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倾情》 龙门公主1 “龙门”是亚太地区具有百年历史的一个地下组织。它的势力渗透到国家内部,亦影响到每一个普通民众。迄今为止,没有人能给它一个明确的定义,是善是恶?是正是邪? 显然,“龙门”是一个不被外人所窥伺的神秘存在,凌驾于道德和法律之上。 太平洋北部某座不知名的小岛便是“龙门”的大本营所在。 “唉——” 黑发少女百无聊赖地趴在宽大舒适的真皮沙发上第一百零一次地叹气。两条腿在身后有规律地晃动着,仿佛也在念叨着“无聊啊无聊啊”。 万恶的老爸,她不要留在这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乌龟不上岸的鬼地方啦。还她自由啊!! “啊啊啊啊啊……” 从房间门口经过的人都忍不住透过玻璃墙面瞥一眼沙发上的少女,表情如出一辙——皱眉苦笑。在“龙门”,小公主的名号令人闻风丧胆的程度比boss更甚。若真要细数她干过的“大事”,那可是几天几夜都讲不完。 惹不起他们躲得起。聪明人都知道要离这个小公主远远的,不然一个不小心成了她试药的对象,那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谁让她是他们boss的宝贝女儿呢。 不过,也总是有人担心天不塌下来的。 “朱雀接了一个新任务。” 闻言,刚刚还死气沉沉的少女立马活力充沛地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两眼放光地盯着面前的男子,“真的?”语气里是掩不住的兴奋。 “英国皇家博物馆的最新展品中有一件中国的珍宝……”男子不紧不慢地叙述着他所知道的讯息,眼角含笑地看着少女跃跃欲试的模样。 刚走进门的冷眼女子听到两人谈话的内容,不禁满脸黑线。 “不信你问朱雀。”男子愉快地全盘接收女子丢来的白眼,十分光明正大地摆了女子一道。 他们四个国际闻名的“龙门“堂主,也就朱雀没有在小公主手里栽过跟斗。这让他十分得不平衡。 想当初他负责某位世界级大毒枭的暗杀任务时,可被小公主整得够惨。她炸了大毒枭家藏毒品的整一个地下室,只为了试验她最新研制的炸弹定点爆破的精确度。却害得他任务没完成就落荒而逃,这绝对是他人生中的最大的败笔。 龙门公主2 说起青龙和玄武自然也没有比他幸运多少。 青龙不小心吃了小公主“特制”的春药不小心“制造”了一个小青龙,现在还在感情的苦海里进退不得呢。而这只是为了推翻了她“青龙是同性恋”的想法。想起青龙那副郁卒的模样,他就心情大好。 而号称“赌王”的玄武就因为石头剪刀布输在了小公主手里,只得自个乖乖请调非洲一年。想想堂堂一个“龙门”堂主,竟然跑到非洲和土著打交道,说出去丢人。如果玄武事先知道小公主跟他玩的是石头剪刀布,不知道还会不会答应地那么爽快。 最郁闷的是,他们吃了她那么大的亏也只能暗自生闷气。她可是他们boss——“龙门”老大的掌上明珠。boss都舍不得打舍不得骂,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那么宠着,他们这些做小弟借了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负”她呐。 事实上以小公主非正常人的恐怖智商,他们也只有被欺负的份。哀怨啊。 “朱雀姐姐?”千眠两眼放光地转头看向朱雀,十分乖巧柔弱地叫唤道。 一旁的白虎不自在地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小公主反应也太快了,好歹也先让他做好心理准备呐。 朱雀冷艳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美目冷冷地瞪了一眼含笑看好戏的白虎。好的,算他狠。 不自在地咳了两声,朱雀努力保持声音平稳,“boss吩咐过小姐不能出龙岛。” 她希冀搬出boss能多少让小公主有些忌惮,不过回想起来小公主貌似一向不怎么给boss面子。不然boss也不至于把她留在龙岛上,自己逃得远远的。 “老爸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呢。”其实千眠心里更想说的是‘让那破命令见鬼去吧。’只是怕自己这么说就把朱雀姐姐给吓跑了,那她该怎么跟着她去英国玩呢。 “会有危险的……”这话朱雀一说出口就后悔了。谁不知道小公主智商超过两百,从小就好奇心过剩,哪危险就喜欢往哪钻。她这分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果然,闻言,千眠的双眸更亮了。英国皇家博物馆是吗,她去定了。 最后经过千眠一番软磨硬泡软硬兼施的努力,朱雀即使有一千一万个不情愿也只好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愿上帝保佑小公主别惹出什么大麻烦就好,因为往往最后倒霉的人是他们。 然而,上帝肯定偷懒打盹了,所以自动忽略了朱雀的祈祷。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真应了十年风水轮流转这句话,这次倒霉的却是千眠。 离奇穿越 一路跟随朱雀乘坐直升机到英国,到破坏英国皇家博物馆内部的防御系统顺利潜入,千眠就一直保持着高度的兴奋状态。 “哇——”从潜入博物馆开始,这样的赞叹声就没有停过。 朱雀冷艳的脸上扯出一抹无奈的弧度,任由千眠东窜西窜,而她自己则直接朝目标下手。反正这里监控室的画面只会显示一切正常,所以暂时不会有人来打扰。 身为“龙门”的小公主,就算千眠要天上的月亮,恐怕她老爸也会想办法给她摘到手的。真正让千眠兴奋的是夜探博物馆的刺激感,而并非这些稀世珍品。所以,她也只是走马观花扫一眼而已。 突然,玻璃橱柜中一块玉牌吸引了千眠的注意。她向来过目不忘,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或看到过这样如血般鲜艳的玉色,即使隔着冰冷厚实的钢化玻璃,千眠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它温暖的热度。 那玉,竟仿佛是活的。 走近了看,那玉上似乎还刻着字。繁复的笔画,不像是中国古代的文字。 千眠对眼前的这块玉充满了好奇,但是“龙门”立下了行盗的规矩——只取目标,更何况她还是赖着朱雀来的。所以手再痒也只能干看着。 万分纠结之际,千眠脑中灵光一闪。她暂时不拿——潜台词就是改天自己一个人来拿,先标注一下所有权总可以吧。 想到就做。千眠迅速从背包中掏出一直荧光笔,在钢化玻璃上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哈哈,这块玉牌她先预订了。 收笔之时,一道红光闪耀,千眠便失去了意识。 荒芜凄凉的战场,尘土飞扬。身着不同军服的两方军马,从不同的方向叫嚷着向中间聚拢,杀机四溢。天地安静得只剩下马匹奔跑的声音,士兵叫嚣的声音。 天边红霞乍现,所有的声音一瞬间归为寂静。两方的军马都忍不住停下抬头欣赏这百年难遇的奇景。整个天空都被染成了红色,一道红光慢慢打开,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谁也没有注意到,红光中,一位少女缓缓落地。 战场 “扑通”一声,千眠不轻不重不偏不倚地掉在了战场的中央。 意识回笼,她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茫然地扫过一眼两边黑压压的军马。她这是在哪里吖? “杀——”红光尽收,一道雄浑响亮的声音打破了一时的寂静,战场重新又沸腾起来。 两方的军马同时快速地向千眠所站的位置靠拢。 打仗吗?这阵仗用来拍戏也太打手笔了吧。啧啧。 她正在感慨,两军已然交戈,一时之间,战场上血肉横飞。 千眠堪堪躲过偏向她的刀剑,不可置信地抬头仰望天边的艳阳。老天,你还玩真的吖。 以她超二百的恐怖智商,当然在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莫名其妙地穿了。这个认知让她很兴奋,对的,很兴奋。早知道在英国博物馆的玻璃罩上签个名就能穿,她早就去签了。 可是,老天,你也太不厚道了吧。穿都让她穿了,还要挑在这种随时会出人命的地方。不过,她天不怕地不怕惯了,也丝毫没有把这点危险放在眼里。郁卒了几秒之后,便被满满的新鲜感所取代。 顺手拉过身旁的一个士兵,千眠露出她所向披靡屡试不爽的完美笑容,果然把士兵给“迷”得一愣一愣的。 不过可怜的士兵心里却在叨咕,“这个奇怪的女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大哥,请问一下这是哪里什么朝代?”她笑得很亲近问得很礼貌,生怕把这位古人给吓着了。不过,她那奇装异服就已经够把古人给吓着了,更何况还问这么没技术含量的“白痴”问题。 古人大哥错愕之际,千眠一个完美的后旋踢轻松撂倒了身后扑上来的士兵。然后,古人大哥再一次错愕了。 “天黎三百七十一年,通州。”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古人大哥精准简练地做出了回答。他心里小小地鄙夷了一下,竟然连这么基本的问题都不知道。 天黎?不知道。通州?没听说过。 哎呀,这个不重要。有好玩的就行。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千眠继续问道。 古人大哥终于控制不住内心的鄙夷。这白痴都看得出来他们是在打仗了。 千眠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小心给忘了。然后她又继续提问。 由于她的好奇心实在太旺盛,以至于完全忘我地在战场中央和古人大哥交流等仗都打完了才察觉。最后打胜一方的军队给五花大绑地带回了军营。555……还她的一世英名啊! 被俘 军营中,男子正低首研究着桌上的行军图。青丝垂面,那张连不同于想象中的刚毅威严,反而温润如玉。若非那那一身军装,真要怀疑此人是一名书生,而并非将军。更无法想象他就是威震四方的南契的镇国大将军——蓝渊。 “将军,我方大胜。西月军已退离南契境内三十里外。”进屋禀报的士兵语气中是难掩的兴奋和自豪。 而男子只是微微一笑,云淡风轻,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传令下去,今晚犒赏三军。” “是!”士兵应得十分响亮。“将军,有一异服女子混入我军现已抓获,不知该如何处置?” 蓝渊讶异地从行军图中抬头。他手下的军队纪律严明,管理严格,怎会无故混入异服女子呢?异服?外族人?混入军中又有何目的。 “带上来。”蓝渊压下心中满腹的疑惑,淡淡地命令道。 千眠十分配合地任由那些士兵推推搡搡毫不怜香惜玉地将她带某间营房内。在古代战场上被抓的感觉真是太新鲜了,所以她暂时还没有要逃的意思。 “将军,人已带到。” 眼前这个儒雅温和的男人就是将军?千眠不可思议地重又打量了一遍。将军也会长得这般清秀干净,哇,果然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蓝渊轻易地从女子眼中读出了惊讶,一看便知道她脑袋中在想些什么。只不过被别人质疑惯了,他也不甚在意。 同时,他也细细打量过她。一身奇怪的黑色紧身衣表明她并非东陵之人,如绸的长发高高地扎起显得干净利落,却不是一般女子的打扮。她很美,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但最让他惊讶的,是那一双绿眸。 蓝渊皱眉思索了一会,然后摆了摆手,示意帐内的士兵退下。脸上的表情自始至终丝毫未变。 千眠大大方方得等他看了个够,也不打扰蓝渊思考。自行解开了身上的束缚挑了最近的一个位置坐下休息,自然得仿佛就在家里一样。 揉了揉被绑得有些酸痛的手脚。要不是为了进军营好玩,她才不会乖乖任由他们五花大绑呢。就那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绑法,她想逃还不容易。 蓝渊既不惊讶也不气恼,只是对这位奇怪女子的来历又多了几分好奇。 “姑娘是什么人?为何混入我军中?”他问得直截了当,目光如炬,注视着千眠脸上的每一个表情。然而,那双如湖水般澄澈的绿眸直视着他,波澜不兴。 关押1 “地球人。是你的人把我绑来的。” 看到她眼中的笑意,蓝渊微微皱眉。不满她如此镇定自若,答非所问。 再细细打量。她的一身黑衣极其贴身,似夜行衣,又和他所见过的夜行衣不同。她的装束并不是南契女子的装束,而且,他从来不知在昆仑大陆上,竟有绿眸之人。她到底是谁?地球,又是什么地方? “不知地球是什么地方?”孔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蓝渊很虚心很好学地询问。 千眠“扑哧”一笑,古人真是太有趣了。“地球就是你脚下一个很大很大的球。” 她的笑容明媚得过于刺眼,蓝渊微微晃神。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自己被她耍了。当真是个巧舌如簧的女子。压下心头的恼怒,他的神色半分未动。冷声道:“姑娘既然不肯说,那只好委屈姑娘了。来人……” “明明你问得我都好好回答了。”千眠不满地嘟囔了一句,无辜地看向蓝渊。她难得诚实了那么一次都有错?古人也太小气了吧。 “将军。”不多时,帐中就出现了一名士兵。恭敬的弯腰向蓝渊行了个礼。 “把她带下去关起来。” 千眠瘪了瘪嘴,暗道了句“没劲”。 士兵走到千眠面前,看她一派悠闲自若,大大方方地坐在椅子上,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外面的士兵都在传言从战场上抓回来一个绝色女子,被带到了将军帐中。看她已经松了绑,将军又要把她关到哪里去?难道是和那些战俘关在一起?看着眼前柔弱的美丽女子,士兵隐隐生出几分不舍。 “难道还要等本将军亲自动手?”蓝渊见士兵竟被她的美色迷了心智,声音不自禁沉了几分。这里是战场,稍有差池损失的不仅仅是前方的将士,甚至可能波及整个国家。这个女子来历不明,他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的。 没想到这个将军看上去温文儒雅,发起火来倒挺有气势的。谁让她倒霉被抓,还不想逃跑呢。 千眠对着士兵勾唇一笑,盈盈起身,“麻烦大哥带路了。” 士兵愣愣地点了点头,状似押解却动作轻柔地将她带出了帐外。 蓝渊亲眼见识了她给自己松绑的能耐,心知不能小觑了这个女子。又见她神色间一片泰然自若,毫无惧意。而那绿眸又实在太过诡异,他现在断不能随便处置她,思量着先观察几日再说。不过,这女子长得实在太过祸害。若真是南契密探,就算她没取得什么情报,也能动摇军心。 关押2 军营里的牢房肮脏昏暗,还时不时传出惊心动魄的尖叫声和尖锐的鞭笞声。千眠神情自若,眼睛左看看右瞟瞟,完全没有沦为阶下囚的自觉。押解的士兵在尽头处一间牢房里停了下来,里面只关押着一个女人。 千眠很配合地钻进牢门,“铛”地一声,厚重的门上了锁。 那个女子安静地走在牢房的一隅,只在牢门打开的时候抬眼看了千眠一眼,就倚着墙再也没有抬起头。 三面都是墙,只有从顶上的小天窗穿进几缕亮光。地上的泥土略潮,只有那个女子所坐的地方铺着一层稻草,也是脏乱不堪。千眠不满地“啧”了一声,这囚犯的待遇真不是一般的差。她自顾自地在女子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因为实在受不了这诡异的安静,忍不住开口讲话。 “嘿,你为什么被抓进来的?” 女子的脸隐在发间,晦暗中看不清容貌。听到千眠的询问,她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这个地方关得都是战犯,这个闲适自若的女人是谁?看她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有身为囚犯的自觉,倒像是进来参观牢房的。 见女子不言语,千眠继续自讨没趣道:“这里干嘛打仗?” 她不是战俘?女子狐疑的眼神掠过千眠的明媚的笑容,掩饰不了眸中的吃惊。南契国绝对没有这般绝色,更何况,她有一双绿眸。那她又为何会被关到这里?难道她是东陵人,来套她的话? “你是谁?” 等了半天,终于听到女子说话。千眠一兴奋,脸上的笑容愈发明媚。“哇,原来你不是哑巴!” “我叫千眠,你呢?” 女子郁卒地翻了个白眼,大脑因她的一惊一乍陷入混沌。蓝渊何时变得如此愚蠢,派这样的人就想从她口中得到皇兄的军机?如果她真的是战俘,难道是皇兄秘密培养的人? “绮罗。”女子回答,眼睛紧紧盯着千眠的脸,企图从她的表情探知一二。然而,那绿眸中一片清明,笑容只是一味的欢喜。 真是个奇怪的女子。绮罗心中暗想,不禁对千眠多了几分防备。 既然她已经开口说话,有一就有二,千眠怎么肯如此轻易就放过她呢,特别是在这种只有她们两个人,而她又恰恰很闲很无聊的状况下。 “你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你呢?”绮罗反问。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就她心存戒备。不过她可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心境磊落(小西曰:姐姐你做的亏心事还不够多吗?千眠:滚!)。很大方地回答道:“不小心人就在战场里了,不小心就被抓回来了。”说着还“嘿嘿”地干笑了两声。内心无比恶毒地诅咒上帝他老人家祖宗十八代。她怎么那么命苦啊!一穿过来就成了阶下囚,别人可都是坐拥帅哥右抱美男还吃香喝辣的。 哪个正常女子会不小心跑到战场中去,嫌命太长了吗?拿这种答案来敷衍她,她当骗三岁小孩吖! 绮罗冷哼了一声,不再出声。千眠碰了个不大不小的钉子,乖乖闭了嘴。折腾了那么久,人一坐定,倦意便席卷而来,千眠头一歪,枕着绮罗的肩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多事之夜1 连日来的受困使她疲惫不堪。绮罗坐在墙角无力起身,何况肩上还枕着一个人。“扶我起来。”尽管虚弱,语气依然透着股威严的气势。 黑衣人站起来上前一步,瞟了眼一旁的陌生女子,不解地询问道:“这个人该如何处置?”既然被关在这里,就应该是战犯,可是南契军除了公主殿下根本没有别的女子。 “带走。”是敌是友尚未分明,先带回去找二皇兄定夺。更何况,那双绿眸实在太不寻常。 千眠在心底叫屈,她才刚被抓,还要再被抓一次。她快速地分析了一下形势,现在两国打仗,公主被俘,所以那什么二皇子的部下深夜来救她出去,还要顺便带走她。她不就是刚巧和这个什么公主的关在一间牢房里,他们打他们的仗关她什么事吖!?她不玩了。 感觉到黑衣人的接近,千眠睁开眼,迅速地出手钳制住她身边的公主,站起来和四个黑衣男子成对峙局面。这一切几乎只发生在一眨眼间,她出手之快让四个黑衣男子根本来不及反应。被擒的绮罗也是满脸震惊,她趁她睡着之时探过她的脉象,她根本没有一丁点内力,所以才对她疏于防范。没想到竟是深藏不露。看来,这个千眠不是她南契之人。 “你们这么凶,我会怕的,我一害怕,手就会抖,你们的公主要是有个什么万一……”黑衣人的杀气乍现,牢房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郁压抑。千眠依旧漫不经心地微笑,语气近乎玩笑。而手中的细丝却在黑暗中闪着寒芒,表现出赤果果的威胁。擒贼先擒王。她是打不过他们四个,不过他们的公主在她手里,量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公主受制于人,黑衣人心有不甘,却也只得乖乖收敛起杀气。是他们太过轻敌,没想到一个弱女子竟然有如此了得的身手。亏他们自称这些习武之人,根本连她如何出招都没有看清。 一阵脚步声突然打破这僵持不下的静默对峙,灰暗的牢房一下子被照得通亮。 一群士兵涌进牢门,将他们几个人团团围住。蓝渊缓缓踱至黑衣人面前,嘴角挂着儒雅的微笑。“好一出声东击西,在下佩服。” 他们两队人马,一方火烧粮仓,一方趁机救出他们的公主。还真不能放松对南契的警惕,白天假意退兵三十里,夜晚又来偷袭。他们到底还有什么阴谋? “还不是照样落在蓝将军手中。”即使处于弱势,黑衣人也表现出一丝慌乱。 蓝渊的视线转移到挟持着人质的千眠身上,他毫不怀疑她手中的银丝能轻易割断绮罗公主的脖颈。照现在的情势看,她并非南契人。那她又是什么人,难道真的只是误入战场的普通女子?以四个黑衣人的武功,能在他们眼皮底下擒住绮罗公主,就绝非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多事之夜2 三方对峙,陷入了僵局。 绮罗公主在千眠手中,黑衣人不敢轻举妄动。蓝渊手下的士兵虽然人多势众,但是未必敌得过四个黑衣人,何况千眠敌我未明,他也只能不动声色地静观其变。手上这个公主可是千眠的救命稻草,她既寡不敌众解决不了那一群士兵,更没机会打赢那四个看起来深藏不露的黑衣人,也就只好安分地维持现状。 “你们随意,我困死了。”最后,千眠收起手中的细丝,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表示她不干了。大半夜的,她没心情陪他们玩了。 话音刚落,黑衣人身形一动,长剑出鞘,周围的手持剑的士兵也迅速围了过来。刀光剑影间,千眠钻了空子躲到了战区以外,小命要紧。 战区中央,蓝渊和为首的黑衣人缠斗在一起,难分高下。千眠看得眼花缭乱,这就是传说的武功吗,简直是太太太太太太太太酷了。拐群古人回去开杂技团肯定大赚。 牢房中再次涌进一批士兵,几番回合下来,黑衣人明显寡不敌众,渐渐处于下风,其中两人已是重伤倒下。 “蓝将军,我们战场上再一决高下。”黑衣人不再恋战,伸手撒出一些药粉,随着打斗渐渐退离包围圈。 “屏气!”蓝渊未来得及提醒,已有士兵防备不及晕了过去。 黑衣人趁此空挡脱离困境,施展轻功向牢房外逃离。尽管脱了身,黑衣人逃得还是相当仓促,以至于根本没机会把他们的公主一起带走。 千眠在第一时间遮掩了口鼻,等到打斗停止,她就近探了探方才一位晕倒的士兵的脉象,原来只是一般的迷药。 “将军,另外三个黑衣人如何处置?” 蓝渊淡淡扫过受伤被抓的其余三个黑衣人,“带下去关起来。” 未受伤和昏倒的士兵自发动手处理牢房中的尸体和伤患,没有一句交谈声,一切都井井有条地进行。可见军纪之严明,训练之有素。 “姑娘到底是何来历?”蓝渊在千眠面前站定,目光冷冽,直直地注视着她,似乎要将她看穿。她既然不是南契人,又为何会出现在战场上。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天上掉下来的。”千眠半认真半玩笑地回答。她说得都是实话,只不过听上去可信度不高而已。她总不能解释说她在博物馆里留了个签名,然后眼睛一闭就莫名其妙掉在了这里。不被当成疯子才怪。 突然之间,一只大掌狠狠地钳制住她细嫩的脖颈,手指微微收拢,千眠就被夺去了大半的呼吸。 “姑娘不愿说,在下只好冒犯了。”蓝渊温和的眸中已染上了一层杀意。战场上瞬息万变,一步之差就可能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他身上背负着千千万万战士的性命,所以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生变 她长这么大,从来都只有她威胁别人的份!这个男人表面上看上去温文尔雅,骨子里就是个冷血暴力男。她诅咒他一辈子讨不到老婆,绝子绝孙。 “咳,你,咳,给我放手!”呼吸越来越困难,千眠用力地吼道,气势仍然明显低了一大截。她感觉到,他是真的想杀她。啊啊啊!万恶的古人! 一个士兵大喊着“将军,不好了!”快速冲进了牢房,神情慌张。 “怎么回事?”蓝渊松开手,收敛起眼中的杀气。表情变得异常严肃认真。 呼吸到新鲜空气,千眠贪婪地大口吸气。还好,她还活着。士兵大哥你来得真是太及时了! “大家,都晕倒了。”士兵顾不上喘气,急切地禀报。 “怎么回事?”脚步一转,蓝渊已快速随士兵朝牢房外走去。 牢房里的士兵差不多散完了。那个绮罗公主也早就被带往别处。折腾了那么一会,千眠了无睡意。不知道外面什么状况,反正无聊她也去凑凑热闹。她一贯是个行动派,大脑里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就已经轻轻松松打开了牢房的锁,往外面走去了。 看起来还真像出大事的样子。她一路畅通无阻地直朝着火光最明亮的地方走去。 军营里的一大片空地上,显然是刚经历一场狂欢,酒坛七倒八歪地滚在地上。更让人叹为观止的是,一大片士兵躺死尸一般悄无声息地横躺着。 不远处的地方,显然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火,黑突突一片。千眠在心底万分同情这群士兵的处境。真要打仗,怎么看他们都必败无疑。 “将军,酒里有毒。” 蓝渊沉着脸,对于军医的话未置一词,沉默着等待他的下文。 “恕卑职愚钝。”军医吓得一屈膝跪在地上。他跟随士兵行军打仗,最擅长治外伤,对这毒简直一点办法都没有。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安然无恙的几个将领多年行军打仗,对战场上的杀戮早就见惯不怪。却无法应付这种不战而败的局面,心中憋着口闷气无处发泄,只能期许仰仗蓝渊的英明决断。 本来,南契进犯通州,东陵出兵守城,已先占了一个“理”。又有镇国大将军坐镇,手下的军队战斗力顽强,纪律严明,胜利只不过是时间问题。更何况,他们手中还有南契公主做人质,多少牵制住了南契。 没想到南契白天假意败北退兵,夜晚竟然突袭军营,火烧粮仓且毒害士兵,这等小人行径让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十分不耻。然而形势迫人,如果明天南契军卷土重来,以现在的东陵军还能守住通州吗? 卖他个人情 “毒——我能解……” 将士们纷纷转头注视着大摇大摆走进门的女子。脸上交错地闪过恼怒,惊讶,质疑,欣喜。相同的是惊艳。军中何时多了这样一位绝色倾城的女子? 莫名地,蓝渊对她的出现一点都不感到意外。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似乎做什么出格的事都不会令人奇怪。 “条件?”直觉相信她不是敌人。他也不会天真地以为她是朋友。 千眠脸上的笑容更欢。看来,这个将军不笨嘛。他刚才差点掐死她。她向来很记仇的,这么大的亏不讨回来怎么对得起她堂堂龙门大小姐。 既然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千眠也不客气。“具体的还没想好,不过将军难道不应该先跟小女子道个歉吗。”说话间,她的唇角勾起不坏好意的笑容。 一位虎背熊腰的将士忍不住站起呵斥道:“哪冒出来的丫头,竟敢对将军如此无礼!” 千眠愣愣地看着一脸凶神恶煞的大汉,转眼便换上了受惊的表情。又委屈又无辜地控诉道:“大叔你好凶哦。” 大汉似乎也觉得自己过分了些,面对一旁战友职责的眼神,顿时手足无措了起来。那不安的神情带着几分笨拙可爱。把千眠逗得“扑哧”一声,笑了。 发觉自己被耍了。大汉愤愤地坐了下来,却不好再继续发作。 “在下多有得罪,望姑娘包涵。”蓝渊也不多计较,毕竟士兵们的性命最重要。她若解不了毒他也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若她有方法解毒,那自然最好不过。 察言观色这一点她可是深谙其道,这个将军突然对她客客气气的还不是指望她帮忙,心里指不定还防贼一样防着她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让他们人多势众呢。千眠见好就收,扬了扬手中的一根绿草。 “你们军营西边多的是这种玩意,把它们给烧了就可以了。”她无比佩服万分崇拜下毒之人,那么多种毒不选,还偏偏挑别人多的是解药的毒用。她随便逛了一圈就发现这种解药了。要不是想逃跑又被士兵抓了回来,她才懒得救他们呢。 蓝渊伸手拿过那棵不起眼的草,他根本不觉得这种草有什么特别。 “爱信不信。”千眠甩了四个字,自顾自地找了把椅子坐下,十分不雅地打了个哈欠。她比这群古人先进了几千年,真跟他们解释起来也是白费唇舌。 “李副将。” “在。”方才的大汉应声而起。 “照这位姑娘说的去办。” “是。” 时间紧迫,他也只能姑且相信她。这个女子来历不明,明明处境危险却从容淡定,目光澄净,笑容明媚,行事出人意料。他看不透她,却选择相信她。 调戏士兵 昨天还把她关在又脏又乱的牢房,随便指点了他们两句,待遇马上就不同了。李副将按照千眠的方法烧了那片长满那种草的空地,不出一个时辰士兵们都陆续转醒,恍然只以为自己喝多了睡了一觉。然后千眠便被安排到独立的房间休息。 她也不客气。反正牢房她是不会回去的。似乎那个蓝将军也没那么轻易放过她,既来之则安之,打仗也打不到她头上,她乐得在军营了混吃混喝。 天才刚刚亮,外面就锣鼓声震天。她躺下睡觉也才两三个小时,又大清早被扰了好梦。千眠脾气一上来,“噌”地从床上蹦起来,踢开了房门随手拎过一个士兵就劈头盖脸地问道:“怎么回事,吵什么吵?” 可怜的士兵痴痴地望着面前劈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女人,羞得支支吾吾半天回答不上来。 “南契军、军……攻城了……” “哦”了一声放开手中的士兵,千眠半眯着睡眼连打了两个哈欠。敢情打仗得早起。被锣鼓声吵得睡意全无,不防去凑凑热闹。 “在哪打?” “在城门口。”士兵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听闻这个女子昨夜救了军中将士的命,语气里不免多了几分恭敬。 “带我去。” 士兵低下头显然有些为难,踌躇许久才弱弱的开口:“姑娘要这样出门?”眼光不自觉瞄向千眠身上宽松的长袍,领口微开,露出肩胛处一片雪白的凝脂。士兵仓促地收回目光,红了脸。 千眠也低下头瞅了瞅自己的衣着,这件长袍还是昨天那个蓝将军派人给她送过来的,并没有什么不妥啊。古人的承受能力会不会太低了。 眼前的士兵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千眠突然生出戏弄之心。“有什么不妥吗?”她明知故问。 “那、那、那个、个……”士兵嗫嚅了半天,也想不到合适的表达方式。只是提示性地瞄了几眼千眠颈边裸露的肌肤给以提示,每看一眼脸就红上一分。 “哈哈哈……”古人太可爱了。千眠不顾形象地大笑出声,一扫睡眠不足的怨气。 可怜的士兵一脸茫然无措,根本不懂她在笑些什么。心底暗暗想到:这个女子真是奇怪,莫非是疯子不成?那倒真是可惜了那副倾国倾城的容颜。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呢。 调戏够了。千眠自觉地回房收拾妥当才再出门。以前看电视说古代女子露截手臂就是了不起大事,现在看来还真一点都不夸张。古代人还真不是一般的纯情,这样就脸红得像个西红柿。她见好就收,免得继续刺激到别人。 一枪定局 城门上,男子一身戎装,迎风而立,周身透着一股沉稳淡定的气势,目光紧紧锁定着前方的战局,波澜不惊。 千眠走上城墙就看到了中心位置的蓝渊。啧啧,没想到那个小白脸将军穿上军装,这么看上去还挺像一回事的。城墙上齐刷刷排着一排弓箭手,城门下方,两方军马厮杀在一起。兵刃相接,血流成河。黑压压的人群涌在一起,根本分不清谁是敌谁是友,唯有锦旗高举舞动,锣鼓声震天。 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下,战争惨烈得让她感到无力。最初的新鲜感一过,千眠只剩暗自庆幸自己两天前从战场上活着回来了。 感觉到身边异样的气息,蓝渊偏过头只随意得瞟了千眠一眼。心里却暗暗讶异她怎么回来。昨天他命人给她准备了一套衣服,毕竟她自己那一身黑色紧身衣实在无法入眼。军营里又都是男人,根本没有女装。今天她一袭白色的长袍,长发高高地扎起,乍一看,俨然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 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倒真有一副惑人心魄的好皮囊。 看他一副懒得搭理她的表情,千眠恶劣地对着他的背影扮了个鬼脸。 每隔一段时间都有士兵来回报最新的战况。这一次南契显然是有备而来,之前的一仗南契败北现在想来不过是一个障眼法。南契士兵身强力壮,骁勇善战,饶是训练有素的东陵军奋勇抗敌也愈来愈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更何况,几次打下来,南契的士兵有增无减,守城的东陵军最多不过五万,在人数上就已经明显处于劣势。 千眠的胸中突然生出一种难言的悲悯。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充斥在耳边的热血的叫嚣声。原来,所谓的胜利是用成千上万的尸骨堆砌的。她嘴角漫不经心的笑意已然敛尽,目光突然变得深邃莫测。 这就是真正的战场,离死神那么近。 几乎是无意识的行为,千眠从袖中的小型手枪,瞄准远处骑着马最接近军旗的人扣下扳机。擒贼先擒王,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然后她又迅速地收回手枪藏入袖中,所有动作都一气呵成,只有短短的几秒钟。而一旁的蓝渊却将一切尽收眼底,但他也只是看到她手中有银光闪过,眼神一晃根本来不及细看那是什么。 一出手千眠就后悔了。这把手枪是她贴身携带以防不测的,造型精致小巧且精确度比一般的枪高,但是只能装一颗子弹。这就意味着,她把仅有的一颗也绝对不会再有第二颗的子弹就这么给白白浪费了。神呐!杀了她吧!冲动是魔鬼啊! 军队失去了主心骨就等同于一盘散沙。南契军的最高统帅摔下了马,纵是拥有再强悍的士兵战斗力也会骤然下降。 东陵军迅速夺回了主导权。以不可阻挡的气势趁胜追击将南契赶离了通州境内。 胜负已然分明。 子弹一去不复返 不知道是算她运气太好还是南契军运气太差,千眠那一枪射中的正好是南契国的二皇子,也是此次南军的最高统帅。南契兵败如山倒,立马退兵投降。 而千眠,只一心郁闷着那仅有的一颗保命的子弹,就这么活生生浪费在个古人身上。冲动是魔鬼!她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他们打仗关她什么事! 当房门外响起一串敲门声时,千眠依然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自我反省。只有气无力地说了句“进来”,连头都懒得抬。她悔得肠子都青了,一手把玩着精致的小型手枪,目光忧郁。 士兵只推开门却并没有入内,想来古人都重视这些虚礼。既然男女授受不亲,姑娘家的房间男子自然不得随意入内。 “蓝将军请姑娘去议事厅商议大事。”士兵中气十足地站在门外通报,语气恭敬,表情局促。 大事?有什么事比她的子弹大?“不去。”她干脆地回答道,似乎有些赌气的意味。两个字掷地有声,惊得老实巴交的士兵大哥愣了半晌,不知所措。 将军交代要好好地请这位姑娘去。她是东陵军的大恩人,如果没有她,经过昨夜南契的暗算和今天的强攻,通州恐怕早就守不住了。可是,将军又交代务必把她带到。这要如何是好? 半天没听到动静,千眠百无聊赖之中懒懒地抬了抬眼,看到士兵一脸为难地站在门外。她问道:“什么事?”如果那什么蓝将军突然良心发现想要赔偿她的损失,她就勉强去和他商议商议。其它免谈。 “将军请姑娘务必过去一趟。” 哼,最好他真有什么事。千眠“霍”地一声从凳子上站起身,大踏步地就要往门外走。她的子弹可是这个时代独一无二的一颗,而且子弹没了就相当于那把手枪也废了。如果不是她,他们哪那么容易打胜仗,他最好别指望随便就打发她。 “将军还说……”士兵头皮发麻地接受到千眠气势汹汹的眼神,艰难地吞了吞口水,继续道:“烦请姑娘以黑纱蒙面。”同时,两只手递上了一块黑纱。 千眠拿过黑纱看了看。什么玩意?她脸上又没长虫,干嘛要用这块黑布挡着。她自认仰不愧天俯不愧地,至于才穿到这破地方两天就见不得人吗。 见她只是端详着黑纱,士兵鼓起勇气解释道:“将军说,姑娘的绿眸太不寻常。恐怕会惹不必要的麻烦。” 又是“将军说”。千眠发现这里的士兵每次一提到“将军”这两个字就两眼发光,脸上都写着“崇拜”。真是盲目的权势崇拜。 她倒不觉得自己的绿眸有什么奇特。毕竟这在她的那个时代是很普通的事情。她有四分之一的俄罗斯血统,要说奇怪,顶多也就是她的眸色比一般的绿眸深了些,类似于湖绿色。 不过,估计这些古人没见过除了除了黑以外的眸色。思想顽固不化的,搞不好就把她当妖怪了。保命要紧,她还是入乡随俗吧。 谈判1 带黑纱——这也太土了吧!她脑中立马想象到白虎那帮人知道她穿到古代还要以黑纱蒙面见不得人的事,铁定笑得直不起腰。脑中灵光一闪,千眠又闪进屋内,从床边的柜子里捣腾出一个背包来。 她的全部家当就是这些了,是潜进博物馆时随身携带的。本来她被抓后包被没收了,后来她帮士兵解了毒就又重新还到她手里。千眠一股脑将包里的东西往床上一倒,最先掉出来也是掉出来的最多的就属巧克力棒。 千眠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完全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兴奋地拆开一根巧克力棒啃了一口。乖乖,她太英明了!本来去个博物馆“参观”到一半饿了可以填肚子。没想到竟然穿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如果回不去,这可是她在这个世界最后的巧克力了。幸好她特意多拿了些。 除了一堆精密的电子设备——这些东西在这个连电都没有古代跟垃圾没区别,她唯一找到的有用的东西就是一把瑞士军刀和隐形眼镜。 士兵等得有些心急,犹豫了一会才开口催促了一声。千眠不紧不慢地换上隐形眼镜,再转身,原本妖冶的绿眸已然变成寻常的黑眸。 士兵在心中讶然,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易容术,连眼镜的颜色都可以改变。真是太神奇了。心中对千眠的崇拜感又多了一分。这位姑娘深藏不露,定然是一位世外高人。那张脸实在精致得不像话,他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美的人,会不会也是易容的? 后来,东陵军中盛传通州一战将军得高人相助,高人擅长易容,男化女妆,无人得识其真面目。所谓,谣言就是这样产生的。只是,当事人完全不在状况里。 千眠风风火火地走进议事厅,里面的两道目光齐刷刷扫视过来。某人恍若未觉般,泰然自若地自顾自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她一袭墨绿色长袍,俨然一位风华绝代的少年,清艳绝伦。 纵使已多次看到这副倾国倾城的容颜,蓝渊也不免有刹那的迷惑。然后,他意识到她竟然没有蒙面,再然后,他目光复杂地注意到那双原本清澈的绿眸成了一片黝黑。她是如何办到的?易容术纵然可以改变容貌,难道也可以改变眸色?心下,对她的好奇又多了几分。 “有事快说。”千眠端足了架子,一副“我很忙”的表情。她还在为她的子弹愤愤不平。 蓝渊好脾气地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耐,只是做了手势对主位下方位置的一位男子说:“还是孟将军自己说吧。” 千眠顺着蓝渊的目光,认出那位被称作“孟将军”的人就是那晚劫牢房的黑衣男子。因为当时缺乏光线,后来一心对付蓝渊,孟盛并没看清当时千眠的模样。只叹眼前这位妖冶清艳的少年不容小觑,东军多了这么一号人物,简直是如虎添翼。 孟盛是习武之人,来不得拐弯抹角那一套。抱拳行了个礼,就开门见山道:“劳烦小兄弟救二皇子一命。” 千眠听得云里雾里,他家二皇子关她什么事,干嘛要她去救。她吃饱了撑吗。 谈判2 “不知小兄弟用何暗器,该如何取出?”孟盛也不啰嗦,不顾两军对立之势,厚着脸皮讨教。二皇子的命关系到南契的国运,要是出个什么闪失,他有十个脑袋也赔不起。但是,那个暗器实在古怪,明明只有心脏处黄豆大的一个洞却血流不止,让所有军医都束手无策,不敢轻举妄动。 形势逼人。南契不得不降。若不是二皇子受重伤,通州一战谁胜谁负还是个未知数。没想到那么远的距离,这个人的暗器竟能准确无误地命中二皇子的心脏,他们实在是低估了敌人的实力。如此说来,吃败仗也情有可原。 找她来就是为了这种事。她白白浪费了一颗子弹,现在还要救那个害她浪费的人,姐姐她不干。她对自己的枪法很有信心,那一枪她并没有瞄准心脏,只要把子弹取出,止住血就应该没什么大碍。 千眠走到蓝渊身旁,也不在乎还有个南契国的孟盛在场,暧昧地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我有什么好处?” 她也不是笨蛋。既然这位蓝大将军请她来,摆明了就是希望她他们救那什么二皇子,南契国不给他实际的好处他会答应?她本来就没想过要杀了那个什么二皇子,只是古人的落后实在出乎她的想象。要救也可以,但她总不能白救。那颗子弹,加上那柄枪,加上她救人的劳务费,他可别想赖。 “你想什么好处?”蓝渊同样低声反问道,声音不自觉多了分谨慎。她不是他们东陵人,是没有理由无条件帮助他们。果然是有目的的。 千眠比了比“数钱”的手势。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又身无分文。有一个伟人曾经说过:“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玩玩不能的。”“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她是个俗人,深信相应的劳动付出要得到同等的酬劳。 蓝渊会意。探究的目光审视了一遍她算计的表情。她就只是为了钱?“要多少?” 这个问题把她难住了。千眠低头作沉思状,她不知道这个时代的货币价值,万一敲少了她不就亏大了。于是,她比了比食指。 “一万两?” “十万两。”千眠纠正道。看他刚才的反应,一万两不是一笔小钱。但是他既然猜这个数字,那必然是他的心理价位并在可接受范围内。所谓谈判的目的不就是多赚别人的钱,反正狮子大开口也不犯法。 蓝渊皱了皱眉。她要那么多钱做什么?普通百姓一万两就足够花上好几辈子了。 “你慢慢考虑。我先回去休息了。”看出他的犹豫,千眠以退为进。作势要离开。 屋子里的另一人,惶惶不安地看着两人的耳语交谈。不知道他们在算计些什么,即使心急如焚也只能强装镇定地干等着。二皇子的命可捏在那个少年手里。纵然心有不甘,但求人的是他,终归矮了一截。 “好。” 南契的二皇子死了反而给南契再次挑起战争的理由。而现在,还不到两国撕破脸的时机。况且,通州一战拖延太久对东陵有害无益。相比之下,十万两倒是微不足道。 千眠笑逐颜开,仿佛看到白花花的银子从天上掉下来。转而一想又怕他以后反悔,她拿过桌上的纸和笔递给蓝渊。解释道:“写保证书。” 南契皇子 结果,千眠确实把那个二皇子给救了。过程,简直比杀人还像杀人。她用刀割开了伤口取出子弹再用针线缝上伤口,整个过程只花了短短的十几分钟。她动作熟练表现淡定,这种程度的枪伤,她在龙门见多了。可惜古代没有麻药,昏迷中的男人痛得死去活来,把一旁“参观”的孟将军和几个军医吓出了一身冷汗。 边动手处理伤口,千眠还忍不住多觑了几眼床上那位昏迷不醒的二皇子。如假包换的型男,棱角分明的坚毅五官,小麦色的健康肤色,还有那一身货真价实的肌肉,简直是太完美了。越看越觉得那个蓝大将军温雅得像个女人。她自认不是色女,不过美色当前,她没柳下惠那么高尚,对自己很诚实地动手摸了摸男子结实的腹肌,趁机吃了几把豆腐。就当是福利,千眠厚颜无耻地自我开脱。 等到一切搞定,千眠吩咐了一句“等伤口结痂后把线拆了”就哼着小曲在东陵士兵的跟随下离开。她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那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了。一干还处于震惊状态的军医无意识地点头附和。他们随军打仗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这么干净利落的处理方式。 明知是这个少年出手伤了二皇子,他还不得不低声下气地求他来救人。现在还要恭恭敬敬地把他送回去。孟盛憋着一肚子气目送千眠和东陵军远去。眸中却带着些佩服的神色。看起来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他处理伤口时镇定自若的模样,饶是他们这些在久经沙场的人也未必能做到。 他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东陵军内有这样一号人物。光是那一副出众的容颜,那位少年也不至于一直默默无闻。莫非是东陵皇室中人? 孟盛叹了口气,转身走进军营。他听闻开战的前一天晚上,也就是他去救公主的那晚,东军纷纷中毒。他一心渴望与蓝渊一较高下,虽然此次南军人数众多,颇有以多欺少之嫌,但他自认做人做事光明磊落,断然不会暗地里耍手段。二皇子为人正直,赏罚分明,当初也是极力反对通州一战,他也一心效忠于他。在他心目中,二皇子虽然担心绮罗公主,却也不屑这种小人行径,那会是谁呢? 唯一的可能就是大皇子派人动的手。通州之战本是由大皇子怂恿南帝挑起的,并且举荐由二皇子亲自督军。若是赢了不乏大皇子的功劳,若是败了也多是二皇子的过错。南帝年老体弱,南契的皇位之争早已上摆在台面上的事。 通州之战本是南契理亏,败也就败了。只是恐怕回国之后,朝堂之上必然是一场血雨腥风。纵然是孟盛这颗习武之人的简单脑袋,也敏锐地嗅到,南契要变天了。 云都的诱惑 “什么?!”某书房内,女子的怒吼声清晰可闻。吓得守门的士兵面面相觑,朝着紧闭的房门张望了一会,然后故作淡定的正视前方,耳朵却伸向里面。 千眠怒气腾腾地从椅子上蹦起来。伸出食指怒气腾腾的指着书桌后气定神闲的蓝渊,他,他,他堂堂一个大将军,竟然想赖账。 “姑娘误会了。我是说,现在无法把十万两给你。” 误会他个大头鬼。现在没法给以后他就会给!想赖账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他当姐姐她是被骗大的吗。 见她一副愤怒鄙视的表情,蓝渊无语地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他是不是太高估这个女子了,她现在的样子分明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守财奴。唯一不同的恐怕就是,这个女子贪钱贪得很光明正大。 为了避免口舌之争最后演变为拳脚相向。蓝渊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耐心地解释道:“我们现在在通州,先不说到哪去弄到这十万两银子,即使有十万两银子,姑娘孤身一人如何搬运?若是遇到歹人,岂不是我间接害了姑娘。” “那就给我银票。”蓝渊好言相劝,可惜某个死脑筋的女人根本不领情。 敢不给钱她就跟他没玩。等她拿到钱就离开这破地方,然后好好在古代转一圈,好不容易来一趟总得玩够本了再回去。至于怎么回去,等她玩够了再慢慢想办法。(小西:姐姐你真够乐观的。无知是福啊无知是福。千眠:姐姐我智商200,无知太境界,咱顶多只够无耻。) “姑娘不妨随我军回云都,我保证那十万两银子半分都不会少给。” 蓝渊的语气十分诚恳,可惜某个一心钻在钱眼里的女人完全不领情。“你的保证值多少钱?” 蓝渊气结。想他堂堂东陵国的大将军,少年得志,前途光明。面对官场里的虚伪阴谋和战场上的命悬一线无一步淡然应对。怎么偏偏就搞不定这个莫名其妙,视钱如命的女子。 “云都是是地方?”千眠装满了银子的大脑不经意被这个生词刺激。 见她突然对云都来了兴趣。蓝渊聪明地抓住这最后的一丝希望再接再厉,“云都是东陵国的都城。” “好玩不?”千眠两眼放光地蹦到书桌前,一副虚心好问的好学生模样。 蓝渊一时没适应她这样突如其来的改变,前一秒还是凶神恶煞咄咄逼人,“你敢不给钱试试”的母老虎,后一秒就变成了娇俏可人的好奇宝宝。就算他心脏承受能力够强,也只能愣愣地点头答“是”。 她的眸光一闪,脑子一转。古代的都城,比如长安,往往都是最繁华的地方,那也意味着是好玩的东西最多的地方。她现在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跟着他去云都也不错,还可以一路白吃白喝,何乐而不为呢。 心里的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千眠面上却是一沉,甩了一句狠话“要是我没拿到我的十万两,你就死定了。”然后气势汹汹地走出了书房,她要去干嘛呢?当然是收拾收拾东西去云都咯。 可怜蓝渊半天才回过神来。傻傻地看着千眠离开的方向,傻傻地笑了。然而,那笑容也只是一瞬间的,他温和的脸又突然变得异常严肃,敛眸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蓝将军好男风? 千眠随东军去往东陵的都城,两天后出发。一开始,她还饶有兴致地过了把骑马的瘾,没过两天就累得腰酸背疼,躲在马车里懒得出来。还不忘抱怨这古代的交通差劲得令她汗颜。 一路上,经过她坚持不懈百折不挠的询问和蓝渊不厌其烦的回答,她对这个地方多少有了一定的了解。 原来,她穿来的这片土地称为昆仑大陆,为东陵,南契,西越,北商四个国家所瓜分,百年来征战不断,却始终没有一国能一统天下。四国之中,属东陵国国力最为强大,军事力量雄厚,当然这也要归功于它的镇国大将军——也就是蓝渊。西越以农业闻名,是有名的富饶之地。北商商业最为发达,也是四国之中最富有的国家。南契人骁勇善战,野心勃勃。 只不过,除了这些在这个时代人尽皆知的消息。她也再没从蓝渊口中套出点别的话。 大军一直在赶路,她甚至没有时间好好欣赏沿途的风光。只是每到一个地方停留的时候,当地的官员总是变得法讨好蓝渊,当然,阿谀奉承谄媚逢迎从来于美女金银脱不开身。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小千:谁鸡谁犬了!!),千眠自然乐得好吃好喝,白吃白喝。 通州算是东陵的边境了。从那里到云都,大军整整行了一个月。而这一个月中,除了千眠无聊到抓狂,最最郁闷的当属作为人质的绮罗公主。她堂堂南契公主沦落到这般田地,成为东陵与南契谈判的筹码。她原本只是想替二哥排忧解难,是以潜入军营探听情报,没想到栽在了蓝渊手上,这口恶气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 更可恶的是,她还要和这个害她逃跑失败,又伤了二哥的女人同乘一辆马车。她跟千眠制气,一直摆着一副臭脸。可惜某人厚颜无耻,完全将无耻表现得淋漓尽致,极尽调戏之能,把绮罗气得七窍生烟又无可奈何。一心想着等她回到南契一定派人好好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到达云都之后,千眠便被安置在将军府中,视为上宾。而她也果然收到了十万两的银票,分文不少。看来这个蓝渊倒是个守信的主,于是她也就心无芥蒂地继续在将军府白吃白住,方正没人赶她走。有便宜不占的才叫傻瓜。 没来几天,千眠就和将军府上上下下的人打成了一片。由此也风闻一些小八卦。比如蓝大将军二十又三,战功赫赫风度翩翩,是城中无数少女怀春的对象,多少大臣企图将女人洗洗送到他床上。可惜蓝大将军至今守身如玉,不谈婚嫁之事,甚至连个妾都没有。 主啊,原谅她黑暗地yy了那么一下下。她断定,以蓝大将军的身板和容貌,一定是个受。阿门。 当然,千眠可不是自个yy就会满足的人。她很虚心求教地随口问过一句“蓝将军不会是断袖吧?”而后谣言四起,蓝渊一回府就能察觉到下人们好奇打量的目光,说不出得不自在,始作俑者却依然优哉游哉地在将军府中混得风生水起。 赌博1 作为四国之中最强盛的国家——东陵国的都城,云都的繁华可想而知。她是个闲不住的主。刚来没几天,就几乎跑遍了东陵的大小街道,最大的青楼,最大的酒楼也没道理错过。 不知道是她人品太差还是人品太好,穿越女主的“我不犯事,事必犯我”定律竟然破天荒地失效。千眠几天玩下来一直和这个地方相安无事。当事人继续不死心地到处转悠,祈祷着出现个什么强抢民女的乌龙事件让她随便掺和一脚,成全一段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的佳话。 其实,作为穿越女,她也不是那么默默无闻的。试想一个清艳出尘,风华绝代的少年整天在人来人往的繁华地段逛街,想不引人注目是不可能的。不过古代女子都矜持娇羞,只好躲在暗处偷看,不时瞟个几眼。 若真要说遇上什么了不得的事,也就是会有手绢香囊等玩意从天而降落到她身边。一次两次千眠还会蹲下去捡起来还给人家姑娘,次数多了她就干脆视而不见,不知这举动伤了多少女子的芳心。 漫无目的地走着看着,面前一幢大房子挡住了她的去路。千眠抬头便看见明晃晃的四个大字——行云赌坊。酒楼青楼她都没落下,倒是忘了还有赌场可以玩。一看这赌场的门面,门口的保镖和络绎不绝的赌徒,就算不是最大的赌场,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千眠玩心重,好奇心和新鲜感双重诱惑下,当下想也没多想就踏了进去。她当初可是跟着玄武赌遍整个拉斯维加斯无敌手,最后教她赌术的玄武也照样输在她手里——玩剪刀石头布。现在的赌法她玩腻了,不知道这古代有什么新鲜的玩法。 无非是些猜点数,赌大小的玩法。在这种基本没有技术含量可言的古代,真正吸引人的并非是赌博本身的乐趣,而是对横财的贪婪。 虽然她对这些赌法有些失望,不过赢钱谁不喜欢。千眠凭借身型的优势挤进最热闹的一个赌桌,豪气万丈地掏出一锭银子往上面一扔。引得一胖赌红了眼的赌徒纷纷侧目。 有一瞬间,众人皆被眼前的天人之姿所迷惑。 这个少年是个生面孔。从他衣服的面料看八成是有钱人家的贵公子,估计是来图个新鲜。否则有哪个白痴一出手就是五十两。 “姑娘,你押五十两?”一旁的某位赌客不确定地询问,面露贪婪。这小子出手那么大方,真是个免费送上门的羔羊。 千眠不置可否。五十两是很多钱吗?那十万两该怎么算? 庄家显然是个训练有素的工作人员。除了多瞄了一眼千眠,面不改色地吆喝了几声“买定离手”,在众人包涵期待和贪婪的目光下揭晓了答案。 赌博2 开出的点数正是“大”。千眠笑逐颜开地收回了一大堆碎银,表面上镇定自若,心底却在暗爽。这些古人哪会是她的对手啊。 千眠在赌桌上玩得风生水起,不亦乐乎。她身边的银子银票几乎堆叠成一座小山,让周围的赌徒无比眼红。然后发疯一般纷纷跟着她下注,赌场里原本井然的场面突然混乱了起来。原本还泰然自若的庄家面露难色,对身旁的另一个工作人员耳语了几句。 见好就收这个道理千眠还是懂的。她收拾了桌上的碎银和银票,举步准备离开。赢得也够多了,再玩下去她怕这赌场撑不住。 但是,显然她低估了行云赌坊的实力。行云赌坊是云都最大的赌坊,没有人知道它的幕后老板是谁,却绝对不是等闲之人。赌场中的赌徒虽然狂热却没有一个人胆敢闹事,氛围也不同于一般赌场一样乌烟瘴气,反而显得井然有序。场面一旦失控,原本分布在各处的护卫一个个出动,迅速肃清了赌场。 原本想离开的千眠却好巧不巧因为这一出反而被滞留在了赌坊内。喧闹的赌坊竟然不可思议地安静了下来。千眠瘪了瘪嘴,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不会是看她赢太多让这么一大群人来教训她吧。 尽管怕得发虚,千眠还是壮着胆子,从容不迫地举步朝门口移动。上帝啊耶稣啊如来佛观世音呐,保佑她顺利离开吧。估计是她上辈子坏事做多了,神仙对她很失望。所以才刚走了两步她就被两个身材魁梧面无表情的大汉拦了下来。 千眠估摸了一下眼前的形势,他们少说也有十来个人,还个个长得又高又壮。秉承着“小命要紧”的首要原则。所以,她认命地站在了原地。 赌坊与二楼相连接的木质楼板响起“咚咚咚”的脚步声。千眠睁大眼睛注视着缓缓从楼上走下来的男子。一张银色的面具遮住了他半张脸,却能依稀察觉嘴角上扬的弧度,似笑非笑。深邃的黑眸中夹杂着一丝玩味。一身白衣翩然出尘,偏又有着与众不同的邪魅,又仿佛是一个天生的王者,带着与生俱来的霸气和威严。 她大脑短路,眸中只剩下惊艳。“龙门”之中帅哥无数,青龙,白虎,玄武算是其中之最,她从小看他们的脸看到审美疲劳。没想到,世界上总是有人让你不得不花痴一把。眼前的帅哥就是典型。 就算那看不见的半面脸丑陋不堪,她也坚信这个男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帅哥,因为他的气场实在是太强大了。能拥有这般震慑人心的气质的人就绝非是一般人。而她看人一向很准确。 上帝啊,赐给她一个相机吧。拍一照拿回去好让“龙门”的姐姐们清醒,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吊死在青龙白虎玄武那三棵树上。实在找不到就到博物馆签个名早穿早养眼。 认清形势,千眠心中暗暗叫苦。这个行云赌坊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她不会一不小心惹到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了吧?要知道在古代这种地方随便招惹了些有权有势的,搞不好就是杀头的大罪。她才十六岁,是未成年!不可以判死刑的!她就是随便赌个钱,能不能从轻发落? 赌博3 千眠心思百转,完全没发现帅哥正在大量她。 对女子的花痴眼神早就习以为常,上宸玖澜丝毫不以为意。她的表情表幻莫测,惊艳,欣喜,狡黠,担忧等一闪而过。他很好奇那个小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 虽然作男子打扮,她却似乎没有刻意隐瞒性别的意图。眼尖的人一眼就可以认出这个比女人还漂亮的少年压根就是一名女子。 异常精致的容颜,美得有些虚无缥缈。但最让他感兴趣的却是那一双直视着他的灵动的眸,宁静悠远中仿佛藏了另一个世界。眸,无疑是美的,人,无疑也是美的。但总觉得眸中的淡然沉静与女子的活泼好动格格不入。 真是个谜样的女孩。比他想象得更有趣。思量间,他嘴角的玩味更深。 上宸玖澜一步步不急不慢地逼近千眠,最后在千眠的面前站定。 “你想怎样?”千眠直截了当地问。虽然她贪玩了点,神经粗了点,但是这么明显的压力感是个人都能感觉到的。不自在地偏移自己直视他的目光。现在敌强我弱,寡不敌众,聪明人都知道不能硬碰硬的嘛。知己知彼才百战百胜。 “赌一局如何?”上宸玖澜依然直直地注视着千眠的黑眸,语气中却是不容拒绝的霸气。 微微皱眉,她真的很想很有骨气地回敬他一句“不好”。可是这件屋子里全是他的人,光是那么些保镖就很难对付了。还有个在气势上就强了她一大截的男人。小女子能屈能伸,谁怕谁?(小西:姐姐你那叫贪生怕死吧。小千:滚!小西:我轻轻地来了又轻轻地飘走,挥一挥苍蝇拍,不带走一只蚊子~~) “赌什么?”那双明亮的黑眸中除了挑衅和跃跃欲试,便再无任何情绪。 “如果你赢了,这行云赌坊便是你的。如果我赢了……”他顿了顿,眸光流转,嘴角勾起一抹不经意的弧度,继续道:“你得留下来做我一个月的丫鬟。” 千眠转而注意到男子身侧随同的两名女子,一个红衣似火,妖艳妩媚,一个绿衣澄净,温柔似水,古代的美人都那么有气质吗。这个男人一带还带俩,这不就是光明正大地玩劈腿。啊啊啊,她刚刚竟然还花痴了一把这个没品男。他竟然还想让她当她的丫鬟,太太太太…… 她可是未成年少女! 光看她的表情,就不能猜出她在想些什么不健康的内容。上宸玖澜顿时满脸黑线。 等等,一个赌坊和她一个月的卖身契,绝对的不等价交换。想让她伺候他一个月,他的赌坊值多少钱吖? 事实上千眠也这么问出口了。拒绝似乎是不可能的任务。那她总不能亏本吧。她堂堂龙门大小姐伺候人的劳务费可是很高的,她要求平等的交换。 赌博4 上宸玖澜挑了挑眉,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座行云赌坊值多少钱,这只不过是他名下的产业之一,他还没有空到亲自管理一间赌坊。不过每天都有很多钱在这里流通是毋庸置疑的。 只是一个眼神,周围的保镖似是心有灵犀一般散发出强烈的气势,一个个变得有些凶神恶煞。 评估了一下这些高出一个一个头的魁梧大汉的身形和他们的人数。千眠悲催地悔恨自己当年学武那会经常摸鱼。要怪就怪她老爹保护欲太强,根本让她没有动手的机会。 他绝对是故意的!以强凌弱,还有没有王法了!当然,王法没有听到千眠心底的哀号。这阵仗分明告诉她,如果敢拒绝,今天她就休想踏出行云赌坊一步。千眠颇有些壮士断腕的悲壮般一仰头 ,“我跟你赌。不过,我赢了,除了这行云赌坊……”千眠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你还得摘了面具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嘿嘿,她赌他比青龙白虎玄武帅。 红衣女子脸色冷了几分。真是不知好歹,主子的真容岂是她一个无名小卒有资格欣赏的。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实在是狂妄。更让她不解的是,主子今天为何要专门巡视赌坊,还为了这个陌生女子现身。她赢的那些钱对主子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而上宸玖澜则是低笑出声,爽快得答应道:“好。若是我赢了。你就做我一个月的丫鬟,一个月后这行云赌坊依然是你的。” 明显的不平等条约。怎么算都是她占便宜。不管输赢这么大的赌场都是她的,他想送这么大份见面礼她是没意见啦,能不能不绕那么大弯子,直接拿这块馅饼砸她就好了。 赌法很简单:两人各掷一次骰子,点数小的获胜。至于为什么是小不是大呢,千眠基于对自己的赌技高度的自信,觉得比谁大实在是太便宜对面的气质男了。要赢就要赢彻底嘛。 玩骰子,她三岁就会了。还是比大小,落后啊落后啊。千眠一时得意忘形,完全忘记自己其实是被迫接受赌约的。而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说法叫做——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可怜的“鸡”完全沉浸在美色和金钱的诱惑里,殊不知一切都是个陷阱。 千眠把骰子甩得花样百出,令人看得眼花缭乱,这只不过是一种迷惑对手的障眼法而已。而上宸玖澜只是随意地一扔,骰子稳稳地落在桌上,干净利落。 上宸玖澜伸手示意,表示由千眠先揭晓结果。 千眠只觉得对面男子气定神闲的模样十分欠揍,谁先谁后又不能改变什么。她也就大大方方地拿开自己的盒盖。 三个骰子叠在一起,而最上面的一个骰子恰恰是“1”。旁观的人看到这一结果,有的震惊,有的担忧,有的欣赏……也纷纷猜测起千眠的来历。即使是常年流连于赌坊的老手,也未必有这么高超的技艺。 赌博5 千眠挑衅的挑了挑眉,一脸挑衅“该你了。” 因为面具的缘故,千眠此刻看不道男子的表情。不过从其他人不可置信的神色中,她几乎肯定自己赢了。 上宸玖澜依旧淡定自若,不消他示意,红意便自动上前一步欲去揭开主子的盒盖。微微的迟疑和颤抖泄露了她心底的担忧和紧张。“1”分明已经是最小的点数了,主子最多也就和对面的女子打个平手。 结果揭晓,千眠气得美目圆瞪。气急败坏地指着上宸玖澜的鼻子只能发出单音节的一个“你”字。 他盒中的三个骰子只剩下一堆白色的粉末,没有点数。那不就意味着“零”。 “恩?”上宸玖澜虚应了一声,神色自若地等待她的下文。他承认自己是耍了那么一点点手段,不过看着面前愤怒生动的脸,竟有种前所未有的愉悦。 “真——狠——”千眠从牙缝中恨恨地挤出这两个字。蛇蝎美男,他竟然算计她!更让她哀怨的是,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么绝的方法呢。她忘了她想的到也没用,这玩意叫内功,一般人根本没办法在在外盒完好无缺的情况下毁了里面的骰子。 古人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她这个女子可不可以毁约。她不要他的赌坊也不想他的真面目,他能不能行行好放她回蓝渊那继续混吃混喝。她不要穿到这个鬼地方当丫鬟! 赌坊里一干大汉沉默着以凶悍的眼神给了千眠答案。她头一垂,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红意,到将军府把千眠姑娘的东西收拾一下。”上宸玖澜淡淡地吩咐道,只有某种无法掩饰的笑意泄露了他心底的愉悦。他可以想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会有趣许多。 这句话似一记晴天霹雳,炸开了千眠所有的自怨自艾。他怎么知道她的名字,又怎么知道她住在将军府!他分明就是有备而来的。这个蛇蝎美男到底是何方神圣,他不会垂涎她美色想方设法把她拐回家吧?想到这里,她戒备地看了他两眼。 这种邪魅与清雅和谐并存的男子骨子里是个色狼?老天,不要那么残忍地粉碎她少女的美梦! 从见面开始,她的想法就一览无余地表现在脸上。上宸玖澜不用猜就知道那小脑袋瓜子里又在想些什么,无奈地含笑,眸光却不期然沉了几分。她实在表现得很天真无畏,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单纯快乐的小女孩,偶尔闪过恶魔的狡黠光芒。 只是那双眼睛,却恍如深藏着几世的秘密。他看不透。 直觉认为,这个女子远不如她表面上那般简单。或许,远比他想象得复杂。 好久不见1 安国府比将军府大了一倍多,奢侈程度不言而喻。而她就被安排在安国府中的一处宅院——梨落别苑。正值初夏,满园的梨花随风飞舞,洁白如雪。千眠很满意这个地方。 虽然是以丫鬟的名义住进来的。实际上她却被伺候得比小姐还小姐,回来之后不但连正主的面都没见到,而是由赌坊那时一面之缘的绿衣女子负责她的饮食起居。这么算起来,不就是他的丫鬟成了她的丫鬟。她不傻,现成的便宜不捡白不捡。 可惜了她那些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保证让人终身难忘的伺候人的方法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宣告流产。 绿绮是个从里到外都很温柔的女子,以绿衣为显著标志。千眠和她相处融洽,也多少知道一些安国府的信息。 蛇蝎美男是传说中的安国侯,是东陵国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人。第一代安国侯是先先先帝的小儿子,天资聪颖又战功赫赫,当时的皇上曾有意传位于他。然而小皇子为了心爱的女子毅然放弃了皇位之争(恶俗的八点档),先帝因对他喜爱有加最后只好退而求其次特封为安国侯,赐东南富庶一代的封地。 算起来,当今的皇上还得尊称蛇蝎美男一声“叔叔”。多么复杂的人际关系呐! 这里只是安国侯在云都的宅邸而已,他真正的根据地是在锦城。皇上召安国侯回京是为了庆贺太后生辰,同时庆祝通州一役东陵全胜。 这些貌似都跟她没有关系。千眠听得累了,不雅地打了个瞌睡,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绿绮无奈地摇了摇头,几天相处下来,她们两人早就打成一片。 在她看来,这个主子拐回来的女子,只是个单纯快乐的小女孩。在她面前,她总感觉自己是个大姐姐,虽然其实她们也就一般大。 她不知道主子的赌局有何用意,也实在看不出千眠有什么特别,她很美却没有什么心机,快乐烦躁都表现在脸上,这样纯良的女孩并不适合留在主子身边。但是,她只是一个下人,没有权利妄加揣测助人的心思,她唯一要做的变只是服从,譬如照顾她,同时监视她。 绿绮敏感地感觉到空气中的异动。一抬头,掩饰过眸中的惊诧,她不慌不忙地从凳子站起来,恭敬地朝门口的男子行礼,轻轻道:“主子。” 卸下了半边面具,男子的容貌俊美天成,如天神般高贵,又如撒旦般邪魅。上宸玖澜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目光掠过绿绮落到熟睡的千眠身上。真是个难以捉摸的丫头,究竟是她隐藏太好,还是她本身就只有这么简单。 他竟然越来越迷惑了。他安排绿绮随时监视她的一举一动,除了想方设法自我娱乐打发时间以外,完全没有丝毫异样。她完全接受并安于现状,还很懂得适时享受。这个女子,真的是他要寻找的人吗? 好久不见2 绿绮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天人一般的主子屈尊降贵地去抱千眠上床,更让她不敢相信的是原本熟睡的人被抱起后猛然清醒,动作凌厉敏捷,出手袭击主子。 只不过千眠的拳头还悬在半空就被轻易钳制住了,她睁开眼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抱着她的男子。迷迷糊糊中冒出一句:“你是谁啊?” 她的警戒性很高何况原本就没有睡太深,所以感觉到有人碰她,手脚反应就反射性比大脑快一步。换句话说,她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这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极品美男是何方神圣,他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要抱着她? 上宸玖澜诡异一笑,她刚才出手之凌厉可完全不像一个柔弱女子,要是他出手慢一步硬生生接了那一招搞不好整出个什么内伤。纵然没有内力,他也可以从刚刚那一招断定她的外功不差。果然深藏不露。 “这么快就忘了我是谁?”上宸玖澜故意将彼此的脸拉近了些,温热的气息喷洒到千眠的脸上,让她大脑瞬间短路。 她发誓她绝对不认识这么个极品美男,就算只见过一面她也绝对忘不了这样一张惊心动魄的脸。她生平第一次觉得倾国倾城这个词一定是用来形容男人的,眼前的就是个例子。 千眠很不争气地呆呆欣赏了那张脸足足三秒钟,灵光一闪,终于恍然大悟。“你,你,你……”继续不争气地结巴了。 上宸玖澜挑了挑眉。知道他是谁了,反应还不算太迟钝。看来这丫头在府总过得太安逸了,以至连他这个正主都忘了。 反应过来,千眠“嘿嘿”干笑了两声,神情无辜。她不是故意要揍人的。纯属条件反射。 “好久不见。”神经迟钝的某人又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在美男怀里。虽然她从小到大只要一犯懒,就使唤青龙白虎玄武或老爸抱她背她,也对男女授受不亲不感冒。不过他还是个陌生人,陌生男人,这样暧昧地窝在陌生男人的怀里脸皮再厚的人都会害羞的。尽管事实上她很享受被美男抱的感觉,但总觉得该说话来缓解一下目前这尴尬的境地。结果证明她还是保持沉默的好。 话一出口,千眠就先把自个给从头寒到脚了。她闷闷地低下头不敢直视头顶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暗自鄙视他用美男计勾引她。她自认百毒不侵油盐不进,早已练就金刚不坏之身,问题肯定不是她,一个男人长那么妖孽能当饭吃吖! “好久不见?”上宸玖澜挑眉,有意无意地重复了一遍。手一松放下怀中的女子。他无意细究自己为何一时冲动伸手抱她。 “今晚宫宴,你随我去。”说完,上宸玖澜就转身离开。将千眠的叫嚣——“喂!什么宫宴?”抛于身后。 见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男子眨眼间就在门口消失,千眠尚处于震惊之中,诺诺道:“他不会是鬼吧?”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神龙见首不见尾啊。 绿绮一阵好笑。主子的轻功出神入化,一般人看不清他的身法实属正常。 宫宴 东陵的皇宫琼楼玉宇,气势磅礴,颇有四国之首的风范。千眠一路忍不住好奇地四处张望,还时不时打量一下前面的上宸玖澜。他穿了一身暗紫色镶金的长袍,愈发显得高贵和邪魅。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个古人长得还真是妖孽。 带路的公公终于收住了角度,扯着鸭公嗓恭敬地说:“安国侯请。” 大殿里雕栏玉砌,金碧辉煌。梁柱上的龙刻得栩栩如生,千眠恍若无人之境一般只顾着啧啧称奇。被同行的绿绮扯了扯衣角,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皇宫。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小心为上。 “微臣参见皇上。”上宸玖澜只是象征性地弯了弯腰。老太上皇曾下诏免安国侯行跪拜之礼,这是何等的荣宠。 “爱卿免礼。” 千眠依样画葫芦地欠身行礼,透过眼角的余光好奇地打量龙位上的男子。从上宸玖澜那张脸就可以断定他的侄子皇帝长得不会差到哪里去,眼角眉梢都透着邪气,却笑得异常温和。皇帝的邪气和上宸玖澜的其实大不相同,一个过分阴柔,一个极致魅惑。她怎么觉得,前面那个自称为臣的男人比皇位上的那一位更有气势。 古人就是规矩多。她强烈要求平等! 千眠愤愤地盯着坐着享用美酒美食的上宸玖澜,气闷地活动着自己站着发酸的小腿,摸了摸可怜的肚子。早知道是这样打死她都不跟来受罪。 大殿的中央十几个轻纱遮面身材窈窕的舞娘轻歌曼舞,席间觥筹交错。好些个大臣都挂着一脸谄媚的笑容向上宸玖澜敬酒,而他竟然一杯不落地一一饮进,且面色如常,没有醉意。 千眠忍不住偷偷打了个瞌睡,才打了一半就接收到红意警告的眼神,只好闷闷地忍了回去。冲着对面的蓝渊微笑着算打招呼,看得出来蓝大将军地位不低,因为他身边阿谀奉承的官员也不少。 宫宴进行了一半就是今晚的重头戏,千眠昏昏欲睡中走马观花地欣赏了什么张家小姐李家千金的表演,无非就是弹个琴跳个舞的。只记得有个姓梅的小姐弹了一曲古筝,博得了满堂喝彩。反正她也不懂音律,在她概念里只有能听和不能听的区别,不过那个梅小姐杏面桃腮,臻首娥眉,一颦一笑占尽风流,比红意绿绮还美上几分。 美人在怀的皇帝突然开了金口:“不知梅二小姐有何才艺?” 梅相嗫嚅了半天不知该如何应答,脸色很是为难。众人皆知,梅家大小姐是东陵第一美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相较之下梅二小姐实在是逊色太多,长相平平,才艺平平。皇上这么问不是摆明了给梅相难堪么。 梅二小姐 千眠这才注意到那个安静地坐在位置上一声不吭的素雅女子,五官端正也够普通,怎么看都没相信她和那个梅小姐是姐妹。 梅雨在众人压迫的视线中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朝主位上的天子行了个礼,淡定从容道:“臣女献丑了。” 伴随着空灵的琴音,悠远的歌声仿佛来自天际。纤纤素手拨弄琴弦,轻吟着美妙的词曲。 看见的熄灭了 消失的记住了 我站在海角天涯 听见土壤萌芽 等待昙花再开 把芬芳留给年华 彼岸没有灯塔 我依然张望着 天黑刷白了头发 紧握着我火把 他来我对自己说 我不害怕 我很爱他 大殿里众人不再谈笑,纷纷凝神静听。那个毫不起眼的女子,一下子成为最受瞩目的焦点。 千眠定定地注视着大殿中央素衫翩飞的女子,眸底倏然荡漾出沉思,脑中有一个念头一闪而逝。 一曲毕,余音绕梁。 “好!不愧是相门之女!”皇帝鼓掌概叹,只是话里听不出几分真诚。“安国侯觉得如何?”这似乎是无意的询问,又似乎是有意的试探。 上宸玖澜轻笑着饮了一口美酒,掠过梅雨的眸色深邃。“此曲只应天上有。” 皇帝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立马变了神情正色道:“朕看梅二小姐秀外慧中,大家风范且待字闺中,倒是个不错的妻子之选,安国侯以为如何?”问句里隐含着天子的权威,皇帝有意撮合安国侯和梅二小姐。 体察圣意的官员随声附和,无非是皇上英明之类的恭维话。梅相面露踌躇,最终只字未语。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只是牺牲女儿的婚姻。 皇帝既然在文武百官面前由此一问,其用意不言而喻。如果安国侯拒绝,就是不给皇帝面子,又加上他身份特殊,皇帝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势必会采取一些措施;如果他顺了皇帝的意接受这桩婚事,和梅家维系微妙的姻亲关系,将来多少会受到皇帝的牵制。美名其曰为宫宴,实则就是专门为他而设的鸿门宴。 上宸玖澜举杯隐去嘴角嘲讽的弧度。看来皇帝眼里已经容不下他了。他站起身躬身行礼,道:“微臣谢过皇上美意。”何不顺了皇帝的意,反正他对他的天子之位一点都没有兴趣。若是他想要,塞个梅家千金给他难道就能了事? 没料想到安国侯会轻易答应,梅相位高权重,皇帝重用他又限制他的势力扩张,安国侯是东陵国是皇室中人,是东陵国几乎和皇帝同日而语的人。这中间的关系错综复杂,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理清的。 梅相无奈地接受其他官员的祝贺。他的大女儿即将入宫为妃,二女儿如今又成了安国侯的准王妃,当真是荣宠至极。可高处不胜寒呐。皇帝如此器重梅家,是想借他来牵制安国侯。所谓伴君如伴虎,稍有差池,赔上的可就是梅家上上下下一百多条人命。他输不起啊。 南契使臣 “赐安国侯与梅二小姐一个月后与朕同日完婚。”皇帝金口一言,便定下了婚约。 朝臣们面面相觑,梅家两位小姐定于同一日出嫁,且夫君是东陵国当朝最有权有势的两个男人。梅家的地位一日千里,当真是无上的荣宠。 而东陵国两位最有权势的男子刹那眼神交锋,一个笑容温雅却难掩丝丝得意,一个邪魅莫测。皇帝的心思如此周到,连婚姻之事上都再在提醒他他是他的下臣。看来,皇帝对他的戒心很重呐。 “宣南契使臣觐见。”奸细的鸭公嗓拉开了今晚重头戏的序幕。 几个异服使节走进大殿,为首的是一袭火红色罗衫的绮罗公主,每走一步,她脚上的银铃便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 千眠娥眉微挑,她在大牢见到绮罗时她的样子很是狼狈,又一路同乘一辆马车,只道是一个美人。如今穿着南契的服饰,轻纱红裙及踝,腰间系有一根宽腰带完美地显露出曼妙的身姿,下颚微抬十足有着公主的骄傲,步履优雅尽显皇家的风范。她惊艳得想要吹口哨。 古代净出美人,现代净整出美人。 “见过东陵帝。”南契的使节团只是欠身行礼,尽管态度谦卑,但神色间还是隐不去沦为战败国的不甘和愤怒。通州一战对南契意义重大,却因此元气大伤,议和实在是不得已之举。 在南契的和战书中,清楚地表明了南契在未来十年向东陵进贡一千万两黄金,并且两国之间十年之内不发动战争。 这份和战书,变相地使南契沦为东陵的附属国,也限制了东陵对南契乘胜追击,缓解了南契灭国的危机。 如今两国兵力均受损,西越和北商也虎视眈眈。总的来说,和战对南契和东陵都没有坏处。而且,东陵作为战胜国确实能从中得到不少好处,即使明知这份和战书只不过是南契想要寻求喘息时间的一个托辞。皇帝也不得不欣然接受,因为东陵同样需要养精蓄锐的时间。 “这里是五件宝物,是我皇送给东陵帝的一点小小心意。”南契的使臣开口,他身后的四个侍卫不约而同地打开各自手中的箱子,而第五个侍卫手中牵着的是一匹毛色雪白的宝马。 大厅里顿时响起一阵惊叹声。四个盒子里分别装着珍珠又大又圆润的项链,雕刻成龙的翡翠玉石,光芒四射的夜明珠和一个白瓷瓶。 在五件宝物之中,白瓷瓶最是寒碜。底下已有大臣交头接耳,议论南契国鱼目混珠,藐视东陵天威。 而南契使臣镇定自若,不急不慢地开口解释道:“这个瓶子里装的是续命丹,普天之下只有三颗。”众人唏嘘不已。续命丹,顾名思义,普通人吃了可延年益寿,重伤之人服用可保活命。而它的作用除此之外,还能解百毒。南契国怎会舍得如此宝贝。 南契国当然不会舍得如此宝贝。只听南契使臣又道:“听闻东陵国人才济济,临行前我皇给了我一个任务。这里的每件宝物都附带一个问题,若在座的各位能给出答案,宝物双手奉上,若不能,请允许我原物带回南契。”他在东陵帝面前自称为“我”,态度不卑不亢。十足十的挑衅。 刁钻问题1 百无聊赖的千眠兴奋地抬起了头,睡意全无。这南契使臣呛声的气势不赖嘛。虽然她对那些所谓的宝物半点兴趣都没有,什么珍珠项链,雕龙翡翠,夜明珠,在龙门给她当玩具都不够格。那续命丹又不能把死人变成活人。倒是那匹马长得挺“人模人样”的,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所以,她最最最感兴趣的是,什么问题让南契使臣如此自信。 皇帝眸中的阴冷一闪而逝,依旧挂着波澜不兴的温雅笑容,道:“使臣不妨说来听听。” 魏和从第一个盒子中取出一个信封拆开,第一个问题是一副上联“士农工(宫)商角徴羽”。士农工商,宫商角徵羽,前为四页,后为五音,而又有一个字重复,一个字谐音。大殿静默,一时无人应对。 魏和眸中显现一丝得意。 千眠无聊地打了个呵欠,古人竟喜欢诗啊对啊这种文字游戏,反正她是一点都不懂。不过看这些大臣尴尬为难的样子,似乎很难对的样子。 她又瞟了眼上宸玖澜,他依旧置身事外般地饮酒,凤眸中有些嘲讽的笑意。感应到她的注视,他似是不经意抬头与她四目相对,目光莫测得让千眠一阵头皮发麻。她怎么总觉得,他对她企图不良。脑子里闪过yy的场景,顿时一阵恶寒。上帝老大啊,她还未成年。 “寒热温凉(良)恭俭让。”在一片寂静中,女子清冷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寒热温凉为四觉,温良恭俭让为君子的五种德行。这对对得极妙。 千眠看向声源,应对的正是梅家二小姐梅雨。很普通的一个女子,却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淡然气质。 率先反应过来的魏和大方地鼓掌表示赞美,“没想到东陵女子才华出众,吾深感佩服。”此话一语双关,明里赞扬东陵女子,暗里却对东陵男子含有鄙薄之义。这个南契使臣长相普通,身形略胖,大约三四十岁的年纪,却是个极具胆色的人物。 东陵帝身旁随侍的太监总管接过南契侍卫手中的珍珠项链,皇帝看都不看一眼便大方地摆手道:“赏给梅二小姐,当是朕对将来安国侯夫人的见面礼。” 梅雨站起身向皇帝致谢,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然地握紧,暗骂自己多事。眼光不自觉瞟向那个贵为安国侯的男子,从始至终他都是气定神闲事不关己的模样。那个男子即便坐在那里不发一言,依然尊贵得令人叹服,简直比龙位上的皇帝更有气势。难怪皇帝三番两次挑衅于他。 这个人,就是她未来的丈夫吗?她只想要一份简单朴实的幸福,那样风华绝代的男子,她自认高攀不起,恐怕连给他当丫鬟都不够格。她发现,他身后的三个作为丫鬟的女子,各有特色,却同样美丽。尤其是中间的白衣女子,怕是把姐姐那个东陵第一美女都给比了下去。 他们之余她,还真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收回视线,梅雨眼角的余光清晰地捕捉到身旁梅雪眸中不加掩饰的妒意和父亲若有所思的打量,额头惊出了细汗。 刁钻问题2 魏和继而拿出第二个箱子中的信封,朗声念道:“皇帝见了要起身,圣人见了要施礼。打一个字。” 满座哗然,皇帝的眸中积蓄着怒意。皇帝就是天子,能有什么大到令皇帝起身,圣人施礼。南契国分明是来羞辱东陵的。 魏和的脸上不显丝毫慌乱,仿佛根本不觉得这个谜语有何不妥。 千眠来了兴趣,刚才她还不以为然,现在越看越觉得这个南契使臣是个人才,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她低声凑到绿绮耳边好奇地问:“这个南契使臣什么来历?” 绿绮朝座位上的上宸玖澜看了一眼,才开口回答,答得很是简洁,“此人是南契二皇子的军师——魏和。” 军师,在千眠脑中的概念就是诸葛亮那样的人。难怪能临危不乱,从容淡定。她对这个军师很感兴趣啊。她盯着魏和,嘴角不自觉流露出恶魔般的笑容。 感觉到不寻常的视线,魏和侧头,一眼就捕捉到站在席位后面的白衣女子。依她所站的位置,身份应该是安国侯的侍女。区区一个安国侯的侍女竟有如此姿色,直把南契第一美女的绮罗公主比了下去。在他看来,东陵国最尊贵不可亵渎的人,不是龙位上的皇帝,而是那个俊美如天神的安国侯。 千眠毫不避讳地对着魏和一笑,算是打招呼。 大殿中不时有人有意无意地瞄向千眠所在的位置,因为忌惮安国侯目光不敢太过放肆,却免不得在心中暗暗猜测她的来历。更是概叹安国侯艳福不浅,光身后的三个侍女让皇帝后宫的三千佳丽都黯然失色。若那个白衣女子是东陵国人,东陵的第一美女之称怕要易主了。难怪皇帝要赐婚梅二小姐和安国侯呢。而千眠的那一笑,更是让在座的大臣目光呆滞,心猿意马。 可惜当事人还完全没有自知之明。 “不知安国侯有何高见?”皇帝的一句话拉回了众人涣散的神智,巧妙地将问题扔给了上宸玖澜。 “回皇上,臣怕是得劳请夫人解围了。”说话间,目光看向座位上的梅雨。 众人反应过来皆低笑出声,皇帝亦是龙心大悦。 千眠在心底鄙视,能把这么没骨气的话说得这么有骨气的,普天之下也就他安国侯配这么厚的脸皮。 “那就劳请安国夫人回答吧。”皇上的称呼从“梅二小姐”变成了“安国夫人”,显然也是对自己的赐婚很满意。 梅雨一惊,无奈之下盈盈起身,与上宸玖澜目光相接,心中一凛。那个男子的目光,仿佛能把她看透,是那种直透灵魂的犀利。手心捏出了一层薄汗,自古皇宫多是尔虞我诈。就是一个宫宴,谈笑间亦包藏阴谋,她怎么就成了众矢之的呢。 “回皇上,此一‘父’字。” 众人恍然大悟。魏和也不免多打量了这个坐在人群里毫不起眼的梅二小姐两眼,素雅干净又生得一颗七窍玲珑心,倒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奇女子。 刁钻问题3 第三个信封中写的问题是“何山无石?何水无鱼?何门无关?何马无驹?何刀无幻?何火无烟?何人无妇?何女无夫?何日不足?何日有余?何雄无雌?何树无枝?何城无使?”其实就单个问号而言并非是多么难的问题,难就难在它由多个问题组成,而必须每个问题都回答正确才算答出。 众大臣交头接耳,甚至传出低声的争论。 “梅二小姐可有答案?”魏和直接把矛头指向梅雨,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席位上淡雅缟素的女子。 他耳闻梅相的两个女儿,大女儿才貌双绝,二女儿资质平庸。撇开样貌不谈,梅二小姐似乎比梅大小姐多了些什么更吸引人的特质。 梅雨暗叹了口气,只得再次起身道:“土山无石,井水无鱼,空门无关,木马无驹,斫刀无环,萤火无烟,八仙无妇,玉女无夫,冬日不足,夏日有余,孤雄无雌,枯树无枝,空城无使。” 众人点头称是。皇帝的眸色瞬间深邃。这个梅雨出尽风头纵然不够明智,才智倒也算得上一绝,就怕又给安国侯添了个帮手。不过,女子终究是女子,能有什么大作为可言,都是些小聪明罢了。 将三件宝物双手奉上,魏和依然一副泰然自在的模样,丝毫不觉得心疼。那三样东西不过是先给东陵国一些甜头,若堂堂东陵国无人能解答出那三道题目他才不可思议。 前三件宝物轻松取得,东陵大臣和皇帝眉宇间难免多了分得意之色。 “魏特使的第四个问题是什么?朕很好奇呐。” 魏和上前一步,与绮罗公主比肩而立。“绮罗公主身中奇毒,若东陵国有人能解此毒,此续命丹双手奉上。” 皇帝浅笑,摆手道:“宣李太医。”皇宫之中医术最高明的非太医院院判莫属。只是不知这南契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绮罗公主身中奇毒,蓝渊可没有向他禀报。 不多时,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背着药箱匆匆行至大殿中央,对着主位上的皇帝施礼。然后在皇帝的命令下为绮罗公主把脉,李太医皱眉,连续把了三次脉,大殿上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清。 “公主冒犯了。”李太医撩高绮罗公主的衣袖,顿时面露惊恐。 “回皇上,臣愚钝。”李太医放下药箱,跪倒在地。“臣妄言,此毒为碧血朝天。” 碧血朝天是碧血阁的秘制毒药,是碧血阁的阁主为了控制阁中杀手所用。中毒之人并无特别症状,只是在手臂上会留下妖艳的血色红花。天下间只有碧血阁主一人拥有解药,中毒之人半年内得不到解药就会迅速中毒身亡,传言中毒而死的人最终化作一滩血水,尸骨无存。 绮罗公主的左手手臂上赫然显现着妖艳的血色红花,令众人不解的是,南契公主怎会与碧血阁扯上关系? 刁钻问题4 “绿绮姐姐,续命丹能解这种毒吗?”千眠偏过头俏皮地眨眨眼。 绿绮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阴险。”千眠自言自语道。这个南契国不用续命丹解他们公主的毒,偏偏要闹这么一出。若是东陵国有人能解此毒,绮罗公主得救,他们还能美名其曰把续命丹当成礼物。若是东陵国无人能解此毒,他们有续命丹,这绮罗公主也死不了,还顺便可以羞辱东陵国人无能。 这么绝妙的计策到底是谁的主意,偶像! 皇帝沉着脸,没有说话。他心知此次南契国遣使投诚并无表面上那般简单,没想到他们会在大殿之上公然挑衅东陵国威,分明不把他这个东陵皇帝放在眼中。天下谁人不知,除了碧血阁主,无人能解此毒。 千眠蹲下身用手指戳了戳上宸玖澜的背,“诶,我可以解那个绮罗公主的毒。”她的明眸微眯,闪过恶魔般的光芒。“我要那匹马。” 那匹雪白的宝马皮毛光亮,眸色锐利,是匹不可多得的好马。简单来说,她看上它了。 上宸玖澜嘴角微扬,她应该是第一次听说碧血朝天这种毒,会知道怎么解? “皇上,臣的侍女原意一试。”上宸玖澜的话表明了同意这场交易。 皇帝的神色莫测,沉吟片刻,便松口令她一试。区区安国侯的侍女,难道会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解碧血朝天之毒?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于大殿中的白衣女子,皆等着看她如何破解碧血朝天之毒。除了碧血阁阁主本人,他们不信天下还有人能解此毒,而且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侍女。 千眠不甚在意走上大殿至绮罗公主身侧,笑容灿烂。“嗨!”她愉悦地打了声招呼,可惜没有得到回应。只好悻悻地低下头状似认真地把脉。 在龙门她有自己独立的实验室研制各种各样的药物。她过目不忘,各类草药烂熟于心。不过,扎实的理论知识不等于优秀的实践能力。天知道这种古代的毒药是怎么研制出来的,似乎很不简单的样子。 她以银针刺破绮罗的手指,用一个小玻璃瓶收集了几滴鲜血,然后满意地收好瓶子。回去再慢慢研究。 然后,她的手上突然多出一颗药丸,趁其不备塞入了绮罗口中。然后纤纤玉手强硬地一抬她的下颚,半强迫地让她吞下药丸。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只在短短几秒钟之间。 “咳,咳。”绮罗不适地咳嗽了两声,疑惑而不满地瞪向千眠。她们同乘一辆马车到云都,她已经受够了她的恶作剧。如果她刚刚塞给她的是毒药而非解药,她反而觉得正常。 刁钻问题5 感觉胸腹中涌起一股热流,绮罗撩起衣袖。众人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见证了那朵妖艳的血花逐渐变淡,直至消失。 他们怎么都无法将安国侯的侍女与培养杀手的碧血阁联系在一起,但是她怎么能解碧血朝天之毒,难道她就是令天下人闻风色变的碧血阁阁主?转瞬又觉得这种猜测未免好笑。如此倾城佳人,怎会是杀手头头。 “你给我吃了什么?”绮罗瞪着千眠问。一个来历不明的丫头,怎么会有碧血朝天的解药。 千眠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回了两个字:“解药。”然后踱步走回自己的位置。转身的瞬间,嘴角溢出微笑,下一秒,又收敛了回去。 这一抹微笑却实实地落入上宸玖澜眼中,他的嘴角亦牵引出一抹笑容。解药吗?他很怀疑这话的可信度。那个深藏不露的丫头。 魏和一阵犹豫。却还是恭敬地献上了续命丹。二皇子本打算以续命丹解绮罗公主之毒,多此一举只不过是为了羞辱一番东陵国。他们到底是低估了东陵国的实力,或者说算漏了一个安国侯。光一个侍女就如此了得,这个安国侯才是他们打倒东陵国的最大阻碍吖。 说了几句恭维话,魏和开门见山提出了第五个问题。“这一匹马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神马,野性难训,终生只认一个主人。若在场有哪一位能驯服此马,我皇愿割爱相让。” 话音刚落,牵马的侍卫手里的缰绳一松。白马一声长嘶,如闪电般冲撞向前。席间的众人吓得纷纷后退。 太监高呼了一声“救驾”。大殿外的侍卫一股脑涌了进来,围了那匹胡乱踩踏的马一圈,却没有人敢多靠近一步。 “能驯服此马者,朕重重有赏。”皇帝稳如泰山地安坐在自己的龙位上,对着大殿里慌乱不堪的众人高喊一声。 一道暗紫色的身影腾空一跃,稳稳地落在马背上。烈马长嘶一声,扑腾了一会,竟然奇异地安静了下来。 千眠盯着白马上紫色玄袍的俊美男子,深感这一幕养眼不已。这么有灵性的马,竟然被他轻易收服,她很不平衡。 既然有人能驯服烈马,皇帝顺理成章地将马赐给了上宸玖澜。 南契的五件宝贝尽数收入东陵囊中。南契使臣魏和低眸,表情瞬间僵硬。心中不免担心起南契的处境。此次投诚只不过是权宜之计。老皇帝日薄西山,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党争愈演愈烈。而二皇子在通州一战中失利又身负重伤,内忧外患,南契岌岌可危。 轻视敌人是他们这次失败的致命伤。东陵有一个久经沙场的镇国大将军,又有一个高深莫测的安国侯,无怪乎位列四国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