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止于时光的真纯》 第一章 年少时 夏天的光在这个偏僻而安静的小镇灼热燃烧着,知了在树桠里聒噪。 偶尔有风吹过,树影婆娑,发出细碎的声响。 然而夏天的闷热并不能阻挡孩子们游戏的心情,这样一个天真无邪的年纪。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一袭白裙,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煞有介事地拿着树枝做的教条敲着身旁的小黑板一字一顿的念着,骄傲而自信的表情在白皙的脸上漫溢。 黑板的对面规规矩矩地坐着一排年纪与小女孩相仿的孩子。 孩子们乖乖的跟着“老师”细声软语的地和着,唯有一个小男孩低着头,仿佛在看什么。 “林岸芷,你在看什么吖?”女孩不知何时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了小男孩的身旁。 小男孩慌忙的站起来,抬起头望着小女孩微笑的眼睛。 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温柔,女孩的杀手锏。 “没,没干什么。”小男孩因心虚而有些吞吐含糊。 “才不是咧,他在看蚂蚁打架啦。”旁边的一个小男孩“腾”的一下从小板凳上站起来半开玩笑地回答。 周围的人笑作一团。 “笑什么笑……”小女孩气急败坏道,“徐末北,你看见了林岸芷没有听讲,那么你也是咯?” 女孩坏坏地笑了,不等叫末北的男孩回驳什么,又加了句“那么作为开小差的惩罚就是——做俯卧撑” 看着两个男孩急欲辩解的样子,小女孩故意加重了“俯卧撑”这三个字的语气。 “语涵,你看着他们,我去买冰淇淋哦。”小女孩拍了拍穿着白色t-shirt,粉色七分裤的女孩的肩膀,哼着小曲儿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烈日下多了两个做俯卧撑的“悲壮”身影 。 “徐末北,都是被你害的啊。”声音的主人极度不满道。 “只是个玩笑……玩笑而已嘛,哪知道汀兰她……” “这个丫头就是对这样的游戏乐此不疲……” 两个男孩就这样在语涵费解而惊疑的目光中搞定了惩罚,突然泄下气来趴在地上。 两只青柠口味的雪糕递到了他们面前。 他们看见了语涵微红的脸,还有一旁津津有味而似乎又幸灾乐祸地舔着冰淇淋的汀兰。 末北笑嘻嘻地接过语涵递过来的雪糕,还不忘调侃道,“还是语涵好。” 语涵一时语塞,有些尴尬地望着保持沉默的岸芷,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 “我不喜欢青柠味的东西。”男孩淡淡地回绝道,却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汀兰愠怒的脸色。 “这是汀兰买……” “语涵”汀兰打断了想要说什么的语涵,转身抢走了雪糕,头也不回的跑了。 岸芷呆呆地望着远去的汀兰,想开口喊住她,却如喉咙中卡住什么般的失去了语言。 是太阳的光芒太刺眼吗?为什么会有掉眼泪的感觉? 末北早已追了过去。 语涵只是望着呆立在原地的少年,心里满是酸楚。 汀兰爬上了经常去玩的小山坡。环着双膝坐在草地上。 末北赶过来,也只是安静的挨着汀兰坐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汀兰轻轻地更像是那喃喃自语地说道:“奶奶总是把好吃的留给我,而我总会把这些偷偷拿去给岸芷,因为里面总是有他喜欢的巧克力。说来也很奇怪吧,一个男孩会喜欢巧克力,但是他真的就是这样一个人哎。他好像一点都不喜欢青柠呢,可是我却最喜欢青柠啊……” 可是我却最喜欢青柠啊。 褪去了先前骄傲光芒的女孩此刻仿佛只是一个寂寞而破碎的洋娃娃,明亮的双眸还含着欲滴的泪珠。 小小的末北就这样被心疼酸楚地俘虏了,就像此刻手中仍在融化的雪糕,散发出一种酸酸而失落的味道。 “我也喜欢青柠啊,不信你看。”少年风卷残云地吃完雪糕,还做出很喜欢的样子砸了砸嘴。 汀兰望着卖力表演的末北,破涕而笑。 岸芷,为什么喜欢青柠的不是你呢?因为它的酸楚会刺痛你的味蕾,就像多年后的你选择甜蜜的爱情。 独特如我,注定不能在一起,是吗? 回到家的时候,夕阳已经落山,大概真的很晚了吧。 怕回家挨骂,汀兰推开家门蹑手蹑脚地溜进来。 刚想转身,只听见一句“汀兰”,脊背发凉。不过声音似乎没有往日的严厉,妈妈的铁血家教可是远近闻名的。 汀兰只得低着头“嗯”了一声。 再抬起头时,她的眼珠都快要脱离眼眶了,心中的委屈夹杂着无名怒火一起升到了胸口。 原来,和妈妈坐在一起又说有笑的不是别人,正是林—岸—芷。 汀兰妈妈并没有察觉到汀兰异样的表情,径直拉过汀兰坐到岸芷身边,前所未有的温柔地说道:“林叔叔出差了还没回来,岸芷就现在咱们家住下了。所以呢,上官同学,要好好的照顾岸芷哦。” 明明就只大两个月嘛,还要照顾他,况且是个不喜欢青柠的坏家伙,汀兰愤愤不平。 岸芷怯怯地望着独自沉思的汀兰,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去哄她。汀兰没有理会妈妈,独自走进了卧室。 岸芷终于还是克服了恐惧心理跟了上去。 “汀兰,别再生气了,白天的事是我不好,对不起啦。”岸芷在汀兰背后小声嗫嚅着。 小孩子嘛,只要一句话就真的可以和好如初吧。 汀兰似乎也没先前的失落和负气了,轻轻唤着岸芷:“过来,我们一起看星星啦,今天晚上的星星好多好漂亮哦……” 她转过脸对着岸芷微微的扬了扬嘴角,露出洁白如玉的牙齿。 岸芷跳到小小的床上,和汀兰并排半跪的姿势趴在窗前,两颗小脑袋挨在月光下,时不时说上两句悄悄话,迸发出“咯咯”的笑声。 星空下这一边是长的如公主一般漂亮的语涵,悲伤的仰着脸庞看着闪烁的星星。 家里又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还有杯盘迸裂的响声。 “你这个奸夫,再去偷腥啊,赤条条的被人打一顿的滋味怎么样?哈哈……”语涵的妈妈尖声叫骂中夹杂着冰冷的笑。 语涵觉得这比《蓝精灵》中的格格巫那老女巫还要令人惊恐。 “你这个婊子养的女人,在这儿疯子样的叫嚣个什么劲儿你?老子忍气吞声,你倒真的是得寸进尺来了?”爸爸手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 “哈哈,到底是谁忍气吞声啊,梨天仁?问问你的良心,到底是谁!!!” 语涵透过狭小的门缝看着妈妈的眼泪如洪水般涌出来。 那一滴滴晶莹的泪在幼小的心中流成了血的颜色。 忽地,在头撞击到桌脚的一声闷响中争执达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语涵疯了般拉开门冲到了妈妈面前。、 妈妈的额角已是青紫,有鲜血渗出,可是神情却没有了刚才的愤怒,而是平静,平静的让语涵感到陌生害怕。 语涵强忍着欲坠的泪,像个受伤的小兽冲爸爸吼道:“你有什么资格打妈妈?你根本就不配!从前英勇的让我自豪的爸爸形象已经被毁了,一直以为你是个值得尊敬就像超人一样无所不能的爸爸,但我错了,你不是……” “涵涵,爸爸我不是……”梨天仁神色就那样黯淡了下来。 “你不是了,已经不是了……什么都不是了……”语涵不顾梨天仁的解释,捂着耳朵拼命摇头,眼里满是悲哀。 梨天仁望着这个过分早熟的女儿眼中别的小孩所没有的坚毅和疼痛,心就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般一阵痉挛。 语涵没有理钉子般钉在原地的爸爸,而是拿来了医药箱,蹲在地上不知是第几次熟稔地喂妈妈清理伤口再包扎了,“妈妈,别怕,涵涵长大了,一定会保护你,不再让你受伤。” 看着面前这个因为恨而扭曲的曾经美丽的脸,失去了青春而颓废倦怠的容颜,语涵终于掉下了眼泪。 她缓缓站起身在面对这男人前擦掉眼角的泪,不想被察觉到懦弱。 “知道吗?我多想像其他小孩一样有个温暖的家,但我很清楚,我不能像他们一样有人可以撒娇,有人可以擦眼泪。因为我永远不会有这样的一个家。因为你杀死了那个从前的爸爸,再也回不来了。” “涵涵,爸爸还是爱你的啊!”梨天仁有些怜惜的伸手去摸语涵的头。 “不要碰我,你 不 再 是 我 爸 爸。”语涵一下子打掉伸过来的手,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这几个字。 梨天仁身子明显的颤抖了一下,向后缓缓退了几步。 语涵手指向门,别过脸去克制内心的难过,轻声道“你走吧” 梨天仁无奈地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向门走去。 “爸爸,不要再让那个孩子像我一样没有一个完整的家,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语涵背对着爸爸说完这几句话,缓缓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梨天仁蹲下来,捂着头哭得像个孩子。 语涵背靠着门,仰起头来看着和多少个夜一样的星空,眼泪落得像六月天的雨滴无声无息。 传说,只要数一千颗星星,那么愿望就可以实现了。 我的心愿又会实现吗?我只想可以有人带我走,不管去哪里,只要离开这就好。 那个人,会是你吗?岸芷。 末北盘着腿坐在自己的床上,拖着腮望着窗外的月亮,还有它旁边的一颗微弱闪耀的星星。 他不禁又想到了白天发脾气的汀兰,女孩虽然不是很漂亮,但是却很可爱。如月亮般散发着光芒,高高在上。她能歌善舞,弹得一首好琴,成绩优异,在小学没有人不知道“上官汀兰”这个名字。 而自己就如这颗最不起眼的星星,但却也在尽最大的努力发着光守护月亮呢。 记得玩扑克的时候,总会吧“j”悄悄从桌下塞给汀兰,让她成功开溜,然后就会调皮地冲他眨着眼,开心的笑。 “j”,骑士,守护公主。 不知为什么,自己好像很喜欢呵汀兰一起玩呢,也喜欢她天真而单纯的笑靥。 末北想到这儿情不自禁的笑了。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从床边的小柜子里摸出了铅笔刀,挪到了墙壁前。 “j”他努力而笨拙地刻着,又在后面吃力的画了一个柠檬,有些歪歪斜斜的,但这些丝毫不影响末北的自我陶醉。 他望着这样的巨作满意地在床上连翻了几个跟头。 让我来保护你吧。 让我做你身边最勇敢的骑士。 不论多少年。都不会改变的。 不知是谁提议去田野边的河里摸鱼虾。 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有的人从墙上直接翻过去,胆子小的就从墙角下的狗洞钻过去。 而汀兰正像个野小子一般神气地坐在墙头上。 岸芷和末北把工具都摆在了河岸旁,其实也就是些网啊,桶,小铁叉之类的东西,都是从家里偷偷地运来的。 语涵则安静地坐在草地上,笑着。 不过话说回来,夏天田野的风景还是不错的,蓝蓝的天空,有大朵大朵棉花糖的云漂浮着。微风轻轻吹拂着头发,弄得额头痒痒的。 清澈的河水,欢快的鱼儿,捉迷藏的小虾,晒太阳的大蚌。 在孩子的眼里,算得上美丽的天堂了吧。 况且生命中认为最在乎的人,都在。 “我来啦!”汀兰冲着忙得不亦乐乎的伙伴们高声喊着,跳下墙,轻快地跑向他们。 眼看着快要接近他们时,毫无防备的滑了一下,掉进了水中,还好双手紧紧地扒着岸边的湿土,无助的抓着深埋在泥土里的大石块。 “啊……”吓坏了的语涵叫出了声。 “林岸芷,快来救我啊!”汀兰无比凄惨的发出求救信号。 就在她快坚持不住的时候,一双手用尽全力地拽住她。 她最后的意识停留在了那一刻的温暖上。 死亡。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 会不会就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再也不会醒来呢? 还是,只那一双手的力度。 我才发现自己生的欲望是那么强烈,看见年少时自己指尖渗出的血,但却没有放弃哪怕最后一丝的奋力和挣扎。 因为这个世界有太多让我眷恋。 因为我是那么舍不得你吖,岸芷。 但冥冥之中,向我伸出手的,却怎么不是你。 汀兰睁开因害怕而紧闭的双眼瞥见了末北担忧焦虑的脸,还有后面死死拽住末北的岸芷。旁边站着脸色苍白如纸的语涵。 终于,得救了。 “谢谢”缓过神来的汀兰说的第一句话,是给末北的。 “没事,你……还好吧?”末北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了,随后关切的问道。 “死不了,放心吧。”汀兰说这话时偷偷瞟了一眼岸芷。他仿佛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林岸芷,只要你随便编个理由哄哄我就好啊。 可为什么你却始终都没有。 年少的你如何这般的倔强和难以捉摸呢? 田野之行就在这“溺水事件”后不欢而散的结束了。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也是这段时光的终结。 记忆总是在那最无邪的时候被现实活生生地剥离了。 汀兰妈妈告诉汀兰,那个很少谋面的爸爸即将结束西部的工作,调回到小城,也就意味着他们要搬离这里。 那里会有舒舒服服的软床,干干静静的地板,漂漂亮亮的公主裙,会说会跳的芭比娃娃。 那里有末北吗?会有语涵妈? 那里,会有林岸芷吗? 都没有啊。 “我要走了”汀兰撅着嘴,沮丧地开口说道,虽然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 她快速的取下颈上挂着多年的蓝色石头,拉过岸芷的手,放在他的手心。 “你不是很喜欢它吗?怎么……”岸芷不解的问道。 “跟着我然后再跟着你,这样长大了,你就会找到我了,你不会那时忘记我什么样子了吧?”汀兰的眼里出现了不自信的表情,那是这个光芒四射的女孩从不会有的啊。 “不会的,再说我也不敢呢。我也有东西要给你啦。”岸芷飞快地在汀兰脸上“吧唧”了一下。 两个小孩的脸咻的红了。 “奶奶说人都有三个魂,那么我送一个给你。”岸芷若有所思地顿了顿,“有这个我陪在你身边,你去了新地方就不会孤单了。我把我的眞蒓出租给你啦,所以当然会再找到你要回来啊。” 汀兰淡淡的笑了,笑容却满是寂寞。 第二天清晨。 末北,语涵来为汀兰送行,少了一个岸芷。 语涵已经哭得像个泪人,无法再说什么。汀兰想安慰她几句,却发现心情沉重地只剩下沉默了呢。只有不断轻轻拍着语涵剧烈颤抖的肩膀。 “等着我哦,汀兰,会再见面的,一定。”末北的语气褪去了昔日的无厘头,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认真。 汀兰郑重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往爸爸妈妈的方向走去,左右探寻着,始终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快要上车的那一刻汀兰回头看了看这个有8年生活痕迹的地方,眼泪簌簌地淌过脸颊。 末北和语涵站成了汀兰眼中最后的一道华美风景。 时光仿佛停在那一刻,年少的记忆掠影就那么停在时光的间隙里,无法前行。 岸芷,为什么不来见最后一面呢?一定是不想我太难过吧?我会等着你带着蓝石头找到我,寻回你的真纯。 就如多年后的遇见。 而这些回忆,再也回不去了。 汀兰不知道的是,汽车渐渐远离的那一瞬间,有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靠着曾经一起看星星的窗台下失声痛哭。 第二章 成长痕迹 时光流逝,仿佛只是一部电影抑或一首歌曲的长度。 “妈妈,我就呆在1班嘛,不要去4班。那里一个人都不认识,好可怕的。”汀兰拖着妈妈的衣袖乞求状地摇晃着。 汀兰妈妈却是一脸的无动于衷,一意孤行地拉着汀兰向4班走去。 路过的同学都好奇地望着这一对母女,甚至有人回过头来笑了几声。 1班有什么不好啊?我才在那里混得如鱼得水,历史课代表当当也不错啊,为什么偏偏要去4班啊。从小到大总是这样的不给选择余地。哼! 汀兰就这样在心里埋怨着,以一副苦瓜脸的模样站在了高一(4)班的讲台上。 “你就暂时去那儿坐吧。”一个看上去黑脸包公样的男人朝汀兰指了指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的凶神恶煞? 想到高中漫长的三年生活都要在这样的一种环境下度过,汀兰心里叫苦不迭。 没办法,谁让这是母命不可违呢。罢了,认命吧。 汀兰极不情愿地朝座位走去,大有一副视死如归英勇就义的架势。而班主任模样的男人正在和颜悦色地和汀兰妈妈交谈。 安静的教师似乎因汀兰的到来变得喧哗了起来。 “看,新来了一个同学哦……” “她为什么到我们班来啊?” “挺可爱的,有点像个洋娃娃。” “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的女孩……神秘嗯……” “笑起来应该更好看吧?只可惜是苦着脸呢……” “她,难道是为了咱班宇宙超级无敌大帅哥莫名而来?” 宇宙超级无敌? 大帅哥? “还不知道是不是个狐狸精呢。”一个五官精致的女孩酸溜溜地插了句。 如果不是这样隐含的咒骂对一个女孩来说太过恶毒,这个如画中走出来的娇媚女孩可以归为美女一类人的。 “孟紫,你就不能改一下那刻薄的语气?美丽却有蛇蝎之心。”正在演算一道数学题的男孩突然抬起头,不耐烦地丢下了这句话。 低沉而略微沙哑的声音。从微微翘起的下巴可以看清侧面帅气的轮廓。 “西凉,我……” “啧,女人的嫉妒真是可怕哦……”孟紫斜对面的男孩不等孟紫解释,突兀地插进了这样的一句故意拉长语调的调侃,似笑非笑地朝气得脸都绿了的孟紫挑了挑眉毛。 “张琅,你是不是想死啊你?老娘我今天成全你。”孟紫抄起桌上一本《中国地理图册》作势要打过去,但却被一只手给抓住了。 那力道握得她有点生疼,回过头去才发现是刚才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苏诃。 “吵到宇宙超级无敌大帅哥的美梦后果是很严重的,莫非小姐你不知道?”苏诃意识到有些过了地松开孟紫的手,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我……”孟紫支吾道,气得跺了一下脚。 “是一个嫉妒的女人看见可爱的洋娃娃后不爽的发飙了啦。”张琅最喜欢的事业就是凑热闹,眉眼间都是看好戏的表情。 “哦,听说转来了一个新同学?”苏诃伸了一个懒腰企图赶走残留的睡意,并不理会张琅的卖力演出,而是转过头漫不经心地问了正埋头演算的西凉一句。 “嗯。”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回答,“就在最后一排。” 顺着西凉描述的方向望去,苏诃的目光落在了正在擦拭课桌灰尘的女孩身上。 整齐的刘海,如瀑布般的长发倾泻下来遮住了半边脸,隐约可见紧皱的眉头,嘟起的嘴和认真的神情,算不上很高,但却恰到好处。 女孩似乎感觉到了似的朝着这边望了一眼。 望了一眼?? 苏诃有些做贼心虚地飞快收回了目光,末了还不忘掩饰自己窘态加了句评论: “一般般啦。” 西凉停下手头的事,望着好友极力涂抹掉的窘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还是苏诃眼光正确。”孟紫似乎觉得出了口恶气般眨巴了两下大眼睛,夸张地着。 真是物以类聚啊,这样一对莫名其妙的恋人,西凉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要说苏诃和孟紫的恋情还真是很顺理成章,帅哥和靓女的完美搭档吧。 初中时就在同一个学校,一个是众男生百般献殷勤的对象,而另一个则拥有众多女生粉丝后援团,叫了一个挺滥情的名字“爱诃”,爆笑指数高达200点。 或许就因为两个人都算学校的公众人物吧,于是在舆论下很自然地走在了一起了,也算是众望所归吧。 众望所归? 说这话的原版专利是死党西凉的。 与苏诃的极具亲和力的温柔不同,他更多的是冷漠,就像一座冰山。因此呢,至今仍很光荣的单身着。 张琅恶作剧的作风是出了名的,长得不赖却被女生称为“闺蜜”这么一个称呼弄得张琅哭笑不得。 孟紫是很喜欢苏诃的,从她挽着苏诃的手高调的出现在同学面前的甜蜜表情就看出来了,而苏诃总是疲惫的应付笑着。 真的喜欢眼前的这个漂亮女孩吗? 苏诃曾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或许真的是言论的成分更多一点吧。 不过在一起三年后,苏诃也渐渐淡忘了这个令他困惑的问题。 三年的时间,即使不是喜欢,也会习惯吧。 从习惯到麻木,从麻木再到怦然心动,真的就只是感觉在作祟吧。 汀兰走到窗前,望见了一大片绿油油的青草地。 她想起了多年前的那片田野,还有至今想起来仍心有余悸的“溺水事件”,但已不足以威胁到她现在的生活了。 她想念年少时在一起的那些人,如今,又在天涯的哪里呢? 岸芷,末北,语涵。 你们,还好吗? 汀兰轻轻地擦拭桌上的灰尘,从神游的思维中回过神来不经意地发现了不远处的一个男孩。 男孩似乎是在做题的样子,眉头紧锁,中间有那么一小会儿和周围的人说了一句什么,露出了笑容。 浅栗色的头发,深棕色的瞳仁,笑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很像内心深处一直那么存在的一个人。 林岸芷。 汀兰的心跳忽地漏掉了一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出神的望着那个男孩。 难道被发觉了? 男孩身边的一个刚才还在睡觉的男生望向了自己这边,眼角明显的有倦怠的痕迹,但丝毫没有影响到周身散发出的一种王子气质,的确是上帝的杰作。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不小心撞上又马上收了回去。 汀兰叹了一口气,缓缓地抽出凳子坐了下去。 只是很相似而已。 岸芷的笑融化江南,可是那个……? 即使笑了,仍然给人一种拒之千里无法靠近的错觉。 但愿,这只是错觉吧。 你会相信吗?两个如此相似的人在不同的时间出现在了我的生活里。 真的是你吗?还有可能吗? 这是命运的刻意安排,还是上天一次不怀好意的玩笑? 岸芷,请告诉我答案,好吗? 教室里安静的可以听见每一个人紧张的呼吸。 毕竟升高中了,课业任务和学习压力也都跟着加重了,不知还有没有所谓的真纯 啊。 此刻的汀兰并没有心思做作业,只是摆弄着手中已经空空如也的酸奶纸盒。 正若有所思的时候,汀兰闻到了一股烟味。 她对烟味很敏感,忍不住干咳了两下,刚想发作,却看见那个被她化为凶神恶煞一类的班主任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了身旁,手中还夹着一只燃着的烟。 “坐在这里看不看得见黑板啊?”这话是对汀兰说的,但是目光却没有落在汀兰身上,而是定在远方。 声音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还有一点点慈祥的意味呢。 这么一件小小的事就驳回了汀兰的武断结论,看来也没那么凶呢。 “嗯,没有,还好啦。”汀兰明显的底气不足,正暗暗为自己的以貌取人感到羞愧不已。 一定要认真读书,不辜负班主任对自己的关怀吖。 这个想法让汀兰觉得自己有点像傻乎乎的小学生。 不知什么时候,班主任已经走到了讲桌前,清了清嗓子。 “鉴于刚开学的原因,不了解每个人的具体情况,所以选班长依据成绩来敲定,以后再做调整。班长……”班主任顿了顿,浏览了一下座位表后,抬起头将目光锁定在西凉身上,继续道,“腾西凉。” “请腾同学站起来让大家认识下。”班主任补充道。 汀兰随着众人的眼神,看见了那个做题的少年站起身来,仍然是满脸的冷漠。 西风独自凉。 真是人如其名啊,如果温和一点,应该是更迷人吧,汀兰暗自揣测着。 “副班长。”班主任走到正与周公约会的苏诃桌旁,食指敲了两下,“这位睡觉的同学,就是你了,如果刚才没看错,你叫……苏诃?!其余的班干部就有两位班长去确定了。” 苏诃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条件反射似地站了起来,班主任已经走远了,留下自己一脸的错愕。 天空像是被泼了一层墨,夜色渐浓。 苏诃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中出现了汀兰清澈的笑容。 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孩呢? 笑容是那么干净,而眼神如云一样一样飘忽不定,似乎有着欲说还休的心事。 苏诃的心忽然一阵悸动,是小小的心疼吗? 怎么会呢?自己可是从来都不相信一见钟情的呀,但是却又为什么才一眼就忘记不掉呢? 苏诃在这样矛盾思索中睡去。 他似乎做了一个梦。 梦见女孩靠在他的肩膀上,无助的眼泪湿了他的白色衬衣,她的发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风里夹杂着哭泣的声音。 他将女孩紧紧拥进怀里,怀中脆弱的身体渐渐趋于平静。 苏诃从梦中惊醒,支起身体靠在床头,微微睁开眼睛,些许失落。 只是个梦而已啊。 苏诃,你到底怎么啦? 苏诃觉得小腿痒痒的,好像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凑过身去瞧,原来是自己从街边捡回来的小狗飞飞。 飞飞并没有离开软软的床的意思。 苏诃爱怜地抱起飞飞,边抚摸着它的头,便开始了人与狗的“对话”。 每当苏诃有什么不开心或者开心的事时,就会用这样的方式释放一下情绪,完全忽略飞飞不能听懂的问题。 “飞飞,哥哥好像对一个丫头有好感呢。”苏诃用一种戏谑的语气无奈的叙述着。 飞飞似乎明白了主人的开场白似的,天真的瞪大了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苏诃。 “可是,孟紫,该怎么办呢?” “如果被孟紫知道了,不知道会有什么过激的行为。”苏诃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飞飞抖了抖身体,晃晃脑袋,冲着苏诃“汪”叫了一声。 这一声在深夜里格外刺耳,害得苏诃连忙捂住了飞飞的嘴。 “这一声是鼓励我去追那个丫头啦?你可别吵着爸爸妈妈呀。” 飞飞原本乱蹬的四只腿规矩了起来,大概是明白了苏诃的意思吧,变得顺从听话多了,安静下来了。 从黑夜到黎明的这场电影,她是我这一夜的全部剧情。 可是,又该如何让她,明白呢? 新学期总是免不了新生轮番的自我介绍。 “我是孟紫,不是孟子的子,是紫色的紫哦,希望大家都会喜欢我。”说话的女孩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扬起的嘴角浮起了难以掩饰的骄纵。 真的,很漂亮呢。 汀兰忍不住打量起孟紫来。 皮肤虽然有点黑,但是更显性感,头发刚刚及肩,眼睛很大,嘴却如小巧的樱桃,会随着微笑恰如其分的动着。 “什么孟子,还老子孔子庄子墨子呢……切,压根就是一花瓶。”同桌一句有些愤世嫉俗的话打断了汀兰欣赏美女的进程,于是侧过脸来诧异的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孩子。 同桌是一个带着眼镜留着清爽短发的女生。 “初中时就这个样子,娇柔做作,到了高中还是这个德行。”短发女生不屑道。 “可是,我觉得她真的很漂亮呢,不像你说的那么坏啊。”汀兰望了一眼还在讲台上夸夸其谈的孟紫,努力辩驳着。 “小姐,我和她初中同学三年了,你与我相比谁更了解她呢?她的功课除了一门之外其余都是红灯高挂,但又怎样呢?她那有本事的老爸还是能把她弄到点班来。” “哪一门啊?”不太喜欢和陌生人说话的汀兰也忍不住地好奇了起来。 “能坐在一起就是缘分,我叫蔡雅汶,你呢?”短发女生向汀兰友好地伸出手。汀兰刚想告诉雅汶自己的名字,却察觉到自我介绍已经不经意地轮到了自己。 汀兰抱歉的冲雅汶嘴,有点犹豫地走上了讲台。 “我叫上官汀兰。“云淡风轻的几个字,再没有过多的言语。 回到座位上。雅汶朝汀兰笑了笑,“你的名字好特别,是‘岸芷汀兰’的‘汀兰’吧。” 汀兰心头一怔,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她的感觉很复杂,只是象征性的朝雅汶点了点头。 岸芷,汀兰,天生的一对呢,注定不会分开,无论相隔多远,是吗? 是前世未了的纠缠,还是今生继续的宿命,已深深种在了我的心里,开出寂寞的花朵。 若不是这样,为何每次想念或者忆起的时候,心就会开始止不住地疼呢? 这些,你会感觉的到吗? 你一定忘记了我,不然为何迟迟不出现呢? 一定是的。 一定是这样的。 如果在遇见你,我要惩罚你。 要你双倍地偿还思念的苦。 不,双倍还不够,要n倍的,对,许许多多倍的。 让你一辈子也还不清。 这样,你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我了。 “特别的女生。”西凉对这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自我介绍做出的一个评价。 女孩淡定自若的笑容隐隐地流露出一种哀伤。 西凉突兀地有一种想要保护这个女孩的冲动。 就想进入了一个迷宫,想迫不及待地去打开那一扇扇神秘的门。 女孩的漠然让人有一种她不属于这个俗世的错觉。 这样的女孩心里该有多少心事啊。 究竟是什么令她无限的惆怅呢?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漏了进来,暖暖的,西凉斜靠着冰凉的墙壁,眯着眼逆着光看着掠过窗前的不知名的鸟。 苏诃用笔在背后捅了捅西凉,压低了声音:“我看音乐委员就选那个小丫头吧,新来的。” 西凉竟反常地点了头。 她的声音,应该,也很好听吧。 这几年来,除了和苏诃他们有所接触,似乎只是把自己禁锢在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 看不见光,听不见声音。 只有无尽的黑暗和没有由来的孤独。 直到遇见了你。 汀兰,我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你就是那个可以进入我世界的人。 如同我们在世纪的末班车,一同落了单。 生命中有人来,有人离开,但不早不晚,我们相遇了。 刚刚好。 第三章 生活的奇怪现象 音乐委员:上官汀兰。 汀兰还在欣赏西凉欣长的背影和漂亮的字体时,看见黑板上郝然出现了自己的名字,竟一时语塞,倒是旁边的雅汶开玩笑的提醒着:“今晚你上场哦?蛮期待的嗯……” “我……”汀兰指着自己的鼻子,不自信的摇了摇头。 学校历届的传统。 每晚有二十分钟的自习时间是教唱歌的,美名曰:丰富学生们的精神生活,减轻或是说缓解学生的压力。 “什么?你们是什么眼神啊?为什么不是我?”孟紫看到这样的结果气急败坏地连珠炮似的问着,还不忘摇动着苏诃的双肩,外加特别不满地瞪西凉一眼。 “你就唱我一个人听好了,别去丢丑了。”苏诃陪着笑还不忘捉弄孟紫一番。 西凉浅浅地笑,却不做任何回应,他知道好戏又该上演了。 “苏诃,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试试?” “跑调女王,而且总是忘词,要不就是即兴改编……” “我要替天行道,好好地‘相’一下夫了。”孟紫逼近一脸讪笑的苏诃,将他的脸扯成了一个饼子状。 “这可是天下最俊美的脸,死女人,快给我放手。” “不放不放就是不放!” “好疼的啊。”苏诃装出一副痛苦的模样。 这一招果然有效,孟紫慌忙松开了手,要凑过去看苏诃脸上被揪留下的痕迹,却没想到苏诃抓住了她的手伸到了她眼下。 “你看看自己的指甲,又尖又长,猫妖一样,我的脸能不毁容吗?苏诃边说边比划着自己的脸,对自己的形象受损很是担忧。 孟紫瞟了瞟自己涂成浅粉色的指甲,荧荧的光芒刺痛了她的眼睛。 “疼吗?对不起啦。”孟紫为自己的莽撞下手道歉着。 “也只有苏诃先生能享受这样的待遇哦。”张琅不知何时冒出来,拍了拍苏诃的肩膀。 然后抱着篮球出了教室,又去吸引众女生的眼球了。 西凉望着这样的一对小侣哭笑不得。 汀兰已在他们的争吵中抄完了歌词。 fir的《我们的爱》。 汀兰敲了敲讲桌,嘈杂的教师渐渐安静了下来。 “今天我要教的就是这首《我们的爱》。我先唱一遍,再把磁带放给你们听,然后就开始教大家。”汀兰有条不紊的说道。 回忆里想起模糊的小时候,云朵漂浮在蓝蓝的天空, 那时的你说, 要和我手牵手, 一起走,到时间的尽头。 从此以后我都不敢抬头看,仿佛我的天空失去了颜色。 从那一天起, 我忘记了呼吸。 眼泪啊,永远不再,不再哭泣…… 汀兰并没有想象中的紧张,而是低低的沙哑的唱着。 那么的忘情,那么的投入。 似乎在诉着她的故事。 又仿佛是对待一段恋情。 声音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来的呢。 西凉望着那个用心在唱歌的女孩的表情入了神,停止了口中口香糖的咀嚼。 “绝了。”张琅就差拍案而起了。 苏诃同样目瞪口呆。 “不过如此。”孟紫继续尖酸着。 直到现在我还默默的等待。 你给的温暖。 岸芷,你在听吗? 汀兰唱完后放了两遍磁带,开始耐心的教唱起来。 眼角的余光瞟到有一个人正在嚼口香糖,超然物外。 可恶,等着接招吧。 “下面我点同学试唱一下,腾西凉班长。”汀兰波澜不惊地脱口而出。 西凉显然是毫无防备,一下子把口香糖吞进了肚子里,磨磨蹭蹭地站了起来。 “我不会唱。” “没关系,我唱一句,你跟一句。”汀兰毫不示弱。 西凉只得硬着头皮跟着唱了。 唱毕,汀兰像个胜利者一样在心里竖了一个“v”的手势,并得意地冲西凉笑了。 一阵红晕在西凉的脸上泛滥。 苏诃注意到死党的变化,心里不免有几分的。 “去认识认识呗。”苏诃打趣道,顺手递给西凉一个小纸条,上面写道: “你给我的感觉很舒服,放学教室门口请等一下。” 西凉做了几番思想斗争后,还是决定传过去。 反正是苏诃写的呢。 放学铃声响起,苏诃和西凉一并迈出教室,后面跟着孟紫。 看着汀兰走出教室,苏诃不知道哪里弄来的一罐百事塞到西凉手里,然后推了西凉一把。 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西凉猛然就发现自己停在了汀兰眼前。 “有什么事么?”汀兰仍是淡淡地笑。 “哦,这个,是苏诃让我给你的。”西凉将可乐慌乱地放在汀兰手中,指了指靠着栏杆等他的苏诃。 “谢谢。”汀兰露出了甜甜的酒窝,不忘朝不处的苏诃点点头。 “可不可以送你回家?”西凉不知何来的勇气挤出了这么伟大的一句话。 “我不是走读生呢,是在学校住宿,住在学生宿舍的。”汀兰意识到了西凉的窘态,禁不住轻轻笑出声来。 “那我们可以一同走一段路呢。我在校内租住,心情来了就回趟家。” 汀兰没有拒绝。 西凉开始后悔自己的唐突了,因为一路上都没有说上几句话。 昏黄的路灯下,新生门抱着书有说有笑地交谈着。 而汀兰和西凉只是保持着不远的距离并肩走着,直到抵达宿舍的门口。 “以后,都可以放学一起走吗?” 汀兰刚要迈进宿舍的步子停了下来,回过头来不解地看着西凉。 “没什么,只是想有个伴而已,一个人走太闷了。”西凉急欲掩饰的滑稽和语无伦次触动了汀兰内心深处的某一根弦。 汀兰莞尔地笑了,并不说话,转身离开。 那就代表答应了吗?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吧。 西凉的目光随着汀兰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涣散开来,转过身向自己住的地方缓缓而行。 他并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汀兰也正倚在窗前看着他渐行渐远。 夜风微凉。 秋天大概是来了吧。 这个适合怀念而寂寞的季节。 汀兰摊开手心,里面躺着那个揉皱的字条,露出“舒服”两个字。 这并不是他的字迹。 应该是那个笑起来很阳光的男生吧。 这就是如白纸一般将会慢慢被展开的生活吧? 那么,岸芷,你呢? 武汉,9:30p。m 岸芷端着一杯摩卡呆坐在电脑前。 电脑屏幕在黑暗中泛着清冷的光。 一阵“滴滴”的声音扰乱了他的思绪。 “汀兰的岸芷,好啊,陪我聊聊吧。:)” 汀兰的岸芷,从未改变过的网名。 “想聊什么?”岸芷懒洋洋地在键盘上敲出这么几个字。 “聊你名字的深意,你喜欢的人,叫做‘汀兰’吧?” “深海伤心鱼”的话一针见血,语涵点下“发送”键。心有一丝丝疼。 那次汀兰离开不久,语涵父母离婚了,她被判给妈妈,随后也搬了家。 新的家并不大,但是却有她渴望已久的电脑。 活在虚拟的世界里可以不用那么累吧,累到曾经想放弃活在这个世界的权利。 那里,才能暂时找到自我吧。 语涵申请了qq,昵称:深海伤心鱼。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尾鱼,伤心地守护这个喜欢岸芷的这个小小秘密。 曾在他的身边游来游去,却未曾吸引他的注意。 自从那次搬家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岸芷,但是对他的思念确如火苗越蹿越高。 上天的安排真的出人意料。 语涵在空间里溜达是发现了“汀兰的岸芷”这样的一个存在。 第一感觉告诉她,这个人就是岸芷。 她怀着希望和试试看的心情加了他。 可是他在她在线的时候却总是那样恰巧的离线状态。。 语涵并没有放弃等待。 直到终于看到他的头像亮了起来。 “嗯,但我也很久没有见到她了。我离开了曾经于属于我们的地方,去了武汉。”信息的声音把沉浸在回忆里的语涵拉了回来。 语涵可以感觉到岸芷语气里难以掩饰的失落。 “哦,这样啊。可以问一下你的名字吗?:p” “林岸芷。你呢?” “保密啦。叫我小涵吧。” 林岸芷,语涵在心里默念着这三个字,忘记了早已组织好的千言万语。 终于找到你了,岸芷。 “你和我小时候的死党名字很相似呢。” 屏幕上传来的这句话不禁让语涵的心“咯噔”了一下。 “她叫‘梨语涵’”不等语涵反应过来,岸芷的信息窗口已经弹了出来。 原来,你还记得我。 还记得这个除去汀兰之外的我。 语涵啜了一口茶,皱皱眉头,有点苦。 “是吗?” “嗯,一个很安静的女孩,漂亮的像个公主。可是家庭却不完整。哎,总之,一看就是那种需要人保护的类型啦。” “那你,会保护她嘛?” 语涵期待那个答案,开始在房间不安地走动。 “会的,因为我们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 还没有看清后一句话时的语涵无可否认是十分甜蜜的,直到看见那句话。 一下子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她疼痛的笑牵动了苦涩的嘴角。 为什么会有如浓茶般苦的感觉呢? 就像手中这杯茶。 好朋友。 原来一直都是这样啊。 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但至少可以永远以这样的身份呆在他身边吧。 但为什么如此不甘愿这样呢? 语涵沉默着。 “你不是说喜欢汀兰这个女孩子吗?那就别再呆在武汉啊,回到那个属于你们的地方去找她吧。” 岸芷的心因这句话颤了一下。 他突然意识到该做什么,就像迷失了很久的帆在浩瀚无边的海洋忽然就那样找到了方向。 他不禁对这个一语道破命运的人有了几分感激。 而语涵发掉最后那条信息后,推出了qq。 看着黯淡下去的头像,一滴滴泪落在冰冷的键盘上,泛出一道小小的光晕。 “我不会输给你的。绝对不会。”淡淡的语气却藏着绝对的坚定。 语涵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落在一张合影上。 八年前,语涵,汀兰,岸芷,末北的四人合影。 照片里的汀兰的手俏皮的搭在语涵的肩上,纯真的笑着。 如果友情和爱情只能选择一种。 那么,就让我选择爱情吧。 即使未来看不清。 即使会堕入痛苦的深渊里。 我也要为自己的幸福努力一次。 无论要用什么手段,付出多大代价。 所以,汀兰,对不起。 我只能放弃你。 因为,我不可以背叛自己的心。 第四章 那些心事 书房里的灯光透过氤氲的雾气在夜色中隐隐约约地扩散。 林忆枫的身影在昏黄的光影中略显单薄。 握着照片的手轻轻地颤抖。 照片上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那种平淡的幸福揭开了内心深处最痛的伤口。 女子年轻的笑颜永远定格在那一年的夏夜黄昏。 如果她没有患上绝症该多好?就不会让他在每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难以成眠了。 门轻轻地被推开了。 林岸芷立在门口。 “爸,又在想妈妈吗?” “怎么这么晚还没睡?”林忆枫没有回答儿子的问题,抬眼望了下时针已指向11的钟,顺手将照片放进了抽屉。 “有事想找你谈谈。”岸芷缓缓走向林忆枫,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哦,什么事?” “我想回去”岸芷说完这句话。忐忑地望着眼前这个被岁月磨得沧桑仍不失威严的男人。 “为什么?” “那里才是我的家啊。我是属于那里的。虽然妈妈是你心中最大的阴影。但我已经长大了,可以陪你一起去面对了,答应我好吗,爸?”一股脑吧憋在心里很久的话都说出来,居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沉默,维持了一会的沉默。 “唉,”林忆枫望着这个仿佛一夜长大的儿子轻叹了一口气,“听你的吧。” 岸芷会心地笑了,露出欣喜的神情。 林忆枫知道这个孩子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在身后嚷着哭着要找妈妈的小孩子了。 岸芷从书房出来,仰起头看见了皎洁的月亮,浮现出汀兰的笑脸。 他握着颈上从未曾离身的蓝色石头,突然有种想立刻飞去汀兰身边的冲动。 汀兰,等着我,来向你要回出租的真纯。 你还记得这样的一个我的存在吗? 你的名字支撑着我度过了漫长的八年。 那么,我之于你是一样的吗? 把你交给我。 让我做你的守护神吧。 一辈子。 我用生命发誓。 陪你一起走过剩下的更多的时光。 正式上课的第一天。 “汀兰,快起来啦,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班头会对你印象不好的……” 雅汶边摇着仍在美梦中的汀兰心急火燎地叫着。 “别吵了,然我再睡一会哈……” 汀兰打断雅汶的话,迷迷糊糊地吐出这句话,翻过身舔了舔流出的口水。 真美的梦啊。 暖暖被窝是世界上最舒服的地方。 “上-官-汀-兰” 雅汶爆发了。 汀兰从梦中猛然惊醒,顶着惺忪睡眼,无辜而且诧异地望着雅汶“嘿嘿”傻笑。 雅汶把闹钟递到了汀兰眼前。 “啊,天哪!”汀兰高分贝尖叫着一下子跳下了床。 离早自习只剩下10分钟。 雅汶在汀兰不到三分钟搞定一切的速度下悟出了一个道理,小小的身体蕴含着无穷的能量。 “走啦!”汀兰拉起愣在原地的雅汶以百米冲刺的秒速向教室狂奔去。 还好,踩着最后的铃声跃进了教室。 汀兰正在感叹虚惊一场,却听见了教室里轰然而出的笑声。 接收到雅汶望向头发的眼神又落在了脚上。 汀兰这才意识到自己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站在了这里。 更要命的是,穿错了鞋。 一只白色,一只浅蓝。 这下糗大了。 上帝啊,赐我一个可以钻进去的洞吧。 无比尴尬的汀兰懊恼不已的时候注意到了那个西凉口中的男孩一副笑岔了气的样子。 很眼熟? 那夜在走廊栏杆旁冲自己这个方向暖笑的美少年。 什么美少年嘛,就是一个幸灾乐祸的臭家伙,人面兽心。 西凉只是些许无奈地摇了摇头。 汀兰的脸红的就像熟过了头的苹果。 红晕一只蔓延到了耳根。 除了雅汶,只有西凉没有看自己笑话呢。 再或许是没有表现出来罢。 不过,至少和那些人不一样了。 刚在座位上坐定的汀兰就被飞来的一个不明纸团砸中。 “没想到你的糗样也挺可爱的嘛。” 汀兰没好气地将纸揉成了一团。 侧过脸去撞见了苏诃冲自己这个方向做着鬼脸。 她百分之百肯定这个人就是万恶之源。 而苏诃背后那个叫孟紫的女孩正用一种恶狠狠的可以杀死几头牛的眼神瞪着自己。 应该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吧。 搞什么嘛,自己不管好自己的男朋友,倒是先怨起我来了。 汀兰只能自认倒霉。 倒是苏诃这边先吵起来了。 “姓苏的,你给我老实交代,是不是看上那丫头了?” 孟紫声音里没有了往日的娇嗲,而是一本正经了起来。 苏诃倒真的反而无言以对了。 “小两口又吵架了。男人花心点也正常嘛,况且你们也这么几年的关系了,老夫老妻了,不是随便什么就可以拆散的啦。” 张琅忙打着圆场,朝苏诃使劲使眼色。 苏诃仍愣着,和木瓜没什么两样。 西凉有些于心不忍地看着急欲掉泪的孟紫,碰了碰苏诃的胳膊,在他耳边小声道:“你怎么没反应啊,哄哄就没事了。” 孟紫看着反常的苏诃,捂着嘴跑开,恰巧撞到迎面走来的汀兰。 过大的冲击力呆着汀兰向后退了几步。 汀兰一个趔趄以后仰的姿势倒了下去。 就在她以为快要与地面亲密接触的时候,一双手拦腰稳稳地接住了她。 腾西凉。 “谢谢。” 汀兰有点尴尬地道谢。 西凉只是会意地点点头。 “你就只会惺惺作态吧。挡着我的路了。给我让开。”孟紫一把推开一头雾水的汀兰。继续向前走去,突然回过头来补了句,“苏诃是我的,你记住了。” 末了,不忘趾高气扬地冲汀兰笑了下。 那笑容让汀兰脊背发凉。 这究竟是怎样一个诡异的女孩啊。 看着发愣的汀兰,西凉以为她是被刚才的撞击吓到了,关切道,“你没事吧?” 汀兰苦笑着摇摇头,直直地走向此刻正望着自己的苏诃,递过那个已被揉的面目全非的纸条。 “我知道是你写的,和那晚的字迹一样。不管怎样,我不想被说成第三者。请,不要在捉弄我了。”汀兰小心翼翼地开口。 苏诃依然沉默,直到女孩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 心突然一阵疼痛抽搐,仿佛被瞬间掏空。 为什么自己的喜欢会被当作捉弄呢? 汀兰从教室逃出来后,就暂时没有回去的打算。 她像个失去了最心爱的东西一样的游魂在诺大的校园里漫无目的地游荡。 这样复杂的心情让人有说不出的落寞,毫无缘由的。 满满的心事如多出来的水溢了出来,溅湿了干涩的眼睛。 汀兰坐在花坛旁的台阶上,将头深深埋进臂弯里,压抑地哭了起来。 一切怎么就突然乱了起来呢? 雅汶不知何时察觉到异样寻了出来。 终于在校园角落的花坛发现了被淡淡月光笼罩着无助身影的汀兰,心中涌出几分心疼。 她快步跑向汀兰。 但真到了汀兰身边,却又是说不出话来,只是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心相印”纸巾伸到了汀兰脸庞那里,轻轻地为她拭泪。 汀兰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感激地冲这个天上掉下来拯救她的天使般的人儿勉强地挤出笑容。 “哎呀,难看死了。不想笑就别笑撒,哭出来或许会好过点吧。” 雅汶做在汀兰身边,抚了抚汀兰哭泣而微微颤抖的后背。 “你看,三三两两过往的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呢,而我却觉得自己连生活的重心都没有。这样的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反而被人奚落和捉弄。” 汀兰微弱如蚊子一般的声音说着。 “苏诃一定是喜欢你吧,不然不会用这么古老的套路来吸引你的注意吖。你。误会他了。” 雅汶攥紧了手中握着的纸巾,难以掩饰的无奈。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呢?莫非……” 汀兰不禁有些陌生地盯着雅汶。 读懂了她目光中躲闪的哀愁,月光在眼眸中碎了一地。 “我暗恋他三年了,就连这个纸巾也是我在看见他用过一次后喜欢上的,一直用这个牌子,从没有改变过。想让自己变得有一点点和他相似。不求他会注意到我,只要远远地一点点地看着,喜欢这就可以了……”雅汶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汀兰的嘴已张成了“o”字型而是继续自顾自地讲述着那些故事,“记得总是傻傻的躲在汽车站牌后看着他上了车,然后自己在朝相反的方向提着石子百无聊奈地往家走。三年来重复着这样的相同的事,却从没有感到厌倦过。希望有一天抬起头会发现他朝自己暖暖的笑着,就那么真实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只一次就足够了,但是却没有。呵,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我还是那么喜欢他,不顾一切地喜欢他啊……” 雅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出乎意料地笑了,些许凄凉。 汀兰只一眼就知道那是伪装的坚强。 但那句坚定不移的“我还是那么喜欢他”却是那么深深刻进了心里。 原来,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想隐藏却欲盖弥彰。 貌似坚强都雅汶在这个夜里展露无疑的脆弱让汀兰揪心地难过。 听着雅汶那段伤心都自白,泪水止不住再一次滴落。 “喂,我可只剩这一张纸了,哭花了脸就没有东西给你擦了。” 雅汶手足无措了起来,顿了顿,“我倒没掉金豆豆,怎么你到感伤起来了?真是个莫名其妙都丫头。” “这里有足够都纸巾承载你的伤心。” 淡淡的香味很熟悉,是自己一直很喜欢用都“清风”。 纸巾都主人正焦虑地看着汀兰。 腾西凉。 “刚才的话……”雅汶脸色“刷”地白了,含糊吞吐起来。 “什么话?我刚刚才来而已。是为了把翘课都漏网之鱼带回去哦。” 西凉假装白痴地应和着,干笑了两声。 那一番话,站在不远处的他又怎么可能没有听到呢?本来是一直跟着汀兰的,看见雅汶中间冒了出来就稍稍放心,也不好意思打搅到两个女孩的谈话。 直到看见汀兰不知为何又哭了起来,这才不得不出现。 当然,这一次的跟踪让他很意外的听见了这个秘密。 不过,他已暗暗在心里下了决心会为这个痴情的女孩保密。 “那我先走了。这里就交给你了。下晚自习校门口等你,汀兰。” 雅汶神秘地冲汀兰眨了眨眼睛,与先前又是判若两人,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样蹦蹦跳跳离开了。 “雅汶……不讲道义的人,把我一个丢在这里……。”汀兰冲已经跑远的好友大声嚷了一句,发泄什么似的。 当汀兰意识到身边还站着一个人时,不好意思地朝西凉吐了吐舌头。 “怎么不去上自习啊?” “你呢?不也一样吗?还是年级第一呢。”汀兰毫不退让地反驳了一句。 “其实雅汶说的没错。苏诃真的没有你想象都那么过分。他只是天真的不知怎么表达喜欢而已。’ 西凉并没有和汀兰继续抬杠的意思,而是转移了话题。 “可是,他不是和那个叫孟紫的女孩在一起吗?这样做别人会怎么看我呢?” 汀兰被西凉的话弄迷糊了。 “在一起也并不是他的意愿。就像木偶被线没有感情地绑到了一起一样,他们也是被舆论撮合到一起都,并非是真正都爱情。” 西凉眼中燃起了一股认真。 “可是,我觉得孟紫倒真的是很喜欢他的样子呢。她看我的眼神让我不寒而栗,怕怕的。那样都感觉还是第一次呢。” 汀兰的话总是有很多都“可是”。 生活中不也是有很多转折吗? “的确是如此,但不能因为孟紫喜欢苏诃,苏诃就没有选择喜欢别人也就是 你的权利吧。每一个人都有选择喜欢谁的权利不是吗?至于是否被喜欢那也是自己的事吧。就如同风筝的方向由风决定,心的死活也是自己最初的选择。” 西凉说完有点意犹未尽的督了一眼听得入神的汀兰。 汀兰分不清西凉有些含蓄的表情。 “那么你呢?也有这么一个喜欢的人吗?”汀兰意识到自己问题的唐突。 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难以收回了。所幸也只能撑到底了,“我是不是问太多了?”“不是啊,问这个又没什么。我有啊。” 西凉的那句“那个傻丫头就是你啊”像上了发条的玩具开始跳起舞来般的脱口而出时却又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话到嘴边只是平淡的一句“不过还不是告诉她的时候”。 汀兰突然醒悟到什么似的冒出一句:“你刚才说到了雅汶……哦,你偷听到了我们的话。” 西凉提到心口的石头落上下来,还好没有被她继续问下去,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 “什么叫偷听啊,是无意中听到都好不好?” “那么你会保密对吧?”汀兰狐疑的问。 “嗯,当然。”西凉伸出手指做发誓状。 “真的吗?” 看着西凉信誓旦旦都样子,汀兰却仍是一脸的不信任。 “那我们拉勾吧。”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汀兰只感觉到小手指与西凉的手指头轻轻碰了一下,触电似的收回了手。 八年前的那一天,岸芷也是如此信誓旦旦地说不会将汀兰打碎玻璃的事承认出去。 最后替汀兰挨了面壁思过的惩罚。 “想什么呢?你的脸还是花的哦。“西凉说着便凑过身体用袖子擦掉汀兰眼角残留的泪。 那么近,可以感觉的呼出的温度,还有男孩身上淡淡青草香味。 为什么会有片刻的贪恋呢? 这一切太快来不及拒绝。 有一点湿漉漉都眩晕。 汀兰就那样变成了一个木头人,直到西凉在她眼前晃了晃被涕泪弄得一团脏的衣袖。 “哎,衣服都脏了。你真是个需要人疼都丫头呢。” 西凉的话将汀兰拉回了现实。 发现自己的额头与西凉都下颚隔了不到一公分的距离,汀兰忸怩地向后退了两步,差点被青草跘到。 西凉适时地拉住了她的手,手心传达的温度让汀兰的脸泛起了潮红。 “小姐,你怎么总摔倒啊?难道你是传说中都肌无力啊?” 向来冷漠的西凉说起了冷笑话。 汀兰白了他一眼:“你还是少年冷脸症呢,天天都摆着冰山似的脸。” “哦,是吗?那么这么说来你有偷窥我哦。” “哪有啊?不过你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好看多了。” 汀兰看着傻笑的西凉语气里满是诚恳。 “那我以后就多笑给你一个人看吧。” “我,为什么啊?”汀兰不可思议到。 “因为我想保护你。” 西凉望向汀兰的眼睛,似乎要把她深深刻进脑海里。 因为我想保护你。 不容置疑的执著和肯定。 在这微妙的隔着一层轻易就会捅破的距离面前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彼此的内心。 良久的沉默。 听得见秋虫愉悦的叫着。 “那,做我哥吧。”汀兰开口,笑容恬淡。 男孩点点头,笑容蒙上一层淡淡忧郁。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教室走去。 至少可以在你身边停留吧。 有一天你心中的风会吹向我吗? 只要有你在,就可以呼吸。 我相信生命的本质只有无奈。从出生起,就在被期待中成长。 每一件事都要做到最好。 被期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选择了沉默,把自己关在孤独的空间。 我也从未想过会有一个人就那么进入了我的世界。 那个人就是你,汀兰。 第五章 不同的秘密 才放学,雅汶就拉起汀兰的手向教室外跑去。 汀兰只得急急地冲站在教室门口等着她的西凉撂下一句“今晚不能一起走”,便被雅汶拖走了。 背后远远传来西凉断断续续的一句“路上小心”。 终于停在了寝室门口,两个人都有点喘不过气来。 汀兰一手扶着门,一手捂着肚子龇牙咧嘴。 “你这一路拉着我疯跑到底要干嘛?”汀兰气喘吁吁地问道。 “今天晚上不睡寝室了,我带你去我家怎么样?”雅汶有点开始故弄玄虚了。 “好啊。”汀兰满心欢喜的样子又转而败下阵来,“可是学校是封闭住宿制啊,我们怎么出去啊?” “等门卫睡熟了,飞檐走壁出去呗。” 雅汶话音刚落,汀兰便心领神会地笑了。 不就是翻墙或翻个门什么的嘛,小case啦。 可是,同一寝室的孟紫会不会为了报复自己而打小报告呢? 不过似乎没见着她人影呢,应该是没打算搬进去吧。 见汀兰又面露难色,雅汶马上就猜到了什么似的,打趣道:“放心好了,那个小魔女不在啦,我们可以顺利开溜了。” 汀兰跟着雅汶悄悄地来到校门旁的一颗大树下,像两个越狱的人潜伏着等待重见光明的一刻,不安同时夹杂着巨大的兴奋。 此时已经过了11点,巡逻的教师也都陆陆续续回家做梦去了。 雅汶居然不可思议地跑到门卫室偷瞄了两眼,掌握到门卫已经睡得如一头死猪般雷打都不会动的情况后这才三步两步跑回汀兰身旁,做了一个“action”的口型。 雅汶先蹑手蹑脚地翻过门去,见身后并没有声响,便小声关切道:“哎,小姐,要不要我帮你啊?” 身后的汀兰倒是拍了拍雅汶的肩膀,把雅汶吓了一跳。 “怎么这么利索啊?我还正想着帮你呢。看不出来哦,你身手还不错嘛,真是深藏不露呢。” “从小和岸芷他们一起练的呗。”汀兰每每听到这个名字,心都会莫名地紧一下。 “岸芷?他们?”雅汶的脸上满满都是好奇。 “哎呀,说来话长,等一下再慢慢……”不远处的一声怒吼打断了汀兰的话。 一束手电的强光扫到了他们两个人。 汀兰率先看到了不远处门卫狰狞的脸,在门卫“两个丫头干什么呢?”的追问声中拉起雅汶就跑。 大街上的行人少之又少,冷冷清清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发出“扑扑”的声音。 汀兰并没有感到害怕,反而如同被现实捆绑的人获得久违的自由般淋漓地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奔跑着、跳跃着,完全忘记了这曾是令她恐慌而畏惧的天黑。 “喂,你搞错了吧,去我家怎么换成你带路了呀?” 雅汶缓缓放慢脚步,最后停了下来。 “哦,我忘了,刚才情况太紧急了,所以……” 汀兰习惯性地吐吐舌头,表示不好意思。 雅汶拿这个心无城府的丫头毫无办法,百般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牵起汀兰的手,恰到好处的握着。 汀兰只是随着她有些孤寂地在夜色中穿行。 直到站在一栋公寓的楼梯口。 “到了?”汀兰问道。 “确切的说还没有,在最高一层楼。” 雅汶调皮的语气让汀兰特别想在此刻晕倒。 但是已没有退路了呢,只得挑战身体极限——爬楼梯。 终于还是到了雅汶家门口。 “到了。”雅汶将钥匙插进锁孔,轻轻旋转。 门“吱呀”一声开了。 雅汶顺手拧开了壁灯的开关。 柔柔光中的小屋并不大,但是却布置的很有条理。 无处不洋溢着温馨的气氛。 墙壁刷成了粉粉的颜色,平添了几分少女的浪漫。 “本来想刷成天蓝色的,可是设计师说不太合适,虽然我很喜欢。” 雅汶有些遗憾。 “我们真的有很多地方相似哦,我也最爱天蓝呢。但粉红也不错啊,很可爱的,更能衬托出你的少女情怀哦。” 汀兰滔滔不绝地说道,突然如发现新大陆般叫起来,“呀,米奇,我的最爱。” 粉色的墙壁上画着一个笑容可掬的特大号米奇,汀兰忍不住跑过去冲着冰冷的墙壁就是甜蜜蜜的一个吻,像个活泼的小孩露出了真纯的天性。 “你一个人住?”汀兰停下动作,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嗯,很小的时候就是这样了,父母都在外地工作。我8岁的时候就坐火车穿梭于我和他们所在的城市之间了。” 雅汶从冰箱里拿出可可,不咸不淡地回答着,眉宇间多了一份干练和成熟。 “难怪第一眼给我的感觉如此独立和坚强呢。” 汀兰不得不佩服起女孩特有的直觉来。 雅汶被这突如其来的夸奖弄得不好意思起来,“嗯,那个,你喝可可吗,还得拿到微波炉里去加热下的,还是,喝果汁?” “有青柠味的吗?拿点冰块就好啦。” 汀兰坐在地板上,手指敲了敲床沿,冲忙碌的雅汶挤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我们家别的没有,就是果汁种类多。我可是这方面的行家呢,以后要是混不下去了,就去做个搭着边儿的调酒师吧。嗯,但是这样的天气加冰块不太适合吧?” 雅汶不禁担心起眼前这个单薄的孩子。 “冰块冻结了眼泪,就不会哭泣了。” 汀兰说这话时,望向了窗外的霓虹,远处的广场上隐隐约约传来五音不全的歌声,不加修饰的笑声,偶尔鸣响的汽笛声,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这样灯红酒绿的繁华背后究竟有多少万念俱灰呢? “莫非你很难过?” 雅汶不解地询问此刻眼神在窗外飘忽的汀兰。 “也许呢,很想念一个人。” “那个叫岸芷的吗?” 雅汶用小勺舀了一勺青柠果粉放进玻璃杯里。 “你怎么知道?” 汀兰不太相信地盯着正弯腰在饮水机边倒水的雅汶。 “你什么记性啊?自己刚才还提到过呢。” 雅汶又好气又好笑。 “哦,是的哈,我刚忘记了。总是这样前一瞬间还记得的话却又在下一秒不知踪影了。” 汀兰接过雅汶递来的青柠果汁抿了一口。 冰冷的温度让心微颤了一下,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还没有给我讲你的故事呢。” 雅汶抿着嘴,佯装不满道。 “我们可以去天台上坐着讲吗?” 汀兰偏着脑袋请求道。 “跟我来吧。” 天台是露天的。 风很大,吹乱了额前规规矩矩的头发。 雅汶枕着自己的双臂在天台上躺着,一副惬意的样子。 汀兰也被感染了,坐在天台的栏杆上,悬着双腿,随意的晃着。 抬起头看漫天的星星,突然觉得离自己是那么近,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握住一把。 但是仰起脸那一刻,为什么会那么无力呢? 低下头看着三三两两的车从脚下呼啸而过,很亲切的感觉。 若纵身而下,自己的一胜会不会,会不会亦如落叶,轻轻地,轻轻地飞起来,飘到那个男孩的身边呢? 汀兰收起自己的感伤,如一个讲故事的人遥遥地诉说起自己和岸芷他们的故事,中间几欲哽咽。 雅汶直起身体,走到和汀兰并排坐着的位置,理了理汀兰被风吹得零乱的头发,安抚底牌着汀兰微微颤抖的肩膀,“没想到你这么一个明媚的孩子却有一段很潮湿的记忆呢。这么说,你一直在等着他吗?” “你说我会等到他吗?每一次我都会梦见他对我说话,那笑还和从前一样熟悉。但是伸手却无法触摸到他的脸,那么遥不可及。醒来发现这只是一个太过华丽的梦而已。周围仍是空洞的寂寥,还有被泪水打湿的空气。” 汀兰说着便红了眼睛。 “会的。冥冥之中总有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你们。岸芷汀兰,天生就是一对呢。不信,你听。” 雅汶跳下天台,向房间里跑去。 不一会房间里汨汨地流出了钢琴曲悦耳动听的旋律,是《少女的祈祷》。 透过白色的窗,汀兰看见雅汶修长的手指在有点旧的琴键上奏出心里的乐章。 哀伤的笑容。 岸芷,我的祈祷,你能听得到吗? 汀兰的心里升起了几分惆怅,又有对雅汶的感激。 这,真的是个矛盾而又多事的季节吗? 初中时因为男生的喜欢,受到女生的刁难和冷落。 没有朋友,没有快乐,什么都没有。 只有接踵而至的噩梦般的捉弄。 直到中考结束,遇见了雅汶这么一个温暖了自己的女孩,才渐渐不再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是格格不入。 雅汶落在天台的手机此时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 那个低沉沙哑的近乎疯狂的声音,是汀兰很欣赏的朋克风格。 “i am young and i’m free,but i get tired i get weak…… how does it feel to be ,different from me are we the same ,how does it feel…… why do youfort me yeah,why do you cry with me yeah……” “雅汶,你的电话啊。” 反应过来的汀兰拿起手机冲雅汶大声嚷道。 手机屏幕上熟悉的“西凉”两个字在彩色的频闪中随着音乐的节奏闪耀着。 这么晚了,又是什么事呢?奇怪。 雅汶有点慌张地抢过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嘈杂的人声,似乎是在酒吧里。 “苏诃不省人事了,快来帮帮忙。” 西凉略显焦急的声音随着喧哗而纷杂的杂音传入了雅汶耳朵。 “在哪儿啊?”雅汶就差着急地跳起来了。 “暗夜。” 电话挂断了。“家里有电脑,我出去一下,你自己玩吧。累了先睡,别等我了。” 雅汶快言快语地交待完,拉开门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只剩下汀兰傻傻地站在原地。 原来,被汀兰一番话弄得很伤心的苏诃像只没头苍蝇一般撞进了“暗夜”,只想用酒精麻醉自己。 而孟紫虽然在气头上,还是不放心的折回教室,却看见桌面上干干净净没人在的痕迹,意识到问题来了。 她摇了摇与周围女生闹得火热不可开交的张琅,想问苏诃的下落,但张琅只是一个劲地说不知道。 最后只得陪孟紫去找。 孟紫大街小巷地寻找,未曾片刻停歇。 张琅倒是一路感叹爱情力量的伟大。 终于,孟紫在“暗夜”看见了差不多半醉的苏诃,脸上明显有哭过的痕迹。 孟紫火气上来了,抢过苏诃手中的酒瓶,挑衅道:“我陪你喝。” “孟紫,你够了没有,闹够了没有?”苏诃一阵低吼,却并不看孟紫。 “没有!三年了。仅因为上官汀兰你就什么都不顾了,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有没有一点点,哪怕那么一丁点为我想过?我的感觉不比你好过。你才认识她多久?而我呢?喜欢了三年的男孩却从没有真正的在乎我。这样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你有没有过?永远都不会有。” 孟紫冷冷的笑了,眼泪“唰”地一下滑过脸颊,落在嘴角咸咸的。 “孟紫,你没喝多吧?怎么你到喝多了似的。别哭了,男人都怕看见女人哭。” 见形势不妙。一直沉默着的张琅忍不住劝道。 “啪”,酒杯撞击桌面的声音。 苏诃重重地放下酒杯,指着孟紫,别过脸去对张琅说:“你别管,让她继续说。” 孟紫提起酒瓶“咕噜”一股脑把酒倒进了嘴里,不管自己会不会喝了,颤颤巍巍地有些站不稳了,摇摇晃晃地走向苏诃,直到在他面前站定。 “我只是那样不过一切地喜欢你啊,我的人也可以给你啊。真的,我把我的眞纯统统都给你,让你看看谁在不要命地在乎你!” 孟紫歇斯底里地摇着苏诃的手。 张琅被这样一番话惊得瞠目结舌。 女人冲动起来真是可怕,外表从来不输人的孟紫竟也有如此脆弱不堪一击的一面。 “别说了,你喝多了。”苏诃抽开手,语气里只有冷漠。 眼睛里有一晃而过的心疼。 虽然没有感情,但却是真的不想把眼前的人伤成这样。 孟紫猝不及防地坐到地上,没有了刚才的气焰,平静了许多,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泛着白色泡沫的啤酒。 为什么爱会让人那么心疼呢?为什么? “我想我们真的不适合,只是那时太过年少还不懂,你会找到属于你的幸福的。”苏诃凑过身去想拉起坐在地上的孟紫,却见她痴痴地笑了,碎成一片片的疼。 “年少就可以是背叛的理由吗?就可以是遗忘的借口?你怎么能轻易地就把从前的一切都抹去了,什么都不留了呢?苏诃,告诉我,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绝情?为什么啊!?” 孟紫声泪俱下,环着双膝,微卷的头发遮住了绯红的脸颊,双肩瑟瑟地发抖。 酒吧的空间里飘荡着莫文蔚感性而伤感的声音。 假如我不曾爱你 我不会失去自己 想念的刺 钉住我的位置 因为你总会提醒 尽管我得到世界 有种幸福不是我的 “我求求你,苏诃,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不喜欢我没关系啊。我可以对你很好很好的,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总有一天你会感动吧?求求你了。” 孟紫猛地跪下来,近乎哀求道,语气渐渐弱下来。 苏诃没有理会,而是像孟紫没出现前一样继续喝闷酒。 孟紫撕心裂肺的哭泣转而变成小声抽噎。 张琅见这场面没办法收拾了,只有打电话求救。 下自习看着汀兰走远的西凉过了一段时间收到了张琅的短信。 “两丫儿在‘暗夜’里撒性子发疯呢,我他妈的要抓狂了,你快点过来收拾残局吧。” 西凉没有多想便飞快地向“暗夜”赶去,路上却又杀出了苏爸爸的电话。 听着手机铃声王心凌还在甜甜地唱着“失去第一次爱的人竟然是这种感觉……”。 西凉犹豫再三还是接下了电话。 “西凉啊,苏诃是不是和你在一起呢?怎么这么晚还没有回家啊?电话也没有通。”电话那头的男中音流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啊,嗯,是的啊,他手机没有电了,刚去买习题集了。我们是一起呢,你放心吧。等他过来了我们一起去我家。” 西凉尽量保持着冷静。 “这孩子真是的,还是这么缠人。好吧,就这样。” 苏爸爸放心地挂了电话。 西凉长吁一口气。继续赶路。 到了暗夜,就见到了张琅口中的一片狼藉。 孟紫和苏诃都已经是醉的不省人事了。 “怎么办?苏诃这样子被我带回家,我那唠叨的老妈没准儿会追问一通,说不定哪天在苏叔叔面前不小心说漏嘴,那麻烦就大了。” 西凉为难了,看了眼张琅。 张琅立刻明白了西凉的意思,连连摇头大叫:“不行,他不能去我家,我父母也……” 话只刚到一半,张琅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一拍大腿:“对了,蔡雅汶,她父母都不在家,把苏诃放她那儿绝对没问题。我这儿还有她的号码呢,初中写同学录时留的。” 西凉看来也是没办法了,只得采取试试这个下策的心态拨通了雅汶的电话,没想到她并没有过多矜持就爽快答应了。 或许是真的喜欢吧。 “我们最大的一个难题就是——这个女人怎么办啊?” 张琅哭丧着脸,无奈头顶。 “记得初中时她有个玩得好的叫什么‘无烟煤’来着,哦,对,吴嫣梅。可以把这个麻烦交个那个女孩。” 西凉如释重负的笑了。 “吴嫣梅?无烟煤……”张琅一遍遍重复着这个名字越觉得好笑,继而笑地上气不接下气。 “别笑了。孟紫这个样子我们送她回家,她家人还不知道会把咱们当成什么样都大色狼看呢。快在孟紫手机上找找救星电话号码呀。”西凉着急地冲还在傻笑的张琅一阵大叫。 只见张琅没有特别的反应,眼光定在了门边。 那里正好站着赶到的雅汶,满脸狐疑的望着这一切。 “这,怎么回事啊?” 雅汶看着孟紫失态的醉意,眼光又转到了垂着脑袋,但依稀可见脸上泪痕的苏诃,不禁皱了皱眉。 “啊,这里交给你了,我去搬救星了哦。” 张琅已动作神速地摸到孟紫手机溜之大吉了。 “哎,先别说这么多了,他交给你没问题吧?”西凉问道。 “嗯。” 雅汶故作轻松地点了点头。 张琅握着孟紫的手机打开,顿时傻了眼。 通讯录里的名字没有两三百个,也上百了,真是个交际花啊。 天,可苦了我这双手。 张琅在心里叫苦不迭。 他开始大海捞针地搜索,好不容易看到了“小梅”两个字,立马如获至宝地拨通了电话。 “嘟嘟”声后电话传来女孩娇滴滴的声音,“谁啊?” 张琅只得把孟紫的事简单复述了一遍。 女孩有点不耐烦地丢下句“我马上到”,电话就传出一阵忙音。 “操,什么态度。”张琅刚想扔手机泄气,意识到不是自己的手机,悻悻地缩回手。却看见一个衣着清凉的女孩正盯着自己。 浅酒红的卷发懒散地披在肩上,浓浓的烟熏妆,恰到好处掩饰了眼睛不大的缺陷。 吊带小背心,超短裙,高筒靴。 这样的季节穿成这样,的确,很特别。 张琅喜欢会打扮的女孩,当然不望挑逗性地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 “人呢?”女孩已经站到了张琅身边。 空调的热风“呼呼”吹着,混杂着女孩身上的香水味道,她的头发被风吹得在张琅脸上轻轻拂动,搅得张琅心里痒痒的,有些神志不清了。 “呆头鹅,没见过美女啊?我问你人呢!?”女孩推了一下还在傻帽一样意淫的张琅。 “你是……”张琅有点摸不着北了。 “小梅!让开……”吴嫣梅推开抵在门口的张琅进了包厢。 她刚才说什么来着? 呆头鹅!!? 素来对骂自己的话特别敏感的张琅这才大彻大悟般气冲冲地追了进去。 吴嫣梅正在和西凉说着什么。 雅汶默默地收拾残局。 “你刚才给我说什么?” 张琅指着吴嫣梅的鼻子质问道。 “没见过美女的呆头鹅!”吴嫣梅毫不畏惧地迎上张琅骇人的目光。 “美女?这哪有什么美女啊?只有让人看了就会触霉头的——无-烟-煤!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谁那么老土,用这个玩意儿啊,哈哈……” 张琅恢复恶搞本性,望着脸色发白的吴嫣梅,饶有兴趣地笑了起来。 他突然觉得和这个女孩抬杠让心有那么点点悸动。 “我看你还是蟑螂呢!” 吴嫣梅抛给张琅一记卫生眼。 西凉和雅汶看着这两个不相识的人如今俨然一对冤家似的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都有些不可思议。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你是吴同学吧。” 西凉笑笑地望着还在气头上的吴嫣梅。 “是啊,西凉学长。我来接孟紫的。” 吴嫣梅态度来了个180°大转变,一番先前的悍妇形象改走小鸟依人路线,那嗓子可以挤得出蜜来。她边嗲声嗲气地说着一边媚笑。 “她,你们认识吗?” 雅汶有点厌恶吴的造作,颇为不满地问西凉。 “年级第一,人长得帅气,我当然认识啦。西凉还是我们这一届很多学妹芳心暗许的对象呢……” 吴嫣梅丝毫不掩饰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 张琅听这话越感到酸溜溜的:“好了,是不是该办正事了。我和这个妮子一起送孟紫,西凉就和雅汶一起吧。” “那怎么行,你一个人带俩女的,我会觉得没有安全感的。天这么黑,谁知道会不会遇到色狼啊?” 吴嫣梅求助似的望向西凉,“学长和我们一起吧,好不好?” “这……” 西凉不知如何是好。 雅汶实在是看不下去这个女孩的撒娇,没事似地说:“你陪他们吧,我一个人能行的。” 这样就可以单独和你在一起了吧,苏诃。 就算我不为人知的私心吧。 呵。 “你不怕坏人?”张琅并不想西凉一并同行。 “我可是跆拳道黑带哦。” 雅汶摆了一个标准的跆拳道pose。之后利落地扶起苏诃,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向门外走去。 西凉还想说什么似的要跟上去,却发现自己被吴嫣梅死死地扣住了:“西凉学长,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和张琅在一起啦……” 西凉彻底认识到女人的可怕了,只得认命。 张琅心中醋意足以酸掉七大叔八大爷的满口牙了。 无烟煤居然熏到了蟑螂? 这是命中的克星吗? 神啊,我还是个风华正茂的美少年哎,不想为爱情弄得三千白发,救救我吧。 有时候,爱情就是这样为妙,在某一个你不经意的刹那,偷偷地,偷偷地在你心里埋下一粒种子,然后开出花朵。 汀兰等了许久,不见雅文的踪影。 她百无聊奈地打开电脑,登录了qq,她的网名一直都是“樱芷殇”。 樱花的凄凉和华美之殇总能给人很多的遐想。 生活就是这样。 你把它想成什么样,或许它真的就会是那样呢? 汀兰敲了一下鼠标左键,屏幕显示“enter”,进入她自己的空间——樱芷之殇。 背景是全黑色的,有一点点透明的朦胧,配有从网络上传的冷色调图片。 无处不显示着悲伤的色彩还有基调。 是从什么时候起就开始悲伤起来了呢? 安室奈美惠的《four seasons》从音箱里空灵而清逸地流淌着。 汀兰想写篇文章纪念那些过去。 只属于岸芷的。 “你能想象吗?一个就在身边说话呼吸的人某一天忽然消失的感觉,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是少了一个人的感觉。 呵,也许你会觉得我很莫名其妙。 但是我就是用这样的一种方式活着,并感受了八年。 虽然他不在 第六章 神秘的人以及莫名的和好 汀兰正想着,就看见那个叫柠檬的人的头像在陌生人这一栏中一闪一闪地跳舞。 柠檬:这么晚还不睡?回复看了没? 樱芷殇:看了呢。你不也还没睡吗?可,你是? 青柠果饮已经快喝完了,清冷的壁灯在透明的水珠上折出好看的光芒。 柠檬:这不重要,网络中的我们可以隐藏自己,我不问你,你也不用问我。可以向我解释下“樱芷殇”吗? 樱芷殇:樱花静静散落一地,是前世不可救赎的殇…… 点下“发送”键后。汀兰端起空了的玻璃杯向饮水机走去。 身后传来“嘀嘀”急促而清亮的信息提示。 柠檬:一个人的心里怎么能装那么多不快乐呢?我们男孩子都不一定受的了,何况你这个小女孩? 汀兰从冰箱里去出青柠果粉倒进了冒着热气的水里,看着果粉一点点融化,时而涌起来小小的泡沫。 咕噜,咕噜。 樱芷殇:你的名字也很怪啊,我一直以为你是女的,干嘛一个大男生用这么个女孩的名字呢? 汀兰突然恶作剧地在后面跟了一个大大的晕死符号。 那边,片刻沉默。 柠檬:因为我喜欢青柠吧。 这一句话让汀兰大跌眼镜。 “我也很喜欢青柠啊,不行你看……”少年风卷残缺云地吃完雪糕,还无限回味地砸了咂嘴。 那个活在时光里叫做“末北”的少年。 青柠很酸,让人不敢触碰,让人心疼的酸。 多年前有人陪伴自己一起喜欢。 多年后,原来也不会孤单。 原来,总有被认可的时候,不是吗? 樱芷殇:原来我们一样,我以为很少人欣赏那刺痛味蕾的酸。 柠檬:珍贵的东西总是让少数人认可的,就像某一个记忆的片段,拥有的也不过是少数人。小丫头,你说呢? 樱芷殇:别叫我小丫头,我再过几个月就17了,至于你说的,的确有它成立的地方。 柠檬:那么说你的生日快到了?什么时候呢? 樱芷殇:我不愿意提起那样的一个日子,被全世界遗忘了。 柠檬:你说的是除夕吧? 樱芷殇:你怎么知道? 柠檬:因为在那一天每个人都会把悲伤停留在那天。他们不想把苦难和伤痛带到新的一年。而在那一天。你就拥有了一个世界的悲伤。虽不是天生寂寞,但却比任何人都多。你被忽略在了角落,是这样吗? 汀兰握着杯子的手有些发烫。杨静涩涩的痛楚。 16年来的痛真的被这个神秘的陌生人说中了。 是真的说中了。 “汀兰,今天在大伯家别说是你生日。自己看电视,乖哦。” 妈妈拍着小汀兰的头,帮她整了整红艳艳的新装,又重新把粉色的小蝴蝶结扎了扎。 “为什么呀?” 小汀兰天真的问道。 “是忌讳。小孩子不懂的,总之你记住别说就是了。” 忌讳。 自己的出生原来从一开始就被认定是忌讳,是不可言说的秘密。 所以只能永远一个人藏在心里吧。 烟火华丽地绽放最炫的光彩,映亮了小汀兰脸上的寂寞。 全世界开心着。 只有她,哭了。 烟火在还种殉情了,所以难过吗? 柠檬:怎么啦?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男孩很细心地在话语后添加了一个关心的表情。 汀兰用手使劲揉了揉胀痛的眼,捏了捏有点僵硬的脸部肌肉,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为什么一点点小细节就可以变成回忆的导火索呢? 还是不能忘记啊。 人越成长也会越多烦恼吗? 就像戴着脚镣在刀尖上跳舞,漂亮旋转的弧度从不说一声痛,就是如此的倔强。 从来都不会承认自己的脆弱。 樱芷殇:没什么,只是去泡青柠果汁了。 柠檬:哦,这样啊。我家冰箱里也有很多柠檬呢,精神不好的时候可以用来泡水提神,效果很不错。:-p 那,这么说来你是水瓶座呢。水瓶座:对爱情一厢情愿的忠贞,追求完美,不想伤害人却又总在无形中伤害别人。害怕街道和天黑,害怕喧闹,活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 男孩的打字速度很快,可以想象那端的人按键如飞的模样。 樱芷殇:你搞星座研究的啊? 柠檬:保密,呵呵……很晚了呢,小丫头去睡吧。别把自己弄得太累了。好梦哦。 汀兰还想说什么时,柠檬的头像黯淡了下来。 这个世界上的迷真的好多啊。 雅汶,西凉,苏诃,还有孟紫。甚至今天的“柠檬”都像是一个谜。 或许每个人都是有故事的吧。 空间里的音乐早已换成了很欣赏的duff的慢拍流行。 “i found myself today,oh,i found myself and runaway……” 《some one’s watching over me 》。 有人守护我。 那个人就是你吧,岸芷。 可是这么几年来你给我的却是空白。 我设计的未来一直到有你的存在啊。 你怎么忍心迟迟不出现,让每个日子都只剩下叹息呢? 这样对我好不公平。 “汀兰,快开门啦。” “笃笃笃”的敲门声夹杂着雅汶的喊声。 汀兰飞快地打开门,看见了一脸疲惫的雅汶,歪扶着门,身边好像还有一个人。 汀兰不由自主的揉了揉有点惺忪的眼,差一点叫出声来,“苏诃。” “别愣着,快帮忙啊。我快累的不行了。”、 雅汶喘着气,向汀兰指了指自己背后的苏诃示意她过来扶一下。 汀兰来不及多想,只得和雅汶一起将苏诃弄到床上躺着。 雅汶细心地帮苏诃脱下鞋,轻手轻脚地为他盖上被子后,转身又进了卫生间。 “喂,怎么回事啊?”见雅汶自进屋来就一直是忙忙碌碌,汀兰有些耐不住性子问了起来。 最关键的是,床上的这个大醉鬼是怎么一回事啊。 “喝多了,因为白天的事。” 雅汶端着一盆热水走了出来。 “啊?其实他应该没那么坏吧,我想真的是误会吧。” 汀兰尴尬地干笑两声。 “所以呢?过来戴罪立功啦……” “我?干嘛啊?” 汀兰瞪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 雅汶笑笑地点头,站在床边。 苏诃似乎睡着了,翻了一个身。 汀兰头皮一阵发麻,还是趿着拖鞋“啪嗒啪嗒”地移了过去。 雅汶跪在床边,将盆子递给还在发愣的汀兰,“端着。” 汀兰的嘴张成了“o”型看着雅汶熟稔地从盆里捞出毛巾拧干,温柔地为苏诃擦去脸上的泪痕。 “啊,天哪,”汀兰一声尖叫。 原来是苏诃将苏诃将污秽物“哇”地一下吐到了雅汶干净的棉布小衬衣上。 污秽物如水般顺着衣襟一点点流了下来。 “我没叫,你叫什么啊。”雅汶没好气地笑汀兰。 汀兰倒是放下盆子,捂着嘴跑进了卫生间,紧接着就是一阵呕吐的声音。 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亦终如一阵海啸缓缓平息下来。 “没事吧你?” 雅汶在门外关切道。 看着汀兰脸色苍白地走出卫生间,雅汶从苏诃身边跑过来心疼地摸摸汀兰的额头。 “怎么回事啊?真是个让人操心的孩子啊。那里还摊着一个,真是把我忙死了……” 汀兰双手紧紧地钳住了雅汶的样子,撒娇道:“知道是你好啦。我现在也只有你这么一个要好的女生朋友了。” 说罢缓缓放开手,双手交握着站在原地,笑看着一脸无奈的雅汶。 雅汶突然有些恍惚。 笑着的你,哭泣的你,无奈的你,悲伤的你。 汀兰,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你呢? 这些未知又会带领我走向哪里呢? 会不会就像潘多拉的魔盒。 背着苏诃一步一步前行的时候,我的心颤抖并幸福着。 这就是上天对我的眷顾了。 我有过一点点小小的自私,希望他就这么睡着不要醒来。 而这条路,我可以陪他走到最后。 多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那一刻,希望路没有尽头,可以走到天长地久。 直到天荒地老。 我可以感到他的呼吸,听见他的呓语。 那么近,没有距离,多么难以释怀的感觉。 可是,现实却让我很无力。 更多的是颓然。 抬起头才发现,已经站在门外了。 原来很多事只能想想而已,由不得我们的假设以及太多的“如果”。 但那又怎样呢?你会是我的第二个奇迹。 阳光透过薄如蝉翼的窗帘渗了进来。 这个11月的秋天。 苏诃极不情愿地微睁着眼,想挡着阳光,不经意间看见了地板上抱着泰迪熊睡得正香的汀兰。 许许多多的问号出现在了苏诃的脑海中,头还是由于残留的酒精作用隐隐作痛。 苏诃伸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从床上坐起来。 这不是自己的家。 难道是汀兰的家?不会吧? 粉色的墙壁,大大的米奇,香香软软的被子。 电脑显示屏的灯还亮着,旁边放着一杯没有喝完的果汁。 苏诃想从床上下来弄个清楚,却不料踩到了什么东西。 是手。 伴随着雅汶的一声凄厉惨叫还有汀兰从梦中毫无防备的惊醒,苏诃十分无辜的举起双手。 哎,真的是无心的呢。 原来昨晚疲惫不堪的雅汶趴在床边睡着了,然后就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你……你没事吧?”苏诃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怎么会在这儿啊,这是?” “这里是雅汶的家,昨天收留了一个不省人事的酒鬼,一大早就惨遭他的‘毒脚’。”汀兰边帮雅汶揉着手,边没好气的接话。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苏诃有些急了。 “雅汶,都是你自找的麻烦吧。” 汀兰并没有理会苏诃,而是托起雅汶的手呵了两口气,仍旧小声埋怨道。 “汀兰……”雅汶望着尴尬的苏诃,抽开手,示意着汀兰不要再耍贫嘴了。 “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嘛。某些人啊就是重爱轻友呢。帅哥睡舒舒服服的床,而我只能可怜兮兮地缩在地板上……” 不等汀兰说完,雅汶就跑过去挠汀兰痒痒,又拼命地伸手去堵住汀兰的嘴。 汀兰“咯咯”地笑了起来,只得求饶。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打闹倒反而让苏诃变成了透明空气。 意识到这里还有一个人,两个人渐渐停下了打闹。 气氛变得有一点点怪怪地尴尬,像香橙加上柠檬的奇异组合。 “昨晚你喝多了,西凉就把你交给我了,然后,就这样了。” 雅汶的声音轻的像蚊子。 “唔,那我爸爸那儿……”苏诃有些懊恼地拍了下后脑勺。 汀兰看着这个样子的苏诃,忍不住想笑。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为爱放弃天长地久……” 煽情的歌声突兀地想起,苏诃的手机显示来电,是爸爸的。 苏诃将食指压在嘴唇,用乞求的眼神示意汀兰她们别出声,然后有视死如归的架势接通了电话。 “苏诃啊,和西凉一起来陪我吃早餐吧。” 苏爸爸和蔼的声音。 苏诃马上转弯,明白了西凉做的不露破绽,醋意转而变成了些许感激,真是患难时候见真情啊。 “怎么不说话啊?”苏爸爸疑惑。 握着手机思想抛锚的苏诃回过神来,“啊,不用了,我和西凉就在校门外吃行了。呐,快到了呢。去吃饭了,不和你说啦,挂了。” 不等那边回应,苏诃已经神速地挂了电话,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 “真是撒谎都不会脸红呢,肯定是平时这类事做多了吧,嗯,用在哄女孩上……” 汀兰十分满意自己的总结。 “我有你说的那么坏吗?”苏诃又恢复了一脸受伤的表情。 “哎呀,也不是啦。”汀兰意识到玩笑过头了,只得改口,但不忘加了句,“不坏,但也不一定好。不过,那次的事,也就是昨天,是我不好。” “嗯,没关系的。原来你也会道歉啊。”苏诃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让人心动的频率。 眼看汀兰撅着嘴又要发火的样子,雅汶忙站出来终止战争,担当调和的重要角色, “我看早餐就不要出去吃了,在家我做给你们吃吧。” “哦耶”汀兰欢呼雀跃。 “行吗?”苏诃半信半疑地泼冷水。 “当然,人家可是独立主义者。不像你,估计除了这女孩游手好闲,吃喝玩乐,什么都不会做了吧?” 汀兰白了苏诃一眼,提高了嗓门,冲着苏诃挑了一下眉毛。 “那你又会做什么呢?”苏诃没有生气,而是反问了一句。 “我……我会做煎鸡蛋。”汀兰的声音低下来,有点理亏了。 “哦?那对于你来说也应该不错吧。” “你说什么?至少比你强,你什么也不会。” “你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的啊,你又怎么会知道?小姐,别这么幽默好不好?” 正在两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雅汶早已将早餐摆在桌上,用小勺敲了敲玻璃杯。 顿时,安静了下来。 哎,还是解决温饱问题最重要,其余的事靠边站吧。 每个人面前摆着一份煎蛋,散发诱人的香味,还有热腾腾的牛奶,令人谗言欲滴的蛋挞。 汀兰盯着金色而漂亮的煎蛋不禁羡慕的感叹:“哇。真是高手出山就是不一样。看上去就很香的样子,让我忍不住马上开工啦……” 苏诃望着用筷子夹起煎蛋就开始消灭起来的汀兰的可爱模样,忍不住想逗逗她:“那你煎的是不是一团烧焦的炭一样呢?” 雅汶听了这话差点没把嘴里的牛奶喷出来,不过看汀兰似乎食欲很好,丝毫没有要与苏诃计较的样子,倒也放心了。 “我现在心情好,不和你计较。别打扰我吃最喜欢的东西的兴致。” 汀兰头也不抬,专心地对付着碟子里的煎蛋,眼看着就快见底了。 “喏,这个也给你,我不喜欢吃煎蛋。”苏诃将自己的一份摊到了汀兰的面前。 一个微小的动作在雅汶的心里变成了一根无形的刺,不被察觉地扎了下,细细的疼。 “是我做的不好吗?”雅汶放下筷子,有点失望。 “当然不是啦。”苏诃和汀兰居然异口同声地回答。 “只是我从小就不喜欢。” 苏诃淡淡地说道。 是吗? 如果汀兰不喜欢吃煎蛋,你会不会承认自己其实是喜欢的呢? 爱情就是这样一环衔着一环。 如同一个巨大的生物链,不停地追寻,错过。 雅汶苦苦地笑了,有一搭没一搭地搅动着杯中的牛奶。 “没有啦,你看我多么支持你的手艺啊,吃这么多哎。”汀兰将苏诃的那份移到自己面前吃了起来,忽地偏过头来对苏诃说了句,“谢谢” 看着这么天真的汀兰,雅汶实在是没办法生她的气。 汀兰并没有注意到雅汶的表情变化,直起腰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 这一幕把雅汶逗乐了。 “雅汶,下星期有新生入学文艺晚会,你有节目吗?” 被苏诃这么一问,弄得雅汶有些受宠若惊。 “我能表演什么?” 雅汶自嘲道。 “跆拳道。”汀兰拿餐巾抹了抹嘴,脱口而出。 “你有没有搞错啊?要我上台在那么多人面前跆拳道,还不如耍猴呢,你杀了我算了。” 雅汶被汀兰的提议弄得哭笑不得,“我还是甘宁愿做观众。那么你们呢?” “我?做人要低调吧。什么也不弄,就听听歌看看跳舞。” 苏诃玩着手中的玻璃杯。 “我也一样,低调更低调。”汀兰信誓旦旦。 雅汶突然凑到苏诃耳边嘀咕了几句什么,苏诃先是吃惊地一愣,后又心领神会地点头笑笑。 “你们说什么呢?”汀兰掩饰不住地好奇。 “没什么。” 苏诃和雅汶相视而笑。 雅汶,看着你的笑,我知道你离幸福又近了一步。 我想,我会用最大的努力帮助你得到你渴望的幸福。 它并不是遥不可及的,而是属于勇敢的人。 所以,你要坚定的走下去哦。 我会陪着你。 第七章 身世之谜,转身的凄凉 孟紫坐在吴嫣梅家的沙发米黄色沙发上怔怔出神,连吴嫣梅的手连续在她眼前晃了n下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我说你和苏诃怎么了?你们在一起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他就变成了那个狼狈模样,而你又表现出了痴呆的症状呀?” 吴嫣梅始终改变不了尖声尖气,递给孟紫一杯热茶。 听到“苏诃”这个名字,孟紫触电般回过神来接过茶,无比凄凉地叹了一口气,“他可能……可能喜欢别人了……” “啊?移情别恋啦?” 吴嫣梅诧异,停下了手中刷睫毛膏的动作。 “我不会让那个臭丫头得逞的。苏诃是我的。” 孟紫狠狠捶了一下沙发咬牙切齿道。 “呵呵……” 吴嫣梅抿了抿嘴上的唇彩,有点神经质般地笑,“孟紫啊,你那么多人喜欢,一个苏诃又算得了什么呢?虽说长得还是不错,但天底下长得漂亮的男孩又不只是她苏诃一个。比如说,西凉也很好啊。” 吴嫣梅忽然打住了,换了个语气正色道:“不过,你别打西凉主意哦,他可是我的目标。” 孟紫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吴嫣梅:“你胡扯个什么啊?我下辈子都不会的。你呀,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吴嫣梅听了这席话才放下心来,继续往身上喷着香水,时不时地对这镜子摆弄着头发。 孟紫望着在眼前搔首弄姿的吴嫣梅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了一句:“咦,你这目标也转移的太快了吧。上次不是还听你提起过一个叫什么末什么北的吗?” “徐末北。”吴嫣梅接过孟紫的话补充道,“不想追就不追了呗,况且他心里有了别人。” “喲。这是什么世道。怎么都和演那滥俗的肥皂剧似的。甲爱乙,乙爱丙,丙不爱乙爱上丁,什么戊己庚辛,一大串了……” 孟紫走到吴嫣梅身边拿起了梳子弄起头发来,全然没有先前的沮丧。 “是啊,哎,那个什么,听说你们学校要搞一个什么晚会,你要不要露一手?” 吴嫣梅用胳膊肘拐了拐旁边的孟紫。 “怎么露啊?,我什么都不好。” 孟紫有些灰下心来地放下梳子。 “跳舞啊,曲子都给你选好了。《never say goodbye》。韩剧里的那个,瞅瞅这歌,有深意吧。就是你和你们家苏诃永远不分开咯。” 吴嫣梅向还在愁眉苦脸的孟紫抛了一个媚眼。 孟紫一时间竟有些恍惚了。 自己和这个女孩究竟是谁大啊,她竟然如此面面俱到。 “可是我不会啊。况且只有一个星期。没……”孟紫面露难色。 “没你个头吧。没什么没啊,你要捍卫你的爱情没点魅力怎么行啊?要魅力就必须要付出,你才能牢牢地守住苏诃啊。不要告诉我你还没上阵就想逃脱吧?” 吴嫣梅有点不屑地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 “我可以,为了苏诃,做什么都可以。”孟紫决定豁出去试一试,“可是谁教我呀” “我会带你去见‘教练’的。这个星期你就接受魔鬼训练吧。” 吴嫣梅神秘地笑了笑,“而我,到时候就去看你的成果,顺便网罗帅哥咯。” “小狐狸。” 孟紫戏谑道,但并没有引起吴嫣梅的反感,她反而得意地扭着屁股在孟紫眼前来回踱了几步。 高跟鞋发出“噔噔”的声响。 “对男人就是这样。见好就收咯。况且,不是每个人都做得了狐狸。” 吴嫣梅说完这几句忽地回过头来给孟紫来了个飞吻,又夸张地笑了起来。 笑声让孟紫感到透不过气。 仿佛看见这个如花的年纪所有的真纯在这张被粉饰的脸上没了踪影。 只有妖艳一点点地浮了出来。 但是这些却并不妨碍到她们的关系。 毕竟,相似的人带着不同的目地或以不同的原因依然会到一起。 不是每个人都做得了狐狸。 苏诃,我可不可以只做你的小狐狸。 亦如《小王子》中所说的一样被你驯服。 可是要我怎么做才可以回到从前,哪怕只是伪装的表面。 “末北,有人找。”一个黄色头发的少年对正在专心修理摩托车的少年嚷嚷道。 叫末北的少年停下手中的活,拿起工具箱上的抹布擦了擦手。 虽然活儿又脏又累,但是少年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倦怠。 右耳上带着两个细小的银色耳钉,额前的头发染成了白色。 如果不问他的年龄,很难想像这样的少年只有17岁。 末北并没有抬头看这个找他的人只是冷漠地说了句:“找我有什么事吗?如果咩有别的什么事,我就不奉陪了。我很忙。” 末北的声音里透出了少年的老成和沧桑,该是经历太多的事了吧。 来的是一个衣着光鲜的女人。 钱的确是个好东西,名牌保养品,化妆品和衣包让这个女人看上去比实际年轻十几岁。 仿佛岁月几乎不曾在她的面容上留下痕迹。 “可以出去谈谈吗?时间不会太久的。”女人近乎哀求地看着面前这个倔强的少年,转身向门外走去。 末北跟着女人缓缓地走出门外。 修理店外是一条安静的林荫小路,两旁梧桐叶子都落光了,光秃秃地立在风中。 落叶在地面上铺了一层,踩上去发出细细碎碎的声音。 “末北,跟我走吧。我可以给你好的生活,还有,学习环境。”女人率先开口了。 “白阿姨,你知道的。不可能。”末北刻意加重了“阿姨”两个字的语调。 “你还是不肯叫我妈妈,为什么?你就这么恨我吗?”女人的身体不由得一怔,或许是秋风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冷吧。 “你还要问我为什么吗?你看看自己,吃好的穿好的。你说你有钱,爸生病住院,你在哪?你从来都没有尽到一个做妻子和做母亲的责任,却要我开口叫你吗。是不是太可笑了?你又知道那样的生活是怎么熬过来的吗?每当下雨的时候。锅碗瓢盆全都派上了用场,都要拿去接雨。每当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就要开店门,帮爸爸维持副食店的生意。傍晚还要踩着车子去给酒馆送啤酒。小时候邻居的叔叔婶婶每逢过年过节都会送点好吃的到家里,嘴里念叨着什么‘白苓心真狠啊 ,孩子还这么小就离开他不知所踪’。那是我忽然很伤心,原来爸说的妈去世了是骗我的。原来我是有妈的,她叫白苓。但是我依然表现什么都不知道。后来爸生病了,家里更是过的捉襟见肘,修理店的黄伯伯常接济我们。我就帮他打打下手。这就是我的生活,无关你的衣食无忧。” 末北直直地看向白苓的眼睛。 虽然涂着浅紫的眼影,依然不经意间捕捉到一丝皱纹。 “大人的事你不明白。我和你爸爸没有感情。两个没有爱情了的人再在一起只会是个错误,提前结束对谁都好。我说过你跟我走,什么样的好东西你会没有?至于你爸爸的医药费我会负担的。” 白苓说着从皮包里掏出支票递给忿忿望着自己的末北。 “我是不明白。但是我很清楚你不爱爸,你爱的是那个苏青禾。他能给你很多很多的钱。可是爸除了贫穷什么都给不起你。不过我要告诉你,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用钱买到的。” 末北扬了扬手中的支票,三下两下撕成粉末,抛向了空中。 风卷起雪花一样的碎片静静地飘远。 “你……”白苓并没想到末北会有如此过激的行为,“我说过我可以弥补你的啊。我会给你买你想要的摩托车,会送你去这里最好的学校,甚至出国。会满足你的一切要求,给你想要的生活。” “不用。我现在的生活很好,而且忘了告诉你,我已经办理了退学手续。我会自食其力的,还有养爸爸。” 末北冲着脸色苍白的白苓冷冷地笑了。 “你到底希望我怎么样?”白苓无奈。 “没有怎样。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我不会干扰你的生活。请你,也不要在干扰我的生活。让苏青禾知道你还有这么一个穷酸的丈夫和辍学游荡的儿子,会很丢你面子的。你还是回家好好照顾你的小苏少爷吧。” 末北背过身说完这些话,向修理店头也不回地走去。 白苓的心狠狠的疼。 末北,为什么不肯原谅我呢? 我已经遭受了整整十年思念的惩罚啊,这样的代价还不够吗? 或许,是我给你的太少,而且太晚吧。 医院病房里的光线落在瓶中的康乃馨上。花儿还散发着清新的泥土气息。 病床上躺着一个面容枯槁、瘦骨嶙峋的中年男人。 点滴一滴滴地流入凸出的静脉中,生命的光在微弱地摇曳着。 男人微微的睁开沉重的眼,看见了那个曾经深爱的女人站在门边。 他以为只是个梦,却听见她的声音清晰传来:“我是来和你说末北的事的。” 男人努力地从病床上挣扎着坐了起来,有些干涩地笑了笑,无力地点点头。 “我想把末北接走。为了他的前途考虑。”白苓开门见山。 “可是他还在上学,转学恐怕蛮麻烦吧?” “我说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什么的?他退学了,为了半死不活的你。你是怎么教育孩子的?也不看看他现在都弄成什么样子了,在这样下去,他的前途毁了,也会变得和那些太保差不多了。”说着说着,白苓激动起来。 “什么,退学了?这个孩子,哎,都是我没有用啊 。”男人叹了口气,“即然这样,那就依你说了办吧。反正我这病难治,恐怕也没几年光景可以守着他了。他从小跟着我受了太多苦,也改享享福了。” 白苓一阵心酸,几欲落下泪来,“你也别这么说,毕竟也有几年夫妻情分,我不会见死不救的,你就安心治病,钱不是问题。” “不要在这里炫耀你的钱。”熟悉的略带愠怒的声音打断了他们谈话。 末北提着保温饭盒走到病床前,放下饭盒,关切地问男人,“有没好点呢?” “好多了,好多了。”男人不停的点着头,忽地想到什么似的问,“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 “没有啊。”末北轻轻地笑了,熟稔地打开饭盒端出煲好的糖,零星的肉末可怜兮兮地漂着几多油花。 白苓看着这么一幕苦涩的场景,别过头去擦掉眼角溢出的泪。 末北用小勺舀出一勺汤轻轻地小心吹了两口气,温柔地递到男人的嘴边。 男人并没有马上喝,而是有点疑惑地问道,“你是不是退学了?” 末北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偏着头恶狠狠地瞪着白苓,“你又跑到我爸这多嘴干什么?你让他清净点好不好??他是个病人你也不放过吗?” “末北,怎么说话的?”男人见事态不对,赶忙制止,“你妈妈是为你好。” “她不是我妈。”末北别过头不看白苓,只向着冷冷的墙壁,“从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她是用心良苦,你怎么不懂呢?”男人极度瘦削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悲凉和无奈的神色。 “我不需要。”末北依然态度决绝。 “算了,也别怪他,我说的事你好好考虑吧。”白苓意味深长地忘了末北一眼,离开了。 “不会考虑的。” 末北冲着远去的白苓背影大声吼了句。 总算出气了,心里的不平坦也舒坦了许多。 “爸,你怎么帮着她说话啊?” 末北重新端起汤碗把汤弄好送到男人嘴边,不满地说道。 “毕竟是她生了你啊。末北,你要记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人性本质是善良的,只是有时候又不得不做出选择。她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也并没有错啊。一个母亲得不到子女的理解是最悲哀的一件事啊。”男人拉起儿子的手继续道,“爸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一闭眼就走了,她就是你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你胡说个什么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末北的心里五味陈杂,“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想这世上也只剩我一个人吧。” “你就那么恨白苓吗?” “也许并没有那么恨吧。只是找不到可以原谅的理由和方式吧。” 末北望着远方云雾缭绕的山断断续续地说道,“那么爸爸你呢?就没有过一点点恨她?” “都过去了,十年的时间足以磨灭一切。末北,听爸一句话回去读书吧。这才是真的出路啊。别担心吧,医护人员都挺周到的。” “再说吧。”末北安慰似的回答着,利索地收好饭盒,并从口袋里摸出餐巾纸揩了揩男人嘴边残存的油渍。 “爸,你好好休息,晚上再来看你。”末北冲男人若无其事地笑了笑,然后提着饭盒出了门外,丝毫没有感觉到背后无奈的目光。 路过医院的花园小径时,一个小孩子撞到了末北的怀里,险些摔倒。 末北眼疾手快地稳住了小孩子。 孩子身后跟来的少妇满脸歉意地道着歉。 “没关系。”末北淡淡地笑了,不经意间发现孩子的脑袋光秃秃的。 “我女儿她得了白血病,医生说,没几个月了。叫她不要乱跑,她还……哎,她还那么小啊,懂得什么呢?我想让她好好多看下这个世界……”少妇哽咽了。 命运真的是很不公平啊。 生命的待遇,每个人又是那么天差地别。 末北情不自禁红了眼圈,蹲下身来摸了摸小孩的头:“小丫头,跑这么快去哪儿呢?” “妈妈说过这条路是通往天堂的,我想去看看那是什么样子的。” 小孩天真而奶声奶气地说着,伸手捏了捏末北的脸,“咯咯”笑开了。 讨厌被人碰的末北竟丝毫没有反感,心中那块坚冰仿佛被一点点融化。 “哥哥,你耳朵上的钻石好漂亮啊,可不可以给我啊?” 小孩眨巴着美丽的大眼睛撒娇地问道,拉起末北手拼命摇晃,时不时用眼角瞟下末北。 “当然可以啦。”末北毫不犹豫地取下了耳朵上的水钻,放进小孩的手心。 少妇有些不好意思地意欲阻止,却见末北冲她摇了摇头。 小孩如获珍宝般地握着水钻,心满意足地笑了,将小嘴凑到了末北的脸上响亮地“吧唧”了一下,“哥哥这么好,会去天堂的。’ “小孩子不懂事,你别在意。” 少妇有些内疚地向末北解释道。 “天堂本来就很美,每个人都会向往的。” 末北没事似的笑着。 小孩欢快地跑远了,时不时停下脚步,转过身向末北晃着手。 笑声在整个花园中荡漾起来。 阳光很好,生命也很好。 末北对这光,嘴角扬起漂亮弧度。 只是用小小的倔强维护着内心的尊严。 不接受你的施舍。 害怕脆弱变成一面墙,没办法抵挡。 原来爱比恨更难宽恕。 只是不愿意承认我心里也是有点爱你的。 对母爱的渴望如同种在体内的蛊,时时刻刻提醒着我的痛。 “小辉,回家了。” 一个面容可亲的女人拉起小末北身边的小朋友向校外走去。 叫小辉的男孩或是出于好心天真地问小末北,“你妈妈呢,怎么没来接你啊?要不叫我妈妈开车送你回家吧。” 小末北摇摇头,“我妈妈工作忙还没来,我在等等,你先走吧。” 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望着小朋友们和父母一起的温馨画面,末北攥紧了手心冲进了雨里。 在雨里尽情释放心里满满的失落和难过。 顺着脸流下来的早已分辨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其实那时候说再等等只是一个安慰自己的借口。 因为我比谁都清楚,我等的那个人,不会出现。 白苓,你的爱迟来了十年。 第八章 回到旧时光 一辆银白色的轿车停在一栋白色公寓前。 林忆枫推开车门,后面跟着岸芷。 “嗯,8年没回来了。这个地方变了好多呢。我们这里的家就暂时安在这栋公寓的最高层了。有很大的阳台哦,是你喜欢的风格。夜景应该还不错。” 林忆枫从后备箱里拖出行李,感概万千。 岸芷只是定定地站在公寓前,并没有立刻上去的意思。 “怎么,不想上去?”林忆枫望了一眼站在原地的儿子淡淡问道。 “嗯。”岸芷点点同样,“我想去以前的地方看看。” “去吧,早点回来。还要谈谈你学校的事。”林忆枫默许了儿子的要求。 好像,变了呢。 岸芷在茫茫人海中有点怅惘。 很多的小平房变成了钢筋水泥的高楼大厦,街道变宽了却也拥挤了。 原来的宁静也被喧嚣替代。 那么从前的那些人和事呢,变没变/ 那么汀兰,你呢? 一点点地接近从前的地方,岸芷的心情也渐渐明朗起来。 这里的一切还是和从前一样,如此没有距离的熟悉。 铺满石子的小径旁多了些许青苔,那扇曾经见证一起看星星的好时光的窗户半开半掩着,有些破旧。那赌哭泣时靠过的墙有斑驳的痕迹,一大片绿油油的爬山虎肆意地彰显着自己的生命力。 那样蔓延的绿一直舒服到了岸芷的心里。 岸芷一路徘徊着,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末北家的副食店门口。 末北忙碌着,并并没有察觉到岸芷的到来。 “给我一块巧克力。”岸芷冲着正忙着给买主找钱的末北说道。 末北顺手抽出柜台小盒子里的巧克力递了过去,抬起头那一刻很明显的怔住了。 ?怎么,不认识啦?“岸芷双手倒插在裤子后的口袋里,开玩笑道。 “岸芷……”末北轻轻叫出了这个名字。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等确认这是如假包换的昔日死党时,才握着拳头在对方的肩膀上抵了一下。 就如多年前表现友好的方式一样。 “嗯,八年没见了吧。你还是没什么变化呢。如女孩子一样清秀哦。“末北边招呼着顾客边戏谑道。 “你就别取笑我拉。哪像你啊,越来越有男人味了,都该走日韩路线了。怎么,想当美少年啊?好像guy比较多哦。”岸芷帮着末北找钱的时候倒也不忘反击。 店里的人渐渐少了。两个人也清闲下来了。 “怎么不见徐叔?”岸芷不解。“他住院了。”末北的声音低了下来,夹杂着浓浓的悲伤。 “严重吗?”岸芷也不禁有些担心。 “我也不清楚,走一步算一步吧。”末北勉强地笑了笑,擦了擦额头的汗。 “没关系,都会过去的。”岸芷走到末北身边,帮他一起搬着啤酒箱。 搬完安放好后,两个人都有些疲倦地躺在地板上,亦如八年前那个难忘的夏天一样。 “岸芷……”末北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其实我一直都是有妈妈的,只是十年后我才知道,她真实的存在,并且那么真的出现在我的生活着。” “你妈?”岸芷听见这个字难以置信地翻过身,望着末北。 “不过我没叫她妈。她想让我和他一起生活。”末北虽然不太想提这件事,但还是希望好友帮他想想主意。 “然后呢?”岸芷死开包装,往嘴里塞了颗巧克力。 “他会负责我爸费用的问题,还有我学校的事情。”末北继续道。 “那没什么不好啊。” “但是我没办法原谅她这十年的遗弃。”末北冷冷自嘲。 “别这么想我们都长大了,也该懂事了。这对你和徐叔都好。”岸芷坐起来,偏着身子看着一脸困惑的末北。 “你也这么认为?” “嗯,是的。”岸芷说完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时间不早了,该走了我。” 末北一骨碌从地上坐起来,有点不舍道,“这么快?” “嗯,还有事。”岸芷挠了挠头,站起身向门外走去,走到门槛那突然回过头来,“哦,完了一件事,记得去上学。” “你,你怎么知道?”末北不可思议。 “你的话告诉我的呗,我那么聪明。”岸芷的背影渐渐远了,自信的声音穿过客气渐减散开来。 望着远去的岸芷,末北终于在心里暗暗地做出了那个决定。 路过一家礼品店的时候,岸芷停下了脚步。 并不仅仅是这个店拥有“34”这个特别的名字,真正吸引了他的是那一条带有尾戒的链子。 那是一条银色的链子,链子的中心有两枚精巧别致的尾戒,虽然不是最抢眼,确实如此的奇异和独特。 店员是一个18、9岁光景的年轻女孩,见岸芷愣在那儿便礼貌地问道,“请问你想要点什么吗?” “把这个拿给我吧。”岸芷指了指那条链子。 汀兰应该会喜欢吧,这个看上去那么适合她呢。 “是送给女朋的吧。”店员心领神会似的笑了,从橱窗里取出链子。岸芷问了价钱后买下了它。 “你女朋友有你这么一个体贴又帅气的男朋友真是天大的幸福呢。”店员递给岸芷包装精美的链子,羡慕道。 “啊?”岸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到明白什么后腼腆地笑了。 女朋友?应该算是了吧。 岸芷小心地握着这样一份精心的礼物想象这汀兰收到时的可爱表情,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唯一》。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对街的一个女孩,眉眼,神情,还有笑起来露出的两个小酒窝和汀兰都如此神似。 女孩的身边还有一个英俊的男孩,两个人似乎在谈论什么,有说有笑,突然女孩快步跑开了。 隐隐约约听见那个男孩喊出这样一个名字—汀兰。 女孩转过头来冲男孩扮了一个大大的鬼脸,男孩却向岸芷的方向望了一眼。 岸芷想叫出那个日夜牵挂的名字,却发现喉头打结般发不出声音。 当岸芷回过神想穿过街道时,却不见了她的踪影。 汀兰,那个人是你吗? 还是,只是我的幻觉? 我更希望那是我的幻觉,那样我还可以佯装我们之间是没有距离。 可是,我所看见的是不是事实呢? 被沮丧和悲伤封喉,我开不了口叫一声你的名字。 莫非,时间真的改变了一切,也要不回真纯吗?? 我一定要找到你,告诉我答案。 “西凉,快一点啦。”汀兰冲不紧不慢跟在身后的西凉调皮地坐了一个鬼脸。 “那边好像有个男孩看着我们呢,你是不是认识啊?”西凉停下脚步,望向了岸芷站着的对街方向。 汀兰顺着眼神看过去的时候,岸芷已经不在。 不时有公交从街道呼啸而过,对街的一家名为“34”的店牌闪着彩色的光芒。 “我们去对面看看吧。”汀兰的好奇心促使她提议着。 “我们好像把苏诃和雅汶弄丢了呢,不等他们了吗?”西凉话还没说完,汀兰就捂着肚子笑起来。 “真不知道你这个年级第一是怎么来的。智商这个样子。虽说今天我们是四人行。 但弄丢他们也是在我的计划内啊。我是在给雅文创造机会,培养感情。木瓜!” 汀兰踮起脚尖在西凉头上敲了一记爆栗。 “人小鬼大。”西凉揉了揉头,环着双手无奈地看着眼前搞怪中流露出舔着的女孩。 “没办法,为了目前唯一的好朋友当然是豁出去了。晚会过后似乎是她生日呢。今天就去买礼物吧?”汀兰搓了搓有点红红的手,要获得点温度。 虽然有阳光,阵阵的风还是带了了凉意。 “你怎么知道?她告诉过你?”西凉笑着问。 “那倒没有,我是在她填写什么学生登记表时候看见的。”汀兰语气中不无得意。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心的。”西凉感叹道。 “那当然。”汀兰眨眨眼睛,“我们去对面的那个叫‘34’的店里看下吧。” 汀兰大步流星地走到马路边却犯起了难,又是恐惧心理在作祟了。 从小就怕过马路,看着熙熙攘攘的车流人流,还是无法遏制的恐慌。 西凉不知何时走到了汀兰身边,轻轻地握起汀兰的左手,护着她过了马路。 左边,离心脏如此之近的地方,那样别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一阵暖流通过手指的温度传到内心,把汀兰的脸烧得像红扑扑的苹果。 才刚刚踏上对街的人行道,汀兰触电般缩回手,心里小鹿四处乱撞。 “还真是个小孩,这么大不会过马路哦。”西凉望着汀兰脸颊上的红云偷偷笑了。 “才不是呢,我……”汀兰被一时弄得不知道说什么。 汀兰反常的害羞弄得西凉也不忍心再逗她了,只得转移话题。 “你说这个点为什么不叫12或者78什么的,为什么要叫34呢?” “我说你脑袋里装着的是木头和棉花吧。‘34’就是‘生世’的意思,生生世世都在一起不是恋人间美好的愿望吗?哎呀,和你说等于对牛弹琴。” 汀兰白了一眼发傻的西凉,就推门进了‘34’。” 店面不大却很别致,显然是经过精心设计还有布置的。 天花板上的水晶小吊灯忽明忽暗的光呵橱窗里的光相互辉映。 汀兰童心未泯,一会儿抱下米奇,一会又摸着蓝色的海豚风铃,再不就是把脸贴到毛茸茸的小熊公仔靠枕上。 西凉只是站在门边出神地望着天真可爱的汀兰。 “喂,你说给她买米奇哈不好?”汀兰朝着西凉摇了摇手中的靠枕。 “她会喜欢吗?她的性格好像……” 西凉也说不清在哪里出了点错。 “但是我很喜欢的啊。” 汀兰有点沮丧地鼓了鼓嘴。 “难道你买自己喜欢的而不是她喜欢的送给她?” 西凉做了一个很夸张的惊讶表情。 “可是我又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汀兰放下手中拿起的靠枕,无奈地耸了耸肩,“直接问就没有惊喜感啦,我要的是bigsurprise的效果。” 但,该怎么说呢? 两个人都是满脸苦恼,忽然来了主意般齐声叫了起来:“苏诃!” “你这一次总算脑筋急转弯了,汀兰捅了捅西凉的背,“怎么让苏诃问呢?” “发短信。”西凉摇了摇手中的手机。 两人终于如释重负般相视而笑。 “汀兰这个死丫头,和西凉晃悠到哪去了?”雅汶小声的嘀咕着,心里莫名的紧张却又夹杂着一丝丝的兴奋,有点如夏娃偷吃禁果时的矛盾心情,毕竟这是第一次在苏诃清醒状态下的独处。 “没错,独处,而且可以近距离的感觉到他。” “你说什么呢?”苏诃感觉到了雅汶的异常就顺口问了句。 “啊,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汀兰和西凉到底去了哪里,明明刚刚还在一起,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呢?等我见到她绝不会轻饶。”雅汶佯装气急败坏的样子咬牙切齿道。 “算了,我们自己随便逛逛吧,难得放一天假。”苏诃有点失落地笑了。 即使是失落的笑容,也是这般的好看啊!哎,我真的是一个很花痴的女孩吧,在你面前变得不像我自己了。你笑我也会开心好几天,你难过,我的世界也失去了颜色。爱情真的让我变得好盲目。 如果真的是飞蛾扑火,那就让我自取灭亡吧。我想为你活一次,但是你能感觉到吗? “想什么呢?” 苏诃突如其来的话让雅汶已经来不及掩饰内心的慌乱,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了。“没…没…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那个事就按计划的做?”苏诃坏坏的笑了,露出了整齐而洁白的牙齿。 “汀兰的?呵呵,今晚的自习就是报名时间,我们去给她报个名,来一个先斩后奏,她也就没有办法了。”雅汶又恢复了往日调皮的神态。 苏诃刚想说什么,短信提示的震动让腿有点麻麻的,只得拿出手机来看个究竟。 “问问雅汶喜欢什么,过些日子就是她生日了,汀兰想帮她选礼物呢。苏大少,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千万别辜负我们的一片期望。西凉。” “搞什么鬼?”苏诃将手机塞回口袋,暗暗咒骂了一句。 “怎么,有事吗?”雅汶看到苏诃怪怪的表情猜测道。 “没事。”苏诃只得在心里感叹好友对自己的“青睐”,交给他这么一个“美差”。“你饿不饿?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雅汶浅浅的笑着并点了点头。 一路上,苏诃很多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管怎样就是挤不出那别扭的一句话。这一尴尬着就到了“青禾”。爸爸的酒店。 虽说是规模很大的酒店,但是考虑到不同年龄阶层顾客的需求,小吃馆当然也是有的。 “进去吧。”苏诃在前面迈进了小吃馆,雅汶只得快步跟了进去。 苏诃点了一份芥末水饺,而雅汶要了一份爆椒牛肉拉面,两个人都望着彼此要吃的食物诧异万分。 “芥末的味道很怪的,你居然喜欢?”雅汶作势捏了捏受刺激的鼻子。 “那爆椒也好不到哪去啊,你不怕脸上长痘啊?据我所知女孩子一般都很爱护皮肤,都不吃辣的呢。”苏诃边津津有味的品尝着那令雅汶生畏的芥末水饺变好笑的问道。 “我才不在乎这些呢,我可不想让我的胃受苦,再说,我也喜欢呢。”雅汶用筷子挑起一大块牛肉,觉得胃口大开。对于嗜辣如命的雅汶来说这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苏诃突然灵机一动,终于把握住机会迈出了“任务”的第一步。“那你除了喜欢牛肉拉面,你还喜欢什么呢?” 雅汶夹住的牛肉“咚”的一声掉进了碗里,惊讶之后确定是在问自己才有些害羞的回答道:水晶吧!怎么突然问这个呢?“ “啊?那个,这个,我…哎,也没什么啦。”苏诃夹起水饺递到嘴里,由于紧张差一点被芥末的味道呛到流泪,还好不是那么狼狈。 苏诃在心里打了一个“v”字的胜利手势,别过脸去偷笑,却透过玻璃窗看见孟紫和一个打扮的时髦妖艳的女孩手挽手的走着。 那个女孩很眼熟,似乎是低一级的学妹,以前还给西凉送过情书的,好像叫什么烟煤,嗯,吴嫣梅。 这个时侯看见她们,苏诃得兴致被复杂的心情扫了个精光,便搁下筷子,恰巧雅汶也吃完了。 “走吧。”苏诃站起身,递给了雅汶一张餐巾纸。 雅汶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餐巾纸低下头跟着苏诃走出门外。 苏诃,谢谢你的温柔。这样一点小小的感动,对我来说,是莫大的幸福。 第九章 开始的战争 孟紫和吴嫣梅手挽手的招摇过市最后演变成了吴嫣梅连拖带拽的拉着已经累到爆的孟紫,还不是的催促道:“大小姐,我说你快点啦,谁说过”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啊?” 孟紫快崩溃的时候发觉已站在了艺校的门口。 “艺校?来这里拜师学艺啊?”孟紫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到底找谁?” “我表姐”,、吴嫣梅葱爆包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照了照,不了不自己的 妆,“她蛮可怜的,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 “哦,”孟紫说着就想脱下这罪魁祸首的高跟鞋,却被吴嫣梅拖进了艺校的舞蹈练功房,去见这位神秘的舞林高手。 “咯,那个就是了。”吴嫣梅朝着一个正在随音乐跳hip_hop的女孩怒了怒嘴。 音乐是狂野而充满激情的,,金属的撞击和沉钝有力的音乐刺激着耳膜。一身黑色的hip_hop风格的衣服慵懒的套在女孩身上,充满了媚惑,头发随着舞动的音乐有节奏的飞扬着。 音乐忽的戛然而止,女孩走向了孟紫她们。 “你怎么来了?”女孩有些诧异的问此时出现的吴嫣梅。 “表姐,我是有求于你才来的啊。”吴嫣梅的眼神落在了身旁的孟紫身上,“需要你帮她忙。” 吴嫣梅有些气急败坏的碰了碰丝毫没有反应的孟紫,也只好自己开门见山了。“就是你帮帮这个傻瓜了。” “哦,什么事?”女孩拿起扶手上搭着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瞟了瞟孟紫。 “教她跳舞啦。吴嫣梅对着练功房里的可以照见全身的镜子又开始了搔首弄姿。 “no problem。”女孩打了一个响指,又指了指孟紫脚上的鞋。 孟紫领会到是让她脱鞋进来,如摆脱了一个大包袱一般甩掉了折磨她的高跟鞋,跨进了练功房,毛刺刺的地毯让脚心有些许的不适应。 “叫我语涵吧。”女孩淡淡的笑了,“以后尽量少穿高跟鞋,那样还没开始跳,你的脚就吃不消了,运动鞋和帆布鞋都不错。” “哦。”孟紫一屁股坐在地毯上,揉着有些发红的脚趾。 “那今天开始吗?还是明天你有时间再说?”语涵有些担忧的看着孟紫似乎已经肿了的小脚趾说道。 “就今天吧,时间不多了,我想抓紧。”孟紫丝毫不理会自己的疼痛若无其事的说。 “你就成全她吧,她也是为了捍卫她的爱情。”吴嫣梅牵了牵自己的衣角,边对着镜子摆pose边插嘴道。 真的很想我呢,为了爱情不顾一切。 语涵望着孟紫眼中的倔强和毅然,只说了句:“开始吧。” 语涵耐心的教孟紫每一个动作,孟紫认真地听着,然后十二分的努力一遍一遍的练习着,虽然脚趾已明显的肿的老高,仍然没有停下。 语涵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有点复杂的望着这个旋转、摆胯、挥臂的女孩一遍遍的重复着动作。 能让她如此拼命的男孩一定是她最爱的人吧。 训练结束后,语涵从储物柜里拿出衣服换,钱夹掉到地上摔开了,里面赫然是一张男孩眉清目秀的男孩照片。 孟紫见语涵并没有察觉到钱包掉了变弯腰替语涵拾了起来。“你的钱夹刚掉地上了。” 语涵接过钱夹,神情有些恍惚,只是一言不发的盯着照片上的男孩,吃吃的唤着:“岸芷”… “你一定很喜欢他吧!”孟紫的话并不是问句,而是发自内心的一句感叹。 “表姐喜欢这个帅哥八年了呢。”吴嫣梅抢过了话头,“比你还痴情吧。” “是啊,8年了,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让自己变得优秀,好让自己跟上他的步调,是不是有些傻?”语涵讽刺地笑了笑。 “看来大家都是一样,虽然是为了不同的目的,但都是为爱而走到一起,我们真的很有缘呢。”孟紫冲着语涵笑了。 “明天什么时候继续?”语涵转移了话题,毕竟这才是正经事。 “嗯,明天我们还有课,不如放学去我家练如何,你方便吗?”孟紫难得放下架子为他人着想了一回。或许是同样的经历让孟紫对语涵有了一种亲近感,这种感觉拉近了她们的距离。 “无所谓了,我妈妈是不管我的,可是怎么联系呢?”语涵有点不解了。 “手机“,孟紫将手摊在语涵面前。 语涵从衣服里掏出手机放在了孟紫的手上。 孟紫“刷刷”地按下一串数字后还给了语涵。“这样就好了,你有时间的时候发信息我。” 语涵心有灵犀的笑了。 世界上总有这样的一些人吧,,为了自己的目的而聚在一起,也许会有人关心你的关心,心疼你的心疼,这样也不错,欲望愈演愈烈即将膨胀的时候,至少还有人提醒你危险,即使各怀心事又怎样呢?人和人之间本来就是互相利用而已。 我们是各取所需吧。 晚自习的教室由于一些人涌去报名参加晚会而显得有些空旷。 汀兰咬着笔杆,正在喂一道物理题而苦恼,心里又把那个提议让物理作为必修课的人诅咒了一千遍,似乎想想也没有多大用,那个人说不定早升天了,但是自己呢,还是逃不脱物理这个阴影。 天哪,有谁可以救救我? 突然后座的同学捅了捅汀兰的背,递给她一个纸条,还附加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害得汀兰鸡皮疙瘩都快要掉了一地了。 好奇的打开纸条,俊秀飘逸的字迹映入眼帘:“苏大少搞定了,西凉。”落款后还有一个画工粗糙的娃娃头,正咧着嘴冲自己笑。 汀兰一下子顿悟为何后座会如此笑了,是怀疑西凉和自己……这是什么和什么嘛 ,这些无聊透顶的人! 压抑和气愤也随之被获得宝贵消息的喜悦代替了。 幸好,雅汶还不知道呢,可是这个时候她会跑去哪里呢?莫非是报名去了?不可能啊,她说过不参加的嘛,那怎么连这个人影都不见了呢……就在汀兰乱七八糟的猜想时,雅汶已经悄然坐在身边了,拍了一下念念有词的汀兰,吓得汀兰差点叫出声来。 “你怎么像个幽灵似的啊,你死哪去了啦?”抱怨归抱怨,汀兰还是关心雅汶的行踪。 “这个,那个”,雅汶故作犹豫状,却又故意泄露了已经得逞的行动,“我和苏诃帮你报名了,嘿嘿!” “什么?你们……”汀兰掐了掐雅汶的胳膊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有点不满的瞪着眼道:谁让你们自作主张的啊,搞什么嘛?” “哎呀,你放开手啦,下手怎么这么狠啊?”雅汶推开汀兰的手,决定继续让汀兰惊讶到底,”忘了告诉你,明天上午在演播室预选,你晚上回家好好的准备吧。” 汀兰别过头去,故作生气不理雅汶。 雅汶见状,只得拉过汀兰的手换了哀求的语气小声的说道:“就算是为了我吧,行不行?” 汀兰实在不忍心再伪装下去,败下阵来,“好了,试试吧。” 雅汶开心地吹了一记口哨。 这一吹吸引了全班人的注意,对两个人行注目礼,害得汀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雅汶倒是毫不在意。 汀兰忽然转过头去对不远处正望着这边笑的的另一个“幕后黑手”抛了一记卫生眼,苏诃佯装无辜地喝着雪碧。 汀兰这才泄了气般安分下来,却又被另一个问题困扰了。 一向反对这类事情的妈妈会有什么反应? 回到家里,汀兰就开始翻箱倒柜地找那版两年前买的s。e。s的cd。 那首《dreamse true》正是她想唱的,每个人都美梦成真,真的是个不错的主题呢。 “翻什么呢?怎么还不去做作业啊?”妈妈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汀兰只觉得脊背的一阵发凉传到了头皮。 “没,没什么……”汀兰向身后藏了藏刚找到的cd。 “那是什么?”还是很不幸地被发现了。 汀兰只好全盘托出:“嗯,那个,我参加了晚会,明天要预选……” “我不是说了叫你不要参加这类活动吗?”妈妈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又不是经常参加。”汀兰小声嘟嚷了句。 “你说什么?说了让你一心学习,不要总是爱出风头,吸引别人注意……” “这不叫爱出风头,我已经没有去报喜欢的播音,也没有去应征校文学社的编辑,现在不过是唱首歌而已。我放弃了那么多,为什么就没有一点点的自由呢?”汀兰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一圈又一圈地打转,但还是忍了回去。 “算了,还是小孩子,有点表现欲是正常的。”汀兰爸爸从书房里走出来劝和。 “都是给你宠坏的,看看她现在都趾高气扬了,也学会和我顶嘴了。”妈妈把责任推到了爸爸身上,又指着爸爸的鼻子絮叨了起来,大有列出父女俩“八大罪状”的架势。 汀兰气冲冲地跑进了自己的房间里,“嘭”地摔上了门。 妈妈的责备和唠叨隔着房门断断续续地传了进来,任凭汀兰使劲堵住耳朵也不奏效。 汀兰只得打开电脑上的音乐,戴上了耳麦。 终于所有不快的声音全消失了,只有奶茶的声音从耳麦里扩散开来。 “ck ck heart,send 给你我的心……” 音乐是缓解和释放情绪的一种方式,看来的确如此。 qq上“柠檬”的头像又忽闪忽闪地跳了起来。 “很长时间都没见你上了,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呢?” “开学了,上高中了呗,好多事要做哦,好奇怪,为什么你总是在线呢?” “呵,我上大学了,空闲时间比较多了。” “真羡慕你,不像我没有自由又郁闷。”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又和妈妈吵架了,活着好累,真的。” “她为什么和你吵呢?” “她不让我参加学校的任何活动,还说我爱出风头,郁闷ing。” “呵,小女孩,等给你离开家之后才会觉得她的唠叨都会成了你怀念的一部分哦。” “真的?” “当然,我深有体会,又怎么会骗你呢?对了,你等到那个人了吗?” “还没有呢,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知道还会不会再见到他。” 说这话的时候,汀兰的下巴抵在怀中抱着的sncopy靠枕上,有那么一点点的无力,落寞在心里开出一大片一大片的花朵。 “只要你相信会等到他的,他就会出现了。” 但愿你说的是真的,我要去睡了,不然明天又要顶着一对“熊猫眼”了,88。 关上电脑,汀兰爬到温暖的被窝中,回想着从前的时光,又想起了现今身边的这些人,迷迷糊糊的歪着头睡着了。 很多时候我们会不自觉的把现在的生活和过去相比,却总是发现过去有过去的唯一性,无论现在是多么好,却始终代替不了已经过去的过去。 所以,一味的缅怀过去的时候难免会有些伤感吧。 岸芷站在落地窗前又想起了白天的那一幕,心里涌起一阵恐慌。 汀兰,如果那个人真的是你,我该把自己放在哪里呢?难道你真的忘记了八年前的一切吗? 岸芷叹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礼盒。 “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睡呢?是不是因为明天要去新的学校,新环境让你不适应?”林忆枫经过儿子房间时看见微弱的灯光便推门进来了。 “倒不是,只是在想一些事情。”岸芷背对着林忆枫淡淡的说道。 “在想汀兰吧?”林忆枫像猜中儿子心事般的笑了。“我也很久没有见到她了,不知道变了没有?” “爸,你……”听到这话从父亲口中说出,岸芷觉得很惊讶。 “这倒没什么,汀兰是我从想看着长大的,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呢。你们的心思我这个过来人还看不懂吗?我并不反对你们之间的交往,只是还太小,应当以学习为重。”林忆枫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岸芷的肩头,“因为只有这样,你才有能力保护她一辈子,早点睡吧。” 一番话后,林忆枫背着手踱了出去,留下岸芷一脸错愕的站在那里。 “苏诃“……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苏诃停下了正在写的作业,看见白苓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站在门边。 “妈,有什么事吗?”虽然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半路迈进他和苏青禾的残缺家庭,但是她细心的关怀的确温暖了小小的苏诃,曾经特别抵制白苓和苏青禾在一起的他也渐渐习惯了这个女人的存在。褪去了年少时的锐气,也慢慢的开口叫白苓“妈”了。 “你在做作业吗?那我不打扰了,没什么事。”白苓说着便欲转身离开,却又被苏诃拉住。苏诃把白苓拉到沙发上坐下,双手搭在白苓的肩上,一本正经的说:“我差不多做完了,你有事就说吧。” “好吧,我想把末北接过来,他爸爸生病了,末北一个人挺苦的。”白苓说这话时有点不敢抬眼看苏诃脸上的表情,十指交错的绕着,明显的不安。 “是你以前跟我和爸爸提到过的徐叔叔和他的儿子吗?” “嗯,是的,我知道这样你也许会觉得……”白苓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觉得什么啊?觉得不好是吗?没那回事啦,我不介意的,呵呵。”苏诃爽朗的笑了,双手撑着床沿在白苓对面坐了下来,“什么时候?我好准备准备。” “下个星期吧,但你们的相处……”白苓又有些担忧了起来。 “放心吧,我可是有名的“交际先生”哦,再难搞的人我也可以轻松的拿下耶。”苏诃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自信满满的样子让白苓忍俊不禁。 如果末北的性格也能像苏诃一样就好了。 但是如果真的是那样,末北也就不是末北了。 “怎么样?怎么样啊?“ 汀兰刚从演播室回到教室就被雅汶拖住手追根究底的问了起来。 “你选中的人当然没有问题了。”汀兰眨了一下眼睛,笑了。 “哦,那也是有我的一份功劳吧,是不是应该表示表示啊?”苏诃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使劲的使眼色。 “我还没和你算账呢,你反倒自己送上门来了哈。”汀兰斜斜的望着一旁讪笑的苏诃,捏了捏拳头作势要打的样子。 “你有暴力倾向啊?小心以后嫁不出去。”苏诃佯装害怕的样子抱紧了双臂。 “就别操这个心了,她嫁不出去也轮不到你小子呀,苏大少爷。”张琅从女生堆钻出来,冒出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还别有深意地望了望同样也望着这边的西凉。 “知道啦,你就喜欢把别人的痛苦当作自己的快乐。你这张嘴啊,早晚有人收拾。”苏诃扬起手拍了拍张琅的嘴唇。 张琅听到这句话,明显地愣了一下,大脑不知怎地突然蹦出了“无烟煤”这个小妖女的样子。 “好了,你们就别在这无聊了,还是说说正经事吧,咱们班不是去了好多人嘛?怎么就你一个人选上了?那导演的眼光也太……”苏诃的后半句还没有出来就被雅汶的眼神给憋了回去。 “那倒不是,还有一个人呢。”汀兰故作神秘。 “谁?”张琅永远改不了凑热闹的天性。 “诺。”汀兰朝孟紫座位的方向努了努嘴。 众人的目光也随着汀兰落到了孟紫的座位上。 孟紫似乎还没有回来的样子,座位是空空的。 “看不出来啊,这女人深藏不露哦。”张琅一副听到了爆炸性新闻头条的模样诧异地摇着头。 “是啊,人家真的是才貌双全呢。”汀兰认真地说道。 “全你个大鬼头,你哪根筋不对了?替这个女人说话,她呀,恨不得剥了你的皮才好。”雅汶没好气地瞪了汀兰一眼。 “可是她真的跳的很好啊。” 汀兰坚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她的确看到了孟紫很精彩的舞蹈。 “跳……?”西凉从自己的座位上走到汀兰身旁,“跳什么?” “不会是跳舞吧?”苏诃大有跌破眼镜的趋势。 “bingo,答对了,这次你总算聪明了一回。”汀兰卡着苏诃都快绿的脸暗自发笑。 “我不需要你为我说话。”一听这傲慢的声音,就知道是孟紫。 “我不是在为你说话,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汀兰淡淡地纠正道。 “哼,”孟紫一生冷笑,“不管怎样,你的讨好不会的到我的认可。我会用实力证明我比你好,比你更值得苏诃去喜欢。” “你这个八婆,谁要讨好你啦?不要以为自己貌似天仙,就一副世人都要讨好你的样子,那样会很恶心的。你知不知道!?”雅汶丝毫没有要口下留情的样子。 “你说什么?”孟紫气得脸都绿了。 “我没必要再重复一遍,和你这样的女人浪费口舌。”雅汶狠狠地回视着孟紫怒火正旺的眼睛,毫不示弱。 两人眼神之中的电火花足有几百万伏高压,把旁边的几个男生都给怔住了。 “算了,雅汶我们走吧。”汀兰拉了拉雅汶的手。 孟紫倒是头一偏,径直走了。 当路过苏诃面前时 ,她的嘴唇轻轻蠕动了两下,,但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地回到了座位上。 “我说过让你别为这种没心没肺自命不凡的女人说话吧,现在怎样?自讨苦吃。”雅汶忿忿不平道。 “你没事吧?”西凉看着脸色很难看的汀兰不免有些担心。 汀兰有些恍惚地摇了摇头,牵强地笑了笑。 “都是因为我,不然也不会……”苏诃满脸的愧疚。 “不是你的错,不怪你,真的……”汀兰摆了摆手,只是重复着那句“真的”慢慢地向自己的座位上走去,雅汶见状赶紧跑上前去挽着她。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的对与错,界限好像已经看不清了。 每个人都有喜欢别人的自由,我没有选择谁喜欢我的自由,也没有决定谁不喜欢我的自由,难道这只是错吗? 我真的是一个很一无是处的人呢,总是闹得大家不欢而散,就像象征着凶相的彗星,总是预言着灾难。 到底该怎么做,才会不是错呢? 一袭白衣的岸芷从车上迈下来,下意识用手挡了挡阳光,眯着眼望着眼前这栋陌生的教学楼。 即使是这样的一个小动作,还是引发了不小的“蝴蝶效应”。 很多女生站在走廊上冲着这个方向指指点点,还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夸张的尖叫。 “啊,国版的花泽啊,啧……” “比仔仔还好看好不好?什么眼神啊?” “和咱们学校的西凉,苏诃,张琅可以组成一个美少年天团啦……” 女生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苏诃他们闲散地靠在教室门口,望着这个女生们口中的“外星人”。 “苏大少,看来有人要抢你‘第一美男’的名号咯。”张琅走到栏杆前,一只手支撑着身体背靠在栏杆上,似笑非笑地打趣道。 “看来你‘女人王’的饭碗也会被抢去哈,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的生计吧。”西凉笑了起来,肩膀就挨了张琅轻轻挥来的一拳当作惩罚。 “我不花心的,早就改邪归正了。”张琅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哦,”苏诃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毛,“是谁有这么大的魅力俘获了你啊?” “这个,暂时不说。因为我还没有把到手啦。”张琅有点窘迫地砸了咂嘴,口香糖发出“嗒”的响声。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西凉拍了拍张琅肩膀,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呆坐在座位上的汀兰,雅汶似乎在一旁说着什么。 “听说新转来一个同学呢,就在下面呢,你不去看看?”雅汶推了推汀兰。 “不想去。”汀兰把脸贴在桌上,慵懒地回答。 “听说是美男哦。”雅汶开始用这个进行色诱。 “没兴趣。天天这几个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早就让我审美疲劳了。”汀兰说着望向窗外,发现西凉恰巧望着这边,便冲着他疲倦地笑笑。对方也回以微微的点头。 ‘你怎么一副焉茄子的模样啊,那晚上的晚会有什么胜算啊?某些人又要幸灾乐祸了。”雅汶没好气揪了揪汀兰的脸。 “我没有想过要赢她,只要参加就好了啊。”汀兰咧开嘴傻傻地笑。 “你这儿有问题吧。”雅汶戳了一下汀兰的脑门,“只有赢了她,以后她才不会再在你的头上张牙舞爪这么嚣张了。” “可是……”汀兰瘪了瘪嘴,没有说下去。“没有什么可是,你必须要赢。”雅汶“啪”地一下将书压在了桌上。 “啊,天哪……”汀兰双手捂着脸,又使劲地抓了抓头发。 真的要抓狂了啊。 “要不要献花啊?”苏诃冲着汀兰嚷了句。 汀兰扬了扬桌上的书示意苏诃收声,苏诃抿着嘴笑了。 大多数人翘首以待的晚会终于来了。 绚丽的舞台灯光,狂欢的人群,动感十足的电子音乐。 《never say goodbye》。 孟紫一身性感的黑衣强烈地冲击了男生们的视觉,口哨声,喊叫声此起彼伏,甚至有人夸张地大喊一声“孟紫,我爱你。” 整个舞台,似乎都属于这个光芒四射的人了。 她的眼神冷漠而带着孤傲,嘴角时而流露出诱惑味十足的笑容。 当最后一个音符静止的时候,孟紫最后的收尾动作是竖起食指,充分显示了胜券在握的信心,挑衅的味道发挥到了极致。 西凉一群人静静地看着,唯独少了张琅。 “真的是让我刮目相看。”西凉对孟紫的评价,“看来,她为你做了不少努力。” 苏诃复杂地望着西凉,苦笑了两下。 突然喧哗的操场安静了下来。 一袭白裙的女孩缓缓走到了舞台中央,齐眉的刘海,披肩的长发,淡淡的眼神,若有若无的微笑。 汀兰。 空灵而又悠远的旋律在整个校园飘荡着,汀兰低低轻轻地唱着,希望心里的梦想真的可以实现。 透过黑压压的人群,她看到了一个少年慵懒地倚在电线杆旁,忧伤地望着这里。 是你吗?岸芷。 岸芷,是你吗? 汀兰死死地盯着那个方向,缓缓地唱着,声音很轻很轻。泪水也一滴滴落了下来。 这真的是幻觉吗?是我太想你所以上天在可怜我吗? 那么安静,所有的人都在听这个女孩淡定自若的用心唱歌,岸芷也不例外。 他听着熟悉的旋律,就望见了那个日夜眷恋的女孩,皱着眉头笑了,转身向教学楼走去。 一曲过后,爆发的掌声久久不息。 汀兰却只是像个疯子般飞快地向刚才那个方向跑去,跑啊跑啊,用她平生最快的速度尽量避开人群地跑去。 岸芷,你一定要等我,我不要再错过你。 但是当她到了那里的时候,只有昏黄的路灯下自己被孤单拉长的背影。 汀兰终于抑制不住内心巨大的失落,蹲在地上,将脸埋进双膝嘤 第十章 他、的出现 “嘭”金属撞击的刺耳响声。 孟紫把手中的奖杯重重摔向了垃圾桶。可惜只砸中了外壳,被反弹到垃圾桶的草地,骨碌骨碌地打了好几个滚儿,躺在水洼里。 奖杯裂开的缝像一张无形的大嘴嘲笑着这个失落而愤怒的人。 “去他妈的二等奖,都给老子滚。”孟紫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句话,过大的响声和动作引来了众人侧目,不是有人瞟着孟紫的方向窃窃私语些什么。 “看你妈个x,闪一边去!”孟紫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句粗口,弄得路过的人都像远离瘟神般远远地就躲开她绕道而行。 “上官汀兰。”如果声音可以杀人,那么汀兰恐怕早就去见阎王了。 为什么原本属于我的都被她夺去了呢?她的出色掩盖了我所有的光芒,为什么我那么那么努力还是输给了她呢,为什么?上天为什么这么宠溺她,给了她所有我想要的。包括苏诃。 我要夺回来。 上官汀兰,我不会就这么认输的,也不会输给你的,绝对不会。 手机铃声这时候响起来了。 “喂。“孟紫心不在焉。 “怎么样了?“电话那头一个温柔的女声。 “你谁啊?什么怎么样了?”孟紫强压住心中的不快不耐烦道。 “语涵。怎么?不认识了?”语涵在那头轻声笑了出来。 “哦,是梨老师啊。”孟紫声音软了下来,“不怎么样。” “什么意思?”语涵不解。 “只是个二等奖,很糗吧,我也觉得自己挺烂的。”孟紫自嘲地笑了几声。 “也挺好啊。要不现在出来,我请你吃东西吧。”语涵顿了顿,“暗夜见。” “嘟”电环挂断了。 暗夜,如此熟悉的一个名字,那是买醉的地方,是暂时遗忘的地方,是用堕落和沉沦麻痹自己获得刹那释放和开怀的地方。 孟紫赶到那里的时候,语涵正坐在玻璃桌旁入神地听着驻唱歌手颓废的演唱,范逸臣的《放生》。 孟紫只是静静地站着,不想打扰看上去很安静的语涵。 片刻,语涵似乎看见了孟紫,冲她挥了挥手。 “来很久了?不好意思,没看见呢。”语涵抱歉地笑笑,顺手递给孟紫菜单,“想吃点什么?” 孟紫随便翻了两下,叹了一口气又放在桌上,显然没有胃口。 “你已经努力了,足够了。”语涵安慰道。 “连这里的歌都在讽刺我。《放生》估计是我应该放苏诃一条生路了。”孟紫毫不掩饰内心的酸楚,吸了吸鼻子。 “不要想太多了,别轻言放弃就好了,总有一天你的努力他会看到的。”语涵抚了抚孟紫冰凉的手,“不说这了,那喝点什么吧,看在‘老师’的份上,嗯?” 孟紫轻轻地点点头。 “想喝什么呢?”语涵拿起菜单翻了起来。 “一杯青柠汁吧。”孟紫皱皱眉头。 语涵愣了一下,才叫侍从要了一份青拧汁和一杯摩卡。 “你和她还有共同爱好呢。”语涵突然冒出这句话,眼里蒙上了一丝淡淡的哀愁。 “她?”孟紫没有听懂。 “我的一个儿时的玩伴。我一直以为我们就如彼此的影子,形影不离,惺惺相惜,一辈子都会这样,可是直到影子爱上了阳光时,就只能变成了分离的对立。” 语涵的嘴角露出了令人费解的笑容。 “你的意思是,你们爱上了同一个人,就是你说的那个八年的?”孟紫吸了一口侍从端上来的青拧汁。 “嗯,也是从我意识到这一点的那一刻起,我和汀兰就回不去了。那些记忆永远只能停在时光的间隙里,随着岁月的流逝和空间的变换,灰飞烟灭。”语涵随意搅着面前的摩卡,幽幽地说道。 “汀兰?是叫上官汀兰吗?孟紫口中的拧汁差点喷出来了。 “是,你认识?”语涵扬了扬眉毛,望着一脸诧异的孟紫。 “她就是苏诃喜欢上的人啊。”孟紫对生活中的巧合感到无比的惊叹,却没有丝毫的怀疑。 “呵,她还是一点都没变,从小就招人喜欢,连岸芷都不例外。”语涵的声音变得很低很低。 摩卡“咝咝”地冒着热气。 “岸芷,是你爱的那个人吗?”孟紫有些晕头转向了。 “嗯,可是他喜欢的也是汀兰,他……” “晕死,为什么是个男人就会看上那个臭丫头啊,有什么好的,长相平平,身材平平,学习平平,什么都那么平凡,甚至差劲。那人他妈的都眼瞎了……”没等语涵说完,孟紫就抢过话头发起牢骚来。 “男人看上的是她的真纯,毫不设防的真纯,太过青涩的孩子气。但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个优点毫无疑问地成为她致命的弱点。”语涵抿了一口摩卡,笑了。 “不懂。”孟紫摇摇头,一脸茫然。 “你想想,男人会为她的这么一点心动,可是女人会吗?如果这一点恰好被利用呢?恐怕她的故事不会有好的结局吧。她心里是岸芷,这我知道,但是岸芷的心里今后会不会是她,那就不得而知了……”语涵没有继续说下去。“这么说,她不会喜欢苏诃了?”孟紫心里开始偷偷地开心起来。 “当然,所以苏诃终究会是你的。而岸芷,最后要属于我。”语涵放下杯子,一字一顿到。 零落的灯光定格在语涵的脸上,孟紫看见了明媚而忧伤的颜色。 晚会过后的第二天,流言蜚语不知怎地如雪花般四散在校园里。 汀兰怀里抱着厚厚的一摞练习本,拖着疲倦的身体慢慢地上着楼梯。 “就是她哦,长的那么清纯竟然是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啊,你没看见孟紫那惨样……” “听说西凉也被她迷得团团转呢。骚狐狸!” “是啊是啊,不过是会唱两句韩文而已嘛,有什么了不起,恶心……” “就会整天一副病恹恹的可怜样儿让男人同情,犯贱!” 背后的女生成群地耳语者,时不时地对汀兰指手画脚,虽然声音并不大,但是恶毒而污秽的词语却如钉子般扎在汀兰的心里,让脚亦再也抬不起来去迈上另一个台阶的步伐。 她停住了脚步,愤然地回头质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说我?” “讨厌你这样的人还需要理由吗?莫非对你品头论足还要事先给你打报告吗?”一个满脸青春痘的女生挑衅地说完,旁边的女孩子高声笑了起来。 刺耳的笑声让汀兰觉得特别的委屈和耻辱,却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贱女人!”痘女从汀兰身边绕过时故意撞到汀兰的肩膀,从牙缝了挤出这三个字。 汀兰毫无防备地摔倒在地,练习本散落一地。 那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时还不忘在上面留下足迹。 汀兰并没有感到疼,因为心早已沉重地失去了呼吸和疼痛的力气。 她用力地咬着嘴唇,想克制住欲滴的眼泪,开始伸手去捡练习本。 看着练习本上的一个个醒目的脚印时,她颤抖地拭去那些灰尘,终于泪如雨下。 一滴又一滴地落在被风吹干已经有点泛黄的扉页上,那一页用蓝色钢笔娟秀地写着,“az,i miss you。” 忽然一双白皙的手捡起了那个本子,修长的手指滑过那一行刻进扉页般的字。 汀兰无力地扬起脸,惊呆了。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世界仿佛也静止了。 恍若隔世。 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只听见微弱的跟不上节奏的呼吸,被巨大的难过和喜悦融合的复杂情感冻结了。 “汀兰,乖,别哭。”男孩捧起汀兰的脸,温柔地用手一点一点地擦着汀兰脸上的泪痕,心疼的声音开始哽咽,“你没有照顾好我的你哦,看来只有我才可以。现在,就让我来照顾你好吗?别哭,你看,我在你身边啊。” “岸芷。”汀兰的瞳孔失去焦距般望着扉页上的“az”只吐出这个名字便只是掉眼泪,碎在地上碎成好看的花朵,叫做殇,八年的殇。 “汀兰,都是我不好。这么晚才出现,让你这么难过。你惩罚我好了……”岸芷握住汀兰的手就要向自己的脸上抽去,汀兰却触电般缩回了手。 “岸芷,真的是你吗?这一切都是真的吧?你告诉我,是真的啊……”汀兰的喉咙沙哑了,沙哑中夹杂着太多的忧伤。 “真的,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我来守护你了。”岸芷将汀兰轻轻拥入怀中,让汀兰的脸枕在自己的胸膛。 汀兰的情绪渐减趋于平静。 一想到这里是学校,汀兰犹豫地推开岸芷,又哭又笑的像个疯子。 “别吓我啊你。,岸芷只觉得心被很很撕扯着,“我还从没看见你哭的这么久又变成这个样子呢……” “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汀兰泪眼朦胧地紧张着。 全世界的人都可以觉得我不好,但是却不想自己在你的心里有一点点的瑕疵。 岸芷不忍伤害汀兰,正犹豫着找个恰当的谎言敷衍过去,不料汀兰先开口了:“这么说,你还是听见了……” “嗯。不过,那丝毫不影响你在我心里独一无二的样子啊。”岸芷点点头,一脸的认真,“还傻傻地坐在地上呢,我扶你起来啦” 岸芷左手轻轻揽过汀兰的腰,右手挽起汀兰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扶起汀兰。 “啊。”脚踝处一阵钻心的疼痛,汀兰忍不住压抑地叫了出来。 “怎么了?是不是扭到脚了?让我看看。”岸芷弯下腰去,撩起汀兰的裤脚,就看见了肿的像个小山包似的伤处。 汀兰傻傻地又有些幸福地愣在那里,却看见了另一端楼梯上恰好经过的西凉,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叫汀兰,而是冷漠而又忧郁地望了这边一眼便径直朝教室走去。 不想伤害,却在无形中伤害到你,西凉,对不起,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你的脚怎么了?喂,你哭了?”雅汶眼疾手快地扶着一瘸一拐的汀兰回到座位上,边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汀兰目光开始躲闪。 “你给我讲实话。”雅汶不愧是了解汀兰,一眼就觉察到了汀兰的隐瞒。 汀兰知道拗下去也没什么结果,无奈,便只得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雅汶。 “哼,一定是那个妖女干的。”雅汶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忿忿地朝孟紫的方向嚷道。 “你说谁呢你?”孟紫挑衅地冷笑道。 汀兰想拉住雅汶,但是雅汶丝毫不理会,冲着孟紫愈发的大声:“我今天就是说你了,说的还真就是你了。怎么?不打自招了?” “什么叫不打自招?你给我讲清楚!!”孟紫被突如其来的黑锅惹恼了。 “做了还不敢承认,不太像你的做事风格哦……”雅汶故意学着孟紫娇嗲的声音讽刺孟紫,气得她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汀兰忙拼命用手堵住雅温得嘴,却一次又一次被雅汶挣脱。 孟紫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就在汀兰与雅汶两人拉扯时,冲着汀兰扔了一句。 “你丫别像个婊子样的!” 仿佛重弹爆炸之后,教室死一样的沉寂。 “我没说你……”汀兰急于辩解,无奈脚伤无法向前。 “不要总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去勾引别人,也不要去妄想全世界的男人都会吃你这一套。上官汀兰,你别把我惹火了,我警告你。”孟紫手中的笔用力朝汀兰方向指了指。 “孟紫,别太过分了。”苏诃不满地插了一句,西凉站在一边默默不语。 汀兰惊奇的眼神求助似的转向无动于衷的西凉,只是被冷冷的氛围挡了回来。 或许没有资格再贪恋这一份温暖吧。 “苏诃,你……”孟紫的眼泪涌了出来,却无比讽刺地笑着,“你竟然真的为了才认识两个月的女人抛弃我们三年的感情。” “也许,那不该叫做爱情。”苏诃眉头紧锁,心里有一点点痛楚。 感情的事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也许它讲究的并非是先来后到,而是感觉啊,就像看一场电影。 我们总会把自己想象成其中的主角去忘情地投入,可是最后落幕时才发现,只是我们的一厢情愿而已。 就像你之于我,我之于汀兰。 “你自己才是一副狐狸精的样子,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屁!”雅汶牙齿发出“咯咯”的声音,恨不能把孟紫食之而后快。 “雅汶,你听我说,真的不是她。”汀兰好不容易让雅汶冷静下来听自己讲一句话。 望着汀兰的一脸严肃,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雅汶开始有点晕乎了。 “你别给老子装纯,犯不着为我讲话。”孟紫不屑地白了汀兰一眼。 “你……”汀兰顿时觉得这个不可一世的女孩有那么一点不可理喻,索性也懒得再说什么了。 “我一定会就出幕后黑手的,一定!”雅汶毫不示弱的把书砸在桌上“啪啪”地响。 就在气氛白热化的时候,上课铃响了。 这节课正是汀兰头疼的物理。 上次的测验试卷发下来,满目苍痍,惨不忍睹。整个卷面都是密密麻麻的鲜红的大叉叉。 还有一个极为可笑的数字“38”。 “杀了我吧。”汀兰无力地将卷子揉成一团扔向垃圾桶,但是只碰到了筒框给反弹到了西凉的脚下。 汀兰倒吸一口凉气,将头埋得很低很低,不想再看到西凉的表情,一定会被笑死吧? 一定会被笑死的。 西凉捡起脚边皱巴巴的纸团,将它放在桌上,一点一点抚平,然后平展开来。一个醒目的“38”映入眼帘,显示着主人内心的失落和不安,离及格都还差一截呢。 西凉无奈地摇摇头,抽出桌上的便筏纸“沙沙”地写下来。 “别灰心,我可以帮你补习,慢慢来,脚要紧吗?课间时间我陪你去医务室看看吧,那个人是谁呢?” 西凉想来想去还是把最后一句话擦去了,使劲地擦成了一个大大的墨团,知道确定看不见时才松了口气,然后将纸条用胶带粘在了试卷上。 物理老师还在背对着学生在黑板上抄着试卷的部分答案,刚洗过头的头发湿淋淋地搭在肩头,有节奏的随着手的起伏而摆动着。 试卷就在这个时候在n个人的手上溜达了一圈回到了汀兰这里。 汀兰看完纸条,略略侧过头看见西凉在用口型说着什么。 “你说什么?”汀兰夸张的口型差点逗乐西凉。 西凉忽然很想说那句“喜欢你”,却终于还是被“放学去医务室”所代替。 “嗯。”汀兰点点头,释怀地笑了。 只要你不怪我就好。 我还是把你当作可以信任和依赖的哥哥,只是,似乎只能停在这个位置吧,再也无法前进。 西凉回以浅浅的笑,用笔指了指卷子。 汀兰心领神会地认真看起卷子来。 “下面,我对这次测验情况做下总结。”物理老师一贯的开场白,也是素来的作风吧。 汀兰只觉得世界末日就要在下一秒到来了,因为接下来就是公布成绩。 “最高的是腾西凉,118。其次是张琅,112……”物理老师一个一个念着,汀兰只能绝望地闭上眼睛,就像被施咒的悟空,头疼地听着唐僧版的咒语。 快到最后的时候,物理老师还是极度残忍地爆了冷门:“最低分,38,上官汀兰。” 念出汀兰名字的时候,物理老师还无比凄凉地望了一眼汀兰。 安静的课堂忽地响起了一阵窃笑。 “安静点,吵什么吵,笑什么笑,都把卷子拿出来,开始评讲了。”物理老师用黑板擦使劲敲了敲讲桌。 汀兰的脸是一阵红一阵白,力不从心地把这一个个错误的答案更正着。 雅汶用胳膊蹭了蹭汀兰,悄声问:“你怎么回事啊?哎,没事吧?” 本来写的就轻飘飘的字被这一蹭弄的七歪八斜,汀兰泄气地扔开笔,懒懒地靠在座位上。 “说话啊,别往心里去啦,物理老师的话。”雅汶斜着眼睛瞟了瞟正在滔滔不绝地讲着题的老师,这才放心地又偷偷说了一句。 “没事。”汀兰故作轻松地笑笑,就看见物理老师几百万伏高压的目光死死地定在了这里。 惨了,中奖了!、 “汀兰,你怎么回事?考这么少还不专心听讲,在那儿嘀咕什么?我讲到哪题了你知道吗?”物理老师拿起卷子走到汀兰面前,就看到了汀兰那褶皱丛生破烂不堪的试卷。 物理老师颤抖地拿起试卷,看到了上面没有笔记的痕迹,面部肌肉都扭曲了,气冲冲地把卷子甩到了汀兰脸上,吓得汀兰向后退了一步。 “你不喜欢物理还是看不上我讲课?把卷子弄成这样,还什么笔记都不做,你……”物理老师似乎气得过火了,说的话突然没了后文。 苏诃望了望汀兰,露出担心的神色。 事情的最后就是汀兰咬着牙忍着脚伤站了整整一节课。 真的没什么,其实是真的没什么。 每一次这样的时刻就像一个已经会固定上演的荒诞剧,而自己似乎对扮演这样的一个小而麻木了,没有了任何的感觉。 仿佛,与生俱来的一种从内心去抵抗这种氛围的天赋也被无情地磨灭了。 是真的真的一点都不存在了吗? 直到苏诃在眼前晃了晃笔袋,汀兰有点短路的思想才转过弯来,直觉让脚的疼痛犹如蚂蚁般散落到神经,有一种哭笑不得的矛盾。 “物理太婆就那样儿,你别太在意。”苏诃还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摆弄着手里的卡通笔袋。 “就是。”雅汶附和道,旋即就转移了话题,“我说过要揪出幕后黑手来着,你们帮不帮我?” 雅汶的目光落在苏诃身上,跳过苏诃,有转到了张琅那里。 张琅心头一紧,不知怎地手中的一摞物理练习也差点掉下来。 “物理课代表,你不舒服吗?呵,不会是心虚吧?“雅汶的话着实把心虚的张琅吓了一跳。 但张琅依然强装镇定地干笑两声:“这哪儿和那儿呀……?” “雅汶,算了吧。别浪费心思到这样的事上去了,那些言语终有一天会 不攻自破的。”汀兰摸了摸有些酸胀的腰,用手掐了掐快要不是自己的腿。 “走吧,去医务室。”西凉已经占到汀兰的身边了,伸出的想扶住她的手被她有点躲闪地挡了回来。 西凉先是一愣,又失落地笑了笑,任由汀兰一瘸一拐地走在前面,而自己跟在后面。 是不是我们之间永远隔着这么一步的距离。 我不能与你并驾齐驱,而你的脚步也不会因我而停下。 我想那个胡桃夹子跟在姜饼公主的身后,永远慢半拍,不多,也不少。 “你怎么不问我他是谁?”汀兰忍不住开口问这个木讷的甚至过于呆板的男孩。 “如果你想说,会自己告诉我的,我又何必问呢?”西凉忽然停下脚步,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他是我心里住了8年的人,我们……” “不要说了,我都知道,也猜到了,请你给我最后一点点开心吧,就保留这些话,我只要停留在现在这个位置就好,虽然一厢情愿,但是却只想对你好而已,因为我……”没等汀兰说完,西凉就打断了她的话,声音有一点点悲怆的沙哑。 那一句“我喜欢你”还是没有完整的说出口。 我喜欢你,可以在心里,或者已经在心里反复练习了一千遍,但是到了你的面前,还是那么苍白。 你一定不会知道,那时的我,刚才意识到有些东西不应该寄予它什么会产生什么结果,哪怕它在我的世界里耀武扬威,却依然会在呈现坦白给你时候瞬间萎靡夭折。 原来,我的心死活,早由你决定。 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情理之中的找汀兰出去谈话。 “听物理老师说你不爱学物理,我猜不是这么回事吧。你的作文写得不错,语文老师很欣赏你,但是可能你没有想过,偏科是很难考一个好大学的,而物理会成为你升学路上的一大绊脚石啊……”班主任点燃一根烟,轻轻地吸了一口。 烟圈升腾到空中,尔后消失殆尽。 “我明白,可是却无能为力。你能想象一个人挑灯夜战看着那一堆让自己头皮发麻的习题时的恐惧和不安吗?你能想象一个人听着物理课如同听阿拉伯文的天书一样内心的失落和无力吗?你能想象一个人看着密密麻麻的题目文字时的迷茫和惆怅吗?这些我都有,我不是没有努力过,而是努力了却还是一次次是这样的结果。”汀兰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把内心的苦闷如泼水般地毫无保留地倾倒了出来。 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舒心地笑过了,那久违的笑容早已被沉重的压力给弄丢了。 “你的这种心态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消极的心理确实不可取的。要开朗一点,不要和同学闹矛盾。”班主任突兀地话锋一转。 “闹矛盾?和谁?”汀兰压根儿就没想过把孟紫纳入到这样的一个范围之内。 “孟紫啊……张……哦,不是,有同学反应说你们之间好像为了某种个人感情和恩怨而有过分歧……”班主任遮遮掩掩而又文绉绉的话让汀兰觉得特别可笑。 “我没有,也不想。”汀兰干净利落地驳回了那个有些离谱的定论。 “不管怎么说,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尽量让着她吧。现在这个年头,有权有势的人是不好惹的啊,况且她爸还负责我们的‘教师资格证’……“班主任可能感觉到了说太多了,就打住了话匣子,闷闷地抽着烟,“要说的就这么多,你进去吧……” 不知是烟还是内心的难过呛的汀兰想流泪。 快进教室门的那一刻,她回头看了一眼班主任开始苍老的背影,只一眼,泪便掉了下来。 班主任有错吗? 似乎是没有的。 这个世界又有错吗?好像也没有。可是,这就是生活了,也是冷酷的现实逼我们踏上的路,身不由己。 直到此时,才真正明白了身不由己的内涵。 呵。 第十一章 一片混乱 快放学的时候,雅汶悄声地问有些木木的汀兰:“确定没事吗?班主任没说你什么吧?物理课的事都是我不好……” 汀兰摇了摇头,纠正道:“不是你的错,即使没有那事,也总会有这么一天的。我这样的成绩,难免要被批斗一番的。” 雅汶若有所思地“哦”了一下。 汀兰有些心不在焉地将课桌上的书收拾了一下,塞进了书包。 刚一拉上书包链,下自习的铃声响了起来,许多同学离弦的箭一般冲出教室。 汀兰看见岸芷站在门外冲自己招手。 “对不起,今晚你先走吧。”汀兰抱歉地说着,却不敢看身旁西凉的脸。 “嗯,那你自己小心。”西凉交待了一句,便独自一人走出了教室。 汀兰看不清西凉在转角时留给自己的表情,再或者,是不敢看吧。 “看什么呢?”岸芷有些不解地问。 岸芷其实已经看见了西凉,那应该就是那天和汀兰一起的男孩子吧? “没什么,你怎么来了?”汀兰并没有表现出岸芷预期的开心,相反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失落。 一定是因为那个男孩吧。 岸芷的心忽然又想那天一般隐隐地疼了起来,但仍然若无其事地微笑着。 “接你去我家啊。”岸芷一本正经地回答。 “啊,我妈妈……”汀兰忽然为难起来。 “放心啦,我爸爸已经搞定了。”岸芷得意地望着莫名其妙的汀兰。 “林叔叔?” “嗯,是啊,我爸爸很久没看见你了,想看看你有什么变化呗。”岸芷牵起汀兰的手就要向停在教学楼不远处的车走去,却听见了汀兰带着疼痛的叫声。 “对不起,我忘了你的脚……”岸芷心疼的扶着汀兰,责怪自己的粗枝大叶。 “没事。”汀兰咬着嘴唇佯装轻松地笑了笑。 岸芷轻轻地弯下腰,将汀兰横抱了起来。 “啊,你干什么?别人看见了又要说三道四了呀……”汀兰挣扎着,羞红的脸早已泄露了内心的慌乱。 青草味的衬衫,宽厚肩膀,刚刚好的温度一点点地蔓延着。 “喂,你伤还没好,别乱动啦。”岸芷好笑地瘪了瘪嘴,“你的动作这么蜗牛,别人早就回家了啊,没关系的。别乱动,小心摔下去变成甲级残废哦,快乖乖听话用手箍住我啦!” 汀兰不想摔成残废,只得用手似紧非紧地环住了岸芷的颈。 “几年不见,你这丫头怎么变得这么重了啊?”岸芷佯装不满地开起了玩笑。“你才是猪呢。胖你就放我下来啊,别抱了,听见没?放我下来!”汀兰生气地吼着。 “手牵手,跟我一起走,创造幸福的生活……今天你要嫁给我……”岸芷并不理会汀兰的瞎闹,哼起了歌,倒也不在乎忘记了多少词。 两个人就这样笑着闹着到了岸芷家。 汀兰有些拘谨地站在门口,犹豫着该要怎样开场白,林忆枫已经打开了门。 他慈祥地拍了拍汀兰的头:“小丫头长高了不少嘛,还愣着干嘛?快点进来呀。” “林叔叔好,汀兰有些怯生生地喊了句,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寒暄了几句后,汀兰也渐渐放开了,找到了家的感觉。 听着林忆枫的话,是不是发出爽朗而开怀的笑声。 两个人热络地讲着奇闻异事,完全忽略了岸芷的存在,直到岸芷故意干咳了两声,两人才从投入的谈话中将注意力转移过来。 “光顾着我自己和你说了,岸芷这小子有意见了。那好你们说吧,汀兰,那叔叔就走了。”林忆枫意味深长地冲汀兰笑了笑,起身去了书房。 汀兰想开口挽留就看到了岸芷制止的眼神,亦只好作罢。 “到我房间去说吧。”岸芷拉起汀兰就跑进了房间。 汀兰看着眼前的一幅景象刹那失语。 雪白的一面墙壁上贴着的全是一个人的照片。 生气时嘟着嘴的,吃冰淇淋不小心弄到鼻子上的,被奶油蛋糕砸中脸的,蹲着逗路过的小狗的,笑时露出浅浅的两个小酒窝的,躺在草地上做鬼脸的…… 还有最中间的最大一张,是趴在窗台上,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模样。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汀兰自己。 原来你是那么用心地经营着这一份晦涩而美丽的真纯,亦如我们的感情,没有任何的杂质。 汀兰傻傻地抚着照片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猝不及防地湿了衣襟。 “怎么了??感动的哭了?不是吧……”岸芷紧张兮兮地扳过汀兰的脸,盯着她的眼睛。 “你……照片……哪儿来的?”汀兰擦掉眼泪,不可思议地问道。 “都是小时候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偷拍的啊。这些年都是它们陪我过来的呢。诺,还有这个……”岸芷取下戴在颈上的那颗蓝石头在汀兰眼前晃了晃,又戴回了自己颈上,“从没有离开过哦。” 汀兰幸福地笑了,那一刻觉得自己的世界也被这恒温的爱点缀得特别绚烂。 “闭上眼睛。”岸芷神秘地冲汀兰眨了眨眼睛。 汀兰有点疑惑却还是乖乖的闭上了眼睛,只感到颈上一种金属的冰凉,还有岸芷的手触碰到肌肤的感觉,似乎又被岸芷拉着走了几步。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岸芷轻轻地笑出了声,“怎么样,好看吗?” 汀兰睁开眼睛,看见了颈上的链子,还有正中央的两枚尾戒。她仰起头差点撞到岸芷的下巴,忙吐了吐舌头,低下头问道:“为什么是两枚呢?” “心心相映呢,代表我们两个啊,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岸芷穷追不舍。 “只要是你买的,我都喜欢。”两朵红云又浮现在了汀兰脸上。 真的,都是真心话。 “哪儿买的?”汀兰摆弄着颈上的链子。 “在一个很奇怪的店,名字叫34。”岸芷努力地从回忆中搜索着。 “那是生世的意思。我也去过。”汀兰淡淡地笑了,继而调皮地冲岸芷眨了眨眼睛。 那这么说,那天那个女孩真的是你了,汀兰。 岸芷皱了皱眉头:“你一个人?” “咯噔”,汀兰心跳漏掉了一拍:“不,是两个人……” “他一定也很喜欢你吧,他好吗?对你好不好呢……”岸芷断断续续地还是将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 因为太爱你,所以怕你被夺走。 “他是我哥哥啦,傻瓜……”汀兰笑笑地转移话题,心里却是如此地忐忑不已,看着岸芷眼中的忧郁,自己的心也会被扯着般疼。 “哦,你还记得离开时说的话吗?我的真纯你……怎么还啊?”岸芷瞪大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汀兰。 汀兰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似的踮起脚尖在岸芷的右脸留下了嘴唇的温度。 右边,是爱的体现吧。 汀兰想退到原来站的位置,却被一种力量吸引而停滞不前。 然后,岸芷的唇温柔地覆上了她的唇,湿热的舌尖似乎在寻求着回应。 很安静。 岸芷放开汀兰的时候,汀兰不停地喘着粗气。 “不介意我的擅作主张吧?”岸芷有点不安地揉了揉汀兰的头发。 汀兰只是使劲地将头摇得如拨浪鼓般,却也并不说话地呆望着岸芷,忽然神经质地冒了一句:“我的初吻啊……” “是我的啦,你也算我的了,本来一直都是我的嘛。”岸芷将手搭在汀兰肩膀上,把她揽到了怀里。 “林叔叔……”汀兰躲躲闪闪地想摆脱岸芷的手,却被牢牢地扣住。 “爸爸要忙他自己的事,不会来的……再说我们从小就有睡过在一起啊,现在不过是长大了而已。”岸芷好笑地望着害怕的汀兰,“去睡觉了,你睡床,我打地铺。” 汀兰像只小兔子般跑到床边,钻进了被窝。 被子里是岸芷身上的青草味道,汀兰贪婪地深深呼吸着。 是真的很喜欢这种味道,想永远都停留在嗅觉里。 岸芷坐在地板上,看着汀兰孩子气的动作爱怜地笑了笑。 黑暗中,两个人都是那样的清醒着。 “怎么了?”岸芷问了问在床上炒黄豆一样翻来覆去的汀兰。 “我怕黑。”汀兰有点恐慌的哭腔。 岸芷爬到床上,把手越过汀兰的肩膀,让汀兰的头枕在自己的胸膛:“这样就好了。” 汀兰在无边的黑暗中轻轻地笑了。 岸芷,我们会这样一辈子吗,会吗? 听着你的心跳,均匀的气息落到我的眉梢,忽然很想时光停驻在这一刻。 只有幸福,远离悲伤。 “就是这里了,进去吧。”白苓欠了欠身子,试图去帮末北提箱子。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末北仍是不冷不热的语气,冷漠而又凌厉的眼神望着眼前这栋有点北欧复古风格的楼,忽然就彷徨了起来。 这,真的是适合我的地方吗?可是,却已经选择了。 刚从学校下自习回来的苏诃也碰巧从另一个方向走了过来。 “妈,怎么不进去,你们愣在那儿干嘛啊,外面风挺大的……”苏诃将钥匙插进锁孔,旋转了几下,门“吱呀”一声开了。 “进去吧。” “走吧。”白苓冲末北无奈地笑了笑,末北只是抱着行李箱一声不吭地跟在后头。 走在最前头的苏诃忽然转过身,冲末北友善地伸出了手:“我叫苏诃,你呢?” 末北并没有回应苏诃的热情,只是冷冰冰地回答:“徐末北。” 苏诃只得悻悻地缩回了手。 白苓有点不知所措地望着碰了一鼻子灰的苏诃,苏诃没事似的笑了笑,拿起桌上的听装百事扔了一罐给末北:“接着。” 末北稳稳地接过了百事,却又被放回到了桌上,淡淡地说道:“我不喝这个的。” “末北……”白苓有些愠怒地想说什么,但被苏诃的眼神制止了,只得怏怏地把话又咽回到了肚子里。 “妈,我饿了。去做点咖喱拌饭吧,想必末北也一样饿了吧?”苏诃一边使诈把尴尬的白苓支开,又一边期待末北给予肯定回答而不懈地问着。 “我不饿,而且我不吃什么咖什么哩……”末北对这类新鲜名词永远都是毫无记性。“是咖喱。”苏诃纠正道,呷了一口可乐,畅快地嗝了一口气。 “无所谓,对我来说都一样。这是富人的享受。”末北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不屑。 苏诃无奈地晃了晃手中的可乐:“那也不一定,这世界上没有特别的贫富之分。” “呵。”末北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右耳的十字架耳钉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你额前的白色头发很有个性呢,我也想过去弄一个这样超赞的发型,可是学校……”苏诃羡慕而又遗憾地看了看末北额前的白发,没有接着说下去。 末北有点厌恶地认为这是苏诃的变相戏谑,但是分明看见了这个少年眼神中的真诚和坦白。 “难道你学校不管这事?”苏诃好奇心驱使他继续更深层次地追问下去。 “我没有读了。”末北仍旧不咸不淡地说道。 “为什么呢?那你做什么啊?”苏诃心里暗自佩服自己的搭讪功力,总算可以找到话题了,虽然对方只是像个机器人一样机械地回答着。 但是,这样历史性的一第一步已经迈出,是个好的征兆。不是吗? “因为我要赚钱。”末北奇迹般地回答了这么坦诚的一句话,对于少言寡语的他来说已经是重大的突破了。 苏诃友善而不设防的笑容让末北无法拒绝这一个个问题。 “那你也不用放弃学业啊。赚钱有很多种方式啊,比如说,在麦当劳之类的地方做part-time啊……” “谢谢你的建议,可是你们富人不会理解穷人的难处。我有一个生病的爸爸还躺在医院里,家里生活也需要开支,还有一大堆的债务要还。什么都需要钱,那一点点的时间赚的钱够什么用?”末北毫不客气的打断了苏诃的话,“如果不是帮黄伯打理汽车维修店,我爸的医药费就没指望了。” “啊,你干修理?这个又脏又累不适合你吧?”苏诃吃惊地瞪着眼睛。 在末北眼里,这就是富家子弟的优越感了。 刚刚建立起来的对苏诃的那么一丁点好感刹那被打回了原形。 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的纨绔子弟都是一样的德行吧。呵。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帮你找个合适的工作而已。”苏诃看见末北眼中转瞬即逝的柔和忙着急地解释着。 “你这样的话可以理解。毕竟你已经过惯了这样养尊处优的生活,从小就是。”末北低下头不再看苏诃。 “那你有没有女朋友?你这样的帅哥应该有很多人喜欢吧?”苏诃自以为聪明地转移了话题。 “你这似乎联邦调查局啊,这么喜欢打探别人的隐私?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有没有女朋友?奇怪了。”末北突然孩子气的反咬一口。 这算是迈向友好的第二步了吧。 “我?应该算没有吧。”苏诃想到了那个喜欢把指甲涂成淡紫或者粉红的女孩,不太确定地回答道。 “是太多了,分不清吧?”易拉罐被末北拿到手中,抛向了空中,转了一个圈又稳稳地回到了末北手中,末北没好气地讽刺了苏诃一句。 苏诃一愣,倒也并不生气。 “不说这么多了,总之我们以后会成为好兄弟的。”苏诃郑重其事地竖起大拇指点了点自己,又用食指指了指末北。 末北云淡风轻地笑了,不说话。 我们真的会成为兄弟吗? 这样的一个太过沉重的词,亦如那一阵当初挥之不去的痛。 加入了翼帮后,道上的大哥就这样定义过兄弟:世界上最真实的是兄弟,最虚伪的,也是。 给你虚构的天堂,也给你出卖的地狱。 行走在黑夜中的末北肩部重重地挨了一钢管,对立帮派的人如潮水般从角落涌了出来,最少也有5。6个吧。 “他妈的快跑啊,还愣着干嘛?”被末北定义为最好的兄弟突然出现对愣愣地末北吼道。 可是已经没有退路了。 刀划破皮肤时还来不及疼痛,末北看到殷红的血染红了黑沉沉的天空,失控的刀像嗜血的疯魔一样直扑末北的心脏,却被扑来的一个黑影挡住,丢刀弃甲的声音,慌乱的喊叫,警笛,救护车…… 最后的意识停留在那如此绝望而又坚定的保护上。 是他,为自己挡了那致命的一刀。 整整14刀的伤,再去医院的路上,生命永远为他关上了这个世界的门。 后来,末北醒了,一直很清楚的是他把留在这个世界的权利给了自己,也听别人提到是他实施了出卖。 但那又如何呢?对与错,已经没有了追究的价值。 第十二章 一个约定,一场赌注 空荡荡的大街上,偶尔有破旧的自行车踩着“叮铃铃”的响声呼啸而过,冷嗖嗖的风拼命的吹着,暗黑的夜仿佛突然变成了一床厚重的棉被压得西凉难以名状的沉闷,没有颜色,没有光, 张琅看着走在前面的西凉,心里忽的就有一种近乎于内疚的悲伤。 “喂,……”开了口,却没有了下文,该说什么呢?又该怎么说呢?张琅从裤兜里的烟盒抽出一根烟,摸出打火机有点颤颤巍巍的点着了烟,掩饰着内心的慌乱。 “嗯,什么?”听见张琅的话,西凉回过头来,眼神却是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如此空洞。 “我说,你还是算了吧。上官汀兰根本就不喜欢你。”星星点点的火光映着张琅强装淡定的脸。“她的心上人都回来了,听说有八年了……” “我知道。”西凉牵了牵苦涩的嘴角,用手紧了紧衣领,怔怔的望着呼出的气息摆成了薄薄的一层雾。 雾遇见风时又怎么会知道雨猜是她的情人呢?罗密欧的初恋情人是罗莎琳,也并非朱丽叶呢。 “那你这样算什么啊?自欺欺人。”张琅掐灭了最后一点烟屁股上的火星,竟也有一点愤然了。 “给我一支。”西凉冲张琅伸出了手,又指了指张琅鼓起的裤兜。 张琅抽出了一支烟握在手里,诧异的望着反常的西凉。 西凉见张琅怔怔的发愣,只是自己拿走张琅手中紧握的烟,当他想从张琅身上摸出打火机时,却见张琅拼命地捂住口袋,夸张的叫道:“年级第一的乖学生是不可以抽烟的。” “拿来吧你,我做好学生都做腻了。”西凉一把推开张琅虚张声势的手,强除了打火机,点燃了手中的烟。 冉冉升起的烟雾不知为何呛得让人只想流泪。但是就在这样不断变大变小的眼圈中有那么一点点心灵的放纵,一种很堕落的自我变态。 “你丫儿压根就不会抽烟,装个什么b啊?”张琅瞧着西凉颓废的狼狈忍不住没好气的甩了两句粗口。“不知那女人有什么好,你们个个都这样没有了免疫力,惟有我啊坚定立场。那个上官汀兰也是的,明明都有了男朋友,为什么还和你这么耗着,不会是鱼和熊掌都想兼得吧……” “你他妈的够了没有,再让我听见你这样的一个字,我们兄弟就没得做了。”西凉粗暴的打断了张琅酸溜溜的讥讽,狠狠地将烟蒂扔到地上,残有的火星发着凄惨孱弱的光。 “好啦,不说得了吧。”张琅向后退了几步,佯装投降状。 “和,你说的本也没错,只是我自己不愿意回到现实而已。”西凉换了个人似的,一种近乎悲怆的口吻,突然他小步奔跑了起来,不时的回头冲张琅放声喊道:“很晚了,跑回去才不会被挨骂。” 张琅迈开步子追上西凉,与他并肩的跑着,忽然张开了双臂作拥抱状,仰天长啸:“吖……,跑步的感觉真他妈的爽。“ “知道为什么吗?“理想更像是在对另一个自己说话:”因为跑步的时候,记忆就会像电影的快镜头一般。你还来不及停住的去回想,就已经过了,所以我们学会暂时遗忘……“ “才子,哎,我说你甭给我装文学行不?受不了……“张琅保持着慢跑的姿势,拍了拍西凉的肩膀。 “琅帅,我们比比谁跑的快怎么样?“没等张琅反应过来,西凉已像离鉉的箭一般的冲了出去。 “妈的,你小子使诈……“张琅嚷着追了上去。 汗水沿着发梢滴了下来,眼睛早已一片模糊,西凉却执着而倔强的迈着脚步。 只是想暂时逃离有你的记忆,害怕再这样苍白的青春里上演一个人的独角戏。 银白的月光照着这一前一后奔跑着的少年,把这样恰似无忧的影子嵌进谁的时光里,听不清黑夜吞噬笑夹杂着伤口崩裂的声音。 推开门回到家时,时针差那么一点头发丝的距离就走到了“10”,爸妈都坐在沙发上脸色不太好的望着堂而皇之进来的西凉。 “怎么这么晚?”先开口的是爸爸,怀疑的语气有点来者不善。 西凉想了想父母反常的举动,意识到这就是传说中的暴风雨前的宁静。 “自行车坏了,走路回来的。”西凉平静的回答着顺势向房间走去。 “不是送别的女生回寝室了吧?”没说话的妈妈语出惊人,末了还不忘拖长语气词的音调,做足了一个冷笑话的专场。 西凉略微倾斜的身子缓缓直起并转了过来,我在门把手上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是谁把这当作了一段笑话赤裸裸的讲出来呢?为什么要这样? “这也没什么吧?很正常,不是吗?妈妈也是个老师吧,应该明白男女之间是存在很单纯的交往的,是吗?”西凉偏过头镇定的盯着妈妈有些微红的眼睛说道。 “果真有此事,你同学跟我说我当时还不相信,你竟然背着父母……”爸爸丢开手中的报纸,指着西凉的鼻梁颤抖的说着。 西凉望着爸爸那逢场作戏而又不小心拿倒了的报纸四散开来,禁不住想发笑。 “你还笑,还不知道悔改?”爸爸紧握着拳头走到了西凉的面前。 西凉目测了一下距离,不到5厘米。只要一个拳头,鼻梁就有200%见血的危险。 “是谁那么鸡婆到处嚼舌头?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西凉捡起地上的报纸,随意抽出一张平摊了开来,映入眼前的大字标题:拿什么讨女友欢心。圣诞大揭秘。“ 恩,圣诞快到了呢,汀兰这个丫头老早就说雅文生日快到了,都过去一个多月了,还不见动静,没记性的小p孩。 “你听,他什么时候学会了骂人了,真是不得了了。”爸爸企图调动妈妈的积极性,好让妈妈和他站在统一战线上。 西凉垂着头懒得辩解,冷冷的看着从袜子里钻出来的小脚趾,正光着脑袋瞧新鲜呢。被冻得通红却也不觉得羞耻和悲哀。 脚趾甲又长长了,看来又该修剪了,西凉再看一眼这个洞暗自在心里算计着。 “西凉,这个年纪是不存在什么纯洁的友谊的,所以你们这样的情感在萌芽时期时,我们大人就有义务把它扼杀在摇篮里,它会是你前途的绊脚石啊,现在没有了前途你还有什么呢?虽说目前是没有影响到成绩,但不代表以后,再者,听说那女孩似乎有一个,嗯……”。妈妈似乎极为厌恶而又不情愿的从牙缝里吐出了那三个字“男朋友”,有继续了喋喋不休的说教,“那既然有了男朋友,又为何像颗牛皮糖一样黏着你呢?行为太不检点了……” 最后的两个字就如一把刀兀地插进了心口,不愧是教语文的妈妈,比起教化学的爸爸来说,可以算得上能言会道了,这样的修辞却用在这种自以为是的教育上突然蒙上了一层悲哀的面纱。 “请你收回刚才最后的一句话,我不知道你们是从哪儿打听来的别人的隐私,但是有一点你们必须明白,她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孩,不会存心害你们的宝贝儿子,哦,不对,是宝贝“面子”,你们只不过要我的成绩给你们脸上添点光,而我只是一个中介工具而已。对于这,你们大可以放心,我要说的话就这么多了。” 西凉一字一顿地有点义正言辞的的味道讲完了这些话,头也不回的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不再理会父母的唉声叹气。 他呆呆的望着墙壁上的奖状,啼笑皆非,“滕西凉小朋友书法比赛荣获特等奖”,“滕西凉同学数学竞赛第一名“,“化学……”,“物理……” 突然很讨厌这样的自己,活在那些虚伪的光环中,没有一点点快乐的真实。 为什么不是篮球?为什么不是音乐?为什么不是素描呢?为什么?为什么?带着这么多的疑问和压抑,西凉忽地愤愤地将墙上的奖状死了个稀巴乱。 太过的力气折伤了指甲,银红的血渗了出来,却没有痛的感觉。 西凉,我很讨厌这样的你,那样不知是否真的活着或抑或存在的从前,我再也不想呆到现在,还有未来。 我要离开那个以前的自己,过一种真正意义的生活。 “喂,猪头,昨晚是不是做贼去了,今天趴在桌上睡得像只死猪一样哎。”汀兰轻轻的揪了揪趴在桌子上睡的正香的西凉的耳朵。 西凉腾出一只垫在下巴和桌子之间的手在空中胡乱的挥舞一番,大概是想赶走旁边叽叽喳喳的人吧。汀兰躲闪了几下,“魔爪”没有抓到障碍物,又轰然落下。 “啊……”汀兰加大了就这西凉耳朵的手的力度,凑过去尖叫了一声。 西凉猛地睁开眼睛,吓得魂都丢了一半,昨晚的事搞得西凉心神不宁以致睡眠不好,才有了尽早可能发生的这样的一个小插曲。 “干什么?”西凉一头雾水。 “上次弄得你不明白吧,雅汶的生日其实是圣诞节呢,提前一个月就嚷嚷买礼物,是为了有所准备吧,那次你还没有告诉我苏诃的战绩呢?”汀兰嘟着嘴嗔怪道。 “大小姐,你总算记起来啦。瞧你这记性,我还以为你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呢,是水晶啦”西凉掐了掐还有点昏沉沉的太阳穴说道。 “那是,我想让苏诃去买个水晶手链什么的,我呢?还是去买米奇吧。看不出来呢,我们家大咧咧的雅汶也喜欢这么小女人的东西呢。”汀兰食指点着自己的下巴,一脸鬼主意闪现的笑。 西凉预感下一个被歪点子杂种的倒霉鬼不出所料的就该是苏诃了。“苏诃?找他干嘛?让他去弄一个爱的告白啊?” 汀兰神秘的摇了摇头,冲着刚刚从篮球场上挥汗如雨而凯旋的苏诃使劲的招了招手。 苏诃抱着篮球一路小跑了过来。 “小心骨折”苏诃瞟了瞟汀兰的手蹦出一句令人晕菜的话。 汀兰此时也无心去计较抬杠什么的,大度的开始了自己的话题:“周末一起去买礼物吧?” “什么?”瞳一句话在同一时刻从西凉和苏诃口中冒了出来,西凉是由于百思不得其解,而苏诃只是简单的男生心理的受宠若惊吧。 汀兰点了点头,“是叫你和我一起去买礼物,去不去?” “为什么不找他找我?”苏诃指了指一旁脸上挂着一个大问号的西凉又指了指自己。“莫非是由于我比较有经验所以选中了我?我告诉你哦,西凉虽说,据我了解,仅仅是据我了解,没有给女生买过礼物,而我苏大少呢,叶仅有那么几次而已吖,为什么……?”“你别那么婆婆妈妈好不好,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只yes or no,去还是不起?”汀兰显然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什么去还是不去啊?”刚从教室提着水壶进来洒水做值日的雅汶正好听到了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不由得有了几分好奇。 汀兰咬着嘴气冲冲的瞪着苏诃,苏诃只得投降点了点头。 “我们再说去操场上让苏诃和我单挑篮球呢。”汀兰一贯的伎俩就是话题急转弯。 “嗯?你会吗?”西凉拿笔顶着自己的下巴笑道,“你的脚还没有好吧?” “早就好了,我没那么娇惯好不好。”汀兰像只兔子般的在原地蹦了几下,吓得雅汶忙放下水壶跑到她身边拉住了她。 “号了,别跳了,要是再弄个二次受伤就不好了,那个篮球?”雅汶转身望了一眼抱着篮球做无辜状的苏诃。 “苏诃说只要我在三分线上10个球投进了一个,就请我们大家喝奶茶。”汀兰一跃坐到了课桌上,冲西凉眨了一下眼睛,带着大功告成的笑。 一个眼神,西凉就明白了汀兰的初衷是什么,哎,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那就走呗,如果你输了就请我们喝奶茶了。“苏诃很满意这个突如其来的挑战,嘴角自信上扬。 一伙人熙熙攘攘地像篮球场走去的时候,汀兰发现了靠在栏杆上一脸淡然的岸芷。 “怎么在这里?”汀兰轻声的问。 “刚才去你班上找你,见你在忙就走了,没想到在这儿遇见。”岸芷低下头望着茫然的汀兰,浅浅的笑。 “你等很久了吗?我们正说要去打篮球哦,你也一起去吧。”挺烂的声音愉快了起来,有点撒娇似地拉了拉岸芷的衣袖。 “嗯,咳……”苏诃故意的干咳,打断了这两位同学旁若无人的二人世界。“哎,我说汀兰,你也别忽略我们的存在啊,你说是不是啊?” 苏诃见西凉皱了皱眉头,雅汶也是满不在意的样,只得没去的噤声。 岸芷向西凉的方向走了过来,伸出了手,友好地笑了笑:“我叫林岸芷,你呢?” “滕西凉。”西凉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地握了握伸过来的手。 这样清澈如一泓泉的笑怕是谁都没办法拒绝呢,也难怪汀兰会如此神往。 岸芷又把目光转向了有点惊讶的苏诃,苏诃才回过神来有点郁闷地说:“我是苏诃,刚才还真是戏剧性的一幕呢。” “还不用我这个中间人介绍,你们倒是自来熟了呢。”汀兰一把拉过愣愣地不知所以然的雅汶:“这个是白雅汶,我的好朋友。哦,不,这个词太老掉牙了,还是叫lg比较合适。” “我才不要同性恋。”雅汶嚷着就跑去追着早已逃之夭夭的汀兰想要“痛扁”一顿。 “快去操场吖你们……”汀兰回过头来挥着手臂。 声音隔着远远的距离有一点脆脆的,又有一点断断续续的模糊。 汀兰在三分线外站定,有点惴惴不安地捧着这个篮球,似乎这就是一个决定命运的定时炸弹。 不管了,豁出去了。汀兰在心里忿忿地嘀咕了一句,咬咬牙将球投了出去。 球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可是很可惜,连球框的边都没有沾着。 “怎么可能嘛?”汀兰懊丧地抱怨道。但又有点阿q精神般信心满满了起来。 第二个,第三个……直到第六个,还是可怜地不靠边。 汀兰擦了擦额头的汗,就看见苏诃得意地笑,西凉有点担忧地握了握拳头。 正当汀兰十二分灰心的时候,一双手温暖而又有力地覆在了自己的手上面。 汀兰脸红心跳地侧过脸就差点撞进岸芷的怀里。 “你的动作不对,又不是让你扔炸弹……应该十指稍稍弯曲点,眼睛呢,要专心地定向球框,力量集中在指尖,将球投出去……”岸芷耐心地纠正着汀兰的动作,汀兰只是心跳加速地配合着。 第七个球,碰到了球框边沿弹了回来,发出一声闷响。 眼看球向自己飞来,汀兰下意识地抱着头闭着眼睛,脑海中是一片空白,脚步也忘了移动。 球并没有砸中自己,而是被一只手给接住了。 “别害怕,有我在呢。再试试。”岸芷鼓励地笑着,递给汀兰球。 汀兰有点沮丧而畏惧地接过球,却并没有立刻投出去。 这样小小的不被干扰的幸福让旁人真的很嫉妒。 苏诃突然明白这不是时间或空间的问题,而是感觉的问题。就连自己都觉得三分线外站着的两个人的确很般配,没有人可以插入到他们的世界。自己不可能,而西凉,也同样不可能。 那么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也好吧。 苏诃释怀地笑了。 第九个,仍然没有奇迹出现。 岸芷冲汀兰点了点头,眼中充满炽热的光芒。 第十个球,在篮框边缘悠然地打了几个旋儿,“腾”地一下从中心掉了下去。 “oh,yeah!”汀兰忍不住欢呼雀跃了起来。 “苏大少,看来你的奶茶是逃不了了。”雅汶同情般地拍了拍苏诃的肩膀,顺手抽出一张心相印的面巾纸递给了他。 “干嘛?”苏诃被突如其来的转折吓了一跳。 “看你冷汗都出来了。”雅汶指了指苏诃发梢上的水珠,捂着嘴偷笑。 “嗯?心相印?你也用这个牌子吖,它有很多不同的包装哦,但你的却和我的一样呢。”熟悉的香味让苏诃不由得从口袋掏出心相印,淡绿色的背景上是几米的一幅唯美的画。 雅汶的脸忽地像熟透的番茄,她绞着自己的衣角,低头不语。 “奶茶奶茶……”汀兰幽灵一般从苏诃背后钻出来在苏诃周围念咒一般碎碎念着,“我要青柠的。” 苏诃只有认输,晃悠到校园的奶茶店,拎了一袋子奶茶屁颠屁颠了回来。 汀兰接过奶茶滋滋有味地吮吸着,时不时和身旁的雅汶说说笑笑。 西凉,岸芷,苏诃,并排在不远处站着。 “我觉得你们真的很般配。”西凉也冷不丁地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可是心里难免是一阵酸楚。 他知道是那份深藏在心里的情感在作祟。 原来自己从没有进入到汀兰的剧情,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观众吧。 岸芷有些惊讶地扬了扬眉,不可思议的神情一晃而过,继而幸福地笑了笑。 苏诃倒也没头没脑地跟着瞎凑合。 三个男孩子都无邪地笑着。 这样的时刻真的是年少不可多得的好时光呢。 亦如我们可以用来挥霍和瞻仰的青春,无论以哪一种姿态活着,都是我们曾经在一起的证据。 第十三章 缓和,阴谋 疲惫的仿佛再没有一丝力气,语涵在魔鬼般的排舞训练后懒懒地跌在了床上。 不管怎么样,还是想看看他在不在线。 打开qq,“汀兰的岸芷”头像一片灰暗。 语涵忐忑不安地进了岸芷的空间。 空间背景是一片蓝色的海,海滩上坐着两个人,甜蜜的依偎着。画面的正中央有一颗透明的心,中间写着“永远在一起” 语涵握着鼠标的手不知为何竟颤抖了几下,或许是内心的一丝担忧吧。 本想看看心情或者随笔什么的,但是却一片空空如也。 语涵只得无奈地进入相册,没有加密。所以,语涵轻而易举地就看见了岸芷的近照,身旁是傻傻笑着的——汀兰。 语涵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那种一刹那坠入深渊,濒临崩溃的痛彻又悄无声息的回来了。 原来不是懒惰才不愿写文章,岸芷,只是你的时间都给了汀兰,对吗? qq记录里又响起了信息的“滴滴”声,是岸芷的留言。 “真的如你所说,我和她再次相见了,开心呢,:-d。” “你还好吗?我真的很幸福哦,可以天天看见自己喜欢的人,呵呵。” “圣诞好像快到了。祝你圣诞快乐,提前的哦。” 语涵关掉电脑,扔开了鼠标,再也没有看下去的勇气。 你每一遍诉说自己幸福的语句都像是给我判了一次死刑,那种撕裂心扉的失落如同不知死活的蚂蚁在啃噬着灵魂。你们还是和从前一样在一起,而我却要开始出卖我的灵魂去赎回我的爱情。 苏诃吹着乱七八糟的调调向家里慢悠悠地踱去。 “今天爸爸工作比较忙,就不来接你了。放学自己回家。”这是苏青禾电话里的原话。 苏诃听了这话倒是乐得自在。 有多久没有这么无拘无束呢?好像是从家里条件好起来的时候就再也没有体验到一个人行走又顺路看风景的乐趣吧。 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孟紫接触了。没有她在耳边叽叽喳喳倒也是耳根清静,但却少了什么。最近她看自己的眼神也总是躲躲闪闪,没有多少朋友的形单影只让苏诃看了有那么一点心疼。 苏诃想着想着脑袋就要爆炸了,就在这一刻不经意地督见了环着双膝坐在蜷缩在门口的孟紫,像一只受了伤的猫。 孟紫似乎也看见了苏诃,有点摇晃地站了起来,可能是坐得太久脚冻得有点失去知觉了吧。 “你……”苏诃嘴张了张,但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孟紫忽然冲上前紧紧地抱住了苏诃,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喃喃道:“这么多天来,我试着不去想你,不要看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忘记那些属于我们的过去,那一种名叫爱情的东西。但是却发现它早已在我的心里种下了你的名字。我根本就忘不掉,也做不到。苏诃,我不在乎你退而求其次,因为我真的离不开你……” 孟紫把脸埋在苏诃的胸膛,很低很低。汹涌而出的泪水湿了苏诃的衣裳。 苏诃身子一颤,本想拒绝的手静静地僵在了半空,仿佛电影篇章的空白。 不知从何时起,有一种名叫爱情的东西渐渐离我们远去,或许从未靠近,我心猿意马地望着逝去的痕迹,时光在年月的缝隙里早已难辨真伪。 “苏诃,时间很晚了,该回家了。”末北冰冷的声音从后背凉飕飕地传了过来。 孟紫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家伙,有些不满又假惺惺地问道:“苏诃有这样的亲戚?” 说完,孟紫似笑非笑地望着这个衣服有点脏,头发有些凌乱的少年。他的眉宇间却很自然地流露出气宇轩昂来。 “我是他哥哥,小姐。现在你可以回家了,天晚了,像你这么……”末北故意有点卡住般才挤出了后文,“漂亮的女孩子,很难想会不会遭遇什么不测哦。” 孟紫听出了语气中的另一番意味,气急败坏地走了。 末北轻轻地笑了,很快又回复到了从前的冷脸。但还是被苏诃捕捉到了这一细微的变化。 苏诃对末北解救自己于尴尬感激涕零起来:“刚才多亏了你哇。” “你女朋友中的一个?长的还不错,对你似乎也蛮好的,又是给心又是把人也搭进去的……”末北认真的神情看不出半点玩笑。 “你就别损我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都挑明了那不是爱情也还是拿她没辙。哎,不提这事了。你刚才说你是我哥,莫非你比我大来着?”苏诃跟在末北后面穷追不舍地问着。 “当时只是为了帮你顺口说的而已。”末北好笑地回过头来看着这个忽然孩子气的男孩。 “怎么能这样呢?大丈夫一言既出,可就驷马难追吖。你说过的就要负责任。以后就这样咯。我还从来没有体会有一个哥哥是怎样的感觉呢,一定很好吧。”苏诃边说着就边自我陶醉和憧憬了起来。 末北笑着,习惯性地用手拨弄了一下右耳上的耳钉,指尖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哎,修理摩托车时不小心被零件划破手指的伤口依然在张牙舞爪着。 眼尖的苏诃瞧见了末北手指的血,凑到跟前就要仔细瞧瞧:“这是怎么回事?” “干活弄得军功章呗。”末北最擅长的冷笑话。 但是苏诃却没有笑,而是小心地拉住末北的手,作势就要寻找东西给末北包扎。两个人的距离近的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 不习惯被碰的末北条件反射地缩回了手,还心有余悸的说:“我不要做小受,我可不是guy好不?” 苏诃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末北破天荒地微笑了很久。 末北,其实心里早已应允了我的要求对不对? 我知道的。 因为,这是你的笑容向我泄露的秘密。 岸芷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辆自行车,愉快地冲还在原地等公车的汀兰摇了摇手:“这里,傻瓜,再不走就迟到了。” 天还没有完全亮。 汀兰并不动,只是透过朦胧的光定定地看着对面的岸芷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路上的行人已经不多,岸芷骑着车穿过街道,停在了汀兰的旁边,带着冬日清晨湿漉漉的气息。 “不好意思,我忘记你不会过马路了。”岸芷伸过手轻轻地拂了拂汀兰额前的头发抱歉着。 汀兰的心莫名地紧了一下,或许没料到岸芷会忘记吧,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笑,轻巧而敏捷地跳上了车后座。 “你哪儿弄的车?不用凯迪拉克吗?冬天骑车可是会冻成冰雕的呢。”汀兰不懈地戳着岸芷微微发热的后背。 “嗯,买的呗。以后都这么骑车上学放学,因为很多唯美爱情电影中男主角都是这样载着女主角穿越过春夏秋冬吖。”岸芷的话暖暖地冰释了汀兰心中刚才的阴影。 “恶俗,好煽情的。”汀兰仍旧嘴硬地掩饰着内心的甜蜜。 “不过,你应该减点肥才是,不然车胎是恐怕会遭罪的。”岸芷略微扭头想看看此刻汀兰生气时脸上的可爱表情,车子偏离了原来的轨道差点撞上了路边的广告牌。 “啊……”恐惧代替了生气,汀兰尖叫着闭上了眼睛。 岸芷有点笨拙地扭转了把手,有惊无险地回到了原来的轨迹,真是虚惊一场。 “你会不会骑车啊?”汀兰没好气地嚷了一句。 “我不会啊。哦,是不太会才对。很久没骑了,不习惯。”岸芷内疚地叹了口气,继而关切地问道,“你没吓到吧?” “还好啦,好冷。”汀兰搓了搓手,不断地向手上呵气,继而再拍拍冻红的脸。 岸芷伸手将汀兰的手放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手心贴着手背,暧昧得没有距离。汀兰忘记淋漓的幸福,只是心有余悸地警惕着岸芷一只手骑车随时会发生地危险。 可能危险就是看见了不远处也在骑着车的西凉吧。 不知为何汀兰很害怕看见西凉的忧伤,所以在触到西凉周身传来的悲伤信号时立刻低下了头。 但遗憾的是,西凉偏偏看见了汀兰,还有她不知是天冷还是尴尬而微红的脸,当然还有被岸芷紧握的手。 “西凉,早啊。”岸芷并没有察觉到这两个人之间的微妙变化,而是率先打起了招呼。 “呵,不早了。再不快点就迟到了。”西凉淡淡回应着。 “那么我们比赛如何?”岸芷兴致颇高地挑了挑眉。 “哦?别人会说我欺负你带着一个人哎。”西凉忽然停止了微笑,有点严肃起来。 “没关系的。开始?”岸芷一个劲儿地怂恿着。 西凉点了点头,就真的与岸芷一起狂踩了起来。 就在并排进校门的时候,西凉来不及刹车撞到了一个看上去挺羸弱的女孩子。 “我们先走了哦。”岸芷停好车就想闪人,把这个电影里会出现的爱情邂逅的镜头完全交给西凉。 “啊?”西凉完全不领情地反问一句。 不知道今天一天是否都会倒霉呢。 西凉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倒在地上捂着小腿肚的女孩,“对不起”三个字硬是磨蹭了半天才挤出口。 等西凉恍然过去扶起女孩的时候,岸芷早就拉着汀兰跑远了。 “没事吧?快迟到了,我先走了。”西凉拎起掉在地上的书包逃也似地跑进了教室。 “喂,你的饭卡……”女孩的声音湮没在刺耳的上课铃声中。 下了自习便是早饭时间。 张琅和苏诃看戏似地在一旁插着手看西凉翻遍了全身上下的口袋,就是找不着饭卡的影儿。 “西凉,有人找。”不知是谁叫嚣了一声,颇为纳闷的西凉抬眼就与今早被撞的那个女孩目光相遇。 莫非来寻仇了?西凉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出了教室。 “喏,西凉,你的饭卡。你今天早上落下的。”女孩从口袋掏出饭卡递给还愣是没反应过来的西凉。 “你的脚……没事吧?你怎么知道我的班级,还有我的名字呢?”西凉接过饭卡狐疑地问道。 “年级第一的滕西凉,我当然知道啦。至于你的班级嘛,我就是你隔壁班的耶,天天都可以见到你好不好?”女孩笑了,微微翘起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说话的语气倒是和那个丫头一样,笑容也差不多几分相似,不过多了些明媚和娇媚。 西凉暗自在心里估量着。 苏诃和张琅面面相觑,怎么就像在看偶像剧一样呢,莫非是公主遇上王子的煽情开始? “你还没说你的脚到底要不要紧呢?”西凉不免有些担心。 “当然是要紧啦。不如你晚上载我回家,等我的脚好了再说吧。” 女孩神秘地眨了眨眼睛,有点一瘸一拐地走进了隔壁的教室。 西凉有些摸不着边际的恍惚,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看来你这个冰山要有人来融化了哦。”苏诃开玩笑。 “未尝不是件好事。”张琅说完这话开始后悔了起来,因为他想到了“无烟煤”,她不想看到别的女生和西凉在一起。 张琅很清楚自己只是一颗吴嫣梅手中的棋子,逃离不了她布置的陷阱。自己做的一切不过是在为她与西凉在一起铺平道路而已吧,可是自己却又那么可耻的心甘情愿。 他与吴嫣梅很少见面,虽然他曾经为此表示过抗议。但在吴嫣梅眼里简直就是不屑一顾了,仍然只是与他保持着单线联系。 张琅若是拨过去,不是关机就是无法接通,也只能眼巴巴地等着这个行踪不定的女人电话过来了。 记得最近一次见到她还是在“暗夜”的门口,似乎有点喝高了,乖乖地趴在张琅的背上,直到张琅把她绕了不少冤枉路后送回家。幸而她的父亲工作很忙很少在家,不然逮着张琅,还少得了一顿“棍子肉”? 当时张琅还不免有一阵庆幸,而现在想想也许她根本不记得了。哎,徒增了如此之多的感伤。 等到张琅回过神的时候,感到西凉和苏诃不约而同的把目光定在了某个地方。 操场的小树林,一棵叶子差不多掉光了有点难看的老梧桐下,一对男女正在说着什么,偶尔爆发出一阵笑。 男孩显然是汀兰的男朋友,女孩不太眼熟,背影看上去身材倒是蛮惹火,张琅在心里暗自称赞了起来。 “这事别让汀兰知道。”苏诃和西凉都心照不宣了起来,张琅也只是唯唯诺诺地点着头。 语文课上,几乎半数的同学都已是习惯性地把这当作了自由作息时间。 看杂志的,写情书的,做白日梦的,发短信的,补彩妆的……真是众生百态。 重点中学是一方净土的概念完全被颠覆了。 汀兰本以为涂个唇膏就已经很极限了,万没想到还有猖狂到补彩妆这个地步的。哎,于是得出了不能把所有事一概而论,要透过现象看本质的人生哲理。 但是语文老师的作文评语无疑给汀兰的哲学来了个当头一棒。 “语言优美,但是悲观色彩太浓。” 得分,38。 60分的作文连个三分之二都得不到。 也不知是否从物理抱个“38”后就噩梦般地与这个数字结下了不可磨灭与摆脱的情结。 语文老师是个有点发福的中年男人,此刻正津津有味地用方言读着自己认为很优秀的作文。 为什么是“自己认为”呢?因为汀兰并不认同那样的作文。她觉得对待文字应该是真诚热忱的,并不是为了取悦老师而俗套地作出来的文章。 她觉得那极大地玷污了文字的圣洁。 可是也没有办法,应试教育注定她只能拿这个分数。 正当汀兰听着语文老师唾沫横飞地读着优秀作文昏昏欲睡时,一阵手机振动隔着厚厚的裤子传到了身上,赶走了朦胧的睡意。 “中午有事,不能一起回家了。明早带早餐你,你最喜欢的酸辣粉和叉烧包哦。”是岸芷发过来的。 汀兰想着下午也要和苏诃去“34”,又把手机懒懒地塞回了裤兜。 不隔几分钟,又是一连串的振动。 “今天周六,下午有假哎,是一起去你说的‘34’吗?苏诃。” “明天降温,记得加衣服。西凉。” “周末不回,公司要加班。乖女儿,让妈妈给你做点好吃的,我下周再回来看你。爸爸。” 汀兰的眼球真有些应付不过来,有种目不暇接的感觉。 “听讲啊。业务繁忙呢你。”旁边的雅汶扯了扯汀兰的衣袖。 汀兰刚想听点什么,放学铃倒不识时务地响了起来。 “有8年没见了呢。你还是和从前一样的模样。”岸芷吮了一口面前的西瓜冰果粒汁。 “什么模样?变漂亮了还是丑了?呵,你还是不喜欢青柠吗?”语涵的目光落在了散发着玫瑰红的果汁上。 “我还以为你不会答应呢。” “就算是朋友相遇吃顿饭也没什么吖,况且我们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呢。”岸芷淡淡地笑,“青柠太酸了,尝试过却没办法喜欢。” “看来你喜欢甜蜜的东西。”语涵眨巴着眼睛,让服务生把菜单拿了过来,欠着身站起来递到了岸芷面前,“新开的一家茶楼,我来过一次,还不错。名字也很好听,‘流年m。t’。” “‘m。t’是什么意思,有什么特别的内蕴吗?”岸芷漫不经心地翻着菜单随口问着。 “memory time,记忆时光,有点古典怀旧的味道,就像我们之间,笨啊你。”语涵绕到岸芷身边,伸出手用指甲刮了刮岸芷的鼻子。 “你变了好多,我是说性格上的。以前你可是个害羞的丫头呢。”岸芷用吸管搅了搅杯中的果汁,时而浮出鲜榨没有完全搅碎的果肉,隐藏的,宛如爱情,起起伏伏。 “来一份川辣牛肉煲仔吧。”岸芷冲服务生点了点头。 “和他一样。”语涵没等岸芷开口抢先说道。 “干嘛和我一样?还有你怎么找到我的?”岸芷好奇地看着神秘兮兮的笑在语涵的眼眸中流光溢彩。 “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想要一样的喜欢啊。至于怎么找到你的,那是上天的安排让我们在一起的吖。呵呵……”语涵摆弄了一下柔顺的头发,语气深而远。 傻瓜都听得出来语气中的爱意,岸芷如此聪明当然也是领会的。但仍只是懵懂地笑了笑,低头摆弄着碗中浇了辣椒油红得发亮的牛肉,并没有吃。 他有些不懂是什么东西让眼前的女孩褪去了昔日的青涩与矜持,以一种飞快到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接近着成熟。 语涵突然在岸芷的唇上蜻蜓点水了一下,岸芷震惊地半天才缓过神来。 “明天是圣诞节呢。merry chirstmas。刚才那个,我的初吻哦,算是礼物吧。”语涵若无其事地用小勺舀了一口饭放进嘴里。 岸芷尴尬地笑而不语,也只是低头默默地吃着饭。 很多事,很多人,也在流年偷换中微妙地变化着,而我们全然不知是时间抑或空间的距离在操控着我们的记忆,还是支配着,我们的未来 又见语涵和末北 在等了苏诃近半小时,路边的垃圾桶即将面临被踹的命运时,苏诃终于出现在了立刻就要发飙的汀兰眼前。 “那个,这个……对不起啦,我哥有点事找我,所以来晚了。”苏诃有点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大概也是骑着踏板一路漂移过来,头发上还有些湿湿的雾气,不时地随着有点粗重的喘息微微颤动着。 “算了,不过你要知道,我生平最讨厌的一件事就是等人了。”苏诃一副大汗淋漓的模样倒是让汀兰动了恻隐之心,气也消了差不多了,“嗯?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你说你有……哥??我怎么没从没听你提起过啊?” “是半路从天上掉下来的哦,不过他没有读书了,在汽车修理店帮忙,但是呢,很快就会转来我们学校继续学业了。刚才耽误了时间也是因为商量这事儿去了。”苏诃提起末北来一脸自豪而骄傲,“人家可是型男。” 汀兰忽然傻乎乎地乐了,没好气地变相打击道:“从你的影子中就可以折射出你哥的样子,都不过如此罢了。王子多了,青蛙可能会变成珍惜的抢手货哦。” 汀兰说这话的时候用脚尖在地上画着一个又一个圆,不时偷瞟苏诃渐渐变绿的脸。 “不和你计较,但他真的是很特别的一个人啦,我们快去这个‘34’吧,名字乖乖的。”苏诃拽住了汀兰斜跨在身上的包就把汀兰往“34”里拖去。 “蓝水晶。”两个人脱口而出。 于是,只要和这沾得上边儿的,都被挑了个遍,吊坠啊,钥匙扣啊,耳环啊,戒指啊,项链儿啊,汀兰是看这个撇撇嘴,瞧那个摇摇头,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哎,这儿有个手链蛮不错的样子哦。”苏诃拉了拉还在对着手上的戒指叹气的汀兰。 “就是这个啦,苏诃,你总算开眼了一次。”汀兰孩子气地捧着手链一蹦三尺高。 阳光浅浅地透过玻璃橱窗落在蓝色的水晶手链上。汀兰眯着眼睛将手链举到见光的高处仔细地看着,却看到了对接那张淡淡笑着的脸。 岸芷,对面的长发女孩甜甜的吻落在岸芷薄薄的唇上,应该是西瓜味的炫彩唇膏吧,散发出腻到死的香甜和诱惑。 语涵小时候就说有一个梦想是有一只红得让人欢喜的西瓜味唇膏,这个消失了8年而如今又出现在视野中的女孩儿不是语涵,又是谁呢? 手中的手链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幸好被眼尖的苏诃给接住了。 “小姐,手别这么无力行不?我心脏病都快吓出来啦。怎么?你哭了?”苏诃没好气地埋怨却忽然注意到了汀兰红红的眼眶,晶莹的泪在眼窝里盘旋。 “没什么,阳光太刺眼了。”汀兰是很想哭的,并不想否认内心快要溢出的失望,却云淡风轻地仰起脸笑了笑。 这样,泪就不会掉下了吧。 可是,笑着哭确实最痛。 苏诃沿着汀兰落幕的目光就看到了那家新开的店“流年m•;t”,还有岸芷和语涵,心里就明白了一切。 “时间还有多的,我们一起去找我哥吧”苏诃付了钱牵起汀兰的手带她逃离了“案发现场”。 汀兰像个木头人一般任由苏诃牵着踏上这条视野渐渐开阔的路。 汀兰心中的熟悉感越来越强烈。 那棵曾经鉴证了他们无数欢笑的时光和许多漫长的下午的老树,斑驳早已失修的曾被翻越的墙,绿的仿佛要渗出水来的爬山虎叶,布满青苔和枯草的小石径。 在这个喧嚣的钢筋混泥土世界,这里仿佛是没有世间的纷乱杂扰却随时光渐渐地被遗忘而终将绝迹的一片天地,拒绝着浮华。 听说,这里要改建广场了,那么那些记忆也会随着这一片废墟而荒芜直到轰然倒塌吧,深埋进无人问津的泥土里。 汀兰的眼泪再也没忍住,簌簌地掉了下来。 苏诃带着汀兰来到了末北的修理店,一声不响地站在了末北的面前。 正低头捣鼓着发动机的末北忽然觉得厚实的阴影挡住了阳光,禁不住抬头看个究竟。 末北的目光跳过苏诃落在了哭得梨花带雨的汀兰身上。他径直抬起手,用手背轻轻拭着汀兰汹涌的泪,爱怜却又叹息般地说:“汀兰,又见面了,我说过会再见的。但是这中间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呢?现在有我保护你,不会再让你悲伤掉眼泪了。 苏诃从没有见过末北如此温柔的一面,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苏诃的大脑有些短路。 汀兰触电似地往后退了一步,仰起脸就看到末北眼眸中的疼惜,好像突然间有那么多想说的话全在那么一刹那停在了嘴边,变成了呢喃的两个字,“末北……” “嗯?你们认识,搞什么飞机,我脑袋都快秀逗了。”苏诃望望汀兰,转而又瞟瞟末北。 “就是她,我和你提起……不对,我从没提起,却在心里埋了快8年的秘密,哦,你怎么来这里了?”末北拿起毛巾擦了擦手,并不看苏诃,“我没告诉过你吧?” “我问过妈啊,就知道了。我和汀兰看时间还早就过来玩儿呗。这样不也好?你们可是在我的偶然心血来潮来这里才相遇的,突然觉得自己蛮伟大的。”苏诃又开始神采飞扬了起来,不时地摆了几个洋洋得意的pose。 汀兰有些牵强地笑了笑。 “不如我们去吃烧烤吧。”末北提议道,想借这个机会让汀兰散散心。 “我举双手赞成。”苏诃来了记响亮的口哨。 末北向黄伯请了两个小时的假,把平常送货用的踏板骑了出来。 末北偏了偏头,示意汀兰坐到后座上来,苏诃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坐上了后座,一副稳如泰山的样子。 “嗯,你不懂dy first啊?”末北用胳膊肘拐了一下苏诃的肚子。 “我英文最烂,当然不懂啦,汀兰可以坐前面嘛。”苏诃捂着肚子做出龇牙咧嘴状,满满的恶作剧等看 好戏的样子。 “我可以在前面蹲着。”一直心事重重的汀兰忽然开口了,也不等末北同意边径自拨开末北的手,像只敏捷的兔子溜到了车前,蜷缩着身子蹲下,两只手有点不知所措的搭在车子的时速表上。 末北知道汀兰从来都是这么倔强,也不再多说什么,便起动了车子,一向飙车成性的他也小心翼翼了起来,骑得是四平八稳。 “汀兰,你这模样倒挺像我家飞飞的,那狗皮着呢,不过安静的时候就你这样儿。你这样可是很危险的,如果撞上个什么车或是急转弯的话,那你可就直接做平抛运动啦。”苏诃并不理会末北不停的咳嗽警告仍旧打趣着。 风如海潮般扑面涌来,撩开了额前的刘海,让汀兰有点睁不开眼,但是却全然没有了冷的感觉,可能是还没有从刚才的冰冷中恢复过来吧。 “能不能别提物理?真的很头大。”汀兰有气无力地冒了一句,拢了拢被吹乱的头发,不过很显然无济于事。 “好啦,我收声就是。”苏诃讪讪地说着,将手撑在后座的后备箱上,仰着头看了看天空大团大团如棉花糖般的云朵。 车向广场的方向驶去,是离小城中心较远的一个地方,只有傍晚才变得热闹起来。 “啊~~”汀兰将双手合成喇叭状用尽力气地高声大喊,带着一点点小小的发泄情绪的声音随着后退的风飘了很远很远。 突然一个急转弯,汀兰冷不防地撞在了末北的手臂上,肩膀有点胀痛的感觉。 “有我护着你呢,出不了事儿。你没事儿吧?”末北忍着手臂的疼痛故作轻松地笑笑。 汀兰摇了摇头,刚才那个冲力应该挺大的吧,都怪自己放开了手掉以轻心。 “到了。”车子才刚停稳,苏诃就率先冲向了广场边的一个小摊点。 汀兰并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心事重重地在广场花坛的边沿如走平衡木般踮起脚尖走着,张开了双臂想让摇摇欲坠的身体保持平衡,但仍然有一种步履维艰的感觉。 末北稳稳地托住了她张开的手,担忧地说:“很容易掉下来的。” “呵。”汀兰突然释怀般地轻笑出声,继而叹息亦如自言自语似的幽幽说道“看过《一帘幽梦》吧,里面说爱走边沿的人都是边缘人,我也一样呢,徘徊在爱与痛的边缘,紫菱做出选择也会痛吧。那么我呢?我又该如何选择?” “你说的是语涵吧?我知道一切。如果有一天你觉得累了,就回到我身边,我会一直等你的,哪怕一个世纪,但是若你要勇敢去追,我也同样会支持你,作你内心的力量。”末北依旧淡淡的语气。 汀兰忽然停住了脚步,冲着末北嫣然一笑:“走吧,我要化悲愤为食欲,大开食戒。” 汀兰和末北来到小摊前,苏诃已经开吃了,汀兰要了一份烤土豆和豆腐,还有一份鸡爪。 当她端着这些东西坐在苏诃对面丝毫没有淑女风度地大吃特吃时,苏诃手上的烤肉差点没掉下来。 “女侠,你这副模样,啧。”苏诃有点无奈地摇头,“要不来点酒给你助助兴?别这么自毁形象行不?” 苏诃话音刚落,就感到脚背被踩了一下,转脸就撞上了末北责难的目光。 “酒?好啊!老板,要一瓶啤酒。”汀兰眼中突然闪出了兴奋的目光。 末北知道这是典型的借酒消愁,也就无心阻拦,痛发泄出来或许才会好得快一点吧。 汀兰才皱着眉喝一杯便有点飘飘欲仙的感觉了,仍倔强地要继续。 “好了,别喝了。”末北按下汀兰握着酒瓶的手。 汀兰不说话,只是红着眼望着远方蜿蜒曲折的铁路。 “苏诃,末北,快看啊,火车……”汀兰突然从座位上跳起来,大呼小叫地指着远方的铁轨。 一列火车轰隆隆地呼啸而过。 火车是不是碾碎了苍白而空洞的梦,然后我们还理直气壮地自以为是地等待着、感动着? 也许,都是不同。 四年之后再次回归这里,只有这里是我不为人知的一个境地。就算只有哪怕一个人在看,我也会为了那些曾经写下去。这一次,我不会再轻言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