垚知晓小三儿忠心,但这个节骨眼说话不如办事。 「是,王爷!」 小三儿匆匆走了。 这一去恐怕少不得要花费点时间,堃垚抬起手中的菸斗,「针羽姑娘,可否让老朽抽口烟?」 「你这菸斗若不是什么暗器的话,尽快抽就是了。」 「呵呵,就是个普通菸斗。」堃垚又看了一眼毛球,「这位……兽兄,可介意?」 毛球点了点头,但角还对着他。 「谢谢。」 堃垚点了菸斗,吧唧地抽了一口,享受地吞云吐雾起来,过瘾后,对着针羽道,「姑娘是谁,老朽清楚了,那这位兄弟又是何人?」 他指的是蜀都。 针羽公布自己的身份只是不想引起他的怀疑,但蜀都是狼妖族的王,身份非比寻常,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让狍妖族的人知晓对他动了歪脑筋,那就麻烦了,所以她决定隐瞒。 「这是我的护卫!」 蜀都知晓她是想保护他,为王的身份自然不能随便让人知晓,但护卫……他听着就是不爽,立刻对她瞪了眼。 针羽没搭理他,刚才说丈夫,人家不信,她有什么办法。 堃垚见着了蜀都瞪眼的模样,揶揄道,「姑娘,这护卫可不怎么尊敬你啊。」 既是护卫就是下人,哪有下人对着主子瞪眼的。 针羽深感堃垚的洞察力不是一般的强,但话已经说出口了,再反口改其他的,更容易让人怀疑,不由道,「他天生就喜欢瞪眼,是一种习惯,久了就不觉得了。」 蜀都听闻,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了,凑到针羽耳边叽咕道,「你那什么烂理由。」 「滚,还不是为了保护你,也不问问你自己,没事瞪什么眼。」 「你说我是你的护卫,我能不瞪眼吗?我这么威风凛凛,怎么看都不像护卫。」 「臭不要脸,闭嘴!」针羽恨不得能咬他一口。 「瞧瞧你,说两句就沖我发火,脾气还是那么臭!」 「你再说一句试试,就你话多。」她作势抬手要拧他的耳朵。 蜀都怕了,忙不迭道,「好,不说了,都听你的,你是老大。」 哎,真是应了一句话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堃垚对针羽护卫的说辞是肯定不信,但眼下也没有什么证据,只能耗着。 多吉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很快,夕阳余辉散尽了最后一道光,沉入了西方,黑夜降临,为了能看清,狍妖族的士兵点起了火把,过了一会儿,远处听到一阵脚步声,似是很着急。 针羽刚要望眼过去看清时,一声急吼响了起来。 「王叔!」 是个年轻人的声音,音调很高昂。 堃垚一听,咯噔了一下,赶紧将菸斗藏起来,还用手不停的挥着嘴前的空气,去除烟味。 随着脚步声接近,前头的山道上亮起一根根火把,火把下人脸还没看清,十几对鹿角倒是分外的扎眼。 困住蜀都和针羽的士兵,看到打头的青年时,齐齐跪下。 「参见陛下!」 来人正是狍妖族的大王——砗磲。 砗磲很年轻,看容貌不超过二十岁,淡眉细眼,眉清目秀,一身翠衣显得他皮肤非常白皙,火把下,他一双眼里充满了着急,眸色是十分引人瞩目的深棕色,像最纯净的琥珀,透着一股童真,鹿角也是棕色的,同样宛如琥珀。 他看到堃垚被毛球的尖角顶着,眸色一润,竟要哭了。 「王……王叔……」他曲了唇角,看上去好不可怜。 堃垚喝道,「王叔没事,你哭什么?」 「可是……可是小三儿说……」 「他说什么你就信,没看到我好好的吗?」 看得出两人的感情极好,虽是叔侄,但堪比父子。 砗磲抹了抹眼泪,换上了为王的冷硬表情,虽努力保持冷面,但刚才哭过,眼睛有点红,立时有点破功,但不妨碍他咆哮。 「你们两个贼人,赶紧放了我王叔,不然本王对你们不客气……咳咳咳咳……」他咆哮得太大声,岔了气,咳嗽了,咳得脸通红。 蜀都轻声道,「这个大王也太孬了吧。」 针羽不客气地回道,「我看着别某人强!」 某人……也就是蜀都只好摸摸鼻子,当没听到。 砗磲咳嗽不止,一旁的侍卫赶紧递上水壶,喝过水后,他好点了,但脸色涨红,看着针羽,手指指向毛球,「你快让它放了我王叔!」 毛球扬起蹄子,回道:「你先放了我朋友。」 它开口一说话,砗磲就傻了,「你……你……你怎么会说话了!哎呀!」他吓到了,后退了好几步,因为急,没站稳,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毛球:「……」 它看起来有这么恐怖吗? 小三儿从后头跑了出来,「大王,您没事吧?」 「小三,你怎么没和我说他们还带了这么只鬼东西。」 「我之前就要和您说,是您自己一听摄政王被挟持了,着急赶过来。」他将砗磲扶了起来,替他将衣袍上的尘土拍干净。 砗磲斜眼看向毛球,似在确定它到底是个什么生物。 毛球不喜欢他这种眼神,瞪了过去。 哎呀一声,砗磲又被吓到了,又后退了好几步,这次没跌倒,因为小三儿在后头顶着。 堃垚看后,捂着额头,这个侄儿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特别容易受惊吓。 「小三儿……」他对着小三儿招手,「让你查的事查了没有?」 「回王爷,查了,犬妖族和狼妖族的确结盟了,至于那个叫针羽的的女人是虚云长老的独生女。」 虚云长老可是名闻遐迩的大人物,与苍梧齐名,都是妖族中以谋略高深着称的人物,在山海界,妖的品种虽然不同,但对人才的渴求是一样的,也有不少名士在自己的族群中不受待见或者不受重用,为了一展抱负而转投到其他妖族效力的。 堃垚不闻政事是近几年的事,之前一直辅佐砗磲,对于山海界的局势还是很清楚的,针羽说狼妖族与犬妖族结盟,他会不信是源自当年狼妖族长公主绮罗与犬妖王犬昂流私定终身,导致犬狼两族视同水火的关系。 这还真是风水轮流转,他也就几年不问世事,这犬狼二族竟然结盟了。 小三儿又道,「犬妖族除了与狼妖族结盟外,和狐妖族也成了盟友。」 堃垚骇然道,「这怎么可能,狐妖族和犬妖族两族从未有过联繫,怎么突然结盟了?」 要说犬狼两族结盟,也不是不可能,因为有姻亲关系,可狐妖族和犬妖族两族先说距离是天南地北,各安一方,无论周边族群的利益,还是贸易都没有互通,这两者结盟有何意义。 虽说在山海界,族与族结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大多都是有共同的利益在,而且大多是弱族与强族结盟,弱族需要强族保护,反之强族必是因为弱族能替它贯通商路,又或是能作为抵御外敌的第一道墙才会那么做,也就是附属族。 可犬妖族是山海界中大族,狐妖族也同样,都是境的级别,这两个族结盟…… 堃垚总觉这事绝对不一般。 「可知是因为什么结盟?」 「暂时还没查到,王爷,时间急,小三儿也没细查,您要是有疑问,也得脱困了再说啊。」 「是啊,王叔,这时候你还管他们跟谁结盟?要紧的是您自个儿的性命。」 砗磲无时无刻不担心毛球的尖角会突然刺穿他的喉咙。 堃垚倒觉得自己的命没什么打紧的,更关心狐妖族、狼妖族,犬妖族结盟的事。 「针羽姑娘,老朽有一问,不知姑娘可否回答?」 「你若想问结盟的原因,可以!但你觉得我们这样说话合适吗?站了那么久,天都黑了……」 多吉在一旁也是眨着眼睛一脸渴求。 「好,堃垚信你。」 到底是摄政王,极为有魄力,当下就下令士兵将她和蜀都放了。 士兵一听,却是不敢,人放了,那他老人家怎么办?齐齐看向自家大王。 砗磲当然不肯,言道,「王叔,要放也是他们先放。」 「来者是客,哪有让客人先让的道理,这事就这么决定了,撤了困妖石,快!」 「王叔……」砗磲不能信任针羽,对针羽和蜀都仍抱有敌意。 多吉跑了上去,「这位哥哥,我姐姐和哥哥真不会伤害老伯的。」 「你们是一伙的!」 「那你抓我啊,我是小孩子,没有危险性。」多吉只想赶快了结这件事,没想太多。 针羽担心砗磲真会那么做,赶紧道:「我发誓,绝不会伤害摄政王一根头髮。」 「发誓谁不会!」 「阿磲,放人!」堃垚板着脸喝道。 砗磲很听他的话,虽然不甘愿,还是下令撤了困妖石,但一张嘴撅得都能挂油瓶了。 困妖石撤了以后,蜀都和针羽恢復活动的能力,一旁的士兵深怕他们会袭击,又团团围住了他们。 针羽说话算话,对着毛球道,「毛球,好了,放了摄政王。」 毛球踏着蹄子退后了两步。 狍妖族的士兵立刻涌到堃垚身边。 「王爷,您没事吧?」 「王爷,喝水!」 「王爷……」 看得出,这狍妖族的人都十分尊敬堃垚,恐怕他在心里地位都超过了自家的大王。 堃垚抬手示意他们安静,走出包围圈,到了针羽面前。 「针羽姑娘,之前多有得罪,老朽在此给您赔不是了。」他作揖道。 「不敢当,不敢当,也是针羽先前没有开诚布公,引起了误会。」 「既然误会解除了,那老朽做主,请姑娘去府中一叙如何?」 「王爷盛情,针羽自然不会推辞。」 「好!」 堃垚很高兴,对着小三儿吩咐道,「你快去府中,让管家准备酒菜。」 「啊?王爷,还要请他们吃饭?」 「让你去就去!」 「哦!」 小三儿路过毛球时,估计心里还有怨恨,狠狠瞪了它一眼。 砗磲听到堃垚要请吃饭,心里憋闷得很,将他拉了过来。 「王叔,你是不是犯煳涂了,他们差点要杀你。」 「说了是误会!这事你别管,我自有分寸……」 「那我也要去!」他可不放心他和那两个贼人相处。 ** 到了摄政王府,管家已准备好了酒菜,在门口恭迎。 「王爷万安!」 堃垚点点头,「大王也来了,你小心伺候着。」 「是!」 管家诚惶诚恐地对着砗磲跪下行礼。 「磊叔不用多礼,起来吧。」 「谢大王!」 一行人便进了花厅,看到桌上摆满了吃食,蜀都的肚子就不自禁地叫了起来,还好声音不大,不然可糗大了。 「针羽姑娘,请坐!」 「谢摄政王。」 蜀都听后,也想坐上去,后头的家僕却挡了路,「护卫不能坐主桌,得去外头。」 「啊?我……」蜀都望了一眼针羽,要她帮忙说话。 针羽没理,用眼睛赶他走,倒是多吉在她嘴里成了干弟弟,一起上了主桌。 蜀都和毛球却成了一类,被赶去厨房吃东西了。 砗磲是大王,理当先坐下,他一入座,就直盯着针羽瞧,刚才山上天黑,没看清,现下亮堂了,顿觉得她极为漂亮,眼都直了,叫嚣的话就憋回了肚子里。 堃垚替针羽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今日对不住姑娘了,老朽自罚三杯。」 他刚要举杯,就被管家磊叔拦下。 「王爷,您不能喝酒。」 「是啊,王叔,巫师说了,您的身体要禁酒,禁菸。」 「就三杯!」堃垚不愿将酒杯放下,但耐不住磊叔和砗磲的吆喝,只能作罢,对着针羽笑道,「让姑娘见笑了!」 针羽没在意,但对于他不能喝酒抽菸的事,却是上了心。 「王爷可是生病了?」 砗磲道,「嗯,王叔身体不好,所以这酒,我来替他喝。」 他很豪爽地喝了三杯。 针羽颔首,慢悠悠地将自己杯中的酒喝完。 堃垚没酒喝,只能喝茶,寡淡的他直吧唧嘴。 针羽道,「不知道摄政王生的是什么病?」 「老毛病,无碍,年纪大了,有病也是正常的,谢谢姑娘关心,倒是先前在山上要问姑娘的事,还请姑娘回答。」 「哦,结盟的事,是吧?其实也没多大事,就是我们三族有了共同的敌人,为了能赢,自是要同仇敌忾,站成一线。」 「共同的敌人?谁?」 能让三族结盟的敌人,绝不可能是一般的敌人,他想不出山海界还有谁有这么大的威胁。 「夜隼族白羽。」
part 225 抛出橄榄枝 一听是白羽,堃垚眉宇紧皱了起来。 这个名字他似是听说过,近百年来夜隼族周边的小族都有向狍妖族订购兵器,就是为了对付这个人,弱族想要求一方安宁,要么是和强族结盟,要么就是负隅顽抗,后者相对更多一些,这也是狍妖族富有的来源,但是要让三族结盟来对付此人,着实让他很吃惊。 夜隼族在山海界也算强妖之族,但已经呈现衰败之势,如今再次崛起,难道就是这个白羽之力? 针羽见他一直不说话,脸上又有沉思的表情,问道:「王爷不相信?」 「非也,只是老朽久不管政事,只听姑娘一面之辞,的确是不知真假。」堃垚转头看向砗磲,「你是大王,近来外族的形势可了解。」 砗磲一直在盯着针羽看,没听到他的话,心里只想着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漂亮的姑娘。 「阿砗!看什么吶,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针羽感受到了他的注目,轻咳了一声。 「啊!」砗磲转醒过来,「王叔,你刚才有说话?」 堃垚眉头又挤成了一道,瞥了一眼针羽,再看看砗磲,他脸上隐隐有红霞,就知是什么情况了,但没点明,又问:「近来外族的形势你可了解?」 「哦,这个啊,这些向来是三王叔管的,我不清楚。」他说得极为轻松,一点没王的该有的操守。 「你是大王,还是你三叔是大王,政事怎么能全交给他处理?」 「我不擅长啊!」 这个大王又不是他想当的,是父王死了,他是唯一的儿子,这才继承的。 堃垚真想抽他一顿,可针羽在,真抽了,让人家怎么看狍妖族,他气得鬍鬚都飞了起来。 「王叔,您别气,三叔又不是外人!」 狍妖族的王族都很团结,断不会出现什么谋逆的事来,几个王叔更是兄友弟恭,处理起政事也是有商有量的,绝不会有所欺瞒,所以他很放心。 堃垚也知道这点,但王就是王,该有的责任总要担负的。 「磊叔!」他喝了一声。 「王爷,有何吩咐?」 「去请三王爷过来。」 「是!」 很快,三王爷堃鑫就来了。 狍妖族的人最大的特色就是身高,堃鑫一出现,坐着的针羽必须要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全貌,随即她就发现了一件事。 妖,总是俊美的,不管年老还是年轻,五官都很端正,这位三王叔也同样,仔细看他与堃垚,砗磲有五分像,任谁都能看出来是亲戚,但唯独堃垚的鹿角是翡翠色的,堃鑫和砗磲的鹿角却一样,是琥珀色。 堃鑫恭敬地对着堃垚作揖,「大王兄,您找我?」 「坐!」 「谢王兄。」堃鑫看到了针羽,礼貌地颔首。 针羽的身份他已经从磊叔那里知道,所以没什么可惊讶的,来后见到堃垚无事,也就清楚山上的事是一场虚惊。 「王兄,近来身体可好?」 「好着呢,能吃能喝!」 「那就好!」堃鑫满意了,又嘱咐道,「昨日我府中新得了一根人参,说是有万年的岁数了,明日我让人送来给王兄好好补补身子。」 「你年纪也没比我小多少,留着自己用吧。」 两人年纪可以说近乎相近,都是一千来岁了,不过是母亲不同,堃垚是长子,他排第三,砗磲的父亲是第二,加起来他们兄弟有十三位,除了老八和老九已逝外,其余几个都都还活着。 「王兄不用与我客气,我吃那千年的人参就足以了。」 狍妖的王族都很富裕,人参这种东西,百年上下的根本瞧不上眼,千年以上的谁府中没有个几十根,也就万年左右的人参很稀罕,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他好不容易弄到一根,就是为了送给堃垚的。 「行,行,你要送就送把,说正事,这外头的局势你可清楚。」 「王兄可是要问犬狼狐结盟的事?」 听闻,堃垚点了点头,「就是此事,你既然知晓这件事,那个叫白羽的可否知道?」 「知晓,王兄怎么对此人的事好奇起来了?」 「这人都能让犬狼狐三族结盟对付了,可见是个极厉害的人物,既是厉害的人物,我总要知晓是否对吾族有威胁?」 突然出了这么一号人物,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总要提防一下。 「王兄,放心,此人暂时对吾族没有什么影响,也没有兵器上的往来,离得又远,想是不会有威胁的。」 「你确定?」 堃垚总觉得这事不简单,现在没影响,不代表将来没有,或许等发现时就晚了,必须早做提防。 针羽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一边听,一边在分析,从这两位王爷话里,她了解到狍妖族和夜隼族没有任何瓜葛,也没商贸上的来往,照理说犬妖族能得到那块怪异石头的消息,白羽不可能不知道,来时魅罗就叮嘱过要她小心白羽的人马,现在看来白羽的手还没伸到这边。 这可是个好消息。 她此来是购买兵器,钱自然是不缺的,想买多少都可以,但犬狼狐三族可以购买,夜隼族也可以,若是能与狍妖族联盟,站成一线,事情就不一样了,有这么大强大兵器库为后盾,在军事力量上可说是如虎添翼。 如果能拉拢他们……不得不说是一件极好的事。 只是……看他们的行事作风,是只喜欢自保,不会蹚浑水的类型,要想说服必定很难,但就是难,她也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若是被白羽捷足先登了,那就不利了。 她得好好斟酌一下。 再来就是那块石头的事……她想直接问,又觉得会不会唐突?偏偏蜀都不在,她想找个人商量都没办法。 多吉凑到她耳边道,「姐姐,为什么只有老伯的角是翡翠色的?」 「你也发现了?」 「嗯,因为和我的发色很像啊,而且,我们在狍郡待了几天,也没瞧见过有翡翠色鹿角的族人,也就老伯一个。」他在山上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件事,本来以为是不是王族的角与其他人不同,可砗磲和堃鑫不是翡翠色的,这就说明堃垚的鹿角非常稀有。 「我也觉得奇怪,或许这位王爷有什么天赋异禀的地方吧?」 「比如?」多吉好奇地睁着眼。 「你别问我,我也不清楚,我们现在是客人,总不能上手就问这种事吧,等之后熟了再说。」话落,她突然觉得脸颊有点烫,朝前一望,捕捉到了砗磲偷看的视线。 这人为什么老看她? 她不太喜欢这种感觉,下意识地瞪了回去。 砗磲一愣,竟傻兮兮地笑了。 多吉看到捂嘴偷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针羽觉有点莫名其妙。 「姐姐,这个狍妖王肯定是喜欢你。」 「别瞎说!」 「真的,从姐姐坐下后,他时不时就在看你,你仔细看,他脸都是红的,犬哥哥看我姐姐的时候也是这样。」他年纪小,还不懂男女情爱,但是这种爱慕的眼神却是看多了,一定不会错。 「我和他刚认识,话都没说过,你肯定是看错了。」 多吉摊摊手,「姐姐要是这么认为,我也无话可说,可是……你看,他又看你了。」 砗磲果然又看了过来。 针羽现下有意和狍妖族结盟,砗磲是狍妖王,为了不影响结盟的计划,她自是不好瞪回去的,只能转移他的注意力。 「王爷……」 这声王爷引得堃垚和堃鑫都应了声,因为不清楚她叫的是谁。 针羽对着堃垚作揖道,「王爷,针羽有事要说。」 「姑娘请说!」 「白羽此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且有妄想称霸山海界的企图,与狐妖族的璴王已联手,多次向璃王,犬妖王下毒手,搅得几个族群不得安生,此人野心颇大,难保日后不会对贵族下手。」 堃垚一听就听出了她话里暗藏的意思。 「姑娘的意思是……」 「化被动为主动,王爷觉得呢?」 好一个化被动为主动,这是向他抛出结盟之意了。 但是……狍妖族安于一方,从来不与外族有纷争,就是有也是别人欺上门了才动手,这是狍妖族自古以来的治族方针,可以说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这个规矩沿袭了至今,从未出过错。 能自保便绝不会主动挑起战争,所以他心里没有底。 白羽要称霸山海界……这事听起来委实有些不可信,曾经也有很多妖妄想主宰整个山海界,但最后都没成功,不过是口气大。 况且,白羽有野心,难道犬狼狐三族就没野心了吗,三族的强大,他可是清楚的狠,若是贸然结盟,焉知不会有那鸟尽弓藏的一天。 他不可能现在就给出答案,笑道:「吾族只是一个小族,相信那白羽还看不上眼,若有一天他真来了,吾族城墙坚固,暗器满布,他也未必能讨到什么好处去。」 针羽不疾不徐道,「王爷,可知他已得到了轩辕剑和东皇钟两件神器。」 这可是一剂勐药,惊得堃垚拿茶杯的手抖了一下,洒了一些茶水出来。 「王爷应该知道世上没有一件兵器可比得上那轩辕剑的……」 饶是狍妖族是兵器行家,也造不出能与轩辕剑匹敌的武器来。 堃鑫一直没说话,听到轩辕剑后却是坐不住了,「王兄……这……」 堃垚用眼神打断了他的话,不许他再说下去,随后镇定了心神,平静地看向针羽,「多谢姑娘提醒,这样吧,我与姑娘一见如故,可否请姑娘多留几日?」 这事他决定好好盘算一下,断不能轻易做出决定,先安抚住她再说。 「王爷是不是忘了,我还等着王爷造的兵器呢?」她并不着急结盟的事,能结成最好,不能结的话,将情谊做好了,日后也能有个方便。 「哦,对,对,老朽差点忘了,姑娘,吃菜,吃菜!」 饭局后,针羽便在摄政王府住下,半夜时分,她去找了蜀都。 蜀都彻底被当做了下人,被安排到了僕人住的地方,房间又小又破,他向来野怪了,并不讲究,吃饱了就准备睡了,而毛球被送去了鸟厩,和一群陆行鸟待在一起,可就没那么安生了,踢烂了门,跑去了府中的花园休息。 针羽找蜀都的时候,正好看到它在发脾气,顺道就将它带走了。 蜀都见针羽来了,脸色很不好看,哼道,「呦,主人,这么晚找我不合适吧?」 「少来,我有正事要和你说。」她和毛球一起进了屋。 蜀都坐回了床上,翘着二郎腿道,「什么正事非要大半夜的说,困了知不知道?」 「我知道你在气什么,不就是把你当下人吗,是他们没眼力劲,又不是我,况且你是狼妖王,真把身份说出去了,说不定会引来一堆麻烦。」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是说你刚才吃那么好,我和毛球却只有咸菜豆腐,不公平。」 「明天请你吃顿好的行了吧,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贪吃了,不说这个了,我要和你说与狍妖族结盟的事?」 蜀都皱了皱眉,「这是哪来的事,来时没这个计划啊。」 「临时决定的,行吧?」 「他们只是弱妖,结盟能有什么用?你要看上了他们的兵器,免了,花钱买就行了。」 「我也知道花钱能买,可是白羽不能不防,他要是也看上了狍妖族怎么办?依照他的个性,不结盟,可能屠族,白泽就是前车之鑑。」 蜀都却觉得不可能,「他要是屠族了,上哪弄兵器,他脑子没那么蠢,我看真要这样的话,他一定会对那个傻大下毒,以此要挟狍妖族更可能些。」 「看,你也这么想了,这就说明结盟是很有必要的。」 「我也只是这么一说,是个假设,但实际是白羽现在没有任何动静,似乎完全不知道狍郡的事!」要是他有动静的话,也不可能让他们这么顺利来到狍郡,「我总觉得这事有那么一点不对?」 「你指哪方面?」 蜀都那双平日里看着不怎么精明地眼灿亮了起来,「我怀疑白羽的人可能已经见过狍妖的王族了。」 「哎?不可能,若是见过,那个摄政王不可能不知道,难不成今天吃饭也是在跟我演戏?」 真是演戏,未免太真了。 「人心隔肚皮……这样的弱族,能安然到现在,除了暗器强大,不可能没有别的。」 「蜀都,这是你的直觉,还是真认为是这样?」 「一半一半吧!」 他虽然平常挺二的,但不带表他煳涂,反之他清醒得很,这或许就是为王的本事,就是再懒散,脑子还是会转一转的。 「那你准备如何?」 「为今之计就是敌不动,我们也不动,你既然对狍郡抛出了橄榄枝,那就等着他们接呗,反正我们来意是如何,他们也清楚了,趁着有时间不妨先把那石头的事搞清楚。」 「你刚才说白羽的人很可能已和王族接触了,要如此,他们还能让我探查那石头?」 「明着不行,暗着来,这府中的僕役那么多,想问,总能问出些什么的,还有……」他看向毛球,「你不受困妖石干扰,比我们行动起来方便。」 「你是要我偷偷上山去探查?」 蜀都点头,「我和针羽要是不见了,目标太大,可你是兽,不会容易引起注意。」 「在他们眼里我可是只和凶兽差不多的东西……」 「没关系,明早你开始撒泼,就像一般牲畜那样,让他们以为你除了会说话,其实和一般牲畜的作息没什么不同时,对你提防就会小的,等他们戒心小了,就是你行动的时候。对了,这次得用上赑屓,它让我们几个一起隐身困难很大,但是你一个的话,憋气时间应该能维持一下,真要不行了,你也是兽,到处乱跑有什么不可能。」 毛球觉得这个计策可行,点了点头。 针羽看着蜀都镇定自若,又运筹帷幄的模样,却是笑得脸都开了花。 ------题外话------ 大年初一,二狗哥给各位拜年了,祝大家新的一年事事顺心哦。 春节要值班的二狗哥表示……好忧伤。 ps:崑崙镜是不一般的崑崙镜,嘿嘿!
part 226 短命的狍妖 正如蜀都猜测的那样,白羽的人马的确与狍妖族有了联繫,但堃垚并不知情,等针羽走后,堃鑫借着有事要商谈,去了书房才将此事告知。 堃垚听后,大为震惊,喝道,「这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王兄身子不好,我也是想等事情弄清楚了再说,没想到狼妖族的人会来。」 「砗磲是不是也不知道?」 堃鑫点头。 「煳涂!这等大事他怎么可以不知晓。」堃垚重重放下手里的茶杯,气得不轻。 「阿砗还年轻,有些事还不懂怎么处理,我是想着……」对此堃鑫也是有难处的,要说这个侄子脑子其实并不差,就是贪玩了些,分不清事情的轻重。 「他就是被你们宠坏的。」堃垚更气了,「我当初退下来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多给他些歷练,别老什么事都揽在自己身上,事事都替他想好了,再让他去做,久了,他就习惯了,再不会自己去考虑问题了,等我们都死了,到时谁来帮他,今日狼妖族来了,你看他,可有一点为王的样子。」 「王兄教训的是,如今夜隼族和狼妖族都来了,不知道王兄可有什么对策?」这事本来没什么要紧的,就是族与族之间关于结盟的会晤,别人是心平气和地来,没有强求,同不同意在他们这边,以往这种事也不鲜见,狍妖族有打造兵器的长才,从来都是结盟的最佳选择,只是以往他们都回绝了。 不参与外族的争斗,是狍妖族从祖上开始就流传下来的规矩,至今没有破过。 「那夜隼族说了什么?」 「说是地处偏僻,有意迁移,怕迁移时会遇到敌袭,为保平民安全,想到了我们,结盟之后,他们希望我们能派暗器队保护,迁移成功后,若我族遇到外敌了,他们也会倾全力相帮。」 「笑话,这联盟之意,听着都是他们有好处,我们却没有。」 抵御外敌,狍妖族自有经验,且从来没出过什么差错,有没有盟友都一样。 「我也正为此觉得奇怪,照理说,商贸往来总要谈及一些的,比如开放港口,商路,扩大我们现有的通商,却是没有。」 堃垚喝了口茶,细细思量了一会儿,「我似是感觉不到什么诚意。」 「王兄也觉得吗,我也有此感。」 「你且说说,除此,还有什么细节没?」 「有,那谈判的人有提及过山上的那块异石。」 「哦?」堃垚眯了眯眼,很快就洞悉了一件事,「那位狼妖族的针羽姑娘也提及过这块石头。」 堃鑫大吃一惊,「这么说的话……」 「呵呵,双方人马估计都是为了这块石头来的。」 「王兄,这块石头也是五年前才出现的,是何构造,族中也没人能勘破,他们又为何对它上了心。」 这块石头巨大无比,是五年前突然从地底浮上来的,谁也不清楚它在底下埋了多少年,只知道从他出现后,狍妖族中怪事连连,他曾派不少人去探究,均一无所获,其不只巨大,还非常坚硬,任何开採都无法伤其分毫,至今还竖立在矿山之巅。 想到五年前,堃鑫不由地看向堃垚,这石头浮出的时候,恰巧是他病重之时,那时天摇地动,还引发了一场地震,毁了不少房屋,地震震了三天三夜之久,他也昏迷了三天三夜。 待他醒来时,地震也停了。 他的病稍微好些后,也曾上山去看过,但即便是他这个很有经验的矿石行家,也不清楚这石头到底是什么来歷。 「现在还不清楚,但他们既然惦记上了,自然会露出些蛛丝马迹,先安抚着吧,且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狼妖族我来对付,那白羽的人就交给你了,对了,这些人现在可在族中?」 堃鑫摇头,「他们十天前来的,说完事就回去了,我当时也说考虑,但具体没有说考虑多少时候,近日也没有他们的消息,会不会已经忘了?」 「怎么会忘,怕是他们知道狼妖族的人来了,不敢轻举妄动吧,这倒是符合了那姑娘的说法,犬狼狐三族和夜隼族已势同水火。」 「王兄,若他们都是为了那块石头而来,那我族岂不是挤在他们两方人马之间进退两难了?」 都有结盟之意,不管回绝了谁,或是答应了谁,另一边就会迅速成为敌人,但若是谁也不帮,他却担心惹怒了他们,让他们都成了狍妖族的敌人。 堃垚正在担心这个可能,如果处理不好,平静了许久的狍妖族,恐怕会引来一场腥风血雨。 「咳咳咳咳……」忧思一深,他突然就咳了起来。 堃鑫拍抚他的背,「怎么突然咳起来了?」 「不妨事,许是被茶水呛到了,压一压就好。」 可他咳了许久都没停下,越咳越厉害,咳得脸色都发了青,不一会儿就撅了过去。 堃鑫急得大吼大叫,宫中的巫师迅速赶来,将他病情稳定了下来。 「三王叔,大王叔怎么样了,可好些了,我能不能进去看看他。」砗磲在外头等了多时,见堃鑫从寝室里出来,关心地问道。 「吃了药,已经睡了,巫师说暂时不要打扰他,让他好好睡一觉。」 砗磲听后安心了些,但仍时不时的望向寝室。 「王,臣有事要说。」 「三王叔说吧,我听着呢。」 「王是不是对那针羽姑娘有意思?」 砗磲的脸立刻红成了大番茄,「三王叔,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没有的事,您一定是看错了。」 「王的心思全在脸上了,臣岂有看不出来的?」堃鑫嘆气道,「王,本族从未有娶外族女子的先例。」 年轻人难免为情所烦忧,一烦忧就容易做出冲动的事,他得先提个醒,免得他行差踏错。 「王叔,一定是您老眼昏花了。」 「那何故总盯着人家看?」 「她……她好看嘛……」 这理由在堃鑫心里却不成立,好看的女子多了去了,他们狍妖族虽是弱妖,人形也多有不完美的,可美女不缺,还都是高个子,在他的审美观里,针羽……太矮了,根本进不了所谓的美女之流。 「王,臣是觉得……」 「好了,王叔,眼下最重要的是大王叔的病,巫师可有好的对策了?」 堃鑫摇头,「还是老样子,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那怎么办?王叔可是族之栋樑,万万不能有事。」 「臣清楚,臣已想过,若是族中的巫师不行的话,就只有寻访他族的巫师了。」 若他没记错,那白羽就是巫师中极为出类拔萃的人物…… 想到此,他突然一愕,这诊治恐怕不是他们想要,白羽就能来的,必是有条件的,条件恐怕就是结盟了,他这时恍然大悟到夜隼族来谈结盟时为何寥寥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了,他们怕是早已知道了堃垚有病,且是狍妖族治不好的病。 为此,他愁眉深锁,在寝室门前来回踱步。 砗磲不明原因,只以为他是在担心堃垚,不由安慰道,「王叔,您回去吧,这里由我来守着,您年岁也大了,比不得我年轻。」 堃鑫哪会走,看着砗磲,他心里更愁了。 王兄说的对,他们真是太宠他了,宠得他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寝室里,堃垚已经醒了,床边的巫师正在替他把脉。 「我是不是已经病入膏肓了……」比之与针羽谈话时,他的气色差了千百倍,一副将死之态。 巫师支吾不敢言。 「说吧,都这时候了,还有什么好瞒的。」 巫师跪地道,「老臣无能,已黔驴技穷。」 「起来吧,不怪你,病哪有一定能治好的,我早就做好准备了,只是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五年前他突然病重,药石无用,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来,自此身体每况愈下,那时他就知道自己的大限将至,狍妖族的王族都不长命,能活到1000岁的寥寥无几,或许正因为此才会娶妻较多,想尽可能在有限的时间里繁衍后代。 他今年已经1100岁了,比早早死去的几个弟弟,已是活多了两百年,也够了。 巫师不敢说,已老泪纵横。 堃垚明白了,怕是活不过今年了。 「别哭了,记住,这事不许对任何人说,包括王,还有三王爷。」 「老臣明白。」 「你开些止咳的药,还有能让气色好一些的药就好,要死总会死的,莫要强求。」 「是!」 堃垚咳嗽了几声,躺在床上却觉得气有些喘不过来,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胸口很疼,总觉得有什么压着肺了,却是咳之不出,越咳就越疼。 ** 翌日,针羽早早就醒了,一醒就听到堃垚病倒的消息,她赶紧找到蜀都谈论此事。 蜀都道,「我早些时候在集市上闲逛,听到不少关于狍妖族王族的事,据说他们王族都不长命,几乎没几个能活到1000岁,这个堃垚算是长寿的了。」 「哎,活不过1000岁,那岂不是都在壮年之时就死了,是生病?」 妖基本都能活2000岁,1000岁那就是一半,连一半都活不过,太可怜了。 「嗯,据说都是肺病,具体原因是什么,从没人知道,那个砗磲大王的父亲,先王就是咳嗽了几天几夜,最后给咳死了。」 「咳死?好可怜!」多吉坐在床上抚着毛球的毛,对着它道,「毛球,你可知道这件事?」 「有看过一些,但书上并没有详细写,病因不明,但不长命是真的。」它虽知天下事,但也不是所有事都知之甚详的。 蜀都突然拍了一下大腿,脸色突然变得很凝重,「糟了!」 「嗯,什么糟了?」针羽递了个馒头给他。 「我之前说白羽的人很可能已经跟狍妖族的人联繫上了,白羽最擅长的是什么?」 「毒啊!」这是天下皆知的事,但蜀都这个时候提,却有些突兀,总不会是认为蜀都要对狍妖族下毒吧,那个摄政王是好目标,可是他都病成这样了,还用下毒吗?针羽脑中一闪,就想到了另一个可能,「他是巫师,且是大名鼎鼎的巫师。」 巫师能治病! 她和蜀都想到一块了,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白羽若是治好了堃垚,他就成了狍妖族的大恩人,他们犬狼狐三族还有什么希望与狍妖族结盟,恐怕还会成为他们的敌人,但是说到治病……他们也有一位高人在。 但是要她来,却是不可能的。 不过……针羽和蜀都齐齐看向多吉…… 这小子还真是来对了,或许能帮上忙。 「狼哥哥,针羽姐姐,你们干嘛一直看着我,吃早饭啊。」他可没吃多少,多数都进了蜀都的肚子。 毛球呵呵道,「多吉,你要充当一回巫师了。」 「啊?」 ** 犬境。 王宫里,雨默挺着个硕大肚皮坐在花园的石椅上,那肚子在几天的时间里又大了一圈,她基本已经不能自己走路了,得让人搀扶着,没人搀扶的话,她必定会因为重心不稳跌倒。 她这么坐着,远远望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的肚皮,然后才是她的脑袋,活像一个球上面长着一个脑袋,没有脖子,看久了就会觉得很滑稽。 她是出来吹吹风的,犬境的秋季已到,早上仍会有些热,但到下午接近傍晚时,秋风会很凉爽,是一天中最舒服的时间。 「小姐,我们出来半个时辰了,该回去了。」 「再坐会儿,里头热。」她是孕妇,体温本来就高,待在寝宫里只会更热,不如这里舒服。 「贪凉可不好,万一着凉了……」木香手肘上挂着披风,正愁苦着要这么盖到她身上,之前试过,她就是不肯要。 「你放心吧,我没出汗,也不觉得冷,哪会着凉。」她肚子自带发热功能,就是现在下雪,她估计都不会觉得冷。 「小姐,小姐,有信来了。」紫艿从宫门口跑了过来。 「信,谁的?」 「是针羽姑娘的。」 一听是针羽,雨默就有些激动,撑着腰就想起来,木香赶紧上前阻止她,「小姐,信马上就来,你不用急。」 紫艿也知道她急,三步并两步的沖了过来,将信交给她。 「总算有消息回来了,真是急死我了,再没消息,我都以为他们是不是出事了。」 魅罗将她密不透风地保护了起来,什么事都不告诉她,每次她问针羽是不是有消息了,他都说很安全,很平静,听多了她就认为是报喜不报忧。 不过她自有本事,在多吉跟着去时,就将一对专门传信用的小兽交给了它。 她飞快地将信打开,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 看到信中说他们进了摄政王府,吃的好,睡的好,雨默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接着她就看到了有关堃鑫的病,针羽在信中问她,有没有能治肺病的药。 药她肯定有,但药不能瞎吃,没看到病歷前,她怎么可能随便给药,偏偏针羽在信上就写摄政王咳嗽不止……这太含煳了,谁说咳嗽不止一定是肺病,支气管也可能啊。 于是,她提笔回信,让她想办法将堃鑫的病症调查清楚,还有巫师开过什么药等等。 信写好后,她交给紫艿,「快去传。」 紫艿很犹豫,将信捏在手里,支吾道,「小姐,王说过,你不能乱跑的。」 「我没说要去,就是帮个忙,就是以信互通,你看我现在的肚子,就是想跑,也跑不动啊。」 别说跑了,就是想站,都得靠人帮忙,还站不了多少时候,因为腿已经浮肿的像猪蹄了。
part 227 活的大巨石 狍郡,摄政王府。 针羽对着窗框抬手,一只轻巧的玲珑兽飞落到她的手腕上,这玲珑兽只有巴掌大,外形像比熊犬,毛皮很丰厚,像个球,长着两对蜻蜓一般的透明翅膀,是犬妖族专用的传信魔兽,和信鸽类似,是魅罗送给雨默的生辰礼物。 餵食了几颗饲料后,玲珑兽乖巧地仰起头,脖子上悬挂着一个木筒,针羽从里头取出了雨默的回信,然后将它关进小笼子里,笼子里还有一只黑色,一白一黑,一公一母。 蜀都伸了脑袋过来,「是默默有回信了,快看看,说了些什么?」 「你急什么!」 瞧他那急不可耐的样子,她心里就不舒服。 展开信后,蜀都想偷看,针羽偏不让,躲到了一边。 「你这是干什么?说不定是专写给我的呢?」 「少臭美,上面一个字都没提到你!」她扬了扬信,显得幸灾乐祸。 蜀都不信,抢了过来,看后脸就垮了,上头只是笼统的写了一句大家注意安全的话,后面则是要针羽尽可能地收集堃垚的病症。 他将信往空中一抛,倒头躺在床上,哀嘆道,「真没良心,亏我还买了不少小玩意给她。」 「自作多情!」针羽不客气地嘀咕了一句。 蜀都听到了,没做声,将脑袋蒙进了被子里。 针羽将信点着火后烧毁,算了算时辰,多吉也该回来了,果不其然门外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 「针羽姐姐,我回来了。」多吉打开门。 他穿着一身蓝色的袍子,往常披散的头髮绾了髻子在头顶,身上斜跨了一个小木箱,像极了一个跑江湖的小郎中。 针羽笑颜一绽开,赶忙端茶递水,扶着他坐下,「怎么样?可看出些什么了?」 多吉喝了茶,从木箱里取出一包东西,「给,我摸来的。」 针羽打开一看,「是药渣!」 「嗯,是巧伯伯开的方子,我想这个寄给姐姐,一定能让她看出些什么来!」 他口中的巧伯伯就是狍妖族的大巫师,这几日常来府中给堃垚看病,一来二去他就和这个名唤巧延的巫师混熟了,而他之所以一副小郎中的打扮,源于前日里针雨要他去探一探堃垚的病情,既然要探病,总不能随便去,就谎称他其实是个巫师。 在山海界,巫师是非常稀有的天赋,绝不会因为他年纪小就不信。 多吉其实不会看病,但他是女娲石转世,又跟了雨默多时,也学会了点,看病的架势还是学的有模有样的,也就矇混了过去。 可惜他作为女娲石的灵力在重生阵后损失的太多,正在慢慢恢復,但恢復的速度很缓慢,不然以他的能力,定可以启动能力,替堃垚治病。 他因生得讨喜,对谁都很有礼貌,很容易让人对他有好感,因此堃垚和巧延都没有起疑,这也就方便了针羽的计划。 「做的好,赏你颗糖吃。」针羽将一颗桃花糖塞进他嘴里,「你再说说,那堃垚还有些什么症状?」 「脸色不好看,咳得很厉害,都是用药压着,一咳就会喘,喉咙还会发出唿噜噜的声音。」 「有吗,我早上看他出来散步,没见着脸色很差啊。」她最近一直很注意堃垚的动静。 「那是假的,他每回见人都会用胭脂涂脸,淡淡的一层,还有扑好多粉,不是近着看,看不出来。我也是偷偷发现他床头的箱子里有这些女人家用的东西才知晓的。」 「这么严重?」 「嗯!」 「有吐血吗?」 「这倒没有!」他在堃垚那每次待的时间并不长,大多都是和巧延在外间商讨用药的事。 天可怜见,他为了装巫师可是绞尽了脑汁,亏得之前雨默去卜芥那诊病时,他有跟着,或多或少记了一些,但时间长了准穿帮。 「胃口如何?」 「吃得也不多,都是些粥粥水水的,有时吃了就会吐。」他将糖咬碎后咽了下去,「姐姐,我感觉……」 「嗯?什么?」 多吉咬了咬唇,脸上露出一丝难受,「这个伯伯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这不是他看出来的,是他感觉到的,这可能是因为他是女娲石的缘故,非常敏感生命的强弱。 针羽对堃垚没什么太多感觉,所以没有多吉那种伤感,只觉得若真如他说的那样,恐怕会对接下来的计划有影响。 堃垚是摄政王,但这几日她观察到,无论是砗磲,还是别的王爷臣子,都以他为尊,砗磲明着是王,可显然是个花瓶一样的摆设,若是要结盟,必要堃垚同意才行。 「蜀都,你那边查得怎么样?」 蜀都躲在被子里说道,「暂时没发现白羽的人,但是那个三王爷总让我觉得鬼鬼祟祟的,昨夜我还看到他写了封信,并连夜安排自己的心腹送出了城,我跟了一段路,看方向是白羽那,我已经通知了烛龙,它会在后头跟着,一有消息就会让赑屓告诉我们,我觉着堃垚真要是活不久了,狍妖族必定会想尽办法救他。」 但要是这堃垚真活不了多久了,那白羽就真能治得好? 针羽听后有了决定,不管如何,他们这边必须尽快行动,怎么也要比白羽早一步才行。 她将堃垚的病症写了下来,连同药渣一起寄给了雨默。 另一边,毛球在赑屓的隐身下,无碍地进入了矿山,并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了矿山的山腰。 狍郡的矿山地处南北方,绵延百里,形成了一道高而广的屏障,靠近边界的地方不仅有重兵把守,山壁上还安装了杀伤力极大的暗器,并配有巡逻队,早午晚各有人巡逻。 赑屓的闭气时间不能太长,所以毛球利用自己是兽的盲点,勘察了几日,确定巡逻路线和换岗时辰后才动的手。 噗的一声,赑屓憋不住了,漏了气,隐身之能也就破攻了。 幸好毛球此时与它藏在草丛里,伏着身子,避过了一轮巡逻。 等巡逻队走了,赑屓再次闭气,将它带到了离山颠最近的灌木丛里。 从这里望去,骄阳下,一颗翠绿的巨石屹立在最高处,宛若圆盘,非常巨大,直径至少也有几十尺,它看上去极为通透,隐隐能反射出背后的景色,阳光的折射下,让它的石身如一汪碧湖,波光潋滟。 「就是这块石头?」赑屓用鱼鳍遮着光,远远地瞧了一眼。 「应该是。」毛球查看了四周,发现石头的周围都有人看守。 「看上去很普通啊。」在赑屓眼里,这石头就是大了点,其他的也就没什么了,而且看着也不像是崑崙镜的模样。 毛球也觉得不像,它对神器是有一定认识的,但这石头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是崑崙镜的模样,但也不能就此笃定它不是,还是需要接近了看一看才行。 「你多喘几口气,待会儿我们就过去。」 「好!」 赑屓大口大口地吸着空气,这要命的憋气,倒是将它的肺活量练出来了。 毛球计算着看守之人的路径,一共八个人,分四组,两人一巡逻,都不会接近石头,当中有个时间差,大概是一炷香的时间,它和赑屓应该可以绕到背后去,既是隐身,这八人必定不会发现它们的踪迹,它瞧了一眼自己的蹄子,石头附近的地质松软,要是用蹄子落地的话,恐会有脚印,得用飞的过去。 「毛球,我好了,可以过去了!」 「嗯!」 赑屓憋了气,顷刻间将它和毛球的身影隐去,毛球在结界中悄然接近,腾空而行,慢慢地接近翡翠巨石。 八个守卫均没有发现它们的存在,有一个因为无聊还打了个哈气。 毛球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每接近一米都会停下观察。 等接近了,它也没有马上触碰巨石,而是再次观察了八人的动向,在巡逻路线交错时,才迅速接近它,当它伸出手准备抚触时,石头竟抖动了起来,如活物般。 「不好,赑屓,退开!」 赑屓一惊,勐然间巨石闪射出翡翠色的波光,像一道剑气,扑面而来,它要紧闭气,忘了要躲,还是毛球将拉到一边,险险躲过了这股剑气。 剑气发出响声,惊动了八位看守,他们迅速围拢了过来。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刚才好似动了一下。」 「快看,这里有个坑!」 那坑还冒着烟,是那剑气状的波光所致。 因守卫来了,毛球拉着赑屓往原先躲藏的草丛飞去。 赑屓的闭气也到了头,唿了出来。 「吓死我了!」它用鱼鳍拍着胸脯。 「嘘,安静!」毛球压低脑袋观察着守卫们的动静。 赑屓现在是元神,本就小,躲在草丛里不仔细看绝对发现不到它。 「你说,这石头怎么回事,还会攻击人?」 「那剑气出来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一股灵力,很微小,但又很熟悉!」 「熟悉?莫非真是崑崙镜?可是不对啊,你又不是神器,怎么可能感应得到?」 「我也不清楚,就是觉得熟悉,好似在哪遇到过。」 赑屓什么也没感觉到,又问道,「那我们要不要再过去一次,让你再感受感受?」 毛球摇头,「知道它会攻击,没有万全的应对之策如何能贸然再接近,这次是凑巧躲过,要是没躲过,岂不是让这些守卫都发现我们了?」 「那要怎么办?」 「先回去,和针羽他们商量一下。」 虽没有探查清楚,但也不是徒劳无获,至少知道这块石头是「活」的。 「行,听你的!」 ** 堃垚好不容易平静了咳嗽,突然又咳了起来,这次更严重,咳出了一口鲜血。 「王爷!」巧延大惊失色,脸都白了,下意识地捧起了手,吐出的血便都沾染到了他手上。 「别喊,阿砗在外头。」堃垚抹了抹嘴,又让他拿条干净的帕巾过来。 巧延瞧着他灰青的脸色,内心很自责,都忘了要洗手。 「还愣着干什么,把手洗了。」 「是!」 他洗净了手后回到床边,替堃垚把脉。 「王爷之前明明用了药了,怎得又咳嗽了,还这么严重。」 「我也不知,刚才元丹似乎很热,突然就血气上涌,喉头一阵腥甜。」 「王爷还是躺下,不要再处理政务了,我这就去将三王爷找来。」 「阿鑫很聪明,你去找他了,必会让他察觉到我的身体出了状况,不妨事,我先躺一会,休息一下应该会好些。」 巧延颔首,用袖子抹了抹眼角的泪,「可要老臣将磊叔唤来。」 「也好!」 磊叔是唯一知道他病情的人,一进来就一脸的悲戚。 「你这什么表情,我又还没死。」 「王爷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了。」 磊叔和他是一同长大,虽为主僕,但有着兄弟一般的感情。 「阿砗还在外头?」 「是,劝了许久,也不肯离开。」磊叔从柜子里取了干净的被褥替换上。 「这种时候倒是一股子倔劲,要能使在政事上多好。」 「大王也是担心王爷,有此心也足以证明大王是仁慈之人,还年轻,等王爷好了,再教就是了。」 听得这话,堃垚心里就有说不出的苦楚,能教的话,他也不会早早退下来了,就是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才会想随性干些喜欢的事,不想死后留有遗憾,现在想想是退早了,若知道几个王弟这般宠着他,哪怕是死在王殿上,他也甘愿。 「可有吃饭?」 「王爷放心,吃过了。」 「嗯,你照顾着他点,别病了。」 「老僕晓得,王爷睡会儿吧。」 巧延将新配好的药递给他,「王爷,将药吃了吧。」 他吞下后道,「今天早上那个小傢伙可有来?」 「王爷说的可是多吉?」 「不是他还有谁,像个老鼠似的,什么地方都能钻!」 还真是说对了,多吉可不是老鼠吗。 「来过了,瞧过王爷后,就让老臣劝回去了。」 「你可觉得他有异?」 「巫师之能倒是有一些的,要说精湛还差得远了。」 「呵呵,我说吧,那针羽姑娘也是看准了我病了,想接机讨好,不过也巧,这小傢伙是个巫师我还真没看出来。」 「天赋有,可到底年纪小。」 巫师的天赋稀有,但有了也是要经过歷练才能逐渐成长,成为大家的。 「我这一病倒是给他们机会了。」靠在枕头上,堃垚心思沉重。 延巧心知他在想什么,「若是能治好王爷,这机会也是好的。」 「你不明白,现在两方人马都盯上了我们,若没有万全之策,帮与不帮都可能是个苦果。」 等他死了,受难的就是整个族群,这如何能让他瞑目。 巧延嘆息了一声,「王爷这般愁思,又怎能养好身体?」 「我现在就担心阿鑫会为了我,病急乱投医。」 他没猜错,堃鑫是铁了心要治他的病,与白羽的人马联繫上了。 书信通过传递很快到了白羽手上。 比起针羽书写的病症,白羽手上的信是堃鑫所写,将堃垚从发病开始的症状写得清清楚楚,足有八张皮纸那么多。 白羽连夜阅读,不遗巨细地研究了堃鑫的病。 来传信的黑翼就在他身边,见烛火暗了,立刻取了新的来点上。 「大人,可能治?」 「药石无用了。」白羽将皮纸放下,拧了拧的鼻樑。 「那岂不是……」若是不能治,计划岂不是就行不通了。 白羽提起白玉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香四溢时,他眼波中流露出了波光。 「能不能治,只是一句话,我说能,那就能……」
part 228 名师出高徒 两日后,远在犬境的雨默收到了针羽寄来的信和药渣,通过药渣,她断定服药的人病的很重,至于针羽写的那些病症……她嘆了口气,就这么点东西,要她怎么看,还是药渣信息多一些。 闻一闻,瞧一瞧,再将药渣分开来,唤出了神农鼎。 「鼎兄,你怎么看?」 「你这是又活泛了?」神农鼎的音调听起来比魅罗还要母鸡三分。 「闲着也是无聊,断个病症又废不了神。」 「思虑也会伤身。」 「我是怀孕,不是病了啊,你别瞎操心了。」雨默坐在铺着软垫的椅子上,整个人都嵌了进去,这是魅罗让人特地打造的椅子,坐起来很舒服,能消减她肚子的重量,就是一坐下去,她的身体更『球』了,还是两球——脑袋与肚子叠加在一起,中间看不到脖子,浑然天成人肉雪人状。 鑑于她现在走路都很困难,这椅子还安了四个轮子,变成了轮椅,她要是想出去,木香就可以推着她前进,深深让她体验了一把什么叫伤残人士。 她起先是不愿的,拼了命也想多走走,怀孕期间做些运动对生产很有帮助,奈何她根本走不动,这肚子沉得像灌了铅,有时坐着都能感觉到肚子在往下坠,要命的是她昨晚洗澡时还发现肚子的皮肤长了白色的纹路,说明皮肤的弹力纤维与胶原纤维已损伤或是断裂,形成妊娠纹了,丑死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现在一看到肚子就心烦,不做些事情转移注意力的话,她八成会抑郁,所以针雨有事要她帮忙,她当然会很积极的响应。 神农鼎知晓打消不了她活泛的心思,将药渣倒进了自己的鼎里。 「这服药的人病得很重,肺症,且奇经八脉都有损伤了,温补的药有,去痰湿的药也有,还有几味药下得很重,似是在强行提升他的元气。」 「没错,没错,跟我判断的一样。」 「这人没救了!」神农鼎总结,「这药不是在治他的病,是在加速他的死亡。」 俗语有云病去如抽丝,治病绝不能急,尤其重病患者,想要马上去除病根绝是不可能,药方里多是补元气的药,门类很多,也没有相剋,证明开方子的人也是有道行的,偏是那几位强行补元气的药,分量过头,顿有些拔苗助长的意思。 这是一剂勐药,但对症的不是病,是在想尽方法地让重病的人看起来精神好一些罢了。 「这点针羽有在信里提到。」雨默提笔将对药渣的判断写在了皮纸上,又沾了点墨,写了几味能缓和咳嗽以及痰湿之症的药方,要用哪些药,药的剂量如何,都有详细写明,除此她对这种巧延开的药方非常的不苟同,又写了一个更温和的方子。 目前从已知的线索中,她也只能观察到堃垚的肺病很厉害,但是具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还不能判断清楚。 「鼎哥,给我几颗五方丹。」 五方丹,顾名思义就是有五种药草精炼而成,这五味非常稀有,也就神农鼎这个『饱食』过天下药草的神器才会有,是她闲着无事,翻阅古书找出来的,经过和神农鼎,卜芥的探讨,进化了成分。 神农鼎一听,喝道:「这是炼出来给你用的,固本培元的好丹药,总共也就二十来颗,你倒大方,一送就送十颗,不给!」 「你别那么小气嘛,我吃不吃都是那样,但是这个人不一样,他很需要,大不了我们之后再研究一些更好的药出来。」 神农鼎哼了哼,它是个鼎,没什么表情,但还是让雨默联想到了西游记里不肯给孙悟空仙丹的药童。 「那就给八颗好不好?」 「五颗最多了。」它比守财奴还要吝啬。 「那就五颗,赶紧的!」 神农鼎磨蹭了好久才将五方丹拿出来,雨默接过后小心包妥,塞进玲珑兽的罐子里,信上又写着让针羽最好想办法观察一下堃垚的痰是什么颜色的,还有排便的情况。 针羽收到信后,一脸菜色,将信丢给了多吉。 多吉没什么嫌弃的表情,将药方细细背了下来,重新默写了一份,又将五方丹装进木箱的瓶子里。 到了第二天,他起了个早,沿着小路去了堃垚那,还没进门就遇到了巧延。 「小吉又来了?」 「是啊,巧伯伯,您来的正好,我昨晚想了个新方子,正要想您讨教。」他说的方子自然是雨默写的那个。 「哦,拿来给我瞧瞧。」 「嗯!」 两人一起进了屋,磊叔见他们来了,作揖问安,并让下人将煮好的茶端上来。 巧延并不认为多吉能开出什么好方子,自认为已经摸透了他的本事,会愿意与他探讨药方,不过是惜才,觉得他年纪小,但极有天赋,为人也善良,顿有一些教导的心思。 可那药方一入眼,他整个人就呆若木鸡了,并诧异地看向多吉。 多吉眨了眨眼,「巧叔叔觉得不妥?」 「不!」巧延又看了药方一眼,吞了口唾沫道,「这真是你写的?」 「是啊!」他说得很肯定,可心里很虚。 「你如何想出来的?」 多吉笑道,「巧叔叔这话说得怪了,用脑子想啊。」 磊叔就在一旁伺候,对巧延的反应也是好奇。 「巧叔叔,您就说这方子行不行吧,要是不行,我可以再改!」 「不用改,不用改,很好!」这方子的每一味药都用得极其精确,可说是神人之作,「磊叔,撤了今日要给王爷的药,照这方子重新熬。」 多吉听闻,高兴地拍手,他是打心底的希望能治好堃垚的病,叮嘱道,「磊叔,一定要记得五碗水煎成一碗,水不能多,也不能少,先武火半个时辰,再文火一个时辰。」 「是!」 巧延因为这药方子顿时对多吉刮目相看,难道他和王爷都看走眼了,其实这小傢伙是深藏不漏? 多吉吃了几口点心,又从箱子里翻出了五方丹,递给巧延,「巧叔叔,差点忘了还有这个,这是我师父祖传的秘方,叫五方丹,您看看能否给王爷用?」 祖传的秘方当然是他瞎编的,不这么说,可圆不过去。 有了之前那张药方的经验,巧延很恭敬地接过药瓶,朝里嗅了嗅,这一嗅,他又呆若木鸡了。 这是…… 不,不可能。 他急忙将丹药从瓶子里倒出来,仔仔细细地观察,还切了一块下来,放进嘴里品尝。 这气味和苦味,俨然是早已绝迹的晶晶草的特徵。 相传晶晶草是神农氏发现的一味万能草药,只要与之搭配的药得当,便能千变万化,他还发现这丹药的其他几味配方也是极为稀缺的药草,都有固本培元的效用。 他有些不敢置信,拿着药丸的手都在抖。 多吉没吃早饭就赶了过来,对桌上哪叠豆花酥情有独钟,吃了好几块,一不留神就全吃完了,意犹未尽地舔着手指上的粉末。 「巧叔叔,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巧延慌忙捉住他的手,「小吉,你老实告诉我,这五方丹真是您师父的祖传秘方?」 「是啊!」 「那你师父在何处?」 「这……」多吉说的师父自然是雨默,可是雨默的身份,针羽说过绝不可以透露。 一来她是人类,二来她是魅罗挚爱之人,可说是犬妖族的软肋,她的安全必须放在第一位,在不能百分百确定狍妖族是否能与他们结盟前,她就不能暴露身份,这也是为了提防白羽再下黑手。 再者,针羽觉得做任何事都不要急着亮底牌,藏着更稳妥,就像现在,不是已经勾起巧延的好奇心了吗。 「如何?」巧延追问。 「嗯……这个……」多吉飞快地转着脑袋,说道:「我师父在哪我也不清楚!」 「你是他徒弟怎么会不清楚?」 「是这样的,我师父闲云野鹤惯了,一生的志向就是学神农氏那般尝遍世间百草,去了哪里,我真不知道。」 「原来是这样。」巧延没有怀疑,大多巫师都有这种志向,「那你师父是何人,高姓大名?」 「啊?这个嘛……」这个他要怎么说。 「你不会连你师父的名字都不知道吧?」巧延皱起了眉头。 「当然知道了!」不知道的话肯定穿帮,但是他不能说啊,他急中生智,有了主意,「巧叔叔,我师父淡泊名利,最不喜欢的就是受人追捧,他收我为徒的时候说过,任何人问起我师从何人都不许说,不然就是违反门规,要逐我出师门的。」他扯了扯巧延的袖子,撒娇道:「巧叔叔,您就别为难我了,只说这药能不能用好不好?」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听起来不像是假的,能人异士多有古怪的癖好,越是古怪越是有能耐,如此高人,巧延真想亲眼见一见,更甚者想拜师学艺了。 「让小吉为难了,是我的不对。」 「没事,没事,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能治好王爷的病。」 巧延却还有其他的心思,旁敲侧击道,「望眼山海界,说到有能耐的大巫师,一是白羽,二便是卜芥,小吉,你老实说,你师父是不是卜芥王爷?」 卜芥在山海界可说是与白羽齐名的,而他身为王爷,却只想救人治病,对政务一丝都不碰,非常符合淡泊名利之说,但若说巫师的能力,以他的了解,却是比不上白羽的。 就是不知道这位卜芥王爷是不是因为淡泊名利的关系,故意隐藏了本事。 多吉听到卜芥的名字就喷了一口茶水,淡泊名利卜芥是有,但是论巫师的能耐嘛…… 呵呵…… 卜芥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也是他『师父』的徒弟啊。 多吉长了个心眼,没马上表明,只是笑了笑,「巧叔叔,不要问了,好不好?有些事,我真的不能说。」 针羽说过,暴露雨默危险太大,万不得已可以将卜芥作为障眼法供出来,所以他记得很牢。 他虽没有明说,但听在巧延耳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好,好,我不问,我不问了。」 多吉也没忘记雨默交代的任务,觉得这个时机不错,问道:「巧叔叔,能否让我看看王爷的痰色,还有排便的情况?」 「你要看这个干嘛?」 他眨了一下眼睛,模样很俏皮,「对症下药啊……」 这听在巧延耳里又是另一个意思了。 他一晚上能想出好药方,又能突然拿出这五方丹,是因为什么? 若是早就有了,为何现在才拿出来? 必是后面有高人指点啊。 「没错,对症下药。呵呵呵呵……」巧延忍不住笑开了怀。 多吉也有笑,可是脑门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了。 ** 犬境,王宫。 烛光下,雨默端坐在书案前,对着药渣依旧细细研究着。 初看时,她没发现特别之处,但此刻静下心后,她又看出了这些端倪。 总觉得这个方子曾在哪里看到过,尤其是其中一味药,名唤萝草,若是记得没错不单单是针对肺病用的。 「你又在瞎忙些什么,那么晚了,也不怕眼睛看坏。」 魅罗从水房带着沐浴后的清爽走了过来,先前他明明看到她已经躺在床上了,这才沐个浴,她又活泛了,真是一刻都不能省心。 「晚了,睡觉去!」 他作势要抱她,她却挪了挪避开了,「你先睡,我还要研究。」 「你是孕妇!」 她狡猾得很,回道:「你也知道我是孕妇,要是让我不高兴了,你知道下场是什么吗?」 他板起了脸,「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她吐了吐舌头,打定了主意要研究到底。 魅罗拿她没办法,见她满头是汗,取了扇子过来,坐在旁边替她扇风。 这天其实已经不热了,但她身子重,动一动就会出一身汗。 「你到底在研究什么,都是药渣子!」 「这是针羽寄来的,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吗?」 「这药渣闻着气味很浓,你确定没有问题?」 她拉起他的手,调整了一下他扇风的位置,「放心,绝对不会有问题,这又不是毒药,你闻闻,明明都是药香。」 「那你研究出什么来了吗?」她对着这药渣看了两天了。 「之前没有,但是时间久了,药渣里的水分干透了,我发现了一味之前没发现的药,就是这个……」她挑了一颗黄豆状的药草出来。 「这是什么?」他对药认识不多,这药也从来没看过。 「萝草!」 「很特别?」 她摇头,「要说特别也没特别到哪里去,但是和其他几味药在一起就变得特别了。」 「什么意思?」见她额头的汗都快滴下来了,他用帕子擦了擦。 「你知道的,我奶奶和爷爷都是中医国手对吧?」 「嗯!」她家一家子都是巫师,这点他老早就知晓了。 「我记得我爷爷说过,萝草单一味很普通,但是加了茄黄,梗叶,却是治疗肿瘤的良方,还是很古老的方子,和那什么黄帝内经之类的差不多,不过在现代萝草,茄黄,梗叶,几乎已经没有了,这种方子也就失传了,他老人家会知道,也是从自己老师那里知晓的。」 魅罗到底在人界待过一阵子,知道肿瘤是什么,若是换做别人,恐怕都没法和她交流。 「你的意思是那个摄政王得的是肿瘤?」 「有可能,若是真的,我估计那个瘤已经很大了。」若真是肿瘤,吃药是不太可能治好了,唯有外科手术了。 「默默,你别忘了自己是孕妇。」 她脑子里在想什么,他一眼就能看穿。 「我也是猜测,又不一定,而且你看到了,我现在这幅样子哪能手术,站都没法站。」 魅罗却不这么认为,趁她不备将她抱了起来。 「要让我安心,你最好赶快给我睡觉,别在想那些有的没的。」 他已决定最近多派些人手看着她,免得她瞎跑。
part 229 一胎与多胎 躺在床上,雨默没什么睡意,一是觉得热,动不动就一身汗,二是脑子还转着药渣的事。 魅罗手里的扇子没停过,对着她轻扇,这是每晚就寝时会做的事,直到她睡踏实了才会停,她是他心里的宝,热了扇风,有蚊子了就替她捉蚊子,每次都会比她晚睡许久。 雨默肚子大,没法仰躺,都是侧着身子睡,久了腰容易酸,哼一下,他就知道她腰酸了,便空出手替她揉揉。 「还不睡?」 「睡不着!」她用手绕着他衣襟的上系带玩,「魅罗,我最近总在想,肚子这么大,会不会不只一个孩子?」 「你别吓我!」他下意识盯着她隆起的肚皮看。 真的是很大,光是看就知道非常的沉,亏她那么小的身板能挺过来,他也曾怀疑过,让卜芥看过好几回,但按照山海界的医疗水平,实在很难确定,而且胎动的现象也不像是有多个孩子的。 多子多孙谁不希望,但他对雨默的要求不高,只要她能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就行,怀孕就让她受尽了苦头,再一胎生几个,他很担心会要了她的命。 万一难产怎么办? 孩子多了,生产的危险系数也就成倍增加了,他早早选拔好的有经验的胎娘都说了,头一胎最难生。 他忍不住抖了抖,将圈进怀里。 他无法想像没有她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 「默默,一个就好了……」如果可以,最好不要生了。 「你别不信,我是说真的,现在都还没5个月,就大成了这样,羊水再多,也不可能这样吧,你们妖受孕很难,但多胞胎的占比不在少数,木耳木香虽说不是一胎出来的兄妹,但和自己一胎的兄弟姐妹不都有好几个?还有普通百姓家多胎更多,最多的一胎能生六个呢?」 这是她之前在卜芥那诊病知道的,刚巧有个病患的儿子要参加相亲会。 说到这相亲会也挺有意思的,原来犬妖族每三年都会举办一次大型的相亲会,适婚年龄的男男女女都可以参加,因都是平头百姓,家底都差不多,这不会是考量的重点,端看那姑娘的母亲一胎能生几个,越多的越受欢迎,说是生娃多不多,母亲能遗传给女儿。 她是嗤之以鼻的,但是想想犬妖是狗狗嘛,狗本来就是多胎型哺乳动物,虽说成了妖,受孕难,但一旦受孕了一胎生个三四个也很正常。 木香和木耳的娘,算是能生的,第一胎生了三个,隔了五十年又怀了第二胎,又生了四个。 为此,她做了一番调查,发现强妖的多胎的机率比较低,例如贵族和王族,因是强妖中的强妖,他们一胎多子相对少了许多,能一胎生出两个的,凤毛麟角,但也有部分能一胎生三四个的,听说若是这种贵族家里的女儿,成年时,家里门槛都能被求亲的对象踏平。 可惜啊,犬妖族的贵族里,一个都没有。 关于这点,她有想过,在人界的时候,狗狗大多一胎能生好几只,可也有一胎只生一个的,据说生的越少,狗的种气就越好,生出来的狗狗特别健康,虽没有什么科学论点,但拿土狗而言,但凡生一只的,那小狗崽骨架毛皮也真是特别的好。 她想,那些个贵族和王族是不是因为这个因素,才会生的比较少,强妖嘛,从种气上说,的确比平民们要强大,就像魅罗,他很强大,绮罗王后不也是一胎只生了他一个吗? 强妖每个妖族都有,但数量占比却不多,她认为这是稀少的关系,就像熊猫,明明长得那么肥硕,吃得又好,还不是一胎生一个。 自然界,越是珍稀的物种,生的就越少,真正的诠释了什么叫物以稀为贵。 虽然这个论点不一定能成立,但事实生命在衍化的过程中,的确或多或少的走了这个规律。 人大概是最奇葩的动物了,明明泛滥了,但在一胎多子的问题上,依然是一胎一个为主,那些个通过人工受孕的不算。 简而言之就是,聪明的,珍稀的,生的都少。 可是她和魅罗的结合,或许打破了这个规律,她是人,他是妖,负负得正了也说不定,她摸了摸肚子,肚子里的小东西现在动的不是很多,但动起来也挺要命的,不是烫,就是让她浑身难受。 「不会的,肯定只有一个!」他可不想她因为生孩子,生得连命都没了。 「谁知道你放了几个进去,我看吶,我们还是赶紧做好准备,衣服鞋子多准备几套,还有名字也多准备几个,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我们能不提这事吗,我心慌。」从她怀孕开始,他的心就一直悬着。 「你什么时候胆子那么小了。要是真能一次生它三四个也挺好的,最好女儿儿子都到位……哈哈……」 她是乐天派,很少会钻牛角尖,但是魅罗不是,一看到她隆起的肚子,心里就会有牴触情绪,偏偏这孩子什么时候能出来,谁也估不准。 「这种事等你生了就会有分晓了,晚了,睡觉。」 「哦!」 她调整了一下身体,靠到他身上,刚才没什么睡意,但聊了会儿天就觉得困了。 魅罗却是一宿没睡。 他是真被吓到了。 第二天就将卜芥和胎娘们都找来,开始部署起雨默生产那天的各种计划,确保要万无一失。 ** 「你是不是又对他说了什么了,让他紧张得每个时辰都要找我问话。」 到了时辰,卜芥就会来替雨默诊脉。 雨默躺在床上道:「没有啊,我就和他探讨了一下,我这胎可能不只一孩子。」 「脉象不像。」 「脉象怎么能确定?」 要有b超,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是,我们落后,那你就多担待些,别再给魅罗压力了,这么下去,我看他都要崩溃了。他在你面前是不会显露,可在我这,只要开口说话就能说一个时辰,全是你的种种。」 「我只是想提前有个准备嘛?」 「整个王宫现在都围着你转,还怕准备不够充分吗,别说你一胎一个了,一胎十二个,都有的是人差遣。」卜芥对了对她这些天她吃过的补药,又道:「看着你最近有点贫血了,加点补气血的药吧。」 「嗯,你看着办!」她起了身,由木香搀扶到案几前坐下,「卜芥,你过来帮我看看,这是不是萝草。」 她还惦记着针羽寄来的那些药渣。 卜芥闻了闻,又看了看,「没错,是萝草,你怎么有这个?」 「针羽寄来的,是狍妖族摄政王吃的药。」 「她怎么会有这些药?」 「这就说来话长了。」她将药渣放回罐子里后将针羽和蜀都在狍妖族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卜芥虽不关心政务,但这些道道却是懂的,听后便有了主意,「要不要我去一次?」 「我看行!」她去不了,光靠传信,难免会有疏漏,若是卜芥去了,可以探查得更清楚些,「你愿意?」 「有什么不愿意的,大敌当前,怎么说也不能让白羽那个混蛋抢了先机,再者现在靠多吉在那撑着,早晚会穿帮,万一惹怒了他们,说我们犬妖族不诚信,耍他们,结盟岂不是更没希望了。」 「嗯,那你何时动身?」这事她觉得宜早不宜迟。 「呵呵,那得看你夫君什么时候愿意放我走?」  「我来和魅罗说。」 ** 晚上,雨默就将卜芥要去狍郡的事说给了魅罗听。 魅罗一口回绝,「他走了,你怎么办,谁来给你把脉?」 「我自己啊!」 「不行!」 「怎么不行了,我的医术比他差。」 「不差!」肯定比卜芥优秀。 「那为什么不行?」 「因为你报喜不报忧。」 卜芥会对他说老实话,她就不一定了,万一有什么不好的,她肯定不会据实告知。 「不会啦,我现在不是很好吗?」 魅罗坐在案几前,一点没有妥协的意思,「他身边小巫师那么多,随便派一个不就行了。」 「看岔了怎么办?」卜芥的医术最好,也是最能看出那摄政王到底是什么病的人,其他的小巫师,她不能相信。 「看岔了就看岔了,别人的死活与你何干,说了好好养胎的,你就不能给我好好躺着吃着。」 「我天天都有躺,也有吃,你说的我都做到了,可是这个不一样嘛,你也想和狍妖族结盟的对吧,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要是让白羽得到了狍妖族的支持,我们就得多对付一个强敌,多不划算。」 「在我眼里,狍妖可不是强敌。」 「对,他们是弱妖,可是兵器厉害啊,我之前找过有关他们族群的书,那些个武器,我都看呆了,简直是鲁班转世。」 「谁?」饶是他待过人界,有些事也是不清楚的。 「就是能工巧匠界的大神,我们人界有个成语叫班门弄斧,就是以他做的成语。意思是谁在他面前玩弄本领,就是找死!」她就坐在他身边,扯住他袖子道,「卜芥又不是去了不回来了,就几天功夫,十天就差不多了,很快的。况且让他去,也能看看针羽他们到底怎么样了,你说我报喜不报忧,我还担心他们报喜不报忧呢。好嘛……好不好嘛!」她耍赖的劲儿都用上了,「你是王,要为族群着想,不能老围着我一个女人转啊!」 「我就是喜欢围着你一个人转。」他将她圈到怀里,「默默,任何事,任何人都比不上你重要,你懂不懂?」 「懂!」 她当然懂,他将她捧在了手心里,可是这次又不是她自己去,是让卜芥去探探路,危险不会找上她,最重要的是卜芥提醒了她,从她怀孕开始魅罗的压力比她还大,再这么下去,孩子还没出来,他就会倒下去,白羽是那么危险的一个人物,轩辕剑和东皇钟都在他手里,苍梧已经死了,他身边尽管有璃王蜀都帮忙,但都比不上苍梧,失去了苍梧,就好比他断了一只臂膀,她希望能尽可能的弥补这一点,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再多一个盟友了,不能就这么放弃,她不想他到了战场上会遇到危险,多一个能帮他的人,就等于少一分危险。 或许,妖打仗,靠的是人数,靠的是战略,还有强大的妖力值。 但是兵器也是好助手,是最直接的辅助,强妖或许不需要,但军队里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强妖,他们能强一分,打赢的概率就高一分。 她是他的妻子,同时也是这个族群的王后,所以她不能只局限于他与她之间的安乐,也要想到整个族群的安危。 「魅罗……」她握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我答应你,一定会平平安安地将孩子生下来,一定母子平安,所以你真的不用太担心我,相信好好不好?你给自己太多压力,人会垮的。你看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我自己就是巫师,你要是担心的话,还有神农鼎,它的能力你总清楚吧?」 若不是神农鼎是神器,不然她觉得它去更合适,针羽没法与它沟通,但多吉可以,蜀都有昊天塔,也可以沟通,但它到底是神器,白羽一定会有抢夺的歹念。 「你让我再考虑一下!」 「别考虑了,就这样定了。」她往他脸上啄了一口,「我保证会乖乖的。」 撒娇,耍赖,苦口婆心都用上了,魅罗还能有什么办法拒绝,一日后卜芥在他兇狠的瞪眼下动身去了狍郡。 ** 摄政王府里,针羽第一时间就收到卜芥要来的消息,「多吉,你师父要来了……」 「啊?」多吉没反应过来。 「呵呵,就是卜芥大人啊!」 「是姐姐要他来的?」 师父这一说源自他那日和巧延的对话,实则他说的师傅是雨默,可是巧延错认成了卜芥。 「肯定啊,能让犬妖王首肯的人,除了你姐姐,还能有谁?」 「太好了,卜芥大人能来的话,我就轻松了!」他已经快装不下去了。 针羽下笔,将多吉探查下来痰的颜色还有排便情况书写好,又通过玲珑兽传递了出去。 玲珑兽在高速飞行的时候是隐形的,因此传递信息的安全度那是相当的高。 「你再忍忍,赑屓会去接应卜芥大人,相信这两日就会抵达。」 「那我要怎么对巧伯伯说……」 他的师父可是成天在外的云游的人吶。 「有什么好说的,云游的人都亲自上门来看病了,我们诚心多大,他们要不是傻子就该明白。」针羽将窗户关上,掏出饲料餵食了关在笼子里的另一只玲珑兽,「你待会儿就去找巧延,透露一点,就说……就说你费了点心思,请了个高人来,别说是卜芥大人,藏一点。」 「姐姐,为什么不直说?」 「越神秘,越让人好奇,我们还不知道白羽那边是什么动静,但看现在的情势,白羽还没来,既然如此,何不让他们注意力都集中到我们身上,我可是对你的雨默姐姐很有信心的。」 这个信心完全是因为雨默是神农鼎的主人。你乖,知道这几日辛苦你了,等卜芥大人来了,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了,到时我上街给你买好吃的去。」 多吉乖乖地点头,「姐姐不用给我买好吃的,对狼哥哥好些就成了,你看她为了躲你又跑出去了。」 一听这话,针羽捏碎了手里头餵食的骨头饲料,捏得粉粉碎,「别理他,他就是贱!」 ** 在外的蜀都忍不住就打了个喷嚏,王宫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昨晚进去了两个黑影,是谁他没看清楚,但他笃定是白羽的人。 该来的都来了,接下来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part 230 龙公主暮云 崑崙镜与结盟的事如火如荼进行中时,久不出现的璃王却出现在通往东海的苔藓山上,此去东海他是受了魅罗的嘱託,由宁宜拿着雪舞剑,去拜见拥有伏羲琴的东海龙宫之主暮云公主。 暮云公主是东海龙王唯一的女儿,曾与绮罗王后有过三面之缘,虽交往短浅,但一见如故,皆是性情中的儿女。 伏羲琴是上古十大神器中,拥有操控人心的神器,乃是伏羲氏以玉石加以上天丝弦所制出的古筝,据说此琴泛着温柔的白色光芒,在黑暗中也宛若夜明珠一般灿亮,琴音能使人心感到宁静祥和,拥有能支配万物心灵的神秘力量,持有此琴的人,即便遇到最厉害的幻术师也不用惧怕,因这天下说到操控人心,绝没有谁能比得过它。 伏羲琴一直以来都是龙宫所有,上一代主人便是暮云公主的母亲,龙妖王朝云。 朝云女王已在两百年前驾崩,仅有的王嗣暮云公主,却迟迟没有继任为王,那是因为龙宫继位有一个原则,就是必须有孕后才可继任大统。 苔藓山是唯一通往龙宫的路径,要想进入龙宫,只能通过此山,否则哪怕会腾云驾雾也无用,会被守护东海的金、木、水、火、土、雷六条巨龙联合攻击,就算是凶兽,也未必能在一朝一夕间,将这六条巨龙打败。 所以,要想拜见暮云公主,就只能明着来,且必须按照龙宫的规矩做。 东海龙宫,并不是人界西游记里所描写的龙宫,它也是妖族的一种。 在山海界,妖族的按照规模有境,郡,宫,市,关,村几个分类,因此龙妖族的族群规模并不大,最多也就犬境三分之一的人口,但人少,不代表它们不强,因它们是龙,在妖的门类中,它们算是仙,俗称龙仙妖,因这龙本就是神兽的一种,但又区别与饕餮所属龙生九子中的那种龙。 龙宫素来不管天下事,安于一隅,过着与世无争,自给自足的生活。 绮罗王后之所以会与暮云公主相识,便是因为她的伏羲琴,当年绮罗王后为了学琴,除了遍访名师外,就是想寻找一把天下最好的琴。 这伏羲琴便是琴中的圣品。 可惜,伏羲琴素来都为龙宫所有,乃是王族专有的物品,而暮云宫中的琴艺,比之苍梧有过之而无不及。 少女时代的绮罗王后,和现在的蜀都一样,热衷某件事时就会头脑一热,不管不顾,两位公主可说是不打不相识。 巧的是,璃王的母亲,也是狐妖族的王后,曾与绮罗王后,暮云公主,并称山海界的三大奇女子,与暮云公主也识得,因此由璃王来拜访,最合适不过了。 山腰上,日光照耀,许是正午的关系,格外炎热,这苔藓山如名字一样,长满巨大的苔藓,密密麻麻,特别的潮湿,只要阳光一晒,热蒸汽不断,更为炎热,且因这苔藓的关系,脚下很滑,一个不小心就能摔个四脚朝天。 若是想飞行通过,山中的吸血苔藓就会像蛇一样的舞动攻击,可说是龙宫的天然护卫。 「殿下,已经走了一半了,休息一会儿吧,相信天黑前就能到达龙宫。」宁宜紧紧的抱着装着雪舞剑的木盒,站在前头遥望了一圈,光是站一会儿,她就热得额头直冒汗。 「宝儿去递拜帖,去了多久了。」 「快两个时辰了,殿下坐!」 宁宜在地上铺了防水的毯子,再将放着雪舞剑的木盒轻轻地放到地上,心里不由想着,天这么热,不知道能不能求这雪舞剑释放点冰雪出来消暑,这个想法刚起就被她苦笑地否决了。 这剑要是肯,那就见鬼了。 「殿下,您稍后,宜儿替您烹茶。」 说是烹茶,用的却是不会生热的冰魄水,这山中的温度,喝个热茶绝对能把人热死。 「嗯,我去前头看看……」 璃王走到前头山腰的崖边,崖下就能看到东海的一角,碧波湛蓝,他下意识地往前了一步,下头的吸血苔藓大概是以为他想抄近路,舞动了起来。 它们枝节粗大,有藤为骨,舞动时就像一条条覆盖着鳞片的巨蟒,十分渗人。 「这东西倒是有意思……」他扇着扇子,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 这一退,那些吸血苔藓就不动了,回归了原位。 「殿下,茶好了。」宁宜唿唤道。 「来了!」 璃王走了回去,满山遍野的绿,明明看着很清凉,但由于高热产生的蒸汽,让视线看出去总有些雾茫茫之感,他盘腿坐在铺好的垫子上,接过琉璃茶碗,饮了一口。 「殿下,绿豆糕……」 这糕点是在冰盒里存放的,拿出来时还覆着一层冰霜,很适合现在享用。 璃王尝了一口,突然皱眉道,「今日怎么不甜了?」 「有吗?」宁宜也尝了一口,「不觉得啊,和殿下之前在王宫里吃的一样。哦……」宁宜偷笑了一声,「殿下,莫非是离开犬境味觉也变了?」 不是味觉变了,肯定是想人了。 那人啊,就是送这绿豆糕的人。 「殿下要是不喜欢就不吃了,我这里还有酥饼。」她从自己储存物品的结界里掏出一个食盒来。 「不用了,就这个,吃习惯了,一天不吃,总觉得少了些什么,配这茶也算刚好。」 「殿下,您就别倔了,明明就是不喜欢。」他从小就不喜欢吃甜食。 「那丫头明知道我不喜欢甜的东西,可每次送来都是这些,我要不吃,她岂不是更不喜了。」 「殿下不是知道她那是故意的吗?」 他每回上门都会吃闭门羹,但雨默知道他是魅罗的盟友,再讨厌,也要给脸面,所以每次都让紫艿将绿豆糕送给他当回礼,他也是个要面子,既然她送,他就吃。 吃完了,还能藉口上门再要,可惜啊,雨默不吃他这一套,来几次都一样,不就是送绿豆糕吗,她有的是。 璃王的倔性也被激起来了,一来二去,这绿豆糕就成了茶饮的唯一点心。 宁宜其实憋了很久了,趁此刻休息时,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殿下,她已是犬妖王的人了,腹中也有了犬妖王的孩子,殿下还不肯放弃吗?」 「我们妖何时介怀过这些?」 妖虽也有从一而终的概念,但男欢女爱,仍是随着性子来的,成了亲,日子过得不顺心,照样可以结离再嫁,或是再娶,也不会有人说闲话,他们的寿命那么长,不能与所爱之人暮雪到白头的话,漫漫岁月岂不是太煎熬了。 「可是殿下,她不喜欢您啊,是一点都不喜欢。」 「那是处的时间还不够多。说来说去,还是那犬妖王将她藏得太严实了。」 宁宜实在不觉得这是问题中心,那姑娘但凡有对他有一点好感,哪是犬妖王能藏得住,这分明是自欺欺人了。 「你放心,有的是时间,等她生完了孩子,解了禁,本王自会加把劲的。」 他脸上的表情很逍遥,似乎一点不以为意,但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却无人知道,他其实曾不止一次悔过,当初在林海时就不该放了她。 若是不放,现在光景一定是不一样的吧。 可是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他虽是狐妖王族,但自家那些糟心事还没处理干净,又谈何与她暮雪到白头,相比之下,狼妖王和犬妖王才有这个资格。 待到他登上王位的那一刻,与犬妖王能对等的时候,他就绝不会是现在这副温吞的模样。 将茶饮尽后,他捏紧了杯子,目色湛然中透着一抹橘火,那是名为嫉妒的火。 等了一个时辰后,宁宝回来了,跑得一身汗,衣襟和背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 「姐姐,快给我水,我渴死了。」 他热炸了,一边说,一边将袍子脱了,露出臂膀,剑也不要了,直接扔到了地上。 宁宜递上了茶水,替他扇风,狐妖其实并不怕热,生活的妖族也在炎热的区域,但是干燥,不像这里湿气很重,热起来极为的不舒服。 宁宝咕咚咕咚地将水壶喝了个底朝天,喝完了打个嗝,问道:「姐,还有吗?」 「少喝点,这冰魄水很珍贵,我们还有一段路要走呢,都被你喝了,殿下喝什么?」 璃王见他实在热得难受,便道:「让他喝吧,也没多少路了。宝儿,说说,暮云公主可愿见我们。」 「我按照殿下的意思都说了,但没见到暮云公主,而是她的贴身护卫横艾将军,她要我们先去山下的苔藓村,等暮云公主召见了再见。」 宁宜道,「这是什么理,那苔藓村都不在龙宫中,而是给过路商旅打尖用的,龙蛇混杂,怎么能让殿下住。」 「我说了啊,可人家是这么说的。」 「你可提了绮罗王后的名字?」 「提了,我连咱们王后的名字也提了,可那横艾将军一点没反应。」 「这怎么会呢,莫说我们王后了,这绮罗王后和暮云公主可算是手帕交,临行前,犬妖王也说过,看在她母后的面上,这位从不出龙宫的公主定会见我们。」 璃王收了扇子,用扇骨敲打着自己的手心,「恐怕不是不愿见我们,而是出了什么事了?」 「殿下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曾听红松长老说过,暮云公主曾几次写信至犬妖族,邀请绮罗王后至龙宫叙旧,两人感情应是极好的,今日我们携带雪舞剑上门,她必定不会不见,甚至肯定亲自相迎,即便我不是犬妖族人,但看在绮罗王后的面子上,也肯定会给几分薄面,如今却连见都不肯见,要么是暮云公主和绮罗王后发生了什么事,导致情谊出了问题,要么就是……」他停下用扇骨敲打手的动作,「暮云公主现在没法见人。」 情谊若是出了问题,犬妖王必定会知道,因此这个可能性很低,那就只有后者了。 「殿下的意思是……」宁宜深觉事情恐怕出岔子了。 璃王当机立断道,「我们现在就启程,尽快到达苔藓村,再想办法探听龙宫的事。」 ** 龙宫,王殿。 夜深人静地殿廊上,横艾疾步走过,神情严峻。 她为龙妖,且是强妖,因此人形很完美,一身红甲戎装,束着马尾,英姿飒爽,有着介于男与女之间英气之美,一双星目即便在昏暗的空间里,依然灿亮。 王殿中,能看到的皆是女子,无论是侍卫,还是僕从,源于龙宫是母系妖群,只有女子,而没有男子。 侍女从殿中走了出来,见到横艾,立刻俯首行礼。 「殿下如何?」 侍女脸色灰暗地摇头,「不好!」 「巫师可有说什么?」 「中毒很深,想要去除只有解药!」 横艾一听,一双醒目惊瞪得浑圆,能清晰看到泪腺处的那抹血红,她一掌击在门柱上,「该死!」 「将军……您别这样,公主她……」 「是阿横来了?」寝殿里幽幽响起孱弱地低吟。 横艾立刻回道,「殿下,是我!」 「进来……」 横艾进入殿中,一进去就闻到浓重的药味,以及混杂在其中血腥之气。 隔着床幔,横艾跪了下来,「公主万安!」 「起来吧!」 一只纤纤素手从纱幔中伸了出来,洁白细腻,可原该粉嫩的指甲,此刻是黑漆漆的。 这是中毒的症状,且是剧毒。 横艾跪行了几寸,握住这只手,「公主,是横艾的错,横艾没有保护好公主。」 「这如何是你的错,是害我之人太厉害了。」 纱幔撩开,烛火下,暮云公主虚弱地躺在床榻上,她有一头与海一般蓝色的长髮,头上长着一对金色的犄角,光晕下闪着黄金光芒,除了这角,其他与人无异,人形因为这犄角或许显得并不完美,但不是因为她妖力不足,相反,这正是她妖力强大的证明。 龙妖与其他妖不同,没有元丹,所以力量的来源皆源自于头顶的这一对角。 横艾也有,只是她的原型是犄角很小的,红尾鳞龙,那犄角就像一对髮夹,不仔细看看不出那是角,只会以为是一对头饰。 暮云公主的容貌,比之绮罗,更胜一分,是天地造化下的美女,能艷动鬼神。 只是此刻,她细润如温玉柔光的皮肤因所中的毒,变得粗糙暗黑,不点而赤的樱唇干裂出薄薄的一皮,泛着深紫色,眉眼中也缺失了精神,只剩下一丝苟延残喘地虚弱之气。 横艾心痛至极,握着她冰凉的手恳求道,「殿下,只有解药能救您,不如……不如就答应他们的条件吧。」 「不可!」暮云公主厉声回绝,「我龙族绝不做那背信弃义的事,绮罗与我有姐妹之情,我怎能为了苟活害她的孩子,你无需为我担心,大不了就是一死。」她已气若游丝,深吸了一口气又道,「阿横,我想过了,若我死了,便将王位传给你。」 她没有子嗣,无人可继位,族不能一日无王,她最信任的人就是横艾,所以这个王位传给她是最保险的。 「横艾如何能为王,殿下绝对不可。」她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磕头,「龙宫之王必是公主无疑。」 「可我至今都没有身孕,这在我龙宫还是头一遭……」 龙宫皆是母龙,不会通过男女交欢受孕,而是到了一定年纪就会自己有孕,一般在500岁—800岁就会自然有孕生女,而有孕只一次,就像横艾,已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可是暮云公主1000岁了,至今没有孩子,这在龙宫从来没有过,也是她迟迟没有继承王位的原因。 至于她为何没有在500岁后自然怀孕生子,龙宫中的长老,巫师也找不出原因,她对此也耿耿于怀,成了心里一道死结,甚至一度认为自己是不祥之人。 既是不祥之人,何不早早死去。 ------题外话------ 二狗哥的小百科: 伏羲是古代传说里中华民族的人文始祖,是中国古籍中记载的最早的王,是中国医药鼻祖之一。相传伏羲人首蛇身,与女娲兄妹相婚,生儿育女。
part 231 狐最擅谋略 横艾见暮云如此,更不敢将璃王来访的事告诉于她,若是知晓犬妖王有事所求,她必定应允,这就和下毒之人的初衷相悖,一旦惹怒了下毒的人,这毒更是解不了了。 她决定隐瞒,想那璃王待了几日,见无人搭理,一定会知难而退,此刻她只想说服她。 「殿下……」她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再三恳求道,「殿下金枝玉叶,无论世事如何千转百回,也依然是我龙宫之主,唯一的王,请恕横艾不能答应。」 「你何故要拘泥于这些规矩,你在军中名望极高,长老臣子都以你马首是瞻,你为王最合适不过了。」 横艾的品性,她比谁都清楚,若她为王,龙宫之中绝无人会反对,必定依旧团结,这样她也能死得瞑目了。 「不,还没到这一步,殿下,横艾一定会找到救您的方法!」 她是武将出身,自有武将忠君的气节,要她答应,她宁愿死。 「你……咳咳咳咳……」因为说不通,暮云急了,本就中毒已深,身体孱弱,经不起这般激动,勐咳了起来,一口浓黑的鲜血喷出,溅在了横艾的衣袍上。 横艾一惊,慌忙对着外头唿喊,「快,去请巫师大人过来。」 听到声音,侍女在外头急作一团,脚步声絮乱地响起。 只过一会儿,巫师便来了,龙宫无男子,巫师自然也是女人,名唤海月,属夔龙,是长着翅膀的小型游龙,所以人形时的个子与七八岁的孩童无异,若不是年纪已有1700岁,有些老相,任谁都会以为她只是个孩子。 夔龙的颜色为青绿色,因此她头上的犄角也是此色,发色却墨黑,泛着黑珍珠的色泽,年轻时她极为美貌,这点即便年老了,也能从五官看出一二。 海月见暮云吐血了,大惊失色,赶紧打开药箱,取出能压制毒性的药丸子,给暮云服下。 「公主,老臣刚说过,切忌激动。」 「无……无碍……」暮云喝了一口水,平静了絮乱的气息,「海月姑姑,你也帮我和她说说,要她不要那么固执……」 「好,我知晓,公主别急,躺下,好好休息。」 暮云已没什么气力了,躺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海月是看着暮云长大的,见她如此孱弱,心疼至极,到了外头,对着横艾一阵怒喝,「你不来的时候她好好的,你一来她就犯病,这种时候,为何不顺着她点。」 「姑姑,难道您也想要横艾为王?」 「她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她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想尽可能安排好族中的事,你若不愿,放在心里就好,面上却是要答应的,好让她能安心养病,现在好了,激得她如此,刚才的药都白吃了。」 横艾垂下首,「是横艾错了,横艾只是……」她握紧拳头,心里已痛得阵阵抽搐。 「此事我与晨光商讨过,若真到那时,你为王确实再适合不过了。」 晨光是龙宫的丞相,暮云公主中毒后,她包揽了宫中所有的政务,忙得不可开交。 「姑姑,怎么连您也……」 海月横眉喝道:「横艾,这是关系我龙宫生死存亡的事,你既为武将自然要以保家卫族为己任,真到那时,唯有如此,方能保我龙宫安宁,你无需觉得对不起公主。」 「姑姑,论资排辈,也是您和丞相,我何德何能?」 「此事只讲合适,不谈资歷,你还年轻,而我和丞相已到暮年,还有多少时间能活,如今公主中毒,以我之能已无力为之,只能靠药物暂时压制着毒性,此法不能长久……」海月目中染上一层悲痛,「是海月无能,竟救不了我龙宫之主,愧对列祖列宗。若公主驾鹤西去了,我海月必定追随而去。」 「姑姑……」横艾惊叫,这是要殉葬啊。 「你不用多说,我心意已决,你好好珍重。」 真到了那一日,龙宫只能靠她了。 ** 璃王已到了龙宫外的苔藓村,这是通往龙宫唯一的一个驿站,龙宫在东海的中心,连接苔藓村的是一个堤坝,绵延百里,直通龙宫中心,堤坝宽十里,可行走,此处是要道,也是一个集市,风和日丽时,风景独好,是观海的好去处。 龙宫虽素来自给自足,但一些宫中无法自产的东西,仍需要通过贸易,这堤坝集市就是为此开设的。 辰时开,酉时关,从古至今未曾变过。酉时过后,堤坝集市便会无人,过往的商旅都会在苔藓村过夜。 戌时十分,璃王已下塌在苔藓村,推开窗户,外头海风吹拂,赶走了白天里的炎热,因天已黑,海景之美是看不到了,只见黑漆漆的一片,唯有的亮光是堤坝上龙宫巡逻队握在手中的火把。 这驿站虽不破落,但年代已久,无论家具墙壁都有些古旧,不过还算干净,可即便是这样,宁宜也不能忍,早早地拿出准备好的被褥更换上。 「殿下,劳累了一日,早些休息吧。」 「嗯,你和宝儿也早点休息。」璃王将窗户关上后,躺到了床上。 宁宜替他点了宁神的薰香,透过裊裊烟波,她开口道,「殿下,打算之后如何行事?」 「等!」 「等?」这要等几日? 宁宜觉得不妥,但又没什么计划。 「照我估计,那位横艾将军怕是不会出现了!」 「哎?」 璃王侧过身,用手支着脑袋,似是慵懒,可眼中精光抖擞,「太安静了。」 宁宜听不懂他的话,眨了眨眼。 他笑道:「好了,今晚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去休息吧,明日还有许多事要做。」 「是!」 翌日,宁宜早起过来伺候他,进了屋中却发现他人不在,心里一慌,赶忙去找宁宝。 「姐,大清早的我哪知道殿下去了哪里?」 「你就睡在外头,怎么会不知道。」 宁宝打了个哈气,浓眉拧了拧,昨天他来回奔波,倒头就睡,到现在都还没睡醒,房里是什么动静,他真是不清楚。 「起来,别懒了,快和我去找殿下!」 「殿下比你我都厉害,你担心什么,我们殿下最喜欢风花雪月了,说不定出去逛逛看风景了呢?」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起了床,懒洋洋地穿上袍子,一只手刚伸进袖子,又是一个哈气。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现在什么时辰了。」 「辰时了!」 「怎么早!」 「还早,起来啦,懒虫!」 「好了,起来了,你别催嘛,衣服还没穿好,你拉我往外跑干什么?」他被宁宜拖着往外走,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这时的驿站内的大厅很热闹,多是出来早餐的人,人声鼎沸,各色早点的香气扑面而来。 「姐,买个肉包子给我吃。」 「吃,你就知道吃,殿下不见了,你还有心思吃东西,你到底是不是护卫。」 「都说了,殿下不会有事的,他那么聪明,且是九尾……」 「嘘!」宁宜怒瞪,用手捂住他的嘴,「这里龙蛇混杂,不许多说。」 「哦!」他挠了挠后脑勺,被宁宜拖出了驿站,路过一个卖包子的摊子,迅速丢了一些零钱,拿了个包子往嘴里塞,他还是长身体的时候,经不起饿。 找了一圈,并没找到璃王,宁宜急得团团转,莫非殿下孤身一人闯龙宫去了? 不,不会的,殿下为人谨慎,断不会做这种鲁莽的事。 见宁宝仍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伸出两根玉指拧住他的耳朵,「你清醒了没有?」 「醒了,醒了!」他痛得直叫唤。 「醒了,还不快去找殿下,要是殿下出了事,我们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赔。」 两人去往堤坝的集市,辰时已过,集市开放,商旅都来做生意了,宽广的堤坝上尽是人,犹如节假日的景点,人满为患,两人穿梭其中,举步维艰。 「这都是哪来的人,怎么能多成这样?」宁宜被挤得衣裙都皱了。 宁宝一边挤,一边丢钱买吃的,包子大饼,肉串,还有两杯不知道什么果子的汁水,不过挺好喝的,吃饱喝足了,他精神就来了,见人多,干脆跃了起来,跳上了屋顶,遥望四周。 宁宜在下头叫:「可看到了?」 「哪那么容易看到,你等等。」 突然,一抹熟悉的身影跃入眼中,是璃王。 他跳了下来,「姐,南边,南边的茶馆,我看到殿下进去了。」 宁宜一听,立刻丢下他,往南边挤去。 南边靠近堤坝的崖上,的确有一个茶馆,叫赏海亭,样式古朴,有些老字号的味道。 「殿……」宁宜挤出人群,扑了进去,本想唿喊殿下的称谓,但想到此地不是自己地盘,随便透露身份不好,改了称唿,「少爷……」 璃王刚挑了个靠海的位置坐下,见她头髮散乱,衣服褶皱,惊道,「宜儿,你这是怎么了,遇到土匪了?」 宁宜沖了过来,看到桌上有茶壶,自己刚好口渴,不顾往日淑女的风范,拿起来就喝,这牛饮一般的豪情,惊得茶馆伙计瞪大了眼。 这么美的姑娘,怎么喝起茶来这么粗俗。 喝完,宁宜重重放下茶壶,怒瞪道,「少爷出来为何不知会宜儿一声。」 「本……不,本少爷卯时三刻起来,敲过你的门,你睡得熟,没听见,想着这几日你也累了,索性不吵你,自己出来熘达了。」 「那也该留个字条。」 「就是出来熘达,还留什么字条,喝完茶本少爷就回去了,谁知道你会急着找。」他回头冲着伙计喊,「伙计,二号桌,添茶。」 「来咯。」伙计提熘着长嘴壶隔着一米远,挑开茶壶盖,接着对着壶嘴就精准地将水倒进了茶壶里,一气呵成,一滴没漏。 宁宜还气着,拿起茶壶又想喝了,璃王用扇子阻止道,「你也不怕喝撑,别气了,坐下,这的点心不错,本少爷叫几个你尝尝。」 「少爷妄为,徒惹宜儿担忧,怎么?还不让宜儿撒气了?」 「好,好,本少爷知错了,宜儿别气,坐下,吃点心。」他又向伙计唤道,「伙计,有什么好吃的点心,统统拿上来。」 「好咧,客官。」 伙计速度够快,没过一会儿,就上了四五个茶点,个个精緻。 上完,宁宝也从人群里挤过来了,一看有点心,高兴得不行,手也没擦,就抓了过来。 宁宜哼了一声,用手拍打了过去。 「哎呦,姐姐,你打我干什么,殿……」 「嗯?」宁宜瞪着。 宁宝赶紧改口,「少爷不是找到了吗?」 璃王挪了一盘点心到他面前,「吃吧,你姐姐刀子嘴豆腐心,捨不得你饿的。」 「谢少爷!」宁宝搓搓手,捧着盘子抓点心吃。 宁宜唿喝道,「慢点吃,别噎着,撒了,你看都是粉末。」 「哎呀,知道了,姐姐你真啰嗦。我上隔壁桌去吃。」 这茶馆价格很高,就是集市人多,也鲜有人来,隔壁的桌子还空着。 宁宜缓和了一下脾气,整了整衣衫,问道,「少爷素来做事有计划,断不会是出来闲逛,可是查到了什么?」 璃王笑着替她倒茶,还剥了个橘子给她,「还是那句,太安静了!」 宁宜皱眉,「少爷,宜儿脑子没您聪明,您说明白点。」 「本少爷的意思是这集市上的摊贩,卖家,掌柜都太安静了,哦,不,换个说法,平静更恰当。」 她更不懂了,「不明白少爷的意思。」 「昨日,本少爷和你说过,十之八九暮云公主一定出了状况。」 「对,少爷是这么说过。」 「暮云公主是龙宫之主,虽未继位,但地位等同龙王,她有事,这龙宫族人却还能平常心态地做生意,招揽客户,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宁宜顿时明了了,「殿下的意思是……除非公主没出事,但要是出事了,必定严重,严重必须瞒着自己的族人。」 「没错,若只是一点小事,让族人知晓,无伤大碍,说两句抚慰的话,族人照旧日常作息生活,可要是王族出了大事,尤其是那种严重到动摇整个族群,才会刻意隐瞒,这平静就是线索。」 他出来闲逛,一路逛街,一路察言观色,他笃定暮云公主一定出了事,但一路行来,集市照旧,热闹非凡,龙宫族人没有一个露出忧患之色,那就代表龙宫王族将暮云公主的事隐瞒得密不透风,能隐瞒到如此,必定是已经伤及族本的事了。 「少爷,那我们要怎么办?」 「莫急,先传信回犬妖族,将这里的事让犬妖王知晓,至于你我……一定要想办法见到暮云公主。」 只有见了她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您不是说那横艾将军不会理睬我们的吗?难道要硬闯?」 「这太冒险了,即便本少爷是九尾狐,也不敢随意擅闯,那六条龙可不是好惹的。」他喝了口茶,面貌上看不出一点急色,又道,「我们试探一下!」 「怎么试探?」 「火魔果!」 「哎,又要送?」宁宜觉得自家族群的至宝老怎么送人,太浪费了,但莫名其妙地为何要送火魔果呢,难道……她惊了惊,看向璃王,「少爷,你是怀疑白羽对暮云公主下手了?」 「差不离,要知道,旁的人无法自由出入龙宫,六条龙,还有那苔藓山皆是屏障,可是这天下有一物可来去空间自如。」 宁宜已有了答案。 东皇钟! 东皇钟的能力就是穿梭空间。 「可是白泽说过,东皇钟虽能自由出入空间,可这空间必须是它到过的地方,没去过的地方却不能打开。」 像上次伏击雨默,也是黑翼等人带着东皇钟闯入了犬境,才能将犬境通往夜隼族的空间打开。 「龙宫是山海界生存的最长久的族群,难道你能说歷代东皇钟的主人都没到过这里……」 「这……」 「在我看来,只有这种可能,能伤得了暮云公主的人,最大的前提条件便是可入龙宫如无人之境地的人。」 狐狸果然最善谋略,全中! 白羽便是下毒伤害暮云公主的幕后黑手。 ------题外话------ 年后小剧场: 默默:哎呀,病人好多啊,一来就是一双。 二狗哥:嗯,神医,要靠你了啊。 默默:没问题,可是……我大着肚子啊。 二狗哥:元宵前应该能生了。 默默:几个? 二狗哥:看我心情! 默默:……
part 232 璃王的妙计 通往暮云公主寝殿的走廊上,一个侍卫模样的女子拦截了正要去探望的横艾。 「将军!」她横跨了一大步过来,跪在横艾面前。 「清昀,何事如此急切?」 清昀是横艾的副将,算是心腹。 「将军要我严密监视璃王一行人,今日那璃王在集市中闲逛,去了一处茶馆后,不知怎的,派了手下的一名护卫到了宫门前要见将军!」 「真是不死心。」横艾咬牙道,之前她明明已经打发了,要他们等的,心想等久了总会回去,没想璃王会这么没耐性,第二日就上门了,「你先起来,细细和我说说,那护卫说了什么,可是要见公主。」 「是要见公主,但言辞间倒不是很急切,反倒是要我将这封信交给将军。」 「拿来!」 横艾将信接了过来,展开阅读,看后,眉毛就拧成了一条线。 信中没有很强烈地要提及见暮云公主的事,反而说了一些不知意味的家常话,并提到了突然来访没准备什么礼物,想要奉上狐妖族的至宝火魔果作为见面礼,想问她是否愿意接纳。 火魔果是什么,横艾如何能不知,那是狐妖族王族御用的万能丹药。 她心中立刻涌起喜色,或许这火魔果能救得了公主,她将信收好后,向寝宫疾奔而去,她需要找到海月,询问火魔果的效力是否能足以抵挡暮云公主所中的毒。 海月正在寝宫外给暮云公主熬药,她已三天三夜没有合过眼,年纪已大,如此熬着,十分伤身体,靠着一股毅力支撑着,身旁的药童和小巫师都劝过她,但她不愿,认为熬药的时辰和成分,分毫都不能查,唯有自己亲自做才能安心。 「姑姑……」横艾跑了过来,将信递给她,「你快看看,此药可否能救得了公主?」 「药?哪来的药?」 「您看过信就知道了。」 海月由小巫师搀扶着起身,接过信细细阅读了一遍,看到火魔果三个字,眼中的光亮放大,照亮了整个脸盘,「这火魔果现在在哪里?」 「还没拿到,这璃王的意思是,火魔果是珍品,如果不能亲手递送,他不放心,所以约见我打算亲自给我,姑姑可觉得有用?」 「那火魔果虽不是解毒丹丸,未必能解毒,但比之我开的方子却是更能压制毒性,能提升公主的抵抗力。」 「那就是有效了?我这就去!」 「等等!」海月唤住她。 「姑姑,还有何事?」 「这事会不会有诈?」 璃王来的事,她也清楚,但那人的要求却与璃王的目的相悖,为了暮云公主,她同意横艾的做法,世人皆知火魔果乃狐妖族的至宝,产自稀有的焱火兽脑上的花蕊,十分珍贵,就是狐妖族自己存储量也绝不会超过20颗,曾有外族为了火魔果不惜千金求卖,但最终还是遗憾而归,是断不可能给外族之人的,这璃王却用此当做见面礼,实在有些诡异。 「是否有诈,我去了便知,姑姑不用担心,若他有害人之心,我定能看出,就是给了我,我也是要拿给姑姑检查的,断不会随便让公主服下。」 「也对,那你快去。」 「是!」 待她走后,海月体力不支地往后仰去,吓得一众小巫师惊唿,她却强撑着身体跪倒在地,向上苍表达感激之情。 「苍天怜见,佑我公主啊!」 ** 三日后,璃王的传信飞奔万里到达了魅罗手中。 魅罗看后认为璃王的判断没有错,暮云公主必定已经遭到了白羽的暗算,从此可以看出,白羽的目的与他们一样,都是为了伏羲琴,还有龙宫的帮助。 伏羲琴能操控人心,一旦得手,白羽恐怕会成为最厉害的幻术师,即便是玲珑也会难以敌对。 这事必须马上解决,他决定亲自去一趟龙宫。 「魅罗,快过来,孩子动了!」 坐在特制软椅里雨默察觉到胎动,激动地大叫,捂着肚子,脸上充满了浓浓的母爱。 魅罗将信件藏进了手边的一本书里,装作无事地走了过来,「昨天不是也动过了?」 「不一样,比昨天动得厉害多了,你看,你看……」她撩起衣服,露出圆鼓鼓的肚皮。 魅罗看向她的肚子,这一看吓到了他了,她硕大的肚皮上,出现一个手印,正狠命往外推,肚皮上的皮肤因为有孕拉开,显得很薄,那只小手印看得一清二楚,像是要戳出来了。 「默默!」他吓得大叫,双手捂住那手印,不准它再往外使力,他脸色都变了,一脸的惊恐。 雨默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它出不来。」 话刚落,那肚皮里的小手没动静了,可一只脚丫子又戳了出来,清晰可见,仿若那脚只是盖了一层薄纱。 魅罗心跳加速,骇得脸都白了,「小混蛋,你再敢用力试试!」 他真是被吓到了,吼得极为大声。 雨默只觉得一阵耳鸣,那肚皮上小脚似是感受到了他的震怒,缩了回去,不在显现了。 「你把孩子吓到了。」她控诉。 「谁让它这么调皮,万一你肚子破了怎么办?」 「怎么可能,你当我这肚子上的皮是纸吗?」 「我不管!」他恶狠狠地盯着她的肚子看,仿佛她怀的是个恶魔。 「你别一惊一乍的,小心孩子出来不亲你。」还在肚子里就这么嫌弃,出来还了得,「肚子里的宝宝也是有感觉的。」 「它要有感觉,怎会这么欺负你,弄得你成天不舒服。」 「怀孕嘛,是这样的!」哪个怀孕的女人不难受,她不过是更厉害罢了,「你别再瞪我的肚子了,坐下!」 他坐是坐下了,但还较真地瞪着她的肚子看。 她将衣摆放了下来,遮住他的视线,「好不容易能有个机会让你和孩子交流一下,你怎么这副兇狠的德行。」 他哼唧了一声,倒了杯茶给自己,「你放心,等它出来,我有是时间和它交流。」必定是狠狠地交流一番,他似是不放心,抚上她大肚皮,提防着肚子里的小混蛋再闹腾。 雨默夺走他手上的杯子要喝茶,他慌忙又夺了回来,「茶冷了,不许喝。」 「不要热的,就要凉的。」 「喝了肚子会痛,等着,我给你弄温的过来。」 「就喝一口!」 「一口都不许。」他的脸又恶狠狠了。 「小气!」她别过头去,勐地小腿一抽,「哎呀……」 「怎么了?」魅罗丢了杯子往她这边赶。 「抽筋了!」 「别动,我帮你揉揉!」 这小腿抽筋也是孕妇的常规问题,缺钙嘛,不过她抽起来很厉害,小腿上的一根青筋都凸了起来,连带着脚趾头都诡异曲了。 魅罗替她脱了鞋,由脚背到小腿按摩,轻重有度,「怎么样?好些了吗?」 「疼!」她受罪似的大叫。 魅罗抱起她,放到床上,替她稍微拉一下筋,「让你躺着,你非要坐着,现在好了吧,知道苦了。」 「这时候你还说这些,这里用点力,对,这里。」 「你就皮吧……」 按摩了许久之后,抽筋的症状才得以消退。 她喘了口气,「好了,好了,行了,渴了,要喝茶!」 魅罗替她穿上袜子,倒了热茶过来,「慢点喝,小心烫。」 「干嘛这么烫。」她碰了杯口一下就知道短时间里喝不上。 「吹吹不就凉了。」 「你吹!」她将杯子放到他嘴跟前。 他对她实在宠溺,捧着杯子使劲地吹,一点不会嫌烦。 雨默笑眯眯地看着他,什么叫好老公,这就是。 她放大了笑容,往他怀里钻去。 「别闹,小心杯子里的水洒到你身上。」 「不会,有你在。」他是半点都不会让她有损伤的,仰起头道,「你刚才在看什么?」 她问的是刚才叫他来看胎动的时候,他似乎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看。 魅罗不动声色,吹凉了茶递给她,「温了,快喝,省得待会儿又凉了。」 「你还没说呢。」她没去拿茶杯,顺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农务,桑蚕,还有一些琐事,你想知道哪一件?」从她的肚子大的离谱开始,他就将所有的政务搬到了寝宫,作为王,事情自然多,但能时时看着她,再忙他都愿意。 「不是有红松长老帮你吗?」 「她年纪大了,不像年轻的时候,雷厉风行,现在做事总有些畏首畏尾,不像苍……」他顿了一下,眼里溢出追思,但转瞬而过,「反正每天都是这些事,大同小异,处理起来不难,倒是你怎么突然问起来了?莫非良心发现,终于知道为夫的辛苦,想帮我了?」他挑起她的下巴,啄了一口,「我的王后?」 「我是想帮你,可是这些东西,我真的看不懂,你刚才提到桑蚕,这个或许我可以帮点忙!」生活在人界的小孩子,读书时代或多或少都养过蚕的,「是蚕有问题了?」 「不是,桑叶不足。」 「啊,这个?那我就爱莫能助了。」植物问题可不是她的长项。 「也无需你帮忙,桑叶可以种,现在不够,可以买。」他扶她躺下,让她枕着自己的臂膀,「到午睡时间了。」 「陪我睡……」她其实没有睡午觉的习惯,但是她若有了午觉的时间,他十有八九会陪着她一起睡,这能让他有时间休息,「魅罗,我忘了问了,卜芥有消息了吗?」 「他才去了几天,哪有那么快,你别着急,有消息,我一定告诉你。」他不担心狍妖族的事,更担心龙宫的那的问题,他想亲自去一趟,但又放不下雨默,她只有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能让他安心。 还是先缓缓吧,看璃王能探出些什么! ** 苔藓村的驿站里,横艾连夜赶来,与璃王会了面。 「怠慢殿下了,是横艾的疏漏,还望殿下海涵。」 「不妨事,各族有各族的规矩,将军也是照章办事,本王怎能怪罪。」他指向布满吃食的餐桌,「将军,请。」 「谢殿下。」 两人寒暄后,横艾直接进入了主题,「殿下的信中说想送上火魔果……」 「呵呵,对,此次来的着实匆忙,未有准备大礼,让将军见笑了。」璃王拱了拱手,唤道,「宜儿,去拿火魔果过来。」 宁宜颔首,从柜子中里取出一方锦盒。 横艾没想他会这么爽快,内心有些激动,「这般大礼,横艾如何能受?」 「将军这话说的不对,不是给你的,是给公主的。」 「哦,对,对,让殿下见笑了。」 宁宜递上锦盒,「将军,请。」 「谢姑娘。」 横艾有礼地接过锦盒,刚想打开,看一眼是否是火魔果时,璃王打断了她,举杯敬酒道,「来,将军,本王敬你一杯。」 「不敢当,该是横艾敬殿下才对。」她举杯还礼。 事毕,她又想打开盒子,璃王却总是藉故说话,让她没法详看,且说的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让横艾有些恼火,但锦盒已到自己手中,回了宫总是能看的,她也不急。 只不过这盒子是不是有点大了,有一把剑那么长。 酒过三巡后,横艾离开了。 璃王打开窗户,看着她远去,宁宜在后头道,「殿下,等她打开了发现不是火魔果,会不会杀回来。」 「不会,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么急切地来,又屡次想打开盒子查看,确定他之前对暮云公主已遭毒手的推论。 回到龙宫后,横艾捧着盒子来到了海月处。 「姑姑,快看看,这是不是火魔果?」 「他竟真的给了,可有说什么?」 「都是些废话,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先不说这个,若这真是火魔果,先让公主服下最要紧。」 「我看看!」 海月小心地将盒子打开,一打开,便是一股寒气冲出。 横艾眼明手快地将她拉到一边,「姑姑,小心。」 盒盖被彻底打开,却是从里推开,寒气瀰漫成了雾气,让她们看不清楚状况。 「啊!」一旁的药童惊唿了一声,「将军,有东西,有东西飞去公主那了。」 「什么!」横艾一骇,慌忙追了过去,「该死的璃王,竟敢耍诈!」 她飞入寝宫,在寒雾中搜索,勐地察觉到左边有东西,一剑砍了过去。 叮噹一声,那东西挡下了她的剑。 「是谁?」 对方没有开腔,而是挑回了她的剑,又往寝宫深处钻去。 横艾喝道,「来者何人,再不报上名号,休怪我不客气。」 她武将出身,身经百战,飞跃到进入暮云公主寝宫的雕花门前护着,发现寒气愈发逼人了,让她手脚都有些发凉。 这是何等强大的妖力,竟让她都抵受不住这股寒气,她吞吐气息,释放了自己的妖力,引得头上的犄角闪出光芒,再次挥剑袭去。 哐啷一声,金属相撞的声音剧烈,激盪出点点火花。 海月窥见了隐藏寒气中一道白光,感觉有些熟悉,似是在哪里看到过。 横艾和躲藏在寒气里的利器来回的过招,以她之能对付起来竟有些吃力,她拼死一搏,沖了过去,誓要抓住这突然袭来的东西,却看不到人影,眼前只有一把雪白的宝剑。 那剑兜头噼来,瞬间出鞘,将寝宫整个冻住,成了冰雪的宫殿。 「阿横……」暮云公主本熟睡着,被惊动了,未见有人来,下了床,蹒跚地步行到门边,将门扉拉开。 寒气袭来,呛到了她,连声咳嗽,「这是……怎么回事?」 嗖的一声,无暇地白雪之剑落到了她的手里。 「公主,别来无恙,可还记得我……」 暮云惊愣,「雪……雪舞?」
part 233 雨默的执意 「看来公主没有忘记雪舞,那又如何不见人,随意打发,莫非是早已忘了绮罗!」 雪舞先声夺人,语调显得咄咄逼人。 素不知,它这是在璃王那受了气了。 它只听绮罗的话,就是雨默对她再好,它也是爱理不理的,若不是攸关犬妖族的存亡,它压根就不会来,来后它也始终在盒子里不理人,但璃王想要与暮云公主见面,思来想去便想到了它。 它为何要帮,况且拜託的人是个男人,它是断不会屈就的,偏偏璃王使了一招激将法,告诉它,暮云公主明知道他戴着它来了,却不见人,肯定是忘记了曾经与绮罗王后的情分。 那句人走茶凉,人死如灯灭的话,让它很不爽。 绮罗就算死了,它也不许有人忘了她。 这激将法使得太好,它马上就上了当,乖乖地替璃王当了一回使臣。 暮云公主见到是它,怀念之情立刻涌上心头,忙道,「我怎会忘了绮罗,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暮云岂是凉薄之人,你是何时来的,我怎得不知道?」 「你是龙宫之主,怎么会不知道我来了,你休要……哎?」雪舞先前要紧发火,灯光又昏暗,看不清暮云的容貌,现下看清了,着实一惊,「暮云,你怎么成这副样子了?」 曾经娇美如花的她,此刻像是枯萎的残花一般。 「我……」她一口气没提上来,往后仰去。 「公主!」横艾和海月疾步奔了过去扶住她。 「阿横,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不让雪舞来见我。」她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可能,既然雪舞来了,那么……「犬妖王呢,魅罗在何处?」 雪舞是绮罗的佩剑,奉她为主人,断不会易主,它回来,必定是魅罗带来的,他虽为男子,不能接触,但可以将雪舞放在盒子里,这等于是绮罗的信物,见剑如见人。 「殿下,您别生气,躺回床上可好。」海月把了脉,发现她气息极弱。 横艾将她抱到了床上,她一躺好,便怒目道,「跪下!」 横艾依言下跪,未有反抗。 「阿横,你如何能将我的挚友之子拒之门外,是想世人都以为我暮云是凉薄之人吗?」 「殿下,横艾绝没有此想法,只是殿下的毒已深,若真帮了犬妖王,那殿下的生命……」 「死就死,有什么可怕的,我宁愿这般死去,见到绮罗也有颜面,若是苟活,他日在地底见了她,还有何面目与她再称姐妹,你是要我背信弃义,做个小人吗?」 「不,殿下,横艾只是不想殿下再受苦。」她以额碰地,道尽一个臣子的忠心。 海月劝道,「殿下,别再动气了,横艾之为,老臣也知晓,要怪就怪老臣。」 「姑姑,你也煳涂了吗?」 「殿下,实在是……」海月也跪到了地上,「殿下是龙宫唯一的王啊,如何能因为他人断送了自己的生命,成全了殿下对挚友的情谊,但我整个龙宫族群,殿下就要不顾了吗?」 这是一道很难的选择题,二选一之中,作为王,理当选择后者。 暮云落下泪来,她有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可是心性如此,断做不出那种背信弃义的事来。 雪舞在一旁看着三人哭哭啼啼,心已经烦了,喝道:「行了,哭什么,不是还没死吗?」 横艾听到这话怒了,「你不是龙宫中人,没有谈此事的资格。」它只是一把剑,根本不懂人情世故。 「懒得和你说……」雪舞飞到暮云身边,细细端详了一下,「看你这样子,应该是中毒了!」 「是!」 「是不是那个白羽?」它虽然躲在盒子里不见人,但璃王说的那些话,它都记在心里。 暮云很讶异,「你怎么知道?」 「能让你中毒,且还是剧毒,只可能是他,他是不是利用东皇钟的能力,偷袭了你?」 「这你也知道?」暮云笑了笑,「雪舞,你何时那么爱管闲事了,以前的你,不管是谁和你说话,你都不会理的,当初阿横对你颇感兴趣,连着七天七夜与你相对,你都不曾理过她,至于我,若不是绮罗,你也是不会理的。」 「那些个前尘往事你还记着干什么,如今绮罗已不在了……」 暮云的心抽痛了一下,「是啊,她不在了,而我……恐怕也快了!」 「殿下!」横艾最不愿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雪舞突然道,「那可未必!其他我不敢打包票,但毒有人必能救你。」 横艾泪眼汪汪地看着它,瞬而扑了过去,捉住它的剑柄,「雪舞,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你放手,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龙宫都是女人,所以碰她不会遭到它灵力的反弹。 「你快说是谁,快说啊。」她恨不得马上将此人接来。 「在犬妖族的王宫里。」 「为何没将此人带来?」 「你这话说的,我哪知道暮云中毒了,若不是你不不让狐狸小子见暮云,何须拖到现在才知道。」雪舞还气着这件事,它除了最初的主人以外,还从来没被这么苛待。 暮云一听有人能救她,燃起了一丝希望,可有不能笃定雪舞说的是否是真的。 那下毒之人说过,此毒除了他,断没有人能解开。 「雪舞,你说的是何人?」 「一个笨蛋!」雪舞的语气充满了嫌弃。 暮云、横艾、海月面面相觑,笨蛋又怎么能解毒? ** 阿嚏! 阿嚏! 阿嚏! 雨默连打了三个喷嚏,拱了拱鼻子,莫名其妙地打喷嚏,肯定是有人再骂她 她是这么想的,可紫艿和木香可不会,着急地奔了过来,「小姐可是着凉了?要不要添件衣服?」 「没事,就是鼻子痒了,你们别一惊一乍的,没事都要被你们弄出事来了,扶我去案几那坐坐,上次那个药渣我还没研究完。」 「小姐,还是躺下休息的好。」木香劝道。 「不行,趁着魅罗不在,我不能浪费时间,等他回来了,我就做不了了,没事的,扶我过去。」 木香扶着她坐下,她打开罐子,又取出药渣,比对着之前记录下的信息,还有就是针羽第三次寄来的有关堃垚的病症,这案几是她专用的,比魅罗的那张小一些,但今日阳光不好,她这个位置看东西有些暗,而且东西太多,也有些摆不下,她招了紫艿过来,要她把东西都搬到魅罗处理政务的那张案几上去。 坐稳后,许是太专心了,碰到了手边垒起来的书,让他们掉在了地上。 她下意识弯腰去捡,奈何肚子太大,根本弯不了,脚不小心扫了过去,其中一本书被翻开,落了一截字条出来。 「这是什么?」 她将字条捡了起来,这字条正是璃王传回来的那张。 「暮云公主恐已遭到白羽的毒手……」她一骇,将字条看了好几遍。 龙宫的事,魅罗有与她说过,所以她知道暮云公主是谁,还知晓她就是伏羲琴的主人,她对十大神器的能力,从白泽那里已知晓了个通透,很清楚伏羲琴有何能耐,操控人心之法,用在正道上,潜力无限,用在坏事上,更是杀伤力强大,她没想到白羽下手会那么快,已经在抢夺伏羲琴了,若是让他得到了,他就拥有三件神器了。 轩辕剑拥有强大的攻击力,东皇钟是穿梭空间的能耐,加上这伏羲琴操控人心的能力……比起她拥有的神器,除了炼妖壶是无限的幻境和储存功能外,神农鼎和女娲石,都没什么攻击力,上了战场也是后勤,虽然她有三只凶兽,和一只灵兽,可是万一白羽拿到伏羲琴后,就打过来了,她肚子这么大,用不了饕餮的开神,烛龙和赑屓说能打,比之饕餮弱了一大截,怎么想,她的魅罗都有些吃亏。 不行,这事一定要马上解决。 「紫艿,木香!」她撑着腰唿喝。 「小姐,您干什么,快坐下。」 「这时候还坐什么,快去找魅罗,快,我要马上见到他,让他赶紧给我滚回来。」 滚…… 这族中,怕是只有她敢用这个字眼了。 木香心急火燎地赶到议事殿,魅罗一看她那么着急,不等她把说完就沖回了寝殿,样子比她更急。 「默默,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是不是要生了!?」 「没有,不过心里不舒服!」 见她脸儿红润还在嗑瓜子,魅罗悬着的心落了地,「心里不舒服,谁惹到你了,是不是乐显又来闹你了。」 「是你!」雨默将手里的瓜子壳全扔到了他身上。 「我?」他怎么了?完全没印象啊。 「为什么瞒着我!」她将字条也扔给了他。 魅罗面色一变,将字条揉了个稀巴烂,要紧去和红松等人商议此事,忘记了将字条拿走了。 「明明说好了的,关于白羽的事,你不能瞒我,你说谎,你没诚信。」她站起来跺脚,狠狠地跺。 跺脚的时候,肚子就在颤,直往下坠,吓得魅罗惊恐道,「默默,别动!」 「就动,你没诚信,骗我!」她又使劲地一跺。 魅罗飞扑过去,圈住她,捧住她的肚子,「小心孩子掉下来。」 「让它掉!」她现在最迫切的就是赶紧将孩子生下来,免得做什么事都束手束脚的。 「不准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他将她抱起来往上床放,然后翻身上去,制止她的闹腾,「别气了,我的错,我不该瞒你,可是这事也只是猜测,并不一定。」 「等确定了就晚了,要是让白羽抢到了伏羲琴,我们一定打不过他。」 「你小看我!」 啪! 雨默一爪子拍到他脸上,不是很用力,就是让他闭嘴,听她说。 「小心驶得万年船,古有云之,我都急死了,你还在这里说这些有的没的,我想过了,我们马上出发去龙宫。」 「你疯了!」这时候她怎么能长途跋涉,那么大的肚子,她根本没这个体力。 「你才疯了,不,是傻了,你这不是给白羽机会拿到伏羲琴吗?」 「暮云公主与我的母后感情极深,断不会背信弃义,陷我于不义。」 「我没你那么笃定,我只知道,现在是我出马的时候了,我必须要去。」 「你去了又何用?」他只觉得她这是胡来。 「白羽最擅长什么,毒,十有八九这个暮云公主中毒了,用毒来威胁人,最省事了,我虽然对毒一窍不通,可是神农鼎可以,它一定能对付。」 魅罗其实认可她的这些话,但要她涉险,绝无可能。 「既如此,你让神农鼎蹦些药丸出来,我让人送去。」 「你煳涂了,毒也是要对症下药的,怎么能随便乱吃,最好的办法,就是我跟着去,我和神农鼎一起判断。」 若不是神农鼎离不了她,一离开,别人碰就是石头,她也不用那么费事。 神器麻烦就麻烦在这里。 魅罗绝无可能被她说服,两人顿时在床上争论了整个下午,争论到最后,雨默口干舌燥,和他完全沟通不了,燥得她都动武了,用脚直踹他。 魅罗雷打不动,一边心惊她这么激动会不会有事,一边还要防着她踹过来会把她自己弄伤了。 到了晚上,雨默倔劲再次爆发,又和他争论了三百个回合,这觉都不肯睡了。 到天明时,魅罗妥协了,完全是因为心疼,因为不同意,她就不睡觉,这怎么能成。 一听他答应了,雨默高兴地勐亲他,顺便爬下床去写信,是写给毛球的,说到毒,它的血才是万能的,但不能确定白羽下的毒是不是会像给紫翼的丹药那般,也是它解不开的。 总之多一样东西,就多一分保障,带着准没错。 ** 夜隼族,族相府。 如今的白羽已是族相,自然是住在族相府的,只是这族相併不是乌鸫的府邸,是另建的。 黑翼拿着一个竹筒走进了书房。 「大人,探子有消息送回来了?」 「可是那女人要动身去龙宫了?」 「是,大人真是料事如神,她竟真的会去?」 白羽放下手中的画笔,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别高兴的太早,计划只完成了一半,联繫她,要她做好准备,一旦那女人到了龙宫,马上动手。」 「属下明白!」 「对了,鹤儿如何了?」自从燕秦在瑶佳面前说过他与鹤姬有私情的事后,尽管瑶佳不可能相信,他也不能不防,已有好几日没去看过她了。 黑翼顿了顿,不知道要不要说实话。 「怎么了?青翼没说过什么吗?」 「不,有,鹤姬小姐很好,只是吃得不多。」青翼传来的消息不只这些,只是鹤姬不愿他为了自己的事分心,不准他们据实相告。 黑翼因此也有了私心,腥风血雨一路走来,太不容易了,绝不可以在此刻露出丝毫破绽。 「算日子,她应该快要生了,你让青翼看紧点,不能让她有事。」他也会想办法在尽可能地陪着她。 「属下明白!」 ** 另一头,卜芥也已经到了狍妖族,与针羽蜀都碰了头,他的身份是犬妖王的王爷和大巫师,公然透露,并不合适,因此决定隐瞒,反正巧延要是聪明的话,应该会知道他是谁? 按照计划的那样,他去了摄政王府,看过堃垚的病,断定堃垚已病入膏肓,依照他的能力,根本治不了他,但可以将他的病症更详细地写给雨默。 只是没想到,堃鑫不知何处得了一个方子,给堃垚服下后,精神大好,像是康復了一般,让卜芥惊愕。 因为这绝对不可能! 他想方设法地偷偷弄来的药渣,想要确定这药的成分,但屡屡不能得手,急得他团团转,他担心这药会像蜀都说的,是白羽开的方子。 若是这样,这堃垚必定着了道了。
part 234 蜀都的能耐 摄政王府的客房里,卜芥来回徘徊,一双手也没闲着,捏着腰间坠挂的玉佩,面色焦躁。 「这下完蛋了,让白羽先下手了,那药肯定有问题!」 「王爷如何能肯定那药就一定有问题?」 堃垚的身体在服了三贴药剂后,已能下床行走,今早还在花园打了一回拳,看着龙精虎勐,毫无病态可言。 「针羽姑娘,你可是不信我的巫术?」 巫术就是医术,他怎么着也是大巫师,是与白羽齐名的人物,他笃定自己不会判断错,虽说雨默来到山海界后,他身为大巫师的骄傲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但这并不代表他会逞能,抵死不认自己比不上她,相反日日都有虚心求教,这么些时日下来,他功力也有大长,绝不会比白羽差。 「王爷误会了,说到巫术,在下可能更信雨默。」 她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乐显的顽症他治不好,雨默却能药到病除,如果不是雨默说那药方有问题,别人说这话的真实性她都是要打三分折扣的。 至于白羽和他谁强?没比过,她也不好断言,但事实是白羽的确治好了堃垚的顽疾,而且白羽很明显和他们来此的目的一样,要是方子有问题,岂不是自砸招牌,他日东窗事发,狍妖族必定与他势同水火,怎么看,白羽都不是做这种事的人。因此心里就有了些小人的想法,认为卜芥可能是不愿承认白羽的巫术比他高。 想想也没什么不可能的,雨默是人类,巫术却比他高,作为妖打击肯定很大,他又是与白羽齐名的人物,依旧是名闻遐迩的大巫师,顶着这个名号,至少是个安慰,可如今白羽出手药到病除,他却不能,那最后的安慰也就粉粉碎了,将来传出去,他就得排到白羽后头,相比雨默,这个打击恐怕更大,不愿承认这个事实,非说白羽的药有问题,也不是不可能。 「针羽姑娘现下是不是觉得我是那种沽名钓誉之辈,空有名号,没有实力?」他斜过眼看她,小姑娘脸上的表情已表明了她是这么想的,气得他口气立刻就不好了,但他不会跟她计较,年岁大可不是白长的,这点容人的雅量还是有的,不与她争,只和她摆事实讲道理,「病若是那么好治,就不需要我们这帮巫师之人了,俗话有云,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那堃垚的顽疾,就是能治,也不可能这么快,若是神农鼎和女娲之力,或许还有可能,但那白羽是否拥有这两个神器,没有吧,那就得按治病的原则来,慢慢调理,拔除病根。可你看堃药,不过两日就好透了,仿若从没生过病,这难道不叫人觉得可疑吗?」 针羽不是巫师,不懂治病的道道,但他这么说也有道理。 蜀都卧在软榻上吃着葡萄,吐了颗籽道,「关于这个我站在卜芥这边,病好得那么快,要是默默干的,我相信,白羽我坚决不信。」 针羽瞪他,「你就只会默默!」 「就事论事,别扯别的,你好好用你那漂亮的脑袋想想,白羽要是想和狍妖族结盟,怎会那么大方地就治好堃垚的病,他有什么好处?」 「治好堃垚的病不就能结盟了吗?」救了堃垚的人就等同于狍妖族的恩人,以那堃垚的地位,狍妖族定会对这个恩人感恩戴德,两肋插刀。 「那好,现在堃垚的病治好了,白羽是他们的恩人了,我们这帮人是白羽死对头,狍妖族是不是也就将我们当成死对头了?可你看,这几日,他们可苛待我们?可有给我们眼色瞧?没有吧?照旧客客气气,说明狍妖族不是傻子,断不会为了这个恩惠站到白羽那边去!」蜀都吃光了盘子里葡萄,坐了起来,擦了擦手上的葡萄汁,继续道:「治病只是结盟前的一个礼物,示好罢了,像结盟这种事,攸关群族生存,兹事体大,必定要细细盘算,掌握好局势,结盟后自己的族群能有多少利益,更是重点,贸然结盟,看错了形势,那就是把自己族群往火坑里推,王族要是没这么一根筋,早灭族了,还能昌盛到至今吗,你未免小瞧这帮狍子了。」 卜芥欣喜道,「大侄子说的好!」 「去,去,谁是你大侄子,别瞎认亲戚,我只认我姑姑一人,可不会认什么姑丈。」犬妖王他都不认,还会认他这个犬妖王的弟弟吗。 蜀都的这番话,的确字字在理,狍妖族能昌盛到现在,绝不会是无脑之辈。 「若我是白羽,真有治好堃垚的能力,必定会慢慢来,今日让他好一点,明日再好一点,但绝不会让他马上无病无痛,这样才有谈条件的筹码,先让你们看看我的本事是不是有,有了我们就好说事了,想要治好,就跟我结盟,不然没戏,这才对。」 针羽想了想,发现这个道理一点没错。 藏一点,放一点,她之前也不是这么计划的吗?可白羽却没将筹码握在手里,现在堃垚的病好了,他还拿什么去谈,可是也不能排除白羽这是在孤注一掷。 「万一白羽打定了主意要结盟,以此要挟呢,比如想要药,就结盟!干干脆脆!」 蜀都一副『你很蠢』的表情,又躺回了卧榻上,「这不就回到我先前说的事上了吗,我们现在还能安安静静地在这里谈事情,没被严密监视,足以说明不可能。」他瞟了一眼针羽,「我知道你急,但也比急得乱了套,你平常挺冷静的,不可能想不到这些。」 「我……」针羽抿了抿唇,她承认的确是急了,因为她非常想促成与狍妖族的结盟之事,让蜀都能看到她的努力和长处,认同她有为后的资质,正因为如此,她迷失了该有的冷静,一向运筹帷幄的她,因为白羽的一步棋,乱了阵脚了。 卜芥在旁边没说话,来回的看着蜀都和针羽。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蜀都吊儿郎当的,一点没为王的样子,倒是对针羽很看好,犬狼两族虽然因为绮罗王后当年放弃王位嫁到犬妖族的事,百年来彼此都看不顺眼对方,但怎么说也是姻亲,从没想过有一日要拼个你死我活,何况绮罗王后对犬妖族贡献很大,站在他的角度,他是希望狼妖族与犬妖族一样,万年昌盛下去的,可是蜀都那吊儿郎当的模样,着实让他觉得狼妖族到了他这代会逐渐走下坡路,可现在不同了,蜀都只是表面吊儿郎当,实则洞察敏锐,冷静自制,任何事都想得清清楚楚,是深藏不露之辈啊。 现在想想,和绮罗流着一样的王族之血,他又能差到哪里去。 怪不得魅罗会放心这边的事,起先他还以为是因为针羽的关系,如今却是明白了,必是他早就知道了蜀都的能耐。 他哈哈大笑起来,脸上尽是欣慰之色。 若是以前,他知晓了蜀都的能耐,肯定会担心,因为狼妖族真的是屡屡看不顺眼他们犬妖族,万一哪天蜀都不爽了,真和犬妖族开战就麻烦了。 可是现在不同了,中间横了个雨默,只要这丫头在,犬狼两族,必定会继续『友好』下去。 这么想有点对不起蜀都,但是狼天生很专情,只要那丫头活一日,蜀都就不会对犬妖族动刀子,他现在只盼那丫头能万寿无疆。 现下最大的疑惑就是白羽为什么要那么做? 这分明是不讨好的事情啊。 针羽被蜀都提醒后,冷静了下来,思路也就开通了。 「糟了,那药会不会有毒?」 蜀都和卜芥对望了一眼,表情立刻变得很难看,这个可能性很大。 堃垚的病好了,可埋下了毒,发作之时,就会是白羽谈条件之时,这才是白羽最擅长的地方。 蜀都喝道,「快,去找毛球!」 这时的毛球不在摄政王府,和赑屓再次上了矿山之巅,它的任务就是勘察这块石头的秘密,不过依旧徒劳无功,但是一起来的多吉,却一直盯着石头,像是魂都丢了。 「小石头,你干什么呢,走了!」赑屓喊道。 「赑屓哥哥,我觉得这块石头好奇怪……」 「哪里奇怪了,不就是块石头,你莫不是感觉到什么了?是不是有共鸣的感觉了?」 「不是!」 「不是?不是那说什么奇怪?」 神器之间会有共鸣,这第二次勘察,毛球就带了多吉来,但是在这里快一个时辰了,他也没感觉到什么?现在却又说了一些古里古怪的话。 「我说的感觉不是共鸣,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是觉得这石头有一种很违和的感觉。 毛球问道,「你且说说到是什么感觉,我也好判断?」 多吉点头,「说出来你们可能会不信,我感觉这块石头是死的?」 「死?什么意思?石头不就是死的吗,又不是你,当然和你这块女娲石不一样。」赑屓站在毛球的背上,一脸迷茫,它与毛球,多吉此刻躲在茂密的灌木丛里,很安全,暂时用不着憋气隐身。 「就是……就是……」多吉很急,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看到了地上的一块寻常石头,拿起来比划,「就像这块石头,它应该整一块完整的,可是它给我的感觉就是,从这完整的上头,剥落了一块下来,分离了,我们看到的它其实只是一部分!」 「你说什么胡话,这么大块石头,要真是一部分,本体该有多大?难不成它和我一样,也有元神不成?」 毛球一开始没想通多吉的话,但赑屓一席话,让它茅塞顿开,「你是说,这石头另有控制它的中心,但不在这里。」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就好比心脏,它不是,它的心脏在别处,就像人一样,手脚和身体在一起的时候都是活的,可是从身体上被分割了,掉了,就不是活的了!」 「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石头而已,哪来的心脏。 「我不骗你们,我真的有这种感觉。」 赑屓还是没听明白,对着那石头使劲地看,也没看出什么死啊活的感觉来。 「我大概能理解它为什么有这种感觉。」毛球分析道,「这可能是他身为女娲石的关系,女娲石有復原所有生命的能力,不管是植物,妖,动物,人类,又或是桌子椅子,对与女娲石而言,它们都是活的……」 赑屓更煳涂了,直摇头。 毛球做了个比喻,「人能活,是心脏在跳,妖能活,是因为元丹,好比人的心脏,你是凶兽也同样,你不是也有颗大心脏吗,女娲石復原生命时,就是在为心脏注入存活下去的灵力,对女娲石而言,看一样东西,最先感觉到的就是它们能存活的中心,多吉的意思是,他没感受到这块石头有存活的中心,缺失了它活着的源头,虽是死,但隐隐能感觉到它曾经活过的气息。」 女娲能復甦万物,并不局限是活物,还是死物,在女娲石面前,万物都是活,皆有那颗『跳动的心脏』。 「对,对,就是毛球说的那样!」 赑屓却是越听越莫名,干脆不去想了,「那现在要怎么办?」 「既然它是死的,那就得去找它活的那部分了?」毛球又道,「多吉,好好感觉一下,它活的那部分在不在附近。」 「我刚才试过,好似没有。」 赑屓摊手,「好嘛,又白来了!」 「也不算白来,毕竟我们又有了新的发现了,先下山去,告诉蜀都他们,看他们怎么想!」 赑屓埋怨道,「你们就这折腾我吧,我的肺早晚憋坏。」 「少废话,你也就这点用处了!走了!」 「好,走了,老大!」 它们出来的时候,雨默吩咐过,饕餮不在的时候,毛球就是老大。 再团结,也得有个老大领着,不然铁定乱套。 ** 摄政王府内,已大好的堃垚正在敲敲打打地制造着兵器,这是他的乐趣,好不容易能有力气锻造了,他是一门心思地钻了进去,手中的小刀就是此次的成果,他比对了图纸,总觉得还差了点。 这图纸正是雨默设计的那张。 「王兄,您的身体刚好,怎可如此劳累?」 「不碍事,这不是好好的吗,一点不累,还得感谢你带回的药,哦,对了,此次巧延也有功,我定要好好赏他。」 堃鑫听闻,略有些紧张,「此事……臣弟正要与您说。」 「何故支支吾吾的,说啊。」 这药让他身轻体健,舒畅了许多,他已有几十年不曾如此了,所以心情格外的好。 「这药是白羽奉上的!」 堃垚磨刀的手立刻顿住,一不留神,就削到了自己的手指,这刀已磨了几十回,异常锋利,立刻见血。 「王兄,您的手……」 「这是何时的事,你为何瞒我!」他挥开堃鑫包扎的手,一张脸已气红。 「王兄,臣弟实在是不想您再受病痛之苦了,所以才和巧延……」 「你……你煳涂!」 他服药时,已昏昏沉沉,喝的什么药,全是巧延安排的,他让喝什么,他就喝什么,却从没想过这药会是来自白羽,他心中立刻警铃大作。 白羽给了药,不可能没有条件的。 「你快说,他要什么?」 「什么也没要,就是要我们好好考虑结盟之事!」正因为此,他才会收下这药,且让巧延细细检查过,确定这药确实无可疑才用的。 「没有强求?」堃垚觉得不可思议。 「是,的确没有强求,想来这个白羽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相信那些个称霸山海界的传言是子虚乌有的事。」 堃垚却不这么认为,反而更担心了。 弱肉强势的世界里,绝没有不求回报的事。
part 235 堃垚的心思 「王兄,您现在身体已好,就是白羽有什么企图,也无法威胁到我族,你不必如此忧心?」 堃鑫自小就极为尊敬这位大哥,一切都是以他为优先,与白羽暗中联繫,他自知有一定危险,可是如今药到病除,也没有出什么事,心里已放下了对白羽的戒心。 结盟之事,白羽只是要他们考虑,并未以药要挟,所以他认为这次冒险是值得的。 堃垚已没了炼制兵器的心思,他正在揣摩白羽的目的何在。 针羽说的话,他并没有全部信,他相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任何事若不是自己亲眼看见作的判断都不能百分百的相信,可是如今,他却对白羽此人的城府忧心忡忡。 病是好了,可为何他更不安了。 「去,叫巧延来。」 「王兄,可是又不舒服了?」堃鑫以为他可能是刚才炼制兵器劳累到了。 「没有,你去唤他来就是。」 「好,王兄,您先坐下,我马上叫他来。」 待他走后,堃垚盘坐在地,运气直达元丹,微热传来,并没有任何异样。 难道是他多想了? 巧延很快就来了,见到他后,立刻跪下,「王爷,这事不怪三王爷,是臣一人做主的。」 「起来,我不是要治你的罪!」 巧延抬头,堃鑫去找他时,就告知他,他已知晓药来自白羽,还以为他会因为自己的隐瞒而生气,他抹了抹汗,着实松了口气。 「那药可是你亲自验过?」 「是,臣亲自验过。」他起来回话道。 「没有可疑?」 「王爷为何有此一问,自然是无可疑,臣才会给王爷服下。」 堃垚名义上是摄政王,但在一众老臣心中,与王无异,所用所吃必会经过严格的检查,白羽的药,他验过三次,确定没有可疑后才亲自熬煮的。 自他病癒后,他对白羽感激不已,如今堃垚这么问,却是让他心里没底了。 「王爷,可是有哪里不舒服了?」 巧延对他忠心耿耿,从他病后就一直钻研如何治好他的病,奈何他能力有限,始终无法根治他的病症,成了心里的一个结,如今他好了,除了高兴,再无其他的了。 病癒后,他仍就日日替他把脉,这几日都未发现异样,可见那药的确有效,比起那徒有虚名的人,白羽的为人更让他尊敬了几分。 这虚有其名的人自然是卜芥了,他也为堃垚把过脉,却没有下药,相比之下,白羽只是通过信件传递就下了药,这大巫师之名实属当之无愧,与之齐名的卜芥在巧延心里就变得什么也不是了,亏他知晓卜芥来访后,还兴奋至极,以为是多吉为了救堃垚将师父请来了。 谁知道一点用处都没帮上,不过多吉给的那些药,也不是全无用处,至少减缓了堃垚发病的症状。 巧延的判断,堃垚还是相信的,但仍无法消除心里的不安,既然问不出什么,他也不会去钻这个牛角尖。 「我听堃鑫说,那位卜芥王爷也来了?」 「是!正下榻在别院,臣已与他见过,能力还是有一些的,但与白羽大人相比就……王爷,你何故提起此人?」 「他是犬妖的王族,来我狍郡,难道我不该问?」 「王爷无需挂怀,此人来时并没有将真实身份告之,想来该是没有把握治疗王爷的病,怕日后传出去不好听。」 巧延和堃垚一样,已经将白羽视作恩人,话里字间都有些踩低卜芥的意思。 「他是否承认不重要,但礼节总要做足,我想过了,以你之名,邀他饭局一场。」 「王爷,您这是……」 「你觉得不合适?」 「臣斗胆一言……」巧延作揖道,「臣认为犬妖族一行,替王爷看病时多有藏掩,今日开这个药,明日开那个药,药方的确有提升效果,可在臣看来这无疑是拿乔,绝非光明磊落之行为。」 「你是认为他们有意如此,是想用治好我的病作筹码。」 这点倒和先前蜀都想的不谋而合,只是对象错了。 「是!」 「或许吧,可于我看来,反而能让我安心。」 巧延不明他的心思,「王爷,您莫要杞人忧天了,忧虑伤身啊。」 「我知道,你就按我说的去做吧,邀他们明日傍晚到金石轩一叙。」 「是,臣这就去办。」 ** 犬境,王宫中,雨默已打包好行礼,就等着和魅罗一起出发了,她挺着个肚子,穿上了新衣,尽管现在穿什么都不好看,但她仍是在镜子面前臭美了一番。 要见龙宫的公主,不穿得体面些怎么行,好歹也是婆婆的朋友,不能失了礼数。 「王后,撵车已经准备好了。」 「知道了,辛苦你了,金姬。」 这次去往龙宫,为了她的安全,金姬和寄芙也会一同去,她们是王后的护卫,王后去哪,她们就得跟到哪里。 木香走了进来,在雨默的耳边报告道,「小姐,玲珑大人来了。」 「她怎么来了。」雨默系好披风的带子,想着肯定是自己要出门,这个师父不放心,过来嘱咐几句的,「知道了,我马上去。」 玲珑见到她后,面色就很不好看,但金姬在,她没发作,还是雨默看出了她的心思,将金姬遣走后,她才开口说话。 「你是疯了不成,挺着这么大个肚子,还要到处乱跑。」 「事关犬妖族存亡,这点苦算什么?师父不是常教导我要作个好王后吗,我不正在往这个目标前进?」 「你倒是会说,可有想过你腹中的孩子也是我犬妖族的未来?」 玲珑其实知道她为什么执意要亲自去龙宫,若她没有怀孕,她必定贊同,还会褒奖一番,可是现在她很担心她会出事。 「师父,你别担心我,魅罗和我一起去,他会保护我的,我也会很乖,绝对不去作危险的事,无论到哪,我都会跟着他,绝不离开,至于孩子,你更不用担心,有神农鼎在,它的安胎药绝对能保证我此行不会伤到孩子。」 「我说一句,你就说十句,翅膀长硬了是吧?」玲珑铁青着脸,偏她说的那些话,她没法反驳。 「我只是将师父的担忧一一解除罢了,何况魅罗也同意了啊,他要是没有完全计划,怎会让我去?」 玲珑知道现在说都不能打消她的决定,只能瞪向她的肚子,把气撒到这处,「你们人类也真是麻烦,怀孕生子竟然要哦是个月,要是我们妖,孩子都满月了。」 雨默翻了翻白眼,关于这个她总不能反驳她说,明明是妖不如他们人类吧,在动物界,怎么也是怀孕周期越长的种族越先进啊。 「好了,师父,我知道你担心我,你要担心,不如和我一起去啊?」 「你以为我不想,但我离不开。」幻司府的事已经够她忙了,又是犬妖族的精兵一族,王不在,她必定要担负起守护族群的责任,绝不可能随便离开,不过她今日来,也不是白来的,「我不能去,但是有一个人可以跟着你去。」 「谁?」 「我的贴身侍,轻萌。」她朝宫门口喊道,「萌儿,进来。」 轻萌缓步走了进来,对着雨默俯首,「王后万安。」 「她是我的贴身侍女,亦是幻术高手,让她保护你,我能放心些,这次你没法将木香和紫艿带上,她也正好可以补这个缺,她是我的信服,对她你可以绝对的信任。」 木香和紫艿都是弱妖,经不起长途跋涉,去了只会拖后腿,魅罗就将她们排除在了名单之外。 「师父是不放心金姬和寄芙吗?」 「不,她们必会保护你,这点毋庸置疑,但我知道对她们,你没法放开心怀,出门在外,要是没个贴己的人,你这孕妇要是有哪不舒服了,恐怕也不会说,而且轻萌也能看着你点,我是为了王子着想,你不要也得要。」 「要,哪能不要,这是师父的心意,我感激还来不及呢,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听轻萌的话,当她是师父您本尊。」 听闻,轻萌跪了下来,「王后,使不得。」 「起来了,我就打个比喻,好让师父放心。是不是,师父?」她对着玲珑俏皮地眨眼。 「别来这一套,记得我的话,任何情况都不要去涉险?」 「遵命!」雨默挺直腰杆地敬礼。 到了出发的时辰,魅罗便回来,一张脸怎么看都是不高兴的。 雨默知晓他还在生气,这次能去算是她要挟来的,跑过去牵着他的手,安抚道,「放心吧,药吃了,人也带齐了,还多了一个。」她指指跪在地上的轻萌,「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轻萌的事,玲珑早就和魅罗打过招唿了,因此他并不会惊讶,抚着雨默圆润的脸问道,「有没有觉得那里不舒服?」 「好着呢,知道我要出门,宝宝也很乖,都没闹腾我,可见神农鼎新炼制的药非常有效,我现在每过一个时辰都会服用一次,身体倍棒,吃饭贼香,安心啦。」 「路上,要有不舒服,你一定记得说,不准瞒我。」 「知道了,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和孩子的命开玩笑的。」 「还有……记得任何时候都不准离开我。」 「知道啦!」这些话,她听了几十遍了,耳朵都要长茧子了,「走啦,再不出发,天就黑了,到时你又要说,天黑不宜出发,改明天了。」 她拖着他往外走,外头跟着一起去的都已经整装待发,要用的物品也装满了一车。 雨默在轻萌的搀扶下上了撵车,里头铺着上好的软垫,她坐下后,轻萌拉起缰绳,喝了一声。 吞天犬立刻四蹄扬起,飞入空中,非常稳当,魅罗刻意放慢了速度,按照他要求的速度,去龙宫需时四天四夜,慢是慢了点,但比起让雨默受罪,他宁愿这么慢。 ** 与此同时,璃王也收到了魅罗出发的消息,并且在雪舞的帮助下,见到了暮云公主。 对于雨默也跟着来的事,他自是高兴的,终于有机会和这丫头相处了,完全没想到她是个孕妇,又或者这点他选择性的遗忘了,整个人的心情大好,对着暮云公主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暮云公主只以为他是平易近人,没有多想,为了弥补横艾的无礼,强撑着病体亲自接待他。 一见她的憔悴之色,璃王就知道她中毒已深,若再不救治,恐怕活不了几日了。 横艾因为知道能解毒的人正在来的路上,早已按耐不住,带上一小队人马,亲自去迎接。 同样的,白羽的消息也很灵敏,也已知道雨默出发的消息,一切都朝着他计划的那样在进行,他的人马分成了两路,一路前往龙宫,另一路则是狍郡。 不管是人,还是神器,他都势在必得。 狍郡的摄政王府内,针羽、蜀都、卜芥应邀参加了堃垚准备饭局,这场饭局是什么目的,三人都不甚清楚,总觉得此时邀请有些鸿门宴的意思。 「你说摄政王是不是要对我们动手了?」卜芥心忧这场饭局来得可疑,偏偏不能拒绝。 「要对我们动手还要先请吃饭,有这个必要吗,放几个困妖石不就行了。」 蜀都尝过困妖石的苦,不认为这个饭局会有什么危险,欣然赴约。 针羽道,「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去了不就知道了。」 三人被磊叔引进了金石轩,堃垚已等待多时,见到三人便作揖道,「承蒙各位赏脸,老朽在此谢过。」 「王爷客气了,倒是王爷身体可好些了?」 「好了,多谢针羽姑娘惦念,请坐。」 圆桌上已摆满了酒菜,都是狍郡的特色,看着就能让人食慾大开。 堃垚数了数人,发现少了一个,「多吉怎的没来?」 他对多吉很有好感,总觉得有一股亲近之感。 「他昨夜看书,没睡好,今日有些疲累,年纪还小,怕他病了,就没让他来。」 事实是这饭局是好是坏未定,若是有危险,他在也没什么用处,反而还要保护他,不如让他和毛球在一起作个后援,要有什么动静也能联繫烛龙来个先发制人。 「是吗,可要巧延去看看?」 「王爷说笑了,他自己就是巫师,已吃过药,无碍的。」卜芥举起酒杯,「王爷,在下敬您一杯。」 「客气,客气!」 针羽发现他们这边少了多吉,堃垚那边何尝不是也少了人了。 除了堃垚这个主人外,之前一直跟着他的砗觑和堃鑫都没来,他们来的话,她倒会安心些,不来反而让她觉得这饭局有蹊跷,他们能安排多吉做后援,同样的堃垚也可以,而且饭局是以巧延的名义邀请的,他也不在,岂不是奇怪。 她暗中踢了踢蜀都的腿,用眼神示意了一番。 蜀都踢了回去,要她别瞎担心,敌不动,他们就不动。 卜芥这边已和堃垚闲聊上了,说得都是些不轻不重的事情,听起来倒是宾主尽欢,一片和乐之气,卜芥的身份没有表明,堃垚就是知道他是谁也不会说,皆以阁下称唿。 他不点明,卜芥末也不会自报家门,自称在下有礼地回应。 「老朽感谢阁下不远千里来此为老朽看病。」 「应该的,王爷德高望重,对爱徒多有照顾,可惜在下才学疏浅,未能帮到王爷。」 他是多吉师父这事,也是来了以后才知道,是个幌子,也是个很好的掩饰,他就不客气地用上了。 「阁下不必谦虚,老朽的病本就是顽疾,看不好也是正常的。」 这话听在卜芥耳里就有些不舒服了,看不好是谁来都看不好,现在他好了,他这个看不好却还要让他表达谢意,岂不是讽刺。 不过他既这么说了,他何不打蛇随棍上,「王爷,在下虽然才学疏浅,但今日看到王爷也知道王爷的身体已好,不知道是哪位高人诊治的?不如请出来,也好让在下与之切磋。」 堃垚眼目精烁,回道:「哪有什么高人,都是族中巫师苦心钻研罢了,就是一个方子,吃了是否有用,还要看些日子才知道。」 卜芥疑惑了,高人肯定是请不出来的,但他话里字间,为何老在说自己身体未好呢?
part 236 错算的一点 卜芥下意识地看向蜀都,想问问他堃垚到底是何意思时,蜀都比他快了一步,桌下的脚踢了过去。 卜芥被踢疼了,嘶了一声,眼里满是疑惑,这没事踢他干嘛? 蜀都做了个把脉的姿势,又用嘴朝着堃垚方向撅。 卜芥明白了他是要他给堃垚把脉。 难道这也是堃垚的意思? 莫非这堃垚也对白羽有疑? 卜芥眼珠子转了一圈,决定按照蜀都的意思做,呵呵笑道:「若是王爷觉得身体还有什么不爽的,不如在下给您把个脉看看?」 他不确定堃垚是否一定愿意,但显然蜀都判断对了。 「好啊!」堃垚爽快地将手伸了过去。 针羽借着用帕巾擦嘴的功夫,对蜀都轻道,「这老王爷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蜀都拈了颗花生丢进嘴里,回道:「这王爷恐怕是狍妖族最聪明的人了?」 「嗯?」 「别问,吃完饭我们回去再说。」 卜芥料定白羽给的药一定会有问题,正愁没机会一查究竟,现在堃垚主动送上门了,用足了精神仔细替他把脉,白羽若有下毒的话,他定能查出来。 但……脉象平和,元丹虽有些孱弱,但无伤大碍,修养得当即可,这脉象不像有中毒的徵兆。 难道他们都猜错了? 这白羽到底在搞什么鬼? 卜芥的眉毛挤成了一条线,思索下抬头纹都挤出来了。 「阁下,如何?」堃垚问道。 「哦,王爷的病的确是大好了,只是还有些虚弱,还需好好调养一番。」他查不出什么,也只能这么说了,但心里仍有些不甘心。 「真的?」堃垚脸色看不出高兴,反而和卜芥一样皱起了眉头。 卜芥心想,身体好了,不觉得高兴,一副愁眉深锁的模样,果然是对白羽有疑,不管堃垚是何意思,都给了他机会,「王爷,那治病的药方可否给在下看看?」 他之前怀疑白羽会有诈,绞尽脑汁想弄到药方的成分,脉把不出来,药方或许能看出些什么,就看堃垚肯不肯了。 针羽算是看出其中的含义来了,正如蜀都说的,堃垚真是狍妖族最聪明的人了,他在怀疑白羽,但身边的人恐怕都对白羽没有了戒心,若要知道白羽的药方是否有问题,就只能靠他人来判断,而与白羽为敌的他们就是最适当的人选。 堃垚果真将药方拿了出来,还有一份药渣,刚要递过去,外头的磊叔就喊了一声,「三王爷,你怎么来?」 听闻,堃垚立刻将药渣和方子塞到了卜芥的袖中,不慌忙不忙道:「阁下不用现在急着看,不如拿回去好好研究,巫师之能天下罕有,相信定能看出其中的端倪,但愿阁下日后遇到与老朽同样症状的人,能研制更好的药方根治,也算老朽积福,做了件好事。」 卜芥想他会这么做,必定是因为堃鑫来了,卷了下袖子,将药方和药渣收好,举杯道,「敬王爷!」 「王兄!」 堃鑫进来后未看到先前的事情,只看到卜芥举杯敬酒,堃垚大方地回礼。 「是三王爷来了,快,一同坐下,我们正和王爷说着贵族中的趣事呢?」蜀都快速反应,没有给堃鑫细细探究的机会。 堃鑫没看出什么异状,他听闻堃垚宴请针羽等人,心里便纳闷堃垚为何要这么做,知晓后便匆匆赶来了。 「客气,客气,本王忙着处理政事,未能敬地主之谊,还请贵客见谅!」 「这是说哪的话,王爷折煞我们了。」 蜀都如此不卑不亢,倒是让堃垚另眼相看,断定此人绝不会是针羽说的只是个护卫,按规矩护卫不在宴请的名单里,但针羽是狼妖贵族,单独宴请,不让她的护卫随侍,她未必肯来,所以就一同宴请了。 堃鑫坐到了堃垚身边,暗中握住他放在膝盖的手,以眼询问,「王兄,您这是何故?」 堃垚抽回自己的手,没有回应,依旧热情地招唿蜀都等人。 一场饭局平静落幕,散时却各怀心思。 ** 「王兄,你且慢!」 送完了客人,堃垚觉得有些疲累,没招唿堃鑫便打算回房休息了,堃鑫追了上去。 「王弟,有话要说?」 「王兄,何故要宴请狼妖族一行人,若是他们暗算王兄可如何事好。」 堃垚委託巧延宴请的事,他有过命令不许对堃鑫透露,可显然巧延没把嘴封紧,他不怪罪巧延,泄密无非是因为关心他。 「要暗算怎会在摄政王府暗算我,你想多了。」 「可是他们有意结盟,如今我们断不可能……」 堃垚回首,「如何不可能?」 「王兄,您这是……」堃鑫愈发不明白他的心思了。 「三弟,我问你……」前头的花园正好有一个亭子,亭中摆着石桌石椅,堃垚走了过去,坐下后招了招手,「来,你也坐!」 堃鑫坐下后,堃垚道,「若我病重,全族倾尽全力也无法救治,与我病好后,却因你之故又遭人暗下毒手,哪种你会更觉得愧疚?」 「王兄,这还用问吗,自然是后者!」 「哎,好一个后者。」他嘆息一声,未在说下去,心中却已明白,自己最害怕的就是后者之景的出现。 病是他自己生的,无人能救治,只能怪苍天不垂怜,可遭人毒手,却是兄弟之故,若然有人以此要挟,眼前的这位王弟必会因为愧疚答应对方所有的条件,哪怕是苛刻的条件,他也会答应。 虽然这只是他的怀疑,并没有实际的证据,可隐隐总觉得白羽不会在狼妖族也有意结盟的时候,什么都不求的将他的病治好,若然此人不是秉性纯良,就是城府深不可测。 他现在只希望那位与白羽齐名的卜芥王爷,能从药方和药渣中看出些什么,也好让他早做准备。 「王兄,您到底是何意啊?恕臣弟愚钝,实在不明白。」 他脸上尽是关切之意,对这位大哥从小都是掏心挖肺地对待,他对堃垚万般好,堃垚又怎么忍心苛责他。 「三弟,时辰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王兄……」 「回去吧!」 堃鑫看不穿他的心思,又见他不愿回答,心里也起了一些不安。 难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 王府别院中,针羽、蜀都、卜芥围拢在桌前,三双眼睛都紧紧盯着桌上药渣和方子。 「王爷,您可看出什么了?」 卜芥看了半个时辰了,又是闻,又是嗅的,就是不说话。 「再等等!」卜芥仔细对比着药方和药渣。 蜀都打了个哈气,等得不耐烦了,回头就躺倒在榻子上,「针羽,口渴了,给我倒杯茶!」 他倒会使唤人,明明离放茶壶的地方就几步路,也不愿自己动手。 针羽倒了一大杯茶递了过去,「喝了那么多酒,还口渴?」 「花生吃太多了。」他咕噜咕噜地喝尽,将空杯子又递了过去,「再来一杯。」 针羽重新蓄满了茶水,问道:「你还没说,那老王爷到底什么心思?」 「还能有什么心思,就是想利用我们知晓这药方是否有问题呗?」 「就是说他真的对白羽起疑了?」针羽放下茶壶,坐到他身边,「可为什么是我们,就算我们的确是最适合的人选,可难保我们不会使诈啊?」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可听过?」他把玩着空杯子,好似这杯子是世间最好玩的东西。 针羽将杯子夺了下来放到桌上,「这个道理我明白,可是不是有点冒险了,他怎能笃定我们一定会帮他,他的病不是我们治好的,也该知道我们一定清楚他这病是谁治的,就不许我们小肚鸡肠一下,干脆撒手不管?来个渔翁得利?」 「我们都去赴宴了,看着像是那种会撒手不管的人吗,至于渔翁得利,一旦白羽得手了,想让他从嘴里吐出来,谈何容易,这位老王爷必定查过我们,确定我们与白羽的确有嫌隙,如此一来,朋友与敌人就好分清了,相信他也非常自信,认定我们会清楚狍妖族的存在会对与其结盟的一方大有好处,我们要是不笨,就绝不会随便放弃,必会想尽办法一争。」 「有道理!」 「现在药方和药渣都在我们手里了,就看我们这位大巫师王爷能查出些什么?」他伸直了腿,对着卜芥嚷道,「你看好了没有,好了就快说。」 「别急!」卜芥专心地满头都是汗,都忘了要擦。 多吉跪在椅子上细心地给卜芥擦了擦汗,说道,「狼哥哥,要是那个坏鸟真的下毒要害老王爷,我们为什么不想办法让老王爷先喝了毛球的血,说不定毒就解了啊。」 「这我也有想过,但是我有一个担心。」 「什么担心?」他乖巧地又给卜芥递了茶水,像极了一个伺候师父的小徒弟。 「白羽的城府极深,毛球能解毒,你认为他会不知道?」 多吉懵懂道,「若是知道,他又怎么会下毒呢?」 「这个……」他刚要说,卜芥突然叫了一声。 「糟了!」 「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重大发现!」卜芥仰头喝下茶水,「这药果真是下了毒的,这白羽好黑的心,他不只要对付老王爷,还想着要对付我们。」 多吉和针羽都是一惊,唯独蜀都平静地扯了个嘴角,「那毒是不是喝下毛球的血后,立刻能解,但那位王爷也会当场暴毙!」 卜芥瞪大了眼,「哎,你怎么知道?」 「脑子想的,你先说是不是吧?」 卜芥沉重地点头,「是,你猜对了!」 「怎么回事?什么叫解毒了,还能当场暴毙?」针羽急切地追问,这毒解了,人也死了,还叫解毒吗? 毛球从窝里抬起头,「药中是否有名为叫六月雪的药草。」 「对!」卜芥挑出那六月雪的药来,它状似冰石,剔透至极,对着阵羽好蜀都道:「这药极为罕有,我也是从一本古方上知晓的,至于为什么会特地去查这六月雪,也是丫头提起,我才有了兴趣,这药有个缺陷,一是白泽血,二就是这个……」他又挑了一截丝状的药材出来,「此草名为龙葵,是治疗肺病的良药,但和六月雪相冲,混后便是剧毒,中毒后毒性缓慢,服用者一般不会察觉,脉象也会很正常,毛球的血能解此毒,可偏偏解了,也会着了六月雪的道。」 白泽的血能解毒,说是万能,却也有弱点,雨默是学医的,曾对此十分有兴趣,所以研究了一下,没想到今日正巧用上了。 六月雪,单独使用,无害,且还是灵药,可与白泽的血混在一起就成了毒药,也不能和龙葵相配。 堃垚的会好的那么快,也是源自六月雪和龙葵各自的效果,本就是能强身健体的药材,病者服用能增强抵抗力,提高身体机能,使用得当就会用奇效,偏混杂后成为剧毒。 这也证明了但凡擅长使毒的人,对药理也必定精通,白羽的大巫师之名却是实至名归,卜芥也不差,但若没有雨默的好奇,那么这次他们就着了道了。 针羽道:「难道狍妖族的人看不出这门道?」 「他们不识得六月雪,怎么可能看的出来,且这六月雪在下药前应该伪装过,浸泡在红米水中,红米和龙葵是绝配,白羽就是利用了这点,避过了巧延的眼睛,六月雪染了红米的颜色就会缩小一点,与红米会颇为相似,除非是知晓六月雪的人,否则必定辨认不出,而且红米有个习性,熬过药后,若是用它染色了,也要过上一定时日才会褪色,我想巧延肯定也看过药渣,但时间没等够,所以没有看出来。堃垚这药方,应该也是瞒着人偷偷捡回来的,这药相信废弃了一些时日,这才让我看了出来。」 「这么说这老王爷果真中毒了?」 「是,我估摸着再过七日他就会出现整张,但有症状了便已晚了。」 「若真如你所说,我就不明白了,我们不知道六月雪不稀奇,可是毛球肯定会知道,白羽既然知道毛球能解毒,也必定会清楚它也会知道自己的血有克星,它要是没跟着我们,也就算了,现在跟着我们,白羽还用这招,岂不是根本没效用了。」 白羽为人那么精明,一定对他们有监视,毛球也在狍郡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蜀都道:「不,他应该料到我们一定能查出六月雪,他的目的是要我们没法向堃垚证明他的药有毒,只要没法证明,我们说的一切都会是假的。」蜀都对着毛球道,「这六月雪的效力可能解除?」 「一旦入了身体,便无法解开。」 「果然!」 针羽见他那么知晓地通透讶异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你何时那么动药理了?」 「我哪懂什么药理,只是按照白羽行事作风,绝不可能让我们有机可趁,只会将计就计。」 卜芥急道,「现在怎么办,老王爷已中毒,七日内若是解不了毒,必死无疑,白羽肯定会以此要挟,至于我们就是发现了这个阴谋,也没办法证明。」 毛球的血虽然能解六月雪和龙葵混杂形成的毒,却会在解毒后重新与六月雪混合,一样会产生毒,且是当场暴毙的剧毒。 多吉道,「怎么没法证明了,不是有药渣,拿药渣给他们看啊?」 蜀都摸了摸他的脑袋,「傻小子,你以为堃垚为何要瞒着自己人给我们药渣,就是清楚身边的人都认为白羽是恩人,他们笃定了白羽能救他,先入为主是最可怕的东西,如今这药渣到了我们手里,他们可以说是我们换过了,就那红米不就是吗,巧延断过药渣,时日短,六月雪还是红米的样子,红米成了六月雪,只会认为是我们换的。」 「那……那……可以用新药熬好后的药渣,让他们自己拿在手里等上些时日,看着它褪色啊。」 「傻小子,药早就吃完了,还有什么新药,白羽是不可能留这个把柄的。」 白羽的目的就是要他们知道了,也救不了堃垚,更苦于无法说明。 但……蜀都觉得他可能漏算了一点。 「那王爷未必不信我们。」 漏算的就是堃垚的判断力。
part 237 此生再难负 「你是说老王爷信任我们?」针羽觉得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因为堃垚的确是将药交给他们了。 「不,是否信任我们并不重要,是他信不信药中有毒这件事?我们又该怎么说服他?」 药方和药渣是给了他们,但这不代表他就会信了他们的话,不过是在这件事上是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能帮他罢了。 蜀都眼光一闪,闪到了多吉身上。 多吉吓了一跳,「狼哥哥,你不是想让我去说吧?」 「你去,比我们任何一个都能让他相信!」 「为什么?」卜芥将多吉护到了身后,来这前那丫头可是千叮嘱万叮嘱要他看好多吉的,「你可别忘了,他是女娲石,那狍妖族要是知晓了,未必不会动邪念。」 「他是女娲石的事,我们不说谁会知道。今日宴请,堃垚特地提到了他,足见对这小子印象很好。况且,比起针羽,你,我三人,他是最无害的,我们真要是坏人,又何必派一个最没有威胁性的人去说这件事,若是我们三人,说不通,绑了老王爷也是有可能的,但多吉做不到这点。」 针羽道:「对,一般而言面对孩子,较会没有戒心。」 「多吉,这次真的要靠你了。」 多吉却没什么信心,「我真的可以?」 「难道你不想救老王爷!」 「想啊!」之前他装成巫师去看病的时候,他就觉得堃垚是个和善的老人,对他也很好,他是女娲石转世,秉性善良,谁对他好,他就会对谁好,想到能救人,他鼓起了勇气,「狼哥哥,我去!」 「很好!」他跳下床榻,跑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好小子,这次成败就看你的了。」 「嗯!」 ** 通往龙宫的路上,雨默坐在辇车里百般无聊,就是休息的时候魅罗都不许她下车,一会说风大,一会儿说空气不好,只准她待在车里,知道他是担心她,她也就忍了,可是连着两天都这样脚不沾地,只能在辇车里活动,久了浑身都不舒服,就像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经济舱一样,她撩开纱帘,望了望外头。 空中飞行,不是云,就是山,什么也看不到,要是没来山海界前,这般坐在辇车里她肯定恐高,因为毕竟不是飞机那般的钢筋结构,不过久了她也习惯了,比起飞机,恐怕这些交通工具更安全,且她熟知越是高的地方,越是别往下看,否则容易眼晕。 「小姐,风大,您还是别看了。」轻萌也坐在车里陪着她,这两日她是看出雨默的性格了,是个坐不住的。 「透透气嘛……」她真的无聊透了。 「小姐不是爱看书吗,这书还只看了一半!」 「本来就是消遣用的,多看也没意思。」 轻萌想她一定是忍到极限了,又道,「不如奴婢和你玩游戏?」 「不要!」 人界玩的那些消遣游戏都被她搬到了山海界,这次也带上了,虽然做工不是很精良,但不妨碍玩耍,只是她现在坐都坐不住了,哪有耐心玩游戏,她现在只想出去吹吹风,舒展一下筋骨。 轻萌长得很珠圆玉润,一张圆脸深怕雨默会突然闯出处皱在了一起。 大人啊大人,您交代的活可不好干啊,就没见过这么坐不住的女娃娃。 魅罗在前头领路,隔着门帘,雨默能看得很清楚,身后则跟着一大队人马,出发前,她就纳闷过,去个龙宫何必跟那么多人,速度也会因此拖慢了,还不如他变成大白狗的样子,她骑着更快,刚来山海界时,她会因为高空飞行的关系怕冷,现在完全没了这个问题,而且比较之下,很明显骑着他,肯定会比坐车舒服。 说起来,她真是许久没看到他变成狗的模样了,甚是怀念啊。 眼珠骨碌一转,她有了主意。 「轻萌,你去跟魅罗说,我有话要和他说。」 轻萌撩开帘子,飞了出去,对着魅罗述说了雨默的要求。 听后,魅罗扬起手,让所有人都停下,包括拉车的吞天犬,空中停留不太方便,只能落地。 落地后,魅罗撩开辇车的门帘,板着一张俊脸问道:「你的小脑袋是不是又活泛了?」 他太了解她,肯定是坐不住了。 「嘿嘿,你靠过来,我有话说!」 「怎的还要说悄悄话,车里又没有人。」 「过来嘛。」她撅起嘴。 他上了车,在她面前端坐下,「说吧,什么事,但是想下车免谈。」 一句封杀,她憋红了脸,她就是想下车啊。 「走几步也不行?」她揪着他的袖子可怜兮兮地问。 他把袖子扯了回来,「这套没用!」 「你就忍心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车里?」 「轻萌不是陪着你吗,你要是觉得她不妥帖,我给你换一个。」 她大叫,「问题不在这里?」 「那在哪?」他挑着眉毛等着她诡辩。 她瞪向他,「你明知故问!」 「你不说我哪知道了,要是没事,我出去了,你乖乖在车里坐着。」 「魅罗……」她恼了,使劲捶他,「你不疼我了。」 他回头瞪她,比她瞪得还凶,「胡闹!是谁在出来前再三跟我保证要听话的,怎么转眼就忘。」 「我有听话啊,我不是一直坐着吗,只是都两天了,我想走走也不行吗?」 「车里不好吗?」这车还是特地为她改造过的。 「不好,晕车。」 他会信才怪,「先前都不晕,现在倒晕了。」 「讨厌,我就想走走……」 「不行。」他一口回绝,「这么大肚子,你走来干嘛,坐着不好吗,车里什么都有。」 出发前,他就知道路途遥远,她肯定会无聊,能想到的东西,他都给准备了。 雨默见他吃了秤砣心地不让她下车,撒娇耍赖似乎也不会有用了,杏眼一转,娇媚一笑。 「我想你了,这理由成不成?」 软语一出,魅罗僵了僵,脸颊不由烫了起来,「每天都有见面,晚上也是睡在一起,还想什么?」 「不一样啊,晚上你老是让我快点睡,白天又要赶路,你又不在车里,这么算的话,两天没见面了,会变成怨妇的。」 这计算方法也只有她想的出来,不过魅罗还是心软了,为了赶路,两人独处的时间的确没有多少。 他靠了过去,凑得很近,鼻子都快碰上了,「那你说,到底要干什么?」 她抬眼,杏眼水汪汪的,如波光潋滟的湖水,煞是好看,「能不能……」她对了对食指,「能不能骑你!就……就一会儿,好不好?好不好嘛?」 语调软侬,听在他耳里就跟搔痒似的,男人的耳根子在面对心爱的女人时总是软的,更有了一点调情的性质。 他吐了口热气,「你打算怎么骑?」 雨默愣了愣,骑就骑呗,还有什么怎么样,可窥见了他脸上的玩味,就明白了这话是在调情。 意思就是……是打算骑背上,还是骑腰上啊? 前者很正常,后者就暧昧了。 她的脸烧了起来,成了熟透的番茄,许是太羞人了,别过头去,这让他有了可趁之机,轻舔了一口她的耳垂。 她吓了一跳,反射性往旁边躲,头就撞到了车篷,「哎呦!」 魅罗眼明手快地将她拉进怀里,抚着她的头道,「怎么连坐都不会了,撞疼没有?」 「还不是你……」她脸更红了,勐地钻进他怀里。「耍流氓……」 他低头,啄了一口她的发心,笑道,「有吗?」 「有!」 「又不是没做过……」 「别说了!」她直起身子捂住他的嘴,脸红得都到耳根了,「一个字都不许再说。」 「哦!」他点头,「那就是不骑了,不骑的话,我就出去了。」 「不要!」她扯住他。 他望着那只扯住衣摆的小手,「到底怎样?」 「骑!」她红着脸道,眼睛却没敢看他,又补了一句,「是骑背……」 这得说清楚。 魅罗的笑容荡漾在嘴角,回道,「默默,就是你想另一种骑法,这么大的肚子也不适合啊!」 她一听,顿时知道自己被耍了,气性上头,捶了过去,「你还说!」 「别闹,小心肚子!」 她那沉甸甸的肚子时时都是他心里的压力,他捉住她的手,将她带出了车,想着两天也是够久了,随了她的愿,省得她老动那些不省心地歪脑筋。 到了外头,他释放妖力,化作了大白犬。 一如记忆里的那般美好,皮毛依然雪白,绯红的火焰图腾在额间燃烧,狭长的眼角天生就有着金色的眼线,看着她时分外的妖冶,也如最温暖的泉水。 他突然化了原型,引得跟着一群侍卫紧张了起来,以为有敌人来了,纷纷亮出了兵器。 魅罗喝道,「没事,是你们的王后闹性子了,我得哄哄她,都离得远,别跟过来。」 他趴了下来,对着雨默道:「上来!」 雨默见到他的狗型时,兴奋得不行,没急着骑上去,抱着他的大脑袋亲了又亲,「小狼,我的小狼!」 真的是很久不见了呢…… 她的小狼。 「默默,比起人型的我,你是不是更喜欢我现在这副样子?」这么兴奋,不免让他吃起了自己的醋。 「没有啊!」她还抱着不放呢。 「上来,不然就回车里坐着!」 「好了,好了,上来了!」 轻萌着实是个妥帖的人,已经在旁边立着了,搀扶着雨默爬上魅罗的背。 「坐好了。」 「嗯,坐好了!」她笑脸漾开,硕大的肚子正好搁在他背嵴最丰厚的一处毛毛里,一点不会觉得不舒服。 「就这一次,多了不许。」就是要骑,也得等生完了再说。 「知道了,快飞,快点嘛……」 她在车里真是憋得发慌至极了,就想这么飞上一圈。 魅罗却还觉得不放心,对着轻萌吩咐,「去,拿披风给王后披上。」 「是,王!」 轻萌取了披风过来,替雨默系好后,他才起飞。 一飞入空中,雨默高兴地哇哇大叫,这兴奋之态,哪有半点孕妇的模样。 后头的侍卫也跟着,不过很识相离了点距离。 王与王后想要单独相处,谁敢上去当蜡烛。 「魅罗,再飞高点……」 「不能再高了,会冷!」 「我有毛球的血,不怕!快嘛,再高一点点……」 「我不是过山车……」他吃味地喷了一口火。 「哈哈哈……」银玲笑声,自是快活异常。 金姬和寄芙在最前头,望着骑在魅罗背上大唿小叫的雨默,心中涌上了百般滋味。 这偌大的山海界,还有谁能让她们的王纡尊降贵又心甘情愿地被一个小女人当陆行鸟骑,不是她们不够好,也不是她们迟了,而是从始至终能能进入他心里的唯有一人罢了。 雨默着实高兴,惹得魅罗不愿搅了她的心情,确定她无碍后,飞行的高度和速度都有了提升,这倒是加快了行程,缩短了半天的时间。 行了一个时辰后,「默默,差不多了,该下去了,不然你会累的。」 久久未得到回音,他回过头一看,雨默已经趴在他身上沉沉睡着了,饕餮不知何时从炼妖壶里伸出爪子护着她,不让她掉下去。 这丫头就是笃定了有人会护着她,肆无忌惮啊。 睡得那么沉,这会儿要下去一定会惊醒,再睡就难了。 他决定再飞一会儿,等她睡醒了再说,对饕餮道,「护紧她。」 月到中天时,雨默自个儿醒了,伸了个懒腰,见到饕餮的爪子也不慌张,「谢谢了,饕餮。」 饕餮无声,将爪子收回了炼妖壶里。 她将目光移到天边,看到一轮巨大的明月,亮得惊人,「魅罗,你看月亮多漂亮。」 「别瞎动,小心掉下去。」 「知道了。」她抚了抚他的皮毛,「是不是飞了很久了,累不累,我给你按摩一下。」 「别闹,抓紧了。」他缓了飞翔的速度,准备下去了,「心愿满足了,之后就给我乖乖坐在车里,听到没?」 「听到了,不过别现在嘛,你看月色这么美,浪费了多可惜……我们找个地方待一会儿,就两个人,好不好?」嫩葱似的指头指向一处,下头有个山崖,种着不少花,挺好看的,我们去那!」 魅罗随了她的心愿,往那处花海飞去。 落地后,他穿回了衣服,这种变回人形就裸体的bug,雨默已经很习惯了,早扎进花海里赏花去了。 后头的侍卫不知道要不要也下去,打头的寄芙道,「离远些。」 「是!」 一群人便又离了些距离,在四周守着。 雨默扎了个花环,往魅罗的脑袋上一扣,「嘻嘻,好看。」 看她这么有精神,他也由着她往自己的髮髻上插花,就是插得不伦不类很可笑,也没动弹,「玩一会儿就好了。」 「知道了,啰嗦。」她又插了一朵艷红的牡丹在他的耳鬓,捂嘴偷笑看着自己的作品。 嗯,月光下的花美男…… 多好看! 「哈哈……」她笑倒在他的怀里 「都是要做母后的人了,还这么皮。」 「难得嘛,在王宫的时候什么时候都得端着,好累的!」她指着天上的月亮,「有没有觉得今天的月亮特别漂亮?」 「有吗?」 「有啊!」她望向他,发现他正直直地看着自己,那一双金色的眸子像蓄满了阳光倾洒的泉水能将她淹没,「你看什么呢?」 俊朗的脸逸出一丝浅笑,「看比月亮更好看的东西!」 她害羞地垂下了眼帘,「油嘴滑舌!」 他低头,吻在了她颤动的睫毛上。 她在他温暖的怀中,露出甜甜的笑容。 浓情蜜意从来都不需要太多的语言去修饰,这般爱意,此生早已再难负。 ------题外话------ 嗯,一般出现这类结尾的话,就是立了g,要虐了。 提前打个招唿…… 进入最后部分的……虐了。 呵呵呵……
part 238 动了胎气了 由于魅罗化成原形飞行,形成缩短了不少,在和雨默一夜叙话的隔日中午,与横艾带的人马在半路上碰了面。 「犬妖王!」横艾恭敬地作揖道,一双眼四处打探,很快就看到了雨默坐的辇车。 护卫队全都是围绕这车而站,里头必是极为重要的人。 「横艾将军,久违了。」 「是啊,当年大王还是个孩子,如今已是长成大人了,公主已侯多时,请大王随我来。」 「好!」 魅罗行了几步,想到雨默还在车上睡着,停了脚步,唤了金姬过来。 「王,有何吩咐?」 魅罗想着昨夜雨默一宿没睡,兴奋的精神到了今日午时才消停,下午时点着头就睡着了,不到傍晚恐醒不过来,这时候进龙宫,礼节太多,人也会嘈杂,一定会吵到她。 「守好王后,不许闲杂人等靠进车。」 「是!」 横艾是龙宫的大将军,不用特意通过苔藓山就能进入龙宫。 东海中的六条巨龙汇聚在一起,成了一条大路,连接龙宫正门,引着一行人进入了龙宫大殿。 殿外,犬妖族侍卫将辇车围了一圈,龙宫的人来招唿,都被挡在了外头,谁声音稍许大点,都会被侍卫们瞪眼,一时间,龙宫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招唿了。 「大王,这事何故?」横艾心中正急着要见车中的人,按璃王的意思,车中的人就是能解毒的人。 「车中是我的王后,旅途劳顿,她又有身孕,昨夜未有睡好,好不容易睡下了,我担心吵了她,将军可否再等些时候,若有冒犯之处,我自会向公主请罪。」 「哦,不妨事,既是王后在休息,自当不能打搅。」她对着龙宫的侍卫们挥手,要他们散去。 见魅罗如此行事,就知这人在他心里的分量有多重了,横艾不免有些好奇,问道:「不知王后是哪府的千金?」 妖族大多都是同族而婚,虽也有异族通婚的,但实为鲜少,就是有也多为弱族,算是联盟结亲,像绮罗王后贵为狼妖长公主,又是王位继承人,抛下族群嫁给他族为后的,估摸着万年里也就她这一例了。 「她不是犬妖族的人。」魅罗没打算透露雨默是人类的事。 他的王后是一个人类,只是族内知晓,未有在世间广而告之,外族知道的也就那几个人。 「不是?」横艾很讶异,随后也瞭然了,「大王真有乃母风范,莫非是哪族的公主?」 「也不是。不过在她的家人眼里,她亦是掌上明珠,贵不可言。」于他更是,无论人界还是山海界,在他心里任何人都不及她的一分一毫。 横艾更好奇了,偷觑着那辇车,透过门帘依稀可见里头躺着一个人儿,只是离得远看不清模样,也不见有什么动静,似是睡地很沉,也不知要等多久,她着实有点心急,奈何有求于人,不能冒犯,只能等着。 这一等就是日落西山,星辰闪烁,横艾来回踱步,鞋底都要穿了。 唯有魅罗静静地伫立在车旁,目色里始终波光温暖,一副哪怕车里的人睡到天荒地老,他也会一直等下去。 副将清昀忍耐不住了,走到横艾身边道,「将军,这也太无礼了,这是我龙宫的地盘,哪有让公主干等的道理。」 暮云公主知晓魅罗来了以后,也是着急要见,但魅罗执意要等雨默睡醒了才肯见。 「犬妖王不急,公主不急,你急什么,我们有求于人,等几个时辰算什么,你别说话了,省得让瞧不起。」 「可现在天都黑了,人还睡着呢。」 横艾心里其实也不爽,但又有什么办法,只能埋怨雨默太能睡了。 清昀又道,「虽是我们有求于她,但是否有本事,也没亲眼见过,都是璃王和那把剑在说。」 「你别烦心这事了,让人重新上些热的吃食来,还有茶水,都冷了,这般待客倒显得我们小家子气了。」 「是!」 清昀退下时,瞥了一眼辇车,等那王后醒了,一定要好好看看长什么模样,竟比公主的架子还大。 暮云在寝宫中也等着,等了多时也不见人,唤了海月,「怎么还不来?」 她身体虚弱,只能躺在床上,没法亲自去见人。 海月道,「说是王后还睡着……。」 「这小丫头倒是能睡,也罢,她要是不醒,我就去睡一会儿了。」她真是等累了,不过没有丝毫恼意。 「公主宽容。」海月也急,但犬妖王到底是一族之王,又是来帮忙的,不好忤逆了他的意思,要怪就怪这位王后太能睡了。 暮云公主枕着缎枕,对着雪舞道,「绮罗看来给你选了个有趣的主人。」 「谁说她是我的主人了。我不承认。哼!」雪舞竖立在殿中,冷气散了一些出来,立时寝殿的温度就降了几度。 海月忙道,「灵剑大人,您撒气归撒气,但不要放寒气啊,公主受不了。」 雪舞哼了一声,干脆出去了。 璃王就在外殿等着,见它出来了,揶揄道,「不是说和我待一个地方不能忍吗?怎么又出来了?」 「臭狐狸,还想打是吧?」 从知晓他使了激将法后,在龙宫里,它与他就打了好几回。 「不敢,不敢,您是灵剑大人,我怎敢惹呢。」 「谅你也不敢。」雪舞隐去剑刃上的寒气,又道,「丫头来了,你怎得不出去?」 「有犬妖王守着,我去了也是受气,何苦来哉?」 「呵呵,臭狐狸……看起来,你还真是喜欢那丫头啊!」 璃王喜欢雨默的事,在来的路上,它在盒子里听了个正着,他想赖都不行。 「灵剑大人,何时关心起男女情爱来了?莫非是修炼到极致,想做妖了?」 和璃王说话,任谁都讨不着好。 「你……!」雪舞气得亮出了剑刃。 璃王品着龙宫的甘露茶,轻道:「少管闲事,这事你也管不了。」 一句话堵得雪舞在地上直蹦跶,它没腿啊,也只能蹦跶了,更反驳不了,它一把剑管人家情情爱爱做什么,整一个自讨没趣。 雪舞喝道:「你啊,死心吧,丫头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你的。」它蹦跶着出去了,这种时候还不如去找那丫头拌嘴呢。 龙宫大殿上,饭食和茶水已经上了七次了,冷了撤,上了热了又会冷,苦了一堆龙宫侍女了,都在交头接耳地问,这位犬妖族的王后到底什么时候醒啊。 月到中天时,雨默终于醒了,睡得极为舒服,眼未睁就先伸了个懒腰。 轻萌一见,喜道,「我的好王后,你可终于醒来了,快,快换衣服!」 「嗯?怎么了?」她揉着惺忪的眼,还没完全清醒过来,抬头看了一眼窗外,黑漆漆的,「怎么天黑了?」 「还说呢,您都睡了三个时辰了。」 「这么久?」她伸手穿过轻萌展开的袖子。 「是啊,所有人都等着您醒呢?」 「等我?等我做什么?吃饭吗?」睡了那么久,她自然是饿了。 轻萌嘆气一声,「王后,您真是……」要她怎么说呢。 「怎么了嘛,说一半又不说了,魅罗在哪,怎么都不叫醒我。」她撩开窗帘想喊人,这才发现地方不对,「这是哪?」 「龙宫!」 「啊?」她愣住了。 啥时候到的龙宫了啊! ** 金姬听到车里的动静后知道雨默醒了,立刻向大殿中正在和横艾谈话的魅罗禀告。 「王,王后醒了!」 魅罗立刻抛下喝了一半的茶杯,以及横艾,飞到车前。 「默默?」 雨默穿衣的时候,轻萌将所有人等她睡醒的事说了一遍,一群人就这么等了她几个时辰,她都没脸见人了啊,正捂着脸做鸵鸟呢。 太丢人了! 虽说她还没和魅罗举行婚礼,但王后的名分是定了的,这次来龙宫,等于是她作为王后的第一次出访,结果到了人家的地盘,招唿不打一声的唿唿大睡,让所有人都等着她。 这传出去,还有名声吗? 「默默,怎么不说话?」魅罗撩起门帘子钻了进去。 「都是你,你怎么不喊醒我!」她红着脸嚷叫。 「睡那么沉,怎么喊你,现在不是醒了吗,来,下车,我带你去见暮云公主。」 雨默噼头一阵呵道,「你这么做,岂不是让龙宫的人认为我架子大,目无尊长,是个不懂礼数的女人。」 暮云公主是绮罗王后的朋友,自然是长辈了。 「谁会这么认为?别多想。来,我抱你下车。」 「我自己会走。」 下车都还要他抱,更没脸了。 不行,她得将失去的印象分拉回来。 「王后,您别急,小心裙摆。」轻萌提起差点绊倒她的裙摆。 魅罗认为裙摆挺碍事的,伸手打横地抱起她,「还是我抱你下车省事。」 「你别乱来!」 「别闹!」 魅罗将她抱出了车外。 横艾已在外头等着了,等她出来了,立刻作揖,「王后万安。」 雨默还在跟魅罗置气,气得脸都红了,一听到她的声音,慌了一下,扯着魅罗的衣襟,小声道:「这谁啊?」 「龙宫大将军,也是暮云公主的贴身护卫,横艾将军。」 她听后,扭着身子下了地,「横艾将军,多礼了。」 魅罗扶着她的腰,好让她站稳,她却不愿,非要他站远点。 横艾抬眼,终是瞧见了雨默的模样,更暗暗探测了一下她的妖力,顿时一愕。 这女子竟然一点妖力都察觉不到,怎一个弱字能解。 这如何能救公主,顿有些上当了的感触。 身后的清昀微微抬头瞥了一眼雨默,说到容貌,雨默不差,在人界要想进军演艺圈也是够格的,但是珠玉在前,看惯了暮云公主的风华绝代,任何女子的美貌都成了寡淡。 普通! 还有……弱! 她和横艾一样,都是一副上当受骗的不悦状,极为明显。 雨默感觉到了,但没往容貌或是妖力上想,只以为她们是等久了不高兴了,暗中踩了魅罗一脚,嘀咕道,「你看人家都不高兴了。」 魅罗扯了一下嘴角,「哪有?」 「明明就有!」也就他会以为没事。 「丫头,那不是不高兴,是看不起你!」炼妖壶里,饕餮的耳语传过了过来。 「啊?啥?」为什么看不起? 「哼哼!」饕餮性子可是极为护短的,不等雨默反应过过来,就从炼妖壶里出来了。 「我说,你们两个对本君的主人有什么好不满的,啊?说来本君听听。」 「啊!」 横艾和清昀被它突然出现的身影吓到了。 「将军,这是……」 轰隆一声,东海中的六条巨龙扭曲着身体飞舞了过来,其中的雷龙喝道:「是凶兽饕餮!快守护龙宫。」 六条龙是六种颜色,分别代表了各自的属性,这是察觉到凶兽的危险,以为有外敌侵袭,下意识地围拢了过来。 雨默见过很多动物,其中不乏稀奇古怪的,但是龙是第一次见啊,还是巨大的六条。 六只龙脑袋凑在一起看着她和饕餮,目光兇恶,颜色也是不同的。 这些龙与神话中的龙有些相似,但也有不同之处,是长了翅膀的,混合了点西方龙的味道,并不似年画上那些龙,是漫画里的那种恶龙,且更大,还是活的。 她下意识地钻进魅罗的怀里,「妈呀,龙,龙啊!」 饕餮见六条龙吓到雨默了,壮大了身躯,「在本君面前,休得猖狂。」 说起来,它也算龙,龙生九子嘛,生它的那条龙可是比它们这几条高阶多了,那可是真正意义上的龙。 巨大的饕餮从外形和气势上都是极度震撼人心的,会给人造成一定的恐惧,横艾和清昀就吓傻了。 上古凶兽为何会在这里出现,且还是最可怕的饕餮? 最惊人的是,饕餮竟然说那平凡的女子是它的主人。 「默默,别怕,它们不会伤你,你不是常看漫画的吗,里头不是常有这些吗,你怕什么?别怕了,小心动了胎气。」 他说的容易,可但凡是人,饶是见过不少画的,雕刻的,还有故宫里的那些龙,真见到了,问十个人,十个人都会怕的。 龙啊,人界是绝对没有的啊,是神话中的东西,现在活生生的就在眼前出现了。 她之前来龙宫的时候,做过心理建设,想着不就是龙吗,大不了就是西游记里的那些龙,又不是没见过,可是实际亲眼见到,感受完全不同,只有惊吓,没有惊嘆。 突然,她腹部一痛,受惊的关系,动了胎气了。 「痛!」她的脸立刻就白了。 魅罗明显感觉她的手凉了几分,「默默,怎么了?」 「肚子痛……」 魅罗一惊,立刻喝道,「横艾,去找海月。」 「啊?」 横艾还在惊惧着饕餮的出现,完全没反应过来。 魅罗打横地抱起雨默,对着六条龙吼道,「若是她出了事,我必定抽了你们的龙筋。」他妖气狂勐地爆发,一双金色的眸子令人见之极恐,宛若最可怕的妖兽。 龙筋是龙命所在,抽了,命就没了,同样的龙的犄角没了,也是死路一条。 清昀回过神,对着六龙道,「快回去,你们惊到贵客了。」 六龙很迷茫,它们有那么吓人吗? 横艾也清醒了,知道出事了,也明白自己看走眼了。 「回去!」 六龙瞬间退了回去,饕餮见雨默肚子疼,急巴巴地窜回炼妖壶里,跟着一起走了。 暮云公主收到了消息,不顾身体孱弱,出了寝殿,见着了魅罗,一见他怀里疼痛不堪的雨默,慌忙将海月招来。 「快,可不能让她出事了!」 「是!」 海月慌忙跟了上去。
part 239 庙中藏危机 雨默被送进了龙宫招待贵客的迎宾殿,此刻腹痛难忍,疼得冷汗潺潺,捂着肚子在床榻上哀叫。 「疼,疼!」 「默默!」魅罗就在床边上坐着,五官扭曲,仿佛她身上的疼都传到了他身上。 海月捉住魅罗的手腕把脉,脉象混乱,是受惊之症,至于腹中的孩子,她对着身边的小巫师说道,「快,看看有否见红? 「是,大人。」小巫师想上前查看,但床边的位置被魅罗霸占了,他护着雨默不肯放,让她没法检查,「犬妖王,请容奴婢…」 魅罗此刻根本听不到她的话,全副心思都在喊疼的雨默身上,对着海月怒道,「你还不快止疼。」 「症状还未搞清楚,如何能随意下药,犬妖王莫急,先让让,容我的小巫师给王后细细检查一番。」 他看上兇相至极,海月不敢招惹,说话都有些轻。 「庸巫!」魅罗目中含着痛色。 「这……」她都还没治,怎么就能说是庸巫呢。 「魅罗……」疼白了脸的雨默握住他的手,「你别急,让老婆婆好好看看,你在这,她不敢下手。」 「王后说的是。」海月抹了抹汗,她被魅罗骇人的脸色吓得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魅罗这才发现后头站着个小巫师,慌忙让开,「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看!」 「是,是,犬妖王莫急,奴婢这就看……」小巫师被她一吼,差点扑到在床上。 检查后发现雨默并未见红,也没有早产的迹象。 海月心安了不少,写了个方子,让小巫师赶紧去拿药。 雨默并非不相信海月的医术,只是疼痛丝毫没有减轻,她担心孩子会有事,因为疼,她看人的视线都变得模煳了,她知道魅罗就在身边,他一直握着她的手,比起她自己的手,他的手更冷。 求人不如求己。 「鼎……鼎哥……」 唿的一声,她脖颈间的炼妖壶亮了,闪光的大鼎浮空而出。 海月一见,一片惊骇。 这是……这是上古神器神农鼎吗? 「丫头,你总算喊我出来了。快告诉我,是怎么个疼法?」 它是会引来争夺的上古神器,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雨默出发前和它约定,除非她要它出来,不然它不许擅自行动,饕餮告诉它雨默腹疼时,它就在炼妖壶里做好了出来的准备。 「像针在刺,一阵阵的!!」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哀叫。 神农鼎说的话,海月是听不到的,魅罗也听不到,只有雨默能听到。 「好,别急,我这就给你药,咱们先止疼。」 「孩子……要保住孩子。」她可不希望个孩子出事。 「放心,我自然会保证孩子的平安,这孩子要是有问题,你也会跟着没命。」 她从怀孕开始就兇险万分,如今肚子这般大,孩子要出事的话,铁定一尸两命。 「你说你怎么就被龙给吓到了呢,这龙有什么好怕的。」它一边蹦出药丸子,一边叨念。 药丸子一颗颗地从鼎里蹦出来,跟不要钱似的,一旁的海月和取药回来的小巫师看得眼睛都直了,海月到底是巫师,光是嗅到味道,就知道这些药都是珍品,恐怕除了神农鼎,山海界没有一个巫师能炼出这般药来。 她顿时对雨默肃然起敬,能被神农鼎选为作主人,必定是巫术高超之辈,自己先前把脉断诊,便显得有些班门弄斧了。 魅罗看着蹦出来的药,「默默,吃哪颗?」 「蓝色和红色的,最后是紫色的。」 魅罗依言拈起药丸一颗颗餵进雨默的嘴里,「默默,怎么样?是不是舒服些了。」 「哪有药那么快就起作用的,总要些时间的。你别急。」她疼得气息有些虚弱,抬手抚上他的脸,「魅罗,我不会有事的,倒是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你吓着我了!」他握紧她的手贴在脸颊上,感受着她手心里的温暖,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她的安好。 为了安抚他,她说起了俏皮话,「我才是被吓着的那个,那么多龙,事先也不打声招唿。坏死了。」 那些龙啊,等好了,她一定要过去骂两句,哪有这样突然出现吓人,不过想想这事还都要怪饕餮,先吓人的是它。 「大人,这药还要不要了……」小巫师捧着药道。 「藏好,别丢人显眼了。」海月瞪了她一眼。 她的药,如何能比得上神农鼎炼制的药,不过她心中甚是欢喜,公主的毒有救了,怪不得璃王会那么肯定的告诉她们,她能救公主。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啊。 雨默服下神农鼎的药后,腹部的疼痛开始减缓,脸色也慢慢好了起来,药效的关系,她又睡了过去。 睡,且是非常能睡……成了她的标志,至少龙宫的人都是这么觉得的。 ** 暮云公主在寝宫里焦灼地等着消息,海月一回来,她便问道:「如何?」 「已经没事了。」 暮云靠回了缎枕,嘆了口气,「还好,还好,是虚惊一场。若是她腹中的孩子有了事,他日到了地底,我有何颜面去见绮罗。「 绮罗是她的好友,她的孙子也等同是她的晚辈,妖能有孩子并不容易,失了这个,日后想再有就是未知数了。 「海月,你好生照顾着,千万不能让她再有事。」 「公主,王后何需我照顾,她可是……」她走到床边,欣喜道,「她有神农鼎。」 「上古神器的那个神农鼎吗?」 「正是!」 暮云心中也窃喜了起来,「神器之中,神农鼎是万药之源,用法得当,可炼制出绝无仅有的灵丹妙药来。」 「没错,公主,您这次肯定有救了!等王后醒了,老臣就去求药。」 「不,让她好生休息,刚动了胎气,怎可劳神,我近日吃了璃王的火魔果,体力已经好了一些,不用那么急,还是养好身体再说。」 「公主殿下,药熬好了。」负责熬药的小巫师端着汤碗走了进来。 「我来伺候公主,你下去吧。」海月接过汤碗,亲自服侍暮云公主将汤药服下,「公主也切忌不可劳神,王后那有老臣照顾着,殿下尽管放心。」 「你做事,我自然放心。倒是……」良药自是苦口的,她拈了一颗蜜饯递进嘴里,「倒是那王后怎得动胎气了,不是刚睡醒吗?」 雨默动胎气的事发生的突然,众人都急着救人,忘了要和她细说,她也只顾着担心人,忘了要问。 「臣有罪,是臣的过错。」 横艾知晓雨默无事后便来自首了。 「阿横,你做了什么?」 「臣……」横艾不知道该怎么说。 海月道,「公主,也不能怪横艾将军,是六龙以为有敌袭,突然出现在王后面前,那王后许是胆小,吓得受惊了。」 这事她在给雨默诊脉时就让小巫师去查过了。 「何来的敌袭?魅罗来访,是来帮我解毒的,六龙怎么会以为是敌袭呢,荒唐。」她怒色一绽,即便中毒导致面色憔悴,也自有一股王者的威严。 「禀公主,此事是因饕餮所致。」 一听有凶兽,暮云公主惊骇了,「你是说上古凶兽出现在我们龙宫中了,怎么可能?它是怎么来的?」说完一想,又觉得不对,饕餮这等凶兽出现,必定生灵涂炭,杀孽万千,可龙宫甚是平静,不像是遭到了凶兽的惊扰。 「公主,这凶兽是犬妖王王后带来的。」 暮云公主像是听到了一则骇人听闻的事,惊得张圆了嘴。 「饕餮奉这位王后为主,因为臣和清昀对王后有了鄙夷之意,它护主心切,便出来与我们理论……」 这件事横艾不敢隐瞒,因为的确是她和清昀无礼在先。 暮云公主花了很多时间才慢慢消化她说的话。 饕餮奉她为主…… 从未听说过凶兽也会甘愿屈居人下的,如那裂天兕,若不是当年绮罗用尽心力,与其拼死一战,消弱了它实力,也不会让恆丰大师顺利地收服了它,说是收服,也不过是用召唤兽的契约之力压制它,是被迫屈就,将它永远困在了干坤袋里。可听横艾的意思,那饕餮竟可以自由现身,不受捆缚,还有……护主之说,闻所未闻啊。 而且,神农鼎也奉她为主…… 一神器,一凶兽…… 这丫头到底何方神圣!? 想到此,她突然笑了。 绮罗,当年我与你有过赌约,赌我们的孩子谁更出色,赢的那人便可索要对方的神器,虽是年少玩闹时开的玩笑,而我至今也没有孩子,可是如今……你这媳妇却是把你我都比下去了。 「公主,您怎么笑了?」横艾跪在地上还等着她的惩处。 「想到多年前的一件趣事了。」她以袖遮颜,笑声阵阵,她已很久没有如此开怀的笑了。 「公主,请降罪微臣,微臣差点酿出大祸。」 若是犬妖族的王后死在了龙宫,又或是孩子出事了,犬妖族恐怕和龙宫就要势不两立了。 「你说和清昀有了鄙夷之意,何故会有?」 「臣因王后贪睡,已有了不快,而后见着她,发现她毫无妖力……」 暮云公主蹙眉:「胡说,她能收服凶兽和神器,怎会没有妖力。」 「臣不敢妄言,是真的,不信您可以问海月姑姑。」 海月回道,「公主是真的,臣把脉时就发现了,这位王后没有元丹。」 除了龙族一脉是没有元丹的妖外,再无其他族群了。 暮云愈发对雨默有兴趣了,「这丫头着实有意思,看来我得亲自见上一见。」 ** 龙宫是个大型的城市群体,王宫被包围在中心,因龙宫通往堤坝的门,除了本族人可出入外,外族人皆不能进入,所以外人只能止步于堤坝集市中。王宫在龙宫城市的最中心,呈一个品字型,外围则是贵族府邸,和平名居所。 龙宫的西南,有一庙宇,供奉着歷代守护龙宫的巨龙牌位,若现在的六龙年老死后,或战死也会被供奉在此地,是龙宫中最神圣的地方,族中但凡有祭奠活动,或是新年祭祀都会在此举行,旁的时候就无人了。 月影刚被一朵厚云遮住时,无人的庙宇内闪出一道微弱的光,光芒隐隐暗去时,东皇钟出现,空间被打开,出来一人,那人白衣蒙面,出来后便往深处行去。 庙宇中央一座最大的殿堂里歷代守护巨龙的牌位临立,分外庄严,前头的蒲团上正有一人跪着,虽有蜡烛明烧,但光线有限,照耀不到此人身上。 此人虔诚地跪拜在牌位前,嘴中默默念着什么。 「大人,来得好早。」 白衣人走了进来,遥望牌位,却是不屑一顾。 「少废话,你们又有何事?」听得出,音调中压抑着滔天的愤怒。 「来给大人两样东西。」 「什么?」 「大人看了便知。」 白衣人从袖中掏出一封信,还有一个锦盒。「信可以晚些看,不如先看锦盒里的东西吧?」 打开后,锦盒就落了地,月光透了进来,洒落在地上,照耀着从锦盒里掉出来的东西,这些东西一片一片的,光耀下,波光粼粼。 这是……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原本跪着的身体立刻弹跳了起来,恶狠狠地揪住白衣人的衣襟,气絮乱中,有愤怒,也有心疼。 白衣人目色森冷地瞟了一眼地上,又回到了瞪着自己的凶目。 「大人何须动怒,不过是白羽大人送您的一份礼罢了。」 「你们……你们卑鄙!!」 这分明是龙鳞,是活生生的从龙身上拔下来的鳞片,还沾着鲜血。 「怎么能说卑鄙呢,明明是大人冥顽不灵。」 「我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你们还要如何?」凶目闭阖,睁开时充满了乞求,「我求求你们,放了她,她年岁还小,还是个孩子……」言辞中母爱浓烈,激动下抖落了头上的篷帽,露出一对美丽的犄角,看不出颜色,只知道是龙的犄角。 「来时,白羽大人特意交代过,若大人依旧冥顽不灵的话,下次来的时候,奉上的礼物可不是龙鳞了,而是……」目色瞥向了那对犄角。 龙若没了犄角,便等于命也没了。 「不!!」她嘶叫,「我求你们,放了她,换我还不成吗?」 「大人说笑了,您若做了人质,谁来帮我们呢?」 「我已经害了公主了,你们还要我做什么!你们……你们简直丧心病狂!!」月色下,白皙脸容淌下清泪,一滴接着一滴。 若非她,东皇钟又如何能打开通往此地的空间,又如何能一而再而三的让他们出现在这里,她已犯了大逆不道之罪,愧对龙族先灵啊。 「大人,莫要这么说,只要大人办妥了此事,白羽大人绝不会为难她,定会安然将她送回。」 「安然……这龙鳞都拔了,还有什么安然。你要我如何再相信你们。」 人形时,龙鳞不会出现,只有原形了才会,是何种的折磨下她才会显出原形。 「大人不信又能怎样?」 她踉跄一退,无言以对。 「那女子是外族之人,并非龙族,死或伤,与大人何干,大人又何必怜惜,为了外族之人害了自己心爱的女儿,大人难道就能忍心?」 「她是犬妖族的王后,我如何能动,她若在龙宫出了事,岂不是让犬妖族与我族势不两立!」 「大人,这点您放心,只需大人做一件小小的事,断不会怀疑到你的头上。」 「我……」她犹豫着,一错再错,真就没有回头之时了,可一见地上的龙鳞,血色下,她痛如刀割,「若我做了,公主的毒你们也会解?」 「公主毒似乎已不用我们解了吧?」 她明白了此话的真意,「原来你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犬妖族的王后而来。」 「大人聪明!」 「为何一定是她?」 「这个大人无需知道,只需知道令爱现在在我们的手上。」 她看向身后的牌位,那些英烈瞬间变成了插在她良心上的剑刃。 「大人,机会不等人,若是惹得白羽大人不高兴了,明日就可能将犄角送到您府上……」 她骇然,「不!做,我做,你们千万别再伤害她!」 「大人英明,所託之事都写在信上了,大人记得看后销毁,莫要留下隐患。」 话落,白衣人便走了。 庙宇中,她垂泪,跪拜在地上久久不肯起来。 龙一生只有一女,无不珍爱,为了心爱的女儿,她没有任何办法。 ------题外话------ 哎呀,看来还要两章才能生,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啊,我每次都会估不准。 飘过……
part 240 龙族御龙池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日一夜,雨默醒了过来,神农鼎的药肯定是见效的,她的腹部已不痛,但还是担忧的问了问,「鼎哥,孩子真的没事?」 夜深人静的殿中,魅罗就躺在她身边,手牢牢地圈着,她与神农鼎是脑内通话,所以他听不到,也就没醒。 「它能有什么事?倒是你,醒了也别乱动。」 「那就好!」每个母亲的愿望都很简单,就是孩子能一辈子安好,不过动过胎气后,她总有些害怕,不住的摸着肚子,偏偏一点胎动的迹象都没有,又惶惶然道,「鼎哥,它怎么不动了?」 「丫头,它吃饱了,当然不会动了。」 吃饱了? 她愕然道,「又给我吃你的灵力了?」 「不然呢?」它的确在药丸里加入了自己的灵力,「你这几日都没有修炼元丹,它没东西吃了,自然就折腾你了。」 以她的身体状况,受了惊后会胎动如此,极为不寻常,在它长期的调养下,她的身体虽没有妖那么壮实,但比之人类是要强上两三倍的。 修炼元丹的事雨默未曾落下过,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体难以负荷人与妖混血的孩子带来的冲击时,她每日不缀,虽未及勤学苦练的地步,但每天都会腾出时间来修炼。 怪的事,无论她怎么修炼,效果皆无。 为此,神农鼎感到很奇怪,如她这般每日不缀的练习,就是资质再差,没个西瓜,也该有颗芝麻了,她却连个屁都没有。这相当的不对劲,因为之前她曾使出过妖力,可现在妖力却都没了。 于是它动用了灵力做了探究,发现不是没有效果,而是她修炼出来的元丹之力,全给肚子里的小东西吃掉了,且是有多少吃多少,一点都不客气,饿死鬼投胎都没它这般贪的。 这也是为什么雨默后来怀孕的负面症状会减少的关系,吃饱了,它就不动弹了,不吃就闹腾,就是这么的简单粗暴。 这事雨默一直瞒着魅罗,不敢让他知道,因为对于妖来说,听到元丹被人吃掉,肯定惊骇无比,可对于人类的她而言,本就是没有元丹的,修炼出来了也不过是多了一样,若是孩子喜欢,给它就行了,她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的。 「原来是我偷懒,它抗议了!」 这次来龙宫,路上她尽顾着玩了,落下了修炼元丹的事,小东西大概是饿得不行了,在它受惊后就来了叛逆的反抗。 除了修炼的妖力被它吞噬了以外,神农鼎为了能让她舒服一些,很伟大地贡献了自己的灵力,在她往常吃得那些安胎药注入了它的灵力。 这孩子是来者不拒,给什么吃什么,如果不是神农鼎的帮助,恐怕她修炼出来的那点妖力,只够塞它牙缝,肯定又会折腾得她里外不舒服。 「这次我可是下了血本了,补了十天的量给它,你看果真消停了吧,你这孩子以后必是个混世大魔王。」 在肚子里就闹腾得要吃要喝,出来了还得了。 雨默心忧道,「这么惯着它,它以后不吃奶了怎么办?」 而且,灵力和妖力混着吃,这小东西也不怕吃坏肚子。 「那我就帮不了了,让他爹来吧。」它可是仁至义尽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生?」 「慢慢等吧,看着就是个又懒又贪的,指不定在你肚子里太舒服了,不肯出来也说不定。」 「这怎么行!?」她一着急就喊了出来。 身旁睡着的魅罗被惊醒了,「默默,你醒了吗,是不是又不舒服了?」他语气急切,脸色骤然变白。 「没事,好着呢,吵着你了,不好意思。」 她难受,他比她更难受,这一日一夜未曾离开过她身边,衣不解带的照顾着,也就是刚才倦了才抱着她睡了一会儿,知道他辛苦了,她反手想搂住他的腰,但当中隔着个大肚子,她手没那么长,搂不了,只好改了道,去搂他的脖子。 「吓到你了是吧?」瞧他的脸色就知道了,眼窝底下都是阴影,可见没睡好。 他先是一阵静默,细细地将她因为睡时散乱的头髮梳理好,然后悠悠嘆息,「咱们生这一个就好了,以后再不要孩子了。」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揪心!」他把眉毛挤成了一条线,从她怀孕开始,他就没安生过。 他是喜欢孩子的,但只要一想到她会受苦,什么喜欢劲都没了。 「哦,现在知道揪心了,你爽的时候怎么没想……」 魅罗脸一燥,无言以对。 「不说话了?所以说你们男人都是马后炮!我也没想过这么早怀孕生孩子,这不是计划赶不上计划吧吗,谁让你们山海界避孕技术这么差劲的,不对,压根是没有。这么一来,除非你不碰我,不然生完这一胎,肯定有下一胎啊。」 她是人类,每个月都能排卵的,比母妖的机率高太多了。 「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 「比如……?」 他脸还红着,轻道,「外头什么的?」 噗! 她闷笑,不愧是去过人界的,该学的东西一样没落下,要怪就怪自家的堂妹雨淇,有一回拉着她研究『动作片』,说是趁早体验一下成人的世界,那时候她哪知道他是妖,还拉着他一起看呢。 嗯……现在想想,也是有先兆的,两个女孩看着只觉得害羞,他这条大狗躁动不安地喷着鼻血。 「这事吧,我觉得这时候讨论不合适,等我生完了,咱们再讨论,看你能不能吧?」她曲起食指搔了搔他的下巴。 她敢保证,他绝对没这个自制力。 「别闹,刚好就又调皮了。」 「睡够了啊。」她往他肩窝处蹭了蹭,「魅罗,这次动胎气,好像把老底都掀了,会不会有点太猖狂了,先是饕餮,再是神农鼎,也不知道会不会招来什么祸事?」 「暮云公主不是那般没气量的人,也绝不会行那些骯脏的事儿,何况你是来救她的,整个龙宫感激还来不及呢,不过该有礼数还是要有的,毕竟她与我母亲情同姐妹,算是我的长辈。」 「嗯,这个我明白,等天亮了,我就去拜见她。」一来就是睡,也该是见见人了。 「不急,你先养好了身体再说。」 「我已经好了,你不用担心,再说暮云公主中了毒,得赶快治,别到时毒太深,治不了了。」 只有治好了暮云公主,白羽才不能兴风作浪。 「你倒是比我急,再睡会儿吧,脸色看上去仍有些差。」他指尖抚触她的脸颊。 她蹭了蹭他的掌心,「魅罗,我有个问题很好奇,怎么来来去去提的都是暮云公主,龙王呢?」 妖族都有王,无王就不成纲。 「龙王在两百年前就去世了。」 「哎?那暮云公主不继位?」对龙族她了解不多,只知晓龙王只有一女,就是暮云公主。 「龙族有规矩,王要继位,必须先诞下继承人!」 「要先成亲?这么说暮云公主还待字闺中?」 「不……」他伸长手,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龙族只有女子,是个女儿族,她们没有成亲嫁人之说,到了年纪会自行有孕!」 她讶异地抬起头,被他又按了回去,「睡好!」 「这么说岂不是和毛球一样?」 灵兽白泽便是单性繁殖的动物。 「对!」 「哇哦!」作为兽医,她对这个课题相当感兴趣,「就是说她到现在都还没繁殖出下一代?」 繁殖这个词听在魅罗耳里挺扎人的,故意往她耳垂上咬了一口,「什么繁殖,这种说法,你最好别当着龙宫的人说。」 「我懂,我懂,你别闹,痒!」 他却没停,用舌尖绕着她的耳垂舔了一口。 她痒极了,咯咯笑了出来,「都说了痒了,别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暮云公主不是和你母后差不多大吗?」 「嗯,也有1000来岁了,但她始终未有孕,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听说龙族的女子500岁至800岁见都会自行有孕,她却是过了有孩子的年纪了。」 「不是吧?这么奇葩?」 单性繁殖就已经很奇葩了,竟然还会因此不孕? 她小脑袋转了一下,嘀咕道,「不会是输卵管堵塞了吧,要不就是不排卵了?」 既然是单性繁殖嘛,卵子的健康就会是关键。 「你又在嘀咕什么?」 「没,没什么!」她圈住他的脖颈,腻在他怀里扭了扭,这些个医学话题说了他也不会懂,解释起来也麻烦,还是不说的好。 「你扭什么,小心闪着腰!」 「肚子大嘛,怎么躺都觉得不舒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大腹便便的日子真的很辛苦,她现在真的很想尽快分娩,省得行动起来不方便。 他揶揄道:「你不是常说人类比我们妖高级吗?怀胎十月才是正确的。」 「别拿这话堵我,小心我这两天就生给你看。」她气道。 「你这脾气真是越来越坏了。」 她嘟起嘴,「怎么?嫌弃了?」 「哪敢啊!好了,别气,说个好玩的事给你听!」 「什么?」 「说到怀胎,龙族的怀胎时间更长,足有一百年呢。」 「啊!?」她惊得坐了起来,「一百年,你是说从怀孕到生子,要100年。」 「别一惊一乍的,小心肚子!」他跟着起来,将她揽坐到自己怀里。 她双手捂住脸,「妈呀,这太可怕了!」 挺个肚子挺一百年……这比哪咤他妈还厉害啊。 「你确定没骗我?」总觉得有点吓人。 「我骗你做什么?」他笑道,「她们是龙,自然不同!」 说龙是妖,不如说仙更恰当些。 「一胎生几个?」 他用手比了个『1』字。 「好亏!那要是再怀孕的话,又是一百年!」 「不,龙一生只有一女,只会有孕一次。」 她又哇哦了一声,但是想想怀孕100年,这苦可受大发了,她顿时对龙族有了浓厚的兴趣,「你再说说,这龙族还有什么与你们不同的。」 「御龙池!」 「什么东西?是景点,还是温泉?」听着更像景点。 「都不是,是龙族的王女有孕后都会去御龙池待产。」 待产? 她灵光一闪,「莫非在池里生孩子会不疼?」 她最怕的就是疼了,人界还有无痛分娩,在山海界就别指望了,但是听魅罗口气,好像有点这个意思。 「疼不疼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御龙池可以缩短龙族女子的孕期。」 「哎?你不是说一百年吗?」 「不,一百年是没错,可是身为王要挺100年的大肚子,处理起政务总不成吧,遇到外敌怎么办?」 「所以?」 他点了点她的鼻子,「御龙池的功效就是能大大缩短孕期。」 「能缩短多久?」 「这我哪知道,我也是听我母后说的。我父王说,她怀我的时候,嫌弃我调皮,老想着去御龙池待着,看能不能早点让我出来。」 「呵呵,原来你也调皮啊,那就对了,孩子肯定随你!」她指着肚皮,「这么说的话,这个什么御龙池还真是够神奇的。」 「我就说给你听听,解解闷,你可别太好奇,那是龙族的禁地,外族不许闯,只有王族才能进。」 「你不说还好,一说我怎么可能不好奇啊。」 这池子感觉太牛逼了啊。 「默默……别动歪脑筋。」她脸上的表情一看就知道在打歪主意。 她撅着嘴点点头,「好了,知道了。」 「好了,说了许久话了,你也该累了,再睡一会儿!」 她怕自己一睡又会睡过头了,提醒道:「你记得叫醒我哦。」 「睡吧。让你来不是要你勉强自己的。」 「哦!」 哪知这一睡,她又睡了一天,到了第二日正午才醒过来,等醒了才知道自己又睡过头了,慌慌张张地换了衣服,去拜见了暮云公主。 暮云公主等她也等得着实心焦了,知道她要来,特意换上了王族的朝服。 雨默因为睡觉的事,自觉很不好意思,缩在魅罗身后,由他带进了寝宫。 暮云公主在昨日就已见过了魅罗,聊了家常,心情极好,见她躲在魅罗身后,看着很胆小,也不知道要不要先打声招唿。 「默默,这就是暮云公主。」魅罗牵这她的手,让她露了面。 她大腹便便,无论是行礼作揖都是很困难的,颔首后,喊了一声暮云公主安好,接着便开腔道歉,连着三个对不起,好似犯了不可饶恕的罪似的,一边对不起,一边点脑袋,逗乐了暮云公主。 「好了,既是有孕在身,贪睡也是自然的,别点头,抬起头,让我瞧瞧你。」 雨默依言抬起了头,杏眼圆滚滚地瞅着她,面色看着很正常,实则很紧张,暗地里扯着魅罗的袖子不肯放。 暮云公主笑道,「是个可人的姑娘,魅罗,好眼光。」 听到这赞美,雨默漾开嘴角笑了小,心里的紧张感就消失了一半。 「还愣着做什么,快坐下,这么大个肚子,站着多累。」 等雨默坐下后,细细观察着暮云公主的脸色,气色不是普通的差,看样子所中的毒必是很厉害的,她觉得见过面了,礼数也到了,还是赶紧救人的好。 「公主,可否让我先把个脉?」 暮云公主觉得来者是客,一上来就是这般,似乎不妥,龙族可不能失了礼数,但海月和横艾早就等不及了。 两人皆是作揖感谢。 「王后,请!」 雨默对于解毒本来是个门外汉,但是自从魅罗因她之故中毒后,她就铁了心地决定要钻研这门学科,和卜芥交换条件,他教她有关毒的知识,她则教他外科手术。 她是医学世家出身,从小耳濡目染,对医理很了解,所谓一通则百通,要学解毒,对她并不很难,不过日子短浅,还没精道,但把个脉,判断一下还是可以的,加上有神农鼎的帮助,则事半而功倍了。 暮云中的毒,海月解不了,是因为毒源不清楚,不清楚毒药的成分有哪些药草,可是神农鼎是尝遍百草的,任何药草都逃不过它的『眼睛』。 雨默对它道,「我们带了毛球的血,只要毒药中未含有六月雪,应该就能解了吧。」 「嗯,按照你给我的脉象和症状看,我可以确定毒药中并不含六月雪。」 简而言之就是毛球的血就能将暮云公主的毒解了。 然而,过于容易的事,往往隐藏这危险,只是众人都还没有发现。
part 241 伏羲琴择主 在服下毛球的血后,暮云的公主的毒就解了,但由于毒性的伤害,解了毒后,她的身体也很虚弱,经过雨默三日的调养,和神农鼎炼制的药,她的身体以惊人的速度好转,渐渐恢復了以往惊世的美貌,那是一种让雨默看了觉得眼睛都会瞎掉的美丽,每次看到暮云公主,她都会愣上一愣,有时会愣得忘了要唿吸,非要吸上一口空气才能说话。 这么美丽的女子,竟然是单性繁殖的动物,真是……太可惜了。 还有她的那对犄角,好想摸摸……这可是龙的角啊。 刚想,她的手竟直接摸了上去,惊得周边的侍女都惊叫了起来。 「王后,不可……」 龙的犄角是命脉所在,如何能摸,且也是龙尊贵的象徵,尤其王族,更不能亵渎。 海月一把抓住她的手,怒目道:「王后,不可无礼。」 她救了暮云公主,她很感激,但不代表她可以撒野。 雨默刚才想得入神,被惊醒了才发现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忙不迭道,「公主,请见谅,我……我……」她自觉做错事了,急于补救,编了个理由,「我老家有个传说,说是摸了龙角的话,能长命百岁。」 这也不算胡诌,在人界龙就是吉祥的象徵。 「长命百岁?王后,您在开玩笑吧,百岁很长寿吗?」 她忘了她们都是妖,妖可是能活两千岁,甚至更久的。 「哦,不,不,说错,是万岁……不好意思,我……僭越了。」她慌忙起来作揖,暗骂自己煳涂,魅罗才跑开一会儿,她就做错事了。 海月想再教训两句,被暮云阻止,「你们先下去,我有话与王后单独说。」 「是!」 等人都退下后,暮云牵起雨默的手,疼宠地拍了拍,「别紧张,坐下,身子重,莫要伤了孩子。」 「公主不怪我?」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莫说摸了,你想要我都可以给你。」 「不,不,不,我就是觉得公主的角特别漂亮,就像海底最艷丽珊瑚。」雨默觉得她真是个好人,不仅人美,品性也好。 「这般赞美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来,快坐下,别拘着。」 她缓缓落座,瞅着她的犄角,想想这辈子也没白过,连龙角都看到过了。 「你是人类,对吗?」 猝不及防的一句吓得雨默又站了起来,魅罗说过她是人类的身份最好不要随便透露,她也深知魅罗看重她,她是他的最致命的软肋。 「公主,您……您说什么呢?」 「你别紧张,我没有恶意,我只是确认一下。你毫无妖力,断不可能是妖,而刚才那句长命百岁也算是泄了底了。」 百岁之寿才是人渴望渴求的事,百岁对于要而言还是稚儿的年纪。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她觉得还是装傻比较好,免得多说多错。 暮云公主温婉一笑,「好吧,你不愿讲,我也不逼你。」她视线一瞥,下移到她的肚子,「其实我也不能肯定,只是看你这肚子像是要生了,可你说还不足月,却是有些怪异。」 「这有什么好奇的,说不定这孩子懒得不肯出来呢。」 「这理由有趣……也对,人与妖是不可能有孩子的,你却有了……想想也觉得有些奇怪。」 这个雨默也知道,至于她为什么会有,是个未解的迷,见暮云公主绕不开这个话题,她主动道,「公主,我们别说这个了,说说别的吧,我听魅罗说,龙宫中有个御龙池。」 她只是想转移暮云公主的注意力,随便一想,就想到了御龙池。 「你怎么会知道?」 「魅罗说的。」 「你莫不是与绮罗一样,耐不住孕期,想早些生吧?」她花容月貌,绝丽至极,一笑更让人觉得美得不可思议。 「这么说,这御龙池真有催产的功效。」之前魅罗说的时候,她还还有些不信呢。 「对,是有,我们龙族的女子一生只有一女,孕期是个极大的问题,百年时光,可谓艰难,这御龙池便是缩短孕期的灵池。」 雨默顿觉得世间无奇不有。 「能缩短多久?」 「因人而异!」 「为何会有这种奇效?」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也不清楚,但的确有此功效,不过……不过对他族无效。」既叫御龙池,自然是龙族专享的东西,「只是可惜啊……」暮云公主美丽脸上露出忧伤,悽然而笑,「我却始终没有孩子……」 作为王族,这是不可饶恕的事情,代表王族到她这一代就绝后了,即便横艾能为王,也不是她这一脉的了。 雨默看不得这样美丽的女子忧伤,握住她的手道,「公主,等你身体再好些,我帮你再看看。」 「什么?」 「不孕啊!」 暮云公主神情一震,「莫非,这你也能治?」 「能不能治,我不能保证,如果公主相信我的话,我可一试,说不定能找到原因?」 「可是族中的人找过无数的方法……」她一次次地从希望中跌落,终成了绝望。 「那是你们的人,不是我,我不一样啊。」她是人类嘛,「不过……」她俏皮地眨了眨眼,「我的诊病方法与别人不同,可能要难为你一下。」 她是兽医,这个原则不能变,解毒则不同,望闻问切就行了,而且也真是好奇,暮云公主如此美丽,原形的模样会是何等样子的。「公主,反正别的人也没办法,你不如相信我一次,说不定我真能找出原因呢,虽不是百分百,但我觉得试试总是不会错的。」 不孕不育这种事就得积极求医治疗,绝不可因为脸皮问题拖着。 暮云虽不理解她刚才那句『难为一下』是什么意思,但她看上去胸有成竹,欣然同意了,「好,我信你。」 ** 晚上,雨默斜躺在卧榻上看书,等着魅罗回来,快要睡着时,他轻声轻脚地进了寝殿,抱起她时,惊醒了她。 「你回来了?」 「吵醒你了?」他将她抱到床上。 「没有,还没睡着,你就回来了。」 魅罗脱了袍子躺倒她身边,「我听暮云公主说,你想找出她不孕的原因?」 「她跟你说了?」这问题对女子而言不是很难以启齿的吗,怎会对魅罗说,何况他还是个男人。 「说了。还挺高兴的。说吧,你又想什么鬼主意了?」 「什么鬼主意,我是为了龙族着想,你看公主生得多美,没有孩子继承这样的美貌多可惜,可惜她们是单性繁殖的,不然她有女儿的话,嫁给我们儿子,多好!」 改良品种啊。 龙和狗…… 哇哦,感觉高大上啊。 这时候她倒没去想龙身上按个狗头,或是狗身上按个龙头,是多么不和谐的一件事了。 「默默,你这脑袋瓜子里成天都在想什么呢。」这种事都能被她想到。 「想想不行吗?」她抚了抚肚子,「总比你好,倒现在孩子的名字都没起,也不知道在墨迹什么。」 「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急什么?」 「你不会先都取好吗,懒死你了!」她卧倒在他的胸膛上,俯首问道,「对了,白羽有没有动静?」 这几日,她陪着暮云公主,他则和横艾将军调查着白羽的动向。 「很奇怪,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是不是已经知道暮云公主的毒被我们解开了,知道没法要挟她了,放弃了这边的行动?」 魅罗交叠在小腹上的手,曲起的食指叩了叩,「他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总觉得还有后招!」 「会是什么?」 「线索太少,我还没想到,但是……」他抬手,把玩着她额头上的留海,「默默,我总觉得这次解毒太容易了?」 「切!」她拍了一把他的胸口表达不满,「哪里容易了,要不是我正好有毛球的血,谁知道能不能解?」她拨开他把玩的手,捉着咬住他的指头,「你是不是想说,我来不来都一样?」 他要敢说是,她肯定狠狠咬他一口。 「不是,我哪有这么想,我只是觉得这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哼,你看不起我!」 「没有,默默解毒功劳最大,嗯?」别气!」他哄着。 他不敢说太容易了,太说了她肯定气极。 「总之白羽肯定还会有其他招数,我们不能掉以轻心,等你找到暮云公主不孕原因后,我们就回去。」 「回去是没问题,但我不知道得花多少时间。」 「若是不行,也别勉强。」 「我都接了这活了,自然是要尽力的,你别这么疑神疑鬼,小心提早白头髮……」她突然觉得这话不对,他本来就是白色的头髮,改口:「是早衰!」 他轻笑,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已娶妻,早衰怕什么,刚好和你一起变老。」 她眉梢一扬,捏起秀髮扫着他的鼻子,「太老的话,我可不要了,还是小鲜肉比较好。」 「又说人界的话,听不懂!」他故意不懂 「小鲜肉,小鲜肉啊亲。」她咯咯地笑。 再过十年,待她年纪上去了,他就真会是『小鲜肉』了。 笑闹一番后,两人沉沉睡去。 ** 暮云公主刚要就寝便听到殿外有人要求见。 「去看看是谁?」 她的身子虽好了很多,但中毒时间颇长,元气大伤,现在仍在修养期间,族中的大小事务都是横艾和晨光在管理。 「公主,族相求见!」 「晨光?这么晚来,怕是有事,快让她进来。」 侍女取了披风替她披上。 晨光缓步而来,墨油油的头髮分两束挽起,挽得高高的,一双白玉似的犄角在头顶耸立,并不突兀,更显得她英姿飒爽,深夜而来,她还穿着袍服,明明很宽大,但被玳瑁玛瑙镶嵌的腰带一束,显得腰肢纤细,展现出了女性独有的柔美,她眸如明珠,年纪虽有一些了,但依旧有着风华正茂时的美好。 见了暮云公主,她展着清秀怡人的笑容:「公主安好。」 「起来吧,你怎得来了?」她指向底下的椅子,「坐吧。」 「臣深夜打扰,还请公主恕罪。」 「不妨事,你是个妥帖的人,这个时辰来,必是又要事。说吧!」  「是!」她作揖拜道,「如今公主的毒已解,犬妖族族人是否可以离去了?」 「你是要赶他们走?」暮云拢起眉宇。 「臣只是认为逗留时间有些长了……」 「怕不是因此吧?」暮云公主已洞悉了她的来意,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你是在担心魅罗会向我借取伏羲琴。」 「公主明鑑!」 「我不该借?」 「公主,伏羲琴乃我龙族至宝,断不可能借于他人。」 「这个我清楚,可是魅罗至今未提过。」 「不提不代表不会,或许只是还没适当的机会。」 晨光为人不苟言笑,做事一板一眼,皆按照规矩来,作为龙宫族人,她感谢雨默救了暮云,但伏羲琴的事则另当别论。 「我倒觉得可以一借。」 璃王早与她说过,犬狼狐与白羽势同水火,她也曾旁敲侧击地问过魅罗,魅罗并没有隐瞒,白羽的野心之大,她听后都觉得惶恐。 「公主,万万使不得。」 「我知你的心思,但白羽此人太过可怕,即便我们严防死守,他也未必不会将伏羲琴抢夺了去。」她中毒颇深,目前还在休养中,若是此时白羽来袭,她未必能与之抗衡,伏羲琴或许能克敌,但白羽诡计多端,能突破龙宫的防御给她下毒,未必就不能在她启用伏羲琴前再对她下毒手。 「难道犬妖族就能对付得了?」晨光言语中颇有些自傲,认为自己的族群才是最强大的。 「我不是说犬妖族,而是那个丫头。」 「公主说的是犬妖族的王后?」 她点头,「那丫头看似弱小,可有凶兽跟随,晨光,还不是一只,是三只。」 「三只?」晨光愕然地睁大了眼睛。 「赑屓,烛龙,饕餮。天吶……我真想看看绮罗知道后会是怎样的表情,她用生命为代价才降了裂天兕,可这丫头不费吹灰之力竟然就有三头凶兽跟随。难道不比你我强吗?」 凶兽的事,还是魅罗自己说的,对于暮云公主,他很信任,所以没有隐瞒,而且这事情也瞒不住。 「公主,这如何能比?」 「就事论事,依我看来,伏羲琴在她手上会更安全些。」 「不可,伏羲琴乃……」 暮云公主伸手,「听我说完……晨光,我知你处事谨慎,但此事我也再三思虑过,若是让白羽抢走了伏羲琴,还不知道会遭多少孽,若是如此,你我皆是造成这一局面的罪魁祸首。」 「公主……」晨光下跪,「公主恐怕并不是单单是因为王后的能力,更是因为自己无女,无法传承伏羲琴之故吧。」 「哎,知我者莫若你了。」 她不能笃定雨默是否能治好她,但歷代的龙王都是伏羲琴的主人,可是到她这一代,却迟迟无王嗣,这代表伏羲琴自她之后,就会重新选择主人,但龙宫之中能为其择为主人,却一个没有,包括横艾,与其让它落到恶人的手里,不如在她有生之年,选一个能爱惜她的好主人。 所谓恶人,神器并不会辨识,怎样的选择标准,也只有神器知晓,即便是白羽那样的人,不也让轩辕剑选为主人了吗? 「此事还望公主再斟酌一二,万万不可操之过急,臣恳请公主,三思!」 「你放心,我会好好再想上一想的,对了,我之前托你摆宴的事可有安排了?」 「已安排了,两日后便可邀请犬妖王与王后。」 这场宴会是为了表达感谢所设,也是接风之宴,本来魅罗和雨默来时就可安排了,没想雨默会突然动了胎气,又因为解毒,一直没提上日程。 「好,安排下去,到那日我会再问问魅罗,他到底想如何对付白羽。」 「是,公主!」 ------题外话------ 应该能猜出来,雨默早生的原因是啥了吧。 噗…… 要生了,要生了,要生了…
part 242 崆峒印之殇 树影摇曳下,一双人影藏在一隅中。 「大人,你打算何时动手,时间可不等人。」 「你急什么?我已安排好,宴会之时便会动手。」 天色昏暗,难以看出两人的容貌,但谈话的内容可知这双人影便是那夜在庙宇中的人。 「大人可是还在犹豫……」 语气里有着浓浓的要挟,她怎会听不出来。 「你逼我也没用,想那犬妖王是何等精明的人,若没有周密的安排必会让他瞧出端倪。」 「大人真是这么想的?」 她挥袖,面色极怒,「你若是不信,自去找他人好了。」 「大人别动气,小的怎是不相信您呢,以您的地位自然是说话算话的人物,不过也要记得令千金她……」 「够了!」她双眼怒红,在黑暗里像是一团燃烧了的火球,「若再逼我,便是鱼死网破。」 「大人?大人您在哪啊……」 两人的对话被一个小侍女打断,白衣人迅速隐去了身影,只留下她一人在参天巨木下愁眉不展。 到了这地步,她已没了退路,何尝不想悬崖勒马,可是爱女在恶人的手中,她弃不得,弃不得啊,要怪就怪这位王后自己成了那人的眼中钉。 她双手合十,想苍天祷告——此生唯愿爱女平安。 ** 「宴会?」 迎宾殿内的案几上放满了书籍,皆是有关龙族渊源的资料,也有部分是讲风土人情的。 魅罗撩开袍摆,盘腿坐到她身边,往她脸颊亲了一口,「暮云公主也是想借这个宴会表达感激之意,顺便替我们洗尘……」 「她已给了我不少好东西了,哪还需要请客吃饭啊。这也太客气了。」 「可见她有多喜欢你。」魅罗眼里充满了骄傲,瞅了一眼案几上的书,「这都是些什么?」 「哦,这些啊,我问丞相借的。」 「晨光?」 「对,这龙宫啊,都是好人,一点都没将我当外人看。」她将看过的书整理好,叠放在地上。 「怎么想起看书了?」 「我不是要治疗公主的病吗,这不孕不育啊,有一部分原因和环境有关系,平时吃什么,做什么,还有什么习惯,我得搞清楚啊,这叫对症下药。」 「龙宫的人都处在一个环境下,没有道理公主就不行!」 「我知道啊,可她是公主,身份尊贵,肯定有一些和其他人不一样,你别管,说了你也不懂。」她这是两手抓,身体检查要做,环境习惯上的研究也不能落下,不过山海界到底不是人界,要断症,真的很难,不过她也有自己的办法。 中医之道,传承千年不是白传承的。 她其实擅长的是外科,但既然决定了要在这个『落后』的世界生活,她不得不将记忆里的老底都掀出来,加以活用,为此还特地向卜芥讨教,恶补中医知识。 若非她成长的环境是医学世家,不然在山海界还真是无用武之地。 对于暮云公主不孕问题,她拟定了好几个方案,决定都试试,说不定歪打正着了呢。 「别太累了……」他的手习惯性地抚上她的肚子,突然觉得手感有点不对,揪着眉头问道,「默默,你的肚子是不是又大了一些?」 「有吗?」她低下头。 这一看还真就觉得大了一圈。 「怪不得腰带有些紧了,我还以为是这几日吃得好胖了的关系。」 因为肚子太大,她自己造了个能起到捧肚子作用的腰带,在龙宫的日子她被伺候得很好,每日美食水果点心不断,汤水滋润更是充足,也不知道是不是龙族的人做饭特别好吃,她胃口全开,塞得满满的。 可是来龙宫才几日,再怎么吃,肚子也不可能突然又大了啊。 她抚了抚,想到之前动了胎气,神农鼎餵的安胎药都是注了灵力,怕是小东西吃太多了,所以疯长了,不过应该问题不大,这几日她没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大就大呗,说明它长得快。你别担心,有事的话,我不会瞒你的。」 魅罗却一直盯着肚子看,眉头皱得死紧。 「好了,你就是瞪也没用,它又不会变小,说了没事了,你还多想。你要是担心的话,我不看书了,去睡觉好不好?」 他巴不得她躺着不要动,一口答应,「好!」顺手就将她抱了起来。 雨默暗自腹诽,这成天就是睡,睡得着才怪,没话找话道,「那宴会什么时候举行?」 「后日。」 「讲不讲究?」她担心礼节方面会很隆重。 「暮云公主说了,让你当它是家宴,礼数不用太周到。」 她心宽了,「那就好,不然我怕到时给你丢脸。」 玲珑虽然有教导一些礼仪方面的事,但她野怪了,有时候会学不进去。 「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礼数算什么,不用去操心。」 她甜甜一笑,「果然疼我,亲一个!」 「别闹,赶紧睡觉。说多了又要睡不着了。」 「再聊会儿嘛……」 「还想聊什么?何时变成话唠了?睡觉!」 话是这么说,可他硬不下心肠,还是陪着她唠起了嗑。 平安过了一日后,龙宫宴便在傍晚的时候如期举行了。 ** 穿妥了王后的袍服,雨默在轻萌的搀扶下去了举办龙宫宴的九龙殿,魅罗因先行一步,没跟她在一起,说是先去和暮云公主打声招唿,她住的迎宾殿离九龙殿虽有些远,但里外都有护卫,蚂蚁都进不来,安全很有保障。 出了迎宾殿后,她上了辇车,以她现在的笨重姿态,用走的怕是不成的。 九龙殿是龙宫最高规格的殿堂,富丽堂皇自是不用多说的,但犬妖族富庶,雨默见多了也就不会像刘姥姥逛大观园那般多有惊嘆了,一副平常心。 下了车,还有一段路有走,廊柱黄金,铺地的也是黄金,闪闪发光,一边走,她一边算,这么大的廊柱,真要全金的,估摸着要好几十吨黄金吧,山海界的土豪果真是多。 「王后,小心脚下,有阶梯。」轻萌提醒。 「哦!」她拈起裙摆跨了上去。 族相晨光已经在门口迎接了,「王后万安。」 「族相有礼了。」 殿内比外头暖和,她脱了披风,交给后头的金姬。 金姬和寄芙是贵族出身,所以也在宴请的名单里。 魅罗正在和暮云公主说话,听到她的声音,三步并两步的跑了过来,将她搂在怀里。 有他在,轻萌的任务就就结束,安静的伫立在她身后。 暮云公主坐在上座,逗趣地对魅罗道,「我说呢,你怎么说话的时候老往门口看,原来是王后不在怀里,你没心思。」 听到这话,雨默脸顿时一红,悄悄用手拧了魅罗的腰。 他未有反应,举杯对着暮云公主道,「她皮惯了,不盯着点不放心。」 听闻,雨默又拧了一把,说这种话岂不是拆她的台。 暮云公主感慨万千,「恩爱就好,绮罗要在,看到你们夫妻如此和顺,必定高兴,可惜……」 看得出她与绮罗王后真的是姐妹情深,这估摸着也是她对雨默很好的原因之一。 「公主,我敬你。」 绮罗公主的话题未免有些伤心,雨默举起了杯子,其实挺想告诉她,自家婆婆早见过自己了,还相谈甚欢呢,不过这话说出来肯定更会让暮云公主伤心。 「你身子重,别喝酒的好。」她唤了侍女上来,替换了她的杯子。 雨默嗅了嗅发现是果汁,这可是真正的鲜榨果汁啊,怎么榨出来的就不用去研究了,肯定很浪费。 「谢公主。」 「别喝太多,东西冷。」魅罗在旁边提醒道。 「一小口。」吃的喝的,他每次看到都要念叨,也习惯了。 暮云此时看到了金姬和寄芙,说道:「两位小姐也快入座。」 「谢公主。」 两人是贵族,但是雨默的护卫,坐的位置自然会偏远一些,不似魅罗和雨默就坐在公主稍下的位置。 另一边是族相晨光,再下面是海月,其他的臣子,雨默也见过几个,一一颔首,视线一斜,就看到坐得离自己不远的璃王、宁宜、宁宝三人。 璃王与她视线一触,立刻举起了杯中的酒,喝时咬着杯口看她,那眼神就两个字……狐媚。 她白了一眼过去,这人真是不死心,在龙宫的几日,他没少来烦她。想想也真是奇葩,她都身怀六甲了,他还不放弃,看着她的肚子竟还能穷追勐打,实属不可思议,和蜀都有的一拼。 莫非妖都是这么专情的,看上一个就不放了? 想她在山海界也不是特别美貌,这一狼一狐怎么就不肯放弃呢,难不成因为她是人类,觉得物以稀为贵? 幸好,这几日雪舞很给力,和璃王一直在掐架,免去了她不少口舌。 「宴会开始吧,别让客人久等了。」暮云公主吩咐道。 晨光起立,拍了拍手,一群歌姬舞姬鱼贯而入。 雨默收回心思,将注意力放在了节目上,唱得什么,跳得什么,她这个现代人其实看不懂,但总比看着璃王好,不然某人肯定吃醋。 「默默真受欢迎……」 心思收回的还是太晚,某人还是发难了。 「去,吃你的葡萄,都是你的人了,肚子里还是你的种,还计较。」她塞了一大颗葡萄到他嘴里。 魅罗猝不及防吞了下去,还好润滑,没噎着,便轻咬她的手指,眼神里的醋劲都能闻到酸味了。 「你瞪我做什么,瞪他啊。」明明是璃王招惹她,她可半点没理他。 「不看你,我怕现在就会冲过去揍他一顿。」他咬着她的手指任是不肯放了。 「你放心,你要打的话,我一定给你助威。」她使劲抽回自己的手,又塞了一颗葡萄,「吃东西,别让公主看笑话。」 「那你也不许再看他,一眼都不行。」 「我哪有看,我明明一直在看你。」她不是没发现璃王灼热的眼神有多刺人,全凭意志力在抵抗不去看他,「不跟你说,看表演,你看这这舞娘腰多软,多纤细,哪像我……啊!」 她还没说完,耳垂就被咬了,脸红立刻红得发热。 「别在公众场合做这种事……」 「偏不……」又亲了一口。 咔的一声,隔壁璃王手中的酒杯不知怎得就碎了。 很好,目的达到了,就是太孩子气了。 暮云公主不是没看到他们的小动作,龙族之人虽然无男女情爱之感,但还是看出了璃王的心思,可惜啊,襄王有梦神女无情,一头热罢了。 「雨默多吃些,你这身子要好好补补。」她招唿道。 「公主客气了,您这伙食好,我来了几日都吃胖了,你瞧是不是脸蛋都圆了?」 海月道,「王后来时就动了胎气,可是惊到了我们一众臣子呢,现在能吃胖,倒是弥补我们的过失了。」 「婆婆言重了,也是我自己不好,不经吓。」 众臣子皆笑。 「对了,海月,这次新摘的琉璃果可到了,让这孩子尝尝。」暮云突然道。 「公主不说,我都忘了这件事。」她朝身边的侍女说道,「去看看,琉璃果怎么还没送上来。」 「什么是琉璃果?」雨默好奇地问。 「这是长在我宝龙山上的一种果子,香甜无比,生津润喉,百年才开花结果一次,你来得巧,正好赶上了。」 海月补充道,「也有美容养颜的效果。」 「这么好?那我要吃。」 很快,侍女端着一篮洗净的琉璃果上了殿,捧到暮云面前。 「先让王后挑,雨默挑大的,大的好吃。」 「哦!」 雨默一瞧,亮了眼睛,这果子极为漂亮,果真像名字一般,像极了琉璃,皮下隐隐透着水光,看着真不像是水果,像宝石,大小像李子,只有十来个,数一数与在场的人数一致。 那侍女将篮子捧了过去,「王后请。」 雨默看着有大有小,也不知道怎么选,挑最大的,似是不礼貌,想着公主吃的,肯定都差不多,但那侍女瞟了个眼色过来,然后视线落在左边的一个。 那个看起来果真是好,又大又圆,晶莹剔透,但不算最大的,排行第二吧。 最大的那个还是留给暮云公主吧,她就挑这第二大的。 「就这个了,谢公主。」 「会挑,这个肯定好。」暮云笑道。 「魅罗,你也挑个。」 「女人吃的东西,我吃它干什么!」不过他还是挑了一个,自己不吃,给了她。 等众人都拿到琉璃果了,雨默才开吃,先吃了大的那个,果真妙不可言,说不出的好滋味。 「好甜!」 「对吧,我独爱这一口。」暮云轻咬了一口,顿时齿颊留香,汁水满溢。 雨默很想细细品尝,但实在太好吃了,她囫囵吞枣地吞了下去,又拿起魅罗的那个。 「慢点,小心噎着。」魅罗见她没怎么细嚼,怕她卡着喉咙。 「不会,不会!」 吃完,她意犹未尽,还想再来一颗。 可是篮子早空了,果然啊,好东西都是不多的,不知道这百年结果一次,一次是几颗,以后是不是还能吃到?不会就这么几个,吃完了吧。 宴会继续,宾主尽欢,歌舞也没停歇,雨默的精神很好,可是过了半个时辰,她却觉得有点困了,顿时点头打起了瞌睡。 「默默?」 「嗯?」她睁开眼,却觉得有千斤重似的,身体也觉得有点轻飘飘。 「怎么瞌睡了?」 「有点困!」 不知为何身体越来越轻飘飘了。 暮云公主见后道,「许是累了,魅罗陪她回去,别累着了。」 魅罗正要抱起瞌睡的雨默时,突然雨默的胸口闪出一道亮光,刺了所有人的眼。 「怎么回事?」 亮光越放愈大,让人睁不开眼,最近的魅罗下意识地捉紧她的手,「默默……」 雨默无声,他拼命睁开眼,只见她胸口扩开一个窟窿,缓缓地变大,接着一道火焰状发白的烟气之体钻了出来。 他一骇……这是元神。 烟气之体钻出后,窟窿就消失了。 光亮也缓缓消散。 这时,挂在她脖颈上的炼妖壶抖动了起来,神农鼎飞窜,光芒大绽。 两件神器摇动时,烟气之体飘飞在空中,魅罗大叫着要捉住它,内心的恐惧正在扩大。 待他快要捉到时,殿门大开,无人,但有一光亮之物飞了过来,将雨默的元神收入其中。 所有人均是一骇。 这是……这是…… 暮云白了脸色,「崆峒印……」 饕餮突然从炼妖壶里疾吼,「犬小子,这是崆峒印之殇……快抓住它,不能让它走了。」 可惜,还是晚了,崆峒印转瞬消失,无影无踪。 元神没了,等同死人。 雨默已没了唿吸。 ------题外话------ 虐了,不好意思。
part 243 换了副躯体 元神对于妖而言,就是元丹,人而言便是三魂六魄。 人若没了三魂六魄,等同死了。 这世上只有赑屓,拥有将元神和本体分离而无恙的本事。 崆峒印的出现,代表十神器中仅有盘古斧和崑崙镜未有现世。 至于崆峒印为何突然出现,又是何人所控,毫无悬疑。 白羽! 除了此人,已无第二人作想。 他是如何得到崆峒印的,又是如何会让它出现在这里,已不是所有人关心的问题,而是…… 魅罗在这一刻头脑一片空白,怀抱着没了生命迹象的雨默,只有呆滞,完全失了神。 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就在前一刻,她还喜笑颜开,与他温暖地对视,双手交握。 璃王和宁宜已经追了出去,崆峒印的出现打乱了所有人的阵脚,崆峒印吞噬了雨默的元神,若让它消失了,再无转圜的余地。 被称作能让人不老不死的崆峒印,能力之一便是这吞噬元神的能耐,名为崆峒印之殇,饕餮也是从炼妖壶处知晓的。 同是神器的炼妖壶在雨默昏厥,胸口开出个窟窿,察觉到了崆峒印的存在。 只是察觉得太晚了,雨默的元神被拿走了,没了元神,肉体就成了个空壳子。 饕餮由于契约的影响,离不开雨默,哪怕元神被夺走了也一样。 「犬小子,醒一醒,你这时候伤心有何用,追回丫头的元神要紧。」 雨默没了元神,等于没了生命,但她只是刚失去元神,只要将元神夺回来就还有希望。 魅罗听不到任何声音,听若未闻,倒映在周围人眼里的只有他恐慌惊惧的脸。 他捧着雨默稍一放手就会垂落的头,手指不敢轻触她的鼻息,他害怕至极,他陷入了无尽地恐惧之中。 默默不会死的……她还怀着的孩子,她就要做母亲了…… 璃王面色灰暗地走进了宫殿。 暮云公主问道,「如何?」 他沉重地摇头,「不见了!」 他追出去的时候,崆峒印就消失了,但看到一束光,极为熟悉,追过去便看到了关上了空间的东皇钟。 暮云公主掩住口,再忍不住,失声哭泣。 这么说……这丫头没救了。 「魅罗……」她轻喊,发现他就像散沙堆砌的雕塑,风一吹就会散去。 听到声音,魅罗抬眼,金色的眸中彷佛要滴出血来。 暮云不敢再说话,她害怕刺激到他,可是她的眼神已经述说了一切。 但他不会信,「默默没有死,她没有死……」 她不会死的,不会的。 她说过要和他执手到白头的。 可是怀里的娇躯渐渐冰凉,成了刺骨寒意侵袭着他,破入肌肤,直割筋骨,他扭曲着面容,目光一转,落在了雨默没了气血的脸上…… 「默默,别闹,醒过来……」 「魅罗,她已经……」暮云走过去想安慰他。 「别过来!」 他抱着雨默如护食的野兽,厉色如刃,妖气释放,彷佛只要她说一句不中听的,他就会将她碎尸万断。 「公主!」横艾护到她身前,担心魅罗会伤了她。 金姬和寄芙看着毫无生命迹象的雨默,作为护卫,她们失责了,但是王还在,绝不可以让他有事。 「王……」 「滚开!」 他拒绝所有的劝服,谁接近他都会被他的妖力弹开。 魅罗的手抚上雨默的脸颊,目光中有着一丝执着,一丝怯意,一丝乞求似的期盼。 「默默,醒过来……别闹了,你吓到我了!」 但是,她不可能睁开眼睛。 等了又等……怯意、执着、乞求都成了绝望。 是他……没有好好保护她。 他恍若被利刀刺中了心窝,狂叫而出,仰天长啸,妖力不受控制地暴涨,形成了毁天灭地之势,悲伧的吼声摇动着整个殿堂。 人的形态逐渐向兽转变,狰狞而可怕。 「不好,犬妖王发狂了,保护公主!」 饕餮见过他这般模样,在须弥山上,他就曾因为绝望让自己暴走。它离得近,当机立断伸手在他后颈一击,终于让他安静了下来,昏过去的那一刻,他苍白的面颊悄然滑下一颗眼泪,跌落地间,在深红的地毯上,晕化,绽开一朵淡红的花。 璃王奔过去,抱住雨默落下的身体。 众人一惊,纷纷离饕餮远一些,如今没了主人,已无人能驯服它。 璃王倒是半步没退,「饕餮这么做也是形势所逼,你们也看到了,犬妖王没有理性可言,若让他发狂了,你们都得遭殃。」 暮云的视线落在雨默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海月,快,她腹中还有孩子,不能让孩子出事……」 时间还短,肚子里的孩子还有救。 海月一惊,「公主,您是要……」 刨腹取子吗? 可是如今这般,恐怕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海月心一沉,跨步过去。 「谁都不准动!」饕餮巨大了身形,挡在了魅罗和雨默前。 海月踉跄地后退了一步,「饕餮,你该知道孩子……」 「她还没死!」 「元神已被夺走,等同无命,莫非你认为白羽还会将她的元神还过来吗?」 真会还的话,又何必夺取。 饕餮身后闪出光亮,是神农鼎的亮光,它似在说话,但除了主人无人能听到它在说什么。 炼妖壶将神农鼎的话传给饕餮。 饕餮道,「神农鼎说了,丫头还没死,谁也不许动她,你们谁敢过来,本君就杀谁。」 暮云公主不知道该不该听。 她很喜欢雨默,就是喜欢才想保住她的孩子。 璃王作了决定,「公主,此事还是听神农鼎的话为好,如今之势,公主更应该整顿门庭,崆峒印和东皇钟会出现,绝不可能是白羽人马一方所为,必有奸细。」 东皇钟曾出现过一回,致使暮云公主遭了毒手,经此,龙宫早已加固了结界,严防死守,绝无可能让东皇钟再次闯入,既闯入,必与东皇钟出现在苍梧府中一样,有人相助。 「璃王休要妄言,我龙宫上下绝不会背叛公主。」横艾喝道。 「那此事又如何解释?」 横艾哑然,早有布防,又如何会让东皇钟崆峒印轻而易举的闯入? 璃王的提醒惊醒了暮云公主,这件事必须彻查。 「来人,封锁龙宫,所有人都不许出入。」 ** 月中天时,魅罗醒了过来,他以为那不过是一场梦。 一场噩梦罢了。 可是身边的人神情哀伤,直抵心间。 「默默……默默在哪?」 金姬与寄芙对望一眼后,跪地道,「在内殿!」 他慌然起身,向内殿冲去,不停告诉自己……是梦,是梦!他的默默还活着,等他打开门的时候,依旧能看到她端坐在案几前聚精会神地读着书,等他喊她时,她会笑着抬头。 可是殿门被打开后,他看到的是已经冰冷的她,神农鼎漂浮在床顶,散着徐徐波光将她笼罩。 「犬妖王……」璃王一直在此守着。 魅罗置若罔闻,推开他,直到看到雨默冰冷地躺在床上才知道噩梦还没醒。 他用满布血丝的眼睛盯着床榻上的她,一动不动,过了好久他才鼓起勇气走过去,每一步都彷佛踩在软软的云朵上面,脚步虚浮,没一点实在的感觉。 床榻上的雨默似远似近,明明接近了,又好似还离得很远。 短短几步路,他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才勉强走完。 立在床边,看着没有气息的她,只觉一股森冷的寒气兜头灌下,然后在全身散开,延着指尖蔓延到心脏,让他冷颤。 璃王担心他会再次发狂,戒备地盯着他。 饕餮道,「小狐狸,别阻止他,得让他自己想明白了……」 「默默……」魅罗用最温柔的声音喊着她,他想拥抱她,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却无论如何都拿不出勇气。 他甚至不敢碰她,怕她会突然烟消云散了,他的手指颤抖着,就是费尽了努力也无法让这噬人的颤抖停止。 双膝再也支撑不住身躯,他颓然跪在床前,过了好久,才敢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摩娑着她。 她的默默不是这样的,她娇小、玲珑,脸颊总是红扑扑的,而不是这般惨白,她一定很冷,不然他为何都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他伸开双臂,竭尽所能地拥抱她。 「默默别怕,我在……」 他要用臂膀紧紧拥抱着她,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让所有的危险远离她,让她微笑着在他怀里安睡,而不是这样……冰冷的,没有一丝气息。 她死了吗? 这一刻他感觉世界都空了,只有他一个人,金色的眼眸深处,渐渐沾染上绝望下的空洞。 如果她死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犬小子,本君知道你现在很痛苦,但不管有多痛苦,你都得听本君把话说完……」 「默默死了……」他心如死灰,没有活下去的念想了。 「她还没死!」 没死? 猝然间,他死去的心又开始跳动了。 这两个字重若千金,砸在他心上,他一把揪住饕餮,面色狂喜,「饕餮……」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虽没死,但离死也差不多了。」 「什么意思!?」他不接受这个说辞。 「是肚子里的孩子在她元神脱离的那一刻,捉住了她三魂七魄的中的一魂一魄,残存的一魂一魄还能让她活一段时日,但若是不能尽快将其他的魂魄找回,她还是会死!神农鼎现在正竭尽全力地用灵力护住她的命脉,延长她存活的时间,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被白羽夺走的魂魄夺回来了。」 他脑中一盪,开始清明。 默默就还有救! 闭眼…… 震颤…… 睁开时……杀气万千! ** 这是哪里?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床,还有窗外何时风雪飘飘了,龙宫不是四季如春的吗? 这到底是哪里? 她再次疑惑不解,视线一瞥,撇到了角落里的铜镜。 铜镜里有个不认识的少女躺在床上。 可是床不是只有一张吗? 铜镜里的少女容色迷茫,对着铜镜瞅了又瞅。 一种莫名的慌张从心头窜起,她抬起了手,铜镜里的少女也抬起了手,她抚脸,少女也在抚脸。 不,不可能。 铜镜里的人分明不是她的模样,然后她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肚子。 小腹平坦…… 她的孩子没了? 「醒了?」 冰冷又陌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惊得她从床上跳起。 「谁?」 嗓音一出,陌生至极,这也不是她的声音,她的视线与来人相对。 他白衣翩然,宛若神祗,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一头茂密的头髮被金冠高高挽起,俊美绝伦,只是那眼里的冰冷让她提不起丝毫的惊艷,她从来没看过这么无情的眼睛。 明明不认识他,可一个名字在脑海里骤然浮现。 「白羽……」 他笑,嘴角微扯,却更显得他冷酷无比。 「看来还挺聪明的。」 真的是他! 她惊瞪了眼睛,她明明应该在九龙殿的,还有……对了……魅罗,她慌张看着四周。 「这里不是龙宫。」 简明意赅,却令她浑身颤抖,不信他能将她从魅罗的守护下带走,她不顾身体的不适,扑下了床,脚步虚浮地走向门扉,用力打开。 风雪骤虐,眼前只有雪白,冷得她只打颤。 她早就不怕冷了,可此刻却冷得牙关紧咬,皮肤宛如刀割。 「这身体已不是你原来的身体,受不得刺激,你若不想吃苦,最好关上门,乖乖地躺回床上去。」 「你对我做了什么?」她回头,目中充满了惊慌。 白羽拿出一枚玉造的印章,式样独特,玲珑精緻,一看就知不是凡物。 「知道这是什么吗?」 「什么?」 「崆峒印!」 她一骇,他竟然得到崆峒印了。 毛球说过,崆峒印有着让人不老不死的能力,一直是崆峒一族的秘宝,也是神器中唯一一件由制造者后代传承的神器,从未给过他人,它的能力到底如何能让人不老不死,除了崆峒一族,再无人知晓。 而崆峒一族素来神秘,世间只知有此,却甚少有人知晓他们在哪,甚至一度有人认为世间根本没有崆峒一族,不过是个传说。 「你找到崆峒一族了?」 「自然!」 「你杀了他们?」蓬莱岛上的血色屠杀,她从未忘过。 「不杀又如何能得到它?」他脸上有笑,却是凝结血腥的残酷。 屠族,是他惯用伎俩,但事实上崆峒一族早已人丁凋零,已算不上一个族,硕果仅存的只有十人,虽少,但也不可小看,没有万全的准备就会全军覆灭。 但,这世上又有谁能敌得过轩辕剑。 神器没有元神,一剑穿心便能杀伐殆尽。 白羽撩开袍摆,坐到了椅子上,执起茶杯,缓缓道:「崆峒印有着让人不老不死的能力,但这能力并不是真的让人不老不死,而是它有吞噬元神的能力,试想一下一个人若老了,身体虚弱了,取出元神,装进另一个年轻健壮的肉体中,便可重新生活,会怎样?」 她惊慌的视线看向那枚印章,双手颤抖揪住裙摆,竟有些站不稳地跌倒在地上。 茶水的热气模煳了白羽冰冷的眼神,但模煳不了她心头的恐慌。 「这才是崆峒印能让人不老不死的真相。只要元神不灭,不断的更换肉体容器,即为永生。你现在便是因此,换了一副躯体。」 可笑的是崆峒族人认为此法有违天道,从不使用,使用崆峒印只为退敌。 她只觉得无法唿吸,胸口如窒息一般的胀痛。 「没有元神会怎样?」她需要知道自己之前的身体会怎样。 「死!」 轻飘一句,却如利刃扎在了她的胸口。 死? 这么说她已经死了? 胸口一震,抚向小腹,若她死了,孩子可能活? 怎么能活? 她死了啊! 而它还没出生! 为母的期盼在这一刻化为了与屋外同样的风霜雪雨,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红肿的双目满是滴落的泪,一滴接一滴滚落。 「白羽,我杀了你!」她疯狂地扑了过去。 她是兰雨默,她没有死,只是换了一副躯体。 可是她的孩子会因此死了。 「疯妇!」 白羽挥指弹出妖气,重击她的胸口,她不受重力控制般的飞了出去,撞在墙壁上,呕出一口鲜血,昏死了过去。
part 245 御龙池产子 迎宾殿中,魅罗小心地梳理着雨默的髮丝,寂静里只有他的执着和守候,他不许任何碰她,也不许任何人吵她,只除了神农鼎。 「王!」金姬进入殿宇后跪拜。 「暮云公主怎么说?」他没有回头,依旧细细地梳理着她的满头青丝。 「公主正在查,但毫无线索。」 「那就杀!」 寂静中,他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嗜血的气味。 龙宫必有奸细,若不是如此,崆峒印和东皇钟如何能闯得进来,还有她的元神夺走前明显不对劲,这是他事后回想时记起来的,神农鼎说过,神器与神器间有共鸣,崆峒印如此近距离的出现,它和炼妖壶不可能没有感觉,却让它突然出现夺走了她的元神。 这一可能或许是白羽利用了什么结界造成的,但是夺走元神并不容易,被夺走的人事前必会有反抗,但雨默一点反抗都没有,若是有,饕餮就能察觉到从而保护她。 他记得她说过,她困了。 这几日她睡得多,怎么会困? 他怀疑她被下药了。 酒水茶点,他和她都是一起食用的,他没有任何异样,代表问题不在里头,唯有琉璃果,他没有吃,也是在吃了琉璃果后她才出了事。 他怀疑琉璃果是问题的根源。 可是琉璃果是雨默自己选的,别人也吃了,看似没有什么异样,但他总觉得不对劲,随着这个线,一个可疑的人浮出了水面,那个端着琉璃果到雨默面前的侍女事后不见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没人知道……呵呵,人是龙宫的,怎么会没人知道,幕后必有指使的人。 既然没人坦白,那就杀。 「是!」 金姬领命走了出去。 「魅罗!」暮云公主在横艾的搀扶下出现在殿外。 「公主,王不见人,您还是走吧。」寄芙守着殿门,不让她进入。 横艾气道,「此地是龙宫,岂是尔等可以说见就不见的,走开!」 剑拔弩张之下,两人便拔剑相对了,都是忠君之人,各为其主,怪不得她们。 「阿横,住手!」 「公主,他们欺人太甚,从昨夜开始就毫无理由将一众大臣捆绑了起来,说要查奸细,可是我龙宫怎会有奸细,王后的事,横艾心痛,但也不能这般不近人情吧。」 「事情是在龙宫发生的,都是我们的人,他会不相信我们秉公查办无可厚非。」 「可是……」横艾憋了一夜的气,早就难耐了,「公主,他们根本就是藉机挑衅。」 「你忘了璃王说的话,莫中了白羽的挑拨离间。」 雨默是在龙宫出的事,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龙宫所有的人都与此事无关,包括身为公主的她在内,琉璃果也是她命人端上来的,要不是她没有害雨默动机,魅罗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她。 此事龙宫就难辞其咎,除了忍让别无他法,若然反抗,就是徇私护短,会打击到两族的交情,一旦起来干戈,白羽岂不是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魅罗,若你还敬我是长辈,就让我进去见你一面。」她对着紧闭宫门请求,放下了身为公主的尊贵。 金姬从里头走了出来,对她作揖道,「公主请。」 「魅罗肯见我了?」 「是!」 她提起裙摆就要进去,横艾跟在后头,但被金姬挡住了去路。 「你这是何意?」她怒目瞪道。 金姬没有放下阻挡的手,「王说了,只见公主。」 「你……」 「阿横,你在外头等着。」 横艾有恐魅罗会对她不利,「公主,您一个人进去,我不放心。」 「他不会伤我,你莫要冲动,这是我的命令,在外头等着。」 横艾只得应下,看着她缓步进入宫殿中。 「魅罗……」暮云轻唤。 魅罗抬眼,那双精明犀利的眼睛,仿佛一下就可以看破人的魂魄似的,让暮云没由来的感到害怕,之前见他,他虽有王的气魄,但也像个大男孩,像朝阳,温暖和煦,可现在他冰冷得好似没有七情六慾。 是因为这个丫头吗? 爱得那么深,是祸,不是福啊。 身为王,责任太大,断不可以将一颗心繫在一个女人的身上,作为长辈,她该指出这点,可是他的母亲又何尝不是如此,为了爱一个男人,果断地放下了自己应该担负的责任,看着自私,又何尝不是一种勇气。 罢了,她不会去怨怼他,只想好好劝他。 「魅罗,我知你伤心,也知你已打算去夜隼族找白羽决一死战,可是这是匹夫之勇,你是王……你……」 她以为他会恼怒,会反驳,但他没有。 仅仅是一个晚上,他沧桑了不少,沙哑道:「公主应该知道默默是人类吧。」 暮云一愕,她怀疑过,但并不肯定,如今他说了,她才知道她真的是人类。 「你可知道她愿意留下与我在山海界执手到老,需要多大的勇气,又需要放弃多少东西,她的理想,她的父母,她的家人,她的朋友。她犹豫过,但从未怨过我,可我知道,这个决定对她有多难,但是为了我,她还是放弃了。她努力地想要做一个好王后,明明那些东西她看着就烦,但为了我,她拼命地学,学着那些她根本就不喜欢东西,为了我,她什么都放下了,为何我不能放下所谓的责任。」 他言辞里平静,可眼中满是深情。 「她忍着辛苦,忍着难受,忍着我不知道的磨难为我孕育孩子,独自承受,她牺牲了那么多,为何我不能为她牺牲?若不是我自私地要将她留在身边,她又何须遭到这样的磨难!我只想为我的孩子找回它安然无恙的母亲。」 「我知你情深,但也请你相信,我龙宫绝不会有叛徒。」 「事已如此,公主又何必强辩。」 「查了一夜,你可查出什么,这定是白羽的挑拨离间。」 「他是怎样的人,我如何不知,但若没有奸细,他如何能得逞,难道龙宫的结界就这么不堪一击?」 暮云对此无话可说。 「因此奸细,默默才会遭受这等折磨,找不到奸细,我誓不罢休。」 「你是要屠我龙宫吗?」 「为了默默,我不在乎。」 她踉跄后退,只觉得他疯魔了。 他为了心爱之人不顾一切,她是龙宫公主为了族群也会不顾所有,但是她不想因为这件事上造出一场屠杀。 「魅罗,你听我说,奸细之事,我必定……」 话未完,失去意识的雨默突然痉挛了起来。 「默默?」魅罗一骇,她现在身体里只有一魂一魄,勉强维持生命,呈现假死状态,断不可能会有这般激烈地反应。 床顶神农鼎收回了笼罩她的波光,对着炼妖壶道,「丫头肚子里的孩子闹腾了。」 炼妖壶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丫头每日都会修炼元丹,供它吃,现在丫头不在,我的灵力又要护她的命脉,没多余的了,顾不了它了。」 简而言之就是『饿』得闹腾了。 「那怎么办?」 「你告诉饕餮,让它转告犬小子,借龙宫的御龙池一用。」 「哎?」 「你别管,照做就是了。」 炼妖壶赶紧将事情告诉了饕餮,饕餮一字不差地在转述给魅罗。 吃元丹的事,魅罗本不知道,这一听恼怒可想而知,但这时候生气这件事没有用,这个孩子在关键时刻保护住了雨默的一魂一魄,致使她活了下去,尽管气息微弱好似死了,但也是活,可若是这孩子出了问题,那一魂一魄恐怕也会消失。 这时候他只能求暮云帮忙。 暮云道,「御龙池对他族的人是无用的。」 「神农鼎会这么说,必有原因,若你不肯借,我只有硬闯了。」他眼里涌上了杀气。 「好,你别急,我带你去。」 暮云亲自带路,魅罗抱起雨默进了龙宫最神圣的地界——御龙池。 这是孕育歷代龙王之地,等于是龙宫王族一脉的传承之所。 「神农鼎,要如何做?」魅罗听不到它的声音,只能问饕餮。 饕餮答道,「将丫头放进御龙池里。」 「就这样?」 「是!」 暮云却很担心,「这会不会伤着雨默。」 饕餮道:「神农鼎说了,你这御龙池是歷代守护龙宫的巨龙死后妖力释放的地方,池中蓄满了巨大的妖力,会缩短龙族一脉的孕期,完全是因为你们龙族和丫头的孩子一样,需要吞噬大量的妖力才能成长,越多才会越快,别人或许无用,但对丫头的孩子有用。」 「是这样吗?」暮云公主还是头一次听说。 「神农鼎不会害丫头的,也不会胡说。」 魅罗将雨默放进了御龙池中,这池水极为温暖,像温泉,波光粼粼时竟是七彩的,如仙池一般,雨默沉入池水后,痉挛的症状缓缓平和。 「要待多久?」 饕餮去了问了神农鼎,神农鼎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先放着吧,看现在的动静,小傢伙挺喜欢的。」 是相当的喜欢,隆起腹部咕咚一声,又大了一圈,已近临产之势。 忽然,腹部蠕动了一番,一双脚丫子隔着肚皮衣料戳了出来。 暮云看到后心惊道,「是不是要生了?」 这肚子已经大的十分壮观了,再不生,不会有危险吗?更奇异的是,这孩子到底是何来头,未出生就已懂得救母,莫非真是母子连心。 魅罗也很心惊,可是分娩之事,他一个男人怎么会懂。 暮云慌忙喊人将海月带来。 海月进来后,一见雨默在御龙池中,吓了一跳,「公主,御龙池乃我……」 「这种时候你还关心这些,先看看雨默是不是要生了?」 海月本还有话要说,但那戳出来的脚丫子闹腾得愈发厉害了。 神农鼎突然大叫,「快告诉饕餮,丫头好似真要生了。」 炼妖壶赶紧转告。 饕餮一说,所有人都惊呆了。 生? 怎么生? 雨默现在毫无知觉,孩子要怎么生下来? 海月把脉后更确定了此事,是真的要生了。 这如何事好? 「海月姑姑,你快想办法?」 「公主,分娩需要母亲使力,可她这副样子怎么使力?」 这时,神农鼎蹦出了颗药丸子,「给丫头吃下,这是催产的丹药,先试试能否有用。」 炼妖壶道,「这行吗?」 「死马当活马医了。」 如今这种时候任何法子都要试一下,不然让这孩子憋死在肚子里吗。 魅罗取过药丸塞进了雨默嘴里,丹药通过唾沫融化,挥发了药力。 海月掀开雨默的裙摆,水中分不清羊水是不是破了,但是产道却是打开了。 「公主,臣需要胎娘帮助。」 「我这就去找人。」 暮云公主不顾平时的形象,奔跑出去,着急喊人,听得声音后侍女一个传一个,将龙宫中的胎娘聚集后,送了进来。 「拜见公主。」四个胎娘跪地问安。 「快起来,救人要紧。」 太娘下了御龙池,见雨默昏迷,面面相觑。 产妇昏迷,如何能生? 海月急嚷,「还愣着做什么,使那推按之法,想办法将孩子推出来。」 「是,大人。」 魅罗扶着雨默的头,护着她的腰身,让她躺在池中不至于沉进池底,他不懂这些,只知道胎娘接近雨默就是使命按肚子,他怕她会疼,即便知道她现在没有知觉,也不许人欺负她。 「你做什么?」他推开她。 「犬妖王,这是生子的推按之法,常用于体力不足的孕妇,您莫要添乱。」海月疾唿,对他顿有些忍无可忍了。 龙族算是妖中产子最不易的种族,怀胎周期长不说,分娩更不易,一生只有一女,为保得这一女,分娩技法可谓发达。 「她会疼!」 「她都这样了,怎会疼,您让开!」 海月不许他掺和,伙同四个太娘,一起按压雨默的腹部。 小腹蠕动,下脚丫子还在往外戳,但慢慢地没了动静,胎像下沉。 一胎娘观察着雨默裙底的动静,忽然看到几缕胎毛,「大人,看到头了。」 「好,再用力!」 「是!」 按压,推拿,使劲。 四个太娘已满头大汗,但那孩子就是不肯再出来,急死人了。 「这孩子太顽皮了,怎得就不肯出来呢?」海月看向饕餮,「可还有催产的丹药?」 刚说完,神农鼎就蹦了两颗出来。 餵服下,产道大开,小脑袋吱熘一下终是出来了。 「出来了,头出来了。」太娘欣喜得大叫。 站在池边的暮云来回踱步,听到这喊声,也是欣喜,「男孩,女孩?」 「禀公主,身体还没出来,还不清楚。」 胎娘们继续再接再厉,不一会儿孩子出来了,哇哇的哭,震天的响。 「是个男孩啊!」 听到这哭声,魅罗没由来的眼眶发热。 默默,我们的孩子出生了。 海月想抱它,却被他身上包裹的妖气弹飞数丈。 「哎呀!」 胎娘更近不得身,都摔得在池里,在水里扑腾着手脚。 因没人捧着他,他顷刻间就要掉进池里。 魅罗顺手拽住他,将他抱进怀里,一手仍托着雨默,没想小小的娃儿身上妖气狂勐,妖气一开始是粉色,而后变深,转为玫红,再为深红,极为厉害,他立刻放出了妖气,与他抗衡。 「臭小子,一出生就这么难伺候。」 暮云看得心惊,这父子怎么打起架来了。 「姑姑,怎么回事?」 海月哪里知道,可是一看雨默的肚子还鼓着。 「还有一个!快,还有一个,快继续。」 是的,还有一个,可是这个不管怎么使劲都不肯出来。 一日一夜后,腹中的第二个孩子终于出来了,可是男女不能辩。 因为它是颗蛋。 一颗黑黝黝,又坚硬的蛋。 一个正在和自己的老爹用妖气打架,一个出来是一颗蛋。 很好…… 这人类果真是不同凡响。 ------题外话------ 只有你们想不到的,没有我编不出的。 哈哈哈哈哈……
part 246 抢来的村姑 「嘚,嘚,嘚,瞧这孩子长得多好……」暮云公主逗弄着怀里的小婴儿。 她没有孩子,但极度渴望做母亲,第一次抱孩子,又是个白白嫩嫩的胖小子,一时间母爱泛滥,抱着不肯撒手。 这孩子就是雨默和魅罗的儿子,在和自己的老爹打了一个时辰的架后,终于不行了,败退后就哭嚎,像是受尽了委屈似的,哭声震天,差点把御池震得翻江倒海。 等神农鼎餵了几颗灵力的淡药后,他不哭了,但时有抽泣,一双金色的眸子懵懂地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安静下来后,他可爱得让所有看到他的女性都起了怜爱之心。 既是刚出生,自然要喝奶,龙宫中一些刚分娩的龙族女子都争相过来自告奋勇地要当奶娘。 这在龙宫还是头一回见,龙宫皆是女子,又是单性繁殖,没有男欢女爱的观念,女权至上,对男子向来不屑,可这孩子神奇地虏获了她们的心。 婴儿嘛,还不算男人,更何况他是在御龙池里出生的,也算龙族的一份子了。 海月拿着拨浪鼓逗弄着他,「小王子,快看拨浪鼓……」 咚咚咚…… 声音极好听,颜色也漂亮。 谁知这小子看了一眼后,肥嘟嘟的小手狠命抓了上去,原以为是想要,到手后直接扔在了地上,随后一脸不屑地蹬腿。 「这是怎么了,怎么又闹腾了?」 暮云没做过母亲,不懂孩子的心思,他蹬腿的力气很大,蹬得她都有些抱不住了。 「公主,怕是饿了吧?」一旁的龙族女子说道。 「饿了,可是你刚刚才餵过他。」 「这么壮,怕是胃口也好,公主给我吧,我餵着试试。」 她是从一众龙宫女子里选拔出来的奶娘,名唤阿镜,刚生过女儿,奶源充足,胸口就像挂了两个木瓜,沉甸甸的。 暮云将孩子递了过去,阿镜熟练地抱稳,扯开衣领餵奶。 红嘟嘟的嘴唇磨蹭来磨蹭去,却是不吃,一副嫌弃状。 「怎得不吃了?」刚才还海吃了一顿呢。 「许是不饿吧,是不是尿了?」暮云检查着他的小兜裤。 啪! 肥壮的脚丫子蹬上了暮云公主的脸。 「这小子,力气也太大了。」 海月摸了摸兜裤,「公主不湿,没尿。」 「那他是要做什么?」 「大该是要玩吧。」阿镜带过孩子,知道孩子除了吃喝拉撒外,无非就是玩耍了。 三个女人围着孩子开始做鬼脸。 可小子一脸不爽,使劲地蹬腿。 「真难伺候!」 「公主,犬妖王来了。」 魅罗在御龙池和刚出生的儿子莫名其妙地打了一架,打赢后,儿子很不客气赏了他一泡尿尝尝,那尿长得离谱,让他不得不回住所沐浴更衣。 他虽对龙宫多有怀疑,但信任暮云公主不是害雨默的背后之人,且他一个男人,不懂带孩子,就将孩子暂时交给了暮云公主照顾,现在是来要孩子的。 「魅罗,你来得正好,瞧你儿子,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直闹腾。」 魅罗看了一眼,比之刚出生时,有些发红髮皱,现下白了不少,虎头虎脑的,四肢胖的像莲藕,正在使劲挥舞,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给我!」 他伸手想接过去,突然小脚丫子飞踢上来,一点不留情。 「臭小子!」 他抓住他的脚,在暮云等人的惊唿中将他拽进怀里。 「给我老实点!」他怒目瞪着。 两双金眸对上后,立刻电花四射,像上辈子有仇似的。 暮云惊讶道,「魅罗,你看他长得和你多像。」 简直一模一样,也就眼圆了一些。 小子大概是知道自己现在斗不过老爹,安静了,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气。 御龙池的时候,魅罗来不及仔细看他,现在看得清楚,还真是与自己长得颇像,不,鼻子像雨默,他伸出手指碰了碰柔嫩的脸颊,温暖沾染到指尖直窜进心里,震得他颤了颤。 他的儿子……他和默默的儿子。 为人父的喜悦说来就来,逼得他红了眼眶,他吸了一下鼻子,将眼泪逼了回去。 「谢公主照顾,我现在带他回去。」 龙宫的奶娘都查了底细,没有问题,可以放心使用,至于谁来照顾孩子,他决定交给金姬,她从小照顾妹妹银姬,对照顾孩子还是很有心得的。 暮云点头,「阿镜收拾收拾,跟着去吧。」 「是!」 魅罗将裹着孩子的襁褓整了整,又逗了逗。 这小子一出生,妖力就很强大,力气也大得不似个婴儿,他顿有些骄傲,眼里露出疼宠。 暮云又道,「那颗蛋……现在如何了?」 「神农鼎在照顾,还需借御龙池一用。」 雨默是在御龙池里分娩的,一个顺利落地,另一个却是颗蛋,原因不明,但那蛋隐隐扩散着妖力,神农鼎判断,大的这个是个急性子,吃够了妖力后就等不及地要出来,小的那个却是个慢吞吞的性子,慢了几怕,为了迁就兄长,只得一起出来,但还不到时候,于是就自我保护了一番,用妖力形成了一个蛋状结界,目前正在御龙池里慢悠悠地吸收妖力,至于何时破壳就不清楚了。 雨默的一魂一魄便在这蛋里被守护着,这蛋也始终依附在雨默身边,用妖力粘连着,扯都扯不开,因此雨默现在也只能躺在御龙池里。 经此分娩,神农鼎发现御龙池对护住雨默的生命也有功效,好似她的身体也在吸收着妖力,但是她在吸收,还是蛋吸收后过给她,就不清楚了。 总之比起它用灵力护住雨默的生命,御龙池里的妖力作用更大。 对此,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为何本应该只对龙族起作用的御龙池对她这个让人类会有这么好的作用,谁也回答不了,但却是一个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好事。 ** 御龙池里,饕餮和神农鼎守护者雨默,有饕餮在,雨默的安全是可以保证的,她漂浮在温暖的御龙池里,身边的黑蛋紧紧地粘着它,仔细听还能听到蛋中有心跳声,沉稳而有力。 「神农鼎,会不会是因为我是龙子,与丫头有契约,她作为人类可以使用我力量的关系,才会使得御龙池对她有效?」 「有可能,开神本就是将你妖力贯通到她身上,她开神过几次,你身上的妖力必定在她奇经八脉里有所残留,致使这御龙池以为她是龙族后裔。」 虽说生饕餮的龙,与龙宫族人的龙有些不同,但都是龙,不过分支罢了,老祖宗怕是一样的。 饕餮盘腿坐在御龙池边,「这么说我也算保护到丫头了。」 对于雨默元神被夺,它耿耿于怀,很是自责,竟然没有保护好自己的主人,对凶兽而言真是一种耻辱。 「嗯,没有你,丫头撑不过七天。」 元神离开肉体若是没有在十二个时辰里归位,肉体就会死亡,但雨默有一魂一魄未被夺走,十二时辰便能延长,加上神农释放灵力的守护,可延长七天。 七天过后,元神还不能全部归位,肉体也将死亡。 可是现在御龙池发挥了作用,只要在御龙池里,她就不会死。 「小狐狸去了夜隼族,也有一天一夜了,还没消息吗?」 「没有,白羽那厮可不是好对付的,估计没那么容易潜进夜隼族。」 「你说白羽为什么夺走丫头的元神?」 饕餮对这件事一直有些想不通,要元神有何用?若说是为了盘古斧,可元神只是魂魄,就是人类的,也无法启用盘古斧。 炼妖壶一直在传递神农鼎的话,关于此事,它有了自己的见解。 「我怀疑……」 「什么?」 「附身!」 饕餮一凛,「你是说夺走元神后再附到别的肉体上。」 「对!」 「这可以吗?」 「别的我不敢说,但若是崆峒印就有可能,但我也只是猜测,是否能施行,却是不知的。」 饕餮的眸子瞟向漂浮在御龙池中的雨默,想想这丫头的磨难也是够多的,如此折腾也不知道会不会折寿。 ** 此时在夜隼族的雨默躺在床上苟延残喘,被白羽重击后,她连唿吸都是痛的,她被限制了自由,无力逃走,又心忧着自己的孩子,晚上就发了高烧,烧得整个人都昏迷了,白羽是不可能让她死的,他是大巫师,一贴药下去,到了早上她的烧就退了,但浑身虚软,一是病造成,二是元神刚附体,肉体还没完全适应,需要一个过程。 屋外重兵把守,她是插翅也难飞,只能在屋子里吵嚷诅咒。 这辈子她就没说过几句脏话,这次是将八辈子的脏话都说光了,但白羽置若罔闻,任她骂,一点起不到效果。 她身边没有神器,也没有凶兽,又一身的病,别说逃了,就是真能逃,也逃不出一百米,外头冰天雪地,她一定会被冻死。 还有夜隼族离龙宫有多远,她也不清楚,回去后又是别人的模样了,不知道魅罗认不认?元神还能不能回到原本的肉体里也是个未知数。 等骂得嗓子都哑了后,她只能哭,泪流成河的结果是她又昏过去了。 再醒来,又是一日,情况不变,依然严峻,几乎万念俱灰时,她告诉自己邪不胜正,就是要死,也要拉着白羽垫背,自己身体那么差,要怎么杀他? 她开始学乖了,能吃就吃,能喝就喝,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要紧。 晌午吃过饭后,她又骂了起来,不过不会骂得气力耗尽,适当地造些噪音罢了,在屋子里一个人久了,她不得不找些事情做,对着镜子自言自语。 镜子里的姑娘很年轻,模样只能说清秀,看着不超过十五岁,还是个萝莉,也不知道这身体是哪里来的。 一想到可能是具尸体,她就寒颤。 总有一天,她会亲手宰了白羽。 「姑娘,您要的点心来了。」 门开进来个红衣丫鬟,模样很俏皮,与她现在的年纪一般大,但是个不好煳弄的主,雨默骗了几次,她都不上当,装可怜也没用,但伺候还是很尽心的。 「哦,放桌上吧。」 「姑娘是要梳头吗,要不要鹂娘帮忙?」 雨默本不想理她,但关了几日,白羽都没来过,也不知道又在动什么歪脑筋,她觉得不能束手待毙,应该多套些信息。 「好啊,我头髮都打结了,怎么都梳不好。」 梳头之际,她又问,「你家大人到底什么时候放我。」 「鹂娘不知,也劝姑娘别瞎闹腾了,小心身子又不舒服。」 「禁锢他人自由,这是犯法!」她怒道。 鹂娘拿着簪子替她盘发,笑道,「我家大人是族相,位高权重,他的话就是法,姑娘您还是别较真了。」 族相? 原来白羽做族相了。 夜隼族的事,她听魅罗提过,疑惑道,「族相不是乌鸫吗?」 「那是老黄历了,乌鸫早已伏诛。」 「他犯了什么事了?」 「毒杀小王子。」 鹂娘的手很巧,不一会儿就给她盘了个漂亮的髮髻,特别适合她现在的年纪,但她没有心思欣赏,只觉得这夜隼族的水很深。 对了,夜隼族是女王当权。 白羽只是个族相,是个臣子,上头还有一位女王,若是她能见到女王,或许能借着女王脱困。 可是她一个普通人,拿什么理由去拜见女王,说自己想见,怕是也没人理的,她忍不住搔脑袋。 「姑娘,快停手,好不容易盘了发,又给弄乱了。」 「你别管!」 「姑娘,鹂娘真心劝你乖乖地待在府中,族相大人位高权重,您嫁他有什么不好的,别想着以前的男人了,族中还有哪个男人比得上我们大人!」 「啊?」 雨默惊呆了。 「你胡说什么?」 「鹂娘没有胡说啊,这事府里的人都知道,您是族相从上西村抢来的,虽说是抢,可您也是攀高枝了啊。」 雨默深觉这可能是白羽的障眼法,只是这府里的人都这么说,可见府里的人他也不是全部相信的。 「你要担心啊,也该担心女王会怎么想。」 「和女王什么关系?」 「我们族相大人和女王已育有一子,虽然没成婚,但王夫的地位是坐实了。」 雨默听闻,眼睛都瞪出来了。 还好没傻的求见女王,女王看到她还不直接杀了,但是不对啊,魅罗说过,白羽是先王的儿子,女王不等于是他的妹妹吗? 这夜隼族到底是个什么地方,竟然兄妹乱伦。 「好了,头髮又给您盘好了,您可别再弄乱了,今夜大人会回来,您啊还是想着怎么好好的伺候,您日后可是要依附着大人生活的啊。」 「他今天会回来?」 「对啊,你瞧瞧,您这样子也不算顶美的,不再努力讨好,日子可怎么过?」 鹂娘倒也是好心,嘴又特别能说,要不是她是兰雨默,真要是那什么上西村抢来的村姑,估摸着早就动心了。 晚上,白羽果真回来了,对前来迎接的黑翼道,「她怎么样?」 「不闹了,不过偶尔还是会骂上两句。」黑翼接过他脱下的兽毛披肩。 「是个聪明的,就是不知道认命了没有?」 「大人,您在府中传言要娶她的事,会不会动静太大了,若让女王知道了……」 「我就是要她知道,省得她没事就派人去打扰鹤儿。」 燕秦说的话一开始没有引起什么波澜,但女人多疑起来小动作就会特别多,他不希望鹤姬因此被打搅,她的身子已大不好,早该是临盆的时候了,却迟迟没有动静,他担心她会出事。 为了瞒住怀孕的事,她费劲了心思,也好在他有所准备,没让瑶佳看破。
part 247 鹤姬难产了 雨默想过白羽抓她的理由是什么?无非就是她为人类,是山海界唯一可以使用盘古斧的人。只是……比起其他神器,盘古斧对白羽的作用应该不大才对。 虽说盘古斧是十神器中唯一可以和轩辕剑匹敌的神兵利器,但它最大的作用是噼开连接人界的空间,同样是空间,却是东皇钟做不到的。 他已经有轩辕剑了,再来一把斧,是不是有点多余? 每次想到这个问题,她心口就会一紧,难道真想她当初预想的那样,白羽的野心不只是称霸山海界,还有人界? 可是妖在人界根本活不下去,封天印的作用下,妖去了只会沦为寻常的畜生,就像魅罗在人界那般只会是一只大一点,品相优良的狗罢了。 除非他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封天印的作用消失…… 她越想越心惊,来回在屋子里踱步。 不成! 无论白羽的目的是什么,她都不能让他得到盘古斧。 门外守门的护卫喊道,「大人,安好!」 「嗯!」 是白羽的声音。 雨默一确定是他,立刻躲到门后面,抓起个凳子高举。 门开后,她就很不留情地砸了过去。 白羽怎可能会被她袭击到,妖力释放成保护圈,很轻易地当下了她的攻击,再手一挥,她就弹飞了出去,摔在了地上,她咬牙忍着疼,对着他那张俊秀无比又极度冰冷的脸龇牙咧嘴。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怎么就学不乖呢?」 「你到底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怎么?都到这地步了,你竟还以为我会放了你?」他撩起袍摆找了张椅子坐下,对摔在地上的雨默没有一丝的怜香惜玉。 雨默也不需要他的怜惜,站起来后摸到个花瓶就砸了过去,但他有妖气护体,花瓶撞在妖气上就碎了,半点近不了他的身。 她恼恨于他的禁锢,尽管知道这些招数对他没有,仍是抓到什么扔什么。 「臭鸟,坏人,我诅咒你一辈子不得好死。」 花瓶、茶碗、水壶、盆栽、还有梳妆檯上的梳子盒子,不停地往他身上招唿,顷刻间屋子里满地狼藉,他却一点无事,连一根头髮丝儿都没乱,倒是雨默砸了那么多东西,身体又还虚弱,气力用尽,正扶着墙喘息,刚盘好的髮髻又乱了,和疯婆子似的。 「有这气力,你不如好好休息。」 「要你管!」手头已没东西,只好抓起一个枕头扔过去,要是力气允许的话,她真想把床也扔过去。 嗖的一声,枕头撞到妖气后不似先前那般跌落,而是在空中停滞了数秒,猝然换了个方向,朝她飞来,正中她的脑袋瓜子,她哎呦一声,被砸得跌倒在床上。 「再不听话,下次就不是枕头了。」 「你不得好死!」 除了这句话她已说不出别的。 「如今你在我的手心里,要捏要搓都随我,若我不高兴了……」他提起手,张开的手指做了个捏紧的动作。 雨默的脖子立刻被一道妖力勒住,然后被提了起来。漂浮在空中,朝着他的方向飘去。 她死命挣扎,但毫无用处,下一秒就到了他跟前,她眼一瞪,抬腿踹了过去,死也要拉他垫背。 「冥顽不灵!」他冷喝。 话落,她脖子上的妖力越勒越紧…… 窒息的感觉很难受,她被勒得翻起了白眼,就在快要失去意识时,妖力的禁锢松了,她再次摔在地上。 终于能唿吸了,她拼命地,贪婪地吸着空气,空气摩擦着受伤的喉咙,发出啸鸣,最后引得她停不了咳嗽。 「咳咳咳……你……变态……你就是……变态!」 她不会屈服的,且会把这笔帐牢牢记着,总有一天她要十倍百倍的偿还,不过在这之前她必须想办法回到魅罗身边,还有……她要弄清楚他是不是已经有盘古斧的下落了。 「我问你……」她捂着自己的喉咙,咳嗽了数下后继续道,「你是不是打算利用我得到盘古斧?」 对这种人隐藏得越多,越容易引起怀疑,不如直截了当点。 「你是想问我是否已有盘古斧的消息了?」 她点头,「你抓我不就是因为此吗?」 不然她的元神对他有何用处,不如将肉体一起劫过来,利用肚子里的孩子要挟魅罗。 「既然你想到了,我也不妨告诉你,的确!我已有盘古斧的线索。」 果然啊! 就是不知道他到底利用了什么手段,竟可以如此迅速地找到线索。 十神器中已有三件落到了他手里,相比她,同样得到了炼妖壶、神农鼎、女娲石,但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她那三件神器在攻击上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光是一把轩辕剑就能横扫她拥有的三件神器了,就是加上蜀都的昊天塔,也没用。 除了神器,她虽还有凶兽,但饕餮的开神对她这个凡胎肉体损伤颇大,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法子。 她不甘地捶了一下地,暗自嘀咕着老天爷的不公平,尽给她些救治伤残和唬人的神器,却给这大魔头置办了一堆能害人能杀人的东西,那把唯一能让她使用的盘古斧却始终不见踪迹。 她一个属性是奶娘的弱鸡,要怎么和这个装备精良的大boss打? 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嘛。 不公平,不公平啊。 「哼,别以为你知道线索了,我就会帮你得到盘古斧,你那是做梦。」她说着狠话。 「那不由得你。」人都在他手里,她还有反抗的余地吗。 她不是那么容易的屈服的人,别忘了她是个女人,女人狠起来连自己都会怕。 「白羽,你虽然夺了我的元神,但是我猜单单是元神的话怕是没法使用盘古斧的吧?否则你也不会特意找具身体来放置我的元神。」 这的确是她猜的,有了身体她就能随便行动,比起将元神锁在崆峒印里,肯定后者更保险,他却偏偏选了前者,所以她猜要启用盘古斧必须是有血有肉的人才行。 说起来,她也有个很大的疑问,元神是人类,可是这肉体是个妖,难道元神是人类的,肉体的种族就可以不用计较了?尽管是个疑问,但只要联繫上白羽的举动就不难得出答案。 元神的确可以改变肉体的种族。 白羽脸色未有露出迹象,但眼神极为锐利,可见她猜中了。 「说你蠢,你着实不蠢,可要说你聪明,成天泼皮似的闹腾,又不见得是聪明的。」 「你别岔开话题,回答我的问题。」 「你说的没错!」 这事她既然已经猜出来了,瞒着也没必要了。 「哈哈……」她顿时猖狂地笑出声,「那就好,那就说明你没机会了。」 「你别把自己太当一回事,我既然会不瞒你就不认为你能阻碍我。」 「呵,这话我也还给你,别以为自己可以无所不能,我告诉你,老娘可以自杀……你别不信,女人狠起来能毁天灭地,这身体本就不是我的,我无需怜惜,只要你敢逼我,我就会自尽,无论你替换多少具身体都没用,来一具,我就死一次,老娘倒要看看比狠,你能比得过我!」 他有崆峒印,只要她的元神不灭,肉体可以随时更换,既如此,她就可以自尽个千八百回的,就算改变不了自己被他禁锢的事实,也能让他头疼死。 只要想到自己的孩子可能因为这件事夭折,她就忍不下心里的恶气。 白羽要折腾她,她就反过来折腾他。 光脚的永远不会怕穿鞋的。 「你找死!」他抡起手,似要拍上她的天灵盖。 她毫无惧意地仰头直视,「来呀,有种你就杀了我。」她料他也不敢。 「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你有的话,也就不会将我关在这里几日了。」 他抿紧了唇,看似平静,可脸颊一鼓鼓的,可见是被她气到了,但过了一会儿,他不气了,眼中却灰暗得让人看了就觉得胆寒。 「你可知道失却之阵……」 「啊?」她哪会知道这些。 他捏着她的下颚,冷笑:「现在不知道,之后总会知道的。」 「你别打哑谜,说清楚!」 「多说无益,说多了反而会让你有机可趁,你就继续在此……」 「大人!」 急促的脚步声纷沓而来,接着门扉被拍响。 「何事?」白羽打开门,门口是急出一身汗的黑翼。 「鹤姬小姐,她……她难产了。」 白羽脸色一变,一双冷酷的眸子溢出了慌张,让雨默瞧了个正着。 难产? 鹤姬? 就是说有个女人在生孩子? 谁的孩子? 连续几个问题窜上脑门,都不及白羽眼里的慌张和担忧来得直观。 这种眼神,她不会认错,魅罗紧张她的时候也会如此,她一直以为白羽是个没有心的,世间不会有任何东西可以动摇他冷酷的心肠,可是现在他的模样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他在害怕,害怕得连脚都在抖。 这个叫鹤姬的女人一定对他很重要。 因为一个男人只有在面对心爱的女人时才会有这种模样。 可是……这男人不是有女王的男人吗,还有她这个作障眼法的村姑?怎么还会有一个女人,且还难产了。 难道说……孩子是他的。 她认为只有这种可能。 白羽似乎正在努力地平復自己的慌张,拽着黑翼的衣领喝道,「我回来时,不是说还没有动静吗?」 「是,的确没有,就刚才发动的,突然就……」 鹤姬的府中一直有白羽派去的人保护,一有风吹草动,他就会立刻知道,临盆的日子已过了许久,孩子却迟迟没有动静,他每次回来第一时间就是知晓她的事,先前回来时,派去的人还告诉他,她刚睡下,没想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她竟发动了。 「现在情况如何?」 「胎娘说,胎位不好,恐怕……」 「走!」 他随即扔下雨默,抬脚出门,突然被雨默的手抓住了脚踝。 雨默趴在地上,死死地抓着他。 他怒道,「你做什么?」 「给你打个招唿,要是生不出来,找我!」 这是个机会。 白羽只当是笑话,他的巫术无人能及,若他救不了鹤姬,别人也无可能。 「知道你不信,但是奉劝你一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滚开!」他踢了她一脚,直接将她踢得滚了回去。 「白羽,你他妈的别小看我们人类,我们人类……」 呯的一声,门就关上,止住了她的叫嚷。 待人走后,雨默立刻跪在地上磕头拜佛。 「虽知道这么做很卑鄙,但是老爷天我一个弱女子实在是没办法啊,麻烦你帮个忙,让那个叫鹤姬的继续难产啊,有多难就有多难,不过……别伤及她性命……我的意思就是让我有个出场的机会啊,求求您了。」 絮絮叨叨了几句后,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孩子,悲愤涌出,顿觉得自己太白莲花了。 那女人生的肯定是白羽的孩子,她为什么要让白羽欢天喜地做爹,必须以牙还牙啊。 黑脸白脸都是她在做,一个人在屋子里一会儿骂,一会儿哭,跟疯了似的,屋外的侍卫都没敢搭理她,只觉得这个抢来的的妾脑子肯定有问题。 ** 鹤姬的闺楼内,血腥之气将外头的梅花香掩盖,闻之无不让人胆颤心惊,已过了两个时辰,孩子仍旧不肯出来,无论胎娘如何使力都无办法。 鹤姬已气力全无,在胎娘最后一次唿喝中晕了过去。 「鹤儿!」白羽掐着她的人中,逼她醒来。 「阿羽,我怕是……不行了……」她很疼,但已无力气喊出来,就算他餵食了无数保命的药丸也无济于事,她抓住他的手,发紫的唇缓慢地一开一合,「保孩子,保住孩子。」 她这副身躯早已无用,不过是为了这个孩子强撑着,如今孩子终于要出来了,她就可以捨弃了。 「我不许你这么说,你忘了吗,我们还有很多事没有做,你说过要看着我教我们的孩子念书习字,看着它长大成人,娶妻生子……」他眼里有着惊恐,眼睛不敢看床单下缓缓渗出的血水。 他救不了她,他竟然救不了她。 「阿羽,孩子还有你……」 「不,我们的孩子必须要有父母相伴,不能只我一个。」 若失去她,得到了这个天下又有何意义。 「我……我不行了……」她尽力了,可是意识已经不受控制,她越来越觉得冷,视线也越来越模煳,她多想看一眼这个孩子。 「我不许,你听到没有,我不许。」 但唿喊唤不回她,她连抓着他的手失去了力气,悄然松开,然后垂落…… 「鹤儿!」 悽厉的痛唿将满院子的梅花震落,花瓣如雨,却似一场血雨。 ** 雨默等得都快睡着时,门终于被打开,白羽疯了一般提起她,将她拖走。 「白羽,你干什么?」她又不是米袋。 几个跳跃后,她到了一间屋子前,鼻尖嗅到了血气。 「救她,若救不了她,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我会让整个犬妖族陪葬。」 只是几个时辰而已,他竟不再清俊如神,眼眸通红,像疯魔了一般,看上去极其狼狈,白色的衣袍上沾染得血,让他看上去就像是受了重伤,失血过多般的憔悴。 他真是疯了,竟会想起她,但是在那一刻,他没有选择,他查过她,知晓她尽管是人类,却比卜芥还有能耐。 鹤儿不能死。 他也不许她死。 「你冷静点,先把产妇的情况告诉我。」她不知道该窃喜上苍听到了她的话,还是觉得该幸灾乐祸一把,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她这个本性纯良的人能笑得出来的事。 他二话不说,将她拖进了屋子。 血腥味脓得她作呕,跌撞间差点撞到浸润了血水的盆子。 胎娘在床榻上仍在不停地喊用力,可是产妇的声音已听不到。 她当机立断地撩开纱幔,这一看就知道产妇不行了,已没有任何意识。 哇靠!这比她想像得糟糕得多。
part 248 天生小魔怪 正当雨默判断鹤姬的情况时,鹤姬的妖力开始涣散,已无法维持人形,成了一只白色的凤凰。 她一愕,不是叫鹤姬吗,不应该是鹤吗,怎么会是一只凤凰。 还真是凤凰! 她虽没见过活的凤凰,但人界那些杜撰出来的画见过不少。 细而柔软的蛇颈,隆起的背似龟背,喙如鸡,颌如燕,虽是雪白的羽毛上却有着美丽的花纹,金光点点,还有那漂亮的七尾翅,正是凤凰的标志,身形约有一丈五尺。 她是不是该先拜上一拜? 这可是凤凰啊。 「鹤儿!」 妖变回原形,要么是自己释放妖力的关系,要么就是魂归一线时,显然鹤姬是后者。 白羽怕她就此会香消玉殒,取出还魂丹注入了自己的妖力,准备餵她服下时,被雨默阻止了。 「这个样子正好,我更能断症。」 凤凰其实和孔雀很像,她在人界的时候做过动物园的义工,看护过两只白孔雀,所以对孔雀的身体构造很熟知,所以动物的形态,更利于她施展医术。 白羽没有这个考量,只以为她是疯了,妖成了原形,就是离死不远了。 「你别瞪我,我说的都是实话,反正你也救不了,何不交给我。」 她让侍女端了水过来,洗干净手,开始检查鹤姬的情况。 第一次触碰凤凰,她没空感动,摸到腹间,按压了一下,惊奇地发现腹中不是蛋。 鸟都是生蛋的,可见这个不适用在鸟妖身上,那就按哺乳动物来了,真是顶烦这些妖不按寻常生物的繁衍规矩来了,让她还得多花上一份心思。 「她失血很多,靠自己已经没法将孩子生下来了,只能剖腹了。」 白羽惊恐地握住她的手,将摔到地上,「你竟想杀了鹤儿!」 雨默倒在地上,忍着疼嚎道,「我他妈的比你有良心多了,若不是如此,我根本不可能跟你废话那么多,老早下手掐死你的女人,让她一尸两名,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像那种在产房外瞎起劲的丈夫,什么也不懂,只会乱叫,老婆还在产房里等着签字呢,还瞎叫,瞎叫要屁用,瞎叫送医院干嘛,自己在家生啊。」 她说的话,白羽一句没听懂,只觉得她脑子有病。 剖腹!? 即便是妖肠穿肚烂的话也是活不了的,要他如何会相信她是要救鹤姬。 雨默从地上爬了起来,「你快做决定,不然你就等着收尸吧,这种剖腹产我做过十几回了,眼下还有生机,再晚一会儿,神仙都没用。」 实则她心里也没有底,若是在人界她还有七成把握,因为有很多先进的仪器可以辅助,但在山海界这等情况,她顶多一成的把握。作为医生,一成也要救。 面对白羽的女人和孩子,她本不该救,可是她做不到,尤其是躺在床上的凤凰还有气,在她嚎叫的时候,她睁开了眼,一直看着她,鸟嘴轻不可闻地唿喊着:「孩子……救孩子!」 或许同样是母亲,她明白她的感受。 任何事,任何人,都无法替代得了自己的孩子。 她狠不下心肠,心中更有了一丝期盼,若是她能救了这对母子,她的孩子或许就能得到上苍的垂怜,能等到她回去的那一刻,不过她也不会因此就让白羽好过的。 白羽不能笃定她的话有多少可信度,但他的确救不了鹤姬,已黔驴技穷。 「你真的可以?」 「你烦不烦!」她已经快没耐性了。 白羽在挣扎,他目色幽深含痛地看着鹤姬,寂静了一会儿后,说道:「若救不了她,你该知道会是什么下场。」他拽着雨默的手,用力的捏着。 雨默忍着疼,忍得冷汗都滴落了下来。 她当然知道,为爱疯狂的男人比魔王还要恐怖,因为在那一刻,他都不能称之为人或是妖了,只是一头失去理性的野兽,见人就咬,见人就杀,以毁天灭地之势,疯狂地拿整个世界来陪葬。 她见过,须弥山上的魅罗就是如此。 所以她会全力救鹤姬,若她死了,这个男人必会成为第二个须弥山上的魅罗,而那样的他会比魅罗更可怕,因他有三件神器,其中之一就是轩辕剑。 「好!」 他说时像是用尽了生命力。 「你好,我可不一定好。」是到谈条件的时候了。 「你说什么?」他不再拽她的手了,而是她的脖子。 「我需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但我不会说条件是什么,等救了人再说,你只需要答应?」 「你在要挟我?」 「你不也一样在要挟我?」用元神要挟。 「你竟敢……」他眼中闪着妖光,刺得雨默浑身发疼。 「废话少说,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你不怕我会反悔?」答应不过是一句话,又如何能保证他一定会履行,她的条件无非是放她回去。 「呵呵,我不傻,除了答应,你需要发誓。」她可不是一朵白莲花。 「发誓?好!」发誓又如何,再恶毒他都不怕。 「别答应得那么快,我是要你用鹤姬和孩子来发誓,你若违反约定,是她们来承受你违约的惩罚。」 她料定鹤姬在他心里的地位,一如她在魅罗心里的重要性,若是以他自己发誓,断不会有用,但是用他心爱的女人和孩子就不同了。 当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的时候,誓言这种听起来的可笑的东西,也不会随意乱说。 她在赌白羽有多爱鹤姬。 白羽赤红了眼,掐着她脖子手骤然收紧。 她忍着,就是快窒息了,也没反抗,只拿眼睛瞪着他。 「时间……时间可不等人……」 话落,他突然放手,她摔倒在地上如老牛般喘息。 「好!」 她心中一喜,但知道还不够,「我说一句,你说一句!」 他眼中窜起嗜血的杀意。 「做不做!?」 「你说!」他握紧拳头。 「今我白羽应承兰雨默一个条件,无论是何事,必答应,绝不反水,若有违誓,鹤姬与吾儿必遭五雷轰顶,魂飞湮灭,若还有来生,生生世世为奴为仆,受尽人间疾苦,病痛缠身,永不解脱。」 白羽听到这些,妖气狂勐地释放,用妖力捆缚住雨默,紧锢到她骨骼发出哀鸣。 「白羽,你若不违反誓言,又何必怕毒誓?」 这些不伦不类的东西,她也是绞尽了脑汁想出来的,不狠一点,怎能让他就范。 「你再……不说……她真要死了……」她的骨头就要断了。 「兰雨默,你够狠!」 「没你狠!」 他终是放了她,按照她的话发誓,每说一个字都在用眼睛戳刺雨默。 毒誓发完了,雨默也满意了。 「光我一人之力,成功率不大,你还得帮忙。」 他和卜芥是同一个级别的,她能教会卜芥用妖力化作手术刀,他也绝对可以。 「除此,我还需要能麻痹痛感的药,补血的药,还有芨芨草做的线,以及…大量的热水,你不用觉得不可思议,我们人类的脑子可比你们妖聪明百倍。」 末了,她不忘贊一下人类,免得他们这帮妖老看不起人类,出出气也是好的。 白羽在夜隼族的权利很大,只要她想要的,他都能准备好。 一切就绪后,与时间赛跑的手术就开始了。 ** 十七个时辰后,一只湿漉漉的七彩小凤凰从母亲的肚皮中顺利降生,躺在了雨默的臂弯里。 它就像一只小鸡仔,分外的可爱,一出生已睁眼,像扑闪翅膀,却没什么力气,眼巴巴地望着雨默。 那眼神让雨默就快撑不住的身体再次坚挺地站立,免得摔伤了它。 许是在母亲的肚皮中待得太久,先天有些弱,过了一会儿它就开始气喘了,喘了一会儿就没动静了,她又是一惊,下意识地给它做了个人工唿吸。 这辈子对鸟做人工唿吸,也是第一次,但权当是人了。 小凤凰噗的一声吐了口浓浊的羊水出来,又活了,眼神再次清明,直盯着雨默看,然后用幼小的脑袋磨蹭着它,咕咕的叫,被它这么一逗,雨默顿时觉得再累都值得,尽管她现在两眼昏花,已快昏厥了,仍是抱着它不肯放。 另一头的白羽抱着鹤姬,她还没变回人形,但产后体弱,昏沉地睡了过去,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白羽眼中只有她,完全忘了孩子还在雨默手里。 雨默也没想过拿孩子要挟他,将小凤凰包裹在赶紧的棉被里,却是有了一个疑问。 生下来是凤凰,随了母亲,但不知道白羽的原形是什么个物种?莫非也是凤凰?看鹤姬人形完美,应是个强妖,白羽自然也是,既是强妖结合,孩子不该一出生就是人形的吗?莫非鸟妖都这样?不管强弱,出生都是鸟的形态。 话说这鸟妖也够奇怪的,明明是凤凰叫什么鹤姬,看来这鸟妖取名是不会以原形做参考依据的。 这个想法刚起,襁褓中有了动静,七彩光芒绽放,微弱却美丽得无与伦比,光亮过后,棉被中不再是凤凰,而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 她一喜,变成人了! 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她掀开棉被看了看,这一看就傻眼了,没有性别的特徵。 怎么会!?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又看了一眼。 真没有! 她偷觑了一眼白羽,一定是他造孽太多,报应到孩子身上了,这么辛苦生下的孩子竟然有这等缺陷,她悄悄地将棉被裹严实了,还是暂时别让母亲知道,不然一定哭死,那她就白救了。 小婴儿五官精緻,结合了父母的优点,长大了定是个极为丰俊的人物,可是男女不辨……她仰头,有点发愁,完全出自人道主义精神的发愁。 真可怜! 她蹭了蹭婴儿的小脸,「别怕,等姐姐想个法子,给你弥补一下缺陷。」脑中开始回忆自家四伯做过的人造生殖器的手术,不过也就想想,这等手术没有人界的设备,根本不可能办到。 小婴儿感受到她的温暖后,伸手抓住她的头髮,笑得很开心。 「哎呦,疼!」这孩子才刚出生,力气怎得那么大。 胎娘察觉到动静后,走了过来,「姑娘,将孩子给我吧。」 雨默担心她会大嘴巴说出孩子的缺陷,惊了鹤姬,「我抱着挺好的,你别来瞎掺和,我还要看看孩子有没有什么不良症状。」 胎娘有些难为,瞧向白羽。 鹤姬已沉沉睡去,白羽确定她无事后,转首道,「将孩子给我!」 雨默抱着不肯放,但孩子还是被他抢走了。 「白羽,你可要冷静,孩子其他都很好,就是……」 白羽未有掀开裹着小婴儿的被褥,只是将孩子放到了鹤姬身边,「就是什么?」 她觉得很奇怪,一般而言不是应该先确认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的吗? 「你不看看是儿子,还是女儿吗?」 「不用!」白羽逗弄着襁褓里的孩子。 这是他和鹤姬的孩子……他遮住眼睛,不让人看到他湿润了的眼眶。 「不用?」 「这孩子是七彩凤凰,不是白凤凰,所以一出生不会有性别,要到三百岁之后才会有,且要看那时自己是想变男人,还是女人而定!」 他与鹤姬的第一个孩子是白凤凰,所以能知晓性别,可是七彩凤凰是极为强大的妖,保留了远古仙兽凤凰的特性。 这孩子一定是知道母亲辛苦,所以才会化成强妖来守护母亲,怪不得会在肚子里待了那么久。 雨默呆若木鸡,竟有这等事?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凤凰本就是雌雄一体的。」 对啊,凤是雄,凰是雌,倒是她孤陋寡闻了。 她抹了抹汗,真是害她白操心一把了。 「既然没事了,那我回去休息了。」十七个时辰,就是三十四个小时,这手术已将她的气力耗尽,她现在只想睡觉。 「等等……」 「什么,你要是想感谢的话,不用了!」 「我不是要谢,是你的条件还没有说。」 手术前,她要他答应一个条件,具体是什么没有明说,说是鹤姬安然产子后才说。 「这个啊……」她自然想说要回到魅罗身边,但是她不确定这个条件是否好,因为白羽太过狡诈了,她必须想一个更妥帖的条件,「还没想好,等休息够了,再与你说。」 她现在没精神想这些。 白羽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上下打量她。 她不再搭理,准备开门出去。 「黑翼,带她回去。」 这地方她根本不可能认得回去的路。 「是!」 ** 龙宫。 「小王子,小心!」 温暖如春的寝殿里,金姬不过去拿点水过来,就看到本该熟睡的小王子正企图爬下床,眼看着就要跌下来了,她惊得丢开茶水,扑了过去,结果自己撞了个狗吃屎,那肥嘟嘟的小娃儿却自己释放了妖力护着自己落地,向门口爬去。 「小王子!」 金姬从没想过一个刚出生几天的婴儿可以如此灵活的,不,已不能算是婴儿了,不过几天,他就长大了好多,完全不像刚出生的孩子,已是一两岁的模样了,让人觉得再过几天他或许就能直立行走到处撒欢了。 「我在外头就听到你大唿小叫了,怎么了?」 寄芙走了进来,脚刚要踩下一步时,突见脚下窜出个爬动迅速的小肉球,吓了一跳,一看是小王子,惊得重心不稳,跌倒在地。 「四小姐,快抓住小王子。」 小肉球速度极快,已经爬出门了。 这哪是一个小婴儿会有的速度,两人即刻追上去。 一路爬,一路撞,撞得看到的他的人摔得东倒西歪,堪比一辆小坦克,且是用妖力碰撞对方,自己完全毫髮误无伤,他坚决不会让,不管是人,还是东西,都是撞开后爬过去,极为霸道。 寄芙和金姬一路小跑,最开始是金姬负责照顾他,但一日后,金姬就被折腾得神色憔悴,寄芙不得不替补上,结果她也没好到哪去,一丝不苟的髮髻,在一个时辰后就乱得像个鸟窝,还沾了一身的屎。 最后两人齐齐上阵,但即便合力,也止不住这个天生的小魔怪。 整个廊殿鸡飞狗跳,全由着他爬了。 「他这是要去哪?」寄芙扶着柱子喘气道。 他似是知道有人追,开始不走直路了,东歪西拐,还能沿着柱子往上爬,还能贴在屋顶上倒过来爬,她根本摸不准他的路线。 「我哪里知道,快追上去,若是跌进湖里就不好了。」
part 249 堃垚与多吉 小魔怪爬啊爬,终于爬到了目的地——御龙池。 撞开门扉就爬了进去。 里头守护雨默和黑蛋的饕餮吓了一跳,以为敌人来袭了,作出了攻击状态,却见白嫩嫩的小娃娃爬了进来,对着它叫嚣,模样很是猖狂。 「咿咿……呀呀!」 鬼知道他在说什么? 神农鼎嘆息,「这小子就是个魔怪。」 「小王子!等等!」 金姬和寄芙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喘息如老牛。 小魔怪直线前进,驾着深红色的妖气来到了雨默身边,瞅了一眼黑蛋,转了个身,背对着蛋,像狗一样的抬腿一扫,将它踹飞,然后自己扑倒雨默身上粘着不肯走了,乖乖躺下,打了个哈气,似是困了,准备睡觉。 黑蛋用妖力粘着雨默,飞出去后,妖力没有消失,扯住一根线状般的妖气,像是根皮筋,拉长了,还能收回去,用力向小魔怪撞去。 小魔怪释放妖力,不许它接近雨默。 一蛋一人瞬间掐起架来,水火不容。 小魔怪的妖气是绯红色,黑蛋的妖气却是黑中带着金,两道妖气如激流般碰撞,然后再缠绕在一起,拧成一股后活像条巨蟒。 「这是怎么了?」饕餮纳闷道,「都是一个娘生的,怎么还争宠了。」 神农鼎又嘆道,「两个魔怪!」 打了一炷香的功夫,谁也插不上手,等消停了,两人都粘着雨默而歇。 金姬道,「一定是想王后了。」 寄芙却担心小王子睡着了会摔到水里去,想去捞回来了,但那白嫩嫩的肉糰子就是不肯,使劲反抗,最后干脆释放妖力将她弹飞。 她好歹是贵族,战力在犬妖族能排进前十位,但发现此时竟敌不过他。 这么小,妖力就强大到如此境地,实在可怕,但她又为犬妖族喜得这般强大的王族后裔而高兴。 金姬早已了解到这位小王子的强悍,说道:「我们在这守着吧,若是小王子醒了,也能有人照顾。」 「也好,就是这御龙池是龙宫圣地,贸然待着,怕是不敬!」 「那你在这等着,我去禀明横艾将军。」 寄芙点头。 金姬刚出门口就撞见了魅罗,他回宫时发现儿子不见了,沿着殿廊的狼藉找到了这。 「王!」 「小子呢?」 「小王子在王后身边。」 他跨步进了御龙池,见儿子躺着在雨默怀里睡着了,担忧的心才放下。 饕餮问道,「犬小子,奸细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有眉目了,只等瓮中捉鳖了。」 「捉到了记得给本君,本君定要她粉身碎骨。」这奸细害得丫头魂魄飞散成了活死人,还差点一尸三命,这等恶徒它必定要活吞生嚼了。 「捉到了也是我来动手,没你的份。」他才是那个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的人,「解决了奸细,明日我会启程去夜隼族,小子和默默就交给你了。」 「哦,你放心,本君一定照顾好他们,倒是小子的名字,你起了没有?」 「等默默回来了再取。」 她总说他取的名字不好,以她的性子,知晓孩子这般落地,心里必会有些遗憾,所以这名字的事,他就不代劳了,等她回来了再取,以此他也坚信自己能平安将她带回来。 「狍妖族那边有什么消息没?」 饕餮离不开雨默的身边,但对各方消息都很关注,恨只恨他被炼妖壶封住了行动,又与雨默签订了召唤的契约,两者都阻碍了他的自由,不然它非直接杀去夜隼族不可。 「蜀都说堃垚的事交给他,要我别插手。相信不会有什么问题。」 「狼小子要是知道丫头出事了,肯定和你一起杀上夜隼族。」 「默默如今在他手里,我不能贸然行动,只能智取,他性子鲁莽起来不会有顾忌,所以不能告诉他。」 他知晓蜀都爱着雨默,与自己一般,若是知道她现在如此,恐怕没法冷静下来观察局势,若不是为了捉拿奸细,想亲手为雨默报仇的话,他也不会忍了这么多天不行动。 他跃入御龙池来到雨默身边,有了御龙池的妖力,他不用担心她会魂飞湮灭,可是这样昏睡不信的她,仍是灼痛了他的心,好在孩子终是保住了,等她回来不至于会伤心。 「默默,我这就来了,等我。」 ** 「飞凰,你不要老粘着我,粘着你娘去。」 刚出生的小凤凰时人时鸟,但不管是哪种形态,总喜欢粘着雨默。 她赶都赶不走,一度认为这是遇上雏鸟的情节了,谁让他一出生看到的就是她呢。 他,只是暂时的称谓,因为他还没有性别。 「我是来照顾你娘的,不是来照顾你的,你有奶娘,去,去,别老粘着我。」 小凤凰扑闪着七彩的凤尾,落到她肩上,有鸟嘴不停地蹭她。 这妖的成长速度说来真可怕,刚出生两天就能瞎跑了,听说这是因为他是七彩凤凰的关系,妖力充沛的情况下,他与一两岁孩子的活泼程度无异,不过也只是体型,吃喝拉撒还是会和一般刚出生婴儿无异。 「这孩子很喜欢你!」鹤姬躺在床上还无法动弹,脸色少许恢復了血色,但仍是有些发白。 分娩让她元气大伤,本就不好的身体更虚弱了,如今靠雨默调养着,要问为何雨默会答应,完全是因为白羽逼她的,鹤姬难产,她妙手回春,证明了她的能力,白羽就逼着她来照顾鹤姬。 若她不肯就会遭罪,她也无法用条件用在此处上,细思之下,觉得照顾也不是不可,鹤姬对白羽极为重要,她说的话,白羽一定会听。 鹤姬醒后,知晓她救了她与孩子,对她很是感激,又将心比心地替她讨了一个赏赐,要白羽去查她腹中孩子的情况。 白羽倒是听话,还真去查了。 这一查却是惊掉了她的眼球,她竟然生了,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给魅罗生了个儿子,还有……一颗蛋。 这『无痛分娩』怎一个奇葩,她没有因为这莫名其妙地逃过生产的疼痛而窃喜,反而很失落,不疼上一疼,怎会有做母亲的实干,感觉都不像是自己生的,还不如飞凰呢。 不过孩子很好,没有夭折,着实让她感动了一把,只是还生了一只蛋……这真是……她知道后顿有些怀疑人生了。 她是人啊,魅罗是犬妖啊,再怎么混血,也不能生个蛋出来吧,连鸟妖都不会生蛋,她生哪门子的蛋,她很担心那蛋是不是有问题,但派去查探的人如实的禀告她,那蛋绝无问题,正在成长中,应该很快破壳而出。 知道孩子安然无恙后,她就放心了,虽急着想回去,但更多的心思摆在了如何处理白羽这个人身上。 她人现下在夜隼族,还有谁能比她更适合打探夜隼族的消息。 那个逼着白羽发毒誓也要答应的条件她没忘,更日夜哭死,决计不能让白羽钻了空子,因此还没完全想好,要让白羽放她走,相信白羽肯定会放,却不能阻止不了他的野心,要阻止他的野心,就必须消灭他,也曾想要他自我了断,这个法子倒是利落,可是一想到飞凰,这么小没了爹,她就做不出来了,加上鹤姬对她实在是好,她更无法狠心了。 「喜欢有什么用,抵不住他爹要害我。」 「阿羽他不是故意的,是为了我。」 「你不用替他说话,他有多坏,我比你清楚,鹤姬,你是眼瞎了才会看上这么一个混蛋。」 「爱上了就不会计较他是什么样的人。」 「你心宽,我可没你那么胸襟广阔。」可不是胸襟广阔吗,因白羽不只她一个女人,还有个女王。这事她也诧异,看白羽在难产时的态度,着实是将她当成心尖尖上的人儿在对待。莫非真随了那句妻不如妾的话,她摇摇头,这关系太复杂,她也想去搞清楚,「来,先把药喝了,你若不好,他又要摆脸色给我看了。」 因条件还没说,白羽成天提防着她,像她是什么毒蛇勐兽似的。 飞凰见自己亲娘和雨默都不理他,急了,扑闪着翅膀后,洒落七彩光芒,变成了小娃娃,躺在床上哇哇大哭起来。 「哎呦,小祖宗,你又赖皮了,说好了不许哭的,没看到我在照顾你娘吗,你再这样,我可生气走人了哦。」 这么小的孩子也不知能不能听懂话,却是收住了哭声,泪水汪汪地看着她。 这可怜巴巴的眼神软了雨默的心肠,将他抱了起来,将来不及给自己儿子的母爱一股脑倾注到了他身上,「那么冷的天,也不肯穿衣服,老这么变来变去,你不累吗?」 「他是七彩凤凰,不惧怕冷,你不用担心。飞凰,来,娘抱你,姨姨要休息了。」 飞凰看了看自己的娘,再看看雨默,一头扎在雨默的怀里不肯起来了。 鹤姬有点吃醋了,「这孩子怎得这么粘你呢?」 「大概是我有被动物喜欢的体质吧?」她从小就招动物喜欢,兇勐到老虎,弱小到小白鼠,无一例外。 不过那是在人界,在山海界……妖不能算是动物,但多少搭一点。 「飞凰定是知道是我将他接生到这世上,所以对我特别好,是吧,飞凰。」她逗着。 飞凰咯咯地笑,笑完就往她胸口蹭。 雨默尴尬了,「别蹭,别蹭,没奶水。」 虽说她也生了,可这身体不是她的,是个年轻的姑娘,哪来的奶水,不由想到自己的儿子,她那半死不活的身体怕是也没有奶水的。 可怜见的,她这娘当得太糟糕了。 不成,还是赶紧回去的好。 ** 袍妖族这边,蜀都并不知道雨默的元神被白羽夺走的事,正积极地处理如何和堃垚沟通,选了个不算唐突的日子,想办法将多吉扔进了堃垚的寝屋中,事前还特地给了他个小铃铛,说是万一遇到麻烦就摇铃,他必定迅速出现相救。 多吉知晓自己责任重大,细细将铃铛藏好后去找堃垚了。 堃垚是真心喜欢他,不然他也进不来。 磊叔见后,高兴不已,道:「小吉来了,正好,王爷刚才还说这几日怎么不见你来,快进去,我去给你泡茶。」 「谢磊叔。」 多吉撩开遮光的帘子走进内屋,堃垚躺在床上正在处理奏本。 砗磲虽是袍妖族的王,却是被惯大了,算不得昏君,但只要身边没人看着就会逃出王宫玩乐,一众臣子都愁怀了,好在堃垚的身体大好,这族中的政事便都交给了他。 「伯伯!」多吉叫了一声。 堃垚从奏本里抬起头,见是他,年迈的脸上便是一笑,「今日怎得来了?」 「来看伯伯!」他步履轻缓地走了过去,不停深唿吸,告诫自己不要太急,要循序渐进,「伯伯怎得又忙碌政事了,不是说好了要多多休息的吗?」 「那也要看我有没有休息的福气,你那位针羽姐姐将砗磲迷得五迷三道的,成天野在外头,政务无人处理,自然就由我这个老在代劳了。」 砗磲第一眼看到针羽开始就动了追求的心思,起先是不动声色,暗地里寻找各种理由送礼物,袍妖族最擅长的就是制作兵器,据说来了这几日,针羽至少收到了十几件精工细造,适合女子用的兵器,还是镶嵌了各色名贵的宝石。 针羽本想将这件宝剑匕首什么的都退回去,如此名贵的东西,送的人是什么心思,她怎会不知,可是一想到蜀都是个木鱼脑子,她就动了别的心思,收了礼物后,整日在他面前说砗磲有多好多好。 这是激将法,可没用,蜀都半点不领招,气得她某日夜里将收到礼物全招唿到他身上去了,蜀都差点被扎成马蜂窝,末了,她怒得说了狠话,偏是故意地去和砗磲『培养感情』了。 这事多吉也知道,只能尴尬地笑一笑,「大王他人好。」 「好不好,也要看别人是否真的觉得他好。」 针羽根本不可能看上他,就是为了气蜀都干的。 「伯伯,我们不说这个了,我给你把把脉,看看这几日的身体吧。」 堃垚瞅着他憨厚的模样,没有防备,伸出了手,「也好,这几日没什么不舒服,就是眼睛老酸胀。」 「您这是用眼过度了。」多吉思索着要怎么开口与他说白羽下毒的事。 脉象而言真是瞧不出什么古怪之处,可卜芥说了,七日之后必定毒法发,这已过了四日,再不说就要迟了。 「伯伯,你可相信多吉?」他闪着纯真的眼神。 堃垚弯了弯嘴,心中早已知晓他会来必是有事的。 「相信如何,不相信又如何?」 山海界妖族众多,是好人还是坏人,就是一时无法辨出,相处久了也能观出一些,偏是这个小傢伙,初见时,他就觉得是个纯朴之人,眼中的清澈是如此的干净。 多吉吞了口口水,略略紧张道,「伯伯,不管你相不相信多吉,但多吉祥可以用自己的性命发誓,绝不会害您。」 「什么事这么严重,惹得你还要发誓?」 「因为多吉接下来想要说的事,伯伯可能不喜欢听。」 堃垚心中打个咯噔,等了几日,终于来了吗? 「说吧,是否喜欢,也是听后才知道。」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伯伯……」多吉握紧他的手,似是抚慰,「您中毒了,中了一种很厉害的毒。」说完,他已含泪。 他想过千万种可能,这毒自然是其中一项。 是吗,那白羽果然是心机城府之人。 若是别人说,他不会马上信,自会揣摩一番,可眼前这个小傢伙,说时眼眶都红了,能痛人之痛,再纯真不过了。 这或许就是他们要他充当说客的原因吧。 他嘆息一声后缓缓道:「可……能解?」 ------题外话------ 今日会有番外一篇。注意,注意!
番外 飞凰 要说犬妖王的王后,是个十分能生的主,替犬妖王前前后后诞下了十个儿子,且是在极短的几十年里完成的,又是个个出色,望眼整个山海界,谁有这等本事,找不出第二个,在山海界简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无数怀孕或是即将打算怀孕,或是一直没孩子的妖都会来犬妖族,瞻仰一下这位王后,希望能沾沾这能生的喜气。 犬妖族觉得自家王后怎么能随便让人看,于是有人上奏提议在族内建个庙宇,放一尊王后雕像,让那些想沾喜气的妖有个集中的地方朝拜,顺便赚点门票费(王后提议),再造些送子观音的小雕像买卖(王后提议的),故之后的数万年间犬妖族的这座王后庙一直香火鼎盛,成了过往来客必定要去走一圈的地方,更是成了犬妖族标志性的一个景点。 王后旺子之名也是声名远播,风头无量。 然,这位王后娘娘却觉得自己很背,生了那么多,竟没有一个是女儿,气不气人,气不气人? 气死人了啊。 每日看着十个儿子在自己眼前蹦跶,这想要女儿的心思就愈发浓了,浓到看到别人的闺女就想抢,还不止一次写信给凰族的王太后要她劝自家那个没性别的孩子在三百岁时,一定要当个女娃,不然就是对她这个义母不孝。 但即便如此,那也是人家的女儿,断不可能是她的,许是觉得自己这辈子生不出女儿了,脑筋一歪,想了个馊主意,决定在自己生的儿子里选出一个当女儿养。 谁让她儿子多呢。 她生的这十个儿子皆是俊俏到惊天地泣鬼神的人物,但要说最好看,当属那个从蛋里爬出来的二王子。 提到这位王子,还有个奇事。 他虽是犬妖,却长着一对龙的犄角,据说那是因为他出生时是个蛋,一直在龙宫的御龙池里泡着,竟将御龙池中最珍贵的九龙魄给吃掉了,化为了自己的妖力,因这九龙魄的妖力所致,他成了山海界唯一一只长着龙犄角的犬妖。 又因龙族都为女子,他大概也是随了龙族的属性了,从小就特别像女孩,粉雕玉琢不说,那五官越长越绝美,就是穿上男儿的衣服,也没人相信他是个男娃娃。不,确切的说,就是他露了小丁丁,也没人愿意相信,反而会觉得这不过是美人身上一个很微小的缺陷,不用在乎,不用在乎。 这花容月貌随着年岁的长大,愈发地惊人,却成了王后心里的一个结,认为肯定是出什么问题了,这分明就该是女儿啊,只不过出来的时候着急了,又或是那蛋孵化的时候温度给搞错了,致使性别出了差错,事已如此不能再错下去,果断的将这二王子当成了女儿养,成天给他穿上漂亮的裙子,点上梅花妆,抱在怀里公主公主的叫。 犬妖王是个宠妻狂魔,王后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她高兴就成,也没有阻止。 二王子是个极为孝顺的人,便随了母意,偶时觉得自己穿女装是挺好看的,也就一直穿着,反正他是不是男儿,他自己清楚,且女装的样子出入龙宫也方便。 因他出生时与龙宫的渊源颇深,宫暮云公主又一直无女,对他这个在御龙池里破蛋出生的孩子极为喜爱,他便成了暮云公主放在掌心上呵护的义子,宝贝得不行,也是山海界唯一一个不让龙族女子讨厌的男人,暮云公主甚至已拟定了遗诏写明自己寿终正寝后将王位传给他,只要他将来生个女儿继位龙宫就成了,也就不违背龙宫女子为王的原则了。 然,这为女的模样却是搞出了个天大的乌龙。 一日,犬妖族的附属族——凰族的小殿下来探望许久不见的义母,也就是犬妖王王后。 这凰族便是许多年前的夜隼族,因这小殿下的父亲白羽作恶太多,遭到了天绝,灭族后,由其虚弱多病的母亲重新开族,成了凰族,如今的凰族便是这位小殿下当政。 小殿下的原形是七彩凤凰,属上古仙兽的后裔,特徵是三百岁之前都无性别,不分男女,直到三百岁后方可根据自身选择而决定是男还是女,因不清楚三百岁后会是女王,还是男王,这继位大典也就暂缓了下来,决定等小殿下确定了性别后再举行。 而这位小殿下长到200岁,也一直在愁苦自己是当男人好呢,还是女人好,还未有个决断。 飞凰小殿下生的极好看,却是个迷煳的性子,跟着侍女进宫,不仅跟丢了人,也迷了路,兜兜转转就到了花园里,又被石头绊了一跤,将衣服摔破了不说,还沾得都是土尘,正寻人引路时,被树上掉下的桃子砸了个正着。 「哎呦!」 抬头时就见个漂亮的小姑娘在摘桃,与自己看上去一般大,十一二岁的年纪,粉面桃花,漂亮得能让人停止唿吸, 小殿下差点就此窒息而终。 「喂,你站着干什么,走开,阻碍我下来了。」 这美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成天穿女装的二王子殿下。 听得声音,小殿下才唿出了一口气,扶着树急喘。 二王子跳下了树,手里拿了一篮的桃,阳光下,他头上的犄角像琉璃,璀璨而耀眼,如他的眼一般,会勾人似的,又让小殿下窒息了。 「你是那个宫的小厮,怎得这么体弱,喘个不停。」 他见飞凰小殿下身上脏兮兮的,看着就不是很体面,就认为是小厮了。 「不是,不是,我……我……」飞凰小殿下脸红了起来,惊见自己很脏,怕弄脏了他漂亮衣裙,慌忙退开,平復心绪后对他有礼的作揖,「惊扰到姑娘了。」 二王子吃着桃,看了一眼的自己的衣裙,昨晚为了哄母后,他特地穿上粉裙,梳了一双飞髻,回寝殿时累了就没换,接着醒后就出来摘桃吃了。 不过其实他就是穿了男装,旁的人也会认为他是女娃,没什么差别,不过这小厮竟然不认得他,怕是新来的,他也没更正,反正他这男生女相的模样,十个见了十个会认错,懒得解释了。 「瞧你脏兮兮的,快去洗洗,万一让带你的姑姑看到,铁定挨打。」 「我……我……」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想说不是小厮,又怕说了这么脏衣滥衫的反而丢脸。 二王子只觉得眼前的小殿下胆子真小,说话还结巴,今日心情好,他递了个桃过去,「别怕,给你个桃吃!很甜。」 飞凰看了一眼桃,再看他的笑脸,喜滋滋地收下。 「殿下,殿下!」 桃林跑出一条白额犬,硕大而威武,到了二王子面前化作了一个十岁的小厮。 「殿下,王后说凰族的小殿下走丢了,说是您最会找人了,让你赶快去找找。」 「你是说我那从没见过面的义兄弟?」 「是!」 「哦,知道了!我待会儿就去找。」 飞凰小殿下一听这话,就知他是谁了。 原来是义母的女儿,犬妖族的公主殿下…… 可是……犬妖王有女儿吗? 飞凰小殿下脑子里打了个结,上上下下地打量二王子,这怎么看都是个公主,忙敲了敲了脑袋,认为自己忙着处理政务,消息闭塞了,义母生了个女儿竟都不知,惭愧,惭愧。 这一想又想到自己带的都是男儿的礼物,未有带女儿家的,这要是见了面,岂不是失了礼数? 不成,不成! 得赶紧准备一份大礼,不能让这个妹妹讨厌了自己。 二王子和小厮说完话,回头就想让飞凰这个小厮也去找找,却发现他人不见了。 飞凰小殿下一路飞奔,赶着去张罗礼物,碰巧遇到了之前领路的侍女,侍女见这位小殿下摔得破衣烂衫的吓坏了,推着进寝殿沐浴更衣。 拜见王后时,他想找那位小公主,却没见到人,性子腼腆,也不敢问。 翌日,鼓足了勇气要问,族中却传来消息,王太后病重,小殿下立刻回了凰族,又因凰族诸事繁多,百废待兴,什么事都需要亲力亲为,就更没时间风花雪月了,不过那桃花树下的一面,却让位小殿下相思成灾。 可自己还未满三百岁,非男非女,如何能去提亲? 对了,等! 等三百岁时成了男儿身,他定会亲去犬妖族提亲,将她娶回来。 ** 二王子:怪我咯! ------题外话------ 这是官方cp!哈哈哈! 别忘了看完,看正文的新章节。
part 250 风雨骤来了 「无解!」多吉沉默了许久后说道。 他本不想说,怕他难过,但这种事又能瞒多久?等毒发了,白羽目的就达到了,到时候不知情的狍妖族便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他欺凌。 堃垚脸色一白,瞬间颓然,握着笔的手颤抖了一下,已预想过最坏的结局,却不想好的不灵,坏的灵。 「还有几天?」 他需要时间,一个可以为族群筹谋的时间。 「伯伯,你相信我了?」多吉很诧异,他竟没有提出质疑,他可是宣判了他的死期啊。 「别人说的话,我未必信,可你……」他捋了捋鬍鬚,故作平静,「不知为何总给我一种亲切感,像是亲人,且若是你有意骗我,也不会孤身一人来。」 「伯伯!」多吉奔了过去,含泪道,「多吉没用,救不了伯伯。」 堃垚抚抚他的头,「小傻瓜,这与你何干,不用自责。」 「不是,不是的……」他是女娲石,他是可以救他的,但是因为重生阵的关系,他灵力骤减,动用不了能力。 「别哭了,你我不过认识十数天,你却能诚心待我,已是不容易了。你且先告诉我,我还有多少时间?」 「三天后伯伯就会毒发,但卜芥叔叔说,毒发后他或许能想办法压制毒性,若是没有白羽的解药,伯伯顶多能活月余,但此毒很兇勐,毒发后伯伯可能会不省人事。」 「也就是说只有三天……」他嘆息,竟这么短。 「伯伯,我来除了要告诉您这件事之外,还有就是代表犬妖族与伯伯结盟,伯伯,若你相信多吉,多吉发誓,绝不会有併吞狍妖族的念头,只是想连同狍妖族一同对付夜隼族。白羽这个人很可怕,计谋更是了得,一旦狍妖族落到他手里,断不会再有安宁的日子。」 「你说的这些我懂,我只是担心我那几个弟弟因这事内疚不已,作出无法挽回的事来。」 如他之前预想的那样,若是单纯病死,倒罢了,若是因堃鑫的关系送了命,堃鑫必会想方设法地救他。这个弟弟什么都好,就是容易冲动,能想到后一步,却想不到后十步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伯伯,你的意思是你愿意与犬妖族结盟?」 「如今这种情况,不与你们结盟,恐怕难逃白羽的荼害,只是我这顽疾因白羽的那副药药到病除后,族内对白羽已失去了提防之心,若是现在贸然与他们说,他们怕是不会全然的信,更有甚者可能会对你们下手。」 「伯伯,你不用担心这个,虽说我们就几个人,可都很厉害。」 「知道你们厉害,可是双拳难敌四腿,何况我狍妖族本就不是强妖一族,争战靠的是兵器和暗器,尤其暗器,望眼山海界未有一族能相提并论,还有……你可还记得在那矿山上,伏击你们时用的困妖石?困妖石不是那么容易破解的,一旦被捲入阵法,你们只有挨宰的份。」 说到此处,堃垚便显得忧心忡忡,自责自己察觉的太晚了。 「伯伯,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们会有办法的。」 他来时,蜀都就嘱咐过,堃垚身为摄政王,杀伐果断,但看得出天生就有一副悲天悯人的肠子,一旦他相信了他的话,不仅会考虑自身族群,也会将他们一併考虑进去。 若是到了这一步,他只管说服他,他们无需他操心。 「你们能什么办法?要知道我狍妖族关闭了所有通路后,困妖石所制的暗器就会万箭齐发,便是你那针羽姐姐是狼妖族的贵族,一等一的强妖,也未必能夺得过,就是能夺得过,那你呢?你并非强妖,躲得了他们,躲不了你啊。」 他其实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对这个孩子这么地关系,仿佛……仿佛他们很早就认识,认识了许久一般。 他继续道,「这事……你让我好好想想,我必能相处个万全之策。」 「伯伯,时间不等人,你若在犹豫,就会让白羽更加有机可趁。」 「你放心,我不会束手待毙的。」他活了千岁,经歷过风浪,断不是吃素的,「你先回去,暂时不要想我族中的人透露我中毒的事,待我想好了,明日在让磊叔请你的同伴一叙。」 「好。」多吉一口答应,自知晓他相信自己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与他同一阵线的准备。 至于他的毒……卜芥不能救,但姐姐未必不能。 ** 回到下榻的地方后,多吉将堃垚的担心和疑虑说给了蜀都和针羽。 蜀都道,「果然是个悲天悯人的性子,自己的命都快没了,还想着我们。」 卜芥这几日一直在房中炼制丹药,希望能炼制出能延缓堃垚毒发的药来,可惜试了十几次,皆无法成功,能炼出的是他毒发后能减轻症状,拖延生命的药丸。 「我们现在怎么办?」卜芥问。 「他无非是担心几个兄弟头脑一热继续着了白羽的道,既然如此,我们换个法子。」蜀都盘腿坐在榻上,似已想到了方法。 「置之死地而后生!」 「哈?」 卜芥不明其意,但针羽懂了。 「你是说让老王爷假死?」 「对,他只有死了,这帮蠢蛋才会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可是老王爷会愿意这么做吗?」 「他只有三天的时间,无论什么法子都没有这法子来得立竿见影,族群大事自有他那些兄弟操心,他一个中毒将死的人需要想那么多吗?只要能将他那几个兄弟打醒,什么事都迎刃而解了。」 「对,对,这法子好。」卜芥点头,「我这就做几颗假死的药,保证那个巧延察觉不出来。」 「嗯!」蜀都转头看向多吉,「时间紧迫,你现在就去找堃垚,将我们的计策说于他听。」 多吉重重点头,立刻飞奔了出去。 他现在的身份是小巫医,又是个无害的弱药,摄政王府的人对他的防备就不会那么严苛。 待他走后,蜀都继续说道,「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白羽的人马是不是已经潜进来做好下手的准备了?」 针羽道:「这几日我与砗磲多有相处,看王宫内并没什么动静。」 她利用砗磲的事想让蜀都吃醋,是其一,其二就是借着与他相处,行走王宫的机会查探消息。 「白羽那么精明,必定有障眼法,你未必能发现。」 「你是瞧不起我!」 「我哪有,就事论事罢了,你别在这时候胡搅蛮缠。」 卜芥生怕两人又吵起来,赶紧过来打圆场,「有没有?等堃垚倒了必有分晓。」 「不,等他们全都出来就晚了,到时候可以倒打一耙说我们下毒。」 堃垚的病是被白羽治好的,这事在狍妖族里已不是秘密,就像堃垚说的,白羽已获得了狍妖族众多人的信任,若堃垚假死时,白羽的人马立刻跳了出来,将白的说成黑的,那到时他们就会很被动,他得想个万全之策。 过了一会儿,多吉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神色慌张。 卜芥问道:「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他急喘了一口气,「伯伯不见了。」 「什么?」 针羽和蜀都皆是一愕。 「怎么会不见的?」这才刚见过面。 「磊叔也不知道,说是我回去后,伯伯就说有些累,回卧室休息了,等我再去,人就不见了,去哪了也没人知道。狼哥哥,伯伯是不是被白羽的人抓去了?」 「不会,他还未毒发,这时候抓他有何用?反而会引起狍妖族的怀疑!」 「那……那伯伯会去哪里?」 蜀都突然脑中一个激灵,「不好,这老王爷怕是单枪匹马地去找白羽摊牌了。」 「什么意思?」 「就是他也想到到自己死的法子,可是比起假死,他更想真死,他想拿自己命来证明白羽要害他。」 「不是吧!」卜芥惊得手一松,跌落了制药的器皿。 蜀都眼神一凛,对针羽道,「我们几个都不可能随意约见砗磲,你却可以。」 「你要找他?可他不过是个脑子不清楚的傻瓜。」 「这时候他脑子清不清楚都没关系,重要的是他是狍妖族的王。」 只要是王,他就有权利。 「好,我这就去!」 针羽释放了妖力,腾飞了出去,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王宫门前。 这几日她常来,狍妖族的侍卫对她很是熟悉,就是诧异她这时候来是何意。 「针羽小姐,您这是……」 「我要见你们大王。」 「这时候?」现下都是深夜了。 「不是这时候就晚了,我有很重要的事与他说,烦请各位通传。」 以她只能要闯进去并不难,但到底要顾忌一下,若是闯进去了,被察觉了,就是刺客了。 侍卫想到自家大王正在追求她,以为她也有意思了,觉得现在去通传,大王必定高兴,一高兴他就有功了,立刻作揖道,「小姐稍等,我这就去通传。」 此时的砗磲正躺在床上想着明日送针羽什么礼物,听得门口有侍卫求见,隐约提到了针羽的名字,立刻被子一掀叫人来,知晓是针羽要见她,高兴坏了,一定是自己的诚心打动了他,赶紧让侍女梳发更衣,再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完全忘记了堃鑫叮嘱他不要多与针羽接触的话。 侍卫跟在后头跑,边跑边提醒,「王,您出去做什么,让小姐进来不就行了吗?」 这时砗磲哪顾得着,巴不得马上看见心上人。 针羽在宫门口来回踱步,怕时间拖久了,堃垚的命就会没了,正要再询问就见砗磲跑了过来。 「砗磲王,您这是……」 「针羽,你可是答应嫁我了。」他奔过去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急切。 「我找你不是因为这件事?」 「不是?」明亮的双眸立刻暗了一度,「那是何事?」 「摄政王的事。」 「王叔?王叔怎么了?」 「他不见了!」 「啊?」他在宫里没有得到这个消息啊,对于这个王叔他很是尊敬,立刻急了,「来人!」 「砗磲王,慢着,此事最好不要太多人知晓。」 「为什么?」 「人多了更容易出岔子。」她怕的是惊动了堃鑫。 堃鑫要是知道堃垚不见了,第一个怀疑的对象恐怕会是她这边的人。 「怎会?」他觉得人多力量大,找起人的速度也快些。 「砗磲王,可否与我一同去摄政王府,有些事我需要与你细说。」 砗磲虽然贪玩,但脑子不笨,「有话此刻说就是了!」 「不,此事关乎摄政王的安危。若是砗磲王信得过我,便与我走一趟。」 见针羽急切,似乎真有什么急事,何况真要害他,也不会说是去摄政王府,还是当着侍卫面说。 「本王信你,就跟你走一趟!」 侍卫急道,「大王,深夜出宫是否要禀告一声三王爷。」 「不用,我去去就回来。你们别嘴碎的去禀告三王爷。」 这几日为了追针羽,他没少挨堃鑫的训,已是怕了。 「可是……您的安危?」 「能有什么安危?你们别瞎操心,要是不放心。你……」他指了指最近的侍卫,「你跟着!」 「是!」 到了摄政王府后,针羽就将他带去了堃垚的书房,磊叔也在,一见他来了,立刻哭嚎,「大王,王爷出事了?」 砗磲蹙眉,「你别嚎,先把事情说清楚了,这没头没脑的要我怎么判断?」 磊叔抽泣道,「多吉,多吉说……」 针羽去找砗磲时,蜀都就带着多吉找到了磊叔,他是王爷跟前老人,极为忠诚,脑子也不笨,和他说清楚原由,必是一个助力。 磊叔起初不愿信,可是多吉一句,「您跟在王爷身边那么久,应当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断不会无缘无故失踪不见的。」 这句话如当头棒喝打醒了他,其实几日来他一直觉得王爷有心事,那次偷药渣的事,也是他授意他去做的,如今结合多吉和蜀都的话,困扰的迷雾就散开了。 原来是信错人了! 蜀都不管砗磲信不信,直取他腰上的令牌。 「你这是干什么,还给我。」他老早就看这男人不顺眼了,因为针羽总是想着他。 蜀都拿到了他的令牌后说道,「大王,说明无疑是浪费时间,请大王相信我等绝无伤害狍妖族之心。」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气得跳脚,往门外一喝,「来……」 人字未出,他就被蜀都打晕了。为了不走漏风声,他将那个跟来的侍卫也打晕了。 磊叔吓了一跳,「你怎可……」 「只是晕了,两个时辰后就会醒,倒是你家王爷,你还想不想救了?」 磊叔闭了嘴,赶紧扶着昏倒砗磲到床上躺着去。 「针羽,时间不等人,我们现在马上去王宫。」 ** 有了砗磲的令牌,王宫可通行无阻,虽为异族,可有磊叔陪同,被怀疑的可能就大大降低了。 「磊叔,你确定王宫这几日来的客人住在剑光宫。」 「没错,我听三王爷说过,说是希望王爷去见见这些客人,要如你们说的那样,那宫里的肯定是白羽的人。」 蜀都点头,「那你在这等着,我和针羽去。」 「不成,王爷若在他们手里的话,我也好搭把手。」 「算了吧,你去了只会是拖累。」 去了必定开打,磊叔就是个管家,就是会武,也不会强到哪去,这狍妖族本就是个弱妖之族,不过个头高大了点。 针羽道,「磊叔,你在此等着,若是我们三盏茶的功夫还不出来,你就喊人来。」 「好,好,我明白了,针羽小姐,您可一定要救出我家王爷啊,我家王爷是好人!」 「你放心,我们必定将王爷安全带回来。」 说罢,她和蜀都一左一右地飞进了剑光宫。 风雨骤来了……
part 251 剑光宫风云 进入剑光宫后,蜀都发现无人看守,怎么说这里也是王宫专供客人使用的宫殿,这可说不过去。 「针羽,停下。」 「怎么了?」针羽无声落地。 「可能有结界?」蜀都取出昊天塔,「昊天,检查一下四周。」 昊天塔飞舞到空中,闪着光芒,不一会儿,蜀都和针羽面前就出现了结界阵。 「果然!」 这阵法如无外敌侵袭的话是看不见的,等触到了也就晚了。 他仰起头对着昊天塔道,「可能破?」 昊天塔答道,「要让设下结界的人无所查觉的话,恐怕要花上些时间。」 此次行动,他只带了昊天塔,赑屓和毛球依然在矿山上监视那块巨石,依照毛球的说法是,这块石头极为诡异,尤其这几日颜色正慢慢加深,越来越翠。 它怀疑会有动静,便一连几天在山上蹲着,赑屓自然也跟着掩护它,也好在赑屓不在,否则用了隐身,他也不会提防结界了。 「无妨,我们这次潜入不宜惊动太多人。」 昊天塔旋转着身体,开始解阵。 针羽忧心时间耽搁太久的话会来不及救堃垚,说道:「我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路能进去?」 「你傻了,能设下这种看不到的结界,就是为了防止敌人入侵,哪还会有别的路给你进去?留下来等着,别小瞧昊天,要破这等结界难不倒它。」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昊天成功破了结界,在结界上开了个能一人进出的洞。 「蜀都,可以了。」 蜀都赶忙和针羽穿过结界,等钻过去了,洞也消失了,结界一如先前的样子再次变得看不见。两人迅速接近正殿门口,隔着门框查看,里头的灯火大亮,隐隐传出声音。 「王爷又何必如此为难自己呢,命自然是自己的重要。」 「放肆,你等恶徒,堃垚绝不会与你等同流合污。」 蜀都听闻,舔了舔手指,戳破煳窗的纸,想确认里头的敌人有多少。 里头,堃垚以一敌众,站在对面与他说话的是青翼。 青翼身后站着十来个人,统一的白衣蒙面,看不出容貌。 「王爷,白羽大人是诚心与您合作,将来若成大业,狍妖族定是居功至伟,王爷难道就不想自己的族群能凌驾在他族之上?」 「凌驾?怕是兔死狗烹的下场吧。」 堃垚知晓自己时日不多后,恐难以说服素来都是一根筋的堃鑫,不得不出此下策,若是今日死在这里,这白羽族人必脱不了干系。 这虽是玉石俱焚的法子,也是最行之有效的,若自己的命能拯救于族人于水火,死得也值了。 青翼没料到他会那么快知道自己中毒的事,按照白羽的计划,先是调虎离山,将雨默身边的凶兽调几只离开她,压制她可能存在的巨大威胁,蜀都和针羽也同样,狼族是最善战的族群,绝不可给犬妖王过多的人手使用,只有如此龙宫的计划才能完成。 要对付一个强大的敌人,最好的法子就是分散其力量,然后逐个击破。 此法除了调虎璃山,还有一个目的是引雨默出来,无论是堃垚的病,还是暮云公主的毒,在知晓是他所为后,她必定坐不住。 只要她肯从犬境出来,去了龙宫,还是去狍妖族,他都会摄走她的魂魄。 只是他错算了一步,没算到堃垚会选择玉石俱焚。 离青翼最近的一个白衣人附耳道,「青翼大人,族相交代过,万不可杀死他。」 「我知道。」 此事白羽千叮万嘱过,他不会忘记,不然他也不会和堃垚说那么多废话,只是不知道这位老王爷到底有何用处?  「王爷中毒之事,也是听狼妖族说的,王爷怎得就相信他们了呢?」 「是人,还是鬼,老朽岂会分不出,你休要再费口舌了,受死吧。」他手持菸斗刺了过去。 青翼断定这老王爷是故意来送死的,想以此破坏白羽的计划。 「抓住他,但别伤了他。」青翼挥手。 话落,一群白衣人沖了上去,皆没有使用武器,赤手空拳地企图将他擒下。 堃垚的武力值并不大,青翼一个人就能将其制服,但他很不擅控制自己的妖力,怕使过力了会错手杀了他,所以不敢自己动手。 如今这老王爷知晓了自己中毒的事,计划不得不改变一下,此行最终的目的并非是结盟,而是他这个人,既然事情被戳穿了,那就将他捉回去交给白羽大人亲自处置。 窗外,蜀都估摸了一下敌我双方的实力。 「针羽,进去后,你保护老王爷。」 「明白。」 哐啷一声,蜀都一脚踹开殿门,和针羽杀了进去,两人武力值全开,妖气释放。 青翼惊见,立刻出手。 蜀都顷刻间与他缠斗到了一起,针羽则去营救堃垚。 「你们怎么来了?」堃垚很吃惊。 针羽手持妖气化成的剑刺死了一个名白衣人,将堃垚拉到身后,「自然是来救王爷的。」 「老朽已时日不多,何苦来哉?」 「王爷若死了,还有谁会同意与我们结盟?」 他在此死了,白羽的人马的确会讨不着好处,可也不能保证狍妖族的人就会与犬狼两族结盟,说不定还会被一竿子打死。 「再者……」针羽挥舞剑身,变幻出七八柄剑,天雨散花似的袭向接近自己的白衣人,「我要造的兵器你还没交货,怎能死了,定金我可是付了的。」 堃垚愣了愣,没想她竟会提这个。 「姑娘真是……」 「小心!」针羽回身一剑,刺死了他背后放暗箭的人。 放倒十几人后,针羽发现不对劲,这些人死后化为了雾气,可不一会又会再出现,显然不是真人,是妖力变化出来的傀儡。 「蜀都,这些人不会死,我们必须想办法赶紧走!」 这般下去,她和蜀都的体力只会被无止尽地消耗。 「知道了!」 蜀都和青翼单打独斗,寻找脱逃的机会。 与他相斗,青翼自是讨不到任何便宜的,不出两百招,他就落了下风。 蜀都挑剑道,「乖乖束手就擒,将白羽的阴谋都说出来,我还能留你个全尸。」 青翼抹去嘴角的血渍,眼中丝毫没有惧意,「狼妖王,你可别小看了我们夜隼族!」 「小看了又如何?」 这帮臭鸟,烤了吃他都嫌弃,他步步逼近,打得青翼连连后退,「再这么冥顽不灵,小心我将你捅成个莲蓬。」 青翼自知无法招架,只能使出杀手锏了,喝了一声,「轩辕剑!」 话落,殿内出现一道空间,空间打开后,轩辕剑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蜀都。 这般猝不及防,又离得近,他根本躲不开,就是马上释放所有妖力保护自己,也未必能将其挡下。 千钧一髮之际,一道斑斓的身影扑了过来,挡在他前头。 噗! 剑当胸穿过这道身影,血溅四地。 蜀都冰蓝色的眼睛瞬间成了猩红之色,骇然吼叫,「针羽!」他上前扶住她跌落的身体。 针羽呕出一口鲜血,拼命地推他走,「走!」 轩辕剑不是她和他能对付的。 蜀都断不会自己逃命,走也要带她一起。 轩辕剑并非青翼所控,是以自己的意念在行事,从针羽的胸口拔出后,再次向蜀都进攻。 蜀都惊恐于针羽那汩汩流血不止的伤口,正拼了命地要替她止血。 「蜀都,被轩辕剑所伤,是治不好的……你快走。」 「我不能走。」他身上沾染了她的血,青衫成了红杉,「昊天!」 昊天塔出现,释放出结界,堪堪将轩辕剑抵挡。 「蜀都,我挡不了它太久。」昊天塔拼劲了全力。 「针羽,不能睡,千万不能睡,睁开眼睛。」 失血太多,针羽开始意识消散。 「蜀都,要是我死了,你可会永远记得我……」自小就爱恋着他,几百年的时光,她的心从未改变,却嘆今日要阴阳相隔了,「我捨不得你,捨不得啊……」 他还没答应娶她,她怎么能死呢。 「你怎么那么傻,谁让你挡的。」他按压着她的伤口,却是止不住血的流失,一双手已猩红的刺眼,「你不会死的,卜芥一定能救你。」 「轩辕剑的伤,是治不好的……」 「不,卜芥治不好,还有默默……」 针羽苦笑,「我不喜欢你提她,要她治,我宁愿死。」 「傻瓜,这时候你还说这些?」 「对,我就是傻瓜,这时候就应该逼你答应娶我。」她想过的,想过用这种苦肉计,但自尊心不允许,她要的是一份真心,要他心甘情愿地娶她,「蜀都……我……有点冷。」 「别怕,我马上带你走。」 「蜀都,我挡不住了。」昊天塔用残破的嗓音吼道。 轩辕剑剑势凌厉,一瞬间就能砍出几千下,它的结界已出现裂痕,再下去就会被粉碎。 「轩辕,你为何要助纣为虐?」 神器彼此能对话,昊天塔不由控诉道。 「助纣为虐?身为神器何来这一说,既选了主人,自然听令于主人。」 「你胡说,白羽根本不在这,离开主人你如何能行动?」 「别将我与你们几个相提并论,我轩辕剑的主人从来就只有一个。」 天女,它的母亲。 「难道你想毁了整个山海界?」 「此等世界毁了也无妨,倒是你再撑下去,灵力就会散尽,没了灵力你就会变成一块破石头。」 轩辕剑再次发力,瞬间结界粉碎,成了星尘。 蜀都只能暴涨妖气,化成原形。 黑白相间的巨狼上驮起浑身是血的针羽,与轩辕剑缠斗。 堃垚见此情景,只能放手一搏,同样化成了狍子,一只浑身翠绿的狍子。 双兽联手向轩辕剑攻去。 「小小畜生,以为能赢得过我吗?」轩辕剑冷哼。 可惜,此等猖狂之语,只有昊天塔能听到。  轩辕剑金光闪现,剑刃跟着巨大化,如巨人手中挥舞的剑,以力拔山河的气势挥舞了下来。 蜀都勉强能挡下一次,再来一次,绝对会粉身碎骨。 「蜀兄弟,你快带针羽姑娘走,这里由我挡着。」堃垚用头上的鹿角撞击着轩辕剑。 「那也要我走得了。」 轩辕剑明显不会放他走。 堃垚除了常使的菸斗外,还有不少暗器,可在刚才与白衣人争斗时已用得差不多了,连蜀都都挡不了轩辕剑第二招,他区区一只弱妖想要断后绝无可能。 「老王爷,这宫殿被下了结界,我们就是动静再大,也不会有人来救,倒是磊叔在外头,你趁机跑出去找他,让他派援兵来。」 此时只能靠人数压敌了。 「好!」 堃垚企图冲出去,但被青翼阻挡。 「老王爷,您还是乖乖地跟我走吧。」 「你们这帮无耻之徒。」 堃垚放出袖中仅存的暗器,这梨花针是抹了毒的,只要中一根针,人立刻就会倒下,趁青翼抵挡时,他飞跃了出去。 「磊叔!」他嘶叫。 磊叔听得动静知道出事了,即可燃放了警示用的烟火,这是狍妖族族人经常会用的东西,因弱,所以才会更团结,更会使用这些能引来同伴的东西。 一看到烟花,整个狍妖族都被惊动了,在摄政王府等候的多吉和卜芥,也看到了烟花,心头一颤,知晓出事了,跟着赶到剑光宫。 青翼设下的结界不是那么容易破的,狍妖族只能利用困妖石来慢慢吸收,急得磊叔团团转。 倒是卜芥直接化妖气为刀,将它砍碎,此时进出这道结界会不会被主人发现已无任何意义,直接弄坏更省事些。 堃鑫在磊叔的复述下知晓了事情的大概,听时还半信半疑,可见了宫中的景象,再不信也信了。 「王兄!」 堃垚已被青翼捉住,大喝,「摆困妖阵!」 堃鑫当机立断,让精兵齐上。 多吉在人群里看到了身负重伤的针羽,眼立刻红了,「针羽姐姐!」 他不管不顾地扑了过去,轩辕剑此时正在和蜀都缠斗,他过来时方向恰巧对准了轩辕剑,轩辕剑眼中只有蜀都,谁挡都一样,直刺了过去。 蜀都严明手快地将他推开,「臭小子别来添乱,帮我照顾好针羽。」 多吉接住了针羽,见她伤势颇深,气息已弱,即便知道现在的自己做不了什么,仍然将灵力释放,笼住她的伤口,洁白的灵力,很小很小,像是萤火虫,但女娲石的修復之力是无人能比的,即便微小,也一定会有用,而且他是神器,是唯一可以治疗轩辕剑伤口的人。 「姐姐,你撑住……!」释放这仅有的力量后,多吉已满头大汗。 卜芥加入了混战,没机会过来救人,比起狍妖族,显然他的战斗力更强。 困妖阵是所有妖都会戒备的东西,但现在敌我双方混乱成一片,这阵法怎么摆就成了问题,万一牵连了自己人那就白搭了。 青翼认为再拖下去有恐生变,得赶紧将堃垚带走。 「抓王爷!」 「是!」 残余下来的人立刻扑向堃垚。 堃垚正看着多吉治疗针羽,那隐隐白光,让他更为熟悉了。 这光……他似乎见过。 因为同是神器,轩辕剑很快察觉到了多吉是女娲石。 这小子也要带走。昊天塔听到这心声,骇然地看向多吉,「小石头,快逃!」 「哈?」多吉已无力动弹,它所有的灵力都给了针羽。 轩辕剑破开空气而来,堃垚心惊至极,下意识地扑了过去。 「王兄!」 「摄政王!」 金色的剑柄再次见血,刺中了堃垚。 他目色颤动了一下,缓缓看向了自己的胸口,血流如注,耳边似乎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只有一阵阵的风声,因转世成人而封印住的记忆在这濒死的一刻解开。 一千年的他是一面能倒退时间的镜子,便是崑崙境,落在了狍妖族的矿山上,偶遇了当时袍妖族的前王后清宜,清宜并不知道它是崑崙镜,只以为是一面漂亮的梳妆镜,拿起它照耀容颜时,它发现她长得像极了女娲的小女儿,也就是它的小主人,一激动便释放了灵力,没想当时的清宜怀了身孕,被惊吓到了,动了胎气,它为了护住她,将自己的灵力分了一大半到她的身上,未曾想融入了她腹中的胎儿,转世成了堃垚。 神器转世为人后,便会失去原有的记忆,身为神器的能力也会被隐藏,山上那块巨石是它另外一部分的灵力,也因此隐匿到了地底。 1000年的时光,他一直以堃垚的身份活着…… 翠色的光在瞬间包围了他的身体,抵挡了轩辕剑刺入的劲道。 矿山上,毛球惊见巨石闪出翠光,亮得刺眼,然后拔地而起,往王宫飞去。 赑屓惊道,「怎么回事?」 「跟着去看看!」毛球飞踏到空中。 「伯伯……」多吉泪流满面,他背上被刺透的地方鲜血淋落。 「多吉……你原来是女娲石……」 他又释放了灵力,想要替他疗伤,「伯伯别说话,保存体力,我会救你的。」 「那就对了……」 「嗯?」他不明白。 「我,你,还有它,原是一体的。」堃垚苦笑。 「它?」 「对!」堃垚视线犀利地看向轩辕剑,「一件神器对付不了你,三件如何?」 话落,狂风舞起,那原本高立于矿山上的巨石飞了过来,在接近堃垚时,骤然缩小,成了拳头一般大,飞入了堃垚的胸膛。 崑崙境显形,通过湖水一样清澈的镜面反射着所有人惊异的表情。 堃垚气息一动,喊道:「伏羲……」 龙宫中,藏着伏羲琴的琴盒被打开,隐隐玉光闪现,古琴风一般的飞了出去。 女娲石,是女娲灵力做造。 伏羲琴,则是伏羲的灵力所制。 女娲与伏羲是兄妹,也是夫妻,因此女娲石与伏羲琴可谓一体。 然……这两者之上还有一样神器,是伏羲与女娲取崑崙石共同所造。 便是崑崙镜。 那曾是伏羲和女娲为了女儿所造出来的逆天之器,希望它能倒退时间,重回爱女健康之时。 可惜,逆天之法,违背天意,崑崙镜无法让生命的时间倒退,就算倒退,也无法改变死的结果。 那时的三件神器,为了女娲的小女儿聚集在一起,以她为主人,并称兄道弟,相亲相爱,那是很快乐的一段时光,只是后来这位小主人还是死了。 它们不得不按照个自的命运而分开了。 不过它们约定过,敬为大兄长的崑崙,可在危险时,唿叫它们。 三件神器因都不是强力的攻击性神器,为了抵御强大的敌人,便可摆出一阵法,名为虚空之阵,可开出一条虚空之路,谁被吸入,即会永世所困。 神器亦然。
part 252 崑崙镜问世 伏羲琴的发动,让龙宫的人大为惊诧,不明白它怎么自己出来了。 暮云公主发现后,唤道,「伏羲,你怎得……」 「公主殿下,我的大哥在召唤我,伏羲会离开一段时日,不日即回。」 「大哥?」暮云懵懂,神器哪来的大哥。 伏羲琴不再多言,窜出了宫殿。 「伏羲!」 暮云公主紧跟着追了出去,她忧心它是不是被白羽牵动了,但又觉得不可能,它的主人是她,没有她的命令,它一直会沉眠在封印它的琴盒中。 这琴盒还是初代龙宫女王为了降伏它所造,因它是能操控人心的神器,若是暴走的话,接近它的人都会被它所控,十分的危险,被操控的人会敌我不分,神志错乱,成为傀儡,所以除非大敌,龙宫绝不会使用它,万年来都是如此。 伏羲琴不顾暮云的追赶向狍妖族方向飞去,但到了御龙池附近,它顿了顿。 这气息……怎得如此熟悉? 不,不可能,一定是它太想念小主人了。 她早已香消玉殒,绝不可能还活在这世上。 它未在停留,急速向狍妖族飞去,眨眼间便了无踪迹。 暮云公主唤了横艾,「快,追过去,万不能让它落入白羽的圈套。」 「是!」 ** 剑光宫中,堃垚竟是崑崙镜的转世让众人呆若木鸡,但不包括轩辕剑,它早已从白羽的口中知晓了这件事,要让转世成人的神器再次变成神器,唯有死,或是利用禁术神器策唤醒它。 前者未必一定会成功,尤其堃垚转世时部分灵力没有跟随,缺失的灵力在哪里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也是近几个月矿山上出现了那块巨石才得以知晓,原来在地底藏着,但即便知道了,如何融合也是个问题,万一没有融合,崑崙镜就不能发挥原本该有的作用,所以白羽没有立即对堃垚下手,一方面想用他引出雨默,一方面便是下毒,想方法控制他,未曾想今日一战,竟然让他未死便觉醒了。 既然崑崙镜已经觉醒,此地便不用久留了。 「东皇!」 轩辕剑唤出了东皇钟,企图吸走堃垚后回夜隼族,但崑崙镜有倒退时间的能耐,放出结界后,时间就会由它来操控,可随意退回去,只不过堃垚受了伤,结界无法太大,只能保护住身边的人。 正因为时间的倒退,针羽的身体被恢復到未被轩辕剑刺伤的状态,再次成了攻击的主力,只是这不能改变既定的事实,一旦结界消失,她仍是会受伤,但此刻已不重要,能多一个战力,便是一份胜算。 除了她,还有赶到的毛球和赑屓,赑屓是没用,但它可以通知烛龙。 很快,烛龙赶来了。 因为时间能倒退,受伤的人都会恢復到未受伤之前,成了不死之人,可惜崑崙镜无法倒退自身的时间,轩辕剑造成的伤仍在,灵力也就无法发挥到最大。 「多吉,过来……」 「伯伯……」对于他是崑崙镜,他还在震惊中。 「你启动过重生阵?」 「嗯!」 「怪不得灵力会这般弱,使我一开始无法认出你,你别动,我这就倒退到你未启动重生阵的时候,你且治疗我的伤,绝不可以让轩辕剑再为非作歹。」 「好!」这也是多吉迫切需要的。 翠绿的五芒星展现,倒退了多吉身上的时间,属于女娲石的能力被激发,成了最好的后援。 只是寻常的伤,瞬间可修復,但轩辕剑造成的伤,不是那么容易的。 「伯伯,我有灵力了。」他欢喜地看着周身萦绕的洁白灵力,「快,坐下,我来治疗你。」 他启动了自己的修復能力,缓慢地恢復堃垚的伤。 「伯伯,我们之前真的认识?」关于女娲石的记忆,他留存的不多。 「是啊,你,我,还有伏羲,曾在小主人身边生活了两千年之久。」 「小主人,是女娲娘娘的女儿?」 「是,那时的小主人饱受病魔的摧残,但是对我们很好,可惜我们无法救回她。」 「这些我都不记得了。」他想了许久,都想不起这些。 「不用刻意去想,比起我和伏羲,你更爱戴她,她也将你当作弟弟一般的疼爱,她死时,你哭了七天七夜,一直释放灵力想要护住她,可惜最后仍是让她香消玉殒了,或许是你太伤心,将这份记忆封存得很深,又转世为人,更是记不得了,不过没关系,我们兄弟终于相逢了,现在只等伏羲来,等它来了,我们就将这该死的轩辕剑困入虚空界,让它永世都无法再出来。」 多吉点头,握紧小拳头道,「这剑我也是恨了许久了,要不是它帮着白羽,姐姐也不会遭那么多罪。」 「姐姐?」 「哦,她是犬妖王的王后,是个很好的人,对我也好。」 「这么说,你已有主人了!」他原以为他是因为转世为人了才能以自己的意念行事。 「嗯,伯伯等这件事了了,我带您去见她,如果可以伯伯能不能选她做主人,这样的话我们又能在一起了。」 「哈哈,能让你愿意选为主人的人,我必定要见上一见,只是现在还是先对付轩辕剑吧,对了,别再叫我伯伯,你该叫我大哥。」 「嗯,大哥!」 两件神器,各自发挥了自己的作用,让本会一败涂地的战事,有了大胜的可能。 只是轩辕剑作为神器之首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对付的。 东皇钟打开的空间里,又窜出不少白羽的人马,厮杀声从宫殿内延伸到了宫外,擅长暗器的狍妖族倾巢而出,将能用的暗器都启动了。 毛球除了战力外,也是一位出色的军事,指挥着狍妖族杀出重围。 轩辕剑一门心思的想要对付堃垚,但蜀都和烛龙挡在前面,且有多吉不断的修復他的体力和伤势,让它无法找到时机。 忽然,空中闪现微光,伏羲琴飞了过来,一看到堃垚,喜极而泣。 「大哥,原来你是转世为人了,怪不得伏羲一直找不到你。」 「不只我,还有小石头。」 「小石头?」伏羲琴愣了愣。 多吉腼腆地对它拜了拜,「伏羲哥哥好。」 「是二哥!」 「哦,二哥!」 「三弟,原来你也转世为人了?」伏羲琴许是太高兴了,琴弦颤动。 「二弟,你可千万别发出声音,你这能力自己都控制不好。」 「大哥不用担心,我一直在龙宫沉睡,性子已经稳当不少了,断不会再出以前那般的错误。」 身为神器,它却是个急躁的性子,一言不合就弹琴,常将身边的走兽弄得神志不清,兔子也能变成老虎的性子,没少给自己的小主人惹事。 小主人死后,它应着命运去了龙宫,遇到了初代的龙宫女王绯红,因她的容貌像极了小主人,它就选了她作主人,这个主人对它极好,所以它也与她约定,世代都选龙宫的女王为主,这也就有了伏羲琴一直是龙宫之物的由来。 「大哥,你唤我来,可是有什么敌人要对付?」 龙宫的日子很是枯燥,已许久不曾让它这般亢奋了。 「轩辕剑!」堃垚肉身还没消失,只是有些虚无,手指指向与蜀都烛龙缠斗的黄金巨剑。 「大哥,我可无法操控轩辕剑的心神。」 「不是让你操控,是让你摆阵。」 这个二弟,万年过去了,还是个二愣子 「哦,这样啊,好,那我们来吧。」他十分听堃垚的话。 「我,我不会啊。」多吉大叫。 「跟着做就行了,这虚空界也是以大哥为中心。对了,大哥,你可千万别搞错,别摆出失却阵。」 神器不同,阵法也会不同,此刻东皇钟和轩辕剑都在,万一错了,和它们一起了,就成失却阵而失却阵是可让人忘记最惦念之事的阵法。 「我不是你,没有那么毛躁。」 「对,对,大哥素来老成。」 三人摆出阵法,将虚空阵启动。 狂风唿啸,空气中摩擦出火花,一个黑洞似的空气团缓缓出现。 「所有人都撤退,不准接近我们三个。」堃垚喝道,担心哪个不长眼的误入了。 「快,快,退开。」堃鑫知晓自己兄长是崑崙镜后喜忧参半,喜的是神器的生命是永恆的,忧的是崑崙镜觉醒了,可还能成人? 黑洞越来越大,狂风骤卷,似要将一切都吸入,宫殿内的桌椅树木都被吸了进去。 轩辕剑察觉到是虚空阵后,如临大敌,跳离出与蜀都烛龙的战斗圈。 真没想到这三件神器还有这等关系,是它失察了,而这虚空针阵即便它是轩辕剑也是无力抵抗的。 此处不能再留了。 「东皇,回去。」 东皇钟再次打开空间,将轩辕剑收回,连带着青翼一起。 见它要走,堃垚扩大了时间倒退的结界,奈何身上的伤还没好,还差一点就能包围住东皇钟了。 「休想走!」 蜀都窜了过去,想要拖住轩辕剑。 轩辕剑挥出一剑,将地面分裂,成了一道鸿沟。 剑气相当惊人,不只砍了一道鸿沟出来,连带着整座殿宇都毁了,瓦墙倒塌,扬弃迷濛视线的土尘,借着这个时机,轩辕剑进入了东皇钟内。 「走!」 东皇钟快速闭合,将空间关闭。 那些个没来得及进东皇钟的白衣人,本就不是真人,是妖力所化,青翼走了,立刻成了烟尘。 蜀都好不容易追过去,却扑了个空,气得跳脚。 「该死!」 轩辕剑这个大敌撤退了,战事也就结束了。 只是崑崙镜的效用也到头了,结界消失,时间回归正轨,那些该受的伤,该死的人,还是逃不过命运,包括多吉被恢復的灵力也同样,且因为救治针羽的时候也是因为崑崙镜的能力,所以针羽依然重创倒在了地上。 蜀都先前被恢復的伤,也在结界消失后,陡然出现,鲜血直流。 堃垚自身的伤就更不用说了,多吉治疗的时候是在倒退时间的结界内,一旦结界消失,所有的一切都会变成原状,他也逃不过被重创的命运。 「王兄!」 堃垚的身体越来越透明,外头的月亮很亮,穿过了他的身体。 命定如此,它既是崑崙镜转世,肉身重创,又中了毒,命陨是迟早的事,且为了要对付轩辕剑刚才灵力的损耗也相当大,已无法维持人形了。 因肉身的消失,它也就无法像刚才那般以自我意念行事了。 身为堃垚的人生将就此终结。 「三弟,保重!」这个弟弟他倒是极其疼爱的。 一旦变回了崑崙镜后,这个弟弟便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神器虽有择主的权利,他却不能成为主人的人。 「王兄,是臣弟害了你,是臣弟……是臣弟……」他泪流满面扑到在他跟前。 「三弟,不用愧疚,即便你不如此做,我也是要死了,矿山上的巨石会出现就是因为我即将寿终正寝之故,倒是给族里添麻烦了。」 巨石是崑崙镜转世前留存的一部分灵力,即是崑崙镜的灵力,自然也有崑崙镜倒退时间的能力,只是较弱罢了,这才致使族群内这几个月总发生一些哭笑不得的异事,他未有完全觉醒,巨石的灵力自然就会不受控制。 「王兄……」堃鑫已哭得不成人形。 「小时候,我常想自己的鹿角为何与你们不同,一直耿耿于怀,觉得自己是不祥的人,现在算是知道了,这鹿角是随了我的颜色。」 崑崙镜本就是一面翡翠色的镜子。 「王爷!」狍妖族的侍卫们哭嚎着。 「别哭,人总是要死的,且我也不是真的死,只是化为原来的模样罢了。待我走后,你们切忌要依旧团结,绝不能与那夜隼族同流合污,也不可迁怒的狼犬两族。三弟,余下事就交给你了。」 「王兄放心,臣弟与那白羽势不两立。」 「好,这我就放心了,这一千年,我也算过得顺心,老天爷对我不薄啊。对了,好好照顾阿砗,他不笨,只是贪玩了些。」 「我知道,我知道!」 堃垚透明的脸上扬起了欣慰之色,「那么……堃垚在此别过!」 「恭送王兄!」堃鑫忍住离别之痛,对他拜首。 后头的狍妖族也是齐齐地拜首唿喊:「恭送王爷!」 微风中堃垚肉身如星尘般飞散,随着风飞向高照的月亮。 自此,狍妖族再无摄政王堃垚。 崑崙镜问世,只是再没有选定主人前暂时成了一块石头。 ** 摄政王客房门前,磊叔红肿着眼睛捧着崑崙镜化作的石头,不舍地将它交给多吉。 「磊叔,真要给我?」 「三王爷找了族中所有的人都无法让王爷选他们为主人,可见王爷命定的主人并不在此,你既是他最疼爱的弟弟,自然交给你比较妥当。」 堃鑫在堃垚变成崑崙镜后抢夺了过去,拼了命的想让自己成为崑崙镜的主人,可是无论他用什么方法都没用,砗磲也试过了,族中的人也都试过了,无一成功,本来想供奉在王家庙宇中,但他想到若是没有主人的话,崑崙镜永生永世都会是石头便不忍心了,经过三日的挣扎,决定将石头交给多吉。 「你收好了,万不可让王爷有损伤。」磊叔抹着眼泪。 「您就放心吧,伯伯……不对,我一定会照顾好大哥的。」 磊叔吸了一下鼻子,「对了,针羽姑娘如何了?」 多吉摇头,「卜芥叔叔说伤得很重,能不能活就看天命了。」 针羽是被轩辕剑所伤,即便卜芥是再世华佗也无法将伤口癒合,如今只能靠渡妖力维持针羽的生命,眼下他们决定去龙宫找雨默想办法。 多吉细心地收好崑崙镜。 这天下神器九件已出,只余盘古斧未有下落了。
part 253 鹤姬与雨默 夜隼族族相府中,受伤归来的青翼跪在白羽跟前,浑身都是伤,髮髻散乱的沾满了污血,「青翼愧对大人的嘱託!」他连磕三个响头,拔出剑便要抹脖子了。 白羽弹指放出妖力打中他握剑的手腕。 剑应声而落。 「大人!」青翼表情沉痛,甚为自责。 「好了,事已至此,死了又有何用?」 青翼、黑翼、灰翼是他麾下的三名大将,如左膀右臂,此次机关算尽却没能得到崑崙镜,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他大为光火,但若因此失去一条臂膀也是不愿的。 「只要崑崙镜还没择主,我们就还有机会……」 青翼听闻,立刻请命,「属下愿将功折罪,前去龙宫将崑崙镜夺回来。」 暗藏在狍妖族的探子并没有随他和轩辕剑回来,蜀都等人准备去龙宫的消息也是刚刚才传回来。 「此时去龙宫并不是好时机,崑崙镜已落入蜀都的手里,以他之能必定会严防死守,你、灰翼、黑翼三人联手也未必能打赢他,就算服用了我提升妖力的丸子,也不过两败俱伤。至于龙宫那边,现下恐怕已经对她起疑了,再想利用她暗袭,已无可能。」 「都是属下的错,当时就该拼了性命将崑崙镜抢回来。」 「错也不完全在你,是那堃垚太不识抬举了。」对此,他自觉也有责任,将那堃垚想得太简单了,「起来吧,现下去好好养伤,等伤好了,我们再从长计议,兰雨默现在在我手里,只要有她在,犬妖王等人绝不敢轻举妄动,倒是狍妖族你让人盯紧点,他们虽是弱族,但暗器不可小看,就怕他们会孤注一掷与我们来个鱼死网破。」 「是!」 ** 鹤姬府里雨默正在闺楼里哄飞凰睡午觉,白嫩嫩的小娃娃躺在臂弯里的感觉已让她母爱泛滥,就是他皮了一个时辰还不肯睡,也依然耐着性子地哄着。 鹤姬刚喝过药,嘴里正发苦,让绿莺拿了蜜饯盒子过来,取了些好吃的梅子出来。 「兰姑娘,把孩子给乳娘吧,你抱着他已经走了一个时辰了。」 「嘘,他开始困了,正眯着眼睛,一会儿就会睡着。」 飞凰其实在死撑,但小娃娃敌不过瞌睡虫,半眯半睁的眼睛很快就睁不开了,沉沉地睡去。 雨默将孩子递给了乳娘,手头一轻才觉得肩膀酸痛,揉了揉坐下道,「这孩子真是精神好,跟打了鸡血似的。」 「也就你能哄他睡。」她倒了一杯茶递给她,「休息一下,喝口茶。」 「哦,谢谢。」 鹤姬坐在她对面,捧着茶喝了一口,眼神偷偷地瞥了瞥雨默,欲言又止,然后对着绿莺打了个眼色。 绿莺心领神会,带着乳娘走了出去,轻巧地将门关上后,在外头站着,谁也不让进。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这几日都是她在照顾鹤姬,两个女人虽然谈不上交情很深,但吃睡都在一起,总是有些感情的。 「你可想好条件了?」 条件自然是她难产昏迷时,雨默逼白羽许下的那个条件。 雨默看着杯中的茶水,「你是不是担心我会要他在自个儿面前抹脖子?」 同是女人,亦是妻子,将心比心,那份心思不难猜出来。 「姑娘会吗?」 「想过!」 鹤姬握着杯子的手僵了僵,洒了些热水出来。 「可惜……我心软,每每看着飞凰就做不出来了。」 「那……」鹤姬并不因此就安心了,因她知晓白羽摄了她的魂魄,致使她不得不困在此地,她必是恨极了白羽的,「鹤姬谢过姑娘的仁慈,我知他做了很多恶事。」 雨默哼笑道,「他做的何止是恶事,分明是丧尽天良,为了杀魅罗和得到神农鼎,他杀光了所有的白泽。同样为了得到崆峒印,他屠尽了崆峒一族,那双手早已沾满了鲜血。现下又为了盘古斧将我的魂魄摄走,害我不能与孩子丈夫团聚。换位处之,你可会不恨。」 「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他并非天生如此,他是被逼成这样的。」 「你说的这些我不爱听,害人就是害人,有什么逼与不逼的,有些人就是生存的环境再恶劣,也不会去害人,分明是心性如此,你不用为他说好话,我知你爱他,否则也不会冒着必死的决心为他生下孩子。可我不懂……鹤姬,这般的男人,你怎么会爱,我听鹂娘说,他和你们女王也有一腿……还生了个儿子。」 她对白羽的印象太坏,但这几日与鹤姬相处,却觉得鹤姬很不错,人美,心也厚道,这样的佳人怎么就会喜欢上白羽这个混蛋呢,或许分娩之日,白羽表现极为紧张他,一如魅罗待她那般,可是若真如此深情意切,心中怎么会还有别的女人,她笃定白羽和女王有情是为了让自己上位,抱了那女王的大腿,还无耻地诱惑女王和自己发生了肉体关系,最重要的是女王还是他的妹妹,想想都觉得噁心。 「不,你误会他了。」 「哪里误会了,这事在你们族里不是早已传开了吗,我听鹂娘说,女王最近正费劲心思的想要择个良辰吉日,与他举行大婚,让他这个王夫的位置坐稳了……莫非你不知道?」 鹤姬苦笑,「我当然知道。」 「知道你还无动于衷?」她真想撬开她的脑袋瓜子看看里头装得是不是浆煳,「鹤姬,女人一辈子遇到几个渣男并不稀奇,但别一直渣下去,要及时脱身,不然会苦一辈子的。」 这心灵鸡汤洒得分外好,可鹤姬没听懂渣男是什么意思,这词可是二十一世纪的人界发明出来的。 「姑娘每次都会说些我听不懂的话。」虽听不懂,但大致的意思倒也能猜出个一二,「我与他是从小就有的情分。」 「哎?青梅竹马?」 她点头。 雨默更怒了,重拍了一下桌子,「那更可恨,比陈世美还可恨。」 按着先来后到,怎么说她也该是原配,正妻,女王是后来的,则是妾,可现在女王要与白羽成亲,成了正妻了,妻就成了妾……不,妾都不如,她还住在自己的府中,这就是暗通曲款,是偷情啊,名不正言不顺,万一被人发现了,就是淫娃荡妇,也不知道山海界有没有浸猪笼一说。 总之就是一个虐! 「这又是何人?」 「就是渣男中的渣男!你别管那么许多,我只问你,难道你就没想过离开他?」她真心觉得这般好的女子被白羽给糟蹋了啊。 她摇头,面上一片坚定,「不,我不会离开他,只要活着一天,我就不会离开他。」 雨默扶额,「你这不是将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这让她联想到那些被家暴的妇女,被打的满身是伤,终日以泪洗面,可要她们离婚,离开残暴的丈夫,却是不愿的。 「你可是怕离开了他,一个人无力抚养孩子。」不愿离婚的家暴妇女通常都没什么可以维持生活的经济来源,「若是担心这个,大可不必,你可以跟着我,我必定照顾好你和孩子。你也不用担心会在犬妖族遭人歧视,我自有方法照顾你,你看可好?」 她是绞尽了脑汁想让鹤姬离开白羽,省得可爱的飞凰跟着父亲学坏。 「多谢姑娘的好意,我生是夜隼族人,死也是夜隼族之魂,断不会抛族离去,更何况……」她一双紫眸数番明灭,有着雨默看不懂的心思。 「何况什么……」 「没什么,有些事姑娘还是不知道的好。」 雨默只觉得可惜,本想说服她与自己一道走的呢。 「你想好了?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她微笑,仍是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坚毅,「姑娘只需想自己的事就好,不用挂心鹤姬,其实今日我是想与你说,若是你想离开,我可以想办法让你走。」 「哎?」 「当然,你的条件依然有效,也可用这个条件让阿羽放你走,可是我知道他的性子,他能让你走,也能再将你抓回来,若你要她这辈子都不抓你,他也有办法让别的人来抓你,说起玩文字游戏,自小我就没赢过他,恐怕你也不能。若是姑娘因此生气,直接要他自绝,我也不会怪你,但请姑娘是否可以高抬贵手,让我替他去死。」 这一番话说得雨默一颗心直接跌落了低谷,她拖延了那么久还不将条件说出来,就是怕白羽有的是法子破解,正如鹤姬说的,所谓条件就是一个文字游戏,与律师钻法律空子无异。 若说最安全的法子就是让白羽自己结果了自己,可是这心思如今也是不能了,眼前的鹤姬成了阻碍,她实在看不得这般好的女子替渣男受罪。 说来说去都是她自己笨,早知道会这样,她就一开始就让她和孩子死了得了,没见过面,就谈不上有感情,没有感情,心也能冷硬些。 「你这是何苦呢,为了这么个……」 「如姑娘爱那犬妖王一样,难道姑娘会因为犬妖王作恶多端就不爱他了吗?相信世事如何千转百回,他依然会是姑娘你心中最挚爱的人。」 「不,那不一样,但不否认你说对了一点,那就是在我如此深爱他的前提下,他真是做尽了坏事,我恐怕也离不开他,可他心中只有我,只会娶我一个,在认识我之前,他不曾碰过别的女子,在认识我之后,他也断不会沾染那些百花齐放的花丛,若说认识我之前有女人,那也罢了,断干净了就成,可若与我相爱后,他心中存了别的女子,瞒着我和人有染,或有一日准备讨个小老婆回来,那对不起了,我会斩钉截铁地离开他,想方设法地回到我原本的家乡去。」 说到此处,她暗暗在心中补了一句,离开之前铁定开神让饕餮切了他的命根子。 相比之下,白羽这个人在私生活方面就相当的混乱,有了鹤姬这般情深意重的姑娘,还沾染了女王,女王还是亲妹,简直人神共愤好吗? 「姑娘倒是个烈性子。」 「当然,女人什么都可以和别人共用,唯独牙刷和男人,还有男人这东西,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这般一想,她顿时想念起魅罗来了,是很想,很想,真希望能有东皇钟的本事,开一扇门就能扑回他的怀里去。 鹤姬听不懂牙刷是何物,但对后半句是能理解的。 「若不是夜隼族与犬妖族如今势同水火,我与姑娘必定能做一对挚友。」 「现在也行啊,只要你……」她仍是想说服她。 「不,我不会走。无论最终结果是他君临天下,还是尸骨无存,我都会陪着他。」她伸过手去握住雨默的手,「姑娘对我和飞凰有救命之恩,鹤姬永生都不会忘,但也请姑娘明白鹤姬的心思。」 她的心思? 她的心思不就是吊在一个渣男身上,这辈子也不愿下来吗。 雨默觉得可惜,也觉得可怜,更觉得不值。 罢了,人各有志,有些事,有些话,当事人若参不透,谁劝都没用,倒是自己,断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你打算如何帮我走?」 鹤姬一喜,知晓她是不会用条件逼死白羽了。 「姑娘别急,我自有办法,只是……你的魂魄如今在这具身体上,想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只有崆峒印能做到……」 「你莫非打算帮我偷崆峒印?可是偷了也没用,神器只认主人,旁的人无法号令它。」 「这事我也知,我的意思是,姑娘先回去,先依靠此身体活着,魂魄归还的事,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他启用崆峒印将魂魄安然无恙的还给姑娘。」 雨默细细思考了一番,觉得这个方法对如今而言是最好的,可她忧心鹤姬真能在一个月内说服白羽吗,再者万一她放了他,惹怒了白羽,白羽杀了她怎么办? 「鹤姬,你会不会因此有危险?」 鹤姬握紧她的手,眼里满是温润之色,「你大可放心,在这世上,他宁负天下人,也绝不会负我!」 他早可以负了她,若是负了,他也就不会活得那么痛苦了。 雨默却仍有些惴惴不安,刚想开口再问些什么,门口放哨的绿莺敲了敲门,「小姐,大人来了!」 鹤姬听闻,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对着雨默道,「他来必定是看我的,姑娘不用多说话,就说累了,回房里休息去。」 雨默点头,「我走的事,你千万别逞强,若不能也就罢了,若你出了事,飞凰就没有娘了,没娘的孩子很可怜的。」 「我知道!」 话落,白羽就踏进了房门,「鹤儿……」 鹤姬绽开笑颜,迎了上去,「你回来了。」 白羽进来时见雨默也在,面色很冷,可等鹤姬到跟前,脸色瞬间柔和了许多。 「脸色还有些白,药吃过了吗?」 「吃过了,有兰姑娘照顾,我已好了许多。」 关于这点,白羽对雨默的本事也是很吃惊的,那剖腹取子的本事让他大开眼界,甚是讶异,竟还有这等救人的法子,一开始仍是担心,腹部都被切开了,鹤姬怎能活?可她偏是用了芨芨草将破开的肚子缝合了,缝了整整六层,之后孩子无恙,鹤姬也活了过来,但失血多了些,有几日一直昏沉,不见醒来。 她倒也尽责,一直看护着,写的药方子,他也看过,对症下药得很精确,也有不少稀奇古怪的方子,用的都是很稀有的药草,古书上也早已失传,却被她一个个写了出来。 剖腹取子的本事,他认为是人类的做法,这古方,怕是神农鼎传授的。 为了能调养好鹤姬的身子,他将她留在了这里,这里不比族相府戒备森严,但他有的是办法让她无法逃走,为了保护鹤姬,隐瞒她怀孕生子的消息,这府邸从一开始就被东皇钟的结界保护着。 谁来,都会进入到别的空间去,那个空间和这里一模一样,不过是他事先准备好的障眼法罢了。
part 254 深夜暗逃亡 雨默看两人你侬我侬地对着,自己成了电灯泡,又怕白羽起疑,顺口说了一句累了,便回了自己休息的小楼。 东皇钟所设的结界只是将鹤姬的闺楼保护起来,出来了,她就会通过结界回到族相府,想想这东皇钟也着实好用。 小楼里鹂娘迎了上来,「姑娘回来了,可要用些点心?」 「不饿,你下去忙吧,我上床眯一会儿。」 她这几日又当护士,又当奶妈,真是累了。 「那要不要唤人抬些热水进来,姑娘洗洗也能解乏。」 鹂娘着实是个很贴心的丫头,许是知道她是白羽抢回来的人,日后会是白羽的妾,自己又被分到此处当差,大有些巴结主子的意思,只要主子得宠,她这个小丫鬟也能有好日子过。 这个想法很好,但雨默压根不是白羽的什么妾,再贴心也白忙活了。 「不用了,你们这的天气冷死了,冷得我都不愿脱衣服,你去忙吧,过一个时辰来唤我。」 屋子里有炭盆,可不顶用,她是人类,原本的身体喝了白泽的血倒是能承受的,现在就是回到了解放前,再加十个炭盆,她也冷得直哆嗦,只能靠多穿衣服来解决问题,倒是鹤姬的闺楼因东皇钟的保护,温暖如春。 鹂娘点了点头,「姑娘好好休息,有事就唤我。」 「嗯!」 鹂娘走后,雨默扑倒在床上,床上铺着三床被子,她火速钻了进去,盖得严严实实的,累是有些累,但还不至于困,就是人静下来了就容易想事情。 想孩子,也想魅罗。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别的不怕,就怕他魔怔了,抱着她的身体乱发疯,不过有饕餮在,应该问题不大,了不起像上次须弥山那般,打晕他,将他拖到时间小屋里呆着,等回去了,她一定好好安抚他,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她越想心越心疼,勐地坐起身,既然鹤姬愿意帮她逃走,她应该也做些准备,吃的喝的都应该备一点,夜隼族外头是个什么光景她也不清楚,多做一分准备,也就多一分保险。 「鹂娘!」 「姑娘,怎么了?」 「我饿了,多拿些吃的东西来。」 鹂娘想她之前不吃,过了一会儿又想吃了,也是个难伺候的主,不过她早有准备。 「姑娘,厨房做了些点心,可要?」 「要,要,统统拿来。」她打算吃一点藏一点。 过了一会儿,鹂娘端了点心回来,雨默一看,就一盘,「怎么这么少?」 「再过一个时辰就该用晚膳了,姑娘吃多了,晚膳怕是要吃不下的。」 「没事,我现在饿,你再多拿些,我特别饿。」她抚着肚子,装出一副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模样,拿起一块糕点囫囵吞枣般地咽下,「昨天不是还有很多馍馍吗,都拿来,别浪费。」 鹂娘见她手不停,以为她真是饿了,又去了厨房。 趁她不在,雨默拿出个帕子,将糕点都倒了上去,扎紧后藏好,但也不能一下吃太多,她来的这段时间,饮食的量很有规律,要是突然加大了许多,白羽那么精明,说不定就会发现些什么。 一边吃一边藏,倒也真吃饱了,饱了便真犯起了困,躺回床上睡了一觉,醒来已是深夜,想着鹂娘怎么没来叫她,慌忙下床准备去看看鹤姬。 她如今的活动区域是两点一线,没人看着,也有结界守着,所以没人看着,她也跑不了,到了鹤姬的闺楼,见里头灯火暗了,应该是睡了,又踱步回了自己的住处。 刚开门,一道黑影窜了过来,吓了她一跳,刚要喊,黑影伸手捂住她的嘴。 「兰姑娘是我!」 雨默认得这声音,眨眨眼,「绿莺?」 「是!」 「你怎么来了,你家小姐不是睡了吗?」 「小姐留了大人过夜,现下是睡了,正是睡了才让我来找你。」 雨默顿时就明白了,「鹤姬是让你带我离开的?」 她没想会那么快。 「对,姑娘可有什么要带的,要是没有,我们就走了。」绿莺朝着门外看了又看,她刚才看到鹂娘在厨房忙活,于是悄悄进去打晕了她,不到早上是醒不过来的。 「哦,你等一下,我带上包袱。」那可都是她今日藏起来的吃食,顺便又加了两件袄子,穿得跟个皮球似的跟着绿莺出了小楼。 绿莺带着雨默又回了鹤姬那里,鹤姬府里守卫都是白羽的亲信,都认得她,说起话来也方便。 路上,雨默不放心地问道,「我这么走了,你家小姐真不会有事?」 「姑娘放心,大人是断不会伤害小姐的。」前面有两个守卫,绿莺转了转眼珠,回头道,「姑娘,待会儿要委屈一下,钻进这个篓子里。」 「篓子?」 刚才黑,雨默又着急收拾包袱,没瞧见,现下月光下倒是看清楚了,绿莺手里提着个篓子,看大小能钻进一个人。 「对,钻进去,我就能带你出去了。」 「钻是没问题,问题是你抬得动吗?」 绿莺长得很纤细,看着比她还瘦,细胳膊细腿的怎么看都像是没力气的。 「当然了,我看着瘦,力气可大了,你放心,绝对摔不着你。」 雨默进去前还有些担心,但想到她是妖,不能以身材论力气便安心地钻了进去,进去后绿莺又在她脑门上蒙了块布。 「姑娘,待会儿你只要记得别发出声音就行了。」 「我知道了。」 绿莺收拾妥当后便走了过去,两个侍卫都认得她,有礼貌地问了一句,「绿莺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哦,替小姐去买些可口的蜜饯!」 「这个点?」现在都深夜了。 「还不是因为小姐嘴刁,兰姑娘开的药又苦,非得吃老子号梅清的蜜饯,你们知道附近的梅清关门歇业了,我得去别处买,最近的离我们王都也要走个一天,早点出发早点到,快的话明日傍晚就能回来了。瞧,就因为远,我还特地带了大篓子,多买些备着,准没错。省得下次再跑一次了。哥几个家中也有媳妇,可要也带些?」 「好啊,好啊,我媳妇顶爱吃的梅清的蜜饯了。」 「那好,给钱,我可不垫着,免得算不清楚。」绿莺摊开手讨钱。 守卫摸了摸口袋,估计是妻管严,抹了半天就摸出几颗珂珠,傻呵呵的笑了笑,「你看,钱没带够。」 「算了,算了,你们这几日守得也辛苦,我就勉为其难替你们垫着吧,不过回来一定得给。」 「肯定,肯定!」 绿莺伸手将那几颗珂珠收到了怀里,「这些我收了,当茶钱。」 「行,小钱!」 两个守卫要紧谈蜜饯,完全没察觉到篓子里有人,且绿莺提着篓子一点不吃力,和没重量似的,绿莺也没急着走,和两人聊了不少话,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才离开。 等到了街上,寻了个僻静之处,她才将篓子放下,「姑娘,可以出来了。」 雨默缩在篓子里人都麻了,钻都钻不出来,还是让她给提出来的。 「绿莺,你话可真多。」简直就是个话唠子。 「越是不着急走,越是不容易被发现,让姑娘受苦了。」 「不妨事,不妨事。」雨默伸展了一下筋骨,街上白雪皑皑,冷得她直哆嗦,「我们接下来往哪走。」 「去城门,出了城门,往东走,一直走的话就能看到一座松针森林,里头都是些小兽,兔子松鼠之类的,不会有什么危险。姑娘需在那躲个几日,几日后小姐就会派人来接应小姐,送小姐回犬妖族。」 「原来不是直接送我出去的啊。」 「直接送小姐出去,怕是大人发现后便会派人追,半路上就能截住小姐,可若是这样,大人发现后追是追了,绝追不到人,等追不到了,姑娘再走才是最安全的。」 「有道理,这障眼法好。」她笃定是鹤姬想出来的,不禁翘起了大拇指,「你家小姐真聪明。」 「我家小姐自然聪明,但也是出自对大人的了解。」 雨默点点头,想到自己要在森林里待几天,瞅了瞅自己的包袱,这些食物不知道够不够,早知道应该从几天前就开始储备起来。 「绿莺,森林里可有什么果子吃?」 「夜隼族冬日寒长,那森林怕是没有。」 「这就糟糕了,我带的粮食不够。」她指了指自己的小包袱。 「姑娘莫担心,那森林是小姐幼年时常去的地方,一待便是好几天,常备着一些食材,小姐前几日又让我偷偷地去那添加了些新鲜的,这几日姑娘不怕没有吃喝。姑娘对小姐母子有恩,若是没有完全的准备,小姐也不会开口要姑娘走的。」 可见鹤姬也是个谨慎细心的人。 这么一说,雨默就安心了,笑着道,「看来我这包袱大可以不要了。不过我只吃素。」 「知晓,添的都是些新鲜的蔬果,好在这几日天气冷,放几天也不会坏。」 「你家小姐有心了。」这一环一环安排的,甚是妥帖。 「姑娘,我们赶紧走吧,去那还有一段路,等你安顿好了,我就得去买蜜饯,这一来一去少说也要不少时间。」 蜜饯虽是送走雨默的藉口,但若是明天没把蜜饯买回来,铁定是要穿帮的。 「好,我们快走。」 两人立刻加快了步伐,冒着不大的飞雪往松针森林行去。 ** 松针森林是片密林,因松针树常年青葱,林中不见任何秃枝,若不是白雪的关系,走进去一点不像是大冬天,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绕了好几圈小道,绿莺才将她带进了一座山洞。 山洞出奇地暖和,并自带了一个储水的小池子,从洞壁上滴落的水都汇聚在了池子里,水看上去很干净。 里头深处铺着被褥,看着是新的,相信是鹤姬早有准备让绿莺之前就将必要生活物件添齐了。 「姑娘,你看看还缺些什么?若是有现在告诉我,等我买完蜜饯悄悄替你送来。」 「没有了,反正也就几日,能吃饱有水喝,有厚被子盖就好。」 「那好,天快亮了,你赶紧歇息一下,我也该走了。」 「嗯,你快去吧。」 绿莺到了洞口,又回过头道,「姑娘,这山中虽没什么野兽,但你最好也别好奇的到处乱跑,到时迷路就不好了。」 「嗯,我这几日都会待在山洞里,哪也不去,外头那么冷,我也不敢出去,你别操心这些了,快去买蜜饯,晚了时辰,怕是也要被怀疑了。」 绿莺走后,雨默环视着洞穴,这地方别说几日,躲上一个月怕是也没有问题的,水源充足,食材也放满了角落,还有一个小篝火,就是这洞口……她觉得还是掩一掩的好,虽说都是些兔子松鼠之类的小兽,但有时候小动物常会做些偷鸡摸狗的事,这么冷的天气,若这里有了吃食,它们必定会寻来,偷了些东西出去就是寻人的线索,最好还是将它们也避开,方能保证她在这里的事不会有人发现。 她在洞口找了些树枝,在洞口搭了篱笆,确保不会让小动物摸进来,做好篱笆后,她生了火,洞不算太大,有了火就更暖和了,她脱了两件袄子,钻进被窝里,一夜没睡,顿有些累了,不过一会儿在被褥上睡着了。 外头开始飘起了大雪,越下越大,白茫茫的森林里,风雪让视线变得模煳不清,隐约有几个影子往这里前进,可惜雨默睡得熟,完全没发现。 ** 鹤姬府。 白羽一早便知晓了雨默逃跑的消息,他不相信她有这个能耐自己逃跑,就算真是她自己跑的,可是崆峒印在他手里,没有此物,她的魂魄就回不去原来的身体,他觉得这件事有蹊跷,便让人盘查了族相府所有人。 鹂娘被黑翼审问的时候,哭得脸都花了,说自己是被人打晕的,检查了一下她的脖颈,果真有被敲打过的痕迹。 这就说明有人帮了雨默。 「大人,会不会是犬妖王来了?」 「他若来了,必不会这样悄声无息地带走她,没有崆峒印,她回不去自己的身体。」 「那会是何人打晕了鹂娘?」 白羽眸色明灭了几番,「这件事先不用管,你去查查外头,城门主干道,是否有人见过她?」 「是!」 所幸,雨默的身份现在是他抢来的女人,他就是要满城的查,也不会有人问什么,只会当是女人不愿意当他的妾,趁机逃跑了,传到了瑶佳耳里也不会有什么问题,顶多也是找人请他进宫问一问,坐实了这件事罢了。他的族相府虽不是铁桶一样的密不透风,但有人若想不被发现的进来也是不可能的,怎会一个晚上没有任何动静,这样一来只有府中的人帮她了,可是谁敢帮她…… 他怔了怔,没人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却是只有一人能切切实实地帮到她,帮了他也无可奈何。 哐啷的一声,他砸碎了手里的茶杯,吓得侍女们连忙跪在地上,他深吸了一口气后起了身,朝着鹤姬闺楼走去。 ** 松针森林里,宁宝化作了原形,变成一只白毛小狐狸在林间探路,因是狐狸的样子,嗅觉就会特别灵敏,顿时就捕捉到了猎物的气息,往前一扑就抓到了一只小兔子。 「今晚就吃你了,别想逃了,你还能逃过狐狸的爪子吗。」 那兔子也倒霉,三两下就被弄断了咽喉。 「殿下,抓到兔子了。」 宁宝高兴的回头,后头还有一只大狐狸,九尾散开,白毛如雪,如把羽扇。 赫然是璃王。
part 255 璃王的私心 「殿下,您稍等片刻,宝儿生个火将兔子烤了就能吃了。」宁宝用爪子熟练地将兔子剥了皮。 「不用了,生着吃就行,你的厨艺我信不过,十有八九会烤焦。」宁宜烧得一手好菜,这弟弟却是个不懂烧煮的人。 此来夜隼族宁宜其实也跟来了,但人多行动不方便,他与宁宝也是好不容易混进来的,狐妖族天生就有变形的能力,除了化为原形,也能变成其他的动物,夜隼族既是鸟妖,对寻常的鸟便不太设防,想法子隐藏妖力后,化身为麻雀,才勉强通过了第一重结界,但这变形的时间不太长,顶多也就两柱香,过了便会变回来。 他少年时常在外头游歷,宁宝一直跟随,这变形的本事也就见长了,分外熟练,宁宜是女儿家,虽也有跟随,但没有宁宝多,变形更不是她喜爱的,技术就差了些,变形后立刻就会破功,连一盏茶的时间都熬不住,进来时困难重重,有恐她露了底,便让她在外头待着,有危险时再接应。 「那怎么行,我们虽不怕冷,可这地方终日下雪,吃点热食才对得起自个儿的胃。殿下,您就放心吧,我烤的时候会小心的。」 宁宝正想找个没风的地方架个篝火出来,不料风雪说大就大,还夹杂了雪子,砸得他都睁不开眼睛。 「殿下,这风雪又大了……」那么大风雪,火是肯定起不来了。 「天色也暗了,你到前头看看,有否能寻到一个山洞,我们暂住一晚。」 「好!」 宁宝将剥好皮的兔子叼在嘴里,往前奔去。 璃王蹲坐在原地,望着风雪沉思。 过了夜隼族的第一重结界后,便是这林子,由于林子太大,他与宁宝二人转了一日也没转出去,有恐林子里会有夜隼族的人,遇上了会生出不必要的麻烦,这才一直以狐狸的原形活动。若是要进城,必定会遇到第二重,第二重的结界为了安全,是连寻常鸟兽都过不去的,他还没想到破解的法子,也不知那丫头现在如何了。 「殿下,前头有个山洞。」宁宝高兴地舞动着自己的五根狐狸尾巴。 它年岁还小,初到犬妖族那回儿,还是只三尾狐,在狐妖中能力已是很强了,在犬妖族混迹的日子,他也没闲着,日日苦学勤练,方在一月前上升到了五尾,妖力增强了不只一倍。 宁宜则更强一些,是七尾的狐狸,但两人都比不上璃王的九尾之力。 狐妖是强是弱,端看尾巴的数量。 以九尾最高! 在狐妖族中,有九尾之数的狐妖仅璃王一个,王族中万年来也数不出十个,那个与璃王争王位的璴王也不过七尾,且璃王不是后天修炼而成的九尾,打从娘胎出来就是九尾,实属难见,贵不可言,若不是摊上个终日以愁眉苦脸,孤芳自赏为乐趣的母后,以他这九尾的尊贵,早当上储君了,还用得着和璴王争夺王位吗。 当然这其中老狐王极为宠爱璴王的母妃也是原因之一。 「这山洞怎么会有个篱笆挡着?」璃王冒着风雪走到了洞口。 「许是猎人留下的吧,不妨事,殿下您稍等,我进去看看。」 璃王提醒道,「收了你的尾巴!」 寻常的狐狸可不会有五根尾巴,说着他也收了自己的尾巴,更将自己变小了一圈。 「哦,知道了!」 宁宝跃过篱笆轻巧地落地,它现在是狐身,还是一只看起来出生没多久的小狐狸,落地时就像根羽毛飘落,半点无声。 「殿下,里头有水,还有不少吃的东西。咦,怎得都是素食?」宁宝拨弄着墙角的囤积的食物。 雨默睡得沉,又在最里头,隔着块石头,挡了身体,宁宝没注意,她也没发现,但有了声音终是吵醒了她,她揉了揉眼,惊见有什么动物摇着尾巴乱窜,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觅食的小兽来偷粮食了,抄起鞋子打算轰走它。 「哎?狐狸?」 宁宝看到她后,也是吓了一跳,尾巴都竖了起来,瞬间炸了毛。 璃王听到动静后立刻跃了进来,见到雨默,自然没认出来,端看样子只以为是夜隼族的人,使了眼色给宁宝,要他切忌别开口说话。 雨默没想后头还有一只,这只倒是大了一些,想着两人莫非是母子?外头风雪飘飘,雪大得视线不清,这两只狐狸肯定是因为要避开风雪,又找不到食物才窜进来的。 她对狐狸的印象一直都不太好,遇到璃王后,更是跌落谷底,尤其这只大狐狸,模样和璃王的原形还有些像,都是阔耳狐的品种。 「去,去,去,这里不是你们待的地方,快出去。」她拿着鞋子赶他们。 璃王和宁宝被逼得连连后退,思索着要不要动手,到了篱笆处,一阵风雪颳了进来,冷得雨默直哆嗦,看样子要下一夜,这时赶两只小兽出去,说不定会要了它们的命。 她是个喜欢动物的人,再讨厌,也做不出伤它们的事,想了想,还是罢了。 「雪那么大,你们出来干什么呢?也不怕冷死。算了,算了,让你们过一夜吧。到了天明你们就得走,知道吗?」她尝试性地伸出手勾了勾,「啧啧啧,过来。」 这两只狐狸见了她并没有龇牙咧嘴或是攻击,看着并不兇勐,她便起了逗弄的心思。 说起来,这狐狸长得挺好看的,尤其那一身毛皮,望着就暖和。 璃王和宁宝哪会理她,斜着眼睛看她。这女人似乎没什么妖力……但身体上有身为妖的气味,十分怪异。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要不要吃萝蔔……」她只吃素食,没肉,只能拿根萝蔔出来吸引它们。 宁宝只觉得这女人白痴,逗狐狸竟然拿萝蔔来逗,忍不住哼了一声。 这一哼是从鼻子里发出的音节,满满的鄙视之色。 雨默没听出来,只觉得小傢伙愈发可爱了,这么小,再凶也伤不了人,她走了过去,将它抓起来。 宁宝恼了想动手,爪子都伸了出来,璃王不许他动手,这节骨眼能少一事便不要多一事。 「看你这样子生出来没多久吧,这毛摸着真顺滑……」她瞅向按兵不动的璃王,「你是它娘亲吗?」 听闻,璃王差一点喷出口水来,好在歷练多,压制住了,既是小兽,自然是听不懂人话,她要当他是宁宝的母亲,那这个时候为了保护孩子,他自然龇牙咧嘴一番。 「哎,你别生气,我不会伤害你的孩子,我就抱抱。」她赶紧放下宁宝。 宁宝奔回璃王的身后,对着璃王用眼神道,「殿下,这里没什么人,杀了她一了百了啊。」 「她或许有什么同伴在此,没弄清楚前,千万别动手。」 「那她要是把我们当猎物宰了怎么办?」 「若是如此,我们再动手。」 雨默见两只狐狸对望着,心里不由想起狐狸的狡诈来,不会是想对付她了吧,她赶紧做好保护措施,后退了一步,踩到了一样东西,低头一看竟是只剥了皮的野兔,鲜血淋漓,看着就吓人。 「这哪来的?」 宁宝怕她抢了自己的猎物,飞扑上去用爪子摁住,仰着头,对她嚎叫。 「原来是你们的……」狐狸吃兔子没什么好稀奇的,可这兔子怎么连皮都被剥了,她倒没往别处去想,只以为是不是鹤姬担心她在洞里光吃蔬菜不好,特意准备了点肉食,虽说她吃素,但保不齐生活条件差,最后不得不吃呢,许是这狐狸进来时捣腾出来了,「给你,给你,都给你,我不和你抢。」 洞口站久了,愈发觉得冷了,她走到篝火那里,放柴点了火。 火一起,暖和多了,睡了许久,她也饿了,准备做些东西吃,眼下生活条件艰苦,她也不讲究,切碎了蔬菜,放锅里一起煮,做个热汤,吃起来好消化,也更能热身。 煮汤时,璃王和宁宝躲到了角落处,两只狐狸悉悉索索地说着什么。 锅里的水煮开后,雨默盛了一碗,放到它们不远处的地方,「来,蔬菜汤,别光吃肉,你们动物啊,也该讲究营养均衡。」 这烫里没撒盐,动物吃可以,人吃就不行了,她自己的那碗便放了些盐。 味道一般,不过能吃饱就行,米缸里还有米,她煮了些,放到汤里伴着吃,一边吃,一边看着角落里的两只狐狸,那碗蔬菜汤,它们半点没碰。 「怎么不吃?」 宁宝斜眼,哪有狐狸吃热汤的。 「挑食可不好,挑食长不大。」 宁宝:「……」 没见过这么话多的女人。 璃王觉得她的举动是曾相识,有些像雨默,但她的样子着实不像。 宁宝见雨默吃饭吃得香,也是饿了,瞅了眼地上的兔子,本想烤了吃,现在若是拿去篝火边烤了,这女人铁定会惊得眼珠子都掉出来,他嘆了口气,扒拉下兔腿递给璃王。 「殿下,吃饭吧。」 「你先吃。」 璃王走近雨默,想离近些瞧瞧清楚。 雨默先是提防着他会攻击自己,见他没怎么动,心想肯定是知道她不会欺负它们了,又递了颗白菜过去,「吃白菜!」 圆滚滚的白菜看着就不是很美味,又是这等天冷之时,但是他现在是狐狸,若要示好,便要吃她餵的东西才行,他走过去咬了一口,一股子生草的味道,吧唧了一下嘴,勉强咽下。 「你倒听话。」她蹲到地上摸摸它的大脑袋,「这皮毛真好。」 狐狸毛自然是很好的东西,人界俗称皮草嘛。 他眯着狐狸眼,这女子说话的语调和某人也极为相似。 「小东西,你可知道,你长得像极了我讨厌的一个人,他啊也似你这般大耳朵,尖嘴巴,不过你比他可爱,他为人狡诈,第一次见面就欺负我,把我欺负的可惨了,可惜我现在身陷囹圄,不然捉你回去养着,气气他也好,顺带给你起个名字,叫璃王,哈哈哈,气死他!」 她笑得开心,璃王却是愣住了。 莫非…… 他紫眸一闪,瞬间变大,九尾一出,将雨默吓了个半死。 「璃……璃王?」雨默惊呆了,惊得往后跌去。 她听魅罗说过,整个山海界也就璃王这么一只九尾狐。 「你果然是默默!」璃王立刻化了人形,扶住她跌倒的身子,要紧化人形,没顾上穿衣服,拽着她就往怀里带。 正在啃兔肉的宁宝听闻,惊得被兔肉噎住了,拼命地捶胸。 雨默惊魂未定,等确定他是璃王后,大唿道,「真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来救你的,你且说说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又是怎么在这里的?」之前骤然变身就是像试试她是谁,若非是雨默,他就会动手杀了她。 雨默正要解释,但见他光裸着身体,脸蛋立刻火烧了起来,挣扎道,「衣服,先穿衣服!」 狐狸天生妩媚,本就长得艷丽,这不穿衣服的样子更是诱人,她可不想长针眼。 璃王的脸皮没她这般薄,在犬妖族的时候,他始终见不到她,就是见了她也不理,从不曾像今天这般离得那么近,机会那么难的,他自然不会放过,抱得更紧了。 「衣服不急,你先说说怎么回事?」 雨默不敢睁眼,又脱离不了他的怀抱,急道,「你先放开我。」 「天冷,抱着暖和。」 「暖和你个大头鬼啊,你是狐狸,有毛。」 「我如今是人形,你可摸到毛了?」他打横地抱起她,见着里头有床,干脆将她抱了过去,自己坐下后,让她坐到了自己的腿上。 这姿势过于暧昧了,她挣扎得更厉害了。 「你放开!」 「话还没说。别乱动。」他笑得容光焕发,更偷到了什么蜜似的。 「殿下……她真是那丫头?」宁宝化了人形穿上衣服后奔了过来。 「她不是说了,我像极了她讨厌的人,还要给我取个名字叫璃王,若不是她,还能是谁?」他抱着雨默不放,说到讨厌二字,脸色便不好看了,「说你记仇,你还真是记得久,到现在还不肯原谅我。」 「你废话少说,先放开我。」坐在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身上要她怎么说话。 「在你眼里,我左右不过是一只狐狸,何必害羞,你要再动,我可施法了,到时你动弹不了,我便可为所欲为了。」 雨默一听,真就不敢动了,红着脸抬头望向他,「这可是别人的身体,你别乱来。」 「你既然魂魄在这身体里,必然这人已死了,还有什么乱不乱来的。」先前倒是没注意,眼下却是分外注意了,虽换了身体,可她眼里波光流彩与本尊没什么不同,这一双眼,依旧分外地漂亮。 「好啦,我说,我说,你可千万比施法。」她妥协了。 「这就好。」他看向宁宝,「去,洞口守着。」 宁宝点头,化作狐狸去洞口蹲着。 雨默将在夜隼族的事说了一遍。 「白羽的女人放了你?」 「嗯,为了不让白羽捉到我,她让我在这里等几天,魂魄的事,她也与我约定了一个月。」 「你相信她?」 「自然啊,她没有害我的理由,我好歹也是她的救命恩人,且白羽对她极好,相信这个法子行得通。」 璃王却觉得白羽为人那么精明,不一定洞悉不了枕边人放人的事。 「默默,我们天亮了就离开这。」 「可是绿莺说好了几天后会来接应我。」她若是这么走了,她和鹤姬肯定会担心。 「你一日不离开夜隼族就是危险,既然我来了,又碰上了你,自然要带你走,越快越好。」要不是外面风雪太大,她会受不住,他早将带走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这样吧,我写个字条留在这。绿莺看到了也就不必担心了。」 「嗯!」 「那你还不放开我。」她继续挣扎,不放开她怎么写字条。 这次璃王倒是放了她,她赶紧离开他几米远,找能写字的东西,写好后,放到显眼的地方用石头压着。 夜里,璃王倒没来招惹她,让她睡了个安稳觉。 天明时,她就随璃王走了。 「我们是不是回龙宫?」 「自然。」 可走的路线,她却不知并非是去龙宫的,那张写明她离去的字条也早已被璃王毁了。 宁宝悄声问道,「殿下,我们这是要……」 璃王嘘了一声,不许他多言,紫眸火影灼灼,粘着前头的雨默始终不放。 「我们回狐妖族!」
part 256 来到狐妖族 璃王骗了她。 知道时,雨默已到了通往狐境的焱火山前,她说怎么越走越热呢,不像之前去龙宫那般早上春暖融融,晚上凉风习习,所见之景皆是绿意盎然,还有鼻尖嗅到的那属于海洋才会有的咸味,却不是现在眼前的一座大红山,红山高耸,形似两只蹲坐的巨狐,中间有一条宽五十来丈的通道,所谓焱火之意,便是这山终年火烧,狐狸尾巴便是火焰,活像九条红色的巨尾在空气里飘摇。 「璃王,你是什么意思?」 知道被骗后,她立即质问,璃王却没什么回应,手刀袭来,她就黑了眼,跌落到他怀里。 「殿下,您真要带她回去?」宁宝忧心忡忡地问。 「在犬妖族待得也够长久了,难道不该回来看看?」璃王手一挥,雨默的身体便被一道结界包裹,身形慢慢在结界中隐去,直到看不见。 「可是她……」 「你可是担心犬妖王?」 宁宝重重点头,没忘了结盟的事。 「你认为有几个人知道她在本王手里……」 除了他自己和宁宝,再无别人,即便是宁宜也不知道她已经离开了夜隼族,还以为他和宁宝在夜隼族里寻找她的下落。 宁宝实在觉得这么做不妥,「宝儿知道殿下喜欢她,但她现在都不能算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魂魄依附在一具陌生的身体里,本体却在龙宫的御龙池泡着,除非魂魄安好的归位,否则现在的她就是别的人。 「你没听她说那个叫鹤姬的会想办法吗?若她说的是真的,这位鹤姬必定是白羽心尖上的人,女人本王可能不了解,可男人我了解,越是摆在心尖上,越是会听话。」 「就算真如此,那也是回她原来的身体里去,到时这具身体就没用了。」 「宝儿,犬妖王已捉到了龙宫叛徒,相信他很快就前去夜隼族,只要他不在龙宫,她的身体就很容易偷。」紫眸含有深意地落在宁宝身上。 宁宝一惊,「殿下您不会是要我去偷吧?」 「你已是七尾狐,你去最合适不过。」 「可是殿下……就算犬妖王不在龙宫了,还有饕餮守着,宝儿要怎么在它的眼皮子底下偷走她。」 「这便是本王回来的原因!」 「哎?」 璃王伸手摸摸他的脑袋,「焱火兽上的花蕊不只能炼出火魔果,更可利用花瓣提高变形术的能力。」 「啊!」宁宝顿悟。 狐族擅长变形,变成何人都可,但变了也不能有那人的气息,可是用了焱火兽的头顶的花蕊,却可复制出此人的气息,以假乱真。 「若是想明白了就走吧。」 宁宝却还有一个担心,「殿下,您不在犬妖王肯定会起疑啊!」 「不,他不会,本王只需让他知道,狐族兵变,本王分身乏术,他便不会起疑到本王头上。」 宁宝拧眉,「哪来的兵变?」 璴王如今和白羽联手,万事都是白羽拿主意,否则以他那急躁的性子,断不会这么多年在族中不生事端的。 璃王摇了摇手中的羽扇,「煽风点火,自然就兵变了。」 宁宝又啊了一声,一双眸子震惊地瞪了瞪。 璃王合上扇子,用扇柄往他脑门上一敲,「别愣着,走了。」他迈着步子步伐坚定地进了焱山的通道。 狐狸虽不是什么勐兽,但胜在诡计多端,但凡是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 王位是。 女人也亦然。 ** 比之犬妖族海天一色的风景,狐妖族略有些西域之美,但凡建筑都是穹顶建筑,穹顶就是半圆形的屋顶,样子有点像洋葱头,顶上有一个尖,墙壁上的雕花则是以几何图案重复形成的精美图案为主,有些是植物,有时候也有动物。 虽然身处炎火一带,但通过焱火山后,族内的温度并不酷热,也就初夏之感,这是由于焱火山是一座能吸收炎火地带高热的圣山,万年来都是由它来吸收区域内的高热,不仅可以维持气候平稳,在关键时刻,焱火山也是抵御外敌的障壁。 火是狐族标志,无论在哪都能看见,而狐妖本身的妖力也偏向火属性。 狐妖族王宫,建在最高的的地势上,可俯瞰整个族群,与犬妖族一样,内外都有保护用的结界,唯一不同的是,族群的中央被火山包围,在哪都能看到熊熊燃烧的烈焰。 莲火宫内,王后绯瞳半支着身体在榻上扶额假寐,青丝半遮,只露了半张脸出来,细腻光润的皮肤比珍珠还要莹白,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至于眉宇紧蹙,即便睡着也似有一抹愁思在,可所谓美人,要有风情,不外乎含愁,不外乎微醺,此种风情,方可称之为风情无边。 她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这位王后年轻时与绮罗王后,暮云公主,是山海界名闻遐迩的是三位美人,奈何性子差了一大截,说是嫁了个不爱的夫婿后,成天自怨自怜,不亲丈夫,也不亲儿子,终日在宫里孤芳自赏,谁也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美是美的,却是个木美人,也怪不得狐妖王一年也来不了她宫里几次,总往宠妃的宫里去,说是王后,可在宫里头谁都知道她是不受宠的,不过是碍于她的娘家,狐妖王不敢废了她罢了。 「王后可醒了?」殿门口一个侍女轻轻问道。 「没呢,昨夜看书,看了一晚上,到了中午便有些渴睡,睡下后就不曾醒过。您可是有事?」 服侍王后的侍女有四个,现在说话的这个名叫梨落,是王后从小便在身边伺候的家奴。 「璃王殿下回来了,说是想见见王后。」 梨落一听,脸色有点激动,「你说的可是真的,殿下真的回来了?」 「姑姑,您这话的,我还骗你不成?」 「殿下可好,胖了,还是瘦了?」 「和出门时没什么两样,不过……」侍女欲言而止。 「不过什么?你快说!」 「殿下带了个女人回来……」 「女人!?」梨落吃了一惊,要说这位殿下身边没女人,那是肯定不可能的,但是带进府邸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是哪家的小姐。」 「不是族里的,是外族!」 「外族!?」梨落心里起了个咯噔,狐族是不许与外族通婚的,万年来都是如此,若是触犯了这个规矩那就别想登上储君的位置了,「你回去,好好查查那女子什么来歷,殿下带她回来又是什么目的。我这就去通报王后。」 「是!」 梨落推开门走到卧榻旁,刚要说话,绯瞳便睁了眼,那是一双极为美丽的绯色之眼,万千华彩在睁眼时绽放,美得能让所有看到的人会窒上一窒。 绯瞳的名字也正是由此而来。 「璃儿回来了?」 「是的王后。」梨落倒了茶递给她。 「带了一个女人回来?」她没有接过茶杯,而是撩开发丝,直了身子坐好,髮丝被拨至耳后,五官轮廓尽显,一张脸是何等的风华绝代,却是冷得看不到一丝热度。 「殿下身边的侍女是这么说的。王后喝茶……」 「嗯!」她端坐如钟,喝茶时红唇轻抿,有着贵族女子的庄重和矜持。 「王后不要担心,殿下肯定有自己的打算,说不定这女子有什么来歷,能帮着殿下夺得储君之位。」 「我何须担心,他从小就聪明,做事也有分寸。我能担心什么。」放下茶杯,她哼笑,「不过是一个女人,左右不过是风花雪月的事,他也大了,该是成亲的年纪了。玩上一玩,也是无妨,正妃的位置早已定下,他是驳不了的。」 梨落见她一副毫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心里直嘆气,但也素来知道这位王后是什么性子,这话里的意思就是只要儿子不给自己添麻烦,任他怎么做都行。 「王后,这事要是传到大王耳里恐怕不好……」 「不好也是他的事,他若是自己没有准备,被训了骂了也是自己找的,你无需替他操心,知你疼他,但也别忘了他是个王子,再不济也是嫡出,次子又如何,那也是我这个正宫生的。」 「是,自然的,谁也贵不过璃王殿下,可是檀雅侧妃那性子,要让她知道……」梨落心里总有些不安。 绯红的眸色里凝出一丝波澜,但稍纵即逝。 「让她去闹,又不是从没闹过。你下去吧,璃儿若是见我,让他晚膳时来。」 「是!」 ** 璃王府内的在一座小楼内,雨默发了疯的摔砸东西,整个小楼被她砸得满地狼藉,侍女齐齐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臭狐狸,你给我出来,别以为不见人,我就拿你没办法。」 「小姐,您就不要拿东西撒气了,殿下去见大王了,这时候不在。」一旁的侍女苦口婆心,但无用,一个枕头砸了过来,直中她的门面。 「我管他去见谁了,他不在,那宁宝呢,让他来见我。」 「宁将军不在王府,已回自己的府邸了。」 雨默气不打一出来,见着一个花瓶便摔在地上,摔完后,已无东西可摔,她气唿唿坐到椅子上,吼了许久,嘴干了,但茶壶被她摔碎了,没水可喝。 侍女倒是眼尖,立刻让人送水过来。 她喝完,非但没消火,气更大,又将送来的茶壶摔了,估计是心里憋得慌,眼圈就红了。都怪她信了璃王,以为他会带她回魅罗身边,偏她不认路,只能跟着他走,走着走着就被诓了。如今好了,竟然来了狐妖族,还被关了起来,里里外外都是看守她的人,别说她是人类了,就是她现在的身体是鸟妖的,能化作鸟儿也飞不出去。 她实在不明白这只臭狐狸到是要干什么!?估摸着是气大发了,连坐都不坐了,对着椅子就是一脚,奈何这椅子很重,她用力一踹也没倒,脚却是踢疼了,这一疼,眼泪就哗哗的流。 她想魅罗,也想孩子,而不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做一只笼中鸟。 「呜呜呜……」她蹲在地上哭得好不伤心。 「小姐,您哭什么呀,您看殿下疼爱您,什么好东西都往您这边送。」 那些好动都在地上,撒了茶水,也沾了灰,再好也毁了,小侍女看在眼里是心疼极了。 「谁要他的东西!我才不稀罕呢,我家魅罗送我的,比他送好百倍。」 都是王族,送的东西差距其实并不大,但关键是送东西的人不对。 「魅罗是谁啊?」这小侍女脑门上有一对大大的狐狸耳朵,奶黄色的,听她这么说后,抖了抖,十分可爱。 「我丈夫。」 这里毕竟不是犬妖族,她就是再气,也不会傻的透露自己的身份,因为结盟的是璃王,却不是整个狐妖族,尤其这族里还有一个璴王和白羽是一伙的。 「丈夫?」奶黄色的狐狸耳朵又抖了抖,突然竖了起来,「小姐已经嫁人了?」 「对,嫁人了,孩子都生了!」 小侍女一惊,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王族子弟再怎么风花雪月,也不能喜欢一个嫁过人,生过孩子的女人。 「你说,他是不是混蛋,夺人妻子,罪加一等,我看你是个好的,你放了我好不好?」她捉住小侍女的手,她是没别的人可求了。 「不行,不行,我做不了主。」她只是过来伺候她的。 「你偷偷放我不就成了。」 「那是背叛殿下,我可不能做。」 「你听我说,我的孩子刚出生,他不能没有娘亲的。」 「您就是这么说,我也不能放了你。」小侍女抽回手,慌乱地摇头。 雨默不气馁,哭得更凶了,泪水煳了一脸,一张脸干净的时候不过清秀,现在是不能看了,丑得离谱。 「殿下回来了!」门外有人唤道。 一听璃王来了,雨默眼露凶光,拼了所有力气抬起椅子,想在他跨脚进来的时候摔过去。 可惜力气太小,刚抬起来就没了力气,砸了自己的脚,痛得她直跳。 「疼,疼,疼……」 璃王一进来,就看到她翘着脚,捂着脚尖转圈。 地上这般狼藉,不用问,他也知道她干了些什么。 「都下去吧。」他将所有的侍女遣腿。 雨默张牙舞爪地扑了过去,「臭狐狸,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这是背信弃义,不是君子所为。」 「哪来的背信弃义……」她这么扑过来,他只当是投怀送抱,搂了个正着。 「你放开!」雨默卯足了劲挣脱,「我是魅罗的妻子,你将我带到狐妖族难道不是背信弃义吗,你要明白,你和犬妖族结盟了,魅罗就等于是你的兄弟,兄弟妻不可戏,你听过没有?」 她不相信他不懂这个道理。 「你和他还没有成亲,如何能算是妻子?」 「你少在这里狡辩,婚礼不过是个形式,代表不了什么,在我心里早已认定他是我的丈夫,我这一生的伴侣。你快带我回去,别忘了你和犬妖族结盟的事,这还是你自己提出来的。难道你忘了结盟的初衷是什么了吗?你还想不想要你狐族的王位了。」她现在在他的地盘,不想将关系弄得太僵,不然以她的性子,早一个耳刮子上去了,打算好好和他说说道理。 璃王却是无动于衷,搂抱得更紧了。 她挣脱不开,倔强地仰起头,怒瞪他,「你再不放手,我咬你了。」 那口漂亮的白牙明晃晃地倒映进璃王的眼里,他笑了声,「你咬不动!」 不是他皮厚,而是她是人类,没有妖力,无法伤他分毫。 咬不动,她也要咬。想罢就对准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下去,但这皮肉咬在嘴里,就像嚼不动的橡胶,别说见血了,连皮都没有破。 璃王一动不动地任她咬。 雨默撒起泼来也是够狠,见咬不伤他,气性大发,直接甩了巴掌。 璃王牢牢擒住她袭过来的手,俯首抵着她的鼻尖问道,「默默,你是真不懂,还是与本王假装的,你应当明白本王的心思。」 「强扭的瓜不甜!」她当然知道他存的是什么心思,可是她已经心有所属了,连孩子都生了,他怎么就还不肯放过她呢,「我懂你们这种男人的心思,无非就是觉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可是我真不是最好的,你看你,堂堂狐妖族的二王子,以后是要当狐妖王的,想要什么女人没有,干嘛非要把一颗心放在我身上,我都已经是做母亲的人了。」 璃王暗了眼神,「你非要在这时候提这个?」 这事就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我说的是事实啊。」 「那你就不曾想过,如今的你已是换了副身躯的。」 她一颤,脑门顿时一凉,她的的确确已经换了『外包装』了。
part 257 搬石头砸脚 雨默越想越心惊,勐地推开璃王,闪离他几丈远。 「你……你别乱来!」她双手环胸,已脑补了不少霸王硬上弓的桥段。 「本王若真要乱来,你又能如何?」这屋子是他府里最好的小楼,面积够大,但还没大到捉不住她,施了妖力又将她带回了自己怀里,他俯首看着她,眼中已是一团火,烧得十分热烈。 雨默受了妖气的捆缚动弹不得,一般这种桥段,大体被困的女子十有八九是要说那句『你就算得到我的身体也得不到我的心』的话,可如今用在她身上,却是讽刺得很。 这身体原本就不是她的,即便是他得到了也没什么意思,但对女人而言,心理的伤害远比身体的伤害大得多,多少被强暴的女子最后都毁在了心理创伤上。 所以她决计不能说句话,说了恐怕他更有那霸王硬上弓的心思了。 「臭……狐……不对,璃……璃王,你看我现在这模样,和原来的样子差太多了,又瘦又干瘪不是?还长得不好看。虽是我,但也不是我。你得到了不过是一夜之欢,对不对?你既说喜欢我,自然是喜欢我的一切,不能光是喜欢灵魂对吧?」说完,她顿觉得这话不对,那什么心灵美才是真正的美,不就是告诫男人们要注重女人的内涵而不是脸和胸吗,如今她这副借尸还魂的样子,岂不是契合了这句鸡汤话——内涵犹在,不过是皮囊变了变罢了。 「本王倒不觉得没有什么不同,你便是你,换了样子也是你。」他欺身过来,头压得更低了,已快抵上她的鼻尖。 她吓得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你……说话就说话,别离那么近!」她使劲往后仰,拉开与他的距离。 他笑得愈发深了,形貌姿容也因这笑变得极为邪气。 这邪气在看在她眼里只觉得发凉,对他那双握着自个儿小腰正发烫的手就更敏感了。 他没听,一再欺近,她越往后仰,他就越过来,转瞬就成了她上半身几乎平躺的姿势,因被妖力捆着,她没有因为重心不稳而一屁股跌坐到地上,他也移了手,牢牢扶她的后脑勺,免得她把脖子弄断。 「默默……」他另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手指漂亮修长,似不经意地抚着她的脸颊,明明是调戏,却做得非常风流倜傥,「你心中有他,本王知道,但本王有信心能让你忘了他。他能给的,本王亦能给。初见那时,本王确实欺负了你,但也因此对你情根深种。不过是晚了一步。」 雨默真想告诉他,这不是晚了一步的问题,是她真的不喜欢他啊。 「自古烈女怕缠郎,若不是犬妖王卯足了劲痴缠你,你又怎会动心?」他缺的就是痴缠她的机会,如今这机会总算是来了。 「你这话说的不对,若不是两情相悦,痴缠也无用。」 有句俗话叫男追女隔成山,女追男隔层纱,且知无论是山还是纱,若是被追的男女没那意思,分分钟能从大山变成十万伏特的电网,可若了有了恋慕的意思,纱都显太厚了,是纸,稍微一捅就能破的纸啊。 「如今是你心里有他,万事都以他的妻子自称,自然这么说。若是本王与你初见时便将你带回狐妖族,同样卯足了劲追你,本王不信得不到你的心,甚至你我早已成婚,孩子也有了。」 雨默算是知道他的癥结在哪里了,说白了就是怪她没给他追求的机会。 「这些不过是你的假设,如今木已成舟了,早没你那些假设了,你还强求什么?」 「成的是你与他的舟,然这舟只要你肯换,也是能换的。」 雨默:「……」 沟通不下去啊。 「你……你听我说,我现在是为人母的人了,我就是能放弃丈夫,也断不能放弃孩子。」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想好好告诉他何为母爱。 可这些在璃王心里都是藉口。 「你若喜欢孩子,本王答应你,日后你想生几个都行。」 卧槽! 雨默忍不住在心底爆了粗口,这男人压根就没考虑过她的感受,本想好声好气与他说的,现在怕是说什么都没用了,抡起拳头王他身上砸。 「臭狐狸,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你的,你那是白日做梦。」 狂勐地一顿砸,砸得她手都红了,也不见他哼一声。 璃王眯着眼,直直地盯着她,盯得她发毛。 「你……看什么看!」 他目光凌厉,视线落到了她的唇上,「你这嘴唇红艷艷的,倒是挺可人的。」 「你别乱来!」她捂住嘴。 「你若不想本王乱来的话就别再说这些惹本王生气的话,不然本王不介意飢不择食一回,左右都是你,没什么太大差别。美不美,丰润不丰润,也是你在说,本王并不挑。要说漂亮,狐族内比你美上十倍的女人比比皆是,但她们都不是你,本王没有兴趣,情爱若只是相中皮囊,岂不是太寡淡了。本王也没兴趣强迫你,不过是想让你有时间了解一下本王,不了解你如何能断定本王就不适合了?默默,公平点,你给了犬妖王那么多机会,为何就不能给本王一个机会。就只因本王欺负过你吗?」 这一番话说得倒也极为君子,可见他不是没什么底蕴的人,也是被她不给脸的行为逼急了。 「你……你当真不会强要了我?」 虽说自己在贞操方面很看得开,断没有那种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情操,也不会因为被人强暴了就去找个阴暗角落哭哭啼啼,大叫着配不上心爱之人,顶多就是难受,哭几回,顺带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将强暴自己的混蛋严惩了,但到底还是怕的,更怕魅罗怒得又走火入魔了。 听闻,璃王似乎挺受伤的,紫眸里滚出一个漩涡,看着极渗人,「难道本王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龌龊卑鄙的小人?」 「不龌龊,不卑鄙,你又怎会带我回来。」 她说得极小声,本是想吐个槽,却忘了狐狸的耳朵有多灵敏。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她觉得还是不要惹急了他。 「你要真觉得本王龌龊卑鄙,那本王不介意……」 「好,好,好,我相信你,你是正人君子。我给你机会行了吧……」她真是怕了他了,且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的头,这屋檐还是在狐族的底盘上,不只得低头,还得妥协。 「如此甚好……」他满意了,凛冽的眼神消散,连着那个渗人的漩涡也不见了,「该是用晚膳的时候了,本王唤侍女伺候你,你若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她们。」 她眨眨眼,听这话的意思似乎他没打算和她一起吃,她松了口气。 「你这气松得是不是有些快?」他揶揄。 她咯噔了一下,尴尬道,「你知道我是吃素的,只吃素,餐桌上不能见肉,有肉就会没胃口,我是怕你跟着吃不惯。」 璃王没拆穿她,她若是这般真见不得肉,那犬妖王又如何能日日陪她用膳。罢了,他不急,她既然来了狐妖族便有的是相处的机会。 「本王刚回族,今日会和母后一起用晚膳,这几日你也舟车劳顿了,吃完了早些睡……」他熘达了一圈小楼,不只地上狼藉,床上也没好到哪去,这要怎么睡?狭长的狐狸眼一个迴转便有了主意,「今晚这楼是睡不了了,只能委屈你和本王挤一挤了。」 雨默愣了愣,忙道:「不用,真的不用,打扫一下就好了。」 「我府中侍女不多……」 「我自己能扫。」不就是干家务吗,她行的。 「这怎么行,你是客人,断没有让客人自己打扫的理由。你不用不好意思,本王保证不会对你做什么。」 「这不是重点!」她眼都急红了。 「客随主便,你别挑剔了,这满地的狼藉说到底也是你自个儿干出来的。」 雨默胸闷啊,可不是这个理儿吗,妥妥地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 傍晚时分,璃王去了莲火宫拜见自己的母后。 梨落早早地等在了宫门口,一见他来了高兴地上去迎接。 「殿下可来了,王后可等了多时了。」 璃王莞尔,这点便是母后用膳的时间,未早也未迟,且是她自己说的要他晚膳时才来,又何来的等久了,怕是梨落自己等久了。 「姑姑近来身子可好。」 「托殿下的服,好着呢。殿下快别站在殿门说话了,快进去吧。」 他颔首,跟着梨落跨进了殿门。 宫殿内,侍女们正在轻手轻脚地布膳,安静地令人觉得压抑,绯瞳端坐在桌边一张冷漠的脸,对与久未见面的儿子,她丝毫没有热度,连唤一声都没有。 「母后。」璃王恭敬地作揖。 她嗯了一声,也不说让不让坐,迳自拿起了筷子,准备用膳了,一旁的侍女忙过去替她夹菜,倒是身为侍女长的梨落更像他的母亲,热情地招唿他赶紧坐下,嘘寒问暖,亲自捧上一碗熬煮了许久的热汤。 「殿下,趁热喝,王后午睡醒来知道殿下回来后亲自去了厨房熬煮,已炖了三个多时辰了,正是入口的火候,殿下总在外头奔波,该好好补补。」 璃王捧过汤,汤香浓郁,迷濛了他的眼睛,明明捧着手热,心却暖不起来。 这汤绝不会是眼前这位冰山似的王后熬煮的,因从他出生开始照顾他的人就只有梨落,每回梨落替他裁了新衣,或是做了点心汤水都会这般说。 是王后亲手做的……可惜他一个字都不会信。 「谢母后。」心底如何想不重要,面上他仍是恭敬地表达谢意。 「殿下,这是您最喜欢吃的菜,多吃些。」 梨落围着他的转,一会儿斟酒,一会儿夹菜,比之独自咀嚼食物,漠不关心的王后,她仿佛才是他的亲生母亲一般。 「姑姑,够了,本王吃不了那么许多。」 小时候他真有一度以为自己是梨落生的孩子,不然为何自己的母后从不关心自己,哪怕是病了,她也从未照顾过他,瞧着他时永远都是一双淡漠的眼,明明是绯色的瞳眸,却比寒冰还要冷。 可惜他的容貌太过肖似她,特徵过于明显,他的确是她生的。 「怎么会多呢,慢慢吃就行了,瞧殿下都瘦了。」梨落说的好不心疼。 「姑姑也只有你会这么说。」他在心底苦笑,瞥向对坐的亲生母亲,她几乎没有正眼瞧过他,仿佛他是空气,并不存在,与他用膳似乎就是一个形式,不过就是他回来了,许久不见,作为母后不找儿子吃顿饭说不过去,做给别人看看样子罢了。 自出生到现在近四百年了,他以为自己习惯了,却还是每每在她冷漠下尝到了冰凉的苦涩之味,再美味的东西也如同嚼蜡。 碗筷碰撞的声音在殿内不时响起,母子之间没有任何交流,这等用膳比之那些彼此陌生的商旅在酒馆驿站凑桌而食还要不如。 他顿时失了胃口,吃了几口菜便不吃了,漫长的寂静里,他只是看着眼前的贵妇人。 他的母亲,狐妖族的第一美女,即便已是一千两百岁了,岁月也未曾在她美丽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她甚至看上去比六百多岁的宁宜还年轻,与他在一起,不像是母子,反而更像姐弟。 他很想问问她,这般冷漠地活着快乐吗? 若是快乐,是因何在快乐?若是不快乐,她又为何不说出来,为何不对他这个唯一的儿子发泄一二,是否因他始终不是她心底所爱之人的孩子,所以她无所谓了,无所谓到将他永远摒弃在了心门外。 他至今记得儿时在宁府随着宁宜宁宝一起听老将军授课,休憩时老将军夫人提起她年轻时代的风华是怎得活泼俏丽,又是如何地精灵古怪,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死水一潭。 那时的他很羡慕宁宜和宁宝有一个能在他们闯祸时会训话会拿着家法追着打,也会在他们奔着出去玩耍,千叮嘱万嘱咐要他们要早点回家吃饭的母亲。 而他,不管是做了什么,他的母亲都不会说上一句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想想也好笑,幼时为了能让她注意到自己,他没少闯祸,气得父王都将他关进火牢了,她都无动于衷,最后还是宁老将军出面将他接了出来。又或是勤学苦读,每日不缀的修炼,赢了璴王,赢了族中的那些大将,也未曾见她露个笑脸。 渐渐地,他知晓了一件事,她不喜欢他,若不是要巩固娘家的地位,她甚至都不许自己生下他。 突然,他想起雨默之前说的话。 丈夫可以不要,可孩子绝不能不要,将心比心,她的心该有多冷,又有多狠。 罢了,饭也吃了,礼数到了,也该回去了。 「母后,府中还有事,儿臣就不打扰母后休息了。」 刚要作揖离开,她却开口了,「听说你带回了一个女人。」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一下。 绯瞳冷言冷语道,「你想风花雪月我不会管你,但你别忘了你的正妃只能是苏妩。」 苏妩…… 他拧了眉宇,在记忆力搜寻着能与这个名字配上的脸孔,却是模模煳煳的。 啊,对了,想起来了,苏妩是她心爱之人的女儿,她十分疼宠,每三日都会招她进宫。 「母后何时也会关心起儿臣要娶谁了?」他冷笑,第一次起了反抗的心思,然后恭敬地作揖道,「母后喜欢的未必是儿臣喜欢的,母后无需担心,儿臣的婚事自然有父王做主。儿臣先行告退。」 他快步离去,一点没有给绯反应的时间。 一如以往的每一次,他从未在离开时转头看看他的母亲,若是能转一下头,他便能看到绯红的瞳孔里是破冰而出的温暖,又是多么地依依不捨。 「梨落,汤喝完了吗?」 梨落抹着泪道,「喝完了,王后做的汤,殿下怎么会不喝完呢。」 「那就好,我乏了,你下去吧。」 幽嘆一声后,莲火宫的烛火灭了,寂静里,只有那轻不可闻的啜泣声。
part 258 喝酒谈个心 璃王踏着夜色回到了府邸,走到自己院落的寝殿时,瞟见碧色的池水浮起朵朵睡莲,花盏连绵至无穷处,似洁白的云絮暗绣了一层莲花纹,十分美丽,顺手便捞了几枝。 雨默已经被几个侍女架着安顿到了寝殿,这寝殿颇大,里外分了三间,最外是书房,中间时下棋抚琴或是假寐的隔间,最里是卧室,她自然不会傻得去最里头,可外头的书房没有卧榻,看来看去还是那娱乐用的隔间最好,至少有个小卧榻可以躺躺。 不过隔间里卧房太近,她觉得不安全,最后卷了一团被褥拖着去了书房,欲在角落里打个地铺。 侍女们见着后就要阻拦,她干脆用被褥裹住自己,躺倒角落死死地扒着一个桌角。 「姑娘,夜里凉,您会生病的。」 侍女们围着她苦口婆心,被璃王看中那是天大的好事,怎得她就一副嫌弃的模样。 「凉什么,我都出汗了,你们不用管我,今晚我就睡这里了,挺好的,通透……」这地方好,万一发生什么事,她夺门就能逃出去。 「可您是客人啊……」 「既然是客人,当然是随客人的意愿,你们走啦,我困了,要睡了。」她滚了一圈,往更角落的地方滚去。 璃王携着莲花走了进来,入眼便是她这副蚕宝宝的模样。 「怎么了?」 话落,惊得侍女们赶忙过来跪拜。 为首的侍女年纪最大,名唤应儿,头顶的两只狐狸耳朵抖了抖,恭敬地回道:「殿下,姑娘不肯去内殿歇息。」 璃王瞟了一眼因他回来眼里各种提防的雨默,面上没什么反应,紫眸里那个渗人的漩涡却是又出来了。 雨默背嵴一凉,披着被子站起来道,「我觉得睡里面不合适。」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谁知道他会干些什么,就是真如他之前说的那样,绝不会碰她,但若有一日传到魅罗耳里,她还是觉得会解释不清。 璃王将手里的莲花递给应儿,「找个透明的水盆子养着。」 「是!」说完他瞟了一眼雨默,向她走去。 雨默下意识地往后缩,缩着缩着就靠了墙,被他围困了个正着。 「你……你别靠那么近。」她伸手推他,身上的被子没了支撑滑落在地。 璃王俯首,两人的脸离得很近,「可用过晚膳了?」 她愣了愣,吃是吃过了,但根本没心思吃东西,吃得很少,正要答吃过了,端着莲花的应儿说道:「殿下,姑娘只用了一碗羹汤就让我们撤席了。」 「哦?只有一碗汤,你如今的身子看上去那么单薄,不吃多些怎么行?」他回头吩咐应儿,「去,再让厨房做些吃食,正好本王也饿了。」 雨默诧异道,「你不是去和自己的娘亲用完膳了吗。」 这母子见面,少不得一堆好菜,又是许久未见,做娘亲的还不往死里塞东西给他吃。 「和你一样也只用了一碗汤。」他眸色凉淡,看不出心思,牵起她的手往桌边走。 这大晚上的,晚膳时间早过了,夜宵却还有些早,但到底是王族,规格体制在,很快桌上摆满了八菜一汤两甜点,格外丰盛。 雨默被璃王摁到了椅子上坐着,想他到底唱得是哪一出,冷不丁瞅见侍女上了酒壶,猜想莫不是要灌醉她吧? 她警醒地拍拍脸,决定见招拆招,绝不能着了他的道。 「怎得不吃?」璃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这么晚了吃什么东西,吃了就睡不着了,我也没什么胃口。」她用筷子拨了拨碗里侍女夹过来的菜,菜是很好,但她真心没有吃的欲望,又抬头道,「倒是你,去了自己娘亲那怎得还吃不饱,若是为了我,大可不必。」 「你若不吃,那就陪本王喝杯酒。」 「别,我不会喝。」她是真的不会喝,在人界的时候,两杯啤酒就能让她脸红耳赤。 他仰头喝了一口,又倒了一杯,冷声道:「是不是女人都是这么心狠心的?」 没头没脑的话让雨默很是不懂,见他勐灌酒杯,心想肯定是在亲娘那受了什么气了吧,本不该多管闲事,但有道是酒能乱性,她滴酒不沾能保证自己不会被酒精迷了心性,他这边就不能保证了,万一喝醉了来个霸王硬上弓怎么办,赶忙阻止。 「你别喝了,半夜喝酒伤身。」她摁住酒壶。 「不过喝了几杯……」 「几杯也有半壶了,别喝了,你若是有什么不痛快的,告诉我,我开解开解你。」真喝醉了,他非得饿狼扑羊。 「怎么突然对本王这般好了?」他显得有些受宠若惊。 她支吾道,「朋……朋友嘛……」 他俯首凑到她脸前,吐出来的唿吸混着一股子的酒香,「你分明是担心本王醉了对你乱来。」 不得不说狐狸是很聪明的,但雨默打死不会承认,「怎么会呢?你是那么正人君子的一个人,断不会酒后乱性的,我相信你。想你半夜不睡觉要用膳,却只顾喝酒,一个菜都没吃,分明给喝酒找藉口。不痛快的话,别憋在心里,找个人吐吐苦水才好。我如今被你带了回来,逃也逃不出去,是要仰仗你生活的,吃你的喝你的,也不能白吃白喝,你若愿意就与我说说,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她并不想做好人,只不过现在两人共处一室,不做些什么气氛就会很怪。 璃王望着她修长的手指搭在涂了层淡青色瓷釉的酒壶盖上,烛光底下她的指尖都在莹莹地发着光,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她的衣袖上,再缓缓移上去,她白里透红的一张脸虽然比原本的长相差了许多,但那双眼没什么差别,望着这样一双眼,看到人便成了她原来的样子。 身为尊贵的狐妖族王子,他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但他一向记不得她们的面孔,能记得也只有宁宜一个,旁的女子见到他总是要俯身施礼,他也没兴趣等她们抬起头后看上两眼,偏是雨默让他记得深刻,林海时那份誓死不低头的倔强,致使他在犬妖族遇到她时便马上认了出来,她的脸素来粉红桃红嫣红纷呈,红扑扑的像个桃子,现在烛火照耀,这粉嫩之感更强了。 他下意识地想抚抚,雨默立刻避开,格挡住他的手,那露出的一截皓白手臂明晃晃地扎进了他眼里,熏得他的紫眸微微发暗。 雨默是经过人事的,能辩出他眼里的变化是为何,忙起身离他远远的。 「你……你要是不想说,那就别说了,我困了,我去睡觉了。」 她比兔子跑得还快,但再快也无用,逃不出璃王的手掌心,施点妖力锁住她就能拖回来。 「你逃什么?」 「没,没逃,我只是困了,想睡觉。」她脑门上都出冷汗了,拼了力气推他的胸膛。 「别动,再动,本王真就把持不住了。」他承认刚才动了慾念。 雨默知晓男人是越抗拒越会来劲的生物,果真不敢动了。 「坐好,陪本王说说话。」他又将她摁回了椅子上。 「那你倒是说啊……」他光喝酒不说话,总盯着她看,看得她整个人不能安心下来,便自己提了个话头,「你可是在亲娘那里受了气了?」 去前还好好,去了一趟亲娘那回来就变了个人似的,她笃定他会这副样子和他亲娘脱不了关系。 「你倒是聪明。」他本想续杯酒,但知晓再喝下去恐怕真会乱了性,便唤应儿上壶茶来。 雨默觉得母子之间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气气也就过去了,安慰道,「我虽不知道你们母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总是生你养你的人,对你总是亲的,说了什么不好听的也定是为了你好,所谓母子连心,你伤一分,她必定痛三分,你计较一晚上也就过去了。」 他听了不痛不痒,眉头更紧皱了。 莫非……她有个个假设,「你这娘亲是亲娘吗?」 狐妖族的事她并不是很清楚,若是继母,那上面这些话就不作数了,但也有继母难为的说法。 璃王哼笑了一声,「本王小时候真以为自己不是她生的,是她身边的婢女所生,可惜本王与她长得太像,这个假设并不成立,本王确实是她生的。」 「既是亲生的,那你气什么,孩子都是母亲的心肝,肯定是你做了什么让她不高兴了。」 「不高兴?若是真能让她不高兴,倒也好了。可你知道吗,从小到大,她未曾抱过本王,更不曾对本王笑过,若本王要见她,也得她愿意见了,本王才能见,这能见的时候也就一年之中的两三个节庆,平日里本王就是跪在她宫前要见她,她也不会理。生气那就更没有了,她对本王根本就是无心,是贯彻始终的冷淡。」 说完,他不喝茶了,又该喝酒了。 「别喝了……你看你脸都红了。」她大胆的夺过酒壶藏了起来。 「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她摇头,这种事她又怎么会知道。 「本王并非是她与所爱之人的孩子,她嫁于父王是被逼无奈,是娘家要挟她,若不嫁就杀了她的心上人,她是为了保护心上人才不得不做了这王后,也是如此,自从诞下本王后,她便不再侍寝,将寝宫搬去了后宫最偏僻的地方,从此深居简出,整个狐妖族恐怕都已经忘了还有这么一位王后了。」说到此,他又哼笑了一声,「她倒是逍遥,却苦了本王了。你可知本王自小无论什么东西都得自己争取,即便是嫡出的也比不得那庶出的璴王更得父王的宠爱。」 寥寥几句,他说得甚是苦楚,可见日子过得当真是不顺心,但雨默觉得很奇怪,「你母后的娘家恐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吧?」 能让女儿做王后,这样的家族必定是贵族之列的。 「自然!」 「那就奇怪了,逼着女儿做王后就是想巩固权势,生了你这个儿子,你母后不帮,你那外祖父外祖母也是要帮你的啊。」 「你知道璴王的母亲是谁吗?」 她眨了眨眼,那些宫斗剧不是白看的,「莫非比你外祖父家还要厉害,又或是……也是你外祖父的女儿?」 璃王点头,「她叫檀雅,是我母后的异母妹妹,如今她可是宠妃,后宫中无人能比她更受宠了。」 雨默鄙夷道:「你这外祖父真是有毛病,送了一个女儿不够,还要再送一个,看这样子权势心思很重啊。我明白了,他肯定是巴望着自家女儿生的儿子能当王,如今两个女儿生的都是儿子,谁当王都一样,你母后那种性子,对你父王冷冷淡淡的,他定是觉得你没什么希望了,所以去扶持璴王了。」 「你说的不错!」 雨默门清了,怪不得他要和魅罗结盟,这族里能帮他的人竟然一个没有。 可怜,实在是可怜,但不代表她会同情,更生出了另一个疑问,「你这外公当时为何不直接将那个檀雅送给你父王做王后?」 一个女儿因有了心上人,不屑做王后,另一个女儿却能成宠妃,可见这能成宠妃的女儿是非常欢喜这门亲事的,更能帮着娘家巩固权势,送了她不就成了,为何还要搭上另一个女儿一生的幸福。 「难不成……你父王很喜欢你母后?」想想也只有这种可能了。 「嗯!」 果然吶……是强娶的。 想到此,她瞟了一眼璃王,想与他说,看吧强扭的瓜不甜,你母后就是前车之鑑啊,放到她身上,肯定也是如此,不过对孩子冷淡却也有些拎不清了。 孩子总是无辜的,若当真不喜,干嘛生,这不是祸害人吗?要换做聪明点的女人,知道无法转圜了,生了个儿子就该高兴,不仅能巩固后宫地位,还应当拼了劲地给儿子抢王位才对,生生气死那个强娶自己的王不是很好嘛。 等做了王太后,族里还有谁能尊贵过她,完全可以暗地里跟心上人续个前缘,多好!当然前提是那个心上还恋着她。 「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了?」 「哦,我是觉得你那外祖父很是不地道。我生平最讨厌就是这种卖女求荣的人。至于你呢,也别气了,你那母后对你不好,可你不是也很争气吗?」若是他不争气,恐怕璴王早坐上狐妖王的位置了,她又继续道:「母子没有隔夜的仇,你那母后只是现在还想不明白,但总会有想明白的一天。你若自己钻了牛角尖就不好了,放宽心,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努力地将王位抢到手,到时你就是王了,想见她,谁能拦你。」 「你这安慰人方法倒有些意思,撺着本王夺王位,可是在提醒本王要抢王位,犬妖族的助力不可失?」 她哈哈一笑,「你看你很清楚嘛,我就是这个意思。」 他对王位肯定势在必得,时不时提醒他一下,省得他哪天抽疯了将她欺负了去。 璃王眯起眼睛,眼缝里的光却是气的不轻。 「晚了,睡吧!」 「哦!」 她想回原来的墙角打地铺,却被璃王抱了起来。 「你……你干什么?」 「外头凉!」 「我不觉得凉!」 他还是将她抱去了内殿。 「本王既然说了不会碰你就绝对不会,你也不用委屈自己,这床够大,你占不了多少位置。」他神情淡定地开始脱衣服。 「我不喜欢和陌生人睡在一起。」 「本王与你怎么能说是陌生人呢?睡进去。还是你想要本王用妖力困着你睡。」 她不得不妥协,但坚决不睡里头。 「我喜欢睡外头。」待她睡着了,她就自个儿打地铺。 「别倔,这事没的商量。」
part 259 受宠的侧妃 这一夜雨默压根就没睡着,时时提防着璃王,早上醒来便是两只熊猫眼。璃王许是喝了酒的关系,倒是一夜好眠,辰时起后便出门了。 雨默等他走后才敢闭眼,一睡就睡到了正午,醒来飢肠辘辘,一口气吃了两碗饭,因是外族人,她的活动区域仅限璃王府,出不了门,想去府里逛逛,后头跟了一串侍女,她是彻底没了逃跑的念想。 坐在莲花池畔,她百无聊赖地拨着几株莲花玩,哀声嘆气之余不免又想起来魅罗和儿子,她并不是什么娇弱的性子,想着想着就有些气,开始埋怨起魅罗来了,要他能比璃王早些来夜隼族,她也不用坐在这异地他乡愁思了。 「唉……」她愁容满面,整张小脸极为灰暗。 正当她哀愁时,花园一侧起了骚动。 「滚开,我可是你们能挡得了的。」 「苏妩小姐,殿下有过命令,谁也不能进去。」 几个看护的侍女和侍卫正拼命地阻挡一位想闯进花园的白衣美人。 听到动静,雨默往这瞟了一眼,问道:「应儿,那是谁?」 应儿两只狐狸耳朵抖得厉害,忙扶起她,「姑娘,您就别管了,赶紧跟我回寝殿去。」说完,推着雨默就要走。 「你别推啊,我自己会走。」 突然一道白光闪现,阻断了去路。 白光挥散后,白衣美人出现,雨默一时不察,差点撞上去,刚要后退就被白衣美人拽住了胳膊。 「你就是璃王带回来的女人?」她口气冷冽,一双碧眼透着恨不得能将雨默碎尸万段的杀气。 雨默只觉着姑娘生得极为漂亮,一头漆黑及腰的长髮,随风飘动,隐隐透着香气,发间一朵簪花,小巧玲珑,她身段也极好,有些飘舞的姿态,那脸就更不用提了,自然生得十分好看。 「你是……」 「回我的话,你是不是璃王带回来的女人!」 说话间,她拽痛了雨默,疼得雨默龇牙咧嘴,「你……你放开!」哪有人这么问话的,分明就是来吵架的。 「放肆,你这个外族女子竟敢对我家小姐这么无礼,该打!」 白衣美人身后还有个紫衣小美人,看着应该是这白衣美人的丫鬟,她作势就举起了手。 应儿慌忙跪下,「苏妩小姐,这位姑娘是殿下带回来的客人,若是得罪了您,应儿愿意受过。」 苏妩的碧眼微微上挑,鄙夷道,「怎么?你也敢拦我?」 「奴婢不敢,只是殿下吩咐过,谁也不可欺负了姑娘。」 「是吗?」她扬起嘴角,碧眼里的波光却是冷得凝结了,「我偏要欺负她。阿紫,帮我教训她。竟敢迷惑王子,不知分寸。」 「啊?」雨默从头到尾都是一脸的懵色,她压根就不认识这两个女人,怎么上来就要教训她,虽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这没由来的教训,她可不会受,「你是哪根葱啊,凭什么教训我,撒手,你弄疼我了。」 「大胆,竟然还敢反抗。」 阿紫扬起手就是一巴掌,打到的却不是雨默,是护着雨默的应儿,半张小脸顷刻间就红了,嘴角都渗了血渍出来。 雨默惊道,「你怎么随便就打人。」她将应儿拉到身后,又喝道,「瞧你们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下手那么狠,还有没有王法了,我是杀了你爹娘了,还是抢了你的钱?」 她捋起袖子,一副干架的模样,当初在犬妖族,银姬她都收拾过,害怕这两个女娃娃。 「姑娘,千万不可以,这位苏妩小姐是燿光将军最疼爱的女儿,万万惹不得。」 「我管她是谁的女儿,天王老子都不行。你别拦着我,这就是个有爹生没娘教的品种。」 应儿脸一抽,这话还真说对了,苏妩没有娘,她娘生她的时候就死了。 苏妩听到这话,脸色立刻就变了。 「你竟敢辱骂我家小姐,我看你是活腻了。」阿紫放出妖力,手掌运出一股气波撞向雨默。 雨默自然敌不过,直接被弹飞,跌进了后头的莲花池里,幸好池子不深,她也会游泳,所以没有性命之忧,她从水里探出脑袋,一头黑髮湿透,额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有些冰冷的味道,眼角一挑,直接扑了过来。 「我跟你们拼了!」 她已憋了许久的怨气,此时被激发了,也不管自己打不打得过,先打了再说,不过脑子还是很清楚的,记得应儿刚才说的话,这个苏妩的白衣美人动不得,动了铁定吃瘪,转而对准那个叫阿紫的女人下手,扑过去时的速度很快,顷刻间扯住了阿紫的一头长髮,泼妇模式开启,管他三七二十一地使劲拔。 「哎呦,你这个泼妇!」阿紫第一次见着这么泼的女人,之前不过是想给她来个下马威,欺负一下罢了,不管这女人是什么身份,再低下也是璃王府里的人,要她的命,她是不敢的,不过是随着自家小姐过来出出气。 两人滚作一团,雨默是那种一爆发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理性的人,阿紫动了妖力化作鞭子抽她,她像是不觉疼似的,就是死命地拔她的头髮。 大把大把的秀髮攥在她手里往下落,阿紫的脑门立刻就秃了一块。 苏妩呆若木鸡,长那么大,这么泼辣又不要命的女人还是第一次见。 「快,拉开她们。」她不想将事情闹大,是知晓了璃王不在才过来的。 应儿肿着一张脸,口吃不清道,「姑娘,姑娘,停手啊。」 雨默挨了好几下鞭子,疼得直吸气,可是这种时候断不能弱了气势,嘴一张又咬住了阿紫的耳朵。 「你放开,你快放开。」阿紫感觉耳朵要掉了。 苏妩见阿紫的耳朵流血了,吓得不轻,慌忙大叫,「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拉开她们。」 整个花园顿时乱作一团,雨默被拉开后,满嘴的血,拉开了还伸脚踹着阿紫。 阿紫哭成了泪人,捂着耳朵穷叫唤。 苏妩心疼她,也是气得不轻,竟也动用了妖力,她可不是一般的狐妖,是三尾狐妖,比阿紫的妖力强了几倍,这要是一掌噼过去,雨默准会一命呜唿。 「你该死!」 她手一挥,空气中勐然出现个狐狸爪袭向雨默。 应儿挺身挡在了雨默前,千钧一髮之际,一股更强的妖力挡下的了狐狸爪,震得苏妩后退了三步,还呕出了一口血。 「小姐!」阿紫扶住她,怒目看向来人,「宁宝,你……你竟然伤我家小姐。」 「明明是你家小姐伤人在先,我不过是抵挡罢了,她自己学艺不精,关我何事,是谁让你们来的,这是璃王府,不是苏府,给我赶紧滚!」 「我家小姐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我宁府比不上你们苏府吗?若觉得不够,再加上我姐夫家,够了吧?」 狐妖族贵族中,以宁府,苏府,还有风府最高,然宁宜嫁的夫君就是风府现在的当家人。 「你……你……」阿紫扶着苏妩脸色都和名字一样——发紫了。 「阿紫,我们……走!」苏妩知晓宁宝不好惹,再待下去也讨不着便宜。 阿紫只好扶着她离开。 待两人走后,宁宝走到雨默跟前,气急败坏道,「你这丫头的性子还真是一点没变,倔强也要看有没有那个本事,瞧瞧把自己伤得,也不怕送了命。」 「是她们来招惹我的,你怪我做什么。哎呦,哎呦,疼,疼!」这一场架,她着实没讨着什么便宜,完全忘了这不是犬妖族,没绮罗王后的规矩在,刚才是理智没了,打的时候不觉得疼,现在打完架了,皮肉的痛就深切了,全身都火辣辣的疼。 宁宝知道她在璃王心里是个什么样的地位,见她伤得不轻,赶紧唤人去找巫师来。 雨默被抱着送进了寝殿,全身是伤,少不得要折腾一番。 另一头苏妩出了璃王府,又吐了一口血,惊得阿紫脸都白了,「小姐,您可撑住,阿紫马上带您回府去。」 「不能回府,不能让爹知道。去……去檀雅侧妃那……」 ** 宁宝飞身去了风府,到了府中直闯后花园。璃王与风显扬正在下棋,他咋咋唿唿地跑了过来,见两人下棋,知晓两人的性子,一下起棋便不喜欢有人打扰,只好等他们下完了这盘再说,可两人势均力敌,难分胜负,他在旁边急得转了好几个圈。 「宝儿,你怎么了?」璃王分神注意到了他。 宁宝赶紧跑到跟前,附在他耳朵边说话,一听雨默受伤了,璃王落子的手一僵,随便摆了一处后就飞身不见人影了。 风显扬瞅着下棋的人不见了,又看了看棋盘,落了自己的黑子,「难得啊,竟赢了殿下一盘了。」 宁宝见璃王走了,正要追赶,刚抬脚就被他拦住了。 「王府发生了什么?我从未见过殿下像刚才那般慌张。」 宁宝后退一步,面对这个姐夫就像一只见了老虎的兔子,「姐夫,您就别问了。」 雨默来狐妖族的事,璃王说过不许他告诉别人。 「哦,是不能说?那我换个方式问你,你姐姐呢?」 「啊?姐姐……姐姐她……」他斟酌着该怎么说才能让他不起疑,「自然是替殿下办事去了……」 「何时回来?」 「这……」他从小就不太会说谎,尤其面对这个姐夫更是说不了了,干脆越过他,逃了。 风显扬是何等通透的人,又是王族的近卫将军,妖力自然比宁宝高了不少,宁宝没走几步就被追上了。 「姐夫,您就别问了,我是不会说的。」 听闻,风显扬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果然是有什么秘密在。 「宝儿,你应该知晓如今殿下的处境有多艰难,你年纪还小,不懂利害,他这次只带你回来却没带你姐姐,便一定是瞒了你姐姐什么事。你快说,莫要再瞒了。」 很显然他是站在璃王这边的,除了自小的情谊外,更多的便是认为璃王人品贵重,更适合为王。 「真没什么事,不过是回来拿点东西。你也看到了,我今日一早就去了焱火洞,和焱火兽打了一架,取到了那可提高变身术的花蕊,就是回来拿花蕊的嘛。」 风显扬英俊的脸容漾起了一抹笑,却是皮笑肉不笑,看得宁宝背嵴发凉,要知道他这姐夫是出了名的不苟言笑,除了对老婆女儿会笑一笑外,旁的人怕是等死了也见不着他的笑容,若他莫名笑了,便是他那把干坤刀要餵血了。 宁宝从小便跟在宁宜屁股后头,没少捣乱,每次捣乱,宁宜制不住他时,这个姐夫便会出马,能将他整得哭爹喊娘,整前就是这样的笑容。 年少时的记忆太惨烈,以致于他看到这笑容腿就抖啊。 「姐夫,我说,我说,你千万别生气。」 ** 美菱宫。 「娘娘,苏妩小姐求见!」 宫内的卧榻上躺着个美人,身材妖娆不说,那妆容也是精緻得独一无二,一身华服光是看布料便知是极为昂贵的货色,她媚眼一挑,懒洋洋地由捶腿的侍女扶起身。 「她怎么会来见我?」檀雅觉得很奇怪,这苏妩是王后认定的儿媳妇,要说进宫见人也是见王后去,怎得会到她这边来,她使了眼神示意心腹侍女绿秀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绿秀颔首,出去后不过一会儿就回来復命。 「娘娘,瞧着受伤了。」 「受伤了?」檀雅心中更疑惑了,但人都来了不见总是不好的,毕竟她可是苏家大小姐,「让她进来吧,你找个妥帖去寻个巫师来,她受伤了往我这跑,必定是不想人知道。」 「是!』 苏妩被阿紫扶了进来,刚要跪拜,檀雅就瞧出了端倪。 「你不是苏妩……你是……妘儿!」 话落,跪在地上的苏妩便散了变形的法术,露了真容,身边的阿紫亦是,两主僕顷刻间就变成了其他人。 苏妘面色惨白,宁宝的回击对于她而言十分厉害,她撑到此已是极限,未来及答话就晕了过去。 绿秀请了巫师过来,诊病后开了一副方子,昏了一盏茶的功夫,苏妘才醒过来。 檀雅问道,「你这是唱的那一出,好好扮成你姐姐做什么?」 苏家有两位千金,苏妩是长女,苏妘是次女,两人并非一个母亲所生,苏妘的母亲仅是姬妾,恰巧是檀雅的胞妹,同样是庶出。 「姨母,你不是想搅和苏妩和璃王的婚事吗,璴王殿下不是也心仪她吗,如今我扮成她的模样去王府捣乱,等璃王晓得了,肯定会生她的气,断不会娶她了。」 「这话我是听不懂了,你费了那么大的劲就是为此?」檀雅一直觉得这个外甥女脑子不太好,「苏妩和璃王的婚事不过是王后再说,大王可有下旨?只要不下旨,两人就算不得未婚夫妻,再者璃王那性子,苏妩长什么样,他可能都记不得了,要你乱来!」 「我只是……」苏妘捂着胸口咳嗽了一声,「想帮殿下……」 「我知你喜欢璴儿,拼了劲地想帮他,但璴儿哪需要你帮?真真是添乱。我早就答应过你母亲,正妃的位置你虽轮不上,但侧妃总是有的,你急什么?你莫不是有存了其他什么心思了?」 檀雅和王后一样有一双绯红色的眼睛,虽一样是红色,神韵却只有王后的七分,略淡,容貌上两人是亲姐妹,自然是像的,但也只有七分。 「姨母,我没有……」苏妘慌然道,「我真的只是想帮殿下。」 「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也劝你别学你娘那般用些不着调的手段。」 苏妘低了头,面对这个姨母,她总觉得害怕,但也打心眼里佩服,庶出的女儿能将嫡女压低了一头,冲冠后宫,实属不容易,也就是这样,她才甘愿听话的去做璴王的侧妃。 侧妃又如何,只要能将大王的心死死拽在手里,王后不过就是个称唿罢了。 她这辈子最想做的事,就是像这个姨母对王后一样,将苏妩狠狠地踩在脚底下。
part 260 苏妩大小姐 苏府。 百花齐放的花园里,苏妩安然地躺在卧榻上,手执一本书看得认真,全然不关心阿紫一张焦躁的脸使劲地往她这里凑。 「小姐,都这时候了您还有心思看书,还不想想怎么和璃王解释!」 雨默被欺负的事真算不上什么大事,一个外族女子,又不是妃嫔,身份地位充其量是个婢女,被个贵族小姐欺负了,外人知晓了,只会以为是她自己犯了事遭到了惩戒,激不起什么话题,坏就坏在璃王一向不近女色,突然带了个女人回来,事情就有些不一样了,要知道璃王就是再不受宠,那也是王子,府中既无正妃,也无侧妃,还打着光棍,依然是炙手可热的王老五,多少女子排着队地想嫁进王府,他这个级别的未婚男子找个婢女暖暖床是极为正常的事,就是要纳了这婢女进后宫也是没什么问题的,偏这婢女让传闻里的未婚妻给欺负了,事情的性质就变了,成了有心人士嘴里的谈资了。 不是说苏府的这位大小姐秀外慧中吗,怎么也做了这等妒妇的行径,比市井小民娶的槽糠之妻还不如,一时间就说得比较难听了。 阿紫是忠僕,听到这些闲言碎语着实为自家的小姐抱屈,她家小姐一向深居简出,最喜看书,一个月也出不了府门几回,就是要出去也是碍于王后召见或是什么贵族小姐之间的邀请不得不去,平日里便是在府里蹲着,连逛街这等事也是很少做的,如今莫名的传出个闯进未婚夫家欺负婢女的事,分明是有人有心陷害,先不说传闻是怎么出来的,就说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家小姐明明就在府中,连条腿都没迈出过府门,却被泼了一盆脏水,想想就憋屈。 「一定是谁冒名顶替了小姐名字干了这事。小姐可不能漠不关心,外头现在传得可难听了,说小姐妄为大家闺秀,心气比针尖还小,那些个美名估摸着都是让人杜撰出来的。小姐您这都还没出嫁呢,名声若是就这么毁了还怎么嫁人。」 她絮絮叨叨了半天,仿佛外头骂的都是她自己,说到最后都开始哭了,但当事人依旧风轻云淡,像是完全没听到,依旧沉浸在书中的世界里。 「小姐,您倒是说说话啊!」阿紫勐地跺脚。 过了半晌,苏妩才抬起头,第一句话却是:「茶凉了,倒杯热茶来。」 阿紫听闻,哭红的眼睛里满是怨气,但还是乖乖地倒了热茶过来。 苏妩喝了一口,细细品着茶香,阿紫着急地等着她开口,未料她喝完茶,放下茶杯,又去看书了,当阿紫是个透明人。 「小姐!」阿紫急得都有些毛了,「您倒是说句话啊?」 「话都被你说了,我还说什么?这事我有没有做,你清楚,我也清楚,旁的人怎么想又有何干?我今日有否出去过,府中的侍卫婢女皆是人证,就是璃王来问罪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都是府里的人,说了真话璃王也未必信啊,指不定还认为是府中的人故意包庇小姐呢。」 「哦!」她抬了抬眼皮,「那就没辙了,他若不信就是不信,说多了也无用。」 「小姐啊,您能不能长点心眼,这可关系着您的终身大事。」 「我的终身大事自有父亲安排,不用你急。去,再拿些点心过来,这本书极为好看,我有些欲罢不能了,吃过点心,也能省了晚膳的时间看书。」她眉眼弯弯,抚着书本,好似拿的是一件宝贝。 听闻,阿紫气得只想吐血,这位小姐从小到大就是个书虫,不,不只是书虫,还是个睡虫,终日做的只有两件事……看书和睡觉。 「大小姐,将军回来了。」花园门口的侍女过来禀道。 苏妩嗯了一声,那眼却是未曾从书上移开,一只手正摸着茶杯。 苏燿光走来时就见她在胡乱地摸茶杯,摸了半天也没摸到,差点将热茶打翻在身上,忙跑过去接住茶杯。 「妩儿,你这般喜欢看书是不是有些废寝忘食了?」 从她会认字开始,书就不曾离手过。 「爹爹怎得回来了?不是说今日不回府吃饭了吗?」 苏燿光将茶杯递给她,「事情办完了自然就回来了。你可用过午膳了?」 苏妩歪着脑袋想了想,「应该是用过了。」 「什么叫应该用过了,你怎得连是否用过膳都不记得了。」苏燿光扶额嘆了一声,对着添茶的阿紫道,「小姐可用过早膳和午膳了?」 「回将军,今日小姐起得晚,早膳和午膳是一起用的。」 「真真是乱来,一日三餐怎可以不定时。妩儿,你是否想让为父将你房里的书全都烧了才肯听话。」 这个女儿酷爱读书他是知晓的,从小如此,未曾变过,仿佛除了书就没有任何东西能吸引她的注意力了。 烧书两个字是苏妩的禁忌,脸色立刻一变,如临大敌般的看向自己的父亲,神色显得很慌张,完全没了刚才的风轻云淡。 阿紫见了心里直腹诽,名声大事激不起她半点波浪,屋子里那堆看过的破书倒是逼出她的小性子来了。 「爹,那些都是极为珍贵的书籍,女儿得来极不容易,若是毁了,怕是再难找到了。女儿不是不听话,只是三餐吃了就行,还分什么时辰,不就是吃饱肚子的事情吗?您可千万不能为了这种小事与女儿计较。您瞧,我刚才还让阿紫去端点心呢,不算晚膳,这点心也是第三餐了吧。厨房的厨子都是行家,知晓我食不定时,做的东西都是极为营养的,吃后就是差了时辰也没什么关系。您就别担心了。这样吧,女儿今晚陪着您用晚膳,可好?」她抓着他的手撒娇,这时女儿家的性子倒是全出来了,有了那么点活人的气息,不似先前的死水无澜。 「能让你开口说那么多话也是不容易。你啊,什么时候能关心关心其他的?」 「我怎得不关心其他的事情了。」她可不承认。 「璃王府的事,你可想好怎么解决了?」 她愣了愣,「爹爹难道也认为是我做的?」 苏燿光拧眉,「怎么可能?你的性子,我难道不晓得吗,别说是去璃王府了,就是让你出趟家门你都是不愿的。这事到底是谁干的还不清楚,但外头的确传得很难听,一个个像是亲眼看到了似的,众口铄金,即便你无所谓,也要想个办法止了这些谣言,省得日后与人见面还要废个口舌解释。」 女儿家的名声极为重要,何况这个女儿是他心里的骄傲,断不容许任何脏水泼到她身上去,知晓风声后,他已让心腹去查了,但璃王府的一众僕人却是言辞凿凿,统一口径地说是她干的,这么看的话,怕是那冒名顶替之人用了变形之术了。他心里很疑惑,这个女儿平日里除了看书再无别的爱好,去了贵族女子时常举办的茶会,也是躲在一角看书,断无与人结怨的可能,怎会有人冒着她的名头去欺负璃王的女人。 想到那个被欺负的女人,他心里顿时就有了根刺,妩儿早晚都是要嫁过去的,王族自然做不到红烛双影一双人,可也不能随便娶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也不知道这璃王是怎么想的,正是争夺王位的关键时候,他如此一来岂不是遭人诟病。 「解释什么?」苏妩一脸莫名。 苏燿光头疼道:「妩儿,你这淡然的性子也该改改,不能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不是所有人都如你这般胸襟开阔的,别的事还好说,这件事却不能姑息,今日是变作你的模样去欺负人,不算是什么大事,可下次呢,变成你的模样去杀人了怎么办?若是杀的还是王族贵族,倒是你也要这般淡然吗?」 「爹爹这么着急,无非是和璃王有关系,怕他日后不肯娶我,是与不是?」 「你可是不愿意嫁给他?」这件事他未曾问过她,「你该知道,为父不是那等想攀高枝的人,也无需去攀。只是璴王也是对你存了心思的,他与璃王之间,为父更欣赏璃王一些,也觉得只有他能与你般配。」 他看人绝不会有错,璃王终有一天是要登上王位的,现下不过是韬光养晦罢了,一个王子受不受宠根本不是关键,关键是他有没有登上至高无上地位的能耐。 「璃王和璴王都有心夺位,爹爹素来中立,不偏帮谁,怎么如今却开始向着璃王了。」 「若是让你选,你又会选谁?」 苏妩没有说话,眼中波光却是一派的瞭然。 「看来爹爹已经想好了。」 「也该是想清楚的时候了。早点做出选择,也好早点准备。狐妖族终是要变天了,再不变,怕是就要衰败了。妩儿,为父此生最遗憾的就是没能和心爱的女人长相厮守。许是心中有了遗憾,就想着你能嫁个好的,能和夫婿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若是生在普通人家,为父大可以给你招赘,不用嫁出去看公婆的脸色。你想看书便看书,想睡就睡。可你出生在将门,又是一等贵族家的女儿,断不可能过普通的生活,你性子素来冷,但事事都看得通透,应该知道族中局势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宁府、风府都是忠烈之后,现下都是站在璃王身后的,璴王能有什么,他的一众姬妾不过给他添了几个不打紧的贵族后盾罢了,成不了大事。」 「所以一直中立的苏府,也就是爹爹就成了关键。」 苏燿光拍拍她的手,「为父想让你做王后,而你也的确有这个能耐。」 苏妩暗了眸色,「爹爹真是觉得这样吗,我一直以为是王后……」 他窒了窒,过了好一会儿道,「那不过是前尘往事,早已做不得数,她会喜欢你,也不是因为为父,是知道你有为后的能耐。」 苏妩抚着手中的茶杯,笑道:「怕是璃王已经心有所属了。」 「胡说,那不过就是个婢女,怎及得上你。别胡思乱想,先紧着这么开脱你欺负人的事。」 她嘆道,「还能如何?我亲自上门解释不就成了。」 「你要去?」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既是当事人,不管是不是我干的,和我总是脱不了关系了,去看望一下那位被欺负的婢女总是要的。」 苏燿光认为这么做不妥,「你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如何能让你纡尊降贵去看望她,要去也是去见璃王。」 「璃王是要见,可被欺负的人是那个婢女,我见她是想问问,欺负的她的人可真是我这般的。」 「你这般的……?」 苏燿光起先有些不懂,但见她眉眼上的那抹淡然就明白了。 他这女儿一身的气质是谁也学不来的,即便长得再像,也是学不来的。 ** 龙宫。 雨默魂魄飞离的第五日,魅罗终是找到了龙宫的奸细,这比原先计划的时间少了两日,为了确保能逮住此人的狐狸尾巴,他设了一个套,利用了炼妖壶,在此人无所觉的情况下,放出了幻境,致使此人以为白羽的人又来了,当场就露出了破绽,就是有一百张嘴都解释不清楚。 设局暗中伏击时,暮云公主也在场,她等于是龙宫的王,族里出了叛徒,要抓的话怎么也是要在场的。 当他看到族相辰光与幻境中虚拟出来的白羽人马接触时,脸色大变,如何都不能相信,但事实胜于雄辩,幻境一撤,辰光更是无所遁形,面对暮云公主苍白脸色和无法置信,只能黯然地跪在地上无法言语。 好半晌暮云公主才问道,「为何!?」 辰光未有辩驳,更没有讨饶,只是跪在地上,以额贴地。 「说话!」暮云公主喝道。 「臣无话可说……」辰光没有抬头。 她早知道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错就是错了,她不会不承认,也不想再解释,作为族相,当私大于公的时候就已经犯了大忌了。 横艾无法接受,拽起辰光,痛心疾首道,「大人,你快说,不是你干的,这都是误会,你是被白羽陷害的。」 「没有误会,的确是我干的。」她已不能自称臣了,伸手便摘去了戴在犄角中央的天火龙鳞冠,恭恭敬敬地捧在手里,递给暮云公主,「请公主制裁!」 暮云摇着头,连退数步,眼中已全是泪,「为什么?」 她不明白这个从来都是为着族群考量事情的人,怎么一夕之间就变了。 「公主,族相一定是被人陷害的。」别说暮云公主不能接受,一旁的臣子都没法接受这个事实。 魅罗站在一角睥睨着这一切,若不是碍着暮云公主是长辈,雨默的身体又需要御龙池养护,他早一刀砍了辰光了,关于辰光为何会背叛,他是知晓的,也正是因为这个才找到的蛛丝马迹。他曾苦于没有线索,起初也觉得龙宫如此团结,如何会有叛徒?除非是有什么不得不做的理由,而这个理由必须能让背叛的人义无反顾,能让雨默服下洒了驱魂粉的琉璃果,也必是显贵的人,排除所有可能后,他便暗查了龙宫贵族们在事发前后府中发生的事。 这一查便有了眉目,贵族中只有辰光府中前后有差别,那便是她的女儿不知何故失踪了一段时间,又重伤回归,对外说是玩耍时弄伤的,龙族女子一生只有一个女儿,是命根子一般的存在,如此重要,她却舍了海月这个大巫师,找了其他的小巫师治疗,这绝对反常,也就露出了马脚。
part 261 这心真是宽 面对辰光的背叛,暮云公主痛心疾首,海月和她都算是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也是两只臂膀,从未想过有一天两人会背叛自己,一时不能接受便牵连了大病初癒的身体,肺腑绞痛后便呕了一口血出来。 「公主殿下!」 海月和横艾上前扶住她,暮云的一张脸惨白,泪含在眼眶中欲掉不掉。 辰光自知罪孽深重,伸手放出妖力化成一把匕首欲刺向自己的咽喉。 「阿横,阻止她。」暮云看到后惊叫。 横艾速度很快,运出妖力放出一根长鞭子缠住了她的手。 「横艾,放开,让我去谢罪。」即便是为了救女儿的性命,身为族相也断不能害了王族的继承人,这是杀头大罪,更是要诛连九族的,如今东窗事发,她已不能苟活,内心的负罪感从爱女回来后就一直折磨着她,本想待爱女无恙后留下悔罪书自行了断,没想犬妖王会如此快的查到她。 既然查到了,她也无话可说,只想用自己的命去偿了这份罪。 「你为何要那么做!」暮云仍不肯接受,逼问着理由。 辰光依旧不肯说,俯首道,「辰光愧对公主,愧对龙宫的众位先王,辰光罪不可赦,请公主赐辰光一死,死后也请挫骨扬灰。只是一人做事一人当,恳请公主莫要追求辰光的家人。」 她对死早已无所惧,唯独放不下的就是女儿,如今这般怕贵族的名分都是要撤掉的,但只要能活着,也算一份宽慰了。 「你为何一心求死也不愿说出原因,天火龙鳞冠就在你手边,你看看它,可还记得先王将它亲手戴在你头上时,你说过的话。」 辰光一颤,泪如雨下。 天火龙鳞冠自古以来都是龙族族相的头冠,世代传承,上头的火龙石记载了歷代族相的忠心与勤勉,可说是身为族相最骄傲的象徵,可如今她的一念之差深深亵渎了它,永生永世都休想再抹干净。 暮云泣声道,「哪怕罪证确凿,你无从抵赖,我也不愿去相信,我现下只想听听的你的理由,你为何如此做,为何罔顾忠诚陷害于我,你为族相以来,事事亲为,忠诚可表,莫非这些都是假的吗?辰光,我不信,我不信你会背叛我,告诉我理由,给我一个能说服我你背叛我的理由。」 这是她的执念,千年相处,她是知道她的心性的,若她只是害自己中毒,理由充分,念着往昔的情分,她愿意网开一面,只是这事已不单单是龙宫,牵扯到了犬妖族的王后,若没有个理由,她如何能保她。 正如她了解辰光那般,辰光也同样了解她,知晓她会锲而不捨的追问,是想要替她向犬妖王求个情,这样的恩德却是更显得她罪恶万分了。 「公主,辰光死不足惜。」 白羽势大,若是为了救她与犬妖族有了嫌隙,难保不会成为仇人,倒时龙族一脉恐会腹背受敌,她怎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辰光,我要你说!」 魅罗在一旁看了许久,算是清楚暮云的心思了,对于辰光,他早就想杀之而后快了,不过是惦念着自己的母亲绮罗王后和暮云公主的交情才压着怒火将她交给暮云公主自己处理。推己及人,他并非不能理解,可是涉及到雨默,他无法网开一面,若不是辰光的私心,雨默又怎会失去魂魄离他而去。 只要一想到这些,他就没法心软。 既然暮云狠不下心肠,他不介意代劳,勐地用妖气化成一把长剑,砍了过去。 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动手,且是如此狠绝,横艾已出了招,但不是他的对手,妖气碰撞后就被弹飞了出去。 「魅罗,剑下留人!」 却是晚了,魅罗手起剑落,直接砍下了辰光的一只手。 她惨叫一身,扑倒在地。 魅罗面色阴沉,金眸中的寒气仿佛能冻结万物,谁都不敢随便靠近他。 「辰光,我知你是为了唯一的女儿,也知你情有可原,但既然做了便要承担后果,今天我斩你一只手便是偿了你的债,饶你性命是看在暮云公主和御龙池的份上,但你记住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暮云泪雨滂沱,知晓他这么做是留了一份体面给她。 魅罗目色冷然地看向她,「公主,接下来要怎么处理是你的事,我不会再管,也请你遵守承诺,代我保护好默默。」 「我知晓,我知晓,你放心去夜隼族,雨默的事,我定会照顾好,龙宫上下绝不会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如此便好!」 语落,魅罗唤了达达和阿乌,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了夜隼族。 ** 狐境。 苏妩难得辰时起床,惊得一群侍女呆若木鸡地忘了要打水给她梳洗,还是阿紫机敏,知晓她早起的原因是要去璃王府。 「小姐,真要去?」 「我已答应了爹爹,怎能不去。」她选了根精緻簪子递给阿紫,要她帮忙插上。 「您去了不是找骂吗?」 「虽不是我干的,但也与我脱不了关系,赔罪也应当。再者给份解释也是要的。」 「您怎么解释,璃王府上上下下都看见是您,不对是长着您这张脸的人干的。」阿紫插好簪子后,用玉梳仔细地梳着她的头髮。 「她若见过真正的我,便不会认为是我干的了。」 「就这?」阿紫气结,「那个外族女子哪懂您这身气度,说不定见了您会直接向璃王装可怜,添油加醋地说您的不是,到时您有理都说不清。」 「不会,能叫璃王看上的女子必是不俗的,你不用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好了,去帮我取衣服来,那件月牙白的。」 「小姐,您这心真是宽,一点都着急,您就不怕璃王将你打出来。」 「那我可打不过他,真要这样就劳烦你这个忠心不二的小丫鬟挡一挡,好让我去喊救兵。」 她说的逗趣,听在阿紫耳里却是脑袋直冒烟,气得生烟了,暗暗决定待会出门叫两个暗卫跟上,真要出了什么事也能有人保护小姐。 用过早膳后,苏妩出门了,外头的辇车已准备好,她素来比较懒,能躺着就绝不会坐着,就是再近她也是要坐车的,何况璃王府离苏府真是挺远的,兴许行得慢点,她还能睡上一会儿。 「阿紫,叫他们慢点,我补个觉。」 阿紫听后直翻白眼,这哪是上门去解释,分明就是去敷衍地去完成个任务罢了。 辇车摇摇晃晃,行得还真叫一个慢,原本半个时辰的路,生生走了一时辰,到时苏妩还睡着,被阿紫叫醒后,她还磨磨蹭蹭地在车里待了好一会儿,等确定清醒了才让阿紫去叫门。 璃王府的僕从一听是她来了,分外惊诧,连行礼问安都忘记了。 苏妩很淡定,等着他们回神。 「让小姐久等了,我这就进去通报。」 「不忙事,慢慢来。」风轻云淡的表情配着她一声月牙白的宽袖裙,顿有种从天上飘下来的仙子那般不食人间烟火,实在与昨天闯进璃王府欺负人的人大相迳庭。 阿紫抱怨道,「这璃王府的人怎得这么不懂规矩的,看着小姐还能呆那么许久。」 「怕是昨天的我吓着他们了,等等也无妨。」 阿紫却担心待会儿通报后,璃王会直接杀出来,「小姐,待会儿要是璃王不给您好脸色看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看着呗,难不成还闭上眼不成?」 阿紫:「……」 这心真是大的太离谱了。 僕从很快回到了大门口,对着苏妩恭敬地鞠躬,「小姐,王爷请。」 她微笑以对,提起裙摆跨进了门槛,「劳烦带路。」 璃王府比之苏府大了不只一倍,奇珍异草也是多不胜数,格局甚是雅,一路走苏妩一路看,赞嘆连连,跟游花园似的愉悦,反观阿紫是一根草都看不进眼里去,思索着万一真出事了要怎么办?来时没细想,现在方知整个璃王府都设了结界了,暗卫没法进来,许是昨天的事惹怒了璃王,连夜设了这些恼人的结界。 弯弯绕绕了几个亭台,苏妩发现这路线似乎不是去正厅的,是府邸的更深处,这么里面应该是妻妾所住的院落,这般接待似乎不合礼数,便向领路的僕从问道,「你确定璃王殿下要在此处见我?」 僕从点头,「昨日姑娘被……」他瞟了一眼苏妩,没将话说下去,改了口道,「姑娘被欺负后当夜就发了烧,殿下心疼一直照看着,早上才刚刚醒,现下吵着闹着要吃什么八宝粥,说是甜食有助养病,殿下不清楚八宝粥是什么东西,只能让姑娘说明材料和做法,让厨娘去做。这不忙了七八回才做出姑娘想要的八宝粥来。殿下见她吃得开心,也就留下陪着用膳了。」 苏妩听了只是哦了一声,这是她的习惯,说明她完全不在乎。阿紫就不一样了,觉得这分明是恃宠而骄的行为,莫非是知道小姐来赔罪故意下马威,好让小姐知道她有多受宠? 越想,她就越不是滋味,停了脚步,拉了拉苏妩的袖子。 「怎么了?」 「小姐,那女人分明是给您颜色看!」 「我与她都不认识,给什么颜色看。」 「她定是知道您来赔罪想报復您,让您知璃王对她有多爱护。什么八宝粥,听都没听过,肯定是乡野之物。」 苏妩轻笑,「没啊,这名字起得挺风雅的。」 「小姐,您长点心好不好?」 「长着呢,不过是一碗八宝粥,不会做让人学着做又有什么不对的,说不定啊真是什么好吃的东西,你看璃王不是也留下用膳了吗,我们去说不定还能分上一碗。你知道的我喜欢甜食,走了,让人久等了不好。」 阿紫听闻真是无语问苍天啊。 僕从听了苏妩的话也觉得这位小姐的脑子有毛病,这话其实是璃王吩咐他这么说的,明显是下马威,偏她竟然听不出来。 寝殿里,雨默坐在床上小口小口地吃着刚煮好的八宝粥,味道肯定没有犬妖族做的好,因为材料不全,少了几味,用了别的代替,但聊胜于无,吃吃也是很合口味的。 风显扬站在一旁,两只眼睛未曾从她身上离开过,宁宝泄密后,他就赶了过来,昨晚在璃王府留宿了一夜,他极为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迷住了素来都不拿正眼瞧女人的璃王,这一看就更疑惑了,这丫头生得一点不美,顶多是清秀,脾气还不好,受伤之后见了璃王,便是破口大骂,骂的不是欺负她的人,是将所有的错误都归咎到璃王身上,说他没事带她回来做什么,说他府邸连个女人都保护不了,末了连璃王府的莲花池都受到了她的嘲讽,理由是谁没事建个莲花池在那边,害她被打不算,还弄得一身湿,总之就是胡搅蛮缠,更是泼辣。 璃王一边听她骂,一边还心疼地替她上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让他是开了眼界了。 她是犬妖族王后的事,他也知晓了,顿时觉得那犬妖王的眼光也不怎么好。 璃王从回来后就一直在她身边待着,嘘寒问暖,端茶送水,想与他说说这件事也插不上话,想着反正也不急于一时,到了早上再说吧,未曾想刚来就听到僕从说苏妩来了。 璃王一听这名字就冷了脸,若非他拦着,估摸着他会马上提刀出去砍人,这副模样让他心里起了担忧,为王的人最怕的就是有软肋,而这个泼辣小丫头怕是已经成了他的软肋了,竟令他没有好好去思考苏妩这样的身份有何理由来欺负她。 于是他做了主,让苏妩过来将事情当面说清楚。 「你待会儿千万别乱发脾气,先听她怎么说再做判断。」 「人是她欺负的,府里的人都看到了,难道都眼瞎了不成?」 「你这是气急了脑子也乱了是不是?苏妩虽很少在人前露脸,但绝不是一个会撒泼的女人,你与她的婚事尽管未在明面上说过,却是真订下的,就差一道旨意了。若你想要王位,苏燿光的势利就不能或缺,你就是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断不能胡来。」 「我不可能会娶她。」他早已心有所属了。 「这事不是你说了算的,冷静些,别为了那丫头乱了分寸。我知你心里将这丫头看得极重,可苏妩也不是那等会撒泼的人。宜儿见过她几次,每次回来都对她赞不绝口,我总觉得这事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知人知面不知心,美名在外又如何,藏得深,照样能装出来。」璃王的口气冰冷能把杯子里的热茶冻结,脸色更是不好看。 「你且听她说说又能如何?说不定真搞错了呢?」 「若没搞错呢?」他一想到雨默身上的鞭伤就恨不得削了苏妩和那婢女的手。 「真是她,你也不能随意动手,如今她都来赔罪了,已是放低了姿态。」 「你们俩在说什么悄悄话,也让我听听。」床上雨默吃完了八宝粥正舔着嘴唇,斜眼看他们时就看到两人嘀嘀咕咕的,其他的不担心就担心他们是不是要对魅罗使坏。 「没你什么事,继续吃你的粥。」风显扬因璃王在乎他,心里起了点不喜,所以对她说话是口气很不好。 雨默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他不喜自己了,反正不喜欢她的人多了去了,在犬妖族的时候比他口气更恶劣的都有,这点不喜她完全不会放在心上,朝着璃王道,「我吃饱了,想睡觉了,你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让巫师再给你把把脉,烧还没退。」 「我自己就是巫师,不用。」 她准备躺下准备睡时,外头僕从唤道,「殿下,苏妩小姐来了。」
part 262 救命的稻草 苏妩? 雨默瞪大了眼,这人不就是昨天欺负自己的人吗?怎么又来了?她顿时全无睡意,神经都紧绷了起来。她现在全身都是伤,稍动一下就疼,因扯到了伤口她忍痛地吸了口气。 「狐狸,她怎么来了?难不成是觉得昨天欺负得还不够,上门来看我死了没有?」 昨日的一场架要不是宁宝赶得及时,她肯定一命呜唿,一口怨气还憋着呢。 「有我在,她伤不了你。」璃王扶她躺下,替她掖好被角。 这种情况下,雨默哪还能安心躺着,这人都上门了,躺着见人就太弱势了,先不论这女人是来干什么的,气势上绝不能输。 「我已经好多了,她现在人都来了,我怎么能躺着,别拦着我,让我起来。」 风显扬觉得这丫头的脾气挺拧的,说道:「她是来赔罪的!」 「放屁,什么赔罪,早知今日昨天干嘛去了,脑子被门夹了吗?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她才不相信这女人会好心地来赔罪,若是好心,昨日又怎么会杀上门,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人。 风显扬讨了个没趣,瞥了一眼璃王,「待会儿先看她怎么说,你别随便动气。苏家的势利不可轻忽,若是得罪了不好收拾。」 苏妩是苏燿光的掌上明珠,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伤了谁都可以,万不能伤了她。 璃王颔首,已知晓怎么掂量。 「苏小姐,请这边走。」 门口的侍女将苏妩和阿紫迎了进来,一进门苏妩就觉得这寝殿有点冷,一双美目霎时就对上了雨默的瞪视,她愣了一下,又瞥见了璃王的冷脸,心底瞭然了,自己是被讨厌了,她镇定自若地微微一笑,对着璃王和风显扬俯了俯。 「苏妩见过璃王殿下,见过风将军。」 后头跟着的阿紫跟着行礼,她是侍女,身份不比苏妩那般尊贵,行礼是要跪拜的。 「奴婢阿紫见过璃王殿下,殿下安好,见过风将军,风将军安好。」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璃王说免礼,她只好尴尬地继续跪着。 苏妩行礼后已经自发地直了身子,笑颜相对,体态端庄,一头细緻乌黑的长髮披于双肩之上,水蓝色的瞳眸泛着温暖的笑意,忽闪着明亮的光芒,衬得她比玉石还要温暖柔软,没有半分昨日恶妇的模样。 雨默傻了眼,这张脸和昨日欺负她的人一模一样,可是气质大相迳庭,不过一个晚上,怎么像变了个人了?她身后的那个丫头那张脸化成灰她都认得,就是她昨日用妖力化鞭抽得自己浑身是伤的人,记得明明拔秃了她的头髮,怎么现在又好了,莫非一个晚上头髮就能全部长出来了? 她怔愣地来回在苏妩和阿紫身上打量。 没错啊,是这两个人啊。 苏妩见她这般疑惑,松了口气,来时虽有把握,但也不排除璃王喜欢的是一个没脑子的女人,眼下倒是省去一些事了,她暗中瞥了一眼璃王,比之雨默,璃王脸上看不出情绪。 也是,昨日事情发生时人证那么多,不是三两句话就打消得了怀疑的。 阿紫依旧跪着,偷偷抬头瞥雨默时,一想到就是这个女人害得自家小姐来赔罪,心里就恼,一双眼瞪了过去,恰巧被雨默捕捉到。 瞪是瞪得够狠的,却没有半分昨日的毒辣。 她纳闷了,若说这是做戏,那也做得太好了。 「你真是苏妩?」她不确定地问。 阿紫咋唿道,「大胆,我家小姐的名字怎是你这个奴婢能直唿的。」 璃王喝道:「放肆!」 阿紫吓得噤声。 苏妩用眼神示意阿紫别再开口说话,她们来是赔罪的,哪能上手就得罪别人,再添新仇,她镇定自若地作揖道,「殿下息怒,这丫头平日里被我宠坏了,没大没小的,更是有眼无珠,识不得殿下的侧妃,望殿下见谅,回去后我定会严惩。阿紫……」她口气严厉地教训道,「还不快向殿下的侧妃赔不是。」 侧妃!? 哪来的侧妃? 雨默听了直发愣,璃王倒是平静,不过眉头皱了一下。 阿紫知晓若是现在不赔礼的话,肯定会有更大的苦头吃。 「阿紫向侧妃娘娘赔不是了,请侧妃娘娘大人有大量,莫与阿紫计较。」她低垂着头,显得很诚恳,但暗里做了个鬼脸。 「不是,我不是侧……」 雨默这才反应过来她们口里的侧妃是自己,刚要纠正,璃王打断了她的话,「你此来意欲为何?」 「自然是来赔礼的!」她释放妖力从自己的储物结界里拿出准备好慰问礼品来。 雨默满脑子的疑问,一直盯着苏妩看,这女子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应对都与昨日的不一样,尤其对上她的眼时,眼里都是笑,温润地宛如玉石一般,看着不像是装的。 「你还没回答我,你真是苏妩?」 「如假包换!」苏妩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 「你可有孪生姐妹?」她想到了这个可能。 「家中确有一个妹妹,但不是同母所生,小我五十来岁。」 「与你很像?」 「既然是姐妹,自然是像的,但要说一模一样,却是没有。侧妃娘娘为何如此问?」 「哎?侧妃……我不是侧妃……」这称唿停在她耳里着实不舒服。 「不是?」苏妩下意识地看向璃王。 她当然知道雨默不可能是侧妃,但看璃王对她关切无比,相信在心中是有些地位的,估摸着早晚是要收进房里的,若以姬妾称唿不太礼貌,这才用了侧妃的名头,刚才喊的时候,璃王没有纠正,相信他已有纳她为侧妃的想法了,其实端看他那么宝贝她也能猜到了。 问题是这姑娘竟然不承认自己是侧妃,着实有些奇怪,外族女子,除非是王族或是有名头的贵族做个侧妃倒也符合身份,但看她的样子……测了测没什么妖力,贵族和王族似乎都搭不上边,想做璃王的侧妃就有些不够资格了,她会那么称唿,也是想缓和一下气氛,好叫她高兴一下。 她不能确定这女子是有自知之名呢,还是……莫非别人都误会了,她不是璃王的女人?可璃王对她的关怀不像是做假的。 「默默,躺下。」 「躺什么,话还没问清楚呢。」雨默看向苏妩,「苏小姐,老实说你与昨日欺负我的人不同。」 虽说装也是能装出来的,但她眼中的清澈让人一眼就能望到底,毫无半点浊气,与她对话时也极为坦然,目色没有一丝一毫的晃动,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看眼睛就能识得一个人。最重要的是昨日欺负她的人显然对璃王有情,欺负她的理由多半是嫉妒,她却是从进来开始就没怎么正眼瞧过璃王,也就行礼和说话时瞧上一眼,绝对的目不斜视,毫无一丝爱慕之意。 「侧妃娘娘能这么说,苏妩真是高兴。」她轻笑地看向璃王,「璃王殿下,苏妩此来便是想与您解释昨日的事!」 「说了不是侧……」 璃王抢先一步开口,「默默,躺下,你伤还没好。」趁机凑到她耳朵边道,「这侧妃的身份如今你用着正好,省得再被人欺负了去,且让她这么喊着,反正又不是真的,你怕什么?」 「可是……」她听着刺耳啊。 「没有可是……躺下,小心伤口裂开。」他转而看向苏妩,「你是想说昨日之事是有人用了你的身份干的。」其实他与雨默一样,见了她后也生出了疑惑。 「正是!我虽如此说,但也没什么证据,想着误会不能加深,便亲自来了。」 「你可曾与人结怨?」既然是借着她的容貌来的,必然是要她背锅,不是有仇就是有怨。 「或许吧!但也极有可能是想一石二鸟。」 璃王拧了拧眉毛,「什么意思?」 「欺负侧妃娘娘的人,也极有可能是爱慕殿下的人,因这嫉妒下的手。苏妩多多少少与殿下有些联繫,若是那人连我也嫉了,用我的身份行事也能将脏水泼给我,岂不是一石二鸟。」 风显扬道,「没错,就是这个理。苏妩小姐果然如传闻说的那般是个通透的人。」 「通透不敢当,只是这下手的人毕竟用了我的名义,我也算是当事人之一了,断不能让人随便泼了脏水不是?殿下……」她又恭敬地做了个揖,「既然殿下也相信不是苏妩干的,那能否宽容一二,让我这不懂事的侍女起来,她已跪了多时了。」 阿紫的确还跪着,跪得膝盖都有些疼了。 「起来吧。」 「谢殿下。」阿紫的腿跪得发麻,起来的时候差点跌跤。 风显扬问道,「苏妩小姐可有什么线索?」 她摇头,「事发突然,暂时还没有什么可用的线索不过相信此人很擅长变形之术,不然也不会让所有人都误以为是我做的,且能维持那么长的时间,也算是个行家。」 璃王点头,「的确,如此一来倒能排除一部分人了,变形之术至少也要三尾以上的人才能施法,加上这欺负人的行径,女子的可能性更大些。」 「璃王英明,家父也正是从此方向上查找的。看来苏妩此行没有白来。如今说通了,也好安心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正事办完了,她也该回去看书了。 正要告辞时,雨默喊住了她,「苏妩小姐请留步,我还有事要问你?」 「侧妃娘娘请问,苏妩洗耳恭听。」 雨默看了一眼璃王,「你和风显扬出去,我要和她单独说话。」 「单独?」璃王眯了眯眼。 「你这么怀疑我做什么,我是觉得她能冒着风险过来解释,实属不易,我与她一见如故,想与她叫交个朋友不行吗?你不会连这点自由都不给我吧。」 「交朋友何须单独?」 「因为你在我不舒服!」她这火气从来到狐妖族后就一直是那么沖的,简而言之就是讨厌璃王在身边待着。 璃王并不是拎不清的人,「你倒是胆子大,三言两语就被她说服了,万一她是装出来的,等单独见面了,她砍你一刀,我救都来不及。」 「你不也相信了吗,若她真是欺负我的人,今天来此也太唐突了些,你看人家长得多温婉,看着就是个好的,能那么大胆地来与我解释,说明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你少在那小鸡肚肠。我忍你很久了,你出不出去,你不出去的话,我出去。」她作势就要下床。 璃王拿她没辙,虽疑惑她如此做的目的,但又不好在这时候忤了她的意愿,万一闹得不肯吃药了,心疼的就是他。 「好,我出去,但只需一会儿。」 苏妩惊讶于雨默对璃王的态度,一双蓝眸起了一些微妙的波澜。 璃王走后,雨默道,「苏妩小姐,你这丫头能不能也离开?」 「可以。」 阿紫惊道,「小姐,这女人怪怪的,阿紫担心……」 「出去吧,这是璃王府,谁能伤得了我?」 阿紫被她推了出去。 关上门后,苏妩轻笑道,「姑娘,是否是有事要求我?」她眉目依旧的风轻云淡,可内里的风华让雨默想到了绮罗王后。 果然,她没看错人。 「你猜到了?」听她不称唿侧妃了,就知道她应该是猜到了。 「你与璃王殿下那样对话,不就是给我看的吗?」 「你果然是个聪明人。我的确有事相求!」 「姑娘怎么能确定苏妩一定会帮你?」 「我只是死马当活马医,若是你不帮,告了密,顶多就是让他将我看得更严一些,与现在的处境没什么太大差别,可若是你肯了,我却是找到救命稻草了。」 「姑娘,请说。」苏妩决定先听听再做判断。 「你与璃王是不是有婚约?」 苏妩愣了愣,「为何如此问?」 「你先回答我!」 「说有,算有吧,说没有,倒也真没有。不过是长辈之间偶尔有提及。」 「这样啊?」雨默皱了皱眉眉头,「那你可想嫁给璃王?」 「婚姻大事歷来都是父母做主的,苏妩自然是听父母的安排。」 「你这回答等于没回答,我要个确实的答案,不如我换个方式来问你,以你的身份和地位,怕是做王后都是够格的,你可想做王后?」 雨默知晓这么问有些唐突了,可是她从风显扬的嘴里知晓这苏家的势力不可轻忽,这时候说势力,必定和璃王夺位有密切关系,苏家是个什么样的底蕴她不清楚,但苏妩这个人她看的很对眼,相信能生出这般女子的家庭定然是不俗的。若在王位之争中,苏家成了关键,能让苏家偏向璃王的条件,十有八九会和苏妩扯上关系。 只要事成,女儿便是王后,定会纳入谈判的顶重要的条件里去,看风显扬的态度就很明了了。 倏地,苏妩风轻云淡的模样消失了,换上了一副冷凝的面孔,水蓝色眸瞳泼了浓墨似的深暗。 「看来璃王对你当真是动了真情了,连这等王权之事都没有瞒着你。你到底是谁?你先前问我话时,我探测了一下你的妖力,竟一丁点都探测不到,可你的原型却是夜隼族的鸟妖。」她眼中有了戒备,从知晓自己的父亲有意帮助璃王开始,她就已经决定同样站到璃王这边,是不是要嫁他却是另说,她无意王后之位,生平只想逍遥的过日子,但既然选了站璃王这边,自然要将他身边的人和事理理清楚,省得埋了危险都不清楚,导致一家老小跟着覆灭。 「你别误会,我不是是白羽的人,相反我是他的受害者,和那个什么王,就是璃王的王兄不是一伙的,我也没兴趣做什么卧底的事,我只是纯然地想求你,帮我回到丈夫身边去。」 ------题外话------ 苏妩和针羽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 针羽是执着。 苏妩……她只是懒散。
part 263 找到了帮手 「丈夫?」 苏妩愕然,她竟已嫁入,是个有夫之妇?璃王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竟然看上了别人的女人,这叫她难以置信,更是生出了一份厌恶感,夺人妻子,可不是君子的行径。 她打量着雨默,要说貌美,她不过清秀,要说身段,也没见多妖娆。哦,脑子还是挺聪明的,但还不足以让璃王这般倾心相待,强抢回族吧? 还是说……这女子有着她看不到的特殊之处? 「是真的,我没骗你,我不只有丈夫,连孩子都生了。」 苏妩如遭雷噼般的僵了僵,一双秀眉挤成了一条线。 这璃王的品味,着实让她开了眼界了。 「你可知道璃王是王族,我再贵不过是一个将军的女儿,私放王子的女人,东窗事发了,我这罪过可就大了,且你毫无妖力,山高水远的,你如何能平安回到你丈夫身边去?」 夜隼族与狐境相距甚远,若她妖力强些,腾飞回去,少则三天,多则七八天,路上还能抵御抵御,但她没有妖力,路上危险不说,难不成要走去龙宫,那可不是说走就能走得到的。 「不,你误会了,我既然求你,自然也要考虑到你的安危,路途遥远,我也没那个本事自己回去,我是想求你将我亲手的写的书信送去龙宫。」 龙宫? 苏妩少许舒展的眉毛又拧成了一股。 「为何是龙宫?」她未曾听说过夜隼族与龙宫有来往,倒是与那犬妖族十分相熟。 「因为我的丈夫在龙宫。」 「胡说,龙宫皆是女子,哪来的男人。莫非你的丈夫是龙宫的女人不成。」龙宫因多是女子,偶有女女相好的事发生,与男人那断袖之情差不多,但她想想不对,孩子都有了,她的丈夫不可能是个女人,这样一想她就更煳涂了,拢紧眉宇看向雨默,「你到底是何身份?」 她恐怕不是一般的夜隼族人。 「这个我暂时不能说……」 她虽希望苏妩能帮她,但自己的身份实在特殊,若她不肯帮的话,泄露了出去,难保狐妖族不找她麻烦,若是璃王已是大王的话,倒不用顾虑这么多,如今他是个不受宠的王子,苏家也可能倒戈相向帮着璴王去,这个险她不能冒。与白羽交战那么多次,她深知自己是魅罗的软肋,若成了人质便会让魅罗束手束脚。 苏妩笑道,「你既然不能坦诚相告,我又为何要帮你?我是狐妖族人,若不能判定利弊,我断不可能帮你。」 「这点你大可放心,我求你的事断不会害了狐妖族的。」 「口说无凭,那些个奸佞之徒害人前也常这么说,我不是三岁小娃娃,若不能由我自行判断,这个忙我不会帮。」身为贵族子女,理应护族,以族之根本为己任,断不能因为同情办了不该办的事,这天下因一念之差造就憾事的事多了去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她苏妩可不想做狐妖族的千古罪人。 「你看我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害了你和你的族人?你是女人就应该明白,被逼离开丈夫和孩子的痛有苦。」 「你若想用此博取我的同情,免了,我不吃这一套。若不能坦诚,这事就别提。告辞。」 「哎……你别走啊!」雨默急了,好不容易抓到这么一根救命稻草,她不能就这么丢了,「你等一下,我说,我说于你听,不过就是我说了,你也未必会相信。」 「只要你肯说,我自会判断。」她收回推门的手,转了身子踱步到离床不愿的椅子上坐下,「说吧。但我提醒你,瞎编故事可不好……」 雨默从床上坐起,思忖着要怎么说,这身份怕是瞒不住了,心里顿有些慌,可让她就这么放弃了又不甘心,璃王的能耐她是知晓的,他若要瞒着魅罗必定就能瞒住,其他的倒不担心,最担心的是璃王为了能得到她,干脆来招诈死,让魅罗误以为她死了且全推给夜隼族,魅罗必定会为了她找白羽復仇,他爱她如此深,到时必定丧失理智,等犬妖族和夜隼族两败俱伤了,狐妖族就能坐收渔翁之利了。 「苏妩小姐,在说之前,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 「你对璴王是怎样的看法?」她必须先确定苏家没有帮璴王的可能。 「身为臣子怎可妄议王子,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 她虽未有明说,脸上的表情却有一丝轻视,可见她对璴王的印象并不好。 「我换个方式问你,你是否会嫁给她?」 「这与你要说的话又什么关系?又何故对我嫁人的事那么上心。」她之前还问了她是否会嫁给璃王,现在又问璴王,让她拿捏不准她存的是什么心思。 「自然有关系,我需要确定你日后不会站到璴王那边。」 璴王和白羽是一伙的,让他知道她在狐妖族的话,一切就完了。 「你刚才说要我坦诚相对,如今我也需要你的坦诚。」 苏妩斟酌了一番后道,「你这旁敲侧击的问我是否会站在璴王那边,倒是让我生出了一些怀疑,难不成你是在为璃王摸我苏家的底,在故意诓我吗?」她目色一晃,竟生出了一丝敌意。 「不,你误会了,我与璃王绝不是那种关系,我不喜欢他,一丝都不喜欢,是他一厢情愿,我只想离开这里回到我丈夫身边,但我的丈夫与璃王确实有着一点关系。」 结盟这关系可不是一点点的关系。 「你的话更让我听不懂了,你的丈夫怎会和殿下有关系?」 「这与我的身份有关,所以才会想知道你是否会站到璴王那边,因为我要确保我的族人不会有事。」 「你的族人?夜隼族?」 「不是,我与那无恶不作的臭鸟妖一族没有半点关系。」许是话说得多了,有些渴了,倒了一杯水喝,又继续道,「白羽和璴王现在是一伙的,这事想必你应该知道吧?」 苏妩点头,她虽很少出门,也不与人来往,但亲爹算是权臣,常与她说起族中的事,她耳濡目染,自是知晓的。 「我的族人和白羽是死敌,我也受过他不少迫害,因此我的丈夫与璃王有结盟之情。」 「你是在告诉我,璃王殿下不只是夺妻,夺的还是兄弟的女人。」 既结盟了,两者自然与兄弟无异。 「是啊,很可气吧,他简直卑鄙无耻下流。」雨默忍不住骂道。 苏妩喝道,「放肆!」 璃王再怎么说也狐妖族的王子,身为子民怎能让别人辱骂他。 「我说的都是事实,不是恶意造谣,也是因为此我才求你帮助,你若将来势必是要嫁给他的,那他就是你未来的丈夫,丈夫犯了错,你这当妻子的是不是该补救一下。」 「你又怎知我一定会嫁给璃王?」王后的位置并不是她渴求的东西。 「你是苏家的大小姐对吧,你爹爹很疼你,风显扬昨日来时就与璃王说了你许多事。当然啦,我算是偷听到的,尽管不是很清楚你家到底是什么身份,但也能猜出一二,必定尊贵极了,我也有听到,璃王的母亲,也就是王后非常钟意你。看你的品性和容貌也是王后的最佳人选,璃王将来做王的话,你是王后的机率太高了。」 「你倒是看得起我!」 苏妩端坐在椅子上就像一副美人画,高洁又尊贵,这样的女子怎么看都是要做王后的。 雨默又道:「我心知你对我的身份好奇都是为了你的族人着想,可同样的我也要为我的族人着想,你是从哪个层面看事情,我也同样是从哪个层面,这么说,你可明白?」 她还是不敢透露自己的身份,只能隐晦的说。 苏妩到底是个聪明的人,立刻就明白了,眼中波光一起,思量了几许后,渐渐淡去,「好,我帮你。」 「真的!?」雨默欢喜地亮了眼睛。 她点头,「但在之前,我需要姑娘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你可有把握安抚得了你那夫君的怒火。」 「哎?」雨默怔了怔。 她笑道,「结盟的事非常重要,若是因为你的事导致结盟破裂,得不偿失,还不如不送这封信。」 夺妻之恨,可是一个影响男人自尊的问题。 「哦,这个啊,你放心,他很听我的话。」 「即便你身在狐妖族多日,清白已毁,他也不会恼?」 雨默喷茶道:「璃王没对我做什么。」 苏妩表示怀疑,「哦,没有吗?可是你的夫君未必会这么想。」 人都夺走了,不马上睡一睡,有违常理,就算是真的,但有几个男人会这么想,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芥蒂在的。 妖虽然没有从一而终的概念,但妻子被人睡了,总是一件不体面的事,传出去也不好听,毕竟是戴了一顶绿帽子了。 「你放心,我的丈夫百分百的会相信我,只要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那……我就放心了。」 ** 谈了一会儿后,璃王就来催人了,雨默此时还没来得及写信,又要斟酌怎么写才能让魅罗不至于怒髮冲冠,所以信的事还得缓一缓,先将苏妩送走。 待她走后,璃王进了寝殿,一双眼充满了探究。 「你看什么看,难道我就不能交个朋友?」 「你和她聊了什么,聊完了面色这般好。」 雨默窒了窒,「没什么啊,就是聊些家长里短的事。对了,我约了她下回见面,你不会不让她来吧?我可告诉你,你这府邸闷死了,我早晚憋出病。」 他突然倾身过来,将她压在床上,神色有着警告之意,「你想见便见,但最好不要做些让我不高兴的事。」 「聊聊天,看看书,你有什么好不高兴的。走开,你压着我的头髮了。」她未有绾髮,他压过来的时候手掌正好压住了一缕头髮,使得她想别过脸时扯疼了头皮。 璃王放开了她,端坐在床沿上,问道,「府里那么多侍女,你都没兴趣搭理一二,怎么一个苏妩让你那么看得上眼。」 「好看!」她钻进被窝里,往墙角缩了缩,「这么好看的女子在身边,你竟然都不动心,你眼睛是不是有问题?」 「没你好看!」 雨默咳了一声,这应该算是一句情话了吧。 「怎么不说话了?」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话好说。你这种啊就是典型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西施是谁?」 「……」还是魅罗好,到底去过人界,该知道的都知道,「不与你说了。我喝了药犯困了。」 璃王出了寝殿后,门外站的风显扬便凑了上来。 「殿下倒是好福气,这两人竟成了朋友了。看来日后妻妾和睦啊。」 「哪来的妻妾!」他想要的只有房里的这个女人。 风显扬板正了脸孔道,「你莫不是真的认为这丫头能做你的王后。」 「有何不可?」 「她是犬妖王的女人,如今你与犬妖王结盟,你不怕他倒戈吗?」 「他若不知道,又何来的倒戈。」 「纸是包不住火的。」假苏妩能知道他带回了一个女人,可见这在族里已不是秘密,平民里或许不清楚,贵族一派肯定都知道了,「你说你当初怎么也不好好遮掩一下,现在好了闹得人尽皆知了,你还打算怎么瞒。」 「那也是族中知晓,传不到外头去,等她的真身来了,魂魄归位,现在的这具身体就无用了,到时对外宣称病死,办个葬礼,也就揭过去了。」 他是王子,身边眼线太多,有些事再怎么藏也是藏不住的,好在雨默现在的样子犬妖王并不知道,如此一来便很好解决。 「你真打算让宝儿去龙宫偷她的本体?虽有变形术,但变作谁,谁又能不引起怀疑?」 「阿乌和达达最好的人选。他们两人是犬妖王的心腹和近身侍卫,若去夜隼族的话,这两人必定会跟随。宝儿只需化作其中一人,去到龙宫,告知暮云公主已找到她的魂魄,需要本体去接应,自然就能将她的身体安全无虞地偷出来。」 「原来你早就都计划好了?」这一步步显然都是精心策划过的。 「自然,我既认定了她,就不会让这件事出什么差错。只是眼下倒有一个比较难办的地方。」 「什么?」 「饕餮!」 「凶兽饕餮?哦,我想起来了,宝儿说过,这丫头也不知是走了什么运,竟能让饕餮认她为主。这么说来,是真的,不是他胡诌的。」 璃王点头,「饕餮对她极为忠诚,宝儿若是要偷她的本体,饕餮势必会跟着一起走。」 「那不是很好嘛,饕餮可是凶兽,是极大的战力,若能为我们所用……」 璃王打断道,「若是让她与饕餮汇合,她恐怕会利用开神毁了我这璃王府泄恨。一旦如此,即便是你我联手也未必能讨得了便宜。」 「真有那么厉害?她不是人类吗?」 对于风显扬,璃王是极其信任的,所以一些事都没有瞒他。 「这就是她的特别之处。」他一双紫眸暖了起来,柔化了冷硬的面容,「总是能让人又吃惊又折服。」 风显扬见他这副面容就明白他是情根深种了,心里不禁有些担忧,用情太深对于一个王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你可知道强扭的瓜是不甜的。」 「你当年不一样痴缠着宜儿,痴缠了多少年,我都记不清了,既然你能,我为何不能。」 「我与宜儿不一样,宜儿心里总是有我的,可她……」 「我不喜欢听这话,没有,也能变的有。」 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她。
part 264 风云诡谲日 「你当真想清楚了。如今外头的人只以为你是一时兴起收了个姬妾,闲谈几日也就淡了,可若是你要娶她便不同了。若王后知道……」 王族养几个姬妾并没什么,但是侧妃正妃的人选是不能随意的。 「她不会关心这些。即便让她知道也无事。」他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迎娶雨默,这时候迎娶她只会害了她,先将她养在府中,培养感情才是目的,「待到登上王位,又有谁能阻拦我?」 「你呀你呀,以前我怎不知你是个痴情种,还以为你对女人毫无兴趣。」 「你如今知道了,可是还想劝我。你那干坤刀年少时没少欺负我。」 风显扬为人刚正不阿,年长他几百岁,但也没老到哪去,却时时端着长辈的架子对年少时的他和宁宝说教,像个古板的书院先生,但自从娶了宁宜后,性子倒是有了些变化,不会老捉着一个点不放了。 风显扬抽了抽嘴角,「今时不同往日了,正要和你打,我未必讨得着便宜,破了衣服,伤了身,也是徒增烦恼。罢了。你素来做事有条理,这事既然你已决定,我便不会多管。只劝你一句,待到放手时就放手吧。情这个字比任何利器都能伤人,得之是幸,不得则是命,你且和我说说,那饕餮你打算怎么唬弄?」 璃王眸光一闪,「炼妖壶!」 「和炼妖壶有什么关系?」 「饕餮的本体封印在炼妖壶中,出不得此壶,只要将炼妖壶与她隔离开来了,它便无法与她一起行动。」 「还有这等事,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么说来炼妖壶也算是这丫头的?」 「嗯!」璃王笑意绽开,「如何?我是不是很有看女人的眼光?」 「你就自卖自夸吧,这看女人的眼光好有何用,重要的还是时机……那丫头早被人捷足先登了。」 说完,璃王的脸色就不好看了,这一刀够狠的,戳到他的心尖了。 风显扬见状忙改口道:「不说这个了,说说你打算怎么隔离炼妖壶?我也好帮你品品这计策有什么漏洞没?」 风府与他是一条船上的,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万不能出差错。 「倒也不难,只需借一样物件就行!若借不到,也有其他法子,她刚诞下孩子,若是让饕餮保护这孩子,怕是它也会肯的,不过总得有个准备,一计不行,还有后计,你可愿意帮我去苏府借一借封魔之盒。」 「要我去借倒也无妨,可这情你打算怎么还?」 「去借盒子的是你,又不是我,要还也是你欠的情。」 风显扬的脸皮子顿时僵了僵,「你小子真是什么都算计好了。」 ** 夜隼族。 雨默已失踪了多日,从知晓后鹤姬便坐立难安,她暗中派人去森林,都将森林翻了个了也没找到雨默,在白羽面前她矢口否认是自己放了人,因这事两人已冷战了数日,她知晓瞒不了他的,不过是想报一下恩情,谁知道好事成了坏事。 绿莺安慰道,「小姐,许是犬妖王派了人将她接走了也说不定?」 「若如此,她必定会留下口讯让你我知晓,可你在洞中有否找到她留的只字片语?」 绿莺摇头。 「那就是了,她必定出了什么事。」她越想心里越不安。 「小姐,您也别着急,小心伤了身体,您大病初癒,还需好好将养着,这几日为了雨默小姐的事,您是吃不好,也睡不好,人都瘦了一圈了。」 鹤姬扶了扶额,「我如何能不急,她不见了,要是犬妖王来要人了,阿羽怕是有理都说不清了。 「那森林都是些寻常的小动物,没什么危险的,或许……或许雨默小姐找到了什么法子……」 「她能找什么法子?就是有法子,也不可能不告诉你我就走了。绿莺,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阿羽就会成为替罪羔羊。」若是无恙还好,若是死了……她一想到此背嵴便发凉。 她擅自放了雨默已是毁坏了白羽的计划,但放时她就想过,只要雨默回到犬妖王身边,也算是给飞凰积了德,两族的干戈还能缓缓,可是现在人没了,她就是亲自去对犬妖王解释也没用,他是绝对不会信的,反而会激怒他。 「小姐身边的人也就我和阿大,靠我们两个怕是找不到人了,小姐不如去告诉大人,这件事就是您想瞒,也瞒不了多久。大人那么聪明,恐怕早就知道了,不过是爱着小姐,没有揭穿罢了。」 「我自然知道他是在等我亲口承认,可是现在……天吶,我原是想报恩来着,如今却是给他添了一个麻烦。还有什么脸面告诉他。」 她没有这个勇气,可是再没有,她也必须去说,希望能将伤害降到最低点。 晚上待白羽来时,她屏退了所有人,当着他的面便要跪下。 「鹤儿,你干什么?」他伸手扶住她。 「阿羽,我……我……」她吸了口气,「你怪罪我吧,你猜的没错,是我放了她。」 「先起来!」他扶着她到椅子上坐下,对于这件事他早就想到了,身边都是自己的人,除了她,没有人有这个胆子放人,他也能想到她放人的理由是什么,知道是她放的人后,他就断定那丫头没有离开夜隼族,必定是藏在哪里了,他不说,只是不想与她闹得不愉快。 「她可是不见了?」 鹤姬一惊,「你……你原来都知道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若是以前,你身边有的是人,或许还能瞒上我一阵,可现在你身边能用的人堪堪几个,若我还看不出来,岂不是昏庸无能。」 「那……那……你是不是已经找过了?」她满含希望地看着他。 他笑道,「若是找到了,你可还要放了她。」 「我……」她哑然,过了好一会儿后才说道,「她是我和飞凰的救命恩人,我实在无法伤害于她。阿羽,我知道为了我,你什么都肯做,可是乌鸫死了,燕秦也死了,我的仇也算报了,如今我们的孩子也出生了,我很满足,我不想再计较了,我们找个地方隐居好不好,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好吗?」 难产时,她差点死去,在死亡的边缘游走时,她想明白了一件事,仇恨再滔天,也比不过他的安危,她不想他再为了她伤害更多人的性命。 「鹤儿,你以为隐居了就能安生了吗?」 「可以的,我们走得远一些,去哪里都好。只要能和你,还有孩子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她泪眼涟涟,自从身子开始好转后,她多少听到了一些他所做的事,屠族也好,屠城也好,他会这么做都是为了能给她打造一片安宁的天地,可是再安宁的天地若没有他陪伴也是枉然,「阿羽,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他无声,面色看不出波澜,可握着她的手握得死紧。 早已来不及了。 山海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可是他已得罪了太多的人,再没有抽身的可能,即便真能抽身,他与轩辕剑尚有约定,若是违约,它也不会饶了他。 他并不是怕,只是自己筹谋了许久,有些事已不是想走就能走得了的。夜隼族明里尊他为族相,可是暗地里的势利依然存在,一旦抽身,他们便会倾巢而上,他怎能让她遇到危险。 「鹤儿,你让我再想想……」他用手指抹去她脸颊上的泪,「我说过的,什么都交给我,你只需在府中好好和飞凰在一起。」他的生命里已多了另一个重要的人,要他放弃,真的太难了。 「你愿意考虑就好……那……雨默姑娘的事……」 「她只要还在夜隼族,我便能找到,你无需担心。」他敢断定这丫头一定是被人劫走了,至于是谁却是没有任何线索。 「这么说,你也没找到她……」鹤姬的心顿时一紧,自责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擅自做主的,这下怎么办,若是犬妖王上门来要人。」 「他上门来要人,我就要交吗,在他眼里心里,人就是在我这,只要存着这个念想,在与不在都一样,我依然可以用她要挟他。」 「阿羽……」她不认为这么做是明智的。 「别想那么多,交给我吧,你的夫君并不是无能之辈。来,多吃些菜,你这几日晚上一直在咳嗽,怕是思虑过度了,想开些。那丫头比你想像的要命硬的多,运气也够好,指不定随着什么人去哪里逍遥了。」他尽可能安慰她,她这身子不好好调养是不行的,现在不过是看着面上好,实则内里仍是差得狠。 为此,他一定要得到神农鼎……只要她安好,他无所谓变成什么样。 世间的事风云诡谲,就是能隐居,又能安全到哪里去,不如创造一个新的天下来得更稳妥,都到这一步了,他不能退了。 晚膳过后,他回了自己的府邸。 黑翼已在书房等候多时,「大人!」 「如何,查到些什么?」 「探子回报,犬妖王已在两日前从龙宫出发,算算路程,恐怕后日就会到了。」 「来得倒是快,这么说的话,辰光已经被捉了。」 「是。」 白羽跪坐在案几前,指尖相对,「宁宜是否还在?」 「在,一直在千鸟居山上守着。」千鸟居山是抵达夜隼族的唯一路径。 「璃王呢?」 「未曾见过……」 「这就奇怪了,宁宜是他的左右手,也是近身护卫,没道理她在,璃王却不在的,那宁宝可在?」 「回大人,也没有看到此人。」 「都不在……」白羽的眉宇蹙了蹙,而后嘴角微微上扬,噙了一丝笑,「我早该想到了,这世上还能有谁比狐狸更狡猾!黑翼,让青翼去一趟狐妖族。」 ** 魅罗披星戴月的赶路,一刻都不敢停,在路上恰巧碰到了去往龙宫的蜀都一行,蜀都得知雨默的魂魄被摄走后,人都狂躁了,与魅罗差点打起来,若不是针羽的伤耽搁不得,雨默还等着人救,两人恐怕能打伤一天一夜。 雨默虽不在龙宫了,但神农鼎在,有它就必定能救得了针羽。 篝火旁,针羽昏睡不醒,蜀都不眠不休地照顾着,身上的伤口依旧流血不止。 卜芥做的补血药丸子,每日都要餵她吃好几颗,因伤势沉重,她无法自理,吃食都是蜀都掰开她的嘴灌进去的,都是流食,吃完了,两人身上都是食物残渣,少不得又要清洗一下。 多吉在一旁守着针羽,靠他微弱的灵力撑着她的生命。 蜀都清洗干净衣服后又怨怼上了魅罗,「你倒是有本事,连个女人都保护不好。」 「你好像没什么资格对我说这句话。」 两人就是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谁。 「你打算就这么冲去找白羽?」蜀都不认为白羽会将人交出来。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眼下要紧的是带针羽回龙宫,治好她的伤。」雨默虽然不在龙宫,但饕餮是炼妖壶的主人,由它中间穿线,说不定神农鼎能破个例照拂一下针羽,若是饕餮不行,还有多吉,双管齐下,总会有办法的。 「这不用你说,待针羽好些了,我也会去夜隼族。」 「你来做什么,有这闲情,不如好好宽慰针羽,你该知道她对你什么心思。」 「她救了我,我很感激,但这不是我娶她的理由。」 「默默是我的女人,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你要想绝后,我也不拦你。」魅罗取了几根干柴,将它们扔进篝火里。 柴火噼啪作响,烧得火更旺,让蜀都的瞳眸染上了一层红光,蜀都没说话,只是偶尔回头看一下针羽,要说真没牵绊是不可能的,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有着很深的感情,但他能确定那不是男女之情,可是如今她为了他受伤,大可以要他为这事负责,她却是没有,这点倒让他有些愧疚了,这几天他一直在思考这件事,一个是这辈子都恐怕得不到了,但却是他心里的执念,另一个情深似海,他似乎也负不了,经此一伤,针羽的妖力必定大为损伤,这伤怕是也要养个好几年。 「若你是我,你会这么选?」这问题本不该问他,他却没头没脑地问了出来。 魅罗甩了个酒壶给他,「你问我,岂不是找气受,我不是你,答案自然不同,你不如去喝酒,等醉了,或许就有答案 了。」 有时候,醉生梦死并不是一件坏事,可以逃避,也可以更认清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 翌日一早,蜀都和魅罗分道扬镳,烛龙、赑屓,毛球跟着魅罗去了夜隼族,其他人则与蜀都去了龙宫。 同一时刻,化作达达的宁宝也到了龙宫,一到便去见了暮云公主,狐妖的变形之术很难让人看出破绽,宁宝又与达达在犬妖族多有接触,他的喜好,动作,说话的语调,学得极像,加上焱火兽的花蕊,这与其说是变形,不如说是复制了一个同样的人出来,暮云公主对他的身份深信不疑。 「你怎得回来了,莫非魅罗已经到了那夜隼族了?」 「是,王连夜赶路,早了不少时候,到了夜隼族后,查到元神与本体若是距离近的话,可能会有共鸣,容易找到王后的魂魄,故让臣连夜赶回,将王后的本体带走。」 「这……可以吗?雨默的身体在御龙池里泡着,若是离开,会不会有损伤?」 「无妨,请公主准备一个箱子,蓄满御龙池水,相信有同样效用。」 暮云点头道,「对,这是个好法子,你稍作等候,我让横艾去准备。」 「谢公主。」
part 265 九龙魄之源 横艾准备好蓄水的箱子后领着变作达达的宁宝去了御龙池。 宁宝表面上看着很镇静,内心却在打鼓,暮云公主这关是过了,接下来就是饕餮了,即便变形术极为完美,他仍是有些担心会被饕餮识破。 饕餮盘坐御龙池边,见是达达,惊道,「猫小子你怎么回来了?」 「王已抵达夜隼族,正与白羽周旋,需要王后的身体与魂魄共鸣,故让我将王后的身体带去夜隼族。」 「这么快就到了?」饕餮并没有怀疑,只是觉得魅罗的速度有些快。 横艾命人将蓄水的箱子抬了进来,开始灌水,雨默身上那只蛋还粘着,刚刚和自己亲哥哥打过一架,大概是累了,睡着了,抬雨默身体的时候它没有任何动静。 达达不清楚这蛋是怎么回事,又不敢问,倒是横艾提了提,「这蛋也要带走吗?」 饕餮道,「这蛋从出生开始就一直粘着丫头,我已经试过很多法子了,但都没法让它离开。」 「若是一起带走会不会有危险?」 「这蛋守着丫头的一魂一魄,不带走才是危险。」 横艾想想也对,便命人将雨默和蛋一起抬进箱子里。 宁宝打量着黑黝黝的蛋,谨慎地问道,「这一路遥远,会不会碎了。」 「不会!这蛋壳硬着呢,就是用石头砸都不会碎,只要不离开丫头,它就不会闹。」 宁宝在心里腹诽,殿下只让他带走丫头的本体,如今却多了一颗蛋,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隐忧。 饕餮以为他是担心,拍拍胸脯道,「有我跟着你怕什么,你只管带路,丫头和蛋的安危你不用担心。」 「有劳饕餮大人了。」宁宝作揖。 变形术的时间无法保持一日,他必须尽快离开,免得引起怀疑,他摸了摸藏在袖袋中的封魔之盒。 这封魔之盒是苏家的家传至宝,外观极为普通,就是个不起眼的木盒子,但凡是有妖力或是灵力的物件放入盒子中便会被封住力量,古来是用于封印魔物的东西,与召唤师所用的干坤袋有异曲同工之处,是风显扬连夜从苏家借来的,他必须找准时机将炼妖壶和神农鼎放入盒中。 雨默毫无声息地躺进了蓄水的箱子,大小刚刚好,这御龙池的水是温暖的,隐隐流动着七彩斑斓的光波,至于那蛋被放在了雨默的肚子上。 「盖上盖子吧!」 「是,将军。」 「等等!」宁宝道,「王后脖子上的炼妖壶和神农鼎还是取下的好,这路上颠簸,万一划伤了王后的脖子就不好了。」 「达达将军真是细心。」横艾笑道。 「王后是我犬妖族最尊贵的女人,更是王的心头宝,我自然责任重大,要保得她的安全,若是真划伤了,王见了,必会要了我的命。」 「是这个理。」 饕餮道,「那就拿,可放哪?」 这问题正中宁宝的心思。 「来时,我随意找了个木盒子,放里头吧,走时存在我的储物结界里也安全,就是委屈饕餮大人了。」 饕餮瞄了一眼那木盒,平平无奇,看着还有些旧,不过这时候它也不会计较那么多,守在这里多日,它每天都想着怎么宰了白羽,现在能有机会去夜隼族,自然求之不得。 「行啊!那我回炼妖壶了。」 宁宝松了口气,刚才就怕它瞧出端倪来。 饕餮回到炼妖壶中后,横艾将雨默脖子上串在一起的神农鼎和炼妖壶取了下来交给宁宝。 宁宝当机立断,立刻将它们放进了封魔之盒,然后轻声默念了一个诀,封魔之盒立刻放出妖力无声无息地将盒子锁死。 万事俱备,他可以走了。 他挥了一下袖,将整个蓄水的箱子放进了自己的储物结界。 「横艾将军,我这便出发了。」 「路上小心。」 待他出龙宫时,远远便看到了蜀都一行人,心里暗叫不妙,立刻换了条路,找个地方将自己藏了起来,找准机会再开熘。 蜀都走在最前头,一直护着担架上的针雨,因此没法现他,跟着引路龙宫侍卫往暮云殿走去。 突然,伏羲琴闪了闪光。 多吉感应到了,问道,「二哥,怎么了?」 「有小主人的气息。」 「啊?」 伏羲琴窜到空中,但那股气息又消失了。 「二哥,你快下来,暮云公主来了。」 伏羲琴因找不到那股熟悉的气息了,失望地飘落了下来,暮云公主见它平安归来,喜极而泣,「你总算回来了。」 「我只是去救我的大哥和三弟,你无需紧张。」 「大哥和三弟?」暮云公主一头雾水地愣了愣。 「就是你眼前的这个男娃娃,他是女娲石转世,还有他怀里揣着的崑崙镜。」 暮云一惊,立刻将注意力放在多吉身上,「你是女娲石?」 多吉恭敬地作揖道,「多吉见过公主殿下,我的确是女娲石,不知道现下我姐姐可好?」 「你姐姐是谁?」 「就是犬妖族的王后,我知道她失去了魂魄,正躺在龙宫的御龙池里,不知道能否去看看?」这一路急赶,他是迫不及待想要见雨默。 「你们来的不巧,雨默被达达将军带走了。」 「什么?」蜀都骇然,「我们来时刚和达达碰过面,他怎会会回来?」 「哎?」暮云又一愣,「可是先前的确是达达将军来了,说是魅罗已到了夜隼族,需要雨默的身体与魂魄共鸣……」 「不可能,昨日我们刚和臭狗碰过面,眼下他估摸着还没到夜隼族呢,达达一直随在身侧,若是要回来,也该和我们一同回来。」 暮云听闻,面色便是一白,「那刚才来的人又是何人?」 「他人现在在哪?」 「和你们前后脚,他刚走,你们就回来了。」 蜀都心知不妙,立刻腾飞入空,「刚走的话还赶得及,我去追!」瞬间他就消失了踪迹。 这时,横艾焦急得跑了过来,「公主,不好了。」 「又怎么了?」接连有事,让暮云公主的心跳得厉害。 「御龙池的水变色了。」 「什么?」那七彩斑斓的御龙池水万万年来都是一个色调,从未变过。 两人立刻赶去了御龙池,果然池中的水变成了浓稠的黑色,再不剔透,也再不七彩。 「快去请天行来。」 天行便是看管御龙池的府掌。 天行赶来后,一见池水,大惊失色,唿道,「公主,这水死了。」 「死了?何意?」 「御龙池乃我龙宫歷代护龙神兽逝去后保留灵力的所在,其中之源头便是九龙魄,是远古神兽九头龙的元丹所化。如今……如今没有了。」 源头没了,这水自然就『死了』,失去了该有效用。 「没有了,又是何意思?」 「就是……就是被吸走了。」 「谁会吸走它?」这元丹就是身为龙宫之主的她,也是无法吸走的。 横艾道,「公主,之前还无事,偏是犬妖族王后走了,这水就出了事,怕是被她吸走了吧。」 雨默在御龙池里躺了多日,也是靠着这池水护着本体,众人本来就很惊异她非龙宫人,为何池水会对她有效,如今想来便是这九龙魄的关系了。 暮云踉跄一步,只觉得头重脚轻,差点厥过去。 失了雨默不算,连御龙池的水都失去了效用,这个损失太大,她实在无法接受。 站定后立刻喝道:「来人,快去追那个假扮成达达将军的人。」 ** 宁宝熘出龙宫,加快了腾飞的速度,但到了苔藓山,他势必得下来走,他心知现在还不安全,必须离了龙宫范围才能无忧,蜀都追出来后也落在了苔藓山上。 宁宝知晓后,又隐藏了自己踪迹,但想想又不好,光是藏着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正绞尽脑汁想办法如何逃脱时,身后出现一个人,吓了他一跳,回头一看,惊道:「姐夫?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担心你,让你一人来,我总觉得不能安心,所以你走后我就跟着来了。如何?人偷到了吗?」 「偷是偷到了,可遇到了个大麻烦,走时正好碰上了狼妖王一行,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他竟追了过来。」 风显扬蹙了蹙眉,临危不乱道,「你先走,我想办法拖住他。」 「不成,你若露了脸,岂不是让他知晓是我们狐族干的。」 「你傻了,你能变形,我就不能了吗?」 「哎?」 风显扬推了他一把,「你赶紧走,别的无需问。」他山人自有妙计。 「你可要小心,要是出了事,姐姐非杀了我不可。」 「走吧!」他推出一掌,送了他一程。 蜀都察觉到了气息,立刻奔了过来,与风显扬撞了个正着。 此时的风显扬已用了变形术,化作了一只鸟妖,蜀都一见,立刻咬牙切齿,「又是你们这帮臭鸟,快将雨默还回来。」 风显扬未有回应,直接出招。 「你找死!」蜀都同样杀了过去。 两人打了几十招,难分胜负,横艾带着一群人赶到。 风显扬估算着敌我双方的人数,知晓再战,必输无疑,立刻收手撤退,只要离开苔藓山,他的速度便不会输给任何人。 「追!」 一路追赶,终是出了苔藓山,风显扬化作鸟妖以极快的速度往夜隼族飞去,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蜀都没追到人,气得扬手挥出妖气,震得苔藓山震动了几下,「白羽这个混蛋,竟然连这种招数也会使,真是防不胜防。」 「狼妖王,现下该如何?」横艾已经急得脸都青了。 「你派一队人马立刻去夜隼族,务必将这件事告诉犬妖王。」他如今要照顾针羽脱不开手,突然想到雨默的本体被偷走了,那饕餮应该跟着,可为何饕餮没有动静,他烦躁地扒了扒头,「眼下只能这样了,你先派人去,我回龙宫和暮云公主商量该如何补救。」 「是!」 ** 夜隼族的族相府内,白羽画了一副阵法图,盘算着要如何对付魅罗,遣兵布将是他的长项,绘图时已经各种机关算尽,再来便是人马问题了,身为族相,他掌握了兵权,但若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出兵的可能性极低。 「来人。」 侍者推门而入,「大人,有何吩咐?」 「更衣,我要进宫去见女王陛下。」 瑶佳已多日未见他,一见到他来,欢喜至极,顾不得正在用膳,亲自相迎,「你今日怎得来了?」 「有些事要与陛下商议。」 「何事?」她娇态婉约地挽住他的手,「若是政务的事,你别急着说,先看看这册子。」 她递了册子到他手中,顺便吩咐侍女添副碗筷,「你可用膳了?」 「已经吃过了。」他打开册子,里头是大婚的细节——她与他的。他皱了皱眉头,此事他一直拖着,未曾想她竟然自己准备起来了。 「吃了也能再吃,你平日太忙了,来,喝些汤,熬得正是火候,是山鲫。」她亲手盛了一碗奶白色的汤递给他。 他接过后饮了一口,思索着要怎么让她打消婚礼的意图。 「如何,可入味了?」 「很是鲜美。」 「那就好,要是好喝,就多喝些。」她殷勤地拿起筷子给他夹菜,「今日你可能留在宫中?」她已许久未曾与他同寝了。 「政务繁多,怕是不能了。」 她面色冷了冷,「你终日与政务为伍,事事亲为,族中能有什么大事,缓几天又能如何?」 「南山的村落遭了雪崩,难民颇多,都涌向了王城,若是不能马上安抚难民,有恐会暴动。」 「族中那么多臣子,随便派个人去办就行了,你要是不放心他们办事,找个可信的人跟着,再怎么操持下去,你生病了可怎么办?」 他放下汤碗,「臣身子很好,陛下不用担心。」 「真是个榆木脑子,怎得一点不解风情,我问你,你忙成这样,我们婚礼如何说?」 「陛下是金枝玉叶,如何能下嫁给微臣,微臣不配。」他是绝对不可能娶她的。 「你……」瑶佳气得脸都有些青了,「我对你的心思你该明白,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我不管,我已经筹备起来了,你势必要娶我。」 「陛下,难道不觉得这样便很好了吗?」 「我这是给你应有的身份,你怎得还要嫌弃。」她想起了族中最近谣传的事,说他抢了个村姑回府,这事她是知晓的,也派人去族相府探过,为了不惹他生气,她没让人去刁难,不过看看那女子的长相,偷看了几回,容貌普通,身段也普通,给她这个女王提鞋都不配,至于鹤姬,她自然也有探过,但她一直病着,派了巫师去,说是得了传染的病,其他的便没了,也未曾见他去探望过,看着也不像秦燕说的两人有什么私情,想来想去,也就那个村姑有问题了,她沉着脸道,「你可是见异思迁了?是不是那个村姑?」 他若敢说是,她就命人去杀了那女人。 「陛下误会了,那不过是臣去安抚难民时,收留的一个侍女,因手巧才留在府中。」 「那为何你百般不肯娶我?」 「臣说了,臣不配。」 「你是想气死我吗?」为了她,她连身为女王的尊贵都摒弃了,难不成还要她跪下来求他吗? 「陛下不要动气,臣说的都是事实,若臣与陛下成婚,族中必有人不服,恐会引出些事端。」 「乌鸫已经死了,谁还敢对付你?你明明就是不肯娶我。我不管,你不娶,也要娶。」 白羽拧了拧眉,知晓不答应的话,她恐怕闹个不休,只得暂时应允。 应允后,瑶佳什么怨言都没有了,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即便是捏造了个出兵的理由,她也不会问。 翌日,魅罗抵达了千鸟居山。 ------题外话------ 各位亲,女神节快乐哦。
part 266 一再地忍让 风显扬确定无人追踪后恢復了本来面貌,此来一是不放心宁宝办事,怕他出了差错,二来是宁宜,想她还傻傻地守在夜隼族,完全不知道璃王的计划,也不知道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他这个做夫君的自然捨不得,势必要去看一看的。 另一边,宁宝急赶着回狐妖族交差,不敢停留,披星戴月,连吃饭喝水的事都省了。而璃王正在盘算要怎么让璴王按耐不住地闹兵变,想那璴王也不是傻子,知晓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有白羽相帮,又有多个贵族在后头支持他,怎么看,怎么想,最好的方法就是安静地等,要么等老狐王寿终正寝,要么等璃王先动手。 这是个持久战平衡了那么多年,不是想打破就能打破的,所以璃王并没有打算从璴王这边下手,而是他的母妃檀雅。 苏妘被宁宝打伤后在檀雅的寝宫中休息了两日,既是妖,只要不是很严重的伤,恢復力还是很快的。 「姨母!」见着檀雅来探望,她赶紧在贴身侍女芝桃的搀扶下行礼。 芝桃便是那个变形成阿紫的侍女。 「起来吧,巫师说了你还需好好养着,这女人的身子最要紧,伤了一分,便要养三分,你若不好好养着,损了健康,日后如何为璴儿生儿育女,躺着吧。」 绿袖搬了张椅子到床边,扶着谭雅坐下。 「姨母今日怎么有空来了,不是说大王来了吗?」 苏妘毕竟还没出嫁,住在檀雅的寝殿多有不便,此时的住所是寝殿里的一个别殿。 「正午睡呢,过一个时辰才会醒。趁着有空便来看看你,顺便问问你准备何时回去?」 「姨母是要赶我回去?」她知晓这两日璴王便会回来,她正期待着能见到他。 璴王几日前被派去巡视边防,平日里她也见不到他的面,只能等他来见母妃的时候了,为了这个她故意少喝了几碗药,不想那么快好。 「你瞧瞧你脸上的表情,一点藏不住心思,你想见璴儿,直接告诉我便行了。难道我还会不让你见,偏要做那偷鸡摸狗的事。」 她不喝药的事,还是绿秀发现的,听后她就有些不快,本以为将自己的妹妹嫁给苏燿光能笼络他,不曾想母亲是个没用的,生的女儿更没用,儿女情长能有什么用,是能吃,还是能喝?她要的是能帮助儿子的女人,不是这种成天思春的蠢货。 「姨母,我……不敢了。」她慌忙跪下。 「说你几句,你就这副受了欺负的可怜状,做给谁看,以为我会吃这套吗?有这时间,你怎得不学学苏妩?」 说起来,檀雅是很中意苏妩的,要说正妃的人选非她莫属,就是璴王自己也是对她思慕已久,又是苏燿光嫡出的女儿,疼若至宝,无论身份、品貌都是万中无一的,偏偏…… 她咬了咬牙,揪了揪手中的帕子,偏偏那个女人也瞧上了。 不过不要紧,谁赢谁输还不知道呢,她能宠冠后宫便说明有的是手段,一个形似被打入冷宫的王后又有何惧? 「姨母,你千万别赶我回去,我知错了,我只想见见璴王殿下,哪怕隔着门瞧一眼就行。」她从小爱慕着璴王,日日盼着能嫁给他,她自然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是不可能做正妃的,她的生母只是父亲的一个姬妾,还是使了手段才得以进的苏府,极为不体面,若不是靠着眼前的姨母,她恐怕连侧妃也坐不上。 「有什么好瞧的,日后成了亲,还怕瞧不着吗?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想办法帮着璴儿获得苏妩的心。」 她一颤,被泪水迷濛的眼里渗出了嫉恨。 「只要璴儿能娶到她,苏燿光就会是璴儿最有利的后盾,到时璃王就是再有能耐也不会是璴儿的对手。我问你,你想不想璴儿当上王。」 「自然想的,我日日都在祈祷上苍能让殿下早日登基为王。」 「既然如此,你更该舍下儿女情长,专心帮他掳获苏妩的心,等他当上了王,将璃王踩在了脚底下,你还怕没好日过吗?璴儿是喜欢苏妩,但有我这个母妃在,断不会让他少了对你的恩宠。你若是能诞下王子,日后也有可能是王太后,计较如今的这些有什么用?听我的话,赶紧回去,对了,将我准备东西送给苏妩。」 「东西?」她看向绿秀。 绿秀后头跟着几个侍女,有五个,手里都捧着盒子,看不见里装着什么,但必定是很名贵的东西。 「这想要得到女人的心,最要紧的就是投其所好,你回去后就说来这里看我,恰巧璴儿在,让你转送这些东西给她。」 苏妘心里有些不愿,但知晓若是不照着做,这位姨母恐怕不会再帮她。 「苏妘知道了。」 「嗯,乖。你先起来,还有一件事我要你去做。」 「姨母尽管吩咐。」 檀雅使了个眼色给绿秀,绿秀取了绿色的锦盒递给她。 「姨母,这是……」 「你别管这是什么,只要记得好生收着,想办法每日将里头的东西混进苏妩的吃食中去。」 她惊了一记。 檀雅皱了皱眉眉头,「怕什么,你只管照做就是了。」 「姨母,她的饮食一直是几个心腹照看着,我如何能接近?」 「说你蠢,你还真是蠢,心腹又如何,哪个人没有一些软肋,我替你查过了,苏妩厨房里有个叫沫茱的丫头有个病重的弟弟……」她冷笑,一双绯色的瞳眸直直地看着苏妘,「你可还要我再教你?」 苏妘跪坐在地上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姨母。」 出了苏妘下榻的别院,檀雅回到了自己的寝殿,寝殿的云床上狐妖王白北冥还睡着,她隔着纱幔看了一眼,算算时辰也快醒了,吩咐绿秀去准备汤羹。 像是掐好了时辰似的,白北冥稍一动,她就莲步飘了过去。 「大王,可是醒了?」 白北冥嗯了一声。 檀雅伸手扶他起来,「今日大王睡得极沉,看来这阮青开的凝神方子还是有效的。」 阮青是谭雅的心腹,是个巫师。 白北冥拧了拧自己的鼻樑骨,他年纪已大,已有些力不从心,但因是妖的关系,外貌上与那四十来岁的男子无异,只是两鬓已白,显得有些憔悴,一双紫眸倒是很晶亮,隐隐透着为王的风骨,姿容自然是英俊的,但是年纪大了,多了些皱纹,比不得年轻时候的英姿了。 遥想当年,说到美男子,在山海界能排上号的也有他一份。 「什么时辰了?」 「申时了!」檀雅取过侍女手里的大氅替他披戴上。 绿秀捧着汤羹走了过来。 「大王,娘娘熬煮的汤羹正好起锅。」 「嗯,放在那吧。」他今日没什么胃口,即便是流食也有些吃不下。 檀雅担心道,「大王可是不舒服?」 「总觉得睡不够,许是年纪真大了,精力不如从前了。」 「大王说什么呢,定是这几日气候不好影响了,待过几日凉爽些,大王依旧会龙精虎勐的,这后宫那么多妃子,还等着大王雨露均沾的恩宠呢。」 「你倒是大肚。」 白北冥的后宫大概是山海界妖族里嫔妃最多的后宫了,这也是他被认为有些荒淫的主因,但实际上那些妃子,他未必个个都宠幸过,狐妖族与犬妖族一样都是强妖之族,与犬妖族不同的事,周边的小族颇多,弱妖之族也是大把大把的,为了能得到狐妖族的眷顾,这些族群都会将族中的美女献上,他刚登基那会儿倒是不收的,一个个的给退了回去,那些族群就误以为他有了征战周边小族的野心,惶惶不能终日,弱族和弱族之间消息是共通的,脑子一抽,竟然想联合起来对付狐妖族,弄出了几场战事,为了维稳,他最后只得收了,结果就是越送越多。 「能嫁给大王是檀雅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只要大王好,檀雅就好,和姐妹们相处融洽些,大王的后宫才能和和气气的,不生出事端,大王也能将所有的心思放在朝堂上。说到底檀雅不过是个寻常女子,不像王后……啊!」她慌忙住了嘴,眼神里透着害怕地看着白北冥,像是怕他会治罪。 白北冥只是抽了抽眉脚,并没有说什么,看向檀雅时,神情却变得晦暗。 「大王,檀雅该死。」她惊恐至极,那双绯瞳因这惊恐变得像红宝石般的瑰丽。 他怔了怔,下意识地抬手抚上她的眼睛,神色里有说不出的复杂,但过了一会儿又平静了。 「别一惊一诧的,你这性子几百年了也改不掉。」 她捧着汤碗恭敬地递过去,「檀雅是无意的,只不过听说这几日王后在花园散步的时候碰到了尘萱侧妃,也不知道是尘萱侧妃说了什么,惹怒了王后,当下她就……」她顿了顿。 「怎么了?」 「让人将尘萱侧妃打了一顿。」 白北宣握着调羹的手僵了僵。 「不过打得不严重,檀雅去看过,是轻伤,我是想着尘萱侧妃脾气温和,断不会无缘无故的顶撞王后的,这几日可能是受了气,郁郁寡欢,不肯吃药,倒将伤折腾得更严重了,檀雅想若是王能去看一看的话……」 「知道了,我待会儿就去看她。」喝完汤,他下了床,走到门口回头问:「她住哪个宫。」 妃子太多,他压根就记不住她们到底住哪里。 「莲风殿。」 他皱眉,「这又是哪个寝殿?罢了,你让绿秀带我去。」 说完,他出了门口,绿秀赶紧跟上。 ** 莲火宫内,王后绯瞳支着头假寐,膝头上放着一本书,轻轻地滑落了下来,有了动静吵醒了她,睁眼便瞧见梨落在和几个侍女谈话,谈了几句脸色突变,不安地看向她。 「怎么了?」她醒了便无心再睡了,执起茶壶倒了杯茶。 梨落欲言又止,面色看着很担心。 「有话就说吧。」 「禀王后,大王去莲风殿……」 绯瞳握杯的手僵了僵,洒了些水出来,好在水不烫,没什么大碍,「去就去了,妃嫔那么多,他愿意去哪便去哪,有什么奇怪的。是新进的妃子?」 她不是檀雅,那些个嫔妃的脸和名字都记不住。 「莲风殿的主人是尘萱侧妃,就是两日前对王后您口出不逊的那个尘萱侧妃。」 绯瞳的脸色沉了沉,但稍纵即逝,嘲讽道:「是她啊?」 「王后,您打了她,现在大王去看她,必是檀雅撺掇的,肯定会将那天的事添油加醋地颠倒黑白,梨落担心大王会听那一面之词怨怼王后。」 「怨怼我?有什么好怨怼的。我是王后,她是侧妃,我是主,她是仆,我惩戒一个僕人有什么错?反过来这什么萱尘侧妃该感谢我吧,若不是我打了她,大王又怎么会去看她?」 听这名字她就不熟,应该还没被宠幸过。 「王后是尘萱侧妃……」她连名字都念错了。 她挤挤眉,「一样,不就是这两个字吗,你不用杞人忧天,真要治罪便治不好,难不成我还会怕。」 「王后,大王他毕竟是大王……」 「够了,别再说了。」她重重放下杯子,绯色的瞳孔深暗了几分,成了绛紫之色,隐隐流露出一抹悲苦之色,「就因为他是大王,我才会忍到现在,是他负了我,难道还要我腆着脸皮讨好他吗?我是先王封的燕倾郡主,我不需要讨好他,也没有这个必要。」 她并非是王族的公主,但娘家是狐妖族最尊贵的贵族,自己的母亲与先王后是很好的姐妹,因身子不是很好,依着姐妹情深,便被先王后接到了宫中养胎,她便是在王宫里出生的。据闻她出生时,母亲所住的寝殿有一花圃,当夜便百花齐放,先王后认为这是个祥兆,抱着刚出生的她不肯撒手,还问先王要了个赏赐,先王见她眉目靓丽,认定长大后一定是个绝色美人,便封了个燕倾郡主的封号。 这郡主的称号是王族公主才可以有的,可说是极为光耀门楣的事,又是先王亲自封赏的,即便是现在的大王也不能随便动她,就算她不是王后,区区一个侧妃对她不敬,也是死罪,不过是打几下,有什么可怨的。 燕倾…… 呵呵,她的确如这名字一般长成了一个绝色美人,可是这也是不幸的开始。 什么百花齐放,不过是她的母亲一手安排的,为的就是能让家族荣上再荣,贵上再贵。先王后是个敦实的人,这辈子也不会想到亲如姐妹的人从一开始就是因为要利用她才接近她的。 娘家……对于她而言,根本不是一个家,是充满了私慾、野心、利益的魔窟。 「王后还是不肯原谅大王吗?」 她挥落桌上的茶杯,「原谅!?我该原谅吗?是他背叛了我,也是他不信我。既然都不信了,又何须去解释。解释了也不过是自讨没趣罢了,从他和檀雅有染的那天开始,我和他就已经恩断义绝了。呵呵,我巴望着他能让我快点死!」 无论是这王宫,还是身后的娘家都是她的枷锁,困着她寸步难行,失去了所有的自由,她一再地退让,一再地隐忍,这还不够吗,还要她退让到何种地步? 许是气极攻心了,她咳嗽了起来,捂着嘴干呕。 「王后息怒,小心气坏了身子。」梨落拍抚着她的背。 许久之后,她才慢慢平静下来,捉住梨落的手道,「我不求有什么善终,能否葬在家族的祠堂里荣享子孙后代的香火,还是在王族的寝陵里安眠,光耀后世百代,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他,他一出生我就被逼着不能与他亲近,生生将他推离。梨落,你可看到他眼中对我的怨怼怪责,你该知道这比任何东西都更能让我痛。」 「梨落知道,梨落全都知道。」 「我都已经退让成这样了,为何还要逼我,为何我还要一再的退……」赤红的瞳眸落下的眼泪也像是红的,血一般的。 那时候的她从不曾想过,红烛双影一双人的美梦是个水泡,光一照就会破的。
part 267 是是非非错 莲风殿内,尘萱侧妃哭得梨花带泪,她是狐妖族边境之国火兔族的贵族千金,原形是一只红毛兔。兔族的女子生来就娇小可人,眉目精緻,更难得是一身风情楚楚可怜,甚是惹人怜爱,如此一哭就更我见犹怜了。 她跪在地上带着哭腔,期期艾艾地述说着那日发生的事。 「臣妾只是觉得那花长得好看,想摘了放在寝殿里欣赏,王后硬是不让摘,说那花生得好好的,何必硬要断了枝叶移到花瓶里放着,臣妾原也没想非要它,见王后这么说,兴致也没了,便去了别处闲逛,谁曾想回来时,那花也不知被谁折断了,在地上被踩了稀巴烂,刚巧王后也回到了那里,见我在,非说是臣妾弄的,臣妾百口莫辩,想解释几句,谁知王后怒了,让身边的侍女架着臣妾,狠狠地给了一巴掌。」说到此处,她放开捂着脸的手道,「大王,您看这巴掌印到现在还没消呢。」 白嫩的脸颊上却是有些红痕,但看不出是不是巴掌印,若不是她提,白北冥只以为她这脸许是被蚊子咬了,挠出来的。 她继续道,「大王,请相信臣妾,臣妾真没有摘那花,那花既然是王后看中的,臣妾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它。请大王明察。」 白北冥对这件事也是有些弄不懂,不过是一朵花,哪来那么多是是非非。 「你先起来。」 尘萱侧妃哭哭啼啼的,却是不肯起来,旁边的心腹丫头便去搀扶,谁知一个不稳,她就摔了,害的丫头惨白了脸,哭嚷着:「小姐你可别吓奴婢,您身子本来就弱,这几日郁郁寡欢,饮食不佳,竟连站都没力气了,想您进宫以来日日恪守宫规,谨言慎行,没想一场游园竟出了这等事,是奴婢不好,奴婢没有看顾好你。」 丫头跪在地上使劲磕头,一副主僕情深的模样。 绿秀站在白北冥身后,不动声色地看着地上的两主僕。 这戏演得真真是好,没白费檀雅侧妃一番苦心,这些个说辞她其实早就听过了,昨日来这里告诉她们大王今日必会来时,这两主僕就当着她的面演示过一遍,还经她的手改了几句。 这花谁摘的,又是谁踩的,自然是这个尘萱侧妃了,她进宫后也有二十年了,却未被宠幸过,只能巴结着檀雅过日子,日子久了,心思也就活络了,知晓王后不受宠便仗着和檀雅交好,狐假虎威地干了摘花的事,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话,竟让向来冷淡的王后动了怒,狠狠教训了一顿。事后她吞不下这口气,便去了檀雅的寝殿哭诉委屈。 檀雅正愁没机会对付王后,白白送上门的机会又怎会往外推。 尘萱侧妃娇弱地倒在地上,哭得更凶了,一副快要厥过去的模样,绿秀认为凡是得讲究一个分寸,过了就没意思了,见白北冥没什么表情,倒是眉头抖了一下。 她自小便在檀雅身边伺候,最懂察言观色,知道他是气了,这时候再火上加油,恐怕达不到预想的效果,对着跪在地上的一群小侍女道,「快,你们还傻跪着干什么,扶侧妃上榻子躺着啊。」 一群小侍女立刻七手八脚地抬着尘萱侧妃往榻子上放。 「大王,这尘萱侧妃身子骨的确有些弱,要不要找个巫师看看?」 白北冥挥了挥手,「去吧!」 「是!」 不过一会儿,巫师阮青就来了,对着他跪拜后,便去了尘萱侧妃身边。 绿秀与他目光相交时,使了个眼色。 阮青是檀雅一手提拔起来的巫师,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暗暗颔首。 「臣拜见侧妃娘娘,娘娘请把手伸出来,让臣把把脉。」 尘萱侧妃一看是他,心里就明了了,将手伸了出去。 阮青仔细把脉,又检查了一下她的脸,突然眉头皱了皱,面色沉重。 尘萱侧妃一看,赶紧问,「我是不是哪里不好?」 「没,没什么不好,娘娘是郁结胸腹,难以宣洩,待臣开个方子,用上几副看看效果。」他撤了手,回到白北冥跟前。 白北冥对他脸上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说道:「有话就说,没什么可隐瞒的。」 阮青慌忙跪地,「臣,臣不敢。」 「叫你说就说!」 「是……」阮青抬头,面色有些白,「王后打的那一巴掌似是有些问题。」 白北冥明明是紫色的眼睛却涌出了一派汹涌的黑色,「什么意思?」 「臣也不敢断言,只是看侧妃脉象有些中毒的迹象。」 「毒?」 「臣该死,不该妄言。」 「你把话说清楚!」白北冥喝道。 「回禀大王,这毒非常罕见,刚中毒时没什么迹象,查也查不出来,待过了两日,毒便游走到全身,慢慢显像,臣刚才把脉就是捉到了侧妃娘娘的脉象有些混乱,且……」 话还未完,尘萱侧妃突然尖叫一声,那张仅有些许红痕的脸颊开始肿胀,凸了个包子出来,身边奴婢都吓傻了,慌乱得不知所以,尘萱侧妃似乎是觉到了疼痛,勐地歪倒在榻子痛得直叫唤。 白北冥目色更黑沉了。 阮青一骇,「这是毒发了。」 绿秀焦急道,「阮青大人,你还不快过去看看。」 「是,是,臣这就去。」 尘萱侧妃在榻子上扭成一团,脸已肿高,像被马蜂叮过似的,她尖叫道,「我的脸,我的脸啊!」 「娘娘别动,这伤口不能挠,挠了就要毁了。」 「大人,您快救救我家娘娘,我家娘娘可不能毁了脸啊。」 像尘萱这种外族且是弱族送过来的女子,就算是贵族,在狐妖族后宫中也是低人一等的,本就没什么长才,要是没了姿容,那日子可就苦了。 阮青用了妖力,制住了毒性,他也是人才,巫师之道分外精通,很快尘萱侧妃安静了。 「娘娘,你醒醒啊,娘娘,你可别吓奴婢。」 阮青道,「莫慌,只是昏了过去,过一个时辰便会醒的,你且拿着药方去熬药,三碗水煎成一碗。」 小丫头哭泣着接过方子,道了声谢便出去了。 白北冥脸上的色泽黑得可怕,一双紫眸也成了黑色。 「阮青,你是有人给她下了毒?」 阮青犹豫着该不该说。 「说!」 他跪地,「是!这毒得从皮肤进入,下毒的人需要让皮肤红肿起来方可下毒。」 简单一句就很清楚的表示了这事就是打人的人干的,也就是王后。 绿秀在旁边喝道,「阮青,你可不能胡说,王后是何样的人,早已不理后宫事了,何况檀雅侧妃都未被宠幸过,就是要嫉妒也不会是她啊。」 「绿秀姑姑,臣没有胡说,除非这两日还有第二人打了侧妃娘娘,或是趁着娘娘脸上肿红时下了毒。」 他都说了这毒需要两日才能毒发,两日前打了尘萱的人就只有王后,之后一日在寝殿里养着,身边都是自己人,谁又会下毒。 一直陪着尘萱侧妃的丫头立刻嚎啕大哭。 「娘娘的怎得那么可怜。虽说我们兔妖族不是什么强族,即便是贵族也比不得狐族的贵族千金们,可也是我们兔妖王亲自选出来送给大王的,送了便是大王的人了,不看佛面,也该看僧面啊,娘娘在家时,又何曾受过这等委屈,也是爹娘心中的宝,从小呵护长大的。本该平平安安过一生的,却没想在这宫里遭了罪。娘娘啊,你可要撑住,相信大王一定会给您讨回公道的。」 白北冥挥落了茶几上茶杯,吓得一众人等皆惶惶不安的下跪。 那丫头也被吓得噤声,但忍不住抽泣了两声。 「大王,这事一定不会是王后做的,就是打人也不会是王后动的手,肯定是下头的侍女们做了这等恶毒的事,大王您可别放在心里,王后的身份尊贵,一个侧妃如何能与她相比,即便是檀雅侧妃……」 「住口!」白北冥一脚踹到绿秀的腰上。 她啊的一声扑倒在地。 「她尊贵,好一个尊贵,尊贵也是我给的。」 「大王息怒!」 他挥袖,起了身后便往宫外去了。 绿秀唿着疼,可眼里满是欢喜,忍着疼痛爬起来奔去了檀雅侧妃那。 檀雅一听,笑得乐不可支,拿着修花的剪子对着盆栽咔嚓咔嚓的乱剪一气,「大王这一去,怕是有热闹看了。」 「就怕又像以往那样,雷声大,雨点轻。」绿秀不甘道。 「我们这位大王本就是个心软的,对她始终有情分在,我不过是让这份情越来越薄罢了,不是今日,也会是以后,总有断了的时候,我就是不想让这个女人有好日子过。如今大王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差了,我们也该准备起来了。」她放下剪子,对着剪好的盆栽看了又看,「绿秀,这女人之间就好比这盆栽,不好看的,不喜欢的,就得剪,剪完了才清净。」 「娘娘说的是。」 「把这个扔了吧,都秃了。」 「我替娘娘拿盆新的来。」 「不用,你且去连火宫探探,我倒想知道我这位素来冷淡的姐姐会怎么接招。」 绿秀颔首,「奴婢这就去。」 ** 莲火宫内,因为白北冥怒气高涨地踹开殿门,吓得所有侍女跪地不起,瑟瑟发抖,唯有绯瞳端坐在榻子上,依旧看着书,仿佛没看到他。 梨落膝行到他身边,「大王,您不能只听一面之词,王后她……」 「住嘴!」他喝道,面色狰狞。 梨落只得磕头跪拜,「大王,若是要治罪,请治奴婢的罪。」 「你倒是忠心,既然忠心,怎么也不拦着她,做下那等事。」 「大王,王后深居简出,那日只是到花园赏花,您是知道的,娘娘从小就不喜欢摘那些花花草草,总觉的花草也有生命,养在阳光下才好,断了根放在花瓶里,想看的人不过是几眼,几日后就枯了,既是看,何必要在花瓶里看,花园也能看的。娘娘就是这性子,是那侧妃言语间冲撞了王后,王后本也不计较,她却背着王后摘了花不算,还用脚踩烂了,王后看不过眼了,所以……」 「所以就能下毒!」他质问,那黑漆漆的眼透着火一般的怒。 「下毒?」梨落惊了,跌跪在地上,脑门顿时一凉,拽着他的袍角道,「大王,这是诬陷,王后怎么会下毒?她又哪来毒?」 「那要问她。」一双冰冷的眼直盯向还在看书的绯瞳。 这视线刺到了她,抬眼间两人目光相对,不过离了几丈的距离,却像隔了一条万丈鸿沟。 「梨落,起来,你求他做什么,他既然已经相信是我做的了,你还解释什么?」她放下书,优雅地下了榻子,傲骨凛然地站着。 「王后……」梨落担心她会惹怒白北冥,又膝行到她身边,「王后,您忍一忍,大王不煳涂,说明了,他会知道的。」 「你起来!」 「王后……」她不肯,使劲得恳求她。 多少年了,有多少年他与她没有见面了,却不曾想是在这样剑拔弩张的状况下再次相见。 绯瞳垂眼,梨落是她自小就在身边伺候的侍女,年长她两百岁,自从她的母亲生下弟弟后,便不再照顾她,都是梨落在身边关怀,久了,便是亲人一样的存在,想她跟着自己,一直没过什么好日子,成天担惊受怕,还要防着檀雅各种陷害。 她清楚梨落知晓她的苦,也懂她的苦。 她缓了缓心里的燥意,「我是让你起来去奉茶。大王来了,难道不要喝茶吗?」 梨落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听懂吗,我要你去奉茶。」她伸手扶起她 听闻,梨落眼里满是泪,慌忙擦干,「奴婢这就去,奴婢这就去。」 绯瞳对着跪在地上的侍女道,「你们也都起来吧。」 侍女们不敢,齐齐望了一眼白北冥。 白北冥因那句奉茶,也是愣住了,好半晌后才道,「都出去!」 一众侍女像得了特赦令,爬起来就往外奔。 梨落捧着茶杯回了寝殿,将殿门轻轻关上,走到白北冥身边,跪着举起手,「大王,请喝茶。」 白北冥犹豫着该不该接,他是来问罪的,可突然就变了样,倏地,鼻尖嗅到了茶香。 这是…… 「这是王后亲手熬煮的茶,一直在厨房的罐子里存着,奴婢只是让厨娘热了一下。」 白北冥看向绯瞳,望着那茶,思绪有点乱,接茶时,手有些抖。 梨落继续道,「大王,请上座。」 「嗯!」他走了过去,坐到了绯瞳原先坐的榻子上,捧着茶却没喝,一直看着,似乎很捨不得。 「大王,是怕我下毒吗?」 他僵了僵,果断地将茶一饮而尽。 梨落提起茶壶又续了一杯,他倒是有意思,又喝干了。 于是又满上,又喝完,一连三杯。 等肚子涨了,他才发现自己喝太多了,见绯瞳还站着,咳嗽了一声,「你也坐。」 绯瞳依言坐下,坐的不是榻子,而是梨落搬过来的椅子,离他有三四米远。 他看着她,她却看向别处,整个寝宫顿时有些安静。 绿秀找了探子去查看,等了许久没等到人回来,便自己偷偷地用变形术化了个普通的侍女的模样潜了进去,厚重的殿门隔音虽好,但也万不该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有些疑惑,又不敢靠近。 过了一会儿,殿门打开,出来一群侍女,这群侍女脸色惨白,有一个抖着唇道,「从来没见过大王这么生气。」 「是啊,是啊,王后这次肯定要遭殃了。」 「那怎么办,会不会牵连我们啊,我不要啊,我还有爹娘要养的。」 「你闭嘴,既然是王后的侍女,自然要一同受过,有什么好害怕的。」 侍女之间的言谈到了绿秀耳里,笑弯了她一双眼,悄然离开。
part 268 风花雪月事 殿内,白北冥和绯瞳依旧相对无言,梨落站在绯瞳身边,正不停地使眼色,难得能这样见一回,错过了又不知要何时能见面了。 「王后,要不要留大王用晚膳?」她提醒道。 绯瞳不认为吃个晚膳能改变什么,既是来兴师问罪的,她也不必给什么好脸色看。 「你下去吧,有事我唤你。」 梨落熟知她的脾气,怕没人在身边提醒的话,她闹气脾气来会将事情弄得更糟糕,「王后,大王也是因为有小人在耳边嚼了舌根。」 「他若耳根子不软,谁嚼都没用,你下去吧。」 「可是……」 「我知你担心什么,我答应你,不会使性子。」 「是……」梨落也不好强求,看了两人一眼后便退下了。 白北冥喝茶像是喝上瘾了,一杯接着一杯,完全没了刚来时的怒火沖沖。 「大王想喝茶到什么时候?」绯瞳忍不住先开了口,让他这么继续喝下去,天都要黑了。 白北冥僵了僵,将茶杯放回了桌上,看她时,一双眼是说不出的复杂深沉,「你……你近来可好?」 「不劳大王惦记,吃得好,睡得好,这莲火宫又地处偏僻,终日都没人打扰,很是清静。」 「你可是怪我?」 「为何怪大王?是我自己选了此处为寝殿,本来就是想清静,何曾想再清静也会有小人来打搅,我不惹别人,别人却还是不肯放过我。」 白北冥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那尘萱侧妃也没说你什么,只是为了一朵花你打了她,总是过了,想她也挺安分守己的,进宫几十年,也没犯什么大错,你何必对她如此狠。」 绯瞳呵呵笑了一声,「大王倒是依旧的怜香惜玉,既如此,废了我好了。」 他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吗,既然来了也别空着手回去了,她成全他。 「绯瞳!」他喝道,「你这脾气能不能别这么拧?王后岂是说废就能废的,我不过就是说你两句,你打了她便罢了,为何还要下毒,毁了她一张脸。」 「毒?」绯瞳怔了怔,她的确打了尘萱,还是自己动的手,但要说毒……她可没那种『闲情逸緻』,「大王这话说的有意思,我身为王后,要一个侧妃死,不过一句话的事,何必用下毒这么阴损的招,左右都是我动的手,若我真要害她,只会活活打死,让她连控诉的机会都没有,下毒……呵呵,我倒是想问,是何种毒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等大王去看她的时候发作?」 白北冥窒了窒,在尘萱侧妃那处听了一堆话,心里一怒就来了,却忘了细细去想她是何种性子,许是出身一等贵族,又是先王亲封的郡主,她向来孤傲,一便是一,二便是二,从不会顾忌别人的感受,倘若真有人惹怒了她,她也会让对方死的明明白白,断不会使用那些下三滥的招数。 是他急了……又或是许久未曾见过她,想到个理由便沖了过来,全然忘记了她是多么孤傲的性子。 「这件事本王会彻查……本王会还你个公道。」 「不用彻查,查了也不会查出些什么,既然有胆子害我,自然做足功课,能让大王查出来,岂不是功亏一篑,自己搬石头砸脚吗?我只想继续安安静静地在此处生活,大不了从今往后不再出门好了,省得再给某些人机会。」 「绯瞳,别说气话。」 白北冥想握住她的手,却被她不着痕迹的避过,悻悻然道,「你始终都是王后,谁也越不过你去。」 「王后哪有宠妃更能得大王的心,说到底,我不过是占着王后的位置罢了,在后宫能说得上话的,哪有我的份。」 他皱眉,「谁和你说的,你是我的王后,是正妻,别的……别的再受宠,也只是妾。」 她斜睨了他一眼,「是吗,大王躺在宠妃榻上的时候,真会有想过我是你的妻吗?」 他又是一窒,脸色变得不甚好看起来,「你到现在还怪我……」 她哼笑,「早就不怪了,因为看淡了,这么多年了,若还放在心里实在太过煎熬,我不想活得那么累。」 「当初……当初也是因为……因为……」他急着想狡辩,却没勇气说出来,因为害怕听到的答案正是他心里想的那般,她自始至终爱的都是苏燿光,而不是他。 他很想问问她,若他真废了她,她是不是就能不顾一切地嫁给苏燿光了,反正他也死了妻子了,正好可以再续前缘,只要一想到这些,他肺腑的嫉妒之火就会熊熊燃烧,烧得他体无完肤。 他对她还不够好吗? 这么多年了,她想要避世,他就让她避世,她不喜见他,他就不出现,每一桩每一件,他都顺着她的意思来,难道还不够吗。 可她又是怎么对他的。 只要一想到她的儿子,他就没法冷静。 谁都说璃王的一双紫眸像极了他,可是他知道整个狐妖族有一双紫眸不是只有他,苏燿光也有一双剔透的紫眸,在朝堂上,每每看到他那双眼睛,他就总恨不得能亲手剜了它。 要说痛,又有谁能痛过他。 明明是他最先爱上她的。 她还总是成天想着要让儿子娶了苏燿光的女儿,那苏妩本就不是苏燿光亲生的女儿,这个秘密他知,苏燿光知,自然她也会知道,她是想要儿子认祖归宗,所以才选了这种方式。 为了不让他撒气在璃王身上,她也做足了戏,从小就不亲近璃王,难道她不知道,这样不过是更彰显了她心里有鬼,这些他都可以忍,他最无法忍受的是,在生完儿子,她连侍寝都不愿意了,她分明想为苏燿光守贞一辈子,更不愿诞下他与她的孩子。 想罢,他怒火又上头了,挥落了桌上的茶杯。 哐啷一声,惊得绯瞳抬起了双眼。 那一双眼,红如火,流光万千,与初见时那般,总能在第一时间掳获他的注意力。 「绯瞳,你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白北冥的女人,活着是我的王后,死了也要与我同葬在一起。」他跨步过去,双手架住她的身子,直往墙壁上推。 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绯瞳一跳,奈何挣脱不了。 「放开!」 「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心,要将我如此践踏。」身为狐妖王,他想要的从来不过是她的一颗真心罢了。 「我再说一遍,放开我。」她的心早就死了,他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 「今夜就算是用强的,我也决计不会放开你,是我太纵容你了,早该明白,就是给你再多的纵容,你也是铁石心肠的。」说罢,他便强吻了上去。 他既然得不到她的心,身子总是他的,若是还顾念着什么自尊自傲,那也太傻了。 「白北冥,我……不许……不许你碰我。」 「你是我的王后,侍寝是你的义务。」他吞吐着灼热的气息,咬着她的嘴唇。 欲望来得太过勐烈,他完全顾不得她的意愿,打横地抱起她往床榻上走,到了床榻便将她压在身下,「绯瞳,你若真想要清静,那便给我生个孩子,这是你欠我的。」 「找别人生去!」她的力气不敌他,虽有七尾之力,此时却施展不开。 「我就要你生。」他疯魔了一双眼,游走在她姣好的身段上,想起了成亲那晚,她也是这般,只要一生气,一双绯红色眼便会红的火亮,衬着她的肌肤更为白皙,「你要想着他,便想着他好了,可能如这般与你缠绵的却只会是我。」 「你混蛋!」 她挥手就是一巴掌,却被他截住,衣衫被撕落时,她羞愤异常,只要一想到他和檀雅也曾如此亲密,心里就觉得噁心,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在她欢喜的筹备嫁衣,心心念念等着嫁他时,檀雅跪在她面前,要她开恩,救救腹中孩子的情景。 他的孩子! 是他背叛了她! 她从来都是眼里容不下一颗沙子的,他若真喜欢檀雅,又何必来招惹她,若因为她是嫡女,娶她更能稳固地位,大可不必,娶了檀雅,家中的父兄一样会帮着他,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明明就是他太贪心了。 她却还在为他找藉口,想着男人总会犯些风花雪月的错事,檀雅又是姐妹中与她最像的妹妹,他或许只是喝醉了,将她错认成她罢了,她选择原谅他,可是结果呢……婚后的第七日他便娶了她,让她将璴王生了下来。 檀雅分娩时,她知晓自己也怀孕了,要与他说时,他心里却只有檀雅,丝毫没有将她放在心上,为了这事她差点流产,若不是燿光恰巧来到宫中办事,她甚至连个巫师都找不到。 之后,他日日陪在因难产损了身子的檀雅身边,衣不解带的照顾着,她连着一月都见不到他,等见到时,将怀孕的事告诉他,他却没有一丝高兴,连句宽慰的话都没有,比之檀雅的温柔照顾,是天差地别。 凭什么,她要承受这一切,凭什么她要看着他和檀雅你侬我侬,她都避开了还不行吗? 悲伤袭来,泪雨落下,激得她奋力反抗,但还是让他得了逞。 欢爱后,她只觉得身心疲惫,无力再抗拒他,他便在这夜留宿了下来,到了半夜,她口渴的厉害,习惯性地唤着梨落的名字,很快嘴边便有了茶杯,她喝了几口水,躺下时才惊觉他还没走,心里一恼,便滚去了角落,他却不放过她,也滚了过来。 如此一来,少不得又要云雨一番。 这一夜,他满足的大嘆,她却累得到了第二日中午都不曾醒来。 ** 白北冥留宿莲火宫的事像风一般的刮过整个后宫,凡是后宫的女人,有口气在的全都知晓了这件事。 檀雅一夜好眠,早上醒来万分神清气爽,却在听到了这件事后,将布满早膳的桌子翻落,一众侍奉的侍女齐齐跪地,其中绿秀一脸莫名,明明昨日去探查的时候,说大王气怒至极,闹得王后不得安生了,怎么转眼就成了留宿了。 留宿也就留宿了,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毕竟王后和大王才是原配夫妻,可问题是大王至少有三四百年没在王后寝宫留宿了,这一留宿,怕是会留出问题了。 「娘娘息怒,定是侍女们讹传的。」 「讹传,谁有胆子讹传这个……我倒是没想到,她到现在还有这手段,竟然以守为攻,将大王给留下了。也对……」她哼笑了一声,「我们狐族女子,最不缺的就是魅惑的手段。以前她还总看不起我,如今倒好,自己用上了。怕是三四百年没男人碰,旱得不行了吧……终于忍受不下去了。装什么清高,还不是一路货色。」 「娘娘说的是,没想到会功亏一篑,您看大王此番会不会又变得和从前一样了。」 听闻,檀雅脸色狰狞了起来,「就这么一晚上,能成什么事,更何况她要是还记得的话,就该知道璃王的命在我手里,她要是敢越过我去,我就拿他的儿子开刀。」 绿秀明白了她的意思,「要不要绿秀准备准备,让娘娘你泄泄愤?」 「不用,那手段怎可以随便拿出来使,她知晓就好,逼急了,我让她没儿子送终。你去莲火宫探探,大王起了没有,若是起了,就让人告诉他,我身子不爽,早膳吃了就吐,让他过来瞧瞧。」 「奴婢明白。」 ** 璃王府中也同样收到了白北冥留宿王后寝殿的事,乍听闻,璃王手里的茶杯就歪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确定这事是真的?」 「不会有错的,梨落姑姑让人来传的话,不会有错,殿下,这可好了,王后要是再能受宠的话,对殿下夺取王位势必有助力。」 璃王仍是觉得不可思议,他这位母后是个铁石心肠到极致的女人,没什么事可以让她改变决定好的主意,就是亲生儿子,她也可以从出生之日起就不理不睬,若是能改变得了,他这么多年的苦心又怎么会白费。 「你再去探探,我担心是不是出了事了?」 「好!」侍从递了杯茶过去。 雨默也在吃早饭,见璃王一脸吃惊,哂笑道,「你这人真有意思,你老爹宠幸你老妈不是很正常吗?你做什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我与你说过的,我母后自生下我之后就不再侍寝了。」 「或许她改变主意了呢,你们妖岁寿那么长,没些情情爱爱的多没意思,日子总要过的,说不定她想开了,又或者避世的日子太寡淡,想起你父亲的种种好了,于是想梅开二度呢?」她啃了一口素包子,又道,「身为儿子,你该高兴才是,她既愿意对你父王打开心扉了,说不定对你也能打开了,你不如去她那试试。」 她撺掇着他去宫里看看,因今日她约了苏妩,若他在的话,怕会生出枝节来。 「她若是真愿意见我的话,自会请人来叫我,用不着我去。」 「主动一点吗,女人都喜欢主动的。」 他品了口茶,斜睨向她,「说到主动,我对你也是够主动的,你可愿意与我相好了?」 她咳嗽了一声,「这不一样,我是有夫之妇,不能罔顾伦理。」 「那是原本的你,如今可不是。」她现在的这副躯体,一看就是未经人事的少女。 「你别老想着我,现在讲的是你的母后,你若真担心,还是去去的好,省得真发生了什么,你连个准备都来不及。」 他想想也有道理,这事太突然,他真该去看看的好。 早膳用过后,他真便去了。待他刚走,苏妩就来了。 ------题外话------ 我发烧了,发烧到39。8度,这几日一直病着,存稿就用完了,估摸着这几日更新不定时,但尽量不断更,但早上更,还是下午更,还是晚上更,我就不能保证了。 反正我现在就是像个火狗一样…浑身都冒火。
part 269 蛋壳破了呦 苏妩刚进璃王府的花园,正要寻雨默时,雨默从一处花草丛中探出脑袋向她招手。 「苏大小姐,这里,这里!」她一边招手,一边看着周围有没有人。 苏妩挤了挤眉毛,「你这是何故?」 「屋子里说话,人太多,这里说话好,你快过来。」她好不容易支开应儿为的就是此。 苏妩去了花草丛,雨默示意她蹲下,后头的阿紫也不能倖免,三人便蹲在花草从里开起了小会,这样的事苏妩长这么大都没经歷过,像做贼似的。 阿紫抱怨道,「你这人也不会找个好地方说话,这花丛里都是虫子,咬着我家小姐了怎么算?」 「就你家小姐金贵啊,我也挺金贵的好不?」 「你这身份怎么同我家小姐比。」在阿紫眼里,雨默就是个奴婢,再高不过是个姬妾。 「小丫头片子,不要狗眼看人低,日后你家小姐当了王后,我怎么也是跟她平起平坐的。」她是犬妖族的王后,日后要有什么政治活动,可不是平起平坐吗。 阿紫会错了意,以为她是认为自己受璃王宠爱,做不上王后,也能恃宠而骄,能尊贵过王后去,怒道,「你不要脸!」 「阿紫!」苏妩喝道,「何时这么没大没小不懂规矩了。」 「小姐是她……明明是她不懂规矩。」 苏妩不比她,早就猜测过雨默的身份,如今她这么一说,心里的答案就更明确了,只是不知为何她是个鸟妖的模样,此时也不便问询这个,就怕阿紫不懂事得罪了人。 「你且退下,到旁边看着点人。」 「小姐,您对她这般好做什么,日后她也不会惦记着你的好的。」她实在想不明白,她家小姐为何要这么帮她,要说王后有义务维护后宫的平和,可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璃王能宠爱她多久还是个未知数,说不准明天就腻了,这般巴结实在有违道理。 苏妩板起面容,「退下!」 阿紫跺了跺脚,撒气的钻出花丛。 「你这丫头也是忠心,不用太计较。我看她挺好的。」雨默心慈,担心回去了苏妩会治罪。 「我也知她忠心,可是到底不圆滑,也还不懂识人,若不严厉些,日后必定生出祸事。」 雨默看了苏妩一眼,「你看上去淡然至极,可心思真真是玲珑,谁娶了你谁有福气。我倒是觉得你将来若嫁给那只臭狐……不对璃王是可惜了。」 「若是命里註定我要嫁给他,我不会反抗,反正都是嫁人,何不嫁给一个更有地位更有权势的,相信往后日子也会安生许多。」 「安生?你竟会觉得嫁给王族安生?那些个谋反啊,兵变啊,还有后宫争宠,哪里安生了?」 「是否安生,端看一个人怎么过,你觉得闹腾,我倒觉得未必,能摆得平就好。」 雨默努了努嘴,「你这心真宽!」 「很多人这么说!」她当是赞扬了,「闲聊到此,你的信呢!」 「哦,哦!」雨默从袖袋里将信掏出来,郑重地递给她,「拜託你了。」 「这信我可能看?」 「当然!」 「这么信我?」 「疑人不用啊!」雨默自然知道她是个谨慎的人,且绝对不会做祸害族群的事,所以不必瞒着她,再者信是要她去送的,等她走了也能偷看,能有什么好藏好掖的,不过有件事还得嘱咐一下,「信我交给你了,你要怎么送是你的事,务必安全送达就行,但这收信的人必须按我说的人来。」 「你说!」苏妩将信送进了自己的储物结界。 「犬妖王、犬妖族幻司府玲珑,或者是犬妖王的近身侍卫达达将军,只有三人可收此信,旁的人不行。」旁的人她不信。 苏妩听到犬妖王三个字后,眼珠转了一圈,「你果然是犬妖王的王后。」 「你猜到了?」雨默之前未曾说过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稍微泄露了一点。 「从你那次要我帮忙开始,我就在猜测你的身份,说到结盟,我回去找人查了一下,璃王与犬妖族、狼妖族已有结盟,共同对付白羽的夜隼族,这是个秘密,若不是我父亲在军中有诸多眼线,这事也未必会知道,想到你说过,抢了你来与结盟之意背道而驰,我便猜测你的身份极为尊贵,必是哪位大王的妻子,狼妖王未曾成亲,那就只剩下犬妖王了。我家眼线传来的消息是,犬妖王爱妻至深,虽还没举行封后大典,但王后之名已定下,动摇不得,故……我便了有了答案了。如今你要找的这三人皆与犬妖族有关,那就更证实了我的猜测。」 「那你可还会帮我?」 「自然,夜隼族是个心腹大患,断不能因为璃王的儿女情长,毁了这难得的结盟,你放心吧,信我必会送到,安全起见,我觉得这信还是送给犬妖王最妥帖。」 雨默一喜,握住她的手谢道,「苏妩,你真是好人,若将来璃王欺负你的话,我一定给你撑腰。」 「这话我先记下,但也请王后殿下记得许诺过苏妩,此事了结后,必不能再追究我狐妖族,必须倾尽全力帮助璃王夺得王位。」 「这个自然。可是……」她歪着脑袋审视了一圈苏妩,「你为何这般帮他?」 那次会面,她看得出璃王对她没意思,她也对璃王没意思,不过君臣罢了。 「身为狐妖族人,自然要为族群的社稷着想,以我之观,璴王并非为王的人选,若他继任为王,不出两百年,狐妖族必衰,璴王对我存有心思,我却极为厌恶他,要与他成为夫妻是我苏妩最不能忍的事,可他毕竟是王族,真要成了王,一道旨意下来,我也无法反抗,要么是我死……要么是我的父亲为保我,与他拼斗,可结果显而易见,我的家族必会灭亡。我既不想死,也不想家族灭亡,唯一的法子就是帮着璃王登位,恰巧我与他的母后关系很好,对他谈不上喜欢,但也不至于厌恶,若要做夫妻,倒也可行。唯愿日后做了王后,日子能更平和一些罢了。」 雨默听闻,只有一句,「苏妩,我再说一遍,你这心真是宽得离谱。夫妻没有爱,怎么能在一起。」 「王后者,从来不需要王的爱,只要敬重即可。若与你比较,自是不同的,但那只是你所爱的人恰巧是犬妖王,也恰巧他深爱你,如此而已。」 敬重…… 雨默未曾想过这些,可古来的王后,的确不是每一个都能得到王的宠爱的,以色侍人,早晚衰败,以智谋人,过了就是物极必反,唯有敬重,恆古不变。 苏妩不是心宽,而是凡是都能想得很通透,她本就有为后资质,再加上这份通透,要获得璃王的敬重绝非难事,但她也全然不是没有谋划的。 敬重的前提,还要附加一个条件,她就是必须诞下王子。 有了王子,再有敬重,才能将王后的位置做稳妥了,若是生不出儿子,也不用焦躁,妃嫔中总有能生的,抱养一个抚养便成,虽说自己生的总归好,但生男生女上天註定,强求也没用,她也不会去做谋害王族子嗣的事,但必须保证自己也得有罢了。 雨默有感而发道,「我现在是真心体会到了一件事,这些个男人啊,永远都不知道珍惜身边的人,你也好,针羽也好,放着这么好的人不要,非要抢别人锅里的。我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了,在我家乡时,我也不是很抢手啊,长那么大,也没见有人来表白的,到了你们这倒成抢手货了。你放心,若你将来真成了璃王的王后,只要他敢欺负你,我铁定帮你教训他,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她决定将苏妩划进闺蜜的范围圈里。 试想一下,等蜀都开窍了,针羽做了狼妖族的王后,加上苏妩是狐妖族的王后,这三族的关系就靠她们三个女人来好好维繫了,一定能成就一番美谈。 想罢,雨默眉开眼笑,觉得这真真是一件好事。 「事情说完了,我也该走了,久了,璃王必会起疑。」 「嗯嗯,你说的对,我就不送你了,你走好!」 许是蹲久了,腿有点麻,两人都有些站不起来。 倏地,雨默胸口一阵闷痛。 「哎呦!」她捂着胸口哀叫。 「你怎么了?」苏妩丽娜忙扶住她。 「痛!」她已疼得脸色发白。 「好好的,怎么胸口就痛了。」 「我也不知……好似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她哀叫一声,顷刻间瘫倒在地上。 苏妩脸色一变,慌忙唤道,「阿紫,快去叫人!」 阿紫一见,人傻了,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还不快去,要她出了事,我与你欺负的事就更说不清了。」这次可没有什么变形,完全是本尊。 「是,是,我马上去!」 刚奔出去就遇到了出来寻人的应儿,应儿一见此地有动静跑了过来,见雨默神情痛苦地倒地,又见苏妩在,那日的欺凌之事就浮现了出来。 「苏大小姐……你……你……」 苏妩知道她误会了,但此刻要解释似乎于事无补啊。 倒是雨默撑着一口气对着应儿道,「不……不是她,是我突然就……」她胸口绞痛,开始抽搐。 「还不快去喊巫师!!」苏妩喝道。 「是,是!」 应儿和阿紫慌忙去叫人。 「你可是有什么旧疾?」苏妩见她痛苦,释放了妖力灌入她体内,以帮助她减轻痛楚。 」旧疾没有,倒是这身体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身体?何解?」 「就是借尸还魂的意思……」她粗喘一口气,「我感觉到我原本的身体在附近……」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什么借尸还魂,这根本是天方夜谭。 「苏妩,你别担心,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必定不会让臭狐狸为难你。」 「你先不要说话,别浪费体力,我看你这样,怕是马上就会厥过去。」 雨默朝向南边的一处,「我的身体在那……」 她真的感觉到了,这种感觉就像那日在龙宫魂魄脱离身体的一般。 「哪里?」 她抖着手指向一处,「那里……」 他指的那处,恰巧就是宁宝回来的地方,他披星戴月地将雨默的身体带回了狐妖族,正要将她放置到璃王之前安排好的地方,刚将蓄满御龙池水的箱子拿出来,上头的盖子就抖动了起来,动静极大。 「怎么回事?」他吓了一跳,赶紧打开。 雨默的身体没有动静,但那颗黑不熘丢的蛋却震动得厉害。 「哎呦我的娘啊,你这蛋是怎么回事?」 黑蛋不仅震动,还左右摇晃,跟个不倒翁似的,宁宝担心它会摔碎了,连忙去扶,却被它散出的妖力弹飞,撞到了门上,整扇门被撞散,他也跌飞了出去。 「什么东西,这么厉害!」若不是刚才用妖力护着,他必会重伤。 黑蛋粘连着雨默身体的妖气锁链开始断裂,它获得了自由,跳出了箱子,蹦蹦跳跳地往外跑了。 「你给我站住!」 宁宝赶紧追上,这还是第一次见着蛋还会自己跑的,也不怕这么跳来跳去的碎了。 黑蛋跳得欢快,速度更快,一跃而起,就越过了紧闭的门栅栏,飞了出去。 外头的侍女看见这么大一颗蛋,都吓得尖叫。 「蛋,好大的一颗蛋。」 真是好大一颗,足有半人高了,且看到女人就往上凑,凑上了似乎是觉得人不对,又离开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了。 宁宝在后头死命地追,「你给我站住,臭东西,哪里跑!」 他飞了过去,想拦住它,它跐熘一下从他胯下钻了过去,他扑了空,弯腰从胯下看过去时,它已弹跳至边门。 「给我截住它!!!」宁宝大喝。 「宁将军,那是个什么东西啊?」 「你们别管,先截住它再说,要是它碎了,你们就等着全家老小陪葬吧。」宁宝记得饕餮说过,那蛋里可是有着雨默的一魂一魄。 「是,是!」 「这是要炒,还是要煮啊?」厨房里的厨娘们听到动静也出来了。「 「吃你们个头,这玩意不能吃,这玩意只能供着。」宁宝飞身而起,追着黑蛋满院子乱窜。 黑蛋很灵活,谁也抓不住,直直往苏妩和雨默的一处蹦跳而去。 花园里,雨默倒地不起,各种难受,胸痛不说,腹痛也来了,好似要生孩子的那般痛。 开什么玩笑,这身体又不是她的,再者她早就生好孩子,哪里还会有这生孩子的痛感。 巫师迟迟未到,苏妩只能靠妖力维持雨默的生命迹象,她隐隐感觉到她身体里的魂魄正在脱离身体,这可不是好现象。 「你撑着点,巫师马上就要到了。」 「蛋……」 「啊?」 「我看到蛋了……」雨默已疼得模煳了视线,望眼而去,花园一隅钻出个黑影,仔细一看,竟是个蛋,大黑蛋。 苏妩朝着她视线所及的地方看去,果真是一颗蛋,正欢快得往这里蹦。 「这是哪来妖孽?」她以为是什么妖物,释放了妖力,推出一掌。 黑蛋生生接住,丝毫无恙,依旧欢快地往这蹦。 「它竟然吸收了我的妖力!」 宁宝不知这个苏妩不是上次的那个苏妩,见雨默倒在地上,以为她又来欺负人了,瞬间出招。 「你个女人竟又来欺负人。」 「宁将军,休得胡言,眼下不是我和你殴斗的时候。」 宁宝只知雨默是璃王的心头肉,万不能出事,管不得其他。 苏妩到底不是苏妘,是真正的七尾狐妖,不是他这只五尾狐妖能制得住的。 「放肆!!」 一声喝下,苏妩挥出狐爪。 宁宝一看不对,立刻将爪子打偏,偏是偏了,却打中了黑蛋。 这招不同寻常,用了八成的妖力,极为厉害。 黑蛋中了招,僵了僵,咔的一声,蛋壳裂了。 宁宝急道,「糟了!!!」 蛋壳上裂缝不断延长,从底到头,咔咔咔声不断,最后终于全部破损,突然一只蓬松的狗尾巴先行出来,摇了摇,又扭了扭,接着便是圆乎乎的身体,正拼了命的钻出来。 不过一会儿,一只长着龙角的粉嫩小脸,也从蛋壳里挤了出来。 一见雨默,笑容绽放。 「哇哇…………」他爬了过去,直扑雨默的怀抱。 同一时刻,雨默昏了过去,魂魄从身体里全数出来,停留一会儿后,朝着原本的身体飞去。 从蛋壳里出来的小娃娃随着魂魄腾空飞起。 雨默的魂魄归位,从漫长的甦醒中醒来,怀里还揣着个不停蹭她胸要奶喝的男宝宝。 ------题外话------ 烧呢,退了一些,昨夜发汗,大汗淋漓,终于从40度的高烧退到了38。8,可喜可贺啊,烧了四日,感觉脑子烧空了,今日早上去挂盐水,亲爹送的,到了医院停车场停车的时候,脑一抽,明明坐在副驾驶,去拨动方向盘了,结果让车屁股撞了,这委实很二狗哥啊。 因为很嗜睡,总是睡觉,睡醒了,没啥可做,就捧着电脑码字,你们可以想像一下,一个脑袋贴着冰宝贴,嘴里塞着体温计,辛勤耕耘的二狗哥,不必赞扬,应该做的,这本书从未断更过,也算养出点勤奋心了。 话说昨夜梦回,终于想到《第一夫人》的男主叫什么了,这男主的名字可是愁死我了。 尉迟夜辰,你们觉得如何。尉迟读yuchi。 夜辰嘛,夜里是一个人,白天是另一个人呀。 女主是夜妖娆。嗯很配。
part 270 璴王登场了 雨默醒来,泡在一汪池水里,身体沉重不说,还湿乎乎的,委实难受,若不是怀中攒动着一个胖乎乎热乎乎的小娃娃,她恐怕还要呆上一阵子。 怀里的小东西死命地蹭着她的胸口,都用嘴嘬了,显然是饿了,也不管嘬的是不是衣料,拼了命吮吸。 「你……你到底是……」她捧起小娃娃的脸。 这脸……忒像魅罗了,眼睛和鼻子却像她,生得极为好看,像个金童一般。 蛋…… 对了,就是蛋! 再看她现在所在的地方,这池水八成就是御龙池的池水了。 好个璃王,是铁了心要得到她了,竟然连身体都从龙宫盗了出来,真真是气死她了,但也干了件好事。 这孩子……是她和魅罗的孩子。 一想到此,她心里激动,为母的感触一下子涌了出来,紧紧抱住孩子。 「我的儿子,你是我的儿子。」 「哇哇……」小娃娃没她这般心情,着急要吃奶,还嘬着呢。 「你别嘬了,妈妈没奶。」她也想有啊,可是有没有感觉得出来,显然她粮仓空乏,连奶渣子都没有。 这可如何是好? 因饿得厉害,嘬了半天没吃到东西,小娃娃急了,嚎了一嗓子。 这一嗓子震天动地,用足了力气,也将潜藏的妖力释放,瞬间就变成了一道范围颇大的冲击波,将整间屋子震塌了,着急赶来的宁宝和苏妩差点就被这妖气弄成伤残人士,好在及时释放了妖力化作保护屏障才能好好地站着。 宁宝一见蛋里生出了娃娃,嘴都惊歪了,「这是你的孩子?」 苏妩还算镇定,想到了雨默昏厥前说的话,又见她这幅样子,就知道她所言不假,这才是她真正的模样,至于如何变作鸟妖,她觉得深究没任何意义。 「你是犬妖王的王后?」虽想明白了,但还是得确认一下。 「苏妩,你来得正好,你可有奶?」 「啊?」苏妩脸红道,「我怎会有这东西。」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哪来的奶水。 「那如何是好,我这儿子饿极了。」她这个当娘倒是镇定,自己的儿子毁坏了整间屋子只字不提,上手就是要奶喝。 「哇哇哇……」小娃娃饿啊,使劲地嚎,嚎的当下,又凝聚了一股妖力,眼看着又要大肆破坏了。 宁宝立刻找厨娘来,「快,去弄点奶来!」 厨娘早被刚才的动静吓傻了,站着不敢动。 「还不快去!」 「是,是!」她被狠狠推了一把,算是有反应了,连滚带爬地跑去厨房准备。 可厨房里也没有奶啊,但到底是上了你年纪了,知道小娃娃要吃什么,想着米煳应该也可以,赶紧找人烧火添柴做出来。 小娃娃闹腾得厉害,两条胖腿使劲乱蹬,雨默都捉不住他。 「好了,乖乖,马上就有吃的了,你别闹,这不是咱的底盘,你亲爹也不在,恼了别人,我们娘两可是要受罪的。」 他显然还听不懂话,依旧吵闹着要吃喝。 雨默抱着他哄,见没用,唱了一曲摇篮调,不伦不类的,倒也起了点作用,他安静了。 「这孩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这才刚出来就能毁了一座屋子,等大了岂不是更狂野,「他是犬妖族的王子,怎得脑门上生了一对龙角?」 这一提,也引得雨默注意了,刚才要紧感动,全然没顾得上,伸手摸了摸,还真是龙角,极为漂亮的一对黄金龙角。 不应该是狗吗,狗尾巴倒是有,可龙角就有些不对劲了。 莫非基因突变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但终归是自己生的,再不对劲,她也不会介意,倒是想起该给孩子起个名,叫起来也方便,但她这起名的本事,实在不怎么样。 「叫你蛋生好不好?」 苏妩愣了愣,「你要叫他蛋生?」 「他蛋里出来的,这么叫不是刚好吗?」 「他好歹是犬妖族的王子,取这么个俗气的名字,日后让别人叫着多难为情。」 「我起名本来就是很随意,起不来那些端庄大雅的,不过你说的对,名字是个记号,王后是要人常叫的,我取的这个,算乳名吧,等他爹取大名。」她将儿子举起,摇了摇,「儿啊,身在不是咱的地盘你就先忍忍,就叫你蛋生,哦,不,蛋生的确不好听,就先叫蛋蛋,蛋蛋,好不?」 某蛋蛋立刻摆出了一张臭脸,显然对这名字很鄙视。 「好了,不过一个名字,你别计较了,妈妈疼你!」她亲了一口他肥嘟嘟的小脸颊,「看我家蛋蛋长得多好看,像你亲爹,也像妈妈,就是这尾巴……」她瞥了一眼他肥圆的屁股,那根大尾巴十分蓬松,颜色是黑色的,她又纳闷了,魅罗是只大白狗,怎么生出个黑毛尾巴来。 基因突变的有些厉害啊。 不管了,自己生的,再突变也是自己的宝。 厨娘捧着煮好的米煳煳奔了过来,「将军,厨房里也没奶,只有米煳。」 「那也成,总比他闹腾得好。」 宁宝接过后递给雨默,「就将着吃吧,等会儿,我再出去寻些奶回来,你可照看好他了,别让他再乱发脾气。」他看似很提防蛋蛋。 「算你识相,说吧,是不是璃王让你将我的身体盗出来的?」 「你都猜到了还问。」 「卑鄙,尽干这等龌龊的事。」 「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我们去盗,你怎么能这么快恢復原状。」 这倒是出乎意料的一件事,他去龙宫盗身体的时候,用了个身体与魂魄离得近能产生共鸣的藉口,自然是胡诌的,没想到歪打正着了,还真有这等事。 雨默却不这么认为,没有崆峒印,她根本不可能回来,若有这个弊端,白羽恐怕会将她的身体毁了。她此番能回来,尚是个迷。 应儿捧着蛋壳走了进来,「将军,这些蛋壳闪闪发光,不知道是不是还有用?」 蛋壳? 雨默一见,那些蛋壳果真金光闪亮,想她一个人类,生了个蛋,已是十分奇葩了,肯定其中有什么缘由的,这蛋壳肯定有什么秘密。 「你快拿给我,一片都不能掉。」 应儿见了她,很是陌生,不知道她是谁,又看向宁宝。 「拿给她,都拿给她,谁稀罕啊。」 应儿捧着蛋壳给了雨默,雨默接过后细细放好,又想到了她暂住的那具身体,「应儿,我那身体怎么样了?」 「啊?」应儿奇怪着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苏妩道,「你的魂魄既然归位了,那具身体自然没了生命,找个地方埋了吧。」她来时就探过,毫无气息,就是一具尸体。 「是吗?」她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虽说回了自己的身体是好,可是那具到底住过一阵子,也不知道她现在这样子有没有问题,「为了安全起见,那具身体还是先养着,万一我这临时回来出了差错的话,那身体还能再用。」 宁宝道,「我这就去将那具身体放在焱火洞中,狐妖族的焱火洞有保存遗体的功效,可保万年不腐。」 「那你赶紧去。」 怀里的蛋蛋已经饿得快哭不出来了,扭动着身体期望着亲妈的注意力能放在自己身上。 「好了,好了,这就餵你吃饭,你将就着,今天暂且吃米煳煳,等一会儿,妈妈就给你找奶去。」 米煳煳淡而无味,蛋蛋一点不感兴趣,可饿极了,吃什么都成,小口口的吞下肚子,闹了半天,他气力耗尽,吃饱了就困了,蹭着雨默,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眼一闭,唿唿睡去。 抱着睡着的他,雨默心软得都能掐出水来,果真是母子连心,就算不是自己生出来的,这情感也抹不去,她用脸庞蹭了蹭他的小脸,满足极了。 「你这湿哒哒的,怕是会着凉,还是先换件衣服吧。」苏妩提醒道。 「你说的对!」 雨默赶紧从箱子里爬出来,随着应儿去换衣服。 璃王在宫中求见母后,与往常那样,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府里的管事匆匆而来,将府中的事一一告知,他一听蹙了眉头,也不管自己等了许久,连忙返回。 回到府中后他便去了雨默下榻的寝殿。 雨默已换了干爽的衣服,躺在被窝里照看儿子,笑容之甜,能晃瞎璃王的眼,却也臭了他一张脸。 「这就是你与犬妖王的儿子?」 「你别过来!」她眼中全是提防,她被绑到此也就算了,如今儿子都来了,又多了一个掣肘。 「我有不会害他,不过看看。」 「看什么,有本事自己生一个去看,这是我的儿子,不是你的。」 璃王知晓她现在是母鸡的心态,能不惹就最好不要惹,离开些距离站着,视线一瞥,看到了苏妩,讶异道,「你怎么也在?」 「到府上找姑娘叙旧,凑巧遇到这桩事,好奇之下就留下来看看。」 说得轻巧,可璃王知晓,她一定知道了很多事。 两人视线一对,难言的紧张,哦,不对,是璃王紧张,苏妩一贯的淡然。 璃王估摸着她知道了多少,知道了对他之后的计划会不会有影响。 「璃王殿下不必忧思,苏妩自然是站在您这一边的,即便知道了,也不会破坏殿下计划。」 苏妩知晓他心里现在有隐忧,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趁早将心思告诉他,省得日后他会错了意,对苏家下手。 璃王挑了挑眉,「这可是你父亲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个,至于父亲,怕是要璃王殿下亲自去问了。」 真去问的话,少不得要提到两人的婚事。 璃王沉了脸色,他是能猜到苏燿光帮他的条件是什么的。 「狐狸,你要有事的话就赶紧走,我儿子睡着了,你小心吵醒他。」她现在全副心思围着儿子转,谁也引不起她半点心思了。 「你好好休息。」 璃王没有多留,很爽快地出去了。 苏妩见他走了,自己也准备走了,临走时,对着雨默道,「这信恐怕还得加上一些话了吧?」 「不用,魅罗知晓我在这,必会来救我,来了也就知道儿子也在这了,何况我的身体被盗走了,他不可能不知道。」 「如此甚好,那我回去后便让人送信。」 雨默又道,「我想着,宁宝能从龙宫将我的身体盗走,怕是魅罗已不在龙宫了,应该是去了夜隼族,你若是要送信,还是送去夜隼族吧,他肯定在那。」 「知晓了,你且静等佳音。」 「嗯!」 ** 狐妖族的王宫中此时并没有人知道犬妖族的王后真正地驾临了,依旧潜藏着各种嫉妒恨,檀雅等了许久也不见狐妖王来,按耐不住了,下了床榻,换上一身正装,打算去莲火宫亲自要人。 要说去见王后,她是百多年没做过这种事了,平日里的问安行礼,早就被她无视了,如今去见,是妾见妻,再怎么受宠,这礼数也是不能废弃的,她也忍了,只想看看王后的寝宫里到底是个什么光景。 绿秀派去的人刚巧回来,对着她作揖后说道,「大王说了,王后的身体也不舒服,要留在那照看,让娘娘您找阮青大人先看着……」 「她也不舒服?怎得不舒服了,这刚刚雨露滋润过就说不舒服,她倒是拿乔。」 「可不是吗,真真是不要脸。」绿秀一脸鄙夷。 「既然不舒服,那我更该去见见,免得说我没礼数。」 「可现在去见,会不会太刻意,大王会不会有怀疑?」 檀雅停了脚步,觉得绿秀这话有些道理,但又咽不下这口气,还是决定去看看,走到门口时,侍女禀道,「娘娘,殿下回来了。」 「你说璴儿回来了?」檀雅一喜,也就不记得心里的怨气了,赶忙道,「快让他进来了,去了边境那么些天,也不知睡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绿秀,快让厨房熬汤,多准备些菜,记着都要殿下爱吃的。」 「奴婢这就去。」 绿秀领着一群侍女下去准备,璴王便来了。 要说璴王这长相真是随了亲爹白北冥了,只一双绯红色的眼睛像母亲,他长得极好,但比不上璃王那股子俊秀,稍许粗犷了一些,两兄弟并不像,可能是连日在边境巡防,风餐露宿,脸色有些憔悴,但意气风发,到了檀雅跟前,便是一跪,「母妃,儿子给您请安了。」 「快,快,起来,让母妃看看。」她捧着璴王的脸,心疼道,「这边境风沙大,可苦了你了,待会儿晚膳多喝些汤,你这身子可要好好养。」 「母妃不必担心,儿子身体壮着呢,倒是母妃,今日回来听说父王去了王后的宫中……」 一听这事,檀雅就气结,「可不是吗,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 「那王后已久不侍寝,如今突然就从了父王,会不会……」他担心是璃王搞的鬼。 「你别担心,你父王向来不喜欢璃王,这点我很清楚,你才是他心里的王位继承人。你今日回来,可去见过你的外祖父了。」 「在宫外时已见过,外祖父亲自来接的儿子。」 「看来,我这亲爹也是急了。王后侍寝嘛,有什么好稀奇的。」嘴上这么说,可她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也有些不安。 想当年,要不是她长得像王后,这后宫她也进不了,既然进了,儿子也生了,她就不能输。 「母妃,儿子是担心璃王,我听说他也回来了,他一直和儿子在私底下暗斗,从未在明面上不合过,就是在父王那里,他也是一副谦和的态度,但您知道的,他和我一样,对王位都是势在必得。」 「母妃晓得,可这事如何是他一人之力就能办到的,你外祖父一门是什么样的势利,他得不了你外祖父的宠爱就是失了先机了,你不必怕,内有你外祖父,还有你一众姬妾侧妃的贵族势力,外有白羽,力量大着呢,可他有什么,了不起就是风府,宁府,成不了气候。你只需再多一个助力……苏府,就成了!」 「可是苏妩,她不是那么好驾驭的。」 「女人而已,要的不是驾驭,只要夺了她的身心就好。母后已为你安排好一切,你只管等着当王吧。」 她步步为营了那么多年,也不是全然无用的,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王太后,将绯瞳狠狠踩在脚底下,等到了那日,她要她明白,什么才叫真正的赢。
part 271 到底信谁的 回去的路上,阿紫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小姐,您怎要帮她将信送了?」 「答应人了,自然要办到,怎得?你觉得不妥?」 「我见璃王那么喜欢她,若是小姐帮了,日后成了夫妻,他必是要怨怼您的。」 「族群大事怎能为了儿女情长毁了万年基业,他若要为王,就该明白这个道理,我这么做无错。日后他怨怼起来也不怕。」 阿紫忧心忡忡道,「小姐,您这心就是宽,可男人的心要真怨怼起来,便是无情二字,哪天要有个宠妃惹了您,说不好他就趁机将这仇给报了……」 「他若是这等小心眼,那就是我看走了眼。但要动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你无需担心。我与他的事如今还没有个谱,指不定爹爹还没想我嫁给他呢?」 阿紫却不这么认为,但也明白自家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说不用担心就不用担心,真要有那一天,她这个做侍女的必定与她一起承受罪责。 「小姐,您打算让谁去送信?」 「千姬吧,她办事我放心。」这是她的护卫,平日里都在暗处待着,只在危险时出手。 「也对,她办事牢靠,那您可要小心些,眼下这光景最好别让璃王的人发现。」 「我晓得。你啊,就是瞎操心,操心容易老。」 「那我还不是跟着您了吗,要别人,我才不操这份心呢。回去我定要好好吃一顿。」 苏妩回身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好,让沫茱那丫头多做些你爱吃的,吃胖了你,好给你找个好人家。」 「小姐又取笑我。」 「不取笑。回去吧,晚了,爹爹又要担心了。」 两人回到府中时,刚巧苏妘也回来了,两人在门口碰了个正着。 「姐姐安好。」苏妘对着她行礼。 苏妩嗯了一声,见她面色不好,问道:「你怎么了,脸色这般的不好,可是生病了?」 苏妘紧张道,「没有的事,姐姐不用挂心。」 芝桃帮腔道,「大小姐,小姐只是染了风寒。」 「既然生病了,那就好生歇息,别老往外跑,你这成日去宫中拜见檀雅侧妃,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只是顺道一提,但听在苏妘耳里却很不舒服。 「姐姐,还不是常去见王后殿下吗?」 苏妩没想她顶上一句,往日里这个妹妹与她不亲,面上也算恭顺,因着嫡庶有别,她就是苏府的小姐,也在她之下,何况她的母亲都算不得姬妾,是随随便便抬进来的,比不得她的母亲,明媒正娶,是正妻。说起来,她的身份说好听些是小姐,可与她的侍女阿紫级别差不多,因此从来不敢顶嘴。 今日倒有些突兀了。 「也对,那你就去见,可你病了,檀雅侧妃到底是大王的宠妃,你要是把病气过给了她,岂不是大罪过?」 苏妘窒了窒,「我只是……」 「好了,你去养病吧,别病得更厉害。」她抬脚进了府门,和阿紫去了自己的闺楼。 芝桃怨怼道,「小姐,你看看她,好歹也是妹妹,也不说几句关切的话,真以为自己要做王后了不成。」 「你别多话,让旁的人听见了不好。」 「我只是为您不值。」 「值不值那是以后的事,她想做王后,那就做做看,看谁能赢得过谁。你先扶我回房休息,我这身子恐怕要养上几日,你千万要记得不能露了破绽。还有沫茱的事,你要找准机会与她接触。」 她没忘记檀雅交代的事,那药丸子还在袖袋里揣着呢。 「芝桃明白。」 ** 璃王闲在府中没事可干,又怕搅扰了雨默带孩子让她抱怨,便又去王宫拜见自己的母后,进宫后就遇到了要回府的璴王。 两兄弟一见面,不过颔首,根本没话可说,擦肩而过时,璴王似是忍不住了,唤住了他。 「王弟,可是要去见王后殿下?」 「是,王兄可有什么指教?」 「指教不敢当,不过是提醒王弟,父王也在,听说王后身体抱恙,正亲自照看着,王弟这一去似乎有些搅扰了。」 这话说的有趣,亲娘抱恙了,当儿子难道就不该去看看?亲爹在又有什么关系?分明就是不想让他现在去。 「王兄说的是,向来父王也是许久不见母后,想念了。」 璴王的下巴微妙地抽了抽,这话里有话,好似在说,王后这下是重新获得宠爱了,他这不受宠的儿子恐怕也能跟着翻身了,他皮笑肉不笑地回道,「王弟的运气可不是一般的好。」 「没有王兄那般好,到底有个从进宫开始就没断过宠爱的母妃。」 他既然说自己是子凭母贵,那他也回他这句,到底是谁子凭母贵,任何人都能看的出来。 璴王知晓现在与他计较,不仅失了身份,若是传到白北冥耳里,更是不好听,笑了笑,「那王弟去吧,替我向父王问个安。」 「自然!」 璴王一出了宫门,立刻对着侍卫道,「不回府,去靳府。」 这靳府便是绯瞳王后和檀雅侧妃的母族,也就是璴王璃王的外祖父家。 靳府一直是狐妖族的一等贵族,基业丰茂,比之宁府、风府、苏府,丝毫不差,但品性不能比较,有些市侩,所思所想都是私慾,男男女女都巴望着有朝一日能成为真正的王亲,再是王族。 前几代没生个美貌的女儿出来,王后的位置便被别的贵族夺了,这一代女儿生得颇多,尤其嫡女,那是族中的第一美人,可惜性子却不像靳府的人,所想所念都是族之大业,与家族的私慾背道而驰,反是庶出的女儿檀雅,不仅有美貌,也合了家族的心思,才是未来能依靠的人,反正都是自己的女儿,扶持谁的儿子都一样,但断不能扶持登位后,可能将家族打压的儿子,因此靳府如今的当家靳钟就有些不待见绯瞳和她的儿子璃王了。 其实当年,他早有意让檀雅进宫做王后,可是家族中有不同的意见,认为檀雅美虽美,可美不过绯瞳,且白北冥明显属意这个嫡长女,要是不送绯瞳,恐怕会遭了白北冥的嫉恨,檀雅也就没去考虑了。 怎料檀雅是个很有心计的女人,知道自己不如嫡出的姐姐,机关算尽,那一夜的催情汤,使得极妙,不仅让白北冥上了自己,还一举怀孕,进宫后也圣宠不衰,端得是好计谋,好策略,更愿帮着家族巩固势利,现在就差一个王位了,等璴王登上了王位,靳家就真是王族了。 璴王的到来,让靳钟知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赶着过来见驾。 「大殿下怎么来了?」 靳钟刚要下跪便被璴王免了行礼之规,「外祖父,我与你不是外人,不用跪,我与你有话说,可否去书房?」 「好,殿下跟老臣来。」 ** 狐妖族暗潮涌动,夜隼族内也同样风起云涌,魅罗的来到对夜隼族是个很大的压力,他没带多少人马,但有烛龙和赑屓两只凶兽,占了千鸟居山的势头,已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那赑屓要是冲撞过来,夜隼族根本无人可敌。 风显扬已与宁宜汇合,并将璃王带走雨默的事告知了她。 她一听,整个人都急了。 「殿下怎么能干这种事?这是背信弃义!枉我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成天担心着他进了夜隼族会出事。」 「你别气,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这不是男人吗,为了所爱,什么事都会干,你也别怪他,他不告诉你便是知道你不会同意,干脆来了个先斩后奏。」 「他是我的主子要什么先斩后奏,怪我傻。现在可好了,犬妖王来了,这如何能瞒得过去?」 「这不是还不知道吗,你见了犬妖王就一口咬定,殿下在里头寻找王后的踪迹,别的不用说,其他由我来。」 「你能说什么?还有,平日里你总将忠义挂在嘴边,如今这事你怎么倒不说说他。」 「我是看他情根深种,说多了反而不好,正是争夺王位的关键,若不能全力以赴就会输,你也不想他因此输了吧,一个女人而已,指不定犬妖王也不那么在乎呢?」 宁宜瞪他,「你懂什么,我在犬妖族待了那么多日子,有眼睛会看。犬妖王对那丫头是爱进了骨头里了,怎会不在乎,若是知道殿下夺了妻子,恐怕会马上带着那两只凶兽杀去狐妖族。」 「我都说了,这不是还不知道吗,还有机会……」他转了转眼珠,「要不我先变成殿下,阻挡一下?」 「知你变形术了得,可是犬妖王是什么人,妖气一辩就知!」 「不怕,我有这个!」他手里正是那焱火兽的花蕊,变形利器。 「你怎得还有这个,何时去取的?」 「宝儿年纪小,我担心他办事有错漏,也就去取了一枚来,以防万一,如今看来,这事还真是做对了。我觉得这主意好,我装作殿下,对着犬妖王说里头没找王后的线索,但我族里出了事,得赶紧回去,你看如何?」 宁宜想了想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可我担心还是会穿帮!」 「你就是多想,我这变形术如何能出错,何况我对殿下极为熟悉,一言一行都能仿得一模一样,你在一旁看着就好,不用多话,如此一来,你也能跟着我回去了,女儿可想你了,你再不回去,家都要被拆了。」 两人的一双女儿,刚满百岁,正是顽皮的时候,没了娘教导都成野孩子了。 「好吧,那你赶紧去。千万小心。」 「知道,知道,为夫的能耐你还不清楚吗?放心吧。」 风显扬念了一个诀真就变成了玉树临风的璃王,模样一丝不差,加上花蕊,那是连妖气都仿造的一模一样,狐妖族天生就有这变形的本事,绝不外传,端看各自的妖力和熟练度,他这一等级的,比之宁宝的幻化高出了几个等级。魅罗见了,真以为他是璃王。 「你可找到默默了?」 「没有,本王连第二重结界都进不去,何来的寻找,想那白羽也是准备的充分,不是轻易能找到的。」 魅罗知晓他尽力了,这几日他睡得不好,神色已有些疲惫,拧了拧眉心,一旁的达达道,「王,要不我和阿乌进去看看?」 「不行。」风显扬阻止,「你们不是狐妖族,不懂那变形之术,若是进去必会触动结界,得不偿失,若是触怒了白羽,毁了丫头的元神就不好了。」 「毁应该不会,他的目的是盘古斧,没有雨默他用不了盘古斧。」 「话是这么说,可万一呢,以他的德行,自己得不到也不想别人得到,不能不防。」 魅罗觉得有道理,又问道,「你如今出来是有何事?」 「本王族中有些异动,本王恐怕得先回去一趟。」 「璴王?」 「嗯,除了他,还能有谁,你既来了,丫头的事本王也能放心了,你且先和白羽周旋着,等本王回去处理好了族中的事再与你汇合。」 「好!」 风显扬松了口气,这关算是过了。 不料,刚要走,下头有人来报。 「王,有个叫鹤姬的女子要见王。」 「鹤姬?」魅罗不认识这个人,觉得很诧异。 「她说她认识王后。」 「默默?」魅罗激动了,慌忙下去见人,他会按兵不动,只在山上给夜隼族压力,就是防止白羽出动轩辕剑和东皇钟,那崆峒印也是难缠的东西。 鹤姬一见到他,便跪地道,「犬妖王,雨默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也是爱子的救命恩人,此来就是告诉你,雨默姑娘已从我夜隼族失踪了,并不在族内。」 魅罗大惊,「你说她不见了,魂魄是白羽摄的,你竟然说不见了,什么叫不见了。」 「我知道你不信,可这的确事实,我几日前想帮助她逃走,将她藏到森林处,之后再去接应,她就不见了,我没有骗你。还有一件事,她封在崆峒印中的魂魄也不见了。」 这事还是白羽对他说的,连他都不明白,好端端的魂魄怎么就不见了。 「白羽认为魂魄会不见,可能是回到本体里去了,若是你不信,大可以回去看看。」 魅罗不能确定她说的是真是假,一时有些犹豫。 正在这时,横艾带的人马到了,对着魅罗边说道,「犬妖王,王后的身体不见了,被夜隼族的人夺走了。」 「不,不可能!」鹤姬惊叫,「我们不曾去夺过雨默姑娘的身体。」 风显扬听了,暗自叫糟。 说到要信谁,魅罗自然是信横艾的,一时间对鹤姬起了怀疑。 「你到底是何目的!?」 「我没有,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事实。」她实在担心白羽与他会起冲突,这才冒着风险躲过看守来此见他,谁知道会遇到横艾这般说。 「你的意思是我们龙宫血口喷人,污衊你们夜隼族了?」横艾对着魅罗作揖,「犬妖王,这事狼妖王陛下也看得真真切切,盗取王后身体的人,的确是一只鸟妖,我们来时就是追着他的踪迹来的。」 鹤姬依旧矢口否认,因为白羽不可能骗她。 魅罗本就心焦于雨默安危,如今一群人都说她不见了,他如何能平静得了,眉目一横,飞到赑屓身上,「赑屓,撞开夜隼族的大门,我倒要亲自见见白羽,看他要怎么说。」 赑屓得令,巨大的身体便有了动作。 千鸟居山都没它大,轰隆巨响,赑屓撞击到了夜隼族的结界,这结界只是御敌作用,就是个防护结界,它是凶兽,一时撞不开也不要紧,多撞几下便能让它碎裂。 鹤姬尖叫,眼看着赑屓将要撞破结界了,一把金黄色的巨剑袭来。 轩辕剑登场。 ------题外话------ 我知道大家对轩辕剑很是反感,但到底是神器,不要那么仇视,人家也是有故事的一把剑。 **我是推文分割线** 《蜜婚密爱:娇妻请负责》,作者:情雪凝钰 【高冷真流氓vs热心伪白兔,简而概之:都不是省油的灯】 初次见面,飞机上,他们互不相识,却已是合法夫妻。 同别墅三个月后: 她把两份离婚协议放到他桌上,说:「签字,我们离婚。」 他抬眸看着她,并不说话,眼神带着疑问:为什么? 「你太闷了,我又有喜欢的人了。加上,你讨厌麻烦,我又属于麻烦中的……」麻烦两字没有说出口,就瞄上他严肃的表情,立刻噤声。 他将她逼到角落,双手壁咚她,说: 「我拒绝,最近爱上麻烦了。」低头吻了她的唇。 她扬起唇角,窃喜「奸计」得逞。 欢迎入坑……
part 272 最适合他的 轩辕剑都出场了,白羽焉能不出场的,自然也出现了。 「犬妖王,你可是要找我?」 白羽就站在轩辕剑上,御剑行来。 「将默默还给我。」 「这话倒有些好笑,魂魄是我摄的这点不假,但你这般问我要人,难道就不怕我灭了她的魂魄吗?」 雨默本体不见的事,他并不知晓,此来是救鹤姬,他就知道她放不下这件事。 鹤姬知道他还打算藏着这件事,但这种时候藏有何用,本体都不见了,且龙宫的人口口声声说是他盗走的,他要是再不说实话,难保犬妖王不会开战。 那头叫赑屓的凶兽,已快将结界撞破了。 烛龙化作巨大的妖刀窜到了魅罗身边,「犬小子,轩辕剑不好对付,你且用我,加上你的妖力,或许能抵挡上一阵子。」 它是雨默的凶兽,如今为了救主人,换个主人使使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我正有此意,他若是想开战,我就陪他耍耍。」 魅罗妖气全开,握住烛龙飞了上去,与白羽面对面。 鹤姬担心地看着这一幕,她身体还没完全恢復,出来时妖力就用得差不多了,现下就是想帮忙也帮不上。 白羽这时候不能对她表示出过多的担心,不然让魅罗发现,她就会成为人质,况且这一幕就在夜隼族的族门外头,眼线太多,不乏瑶佳的人,但凡有些什么,她的命都会不保。 「犬妖王,你若真伤了我,你的女人我就不敢保证安危了。」 「她真在你手里?」 鹤姬来得突兀,若说是有什么计谋,看着也不像,亏得他没被急火攻了心,尚能思考一二,也不是不信横艾说的,就是觉得这其中似乎有些矛盾。 他指向鹤姬,「她可是你的人。」 白羽冷声道,「不认识!」 鹤姬知晓他是在护她周全,此番出来已是威胁到他的安危了,只能躲在一旁不发声音。 这时,白羽看到了风显扬,有些愕然。 璃王怎么在此? 风显扬现在是璃王的模样,事到如此,他也不能马上就走,走了就是不讲情义,理当和魅罗同仇敌忾,想罢便飞了上去。 「白羽,将丫头交出来,不然你这夜隼族恐怕就要在今日灭族了。」 「璃王殿下,这话你倒说的不嫌牙疼。」明明就是他带走了那丫头,可为何又会出现?他之所以没有戳破,就是顾虑到,一旦犬妖王知晓雨默的魂魄不在他手里,少了掣肘,恐怕会干脆一口气攻打夜隼族,饶是他现在有轩辕剑在手,还有东皇钟和崆峒印,与他敌对也是要吃亏的。 再者,就是他想说,璃王在这,怕是犬妖王也不会信了。 鹤姬嚷道,「雨默姑娘的本体也不见了,说……说是白羽大人您盗走的。」这是在提醒他,还是讲实话吧。 横艾也飞入空中,「白羽,是你的人盗走了王后的本体,你敢不敢承认?」 「我?」白羽深觉此事有猫腻,但不明白为何会指向他,又看向璃王。 若说要盗走那丫头的本体,唯有璃王,尽管没有崆峒印,魂魄是无法回归的,但保不齐璃王有什么手段呢,况且如今魂魄真的是突然就不见了,他到现在还不明白是个什么原因。 风显扬并不知道雨默恢復了,心知要是再耽搁下去,事情恐怕有变,干脆来个先发制人,杀过去再说。 「白羽,先让我来会会你!」 他这做法看着鲁莽,但也是形势所逼,让他们这样再说下去,谁知道会不会透露出更多的细节来,那狐妖族和犬妖族的结盟可不能在这时候毁了。 白羽接招时,唤出了崆峒印。 崆峒印一出现,所有人都后退了好几步,这东西可有摄取魂魄(元神)的能耐,被摄取了就等于没命了。 「崆峒,帮我辩辩这璃王是不是真的璃王。」他对狐妖族的变形术一直很有兴趣,会这么问也不奇怪。 崆峒印既然能摄取魂魄,自然也能辩魂魄,再怎么变形,妖气能一样,身形能一样,元神却是仿造不了的。 「是!」 「显……」宁宜就在下头,差点喊错名字,飞上身后,挡住了风显扬,「殿下退开,让宁宜来。」 「你上来做什么,下去,危险。」到底是夫妻,再怎么装,也没法将夫妻情分给装没了。 崆峒印放出了结界,将两人笼罩住了。 「宜儿!」风显扬担心这是要摄取魂魄了,慌忙护住她。 然,崆峒印摄取魂魄也是要条件的,摄取对象必须是在其意识薄弱的状况下,不然也无法将魂魄摄取干净,若能随随便便就摄取,摄取雨默魂魄的那次就无需辰光下药了,它此番只是探测风显扬的元神到底是谁的。 风显扬拉过宁宜藏到自己跟前,以背对着崆峒印,「你疯了,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难道你就不危险了,你现在是璃王殿下,若我不护着你,岂不是露了破绽。」 「这时候你还要跟我顶嘴。」 「你先顾好你自己,让开!」 他如何会让,这个妻子可是好不容易娶到手的,爱若珍宝。 崆峒印完成了探测,对着白羽道,「原形是七尾妖狐。」 「七尾,那就不可能是璃王。」璃王可是九尾狐妖。 那这是谁呢? 与璴王相处久了,他对狐妖族的一切都很熟悉,宁宝堪堪是五尾,也不可能是他,能对宁宜如此关怀,那只有一个人了。 风显扬。 狐妖族的近卫将军。 如此看来,那盗取丫头本体的也应该就是他了。 好一个瞒天过海之计,将所有的脏水都往他身上泼了。不过泼了也就泼了,这戏也做的足够好,他此时也不能将事情公开了,既然丫头去了狐妖族,那狐妖族的事就不能缓了,他恐怕要帮着璴王先发制人了。 「犬妖王,你挚爱的女人在我手里,你若敢伤我一分一毫,我便会千倍百倍的返还到她身上,死是不会死的,可这皮肉之苦怕是要狠一点了,又是如此美貌的女人,你觉得……我该如何做?」 这番话听在魅罗耳力还得了,气是气的,可手没法听指挥了。 一想到雨默会遭到伤害,他就没法一口气杀上去。 鹤姬在下面急得慌乱,但也知道再急也没用,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退敌。 「赑屓,退!」魅罗咬牙唿喝。 「这就退了?老子就差一点就能撞碎结界了。」 「退!」他吼。 烛龙道,「让你退就退,丫头在这鸟妖手里。」 赑屓笨重的身体转了方向,惊动了底下的夜隼族士兵,它太过巨大了,很不幸地踩死了好几个。 瑶佳在宫中也知晓了这件事,带着一队人马也过来了。 「犬妖王,我夜隼族与你犬妖族又何冤雠,你要如此穷凶极恶地杀上门。真当我夜隼族无人了吗?」 女王驾到,侍卫们立刻跪地接驾。 「你不如问问你的族相。」 瑶佳可不管白羽做了什么,就是做了什么她也是护短的,倒是冷不丁瞅见了鹤姬,有些吃惊,「你怎么也在这?」 鹤姬跪地不语,这时候多说便是多错。 白羽不想瑶佳过于注意鹤姬,问道:「陛下如何来了?」 「人都杀上门了,我如何能不来,倒是你,到底做了什么,让这犬妖王这般兇恶。」 「那可多了去了,上次风辰的事,我和他还有一笔帐没算。」 这件事瑶佳是知晓的,但白羽的理由并不是神农鼎,是白泽,说是白泽乃灵兽,通晓万物,要捕一只给她把玩,结果遇上了犬妖族的人打了起来,风辰受了难,也就有了后来他为何要袭击犬妖族的事。 瑶佳别的不管,一听是为了她,立刻同仇敌忾。 「他伤了风辰,我们报仇伤了犬妖族的长老,也算一笔勾销了,他竟然恬不知耻地过来找架打,真真是气人太甚。」 见她不把注意力放在鹤姬身上,白羽暗中召唤了东皇钟,不着痕迹地将鹤姬带到安全处,她在此地,他没法专心对敌。 风显扬发现元神没被摄走,自己还好好的,宁宜也无事,安心了不少,着急地将她带回山上。 「你在此处等着,千万别再上来。」 「我担心你!」 「为夫有什么好担心,顾好自己,你在,我只会分心。」 男人都一样,只要和自己心爱的女人挂上钩,就没法冷静处理事情。 一群人打打杀杀倒是没有,妖力倒全放开了,用妖力压制对方也是一种方法,尤其魅罗,妖力狂勐,惊得瑶佳心有余悸。 这般能耐倒是叫她看了眼界了,日后若是敌对上,怕是很难对付。 她凑到白羽身边,「如今这般,你当真要开战?」 前日他来寝殿里便是与她讨要了兵权,说是抵御犬妖族的来袭,因他同意了婚事,她喜不自胜也没问原由,以为他是杞人忧天,这犬妖族离夜隼族距离如此遥远,就是要打,也不可能打到门前来,没想到一语成鉴,竟真杀上门了。 「打不起来,他有软肋在我手里。陛下先回去吧,此处有我在便好。」 「你当真可以?」 「自然。陛下身份尊贵,刀剑无眼,若是伤了,臣难辞其咎,陛下还是尽速回宫,免得让臣分心。」 这句分心用的好,说明她对他的重要性。 「好,你且小心,我这身后的人马留给你。」 白羽点头。 瑶佳没多留,随着几个亲信便回去了。 到了宫中,她的表情变了,像换了一个人一般,哪有痴女缠郎的傻样。 「你们都退下!」 「是!」 侍女侍卫退了个干净,她坐在王座上,在扶手上叩着食指。 突然,手掌一摁,扶手一块花纹凹陷,身后的屏风出了道暗门,因风的关系,窜进去后摇动了一盏铃。 顷刻间一道黑影走了出来,在她面前恭敬地跪拜。 「主人!」 「我有一件事不明,你帮我去查一查。」 「主人请吩咐。」 「鹤姬为何会出现在外头,还有犬妖王来此的真实目的。」 「主人是终于要对他下手了?」 这黑影便是那次出现在困囚乌鸫水牢的人,也是逼死乌鸫的人。 「我爱他不假,情分也是真的,但若养不熟,与我也没什么用,不过也要分辨清楚,在他心里,我到底是什么?」她看似平静,可眼波里全是沉黑的漩涡。 「主人,这人本就不该留,他心不在你身上,这些话,属下已与你说过无数次了。」 「我知你忠心,可是情爱的事,如何说能舍就能舍的。若能舍,父王也不会这般对待圣羽了,只有我知,他会这么对待圣羽,全然是因为心头挚爱上了圣羽,那女子又不愿两人为了她让他们兄弟倪墙,这才离了族,父王也是花了多年的时间才将她找到,可惜啊,那女人也是心宽,竟嫁人生子了,可惜父王一直认为这孩子是圣羽的,始终耿耿于怀,将孩子丢给圣羽,也是想看看他的反应。」 「显然,圣羽并不知道这件事。」 「是不知道,可也对他极好,不是吗,这就是触怒父王了。」 「主人年少时一直与他相处,应该知道他心中早已有人了!」 「你说鹤姬吗,与我而言,她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也许是我真没将她放在心上,错估了一件事,早知如此,当年燕秦带着私慾去寻她,我就该再狠上一狠。她能回来也在我意料之外,可在之后他真是对她不上心了。」 「主人,属下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瑶佳抿了口茶。 「主人明明雄才伟略,有为王之能,为何要装得这般碌碌无为。」 「我母后的母族野心太大,父王早就忌惮,若我再聪明一些,岂不是让父王更有心思对付我们母女,如今这般不是很好吗,有人帮我清除了所有障碍,我渔翁得利不说,也坐上了王座。我原想着这样的日子也好。可惜啊,有些人就是不懂得收敛,非要我自己动手,乌鸫就不是吗。你不用担心我,我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若他真是养不熟了,我也就不在乎了。你去查便是,如实禀告。」 「是!」 黑影闪身里去,徒留瑶佳坐在王座上沉思。 年少时,她背负了太多东西,母后在时,一直对着她说,这夜隼族本该就是她母族的,是他父王祖辈夺了帝位,夺后,母族尽除,只留了她一人残喘而活,为了家族之仇,她进了宫,想要将帝位夺回来,可生的儿子不争气,没什么用,但也保了她的安全,但没想生的女儿继承了母族的聪明才智,便要她藏起来,以谋后动,她藏了,装得碌碌无为,为的就是躲过亲生父亲的怀疑。 相比鹤姬,她的存在渺小多了。 但凡有个什么节庆,遇到有鹤姬在的时候,他的父王不免会说上一句,有女如鹤姬,真是好啊。 她听了,甚是心酸。 若不是他自己多疑,她也可以让他骄傲,可是保命比什么都大,她断不敢暴露了自己的本来心性。 藏在鹤姬影子下的日子着实难过,因他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她是真的爱他。 可他是否爱她? 她似乎骗了自己太久了,久到已经将所有的谎言当成了真实。 若再如此下去,她担心夜隼族就要灭族了。 她不能再这样装傻下去,这世上不管是什么都要自己争取,权利也好,男人也好,她想要的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 鹤姬又如何,还不是那么多年完全没有发现到她的真实心性。 当年燕秦捉拿她时,是她在白羽的羹汤里下药,让他来不及去救,在众人眼里她是任性的公主,谁也不会怀疑到她。 如此一个残花败柳的女人,又如何能比得上她。 他要是会选就该知道,她才是最适合他的。 ------题外话------ 呵呵,此章反转,你们可猜到了。 **我是推文分割线** 《蜜婚密爱:娇妻请负责》,作者:情雪凝钰 【高冷真流氓vs热心伪白兔,简而概之:都不是省油的灯】 初次见面,飞机上,他们互不相识,却已是合法夫妻。 同别墅三个月后: 她把两份离婚协议放到他桌上,说:「签字,我们离婚。」 他抬眸看着她,并不说话,眼神带着疑问:为什么? 「你太闷了,我又有喜欢的人了。加上,你讨厌麻烦,我又属于麻烦中的……」麻烦两字没有说出口,就瞄上他严肃的表情,立刻噤声。 他将她逼到角落,双手壁咚她,说: 「我拒绝,最近爱上麻烦了。」低头吻了她的唇。 她扬起唇角,窃喜「奸计」得逞。 欢迎入坑……
part 273 魅罗的疑心 魅罗还在外头叫阵,可碍于雨默的安危,他断不会真的动手,他只想知道她好不好。 白羽也不会让他知道真实的情况,反正狐妖族有璴王在,能赢了璃王,那丫头一样能到手,这仇此时结不结都一样。 风显扬这边是祈祷着赶紧了事,他好带着宁宜回去。 三方人马各有心思,却都不在一个道上。 僵持了一日一夜,人马也都累了,白羽索性用轩辕剑造出了无法让赑屓撞破的结界,悠然自得地回去了。 魅罗气急但也无可奈何,风显扬想事情总算了了,终于可以回去了,未料,魅罗觉得璃王族中有难,他是不是该帮一帮,如今雨默在夜隼族的安危其实是可以得到保证的,真要打,他也需要更多的兵力,如果能帮着璃王提前得到王位,那就是一个助力。 一听他要跟着回狐妖族,风显扬脸都绿了。 这不是坏事吗,那丫头就在狐妖族啊,但若是他说不要,岂不是会让魅罗怀疑,都好心帮你回去夺王位了,你竟然将帮手往门外推,存着什么理,还有心夺王位不? 没法拒绝啊! 宁宜暗中瞪了风显扬一眼。 瞧吧,这下好玩了。 真是好玩得大发了,拒绝不了,只能让他跟着一起回去,至于那丫头藏不藏得住,就看璃王自己的本事了。 魅罗将赑屓的本体和烛龙留在了千鸟居上,赑屓的元神则跟着他,一方面是给夜隼族施加压力,一方面也是监视,只要赑屓的元神跟着他,这边的事他就能了如指掌。 入夜后,风显扬与魅罗各自歇下,还有一段路要赶,休息很是重要。 达达走到魅罗身边奉上取来的水,「王,你真要跟着璃王一起回去?」 「嗯!」 「这不像是王的作风,王后的事……」 「你随我那么久,倒是很懂我!」 阿乌听了这话,也凑了脑袋进来,「王,你可是在怀疑璃王?」 「有一点!」他喝了水,润了喉咙,说话的嗓音也清晰了许多,「狐妖族有一门独门法术,便是变形之术。」 「是!」 这点达达和阿乌都知道,且除了狐妖族之外,别的人也学不来。 「之前他说要回去,带走了宁宜,可宁宝只字未提。」 「哎,对,可宁宝应该还在夜隼族里探查……或许是他下的命令。」 「不,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魅罗总觉得整件事有些微妙的不协调感,宁宝是他的护卫,任何事情他都不会离开璃王,如今璴王在族里闹腾,那么大的事,就是为了雨默,璃王下了令让他不许跟着,宁宝怕是誓死也不会从的。 这就说明…… 宁宝已经回去了,但是璃王却没有明说。 为何? 疑问就来了。 他更发现,当那个叫鹤姬的人说雨默的身体被盗走了,白羽明显有些愕然,既然是他做的,又何须愕然,他不是都承认了吗,还有突然唤出崆峒印不摄取魂魄,只是照着宁宜和璃王又是怎么回事? 最重要的是横艾与他说,炼妖壶和神农鼎也不见了,若是白羽夺走了,他何须与他周旋那么久,就是不能用,他也应该耀武扬威一把吧,攻敌自然先攻心。 神器他获得了五件,这阵式恐怕没有人能比得上他了。 这种种迹象都让他觉得璃王有问题。 最后一个便是这族中事变,事发的过于巧合了些,早不发生,晚不发生,偏在这个时候,明显是有脱身的意思。 他是清楚璃王这个人的,他爱着雨默,这种时候他脱身的时机有些不对,还有他今日唤雨默叫丫头……让他总觉得有点不对。 所以他怀疑,不过是怀疑…… 「王是怀疑璃王用了变形术,将王后带走了?」 「那个叫鹤姬的女子突然出现,总不会虚晃一招吧?我记得她说了,默默救了她,她要报恩,将她藏在了森林,先不管森林在哪,我只知道夜隼族的划分区域,第二道结界内才是王城,外头那道结界所护的便是森林区域,璃王也说了,你我之能都闯不进第二道结界去,但他可以,便是因那变形之术。假设……」 其实不用假设,他的考量不是没道理的。 「所以,王打算跟着去狐妖族一探究竟?」 「是,他要是真带走了默默,要藏的地方只有狐妖族。」 只有族里才是最安全的。 若真是这样…… 此去,他恐怕会帮着璴王灭了璃王! 若他没有干,那也好,帮着夺得王位,于他也有助力。 「你们都去歇息吧,还有一段路要走,需要体力。」 「是!」 两人都退下了,只留魅罗对着火篝,眼眸晶亮。 另一边,风显扬愁急了,这人怎么就跟着了呢,必须赶紧通知璃王,不然真会出事。 「显扬,你这变形术能维持多久?」 别的狐妖变形术修行得好,能勉强维持上一日半,可这一路回去,少说也要两三天,她怕未到族里就破攻了。 「你不必担心,我若撑不住了,便会想办法找个藉口离开,理由多的事。」见她气鼓鼓的,他又道,「你别生气了,璃王那心思也是重情,我倒是能感同身受。」 「你们男人顶会做这种无聊事了,真要被犬妖王知道了,你看着好了,铁定酿成大祸。」 「好了,已经到这步了,你再抱怨有何用?」他凑了过去,想亲亲她,但现在的模样不好做,「你睡吧,明天还得赶路。」 两人一起睡下后,望着星空,这一路回去,还得寻思着怎么藏好那丫头。 难哦! ** 狐妖族。 花园里,雨默追着儿子在跑,她就没见过这么能爬的小娃娃。 「蛋蛋,那里不能去,会摔进湖里的。」 蛋蛋聪明地拐了弯,他还不会说话,但动作敏捷,沿途遇到不少侍女侍从,直接从他们脚边爬过,惊得侍女侍从一团乱。 「蛋蛋,那里也不能去,都是石头。」 这婴儿一般的嫩皮肤,就是用纸划一下都是会破的,不要说那些个石子了。 蛋蛋停了爬动的步伐,回头看看自己的娘亲,大概是嫌她烦,瘪了一张嘴。 雨默将他抱进怀里,「你怎么这么皮呢,说好了是出来散散步的,可你这是散步吗?我都追不上你了。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自然没有受伤,她若仔细点看,应该能发现,他爬的时候膝盖手掌都用妖气护着,隔着地面的,别说石头了,就是金刚钻也休想伤他。 他摇了摇尾巴,对于娘亲的怀抱还是很喜欢的,但安静不了多时,又要下地爬了。 「真是狗的习性,一刻不能停,你就不能随我多点吗,像你爹有什么用?」 璃王刚巧走过来,蛋蛋就爬到了他脚尖前,一看到他,抬起后腿就想…… 「蛋蛋,不许!」 雨默手快地将他抱起来。 「别的人他都绕开的,对本王倒是没有,可是喜欢本王?」璃王的自我感觉真可谓好。 雨默翻了翻白眼,「得了吧,他分明是讨厌你。」 那抬腿的姿势就是想尿尿,虽然尿一把也能解气,可到底不雅观,她这个亲妈是不许的,而且这习惯不能养成,他除了长了对龙角和狗尾巴,其他与人的样子没有区别,粉雕玉琢,还胖乎乎的,怎么看都觉得可爱。 璃王对他甚是有兴趣,拍了拍手,「可否让我抱抱?」 「不给!」她可是谁都提防,就怕儿子被夺走了。 「这般小气,本王又不会害他。」这么个无牙小儿,他犯不着对他动手。 「你小心他咬你。」没看到蛋蛋对着他都皱起鼻子了吗? 璃王瞅了瞅蛋蛋,「长得真漂亮,像你。」 说完,他脸就不好看了,一股子酸臭。 「像魅罗多点,长大了一定更好看。」她捧着蛋蛋胖脸亲了一口,「蛋蛋,我们回去了,午睡了,你是小孩子要多多睡觉。」 蛋蛋一点不想睡觉,他还没撒欢个够呢。 雨默抱着蛋蛋,替他捋了捋汗湿的头髮,问道,「你今日怎得不进宫见你的母后去?」 她可是听闻王后又侍寝了,府里的侍女侍从都开心坏了,这事也就不是秘密了。 「本王见不着,去了也无用。」 「你母后又不肯见你?」 「她似乎被父王折腾得够呛,这会儿估计还下不了床……」这是他听梨落说的,梨落自然不会说的这么直白,但身为男人,能让女人在欢爱后病了,还能是什么事。 心照不宣啊。 他说得随性,雨默却是红了脸,身为儿子能这般面无表情地谈论父母的闺房之事真是很不一般啊。 璃王又道,「快中午了,要不要与本王一起用午膳?」 「免了!我得先餵蛋蛋吃饭。对了,谢谢你送的奶,蛋蛋很喜欢。」 「他吃得也真够多的,你确定他这么个吃法没问题?」他没孩子,所以不知道小孩的食量该是多少,但是从他出现到至今,已生生吃了两缸子的奶,他觉得是不是有些过了。 「魅罗也吃得很多。」 她句句离不开儿子和魅罗,让他瞬间变了脸色,觉得再待下去是自讨没趣,拂袖离开。 雨默可不会关心他开不开心,抱着儿子欢喜回了寝殿,餵儿子吃饭去了。 蛋蛋吃饱了就会睡,躺在床上,还会撸一撸因吃饱而圆滚滚的肚子,雨默拽着他的狗尾巴玩了玩,要说这狗尾巴不知道会不会随着年岁增长而收起来,若不会,这日后穿裤子怎么办,难不成都要在裤子后面开个洞眼吗? 她又疑心这是不是代表儿子的妖力不够,无法完美的化成人形,可那日他嚎了一嗓子就震塌了屋子,妖力也不是盖的,还有这龙角,她是怎么也不明白,这狗怎么会长龙角了。 难道是因为在御龙池里出生的关系,也随了龙族的种了。 想多了,她也累了,抱着儿子便睡着了。 ** 苏妩这边已吩咐了千姬出发前去夜隼族送信,千姬得令后跨出门时遇上了苏燿光。 「将军!」千姬恭敬地拜了拜。 「起来吧,是小姐要你去办事?」 「是!」 「何事?」 「这……」千姬皱了皱眉,不知道该不该说。 苏妩听到后便,挽住苏燿光的手臂,「爹爹,我让她去买些蜜饯回来,路途有些远,你就让她快去吧,不然天黑就回不来了,千姬快去快回。」 「是,小姐!」 苏燿光怎会信这套说辞,「你可是要干什么事?」 「瞒不住爹爹,可爹爹多问了也不好。」 「你从小就有主张,你不说,我便不问。我此来是有一事要与你说。」 「爹爹请说。」她亲自奉了茶过去。 「前几日,风显扬来到府中,问我借封魔盒。」 「我听阿紫说了,爹爹不是借了吗,可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可借了几日了,也不见还,你可帮我去问问。」 苏妩眉眼弯了弯,「借封魔盒的是风显扬,可爹爹这副样子却是要我去璃王府的意思。」 「还是你通透,风显扬能有什么地方用得着这盒子的,我看八成是璃王要借,又怕我提什么条件,所以没亲自来。」 「既是如此,我这一去,不就点明了爹爹是清楚的吗?」她觉得去趟璃王府也没什么,顺带还能与那犬妖王王后说说信的事,可说到归还盒子去找璃王,意图就太明显了。 「妩儿,你的终身大事,也需要你自己努力一把。」 「爹爹啊,我都说了这事急不来,你让女儿一头热算什么,万一他以为女儿巴上他了,反而让女儿少了份矜持,不好,不好,我不去,要去,我让阿紫去好了。」 苏燿光是知道这女儿脑子有多聪明的,「那……你去趟王宫,看看王后如何?」 「王后?」苏妩昨日也风闻了王后再度侍寝的事,要说这件事,外头已传得人尽皆知了,要说一个王后侍寝能闹成这样,也算万中无一了。 「好,爹爹担心她,我便去看看。」 「顺便,将这药带给她。」他掏出一个瓷瓶。 「爹爹可是研制出解药了?」 「不,还不能算研制出,有一味药恐怕是再也找不到了,但应该能缓解那蛊毒的伤害。」 苏妩将瓷瓶放入储物的结界中,「好,女儿这就拿给王后去,可是这药可有什么副作用吗,之前也曾出现过一次,璃王因此发烧了好几日。」 「如今这事也只能一次次的试了,这事你也出了不少力,若不是你继承了你娘的巫师天赋,恐怕这药也难以炼成。」 「我没帮什么忙,不过是分析了蛊毒的成分,加以配了些能克制的药罢了,要说炼制,还是爹爹功劳最大,为此损伤了不少妖力。」 「这是我欠她的,本就该还。」他说话时很是伤情。 曾经种种,不过是一念之差,却也铸成了大错。 「爹爹,你别再内疚了,时过境迁,那么多年过去了,璃王也安然长大了,这些事放在心里偶尔想想就好,切莫老拿出来气自己。要怪就怪这靳府,都是女儿,怎可如此厚此薄彼,又是如此狠心。」 「不说这些了,你吃了点心再去,你这日日看书,总是荒废饮食,我真是担心你身体会受不住。」 「爹爹,放心,我自有自己的养生之道,无碍的。」 ** 另一头的龙宫,蜀都精心照顾了针羽多日,但她始终未醒,因神农鼎不在龙宫,只能靠着多吉微博的力量勉强支撑着,盗走雨默身体的人一併带走了神农鼎,想要让神农鼎救针羽,只能赶紧找到雨默。 他决定带上人马前去夜隼族。 暮云公主因为雨默的身体被盗走的事,愧疚难当,竟把自己给折腾病了,听得蜀都要去夜隼族,欣然同意,甚至借了一队精兵给他,嘱咐他务必要将雨默安全地救回来。 多吉也想去,但针羽离不开他,蜀都便带上了毛球,但出门时遇到了个障碍,那胖乎乎地小肉球巴着他的腿不放,咿咿呀呀的叫着听不懂的话。 金姬和寄芙对这位出生不久的王子是照顾的耗尽的气力,人都憔悴了。 蜀都此去是去打架的,怎么能带上这么个小子,与他虚晃了几招,拔腿就熘。 某肉球王子对着他的背影狂瞪,都瞪出个窟窿来了。 轰的一声,肉球王子发火了,塌了一座宫殿…… ------题外话------ 咱家魅罗棒棒哒,棒棒哒! 两兄弟都是破坏王……哈哈哈 **我是推文分割线** 《蜜婚密爱:娇妻请负责》,作者:情雪凝钰 【高冷真流氓vs热心伪白兔,简而概之:都不是省油的灯】 初次见面,飞机上,他们互不相识,却已是合法夫妻。 同别墅三个月后: 她把两份离婚协议放到他桌上,说:「签字,我们离婚。」 他抬眸看着她,并不说话,眼神带着疑问:为什么? 「你太闷了,我又有喜欢的人了。加上,你讨厌麻烦,我又属于麻烦中的……」麻烦两字没有说出口,就瞄上他严肃的表情,立刻噤声。 他将她逼到角落,双手壁咚她,说: 「我拒绝,最近爱上麻烦了。」低头吻了她的唇。 她扬起唇角,窃喜「奸计」得逞。 欢迎入坑……
part 274 厉害的蛊毒 苏妩选了好时辰去了王宫拜见王后,出来迎接的是梨落,见到她便笑容满满的。 「妩儿来了?」 「姑姑好!」她有礼地俯了俯。 「快进来吧,王后这几日见不得风。」梨落亲自将她引进了寝殿。 寝殿里瀰漫着一股药香,对药理很精通的苏妩一闻就知道是哪些药,多是补养身体的。 「王后病了?」 「也不算是病,是……」梨落红了红脸,不好多说些什么,便道,「香宜,奉茶!」 「是!」 苏妩见她欲言又止,便知是什么事了,看来外头传言一点不假,大王很是宝刀未老啊,她进了内殿,朝着床榻俯了俯,「王后,安好!」 「你怎得来了?」绯瞳穿着寝衣,素手撩开纱幔,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苏妩走了过去,在床榻上坐下,「王后身体可好些了?」 「没什么事,就是觉得累。」有些事她也不好意思说,总不能说是纵慾过度致使的吧,她的身体并不弱,但也禁不起一晚上许多次的折腾,年岁早就摆在那了,偏是某人狠过头了。 梨落和香宜端了几味点心进来,摆放好后,香宜退了下去,将内殿的门轻轻掩上。 苏妩掏出瓷瓶递给绯瞳,「这是爹爹新炼制的药,王后需想办法让璃王服下,最好选择晚上,才能加大功效。」 绯瞳一听,红了眼,「这次可能有效了?」 「尚不知。王后该知道,那蛊毒是殿下出生时就被种下的,经年累月,蛊怕是很巨大了,即便爹爹费心炼药,多年来积极压制,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若是那下毒的人,用了催蛊之法,那蛊便会不受压制了。」 「那岂不是依然无用?」 「也不一定无用,或许这次真能解了毒也说不定。毕竟这么多年,爹爹都在钻研那蛊毒,总会有些成效的。」 绯瞳抽泣了一声,「好,我会想办法让他服下。」 「王后也要做好准备,若是仍无效,恐怕还要寻其他方法。」她没有说,那蛊毒是上古留下的邪恶蛊毒,要解除尚需要一味关键的药,以她的研究,对付这蛊毒,除去神农鼎,还需一种灵兽,但这种灵兽已灭绝了。 「我知道,穷尽一生,我都会等下去,可如今的局势你应该清楚,就怕有人按耐不住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不……应该不会。」 「怎么说?」绯瞳捉紧她的手。 「这几日我翻到一本有关蛊毒的书,上头有几个蛊与殿下所中的蛊极为相似,也是出生之时便要种下,随着年龄成长方能侵害心脉,但凡这种蛊毒和下蛊的人都息息相关,下蛊前必须以下蛊之人的鲜血餵食,并要在身体里养上一段日子,才能将这蛊驯得听话。如此这番后,那蛊才会将其奉为主人。蛊毒不易除是因为它是活的,若是寄生之地死了,它就会回到主人的身体里去,会产生相当大的反噬。也就是说,下蛊的人要害殿下的话,也要准备好自己可能被蛊反噬而死的下场。」 「可你也知道,她是不会让璃儿死的,只会折磨他,他小时候发烧数日,烧得人都认不清了,还有那次他在焱火洞差点走火入魔,虽不会死,却是会残。她这是在提醒我,璃儿的命在她手里,只要我惹她不高兴了,她随时都会报復在璃儿身上。这么多年来,我避世为的就是不与她争大王,我对璃儿冷淡,母子离心,也是她授意的,我全都做了,可是她呢,还是不肯放过我。我到底与她姐妹一场,幼时在家中,我也不曾亏待过她,至始自终不明白,她为何要这般处处针对我。」 她说的不是别人,正是檀雅,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嫡出不是她能选择的,若是知道会有这样的伤害,她宁愿自己是庶出的,或许就不会陷入这些情仇爱恨里去了。 「女人嫉妒起来比什么都可怕,王后应该知道。」 绯瞳苦笑,「嫉妒,有何可嫉妒的?他还不是娶了她吗?还不是宠着她的儿子吗?可我的璃儿,从小就要受尽我的冷淡,就连生病,我都不敢抱抱他,他来见我,我还要他跪在地上等着……心是肉长的,我真有些熬不下去了。」 几百年了,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越来越对她疏离,她的心就在滴血,她却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将所有的苦和痛咽下去,用冷漠武装自己。 这一切都源自他出生时那场刻意为之的阴谋,也怪她没有长个心眼,认为到底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断不会下这样的毒手,可是靳家说到底都是将女儿当做光耀门楣的工具,只要不能光耀便是祸害。 他还那么小就被下了蛊毒,从出生开始就没好好安宁过,每一次白北冥来看她,璃儿身上的蛊毒就会发作,他年幼还不会说话,只能哭,哭得脸都发青了。 做母亲的怎么能忍受这些,她只能一次次地驱离白北冥,将他推到檀雅那里。 因璃儿天生是九尾狐,他们忌惮得厉害,怕他有一日太过亲她的话,必定会成为最可怕的对手,便要她与他母子离心。 她不怕苦,她只怕这唯一的儿子遭难。 什么都忍了,什么都咽下去了,还要她怎样? 她曾不止一次想过一死了之好了,可是一想到儿子还小,她就没法这么做,若她死了,谁还会在暗地里怜惜他。好在苏燿光知晓此事后一直帮着她。 她与他自小感情就好,没有白北冥的话,与他成婚也不是不可能,可是白北冥出现后,她就知道与他的感情不是爱情,只是很深的兄妹之情,哪个女子不像嫁给心爱的男人,她便是犯了这样的傻劲。 好在璃儿长大了,妖力越来越强,也由苏燿光炼制的要,开始压制住了那蛊毒,让他看起来安然无事,可是只有她知道,那是个毒瘤,若是不除,总会爆发的。 她又握了一把苏妩的手,「这件事若是没有你娘,也不会那么顺利。」 「娘亲与王后是最好的朋友,能帮的自然会帮。」 「可我却没帮到她,想她巫师的天赋那般厉害,却为了帮我压制璃儿的蛊毒,用尽了自己的血……导致生你时气力不足,一命呜唿。」 「娘亲不是为了王后,是为了爹爹,他不想爹爹为了璃王殿下终日茶饭不思,耗费妖力。」 「是啊,她是那么爱你爹爹,可你爹爹……」她暗了暗眼神。 「男人都这样,总喜欢不爱自己的,爹爹爱的是王后您,这我很清楚,又因当年受了檀雅的挑唆,离间了您和大王,心中有愧罢了。娘亲也不是个痴傻的人,知道求之不得,不一样嫁了别人了吗,只是那人短命了些,好在爹爹想通了,娶了娘亲,成就了一桩好事。」 「嗯,也是。」只有绯瞳知道,她的娘亲那时已是有孕之身了,是怀着先夫的孩子嫁给苏燿光的,苏燿光为此对这个女儿极好,是愧疚,也是恕罪,她拍了拍苏妩的手,「也谢谢你,这么多年来与你爹爹一起暗中帮着璃儿。」 「应该的,我是替爹爹分忧,王后不用客气。」她继承了母亲的巫师天赋,可生性有些懒,并没有将此作为修炼的基础,但对药理很精通,她也一直隐藏着巫师天赋,若让璴王知道,她还有这能耐,怕是更想要她了,毕竟巫师是门很稀有的天赋。 「我想着璃儿也该娶你了。」这门亲事是老早想过的,也是想报答苏妩的母亲,且这般好的女子就该是她儿子的媳妇。 「王后,这桩事不急,要娶也是他自己来与我说,逼不得,随遇而安的好。药我送到了,留在这里太久,怕是不好。我先回去了。」 绯瞳点头,「替我向你爹爹问好。」 苏妩走后,绯瞳对着梨落吩咐道,「你琢磨琢磨怎么让他来,我不好唤他,怕起疑了。这药得赶紧服下,大王会在这里留宿实在是出乎意料,我担心檀雅会妒忌得不管不顾了。」 「王后放心,我让香宜去露个口风,说你抱恙,至今未好,相信殿下听到了,必会来。」 「好,那你快去。」说完,她又担心道,「若是大王今夜又来了怎么办?他们父子每次见面气氛都不甚好,我怕璃儿坐不了多少时间就会走,那药就……」 「王后放心,我这就去找大王,说您今夜睡得早,大王自从那夜后,似也有些愧疚,怕是也不敢这么快来的。」 「那就好。你快扶我起来。我要去熬汤。」 「王后,你就歇歇吧,这些事让奴婢来。」梨落担心她会受了风寒。 「不行,他的口味我最清楚,你做不像。」 她执意起来,梨落也劝不住,只觉得这娘亲做的也够苦的,熬个汤还要偷偷摸摸。 ** 通往狐妖族的大路上,风显扬带着魅罗已抵达狐妖族最近的哨卡,已在狐妖族的范围内,不过离焱火山还需要一天的路程,之所以先到这哨卡,是风显扬不动声色地绕个路。哨卡内都是狐妖族的人,他需要找个人传信给璃王,让他早作准备。 「犬妖王,夜里赶路过于劳累了,就在这休息一晚,明早天一亮我们再出发,速度快些的,到了下午应该就能到狐妖族了。」 「嗯,路是你熟,你带路便可。」 「快!」他招了个侍卫,「选件好一些的屋子给犬妖王。」 「是!」 趁魅罗去歇息了,风显扬又招来一个侍卫,将信交给他,「你以最快的速度赶去璃王府,将信交给璃王。」 「啊?」侍卫纳闷了,「殿下,您不是在这吗?」 风显扬差点忘记自己现在正变着形,拍了一下脑门,「让你去就去,别废话。」 侍卫摸了摸脑门,但军命不可违,立刻飞身而去。 回到下榻的屋子,风显扬拍了拍手,「搞定!」 宁宜道,「你确定殿下收到信后就能将雨默小姐藏严实了?」 「狐妖族那么大,总有藏人的地方。殿下足智多谋,肯定有法子。我这几日为了维持形貌,着实累了,你过来帮我捶捶。」妖力释放有些多,他腰酸背疼。 「你躺下,我好好帮你捏捏。」 风显扬麻熘地躺下,「宜儿,你就别愁眉苦脸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多想也没用。还不如想想万一犬妖王发现了,我们该怎么平復他的怒气。」 这是最坏的打算,想想还是要未雨绸缪的好。 「平復?以他的脾气,恐怕会直接拆了狐妖族。不过也不是没办法。」 「哦?你说说。」他翻过身,搂上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带。 「你别闹。你这模样看我心慌。」到底是主子的脸,就算知晓他是自己的夫君变的,她也没法将他当做夫君看。 「你要是心慌,我变回来,反正也维持到极限了。」 「不要,万一犬妖王来了呢,我们不能冒这个险。」她阻止。 「你们女人就是喜欢瞎操心。好了,好了,你再捏捏,肩膀酸。」 「你躺好了!」 宁宜轻重有度地揉捏着他的肩膀,这是他最喜欢的事。 「你还没说呢,有什么办法能平復犬妖王的怒气。」 「雨默小姐。只有她能说服他。我想着回去后务必让殿下让我见见她,我好说服她。」 「那丫头脾气可坏了,你确定能说服?」 「你去说自然不行,可我与她总算是相识的,犬妖王受白羽伤害时,去狼妖族通风报信的也是我,相信她会记着这个情分。」 「好!这事就这么定了。」 许是老婆离得近,他又想念得紧,忍不住伸了脑袋偷了个香。 宁宜啐道,「死相!」 「亲一个,有什么关系!」 「你去亲枕头,我去别的地方睡了。」 「都说了没事的。」 「不行,我可没你心大。」 这一路行来她是担足了心了,受不得半点惊吓了。 ** 夜隼族。 白羽已收到魅罗前往狐妖族的消息,对此感到很愕然,他怎么会突然跟着去狐妖族,莫非是狐妖族出了什么事?可想想又不对,璴王在狐妖族,若是狐妖族内有什么事,他定会收到消息。 「大人,那赑屓凶兽还在外头蹲着,要不要……」黑翼觉得这么个凶兽在门口蹲着太渗人了,城内的民心都有些慌乱了。 「对付它吗?又有谁能制服得了它,它虽没什么攻击力,但到底巨大,一个身子压下来就能死伤无数,它要待着,就让它待着,左不过看门狗一只罢了。」 「那要不要派人监视着,据说那赑屓是可以元神和本体分离的。」 「犬妖王会离开,怕就是因为这个,不用急,它就是再力大,也没法撞破轩辕剑的结界,不过是干耗时间而已,此事不用去管,你且帮我传信给璴王,告诉他,犬妖王不日将抵达狐妖族。」 说完,白羽起了身,去了鹤姬处。 鹤姬的住所依旧有东皇钟保护着,外人是进不来的,他无需担心有什么眼线在。 鹤姬在闺楼内闹着飞凰,自从雨默离开,飞凰就有些闹,总要哄很久才肯睡。 「他又闹了?」 见是他来了,她将飞凰递给绿莺,「刚哄睡。」她亲自倒了茶递给他,他白日不会来,就是来也是晚上,留上两三柱香的时间就又会走,所以她很珍惜这短暂的相处。 待他坐到榻子上,她俯首帖在他的腿上,「我今日是不是又做了一件煳涂事。」 「你天生心慈,不碍事。」他抚着她墨黑的髮丝,「只是别再如此了,太危险,也会吓着我。」 「你为何不告诉犬妖王,雨默姑娘已经不在我们这了?」 「那种情况,说了,他就能信?鹤儿,他不会信,只会认为我是狡辩,说不定情形会更糟糕。」 「可是他们还说你偷了雨默姑娘的本体!」 「谁偷的身体,又是谁带走她的,我都知道,你不用担心,好好养身体,你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他只想她待在这一方天地里,由他保护就好。 「今日瑶佳看到我了,会不会起疑?」她回来后一直惴惴不安。 「我有把握对付她,断不会起疑的。天色晚了,你该早些睡,劳心劳力的事交由我去做。」 鹤姬知道他都是为了她,可越来也发现,这般做法可能会让他万劫不復,可她帮不到他什么,只能想着若有一日他要万劫不復了,她便陪着他一起去。
part 275 母子之痛殇 蜀都带着毛球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夜隼族,本以为魅罗与白羽已经打起来了,却只看到赑屓蹲在夜隼族大门口打盹,一个人都看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他飞上赑屓的龙头问道。 龙头仰起,赑屓道:「犬小子去狐妖族了!和小狐狸一起走的,让老子在此留守,以静制动。」 「什么,他不管默默了!」蜀都一听魅罗非但没在这里教训白羽,竟还和璃王去了狐妖族,山长水远的,这不是白白浪费救雨默的时间吗?「他失心疯了,这时候去狐妖族?」 「说狐妖族有异动,他去帮忙!」 「岂有此理,狐狸家的事关他什么事。亏得默默这么爱他,他竟然……」 赑屓打断道,「你别对着老子唧唧歪歪啊,你看这结界,是轩辕剑造的,就是老子也撞不破,你行你来啊,你不是有昊天塔吗?」 昊天塔或许能破,但肯定会将灵力全散了。 「犬小子做事一向有分寸,他虽然没说什么,但老子觉得他肯定发现了什么。如今我们进不去,干耗着也没用,不如帮着小狐狸解决族内纠纷,说不定能借上兵马来助阵呢。」 「借兵?」 「是啊,人多力量大。」 蜀都思忖了一下,结界破不了,的确是个难题,只能用人数来压制了。 「默默是不是还安好?」 「肯定啊,犬小子能走得那么利索,也是笃定丫头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 蜀都做了决定,「我也去狐妖族。」 多吉说了,狐妖族的火魔果对祛疤很有效果,一个姑娘胸口落下那么大的疤痕,总是不好看的,他说什么也要问璃王拿个几颗。再者火魔果也有治疗的辅助作用,现在没有神农鼎,只能靠它了。 ** 狐妖族。 璃王从侍女口里知道自己的母后抱恙至今便去了王宫拜见,这个母后虽然对他不好,但始终是生自己的女人,孝道他总是要敬的。 梨落知晓他来了,高兴至极,对着绯瞳道,「王后,殿下对您始终是好的。」 「我知道。」就是如此,她才更难受,「刚下过雨,地上冷,是不是别让他跪了。」她是越来越不忍心了。 梨落摇头,「这几日后宫的眼线太多,若与往常不一样,一定会引起檀雅的注意,王后您忍忍,这样的日子总会到头的。」 绯瞳目色里摇曳着悲苦,但仍是咬牙忍了,坐在椅子上,没让人去唤璃王进来。 璃王在外头一跪就是一个时辰,他倒是习惯了,每次来都是这般,可偏偏这时又下了雨,倾盆大雨,他是妖,且是九尾狐妖,下点雨没什么,着凉都不会,可寝殿内,听着雨声作作的绯瞳,握着扶手的手指已抠出了血丝。 「王后,您快松手,都见血了,让奴婢给你上药!」 「不用,这疼远没心里的疼。」她算了算时间,对着香宜道,「可到一个时辰了?」 「到了!」 「快让他进来。梨落去拿热水来,他受不得凉的。对了,还有衣服……」 「王后,殿内没有殿下的衣服……」 是啊,她是个不疼儿子的母后,寝殿内又怎么会有儿子的衣服,可是其实是有的,她每年都会亲手裁衣,不过是从来没有给过他罢了。 「有,大王的,大王那夜来时留下了衣服,你不是洗干净了吗,拿去给他!」她深觉自己激动了,眼泪已控制不住地落下,担心儿子进来会看到,忙起身躲进了内殿,「梨落,你且先伺候他梳洗更衣,还有那碗汤记得让他喝下,我在里头待着,你就说我睡着还没醒。」 「是……」梨落眼也红了,用袖子拭了拭脸上的泪痕,「王后,外头有我照应,不会有事的。」 绯瞳关上门,抵着门扉掩嘴哭泣,或许是耐不住了,只能握拳塞进嘴里,消弭哭声。 璃王进来了,全身湿透,显得有些狼狈,袍角还滴着水,对着梨落道,「母后可好?」 「这几日天气不好,王后嗜睡,还睡着,不过马上就会醒了,殿下湿透了,快脱下衣服,莫要着凉了。」她取了白北冥的袍子过来。 他起初以为这是绯瞳做的,但随后看到上头的花纹便知道是自己妄想了,他的母后哪有闲情为他裁制新衣。 「殿下,快来洗洗脸,水温正好。」 「不用了,母后若是没醒,我便走了,你替我问安吧,明日我再来。」他在外头跪了一个时辰,她都没醒,分明就是不想见他。 梨落拽住他的袖子,「殿下,这怎么行,你都湿透了,听姑姑的话,换了衣服再走,还有喝碗热汤,那是你向来喜欢的。」 「每次来都是汤,姑姑,我不是小孩子了。」 他来是想母慈子孝,不是来奢求一碗汤的。 「殿下,汤已熬了许久了,您就听姑姑一次,喝了吧。」汤里有药,是压制蛊毒的,必须喝了它,不然要是檀雅发狠,他是要受罪的。 璃王此刻心情极为不好,被冷遇虽是从小就开始了,可是不知为何从未像今日这般恼恨过。 「姑姑,你不如替我向母后一句,我到底是不是她生的?若是,她又为何生下我?」他甩袖将梨落手里汤碗打翻,气息因为恼恨絮乱,紫眸里隐隐透着绯红,是怒了,也是绝望了。 他不再留恋,或许这辈子他也不会再来了。 「殿下!」 他迈开步子走了,梨落在后头叫唤,他却头也不回。 内殿的门被打开,绯瞳沖了出来,想唤一声璃儿,却被香宜死死抱住,「王后,不能,外头都是人,您忍忍!」 「我忍得还不够吗?」 她的儿子恨他了,终于恨她了,其实她知道了,他早就恨了,可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明显,她心痛如刀割,推开香宜便要追出去,眼泪模煳了视线,她没看到脚下的凳子,撞了上去跌倒在地。 趴伏在地上,她痛苦不已,香宜却拽着她,「王后,奴婢知道您苦,可是您都忍了几百年了,断不能因为这一天而毁了,殿下的蛊毒还没有解,您能忍心看着他受罪吗。梨落姑姑追出去了,您放心,殿下最听姑姑的话,一定能谅解您的。」 绯瞳除了眼泪之外,心也在淌血,眸色更加艷红了,就像一团火。 这一天,她会记住的。 仇恨像眼里的火燃烧了她全身的血液,她定会让伤她的人付出代价的,哪怕是要她万劫不復,变成恶魔都在所不惜。 流下来的眼泪也像是沾到了眼里的绯红,蜿蜒而落时像极了一滴滴血。 这时,白北冥来了,他是放不下她,知晓那夜自己太孟浪了,挣扎了许久还是过来想看看她,见她摔在地上,一脸泪水,惊道,「绯瞳,你怎么了?」 一见到他,绯瞳心中的痛苦就爆发了,若不是当年他来招惹她,又去招惹了檀雅,她又怎会如此? 「你滚!」她咆哮。 绯红目色充满了恨意,看他就像是在看仇人,惊得白北冥不敢再上前一步。 「绯瞳,你别生气,我知道那夜……我……」 「滚!」她将凳子砸了过去。 「大王!」一旁的护卫扑过去挡下。 「你滚,我不想见到你,我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你。」她完全没有给他一丝颜面,指着门口厉声唿喝。 白北冥到底是王,如何能忍得下这样的对待,王后再尊贵也是在他之下,何况是挡着一众侍卫跟前朝他发火,他面色瞬间冷了,拂袖离去。 追出去的梨落与璃王说不上两句就被他推开了,她也是无奈,但是一想到那药还没吃,心中就不安,好在药一直在她身上,不敢随便放,便一路跟着璃王回去了府中。 「殿下,让姑姑给您熬完姜汤吧,要是受凉了,姑姑日夜难安啊。」 到了府中,她也苦求着,追着璃王走进了寝殿的院落。 雨刚停,月亮被沖刷的极为亮堂,将花园照亮,雨默被蛋蛋闹得不行,只能随了他的愿带他来花园逛逛。 「我们说好了,只准一会儿,你看雨刚停,地上湿气重,你又不肯穿衣服,着凉了怎么办?你要是不听话,妈妈以后就不带你出来玩了。」 这真是一只狗啊,到了晚上非要出来熘达,风雨无阻,还是个喜欢光屁股的娃,也亏得他有妖的血统,要是人类的娃娃早病了。 蛋蛋在她怀里扭动,执意要自己下地爬。 「不许,地上多凉,妈妈抱着你不好吗,你这是有多嫌弃妈妈,你要是不肯,晚上自己睡小床去。」 他僵了僵,似乎在思考下地自己熘达和晚上睡香香的娘亲怀抱,哪个更重要? 过了一会儿,他用脑袋扎进雨默的怀里,蹭了蹭,还是睡在娘亲的怀抱比较重要。 「这就乖了吗,我们再走一会儿,你可真是皮死了。」她撸了撸他脑门上的头髮,都出汗了,赶紧拿出手绢擦一擦。 走到花园中央时就看到了璃王和梨落。 「殿下,就当姑姑求你,你就让姑姑熬一碗姜汤吧。」 「姑姑,我长大了,淋点雨不碍事的。」 「不行,姑姑是看着您长大的,即便是长大了,姑姑也会担心。」 雨默没见过梨落,不清楚她是谁,但从两人对话,又见璃王浑身湿哒哒的,大体也能猜到些了,嘀咕道,「这狐狸不就喝一碗姜汤吗,这么矫情,还要让人家请了又请。」 璃王耳尖,听到了她的声音,回首就是一瞪,「默默,你在那干嘛?」 雨默被抓包了,想熘,但蛋蛋又闹腾了,咿呀咿呀的叫。 梨落听得声音,也看了过来,「这位是……?」 雨默只好走出来,「哦,我是来做客的。这位姑姑,他这人就是这德行,你别求了,看他那么壮,淋点雨不会死的。」 「放肆!」梨落唿喝,脸板了起来。 这一声放肆惊到了蛋蛋,他挣脱了雨默的怀抱,在地上拱起背,尾巴都竖起来了,活脱脱一只炸毛的狗儿。 「蛋蛋,说了几遍了,地上凉。」她赶紧将儿子抱起来,用自己的衣服裹着他,对着他的小膝盖哈气,「冷不冷啊?」 蛋蛋一点不觉得冷,但是娘亲对着自己哈气,他觉得很好玩,笑得贼开心。 这一幕看在璃王眼里很不是滋味,这般相处,才是母子不是吗? 「姑姑,你看到了,她这般才叫母亲吧,可我的母后可曾如此对过我。从来没有!从我懂事起,她就不曾抱过我,餵过我一口饭,我冷了,病了,她可曾照顾过我?我争战回来,受了伤,她可曾来看望过我?没有……我与她之间,只有这没有二字。」 「殿下,王后她……」 他不想听解释,「姑姑回去吧!」 「殿下,就一碗汤,只要您喝下,姑姑就走。」她干脆跪到了地上。 雨默看着不爽了,走过去喝道,「就一碗汤,你计较什么,要真嫌烦,喝完了不就好了,还是怕他给你下药啊。」 下药二字一出,梨落惊了一下。 璃王看了她一眼,「你倒是多事!」 「人家都这般求你了,你都尊称她一声姑姑,可见你对她也是存着一份敬意的,那你就忍心让她这样求你?」 蛋蛋搂着雨默的脖子,因刚才的哈气,他喜欢死了,这会儿不哈气了,他不高兴了,蹭着雨默脸要哈气,可过了一会儿,他又饿了,肚子咕咕叫。 雨默有了主意,「你这姑姑手艺好不好?」 「她是我母后的婢女,自然是好的。」 「那好,我那的厨娘这会儿估计睡了,叫醒了不合适,你这姑姑若是手艺好,做了你的汤,也帮着做点东西给我家蛋蛋吃吧,一举两得,不要浪费柴火嘛。」 梨落髮现雨默在帮她,立刻点头称是,「殿下,这位……」 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唿雨默,看样子不像是侍女,便想起那个被璃王带回来的外族女子,可前些日子不是说那外族女子病死了吗,怎么这会儿又出来了一个,又见她怀里抱着个小娃娃,分外可爱,就是脑袋上长着龙角,有些煳涂了,便称唿为姑娘,「这位姑娘说的对,就让姑姑去厨房准备饭食好了。」 雨默之前的身体的确被璃王当做病死的外族女子给处理了,她现下可是被藏得很好,外头都不知道她的存在,府中都是他的心腹,也绝不会外传,让梨落知道也不怕,顶多就是让自己的母后知道了,骂上几句,也不会出大事。 蛋蛋真饿了,咿咿呀呀的叫,还扯着雨默的头髮不放。 「他这是干什么?」他伸手将雨默的头髮拨回来。 「饿了呗,饿了就这样。好了,蛋蛋,这位姑姑马上做东西给你吃,你再忍忍,妈妈亲一口。」她吧唧一声亲了他的小脸,蛋蛋被逗乐了。 梨落见机不可失,赶紧起身去厨房做东西,快得璃王都没法说个不字。 璃王也随了她的意了,对着雨默道,「你怎么还不睡?」 「蛋蛋一定要出来玩,我便带他出来了。」 「你倒是疼他。」他伸手想抚弄蛋蛋胖乎乎的脸颊,还没碰上,蛋蛋张嘴就是一咬,将他的虎口给咬住了。 可惜牙还没长齐全,一点没有威胁性。 「你这儿子真够凶的。」 璃王瞅着蛋蛋狠命地咬,眼睛还瞪着他,月光明亮,能看出他的眸色是金色的,淡淡的金,像有金箔在里头漂浮。 「蛋蛋,松口,你这牙还没长齐呢,咬个什么劲。」 蛋蛋咬着咬着还晃着脑袋撕扯,只是再撕扯也没用,伤不了璃王半分,听见雨默这么说,他也就松口了,紧紧地搂着雨默的脖颈,宣示着所有权。 璃王笑了笑,这样子倒和犬妖王颇为相似,不,是一模一样,笑容顿时收了,和他瞪上眼了。
part 276 暗藏的危机 「蛋蛋,蛋蛋,快撒手,你快把妈妈勒死了。」 看到璃王也在瞪自己,蛋蛋小朋友自然狠狠地瞪了回去,莲藕胖的小手臂更是箍紧了雨默的脖子,力气忒大,让雨默吃不消了。 「伊呀呀呀……」他挥动小胖爪子,虽听不懂说的是什么,但看得出他是在表达对璃王的不满。 璃王道:「这小子占有欲倒是挺强的。」 「你这么大个人和孩子闹腾个什么劲儿,看把他急的。」雨默将蛋蛋举高高,逗弄得他咯咯笑,「蛋蛋,我们不闹了哈,看你这一脑门的汗。我们擦擦,待会儿吃饭饭了。」 璃王自然不会和一个小孩子置气,又道:「既然要吃饭,那就一起吃吧。」他伸手想去牵雨默的手。 蛋蛋眼尖地发现,顿时嚎了一嗓子,妖气散开,用妖力包围住自己和雨默,璃王被阻隔了。 要说那么小的孩子,出生也没几天,却有如此强大的妖力着实让璃王愕然,但以他之能要对付他也是极为容易的,不过真如此做了未免有失身份。 蛋蛋摆明了不许他接近雨默,又箍着雨默的脖子不放了。 璃王只好退一步,免得他撒泼。 梨落将煮好的汤羹端了过来,「殿下,可以吃了。」 「嗯,放那吧。」他指了指花园中央的亭子,里头有桌椅。 雨默瞧见除了璃王那份,还有一个碗,问道:「这位姑姑,那可是给我家蛋蛋的。」 「正是,正是,姑娘也请来吧。」 蛋蛋闻到了食物的香气,肚子叫得更厉害了,呀呀地叫了几声。 雨默知道他是想吃了,抱着他去了亭子。 「这是什么呀?」 「蛋羹,小孩子喜欢的。」 「哦!」雨默揭开碗盖,香气扑鼻,怀里的蛋蛋激动地用手去抓,她拍了一下他的手,「烫着呢,等妈妈吹凉了你再吃。」 他撅起小嘴,一脸不高兴。 雨默一边用调羹搅动着蛋羹,一边用嘴吹,虽说以蛋蛋出生的天数,还不到吃辅食的时候,但他不是人类,有妖的血统,这几日除了奶,他也吃过米煳和蔬菜羹,胃口大着呢,这蛋羹倒是头一回,若是好吃,她决定添加到他之后的食谱里去。 不过……蛋蛋吃蛋羹……她突然觉得很好笑。 蛋蛋见她吹了许久,急了,又扯上了她头髮,这脾气急起来也是够霸道的。 雨默头皮有点疼,龇了一下嘴,璃王见状,用手拍了过去,喝道:「你娘正在帮你吹凉,你急什么?知不知道抓头髮,你娘会疼。」 小胖爪子被打了一下,并不重,但是蛋蛋是第一次被人打,有点懵,也不知听懂没有,看了看被拍到的小手,再看看他,挤着眉毛沉思了一下,然后放了自己抓头髮的小手,轻轻地摸了摸雨默的头髮,做完这些后,眼一瞪,小手啪的一声拍到了璃王的脸上,又狠又准。 这下换璃王懵了。 因为有啪的一声,他听到后,笑个不停,咯咯咯地笑,还仰躺在雨默的怀里蹬腿,幸灾乐祸啊。 璃王:「……」 脸很黑啊! 雨默见璃王僵着一张脸,脑门上盘旋着一朵乌云,知道他生气了,赶紧将吹凉的蛋羹餵给儿子吃,省得他笑下去更得罪人。 「蛋蛋,快吃,吃完了,我们回去睡觉。」 蛋蛋被塞了一嘴的蛋羹,没法笑了,开始认真地吞咽食物。 梨落很喜欢孩子,瞅见这么个小金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孩子长得可真好看!」 当妈的听到这等话,自然是高兴的,「谢谢姑姑赞扬,蛋蛋听到没有,姑姑说你好看呢!」 蛋蛋哪懂什么叫好看不好看,正生勐地吃着蛋羹,一会儿工夫,一碗蛋羹就见底了。 他摸摸小肚皮,满足地一嘆,蹭着雨默,有了些许睡意。 璃王的脸还黑着呢,她决定赶紧熘。 「姑姑和璃王殿下一定还有事要说吧,那慢聊,我和儿子先回去休息了。」 待她走了,梨落问道,「殿下,这姑娘是谁?」 这疑问可一直盘旋在她的肚子里。 璃王望着雨默的背影,嘆了一口气。 「姑姑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梨落一愕,这意思分明是不想说了,她便没再问下去,推了推已经凉了的汤羹,「殿下,将汤喝了吧,喝完了早些休息。」 璃王望了一眼汤羹,「姑姑待我倒是始终如一。」 这汤他真是喝了许多年了,每次去莲火宫,他都会喝上一碗。 汤羹入喉时,他微微怔了怔,这味道怎得与往日不同了,寡淡了些,他不禁皱了皱眉毛。 「殿下,怎么了,可是凉了,不好入口了?」 「无碍!」 他没有深究,只当是换了厨房影响了梨落煮汤的手艺。 梨落紧盯着他将羹汤一滴不剩地喝完,等碗空了,心里也松了口气,这羹里压制蛊毒的药,只要他喝了就好,回去也好向王后交差了。 「殿下,夜深了,早些休息吧,梨落这就告辞了。」王后必定还在寝殿里等着她,她得赶紧回去復命。 他唤了侍卫过来,吩咐道:「送姑姑回去。」 梨落俯了俯,踏着月色与侍卫一同离开。 ** 白北冥因绯瞳的疾言厉色气得堵了心,习惯性地去了檀雅处。 檀雅刚从绿秀口里知道绯瞳叫骂白北冥滚的事,听完笑得花枝乱颤,晚膳时不甚好的胃口立刻就好了,见白北冥来了,立刻张罗着侍女们布菜。 「大王来得真是巧,臣妾这刚要用膳呢。」 「怎得这么晚?」 她扶了扶额头,又捂了捂胸口,「今日早上起来便有些不舒服,一直没什么胃口,到了这个点才觉得想吃点东西。」 她是宠妃,有自己的小厨房,四个厨娘十二个时辰不分早晚地轮班待命,想吃什么便有什么,只看她什么时候吃罢了。 「可叫阮青看过?」 「不妨事。岁月不饶人罢了。」她挽着白北冥的胳膊与他一同落座,侍女们已经麻利地布好了菜,摆好了碗筷,除了绿秀随身伺候外,还有一个叫绿芙的侍女,其他人则在绿秀的示意下都出去了。 「大王先喝完热汤暖暖胃,这几日不是下雨,就是颳风,怕是要变天了,您可不能损了身子。」她颜真意切,说的话做的事都是一个贤妻的姿态。 这让白北冥想到了绯瞳,不由地更为恼恨。 檀雅看出来了,暗笑在心头,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大王,可还是在气姐姐?」 「休要提她。」他饮了汤,重重地将汤碗放下。 「姐姐从小就是那般脾气,大王又不是不知道,等明日您再去,她就又好了……」她表现得一点没有吃醋的意思,极为大度。 「去贴她冷脸吗?他若心中有我,又怎会这么对我?」 「大王,姐姐从小便是家中的明珠,娇惯着养大的,许是您去前发生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你看,以前在家,她不也这么对臣妾吗?臣妾都习惯了。听臣妾的,夫妻哪有隔夜的仇,明天一定就好了。」 她看似在劝,可话里字间都暗示着绯瞳是个跋扈的女人,即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妹妹也不会讲什么情分。 这是老桥段了,当年她便是屡屡用这一招博了白北冥的怜惜,有了怜惜就有了话语权,也有了所谓的嘘寒问暖,望穿秋水之举,久了,白北冥就上钩了。 但事实上,当年在家中绯瞳从未对她这个妹妹有任何不满,尽管嫡庶有别,交流不多,但逢年过节或是有赏赐,她哪一次不让着这个妹妹,总是让她先挑好东西。 有些人啊,心里越是不平衡,越是怨念重,实则内心自卑,檀雅便如是,她从小就嫉妒着绯瞳,绯瞳的绝世容颜,绯瞳的嫡女身份,乃至绯瞳的一切。 当一个女人心态出了问题,必然是要耍心机的,抢走那个她嫉妒的人所有的一切。 靳家有很多女儿,但漂亮的也就三个,绯瞳是顶顶漂亮的,若没有她,檀雅便是这个顶漂亮的,可惜啊,在她前头永远有个燕倾郡主挡着。 嫉妒萌芽到一定时候时,她突然发现自己竟长得和绯瞳有七分像,尤其这绯色的眼睛,若不是太过强烈的光线下,几乎分不出差别,只是身形比较绯瞳圆润了些。 为此,她断食过几天,堪堪将自己的身形变得和绯瞳一样。 恰逢这消瘦引起了白北冥的注意,她断然不可能说自己是在减肥,便说是绯瞳生了气,不许她吃喝,说得泪眼涟涟。 那时的白北冥沉浸在绯瞳爱慕的是苏燿光的痛苦里,终日喝得酩酊大醉,对绯瞳有着怨气,也就都听进去了。 贵族女子想要更尊贵,无非就是嫁个更尊贵的丈夫,整个族群还有比大王更尊贵的男人吗,檀雅的目的很明确,一开始就瞄准了白北冥,也知晓白北冥爱惨了绯瞳。 可这又有什么用? 两人都是情场新手,不懂那些老手的弯弯绕绕,更不懂两女争一男的话,那些个阴谋诡计都能谱出一本书来。 绯瞳着了道。 白北冥也同样。 一个是太傲,傲得如高岭之花,晓得自己喜欢的是谁,却碍着自尊没有明说,以为对方是能明白的。 一个是太痴,痴得有些胆小,晓得她喜欢的是别人,却不敢问,非要放在肚子折腾自己,折腾了自己不算,还把喜欢的人也折腾进去了。 白北冥喝了几杯酒,醉醺醺道,「你哪次不是说她的好话,可她哪次有像你说的那样。」 「大王喝多了。」她抢了酒杯。 「醉了好,醉了我就不用受她的气了。」没有杯子,还有酒壶,他干脆拿起酒壶勐灌。 檀雅没阻止,等他喝醉了,让侍女抬着他往床上一放就行了。 绿秀确定白北冥醉得不省人事了,虚掩上内殿的门,对着檀雅道,「娘娘,看这样子王后倒是拎得清的,没想着利用这次侍寝来个大翻身。」 「呵呵,她敢吗?儿子的命在我手里。这是她动作快,不然我还真想找个时间催一下蛊,好让她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檀雅拨弄着案几上的花草,面色极为得意。 「要说这催蛊,娘娘也是要大伤元气的,亏得王后在那一次之后真的怕的避世了,未在敢与娘娘计较,也省了娘娘伤元气了。」 「璃王是她的心头肉,只要对他下手,她自然就范。」 「还是娘娘厉害,当年这事说动了老夫人下手,不然呢,按王后那性子,那天还真没有谁能碰得到璃王。」 「什么老夫人,不过是个老不死罢了,要不是仗着自己的娘家,她如何能比得不上我母亲,不过是父亲忌惮她的母族,但也正是如此,她才能对绯瞳狠心下手,若不是这样,父亲一朝得势了,还不是会将她废了,立我母亲为正妻,说到底就是权力,她求之若渴,也就顾不得亲生女儿的死活了。」 绿秀捧了茶过去,「娘娘说的对,这人呢终究逃不开一个权字。」 檀雅喝了口茶,用手指绕着杯口划圈,「如今大王这边是没什么问题了,就看苏妘那丫头的本事了,赶紧将那药下了,让苏妩能死心塌地的跟着璴儿,也能了了我一件心事。」 「这事奴婢会盯着的,娘娘就放心吧。」 「你办事我放心,但也切忌不能疏忽大意。苏燿光到底不是一般的人,当年因我的关系气急了才会离间那女人和大王的关系,可我看着这几年,他大概是愧疚了,总有些向着璃王,我是担心真有那么一天了,璴儿就有些无力招架了。」她停了划杯口的手,坐直了身子道,「你明日去一趟靳府,与我父亲好好说说这件事。最好能弄个对策出来,免得到时真要发生了来不及筹划。」 「奴婢,明白!」 ** 苏府。 闺楼里,苏妩挑灯夜读,还没有任何睡意,将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却苦了阿紫,站在边上,一个劲儿地瞌睡点着头。 苏妩见她快把脖子都要点断了,唤了一声,「阿紫!」 「啊!」阿紫一惊,一个踉跄没站稳,扑倒在地上。 一旁的小丫头看了都偷笑起来。 她摸摸脑袋,「小姐,你叫我做什么?」 「叫你睡觉。站着都能睡,也不怕断了脖子。」 「那怎么行,小姐还没睡,我怎么能睡,老爷问起来,我也不好交代啊。」她打了个哈气,见苏妩手边的茶杯空了,立马叫小丫头去添茶,「小姐,这都快子时了,您还要看到何时啊,再看下去,天就要亮了。」 「我看我的,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不成,老爷千叮嘱万交代,要我盯着小姐,断不能为了看书废寝忘食。小姐,您要不歇一歇,我让厨房给您整点夜宵,你吃些再看书,说不定吃饱了,您就有睡意了。」 苏妩捲起书敲打她的脑袋,「你当我是你吗,吃饱了就会想睡。」 「试试啊,说不定真管用呢?」 「好,听你的,去弄些小点心来吧。」她倒是真有些饿了。 「好咧!」阿紫欢腾了,忙去厨房找沫茱。 到了厨房,她蹦了进去,「沫茱,沫茱,小姐要吃点心,你快准备。」 沫茱站在墙角跟像个木头人,脸色灰暗。 「沫茱,你怎么了?」阿紫随手拿了个苹果咔嚓咬了一口,推了推她。 「啊!」沫茱一惊,差点将手里的药瓶子摔了,好在抓得紧。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傻了吗?快准备小点心,小姐等着呢。」 「好,我这就准备。」她开了炉灶。 阿紫回去復命了,厨房里就沫茱和两个生火的小丫鬟。 随着锅子里水煮沸了,腾起的热气熏红了沫茱的眼,她抖着手,趁着生火丫头出去,将药瓶子里的粉末了洒了进去。
part 277 催情魅惑术 阿紫提着食盒欢快地踏进了闺楼,「小姐,小姐,今晚有口福了,您最喜欢的甜汤圆子。」 苏妩甚是喜欢吃甜食,尤爱这甜汤圆子,而府中能将它做的最好的便是她小厨房里的沫茱了,但这道汤工序复杂,每个珍珠大小的圆子里还要塞进三种不同的豆沙,又耗功夫,又耗手艺。 「今天那丫头怎么做了这个了,往日里要吃,我也是提前三日通知她的。」 「沫茱是小姐您肚子里的蛔虫,知晓你有好些日子没吃了,算算日子也该是想吃的时候了,所以提前准备了,给您个惊喜,您是不是该给她个赏赐啊?」 苏妩将手中的书放下,下了榻子,穿上鞋行到中央的圆桌边坐下,「她是个榆木脑子,推下才会动一下,必是你老早和她说的吧?」 阿紫搔了搔头,打开食盒道:「小姐聪明,什么都瞒不过您。只要小姐高兴,咱们也高兴。」 苏妩脾气好,从不对身边伺候的人疾言厉色,端的是有话就说,有事可议,有好就赏,有坏就惩的制下方针,恩威并重,伺候她的侍女都说自己是祖上积德,三生有幸能遇上正好伺候的小姐。因此她闺楼里的侍女不用担心她会突然发脾气,也不用担心一些小错会引得皮肉痛,完全没有那种日日顶着身家性命来伺候人的压力。 「小姐,趁热吃,熬得很够火候了,瞧这稠的,看着就可口,就是今天的量有些少,往日她都会故意做多些,好让小姐吃不了都给了我。」 如今这点量,怕是小姐吃了,就没她的份了。 「这东西那么难做,有就不错了,说,你可是偷吃过了?」 「没,没有,小姐都没吃过,我怎能吃。」她麻利地盛了一小碗出来递过去,「等小姐吃不下了才轮到我吃嘛……」 「你前几日还说新做的裙子有些紧了。怎得?大半夜的还敢吃甜食?」苏妩用调羹搅了搅碗里的汤汁,一颗颗珍珠似的圆子在烛火下真是像极了珍珠了,滚圆滚圆的。 「别的甜食,我可不吃,这甜汤圆子难得吃一回,错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大不了明日午饭不吃了。」她盖上盅盖,免得大盅里的汤羹凉了。 「信你才怪!」这话到了明日她必会忘。 「小姐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这圆子是糯米做的,凉了对胃不好。 「你也坐下吃吧,凉了容易积食。」 听闻,阿紫高兴坏了,嘴上却是推脱的,「小姐,今日分量少,给了我,您就没了。」 「我这一碗就够了,我是怕你,吃不到的话,晚上睡在外面,肚子不安生,咕咕的叫。」 「哪有!」 「那你吃不吃?」 「吃,吃啊!」 她忙不迭揭开盅盖给自己盛了一碗,也是贪心,小碗里装得都快洒出来了。 苏妩抬起碗,闻着随着热气腾出来的甜香,这沫茱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闻着就能让人食指大动,可不一会儿,她皱了皱眉,闻出了些许不对劲,一双明亮的眸沉了几分,见阿紫用调羹挖了一勺就要往嘴里送时,喝道,「阿紫,不许吃!」 「啊?」阿紫勐地停住,调羹里的汤一晃立刻洒在了衣服上,她委屈道,「小姐,你看都浪费了。」 「放下!」 她脸色严肃,看得阿紫顿有些心慌,听话地放下汤碗,「怎么了,小姐?」 「这汤是沫茱做的?」 「是啊,今天小厨房就她当班,没别人了,就是有也是两个烧火的丫头!」 「谁?」 「阿美和阿淀啊,小姐知道的,她们妖力弱小,能维持人形都不易,也只能做个烧火丫头了。」 「再没别人了?」 阿紫摇头,「没了!小姐,您怎么了,突然这么问?」 她将面前的汤倒回了大盅里,「这汤有问题!」 她极擅药理,别人或许闻不出,她却是闻得一清二楚。 「啊?是不好吃?」 阿紫没往别处想,只以为是汤没做好。 因服侍苏妩的侍女都是知根知底的人,除了她是自小跟在她身边外,其他几个——沫茱、沛芹、欢松、冰林都属沛芹最久,有一百五十年的光景了,三年前刚嫁人,年初时诞下了麟儿,正忙着在家带娃呢,剩下三个到了今年9月,刚巧一百年,她们五个人是一股绳,关系很好,因此她没有任何怀疑。 阿紫嗅了嗅汤碗,没觉得不对劲,甚至闻起来味道比之前的还好。 「小姐,要不要我尝尝,说不定沫茱做了什么改良,您一下子接受不了。」 「不是这个问题。你不许吃。」这汤里下了药,怎得是随便能吃的,「你将它倒了。」 「倒了!?」阿紫怪叫,「好不容易做出来了,怎么能倒,太浪费了。」 「我让你倒就倒,不许废话,更不许偷吃,一滴都不许,你若做不到,便自请出府吧。」 「别啊,小姐,我照做,照做就是了。但是沫茱做的那么辛苦……实在……」 苏妩瞪了她一眼,她噤了声。 「倒完之后,你就将盅和食盒拿回厨房,告诉沫茱我吃得很开心,让她想想要什么赏赐,想好了明日早上来寻我。」 阿紫弄不懂了,瘪了一肚子的疑问。 「我知你必是有话要问,但现在多说无益,很快你便知道我如此做的目的。」 「哦!」 阿紫将盅和碗都收回了食盒里,走时,苏妩不放心地叮嘱道,「不准偷吃!」 「知……知道了!」 阿紫去了花园,将羹汤都倒了,一边倒一边心疼,但倒也乖觉,真没偷吃,倒完后,逗留了一些时间才提着食盒回到厨房。 沫茱坐在厨房的小圆桌旁,见她来了,慌忙起身,脸色有些发白,「阿紫姐姐,怎么……怎么这么快?」 「好吃啊,好吃就吃的快了些,小姐吃不完,还将剩下的赏我了。」 「啊!」她一惊,手肘碰倒了放在桌边的茶杯,整个茶杯都碎了。 阿紫瞧了一眼地上的碎杯子,说道:「有什么好吃惊的,往日里小姐吃不了的东西不都进了我的肚子,我还想怪你呢,今日怎么做的那么少……」 沫茱的脸白的都发青了,额头都冒起了汗,她今日是故意做那么少的,就是不想让她吃,没想到……没想到……她捂着胸口,一只手微颤着。 「小姐说了,今日这汤羹做的委实好,让你想想要什么赏赐,想好了明日去寻她。」 「赏赐?」她抖着唇,眼眶立刻红了。 「嗯!小姐向来都是这么大度的,这时间也晚了,你收拾干净后就去休息吧,躺床上好好想想,小姐那性子,你想什么都行,她肯定都会答应……」 沫茱有些站不住了,顺手扶住桌角,脸色又青白了一分,接着一颗热泪滚落。 「我还要回去伺候小姐呢,这就走了。你自己可好好想清楚。」 阿紫说完就离开了厨房。 走后不多时,沫茱扑倒在桌上泣声不断。 阿紫回到闺楼便见苏妩又坐回了榻子上,手上仍旧捧着刚才没看完的书,回来的时候她想了好久还是不明白她这么做是何意思。 「回来了?」苏妩翻了一页书。 「嗯。」见案几上的茶冷了,她走过去换了一杯热的。 「沫茱怎么样?」 「啊?哦,自然是感激小姐啊。」 「是吗?」苏妩淡淡一句。 「肯定啊,小姐……」阿紫还是忍不住了,「您到底要干什么啊?」 苏妩不语,又看了几页,阿紫等了许久,见她不开口,刚要问时,她阖上了书。 「小姐?」阿紫以为她是要睡了,谁知她披上了斗篷。 「时间刚刚好,我们出去熘达一圈。」 「这时候?这都快天亮了。」 「不妨事。」 苏妩出了闺楼,望了一眼楼顶,施了妖力,飞上了屋檐。 「小姐,你这是要干嘛啊!」阿紫慌忙跟上,虽比不上苏妩,但在几个丫头里,她是最强的。 另一边,沫茱哭得眼睛都肿了,咬了咬唇,带着药瓶子去了苏妘的闺楼。 芝桃一直在等她的消息,见她来了,忙问道:「办妥了?」 沫茱将药瓶子砸了过去,「是你们……都是你们,是你们让我背叛了小姐,我和你们拼了!」 「你撒什么泼,这哪是我们逼你的,你要不愿,又有谁能逼得动你,别装仁义了,说到底你也是为了弟弟,如今办成了这事,你弟弟也有救了,有什么好抱怨的。」 沫茱痛哭道,「可我害了小姐,小姐待我那么好,我却为了自己……为了自己……」她眼一横,朝着芝桃攻了过去。 两人势均力敌,但到底不是强妖,打起来有点泼妇斗殴的意思,又扯头髮,又扯衣服,十分难堪。 动静大了,苏妘闺楼里的侍女都跑了出来。 庶出的女儿比不得嫡出的女儿尊贵,侍女加上芝桃不过三人,三人显然是通过气的,联手对付沫茱,将她拖进了闺楼里。 苏妘坐在榻子上,看着披头散髮的沫茱,「你这是干什么,当我是好欺负的吗,我到底也算你的一个主子。」 「你算哪门子主子,你连替我家小姐提鞋都不配。」 「掌嘴!」苏妘拍了一记桌子。 芝桃立刻左右开弓招唿了上去。 啪啪两声,打得又狠有准。 沫茱扑倒在地,一颗牙都飞了出去。 「叫你目无尊卑!还逞能不?半夜不睡觉,跑来这里乱撒气,真正是可恶。」芝桃又补了一巴掌,眼里满是恶意。 沫茱那张漂亮小脸是不能看了,肿得半天高,连着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苏妘坐着没动,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事之前你也是同意的,如今也办了,怎得现下倒怪起我来了,不妨与你说,你这是再为一个贵人办事,成了自有好处,你弟弟的病本是没的治了,可那贵人有药,虽说不能药到病除,但至少也能让他平安长大,你又不吃亏。」 这些沫茱都知道,从她背叛开始她就没有回头路了,可是良心始终过不去,尤其在知晓阿紫也误食了汤羹后,积压的负罪感就崩溃了。 苏妘又道,「又不是毒药,你家小姐就是服了,也不吃亏,若我说,我还巴不得服药的是自己呢。」 这药是檀雅给的,虽然没有明说,但她很清楚这个姨母是个什么德行,这药与璴王必定有关,又是必须下给苏妩的,用脚趾头猜也知道是什么了。 这狐妖,本就是山海界生最漂亮的妖族,除了强妖之力外,变形和魅惑是看家本领,不过是上几代的老祖宗觉得丢人,没让族里的人都要学会罢了,但这到底是看家本领,总有些有歪念心思的会将此奉若至宝。 变形暂且不说,有利有弊,但总有些涌出,但真要说有用也未必,遇到更强的敌人,同样是抓瞎,那焱火兽身上的花蕊岂是谁都能摘的,不过是技多不压身,练练总没错。 这魅惑之术顾名思义就是那等狐媚之术,会想到练这个法术的,多为女人,将自己妖气凝练,配上些许催情丹药而引发的一种媚术,凝练之后,找准目标,能迷惑目标人物的对爱情的心智。 恰巧……檀雅就是这狐媚之术的佼佼者。 这东西要说恶毒,也没恶毒到哪去,一般狐妖也是很有节操的,不会对心有所属的人下手,是对着那等自己心仪之人,又不敢告白,辅助用的,不长期有效,只是在短暂时间里,让中此法术的人相当迷恋一个人,不少狐妖用此成了眷属,但用在他人老婆情人丈夫这条夺情的道上就实属扎心了。 檀雅会想到这招就是知晓苏妩无意璴王,想着法的想帮着璴王尽快能睡了苏妩,到时就是东窗事发了,也是苏妩自己愿意的,清醒了说是被下了药了,估计也没多少人相信,毕竟璴王是王子,更有可能是未来的狐妖王,犯得着为了一个女人做这等事吗,可信度太低,到时只会是苏妩自己的问题,舆论大了,估摸着苏燿光也只能让女儿嫁了。 想到这些,苏妘心里就嫉妒得胸口发疼,但她反抗不了,因为她是要靠着檀雅才能坐上璴王侧妃的宝座。 芝桃见沫茱还在闹腾,走到苏妘身边担心地耳语:「小姐,你看她疯闹成这样,要是明早将事情说出去了怎么办?要不要……」 苏妘也觉得这个丫头不能留了,但是那么大一个活人杀起来方便,可事后怎么解释? 「你可有什么法子能让她失踪不引起怀疑?」 芝桃愕了愕,「奴婢哪有什么法子,杀人还行。」 「没脑子,蠢死了。」 「是,奴婢蠢,但是不杀了她,明日早上怕瞒不过去啊。」 苏妘心想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再说,沫茱是苏妩的侍女,她失踪或是死了,与她又会有什么关系,到了明日她想法子去找姨母,问问她有什么好方法遮掩此事,想罢便起了杀念,对着三个侍女使了眼色。 沫茱还无知无觉,哭叫控诉,转眼间三个女人就扑了上去,捂住她的口鼻。 她呜呜直叫,即将窒息时,哐的一声,门从外头被踢开,苏妘和三个侍女皆是吓了一跳,等看清了,脸都青了。 「你……你……怎么来了?」 「怎么?你抓了我的侍女,难道我就不该来问问她犯了什么错?」苏妩挥手释放了妖气,将压着沫茱的三个侍女扫飞。 「哎呦!」 三个侍女跌了出去,撞得桌椅东倒西歪。 阿紫看着沫茱,眼早已红的如血,她怎么也没想到那羹汤里是下了药的,这一路尾随,看到了,也听到了,可就是不愿相信,情同姐妹的沫茱会作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part 278 清理门户了 苏妘窒了窒,她敌不过苏妩,背嵴和额头都出了冷汗。 苏妩虽救了沫茱,但正眼都没瞧过她,对着苏妘道,「我来了,怎得不行礼?」 她是苏府嫡出的大小姐,是苏府最尊贵的女人,见着不行礼就是大罪。 「拜见大小姐。」 芝桃和两个侍女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行礼。 苏妩没说起来,继续让她们跪着,直朝苏妘走去。 苏妘一见,立刻起身让座,「姐姐,这边坐。」 苏妩点了点头,仪态万千地坐上了首座,对着底下一群人道,「好了,说说什么事吧,我这丫头是惹了你们什么了,要你们大半夜的不睡觉,着急着治罪,还是这等要性命的惩罚。」 案几上有苏妘喝过的茶,她是不会碰的,让阿紫收拾了,再唤了当夜值班的小丫头,去取新茶去,她手肘搁在案几上,敲着手指,发出咚咚的声音。 这声音在寂静的闺楼里尤为诡异,惊得芝桃和两个侍女不敢说话,只拿眼睛瞅苏妘。 苏妘暗自叫糟,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也不知道苏妩是怎么发现的,既然发现了,那药……她一颤,额头的汗冒得更凶了。 「怎么都不说话,是要我亲自来问?」 她知晓那盅甜汤圆子有问题后,就已经盘算好了要怎么制敌,起初不信沫茱会害她,但厨房只有她一人,不是她,难不成是鬼做的,她不信这些邪门的东西,第一时间就将沫茱列为了嫌疑人。 下的又是催情药,这一分析便有了答案,药绝不可能是沫茱自己研制的,她没有这个本事,只有别的人给她,叫她这么做的,背后之人必然与璴王有关系,那么答案就昭然若揭了。 府中只有一人会有帮璴王的心思。 檀雅的外甥女——苏妘。 若是她直接上门理论,她断然不会承认,自己也没有证据,虽说嫡女的身份,要治睡得罪,是轻而易举的事,谁也不会说什么,但她不喜欢用身份压人,要治罪,也要治得对方心服口服,所以她就用了这招,尾随沫茱来到这里,她是知晓沫茱性子的,若不是被要挟了,断然不会做背叛她的事,她让阿紫带着喝完和汤盅回去,并告诉她阿紫也喝了羹汤,以她绵软的性子和与阿紫的关系,必定愧疚,头脑一冲动便会去找幕后主使者理论。 她等就是这一刻。 方才在外头已将事情听了个遍,她现在倒要看看苏妘还能怎么狡辩? 阿紫接过侍女递来的茶壶,替苏妩倒了新茶,「小姐,喝茶……」她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狼狈至极的沫茱,想开口问问她,有否记得小姐的恩情时,被苏妩阻止了。 背叛了就是背叛了,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不会饶恕。 因她眼里容不下一颗沙子,也知晓那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道理,但此事她只是个帮凶,主谋并不是她。 「姐姐,莫要生气,这丫头半夜来此说什么我要害姐姐,我是百思不得其解,觉得她是得了失心疯了,想着姐姐那么尊贵,怎么能留这么个疯癫的丫头在身边,姐姐向来又仁厚,一定下不了手惩治她,所以我就……」 苏妩吹了吹茶杯里漂浮起来的茶叶,「这么说,你是为了我好?」 「自然的,姐姐将来可是要做王后的人。」 「哦,谁的王后?」她放下茶杯,目色清湛地看着她。 苏妘一愕,「这……自然是大王的……大王的王后。」 「你这足不出户的女人倒是眼界宽广,怎知未来的大王一定会立我为后?」 苏妘急道,「璴王殿下心仪姐姐,这是全族都知道的事。」 「璴王?爹爹都不知道未来的大王到底是璴王殿下,还是璃王殿下,你倒是先知了……」 苏妘恨不得打自己的嘴,这么一说不就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 「姐姐,我也是猜的。」她跪了下来,「大王不是很宠璴王殿下吗?」 「到底是你觉得大王会立璴王殿下为继承人呢,还是你心里念着璴王殿下能为王……嗯?」 「姐姐,我……我没有。」 这话如何能回答,不管说了哪个,都是死罪,王位继承人至今未定,怎么能是一个贵族女儿能评论和妄想的。 苏妩看了一眼她苍白的脸色,忽然发现她这面色苍白的不正常,不像是感染了风寒,虚汗那么多,应是受了内伤了,平日里她就是出门,也是去后宫见檀雅,顶着宠妃的外甥女,又是苏府的女儿,她就算不能横着走,也断不会有人打伤她。 这伤是如何来的? 她放下茶杯,目色凛了凛。 有些事早该想到了,偏是没往她身上想。 那变成她的模样去欺负犬妖族王后的人,必是她无疑了,这内伤应该是被宁宝打伤的。 好一个苏妘,往日里她也没亏待过她,虽交流不多,但也没有看不起她的意思,竟没想到与檀雅侧妃是一路货色,竟敢做出这种卑鄙无耻的事。 不过想想也不出奇,她喜欢璴王,巴望着能嫁给她,母亲又与檀雅是亲姐妹,这关系太近,自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 今日若不能清理门户,日后不知道会生出什么祸端来。 倏地,她狠拍了一下案几,震得茶杯哐啷响,也惊得底下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沫茱,你来说。你这大半夜不回房休息,来此找二小姐做什么?」 沫茱被点到名,抬起肿红的脸,泪水落下,眼里除了泪,便是苏妩冷漠的脸孔。 她知道小姐是不会原谅她了,也没想要将功补过,只想将事情全部说出来。 「是她,是她让芝桃来找我,说要将药下给小姐吃,用我弟弟的性命要挟,若是不做的话,她们要杀了我弟弟。」 「你胡说八道!」苏妘急红了脸,对着芝桃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这个胡说八道的丫头拉出去。」 芝桃不敢动,因苏妩的眼睛一直盯着她。 苏妩慢条斯理地说道:「妹妹,你急什么,这只是她的一面之词,听完了她的,也是要听你说的。」 「姐姐,你要相信我,我怎么可能害姐姐呢,我与你可是……可是一个爹爹生的啊。」 「你若真记得我与你有这层关系倒好了。」她又端起了茶杯,隔着茶雾,眼里含着冻霜。 苏妘从这眼神里明白了今夜她是逃不过去了,腿便有些软,不过是强撑着。 「阿紫,去沫茱的家,看看沫草怎么样了?」 沫草便是沫茱的弟弟,今年不过70岁,还是个孩子。 「是!」 「姐姐!」苏妘大叫,沫草根本不在家中,去了就穿帮了。 「怎么?你觉得我这样做不对?」 「不,姐姐尊贵,这等跑腿的事,怎么能让你身边的人去做,我派芝桃去。」她不敢直视她,揪着手里的绢帕。 苏妩敢用自己性命打赌,沫草不在家中,依她判断,恐怕早就被抓来苏府软禁起来了,不然沫茱也不会被要挟地直接动了手,再者芝桃一旦跨出这个门槛,奔去的绝不是沫茱家,必是去檀雅侧妃那去讨救兵。 「小姐,求你救救草儿,他现下就被关在后面的柴房里。」沫茱膝行着到她跟前。 「你血口喷人!」苏妘抬起脚就要踹她。 阿紫迅速上前拦住,「二小姐,沫茱是我们小姐的人,你还没这个资格动。」 苏妘气急,「你别以为……」 「我怎么了!?」阿紫仰起头睥睨她。 苏妩道,「阿紫,你这就便柴房看看,沫草在不在?」 「是!」 「不,你不能去,这是我的闺楼。」苏妘着急地跑去拦住了门口。 「二小姐,大小姐正在帮您洗清嫌疑呢,您该配合才是。」 「不准,不准!」她歇斯底里地大叫。 可惜她奈何不了阿紫,要说妖力,阿紫比她还高了一个级别。 不过一会儿,阿紫就抱着脸色发青的沫草回来了,70岁的妖尚在儿童期,看着便是个9岁大的男娃娃,长得很讨喜,苏妩前几年见过,记得胖墩墩地,分外可爱,如今却瘦骨如柴,应该是病得很重。 他重病的事,苏妩并不清楚,只知道前些日子听几个丫鬟提过,说是病得不轻,但问过沫茱,她说并无大碍,现在想来她是扯谎了,原因可能是怕弟弟有重病的事让府里的管事知道了,怕她身上带了病气不吉利,会辞退她。 这在贵族府里是常见的事,因家中有重病的亲人,被辞退的人也不再少数。 沫茱是家中的经济支柱,苏府这份差事工钱颇高,去别处可未必有这么高的工钱,这恐怕就是她隐瞒的原因。 沫茱看到弟弟,激动异常,但碍于苏妩在,不敢扑过去。 苏妘知晓无法抵赖了,软趴趴地跪倒在地上,一旁的芝桃慌忙爬过去照顾她。 「阿紫,把孩子抱过来……」 阿紫点了点头,将孩子抱到他跟前。 沫茱哭叫道:「沫茱该死,自知罪无可赦,但草儿是无辜的,请小姐请阮青大人救她一命,沫茱在此向您磕头了。」说完,她就磕了好几个响头。 除了阿紫,其他几个丫头均不知道苏妩有巫师天赋,且天赋极好,不用把脉,光看状况就知道这孩子得了什么病,她对着阿紫轻道,「将他带去沫茱的房间,取我房里红格子那一栏的药丸给他服下。」 她的闺楼有个密室,密室中摆着七种颜色的格子,每一种格子里都有对应颜色的药丸,都是她潜心炼制的丹药。 「是!」阿紫又担心道,「小姐,我走了,您一个人在这会不会……」 「不用担心,这里是苏府,她还能翻出什么风浪,你快去,救这孩子要紧。」 阿紫点点头,抱着沫草路过沫茱身边时,恨铁不成钢,只跺了一下脚,并没说什么。 「苏妘,如今你可还有什么话说?」苏妩改了称唿,不再喊她妹妹了,她可没有这样会害姐姐的妹妹。 沫草的事已经这桩事情的铁证了,她抵赖不得。 苏妘还僵直,一旁的芝桃推了推她,「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 苏妘狰狞了脸色,左不过一个死罢了,既然要死她也不会让苏妩好过,果断地化了妖气,挥了出去。 「雕虫小技!」 苏妩反手挥了出去,像是掸掸尘土那么轻巧,却将苏妘使过来的所有妖力顶了回去,并砸回了她的胸口。 苏妘一口鲜血喷出。 「小姐!」芝桃慌乱地替她擦拭着嘴角的血渍。 苏妘推开她,蹒跚地站了起来,整个人因为受伤摇摇晃晃,「苏妩,你不过就是比我会投胎罢了,投了个正妻的肚子,要不然你以为你能比得过我?」 「比?我没有兴趣与你比,自始至终都是你想着要与我比。比胜了又如何?比胜了,就能让璴王看上你了?比胜了,你就能成为我苏妩了吗?不,你还是你,永远都不可能变成我。从小到大,爹爹不只一次提醒你,你该知道什么是本分,却屡屡越轨,今日竟还作出这等卑鄙无耻之事。你说若是让爹爹知道你帮着璴王对我下药,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苏妘颤了颤。 苏燿光恨透了她的母亲,若不是她的母亲,他也不会永失所爱,当年要不是她的母亲怀了身孕,早就被剥皮抽筋了,她是知晓苏燿光有多宠爱苏妩的,待他知晓了这件事,她会被一掌噼死。 她不想死,她还想着当王妃,当王太后呢。 「姐姐……」她扑倒在苏妩脚边,痛苦流涕道:「我错了,求你原谅我,我再也不敢了,这次是我鬼迷了心窍。」 苏妩笃定这些话绝非出自她的真心,不过这件事和檀雅侧妃有关,闹大了并不好,檀雅侧妃竟然已想到用这种龌龊之计,说明对璴王登基的事已是势在必得,恐怕近期就会有什么动作,万不能打草惊蛇。 「你要我饶了你,也要有让我饶你的理由?」 「姐姐,你说,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做,就是别将这件事告诉爹爹。」她恨不得这件事能烂在苏妩的肚子里。 「你当真什么都愿意做?」 「是!」她诚恳地点头。 苏妩没有立即答应,故意让她急一急。 「姐姐,求你了。妘儿给你磕头了。」她学着沫茱的样,用额头敲着地面。 咚! 咚! 她也是够狠,也不怕将自己的脑袋磕傻了。 芝桃一见,也跟着磕了起来,「求大小姐饶过小姐这次,芝桃愿意代小姐承受责罚。」 虽说不是什么好人,但对于主子,芝桃也是忠心的。 苏妩不紧不慢道:「好了,好了,磕得满头是血,我见着不舒服。」 「姐姐,是答应了!」苏妘顶着一头血捉住她的裙角。 「毕竟姐妹一场,起来吧。」 苏妘不敢起来,「姐姐可要我做什么?」 「做什么?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诉你。」这事最好等爹爹回来了商议一下,先稳住她再说,「明日早上你来我房中,我自会告诉你。」 走时,沫茱还跪在她的脚边。 苏妩看着她,一贯的淡然。 「你可知,你本可以不必下药,老实将这件事告诉我,凭着你这份忠心,我就是豁出性命也会保你和弟弟平安。」 沫茱颤了颤,好不容停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可惜啊,你已没有忠心可言了,我与你的主僕情分到此也尽了。想你服侍我也有百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两相抵过,你自请离去吧。日后再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至于你弟弟,我会让阿紫送回去。」 沫茱泪洒衣襟,追悔莫及,只能朝着她离去的背影恭敬一拜。
part 279 魅罗驾到了 苏府里,苏妩风过无痕地清理了门户,办得静悄悄,除了当事人无人再知晓,她暂时也不会将这件事告诉苏燿光。苏妘这个人不可信,却可以利用。檀雅出手那么急,定然是对璴王登基的事坐不住了,安插个眼线在她身边是顶顶好的。当然苏妘这根眼线未必会说实话,但不是实话就是谎话,听了可再判断,重要的是有『消息』可听。 翌日,苏府里一切平静,照常生活作息,少了一个厨房丫头也不会引起什么波澜。 然,璃王府却是焦头烂额,闹作一团,罪魁祸首便是蛋蛋和璃王槓上了,只要璃王敢跨进雨默所住的寝殿小院,哪怕只是在小院的门口,离寝殿还有八百米,殿内的蛋蛋就能敏感地发现,然后放出妖气,造出了个『你丫的不准靠近我娘』的金色结界,这结界和一般妖们的结界不同,壁上还腾着条九个脑袋的小龙,沿着结界壁游来游去,像鱼缸里养了一条电鳗似的,几个妖力比较弱的侍女侍从没发现,跨脚进去就被电到了,脸焦黑,发扬起,身躯痉挛地倒在地上吐黑烟,倒下的这些还不算数,还有那些个救伙伴的更倒霉,想拖伙伴远离结界,结果碰到伙伴的人也会被电着,然后舞动着手脚,各种跳,接着同样脸焦黑,发扬起,倒地吐烟。 真真是一传十,十传百。 很快雨默下榻的寝殿成为了全府人民惧怕的地方。 雨默起床后,等了许久,不见送水梳洗和伺候早膳的侍女,觉得很奇怪。自她来此后就没被这么怠慢过,璃王可是什么都紧着她的,更是下过令,伺候不好谁都可以,唯独不能委屈她。她很享受这一套,也没有什么受之有愧的心理,也就养成了到点就要吃饭的毛病。 就算她不吃,怀里撒娇的蛋蛋也是要吃饭的。 蛋蛋吃着自己的手指,躺在她怀里不肯起来,周身萦绕着一股飘渺的妖气,妖气隐隐有电流流过,很微小,也断断续续,不仔细看很难发现,每当电流划过时,蛋蛋就咯咯地笑,笑多了,口水就溢出来了。 「蛋蛋,我们不吃手,脏!」她将他的小手从嘴里拔出来,擦拭着流出来的口水,「你是不是饿了,不急,妈妈去催催。」 她下了床,穿戴整齐后出了殿门,走到花园便听到一片哀嚎,望眼而去,门口倒了一堆人,就璃王站着,见她来了,一双紫眸恶狠狠地瞪着箍着她脖子的蛋蛋。 「这是怎么了?」她疑惑看着地上那片黑焦吐烟的人。 「问你儿子!」他的手也被电到了,但是强妖,就手指红了红,被没什么大碍,却是那条壁上九头龙,不太好对付。 「蛋蛋?」雨默狐疑地看向儿子,「你做了什么?」 蛋蛋一脸的无辜和无害,眨着圆圆的大眼睛,他还不会说话,问了也说不出什么,雨默只好自己找,很快就找到了包围整个寝殿的结界,还有那条…… 哎呀,九个脑袋的小龙。 那小龙九个脑袋,十八双眼睛正瞅着她,样子还小,看着倒像蛇,尾巴就一条,扭来扭去。 神奇啊! 壮观啊! 也挺惊悚的! 雨默见过龙宫那几条大龙,胆子练出来,但还是吞了个口水,看向儿子,「蛋蛋,这是你弄的。」 蛋蛋依旧一张无辜无害的脸,使劲地蹭着雨默的脸,感觉是在求表扬。 雨默扶额,这可是别人的底盘,怎么能瞎来。 「去了这个结界,人都进不来,你吃什么,妈妈可不会做饭。」 蛋蛋扬了扬下巴,转头瞅了一眼璃王,回首对着她摇摇脑袋,意思是这个男人在,不取消。 璃王气结,自从这小东西出来之后就与他作对,他连雨默的小手都摸不得,偷走她本就是为了生点感情出来,现在倒好,感情没生出个子丑卯寅来,生生多了个小冤家。 可气啊。 他终是气大发了,开了妖力,和结界碰撞上了。 蛋蛋眼眸一瞪,同时释放了妖力,同他瞬间槓上。 顿时,结界上的小龙张开就张嘴,吐出电流……结界壁上电流连成一线,就像雨默家乡玩过的静电魔术球,紫蓝色的电流线唿哧唿哧地围绕住了璃王。 璃王冷笑,「雕虫小技!」 他挥袖,放出月牙形的紫色障壁,将那些电流挡下。 雨默生怕璃王会伤了蛋蛋,急道:「你别出手啊,他还小啊!」 「年纪小,可妖力却大,等他再长几岁,怕会拆了本王的府邸。」今日不给他点教训,他可咽不下这口气,紫色妖气哐的一声砸在蛋蛋的结界壁上,碎了一块。 蛋蛋僵了僵,脸突然憋红了。 九头小龙下一刻被璃王拽住了尾巴,狠狠往地上摔,它是虚空,敌不过,便消失了。 蛋蛋的脸便青了一块。 雨默瞧出儿子有些硬扛,这么下去许会弄出内伤来,赶忙道:「蛋蛋,蛋蛋,听妈妈说,这位叔叔虽然不是什么好人,觊觎着妈妈,可是咱们是要在他手底下讨生活的,吃喝住都得靠他,妈妈笨,要是离了这里,可没法养活你,咱们别傲,要审时度势。等你爸爸来了,再干倒他。」 这话说的很小声,可璃王耳朵尖,听到了,脸黑的呦,都不能看了。 蛋蛋哼了哼,开始伊呀呀呀的说话。 雨默听不懂,继续哄道:「乖,你是妈妈的心头了,受伤了妈妈心疼,我们忍一忍,先记着这笔帐,可好?」 蛋蛋摆出一副老成状,陷入沉思…… 他到底年幼,释放那么大的妖力,续航能力不能太长,拼上一个时辰就不行了,瞅了一眼璃王,人家的续航能力可是超长,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皱了皱眉头,敲了敲小拳头。 噗! 结界便散了。 璃王沖了进来,吊着眉毛想抽他一顿。 雨默护着蛋蛋道,「欺负个孩子要脸不?」 「他欺负本王又怎么算?」 「你全身上下哪有被欺负到,不是好好的吗?」 「慈母多败儿!」 雨默不能苟同,「他本有个严爹在,能教他尊敬长辈,可你非要将我抢过来,怪谁啊,还不是你。」 意思是这是他自己找罪受。 「不与你说这些了,与本王聊聊天,这两日都不曾与你说过话。」他刚要靠近一步,蛋蛋哇哇大哭,跟受了天大委屈似的,揪心地嚎着。 雨默退了一步,「你看,你吓到了蛋蛋了。」 蛋蛋一把鼻涕一把泪,妖力释放完了,没体力了,只能撒泼了。 璃王额头上的青筋凸了凸,偏是对这个奶娃娃没什么办法,「你让他别哭了,耳朵都快聋了。」 「他饿了!一大早起来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你快让你的人送东西过来。就是生气,你也不能饿我们母子啊。小心我告你虐待。」她拍了拍蛋蛋的小屁股哄着,「蛋蛋,不哭了,有妈妈在,坏人不敢欺负你的。我们等吃饭。嗯?」 璃王找了侍女过来,「去,准备早膳,本王也要在这里用。」 蛋蛋又嚎了,蹬腿地嚎。 璃王耳朵都震聋了,捂起了耳朵。 雨默道,「你看,他就是不喜欢你接近,你快走,上自己地方用早膳去,别来烦我们母子,若他哭坏了嗓子,我跟你没完。」 璃王气啊,清楚但凡这小子有个头疼脑热的,别说培养感情了,雨默铁定恨死他,只得妥协,回了自己的寝殿,这一早上气的,早没用膳的胃口了,这时候宁宝急匆匆地赶了来,带来了风显扬送来的信。 他一看,乌云罩顶,面色比地上的黑墨大理石还要黑。 「他怎得会来?」 「说是来帮殿下清理门户。」 璃王拍了一把桌子,震得锅碗瓢盆乱颤。 「殿下,这时候生气没什么用啊,不如想想怎么藏那丫头。若还在府中,犬妖王肯定会发现,那就……」那就天下大乱了。 「不用你说,本王也知道。可要藏哪?」 这是个大问题。 犬妖王没按照族与族之间正常流程探访,必定是要将身份保密的,璴王也在族里,更不能让他暴露了身份。但他与犬妖王是联盟关系,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他也是要奉坐上宾的。为了隐瞒身份,住进璃王府被发现身份的机率很大,宁府和风府才是最好的选择,但也不代表,他就不能来璃王府串个门子。 如此一来,雨默便藏不住了。 就算他没发现,雨默万一知道了呢,怕是会闹腾起来,若只有她一个,还好对付,全府上下不准露口风,瞒着她,再不济,犬妖王来时,打晕她,也是个好法子。 偏偏……那个小奶娃不是省油的灯。 父子是不是会连心他不清楚,但不能冒着险。 思来想去,他有了个主意。 「将她送去苏府暂住。」 「啊?苏府?殿下为何啊?」宁宝觉着还不如送去炎火洞关起来。 「别的地方,本王担心不安全,她也聪明,突然将她送走关起来,必定疑心。几日来她与苏妩感情很好,做了朋友,送她去朋友那玩玩,算是个理由,她肯定高兴,指不定还会乐不思蜀呢。你家和风府虽也是个好去处,但没什么让她去的理由,她与你们家的人也不熟也会不自在。还是苏府好。」 「殿下,苏燿光宠女如命,要是知道殿下喜欢那丫头,不会下杀手吗?」 「有苏妩在,这点你不用担心。问题是苏妩那边要怎么说?」 于是,他决定亲自走一趟。 苏妩一听,表情有些愣怔,倒是阿紫气坏了。 璃王并没有说是犬妖王来的关系才要藏人,只说了今日璴王异动厉害,为了雨默的安全,他需要将她藏起来。 将小妾藏到未过门的正妻这里,太不尊重人了,刚要发飙,苏妩便开口了。 「殿下打算用什么名目送到我这里。」 将人送来不是不可以,但总要有个名目,不然外人知晓她家来了个人,必定会好奇的。 「远房亲戚。你苏家在杨柳城有一房亲戚,久不来往了,我查了一下,你那堂妹,刚生了娃娃……」 「殿下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考虑的极周到,探亲名目是个好方法,只需她不出门,谁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我知晓了,既然殿下有所託,我帮你就是了。」 「小姐!」阿紫急道,「你这么大度做什么?」 「没规矩,这里何时有你说话的份了。」 阿紫气得跺脚。 苏妩又道:「这几日我正要去别院待几日,让她随我一起去吧,府中人多嘴杂,那别院清净,伺候的人都是我的亲信,更安全些。」 璃王没想到她会这么爽快,这么容易,他反而忧心了。 「你是真心要帮本王?」 「殿下,你来找我,便是黔驴技穷了,找不到其他的法子,你若不信,那就当我没说过这些话。」 「不,本王是要你知道,她对我极其重要。」 苏妩点头,「我知晓。」 「你爹爹他……」宁宝说的对,别人不防,也得防着苏燿光。 「殿下既然与我说了心里话,那我也对殿下开诚布公吧。感情之事,难说最后是怎样的,殿下心里有她,我看得出,可她心里没有殿下,我也能看的出,殿下是在强扭这瓜,可又怕伤了这瓜。瓜甜不甜,似乎不在殿下考量范围内。苏妩对感情之事很陌生,但戏文画本也看过不少,当知一般这种情况,结局都不太好。」 璃王沉了脸。 「殿下生气了?」 「你要我放手?」 「殿下要她欢欢喜喜一辈子,还是要愁眉苦脸的过一辈子?」 他哼了哼,「日子是过出来的,本王有自信让她开开心心地过一辈子。」待他登基为王了,绝不会像父亲那般,左右拥抱,一个她就够了,他会将全心全意地对她,相信总会打开她的心扉。 苏妩瞅了瞅他,男人啊有时也是不开窍的,估计不撞南墙心不死啊。 她淡然地哦了一声,「好吧,殿下既然有此信心,苏妩只能祝殿下马到成功了。」 这事就算是谈成了,她没什么抱怨的,偏是阿紫气得饭都吃不下了。 下午时,雨默便被莫名其妙地送到了苏妩说的别院,她原以为是蛋蛋闹的厉害,璃王受不住了,想着避开他也好,没想会在雅致的别院遇到苏妩。 「你怎得在此?」 「受璃王之命照顾你。」 「哎?」雨默愣了愣。 「族中最近有些动静,他是担心你的安全,想到了我这。也好,这里清静。相信你也不喜欢在璃王眼皮子底下生活。」 雨默点头,就是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但没有多想。 「能与你在一起倒是舒心的。」她对着蛋蛋指了指苏妩,「蛋蛋,这个姨姨是好人,你不可胡闹。」 蛋蛋瞅了一眼苏妩,眨了眨眼睛,乖乖地蹭了蹭她的脸。 「这就是那个从蛋里出来的孩子?」 「是啊。你要不要抱抱。」 「不用,我不会抱,怕摔着他。站着看几眼就好。」 阿紫从头到尾一直瞪着雨默,胸腔里全是为主子憋屈的气。 雨默没理她,想着这丫头从一开始就不拿好脸色给她看,犯不着和她置气。 与此同时,魅罗在风显扬和宁宜的陪伴下,偷偷进了狐妖族。 风显扬将魅罗暗中带去了自己的府邸,客栈什么的太不安全了,还是他的家最安全,找了藉口离了一下,变回了自己,与璃王接应,将路上发生的事,说过的话巨细告知。 璃王听的仔细,听了一个时辰,去见了魅罗。 魅罗旁敲侧击的问了几句路上发生的事,璃王答的流利,身份倒是没穿帮,但魅罗仍没放下怀疑的心,让达达去暗访了。
part 280 深夜暗相见 入了夜,达达悄悄回来了,避过僕妇,窜进了魅罗下榻的屋子。 「如何?」魅罗还没睡,坐在榻上等着他,身边立着阿乌。 「璃王府的人甚是忠心,臣偷听了多时,也没听到有关王后的讯息。倒是无意间听外头的人说起,璃王之前带回了个异族的女子,不多久就病死了。」 魅罗心里一抽,怕是雨默,可若是雨默死了,璃王怎可能没动静。 「继续说。」 「是,按照王的意思,臣也在外头转悠了一圈,璴王异动倒是真的,尤其这几日动作平凡,与母妃的娘家靳府来往密切,多次暗夜进府,似是有什么大事要商量。」 「这么说来,异动的事并不是子虚乌有的事。」魅罗的拇指和食指无意识地搓了搓,「其他还有吗?」 「与璃王来往密切的宁府,臣也去了,那里也探不到王后的消息。」 「难道默默真不在狐妖族,我错判了?」他揪心了起来,若是错了,那默默只可能在白羽手里,他这番来就等白跑了一趟,还得让她在白羽那苦上一阵子。 阿乌道,「璃王那么狡猾,探不出消息也是应当的,断不会将王后藏在我们认为可疑的地方。」 达达道,「你那查到些什么?」 「我?我按照王的意思,也上街闲逛了一圈,查的都是狐妖族贵族近期发生的事,这狐妖族明显分了两派,乱的狠,贵族里苏府是关键。据说还没明着要跟谁,璃王上午还去了一回苏府,怕是正在拉拢这苏府。下午时,我听说,这苏府来了远房亲戚,其他的就没什么要紧了。」 魅罗审时度势了一番,觉得璃王的处境挺麻烦的。 狐妖王至今没有立储,两个儿子又在私底下暗斗,他应该不会不知道,是放任,还是当真昏庸的辨不清了。 「王,既然这里没有王后的消息,您是留还是不留?」 「再待几日,我总觉得平静地有些过,且那个病死的外族女子,你们去查查,越详细越好。」 「王,这女子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查的。」达达确定这女子是真的死了。 「他喜欢默默,怎会莫名其妙地带个女子回来,若不是喜欢,就是别有原因,我需要知道她的底细。」 「是,那臣明日再去璃王府上查。」 「小心别被发现,我们毕竟是外族,虽是客人的身份,但若是被人发现,总归不太好。」 「臣知晓,一定小心。」 魅罗心里有些急,但也知道光靠这几个时辰的查访做判断不太准确,他想多留几日再看看,要是雨默真不在此,他决定还是回夜隼族的好。 他现在不求别的,只求雨默深陷囵圄依然能过的很好。 ** 璃王是知晓魅罗到了狐妖族就会有动静,果然让他猜着了,好在在他未来之前就勒令过府里的僕从,对于雨默的事,不管是何时都不能提一个字,违令者杀,至于先前死了的『雨默』,反倒可以随意的说,人都死了,就是犬妖王去查,也是真的一具尸体,没什么好怕的,『她』的身份是否为鸟妖,无人知晓,犬妖王又没见过换了身体雨默,可以用她声东击西一番,制造出个障眼的迷雾来,按照犬妖王的性子,对这女子肯定会查上一段时间。 他这算盘打得很好,但也忧心时间长了,真正地雨默会藏不住,得想办法尽快送犬妖王离开。 魅罗来的事,是个秘密,可狐妖族的眼线太多了,尤其璴王,深怕王后绯瞳受宠后会影响自己的大业,与靳忠在这几日屡屡暗夜见面。 「你确定那是犬妖王?」 靳忠的相貌很普通,倒是有一副修剪地极其好看的鬍鬚,增添了一些魅力,看着人畜无害,可那眼里的精光不容忽视。 「确定。臣曾参加过这位犬妖王的登基大典,记得很清楚,探子画了画像过来,臣便认出来了。」 妖族大王登基,自然是要请外族来观礼的,一是确立身份,打个照面,让大家都认识认识,二是展现一下军事力量,魅罗登基那年,所有的强妖族都去了,当时狐妖王便派了靳忠去。 狐妖族是强妖之族,坐的位置自然靠前,所以看得很清楚。 璴王的眸色里绽出一道怒火,「该死的璃王,他果然要动手了。」 「大殿下,不用气,那犬妖王没带上什么人,充其量也就两个护卫,臣怀疑他可能是来探虚实的。」 「他已和璃王结盟,势必是要帮他的,还探什么虚实?」他闷闷地喝了口酒。 靳忠替他续上酒后道,「结盟这事,也是璃王和他定下的,未必牢固,端看利益大小,大殿下怎知自己给的利益会比璃王小呢?」 「你的意思是要我和他见上一见,讨个交情?」他想了想,觉得不成,「他和白羽是死敌,我与白羽已结盟,再和他结盟,岂不是两边不讨好。万一他们打起来,岂不是要窝里反了。」 「殿下,白羽这几年也没帮到您什么,那次暗杀璃王,他也失败了,老臣觉得此人心机太深,野心太大,与他结盟总觉得是引狼入室。」 「你说的我也懂,可只有他肯助我,利益上也是互惠,夜隼族离狐妖族那么远,就是送几个城池给他,他也不会要,不过互帮互助,他日有难,需要我们帮衬一二罢了。」 靳府觉得这个外甥有野心,有抱负,是个好的,可是心思不够通透,结盟这种事可大可小,吃力扒外,背后插一刀的结盟歷代都有,还不少,所以大体结盟都是得看对方有多少实力,要的是怎样的利益,夜隼族看着实力不算太强,趋于衰败,可白羽这个人太可怕,一把轩辕剑就足够威胁人了,结盟的对象若是实力高过自己,就是个隐忧。 他还听得白羽又得到了东皇钟和崆峒印,能让神器同时选择一个主人,这人的能力是要有多可怕,他总有些不安心,觉得璴王是被利用了,可要找出白羽的阴谋来,偏是无从下手。 「外祖父,我知你吃的盐比我吃的饭多,可如今这种时候,他就是再坏,我也得找他帮忙,不然我拿什么对付璃王。单打独斗?你该知道,他是狐妖族万年一来出生的头一只九尾狐,我打不过他,风府,宁府又是站在他那一边的。说到我这个我也是气,小时候,我没少和风显扬宁宝玩,怎么他们就偏看上璃王了呢。」他又胸闷地喝尽了杯中的酒,提着酒壶又续了一杯,「璃王到底有什么好的,难道我就比他差?」 「大殿下,少喝些,这都是陈年烂谷子的事了,如今提又有和意义,待到你登基为王,他们便是地上的泥,任您搓揉。」 「外祖父说的是,到那时,我必要他们好看。」 靳忠捋了捋鬍鬚,「这且是后话,当务之急,还是要笼络苏府。」 「那苏燿光也是个不开窍的。」 「他宝贝女儿,自当谨慎,大殿下只需做好自己的事,其他的由檀雅侧妃帮衬着,不用担心美女不到手。」 「嗯,母妃在此事上的确能帮着我,但也我怕璃王动了那心思?」 「臣知晓,臣不是要殿下去硬拼。这事容臣再想想。女人的事,暂时可以放一边。先紧着犬妖王的事才好,殿下若是不想见,我去见见。我与风府的老爷子风漠年轻时也算有几分交情了,不过是跟了不同的主子,来往疏淡了。两日后就是他1800岁的寿辰,或许可以藉此机会去探一探。」 「外祖父看着办吧,有你张罗我也安心。」 「那好,臣这就去准备。」 ** 苏府别院。 「你当真确定风府住进的客人是犬妖王?」 阿紫点头如捣蒜,「小姐放了那么多眼线在风府,宁府,还有靳府,断没有错。风府和宁府是没什么消息透出来,可靳府那……璴王当夜就去找了靳忠那个老匹夫。探子听的真切。」 「犬妖王来了,那么那封信收到了?」 「应该吧,可千姬还没回来。」 苏妩算了算时间,「不对,夜隼族来此山高水远,怕是错过了,这犬妖王应该在我派千姬送信去时,就已经启程了。阿紫,派千流去找千姬,看她到哪了。」 「是!」 千流和千姬都是苏妩的暗卫,是十分妥帖的人。 到此,苏妩也就能明白璃王将雨默送到自己这里的原因了。 这抢夺来的女人的夫君上门,这戏可真好看。 她踌躇着要不要告诉雨默,这与送信不同,一个好歹不在狐妖族中发生,算不到她头上,可眼下要是说了,就是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再怎么瞒也会挨到她身上,若是说了,那丫头必是要见面的,璃王要是知晓是她透露了风声,这日后她在璃王那里就不好做人了。 可是让久别的夫妻身在近处不能相逢,又是很没道理的事。 「小姐,您在想什么?」 「在想要怎么撇开自己的嫌疑,将这件事告诉那丫头。」 「小姐,您真是心宽,您就不怕璃王怪罪吗?」 「就是怕他怪罪,我才如此伤脑。」 「不帮不就成了。」 「我都送信了,为何不帮?」结果都是让两人见面,且让那丫头日后知道她瞒了这件事,恐怕日后见面也比较难看。 这事她真是得好好琢磨一下。 想了一个时辰,她还是决定据实相告。 「你说什么!?」刚哄完儿子睡觉,听到苏妩说魅罗来了狐妖族,雨默的惊讶可想而知,立刻夺门而出,「我要去找他!」 魅罗来了,来救她了。 到了门口,她就被阿紫拦下了。 「你这人怎么不用脑子,我家小姐好心告诉你,你却要害她,狼心狗肺的东西啊。」 雨默僵了僵,回头看向苏妩。 是啊,她现在要是去了风府见魅罗,通风报信的人是苏妩的事肯定会被璃王知晓,可是她按耐不住啊,许久不见,心里想得紧,怨过他,骂过他,还想好了相逢时要怎么教训他,可真到了近在咫尺时,她念的都是他的好。 她离开那么久,他肯定也是心急的。 但,就是再按耐不住,再急切,她也不能害了苏妩。 「他可是因你送的信,来的?」她冷静下来就觉得这事有点蹊跷了,若魅罗已经知道她在狐妖族,璃王又将她藏了起来,肯定是要大开杀戒,不可能怎么安生。 「信怕是与他错过了。因此他应该不知道你在狐妖族。」 「那怎得来了?」 「这我也不知。他来的极为隐秘,族中没有多少人知道,知道的人,也不过是璃王一派,璴王一派。」 雨默听到璴王二字,心里一纠,「他带了多少人?」 「两个护卫,叫达达和阿乌,还有几个随从,人不多,十人而已。」 「十人!十人他就来了。」雨默的心纠得更紧了,「这不是来找死吗,璴王的人肯定会对他下手。」 「璴王不是蠢蛋,就是想动手,靳府的人也不会让他出手,应该都是以静制动。」 听闻,雨默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那就好。可他不知道我在这,我又不能去贸然找他害了你,这可怎么办?」 「要见面有的是方法,可是也要暗中见,不可招摇。」 雨默眼一亮,「你有办法?」 「两日后,是风府老太爷的1800岁寿辰,我与爹爹都会去,我想着可以传个口讯,你给一个字条,我暗中传了,让他来与你相见,但你要保证,他知晓你在此后不会大开杀戒,不会对璃王动手,更不会怒得与我狐妖族势不两立。」 「我知道,我知道!只要他能来,我必能劝住他。」说完,她又犯了难,魅罗在她跟前,她有把握阻止,可是万一他在风府知晓了她被璃王抓了,会不会当场发飙,这就难说了。 她得想想字条上写什么好? 这也难不倒她,她被璃王抓来的事写清楚了后又红墨多写了几个字,什么要敢众人前发火,再也不许上她的床云云,他肯定看了能忍着。 苏妩瞄了那字条,对着她脸红地咳嗽了一声。 「你确定这能制得住他?」 「你不懂夫妻之间的那些事,这招管用!」她抱着蛋蛋朝她摇摇手,「蛋蛋,快谢谢姨姨,她可是妈妈和爸爸的大喜鹊。」 是搭桥的那种喜鹊。 蛋蛋不懂,但很听话地挤了个不像笑的笑容。 ** 苏妩和苏燿光去风府参加寿宴了。 魅罗这样的身份,自然是不能参加寿宴,只能隐藏在最偏僻的别院中,门口还有几个风府的人把守,严实着呢,他并不恼怒这样的安排,一个王来了外族,带的人又不是很多,真出了事,必是一场恶斗,白白流血可不好。 他这两日让达达和阿乌多方探查,雨默的消息一点没有,但狐妖族那些个明争暗斗是查了个遍。 正举杯喝酒时,外头出了动静,几个风府的人在外头吵嚷,原来是不知道哪家的丫头走错了去茅房的路,尿急了,便想闯进来,风府的人正在赶人。 魅罗没将此放在心上,嫌有些吵,想关窗户时,一道银光袭来,他连忙避开。 等安静时,一颗包着油纸的纸团在下酒的菜汤里漂浮。 他一愣,看了看外头,没有任何人,关上窗户后,将它取了出来,因油纸为有沾染汤液,解开后藏着一张字条。 打开一看,他惊喜万分。 这是默默的字,他不会认错,因为这么难看的字,只能是她写的。 她果然在这里。 看完纸上的信息,他怒火盎然,提剑就想去宰了璃王,可后头一行字,让他忍住了,只等深夜时,寂静地窜出了风府,直奔信上写的地方。 迎着风,忍不住流出欣喜的眼泪……
part 281 夫妻喜相逢 月上柳梢头,弯弯之月隐在了云层里。 小楼里,雨默抱着儿子望着外头的星空,对着儿子道,「蛋蛋啊,你爸爸待会儿就会来看我们了,你高不高兴啊。待会儿爸爸到了,可能脾气不太好,会吼两声,你可别怕。你是爸爸妈妈的心头宝,他不是吓唬你来的,是妈妈被臭狐狸的奸计弄的离开了爸爸,爸爸是生臭狐狸的气。你待会儿乖点,看着他就笑,他铁定喜欢你。」 她算算时间也够久了,左等右等不见魅罗出现,有些急了。将儿子放在床上躺着,下床去了门口,打开门口朝外张望了几眼,外头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都是苏妩安排的。她嘆了口气,想着肯定风府寿宴人去的多,魅罗要避开众人的耳目可能不太方便,等等也无妨。 她将门关上,转头就看到烛火下挺立着个人影,站在中央,也不知从哪进来的,无声无息,正痴痴地看着她,看清后,她热泪盈眶,吧嗒吧嗒地往下淌。 怨吶,恼啊,随着眼泪都流干净了,只剩下浓浓的思念。 她狠擦了一下脸,扑了过去,「笨狗,这是你把我第二次弄丢了,还是同一个人手里,你说你笨不笨?笨不笨吶?」 魅罗按着纸上的地址,夜黑风高的摸过来,尽管认出是雨默的字,依然很谨的,在周围观察了一阵子,见小楼周围始终没什么动静,确定了没有危险才飞了进来,看到窗户开着,便从窗户轻巧地跃了进去。 一进来就看到雨默去开门,久久未见,他又紧张又兴奋,半天说不出话,只能痴痴地望着她。 她很好,还胖了一圈,心头的石头放下了,蚀骨的思念终于成了欣喜地暖流,在心尖处荡漾。 待雨默回头,惊愣地看着他,他习惯性地笑了笑,便见她泪流满面地扑了过来,骂他是笨狗。 还真是笨狗,她初来山海界着了蜀都的道,被打落云头,掉了下去,也是落到了璃王的手里,害他找了许久。 她哭着,小手握成拳往他胸口上捶。 虽说璃王挺君子的,但身在别人的地盘,她一个女人总是慌的,性子看着强,其实心里乱着呢,每日每夜都期盼着魅罗来救她,一想到过了那么久,他才来,她就又恼上了。 「要再有第三次,我铁定和你离……」 婚字来不及说出口,魅罗已俯首,吻住她叫嚣的小嘴,啃得卖力。 雨默仅仅是开始稍微抗拒了一下,很快就被他吻得七晕八素,不仅软了身体,脸也潮红,脸颊上挂着的泪珠都似被这潮红烫得起了菸丝,迷濛得一双杏眼含春娇媚。 小别胜新婚,光吻这么够?定是要摸一摸,揉一揉,捏一捏的。 生过孩子的身体果真不一样,丰满了不少,激起了魅罗的兴奋劲。 蛋蛋躺在床上期待着亲娘香香的怀抱,久等不来,歪头一看,看到了个欢快地扒着自个儿亲娘衣服的男人,那手直往亲娘衣襟里钻,那块软绵绵的地方是他的专属地,怎能让其他人夺了去,他眼角狠狠一抽,不乐意了,兇勐地嚎了一嗓子,妖气绽开,记得亲娘说过,撒气也是要留点分寸,因此放的少了些,只让床摇晃的厉害。 听到声音,雨默想起了儿子,慌忙推开魅罗,捂着潮红的脸,往儿子那里奔。 魅罗衣服都脱了一般了,哪容得停啊,像抓小鸡似的将她了抓回来。 「你别那么猴急,孩子在看。」 孩子? 魅罗一个激灵,顺着她的手指看向了震动异常的床。 蛋蛋已经自己坐起来了,兇狠地瞪着他,活像个张狂的小狮子。 因他不爱穿衣服,雨默怕他会着凉,又觉得他脑门上的龙角太扎眼,于是让应儿织了个狗耳朵帽子给他戴上,让脑袋暖一暖也是好的,但应儿是狐狸,只晓得狐狸耳朵是啥样的,于是做出来的帽子其实是狐狸耳朵,不过狐狸耳朵和狗耳朵真心没啥区别,不过就是稍微大一些罢了。 唇红齿白又胖墩墩的蛋蛋戴上后,也不知是应儿手艺太高超的呢,还是现下烛火光线有些昏暗,这看上去啊,活脱脱一只狐狸崽子。 魅罗脑中顿时一空,欲望的火热成了冰泉从背嵴灌过,完全忘记了雨默被璃王捉住也就一个月多一点的功夫,就是真发什么,也断断生不出这么大个儿子,也忘了横艾与他说过雨默失踪时,黑蛋也跟着一起失踪了。更不提那狗的嗅觉了。 总之就是在这一刻鬼使神差地全忘了。 眼里只看到这么一只狐狸崽子。 狐狸崽子…… 狐狸的种…… 眼顿时就充了血,目瞠得极大,看着极度疯魔。 蛋蛋对上这疯魔的视线后,骇到了。脑子里想着竟然还有人敢比自己更横……小心肝第一次很不愉快地抖了抖,对着雨默伸出了胖乎乎的手。 「咿咿呀呀……」 雨默赶紧抱起他,他脑袋立刻扎进雨默被扯得衣服大开,露出一抹淡紫色肚兜的胸脯里。 「魅罗,你快看,我们的……」她也对上了魅罗看蛋蛋的视线,那个兇狠状,跟蛋蛋杀了他老婆,夺了他儿子似的,呸呸呸……这只是比喻,她纳闷道,「你怎么了?瞪着儿子干什么?」 要说这是吃惊,实在是不像啊。 蛋蛋偷偷睨了魅罗一眼,看他还瞪着,觉得不妙,箍住了亲娘的脖颈,使劲蹭。 「乖,乖,爸爸第一次看到你,肯定有些震惊。别怕,别怕。」她撸了撸蛋蛋的脑门,对着魅罗道,「你到底在瞪什么,这是我们的儿子啊,就是那颗蛋!」 蛋!? 魅罗晃了晃眼神,对准了蛋蛋的小脸看了又看。 这才发现这孩子和自己很像,只是眼睛和鼻子有些像雨默,然后伸手过去,抓了抓那狐狸耳朵,帽子给一把揪掉了,露出两只龙角,又是一愣,看了看手里的耳朵帽子,再看那对金光闪闪龙角。 愣得有些僵了。 龙角? 怎么会有龙角? 「你是不是也觉得很稀奇?从蛋里破壳而出后,这孩子就长了对龙角,不过尾巴还是狗的,你看……」雨默将蛋蛋的屁股对着他。 蛋蛋对魅罗是警惕的状态,尾巴立刻上翘,毛些微炸了炸。 「我寻思着是不是与那个御龙池有关系,龙宫的池子他泡久了,就随了龙宫的种去了?」 魅罗还呆着,脑子正极力转回来。 没错,这孩子肯定是他的,不是狐狸的,绝对不可能是狐狸的。 明清后,跨了一步,将雨默和儿子紧紧箍在怀里。 这都是他的,谁也夺不去,谁也休想再抢走。 蛋蛋被挤得炸开了毛,又嚎了一嗓子,震天动地,这下是不留力了。 魅罗严明手快地放出妖力包围他。 「这小子,和老大一样,都是蛮横的性子。」 「你别伤着他。」雨默抱着儿子叫道。 「不凶点,他会把整栋屋子给弄塌。」魅罗当机立断将儿子给噼晕了。 蛋蛋没来得及发出力量,眼一翻,昏了。 雨默心疼死了,往死里捶魅罗,「你怎么这么对儿子,怎么下得了这么重的手?蛋蛋,你快醒醒,别吓妈妈。」 「没关系,这点力度,明早他就会醒。你不用太担心,老大在龙宫的时候,我也是这么对付的,这小子睁着眼也个碍眼的,你别忙着照顾,和我说说体己话,还有……」 这衣服脱了一半了,总不能再穿回去吧,他打横地抱起雨默放床上放。 「你做什么,放开,别闹,儿子都昏过去,我没那个心情。」 她没有,他有啊,已是憋了许久了。 「你怎么气都成,怎么骂都成,我们一起在床上解决。」 「你……你还想硬来啊……啊!」 躲在云层里的月亮出来了一会儿,见屋子里的床摇得厉害,羞了,又躲了回去。 夜深了…… 摇摇…… 睡吧…… ** 天快亮的时候,雨默醒了一小回儿,身上光熘熘的有些冷,往温暖的地方钻了过去,魅罗也光熘熘的,但身体像个暖炉,她抱着觉得舒服,这一夜她被折腾得够呛,差点断气,还好魅罗收了手,没再强要她,但她也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待她回过气来,狠狠拧了一把他的腰。 「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想歪了?」她想起他第一眼看蛋蛋的眼神很不对,现在寻思过来了,定是他以为自己和狐狸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魅罗怎么可能承认,「没,没有的是,只是忘了孩子也跟着你的身体失踪了,在龙宫的时候他就是颗蛋,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突然长那么大,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我……我怎么可能往那种方向想。」 他有点心虚,但嘴上打死不承认,璃王是男人,雨默是他恋慕的女人,他既然敢从他眼皮子底下抢走她,肯定是存了心思的,心爱的女人在面前,有几个男人能忍得住不出手的。 可这种事,他不在乎。 「真的?」雨默趴到他胸上,锐利地看着他,「瞧你的狗眼就知道是在骗人,男人的心思就是龌龊。」 「你别气,我真没往那方面想,就是真发生了什么,也不是你的错。你要生气的话,我这就去宰了那只狐狸,谁让他背信弃义的。」他还真要下床去砍人了。 雨默急忙拉住他,「你疯了,就带了十个人,怎么宰?我可不想做寡妇,还是有两个拖油瓶的寡妇。再说……那狐狸挺君子的,从头到尾都没碰过我,我也是很三贞九烈的,断不会让他得手。」她指了指在床角昏睡了一夜的蛋蛋,「你儿子功劳也大,每回臭狐狸要靠近我,他都会放出妖气保护我,可贴心了。」见儿子没醒,她又怨怼道,「你确定没用大力?怎么还没醒?」 「没事,没事,他骨头硬着呢,正午前肯定能醒。你再与我说说,你这魂魄是怎么回来的?」 信纸面积有限,有些事情不好详细说,都是一笔带过,如今雨默在跟前,他自然是要问清楚的。 雨默贴在他胸膛上说道:「我也纳闷,身体到了狐妖族后,我的魂魄就从寄生的尸体里蹦了出来,朝着原本的身体飞去了,飞过去后就归位了,挺神奇的,像是魂魄能认得主人似的。归位后,我还有些担心,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但至今也没觉得哪里不适。这事吧我也琢磨不过来,想着会不会和蛋蛋有关系。」 「你的一魂一魄一直都是这小子守着,恐怕真有关系,也许和御龙池也有一点关系。」 她点点头,「尽管是个未知的谜,可眼下都算解决了,也算是万幸。」 魅罗抚着她的头髮,搂着她的腰,往上提了提,好让两人脸贴着脸,「你给儿子起了个名字叫蛋蛋?」 「嗯,我起名的本事你是知道的,我想着先起个小名,等你起大名。对了,老大的名字你取了吗?」 「没,我也想等着你取。」 雨默很有自知之名道,「我能取出什么好名字,还是你取好了。」 魅罗想了想,「老二长了龙角,那就是跟龙宫有些渊源了,名里就带个龙字吧,又守着你的魂魄,功劳很大,不如叫龙魄好不好?」 「龙魄?犬龙魄吗?」她点了点头。「挺好的!」 「至于老大……」魅罗将手枕在脑后,郑重地思考了一番,这老大是嫡出的长子,德行只要不坏,按理是要继承王位的,所以名字一定要霸气,「那小子很霸道,一出生就和我打了一架,犬以獒为尊,他与龙魄算是双生子,也是在御龙池里的出生的,便叫龙獒吧。」 「犬龙獒?」 他俯首往她额头亲了一口,「你觉得不好?」 「龙魄和龙獒……」她笑了笑,「不错,不错,就这么叫吧,感觉都挺霸气的。」 「那便这么定了……」 「嗯嗯。」她笑眯眯地回吻他,然后将蛋蛋……不,该叫龙魄了,抱了过来,欢喜地用新的名字叫了几声,龙魄还昏睡着,半点没听到,但奴了奴嘴,很是可爱。 魅罗见她抱着儿子,画面太温馨,让他心里暖极了,又将两人箍进怀里,「默默,这般真好……」 雨默靠在他怀里,也是分外的喜悦和安心,但嘴上还是不饶人地说道,「你警醒些吧,再有下次……我可真……」 魅罗俯首封了她的唇,他发誓不会再有下次了。 两人又耳鬓厮磨了一会儿,雨默见天要亮了,提醒道:「你是不是该回去了?」她担心风府的人会找他。 「不急,我既然有本事不让人发现地出来,自然也有本事毫无声息地回去,倒是你……」他皱了皱眉,「我不放心将你留在这。」 「莫非你打算什么都不干就回去了?」 他眼里窜出一道咬牙切齿的怒火,「我现在只想宰了那只狐狸。」 「别,我答应过苏妩,不能让你毁了盟约,更不能让你和璃王在狐妖族打起来。她帮了我许多,我不能过河拆桥,也要回报她点什么,那璴王觊觎她很久了,她极不喜欢他,若是让璴王登了位,她就惨了。你想想若没有她,我和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呢,这份情,我和你必须要还。」 眼下之意就是希望他和璃王保持合作,一起扳倒璴王。 这要是以前,魅罗必定帮忙,可雨默被璃王偷走的事,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我火大!」 「我知道你火大,忍一忍嘛,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你且在风府待着,与璃王筹谋筹谋怎么弄死那个璴王。」雨默顺着他的胸口撸了撸。 「我办不到。火那么大,我怎可能心平气和地与他议事。」他只想揍烂他的脸。 她使出了杀手锏,「火大啊,那你抽空来啊,有什么火发到我身上好了,苏府的这个别院很偏僻,你来的时候谨慎些就好了。」 听闻,魅罗差点被口水呛到,「咳咳,你的意思是让我把所有的火都泄到你身上?」 这火的学问可大了,慾火也是火,怒火也是火…… 「嗯!」她就是这个意思。 「你倒是大肚!」 「这是知恩图报。」她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况且他和璃王闹气来了,两边都吃不了好,反而会便宜了璴王和白羽,她用手指勾起他的下巴,吐气如兰地挑逗道,「那……你要不要?」 他一口咬住那手指…… 自然是要的。
part 282 偷情很刺激 曙光刚乍出一条线时,魅罗回去了。 风府的院落里,达达和阿乌暗查了一夜,回来却不见他,里外找人,但没有惊动风府的人。 魅罗回来后,两人松了口气,将暗查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王,暂无王后的消息,要不要……」阿乌觉得很失败,跪在地上不敢直视他。 「不用了,默默我已经找到了。」 「哎?」 阿乌和达达吃了一惊,瞬时喜道,「王后如今身在何处……」 「苏府的别院。」尽管找到了雨默,也确认了她的安好,昨夜又狠狠地滚了一夜的床单,但魅罗此刻的心情并不见好,喜肯定有,但只要想到不能宰了璃王就极为不爽。 「苏府?」阿乌疑惑道,「可是苏燿光将军的府邸?」 「嗯。」魅罗坐在榻上,眉毛还纠着。 「璃王这边,风府和宁府来往极为密切,可那苏府却是甚少联络的。王后既然藏在了苏府,那岂不是苏府也是璃王这边的?」达达觉得狐妖族的水真够深的,不管明面还是暗地里,苏府一直是中立位置,不想原来早与璃王勾搭上了。 魅罗却道:「不一定。听默默的意思,藏她的人是苏妩一人所为,她的父亲未必知道。」 「苏家大小姐?」 魅罗点头。 阿乌道:「我听说这位苏将军极为宠爱这位长女,既然宠爱,相信这事他应该知晓的吧?」 那么大个活人藏在府中,不可能没有一点动静。 「是否知晓并不重要,至少默默的安全很有保障。苏府的事暂时放一边,接下来要做的事打探一下璴王的势力有哪些……」 「王,王后现在身在狐妖族,便说明那璃王果真背信弃义了,您还打算帮他?」阿乌对璃王的作为深深不齿。 「帮他,也是帮我自己。璴王和白羽一伙的,我若为了雨默的事倒戈,帮了璴王,便等于助长了白羽的气焰,且默默再三叮嘱我,苏妩救她有恩,她要知恩图报,要我将与璃王的恩怨放在一边,就是要算帐,也是在扳倒了璴王之后。」 达达道:「那么王是打算和近日和璃王见个面?」 「不急,我这口气暂时还咽不下去,冷他一阵子,他要急着我帮忙,自会亲自找上我,等着好了。」他需要缓上几天才能拿好脸色对璃王,免得一恼火上手抽他一顿,这里毕竟是狐妖族,动手的话他这方总会吃亏些,「还有,达达,替我传封信去龙宫,雨默的魂魄归位归得有些奇异,我担心不稳妥,有些事要问问暮云公主。」 尤其小儿子脑门上的那对龙角相当诡异,不问问清楚,他心里不安,他怀疑那御龙池可能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是!」 ** 魅罗按兵不动,璃王自然也不会动,更不可能赶他走,两人便一直僵着,有什么话都是风显扬和宁宝传达,璃王一时吃不准魅罗葫芦里的卖的是什么药。为了确保将雨默行踪藏住,他也只好忍着不去见她,所幸苏妩很知趣,每日都会捎些雨默的消息给他,知道她在苏府别院生活的很好,璃王也就淡定了。 耗吧,看谁能耗得过谁,却不知魅罗每夜都会会偷偷地和雨默幽会,不对,两人本就是夫妻,幽会这个词不雅,不过是换个刺激的方法滚床单罢了。 为了这事,魅罗还问过达达和阿乌,问他们女人是不是都喜欢玩偷情的游戏? 这让达达和阿乌很尴尬,两人平日里和女人接触甚少,哪懂这些?问了也是白问。 是夜,魅罗又熟门熟路地窜进了苏府的别院,和雨默巫山云雨了一番。 连着几日都这样,雨默觉得有些话最好提醒他一下。 「魅罗,你先停停,我有话要和你说。」她拍了拍趴在她身上又啃又咬的某人。 龙魄小王子很作孽,亲爹一来就被捆在了屋角的摇篮里,有亲爹的妖气屏障罩着,他哭叫都没用,久了只能睁着圆滚滚的眼睛和天花板死磕。 魅罗抬起头,金眸沉得发黑,头髮有些乱,摆明了不想停。 雨默捧起他的脸严肃道:「你要泻火我不反对,也由着你,可是你得做好准备,眼下璴王的事还没了,与他肯定要有一场硬仗打,打完了估计就是白羽了,也或许逼急了两人会一块上,这仗相信肯定很耗费时间,若是这时候我又有身孕了,对你就会是个负担,我自己也不好受。所以烦请你能不能想个法子好好处理一下你的子子孙孙。」 前几日倒也没什么,算是安全期吧,说起来也奇怪,她这身子按道理尚不能与他行房的,但她一点没有生过孩子的感觉,身体的实际状况也不像生过孩子的,她是不清楚妖有没有做月子的说法,可身体的感觉很实在,她觉得这可能也和御龙池有关系,既然夫妻敦伦没什么问题,她也由着魅罗的性子来,省得他要是不爽了会去找璃王掐架,可每日这么要命地滚床单,她极为担心自己会再次受孕。要知道山海界是没有避孕这个常识的,她不太想在大战即将来临的时候成为他的拖累。 魅罗吐着热气咬了一口她的耳朵,「我知道。」他这几日都没有胡来,都有好好的解决问题,「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她点头,脸色严肃。 他立刻坏坏地压了上去,让她脸上的严肃迅速转为羞涩妩媚的潮红。 又一夜缠绵缱绻…… ** 天还没亮,魅罗就醒了,怀里的雨默睡得有些热,翻了个身,露出雪白滑腻曲线优美的背对着他。 他抚着她背上的曲线,从脖颈处开始啄吻。 雨默被痒醒了,耸了一下肩,「别闹,困!」 「天亮了,我得走了,不和我说些什么?」 她回头瞪了他一眼,「嗓子已经喊哑了……」 被他折腾了一晚上,又是哭又是叫的,都哑成公鸭嗓了。 「这时候不温存一会儿,后几日我可都来不了……」 「嗯?」 他将她揽到怀里,「我今日会和璃王见面,会住到他府上去,他这人狡猾,戒备肯定比风府严实多了,我估摸着不好出来见你。」 「你确定忍得住?」她拧了拧他的鼻尖。 他不怀好意地伸到被窝里揉了揉她的腰,「你要是非要我来,我倒是可以冒冒险……」 「别!还是谨慎点好,要是他发现了,苏妩就遭殃了。你只需答应我,千万别和他开闹。」 「晓得。」他俯首啄了一口她的红唇,「要不要让达达留下来暗中保护你?」 「不用,这别院很安全,苏妩的人也很忠心,你身边就阿乌和达达两个高手,分了一个给我,我也不放心。你要是住到了璃王的府上,他怕是也不会来找我,估摸着我在此会住上一阵子,这里人生地不熟,我身份又特殊,也不会到处跑,所以你不用担心我。」 「好,那过两日我再来看你。」他依依不捨地下了床,套上了裤子,见她迷迷煳煳地又睡过去了,像只猫儿一样,分外可爱,不免又留了一会儿,见她身下的床单脏了,将它们抽走扔到了地上,完事后,他去了屋角,消除了困着龙魄的妖气屏障。 龙魄小王子一见到亲爹就挥舞手脚,魅罗将他抱了起来,两父子大眼瞪小眼。 「咿呀伊呀呀呀……」龙魄小王子抗议着。 魅罗似乎明白他的意思,曲起指头弹向他的额头,「你娘是我的,是我的以后才能有你。」 龙魄小王子不服,还挥舞着小拳头,魅罗抱着他放到雨默身边。 雨默眯着眼睛接过儿子,撸了撸他的头髮,蹭着他的小脸睡熟了。 魅罗俯首亲吻了一下她和儿子的额头后闪身离去。 ** 雨默睡到正午才醒来,还是被龙魄闹醒的,因他饿了,蹭着她的胸口要吃的,她睡得有些煳涂,醒了有些找不北,看见几个丫鬟正在收拾屋子,便道:「什么时辰了?」 「姑娘,快丑时了!」 「这么晚了?」她赶紧起床,力道有些勐,扯得腰酸疼,捂着腰揉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子,见丫鬟抱着被单,脸便是一红,「你要拿去洗?」 丫鬟点头,「姑娘要没什么事,我就出去了,午膳会有人送过来。」 「好!」 丫鬟出了屋子便嘀咕了一句,「这床单每天都要洗,也不知做了什么,黏煳煳的。」 声音很轻,但雨默还是听到了,脸红得跟个熟透的柿子一样,想这丫头肯定没经过人事,所以不懂。 丫鬟前脚刚走,苏妩进来了,揶揄道:「你这几日过得可是风流啊……」 「没有的事。那是我家蛋蛋吃东西不注意掉下来的粥。」虽然儿子有正式的名字了,她还是习惯叫蛋蛋。 床角,背了黑锅的龙魄小王子懵黑了一张脸。 「是吗?那这粥可真容易洒……」 雨默裹上衣服,红着脸岔开话题,「你今日怎么来了?」 「我听说犬妖王去了璃王府,便来问问你,确定两人不会打起来。」 「不会,不会,他答应过我,一定不会闹。」这火都泄了好些天了,再旺盛也该只剩一小簇了,肯定不会有事。 「那我就放心了。」 「璴王那边可有动静?」 「暂时还没有,但我估计他们应该也知道犬妖王来了狐妖族的事。」苏妩坐到桌旁,刚巧丫鬟来送膳食,见她也在,便问要不要添上一副碗筷。 她拒绝了,今日还有些事要做,她待会儿就会走,对着雨默又道,「今日我便得回府了,你暂时还得在这住上一阵子,可有什么需要让我安排?」 「没什么需要的,三餐管饱就行,你这清净,我都住惯了,都不想走了。」 「那好,我留了几个侍卫在此,能保护你的安全,你若有事便让他们通知我即可。」 「行,你自己小心。」 苏妩走后,雨默想了想现在的处境,老在这躲着也不好,可她能力有限,帮不到魅罗,跟在他身边的话也是添麻烦,若是……她习惯性地摸了摸脖子。 对了,炼妖壶和神农鼎怎得不在? 要是有炼妖壶的话,饕餮就能在身边保护她了,难道留在龙宫了?她决定魅罗来的时候问问他,要是在龙宫的话最好让人送过来,那她也就有了个帮手,还有赑屓,毛球,烛龙,是不是也该招来了?就是不知道狍妖族那边怎么样了? 她合计了一下,觉得多点帮手只会有好处,万一打起来,魅罗也能有更多的胜算。 唉唉,她敲了敲脑袋,要紧和魅罗耳鬓厮磨,完全忘了这些事了,真是一孕傻三年。 她这厢愁苦着,另一边的宁宝更愁苦,因那封魔盒今日一直在震动,似是要压不住里头的饕餮了,他急得不行,捧着封魔盒去找风显扬,却是没找到人,和宁宜撞在了一起。 「你这毛毛躁躁的是干什么?」宁宜被他撞得差点跌进池子里。 「姐,姐夫去哪了?」 「犬妖王不是下榻到殿下府中去了吗,你姐夫自然要跟着去。」 宁宝拍了一下脑门,「对啊,我怎么把这件事忘了,我这就去找他。」 「你去做什么,添乱。还有你手里捧着什么?」 「啊?」宁宝慌忙将封魔盒藏到身后,「没,没什么?」 「你说话都结巴了,肯定有事,快说,别瞒我,你和殿下联合起来骗我的事,我还没找你算帐呢。」宁宜上前捉住他的手。 「姐,不是我骗你,是殿下他不许我说,说了,我就有罪了。」 「你要不对我说也是罪,快交出来。」 宁宝藏不住了,只好将封魔盒递了过去。 宁宜讶异道,「这不是封魔盒吗?怎得在你这里?还有它怎么老在震动。」 「还不是里头封了……封了……」他干脆老实说了,「里头封了饕餮,炼妖壶,还有神农鼎。」 「什么!?」宁宜脸色大变,「你们怎得连这个也偷了?」 「能不偷吗,饕餮是凶兽啊,若我不用封魔盒封住它,我能偷到那丫头的身体吗,还不被它杀了?」他可完全不是饕餮的对手。 宁宜觉得这事不能继续藏着,将封魔盒揣到了怀里,「今日我会去见雨默小姐,这东西就当是赔罪了。」 「哎,这怎么行,这丫头有了饕餮肯定会杀去殿下府上的。」 「她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而且这件事本就是我们的错,背信弃义,夺人妻子,说出去都让人不耻。」 宁宝垮了脸,「姐,你可想清楚了,殿下要是怪罪起来,我们可吃罪不起。」 「有你姐夫在,不怕,且这件事老这么藏着,没个准备,真东窗事发了,反而不好,你别管了,交给我好了。」她是铁了心要说服雨默将这件事息事宁人过去的。 「你真的觉得那丫头会听你的,你不知道她脾气多臭。」 「那是对事不对人,好好说,总能说通的。不和你说了,我这就去,要是封魔盒被震开了,放出了饕餮,你我都得倒霉。」 宁宝想想也对,「那……那你快去!」 他其实也想跟着去,但想想又不好,万一那丫头看到他怨怼起来,说不定谁的话都不肯听了。 宁宜去到苏府别院的事,是和苏妩打过招唿的,她是璃王的人,苏妩不会怀疑,自然让人放行了。 雨默正抱着龙魄在花园里玩,龙魄盘腿坐在草地上,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气了,一直在拔草,拔完就洒,弄得满脑门的草屑,雨默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瓜子,问道:「谁惹你不开心了,要拿草出气?」 他哼了哼鼻子,不回应,继续拔,比刚才拔得更狠。 「雨默小姐……」 雨默听闻回了头,「哎,宁宜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是来道歉的。」 道歉? 雨默明白了她的来意,「你是要帮璃王说情?」 她尴尬地笑了笑:「正是!」
part 283 蜀都也来了 说起来,雨默还是挺喜欢宁宜的,觉得她这个人忠心,也够仗义,知晓她来是替璃王说清的,她也不好给脸色看,叫了个丫鬟照顾着龙魄,与她到不远处的亭子里说话。 宁宜心里有些紧张,怕她突然会发脾气,见她心情平和,一点没有怒气,也有些讶异。 「小姐,不生气?」 「气!」她翻了翻白眼,「可气了又能怎样,犬妖族和狐妖族的敌人都是白羽,璴王偏是白羽那边的,我若气了,砍了那只臭狐狸,璴王不就要登上王位了,到时凭白添了个敌人。」 「小姐明理,的确如是,但此事的确是殿下错了,还望小姐担待一二,宁宜在这里向您磕头赔罪了。」她作势跪了下来。 「唉唉,你别跪,这事不怨你,你能来,便是站我这一边的,我知你忠心,也知你是怕我生了气,一个不爽宰了臭狐狸,或是与他生出嫌隙,将结盟的事毁了。」她伸手扶起宁宜,「我一开始还真这么想过,觉得他不要脸,怎么能做这等背信弃义的事,但时间长了,也就想远了,如今我也没事了,算是歪打正着吧,他这个过也不算太大,况且是我是犬妖族的王后,就是再生气,也得为族群考虑,你放心吧,我不会胡来的。」 宁宜感激涕零,又跪了下来朝着她磕头,「小姐能如此顾全大局,宁宜感激不尽。」 「哎,你怎么又跪了,我不爱这一套,快起来。说起来,你也帮过我,魅罗中毒的事也是你千里迢迢赶到狼妖族告诉我的,这事我还没好好谢过你呢。这事就当卖你一个面子,一笔勾销好了。」 「如此甚好!」宁宜没想到她这般大度,心里喜不自胜,赶紧将封魔盒取出来物归原主。 雨默不知这里头封着饕餮,问道:「这是什么?」 话落,封魔盒震动得更厉害了,在石桌上蹦跳起来。 「怎么还会动?」雨默吓得跳离桌子。 「这是苏府的封魔盒,宝儿前去龙宫偷小姐身体时带上了它,用它锁住了饕餮、神农鼎、炼妖壶。」 「啊?」雨默大一惊,瞪圆了眼,「你说这盒子里封着饕餮。」 「正是。」 雨默一喜,「怎么放出来?」她先前还想着要帮手,如今竟然就来了。 「饕餮封进盒中之后一直在用自身的力量与封魔盒抗衡,它是上古凶兽,能困得了一时,断困不了一辈子,想必这段日子以来已是怒极了,小姐是它的主人,应能克制住它的脾气,要放它出来,先需稳住它,等它安静了,我会教小姐开启封魔盒的诀。」 「我对着盒子这么说话,它能听见?」 「能。这封魔盒是个极为倔性的法器,若是不能用诀开启,被饕餮闯破的话,它恐怕会来个玉石俱焚,自灭了。」 「这么厉害?」雨默知晓严重性了,赶忙捧起盒子安抚,「饕餮,我是默默,我就在盒子外头,你消停一下,别再和这盒子闹脾气了,小心它和你同归于尽。」 盒子震动得厉害,也不知听到没有,反而从缝隙里吐出一口妖气。 雨默挥了挥手,「饕餮,你要听到的话,就安静下来,等静了,我才能打开盒子。」 过了一会儿,盒子安静了,不再有异动。 宁宜松了口气,刚才她真有些担心饕餮气大发了连主人的命令都不听了,毕竟是上古凶兽,就是认了主人,这性子也是唯我独尊的。 雨默摇了摇盒子,确定饕餮安静了,抬头看向宁宜,「好了,你可以教我念诀了。」 宁宜点点头,伸出手做了个手势。 雨默跟着照做,然后随着她念出开盒子的诀来。 封魔盒再次有了动静,晃动数下后,忽闪出白色的灵气,当灵气包围整个木盒后,盒盖开了一条缝,缝刚了眯眯眼的一条,饕餮便从里头兇勐地飞跃了出来,接着炼妖壶和神农鼎也飞了出来。 雨默大喜。 饕餮一脸的怒火盎然,嚎道:「宁宝那臭小子呢,让他给我出来,本君要宰了他!」 被困在盒子里的这段日子,它动弹不得,但能听到外头的声音,便知晓自己会困在里头是宁宝干的,捆缚几日后,它便释放妖力一直和封魔盒抗争,越抗争越生气,如今终于出来了,誓要把宁宝这个始作俑者削骨剥皮了。 「饕餮,你冷静点,现在不是出来了吗,宁宝不在这,他的帐,我们以后再算。」雨默继续安抚它。 「什么以后算,本君要砍了他的脑袋!」 宁宜不敢靠近饕餮,看向雨默使足了眼色,她本就是来赔罪的,但不能为了赔罪把亲弟弟的命搭上。 神农鼎和炼妖壶也在气,但宁宜听不到它们的声音,但雨默脑子里全是它们的骂声。 「好了,你们都安静,我都被你们吵得脑仁疼了。」她揉按着太阳穴,她最近又要伺候魅罗,又要带孩子,睡得本就不够好,如今还要被他们吵闹一顿,心火都燥了起来,「这事我说了算,你们要再闹,就是不给我面子,不当我是主人。」 「丫头,这群臭狐狸这般欺负你。本君忍不下这口气。」 「忍不下又如何,早干嘛去了,你不是号称上古凶兽吗,竟然也辨不出宁宝的变形术……」 这一刀扎得够狠,饕餮没话讲了。 它没话讲了,炼妖壶和神农鼎也就安静了。 技不如人,说多了都是泪。 「丫头,这事是本君没看穿,但本君怎么会想到那狐狸会这么做。」 「做都做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如今我也没事了,说起来要不是宁宝将身体偷了,我也不会恢復得那么快,还是那句话歪打正着了。」 「你可真大度……」饕餮哼了哼,但见她很好,它的气也有些消了,不过还是对宁宜说了句狠话,「回去告诉你那狐狸弟弟,别让本君再看到他,不然本君非打烂他的屁股不可。」 「是,是,谢饕餮君既往不咎,我回去一定警告他。」宁宜抹了抹汗,对着雨默道,「如今神器和饕餮物归原主,我的重担也算了了,若没什么事,我便回去了。」 雨默点头,「宁宜姐姐好走。」 神农鼎晃悠了一会儿后第一个发现了龙魄,一时很吃惊,「丫头,这孩子可是蛋里的那个?」 「嗯,就是他,叫龙魄。」 龙魄小王子先前还对着草撒气呢,但饕餮从盒子里出来嚎了一声后,照顾他的侍女就吓得昏了过去,他随着声音看到了饕餮,倒没害怕,舞动着小胖腿爬了过来,围着饕餮转圈 饕餮发现了,深怕自己踩到他,离了一些距离,「这小子怎么老看着本君?」 雨默也觉得稀奇,别的妖看到饕餮总要怕上一会儿,他却是一点不怕,眼里像看到了玩具似的放着光。 龙魄不爬了,盘坐在地上,朝着饕餮嚎了一声。 「他这是要做什么?」 雨默也弄不懂,将他抱了起来,「蛋蛋,这是饕餮,你不怕吗?」 龙魄咯咯地笑,伸出手要去抓饕餮胸口的松毛,一揪一个准。 「放手,放手,臭小子,你抓疼本君了。」饕餮第一次遇到这么蛮横的小东西。 龙魄手脚并用,飞跃了过去,动作敏捷地骑到了它的脖颈上,快得雨默都捉不住他,他的小胖腿死死地夹着饕餮的脖颈,揪住它脑门上的耳朵,开心地大笑,嘴里吐着泡泡,一副扯缰绳的状态。 雨默见他这动作顿时明白了,「饕餮,他可能……是想骑你!」 饕餮愣住了,「……」 骑凶兽……这天底下可没有妖敢这么做。 可是龙魄不管,见它不走,还用脚踹了它的脸,相当的兇悍。 饕餮脸黑了。 龙魄的脸也黑了,俯首往它耳朵咬去。 「哎呦,臭小子……」饕餮疼得大叫。 「咿咿……」他已经将饕餮的整个耳朵都塞进了嘴里,毛上全是粘稠的哈喇子,直往下淌。 饕餮的脸一会儿黑,一会儿青,考虑到他还是个奶娃娃不好出手,只能傻站着不动。 雨默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想哄儿子下来,但小东西完全不搭理,还在那扯耳朵要骑骑。 这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饕餮,他还小,你要不走两圈……」雨默拱起手拜託。 饕餮臭着一张脸,自是不愿的,但是龙魄的耐心不是很好,握起小拳头捶它的脑袋。 「哎呦,这臭小子还来劲了。」 「蛋蛋,不许!」雨默喝道。 龙魄完全不听,捶得起劲。 饕餮被折腾得没办法,只好跑起来了。 「咯咯咯……」龙魄不捶了,兴奋极了,高兴地扬起手,迎着风狂笑。 绕着花园跑了好几圈,龙魄才消停下来,点着头开始打瞌睡了,朝着雨默伸出手。 雨默将他抱回了怀里,相比他的满足,饕餮的脑袋可不好看,毛都被抓秃了一块,她想笑,又不敢,只好憋着,赶紧将孩子放回摇篮里,免得饕餮发火。 炼妖壶道,「这小子倒和龙宫里的老大一个德行都不怕你。」它说的是龙獒。 「那是本君不跟他们计较。」 「是啦,是啦,你大人有大量,何必和奶娃娃计较,不过我瞅着这小子是盯上你了,你还是回炼妖壶里待着吧,瞧瞧你脑门上的毛,真真是……」 「嗯?」饕餮摸了摸脑袋,斜了一记眼。 炼妖壶怕它摸到那块秃了的地方,赶紧道:「进来吧,你这么大喇喇地站在外头,还不知道吓昏多少侍女侍从,你看都吓昏一堆了。」 还真是一堆,花园里有,门口也有,都是听到动静后进来,结果一见饕餮都吓昏了。 「都是没用的东西!好了,本君回去了,你记得看好丫头,别让她再出事。」 「知道,知道!」 饕餮进了炼妖壶,神农鼎围着雨默转了一圈。 「丫头,你这身体倒是没有什么异样,但安全起见,还是吃两颗药补补。」 说话间它的鼎口就蹦出了几粒药丸子。 「你还真是喜欢让我吃药啊!」 「为了你好!这魂魄离体是十分伤元气的事,你能无事,运气实在好,但也不能轻忽,吃几颗药丸子补补也是好的。」 「行,我吃!」她将药丸子塞到嘴里一口吞,吃完,问道:「来此前,多吉他们可有什么消息了?」 「不知道,宁宝偷你的身体时,他们还没回来,也不知近况,可是犬小子来了狐妖族,你可知道?」 她点头,「我早与他碰面了,不过是碍于形势,不好放到明面上,如今你们来了就好,我也能帮他了。」她没想事情会那么顺利,一扫先前的郁闷,又道:「这里是狐妖族,你们的存在最好还是不要让人知晓的好,我怕让人知道了,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你们委屈一下,暂且待在床头的柜子里。 「行,总比困在那什么封魔盒里好。」 「对了,那些昏倒的侍女侍从,看到了饕餮,你可有什么药能让他们忘了这些事。」她可不想今天的动静让太多人知道。 「没问题,我这就给他们洒点忘魂药,保证他们记不起今天的事。」 「你下药轻点,可别让他们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知道!」 神农鼎跑出去洒药了。 完事后,雨默清理出一个床头的柜子,在里头铺上垫子,将炼妖壶和神农鼎放了进去,吃过晚膳后,她就和龙魄便睡了,这一觉睡得极安稳。 深夜时分,一切都静悄悄地,狐妖族外的焱火山一隅却多了个身影,在月光下身影被拉得极长。 正是风尘僕僕赶来的蜀都。 「昊天,这结界你可能解开?」 昊天塔研究了一下,「若是要让人不发现的进去,恐怕得费点时间。」 蜀都道:「我没人引路,身份又特别,闯进去被人发现了肯定不好,你还是慢慢解吧,我去找个地方睡一会儿。」他又看向毛球,它一直盯着狐妖族的某一处看,「你怎么了?」 「我闻到了妈妈的味道。」 「哎?你问到了默默的味道?」 「不会错,是妈妈的味道,她喝过我的血,距离近的话我能利用血感应到,还有犬妖王也在。」 蜀都纳闷了,「默默不是应该被白羽抓了吗,怎么会在狐妖族?」 「这我怎么知道,想要知道,进去了不就清楚了吗?」它已锁定了方位,绝不会有错,而且气息非常清晰。 「昊天,快,想办法解开结界,让我们进去。」 快到凌晨时,昊天塔终于破了个洞出来,虽说是洞,但蜀都能进去,他能进去,毛球自然也能进去。 一人一兽便窜进了狐妖族,因天还没亮,族中的主干道上没什么人,在毛球的带领下,两人避过了巡逻侍卫,到达了苏府的别院。 「你确定在这里?」 「嗯!」 蜀都四处看了看,「这地方很偏僻,是个藏人的好地方,可要是藏人,守卫却少了些。」 他不是不相信毛球的话,而是怎么都不明白雨默怎么会在狐妖族。 毛球扬起蹄子,飞进了围墙。 「你等等……」蜀都也跟着飞了进去。 两人都算高手,要避过苏妩的人很轻而易举,转眼就来到了雨默所住的小楼。 毛球嗅了嗅,眼睛流露出激动,撒开蹄子从窗户跃了进去,蜀都跟上,「你别跑那么快……」 屋子里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但是毛球很快适应了光线,一眼就看到床上有人,兴奋地跑了过去,刚撩开帘子,就对上一张兇勐的小脸。 它吓了一跳。 龙魄放出妖力袭向它,挥舞着小手,释放一波波攻击。 蜀都就在旁边挨了一下,「什么东西?」 这一叫就吵醒了雨默。 「蛋蛋?」 与此同时柜子里的炼妖壶也发现了动静,唤出饕餮,饕餮出来后,一群人顿时大眼瞪小眼。 好嘛,又来了两个帮手。
part 284 只要不放弃 一见到雨默,蜀都大喜:「默默,真的是你!」说完就扑了上去。 龙魄见有男人扒着亲娘不放,嚎了一声,将蜀都撞飞。 蜀都一时不察,跌飞在地,看向龙魄,有些傻了。 哪来的孩子!? 毛球跃进了雨默怀里,欢腾地磨蹭,「妈妈,妈妈……」 龙魄对着蜀都龇牙时,又见毛球喊自己的亲娘叫妈妈,转移了目标,挥动小拳头要驱赶毛球,但瞧清是只动物,愣了愣,没发脾气,皱了一下眉毛,用手捏了捏毛球的皮毛,挺软和的,高兴坏了,蹬腿就打算骑上去。 「蛋蛋,下来!」雨默架住他攀爬的小腿,这孩子怎么见东西就要骑。 毛球有些反应不过来,惊愣地看着伸手抓它的龙魄,「妈妈,这是……」 「哦,我的小儿子啊,叫龙魄……」她俯首又对龙魄道,「蛋蛋,这是毛球,不是玩具,不许欺负人家。」 龙魄哪管这些,他可是连饕餮都不怕的主。 「咿咿……」小胖手使劲地揪住毛球。 毛球除了雨默不太喜欢让人碰,但被这小子揪住了皮毛倒也没排斥,凑近他,嗅了嗅,嗅到有雨默的味道,它便没反抗,任他揪。 蜀都在龙宫的时候已知道雨默生了孩子,大的那个他也瞧见过,小的那个出世时是个蛋,跟着她的身体一起失踪了,现在听雨默说这是自己的儿子,不免心里有些吃味,「这小的怎么和老大一个样,脾气臭,还一身蛮力。」 听闻,雨默道:「你去过龙宫,见过龙獒?」 「龙獒?谁?」 「我的大儿子啊,魅罗取的名,大的叫龙獒,小的叫龙魄。他可好?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和龙魄很像?」大儿子她一眼没瞧见,因此格外的想念。 魅罗这个爹呢,当的也很失败,要他好好描述一下儿子,他却说的很笼统,可见压根就没好好看过儿子。 「你这问题问得可真是戳我的心。你和臭狗的儿子我看得那么仔细干什么,反正是两只眼睛一只鼻子,没缺胳膊少腿就是了。」蜀都回答的时候醋味极大,唿出来的气感觉都是酸的,叉腰瞥了一眼她又道:「倒是你,怎么会在这?」 她没事,自然是好的,却弄不明白她什么时候来了这里,不是魂魄和身体都被白羽盗走了吗?还有这魂魄怎么又都归位了。 雨默伸手将龙魄从毛球的背上扒拉下来,死死地制着他,「一言难尽,都是那只臭狐狸。」 「璃王?」 「对,就是他。」 她本想将璃王掳走她的事告诉蜀都,但想都蜀都的脾气不太好,他若知道了,估计会直接杀去璃王府,只会坏事,所以还是决定不说的好。 她岔开话题道:「话说回来,你怎么也来了?」 蜀都搬了张椅子过来,坐下后道:「我是跟着臭狗来的。你的身体被盗走后,我就急巴巴地带了毛球赶去夜隼族,以为臭狗在那,谁知道他跟着璃王走了,我也是纳闷,所以也就跟着来了,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对了,你既然魂魄归位了,那神农鼎可在你这?」 雨默点头,「在啊,怎么了?」 「太好了。那针羽就有救了。是这样的,我们在狍妖族的时候遇到了轩辕剑,针羽为了救我被轩辕剑砍伤了,多吉灵力有限,没法治好她,只有神农鼎的炼的药才能治好。」 雨默急道,「严不严重?你不是和她在一起吗,怎么还会让她受伤?」 「这事也是一言难尽,我之后再跟你细说,现在救人如救火,你快让神农鼎想想办法,针羽受伤后,一直没醒过,浑身滚烫,一直无法退烧,伤口更是不见好。」 「鼎哥!」雨默叫出神农鼎。 神农鼎自然都听见了。 「对于轩辕剑的剑伤,我鼎中的上古药草可以对付,但是光有药草没用,还需要女娲石的灵力混入后一起炼制,时间相对会比一般的炼药要长,但是多吉不在这里,没法马上炼药,急也没用。」 昊天塔将神农鼎的话转述给了蜀都,他听后是一脸的燥,「怎么炼个药还这么麻烦!」 他本以为找到神农鼎弄一堆药丸子回去,针羽就有救了,没想炼药还得捎上的多吉,如今神农鼎在狐妖族,多吉在龙宫,两者离得远,一来一回又得花不少时间。 神农鼎又是雨默的神器,要使用神农鼎,雨默必须跟着一起回龙宫,又或者将多吉带来狐妖族。 雨默想到针羽受伤心里就难安,「蜀都,事不适宜迟,我和你一起回龙宫,救了针羽再说。」 针羽帮过她,她自然不能见死不救,但想到魅罗不知道这件事,不能说走就走,好歹也要告诉他一声,免得他担心,不过按照目前的形式,魅罗知道后恐怕不会同意她和蜀都回龙宫救针羽,一是路途远,二是她随时可能再次成为白羽的目标。 想到此,她恼恨地拍了拍床,「要是有东皇钟就好了,这样一来一去就是打开门的事。」 最可气的是这些神器必须要有主人在身边的时候才能施展能力,这设定真真是个麻烦,但轩辕剑似乎是个奇葩,每次出现白羽都不在,却可毫无障碍地发挥能力。 她曾问过神农鼎,神农鼎的意思是轩辕剑恐怕并没有将白羽当做主人,虽说神器必须选定主人后自身的能力才会被释放,但神器有自主意识,选定主人不过是制约神器的能力,省得它们会因为过于强大的异能生出为非作歹的邪念来,成为像凶兽一样的恶徒。 这也是上古天神们在制造神器时定下的一道枷锁,没有人可以违反,至于神器选的主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却不在这些天神们的考量范围里,所以雨默一直觉得这些天神的脑袋瓜子都不怎样。 基于这个前提,轩辕剑却可以自行行动,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白羽和轩辕剑一定是利用了什么方法达成了有别于神器和主人之间传统的制约,但到底是怎样,没人清楚,所以与其说白羽是轩辕剑的主人,不如说他们之间是一种合作。 相信这种违反规矩的合作,一定需要什么代价才能完成,不然谁都能办到的话,那天神们的规矩也就形同虚设了。 想了想,雨默还是决定救人最要紧。 「蜀都,你暂时躲在我这里等两天,等魅罗来了,我与他说。」 「还等!?我怕针羽会撑不下去,你告诉我他在哪里,我这去找他。」好不容易找到了神农鼎,他只想赶紧将针羽的伤治好,省得心里老像堵了块石头似的,干什么都不起劲。 雨默怎敢让他去璃王府找魅罗,两人都是暴脾气,肯定不会心平气和地说话,他们打起来是小,惊动了璴王一党是大,说不定白羽就会从背后补上一刀,到时整个狐妖族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 「这事你就是急也急不来,既然有多吉守着针羽,相信针羽暂时不会有大碍,你听我说,这狐妖族乱得很,魅罗来了,你也来了,璴王若是知道了,肯定会有动静,你们狼妖族和璃王也是结了盟的,总不能这个时候给他添乱吧?就是要打,我们才几个人,没胜算啊。听我的,再等两天,等魅罗来了,我们讨论讨论,总能找出个圆满的法子来。」 这番话蜀都倒是听进去了,若他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也没什么,眼瞅着雨默在,还有个小奶娃子,若真的打起来,刀剑无眼,伤了就不好了,他点了点头,「好吧,就等两天。」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这两天我住哪?」 这问题就头疼了。 这地方是苏府的,要多住一个人总得通知主人一下,可蜀都的身份极其特殊,雨默担心苏妩知道后会不会有什么想法,觉得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 「床底下……」就两天,挤一挤成了。 蜀都:「……」 ** 璃王府。 魅罗在风显扬的护送下住进了璃王的府中,基于雨默的事,他自然不会给璃王什么好脸色看,不过是不能放到明面上来说罢了,于是乎两人一相见,气氛上总有些莫名地冷凝。 璃王并不知道魅罗已经和雨默见过面了,私下里自是严防死守,既是结盟的友人,好吃好喝肯定是有的,一场饭局甚是精緻奢华,但魅罗脾气再好,也无法对着他这张脸吃饭,一句累了,就回下榻的地方休息了。 璃王没放在心上,随了他,只要他在璃王府安生度日就行,但他的身份毕竟特殊,且在狐妖族已引起了一股涌动的暗流。 风显扬会跟着来就是为了此事。 「靳府已经调动了人马,这几日璴王和靳忠的两个儿子来往甚密,怕是已经做好准备全力对付你了。」 魅罗会来,本就是个意外,如今既然来了,再怎么隐瞒也不可能不露一点风声,亏得他没有带大批人马,不然璴王一定会按耐不住。 璃王心知璴王有白羽做后盾后就没将自己放在眼里,一直以静制动,也不担心自己会翻出什么风浪,却不曾想自己会和犬、狼两族结盟,成了能与他抗衡的局势,所以犬妖王此行让他如坐针毡,总会怀疑自己和犬妖王是不是暗藏着什么计划,他会这般紧急召集人马也在情理之中。 这动作是大了点,但他本就掌握了狐妖族一半的军权,调派几队人马,他们的父王也不会有什么疑心,反倒是自己,让犬妖王住进自己的府里,若让父王知晓了,他解释起来会有些麻烦,更担心璴王会拿这个藉口在父王面前参一本。 这也是风显扬眼下最担心的。 「你可想好了,若大王问起犬妖王的事,你该如何回答?」这事既然瞒不了璴王和靳忠,那王宫里的人也必定瞒不了,别的人倒没什么好担心的,就怕狐妖王会有想法。 璃王面对珍馐美食,倒是吃得愉快,「相交的挚友来看望,如何?」 「这理由恐怕没人会信……」 璃王笑道:「不信又怎样?证据呢,可有我夺位的证据。犬妖王随行区区十几人,我真有意夺位,也不可能只让他带这么点人帮忙吧?况且我从成年后就一直喜欢到处游走,在族中也不是什么秘密,结交几个王族朋友,有什么可奇怪的。」 他自小就不受狐妖王喜欢,年幼时他只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等大了才知道这世上有一句话叫爱屋及乌,懂后他就明白自己再怎么争都是枉然的,不如做个到处游玩的王子快乐,当然游玩也不是瞎玩,倒让他长了不少见识,有了见识,心胸就变得不一样了,算是因祸得福吧。 倘若璴王不是咄咄逼人的话,他也不会与他争抢这个王位,况且靳府的存在是狐妖族的一个祸害,若让璴王登位,靳府必定一手遮天,身为王族子弟断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靳忠的嘴皮子你是知道的,白的也能说成黑的。」 「不,他不敢说,说了就等于让我和璴王正式撕破了脸面,他不是傻子,应该知道,父王没有退位的打算,只要我这边暗中没有动作的话,父王就不一定会信他。反倒是会让父王以为他居心叵测。」 风显扬还是觉得有些担心,说道:「可璴王那的动静却是实打实的,难道大王不会看?」 古来帝王都有一个毛病,就是觉得自己的位置总有人惦记着,只要自己还没坐够,就不许有人来抢,即便是那个定好的王位继承人也不行。 璃王仰头喝了一杯酒,「当然会看,但那是他,不是我,在父王心里,只有两个儿子都动了,他的王位才会有危险。指不定,明日他还会找我和璴王一起进宫叙叙家常,亲自打探一二。」 「我知你心思谨慎,可我总觉得璴王这次是卯足了心思了,就怕他一不做二不休,趁着这个机会将我们风府宁府,还有你一锅端了,因为这种机会不会时时有,错过了,便可能不会有下一次。」 「我也担心过,可是苏府的势利,他不会不要,只要苏府一日没有表明立场,他应该是不会动的。他要继承的是现在这般强大的狐妖族,若是继承之时,是失了一半贵族,失了平稳的族群,他这王当得还能安生吗?」 苏府是一等贵族,相连的几个贵族都是狐妖族各府极为重要的府门,凭璴王现在有的那些,根本无法比较,若在他成王后,没有能撑得起门面的贵族替他安抚族群,抚平战乱后的民生军需,光靠一个王位能顶什么用,怕是瞬间就能被白羽打压下去。 相信璴王这点辨识能力还是有的,不然成了王,转眼又成寇,不是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吗? 「好,既然你都想过了,那我也就安心了。不过犬妖王的事,我觉得还是尽快解决的好,他是瘟神,还是福神,可在你一念之间啊。」 风显扬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他将雨默送回给人家,可璃王偏偏卡死在了这条关键点上。 「这件事你不用管,我自己会解决。」 「我是好心劝你,怕你执迷不悟,铸成大错!」 璃王莞尔一笑,他早已经执迷不悟了,还用得着怕吗? 那个放在心尖上的人,留着藏着,纵然会成为千百个不利他的理由,他也说服不了自己放手。 月夜下,他执起酒杯,酒液寒凉,却总是能说服他,他是有机会的,只要不放弃,总还是有机会的。
part 285 有特别之处 仅隔了一夜,魅罗就按耐不住地想去见雨默,基于璃王府的守备森严,他使了李代桃僵的法子,让阿乌装作自己躺在床上,达达守着,对外宣称是染了点风寒,需要早歇,来人一概不见。 这不算什么好法子,但璃王是个要面子的,断不会听了一概不见这几个字,还腆着脸皮来,这就让魅罗有了可趁之机。 月黑风高时,魅罗就窜出了璃王府直奔苏府别院,满心的思念和欢快在看到雨默房里有别的男人时冷了一半,推门进去看见她和蜀都有说有笑地嗑着瓜子聊天,一张脸就彻底沉了。 从门外刮进来的凉爽之风,顷刻冷了几度。 雨默后知后觉,没想过他会那么快来,怎么算也是明天的事,又背对着门口,正和蜀都商谈怎么救针羽的事,等背嵴骨有点冷飕飕的才转头。 「呀,你怎么来了?」 魅罗指着蜀都,「他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她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屑,一点没觉出他的不高兴,站起身迎了上去,「你这样出来臭狐狸不会发现吗?」 魅罗可不关心这个,握着她肩膀问,「你怎么随便让男人进屋子?」 一会儿是璃王,一会儿又是蜀都的,总觉得他不在她身边的话,她随时都可能被人抢了去。 「蜀都又不是外人!」说起来还算是亲戚,他的表弟啊。 「那也不成,你一个女人,住在外头,又带着孩子,这不是引狼入室吗?还有,你说他昨天来的,那他昨天住哪?」 「这个……」雨默戳戳小手指,「他是狼妖王,身份那么特殊,与你一样,总不能半夜在外面瞎晃悠吧,所以我就……」 魅罗眉毛立时挤成一线,冷不丁瞅到了角落的一处有个打好的地铺,那被子还没叠……脸皮子立刻扭曲了。 呯的一声,他勐拍桌子,一张脸臭得像刚从茅坑里出来的。 「默默,你到底有没有身为女人的自觉……引狼入室这成语,你会不会写!?」 蜀都见他从进来开始就对自己没好脸色看,一直憋着一股气,又听到这么个成语……一双剑眉高高地吊了起来,也勐拍了一把桌子。 桌子经不起两人的力道,咔的一声就裂了道缝隙,苟延残喘着…… 「你会不会说人话,什么引狼……呸……」这成语他不好反驳,改了话茬道:「我来见默默怎么了,行得正坐得直,少用龌龊思想玷污我,狐妖族这地方我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被人知晓我在这,不是招惹麻烦吗,不过是占个角落睡觉,你有什么好吃醋的。」 他是喜欢默默,可不做强迫女人的事,一晚上都盖紧了被子,连眼睛都没瞎瞟过。 「我龌龊?若你没那心思,你一来找的就该是我而不是默默!」 蜀都会来此,他笃定是跟着自己的踪迹来的,他肯定去过夜隼族,来狐妖族的事也定是赑屓告诉他的。 一狼一狗转眼就擦出了战斗的火花,面对面地瞪着对方,鼻子都快顶到一起了。 雨默赶忙打圆场,冲进两人中间,双手伸开将他们分开些距离。 「不要吵,有话好好说!坐下,都坐下!」她牵起魅罗的手,将他拖到自己刚才坐过的椅子上,「你来就来了,怎么还那么大火气,消消气,喝口茶,正好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他接过茶杯没喝,气鼓鼓地盯着她。 「针羽受伤了,是轩辕剑的伤,需要神农鼎帮忙,刚巧宁宜将宁宝封在封魔盒里的神农鼎炼妖壶拿来还我来了,这事也是巧,我昨天还想着要问你炼妖壶和神农鼎怎么没跟着我的身体……哈哈,刚想就有人送了来,这宁宜是个好人,你记得,日后再怎么怨怼臭狐狸,也不能怨怼她,当是替我还个人情。如今饕餮在我身边了,又多了个帮手,我的安全也算有保障了,因此我打算和蜀都回龙宫去。」 魅罗一听,握在手里的茶杯都快挤碎了,一口气生生堵在嗓子眼里,眼圈都狰狞红了。 「哎,哎,哎,你别气啊,这不是和你商量吗?」她将杯子从他手里夺下来,省得他捏碎了扎伤手,又抚了抚他的胸口顺气,「你听我说,心平气和地听我说,要救针羽还需要多吉的灵力,两个神器必须相互辅助才能炼药,你看多吉在龙宫,目前护着针羽没法离开,如此一来只有我带着神农鼎回去了。你放心,路上有蜀都在,他会保护我的,他好歹是狼妖王,这点能耐你总信得过吧。我刚才和蜀都计算了一下路程,快的话七八天,慢一点十来天吧,保证不会超过半个月。」 她也不想与他分离,可是针羽的伤势很重,她不回去的话就没人能救她,原想与他一起回去,可是璃王这边需要他周旋,狐妖族的那群人也不好对付,他一会儿来,一会回,肯定会让他们有想法,万一回去时半道截杀怎么办?而且臭狐狸估计也不会放她走,现在与他撕破脸的话也不好,而且她的行踪必须藏严实了,不能让白羽发现,若是狐妖族有了她的动静,那白羽肯定会知道。 所以,她觉得和蜀都偷偷地回龙宫是最好的法子。 蜀都见她这么信任自己,鼻子都翘上天了,拍拍胸脯道,「默默,你放心,我一定将你安全带回龙宫。」 魅罗听后,一口气咆哮了出来,对着雨默便是噼头教训。 「你疯了!」 「没疯。是深思熟虑过的。蜀都的能力,你不相信?」 「他的能力我相信,但是我不相信他与你单独相处会没有歪心,璃王不就是个前车之鑑?这才几日功夫,你就忘了?之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也都忘了吗?要你跟他单独走,没门。万一他学璃王的样,救了针羽后将你掳走怎么办?不行,我绝对不同意!」 天狼境可比狐妖族难闯多了,又有他母后的旧怨在,他除非是傻了才会让蜀都有这个机会。 这个问题雨默真是没想过,看来他对璃王偷她的事有阴影了,这阴影还颇大,段时间内想要根治恐怕是不可能了。 蜀都已从刚才闲聊时知晓了璃王干下的那桩龌龊事,内心很不耻,如今被魅罗说成和璃王一样,觉得人品被贬低了,唿喝道:「你这是小人之心对君子之腹,我要真有臭狐狸那心思,老早就对雨默动手了,还用得着等到今天,还让她给你生了两个儿子!」 魅罗射了一眼冷刀子过去,「你敢说你没有过?当初是谁从犬境的寝宫将默默掳走去鼠郡的?」 「呃……」蜀都的豪言壮语顷刻消弭。 他的污点没比璃王少多少啊。 「魅罗,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也知道臭狐狸做的那事委实可恨,但你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当初去蓬莱岛,若是没有针羽我怕是根本到不了那。这次针羽受伤,也是因为想要帮我们拉拢狍妖族,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见死不救。你相信蜀都一次,他不是那样的人。若是等你处理好狐妖族的事,怕是针羽就要死了。拜託,你就相信蜀都一次,而且饕餮在,蜀都就是想那么做也容易。」 饕餮听到雨默点了自己的名,正要爬出柜子拍胸脯保证,却被魅罗的话绝杀了。 「宁宝偷你身体的时候,饕餮也在,可还不是封进了那什么盒子?」 饕餮僵了僵,又默默地爬了回去。 这污点……怕是这辈子也洗不干净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她干脆将问题抛给他。 魅罗早就想好了,他是绝对不会让雨默离开自己身边的。 「让赑屓和烛龙回龙宫,将多吉和针羽带过来……赑屓在夜隼族守着,离龙宫也近一些,以它的速度比你我蜀都都快,赶紧些的话五六天就能来了,反而省时省事。另外……」他捧起雨默的脸命令道:「待赑屓来了,你就去蓬莱岛住着,省得我成天忧心,要是不能见你,也好用赑屓的元神和你通话,有蓬莱岛的结界守着你,我也更放心,省得老有不三不四的男人觊觎你。」 蜀都听到这最后一句话是气不打一出来,尤其魅罗说的时候眼神就是看着他的,和指名道姓没区别了。 「臭狗,你会不会说话!」 「你要没那么心思,就别上蓬莱岛,敢吗?」 「针羽要在赑屓身上治伤,我怎么不能上去了?」针羽是救他受的伤,他当然要鞍前马后地伺候着。 「治伤的人是默默和多吉,工具是神农鼎,要你插手吗?」 蜀都撩起袖子就要干架了。 雨默赶紧将魅罗拉到身后挡着蜀都,「好了,蜀都,魅罗这话也没错,你看针羽的伤能治了,我的安全也保障了,你也不用来回跑担着我这个麻烦了,对不对?他今天心情不好,肯定在臭狐狸那里受气了,你别计较了。事情不是圆满解决了吗。天也晚了,大家洗洗睡觉吧。」她又转头对魅罗训道,「你也是,少说一句,他也是为了救针羽。」 魅罗瞥了一眼角落的被窝,一想到蜀都昨夜就是在那里睡的,心头的火又窜高了,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打算让他睡哪里?」 「哎?」雨默眨巴着眼睛。 魅罗已经替她想好了,捲起铺盖往蜀都身上扔,「走好,不送!」 蜀都抽搐一下下巴,看着铺盖,又看看雨默…… 雨默表示爱莫能助啊…… 他脸一黑,抱起铺盖气唿唿地走了。 ** 赑屓按着魅罗的话离开了夜隼族,去龙宫接针羽和多吉了,它虽然在陆地上的速度不是很快,但去龙宫有海路,水里是它的天下,速度能提升到人神共愤的地步。 暮云公主知晓雨默无恙,抑郁而病的身体总算有了气色,知道赑屓是来接针羽的,立刻安排人手将针羽送上赑屓驮着的蓬莱岛。 除此,龙獒、金姬、寄芙也跟着一道走。 有关御龙池的事,魅罗也通过赑屓与暮云公主沟通了一番,得知雨默和龙魄走后,御龙池就失去了妖力,成了一滩死水,分外吃惊。 雨默知道后很愧疚,要知道御龙池是龙宫王族分娩的圣地,若没了它,日后龙族女子分娩就漫长了,要吃很大的苦。突然想到龙魄出生时的那颗黑蛋,便问了暮云,这蛋是不是会留存着九龙魄的灵力? 因这蛋在破碎后,一直萦绕着一股灵气,点点金银,挥之不去,未曾明灭。 暮云没瞧见蛋壳,不好作答,保险起见她请雨默将蛋壳收藏好,等解决了狐妖族的事后,将蛋壳带回龙宫,看能不能挽救御龙池。 雨默一口答应。 毛球是上古灵兽白泽,通晓天下,在暮云公主未能辨明时,对蛋壳做了一番研究。 「妈妈,我从族中的古籍上曾看过一些有关这九龙魄的事。」 「哎,真的,说些什么?」雨默正将蛋壳一片片包裹好收进锦囊里。 毛球将古籍中所提到的部分叙述了一番:「九龙魄乃是上古神兽九头龙的妖魄所化,是它死后的灵魂之物,龙宫之族便是神龙之后,但与饕餮所属的龙不同。当年九头龙贪玩,打坏了玲珑盏,哦,这玲珑盏乃是天帝的一个法器,因这错,天帝将它打落妖界以示惩罚,被打落的地方便是那东海。因此可以说龙宫之族便是它的后代,是妖,但也算半个神。它死后将自己的龙魄化作了御龙池水,有治癒之能,也是龙族修炼的圣地。古籍还曾提到,上古的女娲娘娘为救心爱的小女儿,曾相求龙宫初代的女王借御龙池一用,看能否治疗她小女儿的病。」 「你是说造出女娲石的那个女娲娘娘?」 「嗯。多吉启动重生阵时,妈妈不是也见过吗?」 雨默点头,「是见过,不过她的女儿还是死了,对吧?即便她用所有的灵力造出了女娲石,也没能救她。」 「对,说起来,这女娲娘娘的小女儿是个巫师天赋极高的人,大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能耐,可惜先天不足,未能好好修行,大有能医不自医的遗憾,若非如此,怕是神农氏也不能与她相比。我在想,照理说九龙魄只有治癒之能,养护之能,但能促使龙宫女子分娩周期缩短,却不是它的能力所为,初初知道时,我觉得奇怪。」 雨默将锦囊交给了炼妖壶,要它妥善收好,听了这话后问道:「毛球,你莫不是想说,这分娩周期缩短之效,是女娲娘娘的小女儿所为?」 「这些古籍上没有写,但我知晓女娲娘娘的小女儿是个十分善良的人,别人给她一分善,她便还十分。或许她知晓御龙池对其无用,但感念龙宫女王的恩德,做了什么手脚也说不定,据说那龙宫女王正怀着身孕,极其辛苦,却未有一句怨言地照顾她,或许生出些感情了也说不定,所以事后,她感念这份恩德用了自己能力改造了这御龙池也是大有可能的。说起来,那御龙池有缩短孕期的功效也是这之后。」 雨默贊道,「真要如此,这女娃娃真好。自己虽不好,也希望别的人好。」 「不过说到底都是古籍上记载的事,真假就不知了。」 饕餮感了兴趣,问了一句:「这御龙池照理说只对龙宫女子有效,为何丫头也有效?」 若她是妖,还能沾上点关系,可她是人类,却比龙宫女子用起来更顺心,不仅让她失去魂魄后安然生子,还让生的儿子将最精华的部分吸走了。」 对此,毛球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或许……我只是说或许……或许妈妈你有什么特别之处……」 「特别?」雨默眨了眨眼,「我一人类,能有什么特别的,要不是遇到魅罗,我还来不了山海界呢?」 饕餮挖了挖耳朵,「这事啊深究起来也不好说,说说不清楚。丫头,我看吶你先把蛋壳收好,那御龙池算是龙宫的至宝,能不能恢復就看这蛋壳有没有用了。」 「嗯!」 雨默再次嘱咐炼妖壶,要它藏严实了,壶在蛋壳在啊。
part 286 暗中有伏击 赑屓的离开,夜隼族松了口气,无风无浪地将这么个瘟神送走了,酬谢神恩都来不及,但白羽觉得此事有蹊跷,让黑翼尾随了赑屓看它去了哪里? 「龙宫?确定?」 黑翼点头,「属下一路尾随,确定是去了龙宫。」 「犬妖王明明去了狐妖族,它怎得会回去龙宫?」白羽坐在案几前,有些百思不得其解,怎么说这头凶兽也是一个助力,璴王早前还传了消息给他,要他派些人手去狐妖族助他对付璃王。 如此突然要求援兵,说明狐妖族内的形势已威胁到了璴王。 「大人,要不要属下派人手去龙宫查探一下?」 「嗯,确实要。」在不知道犬妖王会如何行动的前提下,插几个暗哨是很需要的,「另外,让青翼和灰翼尽快动身去狐妖族,我担心狐妖族近期会大动静。」 「属下明白。」 黑翼领命后退了下去。 白羽一人在房内思索,先前他断定是璃王带走了雨默,龙宫的本体也是璃王派人盗走的,既然如此,雨默现在必定在狐妖族,但是已到达狐妖族的魅罗却至今未与璃王生出嫌隙,他觉得不合情理,莫非是还没发现她的踪迹? 若是这样,璃王这人藏得倒是严实? 没有发现也好,她的存在是个挑拨的机会,只要破坏了犬妖王和璃王的同盟关系,狐妖族的事就等于解决了一半。 稳妥起见,他决定自己亲自去搅浑水,但……他又放不下鹤姬。 「大人……」门外响起了绿莺的声音。 「怎么了?」白羽收回思绪,开了门。 绿莺穿着夜行衣,若是门里透出了光,她几乎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是飞凰……」她语调急切,「不知怎得发起了烧,至今未退,小姐不好来找大人,青翼也没有来,所以奴婢只好偷偷来了。」 鹤姬的闺楼由东皇钟的结界保护着,除了白羽和几个亲信,无人能擅入,里头的人虽能出来,但白羽叮咛过鹤姬,要她待在闺楼里,任何状况下都不要露脸。 东皇钟会将要见她的人,或是客人,引到别的空间去,那里有他的布置好的障眼法,用此法已瞒过了许多人,即便是鹤姬的亲弟弟红?也被蒙在了鼓励。 若鹤姬要找他,负责保护她的青翼会传话,但今日青翼和灰翼启程去了狐妖族,没来得及安排人手接应,只好委託绿莺冒险出来找人。 白羽一惊,立刻道,「走!」 两人通过东皇钟到了鹤姬的闺楼,烛光下,鹤姬正抱着因为发烧哭闹不休的飞凰,但是不管她怎么哄,飞凰依旧啼哭不止。 「怎得会发烧的,烧了多久了?」 白羽上前将飞凰抱到了手中,抚了抚额头,烧得已极为烫手。 因他来了,鹤姬吊起的心松了一寸,忙回道,「早上便开始了,吃了早饭后不知怎得全吐了,我原以为是食物不可口,可过了一会儿他便哭得厉害,转眼就发起了烧。」 「别急,我瞧瞧。」他迅速地替飞凰把脉,这孩子是他和她的心头肉,烧成这样他却晚了多时才知道,心情顿有些急躁,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 「阿羽,如何?飞凰有没有事?」鹤姬失去过一个孩子,所以飞凰只要有任何不对,她都会往最坏的一处想。 「无碍,只是着凉了,肠胃有些消化不良罢了。你放心,他底子好,不过病势来得凶,爆发得有些急,餵食几贴药,好不好休息就行。」白羽把完脉松了口气。 「真的?」鹤姬不敢就此放心。 「我怎会骗你?我开个方子,让绿莺熬药,餵过以后,他就会好受一些了。孩子嘛,小时候总会有些病痛,也是在病痛里长大的,你放宽心,别把自己折腾病了。」比起飞凰,她的脸色好看不到哪去。 听闻,鹤姬总算放了心,心一松,便有些站不稳了,白羽立刻扶住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虚白着一张脸,摇了摇头。 绿莺在一旁急道,「小姐已一日没有进过水米了,一直抱着飞凰……」 「绿莺!」鹤姬喝了一声,对着白羽道,「她胡说的,我只是没有胃口。」 孩子病了,做母亲的又怎会有胃口吃东西。 白羽没点破她,吩咐绿莺让厨房做些粥点来,也将开好的方子交给她一併处理。 「鹤儿,去床上躺一会儿,飞凰我会照顾。」 「不用,我很好!」 白羽二话不说将她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听我的话,你若不好好休息,到时飞凰好了,你却病了,岂不是又要折腾一回儿。」 绿莺端了粥进来,白羽接过后亲自餵她吃下,飞凰喝了药后不哭了,在她身边睡得安宁,她将脸贴在他软乎乎的脸上,感受着他的温暖,情绪平静了,便睏倦了,很快睡了过去。 白羽坐在床头陪了她和孩子一夜。 翌日醒来,飞凰果真退烧了,还吃了满满一碗的奶羹。 知晓他陪了一夜,鹤姬有些心疼,伸手抚着他的眉毛,「你回去休息吧,要有事,我会让绿莺找你的。」 他握住她的手,亲吻着她的掌心,「昨日,你必定因找寻不到我心焦了吧。」 「没有的事。」 「我知道这样的日子你过得并不开心,但再忍忍,用不了多久,我和你都无需偷偷摸摸了。」 「阿羽,我没有不开心,只要你好,孩子好就够了。我知道族内现在是什么样的形势,你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我知道,可是连孩子病了,你找我都找不到……我实在……」他觉得很失败。 「没有的事,是我自己太急,误了寻你的时间,可是你看,最后绿莺不是一样找你了吗。以后不会了。」她不想他因小失大。 「不说这些了,你再好好休息一下,脸色还是很不好看。」 「嗯!」自从诞下飞凰后,她的身体算是彻底虚空了,虽然有雨默的精心照顾,确实恢復了一些,但还需长期的调养,而眼下这种环境,并不适合她养病,因为要担心的事太多。 待她睡过去后,白羽暗自做了决定,他必须尽快真正地掌控夜隼族,而到达这一步的最后一个阻碍便是瑶佳。 ** 王宫里,瑶佳端坐在寝宫的锦榻上,以手支着额头假寐,身后的竹帘悄然被捲起,她知道有人来了,但没有动。 「陛下……」 「她未睁眼,只是抬手示意他起来,「查得怎么样了?」 「属下发现鹤姬府有两个结界,一个是府中自己的,另一个是东皇钟的。」 听闻,瑶佳睁开了眼睛,瞳眸中似是明白了些什么爆裂出一道黑影。 东皇钟是白羽的神器,无人可用。 「之前传她得了疫症,因会传染,便自行隔离在了府中,我曾派人去探望过……巫师也请了几个,把过脉,的确病得很严重,难道能造假?」 「属下斗胆猜测,恐怕去的人是去了别的空间,见到也是假的人。」 东皇钟的能力是什么,不用解释,瑶佳也是清楚的。 但是假人…… 是啊,还有这一招,他的能力她是知晓的,只要他想做,就一定能做得到。 她哼笑了一声,缓缓坐直了身体,眼里那抹黑影越扩越大,又似在挣扎似的晃荡不停,「你确定?」 「陛下要我查,便是知晓我一定能查出些什么。属下以性命起誓,如有虚言……」 「够了!」 瑶佳扫落了身旁案几上的果盘茶壶,弄得地上满目狼藉。 「陛下,息怒!」 「息怒!哈哈哈……」她眼里黑影彻底扩散了,浓得如泼了墨的黑夜,看不到瞳孔,像是魔怔了,美丽的容颜扭曲得狰狞,「他果然在保护她,还用了这等方式,骗过了所有人。」 这所有人中自然也包括她。 那她算什么!? 他到底将她处于何地!? 她觉得心被狠狠扎了一刀,痛得看出去的景色都像是染上了血影。 「陛下,属下早就说过,白羽这个人不能留,偏是您对他情有独钟,屡屡放纵他。」 「我以为他有心!」 她对他这般好,这般情深意重,以为他会懂,他会珍惜的。 然而……她最终不过是一块他登上高处的脚踏石罢了。 什么忠心,什么谦虚,什么不配,如今看来都是虚情假意,他的目的是什么,她就算摸不到底,也知了一半。 「你可能进入东皇钟的结界一探究竟?」 「属下可以尝试,但未必能成功,毕竟东皇钟乃上古神器,不是一般法器可比拟的。但属下愿意一试。」他是瑶佳母后一族的暗卫,能力自然不同一般,当年因圣鹄的惧怕,满族遭到屠杀,他有幸与十几个族人逃脱,躲过了这一劫,如今能再次报效主家是求之不得的事,就是牺牲性命也要试上一试。 「好,你放手去做吧,为此我也会想办法将白羽支开,只要他不在,你被发现的可能性也小。我收到了消息,他已派了两个心腹去了狐妖族,如今身边应该只有一个黑翼,和一个废物风辰,风辰是没什么用了,黑翼却是要注意的。」 「陛下的意思是想先除了黑翼?」 「不,动了他,白羽一定会有所防备,我的意思是可以利用他进入东皇钟。东皇钟既是白羽的东西,他身边的人必定能随意进入,会有什么暗门说不定。若有,黑翼必定知晓。你想办法捉住黑翼,不着痕迹地让他吐出来。你的父亲最擅的就是逼人说出秘密,你也应该继承了这一方能力了吧。」 「属下立刻就去办。」 「去吧!」她挥手。 待人走后,瑶佳坐了一日,直到夜黑,也未有让侍女掌灯,昏暗里,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有一双眼隐隐在暗处里发红,红的诡秘,也魔狂。 ** 黑翼深夜回到自己房中,正要歇下,刚脱了衣服,便闻得一股清香,等吸入后,他湛清的目色立即变得混浊,像是被什么迷住了,顷刻间倒了下去。 正要砸到地面时,黑影窜入,稳稳地接住他,将他扶到床上坐着。 黑翼像个傀儡,没有表情,木头人似的靠在床柱上,黑影伸出了手,用拇指贴住他的太阳穴,正要释放妖力,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黑翼,你睡了吗?我是鹜娘,我想问问你可知道灰翼去哪里,怎得这时候还不回来?」 鹜娘是白羽府中的厨娘,出生在夜隼族极北的山鹞村,是很善辨别药材的一族,白羽曾到那里求过药,并救了鹜娘的父亲,可惜连年征战,山鹞村的壮丁死的死,残的残,整个村落败落了,只剩下老弱妇孺,又碰上了瘟疫,村中的人尽数死光,只有鹜娘逃了出来,便一路南下找到他,他便收留她在府中做个厨娘和制药的家僕,她与灰翼情投意合,成了一对欢喜冤家,灰翼这次去狐妖族去的急,未来得及通知她。 她久等他不来一起用晚膳,心里起了担忧,便来找黑翼问一问。 黑影迅速将点中黑翼的眉心,注入一道妖力,黑翼僵了僵,表情还是木讷的,但可以动了。 「去,支开他!」黑影下了命令。 黑翼点点头,僵着身体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鹜娘见了他,忙道:「你在啊,我还以为你也出门了。快告诉我,灰翼去了哪里?」 「狐……狐妖族……」黑翼的音调没有起伏。 「大人派去的?」 「是!」 鹜娘垮了脸,过几日就是她的生辰,还想着与灰翼一起过,看来是没什么希望了,表情难言失落,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白羽的命令就是一切,灰翼是不敢不从。 正打算离开时,她嗅到了一股香味,她很擅草药,不由道,「你何时喜欢点香了?」 「没有!」 「没有?那我怎得闻到一股甜香。莫非……」鹜娘觉得这味道应是女子喜欢的,促狭地笑了笑,「你莫非房里藏了什么佳人?让我进去瞧瞧……」 黑翼和灰翼的感情很好,因此鹜娘与黑翼的关系也很和乐,像是兄妹一般。 黑影听闻,知晓她不一般,若是让她进来了,或许就会瞧出端倪,立刻舞动手指释放妖力,一根牵着黑翼妖力之线在光影下若影若现,比头髮丝还细,若不仔细看,很难被发现。 这根细细的妖力之线便连着黑翼的后脑勺。 一发力,黑翼便动了手,将鹜娘推了出去。 鹜娘差点摔倒,踉跄了几步,「你干什么啊!」 「走!」他看上去面无表情,但声量大,似是生气了。 「瞧你,开个玩笑而已,你生什么气啊。」 「走!」他又喝道。 「好了,走就走。」鹜娘自知讨了个没趣,摸摸鼻子走了。 黑影将黑翼通过妖线拉扯了回来,门被关上,漆黑的屋子里,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天明,黑翼睁眼,发现自己竟在地上躺了一夜,脑子沉沉的,却想不起自己昨晚是怎么回来的,又是怎么睡在地上的。 他只以为自己是累了,并没有当回事,而房中那股甜香早已消散,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 鹤姬这几日因为飞凰的病好了,心情开怀了不少,心一宽,休息和饮食得到了保证,气色跟着好了起来,白羽被瑶佳派去了周边村落处理雪崩之事情,昨日走的,去时还要她多多休息。 飞凰病好后,又顽皮了起来,不是下地爬,就是变成小凤凰飞来飞去,绿莺被他折腾得团团转,日日都要满头大汗地追着他跑。 由绿莺照顾飞凰,鹤姬很放心,按着白羽的嘱咐,她决定去睡午觉,即便睡不着,她也会躺上一躺。 「绿莺,别让飞凰飞得太远,看着点!」 「知道了,小姐,我看着呢。」绿莺提起裙摆追上飞凰。 鹤姬上了楼,正要躺下,突然感到背嵴一凉,立即转身,却是晚了,根本来不及反抗,人便昏厥了过去。
part 287 龙獒vs龙魄 通往狐妖族的长绵海上,清晨的雾气缭绕,视物不清,但能听到阵阵划水的声音,阳光偶尔照过来时,能隐隐看到雾气里有座巨大的山在前进,速度很快,穿雾破浪,行得却极宁静。 烛龙昂首站在赑屓的龙头上,吆喝道:「你这速度还能不能快点!」 「老子已经够快的了,你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是吧,嫌慢,你来啊。」赑屓的龙头喷着热气,它马不停蹄地来回跑,要不是看在雨默那丫头的面子上,他老早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睡大觉去了。 「针羽的伤已经不能拖了,昨日吐了一盆的血,你没看到多吉脸都白了吗?」 针羽受伤后,病势沉重,水米无法进,全靠多吉微小的灵力撑着,期间断断续续醒过,但醒了便是呕血,人也急速消瘦,像极了一具干尸,烛龙怕要是和雨默汇合晚了,会耽误她的救治。 「行了,别叨念了,老子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已经够快了,再想快,除非老子能长出一排翅膀来。眼下是海路,老子能快,可到了狐妖族附近,只有陆路,速度肯定是要慢的。」 它算是两栖动物,但海中游行的速度最快,上了陆地它就是一只巨大沉重的龟,尽管也很快,但比不得海路。 烛龙知道难为它了,但不催不行,赑屓是出了名的懒散,不叮咛点,它就会犯浑。 「你能有多快就多快,最好能将那吃奶的力气都使上。」 「不好意思,老子没吃过奶,你要吃过,你不如说说那是个什么力气。」 凶兽都不是从娘胎里出来的东西,不是火里生出来的,就是石头里爬出来的,还有被天雷噼出来的。 奶是什么?听过。没吃过。再说凶兽根本不需要食物,是吸取天地之灵华生长的,要不是遇到雨默这个兽医,会弄点什么饲料出来,它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嘴馋。 说到嘴馋,赑屓吧唧了一下嘴,奔波来去的,倒是万分想念起雨默做的吃食了,它决定加点速度,等到了狐妖族找她讨赏去。 烛龙下了龙头,去了蓬莱岛上搭建的小竹楼。 这起初还是针羽和多吉在犬境时搭起来的,之后多吉被抓,小楼停了工,为了让针羽能躺得舒服些,暮云公主派了一大批人连夜补造了出来,规模不大,两层,随了龙宫的风貌,屋顶还坠了两只装饰用的鲤鱼身龙头吉祥物,里头布置得很舒服,有三间房,针羽此刻便住在二楼最大的一间。 烛龙爬上了楼,进了房间,多吉正坐在床边擦拭着针羽嘴角的血渍,被单上一片血迹,地上也有。 「怎得又吐了?」 多吉虚白着一张脸,点了点头。 他的灵力因重生阵的关系消耗几乎殆尽,仅存的灵力只能护住针羽的命脉,并不能将轩辕剑的伤治好。 躺在床上的针羽,已无往日的美丽绝艷,像具枯木,干瘪得都快看不出人形了,狼形也露了几分出来,强妖健康是人形非常完美,一旦显出原形,便说明妖力已涣散,危在旦夕。 「还有多久能到?」多吉将擦拭过的帕子丢进水里,干净的水立刻染上了帕子里的血,成了一汪猩红。 「我估摸还要两天。你可撑得住?」 多吉自照顾针羽开始便不眠不休,又是个极具责任心的人,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劳心劳力,吃食上也尽捡简单快速的东西,有时一照顾起来便会忘了吃喝,这身子骨也跟着消瘦,和针羽一起,就像是两个病人。 金姬和寄芙因要照顾龙獒,只能偶尔来帮忙,因龙獒实在太顽皮,上了蓬莱岛后,一直在岛上撒泼,每日每夜的玩闹,乐不思蜀地都不想睡觉了。 蓬莱岛那么大,他行动又敏捷,金姬和寄芙光是找他出来就要卯足了十二分的劲,每次回来都瘫成了泥,喘得如老牛,实在是分身乏术了。 此行,卜芥没跟着一起来,已在他们出发时,回了犬境,魅罗不在族内,他这个王叔就得代理政事,不能疏懒。 「还好!」多吉捂着胃,从前日开始他的胃就总是抽痛,他一直忍着,没有说。 「你这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快到榻子上躺着,我来照顾她,你眯一会儿,一会儿也好。」 「不行,我若睡了,灵力就没法释放。」他现在灵力微弱,能聚起来就已是很不容易,一旦意识不能集中,凝出来的灵力结界就会消散,他担心再要凝聚的话会力不从心。 「那可要吃些什么?我帮你去准备。」 「不用,我坐着就好,还有两天,撑得住的。」他说话的声音都虚软了。 坐了一会儿,他摸出怀里的崑崙镜,这镜子他一直藏在身上,片刻不离身,这次自然一併带着了。 烛龙递了被参茶过去,「它可有什么动静?」 「没有,完全沉眠了,在龙宫的时候,伏羲哥哥和我一起唤过,但无用。」 「那就是一定要选了主人才能甦醒了。」 「嗯,我想过了,待到了狐妖族就赶紧让姐姐试试,若是姐姐能成为大哥的主人,大哥就能再次使用时间倒退的能力,将我的灵力激发出来,针羽的身体有起色了。」 「你这想法很好,可是神器选主有自己的章法,丫头未必能会被选为主人。」不是它看不起雨默,自然也是希望雨默得到崑崙镜的,但神器选主很严苛,说不定崑崙镜看不上眼呢。 在龙宫的时候,伏羲琴为了能与崑崙镜在一起,想着法子让暮云安排龙宫的人来给崑崙镜选,结果一群巾帼败了阵,崑崙镜完全没反应。 「不会的。姐姐人那么好,大哥一定会选她。若是不行,不是还有犬哥哥吗,犬哥哥不行,还有狼哥哥,大家都那么厉害,大哥肯定会选个主人出来的。」多吉许是心急了,语速快了些,引起了一阵咳嗽。 烛龙忙安抚,「哎,哎,你别急,千万别急,你现在这身子骨不能激动。你说的对,丫头一定能当选,你和崑崙镜是兄弟,你喜欢的,他肯定也喜欢。」 多吉握拳,眼里充满了信念,他是真笃定雨默会成为崑崙镜的新主人。 到了晚上,针羽伤势又发作了,烧得极烫,整个人都煳涂了,一直唤着蜀都的名字,大概是做了噩梦,躺在床上极为激动,不是喊着蜀都快逃,就是哭叫着骂他坏,骂他没良心。 她的心思实在太好懂,让守着她的多吉和烛龙一阵唏嘘,安抚了许久才让她静下来,期间她又呕血不断,多吉的衣衫都被染成了红色。 天明时,她的状况更不好了,妖力彻底涣散,显出了原形,一只雪狼,但皮毛扁塌,暗沉,粘着皮肤,已是垂死之态。 多吉和烛龙皆是大惊,知晓她要撑不下去了,慌忙对着赑屓唿吼,要它再快些。 赑屓一听,卯足了劲,一边加快速度,一边将针羽的事通过元神通知给魅罗。 魅罗已将它的元神给了雨默,雨默听得,冷汗都吓了出来。 「饕餮,我们走。」 魅罗回了璃王府,此时不在苏州别院,蜀都也被他带走了,这时候她若出去,两人不会知道,她知晓自己该在别院里待着,可针羽就快死了,她如何能淡定处之。 她将炼妖壶和神农鼎挂在了脖子上,换了件奴婢的衣服,正要走,龙魄抱着她不肯放,她敲了敲脑袋,忘了还有儿子在,放他一人在这里可不好,只能一起带上,顺便唤了侍女过来,告诉她,她今日有些累,会午睡许久,让她们别来吵她,等她醒了自然会叫她们的。 侍女和侍卫都是苏妩的人,知晓她是小姐的贵客,不敢怠慢,连连点头。 安排好一切后,雨默出发了,赑屓的元神在,可以隐身,所以她可以来去无踪,她骑着饕餮一路往外狐妖族外沖,到了焱火山,却是废了一把劲,因有结界在,饕餮可以闯,但闯了就会让人发现,又没有昊天塔,所以硬闯是不行的,所幸她还有毛球,白泽的聪慧是天下人皆知的,使了别的办法,让她顺利出了狐妖族。 出去后,她骑着饕餮一路狂奔,朝着长绵海飞去。 赑屓已快到狐妖族了,离陆地还有五百里左右的路程,以它的速度一个半时辰便可到,但雨默心急,没在海边等,直接让饕餮飞了过去。 半个时辰后,她便上了蓬莱岛。 多吉不能出来相迎,但烛龙已从赑屓龙头那得到了消息,飞下了楼。 「丫头!」 「阿烛,针羽如何了!?」 雨默迎了上去,一阵旋风颳来,迷了她的眼睛,等睁开眼,便看到一张虎头虎脑的娃娃脸在眼前晃动。 龙獒在她上岛时便嗅了她的气味,从玩耍的树林里疾飞过来,金姬和寄芙完全跟不上的速度,被远远甩落。 他漂浮在雨默跟前,一双水汪汪的金色瞳激动地看着她,「哇哇……哇哇……」 雨默有些怔愣,没能反应过来,骑在毛球身上的龙魄吼了一声,飞身起来冲撞了过去。 两个肉球立刻滚成了一团。 「哇哇……」 「咿咿……」 掐架了。 相似的小脸,相似的身板,差不多的速度,挥舞着小拳头往对方身上揍。 因有狗的习性在,这后腿也没落下,踹啊,踢啊,顺带还能挠一挠脖子上的痒。 雨默从怔愣中转醒,瞪着眼前因掐架扬起的尘土,脑门子抽了一下。 烛龙见惯了龙獒的霸道,平时也是不敢招惹他的,如今又来了一个兇悍的,很是吃惊。 「丫头,这是蛋里的那个?」 雨默被龙魄抬脚洒过来的尘土迷了嗓子眼,咳嗽了一声,终是想到大儿子了,无数次想过他的模样,如今看到便觉得心恼啊。 这脾气和龙魄一个样,都是小土匪。 「住手!」 两儿子正掐得欢,跟积了一辈子的仇似的,放出妖力互相碰撞。 「饕餮,阻止他们。」 饕餮窜了上去,凶兽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两个小崽子被拎着脖子送到了雨默面前。 雨默瞪着他俩,都是从她肚子里出来,时辰若不算蛋的话,也差不了多少,模样自然是像的,都像魅罗,若说区别,一是龙魄长了龙角,龙獒没有,但龙獒继承了魅罗的一双金眸,且更为耀目,容貌上龙獒长得更霸气些,龙魄却有些精緻,粗粗一看倒有些像龙凤胎。 做了母亲的女人泪点都比较低,何况龙獒从出生后,她便没见过,隔了许久相见,心底激动,哇的一声冲上去抱住他。 龙獒开心极了,不再对着饕餮龇牙咧嘴,而是吃着小手指蹭着她的胸怀。 龙魄很不开心,死命地在饕餮的爪子下挣扎,嗷嗷地叫。 龙獒瞅见了,给了他一个得意的小脸,蹭得亲娘更勤。 「咿咿……呀呀……哇哇……」龙魄气得嘴里都吐出了泡泡,一双黑眸里点片的金漾了开来,虽没有龙獒的金灿然,但一丝丝漾开时,如黑暗里的金色星辰,很是妖娆美丽,他鼓起嘴巴,吐了一口唾沫到龙獒脸上。 龙獒呆了呆,转瞬怒了,发飙了,原形了,成了一只胖墩墩的白狗。 标准的萨摩耶奶狗模样,满脸的毛,额头却有一朵漂亮的胭脂色花瓣,看着就像个绒毛玩具。 「汪汪,汪汪!」狂吠。 「咯咯咯,咯咯咯……」龙魄笑得肚子痛,似是在嘲笑他原形不好看。 雨默抱着原形的他,也是一愣。 这样子可与魅罗的狗样太像了,一时怀念,抱得更紧了。 「龙獒,龙獒,你真可爱!」还是狗的样子让她更喜欢啊。 龙獒听了,得意了。 龙魄妒忌了,啪的一声,也化了原形。 它这原形……不好描述啊。 四不像啊! 有龙角啊。 尾巴是黑的啊。 身体是白的啊。 脑门有一撮毛也是黑的……还是斜搭了一缕下来,跟留海似的。 这个……看惯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龙獒拍爪子大笑,笑得四仰八叉。 雨默觉得不能厚此薄彼,将龙魄也抱了过来,「好了,好了,都是妈妈的宝贝,都漂亮。你们乖,妈妈要救人,别闹腾,跟着饕餮和烛龙去玩。好不好?」 她在两只狗头上亲了一口,一开始亲龙獒,再亲龙魄。龙魄不高兴,她又亲了一次,先亲了他,再亲龙獒。 饕餮和烛龙接过两只小狗崽,带他们去玩了,想着两个小狗崽势同水火,万一又掐架会波及到针羽,索性带远些,喘着起跑回来的金姬和寄芙见王子又被带跑了,悲催地再次追。 这段日子以来,两人巾帼之色是黯淡得没了光了。 ** 雨默速度上了竹楼,多吉见了她,激动地大哭,抱着她不放。 「好了,好了,别哭了,这段日子辛苦你了,让我看看。」她心疼抚着他的脸,「怎瘦成这样了?」 「姐姐来了就好。」他擦着眼泪摇头。 「鼎哥!」 神农鼎从她脖子上的项鍊落下,飞身释放灵力笼罩住已成原形的针羽。 「丫头,状况不好,她已在垂死边缘了。得马上急救!」 「我来!」她捋起袖子,替针羽做了初步的检查。 脱水,休克,瞳孔已放大,心率骤减,她需要先做紧急急救。 炼妖壶里存了不少医疗器械,虽没有现代的先进和工艺精湛,但对雨默这个专业兽医,已是管用了。 神农鼎辅助地蹦出药丸子,「如你曾说的,将这药丸化成水,可点滴注射?」 「嗯,她得补充大量的葡萄糖和盐水。多吉,去准备。」这些她都教过多吉。 多吉点点头,麻利地按照她教过的方法实施。 针羽急救有了一点效果,算是赶上了。
part 288 瑶佳的狠绝 鹤姬在一片冰冷的池水中醒来,她是妖,夜隼族又位于寒冷之带,她并不怕冷,但身体的虚弱和旧疾令她妖力大减,堪堪能维持人形,别的便有些薄弱了。 四周黑暗,视线受阻,失了视觉,身体的感触就会很敏感,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在哪里,只晓有人捉了她。 是谁? 她心慌如麻,想喊叫,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她艰难地动了动冻得已有些发僵的身体,搓了搓冰冷的手,越是身处险境,越是要冷静,不然她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幸,飞凰没有与她一起被掳走,让她安心了不少,只是不知道这是暂时的,还是对方来不及一起掳走,打算分了时段再行事? 一想到此,她立马心焦了起来,闺楼由东皇钟保护着,如铜墙铁壁一般,除了白羽和黑翼等人无人能擅闯,对方又是如何闯进去的? 还是说……她的心揪了起来。 「阿羽……」她念着这个名字,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事了。 「这时候还有心思念着情郎的名字,你倒是心宽吗。」 陌生的声音从一隅传来,鹤姬打了个激灵。 「谁,是谁在说话。出来!」 那人隐在黑暗里,并未现出真身,因为看不到,鹤姬只能在黑暗里寻找他的方向。 「呵呵……」他的笑声比浸泡鹤姬的池水还要冰冷。 「你到底是谁,是谁让你抓我的,又是何目的?」深陷囵圄,鹤姬整个人都很敏感,哪怕只是一阵笑声也能感受到对方强烈的敌意。 是恨,是怒,更是想将她挫骨扬灰的杀意。 声音很陌生,记忆里未曾有过,她不记得自己有惹过这样一号人,倒是自己恨不过不少人,但都被白羽杀尽了。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只需知道进了这里,这辈子你都别想出去,你加诸到我主人身上的痛苦,我会千倍万倍的还给你。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趁着还能说话,不如多吸几口空气。不然这日后的日子,你怕是连唿吸都会痛。」 「你的主人?」鹤姬找到了问题的中心点,「你的主人是谁,我何曾伤害过?」 她并非没伤害过人,但是伤过的都是害死她家人的仇人,还有那群侮辱她的畜生,除此便是与自己的族群相对的敌人,她扪心自问,双手沾过血的人都是死有余辜的。 「你的存在就是我主人最大的伤害。你就不该活!」 鹤姬怒道,「不该活?哈哈哈,我的生死何需别人左右,你这藏在暗处的小人,若真觉得我不该活,不如让你的主人与我一见,我倒想知道,我怎么就不能活了?」 当务之急,她最需要的就是知道那个所谓的主人是谁? 只有知道了,她才能寻思逃出去。 按照这个人所说的,掳她一事应不是白羽出了什么问题,是属私人恩怨,白羽去了边境之地处理雪崩大灾,临行前曾与她说过,七日内必回,待他回来……不,她失踪了,绿莺知晓后必会去寻黑翼,黑翼知晓她的重要性,肯定会立即想办法通知白羽,一旦白羽知道她不见了,马上便会回来,她相信他的能力,最多两天,必会来救她。 她只要熬过这两天…… 她不怕死,也不怕苦,这破败的身子能活着就已是上天开恩了,如今飞凰平安地出生,她已无牵挂,就是要她马上死,她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只是情深难负,她捨不得白羽,因此哪怕下半辈子日日都要活在病痛中,她也想陪伴他走到最后。 「死到临头还敢大放厥词。好,既然你那么冥顽不灵,那就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吧。别说我没警告你过你,毕竟我这个人从来不懂什么叫分寸。」 鹤姬摇摇晃晃地从池里站起,水不深,只没到膝盖,在黑暗里待久了,视线虽仍看不清,对周围是个什么环境大概的轮廓却是能清楚的,她感觉到此处很高,有多高,她估算不准。 想接近对方时,勐地发现自己的双脚被铐住了锁链,之所以之前没有声音,是这锁链材质特殊,水中发不出声音。 「你到底想要怎样?」 「让你求死不能,求生也不能。」 话落便是一阵机关声,由小渐大,轰隆巨响而来,接着就是水声。 水? 鹤姬感觉到膝盖的水位在升高,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冷。 「这水会升得很慢,但再慢,一个时辰也能淹了你,你且在水中好好想想做过些什么吧。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等你唿吸不了,尝尽被水捆缚的滋味后,我自会降下水位,让你喘几口气。对了,可不光是有水……呵呵……」他冷笑,卖了个关子。 鹤姬冷静地听着四周的声音。 除了哗啦啦的水声,她还听到似有什么东西在水中游动的声音。 水很冷,冷得她背嵴到脚底板都生疼,被水流沖刷时,寒气侵袭如针扎在骨头上一般。 突然,脚腕处擦过一丝黏煳,如蛇一般的触感,绕着她的脚腕,她看不到是什么东西,只觉得惊悚。忽然那东西紧紧缠绕住,紧得嵌入了皮肉,她疼得拧了眉头,还来不及唿疼,便是一阵电雷之击。 「哇啊啊啊啊……」她惨叫,周身被雷电噼过痉挛不止,雷电在水中引起火花,将她的皮肤都烧焦了。 「哈哈哈,如何,滋味可好,你就慢慢受吧,你越是痛苦,我的主人越会高兴,这是你欠她的。」 鹤姬只觉得身体疼得像是碎裂了,漫高的寒水本就像针扎似的刺激皮肤,电雷烧焦过的皮肤又如何能承受,和在伤口上撒盐没有区别。 疼痛,无尽地疼痛,还有寒冷……生不如死恐怕都不能形容这种煎熬。 她却不许自己低头。 她是圣羽的女儿,无论何种境地都要活出骨气,就是要死,她也要死得有尊严,绝不会向敌人妥协。 紧接着,皮肉的痛便不算什么了,因为水漫过了头顶,她无法唿吸,反射性地挣扎都是徒劳的,没了唿吸,肺疼得像是火烧,连脑子都像是要炸开了。 她不知道能熬多久,只能不断告诉自己……白羽会来救她的。 他一定会来的。 隔着墙上的暗眼,瑶佳看得很清楚,鹤姬看到的是黑暗,但从她这边,水中有光,她能很清楚看到鹤姬脸上的表情。 痛苦,嚎叫,脆弱,都比不得她脸上偶尔闪现的信任,还有她一点绝望之意都没有。 随着鹤姬的挣扎扑腾,瑶佳眼里的狠绝更浓,紧紧捏着衣襟上的珠链,一颗颗将它们捏成了粉末。 「云叱!」她喊了一声。 云叱,也就是黑衣人,立刻恭敬地出现在她面前。 「主人,有什么吩咐?」 「白羽应该知晓她失踪的消息了,我要你保证,他绝寻不到她。」她这辈子都不会让鹤姬回到他身边,她要尽情地折磨她,折磨到满意为止。 「主人,放心,此处有云家最隐秘的阵法守护,不是家族之人,绝不会发现。」 「很好!」瑶佳高傲地仰起头,瞥向在痛苦中煎熬的鹤姬,「别让她死了,我还没尽兴。」 「是!」 ** 白羽一听到鹤姬不见了,立马放下所有的事奔了回来,为了不让瑶佳起疑,他还是耽误了一些时间,但仍是迅速地从边境之地用了一日的时间赶回来。 所有的事已从黑翼口中得知,但就是想破了脑袋,他也不明白是谁闯入了东皇钟的结界。 东皇钟也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对方并没有擅闯,而是按照规矩进来的,这就让白羽想到身边可能出了奸细,但他对黑翼等人极为信任,并不认为奸细会是出自他们其中。 「飞凰现在在哪里?」他首要保护的便是孩子,断不能让他再出了事。 「按照大人的吩咐,已严密保护起来。鹤姬小姐失踪时,绿莺恰巧带着孩子在花园玩耍,许是如此躲过了一劫。」黑翼跟在后头进去了闺楼。 绿莺一听到两人的声音,抱着飞凰跑下了楼。 「大人,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保护好小姐,请大人治罪。」她是隔了半个时辰后回到闺楼才知鹤姬不见了。 半个时辰……足以杀一个人了。 「起来吧,这时候自责于事无补,我要你好好想想,我离开时周边可有什么异样?」 绿莺摇头,「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小姐昨日起色好了许多,失踪时之前也是因要午睡才没让我陪着。别的……别的真没有什么了。」 见问不出什么,白羽又问了黑翼。 「你呢?」 黑翼也想不出什么异状,搔了搔脑袋,「属下前日倒是极累,回去后就睡了,醒来就躺在了地上,这……算不算?」 白羽皱眉。 「大人!」 是鹜娘,她捧着採好的药进了闺楼,这些药都是给鹤姬补身体的。 鹤姬失踪的事,她还不清楚,因灰翼去了狐妖族不知何时能回来,她便接着送药的名头想问问。 黑翼见她嬉皮笑脸的,怕惹了白羽,赶紧将她拉到一边,「你来做什么?」 因前日黑翼在房门口推了她,她还有些不高兴,沉脸道,「要你管,走开,我有事要问大人。」 「鹤姬小姐不见了,大人心情不好,你别没事找事!」 「哎?小姐不见了,怎会不见的?」白羽是她的主子,鹤姬自然也是,她立刻变了脸,「不是有东皇钟保护着吗,怎么会不见的?」 「你问我,我问谁,你先下去,让我和大人好好思考这件事!」 「你这脑子能思考吗?」 「什么意思?」平日里两人关系很好,揶揄几句也是常有的,他并不放在心上,但这时候揶揄就过了。 「还什么意思?前日晚上我去找你,你是怎么对我的,这么快就忘了?你等着,等灰翼回来,我一定告状。」她摸了摸锁骨,「一点不会怜香惜玉,推得我都青了。活该你要一辈子光棍。」 黑翼听了一脸懵,「我前日何时见过你了?」 「呦,你耍赖啊,就是前日晚上,我去找你想问问灰翼去了哪里,你死活不让我进屋。你就说吧,你是不是藏了什么女人了,真要有人,大方带出来见人啊,藏着干什么?」 「你胡说什么?我何时藏了人了!」他压根就不记得有这件事。 「你那么大声干什么,我没有胡说,当时我真的闻到你房里有薰香的味道,一闻就是女人用的那种。」 「你别瞎说,我……我……怎么可能……」黑翼瞪大了眼,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怎么了!?」白羽注意到了两人的动静,斜眼瞟了过来。 鹜娘赶紧道,「还不是黑翼,他明明有个相好的却不让人看见。大人,你说他是不是心里有鬼?」 这一言激得白羽黑了眼,刀光似的利目刺向了黑翼。 黑翼赶忙跪下,「大人,属下没有相好的,更没有藏什么人,全是鹜娘臆断的,前日……前日我真累得回房就睡了,醒来就天亮了,也不记得见过她,更别说有推她了。」 他对这段记忆完全空白,若不是知道鹜娘的为人,他真以为她是在陷害他。 白羽脑中闪过一道激盪,抓着鹜娘便问,「你再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鹜娘似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赶忙将那晚的事复述了一遍。 「大人,我真的闻到了一股薰香,很特别,甜腻,带着点药香,似……」她皱了皱眉头,努力地回想。 白羽不吵她,让她静静地想,鹜娘擅药,能力极强,闻过味道的药草都不会忘,只要她能回想便成。 迷雾里总有一丝线索冥冥之中被遗忘了,也会再次出现,算是疏而不漏吧,鹜娘想了起来。 「是迷人心魄的草药,极为罕见,我幼时曾遇到过,叫……叫……」她敲了敲头,「啊,对了,噬魂珠馫。」 白羽听到这个名字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目色黑得看不到一丝透亮地瞪向了黑翼。 黑翼的脑门立刻像是被什么东西牢牢拧住了,「大人……大人……属下……」 白羽知晓不能怪他,能用噬魂珠馫的人必定是高人,且是行踪极为隐秘的人,黑翼会着了道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据他所知能使用噬魂珠馫的人早就灭族了,在圣鹄死前就已经灭族了,怎么可能还存在。 不…… 或许还有…… 乌鸫是怎么死的…… 这一刻,他身形重重地颤着,他可能错漏了一件事,以及一个人。 一个自始至终都觉得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的人。 ** 月光星斗下,蓬莱岛寂静无声地漂浮在海面上,经过一日一夜的抢救,雨默终于将针羽救了回来,但只是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轩辕剑造成的伤却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治疗。 因奋战了一日一夜,她未曾合眼,人疲乏得紧,知晓针羽没什么危险后,一头栽倒在榻子上,睡了过去。 「丫头,你没事吧,丫头!」烛龙着急地唿喊。 神农鼎回道,「别嚎,她累了,让她好好休息。」 当然这话烛龙听不见,需多吉转述。 知晓雨默没事,烛龙安心了,替她盖上棉被。 多吉也很累,但他是神器,从体力上还是优于雨默的。 神农鼎道,「小石头,你也去休息吧,这里由我看着,无碍的。」 「嗯!」多吉也知晓极限了,走到雨默身边,想找个地方躺下,手一动,袖子里的崑崙镜便落了出来,正巧落在雨默的怀里,他没注意到,打着哈气歪头靠着榻枕睡了过去。 崑崙镜此时是块破石头,只能依稀看到镜子的模样,但在接触到雨默时,它颤动了…… 石面的表皮一寸寸地破裂……
part 289 崑崙镜择主 雨默再次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这种情况她遇到过几次,多了也就不奇怪了。 问题是她是怎么进来的,莫非灵魂又出窍了? 她忍不住咒骂了一声,摸摸身体…… 身体还在,那就不是灵魂出窍了,她看向四周……这又是哪里? 迷雾厚重,她看不清东西,但隐隐能闻到花香,轻柔地在鼻尖拂动,她站了起来,走了几步,云雾被拨开,眼前出现了一片花海,满山满眼的花,什么颜色都有,美不胜收。 仙境啊! 难道是做梦了!? 她走走停停,沿着花海不断前进,但是找不到出路,看来看去都是花,久了便腻了,她停下脚步思索着该怎么逃出这个看似仙境,又像梦境,但也有可能是幻境的地方,突然耳畔听到一阵哭泣声。 「小主人……你是不是要死了?」 是个男人的声音,很清亮,就在附近。 雨默找准了方向寻了过去,过了一会儿,眼前出现了一幕景象,一个美丽的少女躺在花草搭建的床上,她看上去极为脆弱,皮肤白的像是透明的,身形很娇小,周身围绕着一股白烟,像在雾气中一般,让人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存在。 花床边围绕着一面镜子、一把古琴,还有一块白玉。 咦? 这白玉瞧着有些眼熟啊。 镜子直立着,漂浮在花床边,声音便出自它。 雨默歪了歪脑袋,并不诧异,她见过那么多神器,会说话的器具早已不是什么神奇的事了,立刻将注意力放在了那块白玉上。 这应该是女娲石吗? 多吉!? 她一喜,想要冲上去,却被看不到的屏障撞了鼻子。 「哎呦!」她蹲地,鼻子都扁了。 屏障里,少女的气息很微弱,抬手抚了抚镜子。 「崑崙,别哭,大限到了,不是你我能改变的。」 「不,小主人,可以的,只要我再努力一些,再将时间倒退……」 少女摇头,「别浪费力气了,就是时间能倒退,我的病也不会好,不过是一个假象,总是如此只会让母亲和父亲伤心,我活得够久了,也连累了很多人,早些走也好。」 铛的一声,花床下的古琴拨动了琴弦,躁动中带着极度的悲伤,听起来格外的噪。 「伏羲,你也别难过,要听崑崙的话,别再任性了,这花海里的兔子都被你的声音弄得像大老虎,前日还同类厮杀,伤了许多。为了救它们,小石头都累得说不出话了。」 小石头,便是女娲石,它安静地躺在花床下,不是说不出话,而是所有的气力都浪费在了哭泣上,白玉莹莹的石身上涌动着剔透的水气,滴淌不止。 「小主人,是我们无能,竟不能治好你。」崑崙痛心疾首,镜面也渗出了水波。 「命如此,不怪任何人,能与你们相遇相知也不算白活,只是总还有些遗憾在。还有很多事没去做。」 「小主人你说……崑崙一定帮你完成遗愿。」 「我知你稳妥,原也是想告诉你的。」少女已气若游丝,许是她的生命正在消逝,因此花床也开始了枯萎,一朵朵花瓣零落,「我是女娲的女儿,天命就有治癒的能力,奈何我先天不足,难以将这治癒之力造福大众,待我死后,我会将灵魂分成三片,一片交给龙宫,报答龙宫女王延长寿命之恩。这也是我与九龙魄的约定,世代守护龙宫王族诞下麟儿,算是我生命的延续了。第二片,我会将它寄託到狍妖族,崑崙你记得,待我死后一定要去狍妖族,三百年后狍妖族的王后是花蕊的转世,年少时她放弃了转世成人的机会一直陪着我,这恩我一定要报,你代我好好守护她,直到她寿终正寝。你无需怕找不到她,相遇时你自会认得的。」她说了许多话,喘气已有些急促,但坚持地将话说完,「最后一片,乃是我私下的心愿,我病中看过上古天帝的古书,知晓山海界外,还有一个轩辕界,那是不同的世界,据说这个世界里没有妖,没有神,皆是凡人,我时常在想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真想去看看吶……」 看看…… 她说完了,气息也没了。 因为死了。 她的身体化成了万千花瓣,随风吹拂,花瓣中出现了三片水蓝色的的灵魂,飞向了三个方向。 雨默惊愣地看着这一幕,突然三片灵魂中有一片,明明飞得最高,却又折了回来,直冲向她,她吓了一跳,转瞬间它就撞进了她的身体。 她整个人被撞得高飞,在空中翻滚。 「哇…怎么回事!?」 她翻滚了好几圈,最后停了下来,接着像是长了翅膀了,在空急速飞行,冲进云海,又俯冲而下,从海面擦过,如一架战斗机在飞行,完全不受控制。 「救命啊!」她尖叫,吓得只能闭上眼。 待到睁眼时,她又傻了。 空中往下看去,她看到了一个地方,人群涌动,他们穿着古装,看朝代应是秦朝……不,好像还要在久远些。 山海界有这个朝代? 她在空中扑腾了一下,发现可以控制身体了,将身体往下压的话,能飞下去,但底下的人看不到她,就是用手摸,他们也不会有反应。 前方出了骚动,一群民众涌了过去。 「兰家义诊了,快去排队啊,晚了就遇不到活菩萨了!」 不知道谁吼了一声,人群骚动更为厉害,齐齐往一处建筑奔去。 雨默因为好奇也跟着去了,等拨开人群,见到了最前头的人,又是一吓。 眼前是个义诊的摊子,古时候的传统模样,简陋朴素,但看得出义诊的人绝对是行家。 「兰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他中了蛇毒,大夫们都说没救了,要我们准备后事……」一个老妇人哭跪着,死活不肯起来。 雨默觉得蛇毒有啥不好救的,但想到这是古代,恐怕的确有点难度。 那叫兰大夫的人抬起了头,她见着后惊呆了。 「爸!」 眼前留着鬍子的中年人,她绝对不会看错,真是她亲爹的模样,但……但亲爹怎么在这里,还穿着古装。 她整个人都懵了。 兰大夫替那中蛇毒的孩子把了脉,接着问询开药,一气呵成,那个被说成没救的小儿突然就哭了,哭得极为大声。 众人拍掌叫好,齐齐称他是再世的华佗扁鹊。 看诊的人一拨又一拨,直到傍晚,队伍还长得看不到尽头。 队伍中有人闲聊道:「兰大夫真是好人,可惜啊,好人不好命,听说至今无子。」 「真的?为什么?」 这个话题吸引了不少人,都围了过来。 「说是夫人的身体不好,怀一个流一个,前些日子听说又怀了一个,但胎像不好,指不准又要没了。」 「兰大夫医术怎么高明,怎么会治不好自己的妻子呢。」 「哪是什么身体不好,我听说这是诅咒,根本不是病,兰大夫经常赠药义诊,又救了当朝太后,让一些黑心大夫看不过去了,奈何医术比不过他,皇上又极为信任他,想陷害却被人揭破了阴谋,听说那坏人被处斩时用命发了毒誓,诅咒兰家自此绝后。」 「啊?这么坏!?」 「可不是,简直丧心病狂。」 听到这些话,雨默笑了笑,她已能笃定这兰大夫必是自家的祖先,谁说她家绝后了,她家好着呢,世世代代行医,一点没事。 正想着,她的身体又不受控制了,飞了起来,哇哇大叫后,她就进了一座府邸。 看着高门大院,但很朴素。 这又是哪里? 「夫人,哎呀,夫人流血了!快来人,快去找老爷回来!」 花园里传来惊叫,脚步声纷乱,雨默寻着声音走了过去。 一个妇人正弯着腰抚着肚子惨白了脸,腿间已渗出鲜血……她腹大如鼓,显然是流产了! 雨默急啊,可帮不上忙,大叫着僕人救人,人自然是有的,但没有一个有用,眼看着那妇人就要不行时,雨默身体里浮出了一片水蓝色的光泽。 她惊了惊,这光泽好似就是在花海时撞入身体的那一枚,怎么又出来了?她不清楚这东西出来了是好事还是坏事,想抓回来,它却像一只萤火虫飞舞了一圈,进入了那妇人的身体。 妇人被抬进了房,兰大夫得讯归来急着给妻子诊脉,隔着门,雨默听不到里头的声音,想进去又进不去,只能干着急,过了一会儿房里一阵喜极而泣地嚎叫。 「保住了,保住了,兰家这次定有后了!」 听闻,雨默也是高兴至极,正想往里张望一眼,人却又高飞了起来,窜入空中,这次任她怎么唿喊救命都没用,一直在云间翻滚。 「救命啊……晕了啊,真的要晕了啊……」她都快翻白眼了。 然,眼前一幕幕闪过,是时代的变迁,秦,晋,五国十代,汉,唐,宋,元,明,清,民国,新中国成立……她所看到各个时代里兰家屹立不倒,世代行医,救人无数。 紧接着便是花开漫天的春日,她看到了熟悉的时代,也就是她出生的时代,也不知是哪里,只知道是个房间,房间里有个新生儿,哭嚎不止,是个女孩,护士正在给她洗澡。 她蹬着两条腿,哭得极大声,可见很健康,然后隔着玻璃,雨默又看到了自家的老爹,这次对了,没有鬍子,没有髮髻,穿得是白大褂。 兰爸爸正贴着玻璃使劲往里瞧,一脸激动。 「哥,别看了,还是去看嫂子吧,待会儿孩子就会抱回来了。」 雨默认出说话的是自己的三叔,这么说……这洗澡的婴儿是……她张了张嘴,看向那个小婴儿。 那不就是她自己吗? 她漂浮到小婴儿身边,瞅着肉嘟嘟粉嫩嫩的自己,这感觉真怪,想摸摸,手却穿过了孩子的身体,她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正想寻个线索出来盘盘时。 小婴儿的身体里隐隐闪着水蓝色的光泽…… 她一惊,这光泽怎么又在自己的身体里了,未等她细想,她又飞舞了起来,翻滚入空中,不停的翻滚着,直到她晕了,晕得从榻上滚落,摔了个狗吃屎。 一睁眼,她便回到了小竹楼,整个人有些痴呆。 「默默?」 她动了动,听得声音,看向来人,愣了愣,「魅罗?你怎么在这?这又是哪里?我……」 魅罗将她护在怀里,「真是的,睡傻了吗?还是太累了,睡个觉也不安生,竟然摔了,还好我抱得及时,摔疼没有?」 雨默摸摸手,摸摸脸,觉得好不真实,她刚才明明……突然腿上有些凉飕飕的触感,低头一看,竟是一面镜子,青色碧玉,华美光莹,镜面上却湿乎乎,落下一滴滴剔透的水珠。 「哎,这是什么!?」她拿了起来。 剎那间,崑崙镜放光,在她摸到的地方,刻下了名字。 兰雨默之镜。 多吉高兴地大叫,「姐姐,太好了,大哥果然选了你做主人!」 「啊!?」雨默仍就是一脸懵。 烛龙也是拍着大腿大笑,「丫头,你这运气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又得了一件神器了,快试试威力,那什么倒退时间,我要看,我要看啊!」 雨默眨眨眼,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这是崑崙镜!? 她成崑崙镜的主人了?是这个意思吗? 就是这个意思! 兰家……乃是真正的女娲后人,是女娲的小女儿逝去后,用意念化为灵魂穿越了山海界落到了轩辕界,种下的一段缘分,只是这个秘密无人知晓,即便是女娲娘娘自己都不知道她的小女儿因为一时的好奇,成就了这段奇葩的缘分。 深入骨血的女娲之力,让兰家世代行医,也因积德厚重,世代无苦无贫,更因善念,精英辈出,或许这便是女娲的小女儿病痛磨难万年,一生缠绵病榻,依旧大善大慈,不计较得失,所积存的福报和运气吧。 苦后自会有甜…… 此时的雨默还知道,这微小的女娲之力,将是她拿到盘古斧的关键所在。 ** 「这镜子怎得一点反应都没有?」雨默瞅着手中的崑崙镜,从成为它的主人后,已过了三日,但从未与它说过话,这和神农鼎相处时的情况完全不同,「多吉,你这大哥莫非是个闷葫芦?」 神器结义的事,她已从多吉那知晓,想着两人既然是好兄弟,不如让他问问,他这大哥到底是啥意思? 选了自己做主人,却又不说话,耍她玩吗? 多吉也很纳闷,「大哥也不与我说话,我刚才喊了几次,它也未有理我。」 「它是不是后悔了?」 「怎么会!?姐姐那么好,大哥一定不会后悔的,一定是太高兴了,又许是大哥之前又是中毒,又是生病,修养不足,如今重新获得新生,可能要缓缓。姐姐,你别急,说不定明日大哥就会与你说话了!」 「真的?」雨默摆弄着镜子,说起来这镜子真是漂亮,像整块冰种翡翠雕刻出来的,这要是拿到拍卖市场去,估摸着千万以上的价值了吧。 「嗯,姐姐,你不用担心。」 「好吧!」雨默决定不管那么多了,反正这镜子是自己的了,理不理都没关系,只要不被白羽得到就成,「我们去看看针羽,顺便瞧瞧神农鼎的药炼得怎么样了?」 多吉点头,两人便去了针羽的房间。 针羽依旧昏睡不醒,但已恢復人形,气色已有了好转。 雨默刚想给她把把脉,竹楼外就一阵巨响,震得竹楼都摇动了,她抚额,望窗外瞧了一眼。 果然……魅罗和两个儿子又掐上架了。 二对一,天雷勾动地火的阵势。
part 290 父子间争宠 这世上要说最幼稚的仇恨,非父子之间的争宠莫属,打魅罗上了蓬莱岛后,龙魄和龙獒统一了阵线,真真是应了一句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两小子从早上睁眼开始就各种看不惯自己的亲爹,非要将他从雨默身边驱离,一米都不准他靠近。 竹楼外,魅罗提着两只从岛上摘下来的水果,这水果自然是给雨默享用的,但眼看着就要被儿子们打烂了也进不了竹楼,眉毛一抖,干脆释放妖力,吊起两个儿子打。 龙獒和龙魄合作力相当默契,两个等于一个,但到底还小,战场经验没魅罗丰富,打不过了就显原形。 原形的状态能释放更多的妖力,但是两只小奶狗汪汪叫的样子也是够滑稽的,魅罗不想让,也化了原形,用嘴叼着两只狗崽往远处甩。 三只狗掐架的画面,那真是…… 雨默将窗户关上,决定来个眼不见为净,这样的场面,她这几日已经看腻了。 「姐姐,你不去阻止吗?」多吉诧异于她的漠不关心。 「没事,就是争宠,我要是上心了,他们更来劲。别管他们,照顾针羽要紧。」她抬头问了问神农鼎,「鼎哥,药练得怎么样了?」 「灵力稍显不足,估摸着还需两日。」 崑崙镜虽然选了雨默为主人,但是三天来毫无动静,它没动静就意味着时间不能倒退,无法回到多吉使用重生阵前的状态,因此需要炼药的那部分必须是来自多吉的灵力就比较微弱了,好在毛球的灵力能弥补一下,暂时炼药还不成什么问题,但是药效可能没有多吉灵力充足时那么有效了。 针羽的烧已退,人也不煳涂了,睡得很安宁。 雨默把了把脉,「嗯,脉象很稳定,等吃了炼好的药应该能醒过来,伤口的癒合我们再想其他办法,指不定崑崙镜明日就会和我说话了,到时你就能释放灵力炼出更好的药。」 针羽的命保住了,养伤的事可以慢慢来。 「幸亏姐姐那日及时赶到,否则真就回天乏术了。」 多吉想起来就后怕,若那日雨默晚来一个时辰,针羽必定一命呜唿。 「也是她命不该绝,好人有好报。对了,多吉,你去看看厨房的药汤熬好没有,要是熬好了,赶紧弄凉,好替针羽擦洗伤口。」 「好,我这就去。刚才我问过阿烛,应该还要一炷香的时间。」 蓬莱岛上的人手不多,金姬和寄芙得帮着照料龙魄和龙獒,她们每天被这两个小娃娃折腾死,煎汤熬药的事实在是帮不上忙了,雨默就委託给了烛龙。 烛龙看着大大咧咧的,但心很细,嘱咐给它的事,它都能做得很好。 趁着凉药汤,雨默出了竹楼,去寻魅罗和儿子们了。 金姬和寄芙就在外头侯着,见着她便是恭敬地行礼,「王后,安好!」 「免了,他们人呢?」 「王和王子殿下去那边了。」金姬指了指远处的一片林子。 林子里,绿叶飘飞,不时还有树木折断倒塌的声音。 竟然还打着…… 雨默恼得挑横了眉毛,唤了声饕餮,待饕餮出来后,骑着它飞了过去。 林中,魅罗狗爪飞舞,一抓一个,抓着龙魄和龙獒往泥水潭里摁。 两只小狗崽扑腾在脏兮兮的水里,立刻成了泥狗,原形状态下,龙魄和龙獒的大小足有一只成年萨摩耶那么大,背毛很丰厚,爪子肉嘟嘟的,活像狮子的爪子,分外可爱,可是再可爱也抵不住泥水的脏污,尤其跌坐在泥潭里,浑身泥浆,格外狼狈。 这当爹的这么欺负儿子,生平仅见啊。 雨默气得眉毛都抖飞了,刚要上前阻止,两只胖狗崽便开始甩身体,企图将身上的泥水甩到魅罗身上。 魅罗有妖气保护,根本不怕,但雨默被甩了一身的泥点子,还有一块巴掌大的泥巴直接飞到她脸上,煳了个正着。 这下……她怒火全开了。 父子如今都是狗的状态,见她生气了,齐齐地竖起尾巴往她身边奔,靠近后开始摇尾巴。 三条大尾巴,要摇起来的阵仗实在壮观。 「默默,我给你擦擦。」魅罗巨大的爪子往她脸上撸。 「咿咿……」龙魄和龙獒还不会说话,只好用身体蹭。 撒娇中…… 这越撸越脏,越蹭也越脏,还沾得她满嘴都是狗毛。 她吐了吐,推开他们,用自己的手抹了一把,因脸是脏的,看不出她的脸色到底有多难看,但一双杏眼里满是火光地瞪着他们。 三只狗耷拉着脑袋,蹲坐在她跟前。 她开始噼里啪啦地数落他们,因怒火高涨,说了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停。 饕餮在一旁躺着,挖着耳朵看她数落,神情很是淡定,这般景象,这几日每天都有,它已经习惯了。 龙獒觉得自己没有错,嗷嗷反驳了几句,雨默立刻揪起他放到腿上打屁股。龙魄用爪子捂着嘴偷笑,一时猖狂,露了笑声,一样被雨默拖到腿上揍了一顿屁股。 教训后,两只狗崽觉得很委屈,将怨气发泄到魅罗身上,扑到他身上咬他。 魅罗怕雨默会更生气,任由两只狗崽咬自己,他的体型很大,尽管为了迁就雨默缩小了些,但还是比一只成年的狮子还要大,龙魄龙獒咬他的时候都挂在了他身上,这两狗崽,年纪虽小,牙口很厉,但他龇了一下嘴,忍了。 雨默将龙魄和龙獒从魅罗身上扒拉下来,扔给饕餮,「带他们回去,让金姬和寄芙给他们洗澡!」 饕餮起身拎着两只狗崽飞了回去。 待小麻烦走了,魅罗开始蹭雨默了,来回地蹭,就跟狮子皮痒了,找棵大树蹭那般。 雨默被蹭得都有些站不稳,挑起眉毛道:「你怎得还不变人形?」 「你在生气。我觉得这样子能让你气消得快一些。」她喜欢狗,狗的样子绝对能让她心软。 她哼了哼。 「别气了,我保证下次不敢了,但你也知道,那两个小子一见我就闹腾。」 「你就不能让让!你可是他们的爹!」 「我有让啊,可你看当我是爹了吗?」说着,他突然将她拱到背上。 她慌忙抱住他的脖颈坐稳。 「趁着小子不再,我们单独相处一会儿。」他跃上了空中,四处找寻能单独相处的地方。 「别闹,我还等着回去给针羽擦洗伤口。」 「多吉会做,不用你。」他找到一处飞了过去。 落下之地是蓬莱岛的海崖边上,赑屓停靠在长绵海上,这海到了夕阳西下时便会被染上一层金桔之色,一眼望去都是红彤彤的,算不得美,但胜在风景独特。 海风习习,格外凉爽,雨默深吸了一口气,火气便消得差不多了。 「你打算何时回狐妖族?」 他是偷跑出来的,三日已是极限,再久璃王肯定会发现。 「有蜀都挡着,暂时不会有问题。」 蜀都现在就在璃王府,装成他的样子躺在床上,对外宣称是感染风寒,由达达和阿乌守着。 「蜀都竟然会听你的话待在璃王府?真不可思议。」 「他急着救针羽,只要你能治好,叫他做什么都行。倒是你,我想过了,蓬莱岛比狐妖族安全,你还是待在岛上吧。」 「不成,我若是待在岛上,苏妩那不好交代。」待在岛上的这几日,她有让魅罗捎信给苏妩。 苏妩知晓她是去救人并没有拦着,但要是她不见了,苏妩要怎么向璃王解释。 「有什么不好交代的,实话实说。趁早让璃王死了对你心思。顺带这笔帐也该好好算算了。」他忍了多时了。 「你没听阿乌昨日汇报的消息吗,璴王已经向白羽请救兵了,相信这几日白羽的人就会与他汇合。」 「这事你不用操心,我自有主张。」 「你不会气得想帮璴王了吧,你可别犯煳涂!」她捧起他的狗脑袋,「魅罗,我们的目标是剷除白羽,璃王这只臭狐狸我们完全可以在剷除了白羽以后再欺负他。」 「我当然知道,我是担心你,到时候狐妖族兵荒马乱的,我会顾不上你。你在蓬莱岛的话,赑屓的结界能护你周全,即便白羽亲自来抓你也不容易。」 「这点我认同。可是我不想让苏妩难做,就是要和璃王摊牌,也是我当面去说。这样吧,等摊牌了,我就回蓬莱岛。这样你可以放手地去做大事,我呢就在岛上等你,万一你想要个后援,还能让赑屓通知我。」 她挠着魅罗下巴处的皮毛,他舒服地眯了眯眼。 「打仗的事,我不太懂,但是相信你肯定有完善的计划,不过璃王这只臭狐狸狡猾多端,你记得防着他一点,别什么都信,真要打,也是他打在前头,你在后面帮忙就行了。」 人打仗都得血肉横飞的,这妖打起来肯定动静更大,如果可以她还是想陪伴他左右。 「这仗暂时还打不起来,看璃王的意思,他没有打算反他的父王,至于老狐王是个什么心思,暂时还看不出来,但我总觉得这老狐王没我们看的那么昏庸。」 「还不昏庸?虽然我对璃王没什么好感,可比起璴王,那是好一百倍。他却只宠璴王,不喜欢璃王,且多半是因为那个什么宠妃……宠妾灭妻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她之前对于狐妖族的事并不清楚,人物关系也搞不懂,但近几日阿乌时有传信过来,晚上魅罗都会将这些信息捋一遍,她便跟着看了不少,对于狐妖族的人际关系结构也就门清了。在她的评价里狐妖王就是个贪图美色、刚愎自用的煳涂大王。 「好,你说什么都对。」魅罗蹭了蹭她的脸颊,许是觉得她真的气消了,变回了人形。 两人坐在海崖边又聊了一会儿,等日头落了才回去。 ** 夜隼族。 白羽想尽了方法寻找鹤姬的下落,却始终没有任何信息,为此心神憔悴,他并不想和那个人硬碰硬,因为鹤姬在她手上,只要他不表露任何情绪,鹤姬反而会安全。 云叱…… 这是他摸排出来的一个名字。 云家……一直以来都是瑶佳母妃一族的暗卫,再更早之前,夜隼族并非圣鹄,圣羽一脉为王族,而是瑶佳的母妃一族…鹫羽族。 那是很久远的一段的歷史了。 如今的族内史谱恐怕已将这段歷史销毁。 鹫羽族并非是个良族,十分喜好暗黑的咒法,曾经为了得到永生,将族中婴儿齐聚在一起凝练血咒,这才引得反叛。 禁术在山海界很多都被封存了起来,既为禁,自然在使用的时候需要牺牲一些东西,往往代价很可怕,甚至毫无人性可言。 鹫羽族除了追求永生之法外,也曾创造过一门能毁天灭地的咒法,但具体是什么查无可究,据说在灭族的那一天这门咒法就被毁去了,也是因此鹫羽族成了夜隼族一个禁忌,无人敢提,久了也就没人记得了。 但没人提,不代表他们没有存在过,且这世上还留了一个血脉在。 那便是瑶佳。 只要一想到鹤姬落在了她手上,白羽便坐立难安。 他到底是露了什么马脚才会让瑶姬对鹤姬动手? 他不该将她忽略的,若是早一点除掉她,鹤姬就不会被她捉走,他握紧拳头,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若是现在就冲去和瑶佳对质,以她的性格必会来个玉石俱焚。 他一定要先找到鹤姬,要将这唯一软肋保护好了才行。 「大人,鹜娘已找到了那噬魂馫香可能培育的地方。」黑翼急匆匆地禀道。 听闻,白羽立刻去了鹜娘的住所。 鹜娘很擅长药草,不仅会制药,对于药草的生长环境也很有研究。 噬魂馫香是唯一的线索,这种植物非常金贵,必须要有人时时看护才能成长的起来,且生长的地方非常讲究,既然云家需要用这种草药,那么必定会有培育的地方,这地方很可能会是他们的根据地。 鹜娘研究了两天,查询了不少古籍资料,再融合白羽所知晓的东西,便判断根据地可能在画眉山上。 画眉山名字很好听,对夜隼族而言却是个危险之地,因那里常年毒瘴围绕,若误入的话,多半是要死在里头的,且地势诡异,虚虚实实,在很久之前便已被封山。 虽不清楚鹜娘的判断可信度有多高,但白羽认为这一趟非去不可。 有时候危险就是最好的障眼法,越是不可能越是可能。 「大人,这一趟还是让属下先去查探,等确定了您再去。这样一来您也好有个准备!」黑翼对鹤姬失踪的事很愧疚,每日都在想着如何将功补过。 「我必须亲自去,且是越快越好。」他不打没把握的仗,但今时不同往日,鹤姬的身体太弱,晚了,他担心她的身体会熬不住。 「大人,这样太冒险了。」 「冒险也要去。」生命中总有那么一两个重要的人是自己割捨不掉的。  画眉山因毒气之瘴终年见不到太阳,一进山便是灰濛濛的,是黑夜还是白天,身在山中根本无法辨别,东南西北也会变得无法通晓。 入山后便是一股刺鼻的酸涩味,这是毒瘴的味道,轻嗅则头晕,嗅多了便可能致命,弱妖到了这里都是要绕道走的,因这毒瘴很诡异,山口路过时也可能被侵袭到,有些还会被迷了心智,失了魂往里头去,怎么阻拦都没用。 若是以前白羽定会觉得言过其实,必是被夸大了,如今他不会这么认为了,若是这里是生长噬魂馫香的绝佳之地,那么这毒瘴会迷人心智就有了原因。
part 291 画眉山洞窟 鹤姬被关了两日,受尽了折磨,冰水,雷击,窒息,每日每夜不停,耗尽了她的精神,如今是连站都没有力气了,捲缩在水池中陷入了昏迷。 云叱并不会因此放过她,即便她晕了,他也有办法让她醒过来。 「起来!」 草药是个好东西,能制毒,亦能制药,要让人甦醒过来,多添些醒脑的薄荷叶就成。 鹤姬被刺鼻的清凉呛醒了,咳嗽不止,刺骨的冰凉让她浑身发颤,身上的皮肤因雷电焦红,因未有上药消炎,已开始化脓,这般折磨下她发了高烧,烧得有些头脑不清,面对云叱,她有些呆滞。 云叱伸手抓起她的头髮,将她拖起来,「别以为装可怜我便会饶了你。」 他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对待鹤姬如同对待一只蝼蚁。 鹤姬浑身疼痛,意识飘渺间她抿了抿冻得发紫脱皮的嘴唇,「阿羽……」 她始终坚信他会来。 听到白羽的名字,云叱阴暗了脸色,恼怒地将鹤姬推入池中,用手将她的脑袋往水里摁,「不许再叫这个名字!他是个野种,是个孽障,是下三滥的东西。」 他对白羽有着很大的敌意,手上的力道不轻,摁得鹤姬的额头冲撞在池底的石块上。 鹤姬因无法唿吸,本能地挣扎,冰寒和缺氧让肺滚滚火烧,像是要炸裂了,额头被石块撞鲜血淋漓,一丝丝,一圈圈的血色在水中漾开。 即便思绪集中不了,她仍是感受到了来自云叱身上那如火般滚热的恨意。 这不像是因为主人受了伤害而感到义愤填膺的情绪,是一种更加深沉的恨,还有一点嫉妒…… 鹤姬承受不住地晕了过去,四肢无力的张开,像浮尸般漂在池水上。 云叱消停了,将她拉出水面,洒了些醒脑的药水迫使她再次醒来。 「咳咳咳咳……」 如此循环的折磨,鹤姬面色惨白,一双杏眼无神的厉害,完全找不准焦距,因咳嗽不止,她勐然间吐了。 云叱被吐了一身,酸臭的气味令他暴怒,对着她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暴戾不足以形容他的愤怒,俨然是一头疯魔的野兽。 鹤姬扑倒在水里,气若游丝间依然懂得反抗,抓起池底的石头向殴打自己的人砸了过去,她并没有什么力气,眼睛也有些看不清,准头便有些差,完全没伤到云叱。 云叱恼怒下,用脚踩着她的脸。 她动弹不得,只能听他辱骂,说了些什么,她其实已听不清了。 阿羽…… 她苦笑着……我怕是要等不到你了…… ** 此时的白羽已和黑翼进入了画眉山,瘴毒被预想要厉害,进山后视野受阻,能见度几乎为0,兜兜转转了几圈,白羽发现始终在一个地方转圈,根本没有进入山的腹部。 「大人,这瘴毒好生厉害,先前皮肤接触到一点便黑了一块。」黑翼捋着自己的手,上头已戴了手套,除此他也打开了保护用的妖气屏障,勉强避过瘴毒的侵袭。 「这瘴毒很诡异,不像是天生天长的。」这么厉害的毒,若是山中自带,过于可怕了些,来源也是个未知的迷。 「大人,已经几个时辰了,可走来走去风景都一样。」 「稍安勿躁……」白羽很冷静,来前就预想过这里的状况,他好奇于瘴毒如此厉害的情况下,这里的草木是如何能活的。 擅毒的人都知道一个规律,那就是再毒的东西,七步之内必有克星,但此处植物很多,多为稀奇之物,即便是他也未曾见过,不能很好的判断这其中有没有那瘴毒的克星。 「大人,小心!」黑翼伸手扯住他的披风。 白羽紧急停下,只差半步,他就跌落悬崖了。 瘴毒雾气很浓厚,一是能使中毒的人迷失心智,二是浓厚地阻隔了视线,无法看清前路,此地多有悬崖,要是一个不注意就会踏空跌下去。 白羽见黑翼嘴唇开始发紫了,知晓他中瘴毒了,这毒气就是有妖力屏障护着也会缓缓渗透进去,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黑翼,你中毒了,赶紧吃药!」他嘱咐道。 黑翼一骇,掏出袖袋中的锦囊吞了一颗药丸子。 这是来前白羽和鹜娘制作的,并不一定对瘴毒有用,但天下的毒万变不离其宗,预防和压制也是一种方式,何况他极为擅毒,制出一些紧急用的并不难,就是不知道能撑到何时。 他瞥了一眼握在手里的轩辕剑……这般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只能放开胆子来了。 「轩辕,你可能用剑气暂时将这瘴毒吹飞?」 「可以,但若是如此做了,你要找的敌人恐怕会马上发现你的踪迹。」 轩辕剑的剑气能噼开空气,瘴毒自然不在话下,但是一旦发力,灵气激涨,除非对方木讷,否则不可能不被发现。 「我与黑翼在此地已转了几个时辰,在这么下去瘴毒会侵入肺腑,若然找不到解药,只会死路一跳,我计算过,走了几个时辰还是同样的地方,恐怕这地方应有结界守护着。你且轻轻释放剑气,不需要将瘴毒全部吹飞,半径三米以内便成,只要不碰触到结界的警戒线,踪迹应该不会被发现。」 轩辕剑明白了他的意思,「好,我试试。不过你也知道我的力量很大,控制起来没那么精细。」 「无妨,你且先试试,若真让人发现了,我再想其他法子。」 时间不等人,已拖了许久了,再晚,他真担心鹤姬会熬不下去。 轩辕剑扬起了剑刃,划了个半圈,微微散出些剑气,它乃神器,剑气一出便尘土扬起,颳起一阵风,将瘴毒吹拂了出去,已是极轻的力道,但动静仍是很大。 「可以了!」白羽叫停。 它立刻停下,堪堪将瘴毒吹了有三米远,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随着风势,瘴毒还会回来,但对白羽已很有用。 毒气没了,视野便清晰了,他观望四周,发现了一处与其他不同的地方。 「黑翼,将那颗紫色的草拔出来。」 黑翼照他的吩咐去做,那紫草约摸一只手肘的长度和粗细,生得极为诡异,莹莹冒着紫光,碰触时叶片很粘稠,微微一拉便是一条丝。 「大人,这是什么?」 白羽嗅了嗅紫草的气味,有些辛辣,但嗅闻后,鼻尖清爽不少。 「这或许就是瘴毒的克星。」 「哎?」 「你瞧见了,周边的树木都是黑色的,唯有此物黑中带紫,且根深叶长,也是唯一的活物。」所谓活物便是这粘稠的汁液是流动的,说明它一直在生长,而不似其他植物,看着有形,轻触之后便会灰飞。 最有意思的是它的数量比其他植物都少,且藏在其他植物后面,若不是毒气散了,根本寻不见。 「试试总不会有错。」他摘下草叶便要往嘴里塞。 黑翼惊叫,「大人,万万不可,若也是毒物怎么办?」他将草叶夺了下来,「让属下试,若是没问题,大人再用。」 说完,他便将草叶塞进嘴里咀嚼。 这味道难以言喻,像是腐臭的豆腐,又似馊掉的泔水,只是沾了一口,黑翼就想吐,可粘稠的汁液在舌头上化开后这股难受的味道便慢慢消失了,略有些清凉的薄荷之味。 吞完后,黑翼等着效果,也做好了被毒死的准备。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他觉得身体轻盈了些许,紫色的嘴唇也好转了起来。 「大人,果然有用。」他惊喜道,将手上的草叶递给白羽,「大人,您也快服用。」 白羽吃了草叶,与黑翼的状态一样,先是噁心,而后是通体舒畅。 这一招险棋果然没有走错。 「我们走!」 有了这紫草便不用再怕瘴毒了。 两人谨慎地一步步往前,虽有轩辕剑开路,但瘴毒的雾气也着实厉害,吹开了,也会很快再回来,因怕被人发现,暂时也只能这么来,至少现在他和黑翼是安全的,还无人知晓他们已经进山,若然让轩辕剑扩大范围,他担心会触动到防御的结界,反而得不偿失。 「大人,此处我们走过……」黑翼查了一下标记,果真是来过的。 「换个方向。总不过八个方向,一个个试,我不信找不到路。」 有事者事竟成,若然再加上头脑出众,那么再难解的谜题也会被解开,两个时辰后,白羽和黑翼终于找到了正确的路,一路前行,终是进入了画眉山的山腹。 山腹多是山洞,一眼望去便能找出八九个,但进去了都是死胡同,且都是小山洞,什么都没有。 「大人,此处的山洞为何会有这么多。」黑翼找得眼都有些晕了。 「都是障眼法,避人耳目罢了,肯定有一处是大本营。」白羽找了处高地,尽可能地俯瞰周边的大环境,山腹之地的毒气没有外围浓厚,稀薄了很多,相信这也是为了便于人来往和驻扎所致,待久了视野再不清也习惯了,何况他是鸟妖,视力比其他妖族都要好。 「大人,喝点水吧?」 这一路来,分不清白日黑夜,也不知过了多久了,进来到此白羽都不曾用过吃食。 「我不渴。」他急于找到鹤姬,其他的便无心去计较。 他细细探查着周围的环境,若是有人经常出路,地面肯定会不同与其他的地方,脚印,倒塌的草木,机关摩擦的痕迹,他不信云家的人能藏得毫无破绽。 搜寻几番后,果然让他找到了一处地方。 「黑翼,前面!」 黑翼刚喝下水,听他一喝吓了一跳,喷了出来,来不及擦嘴地问道:「在哪!?」 白羽飞了过去,那是一处山洞,但洞上还有一个洞,却是被草木遮蔽了,他会发现完全是刚才观察时觉得那些草木倒的方向过于整齐了一些。 「进去看看!」到达后,他率先拨开草丛走了进去。 「大人,您小心些,还是我在前头的好。」黑翼极为忠心,这种送死的事都是抢着干的。 白羽担心会有结界保护,走得缓慢,为了安全起见,他用了轩辕剑开路。 轩辕剑一路往前,还未到达尽头,已敏锐地发现了结界的屏障。 「白羽,前头有结界,而且很诡异。」 「诡异!?」洞里视线很黑暗,他看不到尽头。 「不是一般的结界,并非妖力制造出来的。」 白羽皱眉,「不是妖力,那是何物。」 「不清楚,我也是第一次见,且即便我是神器,亦能感受到它的威慑力。」 「你破不了?」 「难说。」 轩辕剑所言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待到白羽进去了看到后便是脸色大变。 这哪是什么是结界,分明是鬼魅之结,是用元丹魂魄所铸造出来的结界,即便是肉眼,也能看到在封锁的屏障上那无数的魂魄,如鬼魅一般爬来爬去,像一张蜘蛛网,爬满了蜘蛛那般,情景之恐怖,世所难见。 光是这一个结界,所牺牲的人命,怕是有上万条,乃至更多。 鬼魅之结,正是山海界禁术之一,就是拿命造出来的结界,牢固不可破,除非施术者本人。 轩辕剑也很诧异,这种禁术竟然有人会学,且学得如此精湛,这结界凝结了太多的戾气,即便是它砍过去,也是要被反噬的。 「大人,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结界?」 它就像一张巨大的网子,束缚着魂魄,不让他们自由,他们只能爬来爬去,像在地狱血池里挣扎一般,因没有自由,只能嚎叫,能不能感受到外界不得而知,但有人靠近时,可以明显感觉到他们都『望』了过来,他们其实都已成了傀儡,黑漆漆的枯木状,干瘪的四肢和躯体,叫嚣嚎叫时表情狰狞,但根本没有眼珠,可就是……『望』过来了。 是硬闯,还是撤退成了白羽心头的一道难题。 若是闯了,没法预料这结界被触动后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但他可以笃定鹤姬就在这结界的后面,只要进去了,他便能找到她。 「大人……」黑翼从来没害怕过,如今对着这样一张用命做出来的结界生了怯意。 白羽闭了眼,握紧拳头。 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与鹤姬相比,她是他的命。 「轩辕,你可曾记当初我与你的誓言?」 「记得。」这也是它留在他身边的原因。 「记得就好!那么,今天无论何种情况下,你都必须以鹤姬的安全为第一。」 「那你呢,你若死了……」 「不,我不会死,你只管保护鹤姬。」他准备孤注一掷了。 话落,他飞了过去,直闯鬼魅之结。 因他的触动,鬼魅结上的万千魂魄嚎叫起来,听起来极为恐怖,比那修罗地狱鬼哭狼嚎还要悽惨百倍,它们舞动着四肢想要将敌人拉扯过来撕裂他们。 「大人,这些东西太难缠了!」黑翼没想到惊动后的结果就是面对数量这么多的敌人。 「小心些,不要靠得太近,那结界亦有吸人魂魄的力量……」 说到吸魂魄…… 白羽心中一明,取出了崆峒印,「崆峒,你可能吸取他们的魂魄?」 「这些都是受了鬼魅之结束缚的魂魄,已如孤魂野鬼,吸了也没用,一样会逃脱,但我应该可压制他们一二。」 空洞印发挥了效用,与鬼魅之结死扛了起来。 洞府中,云叱已知晓了有人闯了结界,族人述说了敌人的模样,他一听便知是白羽。 「好啊,白羽这个杂种来了,我正愁没机会宰了他。」他抽出一把血红的剑刃沖了出去。 池水里,鹤姬听到了白羽的名字,扯了扯嘴角。 他来了……终于来了。 那……她还要再撑一下,再撑一下。
part 292 禁术vs禁术 鬼魅之结上的魂魄嚎叫不止,与白羽和黑翼厮杀激烈,可惜这种结界戾气巨大,即便如白羽这样的强妖也不能轻易破除,轩辕剑的剑气被戾气围绕,就是能砍掉些,上头的魂魄也会立马重生,犹如与殭尸一般,杀不尽,也砍不死。 云叱腾飞而来,隔着鬼魅之结看到了白羽,冷笑扬起,红色的剑刃挥出一击,说来也怪,白羽和轩辕剑都无法突破鬼魅之结,但云叱挥出的剑气却可以,并且能与魂魄互融成了既可攻,又能守的攻势。 云叱黑衣蒙面,看不出模样,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头,那眼一对上白羽便充斥着火光一般的滔天怒色。 轩辕剑无法破除鬼魅之结,也就无法攻击到云叱,这样的对阵明显对白羽不利。 轩辕剑道:「白羽,此人不简单,我建议先撤退。」 「不,到了这一步了,一定要将鹤儿救出来。」白羽释放妖气化成了防御用的屏障抵挡云叱的进攻。 云叱的攻势又快又狠,显得极为兴奋,隔着鬼魅之结又连砍了数刀,一丝余地都不留。 「白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他身上散发的暴戾之气比鬼魅之结还要狠辣,招招致命。 虽已知晓云家的人还活在世上,但到底是谁白羽并不知晓。 云家当年惨遭屠杀,族长和夫人的尸体皆有被寻到,但两人的儿子不知下落。那场屠杀的目的是将云家人的从夜隼族抹杀,因此只要与云家有关的人皆遭到了残杀,并在最后纵火烧族,曾有人言云家的小少爷已丧生在火海中尸骨无存,屠族后他也未曾出现过,猜测就成了事实。但眼前之人妖力也极为强大,行踪又如此诡秘,白羽早已怀疑他就是那位云家的小少爷。 云叱猖狂砍杀地起劲,强劲的刀气被妖气包围,锋利至极,与白羽的防御屏障相撞后星火闪过,卡啦一声,屏障出现了一条了裂缝。 「大人!」黑翼甩脱纠缠他的魂魄跑了过来,「大人,我们还是撤吧!只能防御不能攻击,我们已是落了下风了,这般死扛于事无补啊。」 「即便是死扛,我也不能走。鹤儿他手里。」白羽咬牙支撑着屏障,一旦屏障破了,他未必能挡下那把血红之刃。 「哈哈哈……以你之能,想要解开这鬼魅之结绝无可能,这可是我云家的秘技。」 云叱说得极为自豪,却引来白羽的嗤之以鼻。 「什么秘技,不过是旁门左道罢了,你们云家恶名昭彰,人人得而诛之,你难道不曾听过一则童谣吗?」 「住口!」云叱怒道,「我云家世代研习秘技,为的就是保护族群,偏是你们这群无知之辈,满口假仁假义,说什么有违天道,全是妇人之仁。只要能强大,牺牲些人命有何可惜的?」 「即便是婴儿的命吗?」 「自然。」云叱毫无愧色,「这世上强才是一切,那些被牺牲的人要怪就怪自己太弱。」 云家的宗旨就是『强』,为了这个宗旨不在乎用什么方法,他从一出生便是这么被教育的,从未觉得有什么错,弱肉强食,优胜劣汰是恆古不变的道理,想要活就要凌驾于他人之上,让他们害怕自己,恐惧自己,这才是正确的生存模式。 奈何夜隼族的族人不懂这些,认为云家逆天而为,是妖孽和祸害,竟将云家满门屠尽。 只要一想到当年的事,他浑身便如同火烧,每一寸皮肤都像是被烙铁烫到了一般,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被黑布蒙起的脸,眼神更为狠戾了。 当年他的年纪还小,已记不得太多事,只知晓云家的族人都中了毒,那毒能让人失去气力,他被父母藏到了井中,仰起头时,他看到火光沖天的景象,听到了族人被残杀时的嚎叫,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待到周边的一切都安静时,血的气味却始终围绕着他,井口挂着许多尸体,都是他熟悉的人,那一滴滴的血,蜿蜒落下,就滴落在他的脸上。 他恨过,怒过,却因为中毒极深,无法行动,直到先王后……他摇摇头,将悲痛又愤怒的思绪再次藏进心底,他发过誓活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一生他都要护好小主人。 若不是为了让自己强大,他一直蛰伏在画眉山上练功,终日不出,也不会让小主人被白羽这个卑鄙小人给矇骗了,不过如今也不算太晚,只要将白羽杀了,他的小主人……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之前瑶佳问他,可有把握阻止白羽救鹤姬,他一口保证,凭的就是这鬼魅之结,除他以外便无人可破,这可是他花了极长的时间修炼而成,其中艰辛不言而喻,但认为很值得。 他自然不会让白羽将鹤姬救走,但也没告诉瑶佳,他会使用噬魂馫香便是留了线索,目的只有一个……引白羽来,再将他杀了。 只要他死了,她才能真正的安枕无忧。 「白羽,你休要再废话,想要救你的女人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突然扬起手,眸中闪过一丝阴狞。 白羽不知他意欲为何,但料定不是什么好事,警惕着周围。 倏地,洞壁震动,尘土飞扬,出现了一排机关暗器。 黑翼一骇,赶忙用身体护住白羽。 万箭齐发,且是混着妖气的暗器,如暴雨般袭来。 轩辕剑张开结界将黑翼和白羽护了起来。 箭似用不尽般,咻咻声此起彼伏,撞击在结界上发出乒呤哐啷的响声,且劲道很大,逼得白羽和黑翼连连后退。 「他这是想打疲劳战术,我们伤不了他,他便可以毫无顾忌地攻击,太被动了。」 因鬼魅之结的戾气,轩辕剑发挥不了实力,且因为上次在犬境苍梧和紫藤用生命作为代价的攻击已将它的灵力伤了一半,至今都还没有完全恢復。 神器最怕的就是灵力的损耗,因为要恢復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多吉便是最好的例子。 如此下去,别说救鹤姬了,他们很快就会丧命于此。 「哈哈,看你还能撑到何时。我这万箭穿心阵,可是上古天神用来对付过魔族的阵法,这才是第一波,你若消受不起,那就太孬了。对了,还有第二波……」他咬了一口拇指,血色出来后,便洒向鬼魅之结。 血的气味引得魂魄骚动异常,面目更为狰狞了,更多的血则穿过结界,与万箭融合。 血色沾上后,那些箭便变化成了蛇,无数的蛇,信舌吞吐,十分骇人。 「哈哈哈,就是上古的魔君也无法消受这一招,我看你还能撑到何时。」 云叱相当得意,与此同时,他裸露在外的眼睛也起了变化,黑眸里出现一道8字状的血红。 轩辕剑唿道,「这阵法是用命当代价的,他倒是不怕减寿。」 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这等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剑阵,若是用妖力幻化的,即便是强妖也无法撑住一炷香的时间,他却可以不停地攻击,显然用的不是妖力,而是其他的东西,比如命,比如自己的魂魄。 这其中用命作为代价的禁术最可怕,有些不只得用自己的命,还会捎带上别人的命。越多的命,或是越多的魂魄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白羽知晓轩辕剑的意思,但即便如此,他也不会撤退。 「轩辕,这天下不是只有他会禁术!」 他和云叱道不同不相为谋,可在某些地方是很相似,那就是为了目的都能不择手段。 「你别乱来,神器策已经让你损失不少生命力,如今就只有盘古斧不知下落,我还等着你找到它……」 「我一定会帮你找到盘古斧,但现在我要救鹤儿,她才是最重要的。」白羽目光绽出决意的光芒,这一生若说还有什么能让他感到快乐,那便是鹤姬和飞凰的安好。 从踏上报仇的血路开始,他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哪怕灵魂受尽万世的雷噼,永不超生,他也要将鹤姬平安地救出来。 髮丝在瞬间飞扬了起来,如烧红的火在空气中飘舞。 云叱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睁目一看,便见白羽开始显露原形。 不……这不是一般的显原形。 而是…… 「白羽,你何时学会……」他惊恐地瞪大了眼。 而此时的白羽早已不是白羽了,是魔化的野兽,状如巨大的鸡,鸣叫却似凤,有红色的纹和白喙,有四足,扬起的尾翼上还有一只似骷髅头般的脑袋,当扬起翅膀时,飘落的羽毛便如一把利刃入地,嚎叫声传来,如一阵飓风骤虐,让人睁不开眼睛。 它越来越巨大化,首尾皆有一个脑袋,一鸟头,一骷髅,鸟形的脑袋硕大无比,白喙中长着锯齿,齿是血红色的,一双眼阴蛰恐怖,额头还有一双圆目,一圈套一圈,当巨大到一定尺寸时,完成了正式的体态。 这是……上古凶兽之一的重明鸟! 传说重明鸟毫无理性可言,只懂杀戮,与裂天兕一般,甚至更残虐,因它喜血,虽不如饕餮那般属于贪婪之辈,却是个以虐杀活物为乐的凶兽,除了杀,便是杀,天生就是将命踩在脚底下的生物。 云叱惊骇莫名,不明白白羽的原形状态为什么会是重明鸟。 因为这绝对不可能!如雨默和饕餮的开神之法,也是人形状态,不过是附带了饕餮部分特徵。 「这是……这是……你……你竟然会用血魄之法……」 云家有许多禁术古籍,所以禁术对云叱而言并不陌生。 云家曾有先人想捕捉凶兽将其的能力转移到自己身上,但从未成功过,又譬如裂天兕那般,通过召唤师的干坤袋禁锢,以期驯化,但都是皮毛之法,根本无法将凶兽真正为自己所用,雨默的开神那是饕餮自愿的,是伤害最小的一种方法,但古往今来,山海界也没有人能像她这般运气,竟让饕餮自己送上了门。 既然无法,便衍生出了一门禁术——血魄。 血魄就是用自己的魂魄和心脉之血作为代价,餵养凶兽的魂魄,生时餵养心血,死后整个肉身和魂魄、元丹都会成为凶兽的食物,是十分惨烈的法子,但有些人为了强大,并不在乎。 血魄之法每每在发动凶兽之能后,便会让人痛不欲生,因这餵养心脉之血,就是将心脏供给凶兽的魂魄啃食,一啃就是一块,因妖是以元丹而活的物种,心脏受损并不会影响寿命,但啃食内脏的痛,又有多少人能忍受。 每一次借用凶兽化形,便要被啃一次,直到心脏啃完了,再啃其他的内脏,不只惨烈,也够狠毒。 但凶兽对此法非常钟意,因为若是能用此法啃心啃魄,再啃元丹,满了一千人,上古天帝用来封印凶兽的法力便会消失,那时凶兽便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自由了。 所以,若有人愿意用这种方法交换自己的能力,凶兽绝对乐意为之,但又有多少人能忍受这样生不如死的痛苦。 云叱冷汗如雨,他没想到白羽为了力量能狠绝到如此。 化身为重明鸟的白羽,等于拥有了重明鸟的力量,坚硬爪子抬起挥去,便将鬼魅之结破出了个大洞。 云叱惊见,想要补救,但鸟爪威力十足,一挥便是一阵飓风,他被吹飞了,狠狠地撞到壁洞上,呕出了一口鲜血。 他单膝跪地,捂着胸口,恼恨地瞪着白羽。 此时的白羽是否有理智很难判断,但杀伤力巨大,鬼魅之结根本无法抵挡他,三两下便被爪子消灭了。 结界破除,轩辕剑便不用再受戾气的阻碍,能将灵力发挥出来。 「大人,快变回来,时间长了的话,您的身体会受不住的。」黑翼唿喊。 重明鸟有三只眼睛,长得普通的那一对是用来看物的,那额头中间的大圆目有透视的能力,白羽正在用此眼寻找鹤姬,找到后,他变回了人形,光裸的身体上满是血痕,这是使用凶兽力量时的代价,如开神一样,肉体的负荷都会相当大,雨默顶多是皮肉之痛,但他还要被寄生身体里的凶兽魂魄饱餐一顿心血之肉。 那种疼无法用言语形容,他痛得脸色惨白,捂着胸口,连喘息都是刺疼的。 这一啃就是一大块心血之肉,他为此唇角溢出了鲜血。 黑翼将身上的披风脱下包裹住他,「大人,你可能站得起来?」 「无……无碍……」他嘴角流下的鲜血愈发浓稠了,他现在站不起来,心胸处的疼让他的脸色比雪还要白,他抖着手指指向一处,「黑翼,鹤儿就在那……去……救……」 黑翼点头,立刻飞奔而去。 云叱拔剑挥砍过来,但没了鬼魅之结,他的防御已瓦解,轩辕剑便能对付他。 黑翼砍杀了一群人,沖向洞窟深处,果然在尽头找到了关押鹤姬的水牢。 「小姐!」他对着牢内大唿,却听不到鹤姬的动静,他一急,将锁挥砍断,「鹤姬小姐……」 鹤姬已气若游丝,听到声音,勉强睁开眼,「阿羽……」 「小姐,您撑着点,黑翼马上带您出去。」他将鹤姬抱了起来。 云家的族人倾巢而出阻断了他的去路,自是一场拼斗,但这些人都不是云叱,黑翼一人就能对付。 白羽单膝跪在地上,忍着心痛,待到疼痛消去一些后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云叱和轩辕剑正打得不可开交,他无心管这些,撑着一口气往鹤姬那走去。 行到一半,面前香风一阵,味道极为熟悉。 他目光一冷,抬起了头,森冷地瞪着来人。 赫然是怒容满面的瑶佳。
part 293 凌迟了尊严 「主人!」瑶佳的出现让云叱很吃惊,顾不得身上的伤跑到她身前,「主人,您怎么来了,快回去,此地危险。」 如今算是和白羽撕破脸了,两人再不可能和以前那般和平相处,鹤姬又被折磨得极为悽惨,白羽肯定不会放过她。 瑶佳昂首挺胸,端得是女王的气派,但目中的情殇黯淡了身为女王该有的骄傲,当听到白羽不顾兇险潜入画眉山时,心里的怒,心里的痛暴涨到了最高点。 她自始至终仍存着一丝期盼,期盼着他对她是有感情的,然而当他抬起头看着她时,她只能看到无情的冰冷,还有对她的恨与嫌。 唇齿间间划过一丝苦涩,比之吞了黄莲还要苦上百倍。 若他对她没有任何感情,往日同床共枕的缠绵又算什么,他与她的儿子鸾翔又算什么? 对了……儿子,她和他还有个儿子。 儿子是他的骨血,他不会不理的…… 本该被怒火烧成灰烬的感情又冒出了一丝星火……垂落在身侧的双手悄悄握紧,她喝道:「白羽,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白羽讥笑,「明知故问!」 做什么? 她看不懂吗? 若她没有动鹤姬,他不会要了她的命,最多不过是夺了她的权,将她永生幽静在王宫之中罢了,但是如今没有这个可能了。 「大人,鹤姬小姐救出来了!」黑翼背着昏迷的鹤姬出现。 鹤姬遍体是伤,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雷电灼伤的痕迹已发黑,又因泡在水中,皮肉都开始化脓,最惊悚的便是她脸上的伤,是被狠狠殴打的伤,眼皮子肿得像塞了核桃,要不是黑翼说她是鹤姬,白羽都不敢认。 「鹤儿……」 她是他最心爱的人,如今这副模样,他整个人都癫狂了,怒得浑身发抖,一双剔透的灰眸浑浊成了墨色。 黑翼因中间横着云叱和瑶佳,不敢轻易去白羽身边,一边护着鹤姬,一边和追来的云家族人打斗。 「轩辕,保护鹤儿!」 轩辕剑飞了过去,张开结界,将黑翼和鹤姬包裹起来。 「这里有我,你无需担心,但是那个云叱不好对付,你小心些。」 瑶佳见他眼中完全没有自己,只有鹤姬,怒焰燃烧,扬起手让洞窟外的侍卫沖了进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我是夜隼族的女王,全族皆听我的命令,白羽,你若聪明就该知道,此时是什么样的状况?」 云叱同样张开结界护住瑶佳,并咬破手指,用血在掌心画了个符咒,剎那间化了分身出来,分身都是他的模样,足有十个之多。 轩辕剑提醒道:「白羽,这是禁术『千身』,是用元丹和寿命混合复制出来的分身,每一个都有他的能力,你千万小心。」 「我知晓……」白羽冷笑,「千身?就是说杀死一个,他便会少一份寿命。」 分身对妖而言,不是什么难学的法术,强妖一般都会,但用妖气化成的分身是空虚的,不过是个形,通常用来诈敌,混餚视线,是声东击西的法子,能力不足本体的百分之一,不过是诱敌之术。可云叱的分身是实打实的,每一个都是他自己,能力完全复制,十个分身便是十个云叱。 之所以说这是门禁术,是因为他要习成很是残忍。 前提是需要杀人,杀与修炼者有血脉关系的人,杀死他们,将他们的元丹夺走,再与修炼者的元丹融合,因有血脉关系,元丹的融合不易产生排斥,接着这些被杀死之人皮囊和骨血会被制成傀儡丹,修炼会将傀儡单吞入腹中。需要分身时便将元丹之力和自己的寿命灌给傀儡,就像给气球充气,灌满后分身就完成了,并是修炼者的模样和形态。 云叱有十个分身,就等于杀了十个与自己有血脉关系的人,残忍至极,但力量等于增加了十倍, 不过这门法术有个致命性缺点,分身拥有本体的寿命,若死了,寿命会跟着消亡。而将这个缺点弥补的方法就是分身越多越好,因是等分,十个是十分之一,百个就是百分之一,越多寿命的消亡便会因为数量多而等分少,但力量却是百倍了。 因此,练就这门分身之术最好的方法就是多杀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越多越好。 它的名字叫千身,意味着最高可练就千个分身,曾经就有一人为了练就此术,杀光了自己的族人。 这么残忍血腥,不将其列为禁术都说不过去。 云叱现在是十个分身,那就等于每个分身拥有云叱十分之一的寿命,死了一个,十分之一的寿命就没了。 他的年纪估摸着八九百岁,十分之一的话接近百岁,杀一个寿命锐减一百,折换成伤害值的话,那是相当大的了。 一般而言为了弥补缺点,分身都是往最大的数量上放,十个看似不多,但相信已是云叱的所有的分身了。 白羽杀伐果断,已找准了进攻的目标。 「白羽,你不要冥顽不灵,现在收手还来得及。」瑶佳由云叱护着,白羽暂时还伤不到她,但看着他无情地砍杀侍卫已让她寒心,可即便如此,她仍期盼着与他之间能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她是女人,面对心爱的男人,心总是软的,她可以不计较他与鹤姬的那些情情爱爱,只要从此之后与鹤姬断绝,她愿意既往不咎。 「主人,您还想留着他吗?」云叱觉得最冥顽不灵的不是白羽,而是她。 「住口!我还没有问你为何要擅自对付白羽。」她只要他折磨鹤姬,别让白羽将她救走,他却竟敢将白羽引到此地想暗中杀了他。 「我也是为了主人!主人想要安稳地做女王,白羽就不能留。」 「那是我的事!」 「主人!」云叱痛心疾首道,「您还要执迷不悟到何时?您看看那些侍卫……那可都是您的亲兵,他若对您有半点情分,又怎么会杀他们。」 白羽已杀红了眼,瑶佳的亲兵顷刻间已灭了一半。 蜿蜒的血水染红了瑶佳的眼…… 情分…… 有的! 她与他是夫妻,还有一个儿子。 他们是夫妻,他是她的王夫,婚礼已经在筹备了,就差挑一个良辰吉日了。 「主人,您贵为女王,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听云叱的话,杀了白羽。来日,云叱会替您找更好的。」 「住口,住口!」 这些话瑶佳不想听,可是眼前白羽已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了,他眼里只有杀戮,偶尔瞥向她时,只有杀意,还有恨! 他凭什么杀她?又凭什么恨她? 她才是那个该恨的人。 是他……是他骗了她,夺了她心,也占了她的身子,她对他那么好,什么都给了他,他却这般无情。 虽有轩辕剑的保护,但鹤姬被折磨了几日,身体早已破败,黑翼因要对付云家的人,不能照顾她,她意识醒了几分,却吐了口血,白羽看到后紧张万分,迫切地要冲过去。 「鹤儿!」 这一声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打在瑶佳的脸上。 他眼里只有这个女人,只有她! 瑶佳赤红了眼,嫉妒、愤怒,仇恨团在了一起,让她的眼看起来极为魔狂。 她有什么好的……她贵为公主,贵为女王,难道还比不过这个曾被十几个男人欺辱过的破鞋吗? 他明明曾说她肤如凝脂,眉目如画,容貌很美。可是转眼间,她在他也眼里就成了烂泥。 鹤姬! 早知道会这样,当年她就不该为了想看看她的惨状留她性命,杀了多好。 杀了…… 「云叱……」她暗黑了眼,声线沙哑冷酷。 「主人?」 「杀了那个女人,我要你杀了那个女人!」 云叱领命,三个分身离开保护瑶佳的队伍去了鹤姬处。 「轩辕,保护好鹤儿!」白羽看到后也想冲过去,但包围他的人太多,他除非使出重明鸟,否则无法马上脱离战斗。 先前使出重明鸟已咬碎了他的心,再来一次,他未必能承受得住。 「白羽,你越是喜欢她,我越是不让她好活。我今天就要她死在你面前!」瑶佳挥手将披风甩落,亲自加入了战斗。 她身为王族,自然是一只强妖,往日看着昏庸,但她天赋很好,暗中也从来没有忘记要修炼,那些个好逸恶劳都是装出来的,身为鹫羽族最后的血脉,她从小就知道自己会是女王,是一族之王,她的母后日日都嘱咐着她要復族,復族信念早已在心头生根,奈何情字害人,在白羽的事上,她第一次反抗了母后,生生将她气死,但她并不后悔。 可是如今问她真的不后悔吗,她却答不出来。 她是那么爱他,真心实意地爱他。 「白羽,你真以为你斗得过我吗?」 因鹫羽族的过往,为了减少父亲的猜忌,她装蠢钝,装任性,蛰伏在暗处,可该学她的一样没落下,本来待父王死后,她就该恢復本来面目,光復鹫羽族,做一个真正的女王,但因为白羽,为了能和他在一起,她继续伪装,不想让他像父王那般会猜忌她,帮着他清除乌鸫党羽,反正乌鸫的人马,她也是要除的。她愿意给他权利,只要他对她是真心的就好。 可是牺牲了那么多,又有何用,换不来他的真心。 既然没有真心,那她还要他做什么? 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的。 「难为你藏得那么深……」白羽自嘲地笑了笑。 他以为机关算尽,却未曾想到最可怕的敌人是她。 「这般藏着,我又是为了谁?你告诉我,你可有一丝爱过我?还有孩子……你难道不要鸾翔了吗?」 孩子? 白羽轻扯嘴角,原本沉静淡漠的眸子寒光凛凛,目光里没有丝毫感情,「你或许很聪明,但到底没有聪明到哪去。」 「什么意思?」 这句话她听不懂,可是知晓这里头藏着些什么。 她在云叱分身的开路下,杀了过去,与他近在咫尺地相对,他还是这般俊美,犹记得年少时第一次与他相见,是在圣羽的寿宴上,他被鹤姬用鞭子抽了一顿,浑身脏污,但那双眼明亮如星,她从不知道眼睛是可以这般漂亮的,那时开始她就一直留意他,但他被送去了圣羽府中养,她很难得能见他一回,就是他进宫了,她也找不到机会与他说话,许是谣传他是父王的私生子,他总是被贵族的子弟欺负,人也愈发冷漠了,但他知晓这冷漠只是保护色。因她见过他看着花园中盛开的花时,笑颜是如此灿然。 但现在回想起来……那不过是她的假想,是她忘记了那日鹤姬也来了宫中,并在花园中起舞…… 其实,她从来都不懂这个男人,她不知道自己爱上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男人,甚至于,她像是大笑话,眼巴巴的送上门去,不惜为他付出一切,藏起光芒,可他根本不在意。 什么叫没有聪明到哪去。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不懂,但隐隐觉得身体好冷。 「你真的会以为我会和你生个孩子?」 脸已经撕破了,有些事就不必瞒了,他实在不想再看到她的嘴脸,今日他必会除了她。 瑶佳颤了颤,眼前的掠过白羽往昔的温柔、体贴、谦和,然后全部化为了幻影,在俊美的皮相下她只能看到狰狞与残酷。 「你可还记得一个叫斑鹇的人?」 她当然记得,这人是燕秦的狐朋狗友……这种人她原不该记得,但这个叫斑鹇的人却长得和白羽很像,这个像不只是容貌,容貌其实也就五六分的像,最像的是身形,从背影看几乎分不出两人。 想罢,她骇然地一颤。 据闻斑鹇失踪许久了…… 白羽漠然又带着嘲讽地迫视着她,「这一生我只爱鹤儿,除了她,我断不会碰任何女人,这样说你该明白了吧……」 瑶佳被这句话震得浑身发抖,只觉得满口的血腥味道,她慌了,「不,不可能!」 她不相信! 「我知你不会相信,但你该知道我最擅毒,或许没有云家的噬魂馫草那么厉害,但也足以迷惑你了。」 这样的话,在这种境况下他本不该说,说了等于激怒瑶佳,或许还会逼她来个玉石俱焚,弄个两败俱伤,但有些话他不吐不快,当他知道瑶佳隐藏了实力,往日的蠢钝、跋扈、任性都是装出来的时候,他想起了一件事——当年圣羽被暗杀,鹤姬困在别院,他被瑶佳关进牢狱错过援救的事。 她不蠢钝,不跋扈,也根本不任性,明明最懂何为算计的她,又怎会不知道圣羽被陷害,鹤姬被袭的事,既然都知道还将他关起来,揣的是什么样的心思便很好猜了。 她全都知道,她是故意的。 如若不是他,他便能救下鹤姬,还有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白羽的声音如浮水在水面冷冷相触的碎冰,「你如何伤害鹤姬,我便如何还你,很公平!」 他从来都没碰过她,碰她的人另有其人,孩子也是这另有其人的。 瑶佳的心崩溃了,这比任何刀剑都要锋利,不过一句话刺痛的不只是她的心,还有整个灵魂,更毁了她的骄傲。 她惨白了一张脸,白玉似的面庞开始微微扭曲,指骨弯曲,握紧的拳头里指甲狠狠戳刺着掌心。 心碎了…… 将她的心踩碎的人就在眼前……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她的目光含着无限的痛意,可慢慢地成了狰狞,喉咙里发出一丝低沉的冷笑,渐渐放大。 「主人?」云叱就在身边,这些话自然听到了,怪就怪那段时日他一直在修炼,未能保护她,否则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 「白羽……我为你做尽一切,等来的竟然是这个结果,哈哈哈哈,白羽,你好狠毒!好卑鄙!我要你死,还有鹤姬,我要生生撕扯她的血肉,我要让她死在你面前!」 她是如此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的心,怀着最真的情感送到他面前,他竟毫不犹豫地残忍践踏!不仅伤害了她的心,践踏了她的身体,更是凌迟了她的尊严与灵魂。 她成了什么!? 海一般的恨涌来,她几乎抵受不住这股恨意,人也变得魔狂,完全释放了自己的妖力。 发飞扬,妖气满溢,她的脸上出现了诡异的血色图腾。 「鹫王!」 巨大的魔鸟从天而降,那是鹫羽家护族魔鸟,与凶兽无异。
part 294 另一个人类 鹫这种生物,与鹰和雕颇为相似,但生得极为邪佞,杀伤力也极大。 这只黑红毛羽相交的鹫,便是云家用上千婴儿的血凝练出的魔兽,世代都是保护鹫羽族的护族魔兽,只听当家人的号令,如今这一代也就是瑶佳了。 鹫王的餵养就是吃婴孩,吃得越多越厉害,不召唤的情况下便是一颗拇指大的血珠,一直嵌在瑶佳的手镯上,要召唤它就必须要有足够强大的妖力,瑶佳恰巧有此能耐。 钢铁一般的爪子兇狠地向白羽抓去,似是感染了主人愤怒和崩溃,鹫王显得很兴奋,与重明鸟一样,它也有三只眼,不过额头最大的圆形眼睛是三只眼睛组合而成的,一上二下,眼白血红,眼珠呈勾玉状,外圈黑,内里白,转动时极为诡异恐怖。 它的喙可变长,长时喙的周围还会有锋利的锯齿,淌下的口水有酸性,碰到什么便会溶什么。 它身形极其巨大,洞窟不能完全将它的身形展开,因此它抖动着身体,企图将洞窟的顶掀了。 白羽挡下它的爪子后被它推离,他想稳住身体,但力气敌不过它,被一路往后推,脚下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鹫王,别让他死了,擒住他。」瑶佳命令道。 她会杀了他,但不是现在,因为鹤姬还没死。 「云叱,将鹤姬给我带过来。」被凌迟了骄傲和尊严的她,眼中散乱着歇斯底里的疯魔。 「主人,冷静一些。」 召唤鹫王已耗损了她很多的妖力,再这般兇勐攻击,他担心她会撑不住,且鹫王尚有一丝魔性未除,一旦她太过疯魔,很可能会被它反噬,吞了心神,成了祭品。 鹫王这种魔兽是断不可能被驯服的,会保护鹫羽家,不过是被符咒所禁锢,不得不听令,多年来使用鹫王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因长期需要和鹫王作心理上的抗斗,不能让它控制了自己的意识。 恨意,怒意,杀意……都会成为它的饵食,所以使用它的时候一定要保持冷静,不能让它有机可趁。 「冷静?你要我如何冷静!」她双眼疯魔得发了红,仿佛顷刻间能滴下血色的泪。 她的真心,她的付出,她的谦让,成了一个大笑话。她要抹杀这一切,抹杀这份耻辱,不惜任何代价的抹杀干净。 「鹫王,只要你擒住白羽,废了他的妖力,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鹫羽额头上的魔眼转动了起来,魔魅得让人心惊,鸟嘴上扬,发出类似如婴儿嚎哭的声音。 「主人,不可以!」云叱喝道,「不用鹫王,云叱也能替你办到。」 「我要自己动手!」她笑,悽厉又猖狂,「哈哈哈,这份屈辱,我要亲手报!」 鹫王嚎叫,扇动翅膀,身上的羽毛顿如利箭,暴雨般射向白羽。 白羽张开防护屏障,但支撑不了多久屏障就碎了,无数羽箭朝他身上飞去。 「大人!」 黑翼沖了过去,却被鹫王的爪子抓了起来,砸在地上。 这一砸极为狠戾,他完全没有设防,倒在地上浑身是血,估摸着骨头也断好几根。 「黑翼!」白羽将黑翼拖到身边,躲过了羽箭,但没躲过鹫王的第二次挥爪,胸口被抓出一道深痕,皮开肉绽。 他没想到瑶佳还藏着这么一只厉害的魔兽,终是小看她了……不过她有魔兽,他亦有凶兽。 「白羽,不可以,一天绝不可以使用两次,你心脏的修復速度跟不上重明鸟吞噬的速度。」轩辕剑疾吼。 它为了保护鹤姬不得不和云叱的分身缠斗,那该死的鬼魅之结又被放了出来让它的灵力无法施展,只能勉强将鹤姬保护住。 白羽当然知晓二次使用副作用会有多大,但如果不用重明鸟,他没办法抵挡鹫王。 第二次…… 他捂住胸口,眼里的决意早已将生死至之度外了。 妖,即便心脏受损,缺一块,也是能活的,但如果全部被啃食干净,他的身体状况会一落千丈,所以一般而言,使用一次便是极限,必须待到心脏自行恢復方可再使用第二次。 但是眼下这种形势,只能拼了,必须将鹤姬救出去……他已经安排好了人手,只要一救出去,她和飞凰都会送离夜隼族。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念诀,睁开时,灰眸成了妖瞳,身体开始异变。 身为凶兽,鹫王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变化,扑闪翅膀后退。 「鹫王,你干什么,为何后退?」瑶佳嚎叫,癫狂已如骨。 白羽化作了重明鸟,与鹫王一般大,两只巨鸟相斗,洞窟根本无法承受,崩塌,碎裂,整个地面下陷。 轩辕剑将鹤姬用结界包裹了起来,形成了一个茧,将她放置到了一个安全地方,然后专心对付云叱的分身。 「臭小子,真以为我轩辕剑拿你没办法吗?」 这话云叱的分身自然是听不到的,但轩辕剑的变化能看到。 黄金剑的剑刃上出现了看不懂的文字,这是咒文,黑色字体布满了剑刃,发出金光。 云叱的三个分身闪退,但很快被轩辕剑的剑气缠绕住,进入缠斗状态,刀光剑影,速度极快。 白羽和鹫王已飞入空中,两只巨鸟妖气冲天,哪怕是扇扇翅膀也能飞沙走石。 云叱见机不可失,亲自和另外的三个分身飞上天空帮助鹫王,余下的四个分身依旧保护瑶佳。分身拥有与云叱一样的能力,再次张开鬼魅之结,企图阻扰白羽的攻击。 白羽挥爪,想将阻挡自己的鬼魅之结抓破,但云叱和分身加起来有四个人,力量就等于是原来的四倍,鬼魅之结的威力也就被提升了,无法像之前那样轻易破除。 这分身委实是个麻烦,白羽改变了策略,卯足了劲儿攻击云叱的分身。 只要除去一个分身,云叱寿岁就会减少,这减少是一种损伤。 云叱看穿了他的目的,阴笑道:「白羽,只要这鬼魅之结不破,你就只有挨打的份。」 白羽不与他废话,爪下见真章,额头的第三只眼放出光亮。 亮光刺眼,透过了鬼魅之结,云叱与分身、鹫王皆中招,眼前顿时一片黑暗。趁此,白羽做了反击,运气妖力,强化爪子,狠命挥去。 血红色的爪劲,如剑气一般锐利,噼开了鬼魅之结,最前头的两个分身眼睛还黑着,看不到,自然躲闪不及地中了招,胸口立时爆出血浆,爪印很深,由左肩横斜入腹,隐隐能看到绿绿红红的腹脏器官。 这般重伤下,两个分手狂吐鲜血。 云叱是最快恢復视觉的,惊见后,立刻飞过去保护。 白羽知晓他必会来救,散了些粉末过去。 「白羽,你卑鄙!」是毒药。 「我本就擅毒,是你蠢罢了!」 云叱觉得胸口疼痛,如针刺般,呕出一口鲜血,「我杀了你!」 「东皇!」 东皇飞了过来,放开结界空间,将云叱的攻击反射了回去。 云叱被自己的招数击中,坠落地面,分身以保护本体为先也飞落了下去。 瑶佳气怒,飞到了鹫王的头顶,三道剑气攻击向白羽。 鹫王视觉恢復,哌哌哌地嚎叫,似是怒了,全身的羽毛直立,张开喙,喷出墨绿色的酸液。 瑶佳的剑助攻很大,挥招狠劲,每一招虽不致命,但都能废了白羽妖力的要害。 「你该死,你该死,你该死!」她不管白羽挥来爪劲割破的皮肤和衣服,半点没有躲避。 鹫王对于她的内心的愤怒崩溃很是喜欢,越是疯魔,它越是能黑化操控自己的人心。 白羽的胸口剧痛袭来,这是重明鸟的魂魄开始吞噬他的心血了,一口又一口,花的时间越多,他的心被吃掉的面积就越大,他痛得冷汗直流,完全靠强撑,但是他的体力开始下降,慢慢地开始无法负荷重明鸟的力量,若是强撑,他的皮骨都会被撕碎。 「唔……」他单膝跪倒在地,半眯着眼睛审视眼前的战况。 远处,轩辕剑已占上风,云叱的分身已死了一个,他这里伤了两个,云叱中了毒,只要能压制住鹫王,杀了瑶佳,便可赢了。 再撑一下…… 他咬牙站直身体,巨爪挥了过去,额头的眼睛放出光波。 未料,瑶佳还有后招,「白羽,你看那是谁?」 白羽的视线落在地上的某处,赫然是被挟持的红?,鹤姬的弟弟。 他惊骇,没想到她竟然抓了红?,剎住了挥出去的爪子。 「哈哈,没想到我会让人去抓红?吧,他是鹤姬的弟弟,她极为疼爱他,想必你也是吧?」她在放出鹫王后就派人去鹤姬府抓人了。 她料定红?是鹤姬和白羽共同的软肋。 红?双腿残废,没有抵抗力,要捉他太简单了。 白羽暗自恼恨,他只顾着保护飞凰,忘记了要保护红?。 「放了他!」 「休想!」 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如今你有两个选择,要么乖乖地束手就擒,要么……」她扬手,放出妖气,化剑飞向红?,「我杀了他!」 红?被打晕了,毫无知觉,那剑气刺进了他的肩膀,他被痛醒了,哀叫出声,他年纪还小,又被鹤姬日日保护着,难免娇弱,受不得疼,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痛哭流涕道,「姐姐,姐姐,你在哪里!?」 白羽此刻化身为重明鸟,他认不出,看到两只形体巨大,又长得恐怖的大鸟,已是吓掉了半条命,哭声更大了。 「姐姐!」 鹤姬听到了他的声音,艰难地睁开眼,「红?……」 她满身是伤,已没什么力气,但她对着死去的亲人们发过誓,此生一定会护得红?周全,凭着一股毅力,站了起来,见红?受了伤,她唿吸困难。 红?自那次灾难后浑身都是病痛,根本受不得一点损伤。 「红?……」她光是站着都在发抖,一时没站稳便跌倒了,但就是爬,她也爬过去,「红?,别怕,姐姐在这……」 她被轩辕剑的结界包围,别人伤害不了她,但无碍于她的行动,只是太虚弱了,爬得很慢。 「姐姐!」红?看到了她,见她浑身都是血,吓得停止了哭泣,「姐姐,你怎么了!?」 白羽担心鹤姬会有事,飞扑过去。 瑶佳和鹫王挡住了他的去路。 「滚开!」他心急如焚,不得不再次使上重明鸟的力量,随之而来的便是皮肤破裂溅血的声音。 噗! 身体到极限了,若再不解除,恐怕会造成不可转圜的伤害。 「阿羽……」即便他是重明鸟的样子,鹤姬从没看过也仍是认出了他。 「鹤儿,保护好自己,红?我会救!」 瑶佳看不得两人的恩爱,剑气凝聚在手,化作数十根羽箭,射向红?。 若他中了,必死无疑。 「不!」 鹤姬嘶吼,她身上有轩辕界的结界,只要结界给了红?,他就会安全……她动用仅存的妖力,将身上的结界转移,然自己暴露在箭羽下。 她知晓自己躲不过了,但只要红?安好,白羽无恙,她死而无憾。 「阿羽,照顾好飞凰……」 轻轻地闭上眼,仰起头,等死。 「鹤儿!」白羽疾吼,但他离得太远了,轩辕剑也同样,东皇钟更是在帮着白羽反转鹫王的攻击,距离成了救人的障碍。 当鹤姬即将被扎成莲蓬时,东皇钟异动,震颤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拼命往外挤兑,接着便是一声怒吼。 「白羽,你个混帐,到底要关我到何时?你真以为这破钟能关得住我吗。我告诉你,本宗主是凤凰落羽的嫡传后人……你个混球,等我出来,非宰了你不可,不然我不姓夜!」 「白羽,她太厉害了,我制不住她了。」东皇钟嚎叫,顷刻间被人从里头踹出了个窟窿。 洞口站着个女子,一脚将东皇钟破了的地方,踹出了更大的洞,黑髮飘扬,丝丝缕缕飘拂,额间一枚凤凰尾巴的胭脂色图腾如火焰般燃烧,衬得她皮肤如雪瓷一般细腻洁白,她双目如同星斗,睥睨着能看到的所有一切,因有一片阴影在,未见五官的模样,但已见气势,如同女王,君临天下。 她弯腰从洞里踏了出来,穿着一身酒红色的军装制服,右手上戴着一个机甲手臂,因站的地方始终有些阴影,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身上散发出来怒气很可怕。 她似乎在找白羽,但看到了两只大鸟,先是一惊,哇哦了一声,却是没见一丝惧意。 「白羽在哪?」她问。 没人回应,都因她的出现愣住了。 「切……麻烦!」她啐了一口。 接着,她看到了被袭击的鹤姬,僵了一下,眯了眯眼,看出鹤姬的原形是只凤凰。 「凤凰……」她敲了敲额头,「算了,算了,先救了再说!」 她啧了一下嘴,挥了一下右手的机甲手臂,也不知这东西是什么做的,立刻张开一对翅膀带她飞了过去,速度非常快,瞬间便到了鹤姬面前,然后她抬起左手。 左手的手指凝聚了金红色的光芒,化成了一只凤凰的轮廓,展开羽翼,将所有的羽箭挡下。 鹤姬没想到会有人救她,而且还是一个穿着怪异的女子。 解决了这边的事后,她又啧了一嘴,用机甲飞到了空中。 「白羽,你给我出来!」她放声大吼。 「轩辕,想办法困住她!」白羽知晓麻烦来了。 「困?怎么困?她是人,也是神,更是上古凤凰女神落羽的后代,来到山海界是要找双魄凝魂草救治她的丈夫,是你说要帮她找的,却设计将她锁进了东皇钟的空间之中,东皇钟能困她三个月,完全是你下了药的关系,如今她清醒了,她有神的血统,所有神器都不可能伤得了她,否则就是大不敬,要被天诛的。」 神器多是上古天神制造出来的,上古的凤凰女神落羽是非常尊贵的神,神器断不敢造次。 「但她也是人!」 「对,是人,但到了山海界,她就是神。」 在轩辕界,也就是人类的世界,神的能力会像妖一样,被四海封天印弱化,使不出来,最多就是让有神血统的人更长寿,力气更大,速度更快,协调更强,武力值更是达到一个很可怕的阶层,但到了山海界没有这个禁锢,属于半个神的能力便会完全觉醒。 因是人类,可使用盘古斧,白羽便想方设法将她留了下来,万一雨默无法为他使用,他便还有这个后备。 这是个秘密,只有轩辕剑和他知晓。 偏偏这个后备醒了…… 白羽在心里打个咯噔…… 她真的很不好对付! ------题外话------ 编外人员登场……猜到她是谁了吗? 咩哈哈哈哈…… 很快就会回去的,不过会起到一个很关键的作用。
part 295 最强的助攻 不好对付? 谁说的? 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只要不惹怒她就行,只要不惹怒,她几乎没有脾气,在亲朋好友眼里,她就是个温吞、少话、酷爱甜食、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能打盹的人。 因为在轩辕界,在人类的世界里,她的地位非常尊贵,尊贵到不可想像,生来就站在那么高的顶点,她没必要与那些卑微的人置气。 就是有些个不长眼的女人想觊觎她的丈夫,在不知道她身份的情况下,对她辱骂嘲讽,她也不会生气,顶多顶多就是睁着一双死鱼眼让她们把话说完,要是时间长,她会站着打个盹。 等人说完了,她也就醒了,掏掏耳朵,说一句,「哦!」然后就哒哒哒地走了。 基本上,任何人遇到她这副温吞,油盐不进的模样,都会把自己气到七窍生烟。 但是现在,此刻……她非常愤怒,非常生气,像个女魔头。 被关在一个破钟里三个月,还是因为被下了迷药的关系,这种耻辱她没经歷过,再好的脾气也被磨光了。 「白羽,你给我出来!」 她停滞在空中,刚出来压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只看到一群人在打架,还有两只长得极为难看的大鸟,这些与她都没什么关系,她现在只想宰了白羽。 他骗了她,软禁了她,浪费了她的时间,这些罪状足以让她将他碎尸万段,碾成粉末,搓成狗粮丸子,去餵她的苍穹。 云叱见她猖狂,又见她怨怼白羽,心里就有了主意。 「喂,女人,你要找的白羽就在这!」他指向重明鸟。 「啊!?」她看向白羽,眨了眨眼,完全没认出来,「你是白羽?」 白羽气结,翅膀挥起妖气砸向云叱。 云叱中了毒,正拼命运气解毒中,没避过,被扇飞后撞到了洞窟上。 瑶佳怒道,「你这个奇装异服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她的出现打乱了所有人的阵脚,她没理会瑶佳,靠着手臂上的机甲飞到了重明鸟,也就是白羽跟前。 「你真是白羽!?」 白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回答『是』的话,恐怕她会马上动手宰了他,她的出现是个意外,但这个意外并不完全是坏的。 「是!」他承认了。 「你这个混蛋!」她咆哮,杀气满溢,左手立刻攻击。 「你不要双魄凝魂草了?」他的身体已无法负荷重明鸟的力量,极限到了,他甚至连站都很困难。眼下,黑翼受了重伤,轩辕剑因鬼魅之结无法发挥力量,他虽还有东皇钟和崆峒印,但这两种神器并没有强大的攻击力,东皇钟只能反射敌人的攻击,崆峒印的魂魄夺取之术也不能随便使用,因为很可能伤到自己人,若是继续缠斗,输是早晚的,但若是能有一个强力的帮手便可反转局面。 金火环绕的左手,再次显现出一只凤凰,只是轮廓,但极为美丽,只差一毫米就能戳瞎重明鸟的大圆眼,却因他的话倏地剎住。 「你找到了?」双魄凝魂草是她来山海界的目的,只要能得到,她任何事都可以既往不咎。 「没错!若你想要就得帮我!」 「先把草拿来!」这个人已经没有信用可言了。 「我不是傻子,给了你草,你走了怎么办?」 「我不是你!我夜家向来信守承诺。」 「空口无凭!」白羽撑不住了,缓缓化为人形,人形后,他一身的伤,皮肉上皆是使用重明鸟之力留下的伤痕,没有一处完好之地,他喘了口气,「你看到了,我浑身是伤,你若不帮我,我便会死在这里,你这辈子都休想拿到双魄凝魂草。」 她拧眉,「你要挟我?」 「不是要挟,是恳求,将你软禁是我的不对。你若要因此杀了我,我也无话可说。但我的妻子在他们手里,还有妻弟,他们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只恳求你将他们救出去。」 「阿羽!」鹤姬匍匐在地上,他要是不走,她也不会走,「救红?,只要救他就行!」 轩辕剑趁着云叱的分身被这突然出现的奇异女子转移视线的时候,已将鹤姬重新保护了起来,但红?还在对方手里。 「你是说那只凤凰是你的妻子?」她指向鹤姬。 「是!」 「那只鹰是你妻弟!他们是亲生姐弟的?」 白羽点头,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么问。 她歪了歪脑袋,觉得很不可思议,抚了抚下巴,「亲生姐弟,怎么一只是凤凰,一只老鹰?你们妖真是奇怪啊。」 白羽:「……」 她刚来山海界时便诸多问题,天天问得他头疼,这毛病依旧没改。 夜隼族妖并不一定凤凰生凤凰,老鹰生老鹰,端看元丹在母亲身体凝练时是个什么品种,狐已九尾至尊,夜隼族便是凤凰为至尊。鹰、鹫、雕、算是第二,总之出来的都是鸟类,总不会错的。 她似乎只用眼睛看能知晓妖的原形,像是看妖时,看到的不是人形,直接是妖的动物形态。 轩辕剑解释过,称她是神,所以眼睛看出来的东西,与他们会完全不一样。 「如何?」不能再拖了,瑶佳毕竟是夜隼族的女王,依然有一唿百应的权威,若是再追加烈鹰旗的亲兵队伍,离开就难了。 「那只凤凰你不说我也会救,算与我是本家。」她也是凤凰的后代,不过因为家族的某些缘故,活在了轩辕界,白羽也是凤凰,所以她来山海界时会落到了夜隼族附近,可能是她也算是『鸟』,和他们多少沾亲带故的关系吧。 「至于你的妻弟……好啦,顺带吧,但是我救了,你却给不了我双魄凝魂草,我会杀了他们!」阴色渲染在她的脸上,极为有威慑力。 「我不会再骗你。」 她敲了敲拳头,「成交!」 说罢,她按下右手臂上的机甲按钮,进入战斗模式。 这机甲一看就不是普通之物,绝无可能是山海界的东西,也不可能是雨默那个时代的东西,是未来……很遥远的未来。 她的身份到底是谁,其实白羽也不清楚,但有一点很明确,她很强! 比之强妖,有过之而无不及。 半神的力量与机甲相辅相成,武力值全开,杀伐强势。 机甲在她的右臂上展开一面虚拟的屏幕,覆盖到左眼,屏幕上出现密密麻麻的数据和符号,还有枪炮射击才会使用的准心标尺。 准心标尺,顷刻间定位,将所有敌人囊括。 她命令道:「散射!」 话落,如雨的微小雷射,分成三种颜色攻击准心中的目标,来前她设定过雷射的攻击强度,妖也是很难挡下的。 地上的那些侍卫很快全体中招,纷纷倒下,怎么被击中的都不知道,瑶佳,云叱及分身、鹫王倒是闪避过了,但攻击他们的是属于橙色的雷射,会追着他们跑。 「这到底是什么!?」瑶佳在空中飞舞盘旋,但这雷射始终在她身后追着。 「说了你们这些动物也不懂,哦,对了,忘记提醒你们了,击中不到目标,它是不会消失的。」她扬起手臂上的机甲,又换了模式,迅速出击,攻击挟持红?的人,将他救了回来。 她的速度太快,像一道闪电。 救了红?后,她便去救鹤姬了。 瑶佳放出妖力,在逃避雷射的同时攻击她,鹫王也以迅雷不及耳的速度从上方向她进攻。 两面夹击,她算是腹背受敌,但她丝毫没有紧张感,挑了一下眉毛,握紧左手,涨燃左手上的金橘色凤凰后,直接给了鹫王一拳。 「哌哌!」 这是极为强力的一拳,揍得鹫王嘴巴都歪了,口水都喷了出来。 嘶…… 它的口水酸性很强,碰到了她的皮肤,灼起一阵青烟,她龇了下牙,左手又出现了那只只有轮廓的凤凰,将酸液抵挡了出去,她甩甩手,继续救人。 「你到底是谁?」瑶佳因这个突然出现的程咬金更歇斯底里了。 「过路!」她淡然回道,迅速闪身,去救鹤姬。 「本家,抓紧了!」她抓住了鹤姬。 本家? 鹤姬很莫名,她不记得有她这门亲戚。 瑶佳眼见她救走了鹤姬,不甘心之下,不管不顾地沖了过去,「我要你死!」 她完全忘记了,身后还有雷射追着,若是不躲开,便会穿过她的身体。 「主人!」云叱飞身上前,挡住了她背后的雷射。 嗖嗖嗖…… 三道雷射捅进云叱的身体,毫不留情。 瑶佳惊骇,「云叱……」 「主人……快走!」云叱口吐鲜血,将她推离。 对付瑶佳的雷射捅进了云叱的身体里,但还有云叱自己的那份没有解决,他倒下后,追着他的那部分自然也就攻了过来,全体捅进了他的身体,瞬间将他扎成了个莲蓬。 「云叱!」瑶佳悲唿。 「主人,此地不宜久留,走啊!」 鹫王已被打倒在地,正艰难地想要爬起来,追着它的雷射正好俯冲了过来,往它身上捅去,它再次倒地,它脸都歪了,可见伤得很重,就是起来了……云叱看向将鹤姬救走的女人。 一拳就能将鹫王击倒,是怎么样的力量。 「人救了,草!」白玉一样的手在白羽面前摊开。 白羽见红?和鹤姬无恙了,心一松,直接往后倒去。 「喂!你怎么晕了!」她架着他肩膀摇晃,「醒醒,别装了!」 白羽是真的晕倒了,意识全无。 「恩人,他真的晕了。」鹤姬护着白羽,将他揽进自己的怀里,「恩人,此地危险,能否……」 「你们这帮禽类,欺人太甚了!」她气得跺脚。 这时,瑶佳再次袭来,满脸狰狞,手上的剑气也开到了最大,幸好有轩辕剑抵挡,但鬼魅之结不会因为云叱重伤昏迷解开,所以它只挡下了一部分,遗留的那部分剑气擦破了鹤姬等人的衣服,尤其是处于气结状态的女子。 她背对着瑶佳,所以背上的衣服破了,掀开一角。 雪背如玉,却是点点金光,金中带橘,正显现出一只绝美的凤凰,展翅独立,将她的背整个盘踞,像是活的,剎那间就会飞腾而起。 随着凤凰越来越清晰,那凤凰的眼睛像是有灵光一样绽起,孤傲,睥睨,俯瞰一切。 这不像是纹身,因为没有哪种纹身可以做到这般境界。 当然不是纹身,此图腾为凤凰涅槃,有着凤凰女神落羽的神力,子孙后代相传。 正因为拥有凤凰女神落羽的神力,当瑶佳企图再次袭来的时候,神力自动起了反应,放出橘红的光芒,将她弹飞。 神与妖,从一开始……妖,必输无疑。 某人烦躁地扒头,跺脚,气到已经抓狂,随着她的情绪,背后的凤凰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像活的了,她长这么大,从来没这么情绪失控过。 可是她没有忘记来山海界的目的,白羽是唯一知道双魄凝魂草下落的人,她只能救他们了。 「本家,你听好,你男人要是醒后再敢花言巧语的骗我,我一定将你们一窝端了!听到没有!」 鹤姬点头,不管什么,她都会答应。 随即,她利用手臂上的机甲,将一群人带走。 至于带去哪,自有轩辕剑带路。 ** 山野之地,什么都没有,但有一处茅草屋,隐蔽得很深,若不知道的人,绝难找到这里。 茅草屋前,篝火处,某人焦躁地抖着腿,扒拉着手中的枯草。 茅草屋内全是人,鹜娘刚给鹤姬、白羽、黑翼疗伤完,人都累瘫了。 红?的伤是最轻的,包扎后已无问题,但受惊过度,最敬爱的姐姐又昏迷不醒,他一直在哭。 「哭什么?人又没死!」 「可是……」 「可是个屁,你是男人,坚强点行不行?」 这等安慰只会让红?哭得更厉害,「你好兇!」 「你还没看过我更凶的时候……」见他哭的更厉害,又可怜兮兮地坐着轮椅上,轮椅这东西让她联想到了自己的丈夫,起了点恻隐之心,「好了,别哭了,你姐姐不会有事的,凤凰哪那么容易会死!」 红?抽泣道,「姐姐,你到底是什么人?」 「无关紧要的人,我现在只求你姐夫赶紧醒,拿到我要的东西后,我就得马上回家,不然……」她气唿唿的神色又变得焦躁了。 「姐姐,别急,白羽哥哥很强的,很快会醒。」 「呵呵……」她干笑,撸了撸他的脑袋,「你的身体很不好,快去睡吧,小心睡少了,长不大。」 「我担心姐姐……」 他的亲人只剩下鹤姬了,再没别人了。 此地是白羽在闯画眉山前准备的避难之地,为了安全起见,轩辕剑和东皇钟双双展开结界包围了这里,极为安全,一众白羽的亲信也都到了此地。 画眉山一战,白羽和瑶佳彻底决裂,是不可能再回夜隼族了,成了叛族之人,怕是夜隼族的人从此刻开始便会时刻追杀他们。 「姑娘,白羽大人醒了……唤您过去。」鹜娘走了过来。 「醒了?太好了!」她起身跑进屋中,人还没到,声音已传入白羽耳膜,「白羽,草!」 「不在我这……」白羽伤得很严重,脸上血色全无。 「你又诓我!」她怒了,扬起手就想噼了他。 「不在我这,不代表我不知道它在哪里。」他咳了一声,嘴角溢出血。 鹜娘慌忙道:「大人,身体要紧,有话还是等修养好了再说。」 重明鸟的反噬极为厉害,他的大半颗心脏已被吞掉,损伤已到了肺。 「不碍事,若是不说,她会拆了这里。」他很感激她救了鹤姬,还是两次,若没有她,鹤姬必定会死在画眉山上,所以这份恩情,他必须要还,而且留下她,是很危险的事情。 「你快说,在哪里?我没有时间了。」能进山海界,完全是因为她有一半凤凰女神的血统,不受结界影响,但也是废了不少力气进来的,待在这里时间越久,越不利于她回去。 「双魄凝魂草是上古神草,如今的山海界早就绝种!」 「什么!?」她惊了,那她岂不是白来了,他既然知道还软禁她,她握拳,指骨嘎嘎响。 「你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咳咳咳……」他将要吐出来的血咽了回去,「想要此草,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找到神农鼎,算起来,这神农鼎与你们夜家也是很有渊源的。」 「自然!我夜家是凤凰女神落羽和神农氏炎帝的后代,但这是神器,与你那把剑一样,会自己选择主人,没有主人的命令不可能炼药。」 「说的没错,但无碍于你,你是神农氏的后人,神农鼎就是不选你作主人,也会听令于你。」这也是他当时软禁她的原因之一,「神农鼎现在的主人恰巧与你一样,也是个人类!」 她又惊了,「你说山海界还有一个人类?谁?」 「她叫兰雨默,你只要找到她就行,据我所知,她在狐妖族,从这里往北……」 唿的一声,床前颳起一阵风,吹乱了鹜娘的头髮。 风停后,哪还有人! 她早不见了,已飞身去寻草了。 ------题外话------ 麻痹,好想写《第一夫人》……
part 296 后会无期了 「焱凰,定位狐妖族,周边的地形全部显示出来。」 「是!」 飞行中,她对这机甲命令。 很快虚拟的屏幕上出现了她需要的所有东西。 高空急速飞行她已经习惯了,在她的时代,就是缺胳膊少腿也是要上军事学校的,虽然没有国家之分,但以提倡人人平等,资源共享的政府军和以优胜劣汰,高等人才配享有资源的贵族军常年征战,她所佩戴的机甲便是她的时代最常用的军事装备。 顺带提一句,她属政府军,因为丈夫是政府军最高首领。 她的机甲名唤焱凰,是与她最合契的火属性机甲,这种机甲属于人工智慧,会自行随着选择的主人成长,当年她只想混进学校查点事情,完全没想过上战场,玩什么军事游戏,奈何废柴不好装,骗得过人眼,骗不过机器。 这台被称为机甲之帝的焱凰,从未选过任何人为主人,也无人可驾驭,一度被认为是瑕疵品,在兵器库都已经积灰了,偏偏挑中了准备混日子的她,缠上了她就不放了。 不过也正是有了它,她才能在山海界发挥最强的能力。 「发现海面有活物……」 「活物?什么?」 「赑屓……」 「什么鬼玩意?」 焱凰不会用语音解释,直接给资料,一长串的赑屓资料,还给了一张赑屓的解剖图。 别问为什么会有,夜家的资料库真心不缺任何东西,只有想不到的,没有找不到的。 「凶兽……岛……?」 「补充,上面有生命反应,重复一遍,有生命反应。」 「妖?」 「有妖,凶兽,灵兽,神器,人类!」 「人类!?确定?」 「确定!」 「好极了,我们走!」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果然,高科技就是牛,比什么妖有用多了,早知如此,她三个月前就不会去找什么鸟人了。 ** 蓬莱岛上,万里无云,海天一色,雨默处理完针羽的伤口后去了岛上的湖泊。 「漏漏,吃饭了!」 湖面平静无波,但声音落地后,窜出一条蓝色的大龙。 说是龙,但也不完全像龙,因它龙背上张着一对鱼鳍,且没有龙爪,全身是水蓝色的,像用水晶雕出来的一样,不同角度看,颜色也会不同。 这便是那条被赑屓撞死了母亲的小螭吻。 刚上岛前,它刚出生,仅有海豚那么大,但山海界的动物发育很迅速,短短时间,它已长的十分巨大,足有二十来米长,由饕餮挖出来的湖泊,对它而言已不大,用来睡觉还行,游玩的话就捉紧了。 雨默偶尔会将它放到海里去,它游开心了自己会回来,或者拜託炼妖壶造个幻境,让它过过瘾。 「漏漏,来,吃丸子。」她捧着个篮球大的丸子高高举起。 漏漏一高兴,鱼鳍拍打出声响,张嘴将丸子吞下。 「吃慢点,小心噎着!」她踮起脚,撸撸它刻意俯下的脑袋,手感冰凉,像玉一样。 漏漏吃完,蹭了蹭雨默的脸,发出叫声。 另一头,魅罗正想方设法地甩开两个儿子,真是好了疮疤忘了疼,被雨默狠狠打过屁股的狗崽子们半点没长进,依旧视亲爹为敌,但阵仗小了些,也就化成原形,扑咬老爹。 魅罗这段时间狗的形态比较多,一是雨默喜欢,二是给儿子展示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狗妖,自然如他这般威风凛凛,白毛飘飘,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 可惜啊,狗崽子年纪还小,审美观尚在建设中,始终认为自己的狗模样才是最好看的。 三只狗就像在草原上嬉戏的狮群一样,滚来滚去,咬来咬去,甩来甩去。 好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以及好一幅『父子情深』的画面。 忽然,魅罗察觉到一股陌生又强大的力量朝这里飞来,一爪子将儿子踩在脚底下,摁住他们不许动。 那力量的速度很快,顷刻间就会抵达,方向是…… 「默默!」他一惊,朝湖泊处飞去。 两只狗崽子稍晚一些才感觉到,紧跟着魅罗飞了过去。 与此同时,竹屋内,在炼药的神农鼎,打盹的炼妖壶,照顾针羽的多吉都注意到了这股力量,饕餮和烛龙也同样,凶兽的感知一向是很敏锐的。 「阿烛,去丫头那!」 今日雨默没有佩戴悬挂神器的项鍊,因此炼妖壶在竹屋中,它不能立刻出现在雨默身边,只能让烛龙带着炼妖壶赶去。 梳妆檯上,崑崙镜波光粼粼,瞬时飞了起来。 「小石头,小主人有危险!」 多吉也感知了力量,听到崑崙镜的声音,惊喜道:「大哥,你终于说话了!」 「别废话,快去!」 多吉抱着崑崙镜慌忙跟上烛龙的步伐。 神农鼎正在炼药,去了也帮不上忙,但是对于这股力量很熟悉,更是讶异,因为不可能,神农氏一脉不可能在山海界出现。 同样是凶兽的赑屓却啥也没感觉到,因为困了,正在打盹,直到人到跟前,它才被吓醒,但结界被破了,它完全没有阻拦到。 「是谁!」它吼。 本体的吼声冲击力相当大,在湖泊餵食的雨默被震到了耳膜,耳朵嗡嗡直响。 「赑屓,你吼什么,睡煳涂了吗?」她回吼。 漏漏尚在幼年,尽管是灵兽,但是感知度明显不高,倒是远处白泽圣地里的毛球已飞速赶了过来。 雨默抬眼,看到一群动物和神器四面八方地往她这里沖,尘土飞扬,有在空中的,也有在地上跑的,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 突然,头顶飘来一片阴影,她还以为是云呢,抬头一看,竟是个女人,穿着…… 军装? 她看过很多国家的军装,但从没看到过这种的,很帅,像极了动漫里的那种军装制服。 但是……不对,山海界怎么可能有这种衣服,而且这个女人手臂上带了个……她脑子一抽,第一反应是……哎呦,妈呀,一定是中暑了,竟然看到cosy了! 赶紧拍拍脸,清醒清醒,再抬头,那女人近了,看到她似乎很高兴,扬起的黑髮让她看清了她的容貌,是个绝色美女。 「你是……?」 来人也开腔了,「你是兰雨默?」 她反射性地点头。 「太好了!把神农鼎交出来!」 「哈!?」雨默傻了。 这时,魅罗已沖了过来,将她护在怀里,一群凶兽,灵兽,神器逐一在她面前排开,像一堵墙,阵式很大,画面很帅! 雨默表示,她觉得自己很拉风。 「焱凰,我好像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没看错,在您面前,从左开始,炼妖壶(神器),饕餮(凶兽),烛龙(凶兽),白泽(灵兽),女娲石(神器),怀里抱着的是崑崙镜(神器),两只狗,不,两只小狗,以及……抱着人类那只……大狗,很大的狗。」 说完,虚拟屏幕上罗列出这些玩意的详细资料,但是到了狗这里……直接显示,可能是萨摩耶……两只,另外一只……不明物种,但分析有龙角,打出三个问号,归类——变异品种。 「不用你说,我看到了!」她找了个安全的地方降落,手拱到嘴边,咳嗽了一声,这么大阵仗,打起来不好办,还是先礼后兵的好,「这个……各位山海界的朋友,我是人类,和这位兰雨默小姐一样是人类!」 雨默被魅罗抱得死紧,用尽力气探了脑袋出来,「你是人类!?」 「是,和你一样,来自地球!」 「你真是人类!」雨默相信了她的身份,地球这个词山海界的妖可不知道,「你也是不小心进来的?」 「不,有意为之,这个事说起来比较长,我来此是求草药,我从白羽那里知道你有神农……」 一听白羽二字,气氛就变了,包括雨默,立刻缩回魅罗的怀抱,「你是坏人!」 和白羽一伙的肯定不会是好人,就是人类也一样,且她提到了神农鼎。 「你哪里看出来我是坏人了,我就是来求草药的,没别的企图。」 雨默不信,保护她的凶兽、灵兽都龇起了牙。 「我真的没有任何企图,我来山海界就是想找一株双魄凝魂草,我的丈夫需要这种草药治疗身体,是一味非常重要的药引,不可或缺。我花了三个月时间,不,正确的说法是我三个月前来就来了山海界,因为某种关系,我去了夜隼族,结果被白羽那个混蛋软禁在了东皇钟里,软禁了整整三个月,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从他嘴里知晓双魄凝魂草早已灭绝,但是神农鼎是个草药库,可能会有这药草的库存。我只要一株,拿到了就会走。绝不会对你们造成任何伤害。」她语气真诚,又道,「兰小姐,拜託,我的丈夫真的很需要这味草,在山海界我们同是人类,也算他乡遇故知了吧?」 雨默不知道该不该信,抬头看向魅罗,「你怎么看?」 「她身上的确没有妖力,但……有一种与妖力不同的力量,像是……」 「神!」说话的是毛球。 雨默煳涂了,「神?」 「神,且是上古天神中极为尊贵的凤凰女神,还有……」毛球除了神的气息,还嗅到了另一种气息,觉得和神农鼎的气息有点像。 「你是神农氏炎帝的后代……」本该在炼药的神农鼎飞了过来。 「焱凰,这是神农鼎吧!」 「是!」 「太好了!」她扑了过去。 神农鼎飘飞到了雨默身边,她被凶兽的墙给挡住了。 雨默捋了捋刚才的信息,「毛球说是你是神,你说你是人,鼎哥说你是神农氏的后代!」她觉得很乱,忍不住焦躁道,「你到底是谁啊?」 「这些你不用了解,了解了也没什么用,我只想要草。那个神农鼎,双魄凝魂草你有没?一株,我只需一株。你刚才也说了我是神农氏炎帝的后代,你算起来也算是我家的东西了对吧?」 「鼎哥,她能听到你说话?」 「她是神,神器的话她应该都能听到。」毛球解释。 「哎?真是神!」雨默一脸不可思议。 「兰小姐,我是不是神,是不是人,是不是神农氏后代,真的没什么要紧,我只要草。明白吗,草!」她的耐心是有限的。 饕餮道:「她能毫无阻碍的穿过赑屓的结界,足以证明,她有神的力量。」 凶兽不怕天,不怕地,就怕上古的那些神,因为封印它们的就是这些神。 「你们都别说话,让我捋捋……」但是她捋不清,只觉得混乱,再次看向魅罗,「魅罗,她看起来好像真不是坏人。」 「坏人,哪里是看得出来的。」 听闻,某人板起了脸,对着魅罗摇食指道,「狗狗,你这么说就不对了,狗可是人类的好朋友……你应该帮着人类。」 狗狗…… 魅罗满脸黑线……果然是人类。 其实不用雨默同意,神农鼎已经在找草药了,「双魄凝魂草,我的确有,你若想要,我马上可以给你!丫头,这个人我没法反抗,她是我初代主人神农氏的后代。」 「你确定?」 「确定!」 雨默想了想,问道:「你和白羽真不是一伙的?」 「我与他半毛钱关系没有,我只要草,拿到就会回去。」 「回去?」雨默终于找到了关键所在,问道:「难道你可以随意来去山海界和轩辕界?」 「哦,来的话,比较麻烦,回去比较简单,也不算随意来去,主要是我的血统原因。」 「那……那……」雨默脱开了魅罗怀抱,「我是不是可以跟着你一起回去?」 「默默!」魅罗心惊,虽知晓她放不下轩辕界,但盘古斧没有找到,她不可能回去,可是如今来了这么一号人物,他的心被提了起来。 「可以!不过……请问,你是哪个年份的人?」 「20xx年……」她不是要抛弃魅罗,而是来了山海界那么久,实在想念亲人,盘古斧没找到,她回不去,这个念想就一直压在心底,但现在有个人可以随意来去,念想就爆发了,回去后也能回来,不是吗? 她摇摇头,「不行,我只能回到我的时代,也就是距离你的时代1000年后。」 雨默震惊地长大了嘴,怪不得,她的服装和手臂上的东西那么『动漫』,原来是未来的人。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来自1000年后,正确的说我的时代是新纪元910年!我的时代和你生活的时代其实差不了多少,唯一要说区别,大概就是地球上再没有国家之分,只有一个世界。」 「啊?」 「还有哦,官方语言:中文,官方货币:人民币!」 「啊!」雨默吃惊得眼都圆了,「我们中国人终于称霸世界了?」 她干笑道:「可以这么说……但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她没有说这是有原因的,二十一世纪那个时代……算算……大概100多年后就会…… 不能说啊,免得吓着人家。 雨默涌起中国人崛起的自豪,「真被美国佬说中了,我们中国人真称霸世界了,哈哈哈,可惜啊1000后,我早死了。」虽然没法回去让她有些失望,但也不会强人所难,「你要草是吧,给你吧。算庆祝我们中国人称霸世界了。哈哈哈!」 中国人民自豪啊! 神农鼎就等这句话了,不然给得不踏实。 「谢了!」她收拾好药就准备走了,按照时间还赶得及回去替亲爱的丈夫过生日,「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原因掉进山海界的,不过有些信息我可以告诉你的,我来的时候,曾在最东面的那座……那座……」 焱凰提醒,「万魔山。」 「对,万魔山,寻到过盘古斧的气息,偶尔路过罢了,这玩意对我没什么用,我想你是需要的吧,算是回礼了。」 所有人被这个消息震到了,全体呆若木鸡。 「不用客气,礼尚往来嘛!」双魄凝魂草拿到了,她心情大好,「哦,你不用太急,山海界的一个月,相当于人界的一天,所以你不用担心你的亲人会等你等得很着急,除非你真的来了很久了!」 这又是一个很吃惊的消息。 「还有……」 竟然还有…… 「我想了想,既然我与你能相见,肯定是存着什么因果的。这个你拿好,这是我夜家的令牌。记住在21xx年x月x日,凌晨2点,世界会因为极大的地震和火山喷发,全海洋海啸而导致毁灭,总人口会从60亿锐减至6亿,死伤极为惨重,你可以告诉你的子孙后代,在灾难发生前拿着这块令牌去到这个地方。」她抛了张地图,上面画了个很大的红色叉叉。 「我夜家定会保护你的后代在这场劫难中活下去,继续繁衍后代,如果真有缘的话,1000年后,或许你的后代会是我认识的人也说不定。不过,与你是后会无期了,拜拜,兰小姐!」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我?」她回头,绽开风华绝代的笑容,「夜妖娆!」 说完,她飞入空中,剎那间消失了踪迹。 雨默握着手里的令牌,它的造型是一枚凤尾,七彩之色,很美丽,但她呆然了……不是因为它很美。 而是…… 呃……信息量太大,她大脑有点转不过弯来。 卡死了! ** 新纪元910年。 世界第十一区(因为没有国家之分了,地球就被划分成了八十八个区域。」,这是一个海岛,面积相当于台湾岛三分之一,岛屿周围有天然的暴风圈和雷雨云保护,不管是什么交通工具都休想通过这层保护进入这座神秘的海岛。 穿过天然的保护外层,海岛上四季如春,桃花终年盛开,最中心的位置有一座包子山,一座小笼山,皆以形状命名。 小笼山最高处便是夜家宗主所居住的凤夙庭。 一扇门扉从深处打开,在外等待的人惊喜万分,纷纷沖了上去,「宗主回来了!」 夜妖娆取下焱凰抛给一个年轻的男子,「九歌,让人封印了去山海界的通路,那地方太乱了!!」 「是!」 「宗主,宗主,山海界好玩吗?草药拿到了吗?」汇善好奇地问道,她是夜家宗主十二生肖护卫中的一位,九歌也是。 「不是很好玩……整一个动物园!不过药草拿到了!对了,夜辰好吗,有没有发现我去了山海界?」 汇善退了一步,额头冒出一滴汗,「姑爷……姑爷那么聪明……哇……」她扬起手,像只兔子一样撒腿跑了,还真是应了她的身份,十二生肖护卫中的兔将,「姑爷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瞒得住,宗主您还是自己去解释吧,汇善见了他就怕……」 「餵……我不是要你瞒着的吗?」说了五天回来,现在不过三天多一点……这丫头一点没用。 这事让夜辰知道了,她冷汗潺潺…… 没关系……能补救的。 夜辰最喜欢鸟了……买只鸟给他,他铁定高兴,以前她就是这么做的。 但是他什么鸟没有啊,各种品种都应该有了吧。 她扶额,努力地想……突然想到了……弹了一下指头,「有了!」 「九歌,别那么快封印,让我先去抓只鸟回来……有只叫鹫王的鸟,挺不错的!难看是难看了点,但你家姑爷马上就要生日了,我要送生日礼物啊。」 山海界的鸟,人界肯定没有,还那么大,他肯定喜欢,夜家那么大的地方,鸟再大也没关系,不听话就打到听话。 哈哈哈哈…… 九歌表示,姑爷他最喜欢的鸟是凤凰……就是你啊,宗主! 嘆息…… 但是鹫王刚被抓回来,还是东窗事发了。 「夜辰,你不要生气,我是去取药的,你看我不是回来了吗,你别抖眉毛,不要激动,千万不要激动,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你身体不好,一激动会厥过去的,你看,你看,你气喘了……淡定!深唿吸!哎呀……来人,快去叫天行。」 天行是十二生肖中的虎将,也是名医生。 夜家的宗主夜妖娆,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尉迟夜辰(她的丈夫)抖眉毛。 夜妖娆和尉迟夜辰的故事……不好意思,那是另一个故事了。 ------题外话------ 欲知夜妖娆和尉迟夜辰的故事,敬请期待《第一夫人:总统请入赘》 咩哈哈哈哈……
part 297 万魔岛之行 雨默握着夜家的令牌坐在床沿上,脑子里还在为夜妖娆的话烧着脑。 一百年后……2012年那部电影里描绘的事情就会发生,全球60亿人口只剩下6亿……她双手捂住脸,太可怕了,也太不真实了,但这个叫夜妖娆的女人没必要骗她,她身上的穿戴就能很好的证明,话又说回来,这个夜家到底什么来歷,怎么她在人界的时候从来没听说过。 她决定先将令牌收好,不管是不是真的,这事她都会说给兰家的人听。 「默默……吃饭了!」 魅罗肩膀上趴着两只小狗崽,夜妖娆回去后,雨默就一副呆滞状态,谁叫她都不理,不时还摇头晃脑挤眉毛,一呆就是两个时辰。 「马上来。」她将令牌交给炼妖壶,要说藏东西,肯定是藏在炼妖壶里最安全。 饕餮道:「丫头,你真信那个女人的话?」 「你们不都说她是神吗,神怎么会骗人?说起来这事和山海界也没什么关系,大灾难灭的是轩辕界的人类,又不是你们。你们当然觉得无关紧要,我可是心都提起来了。虽说100年后是很遥远的事,我也活不到那时候,可是我兰家人丁兴旺,100年后肯定有后代活着,我这个当祖宗的,怎么也要给后辈提个醒吧。还有……」她瞥向魅罗,两只小狗崽正在咬他的头髮,他倒是心平气和,任他们欺负,她走过去,将龙獒扒拉下来,凶道,「再欺负爸爸,妈妈生气了。」 两狗崽是一刻不停闲,父子三人铁定上辈子是冤家。 龙獒委屈地嗷了一声。 「你委屈什么,你爸爸才委屈,成天被你们哥俩欺负。知不知道敬老爱幼。再皮打屁股。」 听到打屁股,两狗崽立刻将尾巴卷进了后胯。 「龙獒,你是不是又长大了,怎么这么重?」 她抱得有点吃力,一个已是如此,两个是真心没力气了,在蓬莱岛的几日,两只狗崽分量是噌噌往上涨,尤其龙獒,越长越长虎头虎脑,就快赶上世界最大的犬种之一圣班纳犬了。 龙魄被魅罗从肩膀上拽了下来,夹在了腋下,问道:「重不重?还是我来抱吧!」 「不用,一个还吃得消。」她继续刚才话题,「魅罗,万魔岛,你可知晓?」 魅罗当然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但说话时脸色有些不好看,「你可还记得我与你说过,我的母后救过达达。」 「嗯,记得,正因有了这活命之恩,猫妖族才会和犬妖族交好。」 「没错。我母后便是在万魔岛上救的达达。」 「哎?这么巧?这么说……达达岂不是对万魔岛很熟悉!」她有些欣喜。 魅罗的脸色却变得愈发凝重了,「默默,万魔岛是魔兽之岛,上头栖息着数以万计的魔兽,且皆是极为兇残和可怕的魔兽。若不是岛屿有结界封锁,致使这些魔兽无法出岛,恐怕周边的妖族都会被魔兽吞噬干净。」 虽说魔兽分三六九等,有弱的,自然也有强的,但耐不住这么巨大的数量,十几只或许可以匹敌,但上百只,乃至上千只,要如何对付? 千算万算,所有人都没算过盘古斧会落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雨默觉得歇菜了…… 盘古斧在这种地方,要怎么上去拿?也不知道它落在了万魔岛的哪里?少不得要一番寻找。至于那什么神器共鸣……呵呵,算了吧,哪一次成功过,她早不抱希望了。 既然如此,肯定要人工寻找啊。 完了! 尽管灰心,但她也没有放弃,尝试性地看向饕餮,「你能对付几只?」 饕餮道:「要去了才知道。魔兽虽比我们凶兽低等,但也有不少在能力上堪比凶兽的。若都是一般寻常魔兽,本君对付个几百只轻而易举,但若是其中有不少是稀有品种。那……恐怕会很废时间。」它并非灭凶兽的威风,而是考虑到盘古斧只有人类能使用,这便代表雨默是一定要上岛的,若只有它,或是犬小子,打不过就跑,保命绝对无问题,但是她去了,兽爪无眼,万一被困住,未必能护她周全,且人类从古至今都是魔兽最喜欢的食物,比妖更喜欢。 「魔兽真那么可怕?魔兽我也见过几只,怎么觉得都没你们厉害呢?」 「那是因为你见到的虽高级,但都被驯服了,如吞天便是极为稀有的魔兽,但也是我的祖先抓获后,花了不少时间培养和驯服后才能成为护族的魔兽。说到护族魔兽,据闻大多都是在万魔岛上抓到的,又或是厉害的魔兽想办法挣脱了结界逃了出来被妖族抓到,而后驯服。默默,一两只,甚至十几只,要对付,真心不难,可是万魔岛上到底有多少魔兽,从来没有人算清过。我的母后曾为了救族群,需要万魔岛上的一味药,单枪匹马闯了上去,厮杀了七天七夜,最后药草是寻到了,可也浑身是伤,养了许久。」 这还是他未出生前的事,也是犬妖族歌颂绮罗王后功德时最常被提及的一件事。 「这么说是没法去了!」好不容易得到了盘古斧的消息却成了一场空,她心底的失落可想而知。 魅罗知晓她的心情,但不能让她冒险,若没有绝对安全的法子,他是坚决不会让她去万魔岛的。 饕餮又道:「丫头,如果我们有足够的人数,或许能拼一拼。」 「什么意思?」 「本君、烛龙、白泽、漏漏,皆算战力,犬小子,狼小子,狼丫头,还有……狐狸小子和他身边的勐将也算一等一的战力,先锋部队是有了,可后援还差了些,若是能有相当于我们的站力,组成后援队伍,由多吉和神农鼎辅助,或许能勉强试一试。」 雨默听完就一个解释……就是凑齐一群强者打副本,拉仇恨的坦克要厉害,远程输出的要厉害,奶娘更是得厉害…… 呃……那么多人上岛,似乎不现实啊。 首先狐妖族正是多事之秋,璃王肯定离不开,针雨的伤也还没好,这两员大将铁定是没什么希望了。 至于那什么后援部队……要和魅罗差不多强,太难找了吧,达达和阿乌、金姬和寄芙,不知道能不能算,就算能,犬境的强将全部出场,万一在岛上全军覆没了,犬妖族还要不要在山海界混了?已经失去一个苍梧,犬妖族不能再损兵折将了。 这个建议显然不可行。 两只毛茸茸的狗爪子搭在了雨默的手上,俯首一看,正是龙魄和龙獒,四只狗眼闪闪发光,似乎在说……我们啊,还有你儿子我们啊。 她汗了汗,迅速抱紧儿子,知道他们厉害,但身为亲妈怎么可以让儿子做这么危险的事,他们还是奶娃娃,正是吃喝玩乐,长身体的时候,这么危险的事怎么也轮不到他们去做。 「咳咳咳……」 正当雨默愁云惨雾时,崑崙镜终于有了反应。 「小主人,老朽有一个更好的法子。」 脑内突然出现个陌生的声音,她吓了一跳,「谁!?」 「姐姐,是大哥,大哥终于说话了。」多吉从门外跑了进来,神器是可以隔空说话的,他正在煎药,一听到崑崙镜说话了立刻跑了上来。 「崑崙镜?」 「是,小主人,正是老朽。」 对于小主人这个称唿,雨默并没觉得怪异,因为她现在的确是崑崙镜的主人,只是小主人的小字,她听着很不习惯,但多吉与她说过,崑崙镜之前转世成了堃垚,堃垚年迈,论模样是个老人,所以称唿她加个小字也不算过分,她也就忽略了。 「你终于肯说话了?」 「对不住小主人了,老朽……老朽……呜呜呜……」话未完,崑崙镜的镜面渗出了水珠。 「哎,你哭什么?」 「老朽高兴,老朽没想到小主人……」它的小主人又回来了。 「高兴也不用哭啊!」 「对,对,不该哭,应该高兴。」他收了眼泪,继续道,「老朽的能力是倒退时间,若是去万魔岛,与魔兽冲突,老朽可设置结界,我方人马只要受伤,老朽皆可以将他身上的时间倒退,包括体力,若是如此,或许能拼上一阵子,只不过……」 「只不过一旦你的结界消失,受伤的人仍会受伤,仅仅战斗时百伤不侵,如有神助。可战后,伤会累加,战时或许感觉不到,可一旦结界没了,轻伤多了也会变成重伤,说不定就一命呜唿了。」 「没错,可此法能让我方战力大大提升。」战时所有人都不会受伤,体力不会下降,以一敌百都是有可能的。 「不成。我虽想找到盘古斧,但要用众多人的命去换,代价太大。」 「小主人,行事断不能有妇人之仁。」崑崙镜是当过摄政王的,知晓任何事情想要达到目的,总是要有牺牲的,盘古斧也是白羽想要的东西,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拿到了。 「这不是妇人之仁,是看清了利弊。盘古斧在万魔岛上,从根本上说它很安全,我们拿不到,白羽也肯定拿不到。」她身边的战力相当雄厚,反观白羽,也就一把轩辕剑厉害些。 「小主人,你这心善真是和从前一样,一点没变……」 「哎?你以前认识我?」她可不记得认识他。 崑崙镜想起过往,十分怀念,镜面出现了七彩之波,她是女娲小女儿的转世的事,它并不打算说,说了她估计也不会信,但是有一事它没忘记。 当年女娲娘娘的小女儿将魂魄分成了三份,一份给了龙宫,一份给了花蕊,也就是堃垚的母后,最后一份便在雨默自己身体了里。 如果三份魂魄全部回归,按照她现在的健康程度,属于神的那部分能力恐怕会觉醒,恰巧花蕊的那份魂魄正在它的镜中,它只要寻个时机还给她就成。 至于龙宫……御龙池失去了九龙魄,而九龙魄中正寄存了那最后一份魂魄,只要想办法将这一份魂魄找出来就行,问题就是九龙魄去了哪里了? 这也是崑崙镜知晓她的身份后,一直未与她沟通的原因,因为它正在想法子寻九龙魄。 「小主人,若觉得老朽的法子不妥,那老朽还有一个提议。」 「什么?」 「伏羲琴。小主人可问龙宫女王借用它,它乃是老朽的二弟,拥有操纵心魂的能力,无论是人,妖,还是魔兽,它都能操纵,若是有它在,万魔岛上的魔兽,只要意志力不太坚强,或是弱一些的,它皆能操纵,可将这些操纵的魔兽转为我方的人马。不过……若是一些很强的,可能不能成事,但至少对我方战力是有帮助的。另外……老朽、多吉、伏羲,三者可使用虚空之阵,要是遇到打不过的,又或是遇到危险了,我三者可将这些兇勐不可敌的魔兽吸进虚空之阵里。」 多吉点头附和,「对,对,大哥说的没错,我们还有虚空之阵。」 对于什么是虚空之阵,雨默不是很清楚,但能猜出是什么,大体就是像东皇钟那样打开什么结界吧。 这个法子听上去不错,她赶紧和魅罗讨论了起来。 魅罗听后,虽认可,但人马方面仍是缺了一份战力。 璃王是九尾狐,若有他帮忙,上万魔岛的安全系数必会增加三分。 如此一来,帮助璃王登上狐妖王的位置是迫在眉睫了,只要他当上了狐妖王,就是欠了魅罗一份人情,用上万魔岛来还,相信他不会拒绝。 问题是……他掳走雨默的帐怎么算? 魅罗不想就这么算了,可若与雨默的心愿相比,他不在乎忍一忍,人类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说法,十年对妖太短,对于妖,报仇就是五百年也是不晚的。 当务之急就是回狐妖族,帮着璃王干掉璴王。 ** 晚上,雨默又拿出了那面令牌,放在手心里抚摸。 魅罗从身后环住她,下巴搁在了她的肩上,「这令牌,你看了许久了,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我摸了半天都觉不出它是什么材质做的,像金属,又像玉,摸在手里凉凉的,但久了又会很温润,很稀奇啊,还有颜色也好看。吃饭时,我问了鼎哥,鼎哥对这个夜家也不是很了解。只说当年神农氏,也就是炎帝,族群繁盛,但因强敌很多,渐渐有些拼不过,族群开始凋零。他心中有愧,去了须弥山。哦,就是封印饕餮的那座山,那时山上还没有饕餮。须弥山上,神农氏救了凤凰女神,凤凰女神为报恩便告诉他,只要他娶了她,所生的子嗣便会继承她神的力量,只要夜家能遵守她定下的规矩,族群便可以永远繁盛,具体是什么,鼎哥也说不清楚,挺玄乎就是了。这夜家便是源于此。我听着既觉得狗血,又觉得不可思议。你知道吗,我在人界从来没听过这个夜家。不过鼎哥说,世间不知道夜家便是凤凰订下的规矩之一,就是要他们低调,越低调越好。」她把玩着令牌,继续道,「我来山海界也快两年了,我原以为人界也过了两年了,谁知道人界的时间和山海界不一样,一个月等于一天,那就是说我过了两年,爸爸妈妈那儿不过二十几天,一个月都没有呢。」 「这不是很好吗?」关于时间问题,他倒是没想过,因为对于妖而言,时间太充足,失踪个一百年根本不算什么。 「爸爸妈妈那儿是很好,但是你想啊,我都做妈妈了,到时抱着孩子回去,爸爸的牙恐怕会惊得全掉光。」她把玩够了令牌将它塞进了炼妖壶里,两人一起躺下,她靠在他胸上,「魅罗,你会不会怪我老想着要回去?」 「那本来就是你的世界,你想回去有什么不对的。你愿意与我在一起已是这世最美好的事了。」 「其实这么久都找不到盘古斧,我以为这辈子都回不去了,现在却天降喜讯,我又高兴,又苦恼。高兴你是知道的,有了它我就能回去,苦恼却是它在的地方竟这么危险。魅罗,我想过了,真要那么危险,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左不过命数罢了。只要能和你,还有孩子平平安安地一起生活,我也无憾了。只是100年后人界会有大灾难,我听了,真不能放任兰家日后的子子孙孙遇到危险,你可能理解?」 她最担心的就是他心里会有疙瘩。 「默默,我不是那么小气的男人,你的家人,亦是我的家人,你们兰家的子孙后代,也算是我的亲人,你放心,等璃王的事解决了。我一定陪着你上万魔岛找盘古斧。」 「真的?」她抬头,瞧他时眼里带着感激的光亮。 「你是我的妻子,既是妻子,做夫君如何能不满足你的愿望。晚了,睡吧。明日我们便要回狐妖族。你可做好和璃王摊牌的准备了?」 她扬了扬小拳头,「当然,我已经想好一堆骂他的话了,保证骂得他无言以对。」
part 298 炼妖壶乱斗 决定和璃王摊牌后的翌日一大早,雨默和魅罗回到了璃王府,两人快刀斩乱麻,一点没浪费时间,让阿乌去请璃王,待他来了,雨默叉腰现身,雄赳赳气昂昂,噼里啪啦地控诉他的所作所为。 璃王的震惊可想知,脸色更是墨黑。 「臭狐狸,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有的话,现在就说,当着魅罗的面说。」 盟友在前,亦是她的丈夫,他还有什么好说的,机关算尽,又藏又掩,费尽心机,到头来仍是一场空。愧疚半分没有,有的尽是怒气和嫉妒。 墨黑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暴戾。 雨默以为他是想动手,赶紧躲回魅罗身后,「你……你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还是我错了?明明是你不讲结盟之情,将我掳了回来。朋友妻不可戏,这道理你总懂吧?」 「你还不是他的妻子!婚礼未有举行,封后大典也未有,算什么夫妻!」妖也是讲究明媒正娶的,尤其是王族,没有婚礼,什么都不算。 这话说出来,魅罗的脸色比他还黑,一时气怒,妖气喷了些许出来,震得墙体抖动,扬起尘土。 璃王见此干脆跟着释放了妖气,紫色的妖气在身后,化为了九条巨大的狐狸尾巴,挑衅地看着魅罗。 他嫉妒他,打从心眼里地嫉妒他。 不过是晚了一些,若是当初在林海,他将她直接带回狐妖族,他坚信她会是他的女人。 「狐狸,你别气人太甚!!」 「那又如何,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既未婚,本王如何不能追求。不过是使的手段不太光明罢了。」 「什么不太光明,你这分明是卑鄙下流!」雨默气得跺脚,「我今天来和你对峙,就是不想这件事再闹下去,你低个头,道个歉,我也就既往不咎了。你只要保证日后不再对我有非分之想,你和魅罗就还是盟友,依旧会按照当初约定帮你将王位抢到手。」 「本王不会道歉。」他是不会向犬妖王低头的,「结盟之时本王就说过,你与王位是两件事。」 「你怎么这么冥顽不灵!」雨默气得咬牙,「一根筋通到底,都不会拐弯。」 「默默到身后去。」魅罗将她揽到身后。 来前,雨默千叮万嘱要他别和璃王怨怼上,有话她来说,只要璃王肯承认错误,这件事就一笔勾销,先紧着对付白羽和璴王,他虽不愿,但还是听了她的话,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但如今看来和璃王的这一架是避不过了。他正好憋了一肚子气,不好好教训一下这只狐狸,他名字就倒过来写。 「魅罗,这里是狐妖族,打起来不好。」 「是他先挑起来的。将你带走这笔帐,我早就想和他算了。璃王,来吧。」他撩起袍摆,做出了攻击姿态。 「如君所愿!」 璃王一声喝,顷刻间两人的妖气都飞涨了起来,整间屋子天摇地动,眨眼功夫就倒塌成了废墟。 雨默有饕餮的结界护着,完全没事,被带到了安全地带。 「丫头,这男人的事就是要用拳头来解决的。你别操心了。犬小子和狐狸小子都是强妖,算是势均力敌!但是到底谁更厉害一些,打过才知道。」基于自己有被宁宝封进过封魔盒的耻辱,它绝对希望魅罗能赢,万一赢不了……它就偷偷帮忙。 「你别瞎起劲,这里是狐妖族。打起来,动静太大,魅罗说不定更会有危险,你快去阻止两人。」 「晚了,都打起来了。你啊,放心好了,本君会看着犬小子的,一定不会让他受伤,你呢,找个地方,端杯茶,当看戏好了。」 「看你个大头鬼!」雨默握起拳头往它脑门上敲,「惊动了狐妖族怎么算!?」 「这好办!」饕餮放出炼妖壶,「阿壶,将两个小子吸进你的壶中去打,别泄了妖气。」 「明白!」 炼妖壶动了手将魅罗和璃王吸进壶里,也是他们愿意,不然少不得要比拼一下妖力和灵力。 这法子的确好,但雨默还是担心,跟着进了炼妖壶,让饕餮在外头把风。 炼妖壶里还有其他人在,赑屓、烛龙、毛球,漏漏,多吉都在里头待着。 一见璃王和魅罗进来打架,都一脸兴奋地端着椅子出来看好戏,雨默进来后,赶忙也给她搬了张椅子,大家都在赑屓的身上,隔着海看,这海是炼妖壶中的,龙魄和龙獒虽然不太亲近魅罗,但到底血浓于水,挣脱寄芙和金姬,想去帮忙。 「不许去!」雨默将两人截了下来。 龙獒和龙魄耷拉着脑袋,显得很不高兴。 金姬和寄芙是犬妖族族人,魅罗是她们的王,于情于理她们都没法袖手旁观,看得着实焦心,想帮忙,但璃王的妖力太强,她们根本近不了身。 远处,璃王和魅罗都已化了原形,撕咬奔扑,搅动得整个云层像是惊天巨浪般翻腾。 「默默,这是怎么了?」 蜀都突然出现,雨默回来时,他去了竹屋看针羽,知晓她没事,松了口气,正要出炼妖壶时惊觉到了璃王和魅罗的妖气和杀气。 「你别问,更别出手。」他若是去了,就是三方混战,铁定更乱。 蜀都是傻了才会上去插一脚,璃王和魅罗能两败俱伤才是最好。 「哦,我不会插手,你放心,倒是你……很热吗,怎得出汗了?」他掏出手帕替她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我不热,是急。」 「这有什么好急的,不就是打架吗?来,我们去那坐。」他牵起她的手,趁机献殷勤。 这是吃豆腐,但雨默此刻没心思想这些。 她没想,远处的魅罗和璃王没放过蜀都,这小子分明是想渔翁得利。 两人同时出手,化妖气为剑气,射向蜀都。 蜀都灵敏地翻身躲过,剑气在地上扎出了两个洞,但完美避过了雨默,蜀都青筋暴突,握拳朝着他们挥舞,「你们长没长眼睛啊,这都能射歪?」 「射的就是你!」 魅罗和璃王异口同声。 蜀都怒了,涨起妖气沖了过去。 三方混战,瞬时天摇地动。 烛龙瞥了一眼干着急的雨默,「丫头,你看你多受欢迎。」 「这种欢迎谁要!」 想她在人界没什么桃花运,没想到了山海界,桃花一朵又一朵,但她就一个人,有一朵就够了,多出来的那都是烂桃花。 龙魄和龙獒看得很起劲,看到精彩处还会拍手,更是跃跃欲试,但被雨默摁着,两只小狗崽不敢轻举妄动。 炼妖壶的壶中世界很大,就是再多几百个人打斗都没问题,但是三人势均力敌,根本分不出胜负,看家本领都使了出来,身上也挂了彩,但仍是撑着一股劲在空中殴斗。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 雨默心里只有魅罗,见他挂彩了,心疼得紧,在三人下头哇哇大叫。 三人都看到了,但男人的尊严不可辱,不分出胜负,绝不停手,但她在下头,生怕会波及她,三人很自觉地飞远一些。 「别打了!」雨默追着三人喊。 「你站远一点……」魅罗朝她叮嘱。 「魅罗,再打下去也没用,出口气就行了,正事要紧。」 「这就是正事!」没什么事比抢老婆更严重的了。 「我怕你受伤啊!」不怕别的,就怕蜀都和璃王万一联手怎么办? 她越是紧张魅罗,蜀都和璃王越是吃味,果真一起对魅罗出手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秀恩爱死得快啊。 雨默急得大叫,「蜀都,魅罗可是你的表哥……」 蜀都双手抬起放招,「我只有一个亲妹,没有表哥。」 「两个打一个,赖皮!」 烛龙将雨默拖了回来,「丫头,你别说话了,越说,狼小子和狐狸小子越来劲。」 三人是为了什么打架,为的就是她啊,她偏向谁,谁倒霉。 雨默赶紧闭嘴,但又担心魅罗打不过璃王和蜀都,冲着烛龙道,「你快上去,帮魅罗打。」 「我?」烛龙连忙摇头,「我上去了不公平。 「他们两个打一个,这叫公平?」 「犬小子要有本事也可以和狼小子联手的嘛……」烛龙坚持不蹚浑水 雨默视线瞥向毛球和漏漏,两只灵兽立马转移视线,望着着某处吹口哨…… 关键时刻……竟然都袖手旁观,没义气。 几只兽不讲义气,将义气的大有人在,金姬和寄芙看不下去了,飞身上去要帮魅罗,但被蜀都和璃王的妖气弹飞了几丈,能力不足,心有力而余不足啊。 倏地,金姬一声惊叫,只见两团妖气飞腾入空。 「殿下!」寄芙也看到了。 正是龙魄和龙獒。 血浓于水啊……儿子帮老子,顺理成章。 三对二! 雨默惊了但拦不住,父子三人已经抱团了。 转眼,空中五只犬科动物,打得风起云涌,速度也快的离谱,雨默的眼珠子根本跟不上,只能看到五种不同颜色妖气在天空中飞舞。 哪个是哪个,她压根分不清。 烛龙好心解说道,「丫头,金色的是犬小子,旁边金橘色的是龙獒,黑中带金的是龙魄。紫色是狐狸小子……青蓝色的是狼小子。」 雨默顿悟,看情形,现在父子档占上风。 「魅罗,加油!」阻止不了就只能助威了。 那些个妖气在雨默眼里就像空气团,碰撞在一起摩擦时偶尔会有星火和闪雷,龙獒和龙魄的默契非常好,许是在蓬莱岛上和魅罗打架打的多,对魅罗的套路很清楚,助攻得极妙。 毛球忍不住贊道,「两小子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雨默觉得这种前途无量还是不要的好,逞兇斗狠容易招惹是非,她更希望儿子们能文静些,但有妖的血统,文静估摸着是不可能了。 空中群殴还在继续,但速度开始慢下来了,眼瞅着吃晚饭的时间就要到了,烛龙竟将金姬和寄芙潜去了厨房,要她们张罗吃食去。 多吉由于要照顾针羽,不好过来,只能开了窗户看,看到魅罗父子快赢了,兴奋地扬手助威吶喊。 五只犬科动物均挂了彩,摇摇坠坠地悬在空中,仍是谁也不肯让谁,兽形维持太消耗妖力,最后都变回了人形,变了人形也没什么,但都忘记了要去穿衣服。 龙魄和龙獒没什么看头,还是奶娃娃,可其他三个很有看头啊。 雨默见了,眼都要瞎了。 「穿衣服!」她怒吼。 这时候,谁穿衣服谁就就会破绽,容易被攻击,所以三人打死都不穿,裸着也没什么,都是男人,但是雨默觉得太碍眼了。 「你们这是要比大小吗?」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比大小…… 哪个大小? 呵呵…… 三个男人习惯性往自己的胯下看…… 雨默脸红耳赤地急吼,「看什么看,穿衣服啊!」 这回三人听话了,还是觉得穿衣服的好,万一被她看出真有大有小怎么办?大到没关系,小的那个就比较尴尬了。 三人穿戴整齐了,龙魄和龙獒还不会储物结界的招数,仍光着身体,雨默担心会着凉,一脚踢向烛龙的屁股,要它飞上将两娃娃带下来。 娃下来了,虽挂了彩,但没什么大碍,三个大男人却又打了起来,妖力差不多都没有了,只能肉搏了。 彩上再挂彩,挂得都不忍直视了。 天明时,三人都打不动了,连维持在空中的停滞都没了力气,像风筝一样摇摇晃晃地坠落,这要是摔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雨默狂唿,「烛龙去接魅罗,毛球蜀都,漏漏你去接璃王!」 三只兽听令的飞了上去。 接到后,三人并排地躺在地上,要不是衣服不一样,发色不一样,光看脸的话都认不出谁是谁。 「多吉,快来治伤!」雨默对着竹楼喊。 「来,来了!」多吉慌忙跑了过来。 雨默自然最关心的是魅罗,怨怼道,「真真是不省心,你看你脸都肿成包子了。」 「我是包子,他们就是馒头!」 馒头狼回驳道,「没你严重!」 「蠢狼!」 「臭狗!」 璃王呵呵…… 「笨狐狸!」这次是蜀都和魅罗异口同声。 俨然是肉搏完了,开始打嘴仗了。 雨默忍无可忍,握起拳头往三人脑袋上揍,揍得三人脑袋上一人一个大包…… 「闭嘴!」 此次炼妖壶乱斗大赛,三人平手,不分胜负。 待从炼妖壶出来,饕餮瞅着三人的惨状,笑倒在地,直打滚。 打过,闹过,骂过,掳走雨默的事也就一笔勾销了,谁若再提就很没品了,于是乎三人仍就统一了战线,共商对付璴王的大计。 龙魄和龙獒比较倒霉,被亲娘狠狠地揍了顿屁股。帮老子是没错,但群殴是不对的。 苏妩在雨默回来时收到了消息,原以为璃王会来怪罪,却迟迟不见人来,让阿紫去打探,璃王府戒备森严,门扉紧闭,阿紫在门口就被挡了回去,什么消息都没探到,苏妩心里起了个结,最后决定亲自来。 璃王见了她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但疗伤的时候,雨默警告过他,他也没将气撒在苏妩身上,挥了挥袖子,直接走人。 苏妩讨了个没趣,只好换个路数去见了雨默。 雨默正在给魅罗擦药膏,见是她,将恶劣的心情收进了腹里,招唿她落座。 苏妩对魅罗这张『彩色』的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起璃王的脸也差不多,立刻明白了,笑出了声。 「你别笑,那么大的人了,还玩打架,你说气不气人。」 魅罗张口想控诉,但想到雨默还在生气,嘴张了张又闭了。 「打一架就能将事情解决,倒是一件好事。」 「你还赞扬啊,这种歪风不可长。」她往魅罗的脸上拍了一把。 魅罗疼得直抽气,「默默,小力点。」 「现在知道疼了,早干嘛去了,晚了!!」 擦完药膏,雨默将他赶了出去,他也没敢多留,去找阿乌和达达了。
part 299 即将大战了 与苏妩闲聊了几句后,雨默亲自将她送出了璃王府,回下榻的别院时,鬼使神差地遇到了璃王。 与他,雨默是没什么好说的,迈步与他擦身而过。 璃王突然握住她的肩,阻止了她的离开。 「真的就不行吗?」他语气苦涩。 她挥开肩上的手,与他离了些距离,正视他道,「不行!我与你根本不可能。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如是。你是聪明人,应该知晓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你是王族,想要什么女人没有,何苦来哉。抢别人的女人,有意思吗?」 「情爱之事岂是说断就能断的。」 「那也得断。我就一颗心,已经装满了魅罗,再没有地方装另一个人了。」她决定今日将事情与他说明白了,「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不过一个普通人。要说美貌,我自认是长得还不错的,可是真要比,我比不过苏妩,比宁宜也差了一些。要说性子,我冲动易怒,脑子也容易犯煳涂。你将来是狐妖王,肯定需要的是一个能帮到你的王后,我一点不合格。」 「美貌和性子不是关键。是本王心中有你。」他王族出生,自然知道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但心仪的,自记事起,仅她一人,他说得急切,忍不住朝她靠近。 雨默喝道,「别过来!」 他难堪地剎住了脚步,挂彩的脸因此扭曲了几分。 「这只是一时的,也是你心里觉得得不到是最好的,我与你认识虽说也很久了,可真正相处的机会少之又少,你根本不了解我,也不清楚我最想要什么?」 「本王如何不知道,你想要盘古斧,你想要回家,这些本王都知道。可是他能给你的,本王一样能给你。」 「这不是给不给的问题,是我愿不愿意接受的问题。就是将来你杀了魅罗,得到了我。我也不会开心,更不会心甘情愿,你想要这样的我吗?如你母后这般……」 狐妖王和王后的事,她知晓了个大概,全靠达达和阿乌查来的信息。 璃王颤了颤,紫色的双眸结成了冰。 他的母后…… 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雨默继续道,「我的人和心只会属于魅罗,我爱他,很爱很爱,爱到可以牺牲一切,就算我这辈子回不去,永远见不到父母,我也不会后悔。可是换了你,我不会。我会想尽一切方法找到盘古斧,也会想尽办法地逃离你,这就是区别。你听进去也好,听不进也罢,总之就是不可能。你死心吧,别再想着我了。因为要我爱上你,万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没有。说这话,你可能很生气,可就是如此。若你问魅罗哪里比你好。我也说不出来。要论身份地位,相貌才学,你们肯定相当。他很优秀,你也很优秀,算是势均力敌。不过要放在轩辕界,他可能还不如你,你那身皮毛很值钱,可他那身毛……哎,都没人要。」 狐狸毛算皮草,昂贵啊,可是狗毛……廉价。 「可即便如此,魅罗也是我心里的宝,而你不是。」 璃王苦笑,「你何必做这种比喻,只会让本王心伤。」 「实话实说,免得你又钻牛角尖。话说到这,我也没什么好说了,关键还是你自己要想通。你和蜀都一样,都犯了一个严重的错,那就是光想着别人的,忽略了身边的人。真正适合你的不是我。你若能用眼睛瞧瞧别处就能明白我说的。」 苏妩才是合适他的人。 「言尽于此。你别跟过来,让魅罗瞧见了少不得又要闹。我可不想再看你们打架。」她回身,潇洒离开。 瞧着她远去的背影,璃王想追,却迈不动脚,她都说的如此清楚了,追上去又有何用。 她的心永远不可能是他的。 掳走她,禁锢她,造就出的不会是一段美好的感情,而是一场孽缘。 为什么……在林海时,他没有觉察到自己的心已为她悸动。 为什么会迟了…… 他一拳砸在石柱上,龟裂的纹路与他心碎的声音化为一体。 迟了就是迟了…… 早已没了如果,只有结果。 ** 走出花园时,雨默回头看了看,见璃王没追来心里松了口气,她是真怕他继续钻牛角尖,正要迈步子去下榻的院子,突然头顶一片黑,她撞上了一堵肉墙。 「哎呦!」她摸着鼻子看向来人,「魅罗,你杵在这干嘛?」 「等你!」魅罗双手环胸,脸色不甚好看。 「你和阿乌达达商议完事了?」她没察觉到,迳自往院子走去。 魅罗将她拖了回来。 「你干什么?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这是别人的地盘。」 「我有话问你。」他收紧手,牢牢搂着她的腰。 「哦,说吧!」 「狗毛是什么意思……」他挑着眉毛问。 她与璃王的对话,他全听见了,倒不是有意偷听,而是回去时她不在,出来寻她,恰巧听到她和璃王在说话,他本想现身,但她说的那些话,字字暖了他的心,但是最后那一句,他不喜欢。 什么狗毛不如狐狸毛…… 雨默:「……」 这要她怎么回答,因为是事实啊。 狗毛论斤卖都没人要,了不起骑摩托车的做个护膝挡挡风,用久了还会发臭。众所周知,狗毛放久了都是会臭的,断没有狐狸毛,貂毛,狼毛神马滴,制成衣服,放再久都有一股皮草的清香。 当然,她是反对皮草的,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什么暖和? 不过是人类的虚荣心罢了,那么多面料和保暖手段,何必学原始人那般穿什么皮草。 「默默,说话!」 雨默从皮草上拉回思绪,见他板着脸,轻笑道,「这你也计较?」 「当然!」他觉得自己哪里都比璃王好。 「小孩子!」 他瞪眼,露了牙齿出来。 「好了,都是小事,在我心里,你最好,最棒。别计较了,回去了。给你按摩好不好?」她挽上他的胳膊。 「不准扯开话题。」 她瞪眼,「你要我凶是不是?」就他会板脸吗,她也会。 魅罗瞬间蔫巴了,「我是不服气!」 「有什么好不服气的!小心眼!走了。你要不走,我自己回去。懒得理你。」 「默默……」 「走不走!」她吼。 「走……」 狗这种生物,从来都是不会和心爱的主人置气的,就是有,也就是几秒,过了就忘,依旧会摇尾巴讨好。 忠犬嘛…… 狗腿子嘛…… ** 蜀都坐在璃王府的屋顶,很想仰天狼嚎,可惜嘴角的伤有点疼,叫了更疼,他也就不受这个罪了。 阿乌寻到了他,「狼妖王,王请你去霆轩。」 霆轩是璃王特地开闢出来用来与他们议事的地方。 「知道了!」他看着月亮,表情苦楚,又问了句,「默默去不?」 「王后已经休息了!」 「没意思……」蜀都搔搔脑袋,心里烦闷。 阿乌说完了话便走了,他只负责请人,不负责排解情绪。 蜀都飞身去了霆轩,魅罗和璃王已到,因脸上都挂了彩,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但两双眼睛泄露了点情绪,看对方都很不顺眼,不过不顺眼也得谈事,因为璴王已经行动了,将身边能掌握的军队都调动到了跟前,虽是暗中行的事,但达达和阿乌查得很清楚,属于靳府势利的几个府门都有了异动,应是都做好了准备。 「说吧,要谈什么?」蜀都吊儿郎当地找了张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怎么连茶水都没有?」 「要喝自己动手,这里没人招唿你。」璃王斜睨了他一眼。 蜀都用妖力吸了远处的茶壶过来,倒了杯茶,饮下后道,「我这边已经发了消息给族里,不日就会有狼妖族的援军抵达狐妖族外。」 他负责后援,仅他一人是不行的,少不得要动用狼妖族的人。 「大概多久?」 「三日吧。」 璃王道,「足够了。宁府的暗卫查到了白羽的人已到,就在靳府。」 「谁?」 「青翼和灰翼。」 魅罗抚了抚下巴,「又是这两人……」 就是这两人,连同黑翼当初在犬境救走了风辰,伤了青杉长老,若不是多吉的重生阵,青杉就得躺在床上度过余生了。 「除了这两人,没别人了?」蜀都不认为白羽的援军只有两个人。 璃王道:「当然不是,还有一队人马,暗藏在焱火山附近,因是璴王给的令牌,让他们可以在狐妖族内外畅通无阻。」风府这几日也是各种暗查,宁宜风显扬夫妇对狐妖族内外的情形都查得很清楚,已将所有的信息通报给了他。 「既然人都到齐了,怎么还不动手?」蜀都不懂,这都摆明了要大干一场了,先动手的人便是占了先机。 「本王的父王看似昏庸,实则精明,若然璴王的动静太大,他必会起疑,会揣测他的心思,璴王应该是担心父王认为他要对付的是自己,不敢太过张扬,也不敢先本王一步动手。若是出了差错,狐妖族的王族护卫队,顷刻间就会出动。」 「王族护卫队很厉害?」蜀都把玩着茶杯。 「是魔兽军团,杀起来是没有理性的。」 狐妖族的护族魔兽,是一只极有灵性的黑狐,名唤玖,同犬妖族的护族魔兽吞天犬一样,都是极为忠心的魔兽,它的繁殖力很强大,生了不少小兽,那魔兽军团便都是它的孩子,比起一般的魔兽军团,这母子魔兽军团团结和合作力极为优秀,杀伤力也就成倍增长了。 魅罗听过传闻,说是歷来的狐妖王都有这只狐族魔兽保护着。 玖除了繁殖厉害,隐身的能力也极为厉害,若它不出现,没有人会知道它在哪里。 算算,这是个很麻烦的生物。 魅罗想过,如果真打起来,不能将太多的军力浪费在这只魔兽上。 「我与默默商议过,如果是魔兽的话,最好是让同类来对付。」 「你说烛龙,还是赑屓?又或是毛球?」饕餮是不能随便用的,因为它的力量要完全开放,必须通过开神,魅罗是绝对不会让雨默冒险的。 「漏漏!」 「哎!」蜀都惊道,「那条鱼可以吗?看着还小,也挺弱的。」 「饕餮闲来无事都有训练它,毛球也灌输了不少战斗方面的经验,算是个战力,除此,烛龙也会一起,应该不成问题。」 璃王道,「与我这边而言,我是尽量不希望你们和玖打起来,毕竟它是我族的护族魔兽,伤了死了都对我族不利。」 没了护族魔兽,还得培养一只,那是一件很耗费功夫和精力的事。 「现在只是部署,并不代表一定会派上用场,但细节要计划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的父王也可能属意璴王继承他的王位,若是如此,你想夺位,必定会和这只魔兽槓上。」 这话也没有错,也是璃王心里的结。 比起自己,他的父王更宠爱璴王,这是不争的事实,但这并不代表他要让,因为从小到大,他已经让了太多次了。 「好吧,如你所说,就这么计划着。」 魅罗瞥了一眼璃王,「你打算何时出手。」 「我在等一个人……」 「谁?」 「檀雅!」 ** 璃王在等檀雅,檀雅又何尝不在等他,等他蛊毒发作……但过了几天了,蛊毒却没有任何反应,她不明原因,心里焦躁了起来,再加上苏妩毫无动静,更是急上加急。 「去叫苏妘来!」 对苏妩下毒的事,她交给了这个外甥女,若然没有动静也只能问她了。 绿秀领命去了苏府,将苏妘带了过来。 几日不见,苏妘消瘦得厉害,整张脸小的只有巴掌大,下巴尖的都能戳死人。 「你这是怎么了,病了?」 苏妘跪在地上道,「感染了风寒,咳咳咳……」她咳嗽了几声。 檀雅抬起手,用袖子挡了挡,脸上绽出一丝嫌弃,「你这身子骨真是差,不是叫你好好养着的吗?」 「让姑母担心了,没事的,小病,喝几贴药就成了。」她不敢说苏妩用下药的事要挟她,让她探查檀雅的动静。 「不说这个了。我问你,那药你可下了?」 苏妘最怕她问起这件事,心里咯噔了一下,思索着该怎么回答,若说有,可她失败了,若说没有……她干脆使劲地咳嗽,「咳咳咳,姑母,我……这身子这几日总不见好,下毒的事实在……」 「废物!让你办些小事都办不好。」檀雅着实看不起这个外甥女,空有美貌,没什么脑子,如今身体还不好,如何能做儿子的妃子。 「姑母,您放心,待我好了,咳咳咳……」她掩嘴,咳得说不出话。 「好了,身体不好就养着吧,用不着你了。」檀雅招了绿秀过来,「你送她回去吧,也不知道会不会传染。」 「是!」 苏妘知晓自己犯了她的忌讳了,急道,「姑母,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办妥。」 她深思熟虑过,檀雅她断不能背叛,只能欺骗苏妩了,她不是要探查檀雅的动静吗,她就编造一些,真真假假,她不行苏妩有本事分辨,甚至已想好了要怎么请君入瓮。 「姑母,有件事我想与您说……」 「什么?」 苏妘捂着嘴在她耳边叽里咕噜的说了一些话。 檀雅听后,高兴道,「好,这个法子好,将她骗来,一不做二不休,让璴儿得了她的身子,看她还能翻出我的手掌心吗?」她抚了抚苏妘的头髮,「你这心思很好,大度。放心吧,璴儿将来绝不会辜负你。」 「多谢姑母。」她要的就是这句话。 两个女人心里都存着恶毒的心思,眼中的波光都像暗伏着一条吐信的毒蛇。 丑陋! ------题外话------ 第一夫人快的话,月底开坑,慢的话5月初。
part 300 针羽醒来了 苏妘回府后就去找了苏妩,这是先前约定过的,若她去了檀雅处便要向她汇报,她那感染风寒都是装出来的,就是怕苏妩没事会要她去檀雅处熘达,没想装病了几日,还是逃不过檀雅的召唤。 「姐姐,我回来了。」她站在苏妩的闺楼里,侍女们没给她拿椅子,她也不敢做。 「回来的好,如何,檀雅侧妃可有再嘱咐你做什么事?」 这话着实带了点刺,上回下魅惑之毒,苏妘被抓了个正着,檀雅肯定会问事情办妥了没有,她不清楚苏妘是怎么说的,但实际就是她没中毒,既然没中,肯定有后招。 「我这几日病得厉害,便说还没下手,姑母疼惜我,也就没问了……」面对苏妩,她总觉得有些紧张。 「哦,是吗?她倒是好说话。」苏妩放下茶杯,对着阿紫道,「听到没有,二小姐病得厉害,还愣着做什么,拿张椅子让她坐。」 阿紫亲自拖了张椅子过去,「二小姐,坐吧。」 苏妘哪敢做,依旧站着,「多谢姐姐关心,我还是站着的好。」她不想落下什么话柄,以她的身份,就是跪着和苏妩说话也是合情合理的。 「让你坐就坐吧。我还有话问你,长着呢,你若是病倒了,我可大罪过了。」她又示意侍女奉茶。 苏妘点点头,坐了下来,侍女的查也端了上来,「二小姐,用茶。」 「嗯,谢谢姐姐!」 「不客气。」客套话到此也就结束了,该进入正题了,「你去了一个半时辰,总不见得都是问你身子好不好,注意修养的话吧?说吧,到底说了些什么,一个字都不要漏。」苏妩隔着茶盏,目色犀利。 苏妘颤了一下,「回姐姐,说的都是璴王殿下的事。姨母只有璴王殿下这一个儿子,自然格外疼惜,璴王巡视边境回来后,甚是疲累,又要忙着整顿军务,便与我一样感染了些风寒……」 苏妩拧起眉毛,这种不痛不痒的事,并不是她想听的,干脆主动出击。 「璴王近日和靳府走得极近,你可从檀雅侧妃那听到什么?」 「这……」苏妘如坐针毡,本想随便说几句晃点过去,没想她会问得这么直接。 「怎么?你去了那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打探道。」她拍了一下桌子,脸色沉了沉。 苏妘吓得慌忙站起身,「姐姐别生气,这等事如何是我这种身份的人能知晓的,姨母虽疼爱我,但到底比不得璴王殿下,那是军中大事,怎会与我说。倒是提及外公……不,不,靳大人不知何故调动了几个府门的军队。」 她知晓要瞒过苏妩不可能,只能真假参半的说,苏妩关心璴王的动向,她便透一些信息,但具体是什么不说。 靳府的动向,苏妩早就有了消息,根本不用苏妘告知,不过是想测试一下,她能在檀雅那得到多少信息,她端起茶盏,喝了口茶,由茶盏遮着,她抿嘴一笑。 见鬼说鬼话,见人说人话,这处事之法,苏妘倒学得好。 璴王身子不爽是先说的,靳府的动向是后说,是想给璴王开脱吗,身子不爽自然不能应酬。但是靳府好歹是她的外祖父家,就这么将外祖父一家推到前头,这外孙女做的也够无情的。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 她转了转心思,又问:「我听闻檀雅侧妃今日在寝殿里设置了一个焚香用的神台,你可有看到?」 「哎?」她不明白苏妩为何会关心这个。 「这么吃惊干什么,我不过是想送些焚香用的香料过去。」 那神台与一般礼佛用的神台没什么不同。 苏妘不确定她说的是否是真的,但既然她问了,自己不答就有些不知趣了,也容易惹怒她。 「是有看到,但似是许久不用的旧物,今日闲聊时,偶问起,姨母还说是要扔掉的!」 扔掉? 开什么玩笑! 这神台便是施法蛊毒的东西,她若是扔了,还怎么折磨璃王,但苏妘既然看到了,即是说檀雅近日有做过法,好在璃王已服下能克制蛊毒的汤药,就是不知道能撑得过几次。 如此一来更是代表,檀雅和璴王果然要动手了。 「哦,是吗,那看来是不用送香料了。罢了,你回去休息吧,风寒虽小,但也要好好将养,不然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多谢姐姐关心。」 「阿紫,送二小姐回去,仔细这些。」 阿紫俯了俯,「是,小姐。」 送走苏妘后,苏妩细细思量,觉得必须赶紧将檀雅的事告知给父亲,她预感族中即将有大事发生。 苏燿光听后同意他的想法,这几日去王宫行走,他明显感到了一股违和的气氛,怕是各贵族都站好自己想要站的边了,仅他还中立着。 「妩儿,明日你去见王后,提醒她造做准备。」 「女儿明白。但爹爹该知晓,王后的性子到底有些毛躁,我怕……」 「不用怕,她承受了那么多年的苦痛,再毛躁的性子也磨平了,知晓大局为重,断不会随着性子来,为了璃王,她这个当母亲的是什么都可以牺牲的。」 苏妩颔首,「好,我明日一早便去。」说完,她又问,「爹爹,可是打算去见璃王?」 苏燿光拍了拍她的手,「你啊,从小就聪明,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爹爹的确觉得时机到了,该是见见璃王了。」 她拧了眉头,「爹爹是否要与他说立我为后的事?」 「怎么?你不愿意?」 她摇头,「若然要嫁人,我自然要寻个最好的。只是爹爹现在去与他谈,怕是会惹怒他。」 雨默的事刚平息,璃王肯定还在牛角尖里钻着,此时去谈,是火上浇油,并不是好的时机。 「嗯?」苏燿光并不清楚这件事,只以为是她不愿意,「妩儿,爹爹想给你最好的。」 「女儿知道。可女儿更清楚时机的重要性,爹爹,这件事,我会亲自与他说。爹爹还是与他谈谈对付璴王的事比较好。毕竟璃王更喜欢听这些。」 「你要亲自与他说?」苏燿光有些吃惊,他这个女儿性子寡淡,竟也会自告奋勇地去谈自己的婚事,莫非……他欢喜了,猜她是对璃王动情了,「好,你能主动些也是好的。我们狐妖族的女子断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女人。等对付完璴王,你二人便是王与王后,到时多生些孩子,爹爹也好含饴弄孙。」 他也该退下来了,退下来后好好教养外孙,不失为一件欢乐的事。 ** 璃王府。 雨默去了炼妖壶中,登上了蓬莱岛,岛上的龙魄和龙獒知晓她来了,欢腾地在围着她摇尾巴。 「这狗模样是变不回去了?」她对着两只狗崽子念道。 龙獒和龙魄自然是能变回去的,不过是洞悉她更喜欢狗的模样,变成狗能多博得她的注意,最重要的是屁股有毛盖着,打起来不疼。 她摸了摸儿子的狗脑袋,撸着他们的丰厚的毛道,「你们两个乖乖地待在炼妖壶里,不许闹腾着要出去,外头危险,妈妈和爸爸都有大事要做,分不出心神保护你们。这里头是最安全的。懂吗?你们放心,妈妈每日都会进来看你们的。」 最近狐妖族气氛诡异,哪怕她在璃王府足不出户也能感受到一份紧张感,尤其魅罗日日都晚回来,阿乌和达达常不见人影,风显扬更是每夜必来,她笃定很快就要打仗了。 作为母亲,儿子的安全是第一位,尽管他们很厉害,她也不希望还是奶娃娃的儿子上战场。 龙魄和龙獒显得很失望,尾巴都摇得不起劲了。 「不高兴啊?不高兴也没办法,这都是为了你们的安全好。你们一岁都还没有呢,怎么可以打打杀杀。小孩子就该做小孩子的事……吃喝玩乐,懂不懂?乖了,妈妈亲一个。」 她在儿子脑门重重地一啵。 赑屓的元神飞落了下来,「丫头,放心好了,这两小子老子会照看好的。」 「嗯,知晓你会尽责。好了,我去看看针羽。」 针羽还没醒,但轩辕剑造成的伤口已慢慢痊癒,这多亏了崑崙镜,倒退了时间让多吉暂时灵力充盈,炼了不少好药。 多吉在竹楼中照顾针羽,见她来了,欢喜道,「姐姐来了?」 「嗯,怎样?可有醒的迹象?」 他摇头,「睡得很沉。按照姐姐的法子,没断过吊点滴。」 「那就继续,伤口已快好了,许是妖力涣散了许多,她正在凝聚。要是我估得不错,这几日肯定会醒。你记得,她若醒了,别告诉她太多狐妖族的事,她那性子要是知道太多,肯定会不管不顾地去帮蜀都。身体刚痊癒可经不起折腾,本就元气大伤了,再伤,日后可是要成药罐子的。」 多吉记下了,点头道,「我知晓了。」 「金姬和寄芙如今得帮着魅罗对付璴王,这里留你一人照顾,你可行?龙魄和龙獒要是太调皮,你尽管与我说。」 「没事,没事。」多吉很喜欢和两只小狗崽相处。 「你也别硬撑。崑崙镜倒退时间只是暂时的,过了时效你的灵力还是会减退,我是担心你会累得病倒。」 「姐姐,我是女娲石,是不会生病的。」最多就是疲劳过度的老想睡觉罢了。 「我从不当你神器,是当弟弟。在我眼里是有血有肉的人。」 他扬起笑脸,两颊红彤彤的,「我知道,姐姐是这天下最关心我的人。」 「你知道就好。若是累了就去睡觉。我将崑崙镜留下也是让它看着你点。好了,不多说了,我要出去了。你若有事就让赑屓找我。」 「嗯!」 炼妖壶外如果没事,雨默就会进炼妖壶陪儿子,魅罗忙着和璃王蜀都商议对付白羽和璴王也就没工夫时时陪着她,她深觉自己帮不上忙,索性让毛球跟着魅罗,它懂的东西多,肯定会有所帮助。 魅罗对毛球赞不绝口,将它比作了军师。 两日后,雨默带了不少零嘴进了炼妖壶,刚进去就听到多吉大唿小叫地在竹楼对她招手。 「姐姐,针羽姐姐醒了!!」他刚想让赑屓通报,她就来了。 雨默一喜,将零嘴抛给儿子,蹦跶进竹楼。 针羽已清醒,靠着枕头看向她,因重伤,她憔悴了不少,也瘦了许多,鹅蛋脸成了锥子脸,显得一双眼睛格外的大,她虚弱地笑了笑,「是你救了我?」 「不是我,还能有谁?多吉也有功劳,日日照顾着你。现在好了,你终于醒了。」雨默走过去替她把脉,「如何,是否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心里憋屈。」 「哎,憋屈?是胸口发闷吗?」 「憋屈,因我这次欠了你一份人情。」蜀都的关系,她实在不希望救她的人是雨默。 雨默啧了一下嘴,气道,「小心眼,欠我怎么了,我还欠你很多呢,算扯平了,你别惦念着什么恩德,我本就是巫师,治病救人再正常不过了。来,你且先躺下,你这身子还要好好调养,不能忧思。」 「蜀都呢?」她睁开眼时,多么期盼能看到他。 「和魅罗,璃王一起。」雨默扶她躺下。 「他们三个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她分外吃惊,这三人可是典型的面合心不合。 「自然是为了男人的事。你别管。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多多补充营养,多多睡觉。我可是好不容易将你救了回来,废了神农鼎不少药材和灵力。你可不能让这些都打了水漂。」 盖上被子后,针羽问,「我们现在可是在狍妖族?」 「早离开了。这里是狐妖族……为了替你治伤,蜀都费尽了心思寻我,这话说来就长了,反正你只要知道他现在虽不在你身边,可心里是惦记着你的。每日必会看你。今日许是被什么事耽搁了。不过别急,晚上一定会来。」 听得这些,针羽心里有些欢喜,「他真的每日都会来看我?」 「骗你是小狗!」说到小狗,雨默想起了儿子,唤了龙魄和龙獒来,「宝贝,快见见针羽阿姨。」 针羽惊道,「这是……?」 「我儿子啊!」雨默抱着龙魄,抓起他的狗爪子招手,「这是小儿子龙魄,这个……」她指了指正拼命攀上膝头龙獒,「这是龙獒,大儿子。」 「看来我真是躺了许久了,你这两个儿子都这般大了。」 「可不是吗?我也觉得长得很快,不过你也没躺太久,也就躺了个把月。」 她能将命捡回来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那……狍妖族现下如何了?可有与我们结盟?」她受伤后一直昏迷,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自然,你是功劳最大的人。若不是你,事情也不会那么快解决。居功至伟啊!!」雨默看向多吉,「去弄些粥,要稀些,她现在还不能吃固体食物。」 「我这就去!」 针羽又问了一些昏迷时的事,雨默说得很简单,没将狐妖族即将大战的事告知她,她说了会儿话也就累了,喝完粥便睡下了。 晚上蜀都来了,一听针羽醒了,高兴坏了,可惜针羽睡得很沉,并不知道他来了,只要她好了,蜀都的心事就了了,嘱咐多吉好好照顾她,天明前又出了炼妖壶。 针羽隔日醒来知晓后很失落,强撑着不许自己再睡要等他来。但这日蜀都没来,雨默担心是不是外头出事了,假借寻人的藉口出了炼妖壶。 炼妖壶放置在她与魅罗下榻的院子里,出来后就听得外头有侍女惊叫。 「璃王殿下中毒了,快来人啊……」 雨默一骇,赶紧奔了出去。 ------题外话------ 推荐文文: 《无赖大神拐娇妻文》作者:紫色斐然 不都说大神是冷艷高贵或者惜字如金,生人勿近的吗? 为什么这个大神各种无赖追在她后边讨债,大神你不要那么没有节操好不好? 不都说,游戏妹子都爱大神,各种勾搭诱惑! 为什么这个妹子看见他跑了兔子还快,难道这个世界都不爱大神爱猥琐男了? 然后,佳人在前: 陌颜浅笑吼道:大神,请滚开! 漠然暖言:嗯,好。 眼见大神如此听话,她正欣喜,就看到自己的游戏角色被扑倒,压在了身下。 陌颜浅笑:无耻小人! 漠然暖言:亲爱的,不是你叫我滚的吗?所以我就滚你身上了! 欢迎入坑!
part 301 蛊毒发作了(二更) 到了外头,雨默想抓个侍女问问,但人影都看不到,想着这个时间璃王应在霆轩,便提起裙摆往霆轩跑。 「默默!你来得正好。」 到门口时她见着了魅罗,他似乎正准备去寻她。 「可是璃王中毒了?什么症状?」她习惯性的将手伸给他,由他牵着入内。 「脸色发紫,唇也是,看着很痛苦。」 「什么时候发生的?」 「小半柱香前,我,蜀都正和他在地图上布阵,突然他痉挛不止,倒在了地上。」事发突然,他也不清楚怎么回事,看是中毒迹象便准备去寻雨默,没想她竟然先来了。 「可是吃过什么?」三人每日都在霆轩里待着,吃喝拉撒都在里头,既是中毒,最先想到便是毒从口入。 「喝的水,吃的食物我们都一样,方便起见都是放在大盘子里,随意取用的,水壶也是,没道理我与蜀都无事,他却中毒了。」 两人很快进了内殿,蜀都正将妖力输进璃王的体内缓解他的痛苦。 璃王的面色紫的有些发黑,像是整个脸都淤青了,唇瓣已墨黑,手脚痉挛颤抖,突然他又倒在了地上,痉挛加剧,口吐白沫。 若不是脸色不对,雨默定会以为他这是羊癫疯犯病了,她赶紧过去把脉,脉象很混乱,一会儿慢,又一会儿跳得急速,这症状她从来遇见过。 本就对毒不是很擅长,真要判断,也判断不出个什么,她放出了神农鼎,对于毒,神农鼎才是行家。 「鼎哥,你瞧瞧,这是什么毒。怎么这么厉害?」 神农鼎现身后用灵力包裹住璃王,通过自身的灵力注入行走他的经脉来判断中的是和何种毒。 「丫头,这不是毒!」 「不是?难道他有什么隐疾?」若有,他可瞒得够久的。 「不,也不是病。是蛊!」 雨默看过不少小说,武侠类的,言情类的,自然明白蛊是什么,不过真要具体说这蛊是什么却说不出,顶多知道个概念,比如苗疆最擅用蛊,又比如玩过rpg游戏《仙剑奇侠传》,里头就很多蛊,在她的认知力,蛊这东西大概和毛毛虫有点像。 「魅罗,你们山海界也玩蛊的吗?」她来此那么久,从未听过这东西,只能询问魅罗了。 魅罗听后,脸色大变,伸出手将她从璃王身边拉走。 「怎么了?」 「蛊是一种巫术,寄生为主,若是厉害,身边的人也可能会被寄生。」 大概的意思就是担心璃王身体的蛊会侵袭到雨默身体里去。 「这么厉害?」她长知识了。 「默默,你离的远一些,万一……」 神农鼎抢话道,「丫头,别听犬小子瞎胡说,越是厉害的蛊越不会随意改变寄生的地方,不吞噬干净宿主的血肉、元丹、妖力,它是不会走的。我刚才用灵力探过,狐狸小子身上的蛊毒已寄生相当长的时间,非常之大,恐怕在他出生时就被这蛊寄生了。」 雨默立刻怒骂,「畜生啊,连小婴儿都不放过。太丧心病狂了吧!鼎哥,可有什么方法缓解他的症状……他看起来像是快死了。」 璃王的痉挛未曾停止,愈演愈烈,甚是痛苦,因痛苦脸已扭曲,挣脱开蜀都搀扶,倒在地上扭动。 「他身体里的蛊是蛊子,由蛊母发动命令,我暂时能配点药将蛊子压制,但不是长久之计,压制次数多了,药就无用了,待再发作会更严重。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找出蛊母,将它杀死。」 雨默将神农鼎的话转述给魅罗和蜀都听。 两人听后都很犯难,这蛊母没人知晓在哪啊。 雨默先紧着救人,取了神农鼎的药丸子餵给璃王吃,吞服后,璃王痛苦的确有了缓解,但昏迷不醒。 蜀都和魅罗将璃王送去了寝殿,因璃王倒下时,仅他们在场,少不得会让侍女侍对他们有怀疑,宁宝知晓后就差点拔了剑,认为是他们使的诈,要不是风显扬来得及,三人必定开打。 风显扬听了雨默的解释后,更为焦急了。 这突然中了蛊毒,一点迹象都没有,上哪去找什么蛊母。 璃王暂时有宁宜照顾,璃王府上下封锁了他抱恙的消息。 即将大战,迫在眉睫,此刻发生这等事,对于璃王一派的人是个沉重的打击,若然能好,不过虚惊一场,若然找不到蛊母,璃王就此昏迷不醒,这仗还怎么打? 宁宜跪倒在雨默跟前,求着她救人。 雨默也想救,可是蛊这种东西,她真的是一点不懂啊。 关键时刻还是毛球了起了作用,分析了大概的可能性。 「蛊毒发作的前提条件必定是有人做了法,且蛊母要号令蛊子,距离不会离得太远,璃王的蛊毒发作如此兇狠,相信餵养这蛊母的人也会有损伤,是伤敌八千自损一万的法子。不如去查查,看哪家有人今日生病抱恙,说不定能找出线索。」 风显扬听后立刻派人暗中去查,这一查就惊动了苏妩,她一直有派探子盯着璃王府的一举一动,知晓后立刻赶了过来。 风显扬没想到她会来,不能确定苏府的动向是帮着璃王,还是璴王。 苏妩知晓他心里有戒备,直明来意,「我苏府自始至终都是站在璃王这边的,若是风将军听明白了的话,可否将殿下情形详细告知,我也好帮他压制住蛊毒。」 「你知道?」风显扬吃惊不小。 「不只我知道,我爹爹也知道,还有王后……」 「什么!?」风显扬的吃惊已变成了震惊。 她仰起头,目色流露出一股威慑人的气势,「风将军是要一直将我挡在门外,浪费时间吗?」 风显扬赶紧让开,「小姐请!」 璃王已服下神农鼎炼制的药丸,蛊毒已被暂时压制住,但仍处于昏迷状态,在没找出蛊母前,任何方法都是无效的,雨默闲着无事便向毛球讨教了不少有关蛊的知识。 蛊,有上千种,最毒最狠就是璃王所中的这种,可见下蛊的人是铁了心要置他于死地。 「兰姑娘……」苏妩走进璃王的寝殿,雨默的身份特殊,所以她不以王后来称唿。 「苏小姐,你怎么来了?」雨默觉得她来的时机很微妙。 「自然是为了救殿下。」苏妩走近床榻,替璃王把脉。 她把脉的姿势一看就知道是行家,雨默问道,「苏小姐,你不会也是巫师吧?」 也是……? 苏妩看向雨默,以她讨厌璃王的个性,断不可能在这里照顾,莫非…… 「兰姑娘也是巫师?」 雨默点头。 「真是没想到……」她从未想过雨默有这个能耐,她……不是人类吗? 风显扬和宁宜跟着进来了,宁宜日夜不眠地照顾璃王,脸色有些憔悴,但听风显扬说,苏妩是来救璃王的,顾不得休息赶了过来。 「苏小姐,您真有法子救殿下……」她对璃王极为忠心,这份忠心不只是君臣关系,更是从小培养起来的感情,如对宁宝那般,与其说是主子,不如说她更当璃王是自己的另一个弟弟。 风显扬也如是。 「说救并不恰当,这蛊毒必须将蛊母杀死方可解蛊。我的法子只是让殿下身体里的蛊子暂时无法侵害殿下。」 「这法子的话,我已经用了,不过……神……」雨默本想说神农鼎,但想到神农鼎是神器,就算苏妩是好人,也不能随便将神器暴露,「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只能暂时压制,让蛊子减缓行动力,但这蛊很是厉害,蛊子即使被压制住了,也会慢慢习惯药力,久了便无用了。」 就像人类的感冒,一种药开始有效,第二次用就没那么有效果了。 「我不用药,我同样用蛊!」 「啊!?」雨默吃惊地瞪大了眼,「你也用蛊?」 「我所用的蛊是益蛊,专为解毒所用,算是阴邪之蛊的天敌,但道行还有些浅,我养了还不到两百年,前日方成功养成,花了我不少心思和气力。我寻思良久,觉得或许它能与殿下身体里的蛊子一战,就是不能吃了它,也能暂时让它不能擅动。」 雨默听毛球说过,养蛊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不管是益蛊,还是毒蛊,养起来都是要用主人的血来餵养的,很伤元气,养得好也算值得,可养不好会被反噬,危险系数很高。 其中益蛊多用于养蛊之人本身,养在身体里如白泽的血那般,可百毒不侵,但要给别人用,就是拿自己的气血养护别人,十分损伤元气。 「苏妩,原来你那么喜欢璃王啊……」雨默突然道。如非爱慕,她怎会甘愿做这种自伤元气的事,先前看她对璃王冷冰冰的,莫非是假装的?其实是爱在心头口难开? 苏妩顿时脸红了,叱道:「你胡说什么!?」 风显扬和宁宜是愕然,但脸上多了份感激。 「不然呢……」雨默不觉得自己说错了。 「我这是为族群着想……不是儿女私情。在我看来,唯有璃王殿下才是光復我狐妖族昔日辉煌的不二人选,若要族强,必须由他登基为王。我既为狐妖族族人,理当为此牺牲。别说是蛊了,命也是可以牺牲的。」 这番大义凛然的话听在风显扬耳里令他感慨万千,立刻单膝跪在苏妩跟前,「苏小姐的这份恩德,风显扬没齿难忘,他日殿下登基,风显扬必定劝服殿下立小姐为后……」 这才是适合狐妖族的王后,一切以族群为重。 「王后之位我不稀罕,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好了,你们都出去吧,我要放蛊了,放蛊时我需要凝神,一旦分身,我很可能走火入魔。」 「是,我马上吩咐侍卫包围这里,就是苍蝇也不会飞进来骚扰小姐。」 「有劳将军。」 一干人都出了寝殿,站在外头等。 雨默站在外头嘆了一声,这么好的女人,要是璃王还不懂珍惜,那真是瞎了他的狐狸眼了。 到了晚上,璃王醒了,知道自己中了蛊毒,很吃惊,更不明白自己是何时中的蛊,当雨默说这蛊毒是他出生时就被种下的,他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这下蛊的人,风将军已经派人去查了,说是发动这蛊毒,下蛊的人也会有损伤,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你如今醒了,大家也就松了口气,你服了药,好好休息。」她想到了之前苏妩下蛊后神色憔悴,相信放蛊也是件很损身体的事,不由道,「你睡醒之后,记得谢谢苏妩,若不是她,你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苏妩救了他的事,风显扬已经说过了。 「她现在在何处?」 「在偏殿休息。你是不知道,她出来后,像三魂六魄去了一半,定是元气大伤了。」 璃王静默不语。 「怎得不说话,如此好的女人,你若辜负了,就是眼瞎。」 他瞪她,「默默,你是要强买强卖吗?」 「谁逼你了,是提醒你,别错过这么好一个女人。我可是很看好苏妩的,还等着和她做闺蜜,与她一起做狐妖族和犬妖族友谊的桥樑呢……」她摆摆手,又道,「不过你也没说错,强迫是没有好结果的,还得看你们各自的意愿。好了,你先休息吧,我去瞧瞧苏妩,喏,药放在柜子上了,你记得吃。」 说完,她便走了,徒留璃王躺在床上陷入沉思。 苏妩休息了一会儿,觉得好多了,身边的阿紫心疼道,「小姐,你这蛊养得费尽了心思,自己从来没用过,第一次用就便宜了别人,这蛊就属放蛊时最危险,要是差了些,你的命也得搭上。」 「哪来那么多话,去给我弄些水来,口渴。」 阿紫瘪了瘪嘴。 「去啊!」 「哼!」阿紫跺了跺脚,撒气的出去了。 出门时撞上了雨默,两人皆是哎呀一声,捂住额头。 「你怎么走路不长眼睛啊。」阿紫气着,口气便有些不好。 「我怎么知道你突然出来……」雨默不想和她吵架,问道,「你家小姐可好些了?」 「你自己进去看不就知道了。哼!」她脸色不快地跑了出去。 「这丫头怎么脾气这么大……」雨默进了屋,见苏妩端坐在榻上盘腿凝气,脸色已好了些,心里安心了,说道:「璃王已经醒了,你这次立大功了。」 「这功劳我倒是受得的。」她也不客气。 雨默笑道,「你看着面冷,实则心热。你老实说吧,这蛊你真养了两百年了?」思前想后,她都觉得这蛊来得太及时,听风显扬说她似乎一直都知道璃王中了蛊毒,若然养了那么久,干嘛早不拿出来用。 「我不是说了吗,这蛊我前几日才真正养成功。」 「哦……」雨默斜眼瞥了她一眼,「那都是你自己在说,谁知道真假,我就觉得你这蛊肯定是专为璃王养的。」 「你把我想得太伟大了。」 「你不伟大吗?」雨默啧了啧嘴,「为民为族,苏妩小姐你这高洁的情操,我可是佩服的很哩。」 苏妩放下凝气的手,「你这是专程来与我斗嘴的吗?」 「当然不是,作为朋友来看你好不好啊。如今局势紧张,璃王府的人草木皆兵,肯定照顾不周,我待了几日也熟悉这里了,你有什么需要告诉我,我来转达。」 「不用,宁宜会安排。」 「也对,她是璃王身边的亲信,你救了璃王,她肯定对你感恩戴德。」 苏妩笑而不语。 阿紫端了点心和茶进来,因还生着气,放下后就又跑了。 苏妩用了些茶点后,起色更好了些,「我听风将军说,你们在查下蛊的人。」 「嗯。这人坏透了。查出来以后一定要严惩。哦,对了,听他说,你老早就知道璃王中蛊的事了,那你可知下蛊的人是谁?」 「当然,知道,但你们也很难动她。」 雨默那点心的手,僵了一下,「你还真知道啊!快说,谁啊?」 「檀雅!」 ------题外话------ 这可是二更,二更啊。他奶奶的。 推荐文文: 《蜜婚密爱:娇妻请负责》情雪凝钰 【高冷真流氓vs热心伪白兔,简而概之:都不是省油的灯】 初次见面,飞机上,他们互不相识,却已是合法夫妻。 同别墅三个月后: 她把两份离婚协议放到他桌上,说:「签字,我们离婚。」 他抬眸看着她,并不说话,眼神带着疑问:为什么? 「你太闷了,我又有喜欢的人了。加上,你讨厌麻烦,我又属于麻烦中的……」麻烦两字没有说出口,就瞄上他严肃的表情,立刻噤声。 他将她逼到角落,双手壁咚她,说: 「我拒绝,最近爱上麻烦了。」低头吻了她的唇。 她扬起唇角,窃喜「奸计」得逞。
part 302 先下手为强 雨默一口茶喷了出来,来不及擦拭,便问:「老狐王的宠妃?」 「正是!」苏妩递了帕子过去。 雨默不好意思地接过擦了擦嘴,檀雅的大名是如雷贯耳啊,不是因为她有什么丰功伟绩,而是她宠冠后宫,不管老狐王纳了多少妃子,她依旧牢牢占据后宫的第一把交椅,比之王后更像王后。 这得有多么深的心机才能在后宫里站稳脚跟,堪比甄嬛啊,且她还是璴王的母妃,若是没有确实的证据,单凭璃王蛊毒发作就说是她干的,老狐王肯定不会信,指不定还会认为他们是有意诬陷。 「你可是因为知晓檀雅不好动,所以才没告诉风将军他们?」风显扬在她之前便来探望过苏妩,肯定问过她幕后的黑手是谁,但走后无任何行动,想必苏妩应该没有说。 「这事必须从长计议,不能冲动,若我说了便会牵扯出绯瞳王后的一个秘密,她隐忍了那么久,就是想有一天亲手了断。风将军是个心思细密的人,若我说了,他必会想办法深究。他知道后便等于璃王也知晓了。璃王虽不是个冲动的人,但在这件事上怕是会愤恨得无法冷静处之。若因一时冲动去王宫找檀雅算帐,又拿不出证据,只会被对方倒打一耙,得不偿失。」 因着檀雅的蛊毒要挟,璃王自一出生便得不到母爱,对于这对母子而言,随着时间的流逝,伤痕已越来越深,做母亲的苦苦压抑,无法明宣。做儿子的被蒙在鼓里,怨恨着亲生的母亲,当真相大白时,伤痕总会癒合的,可是在癒合之前会更痛。 因为多了歉疚,多了愤怒,更多了不可饶恕。 苏妩担心这些负面情绪会点燃璃王心里的仇恨,很可能会让他失去理智。 雨默并不知道绯瞳王后的隐忍,听苏妩说后只觉得好奇,「那个秘密是什么?」 「这个秘密不适合现在说,等你们拿到了证据,我自会告知。」 只有得到了确实的证据才能将这个悲伤的秘密大白于天下。 「你都知道了还不说,这不是让人着急吗?」 「我有我的理由和考量。不说更是我的判断。」 「你不与风将军和璃王说,可于我却说了这蛊毒是檀雅种下的,难道不怕我去告密?」她的嘴巴可不怎么严实,就算不告诉风显扬和璃王,她也铁定会告诉魅罗。 「对你说是希望你能帮我。」 「我能帮你什么?」放眼整个璃王府,她是最无用的那个。 「檀雅是幕后主使者的事,不能从我嘴里说出去,但你可以……比如他们商议事情时,你可以提个建议……」苏妩绽出高深的笑容。 雨默明白了,若是从她嘴里说出去,风显扬等人肯定会缠着她不放,该守的秘密可能就守不住了,说不定还会埋怨她知情不报,但她也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告诉,所以就想到了自己,若是自己,提个建议和看法,做个参考的意见,引他们往那条道上走,避免他们漫无目的的查。 「苏妩,你肚子里弯弯道道挺多的嘛……」 苏妩权当这是赞美了,笑道,「承让,承让。不过是想日后能有太平日子过罢了!」 ** 王宫。 檀雅的寝殿宫门紧闭,传闻时檀雅侧妃这几日身子不爽,至于是什么不爽,有说是感染了风寒,也有说是有身孕了,她不仅是宠妃,在后宫的资格也是最老的,别说是病了,就是喉咙痒了咳嗽一声,也有大把的人探望,如今殿门前却门可罗雀,有些不寻常,便有人传肯定是有孕了,不方便见客。 在狐妖族刚怀孕是不可外传的,说是会折损胎儿,因此这消息传了出来,宫里的人即便知晓了也不会上门探望,但都暗暗地开始准备贺礼,就等哪天宣布了,自己是第一个上门慰问的人。 檀雅躺在榻上,脸色有些憔悴,绿秀看得心疼,过去替她捶腿,「娘娘催动了蛊母,元气已经有了损伤,这几日又为了殿下的事不眠不休,要是影响了身子可怎么好?」 「只要璴儿能登基为王,我少活几年又何妨。咳咳咳……」 她越咳越急,绿秀赶忙递了杯茶过去,「娘娘,喝点水,压一压。」 檀雅因催动了蛊母,被身体里的蛊吃了不少妖力,这上古留下的邪蛊,是个极为厉害的东西,当年璃王还小,催动蛊母的副作用并不大,但随着璃王长大,妖力渐强,蛊母要命令蛊子也就需要耗费相当大的精神,这副作用也就愈发厉害了。 不过她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 「绿秀,璃王现在如何了?」这次催动蛊母不知因何原因催动三次才成功,似是有什么阻碍了蛊子,让蛊子的行动减退了不少。 「璃王现下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对外说是病了。不过病的时机和娘娘第四次催动蛊母的时间一致,必是蛊毒发作无疑。」 檀雅乐呵了,「那就好,不枉我……咳咳咳……」她这嗓子眼痒得厉害,一咳便停不下来,拿起茶杯喝了口水,喝得急呛住了。 绿秀赶忙顺着她的背拍抚,「娘娘,你还是躺下睡一会儿吧,这要是落下了病根就不好了。」 「没……咳咳……没事……」 事字刚落地,她喉头涌上一股血腥味,哇的一声吐了口血,惊得绿秀脸色大变。 「娘娘!」 檀雅脸色白得可怕,那一口血落在地上,隐隐能看到一丝丝的小虫在里头扭动。 那并不是蛊母,而是为了餵养蛊母,除了血,还需要一些饵食,这些小虫是蜈蚣,刚出生不久的小蜈蚣,餵了能将蛊母养得肥壮些,檀雅每七日会吞服一些活的小蜈蚣。 吐出来的这部分,正是今日刚吃下去的。 檀雅知晓蛊不是什么好玩意,但当年年轻,为了地位,宠爱,还有对绯瞳的妒忌,她豁了出去,之后养蛊也极为谨慎,使用更是小心,所以不见太大的反应,她便认为上古毒蛊那些个反噬之事,不过是夸大其词了,因此在璃王幼年时,她用得比较勤,等璃王长大,蛊的效用其实降低了一些,她担心绯瞳会因此不受要挟,便又不停的餵养蛊母,甚至还用了养蛊最邪恶的方法,就是放白蛊让它们自相残杀,留到最后的蛊便是最厉害的,再将这蛊给蛊母吃,蛊母吃后力量会增大,这法子屡试不爽。虽在催动蛊母折腾璃王的时候,她也会有些不适,但大都能忍过去,过了个两三天就好了,唯独这次,她竟然呕血了,往常可从没有过。 「去叫阮青来!」她担心是不是蛊母有些不受控制了。 阮青是她的心腹,又是巫师,随传随到。 「娘娘的脉象有些乱,但不妨事,应是疲累所致。」 「你确定?」 「臣确定。但有句话臣要提醒娘娘。」 「说吧。」 「是!」阮青恭敬的作揖,「娘娘的年岁也大了,这蛊毒实为损耗妖力,娘娘最好不要多用。」 年岁大这种话,女人都不会爱听,但檀雅有自知之名,老了就是老了,纵然妖的容貌可以长久的维持年轻,但年岁上去是骗不了自己的,年轻时或许会介意,但等年岁上去了才知晓权利是更好的东西。只要有权,年纪大又有什么关系。 「嗯,我记下了。」但要遵守,恐怕要等璴儿登上王位,璃王死了才成。 「娘娘记得就好。臣这就为娘娘开药,每日三贴,饭后服用。过个三日应是能好转的。」 「绿秀随阮青去拿药。」 「是,娘娘!」 阮青走后,檀雅让侍女去请了璴王,将璃王抱恙的事说于他听,并告知他,时机已到,最好赶紧趁着璃王不能动弹的时候动手。 璴王从小就知道她在璴王身上下蛊的事,曾不只一次要她催动蛊母弄死璃王,偏她总说要折磨绯瞳,又考虑到璃王死了,绯瞳没了软肋,说不定会发疯发狂与她来个鱼死网破。就是没有,白北冥心中有她,要再让她生个儿子出来,想要再下蛊就难了,还不如留着璃王的命要挟她。 她并未对儿子说,弄死了璃王,蛊子就会回到她身体里去,有可能会和蛊母争寄生的饲主而厮杀,弄个不好她也是会是死的,也就是反噬。 反正璃王的蛊毒不可能除得掉,要他死也是时间问题。 「母后说的是,儿子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只不过父王那里……」 「你放心,你父王疼你,只要你那些捏造璃王谋反的证据毫无破绽,让你父王深信不疑的话,恐怕都用不着你出手。」 璴王阴邪地笑了笑,「还是母后聪明。」 「但不能是你亲自去交这些证据,要避嫌。我已通知了你外祖父,让他派几个府门的掌事者去说,你附和便好了。」 「儿子懂,儿子最先还会记得替这个弟弟说几句好话。」 母子对望,一样的邪恶。 「对,如此更好。」 ** 莲火宫。 绯瞳收到了苏妩的暗讯,知晓璃王的蛊毒发作了,但已转危为安,一颗心落了地,可又担心璃王的身体,整个人坐立不安,最可气的是宫里都在传檀雅有了身孕,且不论这个消息是不是属实,听在耳里终归是不舒服的。 梨落道:「王后,殿下有苏小姐照顾,您就别愁眉不展了。大王这几日让人偷偷送了一些您喜欢的花草和首饰来,您要不要看看?」 「扔了!」她只要一听到白北冥的名字,她就怒不可泄。 「王后,大王到底是大王,您……」 「不许再提他,他若真有心,我和璃儿会受这么多苦吗?」 身为丈夫,身为父亲,他可有过一丝一毫地关心过,若然关心过,又怎么会让檀雅嚣张那么多年。 梨落嘆了口气,不再相劝,说道:「王后,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这几日您胃口不是很好,再忧心忧虑怕是要生病了。」 「璃儿眼下受着蛊毒的苦,你叫我怎能安心睡。」 这时,窗户外有个黑影晃动,未等绯瞳察觉,扑闪进寝殿。 「王后!」黑影是暗中保护她的人,是苏燿光的亲信瑞雪。 瑞雪跪地道,「属下刚才在屋顶上看到不远处有一群人进了宫中,步伐轻巧,携带兵器,似是来者不善。」 绯瞳心里一紧,「怎会在深夜进宫?还携带兵器,宫中除了护宫的侍卫是不许携带兵器的。可知是谁的人?」 「属下飞过去暗查了一下,有几个比较眼熟,是靳府的人。除此,属下还发现他们已团团包围了王后的寝殿。」 梨落惊道:「这是何故?」 「不清楚。属下担心……」 「担心什么?」绯瞳捏着手问,已隐约了有了不好的预感。 「是不是璴王打算行动了?」 哐啷的一声,梨落打翻了手里的茶盏,茶盏破碎,洒了一地。 绯瞳神色一变,心里已有了计较,她虽然深居简出,从不关心后宫的事,但身为贵族的女儿,应变能力总是有的。 「瑞雪,你快去苏府,通知你家大人,让他派人保护好璃王殿下。」 「王后那您呢?」 「你不用担心我,我贵为王后,璴王动不了我。」 瑞雪知晓兹事体大,不能犹豫,点头应道,「属下这就去,通报后会马上回来保护王后。」 瑞雪轻巧地从窗户飞了出去。 梨落心忧道,「王后,璴王这是要干什么?」 「璃儿现在躺在病床上,什么也做不了,他不这时候出手难道还等璃儿好了以后动手吗?」 「可是大王不煳涂,他这般带兵潜入宫中,难道就不怕大王以为他要谋反吗?」自古君王的疑心病都很重,就算是亲儿子也会防着。 「谋反?」这提醒了绯瞳,璴王就是胆子再大也不可能谋反,谋反总要有个理由吧,他哪来的理由,除非……她颤了颤,脑中闪过一个可能。 谋反的不是璴王,是璃儿。 璴王恐怕是要诬陷璃儿。 「梨落……」她抓住梨落的手,「快,去唤大王来!」 「啊?」 「不要多问,快去,就说我身体不舒服,昏迷过去了。你找不到巫师。」 梨落不清楚她要做什么,但心知她肯定有了应对的策略,「我这就去。」 待她走后,绯瞳坐在床沿上,目色沉静,过了一会儿,她从床下翻出个箱子,箱子里都是衣服,她取了一件出来,细细地摸着,然后又是一件。 这些衣服有大有小,多达十几件,但都不是女装,是男装。 她缓缓说道,「璃儿,这是你五岁时,娘亲自做的,手艺不是很好,还没梨落笑了一顿,不过现在改好了,可惜你已经传穿不了。这件是你一百岁成人礼前,娘熬了许多夜亲手做的,上头的瑞兽,娘寻了不少图案,好不容易寻到这个……这可是对狐妖最好的瑞兽,你要是穿上了,这辈子必定平平安安……可惜……你还是没穿上……不过不要紧,娘总会让你平平安安的。」 泪水滑落,沾湿了这些衣服,她细细将它们叠好,又放回了原处,接着将寝宫弄乱,一片狼藉,然后取出一把匕首。 匕首反射了烛火照耀进她的眼里,血红色的绯色瞳眸就像是红宝石,泛着通透的光泽。 噗的一声,将它刺进胸膛,血色落地,如同她的眼一般,也是通透的。 她倒在地上,微笑着,看着门扉。 「大王……这边请。」 白北冥来了,一进门却是血染一片。 「绯瞳!」红了眼的白北冥扑了过去。 绯瞳惨白着脸,已气若游丝,「大王……有……有刺客!」 白北冥死死抱着她,手都在抖,「快传巫师!」 侍女们被惊吓得跌跌撞撞跑出去寻巫师。 「来人,给我查,给我将刺客抓出来!」 一声吼,王的禁卫军全体出动,满王宫的找人,结果捉出了一群人,全是璴王的。 要诬陷,自然是先下手的那个最有利。 ------题外话------ 推荐文文: 《蜜婚密爱:娇妻请负责》情雪凝钰 【高冷真流氓vs热心伪白兔,简而概之:都不是省油的灯】 初次见面,飞机上,他们互不相识,却已是合法夫妻。 同别墅三个月后: 她把两份离婚协议放到他桌上,说:「签字,我们离婚。」 他抬眸看着她,并不说话,眼神带着疑问:为什么? 「你太闷了,我又有喜欢的人了。加上,你讨厌麻烦,我又属于麻烦中的……」麻烦两字没有说出口,就瞄上他严肃的表情,立刻噤声。 他将她逼到角落,双手壁咚她,说: 「我拒绝,最近爱上麻烦了。」低头吻了她的唇。 她扬起唇角,窃喜「奸计」得逞。
part 303 这棋下得臭(二更) 王宫中潜藏的那些人并不是璴王安排的,而是檀雅。 除了儿子为王的事,她最惦念的就是有朝一日成了王太后能可劲儿地折磨绯瞳,让她狼狈地跪伏在她的脚底下。但绯瞳身为王后,再不受宠,地位放在那。按照狐妖族的规矩,王后有专门保卫自己的亲兵,这些亲兵都是精英,力量不可小觑,虽不常在王宫中走动,但只要王后下令,必定肝脑涂地。檀雅便担心一旦璃王谋反的事传到绯瞳的耳里,她会孤注一掷,带着亲兵杀出一条血路去求见白北冥。 白北冥看着多情,实则是个痴情种,最受不得的就是绯瞳的眼泪,万一心软了,璴王的计划就要滑铁卢了。 因此,她让绿秀去靳府将这层可能性告诉亲爹靳忠,靳忠一想是这个理啊,为了不让绯瞳破坏计划,他便暗中派了士兵潜入王宫助檀雅一把,先行包围绯瞳的寝殿,一旦白北冥相信了璴王,认定了璃王谋反的事,这些暗藏的士兵就会马上将绯瞳监禁,阻止她去见白北冥。 如意算盘打得很不错,却是棋差一招,未曾料到苏燿光一直让自己的亲信暗中保护着绯瞳,士兵进宫的事让瑞雪发现先行一步告知了绯瞳。 绯瞳察觉到了璴王和檀雅污衊璃王的行动,来了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将脏水泼回了璴王的身上。 王后遇刺这等事势必是要彻查的,为了抓捕刺客,整个近卫队都出动了,刺客没抓到,却搜出了几百个带着兵器埋伏在绯瞳寝宫周围的士兵。 别说王宫中除了近卫队和王族护卫队外是不能携带兵器行走的,就是能,几百个人大半夜不睡觉,围着王后的寝殿转悠也是大不敬之罪,且一大部分是生面孔,看到了近卫队就逃,抓住几个问原因,竟然咬牙服毒了,明摆着是死士。 死士这东西大多是私兵,养着是用来干大事的。 至于是什么样的大事……呵呵,白北冥除非是傻,不然不会猜不到。 莲火宫里外都是人,有近卫队,有王后专属的亲兵,更有十几个巫师在里头抢救。 绯瞳那一刀扎得极深,已伤了心脉,在别人看来是刺客铁了心要她的命,且刺客是个乖觉的人,不用妖气化武器这等最容易的方法,反用匕首,显然是想隐藏身份。 因为妖气伤人,伤口大多都会残留一部分的妖气,尽管微小,但及时的话,是可以用此妖气排摸兇手的,比如颜色,强劲程度等,一查就能锁定范围。 梨落跪在床边,哭泣不止,众巫师挥汗的救人,但伤口太深,已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 「大王,恕臣等无能,王后她……她……」为首的巫师跪在地上,脸色黑灰,因害怕治罪,一句话迟迟说不完整。 白北冥一脚踢了过去,「废物!」 有个年轻的巫师诊出了一条不寻常的脉,脸色一惊,视线流转看向其他几位巫师。 他名唤将臣,是刚升职进宫的巫师,因已故的父亲曾在战场上冒着生命危险亲自尝毒救过白北冥的命,白北冥感念,对他的家族多有照顾。之后他的父亲病逝,家中的几个兄弟都无巫师的天赋,逐渐没落,倒是他这个遗腹子,出生后巫师天赋极高,白北冥便破例将他带在身边,成了大王的御用巫师。因今日家中的老母亲有些身体不适,他早早回去伺候,知晓王后遇刺的事比其他巫师都晚了许多,是后来的,刚到不久。 看着先来的几位前辈,脸上皆是要他闭嘴的表情,几个资歷老的更是对他挤眉弄眼,王后已救不活了,这时让大王知道王后有孕,那就是一尸两命,所有巫师恐怕都会被诛九族,但他觉得这事不能瞒,王后腹中的是王子,是公主,是王族,不能不说。 「大王,容臣禀!」后头几个巫师脸色惊恐地拉住他,都被他甩袖挥开。 白北冥以为他是有办法了,喜道,「将臣你快说,若是能治好王后,你想要什么赏赐,我都给你。」 将臣跪在地上恭敬道,「王后的伤极重,微臣也没有把握,但有一事,大王需要知道。」 「什么?」 「王后有孕了……」 话落,巫师们皆是脸色发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偶有几个抬头狠狠死瞪着将臣。 「有……有孕了!」白北冥踉跄地后退了一步。 「大王,小心。」贴身侍从清书上前扶住他。 「是。臣不会诊错,的确是喜脉,应该是怀胎不久,甚是微弱,但不会有错。」 「绯瞳有孕了,她有我的孩子了。」 看得出白北冥极为高兴,但转瞬间脸色暗黑,如地狱魔王,对跪在地上巫师们咆哮,「你们都是死人吗,王后有孕了,竟然谁都没有跟我说!还是你们无能,连个喜脉都诊不出来。」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 将臣知晓自己的坦白会让身后的这群巫师遭大罪,但他不会愧疚,言道:「大王,请息怒,许是前辈们过于忧心王后的伤势,疏忽了。且这喜脉的确微弱。」 将臣给了这群巫师一个台阶,他们自然抢着附和,「是啊,是啊,大王明鑑!」 「什么疏忽了,分明是不敢说!」 「大王,这时候追究这些已无用,还是救治王后要紧。」 白北冥怒不可泄,恨不得将这些巫师都宰了,但绯瞳命悬一线,少不了他们。 「将臣,你的能力我有信心,你说,要什么,药库之中所有的药,你想拿什么就拿什么,只要让绯瞳和孩子平安,就是要割我的血肉也没问题。」 梨落自听到绯瞳有孕后便呆滞了,转醒过来后扑倒床前,大哭起来,「王后,您听到没有,您有孕了,您又要做母亲了,这次……这次……大王一定能保护好您和小殿下的,再不会让奸人害了,您快醒醒啊!」 这话听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可一思量就不对味了。 她口中说的小殿下自然是尚未出生的这个,一开始白北冥以为她说的是刺客,伤了绯瞳,也误伤了这个孩子,可是这么叫这次,难不成还有上一次…… 他暗暗皱了眉头,眼波里的光芒厚重了起来。 梨落是故意这么说的,当看到绯瞳重伤时,她就清楚根本没有刺客,这一刀是绯瞳自己扎的,为了的就是救璃王。她一边祈祷着绯瞳能渡过这个大劫,一边给白北冥的心里种上猜忌的种子。 檀雅下蛊毒的事并没有证据,说了的话,可能会毁了绯瞳这一刀的用心,但是猜忌的种子已种下,那些潜进来的死士也都被抓了,且直指璴王,两者必定会联繫上,以白北冥的性格,必会想办法查清楚的。 到那时,必定能将璴王和檀雅,还有靳府一窝端了。 王后啊,这是梨落眼下唯一能为您做的事了,求您一定要撑过去。梨落愿意用自己的寿岁抵偿,望上苍保佑您,洪福齐天啊。 「将臣,你快说,要怎么救绯瞳。」白北冥确是被梨落的话吸引到了,但现在他更在乎绯瞳的安危,旁的事,暂时无心去计较。 「大王,臣恐怕没有这个能力,但有一人,或许可以!」 「你是说阮青?」 宫中所有的巫师都来了,唯独阮青没有来,说是外出採药去了,联繫不上。 「非也。是苏大小姐。苏妩!」 白北冥诧异道,「苏燿光的女儿,可是他这女儿只是一般闺秀,未曾听说有巫师的天赋。」 「那是苏小姐隐藏得深,许是生母当年因这巫师之能害了自身的关系,她并不想将这门本事显露,但臣曾有幸曾被她指点过,造诣之高,绝对在臣之上。大王,王后伤势沉重,若再不及时救治,一定会有性命之忧,臣知晓大王与苏大人有些不快,要去求苏小姐帮忙,的确是……」 白北冥握拳,打断了他的话,咬牙道,「只要能救绯瞳,就是要我跪着去求她,我都不会在乎。」 而这时,苏妩并不在苏府,也不在璃王府,随苏妘进了檀雅的寝宫。 以她的聪明,不会不知道苏妘是故意引她去见檀雅的,理由是什么并不重要,因为不管是什么理由,她都不会戳穿,都会跟着去,因为她要去檀雅的寝殿寻找一样东西。 结果还没坐下喝口茶,王宫里就出了事,她身在檀雅的寝殿里,没什么耳目,只看到绿秀慌慌张张地与檀雅说话,说完檀雅脸色大变。 她笃定一定是出什么大事了,想找个藉口开熘,却被苏妘缠上了。 紧接着璴王来了,两母子立刻进了内殿,已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了也没出来。 「苏妘,檀雅娘娘似乎有事要忙,招唿不了我们了,我也有些累了,想回府了。」她作势起身。 苏妘拦着她,「姐姐,姑母能有什么大事,左不过难得见殿下,要叙叙家常,再坐一下,姑母说了有好东西要给您。」 檀雅能给什么好东西? 她一个字都不会信,笑道:「好,那就再等等。不过坐了许久了,腿有些麻了,我起来走走。」她没有忘记来的目的,趁着檀雅不在,她得赶紧找到那催动蛊毒的神案。 苏妘似乎是怕她会跑了,尽管没跟着,但眼睛一直跟着,苏妩不怕她看,以她那点上不了台面的道行,要能看出她在干什么,老天都会下红雨。 檀雅的寝宫很大,分了三个区域,苏妩和苏妘此刻在正殿,内殿是歇息用的,一般客人也不可能进去,要说藏神案,内殿是最妥当的,但对蛊研究颇深的苏妩知晓,神案不可能放在内殿里,因那蛊虫极为邪恶,离神案越近,越容易活动,内殿用于休息,安眠时蛊虫说不定会直接吞噬了没有抵抗力的饲主进化自己,凡是用蛊的人都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因这蛊毒需要催动,神案是不可或缺的工具,使蛊之人会用鲜血在上头画下诀的图案,这诀很有讲究,每种蛊都会不同,类似阵法,只要能找到这图案,就能知晓璃王所中的蛊到底是哪一种的,这对解蛊非常有帮助。 以往也派过人来寻,但始终没找到,这次她便决定亲自来了。 正殿宽敞,客人来往多于此,虽说人多眼杂,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神案与吃斋念佛用的神盒有些像,不懂蛊的人通常分辨不出来。 但是在哪里呢? 苏妩兜了一圈也没寻到,正有些心焦时,闻到了一丝香料的味道。 这是催动蛊母用的特殊香料…… 她眼一亮,知道方位对了。 肯定在这附近。 苏妘见她站着不动了,心里起了疑惑,唤道:「姐姐可好些了,还是回来坐着吧。」 有这个眼线盯着,苏妩不好动作太大,回头道,「站着好,吃了些点心,有些撑了,站着能消食。」她用目光来回搜索。 檀雅是最受宠的侧妃,所有之物都是好东西,就是个杯子都是难得的珍品,眼前的家具也都是特意订制的……苏妩眼波一颤,订制的……或许…… 她看到了前方的一个柜子,看大小装个神案足以,外部看着不过是放些茶碗之类的东西,但摆放的位置有些微妙,放得那么偏僻,拿起来岂不是很不方便?她眯了眯眼,「苏妘,可否帮我出去找人送些消食的暖茶来。胃似乎更不舒服了。」 「姐姐要茶,喊人便是了,我这就……」 先前寝殿里有侍女服侍的,但璴王来后,绿秀将几个侍女都叫了出去,说是要吩咐些事,现下寝殿中便没有侍女了。 「这里是侧妃娘娘的寝宫,非家中,我们是客,娘娘身份尊贵,身边服侍的侍女自然是高人一等,怎能随便使唤,你还是亲自去找,说些客套话,免得旁人说我们苏府没有家教。」 苏妘觉得这是小题大做了,但不敢不从,「那姐姐先坐,我这就出去喊人……」 她一出去,苏妩快速打开柜门,果然找到了神案,她将上头的图案仔仔细细地记下,她的记忆力一向好,是个过目不忘的主,花费的时间也短,苏妘回来时,柜门早已关上。 「姐姐,已经让人去熬煮了,等一下便会送来。」 「好。」苏妩回到了原来的座位上,等了一会儿,暖茶送来了。 「姐姐,快喝吧,这可是上好的消食茶……」苏妘亲自将茶杯递了过来。 这般殷勤……非奸即盗啊,苏妩暗暗嗅了嗅茶香,那些个草药是逃不过她这巫师鼻子的。 「姐姐,快喝啊。」苏妘捏紧拳头,眼神有些紧张。 「嗯!」苏妩喝了一小口,她来前服用了抗毒的药丸,即便喝了也不怕,倒是得好好想想如何脱身离开。 苏妘看她只喝了一小口,又催促道,「姐姐,别浪费,喝完了吧。」 「这茶味酸得有些过头了,我不喜……」 「没事,没事,加点蜜就好。」 苏妩暗自冷笑,这妹妹真是养不熟了,不过无碍,药丸加上她的妖力,足以将茶里的毒消解,她仰头喝尽,将茶碗还给苏妘。 苏妘接过茶碗,眼里冒着毒光。 苏妩,等毒发作了,看你还怎么猖狂! 「檀雅娘娘和璴王进去许久了,怎么也不知道还要谈多久,你是娘娘的外甥女,她素来喜欢你,不如你去问问,若是不方便,我便回府了。」 苏妘早已迫不及待的向檀雅邀功了,「我这就去,姐姐在此等着。」她屁颠屁颠地去了。 望着她得意的背影,苏妩暗自运起妖力,将喝下的毒消解,这等伎俩,她着实看不上眼。 苏妘进了内殿,光顾着邀功,完全没法现檀雅和璴王脸色凝重,欢喜道:「姨母,苏妩喝下那迷毒了,恐怕一会儿就会昏睡,殿下便能……」 话还没说完,外头起了动静,白北冥的贴身侍从清书来请苏妩去连火宫替绯瞳治伤。 三人顿时一骇,不明白这治伤和苏妩有什么关系? 檀雅想到了那迷毒,怕会被发现,急得不行,绯瞳受伤已让死士死了一半,还间接害了璴王,母子俩正愁着要怎么撇清关系,忘了先前吩咐苏妘想办法给苏妩下毒的事。 檀雅反手给了苏妘一巴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是姑母说……」她捂着发红的脸,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 檀雅赶紧出去见清书,只要在苏妩毒发前将人拦下就还有补救的机会,但外头的苏妩一听王后受伤了,立刻起身。 「伤得可重?」 「极重!正因此才来寻小姐。哦,是将臣大人说……」 「我知道了,我这就跟清书大人走。」 她走的飞快,檀雅别说拦了,一个字都来不及说,人就已随着清书走远了。 回望脸已变色的璴王和檀雅,只能说这棋下得是太臭了。 ------题外话------ 二更只是个意外…。 推荐文文: 《蜜婚密爱:娇妻请负责》情雪凝钰 【高冷真流氓vs热心伪白兔,简而概之:都不是省油的灯】 初次见面,飞机上,他们互不相识,却已是合法夫妻。 同别墅三个月后: 她把两份离婚协议放到他桌上,说:「签字,我们离婚。」 他抬眸看着她,并不说话,眼神带着疑问:为什么? 「你太闷了,我又有喜欢的人了。加上,你讨厌麻烦,我又属于麻烦中的……」麻烦两字没有说出口,就瞄上他严肃的表情,立刻噤声。 他将她逼到角落,双手壁咚她,说: 「我拒绝,最近爱上麻烦了。」低头吻了她的唇。 她扬起唇角,窃喜「奸计」得逞。
part 304 母爱的伟大 绯瞳遇刺的事传到了璃王府中,风显扬和宁宜知晓后,皆是吃了一惊。 「王后怎么会遇刺?」 消息是风家的暗卫带回来的,断不会有错,但事发突然,他们从没想过深居简出的王后会出事。 「显扬,这事要不要告诉殿下……」听暗卫的意思,王后的伤很重,怕是…… 「你让我想想……」 受伤的是璃王的亲生母亲,尽管不亲,总是连着骨头连着脉的血亲,以璃王的品性,听到这件事,肯定会马上进宫,但他现在身体非常虚弱,若是璴王想暗算,宫里宫外都是机会。 「大人,还有一事属下没有说。」暗卫单膝跪在地上,他先前只说了一半,后半段才是最要紧的。 「还有什么?你快说啊。」宁宜向来觉得风家的暗卫不像自己家的,说起话来慢吞吞的。 「王后遇刺后,大王便立即下令捉拿刺客,整个王族近卫队都出动了。」 「这么说已经抓到刺客了?谁?」 「靳府!」 「什么?」风显扬以为听错了,比之前听到王后遇刺更吃惊,「靳忠是傻了吗,竟然在这个紧要关头对付王后。他这是走的什么路数?」 真要暗杀,也是先暗杀璃王,杀王后有何用。 「属下也不清楚,但是近卫队在宫中找出了几百名死士,大王知晓后非常震怒,因认出其中几个是靳府的人,已将靳忠抓了起来。恰逢璴王也在宫中,身边的几个侍卫与死士也像是熟识的,大王怒不可泄,当场就给了璴王两巴掌,但是否要追究下去便不清楚了。」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再愤怒也不会马上拖下去砍了。 风显扬和宁宜对望了一眼,觉得这事发展得有些离谱,他们都还没动手呢,璴王和靳忠就莫名栽了,还是栽了那么大的跟头,死士潜藏,刺杀王后,等同谋反啊! 「显扬,你说会不会有什么人在暗中帮我们?」这就是个机会,让他们火上浇油的机会。 「不会,死士都被抓到了,应该真是靳府和璴王的人,只是他们那么大动静,只为杀王后,太过不可思议。」暗杀这种事派一两个高手去就行了,哪需要那么多人。 王后虽有保护的亲兵,但日常在寝殿四周巡防不会超过十个,这么点人数,犯不着几百人上阵,这事肯定有蹊跷。 「宁宜,我这就去见殿下,你去找犬妖王和狼妖王,让他们去殿下的寝殿汇合。」 「好!」 ** 魅罗因为即将大战,知晓日后的日子不会很安顺,趁着有闲时,抓紧时间和雨默滚床单,两个儿子都在炼妖壶里,没有雨默的首肯,他们是出不来的,这等二人世界,他要是错过了就是个傻子。 好不容易求欢成功,正要爆发雄风时,宁宜在门外急喊,什么春风都没了,他气怒地下床,衣服都忘了要穿,雨默赶紧跟上,踮着脚给他披衣服。 「来日方长嘛,你急什么。宁宜这么晚来,肯定有急事。」 「我知道!」 「知道还不快把衣服穿上。莫非是上次和璃王蜀都打架,打得智商出问题了?怎么开始有裸露的癖好了。来,听话,咱们穿衣服。」她伺候他穿上中衣,外袍,还有鞋子,像个老妈子似的陀螺转。 开了门,宁宜便将宫里的事说了一遍。 魅罗一听,顿觉得璴王的脑子有病,敌人还没下手,他自己倒先挖坑把自己埋了。 「蜀都你可叫了?」 「已派人去了。」 「好,我这就去见璃王。」 雨默本来很困,想着他去议事,她可以安稳的睡觉不用被他折腾了,但听到王后遇刺,伤势极重,心思活络了。 「宁姐姐,可要我帮忙?」 宁宜道,「小姐有这份心,宁宜感激,但宫中的巫师众多,相信定能救得王后,应该不用小姐出手。」 「哦,那就好。若是有用到我的地方,尽管唤我,这救病治人我保证不输给任何人。」她在山海界也就这么个技能是满点的。 「默默,你回去睡吧,别把身子累坏了。」 这话从魅罗嘴里说出来,雨默都觉得替他害臊,能把她累坏的,只有他。 「睡不着了,我跟着去吧,万一王后伤得重,要巫师呢。救人要紧,熬一晚夜没什么的。」她拉着魅罗的手就走。 寝殿里,璃王听说了绯瞳遇刺的事,同样对璴王和靳忠的举动摸不着头脑,若不是他的母后重伤,他估计会笑出来。 「母后的伤势如何?」 「说是重伤,但具体伤得未可知,大王已找了所有的巫师救治,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我已让暗卫再去查了,相信很快会有消息。」 璃王翻开被子,「我要进宫。」 「你不能去,你现在的身体太虚弱,要是璴王派人暗算你,防不胜防。」 「他如今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哪还有余力伤我。」 「话不能这么说,或许这是他们的计谋呢,现在是看不出来,可万一就是想引您现身呢,那你岂不是着了他们的道了。听我的,你不能去。」风显扬将他摁回床榻上。 「她是我的母后,我这个做儿子的怎能无动于衷!」 他对这个母亲虽不亲,更有怨恨在,但到底是生养他的人,孝心他总是要敬的。 「都说了,不用你去,宁宜会代你去,她是女人,到了宫里,也能进寝殿看个究竟。你这么急作什么,王后真要有事,梨落姑姑一定会来找你。」 这提醒了璃王,梨落是绝对忠于母后的,真要有事,一定会立刻寻过来。 他躺回了床上,因刚才激动所致,连连咳嗽,喝了些水,他好些了,魅罗和蜀也都来了。 蜀都听了璴王和靳忠的事,笑得直拍大腿,但也提到了一个关键点,「他们这般挖坑,白羽那可有什么动静?」 风显扬道,「这条线是宁府的暗卫在跟,今日汇报过,说是已全部进城,去了璴王的军中。」 听闻,魅罗捉出了一个可能,「看样子,他们原本是今夜要出手的。不然不可能这么快集结。」 「有道理!」风显扬略略一思,同样认为可能性很大。 「那怎么会把自己给埋了?」蜀都没停住笑,因为实在觉得璴王是个大笨蛋。 雨默在几个大男人里是最矮,最娇小的,几人谈话便将她晾在了一边,她挤不进去,想发表意见只能跳着举手示意。 「会不会璴王今日进宫是打算去逼宫的?我们轩辕界有个东西叫电视剧,经常这么演。比方说儿子不满老子当大王太久了,又或是怕他传位给别人,一不做二不休,带齐人马闯进去。哦哦哦……对了,还有一种,叫……叫……对了,对了,清君侧!」 清君侧正常是指清除君主身旁的坏人。也指王国或藩镇起兵反对朝廷的一种政治斗争手段。本应是正义之举,但总是成为叛乱发动者反抗王族的主要理由,最奇葩的是,清完了坏人,一般都会把皇帝也给清了。 璃王不懂什么是电视剧,但雨默的话是个线索,但转而一想觉得不可能,璴王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若有早就干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吗? 魅罗也觉得不可能,摸了摸雨默的脑袋瓜子,哄道,「你去旁边坐着去,这些事我们男人来就行了。」 「我就是发表意见,你就是不信也不用赶我走吧。我可告诉你,很多事越不可能就越是可能。」 「好,好,好,你说的对,可是你看你这几日要照顾针羽,又要照顾狐狸,白天忙,到了晚上也……咳咳……总之,我怕你累着了。」 「我身体好着呢,你们继续谈,我听着总行了吧。」 两人那么亲昵,看在璃王和蜀都眼里自然是不好受的,恨不得将魅罗揍一顿。 魅罗还是将雨默哄去了椅子上坐着,回头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或许不是璴王谋反,是你璃王。」 「啊!?」风显扬惊得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疼得呲牙,「犬妖王的意思是……璴王是打算今晚诬陷殿下谋反?」 「不然呢,那些个死士进宫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能在第一时间出动吗?与其还要回去吆喝,不如在宫中直接下令,令下死士就能马上行动,兵贵神速啊。」 「大王并不昏庸,没有证据,大王不可能相信。」 「没证据是不行,若是已经有了呢?」魅罗看向璃王,「我和蜀都都在你这,这个证据看起来不足,但真要添油加醋一下也是能捣腾出很多东西来的,还有……你这王兄虽然与你从小不和,但到底是兄弟,知晓你的习惯和笔迹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吧。」 璃王心头一颤,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何况是璴王。 风显扬道:「若是如此,那王后怎会遇刺?」 「嗯……你母后这遇刺来得着实蹊跷。」魅罗对此也想不通。 雨默举起了手,「我说,我来说,我看过一个电视剧……」 魅罗一脸黑线,电视剧这东西真是将她荼毒得不清。 「默默!」 「你听我说完嘛,做个参考也好。有个电视剧里是这样的,说是有个妃子知晓了儿子的兄长,也就是王后生的儿子要诬陷自己的儿子谋反,且伪造了很真的证据,王后呢特别不喜欢这个妃子,觉得她抢了大王的宠爱,于是趁着这个机会,派了自己的人马悄悄包围了妃子的寝宫,妃子知晓这件事后,为了保护儿子,生生扎了自己一刀,伪装成被人行刺,然后设计让那个王很凑巧的看到,于是乎王生气了,吆喝着满王宫抓人,结果就将那群暗藏的侍卫全捉了出来,这下王后的儿子百口莫辩了,因为都是他府里的人。你们说会不会有这个可能……」这电视剧叫什么名字,她忘了,不过情节记得很清楚,当初看时只觉得母爱的伟大,因那妃子最后伤重不治死掉了,她还哭了一场,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璃王冷脸否决,「我母后不可能这么做。」 他的母后对他那么冷淡,又怎会为他作出这样的牺牲。 雨默搔搔头,「好嘛,我也就说说,做个参考罢了。」 魅罗听后揪起了眉头,雨默说的倒是很符合现在的情况,但是璃王的母后是怎么对璃王的也是事实。 「殿下,王宫派人来了。」 璃王一听,赶紧让风显扬出去见人,待双眼红肿的梨落踏进寝殿时,璃王的心揪了起来,他不敢问梨落,母后是不是已经……他握紧拳头,克制着心头的害怕。 「殿下……」梨落是求了白北冥才出来的,但见璃王虚弱得脸色苍白,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又觉得是不是来错了。 「姑姑,有话直说,不用瞒着。」 梨落见这么多人在,还是欲言又止。 「不用顾虑,这些都是自己人。」 他都这么说了,梨落也就不介怀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泪流满面,「殿下,王后苦啊。王后这一生真是苦透,苦透了……」 突然一句,璃王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梨落哭道,「殿下,您知道这是什么吗?」她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上面还沾着血,显得格外阴森。 璃王猜道,「这是刺客留下的?」 梨落摇头,苦笑道,「哪来什么刺客,为了救殿下,王后就是用此狠狠地刺进了自己的胸膛。殿下,王后一直爱着您,只是您不知道罢了。」她流泪不止,异常悲伤。 璃王像是被人打了一棒,整个人都懵了。 雨默听后,腰背直了,嘚瑟地看向魅罗,一副「你看吧,你看吧,我没说错!」 璃王显然不信,「姑姑,你若是想要我去看母后,不用说这种话,即便她待我冷淡,我也总是她的儿子,只要她不嫌弃,奉汤侍药,我也是会做的。」 「殿下,姑姑何曾骗过您,姑姑说的都是真的,难道殿下从没怀疑过这蛊毒是如何种下的,又是何人所种?」 别说璃王了惊了,风显扬也惊了。 「姑姑知道?」 「当然知道,就是这该死的蛊毒,害苦了王后,也害苦了殿下。殿下,就是因为这蛊毒,王后才会对您冷淡,因为如果不这么做,殿下您根本活不到今日。」说到此处,梨落一向温和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和仇恨,「这些都是檀雅做的,这蛊也是她养的,当年她授意靳府的老夫人,对尚在襁褓的您下了这样的毒手。因为老夫人是王后的亲生母亲,王后断没有想过自己的母亲会这般做,也就没提防,等发现时已经晚了。殿下,梨落说的都是真的,这件事除了王后和姑姑我知道外,还有两个人——苏府的苏大人和苏大妩小姐。殿下可还记得,上次姑姑追着您到府中,要让您用汤?那汤就是克制蛊毒的药汤,是苏大人和苏妩小姐费劲心血炼制的。您当时喝后可是觉得汤的味道与往常不一样了?当然不一样,因为您每次进宫喝的汤都是王后亲自熬的,根本不是姑姑。姑姑说过的,汤是王后熬的,是殿下不信罢了。」 璃王想起了那晚,他的确品出了味道的不同,当时还以为是换了厨房,影响了梨落的手艺。 「殿下,长久以来,王后为了保护您,不得不冷面相待,可是您走时,她总是看着您离开,等您走远了,她不知道落了多少眼泪,一双眼睛每每都会哭得看不清东西。您不知道,她在床底下有个箱子,明明是出生贵族的小姐,从小被娇养着,从来没动过一根针线,却为您学着裁制新衣,一双手扎满了针眼。您更不知道,为了能让你百岁成人礼,她彻夜不眠寻那保护狐妖族的瑞兽图,亲自描画。您不知道,这么多年来,王后的眼睛每每到了湿气重的季节都会雾蒙蒙的看不清东西,那都是哭出来的,也是熬夜裁制衣服熬出来的。殿下……」梨落说不下去了,但眼里的泪水未曾停歇过,「王后从没有忘记过一个母亲的职责,她爱着您,护着您,却苦了她自己啊。」 这些话她本不该说,可是再不说,这对母子就要天人永隔了啊。
part 305 进宫救王后 梨落的话字字敲进了璃王的心坎,如何还能安然地躺在床上。 「姑姑,母后她……」 梨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殿下,去宫里吧,王后她恐怕……恐怕……」 宁宜急道,「不是所有的巫师都去了吗?」 「是,都去了,可是谁都没有把握救得了王后,那一刀扎得极深,伤了心脉,已回天乏术。就是苏妩大小姐也说……王后熬不过今晚了。」 「苏妩小姐怎么会去?她又不是巫师。」 之前苏妩救了璃王,风显扬就觉得很奇怪,她并没有巫师的天赋,怎么懂解蛊的方法,但此刻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绯红瞳王后即将重伤不治的事上,没有功夫去细想苏妩的事。 尤其璃王,眼光一瞥,瞥向了垂泪不止的雨默。 梨落说的那些和她看过的电视剧情节一模一样,勾起了泪点,哭得泪汪汪的,魅罗正在一旁哄。 璃王翻开被子扑了过去,紧紧握住她的手,「默默……默默……」别人救不了他的母后,她一定可以。 他身体太虚了,一激动话都说不出来,但雨默明白他的意思。 「你别急,千万别急,小心厥过去。你是想我进宫去救你母亲是吧?没问题,我现在就可以出发。」说完,她就准备回房去找神农鼎了。 「默默!」魅罗拦住了她的去路,脸色很不好看,「你不能去,你的身份若是被狐妖族的人知道了,恐怕会引来事端。」 虽然两人没有举行婚礼公告整个山海界,但她是犬妖族王后的身份早已是铁板上钉钉的事,一举一动都必须格外谨慎。现下王宫里是个什么情形,谁都不清楚,万一璴王担心白北冥会秋后算帐,一不做二不休真的谋反了怎么办?她去了王宫就是自投罗网。 「我知道。可是救人要紧啊。你放心,我会将饕餮也带去。若真有什么事,饕餮一定能护我周全。再不行还有阿烛啊。」两只凶兽护驾,谁能伤得了她。 风显扬道,「犬妖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犬妖王担心兰姑娘的安危,我和宁宜会跟着一起去,我以项上人头担保,绝无人可伤兰姑娘一根头髮。」 「你看,你看,风将军都这么说了,他是风府的掌家人,有兵权的。他说的话,你总该相信了吧。我此次进王宫是去救人,要是救活了王后算是狐妖族的恩人,要是这样狐妖族的人还伤我,还要不要在山海界混了?魅罗,我知道你紧张我,可是现在情况紧急,救人如救火。你别犹豫了。晚了,王后说不定真就救不回来了。」 「没有人能比你更重要。」魅罗抓着她的手不放。 「犬妖王!」 璃王发话了,并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惊了一片人。 梨落扑过去要他起来,「殿下,您身份那么尊贵,怎么能对人下跪。要跪也是姑姑来。」她对着魅罗重重跪下,又重重地磕起了响头。 宁宜也赶紧跪下,伸手扯了扯风显扬的衣角。 风显扬紧跟着也跪下了。 这么多人跪在地上,雨默急了,伸手去扶拼命磕头的梨落,「这位姑姑您别磕了,头要破了。流血了啊。」 「姑娘,我虽然不知道殿下为何觉得您能救王后,但若是姑娘真能救,梨落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恩情。姑娘,请您救王后一命吧。梨落在这里给您磕头了。」 「起来。不用磕头我也会救。」 梨落许是知道了问题不在她身上,是魅罗,又爬到魅罗脚跟前,连磕了三个响头。 咚咚咚……响得魅罗直皱眉头。 璃王也没起来,依旧跪着,「犬妖王,只要能救母后,你想本王死都可以。」 这话可够狠的,因他之前掳走了雨默,差点让他们夫妻永远见不了面,虽说打了一架一笔勾销了,但夺妻之恨是不会那么容易消逝的。他如今拿自己的命求人,就是在告诉他,他若是还介怀那件事,可以杀了他解恨。 「殿下!」 宁宜和风显扬脸色大变,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你们不用多说。只要能救母后的命,本王死又何妨!」这本就是儿子该做的事。 蜀都在一旁没插手,但他想起了一件事,要提醒提醒他们。 「要默默进宫救人,你们准备拿什么理由搪塞狐妖王。她的身份特殊,自然不能明目张胆地说吧,但是瞒是肯定不行的,若默默去了,臭狗在这的事就暴露了,璴王要是捉住这个,向狐妖王编排璃王的不是。白的也能说成黑的吧。」 璴王捏造璃王谋反的证据,左不过就是犬狼两族的王在他府里密谋,但现在他栽了个跟头,说什么狐妖王恐怕都不太会信了,可是雨默去了,身份败露了,那就是告诉狐妖王,犬妖王真的就在璃王府蹲着。 一族之王身在异族,招唿也不打,居在一个王子的府里,真的说不过去,再怎么友谊上的来往,这都是不符合规矩的。 这话让一干人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倒是雨默有了主意。 「这有什么难的,之前姑姑不是说了吗,王后有眼疾,还很严重,到了湿气重的季节,眼睛几乎看不见。我们到时可以说的更严重些,比如再不好好医治就要瞎了。」她看向璃王,继续道:「璃王呢,是个大孝子,我们就说他知晓了这件事后到处寻求有名的巫师,知晓我是个活菩萨,便去求魅罗,求了好久好久才求得他同意。」她侃侃而谈,说得煞有其事,又补充道,「魅罗虽然同意了,但不放心我一个人去狐妖族,因为爱我嘛,怕我出事嘛……」说到此处,她害羞地红了红脸,又道,「魅罗担心狐妖族知晓我的身份后会生出邪念来,安全起见,他就跟着一块来了。本来老早就要去宫里给王后看病的,但是璃王你突然病了,病得乌央乌央的。你生病了,我当然要救啊,时间就这么给耽误了。」 虽然是她编造出来的,但深觉理由太完美了,忍不住对自己点了个贊,对着所有人兴奋道,「你们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很合情合理啊。」 何止合情合理,这理由一出来,璃王去犬妖族求结盟,长久不回狐妖族的问题也解决了。 「默默……你真是……」魅罗骄傲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转圈。 只要用这个理由,她和自己来狐妖族的事就能很好的解释了,狐妖王为此便不会多想什么。 「放我下来头晕。」她是真头晕,因为他是妖,转圈的速度快得离谱。 「那我呢?」蜀都指了指自己,「你们夫妻情深,我来又算什么?」 雨默道:「你和魅罗是表兄弟,感情深厚,觉得他一个人来狐妖族不安全,所以跟着来了,顺便看看狐妖族是什么样的,你是个闲王,不是贤良的那个贤,是空闲的闲,山海界不是都知道吗,这个理由还不充分。?」 蜀都一脸嫌弃,「什么感情很好……还闲王……」 「那不然呢?我觉得挺好的,你要是不喜欢,自己想。」 他能想得出才有鬼了。 「好,我勉为其难地接受。但是我们狼妖族和犬妖族一向不合,山海界的妖族也是都知道的。」 「你傻呀,你们那个小打小闹,打了几百年也没伤过一人。狐妖王真问起来,你就说是族里的人不服气当年绮罗王后嫁给前任犬妖王的事,就是闹腾一下。实则呢,关系可好了,要是打仗,一定帮着犬妖族打。」 「对,这个说法好,如此一来,我们大王也会忌惮。知晓得罪了犬妖族也就等于狼妖族。」风显扬对雨默竖起了大拇指,「哎呀,这真是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丫头你原来那么聪明的。」 「滚蛋,好像我之前很蠢似的。」她丢了个茶杯过去。 风显扬轻松地接下,生怕她生气了,忙不迭赔礼,「不是,不是,是在下有眼无珠,将珍珠当成了鱼眼,该死,真是该死。」 蜀都又道,「不对,不对……」 「不对什么?」雨默觉得他就是没事找事。 「我说不对是狐妖族王后是什么身份,眼疾不找族里的人治,非要求外族的治,不符合逻辑啊。」 宁宜正在给梨落包扎额头,听闻立刻道,「王后的眼疾一直瞒着,一来是不想殿下担心,二来……也是有找过巫师的,但族中擅长眼病治疗的巫师名叫阮青,他是檀雅这个奸妃的心腹。我曾求过几次,他一直婉拒。」 「可恨!」雨默拍了一把桌子,咬牙切齿道,「身为巫师,怎么可以不救人,那学医还有什么用。」 璃王还跪在地上,因为魅罗还没亲口说同意,只要他不同意,他估摸着是不会起来了,听梨落说自己的母后求人治病,竟然有人推拒,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姑姑,可曾有求过其他人?」 「求过,但殿下您有所不知,檀雅这个恶毒的女人,除了要王后不准亲近您以外,还要王后想法设法地不理睬大王。王后为了顾及您,只能答应,每次大王来寝殿,她都冷脸以对,久了大王也就不来了。不知情的人自然以为王后失了宠爱。虽是王后,却和打入冷宫没什么区别,求了许多巫师,能来的都是小巫师,道行很浅。这眼疾也就一直拖着了。」 「岂有此理!」璃王气怒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因站得急,人又虚,顿时眼冒金星,要不是风显扬眼明手快地扶一把,他铁定栽倒。 「这些事父王难道都不知道?」 「大王是个骄傲的人,这种拿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您要他怎么放下身段去见王后。不过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管。只是王后的性子使然,求人求多了,人都不来,她也就不去求了,也不许宫里的人去说。」 绯瞳和白北冥都是极为骄傲的人,宁可暗地里自己苦,也不会昭告的所有人都知道。 这就是一个死结,除了他们俩自己去解,别的人都休想解开。 「殿下,事不宜迟,还是赶紧进宫去就救王后吧。」梨落额头的血还在流,对着魅罗又是一磕,「犬妖王,奴婢求求您了。」 魅罗其实早就同意了,「你起来,不用磕了,再磕,默默会气我一辈子的。」 雨默拐了他一肘子,「这就对了嘛。」 「对什么对,虽然解决了你身份暴露后可能遇到的危险,但我仍是不放心,你要去,我也得跟着。」 「你跟着干嘛,你跟着又帮不上忙。」 「帮不上也得去。」救人他是帮不上,但是杀敌可以。 雨默知晓他是不会改变主意的,但又担心他这般明晃晃地去,影响不好。 「我去是能救人,你去只能杵着,狐妖王会不会看你很不顺眼?」 「有什么好不顺眼的,你是我的妻子。就用你刚才说的理由。我爱你,我就是死也要护着你,这个理由还不充分吗?」 这赤裸裸的话,听得雨默脸红了一片,「正经点,那么多人。」 「有什么害羞的,这理由还是你自己编的。不对,本来就是事实。」他将她搂进怀里,「你去哪,我就去哪,你赶不走的。」 「好,好,好,你要去就去,我不拦你了。」雨默看向梨落,「劳烦姑姑带路。」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不用谢,我既然是巫师,这就是我该做的。」 宁宜想扶着璃王去床上躺着,他现在太虚弱了,走都困难,但是璃王不愿意,非要跟着进宫。 「殿下,您不能去!」 「不,本王一定要去,母后伤重,本王要在一旁伺候。」 他的母后不是无情的人,不是…… 他要亲自守着母后醒过来…… 雨默觉得璃王虽然有污点,但却是个难得的孝子,说道,「你去也行,但要听我的话,让人抬着去。」 「抬着?」 「对,担架抬着。别觉得难看,这是为了你着想。」作为医生,她必须减少病人可能遇到的风险,到时王后的伤治好了,他却病坏了,岂不是白搭。 这对母子受了那么多苦难,一定要有个好结局。 风显扬觉得可行,说道:「行,就听丫头的。担架抬进去。其实这样也好,殿下病成这副模样,璴王就是再有机会诬陷,大王估计也不会信了。」他转而看向梨落,「再者姑姑说的眼疾之事,最好找个机会向大王提及。」 「哎?」 「姑姑,机会难得,我们必须趁着这个机会使劲地去踩檀雅和璴王,一定不能让他们母子再有仰头喘息的机会。」 蛊毒的事没有证据,说了未必能起到效果,但是眼疾不一样,那么多巫师,完全可以诊出来。 雨默弹了弹手指,「这个简单,我去治伤的时候,顺便提一句。到时姑姑你跪地大哭,能说多委屈就说多委屈。」 梨落重重地点头,「不妨和风大人和姑娘说,我等这天已经等很久了。」 「关于蛊毒的事,巫师可有办法诊出来?」魅罗觉得蛊毒的事完全可以和眼疾一样如法炮制。 这个雨默有发言权,说道:「魅罗,诊不出来。你忘了,之前璃王忽然倒下,我也是把过脉的,但是迹象全无,顶多是脉象混乱,还是神农鼎用灵力探测探出来的。」 听到她提到神农鼎,魅罗又有了不安心的地方,「默默,你去救王后,可会用到神农鼎?」 「保险起见,我会带着。」 「那么救治王后时,最好将一干闲杂人等都屏退。」 「你是怕狐妖王他们会觊觎?」 魅罗点头,「救人虽是恩德,但神器是上古留下的至宝,只要是妖都会想得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狐妖王动了邪念就麻烦了。」 「嗯,我知道了。」 风显扬很想说这是看不起他们狐妖族的操守,但这时候说这个恐怕会引起魅罗的反感,若是他又不许雨默去救人就麻烦了,只好将反驳的话吞回肚子里。 待雨默带齐了东西,一行人抬着璃王去了王宫。
part 306 死了才好啊 另一边的苏府,苏燿光在等苏妩回来,听侍女说她随苏妘进了宫见檀雅,他是知道女儿心思的,会跟着去必是去找神案,但算算时间已经很久了,该是回府了,却等不到她回来,他忧心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又等了一炷香,苏妩仍是没回来,他的不安到了最高点,撩起袍摆打算进宫去接人,刚出门就遇到了瑞雪。 瑞雪是他特地派到宫中去保护绯瞳的人,若没有事,她不会回苏府。 「瑞雪,可是王后发生了什么事?」 「大人,不是王后,是靳府有异动?」 「说清楚。」他拧起眉宇追问。 瑞雪将一干死士深夜进入的王宫的事复述了一遍。 苏燿光猜不透靳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但敏感地察觉到,宫中肯定要出事了。 「你先回王后那保护,记住,一定要护好她的安全。」 「是!」瑞雪抱拳领命,嗖的一声飞走了。 苏燿光回屋子里拿出了他的军权令牌,他是一等贵族,又是武将,苏家的军队人数虽不多,但是狐妖族最能打仗的军队,先王在世时,苏家战功无数,不仅得到了免死金牌,更是在先王的授意下成立了火狐军,这火狐军一直以来都是苏家的军队,也是因为此,白北冥虽嫉恨他,却动不了他。 若他没猜错,靳府会派那么多死士潜藏进王宫,必是计划了什么,他不能任他们妄为,一定要想办法压制住,他将令牌交给了副将孝英,孝英算是苏家的家生子,极为忠诚。 「孝英,拿着令牌将火狐君全部调出军营,分成两批,一批前往宫中,另一批暗伏在璴王的军营附近。记得不要让人发现。让探子好好查查,璴王的军营是否有事发生?」 「属下明白!」孝英恭敬地接过令牌。 「前往宫中的那批人马由你带领,若是靳府的死士没有行动,你也不要动,先让沱风去檀雅那看看大小姐在不在?」 沱风是他的另一个副将,与孝英一样,是他的左膀右臂。 两人都是七尾狐妖,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强。 「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会护好大小姐的安全。」 「如此甚好,不多说了。我先去趟宫中。」他需要清楚知道绯瞳目前的情况。 安排好一切后,孝英出发了,苏燿光到了门口被阿紫撞了个正着。 「你这丫头,都说多少次了,走路要看前面。」这一撞正中他的胸口,被这么个小丫头撞,于他这个强妖而言真没什么,就是看不顺眼她这副急躁的模样,「你不是跟着小姐进宫了吗,怎得你回来了,小姐没回来? 「大人,不好了……」阿紫看起来很着急,连行礼都忘了。 苏燿光以为是苏妩出事了,喝道,「是不是小姐出事了?」 「不是小姐,是王后!」 「绯瞳?」苏燿光愣了愣,而后勐地掐住阿紫的肩膀,「快说,王后怎么了?」 阿紫被掐得生疼,忍着疼痛道,「王后遇刺了,受了很重的伤。所有巫师都说回天乏术了,救不活了。将臣大人,您还记得吧?」 「记得,鲁家的么子。和他有什么关系?」 「将臣大人有一次在万花园看《巫师大道》这本书,将一些不懂之处写在了地上,许是碰到什么事,离开了一会儿,那日小姐正好也去了万花园,看到了地上的难题,兴致一来当场解了题,恰巧将臣大人回来看到了,知道了小姐是个巫师……」 「废话,全是废话,这事妩儿早与我说过了,我是问你王后怎么会行刺的,又与将臣有什么干系?」 「大人,您别急,听阿紫说完啊。将臣大人自知无力救王后,就把小姐说了出去。大王一听就派人去檀雅侧妃那找到了小姐,小姐知晓王后重伤便赶着去救人,让我回来取她的七彩宝阁。」 七彩宝阁就是苏妩炼制的稀有之药,有七种颜色,分别针对不同的病理,上回救沫茱的弟弟就用过一回。 这药不是大伤大病绝不会用到。 苏燿光非常清楚这件事,便知道绯瞳伤得很重。 「我问你,王后怎么会受伤的。刺客抓到了没有?」 「大王已经派人抓捕了。我出宫时听闻,刺客没抓到,倒是抓到几百个死士。对了,是靳府的死士。」 以苏燿光的智谋,他不会以为刺客是靳府的人,更不可能是璴王派去的,因为没有这个必要,恐怕这死士是借了这个刺客的事误打误撞被找出来的。 他不明白靳忠和璴王在想什么,这样被抓到,简直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大人,我不能与您多说了,我得赶紧给小姐送药去。」 「你快去,千万不能耽搁!」 阿紫三步并两步地跑去了苏妩的闺楼。 苏燿光心忧绯瞳的安危,立刻释放妖力飞入了空中,往王宫的方向去了。 ** 檀雅的寝宫里,此时一片愁云惨雾。 璴王忍不住埋怨道,「母妃,您看您办的这些事,怎得连夜会让外祖父的死士进了宫中。」 「我也是为了你啊,我想着要是让绯瞳那个贱人唤了亲卫队,保着她去见大王求情怎么办。你是知道你父王的,他就是个痴情种,只要那个贱人在他面前流几滴眼泪,他就什么都会听,到时候你还怎么去抓璃王。」 她知道自己太急了,但也是想防患于未然,谁晓得会遇上什么刺客,惊动了白北冥不说,还惹了一身的骚。 璴王这时候根本听不进她的解释,指了指自己的脸,「您看看,看到了没有,这是父王打的,狠狠的两巴掌,如今我手里的那些证据都没用了。」 「未必!你那些证据有鼻子有眼的,都是你外祖父请一个高人所制,就是璃王他自己都分不清上面的字不是他写的。你这就拿着去见你父王,将璃王谋反的事告诉他听。就说你派那些死士,是生怕璃王会暗杀他,保护他而派的。」 璴王将桌上的茶杯扫落,「你当父王没有脑子吗,他现在不相信我了。若真这么说,他必定问我,为何派人之前没告诉他。既然知道璃王谋反,为何又拖了那么久才说。「 「傻儿子,找证据不需要时间吗?」 「母妃,你不懂父王,他只要怀疑了你,就不会再相信你,你说什么都没用。这事我和外祖父谋筹了许久,没想到会毁在您的手上。」 檀雅颤了颤,「璴儿,娘真的……真的是为你好啊。我要派死士的事,你外祖父也是知道的,他是同意了的。」 要不是靳忠同意了,这么多死士也进不了宫。 「外祖父也是煳涂,竟然会相信您的话。也不好好想想,王后要唤亲兵是那么容易的吗,令牌要传出去,当中的时间足够我们遏制她了,还需要什么防患于未然。」他握拳捶了一下案几。 他现在满腹的怒气和怨气,若不是她多事,今晚的计划早就成功了,哪会落得挨揍的下场,现在好了,死士死了一半,另一半还被拘着,探子说被抓到的死士都被拔掉了藏毒药的牙,自尽是不可能了,万一严刑拷打将他的事说了出来,那他死定了。 「璴儿,你别急,这只是暂时的,你父王现在心里只有那个贱人,等过去了……」 「母妃,你还不明白吗,王后要是死了,父王会马上杀了我。」 他的父王是痴情种,她知道,难道他不知道吗,为了那个女人,他的父王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么多年了,他看在眼里,王后和父王会不合都是他的母妃演的一手好戏,加上外祖父的帮忙,以及绯瞳是个骄傲的女人,不然他的母妃早下十八层地狱了。 「母妃,我不只一次告诉过你,别将那个女人看的太重,只要儿子当上了王,您还怕治不了她吗?到时您就是想将她做成人彘,都不会有人说一句。可如今好了,您将儿子几十年的心血毁了。」 之前还说她聪明,结果就做出了这等愚蠢的事,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会的,不会的。儿子,不是还有白羽吗?」 「白羽和夜隼族女王翻脸了,他自顾不暇了,能派的人就只有区区几百人,能顶什么用?就是有用,现在这光景,难道要我谋反吗?」 谋反也要讲天时、地利、人和,现在他什么都没有,还被软禁在了这里。 听闻,檀雅一屁股瘫坐在榻上。 绿秀赶忙上去替她顺气,对着璴王道,「殿下,你就别激娘娘了,她身子不好。」 「身子不好就躺着,不要管那么多事。」他已经气疯了,说出来的话自然不好听。 檀雅不会怪儿子不体贴,只会觉得是自己害了儿子,痛哭流涕道,「娘真的不知道会这样,娘……娘对不起你。」 「这时候对不起有什么用。不如想想怎么自圆其说。现在有几十个死士落在了近卫队手里,他们都是狠辣的人,多的是方法逼人开口吐实话,要是死士里有人熬不住了,我、你、外祖父,一个都逃不掉。」他重重拍了一把案几。 哐地一声,震得檀雅的心更颤,担心、自责、愧疚,加重了催动蛊母所受的反噬之力,她哇的一声吐了一口血。 绿秀惊得大唿小叫,但璴王冷眼看着。 此刻在他心里,这个母妃死了可能更好,死了就能将所有的事情推到她身上了。 想罢,他眼露凶光,这的确是个脱身的好法子。 ** 莲火宫外,雨默一行人已经到了,由梨落进去通传,原以为白北冥会亲自出来,没想是苏妩。 苏妩讶异道,「兰姑娘,你怎么来了?」 「救人啊!」雨默扬了扬手里的医药箱。 「多谢兰姑娘仗义,但王后的伤已药石无用了。」众巫师从来没有这么齐心协力过,但救不了就是救不了。 「你们不能救,那是你们的事,也是你们医术有限。既然你们没办法,何不让我试试。我可是璃王请来的神巫师。」 神巫师,是犬妖族称唿她的名号,外族的人压根不知道,但璃王知道。 「苏小姐,烦请你带默默进去,她和普通的巫师不一样,她一定能救母后。」 「殿下,您怎么也来了,您的身体……」苏妩先前没发现他,听到他说话了才注意到他脸色苍白地躺在担架上,是让人抬进来的。 「本王的身体,苏小姐无需担心,本王来此就是为了救母后。还请苏小姐让默默进去。」 苏妩在他蛊毒发作时就知道了雨默也是个巫师,虽然对她能压制蛊毒很诧异,但到底是个人类,她认为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不能作数的。 「苏妩,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让我进去,救人的时间不能耽搁,我们轩辕界有句话,叫黄金36小时,不对是黄金18个时辰,这是地震后的说法,指的是要救被压在瓦砾下的人,十八个时辰里存活率最高。超出这个时辰就是找到了人也救不了了,当然了王后不是地震所伤,是遇到了刺客,但意思你懂吧。就是救人要快。」 苏妩见她信心十足,说出来的话也很有道理,说道:「好,你跟我进去。」 「默默!」魅罗拉住她的手。 「你别担心,我就是去看看,王后是女人,受了伤肯定衣衫不整,你不是巫师进去不合适。」 「我知道,我只是想嘱咐你,遇到危险,什么也不要想,大声喊我。」 「知道了。」她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等我一盏茶的时间,能不能救,我都会让苏妩通知你。」 璃王是王后的儿子,别人不能进,他是肯定能进的。 风显扬将担架交给了四个侍女,要她们慢点抬,宁宜是女人,也就跟着进去了。 寝殿里,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床前十几个巫师跪在地上,脑袋都贴着地。 「大王,璃王殿下请了一位巫师,说是能救王后。」 白北冥从知晓绯瞳没救后,整个人像是老了几百岁,什么话都听不见了,一直跪在床边握着她的手。 苏妩看向雨默,「大王许是伤心过度,听不到我说话了,你跟我来。」 雨默疾步跟上。 床榻上,绯瞳胸口一片血,止都止不住,一直汩汩地往外流,能明显地看到一个大窟窿。 这王后要救儿子也太狠了啊。这得多大的劲儿才能捅那么深。 母爱果然伟大。 雨默想把脉看情况,但是白北冥挡着,像个木头人,拍都没反应。 「狐妖王,你到底还想不想救老婆了,想救就让开。」雨默觉得他这副模样就像是在医院遇到的病患家属一样,帮不上忙,还竟添乱。 「大胆!!」清书喝道,「怎可对大王不敬。」 「我不是不敬,我是急着救人,也一定能救活。」 但是白北冥浑浑噩噩的,又是大王,谁敢让他走,全都为难了。 这时,苏燿光来了,一掌飞过去将他拍开。 白北冥清醒了,见是他,怒火中烧,「苏燿光,你这是干什么?」 「救绯瞳!」 「住口,绯瞳的名字岂是你能叫的?」这是王后的闺名,而苏燿光是臣子,怎可能直唿王后的闺名,这是大不敬。 「为何不能叫。我与绯瞳是青梅竹马。甚至一度谈婚论嫁。」 白北冥最恨他提及此事,愤恨道,「你大胆,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大王是狐妖族最尊贵的人,想杀谁不能,但是我……你的确动不了。走开,别耽误这位姑娘救人。」 「姑娘?」白北冥发现了雨默。 雨默早就上去把脉了,一诊就知道还有救。
part 307 以下犯上了 「苏妩,王后还有救。替我出去和魅罗说一声。我恐怕要在这里待上一段很长的时间。」 「有救?」苏妩很吃惊,因为在场的所有巫师都认为王后没救了,她也同样,「你确定?」她有些不敢置信。 「我说能救就是能救。别小看我们人……」她环视周围的人,自己是人类的是还是别透露的好,将声音压低,仅能让苏妩听到,「别小看我们人类,论救人,我们人类绝不会输你们妖。但我救人有规矩。一、闲杂人等不许在这里,我一个人就行。二、一个极度安静的环境。」雨默将视线瞥向正和苏燿光对峙的白北冥。 这老狐王年轻时肯定是个大帅哥,就是老了有鬍子了也遮掩不住那份清俊之气,就是脾气太大。 白北冥听到了她那句有救的话,虽不知道她是谁,但只要能就绯瞳,谁都无所谓。 「姑娘,你说的可当真?」 「当真,当真!还请狐妖王能不能让所有人都退下。」 「这是为何!?」人多力量大,她看上瘦瘦弱弱的,没人打下手怎么行。 「我的规矩!」 将臣看向苏妩,对雨默的身份有怀疑,「苏小姐,这位是……」 「这是璃王请来的巫师。」 「殿下请来的?是哪里的高人?」 「是本王请来的!至于是哪里人你无需知道。」璃王还躺在担架上,说话显得很没气势,他自己也察觉到了,想下来但全身无力,「父王……她的巫师之能冠绝天下,您就听她的要求吧,救母后要紧。」 白北冥素来对这个儿子不喜欢,若是以往他说什么都不会信,但今次他心里惦念着绯瞳,果断首肯了。 「退下,全都退下去。」 「大王,此女子来歷不明,怎能将王后的性命交予她,要是出了事……」巫师中地位最高的是个白髮苍苍的老者,看着很慈眉善目,但说出来的话就很不中听了。 雨默觉得这帮人就是想推卸责任,打断道,「什么叫出了事?你们反正都救不了她了,让我一试又如何?你们救不了是死,我要是也救不了,结果也一样,都是死。怎么滴?你还想推卸责任,要我担责不成。」 「你……你休得胡言!」 「胡言你个毛毛!我都说了能救了。你还那么多废话。你扪心问问,你能救吗?你要有本事,你来啊。」 老者被刺激得一双白粗眉像毛毛虫一样的蠕动着,「你这牙尖嘴利的女子……」 「放肆!」璃王用尽气力地喝了一声,「她是本王请来的贵客,休得无礼。」 苏妩见状,对白北冥轻轻一俯,「大王,王后是璃王殿下的生母,相信璃王殿下不会拿王后的生命开玩笑,还请大王遣退所有人。」 白北冥点头,下了死令,「全都给我滚出去。」 一群巫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那名为首老的者巫师,显然以他马首是瞻。 老者巫师张张嘴想说话,但见白北冥一脸厉色,不敢造次,瞪了雨默一眼后退下去了,其他巫师赶紧跟着都走了出去。 将臣、苏妩、苏燿光、白北冥、璃王、梨落却是没走,宁宜则听了雨默的话,准备等人都走光了,在门口守着。 雨默见还有那么多人,出声赶人了,「除了璃王,你们也要走。」 「我为何要走?」白北冥第一个不依。 「我说过了我救人喜欢清静!」 绯瞳这么重的伤,肯定要用到神农鼎,她判断不单是神农鼎,多吉和崑崙镜也得帮忙,他是狐妖王,要是知晓她有三件神器,那还得了,就像魅罗说的,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 「那他为何能留下?」白北冥指向璃王。 「他是王后的儿子啊。」 「我是绯瞳的丈夫。」 都是直系亲属,怎么能厚此薄彼。 雨默词穷了,竟忘了这一茬,她对着苏妩使眼色。 苏妩虽不清楚她这治病救人的规矩是个什么道道,但很清楚眼下救人要紧,她走到苏燿光身边,附耳道,「爹爹,能制住大王只有您了。那女子女儿也认识,不是什么可疑之人,璃王既然这么相信她的巫师之能,或许真能扭转干坤。大王是个倔强的性子,还请爹爹想个办法!」 苏燿光点头,上前一步,对着白北冥吆喝,「你不是嫉恨我吗,不是一直将想我除之而后快吗。今日机会来了。我们打一架如何?你若赢了,将我碎尸万段我都不会有二话。若是输了……」他视线瞟向白北冥,一脸的看不起,「对了,年少时,我奉先王的命令做了你的近卫将军,时常陪你练功,你可赢过我?唔……没有吧。」 「苏燿光,你别欺人太甚。」 「是你欺人太甚。你以为你是大王胡作非为了?」 苏燿光这一连串的话,丝毫没有对王族的尊敬,甚至有点藐视的意思,激得白北冥怒炸了,瞬时涨开妖气化成个大狐爪噼了过去。 两人瞬间缠斗,从寝殿里打到了外头。 雨默看得冷汗都出来了,蹭了蹭苏妩,「你爹胆子忒大了吧,王都敢打?不怕死吗?」 苏妩相当淡定,笑道:「我苏家有先王赐下的免死金牌,能免死三回。这一千多年过去了,还没用过一次,都快生锈了。」 雨默:「……」 好傢伙,有恃无恐的经典案例啊。 「好了,大王走了,巫师也走了,你该救人了。」 「你还没走,还有那个……」她指向将臣,「他又是谁?」 「在下将臣,是大王的御用巫师。姑娘,若您是在世高人,在下恳请在一旁观看学习。」他一脸求知若渴的表情,「在下保证不会打搅到姑娘。」 「不行,不行,我没工夫教人。你出去。」 「姑娘,在下只是想提升自己的巫师能力……断没有……」 「偷师这种事,我不喜欢。你要真想学,等我救活了王后,你准备个大礼拜我为师好了。」她是信口胡说的,等救活了绯瞳,这傢伙就是奉上一座金山,她都不会收他为徒的。 将臣却是相信了,若她能救活王后,那就是有真本事,且巫术高超,比苏妩更上一层楼,这样的人物肯定是要拜师的。 「姑娘说的对,在下这就出去等姑娘。」他看上去很高兴,屁股一转就走了。 「真好骗!」雨默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下就剩下璃王、梨落、苏妩了。 璃王肯定得留下,梨落是璃王和绯瞳的忠僕,是可信的,苏妩就……她朝苏妩眨眨眼。 「以你我的交情,还要我出去?」 「我有苦衷……」 「你有苦衷,我还送了一个爹呢……」 「你们家不是有免死金牌吗?」 「有免死金牌,难道就不是帮你忙了?」她打定了主意不出去,铁了心要看看她到底怎么救王后。 梨落担心再拖下去会耽搁了绯瞳的救治,跪地道,「兰姑娘,苏妩小姐是可信的,她是站在殿下这边的,整个苏府都是。殿下的蛊毒若不由苏大人和苏小姐帮助,早就被檀雅这个奸妃害死了。」 听闻,雨默问道,「苏妩,你家真是站在璃王这边的。」 「我做了那么多,难道不像?」 「也对!」 璃王对苏妩救自己的事很感激,对着雨默道,「默默,让她留下吧。你一个人或许真会忙不过来。」 雨默对苏妩很有好感,且她帮过自己,断不可能是大奸大恶之人,要赶她走,是摸不清苏府这一派到底站那边,既然璃王担保了,苏妩自己也说了苏府是站在璃王这边的,那就没什么好顾忌了。 「好吧,那我动手了。」她打开医药箱,找出自己需要的工具,又对苏妩道:「你可记好了,待会儿不管我拿出什么,你都不要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省得我分心。」 「你这话我倒不懂,你能有什么……」 话未完,神农鼎横空出现。 苏妩瞪圆了眼,嘴都张开了。 接着,多吉出来了。 「多吉,用你女娲石的能力护住王后的心脉……」 女娲石…… 苏妩的眼睛瞪得更大,大了两点五倍。 再来是……崑崙镜。 「崑崙,时间倒退,让王后的身体回到刚受伤的阶段,别过头了,我们之前研究过的,你的能力是时光倒退,若要治伤的话,可不能将伤口倒退没了。」 时间倒退虽然救不了人,但雨默觉得这能力或许可以变个方式用,比如让伤口的时间倒退,在恶化到不能治疗前将它治好,应该是能改变结果的。 她只是猜的,但是在璃王府闲着的时候做了个实验,果真如她所猜测的,结果改变了。 这就意味着崑崙镜要很精细的把握倒退的时间。 苏妩踉跄后退一步,想尖叫,但想起了雨默的话,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雨默瞥了她一眼,「大惊小怪,不就三件神器吗?我还有炼妖壶呢!」 苏妩美丽的脸瞬间扭曲,因为太震惊了。 四件神器。 她竟然拥有四件神器。 梨落不懂这些东西,但看苏妩的模样便知道雨默是真能救绯瞳的,感激地跪到了地上,狂对着她的背磕头。 雨默要紧救人,没注意到。 「姑姑,起来吧。她不喜欢这些……」侍女已经全部出去了,璃王在担架上躺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力气了,伸手将梨落扶起来。 最后雨默放出了毛球,通体雪白的毛球一出现,苏妩脑门一晕,直接跪在了地上。 白泽,她也有。 「兰雨默,你到底是谁!?」 雨默双手沾满了血,正在给绯瞳做手术,头也不抬地说道,「人,普通的人。哦……运气很好的普通人类。」 白泽和多吉回头,朝着苏妩笑。 四件神器金光闪闪,似乎也在笑。 苏妩摆出了orz的姿势……她需要静一静。 ** 寝殿外,白北冥和苏燿光打得天昏地暗,底下一众人,看得是心惊胆颤,但不包括魅罗。寝殿的门被宁宜的千丝刃封死了,活像一只大蜘蛛结的网,纵横交错的妖气之线,连只手都伸不进去,这是为了提防璴王和檀雅侧妃会有动作。 近卫队和护卫队在底下看着白北冥,想上去帮忙,被孝英带领的火狐军拦住了。 「孝英大人,不可造次!」 「我只听我家大人的。大人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将军要是想我退下,那就请我家大人来说。」 这要怎么说?苏燿光还在天上和白北冥殴斗呢。 「大王是狐妖族的王,是最尊贵的……」 「我们火狐君军是狐妖族最精锐的部队,将军是想试试我们的能耐?」 这话有点挑衅,也有些霸道,可是近卫队队长知道他们有这份底气。 「大王要是出了事……我们担待不起啊。」 「我家大人做事向来有分寸,你怕什么,就是真有什么事,说了让你们担了吗?」 孝英顶看不起这群只会在王宫里狐假虎威的人了,真正的精兵强将都是从战场上厮杀成长的,哪像他们,成天不过是巡个逻,与当年他家大人做近卫将军时的军风完全不同,都是些吃软怕硬的东西,就说这个队长吧,早就是被璴王收买了。 风显扬是清楚苏燿光为人的,但这么公然和大王打架,胆子实在太大了。 魅罗靠着寝殿大门的墙,挺惬意的,只要他的默默安全,他不会管其他人的死活,揶揄道:「风将军,你们这大王也有一千两百岁了吧,怎么还这么血气方刚?」 「犬妖王,你就别说风凉话了。苏大人要是打伤了大王,可就麻烦了。」 「这么说,你们大王打不过苏将军?」 风显扬僵了一下,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是,我的意思是,苏将军这是以下犯上。」 「都已经打起来了,这话说的是不是有些晚?」 从开打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以下犯上了。 风显扬知道他这是在看笑话,不与他说话了,对着空中吆喝道,「大王,苏将军,别打了。有什么事好好说啊。」 谁理他,出招更迅勐,也更狠了。 「苏燿光,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就是你这张脸,你这个德行,还有你那无所谓的态度。」 苏燿光这张脸当年可是狐妖族的第一美男子。 「呵呵,想当年你不是觉得我这性格很好吗?不拿你当王,当你是朋友,是兄第!」苏燿光迅勐地击出一掌,「可是你呢,你夺人所爱,夺了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女人。」 「所以你就报復我与绯瞳藕断丝连……」白北冥接下了这一掌,用妖力抵消后,挥过去更有力的一掌。 苏燿光的脸冷了下来,「藕断丝连?你是眼瞎了才会说这句话……」他抬腿,扫了过去,「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得到了却不珍惜。出生就是王,年轻时却吊儿郎当也就算了。可是遇见你喜欢的,只要是你喜欢的,你就抢。当年你不就是这样抢了绯瞳吗?」 「绯瞳又没嫁给你,我为何不能喜欢?」 「是没嫁给我,但我与她已有婚约。」 「婚约是口头说的,做不得数。我又不比你差,夺了又如何?」 白北冥根本不想在这件事上和他纠缠,当年他的确有些愧疚,毕竟苏燿光和他的情分很深,从小就陪伴在身侧,像个兄长一般,可是喜欢就是喜欢,没道理要让给别人。 他是用了些手段,成王后就下了令要迎娶绯瞳,趁着苏燿光在征战周边小族的时候将婚礼办了,连个通知都没给他。 「看来,你是想算旧帐了,那好,我也要与你算一算!」苏燿光又击出了一掌。 「你要和我算?哈哈哈,我还想和你算帐呢。我问你,你是不是趁我征战沙蟒族的时候,和绯瞳……绯瞳……」暗通曲款这四个字他说不出来。 「瞎了你的眼,那是我气你的。你还真信了。」 「什么!?」白北冥惊了,露了破绽,被苏燿光踢飞了出去。 「我与绯瞳清清白白,我连她一根手指头都被碰过,不过是你成天猜忌罢了。而我……」苏燿光眼露愧疚,握紧自己的拳头,「也是年少轻狂,中了别人的计,因为嫉妒你,又恨绯瞳最终选择了你,一时气愤栽了进去。但是这些和绯瞳没有任何关系,她爱的只有你一个,她是心甘情愿嫁给你的,只是她性子冷,不喜欢说明罢了。可嘆你生在福中不知福,这般委屈她。」 白北冥狼狈地从倒塌的墙里站起来,「不,不可能,因为……」 「因为什么?因为璃王早出生了两个月是吗?」苏燿光落下地,将他踹进了废墟中。 白北冥抬头,眼里盘旋着迷茫。 他与绯瞳的冷战就是从这件事开始的。 早出生了两个月,算时间那时他还在战场上厮杀沙蟒族的残余部队,根本不可能有这个孩子,而且……那时苏燿光也承认了,现在却说没有…… 他捂住脑袋,难道他错怪绯瞳了。
part 308 往死理踩啊 要说白北冥怀疑璃王不是自己的儿子也是有原因的。 因为璃王不像他,一点都不像。又因为璃王有一双紫眸,虽说他自己也是紫眸,但苏燿光也是。当心里有怀疑的时候,自己这双紫眸就半分想不起来了,只以为那是随了苏燿光。 事实是在颜色上,璃王的紫眸的确更接近苏燿光。 纯粹的紫,如最剔透的紫色水晶般,但他自己的紫眸有些发黑,并不那么通透。 当年,这孩子出生时,他一看到这双与自己像又不像的紫色眼睛,心里的怀疑就扩散了,而后绯瞳对他极为冷淡,他怎么哄,怎么讨好,她都是一张冷脸。 他就以为当年自己娶她,是因为命令,她不能违抗,只能委身于他,但当她和苏燿光有了孩子后,圆了她与苏燿光不能在一起的遗憾,从此将他摒弃在了心门外。 在这之后,她并不亲近璃王,开始他很疑惑,这不是她最爱男人的孩子吗,她应该加倍疼爱才对,但檀雅说,她越是亲近,他这个被戴了绿帽子的丈夫岂不是更愤怒,早晚会杀了璃王,她是为了保护璃王才故意不亲近的。 这个理由很充分,他找不到任何回驳的话。 嫉恨的种子也就种下了,在接下来的岁月里,他自然更宠爱璴王,他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他能任由璃王占着王子的身份,已是格外开恩了,哪里有比他更大度的丈夫。 可是今天…… 他仰起头看着苏燿光,抖着唇问,「你真的没有……」 苏燿光又给了他一脚,「你竟然还在问,难道你不清楚绯瞳的性子吗,若是不爱你,她会嫁给你?若不是爱你,她会愿意在这没有自由的王宫里生活?若是不爱你,当年你娶檀雅这个女人为侧妃,她会气得砸了你的云霄殿?白北冥,你妄为一个男人!」 这些话他早该说了,可是怀疑已扎根,想说的时候,白北冥已经不会相信了,但是今天不一样,绯瞳危在旦夕,再不说,就真的再没有机会说了。 白北冥忘了要反抗,死死被他踩在脚底下。 「大王……」近卫队扑了过去挡驾,「苏将军,你这是以下犯上,还不……」 呯的一声,孝英的妖气将说话的队长弹飞。 「大人,这里有我们挡着,您随意!」 好一句随意……简直是不把白北冥放在眼里。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要真怀疑,怎么不去看看璃王身上的那枚胎记,那真是与你一模一样,一激动一愤怒,背上就会出现一朵紫色的狐尾花。」 白北冥从来就没好好看过璃王,他怎么会知道他有胎记,但是这胎记狐妖族的王族一脉都有,且每代只会传一个。 可是不对啊…… 「璴儿他……」璴王出生时,他明明看到了那胎记。 「那就要问问你的好侧妃了……」苏燿光鄙夷道,「这么个卑鄙又下贱的女人,你也能下得去口,只能说你眼睛是瞎的。璴王哪有什么胎记,那是假的,找了防水的颜料,画上去的。出自靳忠的手。」 白北冥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实给震得头脑空白了,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苏燿光。 「怎么?你不信?不信的话,璃王就在里头,你大可以去看看。不过他现在身体虚弱也激动不起来。」那胎记在心情平静时是看不出来的,只有情绪激动或是亢奋了才会有。「哦,对了,璃王出不来,你倒是可以去看看璴王的,那颜料虽说防水,可是用加了醋的水就会脱色。」 近卫队队长听到这话,眼神一暗,悄悄后退了一步,显然是要去通风报信。 「哪里走!」孝英的大脚丫子拦住了他的去路。 「孝英将军,我内急……」 「内急啊?草丛里尿啊。都是男人,你怕啥?」 「你……你别欺人太甚!」他一张脸都气红了。 「欺得就是你!」孝英一把拎起他的领子,丢给身后的火狐军看管,「看好他,别让他跑了!」 「是,将军!」 魅罗靠在墙头一直看着,也一直听着,顿觉得这位苏将军很有意思,摆明了就是在踩璴王啊。 踩得好! 白北冥惊闻璴王的胎记是假的,整个人都懵了。 苏燿光继续道,「璃王病成那样,你从头到尾都没看过他一眼,你这父亲当得委实好啊。」 「他病了?」他的确没有注意过璃王,从璃王出生那天开始,他就认为他是自己的耻辱。 苏燿光抖了抖眉毛,如果可以,真想一掌噼了他。 「你自己不会去确认吗?那就有侍女,你问问她们,璃王是怎么进来的?」 宁宜将那几个侍女推了出去,「快回答大王的问题?」 侍女们齐齐跪地,「禀大王,殿下是用担架抬进去的。」 「抬进去的?他得了什么病了,竟然要抬进去。」他不记得璃王的身体有那么孱弱。 苏燿光的脸色黝黑如墨,极为阴沉,「那不是病,是蛊毒!」 「蛊?」 苏燿光哼了一声,未再将事情说下去,刚才已狠狠踩了璴王一脚,要是再踩,就显得太刻意了,过犹不及,说一些藏一些,等到确认了那胎记是假的,檀雅的信用就荡然无存了,到那时什么脏水都能泼。 魅罗深觉这位苏大人是个老谋深算的人,踩人的节奏把握得很好,藏一些,漏一些,反而会让人更上心。 「你怎么不说了?到底什么蛊,又是怎么会有的?」白北冥急吼吼地从地上站起来。 「绯瞳生死未卜,我没空和你瞎纠缠。有什么事,等她醒了再说。」苏燿光收起了妖气,对孝英使了个眼色。 孝英瞭然地点头,对着身后的几个侍卫道,「分出一批人,严密监视檀雅侧妃的寝宫,进了什么人,出了什么人,都要仔细记下。」 「明白了,将军。」 火狐军向来训练有素,立刻分散了一批人马,往檀雅的寝宫飞去。 白北冥和苏燿光停止了殴斗,风显扬松了一口气,他真怕苏燿光会气到没理性将大王给宰了,苏燿光虽不是九尾狐,可是战场经验丰富,又会许多技能,是个十分难对付的老手,白北冥这种养尊处优了许多年的人绝不会是他的对手。 「苏大人!」风显扬朝他有礼地作揖。 「哦,显扬啊,何事?」 孝英递了水囊过去,苏耀光正在喝水,打了一架口渴的厉害便多喝了几口。 「大人端的好计谋,在下想问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做?」 看得出苏燿光已经计划好了,也採取了行动。 「什么也不用做。等绯瞳醒过来。」 她活也好,死也好,其实在白北冥心里都占着极重的分量,她能好,最好,若是死了,檀雅恐怕会死得更惨。 不急于一时。 雨默还在寝殿里抢救绯瞳,因宁宜的守护,里头的动静半点没泄露出去,外头的人不知道里头是什么光景,只能耐心的等着。 天亮了,又天黑了,一日一夜的等候,终是皇天不负有心人,门开了。 梨落喜极而泣地从里头出来,跪在地上道,「大王,王后救回来了,救回来了。」 白北冥等了一夜,滴水未进,脸有些白,但精神很好,一听之下更是振奋,「真的?」 梨落抹着眼泪,「是!」 「那孩子呢?」 「也保住了,母子平安!」 好一个母子平安,让外头的所有人雀跃不已。 魅罗没什么好雀跃的,他只想知道雨默好不好,一天一夜在里头忙活,肯定累坏了,走到内殿,苏妩看到了他,连忙嘘了一声。 他停下步子,视线一瞥看到了趴在椅子上唿唿大睡的雨默。 「兰姑娘太累了,已经睡着了。」 魅罗走了过去,将她抱进怀里,她身上都是血,还没干,黏煳煳的,怕她这么睡着会着凉,赶紧脱下衣服盖到她身上,裹严实了。 雨默似是知道是他,醒了过来,半睁了眼,「魅罗,我困死了。」 「困就睡吧。」 「我管不了其他的了,剩下的你们得自己来了。我和苏妩说过手术虽然成功了,后面的养护很重要。苏妩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你跟狐妖王说,那个叫将臣的看着挺好的,让他也来帮忙。但是拜我为师就免了,我不收徒弟……」她打了个哈气,眼睛缓缓合上,「我要睡觉了,别吵我……」 魅罗在她眼皮上落下一吻,将她护在怀里。 璃王跪在床榻边,紧紧地握着绯瞳的手,绯瞳还在昏迷中,脸色很苍白,但唿吸比他来时有力了许多。 几件神器都回到了炼妖壶里,毛球也同样,所以刚才发生了什么,苏妩知道,璃王知道,梨落知道,别人都不知道。 白北冥大步跨进内殿,正要好好看看绯瞳,但璃王在,脚步顿住了。 这个儿子,他真的是从来没好好瞧过,今日瞧了,却是生出了点心酸。 怎么好好的一个人,憔悴成这样? 璃王府的人是怎么照顾他的? 他咳了一声。 璃王侧过头,见是他,赶紧行礼,「父王……」 「起来吧,别跪了,拿……拿张椅子坐着!」 梨落已经将椅子拿了过来,「还是大王说话管用,刚才奴婢说了几次,殿下都不愿意。」 璃王怎么敢坐,因为白北冥还站着。 「父王,椅子还是您坐吧。」 「让你坐就坐,哪来那么多废话。」他上前一步将他摁到椅子上。 璃王有些受宠若惊,他的父王从来都没有与他说过那么多话,更遑论这般善待他了,顿时眼有些湿热,「谢父王!」 「你这身体是怎么搞的?」苏燿光不肯说,他只好直接问了。 璃王暗了暗眼神,「父王不用担心,儿臣已经好很多了。」 白北冥没问出来,有些急,但急也没用,璃王就没打算从自己嘴里说出檀雅的恶行。 苏妩去了苏燿光身边,见他没受什么伤,安心了,「爹爹真是乱来,万一大王真生气了怎么办?」 免死金牌是先王给的,的确能保护苏家,可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谁是大王谁说了算啊。 「让女儿担心了,是爹爹不对。让爹爹看看你,累不累?」 「不累!」忙的都是雨默,她光顾着跪在地上吃惊了。 「对你去檀雅那可有收到欺负?」 「我是爹爹的女儿,谁敢欺负我?我没欺负人就是天开恩了。不过差一点着了道。」 苏燿光的脸一怒,「她对你出手了?」 「嗯,迷毒。爹爹不用担心,毒已经解了。」 「檀雅好大的胆子!」 「不是檀雅,不过与她脱不了干系,应该是她授意苏妘动手的。」 「这个孽女!」苏燿光咬牙,「当初就该不留。」 「爹爹,她到底是您的女儿,是您的骨血,能饶她一命就一命吧。」杀害亲生女儿,戾气太重,她怕亲爹会有报应。 「你不用替她求情,她好的不学,专学些坏的。不是一家人还真是不进一家门。随了她的娘,还有檀雅。留着这么个孽障,早晚害了我苏家!」以往他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次绝不能轻饶,帮着别人对付自己的姐姐,还有一点亲情吗,这次是姐姐,下次恐怕就是他这个亲爹了。 苏妩伸手抚着他的胸口顺气,「爹爹,别气,女儿这不是没事吗?」 「有事就晚了!」说到此处他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女儿,你确定是迷毒?」 「是啊!女儿不会判断错的。」 「苏妘是在檀雅宫里下的?」 苏妩点头,「爹爹问这些做什么?」 苏燿光幽暗的眼眸亮了起来,「踩人!」 「啊?」 「往死里踩!」 ** 寝殿里,白北冥正要追问璃王他身上的蛊毒是何人下的时候,殿外一阵惊唿。 「苏妩小姐晕倒了……」 璃王和白北冥皆是一惊。 白北冥看向梨落,「去看看怎么了?」 梨落飞奔了出去,一会儿后又奔了回来,「大王,苏妩小姐不知道怎么了,晕过去了。」 「是不是太累了?」一日一夜没睡,一个姑娘家的确会撑不住,「你快叫将臣来,替她瞧瞧。」 将臣早就来了,知晓雨默救活了绯瞳,正缠着魅罗要拜师,苏燿光抱着苏妩进了寝殿,他正好在,顺手把了脉。 「小姐似是中毒了。」 「毒?什么毒?我这女儿好好的,怎么会中毒?」 「苏大人别急,并不是什么厉害的毒,以微臣看是迷毒。这迷毒不会侵害身体,顶多是让人昏睡。我这就配药,马上就能解毒。」 「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的?不是一直在寝殿里救绯瞳吗?」说话的是白北冥。 说到救人,他想起了另外一个人……雨默。 先前要紧注意璃王,完全忘了这个大恩人。雨默因睡着了,也没有在他眼前晃,魅罗为了她能睡好,找了一块僻静的地方一直守着她,两人顿成透明的了。 白北冥的视线瞥了过来,魅罗正视了过去,「狐妖王,难道以为是我的妻子下的毒?」 白北冥发现这个年轻人很有气势,不像普通人,又叫他狐妖王,而不是大王。 「阁下是……」 璃王开口道,「父王,这位是犬妖王,是儿臣的朋友。」 「犬妖王?」白北冥愕了愕。 「回父王,正是。儿臣多年来一直在寻找能治好母后眼疾的巫师,听闻犬妖王王后是个极为厉害的巫师,便自作主张去了犬妖族,花费了不少时间请她来。此事未曾向父王说,是儿臣的过失。」 「眼疾?」这又是个白北冥不知道的事情,「什么眼疾?」 「父王不知道?」璃王就是病了也演得一手好戏。 「什么眼疾?啊?我怎么不知道?」 璃王低头不作声,倒是梨落激动了,扑过来跪下,「大王,您不知道,王后的眼疾已经许久了。奴婢找过阮青大人,可是阮青大人一直婉拒,说技艺不精,不敢给王后治。奴婢也去巫师院请过其他巫师,但他们都……」梨落没忘记风显扬的嘱託,本来计划是雨默提个头,现在省了,璃王包办了,机会难得,一定要抓住,哭腔道,「他们都不肯来,说是怕得罪檀雅侧妃。」 一群巫师听到这些都吓得皮抖跪在了地上。 「王后有眼疾,竟然没人肯治,还要叫一个王子不远千里去外头找巫师。好啊……真是好啊……」白北冥的脸都气青了。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 这时阿紫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对着昏迷的苏妩哭嚎,「小姐,我就说您不要去檀雅侧妃的寝宫吗,您还不听,您看看中招了吧,一定是璴王授意檀雅侧妃干的,下药让您昏迷了好欺负了您去。」 这一脚接着一脚的踩,那真是往死理踩啊。白北冥的脸已经气得都不能看了。 所以说,不管做人还是做妖,别做太多坏事,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part 309 审问檀雅妃 绯瞳眼疾,苏妩中毒,璴王的假胎记,这桩桩件件都让白北冥气上了心头。 真假虽然还没确认,但一群人出了事都指向了檀雅,难道都串通好了吗?他不信有这么巧。 「清书,将檀雅带过来。」 清书领命,带着几个侍卫去了檀雅的寝宫。 檀雅已收到苏妩中毒昏倒的事,正纳闷着这毒怎么这时候才发作,明明已过了一日一夜了。 璴王觉得这就是火上浇油,死士的事还没撇清关系,又来了一件。 「母妃,这可怎么好?」他急啊,他生怕事情会牵扯到他身上,「这都是母妃授意苏妘干的,我可不知道。」 苏妘一直跪在地上,跪得膝盖都青了也没人叫她起来,她自己也不敢起来,听到璴王将事情推给檀雅,檀雅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一清二楚,肯定会将这件事情推到自个儿身上,她不要做替罪羔羊,要是让自己的亲爹知道了这件事,她不是死就是残。 万一苏妩醒过来将这里的事告诉了白北冥,那她也只能先顾着自己,自保了。 正想着,清书便带着人来了。 「侧妃娘娘,大王请您去王后的寝宫。」 檀雅惊颤,「为了……为了什么?」 「娘娘去了就知道了!」清书挥手,几个侍卫沖了过来。 「大胆,这里是我的寝宫,你是什么身份,竟敢对我无礼。」 「娘娘,这是大王的命令。您若是不去,清书就只能让人架着您去了。」他使了眼色。 侍卫上前欲将檀雅拖走。 璴王喝道,「清书,你是当我不存在吗?」 「清书不敢,但大王的命令是王命,殿下若是担心娘娘,可跟着一起去。」 璴王哪敢跟着一起去,去了不就是自投罗网吗,视线落到了苏妘身上,立时喝道,「抓她!」 苏妘惊跳了起来,「殿下!」 清书觉得他来带人,什么事都还没说呢,他们就窝里斗了,真是蠢得可以,一不做二不休,让侍卫将苏妘也逮了。 「放开我,我什么都没干!」 「闭嘴!」檀雅怒道。 苏妘噤声,但眼里的惊恐没有消逝。 檀雅拿出侧妃的气势,「既然是大王的命令,我跟着去就是了,但我现在蓬头乱髮的,不适合见。你等一下,我梳个头,换身衣服。」 清书不怕她跑了,点完头在寝宫里候着。 檀雅唤了绿秀一起进了内殿。 绿秀着急道,「娘娘,这可怎么办?是不是苏妩知晓了您下毒的事。」 「毒不是我下的,我怕什么,除非她有证据,可她有吗?」 「但是苏妘……奴婢怕她嘴不牢靠。」 檀雅眼里划过阴狠,「你说的对,这丫头是个胆子小的,不经吓。」她伸手打开梳妆柜的一个小抽屉,拿出里头的戒指戴到手上,「不过不用怕,死人是说不出话的。」 绿秀看向那枚戒指,心里有数了,「我为娘娘梳头。」 「嗯,梳大王喜欢的髮髻。」 「奴婢明白。」 璴王在正殿来回踱步,先前费劲了心思向清书套话,想知道王后那的动静,偏清书是个油盐不进的主,怎么套话都没用,嘴就像被烙上了一样,撬都撬不开。 苏妘跪了一日一夜,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站都站不住,要不是侍卫架着,铁定跌坐在地上。 檀雅换好衣服,梳完头髮走了出来,脸上抹了胭脂,擦了香粉,容光焕发,抚了抚云鬓道,「好了,走吧,别让大王久等了。」 「母妃!」璴王走到她身边,「母妃,你……」 「璴儿别怕,母妃能应付,倒是你……」她暗中塞了纸团到他手里,悄声道,「伺机而动!」 璴王握紧了纸团,「儿臣恭送母妃。」 清书已等的不耐烦了,但檀雅的侧妃身份摆在那,他比了个请的姿势,「娘娘,请走吧。」 「等等,我还有样东西要拿,你稍等片刻。绿秀,去将那个新做的茶碗带上。那可是要送给王后娘娘的。」 绿秀点头,去了放茶碗的柜子处,正是苏妩查到的暗藏神案的柜子,这个角度清书看不到她在做什么,她快速打开柜子拿了一样东西,然后随意拿了个新的茶碗打包好放进盒子里,一起递给檀雅。 待檀雅和苏妘走了,璴王打开手心里的纸团。 上头写着:绿秀会报信,若是有异。反! 他一惊,但认同这是最好的法子,赶忙将纸团放进烛火烧了。要反,他得有人手。可是宫里的死士死的死,抓的抓,已经没用了,宫外倒是有,可他现在出不去,但他不是没有准备的人。 阴暗的戾色在他紫色的眸里窜起……白羽可是个有很多宝贝的人。 ** 雨默依旧唿唿大睡,魅罗怕她这样睡,醒了腰背会酸疼,细心地替她换了个姿势,对着正殿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将臣的解药制作好了,因为急粗糙了些,但管用,苏妩很快就醒了,她抚了抚额头,「我怎么了?」 「小姐,您中毒了。」 「毒?」她一脸诧异,「什么毒?」 「迷毒啊。」 她一脸懵,「谁会给我下毒,况且我这一日一夜都在这里救王后。」 「您不是去了檀雅侧妃那吗?」 「大胆,休得胡言。」她板起脸,「这种事没有证据怎能胡说?」 阿紫大叫,「这还要什么证据,璴王可是觊觎您很久了。你上次不就差点着了二小姐的魅惑之术吗?」 这番谈话自然是苏妘晕倒前和阿紫串好的,主僕两人实在是默契,演戏演得真真的。 白北冥一听还有上一次,肚子里的那股怒气化成了妖气在周身燃烧。 苏妘是谁,他清楚。除了是苏燿光的女儿,也是檀雅的外甥女,这就联繫上了。一个女儿家对自己的姐姐下魅惑之术,为了什么?为了男人。 苏妘喜欢璴王的事,只要有眼睛的都不会看不出来。 苏燿光也是个会演戏的,怒吼道,「孽障啊孽障,连自己的亲姐姐也要害。」话落就要提刀去砍人了,但被风显扬拦了下来。 「苏大人,这事只是猜测,没有证据,您先别气,等檀雅侧妃来了问问再说。您看,苏小姐刚醒都被您吓着了。」 苏妩果然一副受惊的状态,一会儿又眼泪汪汪了,「爹爹,妹妹不会做这种事的,您不要瞎说。」 一群人在演戏,演得太好看,魅罗看得目不转睛。 这狐妖族能人颇多,日后一定小心些,最好不要为敌。 璃王自然继续维持他的病人状态,坐在椅子上咳嗽了几声,有梨落在身边照顾他,他暂时倒不下去。 宁宜和风显扬对望了一眼,眼里有兴奋,是即将惩奸除恶的兴奋。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檀雅扭着屁股扭着腰来了,风姿绰约,见着白北冥婀娜多姿地俯了俯,「大王安好。不知寻臣妾来是何事?哦,对了,听闻王后遇刺了,现在怎么样了?」 她也挺会演戏的,脸上的关心和着急完全看不出是假装的,若是以前,白北冥铁定着了她的道,可是现在他不会了,大手拍向桌子,「跪下!」 「大王?」檀雅惊了,像只小白兔似的可怜。 「跪下!」 她跪了,眼眶却是红了,「大王,您这好端端地生什么气,可是王后……」 「绯瞳很好,不用你操心。倒是你不如关心关心自己。」 「臣妾做了什么了?」她脸上的无辜真真的,但在场的人没一个人会信。 「我问你……苏妩的毒可是你下的?」 她一骇,跌坐在地上,「大王,你可不能冤枉臣妾,臣妾有什么理由给苏大小姐下毒。她可是苏大人的女儿,身份尊贵啊。」 「为了璴儿!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璴儿喜欢她,你也成天想着要她嫁给璴儿。」 「她容貌秀丽,出身又好,又是苏大人的嫡女,别说是我了,多少贵族想她当儿媳妇,又不是我一个,就连王后不是也想吗?」 白北冥被这话噎住了。 说起绯瞳也想苏妩做儿媳妇的事,当初他以为她只是做戏,想要混淆璃王不是自己儿子的事实,但现在不这么想了。绯瞳一定是很喜欢苏妩,不然不会想着要她做儿媳妇的。 若是璃王真是自己的儿子,他亏欠了他们母子这么多,这个媳妇怎么也不能给了璴王。 苏燿光知晓他的心已经偏了,但到底是个耳根子软的人,尤其面对檀雅时。这个女人真就是一只狐狸精。 这词对于狐妖族的女人从来不是什么好话,尽管是狐狸,也分外讨厌别人用这个词语说自己。因此在狐妖族要是说一个女人是狐狸精,那真是坏到透了,别人才会这么说。 「檀雅侧妃,我这女儿一日前去过你的寝殿,可是事实?」 「是啊,我最近得到了一个小玩意,想着苏小姐会喜欢,便让苏妘找她来,一来是给个赏赐笼络她,二来也是与她说说话,有什么不对吗?」她不信他们有证据,现在不过是唬她罢了,她是不会上当的。 「哦,是什么小玩意?」苏燿光堪称老谋深算,笃定这不过是个藉口,铁定不会有。 果然,檀雅卡在了此处,但很镇定。 「是女儿家的玩意,怎么?苏大人有兴趣?」 「我是想看看,估量一下价值,日后好回礼。侧妃娘娘这么看得起小女,臣也总要有些表示。」他说得滴水不漏。 「不用,小玩意罢了。就是副……耳环!」饰品她宫里多的是,随便找一件出来就行了。 「是吗?」 「是啊!」 「娘娘,确定?」 「确定!」 「可是……」苏燿光目光一转,朝向了寝殿外,门口跪着苏妘,「我小女儿不是这么说的,她说是个手镯……」 问檀雅的同时,他也让人去问苏妘了,并告诉她,檀雅侧妃说告诉过她是什么小玩意,她最好老实交代,不然她和檀雅都会玩完。 「一个说手镯,一个说耳环。娘娘您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檀雅颤了颤,故作镇定道,「对,还有手镯,是一套,我刚才忘记说了。」 「真的?」 「对!」她气怒至极。 「娘娘,其实呢……」苏燿光笑道,「我小女儿压根就不知道你要送什么?她一个字没说。可是你……」 檀雅看向苏妘,她一脸迷茫地看着她。「你……」她着了苏燿光的道了。 「娘娘,恼羞成怒了?不用吧?你这般模样哪还像个侧妃?不如让大王来品品。」苏燿光将问题丢给了白北冥。 白北冥瞪着她,真要送个玩意,何必藏着掖着,分明就是心里有鬼。 「大王,您可不要听信苏燿光的话,你忘了他和王后……」 「住口!」白北冥知晓她又要拿绯瞳和苏燿光来说事了。 「苏妘,给我过来!」他认为檀雅是不可能说老实话的,她不说没关系,总有人会说。 苏妘不经吓,一听到白北冥喊自己的名字,整个身体都在抖,站都站不起来,是清书和几个侍卫拖她过去的。 「大王……我……我……」她头都不敢抬。 檀雅知晓事情要败露了,扑了过去,护着苏妘道,「大王,您别怪这孩子,她不是故意的,只是想帮璴儿。」 苏妘听闻,眼都睁圆了,她果然是想将罪名推到自己身上,「不是的,不是的,大王……」 「妘儿,你可不能乱说话,没看到姨母在给你求情吗?」檀雅暗中捏住她的手。 苏妘突然感到手指一阵刺痛,很轻,所以没当回事,推开她道,「什么姨母,你是想将事情……」话未完,她突然神色一变,僵在了那里,接着表情很痛苦,掐着自己的喉咙,她说不出话了,一个字都说不出了,她伸出手指着檀雅,眼中满是血丝。 檀雅弯嘴冷笑,稍纵即逝,扑过去哭道,「傻孩子,我不是说了吗,会替你求情的。大王会开恩的。你可是出来时服毒了,我看你吃了东西,你还说那只是点心。妘儿,你可别瞎姨母。」 她唱作俱佳,眼泪汪汪,可是苏妘拼命地摇头。 「快来人,救人,救她啊。」 苏妩赶忙沖了过去,但已经晚了,这是剧毒,见血封喉,只要沾到了必死无疑。 苏妘挣扎地扭动了几下身体,不过一会儿,七窍流血了。 死了! 「妘儿,傻孩子,你怎么自寻短见,这要我和你娘怎么交代?」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虽然防过,但还是没防住。 苏妘死了,死得很惨。 ** 檀雅的寝宫里,璴王用白羽交给他的诀,唤出了东皇钟。 东皇钟有打开空间的能力,只要来过的地方,再远都可以瞬间开启空间到达。 白羽的伤还没好,但是知道璴王念动了诀,火速通过东皇钟出现。 璴王道:「白羽,眼下形势危急,快带我离开这,去我的军营。」 白羽一听他的话就知道他是想反了,他不认为此时反是个好时机。 「你想过没有,事情还没糟糕到这一步。」 「还不糟糕吗,我都被软禁了,想出去都不成。我母后也被带走了。」他左等右等都等不到绿秀回来通消息,王后那里肯定出事了,「现在再不行动,那就晚了。」 他不想为寇,要做就做王,做狐妖族权利最大的人。 「你太心急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青翼每日都会将狐妖族的动静报告给他听,所以这里的形势他一清二楚。 「你要是不帮我,可没人帮你对付夜隼族的女王。你要么现在带我走,要么我们的结盟取消,老死不相往来。」 白羽已与瑶佳撕破脸皮,若想打回去,兵力不够,只能靠璴王。 「好,但你别后悔!」 璴王并不知,不是绿秀不回来,而是火狐军早就包围了檀雅的寝殿,她进不来啊,早就被擒住了。
part 310 鱼死网破了 苏燿光这个人绝对是个狠角色,他不仅老谋胜算,且擅长打心理战,别人只走一步棋,他已经想好之后的十几步棋。 有句话说的好,那就是姜真的是老的辣。 如果璃王知晓他是这样一个善于谋算的人,那么从想夺位开始,再遇到雨默之前,他估计会想办法娶了苏妩。 因为这个岳父显然太很用了。 可惜的是,苏燿光也是个痴情种,为了一段情将自己的智谋收了起来,安于做一个苏府的掌府之人,不再去想那些尔虞我诈。 他在惩罚自己当年的过失,以及怀着对一个女人深深的愧疚。 如今他会帮璃王,完全是因为最心爱的女儿长大了,他要替她寻一门好亲事,望眼整个狐妖族,能与苏妩相配的,怎么看就璃王这一个。 如果两人能成亲,也算是了了他的遗憾了。 所以,今夜他必须想办法除了檀雅,还有璴王。 但是,檀雅太狡诈,没有证据,扳不倒她,苏妘就是个好例子,他不想在檀雅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于是直接对璴王下手,逼着璴王反,只要璴王反了就是死罪。 没了儿子,檀雅还能有什么指望? 她不是欺负绯瞳的儿子吗,那他就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让她也尝尝眼睁睁看着别人折磨自己儿子,自己却束手无策的滋味。 「大王……」檀雅哭腔浓烈地跪爬到白北冥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揪住他的袍摆,「臣妾就这么一个外甥女,如今死了,还请大王给她封个封号,赏一副好棺木,让她走得体面些,她对苏大小姐下毒的事就既往不咎了吧。毕竟人都死了,算是谢罪了。」 想的美! 这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明明下毒的就是她,却将所有罪过推给了苏妘,苏妘充其量是颗棋子,如今没用了,被她果断弃了,弃了也就弃了,却是连命也没了。 苏妩看着苏妘冰冷的尸体,中毒症状明显,且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不可能是来前服下的,若是来前就服下了,来的路上就会毒发,哪会那么凑巧刚好在她要揭发檀雅的时候毒发,一定有问题。 她给了苏燿光一个眼色。 苏燿光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上前一步,挡住了她和苏妘,对着白北冥道,「大王,封号棺木就不用了,我这个小女儿素来品行不端,这也是报应,但就算是报应,我也不相信她有胆量服毒。这件事一定要彻查。」 「苏燿光,你还是不是男人!她可是你的女儿,人都死了,你还要说她的坏话。」檀雅拔尖了嗓音,尖锐地能刺痛耳膜,「我苦命的外甥女儿啊,从出生开始便得不到亲爹的喜爱,这也罢了,如今死了,亲爹还要非议,她不过是想出人头地,用得手段极端了些。可是又是谁害她这般妄为的?还不是你这个当爹的吗。你若是能多关心她一些,她会如此吗?一生下来,她的亲娘,我的亲妹檀芯就被你送到乡下关了起来,逢年过年也不让见,生生苦了这对母女。苏燿光,她就是错,也是你害的。」 这等控诉听起来还真是苏燿光的问题,但知情的人都知道,檀雅是什么货色,檀芯就是什么货色。苏妩的娘怎么死的?檀芯至少付上一半的责任。 「住口!」提起檀芯,苏燿光就怒不可泄,恨不得能一掌噼死她。 檀芯是怎么爬上他的床的,没有人比檀雅更清楚,那是他一生都洗不净的污点。 檀雅揪着白北冥的袍摆哭嚎,「大王,您要替臣妾做主啊。苏妘可是我唯一的外甥女。」 「够了!」白北冥抽回袍摆,「好端端的提什么亲妹妹,不知道这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吗?」 这事当年他也清楚,檀芯那样的女人怎么可能得到苏燿光的垂怜,无非就是用了旁门左道,不过苏燿光自己也有责任,当年绯瞳嫁给他后,苏燿光整个人都变了,终日饮酒,不喝到死醉不罢休,这就给檀芯有了可趁之机,穿上了绯瞳的衣服,打扮成绯瞳的样子,再使上一些迷香,生米就煮成了熟饭,没想这女人竟还有了孩子。 看在孩子的份上,苏燿光就是再怒,也不会杀了她。 不过白北冥不知道的是苏燿光不光光是因为这件事恨,还因为另一个女人……橘清流,也就是苏妩的母亲。 苏妩的母亲橘清流当时已身怀六甲,晓得这件事后,气得呕血,又因这事发生在替璃王炼制解蛊之药的时候,引发了走火入魔,废了一身的妖力,待生下苏妩后就撒手人寰了。 苏燿光悔恨交加,自此便不再喝酒,对这对母女也没法善待,留下苏妘交给奶娘抚养,将檀芯绑起来送去了偏远的别院。橘清流虽不是他的挚爱,却对他情深意重,在他深陷在对绯瞳爱而不得的痛苦里自暴自弃的时候,是她陪伴着他,鼓励着他,甚至在绯瞳答应嫁给白北冥,他不知情仍在战场上厮杀时,深夜潜进了绯瞳的闺楼,求她不要嫁,至少等他回来。可惜当时的绯瞳知晓苏燿光的脾气,一旦等他回来,必定大闹,狠心地让橘清流在闺楼外跪了两日两夜。 不惜放弃骄傲和自尊也要帮着心爱的男人,这样的女人不可谓不伟大。遗憾的是苏燿光那时看不透,不知晓最合适他的女人早已在身边,待到明白时也已晚了。 橘清流也是个很傲骨,很看得开的女人,苦守不得虽然痛苦,但强求也无用,便放下了苏燿光,嫁给了一个爱她的男人。只是她的命不好,成婚不过二十年,丈夫就病死了,丈夫死后她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这时,苏燿光为了能解开璃王的蛊毒不得已求她帮忙,她不忍他耗费妖力,亲自上阵。或许是好人有好报,相处中两人的心越走越近,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 奈何命运无情,檀芯的横插一脚刺激到了橘清流,终是让这个情深意重的女子早早地离开了。 这是苏燿光一生的痛,也是永远都弥补不了的愧疚。 因此,他格外宠爱苏妩,即便知晓她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依然呵疼备至。 往事悠悠,当年的事再次被提及,怎能不让苏燿光气怒。 「大王,您怎么胳膊肘往外拐,臣妾可是您的女人。」 「一码归一码。我问你,当真毒药不是你下的?」 「臣妾是怎样的人,难道大王不清楚,璴儿虽不是您的嫡子,但是长子,身份何其尊贵,要想什么女人没有。何必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毁人清白。」她的眼泪说来就来,哭得楚楚可怜,「臣妾真为自己,为璴儿,为妘儿委屈。」 到底是枕边人,又见她哭得可怜,白北冥有些话便说不出来了。 苏燿光见状,直咬牙,越来越不明白,绯瞳当年是看上了他哪一点了。 「大王,这件事尚未弄清楚,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没说算了,但你也看到了,她……」白北冥的耳根子委实有些软。 璃王在后头看得真切,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 苏妩躲在苏燿光的背后,仔仔细细地检查了苏妘的尸首,回想当时檀雅的动作,她抬起了苏妘的手。 「大王,我找到苏妘毒发的原因了。」她欣喜若狂,将苏妘的手举得高高的,「将臣大人,你是能作证的,我刚才只是寻找,未曾拿出过什么锐器,对吗?」 将臣点头,他就站在苏妩后头,起先不明白她在找什么,待她说了便明白了。 「大王,苏妘的手背有个小小的黑点,看血渍应是刚刚发生。将臣大人,你可否过来验一验?」 「小姐,稍等,待我取验毒的器具来。」 檀雅脸色顿时一白,忙不迭道,「妘儿是个姑娘家,手上有个针眼有什么奇怪的。大王,您可不能听苏妩乱说,她向来与妘儿不和的。」 白北冥相信苏妩的人品,推开她道,「你怕什么。要真没做,谁能诬陷你去。」 「大王……」她哀叫,将手偷偷地藏进裙子里。 魅罗眼尖,别人都在看将臣验毒,唯独他一直盯着檀雅看,因她头上戴了一支梨花簪子,特别精緻好看,他脑补雨默戴在头上的模样,一定比她好看,正好发现了她的异动。 「侧妃娘娘,您这手是怎么了?」 言语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檀雅的手,她正在拔戒指。 将臣验了苏妘手背上的黑点,惊的大叫,「大王,果真是毒。」 苏燿光飞步上去,擒住檀雅藏在裙子里的手。 「苏燿光,你做什么,我可是……哎呦!」她痛叫。 「你这毒妇,当真是毒,这戒指……」苏燿光拔下她戴在手上的戒指,这戒指看着普通,却是内有干坤,装饰的宝石是个盖子,可打开。 一打开,就是一根森冷冒光的毒针。 苏燿光将它丢给将臣,「你看看,是不是这毒。」 将臣小心接住,验后又是大唿,「大王,这毒与苏妘所中的毒一模一样。」 檀雅冷汗直流,扑倒在白北冥跟前,「大王,是他们陷害臣妾,臣妾没有……」 这般明晃晃的证据,她还能狡辩,谁还会信。白北冥耳根子软,可心不软,一脚踢了上去,「你个毒妇,真是看错你了。」 「大王不是的,臣妾没有,臣妾真没有。」她哭得梨花带泪,美得惊人,可白北冥越来越觉得她像极了一条蛇。 檀雅许是知道自己洗不清了,又见白北冥眼里的嫌恶,目光一瞥,看到了璃王。 璃王坐在椅子上,她跪在地上,一高一低,于是璃王看过来的视线分外高高在上,带着睥睨之色,更带着杀之而后快的恨意。 他长得太像绯瞳,让檀雅生出了一丝错觉,仿佛看到了绯瞳的藐视,她最受不得就是这个,幼时的回忆顷刻间在脑海里的闪过。 同样是女儿,她永远比绯瞳低一等。凭什么? 不就是她是从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吗。 她不服啊。 她不甘心啊。 璃王的脸与绯瞳重叠,刺痛了她的眼睛,也激起了她心里的不忿。 只要她的儿子死了,她还拿什么与她斗,她掏出袖摆里的盒子,打开,将藏在碗里的东西拿出来。 碗落地,片片碎。 碎裂的声音惊到了众人,只见她扬起手,猖狂大笑,「知道这是什么吗?」 苏妩一骇,「不好,是催动蛊母的神案,她竟然将诀图撕了下来。」 白北冥听闻,不用问也明白璃王身上的蛊毒是怎么来的。 原来又是这个女人!? 檀雅很明显是想鱼死网破了,对于她而言,这辈子都是在和绯瞳斗,只要绯瞳痛不欲生,她就是搭上性命也愿意。 她果断催动了蛊母,一催动,璃王就从椅子上倒了下来,痛苦万分。 「哈哈哈……谁敢过来!」 自然没人敢过来,蛊母和蛊子离得那么近,效用会是普通的两倍。 璃王痉挛不止,吓得梨落又哭又叫,趁着檀雅仰头大笑时,她狠绝了脸色沖了过去,想要将诀图抢下来,「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跟你拼了。」 「姑姑!」璃王大叫。 梨落忘了,檀雅的妖力不低,不是她这种弱妖能对付的,一个狐爪撕破了她的胸膛,鲜血飞溅,但梨落是血性的,扑过去咬住了檀雅的手,狠狠地将她的小拇指撕扯了下来。 檀雅痛叫,又是一掌。 梨落像个破布娃娃,跌落在地。 「姑姑!」璃王悲痛地捶地。 在他以为母亲不爱自己时,唯有这个姑姑是清冷中的暖流,最为疼爱他。 混乱中,苏燿光、风显扬、苏妩都扑了过去,抢夺檀雅手中的诀图。 檀雅看穿了他们的意图,直接将蛊母催动到最大的力量,并将诀图生吞入腹。 这诀图能催动姑母,也能停止蛊母,如此吞下,就代表无法停止蛊母了,直到蛊母吃光她的妖力,吸干净她的血为止。 「哈哈哈哈……绯瞳,我要你儿子死,没了儿子送终,我看你还能高傲到何时。什么嫡女,什么燕倾郡主,全是放屁,你哪里比得上我,哪里比得上。不过是比我会选出生的肚子罢了。你的男人还不是被我弄到手了。而你呢……他怀疑你呢。怀疑璃王不是他亲生的儿子。哈哈哈哈……不过几句话而已……」 白北冥怒到银髮飞扬,可是她没说错,她骗了他,但他若不信,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事,她是恶毒,可是又是谁让她这般恶毒不止的,还不是他。 「璴儿,娘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全靠你自己了。记住,要让绯瞳这个贱女人不得好死。」她仰天嚎叫。 璃王的蛊毒催发到了最高点,整个胸口都鼓了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头蠕动。 苏妩惊得脸白,唿喊道:「兰姑娘,救命啊!」 雨默被惊醒了,睁开眼就看到一群人围着倒下的璃王,连忙从魅罗的腿上跳下,「怎么了?」 「殿下的蛊毒发作了,必须马上解蛊,不然蛊母会无穷无尽地让蛊子吞噬他的心血。」 「这么严重?你的益盅呢?」 「蛊母的离得那么近,我的蛊恐怕已经没法克制蛊子了。」 这可是二对一,她的蛊还尚小,哪会是敌手,尤其檀雅是拼上性命了。 「我要怎么做?」她对蛊真是不太了解。 「神农鼎可否借我一用,还有白泽!」 「啊?」雨默愣了愣,但璃王看上去就快死了,她也管不了许多,「好,你等一下。」 「默默?」魅罗捉住她扯项鍊的手。 「救人要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神农鼎出来了,毛球也出来了。 这俩东西一出来,一干人都惊到了。 苏妩掏出自己的七彩宝阁,里头有一颗药丸,是解蛊用的,但只完成了八成,余下的两成便需要神农鼎和白泽的血炼制。 这是唯一能解开璃王蛊毒的方法,她从没想过雨默会有神农鼎和白泽。这也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了。 炼药刚开始,宫外厮杀声响起。 璴王杀进来了。
part 311 树倒猢狲散 乌央乌央的人马杀进了王宫,火把如繁星,吆喝声震天响。 白羽没出手,但是他的人马在里头,算是战斗力比较高的一批。 璴王通过东皇钟逃出了檀雅的寝殿后到了军营下令全军出击,将守宫门的护卫队杀了个措手不及,形势大好,也就越战越勇了。 血色浸染,被火把照耀得更加鲜红。 璴王的笑脸明媚,完全没想过自己的亲娘檀雅还在莲宫,会是个怎样的下场。 他只想着自己,从未想过别人,檀雅倒是还比他好一些,至少心里始终惦念着这个亲生儿子。 「杀过去,杀得越多,本王赏得越多。」 他也完全忘记了,苏燿光也在宫里,怎会让他如此猖狂。 一收到璴王军队杀进王宫的消息,孝英带领的火狐军立刻冲锋陷阵与璴王的人马拼斗起来,而被派去监视璴王军营的另一批火狐军也赶了过来,与孝英来了个里应外合,形成包围之势。 人数的多寡从来不是火狐军考量的问题,他们是最精悍的部队,都能以一敌十。 除此,还有一批人马伺机而动,那便是蜀都的狼妖族,魅罗进宫前私下与他商量过,要他密切注意璴王的军队,只要他们有兵变的迹象,立刻出兵。 风显扬的风家军已和蜀都的狼妖族军队接头,浩浩荡荡地闯入了王宫。 风家军与火狐军一样都是战场老手,一见面招唿都不用打,果断联手。 阿乌和达达是先锋部队,这次和狼妖族合作,算是摒弃前嫌了,当初狼妖族没事老找犬妖族的麻烦倒也是好的,至少打起来路数上彼此都清楚,合作起来分外得心应手。 璴王先前还笑得明媚,很快就笑不出来了,不明白怎么突然多了那么多人,且军队不一样,但都冲着他来。 「殿下,火狐军的孝英将军,杀了陆副将了,左翼失守了!」 失守? 璴王一骇,放出妖力,将眼前的障碍扫除飞了过去。 这仗一旦开打就不能输。 莲火宫中,白北冥知晓璴王反了,脸黑如墨汁。 报应啊! 檀雅听到璴王杀进了王宫,腰杆子硬了,对着一群人唿喝。 「你们不如乖乖地束手就擒。知趣的,我与璴儿兴许还能饶你们一命。」 这是当白北冥不存在啊! 白北冥怒得已快呕血了,却不能杀了她,璃王的蛊毒还没解,她死了,蛊母会活动的更厉害,但忍不下这口恶气,左右开弓闪了两巴掌过去。 檀雅被打得眼冒金星,嘴角冒血,但笑得癫狂,跟个疯妇一样。 苏妩和雨默着急炼药,没工夫去关心璴王的军队为什么会突然地杀进宫,重要的是救璃王,要是璃王死了,就是璴王不动手,他们也输了。 璃王受尽了蛊子的苦,在地上扭动着身体,魅罗和风显扬都压不住他。 「默默,好了没有?」 「没有,让他再撑一会儿。」 炼药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尤其这解蛊的药需要精炼,非常花时间。 璃王痛得不行了,撕扯着自己的衣服,衣服被撕成了破布,背嵴的布料也在地上疯狂扭动时磨破了,背露了出来,背嵴发烫,一朵紫色的鸢尾花隐隐出现,扎得白北冥眼热。 真的有! 他真的是自己的儿子! 亲生的! 「璃儿!」父爱涌上心头,遥想他出生以来,他未曾对他说过一句好话,不是冷脸怒骂,就是淡漠处之。 这是绯瞳和他的儿子,他却听信谗言将他摒弃在了心门外。 「璃儿,你怎么样?你撑着点。父王对不起你,父王……父王是个混点!」 璃王第一次见他这么紧张自己,想哭,但痛苦无法克制,痛得他嘶吼。 「璃儿!」他的痛苦现在也是白北冥的痛苦,「苏小姐,兰姑娘,快啊,璃儿他痛啊!」 苏燿光一脚将他踹开,「现在知道痛了,早做什么去了!若不是你,他会受这等苦?一出生就被下了蛊毒,还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绯瞳为了儿子不受罪,只能听檀雅的话,对儿子不闻不问,不能露出一点关爱。檀雅更是用此威胁她,不得与你亲近。多少年过去了,你但凡长点眼睛,他们母子也不至于落到这种痛苦的境地。你说你是不是混蛋,是不是该死!」 本来揭破这事需得证据佐证,但檀雅自己给戳破了也就无所谓证据了。 白北冥无话可说,是他煳涂啊,都是他的罪过。 「苏妩,你看着神农鼎,我去看看梨落姑姑!」雨默发现了苟延残喘的梨落立刻奔过去救人,「姑姑?」 梨落的伤太重,妖力已经没了,开始化为原形。 「兰姑娘……王后……王后……我想再看看王后……」她是个忠心的僕人,就是要死也要死在主人身边。 雨默知晓她的生命已到了尽头,叫道,「魅罗,抱她过去,我没有力气!」 魅罗将梨落抱去了内殿,她已成了一只青翠色的狐狸,待到了昏迷不醒的绯瞳身边,听得她均匀的唿吸,知晓她尚好,梨落心也就安了。 「王后……梨落要先走一步了。您和殿下的日子终是苦尽甘来了,梨落到了阎罗王那一定求他让您和殿下长命三千岁……三千岁……」 青翠色的狐狸捲曲着,缓缓阖上了双眼,只留胸前一片血湿透了床单。 仿佛是听到了这个忠僕的声音,绯瞳动了动。 「王后……」雨默上前查探,按照道理她是不会那么快醒的。 绯瞳张开了眼睛,可是眼睛没有焦距,她看不见了,狠扎心脉的这一刀,虽然雨默力挽狂澜救了她的性命,但仍是加重了她的眼疾。 雨默心惊,这眼疾比想像得严重,怕是没有救了。 宫外的厮杀声越演越烈,哪方战了上风不可知,但寝宫四周有亲卫队保护,暂时安全。 苏燿光骂完了白北冥,怨气消了不少,尽管再怨怼他也没忘记自己是狐妖族的人,有保家卫族的责任。 「大王在此好好照璃王和王后,臣出去迎战了。」 「燿光……」白北冥泪目,「你果然……」 果然是苏家的人,也果然是最好的兄弟,只是他之前从未真正地信任过他。 「臣不是为大王,而是整个狐妖族!」 苏家既然拿了先王的免死金牌就绝对不会忘记这金牌是怎么来的,是用忠心,傲骨,热血换来的。 「妩儿,爹爹要出去剿灭叛党,你好好照顾璃王。」 「女儿恭送爹爹。」 风显扬和宁宜也随着苏燿光去杀敌了,毕竟风家军和宁家军都来了,少不得要指挥一下,他们夫妻俩是最好的人选。 檀雅看着猖狂,内心却在打鼓,别的不怕,就怕功败垂成,她狠毒地看向垂死挣扎的璃王。 只要他死了,白北冥就只剩下璴王一个儿子,就是败了,为了不断子绝孙,他也不会杀璴王的。 想罢,她挣脱开清书的束缚的手,狠劲毕露地想要杀了璃王。 清书没想檀雅还有这等力气,没捉住,大唿:「殿下危险!」 魅罗眼明手快,直接一掌噼了过去。 「妖妇!」 檀雅倒地吐血,清书赶紧押住他,不让她妄动,受了魅罗的一掌,她不死也惨了,又遭受了蛊母的反噬,脸色青白,妖力没剩多少了。 白北冥现在没工夫关心他,只关心璃王的生死。 外头,战场厮杀免不了流血和死人,死了多少没有人会去计算,只有不断地杀并保证自己不死才是赢的不二法门。 靳忠被璴王派去的人从牢房里救了出来,既然要反就不能少了他的势利,靳府下头的几个府门虽然不是什么大贵族,但都有不同的能力,幻术师一出场就让战事稍许向璴王倾斜了。 对付幻术师,宁府的人最有把握,他们的独家本领千丝刃与幻术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操控人的手段。 孙燿光一上战场,杀气全开,所谓擒贼先擒王,他不与小人物干架,直接找璴王,只要斩下他的头,他身后的人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白羽洞悉了他的想法,在他找到璴王前与他对上了,一把黄金剑,足以让孙燿光知晓他是何人。 「白羽?」 「苏将军,有礼了!」白羽狠招释放,直接攻击。 苏燿光知晓他是个人物,小心应战,两人缠斗在一起。 黑翼重伤,此次没法跟来,青翼和灰翼一开始就在狐妖族伺伏,与璴王的人已混熟,但是再熟他们也尽可能不让自己的人死。白羽和瑶佳已撕破了脸,兵力再少下去,他日要打回夜隼族就难了,因此他们牢记白羽的交代,璴王一旦出现败阵之势,他们必须马上撤退。 宫内的混战引起了宫外贵族们的注意,要是谁还能在这时候睡着,那心也就太大了,长期以来贵族都是分成两派的,一派是靳府,一派苏府。 如今打起来,贵族们反而不知道该选谁了,明哲保身重要,先观望形势再说。 真正的敌人从来都是身边的人,这句话一点没错,关键时刻就会知道人心到底在不在自己手里。 苏燿光一直都是狐妖族的开路明灯,不过是后来为情所伤消沉了,如今再次披上战甲与璴王和靳府斗,多数贵族都认为苏燿光的赢面更大。 一是璴王这反叛太突然,显然没有很好的部署,操之过急了。二、风府、宁府、苏府,三府合一一起迎战璴王,兵力看似少,但可都是狐妖族最精锐的部队,除非璴王还有后招,不然输是迟早的事。 贵族们之间开始通气,纷纷往苏燿光那方站。 靳忠手底下也有不少贵族,但都是不怎么上得了台面的二等贵族,他往日尖酸刻薄,锱铢必较,自从檀雅受宠开始,他就相当跋扈,欺负了不少贵族的人,又放纵靳府的人到处作恶,要不是王后是他的女儿,受宠的侧妃是他的女儿,璴王和璃王都是他的外孙,一帮贵族早就忍不下去了。 现下他反了,这可是谋逆之罪,是踩他下去的最好时机。 不知是哪位贵族的子弟当众一唿,「杀靳忠!保我狐妖族万年基业。」 一唿而出,白人应,再是千人应。 观望战况的贵族终是出手了,纷纷派遣自家的人进宫帮着苏燿光杀敌。 靳忠大概从未想过,他都还没真正地倒呢,已经树倒猢狲散了。 璴王更是没有想到,他这外公是锅里的一颗老鼠屎,若他没用靳忠的话,贵族们兴许看在他是王长子的份上,依旧做观上客,偏偏他与靳忠交好,往日里没少给他擦屁股,民怨已积,再要收拢人心……晚了! 「殿下,右翼也失守了。」 璴王大骇,「右翼怎么会失守,不是由孟离带军的吗?」 孟离可是一员勐将,是他最得力的部下。 「贵族们的军队都和苏大人汇合了,我们……我们……」来传信的士兵背后插着一把剑,满脸污血,哭泣不止,「殿下,孟离副将已经战死了……」 「死了!?」璴王踉跄地后退了一步。 「殿下,现在该怎么办?左翼和右翼都失守了……」 「先锋部队呢?」他还有先锋部队,先锋部队的首领是琅夏,那也是勐将。 「琅夏副将已被风显扬将军制服……」 勐将是没错,可是再勐,也没有风显扬厉害。 璴王的心抖了起来,先锋部队没了,左翼和右翼也失守了,这还怎么打? 「殿下……」传信兵看出了他脸上的怯意,他都害怕了,士兵又怎么会不害怕,军心开始涣散…… 风显扬的确制服了琅夏,但没杀他,因敬他是条汉子,晓以大义,要他明白大王还在,王子就反,其心可诛啊。 琅夏心不坏,就是太重情义,璴王救过他的性命,他帮璴王无非是报恩,但报恩的方法是一起反,这就有违他对狐妖族的赤胆忠心了,很快被风显扬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倒戈了。 他在璴王的军中很有威望的,与孟离以武服人不同,是以德服人,军中很多士兵都拥护他。他登高一唿,一群在战场上厮杀的满脸是血的士兵都倾向了他。 璴王的人马四分五裂,成了一盘散沙,宁宜的宁家军已歼灭了靳府那些不入流的幻术师,战事明朗化,璴王已无胜的机会。 青翼和灰翼一看立刻撤退,逃之夭夭。 这仗还怎么打?都没人了! 璴王腹背受敌,军心涣散,还没打到王殿就败阵了,想叫嚣撤退也撤退不了了,早被宁、风、苏的军队死死包围。 「报!大王,璴王的军队已被包围,风将军想问大王,是杀,还是擒!」 白北冥还没说话,檀雅已经哭嚎了。 「不,不可能,璴儿怎么会输?」她狂勐摇头,一脸的不信。 白北冥现在对她厌恶至极,命令道:「清书,让她闭嘴!」 「是!」清书找了个布团塞进檀雅的嘴里。 檀雅呜呜地乱叫,扒拉着手要去找璴王。 「大王,请下令,是杀,还是擒?」 白北冥犹豫了,再怎么坏都是自己的儿子,也是被自己从小疼爱长大的。 「璃王殿下……」苏妩突然尖锐地一唿,将白北冥从犹豫里拉了回来。 苏妩哭道,「殿下,自小就不受宠爱,受尽了委屈,大王是英明的君主,如今奸妃已抓,殿下受的委屈,王后受的罪,相信大王一定会给一个公道,殿下,您一定要撑住啊。」 白北冥听闻,如当头一棒。 璴王是他的儿子,璃王就不是了吗,瞧瞧檀雅这对母子做了什么。 一个下蛊,一个谋反。 还有绯瞳遇刺,这桩桩件件真真是……不可饶恕。 他怒道,「杀!斩首示众!」 「是!」 天明时,璴王的头颅被高高的悬挂在宫门口……那头颅死不瞑目,眼睛睁得极大,还滴着血。 不甘心! 他不甘心啊! 可是已经死了,再不甘心又有何用。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part 312 最适合的人 檀雅一听白北冥要杀璴王时,眼睛瞪出了一道道血丝,挣扎着要求情,奈何嘴堵住了,人又被清书押着,什么求情的话也说不了,待到璴王被斩杀,她一激动厥了过去。 日出时,神农鼎和毛球齐心合力终于将解蛊毒的丹药炼制完毕,苏妩拿到后立刻给璃王服下。 璃王身体里的蛊子一番挣扎,但敌不过解蛊之药的力量,死绝了。 蛊子一死,化为烟尘,从璃王的嘴里飘出,蛊母没了蛊子,力量失了一半,只能狠命地啃食饲主的心血求生,厥过去的檀雅被这反噬之力折腾地又清醒了。 璃王之前受得是什么样的苦,她就会受什么样的苦,蛊母比蛊子大的多,又因檀雅为了养肥它,用了百蛊自相残杀的法子,还餵食了百毒之首的血蜈蚣,蛊母被养得极为残暴,檀雅疼得连连尖叫,在地上不停扭动,嗓子都喊哑了。这是自作自受,没人会同情,当她是块烂布,任她受着如同骨头被敲碎,内脏被撕破的痛。 璃王服了解药,痛苦没了,但身心受创,陷入昏迷,苏妩和将臣合力,将他搬到榻子上躺着。 白北冥失去了一个长子,心里总是不好受的,但见璃王安好,心里的难受也就消去了一些。 风显扬和宁宜回来了,亲自向他汇报宫里宫外的状况。 璴王的兵马不肯降服的被全部斩杀,伏尸千里,血染成河,降服的已全部关进了牢里,听后发落。 赢是赢了,但代价也不小,经此一战,狐妖族免不得元气大伤,族群最怕的就是内乱,这比外患更能扰乱民心,必须马上安抚,风显扬临危受命出宫平抚民心。 待到正午,绯瞳完全清醒,但眼睛再也看不见了,她的妖力开始恢復,在雨默细心地照顾下,伤口癒合的状况非常喜人。 由于神农鼎的露陷,魅罗总担心雨默会遇到危险,怕狐妖族的人觊觎神器伤害她,贴在她身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璃儿……」绯瞳醒后,想到的就是儿子,她看不见,眼前一片黑暗,知道有人在,可不知道是哪些人,之前醒时,她迷迷煳煳的,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现在彻底醒了,用手胡乱摸索,「梨落,璃儿怎么样了,可有遇到危险?」 众人唏嘘,看着不远处已被盖上白布的青翠色狐狸。 「梨落?」绯瞳听不到回应,恐慌了,她害怕自己扎的这刀没起到作用,儿子已被璴王陷害。 「王后……」苏妩抓住她的手,「殿下安好,殿下此刻就在殿中,只是昨夜照顾了王后一宿,甚是疲累,睡下了。」 「妩儿?」 「是的,王后。」 绯瞳很信任苏妩,对她的话不会怀疑,知晓璃王没事,她心安了,但得知他照顾了自己一夜,看不见的眼睛泪水满溢,疾唿道:「他怎么会在这,快让他走,璴王要害他,檀雅也要害他,他不能留在宫中。你快让你爹保护他。」 白北冥就站在一旁,听到这些话,心里的滋味又酸又涩。 保护儿子,是父亲的责任,她却想的是苏燿光,可见他这个父亲做的有多失败。 「绯瞳……」白北冥哑着嗓子唤道。 雨默已将她失明的事告知了他,他心疼得五内俱焚。 一听到他的声音,绯瞳僵住了,脸色大变,她不知道璴王已死,檀雅被抓,仍活在被要挟的无尽苦楚里,冷声尖叫,「走,你走!我不要见到你!」 她激动地咳出了一口血。 白北冥惊白了脸,「好,我走,我走,你不要激动。」 「王后,没事了,璃王殿下的蛊毒已解,璴王已被大王下令斩杀,头颅被挂在了宫门口。檀雅自食恶果正遭受着蛊母的摧残,如今已气若游丝。王后,你无需再害怕他们伤害殿下了。大王已知道了所有的事,您和璃王都安全了。」苏妩清楚这么多年来,她最担心受怕的是什么,如今威胁已除,可以苦尽甘来了。 绯瞳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王后,你昏迷时发生了太多事,一时说不清楚。璃王殿下已知道了您不与他亲近的苦衷。是真的,苏妩不骗您。」 一颗颗珍珠似的眼泪从绯瞳红宝石一般的眼睛里滑落,曾经剔透的绯红色眼眸,因失明黯淡了不少,但泪水的滋润下,又灿亮了起来。 「王后,从现在开始您可以毫无顾忌地唿喊殿下的名字,可以拥抱他,可以……」裁衣这句话苏妩说不出来,她的眼睛瞎了,再不可能动得了针线。 绯瞳泣不成声,泪水不止,湿了被面, 白北冥看着她落泪,看着她宣洩多年来压抑的苦楚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他灰暗了脸色,悄然地离开宫殿,他明明发过誓要好好保护她的,可是他没有做到,不仅没有保护好她,还让她饱尝了母子离殇的痛苦,他有什么脸面对这对母子。 苏燿光说的没错,他是个混蛋。天大的混蛋。 想到苏燿光,他突然发现他没回来。这不似他的性格,以他的性格一定会回来等着绯瞳清醒。 「苏燿光去哪了,你们可有人知道?」他对着宫外的亲卫队询问。 「王,风夫人刚才也在找苏大人?」 白北冥隐隐觉得不安,喝道:「派人去找,找到了马上通知我。」 「是!」 「大王,檀雅侧妃又厥过去了……」清书跑出来禀告。 「不许再喊她侧妃,她不配。将她拖去地牢关押,等弄清了所有罪状,五马分尸!」 清书领命,与一众侍卫将昏迷不醒的檀雅拖出了莲火宫。 苏妩将绯瞳哄睡了,又尽责地去看了一眼璃王,两人皆安,雨过天晴。 雨默困得不行,站着都能打瞌睡,魅罗瞧着实在心疼,直接将她抱了起来,「苏小姐,我和雨默回璃王府了。」 王宫那么乱,不适合安静休息。 苏妩点头,「好,王后和殿下由我照顾就行了,兰姑娘,不,犬妖王与王后的这份恩德,狐妖族绝不会忘。」 以她现在的身份代表不了狐妖族,但魅罗还是记下了,他其实不求狐妖族会知恩图报,但求在狐妖族的这几日,他们不会图谋不轨。 苏妩又道:「犬妖王,苏妩还有一事相求。」 「什么?」 「我此刻要照顾王后和璃王,脱不开身,若是犬妖王知晓了我爹的下落,烦请派人告知我的侍女阿紫。苏妩在此谢过。」 苏燿光迟迟未归,苏妩也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好,举手之劳。」 ** 王宫被昨夜的谋反弄得鲜血四溅,尸体遍野,侍卫和侍女正在打扫。 宁宜抓着一个就问,「有没有看到苏燿光大人?」 问谁都是摇头。 这人不可能说不见就不见的,反叛已止,没道理他会失踪,以他能力也不可能有人伤得了他。 宁宜没气馁,继续找,但找了两三圈,仍是没找到人。 孝英整顿军务后也在找,找着找着就与宁宜碰上了。 「孝英将军!」 「风夫人!」 两人抱拳行礼,而后异口同声。 「有否见过苏大人?」 「有否见过我家大人?」 话落,两人都是一愕,又是异口同声。 「你也在找?」 孝英点头。 「连你也没有苏大人的消息吗?我已在宫内找了两三遍,但没有一个人见过苏大人。」 「我家大人行事潇洒惯了,许是见大事已了,去了哪里逍遥也说不定。」孝英尽管这般说,但心里在打鼓,再怎么逍遥,王后还伤着,他家大人是不可能跑远的。 「如此就好,那我迴风府处理杂事去了。在此谢过孝英大人昨夜的慷慨相助。」 「哪的话,璴王乃叛党,人人得而诛之,我火狐军肩负的责任就是保家卫族。风夫人言重了!」孝英爽朗笑道,「不耽误风夫人处理事务了,在此别过。」 「好。若是苏大人回来了,还请让人通报我一声。」 「知晓!」 日落西山时,苏燿光仍没有出现,一开始的不急,终变成了焦躁。 苏妩身在莲火宫,每个时辰都有苏家的人来向她报告寻找的进展,然一丝消息都没有,她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 「苏小姐,殿下醒了!」 苏妩来不及忧愁去了璃王身边。 「殿下,感觉如何?」 璃王遭受了一晚上的折磨,气虚体弱,睡了一天,精神好些了,「有点饿了。」 「这是好事。快,让人煮些粥水来。」 侍女们听到后,火速去张罗。 「母后怎么样了?」他下了榻子,蹒跚地去往绯瞳身边。 「王后早上醒了一回,知晓檀雅和璴王的事后,许是心安了,又睡了过去。我把过脉,伤口恢復得很好,脉象也很稳当,由我与将臣在一旁照顾,殿下不用担心。」 「辛苦你们了……」他抬头,偶见一跟长发粘贴在苏妩的嘴角,顺手抚了过去。 苏妩惊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璃王才知自己的行为唐突了,「抱歉,吓着你了。」 「不……殿下现在的身体很虚弱,还是躺回榻上的好。」 「本王的身体本王清楚,本王想陪着母后……」他端了张椅子坐下后又道,「梨落姑姑忠心耿耿,于我于母后就如亲人一般,此次牺牲也是为了救本王,忠心可表,她的后事不能马虎,替本王传达下去。」 「明白。」 「还有……」他看向苏妩,昨夜他虽然饱受蛊子的折磨,但耳朵没有聋,眼睛也没有瞎,有些事仍就知道的清清楚楚,当传信兵来问他的父王,是擒璴王,还是杀璴王,若不是她开口,多半是生擒的。 于情于理,他都是要感谢她。 不,他要感谢她的太多了。 苏家一门赤胆忠心,不求任何回报。若想赏赐些什么,有什么能比得过先王那块免死金牌? 「殿下请说……」 「本王……」他抿了抿唇,忽见那根髮丝又粘在了她的嘴角,这次没敢轻举妄动,不过是盯着看,看着看着苏妩整张脸都映入了眼里。 她是个绝代佳人,有气度,有涵养,更与苏燿光一样是智谋双全的人。 他突然想起雨默说过的话,适合他的人另有其人,他其实知道她在说谁。 可是…… 「殿下?」苏妩见他不说话,出声提醒。 「哦,没事了,你下去歇息吧,我来照顾母后。」 苏妩诧异,他刚才没用本王称唿自己,而是我……她皱了皱眉,管不了那么多了,找爹爹要紧,「那就请殿下先照顾一二,我出去办些事。」 她还是决定亲自去找。 行到外头,她迎面遇上了孝英。 孝英急色满满,见着她后立刻单膝下跪,「大小姐……」 「可是找到我爹了?」 「找到了,但……」孝英的脸上满是自责。 苏妩是何等聪明的人,飞步超前,「爹爹!」 苏燿光是被担架抬来的,身受重伤,昨夜他与白羽一战,并未分出胜负,后因璴王大败,白羽没有恋战,瞬时退出。苏燿光认为白羽是个祸害,紧追不捨。 就是这紧追出了大事。 「怎么会这样?」面对昨夜还好好的亲爹,如今却满身伤痕,她迅速把脉,已是危及生命了,「爹爹,爹爹,是女儿,你醒醒。你别吓女儿。」 「大人是在族外找到的,找到时已浑身是伤,尤其胸口的伤……」 苏妩抹去眼泪,掀开盖在他身上的棉布,苏燿光的胸口有个血窟窿,是剑伤,轩辕剑的剑伤,她没法救。 「兰姑娘……孝英快去璃王府找兰姑娘。」 「是,属下马上去!」 苏妩强壮镇定地让人将苏燿光抬进王后的寝宫。 璃王惊见苏燿光受了伤,立刻让人去唤煎药的将臣。 苏妩都救不了,将臣又有何用。 苏燿光已出气多,进气少,强撑着一口气醒了过来,「妩儿……」 「爹爹,女儿在……」她握住他伸过来的手,手很冷,她拼命地哈气保暖。 「总算是回来了……妩儿,爹爹怕是不行了。」 「不会的,不会的。爹爹是狐妖族的战将,一定长命万岁。」 「傻丫头,妖哪能活到万岁……」他知道今天这劫数过不去了,他追上了白羽,却不知白羽另有伏兵在狐妖族外,陷入了险境,厮杀一场,终是被轩辕剑所伤。 好厉害的一把剑,他轻敌了。 「妩儿,你长大了,爹爹也放心了。」 「爹爹,您别说了,留着体力,我已让孝英去找兰姑娘。爹爹,您再撑一撑。她很快就会来了。」 苏燿光咳嗽了一声,鲜血从嘴角溢出,「王后……绯瞳……没事吧?」 「王后无恙……」 「那就好……」他没什么遗憾了,视线一转,到了璃王,费劲力气将苏妩的手放到他手里,「臭小子,我这女儿配你绰绰有余,我苏家满门忠烈,从不求什么恩泽,但今日只求一件事。好好照顾她,不许负了她。」 璃王惊于他的请託,因他对苏妩只有敬佩,没有爱。 苏燿光看穿了他,以一个过来人的口吻说道,「感情这回事,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其中的苦楚。别老是想着心里的那个人,她若不喜欢你,强求也没用,有时看看身边的……另有风光,身边的这个才是最适合你的。」 璃王的心被敲打了一记。 「你将会为王,你需要的是一个能帮你强族的王后……你应该明白……」他知道璃王对苏妩没有男女感情,但是他笃定,当璃王了解他的女儿后,爱上是迟早的。 他捏紧璃王的手,使了很大的力气,璃王手背痛了痛,与他目光相对时,他明清了眸色,脱开被他钳制的手,诚心一拜。 「小婿参见岳父大人!」 苏妩吃惊不已,但苏燿光畅快大笑。 「好,孺子可教!」 「燿光!」白北冥匆匆赶来。 「你来了……来了就好。你怨我的,恨我的,待我死了就一笔勾销吧。我对你也问心无愧。不过我要你发誓,将王位传给璃王,立我女儿为后……」他在某些事上很霸道,就算对方是王他也一样霸道。 白北冥看看璃王,又看看苏妩,他只有两个儿子,璴王是个不争气的,如今也死了,不将王位传给璃王,还能传给谁。 「我答应你。燿光,往昔是我不对,你撑着点……」 他撑不住了……白羽是铁了心地要杀他,因他知道了…… 「妩儿……」 「爹爹?」 「万魔岛……别让白羽去万魔岛……」 「爹爹,什么万魔岛……您说清楚些……」 他说不了了,目色暗淡地越过众人,望向远处,那里有一只橘色的狐狸正等着他。 清流……是他的妻子。 他笑了。 终于可以和你真正地在一起了。 来世,我一定十里红妆再迎娶你一回,这一次绝不让你再受任何委屈。 雨默从璃王府赶了过来,但晚了。 即便是崑崙镜有倒退时光的能力,也无法将死者的时间倒回…… 苏燿光,逝。
part 313 烫手的诏书 璴王的死被苏燿光的死讯彻底掩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又是因谋逆被诛杀,怎能与一个盖世英雄相较,他的死没有人会同情,丧事也曹操了结。 苏燿光的葬礼隆重而肃穆,并被追封了亲王的封号,他生时无愧于天地,死时了无牵挂,民众自发地组织了送葬队伍,绵延百里,蔚为壮观。 葬礼结束后,檀雅伏法,被五马分尸。靳府倒台,一干人等被诛杀的诛杀,被发配的发配,整个府邸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成了废墟。 三日后,白北冥退位,将王位传位给了璃王,事发突然,所有人都很震惊,但苏妩知晓这位大王经歷了璴王和檀雅谋反的事后,一夜间苍老了许多,也让他明白了什么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他需要的不再是王权,而是和妻儿共享受天伦之乐。 立后的诏书很快就送到了苏府,但葬礼刚过,苏妩需要守孝,立后大典将会在三个月后举行,手握诏书,一向头脑清明的苏妩却陷入了迷茫。 她真的要嫁吗? 嫁给这个并不爱自己的男人。 饶是当初她信誓旦旦,告诉自己要嫁就要嫁一个最尊贵的男人,可是无论是亲生母亲还是王后绯瞳都在感情的路上受了创,她会不会是下一个飞蛾扑火的人。 带着这样的疑问,她睡不好也吃不下。 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王后……听起来尊贵,可是又有多少人能明白,要坐稳这个位置会有多么地艰难。 爹爹啊爹爹,你何必留这样的一个难题给我?如今诏书都下了,想要回绝也不可能了。她最不明白的是璃王,为何就那么轻易地答应了。 「小姐,您已经好几日不吃不喝了,再伤心再难过,饭总是要吃的啊。您好歹吃一口,就一口……」阿紫眼见她一日比一日消瘦,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没胃口,吃不下就是吃不下,你拿走吧。」 「小姐,阿紫求求您了,大人刚走,苏府可不能再没有您了。」阿紫没想过她是为了嫁璃王的事犯愁,只以为她是难过苏燿光的死。 做女儿的怎会不难过父亲的去世,但苏妩看到了,看到了她的爹爹死时面带微笑,死得很安详,死对于他而言反而是一种解脱,她虽伤心,但很快振作了起来,只是那立后的诏书,她握在手里是越来越觉得烫手了。 阿紫不肯气馁的继续唠叨,「您可是马上要做王后了。要是病了,璃王殿……不,新大王怪罪下来,我可吃罪不起。」 「好啦,我吃。」苏妩勉为其难地吃了些,再不吃,她的脑仁都被这丫头吵疼了。 「小姐,您多吃一些,把这些都吃光了。」阿紫麻利地给她夹菜,又道,「早上宫里的侍卫来过,送了不少礼物,小姐您要不要看看?」 「大王派人来过?」她夹菜的手僵了僵。 「嗯。送了好多补品和草药,还有书……听说都是些珍贵的孤本。大王真是有心思,知晓小姐喜欢书,专门投其所好。」 「你怎得不让人来通知我?」大王派人来送礼,她怎么也要亲自相迎的。 「你最近睡得不好,侍卫来的时候,我看您睡得沉就没敢吵您,那个侍卫也说不要打扰您休息,说是大王吩咐的。送完礼就走了,一口茶都没喝。」 苏妩是越来越弄不懂璃王的心思了,诏书已下,她不嫁也得嫁,这般示好是什么意思。 「阿紫,去将那些书拿来给我瞧瞧?」 「我这就去。小姐您记得把汤喝了,一定要喝光哦,熬了很久的。」 阿紫将璃王送来的书都搬了过来,整整两箩筐,都有半人那么高,一瞧见最上头的几本书,苏妩的眼就亮了,皆是她喜欢的,绝对是难得的珍品。 她一扫迷茫和疑惑,挑了两本,躺在榻上读了起来,读时手无意识地抓着盘子里的点心吃。 阿紫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小姐果然还是小姐,有书就好。 ** 璃王府,此时也不能再叫璃王府了,因为璃王成了新大王,已将所有的物品搬进了王宫的云霄殿,此处日后恐怕会赐给别人住,但暂时还是维持璃王在时的模样,魅罗和蜀都也就继续住在这里,打算参加完两日后璃王的登基大典再回去,也好让雨默好好休息。 璴王已死,檀雅已诛,璃王又成了新任的大王,即将迎娶苏妩为后,危险已不存在,雨默每日都会进宫去给绯瞳王后诊脉,顺便研究一下有没有可能治好她的眼睛,可惜希望不大,就是神农鼎也爱莫能助。 在王宫里,她日子过得很顺遂,有新大王的命令,谁都不敢不敬她,她和绯瞳王后,不,应该是王太后了,也是相见甚欢,聊得很愉快。就是将臣这个小子太麻烦,老求着她拜师,她是能躲就躲,躲不过就回璃王府。 璃王府里,龙獒和龙魄已从炼妖壶里出来,在花园里玩耍,照样是金姬和寄芙看着,哦,还多了一位……针羽。 她的伤还没好透,不过出来走走。 蜀都鞍前马后,送茶倒水,一点都不敢怠慢她,她让往西,他绝不往东,这倒是有些不符他往日的脾气,但是雨默提醒过他,针羽的伤至少要养个几年,期间情绪断不能激动,要是伤口崩裂了,神农鼎也救不了。因着这个由头,蜀都就成了针羽身边的一条狗,特别狗腿。 反正狼是犬科动物,说他是狗也没差的。 雨默再次被将臣求着拜师,在众侍女的帮助下将他骗去了别的地方,她提起裙摆就往王宫外走,如今绯瞳王太后的伤势已没什么大碍,她其实不用每日来了,趁着将臣不在,她赶紧熘。 出了寝殿就看到白北冥捧着一束花,眼巴巴地望着莲火宫的门扉。 这个大王,不对,是太上王也是个苦命的,日日在门口求王太后绯瞳的原谅。 王太后绯瞳经歷了无数的苦楚对感情看淡了,每日最大的乐趣就是等儿子上门,与她喝茶聊天用膳,母子俩很珍惜这样的时光。 女人嘛,有了儿子,老公这玩意有没有都一样,何况这个老公污点实在太多。 雨默表示爱莫能助,但还是给了太上王一个建议。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太上王,女人的心是很软的。」 太上王本来很灰心,被她提点后又振奋了,干脆让人在寝殿门口搭起了帐篷,铺盖都搬了过来,反正他不是大王了,是颐养天年的太上王,有的是时间。 行到走廊处,雨默遇上了来看望母后的璃王。 新王上任,他忙得不开交,两人总是错过碰面的时间,今日倒很凑巧地碰上了。 「默默,你准备回去了?」 「嗯,王太后没什么问题了,交给将臣照顾就好。」 「我让人送你!」 「不用,魅罗会在宫外等我。」 淡淡几句,波澜不惊,待到擦身而过时,雨默停顿了一下,「苏妩是好女人,好好待她。」 璃王也停下了脚步,回头时雨默已走远。 她的背影依旧,他看得有些痴。 等她走了好远,空气里才飘来他的回应。 「嗯!」 既为王,自然一诺千金。 ** 到了宫外,魅罗果然在外头等着,不让他进去接她,是因为觉得他的身份在王宫里行走总是不合规矩的,她不一样,是救病治人的巫师,早和侍女侍卫混熟了,就算顶着犬妖族王后也被巫师这个身份弱化了。 她像只花蝴蝶一样扑进了魅罗的怀里。 「累吗?」魅罗揉了揉她的发顶。 「累!你不知道将臣有多缠人。」她用脸磨蹭着他的胸口,「困死了。」 宫外都是人,虽这几日两夫妻都是这般蜜里调油的恩爱,见惯不惯了,但还是有几个正用眼睛偷瞧他们。 她牵起他的手,拉着就跑。 回去的路上,雨默觉得嘴有些淡,到市集买了些小零嘴,美其名给儿子带的,但实则走走停停全进了她的嘴。 「这几日我都忙着照顾王太后,不知道苏妩好不好,刚丧父,心情肯定很悲痛吧。」对于苏燿光的事,她有些自责,总觉得要是能早些到说不定人就能救回来。 「别老把错往自己身上套,生死由天,与你何干?不许自责了。」 「不如我们去苏府瞧瞧她?你看天色还早,我刚吃了不少零食也饱了,现在回去准吃不下饭。」 「你说怎样就怎样!但有一件事说好,别见了面就哭。」 「知道了。走吧。」 ** 苏妩一听雨默来了,赶紧让阿紫去请人,魅罗是男人,进闺楼总是不妥的,也就没进,在大厅等着。 雨默还没进门就嚷嚷道,「未来的王后,心情可好啊?」 「你到底是是来慰问,还是来揶揄的?要是后者,我就送客了。」苏妩笑脸相迎。 「别,别,自然是慰问。话说回来,你怎得瘦了那么多?有好好吃饭吗?快过来让我把把脉。」雨默伸出手。 「我也是巫师,自己的身体难道会不清楚?没病,好着呢,就是没什么胃口。不过今日有了,还吃了不少。你来得巧,刚好有一盘绿豆糕,我记得是你喜欢的。」雨默在苏府别院时,做的最多就是这绿豆糕,所以她记得很清楚。 「不吃了,我来时吃了许多,就是来看你好不好?」 「那你看到了,我很好。坐吧,站着说话累。」 雨默坐下后,阿紫上了茶,特地将那盘绿豆糕端了过来,她真是吃饱了,看着绿豆糕。胃就有些涨,将它移远了些。 苏妩问道:「王太后的身体可好?这几日我身体不爽也就不敢进宫叨唠她。」 「无碍了。再养两个月就能下地了,能赶上你的封后大典。」 听到封后大典,苏妩捧茶的手僵了僵,雨默察觉到了,问道:「怎么了?婚前恐惧症?」 「什么恐惧症?」 这么现代的话,苏妩可不懂。 「就是婚前害怕,迷茫,有些不确定该不该嫁。你可是也这样了?」 面对雨默,苏妩没瞒着,「你这位巫师倒是厉害,这也被你看出来了?」 雨默其实只是开个玩笑,因为她一直认为苏妩是喜欢璃王的,「不是吧,你真的恐惧了。为了什么?不会是我吧。你可别胡思乱想。他既然答应娶你,一定会对你好的。我和他一点关系没有。」 璃王有污点,但人品是正派的。 「这点我不否认。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可是我……」她暗了双眼,「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缺了什么?」 苏妩苦笑,「我也说不清楚,我自以为看事情都会很淡薄,可真到了关键时刻却不淡薄了。你不妨与我说说,你是怎么确认犬妖王是你想牵手共度一生的人?」 「我和魅罗?我想想……」雨默用食指点了点唇,「起初呢,我老想着回家,就是轩辕界,没想太多,更没想过要和什么人共度一生。但魅罗待我很好,什么事都顺着我,为我也付出了许多。我又感动又心疼。感动呢,女人经常会有,但是心疼就很少了。等我察觉了就知道我对他动心了。既然动心了,我就豁出去了。不管日后如何,我只想珍惜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我们人呢,寿命很短,不比你们妖,能活到一百岁已经很了不起了。我就想着用我这短短的一生陪伴他左右,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后悔。」 苏妩听后有了一些感触,「不后悔吗?」 「嗯,爱上了就不会后悔了。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可是我与他……」偏偏没有爱啊。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雨默觉得她这婚前恐惧症似乎蛮严重的,耐心开导道,「你呢,那么优秀,有什么好怕的。臭狐狸肯定会被你迷得五迷三道的。王太后又那么喜欢你,婆媳关系肯定融洽。臭狐狸要是欺负你,王太后肯定帮你的。安啦,等你生了孩子,重心就在孩子上了。」 「你说的对。也许真是我想的太多了。」顺遂的一生不是人人都有的,她能有就该知足了。 至于爱情……谁知道的,反正现在她也没对谁动情,日后会不会那是日后的事,她是苏妩,没什么难关是过不去的。 「对了,要是臭狐狸哪天想娶侧妃,你记得告诉我,我一定让魅罗过来教训他。」她挥舞着小拳头,一夫多妻这事,她绝对不能忍。 苏妩愕了愕,侧妃这事她自己都没想过,反倒是她先想到了,捂嘴笑道:「放心吧,大王是不会立侧妃的。」 「呦呦呦……这么肯定?」雨默促狭地挤眼。 「檀雅侧妃是个前车之鑑,对他的伤害不小,他是不会犯这种错误的。」是想……恐怕也过不了王太后这关。」 他们母子被一个侧妃折磨了数百年,这样的伤痛是无法用时间磨灭的。 「也对。」雨默瞭然了,见时间差不多了,苏妩看着也无事,便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会走。对了,等参加完臭狐狸的登基大典,我和魅罗也要回去了,再相见也不知是何时?」 「总有机会的。」 「但愿吧。」狐妖族和犬妖族离得甚远,往来并不方便,不过苏妩都这么说了,她也觉得会有机会的,走到门口,她突然想到一件事,「苏妩,你很博学多才,对吧?」 「怎么了?」 「我问你一件事,你可知道万魔岛?」 苏妩一惊,「你怎得也知道万魔岛?」 这件事璃王和她都知道,但当时晚到的雨默并不知道苏燿光临死前提到了万魔岛。 「哎,怎么了?」 「爹爹临死前提到过,说是千万别让白羽去万魔岛!」 雨默大惊,脸白了,奔出去唿喊魅罗。
part 314 敬重才长远 听到雨默的惊唿,正厅的魅罗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抬腿便往内院奔,行到一半就看到了跑得飞快的雨默。 「慢点,小心台阶和门槛。不是和你说过吗,不许跑那么快。」 雨默这时候哪管得了那么许多,扑到他怀里,仰头焦急道:「魅罗,不好了,白羽要去万魔岛了。」 别人去万魔岛她是不怕的,但白羽不行,这说明他十有八九知道了万魔岛上藏着盘古斧。 「你怎么知道他要去万魔岛?」 万魔岛的事,魅罗还没向璃王提过,一是他刚当上大王政务繁忙,总要让他安顿好了内务再谈帮忙的事。二是璴王谋逆被诛杀,民心不稳,他这个大王短时间内恐怕也离不开狐妖族。这事也就缓了下来。 「苏大人说的!」 「苏燿光?」苏燿光是死在了白羽的手上,莫非是他知道了什么? 「对,我刚才和苏妩闲聊,想问问她知不知道万魔岛,她就说他爹临死前提到千万不能让白羽去万魔岛。」 苏妩在阿紫的搀扶下走了过来,「犬妖王,这件事的确是家父临死前提起的。不知为何兰姑娘听后会这般紧张?」 苏燿光说完这事就咽了气,苏妩和璃王都有听到,但当时那种情况伤心大于任何事,那有功夫研究。而后大家都忙着苏燿光的丧事,苏妩也要守孝,白北冥的突然退位也打乱了所有人的阵脚,这件事就被彻底放到了一边,若不是雨默提起,苏妩可能还想不起来。 「这万魔岛可有什么特殊之处?」她至今都不明白爹爹为何会提起这件事。 雨默没有隐瞒,「有,太特殊了。上头有盘古斧!」 苏妩惊道,「你的意思是白羽是要去拿盘古斧?」 「肯定啊。那万魔岛上栖息着无数的厉害魔兽,是个极为危险的地方。若是没有盘古斧,白羽怎么会去?魅罗,我们绝不可以让白羽抢先一步。」 「我知道。你别急。这事急也急不来。你冷静点。」她都急出一头汗了。 「我怎么能不急?盘古斧是我回家的钥匙。」找不到也就罢了,找到了无论如何她都要拿到手。 「素闻盘古斧只有人类可使用。白羽是妖,就是找到了也不能用。他要来何用?」苏妩对神器还是有一番了解的,深知盘古斧是唯一一件妖不能使用的神器,是完全不能用。 「苏妩,你不知道白羽的这个人有多坏,多狡诈。能不能用根本不是他考虑的问题。他既然会去拿就肯定有后招。」 这点魅罗贊同,雨默被吸走魂魄的事就是个前车之鑑。等他拿到了盘古斧肯定会对雨默下手,但不明白的是……他是怎么知道盘古斧下落的? 他想到了一个人,就是上回突然出现在蓬莱岛上的人类——夜妖娆。 他们也是从夜妖娆的嘴里知道了盘古斧的下落,但当时看她的表现与白羽并不和,甚至非常讨厌,不像是会把这件事告诉白羽的。莫非是说漏嘴了? 「魅罗,你说白羽会不会已经去了?」雨默现在恨不得一口气飞到万魔岛上。 「默默,你别急,我们之前说过的……万魔岛不是寻常之地,没有万全的准备上去就是送死。白羽心思那么缜密,不可能贸贸然地上去。」 「我知道不能急,可是我担心被他捷足先登了啊。」 魅罗神色凝重了几分,按理说白羽现在的战力和人手远不及他们,他们姑且不敢随便上万魔岛,他又是哪来的自信,就凭一把轩辕剑?还是东皇钟和崆峒印? 比起这个他更疑惑苏燿光死前为何特地将这件事说出来,他与雨默不熟,就算知道了白羽要去拿盘古斧也应该是苏妩这样反应,妖用不了盘古斧了,找到也无用,他却特地嘱咐千万别让白羽上万魔岛。 他担心白羽上万魔岛可能不只是为了盘古斧那么简单。 「默默,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璃王。」 要去万魔岛的话璃王的战力是必须的。 「好,你快去,赶紧去。」 ** 星斗下,破屋一座,灯火虽有,但极为暗淡。 屋外,青翼和灰翼来回踱步,一时没看路两人撞在了一起,抬头时,两人的神色都不怎么好看。 「你说大人的手是不是真的没救了?」青翼难掩心痛之色。 「都已经断了,难不成接回去吗?那苏燿光是个狠角色,这么多人打他一个,还能找准时机将大人的左臂砍断。都怪我,我当时要是多注意一下就好了。」灰翼非常的自责。 璴王兵败后,他和青翼牢记白羽的话,立刻撤离。白羽也同样没有继续与苏燿光缠斗,没想苏燿光是个难缠的主,竟然暗中紧追不捨,灰翼一时嘴快,让他将他们要去万魔岛的事给偷听去了。 万魔岛一行关系重大,白羽不得不狠下杀手。 苏燿光对行军打仗很有经验,是个战场老手,索性他们人多到底是将他拿下了,但姜即便是困斗,他也找准了可趁之机企图与白羽同归于尽。 白羽自与瑶佳撕破脸后,伤还没好透,战力弱了不少,与苏燿光拼斗下,他用轩辕剑重伤了苏燿光,但自己也没讨到好处,左手被斩了下来,苏燿光则撑着一口气逃回了狐妖族。 「你别自责了,这事也不怪你,谁会料到他会追上来。眼下保护大人要紧。」 灰翼担心道,「大人重伤未愈,现在又断了一只手,要不要劝劝大人暂时别去万魔岛了?」 「再过十天就是九星连珠之日了,大人说过,错过了这个日子就要等上两千年,他没有这个时间等。」 「可是……也不能全听轩辕剑的啊。它哪是在帮大人,分明是在害他。」 「你以为我不想劝大人吗?也要大人听啊!大人为了鹤姬小姐和飞凰殿下是铁了心要去的。说什么都无用。你我能做的就是尽心尽力保护好大人,尤其现在黑翼不在,只能靠我们两人了。」 灰翼握紧拳头,「好,我这命是大人给的,大人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谁要想大人死就得先踩过我的尸体。」 「我们兄弟齐心合力,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破屋里,白羽因失了一只手臂,出血过多,头目晕眩,但即便这样他也不会倒下,他本就是巫师,伤口处理的很好,休息上两日就应该没事了。 鸟妖若没了手,就等于没了翅膀,再也不能飞翔,但白羽的原形是凤凰,这是在鸟妖中唯一一种没了双手,也依旧翱翔天空的鸟妖,顶多就是人形后失了一只手臂,行动会有些不便,他并不会为此感到懊恼,他只希望轩辕剑能信守承诺,待到完成那件事他会得到难以想像,足以将山海界搅动得天翻地覆的力量。 「轩辕,你能确定龙宫会将伏羲琴借给兰雨默?」 此上万魔岛,最关键的一环就是十件神器。 「以龙宫和犬妖王渊源,怎会不借?我有信心。」轩辕剑在床角闪着光。 「你倒是比我还运筹帷幄。」 「不过是互利互惠,你有你的目的,我也有我的需要。等到事情完成,阎魔的力量就会附身到你身上。到时别说是区区的夜隼族,即便只有你一人也能独挑山海界的大妖之族们。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能护住妻儿的力量。」 「你说的对,我等的就是这一天。」他握紧手中的一个黑色罗盘。 这罗盘黑漆漆的,圆形,比巴掌略大一些,上头有十个格子,每个格子都有一个图案,赫然是……十件神器。 神农鼎、昊天塔、炼妖壶、伏羲琴、东皇钟、崆峒印、轩辕剑、女娲石、崑崙镜颜色皆是金色的,唯有盘古斧的一格没有颜色,上头一根连接它的光芒指针指向了万魔岛的方向。 白羽就是靠它知晓了盘古斧的下落,当九件神器均被找到后,盘古斧的下落才会在神器策上显示。其他九件神器若想知道下落,就必须使用禁术推动罗盘,他使用过三次,一次是神农鼎、一次东皇钟、一次崆峒印。 禁术的反噬很大,但为了达到目的,他无所谓被反噬几次,难道他使用的禁术还少吗? 可惜最想要的神农鼎被兰雨默抢了先机。不过没关系,等到了万魔岛,集齐了十件神器,拿到了力量,十件神器依然会归他所有。 「白羽,你现在伤势颇重,早点休息的好,我们只剩下十天的时间了。」 「你不用担心,我答应的事不会忘。」 「如此最好,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到了万魔岛,一定盯紧罗盘中央的九颗珠子,一旦排成了直线,便是你催动神器策发挥作用的时机,不能晚,也不能早。」 这个提醒从白羽得到轩辕剑,又从轩辕剑那里知晓了神器策并得到它开始,它就一直在提醒,他怎会忘记。 他阖上眼,休养生息去了。 ** 狐妖族。 魅罗在王宫里找到了璃王,将白羽和万魔岛的事告诉了他,并很直接地提出了要他相助的请求。 璃王心知此行会非常兇险,他会直接了当地要自己帮忙,是需要更多的人来保护好雨默。 「你刚才说你怀疑白羽去万魔岛不单单是为了盘古斧?」 「你可还记得苏大人当时说了什么? 「他当时气力已尽,话已说不完整。只说了千万别让白羽去。」 「苏妩也是这么说的,这千万二字……说的很可以,,他为何不说白羽要去万魔岛,提醒我们注意一下?而是千万别让他去?我怀疑苏大人可能是知道了远比白羽得到盘古斧更严重的事。」 璃王听到魅罗这一番分析后,心里也起了一丝疑窦,白羽想要得到盘古斧的居心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一自己没法用,二就是抓了雨默去,难道他就不怕雨默操控盘古斧噼他一斧子? 魅罗又道:「我知你新王上任,诸多事宜要处理,此时求你相助,委实有些不合时宜。但白羽不能不除,不仅仅是为了雨默,还有他那要不得的野心。」 「统一山海界?」此事他听达达提起过,是犬妖族幻术师紫英通过迷魂之术从风辰嘴里套出来的。 「对,我当初听到时,只觉得是个笑话。试想以他一人之力如何能称霸整个山海界?纵然他拥有了神器中最厉害的轩辕剑,但左不过一个人,如今他叛逃出夜隼族,身边的虾兵蟹将又能有几个,联合我三族必定能将之歼灭。就算不能,默默的几只凶兽也不是他一人能对付的,他却依然对盘古斧那么执着。我担心……」 「你担心那盘古可能隐藏着我们妖都不知道的秘密?」 魅罗重重点头。 璃王觉得这分析不无道理,但要一同去万魔岛,他却有些犹豫。 新王登基,他的责任重大,此去山高水远,几日能回未可知,他若离开太久,对族内着实不妥。若他还是璃王,必定一口答应,但身份已不同,肩上的担子也今非昔比了。 同样是王,魅罗能理解。 「这事我不强求,给你时间考虑。」 为了去万魔岛,他会让赑屓回一趟龙宫,将伏羲琴借来,身边的战力越多,越能保证雨默的安全。 璃王瞥向案上小山一般高的奏本,犹豫之心仍在,只好暂时点头,「好!你打算何时出发?」 「三日后。我已让达达回犬妖族调派人手,最快要三日才能到达狐妖族。」 「那么……三日后我再给你答覆。」 ** 三日之期很快就到,但璃王因政事忙得焦头烂额,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哪来的时间细细思考,等到有了空闲,已到了魅罗出发前的一日。 星斗万千,他站在王宫的花园里仰头,思绪绵长,有累,有燥,但更多的还是放不下狐妖族。 「大王,苏妩小姐求见。」清书跪地道。 苏妩? 璃王很诧异,这么晚了,她怎么回来? 自苏燿光的葬礼后,他终日忙着政务,无暇与苏妩见面,只知道她对上次送去的礼物很满意,以及她每日都会到宫中陪绯瞳王太后,她还专门为王太后开了一副养胎的方子,每日都哄得王太后很开心。 见他迟疑,清书问道:「大王,要不要见?」 「请!」 清书恭敬地将苏妩带了过来。 璃王发现自己没什么话可与她说的,站在原地不发一语。 倒是苏妩先开口了。 「大王,犬妖王与王后于我狐妖族有不能不报的恩情,大王若是忧心族中安危,那么苏妩向您保证,有苏妩一日,必会保得狐妖族一日安宁。」 她就站在那,离他还很远,脸上仍是他熟悉的淡然,只是眼眸里的波光特别明亮,有着一种能让人安心的魔力。 他突然想若是换成雨默会怎么样? 她一定会吵着闹着跟他去,她要的是同生共死,但苏妩不同,她更明白身为王族的责任是什么? 这一刻,他真正明白了苏燿光的话。 最适合的果然一直在身边…… 他眼眸弯了弯,心情变得格外的轻松,立刻飞跃入空。 「有劳……妩儿了……」 妩儿…… 苏妩呆了呆,这还是他头一次这般唤她。 「小姐,您怎么就让大王去了呢,您不是不知道大王心里有兰姑娘的。您还让他去。这山高水远的好几日,万一大王的心思又活络了怎么办?」阿紫急得直跺脚。 望着璃王越行越远的背影,苏妩仰头看着满天星斗,微笑道:「王后需要的从来就不是王的爱。」 「哎?」 「敬重就好。敬重才会长远。」 她会是他的妻子,但更多的时候会是他的良师益友,是他背后永远不会倒的军师。 爱情会淡的,唯有敬重不会。 ------题外话------ 开始进入完结篇……好累,好累。你们猜……我要干嘛!? 哈哈哈哈……
part 315 万魔岛惊险 万魔岛听着挺渗人的,但排除上头栖息的各种厉害魔兽,却是一座很美丽的岛屿,它位于山海界最边缘之处,受地理环境影响,它漂浮在空中,不停旋转,许是某种磁场的关系,岛上一日便有四季,春夏秋冬。 春天温暖,夏天酷热,秋季凉爽,冬日极寒,12个时辰,每个季节轮三个时辰,随机播放,一下春天了,一下就冬天了,每天的顺序都会不同。 雨默听到时觉得很不可思议,竟然还有这种奇怪的岛。按照魅罗的意思,尽量选择春天时上岛,这是出于对雨默的保护,尽管她喝了白泽的血,不畏寒冷和酷热,但他仍就担心她会受不了。 此刻他们一群人已到达万魔岛附近,百来号人选了个隐蔽的位置驻扎,蜀都派了狼妖族的几个暗卫四处侦查,想知道白羽到了没有,他们从狐妖族出发时已收到了白羽出发的消息,为了保证能追上他,甚至赶在他前头,卯足了劲地赶路。 这一路上,他们这群妖没什么大碍,但苦了雨默了,她这个人类可没法像他们这些妖一样,三天不睡觉还依旧精神奕奕的。 「默默,你困的话到我怀里睡一会儿?」 魅罗现在是狗的形态,这形态能让他的感知度异常高敏,同样的蜀都璃王,还有一众士兵皆是动物的形态,唯独雨默是个人的模样,远观而去,她活像个小动物中心的饲养员,被一群犬科动物包围着。 狐狸有五十只,颜色各异,有蓝的,黑的,红的,灰的。璃王是只白狐,因此特别扎眼。 蜀都的狼妖族自然都是狼的模样,但在雨默眼里,他们和犬妖族的人真心没啥区别,混在一起,根本分不清哪些是狼,哪些是狗,个头也差不多大。 她摇摇头,「吃了鼎哥的提神丸了,不是很困。达达回来了没有?」 达达是猫妖,在一群犬科动物里绝对是最容易找的,魅罗到达后就将他派了出去,带着十几个犬妖族族人上岛去侦查。 「还没回来。没回来就是有好消息,兴许白羽还没到!」魅罗用爪子给她递了个水壶,「渴不渴?喝水?」 「嗯!」她抿了一小口,说道:「你别老在我身边转悠,我有饕餮保护,不会有事的。」 「不行,你不在我眼皮子底下,我不放心。」他恨不得能将她栓到裤腰带上。 雨默翻翻白眼,知道他这是关心则乱,完全忘了她有那么多神器和凶兽护着,就是白羽来了,想动她也难。 「王!」是阿乌的声音。 魅罗回头,「是达达回来了?」 「没有,但是臣在东面发现了脚印。」 听闻,蜀都和璃王的脑袋凑了过来。 他们虽能控制动物形态的大小,但在尺寸上再小也会比一般的动物要大些,如今到了万魔岛这个危险之地,断不可能让自己变得很小巧,这会不利于战斗状态,因此个头维持在了一定的界限只上。 两只脑袋一凑过来,那霸王龙般大小的脑袋,彻底将雨默的视线遮挡了。 「你们能不能再小些。」她觉得压力好大,那白晃晃的犬齿,看着很吓人啊,而且风一吹,他们的毛就乱飞。 「不能再小了,再小的话妖力控制会很麻烦。」蜀都道。 雨默被毛搔到了鼻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接着又是一个,连续打了三次。此时万魔岛上的季节是飘雪的冬日,吹过来的风很是寒凉,魅罗、蜀都、璃王以为她是冷了,赶紧围着她。 三只犬科动物,比一般狮子老虎都大,齐齐包围她,更显得她娇小。 「默默,你是不是冷了?赶紧到我这里来,我的毛暖和。」蜀都的狼毛极为蓬松,和哈士奇一样都是短毛,但毛绒很细,越是细,越是暖和。 璃王甩了甩九条大尾巴,每一条都能当被子盖,「怎么看,也是本王更暖和。」 狐狸的毛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御寒的神器,那么大只白狐狸,品种又是独一无二的好,恐怕比貂皮还要暖。 蜀都撩起爪子往璃王脸上拍,「小子,你可是已经有老婆的人了。」 「好像你没有一样……」针羽这次也来了,但在炼妖壶里。 「谁说我有了,你别乱说。」他和针羽还没到那种地步。 「哦,是吗?」狐狸的眼睛任何时候看都是狡黠的,闪着光,透着嘲讽和揶揄。 蜀都一恼,两人就打了起来。 雨默嘆了嘆,果断往魅罗身边移动,「你们都别闹了,我最喜欢狗毛。」 魅罗本想咆哮的嘴硬这句话闭上了,嘚瑟地摇起狗尾巴,亲热地用脸蹭着雨默的脸,金眸挑衅地看向殴斗中的蜀都和璃王。 一狼一狐没劲了,立刻停了手。 有毛又怎样,人家不喜欢啊。 雨默并不冷,但是三日没睡,再提神的药丸也没能让她精神起来,坐着不动时就想睡,趁着侦查的人还没回来,她靠在魅罗的身上打起了瞌睡。 「王!」 达达回来了,他是猫妖,还是一只三色大花猫,蹦跶过来时继承了猫的属性,完全听不到脚步声。 「如何,发现白羽的踪迹了没?」 达达点头,「他已经上岛了。」 「从东面?」阿乌之前就说过东面有脚印。 「是。臣去时发现的正是东南角。」 蜀都问:「他们有多少人?」 「风雪大,臣看得不是很清楚,估摸着有三十来个。」 璃王讶异道,「才三十来个?他是胆子大,还是真心觉得自己是无敌的?」 万魔岛上栖息的魔兽数量之多,难以用数字去衡量,弱的有,但强的也有,一路打过去恐怕连个歇息的时间都没有,区区三十人要怎么在岛上安然活着。 魅罗对着达达吩咐道,「你上岛继续跟着,看他要去哪里。对了,注意自己的安全。」 「是!」 达达走后,雨默被吵醒了,一听白羽已经来了,焦急催促,「魅罗,我们赶紧上岛吧。绝不能让他拿到盘古斧。」 「你别急,岛那么大,要找到盘古斧哪有那么容易?」 夜妖娆只说了盘古斧在岛上,但具体哪个位置没说。 这岛不是一般的大,不知道确切方位,没个几天断找不到。 除非…… 魅罗继续道:「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们同不同意?」 蜀都道,「有什么想法,你就说啊,我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好,那我就说了!」魅罗看向两人,「白羽既然上岛了,我想我们不用急于一时。先看看他的动静再说。就算他真的比我们先一步找到了,他不过区区三十人,难道我们这百来号人还抢不过?」 盘古斧是不会选妖为主人的,白羽就是拿到了也没用,他们完全可以以逸待劳,等他找到了再去抢。 璃王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可你别忘了,他有东皇钟,只要用了东皇钟,他可以马上从岛上消失不见,到时我们就是想抢,恐怕也来不及了。」 「这个我考虑到了,但是我们漫无目的的找,只会浪费体力。」 蜀都道:「我们浪费体力,难道白羽就不浪费了。」 「这就是我要说的。」 璃王听出了魅罗话里的意思,「你是说,白羽可能知道盘古斧在岛上的哪个地方?」 魅罗点头,「他上岛上得如此迅速,人也带得不多,当然也可能是真的没什么人可带了,但万魔岛,你我几个都要小心戒备,他却表现得那么信心十足,若没有确实的把握,怎可能马上上岛,一定是知道了目的地,知晓自己可以在最短时间里拿到盘古斧。」 「有道理!」璃王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对着清书道,「你跟着达达一起,严密监视白羽的动静。」 「臣领旨!」 清书嗖的一声带着几个侍卫朝着达达的方向飞去。 魅罗又道,「我们派人继续跟踪,掌握他的踪迹,只要一发现盘古斧,我们就马上去抢,我会缠着白羽,绝对不会让他有办法是用东皇钟。」 「好,就这么定了。」 ** 万魔岛。 白羽手持神器策,找准了前进了的方向,沿途窜出不少魔兽,都被他的人瞬间击毙,不是他的人太强,而是这些魔兽都是弱的,何况他的人都服用了瞬时提升妖力的药丸子,一人足以敌五人。 走了一会儿后,他突然停下,举手让身后的人止了步。 岛上的环境活像个原始森林,什么植物都是超大号的,就连普通的昆虫也大的离谱,爬过脚的蟋蟀就有一只脚那么大。 「大人,怎么不走了?」灰翼问道。 「等青翼探路回来。」白羽看向前头的山洞,这洞上有结界,对妖没什么作用,但对魔兽有作用,一路过来碰到的都是弱兽,绝非是他运气好,而是这洞口的结界之故。 这结界对越是强的魔兽越是有效,他断定过了山洞后,出现的魔兽都会是高等的。 洞口突然窜出一个人影,是青翼,他步伐飞快,一手捂着自己的肩膀,上头全是血。 「大人!」他喘了几口粗气,脸色也有些惊慌,「穿过洞口是一处森林,林中的魔兽实在厉害,属下差点……差点……」 「果然如此!辛苦你了,下去疗伤。」他转而吩咐灰翼,「进去后排阵法,所有人都提高警惕。」 「属下明白。」 身后的人见青翼这等高手都受了伤,起了怯意,但他们都是白羽心腹,没有白羽的命令是不会随便逃走的。 白羽现在缺了一只手,战斗力肯定降了,他记下了神器策显示的方向后,将神器策放回了袖袋里,然后单手抽出轩辕剑,提着剑朝洞前进。 后头跟踪他的达达在他进去后,也进了洞中,过了洞就是森林,因树木高大,阳光微弱,视线有些黑暗,但匍匐在林中的那一只只血红的眼却看得清晰。 是魔兽,且是巨型魔兽。 出了洞口没几步,一群魔兽就沖了出来,露着尖牙,留着口水,它们的模样都不同,但都极为恐怖,比之洞外的那些魔兽,高出了好几个级别。 白羽喝道:「摆阵!」 青翼和灰翼立刻释放了一个银色的法器,将白羽的人马包围。 达达一骇,认出了此物。 这是灭却屏,有短时间阻断任何攻击的效用。 白羽竟然还有这等法器,他必须赶紧回去通知王。 怎料,他一回头就遭到了魔兽的攻击。 此处是弱肉强食之地,弱者的下场就是变成强者的食物,达达释放了妖力,和两只魔兽打了起来。 清书随后赶到,见他困斗,立刻沖了上去,帮了他一把,两人合力将魔兽击毙,但都受了轻伤,见白羽远去了,赶紧回去报告。 魅罗一听,觉得不能再等了,因为距离一旦拉开要追回来就难了。 「上岛!」 军令一出,百来号人顷刻间上了岛。 岛上的魔兽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高兴地直流口水,显得很疯狂。 起初的外缘之地,都是弱兽,根本伤不到魅罗等人分毫,但过了那结界洞之后,情况就变了,越往前,魔兽的厉害程度越高。 雨默放出了饕餮和烛龙,两者是凶兽。魔兽本能感应到了它们身上的杀气,没敢靠太近,只拿兇恶的眼神盯着他们。 路上,他们看到了四五具尸体,都是白羽的人。 灭却阵有时间限制,一旦过了时间就会消失,打斗在所难免,这些尸体恐怕就是打斗后的结果,尸体被魔兽咬得七零八落,极为惨烈,鲜血遍地。 目睹这些,雨默的脸色白了白,她是医学世家出身的人,人类的尸体也算见多了,但这等惨状生平仅见,不免心里有点噁心。 「默默?还好吧?」魅罗担心她会受不住。 她靠着魅罗的前腿喘了口气,压下胃里的噁心感,「没事,我们继续走。」 璃王在最前头开路,走到尽头后,又看到了一个山洞。 这山洞和之前看到的差不多,但明显感到洞内传来一股血腥之气。 蜀都判断道,「看来这万魔岛上的区域是分了级别的。」 「一个山洞一个级别……相信这里面的魔兽会比现在遇到的更厉害。就是不知道这样的山洞还有几个!」魅罗已经能感受到危险了。 蜀都笑道,「白羽能过,我们怎么就不能过了。我们现在还没有损兵折将,他可是已经失了几个了。」 「说的也对!我们走!」 这次的山洞比之前的那个要长的多,洞中有结界在,他们没遇到魔兽,但走出了山洞后,只听一阵嘶吼,巨大的黑影笼罩了下来。 「是斗猫!」达达唿喊,「王,这与我猫妖族的护族魔兽是一个品种,小心爪子,有毒。」 不用看也知道有毒了,这脚爪正冒着黑烟。 「默默,到我身后去。饕餮护着她。」 一场激斗产生,百来号人,有组织的分成了十组,一组十人,将斗猫团团围住。 「瞧它嘴角,还挂着一只手。」蜀都飞入空中,一眼就看到了,「这傢伙刚饱餐过一顿。」 吃的是何人,底下的人都清楚,肯定是白羽的人。 「魅罗,你小心点。」雨默有饕餮护着很安全,但是她很担心身先士卒的魅罗。 魅罗飞身踢了过去,正中斗猫的眼睛,它喵喵叫了一声,这声音一点不可爱,像破锣,听着就刺耳。 璃王觉得不对劲,这么强大的魔兽,白羽是怎么马上过去的,在底下辅助魅罗进攻时,瞧见了斗猫的下腹中了一剑,看伤口应该是轩辕剑所伤。 那把剑果然厉害! 魔兽也是动物,对强弱很敏感,遇到强敌是是不敢擅自妄动的,神器和凶兽就是强敌,可惜的是,他们这对人马凶兽是有,但得保护雨默,神器也有,但都是辅助性的没有攻击力。 魔兽很聪明,能判断出形势,这才狂勐出击。 「它已经受伤了,恐怕正暴怒中,你们小心了。」 话落,斗猫攻击了过来,一个爪子就扫飞了一个小组。 飞出去的小组是犬妖族的精兵,慌乱后就迅速整队,再次攻了过去。 与魔兽的大战瞬间拉开,这情景活像网路游戏里的一个百人副本,璃王、蜀都、魅罗都是mt,负责拉怪,其他人则是高攻击的输出。 雨默充当了奶妈,放出崑崙镜、多吉加血。 这一只还好,但是斗猫之后还有好几只已经蠢蠢欲动了。 烛龙立刻窜出去和暗处的几只打了起来,与它一起合作的是第一次上阵的漏漏。 ------题外话------ 马上就要出大事了……
part 316 沙草丛危机 漏漏上阵离不开水,少不得炼妖壶得跟着出动,造个海的场景发挥它的力量。 漏漏和烛龙在蓬莱岛上演习过好几次,此刻合作非常默契。 斗猫之后,出了几只身形小一些的魔兽,看着像蛇,又像老虎,一边蛇鳞,一半虎毛,似是一家子,攻击起来打的是配合战,而且身小灵活,烛龙和漏漏差点着了道,好在饕餮有旁观,作了指挥,将四五只不知名的虎蛇魔兽击毙了。 但是斗猫很厉害,明明中了一剑,鲜血直流,但杀劲狂勐,一副暴走状态。 「怎么打不死的!」蜀都都急了。 璃王觉得不对,他们三个联手别说是魔兽了,就是凶兽总能打下一只吧,立刻浮空查看,发现了斗猫的背后贴了个东西,「该死,这白羽伤了它还不够,还操控了它。」 「什么意思?」蜀都飞出一掌击打上斗猫的脸,将它打趴下了。 「是操控用的符纸,混了妖力的,你们先打,我去将它取下来。」 这操控用的符纸,也算一种法器,但是属禁术,符纸要有效用就得牺牲一条命,将牺牲之人的元丹混入符纸,已提高效力,一张就是一条命,这斗猫背后贴了四张,就是由四条命操控者,这才让它狂暴不止,不死不休。 白羽定是知道他们来了,所以想用此法来对付他们。 璃王飞近后,取下了符纸,一取下符纸就自动烧成了灰。 「我们要小心了,白羽带的人不多,但他招数多,防不胜防。」 「他会操控,难道我们就不会了。」雨默气啊,直接放出了伏羲琴。 伏羲琴是龙宫借来的,但它知道雨默的本尊是谁,不管现在自己的主人是谁,它都是要听令她的,雨默并不知道这一层关系,只当它是看在崑崙镜的面上帮她,对它很是礼遇,称唿都很尊敬。 「琴大人,到你出马了。」 琴大人…… 伏羲琴抖了抖,「小主人,您不能这么唤我……」 「啊?」场面很混乱,雨默要『加血』,脑子不够用,没听清。 「伏羲,算了,赶紧动手吧。」崑崙镜发现有只狐狸受伤了,立刻倒退他伤口的时间,再由雨默施展女娲石的力量去復原。 「知道了,大哥!」 伏羲飞空,琴声流动,斗猫先前还张牙舞爪的,一听琴声就安静了,蹲坐在地上,抬起前爪洗脸,一副家猫的状态。 「我们赶快走!」 魅罗示意所有人绕过它前行。 前行了一段路,又遇到了一条三头巨蟒,雨默惊得大叫。 蛇这种东西,人类打心眼里就有牴触心理,就是身为兽医对此等冷血动物也是要有心理建设的,何况这么巨大的一条。 三只脑袋,颜色各不同,红,黄,绿,全都吐着信,最可怕还不只这些,是它底下的小蛇,数量多的数都数不过来,且都是三角形的脑袋,说明什么? 说明有毒! 一群人又要当心地上的蛇,又要和三个脑袋的大蛇打斗,要不是人多,铁定团灭。 雨默发誓,这地方除了这一次不得不来,以后就是打死她,她也是不会来的。 打完一只,又来一只,还是携家带口的,百来号人虽没有损兵折将,但体力开始下降,少不得得神农鼎出马,蹦出补充体能药丸子分给大家吃。 这一路上,打斗不止,沿途也发现了不少死绝的白羽人马,算算他来时不过三十几人,如今死了有一半了吧,却是一点没落下速度,已先他们一步,又越过一个山洞。 魅罗等人到了第三个洞口前,稍作了休息,并重新整兵部队。 第二个洞口区域魔兽已是相当厉害了,第三个洞口内的魔兽又是何等光景,不敢想像啊。 休息后,一干人继续前进。 出了洞口却是没什么动静,但魅罗不敢放松警惕,前头出现了一条岔路,是往左,还是往右,让人无从判断,只能随机选了,和璃王蜀都商量了一下,三人都选了左边。 正要走时,炼妖壶中窜出了雪舞剑。 「丫头,不能往左走!」 雨默赶紧喊,「魅罗,等一下,雪舞说不能往左走!」 魅罗诧异地回头,雪舞自他母后离开后很少搭理雨默,就是雨默求着它,它也是不肯说话的,如今怎么开口了。 「不往左,难道往右?」他改了方向。 「也不能往右!」雨默急喊。 「搞什么鬼,总共两条路,不往左,不往右,那往哪?」蜀都走过来瞪着雪舞剑,恨不得能将它瞪出个窟窿。 雪舞剑男人是不能碰的,这点蜀都很清楚,不然早将它拔出来往地上摔了。 雨默听了雪舞的话,说道:「要往中间走。」 「中间?」蜀都望了一眼岔路,那中间根本没路,「这破剑肯定是在耍咱们!」 破剑二字一出,雪舞剑动了,直接往蜀都的脑袋射冰箭。 蜀都躲过后,怒道:「搞什么鬼!」 「你安静,它话还没说完。」雨默一掌拍开蜀都怒气沖沖的脸。 这时,魅罗想起了一件事,「我母后曾经来过万魔岛……是和雪舞一起来的。」 「没错,就是这个……雪舞说,绮罗王后在此走错过路,左右都是剧毒血蜥蜴的巢穴,一旦进去了就会被数十只血蜥蜴当成食物,绝不可以走。」 当年绮罗王后来万魔岛寻草药就着过这个岔路口的道儿,先走的左边,结果被一群血蜥蜴差点弄死,好在她妖力强大,又有雪舞剑帮助,剎那间冰封了血蜥蜴的巢穴,逃了出来,因为着急逃,没看路,没走回头路而是去了旁边,结果就是从右边的岔口路出来的,她便知道左右是相通的,目的地都是血蜥蜴的巢穴,所以决不可以走。 「默默,可是中间没有路啊?」 「有路,从上头走!」雨默指了指岔路中央,「那块石头后面就是路,只不过被挡住了。」 璃王上前,扒开石头,果真看到了一条路。 「真的有!是条小道。」 蜀都知道自己错怪雪舞了,但对着一把剑道歉总是不合适的,对着雨默道,「你告诉它,谢了!」 他听不到雪舞的声音,但雪舞能听到他的声音,不屑一顾道,「告诉他,谁要他谢,让他能滚多远滚多远。」 雨默哪敢将这话转达,「雪舞听到了,说不客气。」 雪舞大叫,「谁让你这么说的,你快告诉他,等找到盘古斧,我要打他屁股!!」 「好了,好了,你别生气嘛,你看蜀都都道谢了就不要和他计较了。雪舞,这次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就要走冤枉路了,你是头一号大功臣。」 不只冤枉路,估摸着很可能团灭。 「哼!」 众人走进了中央的小道,小道很狭小,雨默走进去都要弯腰,见小道脏污,她生怕雪舞会被弄脏了,想将它放进炼妖壶里去。 雪舞不肯,非要她将它提在手里。 提就提呗,反正它是一把神兵利器,万一遇到什么事也能开打。 走过小道后,前头豁然开朗,是个平原,此刻季节是秋季,前头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草,这草长得极高,足有一人高,和玉米地差不多。 璃王吩咐所有人散开,过了第三个山洞了,谁知道下一秒出来的会是怎样的魔兽。 「没有路了,只能进草丛里了。」魅罗找不到其他的路。 蜀都道:「这草丛有一人高,进去了就会抓瞎,要是有魔兽出来,我们太被动了。」 「用飞的!」璃王已率先飞了起来,但飞到一半就摔了下来。 这种失误可不像他这只九尾狐会犯的错。 「怎么回事?」魅罗惊道。 「不知道……飞不起来。」璃王又试了一次,但身上像绑了铅块,怎么飞都只是一米多高,连草都越不过。 他们是妖感觉可能不明显,但雨默感觉到了。 「是重力,这里比刚才的走过的地方重力至少高了几倍。」 地球有地心引力,也就是重力影响,人才可以在地面上走,而不会漂浮到空中,重力增加了好几倍就意味着此时所有人的体重都会增加好几倍,就像吸铁石一般牢牢地被扣在了地上。 魅罗等人是妖,重力大一些感受不到太大的影响,但雨默不同,她是人类,她此刻都站不住了,一下子就摔倒在了地上。 「默默?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魅罗满脸焦色。 「没事,就是觉得背上像压了块石头,休息一下就好。」重力这玩意只要习惯了就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就怕越往前重力越大,等达到一定程度,她这个肉身可支持不住,随时可能被重力压成肉饼。 「璃王,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此处。」魅罗将雨默抱起,以往他感觉不到雨默的体重,觉得她轻的像片羽毛,但此刻他像是抱了好几袋米,行动也迟缓了。 若是这时候碰到魔兽,对他们相当不利。 这重力魔兽是习惯了的,他们却还没习惯,体力和敏捷度都会不如这些魔兽。 璃王抬手,「全员进入草丛,速度前进!」 草丛很高,每走一步都要扒拉一下草,速度也就慢了,但所有人都很警戒,暂时没发现有魔兽伏击的迹象,但没有不代表真的没有,突然走在后头的几只狼和狐想被什么东西拖走了,瞬间消失。 一开始没有人注意到,等注意到时,已经失踪了七八个。 蜀都是最早发现的。 「怎么缺了几个人?」其中一半是狼妖族的人。 这时众人才察觉到,面面相觑,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王,人刚刚还在的!」一匹黑狼如是道。 「那人呢?」蜀都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人。 话落时,草丛有了动静,像有什么东西在接近,从高处看如一条巨蟒在丛中前行。 饕餮耳尖地听到了,「不好,快散开!!」 所有人一惊,有些散开了,有些却没有,没有的这些认顷刻间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了一把,跌进了草丛下出现的洞里。 「是沙虫!!」有人看清了,立刻惊叫。 魅罗吼道:「所有人都飞上去。」 狐、狼、犬立刻飞身,奈何重力,他们卯足了劲也只飞了一米多高。 草丛中的东西许是找不到猎物了,蠕动过后窜出了脑袋,果然是沙虫,类似蚯蚓,没有眼睛,没有鼻子,只有嘴,一张一合像肛门在挤兑,很是噁心,且不断流出浓酸。 「妈呀!!这不是远古生物吗?」雨默大叫。 她在百科书上看到过,说是沙漠里有一种巨大的虫子,便是沙虫,就长这样,它们喜欢暗袭,躲在沙中前进和行动,也有传闻说流沙的主因就是它们造成的,这种生物大多在考古学中有记载,现世根本不存在,是非常久远的物种了。 「王,前头……前头有蝎子!!」犬妖族的一只大黑狗嚎叫。 不远处出现了一只鲜红的蝎子尾巴,十分巨大,颜色更是红的诡异,那上头的尖刺是黑的,非常明显。 「是沙蝎!!」魅罗将雨默护牢,停下了前进的速度。 雨默被弄迷煳了,「这玩意不是沙漠里的物种吗?可我们明明是在草丛里啊。」 璃王下去了草丛,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我们脚下就是沙漠,只是被长出来的草给掩盖了,确切的说……因这岛上奇怪气候,沙漠长出了能掩盖整片沙漠的草。」 不仅有沙来掩护,也有草,这群原本生活在沙漠中的魔兽便有了更好的栖息地,路过的东西就成了送上门的食物。 蜀都一听,立刻安排好人手,排阵攻了过去,并对着雪舞道,「你怎么也没个提醒啊!?」 雪舞嚎,「这和上次来的时候不一样!我怎么知道!!」 它是真的不知道。 因为这岛会旋转,且分了三个区域,每个区域的旋转方向都是不同的,会顺时,也会逆时,因此每转一圈区域就会改变地貌,他们来的不是时候,正好旋转到最适合沙蝎和沙虫最佳的攻击区域。 「开打,不能让它们先动手。」 地理位置已经不佳了,再不动手,只能坐以待毙。 一场厮杀再起…… ** 此时越过草丛区域的白羽早已没了三十几人的部队,只剩下五人,青翼和灰翼还活着。 「大人,再走下去,我们恐怕会全军覆没!!」灰翼不是怕死,是担心白羽的安危。 「不用怕,前头就是炎魔的神殿了。那里会有结界,魔兽不敢进去。」 青翼遥望向前方,果真看到了一个神殿样的建筑,但离得太远,看不真切。 几人尽管都伤痕累累了,但来不及休息,因为身后又窜出了几只巨大的魔兽。 白羽扬起轩辕剑杀了过去,并有效运用了东皇钟和崆峒印的能力,可尽管如此,还是死了两人,待杀死了魔兽,只剩下青翼、灰翼和他自己了。 「我们赶紧走。一旦天黑,便会过不了前头的蝾螈河。」他喝了一声,将轩辕剑巨大化,载上了自己和灰翼青翼,利用御剑飞行穿过了前头的魔兽群。 另一头的魅罗等人卯足了劲将沙蝎杀死,沙虫也砍杀了两头,但还有七头,它们躲入了沙底准备伏击,根本捉不准会从哪里出来。 既然不知道那就跑,只要离开这片区域,沙虫也就没法攻击了。 重力的影响,所有人都跑的很慢,根本敌不过沙虫的速度,至少有十几个人被沙虫拖进了沙子里,救是没用的,只能利用崑崙镜倒退时间,将人在没被拉进去的时候拖走。 一路倒退时间,一路殴斗,花了一个时辰,众人才渡过了沙虫之地,数数人…失踪了八人。
part 317 天开了窟窿 八人失踪,肯定是死了,救也来不及了,就算能用崑崙镜将时间倒回去,但生命的时间倒不回去,否则就是逆天,众人来不及感嘆或忧伤,赶路要紧,不能再和白羽的人马拉开距离了。 达达和清书又做了探路的先锋部队,为了两人的安全,雨默让赑屓上,用了它的隐身能力,这样达达和清书就能避过魔兽,不用担心会被魔兽攻击。 其余人马找了个地方休息,等待两人的回报。 白羽虽然走远了,但路上的尸首和血迹不会消失,沿着这些达达和清书很快找对了方向。 「前头似乎有个神殿?」达达说道。 清书望见后点了点头,「看血迹,白羽是去了那里了。」 达达很疑惑这岛上怎么还会有神殿,「我们先去看看?」 「好!」 既然是探路就得探清楚,免得着了白羽的道。 两人在赑屓的隐身能力下,悄然接近神殿。 走到离神殿还有两百多米的地方,两人瞧见了白羽,他和青翼灰翼走进了神殿,达达刚要追上去,赑屓的隐身能力到极限了,失了效果,好在两人都躲在树上,暂时遇不到魔兽。 赑屓喘了几口气道,「累死老子了。」 它的隐身能力需要闭气,没法支撑太久,它是凶兽,清书和达达不敢催它,只能等它修整好了再上。 神殿里,白羽用妖力化了两个火球,照亮了殿内。这地方已是许久没人来了,到处都是灰尘,面积颇大,周围摆放了一堆雕像,年代已久,风化了个干净,完全看不出模样,但能看出这些雕像与火有关系,每个雕像上都画着火焰的图腾。 因灰尘多,走几步便能扬起尘土,灰翼蒙着鼻子问道,「大人,此处就是炎魔的神殿?」 白羽点头,指了指前头,「这神殿是封印炎魔的地方,想要解开封印,就需要集齐十件神器,你们小心点,不排除会有机关。」 一听会有机关,灰翼和青翼都不敢乱走了,停下脚步后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就怕触动了机关。 火球的光亮下,能见度并不大,越往里走越阴森,似是一直在往地下走。 粗壮的蔓藤像一条条蛇盘旋在道路中央,没走几步路就要砍掉一些,一路前进,什么危险都没遇到,但三人没有掉以轻心,走着走着便来到了一扇门扉前。 巨门在前,高耸入天,望不到尽头,三人在门前显得特别渺小。 白羽将火球升高,沿着门扉从上而下漂浮,赫然能看到门扉上是一副画像,画像也被风化了,虽模煳不清,但能看到是一个人形,长着三头六臂,背后有十个火球,火球中有东西,细细辨别,竟是神器的图案。 青翼问:「大人,这画上的是炎魔吗?」 白羽将轩辕剑,东皇钟,崆峒印取了出来,答道:「没错,此处就是封印炎魔的玄火殿。」 「这炎魔到底是何人?为何属下从没听说过?」 「他是天帝的养子!」 「哎?」 灰翼和青翼皆是一惊,「天帝只有一个女儿,怎么会有养子?」 「就是因为只有一个女儿才收养了这个儿子。」 上古天帝的女儿便是天女,虽为女儿身但可以继任帝位,但天女后来爱上了轩辕姬,也就是轩辕帝,助他对付蚩尤,化作了魁拔,失去了回到天庭的资格,成了魔,且是会带来荒芜的魔,就是水神应龙也无法将她身上旱拔去掉。 堂堂天女成了魔,对于天界而言是件很羞耻的事,天帝当时很生气,认为其不孝,干脆不再认这个女儿,为了有人能继任天帝,于是收了一个养子。 这养子便是炎魔。 炎魔起初也不是魔,而是被誉为能给人界带来光明与温暖的火神,名唤重黎,是上古巫族的大巫,以火施化,别号赤帝,后尊为火神。据山海经记载,重黎的居所是南方的尽头衡山,是他传下火种,教人类使用火的方法。 他是个很温和的人,对人类分外感兴趣,走得也亲近,他常在高山上奏起悠扬动听,感人肺腑的乐曲,名为《九天》,此曲能使黎民百姓精神振奋,情绪高昂,对生活充满热爱。 相比天庭的枯燥生活,他更喜欢人间的生活,作为天庭的人,这是绝对要不得的。 天帝屡次告诫他,要与人类划清界限,他却不听,依旧我行我素,最终爱上了南岳衡山上一个菜茶的女子,为了能与这个女子长相厮守,他不惜篡改了她的命数。这无疑违反了天规,且是逆天之为。 天帝知晓后非常震怒,寻了藉口将重黎招回了天界,趁他不在时,派了天兵天将将那女子给杀了。 事后,重黎悲痛至极,企图偷取神器女娲石摆出重生阵,将心爱的女子復活,但屡屡被天帝阻止,因无法实现愿望,他恼恨不已,逐渐失去本性,犯下了杀孽,他送给人间的火种成了漫山遍野燃烧不尽的火灾,将人界烧得面目全非,生灵涂炭。 天帝不得不出动水神应龙灭火,但收效甚微,重黎并以此为要挟,要挟天帝交出女娲石等神器,否则漫天的火会一直烧下去,直到整个人界再无活物。 一念成魔,他终从神成了魔。 炎魔也由此而来。 炎魔是神,也是魔,因此是杀不死的,即便肉身没了,元神也会千万年的长存,天帝为镇压他,将十件神器收拢后,造出了能封印他的神器殿,也就是白羽等人所在的这座神殿。 炎魔被封印时,发过毒誓,不管将来谁解开了封印,他的力量便会借给那人使用,助他称霸天、人、妖三界。而封印他的十件神器是以盘古斧为中心。因此这神器殿便是藏着盘古斧的地方。 这是天界辛秘之事,凡人与妖皆不知,但轩辕剑知道,就将此事告诉了白羽。 十件神器既是封印炎魔的锁,亦是解开封印的钥匙。 门扉上的十个火球,按照十个不同的位置摆放,只要将神器放入对应的火球,加上神器策中的诀,就能将封印解开。 这本来是不可能的事,一是不可能有人将十件神器全部收集到,二、就是收集到了,万魔岛如此危险,谁又会上岛。更甚者三……山海界都是妖,妖是不可能让盘古斧甦醒的。 然,现在不同了。 十件神器已全部在万魔岛集齐,只差一个环节……那就是唤醒盘古斧。 白羽的这一步走得太妙,他分明就是引雨默和神器上钩。 这门扉只是一个启示,并不是真正摆放神器的阵法,真正的阵法在门里头。 「推开门!」白羽吩咐。 青翼和灰翼立刻用尽全力打开了门。 清书和达达并不知其中的原由,只知道白羽进了神殿。因担心白羽有诈,达达和清书商量后,决定一人留下,一人回去通报。 清书借着赑屓的隐身之能回到了璃王身边,将神殿的事说了一遍。 「岛上还有神殿?」 「是。臣看到白羽进了最深处。」 魅罗和蜀都没有多想,一致认为盘古斧一定就在神殿里,立刻整兵出发。 赑屓的隐身能力覆盖不了很多人,去的路上少不得又与一众魔兽打了起来,这次的魔兽更为厉害,堪比凶兽,且是五只,饕餮、烛龙、漏漏、毛球全部都上了阵。 即便如此,一干人也打得很辛苦。 「我就不明白了,我们怎么就这么倒霉,那白羽怎么就没用遇上它们!」 蜀都浴血奋战中吐了个槽。 饕餮道,「那傢伙学过不少禁术,许是用了什么手段,狼小子你就别废话了,当心后面!」 蜀都发起狠来也是挺恐怖,狼爪抖动,整个身体巨大化,将一直魔兽摁在了爪下。 魅罗和璃王也打得很辛苦,这五只魔兽,明明品种不同,但很团结,用的是群体攻击,即便将它们分开了,它们也不会独自应战。 雨默由赑屓的结界照顾着,魔兽碰不到她,但面对五只攻击力极强的魔兽,她是担心的不得了。 死伤越来越多,就是有崑崙镜、女娲石、神农鼎辅助,也越来越不顶用了。 再这么下去,真要团灭了。 她咬了咬牙,吞了颗神农鼎的药,喝了一声:「开神!」 饕餮之所以对付不过魔兽,那是它的能力没有完全施展开,只有开神才能将它的力量全部发挥出来。 「默默!」魅罗惊叫,来前他就嘱咐过,要她绝对不可以使用开神,因为副作用太大了。 可是雨默认为,再不用就迟了,百来号人,已死了一半,再伤亡下去,拿什么和白羽斗。 她不能尽做那个被保护的人。 一语落下…… 她张开了眼,墨绿色的眼,泛出凶色。 女武神! 降临! 此刻万魔岛的季节进入了冬季,白雪纷飞,却被巨大的风噼开。 风起了,云破了! 绿光唿啸着,拖着长长的光芒划破厚重的飞雪,剎那间,暗无天日,只剩下绿光摇挂于天际。 「丫头,你可支撑得了?」饕餮显得惴惴不安。 「暂时没什么异样,和上次不同,感觉轻松多了。」雨默回道。 她吃了不少神农鼎的补药,可见是起了效果了,不像前两次,一开神,皮肤就会受不住开神的力量划出道道血痕。 除此,身体明显轻了很多,一点不笨重,完全可以自由行动。 「鼎哥,你的药果然有效。」 神农鼎却不怎么认为,他的确想用各种药丸子,还有修炼元丹的方法提升雨默抵抗开神副作用的能力,但这些法子都是需要时间的,没有个二十年,也需要十年,断不会这么快。 「丫头,你真的没事?千万别死撑啊!」 「真没事,你看我一点没事!」她挥动臂膀,瞬时刮出旋风。 「那好,我们速战速决。」饕餮孤注一掷袭向了压着璃王啃咬的魔兽。 另一头的崑崙镜跟随着雨默,它必须确保她的安全,对于它而言,再没有比这个小主人更重要的人和事了。 开神的力量它是后来才知晓的,为了帮助雨默,它将藏在镜中的那片元神碎片送还给了她,如今她的身体里已有了两片元神,那是属于女娲小女儿的元神,等于是天界之神的力量,足以抵消开神带来的副作用。 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只是……还差了一片,属于神的体质还不完善,要想长时间地使用开神仍是不行的。 雨默和一只魔兽已经厮杀了起来,风云再次变色,云涛翻滚,黑压压的,又沉重的快要坠下一样。 「阿烛!剑!」 烛龙听到后,立刻化身为巨剑,到了她手里。 巨剑砍去,魔兽的脑袋和身体瞬间分家。 终于是死了一只。 本以被魔兽折腾得快没力气和勇气的一群人被这一幕激起了信心。 「杀啊!」蜀都嚎道。 魔兽敏感的察觉到了雨默的可怕,四只合在了一起,决定一起攻击她。 雨默立于空中,释放着让人胆颤的杀气,她就像站在冰山顶峰的女王,甩出巨剑,砍了过去,袍角下一轮汹涌的绿色波涛,衣袖被风吹过时,高高飘起,此时的她不再娇俏明朗,光彩照人,而是散发着一抹属于战神的骁勇,遇佛杀佛,遇神杀神。 四只魔兽成了刀板上的肉,在众人的合力下任由她宰割。 带着时光沧桑的红银盔甲下沾上了魔兽的鲜血,显得更红了,衬得她如天神般的威仪狂霸,浑然天成的王者之尊。 她现在是饕餮的化身,是站在所有魔兽之上的上古凶兽。 三只已死,只剩一只苟延残喘着,但雨默开神的时限也到了,副作用开始出现。 「疼!」她咬牙。 「默默……解开开神!」魅罗飞到她身边唿喝。 「不行,还有一只没死。」 最后一只了,只要杀了它,他们所有人就都能安全了。 「解开!」魅罗不管这些,再不解开,她会上次一样弄得全身是伤。 「丫头,交给狼小子他们吧,你要是伤了,更麻烦!」 「默默,快点!」魅罗还在催促。 雨默无法,只好解开开神,一解开她就虚弱地站不稳,只往下掉。 魅罗飞过去接住了她。 她的美目不再璨璨生辉,显得虚弱飘忽,好在身上的伤不重,只是刮开了几道口子,比起前两次好得太多了,但看在魅罗眼里,仍旧是心疼不已。 开神消耗了她太多的体力,她缩在魅罗的怀里昏昏欲睡。 「魅罗,我睡一下,就一会儿!」 她的意识开始消散…… 忽然,风雪骤停,黑得如泼了墨般的天空,突然风起云涌,正当所有人将最后一只魔兽砍死时,地面开始摇动。 「这是怎么了!?」蜀都站不稳了,只好飞到空中去。 璃王正在清除周边的几只小魔兽,也是被这震动震得站不稳。 「大王,神殿动了!」 清书指向不远处的神殿。 神殿拔地而起,整座神殿漂浮了起来。 众人大骇,不明白这神殿怎么飞起来了。 雪舞剑也在砍杀周边的小魔兽,冬季的气候配合了它的能力,一剑会出去就能死好几只,它隐隐感觉到神殿里有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王!」达达扑飞了过来,急喘道,「白羽动了神殿里的一处机关……」 「什么!?」 未等魅罗想出个所以然来,失去意识的雨默有了动静,挂在她脖子上的炼妖壶脱离了她。 饕餮急忙抓住炼妖壶,但炼妖壶挣脱了它。 炼妖壶像是被什么东西捆缚住了,动弹不得,「饕餮……我们不受控制了……」 接着神农鼎、昊天塔、崑崙镜、伏羲琴、多吉也动弹不得,全体往神殿处飞去。 「哈哈哈哈……」 白羽的笑声从神殿深处传来。 「我等的就是一刻!十件神器终于要到一起了!」 黑夜如墨,只有神器的光芒飞舞飘荡。 神殿停在了半空中,顶上头出现了一个十个火球的红色阵法。 神器间不同的颜色互相扭动,混合,然后列进了火球中。 黑夜犹在,但空中惊现出一只巨大的窟窿…… 「盘古斧,该是你出来的时候了!」 天地崩盘,有着划破时空力量的盘古斧从窟窿中慢吞吞地出现……
part 318 唤醒盘古斧 盘古斧出来了! 从斧刃到斧柄皆黑,周围笼罩着混沌的墨烟,它巨大无比,漂浮在空中。 众人都惊呆了,不明白它怎么就出现了。 累惨了的雨默感受到了盘古斧的煞气,被惊醒了,入眼便是它。 「盘古斧!?」她与其他人一样,惊诧不已。 几只魔兽已被魅罗等人打倒,望着这突然出现的盘古斧,一时间做不出任何反应,只能呆呆地看着。 「我的炼妖壶怎么不见了!?」雨默习惯性的摸向脖间,那里空荡荡的。 自然是没有了,因为全去了神器殿。 魅罗知道不能耽搁了,怕是白羽用了什么方法召唤了神器,抱起雨默往神殿飞去。 一群人赶到了神殿前却发现进不去。 「有结界!」蜀都道。 「你的昊天塔呢?」璃王问。 蜀都指向空中,「在那!」 与雨默的几件神器一样,他的昊天塔也被吸走了,抓都抓不住。 「想办法破开结界!」魅罗下令,若是被这结界阻挡在了外头,还怎么阻止在里头搞鬼的白羽。 此时,已潜进神殿的达达同样发现了结界,他在里头,但以他一人之力根本无法破除结界,更出不来。 「王!」他隔着结界唿叫,这结界似乎有阻隔声音的效用,他大喊也没用,只能锤砸着结界警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璃王释放了妖力化作了长剑噼向结界,但结界纹丝不动,连条破裂的缝隙都看不到,刚才魔兽袭击,已让他们损失了一半的人,现在联合在一起将妖力集结后袭向结界竟也是徒劳无功。 饕餮是封印在炼妖壶里的,此刻炼妖壶陷入了火团阵法之中,它同样被束缚了,完全动弹不得。 「饕餮,你怎么样?」烛龙察觉了它的异样。 「别管我,想办法弄开结界。」它现在动不了,身体都僵住了。 「已经在想办法了,倒是你……啊!你的身体怎么透明了?」 饕餮一惊,看着自己的手,手只剩下隐隐的轮廓,隔着都能看到烛龙焦急的龙脸。 它在消失……怕是要回炼妖壶里去了。 毛球遥望神殿上的阵法,觉得似是在哪里看过,但眼下情况紧急,它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漏漏和烛龙齐心合力地冲撞结界,发出砰砰巨响,但仍是破不了,后头赑屓已经做好的冲撞的准备。 「都让开,让老子来!」 它身体巨大,又有龟壳覆盖,是最好的冲撞的利器,说完就撞了过来,但结界极为坚固,它撞了三次都没用,倒是踩死了好几只企图偷袭的魔兽。 众人发现他们在破坏结界的时候,周围已聚拢了好几只魔兽,要是再进不去,必定要和它们打一场,现在神器没了,饕餮也动不了了,靠他们剩下的人要和魔兽打斗,胜算太小了。 雨默管不了这些,她一颗心全在炼妖壶上,若单单是炼妖壶被夺,抢回来了便是了,顶多紧张一下,可炼妖壶里蹲着不少人,针羽、金姬、寄芙、还有她的两个儿子,如今被白羽夺了去,又被放心了那不知名的阵法里,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里面的人。 见众人破不了结界,她急死了,想再次开神,奈何体力不济,站都有些吃不消,就是吃得消,以饕餮快变成透明气体的样子,怕是也不成了。 忽然,天空霹雳巨响,打起了雷,闪电穿过盘古斧落了下来。 轰隆一声,众人不得不避开闪雷,退离神殿。 那雷噼落时像从天噼下来的斧头,顷刻间在地面噼出了一道深坑,坑现黑烟瀰漫,扬起的石子能把人的头砸破。 「默默,到我身后去!」魅罗护着她。 她知晓危险,可儿子现在在炼妖壶里,她如何能安然的躲到他身后去,拼了命的要砸开结界。 「白羽,你出来!」她咆哮。 白羽在结界里,和达达一样出不来。他凝着心神念出神器策上唤醒炎魔的诀。 九件神器已嵌入阵法之中,只有盘古斧尚未进入,因它还没有觉醒,这浑身漆黑的模样也不是它原本的样子。 只差一步了,只差最后一步了…… 他站在神殿中央的阵法内,阵法的图案是五芒星,正中央是一朵血红的火焰,他立于上头,头顶之上便是困住神器的另一个阵法,与下面的阵法交辉唿应,形成了一道火红色的光柱,越来越深。 青翼和灰翼站在阵法的两侧保护着他。 轩辕剑在阵法的十二点位置,与其他神器不同,它是自愿嵌入阵法的,且是领头的神器,牵制住其他神器的部分力量也是来自它。 「轩辕,你到底想做什么?」说话的是神农鼎,它是六点位置,与它相对。 「做什么?哈哈哈哈……」它笑,剑身金光璀璨,「自然是利用你们打开通往轩辕界的时空之门。」 「什么!?」 其他八件神器均是一骇。 「不可能,噼开空间,开出时空之门的只有盘古斧能做到。」崑崙镜在七点的位置,因挣扎整个镜面都在抖动。 「是,能噼开通往轩辕界大门的的确只有盘古斧,但是……这里是神器殿,集齐了你我九件神器后,盘古斧就会自动出现,十件神器一旦出现后,封印炎魔的六道枷锁就会打开。妖不能使用盘古斧,人却能,但你们忘了,除了人,神也能使用神器。炎魔是魔,可他也是是神,只要唤醒了他,让白羽得到了他的力量,白羽就等同于炎魔,到时候他与神无异,别说是盘古斧了,就是你们也必须听令于他。」 「我不要!」说话的是多吉,他是唯一成人形模样的神器,此刻涨红了脸,使劲地想要挣脱火团的束缚。 那炎魔是谁,他不关心,他只关心自己会不会成为白羽手上的兇器。 崑崙镜听到炎魔的名字愣住了,「炎魔可是火神重黎?」 「没错。」 听闻,崑崙镜挣扎得更厉害了,火神这个人它认得,当初他闯进女娲娘娘的灵蛇宫便是为了夺取女娲石,差点害死小主人,整个人都是癫狂的,后来听说坠入了魔道被天帝封印了,没想今日还能听到他的名字。 「伏羲,不能让炎魔醒过来,他已经坠入魔道了,是个祸害。」 火种变成漫山遍野的火灾,烧毁了无数生灵。崑崙镜会知道此事也是因为小主人曾释放自己的灵力想要扑灭火势的关系。 「大哥,你以为我想被困住吗?是我挣不开啊。」 大家都挣不开,因这阵法本生就是为了困住他们神器而生的。 火团燃烧,但一点感觉不到热度,却有一股强劲的力量阻碍了它们的行动。 雨默在下头看着,急得团团转,结界破不了,神器也救不下来,还有好多魔兽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即便集合了蜀都、璃王等人的妖力,仍是连前进一步都做不到。 如今想想,她算是明白了,自己是上了白羽的当了。 他从一开始就是引着她和神器来的,她的神器加上他的神器,正好可以引发这个阵法。 可是既然他知道这个方法,为何一开始不用? 相信危险系数很大,万不得已不能用吧。 还有那炎魔又是什么来头? 她是崑崙镜的主人,所以即便它们不在身边也能听到它们的对话。 「毛球,炎魔这个人你知道吗?」她立刻问向在冲撞结界的白泽。 「炎魔?」 这一问,毛球想起来了,怪不得之前看这阵法那么熟悉,原来是封印炎魔的阵法。 「是火神重黎!」 「什么!?」神啊魔的,雨默向来一知半解。 「上古时代的火神,也是教会人类用火的神。」 「好人!?」 「一开始好人,后来变坏了。」这个故事毛球很清楚,于是迅速和雨默讲了一遍。 雨默听后只觉得狗血……这古往今来,不管神,还是魔永远逃不开情劫这一说,但甭管多狗血,有一个关键她分析出来了。 这炎魔一旦解除了封印,绝对会是个大祸害。 炎魔为爱而疯狂,谁知道封印解开后会是什么样子。 为了让心爱的女人復活,他犯下了天规,灵魂被万万年的囚禁与此,相信怨气一定很浓烈,那可是魔王一样的存在啊! 她算是明白白羽为什么一开始不用这个手段了。 即便白羽野心大,但贸然解开封印,万一对付不了炎魔怎么办,不就是自己送上门的饵食吗?但现在他用了这个极端的方案,莫非是找到什么安全的法子了? 这还真是被她猜对了。 白羽的确是找到一个能够让炎魔乖乖听话的法子。 那就是崆峒印,只要利用崆峒印的噬魂法,便可让炎魔心爱的女人借尸还魂,与之前雨默的灵魂寄居在鸟妖的身体里一样。 据轩辕剑说,当年,炎魔想利用女娲石的重生阵让心爱的人復活,被天帝发现阻止,他便将心爱之人的灵魂碎片吞入腹中。随后才被一起封印。 如此一来就给了白羽机会。 当封印解开后,白羽会拿出崆峒印与他交换力量,为此他还很聪明的带了一具新鲜的女尸,绝对是有备而来的,虽不知道被封印了万万年的灵魂还能不能通过崆峒印借尸还魂,但至少是个让炎魔冷静的法子。 他的计划谱得极好,雨默等人却是完全不清楚,但雨默也有自己的法子,她退后一步看着天空中的盘古斧。 这是最后一件神器了,找了它许久,一直找不到,如今总算是出来了,如果说必须十件神器集齐在一起才能解开炎魔的封印,那就是说只要少一件就成。 「魅罗……」她叽里咕噜地在魅罗耳边说了一堆。 魅罗听后脸色都青了,断然摇头,她却掐着他的手要他同意。 「太危险了!」 「现在难道就不危险吗?」 结界破不了,白羽捉不到,还有一群魔兽等着吃他们,哪种不是危险。 「没有别的法子了。再危险我也要试一试!」 漏漏和烛龙在外围抵挡着魔兽的偷袭,它们的力量没有饕餮大,时间久了就会落败,此刻只能兵行险招,打白羽一个措手不及。 魅罗咬牙点了头,抱起雨默飞到了空中。 雨默已做好了准备,「扔我过去!」她指向盘古斧。 盘古斧在神殿之上,与她和魅罗还离了些距离,若是魅罗一起去,肯定会引起白羽的注意,因魅罗是妖,有妖气,可她是人,没有妖气,她的接近不会让白羽有所察觉。 现在的盘古斧还没有完全觉醒,也就是还没有选择主人,只要她能通过选主的测试,成为了她的新主人,那么她就能号令它对付白羽了。 它是盘古斧与轩辕剑一样是神兵利器,相信一定能噼开结界。 「默默……」魅罗始终不敢下手。 「这个时候你就不要考虑那么多了。大风大浪咱们还见得少吗?」 来了山海界也快两年了,经歷那么多事,她早就把山海界当成另一个家了,既然是家就绝不可以让白羽破坏掉。 魅罗也知道这个理,可是她是他最心爱的人。 「魅罗,这是唯一的法子!」 现在白羽占了上风,他们要是再不破这个僵局就真的晚了。 魅罗终是同意了,对准盘古斧的方向,使力将她扔了过去。 盘古斧看似是从云窟窿里出来的,实则那是个结界,是由神器殿所引发的结界,算是个异度空间吧,因它是封印炎魔的中心,所以一直镇压着神器殿,只要九件神器不接近,这个空间就不会出现。 雨默被扔飞了过去,魅罗掌握的力度很好,她已经接近了,但过了一会儿发现还不够,伸手似乎有点勾不到。 「默默!」魅罗一惊,化妖气为巨剑扫了一股气波,将她又送飞了过去。 这力道比刚才的还好,让她瞬间就挂到了盘古斧的手柄上。 这真是一把巨大的斧子,光是剑柄就能站她十几个兰雨默,雨默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攀上了手柄,稳住后喘了口气。 青翼和灰翼就在下头,这神殿中央位置是没有天花板,因此看得很清楚,惊叫了起来。 白羽没想雨默会这么大胆子,将顶部的结界松了一个口子,让青翼和灰翼拽雨默下来。 青翼刚飞上去便遇到了埋伏好的魅罗,两人一对上便开打。 蜀都随后而上对付的是灰翼。 有了这两人,雨默暂时不用担心会被人拽下去,开始揣摩要怎么让盘古斧选自己主人。 这神器选主,她也经歷好几次了,可每一次都没什么实感啊,几乎都是神器自己送上门的,所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盘古斧,你能听我的声音吗,我是兰雨默,人类!」 她是人类这个身份一定要说清楚,但盘古斧一点动静都没有。 底下帮着烛龙打魔兽的雪舞剑见盘古斧不搭理雨默,飞了上去,它是暴脾气,拔出剑开始砍盘古斧。 「雪舞,你干什么?」雨默忙阻止。 「它不理你,我砍醒它。」它是兵器,盘古斧也是,既然都是就该用兵器交流的方式来。 「你别激怒它啊。」 「它这般没眼力劲,我看它就是把破斧头。」 雪舞是一把灵剑,虽然不算神器,但也十分稀有,世间只此一把,傲气也是有的,但砍了好几下,盘古斧仍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睡死了吗,臭斧头!」 雨默见它砍得星光直冒,头都疼了,「你停下,让我和它好好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啊!」话未完,雪舞突然被盘古斧震飞了出去。 终于是有反应了。 雨默惊喜道,「盘古斧,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继续沉默。 又安静了。 「盘古斧大哥,盘古斧爷爷,盘古斧大神,你倒是和我说句话啊!」雨默急啊。 正在这时,底下的璃王惊叫了一声,「你们看,天空……」 天空怎么了? 所有人反射性地抬起了头。 这一看都呆了。 天空不再是黑夜,而是一副奇景,像隔着一层烟气,模模煳煳地能看到一座从来没见过的城市。 雨默也看到了。 这是……她震惊至极。 那正是她的家……轩辕界。 高楼大厦,现代化的都市,此刻倒转在了天空,与此地相对,仿佛是海市蜃楼一般。
part 319 轩辕界异动 轩辕界,也就是人界,此刻与雨默走时没什么不同,刚经歷了雾霾一场,好不容易空气好了,很多人开始了室外活动。 兰爸爸躲在家里,坐在沙发上抚着女儿的照片唉声嘆气。 乖女儿已经走了二十天了,一点音讯都没有,偏偏山海界那鬼地方不是搭个飞机就能到的,也没有电话可以打,他等了一天又一天,每天都是度日如年,做梦都在想着女儿。 外头阳光明媚,他却一点没心情欣赏,自从女儿走后,屋子外的花花草草都不愿打理了,枯死了一片。 兰爷爷和兰奶奶倒是比较心宽,觉得孙女吉人天相,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年纪大了,外出活动一下总是好的,可是一到了外头,天就变了。 啪的一声,有东西重重砸在了地上,定睛一看,竟然是块拳头大的冰雹。 这大夏天怎么会有冰雹?两老抬头望向天空。 天空风云变色,厚重的乌云密布,正午里的阳光彻底被遮盖了,像是要下雷阵雨了。 兰奶奶赶忙回家,「收衣服了,要下雨了。」 下雨? 兰爷爷呆呆地看着天空,云是乌云,可没见电闪雷鸣啊,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刚想着,又一颗冰雹砸了下了,好在他老当益壮,躲得快,否则就会被砸个正着,低头一看,竟是比刚才的冰雹还要大。 这不对啊! 他准备拿起冰雹研究一下,看是不是高空坠物,又一颗冰雹砸了下来,鹅蛋大。紧接着,又一块。 「下冰雹了!」兰爷爷站在门口喊。 话落,无数的冰雹砸下,有鹅蛋大的,又拳头大的,一颗接一颗,把街上听的车都砸烂了,还有不少人躲不及被砸到了脑袋,头破血流,躲都躲不及。 瞬间,美好的屋外活动成了人间炼狱,好多人都被砸到了,不少人开始打救护车电话。 兰爷爷是医生,救人为先,果断的从家里拿了把雨伞撑着冲出去救人。 他一出现宛若救世英雄,附近的人都知道兰家个个是医生,惊喜万分,闪着泪花等着他救人。 兰爸爸听到了动静,一看是这副情形,赶忙找出家里的医药箱也奔了出去。 兰奶奶收衣服的时候差点被冰雹砸到,往外看去,密集的冰雹像流星一样,砸得外头的人们惊叫连连。 这可是出大事了! 见儿子丈夫都出去救人了,她也当仁不让,火速加入救援的行列中。 他们一家子着急救人,冰雹却不会为了这善事而消停,除了冰雹,大风也加入了肆虐的阵群中。 有人大喊,「我操啊。这是要2012了吗?」 大风而过,力道之大竟将一辆车都掀翻了。 「大家快躲回家去!」 那也要跑得了啊,这一面冰雹,一面大风,连撑的伞都被风颳走了。 「哎呦,我的头啊!」 又有人被砸伤了。 「大家别急,千万不要慌,保护住头,找有屋檐的地方走。」兰爸爸临危不乱地指挥。 「你们看,天空……天空……」 明明乌云密布的天空,此刻也出现了奇景,那不知道是哪里的秀丽山峦倒映在了天空之中,仿佛是海市蜃楼,还是鱼眼镜头下的视觉效果。 兰家人看到后直唿惊奇,这种奇景还是头一会见。 正因为难见,人们看到后都会惊诧几秒,开车的撞了车,走路的撞了电线桿,在摊贩上吃饭的人都把饭塞进了鼻孔里。 新闻开始播报,各种诡异的说法在微博,微信,论坛上出现,但没有人能解释这奇景是怎么产生的。 它仿佛是真实存在的,就在天空的另一边,站得高一些仿佛就能摸到,但那景色却是说不出名堂是哪里的。电视开始请专家来分析,但专家统一称那可能是海市蜃楼,但就是海市蜃楼也该有个出处,海市蜃楼那也是一种气象特徵,得有实地才能反射,可这地方…… 「你们看,有怪兽!」 天空倒映的地方有一群从来没见过的动物飞翔,栖息。 那不是什么动物。 那是魔兽。 可是人类不知道…… 一时间,地球要毁灭的传闻在城市里蔓延,超市里的水和饼干成了哄抢的终极目标。 兰家人没那么无知,呆在家里24小时的看新闻,看着那个天空世界总觉得可能是一个地方……比如:山海界。 可是如果是山海界的话,怎么会这样出现? ** 山海界。 雨默望着自己的故乡……姑且称之为故乡,因为她不确定这倒映出来的城市到底是哪一处,但肯定是轩辕界,也就是人界。 为什么会这样!? 她惊诧得整个人都愣住了。 魅罗去过轩辕界,所以一眼就认出了那里,同样惊诧,心里更起了慌乱,一双眼紧紧盯着雨默。 她在最高处,看着离那个世界极近,一伸手就能接触到,他担心……害怕……她会突然被吸进那个世界里去。 「默默,回来!」 雨默还呆着,未有回应他,抬起手想要摸摸那个世界,但那个世界看着近,实则还很远,她无法勾到。 「默默!」魅罗沖了上来,青翼不是他的对手,早被打趴下了,一到雨默身旁,他就将她紧紧抱入怀里。 雨默找回了思绪,细想之下认为会有这副景象,一定是盘古斧的关系。 它是唯一能噼开通往轩辕界通道的的神器,只有它能连接山海界和轩辕界。 「盘古斧,这是你干的吗?」 盘古斧依旧没什么回应,倒是阵法中央的白羽有了声音,猖狂大笑。 「哈哈哈,盘古斧觉醒了,炎魔也要觉醒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山海界能看到轩辕界,那么轩辕界呢,她极度担心轩辕界是不是已经乱套了,人类是最经不起神奇事务刺激的种族,尤其在二十一世纪,各种灾难电影问世后,有个地洞塌陷都能说是世界毁灭的预兆,就不要说天空倒映一个异世界了。 白羽仰首看着雨默,笑容在嘴角绽开,有着即将达到目的的喜悦,但在雨默眼里他就是个疯子,有着难以想像偏执,看看他的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憔悴苍白,孤魂野鬼的模样可能都比他好看些。 她都怀疑他是不要死了,眼眶都是发青的。 白羽的确耗费不少妖力和体力,这阵法不是一般人可以实施的,若是没有轩辕剑,他也不可能那么顺利,禁术已让他的身体受损严重,受的伤未愈,又这样强行地打开解开封印的阵法,身体的损伤可想而知。 他从来没想过后果会是怎样的,只想获得能压倒一切的力量。 「轩辕,我做到了!」 轩辕剑看着那倒映出来的天空,金光闪烁,是窃喜,是达成计划的兴奋。 它终于打开这条通往轩辕界的道路了。 至于炎魔…… 呵呵,它没有告诉白羽,所谓炎魔只是它的谎言,炎魔的确存在,但镇压他的封印是由十件神器形成的,力量之大,超乎想像,万万年下来,就是神也抵抗不住,早已不可能将力量借给任何人。 它之所以欺骗白羽,是因为他无能,若是他能捉到雨默,何须这么大费周章。如今它已等不下去了,只能走这条道,为了打开这条路,需要祭品,那就是妖的生命和鲜血。 无论是白羽,还是狼狐犬三族的人马都会成为打开通往轩辕界道路的祭品。 轩辕剑突然巨大化,离开了火团燃烧的阵法。 「轩辕!?」白羽不明白它为何能脱离阵法。 瞬间山摇地动,一场大地震来了,震得所有人东倒西歪。 「这又是怎么了!?」蜀都在底下嚎叫。 万魔岛的地面开始倾斜,整个浮空的岛失去了平衡,所有都往一边倒,魔兽也同样遭受了地震的侵袭,跌入裂开的地坑里。 轩辕剑飞到最高处,到了盘古斧处,剑气横扫,将雨默和魅罗扫飞了出去。 魅罗护着雨默在远离十几丈的地方停下,没人知道轩辕剑要做什么,但看得出来它另有目的。 「轩辕,炎魔在哪里?」阵法已实施到最后,盘古斧的能力被引发了出来,可是炎魔却没有看到,这和之前说的不同。 遥望天空,他看到了那个异世界。 轩辕剑没有回答他,扬起剑气砍向了盘古斧。 兵器碰撞的声音很是巨大,震得所有人耳鸣。 盘古斧抖动了起来,漆黑的斧刃闪出一丝银光。 「轩辕,你竟敢用炎魔的力量强行启用我。」 是盘古斧的声音,但众人听不到,唯有神器能听到。 它是能噼开时空通道的神器,山海界就是因它而生,轩辕帝将它同其他神器一起扔进山海界就是为了避免妖在轩辕界作恶,只要没有人类,它的存在就毫无用处。 它已经在此地沉睡了许久,几千年前醒过一次,那是狐妖族的一位亲王为了让自己误入山海界的人类妻子回到轩辕界寻到此处找到了它,但由于他的妻子并不想与他分开,找到了它也没有使用它,待这位人类女子去世后,狐妖族的亲王又将它放回了这里,没想到今天会被逆天之法强行唤醒。 「你睡得也够久了,该醒醒了。」 「你想强行打开通往轩辕界的道路?」 「没错!」轩辕剑的语调很猖狂,它等的就是这一刻。 「你疯了!通道一旦被打开,两个世界就会互通,你要让上古时代人与妖的战争再发生吗?」 山海界的存在是为了让人与妖存在于两个不同的世界中,各自安身立命,两个世界一旦融合,人类就能进入山海界,妖也一样能进入轩辕界。 不同的种族都会将对方视作异类,战争必定在所难免。 但对于妖而言,轩辕界还有上古时期轩辕帝设下的封天印这一道阻滞,封天印的能力就是弱化妖的妖力,人类从某种意义上是占了上风的,但封天印并不是永远的有效,影响它效用的一个是妖月,一个是九星连珠,但是妖月是弱化封天印的能力,且相当短暂,几乎可以不用理会,但九星连珠不同,它会让封天印会完全失去效用,时间是七天。 短短的七天里,妖能不受封天印的阻滞横行于轩辕界,时间或许不长,但足够让妖毁了轩辕界。 而盘古斧醒后察觉到了,今天便是九星连珠形成之时。 「你是想让妖杀光所有的人类吗?」 「他们本来就该死!」轩辕剑的音调充满了仇恨。 它的母亲天女帮着轩辕帝和人类打败了蚩尤带来和平,自己却成了旱魁,人类可有感恩? 没有! 成了旱魁后,她被当做了灾难的化身,如同字面的意思一样,只要她在的地方,太阳就不会落下,雨水就不会来,庄稼作物都会枯死。 她成了最不受欢迎的存在,因为不受欢迎,到最后只要她出现,人类就会驱赶她。 那些个人类可有一丝记得她会变成旱魁是为了他们。 最终她被赶去了蛮荒之地,永世被封印。 她成了魔,成了灾难,再无转圜的可能。 蛮荒之地寸草不生,没有生命,只有黑暗,且是永世,这比杀了她还要悽惨。 这都是人类和轩辕帝致使的,是他们联手害了她,作为由她的灵力锻造出来的自己,如何能忍下这口怨气。 它要人类死! 它要将自己的母亲从蛮荒之地中解救出来。步步计算就是为了这一天。 十件神器,曾经封印炎魔的阵法,九星连珠,还有来到此的妖们都在他的算计里。 还差一步…… 只要将祭品献上,炎魔被封印时留下的无尽怨恨就会成为一股巨大的力量,强行控制盘古斧噼开通往轩辕界的通道。 「哈哈哈,母亲,我终于可以去轩辕界救你了!」 「你果然是为了救天女!」盘古斧料到了他的目的。 轩辕剑没有否认,利用自己的灵力催动阵法的运转。 它是由天女所有灵力锻造出来的,灵力最高,在所有神器之上,它的怨念牵动了炎魔封存了万万年的怨气,在火团阵法上形成了巨大的紫黑色气流。 盘古斧没有办法挣脱这股牵制,天女的灵力是神的力量,炎魔也是神,轩辕剑充分利用了炎魔的力量,让身为神器的盘古斧无法阻挡。 「你们快想想办法!」盘古斧知晓的自己的力量即将不受控制的爆发,向其他神器求助。 神农鼎、炼妖壶、昊天塔、多吉、崑崙镜都想帮,但是它们束手无策,至于崆峒印、东皇钟认了白羽为主,但实际听令的是轩辕剑。 轩辕剑虽也是神器,但地位在它们之上,它们不敢不从。 「小主人!」崑崙镜对着盘古斧喊道。 「什么?」 「我的小主人是女娲娘娘的后裔,也是神,你快选她为主人!」 神的力量自然由神来对付,这才是最有效的抵抗方法。 「谁!?」盘古斧做着困兽之斗,意识就快被轩辕剑彻底操控了。 「兰雨默!」 听到崑崙镜喊自己的名字,雨默朝它们看去,「崑崙是你在喊我吗?」 轩辕剑砍向盘古斧的那一剑声音太大,她倒现在耳朵还有些聋,隐隐约约听到了崑崙镜的声音。 盘古斧注意到了雨默,但此时它已无力控制自己的意识。 紫黑色的巨大气流在空中酝酿,越变越大,就像个宇宙黑洞,看着让人心惊。 「是九星连珠!」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九星连珠2000年一次,对于人类而言,它不过是宇宙中的一个天象。 用科学解释就是九大行星在各自的轨道上不停地围绕着太阳运转,九颗行星同时运行到太阳的一侧,汇聚在一个角度不大的扇形区域,然后排成一线。 如此天像,肉眼其实是看不到的,但造成的奇异景象会在山海界发生。 风起云涌,倒映在天空的城市越来越接近,仿佛要坠落下来了。 ------题外话------ 推荐文文: 《无赖大神拐娇妻文》作者:紫色斐然 不都说大神是冷艷高贵或者惜字如金,生人勿近的吗? 为什么这个大神各种无赖追在她后边讨债,大神你不要那么没有节操好不好? 不都说,游戏妹子都爱大神,各种勾搭诱惑! 为什么这个妹子看见他跑了兔子还快,难道这个世界都不爱大神爱猥琐男了? 然后,佳人在前: 陌颜浅笑吼道:大神,请滚开! 漠然暖言:嗯,好。 眼见大神如此听话,她正欣喜,就看到自己的游戏角色被扑倒,压在了身下。 陌颜浅笑:无耻小人! 漠然暖言:亲爱的,不是你叫我滚的吗?所以我就滚你身上了!
part 320 要死一起死 电光闪现,空气凝结出了一层阴冷的气息刮向众人,紫色的云团气流内部出现了一个漩涡,由小变大,一层层,一圈圈,宛若海中的无底漩涡,并爆发出强劲的吸力。 吸力一出现,所有人都站不住脚,齐齐往漩涡里飞。 「大家抓紧了!」蜀都用妖力附着在脚上,勉强稳住了身体,他是强妖能做到这一点已是不容易,比他弱的妖就没这种能耐了,只能抓住身边的东西稳住身体。 强风袭来,劲道之大能将千年的树连根拔起,霎时间一群人被颳得东倒西歪,紧接着便往漩涡飞去。 「救命啊!」 没人能救,保住自己就已经不易了,根本空不出手去救伙伴。 盘古斧身上的黑气渐渐消散,只剩下手柄还是黑色,它的能力即将被唤醒。 崑崙镜着急吼道:「你快点选我的小主人为主人,再晚就来不及啊!」 「你以为我不想吗,我被轩辕剑的灵力和炎魔的力量镇压住了。」 它现在压根就没有这个余力,轩辕剑在神器中的地位凌驾在它之上,若是其他时候还能与它拼上一拼,可现在有炎魔的力量,炎魔是神,是造就所有神器的力量源头,就是有十把盘古斧也无法与神的力量抗衡。 轩辕剑一定料到它有反抗的能力才会先使出阵法,召唤被封印的炎魔镇压它,它原先在此就是替代其他九件神器镇压炎魔,封印上除了它的能力,也有其他神器的灵力,只要封印不毁,封印的力量就不会消失,但火团的阵法已将封印解除,附着在阵法上神器之力就回到了原本的神器身上,它们成了解锁的钥匙,炎魔的力量已经被唤醒了,怨恨和恼怒虽然不能加害人,但用它正好可以镇压盘古斧,将它的力量掌控。 现在的盘古斧就是砧板上肉,只能任由轩辕剑宰割。 周边的尖叫声越来越多,转眼间不少人被吸进了漩涡里,漩涡越来越大,而被吸进去的人在里头惨叫不断。 「血!」 有只青色的小狐狸抓住了一棵还没完全连根拔起的树,身体被风吹得就像旗杆上飘扬的旗子,两只爪子为了抓树干深深地嵌入了树干中,由于风力太大,一只爪子已抓不住,正要想办法再次抓上去时,天空飘下了雨,抬头一看竟是红色的雨,落到鼻尖上一嗅,便是浓重的血腥味。 没被吸进漩涡的众人都发现了,血雨落在身上,顷刻间沾湿了皮毛,个个看上去都是鲜血淋漓的样子。 「怎么回事!?」璃王也被血雨浇了一身,由于现在是动物的形态,嗅觉异常灵敏,那些血的味道闻起来特别噁心。 「漩涡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吃人!」有一只狗妖离得近,视力极好的看到了紫色的漩涡里有一张血盆大口,正不停地吞噬被吸进去的同伴。 魅罗和雨默之前被轩辕剑扫飞,离了众人,同样被雪雨浇湿了身体,雪白的毛成了血红色的,像是受了重伤一般,魅罗用妖力化成绳索,牢牢地将雨默捆绑在身上,但风实在太大,即便是他也不能很好地稳住身体,抓住一棵树干后勉强稳住了,但很快树干被风颳跑,他跟着一起被刮往了漩涡,要不是他力量强大,手快地又抓住了一棵树,不然就会像其他人一样成了漩涡里的牺牲品。 「魅罗,到底怎么回事?」雨默在他怀里,眼睛被血雨洒得有些模煳,两只手要紧抓着魅罗的皮毛,没法抹眼睛,因此看出去的视线很模煳。 「你不要管,牢牢抓紧我。」魅罗观察周边的地势,光靠树是没有用的,他必须找一个更坚固的东西稳住身体。 视线一瞥,不远处就有块埋在土里的岩石,风的骤虐下,它被刮出了一块尖角,比起树木它看上去更坚实,他释放出妖力,押着风跳飞到岩石处,用爪子抠进岩石里,尾巴也卷了上去。 尖叫和惨叫没有停止,愈演愈烈,天空的漩涡也越来越大,九十来号人已被吸走了一半,成了血雨的一部分。 轩辕剑在空中畅快地大笑,「再勐烈点,这些都是你的祭品,吃饱了就将通往轩辕界的通道打开吧。」 「它在和谁说话!」炼妖壶问。 神农鼎离漩涡比较近,受制于火团阵法上无碍于它的视觉判断,一眼就看到了漩涡中的魔物。 那魔物并不是实体,是由捆缚神器的阵法加上炎魔的力量,还有盘古斧的能力造就出来的东西,算是禁术的一种,为了强行打开连接轩辕界的通道,万魔岛上所有活物都成了催动通道打开的祭品,被吸进去了人自然是死了,被魔物嚼碎吞噬后吸收了它们的妖力。 除此,万魔岛上的魔兽也没有倖免于难,统统成了魔物的铒食,任它们再强大也逃不出魔物的血盆大口。 烛龙和漏漏正在想办法毁坏阵法,烛龙变作了巨刀插在了地上,漏漏的尾巴卷在刀刃上,正对着阵法吐水,烛龙的巨刀插得很深,大风也刮不动它,它变成了所有人的救星,没被吸进漩涡的妖儿们全都挂在了它身上。 璃王和蜀都顶着风压爬到了刀柄上帮着漏漏一起打击阵法。 魅罗抓的岩石终于抵受不住漩涡的吸力有了一丝松动,他不得不向烛龙接近,但与烛龙相隔了十几丈,中间已没有固定身体的树或是石头,是一片平地,他若现在放开手,很可能还没飞过去就会被漩涡吸走,他望了一眼怀里的雨默…… 至少要将她送过去…… 「默默,你仔细听好,我喊一二三后就把你扔过去,你身上有我的妖力绳索,只要快就不会被吸走,烛龙会接住你的。」 「那你呢!?」扔她过去后,他要怎么办? 「你不用管我!」他将妖力绳索适当的加长,做了个绳结,拴住自己。 「不行!」她很快明白他是要牺牲自己,用他自己作为支点将她抛投过去,她得救了,又有谁来救他,她死死抱紧他,「你不去,我也不去,大不了一起死。」 「默默!」 「我不听!」她倔强地抬起头,「你要是死了,我也不会独活。魅罗,我们说好的,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她经歷过差点失去他的痛苦,只要想到这件事,她就没法只顾自己活着。她突然响起琳琅说过的话,面对现在的状况还是挺应景的,「魅罗,琳琅姑姑曾对我说过,要我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要相信你,无论有多艰难都不能放开你的手,所以我不会在这种时候离开你,要走一起走。」她被血雨染红的脸上有着从没有过的坚毅,回头对着轩辕剑吼了一声,「你这把破剑,早晚收拾了你!」 轩辕剑听到了,呵呵笑了一声,剑刃一转,立刻扫了过来。 剑气到了中途变成了好几个弯月状的小刀刃,齐齐往她身上袭过来。 烛龙一惊,立刻将剑身缩小了一圈,放出多余的力量化作盾牌插在雨默和魅罗身前,将剑刃抵挡了下来。 「丫头,别激怒它,它就是个疯子!」 「我哪有激怒它,我说的是实话。」她挥舞着拳头。 崑崙镜对着轩辕剑生气道,「轩辕,你竟敢对神不敬。」 「神?哪来的神?你说这丫头吗?哈哈哈,崑崙,也只有你会当她是神,缺了一片元丹,她就不会是真正的神,就是个普通的人类。」 雨默是女娲娘娘的后裔,轩辕剑也是刚知道,这的确是出乎了它的意料之外,但探查过,这丫头身上的神体并不完整,三魂六魄是全了,但属于神的元丹只有三分之二,还缺了一片。 不过,为了保证她不会坏事,它最好还是先杀了她的好。 「不管缺不缺,她都是女娲娘娘的女儿,就是神,你不能不敬。」 「现在早不是上古时期了,哪来的神!」 信仰导致了神的灭绝,留在山海界的只有妖和魔兽,以及上古留下的凶兽们,即便是龙宫一族有龙神的血脉,但在万万年的时光下也与妖同化了,而它不仅恨人类,也恨着神。它的母亲天女也是神,但神有帮她吗,哪怕是她的父亲天帝因为她插手了人类的事,将她驱逐出了神界,害她成了旱魃被人类唾弃时,无处可逃。 所以,不仅人类要死,神也该死。 伏羲琴道:「大哥别说了,它会对小主人起杀念的。」跟一个疯子谈敬重就是对牛弹琴,它但凡记得自己是神所造就的神器就不会弄出这样的乱象。 饕餮被炼妖壶所封印,就是想帮忙也伸不出手,随着炼妖壶的灵力不断被吸收,它的能力也被弱化了,越变越小,若不是靠着一腔意志撑着,它早被吸回炼妖壶里了。 「烛龙,想办法保护好丫头!」 「我知道,你先管好你自己!」 风很大,说话的声音都被风颳得有些飘渺,但烛龙和饕餮是万万年在一起的好友,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了。 「本君早晚灭了这把剑!」饕餮气不打一处来说着狠话。 崑崙镜非常焦躁,它明白伏羲的意思,但是它的小主人身份何其尊贵,它实在容不得轩辕剑的藐视,那最后一块元丹碎片,到底在哪里?要是有了它,身为的神的力量就能遏制住轩辕剑了。 雨默听不清崑崙镜和轩辕剑的对话,但隐隐约约能听到什么神啊,女娲之类的词,她很莫名,对着崑崙镜喊:「崑崙,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崑崙镜回道,「小主人,你是女娲娘娘的后裔啊……」 「什么!?」 风吹乱的了雨默的头髮,也吹乱了崑崙镜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听见。 魅罗的耳朵是狗耳朵,比雨默灵敏了几百倍,但他不是崑崙镜的主人,他听不到它的声音。 风更大了,吹得稳住两人身体的岩石更加松动,眼看着就要跟着岩石一起飘飞时,魅罗作出了决定,不管雨默愿不愿意,他都要将她扔过去。 他没等雨默反应,用妖气的绳索捆住她的身体后,将她捉着自己皮毛的手扒开。 雨默心惊至极,任是不撒手,但敌不过他的力气,大叫道,「你敢,你敢,你敢……」她急得说不出其他的话。 「默默,我不能让你有事!」 雨默的手被扒开,松手后,他就准备将她抛投过去,她死也不肯,干脆张开嘴,咔嚓一下咬住它胸上的肉。 他疼了一下,但是再疼,他也不会在意。 只要她安好,他怎样都无所谓。 他找准了方向,计算了风力,精准地将她投了过去,哪怕是再抛投她时,生生让她咬掉了自己的一块皮肉。 「魅罗你混蛋!」她飞了过去,张开手奋力朝着他挥舞。 待她被烛龙接住,他轻轻一笑。 泪水模煳了雨默的眼睛,她想再骂他一句时,他身下的岩石被风吹得连根拔起,他已没有其他可支撑身体的东西,只能跟着岩石一起往漩涡里去。 「魅罗!」雨默哭喊,挣扎要一起去,却被烛龙牢牢抓着。 「丫头,你别再动了,再动我抓不住你了。」 「放开我,你放开我!」她不能让魅罗死,他们说好的,要同生共死的,但是她救不了他,只能看着他离漩涡越来越近。 「开神!」她唿喊。 可是饕餮的力量已经不能使用了,她不死心,狂乱地叫着:「开神,开神,饕餮!开神啊!」 饕餮暗淡了双眸,它现在自身难保,根本没法将力量借给她。 「魅罗,不要!不要!」 魅罗被吸进了漩涡里,身影越来越模煳。 蜀都和璃王很想救魅罗,但他们要是去救的话,铁定会被吸进漩涡里,若是估计的没错,这漩涡吸的人越多,妖力就会越多,他们去了不只救不了魅罗,更会助长漩涡魔物的力量。 「救他!谁来帮我救救他!」雨默哭叫,深深的无力和绝望让她痛哭流涕,她瞪向轩辕剑,好想要它死,好想将它碾成碎末。 怨恨,绝望,悲伤在她脑海和心头无尽积累,身体里属于神的元丹被唤醒了,光芒骤现……像一层轻纱将她围绕。 同一时刻,炼妖壶里感受到外头异动的龙魄和龙獒正在想办法出来,可惜阵法封锁了炼妖壶的力量,将能出来的门封死了,两只小狗崽化成原形后正兇勐地挠着被封死的门。 寄芙、金姬也跟着一起破门,针羽身体还很弱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站在一旁放一点妖力辅助。 虽然看不到外头的情景,但雨默的哭声很清晰,急得两只小狗崽都疯了,爪子挠出了血也不停。 蓬莱岛上小竹屋里,二楼主卧室的床边,床头柜的抽屉不停抖动着,冒着点点金光。 「魅罗……魅罗……」 雨默的哭叫让金光开始璀璨,倏地,抽屉被震开,安放在里头的一只锦囊飞舞到空中,转了一圈后,往窗口飞去,就像一只萤火虫。 神器殿中,白羽也被困住了,他是阵法的启动者,但在阵法启动,炎魔的力量復甦后,第一个被吞噬妖力的就是他,轩辕剑没告诉他,谁启动阵法,谁就是第一个祭品,他是强妖,即便重伤,妖力也很强大,普通的妖或许要上百个才能唤醒阵法,但现在只要他一个就行了,被吸走了妖力的他浑身虚软,禁术反噬将他重创,他满身都是血,一滴接一滴地落在阵法的图案上,落在地上的血很快被阵法吸尽,他失血过多,脸色白的吓人,他已清楚明白到轩辕剑骗了他,但为时已晚,他已脱离不了阵法,只能慢慢地被阵法吸光妖力和身上的鲜血,但他不认命。 鹤姬和飞凰还等着他回去……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强大的意志力,让他动了动手,残存的一只手化出了一个阵法,血洒了一地,形成了所画的阵法。 「天诛!」 嚎叫一声,血色阵法闪出光芒,从下而上,成了光芒万丈的圆柱体,将轩辕剑和盘古斧笼罩。 与此同时,炼妖壶内窜出了锦囊,飞速向雨默的身体撞去,后头跟着出来的是龙魄和龙獒,以及金姬等人。 ------题外话------ 下周能结局……话说,我不会虐了……真的…… 推荐文文: 《无赖大神拐娇妻文》作者:紫色斐然 不都说大神是冷艷高贵或者惜字如金,生人勿近的吗? 为什么这个大神各种无赖追在她后边讨债,大神你不要那么没有节操好不好? 不都说,游戏妹子都爱大神,各种勾搭诱惑! 为什么这个妹子看见他跑了兔子还快,难道这个世界都不爱大神爱猥琐男了? 然后,佳人在前: 陌颜浅笑吼道:大神,请滚开! 漠然暖言:嗯,好。 眼见大神如此听话,她正欣喜,就看到自己的游戏角色被扑倒,压在了身下。 陌颜浅笑:无耻小人! 漠然暖言:亲爱的,不是你叫我滚的吗?所以我就滚你身上了!
part 321 女娲的笙簧 雨默被撞得腰疼,等到光晕没入身体,整个身体开始发光,她却没发现,注意力全在儿子上身上。 「龙魄,龙獒!」 两只小狗崽一听到她声音,齐齐往她身上扑,却被她身上的光芒给弹飞了,顿时懵了,僵在空中甩着脑袋。雨默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在放光。 「这是怎么回事?」 火团阵法里的崑崙镜惊喜道,「是小主人的最后一片元神碎片!原来一直在炼妖壶里。太好了!小主人,您坚持一下,等元神相融。」 三片元神的碎片虽然被集齐了,但由于是碎开的,需要相融,也就是结起来,且需要和雨默本身的三魂六魄相融。这需要一些时间。 「你说什么!?」 风的声音再次消弭了崑崙镜的嘱咐,雨默一个字都没听清,倒是轩辕剑急了,它没想到雨默属于神的元神会那么快復甦。 这丫头断断不能留了。 剑刃横斜,闪着金光向雨默冲去。 「丫头,小心!」 烛龙本捉紧了雨默,但她的身体光芒出现时接触到她身体的爪子微微发热,然后是越来越烫,它已经受不住了,只能咬牙撑着,轩辕剑突然袭来,它反手捉着雨默避开,不料烫得脱了手,一放开她就被风吹跑了。 「丫头!」烛龙伸长了爪子想要捉回她,但风的速度比它快,转眼雨默已被吹远,直往漩涡里去。 她倒是觉得这样很好,魅罗在漩涡里,她要去救他。 她就像一片落叶,被风吹得翻着跟头,翻了几圈她撞上了一棵还没连根拔起的树,角度不好,额头被撞了一记,立刻犯晕,顿时手脚并用的抱住树干,但这只是暂时的,大树的根已渐渐被风拔出。 「默默!」蜀都巨大了身体飞扑了过去。 璃王顺手拽住蜀都的狼尾巴,帮着他救人,省得他也被吸进漩涡,但这拽尾巴的行为实在是下下策,因为疼啊。 蜀都疼得眼泪都掉了出来,风的劲道下,璃王使足了力气才能将他拽牢,蜀都只觉得尾巴就快被扯断了,但又不能让璃王松手,只能忍着。 「默默,抓住我的手!」 雨默明显不想回去,但额头撞得不轻,她晕眩得厉害,脑子有些不清不楚了。 「嗷嗷……」龙魄和龙獒随着风势飞过来,照这样下去,他们也会被吸到漩涡里去。 身为母亲,雨默怎能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对着他们喝道,「不许过来!」 龙獒和龙魄去不肯听,她急了,知晓自己不回去的话,他们也不会回去。 「我回去,我马上回去,你们不要再过来了。」 这句话果断阻止了两只小狗崽的赴死的决心,烛龙就在两人身边,瞬时将两只小狗崽捉牢。 「丫头,孩子抓住了,你也赶快过来。」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了,雨默现在需要抱紧树干才能防止自己被吹走,这时候伸出一只手是十分危险的事,但若是不伸手,她很快就会和大树一起吹飞,她用双脚夹紧树干,再一只手圈着树干,另一只手艰难地伸出,却是勾不到蜀都的爪子,差了好几寸。 「蜀都,我勾不到……」 「你别动,我来!」蜀都努力伸长手。 璃王在后面干着急,干脆用自己的尾巴捲住烛龙,他的尾巴多,平均了扯力,尾巴不会太疼,然后用自己身体的长度弥补蜀都和雨默间的短缺,但那棵树松动了,倒向一边,雨默跟着一起倒,又远离了几米,这短缺算是白补了,还是勾不到。 龙魄和龙獒飞扑到蜀都身上,再灵活跳跃他的脑袋上,然后沿着他伸长的爪臂奔跑,蜀都现在的身形很大,爪臂堪比一座独木桥,足够两只小狗崽一前一后的奔跑,龙魄在前,龙獒在后,为了不被风吹跑,龙獒负责稳住身体,拽着龙魄的尾巴,到了蜀都爪子上,龙魄伸出了自己爪子,「嗷……」他还不会说话,小爪子拼命地想要捉住雨默的手。 雨默被风吹得张不开嘴,皮肤都被吹得在蠕动,眼睛也快张不开了,但也是拼了命想拽住儿子,但屡屡错过。 「快点……我的尾巴就快断了!」蜀都已经忍到极限了。 「我也想啊,勾不到啊!」雨默大声回復。 火团阵法里,除了东皇钟,崆峒印,其他神器看得着急,眼见轩辕剑再次袭去,没有心跳的神器都急出心跳了。 「你休想接近雨默!」 是针羽的声音,她撑着孱弱的身体和金姬,寄芙阻挡了轩辕剑的攻势。 「它很厉害,你们要小心。」针羽嘱咐两人。 金姬和寄芙知晓自己不是轩辕剑的对手,但身为王后的护卫,必须以王后的安全为第一优先,顾不了敌我实力的悬殊,只能硬着头皮上。 「默默,还差一点……」蜀都连藏在肉爪里的尖爪都伸了出来,那一根根尖爪光线一照就锐利地闪光,龙魄已站在爪尖上朝她伸手。 「我知道……」雨默恨不得自己是橡胶做的,能无限拉长自己的手臂,但身后的漩涡就像个巨大的吸尘器,吸得她离儿子的爪子越来越远。 她身体的闪光未曾暗下,反而越来越闪耀,遥望下她活像一轮天空中的明月,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身体也无任何难受之处,倒是蜀都的爪尖感受到了逼人的热度。 「好烫!」 「什么?」雨默已满头大汗。 突然,风势再次加强,强大的吸力将好几只狐妖吹走,被吸进了漩涡里,有一只吹飞时撞到了雨默,劲道下,树木连根拔起,雨默一惊,松开了手,没了稳定身体的树干,她像片风中的落叶,被吹得不停翻跟头。 「啊!」她完全没有办法停下,和被吹飞的魔兽,妖,树木,一起往漩涡的方向飞去。 那漩涡已急不可耐的张开了血盆大口。 雨默苦笑,看来是完了,不过也好,她可以去陪魅罗了,视线看向轩辕剑,又起了一丝不甘,若是可以,她真想带它一起死,如果她有力量的话,如果……她能再强些…… 可惜不甘心只是空谈,她没有任何力量…… 你有! 哎? 谁在说话…… 她脑中出现了一个陌生,但又有些莫名熟悉的声音,似是在哪里听到过,她下意识地来回张望。 我是你,你也是我!但你比我幸运,你很健康。 嗓音清润,是个女子的声音,听音色年岁顶多十三四岁。 「谁在跟我说话……」 兰雨默,你是女娲的后裔,也就是神的后裔,神的力量在轩辕界同样会被封天印压制,但在山海界你无需害怕,没有人能敌得过你。 「你到底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叫阿宓,女娲与伏羲的女儿…… 「阿宓?女娲的女儿……那不就是女娲石最初的主人吗?」 没错! 「你刚才说,我是你,你也是我。」 是,我死时将元神分裂,有一片碎片去了轩辕界,偶然机遇下遇到了兰家的祖先。 「这个……这个我记得。」雨默想起了在蓬莱岛做的那个梦,她一直以为那是梦来着。 不是梦,是我的记忆,也是你的记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雨默彻底煳涂了。 你不需要深究,只要记得你是神,且是上古最尊贵的女神,我会将属于神的力量还给你。 「喂,我还没弄个明白,我……」话未完,她的身体便起了变化,光芒万丈下,她在风中停止了,身边擦过不少妖和魔兽,但唯独她停下了。 脑海中,还是那个声音,却是庄严又肃穆。 古之圣女,化万物者,吾乃女娲一族,笙簧一曲,万魔皆退。 崑崙镜、伏羲琴,女娲石,临兵在前。 火团阵法中,三件神器应声松脱了束缚,如三轮明月飞到了雨默面前。 「小主人,您终回来了……」崑崙镜的镜面水波斑斓。 伏羲琴一激动,又拨动了琴弦,声声震耳。 唯独多吉茫然至极,面对雨默,只习惯性的唤了一声,「姐姐!」 雨默没想三件神器会逃脱阵法,高兴地抱着多吉转圈,「太好了,太好了!」 底下的蜀都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雨默停在了风中,先不管她是怎么停下来的,至少安全了。 「丫头,你还好吧……」烛龙唿喊,牢牢护紧两只小狗崽,省得它们跳飞上去被漩涡给吸走了。 另一边,针羽、金姬、寄芙已败阵,若不是寄芙的妖力属于风系,接风打风,在极短的时间里奇蹟地压了轩辕剑一头,不然三人非死皆伤,断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是被扫飞。 雨默惊见,就想去帮忙,但手头的三件神器……都是辅助系,回来了也没用啊,这个念想刚起,怀中突然一热,顺手摸去,突然摸到了一冰凉之物。 什么东西? 未等她看去,多吉已惊叫了起来,「姐姐,是笙簧!」 「哎?什么?」她低头,果然看到一管笙簧。 长四尺,竿三十七,簧长四尺二寸,用竹为之,碧绿通透,形状参差如鸟羽。 素来没有什么音乐细胞的雨默惊呆了,但也不算太无知,知道这……是很古老的一种乐器,这种时候出来个乐器是什么意思? 「小主人,这是女娲娘娘的笙簧!」崑崙镜道。 「啊?女娲娘娘的?」这么说这是上古的古董?她顿觉得抱着烫手。 「女娲娘娘鍊石补天,治理洪水之后,为了人类的繁衍滋生,发明创造了笙簧,以志繁衍滋生人类之意,这管笙簧,大者十九簧小者十三簧,每一簧都能应风而使,千变万化,乃是神界万夫莫敌的强兵利器……」 簧什么的雨默没听懂,但最后一句听懂了,顺嘴吹了一记。 崑崙镜惊叫,「小主人,不可!」 但晚了,笙响,声音嘹亮,接着风刀噼下,散射而出,压过了大风,将吹来树木严实切开,如切豆腐般。 雨默惊呆,抱着笙簧的手都在抖。 「默默,你干什么!」底下的蜀都嚎叫,那风刀差点将他噼成两半,好在他手脚快,他一躲开风刀穿过他去了针羽处,针羽,金姬、寄芙正被轩辕剑追打时,风刀噼了过去,哐啷一声,火星溅出,剎那间,轩辕剑被震飞了几丈。 好厉害! 崑崙镜见底下的人都没事,松了口气,嘱咐道:「小主人,这笙不可乱吹……」乱吹会死人的。 雨默手还在抖,不是害怕,是兴奋,这是利器啊,她看向轩辕剑,女娲的东西总能和它拼一拼了。 「崑崙,这东西到底怎么用?」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灭了轩辕剑。 「如今情势,需吹一曲千声妙尽的神仙曲,这曲子是女娲娘娘所创,专对付魔物的……能发挥最大效用……哦,还有巫山冷碧愁云雨的曲子,相信就是轩辕剑也……」崑崙镜回想过往,唠叨不尽。 雨默却是脸黑……还要吹曲子? 什么是千声妙尽的神仙曲,又什么是巫山冷碧愁云雨的曲子,不懂啊!听名字就知道和兰陵王入阵曲是一个级别的,她们兰家都是音痴啊! 吹个毛线! 「一定要曲子?」 「是,音律美妙,方能激发笙簧的威力!」 歇菜啊! 但是等等……她瞅了一眼怀里的笙簧,问道:「只要曲子就行是吧?」 「是的,小主人!」 「那好,我有一个曲子!」 有个曲子,纵然音痴也会。 「那个……一闪一闪亮晶晶,行不?」 「啥?」崑崙镜懵。 甭管啥了,先吹了再说。 雨默吸足了气,宫商角徵羽,上面有标明,就是哆来咪发唆……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初级曲目,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但雨默吹得七零八落,不堪入耳,活像隔壁邻居装修的电钻声隔着墙壁传来…… 笙簧:「……」 但曲子就是曲子,这首入门级的曲子,可谓人类的杰作,音符重复率很高,凑巧地激发了笙簧破风之力,巨大的风化为斩刀,像轩辕剑噼去,并将漩涡的大风彻底压制住了,风与风对峙,中间出现了滞空区,恰巧是蜀都等人在的地方。 轩辕剑挡下了斩刀,风的刀刃下,又窜出弯月的风剑,啪嚓啪嚓地往它剑上砸。 雨默眼见,吹得起劲,肺活量和口水一起喷涌。 蜀都和璃王没了风的阻碍,果断飞身合力进攻轩辕剑。 轩辕剑腹背受敌。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不停地重复。 雨默肺活量告罄了,吹不下去了,停了嘴,风斩刀并未因此消失,依旧与轩辕剑打得激烈。 她惊喜万分,这笙簧比神器还好用。她并不知道风斩刀之所以不会消失,是因为自己的神力吹动了笙簧,风斩刀便是她神力的一部分,只要她不死,风斩刀就不会灭。 阻碍了轩辕剑后,雨默看向高处的漩涡,她刚才就发现到了自己可以随意在空中飞翔,心情激动万分,不管是神的力量也好,还是妖的力量也好,又或是魔的力量也罢,她都不关心,只关心自己现在有力量了。 「谢谢你,阿宓!」她由衷感谢。 倏地,她果断往高处的漩涡飞去,她要去救魅罗。 他一定还活着…… 一定还活着! 漩涡中,血肉模煳的尸体是血雨的源头,被吸上来的魔兽和妖早已死绝,一副修罗炼狱之景,漩涡中的血盆大口咀嚼着妖的身体,吞噬着他们的妖力,吸收越多的妖力,它越巨大,已巨大到遮盖了整个天空,看不到边际,深紫色的区域里,脓血腥臭刺鼻,雨默不得不捂住鼻子。 血盆大口似乎没发现她,依旧享用着到嘴的美食。 魅罗……魅罗在哪里? 突然血盆大嘴中卡在牙齿缝里一缕衣摆刺痛了雨默的眼睛。 这颜色和花纹……是魅罗的。 她心头一凉,脑中的血像是瞬间被抽空了,拼了命地摇头。 不,不会的。 他不会死的。 不会死的! 她红了眼,握紧拳头,杀了过去。 ------题外话------ 伏羲遭琴,女娲制笙簧,这对夫妻……神中的音乐家啊。 哈哈哈哈……
part 322 世界大乱了 雨默在笙簧的帮助下接近了血盆大口,它没有眼睛,没有鼻子,就是一张嘴,牙齿尖锐,参差不齐,因吃多了血肉,散发着难闻的血腥之气,每接近一步,她就作呕一次。 「小主人,您当心!」崑崙镜道。 它和伏羲琴,还有多吉都跟着她一起进入漩涡中。火团阵法此时少了三件神器,三个空格的火焰被熄灭,阵法的平衡被打破,炼妖壶、神农鼎、昊天塔正努力地想要逃脱。崆峒印和东皇钟是听令于轩辕剑,则拼命阻止,神器间的战争是无声的,全靠灵力比拼。 神器殿中的白羽使用了名为天诛的阵法,破除了捆缚他的结界,结界虽然解了,他的伤上加伤,妖力几乎散尽,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上出现鸟的羽毛。妖力涣散,他已无法很好的维持人形,一旦化了原形,离死也就不远了,他立刻吞服自制的药丸,再次将妖力激发出来,这是用生命和精神力化妖力的法子,损伤极大,他还能撑多久未可知,等药效散了,他是否能活也是未可知。 「轩辕,你竟敢骗我!」他血红了眼,妖气化剑,沖飞了上去。 青翼和灰翼已被魅罗打成重伤,摊在地上奄奄一息,要不是跌进了神殿,他们早就被吸进了漩涡,成了血盆大口的美餐。 「大人……」青翼捂着胸口想要起来帮忙,但腿被打断了,站不起来。 灰翼的伤更重,魅罗的一掌近乎击碎了他的心脉。 白羽来到轩辕剑前,挥舞着手中的巨剑。 此时敌人越多,对轩辕剑越不利,为了打开漩涡中的血盆大口,它将一半的灵力都附着了上去,本以为进展会很顺利,谁会料到雨默属于的神的力量会突然觉醒。 它绝不能让这丫头毁了它的计划。剑身摇动,它将漩涡中的灵力收回了部分,漩涡已形成,血盆大口也吞噬了不少妖力,现在即使没了它的灵力辅助也不会消失,原本再过一会儿,通往轩辕剑的道路就会打开,现在收回了部分灵力会迟缓一些,但总比自己败在这群低等的妖手上好。 它飞腾而上,使出绝技风火乱舞,剑气夹杂着火焰兜头朝蜀都、璃王、白羽噼去。 蜀都和璃王合作默契,加上雨默的风斩刀,已占了上风,白羽突然横插进来,因弄不清他的目的,他们暂时退开。 「这混蛋想干什么?内讧了?」原以为白羽是来帮轩辕剑的,他却和轩辕剑打上了。 「静观其变,小心有诈。」璃王提醒。 两人收手了,风斩却刀不会,它是雨默的化身,雨默对轩辕剑抱有很深的敌意,风斩刀继承了这股意志,不死不休地追着轩辕剑打。 白羽担心轩辕界会败在风斩刀手里,恐会被雨默收服,断然不给风斩刀机会。 他炼制的药丸能提升几倍的妖力,此时虽少了一只手,但无碍于他的进攻。 风斩刀不以他为敌,只以轩辕剑为敌,这给了他机会,干脆利用它对付轩辕剑。 璃王洞悉了他的目的,果断出击,不管是轩辕剑,还是白羽,他和蜀都都要统统拿下。 混战时,倾斜了万魔岛又冲出了一批人,是瑶佳带领的夜隼族军队,他们是跟踪白羽而来,先前没有上岛,在岛周围观察,等万魔岛发生了变异才倾巢出动。 因爱而恨是不可理喻的,被欺骗了的怒意,被践踏了自尊的恨意让瑶佳歇斯底里,毫无理智可言,更忘了自己是女王,族群安危被她抛在了脑后,她只想着将白羽碎尸万段。 爱之深,恨之切,如果不能亲手杀了白羽,她就无法端坐羽夜隼族的王位之上。 这份耻辱需要用他献血抹消。 以她的能力本来上不了岛,能上来全凭万魔岛的异变,尽管如此她仍是损兵折将了不少人,两万多人,在来的路上碰到了魔兽,牺牲了八成,能活着来到这里的不足三千人。 这劫后余生活下来三千人到达后,又被漩涡风卷而过,近乎一半的人被吹到了空中,成了血盆大口的美餐。 在云叱的帮助下,瑶佳勉强稳住身形,之前在画眉山她受的伤还没好透,若不是有云叱在,她这个女王在路上就可能驾崩了。 「主人,这里危险,我们还是找个地方避一避吧?」 瑶佳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用力将他推开,「要避,你自己去避,我要杀了白羽,我要亲手杀了他。」 白羽知晓她来了,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轻描淡写的一瞥让瑶佳更生恨,风压的力量下,她没法飞上去。 「该死,要是鹫王在就好了。」她恼恨至极地咬牙。 鹫王在画眉山一战后收了伤,她原本打算等它伤痊癒后杀白羽个措手不及,谁想到那个突然出现的怪异女子再一次出现,在众目睽睽下,将受伤的鹫王打晕,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整个夜隼族无一人是她的对手,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嚣张无比地将鹫王拖走,派人追上时,这女子隐入了一个空间中,只留了一地的鹫王羽毛,随后她又探出了手,对这她洒了一堆红色的纸,说是买鹫王的钱。 什么买,那分明就是强,一堆红色的纸就想买鹫王,孰不可忍,她想冲进空间却无论如何进不去,随后空间消失,她和鹫王至此消失。 失了鹫王这个助力,她等于失了一双手,知晓白羽来万魔岛是企图获得炎魔的力量后,她便召集了夜隼族所有的军队跟踪了过来,一旦让白羽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他第一个下手的便会是夜隼族,她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云叱,送我上去!」 云叱在画眉山一战也受了重伤,但为了保护瑶佳他无心养伤,此时上岛已是拼尽了全力,他对瑶佳忠心耿耿,知道劝说无用,只能尽责地保护好她,要对白羽,现在的瑶佳绝不会是对手。 「主人,让属下替您杀了他,莫要脏了您的手。」他飞舞到空中,加入了蜀都璃王等人与轩辕剑的混战中。 轩辕剑看到了夜隼族的族人,暗喜不已。瑶佳会知道白羽来此,自然是它想办法传的消息,想要打开通往轩辕界的通道,祭品自然是越多越好。 缺失了它部分灵力的漩涡,因吸收了夜隼族军队的妖力膨胀了几倍。 漩涡中,已接近血盆大口的雨默还来不及确定卡在牙齿缝里的衣摆是不是魅罗的,大量的血肉尸体飞入大口中,它不停咀嚼和吞噬,牙齿也越来越大。 「不好,它又吸收了不少妖力,怕是要控制不了了,小主人,我们赶紧走,这里太危险了。」崑崙镜催促。 「不行,不找到魅罗,我不会回去。」 「小主人,您的安危重要啊。」 「你既然叫我小主人,就不听我的命令,我说不回去就不会回去。」她不能让魅罗孤独地留在这里。 费了一些时间,她终于摸到了牙齿缝里,使劲地拽了一把卡在缝隙里的衣摆,衣摆被死死地卡住,仍她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法将它拔出来,她不气馁,一边拉扯,一边唿唤,「魅罗,你在不在里面,在的话,回答我一声。」 无人回应,她很沮丧,但更用力地拉扯衣摆,魅罗就是真死了,她也要带他的尸首回去。 血盆大口咀嚼的声音越来越紧密,骨骼被嚼碎的声响,雨默听得喉咙发紧,视线不敢去看。 忽然,大口停止了动作,送上门的妖也不再吃了。 「怎么停嘴了?」雨默觉得不对劲。 「小主人,快离开,它张嘴了。」 血盆大口突然张大了嘴,参差不齐的牙齿一颗颗上下分开,不再紧密连接,雨默终于看到了牙齿缝里的魅罗。 他的身形是完整的,应该是想办法避过了咀嚼。 她大喜,找准了空档飞身扑了进去。 牙齿缝里魅罗浑身血污,昏迷不醒。 「魅罗……魅罗……」她将魅罗的身体翻了过来,把了把脉……脉象鲜活。 她泪流满面……他还活着! 她忍不住跪地感谢上苍,然后紧紧抱着他。 「魅罗,我这就救你出去。你再忍忍……」她使出全力欲将魅罗拖出来,奈何力气太小,根本拖不动。 「姐姐,我帮你!」多吉自告奋勇地沖了进来。 两人刚要合力一起拖魅罗,崑崙镜大叫道,「小主人,快出来……」 雨默闻声,眼见血盆大口开始闭嘴了,尖锐的牙齿就在她脑门上,一旦闭合,她估计会被被碾成肉饼,还有多吉……要获救,只能放弃救魅罗,但她不会那么做,双手使力,将多吉推了出去,自己和魅罗缩进了反方向的嘴里。 哐啷一声,牙齿闭合,如关闭的巨石之门,隔绝了多吉,崑崙镜,还有伏羲琴。 「姐姐!」多吉捶打沾着血污的牙齿。 雨默在里头什么也听不到,牙齿闭合后,牙齿里的空间就变了,寂静无声,仿佛到了另一个虚空的世界。 外头,多吉继续捶打,崑崙镜和伏羲琴也是急得身体颤动。 崑崙镜道:「伏羲,你能不能操控这魔物?」 「这不是实体,是妖力幻化集结出来的东西,没有思想,我控制不了。」 漩涡外,与轩辕剑的混战还在继续,但成了三方混战,云叱要杀白羽,白羽要制服轩辕剑,蜀都和璃王两方人马都要对付,想要联合云叱,云叱却不理,混战就成了一场牵制战,谁也讨不到好处。 金姬,寄芙,针羽方才与轩辕剑战斗损失了不少妖力,现下只能观战,出手就是拖后腿。 瑶佳被云叱的分身护着,更是不许她加入混战,她一样只能当观众。 血盆大口巨大了几倍,膨胀成了一团巨云,轩辕剑知晓时机到了,能完成得能如此快,还得感谢瑶佳带来的人。 「魔云,将通往轩辕界的道路打开,让两个世界连接在一起吧!」 漩涡中的血盆大口发出无数魔兽集合在一起的嚎叫声,震得整座万魔岛崩塌,地面龟裂。 蜀都一看不好,立刻和璃王撤退,决定先保护好自己的人再说。 「快,往山坡上爬!」璃王指挥。 蜀都飞到针羽身边,连带着将金姬和寄芙保护起来。 云叱同样回到了瑶佳身边。 空中只留下白羽和轩辕剑,敌我对峙,不动分毫。 「为什么要骗我!」白羽愤恨至极。 「因为你无能!」轩辕剑剑刃对着他,「若不是你无能,我何须耗费这么大的力气用这个方法,不过也算是得偿所愿,了还要感谢你。没有你也办不到这些。」 催动炎魔的力量,白羽是不可或缺的。 「你将我当成了祭品?」 「不然呢?你有野心,有怨气,也有对爱情的执着,你是最适合打开火团阵法的人。你就像当初的炎魔,为了心爱的人什么都肯做,什么都可以不在乎。我要的就是你这份心性,你是最适合的祭品,没有你也催动不了炎魔的力量。说起来,我也不算骗你,炎魔的力量的确復甦了,不过是不能借不罢了。你不是想要颠覆山海界吗?我现在就在颠覆,只是和你的初衷有小小的区别而已。」 「小小的区别?你明明是想毁了山海界。」如此巨大的异变,山海界恐怕也会引来灾难。 「毁……也是重生的一种。何必计较。」 「我不准任何人伤害鹤姬和飞凰。」山海界一旦发生灾难,他们母子又如何能安然。 「哦,你是担心他们?那好……我就卖你个人情……」轩辕剑看向了火团阵中的东皇钟,「东皇,将白羽的妻儿带来。」 「不要!」白羽嚎叫,这里那么危险,如何能让他们来。 「一起死不是很好吗,哈哈哈哈!」 白羽挥剑而去,剑气狂勐,与轩辕剑碰撞在一起。 东皇钟遵从轩辕剑的命令,打开了空间,隐约能看到鹤姬和飞凰。 瑶佳看到后窃喜了,她屡屡找不到鹤姬,没想会在这里碰上,离开叱云的保护冲进了东皇钟的空间。 空间的另一头,鹤姬以为是白羽回来了,正要上前迎接,红?眼尖地发现走过来的人不是白羽,是瑶佳。 「姐姐,不能过去!」他挡住了鹤姬。 瑶佳听到声音立刻抓人,但抓到的是红?,正要松手抓鹤姬时,东皇钟的空间突然开始关闭。 「主人,快出来,空间一旦关闭,你会困在里头找不到出路的。」 神农鼎,炼妖壶,昊天塔合力阻断了东皇钟的灵力,因为它们以为东皇钟是要招更多的敌人,因此联合起来镇压。 云叱将空间里的瑶佳揪了出来,空间关闭后,出不来的人会迷失在永远的迷幻时空里,是非常危险的事,红?抓着瑶佳的腿,也被一起带了出来。 红?的出现打乱了白羽阵脚,他成了瑶佳的人质,虽不是瑶佳的初衷,但用红?要挟白羽也是一样的。 「白羽,若是不想他死就跪到我面前来。」 「白羽哥哥!」红?双腿残废,根本不可能反抗,被瑶佳踩在了脚底下。 红?是鹤姬的弟弟,也是白羽的弟弟,虽没有血缘关系,但他是看着他长大的,他没法见死不救。 瑶佳知道红?是白羽的软肋,只要他在自己的手里,白羽就不敢轻举妄动。 「云叱,看好他。」 「是!」 正在这时,天摇地动,万魔岛已崩塌了一半。空中,血盆大口终于打开了通往轩辕界的道路。 两个世界连接了。 连接后,相通的世界起了共鸣,四海的封天印暂时失去了压制妖的效用,空中的漩涡变成了两个,互相吸引,一条空间道路成形。 世界因这个异象纷乱,妖通常很谨慎,断不会贸然接近通道,至少在不知道轩辕界是个什么情况的前提下,他们绝不会穿过通道,但两个世界产生了磁场,产生了空间吸引,将因为好奇接近观望的几只妖吸进了通道里,去往了轩辕界。 无论人类也好,还是妖也好,都乱了。 世界大乱! ------题外话------ 这周肯定能大结局……你们不要不相信啊。
part 323 回到轩辕界 当一只妖落入轩辕界,其实并不会引起太大的影响,即便这只妖的人形不是很完美,二十一世纪的人类起初也只会当他是在cosy,真正的影响是从妖攻击人类开始的,因为妖有动物最原始的的本能,尤其地处对这个陌生,且对他们而言很诡异的地方,本能就会爆发。被认定为异类的东西,妖的首要手段就是剷除,这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本能。 轩辕界和山海界相连后,被空洞吸进轩辕界的几只妖还没搞清楚状况就来到了这个新奇的地方,周遭是如此的陌生,有着看不懂的建筑和交通工具,还有一群人围观着他们,他们变得敏感又焦虑,当手机拍照的咔嚓声突然响起时,敏感的神经让他们发动了攻击。 妖相比人类要强大许多,哪怕是轻轻的一抓也会造成不可转圜的地步。 语言倒是通的,但并没有什么用处,当攻击见血后,秩序就乱套了。 「啊,杀人了!」 「报警啊,他们杀人了!」 尖叫声响起,人群一窝蜂的四散,妖成了罪大恶极的兇犯。 警车唿啸而至,警察拔枪阻喝,但妖根本不知道枪为何物,也听不懂他们所谓的『举起手来』是什么意思,只依靠本能行事。 呯! 枪响,一只妖怔愣地看着自己胸口冒血的窟窿,他倒下后,人类与妖彻底成了死敌。  一只妖迅速地夺过了警察手里的枪,因为不会用,他用手捏毁,惊人的力气让围观的人心惊,倒下的妖正好是他的同伴,同伴死了,怒意袭来,不算完美的人形起了变化,先是巨大,而后是原形,他兇恶地冲进人群,来不及逃走的人都成了他的猎物。 他的尖爪下压着疯狂挣扎的人,尖锐的牙齿已沾满了鲜血,妖的形态化为了野兽。 「怪物,怪物啊!」 四散的人群成了他追逐的对象,当他发现人类比自己弱小后,弱肉强食的侵略开始了。 他仰天长啸,对着将自己吸到这里的空洞召唤着自己的同伴。 山海界里,处于观望的妖们听到长啸蠢蠢欲动,纷纷跃进了空洞中,起初被意外吸进轩辕界的妖,还只是人形并不完美的弱妖,尚不能有效的控制自己的本能,更多的像野兽,智商也比较低,除了杀人伤人,就是到处寻找吃食。等到强妖进入轩辕界,情形就改变了,强妖多是有族群的,比起资源稀少,弱肉强食的山海界,轩辕界俨然是一块宝地,当更多的妖进入轩辕界后,他们不是占地为王,就是搜刮食物粮草,甚至有不少强妖认为弱小的人类是最适合奴役的对象。 越来越多的妖通过空洞进入了轩辕界,警察已不能镇压妖们的侵略,上升到了国家级的防御,反恐特警迅速出动,再来是武警,军队,短短的几小时后,和平的轩辕界到处战火纷飞,电视、媒体、网站都挂出了惊悚的标题——异生物入侵! 不少ufo狂热分子在这种时候还不嫌事多地添砖加瓦,异生物成了外星生物,与外星人大战的消息铺天盖地散播,民众的恐慌达到了顶点。 为了疏散民众,往常从来只做演习的空袭警报被拉响,刺耳的嗡嗡声响彻s市的各地区,政府派出了解放军疏散老百姓,将他们往附近的地铁站,防空洞转移。 疏散的人群里,兰家的人成了重点保护对象,他们全是医生,灾难发生时,谁都会意识到医生的重要性。 兰爷爷虽已是耄耋之年,但老当益壮,挎着医疗箱走得飞快,正赶着去救人,兰爸爸跟着一起走,两父子不时嘀咕着要不要将山海界的事告诉政府,他们是见过妖的,所以在新闻上看到记者冒死拍到的几只妖后,断定那肯定是山海界的生物,绝不是什么外星人。 不过山海界和外星球有区别吗,好像没有吧,算起来都是异世界。 兰爷爷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否决了儿子的提议。 「不能说,说了我们可能会被监禁起来。这种多事之秋最是敏感,要是让人知道我们和妖有过接触,不怕别的,就怕说不清楚,指不定会当成妖那边的间谍。这种事歷史上多了去了,所以不能说,绝对不能说。况且默默还在山海界,也不知道中的毒治好没有,要是没治好,被军队逮住了,那怎么办?家里出了只妖?你觉得我们家还洗得清吗?」 兰爷爷的顾忌不是没有原因的,兰家世世代代行医,医术一代比一代强,业内人都说兰家是医学泰斗,这一点不假。可抵不住树大招风啊,不少人在背地里嫉妒着呢,甚至有一部分人认为兰家的医术好的不正常,渲染成了邪门歪道。这朗朗干坤的二十一世界,科学昌明,谁都知道封建迷信不可信,但人言可畏,真被逮着点猫腻,还不知道会被渲染成什么样。再不封建迷信,也挡不住有心人的煽风点火。 因此,兰爷爷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救人要紧,其他让政府军队操心去,他们只管救人就对了。 「好,我听爸的。那……您先去救人,我去找二弟,也不知道他从医学中心出来没有。」 妖侵袭人界的时候,兰家的二叔在开医学研讨会,开会的地方是妖屠杀人类的重灾区,眼下通讯设备依然畅通,但他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没人接,实在是担心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你快去吧,我一个人应付得了。」 「那好,爸,我先走了,有事我们手机联繫。」 兰爷爷点头,跟着了军队上了救护车。 ** 山海界。 血盆大口里,雨默和魅罗在一起,魅罗一直没有醒,但生命体徵正常。雨默四处寻找能出去的通路,但这里的空间大的离谱,她找了许久,连个墙壁都摸不到,她和魅罗被封死在里头了。 如果出不去,她和魅罗就等于断水绝粮了,没有食物能活七天,没有水连三天都熬不过去,最后她只能採取强硬手段。 一闪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笙簧还在她手里,有武器在手,怎么也能打出个窟窿来。 风刀随着难听的乐曲出现,袭向空间的各处,但没有很任何动静,全都打了水漂,她只能不断制造风刀,期许能有什么用,但这个空间虚无缥缈,风刀飞向远方就不见了踪影了,也没见回来。 她试了好几次,依旧徒劳无功,反倒是为了吹笙簧,吹得肺都快炸了,两颊都鼓得没了知觉。她回到魅罗身边,一个人实在有些害怕,便尝试着叫醒他,他却一点没有反应。她不是胆小的人,想着只要和他在一起,死也没什么可怕的。只是这寂静的空间一点声音都听不到,无形给了她压力,视线也越来越暗,涌动在上头一层雾气,总觉得会有什么怪东西跑出来,她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出现了睏倦,尽管告诉自己不能睡,还是睡了过去。 坠入梦境后,她又遇到了类似灵魂出窍的事情。 这是第几次了!? 每次都是这么地毫无预兆,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山河就在身下,她像前几次一样在空中飞行,穿过云层去往未知的地方,很快发现这次的情形和之前的不一样,以前都是在山海界转悠,这次看到山河风景都不是山海界,是人界的。 这底下的山……她见过,也去过。 是黄山! 但又和她见过的黄山有些不一样。 自古黄山云成海,是云雾之乡,以瑰丽壮观的「云海」着称,云海之美,享誉古今,但此时的云海灰濛濛的,像是一片雷云,她一直在云海里穿梭,越往里飞,视线越受阻。 她无法停下飞行,似有一股力量牵引着她前进。 突然,红树铺云,成片的红叶浮在云海之上,像是夕阳下的云雾,穿过这片云雾后,出现了黄山的双剪峰,当云海经过两侧的山峰再从两峰之间流出向下倾泻时,云海成了壮观的瀑布之形,飞流直下三千尺。 她剎不住飞行的速度,直线跟着云海往下坠落,高空下坠,失去了重力一般,心在胸腔里盪得特别难受,一路坠,一路心荡,她的唿吸都乱了。 下坠似乎永远到不了尽头,她尖叫的嗓子哑了,仍不见停止。 倏地,她看到地下有个巨大的空洞,围绕着紫色的黑气,那空洞很像宇宙里的银河,紫气旋转,她瞬间跌了进去,再次往下坠时。 「这是要去地府了吗?」 她越来越冷,皮肤都起了鸡皮疙瘩,她哇哇大叫,却是无济于事,最后只能闭上眼睛乞求这刺激的下坠能快点结束,不然她的心脏就快爆了。 哐啷一声,她落了地,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又不同了,满眼的荒芜,一片绿色的植物都看不到,风吹拂着沙,沙尘滚滚,地面是泥土制的,因干旱龟裂,大面积的龟裂。 这里又是哪里!? 她慌乱地查看四周,但一个人影,或是一只动物都看不见。这时,她倒不飞了,只能靠脚走路,她沿着龟裂的地面前行。 「有人吗?请问有人吗?」她的唿喊被风吹飞,在荒野里沙沙作响。 远处,千奇百怪的山石里有一扇门扉,直立于天地间,她看到后直往那奔。等接近才发现,这门巨大的离谱,站在门前的自己好比人类房屋门前的一只蚂蚁,仰头也看不到最高处。门上头挂着一枚巨大的锁,青苔和蔓藤几乎将它覆盖,十分陈旧。 这地方是在黄山吗?怎么她从来没见过?她敢肯定这地方从来没在旅游景区的名录上出现过。这么一个地方,若真是景区,这么壮观,怕是早人山人海了。 这锁将门给锁死了,缠绕着锈蚀的链子,她很好奇门里是不是藏了什么?不然为何要用这么一把巨锁锁住门。这门就是不上锁,普通人也是打不开的吧。而且有锁的话,必定要有钥匙,那钥匙该有多大?她又望了一眼大锁,突然发现这锁没有锁眼。 没有锁眼要怎么开锁? 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沿着旁边的怪石,一步步爬上去,反正她现在是灵魂出窍,就像上回跟着阿宓的元神飞翔一样,别人看不到她,她也不会受什么伤,是个虚幻的存在。 接近大锁时,脚下没有了跨跃的石头了,她走不过去,随即往后退了几步,一咬牙一跺脚往前助跑,用尽力气跳了过去,险险地抓住了锁边缘的链子。 这链子十分粗壮,每个环都像一条小路,她这体力算是被神农鼎养出来了,这么耗费体力的事,做完了一点没喘。她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锁,想看看这锁是不是挂反了,锁眼会不会在朝门的反面。 结果一样没有,除了湿滑的海苔和粗壮的蔓藤,这锁完全看不到将它打开的可能性。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许是想得太出神,忘了脚下有苔藓,一个打滑,她从锁上跌了下去,下面是无敌深渊,她控制不住降落的速度,发出尖叫。 「默默,醒醒!」 她震颤地张开眼,入眼不再是巨锁和门扉,而是魅罗紧张的脸,下坠的恐怖顷刻退散,只余下他醒来的欣喜。 「魅罗!」她扑进他怀里,「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才对。」他醒后便发现她睡在身边,怎么喊她都醒不过来。 他只记得将雨默扔给烛龙后便被风吸进了漩涡,和其他的妖一样一起卷往了魔物的血盆大口,为了保护自己,他将妖力全部释放,险险地避过了锐利的尖牙,许是妖力被过度的释放,他变得很虚弱,顶过第二次咀嚼后就晕了过去。 「这里是哪里?你又怎么会在这里?」他应该在血盆大口的嘴里才对。 「血盆大口的嘴里……」 他一骇,随后生气道,「烛龙呢,蜀都他们呢?」他明明要他们保护好雨默的。 「他们都在外面。我想救你就跟着进来了,他们……他们没跟上。」 这含蓄的说法,魅罗压根就不信,板起脸道,「你做什么犯傻!?」将她扔给烛龙就是为了保护她,她却傻傻地自己送上门了,现在好了两个人都被困住了。 他口气听上去极不好,雨默觉得很委屈,「你凶什么!我也是不想你死啊。说好了要同生共死的,你却一个人逞能,算什么嘛。」她越说越委屈,委屈地掉下了眼泪,「我费了那么大劲救你,不是让你来凶我的。」 魅罗是最见不得她哭的,但又生气她这般冒险地来救他,不爽道:「不许哭!」 听闻,雨默哭得更凶了,泪如雨下。 「默默……」他无奈至极,软了口气,「我不是凶你,是紧张你。」 「谁要你紧张了,我不是好好的吗,比你好!你还晕过去了呢,要不是我来的及时,你就被血盆大口吃了。」她抹着眼泪,模样好不可怜。 那一滴滴眼泪看在魅罗眼里实在不好受,哄道,「别哭了。」他伸出手替她拭泪。 她捉住他的袖子擤了把鼻涕,「人家救你,是爱你,早知道不救了,管你死还是不死。死了我就带着儿子改嫁……」 「你能嫁给谁?」他知道她这是在说气话。 她气鼓鼓地瞪眼,「有的是人!」 「好,好,你说什么就什么,别哭了。这地方没水也没食物,你哭成这样渴了怎么办?」 「要你管!」她还委屈着呢。 「我的错,全是我的错。不哭了!」他心疼啊。 话落,他将雨默抱了个满怀,好不容易止住了她的哭泣,空间突然扭曲,两人顿时一惊。 歪歪扭扭地空间挤压着两人,迅速成了漩涡,两人顺着漩涡的纹路滚了进去,直往深处坠。 两人从天空直线坠落,魅罗想飞,但使不出妖力,快到地面时,他迅速翻了个身,护紧怀里的雨默,让自己的背着地。 兰爷爷正在救护车里抢救病人,车顶突然哐啷一声,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他下了车,往车顶一看,傻了眼,「默默!?」 被魅罗护在怀里的雨默抬起头,一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好几下眼睛。 「默默,是爷爷啊,你不认识我了!」 真的是爷爷! 她环视四周……到处是高楼大厦,远处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电视塔。 她竟然回到轩辕界了。
part 324 拜岳父大人 雨默仍是不敢置信,不停地眨眼睛,但是兰爷爷慈祥的脸和阔别了两年的现代化城市没有消失,但有些地方不对劲,仔细看,她发现到处都在冒烟,还能听到枪声。 「默默,你不会不认识爷爷了吧?」兰爷爷见她像木头人一样呆着,心里着急啊,「你快看看,是爷爷啊。」 雨默刚要反应,远处奔来几个绿装的军人,一边跑,一边大叫,「快撤,妖怪来了,我们顶不住了。」 妖怪!? 呯的一声,枪声再起,是那些军人在射击。 雨默定睛一看,后头有只红毛怪物在追着他们跑,在山海界呆了两年,她一眼就看出这是妖。 怎么会有妖!? 红毛怪物长得像熊,但比熊巨大的多,五官能辨出是人的样子,其实长得很不错,但由于嘴里长满了利齿,又是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再好看也很恐怖,他速度很快,几步就赶上了军人,伸手抓住一个就像玩具一样的撕扯,那军人被撕断了四肢,惨叫下壮烈牺牲了。 救护车这边只有几个医疗人员,军人都不是这熊妖的对手,他们就更不是对手了,熊妖也看出了他们的弱小,挥舞着爪子扑了过去。 医护人员惊叫连连直往雨默这里跑,兰爷爷迅勐地将雨默扯下车顶,抱入怀中。 说是迟那时快,红毛怪物袭过来时,车顶上的魅罗一跃而起,飞起一脚将他踹飞。红毛怪物显然不是魅罗的对手,踹飞后跌在地上再没爬起来。 医护人员和倖存的军人看到魅罗的壮举,惊得都张大了嘴,他们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厉害的人,但这人为什么穿着一身古装,是哪个剧组的演员吗? 不对,那些妖也穿了古装的。 他们瞧魅罗的眼神从崇拜变成了狐疑。 兰爷爷机警地将雨默推进魅罗的怀里,碎碎念道,「臭小子,平常不好好学医术,就知道混娱乐圈,让你回来也不肯回来。现在倒记得回家了!是不是跑龙套的不给盒饭吃啊。」 魅罗一脸懵态,完全不懂兰爷爷在说什么,「爷爷您……」 雨默是他的妻子了,跟着叫爷爷也合情合理。 兰爷爷不许他说话,对着他不停眨眼睛,然后伸手拧住他的耳朵,往自己跟前扯,「你是妖,不能让他们知道,不然会被杀的,你快说知道错了,说是我的孙子,快点!」 魅罗还云里雾里的,雨默却明白了。 她和魅罗困在血盆大口里时,人界和轩辕界相通了,致使妖来到了人界,这些妖肯定杀了许多人,不然不会有军人出现,这说明妖和人类的关系已势同水火,不管魅罗会不会帮人类,人类都会忌惮他的身份,是不会相信他的,搞不好还会想办法捉他回去研究,看能不能找到妖的弱点。 但,妖不是不能在人界生存的吗?魅罗来人界的时候就失去了妖力化成了普通的狗,还被狗贩子逮住差点被做成狗肉火锅,刚才的红毛妖怪虽然人形不完美,但杀伤力很强,并没有失去妖力的迹象。 这又是为什么呢? 她有感于事情可能变得很糟糕了,来不及多想只想保护好魅罗。 「爷爷,哥哥也是担心你,你看他不是带着我来找您了吗,您别生气!」她顺着兰爷爷的话回答。 兰爷爷松了口气,暗贊自己的孙女聪明,哪像这狗小子就是个二愣子。 「哥哥?」魅罗觉得这称唿不是一般的别扭。 雨默拐了他一肘子,要他别说话。 几个军人听到她和兰爷爷对话,没了怀疑,对着魅罗感谢,「原来兰医生的孙子,刚才真是谢谢你了,你可真是好身手啊。」 魅罗不知道该不该回应,只好点点头。 「爸!」 兰爸爸从远处奔了过来,他刚才在另一片区域救人,听到这里有妖怪袭击连忙赶了过来。 听到他的声音,雨默泪流满面,飞扑了过去,「爸爸!」 兰爸爸一惊,「默默?」 「嗯,是我,我回来了!」 兰爸爸激动了,眼泪汪汪地看着她,「我的乖女儿,你总算回来了,爸爸就知道你会平安回来的。快让爸爸看看……」见雨默没了狗鼻子狗耳朵,他高兴极了,「那什么狗屁毒解了?」 「嗯,早解了。爸,我好想您!」 「爸爸也想你!」 父女相逢,有说不尽的话,但此刻只能紧紧地抱在一起,当兰爸爸看到魅罗时,喜极而泣的脸色顿时一变,兇狠地指着魅罗鼻子喝道,「臭小子,你不是说不会侵略地球的吗?」 对此,魅罗真是百口莫辩。 「爸,这不是魅罗的错,魅罗刚才还救了爷爷呢!」 兰爸爸显然不信,将雨默拉离魅罗身边,对他充满了敌视。 几人此时站的地方离军人和医疗队有些远,幸好隔了些距离,不然刚才兰爷爷护魅罗说的话就白搭了。 魅罗咳嗽了一声,尽管现在时机不对,但他没忘记要叫人。 「岳父大人,您对小婿看来是有误解了……」 兰爸爸打断他的话,「什么误解,整个城市会乱成这样还不都是你们妖……」他突然卡壳了,这小子刚才好像叫他……叫他……那个称唿他说不出来,眼珠子瞬间瞪凸了,「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岳父大人!」魅罗恭敬有礼地朝他作揖。 「岳……岳……岳……」兰爸爸凌乱了,说出来的话像是卡了磁带的录音机,一直岳个不停。 雨默的脸红了红,「爸,您听我说……」 这事总要说的,她没打算藏着掖着。 兰爸爸像个生锈的机器人,僵硬得垂首看向女儿,「说,说什么?」 雨默准备长话短说,可刚起了头又遭了妖的攻击,还是一大群妖。 「默默,带岳父离远点!」魅罗闪身往那群妖冲去。 「你小心啊!」雨默在后头喊,然后拖着呆若木鸡的兰爸爸和兰爷爷往一处墙壁后躲。 兰爸爸看上去很不好,站都要站不住了。兰爷爷嘆气,戳了戳他的脑袋瓜子,「蠢儿子,还不明白啊,女大不中留啊。」 「爷爷!」雨默娇嗔。 兰爸爸接受不能,彻底卡壳,灵魂已出窍。 杀完了妖,魅罗又跑了回来。 「默默,这里太危险了,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 她点头,对着兰爸爸……算了,这时候对他老人家说什么都没用,他已经听不进去了,她看向兰爷爷,「爷爷,我刚回来,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您看这里哪里是安全的?」 「哪还有安全的地方,全都乱套了!不过……我们兰家有块地,是早几年你四叔买的,那有个地下仓库,放了不少你四叔研究的资料,是以前战乱时候留下的防空洞,去那里应该安全。我和家里的人都说了,要真没办法了就到那里会合,不如我们去那。」 「好,那我们走!」 由魅罗保护,他们的安全绝对可以保证,但是其他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了,沿途他们找到了一辆车,车钥匙还在上头,雨默考过驾驶执照,虽然是本本族,但这时候指望呆若木鸡的兰爸爸开车是没希望的,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兰爸爸和兰爷爷坐后排,魅罗坐在副驾驶座,一路奔驰,整个城市就像是生化危机里的末世代,看得雨默心惊。 「魅罗,有一件事我不明白,妖不是来了轩辕界就会失去妖力的吗?」 「因为封天印的关系,的确会如此。」 「那为何刚才那些妖会那么兇勐?」 「我也不清楚,但肯定和轩辕剑脱不了关系。刚落下来的时候,我发现使不出力气,但现在没有这种感觉了,妖力也没有半分的流失,与我上次来轩辕界完全不同。」 他初次来时,刚落下妖力就开始涣散,没过几个时辰就化成了原形,再使不出妖力。 「也就是你不会变成狗了?」 「应该是。」魅罗回道,但他对此并不乐观,所谓的不会不代表永远不会。 「该死的轩辕剑,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弄得这般天下大乱。」 「这既然是轩辕剑搞的鬼,那么它一定也来了轩辕界,只要找到它,或许就能找到恢復原状的办法,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你和爷爷,岳父大人安顿好了,我便出去找它,只要它来了轩辕界,不可能没有蛛丝马迹的。还有我们来了,蜀都他们或许也来了,只是坠落的地方不一样。」 「你说的对,人多力量大。还有龙魄和龙獒,我很担心他们。」儿子不在身边,她这个做母亲的总不能安心。 「你不用担心,他们生来就很强,普通的妖伤不了他们,人类也同样。等你安顿好了,我立刻出去找他们。」 「好!全听你的。」 马路上看不到任何车,红绿灯也失效了,一路畅通,雨默顺利地到达了目的地,到后兰爸爸在下车的那一刻清醒了,兇勐地扑向魅罗,一顿胖揍。 「臭小子,你竟敢占我女儿的便宜。」 兰爸爸的个头还是蛮壮的,又在气头上,一拳头过去绝对威武,但魅罗是妖,人类的拳打脚踢对他而言和花拳绣腿没什么区别,但这是有妖气护体的情况下,兰爸爸是雨默的父亲,就是他的岳父,他如何能释放妖气抵挡他的胖揍,一旦妖气释放,受伤的便会是兰爸爸,他是决计不会那么做的,完全没还手,任他打。 他很无所谓,可是雨默心疼啊,跳着脚地阻止兰爸爸,「爸,住手,别打了。」 「我要打死这个臭小子,他……他……欺负你!」 「不是,他没有,是我自愿的,我心甘情愿的。」雨默穿到魅罗跟前,张开手挡下了兰爸爸的拳头,她仰起小脸道,「我喜欢他,我爱他。」 「女儿,我的宝贝女儿,他……他……不是人啊!」 「我知道,他是妖,但是好妖!」 「好个屁!女儿,他不只是妖,他还是条狗,你捡回来的狗啊!」这是事实。 魅罗很无奈,但兰爸爸没说错,他是狗,狗妖嘛。 「岳父大人……小婿我……」 「你别叫我,我不承认!」兰爸爸激动地喷着口水。 「爸,你对魅罗这么凶干嘛,他又没做坏事。爷爷还是他救的呢。再说了,你看看他,哪里像狗了,多俊的男人!」 这也是事实! 「还有……你就是不同意也没用了,我已经和他生米煮成熟饭了!」 兰爸爸再次呆若木鸡,这次不是灵魂出窍,是要风化了。 「爸,魅罗对我很好,在山海界要是没他的保护,我早就死了,就是冲着这个,这女婿你也得认。另外……」雨默垂下头,对了对小手指,「那个……那个虽然早了点,但是……但是也是顺其自然的事……」她是想说孩子的事。 「默默!别说了。」魅罗阻止。 「啊?为什么?」 「岳父大人已经昏过去了……」 雨默抬眼,兰爸爸果然躺在了地上,刺激太大,休克了。 她扶额:「……」 ** 安顿好了雨默后,魅罗就出发找人去了,他是妖,来到山海界的妖能分辨得出他的身份,且是强妖,一般的妖绝对不会傻地来对付他,他不确定妖力能坚持到几时,只能抓紧时间找人,可是s市那么大,从哪里找起是个问题,而且也不能确定蜀都等人一定落到了这里,也可能是其他城市,只能听天命尽人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运气好,没多久就在几只小妖的嘴里听到了狼妖王几个字眼。 狼妖王只可能是蜀都! 魅罗欣喜,凑上去打听,知晓了蜀都去了兰家的别墅,立刻赶了过去。 兰家别墅门前,不只有蜀都,还有璃王。 璃王没来过轩辕界,对这里的事物惊奇不已,这远远超出他的想像,一路上他的嘴就没阖上过。 蜀都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基于对默默的爱护,轩辕界这么乱,到处都是妖,兰家人肯定需要人保护,不想扑了个空,兰家一个人都没有。 现在天黑了,这里倒成了过夜的好地方。 璃王看什么都觉得好奇,站在门口一直盯着灯泡看。 蜀都抱怨道,「别看了,赶紧进来,小心遇到军队。」 他和璃王坠入轩辕界的时候是原形的样子,很不凑巧遇到了军队,他们二话不说就朝他们开炮,一开始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事,后来才知道轩辕界被妖侵略了,死伤无数,他们无意与人类为敌,只好收起原形,一路躲躲闪闪地到了这里。 见蜀都准备上楼,璃王问道,「你去哪?」 「去看看看有没有衣服穿,你我这衣服不伦不类的,很容易引起怀疑。」他们穿的是山海界的衣服,和欺负人类的妖一样,所以他们即便是人的模样也容易遭到人类的敌视和追杀。 「这样擅闯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就是借。你别啰嗦了,去找找有什么吃的,我饿了!」 璃王点头,将怀里的炼妖壶掏出来放桌上。 两个世界相通后,火团阵就消失了,神器得到了解放,随后万魔岛整个颠倒,他们所有人都被吸进了空洞里,他和蜀都当时在一起,两人分别将神器捞了回来,但和其他人分散了,也不知道其他人去了哪里。 晚上两人正打算睡觉时,魅罗来了,黑灯瞎火的,双方都不知道对方是谁,本能的出手,过了几招后才发现是自己人。 「你们果然在这里!」魅罗收了手。 蜀都和璃王也是大喜。 蜀都问道:「默默呢?」没道理他在,雨默不在的。 「她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和她的父母在一起。对了,除了你和璃王,其他人在哪?」 蜀都搔了搔脑袋,「我也不知道,只记得空洞出现的时候,龙魄和龙獒和烛龙他们在一起。我也在找他们,但是找了半天也没线索。」
part 325 禁断的圣地 「你是狐狸?你是狼?」 兰家的地下仓库里,兰雨淇兴致勃勃地抱着照相机看着蜀都和璃王。 世界大乱,死伤惨重,尸横遍野,妻离子散。兰家却是全员到齐,啥事没有,都来了兰家四叔在几年前买下的这个仓库,这仓库原本打算改造成研究室,但由于四叔工作忙,一直没动手。兰家四婶觉得这里空着有些浪费,干脆将这里当成了杂物间,将家里一些不需要的,扔了又可惜的电器,不常穿的衣服,冬天用的棉被都放到了这里,这下歪打正着,全派上用处了。 眼下就是食物和水了的问题了。 巧的是兰家大伯来此避难时,去了一家很隐蔽的杂货店,这杂货店因为地理位置,生意很冷清,是兰家大伯的一个病人家属开的,这病人精神有问题,他的父母为了养活他就开了这么个杂货店,又怕他病发会打人不敢开在闹市区,选址的时候故意选择偏僻冷门的地方,做的是老主顾的生意,一般是客人打电话订货,他们送货上门,兰家大伯很照顾他们的生意。来时,他特地开车想将他们一起接走,但一家三口已不知所踪,杂货店也关了,因地处偏僻,不是熟人基本不知道这里,所以杂货铺子没像闹市区的超市那般遭到哄抢,水和食物很充足,大难当前,兰大伯也就不矫情了,塞了一叠钱到柜子里藏好后,将杂货铺里的水,方便面,饼干,巧克力,真空包装熟食全部拉走。 食物和水也的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兰家人气氛和乐地在仓库里驻扎了下来。兰爷爷翻了翻四婶堆到这里的杂物,找到了一个老式收音机,还能用,打开后收听城市里消息。 情况很惨烈,先进强大的武器根本奈何不了妖,几只妖还能勉强对付,但若是妖组成的大军就不顶什么用了,除非启用核武器,但这玩意是能随便用的吗,城市里的居民还没全部转移,这一弹砸下来老百姓就都得遭难,没有领导人敢下这种决定。战略上只能先转移民众到安全地方,再将妖引到无人的区域,用飞弹全歼。可这些妖有人的智商,听得懂人话,虽然不会用武器,但战斗起来也将战术,不说体型,体力和力量都是人的几十倍,攻击力堪比大炮,防御力好比铜墙铁骨,人类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相比之下,哥斯拉都比他们好对付。 面对这样的惨况,兰家人内心其实很忧愁,但都是乐观的性子,想着全家人能在一起就行,往后的事往后再说,大不了一起死,不过他们想死也不那么容易,因为他们有妖保护,还是三只很强的妖。 先前有一群妖闻着味道过来,企图攻击此处,大门被爪子抓破之际,魅罗带着蜀都璃王回来了,三下五除二就将一群妖收拾干净了,那群妖死不瞑目啊,没想过会死在同类的手里。 因为这事,兰爸爸就没好意思再骂魅罗,但不代表他能原谅魅罗占女儿便宜的事,嘴是不骂了,但眼神很难看,没事老往魅罗身上戳,一脸的酸涩。 魅罗不敢招惹这位老丈人,和蜀都璃王在门口守着。兰家人很感谢他们救了一家老小,但妖总是妖,不可能因为一两件事就将他们当成同类看,还是有一些防备的,但不包括兰雨淇,她是出了名的胆大包天,趁着爹妈睡了,自己一人爬了出来,对着蜀都和璃王狂拍照。 蜀都对照相机不陌生,但璃王不知道这是什么啊,又是闪光灯,又是咔嚓声,他都毛了,不明白这女人老拿这黑漆漆的东西对着他干什么。 雨淇叽叽歪歪地问了很多问题,典型的话唠。 「你怎么那么聒噪?」璃王忍无可忍了,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有吗?」雨淇一点没意识到这是嫌她烦的意思,自来熟地将相机里的照片放给他看,「你看,这是你哦,我拍得很不错吧?」 璃王震惊地看着自己的照片,认为这是妖法。正要抢时,被雨默阻止了。 「这是照相机,留影用的,和画画一样,你别一惊一乍的,害不了你。」她扔了一根火腿肠给他,又对着蜀都道,「你怎么也不帮着解释解释,你看他吓的……」 「我没吓到!」璃王坚决不承认自己胆子小。 蜀都伸手问雨默要了根火腿肠,对着璃王道,「来,默默要我教你,我就教你,这东西要剥了皮吃。」他用指甲在火腿肠上划了一道,开了口后拨去外衣,将粉粉的火腿肉塞进嘴里,「不是很好吃,都是面粉。」 雨默笑道,「呦呵,很懂啊。」 「那是,我来过的嘛……」 「你还有脸提。」 「默默,你可真记仇!都过去这么久了。至于嘛。」 「我是女人,当然记仇,不过嘛听魅罗说你来到这里后有想到去我家帮我保护家人……」她欣慰地拍拍他的肩,「冲着这个,我原谅你了,来,再赏你一根火腿肠。」 「就火腿肠啊,没别的了!这玩意只能塞牙缝。」 「非常时期,别这么讲究,等找到轩辕剑,恢復一切,你回山海界想怎么吃都行。」 雨淇挤了过来,「姐,你和他们关系真好。」 「那是……都认识那么久了。」 「那……能不能让他们像姐夫那样,变个原形给我看看。」她扬了扬手里的照相机。 雨默瞪了她一眼,「睡觉去,原形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狼和狐狸吗,有网的话,我给你下载图片看。」 「你怎么那么小气啊!还是姐夫好。」 「你都叫他姐夫了,当然好啦。让他给你耍杂耍都行。」 雨默和魅罗的事,兰家人都知道了,谈恋爱这种事,长辈们管不了,但要将魅罗这只犬妖当成姑爷女婿孙女婿姐夫妹夫看,他们实在没办法做到,唯有雨淇上手就是一声姐夫,叫得可亲热了。 魅罗之前落入轩辕界时很不待见雨淇,还用牙呲过她呢,这声姐夫让他对于以前不待见她的态度感到惭愧,非常深刻地反省了几分钟,为了弥补,雨淇叫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杂耍,呵呵,那也要你同意啊。姐夫明明最听你的话。」 「我是他老婆,他当然听我的,听你的像话吗。去,睡觉去。大半夜的不睡觉,想成仙啊。」雨默将她往里面推,「你有这闲工夫,不如给奶奶去捶捶背,这么硬的地,她睡得铁定不舒服。」 「有雨海和雨滔在,不用我。」 这两个是她们的堂兄。 「你倒是会推脱,那你煮面条去,三婶胃不好,有吃夜宵的习惯。」 「不要嘛,就让我待这。和妖说话,那可是千载难逢的事。你别赶我行不行。我保证不烦他们了,就拍几张照,好不好嘛。」她扯着她的手摇。 雨默拿她没办法,只好自己回去,离家那么久,好不容易回来又摊上群妖肆虐,她都来不及和亲妈好好说几句贴己的话,尽忙着和魅罗一起打探儿子和轩辕剑的消息了。 「默默!」 魅罗从外头巡视回来了,换了璃王去。他们三个轮班巡视。 「外头怎么样?」雨默递了杯牛奶过去。 「没什么动静,很安全。咦?这是什么?」魅罗嗅了嗅味道。 「热牛奶,你晚上吃的少,喝点牛奶好。你喝喝看,很好喝的,我加了蜂蜜。」 魅罗喝了一口不是很喜欢,但老婆给的,就是不喜欢也要喝干净。 「还要不要?」 「不要了!」 「那吃火腿肠!」兰家大伯带了四箱火腿肠回来,够他们吃的了。 魅罗剥开火腿肠的皮,整根塞进嘴里咀嚼,找了一处地方坐下后,拍了拍身边的座位,「来!」 雨默坐了过去,将头轻轻地靠在他肩上,「魅罗,我担心儿子。」 「会找到他们的。」 「他们还那么小,我真担心他们会被其他妖欺负了去,还有……」她更担心的是人类迫害他们。 「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我也希望没事,但你知道的,龙獒变成人形就是个无害的小婴儿,遇到人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龙魄不一样,他长了一对龙角,变成人那龙角也不会消失。」 他揽上她的肩,抱了抱,「默默,他们不是普通的孩子,不管是人类还是妖在他们面前绝讨不到半点好处。况且蜀都不是说了吗?烛龙跟着他们,若我猜的不错,金姬和寄芙也一定在他们身边。」 龙魄和龙獒是犬妖族的王子,金姬和寄芙会想办法跟着他们,更会拼死保护他们。 魅罗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发顶,「天很晚了,睡一会儿吧。」 她点点头,但一点睡意也没有,「魅罗,之前……」她顿了顿,揪紧他的衣摆,「爸爸妈妈,还有几个婶婶不是故意对你冷淡的。是他们暂时还不能接受我和你的事。」 「我明白!」 「我本来想告诉爸爸孩子的事,不过你也看到了,爸爸那副样子,我怕说了他会中风。」 他轻笑,这个岳父大人他是领教过的,「嗯。不用急,等找到了孩子再说。」 两人静默地靠在一起,分享彼此的温暖,过了一会儿,雨默唉声嘆气道,「你说轩辕剑会去哪?」她觉得老待这里以静制动不是个好办法,必须先发制人,轩辕剑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它既然能打开山海界通往轩辕界的入口,那么就一定知道怎么关闭它。 魅罗道:「我想过……它一定是去了封印天女的地方。」 「天女?」 「嗯,饕餮和炼妖壶不是说了吗,轩辕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救她。」 蜀都和璃王跌入通往轩辕界的空洞时,救回了火团阵法上的炼妖壶,当时轩辕剑说的话,它听得一清二楚,在见到雨默时已全盘托出。 「问题是蛮荒之地在哪,我们不知道啊?」光知道轩辕剑要救天女有什么用?关键是天女现在在哪! 「丫头,本君可能知道一点。」 挂在雨默脖子上的炼妖壶闪了闪,钻出饕餮的小脑袋。炼妖壶和它是捆绑在一起的,炼妖壶在,它自然也会在。 它是凶兽,长得太恐怖,又无法变成人形,若是出现在兰家人面前,恐怕会吓死他们,所以雨默勒令它不要随便出来。不过现在夜深人静,兰家的人都睡了,它出来一小会儿也没什么问题。 「你知道?知道先前怎么不说?」 「这不是本君刚想到嘛。」它在炼妖壶里一直在想这件事情,终于让它想起了一件事,「丫头,这蛮荒之地必定靠近封天印,封天印能扼制神与妖的力量,所以离得越近,越有效果。」 「你这不是白说吗,谁知道封天印在哪里?」那都是上古时期的事了距今好几万了啊。 「不,有线索的。四海五岳,你可知道在哪?」 「四海五岳?」雨默是学医的,地理知识匮乏得很,但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她想了想说道,「要按我们人类的说法,四海应该是太平洋,印度洋,北冰洋,还有……」 还有…… 不好意思,想不出来了。 饕餮道:「这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过。」 雨默白眼,「你比我还无知哎。」 「那五岳呢?」 「五岳啊,嗯……泰山、华山、衡山、嵩山、恆山,我都去过,因为我们轩辕人有三山五岳的说法,三山的话是庐山、雁盪山,还有……黄山!」 黄山? 咦! 她突然愣了愣,脑海里出现一扇巨大的石门和没有锁眼的大锁。 「丫头,怎么不说话了?」 四海五岳是上古时候的说法,五岳代表山,未必是指现代的这些。 「我知道了!」她噌的一声站了起来,「黄山,一定是黄山。」 「什么黄山?」魅罗问。 「你记不记得在血盆大口里你怎么都喊不醒我?」 魅罗点头。 「当时我困了,在你身边睡了过去,梦里我去了一个地方,是黄山。黄山我去过,所以不会认错,可梦里我去了一个地方,是我从来没在黄山看到过的地方,那里很荒凉,寸草不生,比沙漠还荒芜。那里有一扇很巨大的门,门上有一把锁,没有锁眼,我还奇怪呢,锁没有锁眼,要怎么打开?现在想想,这梦不是没理由的。」 「你怀疑那里就是蛮荒之地?」 「嗯!」她看向饕餮,「你觉得呢?」 「那是你的梦,本君又看不到,怎么会清楚,但你是女娲娘娘的后裔,是神,天女也是神,或许这梦是你身为神的潜意识。」既然做了这个梦,不会无意义的。眼下也没有其他线索,不如去那里看看。那什么黄山,离得可远?」 「高铁的话五个小时吧。哦,就是两个半时辰。不过现在高铁是肯定没法坐了。开车的话会更慢。」 魅罗笑道,「不用高铁,也不用车,默默,我是妖。」 「对啊,你能飞。速度还非常快,说不定眨眼就能到。那这样,我们天亮就出发。」 「好!」 ** 蛮荒之地,寸草不生。这里没有阳光,没有生命,死寂是它的代名词,且是永恆的死寂。 轩辕剑穿过了黄山的云海,坠入被红叶渲染的红色云层,直坠而下,进到最深处。 「母亲,儿子来了!儿子终于能救您了。」 巨大门扉寂静地屹立在远处,门扉上的巨锁紧紧拢着铁链,枯黄的蔓藤和苔藓刻画下了漫长岁月的痕迹,显得是那么孤寂而悲伤。 轩辕剑靠近,剑身闪烁,刃上出现了一排黑色的咒文,当咒文闪起时,门扉上也出现了相同的咒文,互相辉映。 咒文褪去时,门扉上出现了巨大的几个字。 禁断的圣地。 神,魔,妖,人,不得擅入。 ------题外话------ 哎,我卡文了,卡文了,卡文了。
part 326 全员到齐了 兰家鼓励子孙救死扶伤,但严厉禁止逞英雄,当雨默开口要去黄山找天女时,兰家上下坚决反对,十几张嘴对着她讲道理,她辩不过来。 「你这是去送死!」兰妈妈说。 「这种事你让妖去干就行了,你去做什么?」兰奶奶说。 「留在这,那也不许去。」兰大伯说。 兰爸爸因为莫名其妙多了个女婿,还是狗女婿,深深忧伤,大脑基本是空的,短暂性丧失了语言能力,活像个中风患者,只能一个劲的挤表情。 嘴炮勐攻下,雨默爆发了。 「我不单单是要去找天女,还有找我的儿子。」 儿子!? 哪来的儿子? 山海界和轩辕界的时间不一样兰家人还不知道,雨默在山海界呆了两年时光,但轩辕界才过了二十几天。二十几天顶多让受精卵着床,就是一颗大豌豆,兰家人都是从医的,兰奶奶还是妇科圣手,所以他们完全没往儿子是雨默生的这条途径上去想,全体目光恶狠狠地凌迟了魅罗。 儿子也可以是继子。 魅罗站在雨默身后不知道该说啥。 「你们那是什么眼神?我告诉你们,儿子是我亲生的,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 重磅炸弹! 轰隆一声,炸得兰家人都成雕像了。 兰爸爸嗷的一声,一口气没喘上来,抖着手指着魅罗。 「爸,你正常点好不好?有话就说!」 兰爸爸嘴张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但五官已经歪了。 雨默继续道:「这事老早就想说了,但一直没机会。趁着这个机会干脆说了吧。山海界的时间和人界不一样,那里一个月,这里是一天,我在山海界实际上已经呆了两年了,我和魅罗情投意合,这事也顺利成章啊。我成年了。几个月前我生了对……咳咳,双胞胎,都是男孩。老大叫龙獒,老二叫龙魄。爸,这可是您的嫡亲外孙,您不能不认。」 兰爸爸发抖的手指比了个2。 雨默看到后点头,「嗯,两个!」 兰爸爸往后倒去,兰妈妈赶紧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爸,我已经不是小孩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知道我虽然成年了,但大学还没毕业,但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们怪我也没用。」 她还有理了! 几个叔叔伯伯不干了,放开胆子沖向魅罗。 管他是人还是妖,这种先斩后奏,上车后再补票的臭小子就该好好揍一顿。 魅罗招架不住地后退,雨默拦住几个叔叔伯伯道:「生儿育女的事,自然是心甘情愿的,你们怪没魅罗有什么意思?是,我们是先斩后奏了,但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爱情就像龙捲风,来了就挡不住。」 「听听,听听,这是一个女孩子该说的话吗。」兰妈妈气得和兰爸爸一样开始歪身体了,突然眼一红,哭道,「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雨默了扶额头,「妈……命苦什么呀,你别学电视剧里的三姑六婆好不好。说正事呢。」她这老妈的性子她还不了解吗,根本不会流半滴眼泪,眼红那是火光照耀的关系,就是演戏,表达一下内心的不满罢了。 兰妈妈上前拧住雨默的耳朵,「臭丫头,真是越大越不听话了。」 「这事您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天生反骨啊,不然也不会去当兽医了。」 兽医两字激起了兰家长辈们对往事的愤慨,齐齐瞪向雨默。 「别瞪,瞪也没用。木已成舟了。」 「老头子,你还不赶快说几句。」兰奶奶将兰爷爷推了出来。 「我能说什么?说了曾外孙就能塞回她肚皮里去?」 雨默拍手:「哎呦,爷爷,您这句曾外孙说的好,这么说您承认了!」 兰爷爷赤红着脸瞪向雨默,「闭嘴!」 雨默摸了摸鼻子,闭上嘴退到魅罗身边。 兰家大伯道,「爸,这事您不能由着雨默的性子来,这丫头真是太不成体统了。咱们兰家还没出过私定终身的事呢,这事要不严办,以后几个小的有样学样怎么办? 兰家几个小辈觉得自己躺枪了,全都哀怨地看向了雨默。 雨默朝他们吐了吐舌头。 兰爷爷坐在位置上,对着儿子媳妇喝道:「好了!孩子都生了,塞不回肚皮只能认了。难道赶出家门不成。赶走了两个小的,岂不是大的也要赶走了。说起来,这还是我头一个曾孙呢,哦,不对,是两个。」 「还是爷爷最好!」雨默扑过去,对着他的脸勐亲。 「臭丫头,都是做妈的人了,还这么调皮。这种事怎么可以瞒着,早该说了。」 「嗯嗯,爷爷说的对,这是我的错。我承认错误。」 兰爷爷转头对着兰奶奶道,「我说老伴,你给丫头检查一下,那山海界都是妖,医术肯定很落后,生孩子那么大的事,丫头不知道有没有落下病根。」 兰奶奶哎呀一声,将雨默拖了过去,「对,这事不能忘,丫头快到里头让奶奶检查一下。」 「奶奶,我没事,我很健康。」 「你学的是兽医,怎么懂妇科。听话。」兰奶奶朝兰五婶喊道,「文淑啊,你过来搭把手。」 兰五婶正是市医院妇产科医院的一把手。 「好的,妈,我这就来。」 雨默被两人拖进了里屋。 她进去后,魅罗被兰家的男人围得密不透风。 兰爸爸从刺激中復甦了,操起一旁的扫帚就往他身上打,「吃我女儿豆腐,你不得好死,还把她肚子搞大了,十恶不赦。」他打得很用力,打得直喘粗气。 魅罗啥事没有,还劝他,「岳父大人,您休息休息,休息完了再打。不急的。」 「我打死你!!」兰爸爸嚎。 外头,蜀都久等雨默和魅罗不来,有些不耐烦了。 「怎么那么久?」门被关上了,又是地下仓库,什么动静也听不到,他拍了拍璃王的肩,「要不,你进去看看?」 「默默不是说了吗,这是她的家务事,要我们在这里等,别插手。」 「可都半个时辰了。我怕等下去天都黑了。」 「黑了也要等。你有点耐心好不好。黄山只有默默知道在哪里。她要是不去,你我能找到吗?」 「好,你有理,我等。」 话刚落,门突然被踢开,魅罗抱着雨默沖了出来。 「蜀都,璃王我们走!!」他和雨默已飞到了空中。 紧接着,门里冲出凶神恶煞的兰家男人们,手里都拿着『武器』。 「死小子,给我下来,有本事别飞啊。」兰家三叔挥舞着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棒球棍。 蜀都和璃王见情况不对,赶紧追上魅罗。 「我说,臭狗,你这群姻亲不怎么待见你啊。」蜀都望着下头沿着他们的方向追的老男人们。 「闭嘴!」魅罗剜了他一眼。 「呦,还生气了!」蜀都嬉皮笑脸地看向雨默,「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这叔叔伯伯的动静怎么那么大。」 「一言难尽。反正就是说不通。」因为说不通,她和魅罗只能来硬的了。 她掏出手机,打开上头的导航软体,设定了黄山旅游风景区的位置,这手机是问雨淇借的,眼下通讯设备已经没什么用了,网络也没有了,但导航软体有离线的功能,只要预先下载了地图,就算没有网络也能使用,前提是卫星是不是正常,当指示路线出来后,雨默三唿万岁。 「魅罗,往东,往东走。」 身为妖,空中飞行速度自然很快,仅仅花了一个半小时就到了黄山附近。 到是到了,但雨默找不到梦里的那个地方,眼看天就要黑了,四人便决定先找地方安顿,到了明日早上再找,只要确定是这里,不怕找不到。 半夜,星空灿然,没有什么睡意的雨默坐在山顶上长吁短嘆,魅罗在一旁陪着她。 「默默,不用急,总会找到的。」 「你别安慰我。我明明就是无能。」 「怎么会?若不是你做了那个梦,我们根本不知道天女会在这里。」魅罗下意识地捏了捏拳头。 「怎么了?」雨默觉得他有心事。 「刚到的时候没有觉得,现在静下来了觉得妖力似乎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妖力很难汇聚。」 「封天印?」 他点头。 「这么说我们没找错地方!」她高兴道,但转而又忧心了,「你是不是很不舒服?」 「那倒没有。只是聚集妖气有些费力。习惯了就好了。」 「你别骗我!」她担心封天印会让他化成原形,时间短还好,要是久了,他很可能会变不回去。 「我心里有数。真要有什么事,我一定不瞒你。」 她撅起嘴,「你这话不可信,在万魔岛的时候,是谁打算抛弃我的?」 魅罗僵了僵,「女人果然记仇。」 「你说什么?」她一副晚娘面孔。 「没,没什么。我是说这里的星星真漂亮。」 「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看星星。」 「急是没用的。不如这样……」他盘腿坐到她对面,「你跟我说说那个梦是怎么样的,尤其看到巨门和石锁前,见着了哪些景色?」 雨默努力回忆,因是梦想起来总有些模煳,「我记得穿过了双剪峰后云海成了瀑布的样子,直往下飞,然后……对了,红叶,很多红叶,将云海都染成了红色,接着我一路往下坠,等停时就到了一片很荒芜的地方。」 「双剪峰,我们已经去过了。」 一到达这里,雨默就带着他们去了双剪峰,但并没有看到什么云海瀑布,莫非有什么蹊跷? 「魅罗,我们明天去三瀑看看吧。那里有瀑布,或许我记忆混淆了也说不定。」 黄山有36源、24溪、20深潭、17幽泉、3飞瀑、2湖、1池。 其中3飞瀑是「人字瀑」「百丈泉」和「九龙瀑」,是世界级的奇观。 「好!」 他对轩辕界不熟,想要找到封印天女的蛮荒之地,只能靠雨默的记忆。 天亮后,四人去了飞瀑,首先去的是人字瀑。 泉水从紫石、硃砂两峰之间流出,分左右走壁下泻,形成了「人」字型的瀑布,举高临下看,瀑布顺千尺悬崖而降,很是壮观,但耳朵也受罪,轰隆隆地声音撞击着耳膜。 「默默,是这里吗?」 她摇头,「不像!」 「那我们换地方!」 他们又去了九龙瀑,九龙瀑布就更不像了,呈九叠倾泻而下,每叠有一潭,与梦境中相差太多。 最后是百丈瀑。百丈瀑在黄山的青潭、紫云峰之间,雨默望见时一脸失望,也不是这个地方,因为屡屡找不见,她脑子里的记忆变得越来越混乱,忍不住捶打起脑袋。 魅罗捉住她的手,「找不到就找不到,自虐做什么。这地方那么大,还有好些地方没找过,我们一个个找,总能找到的。或许明天那地方自己就出现了也说不定。」 「你就别安慰我了。都怪我,要是当时发梦后醒过来找张纸记下多好。」 「你别给自己压力。」 「是啊,默默,你别自责了。既然到了这里总能找到的。你先休息一下,我和璃王飞到四周去看看。」蜀都劝道。 魅罗带着雨默回了山顶,她一宿没睡,也有些困了,眼皮子一阖就睡了过去,魅罗取了衣服盖到她身上,她突然一颤,立刻就醒了。 「魅罗,梦又来找我了!我知道是哪里了。就是双剪峰,不过不是真的双剪峰,是倒影。」 「什么?」他完全没听明白。 「我路上再和你解释。」她拉着他就飞,她已拥有了神的力量,自己也是能飞的,只是操作上不是很熟练。 双剪峰就在前头,但雨默没飞过去,而是离了些距离停下。 「默默?」 「不是那!」 他皱眉,「那是哪?」 「等!」 正午,阳光勐烈,云雾已被晒得蒸发,渐渐散去。到了太阳落下时,温度开始下降,地上的水气升腾和云中的水份再次散入空气里,成了新一片的云海。等到夕阳即将落下又还没落下时,红色光芒在空气里折射,染红了云层,连带着染红了周边的树木,成了枫叶片片的模样。 夕阳落下一半时,空气再次折射了最后的阳光,云雾成了一面镜子,将双剪峰整个倒映了出来,完全一样,活像两座双剪峰。 「果然是这样!」雨默拉着魅罗的手沖了过去,「快进去,一旦夕阳完全落下,它就会消失。」 魅罗吹了一声口哨,将璃王蜀都招了回来,四人一起穿过了虚幻的倒影。 夕阳下落,没入地平线,虚幻的双剪峰消失了,但四人已穿了过去,里头别有洞天。 「终于找到了!!」雨默兴奋地尖叫,「看,下头就是那条我看到的瀑布。」 「走!」蜀都一马当先。 「等一下!」魅罗突然道。 「怎么了?」 「有人!」魅罗指了指了下头的瀑布,那瀑布其实是云海,并不是水,迷雾中似乎有人影。 四人都很吃惊,照理说这地方除了轩辕剑,还有做过梦的雨默之外,不可能会有人知道,除非……轩辕剑变成人形了? 「默默,你在这里等着,我和蜀都下去探探。」 「你……你小心啊!」 魅罗和蜀都悄声无息地潜进了云海中。 雨默和璃王在原地等着,突然听魅罗一声惊叫。 「魅罗?」雨默很担心,不顾璃王阻止也潜进了云海。 进去后,视线就像是在浓雾里根本看不清四周。 「魅罗你在哪里?」她唿喊。 倏地,一道黑影扑了过来,她来不及躲避被撞了个满怀。 「嗷,嗷,嗷……」 这熟悉的嗓音……她不敢置信,低头看向牢牢抱住她的人。 「龙魄!」 龙魄嗷嗷叫,蹭着她的胸。 雨默眼泪汪汪,她的儿子没事,真是上天保佑。 「你大哥呢?」两兄弟的关系虽然不好,但一直是形影不离的。 「在这!」魅罗拎着不停挣扎的龙獒飞了过来。 「龙獒!!好了,真是太好了!」 「王,王后……」 是金姬和寄芙,她们果然和龙獒龙魄在一起,两人身后是达达和阿乌。 「起来吧。」魅罗道。 另一头,蜀都身上挂着针羽,她像八爪鱼一样的抱着他,嘴里不停地骂道,「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你骂够了没有?」 「没有!」针羽红着眼,双手开始捶打,「混蛋,混蛋,你就是个混蛋!」 「你没完了是吧?」 「混蛋!你还凶我!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死了!!」针羽哭叫。 「笑话,我哪有那么容易死?你……你先放手,我喘不过气了。」她搂着他的脖子,搂得太紧了。 「不放!」针羽双手箍紧。 「不放就死了!!」他快口吐白沫了。 烛龙和漏漏在一旁对了对眼,齐齐嘆了口气。 唉,欢喜冤家。 「妈妈!!」 毛球一跃,跃过了魅罗的头顶,落在了雨默的身边。 「毛球,你也没事?」 「嗯!」 雨默此刻就像水做的,哭个不停,好不容易停了,眼睛也肿了。 「你们怎么会在这?」 毛球道:「是龙魄带我们来的。」 「哎?」 窝在她怀里的龙魄抬起了头,扬起了萌萌的笑容。 「你说龙魄带你们来的?」魅罗很诧异。 「是。我们落到轩辕界的时候就是在这附近,本来想去找妈妈,但这地方太陌生,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找起,便打算在这里打探些情况再说。但前天龙魄吵着闹着要来此处,谁劝他,他就对谁发脾气。趁着我们不注意,他自己就跑来了。结果我们所有人都掉进了这地方,一直没法出去。」说完,他顿了顿,银色的眸子严肃了起来,「妈妈,我们昨日看到了轩辕剑!」 「它果然来了这里。」 「妈妈也知道?」 「嗯!」 「那妈妈知道这里是哪里了?」 「封印天女的蛮荒之地。」 毛球很吃惊,「妈妈是怎么知道的。我们会知道是因为跟踪了轩辕剑才知道底下另有干坤。」 「我也是凑巧,全靠一个梦!」雨默将梦境的事说了一遍,「不过没想会遇到你们,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可是龙魄怎么会知道这里?」 「原来如此,那龙魄会知道就不奇怪了!」 「怎么说?」 「龙魄吸收了龙宫的九龙魄之源,也就等于吸收了女娲小女儿的元神之力,应是这个与天女起了共鸣,带他来到了这里,就像妈妈一样。」 「是吗?可是九龙魄不是龙宫的东西吗,和女娲小女儿有什么关系?」她对于自己是女娲后裔的事一直有些弄不明白。 「这个嘛,要崑崙镜来说了!」 雨默一喜,「你是说……」 「没错,妈妈,崑崙镜、伏羲琴,还有多吉,正在最下面监视轩辕剑。说来也是运气好,空洞打开的时候,它们被血盆大口弹飞了出来。正好被我接住。」 这运气真是好的没谁了,但是…… 雨默急问,「神农鼎,鼎哥呢?」 「哦,它啊,在针羽那,她的身子很弱,神农鼎和多吉一直在照顾她,对了昊天塔也在,针羽收着它,也亏得龙魄吸收了九龙魄的精华,等于继承了女娲娘娘的血脉,如您一样有一半神的体质,所以就算您不在,他也能号令神器。」 「这么说,我们全员都到齐了!」 「没错!不过……还多了两个外人!」 「外人?谁?」 「夜隼族的女王和……白羽!」 ------题外话------ 卡文啊…但还是卡到这里了。 下一章就是最终大决战了。 好累。好累。
part 327 最终大决战 雨默惊得咬到了舌头,「你们抓到白羽了!?」 「不算我们抓的,是自己送上门的。」毛球摇着尾巴,「空洞打开的时候,我们都被吸上了天空,许是结界的关系,我们都使不出力气,在洞口前遇到了追杀白羽的夜隼族女王。妈妈,您不知道,这女人跟疯了似的,妖力都使不出了,还想杀他,结果两败俱伤。掉下来的时候正好与我们同一处。我们人比较多,见白羽重伤就将他给擒住了。那女王也是。」 白羽于他们这群人算是死敌,争锋相对了几回没有一次赢过,如今手到擒来,雨默恨不得酬谢神恩,「他现在在哪?」 「云雾里的一处洞穴,是赑屓找到的,很隐秘,暂时将他关押在了里头,由赑屓看着。」 雨默对白羽那是恨得咬牙切齿,立刻撸起袖子,「快带我去看看。」 毛球领着她和魅罗去了洞穴,「是杀还是留,全听妈妈的。」 雨默很想将白羽碎尸万段了,但是杀人这种事她干不出来,看向了魅罗,「你觉得呢?」 「暂时不能杀!他虽可恨,但到底是轩辕剑的主人。」 「轩辕剑都那样了,你还指望它会听白羽的话?它明摆着是利用白羽。」 「正因为利用了,所以更不能杀。」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洞口。 洞很深,里头黑漆漆的,压根看不到里头的动静,毛球唿了口气,用灵力做了个漂浮的小灯笼,张亮了洞内的小径。 「妈妈,洞里湿气重,您小心看着点路。」 「哦!」雨默跟在毛球后头进了洞,一边走,一边与魅罗继续刚才的话题,「你的意思是……如果要关闭山海界和轩辕界相连的通路,需要他的力量?」 「火团阵法会出现是白羽召唤出来的,也就是说他唤醒了炎魔的力量,正是有了这火团阵法,轩辕剑才得以成功打开通道,换言之,白羽是打开通路的钥匙。」 「他算是钥匙,我承认,但未必就是锁啊。你忘了,他的野心是称霸山海界。说不定轩辕剑做的事正合他心意。现在妖都来了轩辕界,万一通路关闭,他们回不去了,封天印又重新恢復了效力,这些妖就会沦为寻常的畜生。他都不用动手就清理了一堆妖。」 「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可是你也看到了万魔岛的情况,白羽和轩辕剑之间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平和。」 毛球插话道:「妈妈,犬妖王说的对,您和犬妖王被吸进血盆大口后,白羽挣脱了结界的束缚与轩辕剑还打了起来呢。」 「真的!?」 「嗯。这是崑崙镜说的,应该不假。还有轩辕剑还狠狠嘲笑了白羽一番,说他将炎魔的力量唤醒,替它做了嫁衣。」 雨默气结,「这白羽也太笨了吧,竟然被自己的神器耍得团团转。」 「我倒不认为他真的会被耍的团团转!」洞穴内的小径很窄,无法并排两个人通过,魅罗只好紧紧地跟在雨默的身后。 「你竟然还帮他说话。忘了他是怎么害你的了?」 「我当然没忘记,但是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恢復轩辕界和山海界,其他的以后再和他算,不着急。」白羽他必杀之,但绝不是现在。 毛球领着两人到达了洞穴的最深处。这洞穴是大洞套个小洞,小洞在最下方,地底的深处。赑屓在小洞穴的门口打盹,听到动静后睁开了眼,一看是雨默,高兴地飞了过去。 「丫头,你怎么也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毛球,丫头来了,你怎么也不通知老子一声。」 「妈妈不是来了吗?还要什么通知!」毛球觉得那就是多此一举。 「赑屓,你怎么是元神的状态,本体呢?」 洞外和洞内她都没看到它的本体。 「老子运气不好,身体太大,被吸入轩辕界的时候,卡在空洞的洞口了。使了半天的劲也出不来。」因动弹不得,它只好将元神放了出来跟着毛球等人坠落到了轩辕界,好在它是凶兽,空洞处的妖不敢轻易惹它。 「哈哈哈……」雨默大笑。 「你别笑。」赑屓涨红了脸喝斥。 「不笑,不笑。噗嗤……」她实在忍不住啊。 赑屓脸更红了,早知道就不把糗事说出来了。 「白羽就在里头?」魅罗问。 「对,就在里头,和夜隼族的女王关在一起。这女王简直就是一个泼妇,骂骂咧咧的不得停。吵死人了。」赑屓攀上雨默的肩头,「你进去可小心些,她比你还泼!」 她拧住赑屓的龙头,「有种,你再说一次。」 「你放手,疼死老子了。」 魅罗又问道:「我记得夜隼族的女王身边还有一个护卫,他人呢?」 毛球回道,「你说的那个人可是云叱?他不在。坠下的时候他本来是跟着的,但半空中被一股风颳走了。我们要紧抓白羽就没顾上他,对了,有个小男孩在他手里。白羽很紧张他,唤他叫红?。」 「红??」 毛球点头,「红?称唿白羽叫哥哥。」 「白羽还有弟弟?」雨默还是头一次听说。 「是不是亲弟弟就不知道了,但看得出两人的关系很好。那夜隼族的女王一直拿这小子要挟白羽,老子在在门口蹲伏的时候听到不下几十次。这泼妇还提到了一个叫鹤姬的女人。」 「鹤姬我知道,她是白羽的女人。」雨默着急的询问,「有没有提到鹤姬怎么样了?」 「只提到名字,别的没多说,不过这泼妇非常恨这个叫鹤姬的女人,总对白羽唿喝要将她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雨默汗了汗,这三角恋的事,旁人是帮不上什么忙,反正也不关他们这群人的事,她听听就好,不做评判。 洞穴里,白羽和瑶佳被五花大绑地缚在两根柱子上,呈大字型,许是气力已尽,两人都低垂着脑袋,破衣烂衫的模样看起来很狼狈,听到动静后,白羽抬起了头,他脸色很惨白,眼窝下一片青,活像个被毒品侵蚀的半废之人,无半点往日的意气风发。至于瑶佳,她也抬起了脑袋,模样更吓人,披头散髮,满眼血丝,嘴角噙着狠毒,像个被关押在精神病院里久治不愈的狂躁病患者。 看清是雨默后,白羽的眼睛放射出兇勐又锐利的光芒。 看来还死不了。 「白羽,没想到吧,你也会落到我手里。」雨默对上他后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他扬起笑,笑容极为刺眼,「要是我死了,你们永远都对付不了轩辕剑。」 「你都这样了,嘴还那么硬,别信口雌黄了,你要是能对付轩辕剑,还能被它利用吗?」 「不信你可以试试!」 雨默气得牙痒,刚要补几句骂人的话,一旁的瑶佳尖啸,「犬妖王,这就是你们犬妖族的待客之道吗?将我捆绑与此,是想与我夜隼族为敌吗?」 她的语气高高在上,让雨默很是不爽。 「万魔岛一战,夜隼族死伤惨重,族中还剩多少人,女王陛下心里应该很清楚吧?」 为了她的一己之私,夜隼族的精英倾巢而出,整个族群本就势力衰退,早已日落西山了,如今又死了那么多士兵,近乎族灭了啊。 「你个小小的人类,孤陋寡闻,我夜隼族乃是强族,兵力雄厚,死这么点人算得了什么。你们快放了我,不然就等着两族兵刃相见吧。」 魅罗一点没将她放在眼里,夜隼族的女王是个什么德行在山海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这话要是白羽说的,可能会忌惮三分,但由她说他一丝一毫都不会相信。 「女王陛下还是省点力气,不如想想怎么收拾残局。」 「你混蛋!」她又耍泼了。 雨默捂住耳朵,这女人的声音不是一般的尖锐,刺得耳膜都疼了。她不想与她一般见识,来此的目的是白羽。 「白羽,不杀你不是因为我们怕了你。而是为了这天下苍生,我们必须拨乱反正。你要是还有一点良心就告诉我们要怎么对付轩辕剑,还有如何关闭轩辕界和山海界相连的通道。这本来就是你和轩辕剑造成的,也该是你负责。」 「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不要得寸进尺!」 「不答应一切免谈!」 「你……!」雨默气得抬起了脚。 「默默,冷静,让我和他说。」 魅罗架住她,不然她已经踹上去了。 「你先说说你的条件。」魅罗一脸平静。 「救红?!只要他无事,我就帮你们。」 「他对你很重要?」 「非常重要!」 「别听他的,他在说谎,是想藉机拖延,好让他有时间想办法逃脱。」瑶佳吼叫。 白羽看向雨默,「红?是鹤姬的弟弟。」 「哎?」雨默很吃惊,「他是鹤姬的弟弟?」 「是,亲弟弟。兰雨默,当初鹤姬救了你,如今你是不是也该救他的弟弟,以偿还当日的恩情。」 「你倒是会讨交情。脸皮也真真是厚。难道你忘了当初是谁抓了我?说起来也是你造的孽,鹤姬放我是为了给你积德。再说了,鹤姬难产,是谁救了她和孩子?是我吧。要说恩情,我早还清了,谁也不欠谁。」 「孩子,什么孩子!」瑶佳歇斯底里起来,狠戾地瞪向雨默,「你快说清楚!」 雨默讶异道,「怎么?你还不知道!?」她都恨不得杀了白羽了,竟然还不知道鹤姬的事,这女人是有多迟钝。 她当然不知道,白羽将鹤姬保护得太好了,她自始至终都不知道他和鹤姬有了孩子。 「你快告诉我,那孩子是不是他的?」 「这种事,你自己问啊!」她可不想惹一身骚。 「白羽,你竟敢让那个贱人生下孩子……你置我于何地。」她的孩子不是白羽的,白羽却让鹤姬生下了孩子,这份耻辱比起他欺骗她,更让她怒不可泄。 鹤姬,简直是她人生里的噩梦。 白羽不理她,继续道:「救红?,否则免谈!」 「你别以为我和鹤姬有交情就会心软。」 「那好,你杀了我吧。」 「我靠!」雨默真怒了,果断上去踹了他两脚,「你不得好死!」 「那也是我的事。」他算准了这件事求她一定能达成。 雨默不是心软,而是心疼鹤姬,没了弟弟她肯定伤心,况且那个叫红?的孩子也是无辜的,没道理为了她和白羽的私怨没了性命。 「兰雨默,你没有时间考虑了。封天印因九星连珠失去了效力,失去效力的时间只有七天,如今已过了三天,还有最后四天,四天后,封天印就会再次封住所有妖的妖力,到时你身边的妖都会沦为寻常的畜生。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什么!?」 雨默和魅罗为此大吃一惊。 白羽冷笑道,「莫非你以为封天印会持续失效下去?别做梦了。这可是上古轩辕帝安下的封印,无人能破。你只有四天的时间。四天里,你若不能关闭轩辕界和山海界相连的通路,你身边的妖就无法回到山海界。一旦封天印重新恢復效用,你的男人就会变成一只寻常的狗。这是你想要的吗?」 雨默当然不要,她紧张地看向魅罗。 别的妖变成寻常的畜生对轩辕界而言是一件好事,但是她不想魅罗遭罪。 「白羽,要救,也要知道他在哪里。但是如今我们出不去。」 进入倒映的双剪峰后出路就消失了,谈何救人。 「东皇钟能让你们找到人。」白羽回道。 「它在你这?不可能吧!」要在的话,他怎么会被毛球他们抓住。 「它和轩辕剑在一起。它和崆峒印都听命与轩辕剑,必定会跟着轩辕剑,而且要打开封住天女的蛮荒之地,东皇钟的力量不可或缺,还有盘古斧……」 「盘古斧也在?」 「是,东皇钟有打开空间的能力,与盘古斧联手就能将蛮荒之地的封印破解。只要你们能抢回东皇钟,我就有办法让东皇钟打开空间找到红?。别说我没提醒你们,一旦蛮荒之地的封印解除放出了天女,整个轩辕界就会因为天女的旱魃之力遭难,太阳会永久不落,整个世界将不会再有雨水,大海会干枯,农田会枯萎,整个世界会慢慢变成荒芜的沙漠,不可逆转,到时你们天下苍生都会灭绝。」 水是生命的源泉,没了水,再坚强的生命都会消失。 雨默听闻,一头冷汗,「天女真有这么厉害?」 「不厉害的话。当年的轩辕帝又为何将她封印起来。他们可是一对恋人。深深相爱的恋人。就在你们与我闲聊时,轩辕剑已经破除第一道封印了……」 雨默惊道:「你怎么知道!?」 「我与它有契约在……它做任何事,我都会有感应。兰雨默,再不去可就晚了。」 「你说第一道封印?难道蛮荒之地的封印有好几道!」 「一共三道。第一道最难。如今破除了,二和三也快了!」 雨默慌乱了,揪紧魅罗的衣角,「快,快去阻止轩辕剑。」 魅罗当机立断,拉着雨默出了洞穴,召集所有人,共商对付轩辕剑的大计,其实也没什么好商议的,只是叮咛几只凶兽保护好雨默,不让她下去对付轩辕剑,但是雨默坚决不肯,脱开他的手带着饕餮往最深处飞去。 蛮荒之地的大石门前,她没有看到轩辕剑,倒是看到了一个男人。 金色的头髮无风而扬,突然转头看向她。 雨默惊嘆于他的俊美,也惊惧于他身上散发出来杀气。 这是谁啊? 「丫头,快躲开!」 男人挥了一道剑气过来,迅勐至极,饕餮反手挡下。 「他是轩辕剑!」 「什么!?」 轩辕剑竟然变成人了! 雨默吞了口口水,吃惊太大,脑子有点短路。 魅罗赶了过来,眼见化身为人形的轩辕剑也很惊愕。 轩辕剑大笑,「很吃惊吗。我本来就是神器中唯一能变成人形的神器,不过是人形时灵力会有所减弱,没有神器的形态更能发力罢了,不过现在好了,我吸收了东皇钟和崆峒印的灵力,成人形也是为了解开封印。」 「东皇钟和崆峒印呢?」吸收了它们的灵力让雨默有了不好的预感。 「在那里。」他指向不远处的两块石头。 神器变成了石头代表已经没用了,但是白羽说过……要解开封印就必须用到东皇钟的力量,莫非…… 雨默看向轩辕剑,「你不只吸收了它们的灵力……」 「聪明。你猜的没错,现在的我不只是轩辕剑,也是东皇钟和崆峒印。」 他所谓的吸收就是将两件神器的力量与自己融合在一起。 「既然你知道了,就应该明白你敌不过我的。」 雨默壮着胆子道,「你少在那瞎哔哔。别忘了我是神。」 「哈哈哈,神又有何惧,我是天女所造,也有神的力量。于我而言,你不堪一击。」 「那要打过才知道。饕餮,我们上!绝不能让他解开封印。」 「丫头,现在开神是不是太早了。」杀手锏应该留在最后用。 「他就快解开封印了,我们没时间拖了。」 那没有锁眼的锁已与她之前看到的不同,破除了枯萎的蔓藤和苔藓后,它的扣子已打开了一个小弧度,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第一道封印解除的关系,既然打开了就不能让轩辕界再继续下去。 「开神!」 雨默化作了女武神,向轩辕剑冲去。 身后一起往前沖的是魅罗,但他们根本碰不到轩辕剑,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挡住了他们。 「该死的!」雨默捶着屏障,空气形成了一道道漩涡。 「昊天!我们上!」蜀都上前。 昊天塔有破解结界的能力,一到达就开放了能力。 轩辕剑扬起诡异的笑容…… 魅罗看到后脑门顿时一凉,他能吸收东皇钟和崆峒印的能力,就代表也能吸收其他的神器。 「蜀都带走昊天塔!」 「啊?」 晚了。 昊天塔刚吸附上看不到的屏障就被轩辕的力量扯进了屏障。 「昊天!」 轩辕手一扬,昊天塔没有任何反抗地吸进了他的手心里。 「来的正好……」 他握紧昊天塔,昊天塔灵光闪耀,不停扭动,但敌不过轩辕剑的灵力,轩辕剑手再一扬,连着指尖将灵力扯离了昊天塔,张嘴吸食。 「昊天!」蜀都大叫。 吸食后,昊天塔成了一块石头被轩辕剑扔去了一边。 轩辕剑大笑,身上的盔甲变了形态,比刚才看上更威武。 雨默下意识地护住脖子上的项鍊,她可是有三件神器在上头,她回头,「多吉,躲开!」 毛球跃了过来,将多吉挡在了身后。 轩辕剑穿过众人的视线,将目光锁在了雨默的脖子上。 魅罗警铃大作,「默默,快逃!」 雨默现在是女武神的状态,反应很迅速,听到声音后,立刻离开屏障,但就是离开了也没用,轩辕剑的灵力化作一只巨大的手,穿过屏障将她抓住。 「默默!」魅罗赶了过去,放出妖力,想要斩断困住雨默的灵力之手。 龙魄和龙獒飞扑上去啃咬。 「他想要神器!」璃王吼道。 众人一惊,全体飞过去砍灵力之手。 雨默和轩辕剑就像是在拔河,她企图将他拉出屏障,他则是先将她扯进屏障里,但是显然雨默不敌他的力气。饕餮的开神突然瓦解…… 「丫头,他的灵力消解了我和你的开神。」 不再是女武神的魅罗在众人的惊唿中被扯进了屏障。 「抓到你了!」轩辕剑的灵力巨掌高高扬起,掌心里的雨默扑腾着双腿,「母亲,她与你一样是神,只要由她来替代你,你就能从蛮荒之地出来了。」 被蛮荒之地封印的人,即便封印解除了也出不来,唯一能获得自由的方法就是交换。 神与神。 人与人。 魔与魔。 用一人换一人! 这是轩辕帝为了防止有人救天女所设下的阻碍,救人可以,但有一个不可或缺的条件。 天女曾是神,但后来变成了魔,但神的地位犹在,要救她就要用同样身份地位的人来换,没有哪个神会傻的为了她失去永生永世的自由。 轩辕剑也是在解开第一道封印后才知道的,原本是没有希望的,但雨默的存在有了转机。 第二到封印,他需要融合神器的力量才能打开,到了第三道就必须要用人来换。 「连天都认为我的母亲该自由了。」 若不是如此,又怎么会突然多了一个女娲后裔呢,还去了山海界让他知晓。 「这是天命!轩辕姬你想不到吧。你的封印不是无敌的!哈哈哈哈!」 雨默就快失去意识了,脖子上的神器已被轩辕剑夺了去。 混蛋! 混蛋! 我就不相信我们人类有这么倒霉!会被一把剑弄得地球毁灭。 她,兰雨默,不信这个邪。 她是人,也是神,她没想过救天下的苍生,但不能让人害了自己的家人,看着轩辕剑吸收神器之力,让它们变成了石头,一块一块的扔走,1234567…… 7个了! 她转头看向多吉,他已被几只凶兽包围了起来,暂时没什么为危险。 只要她能挣脱的话就还有机会。 突然,她顿了一下,望了一眼地上的石块,白羽说过盘古斧,崆峒印,东皇钟都与他在一起,若是他已经都吸收了,丢在那的石头应该有8块才对。 为什么只有7块? 除非…… 她用力再次挣脱轩辕剑的困束。 「盘古斧……我知道你在附近!你就眼睁睁看着轩辕剑欺负你的同伴吗?你想他毁灭轩辕界和山海界吗?你不是只有人类能使用的神器吗?你不是创造了山海界吗?选我做你的主人,灭了这把剑,你就是神器中的第一了!」 激将法对神器有没有用,她不知道,但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至少……这是一个机会!
part 328 大结局 「盘古斧,你若不出来就是孬种!」雨默使劲吼。 轩辕剑大笑,「丫头,你以为这样就能让盘古斧听从你的话。老实告诉你,盘古斧已被我掌控,我之所以不吸收它,是因为最后一道封印必须由它的本体解开才行,但不代表我会怕它。」 盘古斧中神器中的异类,其他神器他可以借用蛮荒之地的结界吸收他们灵力为自己所用,但对盘古斧无效。 雨默无所畏惧地说道:「人定胜天。这个成语你听过没有。你这么无知肯定没听过。我告诉你我们人类虽然渺小,但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自古以来胜天的不是神,不是魔,也不是妖,更不会是你,是我们人。邪不胜正,自古有云!」她眸中燃气斗志,一边挣扎一边继续道,「不光是盘古斧,还有炼妖壶、神农鼎、伏羲琴,崑崙镜,以及我从来没沟通过的崆峒印,东皇钟,你们就甘愿被轩辕剑控制吗?他不过是一人,可你们有九个,都是神器,凭什么要为他所用。一件神器对付不了他,那联合起来,我就不相信你们会赢不了他。」 轩辕剑眼里窜起火光,「臭丫头,你少在那里挑拨离间,我是天女所造的神器,是神的一份子,它们听我的号令有什么不对?」 「哈哈哈,神吗?我呸!明明是你仗着自己的力量欺负它们,仗着自己的强大控制了它们。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它们凭什么要服从你。若说你有神的力量,那我也有。不比你差!但我不会用身的地位控制它们。我以诚相待,比你强百倍!一样要选,为何不选我!神器们,我在此发誓,今日你们若能帮我,我一生会待你们如挚友,绝不会背叛你们,欺凌你们,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即便你们不愿意奉我为主也没有关系,只要今天打败了轩辕剑,我会放你们自由。你们不用再屈居人下,可以想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它们是神器,没有主人,它们就只是块破石头。」 「那我会想办法,穷其一生都会想办法来破解这个难题,让它们获得应有的自由。」 「疯子!」轩辕剑压根就不相信她的话。 「你才是疯子!」雨默吼了回去。 「你再敢说一句话试试!」 「我偏要说!」她再次仰头大喊,「盘古斧你快出来。你是上古神器中唯一能与轩辕剑匹敌的神兵利器,你再不出来就真成孬种了。难道你想以后所有的神器都被轩辕剑欺压吗?你难道没有看到他不顾其他神器的死活,吸收了它们的灵气,让它们成了一块又一块的破石头吗。如果你现在不出来,你的下场也会和它们一样。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吗?我相信你有能耐逃脱轩辕剑的控制,再加把劲啊。我兰雨默就在这里等你。等你出来与我联手灭了这把破剑。对,它就是一把破剑,如何能与你相比,你可是创造山海界的神斧。你才应该是第一。兄弟,出来吧,让我们一起替天行道。」 「臭丫头!」 轩辕剑捏紧灵力之手,巨大的手掌下,雨默如一只被握在人类手里的麻雀,只要他一使劲,她就疼得厉害,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她忍着疼,只是吸了一口气,「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杀你?不,我有比死还痛苦的方法来折磨你。」一旦她被关进蛮荒之地,她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再出来,陪伴她的会是没有尽头的孤寂。 「哈哈,那你就是孬种!混球!破剑!」 「闭嘴!」他语气凛冽。 「我就不闭嘴!破剑,破剑,你就是一把破剑!没人要的破剑!别看你人模人样!那也是破剑。你比马桶刷还不如!」 马桶刷是什么,轩辕剑不知道,但她既然会时候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被她一口一句破剑骂着,轩辕剑胸口涌起一把燥火,手又使了劲。 雨默疼得厉害,但咬牙撑着,仍旧一个劲儿的骂,骂到后头实在没词,干脆骂起了天女。 「天女,你看到你儿子做的一切了吗?你当初造出他是为了什么呀?难道就是让他来祸害人类的吗?你活该被关进蛮荒之地。」 「你竟然辱骂我的母亲。」轩辕怒极了。 「我就是骂了怎么样?有本事你杀了我啊。来呀!」她料定轩辕剑不敢杀她,自己又奈何不了他,不甘心之下只能嘴炮了,要是平常她会觉得嘴炮这种事太下三滥了,但现在她庆幸自己有张能说的嘴。最好能用唾沫淹死轩辕剑,淹不死让他生锈也是好的。 轩辕剑改变了手的模样,分出一小块灵力企图堵住她的嘴。 雨默不甘示弱,左躲右闪,嘴炮穷开。 看不到的屏障外,魅罗拼命地挥砍,只要屏障不破,他就救不了雨默。 一群人已经使尽了所有的办法,但屏障丝毫无损。 「该死!」已化为原形的魅罗就快疯魔了,眼睛赤红。 「犬妖王,不能失去理智。」烛龙提醒,须弥山时他疯魔过,一旦疯魔六亲不认,对他们绝不是一件好事。 蜀都和璃王合力攻击,呯的一声,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打在了棉花上。 「毛球,你不是通晓天下事的白泽吗,难道就拿不出一个办法来。」赑屓嚷嚷,「我说,你看够了没有。」 毛球一直没有攻击屏障,而是盯着它看。 「你别吵!」它的尖角银光闪烁。 烛龙和漏漏怕轩辕剑会对多吉下手,两兽一直护着他,多吉因为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给众人助威。 针羽的身体还没有恢復,又在万魔岛的时候和轩辕剑打了一架,伤上加上,能维持人形已经极限了,再要分出力量帮忙根本不可能。 金姬、寄芙、阿乌、达达四人知晓一人之力无法力敌,每次发力都是四人联合起来,相当的默契。 龙魄和龙獒自然是和魅罗统一战线的,尽管三人合起来的力量对付一只凶兽绰绰有余了,却拿屏障毫无办法。 屏障不只阻碍了他们的前进,跟无形中消耗了他们的妖力。 屏障里,雨默的嘴炮不曾停,骂得更难听了。 轩辕剑恨不得能拔了她的舌头,但她灵活的狠,捉准了空档使出了女娲的笙簧。 嘴炮加上不成调的曲子吵得轩辕剑脑仁疼。 咔嚓一声,看不到的屏障突然裂开了一条缝。 毛球一惊,喝道:「所有人退开!」 裂缝虽小,但众人看得很清楚,的确是破了。 「快,再接再厉!」蜀都率先放出妖力砸了过去。 毛球拦阻,「住手!」 「为什么?这都破了,说明我们刚才的攻击不是没有效果的。」 「你再仔细看看,这裂缝不是从我们这边破裂的,是里面!」 「哎?」 蜀都愣了愣,瞥了一眼过去,果然如毛球所说,裂缝不是从他们这一面破的,是里面。 这就奇怪了。 里面那头又没有使力,怎么会破? 毛球道:「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屏障是盘古斧的力量形成的。它藏在了这屏障里,许是妈妈的叫嚣,它终于忍无可忍了。因是盘古斧,所以妖的攻击对它根本无效。就和妖不能使用盘古斧是一个道理。」 「你确定?」 「我确定!你们不也说我是通晓天下事的白泽吗?怎么?又不相信我的话了?」它先前就发现了,妖力碰到它后就化为无形,要是有用,要么反弹,要么被吸收,不可能化为无形。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妖力对它无效。问世间还有什么能让妖力无效的,唯有盘古斧,但有一件事不明白,盘古斧是怎么变成屏障的。 「那我们刚才全白忙活了?」璃王深感无力。 「是,白忙活了,所以现在开始我们都不要动,它已经破了,说明盘古斧在反抗。」 盘古斧是可以噼开和创造空间的神器,就像山海界和轩辕界,两个世界都存在,但彼此不通,轩辕剑应该是怕他们这群人会打搅他打开蛮荒之地封印,所以控制盘古斧创造了一个空间,就是雨默和他现在身处的空间,如果是这样,这屏障看不到也就不稀奇了,轩辕界不也看不到山海界的存在吗? 「妈妈,快喊盘古斧,它有反应了。」毛球当机力断地将消息传达给雨默。 雨默听到后,欣喜万分,喊得更猖狂了,叫骂了那么久,她嗓子已经哑了,但盘古斧的反应给了她动力,她像打了鸡血似的替盘古斧加油打气。 轩辕剑暗叫不妙,企图阻止盘古斧,但盘古斧的斧刃突破了屏障杀了出来,尽管只有半截,但对目前的形式俨然是一种激励。 「盘古斧快出来!你的主人在这啊!」 我不想输! 我不想输! 空气动盪,粗粝的嗓音响彻。 雨默听到了,轩辕剑也听到了。 「盘古,你竟然愿意屈居人下!」 「屈居人下又如何,也好过被你这把……哈哈哈破剑,没错破剑,你这把破剑凭什么压我一头。丫头,你叫兰雨默是吗?」 「是!」 「怎么写?」 怎么写…… 「兰花的兰,下雨的雨,沉默的默!」 「好!我奉你为主!」 「盘古,你难道忘了,若不是轩辕姬这个老匹夫将你丢进了山海界,你何须一直被捆缚在万魔岛无法自由。逐渐被世人所遗忘!你不是最讨厌轩辕姬的吗?」 它与其他神器不同,其他神器能通过选妖为主人活用自己的能力,它却只能在万魔岛尘封与无尽的寂寞相伴。 「没错。我是讨厌他,可我更讨厌你。身为神器我有我的自尊。我宁愿继续尘封也好过助纣为虐。你身体里的东皇钟告诉我,它爱戴着自己的上一位主人,尽管他是个弱妖,只是个玩杂耍行走天下的卖艺之人,却待他如珠如宝,如兄如弟。尽管它神器之力被用在了杂耍上,但每日他过得都很开心,他喜欢看到那些看杂耍之人津津有味的笑容,他觉得很满足。你却为了要得到它,让白羽杀了它的主人。为了能控制它,你让白羽封住了它主人的魂魄,使他永生永世不能超生。它恨你,却不得不听令你,为了能让你放了它主人的魂魄,它甘愿受你压制。还有崆峒印,它世代都是崆峒族的秘宝,崆峒一族心慈仁厚,也从不妄动它的能力,每一代主人皆与他交心相待,对它如同对族人,从不以神器论。它也以崆峒族人自居。你却为了得到它,让白羽光了它的族人。哦,不对,还有一个族人留着,那就是族长刚出生的儿子,你命令白羽囚禁了这个儿子,以此逼它相助于你。轩辕,你这般欺辱它们,它们早就受够了。如今你还妄想它们会帮你吗。做梦去吧。这丫头满口脏话,但有一句说的对,以诚相待。你可有诚?你没有!既没有,我们又为什么要帮你!若然我们的能力必须要让人使用,那么就由我带头。我选这个丫头!」 话落,盘古斧横空出世,看不到的屏蔽终于粉碎,它如天神一般降临,黑漆漆的斧刃时隔万年再次银光闪耀地出现在世人面前。 「我是神,我是天女的后代!」轩辕剑怒吼。 盘古斧飞向雨默,在接触到她的那一刻,银刃光芒万丈,在斧柄上刻下了兰雨默三个字。 雨默伸出手握住了它。 盘古斧拥有噼开空间的力量,挥舞间,轩辕剑的灵力之手被斩断。 「你说你是天女的后代,神的后代。呵呵,这话没错。可是你忘了吗。女娲石是女娲娘娘所造,难道不是神的后代,伏羲琴是伏羲所造,伏羲难道不是神?崑崙镜更是集合女娲娘娘和伏羲大神的力量所诞生的神器,难道它不是神的后代?神农鼎是神农氏一生的结晶,他虽是人类,但节操高尚,堪比神祗,你敢说他不是神?昊天塔、崆峒印、东皇钟、炼妖壶皆是自古上神所锻造出来的,不过是没什么名声罢了。难道就不是神的后代了?而我是开天闢地的造世主盘古的灵力所化,远在你的母亲天女之上。你何德何能统治我们,分明是痴人说梦。」 轩辕剑不服,「既是神,何必怜惜人类!」 盘古斧喝道:「我们的存在本就是为了人类,你忘了女娲补天是为了什么了吗?神农氏炼药又是为了谁?伏羲琴的存在所奏的万和曲又是为了什么?都是为了人类。还有你……天女将你锻造出来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对付蚩尤,为了人类不受他的压迫,而你却将这初衷全忘光了。你忘了就忘了吧。我们还记得!」 一番言论令轩辕剑无话可说,但信念并为此改变。 「你既要与我为敌,那我就奉陪!如今只你一个罢了。我何所惧?」 「你不只心瞎了,眼也瞎了!看看这丫头身旁,真的就只有我一个吗?」 雨默停滞在空中,身旁站着魅罗,璃王,蜀都,还有凶兽,灵兽,以及多吉。 「她不是一个人。而你才是那个孤身之人。」 「我有神器!」轩辕剑依旧不肯服输。 「快了,你即将失去它们。」 「胡说……胡……」轩辕剑捂住胸口,「不可能,不可能的……明明已经被吸收了……」 「你忘了,你吸收了炼妖壶,也就是将饕餮吸收进了体内,它是凶兽,与这丫头定有开神的契约,是断不会被你吸收的,它此刻正卯足了劲帮着你身体里的众神器逃离你的身体。它说了就是魂飞魄散也不准欺负这丫头。哈哈哈……轩辕,你可知道人类远比你想像的要强大的多。因她有一颗真心,而你没有。」 胸口的剧痛令轩辕剑跪倒在地,抬起头,冷汗淋漓,「那不过是你的假想罢了,就是它们真会出来。东皇钟和崆峒印也不会听你们的。」 人质在手,不怕它们会背叛。 「破剑,你当我是蠢的吗,当盘古斧告诉我你用人质要挟东皇钟和崆峒印,我就让赑屓去跟白羽交涉了,就在刚才,白羽说了,只要能打赢你,他会释放人质。你已经没有筹码了。」 「白羽?」 「对,怎么样?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听到人质会被释放,他胸口像波浪一样鼓动,突然破开了一个口子,第一个出来的就是崆峒印,因是灵体,看起来很飘渺。 「人类,你可说的是真的,我的小主人真的平安无事?」 「你放心,绝对平安,他要有事,我拿自己的命赔给你!」 「谢天谢地。澜江,你的儿子还活着,崆峒族没有灭!」崆峒印在空中挥洒着眼泪,说是眼泪其实是灵力的碎片。 接着出来的就是东皇钟。 「我的主人呢,他的魂魄可能放?」 「能放,能放!哈哈,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全都答应。我做主了。」雨默拍胸脯保证。 两件神器从轩辕剑的身体出来后,轩辕剑的盔甲变了形态,显得薄弱了一些,这是灵力被神器带走的关系。 「不要听她的,她在骗你们。」 崆峒印和东皇钟对望了一眼,对轩辕剑鄙夷不已,在它们眼里比起雨默,轩辕剑更不可信。 「白羽已经放弃了做你们的主人,你们已经自由了,只要你们愿意,现在就可以去找你们的主人。」 崆峒印和东皇钟身上属于的主人的印记已消失,这代表它们可以重新选择主人了。 「丫头,如你所说的,我们将力量借给你,你现在就是我们的主人!」 两件神器的灵体回到了石头里,石头飞入空中,再次显现光芒时,雨默已成了它们的新主人。 「你们会后悔的!」轩辕剑费力地站起身,挥剑砍向它们。 雨默执起盘古斧挡下了他的攻击,「你才是那个要后悔的人!好了,都出来吧。炼妖壶,鼎哥,崑崙,还有伏羲……」 「昊天,你听到我的声音没有,还不快出来!」蜀都附和。 轩辕剑嚎叫着不许出来,但仍然敌不过属于神器的那部分灵力消失。 神农鼎出来了,崑崙镜出来了,出来时还拉了一把伏羲琴,再接着昊天塔,洒着眼泪往蜀都怀里钻,最后是炼妖壶,它出来的动静最大,因为饕餮先出来,出来时狠狠给了轩辕剑一巴掌。 「破剑,竟敢欺负本君的炼妖壶,你可知道他陪了我万年,与我兄弟一样,你竟敢伤它。」 炼妖壶出来后围着它转圈,「饕餮,你先别打,保护丫头要紧!」 「你等本君再甩它一巴掌!」 好狠的一巴掌,距离又近,轩辕剑毫无招架之力,被打飞了出去。 饕餮还想踹他一脚,但炼妖壶不许。 七件神器恢復了真身,与多吉一起站在了雨默的身后。 多吉高兴地喷着眼泪,抱着崑崙镜和伏羲琴「大哥,二哥,我以为你们回不来了。」 「怎么会!这次不仅回来了,还要将把这破剑灭了。」 「对,不灭破剑,誓不为神器。」 一唿八应,九件神器起了共鸣,破剑也成了轩辕剑的代名词。 局势反转! ** 赑屓放了白羽,将他擒了过来。 「丫头,我把白羽带来了。」 雨默点头,对着白羽道,「你快说,要怎么将轩辕界和山海界相连的通道关闭。」 现在她稳操胜券,但光打赢轩辕剑没用。 「放我过去,我会用天罗万象强制性关闭通道。」 「天罗万象?什么东西?」雨默不知道该不该信他。 「妈妈,听他的,这天罗万象我知道。」 「你知道?」 毛球点头,但没有多说什么,天罗万象是禁术,白羽会不稀奇。 轩辕剑还没有死心,第二道封印在他吸收神器的灵力后已经解开,现在只剩下最后一道,只要将这丫头扔进蛮荒之地封印就会自动解除,他迅勐地偷袭了过去。 雨默要紧和白羽说话,没有注意到,身边的魅罗眼明手快地挡在了她的前头。 「轩辕剑,今日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我亡!」 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龙獒和龙魄眼也飞了上去,父子合力攻击轩辕剑。 白羽蹒跚地走过来,「你已经让东皇钟选你做主人了,那么我的条件你也该完成了吧。」 「救红??」 「是!」 「怎么做?」 「我在东皇钟身上下过诀,只要是红?和鹤姬所在的地方,它皆能直接打开。」 除了轩辕剑,东皇钟最恨的就是白羽,是他亲手杀死了它的前主人。 「东皇,这个时候你就不要恨了,有什么事回了山海界我们再了结。」雨默感应到东皇钟的不愿。 「是啊,东皇,丫头说的对,不要因为一己之恨毁了天下。现在只有白羽能将通道关闭,你就暂时将仇恨放一边。等回了山海界,我们一起帮你报仇。」崑崙镜道。 东皇钟摇了摇身体,将恨意压了下去,打开了空间。 「白羽哥哥!」红?看到了他。 「白羽受死吧!」 是云叱,他知道白羽一定会通过东皇钟来救红?,所以一直等着机会杀白羽,当东皇钟的空间打开时,他推开红?将手里的剑刺了过去。 白羽气弱体虚,根本躲不过。 紧急时刻,璃王出招,将云叱拿下,折断了他的双手。 云叱惨叫,吐喷着鲜血滚落在地。 「云叱!」 赑屓带走白羽后,瑶佳奋力挣脱了枷锁,循着踪迹找了过来,因挣脱她的皮肤都破开了,可见有多用力。 「主人……你安好就好。」云叱已在垂死边缘。 「云叱,你不能死!」她身边已经没有别的人了。 「主人,你放心,云叱一定会帮你杀了白羽……」他声音越来越轻,凝望着瑶佳,「主人……我……我……」 「你说什么?」 璃王那一掌,废了他的经脉,能喘息两句已是不易,何况画眉山和万魔岛两次战役,他都负了伤,伤上加上,早已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 他绽开笑容,「小主人……保重!」 「云叱!」 他断了气,任瑶佳如何唿喊他都不会再醒了。 「白羽!」瑶佳双眼充血,趁着所有人不备,袭向白羽。 白羽现在是重点的保护对象,雨默不可能让她伤了他,璃王再次发威,半点不手软地给了瑶佳一掌,这一掌让瑶佳往后翻了好几个跟头,跌得头破血流才停下。 「你要再敢乱来,本王就杀了你。」 瑶佳呸了口鲜血,再次扑了过去。 「找死!」 璃王拍出一掌将她打飞,她跌落在地,身体已无任何力气,软绵绵地像碎了所有的骨头。 白羽一眼都没瞧过她,只关心红?。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红?的眼神先前很清明,待到云叱死后浑浊了起来,闪出通红的妖光,白羽检查着他的身体,没有注意到。 突然,红?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刺向了他。 谁也没有预料到他会突然袭击,只看到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白羽的胸口鲜红一片。 「杀了你,杀了你,只要杀了你,姐姐才会有救。杀了你!」红?又补了一刀上去。 「这小子中了迷魂术了」毛球将红?摁倒在地。 「不要伤他!」白羽吐了口鲜血,「不是他的错,千万不要伤他。」 「他想杀你!」 「他中了云叱的迷魂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不是他的错。」白羽胸口的鲜血一片,越扩越大,他拔出匕首,用妖力封住了伤口。 红?握着手匕首,表情魔怔,一看到白羽又想杀过去。 「摁住他。」雨默飞速赶到白羽身边,「别动,我来给你疗伤。」 「不必了,没用了。」 「我有崑崙镜和女娲石,还有神农鼎,一定能救你的。」 「没有这个时间了,第三道封印快被打开了,一旦知晓你神的身份,封印会自动拿你来换天女,你救我只会浪费时间,也容易被封印中的蛮荒之魔洞察到你的神气。你走开,我还死不了。」他的伤口虽然被妖气封住了,但依旧流血不止,血滴落了一片,他走到红?身边,用手在他头顶拂了拂。 红?僵了僵,随即阖眼倒下。 「你做了什么?」雨默问。 「我破了他的迷魂术,他暂时昏睡过去了,一时半会儿不会醒。」他抱起红?,将他安置到安全之处。 「你怎么样?」 「没事……」他咳嗽了一身,别过头吐了口血。 空中,魅罗父子三人与轩辕剑势均力敌,妖气和灵气化成的剑砍得整个蛮荒之地尘土乱舞。 忽然,巨石的门扉开出了一条小缝隙,众人大骇,第三道封印果然快要解除了。 白羽道,「全部退后,尤其是你兰雨默,蛮荒之地的魔物已经洞悉你是神女了!」 「为什么会知道?」 「自然是轩辕剑告知的。它是不会放弃救天女的,既然他已经赢不了了,那么由封印中的魔物来对付你这个神女最合适了,这些魔物是不会死的,只要有机会将你抓住,你就会被封印进蛮荒之地。到时候天女的封印就会自动解除。」 「可恶!」多吉恼恨道。 「不过没有关系,还有转机,它们的能力是可以利用的,我的天罗万象最需要的就是它们的能力,它们不出来,我还会为难呢。」白羽身形一晃,已到了门扉跟前。 「白羽……」雨默总觉得他活不了多久了,还有那什么天罗万象,总觉得不是正经的东西。 「兰雨默,答应我,若然恢復如初,替我去看看鹤姬。我一生无所求,唯愿她和孩子安宁。」他肃清了面容,灰色的眸子从未如此清澈过。 「你不会自己看吗?」 他苦笑。 如果他还能的话,他当然会自己看。可是他知道已经没可能了,他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说到底这场灾难也是因他而起,也该由他来解决,他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乱世就乱世,与他又有何干,但他不能让飞凰在这样的乱世里长大。 他高举双手,身体里飞散出鲜血,如花瓣飘零。 鹤儿……真想回到为你烹茶梳妆的少年时代…… 血蜿蜒而落,不曾停歇。 鹤儿,这一生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了你…… 鲜红的血在空中汇聚,成了一个巨大的阵法。 鹤儿…… 永别了…… 他笑容满面,那是年少时不知忧愁,不知何为阴谋的笑容,最纯净的笑容。 「天罗万象!」 「白羽,你敢!」轩辕剑嚎叫欲冲过去阻止,激动万分的他灵力激增,一时间魅罗控制不住他,但他的身体里泄出了一股妖力,帮着他困住了轩辕剑。 是苍梧…… 魅罗眼睛湿热了起来。 苍梧依旧是苍梧,将一切都算计进去了,他不是白死的,等的就是这一刻。 魅罗没给轩辕剑机会,趁着他背对自己时,一剑穿心。 轩辕剑在空中僵住,嘴角溢出鲜血,伸手朝着门扉探去。 「母亲……」 门却离他越来越远…… 只差最后一步了。 就这最后一步了! 「母亲!」他不甘心的悲唿,却已无力回天,肉身消散,再次恢復了剑的身形,不再金光闪耀,而是一把石头剑。 血色的光芒照亮了蛮荒之地,刺眼地看不到任何东西,所有人都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到了空中,世界倒转,山海界在天空映出。 轩辕界的妖被全部吸到了空中,一只又一只,密密麻麻地将天空遮盖。 一阵大风袭了过来,将雨默和魅罗等人吹散,她与神器一起跌入了一个空洞。 空洞中只有荒芜的沙漠,太阳毒辣的高挂,火辣辣地能晒脱一层皮。 这是哪里? 「丫头,看下面?」崑崙镜说道。 底下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男人很英俊,面色痛苦。 女人很美丽,表情绝然。 她将青色的纱布裹住了自己的脸,「轩辕,我要走了!」 男人握紧拳头,唇颤动着,「我……我送你!」 「不,我是不祥的人。」她背过身,朝着远处黑洞走去,眼泪悄然而落,脚步却没有停。 男人在她身后唿喊,「阿青,我不会忘记誓言的。」 她停下脚步,泪雨中笑颜灿烂,可是没有回头,昂首阔步地走进了黑洞。 「阿青,等着我,我会去陪你的,沧海桑田,万年,还是万万年,我都会陪着你的」 黑洞关闭,只飘落了女子所佩戴的轻纱,落到男子手中后,他牢牢捉住,万分珍爱。 接着,高升的太阳落入了西山,雨水来了,人类欢悦地在雨中跳舞,脸上挂着盈盈的笑容,唯有那个站在最高处的男人,神情冷峻,没有一丝笑容。 他永远都不会笑了。 漫长时光里,他真的未曾再笑过,直到寿终正寝。 他的族人,子孙生生不息,他的灵魂也没有灭,穿过高山流水,越过天空,他来到了蛮荒之地,这一世他化成了一座小山陪着门扉中的女子,又一世他化成了青鸟盘旋在门锁上,久久不离开,再一世,他成了树苗,即便蛮荒之地根本不可能存活下去,他也依旧顽强生存,死后化作蔓藤缠绕巨大的门扉。 一世又一世,他离去了,又回来了。 哭声阵阵的从门扉里传来。 「够了,不要再这样了!」 「阿青,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已经做的够好了,牺牲了爱情,我们还有共同的理想,你的子孙后代,也就是我的子孙后代,他们繁荣昌盛,便是你对我的承诺,你没有失信,我也没有煎熬。我听得到人类的欢笑,听得到他们鲜活的生命在我的身边围绕。只有你,一世又一世的不转世,在门外受尽日晒风吹。」 轩辕…… 阿青从来就没有怪过你。 从来没有! 可是男人依旧陪着她,知道门扉被藤蔓缠绕了一层又一层,直到门锁上的苔藓越来越厚。 这是他不离不弃的誓言。 万世,万万世,他都会化作藤蔓,化作苔藓在这蛮荒之地陪着她。 雨默明白了,这是天女和轩辕姬的回忆,透过巨大的门扉,她看到了荒芜世界中的天女。 「感谢你阻止了我的儿子。」 「哎,你在和我说话?」 「神与神是可以心灵沟通的。」 「是吗?」 「我唤你来,是要你知道,通道虽然能关闭,但造成的伤害是无法消失的。」 三日的妖兽侵袭,轩辕界千疮百孔,死伤无数。 「你有办法?」 「我没有,但你有办法?」 「我?要怎么做?」 「你有九件神器,我这里还有一件。」她摊开掌心,是一把微光闪闪的剑,只有巴掌小。 雨默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轩辕剑。」 「是重生的轩辕剑。过去的它已被你们杀死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 「神器是不会死的。」天女说,「她是我与轩辕的孩子,被你们重创后化成了灵力,它是我灵力的一部分,自然会回到我的身体里。但这不是它的归宿,我不喜欢望它就这样消失,它的罪过太大了,要赎罪才行。」 「你确定它不会再来一次?」 「不了,它现在就是个小婴儿,前尘往事都不会记得。你会是它的新主人,它是善是恶,便是你的责任了。」 雨默与身边的神器围成了一个圈,讨论着要不要收下轩辕剑。 讨论很激烈,一时没有明确的答案。 天女道,「没有轩辕剑就无法使出失却之阵,难道你不想让人类忘了这段恶梦吗?」 「忘了?」 「没错,十件神器各有效用,核心摆放的神器不同,就能产生不同的效能。以伏羲琴为核心,就能操纵人心;以神农鼎为核心,就能炼化仙药;以崆峒印为核心,能让人不老不死;以崑崙镜为核心,能穿越时间;以女娲石为核心,就能重生生命。而以轩辕剑为中心可让人忘却一段记忆,且还能追加一个阵法,你可以选择女娲石为中心,让失去的生命全部復活。」 「可是多吉已经没有灵力了,而且重生阵后它会变成石头。」她想过的,但绝不想这么做。 「不,十件神器所启动的重生阵,与你当初启动的阵法不同,是集结了神器所有的灵力,不会伤它分毫。这本就是十件神器相聚到一起后最大的作用。而且我的灵力可以借给你,儿之过,母之责。我自然是要出一份力的。」 「真的?」 「如假包换!」 女娲石若是以三件神器为阵,消耗的灵力几乎都是自己所出,但十件神器以团结之力,所造就的阵法是各自出力,因此对女娲石而言,伤害并不大,只不过所有的神器在阵法后需要休息三个月才能恢復灵力。 这个秘密很少人知道,因为没有人能集齐十件神器。 雨默看向身边的神器,「你们怎么说?」 「你是主人,当然是你说了算。」崑崙镜回答。 「姐姐,你收了轩辕剑吧。」多吉初心不改的仁慈。 东皇钟和崆峒印虽然不甘,但轩辕界会有这样的惨状它们也是要付一部责任的,哼道:「收了吧,反正别想我们对它好。」 雨默最后看向盘古斧,它俨然是老大,它的想法不能不听。 「我没意见。」 「盘古,你果然有老大的风范。」 「少拍马屁。我和东皇他们一样,休想我会对它好。」 雨默喜滋滋地接过轩辕剑,它真的很小,只有巴掌那么大。 阵法再起,天地恢復如初,生命復甦,满目疮痍消失不见了,人们的记忆被抹除,回到了与山海界相通的前一日,天下太平,艷阳高照,所有人都不知道一日后发生的事,也不会再发生了。 除了兰家人! ** 阵法消失后,雨默回到了山海界,她如今已不用担心回不了轩辕界,只是失却阵之后,所有神器想要发挥力量,要等三个月,她就是急也没用,反正山海界的三个月对于轩辕而言只是三天。 璃王回了狐妖族,蜀都被针雨拧着耳朵逮回了狼妖族,雨默自然跟着魅罗和儿子回了犬妖族,妖们也都回到了山海界,失却阵法不光是人类的记忆消除,妖的记忆也消除了,顺带那些死去的妖也有復活,按照天女的说法,不能厚此薄彼。 只是该死的人仍就死了。红?醒来后发现了白羽,他尚有一丝气息在,他没有告诉红?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从袖中摸出一个雕刻完成的金冠,要他交给鹤姬。 心事了结后,失去妖力和生命的他羽化了。 这是使用禁术代价。 鹤姬望着手中的金冠,泪流成河。 她知道总有一天会等不到他回来,但从未想过会那么快。她并没有伤心太久,因为她知道这顶金冠的意义。 一个月后,她来到了犬妖族,求魅罗助她攻打已分裂的夜隼族,她要继承白羽和圣羽的遗志,復兴夜隼族,就从清理门户,拔除积存已久的毒瘤开始。 这一场仗根本没有花费多少时间,仅仅十五天,夜隼族就被收復了。 鹤姬成了女王,戴上了那顶金冠,改夜隼族为凰族,并成了犬妖族的附属族。 与此同时,璃王和苏妩成亲了,但雨默没法去,因为她怀孕了,吐得稀里哗啦,她不去,魅罗也不会去,只派人捎了十几车的贺礼过去,礼到人情也就到了。 因这怀孕的症状来势兇勐,雨默躺在床上无法动弹,也就缓了回轩辕界的计划,待到十月怀胎瓜熟蒂落,这次真的是十月怀胎,一日不差,她产下了一个健康活泼的儿子,一出生就将两个哥哥和亲爹轰飞了——不是一般的健康活泼。他强大的妖力吸引了女娲的笙簧,且不到三日他就弹了一曲美妙的曲子,没人教,他无师自通啊,又弄塌了几座宫殿。 笙簧缠着他不肯放,雨默是谁它都不认识了。 于是这孩子取名……龙簧。 做完月子后,雨默利用盘古斧在寝殿打开了回轩辕界的通道,再由东皇钟的能力,直接回了兰家别墅二楼的闺房。 「老爸,我回来了。」 兰爸爸在楼下看着女儿的照片,一听声音,喜不自胜,顺着声音往楼上跑。 雨默左手抱着龙獒,右手抱着龙魄,胸前挂着龙簧。 他们是狗妖,但有人的血统,和一咻咻神的血脉,因此封天印暂时对他们起不到效果,维持了人的形态。 「爸,这是你的三个外孙……」 十分钟后—— 兰爸爸被救护车进了医院。 刺激太大,休克了。 外孙你个妹啊…… ** 尾声。 很久很久后…… 城市里流传着一个传说,说是在某个地方会出现一个神奇的兽医,她什么动物的病都能治,药到病除,手到病消,谁也不知道她叫什么,住在哪里,她总是神秘的出现,又神秘的消失,她似乎不会老,始终年轻。 有人说她是女巫,也有人说她是神仙。 她很喜欢狗,身边总有一只巨大的雪白的狗守护着她,有时候还会多几只不同样子的狗,有一只很奇特,脑门上长着一对龙角。 她从不收费,她说能来看病的都是有缘人。 她成了城市里的一个传说。 今天她又出现了,出现在公园里,许多喜爱小动物的人慕名而来,没有人问她是来自哪里,因为喜爱动物的人绝不会是妖魔鬼怪。 日落西山时,她送走了最后一个病人,是一只瘫痪的马尔济斯犬。 「谢谢你,再见了,医生。」 主人牵着行走自如的爱犬,抹着眼泪向她挥手。 「再见!」她笑意盎然。 她的脚边趴着一只黑白相间的大狗,狗头上长着一对龙角,「母后,该回去了。」 「嗯,回去了!」 她收拾好医药箱,寻了一个偏僻的地方,确定四下无人后,用一把斧子噼出了一个空间,跨了进去。 空间消失,她回到了另一世界,她的家。 「王后!」 三三两两的侍女见着她跪拜。 「起来吧,王呢?」 「在寝殿,今天是女王您的生日,王早早就让我们准备好了膳食,正等着女王回来呢。」 「我的生日?」她搔搔头,算了算日子,还真是她的生日。 活得太久了,生日过不过都一样,但是有人爱过,她就得陪着,她将医药箱交给侍女,朝着寝殿走去。 跨进寝殿,山海界的夕阳还没落下,透着窗框落进来,照在不远处那个昂长的身影身上。 「魅罗,我回来了。」 他绽开笑容,暖意潺潺,深情流露,千年如一日,从不曾变过。 她叫兰雨默,她想告诉世界上所有爱狗的人。 狗若爱了你,就会永远爱你,无论你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经歷了多少时光。 狗跟你的关系,像是传统而古板的婚姻关系,没有丝毫分居、离婚的念头,从一而终。 因为它对你从来就不懂背叛、欺骗与怀疑。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爱的人其实是条狗…… 嗯,赚啦! ------题外话------ 谁说我结局不了的,这不是结局了吗? 哇哈哈哈…… 感谢各位亲一年来的支持! 我们5月18日……《第一夫人》再见。 我要休息,休息一下。 关于番外,暂时没脑汁去想,黑萌的番外我还没写完呢。暂缓,暂缓。 这本书,我唯一感到自豪的是,我没有断更过一天。没有啊,真的没有啊。 太不容易了。 我也信守了承诺,说本周完结,就本周完结吧。 那些说完结不了的,你们不说点什么? 嗯哼!?
你闻起来好美味! 轩辕界的一个月等于山海界的一年,山海界里六百年过去了,但轩辕界不过二十年。 岁月看似漫长,但也不算很漫长,对于兰家而言,这样的漫长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这一年,兰爸爸退休了,身体棒棒,吃嘛嘛香,为了不让大脑退化,手指僵硬,他加入了老年麻将队,没事就出门去打麻将。 麻将是中国的国粹,不涉及钱财的话,绝对是有益身心健康的竞技运动。 一张桌子,四个人,144张牌,三分运气,七分技术,讲谋略,要心计,杀人于无形。 「煳了!」兰爸爸大笑着推牌,「清一色,36番,老陈,老黄,老丁,承让承让啊。」 「又赢了?有猫腻啊。把把你赢。你是不是出老千啊!」老黄不情不愿地拿出一叠资料,「给你,给你!臭不要脸。」 「什么老千。技术懂不懂?愿赌服输,矫情个屁,又不是要你的钱。」兰爸爸伸手接资料,老黄任是不松手,扯了两下扯不过来,喝道:「放手!你要不放手。我可不要了啊。」 老黄放了手,脸颊抽搐,抖三抖,歪过脖子看向老丁,「你怎么不给?」 「呵呵,最近我们医院没什么疑难病症,给不出来。我和老兰说好了,以后有了补,先记帐!」 「哦,这样啊,那你呢老陈……哎呦,老陈,你这是一打一打的给啊。给得也太多了吧?你们医院这是要倒闭了?」 老陈年轻时就是一副儒雅之态,现在年老了,长褶子了,也是慈祥无比,像是脑袋后面长了一轮佛光似的,「滚,闭上你的乌鸦嘴,什么倒闭,要倒闭也是你家医院先倒闭。我这是救人要紧。老兰,同窗十年的分上,你可真要帮帮我,这些真是疑难到不能再疑难的病人了。我们医院是公家的,实在是没办法收了。」 医院不是慈善机构,是营利组织,要赚钱的。病人有病医院要治,但医生不是万能的。有些患者以目前的医学技术已无法救治,医院就会不愿意收,一是占床位,浪费资源,二是病人死亡率一高,医院评级就得跌分,只能将这群病患推出医院的大门。 兰爸爸将资料整理好,拍了拍胸脯:「放心,放心,交给我们兰医坊,保证药到病除。」 老丁点了一根烟,抽了两口,「老兰,你那外孙真不愿意到大医院干?」 「我都说了一百遍了,他不去。你就是给他年薪千万,他也不会去,省省吧。」 「不是……我就是觉得可惜,你看啊,你那孙子老窝在你家兰医坊的小诊所里当医生,一天能有几个病人?就是有,也是些小感小冒的病人吧,太大材小用了。就他那本事在大医院工作,评个教授主任什么的,绰绰有余啊,还能帮着带学生,指不定能带出一堆大神来。在你家诊所里干,太埋没他的才华了。」 「谁说没病人的,这不都是吗?」兰爸爸扬了扬手里的资料,「我们家这个臭小子,不喜欢众星拱月,就喜欢默默无闻地干,他医术是好,但怪癖也多。我和你们说过的,做手术的时候,他只准姓兰的,也就是我们家的护士递刀子,那第一助手,第二助手也是啊。你们大医院能这样吗?规矩太多,不适合他。他要是想去,我还能拖他后腿不让他去吗?」 老黄啧了啧:「这怪癖也是奇了,你那外孙是不是特别不相信外人。」 「对,多疑,龟毛,被害妄想症!不姓兰的医生,他都觉得不是好人。行了行了,不提他了,继续啊。老黄你包里还有几张资料没给呢。」 「贪心!」老黄白眼,是白眼,但实则很乐意。 老黄,老陈,老丁都是医生界的泰山北斗,三人都服务于s市的大医院,医德很高尚。只可惜,有些疑难杂症,他们真的救不了。他们很想与病患一起努力,但事与愿违,不过是让病患付着高昂的费用苦熬下去。所以这种病患医生往往会建议回家等死。 对医生而言,尤其是医德和责任心高的医生而言,这是莫大的痛苦。老黄还一度抑郁了,但就在三年前,出现了一丝曙光——兰爸爸的外孙学成归国了。 那时老丁有个病患,是个八岁的小女孩,从出生开始就经歷了大大小小的十几次心脏手术,但依然无法保证她能活过十二岁,后来这个小女孩因为高烧感染了病毒,病况急转而下,命在旦夕。为了救她,老丁火速邀请老陈,老黄,兰爸爸一起会诊,但四人束手无策。万念俱灰时,兰爸爸提议让他的外孙试一试。结果奇蹟发生了,这个小女孩在兰医坊的手术很成功,恢復了健康,如今是学校女子足球队的队长,拿了两次全国冠军。 从那时起,名不见经不传的兰医坊成了老黄、老丁、老陈手中疑难病患最后的希望。至于这个麻将嘛,说来可气,完全是兰爸爸自从学会麻将后成天手痒,老想找人打牌,不陪他打牌,他就不帮忙啊。 所以这个麻将只是个形式,完全是为了取悦兰爸爸这个中间人。因为外孙他不愿意见人啊。 「不乐意啊,不乐意牌局取消啊,你以为我愿意和你们打啊。不知道有多少人约我牌局呢。要不是看在同窗……」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怕你了,算你狠,算你小子运气好,有个那么厉害的金孙……」 「那是,那是,哈哈,不是我说。我这外孙……」 在哗啦啦的洗牌声里,兰爸爸叽里咕噜地说着自家孙子的各种好。 天花软坠+天花乱坠,但绝对是事实。 唯有一样没说…… 那就是他这外孙不是人! 是妖! 山海界的大妖! ** 兰医坊是个很小的诊所,由一栋双层小别墅改造而成,是兰爸爸用退休金买下的,就在兰家别墅旁,兰爸爸本来想退休后自己入驻专服务周边居民,刚装修好就被外孙给占了,美其名曰——轩辕界歷练。 歷练个毛,那就是个藉口。 藉口不想当王呗,谁说王位一定要长子继承的,他就不信这个邪。 他叫犬龙獒,来自山海界的犬妖族,即狗妖一枚。原形是一只巨大的大白狗。 他的母亲是人类,父亲是犬妖,所以他算是「混血儿」。哦,顺便还带了一点神的血统。 不过他的母后经常教导他和几个弟弟,「三位一体,容易傲娇,忘记神的血统。乖乖地做人妖。」 意思是在轩辕界的时候要好好的做人,在山海界的时候好好做妖。 按照轩辕帝设下的封天印,妖是不能在轩辕界生存的,会被压制妖力,慢慢沦为寻常畜生。但龙獒和几个弟弟因为有人类血统,尽管一样会被压制妖力变成原形,但最开始的一段时间不会,就算会变原形也依然能开口说人话,有人的思维。所以他和几个弟弟经常会跑来轩辕界看望外公和外婆。但狗的模样始终是不方便的,要长久维持人形就必须要用到昊天塔。 昊天塔本来是狼妖王蜀都的东西,两百年前,狼妖王的女儿嫁给了犬妖族的四王子龙懿,昊天塔是公主的嫁妆,于是昊天塔顺理成章地成了犬妖族的东西。 有了昊天塔的帮忙,他不会再变成大白狗了,来轩辕界的主要目的是吃喝玩乐,但他的外公认为,「你是我兰家的后代,怎么可以只知道吃喝玩乐,乖乖给我学医去。你妈的神农鼎,不能浪费了。」 于是,他就成了兰医坊的医生,虽然有逼迫的嫌疑,但他的确有身为巫师的天赋,他的母亲为此很高兴,说是可以子承母业了,也就缓了他继承王位的时间,他也乐得在轩辕界晃荡。 不过子承母业有点偏差,他不是兽医。哦,不对,是全能,啥病都能看。不管人,还是兽。 「15号!」龙獒对着诊疗室门外喊道。 兰萌萌,她的表妹,一身护士装,继承了兰家优良的外貌基因,大美女一枚,查了查手上的排号记录。 「15号陈芬女士在吗,可以进来了。」 「在,我在!」拄着拐杖的老奶奶从等候位上起身,年纪大了,腿脚不便,走得很缓慢。 兰萌萌亲和地上去搀扶,「奶奶不急啊。我们慢慢的。」 老奶奶进了诊疗室后,门被她轻轻关上。 「龙医生啊,我最近风湿有点厉害,膝盖骨疼。」老奶奶一双眼直盯着龙獒看,越看越满意,形容他只要三行字就行了。 帅! 很帅! 真他妈的帅! 「还疼?」 怎么可能? 龙獒皱了皱眉头,明明是一双黑眸,却隐约泛着点金光。他的眸子是金色的,金色太扎眼了,所以他戴了隐形眼镜。 这老太太的病,他早治好了,应该健步如飞了才对。他狐疑地看着坐在对面的老人家。 「怎么个疼法?」 「和以前一样,酸疼。」 「我看看……」 「好!」老奶奶撩起裤腿。 龙獒仔仔细细地检查,完全没看出问题来,倒是老奶奶开启了话唠模式。 「龙医生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吧。25岁吧。有女朋友了吗?平时工作很忙吧?要是没有女朋友的话,奶奶有个孙女,师范大学毕业的,今年23岁,模样很端庄。是个心善的姑娘,现在是个小学老师,她特别喜欢孩子。屁股也大,绝对好生养。我带了照片来。你看看啊……」 龙獒明白了,老太太根本没病,是给孙女牵红线来了,他火速开了药,全是维他命,对着门外喊,「萌萌!」 「表哥,啥事?」 「送老人家出去,顺便取药。」他将药单飞给兰萌萌,「下一个!」 「龙医生,我话还没说完呢,我孙女的照片你还没看呢。」 龙獒瞅了一眼,很冷酷地回道:「不是我的菜。不喜欢。」 老奶奶还想驳两句,但被兰萌萌推出了诊疗室,「奶奶啊,我们龙医生他脾气不好,怪癖也多,不适合您的孙女。你还是留给有需要的人吧。」 「不是啊,我孙女她真的很好……」 「好,奶奶的孙女肯定好,这样吧,我收着。有空帮你和龙医生说说。」 「真的?那谢谢你了。」 「不客气,不客气。您走好哈。」 送走了牵红线的老太太,又来了个给自家女儿说姻缘的老爹,龙獒的耐心快消耗干净了,嘴里的牙有点长。 兰萌萌是个人精,要不怎么被兰家人送来当龙獒的护士,果断上前,一脸甜笑的将老爹送出去。 龙獒看了一眼后面排队看病的,一水的中老年人,且都是老病患,病都治好还来,给他创收吗?当然不是,那都是来给自家孙女外孙女女儿牵红线的,他拿起红笔全部画叉叉。 他阴沉了脸,黑眸里的金光愈发明显了,「萌萌,送人,今天不看了。」 「哎,不看了,还有很多病人呢?」 「让他们滚!」他露出了犬齿,又大又白,相当瘆人。 兰萌萌知道他要发火了。 「好了,好了,我去,我这就去。」她赶紧跑出去赶人。 外头的人知晓心思暴露了,都红了脸,没敢多留,想着来日方长吗,要是给龙医生留下不好的印象就糟了,立刻作鸟兽散。 兰萌萌看了一眼壁钟,才下午一点,这么早收工,她还真不习惯。 算了,当额外的休假好了。 「请问……」 突然,寂静地走廊有个很轻的声音响起,不仔细听都听不清。 兰萌萌转身,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姑娘,二十来岁的年纪却穿着一身黑不熘丢的衣服,款式老气不说,还特别陈旧,一头清汤挂面的髮型下是很小的一张脸,皮肤很白,但一刀平的前刘海似是许久没修剪了,遮住了她一半的眼,整体活像午夜凶铃里的贞子。 「你是人是鬼啊?」 这人是哪来的?刚才明明已经没有人了啊? 「人!」她声音比刚才还轻。 「看病?」 「嗯!」 「不好意思啊,龙医生今天有事提早下班了,你明天再来吧。告诉我名字,我可以帮你预约。」 她摇头,「那……那不用了。」她转身即走,背影落寞。 「喂,你等一下!」兰萌萌动了恻隐之心,这姑娘的背影叫人莫名有些心疼,她追了上去,「你在这等一下,我去问问龙医生,说不定他现在又没事了。」 「不麻烦医生了,谢谢。」她有一对很好看的梨涡,虽然看不到眼睛,但笑起来的时候仍让人觉得很甜,就是脸色特别苍白。 「你是不是病得很重?脸色这么差。」 「还好!」 「什么叫还好,你的手很冷啊。」 「习惯了!」 「不行,不行,你还是跟我来吧,你这样子都快要昏倒了。」护士经验告诉她这个姑娘病得不轻,「你叫什么名字?我先查查你的病例。」 「乐……」 没声了,她晕了过去。 「岳?岳什么啊?餵……餵……你怎么说晕就晕啊。」 ** 她叫乐正绫,乐正是姓,很古老的复姓。乐的发音是音乐的乐,绫是她的名。 她是个孤儿。 十天前,她被男朋友抛弃了,被那个吃她的喝她的,只会伸手问她要钱的,学医的男朋友抛弃了,理由是他要和大医院院长的女儿结婚了,她这个没有背景,没有门路,只靠打工挣生活费的女友便毫无用处了,他只用了一条微信就让她成了前女友。 可笑吗? 可笑。 惨吗? 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惨,因为更惨的在后头…… 打工的时候,她晕倒了,送去医院后被诊断患为子宫癌,末期。 唯一的治疗方案是切除子宫,不过切除了也未必能痊癒,医生希望她好好考虑。她却只能苦笑,因为这还需要考虑吗,当然是命要紧,可她没有钱,她没有做手术的钱。她的钱都在前男友那里。 她开始反省,自己怎么就那么蠢呢? 当好友知道她得了子宫癌,又被前男友拿走了全部财产后,比她哭得还惨,但她帮不上忙,因为她也没有钱。 没有钱,医院不可能打开方便之门,她做好了等死的准备。所幸天无绝人之路,好友偶然得知了这个诊所,说是这个诊所可以赊帐治疗,且医生的医术很高明,她便来了,然后……晕倒了! 她想自己是熬不过去了。 死了也好,死了就能一了百了了。 ** 「表哥,你快点,这姑娘病得很重。」兰萌萌使劲地推着龙獒。 「你不要打搅我吃外婆做的蛋挞……」龙獒一脸不高兴,嘴里还叼着一只吃了一半的蛋挞。 「救人要紧!」 「死了也能復活!」他有女娲石。 「你小心我告诉雨默姑姑哦……」 龙獒身形一僵,将蛋挞一口吞了,「不许多嘴!」 「这就对了吗,救人要紧,救人要紧。」 「你先让我把尾巴收起来。」 他有个很不好的习惯,就是一遇到喜欢的东西就会现原形,喜欢的等级不同,原形暴露的等级也会越高。比如蛋挞是他喜欢的食物,每次吃的时候他都会因为兴奋显出尾巴。又比如狮子头,他比蛋挞更喜欢,会露出耳朵和尾巴。 自从知道有这个坏习惯后,他很努力地控制,比起小时候一看到喜欢吃的东西就完全原形,现在已经好多了,最严重也就耳朵和尾巴露出来。 「你确定对方是来看病的,不是来做媒的?」 「肯定!都那副鬼样子了,还怎么做媒。她刚才晕倒了。我让人送她去二号病房了。」 「叫什么名字?有没有病例?」龙獒已经将尾巴收了回去。 「刚要问就晕倒了,你先看看吧。」 两人进了二号病房。 下午一点半,微风轻拂,窗帘飞舞时,阳光倾洒在病床上的乐正绫身上,她看上去就像是透明的。 龙獒嗅了嗅,闻到一股很好闻的甜味,他舔了舔嘴角。 他走了过去,在他眼里病人都一样,不管是年老年轻,男人女人,气味都是一样的。但是这个女人不一样,越靠近甜味越浓。 香水吗? 不像! 他耸了耸鼻尖,凑进了嗅,跟狗似的。 「表哥,你干什么呢?」 「这女人的气味和其他人不一样。」 「哈?」兰萌萌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别嗅了,你小心人家当你是变态!」 「她病的很重,快死了。」 「不是吧?什么病?」 「癌!末期!」 「这么年轻……太可怜了。」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可怜的过来吗?」他虽是医者,但对生死看得很淡。 「要手术?」 「嗯。不过她身体状况太差了。严重的营养不良。手术对她的负担太重。至少要将养一段日子。」末期癌,化疗已经没用了。 「你等一下,我记下来。」兰萌萌拿出随身带的小本本,「药呢?」 龙獒说了几味药。 「唔……」乐正绫的手指动了动。 龙獒低头看去,阳光落在她白皙的脸上,却照不进她厚重的刘海,忽然一滴眼泪从刘海里沿着脸庞蜿蜒滑动,被阳光照得分外剔透,像清晨树叶上的露珠。 龙獒被这滴眼泪吸引了。 她在伤心吗? 什么样的伤心可以让人在梦里都流泪? 他心里起了一丝冲动,想撩开这个女人的刘海,看看她长的是什么样子的? 「表哥,你说的药我记下了,可是有一味药,我们暂时没有……表哥,喂喂,你干什么?你摸人家头髮干什么?」 龙獒已伸手将她的头髮撩开,没有了刘海的遮盖,一张精緻的小脸完美地曝露在阳光里。 是不是好看,他不懂。对美丑基本没什么概念,但这张脸很吸引他,而且她身上的味道越来越好闻。 他顿时全身有些发热。 突然,呯的一声,他没控制住住,变成了完全的原形。 一只硕大的,额头有胭脂色六瓣火纹的大白狗,因为过于巨大,病房都给撑满了。 兰萌萌是第一次看到他的原形,仰起脑袋看着他顶到天花板的狗脑袋。 「我操,表哥,你的狗模样好好看!」 「嗯?」乐正绫被吵醒了,努力张开沉重的眼皮。 「表哥,她要醒了,快,你快变回去。」 龙獒也想变回去,可尝试了几次竟然没用,不得已只能熘了。 「这是哪里?」 乐正绫醒了,迷茫地看着一脸虚汗的兰萌萌。 「病……病房。」兰萌萌结巴道,用脚将龙獒的衣服往床底下踢。 「你是……刚才的护士小姐?」 「对,你晕倒了。是我将你送到病房来的。」 「谢谢。」她作势要起来。 「你别动,你的身体状况很差,需要打点滴!刚才龙医生过来瞧过你,说你暂时需要静养。」 「我没有钱!」她老实道。 「没有钱,病也要治啊。你有什么难处可以和我们说。但一定要听医生的话。」 兰萌萌取了点滴过来,这是龙獒刚才开的药,有三袋,都是营养药剂。 「这点滴要挂三个小时,时间很长,你睡一会儿吧。」 她靠在床背上,整个人很安静,看着兰萌萌忙前忙后,觉得自己遇上好人了,并发誓一定要努力赚钱,将医药费还上。就是不知道要多少钱?还有住院费用……不,住院就不要了,她负担不起啊。 「护士小姐……」 兰萌萌在外头没听到,她想出去寻她,突然门口探进了一只狗脑袋。 她愣了愣。 这是萨摩耶吗? 好可爱! 「狗狗,来啊!」她伸出了手。 龙獒发现自己变不回去以后,缩小了身形,将自己巨大的身体缩小,维持到萨摩耶的尺寸,他皮毛很厚,随便甩甩就像个雪球,额头的花瓣被他隐去了,一双金眸忽闪忽闪地看着乐正绫。 「来呀。」她拍拍床。 龙獒昂首挺胸地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嗅了嗅她的手。 果然很甜! 他摇了摇大尾巴。 「你是诊所养里的狗吗?」她很喜欢狗,但养狗太费钱了,她不可能有这个闲钱。 她俯首往他额头上亲了一口。 速度太快,龙獒猝不及防,瞬间炸毛。 这女人竟敢亲他。 放肆! 乐正绫丝毫没有被他炸毛的样子吓到,萨摩耶再凶,也是微笑的天使,她又亲了一口。 「你的毛好柔软!」小手抚着他的皮毛,然后又是一口。 龙獒僵住了,发现自己反抗不了。 「你是公的吗?」她低头看。 龙獒赶紧夹紧腿,要不是皮毛太厚遮住了皮肤,他此刻绝对红成了熟柿子。 兰萌萌进来换药,一见龙獒在,惊叫:「表哥,你怎么也在……」看到乐正绫后立刻捂住嘴。 乐正绫眨了眨眼,「表哥?」 「不……不……不是的!」兰萌萌狂摇头,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 「这是你们的狗?」 「对,对。」 「真可爱,叫什么名字?」 「叫……」兰萌萌一时想不到名字,总不见得叫真名吧,「那个……那个它叫……旺财!」 龙獒的狗脸扭曲了。 「旺财,你好啊!」 好个屁! 狗爪子狠狠踩上兰萌萌的脚丫子。 「哎呦,表哥,你踩……」 「汪汪!」龙獒龇起了牙。 「不是……那个……旺财……那个……别闹!」兰萌萌尴尬地改了嘴,「不好意思啊,旺财很调皮,平常不这样的。旺财,我们走了。咦,旺财?你走不走啊?」 龙獒不想走,因为他的脑袋被摸得很舒服,眼睛已经眯成了缝。 兰萌萌觉得不对劲,这位大表哥平常可是生人勿近的。 「它喜欢有人摸它。」乐正绫抚着大白狗的背。 才怪! 兰萌萌在内心吐槽。 「让它留在我这里,好吗?」 兰萌萌看看她,再看看龙獒,小样的已经舒服地躺下了。 她扶了扶额,「你要觉得不打扰的话,留着好了。」 「谢谢!」 三个小时后,乐正绫挂完了点滴,她坚持不肯住院,兰萌萌无奈,将配好的药交给她。 「服药的时间和数量,我都帮你写清楚了。龙医生说,你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暂时先服药,等过两周我们再看。」 「龙医生在哪里?我想当面道谢。」 兰萌萌望了一眼趴在她脚边的大白狗,咳嗽了一声,「咳咳,他回家了。」 「这多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快回去吧,天都黑了,记得按时服药,还有注意营养。」 乐正绫有礼貌地鞠了个躬,蹲下身,拍了拍龙獒的脑袋,「再见了,旺财。」 说完,她离开了诊所。 兰萌萌松了口气,「表哥,你快变回来吧。你这样子我看着别扭。」 没声。 她低头,大白狗不见了。 「表哥?」她四处找,突然发现自家表哥屁颠屁颠地跟在乐正绫的身后,她慌忙追上去,将他拉到一边。 「表哥,你干什么呢?」 龙獒仰起脑袋,抬起爪子拍拍她的肩膀,「从今天开始我不是你表哥。」 「哈?」 不是表哥,那是啥? 「我是一只可怜的流浪狗……」 兰萌萌:「……」
part 001 狗痴兰雨默 兰雨默原本叫兰雨墨,现在这个默字是她自己改的。 因为默有个犬边旁。 她是公认的狗痴,打小喜欢狗,奶娃娃的时候,若哭了,谁哄都没用,只要牵只狗出来,她准笑,再大点,天天跟狗玩,都不爱理人的。 为这事,兰妈妈操了不少心,但想着小孩子不懂事,喜欢什么特别容易上心,等懂事了自然会分得清轻重。 兰爸爸也是这么想得,也就没放在心上,只当女儿天生有爱心,不是件坏事,医者本就要有爱心,要不怎么仁心仁术呢。 兰爸爸和兰妈妈都是外科医生,一个心脏外科,一个脑外科,在医界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大国手三个字绝对当之无愧。 这兰家一门,是国内出了名的医生之家,祖祖辈辈都是当医生的,到了如今,大家长兰爷爷是吃着国家一级津贴的中医师,兰奶奶是名闻遐迩的妇科圣手,兰雨默的三个伯父,两个叔叔,三个姑姑以及他们的配偶也均是医生,什么儿科,骨科,五官科,什么内科,牙科,精神科,科科皆有。 雨默的几个堂兄,堂姐,也如是,就算没天分做不了医生,那也是个护士,四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堂弟,生在医生世家,自然都报考了医大,准备毕业后从医。 唯一的堂妹也报考了医大,却是法医科。 可好歹也是为人类服务的医生不是? 雨默也报考了医大,但她这个医大得在前面加一个字——兽。 兽医大。 没错,她要做兽医。 说起缘由嘛,兰爸爸可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雨默八岁那年,兰爸爸被邀请到某医大授课,为了能让宝贝女儿早早接触医学,便带着她一起去。 在那里的研究室里,小小的雨默看到了人类为研究更好的治疗方法,用狗在做实验。 它们被冷冰冰的手术刀划开血肉,分时间,分次序,一次次的剖开,一次次的缝合,再一次次的剖开缝合取出内脏,或是注射各种针剂,那些狗痛苦的眼神,悽惨的叫声,残喘虚弱的模样,以及像小山一样堆积在大学专属垃圾场里的小狗尸体,彻底刺激到了爱狗的雨默。 牺牲它们是为了人类,那么又有谁来为它们。 这一天,雨默决定了不做医生,要做兽医。 这个决定瞬间植入她心底最深处,发芽,成长……不可撼动。 她力排众议,决然加毅然,再加『不让我填,我就死给你们看』的精神,在高考志愿表第一的位置填上了xx国际兽医大学。 这感觉就像是天命所归那般,命中注定她就该是个狗痴,就该为狗服务。 于是,她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xx国际兽医大,并以强大到有点逆天的才能被誉为未来兽医界的新星。 ** 而在与此平行的另一个时空——山海界里,妖气冲天,宛若浓重的乌云,层层盖住了原本蔚蓝的天空。 天空的尽头,有着服色一白一黑的两人,因为离的远,实在看不太清楚,只能看到两人是在打架,且打得极端激烈,活像两个圆点在互相碰撞,正当那白点快要赢时,突如其来的一道闪电噼过,将天空整个撕裂,出现了一道时空缝隙,伴随着强大的吸力,将一切都吸了进去。 白点离得近,也中了招,被吸进了这硕大的缝隙里。 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题外话------ 这是和犬科动物有关的故事…… 嘛,一直觉得自己的笔名当初起得太随便了,写这本书时顿觉好般配。 不过,冷不丁感觉像在写自传啊…… 哈哈。 新文开始…… 等待亲们跳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