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有猫,小凤有刀》 第1章 冰凉的河水漫过身体,河水涌入口腔。伸展着它死亡的翅膀将人拉向黑暗的深渊。 死亡的感觉如此的真实窒息压抑,安乐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意志,挥舞手臂脚下用力向上挣扎。 她还不想死! 最后终于成功浮出水面,在头昏脑胀的情况下机械地挥动着手臂努力向河边靠拢,艰难地爬上了河沿,呕出腹中的积水,然后犹如死鱼一般摊在河边苟延残喘。 脑子里跟放电影似地播放着一个人的生平,最后中止于这个人在河边失足落水。 然后便是她自己追缉罪犯时不慎一脚踩到一只虚置的窨井盖瞬间坠落的最后一幕。 咔! 所有的一切都中止在掉落的瞬间,接着便是方才死亡逼近的感觉。 似乎多拥有了一个人的记忆,如此鲜活生动,她似乎同那个姑娘一样经历了其中的酸甜苦辣,感觉是那么地真实。 怎么回事? 安乐费力地睁开眼,满天星光闪烁,整个夜空难得的清朗。 这绝对不是雾霾严重的现代大都市的夜空。 伸指入喉抠了抠,将腹中残余的积水呕尽,这才总算舒服了些。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果然是过电影似的那个记忆中的姑娘身上穿的。 抬手摸摸头,头上的发髻虽有些散乱,却也足以证明它不是她惯梳的马尾。 坑爹呢,尼玛! 走路死也就算了,还特么搞穿越,还是魂穿。 简直各种晴天霹雳当头劈下,人都焦了有木有? 最让人想骂娘的是——尼玛,穿都穿了,特么的家里还是跟公门脱不了关系,这任老爹是个仵作! 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啊…… 上辈子身边主不充斥着各种警察,什么民警、邢警、法警、法医、法警等等,换个时空换个身份还逃不脱这个如同被诅咒的圈子,简直各种想死有木有? 她叫安乐,上一世人们经常讨论安乐死,结果她本来挺平安喜乐的一名字,就变得那么囧囧有神了。 这一世就更猛了,这姑娘叫小凤,单名字也算普通常见,可关键在于她的姓氏上。丫的,她姓啥不好,她非姓陆! 陆小凤! 这是穿到古龙世界玄幻了吗? 关键,古老大书里的陆小凤是四条眉毛的男陆小凤啊! 亲娘啊,这也忒喜感了,是不是? 小凤姑娘也是个命运多舛的孩子,老爹是个家传跟尸体打交道的,因为这个原因三十出头才娶了房媳妇。 结果妻子难产而亡,只给他留了个丫头。 然后,陆老爹就父兼母职,含辛茹苦地把闺女养到了十四岁,还没来得及给闺女寻门好亲事,一场风寒下来,人没了。 小凤姑娘老老实实地搁家给老爹守了三年大孝,然后赶上家乡闹灾,又触景伤情的,姑娘就把祖产一卖,打包打包行李就离乡背井去了。 嗯,这姑娘有主意,胆子还大,不愧是仵作家的闺女。 就是运气倒霉摧的,傍晚在河边喝口水洗个脸,刚下过雨的河边滑,一不留神人就摔进河里去了。 小凤姑娘主意正,胆子大,可她偏偏是个旱鸭子,结果当然就悲摧了。再然后,她就附体重生了。 情况就是酱! 安乐把两个人的人生做了一番对比,结论:一样悲摧! 一个一脚踩空窨井盖因公光荣,一个脚滑溺水。 同是天涯悲摧人,一说全都是泪啊泪。 小凤姑娘虽然溺水了,但包裹是绑在背上的,所以她的家当还在。 安乐在河滩上就着星星月亮把包裹里家当清点了清点,凡纸制的东西小凤姑娘都用油纸仔细包了又包的,没损失! 很赞! 衣服湿了晾晾也就行了,那都不算问题。 小凤姑娘真是个人才! 这算不算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安乐的脑后一排黑线就淌了下来。 这算前世今生的交融吗? 不怪安乐会这么想,记忆里小凤模样就跟她一样一样的,除了各自受到的教育不同,外表上真看不出啥区别。 当时她脑海里过片时的感觉就像在看一部自己主演的古装片——很囧。 夜晚河边的风很清爽,在这春末夏初的时节有点儿微凉。 安乐把衣物挂到河边的树枝上晾着,趁着四下无人把身上的湿衣也扒了,然后笼了火烘干衣服,又赶紧穿上了。 毕竟,现在她呆的地方是古代,保守才是生存的王道啊,亲。 安乐把衣服都烘干后,重新打包,银钱依旧贴身放好。 只可惜,包裹里唯一一块大饼被河水泡发了,眼瞅着是没法儿吃了。 肚皮适时地唱起空城计,也就是如今四下无人,否则她人丢大了去了。 安乐的目光落到火堆旁的那两座牌位上——小凤姑娘的双亲灵牌,这姑娘是背着爹妈牌位搞全家搬迁啊。 …… 想了又想,安乐冲着俩牌位叩了俩头,得了,以后就做陆小凤了。 好歹那也是武侠界里的风云人物,虽然怎么都觉得很囧。 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啊,一想到现在自己的身份,安乐就忍不住冒鸡皮疙瘩。 好吧,她一定会习惯的。 安乐,呃,好吧,以后她就是陆小凤了。 还是觉得很不自在,果然还是需要再淡定的。 小凤姑娘的记忆清楚明白地告诉她,如今是北宋时期,具体哪位皇帝在位小凤姑娘明显是不关心的,所以不知道! 关心时事政治有时很有必要的好吧,科普一点儿都不具体全面。 全新的陆小凤姑娘对前任不关心国家政事表示由衷的不舒爽。 古代的夜晚是环保的,同样也是危险的,随着天色越来越晚,狼嚎之声不绝于耳。 被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小凤姑娘恶向胆边生,决定宰只狼来裹腹。可惜,小凤姑娘翻扁了包裹也没找能任何武器。 好歹有把匕首也能有用武之地不是? 决定了,明天找地方买把匕首防身,闲时也能杀条鱼,宰个鸡神马的,一物多用。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因为没有武器,恶向胆边生的小凤姑娘最终没能向荒郊野外的野兽做出什么不和谐的暴力行为。 不能不说,这也是种遗憾。 饿着肚子,抱着遗憾,小凤姑娘蜷缩在火堆边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色大亮,火堆早已燃尽。 肚子扁扁的陆小凤到河边洗了脸,对着河水重新梳了头,把包裹系到背上,决定上路。 得赶紧找个地方弄点吃的东西垫吧垫吧,否则真的太虐身了。 小凤姑娘用着最最淳朴环保的11路车走了很久,近午时分才惊喜地看到一座茶寮。 这简直就是喜大普奔啊! 一口气跑进茶寮,要了吃食。即使只是简单的馒头包子和烧肉,对陆小凤而言那也是珍馐佳肴一般的美味。 吃饱喝足,不甚雅观地打了两个饱嗝,迎着茶寮众人的侧目,小凤姑娘又点了一些馒头熟肉当干粮。 然后,坐在位置上歇脚。 歇够了,陆小凤收拾收拾便离开了茶寮,大踏步上了官道。 刚才她打听过了,顺着官道一路向北,很快就能到达汴梁城,估摸着大约也就三十四里的路程。 东京汴梁啊,大宋朝鼎鼎有名的开封府,就是不知道那里现在有没有包青天。 怀揣着对后世闻名青天包黑子的无限崇敬之情,陆小凤欢快无比地朝着汴梁而去。 不过,有句俗话说得好,计划赶不上变化。 话说,一颗红心向汴梁的小凤姑娘离开茶寮不到五里路碰到了一队官兵,瞧模样有点儿像影视剧里外出打猎归来的德行。 只是,为首的是位挺俊的年轻小伙儿,看模样不过十七八。穿锦衣束金冠,玉腰带,银马鞍,端得是富贵逼人眼。很有几分少年意气风发,谁与争锋的牛叉劲儿。 陆小凤粗粗就这么打量了那么一眼,并且是很老百姓地避让到路边瞻仰的。 老实说,初来乍到的,她其实对这个时代挺好奇的,无论人与事。 一队人呼呼啦啦的就奔过去了,扬起一地黄尘。 小凤姑娘吐出嘴里被呛到的尘埃,对古代这种原生态的马路表示了极度的不舒爽。这虽然比汽车尾气环保点,但根本上它还是挺有害健康的好不好。 小凤姑娘心里的腹诽还没正式开始,就听一阵疾雨似的马蹄声,那队人马呼啦啦的特么地又奔了回来。 这是要闹哪样儿? 陆小凤站在路边打算目送这队抽风的队伍刮过去。 结果,人家当先一人在她面前来了个急拉马,刹住了。 马上的俊小伙翻身下马,用马鞭直接挑起了她的下巴。 怎么地? 这是被调戏、被强抢的前奏吗? 小凤姑娘体内的暴力份子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像,真像。”看着眼前这张脸就好像二姐又活着站到了他眼前。 小凤姑娘不着痕迹地观察周边环境,靠!一帮为虎作怅的官兵随从啊,她想要硬闯出去有点难度。当然,最大的难度在于——她不会骑马啊,亲! 坑爹呢! “你叫什么?” 陆小凤眨了眨眼,琢磨着到底要怎么回答。 “侯爷,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旁边有人进行规劝。 这位年轻的小侯爷扬了下眉,利落地翻身上马。 就在陆小凤以为他抽风完毕要闪人的时候,丫伸手一捞,就将她给拽上了马背,然后马鞭一挥,跨下良驹撒开四蹄疾驰而去。 小凤姑娘被吓了一大跳,人在马背上,也不敢等闲视之,为保小命,很安分地抓着这位年轻小侯爷的衣襟保持身体的平衡。 这位牛叉轰轰的侯爷一行人驰近城门的时候,甚至连停都没停一下,呼呼啦啦的就过去了。 从昨晚穿来到现在,小凤姑娘终于见到了城镇和人群,街道市集看起来就挺繁华的,可惜,人在马背上,被迫走马观花匆匆而过。 “吁。” 马,终于停了下来。 小侯爷跳下马背,然后伸手扶陆小凤下马。 小凤姑娘看着这座府第门上的匾额之上所写的那两个字有点怔然。 庞府! 大宋朝,姓庞的? 被影视剧荼毒浸淫多年的小凤姑娘很自然就联想到了跟包青天一样名气很旺的庞——太——师。 各种惊悚有木有啊? 第2章 “跟本侯入府。”小侯爷瞧她盯着门匾发愣,索性直接拽了她便往府里去。 半路碰到几个丫环,直接把她往过一塞,吩咐:“给她换身衣服,然后带过去见老夫人。” “是,侯爷。” 现在被人搞得一头雾水的小凤姑娘在最快的时间内决定了行动方案,先静观其变。 这位小侯爷似乎没有对她姿色垂诞欲滴的意思,路上又说像什么的,估摸着里面有猫腻,她可以留下来看看情况,听听八卦什么的,估计没有人身安全上的问题。 丫环的素质那真是没话说,很高! 给她沐浴更衣,挺全面,挺到位,挺速度。 不过,换上了大富人家的锦衣玉带,小凤姑娘表示走路有那么点摔倒的危险,最后索性就把有点碍事的裙摆给提起来了。 也不知道这些人家给姑娘穿这么长的裙子到底是存了怎样的心,这是想谋杀呢还是想谋杀呢? 提着裙摆一脚跨进房间的陆小凤,还没来得及打量一下屋里的情况,就听到一声饱满着感情与激动的呼唤,“春儿,我的春儿……” 陆小凤抬头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确定那个被两个丫环扶着的老年贵妇人眼泪婆娑望着的对象是自己时,心里的汗哗哗地就淌了下来。 激动的庞夫人扑上来搂住小凤姑娘就开始哭。 被人扑得莫名其妙的陆小凤干巴巴地被她搂着,眼睛望向那个硬拉自己回来的小侯爷,希望他能给点启发。 庞夫人哭了一阵,然后慢慢收声,退开几步,红着眼睛一边擦眼泪,一边自语:“不,我的春儿已经去了,你不是我的春儿。” 陆小凤赶紧点头,趁机表明身份,“民女陆小凤见过老夫人。” 庞夫人仔细打量她,一边打量一边点头,“像,跟我的春儿真像。” 这个时候,那位小侯爷终于走了过来,扶住自己母亲,劝道:“娘若是喜欢她,便留她下来陪您好了。” 果然是古代的特权阶级啊,她本人的意见完全就被忽略了。 “这怎么好呢,这姑娘也是有家人的。” “让人去跟她的父母说便是了,咱们府上还能亏待了她不成?” 庞夫人拍拍儿子的手,示意他稍安勿燥,又满目慈祥地看着小凤姑娘,说道:“姑娘是哪里人?” “民女是柳州人。” “柳州人怎么会到京城来呢?” “爹爹身故后,家乡年景不好,民女便往京城来了。” “这么说来,家里是没人了?京城有亲戚吗?” 陆小凤摇头,内心略惆怅。小凤姑娘妈死爹殁,三亲六戚全无,如今真真是孤家寡人一枚了。 庞夫人眼里透出喜色来,拉过她的手,轻拍着道:“你既也无去处,那便留在府里吧。” 陆小凤略为难,民女虽然身份低了点,怎么也比当丫环伺候人要强得多吧。于是,不论结论怎样,都不得不委婉表示一下自己的拒绝,“老夫人,民女不会伺候人,本是想到京城做点小买卖的。” 庞夫人笑着摇头,“你长了跟春儿一样的脸,怎么能是伺候人的,自然是被人伺候的。” “无亲无故的,民女不好在府上打扰。” “那有什么打紧,老身便认了你当螟蛉义女便是。” 冲着这家的姓,陆小凤也是不想跟他们沾亲带故的,这要换个朝代,不定她就真顺水推舟了,可这是大宋朝,尤其现在她还没搞明白是不是老包的时代,这就果断不能草率。 “夫人,太师回来了。” 陆小凤心里就是一咯登,这官衔儿,越来越有不祥的赶脚啊。 “真是气死老夫了,那个包黑子……” 听到那个挟带着一身火气的老大人嘴里的话,小凤姑娘顿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虾米? 包黑子? 这果断是开封府时期啊,果断是包庞敌对的状况啊,她这是要被迫站错队有木有啊,亲? 庞太师很快就发现了自己夫人手里拉着的姑娘,然后也顾不上继续诅咒包黑子了,一脸的讶然,“这是……”跟他溺水而亡的小女儿长得简直一模一样啊。 “民女陆小凤,拜见太师。” 庞太师询问的目光投向自己的夫人。 庞夫人笑了下,说:“难得这孩子长得跟春儿一模一样,又是个没爹没娘的,妾身想着不如索性便认了她做螟蛉义女吧,养在膝前也是个念想。” 庞太师略一犹豫便点头同意了,“既是这样,便依夫人。” 尼玛! 为毛都没人问一下她这个当事人的意见啊,小凤姑娘心里那个捶墙啊。 然后,庞家人在愉快地单方面做出决定后,又很正式地进行了认亲仪式,甚至还给改了名字,差一点儿连祖谱都给入了。 谢天谢地,没成。 入祖谱没成的原因在小凤姑娘身上,姑娘言辞恳切地对庞太师说:“民女父母虽俱已亡故,逢节过节总还是需要民女坟前尽尽孝心,况,家父生前曾言,指望民女日后生儿育女后能有一儿半女继承陆氏香火。” 话说到这份上,对她这份孝心庞太师给予了肯定,所以入祖谱这事就算了。 本来,太师是觉得这姑娘反正也是父母双亡,六戚全无的,索性当自己亲生的养得了,结果人家亡父生前有那么一个交待,这便不好强求了。 无意中又发现这个认来的螟蛉义女识文断字,写得一手好字,这又让太师惊喜了。 陆小凤之所以能写一笔毛墨字,那是缘于她的祖父,安老爷子一生钟爱书法,连带的也就让自己的孙女一脉相承练了一手好书法,因此宋朝的书籍对于小凤姑娘来说不是问题。 至于其它琴棋画神马的,千万别抱希望,姑娘她不好那口。 认了义父义母,却只能喊爹和娘,这与事实实在是有些出入,但太师老两口坚持,陆小凤也不好太固执,毕竟人在屋檐下总得要低头的。 认完了亲,那得落实一下开封的户口问题。 小凤姑娘一提出来,太师就表示,让管家去办就成了。 于是,在小凤姑娘不知道的情况下,她的户籍中多了一页关于别名的旁注,内容详细记述了她于何时认入庞太师名下为螟蛉义女,何人为证。 而小凤姑娘的别名,名唤——庞秀玉。 庞秀玉,这就是小凤姑娘在庞府里的新身份了。 陆小凤心里这个纠结啊,她能轻易接受陆小凤这个名字,那是因为她毕竟借用了人家的身子。 可,庞秀玉这个新身份,真真是不想要啊。 以后,她可怎么去见自己的偶像包青天啊。 只要一想到以后人家背后提起她时,说“庞老贼的女儿必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忍不住一脸血啊一脸血。 那个长得挺拿得出的小侯爷,特么地竟然就是短命找死鬼安乐侯庞昱啊。 长得挺一表人才的,怎么就能干出那么些天怒人怨的事儿给自己向阎罗殿铺桥搭路呢? 被迫成了庞小姐的小凤姑娘这几天内心略忧郁。 每次看到庞昱的时候就有种抽冷子蒙沙袋把他扁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冲动。 庞太师本有二子二女,长子战死沙场,好歹也算一烈士。长女如今在宫里当贵妃,也就是后世影视剧里鼎鼎大名的庞妃。次女二八年华的时候,在自家后花园赏景,不小心滑落人工湖溺水而亡。而庞昱就是太师最小的儿子,如今也是唯一的一根独苗了,也难怪老包铡安乐侯的时候庞太师那个捶心肝啊。 据小凤姑娘旁敲侧击得来的消息,那位妙龄时节香消玉殒的庞二小姐,性淑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上孝顺父母,下友爱姐弟,那简直就是庞太师夫妻的最佳贴心小棉袄。 可惜,还没等庞太师挑三拣四找门顺眼的亲事给宝贝闺女,二小姐蒙主宠召了。 庞夫人就此病倒,一病三年,吃什么药都没用。 为了庞夫人这心病,庞太师父子真是费了不少的心思,直到庞昱在路上捡到陆小凤。 人生啊,真是充满了意外。 上天用它强大的抽风证明世间事一切皆有可能。 走路死,能穿越;路边站,被人拣。 还好,没沦落到强抢民女里的那个被抢的民女。 陆小凤真是颇感欣慰。 人生总是在对比中圆满的! 当太师的义女虽不是心之所愿,但至少她在这大宋朝也算终于有了靠山了。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有个靠山还是比较容易过活的。 并且只要庞昱这小子别到陈州弄出那些作死的事,庞太师不掺和谋逆,庞家其实真是个不错的靠山。 庞昱是个不经念叨的货,陆小凤才在想他,他就远远而来。 这俊秀少年,不过十六岁,正是个容易叛逆长歪的年纪。又兼生在富贵乡,现在又是家里的独苗苗,骄纵些带上官宦子弟的一些不良习气也是正常的。 如果这个时候好好引导一下,说不定也能不出陈州软红堂那码子事啊。 陆小凤开始思索这件事的可行性,她如今硬被人安上了“庞小姐”的身份,当然还是尽可能不要有《包青天》里那个安乐侯一样的弟弟比较好,否则真心是没脸去见偶像啊。 最近,老包同志刚刚漂亮地办了狸猫换太子的奇案,正是风头正劲儿的时候,所以这几天庞太师心头也正烦燥加郁闷。 做为刚成为庞小姐的小凤姑娘来说,她还在适应身份当中,还不能正常发挥女儿贴心小棉袄的作用。 尤其她主观上一点儿不想当庞太师这货的贴心小棉袄的时候,就更不可能正常发挥了。 “三姐。”庞昱迎着陆小凤的目光唤了她一声。 这孩子在家里还是挺有模有样的,咋地一当钦差放赈就残虐成那样了呢? “你从哪来?”看样子像是从外面回来的。 “和朋友到外面吃了些酒水。” 狐朋狗友,陆小凤懂了。 “来,坐,喝杯水。” 庞昱就在她身边坐了,拿过她倒的一杯水一饮而尽。他挺喜欢三姐自制的这冰红茶的,冰凉爽口。 陆小凤蕴酿了一下,试探地开口,“整日呆在府里怪没趣的,我能出去转转吗?” 庞昱为她设身处地想了想,说:“这么热的天,还是算了吧。” “心静自然就凉了,没事。我能出去的是吧?”她不想当庞家的闺女就是不想行动没自由啊,亲。 庞昱点头,“跟娘说一声,让家将护院陪着就没事了。” “行,我知道了。” 庞昱又喝了杯冰红茶,才问:“姐姐打算去哪儿?” “到茶楼听说书去。” “那不如叫了茶博士到府里来说。” “你不懂,听说书到茶楼图的就是那个氛围,在家缺少那种环境。” “姐姐几时去?” “明天。” “好的。” 第3章 当时,陆小凤没听懂庞昱的潜台词。 所以,第二天看到庞昱打算跟她一块出去时才吃了一惊。 本来,陆小凤是想换身男装的,可女扮男装这事一般人都不做的,连江湖人都很少做。 太师府的小姐衣饰无一不繁复奢华,陆小凤总觉得庞太师很有土豪的品味,这跟她的喜好相悖,只能尽可能让丫环给打扮得简单朴素点。 结果,准备好出门了,又碰上庞昱这不请自来的货。 郁闷! 再郁闷,出门的机会也不能随便放弃,庞昱想陪就陪着吧。 大家闺秀出门当然是要坐轿子的,远路可以考虑马车。 坐在四周垂着细密竹帘的凉轿里,一路上走马观花,没多久就到了一间茶楼。 “侯爷,楼上雅间已经给您准备好了。” 听到茶楼掌柜这句话的时候,陆小凤正被丫环从轿里扶出来。 自打来了这大宋朝,除了刚开始的自由,遇到庞昱后就被圈进了庞府的深宅大院,现在才算是又回归人群和自然了。 阿米豆腐! 陆小凤内心无限感慨,面上却是不显,步履从容地跟着庞昱往楼上去。 庞昱这样等级的客人,茶楼的招待规格自然是很上档次的,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 茶博士今天说的是被封为御猫的南侠展昭以往行侠仗义走江湖的事。 如今距离展昭受封入官府也就几年的工夫,所以关于他以往的经历总还是会被百姓拿来当茶余饭后的谈资的。 要说宋代的开放度与兼容性那都不是假的,否则也不会有后世的清明上河图传下来。 这个时候的百姓的话语权还是很不错的。 当然,这跟在位的皇帝也有一定关系。 记得后世百度百科里写过一段,据说仁宗皇帝被老包谏言喷了满脸吐沫星子都能若无其事一把抹了再继续听。 偶像啊! 宋仁宗算得上是位守成的明君。 听书中途,庞昱被某狐朋狗友邀走,陆小凤顿时就觉得解放了。 又听了一会儿,便领着丫环闪了。 趁着庞昱不在跟前,她决定到开封府府衙附近的街道近距离瞻仰一下老包办公的地方。 开封府衙前的那条街道挺宽敞的,街道两边有民宅,有商铺,看起来很繁华。 衙门口的那面鸣冤鼓很扎眼,不知道被击响了多少次。 不过,小凤姑娘觉得老包同志大抵宁愿它不会被人击敲。 这就跟药铺门口那句“宁可架上药生尘,但愿世间皆无病”是一样的道理。 陆小凤从街边小贩手里买了把团扇,站在街边的一株大树下,一边扇风一边欣赏人来人往。 除了一个叫小禾的丫头,其他家将护院都被陆小凤赶一边呆着去了,实在不想那么惹眼。 站在北宋的土地上,顶着同千百年后相同的一片天,上一世却似乎已经越来越遥远。 很伤感! 突然一家临街店铺门扇上的一张红纸吸引了陆小凤的目光,她信步走了过去。想着如果是招租启示什么的,看看也是好的嘛。 果然是启示,不过不是招租,是出售。 陆小凤走上去招手就要叫门,不想却被身边跟着的丫环小禾抢先一步叩响了店门。 看,专业的就是不一样! 小禾这丫头真是伶俐! 很多时候都不用她吩咐就替她安排好了,跟在身边一点不显得累赘。 “姑娘有事?”店门被打开,一个老年男子站在门口问话,面上有些憔悴焦虑,似乎为事所扰。 “我家姑娘想买下这处房产,不知房主可在?” “老朽便是房主。”老人打量了她们二人一番,往后退开,将门完全拉开,“两位姑娘请进。” 进去后,主客双方落座。 陆小凤先开口,“不知老丈欲以多少银钱出售此房?” “一百八十两。” 陆小凤笑了一下,“我看这间店面颇有些年限了,老者既是诚心出售,不如便说个实诚价与我,也省得你我之间再多费唇舌。” 所谓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总不能对方要多少就给多少的。 “我实是急于脱手,若姑娘今日便能拿出银两,办妥文契,老朽便以一百五十两出让。” 一下便让了三十两? 够多的! “姑娘无需疑惑,我看姑娘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办理文契之时想必也会省上些花用,如此才说了这个价码。” 陆小凤看了小禾一眼。 小禾微微欠身,回道:“到时小姐拿了太师府的牌子,自是顺利的。” 那老者闻言便是一惊,万没料到这会是太师家的女公子。 陆小凤又转向老者,道:“我也不是会与人讲价之人,老丈既说了诚心价,那我也就不再多言,小禾你回府到我房中取银子来,我在此与老者签订文契。” “那婢子叫宁大人过来陪着小姐。” “也好。” 小禾绝对是个八面玲珑的姑娘,她回府直接去禀了老夫人。 然后,庞夫人直接命她去账房取了一百五十两现银,又让管家跟着过去帮着处理文契之事。 要不说上面有人好办事呢,庞府的大管家一出马,手续办得又快又好,妥妥地被服务到家了。 老实说,做为一个父亲的角色,庞太师算得上是一个通情达理的老头,当日小凤姑娘犹犹豫豫同他提及日后婚姻之事须得自己中意方可,太师很大方的就允诺了。甚至说,便是她想出府别居也是没问题的。 对于她这个义女,庞太师也是放纵到了一定程度了。 想来,这大抵是对于庞二小姐的移情作用。但不管如何,她也是受益人。也因此,陆小凤对他的印象一直到现在来说,都还是不错的,也希望以后不要变。 对于自己这个新认的女儿,庞太师心里明镜儿似的。 不贪慕富贵荣华,不希罕做他这个当朝太师的闺女。但她同时又知情识趣,会给双方尽可能大的回旋余地,凡事不走绝。 这一点让庞太师真心实意愿意多这么一个闺女,自然愿意给她最大的纵容。 而对于这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陆小凤表示,可以接受。 房子买下了,小凤姑娘终于也有事情可忙了。 生活忙碌起来才会觉得充实嘛。 她开始领人修葺整理那处房产。 那是个二进的宅子,临街是二层店面。穿过天井回廊,就是原来店主一家人居住的小院落,离柴房不远的地方甚至还有口井。 这是典型的起居行商一体两用的房屋结构。 这个时候陆小凤也知道了店家急于出手房产的原因——为了救烂赌惹祸的儿子。 也因为他这个儿子,一般人也不愿意买用这处房产,这才便宜了有后台的陆小凤。 果然背靠大树好乘凉么。 后院的屋子让人彻底打扫干净,重新置办了起居家什用具,墙角植葡萄,屋前放花,瞧着也有那么几分雅趣。 店面重新装潢一遍,虽一时不知道做什么营生,但总归不会让它一直闲置的。 女孩儿家卖点胭脂水粉什么的按理说不错,可惜,从上辈子到现在,陆小凤对穿衣打扮都没什么兴趣爱好。从小到大几乎都被各种制服包揽,从校服到警服,贯穿其一生。 因此,穿越到现在,小凤姑娘对于身上繁琐的衣裙依旧深恶痛绝中,许多次都有赖于小禾的及时伸手才避免她被自己的裙摆绊倒的窘境。 虽然小凤姑娘多次向庞夫人抗议裙摆的长度,强烈要求减免一两寸,但都被庞夫人无情地拒绝了。 是真无情啊! 所以时至今日小凤姑娘依旧在跟古代的衣裙彼此适应中。 今天,陆小凤一脚跨出门槛的时候再次发生险情,小禾又一次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陆小凤伸手抚在心口,有些怨怼地自语道:“又吓一跳。” 小禾在一边窃笑,“小姐,您就别自怨自艾了,争取早一点适应这裙子的长度,奴婢相信小姐一定可以很快适应的。” “半个月前你就这么说的。” 小禾欢快地说道:“可现在小姐确实已经很少绊倒了啊。” 说起来就都是泪啊泪。 陆小凤扶着小禾的手站到店外,打量着装饰一新的门面,颇是欣慰地说:“总算是焕然一新了。” “那小姐打算做什么买卖?”小禾姑娘很好奇地问。 陆小凤很干脆地告诉她:“不知道。” 小禾:“……”不知道您就别这么理直气壮底气十足好不好,让人白期待一场。 “其实我挺想现在就搬过来住的。” 小禾直接打消她不切实际的幻想,道:“小姐,您别做梦了,夫人舍不得您离开的。” “我知道啊,所以也就随便想想。”陆小凤无可无不可地说。 “小姐,快瞧,展大人。”小禾私下听自家小姐念叨过御猫展昭,一晃眼看到那个红色的身影,赶紧指给小姐看。 陆小凤心情一激动,赶紧看过去。 红色的官袍,黑色的官帽,红色的帽穗,手里握着把剑——果然是标配性的四品带刀护卫装扮啊。 之所以说标配,那是因为小凤姑娘跟着太师进宫去拜见自己那个挂名姐姐时,见过一帮标配的护卫。 嗯,都这样的。 就长相上来说,是个帅哥,是个很阳刚很帅气正气十足的帅哥。 不论跟影视剧里哪版御猫相比,这位本尊都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完胜! 红袍御猫走在一顶官轿旁,轿前还有四个佩刀校尉,那轿里不用说,肯定是老包本人了。 咦? 少了个腹黑竹子嘛,公孙策这老小子哪去了? 正想呢,开封府府衙里走出个文士。 得,开封七子齐活了。 小凤姑娘这处宅子距离开封府衙并不太近,但严格来说也没太远,大概能有个五六百米的样子吧。 说句不好听的,万一要是出点什么天灾*的,找衙役帮忙绝对能省不少时间。 住在公安局旁边一般来说安全系数总是挺高的,这是小凤姑娘上辈子养成的固定认识。 所以,这辈子她选宅子的时候有意识无意识地也选了跟衙门离得近的地方。 开封七子全进开封府去了,突然就让陆小凤产生了那么一点点惆怅的感觉。 顶着庞太师义女的名头,估摸着跟开封七子是没可能拉近距离了。 让人有种蛋蛋的忧伤,略烦恼。 第4章 小凤姑娘的店终于有了名字,就俩字——小店。 小禾听到小姐起的这个名字的时候表情很耐人寻味,她本以为小姐不说学富五车吧,至少也胸有点墨,结果她就起了这么一个令人崩溃毫无美感的店名。 小凤姑娘在店外贴了广告,表示本小店即日起收购蔬菜鲜果,一天十二个时辰均开门营业,免去您一大清早排队入城赶市集的麻烦,以及在市集蹲点贩卖的辛苦。 小店有收购,自然也有出售。 小凤姑娘做的是统一批发零售的买卖。 这个生意如今的汴梁城尚无人涉及,所以小凤姑娘的广告一打,轰动不小。 当天就有菜农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上门了。 然后“小店”就开张了。 菜农得了便宜,小店也有了货源。 小店的伙计是陆小凤前些日子从街上收领的一个小乞丐,挺伶俐的一个男孩儿。 小店还有一个账房,本来陆小凤自己是能够理得了账的,但是她还是决定雇了一个孑然一身,年过半百的老账房。 平时,老账房和小伙计都住临街的店面楼上。 另外,小店还雇了附近的一个老妇人做些杂活,诸如桨洗账房和伙计的衣物,为他们准备一日两餐,外加打扫前后院的卫生环境。 附近的百姓日常买菜逐渐定点采购,酒楼饭庄也渐渐跟小店有了订单合同。 什么时候都有个跑风的问题,但陆小凤不焦不躁,稳扎稳打,始终坚持当面结清,不搞赊欠,从不缺斤短两,售卖上童叟无欺。 城里陆续有跟风开设的店,但一来地理位置不同,二来经营销售的理念不同,小店依旧保持着独属于自己的特色。 陆小凤在庞府花园向阳的地方晾晒干菜,几个素日伺候的丫环跟着忙。 对于这个义女的折腾,庞太师夫妻没有干涉。她也不抛头露面,只是背后操控,况且这闺女活蹦乱跳的在眼前不比什么强? 但不得不说,小店经营得红红火火,十分兴隆。 小店如今俨然已经是间杂货铺,主营蔬菜鲜果干果,兼营副食调料。 当然,盐是官营的,这个不能跟政府抢生意,陆小凤明白的。 民以食为天,百姓的日常生活离不了这样的杂货铺,而这正是陆小凤要的。只要人还要吃饭,她的店就能开下去,图的就是一个长久平稳。 陆小凤觉得日子终于算是走了轨道,前途眼看就是一片光明,只除了无法离开庞府回自己家里生活略显遗憾。 九月十三是庞二小姐的忌日。 这一天,陆小凤陪着义母到相国寺去上香。 结果,一行人与王丞相的家眷不期而遇。 然后陆小凤见到了丞相大人家身怀六甲的女儿,猛地就想到了真假状元单元里的那个案子。 小凤姑娘背地里连呸好几口,果然不希望那是真的。这王家姑娘这么漂亮温柔的一个人,大着肚子死丈夫,未免太过悲剧。 “小姐,您在想什么?”从刚才遇到王丞相的千金现在的状元夫人就有些怪怪的。 “小禾,你难道不知道秋天本就是个容易伤春悲秋的季节么?”陆小凤很讶异地看她。 小禾撇撇嘴,没反驳。心里却不以为然,伤春悲秋那种事跟她家小姐有关系吗?小姐就像她自己说的,整天向着太阳活蹦乱跳,天天向上的。 相国寺的斋菜很好吃,小凤姑娘很不矜持的就吃多了。 小禾对小姐表示了由衷的鄙视。 庞夫人回府就决定换个厨子,俨然是被闺女对相国寺斋菜的钟情程度给刺激到了。 庞太师瞧着自打认了这个义女后,夫人身体日渐康复,整个人都精神焕发了起来,府里的欢声笑语也多了,就连庞昱都懂事了不少,心里很是安慰。只要妻子高兴,便随她们母女闹腾。 不过,他们太师府的菜真有那么不美味吗? “三姐,你真的都不打算节制一点吗?”庞昱显然是没有那种体会的,他正试图让这个义姐对她未来的身材产生一点忧患意识。 他这个姐姐食欲很好,吃得貌似也比一般姑娘家多。 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怎么能把那些食物都消耗掉的? 其实这是因为陆小凤一直在坚持强身健体,保持锻炼。在这个治安不太好的时代,有点防身功夫显得很有必要。 她虽然不能飞檐走壁,但是徒手对付几个毛贼还不是问题。 好歹她也出身警察世家,祖上是公门中人,还有一些家传的武功。只是现代社会枪支唱了主角,武功走了下坡路而已,但他们家一直也没让子孙丢了祖宗留下来的东西。 虽然不喜欢当警察,但家传功夫学得最好的却是小凤姑娘。 好学总是对的,现在穿越了,走在路上底气也不弱毫分。 当然,这得私下练。 人,总得留一些底牌,不能什么都摊在太阳底下。 “节制什么?”陆小凤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们宋人是以瘦为美的。”庞昱委婉地提醒。 陆小凤转头问小禾,“我胖了吗?” 小禾摇头,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 陆小凤看向庞昱,“你看,我干嘛要节制?” 庞昱:“……” 陆小凤领着小禾往前走了几步,又很快退了回去,重新站到庞昱面前,语气诚恳真挚地说:“庞昱,做姐姐的说句真心话。妻子太苗条,很容易硌到她的丈夫的,记得以后挑媳妇别太瘦,那种弱不禁风的让爹直接给你忽略了。” 说完,小凤姑娘走了。 留下安乐小侯爷在凉亭嘴角直抽抽,好半天才发出一声嘟囔,“一点儿都不矜持。”不过,话也有几分道理。 然后,安乐侯的脸猛地就烧了起来,不得不拿袖子呼扇人工降温。 不对呀,她今天不能出门的。 庞昱掉个头追姐姐去了,爹说了今天有吏部尚书的儿子到府里赴宴的,要给姐姐相看相看的。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安排了相亲对象的小凤姑娘已经领着丫环小禾出了角门,正要上马车。 “三姐,等等。” 陆小凤收回迈出去的脚,莫名其妙地看着追来的人,难不成他有心得体会现在要告诉她? 囧! 庞昱开门见山,“今天府里有客人。” “是女眷?”要她陪客?她没听庞夫人说起过啊。 庞昱抹了把汗,委婉表达意思,“三姐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 这回轮到陆小凤擦汗了,“相亲?”囧囧有神。 庞昱想了想,说:“就是看看。” “官宦子弟?” “嗯。” “那不用看了,我不感兴趣。”陆小凤说完拽了小禾就上车走了。 庞昱站在角门目送马车离开,一时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感受。 这个半路认来的姐姐很多时候都给他耳目一新的感觉,她做事常常带着一种与众不同,却又偏偏会让人觉得事情就该是那样的。 马车到了开封府前的那条街上时,陆小凤发现大家都在往开封府跑,俨然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势头。 老包升堂审案确实是满得看一看的。 陆小凤在小店前下了马车,犹豫了一下,决定去凑个热闹。 生活太枯燥,听点八卦新鲜一样也不错。 跑到衙门口一打听,今天开堂审的是真假状元的案,因为涉及到了当朝丞相的女婿,这叫一个关注度高啊,有的人甚至早早就蹲在门口排队听审。 陆小凤首先想到的是王丞相的女儿,可惜了那样一个大美人,遇人不淑啊。 小禾看着前面拥挤的人群,回头看看,迟疑地道:“人这么多,小姐,咱们别进去了吧。” 其实现在陆小凤也没那么想进去了,上辈子她验死尸,逮罪犯,审犯人,打结案报告,哪样没做过啊。 当过法医,干过刑警,千辛万苦成为一个小片警,想着这下总可以过正常一点儿的生活了吧。冷不防,追个小偷闹穿越了……不能想,一想全是泪。 收回自己发散的思维,陆小凤说:“也好,咱们回去吧。” 至今她都不敢想象家里人收到她死讯后,除了伤心难过还能有什么表情。 肯定全是汗! 她大风大浪都过去了,却在阴沟里翻了船,尼加拉瓜瀑布汗啊。 主仆两个从后街开锁进了院子,陆小凤也没想往前面去,只让小禾替自己去看看,她则转身进了屋子。 庞太师开始给她相看夫家了,这不是个好信号,陆小凤突然不想再回太师府了。 穿越就穿越了,她也能让自己好好活下去。 可她从来没想过在这里嫁个古早人,现代社会她就算还没能嫁出去,但也没必要到宋朝来让人生圆满不是? 桌上有李妈预备好的茶,带着温热,正好入口,陆小凤给自己倒了一杯喝。 小禾到前面视察了一圈,回到屋里向她禀报,:“小姐,一切安好。” “小禾,你一会儿回府对夫人说,我今晚就不回去了。” 小禾怔了一下,打量着她的神色,斟酌着开口,“小姐是因为婚事吗?”侯爷的话她也有听到的。 陆小凤点头,“我父母孝期刚过不久,确实无心谈婚论嫁。再则,那些官宦子弟也实非良人之选。” 对此,小禾深有感触,赞同地道:“小姐这样的性子也的确不能勉强。” 伺候得久了,主子是什么样的脾性也能摸个七七八八。 小姐看着娴静,骨子里却透着不驯。有主意,有胆子,想人之不敢想,做人之不敢做,行事带着一种男子的爽利豪情。 小禾有时甚至会觉得小姐很像那些飞扬跳脱的江湖客。 可,有些话小禾还是要说的,“依婢子看,太师也只是想替小姐先相看相看,最后还是要小看小姐。” “这我当然知道。”关键庞太师中意的人家能有好货?这其中的风险实在过大。 “那婢子就回府去告诉夫人一声,就说太师几时歇了让小姐嫁人的心思,小姐就回去孝顺夫人去。”小禾的声音带了几分调笑。 “鬼丫头。” “那我这鬼丫头就替小姐办事去,必定让小姐无后顾之忧。”小禾保证。 “去吧去吧。” “那小姐就在这里先歇着。” “嗯。” 第5章 趁着小禾不在身边,陆小凤从后院出门上街。 她记得这条街上有家裁缝铺,她打算做几件普通衣服,顺便围裙啊,袖罩呀,鞋套啊都做两件。 庞夫人给她准备的衣服都太高档,一点不适合她的个性,也不方便做事。 陆小凤一走进裁缝铺,小伙计就有眼色地迎了上来,观她身上衣饰打扮殷勤地道:“小姐想做什么款式的衣物?” 陆小凤在店内扫一圈,走到普通面料区,指着几匹素淡的布,道:“这几匹布各做两身衣服,”顿了顿,目光扫到一匹粗布,“用这匹布做几件大围裙,袖罩和鞋套。” 小伙计忙不迭点头,“小姐再细说下要求,小店一定按时给小姐做出来。” 陆小凤便把衣服要求细节说了一遍,简单说来就是简洁利落,一切以方便行动便利为主。 掌柜让店里的妇人帮陆小凤量了尺寸,做了订单记录,约好取单日子。 陆小凤拿了单子交了宁金,便离开了裁缝铺。 到街上的时候,陆小凤下意识往开封府衙的方向看了一眼。 人郡已经开始散了,案子没什么悬念,必定是假状元伏法的结果。 只是百姓仨仨两两一边走一边议论。 “王丞相的千金真是命苦,亲眼看到丈夫被铡,又动了胎气,现在也不知道孩子有没有事。” “就是啊,真命苦。” “看着怪可惜的,只是她丈夫做出那样禽兽不如的事还有什么好说的。” “功各利禄害人啊。” “……” 陆小凤站在街边听着百姓议论,心下亦感唏嘘。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有时天良泯灭不过是瞬间的事,结局却注定不会美好。 突然,一抹红影从开封府闪出,解了府衙外拴着的一匹马便飞身而上,扬鞭摧马而去。 这是去宫里请太医? 这个时候大抵也只有这种事可忙了吧。 开封府的公孙策医术不是挺不错的吗?还是妇科他不擅长? 脚像有自主意识一般到了开封府衙外,看着里面空荡荡的审案大堂,地上尚有未及清扫干净的血迹。后堂传来一个女子惊惶失措又凄厉的叫喊。 如果羊水流尽,产道却不开,孩子不能及时诞下,只怕…… 陆小凤忍不住叹了一声,可惜这个时代没有剖腹产。转念一想,催产药应该有,应该也不要紧吧。 那叫声渐趋变弱,让人的心也不由跟着揪紧。 一个官员转出前堂,大声道:“再派人去请,要快。” 陆小凤认得那是王丞相,因为当日她被庞太师认为义女时便是王丞相做的主见证人。 正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马蹄声。 那抹红衣很快再次出现,一个御医被他提下马背直挟入府衙。 囧! 展小猫果然还保持着江湖人不拘小节的风格。 站在外面也帮不上忙,就此转身离开又有些不甘心,小凤姑娘内心很纠结。 “小姐,小姐……您怎么一个人出来也不让人陪着,这多危险啊。” 小禾满头大汗的跑来,她方才找人找得十分焦躁,在看到安然无恙站在开封府衙前的身影时,这才总算是放下心来,但还是忍不住念叨了几句。 陆小凤略有些不好意思,她也没想到会耽搁这么久的。 “小禾,你回来了啊。” “小姐,您可让小禾说您什么好?” “还是什么都别说了吧。”陆小凤略皮厚地说。 小禾往衙门里看了一眼,有些不解地问:“不是都退堂了?您还在这里看什么?” 陆小凤担心地又朝内望了一眼,叹口气,“假状元伏法,王小姐当堂受惊动了胎气,这会儿子母子还在堂后生死未卜。” 小禾也跟着叹了口气,扶住她,道:“各人各命,小姐也别想太多,咱们还是回吧。” 就在她们主仆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开封后堂响起一道嘶喊:“小姐……” 陆小凤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不久前被愝提着进去的太医摇头走了出来。 后面展昭送出门来,“有劳刘太医了,先前事急,展某多有得罪,还望太医海涵。” “不妨事,不妨事,没能帮上忙老朽也表示遗憾。” “展某送太医。” “唉,可惜……”太医一边婉惜一边走了。 展昭的目光扫到一旁的陆小凤主仆,略停了停,才要移开目光,却见那位小姐冲他施了一礼,说道:“展护卫可否借一步说话?” “姑娘有事?” “民女想进去看一看王小姐,不知可否?” 小禾一看展昭的眉头微蹙,急忙插话,“我家小姐与王丞相家的千金乃是旧识,今日碰到这事,便想最后去送上一送。” “敢问贵府上大人如何称呼?” “我家老爷官居太师之职,姓庞。” 展昭的目光瞬间便沉了下去,抱剑还礼道:“丞相大人痛失爱女正值伤心,庞小姐有心不如便改日再到丞相府至祭。” 果然被鄙视了啊,小凤姑娘深感惆怅。 “那如果王小姐腹中的胎儿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呢?”她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盯着展昭,清清脆脆,吐字清晰地对他说。 展昭身体一震,急忙抱着,“小姐里面请。” 王丞相的女儿被安置在开封府堂后的一间偏室,屋内充斥着一股血腥味,面色苍白的王小姐静静地躺在床上。 陆小凤此时也顾不得屋中其他人的侧目,疾步上前,翻看王小姐的眼睑,探鼻息,摸脉博,尔后俯耳听胎心。 王丞相惊疑不定地看着。 公孙策亦有些狐疑,他观这位姑娘的举止明显也是杏林中人,便耐下心静观其变。 陆小凤的手按至王小姐的胸腔部位,开始做心脏复苏。 一下,两下,三下……到第六下的时候,王小姐喉间咳了一声,竟是死而复生。 “丞相大人,”陆小凤转向王丞相的方向,“小女可施术取出小姐腹中胎儿,可此事却有凶险,胎儿在小姐腹中耽搁已久,小女担心……” “爹,救我的孩子……” “兰儿啊……”王丞相老泪纵横,狠狠心,抬头看陆小凤,“老夫便拜托庞小姐了。” 陆小凤转向公孙策,“公孙先生处可有麻沸散?” “有。” “那我需要……”陆小凤一边交待自己需要的东西,一边示意小禾帮她扎起宽大的衣袖,将头上钗环尽卸,包起她的一头长发。 东西很多都是现成的,并没耽搁多少时间。 然后在陆小凤的要求下,公孙策和展昭留在屋中帮忙,小禾却被撵了出去,那种血淋淋的场面,身为土著宋女的小禾一定受不了的,留下反而碍事。 陆小凤拿刀的手很稳,面对着血淋淋的现场面不改色,又快又准地下刀,同时要求公孙策银针助她止血。 当她剪断脐带,将胎儿从王小姐腹中取出,手倒提婴儿,在其后背拍击,那婴儿发出一声响亮的啼哭时,展昭惊骇了。 “把他抱给外面的产婆清理包裹。”陆小凤将孩子交给展昭随即又回头去忙。 公孙策看着她将最后一针缝妥,只觉自己的一颗心此时才算是真正落了地。 伸手探探王小姐的脉博,公孙策吁了口气。 陆小凤观察了一下王小姐的情况,眼中透出喜色来,这就算成了,天知道她刚才多怕出意外啊。 在古代,开膛破肚可是犯了大禁的,这也是她一直站在开封府外不肯轻易涉入的原因。 可到底不忍,最终插了手。如果太医他们能搞定,她也不用出这个风头,可惜…… 心里苦笑一声,陆小凤抬臂擦擦额头又沁出的汗,“只要注意术后伤口不被感染,今晚不发烧,就算熬过去了。” “我去叫人进来收拾一下。” “好。”陆小凤略显疲惫地点头,“我也出去清洗一下。” 小禾一见小姐出来,便关心地迎了上去,在看到她身上手上的血时,脚都软了。 “不是我的血,拿水让我清理一下。” 小禾定定神,打水去了。 洗去手上的血迹,抹了油脂护手,在小禾的服侍下脱掉围裙、袖罩,除去面巾,重新理过发髻,将先前取下的头饰耳环全部又戴了回去。 一切收拾好后,陆小凤被请到了府衙后堂见礼。 “没想到庞小姐有如此回春之术,老夫真是开了眼界。”此时的王丞相一扫先前的沮丧哀痛,人有了精神。 “事急从权,小女当时亦无十全把握。是丞相当机立断为令嫒令孙赢得了生机,此非小女之功,丞相不必客气。” 公孙策笑着走进来,闻言道:“姑娘过谦了,此等医术实令在下大开眼界。” 陆小凤笑笑,施了一礼,道:“然则剖腹之术确实骇人听闻,小女想请大家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也免小女日后被人当成怪物对待,多谢了。” 王丞相与包拯对视一眼,同时点头应下了。 “等王家姐姐醒来,确定她无事后,小女再行告辞,如今怕是要在包大人府中叨扰一时了。” 包拯道:“不妨事,姑娘尽可安心留下。” 陆小凤又道:“我现在饿了,不知大人府中可有吃的?” 闻言,王丞相先笑了,“包大人这里便是没有,老夫也不会饿着姑娘的。” “多谢丞相大人。”陆小凤赶紧道谢。 这惹得王丞相又是一笑,“当日受邀过府做你的见证人,却没料得还有今日的机缘。” 陆小凤亦回以一笑,“小女亦没料到,想来世事如棋,又岂是能预料的。” “说来也是,”王丞相颔首,就如同他当初为女儿挑选的女婿,谁料得……“此话倒也确实。” 这个时候一个婆子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走了进来,在丞相的示意下,对着陆小凤拜了下去。 陆小凤伸手扶起她,又看了看孩子,由衷地说了句:“新生便是希望伊始。” 王丞相抚掌,道:“新生此名甚好,此子便唤新生了。” 陆小凤:“……”她不是故意的。 她怔愣囧然的神情落在进来后便一直保持隐形人一样的展昭眼中,显出几分娇萌来,眼中因而便透出几分笑意。 这个时候的她与方才救人时的专注认真严肃皆然不同,居然有那么点儿天然呆,还有那么点儿可爱。 倒是个有趣的姑娘,方才他落在后面也听公孙先生讲了,庞太师认了她做义女,这却是可惜了的。 第6章 小凤姑娘刚吃上热腾腾的饭菜没几口,庞家有人寻她来了。 庞昱一眼看到义姐面前的两个素菜就忍不住挑了挑眉,“姐,难道就连开封府的素菜都比咱们庞府强?”这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小凤姑娘咽下嘴里的饭菜,拿手里的筷子指着他,很认真地说:“诚恳地说,”她故意顿了顿,在吊起庞昱的兴趣后,继续快速地往下说,“开封府的厨子还不如庞府给下人做饭的,所以说便宜没好货,包大人清廉到这程度我都想鄙视他了。” 庞昱想:这话他怎么听得那么不对劲儿呢?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回廊那边的公孙策笑着对身边的展昭说:“你可听出味儿来了?” 展昭微笑,“这姑娘成了庞太师的义女,也不知太师是何感想。”在开封府就敢拐着弯说太师不清廉。 “不好吃你还在这里吃?”庞昱忽略那抹不对劲,就事论事地说。 “我饿了,又不想走路,开封府有免费的饭吃,既然是白让我吃的,我好意思挑肥拣瘦吗?”陆小凤振振有词。 “你还有心思在这儿吃饭,娘为你跟爹吵了一架,搬到小店要跟你一块住,结果过去一看,你人都不见了,冲回府就跟爹要人去了,我在街上找了半天才找到开封府里来。”曲折得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陆小凤愣了下,喃喃自语道:“世界变化太快,我不过才出门半天,天都变了。” 小禾在一边掩嘴偷笑。 “那什么,你既然都找到我了,就回去安慰娘一下。我吃饱了,没事了再回去。” “为什么要没事了再回去?” “你傻啊,”小凤姑娘说话很不留情面,“难得娘跟爹吵一架,好歹让她老人家发泄好了,抑郁了这几年,好好往外倒倒那些压在心底的负面情绪,有利身心健康。我这时候回去,她脾气发一半戛然而止,这不上不下的多不好。” 庞昱:“……” 公孙策:“……” 展昭:“……” 小禾:“……” 庞昱干脆一撩袍子坐到义姐旁边,有点儿郁闷地说:“姐,你怎么整天这么高高兴兴的,你都没烦心事吗?” “羡慕嫉妒恨真心要不得,”陆小凤一边扒饭,一边说,“笑也是一天,哭也是一天,那你说,我是笑呢?还是哭呢?” 庞昱好奇,“姐,那你都愁些什么呢?” 陆小凤咬着筷头想,“我愁啊,我吃顿白饭怎么就这么难?你就不能让我好好吃完了再跟我探讨人生,探讨理想,探讨百姓民生,探讨……”她扭头问小禾,“还能有什么?” 小禾扭头闷声笑。 庞昱瞪着义姐,他终于明白自己又被调侃了。 “说呗,你愁什么呢?就差在脸上刻上‘少爷我很烦恼’六个大字了。” “我可能要去赈灾。” 陆小凤手一抖,声音下意识拔高,“陈州?”哇靠,剧情君又来了啊。 庞昱也跟着一抖,同样提高了声音,有些难以置信,“你怎么知道?” 陆小凤也顾不上吃饭了,拉过庞昱的手,语重心长地劝道:“弟啊,别去,千万别去啊。你说你大姐宠着,爹娘惯着,一身的纨绔习性。这是去赈灾,不是让你游山玩水,不务正业的。到时候办差不利,再获个罪什么的,就算大姐要罩你,那也得分具体情况啊。何况庞家如今就剩你一根独苗,灾区少不了疫症,为了你的安全以及广大黎民百姓的安全,咱不能去啊。” 可要了亲命啊喂,这倒霉孩子要去了陈州,再犯下事儿,再被老包这么一铡,她这辈子身上的污点就算是有了着落了。不说别的,就——她就是那个挨千刀的安乐侯的姐姐,一句话的杀伤力就足够大了,简直忒招仇恨值了。 他们家的人一直奉公守法,维护一方平安,末了,她穿越了也不能给祖宗抹黑站到邪恶势力那边去接受广大人民群众的唾弃啊。 庞昱深深地觉得他一点儿没被安慰到,反而被郁闷到了。 听到现在,公孙策已经不知道自己要作何感想了。 展昭握剑的手攥得死紧,克制自己不要失声笑出来。这姑娘的中心意思他听明白了,为了百姓庞昱不去赈灾是上上之选。 而且这姑娘话里话外透着那么一股认定了只要庞昱去陈州就必定会犯下点什么事,然后连宫里的庞妃娘娘也护他不住,然后人身安全不保……不知道该不该说她是在诅咒啊。 这样一个姑娘她到底是怎么会被庞太师收为螟蛉义女的呢? 展昭好奇,简直好奇死了。 “姐,你能盼我点好吗?” “我有盼你不好吗?”陆小凤一脸莫宰羊,“我明明就是为了盼你好才不希望你去的啊。” “那你话里话外的,我怎么就听得那么别扭呢?” 陆小凤一本正经地说:“那大概是因为我表述能力有问题吧,你一定要相信姐姐我是打心底里盼着你好的。” “你真的打算吃饱了才回府?”庞昱索性摞过那篇直接看下文了,反正跟这位义姐扯,他经常会被绕晕,索性不绕了。 陆小凤点头,“你不一直嫌我吃得多嘛,我今天就在外面吃饱了再回去,省一点是一点。” 庞昱抚额,差点儿都想叫老天了,“姐,我那意思是一个姑娘家吃太多长胖了影响形象,不好找婆家,不是嫌你吃得多。” “这世上的人,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也许就有那只爱胖丫头的男人啊,你少替古人担心了。”陆小凤捍卫食欲的决心一百年不动摇,她也就这点爱好了,再删除了这生活得多没趣啊。 “那我先回府,你也早点离开这儿,被爹知道了他会生气的。” “安了安了,我既没做原告,也没成被告,顶多看看热闹,打打酱油,他老人家生哪门子闲气啊。” 庞昱心说:你就装吧,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咱爹跟包黑子不对付,你能不知道? 陆小凤心说:我就当不知道,怎么地吧。 庞昱最后看看他这义姐,总觉得不是很放心,但到底还是先离开了。 小凤姑娘被安乐小侯爷这么打扰,食欲是彻底是没了,下巴支在手背上趴在桌上叹气。 小禾不解地问:“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小凤姑娘没说话先叹气,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小禾你是不知道啊,庞昱这小子要真去陈州放赈,十有□□那就成了打狗的肉包子,有去的路,没回的道啊。” “小姐……”小禾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头了。 “反正让他去陈州,是对他以及陈州百姓极大的不负责任。” 小禾:小姐,您太忧国忧民了,也太看不起咱们家小侯爷了。 “对了,这话可不能让太师知道,明白?” 小禾在嘴上做个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不会说,拉链这个动作还是跟小姐学的呢。 陆小凤突然一拍桌子,想起来了,“小禾,你回府是怎么跟夫人说的,怎么夫人就跟太师吵起来了呢?” 小禾无辜地眨眼睛,“奴婢就实话实说啊。” “啊?”陆小凤瞪眼。 小禾用力点头,“不是小姐您说的嘛,不知道怎么说谎话的时候,索性就说实话也许效果更好呢。” 陆小凤抚额,“你不用把我的每句话都当成人生座佑铭好不好,我有时就是随便说说而已。” 小禾认真地道:“不,小禾觉得小姐说得都对,都有道理。” 陆小凤望天,感慨油然而生:盲目崇拜果断要不得啊。 小禾四下看看,没人,这才压低了声音说:“小姐,奴婢回府时偷偷替小姐去看过了,那个尚书公子长得挺一表人才的。” 这话,回廊拐角那边的公孙策也许听不太清,但展昭却是听得一清二楚的。不免想:难道她已经说了亲? 陆小凤歪头看她。 “小姐,你这什么表情?” “真实表情,”陆小凤撇撇嘴,“你说你守着开封府,应该知道陈世美吧。” “知道。” “还有今天这案子。” 小禾露个心知肚明的表情,示意小姐不必细说了。 陆小凤然后就开始继续发表自己的看法了,“他们都算得上才貌双全的人了吧,结果呢?” 小禾心有戚戚然。 陆小凤总结,“由此可见啊,外貌党不可靠,才学跟人的人品其实也没什么必然的关系。以外貌和才学选婿,这人生也太没保障了。” 小禾不得不承认,“小姐,您说得对极了。” 另一边公孙策和展昭二人也深以为然。 “本来还想拿这个理由回去做太师思想工作的,不过,夫人跟他一吵架,我估摸着这工作不用做了。” “奴婢觉得也是,夫人才认了小姐,怎么也会让小姐在府里多留几年的。” “我今晚恐怕要在开封夜过夜了,你要先回府吗?”陆小凤自认还是很民主的。 “奴婢陪着小姐,否则回府也不安心。” “那好吧,现在呀我就希望王小姐这一夜能平安度过。”陆小凤双手合什,闭眼祈祷了一下,“愿佛祖保佑她。” 小禾也忙跟着闭目祈祷。 “啊,我想起来,难怪我刚刚一直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没办一样。”陆小凤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什么事啊,小姐?” “走,咱们找公孙先生要点笔墨纸砚去,趁我记得赶紧把那些东西画出来,回府后咱们就找人做去。”今天这事儿算是给她提醒儿了,有些事她可以选择不去做,但是工具她得事先准备齐全了,否则这临时硬凑的,闹不好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什么东西啊?”小禾很好奇。 “一会儿等我画出来你就知道了。” 主仆两个兴冲冲地跑去找人,结果转过回廊便碰到了她们要找的人。 公孙策听到她们的要求,笑着说:“这容易,姑娘便跟在下到书房去吧。” “书房?” 公孙策看她一脸不敢置信,不由失笑,“在下那里没什么不能给人看的。” “哦。”陆小凤看看站在一边的展昭,顺嘴问了一声,“展护卫要一起过去吗?” 展昭道:“姑娘既如此说,展某便一起过去吧。” 她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好不好? 展昭被她的眼神看得心中一乐,面上却是丝毫未露。 第7章 拿毛笔画出来的图总让小凤姑娘觉得有点失真,也许该说她实在不习惯毛笔做画,或许也能说是公孙策给的这支笔太粗了……反正画出来的图,陆小凤很不满意。 最后,陆小凤跑到厨房,闷烧了两截柳枝做临时用的炭笔。 她一笔一画画得很认真,公孙策在一边看得也很认真。 展昭发现认真做事时的陆小凤总是很专注严肃,跟其他时候的她判若两人。 陆小凤把需要的一些工具都画好,临了对着小禾来了句,“小禾,说说你今天看到的那人长什么样?我画来看。” 小禾回想了一下,道:“细长凤眼,眼很黑,很亮,眉毛不粗也不细,嗯,就这样……”她看着小姐在纸上画出的眉形,肯定。 随着陆小凤手中的柳条在纸上沙沙而画,小禾记忆里的那个尚书公子的影像渐渐跃然纸上。 “哇,小姐,一模一样啊。”小禾惊喜了。 陆小凤伸出自己的右手,面上微苦,“糟糕,忘了拿截布条裹着画了。”这手黑的,马上就黑手党了。 展昭心中暗笑,出去给她打了盆水拿进来。 公孙策看她露出这样一手绘影技巧不由越加有感触,这姑娘果然是家学渊源啊,若身为男子必十分适合吃公门这碗饭的。 陆小凤就着展昭打来的水将手洗净,又拿了油脂抹了。 “姑娘很注意保养手。”公孙策发现了这个事实。 陆小凤微笑,“因为我的手很重要。”医生的手是最重要的,而她虽然不喜欢那个职业,但毕竟已经习惯了保养。 公孙策有些明白了。 小禾在旁边说了句,“小姐的脑子也很重要啊。” 公孙策微笑,此话说得极是有理,这姑娘确实是个脑子聪明的,府衙这条街上的那家“小店”不就是出自这位姑娘之手吗? 时间虽然不长,但已经足够他们在开封府户籍范围内将这位姑娘的信息搜寻一遍了。就目前他们掌握的信息只知道她的父亲是个仵作,母亲是普通农妇。至于师承何人学得那一手医术,却是不得而知。 陆小凤拿着那张画像又看了一遍,然后凑到灯前点燃了。 这个时候已经掌灯,不知不觉他们在书房已经呆了不少时间了。 “小姐,怎么烧了呢?”小禾有些婉惜。 “不烧留着瞻仰吗?万一被那人知道,误会点什么,我说得清吗我?” 公孙策笑着摇头,这姑娘实在是有什么说什么,毫无避讳。 “小姐怎么不用笔画啊?”小禾有些不解。 陆小凤瞪眼,“小禾,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啊,你现在不知道你家小姐我拿毛笔画画不行吗?” “竟然还有小姐不行的啊?” “你这到底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当然是夸小姐您的了。” “我可一点没觉得你是在夸我。”陆小凤冲她呲了呲牙。 小禾则回了个鬼脸。 看着这对主仆互对,展昭和公孙策都忍不住摇了摇头。 真是小姑娘! “公孙先生,我们要不要提前准备一些退烧的药什么的,别到时候抓瞎。” 公孙策道:“在下先前便已经让人准备去了。” “果然不愧是包大人的智囊公孙先生,想的就是周到。”陆小凤真心实意地佩服他。 小凤姑娘人长得本就秀丽,这样言笑晏晏的模样更是如一朵盛开的鲜花散发着诱人的美丽。 就是展昭这样心性的人对着她的笑脸也有些微微的闪神。 “小姐,我们晚上睡哪儿啊?”小禾这个时候已经有些泛困了,伸手揉着眼睛问。 陆小凤一张一张地翻着自己先前画好的图,很自然地道:“睡什么啊,熬着吧,熬到天亮王小姐没事,就可以回去踏实地睡觉去了。” “不睡怎么行呢?” “我以前办案的时候几天不睡也是有的啊……”话不期然间出口,陆小凤蓦地怔然,原来那样的生活已经刻在了她的骨子里,忘是忘不掉的。 公孙策与展昭俱是心头一震。 小禾却没过心,整个人都有些迷糊了。 陆小凤自嘲似地笑了笑,继续看图,确定无误后,再整理折好,准备到时候拿去让人照着制作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展昭看出了她眉眼间的落寞,他很惊讶自己竟然看明白了,也惊讶她竟然会有这样落寞的表情。 她刚才说办案,难道她以前办过案?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办过?是陪着她的父亲办案吗? 应该就是如此了,否则她一个姑娘家,又这么年轻,又能单独办什么案呢? 撑到后半夜,陆小凤的精神也有些不济了。 安逸日子过久了,果然是会消磨人的意志的啊,穿越后的这些日子她过得太安逸了,才熬半宿就有些撑不住了呢。 伸手拍拍脸,试图让自己清楚些。 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困了便趴一会儿吧,有事我叫你。” 陆小凤闻声望去,有些困惑,展小猫竟然还会怜香惜玉?他不是对她庞太师义女的身份很鄙视的吗? 陆小凤单手支着下巴,眯着眼看他,“万一睡着着凉了怎么办?” 展昭抬了抬手臂,她看到上面的一条披风,不由更诧异了,这只猫是吃了耗子药了吗?对她这么友善? 他可是老包的脑残粉,而她则是他精神领袖对头的义女啊。 “姑娘怎么这么看我?” 小凤姑娘挠了挠小下巴,若有所思地道:“我明白了。”老包和王丞相是一路人,她救了王丞相的闺女,所以这只小猫对她才会这么友善。 展昭却没问她明白什么了,在他看来这个姑娘某些时候其实挺不着调的。一想到她昨天对庞昱说的那些话,他的嘴角就不由自主地往上扬。 陆小凤接过展昭递过来的披风,系上,头枕在胳膊上半趴在桌上,盯着蜡烛的火焰,有些发滞地道:“真想好好睡一觉啊。” 结果,她就真的好好睡了一觉。 后半夜王小姐平安渡过了,天亮的时候人也醒了过来,还喝了点白粥。 再然后,睡得迷迷糊糊的陆小凤主仆就被火烧火燎来开封府接人的庞昱给带走了。 目送他们离开,展昭抬头看看天,莫名觉得有些空落。 “展护卫在想什么?” “公孙先生,”展昭叫了对方一声,摇头,“展某没想什么。” “那位陆姑娘是个很有趣的姑娘啊。”公孙策意味深长地说。 “嗯。” “庞太师似乎挺在意这个女儿的。” 展昭补充道:“安乐侯对这个义姐也很关心啊。”若不明内情,只怕真会当成是亲姐弟呢,她跟庞昱说话可什么顾忌都没有,完全是想什么就说什么了。 陆小凤是一路睡着回到太师府的,下轿的时候还有些犯迷糊,站在太师府门口瞅着匾额上那两个“庞府”二字直犯嘀咕:怎么就又看到这俩字了呢? 这个义父认得她是真憋屈啊,莫名其妙就被开封府一帮人给打入敌人阵营了。 “玉儿啊,总算是毫发无伤的回来了。” 听到这声音,就看到庞夫人在丫环的搀扶下站到了门口。 陆小凤大惊,她的规格啥时候上升到这种让太师夫人出门相迎的地步了? “娘,您怎么出来了。” “你这孩子,娘要不让昱儿去接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回来了。” “那不能,我怎么舍得娘呢,有娘的孩子才是宝呢。”撒娇卖萌也是小凤姑娘惯用的技俩,想当年她老用这招迷糊家长,要不从法医到刑警再到片警,哪那么容易啊。 甭管什么法子,达到目的就行。 庞夫人还就吃她这套,小女儿嘛,就是要撒娇卖萌才贴心。 “走,跟娘进去,瞧这憔悴样儿,昨晚一定没睡好。” “娘真是火眼晶晴,我昨晚想娘想得就没睡。” 庞昱跟在后面听到这话,不由无语地抬头看了看天。 小禾秉持着贴身丫环的基本素质,对自家小姐的话不发表任何意见。 陆小凤跟庞夫人撒完了娇,然后就回房补眠去了。 一觉醒来,已经午后,吃了点东西后,陆小凤就照旧领着小禾出府去了。 她自然不会去别的地方,还是自己在开封府的家。 有些人和事吧,有时候真挺奇怪的。以前,她为了装潢小店整天跑过来,却很少跟开封七子遇上,遇上了彼此也不过是不相干的路人甲乙丙。 可是,有时候不知道发生什么样的契机,然后突然之间原来不相干的人和事一下子就跟自己变得熟悉起来。以前遇不到的人仿佛突然之间就成了的左领右舍,抬头不见低头就见。 “庞姑娘。” 看,红衣展小猫竟然迎面走来,还主动跟她打招呼。 陆小凤左右看了看,抿抿唇,然后认真地看着展昭,诚恳地对他说:“展大人,民女姓陆,麻烦您在外面碰到我的时候叫我陆姑娘就好了。” 展昭反应很快,再次正式见礼,“陆姑娘,展某向你赔不是了。” “行了,咱们就回见吧,展大人事忙,民女就不做多打扰了。” 展昭还不及回话,就看她扭身进了小店,一点跟他继续说话的意思都没有。 小禾有些不明白,进了后院后忍不住问出来,“小姐,您以前不是对展大人印象挺好的吗?”怎么现在认识了态度反而差这么多? 小凤姑娘心里略烦躁,她对展小猫个人没意见,但她对展小猫的职业有意见好不好。公门中人!她怕一不小心又被扯进那个圈子,还是保持点距离好了。 她想离公门远远的,可习惯使然又让她总是不由自主地就对公门感到亲近,这简直太让人纠结了。与其说她对展昭有脾气,不如说是对自己闹脾气。 但这个原因陆小凤自然是不能对小禾说的,所以她说:“咱们跟人家又不是熟,况且全开封的人都知道咱们家跟开封府不对付,避讳一下总是好的。” 小禾:“……”您昨天在开封时不挺自在的吗? 陆小凤摆了下手,往椅子一瘫,道:“还是这里呆着舒服,说实在的,小禾,我压根就不是做小姐的料儿啊,整天端着真是太难受了。” 小禾没接话。 “撒娇卖萌都不管用啊,夫人就是不同意我住在外面。其实住在外面,然后每天回去晨昏定省,不也一样吗?” 小禾的反应是抬头看房梁。 “小禾,你什么表情啊,我说真的好不好,如果能换的话,我宁愿把这小姐让给你做。” “奴婢不敢。” “这有什么敢不敢的,只要长了这张脸就可以啊。” 小禾看了她一眼,还不来及说什么安慰她的话,就听她们家小姐的声音突然变得兴奋激动,“啊,我想到了,如果我能找到一个跟我长得一样的,让她李代桃僵做太师府的小姐,这不就没问题了吗?” 小禾:小姐,您真的太异想天开了好不发了,这世上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哪里有那么好找,况且要找一个跟您性子一样的,这得有多难啊? “有了,”陆小凤一拍桌子站起来,“这事找开封就好了。” “小姐……”您越想越不靠谱好不好。 “不好不好,”小凤姑娘自己就给否定了,“这样的话岂不是又要跟开封府的人打交道啊,这个时代找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啊,完全行不通,只能靠上天撞大运。”真是太悲摧了。 第8章 安乐侯奉旨陈州放赈。 剧情君又一次华丽登场。 小凤姑娘表示:没蛋都他么疼死了! 太师府开始准备安乐侯出行要随身携带之一应物事。 陆小凤蛋疼之余也没闲着,她从早到晚开始磨着太师夫人,终于在钦差出京前得到首肯,成功加入到钦差队伍。 理由? 既是赈灾钦差理当一切谨慎,代天子放赈非同小可,丫环仆役带多了显得太过轻浮,不带或带少了太师夫妇又心疼。 那怎么解决呢? 义姐也是姐,姐姐跟去照顾弟弟,这个总比较容易说得过去吧。 可这也不能堂而皇之地去啊,所以小凤姑娘委屈了自己一下当安乐侯的侍女去了。 看到一身侍女装扮冲自己盈盈万福,嫣然而笑的义姐时,庞昱小侯爷顿有种不好的感觉,这样大牌的贴身侍女? “昱儿就偏劳你多费心了。”庞夫人拉着义女的手多有嘱托。 “女儿应该的。”姐一定尽最大可能挽救庞昱这个青少年失足落水,姐一定不要有个被执行死刑的弟弟。 为了这一伟大理想目标,姐拼了! 小禾也是随侍唯二丫环中的一名,她主要责任是看牢自家小姐,她总觉得小姐此次极力要求外出同行,动机很不单纯。 什么偷龙转凤、瞒天过海、李代桃僵了,小禾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想到了很多自家小姐说过的话,小姐不会是找不到李代桃僵的对象,干脆打算直接跑路了吧? 小姐到底整天都在想什么? 小禾表示真心不理解。 三日后,放赈钦差正式离京。 安乐侯乘坐的是一辆宽大的马车,车夫是一个——侍女。 队伍从开封府衙前经过的时候,御猫展昭从府里正好出来,不经意地一抬眸就扫到了坐在车辕上兴高采烈甩鞭子玩的小凤姑娘。 刚刚好,车帘掀开一点,里面有人微探出头,略显不安地说:“姐,你会不会驾车啊?丫环你能当,车夫就别了吧……” 展昭看着马车驶过府衙前,风中传来那道清脆爽朗的声音:“回去坐好,马车四条腿,地上的官兵可是两条腿。四条腿的迁就两条腿的,它跑不起来了。在这个前提下,你放一万个心坐着吧,妥妥地在里待着。” “有你在,我真不放心。” “没事,马要惊了我会跳车的。” “那我呢?” “对哦,干脆你也到外面坐吧。” “……” 声音越来越远,也越来越小,终至什么也听不到了。 但,展昭完全可以想象得出她说话时的语气神态,以及顺便勾勒一番安乐侯被她打压住的囧表情。 这样性情的一个姑娘成了太师府众人手心捧着的小姐,怎么说呢,展昭总有种对太师淡淡同情的感觉。 现在大约更值得同情的是刚刚过去钦差仪仗中的安乐侯本人了。 身为庞府的小姐,她怎么会出现在钦差队伍里?并且还是以侍女的身份? 那样神采风扬、兴高采烈,简直都快成钦差仪仗里的一道风景了。 且说钦差队伍一路走的倒也风平浪静的,总体上还是太平无事的。当然局部偶有一点儿脱序也是平常的,毕竟多了陆小凤这么一个大变数。 只是,接近陈州,甚至到达陈州受灾最严重的州府所在地时,惨象令人不忍目睹。 陈州并非今年才受灾,严格说来这已慢自然灾害的第三年,但一直到这次当地官员实在瞒不下去才上奏。 什么叫民不聊生? 什么叫人间地狱? 十室九空,田地荒芜,街上百姓脸上的神情木讷、绝望、麻木……却鲜活看到希冀。 这样的灾区重地派来一个会建软红堂享受奢靡生活的家伙来,这是对广大人民群众的极大犯罪,对他们生命财产的极大不负责任! 当年均州三年大旱,秦香莲公婆俱亡,然后携子上京寻夫,结果闹了个铡美案出来。看陈州这光景,估摸着与当均州也差不离了,至于有没有别的陈世美,小凤姑娘倒也顾不上关心了。 钦差一到,将携带的粮食派发,广设粥棚。 自古官员做假都是一条龙服务到位,有着属于他们那个贪污受贿系统特有的技术加成。 本来糊弄一下不知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安乐侯简直跟玩似的。 但是,小凤姑娘在呢。 本着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说话权的原则,小凤姑娘来之前就把市场价格方面的工作做到家了。到了陈州后,又换了杂役装到外面搞第一手调查资料。 然后,在到达陈州后的第八天晚上就拎着兄弟的领子一顿喷,拍着州官送上来的账簿骂娘,差点儿就要捋袖子直接去扁州官。 “弟啊,他们这是把你当白痴呢,弄虚作假到都不肯遮掩的地步了,这种混蛋你不把钦差的威风摆出来,你就太孙子了。” 小凤姑娘红果果地打了小报告,成功挑起了安乐侯的怒火,然后就把州官利落锁拿问罪下狱了。 然后,小凤姑娘每天准时准点揪着庞昱到州府前的大粥棚当吉祥物,顺便监督那边派发粮米的衙役。 同时,陆小凤也没忘让人搜集州官的不法罪证,力图一棍子打死让他再不能翻身。 钦差是个清廉正义的小侯爷,这一形象渐渐被陈州百姓口口相传。 有些积年陈案的苦主便带着状子上告了。 庞昱蒙了,他哪经过这个啊,他又不是包黑子。 不过,好在他还有个义姐。 审案缉凶,小凤姑娘祖传的手艺啊,可谓是家学渊源。所以,审案办案完全不是问题啊,亲。 眼瞅着再这么下去,庞青天的名声也要出来了。 消息传回京,庞太师走路都快横着走了。 每一个坏蛋的身边都会有一个专出馊主意的狗头军师,因为小凤姑娘积极主动地抢占了庞昱私人秘书的位置,导致了安乐侯没机会被人教唆犯罪,并成功树立了庞少年的人生价值观,真是喜大普奔啊。 钦差出京携带的粮钱有限,京城一直有在追加,据说这一次送粮来的是出京办案路过陈州的包青天! 靠之! 剧情君都变态了,事情都已经这样发展了,咋还让老包登场了呢? 小凤姑娘略暴躁。 这是要闹哪样? “凤姑娘好,您这是要去哪儿?”街上的百姓友好地出门溜达散心的陆小凤打招呼。 其实,凤姑娘是侯爷姐姐的事基本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只是大家谁也没当面点破而已。 如今陈州府谁不知道安乐侯有个随行的管家姐姐,她负责侯爷的衣食住行相关事宜,侯爷所做的许多事里都有她的影子,可以说她相当于侯爷的随身智囊。 最让陈州百姓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却是她几次易钗而弁随侍安乐侯审理案件时当堂推理举证诘问,让罪犯辩无可辩,只能伏首认罪的事迹。 不经意间,百姓中她便有了“女神断”这样的美誉,许多人说她有大唐狄公的遗风,若身为男儿必是一断狱名吏。 凤姑娘是个好人,侯爷有这个姐姐在身边看着百姓受益菲浅。 “我去茶楼听书。”陆小凤很家常地回应。 “那凤姑娘慢走。” 陆小头点头致意。 小禾默默地跟在一边,小姐这是又闹心了,夫人来信催她回京呢。她们主仆不知不觉陪着侯爷已经在这陈州呆了四个多月了,连年都没能回京去,夫人确实很想小姐,可小姐却不怎么想回去。 唉,这事确实挺闹心。 陆小凤现在都不想回京了,觉得其实就搁陈州这地儿长住也不错。 回了京,又要被圈进太师府,甭提多郁闷了。 看到街边鱼贩木盆里的活鱼,陆小凤停下脚步,蹲下去伸手抓鱼。 “凤姑娘要买鱼吗?” “我看看。” “那姑娘随意。” 展昭看到她的时候,她正蹲在街边跟木盆里的鱼玩得不亦乐乎,一点儿不在乎初春时节的水尚有些寒凉。 此时的她一身的大户人家侍女打扮,跟她身边的丫环一样的装扮,周身却是掩不住的洒脱明朗,秀丽的脸上因着水中的鱼时而泛起浅淡而又满意的笑,似乎她总是这样快乐而率性。 这样看起来稚气未脱的少女,怎么都让人没办法将她与传闻中那个精明干练、观察入微、认真严谨、冷静善辩、词锋锐利的“凤姑娘”合为一体。 若非展昭亲眼见过她执刀救人时的情形,一定也没办法让自己相信这个事实,但他知道传闻中的那个“凤姑娘”真的就是眼前这位明丽的少女。 想想当初她在开封府对庞昱说的话,她之所以会随行来陈州的原因便不言而喻——她不放心庞昱。如今事情总归是在她掌握之中,没有偏离轨道,想来她也是圆满了。 路过的、看到的百姓只是会心一笑,也不多做围观。便是那鱼贩也只是卖另外几只木盆里的鱼,任由她自得其乐摸鱼玩。 小禾颇有些无奈地在一边看着,她家小姐有时候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想一出是一出,一点儿不顾忌自己的身份。 小禾眼角的余光扫过一旁,又迅速移过去,确认后惊讶地瞪大了眼。 “小姐。” “什么事?”陆小凤心不在焉。 “展大人。”小禾有些着急。 “展昭的事你叫我干什么?”陆小凤完全不在状态。 “展大人在旁边……”小禾都想抚额了。 “什么?”陆小凤急起身回头,一不小心趔趄了一下,眼看着就要往木盆里栽去。 小禾救援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 身边的蓝影一闪,陆小凤腰上多了一条有力的胳膊,将她一下带离危险境地。 她一安全,展昭马上便松了手,并退开两步。 若小禾没有叫破,展昭并不想打扰她的那一方宁静,而只会默默走开,他曾记得这姑娘第二次见面时似是有意划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明显得让他没办法忽视。 陆小凤定定神,转身,果然看到一袭蓝衫手提长剑的御猫大人,与他的红衣官服相比,一样的俊朗儒雅却带着江湖人的快意不覊。 帅哥什么时候看都赏心悦目,可惜也是一个古代的警察,职业略不讨人喜欢。 “展大人。”她叫人。 “陆姑娘。”展昭礼貌回应。 然后就莫名冷场了。 陆小凤朝小禾飞了一眼。 小禾立时心领神会,充当小姐代言人,“展大人怎会在此?” 展昭:“展某来见个朋友。” 小禾便不好再继续多问。 陆小凤只好自己再搭话,“约在这附近见面?”展小猫已经到了,看来老包也快到了。 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展昭又说:“大人他们尚在路上,展某提前来此乃是私事。” 人家都这么说了,陆小凤也不好再多问,便礼貌地笑了笑,道:“那我们就不耽误展大人时间了,大人快去见朋友吧。” 展昭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一个爽朗中带着几分揶揄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展昭,我在楼上可都看了大半天了,你到底打算几时才上来见我?还是我们另约个时间再见面?”想不到南侠展昭也有站在路边对着一个姑娘发呆的时候,真是难得一见的景致啊。 展昭冲倚在对面酒楼二楼窗口处的白衣人抱拳笑道:“让白兄久等了,展某这便上去。”转过头,又对陆小凤说,“在下先走一步。” 白玉堂在楼上看着他们笑,“展昭,既是认识的,便一道上来吧。” 第9章 展昭踌蹰了一下,看向陆小凤。 陆小凤已经猜出那人的身份,虽对展昭的职业略有意见,但对那只心高气傲自负无比的白毛老鼠还是挺想近距离围观一下的。于是,便笑道:“会打扰你们吗?” 展昭亦笑,“这倒不会,姑娘请。” “凤姑娘走好。”鱼贩同她道别。 陆小凤点头笑笑,便跟着展昭往对面酒楼去了。 无论展昭还是白玉堂都是标准的美男子,这两人站一块简直如同日月同辉般耀眼,而且外形气质上还挺搭,难怪后世猫鼠基情无限。 一不小心小凤姑娘就腐了一把。 “在下白玉堂,姑娘好。”以白玉堂的内力自然是听到了他们在下面的叙话,但他有些闹不明白这姑娘到底是姓陆还是姓凤,索性便直接唤姑娘了。 “白大侠好。” 小禾也跟着福身见礼。 “姑娘,请坐。”白玉堂招呼她落座。 三人各占方桌一角坐定,小禾上前给三人倒了茶。 其实,一进楼陆小凤就后悔了,人家猫鼠相约见面,她这就是明显的大灯泡啊。 白玉堂倒不避讳她,跟展昭有什么说什么,谈及一些江湖上新近发生的事件什么的。 男人谈事,女人当然就只好埋头吃喝。 陆小凤拉了小禾坐下,两人负责专注吃饭,她决定尽量做这对猫鼠的背景布。 灯泡神马的真心不要了。 “这是丁氏双侠托我带给展兄的招亲帖,其妹月华于四月十六在松江府设擂比武招亲。” 这句话说的时候,白玉堂的声音刻意提高加重,惹得展昭蹙眉看他。 白玉堂扬眉,戏谑地朝安静吃饭菜的人瞟了一眼,表示:五爷我就是故意的,怎么着? 表面若无其事吃菜的小凤姑娘内心的八卦因子已经全都叫嚣了起来。 丁月华? 七侠五义里展小猫的官配啊。展昭现在都老大不小了,说句不客气的话,丫也是古代大龄未婚男青年一枚。现在,终结他光棍身份的女人终于出现了! “姑娘要看一下吗?” 陆小凤愣愣地看着突然被递到自己脸前的那张大红帖。 展昭忍不住扬声,“白兄——”玩笑开过头了。 陆小凤朝展昭看过去,“展大人——”我真的方便围观一下吗? 看她那双漆黑明亮的杏眸中透出来的好奇,展昭突然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无奈地点了下头,“想看便看吧。” 陆小凤笑靥若花般绽放,伸手拿过帖子打开就看。 展昭被那张明媚的笑脸闪了下,心跳似乎都漏掉了半拍。 “白大侠,那丁姑娘是不是很漂亮?”陆小凤对此很有八卦的*。 白玉堂笑着点了下头。 陆小凤扭头对某猫笑,“那展大人要是比武夺魁就是一出美女配英雄的佳话了。” 展昭心里有些闷,对此没做回应。 白玉堂见状脸上的笑容更盛,故意问道:“展兄会去吗?” “礼貌上总要过去打个招呼的。”展昭说的含蓄,目光却不自觉地在陆小凤的脸上停了下,只是看到她那含着淡淡调侃的目光,心头更闷了。 白玉堂听出了他话中深意,目光在两人之间打了几个来回,心头已是雪亮,丁氏兄弟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比武招亲一定很热闹,可惜我去不了。”都要怪庞昱那个破小孩,半路乱捡人,害她现在都不自由。 白玉堂赶紧在一边撺掇鼓动,“有南侠展昭在,姑娘哪里去不了。” 展昭、小禾一起瞪他。 展昭不认为此事能成行,小禾则认为这主意糟透了,本来小姐就已经在庞家呆得不安分了,还敢鼓动她到处走? 不管原因为何,总之他们都觉得白玉堂这个主意坏透了。 白玉堂不理他们,只管看当事人。 陆小凤看看神情各异的三人,有点儿无语,发现白玉堂非要听到她的回答才算完之后,只好开口道:“我不方便跟展大人同行。”庞太师跟开封府这属于小范围不可调和的人民内部矛盾。 “我观姑娘也非扭捏拘泥之辈,何妨效仿江湖儿女行事?” “具体问题得具体分析,我的身份比较尴尬。”因着庞太师当年在锦毛鼠盗取九龙珠事件中发挥的某些负面影响,陆小凤实在不想提及自己跟庞太师的关系,万一白老鼠炸毛就坏菜了。 白玉堂见她口风甚紧,便转而攻克展昭,“她的身份?” 展昭迟疑了一下,考虑到有些事瞒是瞒不住的,便实话实说,“她是庞太师的义女。” 白玉堂立马一巴掌拍到了桌上,怒道:“庞老贼……”先前他是曾有那么一瞬怀疑她可能会是那个传闻中的“凤姑娘”,可一想到展昭对她的态度他又果断否定了这个念头,结果她竟然真的是安乐侯的那个管家姐姐! 小凤姑娘脑后黑线哗哗地往下淌,看吧,庞太师义女的身份太拉仇恨值了,这才叫躺着也中枪呢。 小禾往小姐身后站了站,有点儿害怕那个突然发怒的白大侠。 “白兄,太师的事与陆姑娘无关,切勿迁怒。” 白玉堂怒瞪一脸无辜的陆小凤,“白白浪费五爷一席酒菜。” 陆小凤当即扬声,“小二,结账,今天本姑娘负责买单。” 白玉堂:“……” 小禾已经自觉地摸出碎银付账。 展昭心口泛起一股无法遏制的笑意。 陆小凤毫无芥蒂地对白玉堂笑着说:“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白五爷先前的友善,事到如今,我就先告辞了。” 白玉堂:“……”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对她的第一印象本就不错,就算现在知道她是庞太师的义女,白玉堂也对她没什么反感,反而被她的一系列反应搞得有些啼笑皆非。 这种性情的姑娘怎么会认庞太师当义父?或者说庞太师那样的人怎么会认下这样的一个义女? 这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等等。”眼看她领着丫环就要下楼,白玉堂突然回过味儿来。 如果她是这样的身份,要是跟这只猫成了亲,肯定能把庞太师气个半死。 小禾挡在自家小姐身前。 陆小凤拍拍她的肩,淡定地道:“不用担心,陷空岛白五爷还不至于为难我一个弱女子,你说对吧,白五爷。” “那是当然。” “五爷叫住我,还有什么事?” “你住哪里?” 展昭狐疑地看他。 陆小凤倒没多想,直接给了他答案,“钦差行辕。” 当天夜里白玉堂就光顾了钦差行辕。 “白兄,请回。” 月色下,一身红衣官袍的展昭站在屋顶上对一身白的锦毛鼠如是说。 浑身胆的锦毛鼠在夜里就大大咧咧一袭白衣招摇,视钦差行辕如无物。 白玉堂双手抱剑环胸,看着对面的人笑得揶揄暧昧,“我这样也是为你好。” 展昭仍旧是那四个字,“白兄,请回。” “她既想去看热闹,我顺便搭把手而已,展兄何必这样固执?” “此法不妥。”展昭终于正面回应。 “那你有办法?”白玉堂明显不信。 展昭面无表情,再次重复那四个字,“白兄请回。” “你这人着实无趣,不讨女孩子喜欢的。” “白兄想得多了。” “你却是想得少了。”白玉堂反唇相讥。 “白兄——” 白玉堂摆手打断他的话,“你何不问问她自己的意思呢?” “白兄别再纠缠此事了。” 白玉堂看着他摇头,“你真的确定不让我过去?” “确定。” “算了,就让你这只猫头疼去吧。”说完转身在月色下飞身而去。 展昭看着白玉堂的身影在夜色中消失,心中叹了口气,迎风在屋顶站了片刻便想就此离去。却在这时听到了下面有响动,他将视线移过去。 陆小凤顺着梯子上爬上来,看到屋顶上的红衣御猫时,笑了起来,“展大人,白玉堂是不是来过了?” “陆姑娘告诉他住址的时候不是就已经猜到了吗?”展昭不答反问。 陆小凤趴在梯子上,仰头看星光璨灿却月色黯然的夜空,带了点儿唏嘘地道:“锦毛鼠白玉堂桀骜不驯一身是胆,恐怕还真没有什么地方是他不敢去的。”要不后来也至于就牺牲到了冲霄楼啊,所以说一身是胆加上急性子,那就是找死的节奏啊。 展昭低头看她,她仰起的脸上一双眸子映着那满天的星光显得明亮耀眼,脸上却带着一抹清淡而又惬意的笑。 “你对白兄倒是知道不少。” “混在开封,对于曾经的猫鼠之争总是会知道那么一星半点的,”她像想起什么,将目光投向他,“他不再执着于跟你比武了吗?” 展昭不由一笑,“听姑娘的意思,倒像是盼着我们比上一比的。” 陆小凤很自然地道:“看热闹总是不嫌事儿大的么。”表情不见半点尴尬。 展昭被她这实诚话惹得好笑又无奈,在屋顶上蹲下身子,勉强与她平视,带了几分笑地道:“陆姑娘,半夜不睡爬梯上房似乎不太好吧。” 陆小凤“哦”了一声,不以为然地反唇相讥,“那半夜不睡跑人家姑娘家的屋顶上吹冷风难道就好了吗?” 展昭:“……” “展大人,夜深了,咱们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您就不必在屋顶上给我站岗了。” 展昭深以为然,“展某本来就要走的,只是看到姑娘上来这才又站了站。” 陆小凤只当听不出他的揶揄,笑道:“那展大人再见。” “姑娘慢点下去。” “晓得,谢谢关心。”陆小凤笑着慢慢踩着梯子下去。 在下面扶着梯子的小禾这才算是把自己的心放到了实处,“小姐,您大半夜的不睡觉爬房顶看什么星星嘛?” “谁说看星星了,明明是逗猫嘛。” 本来已经离开一段距离的展昭听到这句风中传来的话,脚下一滞,差点从房顶上摔下去。 很好,她说“逗猫”! 第10章 几日后,包拯送粮至陈州。 安乐侯庞昱与包拯按官场礼节见面交接粮钱事宜。 官方事宜结束,庞昱便为私事向包拯开了口,“包大人,小侯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人不吝援手相帮。” 包拯道:“侯爷客气了,若下官帮得上忙,自是义不容辞。” 庞昱开口之前又犹豫了一下,这才道:“此事说来是本侯家事,”略顿了顿,“小侯三姐,就是大人曾见过的那位,她留书出走了。” “留书出走?”包拯惊讶了。 公孙策惊讶了。 就连一向最八风吹不动的展昭都惊讶了,不过,细想一下她的行事风格作派,有这样的行为似乎也不是那么太让人意外。 庞昱一脸忧色,“家姐虽说行事谨慎,思虑周全,但她一女子孤身在外,小侯总是担心不已。且事发仓促,本侯旨到之日便要动身回京复命,也来不及派人去寻了,不得已只能拜托大人私下帮着找寻一二了。” “下官明白。”包拯表示理解。 庞昱看了一眼随侍在包拯身边的四品带刀侍卫展昭,道:“本侯以为展护为有些江湖人脉或可一用,故才私下请托大人相帮。” “此事下官自会派展护卫去办,侯爷请勿太过担心。”包拯做出保证。 庞昱点头,“此次本侯回京尚不知要如何向父母启齿……”偏偏这个时候出走,让他想找人都没办法,况且此事也不宜大张旗鼓,三姐真真是会选时机啊。 展昭上前一步,道:“属下有一言,侯爷不妨一听。” “展护卫请讲。” “松江府有一场江湖人士的招亲擂,数日前,白玉堂与属下谈及此事时庞姑娘亦在场。不若侯爷回京后便与太师言及是庞姑娘贪恋新奇到松江府瞧热闹去了。趁着这段时日,属下找江湖朋友探寻一翻,兴许就找到庞姑娘了。” 庞昱面上登时一松,吁了口气,“如此便好,三姐的脾性也是做得出此事的。” 公孙策道:“如此,侯爷尚需将小禾姑娘留下,庞姑娘在外也需有丫环随侍的。” 庞昱道:“这是当然。” 于是,这事便算是谈妥了。 转过头,包拯一行便离了钦差行辕到地方官驿落脚。 一切安置好后,公孙策泡了茶与包拯在厢房内闲话。 “大人觉得如何?” 包拯摸摸胡须,微微颔首,“侯爷沉稳内敛谦和了许多,想来这一趟放赈他受益良多。” “如此说来,庞姑娘应该便算是功成身退了。” “哦?” 公孙策便笑着将当日陆小凤在开封府内衙中说的话讲了一遍,最后点评,“由此可见,她当日随行出京所为何来,如今离去,又为何因。”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展昭忍不住在一旁感叹了一句。 公孙策笑着点头,“此句甚贴切。” 展昭却有疑虑,“那她在京中所置产业不就白白丢了?”一个姑娘家无立足根本,又该如何是好? 公孙策则不以为然,“展护卫此言差矣,以庞姑娘的人品学识阅历,学生倒以为此不足为虑。她必能再给自己弄出一份家业来,或许较之前更好。” 包拯颔首,以为然。 展昭心头一哂,知道自己执悟了,以她之能,确是不足为虑。 “不过,”公孙策话锋一转,“她毕竟单身弱女,纵才智阅历皆高人一筹,但若遇强梁也是危险,还是应该尽早寻获为宜。” 展昭道:“展某这就出去拜托江湖朋友。”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展护卫稍安勿躁。”公孙策喊住了他。 “公孙先生——” 公孙策慢条斯理地浇了一遍茶,道:“当日她对那封请帖可是很有兴趣?” 展昭忍不住伸手握拳在唇边掩了掩,“公孙先生——” “诚如展护卫先前在行辕所说,庞姑娘或许真的会去瞧热闹也未可知。” “展某却觉得依陆姑娘的心性,她必会避开松江府,”展昭迎着公孙策的目光继续道,“她本身就擅长推理剖析,自然也会想到后续之事的一应可能。” 公孙策表示赞同,“说得也是,”略一顿,“但她一定也深谙反其道而行之的道理,或许赌的就是我们对她的行为模式分析。” 包拯不禁摇头一叹,“这姑娘倒是真给我们出了个难题。”不怪安乐侯束手无策之下请托于开封府了。 公孙策笑道:“学生倒是挺欣赏这姑娘的,颇有历代奇女子的风采,若身为男儿必是一方俊杰。” 包拯捋须,“女子之中确也不乏能人。”如本朝□□之贺后,与太宗共同执政河东二十载,最后等到□□统一大宋朝,夫妻方始团聚。 展昭略有心急,“公孙先生——” “莫急莫急,”公孙策笑着摆手,“这么聪明的一个姑娘,你若着急更不易摸到她的思维。依学生愚见,庞姑娘必是会想方设法避开官府查询,江湖方面就是寻找的侧重点了,如此则需偏劳展护卫。” “展某明白,展某这就去拜托江湖朋友。” 一直到展昭离开,包拯才道:“先生似乎另有考量。” 公孙策看过去,道:“大人看展护卫与庞姑娘二人如何?” 包拯一愣,尔后便明白了他话中之意,“先生是说——” 公孙策露个心照不宣的笑,两人便不再就此事多说什么。 事情尚不明朗,他们也无需点破。事情发展若水到渠成,自也无需他们点破。 有时候,有些事旁人只需静观事态发展便好。 另一边,展昭拜托了江湖朋友寻人。 没几天,得到消息的白玉堂再次出现在展昭面前。 一见面话也不说便先放声大笑,然后一拍他的肩膀,笑道:“怎么样?当初听我的话就不会有这种事了吧?” 展昭闪开他的手,淡定地道:“白兄有消息?” 白玉堂肯定地道:“还用查吗?她肯定是往松江府去了,那姑娘一看就是个喜欢热闹的。” 展昭面上不自觉带了一丝微笑,“这你却说错了,她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 白玉堂戏谑地扬眉,“你又知道了?” “展某便是知道。”看过她专注做事时的眼神,就会懂得她真正的性情是怎样的,冷静沉稳一丝不苟,那种气场瞬间收合的反差让人印象深刻。 生活中的她轻松惬意,工作时的她却专注深沉。 白玉堂双手抱剑环胸,斜睨他一眼,“你既然如此了解她,那她现在人在哪里?” 展昭道:“展某若是知道就不会拜托江湖朋友帮忙寻找了。” 白玉堂闻言嗤笑一声,“闹了半天,你不还是不知道嘛。” 展昭不言。 白玉堂眼珠一转,道:“不如你以找未婚妻的名义找她,她肯定会主动跳出来的。” 展昭看他,表情告诉他这真不是一个好主意。 白玉堂却兴致勃勃地道:“你若不愿,我就以陷空岛的名义找我白五爷的未婚妻,效果应该会是一样的。”他看那姑娘可不是个肯吃闷亏的善茬儿,这法子十有九成能成,比他们这大海捞针似地寻人可靠多了。 展昭一下抓紧了手中的佩剑,有些生硬地道:“此法会毁掉她的清誉的,不妥。” “五爷我自会负责。”白玉堂火上浇油。 展昭语音有些冷,“白兄以为她会愿意吗?” 白玉堂自负地道:“五爷哪里配不上她?” “展某还有事,先行一步。” “展昭,你别走,这个法子你不用我真的会用……” 展昭猛地一回头。 白玉堂吓了一跳,头一次见到展昭这么冷冽的目光,可见是动了真怒了。 “望白兄自重,若有此言传出,展昭手中剑必出鞘。”说完,展昭掉头离去。 白玉堂“啧啧”两声,满眼满脸的谑笑,御猫动怒了,难得啊! “展昭,你等等,”白玉堂高呼一声,追了上去,“咱们一起往松江府去吧,我觉得她一准儿会去。” “你我兵分两路好了,白兄先往松江府,替展某向丁氏双侠说声抱歉。” “这样怎么使得?” “陆姑娘一人孤身在外,早一日寻到大人也好向安乐侯交代。” “说得好像你自己一点儿不着急似的。” “白兄——” “好好,我不说了,总之,早点找到她就天下太平了,要说这姑娘也真是……” 一红一白两条身影渐趋并肩,在夕阳余晖中慢慢远去。 第11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留书离开的陆小凤当时只随便挑了个方向而行。 北宋对于小凤姑娘来说到处充满了新奇,她打算做个北宋背包族,用脚去丈量这块土地,好好过一把旅游瘾。天知道,上辈子她多想去旅游,可惜始终没时间、没机会。 如今,机会终于来了,不去实践曾经的理想的话就是傻子。 小凤姑娘易钗而弁,换了书生装,背了一只影视剧中书生常背的那种架式背囊,倩女幽魂中宁采臣的感觉一下子便找到了,让她好生蹦达了半天。 陆小凤走得毫无压力,一身轻松。以为自己已在留书中对庞昱说清讲明,便什么心理负担都没有了,却是万没料到安乐侯那混小子会托了开封府的人找她! 之所以会知道这件事,还是因为旅途歇脚时无意间听两个江湖人闲话才知道的。 陆小凤当时瞬间就暴躁了。 展昭那货竟然动用他的江湖关系找她! 如今江湖人各种猜测都有,最无稽之谈的要属她是展昭未婚妻这个说法了。 而这个说法传出的对象还是锦毛鼠那个不靠谱的家伙——这个世界简直太特么玄幻了! 她是展小猫的未婚妻? 这是庞太师要跟开封府和谐共处的节奏吗? 白玉堂的脑袋是被驴给踢了吗? 老鼠的脑容量果然有很大问题! 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陆小凤想着报仇这事暂时就不着急了,山不改绿水常流,啥时碰到啥时报好了。要真这个时候找去,只怕就成全了对方请君入瓮的计策了。 名声对她来说,那就是浮云! 不过,对于要去打擂的展小猫来说就不同了——猫鼠之间果然是不甚和谐,天敌的关系啊! 到时候,展小猫一旦打赢了擂,跟他的官配拜堂成亲,谣言自然就不攻而破! 何用担忧? 于是,暴躁过后的小凤姑娘又复平静,收拾行囊迈着轻快的步子继续她丈量北宋国土的旅程。 一场不期而至的大雨阻挡了陆小凤前进的脚步,她只好就近寻了家客栈投宿。 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换了干净的衣物,将头发绞成半干,披散着长发陆小凤便盘腿坐在床上看话本。 这或许是她在这个世界仅能找到的娱乐了。 生计的问题,陆小凤并没烦恼过,她离开的时候原也带了银两,旅途中也会不时抄些书或者代写些书信赚点小钱,钱再少那也是进项,积少总能成多,也不至于只出不进,某一天沦落到山穷水尽的境地。 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嘛。 等到头发干透,陆小凤重新将头发束好,拉门出去叫小二送饭进来。 相遇有时总是显得那么让人措手不及。 就在她刚刚站定,还没来得及扬声的时候,隔壁房间的门也开了,那个正欲迈步而出的人硬生生地止住了自己的步伐。 “陆姑娘——” 展小猫这么欣喜的表情,她可以理解为他终于可以无事一身轻去打擂的意思吗? 看到她的眉峰倏地挑起,展昭立时便明白了自己犯了怎样的错,急忙改口道:“陆兄。” 陆小凤突然就没什么胃口了,扭身就回了客房。 当然,展昭也跟了进去。 “陆姑娘——” “停。” 展昭看着她。 陆小凤蹙眉歪头瞅他,略有些苦恼地道:“展大人,您不能当没看到我吗?” “安乐侯拜托大人代为寻找姑娘。” “那混小子是没看我留给他的书信吗?为什么还要托你们找我?我现在自由自在的不比在太师府里当那个金丝笼里的小姐逍遥啊。” 展昭只能说:“侯爷也是担心姑娘的安危。” “没有你们这么兴师动众地找,我安全得很。”陆小凤不无嘲讽地说。 展昭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沉默。 “还有,”陆小凤围着他转了两圈,右手搭在左臂,左手托着下巴,用一种很不确定地语气道,“你到底分不分得清主次关系啊,你现在不是应该赶往松江府打擂吗?怎么会在这里?” “展某已经拜托白兄向丁氏双侠致歉了。” “你是笨蛋吗?你应该觉得有歉意的明明该是丁月华小姐啊。你现在赶过去还应该来得及啊,赶紧去吧,终身大事都不着急,你还想当多久的大龄男青年啊,包大人肯定没少为你操这个心。”她能说他是爱岗敬业为工作舍身忘我吗?能吗? 展小猫这只包粉,绝对脑残级别的啊。 展昭有一种想扶额的冲动,他现在终于能够切身体会到当初安乐侯庞昱在开封府内衙被她说教时的感受了,真心很复杂很无力。 “陆姑娘,展某对丁姑娘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是碍于江湖同道的面子需过去打个招呼罢了。”事到如今他真的不得不解释一下了,否则她总是想当然。 “……”可你们明明就是官配啊? 瞧她一脸想不通的表情,展昭也无力了,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她整天都在琢磨些什么,明明其他时候挺精明干练的,偏偏有时候就是缺了那么一根弦儿,傻萌傻萌的…… “不可能错啊……”陆小凤嘀咕不已,官配是想拆就能拆的吗?那这也太不牢靠了吧? 所谓官配,不就是法定不可更改的吗? 难道是她跟这个世界太脱节了? “你真的想错了。”展昭肯定地回答她。 这似乎和记忆中的情节有些出入,而且出入还不小! 不过,她都已经帮庞昱改写了命运,那么展小猫的命运会出现变数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陆小凤突然觉得无所谓了,她这个路人甲都掺和到剧情中了,有偏差也实属正常。 我们要相信历史修正的正能量,局部细节有出入,但大趋势历史修正会让它按既定轨道动行的。 或许这次招亲擂没成功,以后展小猫和他的官配还是会有其他交集最终修成正果也未可知呢。 “先说好,我不打算跟你回去的啊,你要是用强,后果我就不保证是什么了。”武功高不代表一切,更别想用武力解决一切。 展昭闻言笑了,“展某也没想强求姑娘回去。” 陆小凤这就不懂了,所以她就问了出来,“那你还找?” “侯爷拜托,大人应承了,自然就要有个交代,展某可待姑娘安定下来后,再回京复命。” 虾米? 展小猫这话里的猫腻可就多了去了,一则是此事老包必定要给庞家一个交代,二则他会一直跟在她身边直到确认她安定下来,三则回京复命后庞家会采取什么动作就不是他要负责的,四则…… 靠! 这话简直就是一个陷阱深坑啊。 “展大人,”陆小凤用一副商量的口吻说,“我呢,没打算回去,也不打算近期找地方定居——” “那姑娘意欲何为?”展昭直接打断她的话问。 陆小凤微微蹙眉,“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打算背着书囊行遍天下,一览山河,然后再找个山青水秀的地方结庐而居。” “姑娘说得展某都想过这样的生活了。” “这样的生活本就值得憧憬啊,我若被困于闺房内宅之地,哪里还能过这样快意的人生?我当然不想回去的了。” 展昭深以为然。 “可留书出走并非一个好办法。” “我要不这样更走不成,我不过是庞家一个无关紧要的义女而已,何至于就这样不依不饶的?” 展昭心中叹了一声,只能据实以告,“不说安乐侯与姑娘姐弟情深,太师与夫人何尝不是盈盈冀盼,不时催促询问,便是圣上对姑娘在陈州所作所为亦有所耳闻,也曾几次垂询大人。此种情形下,姑娘以为结果会如何?” “我没做什么啊。”不都是以安乐侯的名义办的? 展昭笑了,“姑娘不以为意,却是事事落了人眼,姑娘想深藏功与名,却也要安了众人之心。” 陆小凤不禁拧了眉峰,“也就是说必是要确定我安好才行?” “就是如此。” “那我便到扬州定居吧。”诗里不都说‘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她便也去当个骑鹤客去好了。 展昭点头。 “既然展大人要确定我的安危,自是也要一路同行,到时安置之事便一并交托大人,我也省了麻烦。” 小凤姑娘心里想的却是:扬州离松江府不远,展小猫若赶去打擂时间上也是来得及的,她也算是尽力弥补自己带来的蝴蝶效应了。 “展某理当尽力。”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姑娘请说。” “我们这是巧遇?还是你收到你那些江湖同道的消息后赶过来堵我的?” 展昭如实道:“有消息说有疑似姑娘的人在这一带出现,在下这才赶过来的。” “你们总不至于像发海捕文书一样广发我的画像给江湖人了吧?” 展昭摇头,“这自然不会。” 陆小凤吁了口气,“这还好,否则的话,真是被你们弄得不想高调也高调了,不定就成了出头的鸟被什么不良份子给盯上了。你说,你们这到底是想我好呢,还是想害我呢?” 展昭:“……” “我能知道一下你都怎么跟朋友描述我的形象的吗?”陆小凤对此很是好奇。 “陆姑娘——” 陆小凤眨吧着眼睛等答案。 展昭只好笼统地说:“在下想姑娘多半会易钗而弁,便请朋友注意乔装改扮的人。” 明显展小猫说的就不完全,不过,陆小凤也不好太追根究底,于是便决定大方放过他了,“这样啊,拜托的人多吗?” “此事实不宜太多人知晓。” 小凤姑娘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哼了一声,那她怎么就会在茶寮听到别人闲话? “出什么事了吗?”展昭感觉到了她的愤慨。 陆小凤并没有急着责难,而是凝眉细想,或许那两个人只是想试探一下她的反应?这便说得过去了,展昭本是个稳重谨慎之人,如那样的话真的不该被传得沸沸扬扬。想到这里,她不由一笑,这真是当局者迷啊。 “没事,你那些江湖朋友果然很江湖啊。”她由衷地说了一句。 展昭似是明白了什么,唇线不由微扬。 “好了,我没什么别的问题了,展大人可以走了。” 展昭对她这种有事靠前,用完就甩的对待方式颇有些无语兼无奈。似乎若非她刻意所为,对他并不会太疏离,反而会有种不自觉的亲切,待人接物上便会随性得多,就如和小禾相处时一样自然无所顾忌。 他喜欢她这样的不加掩饰,却依旧不解她时不时的有意疏离,如此矛盾的她究竟所为何来? “要在下帮姑娘叫饭菜到屋内吗?” “好啊。”她也不跟他客气,被他害得只能回去当“庞小姐”她一点儿不想跟他客气。 第12章 松江府因为丁氏双侠的妹妹丁月华姑娘摆下比武招亲擂而招来了众多的江湖人士。 三山五岳的人来得多,难免良萎不齐,魑魅魍魉什么的不免也会混迹其间,这给当地官府增加了不小的负担。 因私事来此的御猫展昭,因着四品带刀侍卫的官衔,以及开封府行走的权限,自然就会被官府授以重托。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小凤姑娘跟在一边看到这样的情况,只能对展小猫抱以同情之意。 难怪南侠的个人问题始终无法得到解决,这样被公事所累,想解决也难喽。况且,不记得哪本书上看过的,有人说过南侠可以负担起天下人的托付,却独独负担不起一个女人的幸福。 喵了个咪的,一下就把展昭给钉到公而忘私、公而无私的高大伟岸的十字架上下不来了,这样神坛上的人娶什么老婆啊,继续单着让世人膜拜吧。 本来为了行走方便小凤姑娘继续男装扮相即可,可是,展昭为了避嫌,找到她的当下就传消息回去,结果他们上路没多久小禾就被快递了过来。 然后,小凤姑娘就只能又换回了大家闺秀的装扮,真是无比苦逼。 展昭去丁家拜访的时候,陆小凤强烈要求同去。 展昭是不想她去的,可架不住身边的某人言之凿凿地说“既然都对外说了她是跑来松江府看这个热闹的,她也不能白担这个名声,一定要去看”,结果就只能让她一起去了。 展昭和陆小凤到丁家拜访的时候,适逢陷空岛五鼠亦在,双方便不期而遇了。 看到展照身边一身大家闺秀打扮的小凤姑娘时,白玉堂笑得无比意味深长地看了展昭一眼,然后说道:“陆姑娘别来无恙啊。” 陆小凤亦对他轻浅一笑,道:“今日恰好遇到了五爷,有个问题小女也正好当面问个清楚明白。” 白玉堂摇着手里的折扇,道:“哦,何事?” 陆小凤冲他勾勾手指,“你来,此事咱们到外面说。” 白玉堂来了兴趣,一合扇子,“好啊。” 展昭不解地看陆小凤。 陆小凤却看都没看他,径自转身往外走。 小禾自然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家的小姐。 到了屋外廊下站定,陆小凤这才回身正式向嘴上没门,胡乱放话的白玉堂质问,“我有事不明,想向白五爷请教。” “姑娘请说。” “在外游走之时,曾无意听到有江湖人闲谈,说及南侠展昭正在寻找他的未婚妻,而这未婚妻的名姓竟然是与我一样的,这放话之人却与白五爷是一样的,不知五爷如何作答?” 白玉堂面不改色地摇扇,笑道:“五爷说得出,便不会不敢承认,此话是五爷讲的。” “白五爷这是毁我的清誉?还是不想展昭来参加丁姑娘的招亲擂?我觉得以五爷的人品武功,如果上台挑战天下群雄的话,未必不能抱得美人归,实不该搭上我的无辜名声。” 白玉堂忍不住咳了一声,“姑娘莫胡说,在下对月华姑娘乃是兄妹之情。” “哼,那我怎么就无辜在白五爷的话里成了展昭的未婚妻了呢?便是胡说也是五爷先起的头。” “这怎么能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五爷因为爱慕丁姑娘而不想展昭参加比武,岂不是自认武功不及展昭?” 白玉堂顿时就炸毛了,“五爷怎么就比不上那只猫了?” “自古老鼠怕猫。”小凤姑娘火上浇油。 “你别以为有那只猫撑腰,五爷就不敢把你怎么样啊。” “威胁人五爷确是比展昭擅长,可谁说我就会因此怕了你了?” “……” 那两人在屋外剑拔驽张,屋里的人也是表情各异,他们俱是身负武艺之辈,那两人的对话他们是一字不差全数听进了耳。 众人之中,就数陷空岛其他四鼠最丰富。 展昭面上虽不显山露水,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她这是替他向丁家人申辩吗?这份用心却压得他心头闷闷的,原来他的话从未入她的心,她依旧认为他对这次比武抱有想法。 “五爷绝对没有爱慕丁月华的心思。”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五爷如今是恼羞成怒了吗?” 屋外的声音,一暴怒,一悠然自在,形成鲜明的对比。 陷空岛其余四人均有扶额的冲动,五弟这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啊,什么叫越描越黑,说的就是五弟这样的。 “你这丫头简直胡搅蛮缠?” “呀,五爷您过谦了,论不讲理您称第二,可没人敢称第一啊。想当年,您为了一个猫鼠之名不就闹得天下哗然呐,我可不敢跟五爷您相提并论啊。” 展昭默默出了屋子。 四鼠也默默跟了出去。 丁氏双侠对视一眼,有点摸不透情况。 小禾看到展昭出来,默默往后退了两步,给他让出位置。 “陆姑娘。” 陆小凤闻声回头,“展大人,有事吗?” 白玉堂则怒气冲冲地指着她对展昭说道:“展昭,你赶紧把她给五爷弄走,否则五爷可不保证自己不会对她动手。” 展昭只好先对安抚白玉堂的情绪,道:“白兄请息怒,陆姑娘也是气恼了才会口不择言。” 白玉堂余怒未歇,“五爷放那话出去不也是为了帮你寻人吗?现在倒好,人是寻到了,她却来找五爷的晦气。” 陆小凤哼了一声,“话是你白五爷说的我自然是找你,难不成让我找展昭吗?” 白玉堂不服气,“若话是展昭说的呢?” “那不必五爷说,自然是冤有头债有主。” 这下,白玉堂可逮到理儿了,“那只猫是没说,可他默许了,若没他默许,你以为五爷怎么能放得出这风声还安坐在这里?” “……” 陆小凤慢慢转头,目光落在表情不变,泰然自若的某猫脸上,微微抿了抿唇,伸手托住自己的下巴,一脸狐疑开口问道:“你会默许这样的话?” 展昭平静地道:“圣上已经几次垂询此事。” 陆小凤两步踏到他面前,伸手戳着他道:“你长了一只猪脑子吗?找人的方法千千万,你偏偏要用这种最下乘的?你以为我听到那样的消息就会出现吗?我跟你一样没脑子吗?”真是越说越生气,手上也用了些力气,“这话我听了是无所谓啊,可有所谓的人就不会轻易放过你,然后必然就会牵连到你一心辅佐维护的包大人,这样你也无所谓吗?” 展昭神情一凛。 “现在想到不觉得太晚了吗?”陆小凤都不想浪费力气鄙视他了。 展昭碍于她仍在戳着自己前胸的手指不能抱拳施礼,只能干巴巴地道:“此事还望姑娘周旋一二。” “我干嘛要帮你周旋?姑娘我——正——在——生——气——懂?” 白玉堂这个时候笑得可灿烂了,抱剑环胸在一边看热闹看得很起劲儿。 “此事展某一人担当。” “你担当得起吗?让你们找人,没让你们连我的名节都给毁了,这不追究没什么,要真追究你觉得开封府逃得了干系?” 小禾在一边弱弱地开口,“只要小姐不追究不就好了?太师和夫人还有侯爷都听小姐的。” “小禾你闭嘴,你谁家丫环?这种时候不吓唬吓唬他什么时候吓唬?拆台也不要选这时候啊。” 这话吼得旁观的人都乐了。 展昭脸上亦挂了无奈的笑,“如此姑娘可气消了?” 陆小凤收回自己的手,用力甩了几下,略苦逼地道:“喂,展昭,你是铁做的吗?胸口*的,戳得我手都疼了。” …… 这叫什么? 这就叫得了便宜还卖乖! “是展某的错。”展昭放软了身段。 白玉堂把自己的画影剑往前一递,热情怂恿道:“五爷的剑借你用,多砍几剑不要紧。” 陆小凤眉梢一挑,“白五爷这么大方,是不是因为知道丁姑娘的嫁妆是巨阙剑和湛泸剑,有了新欢就不待见这把画影旧爱了?” 白玉堂的手都抖了,“你的嘴要不要非得这么不饶人?” “碍着你了吗?” “你这样小心嫁不出去。” “哎哟,这可就得谢谢五爷您了,如今我可是名花有主儿的人,没人要我就赖给这只御猫了,你瞧他敢不敢不娶。” 小禾伸手扶额,小姐嘴上痛快了,可真把自己给埋坑里去了。 白玉堂哈哈大笑。 展昭愣愣地看着她,耳后悄悄泛红,这口没遮拦的姑娘真是让人…… 翻江鼠蒋平这个时候可算是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只能笑着摸着他那两撇小胡子,都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陆姑娘——” 陆小凤一瞪眼,“怎么?难不成本姑娘还委屈了你不成?” 展昭只好闭嘴。 “这话你随便听听就好了,放心,我还没到非得靠耍赖才能嫁出去的地步。” 其他人:“……” 姑娘,我们能说你是在耍人吗? 小禾抬头望天,今天天气真不错! 展昭抱抱拳,“展某明白。” “展大侠,白五哥。” 一个俏丽的声音这个时候突然插入,陆小凤循声望去,就看到一个漂亮中不失江湖飒爽之风的一个杏衫女子。 点赞! 这姑娘配御猫真真般配啊! 陆小凤鉴定完毕,又朝展昭看了一眼。 展昭竟然就看明白了她眼神中的意思——这姑娘不错,赶紧下手。 白玉堂抱剑倚着廊柱目光在他们三人之间打了好几个来回,眼里的幸灾乐祸掩都掩不住。 “这是丁姑娘。”展昭给陆小凤介绍。 陆小凤点头,心说:我知道啊。 “丁姑娘好。” 白玉堂抢在展昭之前开口替陆小凤介绍,“这是庞太师的义女,月华妹子可以称她庞姑娘。” 陆小凤登时朝他瞪了一眼,嘴上说:“丁姑娘莫听白玉堂胡说,我姓陆。” 白玉堂道:“听说你是上了庞家祖谱的,有名有姓的。” 陆小凤恼了,“你这都从哪里听说来的?道听途说吗?” 小禾再次弱弱地出声,“小姐,真的,老爷已经将你的名字入了祖谱了。” 陆小凤难以置信,“我人都不在,怎么入啊?” 小禾道:“真的入了啊。” 展昭跟着补充,“此事确是真的,大人亦曾来函说明,圣上下旨命姑娘入提点刑狱司行走,御赐金牌一面,可提点各路刑狱,虽无正品官职,但享同级官俸,近日京中就该将此圣旨及金牌送达了。” 陆小凤杏眸瞪圆,手指着展昭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磨着后牙槽道:“展昭,展雄飞,展护卫,展大人,展小猫,这种事你就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吗?啊?我要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当时打死我也不会乖乖跟你走啊……”姐是造了几辈子孽啊,跟这公门怎么就撇不清关系了?穿都穿了,在封建社会里以女性的身份还能混到提刑司这么个中央直属的衙门里去。 第13章 这是要逆天吗? 听展昭说出这样的话,其他人均是大惊。 眼前这个豆寇年华的妙龄少女竟然被御笔钦点行走提刑司?虽无正品官职,但有官俸啊,这就是个官! 翻江鼠蒋平尤其吃惊,不敢置信地问展昭,“她一个女子行走提刑司?她知道那是个什么衙门吗?” 展昭平静地道:“她知道。”否则她就不会这么生气了,这一路相处下来,他已经明白了她不是对他这个人有意见,而是对公门有意见,虽然她有着一身不错的勘察推理断案之能,但她似乎是不大喜欢这个行当的。 “她能胜任?”就算她是庞太师的义女,圣上也不会糊涂到这个地步吧,蒋平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白玉堂对此做了回答,“四哥,她确实能够胜任,她就是传闻中陈州有名的那位女神断,凤姑娘。” 陆小凤狠狠白他一眼,“不用白五爷替我做宣传。” 白玉堂一笑,“五爷不用你谢。” 陆小凤这个时候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人不在场也能入了庞家的祖谱了,庞太师这就算把她彻底地绑到他们庞家这艘船上了。 “此事不是展某提前说了便能改变的,姑娘实在不必如此气恼。” 陆小凤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展昭。” “姑娘请说。” “右手给我。” 展昭毫不犹豫地将右手伸过去。 陆小凤一把抓住他的手,然后张嘴就咬了下去。 丁月华伸手捂口,将自己的惊呼掩回去。 其他人亦是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展昭蹙着眉等她咬完放手。 陆小凤对他说:“你如果提前告诉我一声,这一口我就不会咬你了。” “是展某的错。” 陆小凤又道:“几品的官位?” 展昭回道:“享四品的官俸。” 陆小凤无意义地笑了一声,“这倒也不错,好歹我也算是混成国家公务员了,以后就算没人娶,我也有钱养老了。” 白玉堂“噗哧”一声就乐了。 小禾在一边帮忙解释:“老爷是因为知道小姐喜爱四处游走,又担心小姐在外的安危,这才入宫替小姐向皇上讨了个旨,想确保小姐的安全。只是没想到皇上会给小姐那么大的恩典,小姐您就别生老爷气了。” 陆小凤心说:我现在生气还有用吗?都已经是尘埃落定的事了。 展昭这时对丁月华道:“丁姑娘还是唤她陆姑娘吧。” 丁月华点头,“陆姑娘好,没想到陆姑娘年纪轻轻就这么有本事,真是让人钦佩。” 陆小凤摇头,“别钦佩我,通常让人钦佩的女人命都不好,命好的女人不需要让人钦佩,只需让人羡慕。” 展昭看她,神情莫名。 她这话里透出的人生沧桑感让人有一瞬间的共鸣,这让他想到曾经在她脸上看到过的落寞,她其实是个有故事的姑娘,却没有人知道那故事会是什么。 丁月华也有片刻的讶然,然后笑道:“姑娘说的话好像很有道理。” 陆小凤亦笑,“我以前听别人说过的,我也觉得很有道理啊。” 丁月华转向展昭,道:“展大侠,你的手不要紧吧,我让人帮你包扎一下吧。” 展昭道:“不妨事。” 小禾看过去。 陆小凤扬眉,“看什么?” 小禾小声道:“小姐,你咬得太狠了。” 陆小凤理所当然地道:“不狠我干嘛要咬?” 白玉堂耸肩闷头笑,这话说得太好了! “呐,给你,包一下吧。” 看着陆小凤递过来的绢帕,展昭笑了下,道谢,“多谢姑娘。” 小禾自动自发地过去帮他包扎,自家小姐做的孽不好让旁人忙的。 丁月华见这情形便没再多说什么。 接下来,一群人重新回到屋内说话。 但,陆小凤本来兴致勃勃围观八卦的心情却是荡然无存了,她做梦也没想到今天到这里会爆出这样一个消息来,跟晴天霹雳似的,现在她头还晕着。 勉强陪着展昭应付丁氏双侠等人,直到告辞回到他们住的官驿,陆小凤的心情还是郁郁的。 而回到自己房间的展昭看着手上包着绢帕的伤口,良久之后轻轻叹了口气。 她咬得再狠,伤口再深,他也是不怪她的,因为他知道她当时心里是有多恼怒,多不甘。她就像一个谜,让他忍不住一再探寻,却又始终找不到答案,反而让自己愈陷愈深难以抽身。 “展大人,展大人,你在吗?” 屋外突然响起她的声音,展昭愣了一下,确认确实是她的声音而不是自己的幻听后,急忙起身开门。 “陆姑娘。” 陆小凤扬了扬手里的瓷瓶,道:“帮你上药。” 他看着她一脸平静的表情,什么都说不出,只是伸出手。 陆小凤认真小心仔细地帮他的伤口清理消毒,然后抹上带来的药膏,最后包扎好。 “不好意思,我当时太冲动了。”她觉得很抱歉,自己的情绪当时实在太激动了。 展昭微愣了一下,尔后笑着回答:“没关系。” “展大人不生气就好。” “我不会生姑娘气的。”他说得很诚恳。 陆小凤一笑,“展大人,有时候你脾气好的让我觉得欺负你都是种犯罪,你不是故意的吧?” “你现在这样说,是打算以后都不欺负了吗?” 陆小凤怔了下,没想到他会玩笑似地回这样的话,但马上便笑道:“为什么不欺负呢?难道我欺负了你,你还会报复不成?既然不会有报复,白欺负干嘛不欺负?” 展昭只能笑着摇头,她就算刁蛮起来也是这么个性鲜明。 陆小凤双手拄住下巴,笑盈盈地看着他,“那,后天就是丁姑娘的招亲擂了,你真的不去打吗?” 展昭笑道:“你不是都说白兄中意丁姑娘,对巨阙剑势在必得吗?” “我刺激小白鼠的话你也当真啊,不过,老鼠炸毛确实挺有趣的。” 展昭:“……”原来她还是故意的。 “你还没说去不去呢?”她满眼好奇。 展昭微微向她靠近,道:“我暂时还没成家的打算。” 陆小凤略纠结,“这样啊……”难不成官配不是在这时候成的?那这个擂台结果是没结果吗? “你个姑娘家这么关注招亲擂做什么?又参加不了?” 陆小凤一扬眉,不服气地道:“谁说参加不了?搞不好哪天我也办一个呢,到时候不就能参加了?” “哦,是吗?” “干嘛?我要办的话难不成还没仨瓜俩枣来捧场吗?姑娘我长得没那么影响市容吧?” 展昭笑了,却什么都没说。 “展大人,你说我现在也领四品的俸禄,是不是算跟你平级?” 展昭摇头,正色道:“同级文官比武官高,姑娘论实职是要比展某高的,况且有圣上御赐的金牌,姑娘可提点各路刑狱,察查地方狱事,可见圣人对姑娘寄予如何的厚望。” 陆小凤瞄瞄自己的小肩膀,问他,“你就不觉得我这弱小的肩膀扛不住这山一样的责任吗?”姐不想当女汉子啊,女汉子没人疼的。 “展某相信只要姑娘愿意,可以扛起一座山。” 陆小凤“啪”的一巴掌拍到他肩上,微愠道:“这是真把我当女汉子啊,姑娘我凭什么就不能做个让人疼宠小鸟依人一样的内宅妇人?” 展昭反问:“姑娘真愿意那样?” “不愿意我就不能想一下吗?” “姑娘随意。” 陆小凤有些无聊地拿了他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捧在心里,抬头望着房梁有点儿出神。 展昭没打扰她。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展昭将目光投向门口。 一个人笑着从房上一跃而下,冲他略轻佻地一扬眉,“看来是我来得不巧了,没打扰二位吧。” 展昭微有尴尬。 陆小凤则扭身道:“既然知道打扰了,就请向后转离开吧,好走不送。” 白玉堂:“……” 展昭:“……” 白玉堂拍额,摇头对某猫说:“五爷服了,这姑娘真不是一般人。” 展昭岔开话题,道:“白兄此来何事?” 白玉堂看了陆小凤一眼,有些犹豫。 陆小凤看他,“如果是私事我就回避,如果不是,我听听应该也不要紧吧。” 展昭点头,“她说的不错,是什么事?” 白玉堂还是有些犹豫,想想刚刚她的反应,最终决定说出来,“花蝴蝶似乎来了松江府。” “花蝴蝶花冲?那个臭名昭著的采花贼?” 展昭还没来得及出声表示什么,小凤姑娘已经拍桌而起。 白玉堂侧目,反应这么大?而且这姑娘怎么什么都知道啊?他朝展昭看过去,你告诉她的? 展昭摇头,心说:我还好奇她都打哪儿听来的呢。 猫鼠心里还正犯嘀咕,小凤姑娘又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自语似地说:“难道他也敢来打擂台?他就不怕江湖人群起而攻之,把他给团灭了?” …… 猫鼠齐侧目,他们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看她了。 “看我干什么?我有说错吗?难道不应该把他给团灭了?这样的人渣死一个少一个,有多少杀多少,有本事对身强体壮的男人下手啊,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下手还先奸后杀,挖心抠眼的,他童年是受过怎样的心理创伤才会这么行为变态啊。” 白玉堂不着痕迹退了两步,他觉得这个一脸愤慨振振有词的姑娘此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名为“戾气”的东西,仿佛她真的可以遇神杀神,遇鬼杀鬼一样。 而且采花贼不朝女子下手怎么朝男人下手?这姑娘想的是不是有点偏了? 展昭心下一叹,不管她心里怎么排斥公门,她的言行都在在表示她有多适合公门,她自己或许不自知,但她骨子里却充满着正义公理公正,敢为不平之事鸣不平。 他甚至觉得,如果花蝴蝶此时就在她面前,她肯定是会冲上去的,尽管她不会武,没理由的确信。 “姑娘是从哪知道这些?”展昭忍不住问。 陆小凤心里一紧,嘴上很自然地道:“你不知道我爱泡茶楼酒馆吗?那里人多嘴杂的,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我用耳朵听来的啊。” 展昭默了,敢情她打发闲暇爱上茶楼酒馆是因为这个啊。 白玉堂服了,这姑娘真的不像大家闺秀,反而像是不受拘束的江湖侠女,庞太师怎么受得了这样的义女? “你在京中之时,是不是经常跟太师会有言语上的冲突?”他实在忍不住问了。 陆小凤很茫然,“为什么要有冲突?太师在为人父上还是值得肯定的,做为女儿我觉得我没有质疑他的立场。” 展昭心下微笑,这话说得很有内涵,也就是说除了为人父上,其他方面还是很有质疑的立场的。 白玉堂问她,“你这样的怎么会认庞太师为义父的?” 小凤姑娘叹了口气,略惆怅地看了眼房梁,有些闷闷地说:“我说我是路上被庞昱那小子给硬拽上马拉回太师府赶鸭子上架认的义女,你信吗?” 白玉堂看展昭,展昭点头。 白玉堂满眼的惊奇,“你这都赶上说书了。” 小凤摸摸自己的脸,惆怅无比,“都是这张脸惹得祸啊,像谁不好,像过世的庞二小姐啊,可惜这里没地方整容,否则我一定花钱整整,丑一点也无所谓,至少还不招采花贼。” 展昭扭头,嘴边的笑已经掩饰不住。 白玉堂也被她说的乐了,这姑娘真个是百无禁忌啊。 “不说这个了,花蝴蝶来了松江府,你们打算怎么办?群殴吗?”一说这个小凤姑娘双眼就忍不住闪闪发光了。 群殴采花贼这个真的可以有,好像花冲就是被群殴逮到的,果然人嫌狗厌的让谁都想踩一脚啊。 白玉堂想扶额了,“你一个姑娘家,动不动就群殴,就打打杀杀的,真的好吗?” “姑娘家怎么了?姑娘家就不许有爱憎情绪,就不能表达对社会人渣的唾弃之情了吗?” 白玉堂:“……” 展昭看到这样无语的白玉堂眼睛里满是笑意,这样口舌伶俐的姑娘果然是会让人头痛的。 “花冲如果来松江府,我们势必不能大意,尽早将他抓捕归案,才能安了百姓之心。”展昭终于将话题导回正途。 白玉堂点头。 陆小凤也点头。 白玉堂看到了,就说:“你个姑娘家就别掺和这事了,就是你自己现在也要多加小心。” 这话得到了展昭的同意,“白兄说的不错,姑娘近日要小心些。” 陆小凤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种事防不胜防,除非有人一天十二个时辰全天侯随身保护。并且,就算是这样,也难保没有大意中圈套的时候。最保险的就是把花冲抓住,一刀下去,永除后患。” 奇异的,猫鼠两个人同时都懂了她那一刀的含义,于是两人对视一眼,俱是大汗。 这位女神断凤姑娘,果断是不要轻易得罪比较好! 第14章 未几日,京里的圣旨到达官驿。 陆小凤正装接旨,将官授与金牌拿到了手中,顺便也拿到了先前在京中时便让人帮忙打造的那些手术刀具。 等小凤姑娘将自己的官身一穿,往厅里那么一站。 你别说,还真是一个风度翩翩年轻英俊的一个新生代朝官。 看得白玉堂啧啧称奇,“这简直是雌雄是难辨啊。” 她女装扮相秀美俏丽,男装则清俊朗利,风情各异,却一样出众。 小禾在一边星星眼做花痴状,“小姐,如果你是男的该多好啊。” “好让你以身相许吗?”陆小凤花花公子样伸手挑起她的下巴问。 “对呀。”小禾用力点头。 “本公子准了。”陆小凤很大方地说。 白玉堂看她们一唱一和的笑得不行。 展昭只是淡淡地看着,没什么太大的表情。 “白玉堂,你不去打擂跑到驿站来做什么?”陆小凤终于想起来问在一边笑得桃花灿烂的锦毛鼠这个问题了。 白玉堂一边笑一边道:“听说姑娘的官告到了,在下来观礼啊。” 陆小凤扫他一眼,没接话,心说:我要信你我就是白痴。 小禾星星眼看着自家小姐,欢快地道:“小姐,这以后你是不是就可以到处走也不用担心了?” 陆小凤道:“嗯,你就跟着我到处逛吧。” “好啊,正好跟着小姐到处走一走,看一看。” 展昭这个时候才开口,道:“姑娘不打算先回京了?” 陆小凤一本正经地道:“我义父帮我弄了这么个身份,我若回京岂不白瞎了他一番心血,当然是要好好利用一下才行。现在我有官职在身,展大人总可以放心我到处走动了吧。” 展昭道:“花冲之事尚无结果。” 陆小凤不以为然,“那花冲也非愚笨之辈,观他下手对象均是闺中弱质,大户人家虽有不少,却无官府千金在内,我不但是当朝太师的义女,又有官在身,想来他是不会打我主意的。那样岂非就是打朝廷的脸面,跟他自己过不去?” 白玉堂终于露出了一丝惊异之色,以前虽也风闻她的名声,但是除了见识过她的伶牙利齿,其他的倒未真正领教过。现在他算是知道空穴来风,其必有因。 展昭有些无奈,“姑娘已经调过相关卷宗了?” “调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既然身为女子,此等采花贼出现在我的附近,我必是要搞清楚究竟才是上上之策。” “那姑娘有何看法?” 陆小凤叹了一声,“此贼作恶无数,但坏在他一身武学不凡,寻常人拿他毫无办法。且此贼擅毒药暗器,轻功卓著,来无影去无踪,颇是让人头痛。就是官府缉拿此人,寻常捕快也是束手无策,白给的主儿。非得如展大人和白大侠此等身手的人方可与之对敌,这却又是可遇不可求之处,此贼必是会想方设法避开与他功力相劲的江湖人,这正是色狼不可怕,就怕色狼武功高。” 虽然讨论的话题很严肃,可是被小凤姑娘这么一说,白玉堂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 展昭却在等她的下文。 “不能力敌,就只好智取。”这就是她的结论。 “姑娘有办法?” 陆小凤抿抿唇,道:“方向我指给你们了,总不能饭做好了还喂给你们啊。你们这些大男人不就是这种时候用的吗?我呢,总还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女子,这种出头露脸的机会肯定是让给你们的啊。” 展昭:“……” 白玉堂:“……” 展昭突然一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姑娘莫非要以自己为饵?” 白玉堂大惊。 陆小凤笑道:“我有那么伟大吗?” 展昭神情却丝毫不见放松,严肃地盯着她,道:“此事万万不可,姑娘若有闪失,展某百死难赎。” 白玉堂亦道:“此事不可。” 陆小凤道:“你们会不会想太多?就算我想以自己为饵,你们怎么就确定那花冲一定会寻上我?这机率并不高啊,如此机率渺茫的事,我何必浪费精神去做?” 展昭眉峰微拧,“陆姑娘,展某素知你足智多谋,你若真有心引那花冲上门,必是有办法。但,此事非小,姑娘还是三思而后行,否则展某只能随护左右以测姑娘安危。” 白玉堂扬眉,有些不敢相信,“展昭,你是说她真能做出来?” 展昭略微沉重地点头。 白玉堂这下也忍不住蹙眉了,这位姑娘真是这样胆大妄为的主儿? 陆小凤忍不住瞪了展昭一眼,坦承道:“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有办法逼得花冲狗急跳墙,但我也真的不敢保证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你满意了?” “陆姑娘——”展昭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陆小凤正色道:“此贼一日不除,闺中少女便一日难安,纵是冒些风险,也是物有所值。” “不行。”展昭这次直接否决了。 白玉堂也点头附和。 “那好,我们退而求其次,花冲除了擅毒药暗器,轻功不凡,却不懂易容。或者说他自恃容貌,不屑于易容。首先要做的便是画影绘形广发天下,其次他每次做案必会留一只花蝴蝶为标记,此物不是他自己能做的,查其来源,但凡能做此类物件的商行店铺一律严查,宁可麻烦些,不可放过。” 陆小凤喝了口茶,接着道,“再则,他随身所带药物必不会全是他自己所采,所研,那么药铺便又是一条线索。” “从穿着到用度,再联系他日常活动习惯,若是细推下来,定然不是全然无迹可寻。” 白玉堂随着她的话眼睛越瞪越大,到最后只能佩服。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江湖上的赏金猎人也不少。咱们虽不至于弄个人民战争出来对花冲围追堵截,但是弄他个风声鹤唳也容易得紧。被逼得急了,不怕狗不跳墙,只要他敢跳,哼……” 那最后一记轻哼,实实在在充满了嗜血的味道。 展昭与白玉堂对视一眼,又是大汗,他们不约而同想到的都是她上次说的那一刀。 “其实花冲不可怕,所谓双拳难敌四脚,怕的是有人与他同流合污通风报信并帮其掩盖行踪,如果官府中有此类人,必须严惩不待。” 此时他们再看她,便觉得她俨然带了些官威,眉宇间的浩然正气一览无余。 所谓巾帼不让须眉! 有那么一刻,展昭甚至有种又看到包大人的错觉,她吐字铿锵有力,字字落地有声,有着一种律法森森的压迫感。 陆小凤却突然扶额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官袍,长长地叹了一声,扭头对小禾道:“走,咱们回屋换了这身装扮去,一穿上它,我就跟鬼上身似的。习惯真要不得啊,这是种病,得治。” 猫鼠面面相觑。 直到她们主仆再次回到大厅,两个人还是一头的雾水。 白玉堂是完全摸不着边际,而展昭却是想到她曾经无意间提及过的办案经历,但始终也得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展大人,白大侠,左右无事,不如一起去丁姑娘的招亲擂看看啊。” 白玉堂上下一打量,道:“姑娘就这样去?” “不行吗?” “你一个姑娘家去别的姑娘的招亲擂,你觉得呢?” “丁姑娘这是比武招亲又不是抛绣球,我站台下看看热闹,我又上不了台打擂,难道还怕我抢了绣球不成吗?” 白玉堂为之语塞。 展昭道:“那咱们走吧。” 白玉堂侧目,问他,“你就不反对?” 展昭道:“她本来就是到松江府来看热闹的,你说反对有用吗?” 白玉堂懂了。 于是,陆小凤便成功地将这一猫一鼠全拉到了丁月华比武招亲的地盘上。 看着台下人山人海的景象,小凤姑娘由衷地感叹了一句:“江湖上的光棍真多啊。” 白玉堂喷笑。 展昭无语。 小禾掩唇肩膀抖个不停。 小凤姑娘还在继续感慨,“这年头,涝死的涝死,旱死的旱死。有的□□妾成群,队伍还在不断壮大,有的人一辈子打光棍,连个女人的手都摸不着。本朝男女比例他还失调,这婚娶之事真真是个大问题啊。” 展昭以手掩唇咳了两声,低声道:“姑娘慎言。”这人多口杂的,她是真不怕闺誉有损。 他却不明白,如今的小凤姑娘那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她逃来逃去,逃不掉这公门的差事,认命之余,也有些自暴自弃。 反正终日跟尸体打交道,寻常人都敬而远之的。如今跟上辈子所处的时代还大不一样,上辈子婚姻估计还有戏,这辈子就注定单着成贵族了。 尼玛! 这都什么破事啊? 既然结果都注定了,她还辛苦维持什么形象啊,爱咋着咋着吧。 虽然她本来也没想在这里找个归宿吧,但也不能连点幻想的空间都不给她留吧?不待这么打击人的,她很暴躁有木有? 今儿来看热闹,基本也就只剩羡慕嫉妒恨了。 小凤姑娘觉得自己做女人真是失败到家了,是不是她原本就是错生了性别啊,千载难逢一次穿越还不给她换个性别,真是坑爹呢! 陆小凤仍是不死心地问展昭,“你真的不上去打啊?” 白玉堂闻言看过去。 “展某无意于此。” 陆小凤忍不住咕哝了一句,“这是要打光棍的节奏吗?” 白玉堂扭头双肩乱颤,没见过这么迟钝的姑娘。 涌动的人群忽然起了一阵波动,陆小凤主仆被人潮掀得向后直退。 展昭及时伸手护住了她们。 白玉堂在一旁搭手接过了小禾的护卫,顺便冲展昭丢个戏谑的笑。 展昭面不改色,只小心护住身前的人。 陆小凤被人潮冲得站立不稳只能靠进了展昭的怀中。 好不容易退到安全地方,陆小凤踮着脚朝骚乱中心眺望,嘴里说道:“不会是发生踩踏事故了吧?瞧热闹而已,要不要这么激动啊。” 展昭微蹙眉,“只怕是这样。” 陆小凤微侧首,“这样的场合当地官府不派人维持秩序吗?” 两个人离得是这样的近,近到展昭可以闻到她身上的女儿香,她这样半侧首与他说话,口里呵出的气都扑到他的脸上,而她却犹自不觉,只是一脸疑惑地询问不解之处。 展昭稳住心神,道:“江湖人与官府向来是不喜欢多打交道的。” 陆小凤不以为然地道:“那也得看情况啊,像这样的情况有官府维持一下秩序就会好很多。” “这也没办法。” 突然人潮又涌动了一下,陆小凤一下扑到展昭身上,嘴唇不经意间就擦过了展昭的脸。 两个都愣住了。 展昭是一下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而小凤姑娘在最初怔愣后很快便回过神来,很自然地说了句:“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这种情况下,还真不好说他们谁占谁便宜,展小猫的纯情度恐怕比这个时代的女子少不了多少。她要不自然点,搞不好展小猫就要对她负责了。 麦嘎的!这真是太错乱了啊。 展昭此时真是哭笑不得,怎么好像他们两个的角色互换似的。 “真的没事的,我又没擦胭脂,没有痕迹。”她赶紧保证。 展昭情急之下伸手捂住了她的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陆小凤赶紧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看她可怜巴巴又讨好的眼神,展昭忍不住失笑,松开手,道:“展某一时情急,得罪了。” 陆小凤这时才狠狠瞪了他一眼。 第15章 擂台下都是些什么人? 江湖人啊。 这你推我搡的,一踩踏,火爆脾气一上来,手里的刀枪剑戟那是纷纷出鞘,马上就台上台下打成了一锅粥,打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 小凤都瞧傻了,这……这……这就是真实的江湖世界! 尼妹,好幻灭! 是她打开的方式不对吗? 看白老鼠也不错啊,还是说来参加比武和看比武的人修养素质都太差? 这真是一个杯具! 丁月华姑娘毫无疑问那必须是杯具女王! 她傻眼了,展昭可没,一揽她的腰就将人带起往安全的地方纵身飞去。 看台上的丁月华看得分明,原本看到展昭出现她心里还升起了一线希冀,可惜越看越是失落,展昭的眼睛始终只关注着那位陆姑娘,不曾往她这边看上一眼。她甚至看到了他们之间那种逾越男女大防的亲昵举动。 南侠展昭,江湖上响当当的名号,为人正直克己守礼,何曾有这样略显轻狂的举止? 那边厢,被展昭带到安全地带的小凤姑娘仍关注着混乱的事态发展,浑然不觉自己是以怎样的暧昧姿态被人护在怀中。 展昭亦担忧地关注着现场。 没多久,白玉堂带着小禾寻过来。 展昭收回揽在某人腰间的手,冲他一抱拳道:“有劳白兄照看一下她们,展某过去看看。” 白玉堂一扬眉,他都没来得及调侃,人就飞了,御猫大人这也躲得太明显了吧? “陆姑娘有什么感想吗?”男主角跑了,女主角还在,锦毛鼠当即就换了对象。 “江湖真乱!”完全不在状态的小凤姑娘如是说,“比武招亲规则要详细制定以免再发生今天的暴动。最后说一句,比武招亲比搭彩楼抛绣球更不可取。” 小禾问:“为什么?” 陆小凤理所当然地道:“这万一日后夫妻间有点摩擦啥的,那就立马切换成暴力对抗模式了。矛盾必然升级,明显不利于家族和谐幸福稳定,万一再失个手啥的,肯定就是出家庭伦理大悲剧。” 小禾心有戚戚然点头,“小姐说得太对了。” 白玉堂心想:这姑娘想的委实很深刻、全面,但也真的想太多了吧。 小凤姑娘总结:“外貌、文才、武功都不能做为择夫的标准。” 小禾很好奇,“那要什么做标准?” 白玉堂也竖起了耳朵。 陆小凤拍了小禾的脑门一下,“你傻啊,找丈夫当然是找疼自己的人啊,只要有这一条就行了,其他的外貌也好,文才武功也罢,都不过是浮云。” 小禾揉自己的脑门,咕哝道:“那怎么才知道那人疼不疼自己啊?”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人装得了一时,也装不了一世啊,睁大两眼自己好好看呗。” 小禾撇嘴,“小姐说了等于没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可能自己去看啊。” 陆小凤一想也是,就是后世大睁两眼被男人骗的也不在少数,更别提这个盲婚哑嫁的年代了,“那有条件的时候就尽量自己多看看呗。”反正她是没打算在这里找丈夫,代沟能比马里亚纳海沟都深的两人怎么可能和谐共处嘛。 小禾顿悟,“原来小姐是打这个主意啊?” “什么?”陆小凤一头雾水。 小禾一脸笃定地道:“小姐不肯回京是想自己在外面找个如意郎君嘛。” 陆小凤:“……”小禾你的思维真是神发散啊。 白玉堂一看她难得的无语表情忍不住乐了,“原来你也有被人说到无语的时候啊。” 陆小凤揉眉心,道:“你要有这么一个丫环你也得无语啊。” 小禾一脸迷惘,“小姐,难道我又说错了?” 陆小凤瞪眼,“当然说错了,我没事干什么想不开要给自己找个丈夫来三从四德啊?我现在这样多好啊,自由自在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小禾扶额,“小姐,您怎么会这么想啊?” “我这样想才正常啊,嫁人是为了过好日子,可我现在日子过得就挺好,那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没事找事?” 白玉堂看着远处正在排解武林乱斗的南侠一眼,心里忍不住替他叹了口气。 小禾也朝远处看了两眼,然后说道:“小姐,这里太危险了,咱们还是先回官驿吧。” 白玉堂手里的画影一摆,“有白五爷在,你们怕什么?” 陆小凤道:“说得是极,小禾,别怕,白五爷若让咱们出了一点岔子,他这锦毛鼠的名号也就可以揉吧揉吧当草纸用了。” 白玉堂瞪眼。 陆小凤淡定自若地道:“我话糙理不糙啊。” “白大侠,我不是不信您啊,可是我们小姐的安全最重要,您还是送我们回官驿吧。” 白玉堂眼瞪得更大了,他觉得自己的能力明显是被人置疑了,这对主仆确定她们不是故意的? 陆小凤教育丫环,“小禾,做人有时不能太实诚的,你这样讲白大侠会觉得自己的能力被人置疑,继而会恼羞成怒的。” 白玉堂被她说得都乐了,心里刚冒起的火也就熄了下去,被个丫头看扁了,真不是什么好事。 “五爷我不生气,五爷我不跟小丫头一般见识。” 陆小凤叹了口气,感慨一句:“三岁一代沟,看起来五爷跟我少说也有三代沟了吧,果然我在白大叔面前就是小丫头啊。” “你——”白玉堂当下就炸毛了,“五爷我看上去有那么老吗?” 陆小凤看着他反问道:“那我有那么小吗?”她在这时代好歹也十八的姑娘一枝花,正当俏的时候嘛。 小禾低头憋笑,白大侠明明怎么都讲不过小姐,还老是跟她呛声。 白玉堂手中的剑突然出鞘,神兵利刃挥向陆小凤。 小禾失声惊叫。 画影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闪电寒芒,将自后偷袭的两个人逼退,下一瞬,白玉堂便仗剑将陆小凤护在了身后。 “你们往后躲躲,五爷先收拾了这两个跳梁小丑再说。” 小禾赶紧把小姐往后拉,并以自己弱小的身躯挡在她的前面。 陆小凤很感动,同时,她也很困惑,怎么会有人朝她下手? 她在这个时代没惹什么仇家啊,难道是因为她庞太师义女的身份?那也不对,这个身份知道的人并不多。 在剥丝抽茧找原因的同时,陆小凤也在看战况。 锦毛鼠白玉堂的武功在五鼠中排名最高,与南侠相比不是稍逊一筹,便是伯仲之间,应付那两个人倒也轻松。 在那两人与白玉堂缠斗的时候,又有两人挥刀朝陆小凤主仆扑去。 陆小凤一拉小禾冲着跟人打得热闹的白玉堂就跑了过去。 白玉堂以一敌四仍显游刃有余,打斗之中犹谈笑风生,“你倒是聪明,知道往这里跑。” “两害相权取其轻,你这边确实比那边好太多了。”展小猫那边拦阻江湖人互斗已很辛苦,她就不火上浇油去了。 白玉堂手中剑直挑一人咽喉。 陆小凤及时伸手掩住了小禾的眼,那名刺客的咽喉被一剑贯穿喷血倒地气绝身亡。 小禾整个人都有些发抖,她明白小姐的好意,肯定是见血了,在这上面她真的佩服小姐。 白玉堂分神看了陆小凤一眼,却发现她神情淡漠,仿佛面前的一切司空见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她的丫环却在簌簌发抖。 侧身回剑,再次与人缠斗在一起,白玉堂心中却有了不一样的感触。 以前总觉得传言难免有失实之处,一个闺阁女子检验尸身面不改色未免言过其实,今日他有心试她一试,现在看来却是不假。 她不牙尖嘴利的时候,不大家闺秀的时候,却是如此的冷静、沉稳,处变不惊,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胆色。 渊渟岳峙,不动如山。 娉婷妖娆,芳华吐滟。 展昭,有眼光! 那一刻,白玉堂心中竟隐隐生起遗憾,几许失落。 展昭在阻挡手上的几人争斗后,几个飞跃落至陆小凤身边。 “没事吧?” “多亏了白大侠,没事。” 展昭目光落到她掩在小禾眼前的手上,道:“这里已不安全,我先送你们回官驿。” “还是先通知官府吧。” “姑娘——” “这虽是江湖事,但他们如今械斗已殃及防碍普通百姓,那官府不作为便是失职,报官!”官差一来,江湖人便会一轰而散,自然也就没事了。 展昭一抱拳,“展昭遵命。”他深知她这已是在用官身讲话了。 白玉堂将其他三人生擒活捉缚到了她面前。 陆小凤看他。 白玉堂抱剑环胸,笑道:“送官啊。”你不就是官? 这是红果果的调侃啊。 展昭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如陆小凤所料,官差一来,效果等同后世城管对小商小贩的震懾,正打得如火如荼的人群一哄而散。 官差将三个刺客和一具尸体带回了县衙,县令当即审理此案。 开玩笑! 开封府的展护卫就够他喝一壶了,更何况歹人行刺的对象是当朝太师之女,不审清问明那他这个官就可以不用当了。 可是,这一审,县令头上的汗哗哗地往下淌。 “展昭杀了我兄弟,我们杀不了他,杀了他的女人也快意。” 县令看看展昭,又看看陆小凤,头都大了。 开封府包大人和庞太师不对付,就差昭告天下了,这开封府的头号护卫跟庞府小姐有私情?真的假的都不能多听啊。 白玉堂抱着剑在一边笑。 小禾第一个跳出来指着那说话的歹人斥道:“你这贼人,怎么信口胡说?我家小姐清白名节岂容你等污蔑?” 陆小凤则对展昭道:“问题症结找到了,此事还是展大人处理吧,我跟小禾先回驿所了。”她一个姑娘家整天跟在展昭身边,不对,是展小猫整天跟在她身边,让人误会在所难免,习惯就好了。 “此事是展昭拖累了姑娘,展昭向姑娘道歉。” 陆小凤哼了一声,“你拖累的何止这一件,我若都计较,岂非要先累死我自己?” 展昭略尴尬。 陆小凤又道:“这件事至少证明了一件事,有你在身边有时非但起不到保护的作用,还有反面作用,展大人如今是不是要重新考虑一下各自行动?” “展昭坚持。”在这个问题上他不退让。 小凤姑娘又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小禾,咱们走。” “是,小姐。” 第16章 展昭回到官驿的时候已经很晚,但陆小凤房间的灯却仍亮着。 他在院中站了站,然后走了过去,叩门。 “谁?”屋里应声的是小禾。 “展昭求见。” 小禾打开了门,朝他一福礼,“小姐请展大人进去讲话。” 展昭冲她一点头,然后走了进去,在外间站定。 听到脚步声响,陆小凤的人也从隔断内外室的屏风后转了出来。 看着钗环尽卸,长发仅以丝绢轻拢,衣着素淡的她,展昭只想到一句话——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其实,展昭不止一次听到过她跟小禾提意见,不想穿得太锦绣,也不想戴那些华贵的首饰,可是小禾的最低底线是少戴,但不能不戴,衣料可以变,但裙摆长度绝对不能妥协。 她跟自己的贴身丫环之间的一些互动,有时候真的让旁边的人不禁莞尔。 “展大人,请坐。” “展某打扰姑娘了。” “不妨事,展大人可是找我有事?” “展某见如此深夜姑娘房中灯光犹亮,便冒昧过来问一声。” 陆小凤笑了,“让展大人费心了,我无事,只是在看书而已。” “今天的事展某很抱歉。” 陆小凤摆手,“我没放在心上,展大人也不必放在心上。” “总是牵累了姑娘。” “误伤这种事难免的。”她是真没放在心上。 “非是展昭不通情理,不知变通,而是花冲之事尚无结果,对姑娘的安危展昭不敢大意。”他跟她解释堂上之事。 “我明白,”陆小凤说,但紧接着话锋一转,“明白和生气是两回事,我理智上明白你是出于好意,可情感上依旧不喜你的固执己见,这两者并不冲突。” 展昭:“……” 小禾心说:说白了,小姐您还是在生气。 “展大人这么晚回来,是去处理今日武林人士乱斗的事了吗?” “是。” “明天比武还会继续?” “如期举行,”他顿了一下,“姑娘可还要去看?” 陆小凤摇头,“之后的事大抵也不会再有今日这样的精彩纷呈和热闹无比了,况且你与白玉堂都不上去,看了也觉索然无味,不去了。” “那姑娘明日——” “我去府衙看卷宗。” 展昭道:“展某陪姑娘去。” “那是件很单调枯燥的事。”她言下之意,你别去了吧。 “包大人也经常熬夜。”他则表示非去不可。 陆小凤瞪眼,这只小猫怎么就这么不识趣呢? 小禾插话,“奴婢去给展大人泡杯茶。”然后便自顾自退了出去。 陆小凤难以置信地看小禾离开,突然觉得有那么一点诡异。 展昭对于小禾的离开也有些措手不及,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孤男寡女同处一室…… 冷场重现! 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很容易就会冷场,话题总是有种无以为继的感觉。 “今日在台下的时候……”说到这里,展昭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当时那一幕,电光火时间那蜻蜓点水似的一吻,犹如蝴蝶的羽翼在他的心上扇了两下,现在仍是痒痒的。 陆小凤伸手扶额,她是真的不想再提这件事的,这个男女授受不亲的时代啊——想到这里,她抬头瞪了他一眼。 展昭微微错目,不好意思与她的目光相接。 “你不许说要对我负责,如果因为这个就对我负责,这是对我对你自己人生极大的不负责任。”略顿了一下,陆小凤继续往下说,“那是意外,意外就是因不可抗力而发生,却并非人主观意志愿意发生的,懂?” 展昭点头,她这种情绪状态只怕他要说不懂的话,她大概会直接扑上来咬他,这个认知让他从心底泛起笑意。 “再则,意外并未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那我们只要适时忽略,这一篇也就翻过去了,不许再提。”最后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要是因为一个意外之吻就不得不以身相许,那她的人生得悲摧到什么境界啊? 女性魅力荡然无存啊,有木有? 展昭乖乖点头,对处于暴走状态的陆小凤,他还是不太想继续撩拨的,直觉后果不乐观。 陆小凤这才松了心里的一口气,她还真怕展小猫死脑筋固执己见要负责呢,那才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你真的不去打擂吗?”小凤姑娘突然又想到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似乎某小猫的佩剑是他官配老婆的嫁妆之一啊,他不去打擂,那巨阙剑啥时候才能到正主儿手里?对于铲奸除恶的侠士而言,一柄好的称手兵器不亚于他的第二生命啊。 展昭觉得有些头疼了,她怎么总是对那个招亲擂那么念念不忘呢? “展某真的无心此事。”最后,他不得不再次申明。 “那你就得不到巨阙剑了啊。”小凤姑娘替他觉得遗憾。 “那些神兵利器向来是有缘人得之,若是无缘,得之也未必是福。” “这倒也是。”陆小凤本能认同,更多时候,那些神兵利器带来的只是无尽的灾难与杀戮,这大抵就是自古以来宝物与美人相同的苦逼命运吧。 展昭将手里的宝剑搁到两人之间的高几上,微微一笑,道:“更何况展某觉得自己如今的这柄佩剑用着甚是称手,没什么需要更换的必要。” “自古便是宝剑赠英雄,南侠这样的人物合该配得上那样的神兵利器。”小凤姑娘对于围观展小猫的感情八卦热情不减,不放弃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 展昭暗地里头疼,面上却是丝毫不露,只戏谑地看着她道:“展某以为白兄也是英雄。” 陆小凤囧囧地看着某猫,心说:丫的,你老把自己的官配老婆推给别的男人酱紫真的吊胶布吗? “难道姑娘以为白兄不算英雄?” 陆小凤赶紧摇头,她一点儿不想因为这个跟那只爱炸毛的小白鼠呛声,“白五爷当然是英雄。” “所以了……”一切尽在不言中。 陆小凤手挠着自己的小下巴看着某猫,压低声音八卦兮兮地偷偷问他:“喂,展昭,丁姑娘是大美人哦,而且嫁妆又亮眼,你真的决定便宜白小五了?” “咳……”展昭不幸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别激动别激动啊,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我始终觉得丁姑娘跟你挺配的嘛。”毕竟是官配啊,跟其他盛开的桃花不同,这是开花结果了的,有很大的围观价值。 说起来,展昭也是挺悲摧的,在《包青天》里有那么几株桃花好不容易盛放了吧,结果还都是个没结果,最惨的是开桃花的那几个姑娘大多还都香消玉殒了,编剧得跟展昭有多大的仇啊这是。 “请姑娘慎言,此话若是传将出去恐对丁姑娘名声有碍。” 一听某小猫说这话,小凤姑娘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双手往高几上一拍,瞪眼道:“那你拜托你那帮江湖朋友找我的时候怎么就没考虑我的名声?” 展昭:“……” “怎么?没话说了?” “展某向姑娘请罪。”展昭认错毫不含糊。 这次轮到陆小凤无语了,这算什么?一拳打到了棉花堆里,力量给卸了个干干净净啊。 “展昭,你不能因为咱们熟就不把我当外人啊,我觉得某些时候一视同仁我比较有存在感。” 展昭心下暗笑,她的口气软的真不像是在质问,反而有几分像撒娇。 “姑娘的存在感一直很强。” 陆小凤狐疑地瞅他,总感觉这话怎么这么戏谑呢?她这是被调侃了吧?是吧?是吧?一定是啊。 “展昭——”她抓起他放在高几上的佩剑,拔出半截。 展昭泰然若素地看着。 然后陆小凤把剑架到了某御猫的脖子上,眯眼,“我看起来真有那么善良好欺负吗?” “展某觉得这种想法是会害死人的。”展昭说得十足诚恳,他觉得能把人开膛破肚再缝好如初的人危险性还是很值得肯定的。 陆小凤很快收回了剑,这东西总的来说还是管制刀具,不小心可能就酿成惨剧了,虽然南侠的名号很响,但大意失荆州这样的事还是客观存在的,要引以为戒。 “姑娘不生气了?” “我哪有生气?” 展昭心中好笑,这副气不过的语气神情在在都在说她在生气。 “天色已晚,我就不多留展大人了。”情况好像有些微妙,感觉不能继续掌控局面的小凤姑娘果断下了逐客令。 展昭心领神会,抱拳告辞,“那展某告退了。” 陆小凤点头示意,看着他走出屋子,心里吁了口气。 然后,小凤姑娘想到了自己说去泡茶,却半天没见回来的丫环,她到底是去泡茶?还是让茶给泡了? 还有,小禾几时也变得这样不靠谱了呢?深更半夜的就敢这么放他们孤男寡女的独处啊,她的丫鬟职业素养哪里去了? 小禾端着茶盘回来的时候发现展昭已经不在了,忍不住探头去看自家小姐。 陆小凤轻哼一声,似笑非笑地瞄着她,说道:“小禾,你故意的吗?” 小禾急忙摇头,斩钉截铁地道:“当然不是,奴婢只是觉得展大人干坐着连杯茶也没有显得我们失了礼数,这才去泡茶的。”小姐你都迟钝到什么份上了啊,再没人拉你一把可要怎么嫁出去呢。 其实小禾真是白替古人担心了,小凤姑娘根本没打算在这个时代把自己嫁出去,她准备让三从四德都去见鬼!要当大宋朝的黄金剩圣士,这辈子单着当贵族了。 “那现在你的茶算白泡了,人家走了。”陆小凤忍不住打击调侃小禾。 “展大人走了还有小姐,小姐请喝茶。”小禾笑盈盈地将茶盘往前一递。 陆小凤伸手抚额,“我疯了才要这个时候喝茶来提神。”她打算一会儿就睡的,这时候喝了茶,那还睡个屁啊。 小禾坏笑道:“那奴婢去把茶给展大人送过去吧。” “我个人没什么意见。”喝了茶睡不着也是展小猫自己的事。 “小姐你真坏。” “喂,明明是你说要送茶过去的,关我什么事?”陆小凤撇清关系。 “可小姐也没打算阻止啊。” “这说明你家小姐我很民主啊,一点儿都不限制你的人身自由。” “……” 第17章 俗话说得好计划赶不上变化。 第二天,当小凤姑娘跟自己的丫环都改换了男装准备出门去府衙看卷宗的时候,她看到了站在廊下说话的一猫一鼠。 一红一白相映成趣,基情无限! 小凤姑娘觉得吧,围观不成展小猫跟他官配的感情八卦,能看到猫鼠基情无限的现场,总的来说人生还是挺圆满的。 “两位姑娘好。”展昭看到她们出来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白玉堂则比较直接,戏谑地打量着易钗而弁的陆小凤,“怎么?今儿真不打算去擂台看热闹了?昨儿吓着了?” 陆小凤谁呀? 这姐妹们儿是穿来的剽悍妹纸,话都不用过脑想直接就回了过去,“白五爷不上去打,看了也觉索然无味。今儿五爷要是决定上去,我就去看。” 白玉堂一挑眉,抱剑道:“合着你当五爷是耍猴戏的?” “五爷这可冤枉我了,我只是觉得如五爷这样一表人才武功高强的人上去打起来那也漂亮养眼不是,要是一帮糙汉子老头子打,画面很违和啊。”而且也显得月华姑娘很悲摧嘛。 白玉堂手指往身边一指,反问道:“展昭难道就不是一表人才武功高强?” 小凤姑娘无辜地看着他们,“我一直很想看你们两个上台打,不就是因为你们两个颜都很正吗?” 白玉堂:“……” 展昭:“……” “五爷,您这什么眼神啊?”小凤姑娘略不满。 白玉堂无语地看天,感慨地道:“你让大家闺秀的形象在五爷心里灭得连渣都不剩啊。” “敢情五爷原先一直对大家闺秀存心不良啊。”姐可从来都不是土著的大家闺秀标准范本啊,姐是半路出家的,本来就属于假冒伪劣,你不幻灭谁幻灭? 白玉堂瞪眼,“喂,你好歹顾忌一下你女子的身份好不好?” 陆小凤反唇相讥,“逆来顺受不是女性的传统美德。”凭毛你能调侃姐,姐就得受气小媳妇一样照单全收? 美得你吧! 展昭在一边咳了一声。 白玉堂戏谑地看了他一眼,对陆小凤道:“姑娘今天还跟我们一道去擂台吧。” 陆小凤朝展昭看过去,“展大人今天不能陪我出门了吗?” 展昭保守地道:“有花冲的消息。” 小凤姑娘一下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道:“难道那只花蝴蝶真的敢去打擂台?这也太嚣张了吧?” 展昭的神情微变,声音略沉,“昨晚又有一个姑娘出事了。” 陆小凤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蹙眉道:“这是挑衅啊。” 展昭无声点头。 “那你们去忙你们的,我跟小禾自己去府衙就行。” 白玉堂道:“姑娘还是与我们一道吧。” “不要,万一你们打起来我就是累赘。”姐才不要去当包袱,“况且,我是去府衙,青天白日的,花冲对全是男人的府衙肯定没兴趣的。” 白玉堂:“……”姑娘你这样直白真的没问题吗?再这样下去不定就把那只猫给吓跑了。 展昭道:“那姑娘自己要小心,出入最好让衙役随行。” 陆小凤点头表示自己明白,“那我们先走了。” 领着小禾离开官驿,小凤姑娘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让御前四品带刀护卫整天跟着自己,那个……真的确实忒不低调了。 尤其——小凤姑娘一想到昨天因某猫被人行刺就无比淡疼,风声要传入庞太师的耳中,这庞、包之间的矛盾只能加深再没别的。 如果非要用一句俗话形容她那便宜义父感受的话,那估计就是——叔能忍,婶也不能忍。 所以,为了大家彼此的平安喜乐,适当保持距离还是很有必要的! 距离产生美嘛! “小姐,我们不是要去府衙吗?”小禾有些不解地问。 陆小凤一本正经地道:“是呀。” “那我们现在怎么会在这里?”小禾环顾着周围的人群,很有扶额的冲动,小姐会不会也太声东击西了,这里明明是热闹的街市嘛。 陆小凤理直气壮地回答:“谁说去府衙之前就不能先逛街了?” 小禾:“……” 定定神,小禾继续问道:“那我们就穿成这样逛?” 陆小凤一展手里的扇子,一副倜傥风流的模样,语重心长地道:“小禾啊,你要知道有些地方非得穿成这样人家才会让咱们进去的。” “什么地方?”小禾不明所以。 就在这时候,她听到自家小姐带着快意的声音,“到了。” 小禾打眼一瞧,脸都快绿了,一把拉住小姐的胳膊,声音都因急切而有些微抖,“不能进!”这是青楼啊我的小姐姑奶奶。 陆小凤一瞧小禾吓成这个样子,颇是踌蹰了一下,然后满是遗憾地看着几步外的门脸,道:“好吧,其实难得有机会进去看一下挺好的。” “一点儿都不好。” 陆小凤还是有些不死心,想再做做小禾同学的工作,岂料她才要张嘴,就听到小禾斩钉截铁,义正辞严地说:“在这事情上小的绝对不妥协。” 好吧,丫环同学最大! “小禾,其实有些事情是不能看表面的。” “反正这件事不行。”小禾立场坚定。 陆小凤拿扇子敲着自己的额头,略感头疼,只能暂时放弃说服她,道:“行吧,依着你,咱们到附近的酒庄看看这总没问题吧?” “这个可以。” “那走吧,别拉着了。”陆小凤示意地瞟瞟自己的衣袖。 小禾有些讪讪地松开了手。 陆小凤临转身前忍不住又朝近在咫尺的青楼看了一眼,小禾见状赶紧伸手又拽住了她的衣袖。 “好了,这下可以放手了吧。”小凤姑娘略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宝贝丫环,这时她们已经离青楼有近百米的距离了。 小禾这才松开了手。 然后,她们主仆两个往前又走了百步就进了一家酒庄。 酒庄这种地方除了酒多,还有一种东西最多,那就是男人!各种年龄层,各种职业的男人。 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因为丁月华的招亲擂,江湖三山五岳的人来了不少,酒庄里自然也有不少江湖人。 陆小凤捡了个角落坐了,让小二上了点儿瓜子点心,点了一坛酒装样子,跟自己的丫环小禾坐着一边磕瓜子,一边听八卦。 果然,今天人们的谈话里有不少关于昨晚少女遇难的事。 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谈论,陆小凤的眼睛也不时地向四下打量。 花蝴蝶花冲必须要早日擒拿啊…… 漫不经心的目光突然一顿,陆小凤用力吐出嘴里的瓜子皮,眼睑微垂,若无其事地的给自己倒了碗酒,凑到嘴边抿了一小口。 那是个雅俊标致的男子,生就了一双招人的桃花眼,着锦衣,束锦带,十足富家公子打扮。 他让陆小凤心下生疑的原因是,他在听到那些人讨论花蝴蝶所犯下的累累恶行时眉梢眼角透出来的那抹得色——真该找一群壮汉轮了他啊,马戈个壁的。 小凤姑娘用力按捺了一下心绪,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静观其变为上。 这叫什么呢?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当目光又一次不经意扫过那边的时候,两个人的目光不期然间撞到了一起。 陆小凤微微一笑,朝对方友善地举了下酒碗。 那人也勾唇回了一记笑。 真是很有意味的一笑啊,小凤姑娘低头心中暗自嘲弄的笑了笑。她女扮男装固然可以以假乱真,但是在某些人眼里根本是一眼就能识得穿的, 也好,如果真是对她动了心意,倒也不失为一个难得的机会。 今日不去府衙了,暂时她的官家身份不曝露为宜。 心思转了一圈,陆小凤又朝对方看了一眼,笑得犹如少女情窦初开。 暗地里自己先吐了。 人生就是一出戏,拼的就是演技。 小凤姑娘表示:呕吐~ “客官您里面请。”店小二的一声利落唱客声引得陆小凤下意识的一瞥。 但见进来的是一个碧眼男子,小凤姑娘蓦地就睁大了眼,因为她突然想到曾经看到过的说北侠欧阳春碧眼紫髯。 现在碧眼是看到了,紫髯的话,这人面白无须,外貌上有一些异族人的影子,估计祖辈有混血成分,长得浓眉大眼挺周正的,年纪嘛比展昭大,至少面相上比展小猫成熟。 欧阳春一进店目光绕着店内就是一圈扫射,然后不负所望看到了那个人。 北侠的反应是左手提刀,右手抽刀。 花冲的反应则是微笑着朝他一举杯。 卧艹! 简直是名中无人到了一定程度了。 “花冲贼子,今日看你往哪里逃。”北侠一声哟喝,人就朝对方扑了过。 登时,酒庄里就成了角斗场。 小禾人一下就整个处于了警戒状态,时刻准备着护卫自家小姐。 然后,偶一侧目,简直是无语问苍天。 她家小姐竟然还在津津有味地磕瓜子! 磕瓜子啊! 小姐啊,您到底知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 这种时候您竟然还有闲情逸致磕瓜子,还淡定地围观? 小禾觉得自己的心脏又一次受到了刺激。 想扬名立万的江湖人很多,他们一个人或许不是花冲的对手,但大家伙一起上,组团刷他这个就不用太担心,偶尔抽个冷子踹一脚刺一剑那就算赚到了。 可惜,组团这事吧,那也是有讲究的,陆小凤觉得如今这个酒庄里临时搭凑的团队有那么点不牢靠。 俗话说得好,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公子,咱们走吧。”小禾都想给自家小姐跪了。 陆小凤吐瓜子皮,道:“不是我不想走啊,是我们走不了啊。” 小禾顺着小姐的目光一看,可不是怎么地,店里都打成一锅粥了,她们坐的这位置基本就算被堵里面了。 要出去? 行啊,你得横跨过主战场才行,这个任务难度略有些大。 “怎么办?”小禾喃喃自语。 “先看会儿吧。”小凤姑娘很淡定,然后抓了把花生吃。 “公子,你就不怕吗?”小禾问出心里的困惑。 小凤姑娘十足诚恳地道:“怕啊,怕得我都站不起来了。” 小禾差点儿吐出一口血给她看,小姐你根本是懒得站起来好不好,您瞧您磕瓜子花生多欢脱啊? 第18章 其实,不止小禾一个人有这样的感觉。 收到消息赶过来的猫鼠同样有这样的感觉,真是囧囧有神啊。 姑娘你这样真的好吗? “南北双侠加上锦毛鼠,花某的面子够大的了。”花冲的神情怎么看怎么有些得意,怎么看它就怎么地欠扁。 那一刻,小凤姑娘顿悟了一句话——长成包子样儿就别怨狗跟着,这种德性的不团灭他团灭谁? “小心——”伴随着展昭的一声提醒,他的人也飞身扑救过去。 陆小凤在看到花冲朝自己扑过来时,第一时间起身后退,抬袖遮住了自己的口鼻。 花冲可是擅使毒药的,这个不能大意的。 腰上被人一揽,小凤姑娘整个人都被展昭给护进了怀中。 花冲一边格挡开北侠的刀,一边笑道:“御猫大人别紧张啊,在下只是觉得她很有趣罢了。” 陆小凤由衷地回了一句:“你也很有趣。”欠扁得有趣啊。 小禾暗自跺脚,小姐,这种时候拜托你靠谱点儿矜持点儿好不好? 花冲在一群人围攻下显得有那么点游刃有余,这简直太拉仇恨值了。 一个大反派竟然这么高的武力值,这是三观都毁掉的节奏啊。 “陆姑娘——”展昭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陆小凤盯着场中,带些困惑地道:“展大人不上去了吗?”赶紧把这丫给团灭了吧,好让广大妇女同胞睡个踏实觉啊。 “展某保护姑娘。”她是万万不能出差错的,说去府衙看卷档的她竟然会来酒庄,展昭简直不敢想象事情若有差错会是什么后果。 这姑娘太让人不放心了! “我没事。” “花冲的手段防不胜防。” 这个小凤姑娘认同,但是这大庭广众之下南侠这样维护她,委实太不低调了。 围殴花蝴蝶的白玉堂在打斗中不忘调侃某猫,道:“展小猫,我们的目标是花冲,别卿卿我我了。” 展昭略尴尬。 小凤姑娘一瞪眼,冲着某老鼠道:“白玉堂你胡说什么,难道离得近便是卿卿我我?那你现在跟花冲贴身肉搏,岂不是也在卿卿我我?原来你口味儿这么重啊?” 酒庄内打斗的声音似乎有那么一瞬静止,然后继续。 被小凤姑娘气炸了肺的白玉堂发了狠地向花冲下狠招。 展昭觉得白玉堂超常发挥了,就跟被发掘了潜能一样。 小凤姑娘的彪悍言论替她招来不少的侧目,就连北侠欧阳春都在打斗的间隙瞄了她两眼,心下琢磨:难道这个就是南侠传闻中的那个未婚妻?这姑娘果然很不一般! “展昭,五爷我记下了。”白玉堂狠狠丢过来一句话。 展昭略无奈,“白兄小心——” 陆小凤及时怂恿道:“你这么担心就赶紧上去,你们三侠联手怎么赢面也大。” 花冲朗声嘲笑:“这就是所谓的侠义之士。” “侠士怎么了?谁说侠士就不能群殴江湖败类了?侠士之间讲仁义道德讲得通,跟江湖败类讲仁义道德那他的脑子得有多傻缺才行啊,阴谋诡计上从来侠士就不占优势,凭什么让侠义之士拿自己的短处去拼你们的长处?”小凤姑娘人被某御猫护着拦着,可是她的嘴可是自由的,当即就跟机关枪一样噼哩啪啦地扫了过去,中间完全不带顿点打嗝的。 嗯,肺活量很好! 这话深得北侠欧阳春之心,这些话他深有体悟,但却无法像她这样堂而皇之理直气壮地说出来。 这话更得锦毛鼠白五爷的心,他觉得这简直就是至理名言啊,真该让那些只知道整天讲仁义道德不晓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的人来听听长长见识,他们还不如一个姑娘家有见识——虽然这姑娘有时候显得过于奔放凶猛。 白玉堂觉得如果最后展小猫跟这姑娘成不了亲的话,一定是被她本人吓跑的。 “你看我做什么?我讲的难道不对吗?”小凤姑娘对于来自御猫大人的侧目很不以为然,立即就瞪了回去。 展昭笑笑,由衷地道:“姑娘说得都对。” “那你还不上去跟他们联手捉住花冲?”小凤姑娘继续怂恿。 展昭立场坚定地道:“姑娘的安全为重。” “喂,你要不要非把我的地位抬得这么高啊?你不知道爬得越高摔得越重的道理吗?”做人得低调啊,亲。 “姑娘安危关系重大。” 陆小凤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她如果在这里出事,展昭难辞其疚,她那个爱护短又跟她偶像包青天不对付的义父就肯定会不依不饶,难免就得牵到她的偶像身上去。依着展小猫包粉的脑残级别,当然不会希望看到那个结果。 “所以说你聪明点呢就要记得千万跟我保持距离,不要让我义父有机会抓到开封府的小辫子,懂?” “陆姑娘——”现在这种情形你能不能稍微严肃一点? 小禾已经是目不忍心视了,她觉得小姐一直以来立场就很诡异。 “展小猫,我很严肃的哦。” 展昭心想:我真没看出来你有严肃过。 跟人拼命的白玉堂看不下去了,在那边喊道:“展昭,你别护着她了,赶紧上来搭把手。就她那样的放着别人也不敢去招惹的。” …… 不少人觉得甚有理! 就连才勉强算是认识她的欧阳春都这么认为,这姑娘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场,直觉就是——不好惹! 其实,用一个后世的词形容小凤姑娘,那就是——御姐! 真是萝莉的身子御姐的心,正港女汉子一枚! 所以说,小凤姑娘上一辈子没能把自己顺利出清存货,除了她本身的专业、职业外,性格绝对占了相当重的比例。 “你小心。”展昭最终决定去帮手。 “嗯。”小凤姑娘很郑重的点头。 等展昭一加入战团,小凤姑娘果断拉了小禾的手就瞅空子往酒庄外跑。 “小姐,你不是怕得站都站不起来了么?” “我这是受惊过度,人体潜能发挥,懂不懂?” 小禾用眼神表示:小姐你在强辞夺理。 小凤姑娘回示:请看我真诚的眼睛。 小禾:小姐你真诚过度都显得虚伪了,对了,这是小姐以前说过的,她深以为然。 陆小凤白了小禾一眼,然后利落地爬上窗台,一下就跳到了外面。 小禾动作没她那么利索,但也还能成,落地的时候稍稍有些踉跄。 走门? 别开玩笑了,里面都打成一锅粥了,往门口走太不现实了,反正从哪儿出来不重要,结果最重要。 结果,她们主仆才在外面站稳,酒庄二楼的窗户被击碎,有人冲了出来。 是花冲! 许多人都跟着追了上去。 展昭临去前忍不住朝她看了一眼。 陆小凤对他说:“我去府衙。” 展昭这才放心追上去。 然后,陆小凤果然就领着自己的丫环凭着提刑司的腰牌进了府衙档案库去翻卷宗。 当别的事你插不上手的时候,那么就专心做好自己份内的事便好。 凭良心讲,陆小凤虽然写得一手好书法,但是看古代的文言文对她来说还是有一定难度的,最简单的说读起来就很拗口,这也就导致了她看卷宗需要花费比较多的时间。 小禾的主要就是帮她磨墨,添茶倒水。 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提醒她时间,如果没人提醒的话,她家小姐做起事来一投入就常常会忘掉时间的流逝。 “公子,天色已晚,咱们该走了。”小禾适时地提醒自家小姐。 陆小凤茫然地抬头朝窗外看了一眼,果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屋里已经点了灯。 “好,我收拾一下就走。” 她这么一说,外面侍候的府吏也松了口气,这位主儿来头大,他们可是不敢得罪的,他不走他们可是说什么都不能下职的。 陆小凤走到前衙的时候就看到了那抹红衣,不由微微扬了扬眉。 “展大人。” “展昭来接大人。” 陆小凤愣了一下,展小猫称呼她“大人”? 展昭神色泰然地道:“大人请。” “哦。”展小猫又吃错药了吗? 到了府衙外,陆小凤竟然看到了一顶轿子,她就更惊讶了,展小猫绝对是吃药了啊。 一直忍到回了官驿,陆小凤才发作。 “展昭,你怎么了?” 展昭道:“姑娘男装在外行走,又是在官衙之内,展昭理应以大人称呼,再者,姑娘以后莫要称呼展某‘展大人’。” “不称呼展大人,难道要称呼展护卫?” “直呼展某名字即可。” “那多不礼貌,还是叫展护卫好了。” 小禾心想:小姐你少假了,你时常展小猫来展小猫去的,哪里有礼貌了? “姑娘随意。”不是原则问题展昭都不会跟她计较。 “你们抓到花冲了吗?” 展昭面色微沉,摇头,“被他逃了。” “以你南侠御猫的轻功都追他不上吗?” 展昭神色略凝重,“此贼擅使毒。” 陆小凤懂了,“你没中招吧?” 感受到她的关切,展昭笑了笑,“没有。” “难道白玉堂中招了?” 展昭尚未来得及开腔,锦毛鼠本尊的声音就已经响了起来,“喂,难道五爷我就那么不济事?他这只猫没事,我就该有事?” “话不是这么说啊,”陆小凤振振有辞地道,“我这不是关心五爷您吗?就算我的用词表达或许有些不当,但这不能掩盖我关心的事实啊。” 白玉堂往一边别了别头,突然觉得脸有些臊,这姑娘说话一定要这么大大咧咧吗? 展昭微微低了头。 陆小凤却已经想到了别的地方去,“以你们三侠的功力,再加上那些江湖散客,竟然都捉他不住吗?花冲的实力真的这么强?”会武功的流氓,尤其是武功很高的流氓简直太坑爹了! 白玉堂忍不住叹了口气,“那小子的毒太霸道了。” “死人了吗?” 白玉堂和展昭一齐点头。 陆小凤便明白了,肯定是因为要救治伤患所以才错失了抓住花冲的机会,这就是侠义之士的软肋,没办法的。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防毒面具,否则的话就不怕花冲的毒了。 小凤姑娘略惆怅。 第19章 “姑娘毋需担心,总有办法解决的。”展昭安慰她。 陆小凤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只是明白是一回事,要让自己不去想又是另一回事,这有时候真的不是人的主观能动性可以决定的。 “白五爷,你今天要住在官驿吗?”都这么晚了你丫还不走人? 白玉堂一扬眉,道:“五爷我决定跟展昭一醉方休,姑娘有意见吗?” “没有,绝对没有。”猫鼠基情无限啊,小白不要大意地上吧,某方面来说你丫也算是展小猫的官配,只是不知道你跟丁月华相比,哪个官配的胜算大。 小凤姑娘内心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起来。 人生要是没有了八卦,真的是一滩死水啊。 尤其在这个娱乐匮乏的年代,小凤姑娘觉得自己真的太需要八卦的滋润了。 白玉堂抱剑摸着自己的下巴瞅她,“我怎么就觉得你的话怪怪的呢?” “错觉,绝对是错觉。”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白玉堂拿她说过的话回敬她。 “只有自信心不足的人才会多疑。”陆小凤要是那么轻易就被人拿话堵住,那她就不是穿越来的女汉子了。 白玉堂又被她给噎了,把嗓子里的那口气用力咽下去,他点头,“行,五爷真服你,什么话到你嘴里都有得辩。” 陆小凤笑着微一扬眉,很是淑女地道:“五爷您过奖了。” 这下又成功把白玉堂给噎翻了,这姑娘真…… 展昭在一旁暗笑。 “展昭,你别在一边尽看笑话,欧阳兄说了,有时间大家坐一坐,让你把自己这位与众不同的未婚妻介绍给他认识一下。”白玉堂故意在“与众不同”四个字上加重了音。 展昭一愣。 陆小凤则是眯眼看某只白老鼠,“你让北侠误会什么了?” “我只是没替展昭解释而已。”白玉堂毫不心虚地说。 “解释什么?”展昭不解。 陆小凤抚额,简直恨铁不成钢,“你傻啊,他先前满江湖放风声说我是你未婚妻,他只造谣不解释,居心太险恶。”小白,你是有多不想展小猫娶到丁月华啊。 官配与官配之争,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展昭略尴尬,只能将头转向一边,“此事展某会向欧阳兄解释。” 白玉堂难掩幸灾乐祸地道:“我觉得解释不清。” 没想到他的话得到了陆小凤的赞同,“白玉堂说得对,谣言这种事嘛有时候越抹越黑,有时索性不去管它,自然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你不担心自己的闺誉?”白玉堂惊讶了。 陆小凤哼了一声,反问:“姑娘我还有闺誉吗?” 猫鼠同时不自在地别开眼。 “小姐你别这样自暴自弃。”小禾开解她。 “我哪有自暴自弃?” 小禾:你明明就是在自暴自弃。 陆小凤道:“我只是实事求是。”现实再伤自尊那也是事实,而事实是没办法回避的。 “此事展昭必定给姑娘一个交待。”展昭做出承诺。 陆小凤一副无可无不可的表情,道:“只要不是打算对我负责就行。” 小禾:小姐你要矜持,被夫人知道的话你就惨了。 展昭面上微窘。 白玉堂则哈哈大笑,展昭这样的人就得是陆小凤这样的姑娘相配才有趣,他本人实在太周正无趣了。 “小禾你许回去打小报告。”小凤姑娘严正警告自己的丫环。 小禾在嘴上做个拉拉链的动作,向她保证道:“奴婢不会乱说的。” “对嘛,”陆小凤原形毕露地搭住丫环的肩膀,说,“咱俩才是一国的,没意外的话,你这辈子都是要跟着我的,所以跟我站到同一陈线就是必须肯定一定的。” 小禾毫不留情地翻老账,道:“要不是展大人,小姐您就抛弃我自由自在天下行去了。” 陆小凤面上不见半点尴尬,振振有词地道:“小禾,你换个角度想,如果不是展昭,你现在就待在太师府里吃香的,喝辣的,而不是跟着我四处奔波。所以,你对他应该是阶级敌人一样的感情,而不是这种感恩戴德的不正常感受。” 展昭:“……” 白玉堂:“……” 小禾:“……”小姐,黑的都让你说白了。 “这真是舌灿莲花。”白玉堂觉得天下的理儿都让她一个人占了,指鹿为马也理直气壮不见半点心虚。 “别说得好像我在狡辩一样,事实如此啊。”小凤姑娘坚持真理在己方。 “展昭的错。”有错没错先认错没错。 白玉堂立时鄙视地看了一眼过去,臭猫,你的立场和原则都到哪里去了? 展昭面不改色迎着他的目光,无比坦荡。 白玉堂:“……”他肿么有种不好的赶脚呢?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让这只笨猫跟这么个古灵精怪的丫头捆到一起真的好吗? 白玉堂开始有了深深的忧患意识。 可惜,太多的事实告诉人们,当你意识到一件事的时候,通常它已经在发生,或者即将被印证,总之一句话:节哀顺便。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走,展昭,咱们喝酒去。” 展昭看了陆小凤一眼。 陆小凤说:“去吧,把酒言欢这种事我是没办法参加的。” “姑娘早些歇息。” “嗯。” “展昭,走了,别婆婆妈妈的,她身边有丫环照看,这些事不用你操心的。”白玉堂很有些看不下去地插话了,这只猫将来一定是个妻管严啊,跟他大哥一样。 “小禾,咱们走了。”小凤姑娘也不想跟某老鼠继续呛声。 “是,小姐。” 主仆两个回了房间,陆小凤更换衣物,小禾则到去安排两人饭食的相关事宜。 小禾安排好事情回到房间,见自家小姐已经换回了女装,正坐在桌前写着什么,便上前轻唤了一声:“小姐。” “什么事?” 小禾略犹豫了一下,便直接道:“小姐,您以后行事还是稍微矜持一点儿的好。”怎么说您也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不好不留一点打听的空间的。 陆小凤手中笔微顿,抬眼看过去,然后笑了,放下手里的笔拉过小禾的手,认真地道:“小禾,太师帮我要到了这样一个身份,我所处的环境,要面对的事情,便注定了我日后不可能像一个正常的闺阁千金一样生活。” 小禾蹙眉。 “你好好想想,我真的能维持住矜持吗?” 小禾眉头拧成一团,小姐的话很有道理。小姐要跟罪犯和死尸打交道,女子的矜持在某些时候确实挺不合宜的。 “奴婢懂了。”她家小姐注定是跟别人不一样的。 “懂了就好。”陆小凤释然一笑,重新拿起了笔。 小禾此时又道:“可对着展大人他们的时候,小姐还是应该矜持一点儿。” 陆小凤直接笑了,“我什么样子他们还不知道啊?假的就是假的,没得让大家都不自在。” 小禾挠挠头,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被小姐给说服了,可又不知道要怎么反驳小姐的话,很烦恼。 陆小凤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一边写一边道:“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替我担心什么?有胡思乱思的时间,你不如去给我准备些洗澡水吧,我一会儿想洗洗。” “奴婢这就去。”这事小禾不纠结,很干脆就答应了。 不一会儿驿站的官役送了饭食过来,主仆两个一道用过晚饭,然后小禾留在外间等自家小姐沐浴完出来。 陆小凤舒服地洗了个热水澡,拖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转出了屏风。 小禾拿着干布中过去帮她汲水。 “小姐,你的头发又长长了不少。”对于小姐为图便利将自己头发给私自精简的行为小禾一直耿耿于怀。 陆小凤悄悄撇撇嘴,这古代女人整天拖着一头的长发,也不知道有没有搭理上的烦恼,反正她挺烦恼的,要不是有小禾在,她肯定只会让头发维持在能扎马尾的最长尺寸,再不会让它再长了。 什么古代文里吹嘘的长发飘飘的美女,那一头跟用了啫喱膏一样的乌黑秀发,遇到狂风暴雨都依旧整洁无比——小凤姑娘以人格发誓,那真是坑死人不偿命! 任你貌美如花,遇到沙尘暴一样吹成渣。 倒是一些古装剧里的平民女子用布包头还比较符合史实,毕竟古代虽然环境无污染,但是基本都是沙土路啊,洗浴方面又不像后世那样可以天天冲个凉什么的,就是大富之家,也没人吃饱了撑得天天洗。 关于这个,陆小凤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发言权的,毕竟她也现在也算是大富之家中的一个成员。 “头发打理起来很麻烦啊。”小凤姑娘实话实说。 “奴婢就是服侍小姐的嘛,小姐怕麻烦交给奴婢就好了。” “刚才役差送来的箱子里装的是什么?”陆小凤岔开了话题。 说到这个,小禾就高兴了起来,“是夫人为小姐准备的一些衣服首饰。” 小凤姑娘默默黑线,千里迢迢的太师夫人弄这些,是真不嫌麻烦啊,出门在外的,随便穿穿就好了呗,她一点儿不介意的。 小禾帮她将头发弄好,道:“奴婢去拿几件首饰给小姐看。” 小凤姑娘心想: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小姐,您瞧,这是京里时下最时行的步摇簪子,还有这对翡翠镯子的成色您看多好啊……” 陆小凤百无聊赖地看小禾展示一件又一件她认为宝贝的东西给她看,实在不忍心打击小禾的热情。 而在对面屋顶上对月饮酒的猫鼠,对对面窗扇半开的屋内传出的小禾声音相视莞尔。 似乎只有这个时候,他们才能感觉到其实陆小凤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姑娘家。 第20章 不期而至的一场雨绵绵密密地下了一夜。 清晨,陆小凤推开窗户一股雨后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她不由享受地眯起了眼。 昨晚猫鼠在屋顶把酒言欢,也不知道有没有毫气万太丈地在雨中继续对饮? “陆姑娘早。” 听到声音的陆小凤睁开眼,“白五爷起得真早。” “姑娘昨晚睡得可安枕?”这是展昭平稳和缓的声音。 “很好啊。”小凤姑娘笑着点头,她觉得有这一猫一鼠在,她有足够的理由踏实地睡觉。 然后,小凤姑娘想到一个很令人热血沸腾的事情——他们昨天晚上是一起睡的吗? 嗷! 腐女之血沸腾中…… 白玉堂抱剑后退两步到展昭身边,悄悄问他:“你觉不觉得她的眼神有一点儿恐怖?” 展昭默默赞同,她的眼神不能算恐怖,但是那种眼神看过来就让他觉得有那么一些些的毛骨悚然,所以白玉堂拿“恐怖”一词形容她的眼神并不为过。 陆小凤热切地看着他们,内心十分纠结,她很想问,可是她又不能问,真真是憋到要内伤啊。 “姑娘今日可要出门?”最后还是展昭出声打破了三人之间诡异的沉默。 “暂时还不知道。”陆小凤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们,“展护卫和白五爷呢?要出去继续寻找花蝴蝶的消息还是去丁姑娘的擂台?” 白玉堂去看展昭,很有些幸灾乐祸。 展昭面不改色地道:“展某不去擂台,当务之急是擒拿花冲。” “哦。”北侠、南侠再加上一只锦毛鼠武力值已经相当牛叉了,坏就坏在这三位对比花冲周正了些,花冲奸滑了些,又加上此贼擅毒,整得三侠出手时便有了顾忌,一有顾忌对方就很容易找到机会开溜。 “姑娘在想什么?” “展昭你来。” 展昭看着窗内的姑娘言笑晏晏地朝自己招手,有些迟疑。 白玉堂直接伸手把他往前一推,笑道:“赶紧去吧,还犹豫什么呢。 展昭到窗前站定。 陆小凤这才低声道:“虽然包大讲究勿枉勿纵,可是展昭,你除了是御猫,你还是南侠,江湖人行事本不必拘泥于朝廷律法。并不是所有的罪犯都需要捉拿到案的,有一些可以直接击毙。”比如花冲这类的,不能生擒,那就死拿好了。 心里没有了顾虑,打起来才不会束手束脚。 展昭:“……” 陆小凤继续道:“这与法理并无违背之处,经过审判名正典刑还是直接击毙,对于花冲这样的罪犯来讲其实是一样的。他所犯下的罪恶,被害人大多已经惨死他手,就算侥幸存活下来的,又怎么能让那些受到伤害的姑娘再到公堂上遭受一次精神上的摧残?” 展昭正色道:“姑娘所言极是。” “所以了,别老抱着一定要活捉他的念头,即使身在公门,南侠毕竟仍是南侠。” 展昭看她。 陆小凤眼波流转,透出几分俏皮之色,半个身子探出窗子,凑到展昭耳边轻声道:“再说了,人多手杂的,也不一定就是你下的手嘛。”你只要别拦着就行了。 展昭伸手扶额,啼笑皆非地看她,“你呀……” “其实要是有个解毒圣手在就好了。” “公孙先生倒是擅长此道。” “可惜他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展昭只能笑笑。 “那展护卫自己小心。”小凤姑娘说得很自然,一点儿没有扭捏之态。 白玉堂戏谑地抱剑围观。 展昭神色也极自然,点头道:“多谢姑娘关心,展某会小心。”顿了顿,他看向她,“姑娘若无要紧的事便留在驿站吧。” 陆小凤道:“展护卫放心,我明白的。” 展昭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再说什么,他觉得虽然有时候这姑娘确实是不着调,但是关键时候她还是很靠谱的,他不应该太担心的。 “白兄,咱们走吧。” “好。”白玉堂朝窗内的陆小凤抱了抱拳,然后跟着展昭一道出了官驿。 “小姐,我们今天不出门了吗?”小禾一边将早点摆上桌,一边问走到桌边坐下的小姐。 “不出去了,免得让人觉得我不听话。”陆小凤带了几分自嘲地说。 小禾低头笑了笑。 陆小凤伸手拿了一只雪白馒头张嘴就咬,心里还是有几分愤愤的。 昨天的事真的是意料之外的情况,不过,大概展小猫有给吓到,为免给他造成太大的心理负担,她只能老实呆在官驿修身养性了。 包、庞矛盾不可解,展小猫夹在中间也难做人,她就当给自己偶像省麻烦了,不让小猫为难。 安安静静地用过了早饭,小禾将碗筷收拾拿了下去。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身后跟了一对中年男女。 那对中年男女一进门就给陆小凤跪下了,“小的冯四夫妇给小姐请安。” 陆小凤看小禾。 小禾解释道:“这是夫人给小姐指派来的车夫和婆子,他们是一对夫妻,膝下没有子女,正适合跟着小姐到处走。” 陆小凤:“……”有个爱操心的妈人生真的很难不叹气。 “府里总不成连车也是定制的吧?”陆小凤想到了这个可能便问了出来。 冯四回话道:“老奴赶的车是太师专门请人帮小姐定做的。” 陆小凤瞪眼,“不会是辆大马车吧?”那得多招摇啊? “小姐多虑了,马车并不大,只是请人专门做的,更结实耐用罢了。”冯四赶紧补充说明。 “走,我得亲眼瞧瞧去。”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小的给小姐带路。” “好。” 一行四人便到了官驿的后院,然后就看到了那辆从京里来的马车。 陆小凤围着马车转了一圈,又钻进车厢看了一遍。 老实说,这辆马车确实是经过精心打磨的,车厢内甚至还有暗格可以放置物品,马车不算太小,坐三四个人是没问题的,给她留了足够的放行李的地方。 有这么样一辆马车代步,诚恳地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唯一让陆小凤觉得不爽的地方就是庞夫人还给配佩了车夫婆子,让他们这么衣食住行的全方位照顾下去,总让她有种朝四体不勤发展的忧患。 尤其身边跟着的人一多,有些事做起来便束手束脚的,比如她暗地里的健身运动——总之,还是好麻烦啊。 看完了马车重新回到屋里,陆小凤坐在桌前发呆。 小禾察觉她的心情有些不好,便道:“小姐,你也别生气了,太师和夫人也是担心你啊。只有小禾一个人照顾小姐毕竟是欠妥了些,有冯四夫妻在,这样更周全些。” “我能理解。”但我不想接受啊。 “那小姐生什么闷气?” “在官驿里发呆,我当然不高兴了。” 小禾适时吐槽,“谁让小姐答应展大人不出去的。” “小禾,你是在幸灾乐祸吗?” 小禾赶紧否认,陪笑道:“奴婢没有,奴婢怎么敢呢。” 陆小凤心说:我觉得你很敢呢。 不过,她嘴上却什么也没说,小禾这丫头总的来说她还是比较中意的,活泼一点比严守礼教要好得多了。所以,不能随便打压她,这样她们相处才会更自在。 “小姐,你既然这么无聊,不如就看些书好了。”小禾如此建议。 “没劲儿。”也不知道丁月华那招亲擂摆得怎么样了,花冲这个时候到松江府来简直就是捣乱嘛。 热闹也看不成,猫鼠也不打架,突然感觉人生好空虚! “小姐这边的事结束了,你打算去哪啊?”小禾努力寻找着自家小姐感兴趣的话题。 陆小凤叹了口气,恹恹地道:“本来是想到扬州的。”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被庞太师给拉到了庞家的船上下不去了,那扬州也就没有做为目的地的必要了。 “扬州是个好地方啊,诗里不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吗?”小禾带了几分向往地说。 陆小凤笑了笑,“是呀,是个好地方。” “那小姐,不如我们去扬州啊。” 见她一脸兴奋向往的神情,陆小凤笑着点点头,“行啊,既然小禾想去,咱们就去好了。” “对了,我听说展大人的家离扬州不远啊。” “是吗?”展小猫是哪里人来着? 一看小姐的神情,小禾就知道小姐八成从来没留心过,“展大人是常州武进人,听说双亲已故,但家境殷实,如今家产是由老家人展忠照看。” 陆小凤忍不住对小禾侧目,“小禾,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啊?”难道小禾竟然是只猫粉? 小禾很自然地说:“展大人告诉我的啊。” “展昭怎么告诉你这些事?”很私人的好不好? “我问展大人了啊。” “你问他就说了?”陆小凤惊奇。 小禾点头,“是呀。”因为展大人以为是小姐问的嘛。 “展小猫还真是亲善啊。”陆小凤不由感慨了一句。 小禾默默黑线,心说:小姐您都迟钝到什么份上了啊,平时的精明劲儿都哪儿去了? “小姐,你难道不好奇展大人的家是什么样儿的吗?”小禾再接再厉,决不轻言放弃。 陆小凤实话实说,“好奇。”简直好奇死了,关于展小猫的家庭背景其实一直以来都挺五花八门的,各种小说各种版本简直堪称是百家争鸣撒。 “那咱们到时候就去看看吧。” “不好吧,人家又没邀请咱们。”小禾你这么激动真的没事吗? “奴婢觉得展大人一定不会介意的。” “别说得你好像很了解他一样,”陆小凤歪头仔细打量自己的小丫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不会是喜欢展昭了吧?” “小姐——”小禾羞红了脸,跺脚叫道,“奴婢没有了。” 陆小凤很是狐疑地继续瞄她,“我保持怀疑。” “真的没有了,我只是很崇拜展大人。” 果然是只猫粉啊! 庞府的丫环是猫粉,这真的呆胶布吗? 小凤姑娘觉得这世界已经越来越玄幻了。 “小姐你不崇拜展大人吗?” “我的偶像是包大人。” 小禾:“……” “我最敬佩像包大人这样清廉正直的好官了,必须要做为偶像崇拜。”陆小凤申明。 小禾偷偷松了口气,差点儿害她误会了。 第21章 展昭回到官驿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陆小凤屋子里的灯光亮着,窗户开着,小禾却站在院子里仰着头往屋顶看。 展昭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一架竹梯,突然地他就知道原因是什么了。 他飞身上房,果然就看到了陆小凤。 她沐浴着月光坐在屋顶中央,半托着腮看星星,见到他,只是扫了一眼,又继续去看自己的星星。 “姑娘怎么还不睡?” 陆小凤说:“展护卫不在,花冲又没归案,我当然就不敢睡觉了。” 展昭一笑,半点儿不认为她在说真的。只是撩袍在她身边坐了,“姑娘在想什么?” 陆小凤犹豫了一下,她搜枯刮肠的想了半天吧,印象里就记得花冲是在一间偏僻的尼姑庵里被群侠围殴逮到的,就这么个难得的线索,她也拿不准到底有没有用。 说吧,给别人的印象的就是她在胡说八道。不说吧,这好歹也是个线索。 小凤姑娘略纠结。 她最怕的是没办法跟人家解释她是怎么知道这事的,难不成说她跟剧情君是亲戚,走后门得到的情报? 这也太扯了! “我在想花冲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被缉拿归案,他如果一直不落网,我的行动可就要一直受你的限制。”这真不是一个美好的预想。 “展某是为了姑娘的安全着想。” “我明白,可是我不喜欢不行吗?” 展昭无奈摇头。 “一点儿线索都没有吗?” “暂时没有。”展昭也有些心焦。 陆小凤歪头看他, “姑娘如果有话不妨直说。” “好吧,我是有些话想对你说,可我又不知道你会不会信我。” “展昭信姑娘。”展昭说得斩钉截铁。 陆小凤忍不住逗他,“我可是庞小姐哦。” 展昭神色从容地道:“可姑娘还是陈州百姓称颂的‘凤姑娘’。” “这种事你就不要再拿出来刺激我了,懂?”要不是这个名声她也不会被上了庞家祖谱,不会让仁宗皇帝给弄进了提刑司衙门,一想来就全是泪。 “展昭失礼了。” “算了,跟你计较也没什么意思。我是想说,或许你们应该到一些偏僻的尼庵去探察一番,不定就有意外收获呢。” “尼庵?”展昭一怔。 “嗯。” 展昭站起了身,又在下一刻停下。 陆小凤马上向他保证,“我不乱跑,就呆在官驿。” “姑娘同展某一起去吧。” “啊?”陆小凤惊了,“我怕是个累赘吧?”展小猫,你是去抓采花贼啊,还带个姑娘去,这是加菜呢,还是钓鱼呢? “展昭觉得还是守着姑娘安心些。” 陆小凤忍不住扶额,“怎么说得我好像很不安分似的,老天作证,我不晓得多安分守己啊。”姐一直是良民呐,是良民! 展昭笑了笑,朝她伸手,“展某得罪了。” 陆小凤瞪他。 展昭一揽她的腰,便带着她从屋脊上跃了出去。 展昭带着陆小凤到丁家找白玉堂。 不巧又碰到北侠在丁府做客,三侠又碰了个头。 “庵堂?”听了展昭的话后白玉堂有些狐疑。 陆小凤道:“庵堂里有尼姑,而尼姑是女的。” 白玉堂忍不住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陆姑娘,有些话你别说得这么白好吧。”这姑娘太不避讳了。 “我是怕五爷你想不明白啊。”陆小凤很是无辜地说。 白玉堂又一次炸毛了,“五爷我有那么笨吗?” 陆小凤实事求是地道:“有时候也不见得有多聪明就是了。” 白玉堂去瞪旁边的人,“展昭,既然要去抓花冲,你还带她来做什么?” “放她单独在官驿不妥,不如丁府让人觉得放心。”这是展昭的理由。 丁兆兰闻言笑道:“陆姑娘留在丁府,展大侠尽可放心。” “麻烦丁兄了。” “我让月华来陪着陆姑娘,咱们去找花冲。” “多谢。” 她这是被托孤了吗?小凤姑娘略无语。 安置了陆小凤后,展昭几个人便匆匆出门而去。 丁月华看着坐在椅中似乎有些走神的人笑道:“陆姑娘可是乏了,若是困乏了我让丫环陪你先下去休息。” 陆小凤瞄瞄某猫的官配,又想想陪在某猫身边的另一个官配,忍不住四十五度仰望房梁。 事情发生的轨迹似乎略狗血啊。 “陆姑娘和展大侠关系似乎很好。” “还好吧。”介于她庞家义女的身份,她跟展小猫的关系估计不会太亲近,能维持和平共处就不错了。 “姑娘会一直让展大人跟着吗?” 陆小凤看了丁月华一眼,终于开始察觉到一米米的不对劲儿,似乎好像仿佛是被人当成假想情敌了呢? 做为一个官配,这种担心太多余了啊,要她说,丁月华与其担心她,还不如担心白老鼠,毕竟双方都是官配,掐起来也算势均力敌。 如今生活不易,女人不但要跟女人抢男人,更惨的是还得跟男人抢男人,都悲摧到一个境界了。 “丁姑娘说错了,不是我让展昭跟着我,恰恰相反,我一直不想让他跟着我。不过,他似乎是担心包大人不好向我义父交待,所以对我的安全比较紧张。” “是这样啊。” “其实大家都清楚,我义父跟开封府可以算是势同水火,所以有些事展昭就有些紧张过头了。” 丁月华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陆小凤继续解除丁月华的担心,道:“只要抓到花冲,展昭就不需要这样保护我了。” 丁月华脸上微红,装做不经意地岔开话题,道:“时间不早了,姑娘还是早点睡吧。” 陆小凤赶紧申明道:“丁姑娘不必陪我一起睡的,我觉得花冲肯定不敢这么嚣张到丁氏双侠的家中闹事的。” “那好吧,我让丫环带姑娘到客房。” “谢谢。” 陆小凤跟着丁府的丫环到客房歇息,躺到床上没一会儿就跟周公约会去了。 然后,一觉好眠到天亮。 等她收拾停当到前厅的时候,展昭等人已经说了一会子话了。 “陆姑娘想来是睡得极好的。”白玉堂忍不住打趣她。 陆小凤老实承认,“我是睡得很好啊,丁氏双侠的家里是再安全不过了。”眼睛不由地看向展昭。 “花冲落网了。” 陆小凤蹙眉,落网的意思就是说是活捉了,丫的,名正典刑又让丫多活一段时间。 小凤姑娘表示:她很不爽! 白玉堂在一边笑道:“说起来也是巧,四哥无意中发现了花冲的行踪,然后我们几个追到了一起,动起手来倒也容易了些。” 陆小凤这才明白其他四鼠也在场的原因,不由微微一笑。 人要倒霉起来,真是喝凉水都塞牙,估计也是花冲恶贯满盈到头了吧。 “陆姑娘想什么呢?”白玉堂似笑非笑地看过来。 陆小凤坦荡荡地道:“你们把花冲交到府衙了?” “是。” “那行,我正好要去府衙有点儿事。” 猫鼠同时想到了那一刀,目光不约而同就聚到了她身上。 该不会…… 事实上,猫鼠都没想错。 小凤姑娘跑到府衙办的那点儿事不算大,就是到死牢里割了花冲一刀。 陪着她到牢里的白玉堂都没忍心多看花冲的惨状。 展昭明智地留在牢外等他们出来。 “其实,你直接判了他斩立决就是了,何苦非要再这样折磨他?”白玉堂忍不住生出些恻隐之心。 陆小凤哼了一声,道:“我一想到那些无辜的姑娘就觉得这样还是太便宜了他,就该找些壮汉轮了他。” 展昭:“……” 白玉堂:“……” 陆小凤突然发现自己的嘴似乎吐噜了一下,无辜地看他们。 展昭别开眼。 白玉堂干咳。 “展昭,你真的不去打擂吗?”这姑娘太凶猛了,你要不要换个对象啊。 “白兄若有兴趣不妨自去。”展昭四两拨千金。 白玉堂登时被某猫糊了一脸血,这只死猫! 多有爱的猫鼠互动啊,小凤姑娘心里直捶墙,肿么办?她觉得两个官配都不错,不知道要支持哪个更好了。 被某只御猫暗地里刺了一剑的白玉堂气憋得一肚子气闪人了,某只御猫便自己陪着凶猛的小凤姑娘回了官驿。 一回到官驿进了院子,小禾便迎了上来。 “小姐,你平安回来就好了。” “有展昭在,我当然会平安的。” “展大人也是,既然留小姐在丁府就该带奴婢一道过去的,旁人哪有奴婢伺候小姐尽心到位。”那个丁姑娘可是摆明了对展大人有意,也就她家没心没肺的小姐才会不明情况地瞎围观。 展昭扭头去看院里的花圃。 陆小凤没察觉展昭的尴尬,只管拉了小禾的手往屋里走,“小禾,明儿咱们判花冲一个斩立决去。” “好啊。”小禾答应得欢快。 “帮我找件衣服换了。” “怎么了?” “刚去牢里了。”陆小凤不欲跟丫环多做解释。 小禾去帮她拿干净的衣物。 等到陆小凤再出现在展昭面前的时候,她已经换下了原先的衣服,穿了一件锦绣罗衣,发髻上钗环虽不繁多,但件件精致,一看就不是凡品。 见展昭看她,陆小凤撇撇嘴,“是吧,你也觉得这衣服太富贵了吧。” “不是。”她的气质怎样的衣服都压得住,只是她这样妆扮的时候他就无可避免地会想到她庞府小姐的身份,就忍不住会有想叹气的冲动。 包大人跟庞太师之间…… “姑娘明日要判花冲?”展昭扔开自己的心思,问她别的事。 “对。” “姑娘是不想等到秋后再处决他了?” “夜长梦多,此等恶徒最好是斩立决。” 展昭便不再说什么。 第22章 一夜,会发生许多事,比如大淫贼花冲落网的消息传得满城皆知,今日花冲公审宣判的消息不胫而走,许多百姓纷纷自发前来府衙前围观。 换了男装的陆小凤跟展昭站在人群之外看热闹。 看到这样的情形,展昭若有所悟,“你昨天便是拜托白兄此事吗?” 陆小凤摇着手里的扇子,笑道:“这样大快人心,百姓喜闻乐见,值得普天同庆的消息自然应该广而告之越多人知道越好。”喜大普奔嘛。 展昭心下摇头,这姑娘有时候真的很孩子心性。 陆小凤扭头对丫环说:“小禾,你赶紧去给我买些鸡蛋白菜来。” 小禾莫名其妙,“公子,咱们又不做饭,买菜做什么?” “你去就是了,待会我怕就不好买了。” “哦。”小禾应声去了。 展昭看着陆小凤只能摇头,“陆公子莫非要等待儿游街之时砸那花冲?” 陆小凤一扬眉,“不可以吗?” “这样岂非是浪费钱物?” 陆小凤不以为然地道:“浪费之事啊,怎么说呢,有时候就算勒紧了裤腰带也要行一掷千金的豪举,这是一种尊严或者也可以是一种精神。”当年中国在□□时还苏联债务的时候便是那样一种捍卫尊严的精神。 展昭看她的目光有些惊异,她总能给他一种不一样的感触。 花冲罪犯累累,宣判起来并不费力,很快便被塞入囚车实施游街环节。 果然如陆小凤所料,激愤的百姓纷纷拿起手边的鸡蛋白菜萝卜等等蔬菜瓜果向花冲投去浓浓的憎恶。 一时之间各种蔬菜瓜果漫天飞舞,煞是壮观。 陆小凤不禁感慨道:“鸡蛋与白菜齐飞,萝卜共黄瓜一气。好看!” 小禾笑着将篮子里的黄瓜递过去,好让自家小姐可以砸得更解气,嘴上不忘说道:“好好的一句诗,到了公子的嘴里竟变成了打油诗。” “小禾,你别小看打油诗,那大多都是百姓从长年累月的生活实践中得出的妙语啊,有时比一些只能登在大雅之堂的诗啊词啊的实用多了。” 展昭在一边微笑。 小禾嘟哝,“哪有公子您这样自夸的?” 陆小凤尚不及开口,旁边就有人笑着说道:“你们家公子脸皮厚着呢,自夸而已,对他来说太正常了。” 陆小凤哼了一声,回敬来人道:“我自夸总好过白五爷您自恋啊。” 展昭:“……” 小禾:“……” 锦毛鼠白玉堂直接炸毛,“陆小凤——”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陆小凤可是半点儿不怕他。 而且吧,她一听白玉堂吼的这嗓子,瞬间就出戏到了古龙的《陆小凤》世界里,无比的囧囧有神。 同着白玉堂一道前来的北侠欧阳春适时笑着插口道:“白兄弟,莫做口舌之争。”听蒋老四说你真不是人家的对手啊。 “欧阳兄。”展昭笑着同北侠打招呼。 “展兄。”欧阳春回礼。 “欧阳兄怎么会跟白兄一起过来?” 欧阳春看了展昭和与他并肩而立的陆小凤一眼,心中感叹,真是男才女貌无比般配,嘴上说道:“难得咱们能聚到一起,在下想着无论如何也该聚上一聚,好好喝上几杯才是。” 展昭笑道:“几杯哪里够,怎么也要几坛才是。” “对极。”白玉堂最后附声。 陆小凤见白玉堂和欧阳春都看她,扭头往街上看了一眼,手一指道:“我要看花冲砍头。” 展昭:“……” 白玉堂:“……” 欧阳春:“……” 小禾道:“小姐,砍头有什么好看的。”一激动她连掩饰身份都忘了,直接就称小姐了。 陆小凤点头表示赞同,“砍头确实没什么好看,”语音略顿,“可是,能亲眼看到凶犯伏法是一种欣慰,也是一种希望。” 欣慰小禾懂,但是希望她就有些不懂了。 展昭却是懂的,他说道:“陆公子说得没错。” “公子,咱们别去看了,看了会做恶梦的。” “小禾,你这样的不行啊,你以后是要一直跟着我的,胆子还是得大一些才行。” “小的会努力适应的,”小禾哀求地看她,“这次咱们就别去看砍头了吧。”血淋淋的有什么好看的嘛,真的会做恶梦。 “不如你跟展昭他们去喝酒,我去法场?” 小禾当即表示:“小的还是跟公子去吧。” 展昭犹豫了一下,道:“欧阳兄,请。” 白玉堂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展昭,你不担心她?” “白兄——”玩笑适可而止。 白玉堂失笑,“正好咱们也一起去看看花冲的下场,放陆公子这样的人单独行动,说实话我还真是有那么点不放心。” 展昭迟疑,“这……” 欧阳春道:“一起过去吧,完了咱们大家去喝酒,就当庆祝。” 陆小凤微微怔愣,这三位大侠也要过去看热闹吗? 不过,想想也是,擒拿花冲他们三个都是出了大力的,这时候去看看这事的最后结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游街时砸白菜帮子的时候百姓男女老幼都有,最后到法场看现场的时候女性的数量就锐减,砍头这样刺激的事对于女性来说总归说来是太令人生畏了。 当花冲的头落地的那一刹那,围观的百姓甚至发出了欢呼声。 诚然,花冲惹来的民怨不少,因为他流窜到松江府,搞得最近这里有女儿的人家整天提心吊胆,简直能用惊弓之鸟来形容了。 花冲人头一落地,百姓便散了。 陆小凤将手中的扇子往腰畔的扇套内一塞,便朝着正在收拾花冲尸身的衙差走去。 法场的衙差见状有人上来拦阻。 展昭直接亮了腰牌。 陆小凤蹲到花冲的尸身前,仔细地看了一遍,然后起身,淡淡地道:“抬走吧。”是花冲本人。 白玉堂往前凑了凑,看着衙差将尸身抬走,难掩调侃地道:“就凭你昨天在牢里对那些狱卒们说的话,五爷我也认为他们不会搞李代桃僵之计。况且,你从哪里看出有人或救花冲的?” 陆小凤只是微微一笑,重新掏出折扇摇着,“五爷打听那么多做什么呢?”姐就是怀疑什么也不会都说出来的。 展昭去看白玉堂,昨天她在牢里说什么了? 白玉堂心说:五爷就不告诉你,你家这个凤姑娘简直剽悍得令人拍案叫绝,竟然威胁狱卒,名正典刑的若不是花冲本人,那么监狱内的所有衙差都准备好去当公公。 这对男人来说简直是最残酷之惩罚了,没有之一。 “热闹看完了,现在咱们喝酒去吧。”他对陆小凤招呼。 陆小凤回扇指自己,“我也去?”喝酒是你们几个男人的爱好,与我何干啊?简单说,没共同语言。 白玉堂点头,道:“当然要去,今天这顿得展昭做东,你不坐陪怎么行呢?”说到后面他忍不住带了点儿调侃。 陆小凤扭头,问某猫:“你做东?” 展昭对北侠一笑,“该当展某做东。” 展小昭这是躲避她的问话啊,陆小凤略有不解,但未深究。 “陆公子,一起吧。”欧阳春如此邀约。 陆小凤老实道:“我不会喝酒啊。”上一世的专业养成了她滴酒不沾的习惯,她没打算改变。 “以茶代酒就好。”展昭正面做了回应。 陆小凤也不忸怩,欣然道:“好。” 然后,一行人便找酒楼去把酒言欢。 用餐之前,小禾借用了店家的一只铜盆,让她家小姐把手洗得干干净净。 陆小凤照旧涂抹了护手的油脂,这才落座。 白玉堂多看了她放玉盒的那只锦囊两眼,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那是你护手的东西?”他看那透明一样的膏体以极快的速度被肌肤吸收,还有一股淡得几乎可以忽略的香味,断定必非凡品。 “五爷有兴趣?” “我想看看。” 陆小凤大方地从锦囊内取出一只精致小巧的玉盒,递了过去。 白玉堂打开盒盖,先是闻了闻,然后又挖了一点抹到手背上亲自感受,不无惊喜地道:“这东西效果果然不错。” “白家的生意里也有这些吗?” 白玉堂将东西还她,点头,“有啊,不过,我瞧你这盒里的东西很不一样。” 陆小凤很自然地道:“富贵人家的东西自然是不同的。” 这话没有人能反驳。 小禾心说:这是宫里庞妃娘娘用的东西,自然是与众不同的。 “花冲之事了结,展兄接下来是要回开封府吗?”白玉堂并没有再继续手膏的话题,而是转向展昭问别的事。 展昭回道:“若无他事,展某是要回开封去了。” 白玉堂去看陆小凤。 陆小凤莫名其妙。 “陆公子呢?” “我?”陆小凤正待要回答,已被小禾抢了先。 “我们公子想到常州去走走。” 白玉堂笑了,戏谑地看向某猫。 北侠欧阳春也笑了。 展昭则有几分惊疑不定地看陆小凤,“你要去常州?” 陆小凤只好道:“也不是了,小禾想去扬州,又说到你老家是常州武进,就提议说不如顺路去看看。不过,如果展护卫直接回京的话,我们也就直接往扬州去了。” 展昭略犹豫。 白玉堂打包票道:“展昭,你若无暇,五爷替你送她一程。” 展昭看过去。 白玉堂一拍自己的肩,道:“凭五爷我的功夫难道还不能保她一路平安吗?” “不用。”陆小凤直接拒绝他。 “为什么?”白玉堂不理解。 陆小凤哼了一声,“不方便。”万一这趟下来,江湖再谣个传啥的,姐不定就又成绯闻女主角了。 白玉堂当即表示:“凭你南侠未婚妻铁板钉钉的身份,有什么不方便的?” 展昭被一口酒呛住,咳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捶地,凭毛不让我们过法定休息日啊,加班加班,加尼玛个鬼啊…… 姐恨加班!!!!!!!!!! 第23章 “你这话从逻辑上讲就是错的,我如果是展昭的未婚妻,由你护送只会更不方便。”小凤姑娘完全的就事论事。 白玉堂没给她说后半句的机会,截声道:“站在朋友的立场,加上我们陷空岛五鼠的江湖名声,何来不方便之说?” “姑娘若是担心白兄弟一人相送有所不便,正好在下也有闲暇,便一同往常州走一趟也就是了。”北侠欧阳春适时开口。 陆小凤突然有种掉坑里的感觉,怎么说到最后竟然把她原本只是可能的常州之行弄成了确定的行程? 小凤姑娘杏眸一眯,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白玉堂投去极不友善的一瞥。 白玉堂皮糙肉厚全当没收到她的眼刀,心说:没道理白五爷次次都吃瘪,你也该尝尝吃瘪的滋味了。 且不说小凤姑娘跟锦毛鼠之间的暗潮汹涌,那边,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的展昭对北侠说道:“这样太麻烦欧阳兄了。” “不妨事,举手之劳罢了。”欧阳春不在意的摆摆手。 喂,酱紫就太过分了啊!她好歹是当事人,怎么这几位大侠竟然就全然无视她的意见替她敲定了行程的安排? 小禾不失时机地及时补上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道:“这样就最好不过了,奴婢替我家小姐谢谢两位大侠。” 陆小凤心里挣扎了一会儿,到底没有再提异议。她决定为了社会和谐,人类团结,她还是随大流好了。左右她也没什么损失,加上有北侠和锦毛鼠一路保护,安全级别那绝对是杠杠的。 酒菜陆续上来,大家也就不再多说。 三个大人吃菜喝酒频频举杯,小凤姑娘在丫环的服侍下安静用饭,并没有强求小禾坐下同自己一道用餐。 小禾有属于她自己的职业素养,偶尔碍于她的衣着打扮出于帮她掩饰身份目的时会根据当时情况配合她,但是其他时候陆小凤是无法勉强她的。时代的局限性造就了这样的主仆尊卑关系,小凤姑娘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说到喝酒,这次陆小凤真的对展小猫的酒量惊讶了。 喵了个咪的,她粗粗数了下,没多大功夫地下就滚了十几只酒坛了,而且那三位大侠还在频频举杯畅饮中…… 看丫个个神智清明精神抖擞的样儿小凤姑娘就很崩溃,真后悔跟这仨儿一起吃这顿饭啊,看情况不等丫们喝够她是没办法走了。 捶地中…… “小禾,你也吃一点儿吧。” 小禾接了小姐递过来的吃食,到一边去吃。 慢条斯理吃饱喝足的陆小凤一手撑桌,一手托腮,左看看右看看,再看看对面,心想这哪是仨大侠啊,这根本就是三个酒鬼! 无所事事的小凤姑娘拿起桌上的骨头开始玩拼图游戏。 她玩得专心致志,甚至于没注意那三个原本拼酒拼得如火如荼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将目光投到了她的身上。 吃完了东西重新走回自家小姐身边服侍的小禾捂着脸一脸惊骇地看着那东西在自家小姐手下成形,脸儿都白成一张纸了。 那是一副骷髅,被一堆碎骨头拼得惟妙惟肖,小巧又精致。 小姐——你的爱好会不会也太诡异了一点儿啊?小禾在心里尖叫。 白玉堂有些困难地咽下喉间的酒。 北侠欧阳春眼中尽是惊异。 展昭却是不由的想起当日她剖腹取出王相爷千金腹中胎儿的情形,她对人体的构造已经不是可以用熟悉来形容的了,那手起刀落间的熟稔与胸有与竹…… “小……小姐……”小禾终于抖抖索索地发出了音儿。 陆小凤一愣,马上就将骨头推成一堆,扭头抬眼陪笑道:“小禾。” 小禾鼓起了腮帮子。 “骨头而已,一点儿都不可怕啊。” 小禾指着那堆骨头道:“现在这样是不可怕,可是小姐你让它们变得很可怕。” 陆小凤无辜地眨眼睛,扮可爱,“哪有,是小禾你看花眼了。” 小禾:小姐你真是睁眼说瞎话。 白玉堂:我做证。 欧阳春:这也太粉饰太平了。 展昭却是很想笑,她跟小禾之间的相处模式很多时候都很有趣,与一般的主仆关系很不一样。 “姑娘想是待着无聊了,是展某考虑不周。” 陆小凤心说:哎哟,您可算是想到了。 小禾提议道:“展大人,不如这样,我和小姐先回官驿,您和欧阳大侠、白大侠继续喝酒。” 展昭看陆小凤,“姑娘以为如何?” 陆小凤赶紧点头,“如此最好。”两不耽误。 “展某送姑娘出去。” 白玉堂戏谑地瞄某只御猫。 展昭只当没看到。 送陆小凤主仆离开后,展昭重新回到了酒楼雅间。 白玉堂一见他进来,便笑道:“展小猫,你这样下去注定是个妻管严啊。” “白兄。”展昭很无奈。 欧阳春在一旁捧着酒坛笑道:“白兄弟此言差矣,被妻管有时也是种福气,我看展兄的福份不小。” 白玉堂不以为然,一边抿酒一边道:“我倒觉得他的苦头还在后面。”庞太师一定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开封的御猫的,到时候就会有好戏看了,哈哈。 展昭伸手掩唇咳了一声,“咱们喝酒喝酒。” 白玉堂哈哈大笑。 就连欧阳春都忍不住笑出声。 而那边离了酒楼说要回官驿的陆小凤主仆却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在街上溜达。 对于这个结果,小禾一点儿都不惊讶。 “公子,您对丁姑娘的擂台还不死心啊?” “那倒也不是,我就是有些不甘心,我就是为了看这个热闹才到松江府来的,结果却让我大失所望。理想与现实的差距,让我一时难以接受。”围观一次展小猫的八卦不容易啊,最后还是个没结果,坑爹呢! 小禾实事求是地说:“可是,展大人和白大侠都不上台,您还是看不到想看的啊。” “谁说不是呢。”陆小凤忍不住停下脚步,拿扇子敲手心,颇有怨念地对小禾说,“你说展昭为什么不肯上去打擂台呢?人家丁姑娘长得那么漂亮又很喜欢他。” 小禾:奴婢一直以为小姐您什么都看不明白呢,这不挺明白得吗?那怎么就没感受到展大人的心意呢? 小禾表示真的难以理解。 “公子,难道您真的看不出来展大人不喜欢那位丁姑娘吗?” “所以我才不理解啊。”他们明明官配的说,这时候不看对眼,以后展小猫还有多少机会来跟人家丁月华看对眼?他在开封府似乎一直也挺忙的。 “小的真不明白公子您到底不理解什么。” “我自己都纠结,你不明白就对了。” 远远的就看到擂台下依旧是人山人海的,这让陆小凤充分体会到了人爱凑热闹这个天性。 走得近了,就能看到台上打得也很热闹,这在古代就算是免费的功夫武打片啊,小凤姑娘觉得这个娱乐真心不错。 陆小凤领着小禾找个附近一家茶楼二楼的有利位置,点了瓜果点心和一壶清茶,磕瓜子吃点心顺便看免费纯天然无特技效果的武打片。 小禾觉得再没有比他们家小姐更悠闲的了。 看着看着吧,小凤姑娘就忍不住替古人担忧了。 这丁月华的招亲擂这么摆下去,展小猫不去打,到时候别人赢了怎么了?这是官配要拆的节奏吗?这样真的呆胶布吗? 难道这里的剧情君又是展小猫的后妈? 这年头官配都不保险了,法定的人家是说拆就拆啊,真没地儿讲理去! 小凤姑娘在心里默默地给展昭点了一堆的蜡烛。 被人偷偷点了一堆蜡烛的展昭在天色发暗的时候跟北侠与白玉堂分了手,带着一身酒气回了官驿。 院子里,换回女装的陆小凤摸着下巴看天,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展昭走上前两步,道:“陆姑娘。” “你回来了啊。” “展昭回来了。” “喝够了?”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带了点调侃。 展昭低了下头,“酒逢知己千杯少,展某平日是不贪杯的。” “哦。”陆小凤没别的意思就是纯粹打个趣罢了。 “姑娘是在看什么?” “都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偏偏今天傍晚天边没半片晚霞,我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是个大晴天,有没有大太阳啊。”小凤姑娘略烦恼。 “怎么了?姑娘要出远门?” “不是,是接了个案子,证据需要大太阳。”陆小凤如实说。 这时,小禾从屋里走出来,看到展昭请了个安,道:“展大人,您快说说我们小姐吧,她都院子里看半天的天了,都快魔症了。” “胡说八道,我哪有魔症,我这是在思考。思考呢,就是烦恼,烦恼就是不知道。”陆小凤一本正经地说。 小禾一下就被她的说法给弄笑了。 展昭也不由面露笑意。 “姑娘是接了个什么案子,还得等大晴天啊?” 小禾代为回答,“是人命官司,但县衙忤作验不出伤,苦主又一再喊冤,小姐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便说帮忙看看。” “姑娘可有把握?” 陆小凤笑了,双手往身后一背,装模作样地踱了两步,故作沉吟地道:“依我看呐……” 小禾道:“小姐,您就别装了,赶紧说吧。” 陆小凤俏皮地歪头朝她一笑,道:“因为不知道所以我刚才才会思考啊。” 小禾:“……” 展昭:“……”这姑娘真是调皮。 “小姐,您就逗奴婢吧。”瞧她家小姐这样儿她也知道是白担心了,正巧看到驿差提着食盒进来,便走过去接。 陆小凤以袖掩着嘴笑。 展昭道:“明日展某陪姑娘一道去吧。” “好啊。”陆小凤答应得很爽快。 小禾提着食盒过来,“奴婢先进去摆饭,小姐同展大人说完了话好用饭。” 展昭便道:“姑娘还是先去用饭吧。” “哦,展护卫喝酒喝饱了,晚饭是不打算吃了吗?” “多谢姑娘关心,展昭有吃东西。” “那就好,我先进去了。”陆小凤说完就轻快地转身往自己屋里去了。 留下展昭在院中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姑娘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只想重复一句文案上的话:作者不想跟任何人争辩,我安静的写,你们安静的看,这样就好。 每一个情节的出现某水通常都会再三仔细斟酌才会写出来,一般来说是不会在逻辑上出现很大的硬伤的,有质疑固然是好,但是有时候老实说,只是看文的人太懒于思考的原因,因为作者有时候写文并不会把文写得太白,太白的就失了一些味道。 当然了,作者不是圣人,何况圣人也有三分错,所以如果真的错了,某水也会虚心接受,能改就会改,不能改的话,也会承认错误,下本书就会避免犯同样的错误。 最后,祝你们看得愉快,也祝我自己能写得愉快。 第24章 第二天,陆小凤换了男装同展昭一道往县衙去。 展昭一行三人便往县衙去。 中途,碰到没事在街上溜达的白玉堂,他一听陆小凤要去验尸,当即表示要去开眼界。 所以,三人行便成了四人行。 陆小凤他们到的时候,县官已经准备好了需要的相应物事,就等她来重新验尸了。 “小禾,帮我换衣。” “是。” 小禾从带来的包裹里取出成套的检验服,从大褂到脚套一应俱全。 白玉堂在一边抱剑看着,忍不住啧啧称奇,“你别说啊展昭,单看她们这么有条不紊按部就班的程序就觉得很靠谱。” 县衙的仵作按照陆小凤的吩咐进行流程操作。 尸首处理完毕之后,陆小凤让人拿了新买的红油伞撑开罩在尸身之上,阳光透过红油伞面射到那具完□□露的男尸之上,原本没有伤痕的尸体上竟然清晰的出现了许多处伤痕。 其实,这个就是后世所说的“红伞验尸”。 “大人果然出手不凡。”县官感佩万分。 “好说,只是经验多了一些罢了。” “是是。”县官连声附和。 “尸首已验出伤痕,接下来便是贵县的事了,我先告辞了。” “大人请便。” 陆小凤到一旁脱下自己的工作服,由小禾收好,这才去跟展昭和白玉堂会合。 白玉堂由衷地对她说:“今日白某对姑娘心服口服。”在她指导那名县衙仵作验伤的时候,他根本不记得她的性别,只知道她认真严谨肃穆敬畏尊重,整个人专注到不容打扰。 陆小凤一边涂抹护膏,一边不以为然地道:“你就算对我不服,我也没什么损失啊。” 白玉堂登时被噎了一下。 展昭只是沉默地拿过小禾手上提着的那只包裹。 陆小凤见了不由一笑,展小猫某些方面其实十足是一个绅士。 “我想明天就离开松江府,展护卫呢?” “展某同公子一道离开。” 陆小凤难掩讶异,“你不是要回京?” 展昭解释,“只是同公子一道离开松江府。” 白玉堂在一边笑得意味深长,这只笨猫摆明是避嫌么,到现在还怕这不着调的姑娘以为他会去打那个招亲擂。 只可惜,媚眼全都抛给了瞎子做了无用功,这姑娘似乎在感情方面十分的迟钝,钝得他做为旁观者都想拿锤子敲醒她了。 陆小凤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陆公子可有话要展某带给太师?” 陆小凤马上就朝他投去不可思议的一瞥。 白玉堂为之一乐。 展昭有些不明所以,“陆公子?” 这只猫一定又吃错药了,竟然问她有没有话要带给庞太师? 展小猫,庞太师是你家包大人的对头啊,做为老包的脑残粉你真的要帮我带话到太师府吗?我肿么有种很不和谐的感觉呢? “你要帮我带话给太师?”小凤姑娘忍不住确认了一遍。 “有何不妥吗?” 陆小凤忍不住咳了一声,扯扯他的袖子,拉到一边跟他私下交流一下心得体会,说道:“展昭啊,你觉得由你带话到太师府真的合适吗?”别到时候你跟庞太师一言不合再闹个不欢而散,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展昭忍下心里的笑意,问道:“为什么不合适?” “你别装糊涂,”小凤姑娘很严肃,“包大人跟庞太师不和天下皆知,太师看你也没顺眼到哪儿去,你去替我带话不怕被太师府扫地出门吗?” “展某觉得替姑娘带话的话,太师应该不至于会将展某扫地出门,至少也能得一杯清茶。” “我觉得你过于乐观了。”小凤姑娘很不以然。 展昭把剑往怀里一抱,眉梢一挑,道:“那依姑娘之见,展某就是被人扫地出门的下场。” 小凤姑娘没有直接回答,还是稍微想了一下,才道:“反正吧,我就觉得结果不那么乐观,让你带话基本属于不负责任的做法。” 他们两个在一边低声交谈。 白玉堂在一边一手抱剑,一手摸下巴笑得无比戏谑。 小禾的内心则充满了无力感,她家小姐真是个活宝,平时没事就怂恿人家去打别人的招亲擂,然后平日相处又大大咧咧全无男女大防,这到底是傻呢还是傻呢还是傻呢? “你真的不打算让我帮你带话吗?”展昭最后确认。 “不要,有话我直接找驿站带信好了。”陆小凤觉得就算包、庞有矛盾,且这矛盾不可化解,那自己也不好干火上浇油的事让双方矛盾更加深。 展昭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过去。 “做什么?” “姑娘到了展家将此物给老管家展忠看,他自然会好好招待姑娘的。” 陆小凤歪头打量他。 展昭任她打量。 “我有个疑问啊。” “姑娘请说。” “这玉佩不是你们展家传媳不传女的东西吧?” 展昭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你别害怕啊,我不是对你有什么企图,”陆小凤赶紧申明,“我就是想吧,不能让别人有什么不好的误会,你如今已经算是大龄男年青了,要是再因为一些不实的谣传耽搁下去,我怕你家祖宗半夜来找我,我虽然胆子不小吧,但是基本还是敬鬼神而远之的。” 将他们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白玉堂抱剑笑得不可抑制,这姑娘简直太活宝了。 小禾没有武功听不到自家小姐跟展大人低声交流的内容,但她看身边的白大侠笑得这么欢乐,心下琢磨大抵自家小姐又说什么不着调的话了。 “真的不是传家之物?”陆小凤最后确认一下。 展昭摇头,“当然不是。”它顶多算个定情之物。 “那好吧,我收下了。”小凤姑娘伸手接过了那块玉佩,低头看了看,顺手就给挂到了腰上。 白玉堂忍不住扭头看小禾。 小禾狠狠瞪他一眼。 白玉堂低头闷笑。 小禾在心里抚额,我的小姐啊,您到底知不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乱收的?您审案子、勘察现场的时候那么精明,怎么一到生活上就这么十三点呢? 对了,十三点这个词也是她跟小姐学的。 “姑娘去过常州是就要到扬州定居吗?” “时移事迁,当初说要去扬州,如今我还有必要一定要留在扬州吗?”陆小凤不答反问。 “那姑娘今后有何打算?” 陆小凤沉吟了一会儿,道:“可能会再回京一趟,以后便打算五湖四海游历去了。” 展昭忍不住向远方眺望了一眼,由衷地道:“展某真羡慕姑娘那样的生活。” “你不必羡慕我,你我都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而已,只要是自己想的,那就是无悔的选择。” “说得对。” 白玉堂听到她的那句话亦不由神色一正,这姑娘有时候无意间就会带给人一种深刻的东西。 牙尖嘴利行为跳脱似乎是她的日常状态,但是一旦她进入专注状态,就完全判若两人,白玉堂说不上那种感觉,但是他也渐渐觉得她这样的生活态度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正事之外特立独行一点,自己开心就好,有一种不覊的江湖豪情。 她真的更像出身江湖! “展昭,你陪我去趟铁匠铺吧。”小凤姑娘终于结束了跟展小猫的私下交流,声音恢复了正常。 “陆公子要去做什么?”展昭也跟着恢复了对她的公子称呼。 陆小凤道:“出门在外,安全第一啊,我想去买件随身的小巧兵器防身。” “这倒使得。”展昭表示了赞同,她懂得保护自己,这让他安心不少。 “五爷陪你们一块儿去。” 陆小凤心说:怎么哪儿都有你啊。 嘴上却道:“那就麻烦五爷和展护卫陪我走一趟了。” 铁匠铺里的刀剑琳琅满目,看着寒光耀眼明。 小禾有些怯怯的跟着小姐身后,真不明白小姐的胆子到底怎么长的。 “这件如何?”随着声音,展昭将一柄扇子递到了陆小凤眼前。 陆小凤接了过去,打开,仔细感受了一下,然后找到了扇上的机关,一排寸许长的寒光在扇子边缘滑出。 她不由面露笑意,“不错哦,既能附庸风雅,又能当武器防身,还能当暗器伤人。”说着,扇子在手上耍了个花招儿,很帅! 倜傥风流有木有? 英俊潇洒有木有? 展昭:“……” 白玉堂看展昭,心说:除了在感情方面,其他方面她似乎都极有天分,这对你真是个悲剧啊。 展昭又从一堆兵器中挑了一把不起眼的匕首出来。 陆小凤凑过去看,“这把看起来没什么啊。” “这匕首不错。” “我看看。”她从他手上拿过,轻轻拔出鞘,一股冷光扑面而来。 陆小凤小心端详了一下,嘴角上扬,极自然地道:“展小猫,到底是你的眼光好,还是我的运气好啊?这柄匕首确实不错,钢质很好。”她笑着伸指在匕身上轻轻弹了一下,声音很轻悦。 “这匕首很贵。”铁匠铺老板走了过来,“这匕首是一位江湖人定制的,可惜他没等到匕首制成就死在了仇家手中。” 陆小凤将匕首归鞘,微微一笑,对他说道:“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用之。不祥者非关兵器盖因人而起。” “公子所言极是。” 陆小凤继续道:“况,哪一件神兵利器不是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亡魂,持刃者正气不足,则邪气旺,反噬己身。若自身持正,便是凶器,料也无妨。” 展昭眼睛发亮地看着她。 白玉堂几乎算是嫉妒地瞪展昭了。 怎么什么好事都让这只臭猫碰上了呢? 这凤姑娘身上似乎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突然间,白玉堂很怀疑自己现在看到的是她的真面目吗? 陆小凤将匕首往柜台上一放,道:“老板,开价吧。” “白银八百两。” 陆小凤笑道:“我图吉利,出价六百六十两,取其六六大顺之意,老板若诚意出售,我便拿走。” 那老板看她。 陆小凤面不改色,微笑如故。 “成交。” “小禾,取银子去。” “是。” 第25章 白光切下,红色汁液立时淌了出来。 手起刀落又是十几下,一只溜圆的大西瓜就被切成了均匀的十几份。 陆小凤热情招呼大家,“来来,别客气,吃瓜吃瓜。”大热天吃块冰镇的西瓜简直就是种享受。 小禾囧囧地看着小姐将那把匕首上沾到的瓜汁擦去重新擦入鞘中。 六百六十两,买把水果刀,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白玉堂现在真的已经麻木了,陆小凤第一次拿那柄匕首削水果时,他真的很愕然,及后再看到她削木头,切纸,切瓜……他真的觉得没什么好惊讶的了。 六百六十两买把水果刀,能做出这种财大气粗暴殄天物举止的人果然有被庞太师认为义女的理由! 白玉堂顿悟了。 他不该质疑庞老贼的智商的,白玉堂表示:他真的错了! “白兄弟,吃瓜。”北侠欧阳春顺手递了块瓜过去。 白玉堂接了,道了声谢。 “那匕首不错。”欧阳春突然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白玉堂扭头看他。 欧阳春一边吃瓜,一边道:“白兄弟是不是觉得陆姑娘太糟蹋东西了?” 白玉堂默认。 欧阳春却笑了,“这东西被她拿来当水果刀未见得就是件坏事,总好过沦落在江湖客手中沾染血腹美好得多了。” 北侠的话充满着一种生活的睿智。 白玉堂忽尔笑了起来。 是呀,便是神兵利器杀戮也未见得就是它们原本的诞生目的。 战争只是追求和平的一种手段!杀戮也未见得就是为了杀而杀。 突然间,白玉堂想起了陆小凤无意中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当时他便很震骇。 陆小凤拿帕子擦了擦额上沁出的汗,老实说,要不是小禾坚持不让步,她真的比较喜欢男装打扮。 如今这种天气,裹着里三层外三层,一层又一层的女装,小凤姑娘觉得简直就是自虐。 小禾在一边拿着把团扇给她扇风,不时伸手帮她拭一下脸上沁出的汗。 也只有穿女装的时候她家小姐才会多注意一些言行举止,况且同行的人多了一个北侠,她这才坚持不肯让小姐换装。 就算小姐能被打听得已经不多,做为贴身丫环她还是想多帮她家小姐争取一点。 陆小凤以一种比较斯文的速度吃完了两块冰镇西瓜,擦了嘴,往酒楼外看去。 他们正在往常州去的路上,现在是在一家酒楼用饭。点餐前就让店家将西瓜帮他们镇到了水井里,饭后拿出来,凉凉的,很爽口。 老实说,北侠和白小五挺照顾她的,考虑到她坐马车受到的颠簸,他们这一路走得真心不快,有那么点游山玩水的感觉。 白小五家里确实挺有钱,一路上的开销他全包了,小凤姑娘表示:这个绝对可以接受! 外面的太阳很大,街上的行人很少,路边树上知了在欢快地叫着。 这就是北宋的夏日街景啊…… “再有两日,咱们就能到展昭的家了。” 陆小凤扭头看说话的白小五,“已经快到了吗?” “嗯。” 小禾笑道:“那真是太好了。”他们家小姐对天气的抱怨总算是要告一段落了,等到了展护卫的家就不像路上这么热和不方便了。 白玉堂建议道:“如此天气,陆姑娘到时候不妨在展府多呆些时日,等天气凉爽了再往别处去。” 陆小凤大表赞同,“是呀,天气越来越热,确实是不宜长途跋涉。” “再歇一会儿,日头没那么毒了,咱们就该上路了。”北侠如是说。 陆小凤点头,对小禾道:“待会走的时候记得拿上让店家帮忙准备的冰镇酸梅汤。” “奴婢知道。” 一行人又歇息了一会儿,便继续赶路。 陆小凤只能又不怎么情愿地坐进了车里,即使开着车窗也觉得闷热难耐,可惜小禾不许她骑马。 “大人,冤枉啊大人……大人,民妇媳妇冤枉啊……” 车子路过一条街的时候,听到这样的呼喊,声音中悲愤难抑,其中隐含着绝望与乞求。 白玉堂直接在马上飞身而起,直奔声音来处。 北侠则依旧骑马护在陆小凤的马车旁。 冯四也自觉地将马车掉转了方向朝声音来处赶。 事情只要想打听,通常都不会太难得到结果。所以,白玉堂很快便将事情打听清楚,然后便回来说给陆小凤听。 民妇陈二妹给在田间劳作的丈夫送饭,其夫在用过饭后中毒身亡,他的伯父咬定侄子是被侄媳妇毒杀身亡,而陈二妹的婆婆却为其媳鸣冤,说媳妇不可能毒杀自己的儿子。陈二妹因身怀有孕,所以才没有被及时处斩,待她分娩之后就会执行死刑。这些日子其婆婆王李氏一直在为其奔走喊冤,县官已烦不甚烦。 “那王李氏就没有上告州府吗?” “当然有了,可仵作验尸,陈二妹之夫确系中毒身亡,州府便又打回原藉。” 陆小凤想到了曾经看到过的古代案例,忍不住叹了口气。 白玉堂在马车外抱剑看她,“你这位官儿要不要管一下?” 陆小凤朝他哼了一声,“你敢说你没替我接了?” “不敢。”白玉堂说得理直气壮。 “你凭什么就认定那陈二妹是被冤枉的?” “直觉。” “真不靠谱。” 白玉堂认真地道:“如果你看到那陈二妹的婆婆王李氏一定也会相信她的媳妇是被冤枉的。” 陆小凤道:“等我看过再说。” “那县官还在那边等着拜见你呢?”白玉堂不是很正经地说。 “真麻烦。”陆小凤吐了口气,在车内坐直坐正了,“让他过来吧。” “好咧。”白玉堂笑着去通知那位县令。 当地县令很快过来,在马车外见礼,“下官见过大人。” “贵县免礼。” 那县令愣了一下,抬头透过竹帘往车厢看,怎么是个女子的声音? 白玉堂在一边道:“奇怪什么?这是圣上钦赐可提点各路刑狱的凤大人,难道你不知道吗?” 他这么一说,县令立时就不觉得奇怪了,等看过马车内递过来的御赐金牌后简直是诚惶诚恐地道:“下官失礼了。” “不妨事,先到县衙吧。” “下官头前带路。” “嗯。” 天气虽然热,但是百姓的八卦热情比这天气还要热情。 虽然这是个没有网络没有飞信的时代,可是消息还是像插了翅膀一样飞了出去,很快县衙前就聚集了许多人。 陆小凤被小禾扶着下车时,百姓中发生好大一阵骚动。 这姑娘是个官儿? 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是个官儿? 等陆小凤转入后堂换了自己的官服出来,百姓就肃静了,这姑娘竟然也有官威,那如花似玉的小脸儿一肃,挺有范儿。 “带犯妇王陈氏。”衙役当堂传唤。 陈二妹果然是有孕在身,眼见得肚子已经浑圆,至少也有四五个月的样子,但她整个人显得极是憔悴,只有一双眼还透着对生的冀望。 陆小凤觉得那是因为她肚里的孩子才催生了她强大的生命力,母爱在许多时候是能创造奇迹的。 “堂下可是陈二妹?” 陈二妹听到堂上的问话声音时,下意识地抬头去看,立时堂上就是一阵堂威声“威——武——”她吓得马上低下头去,“民妇正是。” “因你婆婆多方为你奔走喊冤,故而本官欲再次对你的案子详加察查,你可将案发当日情形一一道来,来人,给她搬个凳子让她坐着说。” 衙差搬来一只高凳让陈二妹坐了。 “多谢大人,当日……”陈二妹慢慢地叙述当日的事情经过,说到后来泪流满面,“民妇真的没有谋害自己的丈夫,民妇是冤枉的,可怜民妇这腹中孩儿未出生就没了生父,一出生就要失了亲娘……” “贵县。” “回大人,仵作验尸其夫确系毒发身亡。” 陆小凤拿着仵作的验尸报告细看,条理倒也很清楚明了。又拿了结案陈辞来看,眉头却微微蹙起。 “大人……”县官头上不自觉冒了汗,他自认没有错漏,看这位女大人的神情他却又忍不住有些犯嘀咕。 “将犯妇押到我下榻的官驿,明日我们一起去走走她当日所走过的那条送饭之路,退堂。” “威——武——” 直到回了官驿,白玉堂还是不明所以,忍不住跑到陆小凤跟前问她,“妳就这样审?据说县官也曾亲自走过那条路的。” 陆小凤一瞪眼,“要不你来审?” “我要能审案就好了。” “那就别废话,我如此做自然有我如此做的原因。” “什么?” “还原现场啊。” “难不成你这次还原现场还能有什么新发现,事情都过去几个月了。”白玉堂不以为然。 陆小凤一扬下巴,“你跟着去看不就知道了?” “不用你说,五爷自然要跟去的。”还得保证你的人身安全呢。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一行人便在陈二妹的指引下去亲身感受一趟她当日的送饭所走的之路的沿途风我。 今天,陆小凤自然是换了男装的。 有县官做陪,有衙差开路,还有北侠和锦毛鼠充当护卫跟在她身边,要说待遇真不比包青天差! 陆小凤要求陈二妹将当日的每一言一行,行路途中所发生的点点滴滴仔细回想一遍,再还原出来。 在一处树荫之下,陈二妹演示了当日放下陶罐稍事歇息的情形,然后继续往前走。 一直到他们家地头,看到当日丈夫身死之地,陈二妹又一次泣不成声。 行程结束,陈二妹还押回官驿,陆小凤对县官说择日升堂。 第三日,县衙前简直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 他们中有不少人是专门来看女提刑官审案的。 陆小凤一身官袍,玉面朱唇,端端是貌如潘安颜赛宋玉。 而她当堂一一推演剖析,最后拿着那日从王陈氏歇息的树荫下拾捡的草叶当堂做演示,找来一条病狗灌了浸了草叶的热汤,不一刻,病狗便成了死狗。 又请医馆请来的一个老大夫,仔细辨认了那草叶,确认这与普通草叶长得极为相似的草叶乃是一种剧毒之草,正是因为王陈氏对于药草的无知,以及粗心大意,才导致了她丈夫的无辜惨死。 至此,陈二妹冤枉得申。 但,王家大伯却被判当堂仗责五十大板,服刑三月,罚银二十两,将罚银全数交予陈二妹与其婆婆王李氏补贴家用。 盖因王家大伯因贪图其弟留下的那些田地房地,这才藉机硬诬其侄媳妇谋害亲夫,否则,所谓民不告,官不究,那对婆媳,掩埋了亲人之后也就相依为命继续苦度光阴了,有不了这一次的牢狱之灾。 第26章 小凤菇凉觉得某小白鼠的话是不可信的,那天他明明告诉她还有两日行程就到展小猫家的。结果,他们走了足足五天才到。 这水份,也太大了! “陆姑娘,我们到了。” 随着白玉堂的这一声,马车也缓缓停了下来。 小禾先跳下马车,再扶小姐下车。 陆小凤在地上站稳,这才去打量周围的景物环境。 小桥流水,白墙黑瓦人家,鸡犬相间,好一派田园风光。 这在后世可是都市人梦寐以求的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 想不到展小猫的家乡这么美丽! 真真是山明水秀人杰地灵! 在陆小凤沉醉于眼前美景的时候,白玉堂已经上前去扣门。 等到一个老者出来后,两人交谈了几句,又指着不远处赏景的小凤姑娘对老者说了几句。 那老者的目光立时便起了变化,明显激动起来。 白玉堂赶紧又安抚了几句。 老者这才勉强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疾步往陆小凤站立的地方走去。 “老奴拜见姑娘。” 陆小凤被这个突然跑来见礼的老者吓了一跳,“老人家免礼,您是——” “老奴是展家的老仆人展忠。” “展老伯,我听展护卫说起过您,您好,小女子冒昧来访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哪里哪里,姑娘是我家大官人的朋友,老奴欢迎尚且不及,怎么会不高兴?” 小凤姑娘被展忠的那句“我家大官人”给雷到了,大官人?西门大官人?我勒个去,这立马就跳戏到了《□□》了有木有? 小凤姑娘不幸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背过身去咳了几声,狠狠捶了自己胸口两下,才算顺过了这口气,眼圈都红了。 “姑娘不要紧吧?”展忠有些担心地问。 陆小凤赶紧摆手,“没事没事,被风呛了一下。” 展忠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顿了一下,又道,“姑娘随老奴进府去吧。” “哦,好,麻烦老人家了。” “请姑娘随老奴来。” 一行人跟着展忠进了展家。 陆小凤觉得照展小猫家里的房子来看,基本属于地主老财的级别,果然是家境殷实! 木想到,展小猫也是高富帅人群啊。 “姑娘请用茶。”一个老妇人将一杯茶放到了陆小凤身边的桌子上,笑吟吟地看着她。 “谢谢。”小凤姑娘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赶紧道谢。 “姑娘别跟老婆子客气,姑娘是大官人的朋友,是咱们的贵客,只管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那老妇人还欲再说,一旁的展忠及时咳了一声,插话道:“这是老奴屋里的,说话啰嗦了些,姑娘别介意。” “不会,不会。”陆小凤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开始有些犯嘀咕。 是她的错觉吗? 肿么感觉他们有些热情过度欲盖弥彰的迹象? 白玉堂在一边借着喝茶掩饰自己脸上的笑意。 等到进了展家安排的客房,只剩下自己跟小禾的时候,陆小凤一把抓住丫环的手,偷偷问她,“小禾,你觉不觉得奇怪啊。” 小禾一脸茫然,“奇怪什么?” “你难道不觉得老管家夫妇跟展府的其他人看我的眼神不对劲儿吗?”难道真是她过敏多疑了? 小禾心里一乐,心说:难得小姐您粗得跟没有似的神经也能有感觉啊。嘴上却是很平静地回答道:“奴婢没觉得,大概是展家人都太热情的缘故吧。毕竟展大人常年不在家,难得有他的朋友到访,突然来了几个,自然就有些激动了。” 陆小凤赞同地点头,“你这么说我就能理解了。” 小禾心里吁了口气,还真怕小姐细追究。以小姐的聪明什么事都经不住她仔细推敲的,白大侠也真是的,乱嚼什么舌根儿啊。 小姐没注意,她可是有看到白大侠跟老管家指着小姐多说了几句话,当时老管家的表情就不太对。 亏得她家小姐从没往那方面想过,否则肯定不会答应住下来的。 “小姐,不如您先休息一下,这些日子坐车也辛苦您了。” 陆小凤想了一下,道:“好吧,我就躺会儿,你记得叫我起来吃晚饭,否则显得我们没礼貌。” “奴婢知道的,小姐您就放心去歇着吧。” 陆小凤也就放心地去睡了。 一觉醒来,晚霞透过窗棂射进来染了一室的橘红。 小禾服侍她洗漱更衣,妆扮一新的出去同北侠与白玉堂一道用晚饭。 晚饭因为展忠考虑了他们一行一路舟车劳顿需要休息,有意推迟了些。 晚餐很是丰盛,显见是下了工夫的。 小凤姑娘略有不好意思,人家展小猫这个主人不在家,他们一群人却跑来打秋风,便带了些歉意地对展忠道:“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事先也没打招呼就直接跑了来……”展小猫也是,不能事先给家里捎个信儿啥的吗? 混蛋! 展忠急忙道:“没有的事,姑娘不用觉得抱歉,我们大官人不在家,这些年也难得有朋友来访,家里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了,老奴高兴着呢。” 陆小凤略带腼腆地笑了笑。 白玉堂在一边看得心里直呼不可思议,这姑娘竟然也会腼腆啊! 小禾却在心里叹气,其实如果小姐愿意的话,她完全会是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只可惜,她家小姐不愿意做一个中规中矩的千金小姐范本。 “我与白兄弟明日便要告辞,姑娘不妨便多留些日子。”席间,北侠欧阳春如是说。 白玉堂跟着说道:“对,如今天气炎热,陆姑娘还是在这里纳纳凉避避暑,等天凉了再往别处去。” 展忠也紧跟着说:“两位大侠说得没错,姑娘不妨多住些时日,也好叫老奴替我家大官人尽尽这地主之谊。而且此地风景还是不错的,闲时出外踏青赏景也是极好的。” 陆小凤有些奇怪地看了白小五一眼,对展忠道:“那我就多叨扰一阵子,麻烦老伯了。” “不麻烦不麻烦。”展忠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少了不少。 陆小凤还是觉得怪怪的,心里忍不住自问:难道是我习惯了上一世现代人之间人情的冷漠,已经不能适应古时人纯朴自然的热情了吗? 这样会不会也太悲剧了? 带着心里的一丝狐疑,陆小凤用完了晚饭,接下来也没什么心情跟北侠他们唠磕,便直接回房歇着去了。 客厅里便只剩下了北侠欧阳春、锦毛鼠白玉堂和展府的老管家展忠。 这个时候老仆展忠忍不住又跟白玉堂确认了一下,“白大侠,这姑娘真是我家大官人的未婚妻?”怎么大官人也没有捎信回来呢? 白玉堂道:“当然是真的,就算的话不可信,北侠的话难道还不可信?再说她身上还有你家大官人的贴身玉佩在呢。” 欧阳春跟着笑道:“老管家谨慎些也是对的,不过,这姑娘确实是展兄弟的意中人,展兄弟只因开封府公务在身,这才拜托我们两个替他一路护送过来。” 展忠忙道:“是老奴多嘴一问。”心下却是因此放下心来。 白玉堂浑不在意地一挥手,笑道:“人家姑娘家害羞没好意思把你家大官人的玉佩挂在腰上,你不妨私下让你家老婆子去问过。”对于让陆小凤出糗,他总是抱着异乎寻常的热情,就算不能亲眼看到也无妨。 欧阳春差点儿被嘴里的一口茶给呛住,害羞?他真心不觉得那姑娘会害羞。 展忠也不由会心一笑,这倒也是,那姑娘看着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温柔端庄,知书达理,大官人的眼光不错。 至于回了屋子安置的小凤姑娘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做了一回八卦女主角。 所以说,无知才是福! 第二天。 小禾帮她穿衣妆扮的时候,专门将展昭的玉佩系到自家小姐腰上。 陆小凤不明所以,问:“挂这个做什么?又不是我的。”她还想着找个机会给展忠看,顺便交待给他包管呢。 小禾一本正经地道:“这是展大人给您的身份凭证,如今咱们住在展家,挂上这个才理直气壮。” 陆小凤实事求是地说:“其实,不挂这个,我也挺理直气壮的。”要不是那只小猫,她根本不是现在的境遇,早自助旅行到处溜达了。 小禾忍不住悄悄抹了一把汗,如果不是深知自家小姐的性格,这话连她都忍不住要误会了。 “再说了,一会儿见了老管家我就交待给他了,系什么啊。” “小姐,我的小姐,”小禾简直都快恨铁不成钢了,“玉佩是展大人送给您的,您当然只能亲手交回到展大人手上。” 陆小凤不解,“交给老管家不是一样的么?”她一点儿不认为展忠会贪没这块玉佩。 “当然不一样。” 陆小凤没跟丫环争执,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那等回京见了展昭我再还他好了。”也不是多大的事,瞧这丫头急得都快上墙了,要不要这么激动啊。 小凤姑娘表示:真不理解! 或许这就是代沟吧! 她深以为然。 小禾:小姐,恐怕你这次是拿了就还不了了。 没有一点危机意识的小凤姑娘穿戴齐整后没心没肺地出去给北侠和小白鼠送行。 “青山不改,绿水常流,陆姑娘咱们后会有期。”欧阳春很官方的告辞。 “欧阳大侠保重。” “姑娘保重。”白玉堂的话就更精简了。 “白五爷保重。” 白玉堂忽然从袖中摸出几枚墨玉黑蝗石递了过去,“拿着,这也算是五爷我的标志,有事的时候不定能帮上忙。” 陆小凤很干脆地就接了过去,冲他盈盈一拜,“多谢白五爷。”出门在外的,这种东西拒绝才是傻子。 小禾也跟着福了一礼,亦道:“多谢白大侠。” “告辞。”白玉堂又看了她一眼,然后一拉马头,对欧阳春道:“欧阳兄,咱们走吧。” “白兄弟,请。” “请。” 北侠与锦毛鼠扬鞭催马而去,只留下一路扬起的尘土。 第27章 陆小凤在路边站了一会儿,莫名觉得有些惆怅。 “小姐,日头上来了,咱们回吧。”小禾适时提醒。 陆小凤点点头,说道:“是该回去了,同行了一路,突然分开了,还真是有些不适应呢。” 小禾默默点头,她也有这样的体会。 “姑娘回来了。”一直站在门口张望的展忠看到她们主仆的身影便忍不住喜形于色。 “老管家有事吗?”陆小凤见他在门口等,以为他找自己有什么事,便问了一句。 展忠道:“没有,老奴就是担心姑娘。”她腰间系的果然就是大官人从小到大不离身的那块玉佩,这下老爷夫人的在天之灵一定可以安息了。 “让老管家费心了,我没事的。” “是,是。” “老管家只管去忙自己的,我身边有小禾照顾就可以了。” “好吧。”展忠答应得没有多甘愿,难得能服侍到未来的少夫人,可惜她不给机会。 看着老管家离开的背影,陆小凤忍不住跟身边的小禾嘟哝了一句:“为什么我有种他受了打击的感觉呢?” 小禾憋住自己的笑意,道:“小姐想多了啊。” “我觉得也是自己想多了。”小凤姑娘很懂得自我安慰。 小禾差点没憋住笑出来,心说:小姐,您有时是真得多想想了。 “走,小禾,咱们去转转展府去,看有什么好景致没有。”府里没有就准备府外寻找了,难得到这山明水秀的地方来逛一圈。 小禾:“……”小姐,拜托您矜持一下好吗? 小凤姑娘不把自己当外人,展府里的人就更不会把她当外人,在他们眼里这就是展府未来的当家主母,凭她要干什么,伺候着就是了。 杨妈即展杨氏,也就是展忠的婆姨,曾经也是已故展老夫人的贴身丫环,还曾当过展昭的奶妈! 通常奶妈这个职业是全程陪护着某个人的婴幼儿时期的,也就表示着某个人小时候所有犯过的二和傻都有另一个见证人。 小凤姑娘很热衷于挖掘展某人小时候的糗事,没能围观到展小猫的个人感情八卦的遗憾在这个时候得到了极大的弥补。 对于自家小姐这种有点二傻的行为,做为贴身丫环的小禾表示:在别人挖的坑里待得这么快乐,似乎也不能算被坑了吧? 应该不算! “这里就是我们少爷少时练武的地方,后来少爷出去闯荡江湖,在家的时候越来越少,这地方也就有些冷清了。” 对于“大官人”这个称呼,小凤姑娘实在很容易跳戏,好在更多时候他们称呼展小猫都为“少爷”,小凤姑娘这才不用时常囧然出戏。 “咦,刀枪剑戟都有啊。”小凤姑娘兵器架上抽出一杠枪把玩。 “少爷喜欢尝试不同的兵器。”杨妈如是说。 “哦。”陆小凤做了一个很帅的回马枪动作,对小禾一挑眉,问道:“怎么样?帅不帅?” 小禾笑着点头,“很帅!小姐这样有种巾幗不让须眉的气慨。” “姑娘且小心着些,莫伤了自己。”杨妈在一旁却有些担心,这姑娘有时是真活泼了些。 “我知道,杨妈别担心。”小凤姑娘为了老人家的心脏着想及时把枪又插回了兵器架。 其实吧,她真的很想毫无顾忌地耍一会儿的。 可惜……大家闺秀真的好麻烦! “我家少爷三岁开始习武,头一次拿刀,差点儿五体投地跌倒。”杨妈无意之间又踢暴了某人小时的一桩糗事。 小凤姑娘顿时双眼亮晶晶,脑中自行勾勒出一幅展小猫小时拎大刀扑地的漫画,不由在心里爆笑。 哇哈哈,好咔哇伊哦! “杨妈,我喜欢这里呢,你看临湖近水,风景又好,又凉快。”陆小凤开始打起了别了主意。 “姑娘若喜欢搬了来住也就是了,这屋里还有少爷以前收集的一些书籍画册,正好给姑娘解闷用。” “杨妈您真好!”小凤姑娘撒娇卖萌的时候杀伤力一直很可观的。 杨妈马上就被捧得眉开眼笑的。 展小猫会收集些什么书册? 小凤姑娘怀揣着一颗狗仔的八卦之心去亲自找寻答案。 不知道有没有男性生物必备的通俗读物春/宫话本? 嗷……小凤姑娘表示:她对答案很有兴趣! 远在开封府的某只御猫在盛夏正午连打数个喷嚏。 事实证明,展昭是个正直的好青年。 小凤姑娘在翻遍了这处名唤“临水轩”展小猫以往读书习武地方的所有可见书册后,失望地发现展小猫真是个不爱课外读物的好学生。 “小姐,你到底在找什么?”小禾一边帮着收拾善后一边忍不住问了句。 “我说我在找宝图秘笈,你信吗?” 小禾毫不犹豫地道:“不信。” “你别把我跟金银财宝隔离得这么彻底好不好?这个社会没钱是万万不能的,所以,你家小姐我还是保留着原始的铜臭味的。”原则问题小凤姑娘是很坚持的。 小禾:“……”小姐,你别总这样自毁形象行不? “小姐,你到底在找什么?”她决定让问题回到它原来的方向。 “在找一些按常理该出现,却到现在都没发现的东西。” 小禾觉得这话有些绕舌,“幸亏展大人看不到,要是看到您把他的地方翻成这个样子的话……”不知道会不会跳脚。 陆小凤哼了一声,咕哝了一句:“谁找谁算账还不一定呢。”真当她傻子啊? 这世上本就没有永远的秘密,这些日子旁敲侧击之下,她可算是知道一直觉得不对劲儿的地方是什么了,也找到了问题的根源所在——展小猫的玉佩! 小禾做为一个猫粉,她就不追究她的错误了,毕竟粉丝这个群体做事真太能理解了,有时毫无理智可言。 你说你一个猫粉想留在展小猫家近距离感受一下偶像的成长环境,这个情有可原。但把你家小姐我一个无辜的路人甲牵扯进来就稍微有那么一点儿不厚道。 虽然,我个人也在其中得到了快乐吧。但,总的来说还是有那么点小不爽。 白老鼠就更不用说,一定在其中起了不可忽视的误导作用,这个属于前债未清又添新债,找机会整不死丫的。 至于不明真相的展府众人,为了她借住在展家这段时间大家能和乐相处,小凤姑娘也就不刻意解释说明了。 真相,日后他们总会知道的! 反正,她从杨妈口中也挖了不少关于展小猫的糗事,也不算吃亏。 这就叫手握小猫八卦,姐心里那个美啊,那个美上美啊……一不小心赵丽蓉老师的唐山味儿都出来了。 囧一个! “小姐,你说什么呢?”小禾听不清小姐在说什么,忍不住问了一句,怕是有什么吩咐漏听了。 陆小凤马上回眸冲她一笑,神色自如道:“没事。” “小姐,今天天晚了,明天再继续吧。” “你先去睡,我翻翻手里这本书。” “奴婢还是陪着您吧。”您这想一出是一出的,不定下一刻又要做什么呢。 说是要陪,可是小禾最后还是扛不住周公的频频召唤,趴在桌上睡着了。 而陆小凤则对手里的一本刀谱看得津津有味。 这刀谱算不上是什么绝世武功秘笈,但也是本难得的,对陆小凤很有启发,不时还会捏动手里的刀诀凭空演示一番。 不知不觉中,一夜过去。 小禾揉着眼皮睁开眼,就看到小姐仍然捧着那本书在看,不由皱了皱眉头,带了几分心疼和埋怨地说:“小姐,什么书有那么好看吗?值得您熬夜看?” 陆小凤从书中回神,道:“很新奇啊,展小猫的藏书还是有好货的。” 小禾放弃就熬夜的问题跟小姐争辩,直接换话题,“您看一宿书了,奴婢服侍小姐洗漱一下去睡吧。” 陆小凤恋恋不舍地合上了手里的书,点头,“好吧,我听小禾的去睡觉。”反正有时间,估计她就算把这书直接拿走现在也不会有人反对。 只可惜,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陆小凤在小禾的服侍下才卸了钗环,净了面,中衣都没来得及换,杨妈就来了。 “什么?白玉堂又来了?”丫竟然还敢来? “小姐——”小禾在一边出声提醒。 陆小凤压下心里的火气,露了个笑脸出来,“杨妈,您去告诉他,我不想见他。” “白大侠说是有案子想请姑娘帮忙。”杨妈现在是满腹的问号,这姑娘还能审案子? 如果单冲白老鼠,陆小凤绝对给他吃够闭门羹。 但是,跟案子相关,陆小凤就不便发作脾气,只能对丫环说道:“换了男装出去吧。” “是。” 杨妈惊奇地看着改换男装后气质亦随之改变的陆小凤说不出话来。 陆小凤到客厅的时候,里面除了白玉堂还有两人,一名老妇人,一名青年男子。 “白玉堂,你倒是会替我揽麻烦啊。”陆小凤一语双关。 白玉堂笑了笑,神色略正,指着那对母子对她介绍道:“这是与我家有生意往来的刘大娘母子。” 陆小凤简单见了一礼,道:“两位好。” “求大人为我兄长申冤啊……”那青年突然毫无征兆地跪倒在地冲着陆小凤砰砰磕头。 小凤姑娘吓了一跳。 小禾马上就拉着自家小姐往后退了几步。 白玉堂赶紧上前扶起那青年,道:“刘兄,你别这样,坐下说就好,你这样会吓到她的。” “对,坐下慢慢说。”陆小凤赶紧附和。 那刘姓青年这才坐了,慢慢说出事情始末。 陆小凤认真听着,然后默然。 这不是双钉案的情节吗?怎么演到她这里来了?而且剧情人物有不少出入……难道因为她这只穿越而来的蝴蝶,引起了相应的蝴蝶效应? 历史修正的正能量呢? “仵作多次验尸毫无收获,可我兄长确是死得不明不白,如今家财亦被那恶妇侵占……”青年仍在继续陈述。 陆小凤“刷”的一声打开了手中折扇,抬手制止了他继续往下说,道:“让仵作削去令兄头顶之发,自头部查验,该有七寸钢钉入窍。罪犯必是先以迷药令受害人昏迷,尔后执锤将钢钉自头顶钉入致人死命。” 此言一出,厅内众人俱皆骇然。 陆小凤径自对白玉堂道:“如何验法我已告知,需要我再随行亲自走一趟吗?” 白玉堂收起惊讶,抱拳道:“不敢再劳烦姑娘,剩下的白某等自行处理就好。” “那我劝你尽早动身返回,以防贼人销毁证据。”还是要以防万一。 “白某先行传书过去,料来不至节外生枝。” “那就最好。” “事情紧急,我们便先告辞了。” “一路小心。” 白玉堂往外走了两步,忽又回头道:“姑娘几时回京?” 陆小凤摇着扇子笑了,打趣道:“莫非白五爷有意做保镖再送我一趟?” “白某义不容辞。” “得了吧,我可用不起你白五爷。况且,我会先往扬州,回京之事尚在未定之程。” “白某先告辞了。” 陆小凤抱拳回礼。 看着他们一行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小禾忍不住走上前几步,道:“小姐,白大侠是什么意思?” “想报恩呗,俗话说得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此案了了,他就欠我一个人情,让锦毛鼠背负别人的恩情不还,他简直是要浑身长刺儿的。” “那小姐怎么不答应?” “我的人情有那么容易还吗?更何况——”丫还有前债未清,不急! 小禾真想说自家小姐的眼神不凶狠,可是那太昩良心了。 白大侠到底是哪里又惹到小姐了? 莫非?难道? 小禾突然吓出了一身冷汗。 “小禾,你怎么了?这种天还打冷颤?”陆小凤表示困惑,难道是热感冒? “小姐——”小禾一下跪倒在地,“奴婢错了,请小姐责罚。”小姐这么聪明的人,就算在某些方面反应比较迟钝,但是她仔细推敲过后一定能得出真相的。 小姐可以不点明,可她却不能不认错。 欺主乃是大罪! 陆小凤摇扇子的动作一顿,尔后笑了起来,摇头道:“起来吧,为私情犯错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反正我也没什么损失,不必非要责罚于你。” 小禾有些茫然地抬头看她,为私情犯错?没损失? 小姐是不是想到奇怪的地方去了? “起来吧,有些话咱们主仆两个关起门来处理就行了,不必非得在大庭广众之下弄得尽人皆知。” 小禾便从地上起身,默默地跟在小姐身后回了住的地方。 一回到临水轩,小禾又自动自发地跪到了地上。 陆小凤坐到椅中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道:“我呢,知道你崇拜展昭,自然就会对他生活长大的地方有所好奇,再加上锦毛鼠不遗余力的误导展家人,你顶多在其中起到了顺手推舟默认的帮凶作用。论错,你只能算是从犯啊,我真不必生你的气。” “可是,”小禾期期艾艾地说,“奴婢让小姐的闺誉受损了。” “这个对我无关紧要。”反正我也不可能会嫁人。 “怎么会呢?”小禾忍不住辩驳。 “这个事跟你也讲不明白,总之你只要知道我没因此生你的气就行了。” 虽然小禾觉得自家小姐又理解错了方向,但是她也实在不好明目张胆地说出自己的用意,只能认了小姐给自己定下的理由。 展大人的追妻之路看起来真是前途未卜啊,小禾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同情远在开封的某御猫大人。 第28章 京城,庞府。 “老爷,玉儿只身在外,就算不一定非得接她回京,总该派些人随身保护才是。只有小禾与冯四夫妇跟着,我真是越想越不放心。” 对于母亲的担忧,安乐侯庞昱亦表示了自己的赞同,“是呀,爹,还是该派人过去保护三姐才对。” 坐在椅中品着茶的庞太师盖上茶碗盖,点了点头,“派人是该派,可那丫头,老夫就怕派了人她也敢给我撵回来。”那是个不爱受拘束的。 安乐侯深以为然。 “最近爹可有收到三姐的消息?” “有,当然有了。”说到这个,庞太师的表情显出几分得意来,“她在外面办了几件漂亮的案子,圣上也多有赞誉。”真是给他们庞家长脸。 安乐侯忍不住笑了,“三姐的能耐确实让人钦佩。” 庞太师看了儿子一眼,道:“有些事你真该好好跟她多学学。” 安乐侯心中一动,道:“爹,不如儿子去接三姐回京可好?” 庞太师不由点头,“此法或可一试。” 庞夫人立马拍板,“那就尽快动身去接她回来。” “是,娘您只管放心,儿子一定把三姐毫发无伤的给您接回来。” “那就最好。” 同一时间,开封府内。 展昭站在月下仰望星空,内心颇不平静。 她如今已离开展家,据白玉堂传来的消息说应该会往扬州而去,但谁也不能确定她就一定会往扬州而去。 许多应该的事到了她的身上就常常变成了不确定。 “展护卫。” “公孙先生。” “展护卫在想什么?” 展昭笑了笑,道:“没想什么,只是觉得今晚的月色不错。” 公孙策低头笑了一下,又抬头看他,意味深长地道:“陆姑娘到展府做客,可展护卫却无法尽地主之谊,想来也是有所遗憾的。” 展昭泰然道:“诚如先生所说,展某确实有所遗憾。” 公孙策状似无意地道:“也不知那姑娘几时才会回京。” 展昭道:“展某觉得想必不会太久了。” “哦?” 展昭为之一笑,道:“据闻庞夫人很是想念女儿。” 公孙策不由朗笑出声,“展护卫说的不错,只怕庞府免不得要派人接她回京。” “正是。”她虽向往五湖四海去闯荡,却早已身不由己了。 公孙策却话锋一转,又道:“可惜,她若回京,就是太师千金。”而庞太师与开封府势成水火。 “圣上不是还赐她提点各路刑狱之权吗?” 公孙策脸上笑意更深,“听展护卫如此说,我就放心了。” 展昭微微将脸别开了些。 公孙策很识趣地告了别,闪了。 不过,他直接去向包拯汇报了探听的情况。 “先生可是得到答案了?” “回大人,不出学生所料。” 包拯脸上出现了笑意,微微点头,“这样本府倒也放心了。” 公孙策却摇头,“此时放心为时尚早。”他们之间还有很大的阻碍。 “先生以为太师会是阻碍?” “这个肯定会是,但学生想倒也不必太担心。” “哦,为何?” 公孙策忍不住笑了起来,“依学生看来,这位庞三小姐的性情怕不是太师能压得住的,只怕情况会是反过来。” 包拯脸上的笑加大,默默点头。 “学生所担心的倒是她本人。” “本人?” 公孙策脸上的笑带了几分难掩的戏谑,“上次白大侠来访,学生就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些蛛丝蚂迹,她似乎是觉得展护卫的心上人或者说妻子该是别人。”而绝不会是她,只能说这个认知简直错得离谱。 包拯这次干脆笑出了声,捋着自己的胡子,道:“虽略嫌不厚道了些,但是此事确实有些让人发笑。”一个疑难要案都难不倒的聪明机灵的姑娘,偏偏在感情上粗枝大叶过头了些,最后就难免因此生出几许笑谈来。 公孙策也跟着笑了起来。 而另一边,思女心切的庞夫人早早就催着儿子上路。 安乐侯领了一小队人马便出京去了。 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凤姑娘正领着小凤和冯四夫妇走在返回开封的路上。 陆小凤仔细考虑过后,决定先回京一趟。一来,将展小猫那块惹事的玉佩还他;二来,也要跟自己的义父义母庞太师夫妇再做进一步的沟通,以保证日后的行动自由。 “在下岳天仇,朋友高姓?”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陆小凤正在官道旁的茶寮歇脚喝茶,因此差一点儿被嘴里正喝的茶给呛到。 这名字好似熟得很! 卧靠! 青龙珠里的男主角! 千里独行岳天仇! 小凤姑娘按捺不住自己旺盛的好奇心,顺着声音的方向瞄了一眼过去。 二十六七岁的一个文士,看起来不怎么像江湖人,一双眼倒是满锐利的,他正跟人闲搭扯,小凤姑娘对内容不怎么关注。 是江湖人都晚婚晚育呢,还是江湖人打光棍的机率比平常人更高? 关于这个问题,小凤姑娘森森地觉得很有研究的必要! 这把年岁的岳天仇还是个单身,碰到为救父入宫盗宝的妙龄少女聂小红,然后迸发出爱的火花,最后喜结良缘。 剧情虽然老梗,但有爱。 只要是圆满的爱情,小凤姑娘认为都有爱。 陆小凤忍不住低头笑了,对着茶杯里自己的倒影偷偷做了个鬼脸。 脑补神马的真的很有爱,有木有? 对了,还得加上同样身为大龄男青年的展小猫,也不知道这俩谁更大龄些。 可怜的猫猫同学官配都比武招亲他人了,又被可恶的剧情君给狠狠地抛弃了,这绝壁是要后妈的节奏哇。 现在碰到了岳天仇,那就表示京城很快就会生变,这个时候跑回去,肿么有那么点自虐的赶脚呢? 小凤姑娘禁不住开始重新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这个时候回京。 “砰”、“哗啦哐”的声响大作,那边有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顺便就殃及池鱼。 陆小凤主仆两个赶紧起身避让,在外面看守马车的冯四夫妻也急忙奔了过来。 “小姐,你不要紧吧。” “没事没事。”小凤姑娘赶紧安抚他们的紧张情绪,“咱们退到外面去吧。” 打架斗殴这种事,围观都是危险的,要避而远之。 一条人影凌空飞来,直接从小禾的耳朵旁摔过,吓得她花容失色,还是陆小凤一把将她硬拽出了茶寮,退到了马车旁。 “老冯,咱们提前上路吧。” “是,小姐。” 尼煤啊,打架打到妨碍别人就不好了吧? 陆小凤看着几个人打着打着就打到了自家马车上,表示:坑爹呢! 最后,只能拽着小禾又往旁边躲去。 冯四夫妇挡在她和小禾身前,坚决做她们的第一道防御线。 小凤姑娘感动…… 穿越之前,在她告别小学三年纪之后就很少享受被人维护保护的待遇了,全是她去维护保护别人啊,说多了都是泪…… 穿越之后,小凤姑娘终于找到了一些身为女性的正常福利待遇,但经常感觉很违和,总觉得莫名心虚。 习惯真要命啊…… “哟,这么热闹。” 旁边突然传来一个不算陌生的声音。 陆小凤扭头去看,果不期然就看到了白小五那张非常适合自恋迷恋的脸,果断又当不认识他扭了回来。 “岳兄,要帮忙吗?” “不劳五爷搭手,在下还搞得定。”这是打斗中岳天仇气定神闲的声音。 白玉堂于是就转向另一边的人,道:“在下都说了要护送姑娘回京,姑娘怎么能无视在下的一番好意呢?” 陆小凤哼了一声,道:“白玉堂,人情不是那么好还的。” “五爷我还就不信还不了。” 疾雨似的马蹄声如风一般刮过来,很快就到近前。 这一幕,陆小凤有似曾相识之感。 “三姐!” 陆小凤一下就回想起了当初跟安乐侯庞昱的初相遇——眼睁睁地看着那群人在茶寮前勒马停下,为首一人跳下马背朝她奔来。 庞——昱——! 他怎么会来? 他来这里做什么? 冯四夫妇和小禾急忙给安乐侯请安问好。 陆小凤摸着手里的扇子不解地看他,“庞昱,你不好好在京里呆着,跑出来干什么?”你小子没把自己作死到陈州,难不成是想换个地方好安眠? 你丫要敢让姐的一番心血白废,姐就敢把你一巴掌拍墙上,让你想抠都抠不下来。 “姐,你还说,你在外面逍遥快活,难道就不知道爹娘和我会担心你的安危吗?你瞧现在这情况多危险?” 陆小凤连考虑都不用,直接就道:“你没看到锦毛鼠就在旁边啊,有危险也不会是我有危险啊。” 庞昱无语地看自家三姐,用目光表示:姐,你是真不知道咱家跟锦毛鼠白玉堂之间的纠葛吗? 陆小凤:知道也不关我毛事啊。 庞昱:姐你每次都这么置身事外,真的好吗? 陆小凤:有毛不好的? 庞昱再一次放弃跟她做思想沟通,完全无法沟通。 这就是代沟! 他们的脑波长从来就不在一个波段。 白玉堂抱剑冲安乐侯哼了一声,转而对陆小凤道:“五爷只保证你的安全。” 陆小凤给他哼了回去,道:“五爷就没看到安乐侯带来的一队官兵护卫吗?” 白玉堂给了个不屑一顾的表情。 陆小凤觉得这丫委实不知收敛,还是挫折教育受少了。 “姓岳的,你竟然和官府勾结。” 陆小凤眼睛一亮,这是神发展哦。 岳天仇哈哈一笑,道:“这话说得未免太有目的性了,明明人家就是刚来的,偏偏要扯到岳某身上来。你放心,岳某一个人拿下你们没问题。” 白玉堂表示:“五爷我旁观。” 陆小凤替安乐侯表示:“岳大侠没问题,我们不插手。” 白玉堂一乐,她这话的潜台词岂不是岳天仇要是有问题,他们就不保证不插手? “五爷看什么看?不知道非礼勿视吗?”小凤姑娘立即还以颜色。 庞昱略不好意思地去看远处。 三姐不讲理的时候,他当没看见就好了。 不得不说,某些方面安乐侯受陆小凤影响甚深。 第29章 茶寮的小插曲顺利落幕,岳天仇先行上路离开,而白玉堂却留了下来。 “白玉堂,你看到了,庞昱有带人过来,这样你更没有护送我进京的必要了。”就是要你欠着债,等到合适的机会连本带利跟你清算。 “白某要到开封府找展昭。”顺路不成啊。 小凤姑娘觉得猫鼠之间的感情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明明犯冲,还总找上门去,这是自虐呢还是自虐呢还是自虐呢? 白玉堂,木想到你竟然是m的属性啊。 哦嚯嚯…… 小凤姑娘被自己的脑内小剧场愉悦了,笑得一双杏眼都眯成了缝。 庞昱:三姐八成又没想靠谱的事,那笑委实带了些形容不出来的不和谐。 小禾:小姐又神游到哪座仙山了? “姑娘笑什么?”心里有疑问,白玉堂就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陆小凤说了句颇有禅机的话,“笑天下可笑之事。” 一下就囧翻了好几个人。 庞昱:也就三姐你能当着真佛烧假香还这么理直气壮问心无愧了。 小禾:小姐你总这么撩拨刺激白大侠不好吧? 白玉堂剑眉一挑,手几乎都忍不住往剑柄上按了,最后恨恨地把剑往地上一插,道:“这账五爷会找那只猫算的。”妻账夫债理所当然。 庞昱:似乎有哪里不对。 小禾:我家小姐完全不介意的,这真的毫无意义啊。 陆小凤笑眯眯地说:“白五爷跟展护卫之间的账还真是算不清楚啊。” 常常有听你在吼“展昭,五爷记住了”,“展昭,你给五爷等着”……肿么感觉这么傲娇女王受咧? 哇咔咔! “五爷怎么听这话这么别扭呢?”白玉堂狐疑地瞅她。 “你太多疑了,这不好。”小凤姑娘一脸的认真加无辜。 小禾表示:真的不是白大侠多疑,奴婢也有同样的感觉。 安乐小侯爷看着被自家三姐气得蹦蹦跳却又不能发作的锦毛鼠,内心诚恳地说——那是相当舒爽! 想当初爹被这只锦毛鼠气到几乎吐血,现在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山水有相逢。 安乐小侯爷欢乐围观中…… “你一天不气五爷就过不去吗?”白玉堂都被气乐了。 陆小凤十足认真地道:“五爷您真冤枉我了,请看我真诚的双眼,我说的可都是肺腑之言。” 庞昱把脸扭一边去了。 小禾低头。 白玉堂这次是真乐了,她怎么可以这么娇蛮逗趣?让人想气都气不上来,气了也气不久。 “五爷跟你生气倒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了。” 陆小凤暗暗吐槽:合着你丫还真当自己不小气?她简直都想写个“服”字给某小白鼠了。这活脱脱就是自我感觉过于良好的典型啊。 小凤姑娘懒得再对白小五的性格吐槽,索性不搭理他了。 山不就水,水就山。 小凤姑娘偃旗息鼓了,白玉堂却忍不住又去招惹她。 锦毛鼠很戏谑地问她:“姑娘那块玉佩呢?” “这不是吗?”陆小凤拿起垂在腰畔的一块白玉镂空玉佩给他看。 那表情,那语气,那动作,跟真的一样! 小禾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白玉堂明显也怔了一下。 尔后不禁莞尔,这姑娘——他真服了! 你永远想不到她的反应会是什么! “庞昱,我要骑马。” 庞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姐,你还是坐马车吧。”这话题转换会不会也太远了? “不要。”小凤姑娘坚决拒绝,“弟啊,你是不知道坐马车是有多闷。你说这外面青山绿水风景秀丽,坐在马车里能看些什么?” “姐,可你现在穿女装啊。” “谁说女人不能骑马了?杨门女将以前还疆场杀敌呢。” 庞昱突然觉得自己来接她可能根本就是个错误,他分明就是主动送上门来让她压榨的啊。 “马匹有数的。”安乐侯试图挣扎。 小凤姑娘眉梢一挑,手一指马车,道:“你去坐马车。” 庞昱:“……” 白玉堂已经把剑又抱回了怀里,在一边看热闹。 “小姐,您就别为难小侯爷了。” 陆小凤对着庞昱微微笑,“弟啊,你看你一路风尘仆仆而来,正好坐在马车里好好歇一歇。姐姐我这可是照顾你呢,你应该不会拒绝我的好意吧?” 庞昱想说:我拒绝你能乐意?你要不乐意了,我还有好果子吃? “我当然不会拒绝三姐的好意。”识时务为俊杰。 小禾又有异议提出,“小姐,你穿成这样怎么骑马啊?” 庞昱马上点头附和,“对呀,姐,你现在这样确实不好骑马啊。” “简单。”随着小凤姑娘的话,她低头伸手拿匕首将裙子下摆划了两下,然后自信地笑道:“好了。” 安乐侯只能囧囧地看着自家三姐以矫健的身姿飞身上马,真个是裙裾飞扬啊…… 小禾已经忍不住伸手扶额了。 白玉堂笑得肩膀都抖得跟什么似的了。 “小禾,你要来跟我一块骑马吗?”马背上飒爽英姿的陆小凤不忘勾搭自己的小丫环一起去疯狂。 “奴婢还是坐车吧。” “骑马很爽的哦。”某人继续诱惑。 安乐侯断然道:“姐,你自己骑就好了。”别把你的贴身丫环也给带坏了,那你以后就真不能看了。 陆小凤很不爽地伸脚去踢他。 庞昱利落地跳到一边躲开,一边道:“姐,你小心些。”真是太不注意形象了。 想到这里,安乐侯不由扫了一圈随行来的护卫,又朝那只锦毛鼠看了一眼。 白玉堂不以为然地扬眉。 用个很俗的词形容他们之间的情形,那就是——相看两相厌。 “庞昱,马鞭给我。”马上的人叫。 庞昱只能把手里的马鞭扔给她。 陆小凤笑着扬鞭策马朝一边奔去。 不用庞昱吩咐就有护卫自动自发地跟了上去。 陆小凤骑马跑了一小段路,然后又转了回来,利落地从马上一跃而下,冲着已经坐在茶寮里喝茶的人道:“庞昱,这马不错啊。” 庞昱闻言笑道:“等三姐回京,我送匹好的给你。” “一言为定。” 庞昱看着她伸过来的手掌,一笑,伸手与她击掌为约。 陆小凤抿嘴一笑,在他旁边坐下,顺手将马鞭放到了桌上。 小禾为她倒了一杯茶。 “爹和娘都还好吧?” “好,娘就是想你,还老担心你的安危。”庞昱实话实说。 “我从小受跌打惯了,又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娘真是操心过了。还是爹稳得住,知道我不需要。” 庞昱没好意思说实话,要不是因为怕你不给他面子撵人回去,爹比娘还要积极派人来呢。 白玉堂在一边心里有些犯嘀咕,以往她人前对庞太师的称呼一直是义父,有时甚至直接就称呼太师,怎么如今却一口一个爹叫得这么亲热?瞧安乐侯的神情,这似乎再正常不过,这是怎么回事? “姐姐这是要回京吗?” “嗯。” “那弟弟这算是迎上了。” 陆小凤眼珠转了转,往庞昱身边凑了凑,跟他打商量道:“弟啊,难得咱们这次都没公务在身,不如一起去别处转转如何?”把青龙珠这案子避过去吧,虽然庞昱没在陈州被老包给铡了,太师也跟老包没结成那么大的仇,但是鉴于太师跟她偶像实在没眼缘,还是不旁观他们互掐为上。 否则,到时候双方掐上了,她帮不是,不帮也不是。 帮吧,最后反正是个和局,纯属浪费力气。 不帮吧,过程看着忒虐心,记得当年看展小猫差点儿被王朝还是马汉,总之两者其中之一的那憨货给铡掉脑袋的场景时,简直是各种虐啊。 如非必要,陆小凤表示她一点儿都不想影响剧情君的正常进行,她就想低调的在这个时空生存下去,真的没什么改变历史轨迹的伟大志向。 说根本上说,小凤姑娘还是相信历史修正的正能量的。 她觉得历史不会因为某个原本不应该出现的人而发生根本性变化,而导致历史的发展轨迹偏离原本的方向。只可能在局部细微处发生一些不影响大局的小变化,这是时空正能量的仁慈之处。 这个提议让安乐小侯爷很是心动。 “弟啊,你还考虑什么呢?我们又不是去作奸犯科。” 庞昱扶额,姐啊,你用词能不能别这么严重啊。 “庞昱——”小凤姑娘朝他瞪眼。 安乐小侯爷马上没气节地表示:“行,咱们去哪儿?”他惹不起这位姐姐啊,还是认了吧。 下一瞬,小凤姑娘就眉开眼笑了,拿了桌上箸笼里的一只筷子沾了杯里的茶水在桌上比划。 “你看呀,现在咱们大概在这个地方,这里是……” 庞昱很认真地听她分析。 白玉堂却很惊奇地看她比划出来的简易地形图。 “从这里走,距离最短,应该最省时间。” “你傻啊,这中间有两座山呢,看起来是省时间,可万一山里遇上点什么情况说不定反而更耽误行程。所以,还是绕个远路十拿九稳不会走冤枉路。” “说得也是。”庞昱被说服了。 “上路之前给府里写封信,报备一下咱们的行踪,我想大概就没问题了。” “回去娘肯定会念的。” “做为孝顺儿女,我们被念一下就当尽孝了。”小凤姑娘一点儿没有改变主意就此回京的打算。 “到时候我不替你背黑锅。”安乐小侯爷提前申明。 “安了,这事姐姐我自己担了,爹和娘要是动家法,你就顶上。” 庞昱:“……”姐,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 小凤姑娘下一句话就告诉了他真相,“看什么?你是男孩子,当然要替家中姐妹撑起一片天,挨打这事你不上谁上?” 庞昱:“……”这真是我亲姐啊。 白玉堂:“……”他能说他又被毁三观了吗? 第30章 因为自家小姐要骑马,小禾不得不赶做了两件方便骑马的衣裙出来让小姐好替换。 “我们家小禾真是心灵手巧,绝对是出行必备的随身配置。”陆小凤对小禾的手艺很满意,大加赞赏。 “这种大日头的天气,小姐您为什么就不肯安安稳稳地呆在车里呢?要是晒黑了可怎么好?”别家小姐都是肤如凝脂如玉一般,小姐你真的要向你崇拜的包大人靠拢吗? 被晒成黑炭一样的小姐——小禾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对哦,得防晒。”小禾的话提醒陆小凤了。 “所以说,小姐您还是坐马车吧。”小禾不放弃一切游说的机会。 “太阳大的时候我坐马车好了。”陆小凤很快就找到了解决之法。 小禾:“……” 最后,为了防止自家那不靠谱的三姐真的晒得不再白富美,安乐小侯爷果断制定了赶路方针,在太阳变烈之前就歇脚,太阳变得温顺后再赶一赶,然后投宿,如此这般。 小凤姑娘表示:无所谓。 小禾:还是小侯爷靠谱。 白玉堂:安乐侯这小子真是把他这位义姐想得太柔弱了。 不过,看着撑着油纸伞从外面走进来的陆小凤,白玉堂心里不由自主叹了口气,以貌取人真是太不靠谱了。 这么个娇俏端丽的少女怎么可以那么凶残? “怎么突然下这么大的雨啊。”小禾一边拿帕子帮小姐擦不小心淋到的雨渍,一边忍不住咕嘟了一句。 “这个季节艳阳高照突然给你来个透心凉简直太正常了。” “小姐,您也太淡定了吧。” “我是除了淡定不能再有其他感情了好不好?”小凤姑娘表示自己其实也很无奈。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种事木办法的嘛。 “奴婢没看出来。” “那是你看得还不够仔细。”陆小凤言之凿凿。 “来人,给小姐隔个空间出来好更衣。”一旁的安乐小侯爷下达了命令。 “是。”庞府护卫严格执行。 很快,护卫们就要这处道旁的简易客栈里隔出了一处更衣间。 其实,陆小凤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不换也没什么,只是从马车走到客栈这一小段路而已,湿也湿不到哪里去。 可是,庞昱都劳师动众地让人弄出更衣间了,好歹也是要给安乐小侯爷这个面子的。 最让陆小凤觉得不舒爽的就是古代的衣服无论男女都是那么地多啊多。 她这才换到第一层,来不及去拿第二层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一阵人声喧哗,似乎出了什么问题。 安乐侯脸色一寒。 白玉堂第一时间挡在了那处更衣间之前。 进来的是一队官兵! 为首的是一个武将,年纪大约三十左右,隐隐带着一种盛气凌人的气势,一进来,环顾了客栈一圈,目光就落到被护卫层层护住的那处简易隔间。 “来者何人?”庞昱声音寒了下来。 “大内侍卫统领王干奉旨公干,闲人闪开。” 陆小凤在更衣间一边系第二层里衣,一边暗地里骂剧情君——尼妹啊! 姐都这么努力想避开这次的风波了怎么还神发展到这种程度了? 王干这货竟然追人追到这里来了? 小凤姑娘的手才抓到第三层衣物,突然更衣间里闪进一个人。 还好! 不是色狼,是个妹子,还是个美丽的妹子! 二十左右如花一样的年纪,一身的江湖爽利衣着。 陆小凤猜测,这位大概就是招来王干的聂小红菇凉了。 这菇凉威武啊,单枪匹马就敢入宫盗宝,然后让个追辑她的王干把沿路州衙搅得天怒人怨的。 聂小红冲眼前这个只穿着中衣的姑娘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陆小凤配合的点点头,然后继续淡定地穿她的第三件衣服。 一层又一层,也就是这个时候的环境好,还没全球温室效应,否则肯定是要捂出痱子的。 “不许上前。” “难道这里面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吗?” “家姐在内更衣。” “本官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 “王干你大胆,本侯是安乐侯,难道本侯的话还能是假的不成?” 王干明显愣了一下,“安乐侯?庞小侯爷?” “哼。”庞昱重重哼了一声。 “里面是庞小姐?” “当然。” “不是下官不信侯爷,只是此事关系重大,还望小侯爷……” “让让,让姑娘我看看是谁非要看姑娘家换衣服啊?”随着这个难掩戏谑嘲讽的声音,陆小凤穿戴齐整从临时更衣间里走了出来。 护卫们很自然地让出路来。 王干朝里面又看了一眼,道:“里面只有小姐一人?” 陆小凤笑了,“王统领这话就奇怪了,我一个姑娘家换衣服难道还要请不相干的人进去观赏不成?” 庞昱咳了一声。 白玉堂也跟着咳了一声。 庞府的护卫们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小禾抱着一堆换下的湿衣到一边收拾。 王干脸上也略有尴尬,“是下官唐突了。” 庞昱在一边没好气地道:“知道就好。” 王干道:“侯爷不知,京中近日有变故发生,逃脱之人干系重大,故而下官才不得不谨慎。” “庞昱,王统领也是奉旨办差,我们就别计较了。”陆小凤如是说。 庞昱面有不郁的点点头。 王干又看了陆小凤一眼。 庞昱脸色微沉。 陆小凤则道:“难不成王统领是怀疑我是那贼人易容的?要上来在我脸上摸上两把好确认一下不成?” “下官不敢。”他是有听说过庞娘娘这位义妹的,这不止是皇姨这么简单,她还有官身在身。 庞昱冷哼,心说:我谅你也不敢。 白玉堂:你敢伸手五爷的剑就出鞘。 “别,还是确认一下好,免得王统领心里存疑。”陆小凤一边说一边朝他走过去,一步一步离他越来越近。 随着陆小凤的接近,王干只能略显尴尬地后退。 她进,他退。 不知不觉间就离那更衣间远了。 庞昱:姐,亲姐,你这是调戏的节奏吗? 白玉堂:这真的是个姑娘吗? 小禾自我催眠:我没看见。 陆小凤终于停下脚步,然后猛地往王干身前一凑,说:“王统领可看清楚了?” 王干头上不自觉出了一层汗,连声道:“看清了,看清了……” 陆小凤伸手捂住自己的双颊,略带懊恼地道:“我一个姑娘家,要不是为了摘清干系……” 庞昱对王干的意见加大。 白玉堂莫名有些起冷颤,他觉得有点儿凉。 王干目瞪口呆地看着陆小凤扭身走回了更衣间,似乎是羞到不行了。 小禾低着头,嘴角微微有些抽搐。 白玉堂悄悄搓了搓手臂。 庞昱眼里开始窜火苗,他安乐侯的姐姐岂容人如此亵渎? “既然此地未见其人,下官便先告辞了。” “王大人请便。”庞昱没什么好气地对他说。 王干忍了气领了自己的手下离开。 更衣间内,聂小红冲陆小凤无声道谢,然后闪离。 陆小凤对着空气笑了笑,转身又出了更衣间。 “弟啊,在生气?” 庞昱没说话,只是用力灌了一口茶。 陆小凤在他身边的凳子上坐下,给自己也倒了杯茶,道:“王大人也是奉旨办差,身不由己的事,你不必这么生气的。” “他对三姐无礼。” “嗨,又没被他占什么便宜。”小凤姑娘完全不介意。 “男女有别。”安乐小侯爷很坚持。 “行了行了,你要对他真不满意就随你去,反正我没觉得有损失。多大点儿事,记在心上岂不显得咱们庞家的人没肚量?” 庞昱被她说的忍不住一笑,“姐——”我这到底是为谁生气啊。 “喝茶喝茶,我给你再斟上。”陆小凤提了茶壶给他续茶,“小侯爷请用茶。” 庞昱是真被她逗笑了。 然后,又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京里到底出了什么变故啊?” 陆小凤没接茬儿,她当然知道剧情君走到哪里了,可问题是这个剧情不应该有扯到白老鼠和安乐侯,更别提自己了。 剧情君这是要闹哪样? 好好走它包青天的剧情不行啊? 她偶偶打打酱油,客串下路人甲乙丙丁就好了嘛。 抢戏这种事不好干的,会被某些人的粉丝口水喷死的。 对了,那只笨猫呢? 他现在是已经跑到了王干前头呢,还是追在王干屁股后头呢? 还有那个岳天仇呢? 小凤姑娘突然觉得事情怎么哪哪都不对呢? 这到底是肿么了? 正在陆小凤内心纠结的时候,先前离开的王干又领着他的一队人马回到了这处客栈。 “王大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庞昱的心火骤起。 王干面带歉意,道:“请侯爷恕下官失礼,外面这样的天气,那女贼定然没有走远,下官追了一段没有发现,故而返回此处再行搜检。” 陆小凤按住庞昱的肩,云淡风轻地道:“王统领请自行搜检,不必理会我等。” “得罪了。” 陆小凤笑着啜了一口茶。 王干被她那笑闪了一下眼。 庞昱皱眉,竟然敢觊觎三姐的姿色? 哼! 白玉堂也忍不住在心里冷哼了一声,这姑娘可是朵会咬人的花,这位王大人真不怕硌了自己的那口牙。 陆小凤不经意地朝白玉堂瞟了一眼,心里犯嘀咕,难道聂小红和岳天仇都藏峰在这座客栈里的某一处? 这只锦毛鼠有察觉到吗? 白玉堂目含疑问地朝她一扬。 陆小凤低头喝茶,那是他们江湖人的事,就算察觉了估计也不会说。 算了,外面风雨交加的,客栈里暗藏着刀光剑影,肿么有种乱入《新龙门客栈》的赶脚呢? 风骚老板娘金镶玉在哪里? 莫言在哪里? 周淮安又在哪里? 果然是她错乱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本周依旧加班中…… 第31章 路边一间简陋而又小的客栈,因为一场不期而至的大雨,加上两拨不期而遇的人马,顿时就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其他避雨的百姓纷纷尽可能的噤声,或者躲在房间不露面。 双方都有官家背景,貌似还挺势均力敌,普通百姓自然就要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 原本只是一场雷阵雨,可谁知没了轰隆隆的雷声和划破长空的银光闪电,这雨反而变得淅淅沥沥起来,大有小雨缠绵的意思。 庞昱看着天色,对身边的人说道:“姐,这雨不停,此处客栈业已客满,不如我们就冒雨往前赶一赶,找处城镇好落脚?” “行吧,就是你们骑马的要受些风雨。”反正她妥妥是被坐马车的命。 “这倒无妨。”庞昱道,“都是些男人,这点风雨不至于受不了。” “既然要走,就早些走吧。”白玉堂忍不住忍不住提剑起身,他实在是看不惯那个什么王统领的作风。 索性眼不见为净! 就在安乐侯一行要离开的时候。 王干突然又出声道:“侯爷且慢。” 庞昱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冷声道:“王统领还有何事?” “下官想搜一下庞小姐的马车。” 庞昱双眼如刀一般射过去,“王干,你大胆。搜一遍也就罢了,你竟然还想二次搜查?你真当我们姐弟二人好欺负不成?” 陆小凤赶紧拉住就要暴走的少年,对王干微微笑道:“王统领不必介意,家弟年少气盛,受不得激。王统领要搜查只管去查,只消别动我车内之物便可。”这王干手里有皇帝钦的龙佩,一旦真的嚣张起来庞昱这小子也只能吃哑巴亏,所以,能不惹他就不惹了,免得到时候真难看。 太师府的脸面要是真被人当面下了,始终不是件好事,到时候回京免不了又让她那略显心胸不够宽广的太师爹大动肝火,弄得兴师动众的。 不好,真不好! “这是自然,多谢庞小姐体谅。” “应该的,应该的,办差都不容易。”小凤姑娘和事佬当得很到位。 官兵将庞府的马车搜了第二遍,依旧毫无所获。 “下官得罪了,还请侯爷和小姐见谅。” “走。”庞昱拉着自家三姐扭身就往外走,看都不想再看这个叫王干的家伙一眼。 小禾和一个护卫赶紧撑了伞为他们二人挡雨。 陆小凤在小禾的扶助下上了马车,一钻进去神色就是一变,直接将小禾也拖进了车厢内,并及时捂住了小禾的嘴。 小禾瞪大了眼看着车厢内多出来的一个人,看看小姐,又看看她,目光在她们两个之间游移不定。 “冯四,咱们走吧。”陆小凤淡淡地开口吩咐。 陆小凤看了看靠在车厢壁上昏迷不醒的冯四家的,微微蹙眉。 不速之客——聂小红急忙表示,“她没事。” 陆小凤蹙着眉头看对方,“我们不欲沾惹麻烦,姑娘何苦一再打扰?” 聂小红压低了声音道:“事出无奈,情非得已。”岳大侠非让她躲到这辆马车上来,说是可以省掉一些麻烦,可是,马车的主人显然是非常不喜欢被人打扰的。 先前她在客栈内已经帮过她一次,聂小红也确实不好意思一再麻烦于她。 “到了前面,我便放姑娘下车,想来那王干一时是追不上了。” “多谢。” 到一个山林边,陆小凤让聂小红下了车。 白玉堂对此毫不惊讶。 庞昱虽然惊讶但却什么也没说,三姐做事总有她自己的用意,况且那个王统领确实讨嫌,跟他过不去自己心里才会过得去。 天黑的时候他们一行人赶到了一处城镇,寻了间客栈投宿。 赶了一天路的人早早便都歇了,好明日早早赶路程。 陆小凤撵了小禾去睡,自己却没什么睡意,伸手推开窗扇,倚在窗边眺望着夜色笼罩下的街市。 剧情走到这个程度,接着便会是双方激烈的冲突,可以说展小猫在这次冲突里一点优势没占,要不最后也不会差点儿被铡了,最后还是靠着八贤王请来的一旨圣旨特赦的。 一只手突然探上窗棂,陆小凤眨眨眼。 然后,一个人从窗下冒了上来。 陆小凤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房门关得好好的。 那人轻飘飘地落到了屋里,不愧是有御猫之称的人,跟只猫似的走路无声无息的。 “有事啊?”小凤姑娘一手抱胸,一手托下巴,眼里满满都是毫不掩饰的戏谑,看来这只猫是跑到王干前面来了。 展昭在她这样的目光下略有尴尬,拱手歉意地道:“展某冒昧了。” “说吧,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被说中来意的展昭并未否认,“姑娘路上可遇到王干了?” “遇到了。”陆小凤一笑,“不但遇到了王干,我还遇到了聂小红。” 展昭一扬眉,“聂小红?” 陆小凤点头,“对呀。” “姑娘一定帮过她了。” “我看上去真的是一个烂好人吗?” 展昭笑了,“姑娘不是个烂好人,但是姑娘会帮一些认为值得帮的人。” “别说得你好像有多了解我似的。”拍马屁也没用,咱俩可有账要算。 “展某不敢。” “说重点,大半夜的,我好意思留你多呆,你好意思多留吗?” 外面有轻微的笑声响起,陆小凤不用猜也知道是某只白毛老鼠,他的屋子就在她旁边,为的便是方便保护她。 这一猫一鼠武功本就在伯仲之间,即使有差距也不会太远,这只猫能这么轻而易举摸进来,老鼠不放水根本是不可能的。 “不知姑娘可有办法拖延王干的行程?” “有,如何?没有,又如何?” “姑娘,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是吗?”陆小凤扭身往桌边一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可展护卫却开了我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啊。” “还请姑娘明示。” 陆小凤将一枚玉佩放到了桌上。 展昭略尴尬,只能低头掩饰。 “当初我记得自己问过展护卫,你说这不是展家传媳不传女的东西。” “是。” “可你为什么就不能事先给家里的老管家去封信,或者是让人捎个口信呢?我就这么二百五似的拿着你这个身份证明跑过去,我要是个男的倒也好。可我偏偏不是,他们当我是你未婚妻啊。”简直不能更不靠谱了。 “是展某思虑不周。” “其实吧,”陆小凤若有所思,“我一直觉得你认错一直挺主动诚恳的,可我却突然发现这是个恶性循环。展昭,这很不好啊。”姑娘我整个人的赶脚都不好了。 展昭:“……” “这个事吧,虽然你有责任,但是白小五的责任更多。不过,本姑娘可不会替你去跟你的家人解释,明白吗?” “展昭明白。” “明白就好,我可不希望将来传出什么我对你始乱终弃,或者我水性杨花的话来。相信我,就算我不介意,我义父可是不会当没听到的。” “姑娘,无论是什么过错展某都不推脱。现在的问题是——” “唉,”陆小凤一伸手拦住他未出口的话,“展小猫,我觉得你认知上有错误,我是——庞——太——师——的义女,而这个王干据说跟我义父走得比较近啊。” 窗里窗外,一猫一鼠,均表示很诧异。 这到底是谁的认知上有问题? 你老提醒别人你跟他的对立关系,这真的正常吗? “陆姑娘,你能不玩了吗?”展昭真心无奈了。 “我很认真的好不好?” 真没看出来你有在认真。 这是猫鼠的共识。 “姑娘就说想怎么办吧。”展昭决定乱刀斩乱麻,单刀直入。 “上道。”陆小凤不吝啬地赞他一声。 展昭默默地默默地——黑线! “我曾听人说,得南侠一诺,价比千金。” “姑娘有事,但说无妨。” “现在想不到,以后想到了再说。” “好。” “你过来。” 展昭看她笑眯眯地勾手指,心里就那么点忐忑,也有那么一点小鹿乱撞,她这个表情神态其实真的有几分诱惑的嫌疑。 但,他还是依言过去了。 在外面给某只御猫放风的某只老鼠就再没听到下面的话。 被某个大大咧咧不知男女大防的姑娘扒在耳边叽哩咕噜说了一通的南侠,耳后有些发烫,心跳加速,手把剑握得很紧。 “这样如何?” “姑娘——”展昭还有些犹疑。 “你担心什么?” “那王干不是好相与的。”你这样真的没事吗? “你只要照我说的去做,我觉得啊,最后倒霉的肯定不是我们。” “好,展昭会照姑娘所说去做。” “展昭,我最喜欢你这样没有理由的相信了,这让我很开心。”不用费力向人解释,不用担心会被人不理解。 简单相信不多问。 这真是一只体贴的小猫! “那展昭先告辞了。” “好,你动作要快一点,王干的速度很快的,如果让他抢到前面,只怕主控权就无法掌握在我们手里了。” “展昭明白。” “等一下。” 展昭无声询问。 陆小凤又凑到他耳边,道:“王干身上让人忌惮的东西你找人把它给顺手牵羊一下,这样会更省心一点儿。” “这个……” “这事你干不合适,你找别人帮忙。” “……” 陆小凤忍不住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又继续跟他咬耳朵,“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适当的运用一下说话的技巧……” 展昭把她的话都记到了心里,临走前忍不住又回头看了她一眼,她一身朴素的居家服,长发披肩,眉目如画,冲着他微微含笑,一双明眸秋波点点道不尽的慧黠灵动。 陆小凤冲他挥手道别。 展昭不由一笑,从敞开的窗户一跃而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屋顶上的白玉堂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带了几分复杂地看了一下脚下的房间。 第32章 小凤姑娘很黑线! 原因就是她手上的那枚玉佩——丫个展小猫,光顾着给他出主意坑王干了,竟然就忘了把这东西还给他! “小姐,您琢磨什么呢?都看半天了。” “没看什么,就是发呆。” 小禾偷偷抿唇笑,她觉得小姐大概开窍了,可能是在想展大人,不好意思呢。 其实,小禾真是想太多了。 她家小姐想着把某只猫痛扁一顿还比较靠谱一点儿。 所以说,有时候误会总是天差地别的距离。 陆小凤顺手就把玉佩又挂回了腰上,系到明处下次看到某只猫应该就不会忘记还他了。 “姐。” 小凤姑娘心情仍陷在莫名的懊恼中,随口回了句,“什么事?” 庞昱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接问,“那只老鼠呢?” 鉴于庞家跟锦毛鼠之间的纠葛,陆小凤觉得庞昱对白小五这个称呼实在太能理解了,虽然这跟她口中带着戏谑的称呼不同,这个略带了些贬义。 “老鼠白天不是都在洞里吗?” 庞昱:“……”姐啊,你能正经一点儿吗? “我很正经的啊,这是常识。”小凤姑娘还一本正经做传道授业状。 安乐小侯爷真想喷她一脸茶水,用力把喉间的茶给咽下去,他重新说:“我是问那只锦毛鼠白玉堂呢?” “不清楚呢,本来就是他自己非赖上来要还债,也不是我要求他来做保镖的,可能觉得跟你相处实在不融洽,所以就先闪了吧。”陆小凤煞有介事的给义弟做分析。 庞昱一个字都不信! “弟啊,咱俩讨论个事呗。” 庞昱心想:一听你这口气我就知道不是正经事。 “什么事?”可,嘴上他还得配合一点,枯燥的旅途中有三姐这样的人做伴儿,其实挺欢乐的。 陆小凤扯扯庞昱的袖子,示意他顺着自己的手指看。 庞昱顺着她的手指就看到了同样在道旁茶寮歇脚的王干一行,不由眉头微皱。 “我觉得吧,”陆神婆开始忽悠,“有些人呢,文雅点说呢,是八字带衰,粗俗点说呢,那就是个扫把星。” “……”姐,你要敢指名道姓说出来,弟弟我就真的服了你了。 “你别不信啊,真的呢,有些人一碰到就不会有好事。我以前见过一人,走到哪儿,哪儿就死人,就跟被诅咒了似的。”简称柯南体质。 记得有朋友说过,他喜欢银魂,因为柯南是一个一个死,银魂是一村一村的死日本人。 囧囧有神! “还有这种事?”安乐侯被吸引了注意力。 “当然,”陆神婆一脸真理相,“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我怎么就碰不到呢?” “你傻啊,你整天就呆在开封府那一亩三分地上,怎么可能碰到太多事。想开眼界,那就得大脚走四方。” “我明白了,”庞昱顿悟了,“姐,你就是这样才背井离乡出来的。” “答对了。”就是运气不太好被你个这个瓜孩子给捡回去当姐姐了,一不小心就变成了自己偶像的敌对阵营, 小凤姑娘内心忍不住森森忧伤,真怕以后被祖宗们群殴啊。 心情略悲摧! “其实,我知道姐姐不喜欢受拘束,更爱五湖四海自由自在去行走。”庞昱少年也是个聪明的孩子,“可是,爹和娘总是会担心的嘛。” “天下事十有□□难尽善尽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小凤姑娘就是因为深知这一点儿才会觉得悲摧。 “等回京了,我好好劝劝娘,让她别总担心你。” “这才是我弟嘛,来,姐给你倒杯茶。” 庞昱黑线,心想:合着我就值杯茶? 外面日头挺大,陆小凤一行人是不急于赶路,故而显得很是轻闲。 但是,与他们不同的是王干一行,他们很赶。 眼瞅着吃喝完,一抹嘴,连特么个茶饭钱都来不及付就要上路。 官道上突然传来一阵疾雨似的马蹄声,很快一人一骑就出现在了官道的尽头,而且越来越近。 “白玉堂!”陆小凤的声音难掩惊讶。 其实,她是惊喜的,没想到白小五这么快就把人给弄来了。 马上的人正是白玉堂,无论何时都是一袭白衣飘飘,公子如玉形象的锦毛鼠白五爷。 他从马上一跃而下,再顺手将横放在马背上的一人拎到了茶寮,往陆小凤桌前一放,带了几分邀功地道:“呐,五爷出马手到擒来,姑娘可还满意?” 陆小凤毫不吝啬地冲他伸出大拇指。 “可搜过了?” 白玉堂当即瞪眼,“你把白某当什么人了,这么个姑娘家我怎么可能会趁人之危搜她的身?” 陆小凤不以为然地道:“我这是正常怀疑。” 白玉堂心说:你就没正常过多少。 在白玉堂拎着那人进茶寮的时候,王干的脸色就变了,因为那个被白玉堂拎在手里的人正是他正在追捕的两人之中的一个——入宫盗取青龙珠的朝廷重犯聂小红! “庞姑娘,这人是本官正在缉拿的朝廷钦犯。” 庞昱道:“这姑娘如今昏迷不醒,是不是朝廷钦犯也不是大人一人说了算。” 陆小凤悄悄给安乐小侯爷点n个赞。 “这人下官要带走。” 陆小凤清了下嗓子,用一种看色狼的眼神看王干,“王大人,恕我得罪。” “庞姑娘有话请说。” 陆小凤指了指昏迷的聂小红,道:“这姑娘现在昏迷不醒,人又长得这么漂亮,你却坚持这时候将人带走,身为同性我就不得不怀疑王大人你的居心了。” 白玉堂暗地里喝了声彩儿,有胆色! 王干的脸色有些难看,但是又不便当场发作,只是按在剑柄上的手有些青筋暴露,显见气得不轻。 适可而止这句陆小凤是懂的,所以她紧接着继续道:“所以,即使王大人要带这位走,也要待她醒来之后。如果此时让王大人将人带走,若有万一,我和舍弟均不免会有帮凶的嫌疑。” 庞昱道:“正是,王统领何妨就等这姑娘醒来再说?” 白玉堂只围观,不表态。 他虽然不知道陆小凤在玩什么把戏,但是他却敢肯定被坑的对象十拿十稳是这个奉旨办差的大内侍卫统领王干。 最让他觉得难得的是,一向中规中矩,跟了老包之后更谨小慎微的展昭也会答应配合这个计划。 那只笨猫将来一准儿是个妻管严,没救了! “本官就等她醒来。”王干压住了心火。 陆小凤冲他一笑,“王统领切莫大动肝火,我不过是因为同为女子想得多了些,但是,小心总是无大错的,大人说,是吗?” 看着这张如花似玉的脸,这么柔声细语的说话,王干便是有再有火气也要消去三分。 这庞三小姐正值妙龄,尚无婚配,若是能得太师首肯,将她娶到手,那于他可是大有助益。 白玉堂:这是美人计吗? 展小猫,你家这凤姑娘也太百无禁忌了一点吧? 庞昱:姐,你不需要对他这么低姿态的,咱们庞家不必怕他。 陆小凤:哼,姐现在陪小心陪笑,为的是看你将来的倒霉相,到时候找展小猫要好处去,姐亏大了。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 …… 王干有点儿坐不住了,“她怎么还没有醒?” 陆小凤马上去看某小白,质问他道:“白玉堂,你究竟对这姑娘做什么了?她怎么会到现在都不醒?她不醒我怎么问她要我丢的东西?” “她拿了姑娘什么?”王干不由多问了一句。 陆小凤脸色微微有些沉,声音也阴了些,“王统领问多了。” 王干心下不由琢磨,难道这聂小红中途偷了庞小侯爷姐弟什么贵重物品不成? 这也不是没可能,庞娘娘宫中得庞,庞太师权贵一方,家中珍奇异宝想必是多不胜数,他们姐弟身边有带得三五件也是有的。 “姑娘为什么不试着搜她的身,毕竟你们同为女子。” “王统领此言甚是。”陆小凤一副喜形于色的表情,扭头对小禾说,“来,咱们扶她到车里,搜她的身。” “去车上?”王干质疑。 陆小凤一挑眉,“难不成我还当着你们这一大群男人的面搜一个女孩子的身?” …… 半晌之后,陆小凤下了马车,神情明显比方才轻松愉悦多了。 王干心想:看来她是搜到她丢失的东西了。 “不知姑娘有可收获。” “有啊,找到我的东西了。” “可还有搜到什么吗?” “什么?”陆小凤不明所以地反问。 王干噎了一下,这才想到自己一直未曾对他们言明自己奉旨要杳找的是什么东西,心下不由有些哑然。 于是,正色道:“请姑娘借一步说话。” 陆小凤还没说什么,安乐小侯爷就先出声了,“王统领想做什么?” “下官不敢,只是有些话需私下同庞小姐说。” “庞昱,没事,这么多人看着呢,我不会有事。”陆小凤一边说一边便朝一边走去,准备听王干要对自己说什么。 “姑娘可在她身上找到一颗绿色的珠子?” “那是什么?”小凤姑娘的表情很专业,很懵懂。 王干只能给她解释道:“是一颗有解毒功效的珠子,那聂小红入宫盗珠而逃,本官真是为此追缉而来。” 陆小凤摇头,“我搜得很仔细,并没有看到王统领所说的那样的珠子,会不会是她在被白玉堂擒住之前就已经将珠子转移了?” “如此说来倒也有可能。” “等她醒了我们问问便知道了。” “庞姑娘。” “嗯?” “本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统领有话但讲无妨。” “青龙珠事关重大,情况特殊我们也不妨权宜行事,对聂小红稍事刑讯。” “刑讯逼供?”小凤姑娘的声音略拔高了些,引众人纷纷侧目而来。 王干抿抿唇,道:“当此之时,也唯有此法了。” 陆小凤故做沉吟了一会儿,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行吧,等她醒了交给你,你看着办好了。” “多谢姑娘。” “要等她醒。”陆小凤坚持。 王干不欲与她冲突,便点头,“一言为定。” “王统领真是个好人。”末了,小凤姑娘笑靥如花地冲着某人大送秋天的波菜。 王干略头晕。 白玉堂:展小猫,你家这只凤真心太危险了! 庞昱:姐,你不要告诉我你竟然看上了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我不接受! 第33章 天完全黑了下来。 可是,聂小红依旧未醒。 王干的耐性已经所剩无多。 “庞姑娘,这聂小红实是干系重大,下官不能继续等她自然醒了,得想法子让她清醒过来,本官好问好。” 陆小凤当即表示同意,“王统领的话有道理,可是,你要用什么法子?” 白玉堂悄悄挑了下眉,陆小凤会同意王干的提议是他没想到的。不过,似乎他也从来没怎么料准过她的反应。 “来人,去提桶井水来。” 大热天泼一身沁凉的井水,这还真是消暑的良方! 三大桶井水泼下去,除了把聂小红的弄得湿淋淋,她没有半点清醒的迹象。 王干纳闷极了,这聂小红不是被点穴,身上也没有外伤,怎么就昏迷不醒了? 想到这里,王干忍不住伸手朝聂小红探去。 “王统领,你想干什么?”小凤姑娘对于那只咸猪手有意见。 “本官想看看她是不是受了什么沉重的内伤。” 陆小凤让小禾拿了披风给聂小红掩住身体,然后将她的一只手递给王干。 王干把过脉后,眉头皱得更紧了,确有内伤,但应该不至于会沉重到让人昏迷不醒的地步啊——匪夷所思! “白玉堂,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王干忍不住质问一旁淡定围观的锦毛鼠。 白玉堂哼了一声,语带嘲讽地道:“王大统领,我陷空岛白五爷的名号不是凭空得来的,怎么可能使什么下作的手段。” “那她怎么会至今昏迷不醒?” “五爷哪里会知道,”白玉堂顿了一下,又道:“不过,五爷擒拿她时,她有吞一颗药丸,想是怕熬刑不过说漏了消息吧。” 王干脸现怒容,“该死。” 画影剑出鞘,“还请王统领慎言。” “本官又不是说你,这女贼竟然心机如此之深。” 白玉堂眼角余光扫了某人一眼,心想:想出这主意的是这位,可不是昏迷不醒的那位。 “白玉堂,亏你也是江湖中成名人物,竟然跟官府之人同流合污,以如此卑鄙手段对付一个姑娘。” 白玉堂的脸一沉,扬声道:“岳天仇,你不知前因后果不要上来就红口白牙的乱说。” 岳天仇轻飘飘地落到众人面前,双手环胸,冷笑道:“岳某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 王干一看到岳天仇便直截了当地问,“你来得正好,青龙珠呢?” “师兄,为了一只珠子,你就如此枉顾江湖道义吗?” 白玉堂面露惊讶,“他是你师兄?” 岳天仇道:“正是。” 王干则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师弟,入宫盗宝乃是大罪,你协助这盗宝女贼是为共犯,如果你能及时交出青龙珠,介时皇上面上做师兄的念及同门之谊或许会为你求求情。你如执迷不悟,就休怪做师兄的心狠。” “我没有拿青龙珠。”岳天仇如是说。 “岳天仇,你真的如此执迷不悟?” 岳天仇道:“我说没拿便是没拿,我来只是想请师兄放了聂姑娘。” “为了一个女人,岳天仇,值得吗?” “值不值得我自己心里知道就行,就不劳师兄费神了。” 趁着大家没防备,岳天仇就朝陆小凤攻了过去。 白玉堂和庞府的护卫第一时间去救。 趁着混乱之际,岳天仇便将昏迷不醒的聂小红捞进了怀中。 “岳天仇——”王干大怒。 岳天仇轻巧地躲过王干的攻击,顺脚将一只桌子朝他踢过去,趁着他躲闪之际,抱着聂小红破窗而出。 “追。” 王干及他的一帮手下直接追了上去。 “小姐,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了。”陆小凤安抚地拍拍丫头的肩。 白玉堂笑道:“你家小姐好着呢。”一切按计划进行,不知道王干如果知道真相会不会气得吐血。 庞昱看看自家姐姐,又看看某只白老鼠,总感觉哪里不对。 “姑娘不跟上去看看吗?”你设计了这一出大戏,自己不看未免可惜了。 陆小凤微微一笑道:“看戏嘛,赶对场子就行了,不急。” “姑娘就不怕错过了?”白玉堂难掩戏谑地问。 不料,陆小凤却道:“错过便错过了,人生本来就是在无数个错过中过去的。” 白玉堂若有所悟。 错过吗? 突然,白玉堂朗声长笑,说得真是太好了! 陆小凤瞄他,白老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庞昱皱眉。 “陆小凤。”白玉堂忽然连名带姓叫了她一声。 “嗯?” 白玉堂一把抓住她的一只手,眼睛亮亮的,嘴角弯弯的,道:“我们结拜吧。” “啊?”小凤姑娘完全被某只老鼠弄蒙了。 “我们结拜。”白玉堂掷地有声地重复一遍。 “你有病啊?”陆小凤想踹他,没踹到,“我为什么要跟你结拜?”跟只老鼠结拜,那我不也成老鼠了? 绝对不要!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白玉堂与陆小凤结为异姓兄妹……” 陆小凤被白小五拉倒在地,想起起不来,想甩甩不开,急得直瞪眼,“白玉堂,我说了,不要跟你结拜。” 庞昱都看傻了,怎么都没想到还能有这么一出。 究竟是他看错了,还是白玉堂吃错了药? “庞昱,你死人啊,还不赶紧让他把我放开,我疯了才要跟只老鼠结拜……” 白玉堂手上一用力,小凤姑娘身体不受控制就趴下了,嘴上喊,“庞昱……” 庞昱:“……” 众护卫:“……” 小禾:“……” “白小五,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还有强逼着别人结拜的,你还真是让我开了眼界了。” 旁观众人默默赞同。 “五爷我哪里不够资格跟你结拜。” “有没有资格和我愿不愿意是两回事。”姐被逼成了庞太师的义女就够内伤了,现在还被你丫个破老鼠逼着结拜什么狗屁倒灶的异姓兄弟,这得是什么样的人品才能碰到这样扭曲的事啊? “那我不管,反正从今往后你就是我锦毛鼠白玉堂的结拜妹妹了,还有我四个哥哥,也就是你的结拜大哥了。” “我呸。”重新获得自由的陆小凤暴躁了,“到底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啊?我当朝太师的义女,上了宠家祖谱的人跟你这只与庞家做对出名的白老鼠结拜成异姓兄妹,还连带你那四个哥哥?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庞昱简直不能更赞同。 “这个结拜不算,我不承认。”小凤姑娘怒声申明。 庞昱点头,我也不承认。 三姐跟这只老鼠结拜了,那岂不是说他也得叫这只讨厌的老鼠一声哥? 绝对不要! 白玉堂没事人一样坐到一张桌子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云淡风轻地道:“五爷认了就行了,管你认不认。” “这简直强买强卖嘛。” “五爷就强买强卖了,怎么着?” 我勒个去,没发现白小五还有这么光棍的时候啊。 “我是不能把你怎么着,不过,你别做梦我会叫你一声哥,绝对不可能,臭老鼠。” “结拜不过是个形式,称呼你随意就好。” “你绝对是吃错药了。”小凤姑娘得出结论。 “庞昱,你给我过来。”终于想到还得找另一个人算账了。 安乐小侯爷一脸无辜,“姐,我只是太惊讶,一时没反应过来。” 众护卫:我们也是。 小禾:不能更是了。 小凤姑娘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子上的茶壶都被震得颤了两颤,“没反应过来也是你的错,你怎么就能让我在你的眼皮底下被人强拉着结拜呢?这幸亏是结拜,这要是拜堂还了得?” 庞昱心说:要是拜堂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止的,结拜么,姐你其实也不算太吃亏。依着你喜欢天南地北到处跑的性子,有陷空岛五鼠这样的江湖背景,还是很能提高安全等级的。 正喝茶的白玉堂被茶给呛到了,这姑娘委实是太剽悍了些,也太口没遮拦了。 “呛死你算了,就没有比这更不靠谱的事了。” 白玉堂努力咳嗽中…… 小禾略有些同情地看了白玉堂一眼,实在不理解白大侠是抽了什么风非要跟她家小姐结拜,这不是没事找抽么? 小禾,你又不厚道的真相了! 白玉堂没跟她去呛声,想通了之后他现在简直通体舒畅。 跟她一结拜,以后她要嫁了展小猫,那他就是展小猫的五哥,光想想就觉得爽! 但白五爷忘了,这个结拜妹纸级别是凶残的,在他享受到调戏某小猫的人生乐趣前,就会先被她给虐得欲生欲死。 阿门! 愿主保佑他! “不行,这口气,我咽不下去。”小凤姑娘越想越觉得窝火,又用力拍了桌子一巴掌,磨着后牙槽说,“庞昱,你们去给我揍他一顿。” 庞昱实话实说地道:“姐,我们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没事,我现在不是被迫跟他拜把子了吗?他不敢伤你们的,伤了你们这就是六亲不认,无情无义,冷血残酷……” 白玉堂忍不下去了,“喂,妹子,你要不要给我加这么多项罪名?”过分了啊。 “你叫谁妹子?”小凤姑娘恼。 “你呀,陆小凤。” “你别跑。”陆小凤直接抓起桌上的茶壶就砸了过去。 不跑才是傻子。 用一个巨贴切的形容词来形容白玉堂的行动,那就是——抱头鼠窜! 第34章 陆小凤一行人赶到白河县县衙的时候,不早不晚,刚刚好是王干和展昭双方对峙的时候,御猫跟王干打得眼花瞭乱的。 白河县令正忙着疏散身染毒症的百姓及其家人。 张龙、赵虎在一边跟王干的手下打得热火朝天。 陆小凤一看这情形,心里不由直犯嘀咕:展小猫还没找到人把王干身上的龙佩给摸走啊,这效率也太低了一点吧。 还是说——剧情君的修复正能量偏偏在这种时候发挥着它强大的功能? 这也太坑爹了啊! 白玉堂在一边自荐道:“要不要我上去帮帮那只笨猫?” 陆小凤不屑地看了某老鼠一眼,说:“你觉得展昭需要你的帮助吗?你与其去帮助展昭还不如去帮张龙和赵虎。” “那只猫太温吞了。” “而你太激进了。”你什么时候把你这该死的脾气改一改也不至于最后壮烈到冲霄楼。 白玉堂抱剑环胸,眉一挑,看着她道:“好歹咱们也八拜之交。” “我不承认。” “五爷是跟你对脾气,若你是个男子,咱们肯定是知交。偏偏你是个女儿身,要不是为了避讳,五爷才不会跟你义结金兰。”白玉堂的表情显得也很有几分嫌恶。 这真是叔能忍,婶也不能忍了。 陆小凤瞪眼道:“女儿身怎么了?你既然这么嫌弃还强逼我跟你结拜,你有病吧?” “你有药啊?” 啊呸……你个正宗北宋男居然也有后世的幽默细胞,还问我要药? “有啊,你要慢性的还是速死的?”小凤姑娘一本正经地回答他。 白玉堂:“……” 小禾掩嘴笑。 庞昱暗爽,他最爱看三姐各种噎白老鼠了,简直太解恨了,绝对替爹报了当年之仇还有剩。 “箱子。” 陆小凤一吩咐,立时便有护卫将她的工具箱拿了过来。 “想好要哪种药了吗?” 白玉堂讶然,“真有啊?” “废话,没有我敢这么有底气吗?”陆小凤打开箱子,里面一排寒光闪闪的小型刀具,然后各种瓶瓶罐罐,加上一些不知名的器皿工具。 白玉堂看得头皮莫名有些发麻,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他觉得——这个义妹略危险! 陆小凤从箱内拿了只瓷瓶出来,冲白玉堂微微一笑,“要试试这瓶吗?” “不必。”白玉堂拒绝得坚决干脆。 “那真可惜。”陆小凤一边说一边又将瓷瓶放了回去,顺手合上了箱子盖。 白玉堂觉得一点儿都不可惜。 那边厢,展昭已经顺利躲过了王干手下周三的暗箭,在屋顶上冲着王干略带戏谑地一笑,道:“不劳王统领相送,告辞。” 尼妹,帅死了! 展小猫是在耍帅有木有? 王干简直各种气死。 陆小凤看着王干领人追了上去,心里仍是忍不住啧啧称奇,难得见到展小猫这样微带痞气的德行。 “下官见过侯爷。”白河县县令马不群已经赶过来给庞昱请安见礼,心里暗自有些着急。 这开封府和庞太师不对付,双方人马又先后来到,马县令感觉压力山大。 “免礼,敢问贵令,这里刚刚是发生什么事了?”庞昱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马不群顿时便有些词穷,不知道要怎么陈述现在的情况,想了想,便以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道:“回侯爷,因在某些事上展护卫和王统领起了冲突,故而动起手来。” 陆小凤乐了,这马县令掐头去尾的说法真心不错。 不提青龙珠,不提王干手里的钦赐龙佩,不提他受王干威压将县内中毒百姓召来县衙,亦不提他刚刚趁乱将百姓遣散,就提展昭跟王干打架的事。 反正,他们也只看到他们打架。 点赞! 马不群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庞昱身边的陆小凤,猜测着她的身份。 “这是家姐。”庞昱简单做了介绍。 “下官见过庞小姐。” 陆小凤微笑示意,并不多言。 “不知侯爷到此有何公干?” “无事,本侯只是陪着家姐出外游玩,不巧到了贵令而已。” “下官这就派人安排侯爷一行的住处。” “不必了,我们住官驿便可。” “是。” 结果,马不群躲过了接待安乐侯的压力,却迎来了开封府尹包拯一行人,压力比接待安乐侯还要大。 马不群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水深火热过,他深深地感受到了包、庞之间的不和谐。 包拯一行最后也去住了官驿,这符合包拯一贯的习惯。 因此,也就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包、庞会面的情形。 一旁陪同的马不群县令频频拭汗。 “包大人。” “包拯见过侯爷。” “包大人不必多礼,本侯还要谢谢大人呢。” “包拯不敢。” “……” 马不群:怎么情形有些诡异呢? 这相见欢的画面会不会太违和了? 他们可是一个姓包,一个姓庞的啊? “包大人。”白玉堂以江湖之礼相见。 “白少侠也在啊。”包拯微微颔首,然后去看甫从房里出来的陆小凤主仆。 “民女给包大人见礼了。” “包拯不敢当。”包拯说的是实话,这姑娘实际也是有官身在身的人,只不过不在吏部明文记档罢了。 “公孙先生好。”小凤姑娘对竹子还是很有好感的。 “庞姑娘好。”公孙策微笑回礼。 马不群:绝对是他的眼睛出了问题,肯定看错了。 正在大家相见欢的时候,展昭领着张龙、赵虎也回来了。 “展昭见过大人。” “展护卫,事情如何了?” 展昭目光扫一圈,不言。 公孙策在一旁笑道:“大人,咱们到书房说吧。” “包拯先失陪了,侯爷安坐。” “无妨,包大人且自忙去。”庞昱表现得很有风度。 展昭临离开之际,扫了一眼陆小凤的方向,适逢她也正朝他看来。 四目相对,她冲他眨了下眼,嘴角立时便勾了起来,笑眯眯得像只淘气的猫。 展昭心里也笑了,跟着包大人往书房去了。 白玉堂在一边摸自己的下巴,刚刚他们是眉目传情了吗? 书房内,展昭已经将此行所经之事一一回禀包大人,然后等候包大人的结论。 包拯拈须沉吟,“展护卫如此行事倒也顾得周全,只是太师在圣上面前奏了一本,说展护卫有失职守,圣上命本府将展护卫收押。” “此时收押属下,事情怕会中途有变。”展昭不无担心地说。 公孙策笑道:“学生以为不见得。” “公孙先生有何看法?”包拯一向对公孙策倚重有加,自然会想听他的说法。 公孙策道:“展护卫虽然要被收押,可是,大人莫非忘了,我们方才见过谁了吗?” “庞姑娘?”包拯不确定。 “不,是白玉堂。”展昭已经回过味来。 包拯便明白了,却还有些顾虑,“只是这白玉堂性情孤傲,如何肯配合此事?” 展昭低头笑了一下,道:“属下以为他会配合。” 公孙策亦笑道:“学生也认为他会配合。” “这是为何?” 公孙策道:“大人或许没太注意,那白玉堂一直是跟在庞姑娘身边的。” 包拯不由看了展昭一眼。 展昭:“大人——”有什么不对吗? 公孙策低头暗笑,“白玉堂先前既然会插手,那么此时定然也不会袖手旁观。否则,他也不会跟着跑到这里来了。” 包拯也不由微笑起来,“这倒也是。” 然后,等老包三人从书房密谈出来后,展昭和张龙、赵虎就被收押了。 白玉堂忍不住在一边幸灾乐祸了一下,“展昭,你整日抓贼,如今自己也成了阶下之囚,想必滋味不错吧?” 展昭还未来得及说话,陆小凤已经在奚落道:“白小五,你当年盗三宝被当成过街老鼠的时候感触一定比他还深吧?” 白玉堂不怒反笑,好整以暇地道:“五爷我没面子,难道跟我义结金兰的你现在就有面子了吗?” “我跟你有一文钱的关系,我警告你啊白小五,结拜这事我不承认。”你们陷空岛已经有五只鼠了,加我一个,不是鼠也排行六。 小六,小六,燕小六,很容易出戏到《武林外传》里的好不好? 包拯和公孙互视一眼,有些不明内情。 展昭同样不明内情,“义结金兰?”他看的是陆小凤。 陆小凤先朝白玉堂哼了一声,才道:“这货认为我跟他臭味相投,强拉着我结拜。喂,展昭,我哪里跟他臭味相投了?我跟他有知己的共性吗?” 包拯等人:有! 不想不知道,仔细一想,这姑娘跟锦毛鼠白玉堂有些地方还真有些相似。 “你瞧,大家都默认了。”白玉堂笑得这个得瑟。 “什么默认?”陆小凤另有见解,“他们这是觉得太过荒谬,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和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感受。” 众人:…… “对了,我想起来了。”陆小凤从腰间扯下那只玉佩,一把塞进展昭手里,“这东西,给你。” 众人反应不一。 知道内情的,如白玉堂和小禾,他们同情展昭一片深情尽付沟渠。 不知道内情的,如包拯等人:肿么感觉有那么点私相授受的感觉? 啊,不对,这是光明正大的授受。 公孙策忽然觉得那玉佩似乎有那么一点儿眼熟,忍不住瞄了一脸正直忠厚的展昭一眼。 “姑娘就这么着急还给在下?” “废话,当然着急了。”这就跟个定时炸弹似的,早还早省心。 展昭轻轻叹了口气。 小凤姑娘敏感地接收到来自开封府四大校尉的不善目光。 然后,小凤姑娘福至心灵的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喵了个咪的,他们不会是以为这是她跟展小猫的定情信物,然后眼见展小猫此时身陷樊蓠,所以就急着撇清关系明哲保身了? 不得不说,小凤姑娘除了某些时候,其实一直反应挺快的。 “好吧,我再替你保存两天,等你出来了再还你。”小凤姑娘鬼使神差地又拿回了那玉佩。 “多谢姑娘。” 陆小凤突然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很蠢的事! 难道她也变成了一口井,横竖都二了? 第35章 “五爷我为什么要去?那是你们官府的事不是吗?” 这是白玉堂在公孙策提出请他帮忙后说的话。 公孙策脸上维持着淡淡的笑,道:“寻回青龙珠确实是我们官府的事,可是帮助聂家和岳天仇似乎就是江湖人的道义了。” 白玉堂微怔,然后一扬下巴,道:“公孙先生也不用拿话激我,五爷我不会上当。” 陆小凤本来在旁边磕瓜子磕得很专注,这个时候不冷不热地插了句:“公孙先生您就别拜托他了,当年猫鼠之争他就落了个没面子。他是怕这次顶替展大人的角色跟王干对上,又是个走麦城,那就丢人现眼到一个境界了。” 白玉堂瞪眼,她说话能不这么毒舌吗? “难道五爷我就这么不济事?连个王干都打不过?” “光说不练那是假把式,你不去打一打,鬼知道你是不是打得过呢,我个人表示很怀疑。” 公孙先生笑得很平静。 “哼,五爷我一定会让你把自己今天说的话给吞回去。” “少来,那根本不可能。”小凤十分实事求是地说。 “嘿……” “咦也没用啊,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怎么可能收得回来,只能遗忘而已。” “……”好吧,白玉堂不得不承认她说得确实挺有道理的,但是——为毛好像所有道理都在她那里似的? “你不就想五爷我去掺和一下吗?行啊,看在妹妹你的份上,五哥就勉为其难去一下吧。” “别,”陆小凤赶紧阻止他,“白五爷,您快歇着吧啊,我没跟人结拜,没有什么结拜的兄弟,你以为离了你白屠夫,公孙先生他们就只能吃带毛猪了吗?” 这叫什么烂比喻,白玉堂表示很有意见。 “你越这么说,五爷就越非去不可?” “真非去不可?” “再没比这更真的了?”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那你去吧。”小凤姑娘继续专心磕自己的瓜子去了。 白玉堂:“……”五爷这是被耍了,是不是? 公孙先生心里这个想笑啊,这世上之事,从来便是一物降一物。视律法如无物,恣意任行的锦毛鼠碰到了从不按牌理出牌,还打得一手好牌的陆小凤,这就好比豆腐碰到了卤水,只有认栽的份儿。 展护卫拿白玉堂没辙,可白玉堂碰到这陆姑娘就得认栽,这就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被噎得胸闷的白玉堂最后恨恨地说了句:“真是女生外向。”然后就抱着他的画影剑闪了,他怕再跟那丫头呆下去,自己会更暴躁。 陆小凤吐出嘴里的瓜子皮,瞄了一眼小白鼠离开的背景,觉得丫真莫名其妙,这关女生外向毛事? 这顶多就是个激将法,跟腹黑竹子用的是一个兵法,只不过操作上各有不同罢了。 “陆姑娘。” “公孙先生有事不妨坐下说。” 公孙策在她身边坐了,略微组织了一下词汇,道:“姑娘方才要还给展护卫的那方玉佩?” “这个?”陆小凤从腰上扯下放到桌上。 公孙策也不避讳直接拿起来看,尔后微微点头,“这是展护卫的。” “你也说是我还给他的了,当然是他的。” “听说这是展护卫随身带了多年的。”公孙策说得很含蓄。 陆小凤点头,“对呀,否则也不能拿着当信物在展家白吃白喝了。” 公孙策:这姑娘太没心没肺了,难道是因为她在别的方面太过优秀,所以老天才决定让她在感情上面一窍不开的? 或许公孙先生在无意中又真相了也不一定。 上帝嘛,总是公平的,为你关上门,总还会记得帮你留扇窗,以免你憋死了自己。 “小姐。”小禾端着一只瓷盅进来,又跟着唤了一声,“公孙先生。” “小禾姑娘这是给你们小姐做吃的去了?” “嗯,公孙先生也一起吃点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用客气。”陆小凤帮着小禾给他盛了一碗甜品递过去。 “小禾姑娘的手艺真是不错。” “先生过奖了。” “姑娘明日可是要留在官驿?” “嗯,出门在外,安全第一。” 公孙策因她的说辞失笑,如果要安全,她就不会选择在外到处走,呆在京城太师府中比哪里都要安全。 “姑娘不担心展护卫吗?” “担心什么?” “庞太师参的这一本可能不会善了。”公孙策并不避讳在陆小凤面前谈及庞太师,因为他觉得这姑娘也一直没有身为庞府小姐的自觉。 “嗯。”小凤姑娘表示赞同,差一点儿就铡了那只笨猫了,相当凶险了。 公孙策被她这么坦然承认弄得彻底没脾气了,她真是没有庞府小姐的自觉啊。 “那姑娘为什么还这么放心?”依他看完全是没当回事啊。 担心什么呢? 展小猫最后依旧是活蹦乱跳的,她义父反而给气得蹦蹦跳,简直不能更悲剧了。 偶像包大人跟八贤王这对无敌组合,简直是太师的克星啊。 “我觉得展护卫吉人自有天相。”她嘴上这么说。 “姑娘觉得展护卫不会有事?” “他能有什么事?”陆小凤下意识地反问。 公孙策安心地笑了,“说得也是,他能有什么事呢。” “公孙先生,你很奇怪哦。”陆小凤有些狐疑地瞄他。 公孙策道:“姑娘多想了,在下只是心中担心,故而想找个人增加一点儿自己的信心罢了。” “哦。”感觉不像。 “在下吃好了,就先告退了。” “好。” “小姐。”小禾看自家小姐咬着瓷勺看着公孙先生离开的方向出神,忍不住唤了她一声。 陆小凤若有所思地道:“小禾,你觉不觉得有些奇怪啊?” “奇怪什么?”最奇怪的就是小姐您自己了好不好,该通窍的时候死活不通窍,简直跟被猪油蒙了心似的。 陆小凤摇摇头,自语似地说:“算了,也许真是我想多了。”警察干久了很容易把碰到的每一个人都当坏人看的,这算是职业病。 她从小到大长在一堆警察堆里,被他们传染得这种职业病尤其厉害,治都没得治。 靠! 人生不能更杯具了! “小姐啊,展护卫现在被关起了。” “嗯,我知道。” “您要不要去看看他?” “牢里管饭的,不用咱们送饭。” 小禾:“……”真是败给您了。 “小姐,万一老爷不肯饶展护卫……” 陆小凤伸手在丫环的肩膀上一拍,郑重其事地道:“小禾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太师把你偶像给随便咔嚓了的。” 小禾:“……”她决定放弃跟自己这个二货小姐沟通了。 陆小凤不明所以地看着小禾将整个托盘连其上的瓷盅端走,一边慢条斯理地吃自己手里的那碗,一边琢磨:小禾这是哪根筋搭错了? 小禾,你的职业素质越来越成问题了? 我这到底是该喜呢?还是该悲呢? 你家小姐我都没吃完呢,你竟然就把盅都给端走了? 不像话! 好歹让我再盛一饭不行吗? 吃完碗里的甜品,陆小凤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再去盛一碗去。 什么“七月不减肥,八月张惠妹”的跟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吃饱不饿才是当务之急。 拿着空碗去找甜品的小凤姑娘半路碰到了在院子里呼吸新鲜空气的安乐小侯爷。 “姐,你拿只空碗干什么?”庞昱表示自己十分困惑。 “很明显啊,再盛一碗去呗。” “你既然还要吃,小禾那丫头怎么就把甜品给撤走了?”庞昱有些不悦。 陆小凤用一咱四十五度明媚忧伤的语气神情道:“小禾对我那句‘减肥从明天开始’的宣言太过深恶痛绝,以至于……弟,你懂的。” 庞昱:我懂了。 小凤姑娘还有但书,她又接着说道:“关键问题是,弟啊,我哪里有胖吗?我这样的再减下去岂非就要成为肋排了?一堆排骨架件衣服那能看吗?” 庞昱一想象,果断认为:确实不能看。 “姐。” “嗯?”你这么低调想做什么? 庞昱拉过自己的义姐,跟她小声探讨自己的疑惑,“这事爹也掺与其中了,我们这样搅和真的好吗?”回京以后确定不会被收拾吗? 陆小凤亦小声地道:“你就说,你看那王干顺眼不?” “不顺眼。”毫不迟疑地答案。 “那不就结了,给不顺眼的人添堵,这是做人的基本原则。” “……”姐,你的原则怎么经常变啊? “别怀疑,怀疑什么也别怀疑我的原则。” 你还有原则啊? 庞昱表示自己真的不懂了。 “可,宫里这么急于寻回青龙珠,一定是出什么大事了。”庞昱果然不亏是高官府里长大的,政治的灵敏度还是很足够的。 “你估计会是什么事?” “不好说。” “你仔细想想。” 庞昱仔细想了想,道:“据说这青龙珠具有解毒的功效,宫里这么急着寻回,莫非——”他一惊,“莫非是宫里有贵人中毒了?” 这孩子有前途! “不会吧?”小凤姑娘的演技那也是实力派的,装得跟真的一样一样的。 “很有可能啊。” “那你去问包大人不就好了?” 庞昱犹豫了一下,才跟义姐咬耳朵道:“问了就不能装糊涂了。” 真有前途! 小凤姑娘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一直就没问。 装糊涂也得有装糊涂的智商嘛。 “走,别没事乱想了,咱们去吃东西。”小凤姑娘勾搭义弟一起当吃货去。 “好。”安乐小侯爷轻易地就被人勾搭走了。 第36章 庞昱来找陆小凤的时候,她正坐在桌边拿着把小挫刀修磨她的指甲。 桌上摆着两碟点心,还有一壶茶。 庞昱自食其力倒了杯茶,又捏了块点心扔进嘴里嚼。 不得不说,三姐做人是挺懂得享受的。 “过来就为了蹭我的点心和花茶?”小凤一边修指甲一边随口问了句。 庞昱咽下嘴里的点心,道:“包大人把王干收监了。”他在收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跑来跟她探讨研究了。 “是吗?”剧情君果然还是发挥了他的正能量啊,王干这货到底是把自己给作进牢里去了。 尼玛! 当初看这段的时候可有多气人的啊,拿只破龙佩处处打压别人,尤其一而再地威逼她家偶像包大人,简直是作死的节奏,当时就恨不得分分钟碾死丫的。 “没想到何毕会是当年何侍郎的公子,若不是当年那场惨案,他也不至于流落江湖啊。” 陆小凤则不以为然,要不是当年何侍郎主持武科举时收受贿赂,也不至于就落那么个下场。 “姐。” “嗯?” “包大人就这么把王干收押了不要紧吗?”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理所当然啊。既然有原告苦主,做为重要嫌疑人的他自然应该按律被收押,他可是具备危险攻击力的哦。” 庞昱看着她修指甲的模样一点儿都感受不到话题应有的严肃,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姐,你有花时间在你的指甲上,还不如好好学学胭脂水粉怎么用呢。” 陆小凤抬了抬眼皮,说:“你姐我天生丽质难自弃,还用把胭脂水粉当水泥往脸上糊吗?”那些化妆品都铅过量的好不好,根本不利于养颜护肤。 庞昱被噎住了,半天才能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姐,你怎么一点儿都不谦虚?” “我这叫适当修饰美化。”陆小凤振振有词。 “可王干被收押了,会不会牵扯到爹身上去?” 陆小凤一副“没什么”的口吻道:“顶多也就识人不清吧,我觉得这罪名爹他老人家大概习以为常了。”俗话说得好,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对手,庞太师每次组队的队员都略嫌拖后腿,整体战斗力瞬间就渣了。 不过,也幸好他的队友拖后腿,否则倒霉的就是她家偶像了。 谢天谢地,阿弥陀佛! 庞昱:“……”三姐,你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看什么?我这是多实在的话啊。” “你别让爹听到。” “你打算打我小报告去?” 庞昱决定不打理自家姐姐了,等她着调的时候再来跟她说话。 “咦?不再坐会儿了?” “不了。”再坐我还得受刺激。 小禾拿着刚收好的衣物从外面走进来,一看只剩小姐一个人了,就忍不住说了句:“小姐,您又把小侯爷气走了?” “没有的事,小禾你别乱给我安罪名。” 小禾不打算跟小姐打嘴官司,因为这不是她的强项。她索性拿了收好的衣服到一边去叠,准备收拾到行李里。 小凤姑娘继续修指甲。 其实,如果不是习惯了,留长甲也挺不错的,至少看谁不顺眼了,一爪子挠上去效果很可观。 陆小凤终于修好了自己的十根手指指甲,伸展摆到一块看,还是满符合纤纤玉手白似玉的描述的。 小凤姑娘瞬间就圆满了。 “陆姑娘,我家大人有请。” 老实说,看到公孙策亲自过来相请,陆小凤还是惊了一下的。 要知道,规格越高,说明事情越棘手。 偶像相请,陆小凤当然是高高兴兴就去了,甭管接下来的事情棘不棘手,面子总是要给自家偶像的。 况且,她跟剧情君熟。 照目前剧情君虽然局部有细微变化,但主线雷打不动的原则来看,她这只小蝴蝶应该不会带来太大的蝴蝶效应,那么她几乎可以做个预言帝了。 有能当预言帝的资本,她怕毛? 毛都不怕的小凤姑娘自然就雄纠纠气昂昂地去见偶像去了。 “包大人,您找我什么事啊?” “姑娘请坐。” “好的。” 见她坐了,包拯这才道:“那王干虽已收押,但此时送青龙珠回京刻不容缓,展护卫亦身陷牢笼,本府一时之间找不到可以托付之人。” “白玉堂啊。”陆小凤很自然地说。 “白少侠有事先走了。”公孙策在一旁做了回答。 靠之! 白小五这个不靠谱的家伙,没听过“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话啊?事情做一半你丫就抽身闪了?简直欠抽! “展昭不是还在牢里吗?” “展昭乃是本府奉旨收押。” “包大人,展护卫虽是大人奉旨收押,可此时情况不同,由展护卫送青龙珠入京是最合适不过了,他地头熟,人也熟,入宫也不至于会节外生枝。”如果真能让展小猫送珠入京,那么多少也算戴罪立功了。 好在,因为她翅膀呼扇了几下,展昭没弄出抗旨不遵的事实来,罪责轻了许多。 “只是大人若如此做,到时免不得要受到太师的诘难。” 陆小凤瞄了公孙策一眼,心想:果然是腹黑竹啊,这是想借她这个跳板行事,有她插一脚,太师爹气焰就发不出来了。 喵的,一不小心她也成了拖后腿的队友了。 不过,肿么就这么开心咧? “我给展昭做保。” 包拯郑重道谢,“多谢姑娘。” “不用客气。” 有了陆小凤这个保人,展昭自然就被保释了出来,可以戴罪立功去了。 “喂,展小猫,那个王干还在牢里没?”看到展昭又恢复一身红衣出现在眼前,小凤一时高兴嘴上就没了把门的。 公孙策低头笑。 包拯最沉得住气。 展昭倒是习以为常,抱拳道:“展昭先谢姑娘替展某做保。” “举手之劳。” “王干在牢里,姑娘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我就想问与他一同出京的那个随从周三和他关在一起吗?” 陆小凤此话一出,屋里的几个人同时一震。 “不曾。”展昭心中已是一紧,“这样说来,确实有些不妥。” “大人,属下若送珠回京,张龙、赵虎又均在陷在牢中,那周三若是有不轨举动,大人安危如何是好?” “岳天仇呢?”陆小凤又问。 “岳天仇与聂氏一家关在一处。”公孙策负责答疑事宜。 “把他跟王干关一块比较好。”陆小凤笑得有些坏。 公孙策不由笑了。 展昭亦不禁微微摇头。 包拯则颔首,“姑娘说得有理。” “大人就拜托姑娘了。” “啊……”陆小凤傻眼,“我?” 展昭点头,“是姑娘。” “你吃错药了吧?”陆小凤眯眼看他,“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怎么保护得了包大人?” “展某觉得姑娘能做到。” 陆小凤突然就顿悟了,老包和腹黑竹找她当跳板保释展小猫出来。展小猫又拿她当跳板,用来保护他家包大人。 合着她就是一块用着特别称手的跳板,是吧? “行吧,如果我真的能帮上忙的话。”她那个太师爹未必就买她的账啊,她只能尽力看看了。 “展某多谢姑娘。” “行了,大家赶时间,你赶紧上路吧,迟恐有变。”她懒得再听他废话。 “属下向大人告辞。” “展护卫一路小心。” “是。” 成功当了保人的小凤姑娘回去就看到再次不请自来的义弟,忍不住一巴掌拍到了自己脑门上。 包、庞不和啊,不和…… “姐——” “打住,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爹到时恐怕会很生气。” 陆小凤往桌边一坐,双手撑腮,斜眼看他,道:“那你说该怎么办呢?你也猜到是宫里有人中毒了,青龙珠若不及时送回去恐生大事。这个时候展昭是最合适的人选,难不成你想让那个王干去吗?” “当然不成。”在这一点上庞昱立场是很坚定的。 那人觊觎三姐,若真被他捞到这样的功劳,到时候若在圣上面前动上一本,恐怕就是爹也没办法硬拒的。 乱打他三姐主意的,统统去死! 在小凤姑娘不知道的时候,安乐小侯爷已经隐隐有了一些些的恋姐癖。 “你也知道不成的吧,所以了,我不做保,难道让你来?还是我们两个一齐做保好气死爹?” 庞昱:姐,我确定你就是故意的,你也知道爹会生气的嘛。知道你还这么做,摆明了就有故意的嫌疑。 “到时候,你负责告王干的黑状,就说他觊觎我的美色,所以我才一怒之下做出那样不理智的事情的。” 庞昱默默默默地黑线……姐,你真是把每一步都考虑好了。 见他不说话,陆小凤一巴掌拍到他肩膀上,“想什么呢?说话啊?” “说什么?”庞昱少年突然有点大脑短路。 “说你会帮我啊。” “我当然会帮三姐了。” “来,击掌。” 庞昱有些无奈的跟她三击掌。 “成了。” 至此,庞家姐弟就诬陷王干和蒙混老爹达成了统一意见,决定精诚合作,力图坑死人不偿命。 太师老大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这对子女给坑了。 这就是标准的坑爹典范…… 这边,明里暗里的大家你好我好全都好的。 那边,夜里周三便去白河县南牢劫狱去了。 虽然岳天仇没拦住王干二人,但是他毫不犹豫地追上去了。 拦不住,添点堵和乱还是没有压力的,可以轻松搞定。 然后,稍事休整后,包拯也带着一干人等踏上返京的路途。 汴梁城,即将要有一场热闹上演…… 第37章 东京汴梁。 又回到了这里,陆小凤抬头仰望天空,心里头突然生出那么些近乡情怯的感觉。 什么时候开始,她把这里当成了故乡了? “小姐,我们进府吧。”小禾的声音柔柔的响起。 陆小凤点点头,命令自己淡定一点,迈步进了太师府。 孩子在外面办了坏事,通常回家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扑向保护者的怀里,这个父亲母亲不定,在太师府,显然庞夫人就是那个保护者。 所以,小凤姑娘毫不犹豫地先回家找救兵去了。 庞太师在前面兢兢业业地给包拯使绊子,她在后面勤勤恳恳地撤梯子,实在是——不和谐啊。 “娘。” 一看到庞夫人,小凤姑娘就如同乳燕归巢一般扑了过去。 “玉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庞夫人高兴坏了。 虽然大女儿就在京城,可是身为宫妃,要见上一面总是麻烦。 最贴心的二女儿却因一场意外身亡,这个意外得来的小女儿实实是弥补了她痛失爱女的那份伤痛,可这小女儿却偏生是个爱四处跑的。 她将对二女儿的痛惜,统统加在了这小女儿的身上,整个人都有了寄托,如今看到小女儿安然无恙地回来,庞夫人心里真是高兴坏了。 “娘。”庞昱并没觉得三姐得庞自己有什么好失落的,在他看来他只是多了一个疼他的姐姐。 大姐疼他,可是君臣有别。 父母疼他,在兄长身故后偏于溺爱,使他几乎误入歧途。 三姐疼他,却是花样百花,一步一步引领他认清什么样的人生才是他该走的,什么样的人生路上风景才是最美的。 三姐疼他,不流于表面,深沉藏在骨子里。 庞昱看着赖在母亲怀中撒娇的三姐,发自内心的笑了。 “娘啊,爹呢?” 庞夫一听就乐了,伸手往她额头戳了一记,笑道:“别耍心眼儿了,你不就是确定这个时候你爹上朝不在家才跑回来先见我的?” “哎哟,娘,您心里知道就好了嘛,干嘛非得说出来,朦胧美啊,对不对?” “对,对,朦胧美。”庞夫人连连失笑。 “娘,您这回真不能怪我,我是为我爹好啊……”小凤姑娘吧啦吧啦地一通说,简直就把自己树立成了孝女曹娥。 庞昱在一旁努力不让自己笑场。 小禾保持着一个丫环应有的职业素养。 “照你这么一说,这个王干还真不是个好人,确实是只能这么处理了。” “就是说啊,女儿我可是一番孝心……”小凤姑娘又是一阵吧啦吧啦的说。 “没事,不用担心,有娘在呢,你爹他不敢怎么样你们的。”庞夫人大包大揽,承诺当他们姐弟的保护伞。 “还是娘最好了。”小凤姑娘的小嘴跟抹了蜜一样。 要不是穿越,小凤姑娘觉得自己压根就想象不到坏得让人七窍生烟专跟她偶像做对的庞太师在家里就是一个宠妻宠到有些妻管的家伙。 嚯嚯,不要太欢乐哦。 所以,一定要及时有效地抱好庞夫人大腿。 傍晚,庞太师下朝归家。 见到自己回来的一对子女,先就给了他们一记冷哼。 小凤姑娘偷偷扯扯庞夫人的袖子,满目委屈地撇嘴。 庞夫人安抚地拍拍女儿的手,也哼一声回去,说:“这是怎么了,一回来就甩脸子?” “你问他们做了什么好事?” 庞昱还没想好怎么说,小凤姑娘已经抢道了。 “我替展昭做保,让他带着青龙珠提前回京救太后了,爹,太后没事了吧?” 庞昱:“……” 庞太师瞅着自己这义女,简直都不知道该气还是该乐了,最后闷得拿起桌上的茶一口闷了半盏下去。 “你说,”缓过气的庞太师开始询问,“你是不是伙同岳天仇那帮人骗王干来着?” 小凤姑娘马上一脸委屈,道:“爹,我都不认识岳天仇那帮人为什么要帮他们骗王统领?” 真是一语中的! 庞昱也跟着道:“是呀,我跟姐姐只是中途碰到王统领搜捕要犯,他还失礼的搜了三姐的坐车,就连当时三姐在客栈里临时更衣的小间他都差点儿硬闯。我跟三姐虽然生气,可是我们毕竟没跟他正面起冲突。” 于是,庞太师听明白了,自己这对子女确实对王干有意见,但他们这意见是有原因的。 小凤姑娘简直想踹庞昱一脚,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庞太师定格到义女身上,“真不是你跟那岳天仇和岳小红串通拖延时间,让王统领到达聂家晚了?”王干说他到聂家的时候聂长根的毒已经治愈,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陆小凤义正严辞地摇头,说:“当然不是。”我只是跟展小猫提供了一下实施方案罢了,可惜,剧情君太过坚强,没能大幅度改变事态发展轨迹。 “没有就最好,老夫这次一定要让老包自断他的左膀右臂不可。” 尼妹啊! 这得是有多大的仇怨啊? 庞昱又没被我偶像铡了,您怎么还么仇深似海的? 果然,眼缘是命中注定无法更改的吗? 庞昱想开口,却被义姐一脚给踩在脚上,差点儿叫出来,忍不住扭头瞪了她一眼。 小凤姑娘当仁不让又赏了他一脚。 庞夫人看到了他们姐弟的小动作,低头掩口笑。 安乐小侯爷敢怒不敢言,连抱着脚丫子叫痛也不行,憋屈得不行。 第二天,庞太师就精神抖擞地投入到了倒包的行动中。 陆小凤姐弟被严令在家闭门思过。 小凤姑娘无所谓。 安乐小侯爷正好睡懒觉。 姐弟两个买通了厨房的胖婶,让她去开封府外听消息。 胖婶不负重望地带回了开封府堂上发生的一系列戏剧化的发展。 简直是各种神展开! 庞太师被剧情君狠狠地涮了一把,自己都差点儿成了别人逃跑的护身符,最后还被自己强烈要求包青天处斩的人给救了,狠狠地打了自己一耳光。 小凤姑娘听完,意犹未尽,觉得果然还是走得剧情流。提前让人把王干的龙佩给偷梁换柱了,最后丫也有办法让给展昭安个抗旨的罪名——丫罗织罪名确实挺有一套的。 可,为毛丁月华的戏份就完全给篡改了呢? 小凤姑娘表示:真心难以理解! 不过,这里的展小猫没有脑子轴了似的一个劲儿催着包青天铡自己,而是据理力争,为自己争取了极大的主动性,最终盼到了八贤王拿来的特赦圣旨。 本案到此结束。 坏人恶有恶报,好人苦尽甘来。 闭门思过三日,陆小凤得到了自由。 她就打算去自己离开封府不远的小店瞄一眼,好歹也是自个儿名下的产业,用的是正宗的陆小凤本尊的原名置办的。 “陆姑娘。”结果,在街上不巧碰到了展昭。 一身红衣的展小猫,怎么看怎么帅气! 陆小凤笑着还了一礼,问他:“展护卫没事了?” “多谢姑娘关心,展某没事了。” “来,到里面喝杯茶吧。” “叨扰了。”展昭没拒绝。 两人到了后院坐定,小禾奉了热茶上来。 “喂,展小猫,你是怎么搞的?怎么最后还是让王干给你安上罪名了?” 展昭略尴尬,“岳兄身上的龙佩不小心又被他给抢回去了。” 陆小凤简直无语了,剧情君! 牛叉轰轰的! 不过,说到玉佩,小凤姑娘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拿着人家玉佩没还,赶紧腰上拽下来递过去,“给,物归原主。” 小禾心里直叹气。 展昭并没有伸手去接,只道:“这玉佩在姑娘身边许久,姑娘也挂在腰间许久,许多人都认为这是姑娘之物,若展某如今拿了,恐怕于姑娘闺誉有碍。” “可这就是你的东西啊?” “展某素日也不佩戴在身,故而见过的人并不多。” 陆小凤略为难,想了想,道:“那你收回去放好了,不戴出来不就行了?” “可上次姑娘那般还了又拿回去,已经有些……” “不是吧——” “姑娘便收着吧,左右不过一块玉佩罢了。”展昭如是说。 小禾默默点头。 陆小凤有些哭笑不得,“早知道我就不图省劲儿系在腰上了。”这事儿整的,真应了一句古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展昭微笑。 小禾偷笑。 “姑娘可是要在京城长住?”展昭不着痕迹转了话题。 说到这事,陆小凤就有些烦恼,“别提了,我是不想留下啊,可是我义母快过五十寿辰了,好歹也得过了这事再提离京的事。” “离京之后姑娘打算去何方?” “信马由缰,走到哪里算哪里。”陆小凤的回答很不负责。 展昭摇头。 “你别不信啊。” “我信。” “那你摇什么头。” “展昭只是觉得姑娘的想法让人不知道说什么。” 切! “对了,小禾,你去把那把剑取来。” “是。” 展昭有些不解地看她。 陆小凤笑得有些得意,“上次离开常州往扬州的路上帮一人治了下腿疾,没想到他竟然是个铸剑师,腿好之后便托人将一柄宝剑送到了小店。我今天本来就是来看剑的,正巧碰到展护卫,帮我鉴定一下?” “好。” 小禾拿来一只造型古朴的剑匣。 展昭接了伸手打开,匣子打开的瞬间,展昭就忍不住眼睛一亮。 “怎么?这柄剑有来历?” 展昭点头,笑道:“此为七星龙渊剑,亦叫龙泉宝剑,乃是欧冶子与干将一起铸造而成,乃诚信高洁之剑。” “展护卫喜欢?” 展昭抬眼看她。 “不喜欢?”她又问。 “展昭很喜欢。” 陆小凤一笑,将剑匣往他面前一推,“那就送予展护卫了。”反正她也不用剑。 “此等宝剑姑娘便如此轻易相赠?” “世上任何宝物都要在合适的人手中才能体现其价值,此剑再是宝剑,对我而言也不过是柄剑。” “展昭多谢姑娘厚赠。” “不必,我不过是借花献佛。”顺水人情而已,你丫现在也娶不到丁月华了,身边少了柄神兵利刃,这把听来也算是名剑,送你刚刚好。 小禾:小姐,你们这样真的有交换信物的感觉啊,您真的没有感觉到吗? 第38章 小凤姑娘突然觉得有那么一咪米不对劲,她朝某小猫看去,两人四目相对。 “展昭。” 展昭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 “你不会误会吧?我真的只是送你剑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主要这柄剑放在我这里实在是浪费了。” 展昭一笑,“展某不会误会。”别人会不会我就不知道了。 陆小凤安下心来,“这就好,要不还真麻烦。”不过友情赞助个东西罢了,实在不想因此闹出八卦绯闻来。 小禾:小姐,奴婢真是不知道该说您什么了,奴婢还是保持沉默吧。 “你要不要试试这把龙泉剑?”小凤姑娘的心思很快就转到了别的地方,她哈展小猫身手不是一天两天,能看现场版的舞剑很爽的哦。 展昭一笑,“展某正有此意。” “咱们到院里试。” “好。” 展昭拿了龙泉宝剑在院中站定,拔剑出鞘随意挽了个剑花便舞了起来。 陆小凤看着满眼的惊奇,看到精妙处不由地拍手赞道:“漂亮。” 展昭舞了几路剑招试手,尔后收剑入鞘,重新站到她面前,冲她笑道:“此剑甚好,多谢姑娘赠剑。” “所谓宝剑赠英雄,相得益彰。”小凤姑娘亦是满眼的笑和调侃。 “这把七星龙渊不比丁姑娘的巨阙和湛卢差。” 呃…… 陆小凤挑眉,“展小猫——”你是在调侃我吗? 展昭面不改色地道:“若非赠与展某,姑娘拿着它依样摆个擂也是可以的。” 她确定这是调侃啊。 “切,姑娘我要摆擂,就算没有这样的陪嫁也一定很热闹的。”小凤姑娘非常有自信地说。 “哦。”展昭很有兴趣聆听下文。 “你们江湖上打光棍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嘛。”小凤姑娘神来一笔,她又想到了当初丁月华擂台下人山人海的景象。 展昭:“……”真服了。 小禾的嘴都抽搐了,小姐,您这嘴上可什么时候才能有个把门的啊。 陆小凤甩了一下袖子,没好气地道:“这篇揭过去,我对嫁人没兴趣,对嫁江湖人就更没兴趣了?” “为什么?” “为什么?”陆小凤一副他问了蠢话的表情,道:“嫁人呢,是为了过好日子。我现在的日子过得就挺好的,那为什么还要去嫁人呢?再说了,江湖人整天打打杀杀的,有事没事就在外面闯荡,连个家都不着,这嫁了人不还是一个人守着一个房子过吗?” 小禾:前半段不提,后半段很有道理。 展昭想了想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陆小凤却还是但书,“虽然,江湖上也有不少侠侣,但是那种行侠四方的生活,不适合我。如果嫁读书人呢,这个年代的读书人又大多古板迂腐,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名不显达之前不是啃老就是妻子操持家计,这嫁了就是带薪保姆管家兼账房,比我自己一个人过苦逼多了,我得有多想不开才去嫁啊。” 小禾:听小姐一席话,胜读三十年书,分析太到位了——不对,小姐,怎么你的歪理听着也这么合情合理振聋发聩啊? 展昭:难怪你在某方面总缺根弦,原来是你别的地方想得太多了。 御猫大人深深深深地顿悟了! “妹子,你这话真不错。”估计足够让你身边那只猫捶胸顿足上蹿下跳了。 陆小凤一抬头就看到自家后院的墙上不知何时多一只白毛老鼠,眉毛一挑,道:“都说了那结拜我不承认。”妹子,妹子尼妹啊,姐坚决不做燕小六,太出戏了。 白玉堂当没听到,只是双眼发亮地看着展昭手里的那把剑,“笨猫,这剑你哪来的?” “陆姑娘所赠。”展昭很坦然。 白玉堂眼睛蓦地睁大,“我六妹给你的?”这把剑不比丁月华手里的次啊,同样名列十大名剑之列,乃是诚信高洁之剑,跟这只猫倒也匹配得紧。 “白小五,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我堂堂一个太师府的千金还送不出这样的一把剑?” “你没事送他剑?”白玉堂一脸戏谑。 “不送给他,难不成放着暴殓天物?还是等这神兵利器给我招来麻烦?” “合着你是处理麻烦?”白玉堂忍不住哈哈大笑。 展昭略无奈。 小禾偷笑。 白玉堂来得不巧,没听到展昭调侃小凤姑娘的那句,他此时也旧话重提,说道:“你白送他多亏啊,你学丁月华摆个招亲擂,说不定还能选个如意郎君呢。” 展昭不着痕迹扫了他一眼。 陆小凤不是那嫩脸的小姑娘,她脸不红气不喘地道:“你当我是瞎子啊?上次去打擂台的老中青三代哪代没有?除了英俊年少的什么都不缺,我脑子进水才会想去摆招亲擂。摆这擂还不如三年大考时让我义父到榜下给我挑个呢。” 小禾:小姐,奴婢错了,其实您除了某方面信息接收差点,其他方面您一点儿都不缺心眼。 展昭:“……” 白玉堂:“妹子……”你这样委实过于彪悍了,承受力弱一点儿的男人真心不敢要你啊。 想到这里,白玉堂去某猫。 展昭淡定地回视。 白玉堂心下大慰,这只猫的心理素质还是不错的。 “姐,这主意不错哦,下次大考让爹给你榜前招婿。”庞昱的声音突然加了进来。 “滚,这什么馊主意,我就是打个比方。比方懂?比方就是假设的,不会成真的。”小凤姑娘的反应非常直接,朝着义弟就是一顿喷。 庞昱没趣的摸鼻子。 “对了,你怎么跑来了?”喷完了,小凤姑娘也想起问题了。 “府里呆着没意思,听说三姐回小店了,我就过来看看,到时候一起回府。”没想到一进后院就听到这么猛的话,果然是他三姐啊! “谁说我今天要回去?”陆小凤不明所以,“我要在小店住几天的。” “啊?” “你个傻鸟,爹最近的气正不顺,不注意就有可能踩到雷,聪明点躲开才是正理。” “姐,你这就不厚道了,你跑出来躲就不知道叫上我一起?”咱俩一起犯的事儿好不好? 小凤姑娘毫不脸红地说:“总要留个出气筒给爹他老人家嘛,男孩子皮糙肉厚的。” 庞昱瞪眼,合着他就是那给老爹准备的出气筒? 小禾:小侯爷真可怜。 白玉堂笑得极是幸灾乐祸。 展昭眼中的笑意很含蓄。 “不管,我也不回去,三姐什么时候回去我什么时候回去。” “不待你这样耍赖的啊。” “我这不是耍赖,三姐,”安乐小侯爷一本正经地道,“你瞧,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居处有男客来访,自己接待次数多了难免落人诟病,可有我在就不一样了。” 陆小凤点头,表示十分赞同,“是不一样,我还得管你饭。” 小禾:“……” 白玉堂哈哈大笑。 就连展昭都忍不住侧了身手握成拳在唇边挡了挡。 白玉堂笑完了,又道:“听妹子这话是不打算留客待饭了?” 陆小凤理直气壮地道:“不方便。” 白玉堂一指庞昱,“安乐侯不是在吗?” 庞昱还没来得及说话,陆小凤已经说道:“你觉得依你跟庞家的积怨,他肯招待你吗?” “不是还有妹纸你在吗?” “不好意思,我在庞家祖谱上也是有名字的,这个时候请称呼我庞小姐。” 白玉堂:“……” 庞昱:三姐干得漂亮。 “而且,谁是你妹子,别乱攀亲。” 白玉堂哼了一声,表示没听到,转头对展昭道:“展昭,五爷这次来开封是找你的。” “白兄找展某何事?” 白玉堂也不避陆小凤和庞昱,径直道:“上次在白河县我不是早早就离开了吗?” “说得也是,事情没办完你就跑了,帮忙都不帮到底。”陆小凤忍不住吐槽。 “事出突然,我也只能提前离开了。” 展昭道:“出什么事了?” “江湖上最近出了紫河车的事。” 白玉堂这话一说,展昭的表情顿时就凝重了起来。 陆小凤的表情也不由一沉。 庞昱见三姐的脸色都变了,不由问道:“紫河车是什么?” 陆小凤脸色很不好看,“胎盘,新生儿自母体脱落后的胎盘。”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朝她看去。 他们以为她是不懂的,结果她又一次让他们意外了。 她懂! 懂得还很深! 陆小凤心中想的却是,紫河车案的涉案人员简直个个丧尽天良,竟然剖开孕妇的肚子生取活体胎盘……天理难容! “那个有什么用?”安乐小侯爷很好学,不懂就问。 “紫河车,甘咸、温。补气,养血,益精。主治虚损、赢瘦、咳血气喘、劳势骨蒸、遗精等症。有实邪者忌用,阴虚火旺者不宜单用。”陆小凤背资料一样复述出来。 众人:…… 庞昱声音有些发紧,颤着音儿唤了一声,“三姐——”尔后再无后续。 白玉堂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展昭目光变得很深幽。 “选健康孕妇,在其生产之后收集她的新鲜胎盘,处理之后便可药用。” 白玉堂终于压下心头的情绪,沉声道:“可那些人是将孕妇活生生剖腹……”他有些说不下去。 陆小凤的表情很阴沉,这她当然知道,紫河车这案子很是没人性的。 “再好的药材处理不当也不能发挥它应有的药效,他们这样泯灭天良做下血案得来的胎盘,只怕未必个个能用,不过是白白浪费无辜生命罢了。” 白玉堂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六妹,你随我去中牟县。” 展昭的手几乎同时就落在了白玉堂的手腕上,“白玉堂,冷静。”如果她对紫河车的了解程度被那些丧心命狂的人知道,那么她的处境也会变得危险起来的。 “你们不许打我三姐主意,她今天什么都没说过。”庞昱马上做了表态。 展昭、白玉堂同时扭头看了他一眼,又对视一眼,几乎同时收手。 陆小凤甩了下手,面沉似水,“虽然不知道我去中牟县能帮上什么忙,不过,我会去。” “姐——” “庞昱,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如果我的出现能让那些人早一些现形落网的话我不介意充当诱饵。” 猫鼠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了当初花冲那个案子,当时她也是毫不犹豫地表示可以以己身为饵,为案子牺牲在她看来是那么地理所当然。 这个时候的她总给人一种伟岸的感觉。 为了公理正义她不畏牺牲,她让人尊敬、钦佩! 第39章 安乐小侯爷到底也没能成功留在小店,因为他三姐不肯收留他。 陆小凤和小禾用过晚饭,小禾服侍小姐沐浴,换了宽松轻便的家居服,点了火烛,便拿了针钱坐在一边陪着小姐练字。 只要条件允许,练字是小姐每日必做的功课,小禾已经习惯。跟着小姐,小禾自己甚至都认了不少的字。 练字是陆小凤上一世祖父帮她养成的习惯,来到这里后,她也没有更改。 练字练的不仅是字,还有人的心境,腕力、笔力以及眼力。 “小禾,出来,给五爷与你展大人整点下酒菜来。” 院中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小禾惊愕地抬头,先朝小姐看了一眼,又朝外看去。 陆小凤手里的笔微顿,尔后继续书写,头也不抬地道:“去看看,不过分就照他的话做。” 小禾懂了,过分了,就可以当白五爷不存在。 院中,一红一白两条身影,就坐在圆石桌旁,上面已经放了两坛酒,瞧样子是真打算不醉不归了。 只是,这地方选的—— 小禾忍不住对白玉堂道:“白大侠,您怎么叫展大人到这里来喝酒啊?” 白玉堂理直气壮地道:“你家小姐是五爷的结拜妹子,五爷来汴京不到这里打扰难不成还住他开封府么?” 屋里传出陆小凤的声音,“白小五你家财万贯,连客栈的钱都掏不起了吗?可别贻笑大方了啊。” 白玉堂冲小禾摆去,“别站着了,快去整点下酒菜来。” 小禾摇头笑笑,福个礼去厨下整小菜去了。 展昭往那亮着灯光的屋子看了一眼。 白玉堂往他跟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叫她一起如何?” “她不喝酒。”你这简直是找着让她拍你。 陆小凤练完三章大字,以丝绢束拢了长发便从屋内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小禾也已经给猫鼠上了几样小菜,他们正谈笑饮酒,很有几分豪情。 见到陆小凤盈盈从屋内走出,两个人都停下了饮酒的动作。 “六妹,舍得出来了?”这是白玉堂的戏谑问话。 “陆姑娘,打扰了。”这是展昭略带歉意的说词。 陆小凤大大方方地在石桌边坐下。 小禾机灵地给小姐斟上茶。 “来者是客,我就以茶代酒,略尽地主之谊,两位请。” “请。” 喝过茶,陆小凤便要回屋。 白玉堂出声叫住她,“明日我便会先行赶往中牟县。” 陆小凤微微侧首,道:“不日便是我义母生辰,我过后会赶过去。” 猫鼠对视一眼,最后由展昭开口道:“展某和包大人随后亦会过去,若是时间合适姑娘便与我们一道吧。” “好。” “小禾,随我进屋吧,他们只怕一时半会散不了,你也别站在这里陪着了。” “对对,你们回去,我们随意。”白玉堂一点儿不把自己当外人。 展昭则问道:“可会吵到姑娘?” 陆小凤回头看着他笑了,“不妨事,有你们两个在,歹人是妥妥地不会来的,牺牲些许的清静,安全倒是全无可虑。” 展昭也不由笑了。 白玉堂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情形略诡异,乍看郎有情妾有意,细看明月照沟渠,再一看无边暧昧心头起。 无法解释的一团迷雾! 有这天下闻名的一猫一鼠在外坐镇,小凤姑娘睡得甚是安稳。 一早起来,小禾只看到院中残羹剩酒,摇着头收拾干净了,这才又打了水去服侍小姐起身。 陆小凤已经自己穿妥了衣裙,由着小禾帮她束发插花戴簪,系挂衣饰佩件。 “小姐真好看。”小禾看着穿戴一新的小姐,由衷地说了一句。 陆小凤敲了她脑门一记响崩,笑道:“你这样我真的会骄傲的哦。” 小禾揉着脑门亦笑,“骄傲便骄傲了,小姐本来就有骄傲的资本。” “好了,去拿早饭来,咱们吃饱了好干活。” “干活?”小禾不解。 陆小凤很不淑女的双手往腰间一插,道:“娘要过生日,我总不能什么礼物都不进献吧?” “那天小姐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地陪着夫人,夫人就比收到什么礼物都开心。” “总之不能空手。” “小姐打算送什么礼物?” “亲手做的礼物才最有诚意。” “那夫人一定更高兴。” “行了,取饭去。” “好。” 用过了早饭,陆小凤便领着小禾出门去了。 在街上无巧不巧地碰到了展昭。 “姑娘早。” “早。” “姑娘要去哪里?” “买纸。” 展昭看了下街上的人,便道:“展昭陪姑娘去吧。” “开封府不忙吗?”小凤姑娘表示自己很好奇。 展昭一笑,“不忙。” 有红衣小猫陪着想想也挺拉风的,陆小凤也就没拒绝。 她是到文房四宝店买写寿字的撒金纸,一进书宝斋迎面而来的便是浓浓的笔墨香。 “展昭,你闻,这墨香可好?”陆小凤拿起一只墨条往展昭面前探。 展昭低头闻了下,微笑点头,“上好墨条。” “两位真识货,这可是本店最好的墨条了。” 其实,对于开封府的红衣御猫,汴梁城的百姓老少皆闻,开封府衙周围的百姓更是有不少对他熟识。 这家店的老板也认识御猫展昭,平素也会打个招呼,只是这次碍于他陪同而来的这名女子没好意思多问,但内心早已燃起了熊熊八卦之火。 难道这是展大人的心上人? 是位温柔端庄的千金小姐呢。 正在陆小凤继续看别的文房用品时,街上突然起了一阵骚动。 “展某出去看看。”话音未落,红衣小猫已经消失在店外。 小禾咋舌。 陆小凤研究着手上的一只砚台,口中不以为然地道:“这没什么好惊奇的,御猫嘛,行动敏捷落地无地,轻功是极好的。” 小禾没搭理小姐,自己跑到门口去看。 “小姐,是有马惊了。” “交通意外啊。”可惜没交警,只能开封府的四品带刀护卫去兼差了。 “咦,是位姑娘哦。”小禾一边说一边回头看了自家小姐一眼。 下一刻,陆小凤拿着手里的砚台就跑到了门口,展小猫的八卦? 不可不看! 一定要看! 小禾:“……”奴婢想说您不是八卦,可是那真的不可能。 展昭救下了那受惊马车中的姑娘,在空中一个美妙的旋身,双双落地。 小凤姑娘摸下巴,这一幕好熟悉,怎么那么地似曾相识? 手指搓出一个响指,宾果! 太多古装影视剧里有这种相似镜头的英雄救美场面了,画面唯美得一塌糊涂,男女主角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上床……咳咳,她是纯洁的好孩子,屏蔽一下。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下一句要不要来个“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可惜,剧情没按小凤姑娘的脑中小剧场往下进行。 展昭有礼地抱拳回了一礼,“举手之劳,姑娘无事就好,在下告辞。” 陆小凤一眼看到展小猫往自己这边走来,不由撇撇嘴,你跟人家多说几句话让人幻想不成啊?真扫兴! 展昭见她一脸怨怼地扫过自己,然后就扭身回店里去了,不自觉地一笑,真是不知道她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陆小凤感觉到他走到了自己的身后,便道:“展昭,通常发生这样的事被救的姑娘不都会以身相许什么的吗?” 展昭一声轻笑,道:“展某亦曾救过姑娘。”你可要以身相许? 小禾掩唇笑。 陆小凤豁地扭过头瞪他。 “展昭说的是实情。”展昭表情不慌不忙。 陆小凤哼一声,又扭了回去,继续挑砚台,实则心思已经不在砚台上。 “姐!”这惊喜的声音毫无疑问是来自庞小侯爷。 陆小凤回身就看到自己的义弟跟几个锦衣玉带的公子哥儿走进店来,不由面露微笑,“庞昱。” “三姐要买砚台吗?” “随便看看。” “小侯爷,这是令姐?”公子哥儿中的一个含笑相问。 庞昱笑着点头,“是呀,这是小侯三姐。” “见过各位公子。”陆小凤微微施一礼。 “庞小姐果然是天生丽质。” 庞昱脸现得色,“那当然。” 陆小凤只微微含笑,既不搭腔,也未面现羞赧,娴静雅立如空谷幽兰。 “三姐可有看上什么,只管让他们包了送回府上去。” “行了,我自会看着办,你跟朋友耍去吧。” “哪有耍。” “好,是办正经事,行了吧?”陆小凤很迁就他。 庞昱就像个得到糖果的小孩子一样满意的笑了,“那我们就先走了,”抬头看向一旁的红衣护卫,“我三姐就麻烦展护卫了。” “展某应该的。” “咱们走吧,吃酒去。” “庞昱,”陆小凤出声唤住他,微微蹙眉,不赞同地看他,“不要过量。” “知道了,三姐就爱瞎操心。”庞昱招呼了自己的狐朋狗友往外走。 有人中途又回首看了回来。 陆小凤直接扭头去看店中物品。 展昭上前一步,有意无意挡了不相干人的觊觎目光。 这情爱不曾挂碍心头的姑娘,从不知自己惹下他人几许情丝,实是让人连叹气都不知从何叹起。 最后,陆小凤只挑了纸、墨两样东西,让店家包了,小禾拿了出店。 在街上走了几十步后,陆小凤突然出声道:“展昭,你说我如果请某些人去义庄看我给死人验尸的话,他还会不会对着我这张脸流口水?” 小禾:“……” 展昭忍下喉间的不适,道:“姑娘还是慎重点为好。” “最好是别惹我。”惹极了姑娘可不是吃素的,少不得要给他点颜色睢瞧,吓出什么后遗症她可不负责治。 展昭实是忍不住笑意从喉间逸出。 “你笑什么?”她扭头瞪他。 “没什么。” “哼。” 第40章 陆小凤跟着展昭去了开封府。 至于小禾,则被小凤姑娘打发送东西回小店了。 因为小姐要去的是开封府,身边还有展护卫陪着,所以小禾一点不担心她的安全问题,很放心地先送东西回去。 “陆姑娘来了。” “公孙先生。”陆小凤很有礼貌地给公孙策福了一礼,“听展护卫说,你找我?” 公孙策笑道:“是呀,有点事找姑娘。” “什么事?” “姑娘随我来。” “好。”陆小凤扭头对展昭道,“我跟公孙先生去,你忙去吧。” 展昭点了下头,冲公孙策抱了下拳,道:“那展某就去大人去了。” 公孙策道:“好,展护卫若是寻陆姑娘,只管到我那里去找。” “好。” 好像有哪里怪怪的——小凤想想又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便忽略过去了,跟着公孙策往内衙走去。 “姑娘坐。” 陆小凤跟着公孙策进了一间屋子,在他让出的位子上坐了。 公孙策自己也坐了,看着她微微一笑,道:“上次姑娘帮王相爷千金手术时,我就发现,姑娘似乎对针灸之术并不擅长。” “是呀。”中医博大精深,想学好中医很难,想做一个好中医更难。再说,她专业主攻的也不是中医。 “不知姑娘可想学?” 陆小凤眼睛一亮,“公孙先生要教我?” 公孙策捋着自己的三寸青须点头,“也谈不上是教,姑娘当成互相切磋学习就可,有些东西我也得向姑娘学。” “多谢先生。”学针灸这不是坏事,小凤姑娘自然没道理会拒绝。 “那姑娘有暇时,便到府里来,我慢慢教给姑娘。” “好啊,我在京里时本也没事。” “这是针灸的入门针法,姑娘可以先看一下。”公孙策将一个小册子递给了她。 陆小凤伸手接了,打开来看,果然是一些浅显的入门针法,待要仔细揣摩,又听到公孙策开了口。 “听展护卫说姑娘对一些卷宗档案很有兴趣,要到府衙卷库看看吗?” 陆小凤点头如小鸡啄米,“好啊好啊。”能翻阅开封的档案,这个机会绝对不要放弃。 “姑娘随我来吧。” “嗯。”她顺手把册子放进了腰畔的百宝囊中。 说是百宝囊,其实就是小荷帮她缝制的一个大点的荷包,类似于一个大口袋,是系在腰上而不是斜挎在身上的,轻一点的东西还行,重了就会很坠。 陆小凤跟着公孙策走进了开封府的卷库,看着架上那些堆得密密麻麻的档案,陆小凤突然觉得自己有那么点自讨苦吃的嫌疑。 她一直一直想离公门远远的,结果却总是逃不开公门的束缚。 庞太师虽然帮她讨到了提刑司衙门的身份,但如果真要说的话,她其实也不用真的去做什么,可她就是觉得在其位谋其政,领了那份俸禄就得做些实事,这一步一步的就又走回了老路。 这样想来,她当年那么辛苦的折腾,把自己整成个小片儿警,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还因为当那个片儿警追个贼掉进窨井里穿越到这个地方……这么一想,肿么竟然有种自作自受的赶脚? 小凤姑娘突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公孙策从一处架上抽了一卷案宗,走到一边去翻看。 陆小凤从一排排的架子前走过,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她想起了很多很多,那些曾经的酸甜苦辣缓缓浸漫过心头,任各种滋味掺杂在心头发酵。 公孙策注意到她的时候,她看起来有一些落寞,不知道是想到了些什么。 其实,不止展昭觉得陆小凤有许多难以理解之处,公孙策也有这样的感觉。 但是,他们都不会去问。 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本就不能强求别人事事都讲清道明。 陆小凤从百宝囊中拿出了那本小册子,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儿做,不能再这么沉缅在过去。 人,是要向前看的。 既然穿越已经是事实,那她就得在这个时空让自己好好地活下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也让自己过得快乐些。 展昭过来寻公孙策的时候,陆小凤正专心致志地研究着那本针谱,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公孙策看了看他们两个,示意展昭留下,便自己去见包大人。 当一块点心被递到她面前的时候,陆小凤很自然地就伸手接了,才要送进口中,突然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扭头去看。 “展昭!”你什么时候来的? “姑娘看得太入迷了。” 陆小凤有些不好意思,“我是这样的,有时候太专注就不太留意身边的事。” “快到午饭时间了,你先吃几块点心垫垫。” “谢谢了。” “不用,姑娘在开封府本该展某照顾。” “说得也是。”陆小凤笑着咬了一口点心,然后品评,“老实说啊,开封府吃的东西真的不如太师府精致哦。” 展昭只微微一笑,并不表示意见。 “展昭,你也坐。” 展昭依言在她身边的位置坐下。 “那,你也吃啊。” 展昭其实并不爱吃点心,但因为是她递过来的,便也接了。 “小姐小姐……”小禾带着惊惶的声音由远而近。 陆小凤猛地站起,一提裙子便往外奔。 小禾叫得这样急,这样惶恐,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展昭身形一闪,几个闪身便追上了她,伸手一揽,便将她整个人带入怀中往前奔去。 “小禾——” 小禾跑得跌跌撞撞,在看到她的时候就如看到救命的稻草一般,带着哭腔道:“小姐,小侯爷出事了……” 什么? 庞昱出事了? “怎么回事?” 小禾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道:“小侯爷被人打伤了,夫人派人来寻小姐……” “展昭——” 展昭点头,带起她便纵身上了房顶,从屋脊之上掠了过去,直奔太师府而去。 这个时候的太师府已经乱作一团。 做为庞府最后一根独苗的庞昱浑身是血的被人抬回来,庞夫人让人同时去找太师和女儿,自己守着儿子哭得不成样子。 陆小凤回来的时候庞太师尚未从宫中赶回来。 大夫倒是已经叫了两个进来,只是不是太医医术上想必是不如意的。 一脚踏进大厅,陆小凤全身的血脉都为之凝固了一下。 早上那样鲜活明亮地跟她说话道别的庞昱少年,如今浑身是血面如金纸奄奄一息地躺在罗汉床上,让人触目惊心的是他□□在伤口之外的那些肠子。 “快,快,去拿我的药箱,快啊……”陆小凤几乎是在吼了。 有庞府下人反应过来,飞一样跑去拿。 “娘,你走开,我来,展昭,帮我。” 展昭看到她的手都有些发颤,心中微疼,以最快的速度拔去了她头上的钗环,然后拽了她腰间的锦帕将她的长发包裹束好。 他记得上次她便是这样让小禾帮她弄的。 仆役很快将药箱拿来,陆小凤深深地吸了两口气,然后手指坚定地打开了箱盖。 庞太师带着太医跌跌撞撞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义女双手沾满鲜血地在儿子的腰腹间忙碌着。 每次头上有汗滑落的时候,身边的侍女都会及时的帮她擦去。 而开封府里的那个公孙策也在一旁帮忙用金针治疗。 “老爷……”庞夫人看到丈夫回来,眼泪忍不住又滚落下来,上前紧紧抓着他的手,眼睛往那边看去,“昱儿,昱儿会不会有事?” 庞太师的手也在抖,可是他却坚定地告诉妻子,“没事,昱儿不会有事,秀玉正在救他。” 跟着太师回来的两个太医已经看傻了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庞昱的肚肠已经全部被安放回了原位,腰腹间的伤口也开始被羊肠线一针针缝上。 最后一针收尾,陆小凤身形打了个晃。 展昭疾伸手扶住她。 陆小凤的脸色很难看,声音也有些虚,“那些生理葡萄水,你们要一直灌他,注意伤口变化,现在就看他能不能挺过这一关了。” 展昭感觉到她将身体的重量都倚在了自己身上,便知道她此时的状态很不好。 吩咐完下人,陆小凤又看向仿佛陷入沉睡的庞昱,“庞昱,姐姐尽力了,你也要争气,我们跟阎王爷打一场……”她说不下去。 这个少年最初强拉了她进庞府,害她成为庞太师的义女。 可,这一路相伴走来,她已经将他当成了弟弟、亲人,她不希望就这样看到他的生命消逝,这会让她觉得之前自己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有侍女端来的清水,小禾帮着几乎无力站立的小姐洗去双手的血污。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展昭和公孙策并没有离开太师府。 而庞太师这个时候也没有心情管他们的去留,他所有的心都在生死未卜的庞昱身上。 这一夜似乎格外的漫长。 陆小凤就在厅后的暖阁休息,但她其实一直是似睡非睡,不时听着外面的动静。 没有动静就是最好的消息。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子的时候,迷迷糊糊间,陆小凤听到有人说:“脉博稳定了,谢天谢地。” 她从榻上坐起。 “小姐。”小禾伸手扶住她。 “去看看。” 小禾默默地扶着小姐出去,不让小姐亲自看一眼,她想是不会放心的。 熬了一夜的庞夫人眼睛都是红的,加上又哭,现在眼睛是又红又肿。 庞太师也是满眼的血丝。 陆小凤虽然在里面休息,但是眼里也有着血丝。 “太医,情况如何了?” “多亏庞小姐妙手回春,小侯爷现在的情形已经稳定,接下来就是好好调养了。” “那就好。” “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大概太紧张了,有些发虚,小禾,帮我弄些甜食来,我吃点垫垫就好了。”血糖有些低了。 “哦,好的,奴婢这就去。” 庞夫人伸手扶住女儿,“脸色真是太难看了,吃完东西去好好睡一觉,昱儿这里有我们呢。” “好的,娘。”那样的手术在这样的条件下做下来,其中辛苦不足为外人道,她脑中绷着的那股弦几乎断裂啊。 幸好,上天垂怜! 谢天谢地! 见庞昱无事,公孙策和展昭也就识趣的告退了。 情况虽然特殊,从是开封府与庞府始终是有些不和谐。 而这次的手术,凡是见到的都被封了口,不许对人提及一个字。 那两个太医自然也答应了,对外只说是他们两个医术超群救了安乐侯。 第41章 安乐侯的伤势稳定,庞太师也有了心情关注儿子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叫来了跟随儿子出去的侍从审问,总算知道了前因后果。 陆小凤在一边旁听,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竟然是小商王府的小王爷! 记得这个叫柴文意的混蛋最后是被天打雷霹而死的,尼玛!简直坏到人神共愤的境界了。 庞昱这个二货,怎么会和这样危险的家伙混在一起的? 更二的是,人家显掰比划新得到的宝刀,你倒是围观距离远一点啊,离得太近,结果被那个动作比划太大的混蛋给在小腹上划了一刀,当时就血如泉涌。 然后,一帮纨绔子弟一哄而散,连那个叫柴文意的混蛋也跑了,太师府的侍从惊惶失措着就抬着自己家小侯爷回了太师府。 接下来的事情陆小凤就都清楚了。 “爹,这柴文意是谁呀?”小凤姑娘明知故问。 庞太师挥手让侍从退下,这才对义女道:“他是小商王的独子。” “小商王?” “你应该知道,□□是从柴家手上得到的天下。” 知道,陈桥兵变,皇袍加身呗,说白了就是逼宫,禅让不过是走了个形式而已。 但,为了证明赵家夺得天下的合理合法性,赵氏皇族对待柴姓一族十分礼遇,承诺只要不谋反叛逆无论犯下何种大罪,均不杀! 简直就是妥妥地拿到了免死金牌,可以为所作歹了。 庞太师叹了口气,脸色有些沉郁,“这柴家是不能得罪的。” “难道这样的事我们也要忍?”陆小凤不愤。 庞太师脸黑黑的点头,“忍。” 看来就是皇亲国戚在朝里基本都能横着走的庞太师也有他不得不避让的对象啊。 “女儿真不甘心。”陆小凤愤愤然。 庞太师又何尝甘心?可是,对方是拥有免死金牌的柴家,那也只能咽下这口怨气。 “爹啊,以后千万可别让弟弟跟那什么小王爷一起玩了。” 庞太师用力点头,肯定地说道:“对,不能了。”再来一次,他们夫妻可真受不了了,就算义女医术再高明也有她无能为力的时候。 “爹,女儿还有些话要问那侍从。”柴文意再是混蛋二百五,也不可能比划一下宝刀就把庞昱给伤成这样,必定还有别的原因。 庞太师点点头,对外面扬声道:“让刘二进来。” “刘二,我来问你,小侯爷与那些人到酒楼观刀之前可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小姐这么一问,奴才倒是想到了。” 庞太师急道:“快说。” 刘二口齿清楚地叙述了自家小侯爷一行是怎么在半路碰到柴文意,又目睹了他调戏良家少女的事,行止上有些太出格,自家小侯爷便说了几句。当时柴文意表情就不好,但被一众公子给劝开了,然后一行人就去了酒楼观刀。 这就前因后果都有了。 这才是柴文意“失手”重伤了庞昱的真实原因! 只不过,柴文意自己也没料到那刀太过锋利,把庞昱伤成那般程度,这才慌了神直接跑了。 “简直岂有此理!”庞太师气得直拍桌子。 陆小凤也气得要死,这姓柴的小子太不是东西了。 可是,再生气,他们也拿柴文意没办法。 在这个皇权大如天的时代,有些事真就只能干瞪眼。 庞夫人的五十寿辰,因为安乐侯受伤之事而草草度过。 陆小凤的寿礼是她亲手所写的一个大大的寿字,被庞夫人挂到了中堂。 对这个女儿,庞太师夫妇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 原本,陆小凤是打算庞夫人生辰之后随偶像包青天往中牟县去的。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庞昱出了这样的事,她只能取消了这次的行程,安心留在庞府照料伤重的安乐小侯爷。 太医虽然说安乐候的肪相趋于正常,但是庞昱却足足昏迷了九天才再次睁开了眼睛。 庞夫人喜极而泣。 庞昱的嘴唇有些发白干裂,原本健康的小俊脸如今十分憔悴,整个人都缺少了一股少年原本的鲜活生气。 他的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一个音节。 陆小凤拿了一只自制的棉签,沾了水往他的唇上涂抹,柔声细语地道:“醒了就好了,不要着急,养养就能说话了。” 庞夫人在一边用力点头,“对,你姐姐说得对,别急着说话,醒了就好,就好……” 看到庞昱睁开眼,陆小凤一直悬在半空的心这才放回到了实处。 也就亏得庞太师是皇亲国戚,庞昱这小子是国舅爷,各种珍贵药材跟不要钱似的往他身上用,要不,即使能醒,估计也要再拖些日子。 人只要醒了,各种进补就方便得多了,这毕竟不是能输液的后世。 可以说,这些天陆小凤一直在盼着庞昱能早一点醒来,现在总算能吁一口气了。 听到弟弟终于醒来,宫里的庞妃娘娘也安下心来,又赐了一堆的补品回府。 然后,安乐小侯爷就被当成了拜拜用的猪头在养,那真是什么精贵吃什么,什么营养吃什么,每天一睁眼就要开始进补…… 小凤姑娘略不厚道地想:不知道庞昱现在有没有被补到想吐? 庞昱确实被补得想吐,但是一瞧三姐那表情,他就什么都不打算抱怨了。 “侯爷,尚书府刘公子前来看望您,是否要见?” 瞧吧,这瞧病探望神马的什么时候都是拉近关系的捷径。 “等等,这个尚书府的公子上次你被人弄伤的时候也有在场吗?”陆小凤赶在庞昱开口前提问。 “在的。” 陆小凤直接对前来报信的书僮道:“不见。” 小厮看床上的小侯爷。 庞昱点头,“替我回了吧,就说谢谢他的关心。” 小厮去前面回话了。 庞昱看着脸色发冷的义姐,笑道:“姐,我不见他们,你别生气了。” 陆小凤用力搅着手里的参鸡汤,磨了磨牙,看着庞昱语重心长地道:“庞昱,朋友多了固然是好,可是像这种遇事就自己先跑毫无义气可言的朋友再多都是渣,我们宁可一个不要。你可知道,如果你被家仆送回来的晚些,我回来的再晚些,你这条小命就交待了?” 庞昱将手放到义姐的手背上,保证似地道:“三姐,我知道,我真的知道。” “你日后如果仍要跟这些人来往,我不会说什么,但是我不想看到你跟他们在一起的画面,懂?” “懂。”安乐小侯爷赶紧表态。 “喝汤吧。”陆小凤绷着脸将吹凉的参汤递给他。 庞昱接过去,一口一口地慢慢喝了。 他喝完的时候,小禾将空碗收走,陆小凤也起身准备离开。 “姐。” “怎么了?” 庞昱冲他笑了笑,“我不要紧了,你如果有事就去忙吧。” 陆小凤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一下,点头,“我知道了,好好休息。” “嗯。” 小禾端着放着空碗的托盘走在自家小姐身后,在她们在回廊上走了几十步后,忍不住出声了,“小姐,您还去中牟县吗?” 陆小凤往天空看了看,道:“也许没必要了吧。”可能偶像包青天他们已经把案子破了,将那些该下十八层地狱的混蛋们一网成擒了呢。 “奴婢先去厨房把碗送了。” “去吧。” 陆小凤回房去换了一套适合骑马的衣裙,便去叫人帮自己备马。 走了没多远就碰到了庞府的总管庞明,陆小凤就直接吩咐他了,“帮我备马,我要出去。” “老奴这就让人去,请小姐稍等。” “将马直接牵到府外。” “是。” 陆小凤便径直往府外走去。 就在她要接近大门的时候,门房小厮正领着一人往里走来。 陆小凤目不斜视,直接跟那人错身而过。 “庞姑娘,请留步。” 却不料,山不去就人,人却要往上蹭,人家主动跟她打招呼,这样的话不回应一下似乎就有失礼貌。 于是,小凤姑娘只好停下脚步,半转过身,对着那个还了一礼。 庞明是跟在自家小姐身后的,此时便为双方介绍,“这是枢密院同知孙大人的公子。” “孙公子好。”陆小凤礼节性地问侯了一声。 “不知小侯爷人如何恢复得如何了?” 陆小凤直接对庞明道:“管家,你领孙公子去见少爷,我还有事。” “是,小姐慢走。”庞明知道这是小姐不耐烦理会这人的搭讪了,想来小姐是真有事,否则表面的功夫小姐通常还是会做一下的。 “孙公子,请这边走。”庞明尽职尽责的做一个下人份内的事。 那位孙公子看着陆小凤转身而去的背景一眼,心下叹气,冲庞明笑笑,便随他往里走去。 “小姐,小姐……你等等我啊……”一个青衣小婢提着裙摆从身边跑过去。 庞明忍不住驻足看了一眼,脸上不由自主浮现笑意,自从跟了小姐,小禾这丫头越来越毛躁了。 不过,真心太能理解了! 已经一脚跨出大门的陆小凤听到身后小禾的殷殷呼喊,只能无奈的扭头,“你跑慢点儿,马还没牵出来呢。” 小禾气喘吁吁地跑到了跟前,双手插腰,就差像狗一样吐舌头呼气了。 “小姐……你怎么又丢下我一个人出门……” 正说着话,马夫已经将马从后门绕着牵到大门口了,就等着主人去骑了。 陆小凤利落地蹬鞍上马,然后在马上朝小禾一探手。 小禾将手递过去,被自家小姐拉上了马背。 陆小凤一拉缰绳,轻叱一声,那匹玉聰马便驮着她们主仆朝前奔去。 “小姐,咱们去哪儿啊?” “找人问点儿事。” 小禾便没有再问,因为很快她就得到了答案。 陆小凤在汴梁城一处茶店门口勒住缰绳。 “这里是哪儿啊?”小禾四下打量着有些不解。 陆小凤仔细看了下招牌上暗处的印记确认无误,便将马往门前的拴马柱石上一拴,走进了茶店。 “两位姑娘要买些什么?咱们店里茶品种繁多……” “废话省起来,我来问事。”陆小凤将一件东西拍在柜台上。 掌柜一看那只鼠形的哨子,神色就是一变,原本商人市侩的嘴脸变得恭敬端正起来,“六姑娘里面请。” 小禾终于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这应该就是白大侠告诉小姐的他们陷空岛在京城的联络点。 第42章 小姐嘴上虽然一直不承认跟白大侠结拜之事,但是白大侠送她的东西小姐照单全收,且还收得理直气壮毫不心虚。 做为贴身丫环,小禾觉得自己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里对自家小姐的感觉了。 简而言之——不能用语言表述! “白五爷可有什么消息传来?”陆小凤开门见山,并不废话。 “五爷说如果六姑娘来寻,便告诉您京师事情处理之后请尽快赶过去。” “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 “两天前。” 陆小凤沉默了片刻,这样看来中牟县的事情还未了结, “小禾,你到外面等我一下。” “是。”小禾听话出去等。 屋子里只剩下陆小凤和茶店的掌柜,她伸指在桌上的茶盏中一点,开始桌上写起字来。 那掌柜认真看着,在她最后收指后,点头,“小的知道了,一有消息就会通知姑娘。” 陆小凤看出他的疑虑,直接道:“开封府衙前的‘小店’。” “小的明白了。” “我走了。” “姑娘慢走。” “小姐。”小禾一见自家小姐出来,便赶紧迎了上去。 “回府。” 小禾有些不明所以,小姐这么风风火火的从府里出来,似乎也没做什么,这就又要回去了? 不明白不要紧,总之,小姐到哪儿她就到哪儿,这个小禾是无比确定的。 陆小凤和小禾骑着马又回了太师府。 “小姐,夫人让人回来去侯爷那里。” 陆小凤在太师府前下了马,将马鞭扔给门童,顺便也收到了庞夫人交待给门童的话。 “知道了。” 难道庞昱怎么了吗? 因为这个猜测,陆小凤简直是脚下生风,让小禾几乎是一路小跑跟着她进了内院。 “娘,您找我?” 听到女儿清亮娇脆的声音,坐在屋里的庞夫人立时便忍不住笑容满面,“瞧,说曹操曹操就到。” 陆小凤一进屋子,就觉出不对了。 那个神马孙公子竟然还没走呢,不过,也是一副正要告辞的模样,而她的义母似乎是有所挽留。 “娘,”陆小凤唤了庞夫人一声,走到她身边,同时对着门口候着的管家道:“庞管家,你还不赶紧送孙公子出去,莫要耽误了他的行程。” 小禾:为什么面对展大人的时候,小姐你的反应就从来没有这样到位过呢? 小禾表示十分费解。 其实,主要是因为某些影视剧里树立的南侠那种正直磊落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加上南侠又有其官配,无数未结果的桃花,导致小凤姑娘压根从来没往某方面想过。 这其实,真的是一个很阴差阳错的误会。 一见女儿这个反应,庞夫人就知道这是看不中,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庞明,替我送孙公子出去。” “是。” 孙公子这时也只能被送客了。 外人一送走,庞夫人就忍不住伸手在女儿头上点了一下,笑骂,“不懂礼貌,哪有这样强送客的?” 躺在床上的庞昱哼了一声,“那孙凯哪里是来探病的,分明就是来看三姐的,居心不良!”安乐小侯爷给他下了结论。 庞夫人笑着摇头,看看一对儿女,道:“看来你们姐弟倒是意见一致。”都看不上这人。 陆小凤就说了一句:“这人当日是和弟弟一起的。” 庞夫人的脸色便沉了下来,去看儿子。 庞昱道:“是一起的。” “那确实是不合适。”儿子出事当天没见到他,前些日子昏迷也没见到他,现在儿子醒了,他倒是露面了。 哼! “姐,你刚才去做什么了?”庞昱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娘,女儿有事要离开开封一段时间。”陆小凤犹豫了一下还是对庞夫人说了出来。 庞夫人愣了下,“又要离开?” 庞昱道:“娘,你就让姐姐去做自己的事吧,我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只要将养就好了。” “我……”庞夫人伸手拉过女儿的手,叹了一声,“为娘只是舍不得,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总是在外面风吹日晒的……” “娘,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小禾也在一边保证,“奴婢会好好照顾小姐的,请夫人放心。” “是因为孙公子的事吗?”庞夫人忽然又想到一个可能,不由赶紧解释,“玉儿啊,娘不是要替你的终身大事做主,只是想为你参详参详。” “我知道娘是为我好,我虽然不喜欢这些官宦子弟,但是真的不是因为这个才要走,是真有事。” “危险吗?” “没事,有危险的话我不会往上凑的。” “奴婢会拼死拉住小姐的。”小禾保证。 庞夫人被小禾这话给逗笑了,拍着女儿的手,道:“行了,娘也不多说什么了,你这丫头总是有自己的主意。如果真是有中意的人,可要告诉娘一声。” “那是一定必须的。”小凤姑娘一点儿都不害臊地说。 庞昱却在想:三姐这样美好的女子,什么样的男子才配得上她? 庞太师下朝回府后,陆小凤亦向他说明了离京之事。 “出门在外自己多小心,”太师这么对义女说,然后又对一旁站着的小禾说,“你和冯四夫妻也要尽心伺候小姐,不要让小姐在外受什么委屈。” “奴婢知道。” 这样一来,陆小凤便算是报备成功了。 当天夜时在,庞太师父女两个在书房还曾有过一段谈话,但是没有人知道内容是什么。 第二天一早,陆小凤便跟丫环整束行装离了汴梁城。 冯四夫妇驾着马车随后追赶,而陆小凤则带着小禾先行骑马赶往中牟县。 陆小凤本不想让小禾受这一番颠簸辛苦的,可是小禾却不肯离开她左右,最后只能让小禾辛苦一点陪她一起赶路。 虽然是下人,但是太师府里的丫环,还是伺候夫人小姐的丫环,其实比普通百姓的女儿娇贵多了。 在马背上颠簸这种事,对小禾来说真的是一种煎熬。 可是,小禾却咬紧牙关挺了下来。 小姐说的没错,她既然是小姐的贴身丫环,必是小姐到哪儿她便到哪儿,小姐做什么她都要陪着,没道理小姐都能吃得了那些苦头,她一个伺候人的丫头反而做不到。 “妹子,你可算是来了。” 看到平素见面必定会调侃自己几句的白老鼠神情有些蔫蔫的,陆小凤便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望向另一边的展昭,“展护卫——” 展昭看了看小禾。 小禾很自觉地离他们远了一些,知道有些话他们未必是不想她知道,极有可能是担心她知道后会怕。 陆小凤往展昭身前走了两步。 “有几个孕妇被开膛破肚,我们赶到了却只能束手无策……”展昭的神情很沉重,“现在大概还有五六名孕妇下落不名。” 情况竟然这么严重? “怎会如此?我还以为包大人已经将凶犯捉拿到案了呢。” “那些人太过狡猾,里面甚至与朝臣也有些勾连。” 陆小凤不免有些自责地道:“若非庞昱突然出事,我不会在京城耽误这么久的。”说到底,还是要怪那个遭天打雷劈柴文意。 “事出突然,谁都不想的。”展昭宽慰她。 “难道就没有其他线索吗?” 展昭伸手将她拉到一边。 陆小凤挑眉。 展昭道:“不能打草惊蛇。”那些孕妇还在对方手上。 陆小凤瞬间明白了,他们手里已经掌握了一定的线索,但是投鼠忌器不敢采取大动作。 “对方阵营应该也有些高手吧?” 展昭默认。 “江湖败类果然什么时候都缺少不了。”小凤姑娘很有感触地说了这么一句。 展昭:“……” 白玉堂:“……” 陆小凤抬头看展昭。 展昭微微蹙眉,他有些不好的预感。 “以我为饵,诱捕。” 白玉堂第一个反对,“不行。”那都是些亡命之徒,手段太过残忍没人性。 展昭看着她。 陆小凤很肯定地道:“僵持对我们不利,只能敲山震虎,让他们动起来,以逸待劳才是上上之策。” “陆姑娘——”你要知道这很危险。 我知道,可那又如何? “展昭,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白玉堂:他不怕才有鬼。 展昭只道:“姑娘不容有失。” “有你和白玉堂在,我不会有事。”陆小凤比他们两个还有信心。 展昭抿紧了唇瓣,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姑娘说,要怎么做?” “放出风声,就说包大人已经循着线索找到了一位常年服食紫河车所制丹药年过半百却如妙龄少女一般花容月貌的人,要秘密押解她入京由皇上亲自审问。不日,太师便会奉旨而来提审人犯。” 猫鼠都看着她,不说话。 陆小凤微微笑了笑了,道:“出京之前,我已经跟义父说好了,他会过来一趟帮着演出戏。” “庞太师怎么肯?”白玉堂觉得难以置信。 “为什么不肯?”陆小凤不以为然,“我只要告诉我义父如果是由我们破了这案子,那就是狠狠打了包大人的脸面,我义父自然是千肯万肯的。” 展昭:“……” 白玉堂:“……” “不管是谁的功劳,只消这案子破了,包大人想必也是高兴的不是吗?”陆小凤笑眯眯地反问。 展昭只能点头,大人自然是不在乎那些虚名的。只是,她也太懂得把握人心了。 还有,未来之前就已经铺好了路。 这样七窍玲珑心的一个女子——让男人都要自惭形秽了。 “展护卫觉得这样可好?” “展某带姑娘去见大人。” “嗯。”展小猫这是没异议了。 陆小凤跟偶像包青天见了面后,双方将相关细节又都捋顺了一遍,力求毫无破绽,或者破绽减少到最低。 造假之事,端看你怎么操作,操作得当,比真的还像真的。 第43章 陆小凤被抓走了。 这虽然也是曾经预想过的,但是这确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事故,因为无论展昭还是白玉堂,都只是想跟踪被他们故意放走的人找到他们的老巢,顺利救出被囚的孕妇。 “你就是那个颜容不改的女人?” 陆小凤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也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全身裹在黑布中的人。 之所以说是裹,是因为那人从头到脚都被罩在一个黑色的大氅中,只在眼睛的位置用黑纱取代,很有后现代的风格。 这个发现,让小凤姑娘不由多瞄了他两眼。 “回答我。”那黑衣人的声音充满了威压。 不过,陆小凤不受影响,她冲对方冷哼了一声,装出一脸的冷艳高贵范儿,以一种鄙视的眼神朝对方看过去,“小子,老娘活了这许多年,还没有被谁吓到过呢。” 这一句话,生生让潜行追踪而来的御猫大人无语了。 “一个小姑娘也敢自称老娘?” “小姑娘?”陆小凤伸手摸自己的脸,一脸的陶醉,“是呀,这张脸我保养得这样成功,也确实不能自曝年龄……” 黑衣人微微震动,“你真的是驻颜有术?” 陆小凤嗤笑道:“你们抓我来,不就是因为也知道了我容颜不改的秘密?哼,就算如爱民如子的包青天又如何?还不是对这人人向往的长生之术有觊觎之心?” “长生之术?”黑衣人更加震动。 陆小凤道:“自然,事到如今我又有什么好瞒的呢?先祖曾奉始皇帝之命搜寻长生灵药,只可惜不能全功,最后被始皇帝赐死,先祖后人便带了先祖的研制手稿亡命天涯……” 小凤姑娘口齿清楚,声情并茂地给对方讲述了一个家族对长生之术孜孜不倦的研究和不悔的执着。 其间各种匪夷所思的方法,基本都是小凤姑娘参照后世史料和影视剧资料汇编而成,可谓是广而全,细而精,完全可以出一本《关于长生不老秘术研究》的长篇纪实报告文学。 黑衣人的心情只能用“还可以这样做”、“这样做也行”、“竟然又没成功”等等惊叹、遗憾的词语来形容和表达。 听到后来,连隐身在外的展昭都要忍不住开始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了。 小凤姑娘已经达到了说假话的最高境界,也就是忽悠人的功力杠杠的。 “可惜你就算有长生不老之术,依然落到了我的手中,你若不将这秘术说出,我就杀了你,只怕你没有起死回生之术吧。” 陆小凤脸上却半点未见害怕之色,只道:“我活了这些年,吃过的米比你吃过的盐都多,这般骗三岁小儿的话你小子也好意思拿来骗我一个老人家?” 展昭的脸上不禁泛出笑容。 屋里的小凤姑娘还在继续说,“我如果真的把秘术告诉了你,只怕就立时身死。再说,这秘术就算告诉了你,你只怕也未必能成功,这世上越是精密的东西就越复杂,没有我的亲手操作,你能得到的只会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你少危言耸听。” “若非是你这无知后辈胆大妄为,又如何会因此引来包拯查案?作恶都如此没有技术含量,你也好意思做坏人?” 展昭是真服了。 “我胆大妄为?你不是也是服食了那紫河车才能驻颜有术?” “我是服食了,可是之前世上无人得知,若非你等剖腹活取紫河车,岂会引来江湖人义举?最后更直接将那包黑子给引到了中牟县,连累我无端被牵连。” “难道不该活取?” “世上再找不到似尔等这般愚蠢之人了。” …… 等白玉堂现身的时候,展昭便知道事情已经办妥,现在只需救下仍在屋里忽悠人的姑娘就行了。 不得不说,小凤姑娘一个人就成功吸引住了这帮恶人中的精英分子,毕竟他们冲的便都是这长生秘术,断然没有让那黑衣人独享其成的道理。 不得不说,小凤姑娘忽悠得简直太成功了。 猫鼠同时现身,屋里的人都吃了一惊,然后便是一场厮杀。 最后,小凤姑娘悲摧地又沦落到了人质的地步,她被那个黑衣人拽着进入一处密道随他一起逃走。 那个人最大的失误便是拽了陆小凤这样一个人质,如果不拉这个人质没准儿还真就让他成功逃脱了,可惜…… 最后,猫鼠联手大战变成孤家寡人的黑衣人。 御猫加锦毛鼠,这是妥妥收割的节奏。 若非黑衣人始终挟持着陆小凤,战况容易解决多了。 小凤姑娘被人当成挡剑牌在用,真心很暴躁。 当黑衣人手上一痛,不得不松手的时候,展昭立时得了机会,龙泉剑斜挑而上,顺利将陆小凤护入自己怀中。 黑衣人的手腕血如泉涌…… 猫鼠齐齐朝某人侧目了一眼。 陆小凤将左手从袖中探出,指间捏着一柄小刀。 展昭认得这是她所说的“手术刀”。 黑衣人试图封脉止血,收效不大。 俗话说得好,趁你病要你命。 现在这样的情形,展昭和白玉堂自然是不会跟对方客气的。 “其实,你们就是不捉他,他止不住血也是个失血过多而亡的下场。” 猫鼠加那个黑衣人都看向她。 陆小凤说的是实话,这动脉失血,就是在现代伤到了要害部位都只能束手无策,更何况是这医疗设备落后的古代。 “我说的是实话。” “请姑娘帮他止血。” “没工具。”陆小凤很诚实,“赶紧带他回去见包大人,趁着咽气前问几句吧。”但还是做了下必要的施救,让血流得不那么奔放。 展昭:“……” 白玉堂:“……” 可想而知,等包拯看到黑衣人这个惨状时候的表情是怎样了。 最后,略显残忍的小凤姑娘拿了把烧红的钢刀一下贴在了黑衣人的伤口上,顿时一股肉被烤焦的味道,黑衣人也彻底昏了过去。 姑娘你是故意的吧? 你一定是故意的啊。 小凤姑娘无辜地回视大家,说:“没工具啊,只能这样大面积止血了。”这种民间土方子其实效果还是不错的,就是略残忍了一点,不够狠的人对自己下不了这样的手。 黑衣人的血止住了,但略让人不忍直视,那只手是妥妥废了。 白玉堂伸手重重地重重地拍在展昭的肩上,略沉痛地道:“保重。”这六妹太凶残,不敢看了。 展昭面无表情。 庞太师过来的时候,陆小凤早就将跟那柄刀划清了界线,对着自己的义父扮柔弱,“爹啊,真是吓死我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太师安抚闺女,然后不忘对宿敌包黑人吼了句,“包黑子,你开封府的人也太过无能,竟然让他们将老夫女儿掳走,如果不是玉儿平安归来,老夫定不与你善罢甘休。” 然后,太师拉着自家闺女拂袖而去。 剩下众人风中凌乱。 太师你可以看一眼地上那下场凄惨的人,那是你闺女的杰作啊…… 展昭再看到陆小凤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开封府。 那些罪大恶极之人,在中牟县就被铁面无私的包大人给铡了。 不铡也没用,因为幕后黑手牵涉到了小商王府。密奏朝廷之后,仁宗皇帝直接让到此为止,那就只能结束了。 陆小凤是住在小店里的,因为她决定好好跟公孙策学针灸,等学好了再去四海飘泊去。 “展昭,你怎么跟那只老鼠学得一样了?”不走门都爱翻墙,展小猫你学坏了啊。 展昭侧了下头,走到石桌旁坐下,“姑娘一切安好。” “好啊。” “姑娘的表情看来不是这样。” 小禾端着茶盘走来,道:“展大人,喝茶。” “谢谢小禾姑娘。” 陆小凤表情确实有些不郁,但她也不怎么想跟展昭解释。难道要她跟展小猫说有个不识趣的混蛋想追她? 她得多抽才会这样说啊…… “姑娘,那个刘公子又来了。”小店掌柜进来禀告。 陆小凤脸色冷了下来,“咱们开店做生意,有客人进来好好招待就是了,他府上钱多,随他撒去。” “小的知道了。” 小禾收到展昭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御猫大人顿悟了,眼睛不由微眯。 “可是有麻烦了?”展昭佯装不知地问。 陆小凤哼了一声,“还算不上麻烦,就是比较招人烦。”一个纨绔官二代,自以为英俊又金,其实屁也不是。 “还是麻烦。”展昭做了结论。 陆小凤眯眼,“展小猫,你敢这个时候幸灾乐祸?” 展昭失笑,“展某不敢。”也不会。 陆小凤抿抿唇,道:“不知道我如果去开封府叨扰一段日子的话,包大人会不会介意啊?”反正她也要跟公孙策学针灸之术,索性住在开封府得了。 开封府好地方啊,一般人都不爱去,光凭她偶像那张招牌脸就吓退一群人了。 小凤姑娘心情好了起来。 “大人想必是不介意的。”展昭微笑起来。 “那我可真去啊。” “好。” “走,咱们现在就走。”小凤姑娘雷厉风行。 小禾低头笑。 展昭往前面看了一眼,道:“姑娘要走前门?” “我傻啊,放着后门不走走前门?”小凤姑娘毫不客气地白了某猫一眼。 “姑娘,请。”展昭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陆小凤不由“噗哧”一笑,“展小猫,你什么时候这么有趣了?” 展昭一本正经地道:“大概是碰到姑娘之后吧。” 陆小凤一想也是,“对哦,不过,展小猫,你现在这样也不错嘛,老一本正经的挺没趣的,生活嘛,还是要欢乐一点。” “展某受教。” “走喽。” 然后,陆小凤领着贴身丫环小禾就住进了开封府,美其名曰是跟公孙策学针灸之术。 这样的理由就是庞太师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当不知道。 第44章 “展昭。” 听到这个声音,展昭停下脚步,看着出声的人脸上不由露出笑意,“陆姑娘。” 陆小凤从屋里伸出手,一把就将他拽了进去。 展昭没有抗拒顺着被她扯进去。 陆小凤脸上的笑盈盈的,微带了些讨好地看着他,“展护卫,帮忙让我练练手好不好?” “好。” 这么轻易被答应让小凤姑娘愣了下,尔后笑得跟朵花似的,一时激动就抓着某猫的手夸人家,“哎呀,我就知道展小猫你人最好了。” 展昭只是微笑。 “来吧,脱衣服。” 展昭:“……” 陆小凤无辜地眨眼睛,“我要认穴道,你不脱衣服,我怎么认穴,怎么下针?” “姑娘,男女有别……”展昭实是不知道如何继续说下去。 “对呀,女的是小禾,男的就你了。”可是小禾害羞,又胆小怕疼,她只能找他了。 展昭一时之间心情复杂无比。 “展小猫,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哦。”你不会是想说了不认吧?小凤姑娘不太友善地瞄他。 展昭垂眸一笑,“展昭说话自然算数。”说罢将手中剑往桌上一放,动手去解腰带。 陆小凤赶紧补了一句,“只脱上衣就好了。” 展昭这次笑得就明显了。 “很好笑吗?”小凤姑娘略恼。 展昭摇头,“不是。”还以为你真的百无禁忌,却原来不是的。 说话间,他已将上衣半褪到腰间,袖子仍套在手臂上,遇有突发情况时绝对可以一下就将衣服提起。 看到展昭的光裸的背时,背上几道浅淡的伤痕让陆小凤怔了一下,原来南侠的名号也不是那么容易得来的,他也并非是金刚不坏之身。 “如果有感觉就出声。” “好。” 陆小凤对照着人体穴道图上的位置,开始在展昭背上谨慎地下针。 他们并没有将门关起,所以外面的人是能看到里面的情形的,光明磊落,不怕落人话柄。 小禾端着茶进来,半侧着身将茶放到桌上,目不敢斜视,但还是红着脸退了出去。 陆小凤轻轻拈动金针,口中笑道:“小禾真是纯情,这有什么好脸红的嘛。” 展昭没有说话,他收敛着心神,不敢多想。她柔弱似无骨的手指不时轻轻按压在他的背上,身上传来似有若无的馨香,撩拨得他心驰神往的,只能强自按住心神。 白玉堂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先是惊讶,尔后戏谑地扬眉,从外面一脚踏入,“六妹,你这房门大开的就不怕这只猫春光外泄吗?” 陆小凤抬眼扫了一眼过去,不以为然地道:“这就算春光了?白小五,你也太没见识了。” 白玉堂来了兴致,“怎么说?妹子你是见识过比这更厉害的了?” “别把旁人的智商都跟你想成一样。”小凤姑娘嗖的一箭就射了过去。 嘿,这是智商被人鄙视了啊,白玉堂抱着画影剑在门上一靠,“你是聪明,怎么躲人就躲到开封府来了,不会直接把那什么狗皮膏药给撕了吗?” 展昭朝他看了过去。 白玉堂挑衅地一扬眉。 陆小凤“嘁”了一声,将针拔出,道:“他要是苍蝇我也就拍死了,可他又不是,真拍死了我那是犯罪,划不来啊。” 说着话,伸手在展昭背上轻轻一拍,“行了,先这样吧,白玉堂一来,也没办法继续了。”这只老鼠只会打扰她的专注。 展昭将衣服穿好,正式同白玉堂见礼,“白兄,别来无恙。” “好得很。”白玉堂也从门口走过来,在桌边坐下。 “展护卫真是白担心,白五爷怎么会有不好的时候。”陆小凤只要一想到自己被某人硬拽着八拜之交就没办法对他有好心情。 “六妹,好歹我们也是八拜之交,你总这样就不好了啊。” “哼。”陆小凤以这个单鼻音做回答,低头收拾自己的针包,不搭理他。 “赖在小店那里的公子哥儿谁呀?” “白五爷不是例外消息灵通得很吗?”还用问我? “听掌柜说,自打他去那里后,你就跑开封府来学针炙了。” “你有意见?” “没,就是想问问妹子你的针炙之术学得如何了?”白玉堂聪明地转移了话题。 陆小凤很淡定地道:“多找几个人扎扎练练手,大抵就行了。”医生靠的就是经验丰富,纸上谈兵是行不通的。 白玉堂忍不住就朝展昭同情地看过去。 展昭笑而不语。 这真是妥妥的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大哥他们最近会上京城来,到时候大家一起吃个饭。”也算是正式见礼。 陆小凤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吟了片刻。 白玉堂很有耐心的等着。 “到了,你通知我。”不跟白老鼠别扭了,左右跟五鼠结拜了也没什么不好,当个地下的就行。 “行,我还有事先离开,晚上再过来。”白玉堂高兴了,一抓他的画影剑一个鹞子翻身上房闪了。 陆小凤先是微愣,尔后忍不住失笑,这只白老鼠—— “姑娘可还要继续?” 被展昭这样问,陆小凤愣了下,看看收起来的金针,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吧,折腾了展护卫半天,我给你倒杯水缓缓。” 展昭接过她递来的茶水,“多谢。” “你别跟我这样多礼啊,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姑娘会吗?” “当然会啊,你这样多礼,我会觉得你是不想下次我再找你帮我练手啊,可我还是会找你,这样的话,岂不是很不好意思?”小凤姑娘说得颇理直气壮,半点儿不好意思都没看到。 展昭笑道:“只要展昭有空,必不推辞。” “好啊,一言为定。” 看着她伸出的手掌,展昭失笑,轻轻跟她掌心一击,“这样姑娘可放心了?” “当然。”陆小凤笑得眼睛亮闪闪的,然后一拍掌,“啊,差点儿忘了件事。” 展昭不解地看着她。 小凤姑娘从袖袋里摸出一根打好的穗子递过去,“呐,给你的龙泉剑配了条剑穗,看合适不?” “你做的?”展昭略惊讶。 小凤姑娘略得意,“是呀,小禾还说我刺绣不行,做穗子肯定也不成,结个穗子而已嘛,本姑娘还是办得到的。” 展昭笑着拿过那根剑穗,系到了龙泉剑上,“很好看。” 小凤姑姑洋洋得意地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做的。” 展昭笑,这个时候的她就比较符合少女天真浪漫年纪该有的模样了。 “展昭啊。” “嗯?”怎么突然又变得没精神了? 陆小凤趴在桌子上看着门外皱眉,“天又要冷了,针炙又还没学会,今年又离不了京了。” 展昭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要再在京城耽搁下去,年龄一天天变大,我义父义母不着急也要着急了,好烦!”她一点儿不想在这里嫁人呢。 “还是做男人好啊,都不会有人逼婚。”你看你这只猫都大龄青年这么久了,还这么单身是贵族的,简直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怎么会,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小凤姑娘歪头瞄他,哼了一声,撇嘴道:“你真有把这话放在心里吗?我看你这大龄男青年当得挺快乐的。” 展昭:“……” 整理了下心情,展昭道:“婚姻之事强求不来。” “别开玩笑了,这个时候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到底就是强求来的,又不是两情相悦。” “姑娘不是说婚事是由自己作主的吗?” 陆小凤点点头,看着门外,有些神游地道:“是自己作主啊,可前提我不能总单着在他们面前晃不是?所以,还是得尽快离开京城。”天高皇帝远的,到时候他们鞭长莫及的,就不怕了。 展昭不由沉吟,她说的倒确实是个麻烦。 “不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就不信我搞不定。”上一世家里一群老狐狸、霸王龙,她不一样搞惦了他们? 展昭被她的自言自语说得笑了,是呀,他也觉得她能搞得定庞太师。 “陆姑娘。” “啊?” 展昭犹豫了一下,才道:“小商王府那边……” 陆小凤闻言瞪眼,手往桌子上一拍,“展小猫——”你竟然调查我? “姑娘莫怒,展昭只是担心。” 陆小凤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你瞎担心什么,我像那么没脑子的人吗?”我都知道他最后会天打雷劈而死了,我就什么都不做也能看到他把自己给作死。我关注他,只是想可能的话减少一下会发生的悲剧。 毕竟,最后杨家死得只剩下一个杨家宝,实在是太没天理了。 杨家将和包青天一样都是姐的偶像啊,虽然不能代表月亮惩罚那个畜生柴文意,可是冒充一下城管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你是不像,可你胆大起来也很吓人的啊,这话展昭却是不敢说出口的,否则这姑娘肯定翻脸。 “展昭只望姑娘莫以身犯险。”你毕竟是个姑娘家,虽然你自己总忘记。 “有危险的时候我叫上你啊。”小凤姑娘很自来熟的拉关系。 “好。”展昭答应得更爽快,有他在一边,总能护得她周全。 “真的?假的?”小凤姑娘脸上的笑带了点坏,凑到展昭的跟前,“我要杀人放火你也陪着啊?” “只要姑娘肯。” “行啊,”陆小凤特男性化地用手背打在展昭的胸前,笑声爽朗地道:“展小猫,你这人真够义气,没说的,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展昭只能看着她不说话了,他现在都开始担心她哪天心血来潮会拉他结拜了。 白玉堂那家伙实在是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榜样! 路过旁边的公孙策听到小凤姑娘那中气十足的一句话,忍不住在心里叹气,展护卫这情路走得真是坎坷啊。 不过,前途还是光明的。 想到这里,公孙策又忍不住无声地笑了,继续往前走,去忙自己的事了。 第45章 雪花飘飘而落,整个汴梁城都被一片银色覆盖。 裹得厚厚的陆小凤站在檐下伸出手去接天下落下的晶莹雪花,样子看起来美好而娴静。 展昭从另一边走来,看到她的时候嘴角就不受控制地扬了起来。 每次回到府里都能看到她的身影,真的是件高兴的事。 那一抹红色在雪光的映衬很显眼,小凤姑娘眼角瞟到那抹红色,人便转过了身,冲他打招呼,“展昭,你回来了?” “是,姑娘怎么站在外面?” “这场雪好大啊。”这是入冬的第一场雪呢。 “是很大。” 陆小凤突然想到似乎有个单元案子就叫《探雪寻梅》,主犯挺悲情的一个姑娘,貌似也算是展小猫的一朵桃花。 唉,这只猫也不知道是得罪编剧得罪惨了,还是真的命犯天煞孤星,总是跟爱情擦肩而过。本来有个官配吧,现在也彻底没戏了,如今都别人老婆了。 剧情君真是太残忍无情了! “姑娘在看什么?”怎么眼神这么怪? 陆小凤伸手重重在地他肩上一拍,安慰他道:“展小猫,大丈夫何患无妻,你这个大龄男青年一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枝花的。” 展昭:“……” 不巧路过的开封府四大校尉低着头火速闪了。 哈哈……每次看陆姑娘调侃展大人的时候都觉得画面好搞笑。 展昭真想问她,你这是又抽什么呢? 抽,这个说法也是她自己常拿来自嘲用的。不过,展昭觉得真心太贴切了。 “白兄说了,晚上来接你去吃酒。” “其他四只老鼠都到了吗?”肿么赶脚是五鼠闹东京的节奏咧? 难道是她玄幻了吗? 展昭自动忽略了她的某些用词,反正那些老鼠也总归是要习惯的。 “到了。” “吃酒?吃什么酒啊?我又不喝酒,白小五那小脑容量也不知道整天记得些什么。” 展昭当没听到她对某人的诋毁。 “只是五鼠和姑娘相聚,想来是不必喝酒的。” “你要陪我一起去吗?” “展某不便去。”你跟那五只老鼠有结义之情,我这只御猫去,只怕真不合适。 “说的也是哦,猫鼠见面必定要鸡飞狗跳,还是避免的好。” 展昭:“……”他这是被嫌弃了吧? 没心没肺的陆小凤不知道御猫大人的心声,她调戏完了小猫就回去等晚上去吃五鼠的家宴了。 结果,等了又等,从日落西山等到了华灯初上也没看到那只锦毛鼠一根鼠毛。 不但陆小凤觉得不对劲,展昭也觉出了不对劲。 “白兄可能碰到什么事了。” “那也不对,五鼠都在呢,如果白小五有事耽搁的话,也会有其他人来接我。” 展昭一想也是,“你别着急,我出去看看。” “嗯。” 看着展昭飞身而去,陆小凤眉头不由蹙起,白玉堂那个浑身是胆的家伙就没他不敢干的事,别又在开封府惹到什么麻烦了吧? 单只一只锦毛鼠还好,把五只老鼠都牵扯进去的事就闹大了。 白玉堂,丫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大约半个时辰后,展昭回来了。 不但他回来了,五鼠也被他带了回来。 陆小凤一看到他们,直接就冲那个脸上犹带着怒容的白玉堂道:“白小五,你又惹什么事了?” 白玉堂一脸怒容,道:“是五爷惹事吗?那什么狗屁小商王府的小王爷当街调戏民女,还意图拖拽到一旁非礼,简直……”他都想不到别的词来形容那混蛋的下流程度。 陆小凤张口就骂,“你猪脑子吗?你知道那小商王是什么人吗?安乐侯被他伤了都只能自认倒霉,你一个江湖草莽算什么?” 翻江鼠蒋平拉了其他兄弟到一边坐下喝茶,顺便看五弟被人训。 “那是太师没血性,欺软怕硬。”白玉堂口气不无蔑视。 “哼。”陆小凤哼了一声,道:“你有血性,你有本事,我相信你可以不顾一切一刀杀了他为民除害。然后呢?” “什么然后?” “所以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陆小凤说的毫不容情,“你一时痛快了,可你是无牵无挂的一个江湖散人吗?你身后有白家,有陷空岛五鼠,有陷空岛上的无辜百姓。” 白玉堂瞪眼。 陆小凤继续指着他,脸上的怒气毫不掩饰,道:“那小商王乃是当年后周皇族后裔,我□□受禅让接手柴家江山,因而对柴家后人礼遇有加。只要不叛逆造反,柴家无罪,你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 白玉堂身上的气一点点被灭尽。 “你杀了他,皇上无论如何都要给柴家一个交行,给天下一个交行,到时候你要牵扯多少人?你回答我?” 白玉堂摸鼻子,去看自家兄弟,却发现他们正喝茶喝得很开心。 “喂,大哥,有你们这么做兄弟的吗?” 蒋平代表大家发言,很诚恳地对自家五弟说:“不是,我们也是听六妹说得义正言辞的,不好意思插话。” 白玉堂有点不太敢看陆小凤,干巴巴地道:“我错了行了吧,可还不是因为那家伙太欠揍……” “所以说嘛,人笨没药医啊。”陆小凤简直痛心疾首,忍不住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 展昭在一旁开口道:“事已至此,姑娘就别再责备白兄了。” “事情解决了?” 展昭点点头,“那柴文意还是给开封府几分薄面的。” 白玉堂突然找到了理由,指着展昭道:“你还说,要不是你们开封的四大校尉挡着,五爷早就杀了那混蛋了。” “白玉堂——” 白玉堂被这一嗓子吼得一愣,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一脸戒备地看过去,“六妹——”你要干什么? 陆小凤几步迈过去,走到他面前,伸手,“画影剑给我。” 白玉堂乖乖将剑递过去,这姑娘一身的戾气,他有点儿小生怕怕耶。 小凤姑娘“刷”的一下拔出画影剑来,然后一把扯起白玉堂的衣服下摆就砍上去。 白玉堂赶紧往后撤,大叫:“喂,你干什么?” 小凤姑娘提着剑就追过去,嘴里嚷道:“割袍断义,姑娘我脑袋没进水,跟你这种人结拜,那就是老寿星喝毒药——自己找死。别跑,让我把这仪式完成了,咱们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看着锦毛鼠被个没功夫的姑娘拿着画影剑满屋子追杀,其他四鼠表示:真心太解恨了! 老五整天让他们头疼,现在终于他自己也开始头疼了。 展昭笑着将剑抱在怀里看着眼前的闹剧。 前来打探消息的马汉跑回去向包大人禀告后面的情况,把除包拯之外的人都逗笑了。 锦毛鼠被人拿着自己的佩剑砍啊,不对,是进行割袍断义的仪式,这个画面简直太喜感了。 “喂,我是好男不跟女斗,你别太过分啊……” “还跑……”一剑又砍空了。 “不跑我傻啊……” 你是不傻,可你偏偏跟这么个永远预料不到下一个发展的姑娘八拜为交,人家要你剑,你就乖乖给了,你特么不傻谁傻啊? 这大冬天的,跑了一会儿,身上就热呼呼的了,小凤姑娘拿着画影剑拄在地上大喘气。 平时也没个机会能光明正在地运动运动,今天这机会不错撒。 白玉堂在不远处警惕地看着她,很小心地问:“妹纸,你气消了吧?” 陆小凤眉一挑,“你说呢?” 白玉堂又后退了两步,“你这样真的太没大家闺秀的仪态了,会嫁不出去的。” “咸吃萝卜淡操心,嫁不出去也不用你养。” “话不是这么说,家里有个嫁不出去的妹纸,还是挺没面子的。” “没事,”陆小凤特温柔的一笑,“到时候还会有你这个一直娶不上媳妇的人陪着我,要没面子大家一块,好歹有个陪榜的。” “五爷我哪有那么逊,凭我这一表人才的……” 陆小凤截断他的话,道:“白小五,你要搞清楚一件事啊,撮合一门亲事不容易,破坏一门亲事那可太容易了。” “……” 真理啊! “姑奶奶,我白玉堂真服了,行了吧。我保证以后再不这样了,成不成?你赶紧把那剑还我,好好一把画影剑在你手里都快沦落成菜刀了。” “菜刀怎么了?你这剑能杀人,菜刀一样砍得很轻松。”小凤姑娘还嘴很顺。 众人默。 凤姑娘,你真威武! 陆小凤拿着画影剑指着他,余怒未歇,“白小五,你说你让我说什么好?结拜是你硬拉着我拜的,说大家一起聚聚也是你让展昭告诉我的。然后,你让我跟个傻子一样空着肚子等你的席,结果你跑去打抱不平? 好,你打抱不平也算是见义勇为的好事。可你能不能好歹让个人来告诉我一声?姑娘我也好吃点东西垫吧垫吧,你是诚心想饿死我吗?” “小姐,东西我给你准备好了,现在端过来吗?” 正在这个时候,犹如天使一般出现的小禾拯救了白玉堂。 小凤姑娘一见小禾,立时嫌弃地将画影剑扔还给它的原主人,拍了拍自己的手,说:“赶紧端过来,要饿死我了。” “展昭,你也一起来吃啊。” “好。” 白玉堂又有意见了,“妹子,我们兄妹聚餐,你叫这只御猫凑什么热闹?” “你能不能看看你脚踩的是谁的地盘再来说这句话。”陆小凤顿了一下,“况且,他陪我一直饿着肚子等你来接我,最后你也是他给带回来的,于情于理都应该请他一起吃。” 小禾和两个后厨帮工提着几个食盒进来,打开,放到大圆桌上。 蒋平一看,笑道:“吃火锅啊,不错不错,这种天气吃个火锅最合适了。” “小姐啊,你要刀干什么啊?”小禾一边说一边拿出一柄菜刀。 众人的目光立时聚焦到菜刀上,然后去看要菜刀的小凤姑娘。 陆小凤拎起菜刀掂了掂,表情很满意,“还比较称手啊,让他们把肉放那边菜板上。” “是。” 陆小凤伸手摸摸那透着凉意的半只羊,满意的点头。几天前就想吃涮羊肉了,还好提前让人弄到了冰窖去,今天就派上了用场。 小禾有些担心地看着自家小姐手里的刀,小姐针织女工都不行,这厨房的活她行吗? “很久没有亲自动手,也不知道功夫有没有退化,试试看。”小凤姑娘自言自语,给自己打了下气,然后下刀。 然后,展昭和五鼠就看到那把菜刀在她手里犹如有了生命一般,上下翻飞,那羊肉一片一片跟量好了一样码成一堆。 这是大厨级的刀工啊! 没看出来,这姑娘还真有个贤妻良母的潜质。 展昭的目光微微有些变化。 陆小凤将切好的羊肉码在盘中让小禾摆到桌上。 “涮羊肉呢,羊肉片一定薄,这样下水一滚就能捞出来吃了。我们家以前这项切肉的活儿一直是我包揽的,今天跟几位义兄一道吃饭,小妹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就切一盘羊肉孝敬几个哥哥了。” 陷空岛五鼠个个面上露笑,他们喜欢这个六妹身上这种江湖人的飒爽气质。 展昭也笑了,她这么说就是正式认下了陷空岛五鼠义妹这个身份。 锦毛鼠尤其高兴,“六妹,你这算是认下我这个哥哥了吧?” 陆小凤哼了一声,“你只是虚长了年龄,如果你的智商跟你的年龄一样的话,我会喊你一声义兄。”你现在的智商水准也就安乐侯那一挂的,欠收拾。 其余四鼠偷笑。 白玉堂一边倒酒,一边道:“你不能这样啊,今天的事,换了是你,你怎么做?” “救了人走就好了么,被狗咬了一口,你真要咬回去吗?” 白玉堂被酒给呛到了。 白玉堂被四哥捶了两下顺过了气,红着眼圈道:“那不是太便宜那混蛋了。” 陆小凤看了他一眼,很认真地对他道:“白玉堂,教训人也要分情况,有些人你可以光明正大地打他个鼻青脸肿,百姓还会围观拍手叫好。有一些人呢,你只能背地里蒙沙袋扁他一顿,事后还要装作跟这事毫无关系。” 白玉堂:“……” 其他四鼠:“……” 展昭:“……” 陆小凤朝他勾勾手。 白玉堂很自觉地就凑过去耳朵。 陆小凤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白玉堂大受教育。 展昭:我也很受教育。 因为展昭是坐在小凤姑娘的另一边,所以事实上他真的有听到小凤姑娘对白玉堂所说的每一个字。 “六妹,其实那混蛋要是哪天不长眼调戏到你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谢谢老天爷。”当混蛋遇到了祸害,怎么看也是祸害的赢面更大一点。 展昭忍不住咳了一声。 白玉堂一眼瞪过去,“展小猫,你别说你没听到她说什么,难道你不觉得这主意很损吗?” 展昭自顾自去倒酒。 陆小凤一脚踹到了白玉堂的凳子上,瞪眼道:“白小五,你什么意思?要不是你这让人捉急的智商,我用得着这样破坏形象吗?你说你在江湖上飘了这么多年了也,怎么就连这么点手段都没学到?” “五爷是大侠,不是那些鸡鸣狗盗之徒。”白玉堂忍不住为自己的名声叫屈。 小凤姑娘恼了,“白玉堂,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什么叫鸡鸣狗盗之徒?你不知道不管白猫黑猫,捉住老鼠就是好猫的道理吗?” 大厅内一时默然。 姑娘,这厅里有五只鼠和一只猫啊……你是真的忘了吗? “再说了,那鸡鸣狗盗之徒有这么高的技术手段吗?”你丫个白痴,智商真捉急。 白玉堂一想也是,那确实是个技术活儿,医术不精湛的还真不行。 “你行吗?”这个问题很关键啊,这关系到以后跟她保持多少距离安全的问题。 陆小凤笑靥如花,头微侧,用一副俏皮的口吻道:“你猜?” 我猜? 这不是坑人吗? 白玉堂赶紧冲三哥道:“三哥,咱们换位置坐啊。” 穿山鼠徐庆不明所以地道:“换什么换?又不是吃不到?” 展昭扭头笑。 白玉堂转过去瞪他,“展昭,你别乐,她经常拿你练手,你小心哪天她扎错了针……” 展昭略显尴尬,低头轻咳。 “白玉堂,你别跑……”陆小凤起身就追。 白玉堂转着桌子跑,“妹子,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啊,你是经常拿他练手扎针嘛……如今天冷了,你是不是扎的时候都关门了啊……男女授受不亲,你得小心点……” 展昭在白玉堂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不经意地往前移了下脚。 白玉堂反应极快躲开了,但也差点闪到。 这只臭猫! 第46章 那天的火锅吃到很晚,其间小凤姑娘还拽了白玉堂到外面嘀嘀咕咕了好半天。 据大家观察白玉堂回来后那臭得发黑的脸色,私下得出结论,八成又被人给涮了。 新年过后的某天,陆小凤领着丫环兴冲冲地跑到开封府。 此时衙门尚在封印时期,处于休假状态,整体气氛都是轻松的。 所以,小凤姑娘很容易就抓到了御猫这个免费的劳动力。 兴奋的小凤姑娘当时跟一团火似地冲进屋子,当着包拯、公孙策和开封府四大校尉的面一把拽住展昭就往外走。 屋子里众人面面相觑之余亦不免有了看戏八卦的闲情。 而展昭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被惊艳了双眸,脑子都有些空白。 小凤姑娘一身红衣又裹了一件水红大氅,整个人热烈得似一盆火,那红衬得她肤白如玉,眉目灵气逼人,美得张狂,艳得浓烈,简直让人移不开视线。 “姑娘找展护卫做什么去?”公孙策代表开封府众人发言。 小凤姑娘闻言回头,笑道:“秘密,暂时不能说的哦。” “属下先告退。”展昭微有些尴尬地向上司告退。 包大人很明理地道:“去吧。” 跟在小凤姑娘身边的小禾只当自己没看到自家小姐有失闺仪的举止,反正说了也是白说。 “走啊,展昭。”小凤姑娘用力往外拉拽某猫。 “陆姑娘,你不跟包大人打个招呼吗?”展昭无奈极了,不得不提醒她一声,真不知道什么事让她兴奋成这样? 是哦,展昭这话提醒陆小凤了,她还没跟偶像请示报备一声儿呢,这样把偶像的第一护卫给拽走是不太好。 小凤姑娘赶紧冲包大人讨好地笑了笑,“包大人,展护卫先借我用一下啊,保证给您毫毛无伤地送回来。” 包拯微笑点头。 小凤姑娘扯着某猫,就跨出了房门。 “陆姑娘——” “快走快走,呆会儿白小五要发飙你挡着……” 陆小凤透着兴奋的声音渐渐不闻,屋内众人不由相视而笑。 这姑娘明显是拉了展护卫去当护身符么,也不知道白玉堂又被她怎么着了? 想想就让人好笑,白玉堂找了这么一个义妹,绝对是自找苦吃。 等展昭被人拉到地头儿,才发现除了他,彻地鼠韩彰、翻江鼠蒋平都在,并且正在调侃自家五弟。 展昭忍下心中的笑意,对几人抱拳见礼,“韩兄、蒋兄、白兄,过年好。” 白玉堂脸都快黑得跟锅底似的了,“臭猫,你看我像好的样子吗?” 展昭看看披着大红嫁衣的白玉堂,再看看妆台上摆放的等着上头的新娘珠冠,实在很难违心说“很好”,只好什么都不表示了。 陆小凤推推小禾,“快,去给你家五爷上妆,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小禾忍着笑过去帮白玉堂这个假新娘上妆。 眼看锦毛鼠要炸毛,陆小凤急忙道:“白小五,咱们当初说好的,帮人帮到底,送佛上西天的,你现在难道想反悔?” 蒋平道:“咱们五弟这样貌,真是不输姑娘。” 白玉堂瞪眼,即将要恼。 陆小凤赶紧道:“白玉堂,只有你扮女人才能以假乱真,还是说你一个大男人这么没担当想让我去顶替?” “你当然不成。”有个万一那就真成了肉包子打狗了。 “所以了,你现在是在别扭乔什么?男人穿嫁衣怎么说也是个难得的体验不是?” 白玉堂看看展昭,突然笑得不怀好意起来,“这只猫的容貌也不错。” “这是陷空岛的事,你扯上开封府真好意思吗?” 被自家六妹这么一呛,白玉堂顿时消音儿。 展昭暗笑。 “展小猫你别偷乐,你也有事,你暗中跟着去看看,别让白小五马失前蹄,被那个混蛋柴文意占了便宜。要知道,男人的贞操也是很要紧的。” 屋子里片刻的静默之后,仿佛被解开穴道的众人又重新活了过来。 蒋平跑出去大笑。 韩彰转身捶墙。 白玉堂脸全黑了。 小禾蹲在地上闷笑。 展昭将脸转向一边,不忍去看白玉堂的表情。 “陆小凤——”白老鼠炸毛了。 小凤姑娘强忍着出戏的感觉,为小白鼠顺毛,“别生气,别生气,怒大伤肝。我只是做最坏的预算,才好有应对不是?说到底,我可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 你也说了,柴文意是个混蛋,混蛋做再混蛋的事都在情理之中,对不对? 咱们不把所有的坏情况都考虑到,真发生了那不坏菜了?所以,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吗? 还有你们,太不像话了,笑什么笑?这有什么好笑的?”我就算笑也忍在肚子里了好不好,哪像你们表现得这么夸张? 忒不淡定了! “对,不好笑。”韩彰努力正色,但成果比较失败。 展昭来的路上就听陆小凤说了事情的始末,那柴文意看中了杨家未过门的媳妇要强娶,五鼠决定给他来个李代桃僵。 本来那杨家宝自告奋勇要代嫂出嫁,被陆小凤连削带打给拍下去了。 一介文弱书生遇到事反抗不了,连累人家柴小郡主一命呜呼,这才让柴文意借题发挥,导致了后面一堆的悲剧。 必须从源头切断! 为了让白玉堂主动承担假扮新娘这一重任,小凤姑娘可真是充分发挥了自己那三寸不烂之舌,成功忽悠了锦毛鼠。 最后为了防止锦毛鼠临时变卦,又去拉了某猫来压阵,小凤姑娘也算是考虑周全了。 小禾一双巧手把白玉堂从一个俊美男子变成了一个娇滴滴的美娇娘。 “小姐,您跟白大侠站一块真像一对姊妹花。” 众人一看,可不是嘛。 一身红嫁衣的白主堂,一身红艳的陆小凤,简直是艳色逼人的一对姊妹花。 “六妹穿一身红很漂亮。”蒋平由衷地说了这么一句。 展昭心下再不能更同意。 小禾略显得意地道:“这是我们家夫人专门为小姐量身订做的,如果前几天宫宴的时候小姐穿这身去,一定可以艳压群芳。”可惜,小姐死活不肯。 展昭心下微微一笑,她倒是聪明得紧,这样张扬的美丽的确是不适合被一些人看到的。 白玉堂问道:“那她今天怎么就穿出来了?” 陆小凤一副“你白痴”的表情看他,“做了衣服不穿出来,等着过年吗?去宫里穿成这样抢了贵人的风头自然是不成的,在宫外当然就可以随便穿了。”好歹也是庞夫人一片心意,她总要意思意思穿几天的。 老实说,小凤姑娘也觉得这身衣服真的太抢眼了,但是当孝女嘛,总要有那么一点点牺牲的。 再说了,花容月貌就得年轻的时候才能挥霍,等到年华老去,再黄瓜刷绿漆扮嫩也唤不回逝去的青春了。 白玉堂吐槽她,“过两天就是上元佳节,你到时候千万别穿这身出去祸害别人。” “白小五,怎么说话呢?我穿这身怎么就祸害他人了?给他们个机会欣赏美丽事物是罪过吗?”小凤姑娘振振有词地反驳。 白玉堂双手抱胸瞄某猫,道:“展昭,你说呢?” 展昭道:“那天展某无事,可以陪陆姑娘一起去观灯。” 陆小凤一听,笑了,“展小猫,我就知道你够朋友,到时候我去开封府找你。去年就错过了,今年我可要好好看一看这汴梁城的元宵夜是怎样的迷人。” 小禾真想扶额。 屋里的三只老鼠表示:确实想扶额。 她的聪明劲怎么就偏偏不能用到这上面来呢?他们这些旁观的人都觉得不能更残忍了,简直是惨不忍睹,展昭这轮明月照的那沟渠也太深了点。 简直深不见底啊! “白小五,你嫁进柴家之后,记得就按杨家宝告诉你的那样说,尽量拖时间。” “这个没问题,问题是拖多久算完?”这才是白玉堂耿耿于怀的地方。 “拖到柴王府回京啊,笨。”柴老王爷表面文章做得还是不错的,说白了就是装b范儿十足。 “柴王爷回京就一定会教训他这个混帐儿子吗?” “教训不教训我不敢保证,但至少他肯定不会认下这门糊涂亲的,尤其新娘子还是你白五爷假扮的。到时候闹到开封府去,就是一桩天大的笑谈。”人都是要脸的嘛。 “还是不行啊,”白玉堂又有异议。 “又怎么了?” “我跟那小子一打照面不就露馅了?” “那你就不能不跟他打照面吗?” 展昭开口道:“其实只要张老爹前去开封府衙击鼓鸣冤的话,有包大人插手的话,事情也许还有别的转机。” 白玉堂喜得双手一击,“对呀,让那老张头去击鼓鸣冤。”然后又去瞪自己的两个义兄及义妹,“你们都没想到这点吗?” 三人整齐划一的摇头。 韩彰和蒋平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是想瞧热闹。 至于陆小凤那是完全受了剧情君的影响,忘了偶像包青天的奇兵作用。 其实吧,主要是她潜意识里太想看白玉堂的笑话而选择性忽视偶像的作用了。 白玉堂一拍展昭的肩,真诚地道:“展昭,这次多谢了。” “现在来不及了,花轿就要上门了,等柴文意把你抬走,我们再让张老爹去喊冤,这样正好抓柴文意个现行。”小凤姑娘脑子转得很快。 韩彰和蒋平赶紧附和点头,新娘妆都上了,不坐坐花轿,有点儿亏了。 白玉堂去看展昭,现在他就信这只平日看不惯的猫了。 展昭道:“陆姑娘说的不错,确实来不及了。”说话间,外面的鞭炮声已经响彻云霄了。 白玉堂咬牙跺脚。 其他人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最后,白玉堂还是无比憋屈地坐上了柴家的花轿。 几个人看完了热闹,这才由展昭出面,请了张家老爹去开封府衙击鼓鸣冤。 衙门虽然封印,但是这样事态紧急的事也是会破例受理的。 陆小凤主仆被韩彰和蒋平悄无声息地带出张家,慢条斯理地从街上大摇大摆地往开封看热闹去了。 走到半路,陆小凤被人拦住了去路。 走在前面的韩彰和蒋平找了个屋檐站着看热闹。 为了不刺激庞太师那可能很脆弱的神经,小凤姑娘很有孝心的将自己跟五鼠结义的事掩了下来,所以在外面他们也是保持着适度距离的。 本来五鼠对于庞太师也是有心结的,所以在这一点上双方不谋而合,无异议。 这也就导致了现在韩彰和蒋平心安理得围观的结果,六妹自己要保持距离的嘛。 “庞小姐,碰到你真是太巧了,这就是缘分啊。” 尼玛! 这绝对是孽缘啊! 陆小凤不想搭理这个某某尚书家的公子。 这个时候,小禾做为贴身丫环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刘公子,我家小姐还有事。” “不知庞小姐有什么事,说不定小生能帮上忙呢?” “多谢刘公子,我家小姐不需要,对不起,先告辞了。” “庞小姐——” 陆小凤忍无可忍了,停步,扭头冷冷睇了一眼过去,“刘公子,你的脸皮究竟有多厚?”你是瞎子看不到我的拒绝和讨厌吗?自编自演了这么久,你丫还不累啊?你丫不累,姐看着累啊。 “小生只是倾慕小姐。” “哼,你所谓的倾慕就是跟只惹人厌的一样终日在他人耳边嗡嗡吗?天下淑女何其多,你干嘛总盯着一个人不放呢?我诚恳地请求你,麻烦你去欣赏别人好不好?本小姐真不需要你的倾慕。” “你我本当户对……” “门当户对的多了,难道是个门当户对我就要嫁?那我爹得有多少女儿才够嫁啊?” “……” “还有,下次别再去小店了,你再去,信不信去一次我让人打你一次,你将本小姐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了,懂?” “啪啪……”一阵清脆的掌声传来。 敢情,真有看戏不嫌事大的主儿啊。 韩彰兄弟看得津津有味,一点儿都不着急去开封看另外一场戏了。 陆小凤一瞧见那个鼓掌的人是谁后,脸色一点转好的迹象都没有。 “刘兄,庞小姐说得对呀,门当户对的多了,岂独有你?” “小禾,咱们走。”陆小凤一甩袖子,扭头就走。 小禾急忙跟上。 至于那两个官二代想怎么掐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小凤姑娘表示:掐死一个少一个! 越想越生气的小凤姑娘,半道上折去了自己的小店。这个时候,她也没什么心情去开封府瞧热闹了。 看来,离京的事是要提上日程了,实在是不想再应对如今天这样的情形了,觉得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对了。 那俩蠢货到底哪来的自信啊? 搞不懂…… 小凤姑娘在小店静了静心,用了些点心这才领着小禾打算直接回太师府。 出了小店,没走多远,一个人飞马从后头奔来。 陆小凤听得马蹄声过疾,下意识地拉了小禾避让到一边。 马上之人驶过她身边时,扭头扫了一眼,然后急拉缰绳。 那马一个直立,险险收住。 陆小凤不解地看了一眼。 那马上少年倒也算英俊,只是目光略不讨喜了些。 “姑娘贵姓?” 那边开封府前看到这边情形的展昭,几个飞纵落到陆小凤身边,在她之前开口,道:“小王爷还有事?” “展昭你滚开,本少爷问这姑娘话呢,不需你插嘴。” 陆小凤却是理都没理马上那位倨傲的少年人,明知故问地对展昭道:“展昭,你们开封府辖下的治安是越来越差了,青天白日便有人闹市纵马。” “是,姑娘教训的是。”展昭姿态放得很低。 一见陆小凤训完展昭便转身要走,柴文意拉马挡到她面前,“姑娘是哪府千金?在下小商王府柴文意。” 小禾一脸惊讶,拉拉小姐的袖子,小声道:“小姐,是把小侯爷伤了的那个人呢。”声音小得正好能让马背上的柴文意清楚听到。 柴文意马上便知道眼前是谁家的千金了,竟然是庞太师家的! 安乐侯庞昱的姐姐! 想到上次一时失手将庞昱重伤,柴文意略有些尴尬,“上次是小王失手,小侯爷现在没事了吧?” 陆小凤冷淡地道:“上我替家弟多谢小王爷关心了,天垂怜,捡回了一条命,如今还在卧床养伤中。”全是拜你所赐。 柴文意看着这对自己不假辞色的大美人,心里着实的是后悔,“小王改日登门谢罪,还请姑娘莫这般敌视小王。” “不敢当,柴小王爷若无他事,就请让开。” 展昭亦道:“小王爷,还请自重。” 柴文意便只好让开了。 陆小凤连看都不看对方一眼,目不斜视地走了。 柴文意目送她的背影离开,这才扬鞭催马离去。 展昭看着陆小凤消失的方向,隐有忧色。 当夜,御猫大人便不合时宜地夜访太师府。 并且,还跑进了人家千金小姐的闺房。 “展小猫,你大晚上不睡觉,跑来做什么?”小凤姑娘抱着手暖问某猫。 展昭的神情并不轻松,“姑娘难道就一点儿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今日那柴文意看姑娘的眼光……” “被人目光猥琐了,难道你让我再猥琐回去吗?” 展昭:“……” “坐吧,又不是买站票。” 展昭笑了下,便在桌边坐了。 陆小凤一只手从手捂子里伸出来,若有所思地道:“元宵节过后,我打算离京,那柴文意再是如何,也不关我事。” “离京?”这么突然? “嗯,针灸之术我已经向公孙先生学得差不多了,只要以后勤加练习多实践就行了。” “但不知姑娘欲往何处?” “大概会先同几位义兄往陷空岛去,去拜见两位义嫂,尔后会再定行程。”陆小凤倒也没隐瞒,将自己的打算明白告之。 展昭点点头,“有韩兄他们照应,料来安全无虞。”他在京中盯牢那柴文意就万无一失了。 “当然不会有问题,展小猫,你真是太爱操心了。” 突然,陆小凤又想到一件事,“那柴文意没有再去寻张家的霉头吗?” 展昭摇头,心说:估计那小子现在正琢磨你呢,已经顾不上那张家姑娘了。 怎么就偏偏是今天那一身艳色压都压不住的红衣妆容让那柴家小子给看到了呢? 第47章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 汴梁城上元节的夜晚灯光璀璨,百姓扶老携幼上街观灯。 少男少女们今夜被允许放肆。 看着街上如织的人流,小凤姑娘感慨万千。 谁特么地说古人保守? 那得分朝代,明清之前开放着呢,就是宋代朱理之学出现之前也很开放,此时的北宋还是很兼容并蓄的。 元宵节,又称上元节,中国名副其实的情人节。在开放的朝代,这一天看对眼的男女那是会手牵手找个背人之处欢好的,俗称——野、合! 历史上最有名的野合当属台桑野、合,简直是千古流传…… 站在开封府外一边看街景一边等展昭出来的小凤姑娘突然觉得自己的思维似乎有些发散过度了。 今天是元宵节,上元佳节,情人节,她跑来找展小猫出去一起看花灯——貌似感觉有那么点暧昧啊? 小禾为什么都不提醒她呢? 今天她好像真的不适合来找展小猫一起行动的,回太师府叫几个护院跟着都比叫展小猫陪着合乎情理啊。 “小禾,咱们回去吧。” “啊?为什么小姐?”展大人马上就要出来了。 “小禾啊,今天是上元佳节,你瞧这街上眉目传情的男男女女们,我才刚刚想起来今天还是情人节啊,我就这么跑来找展昭陪我去看花灯,万一让他误会怎么办?” 小禾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陆小凤就已经听到了展昭的声音,似乎还微微带了些许的笑意,“陆姑娘。” 呃……完鸟,人家已经出来了,这个时候再走就不好看了呢。 小禾低头,展大人已经听到小姐的话了,小姐现在能有这样的觉悟真是太不容易了。 突然之间陆小凤莫名其妙有些心虚,眼睛都不敢直视展昭了,只能略显尴尬地唤了一声,“展护卫。” “咱们走吧。”展昭神色如常,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她方才的那一番话一般。 陆小凤有些迟疑,要是没想到,也就罢了。今天要不是中国的情人节,也罢了。可问题是,她已经想到了,今天也确实是中国的情人节,再这样堂而皇之地跟展小猫上街观灯,那感觉可就完全两样了。 小禾这个聪明的丫头,悄悄退开了些,好让两人好说话。 展昭老神在在地看着她,等她的回答。 陆小凤咬咬下唇,抬眼对上他兴味的眼,原本理直气壮的气势瞬间就去了大半,脸也不受控制地微烫,只能掩饰性地咳了一声,强自道:“那个……好像今天我……我们不太适合一起上街……” 呼呼,从来没有感觉说一句话会这么费劲儿,简直糗大了。 这只死猫竟然有那些戏谑的表情看她,惨了惨了,心里不定怎么在笑她十三点呢。 魂淡啊! “喂,展小猫。”心火一起,小凤姑娘难得的一点害臊也就随之灰飞烟灭了,又是一副霸王花的气势,“你是在笑我吗?我虽然是女孩子,可是我都没有习惯把自己当成女孩子,反应慢半拍这很正常的啊。” 展昭侧首笑了。 “你还笑?”小凤姑娘真的火大了,伸手就去拍他。 展昭微微侧身,并没有完全躲开她的手,任她泄愤似地在自己胳膊下拍了两下。 “展某是觉得姑娘能有女孩子的觉悟,难能可贵。”再没比这更真的真心话了。 “哈……展昭……”陆小凤一提裙摆直接上脚踹了,这就太过分了啊。 这次展昭就躲开了,轻而易举地就将她的手抓到握住,“时候不早,咱们还是上街观灯去吧。” 陆小凤一下子愣住:“……” 展昭冲她侧首一笑,牵了她便走下了开封府台阶,往人群中走去。 小禾默默地跟上。 陆小凤蹙着眉头开始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 似乎,她一直忽略了一些什么东西…… “啊……”在走了一段距离后,小凤姑娘终于想明白了,那个一直被她忽略的东西,或者说事实就是——展昭似乎喜欢她,而且那只玉佩竟然就算是定情信物!!!! 哇靠! 这真是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她现在才想明白都不知道被别人看了多久的笑话了,而且她敢保证小禾一直都是心知肚明的,竟然她的贴身丫环都是站在别人一边的? 喂,小禾,你就算是猫粉,但这样也太没节操了啊。 “怎么了?”展昭扭头关切地看她。 陆小凤眼睛危险地一眯,反手抓住展昭握着她手的那只手,磨着后牙槽道:“展小猫,我才想明白,你竟然那么早就开始设计我。亏我把你的形象想得那么高大伟岸,你这样做都不会不好意思吗?” 你丫是南侠啊,是御猫啊,是那个被无数人推崇备至的侠之大者啊,怎么就能没节操到欺骗一个那么相信你大侠人品的姑娘? 展昭一本正经地看着她,微微勾了唇线,道:“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不认为这样做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 陆小凤另一只手食指指着他,愣是没能说出什么来。 行,她真服了! 以后谁特么要跟她说展小猫是只敦厚善良大仁大义感情方面温吞得甚至有些迂笨的蠢猫的话,她一定要把那人打得满脸桃花开,让丫知道为什么花儿会那么红! 坑死人了,有木有? 小禾在后掩唇笑,小姐难得有这么被人堵得话都说出来的样子。 展昭在路边摊位上拿起一只莲花灯,递到了陆小凤的面前。 陆小凤挑眉,不打算接受他的和谈。 展昭直接抓起她的手放了上去,道:“拿着,一会儿到河边去放。” “这个许了愿放,真的会应验?”小凤姑娘被手里的莲座花灯吸引了关注点,目光也忍不住投向人头攒头的河边。 展昭不答反问,“你说呢?” 陆小凤理所当然地道:“我觉得啊,求人不如求己。” 展昭笑着看她。 陆小凤很认真地道:“我没说错啊,我记得小时候听过一个故事。说是一个信徒到庙里去拜观音菩萨,看到菩萨在拜自己的金身佛像,便问菩萨为什么。菩萨回答他说,求人不如求己。” “你说得对。” 但是陆小凤还是到一处人较少的河边放下了手里的那盏莲座花灯。 “小姐,你没许愿。” “许了。” “明明没有。” “许愿不是说非得双手合什对着花灯默念才叫许愿,如果佛祖真有灵,那么他就该知道每个人心底真正的愿望是什么。” 小禾觉得小姐这么说也有道理。 陆小凤回头看展昭。 河水灯光映射下,裹在一袭白狐裘中的紫衣少女玉面含笑盈盈看来,一刹那仿若天地间只剩下眼前这个人,这张笑脸。 “展昭,你来。” 展昭依言走过去。 陆小凤与他并肩站在河边,指着婉延在河面上的盏盏花灯,笑道:“这景致真的很漂亮。”后世已经难得见到这样的景色了。 展昭没说什么,他看得出她的喜悦,那种眉梢眼角透出来的喜悦,让看的人也跟着心情愉悦起来。 陆小凤突然凑到他跟前,笑眯眯地看着他。 展昭剑眉微扬。 陆小凤的手轻轻按放到了他胸前,依旧是那副笑容可掬的娇梢模样,声音也压得很低,“展小猫,听说你——不会水——”手上一用力便将某人往河中推去。 展昭心中早已起疑,在她动手的瞬间,借力后撤,足在河中一盏花灯上一点,又姿势优美的落回了岩边,看着那恶作剧没成功的姑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小姐——”小禾吓了一大跳。 陆小凤双手插腰,哼了一声,指着某人道:“显掰你轻功好吗?我不过是想让你到汴河里去洗个露天浴罢了。” “展某多谢姑娘好意。”展昭一点儿都不生气,他早就在想这姑娘肯定不会就那么轻易饶了他的,果然! 小禾赶紧伸手把自家这不省心的小姐拉得离那危险的河边远一些。 “小姐,您可当心着点,别没把展大人推进河里,您自己反而掉进去了。” 展昭:“……” 陆小凤大感欣慰,果然真是自己的贴身丫环,到底还是向着她多一些。 “走啊,河灯放了,咱们到夜市吃东西去。”陆小凤抓了小禾的手便往前跑去。 展昭提剑跟了上去。 你要说在这个万民欢腾的节日里,有什么最糟心的事,大概就是碰到一个人渣一样的混蛋吧。 虽然,现在这个柴文意还没做出那种丧尽天良的事,可依照以往剧情君苛守节操的惯例来看,即使局部有变动,结局也是注定的,这货还是个渣。 所以,面对一个如此渣的人,小凤姑娘实在很难违心地让自己可以对他平常心对待。她觉得自己没有拎把刀先暴力解决了他,都算是很克制了。 “庞小姐,这么巧,可以在灯市上碰到你。” 陆小凤:姐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碰到你啊。 “小王爷。”展昭提醒似地跟对方打了声招呼。 柴文意这才发现展昭竟然是跟在庞府小姐身后的,脸上一时难掩讶然,“你竟然让展昭跟你一起?” 陆小凤道:“这话好笑了,有御猫跟着我的安全还会有问题吗?在我的安全和个人恩怨上,我爹当然会选择前者。”庞太师真心是个好丈夫,好父亲,虽然一生立志于跟她偶像作对比较毁三观外,其他的真的还算是没大问题的。 展昭心下有些讶然,她竟然是跟庞太师有过报备的?这话是真?是假? 小禾心说:有说才有鬼了,太师再宠小姐您都不会答应这种事的。 柴文意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让展昭保护你啊。” 你丫的这么松口气的表情是欠抽吗?搞得好像姐的事跟你有多大关系似的,毛关系也不会有的好不好。 小凤姑娘本来对展小猫还是有气的,但是柴文意这个渣渣一出现,主次矛盾立马就分明了。 陆小凤转身一把拽住某猫,笑道:“走,展昭,咱们到那边吃馄饨去。” 展昭笑着配合她。 小禾也跟了上去。 身后是目瞪口呆的柴文意,是他看错了吗? 庞府的千金竟然就这么众目睽睽之下挽了开封府御猫展昭的手臂? “小王爷。”王府家奴之一上前一步。 “你给我过来。” “是。” 柴文意在他耳边如此这边地吩咐了一遍,那家丁便飞快地跑走了。 而陆小凤拽着展昭终于也找到了一家合意的馄钝铺,坐了下来。 只是,在看到随后而来的柴文意时心情变得很糟糕。 小凤姑娘心情不好的时候,通常一些平时绝不会做的事就会很平常地做出来。 陆小凤一连喂了展昭几个馄饨后,发现某渣竟然还在一边围观,心里就火大了,这家伙有病吧? 他是想围观她把这碗馄饨都喂给展小猫才甘心? 看来是得加点猛料儿——小凤姑娘想到就做,将一只馄饨咬了半口,然后朝某猫喂过去。 展昭一愣,没第一时间张口。 小禾掩唇,小姐您真的太奔放了。 “吃啊。”陆小凤眼中是满满的警告。 展昭只好张嘴吃了,耳后却禁不住有些发烫。 小凤姑娘一手端碗,一手持勺,对那个一直跟着围观的渣渣道:“柴小王爷,您就真这么好意思一直看下去吗?”姐都不好意再喂某猫了好不好。 展昭强压下喉间的笑意,总觉得这么跟人别着干的陆小凤可爱得不能再可爱了。 柴文意没说话。 小凤姑娘端起老板刚送来的那碗属于展昭的馄饨,舀了一只馄饨继续去喂某猫。 她跟那个渣標上了,爱看是吧,让你丫看个够。 一直看着他们的柴文意脸上渐渐有了笑容。 展昭察觉不对的时候,身子已经发软。 陆小凤看自己手里的那只碗,大奇——竟然被下了药! 展小猫只吃了两只耶,药力这么大? “展昭,你这只碍事的猫,你以为有你陪着小王就没办法了吗?”柴文意阴险邪恶的嘴脸终于露了出来。 陆小凤不以为然地看着某渣渣,很正式地问他,“你想做什么?” 柴文意道:“小王把你变成我的人后,再去向太师提亲,想来是一定能成功的了。” 陆小凤佩服地看他,“很有想法。” 然后,她又扭头看现在的某只软脚猫,不无好奇地问:“展小猫,你也是久经江湖之人,怎么连馄饨里有料儿都没尝出来?” 展昭都不知道该说她什么了,这种时候她就不能配合着害怕一下吗? “是你喂给我的。”我一时失了防备。 “傻猫,改天我要是整碗毒药给你,你是不是也照喝不误啊。”陆小凤随口说了这么一句。 展昭但笑不语。 柴文意上来抓陆小凤的时候,她直接把依旧端在手里的那碗馄饨赏给了他的脸和衣服。 “打雷了,下雨了,要出人命了啊。”陆小凤泼完了人,跳起来就往一边跑。 面前白影一闪,一柄纸扇就格开了柴文意的咸猪手。 而丰神俊秀的锦毛鼠白玉堂犹如从天而降的天神一般化身为小凤姑娘的护花使者。 其实,刚才陆小凤之所以挑这处铺子就是看到对街窗边坐着白小五和其他两只老鼠,果然就派上了用场。 “笨猫,没想到你这么轻易就中了别人的暗算,真是让五爷出乎意料啊。” “白兄——”这种时候你就别光顾着调侃我了。 “是你,白玉堂!”柴文意也认出面前的俊美男子是当日假扮张家姑娘上花轿的人,一时新仇旧恨齐涌心头。 白玉堂晃着手里的扇子,嬉皮笑脸地道:“是我啊,柴小王爷。我跟开封府的这只笨猫约在这里见面,你竟然就选这里下手,真是天意啊!” 柴文意手一挥,道:“给我上。” 随他出来的小商王府的十几个家丁便一轰而上冲着白玉堂就围了上去。 第48章 小商王府的那帮家丁哪里是江湖上鼎鼎大名锦毛鼠的对手,完全是添油的。 没一会儿工夫就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歇菜了。 “展昭,你觉得如何?”白玉堂旁若无人地抱剑走到展昭身前,一脸幸灾乐祸地问他。 “展某还好。”展昭手撑在桌子上,勉强站了起来。 陆小凤一伸手又把他给按坐了下去,“逞什么能啊?歇会吧。”然后扭头对站在一边瑟瑟发抖的馄饨铺老板道:“重煮一碗,这次不要随便加料了。”这些平民百姓对小商王这样的权贵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连太师都不成呢。 这里地段算是僻静的,围观群众不是很多,否则柴文意这渣渣也不会这样胆大包天有恃无恐扬言要当街掳走她。 呸! 真是仗着赵家皇帝对他们柴家礼遇就无法无天了还。 老板诚惶诚恐地应了。 天皇贵胄,江湖草莽,他们这些升斗小民谁都惹不起。 白玉堂似笑非笑地看义妹,“我说,你可真放得开啊。”就算这里僻静一点儿,但你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就那么在大堂广庭下喂食一个男子,这要传出来名声全无啊。 “你说喂食啊?”小凤姑娘一脸的纯真无辜,“给只小猫喂食,我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展昭:“……” 白玉堂哈哈大笑。 小禾亦忍不住笑,她家小姐总是时有惊人之语爆出,让人耳目为之一新。 原来方才那看似郎情妾意暧昧无限的举止,被她家小姐一解释顿时就成了一出爆笑恶作剧。小姐她是把御猫大人当成一只真猫来饲养了,简直不能更恶搞了。 小凤姑娘毫无芥蒂地吃着馄饨铺老板新煮的馄饨,似乎对刚才差点儿出事的惊险已经选择性遗忘。 “姑娘今后可要多加小心,那柴文意仗着□□遗训庇佑已经为所欲为惯了。”展昭不免有些忧心忡忡。 街市之上明目张胆就要掳人而去,这是何等猖狂和目中无人? “我信一句话,”陆小凤慢条斯理地说,“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不定哪天他就踢到了大铁板。” 白玉堂表示等同的同时仍另有异议,“但就这样放任,岂非也实在怄气得紧?” 陆小凤把碗里最后一只馄饨消灭掉,擦了擦嘴,一本正经地道:“那,有个事实呢就是小商王这个爵位只可自然传承,也就是说只有现在的柴王爷归天,柴文意才会承爵,那时候他再干什么丧尽天良、泯灭人性的事才真是只能等天收了。 现在呢,只要柴王爷活得老当益壮的,柴文意恶事做过了,自然有包大人那里的铡刀伺候着。” 猫鼠都看着她,等她下文。因为他们都觉得该有下文,可是小凤姑娘愣是没有了下文。 陆小凤把那下文直接咽在了自己的肚子里:再说了,不定有什么天灾人祸在前头等着柴文意那渣渣呢。 白玉堂又仔细品了一遍义妹话中的意思,他似乎有那么点儿明白了。 展昭眉头微蹙,想到柴文意这样的混蛋承爵之后的情形,手里的龙泉宝剑就忍不住想出鞘。 今晚的上元节过得真心是不怎么美好! 回到太师府,陆小凤主仆自然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但这世上本就无不透风的墙,更欠抽的是回京后的柴王爷竟然托媒来替儿子说亲了! 庞太师大怒,意图非礼我女儿不成,竟然还有脸上门提亲? 自然是一口回绝,再无二话。 但,转过头庞太师就把义女叫过去问话了。 “你什么时候跟开封府的展昭走得那么近了?上元节与他同游?”现在外面的传言都满天飞了。 “爹,您跟只猫生这么大气做什么?您反过来想啊,那天要不是展昭在,我就被柴文意那个混蛋给掳进小商王府了。”小凤姑娘完全颠倒了前因后果。 庞太师:似乎是哪里不对的感觉?好像又没什么不对。 不对! “为父是说,你跟展昭可有私情?” “天地良心,爹,女儿虽然偶尔行事出格了些,但从来不会做有违闺训的事。 那柴家的人为了让爹将我许嫁,自然会蓄意抹黑我的名声,这样一来才显得他们柴家肯聘我是十足心怀宽大,真心欲化解庞昱受伤带给两府的嫌隙。” 庞太师沉吟。 庞夫人在一旁已经怒不可遏,“老爷,虽说这小商王府有□□遗训庇佑,但如此这般实是欺人太甚。 玉儿曾在开封同那公孙策学习医术,期间从未有任何闲言碎语传出,怎么被那柴文意非礼不成之后便多了这许多的市井传闻? 这岂非是欲盖弥彰?” 陆小凤:义母真给力! 庞太师当即一拍桌子,怒道:“柴家果然欺人太甚。” 他们却实是想不到主要那日小凤姑娘那豪放的做派给了小商王府下人说嘴的机会,也给了柴文意一个自以为是的切入点。 谁都知道包、庞不和,庞太师断然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跟开封府的展昭有什么私情,这样一来,他自然就机会大增。 所以说:每一个二货的背后都有个默默又奸诈的狗头军师出馊主意。 柴文意这样的渣渣,必然需要标配一个二货狗头军师才能给老天爷随时收割他创造先天条件。 老天爷那是长眼的,虽然有时恶剧作了一点点。 但我们要用一种人道主义精神理解亿万年无边无涯的神仙岁月里,老天爷那颗寂寞空虚冷的心! 简单说就是:理解万岁! “爹、娘息怒,怒大伤肝,我们犯不着为了那些人伤了自己的身子。”小凤姑娘一副孝女做派。 “可若流言日盛,损及你的清誉又该如何是好?”庞夫人很担心女儿将来的婚事受影响。 “娘,谣言就是一缸浑水,你越搅它就越浑,不理它,时间久了自然就澄清了。 再者,让你们遗忘一个八卦最好的办法就是弄一个新的八卦出来,人自然就会慢慢遗忘之先的那个八卦了。” 庞太师眼睛一亮,“说得有理。” 陆小凤眼珠转了转,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道:“爹,女儿在外游历时曾无意中听到过一个消息。” “是什么?” “是有关柴王爷柴政的。” 庞太师更有兴趣了,就连庞夫人都来了兴趣。 “是什么?”夫妻二人异口同声。 陆小凤便将柴政跟辽国护国神宫宫主的那段风流韵事讲了出来。 反正剧情君有它的修正力,根基谁也撼动不了,那搅和剧透一下想必也是没甚关系的。 “爹,您想如果此事当真的话,这柴家的免罪庇护是不是就有可能不保?” 庞太师后一伸,“噤声。” 陆小凤心领神会,马上捂嘴,点头表示明白。 有些事点到为止,暗箱操作的事自有太师爹去负责搞定。 庞太师道:“此事你没有说,为父也没有听到。” 陆小凤点头。 庞夫人跟着点头。 不久之后有关小商王柴政的风流艳遇便如雨后春笋般在京城流传开来,版本众多,流派纷呈。 人民群众的自主创作力从来都是不容小觑的。 庞府后厨的胖婶经常把不同的版本带回来说给自家小姐和小侯爷听,听得他们意犹未尽。 在小商王柴政绯闻八卦传得满城风雨的时候,安乐侯庞昱已经可以下地走动,只不能做幅度的动作,以免扯到腹部的伤口。 “姐,你是不是打算动身离开京城了?” 陆小凤一边扶着他坐在铺了厚垫的榻上,一边道:“前些日子因为传闻闹得太凶,爹不许我出门。现在没事了,我还是趁早走,免得那个柴文意又想出什么损招儿来。” 庞昱却有不同看法,“三姐,在京中柴文意尚有所顾忌,可离了京……”那柴文意狗急跳墙怎么办? 陆小凤当然不会告诉安乐侯,离了京不止柴文意没了顾忌,她同样也没什么顾忌,陷空岛五鼠更方便动手脚。 有些事,只适合暗箱操作。 埋头做事就好,不表功自然也就不会有过。 后者犹为重要! “姐,你还是不要走了?”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姐,”庞昱抓住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道,“我知道的,你不喜欢这些富贵牢笼,喜欢自由自在。如果只是不想嫁人的话,不要紧,咱们家总不会有人逼你的。”他不说不表示他就真的一点感觉不到,爹心里只怕也是清楚得很。 陆小凤拍拍庞昱的手,笑了,“庞昱,我是不喜欢受拘束,可是,我既然认了你们做我的家人,自然就不会一去不回头。” “可是,我还是希望姐姐能留在京城。” 陆小凤摇头,“天子脚下繁华虽胜,可是,庞昱,繁华之处是非也多,我希望生活可以过得简单轻松一点。”不想像上一世那样辛苦奔波,想对自己好一些,不想再背负着曾经家族的使命和荣誉感去生活。 庞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如果这是三姐希望的,那做弟弟的就不再劝你了。” “乖。” 庞昱瞪她,“我不是小孩子了。” 陆小凤戏谑地笑道:“是哦,可以娶妻生子了呢。” 庞昱被弄了个大红脸,娘也是真是的,说起亲事也不知道背着点三姐,让她抓到了把柄,几时想到几时便拿出来调侃他。 “小姐,太医过府来了。”小禾从门外进来,身后跟着前来为庞昱换药的太医。 “有劳太医了。” “不敢不敢。”这位太医是亲眼见过这位小姐做手术的,心里对她有种莫名的敬畏和感佩。 一个女子能做到这种地步是很不容易的,尤其还是这样一个妙龄少女。 陆小凤对庞昱说了一句,“我们先出去了。” 庞昱点头,“好。” 离开庞昱的居所,陆小凤拉着小禾便往后院走,边走边道:“小禾,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差不多了,冯四他们已经把马车也收拾好了。” “咱们再看看还有什么缺的没有,这上了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奴婢知道。” 主仆到了后院,就看到冯四夫妇正要将一只箱子搬上马车。 看到她们过来,冯四停下手里的活儿,上前见礼,“小姐。” “箱子里是杂物?” “是,是一些路要用的。小姐的行李衣物明天小禾姑娘才会拿来装车。” “可有缺什么?” “应该没有了,小姐的要求老奴一直记得,以往缺失的这次都没有遗漏。” “那就好。”陆小凤想了想,又道:“此次离京我们可能要在外面呆得久一点,如果京城有未了结之事,还是走之前处理完为好。” “是。” 第49章 出事了! 就在陆小凤准备动身离京的前一晚,白玉堂突然来访,顺便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他们以为柴文意的目光转到了她的身上,自然就不会再去骚扰张家父女。可谁知柴文意因为在陆小凤这里受到了挫折,某日在街上又遇到张玉莲后,事端又起。 人被掳进小商王府,然后被柴文意给糟蹋了。 最过分的是,柴文意那个渣渣扔给张父十两银子,说是纳了张玉莲为妾。 这就算是将此事了了!!!!! 杨家声领兵在外,未婚妻子被人强掳而去失了清白,如今又成了个妾!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杨家宝气愤不过,到柴家理论,至今没有回来。 陆小凤忍不住抚额,剧情君真威武啊!它就不能偶尔不这么有原则吗?庞昱都能不去搭建软红堂了,为什么柴文意这货就非得还照天打雷劈的节奏奔?让他换个别的死法不成吗? “白小五,你为什么没有继续盯着张家?” 白玉堂自知理亏,只能尴尬地摸鼻子,他以为柴文意不会再对张家下手,所以就去见了个江湖朋友,叙了个旧,喝了点酒,等回来事情已经急转直下成这样了。 陆小凤指着白玉堂只觉所有的火气都挤到了嗓子眼儿,可偏偏就是出不来。 说什么? 说什么这时候也为时已晚。 “算了,是我的错。” 白玉堂愕然。 陆小凤却是真的责怪自己,白玉堂这样的人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的,否则他不会盗三宝,激御猫,最后勇闯冲霄楼。 是她一开始就选错了人选,是她误了张玉莲。 “你确定明日照旧离京?”白玉堂岔开了话题。 陆小凤点头,“多留无益。”剧情君如此强横,她能奈何?只是可惜明日那柴文意大抵是不会再出现搞什么动作了。 “那柴王府的人一直有盯着你的一举一动的,我方才进府时还曾看到。” 她应该称赞柴文意那个渣渣一句“有毅力”吗? “看来,他对你还不曾死心。” 陆小凤冷哼一声。 白玉堂就忍不住脸上现出戏谑的笑来,“小六,说来听听,哥哥知道你心里有盘算。” 陆小凤瞬间出戏到了《武林外传》中,燕小六的经典形象又一次蹦出来,“照顾好我的七舅姥爷……”默默黑线之。 “无可奉告。” “你不说就算了,明日我在和二哥他们在城外等你。” “好。” “你不跟那只猫打声招呼吗?”临从窗户跃出前,白玉堂很欠揍地回头冲自家义妹一咧嘴。 陆小凤抓起桌上的白瓷茶碗就砸了过去。 白玉堂手中折扇一挥,就将那杯子稳稳送回了原处,人也向外一跳,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跟展小猫打声招呼? 陆小凤终于不得不去面对她一直不想面对的那件事了——展昭喜欢她,而她却并不想在这个时代嫁人,可又无心之中收下了他的定情信物……被只敦厚的猫给坑了感觉真是十分苦逼! 第二天,是个适合出行的好天气。 陆小凤被爱女心切的庞夫人一直拖到巳时快进午时才终于从太师府出发,往城门而去。 简直尼加拉瓜瀑布汗啊! 庞夫人搞得好像她这次是一去不回头一样件件桩桩都要嘱咐个三四遍,那毫不掩饰的关心,让陆小凤都生出种自己这是要离家出走,与家永别的错觉了。 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 义母,我真的只是出去游历而已,没打算做那打狗的肉包子…… 小凤姑娘坐在马车里,一时心潮起伏,不能自已。 最终,她还是让冯四将马车赶往小店。 她觉得白玉堂一定会跑去找展小猫的,所以,她到小店的话,应该可以跟他见上一面。 如陆小凤所料,她进到小店后院的时候,院中已经站了一只红衣小猫。 小禾识趣地避开。 “展昭,你跟我进来。”陆小凤也不废话,直接进屋。 展昭微怔了下,便也跟了进去。 一进去,就看到陆小凤拿出了那枚玉佩放到了桌上,他不由剑眉一扬。 “展昭,我若不知情,这东西收也便收了,你也只能自认倒霉。”陆小凤微微顿了顿,“可,我知道了便不能当不知道,我无心婚嫁,若就此收下你这东西,依你的秉性这辈子大概是成不了亲了。” 展昭不语。 “收回去吧,送给真正适合这只玉佩的人。” 展昭没有动,看着她,突然微微勾起了一抹笑,“展某并未强求姑娘。” “可我不喜欢背这样的债,有道是人情好还,情债难偿。你这样我以后还怎么跟你见面?会很尴尬的啊。” “姑娘如今岂非就要远离开封?” “我早说过不会一直呆在开封的,并非是为躲你。”反正姑娘我二皮脸习惯了,就算见面也能跟你嬉笑怒骂保证不破功。 “姑娘无心婚嫁,展某也婚姻随缘,这样岂非各遂心愿?” 陆小凤瞪眼,看看桌上的玉佩,又看看一脸泰然的御猫,然后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展小猫,是我理解错了吗?你的意思是,我拿着你给的定情玉佩,然后你再心安理得地去找自己的命定之人? 喂,人不能无耻到这个份儿上吧? 这跟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有什么不一样?赶紧给老娘把玉佩收回去,听到这种话简直太毁三观了。”姐不但不敢相信爱情,连人生都特么不敢相信了。 即使如展昭这样沉稳的人也忍不住伸手扶额了,看着她直摇头,“陆姑娘,展某的意思是,婚姻之事随缘就好。展某钟情于姑娘,可姑娘无心婚姻之事,那是展某自己命数合该如此。” 是这个意思吗? 小凤姑娘歪头想了想,他要这么解释的话,那还真能说得通啊。 “那我也不能拿着,这会让我有种被人下单订购,只是没有取货的感觉。”账上永远挂着这一笔,时间久了,会落下毛病的。 展昭微低头,嘴角可疑的勾了勾,然后抬头对她说道:“姑娘可知张家的事?” 说到这个,小凤姑娘心情便不由沉重了起来,缓缓在椅中坐下,伸手在桌上恨恨捶了一下,“大意了,以为他的目标在我身上,没想到……” “如今杨家宝生死尚不知情,柴王祠和忠义堂官府中人都无法进去的。” 杨家宝是有艳遇,可是这场艳遇最后是场悲剧,说到这个,小凤姑娘其实一直对剧情君挺有怨念的,情侣杀人当得这么嗨皮太过分了吧? “没有让白玉堂去探一探吗?” “此事有风险。”白玉堂的性格很难保证不节外生枝。 陆小凤不知不觉便被他牵走了关注的焦点,深有感触地道:“说的也是,白小五那样的性子确实是不保险,保不齐就另起事端了。” “听白玉堂说柴文意一直派人察探你的行踪?” “色胆包大,贼心不死,我估计今天出城之后可能会遇上点什么麻烦。” “陆姑娘——”展昭神色一正。 “啊?” “你自己也说过,小商王府有太祖遗训庇护的。”难不成你真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以身涉险? “展小猫,”陆小凤用一种哭笑不得的表情看他,“我真的看起来有这么白目吗?” 展昭:“……”似乎她真的没这么不知轻重,只是有时表现略不着调了些,这才让人下意识会有些担心。 这习惯似乎——是不怎么好,不过,有这么一个会让他不由自主去担心的对象,也不是什么坏事。 “你来。” 一看她冲自己勾手指,那小表情——展昭心里忍不住失笑,他走过去将耳朵凑过去。 陆小凤就习惯性地跟御猫大人咬耳朵,“那,我就算要有动作,肯定也会努力做到让事情跟我毫无关系,对不对?就算不能脱离关系,至少也要让事情做到意外发生,情理之中,好不好?” 展昭点头,心想:这果然是你的风格。 小凤姑娘说完了话,伸手就将御猫大人推开了,那神马男女授受不亲…… 她真的想太多! “对了啊,那个张家老爹是不是又做了缩头乌龟?”小凤姑娘想到了这件事,忍不住蹙了蹙眉头。 展昭也不由皱眉,张玉莲之父确实是胆小懦弱,女儿发生这样的事却不敢奋起反抗,无能反抗亦不去官府告发,徒然浪费营救的最佳时机。 “上次就是靠人劝,这次还这样,他是一次亏吃不够是吧?如果他以苦主儿身份前去开封府击鼓鸣冤,包大人就算最后不能将那柴文意如何,至少总能将张玉莲的人要出来不是? 如今被那柴文意弄来一纸文书纳成了妾,徒增麻烦。” 事情确实如她所说,包大人知晓事情之后也曾这么说过。 某些方面而言,她真的像是包大人的女儿,而不该有太师那样的义父。 这大概就是天意弄人吧! “算了,不说了,民不告,官不究,张父不去申告,我等又有何办法?”不过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罢了。 已然被人害到如斯境地却依旧选择忍气吞声,这无异于助长恶人的气焰。 可是,站在那些升斗小民的立场,这样的选择似乎也不能过于苛责,说难听一点,她这样的大概也叫“站着说话不腰疼”。 陆小凤没有意义的笑了下,道:“东西你收回去,我也要上路了。” 展昭摇头,“展某的话已说得很清楚了。” 陆小凤看着他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了,这是强迫中奖,有木有? 小凤姑娘恼上来,抓起玉佩就往他手里塞。 展昭却突然就势将她纳入怀中。 陆小凤呆住。 面前这只真的是展小猫吗?是那个永远彬彬有礼,与女性保持适当距离的南侠、御猫吗? “你不能给我回应不要紧,至少让我的心意有安放之处。” 小凤姑娘歪着头看他,心里琢磨着用什么样的措词比较合适。 展昭就耐心地等着她的回答。 终于,小凤姑娘咳了一声,说:“我是不是能够这样理解,你是说要当我永远的备胎,我只要回头你就在那里?如果我有一天改变心意,你也将是第一选择,对不对?” 展昭微微一笑,她的说词虽然有些怪,但意思却是对的。 小凤姑娘突然就想到了一句形容:不论你爱不爱我,我就在那里,不离不弃。 “这样做的话,搞得姑娘我好像有那些点厚颜无耻的感觉了,喂,展小猫,你真不是存心的吗?” “当然不是。” “算了,你如果真这么固执的话,我就暂时替你保管它了。若哪一天你遇到那个对的人,再来朝我要吧。”陆小凤决定自己不纠结这个了,反正她把该说的都说了。 展昭笑了。 “还有,赶紧放开我,你占便宜没够是吧?”我不提醒,你这只猫就真好意思抱着不松手吗? 展昭笑着松手。 “没什么好跟你多说的了,我要出城了。” “姑娘等等。” “你还有什么事啊?” “展某借姑娘的马车一用。” “展昭——”你想李代桃僵? 展昭默认。 这倒的确是万全之策。 “这样啊——”陆小凤脸上突然泛起一抹坏笑,一把抓过他,跟他咬了几句耳朵。 展昭也不由笑了,点头道:“姑娘此法甚好。” “对吧,恶人不是只有那柴文意会做,当恶人咱们也是技术流的。” 展昭:“……” 第50章 陆小凤的马车顺顺利利地就出了汴梁城。 马车内,小禾努力将自己淡化,试图不打扰到小姐和展大人。 其实,小禾真心想太多了。 小凤姑娘靠坐在箱子上,一手撑头,被马车颠簸得有些昏昏欲睡。 “冯四,走多远了?”那个柴文意渣渣到底还会不会出现啊?总感觉似乎走了挺久的样子了。 “回小姐,已过十里长亭。”冯四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知道了。”十里都过了,算起来已经不算短了,难道是她估算错误,那个柴文意并没打算给她弄点很黄很暴力东西的打算? 那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人算不如天算! “有人。”就在小凤姑娘以为白设计一场的时候,展昭给出了这样的提示。 小凤姑娘顿时神情一振,“真的?” “嗯。”展昭的表情有点阴沉,那个柴文意竟然真的要对她下黑手! “你们想做什么?车里可是庞太师府上的千金。”外面响起冯四的声音。 “那咱们就没找错人。” 陆小凤扶额,现场教育小禾道:“小禾,以后千万记得不要在情况不明的时候表露自己的身份,这是大忌。” 小禾点头,“奴婢记下了。” 陆小凤将车窗掀开一条缝隙,看到外面的人,低声道:“展昭,就是现在。”果真是柴文意那个渣渣。 展昭一点头,一推车门便窜了出去。 根本不容任何人发出一点声音,不给他们机会表明身份,御猫展昭一出手便是狠招儿。招招卸人关节,让他们有口难言。 战斗即将结束的时候,白玉堂也赶了来,更不废话,直接拎了被打翻在地的柴文意便飞身而去。 “让姑娘受惊了。”展昭看都不看白玉堂离开的方向,只是走到马车边问候车内的人。 “唉,没想到京畿之地的治安竟是如此之差。” “姑娘——” “我有些心慌,且要缓缓。” 小禾无语地看着自家小姐从随身包裹内翻出一包点心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在消灭了一包点心,半只卤鸡之后,小凤姑娘心满意足地喝着小禾倒的茶水。 她今天出门被人一再耽搁,搞到最后出城门的时候肚子都饿了,总算是有时间祭自己的五脏庙了。 “劳烦展护卫送我到回去,我要去开封府向包大人报案。” “展昭遵命。” “冯四,车赶稳些。” “是,小姐。” 然后,冯四的妻子坐进车厢,而展昭则坐到了车辕之上。 他们一行折返汴梁的时候到达开封府的时候,恰巧包大人正在审理案子——柴小郡主趁着哥哥不在家,偷放了被关的杨家宝和张玉莲,三人便一起到了开封击鼓鸣冤。 柴家后院失火了! 太过倒行逆施,总是不得人心。 小凤姑娘押着几个劫匪来报官,正好柴文婷认出是自家的家丁,这下两案并一案。 “庞姑娘,不知那小柴王爷哪里去了?”包拯没看到被告,于是动问。 “回包大人,那人被白玉堂带走了。民女因为害怕,没敢掀开车窗观看,因而并不知当时情况为何,大人可询问展大人。” “展护卫——” “回大人,那人确实是被白玉堂带走。” “那人可是小柴王爷?” “相貌上有些像,可属下尚未来得及询问是否为小商王府的小王爷,人已被白玉堂带走。” “包大人,难道那口出污言秽语,欲掳劫我行不轨之事的人真的是柴小王爷?柴王爷高风亮节,人所共知,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儿子? 民女实难相信,展护卫与我说时,我一直以为只不过是相貌相像而已,就如同我的相貌与过世的二姐一般无二。”小凤姑娘先把高帽子给柴家人戴上,然后再以此做为论据,剔除对方身份,牢牢将对方定位成了与柴小王爷长得想像的劫匪。 此话听得堂上的柴文婷面上发烧,感觉是被人生生抽打在了脸上。 笔录堂审的公孙策伸手在自己唇边掩了掩,默默继续往下记。 “若知道那人真是柴小王爷,念及庞家与柴家的交情,民女就不走这趟开封府了。” “姑娘此话何意?” “包大人,前些日子在民女深受流言侵扰之时,只有那柴小王爷不畏人言,托媒到庞家求娶。虽则家父拒绝了这门亲,但柴小王爷这般明辩是非,通情达理的男子,怎么可能会在婚事受拒后对民女行报复掳劫之事? 大人说,是不是?”小凤姑娘寻求着观点的同盟人。 包大人认真看了她一眼,缓缓点头,“姑娘说得有理。” “故而民女以为那人不过是个行为龌龊的宵小之辈,对于白玉堂将之擒走教训也就没放在心上,这才让展护卫护了我,回京报案,而未让他去夺回那人。” “那白玉堂如何会出现在那里?”这是疑问。 “回大人,那白玉堂乃因与属下有约,故而会在那时出现在那里,不料却碰到了庞小姐这样的事,属下与白玉堂这才会出手惩戒。”展昭回答得也滴水不漏。 “胡说,你当时明明就是从庞小姐马车上下来的。”小商王府的家丁爆出异议。 “展护卫——”老包有些质问。 “回禀大人,属下因与庞姑娘路程一致,因着以前相识的因缘,便同行一路护送,因而才会同庞姑娘一道。” 包大人点头,“原来如此。” 这边审案审得一波三折,那边庞太师和柴王爷各自得到消息,急匆匆赶来。 这下,开封府衙公堂之上可真是壁垒分明了。 “包大人,那掳劫小女不成的强盗呢?光天化日之下,在京郊之地便敢如此胆大妄为,此乃你开封府管辖不力之责。”庞太师一上来就是咄咄逼人的质问。 “太师息怒,那人被白玉堂带走,尚未寻回。” “白玉堂——”庞太师愕然,“白玉堂难道跟那强盗是一伙儿的?” 义父,您这真是神推断啊! 小凤姑娘真心服了。 堂上众人亦明显愣了下,太师这个联想实在是有够惊悚了。 “包大人,犬子莫非真被那白玉堂带走了?” “是。” “那大人还不快快差人去寻?”这是爱子心切的柴王爷。 “本府这已派人去寻。” “再加派人手,本王担心白玉堂这样的江湖草莽会对犬子不利。” “王爷,请恕卑职斗胆,”展昭在一旁开口,“以卑职对白玉堂的了解,他不是那种不明是理的人。”但他却常常不知轻重高低。 “展护卫既如此了解对方,那由展护卫去寻,寻得的机会应该很大。”柴政转而向包拯道,“包大人,请您派展护卫前去寻找,本王实在担心……” “展护卫——” “属下这就去。” 公堂之上自有一番唇枪舌战,庞太师与柴王爷各执一词不肯相让。 一个护女儿,一个护儿子,闹得不可开交。 包拯遇到这样的双方当事人,真真是头大。 “姑娘既不知拦路之人身份,缘何让展护卫下手就先行卸了这些人的下颔,使他们口不能言?”这是柴王爷的质问。 小凤姑娘无辜地道:“可是,民女并不想听到可能的污言秽语,让展昭如此处理有什么不对吗? 民女日前深受流言之苦,实不愿再听哪怕一丁点的污蔑之词。” “如果那些是流言,姑娘怎么会与展昭同乘一车?”柴政丝毫不放松。 庞太师在一旁大怒,“柴王爷此话何意,难道小女是那行为不检之人?” “爹,女儿一直谨守闺训,自身行得端,坐得直,并不怕人信口污蔑。只是,”她顿了一下,看了下跪在一边的张玉莲和杨家宝,道:“女儿以为的是通情达理、明辩是非之人的柴小王爷却原来是这般恶行斑斑之徒,实在是令人齿冷。” 小凤姑娘随手就一巴掌煽到了柴王爷的脸上。 你儿子好人是吧? 好人会强掳别人的未婚妻,毁其名节,又私刑囚禁朝廷官员家人? “女儿一直以为,像柴王爷这样身家显赫之人,家教必定值得称许,今日方知是女儿想得太天真了。” 一巴掌不够,再来一巴掌。 养不教,父之过。 “柴王爷,太师,此是开封府大堂,请两位节制。”包拯不得不提醒激烈对峙的双方注意控制情绪。 “哼。” 庞太师和柴王爷各自冷哼一声,不再搭理对方。 包拯继续问案。 但案子缺被告,这事比较麻烦。 还好,展昭终于寻到了柴文意并将之带到了开封府大堂。 只不过,柴文意形容略凄惨了些。 “文意——”柴王爷一脸心疼。 “哥——”柴文婷满面担忧。 包拯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柴文意,问道:“展护卫,这是怎么回事?” “回大人,属下寻到小王爷的时候他已经昏死过去。” “你在哪里寻到他的?” “大人——”展昭有些难以启齿。 “说。”柴政有些气急,抢了包拯的话头。 展昭低头,道:“属下是在城中小倌馆寻到小王爷的,彼时他已被人□□至昏阙……”我真是不好意思再往下说了。 堂上一片静默。 公孙策忍不住朝堂下跪着的小凤姑娘扫了一眼。 小凤姑娘正好一脸新奇地问:“什么是小倌馆?” “玉儿——”庞太师赶紧喝止自家闺女。 小凤姑娘很是无辜,“女儿只是好奇啊。” “不许问。”太师摆出父亲威严。 “是,爹。”小凤姑娘乖乖听话。 “那白玉堂呢?”柴王爷急眼了。 “卑职并未见到白玉堂。” “包大人,请派人追缉此人。” “为什么要追缉?白大侠救了我啊,而且柴小王爷昏迷不醒,又岂知一定便是白玉堂的责任?包大人只能传唤,追缉却是不可的。” “庞姑娘所言有理,展护卫,去传唤那白玉堂到堂回话。” “属下这就去寻找白玉堂。” “大人,学生可用金针令小王爷醒转。” “烦劳公孙先生。” “不敢。” 公孙策拈了一枚金针,插入了柴文意的某处穴道,不久之后,柴文意悠悠醒转。 昏迷前那羞辱痛苦让他抓狂,在看清自己所在的地方,以及身边的人后,一把抓住父亲的袍角,疾声道:“爹,将那些人千刀万剐,为孩儿报仇……”屁股疼得他说话都有些扭曲。 “你放心,一切有为父在。” 小凤姑娘在一旁看得心下直摇头,就是有这样的父亲,才会教出如今的柴文意这种渣渣品性,过度溺爱不是爱而害。 柴文意余光一扫,看到了陆小凤,表情扭曲,简直目眦欲裂,“都是你这贱人……” “柴小王爷——”庞太师怒了。 柴王爷也道:“不可胡言。” 陆小凤则道:“一府小王爷怎么会去当那拦路打劫之人?如今又口出秽言,这便是你柴家的家教? 我实在是庆幸,当日家父拒了柴王府的婚事,否则他日我岂非要陷于暗无天日的生活?” “若不是你,那白玉堂岂会如此对我?” “这倒奇怪了,我自始自终未曾下过马车,亦未曾与那白玉堂有过交谈,怎么能说他是因我才如此对你?” 包拯立时审问当时在场之人。 从展昭到柴府家丁全历历可证,确实如陆小凤所言。 “小王爷言说民女设计于他,可是,包大人,民女又非神仙,怎么可能知道他就一定会在半路掳劫于我? 退一万步说,如果明知前方有人等着掳劫自己,民女又不是傻子,难道还非要送上门去给让对方得逞?” …… 无论柴文意何种指责,小凤姑娘都轻飘飘地就驳斥了回去,有时还不忘狠狠煽他一两记耳光。 开封府七子:跟一个断案推理犹如神助的姑娘比思维缜密,这柴小王爷肯定是吃错药了! 庞太师到后来简直就是津津有味地围观了。 很好!兵不血刃,大仇得报。 柴王爷气得内伤大出血,却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儿子诘问越多,反而越将自己给套牢,那庞小姐倒是把责任卸得一干二净,还落个受害人的身份。 第51章 律法虽不能将柴文意如何,但他所犯累累罪行却公诸于众。 开封府外前来围观的百姓不知凡几,正义良知总还是存在于百姓心中的。 不过,小凤姑娘却因为上堂对质之事搞得离京的事被太师爹给暂时否定了,实在是太危险了,万一那个姓柴的混蛋又在半路弄点什么,他闺女可不会次次都这么幸运。 所以,庞太师直接领了闺女回家了,暂时就不打算放她出去自由快活了。 小凤姑娘略苦逼! 第二天,胖婶从外面带回消息,白玉堂今日上堂回话,只说那柴文意渣渣嘴巴太欠,他就随手给进小倌馆去享受了……果然照着剧本来的! 这种敏感时候,白小五自然是不能随便上门来找她的,就算白玉堂武功高强,也不确定就一定不会被人识破行藏。 小凤姑娘早早就警告过他了,所以,只能让庞府里的胖婶去外面打听消息了。 被困在太师府里哪儿也不能去,小凤姑娘觉得真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外面,小商王府的事却是一波三折。 没几天,柴王府迫于无奈承认了柴小郡主和杨家宝的婚事,也将那买来的一纸婚书作废,放了张玉莲回家。 而柴文意因为小倌馆之事大受刺激,性情变得暴躁易怒,某日,突然就把跟自家妹子长得一模一样的一个姑娘给捅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小凤姑娘简直惊讶了——辽国护国神宫宫主的女儿啊,这下柴文意可算是踢到铁板了。 到时候神宫宫主韦青莹为女报仇,就算是老情人柴政只怕都没办法阻止。 果然不作死就不会死! 柴文意的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个落幕啊? 小凤姑娘惆怅极了,她现在哪儿都不能去,太师爹和妈为了她的人身安全竟然连小店也不让去了啊——草木皆兵有木有啊? “三姐。” 本来趴在水榭栏杆上晒太阳的小凤姑娘闻声回头,就看到在仆人搀扶下慢慢走来的庞昱。 其实,现在庞昱已经不必这么诚惶诚恐小心翼翼的像捧易碎玻璃一样了,只不过,父母的感受总是要考虑到的,他们姐弟俩如今算是同病相怜。 “坐啊。” “姐,你在这儿趴着想什么呢?” “晒晒太阳,喂喂小鱼儿,这日子真是养老的节奏啊。”小凤姑娘略感慨。 庞昱一手按腹部,一手捶栏杆,“姐……”你能别说笑话逗我吗?我不敢笑的啊。 陆小凤伸手在他背上拍了几下,道:“行了,你现在不用这样小心的,只要不做太过剧烈的运动笑一笑没什么问题的。” “哦。” “相信我啊,我可是大夫。” 庞昱挥手让仆人退下,只剩俩姐弟呆在水榭里。 “想跟我说什么?还搞清场?” “姐,谢谢了。” “突然这么正式,做什么?” 庞昱略有腼腆地笑了笑,伸手挠头,道:“就是觉得三姐你好厉害。” “嘁。” “姐,”安乐小侯爷突然压低声音,跟自家义姐咬耳朵,“你跟那白玉堂的关系,真的打算一直瞒着咱爹吗?” “不瞒着让他老人家跳脚吗?” “也是。” 陆小凤抓了点鱼食往水里一撒,下面的金鱼一哄而上抢食,看着很是养眼。 庞昱看看她手边的鱼食,忍不住伸手扶额,“姐,你小心喂撑着它们了。” “好无聊啊……”小凤姑娘又趴到了栏杆上挺尸。 “什么人?” 陆小凤被庞昱突然的这一嗓子惊到,急忙抬头去看。 姐弟两个就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水榭外边的那个白纱蒙面女人,她目光冷冷地看着陆小凤。 小凤姑娘有些莫名其妙,她几时得罪她了? “主人,主人,是主人啊……” 突然,小凤姑娘听到了一个兴奋的声音,可是它却没有看到除那个蒙面女子之外的人。 “宫主,真的是我的主人,她终于回来了……” 那个声音在小凤姑娘的耳边聒噪着,让她忍不住伸手凭感觉一把攥住,然后她就听到一声惨叫,“主人,你干什么捏我?” 真的捏住了? 小凤姑娘简直惊骇了,微微松了下手,从缝隙瞄着空无一无的手心,纳闷极了,“喂,你是隐形的吗?” “主人……”似乎是因为小凤姑娘同它说话,让它兴奋得不知所措,只会叫主人了。 小凤姑娘囧。 “没想到你当年竟然没有死。”那个蒙面女人突然开口说话,但这一开口就暴露了一个惊天秘密。 陆小凤灵光一闪,豁然起身,难以置信地指着那个女人道:“难道当年庞二小姐不是自己落水,而是你害的?” “哼。”那个女人用一声冷哼代替了回答。 庞昱登时面现怒容,原来这才是当年的真相,“你为什么害我二姐?” “因为这张脸。”那个女人突然欺身而近,手一伸便朝陆小凤抓去,然后就听“扑通”一声,小凤姑娘进了湖里喂鱼。 庞昱简直睚眦欲裂,但却没能发出声音便被那人点昏在水榭之中。 蒙面女子看着陆小凤的身影渐渐沉没在湖中,手捏成诀,想要召唤那只精灵,却发现已是徒劳无功,听闻有脚步声传来,这才心有不甘地飞身离开。 可想而知,当庞夫人看到自己浑身湿透的女儿从水底爬上来,摊在湖边大喘气,再看到儿子昏在水榭里是怎么样的心惊肉跳,马上就派人去找太师回府。 “主人,主人,你没事吧?” 陆小凤只顾着咳嗽,根本没心思理会耳边那个聒噪的声音。 庞太师回来的时候,庞昱被封的穴道已经被解开,而陆小凤也恢复了精神。 只不过,太师府里多了一只红衣御猫罢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小凤整理了一下思路,道:“二姐当年落水不是意外,而是被人所害,那人就是今日出现的那个蒙面女人。” “什么?”庞太师脸现怒容,原来他的乖囡是被人害死的。 庞夫人在一旁垂泪不语。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蒙面女人应该就是辽国护国神宫宫主。”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均是一震。 展昭不由问道:“那宫主为什么要害庞二小姐和你?” 陆小凤指指自己的脸,“她是因为这张脸。” “长得像她的仇人?” “不,”陆小凤摇头,手往空气中一伸,似乎抓到一个东西,晃着自己的拳头,道:“是为了这个东西,它一直在叫我主人。” 所有人都看着她,及她的拳头,明明什么都没有嘛。 “你们看不到它的,我也看不到啊,可是它真的在,现在还在叫呢,跟只苍蝇似的。” “主人,主人,我不是苍蝇,我是小灵。” “呸,我管你是小灵还是苍蝇,你就是个灾星,你干嘛要叫我主人,让那个变态女人一下就将我给扔到湖里去了?我要不是会水,现在就是个死人了。”不知道那变态女人什么人离开,害她都不敢冒头,在湖里差点儿没真憋死。 在大家眼里,陆小凤就是在自说自话,感觉有那么点诡异。 “主人,你可以让我显形的。” “真的?怎么做?”她不想被当成神经病啊。 “需要主人你的指间一点血。” 怎么感觉像是吸血鬼一样? 但是小凤姑娘还是照做了,她让小禾拿了根针过来扎破自己的左手食指,滴了几滴血到右手手心。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所有人都看到了在陆小凤原本空无一物的右手心渐渐幻化出了一只发着淡淡粉光的几近透明的珠子。 这是穿越转聊斋的节奏吗? 小凤姑娘囧囧有神中。 那只珠子欢脱地围着陆小凤转着圈,一直叫着:“主人,主人,我终于又能显形了,几百年了,我等了你几百年了。”等得都要消失在天地间了。 陆小凤问大家,“你们有听到它说话吗?” 所有人都摇头。 “如果只有我才能听到你的话,那那个韦青莹是怎么跟你沟通的?”小凤姑娘太好奇了。 “她们用血祭,我当初因为急于要找到主人,跟一个人签了血契,让他们帮我找人,找到主人时跟他们的契约便自动解除。” “你个夭寿的孩子,要不是你这个血契,就不会害死庞二小姐,也不会差点害死我了。” 突然,小凤姑娘想到一件事,“小灵,你不会是把我的画像给他们了吧?” “对呀对呀,主人无论轮回多少次本灵是不会变的。” 苍天啊,大地啊,下来一道雷劈死这丫的笨蛋珠子吧。 陆小凤一把抓住那只在空中转圈的球子,四处找东西。 “小姐,你找什么?”小禾代表大家发言。 “拿把锤子,不行石头也行,我要砸死这个祸害。” “主人饶命啊……”珠子在小凤姑娘的手心里尖叫跳动。 “三姐,你跟它过不去做什么啊?”虽然听不到那只珠子的声音,但他们都看到了三姐握着珠子的那只手在剧烈的挣扎摇晃。 陆小凤一瞪眼,“为什么不能跟它过不去?它的出现差点害死我啊。万一那个神宫宫主为了夺回它又来害我怎么办?” 这确实是个问题。 珠子小灵弱弱地道:“我已经找到主人,跟他们的契约已经中止,她就算杀了主人,我也不会再回到神宫去了。” “太师,不如让展昭就近保护庞小姐?” 庞太师蹙着眉头看了展昭一会儿,又看看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正努力跟自己手里那只神奇珠子过不去的义女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陆小凤在寻找未果后,直接抓起高几上的一只茶碗就打算当凶器砸下去,可是她一松手,那珠子就“嗖”的飞远了,一边飞还一边求饶,“主人主人,我错了……” 这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小凤姑娘一提裙摆,直接脱下脚下的一只绣鞋就砸了过去。 众人:…… “我让你跑……”小凤姑娘兀自气不顺。 庞夫人第一个忍不住笑了出来。 然后厅里的其他人也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第52章 因着天气的原因,在水里憋了半天气的小凤姑娘,最后被庞夫人逼着喝了一碗汤药。 其实,依着小凤姑娘,都五月初的天了,其实没什么的。不过,母爱最伟大,也最有威严,她只能听话。 在庞夫那里喝完了药,她抓着那只坑货珠子回了自己的绣楼,红衣御猫和小禾自然是跟着的。 小凤姑娘决定好好审一下这只破珠子。 然后她知道了,这只珠子因为被血契所误,几百年间原本的清灵之气已经被污,所以才会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变成无形之体,若非又再与主人重逢,怕在不久的将来也终究难逃灰飞烟灭的下场。 而且因为清灵之力的消逝,它已记不起曾经的最初,只知道要找主人,只记得主人的样貌,主人的气息,其他的就都模糊了。 问了半天,小凤姑娘想知道的事却没有能找到答案。 唉……奈何啊,人生不如意者十之□□,正常! “小灵只要一直跟着主人,慢慢灵力也会恢复的。”珠子这样说。 “哦,我让小禾缝只荷包把你装进去。” “不用不用,小灵自己就能跟着主人。” “滚蛋,你一个珠子整天悬空飘在我周围,不知道的还以为灵异闹鬼呢,你老实给我在荷包里待着。” 珠子小灵不敢吭声了。 小凤姑娘将荷包口一收,往手腕上一系,这就算完事,她准备洗洗睡了。 今天真是惊心动魄的一天啊!不知道晚上会不会做恶梦? 结果,小凤姑娘真的做了一晚上恶梦,梦里全是血红血红的杀戳。 小禾夜半醒来,看到床帷之中红光熠熠,不由大惊,连滚带爬扑过去掀开,却看到睡在床上的小姐身上笼在一片血红色的光晕中,身体内却泛出一层淡淡的洁白莹润之光,一点一点儿地吸收那些血红的雾障。 听到小禾异响的展昭,第一时间冲进房来,也同样目睹到了这一奇异的景象。 “展大人……”小禾整个人都是颤抖的。 “别慌,我想你家小姐应是无事的。”展昭盯着那层护着陆小凤的洁白莹润之光缓缓道,与其说那洁白莹润之光在吸收血红的雾障,不如说它是在净化那些血雾。 裹在那层洁白莹润之光中的陆小凤脸上时有惊惧骇然之色,身体却是动也不曾动一下,只有额头不断滚落的冷汗召示着她此时的痛苦。 小禾不敢离开。 展昭同样不敢稍离。 他们就这样陪在陆小凤的床前,陪着她度过漫漫长夜,迎来金鸡啼晓。 “主人主人……” 陆小凤是在珠子小灵的呼唤中醒转的,她睁眼看到的不再是一颗浅粉的几近透明的珠子,而是一颗流光溢彩的宝珠。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多谢主人。”珠子小灵欢脱地围着她转圈,“主人用自身的天罡正气洗去了我身上的血污之罪。” 陆小凤一把抓过那只欢脱的珠子,磨着后牙槽问它,“你说,这对我有什么影响?”她就不信天下有白吃的午饭,那是童话。 珠子小灵的声音变得有些弱弱的,“主人的功德会受影响。” “也就是说,洗了你的血污之罪,却损失的是我的功德?是不是?”这太坑爹了吧,她不是自愿的啊,这也算? 珠子小灵默认。 “陆姑娘。”一道带着笑的声音突然响起。 陆小凤豁然抬头,这才发现展昭竟然站在自己床前!!!!!! “展小猫,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姑娘晚间有异象发生,故而展某守了姑娘一夜。”展昭如实说。 小禾做证,“是呀,小姐,你昨天晚上……”吧啦吧啦一通描述,将昨晚那灵异的景象给复述了一遍。 陆小凤这个时候也顾不上继续追究展昭的事了,她捏着那颗珠子咬牙道:“合着昨晚上我梦到的那些杀戳都是你干的啊?你说你这些年到底干了多少坏事啊?” 珠子小灵怯怯地说:“主人,小灵笨,被人骗着签了血契,因血契之故才身不由己……” 果然是人笨没药医! “笨就少自作主张。” “小灵错了。” “这珠子就是你的本体吗?” “不是。” “什么?”小凤姑娘怒了,一把将珠子拍在床上,“你的意思岂不是说如果要你恢复自己的本体就要继续消耗我的功德?”也就是那什么叫天罡正气的东西? 小禾扶额,总觉得小姐一大清早起来就跟只珠子计较东计较西显得有失格调。 展昭抱剑立在床头,却是看得津津有味。 “小灵的本体是主人的一枝随身发簪。” 小凤姑娘从床上一跃而下,跑到妆台边拿了一枝簪子跟手里的珠子对比,然后哀嚎一声,“哦靠,简直不能更悲剧。” “小姐——”您能不能注意一下屋子里还有展大人在,别这么毁灭您自己的形象成不成啊? 小禾简直不能更无语。 “你说人攒点功德容易么?怎么失去就这么容易?你个破珠子,你自己不好好去找个没人的地方修行,偏要去跟人签什么破血契,你看看你现在距离一枝发簪还有多远的距离啊?”姐的功德啊,姐的那些天罡正气啊…… 眼泪哗哗的…… 心里早已逆流成河! “小禾,给我找块石头来,我今儿非砸了这丫的不可。”小凤姑娘怒上心头,再次开始砸珠子的行动。 不过,今天这珠子拿着还是比较容易的,已经具备基本实体了。 “小姐,这多漂亮的一颗珠子啊,您就饶了它吧。” “不行,我可不想天天晚上做恶梦,全是死人血啊,这日子还怎么过?” 珠子小灵在她手指间挣扎,叫唤着:“主人,您已经净化了那些血污之罪了,不会再做恶梦了,我以后只要跟在主人身边温养就会慢慢恢复了。” “你个笨蛋的话能信吗?”姐现在严重表示怀疑。 珠子小灵终于又一次挣脱恶霸主人之手,悬浮到离她三尺之地的地方,“主人,小灵错了,主人你不要生气。” “你给我过来,让我砸了你,大家一了百了。” “主人,你砸了我还得消耗功德助我恢复,不划算。” “嘿,你这是恶意讹诈啊?” “因为小灵是主人随身的事物,是主人灵力幻化之物,所以……” 尼玛啊! 这还是自作自受! “不对呀,你既然是我灵力幻化之物,由我亲手毁了不是正好?” 珠子小灵绕着她飞啊飞,“可是,主人如今已经不是几百年前的主人了。” 一口老血有木有? “陆姑娘,你就饶了它吧。”展昭虽然不知那颗珠子说了些什么,但是听她一个人的说辞,大概也能猜个七七八八,顿时觉得这珠子呆萌得不行。 这真是颗缺心眼的珠子,有什么说什么,这也就难怪被人骗着签了血契受制数百年了。 陆小凤转头瞪他,“喂,展小猫,所谓非礼勿视你不懂吗?我都醒了你还在屋里待着不觉得不合宜吗?”你搁旁边看我笑话很爽是吗? “展昭已在房中一晚。”言下之意该看也都看了,不该看的都看了,现在才避嫌太晚了。 小禾扭头偷笑。 陆小凤简直觉得自己得重新认识展昭了,“你真的是展昭?”不会是冒充的吧? “是展某。” “现在请你出去好吗?”这幸亏没被太师爹给看到,否则血压不定升高多少。 “展昭遵命。” 展昭一出去,小凤姑娘就拉过小禾进行再教育。 “小禾,你家小姐我再不讲究,好歹这也是我的闺房,我衣裳不整你就敢让外男进来参观?这个会不会也太危险了?” “小姐教训得是,奴婢记住了。” 站在门外的展昭却是轻轻勾了勾嘴角,并不以为然。 晚上做了一晚恶梦,导致小凤姑娘的睡眠质量大打折扣,白天的时候理所当然地就在屋里补眠了。 一连数日,都没有什么异常。 然后有一日,终于有消息传来。 柴文意被韦青莹一掌了结,柴王爷一口心血喷出来,当即就嗝了过去。 依陆小凤推测,估计应该是突发性心脏病或者心肌梗塞神马的,反正柴王爷是过去了。 小商王府的爵位按顺序就落到了柴小郡主的头上。 柴家之事终于圆满落幕—— 不对,韦青莹之事尚没结果呢? “那个神宫宫主呢?离开开封没有?” “行踪不明。” 小凤姑娘一下就垮下了脸,竟然是行踪不明?那这岂不是说她还得被人保护着圈养在太师府里不得自由? 展昭却没有对她说,在明知神宫精灵索要不回的情况下,那位韦宫主十有□□是不回再来寻她的晦气了。 “也不知道包大人肯把你借给太师府多久啊?” “必得确保姑娘的安全为止。” “那包大人怎么办?”你可是包公的脑残粉啊,什么“世上可以没有展昭,但不能没有包大人”、“黄泉路上,阴曹地府,展昭替大人开路”这都是你的名言啊。 展昭微微将身子向前倾了倾,在她耳边道:“白玉堂在。” 这么说,陆小凤就明白了。 陆小凤一把推开他,拿手里的团扇呼扇了两下,走到一边倚着楼栏道:“天儿越来越热了,再不出门就错过好季节了。” 展昭低头一笑,顺着她道:“是呀,六月天会很热。” 陆小凤拿团扇在栏杆上敲着,略显苦恼地道:“要不是因为柴文意那混蛋,本姑娘现在早就在外面逍遥自在了。”何至于被困锁楼台啊。 “依展某看,应该过不了多久,姑娘便能重得自由了。” “但愿吧。” 事情在几天后出现了变数。 因为包大人要出京巡视京畿府县吏治,所以展昭需回府听用,只能离开太师府。 这种情形下,陆小凤就跟自己的太师爹说了,正好跟包大人一路出京,也好有个照应。 太师左右思量一番,便也就答应了。他个人虽与包拯政见不和,但是对于包黑子的为人还是相信的。 两日后,陆小凤的车马便混在包大人出行的队伍中一起离京而去。 第53章 “妹子,你可算是出京了啊。”这是白玉堂见到陆小凤时的调侃。 小凤姑娘直接给他翻个白眼,理都没理他。 “听说你既然在湖底憋了半天的气,是不是呀,这岂不是跟四哥一样的厉害了?” 靠之! 这白老鼠没完了是吧? 陆小凤将手里的折扇一合。 白玉堂马上警觉地闪到一边,这把扇子他可认得的,那是当初在松江府展昭和他一起陪她去买的,上面可是有机括的。 “白小五,我听说你跟展小猫一样都是旱鸭子哦。” 白玉堂发誓,那绝对是不怀好意,黄鼠狼给鸡拜年一样的笑容。 “展昭,我妹子找你。” 那边展昭就真的过来了。 陆小凤拿扇子柄敲着自己的额头直叹气,“展小猫,白小五的话你还真信啊?” 展昭在车下笑了,“姑娘又同白兄闹什么了?”让白玉堂找他过来顶包? 白玉堂坐在车厢顶上道:“她说听说咱们都是旱鸭子。” 展昭不由咳了一声,他想起的是她元宵节时试图推她下水的画面——很暧昧,很诱人。 “展昭就不说了,”陆小凤拿扇子敲敲车顶,“白小五,你住在陷空岛,居然是只旱鸭子,你自己都不觉得诡异吗?”纯自虐啊,时时要担心会不会溺水而亡的问题。 “没事,有四哥在呢?” “敢情,四哥是专业打捞你的。”小凤姑娘表示自己悟了。 “听他胡说,我才没那工夫呢。”前面的蒋平头也不回地呲了一嘴,就老五那水性简直都不想鄙视他了,扔进水里就沉底的主儿,怎么都教不会,没辙啊。 “喂,白小五,不待你这么偷懒的啊,别人都老实在下面走路,就你坐在车厢顶上算什么?” 他们这一行人,除了包大人和她坐车,其余全是步行,只是白玉堂时不时地就跑到了她的车厢顶上,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妹子,我这是为了确保你的人身安全。” “偷懒就偷懒,少找借口。”就算是,姐也不承认。 展昭看他们逗嘴,也不插话,又默默回到了包大人的轿旁护卫。 “陆姑娘有什么事吗?”公孙策看到他回来,不免问了一句。 “无事。” 公孙微不由笑了,“定是白少侠又惹了陆姑娘了。” 展昭笑而不语。 说来那白玉堂也是自找的,明知嘴上讨不了丝毫便宜去,偏偏还不肯服输,总去找虐。 “白玉堂,咱们要到下个驿站跟包大人他们分道扬鏣吗?” 坐在马车顶上的白玉堂摇着手里的扇子,看着前面不远的某只猫,道:“嗯,大概再有二十里就能分了。” “陷空岛真如你所说是避暑胜地?”你丫没骗我吧?我怎么就这么怀疑呢? “当然。”白玉堂回得得万分确定。 “要是假的,我就把你扔到水里喂鱼。” “你不是这么恶毒吧?” “你没听过‘最毒妇人心’吗?不知道圣人说过‘惟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吗?”最后,小凤姑娘总结一句,“没知识真可怕!” 白玉堂:“……” 车厢内调侃完了锦毛鼠的小凤姑娘可不理会他心里作何感想,拿着珠子小灵当溜溜球耍,觉得日子还是过得很惬意的。 小禾拿着金丝银线编着手里的一只八宝锦囊,看了一眼玩珠子玩得很愉快的小姐,说道:“小姐,这八宝锦囊我快编好了。” 对于小禾手里那已经快要完工的精巧别致的锦囊,要说不喜欢,那真是违心,可是,“小禾啊,这东西挂到腰间不会很招贼吗?”这才是很现实的问题啊,而现实往往都很残酷! “呸呸呸,小姐你也快呸两口,这种秽气话可不能乱说。再说了,这样精贵的东西就算丢了要找回来也很容易啊。咱们府上这样的人家,这样的佩饰才相宜。”而且小姐戴上一定很好看。 陆小凤应丫环要求,配合着“呸”了两口,算是清了这嘴伤。 “保护大人。” 突然之间外面响起展昭这样的警戒声音,这让陆小凤也跟着神经一紧。 本来懒散坐在车厢顶上的白玉堂也一把握住了腰畔的剑。 那个辽国护国神宫宫主果然还是对六妹手里的那颗珠子念念不忘! “我只要庞三小姐。” 竟然被点名了! 陆小凤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觉得很荣幸,毕竟人家也是一国护国宫主啊。 尼煤啊! 姐感动她个姥姥,别人的东西再好那是别人的,这么上门生抢简直混蛋加三级了。 “韦宫主好歹一宫之主,如此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未免显得有失身份。”外面依旧是展昭的声音。 “哼,她拿了我神宫之宝,便该归还。” “哟,这年头黑白不分了啊,如果真是你神宫之物,它该听你的而不是听我的啊?既然原本就是我的东西,被你们利用这么些年的利息我不找你们算也就算宽宏大量的了,怎么着到现在我倒反落个贼的名头?” “你这丫头倒是生了一张利嘴。” “宫主客气,我如果像您一样有这么一身适合打家劫舍的本事啊,我也懒得多说话,高贵冷艳什么的,很牛叉的哦。” “你……” 白玉堂站在车厢顶上,抱着手里的画影剑,“噗”的笑出声,大表赞同地道:“说得是极,我也认为你话少的话也会跟这位韦宫主一样高贵冷艳的。” “大人!”展昭突然有些讶然,似乎有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 小禾从车窗探头出去,扭头道:“小姐,包大人下车了。” 陆小凤一惊,偶像都下车了,她也别窝着当鹌鹑了,赶紧地下去吧,人家要找的是她,可不能连累到偶像。 “小姐,你干什么……”在小禾的惊呼声中,她家小姐很利落地就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韦宫主,你在大辽有尊荣之位,到我大宋来,岂能这般不讲事理?”包拯已经在跟韦青莹做沟通。 陆小凤一下马车,白玉堂自然也就紧跟了上去。 “韦宫主,你既然为我而来,那么我们就面对面解决,此事与开封府无关,与大宋无关,只是你大辽护国神宫宫主韦青莹与我这太师府三小姐之间的个人恩怨。” “本该如此。”陆小凤的说法正中韦青莹下怀,她爱女已死,爱人已殁,神宫供奉的精灵已不可再失。 展昭欲说话,却被包拯拦下。 “展护卫稍安勿躁。” 公孙策亦道:“包大人说的是。”这陆姑娘向来不按牌理出牌,又智谋百出,展护卫这是关心则乱啊。 “那么,宫主就可以划下道来了。” 韦青莹愣了下。 陆小凤道:“宫主别这么惊讶嘛,我是宋人,你是辽人,所以我是东道主,宫主远来是客,我自然要善尽地主之谊,主随客便。” 这话说得那是相当漂亮啊! 韦青莹不由冷嗤一声,“本宫主也不欺负于你这丫头,只要你能抗住本宫主的移魂大法,本宫主就此离去,再不纠缠此事。” 展昭和公孙策等人俱是大惊,异口同声,“不可。” 展昭等人互相看看,最后由公孙策开口。 “庞姑娘,这移魂大法非同小可,对人体极有损害。” 陆小凤却是微微一笑,冲着她的偶像包大人道:“包大人,自古邪不胜正,您说是不是?” 包拯肯定地点头,“没错。” “那今天换了大人,大人是否会以身试法?” “会。”无比肯定。 “那就无妨了。” “可是,庞姑娘……”这次连包拯都有些迟疑了。 “包大人一身正气,我也自信一身磊落,包大人敢试,小女亦觉底气十足。” 包拯沉吟片刻,不再出言拦阻,那一瞬间他似乎就真的相信她真的可以做到。 当韦青莹让她看着她的眼睛时,小凤姑娘“咦”了一声,表示,“不是移魂大法吗?怎么感觉像摄魂大法?”但她还是毫无畏惧地看了过去。 其实,韦青莹听到她说“摄魂大法”四个字时是心惊了一下的,但见她依然无知无畏地看过来当即松了口气。 两个人四目相对。 “看着我的眼睛,听我的吩咐。” “怎么又改催眠大法了?”陆小凤很不解,当年为了锻炼她的意志力,家里的一帮老狐狸什么损招儿可都用了,简直堪比中情局的水准,她一度怀疑他们不是想培养警察接班人,而是想让她转行干国安。 所谓的催眠术也好,摄魂术之流的,其实说白了就是控制人的意志力,对意志力坚强的人是不起作用的,这是经实践检验证明了的。 原本很紧张的展昭差点笑出声,这姑娘真的很破坏气氛啊。 韦青莹心中却是大惊,摄魂香怎么会对她没有半点作用? 陆小凤忍不住建议她,“宫主,你要不要试试拿根坠子啊还是宝珠之类的在我眼前晃晃试试,我承认你的眼睛是挺漂亮的,可是我要这么一直看着我就斗鸡眼了啊。” “没想到你竟然不怕摄魂大法。”韦青莹不得不承认自己这次真的输了,本想以摄魂术控制她,进而重新控制精灵的。 “精灵呢?”难道她借助的是精灵的力量?想到这个可能,韦青莹马上发问。 “哦,你说那个祸害啊,当然是被我毫不留情地给收拾掉了啊,难不成我还留着让你有借口再来找我麻烦?” “你竟然毁了精灵?” “为什么不呢?”陆小凤一本正经地说,“对严重威胁到我生命的不明生物自然是要坚决彻底地消灭掉,虽然流芳百世什么的我是不想了,但至少也想奔个寿终正寝吧。” “我不信。”说话间,韦青莹的手突然凌空一抓,就将自己随行的一人抓到近前,右手五指□□了他的肩头,让他的鲜血汩汩淌出。 开封府众人俱是大惊,展昭等人更是随时准备出手。 陆小凤瞪大了眼,同时听到珠子小灵的声音,“她要血祭。” 邪术啊! “不过,我已经被主人涤净血污之罪,不再受制于此邪术了。” 韦青莹没有感觉到空气中的任何一丝波动,不由更加失望,半途中止了血祭。 既然已经无用,就不必牺牲属下的一条命了。 “回宫。”韦青莹带着遗憾、失望、痛苦就此离开大辽回返护国神宫,再未踏足中原。 “姑娘太冒险了。”这是事情结束后,展昭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白玉堂跟进,“展昭说得没错,你太冒险了。” “赌就要赌大的啊,为了我以后的平静生活,这一把是必须要赌的,我又不是老鼠,难道让她整天追着过街吗?” 展昭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扭过头去笑了。 包拯与公孙策等人也忍俊不禁。 白玉堂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 韩彰和蒋平相视无奈摇头。 六妹啊,你跟陷空岛五鼠结义,不是老鼠那也是老鼠了啊,真没自知之明! 第54章 世事无常! 小凤姑娘如今脑袋里就闪亮着这四个金光大字,无比耀眼。 原本她和白玉堂几个人是要在下一个驿站就与包大人一行分道扬镳的,结果因为驿站传递的一纸公文而发生了变化。 宿州提刑先被害,蒙州太守后遇害,此两件要案命案让包拯直接接受皇命前往速查。 据传是大盗刁六所为,白玉堂一听到消息便叫了两个义兄先走了。 而小凤姑娘,则因为被锦毛鼠认为属于拖累之列,直接扔给了开封府一行。 在白玉堂的思维认定中,反正包大人他们行程怎么也快不起来,多加一个陆小凤实在没什么要紧的。 陆小凤:“……”白毛死耗子,把陷空岛吹得美得跟朵花似的,现在有事了,拍拍屁股就走了,扔人再没他扔得这么爽快了。 “姑娘与我们一行,乃是最稳妥的。”这是公孙策的说辞。 “又给包大人添麻烦了。”小凤姑娘略不好意思。 “庞姑娘不必多礼。” 等小凤姑娘回了驿馆自己的房间,她突然想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觉得他们提到的那个大盗刁六似曾听闻了,这个应该是孪生劫里的人名吧? 哎呀,不好了,情节她记得不很清楚了,只知道最后哥哥死了,被名正典刑。 世界上最捉急的事就是如此了,明明清楚结果,可是偏偏过程记不清了,这坑爹的……与其这样还不如什么都没想起来呢,小凤姑娘略惆怅地趴在窗上抬头看月。 “小姐,奴婢给您打来了温水,洗洗睡吧,明日还要继续赶路呢。” “哦。” 陆小凤接过小禾递来的湿热布中拭面、净手,尔后又用热水泡脚,缓解一路疲劳。 其实吧,她整天坐在车里,要说走路真没走多少,但是用热水泡脚对身体挺好,她喜欢。 小禾伺候着小姐洗漱更衣,替她卸了身上的钗环首饰,收好放入首饰匣中。又拿了玉梳替她梳理一头乌发,边梳边道:“小姐的头发真好,又黑又密。” “快点收拾好,咱们就歇了吧。” “嗯。” 陆小凤上床安置,小禾就在房中打地铺。 他们在太师府时,小禾是睡在陆小凤闺房外间的榻上,随时听唤。出门在外住客栈时,没有榻可睡,小禾就会坚持打地铺,是断然不会跟自家小姐睡在一张床上的,这对她而言乃是大过。 起初,陆小凤也想改变这种情形,可是,后来她败于小禾的职业素养之下。 每个时代,每种人都有自己的生存规则,小凤姑娘也有些莫可奈何。 当我们改变不了这个世界的时候,能做的便是让自己适应这个世界。 这是小凤姑娘穿越以来的行事准则,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不好高骛远,也不能异想天开。 想东想西之间,陆小凤也就睡熟了。 整个驿馆都笼罩在一片安静的夜幕下。 展昭和开封府四大校尉却是保持着应有的清醒,他们会轮流巡夜,以确保大人的安危。 后半夜是展昭的值守,他在路过陆小凤的房间时,只是略放缓了脚步,凝神细听分辨出房中两人平稳的呼吸声,便不曾停下巡视的脚步,径直走了过去。 接下来数日,一路倒也风平浪静。 但是不久就传来亳州通判夫妻双双睡梦中被人所杀的消息。 包拯一行当即转往亳州。 对于这个专挑朝廷官员下手的凶犯,沿途州衙都已提高戒备,变得有些风声鹤唳起来。 陆小凤听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私下讨论案情,提及近来被谋害的朝廷命官有不少官声不错的好官,言语之间颇为婉惜,对那凶犯也更加的厌恶。 小凤姑娘表示赞同,好官本就难得,再被人不分青红皂白给害了,简直是对百姓的极大犯罪啊。 小禾不懂案情,去给他们沏换新茶。 亭子里便只剩下了包拯、公孙策和陆小凤三人。 “庞姑娘可有什么看法?”包拯对于陆小凤的意见还是很有一听的兴趣的。 陆小凤摇头,“小女没什么看法。”在偶像面前,她就是个纯粉丝,而且她觉得在这个时代偶像才是绝对的权威。 一个驿馆杂役拿着托盘走进凉亭。 陆小凤眼睛立时便看了过去,怎么不是小禾? 因此,当那人毫出钢刀时,陆小凤直接就将手里拿起的茶碗砸了过去。 “大人——”公孙策见险境陡生,急忙要挡在包拯身前,却被包拯拦住。 关键时候,展小猫竟然不在! 那人受陆小凤一阻,却丝毫无视于她,目标仍是直奔包大人而去,却在接触到包拯凛然无惧,满是浩然正气的眼睛时手下一顿。 陆小凤趁这个时候扣下了扇柄上的机括,向他划去。 听得利刃破空声,单正侧身回刀,兵刃相交,脸上戾气一盛,“找死!” 就在陆小凤觉得这次真的藏不了拙的时候,察觉异常的展昭已经飞身赶来,于半空中掷出手中龙泉宝剑,刚刚好挡下单正那无比暴戾的一刀。 然后,他和单正一追一逃就翻出了驿站。 而四大校尉也随后赶到,真正确保了包拯的安全无虞。 “庞姑娘可有伤到?”包拯不免有些担心,这姑娘委实是太过大胆了些,就生敢仗着那柄有机括的折扇跟那凶嫌对上啊。 “我没事,包大人没事就好。” “方才多谢姑娘警觉。”公孙策很是感激。 陆小凤笑了笑,道:“没什么,本来是小禾去沏新茶的,来的却是个驿馆杂役,事情当然不对,我自然是要起疑的。” 包拯颔首,论到观察细微,这姑娘确实是值得称许的。尤其,临场应急反应也不可谓不快速有急智。 及后,展昭无功而返,表情有几分愤然。 “属下无能,将人追丢了。” 包拯宽慰他道:“展护卫已经尽力了,无需自责。” “多谢姑娘。”展昭亦像公孙策一样向陆小凤郑重道谢。 “不用。”陆小凤都被他们开封府的人谢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 “姑娘拖延了那人的时间,已经是帮了天大的忙了。”当时情况,如果他未能及时赶至,情况何等危急啊。 现在想来,犹是一身的冷汗。 陆小凤指着手里的折扇,道:“其实,多亏了这把扇子,否则真挡不住那刀。” 展昭看那扇子已被刀风所损折,便伸手拿过去,“展某会再帮姑娘寻一把以做防身之用。” “麻烦展护卫了。” 展昭只是笑笑。 “大人,时间不早,您还是早些安歇了吧。”公孙策适时开口。 包拯点头,“展护卫、庞姑娘也都早些安歇。” “是。” 开封府四大校尉护着包拯走着,凉亭内只剩下了展昭和有些不明所以的陆小凤。 小凤姑娘在心里直犯嘀咕,她刚才应该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才是吧? “我虽然很感谢你护住了包大人,”展昭缓缓开口,“可是,你怎么可以如此冒险?” “展昭,当时那种情况,那只是本能反应啊。”我从小到大的偶像在我面前被人刺杀,叔能忍,婶也不能忍的好不好? 展昭盯着她看。 “看什么看?”小凤姑娘略恼。 展昭忽然扭头笑了,“说实话,你真的像是包大人的义女。” “你这话要让我义父听到的话,他跟你们开封府的梁子又多加一条。”跟太师抢闺女啊。 “太师跟开封府的梁子怕是难以两清。” 陆小凤伸手摸下巴,一脸狐疑地看着,“展小猫,为什么我会觉得你的语气这么怪异呢?” “姑娘多心了。” “才怪。” “刚才真的没有伤到吗?”展昭还是有些担心,方才大人他们都在,他不好细看,此时才方便仔细察看她有无异样。 小凤姑娘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自己,然后抬起袖子,看着上面的口子,惊疑了一声。 展昭的心顿时就提了一下,及看到只是划破了衣袖,这才又松了口气。 “完了,待会小禾看到的话一定会掉金豆豆的……” 展昭被她瞬间转换的苦瓜脸逗笑了。 “有没有人性啊,你还笑?”陆小凤毫不客气地直接在他脚上踩了一脚,然后扬长而去,回去看自己被人敲晕的丫环去了。 还算那人尚有天良,没把她家可爱的丫环给一刀了结了,只是敲昏了扔在半道。否则的话,她跟那家伙没完! 如小凤姑娘所料,等小禾自昏迷中醒来,听小姐说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听了事情的经过,再看到那件被刀划破的衣服时,眼泪立时就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 “小姐,不是奴婢说您……下次您真不能这样冒险啊……太师和夫人会难过死的……” “我保证,我发誓……”哄自家的贴身丫环这绝壁是个技术活儿啊。 小凤姑娘表示:略苦逼。 因为出了这样惊险的事,小禾终于在自家小姐的着装上做出了相应的妥协。并运用她的心灵手巧的天赋,对小姐的衣袖做了独具匠心的设计。 看似袖口装饰一样的飘带,必要的时候一拉收紧,便及时将袖口笼紧,方便行动。 对小禾这一创造性的设计,小凤姑娘给她点32个赞。 而展昭,则在几日后送了一只机关盒给陆小凤。 “这是什么?”小凤姑娘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那盒子,心里想着,会是暴雨梨花针这样凶残的物件吗? “是一只针盒,针上面涂了麻药,姑娘遇有危险的时候只消按下这个机括……”展昭仔细向她说明用法。 陆小凤听着频频点头,这样的防身东西确实比较适合一个姑娘家用,将机关小盒绑着小手臂上,宽大的袍袖一遮,什么都看不出来。 “谢了。”她真心觉得展小猫人真不错,其实他一个光明磊落的南侠,恐怕对这样的暗器最是看不起的,不过,为了她这样有时会干点不自量力之事的人,展昭也算是违背了他自己的一些原则。 “展昭只是不希望看到姑娘有事。” 陆小凤在他那样坦率的目光下,突然觉得有些无所适从。只好佯装无事地转过身,去看天,道:“最近这么热,也不下雨,人都快熟了啊。” 展昭低头暗笑,她真不觉得这样转移话题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我不跟你聊了,先走了。”小凤姑娘最终有些落荒而逃。 回了自己的屋子,陆小凤坐在桌前滚着手里的那只琉璃球。 这次的事,如果小灵醒着的话,大概情况会好很多。可是,小灵这丫最近在沉眠期,据它的说法是修复,也不知道到底在修复什么,总之它现在就是颗既不普通又普通的珠子,且还可以随着她的意念选择是否化为无形存在。 陆小凤双手合什,将珠子握在其间,然后手间的那颗琉璃珠子便消失不见了。 珠子小灵还是化为无形的好,不招人觊觎。 第55章 那单正因为行刺失败,心中所以不已,私下便去查了那坏自己好事的丫头一下。 然后得出结论——那包拯果然徒有青天之名,竟然跟庞太师是一路人。 其实单正得出这样的结论挺正常的,挺符合逻辑的,太师的女儿勇救包拯,这本来就不寻常,不寻常背后必然会有所关联,不是吗? 太特么合情合理了! 小凤姑娘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就因为她那个致力于跟她偶像作对终身的太师爹的关系,害她偶像跟太师成了狼狈为奸的狼和狈。 事情的走向略扭曲…… 张龙、赵虎被派往宿州查大盗刁六的事,因为据闻刁六是在宿州完全失了踪迹和消息的。 其实,小凤姑娘很清楚,那刁六是被单正给灭了,谁叫那丫想对单正的宝贝弟弟单平下手呢? 不作就不会死! 刁六实是被他自己给作死的! “陆姑娘——” 陆小凤闻声看过去,才发现不知何时展昭竟然已经站到了离自己很近的地方,果然是御猫啊,走路都无声无息的。 “有事?” 展昭微微一笑,“姑娘在想什么?展某叫了姑娘几声都没反应?” “没什么,习惯性走神。” 见她不欲多说什么,展昭也不强求。 “展护卫,坐,喝杯茶。”她一边让座,一边亲手斟了杯茶给他。 展昭伸手接了,“多谢姑娘。” “张龙、赵虎还没消息传回来了吗?” “尚无。” “那我们不等他们了吗?” “咸平县令又再遇害,表明凶徒已经沿淮南道向京畿道而去。” 陆小凤便不再说什么,心里却在琢磨:包大人要往回走,而她总不能又跟着回汴梁去吧?难道她出来就是为了证明地球是圆,人总是要走回原点去? 我个擦的! “姑娘是否打算就此与我们分道扬镳?” “啊……”陆小凤看展昭似乎颇有不赞同之意,“展昭,我本来就是跟你们顺道出京的,如今你们要往回走,我自然就不能继续跟着了。而且,陷空岛的位置我也是知道的,自己寻了去就好。” “可是那凶徒——” “展昭,”陆小凤神色一正,“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全,但我其实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他的目标不是我。” “可姑娘当日却坏了他的事。” “你的意思是,他可能因为我坏了他的事来找我麻烦?”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不至于。” “为什么?” “因为他已经往京畿道去了,而我却要往淮南道去,我们走的是两个相反的方向啊。” 展昭不语。 陆小凤微微摇头,给自己又续了杯茶,转着手里的茶盏道:“展昭,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我们就各自珍重吧。”你有你的青天要护,我有我的天下要行,在最好的年华我们曾相遇,已是一种缘分。 “你保重。”展昭一口饮尽杯中茶,尔后豁然起身,转身大步离开,不曾再回头。 陆小凤举杯轻抿了一口茶,觉得略有些涩。 “小姐,小姐……” “啊?” 陆小凤回过神就看到小禾,她拿来了几样点心配她的花茶,似乎是看到她有些神不守思,便出声唤她。 “小姐你刚才在想事情吗?”小禾问得很小心,怕触到小姐的忌讳。 “没有,走神了。”陆小凤淡定地掩饰了过去。 是吗? 小禾表示怀疑,刚才她在半路碰到展大人,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呢。瞧他走的方向,分明是从小姐这里离开的。而她过来又看到自家小姐一副怅然若失的神情——打死她都不相信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 “回头收拾一下,我们准备上路了。” “上路?去哪儿?” 陆小凤伸手戳了小禾一指头,笑骂,“你说去哪儿?” “哦,我们自己去陷空岛啊?”小禾并不是个笨丫头,很快就想到了。 “嗯。” “这样没关系吗?” “有什么关系?” “现在外面这么危险?” “那单正要杀的是朝廷命官,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单正?”小禾讶然。 陆小凤下意识往唇上掩了下,然后眼尾一挑。 小禾马上在自己嘴上一拉,表示:我什么都不会说。 “陆姑娘——” 陆小凤吓了一跳,那只小猫什么时候又折回来的?这是要吓死人的节奏吗? 展昭从外面走入,“展某觉得咱们似乎还有些话要说一说。” 陆小凤简直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小禾收了托盘退开。 展昭径自坐回了自己刚才所坐的位置,与陆小凤面对面而坐。 “你想说什么?” 展昭盯着她,“姑娘何以认定是凶徒是单正,而不是刁六?” “展昭,刁六用刀,单正也用刀,你为什么就没想过单正也许是刁六的徒弟?” “展某想过,但刁六此人一向独来独往,行事心狠手辣——” “那又如何?”陆小凤截断他的话,“这并不表示刁六就不会收徒弟,而且你不是已经收到消息说刁六近年来犯案身边总是跟着一个年青人?” “陆姑娘。” 陆小凤对他有些无可奈何,只好道:“为什么他要杀朝廷命官,这些相继被杀的朝廷命官之间是否有什么潜在的关联?只要找出串联他们的那条线,那么此案便也就找到了侦破的关键。 而这些,我相信包大人和公孙先生想必都有想到,只是一时尚不知那条线究竟为何罢了。” “是。” “我已经查到原因了。” “公孙先生!”怎么一只猫送不走就算了,又来一根竹子? 小凤姑娘略头痛。 公孙策从外面走入凉亭,“我刚刚调阅相关卷宗,已经查出这些被害身亡的朝官都曾与一人共过事,或者有故。” “谁?” “辛弘远,曾经的临涣县县令。” 陆小凤伸手无意识地轻挠着茶杯外沿,微微笑道:“公孙先生不着急去向包大人说明这一情况,却特特停下脚步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只是听到姑娘与展护卫的话进来为展护卫一解心中疑惑罢了。” 我看你是故意进来看我笑话的。 不过,小凤姑娘自然是不会把这话说出来的,“公孙先生有心了。” “那辛弘远如今人在何处?”展昭却有些心急,如果那单正的最终目标是辛弘远,那就表示他现在才是最危险的。 公孙策摇头,“我只能推测他大概最后落脚的地方是咸平县,具体何处却是不得而知了。” 陆小凤接口道:“那单正已杀了咸平县令,岂不是说他已经从咸平县令那里知道了辛弘远的下落?” “这个可能很大。” “查调户籍之事,想必就不用我说了,公孙先生是乃是行家里手。” 公孙策被她说得一笑,“姑娘不必过谦,我相信姑娘也不会比我差到哪里去。” 陆小凤:“……”她这是被调侃了吧? “我先去向大人说明情况,展护卫也一同前去吧。” 展昭看了陆小凤一眼,点头,“展某同先生一道去。” 陆小凤暗自松了口气,这只臭猫! 一看展昭和公孙策走了,小禾这才上前,“小姐,我现在还要不要去收拾东西?” 陆小凤眼一瞪,“当然要了,赶紧去。” “哦。”小姐这是迁怒,明明惹到您的是展大人么。 因为心中有些怒,陆小凤在偶像等人动身之前便先行启程离开了。 “小姐,您看您都闷了半天了。” 陆小凤趴在车厢内的那只权充桌子的箱子上,闷声道:“烦着呢,别理我。” 小禾有些偷笑,“小姐,不是奴婢说您,离开既然这么不开心,为什么还一定要走呢?” “留下才更生气呢。”自打知道了那只猫的心意,她就总觉得自己的处境很被动,常常莫名其妙就落了下风,简直岂有此理! 小禾瞧着小姐确实是很烦躁的样子,也就不再说什么,万一真把小姐给惹火了,倒霉的就是她自己了。 他们一行四人平平安安走了数日,却被一场不期而至的大雨给逼到了荒郊野外的一处废弃的山神庙里。 “小姐,你在看什么?” 陆小凤指着角落的一处灶台道:“你看,这里有锅灶,想必是有人住在这里。” “也许是以前有人住过。” “不,这灶灰是新鲜的,这人必定现在也依旧住在这里。” 小禾环顾了一下四周,蹙眉,“那怎么这里还是这么脏乱?” “栖身的地方并不一定必须要整洁干净,有时候荒芜一些反而更安全啊。” 小禾想了一下,觉得小姐说的有道理。 “李婶,我们借用一下主人的灶台,烧些水来喝吧。” 冯四家的应了一声,便去找水清理锅灶。 冯四也跟去帮忙。 小禾则到一边清理了一块干净的地方让小姐好坐下休息。 他们烧好水正要喝的时候,一个打扮邋遢的少年从外面跑了进来。 “喂,你们这些人,到别人家也晓得做客人的礼数吗?怎么能乱动别人的东西?” “小禾,给他些碎银子,权当我们的赔偿。” 那少年便忍不住笑了,“你这姑娘倒还有些礼貌。” 陆小凤微微一笑,“确实是我们失礼在先,这几两银子姑娘便收着吧。” “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你明明就是个女的啊。”陆小凤觉得她真是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那个形容邋遢的少女,也没有再深究为什么对方就是肯定自己是个女的,说道:“我叫小喜,你叫什么?” “我叫陆小凤。” “我觉得你这人很有趣的样子,跟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姐很不一样。” “是吗?” “当然,我小喜怎么说也是个老江湖了呢。” 陆小凤忍不住笑了。 正当她们气氛正好的时候,外面又走进一人,立时气氛便不一样了。 小喜对那人有些横眉怒目,“喂,怎么又是你呀?” 陆小凤却是心中暗暗吃惊,竟然是单正?他不是往京畿道而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56章 单正自然也看到了陆小凤,但是他却像忽略空气一样略过了她,甚至对于正在对他凶的小喜也忽略了,直接拎着他自己那小包裹,找了个角落靠墙坐下了。 小禾小心翼翼地扯扯小姐的袖子,用目光表示自己的困惑。 陆小凤对她摇头。 单正其实是个很复杂矛盾的人,他的愤世嫉俗是被生活所逼,是愤青的另类体现,他用他自己的方式向这个时代的不合理不公平发出怒吼,可惜他的路走得太歪,所以最终才会悲剧收场。 “小姐,咱们赶紧走吧。”小禾觉得还是趁着那人没有凶性大发的时候闪人比较好。 陆小凤还是冲她摇头。 “小姐——”小禾有些着急,这种时候不是犯拗的时候啊。 陆小凤的目光看向那个叫小喜的姑娘,她想自己能够明白单正为什么没有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挥刀相向,应该就是因为此间的主人小喜姑娘。 爱情有时真的很美丽! 小禾有些茫然。 陆小凤却没有跟她解释,只是对冯四家的道:“李婶,从车上拿些米面下来做些吃的吧。” “是。” 冯四充当了妻子的下手,帮忙生火看灶。 而冯四的妻子李婶便手脚麻利地摘菜做饭。 不多时,这处废弃的山神庙内便传出了缕缕的炊烟与诱人的饭香。 小喜主动去清理了一张桌子出来。 小禾帮忙将饭菜摆上桌。 “喂,死不吭气的,过来吃饭吧。”小喜看饭菜摆好,便去招呼那个在角落闭目养神的人。 小禾、冯四夫妇都下意识去看自家小姐,却发现他们家小姐面上不露声色。 现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小禾简直不敢离开小姐半步,生恐有什么异变突起。 倒是陆小凤安之若素的在小禾的胆战心惊的服侍下用了饭,然后到一边坐下休息。 小禾与冯四夫妇最后吃,之后将一应炊具餐具重新收好放回车上,便围着自家小姐坐了。 其实,不是陆小凤不想走。而是,她不确定,如果他们一旦离开这处废弃的山神庙,单正会不会追上来行凶杀人。 在情况不明之前,陆小凤不想冒险。 正所谓一动不如一静,此时此景,只有以逸待劳方为上策。 一群人中,大约只有小喜姑娘最无心病,完全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两拨人私下有着怎样的纠葛。 雨由大至小,竟然淅淅沥沥地下到了半夜。 结果第二天一早,单正就不见了踪影。 “小姐,咱们走吧。”小禾心里松了好大一口气。 “小喜姑娘,昨天打扰了,再见。” “再见。” 冯四将马车赶得飞快,生怕中途出什么岔子没办法回去跟太师交待。 可是,这世上的事便是如此,你越怕什么吧,它就越来什么。 一身黑衣的单正单手持刀,站在路的中央,冷冷地看着冯四赶着马车奔过来。 “吁!”冯四及时勒住了缰绳,否则单正的那把刀只怕就要直接砍下马的头。 单正不待马立稳,便飞身而上,手中刀朝着冯四便劈了下去。 “单平在哪儿,你不想知道吗?” 听到车厢内传出这句话的时候,单正的刀硬生生从冯四的耳畔劈过。 冯四的脸瞬间刷白,脸颊被刀风刮得生疼,感觉一股热流从脸侧淌了下来,但是他却连手都抬不起来,无法去擦掉那被刮出的血痕。 单正的声音冷冰冰中透出一丝压抑的欣喜,“你知道平弟?” “我知道。”陆小凤的回答很确定。 “下车。” 小禾紧紧拽着小姐的衣袖不肯让她出去涉险。 陆小凤轻轻拍拍小禾的手,安抚她恐惶的情绪,然后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昨天虽然下了一场雨,但因近日天气炎热少雨,故而路面并不泥泞,陆小凤粉白的裙裾并没有沾染到什么泥污。 “你怎么会知道平弟?” 陆小凤不答反问:“我既然能遇到你,为什么就不能遇到你的孪生弟弟呢?” 单正的神情一震,“你怎么知道?”他们兄弟是一对孪生兄弟? 陆小凤当然不会告诉他真实答案,因为说了也没人会信。 “单正,你是不是已经杀了辛弘远?” “你究竟从哪里知道这些的?”单正的眼神变得狠辣起来。 陆小凤却视而不见,道:“如果你已经杀了辛弘远,那么,现在你最好赶紧赶到案发之地的县衙,因为你弟弟应该已经在替你坐牢了。” 单正手中单刀向前一伸,虚砍在她的颈侧,却发现她连眼睫毛都未曾动一下,“你不怕死吗?” “怕啊,可是我想你现在应该不会杀我。”害怕解决不了问题,那么就只能硬着头皮硬扛了。 女汉子都是这么被现实给逼出来的! “为什么?” “因为你有太多疑问得不到解答。” “你知道我们单家跟辛弘远的恩怨?”单正试探地问。 “当年的案子就算辛弘远确有失误,你父亲不到最后关头就在牢中上吊自缢,自己本身的性格也是造成悲剧的一个诱因。 事情不到最后关头,怎么可以轻言放弃? 如果当时最后关头案情终究大白于天下,你父亲又岂会白白丢了一条性命?” “是那狗官太昏庸。” “可当时人证物证均对你父亲不利,辛弘远以当时证据刑拘你父,并不能算是枉法,最多也只能说查案不严,有失察之罪。” “你怎么会对这些事情如此清楚?”单正毕竟不是笨人,他很敏锐地察觉到了眼前这姑娘的不同之处。 “因为开封府的公孙策调阅了你父亲当年相关的卷宗,而我也恰巧看了一眼,有幸与包大人就此案做了些讨论。” 单正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陆小凤面上气定神闲,实则手心里已经是一片湿漉。 尼玛! 这是拿命在搏啊…… 单正的刀慢慢从她颈旁移开,定定地看了她片刻,“不管如今你们怎么说,当年若非那辛弘远,我们一家不会家破人亡,我也不会变成如今的单正。” “世间事本就难以预料,就好比刁六大概也想不到自己会死在他亲手教出的徒弟手里一样的道理。” 单正神色倏地一变,“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好说,不过推断而已。”性命倏关,偶尔做下弊也是人之常情,阿弥陀佛。 “推断?”单正有些将信将疑。 陆小凤淡定地一笑,“是呀,推断。案情分析全赖推断,然后寻找证据佐证自己的推断属实,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案件自然也就告破。” “你究竟是谁?”这完全不似一个养在深闺的太师府千金小姐,反倒有些朝官的作派。 “她是名动陈州的凤姑娘。” “展昭!” 单正低呼的同时,一道人影已如闪电般疾掠而来,龙泉宝剑在半空中已龙吟出鞘,耀眼寒芒扑面而至。 展昭一击不中并不追击,只是剑花一挽,仗剑护在陆小凤身前。 “单正,展昭奉命缉拿你归案。” “哼,那也得看你本事如何——”单正这么说的同时却足下轻点,向一旁飞身而去,他记得这位庞小姐刚才所说的话,要赶去咸平县救身陷牢笼的弟弟出来。 “展昭,你不去追吗?”陆小凤不无疑惑地问。 展昭手一晃,“呛啷”一声长剑入鞘,他转身看她,“幸好展某及时赶到,姑娘,太危险了。” “你不算及时赶到啊。”小凤姑娘可不以为然,振振有词地道,“如果我没有急智的话,你现在大概只能看到我的尸体了。” 展昭脸色一变。 “别变脸啊,我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陆姑娘——”展昭真是有些头疼了。 “你为什么会追来,或者我该问你往这个方向是要做什么去?” “姑娘聪明,展昭奉命前去押解刺杀咸平县令以及辛弘远的凶徒到开封府受审。” “就你一人?” “张龙、赵虎随后就到。” “你碰到小喜姑娘了?” 展昭点头。 等看到张龙、赵虎时,小凤姑娘突然想起以前曾听人戏谑说起过的:包大人的色感很正,每次都会派跟展昭同一色系的张龙和赵虎陪展昭出公差,而把跟他自己同一色系的王朝、马汉给留在身边听用。 其实,真正的开封府校尉服是同一色系的,并不像有些影视剧里或戏曲中一样分不同色系。 但是,色系的喜剧效果也确实被百姓给调侃出来了。 “陆姑娘。” 除了包大人,其他人在太师不在场的情况下都是以“陆”姓称呼小凤姑娘的,而只有包拯一人自始自终以“庞”姓称呼她。 果然只有她家偶像最有原则! 小凤姑娘略淡疼。 “姑娘的东西以后最好还是收仔细了。” 陆小凤看着展昭递过来的那枝凤头珠钗一下就睁大了眼,“这是我的?”看着是很眼熟,似乎她是有这样一枝钗。 小禾伸手替自家小姐接了,“多谢展大人,”尔后对自家对自身首饰完全没概念的小姐说,“这是奴婢收在首饰盒里的,想必是遗落了吧。” “不对,”陆小凤若有所思地摇头,“对了,是小喜。”这种妙手空空的手段也是小喜在这世上生存的条件。 展昭点头,“是她。” “展护卫也是的,不过一枝钗罢了,权当我送予她了,何必又拿了回来。”反正她对这些钗钗环环的也没什么兴趣,都是小禾给她插什么她就戴什么。 “若非这枝钗,展某恐怕也不能及时追上姑娘。” 陆小凤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小禾踮脚将那只钗给小姐插进了发髻之中,道:“小姐戴这枝钗很好看的,若是真丢了是挺可惜的,还好展大人给找回来了。” “谢谢。”小凤姑娘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当即就向某猫表示了感谢之意。 “展昭还要赶往咸平县,姑娘不如一道?” 陆小凤略有些心虚,她实在不好意思告诉某猫,单正在她的提点下已经先一步去救单平了。 虽然不好意思,但是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小凤姑娘还是说了,“展昭,单正已经先行一步去救单平了。” “你是说杀辛弘远的是单正的弟弟单平?” “不,辛弘远是单正杀的,单平只是替他哥哥顶罪。”陆小凤纠正某猫。 “这样——” “你们还是先行赶往咸平县去吧。”快走快走,你们一走姐立马也掉头走人,才不要搅和到那些单元系列案件中呢。 展昭突然伸手一把拽住陆小凤的手腕,沉声道:“走,上马。” “啊……”小凤姑娘呆了。 展昭却没有理会她的吃惊呆愣,扶她上马,然后自己也翻身上马,将她护在身前,对小禾道:“我与你家小姐先行一步,你们随后赶来便是。” “好的,展大人。” 小禾,你到底谁家丫环啊? 太师府的丫环是猫粉,这个果断是件很危险的事啊…… “驾。”展昭一拉缰绳,跨下骏马便朝前飞驰而去。 张龙、赵虎也随后跟上。 小禾目送三匹马渐渐驰远,心里吁了口气,有展大人看着,她家小姐的安全是没问题了。 不过,小禾,你家小姐的清誉就会有很大问题了,你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吗? 第57章 一马双跨这种事不管怎么说都是引人注目的,所以,到咸平县府衙这一路小凤姑娘着实是收到了不少人的侧目。 最让小凤姑娘崩溃的是展小猫这货他穿着红衣官服啊! 这聚焦率更高啊…… 他们一行是直奔咸平县南衙的,去的时候不早不晚赶上了单正劫牢。 那不用说了,自然免不了一场争斗。 最后,单正看到在场外围观的小凤姑娘一时起了挟持她换人的念头,结果这次小凤姑娘毫不客气地按下了手臂上的机括,然后,单正光荣地被麻翻了。 小凤姑娘略囧。 展昭则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大概就叫阴沟里翻船吧。 小凤姑娘觉得单正醒来后对她的仇恨值从此一定会高于展昭了——尼妹啊,她冤死了!她真的只是站在一边看而已,而且还是被某只猫硬拽过来的,无辜死了,有木有? 来劫人的单正跟弟弟单平一起成了阶下囚,被押往了开封府受审。 地球果然是圆的! 这是小凤姑娘又一次看到汴梁城心里的感慨。 她又一次回到了这座北宋的国都。 她这是受诅咒了吗? 否则为什么就一直不能远离这座她想远离的都城呢? 心情不怎么美好的陆小凤回太师府去给太师夫妇请过安,看过安乐小侯爷,然后又回了自己的小店。 在小凤姑娘心情如此不美好的情况下,偏偏有只红衣小猫不识趣晚上又跑了过来。 正拿着纨扇在院中乘凉的人看到一只红衣小猫跃进院子,很是不爽地挑高了眉头,手里的扇子用力摇了两下。 “展昭,你来做什么?” “展昭来向姑娘赔罪。” “哦?是吗?”硬拽我回京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这事?脑子跟轴了一样非得拉我一起回来,咱们相忘于江湖不行吗? “展昭已向大人告假回乡祭祖,单正之案了结便可离京,到时可送姑娘一路往陷空岛去。” “这样……”有御猫一路相送,安全系数自然是没有问题,可她为什么还是这样不爽呢? “便是如此。” “你先对我说明情况不行吗?” “情况未明展昭不便说明。” 陆小凤也懒得跟他计较了,朝面前的石凳一扫,道:“坐吧,不必每次都买站票。我不让你坐,你就真不坐吗?”搞得跟个受训的小学生似的,她又不严厉。 展昭并不敢将目光全然落在对面的人身上,实是她因天气炎热的关系,此时穿得有些过于清凉,那薄翼一般的衣袖完全遮挡不住她的一双玉臂风光。 身上衣料亦十分削薄,将她纤秾合适的身材勾勒得一览无余,十分的——诱惑! 他突然觉得今夜到访实是有些失策,这样的她简直活色生香得让人失控。 犹豫再三,展昭还是忍不住道:“你要不要回屋再加件衣服?” 小凤姑娘瞪眼,“喂,展小猫,我在自己家里想穿什么,想怎么穿是我的自由,你住海边的吗?” “什么?” “管——太——宽——” 展昭:“……” 小禾站在屋檐转角处偷笑,手里捧着盛着水果的托盘,因为怕打扰两人说话,便一直没过去。 “你穿得太清爽了。”展昭很客观地陈述事实。 陆小凤手中的纨扇半掩到脸上,只露一双明眸瞅他,音调带了一点点怀疑和打趣,“展小猫,难不成你看到我穿这样会乱想?” “咳咳……”纵是泰山崩于前能面不改色的南侠也忍不住咳了起来。 小禾捂着自己的脸闷笑。 “展昭,你定力太弱了吧?” 展昭:自己心爱的女人穿得这么诱惑在眼前,定力那东西根本不存在。 陆小凤拿着扇子就去敲他。 展昭没躲。 “赶紧把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收,要不我揍你。” “姑娘这样被外人看到真的不太好。” “这是我家啊,我私下怎么穿是我的自由,你是不请自来才碰到,又不是我要穿成这样被你看到?” 这话倒是,可是,展昭还是觉得不安全,“那如果也有别的人如展某这样不请自来,怎么办?” 恼起来的小凤姑娘直接站起来伸手往御猫大人的肩上狠狠拍了下去,“展小猫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我穿成这样就不能见人了吗?” 夏天的衣料本就削薄,太师府这样的人家府里高档次的削纱蝉绢料子很多,她的衣料多也是这样材质的。她身上这件衣服,除了胳膊上的料子通透了些,其余地方可都中规中矩的。 怎么她就感觉在展小猫的话里她竟然有些有伤风化的意思了? 太过分鸟! “展某失言。” “哼。”陆小凤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只是告知姑娘展某已向大人告假之事。” “没了?” “没了。” “那好走,不送。”小凤姑娘一指院墙很是冷血无情地说。 展昭:“……” “走啊?你不是看到我穿这样就会乱想吗?所以为了你的心理以及生理健康,你还是快点走吧。” 展昭:“……”这样言辞大胆的姑娘可让人怎生是好? 小禾:小姐您对着展大人真是越来越没顾忌了,您自己真的没感觉吗? 小凤姑娘泰然自若地摇着手里纨扇,笑得一脸的促狭,对着一时无语的展昭道:“不走吗?” 展昭摇头。 小凤姑娘笑得甭提多欢乐了,调戏御猫神马的,其实真心很有趣的哦。 看她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展昭心下亦不免失笑,这姑娘分明就是吃准了他,这般有恃无恐的模样真是越看越让人心痒难耐—— “啊……”小凤姑娘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呼,人便落进了他人的怀中。 四目相对,距离却越来越近。 陆小凤:这只臭猫想吓她吗?她就不信一个秉性正直人品高洁的大侠会对她做出什么逾矩过分的事来。 所以,小凤姑娘避都没避,就等下文。 结果,展昭毫无阻碍地就吻到了心仪的姑娘。 小禾在暗处瞠目结舌,尔后脸色爆红,急急转身跑了。 小凤姑娘则完完全全地呆住了——这只猫真的敢亲下来啊? 苍天啊,大地啊,她眼前的这个不是展昭吧? 怀中心爱的姑娘不反抗不拒绝,那等于就是无声的邀请,对于这样的邀请,正常男人都不会抵抗。 展昭自然也不会,他顺从自己的心意,忍不住加深那个吻,虽然他并不知道如何去吻一个姑娘,但本能这种东西是不必怀疑的。 从天打雷劈的震惊中回过神的小凤姑娘伸手去推展昭,却发现自己双手使不出力道,而唇上有微痛的感觉传来。 这个是吻吗? 这个应该是啃吧? 小凤姑娘之所以怀疑,不是因为她有实战经验,而是这跟她以前所得到的理论认知有差距。 不都说吻让人觉得有喝醉酒飘飘然的感觉? 不是说吻让人四肢无力,神智迷茫? 她的手确实有些无力,但是她神智很清楚啊? 还有,这只猫啃得她好疼! 小凤姑娘欲抗议这种体罚,岂料一张口,反倒便宜了展昭长驱直入。 小凤姑娘的手抵在他的胸前,慢慢攒力,最后狠狠捶了上去,终于成功让展昭松口。 两个人额头相抵喘着气,各自调息自己紊乱的呼吸。 “小凤……”展昭低声唤着怀中的姑娘。 陆小凤又在他身上捶了一拳,心情突然有点儿乱。 “小凤……”他依旧低唤着她,这是自己心爱的姑娘,而她并不排斥自己的亲近,这是世上最幸福的事。 “你属狗的吗?把我当骨头啃啊?好疼……” 结果,小凤姑娘一开口说话,旖旎暧昧统统破坏殆尽。 展昭:“……” 陆小凤用手背遮在自己唇上,满是恼怒地瞪着他。 展昭终于忍不住笑出起来,声音从小到大,其中的愉悦毫不掩饰。 “你还有脸笑?”小凤姑娘根据唇上传来的痛感肯定自己的唇上有伤,忍不住用力推他,想自他怀中起身。 展昭也便顺势松手,还她自由。 陆小凤转身就往屋里跑,她要去照镜子看看唇上的伤严不严重。 展昭带着一脸的笑跟了上去。 “展昭——” 没多久,屋里便传出小凤姑娘的咆哮。 而同时在屋里的展昭也被人踹了好几脚,并且拿着纨扇追着他打。 “你个猪,你把我的嘴弄成这样我还要不要出去见人……” 打着打着吧,路线便有些偏离,一不小心就双双跌到了床上。 这叫一个天时地利人和啊…… 就是能够坐怀不乱的南侠也禁不住这样的恩赐啊。 心爱的姑娘穿得这般诱人地躺在自己的身下,一双明眸水波潋滟,半是嗔怒半是风情,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真的很对不起老天爷,更对不起自己那颗热血沸腾的狼心。 “小凤……”他轻声呢喃着她的名字,慢慢俯下了身子。 陆小凤看着他俯下来,鬼使神差的闭上了眼,手指用力掐在他胳膊上。 展昭的手终于探进了她的衣襟,触摸到了那大片的雪肌玉肤…… 最后的最后,御猫大人被人一脚给踹到了床下。 陆小凤扯过床上的薄被掩住自己,发髻已乱,气息不稳,脸上犹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一双眼瞪着地上的人,怒道:“我现在不想看到你……”简直丢死人了。 展昭心里叹了口气,起身整好衣袍,有些歉然地道:“是我失控了,你……” “走啊……”她也失控了好不好,好想死。 展昭最后看她一眼,还是选择了听话离开。 这个时候她大概真的不想看到他。 展昭一离开,小凤姑娘就扑到了床上捶得床板砰砰作响。 她没脸见人了啊,明明一直在拒绝人家,结果立场这样不坚定…… 第58章 陆小凤对自己唇上的伤很恼火,吃饭喝水就是说话幅度大了都疼。 那只死猫! 有这么啃的没啊,疼死她了…… 都好几天了,也不见好转,每当小凤姑娘照镜子的时候就无名火起三千丈。 小禾这几天没事不往自家小姐身边凑,展大人惹的事还是让他自己处理的好,她才不要去当炮灰。 屋子里的冰桶里冰在一点点儿消融,为屋主驱散炎夏带来的暑意。 小凤姑娘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在小禾的巧手下盘成了髻,用几枝簪子固定在了头上,只有耳畔各留下一绺,带出几丝少女的俏皮。 此时的小凤姑娘,正端坐在桌案后聚精会神地练字。 练字,是为了净心。 在这种大热天,练字更有必要性。 不给自己找点事做的话,小凤姑娘表示她很容易就会想起唇上的被某猫啃出来的伤,然后心情就跟着暴躁,所以还是找点事做对人类和平有益。 最后一个字收笔的时候,陆小凤看着自己的成果不由一笑。 “写完了?” 吓! 小凤姑娘差点儿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扔掉手里的笔,她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何时自己屋子里多了一只红衣小猫,正站在不远处冲着她微笑。 靠之! 他竟然还有胆子来? 陆小凤把手里的笔一放,从桌后走了出来,没什么好气地道:“有事吗?” 展昭淡定地跟着她到一边坐了,将剑随手放到一边,道:“单正的案子已了,我们可以动身离京了。” 陆小凤抓起桌上的纨扇扇风,不去看他,“你觉得我还会跟你一起上路吗?” “我觉得会。” “……”为什么这只猫有越来越欠扁的感觉? “你莫闹脾气。” “我闹脾气……”陆小凤恼了,把扇子往桌上一拍,指着他的鼻子道,“我不能闹脾气吗?你看看我的唇,哎哟……”又扯痛了,魂淡啊! 展昭面上微红,看到她唇上那明显的咬痕时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以咳嗽掩饰自己的心虚。 “你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吗?”小凤姑娘得理不让人,伸手扳过他的脸,让他跟自己面对面看清楚他所做的好事。 “小凤——”你别这样考验我的定力,我面对你没定力可言的。 好在小凤姑娘极时醒悟过来自己撤开了,但脸却不由自主地烧红了,只能抓了纨扇用力扇好给自己降温。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沉默了下去,屋子里的气氛便渐渐有些暧昧不明起来。 小禾就是这个时候送茶水和瓜果进来的,她一进来就察觉气氛不对,于是,把东西给他们摆好就自动告退了。 陆小凤随手捡了只苹果来吃,这个时代叫柰,也叫苹婆果,反正在她看来就是苹果。虽然,元朝后期从欧洲传入中国的那些品种才叫苹果。 屋子里立时便有了“咔嚓咔嚓”啃嚼苹果的声响,由声响来辨别,吃的人应该心情还不错。 展昭便带着几分笑去看她,其实,这几日他过得很不平静。尤其是人深人静之时,常常一闭眼便是那日两人在床上纠缠的情形,就算最后未成夫妻之实,却已有夫妻之事,她在他心里已是妻子的名份。 啃着啃着,一不小心嘴张太大,又扯到了伤处,小凤姑娘立时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捂住了嘴,疼啊! “不要紧吧?” 一听他的声音,陆小凤扬手便将啃了一半的苹果朝他砸了过去。 展昭接了放回桌上,有些无奈,这脾气—— “什么时候走?” “明日如何?” “好,明日我们城外会合。”小凤姑娘当即敲定了地点。 “好。” “还不走?” 展昭不由笑了,“不许我多坐一会儿?” 陆小凤白了他一眼,将头扭到了一边,又拿了方才那只苹果继续吃。 展昭明白她心里仍有气,便不去撩拨她,只在一旁静静坐了。 她这样平安无事的在他面前,便已极好。 气什么呢? 小凤姑娘自己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就是觉得心里窝着一团火,喷不出咽不下的十分难受。这让她整个人都显得很暴躁,莫名其妙的焦躁。 事情整个有些脱离既定轨道,在她的预设中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可事情偏偏就这样了……不适应,对,她很适应。 这种不适应具体形容不出来,但却又真的存在,陆小凤有种整个人都要不好了的感觉。 “展昭。” “怎么了?” “你让事情完全不对头了。” 展昭:“……”哪里不对头? 陆小凤将啃得只剩一个果核的柰扔到一边,转身正气看着他,道:“不如你告诉我,如果嫁人的话我有什么好处,好不好?”不知道怎么解决问题,或者找不到问题症结的时候,那就剥丝抽茧一点点来。 展昭还真的被她问她,如果她问娶老婆有什么好处的话他大概还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可是这嫁人的好处—— “我会给你你想要的自由,让你以你自己的方式去生活。”这是他能给出的保证。 陆小凤摇头,“这个不嫁人我岂非也一样是这样生活?有差吗?”叉掉,没有吸引力。 “那不如我问你,嫁人有什么不好的?”展昭换个角度问她。 陆小凤想都不想地就道:“嫁人了所要背负的责任就会变多啊,比如现在的女子三从四德,以夫为天,嫁人之后操持家务,孝敬公婆,打理生计,富贵人家不是贤惠得为丈夫再娶小纳妾,便是跟其他女人争风吃醋……” 咦,不说不知道啊,原来嫁人的坏处有这么多啊? 有许多在另一个世界也一样存在,原来,她竟然也是恐婚一族?! 小凤姑娘说到后来把自己给说愣了,总算是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了,她恐婚! 难怪上一世她始终也没机会把自己给嫁了,原来在她的潜意识里竟然是婚恐的! 我勒个去,这毛病可不好治啊。 “可你嫁人之后,就多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累了有一个肩膀可以歇,伤了有一个怀抱可以靠……” “喂,要不要说得这么倒霉啊?”小凤姑娘不干了。 展昭为之失笑,“这算不算是好处?” “勉强算吧。”是这么个道理,不过,“可不嫁人,我的责任是一份,嫁了人,我的责任就变成双份,还是不划算啊。” “那为什么不让另一个人替你背负?” “这样会不会也太不道德了?我会累,别人一样会累啊?”小凤姑娘忽闪着一双明眸很萌很无辜地说。 展昭笑了,“你这般替人着想,一定是个贤内助。” 陆小凤蹙眉,咕哝道:“通常贤内助都是一个很憋屈的存在,都是另类的女汉子,一切能吞不能吞的委屈统统都吞了下去,不要太让人同情啊。” 展昭一巴掌拍到自己脑门上,觉得两人完全沟通不了,无论别人说什么,她都能找到理由反驳而且驳得还那么理直气壮的。 事情证明,在她内心深处确实是不想嫁人的,因为她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要嫁人……御猫大人略纠结。 此事,果然还是要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 “不如我们不去想,就让事情顺其自然好了。”他这样提议。 陆小凤想了想,点点头,这确实是不是办法的办法了。 “对了,白小五他们呢?怎么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他们跑去找刁六的线索,跟打狗的肉包子一样连个影儿都不见了。 “我收到消息,在知道刁六已经身死的情况下,白兄他们先行回陷空岛了。” “当时白玉堂为什么那么急于去找刁六?”当时她就觉得很奇怪,不过一直也没机会问。 “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似乎白家曾有人亡于刁六之手。” “这样就解释得通,难怪白小五那么火烧屁股的闪人。”连她这个新认的义妹都当包袱一样扔给了开封府。 不想没事,一想,小凤姑娘突然就火冒三丈了。 如果不是小白那混蛋不负责地半途将她扔给了开封府,她就不会又被展昭给拎回汴梁城来,更不会与他发生那些纠缠不清的事……丫就是罪魁祸首。 展昭看她突然之间又生起气来,一时不知所为何事? 女孩子的情绪都是这样奇怪的吗? “你不要紧吧?” 陆小凤抬眼朝他狠狠一瞪眼,手往桌上一拍,起身走到他面前。 “小凤……” 陆小凤看着他表情略有些纠结,几番欲言又止,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又闷闷地坐了回去。 展昭不免有些好笑,“你到底怎么了?” “我就是有些不甘心啊。” “不甘心?”他有些不明白。 “我从来没想过事情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只是想当一个时空的过客,没事围观一下八卦神马的,可怎么突然之间我就跟你这主角扯上关系了? 要知道,不是主角而与主角扯上关系的角色,通常下场都不怎么美好——卧靠!这样岂不是说结果很悲剧? 尼玛! 要不要这样残酷无情无理取闹啊? “展小猫。” “嗯?” “你过来让我咬两口,我很生气。” 展昭失笑,但还是起身走到她面前,直接将左手伸到了她面前。 陆小凤一把抓住张口便要咬,然后——“哎哟,疼。” 没咬,她直接拿指甲掐某只御猫了。 展昭面上微红。 小凤姑娘一手掐他,一手捂着自己的唇,满眼的愤懑与怨念瞅着他。 “可抹了药膏?” 她瞪他,含糊不清地道:“抹了。”可效果没那么明显快速。 她掐他,他却一脸没感觉的淡定,小凤姑娘觉得挺没意思的,便也撤回了手,但表情更闷了。 “明日出门戴顶帷帽吧。” 小凤姑娘拿眼瞪他,“魂淡。” 展昭微微侧脸,没好意思直接承受她的怒火,那个伤处确实是他太失控了。 小凤姑娘恼起来伸脚去踹他,“还不走?”越看他越生气。 “那明日见。” “哼。”小凤姑娘傲娇了。 展昭低头轻笑,转身离开了。 第59章 被人晃点了! 那只臭猫竟然晃点了她! 被人晾在城外半天的小凤姑娘怒了,直接让冯四掉转马头又回了汴梁城,直奔开封而去。 结果等马车一进开封府前街道,陆小凤就察觉出了不对劲儿。 就连小禾都觉出不对了,“小姐,这里出什么事了?” 陆小凤从车窗向外看着,街上不少摊贩正在收拾善后,还有伤者在等待救治,更有不少衙役皂吏在其间行走公干。 出事了! 难怪展昭没有到城外与她会合。 “小姐,到了。”冯四的声音响起。 陆小凤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开封府衙外。 小禾先跳下了马车,然后回头扶小姐下车。 陆小凤同守门的衙役点头打个招呼,便往里走。 一路走进内衙,自然有人会告诉陆小凤她要找的人在哪里。 “展昭。” 听到这个声音,展昭不由回身看去,就见到了被自己失约的那个人正俏生生地站在门口喜怒难辨地看着他。 “陆姑娘。” 陆小凤眉微扬,抬脚走进去,略过他,直接往公孙策那边而去。 展昭心下略无奈,她这是在生气? “公孙先生,开封府外出什么事了吗?” “哦,就是床上的这位姑娘引起的。” 陆小凤看着床上那个穿着道袍的姑娘,突然知道这是什么剧情了——阴阳判! 难怪开封府外的街道上那么乱,这张怡芬是被阿星一路从洛阳给追杀过来的嘛。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故而进来看看。看来没什么大事,那我先走了。” 公孙策去看展昭。 展昭看陆小凤。 陆小凤却看都没看他,只是在走过他身边之时,停了下脚步,“展昭,你不适合有私情,我们就此别过。” “小凤——” 陆小凤挥开了他探过来的手,不曾停下离开的脚步。 展昭,开封府是你的责任,而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所以我们还是桥归桥,路归路,各自上路的好。 在陆小凤一脚跨出房门,另一脚就要跟上的时候,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右臂。 陆小凤回头就看到展昭,看着他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忍不住蹙眉,“你留我做什么?”你的假期八成是告吹了,难不成我也要继续留在京城陪你等? 才不要! 展昭一言不发拉了她便往外走,一直走到自己的房间都没松开她。 “展小猫,你到底想干什么?”小凤姑娘略有些恼。 展昭一手将房门关上。 “喂,展——”话音中断于展昭突如其来的拥抱。 这是要闹哪样? “小凤,别闹。” “展昭,到底是谁在闹?我只是想让一切回归原本的轨迹罢了。” “还回得去吗?”展昭在她耳边轻声问。 “为什么回不去?” “那天……” “展小猫,你可以忘了那天的事,我们当它不存在,生活仍然可以继续。” “当不存在?”她是何等潇洒?比起他这个大男人她真是拿得起,放得下。 “对,反正也没真的发生什么,就当是做了一场梦,而梦本就是虚妄不真实的。” 展昭收紧在她腰上的手,闭了下眼,“小凤,我知道我有太多责任要顾,可能对你会有所疏忽,但你不能因此便否定我的用情。” “展昭,我没否定你,我只是选了一个对我们双方都好的路走,做人这样不是简单多了吗?” 展昭忍不住笑了,“你敢说这不是你逃避的一个借口?” “逃避?逃避什么?” 展昭扶了她的肩看着她笑。 “你笑什么?” 展昭低头叹了一声,“算了,随你吧。” “早就该随我。”瞎耽误彼此的时间。 “我恐怕不能送你到陷空岛了。” “看出来了,有案子了嘛。” “此案有些麻烦。” “那姑娘比我麻烦。”陆小凤真心实意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展昭失笑,“你怎么知道?” “直觉啊,展小猫,你自己小心应付吧,我要走了。” 展昭却没松手。 “放手啊,你不放手我怎么走?” “路上小心,莫管闲事。” “你当我是你吗?要管尽天下不平之事,还是那个做事冲动不计后果的白玉堂?本姑娘可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真的吗?” “展小猫你什么意思?” “没意思。” “放手。” 展昭终于松开了自己手。 陆小凤便去开门。 展昭从后又抱住了她。 陆小凤简直无语了,这个真的还是她所认识的展昭吗? “你到底想怎样?” “要有一段日子看不到你了。” “……”展小猫是琼瑶附身了吗? “走吧。” 陆小凤哼了一声,这次顺利拉门走了出去。 小禾在前面等着她,看到她的人迎了上来,“小姐,我们要走了吗?” “走吧。” 陆小凤走出开封府的时候,却看到了庞府的管家。 “小姐。” “庞明,有什么事吗?” “小姐,咱们家小侯爷订了门亲,婚期订在了二十天后,刚好小姐还未离京,夫人便差我前来告诉小姐一声,让您喝了小侯爷的喜酒再离京。” “庞昱订亲了?说得哪家姑娘啊?” “是殿前都指挥使家的小姐。” “哦。”挺门当户对的。 “小姐可要回府去?” “今日不了,明日我回府。” “那小的便先行回府去跟太师报备。” “好。” 庞明转身走了。 小禾道:“小姐,我们走不成了吧?” 陆小凤叹气,“是呀,明摆着的事嘛。” 不过,庞昱要成亲,这事说什么也不能错过不是? 一行人又回了小店,将行李从车上卸下,又各自安置。 晚上的时候,开封府内一阵骚乱,那入府行刺之人虽然失手,但却成功脱身,这让展昭很是扼腕。 而那个昏迷了一天的姑娘也终于醒了过来。 一觉醒来,张怡芬就卜了梦中所得的一卦,断言刺杀她的人叫阿星,并且已经死了,还是寿终正寝在棺木之中。 结果,第二日,开封府衙役果然在一具棺材中找到了张怡芬所说的那个阿星。 开封府一行人收班回衙之时,适逢太师府的轿子走过。 “展大人。”走在轿旁的小禾冲着展昭打了声招呼。 轿中人掀起了轿上的窗帘,露出一张俏丽的脸。 “展护卫这是要回去了?” “是。” 张怡芬看看展昭,又看看那轿中之人,突然笑得一脸暧昧。 而简单跟展昭打过招呼之后,陆小凤坐的那顶轿子继续赶路,并没有停留。 “展大人。” “嗯?”展昭收回目光,回看身边的人。 张怡芬戏谑地道:“那是展大人的意中人吗?” 展昭咳了一声,没承认也没否认,算是默认。 张怡芬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这姑娘是旺夫益子之相,还是大富大贵之相。” 展昭不语。 张怡芬继续道:“跟展大人还是天作之合的夫妻相。” 展昭以手掩唇咳了一声,道:“张姑娘,我们该回去了。”心里却是高兴得很,这张怡芬怎么说也是神算子欧阳玲的徒弟,她的话还是可以相信的。 旺夫益子么? 咳……展昭深吸了一口气,脚下步子迈得大了些。 他当然已经知道她如今离不得京,要待安乐侯成亲之后才会动身,只是此时有案子在查,不便去看她罢了。 况且,二人之事尚不能对人言明,尤其不能让太师知晓,有些烦人。 而回了太师府的陆小凤直接加进了庞夫人准备安乐侯婚礼事宜的队伍中。 在忙于婚事的千头万绪之中,小凤姑娘也没有忘了时常调侃打趣自己的义弟几句,弄到后来,庞昱一见自家三姐转身就跑,在府里成了一则笑话。 那日,枢密院同知领了他的女儿过府来。 本来陆小凤是不知道这同知是什么人,结果小禾跟她一说那个什么孙公子,她立时知道了这是那个孙公子的爹。 “孙小姐与过世的二小姐是结了手帕交,算是咱们太师的干女儿。” “算是?” “没正式认,原本是有意向的,可是后来二小姐不幸过世……”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哦,原来里面还有这样的□□啊。 “小姐,你说孙大人他们来干什么?”小禾有点好奇,她觉得那些来太师府的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都是有所求才会来。 陆小凤却没什么兴趣,倚在栏杆上摇着手里的团扇,意兴阑珊地道:“管他什么事呢,反正跟咱们又没关系。” “不一定啊,万一是孙公子让他父亲来提亲呢?” “傻啊你,那不是应该孙公子陪着孙大人来,怎么会是孙小姐呢?” “也是哦。” 等等,孙小姐和孙大人,莫非这是阴阳判里面那个什么文耀庭的岳父和妻子? 不是吧? “小姐,你干什么去?” “我去看看爹。”哎哟,太师可别乱掺和哦,这事落不了好最后还弄一身腥。 小禾有些奇怪,小姐说要找太师,结果到了地方却躲在远处不过去,说要等里面的孙家父女离开再说。 主仆两个在外面的阴凉之处等啊等,好不容易等到孙家父女离开,这才往太师的书房而去。 “爹。”小凤姑娘一脚迈进去就甜甜的唤人。 “玉儿啊。”看到宝贝闺女太师是很高兴的,瞧瞧别人的闺女,再看看自己这闺女,那真是满满的自豪。 “爹,那孙大人来干什么?” “没什么大事,寻为父帮点小忙。” “爹,不是我说啊,上次弟弟受伤的时候那孙家公子可是跑了的,咱们真要不计前嫌帮孙家吗?”小凤姑娘适时表现出了自私娇蛮的品性。 太师捋着胡子点头,这事儿他没忘,不过对方也不是白求…… “爹,到底是什么事啊?” 太师想了想,觉得女儿是个能说事的,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陆小凤听完想了一下,道:“爹,这事咱们最好别插手?” “为什么?” “您想啊,麒麟堂是什么地方?而孟侍郎在麒麟堂前被刺,此事绝不可能是小事。不管凶手是不是文耀庭,我们都不适宜插手。 是的话,我们是自招麻烦。 不是的话,爹,您想想,以您对包拯的了解,不是的可能性有多少?” 庞太师重重点头,本来他就在犹豫,听女人这样一说,就没什么可虑之处了,此事确实是不宜插手。 “但是,这样冒然推了,又似乎太无人情……” “爹,咱们现在不是要给弟弟办婚事吗?就以不宜捶手命案之事推了吧,谅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来的。” “有理。” 陆小凤得意的一笑。 “你这丫头,鬼精鬼精的。” “我是爹的女儿嘛。” 庞太师捋须笑了。 对嘛,他庞吉的女儿当然是出色的! 第60章 夏夜的天空繁星点点,如同在黑幕上撒满了碎石,看着就一派财大气粗的土豪味。 小凤姑娘仰躺在小店的屋顶上,看星星。 今晚有风,星星又很漂亮,很适合在屋顶上赏星星,吹凉风。 展昭出现到屋顶上的时候,陆小凤没搭理他。 “安乐侯的亲事忙完了?” “明知故问吗?” “九奶奶的案子也快要结案了。” “我没问。” 展昭微笑,“我想告诉你便说了。” “来做什么?” “来看你。” 陆小凤从屋顶上半坐起身子,展昭伸手扶她,怕她有失。 “我不缺胳膊不缺腿,有什么好看的?” 展昭顺势便将她揽进了怀中,仰头去看天上的星辰,道:“想你便来看看,都过去这些天了还同我闹?” “我什么时候有跟你闹啊。”小凤姑娘觉得自己太窦娥了。 “想去看看汴梁的夜景吗?” 陆小凤狐疑地看他,这只猫是在跟她约会吗?这只猫还有这样的浪漫细胞? 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去吗?” “我想去看翠岭庄。” 展昭微愣了下。 “怎么,不行吗?”她记得那个混蛋文耀庭可是带兵血洗了翠岭庄的,不知道剧情是否已经过去了? “行,走。”展昭一笑,将她往怀中一揽,提气纵身,从屋脊之上边跃了过去。 小凤姑娘以为某猫要用轻功带她过去,但很快便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展昭回开封府牵了匹马出来,一马双跨带她往翠岭庄。 陆小凤侧坐在马前,没什么心理负担地靠在展昭的怀里,被夜风吹得有些昏昏欲睡。 “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到展昭在她耳边这样说了一声。 陆小凤有些迷糊的睁开眼,便看到一座庄院耸立在前方不远处,门前的灯笼映出匾额上面的三个金漆大字——翠岭庄! 看到翠岭庄山门的时候,陆小凤突然也忆起了《阴阳判》中的一些模糊剧情,似乎文耀庭率领官兵血洗了山庄。 不过,看现在的样子应该还没有被血洗,人气很足的样子。 陆小凤心下略安。 “要进去吗?” “我又不认识人家,进去做什么?”陆小凤觉得某猫问的真奇怪。 展昭笑问:“那你怎么想来看翠岭庄?” “这些日子开封府的案子不就扯牵到这个翠岭庄了吗?所以我挺好奇的,来看看不是很正常吗?” “没关系,你不认识我认识,我去叩门。”展昭说着便要下马。 “喂,”陆小凤一把抓住他的手,“展小猫,我没说要进去看。” “真的不进?” “不进。”陆小凤很肯定,她没事半夜跑别人家做什么啊?又没有病! “翠岭庄的九奶奶是很好客的。”展昭微带调侃地说。 “那么我真进去了,你要怎么介绍我?”陆小凤回以颜色。 “陷空岛五鼠的义妹如何?”展昭不慌不忙。 陆小凤一下就乐了,“展小猫,我现在真是越来越不敢认你了啊。”简直太毁你在我心里既定的英雄侠义形象了。 展昭道:“与你相处我自然是不必有所保留的。” “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 “你说呢?”他不答反问。 陆小凤哼了一声,“道貌岸然。” 展昭为之失笑,揽在她腰的手紧了紧,微微扬眉,“是吗?” 陆小凤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两下,“喂,你正经点,好歹注意一下你的形象。” 展昭笑,但是很快他的笑而渐渐消散,扭头朝庄前的大路尽头望去。 陆小凤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了?” “有人来了,而且是一大批人。”展昭面色略凝重。 陆小凤心里一惊,难道文耀庭竟然是今夜领兵血洗翠岭庄? “展昭,赶紧进庄,让庄里的人全部撤走,快。” “……” “快呀,晚了就出大事了。”那是一场屠杀,是人间地狱,是一场最终极的惨剧。 展昭心神一定,以最快的速度做了决定,将她往怀中一捞,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朝翠岭庄山门直扑而去。 留守山庄的红绣认得南侠展昭,也识得开封府的御猫展大人。 “为什么要撤走?” “有危险。”展昭只能这么说。 “我们翠岭庄不是怕事的人。” 陆小凤忍不住道:“翠岭庄是不怕事,可是也没必要做无谓的牺牲,你们江湖人不是常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吗?如今九奶奶人不在庄内,万一庄里的人有所闪失,九奶奶回来,你如何向她交待?” “这位姑娘是——” “你不必管我是谁,你只要赶紧让庄里的人撤离就好,再晚就真来不及了。” “话不讲明我是不会照做的。” “老话说‘听人劝,吃饱饭’,红绣姑娘,你也算是老江湖了,如果不是真的事情紧急,展昭这样老诚持重的人会这样不管不顾地劝你撤离人员?” 红绣自负地道:“凭我翠岭庄在江湖中的声望地位,谁敢轻易来犯?” “那么官府呢?” 红绣愣住。 展昭一惊,“小凤——”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红绣姑娘,我不管你信不信,话我就放到这里,如果你不赶紧让庄里的人撤走,那么今晚会被人率领官兵血洗山庄,到时翠岭庄将名存实亡。” 红绣大惊,“官兵?!”她不信! “狗急了尚且要跳墙,更何况人。” 展昭一提手中龙泉剑,道:“展某到外面挡住来人,红绣姑娘速速领人离开。”别人信不信他不知道,反正他是信的,小凤从来不是不谨慎的人。 “展大侠——”红绣来不及叫住飞身离开的展昭,看看眼前这个大户千金装扮的少女,猛地跺了跺脚,大声道:“来人,传令山庄,撤。” 只是,他们已经耽搁了时间,前面的官兵已经杀将进来。 就算有御猫展昭在前阻挡,也无法与成千上百的官员相抗衡。 红绣护着不知身份的陆小凤率庄中人员边打边撤。 好在庄中一大部分人都是走跳江湖的老手,虽有损伤,但好歹大多数人是抢了出来。 “展大侠怎么办?”红绣不自觉地便去问身边的陆小凤。 “他不要紧,我们往开封府去,去找包大人。” “好。” 翠岭庄的一群残兵败将就这样一路狼狈地向开封府奔去求援。 而展昭在庄中与文耀庭缠斗,阻止他追击山庄众人。 当翠岭庄的人击响堂鼓,鸣喊冤枉惊动已然安睡的开封府众人时,包拯惊了。 官兵围剿翠岭庄? 这是何等大事? 以九奶奶在江湖中的地位名望,以及与南清宫八贤王的交情,无论如何都不该发生这样的事才对。 包拯当即命开封府四大校尉领差役前往相差展昭,同时派人到南清宫报信。 这一夜过得那是相当惊险刺激啊。 最后,南清宫八贤王,庞太师,枢密院同知孙文辉,王丞相都来了。 后来,展昭也和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一同返回。 那文耀庭自然也就跟在后面过来了。 庞太师看到自家闺女也在的时候,是吃了一惊的,“玉儿,你怎么也在?” 陆小凤头都大了,难不成要她跟太师爹说你闺女我半夜跑出去跟御猫约会,然后不凑巧碰到了这场变故,这简直就是往枪口上撞么? 绝对不行! “爹,我夜里热得睡不着,后来听到开封府这边堂鼓大作,所以我就跑过来看热闹了。” 开封七子:姑娘你不好这样睁眼说瞎话的。 翠岭庄在场的红绣姑娘等人:他们要不要揭穿她的谎话? 看在她好歹也算翠岭庄恩人的份上,算了。 庞太师却是没察觉闺女的话有什么漏洞,不免心疼地道:“早就说了让你好生在府里呆着,非要跑到这边自己住,你瞧瞧多危险,让你娘知道了又要担心。” “爹,我知道了,下次我想看热闹一定等天亮。” 庞太师:“……”你就不能不这么爱凑热闹吗? 最先赶来的八贤王听到的情况可不是这样的,但是八贤王心里怀疑嘴里可什么都没说,只是朝着包拯等人看了又看。 包拯只微微摇头。 于是,睿智的八贤王就懂了,这事得当不知道,这庞姑娘说什么什么就是真的。 关于庞太师的这个义女,八贤王也是多少知道那么一点儿的,他还一直对她的本事挺好奇的,但是因为一直也没什么机会多了解,所以其实说真的还真是不太了解这姑娘究竟是个什么性情。 以往在宫宴之上偶然碰到,倒是中规中矩的大家女子模样,可今天瞧着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话到御猫大人的嘴里就是另外一个版本了。 “属下今夜到翠岭庄见红绣姑娘是想谈一些关于九奶奶的事情,没料到会遇到官兵血洗山庄。属下以为此事必有蹊跷,故而出手阻拦文大人。” 红绣:展大侠摆明是将这位庞姑娘给摘出去了,一个字都不提她的出现,这两人之间似乎有那么点儿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事牵扯到刑部、枢部院,还有一个在江湖上地位非同一般的翠岭庄,说起来还真就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了。 最后就捅到了仁宗皇帝那里去了。 对于官兵擅自去围剿翠岭山庄一事,皇帝十分震怒,当庭就严词质问了文耀庭以及涉事的刑部尚书和枢密院同知孙文辉。 至于小凤姑娘,她自然是没进宫去挨喷的,她就一打酱油的,打完了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在跟太师爹再三保证以后半夜绝不出去凑热闹之后,胜利继续住在小店。 半夜不凑热闹,不过,白天她就在开封府里了。 不是小凤姑娘爱凑热闹,实是被包拯给请过来的。 因为九奶奶要当面谢谢她。 “老身多谢姑娘仗义援手。” “老夫人言重了,这个事吧,也就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它是赶巧了。” 展昭:“……”你老拿猫和耗子说事,真的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姑娘太过谦了。” “没有的事,我这人一向挺不谦虚的,不过是实话实说。” 张怡芬在一边笑道:“九奶奶,您看,我说了吧,一定会有贵人相助的,这位庞姑娘就是你们翠岭庄大大的贵人。” 陆小凤有些惊讶地看过去,“张姑娘……”你的卜卦之术真的这么神奇吗?那你会不会看出我其实是穿越来的?算不算借尸还魂?借尸还魂会继承原主所有人生记忆吗? 喵了个咪的,事情大条! 张怡芬双后背在身后,绕着陆小凤转了几圈,一副神婆口吻道:“姑娘的命格不凡,我虽然算不出来,但是姑娘的面相我还是能看出几分的,为善积德,福禄寿全,自有上天庇佑。” 小凤姑娘:我觉得十个神棍,九个都擅用这套说词糊弄人,你到底学了人家神算子欧阳玲几成衣钵啊? “真的假的?”小凤姑娘老老实实地就把心里的疑惑给问了出来。 “当然是真的,姑娘生就的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之相。” 陆小凤顺口来了句:“有没有脚踩祥云,身披霞光,法相庄严之感?” 众人:…… 张怡芬却是眉眼弯弯地拉了她的手,道:“难道姑娘对我玄门之术也有了解?” “我只是知道些皮毛。”后世的海量信息里有这方面的东西,我确实是看过一些,对一些反自然的现象也深深怀疑过,但可惜一直找不到答案。 “哇,你也懂这个?”张怡芬真是他乡遇故知。 “只有一点点。”我算自学成材,也就是俗话说的那种“整瓶不响,半瓶乱晃”的程度。 “那你懂不懂阴阳五行八卦……”张怡芬兴趣地拉了人到一边去讨论。 两个年轻女孩说到兴奋处简直是手舞足蹈,毫无形象可言。 公孙策走到展昭身边,往那边看了一眼,说:“我才发现原来庞姑娘比我们想象中要活泼得多了。” 展昭:她何止是活泼,她有时简直是不着调! 公孙策听了一会儿,忍不住感慨道:“没想到她还真对阴阳五行有所了解啊。” 展昭亦然,他也不知道原来陆小凤所知所学真的涉猎挺广的。 “你说魏家的后人到底在哪里啊?帮不到九奶奶我真觉得挺对不起她的。” 陆小凤一手托腮,一手抛着一颗珍珠玩,有些心不在焉,找到了又能如何呢?不过是坐实了一桩人伦悲剧罢了。 “庞姑娘,你帮我摇卜如何?” “啊?” 张怡芬认真地看着她,道:“师父曾说我天资不足,有些卦象我是卜测不准的,有一些我是不能胡乱卜测,但是我能感觉到你身上有一股灵气。” 陆小凤:难不成是珠子小灵的缘故? 展昭却是心里微紧,他深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那个叫小灵的珠子不能再在人前出现了。 “可我不懂啊。” “你只要帮我摇就好,我想借助你身上的灵气。” 陆小凤点头,“好吧。” 张怡芬便拿了一副古老而又质朴的古币让她默念一段术语,然后摇动古币。 “有了!” 一见到陆小凤掷出的卜象,张怡芬简直欣喜若狂,“庞姑娘,你果然很有天分啊,这种卦就连我师父都说要看运气的。” 陆小凤只能笑笑。 “麒麟堂前逢死路,猛虎坡下送明珠。劈天只因名和利,烈日消霜淹翠竹。” 陆小凤怔住,这四句诗似曾相识,好像就是原本剧情中出现过的,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由张怡芬嘴里说出来? 是了,她的插手让剧情起了变化,所以这首卦签出现的时间地点便有了变化。 九奶奶也是一怔,因为她的闺名就叫翠竹。 “麒麟堂死的的那个孟侍郎便是那凶徒自招死路之始,猛虎坡下还君明珠。”陆小凤轻轻地叹气。 张怡芬蹙着眉头想,“胆大妄为只是为了名和利,可是烈日消霜淹翠竹——” “老身闺名翠竹。” 所有人都是一愣。 “我们去猛虎坡。”展昭做了结论。 第61章 陆小凤是不想去的,因为她觉得明知是个悲剧还要上赶着去围观,纯属自虐。 可是——谁来解释一下,为什么展昭这货直接抓了她手就往外走,完全是强迫中奖的架式。 “展小猫,”小凤姑娘略恼,嘴里的称呼就不那么官方正式了,“你抓我去干什么?我没兴趣去凑这个热闹。” 如九奶奶这样头一次听到有人这样称呼南侠展昭的人都不免有些惊讶,继尔却不由莞尔。 “你已经凑热闹到这个份儿上了,还避什么嫌?” “我不是避嫌啊,我就是没兴趣去看什么还君明珠罢了,这不行吗?” “一起去吧,都到现在了,你就不想去看看答案?”展昭诱哄她。 “没兴趣。”姐最不喜欢悲剧了,有毛好看的? “还有,放手,男女授受不亲的,你小心我义父以后都不让我到开封府来。” 展昭只好先放手,她这简直都是在威胁了。 接受不亲? 跟在九奶奶身边的红绣心想:昨晚你半夜跟展大侠到我们翠岭庄的时候也没看到有什么忌讳,而且展大位都抓握了你半天的手了你才说什么授受不亲,这反应未免也太慢了。 开封府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也只有九奶奶这样初见的人才会觉得诧异。 展大人跟庞姑娘这事属于能看不能说的事,万一说破被太师知道了,展大人就麻烦了,而他们也没什么热闹可看了。 最后,展昭自然是没能拗过陆小凤。 开封府里的人都跑去猛虎坡,小凤姑娘自然也没必要继续呆在开封,便领着小禾回了小店。 小禾见小姐有些闷闷的,便说:“小姐若闷,不如我们到街上走走?” “不了,我想歇一会儿。” “那奴婢给小姐铺床。” 小禾伺候小姐歇下后,便拿了绣棚到屋外檐下坐着做绣活儿。 昨晚经历了一场混乱,今天又被叫进开封去见九奶奶,陆小凤确实是有些困乏的,躺下不久便睡熟了。 这一觉,陆小凤睡得甚沉。 醒来的时候,屋子里一片昏暗,一时也分辨不清是什么时辰。 她从床上坐起,伸手去掀床帷,一边大声问道:“小禾,什么时辰了?” “快戌时了。”回答她的却是展昭的声音。 陆小凤略惊,“展昭——”他什么时候又来了? “我可以进去吗?” 刚睡醒的小凤姑娘一时也没想太多,便顺口应了句:“进来吧。” 展昭进来的时候,她正汲鞋下床,只穿了清凉的中衣,长发披散,因初醒脸色尚泛着微红,犹带着一种慵懒的娇憨之色。 “有什么事吗?”陆小凤走到桌边倒水喝,顺便问进来的某猫。 “过来看看你。” 陆小凤微蹙眉,喝完杯里的水,又拿了茶壶续杯,道:“我好好的啊,看什么?” “你今日不去猛虎坡,是不是已经猜到了什么?” “什么?”陆小凤边喝水边朝他看过去,有些莫名所以。 “你还没睡醒吗?” 陆小凤伸手挠挠头,“我才睡醒,脑子自然还不是很清楚,可是,”她终于想到了一个问题,“小禾那丫头呢?”做为一个有职业素养的太师府小姐贴身丫环,她怎么会不在屋外守门? “她去帮你准备晚饭去了。” “哦。”陆小凤在桌边坐了,一手托腮,面露不解地看那只红衣小猫,“你来到底想问我什么?” “我们今日在猛虎坡看到了喜儿,也就是当年为魏总镖头生下儿子的那个女人。” 陆小凤哼了一声,“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不出事才怪。” “小凤。” “我又没有说错。”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陆小凤眯眼,“哦——” 展昭又道:“魏总镖头如此也是人之常情,但也并非人人都会如此。” “所以了,成亲有什么好呢?不成亲出于得不到的是最好的道理,男人会待之如珍如宝。一成亲,就从珍珠变成了死鱼眼睛,还得时刻提防丈夫偷腥或者移情别恋,何苦来哉?” 展昭真是头疼了,什么事都可能成为她不成亲的理由,而且她说起来还头头是道,你还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 “你们除了见到喜儿还看到什么人了?” 展昭就知道她肯定能猜到,“枢密院同知孙大人的千金,文耀庭的夫人。” “所以,文耀庭便是喜儿的儿子,也就是魏总镖头的儿子,更是九奶奶费尽心机想找的那个魏家血脉。” 展昭默认。 陆小凤起身走到他身前,端详着他的表情,“展昭,你看起来情绪不太好。” “我只是想找个地方静一静。” “我这里难道是禅房吗?你到这里来静心?” “这世上的事有时候实在是太过残忍了。”展昭并没有理会她的调侃,只是感慨了这样一句。 陆小凤伸手拍拍他的肩,安慰他道:“展昭,有时候做为人我们是无能为力的,你不要想太多。” “只是此事对于九奶奶的打击实在太大……” “我觉得对那个喜儿的打击才更大。” “确实。” 陆小凤不理他了,转身到妆台前找梳子,打算把头发收拾一下。 因为小禾不在,小凤姑娘只好把长发给编成了麻花辫,然后在脑后一盘,以一根簪子固定住,这才觉得终于爽利了。 展昭跟过去看她梳妆,心情也渐渐平复了。 小禾进来的时候,小姐正在系外裳的衣带,而展大人则在一旁看着。 小禾的便将头低了低,当作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小姐,饭我做好了,要留展大人一起用吗?” 陆小凤看看展昭,又看看猫粉小禾,说:“你是做饭的,你做主。” “那婢子去给小姐和展大人摆饭。” 她就知道! 猫粉果真是一个很可怕的存在! “改日我送你枝簪子。” 陆小凤倏地扭身,绕着某猫走了一圈,摸着下巴,挑眉看他,“展小猫,你真当本姑娘不知道簪子的意义吗? 你少来,我就算已经长发及腰,也还没打算挽发嫁你。” 展昭老神在在地道:“可你收了我的玉佩。” “那又怎样?” 他确实是不能怎样,展昭只能摇头失笑。 “小凤——”展昭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一把拉住转身要走的人。 “什么?” “你是不是知道了文耀庭就是杀死魏总镖头的凶手?”他刚刚才反应过来,自己明明没有说为什么事情对九奶奶的打击很大,可是她却说对喜儿的打击更大,现在想来她竟是已经知道了内情。 陆小凤心下暗道一声“糟”,所以说知道剧情有时真的不是什么好事啊,一不小心就会想当然的泄露剧情。 一看她的表情,展昭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你怎么会猜到的?” “因为死去的阿星。”小凤姑娘迅速便找到了补救的切入点,“阿星是文耀庭的师弟,阿星有竹蜻蜓,那就表示文耀庭也有。” 展昭不语。 小凤姑娘不慌不忙地继续给他剖析,“江湖传言,当年魏总镖头是死于竹蜻蜓之下,这样一来,我当然就可以大胆猜测一下文耀庭和阿星就是害死魏总镖头的凶手之一或者是共犯。 那么,即便文耀庭不是真凶,他也算是帮凶。 不过,可惜的是,他真的是真凶,所以这就是出家庭伦理悲剧啊。” “你当时就是因为想到这些,所以才不肯去猛虎坡的?” “悲剧很惨的啊,我又不自虐,我都猜到可能是那样了,我还跑去看?我有病啊?” 展昭顿时无语。 “喂,展小猫,你到底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吃饭啊?” “当然要。” “那走啊。” 展昭顺势握住了她的手。 陆小凤没有挣开。 小禾准备的都是一些家常菜,也足够两个人吃饱。 陆小凤和展昭安静地用过了饭,便到屋顶上去吹风。 陆小凤觉得这大概是御猫大人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了吧——陪女朋友看星星? 有展昭这样的人形抱枕在,小凤姑娘自然理所当然地枕在他腿上看星星。 这个时候,展昭就拔了她的发簪,散了她的长发,让她能枕得舒服些。 她虽然对成亲依旧抱持着否定的立场,但是她却是愿意给他机会努力的,这让展昭十分高兴。 “包大人会怎么判?” “大人向来铁面无私。” “可惜了九奶奶,她费尽心力一直在找的魏家后人找虽然是找到了,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九奶奶手里有一块御赐免死金牌,可以赦一人死罪。” “你是说九奶奶会拿那金牌救文耀庭?”虽然小凤姑娘是知道剧情的,但是她还是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猜会。” “悲剧!” “唉。”展昭也不由叹了一声。 “展昭。” “嗯?” 陆小凤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对他说:“那你觉得知道这一切真相的喜儿会怎么做呢?” 展昭看着她,问:“你说呢?” 陆小凤闭上了眼,轻轻地重复了两个字:“悲剧。” “我离开一下。”展昭伸手将她的头从自己腿上移开,然后飞身离开。 陆小凤伸手枕在脑后,看着悬挂在中天的月亮,忍不住撇了嘴。 跟南侠展昭谈恋爱,真是要有个好心态才行呢。 因为这个男朋友随时可能扔下你去保护他的包大人,去为了他认为值得的人和事仗义拔剑…… 会找这种男朋友的她,是不是真的很自虐啊? 小凤姑娘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是被人给诅咒了,前世今生都跟这该死的公门断不了关系,难得出现个疑似男朋友的品种,他还是个官差! 这也是个悲剧啊! 最终,这天晚上小凤姑娘没能等到那只御猫返回。 所以,小凤姑娘也就没什么心理负担地去睡了。 做为一个做了警察家属很多年的人,本身又当了很多年警察的人来说,这种情况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他们早习惯淡定了。 随时待命,随时出现场,随时把家人给扔下,随时面临危险……太平常! 第62章 阎王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悲剧注定无法逆转! 喜儿支开了儿媳妇,终以一条腰带了结了残生。 受到刺激的文耀厅则一时激愤冲去找包大人理论,失手之下打翻了厅中的那只托盘,被原本放在托盘上的证物——竹蜻蜓弹起刺入心口,一命呜呼! 最后,那枚被九奶奶赠予文耀庭的免死金牌到底还是用来救了她自己。 人生之事有时实是令人唏嘘不已。 张怡芬继续自己的神婆生涯,去江湖找寻属于她自己的那片天。 而展昭也终于可以去休自己的假。 这一次离京,没有意外出现,所以展昭胜利和陆小凤主仆在城外五里坪会合。 太师为陆小凤定制的马车自然是出行必备的,但这一次除了马车,还多了一匹马,而展昭看到陆小凤的时候她就骑在那匹红鬃马上。 一顶黑纱帷帽替她遮挡住了天上的大太阳,也隔绝了旁人的窥视。 “这匹马不错。” “当然不错,这是庞昱专门给我挑的。” 听出她话里的得意,展昭不由一笑。 “小姐,给。”小禾从车上拿下一只整理好的包裹递过去,脸上还是有些不甘心,“奴婢还是跟着一起吧。” 陆小凤伸手接了包裹,笑道:“小禾,我不会扔下你不要的,我跟展昭先行一步,你们到松江府寻我就行。” “可是……” “没有可是了,偶尔你家小姐我也是想自由自在的嘛,更何况有展昭保护,我的安全你不必担心的。” “那好吧,小姐路上自己多加小心。” “好的。” 小禾又转向展昭,“展大人,您一定要帮我照顾好我家小姐。” “小禾姑娘放心,有展某在,必保她安然无恙。” 小禾有些不舍地看着自家小姐,“小姐,你一定要在松江府等着我们。” “当然。”对小禾保证完,陆小凤扭头对蓝衣小猫道:“展昭,我们走吧。” “好。” 陆小凤双腿一夹马腹,手中鞭一扬,跨下红鬃马如箭一般奔了出去。 展昭随后跟上。 两人一气奔过了十里长亭,又放马奔了大半个时辰,最后在一处清流的溪水旁收住了缰绳。 陆小凤下马,摘了帷帽,掬了溪水净面,顿时觉得热气都消了,不由感叹一句:“真凉快。” 展昭也到溪边喝水净面。 “给。” 看着伸到自己眼前的那方汗巾,展昭笑了,伸手接了擦去脸上水渍,又递还给她。 陆小凤接了系回腰畔,这条汗巾上有小禾帮她绣的荷花,很漂亮的,她很喜欢。 陆小凤拣了个有阴凉的地方靠树坐了,抽出袖子里的一柄檀香小扇打开扇起来。 看她自得其乐的模样,展昭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了。 “展昭。” “嗯?” “我其实很想自己一个人去陷空岛呢。” “我答应了小禾会保证你的安全的。” “我会小心的啊,你要不要考虑让我自己行动?” “我不会考虑。”展昭断然掐灭她的奢望。 “不要拒绝得这样干脆嘛,其实路面上还是比较安全的,我自己走没问题的。” “不行。” “展小猫——” “你怕我知道什么呢?”展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 小凤姑娘撇嘴。 展昭伸手往她肩上一揽,笑道:“我知道你有一些不想别人知道的事,可我也从来没有去问过,不是吗?” “你知道什么?” 展昭但笑不语。 陆小凤拿手里的扇子去戳他,“你什么意思啊?装神秘很好玩吗?” 展昭道:“一直都是你比较神秘吧。” “……”为什么她有种被展小猫噎到的感觉? “你不想说的事,我不问,你不想解释的事,我亦不问,这样你是不是就可以安心跟我一道上路呢?” “你别说得好像我藏了多少秘密似的,我没你想得那么复杂。” “却也没你自认为的那么简单。” “展小猫,你什么意思?”小凤姑娘略恼,忍不住扭头吼他。 突然之间两个人离得近到没有距离,展昭的手扶住她的腰背,没什么负担地直接吻了上去。 陆小凤要后撤,他的手托住了她的腰背,无路可退,想开口说话又被他趁隙将舌头探了进来…… 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陆小凤的手揪在展昭的前襟上,攥得有些紧。 陆小凤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伸手用力将他推开了些,恼道:“展昭,你……” 展昭发出一阵低笑,又将她搂回怀中,下巴抵在她的肩胛上,轻声道:“你觉得经过那次的事,我对你还能保持君子之礼吗?” 那次的事…… 小凤姑娘猛地炸红了脸,那次的事她一点儿也不想想起来,事情的发展完全脱离了原本的轨迹,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情形。 “我说了,忘掉那次的事。” “如何能忘呢?”他在她耳边轻叹。 “忘不了也要忘,你没事乱七八糟瞎想些什么?”小凤姑娘略羞恼。 展昭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还笑?” “小凤。” “别笑了。”她都能感觉到他胸膛的振动,至于乐成这样吗? 真的至于吗? “小凤,你不懂男人。”再是清心寡欲之人也难免会有心思荡漾的时候。 “男性本色。”小凤姑娘铁口直断。 展昭不由大笑。 “要笑你便笑好了,放开我,这种天气两个人抱在一块你是真不嫌热啊?” 展昭放开她。 陆小凤拿了小扇用力扇,试图将脸上的温度扇下去。 最后,她干脆又走回溪边掬了水冰脸。 怎么感觉现在跟这只印象中某些方面蠢笨的猫单独相处时,变得危险了许多呢? 是她的错觉吗? “小凤,我们该上路了,再晚怕要错过宿头。” “哦。” 陆小凤不是很情愿地收拾好自己往拴马的地方走过去。 展昭在她上马之后,也上了马。 不过,却是上的陆小凤的马。 “展昭?” “走吧。” 陆小凤不由失笑,“你不用这样吧?我是很想自己一个人上路,但咱们既然没有谈拢,我就肯定不会背着你跑路啊,你这样盯我不累吗?” “你不能再多想一些吗?” “难道我还想得少了?” “少了。”展昭肯定地回答她。 小凤姑娘就当真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终于想明白,脸上又有些发烫,忍不住啐了某猫一口,“道貌岸然。” 展昭只是轻笑一声,并没说话。 结果他们紧赶慢赶,还是错过了宿头,只寻到了一处荒废的茅屋做为暂时的栖身之地。 “展昭,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不是。” “我很怀疑呀。” “是吗?” 小凤姑娘一边往火堆添柴一边很认真地点头,“对呀,你现在在我心里的那种高大全的形象已经几近灰飞烟灭了。” “那我是不是比较像一个正常人了?” “也是呀。”被他这么一说,小凤姑娘也深有同感,以前印象中那个既定形象的南侠御猫,似乎真的比较像放在神龛上受人膜拜的英雄,却似乎总是缺少了一些做为有血有肉凡夫俗子该有的一些东西。 现在——怎么说呢,确实是形象丰满了,虽然略有些走形,但这样的展昭似乎才更接近于正常人。 “我本来就是一个正常人,一个正常的男人。”展昭最后加重语气。 “你不用这么特意说明,你是男人这事我从来没怀疑过。”顶多觉得你跟柳下惠是一国的,坐怀不乱。 虽然,现在我的这个认知已经遭到了颠覆。 展昭将烤好的野兔撕下一条腿递给她,“吃吧。” “谢谢。”小凤姑娘拍拍手上的浮灰,开心地接过了兔腿去啃。 见她吃的开心,展昭也高兴。 两个人将一只野兔成功消灭光,吃饱喝足,然后动手收拾今晚的歇息之处。 展昭找来些干草来,铺了一处地铺出来,又从包裹内取了一领披风铺了上去,这就算是临时歇息的床了。 小凤姑娘将自己的包裹当成枕头,心安理得地躺了上去,根本没关心一下展昭要如何休息的问题。 因为在小凤姑娘的认知中,江湖中人休息似乎打个坐打个盹就过去了。 只不过,当展昭在她身边躺下时,小凤姑娘惊了。 “展昭,你不是会在一边打坐休息的吗?”怎么竟然也躺下来了? “我们之间似乎不必如此避讳。” “别,你还是避讳一下好,我睡相不太好的。” “我不介意。” “可我介意,行不行?” 展昭一手撑头,微笑着跟她四目相对,“你怕什么?” “我没怕什么,我只是觉得跟个男人类似这样同床共枕传出去什么名声都没了。” 展昭好整以暇地道:“那天的事传出去呢?” “你节操别掉这么快行不行?这样很让我毁三观的啊。” 展昭虽然不是很明白她的一些用词,但意思大约是听明白了,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 在这种略显暧昧的时刻,突然一声炸雷响彻苍穹,吓了陆小凤一跳。 展昭伸手搂她入怀,轻声道:“没事。” “我不害怕,就是太突然了,被吓了一下。” “那就好。” “怎么会大半夜响雷啊。” 话音还未落,就听到外面传来倒水一样的声音。 倾盆大雨啊,这。 陆小凤从展昭的怀里半趴起来,朝外面看去,虽然看不到,但是那雨声真的满恐怖的,而且风这个时候也大了起来。 狂风大作,暴雨肆虐啊……这座茅屋的质量能顶得住这场大雨吗? “展昭,这屋子没问题吗?”这问题真的很现实啊,她一点儿不想被淋成落汤鸡。 展昭抬头看了看尚算完好的屋顶,道:“没事。” 小凤姑娘还是略有些担心的又看了看屋顶,等她低头才发现两个人现在的情形似乎很暧昧,很微妙,似乎就像一堆堆在一起的干柴,就差一点点小火星就会烧成冲天大火,俗称——天雷勾地火! 略危险! “展小猫,闭上眼睛睡觉。” 展昭笑了,“小凤,你在强人所强吗?” “睡觉算强人所难吗?” 展昭朝她压过去,最终将她压平在身下,盯着她那双水盈光润的眼,那里面有的只是满满的不以为然和羞恼,她似乎吃定了他不会怎么样。 只是当事情在屋外狂风暴雨肆虐中发生的时候,小凤姑娘才发现自己错了,简直错得离谱。 她的惨叫声完全湮灭在狂风的怒吼与暴雨的嚣张中,不曾留下半点痕迹。 风住雨收的时候,屋内也已经恢复平静。 陆小凤已经在展昭怀中沉沉睡去,只是眉头有些微蹙。 展昭把披风拉高,将怀中人仔细拢好,以一种温柔而又深情的目光看着她的睡颜。 她终究成了他的女人,虽然这地点略显荒凉了些。 不过——展昭笑着抬手摸摸自己的左肩,她咬得真用力,可见当时确实是痛得狠了。 手指划过她娇好的眉形,展昭笑得很温暖,亦很满足。 第63章 睡一觉起来,比不睡还要痛苦。 这就是此时此刻小凤姑娘最大的切身体会,因为她浑身上下没一处地方不在叫嚣着酸和疼! 陆小凤扶着自己的腰勉强坐起,一张脸都因疼痛而带了些哭意。 打了猎物回来的展昭看到她面色痛苦地扶腰往起坐,急忙扔了手上的野鸡过去扶她。 “好难受。” 见她如此情态,展昭除了心疼还有尴尬,是他太冲动了。 陆小凤靠坐在他怀里,一腔怨念,“展小猫,你以后都不要想再碰我了,这太难受了,感觉这身子都不是我自己的了……疼……” 展昭默默地伸手帮她按揉腰背,没表示任何意见。 小凤姑娘眼睛四下无意识地乱瞟,看到那领披风上的暗红色落红印记时,不自在地别过脸去,“那东西烧了吧。” 展昭应了一声“好”。 经过御猫大人的一番按揉,陆小凤感觉好了许多,便去翻自己的随身包裹,打算将身上的衣服换下毁尸灭迹。 展昭没有回避,只是背过了身。 小凤姑娘也没让他回避。 她背过身去将身上的衣物全数换掉,也做了下简单的清理工作,然后拿那披风将衣物包了,塞给他,“全部烧掉。” 展昭唇线略微扬了扬,点点头,到一边点火烧衣服。 在小凤姑娘捶胳膊捶腿在一边自怨自艾的时候,御猫大人烧完了衣服,又出去收拾那只猎物,然后回来做烧鸡,好给两人填肚子。 饭,是一定要吃的。 陆小凤一个人就吃了大半只烧鸡,这才觉得身体恢复了一些活力。 那种体力活儿太消耗热量了,她基本就是被饿醒的。 “外面的路泥泞吗?”吃饱喝足,小凤姑娘继续给自己按揉捶打,想让自己好受一点。 “不是很糟。” “也就是说也不是很好了。” “嗯。” “那今天我们不赶路了,歇一下。”她觉得以自己现在这副身体的状态继续赶路那是自虐中的自虐啊,想都不要想。 “好。” 陆小凤姑娘倒在重新铺了一领披风的临时床上,头枕在包裹上,闭上眼睛打算继续休息。 展昭压灭了火堆,到她身边坐下,看她脸带倦容,他是既心疼又愧疚,还夹杂着一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欢喜。 伸手将她耳畔散乱的长发捋向耳后,他终是问了出来,“很难受吗?”他不知道她会这样不适,当时只觉得腾云驾雾一般上了天,便有些不管不顾,如今想来是太失控了。 听出他话里的愧疚,陆小凤道:“没事,我休息休息就好了,女子大多数都要经这一遭的,不要紧。” 但是,她真的没想到会这么难受! 真想买点后悔药来吃啊。 她当时就觉得天雷勾地火似的昏了头,糊里糊涂地就默许了他的行为,变相的鼓励了他的做法……果然是自作孽的节奏啊。 “回京之后我去向太师提亲。” 小凤姑娘被吓得睁开眼,“展小猫,你想死吗?” “小凤——”事到如今不管要面对什么,他都得去面对。 陆小凤抓着他的手坐起来,瞪着他道:“我知道你想对我负起责任,可是你为什么不问一问我,想不想你负责任呢?” “事到如今——” “事到如今怎么了?我还是不觉得嫁人有什么好啊,昨晚的事,男欢女爱很正常,但这跟我要不要嫁人是两回事啊。” 展昭的道德观受到巨大的冲击。 “这样怎么可以……”他不能没有担当,本来就是在娶她为妻的前提下才会容许自己这么放纵,而她也只是对成亲有恐惧,对他亦并非是无情。 他们彼此有情,才会发生一些自然而然的事。 可是,如今她仍然不肯点头嫁人,这就真是让展昭头疼了。 陆小凤揉揉太阳穴,略有些烦躁地道:“总之,在我没想好之前,你不许去提亲。还有,你是真不怕我义父削你吗?” “不管太师如何做,这都是展昭必须承受的。” “那,你要负责任的对象是我,你搞清楚一下下,就算要负责,我这个当事人不点头,你负得了吗?” 呃…… 这确实才是最大的问题! “总之,现在就这样,我还要想清楚再说。” “昨晚的事我不可能当没发生过的。” 陆小凤脸一红,“这个……”她也没办法当没发生的好不好,太特么真实有感觉了。 展昭拥住她,在她耳边道:“我没办法还像以往一样克制守礼。”有些事他怕自己忍不住。 陆小凤用力在他腰侧拧了一把,细若蚊蚋地道:“那就不守好了。”终归已经是乱了,就顺其自然好了。 展昭手一紧,声音略有些急促,“小凤……” “今天绝对不行,我难受。”小凤姑娘赶紧表态。 展昭一下就被她弄得笑了,“我岂是那般不懂怜香惜玉之人,你呀……” “展昭,你让我好好想清楚,如果我自己想不通的话,你强押了我拜堂都没用啊。”恐婚症这个毛病到底怎么治啊? 她只要一想到成了亲,要面对一大堆的家庭问题她就想跑啊。 展昭叹了一声,道:“好吧,我等你想通。” “展小猫,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我暂时不去向太师提亲,但这次你需与我一道回家祭祖,也好让展忠他们认下你这主母的身份。” 陆小凤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行吧,我义父那边你别自作主张,我怕你弄巧成拙。”想想包庞之间那不和调和的矛盾现状,小凤姑娘就森森地森森地森森地觉得自己需要足够多的蜡烛。 展昭也犹豫了一下,才答应,“好。”若无特殊状况,他一切依她,若是有他们都预料不到的情形发生,那也就顾不得许多了。 见他答应了,陆小凤也重新躺回去,双手在小腹上交叉纠结把玩,盯着屋顶略有些烦恼,自语似地念叨:“展小猫,我虽然知道这是迟早要发生的事,可事实上我一直以为这事一定不会太早发生,可是你打破了我的三观,简直节操尽碎啊……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过太师爹那一关啊……”我还没有想到那么远的事啊,如今头都大了,有木有? 展昭若有所悟,这便是她常常有恃无恐撩拨调戏他的原因了,因为她认为——他固执礼教,不会轻易破功。 御猫大人深深的深深的深深的无语了,她到底是把他想得有多柳下惠呢? 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面对是自己心爱的姑娘,而这个姑娘亦对他有情,且不拘小节,有时甚至还有故意挑逗他的嫌疑。 她允许他的靠近,接受他的亲昵,这样的情形下,有些事的发生是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他想拥有她的心是那么的急切……只是这姑娘仍旧对成亲怀有戒惧,这个问题才是他们必须要解决的。 庞太师纵然对他们的婚事必定持反对意见,但是总还是有办法解决的,可如果她的心结解不开这才是让旁人束手无策的事。 “太师若是动怒,你只管将事情推到我身上来。”木已成舟,米已成炊,纵然生气,太师想必也只会对他发作。 “你真笨呐。” “……”展昭有些不明所以。 陆小凤闭着眼道:“事情若推到你身上才没办法善了呢,你太不了解我义父的为人了。” “总不成让你担这个……”展昭有些说不下去。 “展小猫,你好烦,我都说了我义父那边你别管,到时候我会想办法。而且我觉得你的法子肯定不会比我的更对症下药,你只会火上浇油。” 展昭有些无奈,心中不得不承认在应付太师的事情上,身为庞太师义女的她确实是比他要擅长,也更合适。 但是这样的认知却委实称不上舒服,两个人的事却要她一个人去面对解决,他很不适应。一直以来他都是那个负责解决事情的,突然有一天,有个人对他说“这事情我来解决,你少添乱”,尤其说这话的人还是自己心爱的姑娘,御猫大人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菇凉,你这样剽悍真的呆胶布吗? 可惜那个剽悍的菇凉却是个完全没此自觉的货,她闭上眼半天没睡着,便又睁开了眼。一睁开眼就看到展昭凝望自己的眼神,心里就是一激灵。 陆小凤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南侠展昭、开封府御猫展大人,她从来没有想到有那么一天能看到这个曾经站在神龛里的人会有温柔缱绻望着一个姑娘的时候,并且这个姑娘还是她自己——是她眼花出现幻觉了吧? 一定是啊,这特么太不真实了,有木有? “睡不着吗?” 陆小凤在他的帮助下又坐了起来,挑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怀里,玩着自己的一绺头发,一边玩一边道:“你难道不觉得别人睡觉的时候你在一旁看着,睡觉的那个人猛一睁眼看到的话会被吓到吗?” “有吗?” “当然有啊,你这么一直盯着我看,看出花儿来了吗?”陆小凤忍不住调侃他。 展昭道:“你不就是朵花儿吗?” “展昭,没想到你也会说情话啊。” “我说的是实话。” “如果我说,我们不成亲,就这样一直相处下去好不好?” 展昭没做回应。 陆小凤将头发在指间绕了又绕,漫不经心地道:“我也知道你肯定接受不了我这样的想法,可是我只要一想到嫁人以后要面对的事情我就头皮发麻,整个人都要不好的感觉。” “成亲没那么可怕,还有我在呢。” “这话换个男人说我可能还信,可是,展昭,说这话的人是你的话,我就真的不会相信。”你是开封府的御猫展护卫,就如同后世的那些一线警察,家人永远排在你们的工作之后,靠你们的话,黄花菜都要凉了。 “为什么?” 陆小凤在心里默默地用那句曾经看过的话回答他:因为南侠展昭可以负担起全天下人的托付,却独独负担不起一个女人的幸福。 没有听到她的回答,展昭也没有再问。 原来不止是因为她的心结,还缘于她对他的不够信任,这必然是他某些方面做得还不够好,那他便努力做好,好让她放心。 “小凤,你信我。” 陆小凤突然仰头看他,冲他嫣然一笑,“展昭,我觉得人除了信别人,最要信的其实是自己。” 展昭看她。 “你喜欢你一个人,会想要包容爱护她,想为她遮去外面的一切风雨艰险。可我若爱一个人的话,我会努力成为他身后的支柱,让他可以无后顾之忧。 这并不是说,我不信他的承诺,只是我明白有时候并不是他不想做到那些承诺,而是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这个时候,我觉得他信我比我信他更重要。” 展昭忽然也笑了,“小凤,我信你。”是的,他应该信她,也有理由相信她。 第64章 暮色凄迷中,一对姿容出众的男女在一家客栈下下了马,随手将马缰扔给了前来迎客的小二,直接迈步进了客栈。 这对男女正是往常州展家赶的展昭和陆小凤。 俊男美女的搭配总是很吸引人的眼球,人们对美的追求从来简单而又直观。 “展兄弟。” 这声带着惊喜的招呼让他们看到了一个人——北侠欧阳春。 “欧阳兄。”展昭走过去见礼。 陆小凤自然也跟了过去,“欧阳大侠别来无恙。” 欧阳春看着二人笑道:“你们这是要往哪儿去?” “展某回家。” 欧阳春看着陆小凤笑了,“那姑娘呢?” 陆小凤表情很自然地道:“陪他回家啊。” 展昭不由微微一笑,“倒是欧阳兄怎么会在此地啊?” “哦,我啊?”欧阳春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了,“这附近最近失踪了不少的未婚少女,应该是一些江湖败类所为,我正在查找线索。” 展昭神色一正,“可有展某帮得上忙的地方?” “有展兄弟相助,自然是不能再好了。”欧阳春这么说的时候不由看了陆小凤一眼。 陆小凤道:“这种事情就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两位都是大侠,该出手时就出手,我呢,只要能保证不给你们拖后腿添乱就已经是帮忙了,不是吗?” 欧阳春不由笑了,“姑娘还是如此的快人快语。” “多谢欧阳大侠夸奖,被人夸的感觉很好啊。” 欧阳春大笑。 陆小凤举起自己手里的茶杯,对欧阳春道:“欧阳大侠,我以茶代酒,敬你。” “好。”欧阳春爽快地将自己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冲她扣底展示一下。 陆小凤也将自己手里的水一饮而尽。 展昭也陪着干了一杯酒。 见三人是旧识,又相谈甚欢,有眼色的客栈伙计已经麻利地为他们添了杯盘碗盏,掌柜又让后厨烧了几样小菜送了过去。 展昭和欧阳春把酒言欢,陆小凤除了偶尔插一两句嘴外,基本都是安静坐在一边吃东西,听他们讲话。 他们口中的江湖其实对她来说一直是个新奇而又略嫌陌生的存在,虽然她也认识了如白玉堂这样的江湖人,但是她熟悉的依旧是官府中人。 武侠是一种情怀,而江湖则是一种意境。 “陆姑娘大约对我们的谈话没什么兴趣吧?” “不会啊,我觉得满有意思的,只是插不上嘴罢了。不过,我用耳朵听就好了,你们不用理我。” 展昭看看天色,便对她道:“你先回房休息吧,我们大概还要喝上一会儿呢。” “那好吧,”陆小凤起身,“欧阳大侠,你们继续喝,我就先失陪了。” “陆姑娘自去,不需理我们。” 陆小凤笑笑,便随店小二进后院客房去了。 等陆小凤的身影进了后院,欧阳春才笑着举杯问展昭,道:“如今这‘未婚妻’之名是不是已经名副其实了?” 展昭一笑,“展昭自罚一杯。”当日不曾解释,由得北侠误会,如今是该自罚认错。 “你眼光不错,只是这姑娘的身份就略复杂了些。” “那些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在她自己身上。 欧阳春点点头,“这便好,若因门户之见而错过,始终是件憾事。” “是。” 陆小凤并不知道展昭是几时回的房间,因为他们并没有睡同一间客房,投宿客栈之时一直便是要的两间客房。在事情不能明朗之前,还是要顾忌风声传进太师府的。 只不过,早晨她起床后看到展昭的时候他的精神看起来不错,一点儿没有宿醉的模样。 酒量真好啊! “早。” “睡得可好?” “好啊,”小凤姑娘笑了,“有什么不好的?” 展昭亦不由笑了,倒也是,她很少有心事挂碍,自然是少了许多的烦恼。 “欧阳大侠早。”看到欧阳春走来,陆小凤很有礼貌的打招呼。 “姑娘早。” “你们今日要出去找线索吗?” “是。” “那我留在客栈等你们。” 展昭看了她一眼,“自己小心。” “嗯。”她又不是小孩子了,自然会照顾好自己的,展小猫有时真是太紧张了。 小凤姑娘很遵守自己的承诺,真的没有离开客栈。 不过,有些事是不需要离开客栈也能办的。 比如——为人代写状纸。 可惜的是,小凤姑娘的运气明显不太好,她不过是帮人写了一纸状纸,结果就有官差来请她去吃牢饭。 这个世道是怎样? 展昭和欧阳春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官差拿着锁链要拿人,不及细想便闪身挡在了她身前,手中龙泉剑已露锋芒。 “大胆刁民,你们竟敢拒捕?” “你们因何拘捕于她?” “她写刁状告余大善人。” 陆小凤不以为然地道:“如果他真是大善人,即使我写刁状告他,那么他一定也会以海样的胸襟一笑置之,不是吗?否则,这‘大善人’三字便有些讽刺了呢。” 欧阳春在一旁笑着点头。 “况且,我只是代人写状,有原告,有被告,怎么你们老爷却还要拘我这帮忙写状的人?这是怎样的道理?” “你管我们是什么道理,总之我们老爷就是道理。” “强辞夺理。”小凤姑娘给他们做了总结。 “你们都随我们回衙门。” “怎么你们连他也要一起带走?”陆小凤真心佩服这几个衙差了,这可是御猫展昭啊,他们家大人很快就能体会到“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句话的真谛了。 “同伙之人,自然一并带走。” “小猫,你真的要跟他们一起回去吗?”小凤姑娘略带戏谑地问了一句。 展昭道:“你到哪里,我便到哪里。” “牢房那种地方我不喜欢的啊,不想去呢。” “那便不去。” 小凤姑娘却突然话锋一转,道:“可是,县衙大堂我还是有兴趣去看看的。” “那就去。”展昭的话很淡,却很坚定。 “好,我们走。” 展昭为她清道,然后往县衙而去。 衙差们从地上爬起来,跑上,却不敢再叫嚣,就凭人家三两下就收拾掉他们,就足以证明人家的实力了。 自取其辱这种事,还是不要做太多的好。 北侠欧阳春拎了他的刀也溜达着跟去看热闹。 县令大人大概还不清楚自己请了个什么人回去呢,可提点各路刑狱的凤大人,这尊佛好请可不好送。 到了县衙,堂威赫赫。 可是,陆小凤和展昭却都不跪。 县令不由一拍惊堂木,质问:“下站之人见了本官因何不跪?” 陆小凤微微一笑,道:“贵县,你可知上下尊卑?” “本县自然知道,难不成本县还受不得你这小女子一跪?” “当然。”小凤姑娘说得斩钉截铁。 “你是何人,因何本县便受不得你这一拜?” 陆小凤左手往后一背,微微转身,在堂上掷地有声地道:“本官蒙圣上钦点,可提点各路刑狱,按品级乃在贵县之上,岂有上官给下官叩拜之礼。” 此言一出,县衙众人俱惊。 县令声音微颤,亦含狐疑,“姑娘莫非乃是凤大人?” “正是。” 展昭此时亮出了自己开封府的腰牌,“开封府展昭在此,大人可还有何疑虑?” 县令的汗当场就下来了。 这可了不得了了啊,一个凤大人就够受了,还有一个开封府的御猫大人在,这种节奏普通人真心受不了哇。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参见上官吧。 “下官泗阳县令吴秉德参见大人。” 县令一下跪,县衙公堂之上除了陆小凤三人跪了一地。 陆小凤踱着四方步走到了公案之后,慢条斯理地坐下,“起来吧。” “谢大人。” “本官只是不明白,不过是帮人写了纸诉状,怎么倒成了贵县要缉拿的罪犯?” “那是……”县令抬袖擦汗,这提刑司本是朝廷直属衙门,直接听命于皇帝,乃是可直达天听的,他这一不小心可真是捅到了马蜂窝啊,“那余明乃本县士绅,乃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善人。” “贵县此话便不对了,圣人尚有三分错,难道便因他有善之名便无视他可能作恶的事实?” “但百姓俱知余明是善人……” “那百姓又何以请人写状告他?” “但余明家财万贯,又何必去夺一个穷酸书生之物?”吴秉德试图为自己辩解。 “说得是极啊,”陆小凤很有感触,“本官也不甚明白,为什么你明明只是个县令,却敢派人缉拿自己的上官到堂听审,不如吴大人便为本官解释一下好了。”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不要效果太好啊。 “那是……那是下官不知大人到此……” “对嘛,那书生之物也可能是那余明未曾拥有之物,你怎么就只凭个人喜好坊间传言便轻易断人之罪?简直岂有此理。” 最后,小凤姑娘猛地一拍惊堂木,把个吴秉德又吓得跪了。 案子其实真心不复杂,不过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罢了。 那个穷书生家传一方洮砚,色泽碧绿,整洁如玉,观之透通似有水波浮动,这对于喜爱书法崇尚风雅之事的人来说最是有诱惑力。 余明使钱买之,书生不肯将祖传之物售人,结果便因此生了事端,被人诬下狱,洮砚被夺,家人为其求告,便有了小凤姑娘客栈替人写状书的事。 “此砚确是难得一见之宝砚,”陆小凤看到实物亦不免赞叹一声,她虽对砚并无偏爱,但因自幼习书法,对砚倒也是知之一二的,“李茂。” “学生在。” “此等家传之物须得珍而藏之,岂可轻易现于人前,须知宝物现世必遭觊觎,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你不明白吗?” “学生已然受到教训,日后必不会再重蹈覆辙。” “如此便好,此砚物归原物,你妥为收藏吧。” “多谢大人。” “余明。” “草民在。” “你为宝物诬人入狱,所幸尚无造成不可挽回的之事,本官便罚你入狱十天,罚金千贯。” “谢大人。” “你再赔他李茂纹银五百两,此案便销。” “草民认罚,认罚。” “李茂,本官如此判你可有异议?” 李茂见那明眸善睐的姑娘浅笑盈然的温声相询,心头便是一阵乱跳,忙低下头去,“学生没有异议,但凭大人作主。” 他非冥顽不灵之辈,知她如此裁判乃为他好,一则消了那余家可能会生的怨怼,二则解了他拮据之实,实为两全其美之法。 “吴大人,你认为如何?” 吴秉德再没什么可说的,案子如此销了,对大家都好,自是连声称是,“下官没有异议。” “如此,退堂。” “威武——” 陆小凤三人出了县衙,外面已然夜色来临,万家灯火。 宋朝是没有宵禁的,所以虽然入夜,但街道两旁的商铺仍是灯火通明,街上百姓仍是热络。 三人没有在外多加耽搁,在一家小店吃了些饭食便径直回了投宿的客栈。 北侠自回房歇息。 展昭却跟进了小凤姑娘的屋子。 “有事吗?”陆小凤一边转到屏风后去脱外裳,一边问他。 展昭一言不发跟了过去。 陆小凤脱了外裳,又去解中衣的带子,见他站在一边不说话,不由一笑,“喂,你到底怎么了?” 展昭实在说不出口自己因那书生看她的目光而有些吃味儿,况且她根本无所察觉,说出来不过是给她一个调侃他的机会罢了。 说话间,她身上已只剩下裹胸亵裤,她取了一旁准备好的睡袍便要换上。 展昭伸手将她拉入怀中。 陆小凤一笑,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低声问他:“想了?” 展昭不语。 “北侠可在这客栈,你不担心?”小凤姑娘这个时候还是忍不住拿话调侃他。 展昭的回答是将她打横抱起往床榻走去。 这一夜必将是旖旎多情又销魂入骨的滋味。 第65章 追查数日,北侠与南侠二人对少女失踪案已有眉目,但须离开继续追查。 “小凤,你不如到官驿去住,事情办完我和欧阳兄就会回来。” “也好,你们自己小心。” “多谢姑娘关心,展兄弟,我到外面等你。”欧阳春先行走开,好留给他们私下说话的时间。 展昭伸手握紧龙泉宝剑,对微笑看着自己的陆小凤道:“等我回来。” “好。” 展昭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不曾再回头看一眼。 陆小凤走到门边,目送他和欧阳春一道离开,无意识地笑了笑。 这就是侠义为先的南侠,就是为了守护那一方青天而投身官府的御猫展昭,他这个时候大概已经不记得他此行的目的是带她回乡祭祖了。 展小猫啊,就算我不惧婚,选择嫁给你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南侠展昭的妻子并不是一个能简单胜任的名份。 而我又有庞太师这样一个义父,庞家女这样一个身份,嫁予你……陆小凤不由自主摇头,面露苦笑,这是个很难的课题啊。 她如今没做好嫁人的准备,更没做好做南侠妻子的准备,走一步算一步吧。 陆小凤回房拿了行李,到柜台结账,然后便凭着官牒住进了官驿。 第二日,她便凭着自己可提点各路刑狱的官帽,堂而皇之地去查阅县衙旧档。 让她无所事事在官驿等着展昭归来,还不如自己找点事情做,打发消遣时间。 只不过,第三日上,泗阳县县令找上了她,因为出了一桩棘手的案子。 一起碎尸案,而且尸块已经开始腐烂,死者面目全非,身边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存在。 县衙内的仵作对此束手无策,便向县令大人提及曾听人言这位凤大人在验尸搜证方面有些手段,于是,吴秉德就硬着头皮找到了陆小凤。 陆小凤没有犹豫便答应了同他前去。 “呕……” 中途,吴秉德便捂着嘴狂奔了出去,就在刚刚,他亲眼看着她将那具碎尸重新仔细地拼接,一节节断肢残骸被她像拼图一样认真拼接起来…… 吴秉德扶着墙角吐尽腹中之物,脸色已经从苍白向蜡黄发展了。 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竟然能面不改色地做这样的事,他完全无法接受啊…… 重新拼接好尸体,纠正了先前仵作的失误之处。 再接下来便是复原死者的面目,这才是最重要的。 陆小凤稳稳神,洗净手脸,又换了一身工作服,然后接过衙役准备好的黄泥开始工作。 还原死者原貌是件很费精神的事,好在这具尸体腐烂的程度不算特别严重,她觉得还比较容易。 等陆小凤成功复原死者生前样貌,绘影成图,交付泗阳县县令的时候,吴秉德赶紧让县衙画师照着复制,然后分发下去按图索骥。 原本毫无头绪的一件碎尸案,就这样成功打开了突破口。 这件案件很快便成功告破,是一出家庭伦理惨剧,妻子与人通奸杀死亲夫而后分尸,却对人言丈夫出外行商。 结果让人不胜唏嘘。 而小凤姑娘显露的那一手复原不辨面目尸身相貌的技术震惊了整个提刑司衙门。 这位凤姑娘真是有来历! 展昭和欧阳春回来的时候,在街上就听到了百姓关于凤姑娘神乎其神破案的事迹。 欧阳春不由笑着对展昭说道:“这姑娘真是不可小觑啊。” 展昭低头笑了下,却并没说什么。 “走吧,先将这个人交给官府。”欧阳春一扯手上的铁链。 “好。” 被铁链所锁的乃是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身体结实,长得有几分俊,但此时一脸的狠意与恨意。 他们人还没到驿站,就看到驿站外的骚乱。 展昭心中一紧,一个飞纵便赶了过去。 “展昭,放开我师弟,否则,她便没命。” 展昭看到了那让他血液为之冻结的一幕,九尾狐手上的剑已经在陆小凤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那血刺红了他的眼,让他的手紧紧抓在龙泉剑上。 “展昭,看来你还是不回来的好。”这是小凤姑娘此时此刻最大的感想,这一回来就给她带个大麻烦啊。 “九尾狐,有什么你冲展某来,为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不是江湖人所为。” “我管她无辜不无辜,只要能换得我师弟一命,我什么都会做。” 小凤姑娘突然很想说一句“真爱无敌”,不管他们是不是恶人,这份对爱情的真挚情感,都是值得人肯定的。 不过,脖子上的伤真的很疼耶,这位漂亮的姐姐真是下手太狠了,挟持个人质要不要这么认真啊? “展昭,你真忍看着她受罪吗?”九尾狐手中的短剑又深了一下。 “喂,差不多就得了啊,你师弟好胳膊好腿的,你是想把我的头割下来送给展小猫当收藏品吗?” 展昭:“……” 欧阳春:“……” 被铁链所缚的沙千里:“……” “闭嘴。”九尾狐抓在她肩头的手收紧。 陆小凤疼得皱紧了眉头,但哼都没哼一声,只是道:“你小心别太激动,要是没了我这个人质,你师弟可就要不回来了。” “你……” 展昭紧紧抓着佩剑,不错眼地盯着九尾狐的动作。 “九尾狐,你放了她。” “我师弟呢?” 欧阳春一抖手上的铁链,道:“九尾狐,你先放人,我们自然会放沙千里。” “欧阳兄——” “展昭,我们不能看着陆姑娘被她折磨的。” “只是——” “九尾狐,我欧阳春说的话你难道不信吗?” “好,凭北侠的江湖名声地位,我信你们。” 在九尾狐放开陆小凤的时候,展昭第一时间将她护到了自己身边。 欧阳春也毫不犹豫地放了沙千里。 “展昭、欧阳春,我们不会就此罢休的。”临走之前,九尾狐除了扔了颗毒雾弹还不忘撂下狠话。 展昭伸手捂住陆小凤渗血的伤口,看着九尾狐师姐弟离开的方向,目光很沉深,在心里说:展某也不会就此罢休。 “展兄弟,我们先帮陆姑娘治伤。” 展昭点头。 回房帮陆小凤处理包扎好伤口,展昭的表情很内疚。 “展小猫,你这什么表情啊,是不是因为拿沙千里换了我,所以不高兴?” “小凤——”你明知道不是这样的。 陆小凤一下牵动到脖子上的伤口,不由叫了一声。 “怎么了?”展昭立时面露紧张。 陆小凤按住他的手,道:“没事,你别这么紧张,你这么紧张搞得我本来不紧张也跟着紧张了。” “抓到沙千里很不容易,你就这么放了,心里难免不甘心,我懂的。” “能抓他一次,就能抓他第二次,你的安危重要。” “可你跟欧阳大侠这么久才抓到他,就表示此人不那么容易对付,这次放虎归山,只怕再捉他更要大费周张了。” “是我连累你了。”展昭的声音有些低沉。 “展昭,这种事谁都不想的,你不用这么自责,我没怪你。” 展昭看着她脖子上的伤不语。 “展昭,你这次出手没受伤吧?”她隐约记得九尾狐和沙千里这两个名字带给展小猫的伤害挺大的,但是到底剧情为何,她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最后展小猫是没事,但是中间似乎被虐了好一下。 包青天里好多剧情都在虐这只小猫,编剧一定跟小猫有仇啊! 展昭下意识伸手捂了下胸口。 “内伤?”陆小凤有些紧张,内伤这东西她看不出来的啊。 “不要紧。” “不是中毒吧?”九尾狐似乎也擅长毒药啊。 “不是。” “那还好。” “小凤。” “嗯?” “你后悔认识我吗?” “我为什么要后悔认识你?”南侠展昭,开封的御猫大人,那是我从小到大偶像的贴身护卫,脑残级包粉。我对你和对我偶像是差不多一样的感情,你们都是我值得尊敬和学习的人。 “那展昭,你后悔认识我吗?”小凤姑娘反问。 “不。”展昭很感谢上苍让我有幸遇到你这样的一个女子。 “那不就结了,你不能因为一次不在预料之中的意外就开始怀疑人生,这一点儿都不像传说中的南侠展昭。” “传说中的凤姑娘也不是你这样的。”展昭有了调侃她的兴致,见她的精神状态依旧这么好,他的心终是放了下来。 “传说中的凤姑娘?”小凤姑娘做出一脸汗颜的表情,“是不是已经妖魔化了?” 展昭失笑,“不是,可能传闻中你长得有些太正义。”而不是这样的如花美眷,因为百姓们都觉得能震慑坏人的人必定都有着一张正义严肃的脸。 “不会是跟包大人长得很像吧?”一个女人长得那样真的需要很大勇气的啊。 “胡想什么呢?” “展小猫,我真的没事,你可以去跟欧阳大侠商量怎么再次抓沙千里和九尾狐的事了,我们都不希望再看到有少女被绑架挟持失踪发生的。” “你安心留在驿站养伤。” “嗯。” 展昭转身出去找北侠。 陆小凤在心里叹了口气,不想做人包袱的,可是似乎无意之中就做了展小猫的包袱。 伸手捂在伤口之上,小凤姑娘疼得抽了口冷气,其实,真的不是不疼,只是她不敢让某只小猫知道她很疼,怕他内疚。 九尾狐下手真够狠的,还好没割到动脉。 当天夜里北侠和南侠双双离开了驿站,他们又得到了沙千里师姐弟的消息,赶过去抓人去了。 第66章 小凤姑娘一个人躺在床上玩着那颗珠子,珠子仍是隐形的,她不需要它显形引来旁人觊觎。 “主人,您为什么不让我出手?” “给我乖乖呆着,不到万不得已,你永远不许现身。”你丫一旦造了杀孽那可是拿姐自身的功德去给你做抵消啊,感觉很不划算的样子。 “主人,小灵已经可以恢复原貌了。”小灵向主人报告好消息。 “簪子?” “是。” “我看看。” 话音刚落,手里那颗隐形的簪子便在它手中化为了一根通体洁白如玉,簪头雕有五朵梨花,看来十分精致。 “梨花?” “主人以前最爱梨花。” “我现在也不讨厌。” “我帮主人治伤吧?” “你还有这个功能吗?” “是的。” 陆小凤却是犹豫了一下,“这是否会消耗你自身的灵力?” “会的。” “那么消耗了你的灵力之后,你是不是又要消耗我的功德恢复?”小凤姑娘觉得这明显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的原理,这珠子也太坑人了! 小灵的声音顿时变得有些怯怯的,“不是的,主人,我已经恢复原貌就可以自行修行。” 这还差不多! 否则她再是个文明人也是要生气的,凭毛别人拿这珠子就可以当宝物用,她拿着就赔本到家?那简直是神仙也要炸的节奏。 “你如果化为实体的话,会不会有再次遗失的可能?” 小灵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出声:“主人,我可以融入主人的身体,这样便不会再为人所夺遗落。”主人才是它最终的归属,这就是它的天命,小灵在刚刚突然之间领悟到了这样一个道理。 “啊?” “融入?” “是,变为主人身上的一块印记,再次成为主人的一部分。” 陆小凤突然灵光一闪,莫非她穿越而来便是因为小灵?需要将它再次收纳为自己的一部分,才算是功德圆满? 因果因果,当初她遗落小灵致它成为别人手中工具造杀孽无数,所以果仍由她自己来受,用她自身的功德来抵消化解? 佛家所讲因果,便是如此吧? “我融入主人身体,非主人他人无法将我召唤夺去。” “如此甚好。” 随即一道灵光化入陆小凤眉间,形成一朵梨花印记,渐渐隐去,终于恢复如初,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小灵?” “主人。”陆小凤脑中立时便有了一个声音响起。 然后,她发现自己不需要再与小灵说话,她已经可以用意识与小灵沟通,小灵果然已经化为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你如今这样还能帮我治伤?” “可以,主人动念小灵便能照做。” 这个功能不错,像开了个外挂一样。 “伤口别治愈完全了,太引人注目,减轻一些便是。” “是。” 至此,陆小凤总算是放下了小灵这一桩心事,不必再时时刻刻操它的心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怎样都是安全不过了。 小灵却没有告诉她,它再次融入她的身体,会随着时间渐渐与她的灵魂融合成一个整体,在这世间湮灭消失。 有因,有果,因果循环,这便是天道。 这一夜小凤姑娘睡得不是很踏实,梦中乱景纷呈,似是而非,但醒来之后却又全部忘记。 拥被倚在床边陆小凤很是迷茫了一阵,她好像拥有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是因为小灵融体的原因吗? 算了,不想了,陆小凤揉了下太阳穴,汲鞋下床穿衣。 一连数日,展昭和北侠都没有回来。 陆小凤倒也没有多想什么,还是照旧去县衙翻阅旧档审阅已结案件记档。 只是,她却没想到九尾狐会再次前来,而且还将她掳劫而去。 当九尾狐将她毫不怜香惜玉扔进一处山洞的时候,陆小凤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陆姑娘——”即使在这样的时刻,展昭还是顾虑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能让九尾狐他们知道,用比较生分的称呼叫她。 陆小凤扶着自己的脖子从地上坐起来,这才看到展昭和北侠欧阳春都在这个洞里,他们被人用铁链锁在两根石柱上。 “你们怎么了?” 北侠欧阳春面露苦笑,“不小心中毒了。” 展昭则是对着站在洞口铁栏处的九尾狐道:“你抓她来做什么?” 九尾狐娇媚地一笑,以袖掩口道:“这位姑娘对展大侠来说果然是不同的,折磨展大侠本身想必远没有折磨她来让展大侠能察觉到痛苦的滋味。” 陆小凤心里说了一声“靠”,尼妹啊,原来是拿自己来刺激展小猫,这只夭寿的九尾狐。 “好好过这一晚吧,明日开始,”九尾狐声音顿了顿,“你的日子就没这么好过了。” 陆小凤目送那只美丽妖媚又幸灾乐祸的狐狸离开,没忙着起身,反而在地上盘腿坐了,一手捂着脖子的伤处,一边略微歪头瞅被绑成耶稣状的御猫。 北侠被她这副神态表情弄得好奇了,问道:“姑娘是在看什么?” 陆小凤清清喉咙,做一本正经状。 展昭突然就觉得她八成没什么正经话。 果然,就听小凤姑娘说道:“这只九尾狐是不是喜欢你呀,展小猫?” 展昭:“……” 欧阳春:“……” 无视展小猫的黑线,小凤姑娘继续推理分析,道:“她要折磨的是你耶,结果却抓了我来,言称要拿折磨我来折磨你,这是什么鬼逻辑?” 展昭:“……”你是不是这几天没人调侃憋坏了? 欧阳春:这姑娘怎么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害怕?非但不害怕还显得特别有闲情逸致。她进来后看到展昭如此模样,竟然没花容失惊,直接扑上去珠泪盈盈诉说关心,反而似乎很有兴趣围观展昭目前的落魄。 北侠突然对这个当朝庞太师的义女有了莫大的好奇心。 “她还这么温柔体贴地留给你一晚时间调整心态,好迎接她接下来的虐待游戏,说明一下啊,是虐待我给你欣赏。这只狐狸的脑部构造是怎样的?我现在实在好奇啊。” “咳咳……”展昭因为身上的伤口轻咳了两声。 陆小凤终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被绑得很有艺术性的展小猫身前,围着他转了一圈,问:“今晚你说我怎么过比较好啊?” “我和欧阳兄都中了毒,行动不便,越是内功深厚中此毒发作越是厉害,你恐怕无法带我们两人离开。” 欧阳春有些惊异,但什么都没说,选择静观其变。 陆小凤有些纠结,“可我自己一个人走的话未必能走脱,而且也显得薄情寡义了些。” 展昭道:“你若不走留在此处才更危险。” “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不过,事情总要试一试才知道行不行得通。”陆小凤一边说,一边从发髻间拔出一根长针。 看得欧阳春眼睛倏地睁大。 连展昭都看得是一惊。 “展昭,你竟然敢连累我至此,我爹不会放过你,我也不过放过你的。不用等到明天,今晚我就先替那只狐狸折磨你。”陆小凤态度神情陡变,手起手落间,长针已被快速更换为袖中的一枝长簪刺入展昭胸前。 “哈哈……想不到堂堂南侠竟然也有被人如此对待的一天。”沙千里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展昭心中松了口气,他就怕她没接收他的暗示不知后面有人出现。 欧阳春也是替他们捏了一把汗,那沙千里无声无息出现,根本来不及让他们有所提示,好在展昭他们之间的默契足够。 沙千里噙着恶意的笑看着关在铁栏里的人,“展昭,想必今晚你不会寂寞了,明日我再来欣赏你的惨状。”说完,他就志得意满地走了。 展昭吐出了一口血。 欧阳春心头一紧,那一簪子是不是刺得太狠了? “不要紧吧?” 展昭却笑了下,“感觉还好。” 欧阳春只能摇头。 然后小凤姑娘做了一件让北侠瞠目结舌的一件事。 只见她向上一撩自己的长裙,从小腿上解下一个绑着的针囊。一展开,里面一排闪闪发亮的金针银针各种针。 再然后,北侠欧阳春就看到陆小凤跟插秧一样插了展昭一身的针——这是报复吧? 果然是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女人,前面一个九尾狐,后面一个凤姑娘。 行针完毕,小凤姑娘收回所有的针,重新绑回了自己的小腿上。 展昭已经吐了好几口黑血了。 “现在感觉如何?” 展昭道:“好一点儿。”但是内力提聚还是无法持久。 陆小凤点点头,然后探手入裙内,拿出了一把匕首。 欧阳春:“……” 匕首出鞘,寒光闪闪,切金断玉,手起刀落间就将展昭身上的铁链斩断。 然后,小凤姑娘又依样斩断了欧阳春身上的铁链。最后,又将匕首藏回裙内。 在陆小凤拿出匕首的时候,欧阳春就已经明白为什么看到她被九尾狐抓来,展昭却并没有多少担忧,这位凤姑娘实在是不可以常理来推断。 “小凤,帮欧阳兄行针,我们能利用的时间不多。” “好。”陆小凤知道金针行穴已经起到了一些作用,这才敢向北侠欧阳春下手。 先前说白了就是拿展昭当试验品,这也是展昭自己的意思,他们都不可能让欧阳春来当这个试验品。 行针完毕,南北双侠拣回了自己的兵刃,然后劈开铁栏,带着陆小凤离开此地。 此时他们但求脱身,因为金针起到的凝聚内力的作用不知道能维持多久,他们不能浪费时间。 至于九尾狐和沙千里那就是之后的事了。 只是他们逃不到多久,就被九尾狐从后追来。 “看来九尾狐对你真是情根深种啊,这么快就追来了。”小凤姑娘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展昭:“……” 欧阳春:“……” “没想到你们竟然能逃出山洞,不过你们的路也就到此为止了。” 九尾狐看向陆小凤,表情有些怪异,“没想到你这个看似无用的女子,竟然能助他们逃脱,倒是我看走了眼。” 陆小凤道:“没关系,我一点儿不介意你继续无视我。” 九尾狐不理展昭、欧阳春二人,径直向陆小凤发招意欲擒她。 展昭和欧阳春当然不可能让她达到目的,他们一齐掩上,将陆小凤挡在了他们的身后,直接迎上九尾狐的攻势。 在展昭和欧阳春对上九尾狐的时候,沙千里也不知何时掩了上来。 不过,可惜,在他就要抓到陆小凤的时候,他——倒下了! 陆小凤放下左手臂,低头拿过沙千里手里的朴刀,直接架到了他的脖子上,“狐狸大姐,你真的不管你师弟了吗?” 这是神发展啊! 九尾狐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笑盈盈拿刀比在师弟脖子上的姑娘。 “狐狸大姐,风水轮流转,今天到我家,咱们来场交换怎么样?” 这个场景真是好熟悉! “不换啊?” 小凤姑娘手起刀落,就见被麻翻的沙千里腿上见血。 “现在呢?”陆小凤一手簪子抵在沙千里的咽喉动脉之处,一手朴刀高高举起准备随时落下再给沙千里另外一条腿来一下爽。 “你够狠!”九尾狐咬牙切齿。 “过奖了,我这也是跟狐狸大姐你学的,我脖子上的伤现在还在疼。” “你想要什么?” “解药。” “不行,给了你们解药我和师弟就更走不成了。” “你给一份,这样我们没多余的力气追你们,你们也无法伤害到我们,暂时彼此平衡。” “好。”担心师弟的九尾狐扔了一份解药给展昭。 展昭将药递给欧阳春。 “欧阳大侠,拜托了。”陆小凤明白展昭的心意,径直向欧阳春说道。 欧阳春听她如此说,稍作犹豫便吞下了解药。 “快放了我师弟。” 陆小凤一刀落下,将沙千里另一腿砍伤。 “你——” “人还你,可你两次掳劫于我,这对我而言乃是奇耻大辱,本姑娘向来气量狭窄,怎样?”不把你们其中一个弄残了,局势仍是对我们不利。 九尾狐负起师弟,最后恨恨望了一眼陆小凤,离开了。 “她什么意思?” 展昭道:“你何苦如此激怒于她?” 陆小凤瞪眼,“这是最稳妥的法子,不弄残了他们中的一个,他们到时出尔反尔,凭咱们三人伤的伤,弱的弱,根本不是对手。我若不是靠出其不意,也是抓不到沙千里这个人质的。”若非她先前给人的印象太弱,使他们不过多防范,现在还不知道如何呢。 展昭噤声,他也知道她所言不假,只是—— 欧阳春什么都没说,这位姑娘决断之能非常人可及。 第67章 展昭三人成功回到了官驿。 陆小凤让驿官找来包扎伤口的药,又写了药方让他去配。 小凤姑娘帮北侠欧阳春包扎的时候很专业,也很敬业,更很严肃认真。 但是,等到她帮某只御猫去包扎伤口的时候,虽然依然很专业,但是稍嫌不太敬业,更不严肃认真。 北侠看着展昭被打成蝴蝶结的绷带,实在是很想笑。 展昭只是无奈,她这是生气自己不小心弄这一身伤回来,她关心人有时也显得别扭可爱。 陆小凤欣赏着自己的手艺,很在感触发说了声,“小猫果然还是应该系只铃铛,打蝴蝶结看起来不是特别漂亮呢。” 北侠欧阳春终于再也忍耐不住笑出了声。 “陆姑娘,你还是别玩了,此次展兄弟已经很小心了,只不过九尾狐太过狡猾,才会中招儿,他也不想自己受伤的。” “不对,欧阳大侠猜错了,我不是因为展昭让他自己受伤在生气。” “那是为什么?” “我是因为他竟然将祸水东引,让九尾狐那只狐狸来找我的麻烦。男人在外面不管如何拼杀,最好是将麻烦止于家门之外,没有这样的本事就不要轻易让自己重视的人进入对手的视线。” “抱歉。” 陆小凤一巴掌拍在展昭受伤的左臂上,无视他微微蹙眉的表情,道:“展昭,你想将我护在身后的用意是好的,可是事实也证明了,这并不是万无一失的。你的维护,到头来却是将我陷入更大的危机罢了。” 展昭目光难辨地看着她。 欧阳春的表情却是微变。 “展昭,我并不是寻常百姓,寻常女子,我是圣上御笔钦点可以提点各路刑狱的提刑官,我虽然需要人保护,但却并非无用之人,你明白吗?” “展昭有错。”他太在乎她,怕她受到伤害,可是…… 陆小凤的神色突然一变,脸上泛起了笑意,声音也从严肃认真变得温柔似水,“展昭,你的伤口不要紧吧,我刚才好像拍得重了点儿。” 欧阳春:“……”女人心海底针啊,展兄弟,你自求多福吧。 展昭道:“没事儿。”总是这样说风就是雨的性子,让人一半海水一半火焰,啼笑皆非。 “你有什么方法让九尾狐他们落网吗?” “哟,你终于问了啊?”陆小凤显得不是很严肃。 欧阳春急道:“真的有办法吗?” 陆小凤摇头,“狐狸是最狡猾的,我自认没她狡猾啊。” 展昭摇头。 “你摇什么头?”小凤姑娘瞪眼。 展昭低头掩了下唇,不语。 欧阳春却是懂了,这凤姑娘啊怕是已有谋算,所以展兄弟才不好说什么,否则就是变相说她比狐狸还要狡猾了。 他们两人相处的方式让外人看了真是说不出的耐人寻味。 陆小凤扶了展昭回房休息,在她想要离开的时候,展昭出声道:“小凤。” “怎么了?” 展昭低声道:“不要冒险。” 陆小凤回身扑回他身前,戏谑地说了句:“你放心,绝对不会弄成你这样子的。” 展昭看着她因为动作过大扯到脖子上的伤倒抽一口凉气,表情略有些扭曲地往外走去,忍不住低头笑了。 作怪作怪不小心就作到自己头上了,真是不知道让人说她什么好。 陆小凤出去就叫了驿官过来如此这般的吩咐一遍。 然后,她就回自己房间睡觉去了。 姜太公稳坐钓鱼台,就看那只狐狸咬不咬这饵了。不过,以她对沙千里流露出的感情来看,这局她是会自投罗网的。 抓到沙千里又还回去,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他们两个可是绑架少女然后非法买卖的,简单说就是人贩子,那些被非法买卖的少女想也知道是落到何方,所以——他们罪无可恕! 沙千里的身上被做了手脚,做得干净利落不落痕迹,医生杀人才是刀不见血。 翌日一早,九尾狐就背着呕血不止的沙千里来到了官驿前。 她见到的是一身官袍的陆小凤。 “你是官?”九尾狐有些难以置信。 陆小凤以手中折扇拍着自己的手,云淡风轻地道:“是哦,你们掳劫朝廷官员,罪加一等。” “你究竟对我师弟做了什么?” 陆小凤做出一副思考的表情,“这个呀,昨天我又惊又怕,失急慌忙之中错手做了什么我还真是一时想不起来呢。” 持刀站在陆小凤身旁护卫的北侠欧阳春这个时候真的很想抬头去看天。 “不是我说你呀,狐狸大姐,你跟展小猫之间的江湖恩怨,为什么一定牵扯到我的这个旁观者的身上呢?你瞧,现在惹到麻烦了吧? 我是女人,你也是女人,大家都是女人,有句俗话说得好啊,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也只有女人才最懂得女人的难缠,是不是?” 九尾狐怒目而视,“你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你到底对我师弟做了什么?” 陆小凤并不回答她这个问题,道:“那么九尾狐,你为什么肯自投罗网呢?” 九尾狐看着呕血不止的师弟,眼中是不见底的痛与深情,“我不可能看着他就这样呕血而死。” “狐狸大姐,沙千里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便不是命了吗?” “江湖本就是弱肉强食。” “说得好,那现在你来质问我什么?弱肉强食嘛。”陆小凤轻飘飘地就将一刀扎进了九尾狐的心脏。 “你也能算是强者?” 陆小凤打开折扇掩面轻笑,“能让像狐狸大姐这样的江湖人物来向我低头,我不算强者吗?” “你是暗中偷袭的无耻小人。” “哎呀,这么骂自己可就不好了。” “我哪有骂自己?” “听说狐狸大姐和这个沙千里也是干得背后下黑手绑架少女非法买卖的勾当,说起来也算是偷袭的无耻小人啊。” 欧阳春真心觉得口舌可杀人,这位凤姑娘这三寸不烂毒舌,是字字见血,句句带伤。 九尾狐被说得无言以对,看着不断呕血的师弟,再看看那个执扇慢摇易钗而弁的人,她恨恨地咬了咬牙,“你要怎样才会救我师弟?” “你凭什么让我救他?”陆小凤问她,“我是官,他是匪,你还曾因他而劫持过本官,于公于私本官都不可能救他。” 九尾狐道:“你是官,所以你无非是要我们认罪伏法而已,只要你让他停止呕血,我们投案伏法。” 欧阳春惊异地朝陆小凤侧目,这便是她的目的和手段? 掐准人心七寸,使其伏首贴耳。 高明! 陆小凤道:“这样一来,你们岂非仍是要死?且又赔上狐狸大姐你自己一命而已,划算吗?” 欧阳春:姑娘你见好就收不行吗? “即便同样是死,死法也是一种选择。” “说得好。”陆小凤合上手中的折扇,抚掌而赞。 “你答应了?”九尾狐面现喜色。 “本官没有不答应的理由,只是狐狸大姐亦需拿出自己的诚意。” 九尾狐惨然一笑,伸手自封穴道。 陆小凤持扇朝她走过去,走至近前,扇交左手,右手指间银芒微闪,捏了一根银针在她几处穴道上刺了一下。 信人固然是好,但保险起见,还是要更信自己一点。 然后,她转向地上的沙千里,手隐在袍袖之内,以一方磁石按脉游走吸出他身上的那根针。 九尾狐只见她起身收手,师弟便停止了呕血,不由悲喜交加。 只是,再看她的时候,目光也变得有些多了几分戒慎。 小看自己的敌人,果然是自寻死路! 他们师姐弟二人只在意南侠、北侠二人的武功机智,却漏算了这个看起来最不惧危胁性的人,所以事败至此,无可怨尤。 三日后,九尾狐、沙千里菜市口伏诛。 至此,失踪少女绑架案告破,结案。至于,营救被绑少女事宜,便是其他人要的了。 展昭的归乡祭祖之行终于得以继续。 他服以陆小凤自九尾狐处得来的解药,身上余毒已清,只消将身上的内外伤养好便无大碍。 北侠欧阳春也跟他们分道扬镳。 展昭本欲邀北侠一道同行,却被北侠拒绝。 “展兄弟,等你成亲之时,某一定到贺,如今却是算了,某可不做那不识趣之辈。” 展昭面上微赧,“那展某便在此跟欧阳兄道别了。” “好说好说。” 北侠继续他的江湖侠义之路。 展昭他们亦就此踏上归程。 接下来他们一路平安到达了常州展家。 看到自家少爷回来,展忠等人自是欢喜无限。 更让他们欢喜的是大少爷亲口确认了他们未来主母的身份,并领她前去祭祖扫墓。 某日夜,展忠按吩咐到书房见少爷。 “少爷。” “忠叔。” “少爷有什么事要吩咐老奴的吗?” 展昭道:“忠叔,因某些原因此时我与小凤尚无法拜堂成亲,但无论将来如何,展家主母之位不会再有旁人,若是我有什么意外,你们要替我好好照顾于她。家中田契文书我已做了更名,但此事不必让她知晓。” “少爷——” “忠叔,我不过是未雨绸缪预作打算,毕竟世事难料。” “是,老奴知道了。” “我与小凤不日便要启程往陷空岛去,家中诸事还拜托忠叔了。” “这是老奴应该的。” “忠叔忙去吧。” “老奴告退。” 展忠告退之后,展昭便去了陆小凤所在的院落。 其实,也就是他自己的院子,不过是另辟一室做为客房之用罢了。 展昭进去的时候,陆小凤正坐在桌前看一本志怪小说,看得很是津津有味。 “小凤。” “展昭你坐啊。”陆小凤眼睛不曾从书上离开,只是随口招呼了一句。 展昭一笑,在她身边坐了,“书便那么好看吗?” “很有意思啊。”看的时候要将文言书转为白话文消化,很适合用来锻炼理解能力。 “再歇两日,我们便往陷空岛去。” “好。” 展昭见她如此着迷于书,忍不住伸手将她搂抱入怀,“便这般冷落于我吗?” 小凤姑娘终于分了一眼给他,似笑非笑地睨着他道:“展小猫,这是在你家啊,你真的不打算维持你的形象了吗?” 展昭失笑,“什么形象?” “克制守礼啊。”她调侃他。 “那些对你不适用。” “是因为我行止轻浮吗?”她似真还假地问他。 展昭摇头,肯定认真地道:“当日之事,乃情难自禁,我不后悔。只是此事对你实是有伤名节,还是应该及早定下婚约名分。” “我随你归乡祭祖,便是认了这个事实名分。只是你我婚约之事,恐不是那么轻易便能达成,势必要有些波折。” “只要你别这么漫不经心,不急不忙的便容易得多了。” “这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义父岂是如此容易应付的?” 展昭忍不住伸手在她挺翘的鼻梁上捏了一下,笑道:“最麻烦的就是你了,太师如今反倒是不足为虑。” “哈,展小猫,你敢说当日你没有生米煮成熟饭的心思?” “那又如何?” “奸诈腹黑猫。”她对他做出评价。 展昭抱着她笑了,在她耳边暧昧低语:“今晚我不走了。” 陆小凤微微嗔目,伸手扯了扯他的面皮,道:“如今真是三观全毁,节操尽碎啊。” 展昭低声笑。 “你就不能多克制一些?我不想未婚先孕,这不好看。”这个时代又没有应急避孕药,她又不喜欢喝那些苦苦的药汁,麻烦死了。 “我还是走吧……”他虽然一直尽力克制,但有时真的情难自禁。 “算了,趁着在展家,我制些药丸随身带着吧,你总这么忍着也不是事儿。”她天天在他眼前晃,他又尝过了味道,对他的生理心理也确实是个不小的挑战。 “小凤——” “别这么激动,药你去买,我可不去。”前两次也是他去买药,她煎来喝。这次自然也是一事不烦二主,她脸皮再厚,那也是肉做的,毕竟也没加上钢板蒙上牛皮。 “这是自然。” 结果,御猫大人变装易容以制售贩卖药丸的名义去购了一堆药材回来。 当然,那药材运回来的时候并不是以药材的名义。 所谓瞒天过海,偷梁换柱。 第68章 因为展昭采买了足够多的药材,所以小凤姑娘除了两人要用的那种药之外,例外也帮展小猫配了一些常用的伤药。 依照展小猫经常出生入死的状态来看,那些药真的是很有必要,就算他自己用不上,同行的估计也是会用的。 因此,小凤姑娘还是十分贤惠的帮他准备了。 自然地,她自己的护手药膏之类的,小凤姑娘更不会忘记。 用中草药制药的艰辛让小凤姑娘十分怀念现代那些成品西药和半成品中药,这是逼着她往医学全能发展的节奏啊。 还好她当年基础打得扎实,中西医药理学得不错,否则如今真是只能干瞪眼了。 当然,最应该感谢的要数开封府的腹黑竹子公孙策了,她当时在开封府除了跟他学针灸之术,亦学了不少古代中药知识以及相关的制药原理。 果然是,多学一门技术就多一项保命防身的本领。 这在他们安家是世代的家训,故而当年她在专业之外同时接受家族内部训导,否则想在不同警种之间调换那可不容易,你手上没点硬功夫,那是不行的。 因为制药事宜,他们起程的时间又往后顺延了一些日子。 “展昭,这就是你千挑万选的上路日子?”两人到一处山神庙避雨的时候,小凤姑娘忍不住朝某猫抱怨。 展昭道:“天意莫测,岂是人能预料的。” 陆小凤也不是知道,这种季节的阵雨雷雨本就多,而且还是说下就下,下完就风霁雨收,太阳一晒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但她就是有些不爽,因为她刚刚被那阵疾雨给浇成了落汤鸡。 太师爹给准备的马车果然是很有其必要性的,实乃出门远行之首选。 展昭在燃起的篝火前帮她烘烤湿衣。 陆小凤换了干爽的衣服,坐在一边收拾打湿的长发。 这样的场景那么的似曾相识…… 陆小凤拿着玉梳的手略顿,不由自主地便想起了两人初次发生在那种不太美好的地点——冲动果然是魔鬼! 其实,不止她想起那夜,展昭同样想起了当时。 原本当时他不过是有些戏谑,并没打算真的怎么样。可是,一看她当时那有恃无恐的小眼神,又不经意间露出来的那股娇媚诱惑,一时没忍住就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他的失控,加上她的不拒绝,让一切水到渠成。 “好好烤衣服。”小凤姑娘狠狠白了某猫一眼,没什么好气地说。 展昭失笑,“你又想到哪里去了?”他并没想怎么样的。 “哼。” 陆小凤等头发干透,又重新挽成了发髻。 而展昭手上的那些湿衣也已经烤得差不多快要干。 这个时候,外面却突然又来了避雨之人。 那些人看到山神庙内竟然已经有了人,似乎是吃了一惊,但也没有理会,自行到一边避雨,做出互不打扰的架式。 展昭心中却是起了警惕,那些人不是善类。 陆小凤同样察觉了异样,那些人身上暗藏兵器,虽做行脚商打扮,但是匪气十足。 展昭将烤好的衣服递予陆小凤,她折叠好收入包裹。 小凤姑娘腰间的那只金丝银线编结而成的八宝锦囊不小心落入了某些人的眼中,再细端详她的发饰衣着,那些人便忍不住互相以眼神沟通了一番。 是只肥羊! 小凤姑娘突然觉得自己好倒霉,避个雨都能碰到人家化妆劫道的。 这得是什么样的运气啊? 简直不能更悲剧! 小凤姑娘不禁感慨:在这个江湖,果然相遇不是故事就是事故,他们跟那些劫匪明显不会有故事,所以便成了后者——出现了事故! 刷、刷、刷……一群人纷纷亮出兵刃,对着展昭二人道:“交出财物饶你们不死。” 小凤姑娘真的很想说一句“我们其实还没你们有钱”,那些人肩背手提的分明都是好货,而她确信自己跟某只小猫身上的现银加交子也没多少。 展昭龙泉宝剑一声清吟出鞘,剑光寒,剑意冷,“诸位是想手上见真章吗?” “上。” 一声令下,一伙强人便一拥而上,朝展昭围攻而上。 展昭恐陆小凤有失,直接将她护在了怀中,单手迎敌。 这让小凤姑娘顿觉自己的包袱份量很大! 曾几何时,她成了被保护的角色? 不过,这种被人保护爱惜的感觉很不错。 如果她是包袱的话,她想展小猫大抵也只会认为她是甜蜜的负担。 身在爱情中的人,本来便是盲目不理智的。 南侠展昭,可于万人阵中取上将首级,对付这帮匪寇本就是轻而易举之事,就算身边有小凤姑娘这样一个累赘,那也是毫无压力。 “你究竟是谁?” “在下开封府展昭。” 小凤姑娘默,这是多经典的台词啊,终于从展小猫的口中听到了。 一帮匪徒惊然,真倒霉! 竟然打劫到抓贼的人身上,还是赫赫有名的开封府御猫大人! 最后,这帮劫匪自然都被展昭轻易拿下。 而由这些人交待,展昭二人便也知道了他们是趁夜打劫了当地的一个富户,才得到身上的那些金银细软。 那就没什么说的了,展昭直接将他们锁拿了送到官府,又让那一富户前来认领财物。 这么一耽搁又是两日时间。 小凤姑娘表示真心无奈! 展小猫请次假不易,可是这假期却时常会拿去处理旁人的事,无奈啊! 他是一个大侠,是一个好官,可是,真心未见得会是一个好丈夫,小凤姑娘不禁再次对成亲之事表示迟疑。 接下来的行程,中间并未再出现别的事件,他们算是一路平静地赶到了陷空岛。 上岛之行也颇为顺利。 “展昭,你终于把我妹子送回来了啊。”这是锦毛鼠白玉堂见面的第一句话。 “白兄。” “几位哥哥好。”陆小凤冲卢方等四人问好,却没搭理白玉堂。 此举引来了白玉堂的不满,“六妹,这样厚此薄彼不好吧?” “等你心智成长为一个兄长的的时候再来跟我理论此事。” 锦毛鼠心口中箭。 “展大侠一路辛苦了,既来了我们陷空岛,这个东道我们五鼠是做定了,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小凤姑娘表示抗议,“大哥,我呢?” 钻天鼠卢方失笑,“是为兄失言,是我们兄妹六人。” 陆小凤一笑。 在几人叙旧说话间,卢方的妻子伴同韩彰之妻到来,一眼看到聚义厅中的小凤便忍不住笑容满面,走过来道:“可真是一个水灵讨喜姑娘,怎么就偏偏跟这几只老鼠义结金兰了呢?” 小凤姑娘当即跟着表示,“是呀,大嫂说得极是,若非是白小五强人所强,跟大嫂这样的女中豪杰结拜才是人生一大乐事。” 卢妻闵秀秀不由笑着掩面,“哎哟,妹妹这话我爱听。” 钻天鼠卢方只能暗自摇头,自打从他们口中知道有这么一个义妹的存在,妻子便天天盼着,如此见了面,果然妻子是喜欢这位义妹性情的。 “你们一群大男人喝酒相聚,我和弟妹领了六妹去聚,也免得跟你们这些臭男人一道被酒味醺到。” 五鼠与御猫皆无异议。 闵秀秀于是便将陆小凤引到后堂去了。 陆小凤已经知道自己这位义嫂是有一身不错医术的,她此次前来也抱着向她讨教学习的心思。 而对于义妹对医术的讨教,闵秀秀是乐于相教的,所谓志趣相投。 陆小凤由此便在陷空岛上安心住下来。 而展昭的假期已经所剩无几,呆了几日,便得动身回开封府销假上班去了。 临行前一夜,陆小凤将为他准备的行李包袱送过去。 “路上小心。” “嗯。” 陆小凤犹豫再三,还是道:“此番我留在陷空岛,归期不定,你多加保重吧。” 她的言外之意,展昭明白,若说心中不失落那是假的,只是,他也明白她的心性便是如此,江湖才是她向往的地方,而官府只怕就是她避之惟恐不及的所在,虽然可惜她仍旧无法自其中脱身而出,但她会选择另一种方式善加利用自己手中的职权。 见他不语,陆小凤走到他身前,伸手轻轻围住了他的腰,叹道:“早便说过莫来招惹我,如今可是后悔了?” 展昭伸手抱住她,“展昭不悔。” 陆小凤在他怀中抬头看他,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轻声唤道:“展昭。” “嗯?” 陆小凤嘴角勾了勾,声音轻浅而又清晰地对他说:“今晚之后我不服药。” 展昭神情为之激动,“小凤——” “这次分别,我们都不知道下次相见是何时,也许……” 他伸手掩住了她的口,摇头道:“我相信我们会再见的。”他不信他们的缘分只有这么浅。 陆小凤笑了笑,却没说什么。 他护佑那一方青天居庙堂之高,而她却选择处江湖之远,这样的山高水长,只怕终有一日彼此成为各自心中的那抹朱砂痣,却无能相守。 这一夜,芙蓉帐内鸳鸯交颈眠。 翌日,陆小凤同五鼠一道送展昭登船离岛。 展昭站在船头看着岸边那抹纤细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心中离情别意也愈加深浓。 但愿——他们的重逢不会相隔太久。 陆小凤在岸边站了许久,一直凝望着展昭离开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闵秀秀挺着大肚子走来,“妹妹既这般舍不得,为何不随展昭同去?” 陆小凤伸手扶住她,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要走,南侠选择舍江湖入官府,为百姓护佑一方青天,我却不喜欢被困囿在官府之地,况且同他回去又如何呢?我义父与包大人之间的积怨非一朝一夕之事,我与他之间仍是阻碍重重。” “那妹子又何必……”闵秀秀没有继续说下去,既然知道前路多舛又怎么还是将自己给了那人呢? “为了不悔。”这句话陆小凤说得轻淡又坚定。 闵秀秀便懂了,虽知也许无缘相守,也不想给彼此留下遗憾,那么能给予的便都给予,是她能为他做的。 一个女子若不深爱一个男子,必不能为他做到如此。 “展昭不是一个容易动摇的人,也不是一个会负情之人。” 陆小凤一笑,“那我与他便相忘于江湖好了,心中知他安好便已是知足。” 这个时候她想到了那句“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但有才的网友调侃说,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你若一直安好那还了得,那是——旱灾! 哈哈…… 第69章 陆小凤在陷空岛住了没多久,白玉堂便将小禾接到了岛上,她们主仆总算又再次重逢。 陆小凤陷空岛的日子过得很轻松,主要以向卢大嫂闵秀秀学医为主。 闲暇时也会跟小禾到湖边去垂钓,或者嘲笑一下住在四水环绕的陷空岛上却是只旱鸭子的锦毛鼠白玉堂。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哼,你现在尽管嘲笑,等哪天那只旱猫落水的时候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又一次被自家结义四哥从水里捞出来的白玉堂一边拧衣角的水,一边冲着那个惯于嘲笑他的义妹呛声。 “为什么不笑呢?”小凤姑娘一脸惊奇,“在展小猫没事的情况下,我肯定笑得比现在还大声。” 翻江鼠蒋四爷在边上看着你这只锦毛鼠呢,凭你再旱,性命也是安全无虞的,在这种情况下,你这种时时从水里捞出来的落魄形象真的很值得笑的好乏。 “你这可提点各路刑狱的凤大人就打算在陷空岛上终老混日了吗?” “碍着你了吗?”小凤姑娘呛回去。 “你都不觉得浪费吗?” “浪费什么?” “御赐金牌啊。” “再没见过比你更笨的老鼠了,那金牌是白给的吗?你只要用就得付利息,放着才是最划算的。” “就算大家是兄妹,你总这样人生攻击我可不接受啊。” “谁人参攻击你啊,有人参我就留着配药了,拿来砸人这才是浪费呢?” “你别又给我偷换概念,我说的是人生的生,不是人参的参。” “人参人参不是一个字吗?”小凤姑娘故意装不懂。 白玉堂大声道:“是生命、生活的那个生,不是参汤的那个参。” “这么大声干什么,我又不耳背,现在我知道了。”小凤姑娘揉了下耳朵,“还有,你又把我的鱼吓跑了,你就不能换个地方投水吗?” 锦毛鼠一下就炸了毛,“什么换个地方投水?你以为五爷我在自尽玩吗?” 陆小凤诚实地点头,“几乎快要这样认为了。” 蒋平蹲在旁边捶地大笑,不止六妹这么认为,他们兄弟都这么认为。 老五学游水每次下水都搞得跟投河自尽似的,别提多让人无语了。 “四哥——”白玉堂真恼了。 可惜,蒋平完全不吃他那套,依旧笑得欢脱极了。 白玉堂拂袖而去。 蒋平继续笑。 小凤姑娘继续钓她的鱼,她就不信今天一条也钓不上来。 最后,陆小凤还真是一条也没钓上来,只能擒着空木桶回去吃饭去了。 对这种现象结果,小禾认为自家小姐纯粹是闲得无聊,钓鱼就钓鱼,非要学什么姜太公直钩垂钓,那能钓上鱼才见鬼了。 晚间用饭的时候,陆小凤向卢方等人提出近日要离岛。 白玉堂表情便有些不好看,“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你不必如此。” “白小五,你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啊,我要离开这是来之前就已经打算好的,不过是住多久的问题。” “我觉得你就是故意存心让我觉得内疚的。” “你非要这么认为的话我也没意见,我离开能顺便让你内疚的话,算起来我还算赚到了。” 白玉堂:“……”你要不要这么对我啊,各种幸灾乐祸和挖苦,五爷我不就平时对那只猫奚落习惯了吗?你这不但替那只猫报仇雪恨,你还收了高利货啊。 真是女大不中留! “妹妹怎么不再多住些日子呢?”闵秀秀对这个义妹很是喜欢,更兼相处了这些日子,真是有些舍不得她的离开,“我也快要生了,不如等我生产之后再上路好了。” 卢方也道:“对呀,六妹,你大嫂就要生了,你等孩子出世之后再走吧。” “好吧。”这么想想也是,卢大嫂眼看就要到预产期了,她留下来也能搭把手什么的,先前因为卢大嫂的医术反倒忽略了她如今是孕妇的事实了。 小凤姑娘就这样又留了下来。 半个月后的一天深夜,闵秀秀开始了阵痛。 卢家庄早就准备好的稳婆开始进入接生。 陆小凤做为一个没出嫁的姑娘只能在屋外等。 结果折腾到天明的时候,稳婆出来报告——难产! 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钻天鼠卢方一下就急眼了,不顾一切地就冲进了产房。 “小禾。” “知道了,小姐。” 小禾放下自己一直抱在怀里的包裹,先帮自家小姐御去钗环,包好头发,然后自包裹内取出小姐的工作服帮她穿上。 白玉堂看到陆小凤如此打扮,不由道:“你会接生?” “会。”她在医院实习时也是轮过科室的,妇产科也是科室中的一个,而她一直又是个好学的学生。 “小禾你留在外面。” “是。” 屋中的卢方已经失了方寸,一个大男人只能握着妻子的手眼圈发红,眼见就是要落泪的架式,这让小凤姑娘想到以前听说过的钻天鼠最大的本事就是哭。 囧了个囧的。 “大哥,让我试试吧。” 闵秀秀因生产已经几乎将身体内的力气用尽,此时看着她虚弱地道:“麻烦妹妹了。” 陆小凤将参片重新放到她口中,让她含住,然后接手产婆的工作。 等在屋外的四鼠及其他人均是焦急不已。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他们听到屋中传出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生了!” 几人不由喜形于色。 可,他们却迟迟不见卢方出屋。 忧色不禁又挂上他们的脸。 等到卢方抱着儿子终于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四鼠立时便围了上去。 “大哥。” “你们大嫂没事,六妹还在帮她收拾。”卢方先汇报了情况,然后托了托怀里的婴儿,“这是你们的侄子,卢珍。” “是个带把的啊。”徐庆不由咧嘴笑。 韩彰直接拍了他的头一下。 等到陆小凤终于自产房出来的时候,小禾立即迎了上去,伸手扶住了她,关切地道:“小姐,没事吧?” “没事,去帮我准备热水。” “是。” “六妹,多谢。”卢方很郑重地向她道谢,妻子母子之命全赖这位义妹才能得已保全,产后大出血是极凶之势,若非她镇定自如,运针如飞,力挽狂澜,只怕纵然他得子,也必将失妻。 陆小凤冲他微微一笑,道:“大哥这话便见外了,都是一家人,帮忙是应该的。” 蒋平道:“对对,六妹说得多,都是一家人。”这位义妹果非常人! 陆小凤凑过去看了看卢方怀中的小宝宝,却并没有伸手去抱他,“我先去清理一下,换过衣服再来抱他。” “好。”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白玉堂由衷地说了句:“我一直以为她擅长的不过是堪察刑狱方面的事呢。” 蒋平直接一脚赏给了他,“你是有眼不识金镶玉。” “四哥,这你不能怪我啊,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谁能料到她会接生啊。” “那她堪察审案你就能料到?” 白玉堂哑口无言。 因着卢家庄多了一个小主人,五鼠情绪甭提多激动了,四鼠围着抱着卢珍的钻天鼠围观个不停。 陆小凤洗漱完毕,重新换过衣裙过来的时候,他们还在研究卢珍这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小凤姑娘心里简直无语极了,这五只老鼠,一个皮肤都还发皱的小婴儿到底有什么值得围观的? 初生婴儿丑如牛,这是实话,要等婴儿一点点慢慢长开才会变得漂亮喜人。 但是血缘之亲,就算丑在他们眼中也是世界一流帅。 “六妹。” “大哥,我抱抱他。” 卢方将儿子递了过去。 陆小凤手势熟练地抱起卢珍,看着闭着眼不住嘬嘴的他,忍不住笑了,“这孩子胎不饱,看着有些饿,再不给他喂些奶,只怕一会儿便会嚎啕大哭了。” “奶妈,奶妈,赶紧叫奶妈过来。”刚刚荣升父亲的钻天鼠这才想起早就准备好的奶妈。 奶妈匆匆赶过来的时候,卢珍小少爷已经开始他的杀手锏——哭! 陆小凤去问从产房出来的丫环,“可帮大嫂都收拾妥当了?” “回姑娘,产房已经收拾干净了,夫人也擦洗过,换了衣服,姑娘若要进去看夫人便可以去了。” 陆小凤扭头对卢方等人道:“我去看看情况。” “麻烦六妹了。” “应该的。” 陆小凤重新进入产房,果然屋内已经收拾好了,只余了仍有些残留的血腥之气,床上的闵秀秀也依旧在昏迷中。 她上前帮她探了探脉,心放下,脉象平和,没事了。 自古女人生产,便是在鬼门关前打转,她当年轮科室在妇产科,看到那些产妇们的情状后,感动佩服的时候同时也很敬畏,觉得最好还是不要生的好,太痛苦了! 小凤姑娘坐在床边的杌子上,有些沉思,其实,她也许不止是恐婚,恐怕她还恐生呢,所以,结婚之事还真是让她望而却步啊。 第70章 卢珍满月之后,陆小凤终究向五鼠告别而去。 小禾和冯四夫妇加那一辆太师爹为她特制的马车,便是小凤姑娘行走四方的标配,她终于开始踏上自己想走的路。 “小姐,下雪了呢。”小禾指着窗外飘风的细雪不胜欢喜地说。 陆小凤掩了掩身上的狐裘,微笑道:“是呢,咱们离开陷空岛的时候还是秋天,如今已经是冬天了呢。” 小禾趴在车窗上向外看着,“小姐,咱们还要这样继续走吗?天气会越来越冷,咱们不找个地方落脚过冬吗?” 陆小凤沉默了一会儿,要不要找个地方过冬天?这个问题她还真是没有想过。 不过,既然小禾问了,她也正好考虑一下,冬日赶路确实是辛苦了冯四,不如便找处地方暂时落脚,等春暖花开的时候再继续旅程好了。 “先走着吧,碰到合适的地方咱们就留下来过冬。” “真的?” “当然。” “这样,奴婢就可以为小姐重新缝制些随身衣服,也好帮小姐好好调理□子。” “我哪有那么娇贵。” 小禾则不以为然,“总是这么风餐露宿的,到时候回京见到太师和夫人,奴婢可没法子向他们交待。” 小凤姑娘果断就沉默是金了。 冬日天短,眼见天色昏暗,冯四便早早驱车到了一处小镇落脚。 在镇上找了一处大的客栈投宿,要了一处单独的小院。 即使行走在外,小禾等人也是断不肯委屈了他们家小姐的。 入住小院后,小禾去服侍小姐沐浴更衣,冯四夫妇到院中小厨房生火做饭。 陆小凤一切收拾妥当后,冯四家的也将四菜一汤摆上桌,等候小姐进食。 “你们也下去用饭吧。” “是。” 冯四夫妇应声下去自行用饭,而小禾则仍是选择留下来伺候小姐。 “小禾,你也同我一道吃些吧。” “奴婢伺候小姐先吃。” 如果小禾这样说的话,陆小凤便知道是没办法改变她主意,索性就赶紧吃饭,好让小禾也早点下去用饭。 陆小凤吃罢饭,小禾将残羹收拾了,顺便到厨下去吃自己的饭。 而陆小凤在房中开始练字。 小禾去吃饭,此时便是冯四家的在一边伺候。 小凤姑娘练到第三张字的时候,客栈外面虽然一阵喧哗,她心神为之一扰,笔上的墨汁便落到了纸上,这张字显见是废了。 “外面可是出什么事了?” 冯四家的道:“老奴出去看看,小姐就呆在房中。” “好。” 冯四家的出门察看,小禾此时也急匆匆赶回了房中,两人正好做了一个交接。 陆小凤从书桌后转出,走到外间。 小禾上前帮她掀起门帘。 主仆两个出门在房檐下站定,此时外面似乎有刀兵之声传来,两人不由对视一眼。 “小姐,我们还是进屋吧。” “无妨,等李妈回来再说。” 冯四家的没一会儿便快步回到小院,看到自家小姐在檐下站着,便过去回话,“是捕快在捉拿人犯。” “听动静可大啊。” “小姐说得没错,我听外间大厅的客人议论,捕快要抓的这个人似乎是个义贼,名叫燕无双。” “义贼啊?”义贼终究也占了个“贼”字,不过,在古代这种法治情形下,这样的义贼其实也有其存在的合理性。 冯四家的道:“老奴看那些官差好像不是那燕无双的对手。”十几个人围攻一个人都不见赢面啊。 陆小凤笑而不语,官差的实力有时确实是让人只能一笑置之的。 “他们打进来了……”冯四家的一声惊呼。 陆小凤和小禾也同时看到了被官差追缉而至的那个人——身材魁梧健壮的一个大汉,脸上略有胡渣,有几分江湖颓废的味道。 他手中一把长柄大刀舞得煞是好看,将一干捕快迫得无法近身。 冯四此时也早已护到了自家小姐身前,一脸警戒地盯着打进院子的那些人。 燕无双一记横扫将众捕快全部掀翻在地,回头看了一眼檐下站立的少女,不得不说他是有些惊讶的,她似乎并没有被眼前这场官兵与贼的打斗所惊,反而有几分看得津津有味的感觉。 燕无双回手一刀便要将地上不及起身的官差了结时,便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你如果真是义贼,伤了这些官差也便是了,如何还要取他们性命?官兵抓贼天经地义,他们只是在尽自己的职责,脱下官服他们亦不过是些寻常百姓。” 眼见阎王逼命的大刀便生生止在了一名官差的胸前,燕无双长刀一回,转身看檐下那名少女,“你这小姑娘倒是有几分胆量。” “不敢。” “看在这小姑娘的面上,某家今日不取你们性命,若再纠缠必不饶尔等。”燕无双长刀往地上一竖,一脸凶相地对那些官差说。 受伤官差相关搀扶着站立,只能愤慨地瞪着他,却实在有些无能为力。 “燕无双,那姑娘说得不错,我们是官,你是贼,捉你归案乃是我等的职责,纵是我等能力不及,也断无退缩的道理。” 陆小凤看那说话之人的品服,便知这是名捕头了,说话倒也算有骨气。 燕无双冷笑一声,“某今日心情不错,看在这姑娘的份上饶你们一命,尔等却如此喋喋不休不知好歹,那便索性了结了你们也就是了。”说话间他手中长刀又是一横。 “既非其敌,保全自身以图后继方为智者所为,以卵击石实为下下之策。” 那捕头看了那说话的姑娘一眼,冲她一抱拳,“多谢姑娘。” “还不走?”这是陆小凤的问题。 那捕头又看了燕无双一眼。 燕无双刀一竖,道:“某不会对这姑娘不利的。” “咱们走。”那捕头终于领着手下退去。 燕无双看那些官捕快离开,将刀往肩上一扛,朝陆小凤这边走来。 冯四夫妇和小禾立时便紧张起来。 小禾道:“喂,你刚才说过不会对我家小姐出手的。” 陆小凤看着走过来的燕无双道:“不知阁下有何见教?” “你这姑娘倒是一般人不同,看到官与贼缠斗非但不害怕,还敢出言相帮那些官差,那些朝廷的鹰爪犬牙有什么可值得同情可怜的?” 陆小凤微微一笑,“捕快怎么说也是一份正当的职业,而我觉得天下大多数的捕快还是好的,普通百姓的安危还是有赖于他们的维护的。” 燕无双似乎愣了下,尔后忍不住耙了一把头道:“你这意思某家听明白了,想想也有些道理。 那某家是官府追缉的人犯,你又为什么不怕?” 陆小凤淡定地道:“因为我觉得盗亦有道,更何况你还有个‘义’字。” 燕无双闻言不由哈哈大笑,“你这姑娘有见地,某家喜欢。” 小禾脸色微变。 燕无双瞪眼道:“你这小丫环这种脸色做什么?某家喜欢你家小姐的个性,又不会对她做什么事。” “多谢。”陆小凤淡定道谢。 “某家今天很高兴,走了。”大笑声中大盗燕无双飞身上房,径自去了。 小禾伸手抚胸,有些惊魂未定,不免有些埋怨,道:“小姐,您也真是的,这种危险的情况咱们就不该出来围观的。”围观也就罢了,还敢随便出言搭话,她这一颗心真是要被小姐给吓死了。 “小禾,你这胆子,走江湖不成的。” “小姐这样也不成的,咱们几个中人又没有会武的,万一出现什么情况怎么办?”小禾表情变得很严肃。 陆小凤则不以为然地道:“虚张声势你懂不懂?” “啊?” 陆小凤转身往屋里走,冯四家的赶紧上前掀起门帘,她一边走一边道:“行走江湖的人都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啊?”小禾真心很好奇。 陆小凤不吝于帮丫环解惑,道:“僧、道、老人、女人、小孩,这几类人是不能随便招惹的,因为这几类人中往往就包含了江湖上难缠的一些异人。” 小禾懂了,“所以,小姐越是镇定自若,若是云淡风轻,那些人就越摸不到自己的底,越不敢轻举妄动。” “孺子可教也。”小凤姑娘忍不住夸了她一句。 “反正小姐您总是有得说,”小禾顿了顿,然后想起了什么,看向自家小姐,“小姐,白五爷不是给过您几枚墨玉黑蝗石吗?” “做什么?” “刚才您如果拿出这个东西的话是不是也不会有问题?” 陆小凤却笑了,“小禾,在不摸对方根底之前,不要随便将自己的底牌亮尽,那会让自己处于不利位置。陷空岛五鼠固然在江湖上薄有威望,但是也有他们自己的仇家,轻易亮出那物件,不一定是好事。” 小禾这回真的懂了,对自家小姐真是佩服得无话可说,除了在男女之事上,小姐在其他方面都是极聪慧出色的。 因着出了燕无双这样的事,晚上歇息的时候,小禾与冯四家的都在陆小凤屋内打地铺,为她守夜。 对于她们这样的想法以及做法,陆小凤虽不赞同,但是亦心存感激,知道说也没用,便也由得她们了。 所谓“斗米养恩,担米养仇”,她既身处北宋这样的时代便需遵循这个时代的一些规则,否则便是跟她自己过不去。 当一个人不能改变这个时代的时候,那他就必须努力去适应这个时代。 这个道理无论在任何时代都是通用的。 翌日,起床梳妆时。 陆小凤对小禾道:“尽量挑些不扎眼的首饰佩戴吧。” 小禾看了看自己手上那只镶有拇指大东珠的凤簪,点点头,放回妆奁,又挑了枝碧玉簪插入小姐发髻之上。 准备外裳的时候,小禾也挑了较普通的衣料。 他们原本是想在此地多歇几日的,但因昨日之事,便临时决定继续赶路,到下一个城镇村庄再说。 冯四去打听消息回来说,此地已进入歙州地界,再往前行一二百里便能进入新安县。 小凤姑娘不知新安县为何,但冯四说新安与婺源的歙砚均具盛名,这她便知道了,这应该就是后来的歙县,也就是以后的徽州。 正好,她可以到新安县去挑几方好砚台。 第71章 所谓的一二百里是个怎样的概念呢? 其中是否包括要翻两座山,这指路的到底是存心啊还是存心啊还是存心啊…… 山,小凤姑娘他们是没翻的,因为马车不便,他们绕山而行,所以多走了几百里路。 好在,他们也不急着去干什么,一路上倒也不急不躁的。 只是,越是接近新安县,看到的景象就越是让人心惊。 在小凤姑娘心里,新安县属于古徽州地界,那么这里应该是好山好水的地方,即使如今是冬日,也该别有一番风情才对。 可是,看到路有冻死骨,还有三三两两成群结队拖儿带女,携老扶幼背井离乡的百姓,脑中的既定认知在悄然崩塌。 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冯四,你去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啊?” “是。” 陆小凤坐在车中,看着外面路上那些明显是逃荒而去的百姓,心中复杂难言,这隆冬时节背井离乡…… “小姐,问到了。” “怎么回事?” “据说歙州这几年天灾不断,洪灾旱灾接踵而来,以新安县灾情最为严重。时至今日,许多百姓家中已无余粮可过冬,这才迫不得已背井离乡逃荒去。” “朝廷没有派济赈灾吗?” “百姓们不太清楚,不过,有人说县尊大人已经向朝廷上表奏报此事了,也许很快就会有赈灾的人下来吧,但是却不知是多久之后的事了,他们也不能因而就在家中等死。” 这倒确实是,交通不便的时代,救援赈灾总是会慢上许多许多步。 “小姐,咱们还继续往前走吗?还是就此绕道往别处而去?” 陆小凤想了想,道:“咱们去看看吧,若实在帮不上什么忙再走不迟。” “是。” 陆小凤一行人到了新安县便直接住到了官驿,这种时候小凤姑娘觉得也就官驿还得吃顿饱饭了,到外面住客栈,店钱不贵,估计饭钱很吓人! 她出门在外的,能省还是省着点吧。 小凤姑娘住到官驿第三天,钦差仪仗便到了,只不过,人家看不上这小小的又设备简陋的官驿,直接占了县太爷的县衙住了。 来的钦差是——静山王府的两个小王爷! “紫金锤”三个金光大字立时就出现在了陆小凤的脑海里。 可是,紫金锤的事怎么会是在歙州新安县?她虽然记不清当时的剧情,但是应该不是这个地方啊? 而且,钦差一到县城,便严命县令发布海捕文书,捉拿大盗燕无双,因此贼竟然在半途欲抢劫御赐之宝——紫金锤! 最让小凤姑娘觉得遗憾的是,丫的燕无双竟然没成功! 这要成功了,得造福多少百姓乡亲啊。 钦差一来,当地米价顿时就水涨船高,富足乡绅大户都被两个小王爷约见,然后被一层一层的剥皮。 静山王府的这两个小王爷这是明晃晃搂钱的目的,可是到这大灾之地行如此之事,实在是丧尽天良! 他们不满足住在县衙,后直接强占了城中一户富户的宅邸住了进去,完全是恶霸的行径。 小凤姑娘略筹踌,她是有提点各路刑狱之事的职能,可是那俩混蛋是奉旨放赈的钦差大臣,手里又握有御赐的□□开国兵器紫金锤,双方压根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没得比。 不走吧,貌似也没她能插得上手的地方。 走吧,实在是不甘心。 就算最后偶像包青天会来收拾静山王府的两个混蛋,可百姓已经是多遭灾厄。此地离开封府又是如此遥远,山高水长的,等包青天来,此地百姓真是不知道是何种惨状了。 要怎么办呢? 最后,小凤姑娘决定亮身份,去见新安县令。 既然是提点刑狱之事,那么她就蹲点了。 遇有不平之事她就能派上用场,不管作用大小,能有作用便是好的。 新安县令诚惶诚恐的接待了她。 就是歙州知府也亲自到官驿拜见。 提刑司乃是归皇帝直属的部门,这种官方拜见乃是必须的。 歙州知府实是有些头疼,放赈钦差已经让人疲于应付,如今又来一个可提点各种刑狱的凤大人——这真是屋漏偏连夜雨,行船又遇顶头风。 小凤自然是不会给知府等人什么排头吃,她本来就只是单纯亮明身份罢了,知府如果够聪明自然就会知道什么时候能用上她。 事实证明,那歙州知府确实是个聪明人。 那状告皇帝的王老实,被静山王府两个小王爷中的老大赵秋杰当堂殴打,知府一边拦阻,一边就让人去找在衙内查阅案档的陆小凤来。 “这是怎么话说的,钦差小王爷怎么亲自动手行起刑来了呢?” 这么脆嘣嘣的一句话,让正拿板子打人的赵秋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回头去看,却看到一位美丽的少女,眼睛当下就直了。 知府赶紧让衙差将板子拿走。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从衙内出来?” 歙州知府才要帮两人介绍,却被陆小凤抢了个先,她道:“小王爷问我吗?” “当然。” “家父是当朝庞太师,说来,我与小王爷也曾在宫宴上远远见过一面的。” “你就是安乐侯的三姐啊。” “正是小女子。” “你怎么会到这里?” “旅程中路过此地,因陈大人乃是王相爷的门生,家父与相爷交情也还好,故而便到知府大人这里打扰一二。” “何必在这里打扰于陈谦,你且随我到钦差行辕去,比这知府条件要好太多了。” “小王爷怎么会跟这山野草民较起真儿来了?”陆小凤不着痕迹地转了话题。 赵秋杰有些厌恶地扭头看倒在地上的王老实,道:“此等刁民竟然敢状告当今圣上,还敢对本钦差口出恶言,自然要好好教训教训。” 陆小凤微微一笑,道:“小王爷这便不对了。” “哪里不对?” “所谓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民。这就是说,我们不能因为大夫们高高在上就刑法不加于身,不能因为庶民地位卑贱就不以礼相待。” 赵秋杰有些茫然。 “难道小王爷都没跟先生学过这样的道理吗?” “学过,当然学过。” “既然学过,小王爷便该知道所谓王子犯法与民同罪,百姓状告皇帝,虽嫌有些僭越,但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之事。君王有过,可改,君王无过,可咎。” 赵秋杰被小凤姑娘如此的吊书袋给弄得晕头转向,一时头大如斗。 “你说得都对,现在要怎么办?” 陆小凤道:“区区一介草民你与之计较太过,显得有失身份。” “有理。”赵秋杰扭头瞪了王老实一眼,又转过去看陆小凤,“本王爷就不跟他计较了,庞姑娘可要随我回行辕?” “爹,爹——”一个少女从衙外奔了进来,去扶地上的王老实。 赵秋杰一看那姑娘,眼睛又是一亮。 陆小凤心里直摇头,眼见就要把这不学无术的家伙忽悠过去了,偏偏这个时候这姑娘又闯了进来,真是不会挑时间啊。 歙州知府也是心里一叹,小王爷看上凤大人,这个不要紧,凤大人身后有庞太师撑腰。可是,小王爷要是看上了这个民女,那麻烦就大了。 赵秋杰看看那容色秀丽的民女,又看看仪态端庄美丽的陆小凤,果断就选择了民女。 玫瑰虽美,但刺儿也多,况且真论起来这庞姑娘比他还要大上几岁呢。 “小王爷。” “庞姑娘,何事?” “小王爷如此直视一个姑娘家,太失礼了。当知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言。” 赵秋杰:“……”这庞姑娘美则美矣,只是学问太深,他有些敬畏。 陆小凤朝歙州知府使了个眼色。 歙州知府陈谦心领神会,示意衙差将王老实父女赶紧弄出府衙大堂。 而赵秋杰在陆小凤笑意盈盈的注视下,也只能看着王老实父女离开。 “小王爷,我们现在去行辕吧。” “你要跟我回去?”赵秋杰简直是惊喜了。 歙州知府心里有些着急,这凤大人怎么说也是一个姑娘家,断不能落在这对混蛋小王爷手里的。 “其实,我到歙州来,是想看看冬日的黄山之景的,不知道两位小王爷有没有兴趣陪我一道去啊?” “我们是奉旨来放赈的……”赵秋杰还是记得兄弟二人前来歙州的目的是为了替静山王府敛财,故而很是犹豫。 陆小凤一笑,“放赈之事交给底下人办就好了嘛,钦差不过是个名头,我们自去游山玩水也不会有什么人敢说一言半句的。” 歙州知府:凤大人这明显就是美人计啊。 “这恐怕不成……”弟弟肯定不会答应的。 “咱们先去问过小王爷,如果令弟真的不同意的话,大不了我还是自己去啊。” “那,好吧。” “走吧。”小凤姑娘冲着赵秋杰嫣然一笑,立时就让赵秋杰把刚才的姑娘给抛到脑后去了,满脸带笑地就前头带路领她往行辕去了。 静山王府的这两个小王爷,明显弟弟比哥哥难缠,这也在意料之中,陆小凤并没觉得很失望。 赵秋堂对于自家的蠢蛋哥哥在不在,其实也是不介意的,如果哥哥真能跟庞太师的女儿成了,那对静山王府而言也是一桩美事。 “如此,便说定了,秋杰小王爷到时便陪我一道去黄山。” “好。” “那我就先回驿馆了。” “怎么不留住这里?” “不合适。” “那好吧。”赵秋杰有些失落,内心又不自觉地松了口气,他面对这位庞姑娘真的有压力啊。 陆小凤成功自钦差行辕脱身。 这让一直守在外面的歙州知府陈谦也松了口气。 两个人露个心照不宣的笑,各自走开。 第二天,府衙总捕头冯大开竟然抓了燕无双回来,这让陆小凤一惊。 报仇心切的两个混蛋小王爷便将人绑了,让百姓上前辱骂砍杀。 结果,百姓没人鸟他们。 小凤姑娘表示:这简直太大快人心了,百姓心中自有一杆秤,是非黑白他们分得清。 尤其,这个时代的百姓碰瓷之辈少之又少,不像后来……一说全是泪啊。 百姓没人上前,小凤姑娘却施施然走上了那处平台,从王府侍卫手里拿过了一柄刀。 燕无双看到她也是吃了一惊,“是你?” “是我啊。”陆小凤淡淡的回话。 赵秋杰在一边惊讶,“你认识这个家伙?” “认识。”陆小凤一步一步走到了绑缚燕无双的刑架前,用力砍了过去。 百姓一阵惊呼。 结果,那刀直接砍断了燕无双身上的绳子。 “多谢。”燕无双直接夺了她手里的刀突围而去,百姓自然是没人拦阻的。 赵秋杰指着燕无双逃走的方向,大声质问陆小凤道:“你为什么要放了他?” 陆小凤很认真地道:“因为他救过我啊。” “可是,他打劫过我和弟弟。” “他打劫过两位小王爷,又没伤两位。而小王爷如今也让人擒拿过他,又绑在法桩上示众了这半天,也算打平了啊。让我放了他,还了这相救之情,也没什么,不是吗?”陆小凤顿了顿,“难道小王爷竟然是睚眦必报之辈,这样的话……” “本王当然不是那样的人。”赵秋杰断然否认。 陆小凤一笑,“我就知道,所以才会放了他。” 赵秋杰:“……” 歙州知府陈谦:这赵秋杰比赵秋堂容易对付多了,凤大人选他为突破口不是没有道理。 “大哥,你怎么能让放了这燕无双?”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大家也看到了被王府侍卫押解的燕无双,而说话的赵秋堂手中所持正是□□开国兵器——紫金锤! 尼玛! 小凤姑娘表示真心太让人暴躁了。 “弟弟,反正咱们也没事,何必跟个强盗斤斤计较是不是?” “他打劫皇王钦差,这是藐视圣上,岂可轻饶?” 赵秋杰便有些不知道再说什么了,自觉在美人面前失了面子,略尴尬。 陆小凤仔细观察那握着紫金锤的赵秋堂,只觉他眉目之间有些阴邪之气,猜想应该是受锤内金甲将军的影响所至。 “这便是紫金锤吗?果然不亏是□□当年打天下所用的兵器,看着便很有威压感。”小凤姑娘说得诚意十足。 赵秋堂冲她冷哼了一声,似乎极是不屑。 小凤姑娘表示没关系,她不跟死人计较。 第72章 只不过,小凤姑娘还是挺苦恼的。 在这个皇权大过一切的时代,律法有时不过就是件摆设罢了。 手握御赐之宝紫金锤的赵秋堂到底应该如何让他不造更多罪孽和杀孽? 如果说赵秋杰还有原谅的余地,那么赵秋堂就真是死无怨由,他死就死了,陆小凤倒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值得婉惜和可怜的,只是在他没死之前却会继续为祸百姓。 而她——对此事却有些束手无策。 陆小凤真心很恼火! 憋了一肚子火的小凤姑娘回了官驿,一进自己的屋子就看到了其中的那个蓝衫人。 “展大人!”小禾是惊喜的,比她家小姐脸上的表情明显多了。 陆小凤的脸上、眼中也泛起了笑,但却不那么显眼,她还是含蓄的。 小禾看看两个人,识趣的一福礼,道:“奴婢去泡茶。”然后退了出去,顺手将门给两人带上。 “你来了。”紫金锤之案本就是由偶像处理的,展小猫的到来可说完全在意料之中,只是来的很快。 转而一想,由运河而下,至余杭而来,再加上御猫的脚程,如此速度也在情理之中,陆小凤便也释然了。 展昭走到她身前,伸手搂住了她,“你还好吧?” “好啊。” “还是这样不管不顾的,怎么就和那两个小王爷直接对上了呢?” “你见到了?” “嗯。” “那你怎么不现身?” “我此次乃是暗访,此事大人尚未取得圣旨,不宜直接插手。” 陆小凤明白自家偶像的顾虑,官场上的人有时候必须是需要顾忌一些东西的,包拯再是铁面无私,但他对于皇权的维护和忠诚是历史的局限性,没办法更改的。 “王丞相应该已经收到陈谦的信了吧?” “收到了,只不过静山王府的这两个小王爷的钦差身份乃是丞相和太师两人举荐作保而来,故而……” 麻烦啊,她家太师爹也真是的,能插手不能插手都要插一手,凭白没事招惹一身骚。 咦,不对啊。 陆小凤狐疑地看某猫,“你既然是暗访,怎么会到官驿来?” 展昭一笑,“因为我说自己是太师派来保护庞小姐的护卫啊。” “你说他们就信?” “这个。” 陆小凤眨眼,再眨眼,眼前那块太师府的腰牌还是真实地在自己的眼前,“你竟然——” 展昭不太自然地咳了一声,收起了那块腰牌,“只要你这个庞小姐不拆穿,自然就没问题。” “你跟那两个小王爷打过照面吗?”小凤姑娘还有疑问,她记得是打过的。 “嗯,打过。” “切,这怎么能算没问题,只要他们看到你不一样穿帮啊。” “我会尽量避免跟他们打照面的。” “那好吧。”以展小猫的身手要避开与那俩小王爷照面应该不是太难,她还是能相信的。 只不过,“展昭,一会儿陪我去个地方吧。” “好。” “你怎么不问要去哪里?要做什么?” “我相信你。”相信你不会在这种时候做一些无关痛痒的事,相信你跟大人一样有着一颗爱民如子之心。所以即使对你用美人计对付别的男人,我也能表示理解。 “那等我换身衣服。” 换衣服? 然后展昭便看着陆小凤当着他的面换了一身男装,变成一个翩翩佳公子。 陆小凤伸手一拉他,“走啊,展昭。” 展昭笑了下,便跟着她往外走。 小禾很识趣的并没有跟着去,因为她相信展大人总是不会让她家小姐出事的,而且现在小姐摆明要去办事,这事她只怕也帮不上什么忙,否则小姐是会让她跟去的。 陆小凤向人打听了王老实的家所在之处,便领着展昭寻了去。 那王老实被赵秋杰当堂打成重伤,若不急时医治只怕情况不妙,而且她印象中这个王老实似乎还是死了的,究竟因何而死她却实在记不得了,现在就看能不能挽救些什么吧。 王素贞打开家门看到的就是似曾相识的一张脸,然后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便知道眼前这位是昨日公堂之上的那位姑娘。 “姑娘来做什么?”这姑娘似乎与那钦差大人是旧识,似乎还很亲近的样子,这让王素贞无法对她有什么好感。 “帮王老伯看看伤。”陆小凤直接无视了她的不友善,直说自己的来意。 “我父亲不需要你们假情假意。” “王姑娘,你这便不对了,今日无论来的人是谁,只要他是帮你父亲医治的,你总要让他治上一治,需知活着才有希望,对不对?” “你与那钦差小王爷乃是一伙,会有这么好心?”王素贞嗤之以鼻。 “我确实是没这么好心,”小凤姑娘坦承,“我如果不帮你父亲治伤,那么谁去开封府上告?没人去告,皇上怎么让包大人前来,包大人不来,还有谁能治得了这手握御赐开国皇帝兵器紫金锤的赵小王爷?” 王素贞一时怔然。 “贞儿。”王老实挣扎着从里屋走了出来,扶着墙壁看着站在门口的陆小凤二人,道,“请他们进来。” “是,爹。” 陆小凤二人进了屋,同王老实简单见了一礼。 “姑娘想我上京告状?” “正是,赵秋堂在歙州如此作为如果不能上达天听,势必不会有人前来察查,而如果来的人份量不够,是不足以压制御赐紫金锤与静山王府的。” 王老实看向展昭。 展昭道:“在下开封府展昭,奉包大人之命前来暗察赈灾之事。这位姑娘乃是御赐可提点各路刑狱的凤大人,老丈可以相信我们。” “你是官?” 王老实父女异口同声地发出难以置信的疑问。 “是。”陆小凤笑了下,“可惜,我只是有职权提点刑狱之事,比不得小王爷他们手里的钦差权限,故而我不可能正面与之冲突,只能迂回周旋。” 王老实这时终于明白昨日堂上情形,不由得向她真诚地说了一声:“谢谢。” “现在老丈可以让我帮您治伤了吧?” “麻烦大人了。” “老丈不必如此客气。”陆小凤一边说,一边探手过去帮王老实把脉。 仔细把过脉,陆小凤思索片刻,便已有医案。 “展昭,你帮王老丈运功逼出胸腹间的淤血,我再开一剂方子,让王姑娘按方抓药煎来喝就好。” “好。” 展昭扶了王老实入内运功逼淤血。 陆小凤便坐在了外间,王素贞便也留下来陪她。 过了没多久,院中传来动静。 陆小凤微有狐疑。 王素贞却脸有喜色,“是我哥哥回来了。”说着便去开门。 进院的人果然是是王素贞的哥哥王昆,只是他的脸色不是很好,将肩上的一担柴禾放下,道:“如今山里的药草也是难寻,本想打只猎物给家里添食,可是苦等半日也无结果,只能就这么回来了。” “哥哥莫急,总会过去的。” “你怎么随便让外人进屋了?”王昆看到屋内坐着的陆小凤不由皱眉。 “这是位姑娘,是来帮父亲治病的。” “便是来治病,我们又哪里有那许多银钱付诊费?” 王素贞看向陆小凤。 陆小凤道:“我自然是不要诊费的。”她非不但诊费,还会免费提供药材银钱,这一切都只为了王老实有那种无视一切敢为天下先的孤勇之气。 状告皇帝,不是谁都有胆子做出来的!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展昭已经帮王老实清除腹中淤血,从里间走了出来。 王昆又是一惊。 “这是开封府的展大人,是同这位姑娘一道来的,方才他在里面帮爹清理体内淤血。”王素贞急忙在一边解释。 “多谢展大人。” “不必。”说完之后,展昭去看陆小凤,“王家并无笔墨,你如何开方子?” 陆小凤闻言一笑,自腰间一只较大的荷包内取出一只扁平的带盖小砚,又取了一枝细墨条出来,再取一支精致小巧的细羊毫出来。 展昭不由失笑,“你这荷包倒像是个百宝囊了。” “你可以叫它百宝囊,我没意见。”陆小凤边摆将东西摆上桌,边道:“王姑娘,麻烦你取些清水来,家中应该也有些纸张的吧,不拘精细,能写字即可。” 展昭忍不住调侃了她一句:“这百宝囊中怎么没有放纸呢?” 小凤姑娘直接回嘴道:“将你内襟扯下几尺来,我也好写。” 展昭笑着摇头,真是不肯吃亏的一张嘴。 未几,王素贞取来清水,展昭帮小凤姑娘研磨。 “哎呀,让御前四品带刀侍卫帮小女子研磨,这可真是荣幸之至啊。” “快写吧。”展昭略带宠溺地说了一句。 陆小凤莞尔一笑,提笔写起来。 王素贞看着这位易钗而弁的姑娘嬉笑怒骂间又陡然转为恬静端庄,一笔利落干净的字迹便慢慢写在了粗麻纸上,羡慕之情由然而生。 收了最后一笔,将墨迹吹干,陆小凤将药方递予王素贞,道:“姑娘可按此方去买药。”说着,又从金丝银线编结而成的八宝囊中取出一小锭白银递过去,“这银子姑娘拿去买药,若有剩余便买些干净粮食居家食用。” “多谢姑娘。” “不用客气。” 展昭神色突然一变,低声道:“有人来了。”来的还不少,至少有六七人。 “你去避一下,我来应付就好。” 展昭点头,闪身入了里间,顺手将王昆也扯了进去。 外间便只剩下了王素贞和陆小凤两个女子。 从敞开的房门可以清楚地看到进到小院的人是谁——赵秋杰! “小王爷,你这是专程赔礼道歉来了吗?”陆小凤瞧着他随行王府管家手上的那只锦盒似笑非笑地问。 静山王府总管赵福面上有些尴尬。 赵秋杰一见这位庞姑娘心内便有些发怵,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那就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听到她这么说,便赶紧点头,“是呀是呀,我是专程来向王老丈赔礼道歉的。” 静山王府总管面上吁了口气,这位庞姑娘不说小王爷发怵,他也有些发怵啊,总觉得被她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一睇,就有种心虚的感觉。 不得不说,静山王府的这对主仆在这一件事上有着前所未有的统一认知。 “不知小王爷带了些什么礼物来呢?” 赵秋杰拿过赵福手上的锦盒,放到桌上,赔笑道:“有一株人参,还有一些珠宝银两。” 陆小凤表示:“看来小王爷诚意很足啊。” “那是那是。”赵秋杰觉得自己额上的汗都要下来了,真要命! 陆小凤拿过那只锦盒,转身递给王素贞,道:“既然小王爷如此诚心道歉,王姑娘便收下好了,也好安他的心。” 王素贞此时当然知道眼前这个小王爷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说不出,心中也是高兴,便冲他福了一礼,道:“民女替家父多谢小王爷。” 赵秋杰看着陆小凤道:“那我赔过礼了,便先走了。” “好。”陆小凤自然不会留他。 静山王府的总管最后才走,冲着陆小凤真心地做一个深揖,“多谢庞姑娘。” “赵总管,全然的顺从不是最大的忠心,这秋杰小王爷尚还有救,莫要误他。” “老奴知道了。”赵福又作了一揖,这才转身离开。 等确认他们全部离开了,展昭这才同王昆自里间出来。 “展昭,我们也走吧,想来今日他们是不会再来了。”陆小凤顿了下,又对王氏兄妹道,“你们也早日动身,迟恐再生事端。” “民女知道。” 跟王氏兄妹道别之后,陆小凤和展昭也就离开了。 走了一会儿后,展昭忍不住低声笑了。 “你笑什么?” “小凤,你怎么就这么吃定了那赵秋杰呢?” “你没发现吗?这小子有点怕我呢,”她扭头看他,“你说我有很严肃吗?还是长得青面獠牙?他竟然怕我啊。” “他心中有鬼,你一身正气,遇到了你他自然是心虚胆怯的。” “知道怕呢,也未必不是好事,对不对?” “是。” “你大概还要去明察暗访收集钦差的罪证,是不是?” “嗯。” “那我自己回官驿就好,你去忙吧。” “不妨事,张龙和赵虎也在进行此事。” “哦,原来你们三个一起来的啊。” “是。” “展昭,”陆小凤停下脚步,认真地看他,“不用担心我,我凡事会顾忌到自己的安全的,因为我知道有一个人会为我担心。” 展昭郑重点头,“我先送你回官驿,然后可能就不再返回了。” 陆小凤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最后又忍不住嘱咐一句,“你自己也要多小心,那紫金金锤恐怕真有几分邪门,你不可不防。” “我知道。” 陆小凤转身继续赶路。 展昭却在犹豫之后,轻声唤了她一句,“小凤。” “嗯?”陆小凤脚下未停,只是应了一声。 展昭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陆小凤心里轻叹一声,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她却是懂的,他希望她可以留下来,可是她对两人的未来还在犹豫彷徨,成亲以及生子……想想就让她望而却步啊。 要怎么办呢? 看展小猫这样,她又有些心软,真是好麻烦啊…… 第73章 陆小凤没想到静山王爷来得也很快,来了之后雷厉风行就把歙州知府陈谦摘了官帽下了大牢。 所以,小凤姑娘巡牢的时候便看到了陈谦。 “大人。”陈谦面色有些略苦,他料不到情形会急转直下至此,静山王爷太过蛮不讲理,而他无能与之相抗。 “陈大人坐吧,我今日是来巡牢的,只是没料到会看到你啊。” “大人也需小心。” 陆小凤摇头,“不妨事,我与静山王府毕竟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况且碍于家父的面子,静山王爷也不会对我怎么样。” 陈谦一想也是这个道理,这位凤大人圆滑得很,做事懂得迂回而行,并不莽撞。 “前日大人在府衙中不是有问下官找一本书吗?” 陆小凤心里一奇,她没有啊,但面上却没有显露,只是顺着他道:“是呀,难道大人找到了?” “嗯,只是下官没办法亲自拿给大人了,大人自己去我书房取吧。” “也好。” “下官送大人。” 陆小凤心领神会,点头,“如此相见确实伤情,那我就先走了,等陈大人无罪开释之时再替大人接风。” “借大人吉言。”也不知是否还有那一日啊。 陆小凤离了监牢便直接去了府衙后衙陈谦的书房,只领了小禾入内。 小禾看小姐一进去就开始在房里翻找,不由很是纳闷儿,但也没敢问。 陆小凤越找越有些着急,那陈谦想是怕走漏消息所以话不敢说太明白,可是这样让她来找也无易于大海捞针啊。 急事需缓办,要冷静! 小凤姑娘深吸一口气,开始仔细分析寻找,然后终于在书架上陈旧书册的内匣内找到了一本账簿,她只翻开看了几眼便知道这是赵秋堂兄弟贪污受贿压榨剥削民脂民膏的罪证。 暗自咬了咬牙,她深知这是个烫手山竽,可是那陈谦信任她,她便不能辜负他的信任。 背对小禾,她一把撩起长裙,抽了根发带将账簿绑到了大腿上,然后将长裙放下,遮盖住一切。 最后,她从书架上寻了本书拿在手上离开了。 陆小凤深知,如果静山王爷在陈谦处逼问不出结果,便会做一些理所当然的推理联想,最后肯定会找到她这里来,所以账簿必然是尽快交予展昭带走最为合适。 可,偏偏展昭自那日后一直没再出现。 真是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真想咬那只猫两口。 不知道是不是小凤姑娘的怨念太深,当天夜里展昭悄无声息探访了官驿。 “展昭你可来了。” “怎么了?”展昭本是听说陈谦出了事,担心于她这才深夜造访,岂知一见面她神色便如此急切,心里就是一咯噔。 “我这里有本账簿,是陈谦给我的,现在交给你,在我这里我怕不安全。” “好。” 陆小凤便从腿上解下了那本账簿交给他。 展昭略无语,心说:你这裙下真是什么都能藏啊。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毕竟女子的罗裙之下属私密之地,一般人就算搜查也不会去搜那里。 “快走吧,等包大人到了你就将此账簿交给他。我这里只怕如今也要不安全了,那静山王爷必定会循线找到我这里的。” “可有危险?” “没事,我有个好爹,拼爹我不输赵秋堂。拼脑子,我也未见得就输给那静山王爷,吃亏不到哪里去。” “万事小心。” “你轻易不要现身,那赵秋堂手里的紫金锤你如今尚奈何不得它。” “保重。” “快走吧。” 展昭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从窗户跃了出去,离开。 陆小凤却不知,就在这一日一夜之间,赵秋堂身边的那个偷拿了账簿的□□翠玉也死在了紫金锤下。 接下来几天,静山王爷对牢中的陈谦严刑拷问,却始终没有所获。 最终,他从狱卒口中得知陈谦关入牢中曾见过陆小凤之事,便找到了官驿。 当时,陆小凤正在房中练字。 外面大雪飘飘,屋内暖意融融,她当然是不会出去找罪受的。 “民女见过静山王爷。” 静山王爷赵钰笑着虚扶了一下,道:“庞姑娘不必多礼,本王与太师素有交情,说起来你也算是我的侄女,都是自家人。” “多谢王爷。”论起演戏,陆小凤自然也是有几分演技的,“王爷自京师而来,不知家父家母可还安好?” “太师好着呢。”静山王爷在心里冷哼,庞老贼只会和稀泥,两边不想沾,“庞姑娘不必挂心。” “如此民女便安心了,”陆小凤有些狐疑地看着他,道,“王爷今日到此,是有别的事吧?”你这摆明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啊。还好,账簿已经让展小猫带走了。 你注定竹篮打水一场空! 嚯嚯! 静山王爷赵钰略微迟疑了一下,道:“本王听说庞姑娘前些日子在歙州知府陈谦的书房拿了本书?” 陆小凤作恍然大悟状,道:“是呀,是取了一本书,本是陈大人早就答应替我寻找的,只没料到他会下狱,不过好在陈大人还记得此事,我自己去他书房取了也就是了。” “本王想看一看那本书,不知是否可以?” “可以啊。”陆小凤十分爽快地转身到屋内去取了那本书出来交给他。 静山王爷看那书封页之上写着《歙砚品鉴》,便信手翻了几翻,里面俱是关于歙砚鉴赏制作的,却非他所想的账簿,但这并不能除去他对陆小凤的怀疑。 “庞姑娘对歙砚有兴趣?” 陆小凤微微一笑,“俗话说入得宝山,岂可空手而回? 我既来了歙州,到了这新安县,若是没能寻几方好砚回去,恐是要被爹爹教训的,故而便找陈大人要了这书册也好鉴赏砚台品质。” 这姑娘所说皆入情入理,静山王爷是一点儿端倪破绽也没能发现,但账簿关系重大,他却不会就此罢休。 “这官驿之所毕竟过于简陋,姑娘不如随本王到钦差行辕去住如何?” 陆小凤迟疑了一下,道:“不瞒王爷,民女其实也知官驿简陋,不过随王爷到行辕总是有些不妥。 如今歙州知府陈谦已经被王爷下到大牢,府衙空置,如果可以,我想到府衙去住,这样也便宜我去查看陈大人书房中的一些藏书。” “这当然没问题。”你离了官驿,本本才会搜查你现在的住所。 “那我晚些时候便搬过去。” “不如就下午吧。” “也好。” 陆小凤让小禾他们收拾了东西,便正式搬到了府衙。 而他们离开之后,静山王府便命人里面仔细搜查,结果——当然是什么也没能搜到! 原本就不存在的东西,他们能搜出来才是见鬼了。 而另一边,王老实带着一对儿女顺利进京告状。 因着歙州有民变之兆,王丞相也不敢等闲视之,终于将此事惊动了仁宗皇帝。 仁宗皇帝当即下旨令包拯前往歙州处理察查此案,确保勿枉勿纵。 庞太师如今也知道义女人在歙州,心里不免也有几分挂怀,因此,纵然是有些不甘愿,还是拜托了包黑子一下帮忙照看一下,可能话让她早些回京来。 包拯自然是一口答应。 目送庞太师离开,公孙策由衷地说了句:“太师真是爱女心切啊。” “为人父母者,俱是如此。”包拯也感叹了一句。 “大人是心有所感啊。” 包拯笑了笑,“咱们准备准备尽早启程吧。” “学生这就去准备。” 而在歙州,静山王爷赵钰因久寻账簿不到,下了狠心,直接要对知府陈谦行斩刑。 虽无把握有胜算,但是陆小凤还是在刑场亮出了自己的御赐金牌,直陈对歙州知府陈谦所犯之罪有异议。 “王爷,这陈谦乃是一州知府岂可如此轻判斩刑,”陆小凤环视一周,“况且,王爷难道便看不到百姓群情激奋吗?” “这陈谦违抗钦差,办事不利,制下不严,致使民乱骤起,本王如何判不得他斩刑?” 陆小凤掷地有声地道:“王爷便是判不得,因王爷不是皇王钦差。” 百姓也有哄嚷。 静山王爷脸色不些不豫。 此时,赵秋堂在一旁出声道:“小王是钦差,那便判得了吧?” 陆小凤道:“小王爷也判不得?” “为何?” “小王爷便是激起这民愤之人,又是当事人,你判陈谦有以公谋私之嫌,本官有权置疑。就是到了圣上面前,本官也是如此言辞。” “笑话,小王有皇上御赐的紫金锤为凭,可先斩后奏。” “明知是错却视而不见,那便是本官的失职,本官断然不想看到有冤屈之案在自己眼前发生。” “凭你也想阻止小王?”赵秋堂冷笑,对她不屑一顾。 陆小凤也发出一声冷笑,道:“小王爷,举头三尺有神明,便是那紫金锤中的金甲将军再是神通广大,也大不过天道。 或许本官今日确实阻止不了小王爷,但是本官却相信天道好轮回,会有报应之日。” 赵秋堂被她说得一凛,冲口道:“你如何知道那金甲将军?” 陆小凤道:“那是本官之事,与小王爷无干。” 静山王爷听了她的话,此时又见小儿子如此神情,便知她所言不假,心中也是一凛,这太师府上的小姐果然是他先前太过小觑她了。 以为那“凤姑娘”之说不过是大家穿凿附会恭维太师之说,却不料这太师府的小姐真真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 “小王今日一定要斩陈谦。” 陆小凤冷然以对,“那本官就看小王爷你如何激起歙州民变,他日回京如何向圣上答对。” “你——” “小王爷身为皇族不假,身为钦差不假,可是小王爷难道从未听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小王管你那许多的歪理。” 陆小凤不禁摇头,看了静山王爷一眼,“小王爷若认为这是歪理,本官只能说‘养不教,父之过’。” 静山王爷脸上有些恼羞成怒,“你放肆。” “便是家父在此,若余弟也如小王爷这般,本官也是这样的话。不过,幸好,余弟虽不足称为一表人才,但至少不会为祸一方百姓。”庞昱便是再有些毛病,与这赵秋堂一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太师爹完全可以半夜笑醒了。 “给小王斩斩斩……”赵秋堂气怒之下连喊数个斩,将斩签掷到了地上。 刽子手高高举起手中大刀,便要斩下。 就在此时,展昭与被他所救的燕无双同时现身。 混乱之中,歙州府总捕头冯大开夺了刑刀便朝歙州知府砍去,然后倒在了台上。 陆小凤放下左手臂,在心里哼了一声,想趁乱杀人,美得他们。 展昭和燕无双抢了人便走,不做停留。 临走之际,分神扫了站在台边的陆小凤一眼,但见她衣袂飘飘状如飞仙,端得是绝色红颜! 这样铁骨诤诤权贵面前丝毫不退的女子值得他一生珍视。 陈谦被展昭二人救走,追击的官兵被围观民众所阻,只能看着人远去。 赵秋堂不由将怒火发到那个正抬级走下刑台的人,“庞凤,你以为小王真的拿你没办法吗?”他以为她姓庞,又有“凤姑娘”的美誉,便认定她的闺名是庞凤。 陆小凤回首看他,不以为然地道:“小王爷斩不成那陈谦,莫不是想斩本官?” “你以为我不敢?” 静山王爷急忙伸手按住儿子要抽刑签的手,这庞姑娘可不是能随便乱动的。她身后有太师,有庞妃,还有安乐侯,甚至还有皇帝。 陆小凤看到静山王爷的动作,笑了,然后下了刑台扬长而去。 感觉真是很拉风! 小凤姑娘在心里给自己怒点32个赞! 就算不能将坏人一刀砍了,能让他们急怒在心发作不得也是件爽事。 第74章 赵秋堂虽然不能真的将陆小凤怎么样,但是他还是派兵包围了她暂住的府衙,形同软禁。 小凤姑娘表示:无所谓! 反正歙州知府陈谦被展小猫救走了,她只是被软禁暂时也不会有生命危险,那就做做宅女也没关系啊。 要不了多久,她家偶像包青天就会到了,到时候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老账新账一起算。 不但陈谦有往京中去信,小凤姑娘也有写信寄回京中。 陈谦是写给他的恩师王丞相。 而小凤姑娘则是写给她家太师爹,顺便还给太师爹寄了几块上好的歙砚回去当礼物。 婉委地向太师爹表示:您瞧您闺女我身处如此险地还不忘给您老人家挑礼物,您这后台一定要给力一点哦。 庞太师表示:谁敢动他闺女,必定翻脸。 其实,王丞相、庞太师都收到信件,就是仁宗皇帝自己也有收到信。不过,皇帝的信是各州通判所写,那是皇帝的心腹之人担任的,他们的奏报可直达天听,替天子掌其耳目。 所以,对于歙州的情况仁宗皇帝心里其实也不是什么数都没有。 不过上位领导者嘛,如果下属们能够和平解决了,皇帝也不是那么想插手。 可惜,局势发展渐渐超过预料,不得已,皇帝只好派得力大臣包拯过去处理善后了。 而,对于有女神断之名的庞妃之妹,仁宗皇帝一直是很另眼相看的,一个女子能有如此胆识、作为殊为不易。 提刑司衙门也有奏报,对于她在堪察检验方面的才能大加赞赏,令皇帝越加印象深刻。 此番,她写回的密奏只是简单陈述对歙州知府陈谦被摘官下狱之事的置疑与申辩,旁的事她一概不提。 但她置疑了这一件事,就等于将静山王府的两个小王爷在歙州所作之事全盘来了一个置疑,此为其高明之处。 被软禁在歙州府衙的小凤姑娘,每日就是看看书,练练字,日子倒也不算难过。 “小姐,用饭了。” 陆小凤抬头就看到小禾提了一只食盒走进来,便放下了手中的笔,从书案后起身,走到了外间。 小禾将饭菜自食盒中一一拿出摆上桌,然后顺手将一小卷信笺塞进小姐手中。 陆小凤微微笑了,不着痕迹地将信笺收入袖袋,然后接了小禾递来的筷子安静用餐。 因着她每日练笔之后所写的纸张都会付之一炬,故而那纸小笺她看完之后随同纸张一同烧毁也不曾引来怀疑。 展小猫说包大人不日即到,那就表示她的软禁生涯也要结束了。 偶像的到来预示着赵秋堂的末日,到时就算是静山王也含泪救不得,到那时才知“养不教,父之过”就太晚了。 不过,这次他们静山王府还剩下一个赵秋杰,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就算将来碌碌无为,也好过像赵秋堂这般无法无天肆意妄行从而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小姐。”小禾有些愤愤不平,“咱们的行李又被人动过了。” 陆小凤嗤笑一声,“先前都趁我沐浴之时让侍女进来搜屋了,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简直太过分了,连小姐的贴身衣物都不肯放过。” “哼。” 小禾握拳,愤然道:“小姐说的没错,被那些人动过的东西咱们必定是不会再要的,烧了干净。” 陆小凤突然有些好奇,忍不住问小禾道:“小禾,你说他们不会异想天开去把马车也给拆了看一遍吧?” 小禾吓一跳,“不会吧?”拆马车?他们到底要找什么东西啊? 因为当日陆小凤是背着小禾做的事,因此小禾并不知自家小姐将静山王府的账簿给藏了起来。 不久之后,等到冯四前来报告说,他们的马车被静山王府的侍卫拉走的时候,小凤姑娘终于无语了。 这算未卜先知?还是乌鸦嘴? 不管是什么,静山王府做得都太过分了! 她要跟太师爹打小报告,告诉他老人家他为闺女定制的出行马车被人给拆了! “走,咱们去钦差行辕。”陆小凤豁地起身。 “可是小姐,咱们现在被软禁啊。” 陆小凤哼了一声,“老虎不发威,他们当我病危。先前软禁不过是没必要跟他们硬顶才勉强配合,如今这样欺人太盛,叔能忍,婶也不能忍。” 小禾:“……”小姐,您的新鲜词儿怎么总这么多啊。 陆小凤要出府衙,衙差不肯放她出去。 小凤姑娘直接亮金牌,并怒斥道:“不与尔等一般见识罢了,你们真当这块金牌是摆设吗?” 守着府衙门的衙差当即跪倒在地。 小凤姑娘领着贴身丫环一路直往钦差行辕而去,身后是紧跟着她的府衙官差和一部分官兵。 真不知道他们怕什么,她们两个手无寸铁的姑娘还能上天入地不成? 对此,小凤姑娘表示简直不知所谓。 钦差行辕守门的乃是静山王府的侍卫,他们拿着鸡毛当令箭,特别狐假虎威地将手中剑一拦,道:“我们王爷不见外客。” 小凤姑娘的反应是,一提裙摆,直接一脚踹上去。 他们敢软禁她,敢拦她,却是没人敢对她出手的,这一脚自然就结结实实童叟无欺地踹了个正着。 小凤姑娘怒喝道:“给本官滚开,软禁朝廷命官也就罢了,还敢私自拆了本官的私人坐驾,这样的事本官要都忍了,本官这个庞字就倒过来写。” 化装之后守在钦差行辕附近的展昭和燕无双都看到了这火爆的一幕。 燕无双不禁感慨了句:“这姑娘发作起来,还真是泼辣。” 展昭心道:那是你没见过她给被人拉破肚肠的安乐侯做缝补术,否则你就不会只用泼辣形容她了。 不过,她现在是借题发挥吧,想着她被人软禁这许久心里就一定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本就不可能这么无声无息忍了的,果然! 还有王府侍卫想上来拦阻,结果小凤姑娘直接上手夺了身边一位侍卫的刀直接就劈了过去,全无路数那就是胡砍。 这一下,可当真没人敢再上前拦阻了。 须知,一只正在发飙的母老虎总还是有些震慑力的。 一见陆小凤拖着一把刀闯进来,赵秋杰马上就躲到了父亲和弟弟身后。 哎呀妈呀,这位庞姑娘可真是太吓人了! “庞姑娘这是何意?”静山王爷还算是镇定。 “我何意?”陆小凤不掩饰脸上怒意,“王爷软禁我倒也罢了,先是派人强行进我的屋子搜查,后又翻看行李,如今却是连家父为我远行定制的马车都牵了来做拆分,我倒要问王爷,这是何意?” 静山王爷赵钰道:“姑娘不必如此气愤,本王只是听人说起太师为姑娘定制的这辆马车很有些别致,便想着让人牵来参考一下,日后也好去做一辆来用。” “哦,是这样吗?”你当姐是傻子啊。 “当然,如果马车有任何损伤,大不了本王便赔给姑娘一辆新的。” “一辆马车自然是不值当什么的,但这车是我爹为了定制,乃是他老人家一片拳拳爱女之心,车有价,父爱无价。” 小禾深表赞同,太师真是没白疼小姐。 赵秋堂在一旁忍不住出声道:“你这车里莫不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这才怕人拆来看?” 静山王爷拦阻不及,只能暗自蹙眉。 “小王爷此话何意?难不成我这车里是藏了男人还是藏了违禁之物,亦或是藏了尸体?” 赵秋堂一时语塞,老实说他是真没想过那车里会藏这些东西。 小禾:小姐,您又开始口没遮拦了。不过,这气势不错! 此时,有王府侍卫走来,向静山王爷低声回话。 静山王爷听完回话,对气愤不已的陆小凤道:“本王不知此车对姑娘意义如此不同,冒昧牵来,既然姑娘来索要,便由姑娘取回好了,此事是本王失礼了。” “小禾,咱们走。” “是。” 小凤姑娘风一样刮进钦差行辕,又风一样刮出来。 而静山王府侍卫从府衙牵走的那辆马车已经停在了外面。 小凤姑娘利落的跳上车辕,又拉了小禾上去,然后一甩马鞭,驾着马车便又回了府衙。 冯四一早就等在了府衙前,一见小姐回来便迎了上去,伸手接了小姐扔来的马鞭。 陆小凤直接从车辕下跳下地,道:“冯四,好好检查清理一下车子。” “是,小姐。” 冯四牵了马车到府衙后院,认认真真从里到外检查一遍,又将里面用做保暖的一应锦垫棉褥统统拆卸下来,将车子从内到外重新擦试一遍,然后更换上新的。 他们小姐不是奢侈浪费,而只是做一种姿态给静山王府的人看,他们动了东西他们庞家就不会再用。 赵秋堂知道后,不由愤然,“爹,这庞凤也委实太过可恶了,竟然这样蔑视我们静山王府?” 而静山王爷赵钰认为姑娘家有些洁癖也是可以理解的,“秋堂,她毕竟是太师府的千金小姐,又尚未出阁,外男碰触过的东西她自然是不屑再用的,并非是针对我们。” “但这丫头在陈谦之事上与我们作对,饶她不得。” 静山王爷赵钰有些沉吟,“她身份特殊,又是据理力争,我们其实也奈她不得。” “这丫头与开封的展昭一样讨厌。” “你不可因她是女子而小瞧于她。” “不过是个臭丫头,爹你太小心了。”赵秋堂完全不以为意。 静山王爷赵钰摇头,表情有些慎重,“以前为父也认为这不过是个小丫头,现在想来当日安乐侯陈州放赈她在其中确实有不可忽视的作用。 她既然曾随安乐侯放过赈,那么你如今在歙州的行事也就必然瞒不过她。而如今,她不过是对你处决陈谦有异议,对于他事却是不曾插手。这是她碍于太师与咱们静山王府的关系,不便介入。” “孩儿却不以为然。” “秋堂,你毕竟还是年轻,而这位庞小姐却是有些城府的,就谋略而言你不是她的对手。” 对于父亲说自己竟然不如一个丫头,赵秋堂很是生气,“爹,您怎么拿那个丫头来压我?我堂堂男子怎么可能不如她一个闺中弱质女流?” “她可是奉旨能提点各路刑狱的提刑官,可不是什么单纯的闺中弱质女流。”就凭她当日在刑台之上的咄咄逼人之势,此女便不容小觑。 “哼。” “你别不服气,你也陪我搜看过她的随身行李,从那只红木箱中的一应器具你便可知她不是浪得虚名,而是确有其能。” 赵秋堂嗤之以鼻,“谁知道那是不是她拿来充门面的。” 静山王爷想了一下,也觉得这个猜测也未尝不是没可能。 “便是如此,你也不要太过轻心。” “爹,孩儿知道了。”赵秋堂略有些不耐烦。 静山王爷看着小儿子拂袖离开,又回头看了一眼供案上的紫金锤,心里那不祥的预感越加强烈。 紫金锤内的金甲将军? 他还记得当日刑台之上她曾说过,难道秋堂真的是被紫金锤内的妖邪控制了? 这个猜测让静山王爷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第75章 大火熊熊而起,映红了府衙所在的半条街。 小禾惊魂未定地回望着那火势冲天的府衙,半边身子仍是冷的。 那些人竟然敢放火烧府衙! 若不是展大人及时出现,只怕她和小姐就要葬身在那熊熊大火中了。 因是在梦中醒来便急急逃奔而出,所以陆小凤只来得及抓过一条锦裘披风,外面的衣裳却是来不及穿拿的。 此时,她拢紧了身上的锦裘,伸手一只手握住小禾冰凉的手,安抚她道:“小禾,没事了。” “小……小……小……小姐……哇……”小禾颤抖着声音努力了几次才唤出一句完整的“小姐”,然后便是放声大哭。 陆小凤半搂住她,轻轻的拍抚着她的背,无声地安慰她。她知道小禾是真的被吓到了,这样□□裸的谋杀是小禾不曾亲眼见识的。 陆小凤没有回头看,只是问道:“冯四他们呢?” “燕无双去救了,应该不要紧,他们的目标主要是你。” 陆小凤吸了一口气,声音变得很冷,“赵秋堂真是已经丧心命狂了,可见他如今的心智受那紫金锤中金甲将军的影响控制已经无力自拔了。” “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吧。”展昭心中也是又惊又怒的,惊的是那赵秋堂竟然敢加害于她,怒的是若自己未能及时赶至,她会是什么结果? 那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放火不算,屋外还有伏兵,她就算能从屋中脱身,也难逃屋外刀兵,何其恶毒也! “走。” 展昭点头,护着她消失在夜色中。 中途展昭去百姓家借了两身衣服让陆小凤主仆穿上,否则这冽冽冬日的深夜,她们恐是受不住冻的。 在展昭他们暂时栖身的土地庙中,陆小凤见到了歙州知府陈谦。 陈谦对着她长揖到地,道:“下官多谢姑娘当日相救之情。” “陈大人客气了,大人无罪,本不该死。” 陈谦不由面现无奈,“下官性命是小,只是这赵秋堂仗恃紫金锤任意胡行,如今连姑娘也深受其害,歙州百姓苦矣。” 陆小凤抿紧了唇,没说话。 展昭道:“想必姑娘也是受了惊吓了,不如先到一旁歇息吧。” 陈谦亦道:“对对,姑娘还是先歇息一下吧,定定神。” 陆小凤点了点头,拉着小禾到一边火堆旁坐了。 因有外人在场,展昭不便对她有所亲近安慰,只能在离她最近的地方坐了,默默地守护着她。 至于陆小凤,你要说她有多害怕,倒未必,只是愤怒绝对是大过一切的。 小禾紧紧地靠着小姐,汲取着来自小姐身上的那种安宁镇定。 陆小凤伸手轻拍着她的肩,传递着无声的关怀。 “小姐,小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冯四夫妻一进土地庙大殿看到安然无恙的小姐都忍不住大喜过望,直接就扑跪了过来。 “我没事,你们没吓到吧?” “老奴们没事,只要小姐没事,便是让老奴夫妇以命相换都是不要紧的。” “起来吧,地上怪凉的,你们也收收惊,一切等天亮了再说了。” “是。” 冯四家的见小禾靠在小姐怀中睡熟了,便小心开口道:“小姐,让老奴来吧。” 陆小凤小心将小禾移交到她手上,这才揉了揉有些酸困的胳膊。 展昭看了她一眼,有些心疼。 突然,他看到她朝他看过来,冲他微微露了个笑靥,那是让他安心的意思,展昭的心便奇异的安定了下来。 她没事真好! 随着时间过去,陆小凤真心觉得眼皮有些沉,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伸手揉了下眼。 “到这边来歇着吧。” 她听到展昭的声音,这才看到他在不远处又笼了一堆篝火,旁边有殿中的一根柱子。 陆小凤立时便懂了他的用意,不由一笑,起身走了过去,靠着柱子坐了下来。 展昭将锦裘帮她盖到身上掩好,轻声道:“睡吧,我在。” 陆小凤抿唇冲他甜甜的一笑,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展昭在她身边坐了,替她顾火。 这一夜前半夜过得惊险刺激,后半夜平安宁静。 翌日,歙州城中消息便流传开来,府衙失火,暂住其间的凤大人葬身火海。 而听到这个消息的静山王爷赵钰也是大惊,第一时间找到了小儿子,“秋堂,你没有胡乱做什么不合宜的事吧?”不管怎么看,这场大火都起得太过诡异。 “孩儿当然没有,”赵秋堂前半句话让父亲放下了心,后半句话却惊了他一身的汗,“孩儿不过是让人放了把火而已。” 静山王爷指着儿子的食指微颤,几乎不敢认眼前这个人就是他的小儿子,“秋堂,你……” “那个丫头太过讨厌了,孩儿不喜欢她。” “你简直胆大妄为。” “事已至此,爹还是想想该如何善后吧。” 静山王爷被气了个倒仰。 一直到包拯奉旨前来,陆小凤都没有再露过面。 不过,她却是在逃离火场的第三天身体开始出现了感冒发热的症状,想来是当夜出逃时太过匆忙到底还是受凉了。 毕竟是寒冬腊月的天气,猛不丁地从热被窝出来,先被屋外的大火一冲,再被冷冽的夜风一吹,铁打的也受不住。 小禾不住自责,“都怪奴婢,要不是奴婢那夜睡得太沉,小姐只顾着担心叫醒奴婢帮奴婢穿衣,自己却只来得及抢了条锦裘裹身也不会着凉的……” “咳……”身上发烫,头脑发沉,浑身乏力的陆小凤无力的摆了摆手,“小禾,不关你事,是我身子抵抗力弱了……”安逸的日子过久了,身体的素质也会跟着下降,这就是现实。 “小姐……” “没事,喝几帖药,盖几床棉被出出汗,也就好了……咳咳……” “小禾,你让让。” “展大人——” 展昭在陆小凤身前蹲下,伸手将她捞抱入怀,对小禾等人道:“我送她去找大夫。” 燕无双道:“展大侠放心,这里有我。” 展昭冲他点点头,便抱着怀中人飞身离开。 展昭赶得很急,他怕怀里的人有事,就这么隔着冬日厚厚的衣裳他都能感到她身上的热度,可见她烧得有多厉害。 “小凤,你坚持住。” “展昭。” “我在。” “若我烧得太过,你或用水或用烈酒帮我擦拭身体降温,我可不想烧坏脑子。” “好。” “要记得。” “我记下了。” “我头真的很晕,可能撑不住要睡了。” “小凤……” 怀里的人再没有了声音,展昭低头以额相抵,只觉她额上的温度烫得惊人,脸色不由大变,运足了功力往前奔。 等终于找到一家大夫,那大夫一探病人的额上温度,脸色也是一变,“得赶紧降下热度来,这么烧下去可不成。” “麻烦大夫赶紧开药,我来帮她降低体温。” “你——”那老大夫有些狐疑地看看他怀中的陆小凤,又看看他。 展昭道:“她是在下未过门的妻子,事急从权。” “那好吧。” 那老大夫去开药煎药,展昭将房门一关,拿了温水帮陆小凤擦拭全身降低那过高的体温。 等到药煎好,陆小凤的体温也被降下来一些,展昭拿了药,微微吹凉,便将她抱在怀里喂她喝药。 已经被烧得半昏迷的小凤姑娘本能地排斥那苦涩的中药汁,不得已,展昭只好口含药汁以口相渡,这才算将药喂了进去。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别说陆小凤额上微沁汗,就是展昭自己都出了一身汗。 半夜的时候,陆小凤身上的温度终于降到了正常,整个人睡得很沉,身上的衣服也都被捂出的汗浸得湿了。 展昭找药童出去找人家借了套干净的姑娘衣物回来,然后帮她换上,又仔细掩好了被子,继续守在床前。 天色发亮的时候,陆小凤终于悠悠醒了过来,睁开眼有片刻的迷茫,然后就看到趴在床边的展小猫,不由微微勾了勾唇线,“展昭——” 她的声音因缺水而有些嘶哑。 展昭闻声醒来,面露喜色,“你醒了。” “我口渴。” “我去帮你倒水。” 陆小凤喝了一碗水后才觉得人舒服多了。 “吓到你了吗?” 展昭点头,“你还是不要生病的好。” “我以后会小心的,我也很讨厌生病啊,这次实在是意外。” 两人正说话间,老大夫敲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新煎好的药。 陆小凤一见脸色就苦起来,还要喝啊? “姑娘可算是醒了,赶紧趁热把药喝了吧。” 陆小凤伸手接了,闭闭眼,给自己做了下心理建设,良药苦口利于病,为了早点好喝药是必须。然后,一边吹凉,一边将药喝了个精光。 展昭拿了碗清水给她净口。 看着她被药苦得呲牙咧嘴的就忍不住想笑,“这么怕苦啊?” “当然了。”小凤姑娘十分的理直气壮,“很苦的好不好?” “我觉得一般。” “你又没喝——”话说了半截,小凤姑娘就收了音儿,她想起来,昨天迷迷糊糊之际似乎有人喂也喝过药,想来是这只猫干的。 喵了个咪的,还是口口相渡! 展昭见她收音儿,但知她是想起什么了,不由笑了。 老大夫在一旁见了也不由会心一笑,道:“让老朽再帮姑娘把把脉。” “麻烦大夫了。” “这是大夫的本分。” 把过脉后,老大夫道:“昨天看着着实凶险,但姑娘底子好,如今已经是病去其七,再多加调养便无碍了。” “多谢大夫。” 老大夫看着她一笑,道:“姑娘为了歙州百姓敢于仗义直言,老朽做这些不值什么的。” 陆小凤愕然。 展昭也是一惊。 老大夫笑着又道:“当日姑娘在刑台之上据理力争,慷慨陈词,我们百姓看到听到俱为姑娘喝采。” 陆小凤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难道没人觉得她太过剽悍女汉子么?早知道那天穿官服好一点。 “前几日据说府衙半夜失火,钦差说姑娘亦葬身火海,如今看来这内中还有别情。”那小王爷先是要斩知府大人,如今连这位凤姑娘也不放过,实在是罪大恶极。 “老丈——”展昭开口欲说。 老大夫摆手道:“老朽明白,老朽不认识凤姑娘,亦不曾见过展大人,你们只不过是两个普通的病人和家属。” “多谢。” 老大夫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八个了小卦,“姑娘,展大人真的是你的未婚夫吗?” 陆小凤面上一红,但仍回了一声,“是。” 老大夫笑着转身朝外走去,嘴里念叨着:“真是天作之合啊。” 陆小凤脸上更红。 要不要这么八卦啊? 展昭见状不由笑了,在床边坐了,握住了她的手,只是笑着看她却并不说话。 陆小凤另一只没被握住的手便在他身上拍了几下泄愤,“笑什么?显你牙白啊?” 展昭伸手将她搂入怀中,低声道:“还是这样生动鲜活的你我才适应。” “包大人什么时候才到?” “估计也就这两天了。” “真希望包大人马上就到,那个赵秋堂真是分分钟想看他被送进龙头铡去爽一下。” “你呀……” “干嘛,我这是多爱憎分明的三观啊。” “刚好一点儿还是躺下多休息吧。” “好吧。” 展昭扶着她重新躺下,帮她掖好被子,“我守着你,睡吧。” “让你这御前四品带刀侍卫替我站岗放哨,会不会也太大材小用了?”小凤姑娘闭眼前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展昭道:“对你永远不是大材小用。” 陆小凤笑着闭眼休息。 “小凤。” “嗯?” “此案了结,随我回京可好?” “我想去看黄山冬景呢。” 展昭沉默了下去。 “不过,看完了我会回京。” 展昭一把抓握住她的手,略激动,“小凤——” “这次的事闹太大,我总要回去安抚一下义父义母的。”小凤姑娘的言外之意是让某猫别表错情。 展昭却是会心而笑,总是这样别扭,也不知几时才会把脑子里那根筋顺过来要嫁他。 第76章 包青天终于在歙州百姓的殷殷期盼中奉旨来到了歙州。 展昭第一时间赶去会合。 当然,他去的时候也捎带了陆小凤、陈谦、燕无双等人一道。 包拯与歙州知府陈谦自有一套官场上的见礼,而陆小凤只是简单道个万福便算过了。 没必要的时候,小凤姑娘向来是不喜欢当自己是个官儿的。 跟陈谦说了几句话后,包拯免不了也要关切一下差点葬身火海的小凤姑娘,“姑娘受惊了。” “没事,还好展护卫来的及时。” “天幸姑娘没事。” “张龙、赵虎可有将人送到大人手上?” 包拯点头,“姑娘放心,人证、物证均有,不怕那小王爷不认罪伏法。” “那我就放心了。”让你丫再放火烧姐,这是送上门的犯罪证据,不利用起来真是对不起天地良心。 “姑娘大病初愈,还是先下去休息吧。”公孙策在一旁开了腔。 “也好,包大人和陈大人有事商量,那小女子就先告退了。” “姑娘自便。” 对于她常常不拿自己当个官儿的行为,无论包拯还是跟她相处过的陈谦都已经适应习惯了,故而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 严格说来,这姑娘本身就是个满奇怪的人,所以她做一些奇怪的事大家反而不觉得奇怪了。 这大概就是见怪不怪了吧。 这么多天下来,陆小凤终于能够好好地睡一个囫囵觉,这一觉便睡得极沉,竟然整整睡了一天去。 开始真是把展昭吓了一跳,以手试过她的体温后,才算是放下心来。想来这些日子她虽然看着还好,但到底还是绷着一根弦,如今一放松,身体便露了疲态。 而小禾则是到厨下去为自家小姐烹制营养可口的饭食,要帮小姐好好补一补。 等陆小凤终于睡饱起床,从公孙策的口中知道偶像包青天已经跟静山王爷正面照过面,只不过静山王丝毫不肯让步,执意要带两个小王爷先行回京。 开国皇帝的御用兵刃对上现任皇帝的尚方宝剑,双方各自僵持不下。 偶像包青天亲自测试过那柄紫金锤的威力,最终选择先行退让。 开国皇帝的御用兵刃,在战场不知饮了多少敌人的鲜血,刀兵所指无能与之匹敌。紫金锤久历战事,又受人间烟火供奉,久而久之,其内便有了不该存在之物,然后又被心有邪念的赵秋堂接触,因而邪灵复生,借赵秋堂之身屡造杀孽。 这就是所谓的持锤者心有恶念便为祸苍生的由来以及印证。 不过,小凤姑娘觉得奇怪的地方是——不是说若持锤者心存正义便是造福一方吗?怎么她家偶像亲身感应了半天,然后就——撤了? “锤内邪灵已生,大人能握锤而不受其反噬已是难得。”公孙策明白她的困惑,也对此做了解释。 “这样啊。”那也说得通,“但这样岂不是说我们拿紫金锤毫无办法吗?” 公孙策道:“紫金锤如今已成至邪之物,我仔细考虑过,如果有至正至刚之物或许能克制于他。” “那先生可想到了?” 公孙策捋了下颔下青须,慢慢点头,“有一点儿眉目了。” 陆小凤没有再问下去,不就是尚方宝剑么,这在偶像手中的御赐之物自然堪称天下至正之物,跟同样是御物的紫金锤可谓是旗鼓相当势均力敌。 公孙策也没有再讲下去,跟聪明人讲话呢,有时候不需要完全讲完,因为对方已经知道了你未尽之语。 “说起来静山王府是应该感谢姑娘的,只可惜,赵秋堂却送了姑娘一把火。” 陆小凤忍不住撇嘴,“公孙先生,你现在是在调侃我吗?” 公孙策笑道:“非也,我不过是觉得姑娘导人向善,还是很有一手的。” “先生直接说我没能力直接灭了恶人所以只能迂回而动就好了。” 公孙策摆手,笑道:“不能这么讲,善用时势,让自己处于有利的位置,这是智者所为。” 陆小凤以手扶额,“公孙先生,您就别拿我开心了,我哪算什么智者啊,不过是走一步算一步罢了。” “喝茶,喝茶,姑娘本来就是找我喝茶的,却听我拉拉杂杂说了些不关紧要的。” 小凤姑娘表示无语,这真是只腹黑的竹子啊。 “姑娘是深谐律法不是为了杀,而为了不杀而设。” 小凤姑娘本来正准备送茶入口的动作被公孙策的话给说得一滞,低头笑了一声,“公孙先生,你这茶真是不好喝啊。” 公孙策笑出声。 “公孙先生怎么这么高兴啊?” “展护卫,大人可是回来了?” “是。” 公孙策看了看陆小凤,又看看展昭,笑道:“我去见大人,展护卫同陆姑娘说会儿话吧。” 陆小凤看着公孙策离开,忍不住问展昭,“展小猫,我们这是被揶揄了吧?” 展昭一笑,“睡饱了?” 陆小凤点头,“嗯,睡好了。” “看着是恢复精神了。” “你跟包大人去做什么了?” “开仓放粮。” “这倒是目前紧要之事,但那赵秋堂——” 展昭在她身边坐下,接过她倒来的茶,喝了一口道:“总是不会让静山王爷带他离开的。” “他能领一子回去已经是侥天之幸了,赵秋堂,哼。”这种人不死,谁死? “可是后悔保全那赵秋杰了?” “包大人还真想把所有皇族都得罪光吗?好歹也要给人家留点香火缘不是?” 展昭不由笑了,“你呀——” “天下的恶人杀是杀不完的,人心还是要试着劝化嘛。” “大人明日拘传赵秋堂。” “啊?” “很奇怪吗?” “静山王爷不是执意要带赵秋堂先走吗?”而偶像似乎也是选择了暂时的退让啊,怎么现在突然反转了? “因为大人对静山王爷说,只要确认赵秋堂确实没有犯事,那么就放他们父子离开。” 陆小凤笑着摇头,“所以我就说嘛,任何时候都不要将自己的底牌都提前揭开,没有惊喜感哦。”偶像手里除了握有账簿,还握手赵秋堂派去歙州府衙放火的王府侍卫,可都算得上铁证如山,就是原歙州知府总捕头冯大开也是有力的人证。 在这样充足的人证、物证之下,静山王爷打算如何替小儿子摘罪? 赵秋杰吗? 静山王爷应该没这么蠢吧? 赵秋堂虽然看着可能更有出息一些,但目前形势摆明了要保下赵秋堂比保下赵秋杰困难多了,完全没有可比性。 如果静山王爷真的要牺牲长子救次子,那小凤姑娘表示:赵秋杰这熊孩子真是太悲剧了! 展昭自然是不知这片刻之间陆小凤脑中已是多番计较,径自问她:“你明日可要去听审?” “去呀,为什么不去呢?”但是,陆小凤还是有质疑之处的,“可是,展昭,你真的认为明天可以拘传到赵秋堂吗?” 展昭剑眉一挑,“此话何意?” “搞不好人家夤夜出逃啊,只要提前回到京中到时候事情就不像在歙州这么轻易了哦。” “太师会帮忙?” “喂,”小凤姑娘手拍到了桌子上,“展小猫,我义父是跟你们开封府不对盘这不假啊,但你不能怀疑他的官场智慧,在这种事件中他老人家刀切豆腐两面光的手艺还是挺值得欣赏的。” 这话说得,端着吃食走近的小禾和另一边无意经过的开封府四大校尉中的两个都有些忍俊不禁。 小禾:小姐,太师听到你这样夸他,大抵是不会觉得欣慰的。 王朝、马汉:这庞姑娘,还真是口没遮拦,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啊。 展昭亦不禁莞尔,“你真不怕这话传到太师耳中吗?” 陆小凤一本正经地道:“反正我是打死不认的,你能怎么地?” 展昭:“……”这可真是刁蛮任性得都可爱了。 “小姐,吃些东西吧,特地做了你爱的荷叶包饭呢。” “还是小禾对我最好了,这个季节都帮我做荷叶包饭。” 小禾看了旁边的人一眼,微微一笑道:“是展大人帮着找来的荷叶的。”她不贪功,得让小姐知道展大人对她的用心。 结果,她家小姐只是看了御猫大人一眼,就开开心心地去拿那份荷叶包饭去了。 小禾真心觉得摊上她家小姐这样的,展大人真是太值得同情了。 “你慢吃,我去见大人。” 陆小凤不解地抬头看他。 展昭道:“你说得对,须防有人夤夜离开。” “我觉得包大人一定会想到的。” “我还去一趟。”展昭求的万无一失。 陆小凤只好道:“那你去吧。” 看着展昭离开,小禾心里叹了口气,小姐整天粗枝大叶的,可展大人也真是的,难得有机会多陪陪她家小姐,还急吼吼的要离开。 “小禾,你表情好奇怪哦。”陆小凤忍不住调笑了一句。 小禾道:“小姐,您想留展大人一道用饭就直说啊,您这样迂回委婉,展大人他明白的。” 陆小凤奇道:“我为什么要留他一道用饭?你做的明明是我一个人的量好不好?展小猫留下来一起吃,我不是就吃不饱了?” 小禾伸手抚额,果然是她自己想太多了吗? 明明她觉得展大人和小姐之间与先前不一样了,怎么小姐还是这样的调调? 其实,小禾你没有想太多,但也确实想太多,你家小姐这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辈子就算嫁了某猫只怕也是这德行,基调是变不了了。 而包大人果然就派了人去钦差行辕外监视,以防静山王不管不顾带着赵秋堂离去。 夜里,果然就是出了事。 开封七子全去了钦差行辕现场。 而那个时候,小凤姑娘正跟周公约会得不亦乐乎。 但是,第二天听到赵秋堂昨夜便被带回了新安县衙的时候,小凤姑娘也没什么惊讶之色,毕竟这在她观念里是理所当然之事。 因为前些日子的那场大火,府衙尚在维修中,所以公堂便设在了新安县衙,做为被告人之一的陆小凤自然便也到了现场。 她一露面,跪在堂上的赵秋堂脸色倏地大变,失声惊呼:“你怎么还活着?” 陆小凤一本正经地对他说道:“八字太硬,阎王不收。” 负责记录堂薄的公孙策低头笑。 “小王爷,你不会真希望我变成鬼再来找你吧?” 赵秋堂被她这一句略显阴森的话给吓得一哆嗦,“你……” 陆小凤惟妙惟肖地用一种阴魂鬼魅的声线对他道:“小王爷……还我命来……我死得好冤呐……” 赵秋堂被她一吓,冷汗涔涔而下,因为这正是他昨夜梦中所见翠玉口中所喊的话,凄凄惨惨戚戚,无比渗人恐怖。 别说赵秋堂被吓到了,就是堂的上衙差皂吏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那一瞬间他们几乎以为是凤大人是被鬼附身了呢。 这个效果当然就要归功于二十一世纪发达的影视业,那种鬼怪陆离的片子太稀松平常了,而小凤姑娘这样的一个不走寻常路线的人,必定是免不了要有那么一个半个的小爱好的,比如爱看恐怖片! 包拯看那赵秋堂被吓得脸儿都白了,忍不住咳了一声,一拍惊堂木,道:“赵秋堂。” 赵秋堂又被惊吓到,一下就软倒在地。 陆小凤:偶像,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吗?真的吗?真的真的真的吗? 为什么我觉得偶像你明明就是故意的啊? 当包拯拿出账簿的时候,赵秋堂几乎就要无可辩驳只能认罪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誓为儿子遮风挡雨,充当□□的静山王爷闪亮登场了,并且带来了帮赵秋堂顶罪的替罪羔羊——静山王府的总管赵福。 “包大人,民女有话想问赵管家。” “姑娘请问。” 陆小凤因有官禄在身,因而在堂上是不跪的,所以她围着赵福转了一圈,道:“赵福,咱们有仇吗?” 赵福摇头,“没有,姑娘宅心仁厚,赵福怎么会与姑娘有仇。” “既然咱们没仇,你怎么派王府侍卫来杀我呢?” “老奴不敢。” “你瞧,账簿的事你都认了,指使杀害朝廷命官之事你何不就一起认了?那两个到府衙放火的侍卫可都认了啊。” 这话一出,静山王爷与赵秋堂面上齐齐变色。 “老奴……” 陆小凤一脸狐疑,“可是,赵总管,那两个侍卫说的主使之人可不是你啊,证人证言与罪犯供词对不上,这里面岂不是就有问题了?账簿上的笔迹是你的不假,可我们不能说烧火的往食材里下了毒把吃饭的人害死了,就因为饭是厨房子做的就判厨子的罪,对不对?” 这比喻真是好生动鲜明! “账簿上的笔迹是你的不假,那也没准是你专门抄录出来留做证据的,对不对?”小凤姑娘又是神来一笔。 “不不……小的万万是不敢。”赵福被吓的脸色一变。 “那你看,账簿上的笔迹是你的,有两个可能,一是你确实是主谋,你死无怨由。二是你是胸藏正气,看不惯小王爷的所作所为,所以便私录了一份账簿以做证据,如此一来,你非但无罪,还有功于朝廷哦。 那,我们再分析一下。 你只是静山王府的一个总管,你哪里来的这么大权限? 哎哟,你看看啊,这上面贿赂的东西……啧啧……而且这些东西小王爷还享受了不少去,他是白痴么,不会问这些东西怎么来的吗? 他如果知道了,却还享用,这不是主谋也是同犯呐。” “庞姑娘——”静山王爷怒而喝止,再让她这么推理分析下去,赵福完全兜不住。 “王爷。”包拯也适时开口了,“庞姑娘也提点各路刑狱之权,她如此问话、推理剖析极是寻常。” 偶像就是偶像,绝对不会偏帮坏人! 赞一个! “既然奉旨钦差乃是两位小王爷,只宣一个,也确实有些厚此薄彼了,包大人,咱们也应该让另一位小王爷到堂才对啊。” “姑娘所言有理。” 然后,赵秋杰就被带到了堂上。 他一见陆小凤便是一声惊叫,“嗖”的一下就躲到了人群后面,上下牙齿都打颤,“你……你你……你……” “把舌头捋直了说话,说人话。”小凤姑娘对他很不客气。 赵秋杰被吓得舌头顿时就直了,“你怎么还没死。” “谁告诉你我死了?” 赵秋杰被她那双眸子一盯,心里就直发凉,冲口道:“秋堂说你被他烧死了啊。” 陆小凤笑了,转身对堂上的包青天道:“大人,我没什么好问的了。” 静山王爷怒瞪大儿子。 赵秋杰见状,心里一慌,更加口不择言,“是秋堂说的啊,他说他们讨厌庞姑娘啊,说她不给咱们王府面子……” 熊孩子,你是说得多错得多,给你兄弟补刀妥妥的,有木有? “秋杰,你不许再说话。”最后,静山王爷不得不如此命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大儿子。 赵秋杰马上捂住自己的嘴,连连点头。 第77章 火烧府衙差点烧死陆小凤,刑场差点斩了歙州知府陈谦,贪没赈灾银两,压迫当地乡绅富户,草菅人命……零零总总下来,赵秋堂所涉之案真是件件罪大恶极。 在人证、物证都对赵秋堂不利的情况下,静山王爷想无罪带走赵秋堂简直无异于痴人说梦,他的一对儿子,因为钦差负责之事尚未了结和有诉讼在身都不能跟他一道回京。最后只能自己先回京了。 因为赵秋堂兄弟出京是携带了御赐紫金锤的,故而包拯也无权真就将赵秋堂斩首示众,最后赈灾事毕便押着赵秋堂一同回京复旨了。 而小凤姑娘原本的黄山冬日游也因故告吹,理由便是——她是当事人之一,回京也得到堂作证。 妈蛋! 赵秋堂这个混蛋! 简直是衰星临门,拖累死人了。 至于义贼燕无双,则悄然而去。 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相忘于江湖才是最稳妥的法子。 一行人,由陆路转水路,一路顺风顺水,很快便回到了汴梁城。 而此时,已是新年二月初了。 一晃眼,一年又过去了。 一下船,陆小凤便被太师府来人给接走了。 静山王爷虽然厚着脸皮到找过太师帮忙,但是太师明知赵秋堂派人放火企图烧死自己闺女,怎么可能会答应帮他,想都不要想! 但是又因为当初赵氏兄弟是由他和王丞相举荐而任的钦差,庞太师也实在不好干自打嘴巴的事,只好看王丞相打算怎么办,再决定自己的行事方针。 王丞相这个老好人,确实是不想将这事捅明白的。 可,拗不住包拯这个较真儿的人。 结果,这事当然还是捅到了仁宗皇帝跟前。 这就让仁宗皇帝想装糊涂都不行了,只能让开封府会同王丞相与八贤王共同审理了。 审案的结果——当然是龙头铡伺候了赵秋堂。 而赵秋杰因为罪不至死,又是静山王府如今所剩的唯一继承人,收缴罚没了他们兄弟二人当初贪污受贿所得的银两之外,静山王府又交了许多罚银送至歙州以抵其罪,这才算完。 “什么?静山王府的请柬?”陆小凤一脸惊讶地。 小禾点头,“是呀,总管是这么说的,王府来人还在等小姐的回信儿呢。” “姐,不能去,谁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跟着小禾一起过来的安乐侯持反对意见。 陆小凤没搭理他,问小禾:“是静山王爷请我?” 小禾摇头,“说是王妃娘娘请小姐。” “王妃?” “是呀,来人说他家王妃娘娘想请小姐过府一叙。” “如果三姐要去,不如我陪你一起去。” “捣什么乱,人家王妃娘娘邀约,这是内眷相请,你一个外男过去裹乱啊?” “为娘陪你走一趟吧。” “娘!”陆小凤看向门口,庞夫人正由丫环扶了走进来。 “静山王妃是个宽和温柔的人,她相请想必没有坏心,咱们娘俩便当过去走动走动。” “好。”义母都这么说了,小凤姑娘当然也不会硬驳面子,那就去吧。 母女俩一说定,翌日,便乘了轿子到静山王府赴宴去了。 一番场面客套之后,静山王妃却突然朝陆小凤郑重一福礼,吓得她赶紧伸手相抚,“娘娘这是何意?” “这是姑娘该受的,此番若非姑娘,老身这一对儿子恐怕无不个保得住,如今还能保住秋杰一命,全赖姑娘成全。” “哪里的话,我岂有这样的能耐,娘娘这真是折煞民女了。” 庞夫人亦道:“娘娘这是折煞小女了,她哪有资格受娘娘这样的大礼。” “赵福回来有对老身言讲当日歙州之事,若非姑娘事事周全,秋杰怕是亦会犯下不可挽回之错。 可惜,秋堂不知事,竟然意图对姑娘下杀手,这是我们静山王府有负姑娘。 本该早日对姑娘道谢,只是小儿初丧,今日老身才有精神邀姑娘过府当面道谢。” “娘娘,真的言重了。”我也不是真心想救赵秋杰那家伙,不过是想把伤害降低到最低罢了,至于弄成现在的局面也是始料不及。 “小王爷还没有来吗?” “来了。”门外传来赵秋杰不太情愿的声音。 庞夫人眉头微蹙。 “孽子,还不跪下。” 赵秋杰有些发怵地看了陆小凤一眼,还是听母亲的话乖乖跪到了地上。 “这孩子性情顽劣,又被我跟王爷宠惯坏了,加之我家王爷教导上的疏误,导致他们兄弟天不怕地不怕,闯了塌天大祸以为父母也可帮他们撑起。”静王妃说到这里,脸上的神情不免哀戚起来。 陆小凤明白是因为她想到了被铡的赵秋堂,心下也不禁恻然,晚年失子,总是伤情。可是,那样的祸害儿子,不死何如? “娘娘节哀。”庞夫人也只能这么安慰她了。 “天幸这孩子还知道怕,总算不是无药可救。” 陆小凤狐疑地看赵秋杰。 “这样娘娘就该放心了。”庞夫人如是说。 “可是,却还要看庞姑娘要不要答应了。” 庞夫人心头就是一紧,莫不是—— 静山王妃低声喝斥了儿子一声,“孽子,还不去给义姐叩头。” 赵秋杰苦着张脸,就地转了个方向,冲着那个让自己打心里发怵的漂亮庞姑娘恭恭敬敬地叩首,“义姐在上,请受赵秋堂一拜。” 庞夫人心里一松,却又不免愕然。 陆小凤:“……”这是什么神发展? “娘娘,这……”庞夫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这情形。 静山王妃道:“自古便是一物降一物,恐怕庞姑娘真是这孩子的命中克星,老身也是实在无法可想了,只能如此请托庞姑娘代为教训于他了。” 赵秋杰可怜巴巴地看了母亲一眼,“娘——”这庞姑娘可是很凶残的啊,说骂就骂,说打就打,她还会扮鬼…… 总之,在静山王府小王爷赵秋杰的心中,眼前这个庞姑娘是这世间最恐怖的生物,没有之一! “庞姑娘若不答应,你便一直跪着。” 赵秋杰顿时苦上加苦,“义姐——”你就点个头吧。 庞夫人也有些踌蹰,虽然不是她想的那样静山王府想与庞府联姻,但是,认下赵秋堂这个义弟…… 陆小凤去看庞夫人,“娘?”您什么意思啊? 庞夫人便对她说道:“玉儿,此事你自己拿主意吧。”女儿向来是个有主意的,想必不会出错。 陆小凤点点头,低头看伏在地上的赵秋杰,“认你这个义弟倒也没什么,不过,咱们得约法三章。” “义姐请说?”赵秋杰心里这个苦哇,他就知道没这么容易和简单。 “第一条:当我的话跟静山王爷的话冲突的时候,以我的话为准。” 赵秋杰:“……” 陆小凤很理所当然地给他作解释,“因为听静山王爷话的结果是,你弟弟赵秋堂不在了。如果当初你们不是仗恃着静山王府的权势,就不会是如今的结果。所以,他的话不对。” 庞夫人不好意思地冲静山王妃笑,“娘娘恕罪,小女口没遮拦了。” 静山王妃道:“不是,庞姑娘说的没错,是我们家王爷的错。” “第二条:当静山王爷跟王妃娘娘的话有冲突的时候,以王妃的话为准。” 赵秋杰:“爹说妇人之见——”他的话中止于陆小凤半眯的凤目下。 “首先,你是妇人生的,”小凤姑娘给他摆事实,讲道理,“其次,身为你义姐的我,就算现在还称不上妇人,也总有一天会变成妇人;再者,你将来要娶的妻子也是妇人,伺候服侍你的丫环妈子都是妇人,你小时候第一句话恐怕也是你乳母所教,这样的情况下,你凭什么歧视妇人? 妇人又哪里头发长,见识短了? 你从头到脚哪一点不是出自女子之手?她们会的、懂的恐怕比你这一府小王爷多得多了。你凭什么觉得身为男人的自己比她们强? 圣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啊,算了,我估计你连《三字经》都没念完吧。讲这些对你的脑容量是个不小的挑战呢,我还是不为难你了。” 赵秋杰:“……”你人身攻击! “第二条,你要不要遵守?” 赵秋堂在屋子里一群“妇人”烔烔的注视下,点头如小鸡啄米。他又一次森森地感受到了众怒难犯,当初离开歙州的时候他就已经被百姓爆发的怒潮吓过一次了。 “第三条,以后出门不许打静山王府的幌子乱招摇,你要是敢欺男霸女,打伤人命什么的——” “我不敢的。”赵秋杰赶紧申明兼保证,弟弟被铡那一幕太过血淋淋了,他太记忆深刻了。 “很好,你只要能坚持这三条,你这个义弟我还是可以认下的。” “义姐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陆小凤便接受了他的大礼。 “我暂时不离京,你记得到开封府衙前那条街的‘小店’刷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否则我可能转过身就忘了我还有收你这么一个义弟。” 开封府衙前的那条街! 赵秋杰觉得自己的身子又凉了半截,天晓得,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听到“开封府”三个字。 “明天记得去找我啊,我带你汴梁三日游。” 汴梁三日游? 赵秋杰本能地产生了一股浓浓的危机意识。 事实证明,他的本能并没有骗他。 他的义姐带给他的“汴梁三日游”第一日便很凶残。 青楼妓馆这种地方良家女子是不会进的,所以小凤姑娘也只是在外面让人把老鸨给叫出来,如此这般的一番吩咐,然后让静山王府的总管赵福领着赵秋杰进去快活去了。 等到被楼中几个红牌榨到精疲力尽的赵秋堂被赵福扶着出来后,磕着瓜子的小凤姑娘领着他去了一个地方。 一个满是同一种病人的地方——花柳病! 各种发病阶段的病人都有,直观得让赵秋杰脸都白得快透明了。 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第二天,赵秋杰趴着静山王府的大门死不肯迈出去,结果被静山王妃让王府侍卫一脚给踹了出去,硬押着去继续第二日游。 这次,小凤姑娘换了官服,领着新认的义弟游览了一下开封辖下的一个监狱,顺便参观了一下某些罪犯的惨状。 赵秋杰回去做了一晚的噩梦。 第三天脚步虚浮,脸色蜡黄,简直是生无可恋。 但,汴梁三日游的第三日游还在向他招手。 静山王府的小王爷赵秋杰开始有一种错觉——他一定不是娘亲生的! 小凤姑娘为赵秋杰定制的“汴梁三日游”最后一日游的地点是——义庄! 阴森鬼气的义庄,棺材香烛到处的义庄。 静山王府小王爷连滚带爬地逃回了静王府。 义姐绝对是这世上最恐怖的生物! 第78章 干完了临时导游的小凤姑娘圆满了。 终于肯老实宅在自己的小店里当个安分守己的老百姓。 “你收拾完赵秋杰了?” 听到展昭的声音,陆小凤撇了下嘴,继续练自己的字,连头都没抬一下。 展昭走到书桌前,随手将佩剑搁到了桌边,拿了墨条帮她磨墨,顺便看她已经写好的字——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是五柳先生的《饮酒》。 “收拾了人,心情也不好吗?” 陆小凤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本来差点有个盖了软红堂被偶像包青天给铡了的安乐侯当义弟就很悲剧了。结果,又不得已认了个原本该死于非命的当义弟。 这得是什么样的运气才能达到这样的水平啊? 静山王那家伙她真心不大看得上,不过看在静山王妃还算不错的份上她就勉强帮他们教育一下赵秋杰,下点猛药,应该会有点效果。 事实上,那猛药的效果好得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但凡赵秋杰想干点什么静山王妃不认同的事的时候,只消说一句“你小心被你义姐知道”,小王爷赵秋杰就会立马乖成鹌鹑,窝在静山王府看书睡大觉——因为他只消一看书必定昏昏欲睡。 “展昭,”陆小凤终于写完这首《饮酒》,放下笔,带些困惑地看向那红衣小猫,“你说我是不是被诅咒了?” “哦?怎么说?” “为什么我总是会遇到一些奇葩的事啊?”当初被太师认义女,如今被赵秋杰认义姐,哪一桩不奇葩? 展昭差点儿一顺嘴说出句“因为你本来就挺奇葩的”,幸好没脱口而出。 “你想太多了。” “我觉得不是我想太多啊,”小凤姑娘略苦恼,“我觉得这分明是老天在玩我嘛。” 老天玩你,你不是也玩了别人?左右也是打平了的,实在没什么好纠结的。 但,这样的话展昭是不会说出口的,他说的是:“事情已然如此,你再纠结也于事无补,不如看开些。” “那你呢?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不当值,你又在小店,便过来看看你。” 陆小凤笑了笑,很自然地偎进了他的怀中。 展昭便也自然的伸手拥住她,“不如我陪你到外面走走?” “算了吧,这是汴梁城,如果不小心被人看到传入太师府的话,我怕平地起波澜啊。”在她还没想到解决之道前,这事还是先放放吧。 “实在想不到办法,我便硬着头皮上门提亲好了。” “这个办法成功率很低的啊。”陆小凤忍不住提醒他。 展昭在心里叹口气,他何尝不知道这个办法成功率不高,目前唯一可能成功的办法就是他们奉子成婚,可这办法只会更加让太师对他不满。 “行了,你也别烦恼了,反正也不着急,办法总是会有的。”逼到最后实在不行就跟太师爹说是她对展小猫霸王硬上弓好了。 咦,这确实是个办法哦。 “展昭。” “嗯?” 小凤姑娘眼睛滴溜溜地转着,问他,“你说如果我跟太师爹说,是我对你霸王硬上弓,他会不会顾及面子认了这门亲?” 展昭:“……” “好歹给个反应啊?” “你自己觉得别人会信吗?” “我觉得会啊。” “是吗?”展昭都快被她这异想天开的想法给逗笑了,“我就这么好对付?” 陆小凤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笑眯眯地道:“那要看是谁对付你了,对我来说轻而易举,不是吗?” 展昭也不由笑了,“你呀。” “你别以为我说笑啊,这真的是个不错的法子,我对你硬上弓,首先,你就是受害人,这事是不好宣之于口的,我义父真的可能哑巴吃黄连哦。” “别闹了,赵秋杰不够你耍的,又来闹我?”展昭压根就不把她说的当话听,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陆小凤白了他一眼,松开了勾着他脖子的手,便要从他怀中出去。 展昭环紧了她,道:“真气啊?” “气了又如何?” “给你赔不是。” 陆小凤就忍不住笑了,伸手在他胸前捶了记,啐道:“你还能有点原则吗?” 展昭只是看着她笑,眼中是满满的柔情与宠溺。 陆小凤微微低了头,略有些不好意思,“一会儿我让小禾到厢房睡去。” 展昭也有些不太自在地别了下脸,虽则已有夫妻之实,但到底两人尚未有夫妻之名。 “这样小禾岂不是……” “不妨事,在小禾心里你是柳下惠,我就是块石头,柳下惠跟一块石头,是再安全不过的了。” 展昭被她的说法逗笑了。 小禾送茶进来的时候,陆小凤在看展昭写字。 展昭的字与陆小凤的不同,更显遒劲有力而洒脱飞扬,而他写的是李白的《将进酒》。 笔下是数不尽的江湖豪情。 南侠展昭,即使身入公门,依旧有着属于他的江湖性情。 “小禾,你瞧展昭这字写得如何?” 小禾道:“奴婢哪里懂这些,不过,看着是极好的。” 陆小凤亦点头,“我也觉得好,明天你拿了去铺子装裱一下,我挂房里。” “是。” “这里不用你伺候了,晚上我与展昭还有些事情要谈,你到厢房睡好了。” 小禾略有迟疑,但仍是应声道:“奴婢知道了。”顿了顿,又道:“那奴婢要帮小姐卸妆更衣吗?”这样即使小姐要与展大人秉烛夜话也自在舒服些。 展昭将装作漫不经心将目光移到了他处。 陆小凤想了下,道:“还是卸妆更衣吧。” 小禾便对展昭福了一礼,道:“展大人还是先到院中稍等,容奴婢帮小姐梳洗之后再进来。” “好。” 小禾按部就班地帮自家小姐洗漱更衣,然后请在院中等候的展昭入内。 展昭再次入内,便见到陆小凤已卸去钗环,除了罗衫,换了一身宽松的家居装,简单大方略朴素。她一头的乌发只简单用丝带束成一束垂在身后,却依旧给人以清水出芙蓉之感。 而她正在将白日绑在大腿上的匕首以及小腿上的针袋解下放到床前杌子上。 “整日绑着这些能舒服吗?” “习惯就好了。” “何不将匕首佩挂在腰间?” “展小猫。” 展昭看她。 陆小凤伸手在他额间一戳,“你还有没有记性啊?” 展昭:“……” “九尾狐那个案子,如果我把匕首佩挂在腰上,还能救你们出来吗?”匕首是可以佩在腰间,但如此一来却是有些扎眼了,还是藏在裙下来得好一些。 至于针袋,也是为了方便之用,她总是不可能将那只药箱整日背在肩头的,那不现实。 展昭只好没趣的摸鼻子。 “不过呢,你说得也没错,我可以在腰上再佩一把小刀呢,这样就更保险了。” 展昭:“……” “明日我就上铁匠铺去买一把来。” “你呀。”总是这么说风就是雨的。 “你大约是不能陪我去了。” “倒也未尝不可。” 陆小凤抿嘴笑,一边脱了衣裳挂到衣架上。 展昭也径直除了衣物,二人到床上安置。 罗帐之内自然是一片浓情蜜意,说不尽道不完的温柔缱绻。 外间的烛火不曾熄灭,一任照着一室的光明。 而内间的烛火不曾点燃,掩去了那一片恩爱情深。 天色未明,展昭便起身穿衣,趁着四下无人得见,回转开封府。 而陆小凤则继续跟周公约会。 天色大亮后,小禾等人也都陆续起身。 小禾在屋外唤了几声,得到允许后便进房将烛台收了,四下不见展大人,便知必是说完事情之后离开了。 “小姐可要起身了?” “我还要睡,别吵我。” “是。” 陆小凤在床上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便又睡着了,晚上运动量有点大,她今天大约要多睡一些时候。 果然,这一觉就睡到了午后。 若不是知道小姐昨夜是熬夜了,小禾真要担心小姐是不是身体哪又不舒服了呢。 陆小凤照例是不用小禾帮着穿衣的,即便用小禾也是穿外裳的时候,才会叫她进去。 小禾帮小姐洗漱梳妆,重新挽了发髻,插了珠钗首饰。 “小禾,一会儿咱们上街去。” “小姐还是先吃饭吧。” “我就是说饭后啊。” “小姐要买什么去?” “刀。” 小禾吓了一跳,“小姐——”您好端端的买什么刀啊? 陆小凤对她解释道:“买把看着小巧可爱的刀挂在腰上啊,不是也挺方便的么?” “哦。”小禾心里暗自吐槽,小姐您还嫌自己的刀不够多吗?她总觉得小姐似乎对刀有一种异乎寻常的收集癖好。 虽然小姐并没有很明确的表示出这个爱好,但是小禾做为她的贴身丫环还是多少能感觉到一些的。 陆小凤用过饭后,便领着小禾上街去了。 她们在寻了几家铁匠铺子后,终于找到了一把连刀柄算上也不过七寸长的小刀。 这刀锋还算锋利,刀鞘看着简朴却也不是太普通,系到腰间还是个满不错的饰物。 “庞姑娘!” 听到这个似曾相识的声音,陆小凤还是狐疑了一下的。 不过,在看到这个声音的主人后,她就只剩下皱眉了,又是那个什么尚书家的公子,瞧模样他这又是跟一群狐朋狗友到外面吟诗作对,说白了就是花天酒地消遣来了。 毕竟,这个时代狎妓还属于文人的一种普遍爱好消遣。 后面的宋徽宗直接就包了个李师师,也算是一段帝王风流佳话了。 陆小凤不想搭理这种人,所以瞥了一眼就随手拿了一把菜刀端详了。 “庞姑娘要买菜刀?难道姑娘还用自己下厨不成?” 不止小凤姑娘不想搭理这种猪头,就是小禾都不想理睬这种公子哥。 “庞姑娘若是买赏玩的东西,来这种地方就来错了。” 陆小凤扯了下嘴角,冷淡地道:“不劳刘公子费心。” “喂,你们这些人是想调戏民女吗?” 突然,上天派来一个天使女侠一柄长剑就挡在了陆小凤主仆的身前。 陆小凤便把手里的菜刀放下了,她对这位女侠的拉轰出场有些艳羡。 “姑娘是误会了,在下与庞姑娘乃是旧识。” 陆小凤适时道:“公子莫说这样让人误会的话,咱们并不相熟。”你不过是跟庞昱有几分交情,而这交情在柴文意砍伤庞昱之后就没了,所以说是不相干的人都完全可以的。 小禾补刀,“是呀,这位女侠,我们跟他们不认识的。” “你们这群纨绔子弟,只会走鸡斗狗,不学无术,还不赶紧给本姑娘滚。” 真帅! 那刘公子见此情形,便只好跟自己的朋友先离开了。 “多谢姑娘仗义相救。”陆小凤不吝道谢。 “不客气,江湖人路见不平,原是要拔刀相助的。”那姑娘如是说。 陆小凤本打算再跟人家姑娘多客套几句,却不想那边匆匆过来一位王府校尉,到她身前一躬身,道:“我们王爷请姑娘过去。” “王爷?” “是。” 陆小凤有些狐疑,但还是决定过去,“头前带走。” “姑娘,请。” 等过去后,陆小凤才知道是哪位王爷——是当朝八贤王赵德芳,她家偶像坚定的后盾。 “民女见过八王爷。” “免了,你也算不得什么民女。”明明是有官诰在身的,却偏偏愿意当个平民百姓。 “不知王爷叫民女来有什么事?” 八贤王一指站在一边的两个人,道:“呐,这有桩案子,你帮着判一下吧。” 陆小凤:这是唱哪出? 下面就有侍卫上前一步将事情始末讲了一遍。 那两人,一个锦衣玉服,一个粗布葛袍,可粗布葛袍的告那锦衣玉服的说那人偷了他的银钱。锦衣玉服的自然是不认的,还请街上路人评理,自己这样的衣着打扮怎么会偷人钱财。两人争执之间,就遇到了八贤王的坐轿,然后,八王爷就忍不住管了闲事。再然后,又看到了陆小凤在不远处,便顺手将她提溜过来替他判案了。 听完王府侍卫的话,陆小凤道:“我需要一只狗帮忙,通灵性的那种。” “找只狗来。” 很快,侍卫便找了只符合要求的狗来。 陆小凤对那狗的主人道:“你让你的狗闻一下这粗布葛袍之人身上的味道。” “好的。” 那狗闻过粗布葛袍之人的气味之后,然后在主人的牵领下循着味道找去,最后围着那锦衣玉服的男子狂吠。 陆小凤便道:“确实是这人偷了那人的钱,因为狗的鼻子是最灵的,天下的银子便是长得一模一样,这刚刚离身不久味道总是不一样的。” 八贤王不由笑了,“你这倒是省了自己的力气。” 陆小凤微微一笑,道:“这个是最省力的法子,因为这样罪犯直接无可遁形,当然若不用此法,也不是不能分辨出二人所说孰真孰假。” “哦,说来听听。” 陆小凤便向他解释,“锦衣玉服之人外表虽光鲜亮丽,可是却掩盖不了他的真实身份。这人通身上下全是破绽,这件衣服显然不是他自己的,衣襟略短,腰带略松,与他这一身最不搭的就是他脚下这双鞋了,锦衣玉服的人如何却穿这样一双做工粗劣的布鞋?王爷,您再看他的手——” 有侍卫让他那人将手伸出摊开以供讲解。 “这也不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而那粗布葛袍之人则正好相反。 况且,说谎之人与说实话之人的语气神态必然会有不同之处,仔细观察便知真伪。” 八贤王颇有受教,“你这姑娘倒也不是浪得虚名。” “王爷谬赞了。” “本王要到开封去见包拯,你也一道去吧。” “是。”嘴上是答应了,小凤姑娘心里却不由犯嘀咕,这八贤王是什么意思呢?他老人家找她家偶像可能喝个茶,下个棋什么的,可是叫她一起去做什么?她家太师爹跟偶像是天下皆知的对头人呢。 第79章 天涯何处不相逢! 陆小凤跟着八贤王到了开封府的时候,又看到了刚才那个救自己的侠女,而且她还是站在展小猫的身边。 有情况! 开封府的人也颇有默契地将目光在三人之间转了几个圈。 这情形非常适合围观八卦。 “这位姑娘是?” 展昭上前答话,道:“回八王爷,这是在下的同门师妹。” 八贤王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跟着自己来的陆小凤。 小凤姑娘无辜地看过去,八贤王您老人家想表达什么意思呢? “庞姑娘。” “王爷。” “似乎刚才在路上出手替你解围的就是这位姑娘吧?” 陆小凤点头,“是呀,我已经道过谢了。”您怀疑我是那种不懂礼貌的孩子吗? 八贤王突然笑了,道:“王妃说想见见你,正好,一会儿你同我一道回南清宫吧。” “是。”狄娘娘要见她?搞毛线啊? 然后,八贤王跟着马汉去见包拯了。 那边展昭的师妹在问他:“师兄,你认识这位姑娘啊?” “认识,”展昭看着陆小凤笑,“今天怎么会跟着八王爷一道过来?” 这个问题还真是问住了小凤姑娘,她还真不知道为毛就跟着当朝的八贤王跑来开封府了,尤其过一会儿还得跟着一块回南清宫。 这到底是为什么? “碰巧了。”最后,陆小凤这么回答他。 “这是我师妹孟春妮。”展昭帮她们介绍,“这是庞姑娘。” 孟春妮就将自己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师兄,她姓庞,跟庞太师什么关系?” 展昭笑了下,道:“她是太师府的小姐。” 展小猫,你存心的吗? 展昭回以一个戏谑的笑。 孟春妮表情声音都显得很诧异,“庞太师的女儿?”那师兄你怎么对她还这么友善啊? 陆小凤只能笑笑,基本上跟开封府亲近的人都会不自觉地讨厌她家太师爹,习惯就好,她自己也一直不愿意亮身份也是基于这个原因。 展昭的目光落到陆小凤的腰上,朝她走近了几步,“这把刀看着还不错啊。” 陆小凤略显得意,“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挑的。” 孟春妮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们,总觉得似乎是哪里不对,忍不住唤了一声,“师兄。” 展昭伸手在唇边遮了一下,道:“春妮,有事吗?” 陆小凤突然想起来了,这个孟春妮,展昭的师妹,展小猫的师父不是有意让你们师兄师妹亲上加亲的么? 如果是以前的话她当然是乐其成的,可是,如今她跟展小猫这关系,诚恳地说,她还真是没那种大爱无疆的精神境界白莲花似的退让成全他们。 肿么办? 她好像变得不善良了呢? 小凤姑娘略苦恼。 “小禾,咱们找公孙先生去。” “是,小姐。” “你有事找公孙先生?”展昭有些奇怪。 陆小凤微微一笑,道:“不好打扰展大人师兄妹叙话的,再说我与公孙先生比较有共同话题。” 展昭:“……”这话味儿不太对。 陆小凤却没有给他机会继续说话,而是领了丫环闪人了。 开封众人: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公孙策看到陆小凤的时候,忍不住笑问:“姑娘怎么这个时候来找我呢?” “难道先生现在不方便?” 公孙策请她坐,道:“姑娘没看到展护卫的师妹吗?” 噢,原来刚才那帮开封的家伙是在围观她跟展小猫的八卦啊,真无聊! “看到了,很漂亮的一位姑娘,跟展护卫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小禾:小姐,您怎么这么说啊?您明明知道展大人喜欢的人是您。 公孙策笑道:“孟老先生领着孟姑娘到开封府来看展护卫,似乎另有打算。” 陆小凤自己拿了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不以为然地道:“展护卫当大龄青年这么久了,是该成亲了。” “你真不介意啊?” “公孙先生——”玩笑开差不多就得了啊,再这样我可也是会恼的呢。 公孙策便笑着摆手,换了个话题,“听大人说,姑娘认了静山王府的小王爷当义弟?” 陆小凤扶额,“公孙先生——”你真非得照着我的痛脚往下踩吗? “不说了不说了,姑娘那‘汴梁三日游’当真是凶残得紧啊。” “没办法啊,我不会在京城逗留太久,短时间内也只有来一剂猛药了,效果如何就看赵秋杰有没有慧根了。” 听她这样说,公孙策还是有些吃惊的,“姑娘要离开汴梁?” “是呀。” “几时?” “就最近吧。” “公孙先生。” “展护卫来了。”公孙策笑得颇意味深长。 不但展昭来了,孟春妮也跟来了。 小凤姑娘真的忍不住要揉太阳穴了,这是要闹哪样? 她都已经避开他们了,还上赶着凑过来干什么?真想印证她当白莲花的概率吗? “展某找庞姑娘有点儿事要问。” 陆小凤微微蹙眉。 “师妹,你在此等我。” 孟春妮看看他,又看看那位庞姑娘,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小禾当然是不会跟过去当灯泡的。 陆小凤跟着展昭走出公孙策的屋子,选了个僻静的地方两个人停了下来。 “你找我什么事啊?” 展昭看着她认真地道:“我会跟师父说清楚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什么事啊?” “明知故问。” “哎,展小猫,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你这没头没脑的话我怎么会听得懂啊。” “不是因为生气要走?” 陆小凤扭了下头,然后又扭过来瞪他,“我没这么小心眼好不好?” 展昭不由一笑。 “我没说回来就不再走啊?” “汴梁城就这么不招你待见?” 陆小凤看着他点头,“说得也是啊,这里到底有什么可招我待见的呢?” “可知八王爷让你到南清宫何事?”展昭不着痕迹转了话题。 陆小凤摇头,“不知道呢,我也正纳闷儿呢,八贤王找我能有什么事啊?”他老人家一直跟偶像是一家的,跟她家太师爹可是壁垒分明呢。 这种情况下,八贤王突然主动要求她跟着回南清宫,肿么看里面也有问题啊。 可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问题,却又找不到什么方向,真真是让人一头雾水不知从何说起啊。 “凡事小心吧。” “我知道。” 展昭往她身前走了两步,将袖中的一枝檀香木簪子插到了她的发髻上。 陆小凤伸手摸了摸,难掩戏谑地道:“喂,展小猫,你就拿枝木头的打发我啊?” “我亲手刻的。” 陆小凤便不说话了。 “我还有事,就不陪你说话了。” 陆小凤点头,“你忙,我到公孙先生那里坐坐。” “嗯。” 两个人回去后,孟春妮没有发现陆小凤有什么不同,公孙策却是眼尖地看到了那枝簪,不由笑了。 小禾也发现了,毕竟小姐的饰物都是她一手打理的。 小姐跟展大人之间果然是有些不一样了呢。 陆小凤在公孙策这里等八贤王跟包拯说完话,下完棋,这才跟着一道回南清宫去。 然后,陆小凤便见到了狄娘娘。 陆小凤对狄娘娘的感觉就是很温柔端庄的一位贵妇人,真正的皇家风范,以前虽也曾扫过几个照面,但像今天这样如此近距离的接近还是第一次。 “民女请娘娘安。” “快起来吧,王爷先前还说不让我寻你来,如今倒是自己将你带了回来。” “不知娘娘找民女何事?” “也没什么,只是有件事想问你。” “娘娘请讲。” “你可曾许配人家?” 小凤姑娘心里就是一咯噔,哎哟妈呀,这一上来就是颗深水鱼雷啊,这是要扯媒拉线的节奏?这是妥妥地要撬御猫墙角的节奏啊。 这个时候,小凤姑娘突然就明白了当时在开封府八王爷当时那突然而起的笑是什么意思了。 闹半天,八贤王见她对展小猫的师妹无动于衷,由此认定她跟展小猫没有私情,然后这才叫了她来南清宫见狄娘娘。 市场行情太好,有时也是件略苦恼的事! 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呢? “不瞒娘娘,”小凤姑娘边说边斟酌,“我义父是允了我自行婚配的,如今虽说尚没有许配人家,但我却是有意中人的。” 狄娘娘道:“你自行婚配的事这我倒也是听说了的,只是你几时有的意中人?” 陆小凤做羞怯状,“娘娘,此事……”就别问了吧。 狄娘娘恍然的笑,“是我问得不合适了,只是如此一来倒是有些可惜了。” 陆小凤不明所以。 狄娘娘拍拍她的手,道:“本想着为我那侄子说和说和的,如今看来只能另寻别家了。” 给狄青找老婆? 难道接下来的是狄青案? 哦,麦嘎地! 要出大事了! 那啥,买卖不成仁义在。 咳,反正八贤王夫妇留小凤姑娘在南清宫用了一顿便饭,然后又派侍卫将她送回了太师府。 呃…… 小凤姑娘真心很想要求他们把自己送回小店的,但终究没说什么。 只是,夜里她就有些睡不安枕了。 她很努力地回想了一下记忆中的狄青案,除了记得狄青成亲之日新娘被杀,狄青下狱,尔后狄娘娘被人劫持到西夏,最后真相大白外,具体内容还真是不记得了。 她一直觉得最无辜的就是那个被杀的新娘子了,本来不关她毛事,结果就因为她要嫁的人是狄青,白白就搭了一条小命进去。 何其不公? 肿么办? 留下来? 还是当什么都不知道离京去继续自己走遍天下的旅程? 还有展小猫那个师妹—— 尼妹啊! 小凤姑娘决定留下来,白莲花真不是她的菜,暂时展小猫还贴着她的标签,那就断然不能容忍别人随便乱动。 私人物品,严禁触摸! 第80章 对于自己去南清宫与狄娘娘的谈话内容,为了避免节外生枝,陆小凤是没有对太师爹说的,只说是狄娘娘跟她说了些家常话罢了。 小凤姑娘在太师府安生宅了几天充当庞夫人的贴心小棉袄后,就又回了让她最自在的小店。 白日没事的时候也会回府去陪庞夫人说说话什么的,善尽做女儿的义务。 趁着未离京的这段时间,小禾仔细认真地帮着小姐添制衣物,上次在歙州因为被搜查及火烧的原因,小姐的随身衣物几乎全军覆灭,就连那金银丝线编结而成的八宝囊也化到了火海中。 陆小凤看到小禾重新编结而成的金丝银线材质的八宝囊时,忍不住笑了,“小禾,你非得把这东西弄成我的标志不成吗?” “可奴婢觉得这锦囊小姐佩着很合适啊,也很好看。” “好了,随你。” 只要不是在原则问题上,小凤姑娘向来是不会跟贴身丫环太计较的。 她总觉得小禾跟着她这样一个非正统的千金小姐对小禾来讲已经是件很辛苦的事了,其他方面她就多少体谅一下好了。 小禾最后将小姐腰间的饰佩的流苏顺好,这才退后两步,道:“好了。”她家小姐打扮起来真真是个美人,比展大人那个什么师妹的漂亮多了。 “小禾的手艺是最好的。”陆小凤粗粗朝打磨得精光的铜镜中扫了一眼,便扭头称赞起站环的手灵手巧。 “奴婢下去帮小姐缝衣服去,小姐有事叫奴婢。” “好。” 小禾到厢房去做绣活儿,小凤姑娘一个人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没什么心情看书,又不想练字,最后坐到椅子上单手支颔有点神游天外。 这是实打实无所事事的无聊状态! 这就是展昭看到她时候的感觉。 “小凤。” 陆小凤是看到他进来的,因为她是正对着门坐的,从门口到院中的情形一览无余,不过她懒得搭理他。 “这是怎么了?” “无聊!”她一语双关。 展昭将剑往桌上一放,在另一边坐下,“今天怎么不到开封府去了?” “去的太勤我还得想法子跟义父解释呢。”再说了总是撩拨你家的水水小师妹我也有那么点儿胜之不武的感觉。 就算是江湖侠女,比脸皮厚度的话,小凤姑娘觉得自己还是占的赢面过大。呃,确实是胜之不武啊。 展昭没有去问她为什么说要离京,却过了大半个月仍旧在京中的蠢问题,“师父过几日便要离京了。” “哦,你师妹要留下?” 展昭蓦地就笑了,“小凤。” “笑得这么开心做什么?你还有没有一点儿为人师兄的样子?” 展昭压低了声音道:“那你呢?怎么就没有一点儿为人师嫂的模样?” 陆小凤哼了一声,从椅中站起,走到他面前,一手掐腰,一手撑桌,道:“展小猫,我懒得说你罢了。你有事没事就乱闯民宅,这不好吧?” “算乱闯啊?” “嗯。” 展昭看着她,眼中是满满的笑,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道:“主人没有异议,我就当是默许了。” 陆小凤也不由破功笑了,手一挥,转身,“真是懒得说你。” “狄元帅快要抵京了。” “真的?” “嗯。”果然,她是为了狄青奉旨回京成亲之事才留下来的。 展昭心念一转,莫非当日八王爷让她到南清宫是因为此事?排除其他原因的话,大概只剩新娘子人选与她有关了。 这个认知让御猫大人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好了,合着搞了半天,他的妻子差点儿就被别的男人给抢走了,虽然这个成功机率不大,但是哪怕只有一点点苗头这也是不能忍受的和想象的。 而且,她拒绝了之后却又因此而留京,这其中透露出的意味就有那么点儿不同寻常。 展昭起身去将门掩上。 陆小凤略有不解地看他,却也没阻止。 “小凤。” “嗯?” “你是不是也曾是狄青夫人人选之一?” 突然被御猫大人一言道破,陆小凤略有不好意思,微微别了脸,道:“事情都过去了,问什么啊?” “你都不打算告诉我的吗?” 小凤姑娘略恼,“没可能的事告诉你干什么?” 展昭也不由笑了下,“但你还是因为这个才留京的,不是吗?” 小凤姑娘实在忍不住伸脚就踹他。 展昭由她踹中,不闪不避。 “展昭,你敢说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展昭上前拥住她,叹了一声,道:“你一日不嫁我,我心一日难安。虽知你为狄青之事留京必定有你的原因在,但是……” 陆小凤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心中轻轻一叹,轻声道:“我要嫁人的话肯定只会嫁给你,别的人也禁不住我祸害的。” 展昭被她说得笑了,“这样的祸害我甘之如饴。” “别说的我好像真成了祸害似的。” 展昭但笑不语。 “我想去大相国寺,不如你陪我去啊?” “好。” “那走吧。” 陆小凤拽了展昭出门,在院子里叫了两声小禾。 “小姐。”小禾从厢房出来,手里犹拿着一根缝衣针,看到展昭的时候并没有太吃惊,对他们家小姐拉扯展昭的动作更是直接选择了忽视。 “我跟展昭要去大相国寺,你要一起吗?” 小禾想了下,道:“奴婢在家给小姐缝衣裳,”然后看向展昭,“我家小姐就拜托展大人照顾了。” “应该的。” “小姐,你戴了帷帽去吧。” “啊?”还得遮头挡脸啊。 “小姐。” “好吧好吧,我戴。”这也是为了避免她跟展小猫的组合太过亮瞎人眼,万一传到太师爹耳中就不那么美妙了,某个问题立马就得提到亟需解决的高度了,还是能拖一时是一时吧。 抱着驼鸟心态的小凤姑娘老老实实地戴了顶垂纱至腰的白纱帷帽跟着展昭出门了。 大相国寺的香火一直是很鼎盛的,前来上香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 两个人到大雄宝殿上香礼拜,后来信步而走不知不觉到了送子娘娘殿,陆小凤看着殿名很是踌蹰。 展昭见状,什么也没说没做,静候下文。 最后,小凤姑娘扭头看身边的某猫,问他:“你说我要不要进?” 展昭道:“但凭己心。” 小凤姑娘于是伸手拉了他,一同跨进了送子娘娘殿。 死就死了,虽然奉子成婚不适合她,但展小猫也老大不小了,无后为大还是稍微要替他考虑一下下的。 两个人在蒲团之上规规矩矩地叩了三个头,礼佛许愿。 之后,展昭扶她站起。 在陆小凤低头禅衣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馨儿,你且去拜上一拜。” 完蛋! 是义母的声音啊。 怎么办?怎么办? 小凤姑娘眼睛瞥到自己眼前的帽纱上,心头略安,应该不要紧的,怎么就千挑万选了义母领着庞昱媳妇来礼佛的时间来呢? 展昭半侧身挡住了她的身形,虚扶着她往一边走去。 一直到出了大殿,找了个稍微僻静的地方,陆小凤才吁了一口气,伸手拍抚心口,做惊魂方定状。 展昭不由轻笑,“难得见你如此神情。” 小凤姑娘伸手就毫不客气地在某猫身上拧了个麻花让他爽,在她如此提心吊胆的情况下他还有心情调侃她,简直是欠收拾。 展昭自然是不会闪躲的,这是男女之间的小情趣,无伤大雅。 “咳咳……” 不过,被包拯看到自己的得力属下被人如此对待,这情形就好玩了。 咳嗽的是公孙策,他这是善意的提醒。 展昭回头就看到了开封府四大校尉和公孙策,以及他最敬爱的大人正同老方丈站在不远处看他们。 人人脸上都是一副会心而笑的欣慰状,当然也可以说是八卦围观乐见其成。 展昭整了下神色,过去见礼。 陆小凤自恃脸皮厚,也跟了过去见礼。 反正她不合时宜的事做得多了,估计大家也早见怪不怪了。 “属下见过大人。” “民女见过大人。” 公孙策代表开封府诸人发言:“大人方才还在说可惜今日展护卫没能一同前来,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展护卫。” 展昭被公孙策戏谑得面上微热。 倒是一旁的陆小凤接话道:“那岂不是说展昭如今是比曹操跑得还要快的人了?” 公孙策不由失笑,“是极,说曹操,曹操就到,而大人说展护卫,展护卫就到,确实是跑得跟曹操一样快了。” 诸人俱笑。 小凤姑娘总结,“御猫之称名副其实。” “姑娘同展护卫前来礼佛。” “嗯,听说大相国寺的香火挺灵验,故而来试试。” “姑娘可求了什么?” 这个小凤姑娘便真不好意思开口直说了,难不成要说“我求了子”?她可还是个未出嫁的待字闺中女呢。 “求什么,说出来据说就不灵了呢,不如等应验了,我再告诉公孙先生,如何?” “好啊。” “大人是来同方丈大师对奕的吗?”好像偶像跟这大相国寺的方丈关系挺不错的样子。 包拯微微颔首,“正是。” “属下留下护卫大人。” 公孙先生看陆小凤。 “这样也好,那我便到前面寻我母亲他们了。”展小猫,你真是脑残包粉啊,今天休沐碰到了我家偶像,你二话不说扔了我这个女朋友就保卫偶像去了。 桑辛! 姐要回送子娘娘殿撤销了刚才的请求,管你站有后无后的,哼。 小凤姑娘内心略不淡定。 她扭头一走,公孙策就看着展昭摇头。 看着她已经走出十几米远了,公孙策忍不住道:“展护卫,庞姑娘有句话说得对,你当了这么久的大龄男青年真的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展昭:“……” 四大校尉:“……” 包拯微微一笑,道:“展护卫,本府今日只是来与方丈对奕,无须护卫,你且去寻庞姑娘吧。” 老方丈在一边念了声“阿弥陀佛”。 展昭面上一红,“那属下先告退了。” “去吧。”对于他们包拯是乐见其成的,心中也实感安慰,展昭跟随他这么多年,终于也要成家了。 他们前后脚并没相隔太久的时候,以展昭的脚程要追上陆小凤自然是轻而易举之事。 陆小凤当然也没有真的回送子娘娘殿去撤销许愿,她只是寻了处假山傍水处坐了,感叹“伤不起”。 少女临水而坐,长长的帽帷半掀,露出娇好的侧颜,有一种让人见之怦然心动的感觉。 展昭走了过去,在她身边站定。 她不语,他不言。 她静坐无言,他静立无语。 画面却是美好得一塌糊涂。 第81章 结束大相国寺半日游后,小凤姑娘被御猫大人平安护送回了小店。 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小姐,您可回来了。” 陆小凤一进后院就看到小禾急匆匆迎了上来,便有些讶异,“出什么事了吗?” 小禾道:“夫人派人过来传话,让小姐回府一趟。” 陆小凤心里就是一咯噔,喵了个咪的,不过是东窗事发了吧? “几时的事?” “近一个时辰前的事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帮我收拾一下,咱们回去。” “是。” 小禾伺候着小姐换了身上的衣服,重新梳过发髻,簪过钗环,然后主仆两个雇了顶小轿回太师府。 穿廊过洞,一路行进内宅深院。 “娘。”脚一迈进屋子,小凤姑娘撒娇状态全开,那声音语气又娇又讨好,完全是养在父母膝前无拘无束,无烦无恼的少女情态。 正在喝茶的庞夫人见女儿进来,未说话脸上忍不住就先泛起了笑,“你这丫头。”真是让人舍不得说上一言半句的。 “娘叫我回来要给我什么好东西?” “看把你惯的,就知道来要东西。” 小凤姑娘走到庞夫人身边,抱住她的胳膊摇啊摇,一脸娇俏地道:“娘,女儿是娘的贴心小棉袄嘛,自然是跟娘最亲的,娘自然也跟我亲啊……” 庞夫人被她那亲不亲的给绕得,脸上的笑却是愈发地多了,心中却忍不住有些感叹,这般贴心娇宠的女儿,却总是要嫁人,要属于另外一个男人…… “娘。”怎么看着像有心事的样子? 庞夫人摆摆手,屋子里的丫环婆子便识趣地都退了出去。 陆小凤便知道今天叫她回来的重头戏要上场了。 “玉儿啊。” “娘。”我会很乖的哦。 庞夫人拉她在自己身边的凳子上坐下,神情有些哀戚又有些欣慰,“玉儿也是大姑娘了。” 小凤姑娘眨吧着一双明媚的大眼睛看着。 庞夫人摸摸她的头,脸上泛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娘真是舍不得,你大姐入了宫,见一面也不易。二姐又……如今玉儿也要是别人的了。” “怎么会呢,女儿永远是娘的贴心小棉袄,只要娘需要我一定第一时间飞奔到娘的身边。” 庞夫人被她说得笑容一深,“这女儿家嫁了人哪里还能由得自己。” “谁说的?女儿就算嫁了那也得是家里说话算数的,咱们得要有让他往东不敢往西,叫他撵狗不敢捉鸡的王霸之气。” “你呀……”庞夫忍不住笑出声,伸手在女儿额头戳了一指,“你这样谁敢娶啊?” “女儿深信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是为了受我折磨而来到这个世上的。” 庞夫人笑着摇头,轻叹了一声,“那展护卫怎么就碰上了你呢?” 果然还是认出来了! “娘——” “你放心,娘不会说的,你爹跟包大人有些不对付,娘也能理解你不肯将此事说出来的苦衷。只是,总瞒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这倒不打紧,”小凤姑娘忽闪着大眼睛,“其实,女儿还是不怎么想嫁的,挑明了就不能总装糊涂了。” 庞夫人:“……” 小凤姑娘还很认真地在说:“女儿总觉得嫁人好麻烦的啊,要替他生儿育女,还得给他操持家务,不能嫉妒,不能拿乔,不能像未出阁时一样任意恣情……” 庞夫人对有些说辞深以为然……不对,这孩子怎么会这么想呢? “玉儿,女子嫁人乃是天道,为夫生儿育女,操持家务更是人伦常情。” “您瞧,连娘您都这样说,这样认为,那女儿嫁了人到了他家他们家岂不比您还要严格要求我?” 庞夫人:“……”好像被绕进了什么里的感觉。 “反正,嫁人感觉不是很好的样子。”小凤姑娘做出总结。 庞夫人脸微沉,不赞同地看她,“那你又同他到送子娘娘殿去?”这像话吗? “不嫁人就不能有孩子吗?我总要有一个孩子姓陆的啊。” 庞夫人一脸惊容,“玉儿——”你这种胆大妄为的想法是从哪里来的?竟然只想借他的种而不要他的人? 小凤姑娘赶紧安抚义母,“娘,娘,您别激动。您放心,就算我不嫁他,他也不别想有机会娶别人。” 庞夫人顿时哭笑不得,“……”这孩子到底让人怎么说她啊? “不过,娘啊。”她可怜巴巴地瞅着义母。 庞夫人到底拿她没辙,无奈地道:“说吧。” 打铁那就得趁热,小凤姑娘赶紧打蛇随棍上,“如果我未婚先孕的话,你和爹不会先打死我吧?” 庞夫人瞪眼。 “反正我也不经常在京里嘛……” “你要是真有了,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在京里,哪里也不许去。不嫁人便不嫁人了,因着这个便到处跑不着家,让父母挂念担心,像话吗?” “娘,我哪有这么不靠谱啊,我到处走走看看,也办了不少好事啊。那个……只能算顺便嘛,况且又还没有。” 庞夫人都被她给气笑了,“真不知道碰到你是不是那展昭的劫数,真要把你嫁给人家,都不知道算不算是报复。” “娘,你不能这么埋汰自己女儿啊。” “哼……”庞夫人伸手在她额头不轻不重地拍了一记,“这不是埋汰,是实话。” “您这样我会很受伤的啊。”小凤姑娘低叫。 “没可能。”庞夫人一语定乾坤。 小凤姑娘噘嘴。 庞夫人又戳了她一指头,不免还是有些担心,“那展昭看着不像不负责任和没担当的,难道就这样什么都没表示?” 小凤姑娘弱弱地表示:“他有领我回展家祭祀祖先。” 庞夫人又一次瞪眼。 “因为我真的觉得嫁人有点儿可怕的样子啊,只要不让我马上就嫁他,其他事还是可以商量的。” 庞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你果真是他的劫啊。” 小凤姑娘忍不住咕哝:“他还是我的劫呢?”本来人家是没打算在这个时代与人有感情上的纠葛的。 庞夫人忍不住又在她的头上敲了一下,这孩子若是身为男子如此性情倒也罢了,偏偏是个女孩家,简直是太过特立独行了。 “娘,咱们暂时就别让爹知道了,反正也还没个结论。” 庞夫人只能点头,“就先瞒着吧。” “娘真好。” “唉。”这丫头真是让人不知道怎么说教,什么没理的事到了她的嘴里也能变得有几分道理,真真是一口铁齿铜牙。 搞定了庞夫人,小凤姑娘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今天晚上她是断然不敢再跑回小店的,遂老老实实地在太师府住了一晚。 第二天,陆小凤到花园去散步的时候看到宠昱的妻子馨儿一个人坐在凉亭里,看着有几分落寞。 “馨儿。” “姐姐。”看到她走过来,馨儿也忙站了起来。 陆小凤拉了她的手到廊栏上坐下,“有什么心事吗?看起来不怎么高兴啊。” 馨儿摇头,“没事。” “有什么话就算别人或许帮不上忙,可是能说出来心里也会舒服一些的。” 馨儿还是摇头。 “你不愿意说,我也就不多问了。不过,馨儿,有事的话,可以尽管来找我。” 馨儿点头,但脸上仍是挂着轻愁。 陆小凤心里叹口气,“过日子呢,就如同照镜子。你笑,镜子里的人也笑,你哭,镜子里的人也会流泪。所以,要开心一点,这样日子就会过得快乐。” 馨儿笑了笑,“我知道了,多谢姐姐。” 陆小凤拍拍她的手,决定不跟这略显忧郁的少妇多坐了,开解不了人家,多徒也是无益。 见她起身要走,馨儿忍不住出声留她,“姐姐——” “嗯?” “我……” 陆小凤只好又坐了下来。 “我嫁过来两年,可是肚子始终没有消息……” 从古至今在生育问题上,女子多受弊病,本来不是她们的责任也让她们背黑锅。 “你们还年轻,成亲时日又短,这也很正常,急不来的。” “可是——”馨儿欲言又止。 陆小凤却是明白了,笑着拍拍她的手,“行了,娘那边我去说。” “谢谢姐姐。” “不用,小事情。” 馨儿还是真心地对她福了一礼。 “以后多笑笑,生活会更美好的。行了,我先走了。” “送姐姐。” “不送。” 陆小凤转而去找庞夫人,在半路却看到了从外面回来的庞昱。 “三姐。” “正好,跟我来。” 庞昱奇怪地扬了下眉,但还是跟了上去。 “坐。” 两个人在过廊的石凳上坐下。 “三姐要跟我说什么?” 陆小凤开门见山地道:“庞昱,你很着急要孩子吗?” 被她问得这么直接,庞昱的脸上一热,略窘迫地道:“三姐——” 陆小凤看着他,很认真地道:“庞昱,女人跟男人不一样的,她们嫁人后就会面临生儿育女的问题,如果妻子一直没有孕事,那么夫家就会有所责难,继而会帮男子另纳新人入房。” 庞昱低了下头,然后抬起,亦很认真地道:“姐,我明白你的意思,是馨儿……” “她没说什么,可是她不快乐。做为人家的丈夫,你多少也要关心一下妻子嘛,年纪轻轻的,说点甜言蜜语不难吧?” “姐——” “行了,成亲这么久还这么害羞,走吧,馨儿人在花园。” “哦。” “别哦了,赶紧去吧,说两句好听的。” “知道了,姐。” “去吧去吧。” 庞昱红着脸走了。 送走了庞昱,小凤姑娘便继续去找自己的义母。 跟义母说话呢,就不能那么直来直去了,小凤姑娘就得采用比较迂回的办法。 庞夫人听女儿旁敲侧击讲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笑了,“你也别费劲儿,我呀,听明白了。” “啊?” “你这是看到馨儿又肯定嫁人不好了,是不是?” “本来么,女孩子未嫁人之前都是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可一旦嫁了人,丈夫就是她的一切,她要接受丈夫及其亲人严苛的目光,心里会有很大的落差,很容易变得不快乐。 人生来就苦,能过好日子我干嘛要去受苦,对不对?” “你呀。” “娘,我说得没错啊。您想啊,如果我嫁了人,迟迟没有生育,婆婆他们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您和爹不心疼吗?” “这还用说?” “对嘛,由己及人啊,天下父母是一样的。” 庞夫人拍拍她的手,“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馨儿也是想得多了,她和昱儿还年轻呢,我和你爹都没这么着急。不过到庙了,难免也要应应景不是。” “娘果然是天下最好的母亲和婆婆。” 庞夫人忍不住戳点她的脑袋,不无好笑地道:“被你说得不好也得好了。” “家和万事兴嘛,一家人高高兴兴的日子才过得有滋有味儿呢。” “我看你呀,就知道整天傻乐。” “我乐,难道娘看到不高兴?” “看到你这么高兴,我当然也高兴啊。” “所以了,我看到馨儿不高兴,我也心里不高兴,然后我揣摩了半天知道她为什么不高兴后,就来想法子让她高兴了。她一高兴,弟弟看到了也高兴,娘看了弟弟高兴,自然也高兴。是不是这个道理?” “对,对,对。”原本心里还有一点点不舒服的庞夫人被这话说的是彻底舒服了。 总算是安全过关! 小凤姑娘在心里给自己点赞。 俗话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本就不是那么好办的,她今天是演了一出《大姑贤》,算是功德圆满了。 第82章 等陆小凤再次回到小店的时候,狄青已经奉旨回京。 而御猫大人又一次不请自来,当然,他是白天来的。 小禾看到他的时候,很自觉地便退下了。 陆小凤正在翻检她的刀具,一件件看得很仔细,不时还会以手指轻触锋刃,试其锋利。 展昭只是静静地坐到一边看,并不打扰她。 陆小凤检视完最后一把手术刀,将箱子重新合上。 展昭这才开口,“狄元帅才刚回京,你就准备要走了?”那你当初为他留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陆小凤到一边净了手,涂了护手膏,这才重新坐回位子,道:“狄青回京,事情就会开始,事情只有开始才会结束,所以呀,当然就可以准备离开的事了。” 展昭的心微沉,不能留她下来,对他而言心中失落无以名状,可是当初他便知道她的天地很宽广,这是他自己选择的,对这段情,他们彼此都无悔。 “对了,展昭。” “嗯?” 陆小凤看着他,还是犹豫了一下,到底应不应该说啊? “有话就说吧,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确实有些话是没办法说啊,说了我就成神棍了。 “怎么这么纠结?”展昭不免有些失笑。 “人家正烦恼,你还有心情笑。” “好,我不笑,你慢慢想。” “你见过何家小姐没有?” “说什么话呢,人家一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我怎么会随便看到。” “不过,我见过啊。” “哦?” “我让我娘陪我去看的啊。” “你想做什么?” “你等着。” 展昭看着她旋身而起,往内室而去,很快便拿着一张纸出来,往桌子一拍。 “呐,拿去看,认准了人。” 展昭将那纸展开,上面是一位惟妙惟肖的少女,清秀端庄。 “你想我怎么做?”他不问为什么,只问结果。 “保护她。” 展昭扬眉,“好。” “等等。” “怎么了?” 陆小凤伸手拍脑门,“我怎么忘了这个了呢。”那个西夏的郡主是跟何小姐长得一样的啊。 “对她动手的人会有一个跟她长的一样。” “李代桃僵。”展昭懂了。 陆小凤点头,“他们应该已经在监视何府,恐怕会在何小姐出嫁前夕动手,所以你行动要特别小心。” “我会小心。” “我们尽人事,知天命吧。”也不知道能不能改变狄青案的剧情。 说起来还是缘于皇帝的不信任,试图以赐婚来打消自己对边关守将的疑惑,这才让西夏的人机会实行这个反间计的计划。 展昭虽不知她的语气因何突然变得如此感慨,但是却也没有多问。 他早就知道她的身上有一些迷团,曾经让辽国护国神宫的宫主为该国所养的精灵而对与她长相相同的庞小姐痛下杀手,那精灵认主之后如今却已找不到丝毫存在的迹象。 她那一身的医术药理及断案才能究竟习自何人,谁也不知道。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谜。 但是每个人都会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事,这也很正常,所以,他从不相问。 只因为,他信她! “这个,你拿着。” 陆小凤看着他从袖中取出的那只机关盒。 上次在歙州时,赵秋堂的那一把大火让展昭先前送的那只机关盒葬身在了火窟中,这是跟上次一样功用的吗? “你出门还是有些防身之物才能安心,这是我找人帮你新做的,费了些时日总算是做好了。” 哦,原来他今天是来送机关盒给她的,真是有心了。 “展昭。” “嗯?” 陆小凤略有些不情愿地道:“上次大相国寺,没瞒过我义母的眼睛。” 展昭等她的下文。 “所以,我们的事我同义母说过了。” 展昭神色变得紧张起来,“庞夫人如何说?” “暂时还是先瞒着我义父,不过,好歹义母那里是挂了号了,到时候震动小点。” 展昭默默地点了点头。 “等我一下。” 展昭看着她又转身进了内室。 等陆小凤再出来的时候,她手里拿着两条发带。 展昭扬眉。 “呐,给你。” “你做的?” “满聪明的嘛。” 展昭看着那只绣了简单花样的发带,微微的笑了,她的绣功虽不及小禾,但绣得还是能见人的。 “好歹我也常用针的,缝些简单的花样出来还是难不住我的。”缝合伤口的技术比这难多了,她还不是一样练得精湛啊。 展昭脑中突然浮现她将伤者伤口用针缝合出花样的图案,内心偷偷抹了把汗。 果然,有些事还是不能多想的,想得多了就破坏美好。 “要帮我换上吗?” “有何不可?” 小凤姑娘脸皮是厚的,她说干就干,真就上前摘了御猫大人的官帽,解了他的发带,帮他重新梳头扎上她做的发带,然后再戴回官帽。 然后,御猫大人在这里喝了杯茶,便回去开封府继续当他的差了。 接下来的几天,展昭都没有时间再过来探望她。 小凤姑娘自然也是不介意的,因为她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就要到了。 狄青成亲之日,百姓纷纷上街围迎亲队伍经过。 中途生乱,好在有惊无险,花轿一路抬进了狄府。 结果,洞房花烛夜,新娘行刺狄青,事败而逃,而展昭也适时救了真正的何小姐返回。 事情便闹到了开封府。 不管对方是谁,行刺边关元帅这就是大案要案。 尤其,行刺之人竟然长得跟新娘一模一样! 想来就令人不寒而栗。 而对于展昭适逢其会见机分明识破对方诡计,及时救回新娘,狄青与狄娘娘均表示万分感激。 否则,对方一旦事成,必是滔天大祸。 小凤姑娘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可算是松了口气,展昭既及时救回了真正的何小姐,对方便不可能杀了何小姐栽脏嫁祸狄青通敌卖国,杀人灭口了。 栽脏嫁祸不成,自然狄青就不可能会被下狱,那么狄娘娘也应该不会被人劫持而去威逼狄青越狱了吧? 应该吧? 小凤姑娘之所以如此的不确定,就是因为剧情君有时强悍得很令人捶胸顿足,也不知道它最近心情好不好? 尼妹啊! 开封府奉旨彻查此案,当日迎亲路上所遇舞狮之队以及媒婆轿夫等都是审问对象。 可惜的是,媒婆死了,轿夫也亡了几个,舞狮人更是死了个干净利落。 总而言之一句话——线索全断! 皇帝大怒。 在大宋国都之内,就被人如此胆大妄为,大宋颜面何在? 仁宗皇帝一生气,就下了道不厚道的旨意,令开封府三日内破案。 我勒个去! 线索全断,你还要人家三天破案,这是逼人上吊的节奏啊。皇帝果然有时就是无理取闹的代言人。 小凤姑娘被请到了开封府。 “公孙先生,这种事你找我来有什么用啊?”关键是要三天破案啊,三天啊! 偶像都束手无策,她有个毛用? “姑娘且莫如此谦虚,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唯今情形,还望姑娘帮忙周祥一二。” 小凤姑娘略头痛,她对狄青的案子记不大清的啊,要怎么做呢?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线索全断啊,而时间有限,必须得尽快引蛇出动。” 公孙先生点头表示同意,“学生也是这样认为,可是如何引法?” 小凤姑娘瞪眼,干嘛问她,她又不是对方,怎么可能会知道什么方法才能触动他们的神经引得他们跳墙啊。 “拜托姑娘了。”展昭郑重的抱拳行礼。 这只脑残包粉展小猫! 陆小凤不得不静下心来仔细梳理整件事,顺便再努力回想一下剧情。 “这事找我堂哥帮忙。” “堂哥?” “狄元帅的副将庞迪啊。” 公孙策与包拯对视一眼,又齐齐看向陆小凤。 陆小凤一脸严肃地道:“对方既然原本打算是来出反间计,那么咱们就得选好了演员让他们有机会继续唱下去。 众所周知啊,副将离元帅没多远,有点嫉妒不满这是很正常的啊。适时让他露出点幸灾乐祸啥的,总之是最有可能让对方将他定为最佳合作对象的事情来,好戏应该就可以开锣了。” 有道理! 公孙策道:“此事还需劳烦姑娘周旋。” “又是我?” “庞迪毕竟是姑娘的堂兄嘛。” “公孙先生,说是党兄,可是我跟他不熟的啊。”再说,丫可能本来就是个反面角色,我可不待见他。 不怪小凤姑娘如是想,反正在包青天里但凡出现个跟庞太师有关联的,十成十都是炮灰的命啊。 喵了个咪的,这么一想,她认了庞太师这个义父,岂不是表示她也是被炮灰的命? 靠之! 朝天竖中指,不待这么玩的啊。 “姑娘是不熟,可是太师熟啊。” “公孙先生——” 公孙策继续道:“中牟县的事姑娘既然有办法说动太师配合,想必这次也能够办得到的。” “这次可不同上次啊。”上次太师爹是因为跟你们开封府没什么利益冲动,这次则不同,狄青出事受益的铁定就是她那个不熟的堂哥。 现在狄青没事,开封府受累,太师爹依旧是乐见其成啊,因为他实在是不待见她家偶像包青天。 眼缘这种事真心是勉强不来的,这就跟太师爹他们很待见她一样没道理可讲。 “姑娘受累。” 陆小凤手拍额头,懊恼地道:“我就知道请我来就没好事……” 包拯见她如此为难,便道:“如果姑娘实在没办法,本府就不强人所难了。” 她家偶像都这么说了,那“上刀山,下油锅”必须相挺啊。 “没事,包在我身上。” 公孙策笑了,他早就发现了,这位陆姑娘对他家大人有一种孺慕之情,是见不得他家大人有危难或者为难什么的。 结果,没等小凤姑娘回家琢磨出个二三四五六来,狄青那边就又出事了。 一张他跟西夏狼主私下勾结的羊皮书红果果的盖了元帅大印被一个狄府的下人冒死给送到了开封府外。 确实是冒死,因为他敲响呜冤鼓后就嗝屁着凉,蒙主召见了。 所以说,内鬼什么的最讨厌了! 当然,也许这个下人也是有苦衷的,但是他确实是给他的主子狄青带来了天大的麻烦。 这个时候小凤姑娘就不得不感慨一下对方的不智了,如今开封府都奉旨三天破案了,你着什么急啊,你安心等三天再动手不是才爽? 不过,也对,皇帝下旨这种事,不是相应阶层的,也不知道。对方的无间道估计还没这么高档的,这也就能解释得通了。 对方这是妥妥的不想让狄青再回边关常帅印的节奏。 不过,太着急了,急中就出错。 当然,她这个类似bug一样的存在,也确实起到了一定的蝴蝶作用,是挺祸害他们的智商的,本来毫无破绽的计划就被她的翅膀给呼扇了……罪过啊。 狄青下狱,这才是躲得过初一,没躲过十五呢。 洞房花烛夜没有死新娘栽脏他,却到底还是让人给弄进天牢去了。 事关国家安全,就算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皇帝都不可能吊以轻心,所以把狄青先关起来是必须的。 庞迪这边的事还得继续,开封府的三天期限还在呢。 忽悠庞迪,这任务不太好办,但有困难也得迎着上。 为了偶像,拼了! 第83章 当无法可想的时候,那么单刀直入也许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小凤姑娘最后便是采取了这样一种办法。 她直接找了自己的义父,父女两个关在书房恳谈了半天,依旧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 守在外面的人只知道最后太师出来的时候脸色阴沉,显见心情很不好。 而他们家小姐则与平时无异。 奇哉怪也! 如果说是小姐惹恼了太师,没道理小姐还能是这样一副神情走出书房。可若不是小姐惹恼了太师,那太师那般动怒又是为了什么? 庞太师当然生气,就像女儿与他分析的,自不量力有时是导致整盘搏奕失败的根本原因。兵家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没有足够的筹码就妄自尊大,轻易入局,这不是勇敢有担当,这是愚蠢。 庞太师虽然一直知道女儿胸中有丘壑,但是这般见微知著,冷眼旁观理智分析全局,步步精准,处处落眼,依旧让他刮目相看。 玉儿一上来便直陈,她想帮包黑子,但更想帮的是庞家。 庞太师本来听说女儿竟然要帮自己的死对头,心里很不悦。但随着女儿一步步分析开来,将如今的局势,事情走向,条理分明地向他一一详述,他开始慎重思考。 最后的结果,当然就是此事毋须小凤姑娘自己去出头,自有她家太师爹去处理周旋。 陆小凤觉得在收拾庞迪上,太师爹比自己更具权威性,所以这个完全不用担心具体操作的问题。 对方玩反间计,她就跟对方来一个计中计。 双方对弈,有输就有赢。 陆小凤去开封府找公孙先生喝茶的时候,却听说展小猫不久前收到一封飞信,言说他刚刚离开的师妹孟春妮姑娘在他们手上,让展小猫前云一晤。 师兄师妹果然是充满了无限想象的组合…… “陆姑娘在想什么?” 陆小凤很认真地问他:“公孙先生,你说展昭跟他师妹有没有可能?”万一她真的是被炮灰的命,孟春妮会是展小猫的真命天女吗? 公孙先生摇头,慢条斯理地道:“有些人一眼即是一生。” 小凤姑娘略惆怅,也略欣慰,这是种很矛盾的感觉,但它又是真的存在的。 “公孙先生就没想过这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吗?” 公孙策捋了下胡须,“即使是计,展护卫也必然要去的,他不可能让孟姑娘真的受到伤害。” 陆小凤心下略叹,这就是南侠身上所背负的责任。 “前面好像出什么事了?” 陆小凤也察觉到了,也不由跟着站了起来。 当他们两个到前衙的时候,开封府四大校尉已经齐齐出动了。 因为,据说南宫清狄娘娘在去天牢探视过狄元帅之后回宫的路上遇到不明歹人的袭击。 最后,狄娘娘有惊无险地回了南清宫。 原因很简单,因为她的轿夫里有一个人是陷空岛的锦毛鼠。 展昭也成功救回了他的师妹,虽然他被人调虎离山。不过,好在陆小凤早有预手,悄悄暗地里叫了白玉堂到京,神不知,鬼不觉地让白小五去做狄娘娘的轿夫。 本来白玉堂是很不以为然的,不过,当今天发生袭击事件的时候他就明白义妹的用意所在了。 展昭陪同包大人去了南清宫,了解事情经过以及问候受惊的狄娘娘。 同白玉堂交谈之后,展昭才知道原来陆小凤是做了两手准备的。 她真是——连他也不告诉,真是保密到家了。 “展昭,回去告诉我那好妹子一声,这次我可没关键时候掉链子,让她准备亲手做桌吃的出来让我享用。” 展昭扬眉,“她做东西给你吃?” “当然,这是我肯扮轿夫的条件。” “就没见过像白玉堂那样自恋过度的家伙,扮个下人而已呀,还得让人威逼利诱的。”这是小凤姑娘对负责传话的御猫展昭说的话。 “你真要做饭给他吃?” 陆小凤停下手里正在写的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做的饭会吃死人啊?” 展昭摇头。 “哦,可我从来没做过啊。” 展昭笑了,“你只是从来没有在大家面前做过,并不表示你就不会做。”这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聪明。” “那你要不要先帮我做一顿来吃呢?” 陆小凤忍不住笑了,低头继续去写自己的字,“你准备拿什么来换这顿饭?” “我们之间也要算这么清吗?” “有些事不用,有些事必须。”偶尔下厨那是乐趣,要是天天下厨,那就会变成黄——脸——婆! 才不要! “不过呢,我觉得这顿饭应该八贤王请白小五才最合适。”对此,小凤姑娘还是有点小不满的。 展昭戏谑地道:“要不要我去替你向八贤王说一下?” “你要敢说,我也没意见啊。” 展昭走到她身边看她写字,第一次对她的字表示看法:“你的字很有大家风范。” “拍马屁是没用的啊,本姑娘不吃这套。” “你吃哪套?”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展昭伸手握住她执笔的手,主导着在纸上写下“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诗句。 小凤姑娘却说了句很煞风景的话:“展小猫,唐明皇和杨贵妃的爱情是个悲剧啊,你头壳有坏掉是不是?什么在天在地的,重要的是当下好不好。” 展昭:“……” “你快回去吧,现在这种情形包大人的安危也不能保证。” “那你小心。” “我不会有事,我又不是什么大名鼎鼎的人物,那些西夏人是不会对我什么兴趣的。” “那我先走了。” “嗯。” 展昭走了,小凤姑娘继续练她的字。 再然后,话说得太满的小凤姑娘就遭了现世报——她被人劫持了。 “你就是那个几次三番害我们功亏一匮的女人?” 陆小凤看着那个恶狠狠盯着自己的男人禁不住内牛满面,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还有,是哪个乌龟王八蛋把她给供出来的?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方案一:装糊涂。 霍天雕哼了一声,“你少给我装糊涂,庞迪什么都告诉我了。” “啊?”那家伙能知道什么啊? “你竟然有办法将那份羊皮书辨别出修改的痕迹。” 陆小凤:“……”这个也算是祖上拿来吃饭的手艺,懂一点儿不过分的啊。你这么义愤填膺的,实在是太过小题大作了。 不过,在事情不明朗之前,狄青暂时呆在天牢度假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竟然还有办法叫庞迪那个蠢货改变主意转换立场,你不简单啊。” “我堂哥人呢?”听这话有不好的信息传递出来啊。 “哼,那个蠢货,他什么货色,真以为能玩得过我吗?” 阿门,愿主保佑庞迪下辈子投个好胎。 “啪”的一巴掌就被赏在了小凤姑娘的右脸上。 这一巴掌把她打得口角溢血,够狠! “哥——”旁边的霍天雁失声而叫,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哥哥怎么能这么对待她? 霍天雕对妹妹道:“天雁,她是敌人,对敌人我们是不可以仁慈的。” 陆小凤抬手用袖子拭去了嘴角的血迹,微微一笑,道:“你这话说得极好,西夏现时与我大宋交战,我们便是敌人,那我想方设法让你的计划流产也是天经地义之事。 敌我双方对奕,互有胜负本是正常。 但,阁下如此有失风度却不免让人小瞧了去。使计斗不过人,就以武力取胜啊,这未免胜之不武。” “双方对战,本就无所不用其极,赢了才是最重要的。” 陆小凤对此不表示意见,但心下却也是表示赞同的,有时候做事是不能拘泥于手段的。但是,这样恃强凌弱也确实让她很受伤就是了,当然是不可能正面表示附议的。 “你抓我来就是为报复出气?”当下搞清楚对方的意图才是最重要的。 霍天雕冷冷盯着她,道:“你是大宋庞太师的女儿,姐姐是宫中贵妃,又有恩于狄青,且与开封府的关系也不错。抓了你,自然能让我们顺利脱身。” 搞半天,又拿她过河啊? 小凤姑娘表示:真特么淡疼啊! 那边厢,小凤姑娘被人掳走的消息犹如一石击起千层浪。 与此同时,庞迪也被发现被人杀死在家中。 一些相关人员便紧急碰头开了个小会,商议对此事的应对之法。 人,肯定是要救的! 问题的关键是——要怎么救? “那霍天雕掳走庞姑娘,而非直接杀死,便说明庞姑娘对他们而言是有用的,既然有用,那么便表示庞姑娘一时半刻尚没有生命危险。”这是包拯的分析。 庞太师却很急躁,“可是,人在他们手上终究是件很危险的事,她一个姑娘家……” “开封府的人已经在外面寻找相关线索了。” 狄青道:“如今关键是不能让对方有机会将庞姑娘带出京城,否则我们再想营救就会更加困难。” “对对。”庞太师连连点头。 “如今京城四门已经严查,但仍需提防对方化妆易容乔装而过。” 展昭担心的却是,这一次她是毫无防备之下在深夜被劫,故而身上所有防身之物都未携带,危险性便增加了许多,他实在是很不放心。 …… 至于落在人家手里的小凤姑娘,正在忍饥挨饿。 那个混蛋霍天雕竟然没人性的不给她吃东西,还说是为了防止她有力气逃跑。 霍天雁虽然不赞同,但终究是不敢不听哥哥的话,只能对那个庞姑娘报以同情与抱歉。 小凤姑娘摸着自己咕咕乱叫的肚子,一脸的苦色。 “霍天雕,我提醒你一件事啊,你这么饿我,我是没力气逃跑,可是到时候你们带我离开时也会很麻烦,因为我可能连路也走不了的啊。” “哥,对呀,到时候她可能还会拖累我们呢。”霍天雁适时说话。 霍天雕犹豫一下,才道:“那就让她吃一点儿东西,只能吃一点儿,不能多了。” 霍天雁点头,“我知道。” 接到干粮的时候,被饿了两天的小凤姑娘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开始狼吞虎咽,而是一点一点慢慢吃。 饿太久,吃太猛对肠胃可不好。 “真是中原的大家闺秀,饿这么久吃东西还这么秀气。”霍天雁有些羡慕的说。 小凤姑娘差点一口喷出嘴里的食物,“我不是想秀气,只是饿得太久,突然大口进食,对饿久的肠胃不好,会物极必反的。” “你究竟怎么辨别出那份羊皮书是被修改过的?”对此,霍天雁真的很好奇。 小凤姑娘回了对方一句:“商业机密,夫妻不可言。”我为毛要告诉你们啊,好让你们下次改进技术吗?那我得有多傻缺啊? 霍天雁被她的说辞逗得笑了,由衷地道:“你真是个奇怪的人,被我们劫持这么久也一直没有流露过害怕什么的,你不像是一般柔弱的中原大家闺秀呢。” “当害怕不能解决问题的时候,当然就要尽可能不再让自己害怕。” “你不用害怕的,只要我们顺利出京,就会放了你的。” “谢谢。”我会信你们才怪,就算信你,我也是不敢信你那个号称“无所不用其极才是战争的本质”的哥哥的。 马蛋的,她跟战争有毛的关系?一上来,问题高度提这么高,这不是坑人么! 第84章 老祖宗说过:吃亏就是占便宜! 小凤姑娘真心认为这是至理名言。 虽然她现在被人弄成一副重病垂危的样子躺在马车里,但是她可是一跃而成为了霍氏兄妹的老娘啊! 这辈份上妥妥的就高人一等了,极大地平衡了她的心理。 车外霍天雕装成的孝子正在跟城门口戒严的士兵们陈述感动小故事,不外乎是母亲病重,眼看药石罔灵,便想着落叶归根,拉着回原藉等死什么什么的。 真是孝子啊! 以前看武侠剧吧,好像是个江湖人就能点穴封人。可事实上吧,点穴这种事不到一定级别的,那还真是不成的。 霍天雕虽然也很牛叉,但是他点穴封人不成,所以小凤姑娘如今是被人给下药了。 陆小凤一个人躺在车里,琢磨着一件事——霍氏兄妹使用的会不会就是金庸武侠小说里《天龙八部》西夏一品堂用的那啥悲酥清风的,让人不能使用内力,全身无力。 不过,她本来就没内力的好不好? 全身没力那是因为——被饿的! 小凤姑娘如今总有一种自己其实就是穿越过来做炮灰的感觉,所以也懒得挣扎了,爱咋咋地吧。 果然姓了庞就注定要被炮灰啊! 人生不如意者,大抵如是。 “是重病啊,正好,小老儿略通医术,不如就帮令堂诊治一下如何?” 听到腹黑竹子的声音,陆小凤闭上了眼。 结果当然是被发现,原因很简单,一个老年妇人的手却那么光滑细腻,简直就是明晃晃的证据。 所以说,细节决定成败! 霍天雁的剑理所当然地就架到了陆小凤的脖子上。 陆小凤感觉这个被劫持的动作肿么有越来越熟悉的感觉呢? “霍天雕,你们跑不了的,赶快束手就擒。”展昭的话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 “姓霍的,你最好赶紧放开庞姑娘,否则休怪白五爷手下不容情。” “想不到你们这一猫一鼠竟然会合作,难得。” “江湖传言大多道听途说,你要相信那是你笨。”白玉堂埋汰起人来得手应手得很。 霍天雕的目光却已经转向刚刚出现的狄青身上,神情略显狂傲地道:“狄青,我很遗憾我们不是在战场上一决胜负。” “狄某同样遗憾,还请霍将军放了庞姑娘,此事与她无关。” “你们这些人既然这么在意她,那就说明她很重要,这么重要的一个人质,霍某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所以说了,当拜拜用的猪头有毛好羡慕的? 小凤姑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在这种紧张万分的时刻当然是没有人会注意她这个小动作的。 人多势多,优势占尽,却架不住对方人质在手,彼方投鼠忌器无法尽力施为。 霍天雁劫持着陆小凤这样一个全身无力动弹的人质,其实也是件很累的事。 所以,她果断给她闻了解药。 不过,遗憾的是小凤姑娘没有配合她的心情,还是软趴趴地靠在她身上。 “我已经给你闻了解药,你站起来我们下车。” “不要,我饿得没力气。”小凤姑娘果断拒绝。 这估计是大家见过最位置倒置的人质了。 “你真的没事吗?”白玉堂有点担心。 “白小五,我不想浪费力气跟你说话。” 白玉堂果断被人嫌弃了。 “你还欠我一顿饭呢,这是想赖账的意思吗?” “又怎样?”赖就赖了,你还能咬我不成啊?当心我关门放御猫。 霍天雁在白玉堂与陆小凤之间看了两个来回,心想:他们莫非是情侣,否则何以如此熟稔? 这话幸亏她是心里想的,而不是嘴巴说出来的,否则一定会惹得猫鼠来一场大战。 既然马车露馅,霍天雕便索性向对方要两匹快马。 兄妹两个用剑逼着陆小凤上了马,然后霍天雁飞身上马坐到了陆小凤的身后,依旧拿剑横在她脖子上。 之后,霍天雕才上马。 三人两骑缓缓朝城门外退去。 在他们堪堪退出城外的时候,霍天雁的马却突然受惊,她惊慌之下先收马缰,原本比在陆小凤脖子前的剑便有所偏移。 要的就是这个时刻!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有了动作。 一人救人,一人攻敌。 猫鼠默契足够。 展昭救人,白玉堂直取霍天雁。 在将人实实在在护入怀中时,展昭才觉得自己一颗悬着的心落到了实处。 霍天雁的马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受惊,那是小凤姑娘人为制造的事故。 事后从马身上取出的那件凶器,原本只是小凤姑娘腕间的银环。 她没有戴什么珍珠玛瑙翡翠的玉饰镯子,而是在左腕上戴了七八只轻薄纤细的银环以数量造出一种别样的风情。 这事发生后,展昭才明白这种银环的妙用何在——需要的时候就能折成尖锐的银刺,甭管你是想戳,想扎,还是想穿,随君意。 她总是给人一种意想不到的惊喜! 给人带来惊喜的小凤姑娘整个人还是有些虚,怎么也是被饿了许久的人,要完全恢复也得有些时日才行。 “你既然手上还有底牌,为什么会乖乖任他们挟持你这么久?”这是白玉堂的疑问,也是展昭内心的困惑之处。 “白小五,你不要总暴露你的智商好不好?”小凤姑娘略鄙视地看他,“霍天雕兄妹是两个人啊,霍天雕武力值高,霍天雁智力值高,在没有万全把握的情况下随便暴露我自己的底牌,那是自寻死路好不好?” 白玉堂瞪眼。 展昭微微低头,厚道的没明显笑。 “对了,你们有搜霍天雁的身吗?那个什么悲酥清风的药,会让闻者内力全失,全身无力的。” 猫鼠神情陡然大变。 陆小凤眼眼,“不会吧,你们没搜?”她当时委实是被饿得太狠,脑部缺氧,这才会一时忘了提这个,结果他们竟然就真的没人注意啊。 “有劳白兄保护她,展某去去就回。” 白玉堂和陆小凤这对义兄妹对视一眼,他们一致认为展小猫是不可能去去就回的!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再劫持你一次的。”白玉堂向义妹保证。 “呸呸呸。”小凤姑娘连呸数口,“闭上你的乌鸦嘴,我才不会再被人劫持呢。” “……” “可你似乎也真的是个理想的劫持对象啊。”白玉堂想了想之后还是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我真替你的智商捉急啊,”陆小凤简直想捶墙,“我如果是霍天雁的话,我的目标就会锁定狄青的夫人,然后李代桃僵,以狄夫人的身份将霍天雕带出京城。” 白玉堂一把抓起佩剑,“你自己小心。” 小凤姑娘目送锦毛鼠翻出院墙,叹了口气,自语道:“我如果真靠你保证安全那真是妥妥没救了。” “小姐。” “走吧,咱们上开封府去。” 对此,小禾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即使御猫不在,开封府四大校尉也在啊,安全系数总之是要比没有任何安保措施的小店要强得多得多的。 公孙策看到她的时候还是诧异了一下的。 但是,听她说完原因后就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姑娘所言不无道理,此事确实至关重要。” 然后,他跑去见包大人去了。 小禾有些目瞪口呆,“小姐——”怎么可以这样? 小凤姑娘单手托腮,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哼道:“这些人真是太现实了啊。” “小姐你还说,太师让你回太师府,你偏偏要回小店,现在这多不安全啊。” “我怎么会知道还有这种事嘛。”她现在对太师府有些抵触情绪,没有人想被无缘无故被炮灰的好不好? 如果真的只是因为她姓了庞,上了庞家的祖谱,就注定了炮灰之路,她表示一定要保留上诉的权利。 太坑人! 小凤姑娘缺氧的大脑补充氧气及时,猫鼠协作也很给力,所以最后仍是险险拦截到了霍天雕兄妹。 而狄青的夫人何金莲也被在府里找到,好在并没有生命危险。 对此,狄青对陆小凤很是感激,“多谢姑娘提点之恩。” “狄元帅客气了,是我的疏忽,如果我获救的当下能提醒一下你们就好了。” “姑娘言过了,甫被人劫持遇救,姑娘身体又虚弱,一时想不到也是正常的。” 知道自己兄妹这一次被抓仍是跟那个庞姑娘有关系时,霍天雁忍不住叹了口气,而霍天雕就冷哼表示:“早知道当初就该一刀杀了她,也免得这许多麻烦。” 因为这话,他被锦毛鼠毫不客气地一脚踹翻在地,画影剑一下横上他的脖子,“姓霍的,你要庆幸你没有动她,否则我们陷空岛五鼠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展昭虽未说话,但是一张脸也是阴沉得很。 狄青却是忍不住多看了白玉堂一眼的。 八贤王倒是不觉得奇怪,毕竟陆小凤与陷空岛五鼠有结义之情包拯也是与他说过的,动了她就是动了五鼠,必定是要翻脸的。 公堂之上,坐在一边的庞太师见白玉堂如此内心自然也是困惑的,但是他却也知道此时不是问话的好时候,故而忍了下来。 反而是当事人小凤姑娘对此什么反应也没有。 八贤王不免问了她一句:“庞姑娘不生气?” 陆小凤道:“不生气,由于我的原因而致他们功亏一匮,又因我的原因害他们沦为阶下之囚,他们恨我是理所当然之事。 我跟他们没有个人恩怨,有的也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 霍天雕因她这句话而哼了一声,“你虽是个女子,但有大将风度。” “我朝的杨门女将也是很厉害的啊。”后世流传最广的就要数十二寡妇征西了,征的就是你们啊。 霍天雕并没有不屑一顾,即使是敌人,他也尊重强者。 “计不如人,死无怨尤,霍某唯一遗憾的是没能死在两国战场之上。”霍天雕最后用自己的手镣自碎天灵堂而亡,他不会让宋朝的人从他嘴里得到任何关于西夏的情报。 眼见哥哥自尽身亡,霍天雁也咬碎嘴内毒丸自尽而亡。 徒留一场唏嘘。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 第85章 狄青通敌案至此算是终局。 然后,小凤姑娘被庞太师拎回了太师府。 “玉儿,你跟那白玉堂究竟是怎么回事?”庞太师有些气急败坏,在公堂之上那只老鼠表现得那么在乎女儿,这透露的信息实在是不怎么好。 小凤姑娘很淡定,“爹,您真不用这么生气啊,我跟那只老鼠没有私情的,他之所以如此在意我的安全,那是因为我在外游历时曾经救过钻天鼠卢方的妻子。他们江湖人讲究恩怨分明,欠了情那就得还。” “是这样?” “当然了,那只白老鼠的智商那么让人捉急,我再怎么样也是不会看上他的啊。”小凤姑娘略不淡定。 他们最多只能做损友,情人是根本没指望的。 听出女儿对锦毛鼠的鄙视之情,庞太师心头大悦,依他看也是,那只老鼠怎么样也是配不上他这么出色的女儿的。 成功忽悠了太师爹,小凤姑娘逃出升天。 在后花园碰到了陪妻子散步的安乐侯庞昱。 “你自己去转,我跟三姐有话说。” “好的,相公。”馨儿冲着三姐微笑福礼,然后把空间让给他们姐弟二人。 “姐。” “干么?”还搞清场,你是有什么样的大事要跟我私下讨论? “你又忽悠爹了。”这不是疑问,这是肯定。 “话别讲这么难听,什么叫忽悠?我只是没有把全部情况交待完全而已。”小凤姑娘对此有辩解。 庞昱为之失笑,然后挨近三姐,神秘兮兮地道:“听说这事皇帝龙颜大悦啊,说不定会对三姐有所赏赐啊。” “你快拉倒吧。”自打他赏赐给我那块金牌,外加可提点各路刑狱的职权后我的麻烦就不断,真是敬谢不敏。 “姐你别这样啊,赏赐也是皇上对你的恩典呢,许多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小凤姑娘哼声道:“是哟,要不要也羡慕一下我被人劫持当人质?差点儿被活活饿死的经历?” 完蛋! 安乐侯心中暗叫一声“不妙”,他一不小心貌似捅了马蜂窝,这次劫持事件让三姐耿耿于怀的就是那霍天雕对她实行饥饿策略。 “姐,好在你吉人自有天相,总算是化险为夷不是?” “但这不是我能对这事心平气和对待的原因。” “这倒也是。” “去陪馨儿吧,我先回房里歇息了。” “嗯,三姐最近还是留在府里好好调养一□子,等身体调理好了,爹和娘自然就不会介意你回小店的。” “晓得。” 陆小凤回到绣楼的时候,小禾正在房里整理她的衣物,看到她进来,起身福礼,“小姐。” “你忙你的,我去躺会儿。” “小姐不舒服?” “我从被霍天雕兄妹劫持后就一直不舒服到现在。” 小禾:“奴婢帮小姐铺床。” “嗯。” 高床软枕,正好眠。 可是,躺在床上的小凤姑娘却并没能很快睡着。 她真心不喜欢京城这个地方,感觉随时会有各种情况发生,所以不管如何,尽快离京仍是明智的选择。 狄青这案子她涉及太深并不是什么好事,幸好,她也不过是打打擦边球,顺便被人劫持了一下下。 尼煤啊,一想到劫持之事,小凤姑娘就没办法淡定。 在这个侠义江湖的时代,她的武力值是不怎么样,可是也不能任人这样欺负不是? 泥人还有三分香火气呢,更何况她还有血有肉。 可是,再多的不甘,都只能忍了。 因为,小不忍则乱大谋,她不可能让自己拥有的底牌全数曝光的,那予她日后的人生不利。 忍无可忍,再从头忍起,总有一天可以成为忍者神龟! 几后天,在太师府享受千金小姐待遇的小凤姑娘收到了一封请柬——来自南清宫狄娘娘的请柬。 这份面子不可谓不大,太师夫妇自然是不能相阻的。 小凤姑娘如期赴约。 “民女给娘娘请安。” “快免了。”狄娘娘看到这位智计无双的姑娘那真是说不出的欢喜,白玉堂说得很明白,他是收到她的信才会化妆易容来当保镖的。加上这位庞姑娘又数次援手青儿夫妇,乃是他们狄家的大恩人。 “多谢娘娘。” “早说要谢谢你,可是时机总是不凑巧,今天才摆了这桌答谢宴,说起来是本宫失礼了。” “娘娘如此说真是折煞民女了,民女实不敢当。” 狄娘娘使了个眼色。 狄青的妻子何金莲便起身冲陆小凤道了个万福。 “狄夫人不必如此,民女受不起。” 何金莲道:“姑娘受得起,小妇人这个礼也是代外子答谢姑娘援手之恩。” “那是我应该做的。” “姑娘虽认为应该,但我们却不能不感恩。” “……” 你要说小凤姑娘最不喜欢的是什么? 那她一定会说——交际! 她在自己曾经的领域是专家,是精英,可是,她是最讨厌在人际关系上花费太多时间和精力的。 一些人的专业技术水平之所以一直迟迟不能有所提高,就是因为他们将太多的精力花费到了不相干的事情上,做事不能专注,专业度自然就不会得到提升。 她知道狄娘娘和何金莲是真心实意感谢她,所以纵然是不喜欢这样的应酬,小凤姑娘还是面带微笑的吃了这一顿饭。 宴后,小凤姑娘离开南清宫。 因着天色尚早,回太师府途中,小凤姑娘到商业区去转了转。 一不留情就跟同样出来转悠散心的孟春妮碰上了。 孟春妮被展昭救回后,便一直住在开封府,似乎也没什么离开的打算。 “喂,庞凤。” 小禾心里叹气,好像现在所有人都认为小姐的名字就是“庞凤”,原因就是因为小姐姓庞,又在民间有“神断凤姑娘”的美誉。对此,小禾只能表示:错得真离谱! 对此,陆小凤倒是从来没去纠正的意愿,这样认为也没什么不好,名字本来就是个表记而已,无所谓的。 不过,这孟春妮的口吻就不怎么让人讨喜了。 “孟姑娘,有事?” “你既然跟白五侠的感情那么好,为什么还要插在师兄和我之间呢?” 小禾朝她怒目而视。 陆小凤忍不住抓了自己的一绺头发把玩,顺便克制自己的情绪,即使一定要用“插”这个形容词的话,她觉得还是自己用在这位孟姑娘身上比较合适。 “我跟白小五的感情如何,不需要向孟姑娘解释。” “我真替我师兄不值。” 陆小凤忍不住正气看着她道:“孟姑娘,你在替人打抱不平之前麻烦你多少也去了解一下事实真相。否则,恐怕你行侠仗义不成,反而有可能助纣为虐啊。” “你——” “怎样?”小凤姑娘挑眉以对,“若非你不听孟老先生的话跟他一道离开,又岂会给霍天雕兄妹机会掳你为人质,差一点儿就害到南清宫狄娘娘。” 孟春妮无言以对。 “还好,我多留了一手,否则的话,塌天的事情你担得下来吗?女孩子任性多少也要有个度,你父亲不教育你,你师兄可以,你师兄要是没空儿的话,我个人也不是很介意替他教育你一下。” 孟春妮不驯地道:“你有什么资格?” 这还真是噎了小凤姑娘一下,不过,小凤姑娘若是这么轻易就被人噎住的人,那她就不是陆小凤了。 小凤姑娘从怀中取出了一面金牌,“孟春妮,见此金牌如见圣驾。” 孟春妮到底还是矮了半截下去,因为那金牌上写着如朕亲临。 原来,凤姑娘手上持有“如朕亲临”金牌的事是真的,而且全天下只此一面,那令牌乃是当今皇帝命人特地给凤姑娘量身打造的,金牌背面有御赐神断凤五个小字。 “这样,我是不是就有资格呢?” 孟春妮:“……” 小凤姑娘慢条斯理地收起金牌,用一种无辜加无奈的口气道:“孟姑娘,别随便把别人对你的容忍当成理所当然。” “你——” “我不跟你计较,不是我计较不过你,有时候,别人给你脸的时候你就要接着,千万别撕破脸让大家都下不了台。”以前看剧时就觉得孟春妮有些蛮不讲理,如今看来,她确实是比不上人家展小猫原本的官配丁月华。 “哟,这是闹什么呢?”一道戏谑的声音从巷子口传来。 三个姑娘扭头去看,就看到一身白衣的锦毛鼠玉树临风般靠在巷子口的墙上抱着剑瞅她们。 “白小五,你过来。”小凤姑娘略不客气。 严格说来,她好像也没对白玉堂客气过。 囧了个囧的! 妹子有命,做人义兄的当然就不会不给面子,白玉堂自然就按要求过去了。 “妹子,有事你吩咐。” 孟春妮面现讶异。 “白小五,我刚刚在南清宫拜托狄娘娘一件事。” “什么事啊?” “请她对八贤王说,让王爷向皇上荐言命你当我的护卫啊。” 白玉堂:“……”妹子,你这是觉得以义妹的身份指挥还不够,还打算变本加厉吗? “最近发生这么多事,我身边没个得力的护卫,我义父大抵也是不可能让我像以前一样出京的,因此,就委屈你一下了。” “这倒不要紧,不过咱们先说好啊,我只在官府挂个名,可不会像那只猫一样真正投身官府。” 陆小凤略嫌弃地道:“你当我乐意收你怎么着?我还不是为了过我义父那关啊。” “妹子,你这就不厚道了啊,怎么说咱们也有结义之情,你总这么嫌弃我,不是说你自己的眼光有问题吗?” “当初是谁硬拉我结拜的?是我自己挑的吗?” 白玉堂没趣的摸鼻子。 小禾掩口偷笑。 “白大侠,你们……” 白玉堂扭头对孟春妮春花灿烂的一笑,“哦,她是我义妹啊,谁对她不利就是跟我们五鼠过不去,这很正常啊。” “白兄,师妹,陆姑娘。” 开封府御猫展护卫闪亮登场。 言情八卦狗血黄金档正式拉开帷幕。 小凤姑娘在心里偷偷吐槽。 “展昭,你怎么会找来?”白玉堂有些奇怪。 展昭微微一笑,“开封府今日有件案子需要劳动陆姑娘一下,展某寻到南清宫,却被告知姑娘已经离开多时,于是便一路找了过来。” “案子?”陆小凤蹙眉。 展昭正色道:“东城枯井挖掘出一具枯骨,大人想麻烦姑娘恢复一下那人的容貌便于寻找破案楔机。” 陆小凤眉头皱得更深,枯骨啊,在现在的条件下面目复原,工作难度是很大的啊,这可跟上次那有部分腐烂的又不相同的。 技术活儿就是麻烦! “包大人他们还在等姑娘呢。” “走吧。”一定要尽快离京。 到了开封府后,仔细检验过那具枯骨尸体做了相应笔记后,小凤姑娘便直接拿了那具枯尸上的骷髅头,要了一件静房去做她的面目复原工作。 孟春妮虽然生长在江湖,但是见一个姑娘家这样对待骷髅这样的东西,还是很受了一把教育的。 那样一个娇娇柔柔的美人,面对停尸房里的尸体什么的,简直太淡定了,有木有? 七八天后,一个面目复原的泥塑头颅便被陆小凤拿出了房间,并绘制成了图影。 把事情都跟公孙策交待完的小凤姑娘在回廊上遇到了孟春妮,笑眯眯地同她说了一句:“孟姑娘,你要不要同我握握手?” 孟春妮猛地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刷白,一下就跳到了院子里。 吓唬完孟春妮的小凤姑娘心情大好,几日来的疲惫感顿时十去其七,负着手笑吟吟地走了。 第86章 白玉堂主动提出解除了他跟陆小凤当初的约定,因为无论他怎么想,只要一想到那双摸过尸体,摸过尸骸,又把玩着骷髅将死者面目复原的手做出来的饭,他真的有些难以下咽! 而这正合小凤姑娘心意,她本来也不想真给白小五做饭吃。 仁宗皇帝还是很够意思的,对八贤王说的事及时的就做了批示,封陷空岛五鼠五品校尉的官衔儿,在凤姑娘身边听用。 “凭什么我们就五品,那只猫就四品?”对于自己兄弟平白就低某只猫一头,锦毛鼠忍不住又炸了毛。 正拿着西瓜刀在院子里石桌旁切瓜的小凤姑娘扫了他一眼,很平静地道:“因为你的智商有问题。” “喂,妹子,你这胳膊肘拐得也太厉害了吧?” 小凤姑娘最后一刀切下,西瓜全部成了大小相等的块,她到一边去净了手,回来拿了瓜就吃,都懒得搭理某只老鼠。 展昭跳墙进来的时候,那对义兄妹正壁垒分明地各自捧着块西瓜在啃。 御猫大人完全不用小禾招呼,自己过去拿了块西瓜就啃。 “展小猫,你那师妹呢?”白玉堂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义妹实在太可恶了,总要找点东西让她堵一堵才行。 展昭咽下嘴里的瓜,笑着摇了下头,看着那边默默啃瓜地人道:“他这又是怎么了?” “嫌官儿比你小呗。”小凤姑娘毫无心理障碍的直接爆料。 白玉堂立时就又炸毛了,“喂——” 小凤姑娘一脸无辜地看他,“你刚刚明明就是这样说的啊。”她甚至都没有加油添醋。 “展昭你别转移话题,五爷问你的话先回答了,你师妹人呢?” “已经离开开封府了。” “哦,是吗?她竟然舍得离开了?” 陆小凤闲闲地插了一句:“展小猫,你都没去送送啊,上次她可就被人拿来调猫离开封了呢。” 展昭掩饰性地咳了一声。 白玉堂心情却大好,“就是,你怎么不去送送呢。” “上次的事是意外,白兄太多虑了。” “是我多虑了吗?你那师妹可是对我妹子很不满意呢。” 展昭略尴尬,“白兄——” “白小五,吃东西都堵不上你的嘴吗?” “你瞧这偏袒的,真是让人都看不下去了。”白玉堂戏谑的感慨。 小凤姑娘理所当然的说:“那就闭上眼睛啊。” 白玉堂噎住。 展昭忍不住失笑。 陆小凤扔掉手里的瓜皮,到一旁净手。 小禾递了布中给她拭手。 大多时候小禾都是沉默的存在,她的职责就是贴身随时准备伺候自家小姐而已。 白玉堂幸灾乐祸地看了展昭一眼,六妹明显心情不怎么好。那位孟大姑娘说是自己走的,其实说白了有一大半原因是被六妹给吓走的。只要一想到孟春妮看到六妹就退避三舍的情形,白玉堂就不厚道的想笑。 展昭略无奈,师妹行事有时确实是有些逾越,但因她是师父晚年得女,他也不好多加指责。只是如此一来,小凤自然便受了些委屈,心里有气也是应该的。 “小凤,不要与师妹一般见识。” “见识了又怎样?”难不成就只许人家做初一,不许她做十五?这是说她吓唬孟春妮不对了?这么一想,小凤姑娘神情间就染了怒意。 这只小猫是什么意思? 展昭一看她神色变化,心头便暗叫一声“糟”,急忙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莫乱想。” 小凤姑娘不由哼了一声,“我乱想吗?你们师兄师妹青梅竹马,倒是我这个太师府的千金有些不识时务了呢?凭白插了一杠子在你们中间,说来还真是我的不是。要不要我现在把人给你追回来,好让你们师兄师妹亲上加亲呢?” 展昭才要说话。 小凤姑娘却衣袖一甩,转身离开,“小禾,咱们回太师府。” “是。”小禾临走之前不赞同的看了展昭一眼,这一次她绝不站在展大人那一边。那个孟姑娘有些话私下说得难听得很,以她家小姐的能耐确实已经是很温柔的小惩大戒了。 白玉堂毫不受影响地继续去拿瓜来吃,一边吃还一边说风凉话,“展小猫,六妹可不是其他女子,她轻易不动怒,她要是动怒,恐怕你也不好哄啊。” 展昭无奈的叹了口气,并没有追上去,她如今正在气头上,追上去也是徒然。 可惜,这却是御猫大人想得差了。女孩子生气的时候,男朋友若是这么想,那问题有可能就由小变大了。 女孩子要哄,女汉子到底也还是个女孩子,自然也是要人哄的。 展昭过去,在院中石桌边坐了。 白玉堂奇道:“你真的不去追啊?” “她正在气头上,恐怕也听不进我的解释。” 白玉堂想想,也觉有理,便没在说什么。 这一猫一鼠严格说起来都是孤家寡人,在爱情上都是二楞子一样的货色,这样两个人的情商加起来也强不到哪里去,所以必然就会让事情悲剧。 当天夜里,小凤姑娘就跟自己的丫环小禾一马双跨出京去了。 没有人知道她们会去哪里,小凤姑娘甚至都抛弃了太师为她准备的马车以及车夫冯四夫妇。 展昭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这个时候真是说什么都晚了。 “小姐,您就这样离开真的好吗?”当马奔出京城的时候,小禾忍不住在马上问了这样一句。 “有什么不好的?我早早晚晚总是要离开的,爹和娘他们也是知道的。” “奴婢说的是展大人——” “小禾,你要记得一件事,你是我的丫环,不是展昭的。”陆小凤这句话有些重。 小禾当即噤声,心里便也明白小姐如今真的真的真的是非常非常生气的,这个时候帮展大人说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庞昱送自家三姐的那是匹日行千里的宝马,因此,在展昭收到消息的时候小凤姑娘早已在千里之外不可知的某处了。 “小姐,这是哪里啊?”小禾在小姐的扶助下下了马,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城门之上的字问。 “乐山县。” “乐山?” “对呀,这里有闻名天下的峨眉山,还有乐山大佛,咱们正好去转转。” 小禾被小姐说得不禁向往,“是不是很漂亮啊?” “当然,峨眉天下秀啊。”在后世各种武侠小说中峨眉派更是一个不可或缺的江湖门派,正的、邪的都有。 “那咱们进城吧。” “嗯。” 陆小凤牵了马,带着小禾慢慢走向城门。 为了方便出行,此时的陆小凤主仆穿着打扮上比较接近于江湖人的行装,简约利落。 但这样两位年轻的女子结伴而行,总还是会引人侧目的。 眼看日近午时,陆小凤主仆便进了街边的一处饭店,打算吃点东西稍做休息再继续赶路。 这个时辰正是饭店生意正好的时候,小店里已经有不少食客,空桌已经所剩不多,恐怕若是她们再晚些来便没有座位了。 “两位姑娘这边请。”店小二热情的招呼她们到靠窗的一处空桌坐了。 小禾将手里提的包裹放到桌上,拿了茶壶先给小姐倒了一杯茶,才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解渴。 陆小凤手里也有提一个包裹,顺手放到了自己所坐的长凳上。 既然是小店,这里的菜色必然也就高明不到哪里去,故而她们主仆也不过是随便点了几点小菜权作充饥罢了。 菜上来的很快,在店小二将饭菜全部摆放停当的时候,小禾道:“再帮我们准备二十个馒头和一些肉干,一会儿我们带走。” “好咧,两位客官慢用。” 因着出门在外,许多事要从权,所以小禾并没有坚持站立一边服侍小姐进餐,但却不会乱挟桌上的菜肴。 陆小凤心知这事勉强不来,便每次都会将两碟菜推到她那边。 当她们用完午饭,提了干粮出店准备继续赶路的时候,出了点小插曲。 原本拴在外面的红鬃马前围了几个人,一见她们出来,便有一个家丁模样的人走过来,道:“这位姑娘,请问您这匹马卖吗?” “不卖。” “我家公子可出重金。” 陆小凤朝那边那位锦衣公子看了一眼,道:“这是舍弟专门为我所购,故而不卖。” “李五回来吧,既是这姑娘的家人所赠,我们实不便强人所难。” 陆小凤对那公子颔首为礼。 “小生冒昧了,请姑娘恕罪。” “不妨事。” 小禾将包裹行李重新安置到马背之上,然后在小姐的扶助下先上了马。 陆小凤扭头对那个仍不肯离开的锦衣公子道:“我们主仆还要赶路,抱歉。”然后蹬鞍上马。 手中缰绳一扯,双腿一夹马腹,那红鬃烈马便奔了出去。 锦衣公子看着那马上的倩影渐渐远去,不由感慨了一句:“烈马红鬃,佳人如梦啊。” 有些人,有些事,缘分从来便浅。 有时候擦肩而过,却是佛前五百年才能求来的一回眸。 “小姐,那公子意不在马啊。” “那他是瞧上我这聪明伶俐的小丫环了吗?”陆小凤轻描淡写间就反调侃了过去。 见小禾顿时成了锯嘴的葫芦,小凤姑娘顿时就笑了,一串清脆的笑声随风洒了一路。 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她们主仆已经赶到了峨眉山下的一处小镇,寻了处客栈投宿。 小禾让店家烧了热水,然后又去整理随身的包裹。 “小禾,咱们要上山,恐怕还得去买几双千层底的粗布鞋子,否则可要遭罪的。” “买的哪有自己做的结实,还是奴婢赶做两双出来吧。” “那岂不是太赶了?” 小禾道:“反正咱们都到峨眉山下了,稍微耽误两天也是不要紧的。”小姐您现在可是出笼的鸟,想怎么飞都随意了,时间自然便不当紧了。 “好吧。” 等小二将热水全部提进屋内,小禾便搬了凳子到门边守门。 而陆小凤则转到屏风后去沐浴,赶了几天路,确实是需要洗一下的。 等她洗完了,小禾帮她打理好一头长发,这才就着尚还热的水简单洗浴了一下。 而那个时候,陆小凤已经练完了几篇大字。 “小姐,赶了一天路了,还是早些歇了吧,书明天再看也是不晚的。” “这地理志看得我挺一头雾水的,不过,左右也不过是打发时间。”陆小凤从善如流地收了书本。 夜晚的风吹得有些凄厉,后半夜便下起了大雨。 小禾被夜雨惊得有些害怕。 “小禾,到床上来睡。” 小禾犹豫了一下,还是抱着被子跑到了床上。 论胆子,她始终是比不上小姐的。而且,小禾还坚定,这世间能比得上小姐胆子的女子也不会太多。 第87章 深夜,开封府。 狂风送石龟至开封大堂。 开封七子俱被异象所惊,齐聚大堂研究。 最后,展昭认出此乃御花园石碑下的一只龙龟。 包拯认为此事关系重大,于是派人去请了八贤王、王丞相以及庞太师到府。 这几个大头聚头一商量,有结论了——皇帝微服出宫,雷电送龙龟,然后现在八成是出事了。 未几,雷闪交加,龙龟又流血泪,这是大凶之兆啊,说明皇帝肯定是出事了。 几个朝中重臣不免心头忐忑,几经商议便决定让展昭几人先行赶往益州,只因益州古又称龟城,而益州经略安抚使乃是石国柱,风送石龟,龙龟流血泪,都预示着此事恐应在益州城。 八贤王等人则会在京城稍做安排之后再赶去益州与展昭及后便要赶过去的包拯会合。 开封府水路四通八达,仁宗皇帝从水路入川自然是快捷方便得很。 而展昭等人入川也是马不停蹄,一刻不敢耽搁,当然只有更快。 皇帝一身系国家,这种时候是万万大意马虎不得的,稍有差池便是塌天大事。 在这些相关人等都各自忙乱的时候,小凤姑娘已经和小禾游完了风景秀丽的峨眉山,转而往都江堰去了。 结果,她们一入城就看到了捉拿水贼的官府公告。 陆小凤站在布告栏前看了半天,然后牵着马默默离开。 那画像虽然有些失真,但是还能认得出大概轮廓,她怎么看怎么眼熟。然后,突然之间,想到了——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这是仁宗皇帝身边的苏童苏公公啊! 难道这是真假包公的单元? 哦,麦嘎的! 她怎么就一头闯到这个单元里来了呢? 现在她要怎么办? 掉头出城? 这明显太不负责了啊。 插手? 又要从何插起啊? 这次的事,鬼怪神离的,简直就是一出科幻大戏,不小心她这具有炮灰潜质的身份没准就交待在这儿了啊。 世界如此美好,她其实真心还是很留恋人世的。 小凤姑娘找了家比较偏僻的客栈,要了一间中等客房,安置了小禾。 “小姐——”小禾有些委屈地看着她。 陆小凤将一些行李分拣出来,留给她,自己则随身带了一些必备的东西。 “小禾,事情我没办法跟你说清楚,但是我只能告诉你事情很危险也很重要,你在我身边帮不上忙,不如就留在这里等我办完事回来。” “可是,很危险啊……” “不要紧,我会很小心,我一个人应对也容易些。” “那小姐一定要很小心很小心。” “我知道。” “奴婢在这里等小姐回来接我。” “好,我一定会回来接你,我还没有游遍这大宋朝的大江南北,自然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嗯。” 安顿好了小禾,陆小凤便骑着红鬃马离开了。 先到酒肆茶楼去听消息。 这种时候,她是不可能明目张胆去打听什么消息的,那经略安抚使石国柱是个老奸巨滑之辈,可能一点儿的风吹草动都能让他警觉,她只能从百姓的八卦谈资里获得自己想要的信息。 不到两日,便有消息,说是一个姓舒的秀才杀了人,被石大人给抓了。 司法程序完全不对嘛! 秀才杀人,不过是一桩刑事案件,还值不得一个被封郡王爵的经略安抚使亲自垂询,更遑论将人关进他的郡王府了。 这个舒秀才便是关键! 陆小凤从百姓的谈论中得到了不少的信息,然后寻了路找去那舒秀才的家。 结果,舒秀才的妻子卫氏已经离家,女儿小芳交给了邻居代为照顾。 因为知道这个小女儿会有小乌龟祖孙保护,陆小凤便不再理会舒芳的安全,专心排布当日苏童受伤后到达舒家可能所经的路线。 她化妆成了采药的山民,开始在附近的山林谷地中进行地毯式搜索。 记得展小猫因为这个案子被人虐得很惨,不管怎么说,他是她的所有物,自己虐不要紧,别人要动那她就会很不爽! 在略显傲娇的小凤姑娘仍在寻找仁宗皇帝的时候,跟到达益州的包拯会合之后的展昭已经从舒卫氏那里得到了确切的地址,前面营救。 不过可惜,展昭受了那莫言的暗算,连他带仁宗皇帝都被人家莫言给绑成了粽子塞进轿子里往山下抬了。 途中清醒过来的展昭冲破轿顶而出,将莫言等人引开,等他因中毒昏迷被莫言重新抓住回到轿子原地的时候,原本昏迷在轿中的仁宗皇帝已经不见了! 莫言大惊。 仁宗皇帝是被也在附近搜索的小凤姑娘给救走的,这种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不抢了人跑才是傻子呢。 不过,昏迷不醒的人救起来是比较麻烦。 小凤姑娘拖着仁宗皇帝找了个隐蔽之处藏了,等莫言那帮人搜寻未果悻悻离开之后,才想办法弄醒了皇帝。 仁宗皇帝悠悠醒转,就看到了一张并不陌生的脸。 “皇上,您不要紧吧?” “庞爱卿啊。”看到她,仁宗皇帝莫名的松了口气,这位他御封的“凤姑娘”那也不是寻常之辈。 “皇上,给。”陆小凤从自己背后的药蒌里拿出了一包干粮递过去。 仁宗皇帝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接,而是问她:“朕怎么会在这里?展护卫呢?” 还好,警觉性满高! “展护卫带伤忍毒引开莫言等人,臣见机不可失这才将皇上抢了出来。” “你在寻找朕?你怎么会寻找朕?” “臣看到了官府发布的缉盗人像,那上面的人是苏童苏公公,臣知苏公公乃是皇上近侍,所以大胆猜测皇上您微服出巡大概是出了什么事。 故而便在那苏童当时突围求救可能所走的路线上寻找,今日不巧寻到了这里,又恰巧碰到展昭与那莫言相斗。 臣只能说,天佑吾皇。” 仁宗皇帝道:“这话若是旁人说,朕许是要怀疑,可这话若是你和包拯说,朕却是信的。” “多谢皇上信任。” 仁宗皇帝这才接了干粮吃了。 等皇帝吃饱了,有了力气,陆小凤才道:“皇上,咱们走吧。” “咱们去哪?” “如今旁人咱们也信不得,只能等八贤王他们来了。” “皇叔?” “包大人既然到了益州,事关皇帝安危,八贤王安排了京中事宜也必然会随后赶来。如今之事,臣首要便是确保圣上您的安全。” 仁宗听她分析句句切中要害,便不由点头,“卿所言甚是。” 而另一边被莫言抓回了郡王府的展昭也被扔进了软禁包拯、公孙策的屋子。 包拯等人一见展昭受此重伤不免心惊,及听到他说皇帝逃走,这才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而在公孙策的妙手之下,昏迷的展昭随后也被救醒。 “展护卫,你不要紧吧?” “属下没事,让大人担心了。” 包拯忧心忡忡地道:“如今也不知圣上安危如何。” 展昭从自己袖中取出了一枚发簪。 一见那枚发簪,公孙策眼睛不由一亮,“展护卫——” 展昭点头,“这是我在轿中所拾,是她故意留下的。” 包拯有些不明所以。 公孙策便微微带了些笑意,道:“大人有所不知,此物乃是展护卫送予一个人的,此物既然留在现场,那就表示那人当时也在现场。” 包拯恍然,他已经知道公孙先生在说的是谁了——神断凤姑娘! 想来那位爱游历四方的姑娘不巧正游历至此,又恰逢其会地碰到了这件事,自然也就顺势插了个手。 “可是,如今圣上身边危机四伏,她一个柔弱之人如何……”包拯不免担心。 公孙策也有些担心,纵然那姑娘机智无双,但这里是那石国柱的地盘,只怕她双拳难抵四手。 “大人,属下信她必不会有负所托。”她的底牌从来就没有掀尽过,有底牌在她随时可能翻盘。 包拯与公孙策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点头,展护卫相信的人,他们也相信,尤其那个人也有让他们相信的理由。 当那个让他们都相信的人以口哨叫来那匹红鬃烈马的时候,仁宗皇帝终于不必再用他那双尊贵的脚去走路了。 而小凤姑娘则变成了临时的马僮,君臣有别,男女有别,说什么他们也不合适一马双跨。 “原来这马是庞昱给你要的啊。”仁宗皇帝想到安乐侯当时到御马苑去挑马的事不由有些感慨。 “难道这马是庞昱向圣上讨要的?” 仁宗皇帝笑道:“算是吧。” 这话模棱两可的。 不过,如今怎么安置皇帝却真的成了一个问题。 有道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时候回城应该没事。可是,如果万一有事,那真是逃都没地儿逃了。 那经略安抚使石国柱手下掌有十万兵马呢,估计现在水陆两路都被戒严了,他们便是想离开益州都不可行。 最后,陆小凤决定进城! 只不过,仁宗皇帝的运气想来最近确实是低了上结,偏偏就被当日他救舒卫氏时对上的那个混混无赖头子西霸天给看到了。 那西霸天想到这公子一个手下都值五百两银子,那这公子本人当然值得就更多。 见他随行只有一个马童相随,便叫了怡红院的几个打手偷偷跟了上去,打算先将人给控制住。 被人跟踪的小凤姑娘当然不会一无所察,不过,她不露声色。 这种时候敢跟过来那就是自寻死路! 必要时候,将罪犯当场击毙这是常识。 小凤姑娘最后牵马停在了一处偏僻的荒废旧宅里。 仁宗皇帝看到现身的那五六个人,心里也是一惊。 牵着马的小凤姑娘却是镇定得很,只是沉默地打量着对方。 西霸天道:“当日你不是挺牛气的吗?如今你的一个随从死了,我还赚了五百两,我若再将你绑了送官,相必得到的更多。” 小凤姑娘点头表示同意,“你说得没错,你会得到很多。”冥币! “公子,您别下马。” 仁宗点头,明白她这是暗示自己时机不对就策马而逃。 只不过,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遇到此情况还能有什么法子? 陆小凤估算好了距离,接连按下了左臂上的机括,然后围着他们的三个打手无声无息地倒下了。 同时,她反手甩出袖中的一柄小刀,一击而中另一名打手的心口。 仁宗皇帝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干净利落几乎是在片刻间的功夫就收拾掉了五个打手,而独留了那个一开始就嚣张跋扈的西霸王。 西霸王这个时候的脚都软了,他真是没发现这个长得眉清目秀颇漂亮的马童身手这么敏捷,眨眼之间就干掉了他的人。 他要跑,小凤姑娘哪里就会让他跑。 几个箭步窜过去,一个过肩摔就将人给摔了出去,一下就让他惨叫着摔到了地上。 再然后,一个飞身下落,一肘子撞在他的胸口,血立时便从西霸天的嘴里涌了出来,陆小凤看着他冷笑,“人要是太贪心,是会有报应的。” “皇上受惊了。” 仁宗皇帝表示:自己真的是受惊了!这姑娘简直是太出乎人意料之外了! “臣不得已,只能杀他们灭口。”小凤姑娘如是说。 仁宗皇帝点头表示自己能理解,“这些尸体怎么办?” “不用管它们,这些不过是街头无赖混混和打手,百姓对他们深恶痛绝,便是官府看到了,大抵也只会当成是街头械斗而亡。” “那咱们走吧。” “是。” 第88章 在他们路过一处药材铺的时候,见到一个一身镐素的妇人被人推了出来,还听到那人说:“你还是赶紧去凑两吊钱来,疯症之人一旦出现咳血之症,就表示很麻烦了。” 那妇人一脸愁容,只能转身离开。 “舒夫人。” 听到这个称呼,舒卫氏回头,当她看到端坐在马背上的仁宗皇帝时,眼中惊容难掩。 “夫人稍等。”陆小凤松开牵马缰的手,走上那药铺的台阶,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递过去,“这锭银子可够了?” “够了够了。” “那你还等什么?” 那大夫自然是马上背了药箱随着他们去给那舒秀才看病去。 荒郊破庙的,那被人整出了疯症的舒德富生气全无的躺在杂草堆上,女儿小芳在一旁守着,小小年纪眼中俱是哀伤。 那大夫仔细诊了脉,开了药方,便离开了。 舒卫氏千恩万谢地送走大夫。 然后,又回破庙内相谢仁宗皇帝二人。 “舒夫人,此处不是久留之地,你们已然牵扯进来,石国柱的人想必还是会寻来的。” 仁宗觉得陆小凤分析得对,便也道:“对,你们说起来也是受我之累,还是一起离开此地吧。” “可是,我家相公……”舒卫氏看着自己的丈夫忍不住泪流不止。 陆小凤道:“其实,我也略懂医术,只不过刚才我还以为那大夫有多大的把握,这么看下来,他大概也不过是为了多赚些银两罢了。 舒秀才之病症恐非一般药石可治,如今先保下性命再说,这点对我来说却是不难。” “你……” 仁宗皇帝确认,“她所言不假,她是精通医理的。” 舒卫氏这才放下心来,跟着皇帝身上又精通医理的人,那说的话当然是能相信的。 “如今包大人怕是已经被石国柱所囚,这该如何是好?” “不妨事的,我已经让人将消息传回京城了。” “是吗?”仁宗皇帝真的又被她惊讶了。 “臣的护卫可是陷空岛五鼠,他们不会随时护在臣的身边,自然也会留给臣一些联系之法的。” “原来如此。” 他们这边前脚离开,后脚莫言那帮人便循着那大夫所给的信息找到了这座破庙,结果却是——人去庙空! 只可惜,离开的人中途因舒秀才疯症发作,又将人给弄丢了,被追上来的莫言给抓回郡王府去了。 舒卫氏很伤心。 舒芳却对母亲道:“娘,没事,我已经拜托小元的爷爷去救爹了。” 舒卫氏只当女儿是在说话宽慰自己,并没当真。 陆小凤却是知道那对龟爷爷的神通的,心里也放下了心,道:“舒夫人,我觉得小芳说得对,你不用太担心。” 舒卫氏只是摇头落泪。 第二天,舒秀才果然就被龟爷爷给救了回来。 只是老龟是不敢太接近仁宗皇帝的,甚至是在看到陆小凤时都在心里吃了一大惊,这姑娘长得怎么跟几百年前点化他的那位仙人一模一样? 他甚至能看到她隐在双眉间的那朵梨花,与当初的仙人是分毫无差。 “多谢龟爷爷。” 老龟被吓得往后一跳,他有些不敢受这姑娘的礼,总觉得也会折寿,“不用谢,不用谢。” “龟爷爷还是寻了小元尽快回去吧。” “嗯,嗯。” 临走之前,老龟施法治愈了舒秀才的疯症,然后便飘然而去。 小凤姑娘却是知道,他那孙子小元十有□□已经落到了石国柱等人心中,最后怕是还是得上演真假包公的戏码! 没过多久,八贤王率兵前来益州接驾。 石国柱见事败露,便要兵行险招。 而又碰到展昭诈降劫持了他救出包拯等人,石国柱等人败走,中途他们看到了石国柱的尸体。 官兵继续去追缉那些余孽,等众人追上去的时候,却看到到了又一队开封府的配置。 真假开封七子正式上演。 仁宗皇帝、八贤王、王丞相,加上小凤姑娘的太师爹,一堆人对着两队一般无二的开封七子束手无策。 最后,只能一点一点印证真假了。 各人通过自己所知道的来辨别真假,当然这个识人游戏小凤姑娘是被排除在外的,一则是因为她没跟着仁宗皇帝出现,二则就是除了展小猫,其他人也不认为她具有分辨的能力,因为她跟开封府众人应该没那么熟! 所以最后,还是王丞相想到当日在开封府看到那所谓龙龟——赑屃,看到赑屃示警,双目流血泪。此事,只有在场的几个重臣知道,故而辩认出了真假。 最后关头,那获救的老龟现身破了自己的法术,然后在包拯面前遁走。 而被识破的石国柱等人也在一番打斗之后逃走,不见踪影。 本来牵着自己的红鬃烈马出去溜圈的小凤姑娘非常不幸地碰到了去找舒秀才舒德富夫妻报复的石国柱三人。 小凤姑娘及时抢了舒芳和舒卫氏上马,然后一拍马屁股先走为上! 也亏了红云是匹宝马,否则还真是跑不掉。 载着这对最近饱经磨难的母女回到皇帝临时下榻的地方,陆小凤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仁宗皇帝听到奏报,简直是龙颜大怒,竟然敢对他的救命恩人如此,石国柱此人真是罪上加罪。 展昭奉命去救回舒秀才。 两个人在廊下擦肩而过,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小凤姑娘看到了自己的太师爹,脆崩崩地喊了声:“爹。”她没第一时间跟着舒卫氏母女来见驾,那是因为衣裳被树枝什么的给挂扯了,她先去换了件衣服才过来的,总不好仪容不整就跑来见皇帝的。 庞太师看到自己这活蹦乱跳的闺女简直是太开心了,这次的事他闺女也是出了大力的,虽然他们低调的没说,但暗爽总还是可以的。 女孩子嘛,还是不要太招摇了,必要的时候也是要低调一点儿的。 而对于小凤姑娘一人灭了西霸天六人的事,仁宗皇帝以一个帝王的名誉保证绝对不会外泄,只不过是顺便让人去清理了西霸天那些人尸体可能产生的后遗症罢了。 一个皇帝要了结一些事,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啊,简直是太轻松了。 “又乱跑,你看多危险啊,还好你跑得快。” “爹,您还说,我哪儿知道我放个马也能遇到坏人啊,还真是多亏了庞昱送我的宝马呢。” “圣上在里面,端庄些。”庞太师忍不住小心嘱咐女儿。 “哦。” “臣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小凤一进去就大礼参拜,工种已经熟练。 仁宗皇帝笑着虚扶起她,“爱卿平身,此次朕遇险爱卿亦救驾有功。” “这是臣应该的。” “八王爷,王丞相好。” 八贤王与王丞相都笑着颔首示意。 恐怕若不是今日遇到了石国柱等人,又救了舒卫氏母女,这姑娘还是不肯到这里来见驾呢。 凭着官府布告上图象的疑点,她就可以抽丝剥茧寻到圣上藏身之地的附近,可见她心思缜密,头脑灵活。 及后,护着皇上隐遁形迹,让石国柱等人徒劳无功更见高明。 不过,不让她显露人前,也是皇帝对她的爱护,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的。 展昭此去,自然是顺利解救了舒德富,也擒回了脱逃的石国柱,更与老龟联手灭了莫言和那个伪国师。 老龟也在事情结束后,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了。 人间事,它插手得已经够多了,该走时就得走了。 “庞姑娘。” “公孙先生。” 公孙策笑着在陆小凤身旁的石凳上坐下,“这么晚姑娘还不去睡,在想什么?” 陆小凤朝那边院子看了一眼,问他:“展昭身上的伤不要紧吧?” “不碍事,”公孙策顿了一下,又道:“既然担心,怎么不自己去看?” “我爹在啊。” 公孙策了然一笑,“这倒是。” “姑娘可会一起回京?” “我还没去看都江堰呢。”言下之意便是尚没打算回京。 “姑娘还是这样喜欢四处游历啊。” “好山好水好世界,自然要好好欣赏啊。” “嗯,欣赏山水的时候还可以顺便铲奸除恶确实是不错。” 陆小凤听出了弦外之音,不免扬眉。 公孙策笑了笑,道:“西霸王那些人是大人奉命处理的。” “包大人?” “是。” “公孙先生想说什么?” 公孙策从袖袋里取出两枚针递过去,“这应该是姑娘机括里射出来的,姑娘当日想必是急于离开故而忘了取走。” “展小猫认出来的?” “那机关盒是展护卫送予姑娘的,他自然是认得的。”公孙策的目光在她腰间那柄看似装饰用的小刀扫过,微笑道,“那正中匪徒的心口一刀,极是精准。” 陆小凤伸手将腰间那柄小刀拔了出来,推了过去,“公孙先生不就是想看这柄刀吗?给。” 公孙策拿起那柄刀仔细看了看,微笑颔首,他跟展护卫猜得不错,那些人确实是命丧在这姑娘的手中。 “姑娘果然是真人不露相。” “底儿都露了,戏就没法唱下去了。”小凤姑娘似真还假的说。 公孙策朗声一笑,“姑娘总是有这许多的道理可说。” “公孙先生过奖了。” “学生先告辞了,姑娘慢慢坐吧。” 小凤姑娘突然觉得这公孙策真是腹黑竹,特特跑过来确定一些事,然后又欢脱走人。 …… “什么事让庞姑娘这样义愤填膺的?”八贤王带笑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陆小凤赶紧起身相迎,“八王爷。” “坐。” 小凤姑娘内心囧然,这是车轮战吗? 他们到底想来她这里得到些什么信息呢? “说起来,本王与姑娘倒也算是有些渊源呢?” 这位是来认亲? 有木有搞错? 攀亲这种事,她找八贤王他老人家做比较符合现实吧? 看出她的不解,八贤王道:“你不是认了静山王府的赵秋杰为义弟吗?如此一来,岂非与本王有了渊源?” 这也算?我又没认静山王妃为义母?有个庞太师当爹就已经很内伤,再认一个静山王那样不会教育孩子的高贵冷艳派皇族,她真心是不用活了,因而当初认赵秋杰为义弟已经是很勉强的了。 不过,这种道理她不可能跟八贤王讲啊。 小凤姑娘略无奈。 “秋杰那孩子,如今也算是中规中矩做人了,这也是姑娘之功。” “民女不敢当。” “姑娘这次还是与我们一道回京吧。” “啊?”不一起不行吗? 八贤王笑道:“还是先回京一趟吧。” “是,民女知道了。”看来是必须得跟着一道回去了。 真衰! 石国柱随行一道被押解回京受审,接受国法的制裁。 最让小凤姑娘无语的是,这家伙临行刑前非要坚持自己是真命天子要用龙头铡,结果让八贤王轻飘飘一句“不配为人臣”改虎头铡成了狗头铡,相当的戏剧性啊。 还极具喜剧性! 小凤姑娘做为本次事件的参与者,还是很欢乐地围观了一下石国柱伏首的情形的。 首犯伏诛,功臣自然也要有所奖赏。 小凤姑娘得到的奖赏就是被仁宗皇帝认为了御妹,加封义诚公主。 这下是真的跟八贤王有渊源了,小凤姑娘也终于明白八贤王非要自己跟着一道回来的原因,因为她得接受剌封,正装接旨。 庞太师表示很欢乐,闺女真是太长脸了啊。 展昭则是愈发想叹气,她这身份水涨船高的,两人的婚事最后可要怎么办啊? 第89章 而这个对于小凤姑娘来说完全就不是个事! 她比较烦的是——她新任的皇帝哥哥没事赐给她一柄名剑啊。 鱼肠剑! 小巧锋利,可置身于鱼腹之中的鱼肠剑。 勇绝之剑! 皇帝这是毛意思啊? “小姐,你都看这把剑这么久了,还看啊?”自打小姐领受了这把御赐之剑后就一直跟它相面,没事就拿出来相一下,也不知道琢磨什么呢? 其实,小凤姑娘的内心是这样的:皇帝哥哥,你给我把刀呗,你非给我把剑,这根本就是明珠暗投啊! 至于,为什么是被仁宗皇帝认为了御妹,而不是被太后娘娘认为义女,小凤姑娘就此事向太师爹征询过答案的。 太师的回答是“此意义不同”。 至于如何不同,太师让闺女自行领悟去。 小凤姑娘仔细过之后,在某一瞬间豁然开朗,原来如此——太后认的义女,虽然名义上也是皇帝的妹子,但重要的是那是太后认可的。而皇帝的御妹呢?则首先就是皇帝本人认可的。 嗯,意义果然不同! 太后认可的,皇帝未必会认可。 可皇帝认可的,太后一般来说都会认可,这就是父母与子女之间的从属关系。 虽然无论是太后的义女,还是皇帝的御妹,这对于小凤姑娘来说都没什么,但是在别人看来却是区别很大的。 陆小凤将鱼肠剑对着阳光缓缓抽出,阳光照在剑身之上,却映出一片冽人的寒芒,这是柄千古名剑,它身上有着太多的故事,虽然它不能说话,可它却忠实地记录了那些过往的是非成败。 正拿了软布一边擦拭百宝阁上玉器的小禾见小姐突然拔剑出鞘,然后一个转身摆了一个极为酷帅的姿势,一下子就怔住了。 在那一瞬间,她几乎要以为小姐是被武林高手附身了,那一剑实在是太有气势了。 陆小凤冲着丫环一扬眉,笑问:“怎么样,酷不酷?” 这话一出口,立马就把那种冷血绝世高手的感觉给破坏殆尽,从一出正剧变成了荒诞剧。 小禾“噗哧”一声就笑了,“小姐——”您真是太爱搞怪了。 陆小凤手一合,便将剑入鞘,手腕一转鱼肠剑便被她放回了桌上,若是明眼人必能看出她的手法不是毫无武艺之人。 可惜,小禾不是。 “小禾啊,真是好无聊的。”不跟鱼肠剑相面的小凤姑娘以手撑腮一脸的无聊相,瞅着丫环擦拭百宝阁上的玉树,“小禾,你整天没事就擦它们,不嫌累啊?” “啊,奴婢想起来了,小姐还说要再要两双千层底鞋的,奴婢这就去做。” 陆小凤:“……”小禾你说走就走,这是不是也太不给你家小姐我面子了?好歹你也回我一声么? 被贴身丫环抛弃的小凤姑娘将鱼肠剑挂到腰上,没什么目的性地下了绣楼,在太师府里随意而走。 偶尔碰到的丫环仆役和护院都会向她行礼致意。 小凤姑娘也不搭理他们,只是继续走自己的路。 然后,不知不觉地就走出了太师府,散步到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当一个人闷的时候,出来走一走那是绝对有必要的。 街上的形形□□,什么样的都有。 可是,若有一个锦衣玉饰,长得美丽标致的姑娘靠在墙边的一棵老树下兴致盎然地看着不远处因跟人不小心相撞而起争执的两个富家公子。 这画面无论怎么看都透着不对劲儿。 可想而知,当赵秋杰被对方说得哑口无言就想挥老拳的时候,不小心眼角余光扫到了某个可怕生物的时候,那小脸儿——唰的就白了,掉头就想跑。 哎哟妈呀,是他家最可怕的义姐大人啊! “赵秋杰,你给我站住。” 才跑开两步的静山王府小王爷立时就跟计算机接收到指令似的停住了,僵硬地转过身来,干巴巴地打招呼,“义姐——”我虽然跟人家吵架了,可是我没抬静山王府的招牌啊。 陆小凤慢吞吞地走过去,伸脚往旁边踢了踢赵秋杰,对上那个兀自一脸得理不让人架式的富家少爷,道:“路上人多,偶尔撞上别人这也很平常,需要这样揪着不放吗?” “撞了就是撞了,说声对不起就行了吗?” “哦,不行啊?难不成撞了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走才对?” 略显富态的富家公子被噎了一下,道:“你这姑娘怎么比你家弟弟还不讲理?” 陆小凤一脸讶然,满是不解地道:“原来我理解错了啊,公子您不是打算宽宏大量原谅别人,而是打着碰瓷的主意要讹人就是了。果然,我思想境界是比不上公子您啊。” 富家公子又被噎到了。 路人有掩唇偷笑的。 “秋杰,姐姐教你个乖哦,有句俗话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你给人家几两银子不就不用站在路中央跟耍猴似的理论半天了?” 那富家公子看着陆小凤从腰间那只金光银耀的锦囊里掏出来的一锭十两重纹银,瞪眼。 “不够啊?”陆小凤一脸“你早说”的表情,又摸了一锭出来。 “还不够?”小凤姑娘真的表示这个有问题了,扭头对某人说,“你也出一点儿啊,我出门身上不带银库的啊。” 赵秋杰赶紧接过侍卫递过来的两锭银子递过去。 “四十两银子可以的了,公子,你多少也要懂见好就收的道理是不是?” 路人已经开始有对那富家公子指指点点的了。 那富家公子略显狼狈地接过了那四十两银子。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那个朝这边走来的几个官差中的领头之人,冲那对姐弟道:“陆姑娘,小王爷,出什么事了吗?” “陆姑娘”还没什么,这“小王爷”三个字就绝对有很大的杀伤力。 他竟然讹了一个小王爷! “展护卫今儿巡街啊?”小凤姑娘不无打趣地问。 展昭微微一笑,“是呀,恰逢其会。” 陆小凤扭头看那富家公子,一脸奇怪地道:“你还不走?难不成要让我请吃饭?” “走,走。”那富家公子惶恐着就赶紧离开了。 赵来杰略小心翼翼地道:“义姐……”我是不是也可以走了? 陆小凤笑眯眯地看他,“说起来咱们姐弟是有日子没见了,正好顺便增进一下感情,走吧。” 展昭低头忍笑,瞧她把这小王爷给吓的。 赵秋杰灰溜溜地就跟着最恐怖的义姐回了她在开封府衙前那条街的私宅。 “赵秋杰,你是笨蛋吗?”一进屋子小凤姑娘扭身坐椅子里一坐,就向他开火了。 赵秋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是不许你打着静山王府的招牌出去惹祸生事,也告诫你遇事退一步海阔天空。但我没说遇到不讲理的人你也一定要保持这种行事作风吧。像今天这种猪头,你就该三拳两脚上去先打了再说,反正他也是要钱嘛。” 赵秋杰:“……”他是不是听错了? 静山王府跟着的两个侍卫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那义姐还给他钱?” “难不成你要我像个泼妇一样上去打他?” 赵秋杰心说:你以前也不是没干过像泼妇一样的事。 “还有你们两个,是怎么保护小王爷的?像今天这种泼皮无赖,你们就任由他如此放肆?就不知道直接亮出王府身份,吓也吓退了他。” 展昭在屋外忍不住吭了一声,心说:你也差不多一点儿,别又把高压导正的给引到邪路上去了。 “赵秋杰,你脖子上长得是脑袋,不是东瓜,你可以不学无术,但你至少得能分得清是非黑白,多少也要知道些人□□故,起码能分清别人对你是好意还是歹意,是真情还是假意。否则,你年龄是都喂了狗了吗?” 赵秋杰被说得面红耳赤。 “在那个死胖子第三次跟你提‘你就打算这样道歉就完了’的时候,直接亮王府身份,然后赏给他一巴掌,告诉他,‘本小王爷给你道歉是给你脸,你不要脸本小王爷也会好心成全你’。这才是你赵氏皇族的气度,懂不懂?” 赵秋杰:怎么感觉像在教他怎么办坏事办得理直气壮似的。 展昭已经连咳嗽都懒得咳嗽了,只能抬眼望天了,碧空万里真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被训得很是纠结的赵秋杰领着两个侍卫回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那个被定义成人生最恐怖生物的义姐就跑到了静山王府,说是来看戏的。 赵秋杰不明所以。 不过,很快,就有人替他的困惑解了疑。 昨天那个略胖的富家公子今天被他父亲领着捧了一堆的金银珠宝来王府赔礼道赚了。 果然是好戏! 赵秋杰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作恶什么的,关键是要看对象是谁? 对善良之辈作恶那必然是要被收拾,但如果对一些不善良的人小小刁难为恶一下,他家义姐貌似也是乐见其成的。 静山王府痛痛快快地就将富商家的赔礼收下了,然后管家满脸带笑礼貌有加地将人送了出去。 “呐,给你。” “什么?”赵秋杰一头雾水地接住义姐扔来的一个本子。 “那家伙这些年干过的缺德事啊,他送来的银子你拿一半出去做点善事,剩下的就自己留着吧,估摸着你还是能捞个好名声的。” 赵秋杰:义姐你效率好高啊! “你先把这上面的事给我解释解释,说出其中的不善之处是什么。” 赵秋杰一瞧义姐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心里的汗哗哗地开始淌,他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静山王爷跟王妃两个躲在外面看,静山王爷先前对这庞姑娘其实是很恼火的,把他儿子敲打得都成一堆烂泥了,事儿是肯定惹不起来,但人也基本完了。 可,今天再看,这是要把烂泥重塑的意思了。 不过,姑娘你这中间歇得是不是也久了点? 小凤姑娘拿了那不良富商儿子的生平事迹当范本给赵秋杰小王爷重塑人生三观,这就叫拿事实说话最有说服力。 就算要教育一个人那也是要找对了楔机才行,楔机到了陆小凤自然是不吝浪费点时间的。 她回京这段日子,听说赵秋杰乖得跟只兔子似的,又碰到了那略胖富家公子的事,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楔机,可以试着让他重新再受一次教育。 那本小册子看得赵秋杰内心的汗是哗哗的,这上面的不善之处许多在以前的他看来真的是太理所当然了,可如今他却不这么想了。 这些日子,他宅在王府的时候,娘总是会叫些说书先生到府里来给他说故事听,各种人伦情理的故事他听了不少。 娘也说了不少的道理给他听,他才渐渐开始明白以前自己真是活得太不明事理,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如今,义姐却又告诉他,他有身为皇族的骄傲,他也应该有这样的骄傲,必要的时候你可以骄傲得不知天高地厚,因为有些人就是欠! 皇族有皇族的骄傲,皇族也有皇族必须维护的尊严,有些东西是他身为皇族必须承担的责任。就像义姐说的,你既享受了皇族带来的权利,那么就要承担相应的义务,这个世界其实公平得很。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便是这个道理。 而他的弟弟当年说这是歪理,因此义姐才会说爹他养而不教,父之过。 “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咱们明天继续。我走了,不送。” 赵秋杰还是很敬畏地送她到了大门口,他觉得义姐恐怖还是很恐怖的,但是这真的是个靠得住的姐姐。 你不对,她会敲打你,收拾你。 若是别人对你不好,她同样也不会跟对方太客气。昨天的事,明着她是示了弱,卖了好,可事实上她是占了大理,转个头就让对方弄了个自讨没趣赔了夫人又折兵。 赵秋杰小王爷觉得——真的很受教育! 第90章 展昭近来比较烦恼。 小凤人虽然是回京城来了,可是明显还在跟他闹脾气,回京这么些日子了看到了也只不过是很官方的打个招呼,有时甚至是选择视而不见的。 他从来没有哄过女孩子,也不知道如何哄一个女孩子,更不知道如何哄一个像小凤这样的女孩子。 “展护卫。” “公孙先生。” 公孙策从廊上走到院中,看着他笑着问道:“最近怎么了,看着像是有心事。” 展昭摇摇头,这种事他实是不知道怎么说跟他人提起。 “是因为陆姑娘吧。” 展昭默认。 公孙策捋了一下颔下青须,微微一笑,道:“女孩子嘛,哄哄就好了。” 展昭苦笑,关键要怎么哄啊? 看这一身武艺仗剑行侠的御猫如此犯愁,公孙策不由失笑,“不管你知不知道如何哄她,首先你要先让她看到你才是,对不对?” 展昭眼睛一亮,嘴角也带起了笑,“多谢公孙先生。” 公孙策只能看着他开的背影摇头笑。 展昭到小店的时候,小凤姑娘正在廊下跟小禾玩五子对奕,主仆两个玩得很认真,也很投入。 还是小禾无意间一抬头这才看到了他,急忙起身,道:“展大人。” 陆小凤不紧不慢地放下手里的棋子,扭头扫了一眼,没说话。 “小凤。”展昭坐到了小禾刚刚的位置上。 “展护卫今日终于得闲了啊,真难得。” 展昭觉得自己挺冤的,她回京这些日子大多时候都是她不得闲,并非是他。但,此时他却是不敢申辩的,他本来就是要来哄她高兴的,自然她怎么说怎么是。 陆小凤见他没有辩解只是一副照单全收的模样,忍不住哼了一声,拿手里的几颗棋子朝他砸过去,“真是只笨猫。” 展昭的心一下就放下了,顺手就接住了那几颗棋子,脸上也不由带了笑,“终于不生气了?” “跟你这只笨猫生气我是得有多自虐啊,早不气了。” “那一直也没个好脸色……” “就说你笨了。”小凤姑娘表示这真的是只无可救药的蠢猫,跟这样的他真是没办法愉快的玩耍。 展昭见她撂了棋子起身回房,便也跟了过去。 小禾刚才就已经很有眼色地到前院找店里的小伙计小宝说话去了。 展昭一跟进去,就有一物迎面砸到,他伸手接住,却是只熟透的萘子,他不由一笑。 “过几日便是太后千秋,你是不是也要进宫驾寿?” “明知故问么?”小凤姑娘口气略不爽,“要不是为了太后千秋我肯定已经离京了啊。”她如今好歹也顶着个“御妹”的头衔呢,多少也得尽一点点人事的。 展昭心中一黯,还是要走。 “京城太复杂了,我不喜欢呢。” 展昭心说:这么复杂的京城你还不是一样玩得风生水起的? “你来除了跟我说这些,就没有别的话好说了吗?” 展昭一时还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是希望时时可以看到她。 小凤姑娘真是不知道该说这只猫什么了,将啃了一半的萘往桌上一放,便要往外走。 “要出去?” “不出去陪你这只笨猫在家里大眼瞪小眼吗?” 展昭伸手拉住了她。 小凤姑娘不爽地回眸挑眉道:“做什么?” “你那女儿家的心思我是猜不出来的,你因此与我生气也只是白生气,有话直接说与我听反而更好。” 陆小凤被他如此实诚的话给逗得笑了,忍不住伸指在他胸口一戳,微嗔道:“你这倒说了句实话,我与你生气就是白生气。” 展昭顺势便将人揽进了怀中,微有怨念地道:“这些日子不是在太师府,便是去宫里,要不就是在静山王府,怎么就没想想我呢?” 小凤姑娘哼了一声,“你那御猫的名头是叫好看的啊。”你要真有心,皇宫大内都如履平地,更何况是区区太师府。 展昭耳后微红,忍不住咳了一声,“小凤——”她一个姑娘家这样鼓励男人踏月寻香,这不大好吧? 小凤姑娘满是恶意地在他身上撩拨了两下,然后一脸天真无辜地道:“那正人君子展护卫,现在可不可以放开我了呢?” 展昭摇头,伸手将她捞抱入怀,转身往内室行去,他现在要是肯放开她才真是傻了呢。 陆小凤勾着他的脖子轻笑,“君子不欺暗室的啊。” 展昭一本正经地道:“这是明室。” 陆小凤被他说得“噗哧”一声笑了,笑声中被人压在了柔软香馥的床褥上。 展昭终得一偿相思之苦。 二人之间的浓情蜜意自不必赘述。 等小凤姑娘重新着装坐到妆台前梳妆时,展昭走过去将一枝发簪插到了她挽好的发髻之内。 “一直没机会将它还你,如今正好。” 那枝簪子正是当日她留在轿内向他传讯之物。 陆小凤伸手摸了一下簪子,笑道:“怎么是还我呢?你才是它的原主人不是?” 展昭也不与她做这些无谓之争,只是扶了她的肩看镜中人巧笑嫣然,心中却不免有些感慨,不知几时他们两人才能名正言顺地做这些闺中画眉之事。 “小凤,你如今又多了‘御妹’的头衔……” “你是担心我另攀高枝啊?”她扭头一脸戏谑地看他。 “你呀。”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陆小凤伸手搂住他的腰,头埋在他身前,道:“我的亲事如今可是完完全全的自主了,皇上恩准了的。” 展昭眼睛一亮。 “也就是说本姑娘几时想嫁,嫁什么人,我自己说了就算,就算不想嫁人也是不会有人说三道四的。” “真不嫁啊?” “等我不害怕了再说。” 展昭不由剑眉微蹙。 “你皱什么眉?不乐意了?” 展昭不免苦笑,“小凤,我真不知你在害怕什么?我们成亲之后跟现在会有很大的区别吗?不过是身份上有所变化罢了,你何至于害怕至此?” “生孩子很可怕的啊。” 展昭:“……”好嘛,恐嫁症没不见,反而又多了恐生症,这是要闹哪样? “不过,展昭。”陆小凤神色一正,从凳子上起身,与他面对面。 展昭感觉到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重要。 果然,陆小凤很认真地对他道:“不管最后我有没有想通,我二十五岁的时候一定会嫁给你。” 展昭伸手搂住她,满心喜悦,“我等你。” “唉,你先忙高兴啊,我就算要嫁你也是要约法三章的啊。” “你说。” “你要保证我嫁人之后生活也不会跟现在有什么不一样,我可是不会照三从四德做贤妻的哦。” “这是自然。” “这样就最好了,否则我可是会反悔的哦。”小凤姑娘不忘给他一个但书。 “我不会让你有反悔的机会的。” “那最好。” “这个给你。” 陆小凤狐疑地看着手上的那本书册,“是什么?” 展昭揽着她到一边坐了,“你毫无内力,遇到高手的时候免不了要吃亏,这是一本内功秘笈,你可以试着练练。” 陆小凤看他。 展昭笑了笑,道:“这也是为了你好。” 陆小凤道:“我却不这样认为啊。” “哦?” “你看,我没有内功,所以不会被人察觉异样,这样才容易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么。”后世的人已经鲜少有内功这东西了,拼的就是体能。 她因天资,在家中一直是被寄予厚望的人,因而各种各样的试练从小到大就从未断过。所以她从小背负的东西就比其他人都要多、要重,这也是她到这个时空后想要轻松自在为自己而活的原因。 “可是……”展昭有些迟疑。 “展昭,你教我点穴吧,这门功夫对我来说用处很大。” “你没有内力如何能将人血脉封住?” “可以试试啊。”话音未落,她突然向他发难。 展昭猝不及防,只能被动应战。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显露身手,她这身法路数拳掌招式,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但在对敌时实际效果却很好。 越打展昭越是惊奇,她真是让他意外了。 “喂,臭猫……”陆小凤停手擦自己脸上的汗,掐腰指着某猫面现怒容,“你想累死我啊?” 展昭及时收势不至真的伤到她,脸上却是带着笑的,“你说得对,有没有内功对你来说确实差别不是很大。”武力不足,她会以智力补足。 “累死我了,你这只臭猫。”小凤姑娘觉得自己有点运动过量了,她很久没跟人这么对打热身了。 展昭很体贴地帮她拿捏肩背,以内力帮她舒解酸乏。他因为想看看她的体力到底如何,这才一直未停手,如今看来,这一点上她是能让他放心的。 “不过,这本册子你还是看一看吧。” “展小猫,你的智商要不要降到跟白小五一样啊?” 展昭:“……”怎么突然又被嫌弃了? “你与其让我自学成才,就不能自己亲自指导我一下吗?这种东西我完全就是门外汉啊,你指导肯定比我自己学要见效快。” 展昭不由失笑,“这倒也是。” “本来就是。” 展昭拉了她到床边坐下,让她盘腿在床上坐好,然后教她试着行气过穴。 因为二人之间全无男女之防,展昭指导起来也容易得多,不知不觉就揩了不少油。 “内力修行非一朝一夕之功,你毋需心急。” “我不着急。”陆小凤冲他一笑,这个她本来就是练来玩的,成与不成她也不放在心上。 “小姐,小姐……”小禾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显得有些着急。 展昭扶着陆小凤从床上下来,走出内室。 “小禾,出什么事了?” 小禾听到小姐的声音这才放心推门进来,“开封府来人找展大人。” 展昭看了身边的人一眼,道:“我先回去了。” “嗯。” 展昭离开之后,陆小凤问小禾,“知道是什么事吗?” 小禾摇头,“不知道,来人只说让展护卫赶快回去,似乎是出大事了。” 能出什么大事啊? “小姐,你怎么了,怎么出这么多汗?” “还不是那只臭猫,非要试我体力,我很久没这么活动过了,累死我了。” 小禾是个纯洁的好孩子,半点儿也没想歪,当然她家小姐说的也是很正常的内容。 “奴婢还是先服侍小姐沐浴一下吧。” “我觉得也是,一身的臭汗。” “奴婢去烧水。” “好。” 第91章 展昭被急召回去是因为白玉堂到了开封。 白玉堂之所以会到开封府,是因为他救了王丞相。 王丞相之所以被白玉堂所救是因为他到湖州去办一件要紧的事中途遇险,被恰巧路过的锦毛鼠顺手就给救了。 总而言之,就是湖州出了大案子,王丞相去无功而返,还差点儿被人给杀了,事情大条。 王丞相做为包拯阵营的主要成员,这么大的案子当然不会忘了包拯的用处。 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包拯因故被贬官至湖州接任被人杀害的湖州知府的缺,妥妥的那是被降了二级啊。 庞太师因此心情很好。 小凤姑娘表示:太师爹其实是挺容易满足的一个人,只要看到她家偶像倒霉,甭管大小,时间长短,总之就会变得很嗨皮。 对于自家义父的这种精神面貌,小凤姑娘不好发表什么看法,只是觉得颇有几分自得其乐的意境。 等到给太后驾完了大秋大寿,小凤姑娘便又带着小禾,坐着冯四驾的马车离京了。 听说湖州风景不错,距离太湖也不远,正好去耍耍。 小禾:小姐你明明就是想展大人了。 其实,小禾真是想多了。 小凤姑娘只是想到后世湖州市的南浔古镇,突然就有了旅游的心情。至于,会不会碰到展昭和自家偶像,她却是没放在心上的。 套一句俗语:有缘才会相逢! 只可惜,理想与现实总是丰满与骨干的区别。 小凤姑娘巴巴地奔着南浔古镇去的,到了地方才发现这个时候人家南浔镇还没建镇——简直尼加拉瓜瀑布汗啊。 这个时候人家叫浔溪,不过仍然是个风景如画的地方,舟行河中,两岸商铺民宅林立,古朴之风扑风而至。 陆小凤站在船头欣赏着沿河的风光,很是开心。 乘船沿河游览了半天,她领着小禾等人回了寄宿的客栈。 “姑娘,咱们又碰上了。” 这迎面而来与她打招呼的锦衣公子不就是上次在乐山县遇见过的人吗? 陆小凤微笑示意,没说话。 那锦衣公子道:“在下看到那匹红鬃烈马的时候便猜姑娘在此投宿,果然。”上次她只随行一个贴身丫环,今日却又多了一对中年仆役夫妇。 而今日她的穿着打扮与上次亦有所差别,更加的有大家风范,钗环衣饰无一不精,无一不巧。 “我与公子不过是萍水相逢,公子想得多了。” 那锦衣公子本人没觉得怎样,身边的随从却已面现怒意,似乎是觉得他家公子被人轻视了。 陆小凤便琢磨着这位公子的家世必定也是数一数二的,寻常难能吃上顿排骨,所以一旦有人说话稍微有失,他身边的人就如同被冒犯了一般。 小禾也是太师府里历练出来的丫环,自然也看到了那些人的神情变化,故而她上前一步,冲着那位锦衣公子一福礼,道:“麻烦公子让一让,我家小姐游玩多时已然是乏了,想要进去休息了。” 那公子便退开了。 陆小凤冲他点头致意,便径直进了客栈回房间去了。 第二日,没看到那位公子,小禾还有几分奇怪,“竟然走了啊?” “不走等我们请吃饭吗?” 小禾道:“瞧小姐说的,奴婢只是觉得他应该不像是会轻易放弃的那种人,居然会走,感觉有点奇怪。” “也许是有什么事吧。” “这就说得通了。” 接下来几日,陆小凤在浔溪这里玩得很开心。 然后在茶坊酒肆间也听到了一些偶像自到湖州后发生的一些事,便决定到湖州府去瞄一眼。 结果,不熟本地情形的小凤姑娘一行人就一头进了湖州府的东城门。 然后,被文家人给拦住了,让他们往西门而行。 “为什么?”冯四不解。 车子里的小凤姑娘也不明白。 “东门只有文家以及朝廷官员可走。” 说白了就是势力眼呗! 小凤姑娘懂了,便在车里说:“冯四,咱们走西门。”东门好稀罕的啊,本姑娘还不爱走呢。 西门相较于刚才门可罗雀的东门就热门得多了,人来人往的,人气很足。 “小姐,咱们要去府衙还是去官驿?”冯四询问主子。 “去府衙。” 当小禾扶着陆小凤下车的时候,几个人也正从衙门里走出来。 “姑娘!”其中一人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喜之色。 “展昭。”陆小凤却冲着那只红衣小猫嫣然一笑。 小禾也见了一礼,“展大人。” 展昭走上几步,看着她眼中是满满的笑,“怎么到湖州来了?” “湖州的风景很好啊,怎么?我不能来啊?” “怎么会,大人知道你来了,一定很高兴。” “那当然,本姑娘又不是惹人嫌的。” “展大人认识这位姑娘?” 展昭这才看向刚才同行的人,同他们介绍彼此,“这是文信文四公子,这是陆姑娘,京城人士。” 陆小凤不由侧目了一眼,“原来是文四公子啊。” 文信面露不解,“怎么了?” 小禾在一边为他解惑,“方才我们从东门而入被文家的人挡了,这才又从西门进来的。” 文信道:“是家人失礼了,对不起。” 陆小凤道:“没关系,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总有路可走的。展昭,我先进去见包大了。” “好。”然后转过头对文信道,“文公子,请。” 文信有些留恋地回头看了一眼,道:“在下就此告辞了。” “请。” “请。” 送完了文信,展昭掉头就回去了。 而跑得溜快的小凤姑娘已经跟包拯等人见了面,问了好。 “姑娘怎么没有报上官诰?这样一来不就可以从东门进了吗?”公孙策笑着调侃了一句。 “让我到他们文家门前下车啊?才不要。”小凤姑娘略傲娇。 “再说了,刚才展小猫向他介绍我的时候也只是说我是京城来的陆姑娘啊,我只是一个无官无衔无后台的民女,走西门也是应该的嘛。” 公孙策笑。 包拯也不由笑了一下。 无官无衔无后台? 全是假的。 她是有官有衔有后台,且后台还很硬! 开封府四大校尉就更不用说了,俱是忍不住脸上笑意。 “包大人在这里的事情进行得还顺利吗?” 陆小凤一说这个,开封府众人脸上的笑便都淡了。 那文家在湖州经营多年,早已是此地的霸王,百姓敢怒不敢言,下层官吏也是争相附和,此番前来查起案来真是束手束脚,处处为难。 “看来是我多嘴了。”小凤姑娘伸手捂唇,表示自己知道错了。 包拯摇了摇头,“不妨事,此次湖州之事确实不好下手。” “再不好下手,包大人也一定能下手,还百姓一片朗朗青天。” “姑娘过誉了。” “我说真的啊。” 展昭这个时候进来了,问道:“你怎么跟那文四公子认识的?” 大家的目光“刷”的一下就聚焦到陆小凤身上了。 陆小凤无辜地道:“我上次在乐山县碰到的啊,不就是路人一样擦肩而过嘛,怎么能说认识?今天还是你介绍他的身份我才知道的啊。” 小禾插了个小嘴,“他几次搭讪小姐您都没搭理而已。” 众人恍然。 小禾,你又扯我后腿。 小凤姑娘朝丫环颇不赞同地扫了一眼。 小禾伸手在嘴上一拉,表示不说话了。 “姑娘是住在府衙还是官驿?”公孙策替展昭问了这个。 “我住在府衙的话,会不会加大你们的开支啊?” 公孙策建议:“姑娘可以付伙食费啊。” 包拯被这话给说得笑了。 陆小凤一本正经地道:“没问题。” 众人都笑了。 小凤姑娘当然就真的住进了湖州府衙。 展昭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第二天就陆小凤领着丫环出去逛街去了。 听说这附近有个戏班,小禾拽着小姐就寻去了。 陆小凤对戏并不感兴趣,可架不住小禾这丫头喜欢。 这个时代还没有后来的国粹京剧,有的也只是一些昆腔之类的,听得小凤姑娘很想睡觉。听文戏还不如看武戏,至少她还能提些精神头。 “小姐,小姐……” “不要吵我。”已经打算跟周公小年轻私奔约会的小凤姑娘被小禾略显兴奋的声音吵到了,忍不住咕哝了一声。 “小姐,你快看啊。” “看什么?” “台上的那个女怜啊。” “嗯?”陆小凤顺着小禾的手指看过去,去端详台上那个正在翻腾打斗的女怜,觉得是有那么点眼熟的感觉。 “她跟小姐有点像。” 陆小凤也点头表示同意,“一会儿咱们到后台看她卸妆后的样子证实一下。” “好。” 这对略显无聊的主仆就真的跑到后台看人家卸妆后的样子。 “小姐,她上妆了的样子有几分像你,卸妆就不像了。” “小禾你是骂我的吧,戏妆那个样子……”陆小凤略寒。 小禾很认真地道:“她上妆之后眉眼间就有几分神似小姐了啊,她是化的,可小姐是天生的,当然不一样。” “小禾你别跑……”她今天非得捶她一顿不可。 小禾笑着朝前跑。 然后就不小心撞到了别人身上。 那是一个独眼的锦衣人,这个特征很像展小猫给她科普文家四兄弟中的老三文礼,陆小凤赶紧拉回丫环。 小禾也慌忙道歉:“对不起。” 文礼打量了她们主仆一眼,哼了一声,走了。 小禾忍不住拍胸口,这人感觉好凶的样子。 “怎么了?” “展大人。”小禾松了口气。 展昭看着陆小凤。 陆小凤道:“没事,小禾刚才撞到文三公子身上去了,好在对方没计较。” “对了,”她想到了一件事,一把抓住展昭的手,“走,你跟我去看一下。” 展昭没有问她看什么,只是跟了过去。 他们重新回到了戏班所在的地方,陆小凤将那个姑娘指给他看,“你觉得我们两个长得相吗?” 展昭看了看,摇头,“哪里都不像。”在他眼里她是独一无二的,这世间没有第二个这样的女子。 “不像?” 小禾突然“啊”了一声,指着自家经常不靠谱的小姐道:“小姐,您不会到现在还想着李代桃僵的事吧?”别说那戏子只是上妆之后眉眼之间有几分像,就是外貌长得一模一样那也不是她家小姐。 “你笨蛋啊,那不成欺君了?”以前是可以考虑啊,如今是不能考虑的啊。 小禾一想也是,如今小姐都是“御妹”了,弄个假的可不就欺君了么。 展昭忍不住低头一笑,这对主仆! “凤英姑娘。” 展昭闻声看去,看到了文家四子朝着那女怜走去。 而那女怜则面带娇羞地看着他。 展昭不由蹙眉。 “展小猫,走啊,咱们别在这儿竖桩子了。”陆小凤拉了展昭就要悄悄遁走。 文信却突然看到了他们,以及陆、展二人握在一处的手。 展昭并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坦然地迎上对方的目光,微笑致意,“文四公子。” 小凤姑娘则是一时不记得这码事,只微微点了点头,没说话。 “展护卫也来看戏吗?” 展昭道:“我陪她来的。” 陆小凤便道:“戏已经散场了,我们就先告辞了。”然后一推展昭,“走啊,展昭,再陪我逛逛其他地方去,如今湖州是你的地盘,你得给我当向导。” 文信听到展昭略带无奈和宠溺的声音传来,“好。” 施凤英看着陆小凤离开的身影,忍不住问了文信一声:“文公子跟那姑娘很熟?” 文信摇头,“不熟。”心中的失落难以言表,她与展昭那般的亲近,可见是关系匪浅。 “那姑娘很漂亮。”施凤英羡慕地说。 “嗯。”文信有些心不在焉,展昭与她究竟是什么的关系? 而另一边被陆小凤拉走的展昭正被她指着一棵树上挂着的风筝要求:“你去摘下来。” 展昭点个头,便飞身上树,去摘了那风筝,就在他准备下去之后却眼神倏变,手中长剑直甩而去,朝对面的酒楼飞去。 陆小凤吃了一惊,一提裙子也跑了过去。 小禾自然也只能跟上去。 酒楼之上,文礼那夺命的第二枪被展昭的剑挡住,九尸十命大案的唯一可能知情人就此捡了条小命。 楼梯声响,陆小凤很快也跑了上来,看到那受伤的人,便直接扑过去采取了急救措施。 “展昭,你如此多管闲事?”文礼面现凶相。 展昭长剑在身前一横,凛然道:“文三公子,朗朗乾坤之下你就敢行凶,可有将大宋律法放在眼中?” “你不要忘了你们现在踩的湖州地界。” “湖州亦是大宋国土。”展昭丝毫不让。 对伤者施救完毕的小凤姑娘在心里默默给展小猫点赞,这才是人们心目中的南侠展昭。 “走着瞧。”文礼哼了一声,一挥手领着文家一众家奴下楼走了。 “林同,你不要紧吧?” “不要紧,多谢展大人相救。” 展昭看了陆小凤一眼,笑了,“不必谢我,你今天是遇到贵人了。”若不是她要帮那街上放风筝的两个孩童摘挂上树梢的风筝,他也不能适时救下他。 陆小凤白了他一眼。 展昭不以为忤,长剑入鞘,扶林同站起,道:“走吧,我们送你回去。” “多谢。” 第92章 因为这事,林同终于决定将自己一直藏匿的外甥赵宁儿交给包拯,让青天包大人为赵氏一门冤死的九尸十命申冤。 这个案子包拯终于找到了准确的切入点,有了第一手人证。 包拯继续跟文家兄弟斗智斗勇。 小凤姑娘没事的时候会去找湖州知县黄文炳办过的卷档拿来研究,这货是一个粉饰太平的高手,他做的卷档很考验查阅之人的智慧,小凤姑娘表示很喜欢这个挑战。 有事的时候,公孙策也会跟她商量一些事,她偶尔也会给一点创新性的意见。 有了陆小凤这个不在意料之中的好帮手,公孙策省了不少的麻烦,在短时间之内就厘清了府衙卷宗中的一些暗藏问题,找出了许多可疑之处,方便包拯审查重新判理。 当然,湖州府除了文家的事,还会有别的案子,大案小案只要是案子,是归包拯管辖的案子他就得负责审查。 一户富绅报案说自家被人行窃,可是现场除了一双脚印之外,别无其他线索。 陆小凤换了男装跟着捕快去了现场,很仔细地辨别了那一双脚印,然后不但将那鞋印拓印了下来,更仔仔细细描绘了一张图保存。 以足迹辨别嫌犯这种略显古老的刑侦手法,陆小凤也是跟人学过的,科技虽然日新月异,但是一些传统的经验技术也不表示就毫无用武之地,有些东西总是需要人继续传承下去的。 公孙策见她对那足迹颇有兴趣的样子,便玩笑性地跟她打了个赌,看她和大人谁能第一时间破案将贼人抓拿归案。 “好啊。”小凤姑娘表示没问题。 包拯这边按寻常刑侦手段进行排查询问。 而陆小凤则在仔细研究过脚印的形状、大小、深浅之后,有针对性地叫了那富户家中的一些仆役来问。 最终,小凤姑娘比自己的偶像包青天早了好几步将案子给破了。 包拯不由感慨:“姑娘确实非同一般。” 听到自己偶像的夸奖,小凤姑娘表示很开森! 当然,陆小凤并没有露面审案,而是由公孙策出面代审的。 他们如今并不想让文家的人知道她就是那个“神断凤姑娘”,是太师府的千金,皇上的钦封的御妹。 文家在京中肯定是有人的,否则包拯到湖州之始不会屡屡受挫。 小凤姑娘不知道自家那个总是乱插手的太师爹有没有插一杠子,但是以目前的情形来看,似乎并没有什么人对她的身份起疑,如果太师爹真的在其中有份的话,那必定是对文家有所保留的,还是以她的安全为第一考量的。 这个必须给太师爹点个赞! 在护短上,太师爹必定是当仁不让的人中之杰。 有关她的许多信息其实流传在外的都是经过加工修饰的,掩去了许多的关键性东西,不是知根知底的人大多是搞不清□□的,这是一种保护。 就好比,百姓知晓“神断凤姑娘”是位姑娘,是位不知道姓凤还是名字叫凤的姑娘。一少部分人则知道她是庞家千金,更少一部分人则认为她叫庞凤,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她本名陆小凤,而她做了庞小姐后的闺名却甚少有人知道。 因此,“庞凤”在一定圈子内基本可以算是“神断凤姑娘”的官方名姓了,但更多的人习惯称呼她“凤大人”,凤则成为了她的姓氏。 这叫真假掺半,足以以假乱真。 京城里的庞太师收到了文家的传信,隐约猜到闺女可能游历到了湖州地界,小心为上,太师当然是绝不会将自家闺女的信息乱泄露给外人的。 玉儿总是有她自己的立场跟理由,他只消知道女儿是不会害庞家的这就足够了。 不过,庞太师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恨恨的,那只包黑子最好别错待了他闺女,否则他跟包黑子没完! 被太师念叨的包拯打了几个喷嚏,引得公孙策担心地问了一句,又特特地诊了下脉,这才放下心来。 天气渐凉,大人的身体为要,这种时候是断断出不得差错的。 而这个时候,小禾也出于对自家小姐健康的负责,为她添制了一些御寒的衣物。 展昭那天去找她的时候,小凤姑娘正在试系小禾新缝的一领薄款斗篷,适用于春秋两季使用,较夏季用料为厚,较冬季用料为薄。 这斗篷小禾用了大红色,再没有比这正红色更适合她的颜色了,绝对的惊艳效果。 “小禾,这料子也太扎眼了吧。”小凤姑娘还是有点意见的。 展昭默默点头,很扎眼,他真心是不希望她穿到外面去的。 “可是,这颜色最衬小姐。” “小禾,咱们做人得低调啊,你把我搞这么高调很容易出事的,懂不懂?” 小禾撇撇嘴,有些不情愿将斗篷翻过来重新帮她系上。 “咦,不错哦,小禾的手真巧,竟然是正反两面都可以用的呢。”里面这层天青色的颜色看着就低调多了。 “奴婢去沏茶。”小禾随便找了个藉口退下了。 陆小凤一边低头审视着身上的斗篷,一边漫不经心地随口问某猫,“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就是来看看你。” “这颜色好看吗?” “好看。”她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嘴巴这么甜,是抹了蜜了吗?” 展昭只是笑。 “今天不出去找有关文家的罪状吗?” 说到这个,展昭的表情不由微沉,“文家在湖州经营已久,关系盘根错节,动之不易。百姓皆惧,虽知大人青天之名,亦不敢到府衙前上告文家。” “碰到恶人强梁,害怕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可惜普通人大多都会选择忍耐,久而久之便也纵容了恶人的气焰。” “是呀。” 陆小凤解□上的斗篷,到一旁坐了,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其实,让包大人来湖州固然是最好的人选,但大人也因盛名所累,让文家处处提防,从开始便处于不利的位置。” 展昭默默赞同。 “如今看着文家四子,也就老四还像个样子,其他三人……”那就是炮灰的命啊。 还湖州四龙?什么金甲龙、病天龙、独眼龙和玉面龙的,倒是也满形象,可是也亏得他们祖上是开国功臣之一,臣子也敢称龙?简直是大不敬! 单以个人情感而言,小凤姑娘对文家老三那个独眼龙文礼很没眼缘,觉得此人霸道凶残不说,关键还没脑子,说白了就是个莽夫。 就这,人家还叫了个“礼”,真像是长辈起名时搞了个小恶作剧似的。 “那文四公子文四涉世未深,对文家之事从不插手,倒也算是个难得的。”展昭就事论事。 “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陆小凤对此人的评价却并不好。 “小凤——” “明知兄长行止不义,有害百姓,却因一个‘文’姓而选择装聋作哑,想要独善其身。这岂非是掩耳盗铃的行径吗?” 展昭无语。 “若真想为文家做点什么,就要有明知不可为而为的勇气,就算结果依旧可能无法改变什么,但是至少他有积极努力地去试图改变。尽到了自己的人事,天命不可违罢了。他什么努力都没去做,算什么难得? 这种不闻不问,就是个傻子都做得比他好了。”起吗人家傻子还自然得很,本来傻嘛,原就是不懂不明。可他既懂又明,却要装傻,实在并不高明。 展昭:小凤,你措词要不要这么毒辣啊? “兄友弟恭固然是好,但是有时却显得太过迂腐不知变通。瞧他武功练得不错,可惜做人却是没什么水平。” “就这么看不上他啊?” “看不上。”小凤姑娘无比确定,末了又加了一句,“我要是真看上了,你怎么办?” 展昭忍不住失笑,“你便是看上了也是不会嫁他的,我有需要怎么办吗?” “这么自信?” “你自己说过的,只会祸害我一人不是吗?” 小凤姑娘也不禁笑了,娇俏地趴在桌子看着他道:“那,展大人你现在是不是就叫做得意呢?” 展昭反问:“难道我不应该得意吗?” 小凤姑娘莞尔。 “展昭,青天白日的,你就这么不避讳啊。” “白小五!”陆小凤第一时间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一身锦白衣的白玉堂摇着一把杭扇从外面走了进来,“妹子,别来无恙啊。” “就你一个人?” “我脚程快,先到一步。”白玉堂不无臭屁的说。 “脚程快有什么用呢?人家是湖州四龙,你们才是陷空岛五鼠,这龙与鼠,你们啊,名头上就输人家好大一截。” “喂,陆小凤,你好歹也是我们六妹,这样贬低我们真的好吗?” “我不过实话实说嘛,你们的名号跟人家一比确实是掉价嘛,你们当初为什么会得了这么个浑号啊?五鼠,五鼠的,听着就小家子气。”对于成了陷空岛小六的事实,小凤姑娘一直是耿耿于怀的,有机会自然也是要念上一念的。 “皇帝上次不是给我们改成五义了吗?” “那还不是因为五鼠确实听着不好么。”仁宗皇帝果然是同道中人,借着机会就把名字给他们换成五义了。 不过,就是换成五义,也比不过人家那响当当的“湖州四龙”,也就展小猫在江湖上的名号——南侠,还是拿得出手,喊得出名的。 名字有时候真的很重要的啊。 就是姓氏有时候都是至关重要的,好比她一不小心姓了个庞,就时刻有被炮灰的可能,简直不能更悲剧! 白玉堂决定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跟六妹计较太多,跟她计较,多半得内出血,还是不计较为好。 “展昭,你这次是碰到硬茬子了吧?” 展昭冲他一抱拳,“有劳白兄了。” 白玉堂立马便有些小得意地朝义妹一扬眉,道:“怎么样,这只猫也要感谢我们兄弟五个的。” “你先收了人家的谢礼,事情要是办不好,我看你脸上还怎么挂得住。”小凤姑娘毫不留情地吐他槽。 展昭暗笑。 “我挂不住又怎么了?”白玉堂理直气壮地道,“有六妹你在,怎样我脸上都是挂得住的。” 陆小凤眯眼。 白玉堂不知死活地道:“论脸皮厚,六妹你是翘楚啊。” 小凤姑娘直接抓起桌上的茶杯就砸了过去。 白玉堂自然是轻松地就躲开了,不过,还是赶紧陪了个不是,“我失言,失言,妹子你别动气啊。” “脸皮厚的人这里不欢迎你这只锦毛老鼠,赶紧走。” 白玉堂便转向某猫道:“展昭,走吧,咱们出去喝一杯去。” 展昭笑道:“白兄远来是客,展某做东。” “这是当然。” “请。” “请。” 看着那一红一白两条人影离开,小凤姑娘有种很微妙的感觉——就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们也是一对官配啊。 她需不需要要开始有一点点儿危机意识? 这确实是个问题啊。 这年头当个女人忒不容易,不但要跟女人抢男人,还得跟男人抢男人,忒累! 真的是要累觉不爱了! 第93章 湖州之事有了陷空岛五鼠相助,包拯这边真的是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五鼠当然不会堂而皇之地出现,他们各自乔装入城,也并没有到府衙会合。 所以当羊皮书之事被包拯故意露出,文家邀约开封府众人过文府饮宴之时,湖州府衙内外也就由南侠展昭和陷空岛五鼠排布停当。 文老夫人看到展昭未来时,自然会询问一二,因为他们本来就有调虎离山之意,而展昭是他们最大的隐患。 “展护卫因有公各外出未归,因而未能赴宴,尚请老夫人原谅。” “不妨事不妨事。” 酒宴途中,病天龙文义吐了口血,借着身体病弱便先退席了。 开封府众人心照不宣,继续与文府众人虚以委蛇。 而退出酒宴的文义换了夜行衣,直奔湖州府衙而去。 这一去,当然就成了打狗的肉包子再没回来。 文礼本来想留下包拯做人质,但老夫人却考虑此时不宜与包拯撕破脸未允,默许四儿子文信出手阻止了三儿。 翌日,包拯升堂审问文义。 文老夫人当然也闻讯赶来,并且想要借机为二儿子披上所带包裹内□□所赐的黄龙褂。 有了陆小凤这个bug一样的存在,包拯自然是不会给她将那御赐黄龙褂拿出来的机会的。 “文老夫人,这里乃是公堂,老夫人心疼儿子本府亦能理解。但文二公子如今乃是嫌犯的身份,老夫人特地拿来的御寒之物怕是有些贵重。 不过,本府会特地关照文二公子身体的,自然不会让老夫人担心。 公孙先生,取本府一件大氅来给文二公子披上。” “是,大人。” 未几,公孙策当堂因包管重要证物不力而被包拯重打二十仗,罚俸两月,他们先前定好的苦肉计开始实行。 公孙策以酒后言行失常取信于湖州县令黄文炳,让他认为公孙策与包拯之间嫌隙很大,已生了背离之心,尔后将其引荐于文家。 以公孙策口舌之能,再加上包拯一贯做人做事铁面无私,刚正不阿的原则与风格,加之文家最足智多谋的文义尚关在府衙牢房之内,因此取信于文家便变得容易许多。 公孙策最终取得文老夫人信任,并获得了由文四公子文信亲手抄录的羊皮书副卷一份用以替换湖州府衙之内的那份真羊皮书。 其实,那份真的羊皮书,因为连云斋遗孤赵宁儿保管不善,已经是字迹模糊难以辨识。因此,包拯等人才会苦心孤诣想从文家得到羊皮书上的内容。事后,文家得知真相必然是要气到内伤的。 羊皮书抄录本一到手,包拯终于明白文家为何不惜制造出“九尸十命惨案,火烧连云斋”这种凶残之事。为了祖辈的清誉,文家如此作为倒是能够被人理解。 只是,为了一份年代久远,已无可辨别真假的羊皮书,就如此轻率行事,也为包拯所诟病。 因为案情需要,公孙策当下便做出离开之假象,以安文家之心。 实则,他拿着包拯的手谕,与陷空岛五鼠前往铲除文家党羽据太湖为匪的太湖兄弟去了。 “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的这一连串排算高明之至。”对此,小凤姑娘是大力点赞的。 包拯则道:“此次多蒙姑娘援手,本府很是感激。” “嗳,大人千万别这么说,我其实什么都没做,付府衙食宿费不算的啊。” “陷空岛五位义士却是因姑娘才会前来湖州的。”包拯忍不住笑了,这姑娘做了好事也不愿担善名,实在是…… “他们总窝在陷空岛,想必也是腻了,出来走动走动也是人之常情。” 展昭在一边摇头,时近隆冬出来走动,五鼠的兴致也太别致了一点。白玉堂若在,必是要跟他这义妹理论一番的。 连云斋一案的关窍所在如今已经明了,也是时候处置暗地里跟文家勾连的湖州县令黄文炳了。 包拯拿出早就查出的有关黄炳文在任上失职渎职之罪证,摘了他的乌纱帽,打入监牢。 黄文炳一朝被捕,文家自然就要放弃他,灭口是最好的法子。 这一来,也就导致了怕死的黄文炳迅速成为了包拯这方的污点证人。 没了文二公子文义的出谋划策,文家行事全无章法,已是阵脚大乱,漏洞百出。 这次的连云斋灭门惨案说到底,只是证实了一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 连云斋老板赵一山若是本本分分做自己的生意,不想着捞偏门去向文家勒索,那么灭门惨案不会发生。 而文家在被赵一山勒索后,如果能走正常途径解决,也不至于将事情弄到如此地步。 被害人作。 加害人也作。 被害人作死了自己。 加害人也即将作死自己。 陆小凤对文家后续之事的发展并没有什么兴趣,她也完全相信以偶像的能力处理剩下的事情不是难事。 所以,小凤姑娘便毫无心理负担的东游西逛。 在文家风雨飘摇、前途未卜的时候,陆小凤却看到与施凤英在一起的文信,她觉得这个文家老四真的很不像话! 文信这活脱脱就是把感情当成人生全部的人,一旦没了感情就会痛苦得要去自我了断的人,这种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有时候还不如个姑娘家。 爱情是很伟大,可人也不可能为了那伟大的爱情就不理现实生活中的其他事啊?爱情毕竟只是人生的一部分而已,非要当成全部,这就有那么点本末倒置了。 所以,小凤姑娘就不免觉得很奇怪,那只蠢猫到底是凭什么担心她会瞧上文信这样的人?她的眼光是得有多差才会有这种结果出现啊? 蠢猫,不解释! “陆姑娘。” 小凤姑娘不想搭理文信,但又不能不搭理,便只点头示意。 “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小禾很有眼色地接过了话头,道:“我们小姐只是随便走走。”这文公子真是好奇怪,身边有美相伴还欲对小姐献殷勤,他自己都不觉得这样显得他人品很差么? 施凤英道:“这几日园子里又演了新戏,姑娘几时有空可以去听。” 陆小凤道:“好,有时间我会去的。”小禾也就这点爱好了。 小禾脸上就很高兴,她最喜欢听戏了。 文信道:“原来姑娘喜欢听戏啊?在下也是极喜欢的。” 陆小凤主仆不约而同在心里想:难道你不是喜欢那个唱戏的施姑娘? 小凤姑娘由衷表示:“看得出来。”你已经入戏太深。 小禾心里暗笑。 “姑娘到湖州是客,在下本该尽地主之谊……” “不必,如今包大人和展护卫都算是湖州人,这个地主之谊有他们就可以了,不敢劳烦文四公子。”甭管我义父跟你们有没有瓜葛,本姑娘是不想跟你们这样的人有瓜葛的。 仗着祖辈的积荫就为所欲为,目无法纪,视百姓如刍狗,称霸一方,为恶四邻,简直就是败类中的败类。 就算你这个文四公子没有跟着兄长一起为非作歹,你将自己放逐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里无视民生,也是不可饶恕的! 文信表情有些受伤,“陆姑娘,在下只是想略尽地主之谊,姑娘若因家兄之事而对在下有所误会……” “文公子多虑了,我没有对公子有什么误会,也不会有什么误会。”小凤姑娘断然截断了他的话,“我们主仆就不打扰两位了,先走一步。”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陆小凤跟小禾在走过两条街后碰到了一个人——文礼。 一看对方那来势不善的架式,陆小凤心里就是一咯噔。 小禾想将小姐挡在自己身后,却仍是被小姐挡到了她的前面去。 “文三公子,当街拦路所为何来?”不管心里如何想,面上陆小凤却是不露声色的。 “原来让我家四弟魂不守舍的就是你啊。” 陆小凤蹙眉,“文三公子请慎言。” 文礼将自己手中的枪一摆,哼一声,独眼中射出略带凶残的目光,“抓了你回去,四弟之心可安,也能让那包黑子投鼠忌器。” “文礼你大胆。” “装腔作势是吓不到本公子的。” “同样,你这凶神恶煞的样子也是吓不到本姑娘的。” 文礼被她的话说得微怔,他怎么都没料到这姑娘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但他马上就恢复了神色,对手下道:“将她带回文府。” 文家的家丁上来便要抓陆小凤主仆。 就在他们的手尚未挨到她们的时候,一片刀光当头劈下。 “光天化日之下尔等就这样无所顾忌,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欧阳大侠。”陆小凤真真的惊喜了。 “姑娘别来无恙。” “欧阳大侠也是。” 文礼此时的神情已是大变,“北侠欧阳春!”那双碧眼加上那把七宝刀就是北侠欧阳春最好的身份证明,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姑娘不但认识南侠,跟北侠亦有交情。 他不知道的是,这姑娘跟五鼠也关系匪浅。 欧阳春豪爽一笑,“是某。” “欧阳大侠要插手这趟混水?” 欧阳春道:“她的事某管定了。”你们敢朝她动手,真是胆儿够肥的,这姑娘如今的背景真要显出来,吓也吓死你们。 “多谢欧阳大侠。” “不必客气,不说某与展兄弟的交情,即便只是与姑娘,咱们的交情也是不错的。”欧阳春略顿,“展兄弟怎么没陪着姑娘一道出来?” “他要保护包大人。” 欧阳春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扭头对文礼道:“你要么离去,要么咱们就手下见真章。” 文礼最后看一眼被欧阳春护在身后的陆小凤,恨恨地转身走了。 陆小凤忍不住在心里哼了一声。 “姑娘要去哪里?某陪你一道。” “这样不耽误欧阳大侠的事吗?” “某没事,在这湖州地界姑娘还是要小心一点儿的。” 陆小凤也没跟北侠太客气,便冲他道了个谢,“那就有劳欧阳大侠了。” “不必。” “欧阳大侠怎么会到湖州来?”小凤姑娘还是表示很好奇的。 欧阳春道:“某得到消息知道五鼠赶来湖州,也知道包大人被贬湖州之事,所以便顺道过来看看。” 于是陆小凤便懂了,其实“湖州四条龙”的文家兄弟恶名早已是远近闻名,不过是因为彼此没有什么利害冲突大多数人选择了避让而已。 这倒也是正常人的正常做法,没什么可置喙的。 “是我大哥他们拜托欧阳大侠来的吗?” 欧阳春笑道:“卢大侠兄弟皆是义薄云天之人,有事情某自然要来助上一助。” “多谢。” “何况这也是为了湖州百姓,某当然就更加的义不容辞。” “欧阳大侠大义。”陆小凤表示由衷感佩,这才是行侠仗义的江湖豪侠气概。 欧阳春则摆手道:“某比不得展兄弟,他才是真正的侠之大者。”他行侠不过是快意恩仇,南侠却是为百姓护佑头上那一方青天,为此不惜抛却自在身。 “各人选择不同,但欧阳大侠依然是让人敬佩的大侠。” 欧阳春不由哈哈一笑,“你说得对,这不过是个人选择不对。” 三人边说边行,不知不觉便到了陆小凤主仆原本要到的书斋。 “姑娘是要买书?” “是呀。” 欧阳春对书是没什么兴趣的,便道:“某在我外面等你们。” “好。” 小禾跟着小姐进了书斋,看小姐在一排书藉中翻找自己喜欢的,小声道:“今天幸亏欧阳大侠及时出现呢。” 陆小凤心里也不禁感慨了一声,是呀,否则她恐怕还真得去文府与那文老夫人碰个面了。 吃亏倒不至于,就是总被人劫持想来就内伤得很罢了。 第94章 当展昭听说陆小凤差一点儿被文礼劫持而去的时候,心头遽起一把火,不由得用力攥紧了手中的龙泉宝剑。 竟然将主意打到了小凤的身上,不可饶恕! 然而,这件事却并没有到此结束。 文老夫人竟然亲自登门拜访,向包大人询问陆小凤的身家资料信息。 其中透露出的意思简直再清楚明白不过了。 包拯与公孙策对视一眼,又一齐朝展昭看了一眼,包拯这才对文老夫人道:“老夫人所问之事,本府不便说道,不如老夫人当面问陆姑娘可好?” “当面问她?” 包拯点头,“是的,这姑娘的亲事是由她自己做主的。” “不用麻烦了,我已经来了。” 大家扭头看,就见当事人陆小凤正领了丫环从外面走进来。 “文老夫人好。” 文老夫人是第一次见到陆小凤,在看到这姑娘的第一眼就十分中意,不愧是四儿看中的,果然是十分标致的一个姑娘。 “好,老身有意替小儿向姑娘求亲,不知姑娘……” 陆小凤先向文老夫人欠了个身,然后略带歉意地道:“不瞒老夫人,小女子已经许了夫家,对文公子的错爱只能说抱歉了。” “不知姑娘的夫家——”文老夫人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陆小凤扭头冲展昭嫣然一笑,落落大方地道:“小女子的未婚夫就是展昭。” 文老夫人也不由去看展昭,仍有几分疑惑,“那方才展大人因何不说?” 陆小凤毫不忸怩地道:“因为他凡事都是听我的,我不让他说他便不敢说。不过,老夫人所提乃是亲事,我和他的关系便不能不说了。” 厅中开封府众人皆不免暗自偷笑,展护卫这惧内的名声怕是要因此传扬开来了。 展昭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两位倒是般配。”事到如今文老夫人也只能这么说一句了。 “老夫人过奖了。”小凤姑娘表示自己还是很谦虚。 “既是如此,老身便告辞了。” “包拯送老夫人。” “不必了。” 送走了文老夫人,展昭回来不免有些不解地问陆小凤,“怎么就说了?” 陆小凤柳眉一挑,哼了一声,道:“这是告诉其他人,本姑娘已经是非卖品,别没事就乱惦记。顺便呢,也给你贴个标签,免得你又招回什么桃花杏花迎春花的。” 公孙策在一边听了笑道:“姑娘这是不怕太师询问了?” “本姑娘自有妙计。” 就连包拯都忍不住笑了,这种时候口吻略显傲娇的陆小凤就比较像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了,她一旦认真严肃起来面貌就与此皆然不同了。 没有其他事,开封府众人自然也不会真那么不识趣,便各自散了。 展昭就跟着陆小凤一道往她住的院落走。 “你真的有办法应付太师?” “展小猫,我想好了。”陆小凤突然停住了脚步。 “什么?”展昭有些不明白。 “我决定在湖州嫁给你,以陷空岛五鼠义妹的身份,我们请包大人当主婚人,公孙先生当证婚,怎么样?” 今天文老夫人的这一出给她敲了一记警钟,她一直妾身未明,就会让展小猫的心无法落到实处,甚至于有时候立场会很尴尬。 既然已经决定早晚都是要嫁给展小猫的,那么早嫁晚嫁一样是嫁,索性便现在嫁吧。 “你真的想好了?” “当然。” 下一瞬展昭掩饰不住脸上的喜色,一把抱住了她,“小凤!” “那,你回去跟包大人他们说吧,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当面跟他们说呢。” “好,我去说。” “我先回去了。” “好。”展昭松手放开她,转身急急找包大人去了。 小禾此时才插口道:“小姐——”你这样真的没事吗?太师和夫人知道的话怎么办? 陆小凤道:“小禾,我只是以陷空岛五鼠义妹的身份出嫁哦,至于咱们太师府嘛,我估摸着展小猫免不了要吃一顿排头的。” 小禾似懂非懂,“这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啊,南侠展昭成亲,妻子是陷空岛五鼠的义妹陆氏,而不是当朝庞太师的女儿,更不是皇帝的御妹,明显就低调多了啊。” 小禾:将来还不是要昭告天下啊? 陆小凤就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接着道:“当然不会有昭告天下的事,你当我傻吗?” 小禾:“……” 那边,听到展昭所提恳求的时候,包拯和公孙策都惊讶了,同时也替展昭高兴,自然是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而收到这个消息的五鼠也在清剿完太湖兄弟后急急赶回。 出嫁妹子,这个绝对是不能耽搁和大意的。 不过呢,老鼠妹子嫁给猫——知道内情的人心里都不免有些喷笑的冲动。 这真正是老鼠嫁妹故事的现实版了! 就连当事人小凤姑娘也因为想到“老鼠嫁妹”这个寓言故事而囧了好半天。 喵了个咪的,她把这茬儿给忘了! 尼加拉瓜瀑布汗…… “姑娘选择这个时候与展护卫成亲,只怕用意不止于此吧?”这是公孙策对小凤姑娘突然曝出婚讯的看法。 “公孙先生想太多了,我就是突然觉得嫁人也没什么不好,至少省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她反正是吊在展小猫这棵树上了,实在不想再搭理一些无关紧要的烂桃花,麻烦! “姑娘此时与展护卫成亲,介时府衙必定热闹无比,只怕就会给人以可趁之机。”公孙策继续分析。 陆小凤真的无语了,能不能不要把她想得这么复杂啊,她真的就是突然觉得嫁给展小猫是个省麻烦的事罢了,怎么这只腹黑竹子就拉拉杂杂地想了这么多? 果然不愧是腹黑竹,想得就是比一般人多! 这个绝对不是贬义了。 “难道姑娘不是这样想的?” “公孙先生,”陆小凤觉得自己得为自己的单纯无辜做一个说明,“我真的一点儿都不像你想的这样复杂,我就只是很单纯的想嫁人了而已。” 虽然嫁人对她来说也不算是一个好的选择,但在她嫁给展昭是一定的前提下,如果嫁人能省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的话,那嫁人就是当下最好的一个选择。 两害相权,取其轻嘛。 “那真是我想多了。” 陆小凤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是你想多了。” 公孙策一捋自己的青须,道:“我却认为有些人也一定会想得多一点的。” 陆小凤毫不负责地道:“那是别人的事,与我何干?”就算文家要趁机做点什么的话,那也只能说他们不小心要往你的枪口上撞,是他们自找。 本来单纯的小凤姑娘是真的没想过这个可能性,她因为一时冲动说出要嫁展昭如今正是心思混乱的时候。结果公孙策突然来跟她说这么一下,她这才从纷乱的思绪里理出个小头绪,哦,原来还有这个可能啊…… 果然,感情就是件很麻烦的事! 他们家的祖训——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义不理财,善不为官,果然是很深刻的! 在侦破案件的过程中,随时保持自己的头脑清明是很有必要的,不能因情废事,她现在陷在自己的个人小情感里,差点儿就忽略了隐藏的危机。 虽说,因为身边有公孙策和偶像这些人在,也导致了她的警惕性大大的降低,但这都不是可以拿来当藉口的东西,还是她自己松懈了。 小凤姑娘不由暗自警惕。 如今湖州之局仍是一个不算明朗之势,就算最终结果是以偶像的胜利结束,但这也不能排除中途可能会出现的一些变数。 而她自己——则是变数中的变数,姓庞就有可能被炮灰啊,她还是很想活到寿终正寝的,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关爱生命,让危险远离! “姑娘就没有什么建议吗?” 听到公孙策这样问,陆小凤十分诚恳地看着他,道:“公孙先生,我就想安安分分地当一个待嫁的新娘,不行吗?” 公孙策不由失笑,“行,当然行,我也不过是随口问问。” 陆小凤忍不住咕哝了一声:“明明都已经胸有成竹了,还来问我?” 公孙策笑,“那我就先告辞了,不打扰姑娘了。” “公孙先生慢走。”您老赶紧走吧,总把我想这么复杂,我一般情况下真的是很单纯无害的啊。 看着公孙先生走了,小禾这才去拿了嫁人过来,“小姐,试试吧,时间太赶也只能将就了。” 陆小凤看着那件绣功精致的大红嫁衣,感慨不已,“这已经是很好了啊,怎么能算是将就呢?” 小禾则不以为然地道:“若是小姐从太师府中出嫁,必然不会是如此简陋行事的。”对于这次匆匆而办的婚礼,小禾还是颇有些怨念的。 陆小凤被丫环逗得笑了,“怎么看你比我还愤愤的。” “奴婢当然气愤了,小姐值得更好的对待。” “你是说展昭不好?”陆小凤故意逗她。 小禾一急,“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说我值得更好?” 小禾急得汗都要出来了,“奴婢……奴婢是说这婚礼有些过简了。” 陆小凤“噗哧”一声笑了,不再逗她,“好了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呢,这事本来就是我临时决定的,准备起来自然也就匆忙了。自然也就不可能设想得太过周全,差不多就行了。” “这样小姐太委屈了。” “不会,我估计到时候我还得从太师府嫁一次。” 小禾瞠目。 陆小凤很自然地道:“这没错啊,爹和娘肯定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嘛。” 小禾终于忍不住撇嘴,“小姐——”哪有嫁一个人嫁两次的,亏您想得出来。 小凤姑娘却不以为是自己想得多了,而是认为这个机率是很高的。以太师爹那么爱现的个性,以及娘那份爱女之心,就是皇帝那个便宜大哥估计都会觉得不掺一脚有些失落。 说起来,她就这样突然决定嫁给展小猫,这事过去后,展小猫要面对的压力恐怕不小——她是不是略不厚道了些? “小姐,你穿上嫁衣真漂亮。”小禾已经在感慨自己小姐的容貌标致。 陆小凤看看自己身上的嫁衣,又看了看镜子。镜中那个脸上带笑,略显娇羞的少女十足是待嫁女子的形容,嘴角的笑不由扯得更大。 她终于是要把自己嫁出去了—— 不管了,反正娶了她就要面对那些事,这是展小猫无可回避的事。 这么一想,小凤姑娘就心安理得地试嫁衣,试首饰,不再想东想西想太多。 第95章 紧赶慢赶,十天后,展昭终于如愿娶到了心爱的姑娘。 俗话说得好,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御猫大人这就算是小登科了。 当展昭用喜秤挑开新娘的蒙头红时,他就看到了那张娇美甜笑的脸。 今天的她不同与往时,脸上薄薄的施了一层脂粉让她的姿色更上一层楼,那低眉敛目间清浅一笑,已是将人的心魂尽数摄去。 虽是大喜之日,五鼠与北侠却都没有难为展昭,只是各自意思意思碰了一杯便放过了他。 开封府四大校尉们自然也是没有多做留难的。 因此,展昭才能这么早早的便回了他的新房之中去看他的新娘子。 “小凤,我终于娶到你了。” 他自桌上取了合卺酒,递给她一杯。 陆小凤虽不饮酒,但这合巹酒她却也只能喝上一点。 将所有仪式都进行完,展昭帮着她卸去了头上的钗环,又洗去脸上妆容,然后两人便准备就寝。 而就在这个时候府衙内却传出了不同一般的动静,展昭神色一变。 陆小凤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展昭却并没有离开出去察看外面的情形,只是对她道:“你也累了一天了,歇了吧。” 陆小凤不由一笑,“你真的不担心外面吗?” 展昭道:“北侠和五鼠都在,再加上王朝、马汉和张龙、赵虎,便是文家剩下的三兄弟齐来想来也是不妨事的。” “我只怕你人在屋内,心却已经飞了出去。” “小凤——” 陆小凤伸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从床边起身,又重新坐回了妆台前,开始打理自己的一头长发。 展昭有些不明所以。 陆小凤很快便将自己打理好,又重新换了一身红艳的陪嫁衣裙,新娘吉服不是家居服过了时间就不能再穿了。 “你这是——” 陆小凤朝他一笑,道:“一起出去啊,反正我是不一个人呆在屋子里的。”人质神马的,坚决不要当! 展昭:“……” “而且,万一文家的对象是我怎么办?你莫忘了那文礼曾经意图抓我回去的。” 展昭听她这样一说,心里也是一凛,这却是他考虑欠缺之处了,幸好她提醒了他。 一开始她就想到了这个,可她却并没有上来便提醒他,而是在确认他会留下来陪她时才说出来。这让展昭的心有些抽疼,她总是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而他有时却总是会忽略了她的感受。 他——不是个称职的丈夫,难怪她一直对嫁他犹豫不决。 “小凤,对不起。”他伸手将她紧紧搂入怀中,声音中含着最深沉的抱歉。 陆小凤伸手在他背上轻抚,淡淡地道:“展昭,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早就知道了,所以对于会发生的情形我也早就预料到了,你不必对我觉得抱歉,这只是我自己的选择。” “小凤——”展昭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好了,要感动换个时间再说。现在,咱们出去吧。” “好。” 就在夫妻两准备出房之际,却有人破窗而入。 来人一袭夜行衣,蒙头盖脸不辨形貌,一上来目标便是展昭身旁之人。 展昭心头震惊之余更是大怒,他们竟然真的把妻子当成了目标之一。 听到房中动静异常的小禾也从跑过来察看,见到与姑爷缠斗在一起的黑衣人时心里一惊,急忙跑到小姐身边去。 “小姐,你没事吧?” “没有。” “怎么会这样啊?”今天是小姐大喜的日子,竟然会有人前来行刺?若是在京中断然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出现,湖州真是太乱了! “你问我,我问谁?” “小姐——”这种时候了,您就别用这么事不关己的口吻了行不行?奴婢压根不信您一点儿头绪没有。 一瞧丫环这么副表情,小凤姑娘便很实在地道:“我想大概还是想拿我来换关在牢里的‘病天龙’文义吧。” 小禾杏眼圆睁,竟然又想挟持小姐?! “眼不要瞪这么大,半夜会吓到人的,这只是我的猜测。” “小姐猜的那就不会错。”小禾无比确定的说。 “唉,你要不要对我有这么大的信心啊?”陆小凤略无奈。 “要。”无比确定和清晰的回答。 小禾,你真是个萌物啊。 陆小凤被自己的丫环逗笑了,忍不住伸手在她额上戳了一指头,“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小禾揉着自己的额头,咕哝道:“小姐您就这么站在这里看啊?” “不看难不成我还跟着一起打吗?” “在这儿看多危险啊?”小禾在潜意识里已经明白了“围观有风险,看戏需谨慎”的道理。 “在这儿呢,至少展昭还在,”陆小凤耐心给丫环分析,“如果我这时候跑出去找人,谁知道半路还有没有埋伏?所以有时候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上之策。” 小禾不由点头,“小姐说得对!”小姐似乎总是对的,即便错了她也能说出她其实是正确的结论。 “展大人,我们来帮你。” 咦? 是张龙和赵虎,看来他们那边也察觉到这边情况有异了,这才分了人手过来。 有了张龙和赵虎的加入,展昭这方立时便压倒性胜利,黑衣人见势不妙,遂卖个破绽飞身遁走。 “张龙、赵虎不要追了。” “展大人?” “先确保大人的安危。” “是。” 展昭回头去看。 陆小凤冲她微微一笑,“我随你一道过去。” 展昭点头,“好。” 看到展昭昭和陆小凤这对新婚夫妇双双出现在围捕劫牢黑衣人的现场,公孙策忍不住道:“你们怎么来了?” “展昭不放心这边的情况,我就夫唱妇随跟着一起出来看看了。”陆小凤替展昭做了回答。 公孙策不禁摇头,“展护卫,都说过了,今晚是你的大喜日子,不需你出手的。” 展昭只能笑笑。 “公孙先生,您还不知道他啊,外面有事的时候他怎么可能心安理得的待在屋子里呢。” 公孙策看着围斗黑衣人的北侠和五鼠,实话实说:“可是,真的是没什么必要。”否则,大人也不会派张龙和赵虎过去那边察看了。 陆小凤看着场中的两个黑衣夜行人,眉头蹙起,这里有两个,他们那边也去了一个,这样说来“湖州四条龙”除了关在牢里的老二“病天龙”文义,剩下老大金甲龙文仁、老三独眼龙文礼和老四玉面龙文信一共三人今晚应该是全数到齐了。 看来他们也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一方面劫牢,不,应该不是劫牢,陆小凤猜想他们想将那御赐的黄龙褂给牢中的文义送去可能性更大,这样就能确保文义不会受到偶像可能的刑讯。 另一方面,文家兄弟则考虑将她掳劫为人质,与偶像做一下私下交易……哼,果然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陆小凤忍不住在心里冷哼。 南、北双侠都在,还有陷空岛五鼠这样的生力军,再加上开封府四大校尉,他们这妥妥是找虐的节奏。 尤其是眼前这两只,马上就会享受到被虐的销魂滋味。 展昭在一边道:“看他们的武功路数,应该是文家老大和老三。” 公孙策接口道:“方才展护卫交手的是文四公子?” 展昭点头,“应该是他,文家兄弟中以四公子文信武艺最高,其武功与展某不相上下。”不过是大家出身路数不同,他的江湖路数更占优势罢了。 如今形势,南、北双侠加上陷空岛五鼠以及开封府四大校尉,合力围捕文家两个兄弟,任他再是三头六臂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不过,最后文家老大文仁拼着一己之力掩护三弟脱逃,而他自己则成了阶下之囚,跟自家二弟关到了一起。 事情有了结果,已是后半夜,众人便让展昭这对新婚夫妇先回房去了。 回到新房的两人,洗洗也就睡了。 今天确实是够累的了,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 反正,来日方长! 清晨,生理时钟准时醒来。 睁开眼睛就看到心爱的女人恬静的面容,这对展昭来说真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了,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柔嫩的脸颊。 不料,下一刻却被人一巴掌挡开。 陆小凤翻了个身,脸上枕上蹭了蹭,含糊不清地咕哝了句:“让我再睡一会儿。” 展昭忍不住无声而笑。 “时间不早了。”他挨在她耳边轻语。 “展小猫,你要不睡就自己起床,再吵我,信不信踹你下床?”小凤姑娘眼睛都不睁地警告他。 展昭一脸的笑,全然不理她的警告,将她整个人翻了过来。 陆小凤很快便察觉到他的意图,但懒得睁眼,只是配合地脱了中衣及贴身衣物。 在刚刚泛白的天色中,展昭享受了自己的洞房花烛夜权利。 事情结束后,小凤姑娘更困了。 而展昭却是一身的轻爽,精神焕发,替她掩好床被,便下床洗漱更衣去了。 成亲后的第一天,小凤姑娘就堂而皇之地睡到了日上三竿。 最后,还是小禾将自家小姐给硬挖了起来,帮她穿戴齐整,不想留给他人什么不好的话柄。 其实,小禾是想多了。 漫说昨天大家擒贼弄到后半夜,就算没有,今天是某人婚后的头一天,在无姑婆在堂的情况下,陆小凤这个新妇早起晚起真不会有人介意。 被丫环硬挖起来的小凤姑娘在吃了些东西后,便有些无聊地一手撑腮,一手捧茶杯坐在桌子边。 真是的,想睡个懒觉都不行! “小姐,您都嫁人了,不可以跟以前一样懒散了。” 陆小凤听着小禾在旁边叨叨念,懒洋洋地道:“小禾,我早说过的,如果嫁人后还不如没嫁人前的日子,我干嘛要嫁人啊?” “可是——” “没有可是,我嫁给展小猫,要是连个懒觉他都不让我睡,我就一脚踹了他还单身去。” “咳咳……” “白五爷。”小禾略有些窘地看着门外掩唇咳嗽的人。 陆小凤拿起茶杯喝了口水,对门外的人道:“白小五,你没事干了吗?” 白玉堂一撩袍子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到了一边,道:“五爷我是那么闲的人吗?” “当然啊。”陆小凤很理所当然的回答他。 “包大人已经下令官兵去文府逮人了。” “恐怕没那么顺利。” “妹子,你还真说对了,”白玉堂立时便有了谈性,“那文家大堂还有□□皇帝御赐手写的匾额,官兵只能退在文家大门之外围困,却没办法入内抓人。” 陆小凤瞅了他一眼,“白小五,你要不要这么幸灾乐祸啊?” “为什么不?”白玉堂理直气壮地道,“我们陷空岛五义嫁妹,他们竟敢上门踢馆子,这么落面子的事难道不应该生气吗?” “展昭在文府外?” “嗯,他和北侠在外面守着,我和大哥他们负责府衙的安全。” 陆小凤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妹子,你不打算帮下忙吗?” “帮什么忙?”陆小凤有些不明所以。 “亮出你皇帝御妹的身份啊?”白玉堂怂恿她。 陆小凤哼了一声,不为所动地道:“你想看我义父被气得蹦蹦跳是不是?” 白玉堂笑得很乐,“纸是包不住火的,我觉得庞太师现在没准儿已经收到消息了呢,哈,真想看庞太师被气得发青的脸色啊。” 小禾在一旁瞪他。 陆小凤则道:“你把消息放出去了?” 白玉堂赶紧摇头,“没,这种事我怎么会做呢,让庞太师自己发现才更妙呢。” 陆小凤给自己续了一杯水,慢条斯理地道:“这事啊,不过是为计擒文家兄弟而设的一个局,事情要是闹大呢,假的也就成真的了,你说,我义父会怎么做呢?” 小禾:“……” 白玉堂:“……”敢情妹子你已经有应对之法了啊。 在白玉堂这对义兄妹闲话的时候,被官兵围困于府内的文家人也在感慨。 “没想到展昭的妻子会是陷空岛五鼠的义妹,这不在意料之中的五鼠让咱们亏功一匮。”文礼懊恼不已。 文信在一旁不语,昨夜当他在月光看到那红衣佳人时心中何其嫉妒不甘,可是展昭也非易与之辈,后来又来了帮手才导致他无功而返。 “四弟,如今她已经是展昭的夫人了,你就收了心思吧。” “三哥……” “唯今之计,只有你们兄弟二人突围出去找太湖兄弟,为娘就上京告御状去。” “娘——”文信动容。 文礼则道:“儿子怎么能丢下娘自己逃命去?” “傻孩子,你们要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你们逃了出去,咱们文家就还有救。而且,有你们在我身边,那包拯是不会允许我离开湖州的,我又如何能上京告御状。” “可是,娘——”文礼还欲再说,却被文老夫人止住。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你们兄弟能否突围而出。” 文信道:“我们一定会出去的。” 文礼道:“娘,你不必担心,就算我们走不了两个,我也一定会让四弟出去的。” 文老夫人点了点头,“四儿,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如今便死了那份心吧,依为娘看,那姑娘虽然与包拯关系不一般,但婚事自主,想必父母俱丧,不会有太大的背景,与咱们文家不相宜。” 文信垂首,“孩儿知道了。” “入夜,你们兄弟便突围而去吧。” “是。” 文家这边排布停当,只当夜晚来临。 第96章 文家最终只有文信一个逃出去,文礼失手被擒回府衙,投入监牢,跟他两个哥哥到了一处。 而这个时候,在二弟文义的一番深入剖析解说之后,文仁也已经有了觉悟,打算为了保留文家一点血脉和维护家族清誉和二弟一道认下所有的罪状,不再意图抵赖。 “怎么能认呢?娘她还要上京告御状呢。”文礼对两个哥哥的决定难以理解。 文义不由摇头叹气,“娘糊涂啊,如果我们兄弟认了连云斋灭门案的罪,此案到此终了,无碍我们文家先祖的清誉。 如果娘执意上京告御状,那封羊皮书的内容必然要被提及,不管那书所写内容真假为何,先祖清誉都必然要受拖累。 更何况,那羊皮书上的笔迹与先祖文太公的一模一样,届时我们如何能向人说得清?”若非如此,他们在受到那连云斋老板赵一山的要挟时也不会下狠心灭了他一门了,只是可惜脱逃了一个赵宁儿,让那份羊皮书也跟着流出,才导致今日之祸。 文礼听了顿如醍醐灌顶,然后又大惊失色,“可是,娘只怕就要上京去了……” 如此一说,文家三兄弟不由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良久之后,文家足智多谋的文二公子文义长叹一声,端坐在地,慢慢闭上了眼睛,“天意如此啊。” 在牢中的文家兄弟一筹莫展的时候,逃出去的文四公子文信寻到太湖却只看到已被攻破的水寨,便知文家大势已去。 无计可施之下,他便又回了湖州。 文老夫人果然已经打包了行李准备启程上京告御状去了。 这事要上京,那必然就是往大了闹,恐怕到时候谁都收不住。 包拯有些替文家可惜,如此一来文家的清誉怕就难保了。 见偶像如此,陆小凤忍不住说了一句:“便是文家祖上有功于朝廷,这些年文家后人亦享受了祖荫功德,这原本便是不能混为一谈的事。 如今,文太公的画像仍供奉在我朝英烈祠内,他的后辈子孙不肖,不能承继家业,这也是命数使然,旁人奈何?” “本府只怕此事一旦闹上京城,文家先祖的清誉亦会受损,文家便算是就此败了。况文家四兄弟,文四公子人品端正,并无劣迹,就这样做了文家的陪葬也殊为可惜。” 陆小凤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偶像毕竟还是有他的时代局限性,照她看,功是功,过是过,不能因为其祖上有功就宽恕其后代的一些罪行。 再说那文四公子,她也瞧不上他的品行,说得难听点这就是个小男人! 况且,就算其他事文四公子没份,但这抵抗朝廷官兵拒绝到案听审也是一种罪。再有,他还在她成亲那天意图挟持她,意图挟持朝廷命官,又是一罪。 无论小凤姑娘怎么看,那文四公子都不能算是无辜之人,妥妥的那就是一个在逃犯! 但是,这些话小凤姑娘也不会老实地就全跟自己的偶像说。偶像归偶像,但偶像有其自身的时代局限性,在某些事情上他们毕竟也还是有代沟的。 所以,小凤姑娘对于文老夫人执意要闹上京的做法其实是举双手双脚赞同的,作吧,不作就不会死。 公孙策在一旁道:“大人也不必为此太过可惜,大人已经尽了自己的一份心了。只是那文老夫人不明事理,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小凤姑娘在心里偷偷给腹黑竹子点赞。 说得好! 包拯道:“如果能劝得文老夫人改变心意自是最好。” 陆小凤:偶像你把人想得太善良了,那文老太太才没那么慈祥呢,人家仗着自己是功臣遗孀,当今皇帝的乳母谱儿大着呢。 包拯的目光落到了陆小凤的身上,“陆姑娘,此事由你出面可好?” 你问为什么包拯对着已做妇人装扮的陆小凤叫“姑娘”,这事吧,其实还是比较让人纠结的。 因为陆小凤首先有个“神断凤姑娘”的名头,再者,她虽嫁了展昭为妻,不知怎地,大家就觉得唤她“展夫人”有那么点怪怪的感觉,所以不约而同的便沿用了旧日的称呼,一律称她为“姑娘”。 这个,确实是件很无奈的事。 “我?”陆小凤心里有些不乐意,但脸上可没露出来,只道,“我只怕那文老夫人不会给我这个面子啊。” “姑娘是女人家,想来是方便跟文老夫人交流的。”而他因为名声在外,又抓了文家三个儿子,已经不适合去跟文老夫人多谈。 “好吧,我去试试。” “有劳姑娘。” “我陪她去吧。”北侠欧阳春适时开口。 包拯看了看展昭,道:“也好。”没有开封府的人陪着去,想必不会让如今的文老夫人有什么过激行为。 “有劳欧阳兄了。”展昭朝他抱拳致谢。 欧阳春道:“些许小事,不必言谢。” 然后,陆小凤便在北侠欧阳春的陪同下前往文府。 进文府之前,陆小凤还是忍不住感慨了一下的,上前没被文家老三给劫持来,到底自己还是要到文家来走一趟。 “文老夫人。” “展夫人。”文老夫人让人给她看了座,“不知夫人此来所为何事?” 陆小凤微微笑了笑,“如果我说是想劝老夫人不要上京告御状呢?” 文老夫人微惊,但马上神色一厉,道:“不可能,包拯如今才知道害怕,已经晚了,他将我三子抓入牢中,一子如今下落不明,老身若不上京,有何人可替老身讨回公道?” “我却以为不然。” “哦?那夫人又何需来劝老身?” “我本没这么好心,不过是包大人见不得你文家祖上忠烈之名就此葬送,想找我做个说客罢了。” “你……”文老夫人面现怒容,忍不住以手中龙头杖杵地。 陆小凤不为所动,继续道:“老夫人可知你这次上京非但不能替文家讨回所谓的公道,恐怕还将让文太公的一世英明付诸东流。” “是吗?”文老夫人压抑着自己的心头火,道,“我倒要听听你的说法。” “自然,我本来就是为讲这些才会来见老夫人的。”陆小凤不慌不忙,十分从容地道,“只要老夫人告御状必定就要将那份羊皮书上的内容说出,到那时,那份羊皮书上所写内容不论真假,只怕都会引来朝臣非议,文家先祖清誉必然因而受损,必然累及文家后代。” 文老夫人震惊,怒容渐退。 “你关押在湖州府衙内的三个儿子,俱与连云斋九尸十命有关,这个已然是不争的事实。而你在逃的四子也有着拒捕、抗命的罪名在身。 老夫人若执意上京,到时,只怕四子无一可以保全。”我随时可以为他加上欲挟持朝廷命官之罪,欲加害当朝义诚公主之罪更是无可饶恕。 文老夫人有些慌神,“怎么会这样……” “如今文四公子虽然有抗命拒捕到堂受审之罪名,但是若包大人不予追究,他又与连云斋灭门惨案无关,还能保下一命。若是老夫人一意孤行,想必什么的结果也是能接受的。” “娘——” “四儿——”文老夫人看着神情憔悴的四子走进门来,又惊又疑,“你这是怎么了?” “太湖兄弟已经被灭了。” 文老夫人扭头去看陆小凤。 “包大人做事向来是很周全的。” “包拯!”文老夫人龙头杖重重地杵在地上。 文信看着厅中那抹倩影,觉得自己的心都浸到了数九寒天的冰水里,她已做了妇人妆扮,仍旧是那般的靓丽逼人。 “文四公子可要到府衙自首以求包大人宽大处理?” 文信痴痴地看着她。 文老夫人怒道:“我四儿不会去的,你去告诉那包拯让他死了这份心。” 陆小凤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好的,我乐意做这个传话人。”你们文家在湖州为非作歹这么多年,也该是受报应的时候了。 “娘——” “四儿,你醒醒吧,她是展昭的妻子,是包拯的说客,是我们文家的对头。” 已经走到大厅门口的陆小凤回头嫣然一笑,“说得对哦,我真的是你们文家的对头人,老夫人过奖了。” 欧阳春忍着笑跟着她走了出去。 “你似乎没有劝那文老夫人的意愿。” 陆小凤步履轻松地走在前面,道:“在他们文家把湖州搞成如今的情形后,我为什么要有那样的意愿?” 欧阳春深以为然,这样的陆小凤才是陈州百姓口口相传的那个嫉恶如仇、公正严明的“神断凤姑娘”。 她对待善良之辈如春天般温暖,对待罪犯却永远如严冬一般的残酷。 她行走官场,却时常在以江湖人快意恩仇的方式在处理事件,这样的凤大人让欧阳春欣喜。 这样的她才是五鼠愿意与之义结金兰的凤大人,才是南侠倾心以待的女子。 “可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答应包大人走一趟?” “我对那文老夫人说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了啊,可她听不进去,我有什么办法?” 欧阳春:“……”那你又让文四公子去自首? 陆小凤仿佛知道北侠心中腹诽什么一样,又道:“让文信自首是我自己的想法,不过顺口说了一说罢了。”包大人愿意不计较他的罪名,不表示她也愿意原谅他意图挟持她的事。 一码归一码,亲兄弟也得明算账! 包拯让陆小凤走了这一趟,当然没有达到让文老夫人打消上京告御状的念头。 那个不知哪根筋搭错的文老夫人,执意一条道走到黑。 在包拯斩文家三子的时候,请来了□□当年的自画像,当堂装鬼上身,结果真的鬼上身! □□留在画上的一抹残魂允许包拯清理了文家这三个祸害,然后残魂消散不见。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小凤姑娘表示:太特么地玄幻了!她十分非常有聊斋的感觉啊。 最后,包拯还是将伏首认罪的文家三子给咔嚓了。 文老夫人气得当堂昏倒,被文信给抬回去了。 展昭当然知道妻子是在后面偷看的,下了堂之后,到后面看到正在喝茶的她,不由说了一句:“怎么喜欢看这些啊。” “也不是呀,就是想看看文老夫人还能怎样奇葩啊,果然很奇葩。”请神上身这样的事都干得出来啊。 说到这个,展昭也表示很惊奇,“没想到□□真的会显灵啊。” 小凤姑娘赶紧点头,“是呀是呀。”聊斋玄幻啊。 “依你看那文老夫人会不会去告御状?” “肯定啊。”她不去怎么会碰死到大理寺公堂之上呢? 小凤姑娘昨天睡到半夜突然想起来在这个单元案件中文老夫人最后的结局,只能感慨一句:命里注定的啊。 剧情君真给力! “那文四公子可惜了。” 陆小凤实在不明白怎么偶像跟展小猫都觉得那文信人不错,她就半天看不出那家伙有毛可值得可惜的。 是她有偏见吗? 不应该啊,那家伙也就意图挟持她让她很不爽,其他的他们没有私人恩怨了。 “大人有意保那文信。” 陆小凤歪头瞄他。 展昭微微一笑,“你不会再给他加什么罪名吧?” “我会吗?” 展昭反问:“不会吗?” “难道我就是那样小肚鸡肠的人吗?”文家不过分,她自然也不会得理不让人。文家要还是继续这样无理取闹下去,她也不保证不会亮身份,摆事实,去大理寺堂上做个证神马的。 展昭低头笑。 小凤姑娘立刻就伸脚踹了他一脚。 这一幕正好让收拾好堂录的公孙策看到,笑着走了过去。 展护卫娶到这样跳脱的夫人,日后这样好笑的场景只怕经常会看到了。 这也不错啊……开封府也不好总是这样正经严肃的,有时候也是需要欢声笑语来调济一下的。 第97章 文老夫人到底还是上京告御状去了。 而包拯也因湖州之事处理完毕而被召回京,仍旧任他的开封府尹,同时应诉文老夫人对他的上告。 时值腊月,眼年就要到农历新年,偏偏赶上文家这样的事,仁宗皇帝心中委实是有些不高兴的。 这案子审理起来牵扯动静太大,仁宗皇帝便将此案交给了自家八皇叔去审。 因为湖州之事陆小凤也算是亲历过的,所以她这次是跟着包拯一道回京来了。 可想而知,当她一身已婚妇人装扮出现在太师府时造成的轰动效应。 闺女竟然就不声不响地嫁人了! 这让太师夫妇有些难以接受! 安乐侯也表示无法接受! 到底是哪个混蛋娶了太师府的千金却连个招呼都没跟他们打一下? “玉儿,可是那展昭?”庞夫人首先想到的便是这个人选。 陆小凤只是略带羞怯地唤了一声“娘”,庞夫人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太师怒了,竟然是开封府的那个展昭! 小凤姑娘看着太师爹跟龙卷风过境一样刮了出去,忍不住扑扇了两下长长眼睫毛,“娘,爹做什么去了?” 庞夫人摇头叹气,“这还用猜吗?肯定是到开封府去了。” 庞昱在一边默默点头。 “可是,娘,展昭在府外候着呢。” 庞夫人:“……”这下还不撞个正着? 庞昱:“……”赶紧出去看情况。 看着丈夫和儿子一先一后跑出去,庞夫人对闺女道:“走吧,咱们娘俩儿也出去瞧瞧,可别弄出什么大乱子来了。” “哦。” “你这丫头,这也太任性,怎么就不知道捎个信儿回来?”一边走,庞夫人一边就忍不住念叨闺女两句。 陆小凤道:“娘,您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啊,在湖州咱们强龙不压地头蛇,包大人在那里都处处受那文家的压制。那文四公子瞧中了女儿,女儿当时若不有个应对,只怕就难以全身而退。” 庞夫人心中一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小凤便简单地将当日湖州之事说了一遍,当然其中多少也掺了些水份,这个是剧情需要,必须的! 等这娘俩儿走到府外的时候,庞太师正一脸怒容地瞪着直直跪在府门前雪地里的御猫大人,而庞昱则站在一边。 “娘——”小凤姑娘略卖萌撒娇。 庞夫人拍拍她的手,便径自走到丈夫身边去,低声跟他说了几句话。 太师脸上的怒容中掺杂了惊容,竟然这样! 文家欺人太甚! 竟逼得女儿不得不嫁人以求脱身! “爹,这里人多眼杂的,咱们要不要进去说啊?”小凤姑娘适时提醒大家,全站府门口跟演大戏似的,就算敢来围观的人少,暗地里偷窥的也肯定不少啊。 “老夫绝对不让这展昭进府,此事老夫不认。”太师怒气冲冲地掉头回府了。 庞夫人看了那挺直背脊跪在雪地里的男子一眼,叹了一声,跟上去劝自己的丈夫去了。 庞昱则是看义姐。 陆小凤瞪他,“看什么?” 庞昱道:“你就让他这么跪着?” “你不知道这只猫有时候脑袋是一根筋吗?”说了不让他跟来,偏偏要来自虐,笨猫! 庞昱:“……” 陆小凤走下台阶,小禾撑了油纸伞替她遮雪。 “展昭。” 展昭看着她。 陆小凤微微蹲低身子,问他:“你是嫌京城里八卦少,想贡献一己之力是不是?” “此事总要求得太师谅解。” “你跪在这里非但得不到我爹的谅解,反而只会火上浇油。” “可是——” “赶紧起来走人,这寒冬腊月又大雪纷飞的,你就这么跪在这里,时间久了肯定得落毛病,将来那都是我的事,少给我找麻烦。” 展昭:“……” 小禾:“……” 跟着义姐走下台阶的庞昱:“……” “你到底起来不起来,你要不起来,我爹谅解不谅解我是不知道,我肯定是不原谅你的。” 展昭只好起来了。 小禾赶紧给姑爷掸了掸身上的雪花。 “姑爷,您还是听小姐的,先回吧。” 庞昱心说:没错,你还是先回吧,小侯觉得你留在这里除了火上浇油半点作用也不会有,还得我三姐想辙儿。 “小凤……” “打住,总之你听我的,你要真想跪啊,赶明儿我让木匠你给做一块搓衣板,让你跪个爽。” 小禾:小姐,你靠谱儿点,行不? 庞昱:三姐,你这会不会也太悍了? 展昭只好道:“那我先回开封府。” “嗯,明天你还得陪包大人到大理寺去呢,回吧。” 展昭又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他一走,安乐侯姐弟也就回府去了,毕竟府里还有一尊大佛要安抚。 “那文家欺人太甚。”他们姐弟进去客厅的时候,庞太师正在拍桌子骂人。 “爹,您小心身体,咱们犯不着为了那样的人动气。” “你也是,你怎么不将你太师府千金、皇帝御妹的身份拿出来,老夫就不信这样那文家还敢相强?” 陆小凤道:“爹,女儿若不亮身份,此事嫁人便可平息。若女儿亮了身份,那文家却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此话怎讲?”太师表示有些不明白。 “爹,您想啊,”陆小凤解释给太师爹听,“我不亮身份,那么跟文家就不算门当户对,那文老夫人自然也就不会太在意。我若亮了身份,以文家那样的人家,这样攀龙附凤的机会,他们焉有放弃的可能,只怕到时候会更加的不择手段。 而那湖州又是他们的地盘,只怕事情就不知会发展成什么样了。 当其时,女儿只有当机立断。况那展昭,曾多次相救女儿于危难之间,俗话说得好‘大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那包黑子就这点能耐?竟然连你都保不住,哼。” “爹,包大人在湖州也是人单势孤,文家在湖州经营多年,自然是有恃无恐。那种情形下,包大人和女儿先示其弱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文家——”庞太师磨牙,断然不能与他们甘休。 “爹,那文老夫人上京告御状已然是不智之举,女儿相信包大人一定会据理力争,让那文家自食恶果。” “那包黑子若是做不到,老夫就自己出手。” “爹,这倒不必,女儿估计到时候您也会是陪审之一,您只消做到公正,事情自然就水到渠成。” 庞太师略带疑惑地看女儿,感觉哪里不对。 小凤姑娘微微一笑,“包大人原本想对文家高拿轻放的,不过呢,女儿还是让那文老夫人上京来告这本御状了,为的就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庞太师:“……” 庞夫人:“……” 庞昱:“……” “在湖州女儿奈何不得她,可是到了这京城,爹,咱们虽说不能算是地头蛇,好歹也是主场优势啊。” 庞太师赞赏地颔首,“说得对,做得更对,咱们庞家人不是任人拿捏的,总要给他们一些颜色瞧瞧才是。” 陆小凤微笑,哦嚯嚯,搞定! 庞昱:三姐,你一直在刷新我的观感,一直啊…… “但你与展昭这门亲事……”老夫实实的不喜啊。 陆小凤道:“爹,这本也是为势所迫才用的法子,爹若真心不喜,咱们便只当这是为了计擒文家兄弟而设的一个局,不承认就是了。” 庞夫人:“玉儿,你这……”展昭碰上你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庞太师皱着眉头道:“亲都成了,这样岂非凭白便宜了那展昭,不成……” 庞昱偷偷抚额,爹,您又被三姐给绕进去了啊。就刚才在门口看到的情形来看,展昭根本就是完全听三姐指挥的,妥妥的妻管严啊。 “可爹您不喜欢展昭啊。” “为父是不喜欢他,可是如今这样,为父再不喜欢他除了刁难他一些,又能如何呢?”闺女嫁都嫁了,不承认岂非就太便宜对方了。 陆小凤适时沉默。 “不过,这亲事办的太过仓促,总要重新隆重再办一次为是。为父只是一想到你嫁的是开封府的展昭心里就不舒服……” “这也不难啊,重办的话就说是太师府招赘女婿了,咱们不让人见新郎官的面就好了。这样,太师府与开封府表面上仍然是毫无瓜葛。 女儿与展昭的关系不显,日后在外行走也会省了许多的麻烦。” 庞太师认真思考这件事的可操作性。 庞夫人悄悄揉太阳穴,玉儿是有不想给展护卫一个名份啊,这个弯儿绕的吧。 庞昱暗自偷笑,果然,娶三姐的人都得有足够的承受力才行,因为谁不知道她那脑子里会想些什么东西出来刷新人的三观。 尔后,陆小凤进宫与她那个皇帝哥哥又理性剖析了一遍不彰丈夫名姓的好处,仁宗皇帝自然也就同意了。 于是乎,太师府的三女儿只是招赘了一个上门女婿,义诚公主在皇室宗牒里的丈夫名姓不显示。 而南侠展昭娶的是陷空岛五鼠的义妹,跟庞太师,跟御妹是半点儿关系都没有。 明明是同一个人,但是却因为不同的原因而弄出了几种不同的身份。 陆小凤,仵作之女。 开封府户藉之上内附之页——庞太师螟蛉义女之名姓改为庞凤。 庞家家谱之上所载:庞玉秀,庞太师三女。 皇室宗牒之上的义诚公主,名为庞凤。 至于常州展家的族谱之上展昭之妻则为陆氏小凤,为陷空岛五义之妹。 这要是不明内情的人,绝对是想不到这是同一个人的。 嚯嚯! 将事实真相掩藏于许多假象之下,那么就足以混淆视听,真假难辨。 这个事情且不必理会,如今京城的焦点在告御状的文老夫人身上。 大理寺三司会审,南清宫八贤王任主审官。 文老夫人为了诬包拯入罪竟不惜自残双腿,可惜一验伤就露出了破绽。 这新伤与旧伤自然是不会一样的,而验伤的人没有人替文老夫人做这个担当。 简直就是一出闹剧。 最后,文老夫人在大理寺堂上莫名发疯,最后竟至生生撞死在大理寺公堂之上。 陆小凤却是知道那是因为冤魂索命,原本冤魂是进不得公堂司法之地,但怨气太重就难说了,厉鬼之说总是有些别的说道的,便是阴司判官也要给人家一个消除戾气的机会的。 这便是所谓的报应! 文四公子文信在说城别苑为亡母摆祭灵堂。 包拯到祭。 结果,因伤家人先后殇亡悲痛到一定程度引起爆发的文信骤然对包拯下手,幸得随行的展昭即时挡招制住了那文信。 “文公子,本府秉公执法,与文家并无私怨,如今公案已了,你何不早日返回故乡,重振故园,让往事如云烟消散。” “你倒说得轻松,我的母亲,我的兄长都是因你而死,而今文家已是家破人亡,我回湖州做什么?你最好现在把我杀了,否则我还会再回来找你的。” “文公子,本府以为文氏一族只有你一人是明是非,讲道理之人。想不到你也如此执迷不悟,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文家之所以有今日,完全是咎于自处。若是这世上所有名门望族,都如文家一样,恣意犯法却无罪无罚,朗朗乾坤岂非暗无天日? 文公子,本府所作所为,完全凭着天地良心,你回去好好想想,你若察觉本府有违心之说,违法之行,本府这项上之头随时等你来取。 文公子,文家仍旧是朝中望族,令祖定邦公仍旧供奉在忠烈祠中受万人敬重,而今而后,文家的家声存续,就全系在你一念之间,望你好自为之。” 包拯语重心长地说完这些话后便转身而走,文信却仍有不愤想要追上。 公孙策向前拦住他道:“文公子,包大人诚心诚意来给老夫人上香,你何不退一步,海阔天空?” 说完之后,开封府一行人全都离去。 文信怔了怔,又回头看看灵堂之上的几个灵位,陡然怒喝一声“包拯”便冲了出去。 他不会就此罢休的! 所以说,人一旦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便容易走上极端。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段包大人所说的话,乃是93《包青天》里的原话,我特别喜欢这段台词,所以基本全数引用。 这段话说得入情入理,义正严辞,很赞! 当年的编剧真是人才! 第98章 因着文信在文家别苑的表现,展昭心中有些隐忧,故而不敢稍离包拯身侧,自然也就没时间去打看妻子那边的事情进展了。 依现在的情形看,庞太师并没有什么别的反应,应该是问题不大才对。 “展护卫在想什么?” “公孙先生,展某没想什么。” 公孙策捋须而笑,“可是在想陆姑娘在庞府如何了?” 展昭见瞒不过他,便也默认了下来。 “依我看,展护卫大可不必担心,只瞧庞太师这些日子的表现就知道陆姑娘必是已经说服了庞太师接受这个既成的事实了。” “会如此简单?”展昭还是有些担心的。 公孙策道:“当然不会如此简单。” 展昭:“……”公孙先生你玩我吗? 公孙策捋着胡子笑道:“想要让庞太师如此简单就接受这个事实,必须不会是简单就能达成的,只怕陆姑娘用了一些非常之法啊。” “非常之法?” “对。” “公孙先生?”你的眼神有古怪。 公孙策道:“不过,不要紧,总归有陆姑娘帮你兜着呢。” 展昭:怎么感觉怪怪的? 公孙策笑着转身离开了,展护卫跟陆姑娘在一起的时候,他们的角色很多时候都是调过来的,平日仗剑护人的南侠御猫,时常的就被陆姑娘给护在了身后。 想想真是好笑,哈哈。 展昭略感无奈的摇头,总觉得自从他娶了小凤之后,时不时地就会被人拿来打趣一下。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展昭抬头去看天上的明月,心情有些复杂。 明明同在开封,同在这一轮明月之下,却是分居两地夫妻一时无法团圆。 而在同一轮明月之下的太师府内,身处暖屋之内的小凤姑娘已经举洗漱停当,正在灯下练字。 练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原本的剧情似乎是文信最终娶了那伶人施凤英,并有了孩子。 可现在,因为她的蝴蝶翅膀扇了又扇的,文信与那施凤英似乎并没能成为情侣,那这剧情最后会走向什么方向? 我勒个擦的! 这完全混乱的剧情要肿么办? 偶像会不会有事?她家小猫会有会有事啊? 剔亮灯芯的小禾从一旁走过来,有些关切地道:“小姐,怎么了?” 陆小凤放下手里的笔,略苦恼地坐到椅中单手托腮,不说话。 “小姐——” “小禾,我想点儿事情。” 于是小禾便噤声了,小姐思考问题的时候她得保持安静,不能打扰的。 如果白小五在的话,传个话什么也方便得紧,可惜五鼠湖洲事成便跟北侠欧阳春一道离开了,并没有陪她入京。 太师爹虽然承认了展小猫这个女婿,但是那是满心的不甘啊,如今是严令她跟展小猫接触碰面,估计太师府招赘事宜办成之前他们夫妻两个是没希望私下见面了。 不能去看偶像和展小猫,那换个方向——直接关注文信不就好了? 这么一想,陆小凤脸上就不由露出了笑容,向太师爹打听文信的消息应该是不会惹他老人家不高兴的。 不行的话,还有庞昱可用。 再不行,把静山王府的赵秋杰整来,也能派上用场。 嗯,就这么办了! 一瞧小姐的表情,小禾便知道小姐八成是有主意了,不由得也跟着脸上带了笑。 事情果然如小凤姑娘所估计的,当她跟太师爹打听文信如今的情形时,太师爹心情颇愉快的就将文信的近况给说了个一清二楚,最后还加了个人揣测推理。 “我觉得那文信如今肯定是躲在暗处想要对付包黑子,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成功。” 肯定失败啊! 小凤姑娘心里默默地说,对太师爹这种没事傻乐呵的精神状态还是给予了一定程度的欣赏的。就冲太师爹屡战屡败,还屡败屡战的精神,她觉得也是该点个赞的。 至少,太师爹做事有始有终,整部剧里坚定如一的倒偶像的台,努力不懈地跟偶像做对,将他坏人的角色倾情演绎,完美表现…… 黑线! 太师爹果然是个悲剧演出喜剧效果的角色啊。 “你是担心开封的人吗?”庞太师突然有些回过味儿来了。 “不是啊,爹您不知道,”陆小凤神情自若地道,“当初在湖州的时候,除了那文礼曾意图挟持女儿,这文信也曾在新婚之夜意图对女儿不利,好在当时有展昭在旁。” 庞太师恨恨地捶了下桌子,文家! “虽然因为文老夫人曾经做过皇上的乳母,文家之事被八王爷法外开恩,但是对这个文信,女儿始终也是有些芥蒂的。” 这个必须的! “因此,跟爹打听他的消息也不过是想确认一下他有倒霉到什么份儿上,这样女儿心里也才会舒坦一点。” 庞太师点头,“你说的是,看到他倒霉我们确实是会舒坦得多。” 过关! “只消他伤害了包黑子,为父就一定能定他一个伤害朝廷重臣之罪,到时候……哼。” 苍天啊,大地啊,太师爹到底是哪辈子跟她家偶像结的仇,这么深? “所以,我们一定要密切关注文信的行踪。” “这事由为父去办,你不用担心,好好地呆在家里。” “是。” 呆在家里干什么呢? 小凤姑娘略无奈——准备再嫁一次呗! 庞夫人简直是将庞府的珍宝库给搜罗了遍,生怕委屈了自己的宝贝女儿。 “可是,娘,咱们这是招赘耶,也就是说陪嫁什么的还是要放在府里的,你这会儿搬出来,到时候再放回去,有意义吗?” 正在一边喝茶的庞昱喷出了嘴里的茶,三姐说得简直不能再对了,也不知道娘在穷忙乎些什么? “你这丫头……”庞夫人也被闺女给逗笑了,“不过,还是要拿着东西装饰新房的。” “哦。” “瞧你这样子,因着你想保留消息,婚礼咱们也不便大肆操办,也不宴请不相干的宾客,已是委屈你了,在陪嫁用度上娘自然不能让你再委屈。” “有爹和娘的宠爱,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委屈呢。” 庞夫人被这句给暖得整颗心都熨贴了。 在小凤姑娘在太师府撒娇卖萌当贴心小棉袄的时候,展昭正跟再次现身偷袭包大人官轿的文信打成一团。 “文信,有展昭在,你休想伤害大人。” “包拯害我文氏一门,我岂会放他甘休。” “包大人屡次放你,你却如此不识好歹,简直岂有此理。” “文信不需包拯假好心。” …… 最终,文信被展昭再次拿下。 “被抓了?”这是陆小凤听到消息时的反应。 “是呀,被姑爷抓住了,如今已经投在开封府牢之内。” 陆小凤却略微沉吟,可惜偶像还是顾念着文家先祖是开国元勋欲给那文信留一后路。只不过,文信如今被满腔恨意蒙蔽了自己的心,只怕领会不到偶像的一番苦心。 而这个时候的包拯,也进了府衙内的监牢。 那文信仍旧是一身的怨戾之气,看到包拯走来从牢中一跃而起。 “文信。” “包拯。” “你这样不知悔改,一意孤行,可是要将文家一脉尽绝于此?” “大丈夫恩怨分明,你杀我兄弟,害我母亡,我岂能不找你报仇?” “成大义者,须先先明是非。 若是忠奸不辨的助纣为虐,或是只凭一己之私,置国法公义于不顾,就算是他满口忠孝义气,视死如归,也不过是强词夺理,匹夫之勇,与大仁大孝,至情至性实属南辕北辙。 文信,你扪心自问,你文家在湖州所作所为是否磊落光明,俯仰无愧?” 文信登时被包拯的话问住,文家在湖州的所作所为他亦不齿,因着骨肉亲情才会故做聋哑,不闻不问。 “为保你文家一门清誉,本府亦曾拜托陆姑娘到府劝说令慈莫做上京之行,可是,文老夫人仍旧一意孤行,最终身亡于此。”说到这里,包拯亦不胜唏嘘。 文信便又想到了当日那陆姑娘到文家的情形,他归家之时,娘与她想是已经进行过一场会谈,想来便是包拯拜托之事。可惜,最后母亲却未听她的劝说,仍是坚持上京告这御状。 不对! 文信突然有些激动地抓住牢栏,“包大人,你为何还称她为姑娘?”她明明已经嫁为人妇? 包拯微怔,“本府想是如此称呼她习惯了。” 文信又目光灼灼地去看包拯身后的展昭,“是不是你们的成亲是假的?”一定是如此。 展昭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的希冀,“她确是展某妻子,文四公子不必怀疑。” 文信的神情黯淡下去,喃喃自语似地道:“是了,她便是未曾嫁你,也是对我不假辞色的。”她对文家所作所行言谈之间俱是不屑,而他因了这个“文”姓亦被她所厌。 文家果然是早无清誉可言…… 他三个兄长想要维护的先祖清誉,说到底不过是在维护自己最后的倚仗罢了。因着先祖余荫,他们才可不劳而食,才能得享优待,才能永沐皇恩。 一时之间,文信想了很多很多,最后,他一言不发慢慢走回牢房角落盘坐下去,垂目不再言语。 包拯不由互相看看。 尔后,包拯等人便明白了什么,没再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想开或想不开,有时都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而文信大概是突然之间悟到了什么,因而才会是如此的情态。 “是吗?真的将那御赐黄龙褂收回了?”而这个时候的小凤姑娘正对安乐侯带来的这个消息而诧异欣喜。 庞昱道:“是呀,是八贤王做主收回的。” 陆小凤点头表示明白,那黄龙褂乃是□□皇帝当年钦赐,由着□□嫡脉收回亦是理所当然之事。想必文家之事让八贤王极是恼怒,为免先帝英名受损才会有此决断。 很好! 收一件那文家就少一件可以倚仗的钦赐之物,也免得后辈不肖子孙再以此为所欲为。 那文老夫人不就是仗着文家有一堆的御赐之物才纵容儿子的吗? 神马御赐自画帝相,神马御赐亲笔所题匾额,神马御赐黄龙褂,神马御赐的龙头杖……总之,人家文家缺啥也不缺御赐之物啊,这叫一个牛叉。 就是太过牛叉,觉得可以有恃无恐才会变成最终无法无天,终至自取灭亡。 果然是上帝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啊! 突然地,小凤姑娘想到了自己。 说起来,她也有不少御赐的东西啊。 御赐“神断凤”的金牌,可提点可路刑狱的职权,加封御妹头衔,还有一柄御赐的鱼肠剑…… 囧囧有神! 肿么感觉她也在往炮灰的路上撒欢奔呢? 难道姓庞就一定要被炮灰吗? 这是要闹哪样? 不待这样玩她的啊…… 第99章 太师府的三小姐出阁了,太师府张灯结彩,却没有大宴宾客,这场婚事低调的就搞定了。 虽然嫁女儿,但是庞太师表示:女婿不准在太师府过夜。 看在太师答应了婚事的份上,又已经成了自己名副其实的老泰山,展昭也不好多说什么,忍了。 对于太师爹这么傲娇的表现,小凤姑娘觉得其实也满可爱的嘛。 展小猫不能留宿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这门事认了就成了。 婚礼后的第三天,夫妻两个终于在开封府衙前街的那间“小店”里团圆了。 这天正是元宵佳节,中国真正的情人节! 陆小凤不由得想到了两年前的元宵夜,她迟钝的那么久之后才发现展昭的情意,而且当年的元宵节上他们还碰到了小商王府的渣渣柴文意,小猫又被人下药……此时想来让人不禁莞尔一笑。 展昭拿了斗篷给她系上,低声笑问:“想到什么了,这么开心?” “展昭,你还记得两年前的元宵节吗?” 展昭会心而笑,“记得。”怎么能忘了呢,那是她了结他心意之始,也是他们真正定情的开始。 “小姐,姑爷,可以走了吗?”小禾从前院进来问。 “可以了。”展昭将斗篷帽子帮妻子戴好,牵了她的手往外走。 街上的人很多,前几日还下着雪,元宵这日却是老天赏了脸,停了风雪,街市之上才会一片繁华热闹。 街道两旁各式各样的花灯悬挂照明,街旁小贩们摊位上的花灯也一样式样繁多。 从身旁经过的人脸上都挂着节日的喜庆,展昭看看身边的妻子,心中幸福满溢。 走了一会儿,陆小凤便觉着戴着斗帽有些热,伸将帽子脱下。 “展小猫,你看这灯,漂亮吗?” 烛炮映衬下娇妻颜似玉,巧笑倩兮,美目流盼,展昭不由一笑,“好看。” “咱们买了一会儿去放灯。” “好。” 小禾上去从荷包内摸出铜钱付账。 “这灯我们要了。” 小禾付钱的动作半途被人喊了“卡”。 “这是我们小姐先看中的。”小禾忍不住申明。 那个拿了灯的丫环略带不屑地看了小禾一眼,转而将灯递给身后那位美丽的小姐,讨好地道:“小姐,灯。” 陆小凤暗自摇摇头,对小禾道:“算了,咱们再到别处看看。” 小禾略有不服气,明明是小姐先看中的。 “走了,不过一盏灯罢了。”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过一盏灯罢了?” 陆小凤这边是想息事宁人,对方的丫头似乎却没有这个意思,看起来盛气凌人得很。 “这本来就只是一盏灯啊,难道我有说错?”陆小凤不禁反问对方。 那丫环有些被噎到,忍不住去看她家小姐。 那位美丽的小姐倒还算有礼貌,冲着陆小凤微微福了一礼,道:“多谢夫人相让。” “不客气。”陆小凤坦然受了她的谢意。 “你这人,我家小姐这样讲,你就真敢受啊?” 陆小凤忍不住问小禾,“小禾,咱们今天出门是不是没有看黄历啊?” 小禾忍不住一笑,“奴婢忘了。” 展昭出声道:“走吧。” 那小姐也忍不住斥责自己的丫头,“小红,不得造次。”她看那位夫人衣饰打扮虽然简洁但却件件不是凡品,身旁男子更是风神俊秀一表人才,便知夫妻二人怕是有来历的。小红眼拙,如此出言不逊若是得罪对方,怕是不好。 “是,小姐。” “小婢失礼,夫人莫放在心上。” “不会。”陆小凤其实也没放在心上,不过是听那叫小红的丫头太过张狂,才忍不住回敬了一言半句的。 一直到离开那处摊位,小禾还忍不住抱怨,“小姐,您就是脾气太好了,那个丫头简直太目中无人了。” “一个丫头罢了,你要我跟她去计较?”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不爽,她家小姐是堂堂太师府千金,又是御妹,哪里是这样任人随便看不起的? “行了,一盏灯而已,又不是非它不可,你瞧,这盏不就比刚才那盏漂亮多了?”陆小凤伸手从街边的摊位上拿起一盏造型别致的花灯让她看。 “嗯,很漂亮。”小禾眼前一亮,“小姐的眼光真好。”这么多灯中一眼就相中了这盏,她都没有看到呢。 “那是。”陆小凤略自得,“你家小姐我生就一双慧眼。” 展昭为之失笑,她自夸起来真是没有一点儿心理负担。 小禾附和道:“当然。” 这对主仆真是让展昭无话可说。 这回,小禾麻溜付了钱,生怕再来一个不知所谓的人来抢。 不过,她多虑了,这回她家小姐已经将灯拿在了手中,若有人来抢那才真是脸皮太厚了。 他们随着人流来到汴河边上。 陆小凤将途中买的一盏河灯放入水中,双手合什,默默祷告了一下,她不想当炮灰啊,千万拜托再拜托。 放完了花灯,陆小凤自河边起身。 展昭伸手扶住她,夫妻二人四目相对,深情俱在眉眼之间。 “走吧,咱们去吃馄饨。” 一听“馄饨”二字,展昭眼里的笑更深了,当年元宵节上她无所顾忌地亲手喂他吃她自己咬过的馄饨,事后理直气壮的说“喂猫”,简直是让人不能更佩服。 “笑什么?”陆小凤不由白了他一眼。 “夫人又想喂猫?” “又如何?”陆小凤一扬下巴,“你这只猫以后还不是都要我喂吗?” 展昭:“……” 小禾在后面掩唇偷笑。 等他们找到一家小摊子打算要两碗馄饨的时候却又不巧碰到了先前买花灯时遇到的主仆两人。 那家小姐并非只有主仆二人,先前身后便跟着一些家丁,此时发生的事便是有不长眼登徒子意欲调戏那家小姐被人家的跟着的家丁胖揍。 陆小凤觉得:色狼这品种什么时候都欠揍,因此她是很愿意欢乐围观的。 但是,展昭却觉得家丁们出手太狠了,最后不免就出手制止了。 “教训教训也就是了,闹出人命就不好了。” “这种人打死也就打死了,有什么当紧。” 听到那家丁这么说,陆小凤不由微微挑了挑眉,这家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啊,丫环口气大,家丁口气也大,他们是二呢还是二呢? 汴梁开封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天下权贵最集中的地方啊,他们就这样猖狂目中无人的,万一不长眼碰到比他们更头大的,要怎么办? “就算他不是好人,也不能任由你们私刑而判。” “你是什么人,由得你来多管闲事。” “开封府展昭。” 那家丁立马就消音儿了。 人的名,树的影,开封府御猫展昭那是汴梁城响当当一号人物。 “展大人,在下是礼部尚书金大人府上的管家,这些不开眼的下人多有冒犯还望展大人不要计较。”金府的管家这个时候终于站出来领事了。 陆小凤一下就通窍了,当年她对鱼美人那个单元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金府那个势利管家了,当年他被偶像命人在堂上掌嘴时,看得她那个爽啊。 这样的管家□□出来的下人自然是跟他差不多的德性,这就能理解那丫头和家丁为什么会这样白目了,这妥妥的是一脉相承么。 不过,这样说来的话,那个美丽的姑娘不就是嫌贫爱富的金牡丹? 小凤姑娘心里忍不住哼了一声,对于鱼美人这个故事,许多影视作品和戏曲作品都有过演绎,大家歌颂的都是鲤鱼精对爱情的忠贞不渝,鄙视的都是嫌贫爱富的金牡丹。 《包青天》里的这个单元剧,她个人就很不喜欢,因为最后竟然是张真跟金牡丹天命姻缘了。 我勒个擦的,简直是不能相信爱情了! 这么说来,剧情君这是到鱼美人的故事了? 这又是走得玄幻聊斋风啊,小凤姑娘表示略纠结。 这种神鬼莫测的剧情,真的是让凡人怕怕哦。她决定赶紧闪人,绝对不要掺和到这次的案件中,她拒绝被炮灰。她来到这里就是走得玄幻聊斋风,所以绝对不要掺和到这样的事件中,因为很可能就被连锁反应了。 展昭冲那金府总管点了下头,便不再搭理他,径直走回了妻子身边。 陆小凤问他,“你为什么不让金府的人将那人扭送到开封府去吃几天牢饭?” 那金府管家听到陆小凤的话,很有眼色地道:“夫人说得是,这人就由我们送到开封府去。” 陆小凤没搭理他,只是对馄饨摊的老板道:“三碗馄饨。” “好咧,马上就来。” 那金府总管讨了个没趣,不过碍于展昭没敢表现出心中的不满。 馄饨上来,展昭先拿了一碗给妻子,同时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不喜欢那人?” 陆小凤抽了双竹筷,“那种眼睛长头顶上的人值得人有好感吗?” 展昭只能摇摇头。 因为碰到了金牡丹这件事,让陆小凤本来挺好的心情也变得差了。所以,吃过馄饨后,她便打道回家了。 展昭自然是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新婚夫妇,又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夜里总是免不了会热情过度,这都是正常的。 过了正月,甫进二月的时候,关在开封府衙的文信被包大人释放出狱,一个人落寞地回了湖州。 湖州之事至此算是完全终了。 而连云斋九尸十命案遗孤赵宁儿也由包拯收养,送入学堂,接受教育。 春闱会试开始,展昭一日下值回小店便看到小禾正在准备行囊,心里便是一沉,掀帘进了内室。 陆小凤也在收拾几样贴身的事物,见他进来,便道:“今日回来的倒早。” 展昭没有理她这句,只道:“你要走?” “嗯。”姐绝对不要当炮灰,鱼美人这剧情妥妥是聊斋的节奏,各种光怪陆离的,躲远点儿才安全。 “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再回来。” “过了这段时间?”展昭听出了她话中之意。 陆小凤差点扇自己一巴掌,瞧这嘴巴吐噜的,只好装无辜试图蒙混过去。 展昭却是不放过她的,“出了什么事?”她这明显是出去避风头的架式啊,有什么事能逼得她避风头? 能避得她去避风头的事必然是大事,可是如今还有能让她避风头的大事? 如果真有,那这事必然很严重,这让他如何不担心? “没事,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真没事。”怕他不信,小凤姑娘再三保证。 “小凤——”展昭过去握了她的手,避她面对自己。 陆小凤略无奈,只得与他坐在床边大眼瞪小眼,“展昭,我真的没事,我就是想出去走走,不行吗?嫁你前我就说过的,你不可以限制我的行动的,你自己也答应过的。” “我是答应过,可前提你是安全的。” “我当然是安全的啊。”留下来才可能会不安全呢。 “真的?” “我发誓。”陆小凤有些无奈地举起手。 展昭抓下她的手,叹了口气,“没事就好。”他怕的不是她离开他的身边,而是她可能会有危险。只要她没事,怎样都是不要紧的。 “这几日衙里事多,我不好总回来的。” “那我跟你去开封府住。”小凤姑娘都不用某猫再多说什么立时就顺着他的意思给了回答。 展小猫在开封府里有自己的屋子,她做为家属去住是完全不会引人非议的。 再说了,她都决定要出去躲灾了,走之前陪陪老公这也是妻子的本分么。 就这样,有着闲妻凉母潜质的小凤姑娘便做为家属住进了开封府。 第100章 深更半夜,纸人衙前击鼓。 诡异! 开封七子齐集开封府大堂。 陆小凤一时好奇也跑出来看。 果然是两个扎得栩栩如生的纸人,还是一对童男童女,这手扎纸人的手艺没说的,赞! 不对,现在不是赞叹手艺的时候。 这是冥河姥姥出现的意思啊,哎哟妈呀,她还没离开京城,剧情君已经进入状态了啊? 事情大条! 突然间,纸人动起来。 开封府四大校尉立时动手阻止。 展昭也动了手,却发现纸人真的只是纸人,不由大惊! 纸人却能像真人一般行动自如,而且因为它们是纸人所以没有生命,没有生命自然就不会死。 最后还是见多识广的公孙策想到办法,四大校尉拿手中朴刀钉住两个纸人的双脚,这才破了冥河姥姥的妖术,让她功亏一匮。 在外面设坛作法的冥河姥姥见事情失败,也不纠缠,说了句“做妖就得脸皮够厚,硬的啃不动,咱们就啃软的去”,就转身走了。 她身边的追命小子胡二郎跟上去问:“姥姥,什么意思啊?” “咱们吃那状元去。” 而开封府大堂之上,也乱做了一团。 原因很简单,在那对纸人突然自燃化灰的时候,陆小风身形打了一个跄踉,昏倒了! 展昭第一时间接住她,急急地喊:“公孙先生。” 公孙策赶紧替她把了把脉,在众人紧张观望的时候,突然笑了起来,“恭喜展护卫了。” 展昭:什么情况? “陆姑娘这是喜脉,她有身孕了。” 展昭惊喜交加地看着怀中昏过去的人。 “展护卫先送她回房吧。” “是。” 展昭抱起妻子便急急地回了屋子。 过了一会儿,陆小凤悠悠醒转,伸手抚额,慢慢坐起。 一双大手扶着她坐好。 闻到那股纸烧焦的气味她就一阵难受,然后就没了知觉,这是出什么事了? “小凤,你觉得怎么样?” 陆小凤抚额,“有点晕,怎么回事啊?” “小姐,您有喜了。” 有喜? 陆小凤突然神智清明,她有了?! 在这个时候,她竟然暴出孕事? 这真是天要炮灰她的节奏吗?她还想着离开说城避难来着,这有了身孕无论太师府还是开封府都不可能让她离京的啊。 果然是炮灰的命吗? 算了,不折腾了。 俗话说得好,命里注定八升米,走遍天下难进斗。 如果注定要被炮灰,那么怎么样也是避不了的,还是认命算了。 陆小凤喝了些小禾准备的粥品,便又睡下了。 而开封府堂外的鸣冤鼓不久之后又被人击响,这次是真的人,是礼部尚书金宠的管家,他将张真扭送到了开封府大堂。 结果因为太过倨傲加目中无人在堂上咆哮公堂,被包拯让人狠狠掌了三十嘴巴。 包拯领人到尚书府拜访,管家又被金尚书赏了十几大板,最后让人拖了出去。 会话之后,金宠领包拯到后花园去看新科状元的尸体。 最后,仵作验尸结果——无内外之伤,非中毒,乃是精血枯竭而亡。 包拯当下震惊地与公孙策对视一眼,他们不约而同地都想到了今夜碰到的纸人击鼓之事。 新科状元死于当朝礼部尚书府中,凶手不明,死因蹊跷,仁宗皇帝震怒,下令开封府彻查。 一夜之间发生了许多事,但这些都与陆小凤主仆没有什么关系。 第二天,天一亮,小禾就回太师府报喜去了。 结果可想而知,小凤姑娘被接回了太师府去安胎。 开封府如今是个是非之地,女儿留在那里是断断不妥的。 说起来,庞妃入宫多年始终没有消息。安乐侯成亲数年也是全无消息,这一下陆小凤的肚子有了喜讯,庞太师夫妇当然是格外欢喜。 人年龄大了总是盼着含饴弄孙的,这个不分贫富贵贱。 安乐侯庞昱终于有机会围观义姐被当猪喂的情形了,这大大的报了当初他躺在床上被围观的仇。 “三姐啊,我觉得你被养得珠圆玉润指日可期啊。” “这个不能营养过剩的,还得合理运动,否则胎儿过大,到时候生产的时候就麻烦了。” 庞夫人听了这话觉得深为有理,“玉儿说得不错。” “所以了,娘,适量的活动运动你们不用大惊小怪的。” “是是,你天天这么不着调的,我们也得能放得下心才是。”庞夫人忍不住数落她,“你说大半夜的开封府堂鼓响,你出去看什么热闹,还昏倒在大堂上,这幸亏是没出事。” 好吧,把柄攥在别人手里,小凤姑娘顿时便做了鹌鹑。 大丈夫能屈能伸,更何况她只是个小女子。 陆小凤也不知道如今的情形算不算好,因为她的缘故,太师爹在这回的事件里没有给偶像那边加压,自然便也不会有七日破案的急迫感了。 她在太师府安胎,展昭也没了后顾之忧,专心投入到案件的侦破之中。 那条感戴张真救命之恩的鲤鱼精小怜是愈帮愈忙,害得包拯几次陷入困境,在金宠几次上本之后,仁宗皇帝到底还是下了七日破案之限。 陆小凤听说后,决定去开封府一趟。 庞夫人也知拦她不住,便多派了几人护着她去了。 陆小凤到开封府的时候,展昭已经出外寻找线索不在府衙内。 而开封府四大校尉中的张龙、赵虎也出外,只有王朝、马汉留在衙内保护包大人,再加一个智比诸葛的公孙策。 “姑娘来得正好。” “啊?”你这根腹黑竹子找我? 公孙策热情地倒了杯茶递过去,“此次的事实是诡异,姑娘向来思路清明,便帮着学生一起厘清一下,也好从这一团乱麻中理个头绪出来。” “先生说吧。”好歹我也多少算知道一点点剧情,咱们七拼八凑应该也能还原个差不离。 公孙策便将金府牡丹小姐前后神态完全不同的反差说出来,说出自己的怀疑。 “会是有人假扮?还是那金尚书父女联手陷害大人?” “有人假扮。”陆小凤斩钉截铁地说,“这两个金小姐,一个一心救那张真,一个却是铁石心肠。二人,一真一假,假的有情,真的无情。” 公孙策讶然,“你可以如此断定?” “如果是真的有情,事情根本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也不会有金尚书留宿新科状元的事发生,状元不留宿尚书府中自然也就不会发生身死后花园的事。所以,真的无情。” 包拯捋须颔首,“姑娘所言有理。” 公孙策则还有不解,“可这假牡丹又是什么人呢?” “子不语,怪力乱神。” 公孙策与包拯对视一眼,“姑娘是说?” 陆小凤肯定地道:“既然两个金牡丹前后隐现,在展昭在场的情况下,可判定对方不是武功高手,既然不是武功高手却又瞬间消失不见全无足迹,那么就只有怪力乱神可以解释了。 大人可还记得益州的那只正义之龟?”末了,她又提起了一事佐证自己的看法。 她这么一说,包拯二人也都想起了那次的事,觉得有理。 从那两个纸人击鼓开始,这整个案子便透着一股不同寻常,如今看来确实是非怪力乱神难以解释。 “如今之事,还是要先找到那张真。” “包大人所言极是,依我看,那张真必定依然在金府之内。” 公孙策点头,“可问题是如今大人的尚方宝剑被收回,三口铡刀被封,金宠贵为一朝尚书,开封府并不能轻易搜府。” 正在此时,张龙、赵虎回衙,报告金府千金病倒的消息。 陆小凤马上就想到一个可能,她记得装病的是假牡丹真小怜,到时候那只正义之龟也会出现,由这里做为切入点,应该可以。 问题是,她知道的事又不能说出来,偶像和腹黑竹子都不是她家展小猫,她怕他们会问,一问她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总不能如实告诉他们,姐是穿越来的,姐自带剧透功能? 这不扯淡呢么。 “包大人,公孙先生,我在这里看来也是帮不上其他忙了,我便先回太师府去了。”陆小凤起身告退。 包拯与公孙策对视一眼,然后点头,“展护卫回来,本府会与他说姑娘来过之事,姑娘不必太过担心。” “我知道。” 陆小凤离开开封府当然没有直接回太师府,她让轿夫转向金尚书府。 当然,她也不会径直上门去,毕竟她跟金家从未有过往来,她就在外面等,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上那龟仙爷爷。 当看到那只老龟拄着一只木杖出现时,陆小凤知道自己运气还是不错的,她便让小禾打开轿帘下了轿。 “龟爷爷。” 正在等金府管家进去通报结果的老龟听到这个声音,再一扭头看到陆小凤,整只龟都吓了一跳。 “姑娘,是你啊。” “是呀。” 老龟觉得这姑娘来意不单纯,心里便不由犯嘀咕,这姑娘绝对不是平凡之人。在这种时候,她出现在这里,更加的不单纯。 “龟爷爷可是要进去见小怜?” 老龟很吃惊,但同时又觉得自己其实不应该吃惊,“是呀。” “是该说一说她,好心办坏事,这妥妥是恩将仇报的节奏,再这样下去,那张真只怕就要被她这一腔痴情给害死了。” 老龟:“……” “那真的牡丹小姐如今是不是已经落入了冥河姥姥的手中?” 老龟:“……”难道她真是仙人下凡,怎么什么都知道? 一看老龟这表情,小凤姑娘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这就跟剧情又对上了。 如果这是走剧情流的话,那她家小猫岂非马上就要被那个什么姥姥的虐? 靠之! 不行,她要去找小猫,虐猫这种事,她干可以,别人不行。 “小禾,咱们走。” “是,小姐您慢点。”您好歹注意一下您现在的身子啊。 陆小凤上了轿,简单吩咐一句:“回府。” 一回了太师府她就把安乐侯给叫了过去,让他去查扎纸铺子,方圆百里之内的铺子都要查。 姐姐有命,庞昱当然是无条件执行。 不过,陆小凤严令他本人不许去,这次的对手不是人类,庞昱可不能轻易涉险,他们姓庞的,都是炮灰体质,要谨慎。 太师府的人出去寻人,这力度妥妥的很给力。 第二天,就查到了三十里外鬼头村的纸扎铺子,去查探的人受了些伤,但到底还是脱身了。 陆小凤一得到消息就让人将消息传给开封府,她相信偶像一定比她还着急展昭的安危。 小凤姑娘想得挺好,可她偏偏不记得剧情中那冥河姥姥身边的胡二郎借机假扮展昭,意欲偷袭她家偶像。 不过,也还好,包拯也不是本人,乃是龟仙假扮,假对假,龟仙痛打胡二郎,想擒他回开封府时却被赶回的冥河姥姥救走。 而展昭也被小龟仙小元所救,只是中了妖毒,命在旦夕。 收到消息的陆小凤急急地就赶往开封府。 虽然知道小猫最后应该是没事,可是不着急也是不可能的事。 陆小凤到开封府的时候,公孙策正面对展昭所中妖毒束手无策。 “陆姑娘,你且莫太过担心……”公孙策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忍不住嘱咐了一句。 “我知道。”陆小凤自己探手诊了一下展昭的脉,眉头不由蹙紧,果然是很严重。 躺在床上的展小猫整个人的状况糟透了,面色青紫,嘴唇白中透青,整个人透着一股死气。 这样子的展小猫,看了真让人心疼。 “公孙先生,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陆小凤的眼睛有些湿,有想落泪的冲动。 公孙策摇头,“学生现在想不到办法。” “我想跟他单独呆一会儿。” 开封众人默默地退下了。 小禾在收到小姐的眼神后也跟着退了出去。 陆小凤握住展昭的手,她想救他,非常想。 因为她这只蝴蝶的出现,她不知道这次展昭会不会也一样吉人天相,这种时候不能寄望于老天开眼,她想救他。 在她这样想的时候,她额间隐去的梨花印记渐渐浮现,发出柔和的光芒,那光芒将她与展昭缓缓包裹住。 “展昭——” 当屋外众人听到屋里传来这声带着惊喜的声音时,忍不住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让他们不敢置信的一幕。 原本已濒死亡的展昭竟然坐了起来,人虽然虚弱,但方才萦绕在他眉宇之间的青紫黑色已经化去。 “小凤,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展昭拍抚着妻子的背虚弱地劝慰她。 陆小凤伸袖擦掉自己脸上的泪,笑道:“没事,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此时,她眉间的梨花印记已然再次隐去。 公孙策上前替展昭切脉,最后欣慰地道:“展护卫真是吉人天相,大人,展护卫已经无碍了。” 包拯点头,心中的一块大石落地。 就在这时,有衙役前来禀报:“大人,金大人出事了。” “什么?” 包拯震惊是因为金尚书竟然会在开封府内出了事。 而,陆小凤震惊则是因为她现在才知道那金宠竟然在开封府! 然后,当她看到两个牡丹小姐时,才恍然。 原来是因着今夜出现的真假牡丹之事,那金宠才留宿在开封府内。 展小猫果然是吉人自有天相,就算她方才没动用小灵产生的治伤疗毒异能救他,只怕鲤鱼精小怜赠于张真,张真又还于牡丹小姐的那颗水府明珠也会照剧情用到展小猫的身上。 第101章 包拯等人赶到金宠所住的屋子时,金宠身上所中毒素已经蔓延至全身。 金牡丹与金尚书父女血脉相连,顿时便泣不成声。 小怜在一边见了,便道:“牡丹小姐,你手中不是有张真给你的明珠吗?那个让金大人服下就可以解除毒性的。” “真的?”金牡丹惊喜无比,但又有些迟疑,“可这珠子并非我所有,乃是你给张真的。” “我既送人便不再是我的了,张真送予你,你如今便是这珠子的主人,自然有权处置。” 金牡丹郑重地向她道了一声谢,然后将那水府明珠给父亲服下。 在等待金宠恢复的时候,包拯也询问了金牡丹先前可有发生过何事。 金牡丹提到有衙差送了吃食进来,父亲食后便有了中毒的症状。 “姑娘可把那衙差的体貌特征给我形容一下吗?” “没问题的,展夫人。” 陆小凤根据她所描述的那个衙差的特征画出一幅人像。 小怜一见便惊道:“是冥河姥姥!” 陆小凤心中也是一惊,本单元中最大的反面boss啊,是个硬茬子。想到这里,她不由朝小怜看了一眼,恐怕这个时候小怜已经受那冥河姥姥的蛊惑将老龟引入陷阱困住了。 公孙策道:“那冥河姥姥因何要害金大人?” 说的是呀,陆小凤也有些不解。 冥河姥姥的目标一直是她家偶像,没道理害金宠这样一个没什么份量的人。这样不但暴露她的行踪,好像也没什么作用啊? 不对,肯定是有作用的,否则冥河姥姥不会做这样无智的事。 仔细想想,冥河姥姥的用意应该是小怜手中的那颗水府明珠。因为那明珠一旦用在了救治金宠身上,受伤中毒深重的展昭必然就没得救。到时候偶像身边就少了一个最关键的保护者,她对付偶像得手的机率就会大大增加。 要知道,朝着担负天命的文曲星君下黑手,这个是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的,下杀手的年、月、日、时辰都是半点出不得错的。否则,那冥河姥姥也不会苦苦等候这么许多年。 还有,具有跟冥河姥姥相抗衡法力的老龟如今已经被她困住,再除了展昭,她就真的可以无所顾忌了。 陆小凤去看公孙策,正巧公孙策也朝她看过来,两人对视一眼,便知道各自的猜测是一样的。 公孙策对包大人道:“大人,恐怕那冥河姥姥的目标仍是大人。” 包拯面沉如墨。 “小怜,龟爷爷呢?” 面对陆小凤的突然发问,假牡丹真小怜脸色一变,头低了下去,“龟仙爷爷被冥河姥姥用法阵困在尚书府内了。” 陆小凤忍不住一拍桌子,指着她道:“虽然因情犯错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是跟你一样这般蠢的妖精,我看天下也是不多的。 那冥河姥姥是什么人?他的话你也敢信? 你不信龟仙的话,却去听那个姥姥的挑唆,你帮他困住龟仙,若因此害了龟仙,就算你能跟那张真成亲,难道你就能觉得幸福?” 众人讶异地看着突然有些暴走的陆小凤,再看看那个被她骂得头都不敢抬的假牡丹,如坠五里迷雾。 “小凤,你别动气。”展昭首先开口。 小禾跟着开口,“对呀,小姐,你现在怀着身孕不能动气。” “事情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因为她不停地自做主张,不断地乱插手,我为什么不生气?”她家小猫差一点儿就可能牺牲了,她怎么可能不生气? 小怜道:“我会救回龟爷爷的。” 陆小凤哼了一声,对于这条痴情的鲤鱼精,她实在是有些火大。虽然感动于她对张真的一片痴情,但她将整件事搅得乌七八糟的又让人很生气。 她有时候就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神话传说中的故事,妖魔鬼怪要报恩都喜欢以身相许?好比白娘子? 难道除了以身相许就没有其他报恩的法子了吗? 万一人家恩人有家室,有意中人你也要以身相许? 这不是报恩,这恐怕就是恩将仇报吧。 况且,人妖殊途,以身相许真的是不可取啊,最后闹个悲剧收场,你说这到底要怪谁? 怪天规天道无情吗? 戏剧《追鱼》里的故事架构就很合理,最后鲤鱼精受菩萨相助,脱去鱼鳞化为凡胎,这才与张真甜甜蜜蜜做夫妻去了。 当然,也不能说这里的剧情就不合理,至少人家编剧还是遵循人妖殊途的基本原则,拆散了小怜跟张真这对彼此相爱的人,给了张真一个天定姻缘。 展昭道:“凭姑娘一人之力如何救得出龟仙?” 小怜道:“便是拼了性命我也要将龟爷爷救回来,以赎我的罪孽。” “展某愿助姑娘一臂之力。” 陆小凤忍不住伸手扶额,这只臭猫!她才刚费力救回他,他就巴巴地就要赶去当免费打手。 饮水也要思一下源不是? 你丫怎么就不想想身为你老婆的我心里如今是个什么样的感受? “展昭。” “小凤。”展昭心里就是一激灵,他已经感觉到了妻子内心那把熊熊燃烧的怒火。 “小禾,咱们回去。”算了,反正这只猫就这个德行,这辈子恐怕是改不了了。 “是。”在自家小姐暴走的时候,小禾向来是无条件服从的。 “小凤——”展昭内疚抱歉地看着妻子,话到唇边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刚刚她为他忧心所落的泪,如今她因他不惜己身而生的怒,都是因为她在乎他,而他却每每总是忽略了她的感受。 陆小凤径直朝门口走去,却在跨出门外时站住,头也不回地道:“展昭,你有你的责任要担,有你的青天要护,我没什么可能说的。 可是,做为你的妻子,我想,我是有权利对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安危生气的。 我也知道,在这件事上,我们两个这一辈子恐怕也没办法达成一致。那么,我只能希望你偶尔也能保重一下自己,这是你身为人夫的责任。” 话一说完,她便再也没有停留,更不曾回头,径直走远,离开了开封府。 公孙策轻轻叹了一声,道:“展护卫,你身上妖毒方除,就算要救人,也还是稍做休息再说。” 包拯也缓缓点头,表示附和。 “可是,龟仙被困,属下担心迟则生变。” 小怜点头,她也是如此担心的。 包拯道:“不如让张龙、赵虎陪展护卫一同前往。” “大人,”展昭却不认同,“如果他们二人随属下前往,那么大人身边就只剩下了王朝和马汉两人,属下担心……” “本府的安危不要紧,展护卫不必太过担忧。” “属下遵命。” 最后,刚刚去除妖毒的展昭还是小怜一道前往营救被冥河姥姥所困的龟仙,当然同行的人多了开封府四大校尉中的张龙和赵虎二人。 “小姐,姑爷他们已经走了。” 陆小凤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小姐,您既然担心姑爷,刚才又为什么要做出要回太师府的样子呢?” “留下来我会更生气。” 小姐——小禾突然有些明白小姐的行为了,因为知道阻止不了,又因为阻止不了,或者说不能阻止所以就很生气,但又不想生姑爷的气,便只好离开自己生闷气。 “那现在咱们要回太师府吗?” “回去也是担心,还是去开封府等他的消息吧。” 果然,小姐刚才把家将护院和轿夫遣走就是做了这个打算的。在这个时候,即使是猫粉的小禾也忍不住有些埋怨自家姑爷。 看到陆小凤再次回到开封府,包拯和公孙策都没有露出太惊讶的表情,他们是能理解她的心情的。 折腾了大半夜,众人也都有些疲惫,包拯便让府中其他人先去歇息。 公孙策与王朝、马汉和陆小凤主仆却都没有去歇息,他们都在等展昭等人的消息。 小禾去给众人沏了壶热茶来提神。 茶刚刚给众人倒好的时候,大厅里就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人——冥河姥姥。 这人的相貌正是陆小凤先前描绘出的冥河姥姥的长相,这也说明了她的身份。 “包拯,你们果然上当了,没有了展昭和那只碍事的乌龟,我看这次还有谁能来救你。”冥河姥姥洋洋得意地朝着包拯缓步而去。 王朝、马汉第一时间拔刀护在包大人身前,异口同声地道:“有我们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大人。” 包拯镇定自如地看着这凭空出现的妖邪之辈,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冥河姥姥道:“我不是人,或者说我不是凡人,我是魔。” 陆小凤忍不住笑了一声,“我不是人”这句话不知怎地特别的有喜剧效果。 冥河姥姥听到笑声,这才分神看了一眼大厅中的那名少妇一眼,只这一眼,神情却是大变,前行的脚步顿止。 “是你!” 众人不解。 陆小凤更不明所以,“我们见过?” 冥河姥姥仔细打量了她两眼,脸上现出恨意与压抑的怒意,“想不到居然有跟她长得如此相似的人。” 陆小凤扬眉,却没有追问,她直觉不问为好。 “你这精血竟然也是难得一见的佳品,看来今日我注定不虚此行。”冥河姥姥脸上的神色得意起来。 “包拯,你授死吧。”但是,她的首要目标仍然是文曲星君转世的包拯,“吸了你的精血我便可称霸魔界。” 陆小凤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那这魔界未免也太好称霸了吧?” “你这丫头自己找死,须怪我不得。”冥河姥姥手指骤然暴长,一下就探到了陆小凤面前。 就在冥河姥姥的手即将接触到陆小凤之时,她手中剑光暴涨,一股煞气直扑冥河姥姥而去。 冥河姥姥神情骤变,脸现惊容,“鱼肠剑灵!”那经历千百年岁月,不知沾染多少血腥,收割多少生命的勇绝之剑——鱼肠剑便寒光耀眼明的握在了陆小凤的手中。 那股来自鱼肠剑的凶煞之气冲得冥河姥姥不得不退后以避其锋。 这鱼肠剑乃是天下大凶之剑,剑成之时,传说善于相剑的薛烛为它看相,说它“逆理不顺,不可服也,臣以杀君,子以杀父。”乃是天生的逆理悖序,世间能不受剑运影响驾驭此剑的人少之又少。 这传说虽不知有几分真实在,但这鱼肠剑不易被人驾驭却是千真万确的。 悠悠岁月长河之中,此剑在世上辗转流传,不知几易其主,剑上所生煞气也与日俱增,其剑内也渐渐孕育出可择主的剑灵。 剑灵择主,则其主不受剑自身运道影响。 剑灵不认主,则持剑之人自身之运必受连累,终至悲剧收场。 冥河姥姥虽然已是魔功大成的魔物,但是遇到鱼肠剑这类的凶煞剑灵依旧会有几分避禁,非轻易不会与之为敌。 “你是鱼肠剑之主!”冥河姥姥是惊讶的,她料不到鱼肠剑剑灵会认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为主。 “正是。” “哼,你运气真好,有鱼肠剑灵相护,可包拯就没这好运气了,我还是可以吸走他的精血以助我成霸业……” “老妖婆,这里有三千年的精血你要不要吸啊?” 听到这个声音的同时,龟仙的身影也在大厅内显现。 看到龟仙现,陆小凤心中松了口气,总算又回归到了剧情流,否则她真是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之事了。 冥河姥姥一见龟仙现身,便知今日注定要无功而返,勃然大怒之下便与那龟仙双双幻化离开,找地方火拼决斗去了。 天、地、人、神、魔、妖各有其道,一般而言是不会互相打扰的。 仙魔对决,自然也要找个合适的地方好打得无所顾忌,马力全开。 这是小凤姑娘对两人双双消失的理解。 第102章 最终,冥河姥姥亡于龟仙和展昭二人联手之下,而鲤鱼精小怜则因触犯天条被禁冰窟,事情走向基本仍是剧情流。 不在剧情之内的是——展昭因诸冥河姥姥又再次受伤。 小怜的水府之宝明珠已经用掉,这次就是龟仙都表示有些棘手。 “爷爷,你为什么不救展大人呢?”这是龟孙子小元的困惑和疑问,爷爷明明就可以救展大人的啊。 龟仙有些为难地皱眉,“龟孙子,爷爷是可以救他,可问题是这是要损耗爷爷我的功力以及折损龟寿的啊。” “反正爷爷你的寿命很长啊,为什么不能折给展大人一些?展大人的人这么好?” 龟仙忍不住一巴掌拍在龟孙子的脑门上,“这几次插手人间之手对爷爷我的修行已经有损,又与那老妖怪冥河姥姥斗了这么一场,爷爷我本身也已经很不好了,再继续折损修行救人,只怕要很长时间没办法恢复了。” 修行不易,有损功德神元之事,他自是要好好考虑再三的。 “龟仙爷爷。” 一见陆小凤开口,龟仙本能的就向后跳了两步,“你想说什么?”因着她的相貌以及行事,龟仙对她是有几分敬畏的。 “咱们借一步说话。” 龟仙不是很情愿跟她走到屋外去。 “我知道如果让龟仙爷爷全力施为救治展昭的话那就真的太过自私了,可是,我还是希望龟仙爷爷可以出手相助。” 龟仙歪头瞅她。 “全力施为龟仙爷爷耗损太过,不过便只医三分,三分想必对龟仙爷爷来说并不困难,对不对?” “好。”龟仙很爽快地便答应了。 然后,两人重新转回房间,龟仙施法救治展昭。 只医三分! 但即使如此,龟仙头上也出了一层虚汗,跟冥河姥姥的一场大战,他功体消耗甚大,如今其实也算勉力施为。 然后,陆小凤便再次清了场,只留自己留在屋中。 如前法炮制,她再次动用异能替展昭疗伤。 在展昭脸色渐渐恢复正常之时,她也终于忍不住口角溢血,如此短的时间之内连续医治展昭,便是有异能在身,她的身体也终于忍不住发出了警报。 “小凤——”展昭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妻子嘴角鲜红的血迹,立时便惊呼出声。 而陆小凤在看到他睁开眼出声的刹那间也向后倾倒。 展昭急伸手去捞。 陆小凤却已陷入昏迷。 屋外众人听得声响再次入内,却因看到的情形而人人失色。 龟仙敏感地发现她额间隐去的梨花印记变得黯淡无光,便知她是施法过度造成的身体虚脱。 龟仙内心便不由很是诧异,她明明不是神仙之体,却有着神仙之气,这其中究竟有何缘故? 公孙策替陆小凤诊过脉之后,道:“不妨事,此是虚脱之症,没有性命之忧。” 展昭眼中是满满的心疼与深深的愧疚。 谁也没有料到陆小凤这一昏迷就整整睡去了四天,若非她的脉相平和,呼吸平稳,只怕真要让人以为她身体是出了什么样不可挽回的差错。 这几日,展昭心中的悔恨铺天盖地而来。 有事时,他不能护在她身边保她平安。却还要她为他的安危记挂劳心,他这丈夫做得委实太过失职。 小禾不敢将小姐目前的情况回报太师知道。 开封七子亦是不敢泄露一点儿的消息出去。 虽然公孙先生确认陆姑娘无事,可是谁也不敢保证庞太师看到昏迷在床的女儿时会不会暴走进而做出某些不理智之事。 因此,为了保险起见,这事真的是不宜让太师知道。 第五日上,陆小凤才终于悠悠醒转,感觉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精神还是很差。喝过了小禾所炖的补汤,便又躺回了床上。 展昭便坐在床边陪她。 “张真已经奉旨与牡丹小姐成亲了。” 听到展小猫这样说,陆小凤便有些逃避现实地闭上了眼睛,真的是让人不能相信爱情了。 真牡丹有情,假牡丹无情。 有情的触犯天条被关了,无情的天定姻缘奉旨成亲了——简直是累觉不爱的节奏啊! 天命到底是什么? “怎么了?不舒服?”展昭担心地问。 “不是,”陆小凤睁开眼睛,“小怜呢?” 展昭叹了口气,“她的事张真并不知道。” “其实,我并不赞同你们这样做。”陆小凤看着展昭很认真地说,“如果小怜没死只是重伤,又或者是真死了,前者她还有恢复的一天,后者死者已矣,生者总是要生活下去的,这也无可厚非。 可是,事实上,她没死,功体受到重创且又被水府幽禁承受天罚。 让她独自一人承受这样的刑罚,而她为之牺牲承担的人却一无所知,以为她真的身死归天在这世上再无一丝存留。 张真以为与她天人永隔,只能碧海青天夜夜心的思念。小怜却从身到心都在承受着煎熬,这不公平。” 展昭拍拍她的手,没说话。 “我当然也明白这世上并没有真正的公平,可是,在我们以为是为别人着想的时候,是不是就真的应该剥夺他的知情权?” 其实,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陆小凤没有答案?甚至这世上的许多人在面临相同的问题时一样的没有答案。 “可张真知道又能做什么呢?”展昭如是说,“他不知道的话尚能安心地走下去,若是知道小怜如今的情形,他与牡丹小姐的赐婚又要如何?” 陆小凤摇头,这便是事情的矛盾之处了。 “总之,我不赞同这样,如果换了是我的话,我是宁可知道事情真相的。我有知情权,如何选择是我的事,无论好坏,这是我的人生,无论我如何选择,这也是我的人生。我宁可承受丑陋而残忍的现实,也不愿意活在虚假的幸福中,惟这样我才不会在未来的某一日因为突然得知真相而追悔莫及。” 有多少人活在自己编织的美丽虚幻梦境之中,梦醒时分又是如何的痛不欲生。有的人,临终之时还在感叹自己这一生竟然全是假的! 又有多少人因为别人善意的欺瞒,最后方才得知真相,却被许多人鄙薄仇恨多年,可他们又何其无辜,因为他们起初就不知道真相。 陆小凤突然自心头生出几分悲凉来,出发点是善意的,有时却未必也能得到善果,这就是人生最大的恶意! “小凤,我们不会这样的。” “展昭,”陆小凤蹙着眉头,“我觉得怀孕真不好,以前我从来不会这样多愁善感的。” 展昭突然忍不住笑了,是呀,以往她不着调的时候多,时有严肃认真,但多愁善感确实是不是她会做的事。 “孕妇的情绪总是这样容易受感染可怎么办才好?”陆小凤扯住某猫的袖子,略哀怨地瞅着他,“我还要熬好几个月,我觉得我会很辛苦的。” 展昭笑着揽她入怀,安抚她道:“你想太多了,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 “又不是你怀孕,你当然说得轻松。” “辛苦娘子了。” “我觉得你在幸灾乐祸,你有吗?”陆小凤怀疑地看他。 “为夫哪里敢。” “哦,你是不敢啊。”不敢又不是不想,简直岂有此理。 “在床上躺了这几天了,要不要我陪你出去走走?” “我睡了这几天,太师府没来人吗?” “有,被小禾搪塞过去了。” 陆小凤闻言就忍不住叹气了,“完了,看来我得回太师府去了,我如今可是被一大群人特别关注的人,他们没准儿已经起疑了呢。” “这倒也是——” “小姐,小侯爷来接您了。” 陆小凤立时冲展昭露出一副“你看吧”的表情。 展昭笑,“我送你回去吧。” “别了,我跟庞昱回去就成了。” 等在院外的庞昱看到义姐完全无缺的出来时,这才放下心,走上前道:“姐,娘让我接你回去安胎。” “好,我原本也打算这一两日便回去的。” “慢点。”庞昱伸手扶了义姐下台阶,那模样小心翼翼的,简直像捧了一块易碎的琉璃一般。 陆小凤便忍不住道:“庞昱,你这样会让我很紧张的啊,你放心,我不是琉璃,没那么不易摔打。” “还是小心些好。” “你简直比小禾还婆妈啊……” 展昭跟着他们姐弟后面送出去,一路听他们说话,嘴边的笑就一路没消失过,这姐弟两个凑一块,常常就会闹出一些趣事来。 安乐侯扶着姐姐上了轿,转身道:“姐夫,你回吧。” “路上小心。” “知道。” 轿子还未抬起,就见两人匆匆而来,隔了尚有十几步远的时候便出声喊人,“展大人,包大人在不在啊?” 轿中的陆小凤听到声音,第一时间掀起轿帘,果然便看到新婚的张真夫妇连袂而来。 这是——东窗事发了! 陆小凤忍不住矮身下了轿。 小禾赶紧上去扶住她。 展昭心中亦是如是想,夫妻两个不由对视一眼,“张公子找大人有事?” “有事?”张真无比确定地道。 “大人在府内,展某带公子进去。” “多谢展大人。” 安乐侯庞昱站在一边看那两人跟自己姐夫进去后,忍不住对姐姐说:“姐,这些事包大人他们会处理的,你现在要做的是安胎。” 陆小凤心里叹气,其实,她真的很想进去围观一下事情后续发展的。不过,庞昱这小子这么说,也就表示他是不赞同她去搅和的——真不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子! 小禾扶着小姐重新上轿,待小姐坐稳之后才示意轿夫可以起轿了。 这边小凤姑娘回到太师府免不了要被义母念叨上一番,也少不得要撒娇卖萌好过关。 而开封府那边,因着张真夫妇所求,包拯表示:不论哪里有不平之事,包拯便都要管。 然后,便集合了开封七子跟着张真夫妇前往搭救受苦的小怜。 几番辛苦之后,终于在包拯额间月牙的力量之下,解救了被困冰窟的小怜,使其灵魂得以救赎,可以重入修行,以求来日大道。 至此,鱼美人一段公案终了。 只可惜,这世间有缘无分这人徒留一声叹息。 第103章 “小姐,小姐,不好了。” 正有几分痛苦负责消灭手中那蛊补汤的陆小凤听到小禾这样的咋呼,立时配合地喷出了嘴里的一口汤,拿了帕子拭嘴角,看着慌里慌张跑进门的丫环问:“出什么事了?”让你这么大呼小叫就跑进来了? 说实话,小凤姑娘还真是有几分好奇的。 小禾跑到桌前,看看旁边侍立的两个丫环,又看看自家小姐,觉得有些难以开口。 陆小凤挥挥手,那两个丫环便识趣地退下了。 “说吧,还让清场,到底是什么事?” 小禾脸色一垮,道:“静山王府的小王爷派人来说,咱们家姑爷今天去凤仪坊了,还是送里面的头牌姑娘回去。” 赵秋杰? “那家伙又跑凤仪坊蹲点消费去了?” 小禾:“……”重要不在这里好不好,是咱们家姑爷啊姑爷。 “那混蛋的意思你家姑爷我相公展小猫背着我在外面偷腥了?” 小禾没敢搭腔。 陆小凤瞅瞅面前还剩下大半的蛊汤,竟然决定撒回泼,抓起那只盛汤的蛊就砸了出去,同时大声道:“那个混蛋竟然敢出去狎妓,气死我了……” 小禾:小姐您这样借题发挥真的好吗?您喊得这么大声,可脸上一点怒意都没有的好不好。 “明天咱们上静山王府找赵秋杰问个清楚明白。” 小禾此时已经明白小姐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小姐这摆明就是在府里憋坏了,想出去透气了。 听到丫环过来禀报,庞夫人赶紧过来安抚情绪暴走的女儿,这个时候她可不能大动肝火,身子为要。 只是听小禾一说消息是赵秋杰传来的,庞夫人当即表示:“这话有几分真实性?” 由此可见赵秋杰这孩子在大家心目中有多没信任度啊,信任度真是不提也罢。 “玉儿啊,依娘看展昭还是靠得住的,你先别急着生气,等明天去问过小王爷再说。” “嗯,女儿知道。” 一夜无话,小凤姑娘其实睡得倍儿踏实。 第二天一大早,陆小凤就领了小禾,坐了轿子往静山王府去了。 早早地就把昨晚听曲晚归的赵秋杰给提溜起来了,美其名曰查问实情。其实,单纯就是打击报复。 我勒个擦的,没事败坏她家小猫的名声,这货是最近过太舒服了是吧? “姐,亲姐,我没说假话啊,我真的有看到展护卫送人回去啊。” “你说,你是不是早就垂涎人家花魁的姿色,因为人家对你不假辞色,你昨天看到了趁机借题发挥?” 赵秋杰老实巴交地说:“那云仙姑娘长得确实很美啊,垂涎的又不止我一个,不过,我真不是借题发挥,展护卫真的……” “停,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领我瞧瞧去,否则我不信。” “啊……”这大清早的,人家教坊营业的时间还不到啊。 “啊什么啊,走啊。” 赵秋杰瞅瞅义姐那已经小伏度凸起但若不细看又被遮掩在宽大衣袖之下的肚皮,又想想她那剽悍的性情,总觉得这是一趟并不美好的旅程。 但是,再不美好他也不敢拒绝,只能乖乖的穿戴齐整,领着义姐去教坊。 本来,赵秋杰想教坊这会儿肯定是在休息歇业中,他们这一去实在扰人清梦。可是,等他到了教坊才知道,他想太多了,明显扰人清梦的另有其人。 竟然有人一大清早就在教坊内连打带砸地叫嚣,赵秋杰小王爷觉得这妥妥是个比他还欠收拾的败家子。 “赶紧把云仙给我叫出来,竟然敢驳你家胡公子的面子,她好大的架子和脸面……” 陆小凤伸脚踢踢某小王爷,问他:“这谁?” 曾经属于一个系统档次,如今档次也没能拉开太远的赵秋杰小王爷据实回答:“这是胡制台的长公子胡天伦。” “你死铁?” 赵秋杰赶紧撇清关系道:“早不一起耍了。”他如今好歹也长进了,怎么可能还跟这样的货一起啊。 陆小凤颇欣慰地表示:“总算是有那么一点儿长进了。” 赵秋杰表情略欣喜。 小禾:…… 胡天伦到底是逼着教坊嬷嬷将云仙姑娘给叫了出来。 而正此时,胡少夫人也领站人寻夫来了。 这叫一个热闹! 因为穿着女装,所以小凤姑娘是站在教坊之外的。 但那个胡少夫人一来便直接进去了,小凤姑娘心下略感慨:这就是榜样啊!可惜,她被一群人看着言行举止受到了极大的约束,略遗憾。 不过,那胡少夫人在看到那云仙姑娘时表情明显是吃了一惊的,站在门外的小凤姑娘心里起了疑云。 一个官宦人家的少夫人与一个流落教坊卖艺的姑娘之间?这妥妥是故事与事故并存的节奏啊。 “赵秋杰,去,把那云仙姑娘给我抢过来。” 赵秋杰侧目:“姐——”是我听错了吗?你是说让我给你抢过来? “还不快去?”小凤姑娘不耐烦地一脚就将这货给踹了进去。 踉跄着站定的赵秋杰粉饰太平的清了下嗓子,意图让大家忽略他不甚美形的出场形象,对教坊嬷嬷很纨绔子弟道:“今天这云仙姑娘本小王爷包了。” 陆小凤在外点头,很好,做混蛋纨绔就得是这样的气场。 “小王爷,您这是——”胡天伦有些蒙,瞧瞧门外那个艳光照人的少妇,再瞧瞧被一脚踹进来的赵秋杰,没听说静山王府的小王爷成亲啊? “看中云仙姑娘的又不是你一人而已,本小王爷不能看中吗?” “能,当然能。”胡天伦再横,对上这皇室的小王爷还是要软一些的。 教坊嬷嬷看看这在场的两拨人,最后朝站在门外的那个一脸微笑围观的少妇看了一眼,心里有了决定,径直朝门口走去,上去施了一礼,道:“是夫人要寻云仙吗?” 陆小凤微笑点头,“是。” “不知能否动问夫人所为何事?” 陆小凤正儿八经地道:“因为她勾引我丈夫,所以我来寻她晦气。” 教坊嬷嬷愣了一下,尔后又福了一礼,“奴婢这就去给夫人带人过来。” “我等着。” 很快,云仙姑娘便被教坊嬷嬷领到了门□□予陆小凤。 而陆小凤此时也放下了掀起的帽帷上长长白色帷纱,转身扶着小禾的手走下教坊的台阶,清越的声音传入院中,“赵秋杰,你不出来还打算留下来继续撒钱吗?” “没有,没有……”赵秋杰马上就打了一个激灵,赶紧就跑出了教坊。 他真的改了啊,就是有时会忍不住到教坊乐坊勾栏听听曲子看看美人罢了,别的真的没再做了啊。 “赵秋杰你走路,让云仙姑娘坐你的轿子。” 义姐有命,赵秋杰无条件执行。 云仙姑娘此时心里也略定,便坐上了轿子。 那胡少夫人看到云仙被人带走,忍不住问了丈夫一句:“那是谁家的夫人?” 胡天伦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一甩袖子往外便走,“关你何事。” 胡少夫人讨了个没趣,也没说什么,只是追上丈夫离开了凤仪坊。 表面上虽什么都没有,但胡少夫人翠翠的心里却是在见到那云仙姑娘时早已掀起涛天大浪——那是她曾经的小姐徐玉娘,是被她顶替身份代嫁的真正徐玉娘,她再次出现在京城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因为生活落魄想要来夺回原本属于她的一切?这个猜测让翠翠不安起来,于是便差胡府下人去打听那云仙姑娘的一切消息。 最后,杜生由云仙姑娘的丫环宝贵嘴里知道了云仙的父母居住在南门外的红瓦村。 在得知她一双父母所在之后,胡少夫人便让家人杜生将人捉走。 可偏偏不巧得很,杜生行事时,被教坊内的长工阿福看到,尔后便遭到了灭口。 而带了云仙姑娘离开的陆小凤并没有回太师府,而是去了静山王府。 “我请姑娘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听舍弟说昨晚,拙夫似乎做了件对不起我的事,因而向姑娘打听一二。” “夫人请问。” “昨晚是谁姑娘回教坊的?” “是开封府的展大人。”云仙姑娘泰然磊落地回答。 赵秋杰马上一副“你瞧,我没有说谎吧”的表情。 陆小凤点头,“原来真有此事啊。” 云仙姑娘一愣,这是展大人的妻子? 然后,急急起身道:“夫人且莫误会,展大人只是奉命送我回去罢了,并没有什么别的事。” “我没说有啊。”陆小凤一脸无辜地说。 云仙姑娘:“……” 赵秋堂,“姐,那你带她回来干什么?”这难道不是因为吃醋?想要醋海生波? 云仙姑娘却在想,展大人的妻子是静山王府的郡主? 信息量略大啊…… “我看这姑娘长得漂亮,据说又弹得一手好琴,想请回来弹琴搞胎教不行吗?”小凤姑娘理直气壮地说。 赵秋杰:“……” 小禾:“……” 云仙姑娘:“……”这真的是展大人的妻子? “再说了我请回来出一份钱咱们姐弟两个的问题就都解决了,比你一个人把钱扔教坊来得实惠多了。” 赵秋杰:“……”他觉得义姐一直就是个让他难以理解的存在。 “有我这个陪榜在,想必王妃他们也不会说什么的,赵秋杰你这是赚到了啊,还不赶紧谢谢我?” “谢谢姐姐。”赵秋杰内心囧然。 云仙姑娘突然间就很想笑。 这样一来,她便也安心留在静山王府做某人专职胎教的弹琴师。 只是三日后,却收到凤仪坊传来的消息说坊内阿福被人杀死,而她的父母也失踪,心急之下禀过王府总管便急急回了教坊去看究竟。 结果,她见到宝贵,听了她所说被人劫持经历,以及被胡少夫人所威胁前来传话。 第二天,她便在凤仪坊见到了曾经亲如姐妹的丫环翠翠——如今的胡少夫人! “翠翠——” “我是徐玉娘。”翠翠面无表情地申明。 云仙姑娘神情一滞,垂下头去,“是,胡少夫人。” “你要记得,我是徐玉娘,是徐家的小姐,不要忘记了。” “我爹、娘……” “他们自然有我照顾,你只要记得我刚才说的话就好。” 云仙姑娘难以置信地抬头看昔日情同姐妹的人。 翠翠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倨傲地转身走了。 云仙姑娘一下瘫倒在地,她的爹娘落在了翠翠手里…… 等云仙姑娘终于回过神的时候,却听到了胡天伦与嬷嬷争论的声音,心里便是一惊。 正在云仙姑娘心惊之际,那胡天伦却让家丁打将进来,看到她萎顿在地的身影就是得意的一笑,“还敢说人不在,人明明就在,云仙,你今天就乖乖伺候本公子,否则……” 云仙姑娘一下攥紧袖中的那只瓷瓶,那是翠翠方才留给她的,当年她差一点儿服下的孔雀胆,在胡天伦走近时,在她心神遭受巨大打击之下,她毅然决然吞下了瓷瓶中的孔雀胆。 她一死,想必翠翠就不会伤害她的父母了,只是可惜——阿顺我们终究还是无缘啊。 胡天伦一见云仙姑娘吞毒药,不由慌张逃走,不料一出门就被前来找云仙的刘正顺撞个正着。 再一入内看到倒地的云仙,刘正顺不由大恸,抱起云仙便往外冲,直奔开封府而去。 他要救玉娘,当年他救不得她,如今他说什么也要救她,公孙先生一定可以救她的,一定可以的…… 第104章 “公孙先生,云仙怎么样了?”因着怕泄露玉娘的身份引出徐家的欺君大罪,刘正顺只能以徐玉娘如今的身份称呼她。 公孙策放下诊脉的手,叹了一声,“毒性虽暂时控制住,但若不能及时解毒,只怕……” “公孙先生,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救救云仙,她太苦了。” 公孙策急忙伸手扶他,“刘将军且莫如此,学生一定尽力而为。如果能知道云仙姑娘所中是何毒,或许会有办法。” 包拯亦道:“将军是否知道?” “她是服了孔雀胆。” “孔雀胆?”包拯、公孙策和展昭三人不由对视一眼。 公孙策道:“据闻这孔雀胆乃是自古宫中所传的秘制剧毒,乃是专门用于宫内密探任务失败后以防身份泄露而用。” 展昭则道:“江湖传言,孔雀胆之毒天下无解。” 包拯道:“江湖传言不能全信。” 公孙策转而问刘正顺,“这云仙姑娘为何服毒自尽?” 刘正顺道:“云仙不是服毒自尽,而是被人所害。” 刘正顺看着中毒昏迷不醒的玉娘,有些咬牙地道:“末将方才亲眼看到那胡天伦自云仙房中而出,一定是他……” 展昭在一旁道:“将军只是看到那胡天伦自房中而出,却并未亲眼看到他下毒害人,这个只怕不能做为证据。”至少不是铁证。 包拯点头,“将军,证据不足本府就算能拘传那胡天伦到堂回话,也没办法进而定其之罪的。” 刘正顺道:“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不成?” “当然不成。” 展昭闻声回头,略惊喜地道:“小凤。”妻子在太师府养胎,他想见一面那真是堪比七夕重逢啊。 小禾小心地扶着小姐,不忘朝姑爷问声好,“姑爷。” “包大人,公孙先生。”陆小凤向在场的人问好,“这位是——?” 包拯代为介绍,“这是圣上钦封的护国将军刘正顺刘将军。” “刘将军好。” 刘正顺亦向她抱拳还礼,“展夫人有礼。” “赵秋杰你给我进来,让你给我看好云仙姑娘,你就是这么看的吗?” 赵秋杰趴在门框上不肯往里迈腿,只是申辩道:“可是,管家说她是因为听到有关父母的消息后才请求回去一趟的,我怎么知道……” 陆小凤手扶着腰,瞪他一眼,“你说你还能干点什么?你连为你外甥照看个专用的胎教理琴师你都能看出这么大的事故来,他将来出生难道不会以你为耻吗?” 赵秋杰一脸郁闷,心说:要不要高度抬这么高啊,而且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外甥,也可能是外甥女的好不好? 开封众人心中暗笑。 刘正顺此时方才明白为什么当时知道是静山王府的小王爷和一个少妇一道带走了云仙姑娘时包大人他们说不需担心,原来,那位与静山小王爷一道的少妇便是展护卫的妻子,难怪了。 公孙策道:“姑娘可有方法解孔雀胆之毒?” 刘正顺希冀的目光立时便转向了陆小凤。 陆小凤摆摆手,“行了,公孙先生,你就说要解这毒需要什么吧,我不信你不知解法。就算你不知解方,也应该能想到由何处寻方。” 公孙策不由一笑,“姑娘还是这样直爽。” 刘正顺不解地看向公孙策。 公孙策道:“将军莫急,学生确实是不知道此毒解方。但此毒既是出自内宫,想必宫内也会有解方。” 包拯看了看担忧之情溢于言表的刘正顺,便道:“本府入宫找人问一下。” “多谢大人。”刘正顺诚心诚意地感谢。 “刘将军不必客气。” 包拯入宫找了大内总管相问,尔后得到了孔雀胆的解方。 “刘将军,孔雀胆有方可解,可是解此毒却要宫中珍藏的天山雪莲和八贤王手中的七巧杯,此二物缺一不可。”公孙策将他同包拯入宫得来的解方告之。 刘正顺面上现出喜色,“末将这就去求皇上和八贤王。” 公孙策看陆小凤,“姑娘——” 陆小凤微微一笑,“嗳,公孙先生,你不要什么事都要走捷径,刘将军去求这是他对云仙姑娘的一片真心哦。” 公孙策为之失笑。 刘正顺却没去想其他,他已经匆匆离开去找解毒所需东西了。 展昭此时方道:“真的解不了吗?”当日他身中冥河姥姥的妖毒,她尚能解去的。 陆小凤瞪他一眼,“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展昭讨个没趣,只好接了小禾的手,扶她到一边坐下。 开封七子中的其他六人均忍不住笑。 “来,展小猫,你把这云仙姑娘和这护国大将军的故事原原本本地给我讲一遍,我听得高兴呢,接下来有什么麻烦事我就接手了。我要是不高兴呢,你们就自己想辙去。你别皱眉,要知道,孕妇可是有权任性的。”小凤姑娘跟慈禧老佛爷临朝似的,朝着展昭小展子摆架子。 这回连依旧抱着门框的赵秋杰都忍不住笑了。 公孙策朝着包大人点点头,包拯便放下了心。 陆姑娘这态度表明她肯定是不会袖手旁观的,那有鉴于此,这云仙姑娘的性命也就无碍了。 展昭只能跟个说书先生一样将徐玉娘与刘正顺当年之事一一道来。 事情不复杂,徐玉娘与刘正顺本是一对彼此相爱的情侣,本来婚姻之事已是看得着结果了。 岂料,徐玉娘才貌美名传闻乡邻,被那胡制台的长公子胡天伦知道了,他几次欲求徐玉娘一面而不可得,最终恼羞成怒之下求他父亲向皇帝要到了一纸赐婚,生生拆散了这一对爱人。 迎亲当天,借酒烧愁的刘正顺借着酒疯去撒泼,伤了跟去迎亲的护院杜生,被展昭抓回了开封府,最后被包大人判了充军三年。 只是在即将押送到边关的时候,碰到了辽军的斥候,心灰意冷一心求死的刘正顺为使押解他的衙差及时报告军情与一名留下的衙差与那些辽军斥候拼命而战。 最终,却杀死了那些人受伤昏迷。 而后,被边关的陈将军解了罪刑,留在军中。 只因感情失意的刘正顺只有求死之心,而无求生之念,故而作战勇猛,身先士卒,最后竟因吹呼延峻下马而荣获更大战功,进而被封为护国将军,进京谢恩。 然后,他来开封府叩谢当年包大人的再造之恩。 后又摆宴相邀,席间为他们弹琴助兴的就是凤仪坊的云仙姑娘,刘正顺一见云仙便想到了玉娘,故而席上失态,这才有了之后一系列的事。 展昭知道的就都讲完了。 他不知道的,陆小凤心里一合计,也就料了个七七八八,当年嫁入胡家的想必不是真正的徐玉娘,因为那胡天伦压根就从未见过徐家小姐,想骗他简直太容易了。 再想想当日那胡少夫人见到云仙姑娘的神情,陆小凤心里就明白了,看来这是李逵遇到了李鬼,事故必然也就产生了。 孔雀胆这个单元的剧情,陆小凤记得很模糊,就对名字很熟,知道最后结果不错,其余的就真的是茫茫然了。 现在这一对合,弄清楚了,心里也就有谱儿了。 傍晚的时候,刘正顺从宫中求得了天山雪莲,只是到南清宫去求那七巧杯时却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那七巧杯已被八王爷转送于胡制台了。 刘正顺念及自己与胡天伦的纠葛,那胡家定然是不会将七巧杯相借的,于是便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开封府。 听他一说完,陆小凤马上道:“包大人,虽然刘将军只是看到胡天伦从云仙房中出来并未看到他行凶,但他有嫌疑,还是可以以此拘传他到堂回话的。” “但证据不足,恐怕最后还是要放人。”这也是包拯犹豫之处。 “他既然是嫌疑人,那么开封府传他到堂回话天经地义,传是传,放是放,就算是胡制台怕也不能说什么。想洗清他儿子的嫌疑,就让云仙姑娘醒来啊,醒来了自然就真相大白于天下。” 包拯颔首,他已明白她话中之意。 公孙策也明白了,不由笑道:“姑娘此计甚好。” “那当然。” 赵秋杰在一边问:“姐,你要留在开封府吗?” “你有意见?” 赵秋杰赶紧摇头,“我没有,我就是想问,我能不能先回去了?” “老实呆着,你回去了,我不回去,一会儿庞昱那小子就得来接我,你找抽吗?” 赵秋杰没趣地摸鼻子,他终于明白自己其实就是个活的挡箭牌加借口。 展昭忍不住笑了,“你如今不比以前,也是要多小心。”虽然太师不待见他去太师府,但是他还是很放心妻子留在太师府安胎的。 包大人派人去拘传那胡天伦到堂回话,胡家人果然就受了惊。 那胡制台是素知这大儿子行径的,也是怕真有什么事,便想着不如将那七巧杯拿了出去做个顺水人情,也好让儿子从此事脱身。 想法固然是好,但是知道这事的胡少夫人却是不肯的,与公公争执之间,失手推倒了公公胡制台,而倒霉的胡大人一脑门磕到了桌角,当场就蒙主宠召了。 这真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也! 当年若非他替儿子去请旨赐婚,也不会娶到这么个冒牌的儿媳回来,当然也就不可能落这么个下场了。 可是,事情还就赶巧了,心忧玉娘安危的刘正顺硬着头皮前来胡府相求,岂料一到书房就看到身死的胡制台,这下可就有嘴也说不清了。 翠翠借机高呼救人,要陷刘正顺于牢狱。 开封府之人很快赶到。 包拯无奈将刘正顺收押。 陆小凤对此不由感叹了一声:“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刘将军这是关心太过了,不过,到牢里静静心也不错。” 展昭猛地扭头,“小凤——”难道你有办法替他脱罪? 陆小凤白了他一眼,“展小猫,你再这样看我信不信我立马回太师府?” 展昭只好鹌鹑了。 包拯对公孙策道:“本府始终觉得那胡少夫人与刘将军与这云仙姑娘之间必有纠葛。” 陆小凤暗暗给偶像点赞,思路完全正确。 包拯跟公孙策商议之后,便传了凤仪坊的一干人等到堂问话。 然后,凤仪坊的丫环宝贵指证自己被胡府护院杜生威逼说出云仙父母居所,尔后徐家二老被杜生带走,中途遇到教坊醉酒的阿福,尔后阿福被杀,她也被杜生带入胡府,然后替胡少夫人传话给进了静山王府的云仙姑娘。 接下来云仙回到教坊,然后就出事了。 受宝贵指证的胡少夫人因而也被拘传到堂,她只说是接了自己的父母回府,并非是掳持人质。 那徐家二老因怕欺君之罪罪及九族,也只能认翠翠就是他们的女儿徐玉娘。 包拯突然想到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然后立即退堂到牢中去见刘正顺。 刘正顺最终向包大人说明了实情,那云仙姑娘就是真正的徐玉娘,而那胡少夫人却是当年徐家小姐的贴身丫环翠翠。 至此,包拯才算真正明白了其中的纠葛,也越加肯定这胡少夫人在此案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份量。 却在此时,照顾云仙姑娘的宝贵却惊惶失措地跑来求救,说是昏迷的云仙吐血了。 可是,天山雪莲有了,七巧杯也有了,可是这无根水却成了大问题。 第105章 然后,公孙策就去找陆小凤了。 “姑娘当日可是说过,有什么麻烦事姑娘会接手的。” 陆小凤点头,“对,我说过。” “如今只怕要求姑娘了,要解孔雀胆如今只差无根水。” “我又不是老天爷,下雨我管不了。” 公孙策道:“下雨之事姑娘若是无方,解毒之事却要偏劳姑娘了,我也知姑娘如今有孕在身,有些事恐是不宜做,但如今云仙姑娘性命攸关,姑娘……” 展昭一听公孙策如此说,心中方才恍然大悟,难怪妻子一开始并没大包大揽,想是顾及怀有身孕。 “小凤——”你会不会有事? “雷声!”陆小凤突然一脸惊喜地站了起来。 展昭第一时间闪身出去,凝神细听,果然听到雷声。但内心却是有些惊疑的,那雷声隐隐由远而近,妻子如何能先他一步听到? 不过,他随即释然一笑,有些事真的不必太过清楚。 王朝拿了那七巧杯等在院中,等到大雨一至,很快便接满了杯。 而同时,为了以防万一,其他人亦用器皿接了一些雨水。 这阵雨来得突然,收得也迅速,很快便云霁雨收。 包拯看着重见阳光的蓝天,感叹道:“天亦有情。” 陆小凤道:“是云仙姑娘命不该绝。” 包拯扭头看她。 陆小凤道:“我说她命不该绝错了?” 包拯忽然一笑,朝她一拱手,“姑娘说得对。” 陆小凤亦笑,“不该死的人自然就能活下来,这才是天理。” “此事恐怕有些麻烦。” 陆小凤道:“可大人的谢礼我都坦然收下了,麻烦也要办啊。” 公孙策在一旁笑了。 包拯笑着摇头。 展昭则问:“真的能行?”徐家当年李代桃僵这确是欺君之罪啊。 陆小凤道:“凡事有困才会有果,如果因就是错的,那果必然也不会对。圣人有云:孝子事亲,大棒可逃,天下有些事是一样的道理。” 包拯不由看了她一眼。 展昭再问:“可有把握?” 陆小凤道:“我皇兄一直是位仁君啊,而且我脸皮也比较厚嘛。”不过,很可怜她是派不上用场上,八贤王妥妥的就将事情处理了。 展昭也只能摇头了。 云仙姑娘得救,说出真相,胡天伦无罪开释,可是,他回到家中却觉得天塌地陷,父亲死了,妻子也不是他以为的妻子,恼羞成怒的他拿刀指着被他从厢房放出的徐氏夫妇,放言要让他们徐氏满门灭尽,九族尽诛。 恰好展昭领人去逮捕杜生,适时救下了徐氏夫妇,将他们带往开封府。 杜生先被逮到,而出逃的胡少夫人则路遇八贤王,阴差阳错之下又被八贤王带回了开封府,八贤王表示很有兴趣地对堂审做了旁听。 只是,结果却让八贤王心有余悸,不得不感慨一句“本王竟不知人心险恶至此”对那胡少夫人翠翠做了一句实在的评论。 在公堂上抓狂的翠翠夺了衙差佩刀挟持云仙姑娘既真正的徐玉娘,八王爷担心她对那徐玉娘真的下手,让放她走。 包拯很干脆的就让手下放人走了,然后展昭随即追了出去。 他们这对搭档的默契早不必事事言明。 最终,在暂时藏身的破屋之内,翠翠幡然醒悟,可是却是为时已晚。 徐玉娘与她相拥而泣,相约来世再做姐妹。 翠翠必死,乃是因教唆胡府护院杜生杀人掳人囚禁。 徐玉娘也因徐家所犯欺君之罪自知没有生路,也对未来没有什么冀望,只是遗憾到底仍是与阿顺无缘。 包拯升堂,当堂宣判胡少夫人翠翠斩斩,胡天伦当堂狂笑大声叫好,让在堂的八贤王真是看不下去,直接让人将之拖了出去。 不管如何,那翠翠嫁了他两年多,与他有夫妻之情之义,他竟如此,实是有些让人心寒。 可是,及后,在包拯判了杜生苦刑十五年之后,判徐氏一门三口明日正午菜市口斩首示众。 到了后堂,八贤王以为这样有欠仁慈。 可是包拯却道欺君之罪不同其他,只能如此。 刘正顺跪求八贤王相救徐氏一门。 八贤王便问包拯:“难道连皇上下旨也救他们不得?” 包拯回答:“圣上可赦天下臣民,圣上要赦臣不敢不赦。” 八贤王转头就朝外喊:“罗副将,摆驾入宫。” “多谢八王爷。”刘正顺再次叩拜。 进宫之后,八贤王说明来意,仁宗却有些犹豫。 “徐家以一婢女下嫁,这是冒渎圣命,也是对过世的胡大人不敬,如何能赦?” 八贤王便道:“春秋之义,立法贵严,责人贵宽。 在尧之时,遇一凶犯。皋陶说斩他三次,才能抵罪,尧帝却说饶他三次,让他悔悟,天下百姓皆畏惧皋陶的严刑,却心悦诚服于尧帝的仁慈。 皇上,徐氏一门误蹈法网,这包拯他依法不得不斩。” 仁宗自语似地道:“朕若能救而不救,则落个不仁之实。” “请皇上三思。” “皇叔认为当赦自然有赦的理由,可是朕又要以何理由赦他们?” 此话一出,倒是让殿上之人犯了难,是呀,以何理由为赦? 幸好,在旁服侍的张公公,道:“圣上,奴婢有一言。” “讲。” “当日胡大人入宫请旨赐婚,奴婢服侍在侧,那胡大人请旨时说胡家大公子与那徐府小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乞求御成,怎么娶了个丫头回去这么多年,他竟然就不知道?” 仁宗顿时一扬眉,“对呀。” 八贤王道:“皇上,这胡大人欺君在先……” 仁宗脸现怒容道:“荒唐,这要不是两情相悦,如此一来,朕岂非有帮他强娶民女之嫌?这岂非是陷朕于不义?” 八贤王又道:“胡大人已死,圣上就莫再追究了,只这徐氏一门——” 仁宗压了压心火,沉声道:“张公公。” “奴婢在。” “传朕旨意——赦。” “奴婢遵旨。” 然后,张公公到开封府宣旨,对徐氏一门予以特赦。 看着喜极而泣相携离去的徐氏一门及刘正顺,陆小凤由衷地说了句:“大团圆的美满结局啊。” 扶着她的展昭亦有些感慨,“刘将军与徐姑娘终于守着月明见晴天了。” “是呀。” “当年我艺成下山之时,师父曾对我说‘执着于追逐者,坠深渊而不自知。惟入生死而不染,去住自由。’我先时并不明白,及后在江湖历练多年后,方才明白其中之意。” “人世之上欲念太多,恩仇纠缠,最是难解啊。” 展昭忍不住叹了一声。 “我们回吧。” “嗯。” 展昭扶着她往府内走,途中碰到与包拯说完话出来的八贤王。 “八皇叔。”陆小凤上去见了一礼。 起初,小凤姑娘仍是唤他一声“八王爷”的,但是八贤王却说她是皇帝御妹,自然也便算他的侄女,当唤一声“皇叔”,小凤姑娘这才不得不改了口。 八贤王看到她,笑道:“如今难得能在开封府看到你啊。” 八王爷您这确定不是调侃? 陆小凤很老实地道:“我觉得我能留在这里的时间也不会太久的。” 八贤王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他已经看到了从廊上走来的安乐侯庞昱。 庞太师果然是不中意展昭这个女婿的! 太师府来人接了,《孔雀胆》的案子又已了了,陆小凤自然也就跟着庞昱回太师府继续安胎去了。 时间继续悄无声息地从人们指间流过。 无论庞太师有多不喜欢展昭这个女婿,在女儿临盆前三个月的时候还是准许他入府了。 腊月初八的深夜,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划破长空。 陆小凤生下了她和展昭的第一个孩子。 “母子平安,小姐生了个小少爷,恭喜太师,恭喜夫人,恭喜小侯爷。”稳婆抱着襁褓中的新生婴儿出来道喜。 太师夫人欢喜异常地接过婴儿,真是怎么看都喜欢。 展昭默默地进屋去看妻子。 刚刚生产完的陆小凤精神看着倒也还好,只是略疲惫,“展昭。” 展昭道:“你辛苦了,谢谢。” “你看过他了吗?” “嗯。” “我困了呢,想睡。” “那就睡吧。” 陆小凤很快便睡着了,睡得很沉。 “什么?陆鸣?”庞太师听到展昭起的名字时,是真的吃了一惊的,“怎么是姓陆?” 展昭道:“小凤曾说过,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是要姓陆的。” 庞太师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孩子。”当初他也曾想过那或许只是玉儿的托词,如今看来这倒是确有其事。 庞夫人道:“难得你体谅她。” “她是我妻子,我自然要体谅。” 庞太师忍不住哼了一声,“你若真体谅她就不会在有案子的时候还将她留在开封府,让她跟着劳心劳力。” 对于这一点太师始终是耿耿于怀,他最不待见展昭这个女婿的一点儿便是他跟那只包黑子一样只知道讲公理正义,从而忽视了身边之人。 他不是不知道女儿借口去静山王府,实则去了开封府,不过是睁一眼闭一眼罢了。 玉儿一直不欲让他这个做父亲的为难,他当然也不会让女儿难为的。 第106章 陆小凤出了月子,可以四下走动之时,宫里的老太后下了旨要见她。 小凤姑娘便抱了儿子入宫觐见去了。 到了宫里,陆小凤才明白其实不是太后要见她,而是她的皇帝哥哥要见她。 她登时便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 关键的问题是,三宝殿这地方没事的时候也没人让你登不是? “皇兄。” “你看看这个。” 陆小凤接过仁宗皇帝递过来的奏折打开来看,看完之后原物奉还,同时等候皇帝大哥说下文。 仁宗皇帝果然就有了下文,“这是登州通判陆欣写的最后一封奏表。” “他出事了?”陆小凤立时敏感地觉察到了事情的不对之处,所谓通判,这都是皇帝的亲信担任的,而通判所上表的奏折说白了关乎当地知州的一举一动,关乎国计民生。 仁宗皇帝沉重地点点头,“陆欣上了这封奏表之后,不久,登州就有公文上呈,言说陆欣得急病暴亡。” 陆小凤也听明白了,这果然就是有问题了。 “庞凤。” “皇兄?” 仁宗皇帝在龙椅上缓缓坐下,看着她道:“你可知那登州知州是何人?” 陆小凤摇头,她怎么可能知道呢?她向来对朝政之事是不关心的。 仁宗皇帝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道:“那登州知州是庞太师的外甥,贵妃的表兄,也是你的表兄。” 陆小凤眼睛睁大,不是这样残酷吧?老庞家能不能不要尽出这样的“人才”啊。 仁宗皇帝忍不住一笑,“瞧你这表情,”略顿了顿,继续道:“死于任上的登州通判,陆欣已经不是第一个了,这让朕心中存疑。朕欲查几任通判身死之迷,却又担心群臣面对权贵会敷衍了事。” “有包大人啊。”陆小凤向他推荐人选。 仁宗皇帝微微一笑,“包拯自然是合适的人选,可是包卿尚有其他要务要办。” 陆小凤一指自己,口气很是狐疑,“皇兄,您不会是想让我去查吧?” “有何不可?” “您刚才也说了啊,登州知州的嫌疑很大,而他又是我表兄,您让我去查自己的表兄,这怎么说也……”不合适吧? “朕相信你。” 您这信任的份量很重啊,身子骨弱一点儿那都得粉身碎骨。 “皇兄希望我几时动身?” “自然是越快越好,因为新的登州通判马上也要前去上任了。” “臣妹明白了。” “不问问是谁吗?” 陆小凤便从善如流地问:“是谁?” “唐真。” “唐真是谁?” 仁宗皇帝忍不住笑着摇头,“这可真是……唐真是包拯的门生,其父为监察御史,他本人也颇有风骨,不堕包拯这阅卷恩师的名声。” “皇兄是要我同这唐真一道去上任?” “朕想向你借人。” “借人?” “对,借人。” 陆小凤有些不明白,怎么要向她借人?她有什么人可借? 仁宗皇帝也不跟她打哑谜,径直道:“借那陷空岛五义一用。” 陆小凤当即恍然大悟,“皇兄是要他们给唐真护驾?” “对,陷空岛五义本是江湖出身,对这官场之上的事没有牵扯,行为也不受约束,正好便宜行事。” “行,我去信通知他们。” “那五义久在江湖,若没你在一旁压制朕怕他们太过任意胡为,故而这登州之行无你不成啊。”尤其是那锦毛鼠白玉堂,据闻只有你才有法子制他,但这话仁宗皇帝却是不好说的。 “皇兄过奖了,臣妹实不敢当。” 仁宗皇帝的脸色忽又一凝,道:“此次登州之行,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那程元虽是你名义上的表兄,也需防他六亲不认。” “臣妹明白。” 仁宗皇帝略沉吟,“至于你是否要与唐真同行,就随你自己的意思吧。” “是。” 话说到这里,仁宗皇帝忍不住叹了一声,“朕也知此事对你有些为难,鸣儿才方满月,你此时出京恐要与他暂别一段日子了。”这母子连心,他也是能体谅的。 “皇兄不必担心,我抱着儿子一起去啊。” 仁宗皇帝:“……”不是吧? “没问题的,路上多加小心也就是了。” “好吧,你们一定要小心。” “嗯。” 然后,陆小凤转道去太后宫中抱了儿子出宫去了。 回到太师府的小凤姑娘略为难,在宫里虽然说得很好,可是她自己也知道,儿子这么点儿大,真要带着上路太师爹和娘必然是不会同意的。 可是,母子连心,儿子又一直是吃她的奶,她又实在是放不下。再者,这一趟登州之行,也不知要几时才能功德圆满,可别到时候回来儿子都不认她了,这才是悲剧呢。 不过,最后,太师夫妇还是最终首肯了。 毕竟女儿要带外孙回展家祭祖,这事确实是马虎大意不得,也是大礼。 陆小凤抱了孩子去了开封府。 开封府众人自然是要围观陆鸣这颗小豆丁的。 听到她说要离京之时,展昭很吃惊,“鸣儿这么小?你就带他上路?” 公孙策则道:“姑娘想必不是往展家而去。” 包拯面上微惊,诧异地问道:“公孙先生为何这样说?” 公孙策道:“若真是往展家而去,自然是不必急于这一时的。” 包拯去看陆小凤,“姑娘可是有什么事要去办?” 陆小凤道:“包大人,听说你有个门生叫唐真?” 包拯更加讶异了,“有。” 陆小凤却不再就此说别的了,只道:“我此次离京确是有事要去办,因为归期不定,所以才要抱了儿子同去。” 在陆小凤抱了儿子回房歇息之后。 包拯、公孙策和展昭三人却是到了书房议事。 “大人,”公孙策表情有些凝重,“陆姑娘此次离京只怕不单纯。” 包拯点头,“本府也是这样想,唐真不日将要出任登州通判,而她方才有意提及唐真,难道……”他去看展昭。 展昭道:“她要去登州?”这个时候往登州,她本身的身体状态又是刚出月子不久,她便再是不着调之人也不会如此行事,此事必然另有隐情。 “她昨日进宫了。”三人突然异口同声。 于是,他们有了答案。 登州之行不是她的意思,而是圣上之意,故而她不得不行。 展昭面色一紧,“那登州乃是凶险之地啊。”已经死了几任通判了。 “展护卫莫急,”公孙策急忙开口,“陆姑娘不是鲁莽之人,她此次前往登州,必然会做些应对,不会冒冒然行事的。” “可是——” 包拯的面色却是很凝重,“圣上命我勘查边境海防军务,唐真赴任在即,又命陆姑娘前往登州,如此看来登州之事不小,圣上这是为求万全而做的因应。” “圣上既已命大人兼查登州州政,而唐大人也赴任在即,事情已经很是稳妥,又怎会……” 包拯边思索边道:“此事牵扯到了庞太师和宫中的贵妃娘娘,有陆姑娘在其中,有些事情处理起来便容易得多。 况且,圣上之意也有明暗相辅之意。” 公孙策明白了,“唐真与大人乃是明,陆姑娘为暗。” 包拯点头。 展昭却是蹙眉。 公孙策又道:“展护卫,你莫忘了陆姑娘的结义兄弟。” 展昭神色一明,是呀,陷空岛的五鼠! 与大人和公孙先生议明事情原委之后,展昭回了自己居住的院子。 “姑爷。”小禾看到他进屋,施礼问安。 陆小凤轻拍着怀中稚子,微微抬眸扫了一眼,又垂眸去看正在吮奶的儿子,脸上满是怜爱之情。 展昭到她身边坐了,却是久久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陆小凤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展昭,你去冒险的时候我没有劝你,虽然我也很生气。但我知道那是你应该去做的,所以我不会对你生气。”现在,你也不要来劝我,因为这也是我应该去做的。 “我只是担心你和鸣儿。”她的意思他都懂。 “我会很小心的。”陆小凤向他保证。 “千万小心。” “嗯。” 陆小凤见儿子已经吃饱睡着,便掩了衣襟,又重新调整了一下抱姿,用脸贴了贴儿子的小脸蛋,笑了。 看着这样母爱大作的妻子,展昭的一颗心也柔软了下来,伸手将他们揽到了怀中。 “是该找个时间回常州去看看的。” “登州事了,我会往常州去。” “好。”到时他若无事便陪她一道回去。 “你自己陪在包大人身边也要小心。” “你带什么人去?” “小禾和冯四夫妇。” “……”小凤你这样是不是也太托大了? “你瞪什么眼?”陆小凤横了他一眼,“这是本姑娘的标配啊。” 展昭有流汗的幻觉,标配都出来了。 “你懂什么叫暗访吗?自然是越低调越好,越常态越自然。” 好吧,她永远都是对的! 如果说错了,就得参照头一条。 展昭自从娶了小凤姑娘这个妻子后,心态上已经是饱受锤炼。 更别提还有庞太师那样一个岳父,真是被磨炼到一定界境了都。 陆小凤在开封府住了几日后,便在一个天气晴好的早晨动身离开了汴梁城,往登州而去。 第107章 中国神话中蓬莱是神仙居住的地方,这个当然是传说。 登州府治所所在的地方就是蓬莱县,肯定不是神仙乡。 陆小凤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到登州府的时候,已是阳春三月好时节,此时出外踏青赏景别有一番风趣。 不过可惜的是,小凤姑娘一路风尘,疲乏之至,自然是没这个闲情雅性的。 找了家客栈,包下了一个小院落,一行人便算是暂时安置了下来。 趁此机会,陆小凤也好好休养了几日。 等到精神恢复过来,她便也有心情四下走走,打听打听,瞧瞧自家那个“表哥”到底已经作到了什么程度。 说是打听,其实陆小凤并没有真的去做市场问卷调查,泡泡茶楼、酒肆,在大街上闹市区到处溜达溜达。 百姓交谈之间总是会透露出一些她希望听到的东西,而且,她更相信,如果真的去问卷调查的话倒未必能听到那些东西。 四海钱庄? 这个频繁被百姓提及的地方恐怕就是一个最好的切入点。 小禾拍哄着小少爷,不时看一眼拿着折扇不断敲打着左手手心的小姐,在外面听到的消息越多,小姐回来的表情就越凝重。 小禾虽然懂的道理不多,却也知道自家那个表少爷不是个好官,更不是个好人。而小姐恐怕也在烦恼一旦表少爷真的落了法桩,她又要如何跟京里的太师交待。 其实,要如何向自家太师爹交待从来不在小凤姑娘的考量之内,她所烦恼的是如何在不明着介入的情况下助那个唐真顺利开展工作,太师爹的脸面多少也是要顾忌的。就算那程元最后罪有应得认罪伏法,死在他人之手跟她之手那是有分别的。 说起唐真,那家伙虽然比她晚出京,但是她都已经到登州小半个月了,怎么还没看到他人? 这么慢吞吞? “小姐,”冯四从外面走入,“人到了。” 陆小凤微微一笑,“刷”的一下展开手中之扇,自语似地道:“终于来了啊。” 冯四等她的吩咐。 陆小凤道:“咱们出去看热闹去。” 小禾低头看怀里已然睡熟的小少爷,“小少爷睡着了。” “睡着了?”陆小凤走过去瞧了一眼,忍不住摇头,“小孩子真是幸福啊,吃饱了就睡,全无忧虑。” 小禾问:“怎么办?” 陆小凤合上扇子在额上敲了两下,道:“不能到现场看一下情形的话,对评估后续发展会不太准确。不过,让他留在客栈睡觉我也不能安心出去。 算了,冯四你替我去瞧瞧吧,回来原原本本告诉我就好了。” “是,小的这就去。” “去吧。” 小禾将熟睡的小少爷放回他的小摇床内,替他掩好小被褥。 陆小凤则坐回桌前,继续去想事。 小禾则是守在摇床前拿了绣活做。 时间不久之后,冯四便回来了。 冯四不但自己回来了,他还领了一个人回来。 “六妹,我来看我的小外甥。” “嘘。”小禾第一时间竖起了中指,示意来人小声。 陆小凤从桌后站起身,看着那个白衣妖娆的俊美男子,微微蹙眉,道:“你就这么招摇地呆在唐真的身边?” 白玉堂哼了一声,道:“五爷怎么会真的去给他当护卫,当然是暗中保护。” “大哥他们呢?” “他们还在保护唐真,我先来看看你们。” “唐真若有事,白小五,我可会找你算账。” 白玉堂道:“安了,五义有其四在他身边安全妥妥的。” 陆小凤忍不住吐槽一句:“白小五,你这种自大的毛病几时才能改一下?”这样保持下去,冲霄楼会是你的死地啊。 “你怎么老是要吐槽我?” 陆小凤微一正色,道:“白小五,人有自信固然是好,但是自大就不好了。如果登州之事真是如此简单,就不会接连几任通判都死于任上。 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 白小五,听人劝,才能活得长久。”姐实在不想看到你身死冲霄楼的下场。 白玉堂沉默了片刻,尔后又是一笑,对小禾道:“丫头,去给五爷沏杯茶去。” 小禾看看小姐,见她点头,这才放下绣活,起身去沏茶。 白玉堂看着陆小凤道:“六妹,不是五哥说你,你让我们全去保护那姓唐的家伙,自己身边却没护卫,这样岂非也是托大?” “唐真乃是摆在明面上的靶子,靶子的身边必然是危机重重,而我则不然,自然不需要太过张扬。” 白玉堂扬眉。 “况且,我与唐真不同。他明晃晃就是来登州找茬的,而我呢,还有一个太师府小姐的身份,那程知州算是我的表哥,只要大家不撕破脸,我的安全就不成问题。” “你的脑袋究竟是怎么长的?”白玉堂忍不住问了这样一句。 陆小凤轻描淡写地反击回去,“这同样是我的疑问,你有答案吗?” 白玉堂被噎到了。 “闲话不说了,刚刚唐真与程元见面是怎么样一个情形?” “情形啊?”白玉堂忍不住感慨了一下,“真是很有个性的一个通判大人啊。” “怎么了?” “他直接掀了那李姓商人为他准备的接风宴的桌子啊,果然是初生牛犊不畏虎,气势十足。不过,五爷我觉得啊,那姓李的可不是个善茬儿。” “说对了,就连我那名义上的表兄程元都是受这李坤的指挥摆布,此人心计之深不可不防。” “你又知道了?” “我早你们一步到登州,你以为我整日就闲待着吗?” “这倒也是。” “那李坤警醒得很,你们也要小心着些,不要让他察觉出你们真正的身份。” “放心,我们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白小五,我再说一遍,永远不要小看你的敌人。 陷空岛五鼠固然江湖薄有名声,但是江湖中有一些人名声不显却深藏不露,这也是事实。 如今我们并不能确定程元和那李坤身边就没有那样的江湖人,所以必然就得小心再三。” “你就是想得太多了。” “你可知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白玉堂没趣地摸鼻子,老实说啊,这么正经严肃的六妹他真是满不习惯的,还是撒脱不着调的她更合他脾气。 “妹子,你是不是因为嫁给那只臭猫的原因,怎么现在也变得这么一本正经了?” “我一直都很正经的啊。” 白玉堂:“……” 端着新沏的两杯热茶进屋的小禾:“……”小姐,您现在的语气就很不正经严肃啊。 “这次陪同程元一起接待唐真的都有些什么人?” “我可不认识那些人,不过听说里面有当地的富户乡绅和一些致仕的一些朝廷官员。” “有致仕官员?” 白玉堂很肯定地道:“有。” “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白玉堂仍旧回答得很干脆。 陆小凤忍不住伸手扶额,这只臭老鼠。 “我需要这些致仕官员的名单。” “没问题,五哥帮你搞定。” “行了,没事咱们就散了,你别为我招来不必要的侧目。” “我是来看外甥的,总得看了再走吧。” “他睡呢,你来的不是时候,下次挑个好时间再来吧。” 白玉堂:“……”妹子你要不要这么无情啊? 小禾在一边掩唇笑。 白玉堂自己到摇床边看了看在里面睡得无比香甜的小家伙,不得不感慨了一句:“这小子细皮嫩肉长得不错啊。”比卢珍小时候漂亮,当然这话可不能让大哥知道。 陆小凤自己端了茶去喝,没搭理他。 白玉堂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块玉制的长命锁,轻轻地放到了陆鸣的小被褥上,用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脸蛋。 一回头看到陆小凤正在看他,便道:“这是我给小家伙的礼物,大哥他们的他们自己会亲自给。” “小孩子不需要那么贵重的礼物。”陆小凤忍不住说了句。 “一点儿都不贵重。” “玉,这种东西易碎的。”她提醒他,弄个金的银的神马的耐摔多了。 小禾:“……” 白玉堂道:“碎碎平安,碎了我再给新的。” “土豪。”陆小凤忍不住摇头,对小禾道:“替小少爷收起来吧,等他大一点再给他。” “是,小姐。” “我确实不宜久待,以后再来看你们。” “等等。” “怎么了?” 陆小凤想了下,道:“唐真初来乍到,如此不给对方面子,那程元和李坤想必对他接下来的行踪也会特别关注的,他以后的工作不好展开。”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白玉堂对唐真做了评价。 “不然,个人行事作风不同罢了。” “那倒是,妹子你向来是跟一般人不同的。如果换了妹子你自己,肯定是不会将场面弄得那么火药味十足的。” 陆小凤眯眼,“你到底是夸我呢还是贬我呢?” 白玉堂一笑,脚底抹油——跑了。 开玩笑,不跑等妹子发飙就不好了。 “小姐,您别生气,白五爷没恶意的。” 陆小凤不由笑了,“我没生气,倒是这只老鼠抱头鼠窜的样子满好玩的。” 小禾“噗哧”一声就笑了。 第108章 白玉堂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 第二天傍晚,他就将当日参加接风洗尘宴的人员名单弄了一份给陆小凤送了过去。 陆小凤研究了一下名单,然后根据仁宗皇帝给自己的一些资料,划定了徐谦为重点对象。 但愿,皇帝老大给的信息是正确的,否则就要有问题了。 在唐真认真仔细查找程元的罪证时,陆小凤却显得清闲了许多,她让冯四专门关注致仕官员徐谦府上的消息,尤其是有没有什么人监视徐家之事。 冯四在观察一天后就回报,确实有人监视着徐家。 小凤当即便改换了思路,决定让冯四改而监视监视着徐家的人,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因为怕冯四不慎泄露行踪,陆小凤在画了几幅图像后,上街转了几圈后,找了几名乞丐,许他们以金钱,让他们有这些人的行踪便回报给她。 同时,陆小凤也关注四海钱庄的动向。 钱庄这种地方,总是很容易滋生问题的所在。 违法犯纪之人的警惕性通常都是很高的,就算陆小凤明知那四海钱庄有问题,可是她却深知要打入其内部并不容易。 那些人要他们接纳相信一个生面孔,通常很难。 小凤姑娘略烦恼。 烦恼的小凤姑娘抱着女儿到街上找灵感。 “你的钱是假的。” “开玩笑,我从钱庄取出来的钱怎么会是假的?” “就是假的。” “不可能。” “……” 这样一段争执吸引了陆小凤的注意力,她抱了女儿过去围观。 “大叔,我可以看一下那铜钱吗?” “给。” 陆小凤将那铜钱仔细看了几遍,又从自己的荷包内摸出一枚铜钱对比了一下,然后对等待结果的众人道:“这铜钱确实是假的。” “怎么可能?”铜钱的主人一把夺过铜钱,“这是我刚从钱庄取出来的。” 陆小凤不慌不忙地道:“你那铜钱不管从哪里取出来的,都是假的。它粗看起来确实跟假的没什么分别,细看却是有问题的。 你可以仔细看上面的铸字,假的跟真的是有区别的,真的明显要比假的圆润流畅。而且,版面不同,假的版面较真的粗糙。 再者,假的重量也与真的有所分别。按说,旧钱要比新钱重,可这新钱却比旧钱重,这太明显了。” “你是什么人,你说是假的难道就一定是假的吗?” 陆小凤不以为然地一笑,道:“信不信在你,说不说在我。” “这袋铜钱是我方才取来,你帮我看下。” 陆小凤眉锋一挑,“你不是不信吗?” 那个外强中干地道:“我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会说这袋钱全是假的。” 陆小凤接过那袋铜钱,然后一枚一枚看过,将真假分捡开来。 “这堆为真,这堆为假。”说完,她朝一旁的店家道,“麻烦借我盆水洗手。” “姑娘请。” “谢谢。” 陆小凤净过手,擦干,这才从小禾的怀里抱过了儿子。 “小禾,咱们走吧。” “是,小姐。” 陆小凤走了没几步,就察觉到有人跟踪,不过她不动声色。 她这是打草惊蛇了吗? 看来,不一小心她这暗棋怕得搬到明面上了呢。 小凤姑娘内心忍不住叹气,总是事与愿违啊。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在走到一个茶庄前时,陆小凤随兴走了进去。 不出她所料,在她坐下不久,便有人坐到了她的对面。 “夫人予银钱之道上似乎颇为精通。” 陆小凤并没计较他的不请自来,只是微微一笑,道:“常言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无钱寸路难行,可见钱很重要。这么重要的东西我自然会特别关注,如果这上面有了假的,我的损失岂不是很大?” 那人不由失笑,“夫人所言极是。” “还未请教,阁下是——” “在下乃四海钱庄的掌柜刁赞。” “原来是刁掌柜,失敬。” “夫人客气。” “应该的,四海钱庄的名声可很大的,李庄主的生意做得极大,恐怕称得起大宋首富了。一百零八间钱庄遍布天下,实是让我羡慕啊。” “夫人是行商之人?” “算是吧,家中确实有经营商铺。” “果然,在下看夫人便是同道中人。” “不知刁掌柜主动找上我,是有何事?” “我们是开钱庄的,对于钱币真假最是当心,方才在下见夫人鉴别那些铜钱极是专业,故而冒昧上前搭话,还请夫人见谅。” “可以理解。” “夫人不像登州本地人。” “确实不是。” “敢问夫人——” “刁掌柜,你这是在盘问我吗?” 刁赞急忙道:“非也,在下就是随便问问。” 陆小凤点点头,“既是随便问的,那我就不回答了,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向不相熟之人说太多的。” “应当的应当的。” “如果没别的事,不知能否请刁掌柜还我一个饮茶的清静环境?” “抱歉打扰了。”刁赞识趣的告辞离开。 不过,却转头回了李家庄,向庄主李坤汇报了这一情况。 第二日,陆小凤就在下榻的客栈收到了李坤的请柬。 这么快就查到她所在的客栈,并且还下了帖子,这个李坤挺能干啊。 “小姐——”您真要去吗? 陆小凤笑了笑,将手中的请柬扔开,道:“去,怎么能不去呢,这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多好的事啊。” “可——”这样岂不是就浮上台面了? 小禾有些不明白。 “不用担心,咱们看情况再说。” “是。” 小凤姑娘整装去赴宴。 当她看到“迎宾楼”三个字的时候忍不住笑了,这不是当日宴请唐真的地方吗?敢情今天又用来招待她了啊。 当日,李坤给唐真准备了不少美人,不知今日会不会给她来点美少年? 这个想象似乎略出格了些……李坤应该没这么前卫才对。 “给大爷拿酒来。” 陆小凤进去的时候,一个粗犷的声音便迎面传来。 酒楼这样的地方出现这种话是非常正常的,小凤姑娘并没当回事。 “咦,凤姑娘,你嫁人了?” “燕大侠!”小禾认出了那人,不由惊讶了。 “这是凤姑娘的孩子?” “是呀,正是小儿。” “歙州一别,没想到再见面姑娘已为人母。” “是呀,燕大人怎么会来登州?” “江湖人嘛,到处走是正常的。” “哦。” “姑娘来吃饭?” “不,来赴约,有人请我。” 燕无双看了看,又往她身后看了看,面露惊讶,“就姑娘两个人?” “又不是鸿门宴,要那么多人干什么?” “姑娘还是这样无所畏惧。” 陆小凤笑。 “某陪姑娘上去。” “有劳燕大侠了。” “不用客气。” 对于平白捡到燕无双这样一个保镖,陆小凤毫无违和感的就接受了,毕竟有个保镖,安全有保证啊。 因此,当李坤看到她的时候,她的身后便多了燕无双这样一个骠形大汉,看上去就知道很扎手。 李坤身后的严冬的瞳孔不由微缩。 “陆夫人,这是我们家庄主。”刁赞为两人做介绍。 李坤笑道:“在下李坤,冒昧相请,多谢夫人赏脸前来。” “李庄主客气了,能被四海钱庄的庄主相请这是我的荣幸。” “夫人请坐。” “谢坐。” 双方分宾主坐下。 小二进来摆菜。 “夫人一定奇怪在下为什么会相请。” “确实有一点。” “在下听刁赞说夫人家中也是经商的。” “是。” “夫人到登州来是为行商?” “看一下,合适的话就做点生意。只是,登州这个地方,似乎不在适合我这样的外来人。故而就只是四下随便走走,看看,也不算白来一趟。” 李坤笑笑,心中却是一动,这位夫人的言下之意他听明白了,对方的来历尚没查清,不好轻易下手,还得再摸摸来路再说。 “夫人说笑了。” “李庄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凭您李大庄主跟登州知州的交情,我这样的外来者,无论如何都是站不住脚的啊。” 李坤心中又是一惊,他没料到这位夫人一上来就会把话挑得这样明。不过,这样也好,双方反而没了什么猜测。 “不知夫人对昨日街上碰到的假币有什么看法?” 陆小凤很干脆地道:“没看法。” “没看法?”李坤反而不信。 “当然了,铜钱制假利润有多少?除非大范围大批量才可能有利润啊。商人逐利,既然没有利润自然就不会铤而走险。” 李坤越听心中就越惊,这真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位夫人无心之中却捅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若由她再想到其中的关窍之所,只怕…… “是呀,夫人所言极是。” “不过呢,如果对方有庄主这样的财力实力的话,那就难说了,毕竟钱庄乃货币大量流通之地,而庄主号称有一百零八个钱庄……”陆小凤相当恶意的留了未尽之言,这叫敲山震虎。 虽然这样做的风险也很大,但是既然燕无双陪着来了,她的胆子当然也就大了几分,不失时机的敲了一敲。 反正不敲白不敲! “夫人说笑了,这样违法犯禁的事,在下怎么会做呢。” “是呀,我也觉得像庄主这样聪明的人是不会做的,这种事本来就是在悬崖之上走钢丝,一着不慎可就满盘皆输啊。” “夫人是哪里人氏?” “柳州啊。” “柳州?” “对。” “夫家吗?” “娘家。” 李坤内心略黑线,他觉得自己这是明晃晃被涮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有人匆匆而入,在跟刁赞低声说了几句话后,刁赞的脸色变了,急忙又过去跟李坤咬耳朵。 陆小凤暗笑,看来唐真已经行动了。 既然有了假币,那么自然就要查,查就要查到货币的流通之地——钱庄,完全的顺理成章。 消息,当然是她漏给唐真的,要的就是现在的效果。 打草惊蛇,要让蛇先动起来,才好下手。 做完了这种危险的事,为防李坤可能的杀人灭口,小凤姑娘当即决定上门认亲去——程元表哥,打扰了! 第109章 李坤回到庄里之后,欲叫段五前来。 严冬却阻止了他。 李坤不解,“为什么?” 严冬道:“庄主不知,今日随那夫人上楼赴宴之人乃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此人向来独来独往,而他对那夫人却极是恭敬,这不寻常。” 李坤忍不住摸了摸胡子,赞同地点头,“你说得不错,那位夫人看着就是个有来历的,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单纯。” 严冬不再开口,他若不是因为辽东严家跟李坤当初的那个约定,根本不会留在他身边,好在他也不需要再忍受多久了。 但是段五还是来了,他是来汇报钱庄被官府查察事宜的。 “这个唐真——”听了汇报的李坤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椅背扶手上,“倒是我低估了这小子,竟然这么快就想到从街上突发的假币案想到查察钱庄和赌坊……” “庄主放心,那账簿之上我早已下了我家传的无影散,只要那唐真翻查账簿就会一命呜呼。” 李坤面色一缓,“这样就好。”待唐真身死再将账簿毁了也就一了百了。 没多久,刁赞也行色匆匆回到庄里。 “这是又出什么事了?”李坤的心不由得又提了起来。 刁赞道:“庄主,您可知那位陆夫人是什么人?” “怎么了?”李坤不由站了起来。 刁赞喘了口气,道:“小的方才在程元府上看到她了。” “程元府上?” “是的,她是程元的表妹,庞太师的女儿。” 李坤是真的惊讶了,“庞太师的女儿?” “是的,程大人是这样说的。” 李坤忍不住负手在地上走动,“难怪她赴约之时说话总是话里有话,这是在点醒我呢。” 段五道:“那这庞小姐是我们这边的人了?” 李坤捋须道:“程元与我们是一路,而庞太师与程元则是一路,她自然也是我们这边的。” 段五又想到一事,从腰间摘了钱袋,放到桌上,指着刁赞道:“庄主,这个恐怕需要刁总管解释一下了。” “什么?”刁赞不懂。 李坤从那钱袋中拿出一枚铜钱,钱一入手脸色就是一变,这与昨日被庞小姐街上指出的假制铜钱不同,这个假的太明显。 刁赞也拿了一枚,入手也是脸色大变,口中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道:“怎么会?” 李坤面沉如水,“这就要你回答了。” “不可能啊,上次失败的那三万枚假钱,我已经让郑宏销毁了……”说到这里,脸色又是一变,“难道郑宏连这样的小便宜都沾?” 李坤冷笑,“他一个月晌银才三五贯,三万枚就是三五十贯,你说他贪不贪?” 刁赞脸色刷白。 李坤道:“去处理,马上处理干净,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再出差错了。” “是,小的这就去。”刁赞一抹头上冷汗,急急离开。 “段五,你去帮他,处理干净。” 段五应了一声,也跟了出去。 另一边,登州知州府内正忙着准备表小姐的住处,样样精致,件件非凡。 一瞧那架式,陆小凤就想抚额,这货简直就是明告诉她,他的官做得不清! 尼妹啊! 这样张扬不知收敛,真是自寻死路,她家偶像一来,只消到这府里随便瞄一眼,那就是罪证。 她家太师爹多的是这样的队友,在对上她家偶像的时候当然是妥妥的没胜算啊。 再瞧人家开封七子,清一水的精英配置啊。 小凤姑娘感慨无限,有些事真是注定的。 程元这边才将不请自来的表妹安置好了,另一边监视徐谦的人也有了回报。 “这个老匹夫,尽跟我做对。” 程元在屋里走了几步后,对管家道:“去,马上让人转移粮食。” “是。” 而不久之后,陆小凤也得到了消息,不禁摇头,现在传递消息为时已晚,唐真这一次恐怕要无功而返啊,还是太年轻,阅历太浅。 横坐在窗台之上抱着刀的燕无双回头看了一眼,问:“姑娘不打算做些什么吗?” “为时已晚。”这是陆小凤的答案。 燕无双便懂了。 至于燕无双为什么会跟着一起住到知州府来,说白了就是跟着来看热闹,顺便保护陆小凤。 当年,他亲眼在歙州所见所闻让他有理由相信这位凤大人不是个会循私包庇的人。她选择这个时候住到知州府来,必定有其用意。 事情果然如陆小凤所料,唐真此次无功而返。 第二日,此次为唐真传递消息的徐谦被程元请到了州衙。 而陆小凤也不请自去,打了程元一个措手不及,本想在茶内下那无影散收拾徐谦的计划也不得不中止。 表妹是舅舅的爱女,要是在他府里出事,只怕会让他们甥舅之间增添无谓的嫌隙的。 “这位是?”徐谦有些狐疑。 “她是本官的表妹。” 徐谦越发怀疑。 陆小凤微微一笑,“徐老大人不必猜了,家父是庞太师。” 徐谦脸色骤变,哼了一声,“原来是庞姑娘,老朽失礼了。” “老大人客气了,请坐,小禾,上茶。” “是,小姐。”小禾将自己端来的茶奉上。 “老大人请喝茶。” 徐谦看看被替代的那杯新茶,点点头,端了起来。 “临出京之时,王丞相听说我要到登州,便拜托我也顺便替他探望一下致仕的老大人,今日相见我也算是不负所托了,老大人一向安好?” “王丞相托你探望我?”徐谦有些诧异。 “是呀。” “庞姑娘与丞相相熟?” “可以这么说。” “姑娘是方到登州?” 陆小凤摇头,“到了有几日了,原本是不想来打扰表哥清静的,只是这登州地境有些不善,不得已,才到表哥这里寻个庇佑。” 徐谦缓缓点了点头,这话里透露出的意思不少啊。 “对了,表哥,你找徐老大人来有什么事吗?” 程元正在琢磨自家表妹的来意,被这么突然一问,有些发愣,脱口便道:“啊……没什么事。” “如果表哥没什么事的话,我还有些话想跟老大人说,不知道能不能借表哥的地方一用啊?” “当然没问题。” “多谢表哥。”陆小凤毫不吝啬地道了谢,又对徐谦道,“老大人,不知道能否请老大人移驾一叙?” “老朽乐意之至。” “老大人请。” “请。” 徐谦与陆小凤前面走,小禾和燕无双随后跟着。 有燕无双在,陆小凤并不担心他们的对话被不相干的人听到,故而说话也并太遮遮掩掩。 “老大人,登州死的官员不少了,您怎么还如此大意啊?” 徐谦心头就是一跳,“姑娘?” “我听说银钩赌坊的段五先大人一步到了州衙,据坊间传闻此人与前几任通判之死有所关联啊。” 徐谦忍不住笑了,“看来姑娘到登州是有些时日了。” “好说。” “姑娘真的是庞太师之女?” “这老大人不必怀疑,是真的。家父在外名声虽不佳,但还不至于是非黑白不分,只要事实铁证如证,家父还是讲理的。”太师爹就是有些别扭的小老头罢了,这个是性格上的缺陷没法子。 “登州之事太师不会插手吗?” 陆小凤一笑,“我已经介入,家父还用插手吗?” 徐谦明白了。 “老大人的行踪早已被程元监视,因而这次唐真才会失手。” “这个老朽也想到了,可惜……”晚了。 “他毕竟年轻识浅,可是历练这东西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多经历一些也没什么不好。” 徐谦惊讶于她老气横秋的口气,不由侧目了一下。 “老大人不妨到通判府去住上几天,对唐大人应该也会有所帮助。”总觉得白小五那家伙不定又做出什么不可预料的事,陆小凤表示略担忧。 “没问题。” 只是,徐谦到通判府的时候,才知道唐真中毒昏迷了。 为唐真诊治的是开封的公孙策。 “公孙先生,唐真不要紧吧?”白玉堂在一边焦急地问,他真的大意了,没料到那账簿上会被人下了毒。 “幸亏你们及时封住了他穴道毒素没能继续蔓延,只要施以针灸再服几帖药排出毒素就不要紧了。” “这就好。” 唐真的管家唐福和书僮羽竹都不由松了口气。 “徐老先生来找唐大人有事吗?” “我刚才在州衙遇到了庞姑娘,她让我过来看唐大人的。” “哦,她让你来的?” 白玉堂一抱画影剑,挑眉道:“她已经知道唐真出事了?” “那倒没有,庞姑娘只是有些担心。” 蒋平在一边落井下石:“五弟,你小心些吧,你可是跟她打了包票的,结果唐真还是出事了。” “四哥,保护唐真是咱们五兄弟一起的好不好,怎么是我一个人的事?” 卢方慢条斯理地道:“可是只有你是向她打了包票,说万无一失的。” 白玉堂:“……”真是太没有兄弟爱了。 “是庞姑娘让你们保护唐大人的?” “是呀,我们本来就是她的护卫,没有她的命令我们怎么可能来保护唐真这小子。”白玉堂颇臭屁的说。 公孙策道:“只是如此一来,陆姑娘身边岂不是就没有人保护了?” 白主堂道:“她说暂时她的安全没有问题。” 徐谦道:“庞姑娘身边有一个护卫的。” “什么?”大家异口同声,她身边怎么会多出一个护卫来? “是呀,”徐谦有些不明所以,“是个叫燕无双的护卫。” 白玉堂恍然,“燕无双?就是那个在歙州被她救过的,有他在倒是不用太担心了。” 卢方道:“如此最好。” 公孙策道:“包大人马上就会到登州城了,到时候就不要紧了。” “程元是她的表哥想来是不会害她的。” 白玉堂手中画影剑露出三寸,寒光耀眼明,“无论谁敢伤害她,五爷的画影剑都不会放过他。” 作者有话要说:鉴于大家反应的问题,在这里做一下说明: 某水虽然每次码完之后都后审几遍,但是这并不能完全保证不会出现错误。 上一章中女儿与儿子的问题算是比较常见的,由于vip章节更改比较麻烦,因此在这里订正一下,陆鸣是正港男生,打女儿是打字习惯造成的错误,很抱歉。 第110章 包拯因为在视察海防边务的时候,察觉到了禁军的军饷中假币的存在而将矛头指向负责发放军饷的登州厢军。 在军中之事尚未处理完之际,白玉堂飞马前去求救,故而公孙策先一步进了登州城。 而包拯也在处理完军中事宜后启程赶到登州。 到了登州之后,包拯先行往州衙见程元。 一通官场见礼之后,包拯便说要去看望自己的门生唐真,这让程元当时的表情就是微变,包拯只当没看到。 临出门的时候,一行人却看到陆小凤抱着儿子从回廊那边走来。 展昭眼中就是一喜,握剑的手也不由一紧。 “包大人,公孙先生。” 包拯停下脚步,语气温和地回道:“陆姑娘,别来无恙。” “多谢包大人关心。” 程元在一边看得瞪大眼,好像有哪里不对的感觉啊。 陆小凤往展昭身边一站,怀里的宝宝立时便被展昭那身官袍的鲜艳红色所吸引,两眼闪亮亮地盯着看。 “给你抱。” 她把宝宝往前一递,展昭便也很自然地伸手接了,小宝宝立时抓住御猫大人帽檐两边的红色丝穗张着嘴笑得很开心。 展昭对燕无双诚恳地说了声,“多谢燕兄。” 燕无双大方一笑,“不用客气。” “表哥,我有事要跟包大人他们说,便跟他们去通判府了。” “哦。”程元呆呆地应声,还是好像哪里不对的感觉,表妹怎么会跟开封府的人这么熟稔?貌似相处得还很不错? 然后,小凤姑娘就带着自己的标配人员,以及不在编制内的燕无双一起同包拯去了通判府。 结果,一到通判府,展昭立时便被五鼠团团围住。 当然,五鼠的目标是他怀里的小家伙,肯定不是御猫本人。 但是陆鸣这个小家伙因为对亲爹颜色鲜艳的官袍感兴趣,所以只肯赖在亲爹怀里,这让他对五个老鼠舅舅的热情大打折扣。 “这没良心的小家伙。”白玉堂对此很是耿耿。 展昭只是宠溺地看着怀里的儿子,不做任何回应。 燕无双在一边看得很困惑,突然生出一个很大胆的想法来,然后他也问了出来,“请问,凤姑娘的丈夫是——”他的眼睛直盯着那个红衣小猫。 白玉堂哼了一声,道:“不就是这只臭猫嘛。” 燕无双瞠目结舌。 庞太师的女儿嫁给了御前四品带刀侍卫展昭? 信息量略大,需要处理…… 包拯、公孙策和陆小凤三人则没有理会那边热闹的猫鼠和燕子,他们要讨论交换一下彼此掌握的登州信息。 “这么说,姑娘是怀疑假钱案与四海钱庄有关?” 陆小凤肯定地点头,“当然,我想不出除了李坤谁还有这种能力让假钱大量流通而不致招人怀疑,况且,他也有这样做的动机。” “可是他似乎不具备这样的能力。”公孙策提出疑问。 陆小凤道:“登州的厢军有。” 包拯点头,以为然。 公孙策道:“登州厢军在西郊有一处冶炼厂,铸造兵器,也具备铸造假币的条件。” “程元。”包拯民他异口同声。 陆小凤则摇头,“老实说啊,我那个不成器的表哥貌似没这么大胆子和魄力,包大人您和公孙先生高看他了。他连当我的面撒个谎都要露马脚的,我觉得他顶多也就是渎职,玩忽职守,在其位不谋其事,说白了就是白吃饭不干事的人。” 包拯:“……” 公孙策:“……” 那边一直在旁观猫鼠互动的燕无双插了句嘴,“精僻。” “那岂非就是下面的人跟李坤勾连?”公孙策有些蹙眉,“他有这样的胆子?” “有程元这样的上司,换了是我,我也有胆子这样干啊,反正上司就是个摆设,做错了什么我还可以直接把罪名推给这笨蛋啊。” 众人:“……”你在说的那个笨蛋好像是你表哥! 这样真的好吗? “可是多征官粮,将超征的部分私藏囤积谋利确实是他干的。”公孙策再举证。 陆小凤一脸诚恳地道:“公孙先生,你不能否认程元这样的人真的是一个很容易控制指挥的傀儡,而那个李坤一看就是只老谋深算狐狸,程元完全就是他手里的棋子,想怎么落子都成。” 公孙策微微一笑,“姑娘与那个李坤打过照面了。” 说到这个,小凤姑娘略窘迫,忍不住伸手挠了下头,“我不小心在街上帮人鉴定了一下真假铜钱,被他给盯上了。不得已,耍了个花招,然后跑去找程元假装站队了,包大人,你们不会鄙视我吧?” 包拯低头笑了下,“姑娘多虑了,审时度势,然后决定自己的行动,姑娘这样做是明智的。” 公孙策则拿出两枚铜钱,往前一递,问道:“姑娘看到的是哪一种假钱?” 陆小凤指着其中一枚一般不易辨别而出的假钱,道:“是这种。” 公孙策难掩惊讶,“这一种精确度已经相当高了,就算是银监所的技师恐怕都不一定能辨别出来的。” 陆小凤不以为然地道:“可是,公孙先生也能看出来啊。” 公孙策:“……” 陆小凤一本正经地道:“我可以容忍别的东西是假的,但是我绝不能容忍钱是假的,所以打击敢于铸造假币的犯罪行为义不容辞、责无旁贷。” 展昭:有种流汗的感觉啊。 众人:汗在流啊。 最后,还是展昭打破了沉寂,道:“小凤,这就是你当初喜欢去银监所的原因吗?” 小凤姑娘老实点头,“皇兄他还是很好说话的啊。”她说想去,皇兄就大方地让她去参观学习了。 “皇兄?”白玉堂敏锐地抓到了这个异乎寻常的称呼。 公孙策代为解释,“陆姑娘是圣上认下的御妹,钦封义诚公主。” 燕无双的表情马上变得——震惊! 这位凤姑娘要不要这么剽悍啊,这身份一变再变的,会让别人觉得压力很大的好不好。 白玉堂道:“妹子,你怎么不亮出身份吓吓他们?” “白小五,你的智商什么时候才能有长进啊?这种身份亮出来,只能告诉别人奇货可居,像李坤那样铤而走险的人谁知道他穷途末路的时候会怎么做,所以有时候低调一点儿的人才能活得长久。” 白玉堂:他这是又被鄙视了啊。 其他四鼠:五弟被六妹吐槽鄙视的时候真心欢乐。 公孙策清咳一声,道:“姑娘是否还要回程元的州衙?” “展小猫在这里,我为什么要去住州衙?”陆小凤略顿了顿,道,“况且,州衙虽说是程元的地盘,但是那里有不少李坤的眼线,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程元这个官儿做得,就算是我亲戚,我也没办法掩饰对他的鄙视。” 智商低就算了,智商低还因为有个好舅舅,好表妹就做了高官,真是伤不起! 有木有? 真不晓得程家人和庞家人到底是对程元的爱护还是嫌他太弱智想借别人的刀灭了他? 咦,这个想法说不定一不小心就给它真相了啊? 小凤姑娘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囧! 蒋平一指自家五弟,道:“就像你对五弟一样,对吧。” 很好的例证! 众人心领神会。 包拯道:“明日我们到州衙去,让程元陪同去一趟西郊的厢军冶炼厂。”说完了,又转头问陆小凤,“陆姑娘可要一起去?” “不去。”陆小凤拒绝得相当彻底,因为据她分析,如果那里真的是铸造假钱的所在地的话,依李坤的个性只怕已经做了相应处理,不定那里如今已经是凶案现场了。 包拯不由跟公孙策对视一眼。 展昭心里也是一“咯噔”,通常小凤拒绝某件事或者某个地方的时候,那里通常都会发生不怎么好的事,难道说—— 第二天,等一行人到西郊厢军冶炼厂的时候,果然看不到了不太美好的事。 冶炼石不见一人,却只见地上的血迹,以及缝隙遗落的两枚假铜钱。 包拯进而派人循迹找寻,结果就挖到了三四十具厢军尸首。 这样的事,发生两天,做为登州知州的程元却毫不知情,包拯自然要对其斥责一二。 程元流着汗连连认错。 回到通判府后,展昭到后衙去见妻子。 他进去的时候陆小凤正在帮儿子换尿布。 “回来了。” “小凤。” “嗯?” 展昭接手抱过儿子,一边逗弄,一边道:“你是不是猜到冶炼厂出事了?” 陆小凤理所当然地道:“很好猜的啊,我在街上发现假钱,尔后唐真又搜了赌坊和钱庄,这样的情形下,李坤为求稳妥必然会做出处理。 当时我一听公孙先生说西郊有个厢军冶炼厂,便有不好的预感。 结果,果然是这样。” “唐真所中的乃是江湖上有名的毒药——无影散,这种毒来自天竺,据说大理皇族段氏曾引进用以处理朝中判臣。”展昭下意识地同她说起这件事。 陆小凤想了想,道:“我记得李坤名下的银钩赌坊的管事叫段五。” “姓段?” “对。” “江湖传闻,当年段氏的家怒曾偷了无影散出逃,莫非这段五就是那逃奴的后代?” “或许吧。”陆小凤不是很感兴趣。 “程元这次的罪责不轻。” “单凭他为一己之私超征粮税,囤积谋利就该死。”这样不知坑害了多少登州无辜百姓,真是百死难赎。 展昭不禁摇头,看着玩里玩自己帽穗玩得不亦乐乎的儿子忍不住露出笑容,不该觉得奇怪的,她一直就是这样嫉恶如仇的个性。 那边陆小凤已经拿出了一件新的长衫,“展昭,帮你新做的衣服,过来试下。” “你做的?” “你怀疑?” 一瞧妻子柳眉上挑的不善表情,展昭立时从善如流地道:“娘子做的必定是合身的。” “噗。”白玉堂戏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展昭,想不到你也有这么谄媚的时候啊,真难得。” 展昭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陆小凤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对着外面的人道:“白小五,偷听别人夫妻的闺房私语,这很不道德。” 白玉堂道:“五爷哪有偷听,我是光明正在站在这里听的。” 正在这时,马汉从那边过来,从敞开的窗户看到展昭,便道:“展护卫,大人找你过去,段五死在银钩赌坊了。” “知道了。”展昭将手上的长衫放下,再将帽穗从儿子的手里轻轻拿出来,便转身出去了。 陆小凤没去理被放到摇床里的儿子,只是问站在院里的白玉堂:“你跟李坤身边跟的那个刀客交过手没有?” “没有,不过对方是个高手。” “真的?” “嗯。”白玉堂面色难得一正。 “跟展昭和你们比呢?” 白玉堂很认真地道:“不在我跟展昭之下。” 陆小凤懂了,这是个硬茬子。 “你不继续问了?” “不用问了啊。” “?” “他肯定不是你们两个联手的对手,更何况还有大哥他们在呢,完全群殴无压力。” 白玉堂默默地默默地黑线了。 妹子,你真是太提倡群殴了,当年对付花蝴蝶你就这样说,如今依然不变提议。 第111章 “严三刀?” “那不是说那个人可能是辽东严家的人?”听到展昭对那李坤身边那人身份怀疑的时候,白玉堂等人惊讶了。 “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辽东严家在江湖上素有清名,怎么会成了那李坤的手下?”可是,从银钩赌坊的段五所受的刀伤来看,确实是严家人的可能性很大。 “想知道也可以当面去问啊。”陆小凤在一边儿边逗儿子边插了个花。 “当面问?”白玉堂有些讶异。 “如果他真是你们所推崇的那个辽东严家的人,当面问自然是能得到答案的,这很正常不是吗?”陆小凤不明白这有什么可不解的。 白玉堂则不以为然,“如果真是难言之隐,无论他是谁恐怕都不会据实以告吧?” 陆小凤眼一瞪,道:“既然是难言之隐,那么就说明这并不是他主观希望发生的事,你们又何必非要去究根寻底?让事情顺其自然的水落石出不行吗?” 白玉堂:“……”怎么每次都说不赢她? 真真是铁齿钢牙! “少爷,您慢着点。” 羽竹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陆小凤下意识看了过去,就见唐真被羽竹扶着走进来。 唐真被书僮扶着走到了陆小凤面前,正式地做了一揖,“下官多谢姑娘。” “谢我什么啊?” 唐真微微一笑,道:“若非姑娘让五位大侠保护于我,下官恐怕很难活下来的。” “这个你不必谢我,这是皇上对大人的爱护,我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 “总之下官是要多谢姑娘的。” 陆小凤笑了笑,不再就这个话题多做说法,只道:“唐大人余毒方去,还是要多休息才好。” 唐真道:“总是躺在床上也是憋闷,下官便想着出来走动走动,顺便也向姑娘和公孙先生道谢。” 陆小凤道:“不必。” 公孙策则道:“唐大人不必多礼,此是在下当为之事。” 正在这个时候,唐家的老管家唐福匆匆走入。 “少爷,那些老大人已经查到那些粮食的下落了。” “真的?”唐真精神为之一振。 “为防万一,少爷是不是亲自去一趟?” 公孙策在一旁道:“只是唐大人如今的身体状况……” 唐真道:“可是包大人不在,只有我去才最名正言顺。” “你真的要去?不怕像上次一样无功而返?”陆小凤貌似不经意地问了这样一句。 唐真微怔,但马上就坚定地道:“下官不信那程元次次都能先我一步。” 陆小凤低头笑了。 公孙策笑道:“唐大人既有这样的决心,自然是大人前去最为适宜。” “白小五,你陪唐真去一趟吧。” “我?”被点名的白玉堂不爽的挑眉,“怎么又是我?” “为什么不能是你?” 白玉堂一指展昭,道:“这只御猫不是在吗?” “他目标太明显,你如今在登州还没暴露,可以去。” “行,我去。” “多谢白五侠。” “不必。” “为保险起见,还是应该先派人会同那些老大人先将地方看住,以防他们再次转移罪证。”唐真猛地想到了这个。 “简单啊,让燕大侠跟老管家去就好了。” 唐福道:“老奴没问题。” 燕无双也表示:“某也没问题。” “拜托了。” 燕无双便跟着唐福先行离开了。 而唐真则回房去换了官服,领了包拯带来的禁卫军随后前往。 一群人走了之后,公孙策才问她道:“姑娘为什么不自己去?” “我没这个职权啊。”陆小凤说得面不改色。 公孙策一笑,“只要义诚公主的身份亮出来,就什么都有了。” “公孙先生,这是唐真历练的好机会啊,给我浪费了。”姐对官场经营毫无兴趣,再说了这又不是女性地位普通高一点的大盛武周时代,也没经营前景啊,纯粹是浪费时间与精力。 白玉堂和燕无双都走了,展昭便也走了过来,伸手抱过了儿子。 陆鸣小盆友马上就抓住了那两根帽穗笑得眯起了眼。 陆小凤活动了一下手臂,陆鸣这小家伙份量一直在长,抱得久了胳膊还真是有些酸,“展昭,你不陪着包大人,不要紧吗?” “大人身边有王朝马汉他们,再加上卢大侠他们,即使碰到严冬也不要紧。” “你在赌坊还发现什么了?” “赌坊内除了段五,没有其他人。” 陆小凤扬眉,“一个人也没有?” “没有。” “那代表一件事,那些人恐怕已经不在这个世上。”因为他们很可能是杀害西郊冶炼厂厢军的帮凶,李坤要灭口,他们自然就活不成。 那些人死了之后,段五也被多疑的李坤灭口,当然,这个要归功于包大人的策略——攻心之计。 拘传了段五却一个字没问他,留他在通判衙门喝了一杯茶,然后又放了他回去。 段五回去跟李坤说包拯什么都没问,他什么都没说,李坤当然不信,疑心的种子便已成功种下。 嫌隙既生,再发生点什么那简直都太正常了。 “何以见得?” 陆小凤很自然地道:“这很明显啊,段五及他的手下就是李坤豢养的一群打手,而西郊冶炼厂的厢军又都是在反抗之后被人所杀。李坤身边的人不会参与这些事,否则他便无法置身事外。 那些人杀了冶炼厂的厢军,就算李坤信任段五,大概也没办法相信段五手下那一群人,弃车保帅就很自然了。 段五杀了那些人之后,又因为包大人的计策让李坤对他也生了嫌隙,进而被灭口,逻辑上完全没有破绽啊。” 展昭目光微沉,道:“即使段五死了,那李坤也休想置身事外。” “这个不用担心,我相信包大人一定可以将此人绳之以法。” 公孙策不由笑道:“姑娘对大人倒是信心十足啊。” “因为他是包大人啊。”陆小凤口气格外的理所当然。 其实,虽然小凤姑娘一直说某猫是脑残包粉,事实上她自己也是一名忠实的包粉。 而李坤那边在听到严冬的话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说什么?包拯身边还有别的高手在?还不止一个?” “是,以武功路数来看,似乎是陷空岛的穿山鼠徐庆。现在看来,上次段五所说陪同唐真去搜赌坊的那个俊美的侍从应该是锦毛鼠白玉堂。” “那个什么鼠的是什么人?” “他们是江湖上有名的陷空岛五鼠,老五锦毛鼠武功与南侠展昭不相上下,如果五鼠全部在的话,这件事就麻烦了。 一个展昭就已经很棘手了,再加上五鼠的话,我毫无胜算。 你要离开登州吗?如果你要离开登州的话,我可以护送你离开,不过,这会是辽东严家帮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李坤略犹豫。 辽东严家的承诺并不容易得到,是不能随便浪费的。 可是,如今的情形又要怎么办? 程元的那个表妹不是在吗? 李坤的眼睛一亮,然后随即又一黯,那个庞姑娘自从跟着包拯进了通判府似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啊…… “程元眼看着就要栽,怎么那个庞姑娘一点儿都不着急的样子?” 严冬对此没表示看法。 “严冬,你去找庞姑娘,或许她是被包拯隔绝了外界的消息,根本不知道程元目前的情况。” 严冬没有拒绝,夜探通判府。 只是,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南侠展昭在哄孩子。 “展小猫,陆鸣还没睡吗?” “精神看起来还是很好的样子。”展昭对着怀里精神奕奕的儿子实在是有些没招儿了。 “我也是没办法了,这小子最近昼夜颠倒,白天的时候呼呼大睡,到了晚上就两眼放光。” 陆鸣看到母亲,小手张着要抱。 陆小凤便将他抱了过去。 展昭往外看了一眼,“有朋友来了,我出去招呼一下。” “哦。”陆小凤随便应了一声,抱了儿子到床上去玩。 展昭走到屋外,朝严冬藏身所在微微一笑,道:“朋友既然来了,就现身吧。” 严冬利落地从藏身所在跳了出去。 “严冬!”展昭略吃惊。 严冬朝亮着灯的屋子看了一眼,“你跟庞姑娘?”他们的关系绝对不一般。 展昭道:“她是展某的妻子。” 严冬:“……”他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江湖传言,你娶的不是陷空岛五鼠的义妹吗?” “她是呀。”随着声音,抱着画影剑的白玉堂也出现了。 “你是——”严冬小心求证。 “在下白玉堂。” “锦毛鼠白玉堂!?” “正是。” “你刚才的话是说庞姑娘就是陷空岛五鼠的义妹?”信息量过大,处理不了。 庞太师的女儿嫁给了开封府的御猫展昭? 严冬和燕无双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总觉得世界都不真实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白玉堂一副他大惊小怪的表情。 严冬:哪里都好奇怪好不好? 大家都知道庞太师跟包大人水火不相容啊,太师怎么可能让自己的爱女嫁给对头阵营的人? 这简直怎么想都不对啊。 “严冬,你是来找我的吗?”陆小凤抱着儿子站到了窗前。 严冬略僵硬地点头。 “是李坤让你来的?” 严冬继续点头。 “是为了程元的事吧。” 严冬默认。 “你觉得我让展昭和白玉堂留你下来怎么样?” 白玉堂当即表示:“没问题。” 展昭只是点头,无言的表示没问题。 严冬本人,“姑娘是担心我向李坤说出这些?” “有这个原因在,不过呢,留你下来的根本原因是为了没有阻碍地拘捕李坤到案。” 白玉堂道:“有他在,拘捕李坤对五爷来说也手到擒来。” “白小五,你闭嘴。”简直臭屁过头了。 “白五爷是想试试严家的第三刀?”严冬也有身为武者的尊严。 “有何不可?”白玉堂向前迈一步,就要应战。 “白小五,今天不许你单打独斗。” “啊?” “展小猫,你也不许跟我说什么郡殴有失江湖道义的话。 你要记得,你现在是身为官差在拘捕有重大嫌疑的的犯罪嫌疑人,而且对方具有很大的杀伤力。” 展昭道:“小凤,这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陆小凤不以为然的挑眉,“严冬,你身为辽东严家的人,却在李坤身边助纣为虐,不管你有什么样的苦衷,你做了不应该的事这是事实。” 严冬沉默了一下,然后道:“但是严家还欠李坤最后一件事没有做,我还不能离开他身边。” 展昭听出了异样,“最后一件事?” “是,这是辽东严家答应李坤的。” “严家为什么要答应李坤?” 严冬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凝重。 这里面果然是有故事的! “三年前,辽东大旱,百姓颗粒无收,严家虽然倾尽家产救灾,但杯水车薪,这个时候李坤出现了,他答应捐助三十万贯救助灾民,条件便是严家答应他的条件。” “他在设计严家。”展昭做出结论。 “是,可是那三十万贯钱对灾民很重要,严家别无选择。” “是什么样的条件?”陆小凤对这个好奇。 “替他杀十个指定的人,在三年内保护他的安全。如果时间到了人却没杀到,那么也算严家完成承诺。” “还有多久?” “还有一个月就到期限。” “一个月?” “他还有几个名额?” “一个。”严冬有问必答,因为他已经发现了,在她面前,无论南侠还是锦毛鼠都只有听话的份儿。 “那你回去吧。” 严冬:“……” 展昭:“……” 白玉堂:“……” 然后,严冬就顺利离开了。 白玉堂不明白,所以就问了,“为什么你最后决定让他走了?” 陆小凤道:“因为我相信展昭说的,辽东严家的人必然不会差到哪里去。而李坤只剩下最后一个名额,这么一个艰难的决定还是留给李坤烦恼一下比较好。因为我确认不论李坤最后的决定是什么,结果都不会如他所愿。 让一个人从希望到慢慢绝望,这个过程对打击犯罪份子的心理来说,很不错啊。” 展昭:“……” 白玉堂:“……” 第112章 严冬回去见李坤,告诉他任务失败。 “为什么会失败?”李坤有些怀疑地看他。 “她身边有展昭还有白玉堂两人保护,我根本近不了她的身。”严冬避重就轻,没有提及他刚知道的震骇性消息。 原本还担心这位庞姑娘会帮李坤和程元,今晚得到的消息让他确定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情形出现。 李坤在地上来回走了几趟,道:“那个程元应该不会笨到不知道向庞太师求救才对。” 严冬心道:只怕这次的事庞太师不会插手。 程元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他已经修书差人送往京城向自己的舅舅求救。 他不知道的是,小凤姑娘也有修书进京,对象也是庞太师。 因此,庞太师收到手里的一共是两封信。 外甥的信写得言辞哀切,只说是包拯因着与舅舅的宿怨挟怨报复,事事针对于自己,请舅舅援手救一命。 而女儿的信则写得简洁分明,只是信后附列了程元在登州所做的桩桩件件,最后请示:是救还是不救? 决定权都交到了庞太师一个人手中。 庞太师看得分明,女儿的意思很明白,他若要救,她再看不惯也会插手。他若不救,她当然就会选择袖手旁观。 庞太师一个人在书房的地上来回走了许久,他想起上次狄青通敌案时女儿与自己在书房的一番促膝长谈,又想到妹妹跟自己的手足之情,自己与外甥的甥舅之情……最后,庞太师沉重地闭了闭眼,将外甥的求救信付之一炬。 女儿虽说将选择权给他,可是她所附的详细罪名清单就已经将他的决定定格,这样的罪名即使程元侥幸活命到了京城受审,最后依旧难逃一死。 诚如女儿信中所言,程元无智,多半是受那个叫李坤的商人所诱使,这样的人实实是让人恨之入骨,如果没有李坤这样的人,程元尚不至于招来如今的杀生之祸。 程元罪无可恕,李坤则罪无可赦——必须死! 这是一个对庞太师来说漫长而难熬的夜晚,但是太师一个人熬完了。 有时候不是不想救,而是救不了…… 而在登州,唐真搜查四海钱庄的时候发现了大量未流通的新假币,钱庄的掌柜刁赞因此被带回了通判府。 被包大人将拒不承认罪行所要接受的制裁程度一说,刁赞这个心思活络的人当即就成了污点证人,表示自己需要回钱庄取一下证据,在此之前要一个人回庄子先稳住李坤。 包拯派展昭暗自尾随保护顺便也监视于他。 刁赞自以为精明的去跟李坤说了一堆话,然后离开去钱庄。 他一离开,李坤就变了脸,对严冬说:“替我杀了他。” 严冬问:“你不信他?” 李坤道:“我已经没办法相信他了,他想卖了我向包拯讨饶,做梦!” 严冬道:“李坤,你要知道,十个名额,你已经只剩下一个名额了,你确定要我去杀刁赞?” 李坤犹豫了,这个事情确实有些严重——似乎一不小心就让被杀的名额虚耗得太多了,如今竟然只剩下这最后一个名额了吗? 当此情形,如果将这一名额用到刁赞这个小人的身上,那么一旦出现危急情况他的性命安全就没有了保障,这又要如何是好? 严冬不急,三年来他从来没有如此的心平气和过,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杀,给我杀了刁赞。 刁赞一死,包拯就没有人证针对我,我一样平安无事。 等包拯一走,无论继任登州知州的人是谁,我都有办法让他变成我的人。”说到这里,李坤的表情变得张狂自傲起来。 严冬暗自蹙眉,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朝外走去。 严冬看到展昭尾随保护刁赞,便先他们一步赶到四海钱庄等刁赞入内。 结果,等刁赞进入取了账簿与钱范出来,严冬便灭了他的口,却没有取走他身边的证物,直接离开去向李坤复命。 见到展昭拿回来的证物,包拯便明白严冬的用意是什么。 “陆姑娘。” 见偶像忽然问自己,陆小凤眨眨眼,“包大人?” 包拯道:“姑娘以为如何?” 陆小凤忽然一笑,“包大人可是替这严冬觉得婉惜?” “确实婉惜。”包拯很坦率地承认了。 陆小凤目光溜溜地在厅中众人身上扫了一遍,见大家都希冀地看着自己,于是道:“你们这样看我,我压力会很大的啊。” 公孙策笑道:“想必姑娘是能想到办法的。” “公孙先生,我不是万灵丹啊,不可能什么事都摆得平的。严冬杀人这是事实,就算他杀的人中有不少是被灭口的坏人,这仍然不能改变他杀人的事实。” 公孙策点头,“姑娘说得是,就算是杀坏人依然也是杀人了。” “包大人执法严明,这严冬自然是杀人偿命。”偶像捍卫律法尊严的决心从来不容置疑,就算要铡的人他千万个不愿意,也依然也扔出手中的火签,让铡刀落下。 执法严明,不等于冷面冷心。 包拯轻轻地叹了一声,负手走了出去。 公孙策此时才道:“姑娘可有办法?” “严冬是江湖人,江湖侠客除恶扬善手起刀落,常常游离在律法之外,这大概也是约定成俗了。”如果侠客杀坏人也要偿命,那么侠客会死光的。 “可严冬杀的不止是坏人。”展昭的表情有些沉重。 陆小凤点头,“那你说他一定必须要以命相偿才是最正确的吗?” 展昭沉默了下去。 白玉堂道:“严冬当然可以不必死,咱们江湖人何必受这些官场的规矩限制?” 陆小凤笑而不语。 “妹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赞同还是反对?” 陆小凤很实在地道:“我虽然心里很赞同你这话,但是考虑到我在官府里的身份,我就没办法明着表示我的意见了。” 白玉堂:“……”妹子,要不要这样啊掩耳盗铃啊,你这明明就是赞同嘛,而且还是明晃晃的表示出来的。 “公孙先生。” “嗯?” “走,帮我个忙。” “好。”公孙策不问她要帮什么忙直接答应,跟着走。 小禾很自觉地就跟了上去。 至于陆鸣小朋友被他那个排行老五的舅舅抱着呢,白玉堂是很喜欢这个小外甥的,感觉比卢珍小时候好玩多了。 展昭并没有跟上去,他一点儿不担心妻子要做什么。 翌日,包拯升堂,先审程元,他等不到舅舅的救命,只能认罪。 等到提审李坤的时候,严冬上堂做了污点证人,将三年来自己在李坤身边的所见所闻一一说出。 李坤罪证确凿,被判铡刀之刑。 只是李坤认罪之后对着包拯说了一番话,听得在后堂听审的陆小凤深有感触。 收受贿赂的京官不少,但是最后他们选择了明哲保身,没有人出手搭救李坤,因此李坤就毫无保留地将他们的名单给供了出来,表示要让包大人将这帮朝廷的蛀虫绳之以法,否则他死不瞑目……当坏人当得这样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真是要点个赞! 李坤只有享用狗头铡的待遇,程元好一点,至少还捞个虎头铡,但总归是没命了。 最后,只剩下堂上的严冬。 包大人将严冬在李坤身边所杀之人所犯之罪向他一一陈述,严冬没有异议,认罪。 但严冬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他会认罪,但他不会死在铡刀之下,他们辽东严家的人会有自己的死法。 “包大人。” 严冬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随即也就看到了庞太师的女儿,南侠的妻子,只见她穿着一身官袍,一步一步走上堂来。 “凤大人,本府正在审案,恕包拯不能全礼。” “不妨事。” “凤大人所为何事?” “本官为这严冬而来?” “大人是要讲情?” “不是,本官只是说理。” “本府愿闻其详。” 陆小凤便就三年来严冬替李坤所杀之人的身家背景做了一个相当详细的说明,剔除两名替当时的通判传递密函的公差之外,严冬所杀之人都有可杀之处。 想也知道,跟李坤能起利益之争的人,又能逼得李坤起下杀心,这样的人基本也不会干净多少。 而严冬杀人,是听命行事,不是主谋。 为着当年辽东因严家而得救的无数灾民,陆小凤也要为这严冬争一线生机。 包拯到此才知道她这几天埋首在书房忙的是什么,当日她明知他话中之意却未有应允,但私下却专注于如何设法周全,这个姑娘啊……因为不确定成功与否,所以她不会冒然许诺。但一旦事情有了把握,她也会一往无前。 最后,包拯判严冬十年苦役。 严冬当堂领罪。 只是退堂之后,严冬却被直接提到了后衙。 在后衙他不但见到了包大人,更看到了陆小凤。 “多谢姑娘相救之恩。” “不必,我救你是因为你有生的理由,要谢就谢你自己,你们严家种善因,才会有今日之善果。” 严冬还是向她施了一个大礼。 包拯此时开口道:“严冬。” “草民在。” “本府虽判你苦役之刑,但实则,本府是想让你做一人的护卫。” “草民斗胆相问,是谁?” 包拯看向拿了杯温水慢慢喝的人,微微一笑,道:“就是这位圣上钦封能提点各路刑狱之事的凤大人。” 严冬再次震惊,“她就是凤大人?” 包拯点头,证实他的疑问,“她就是。” 严冬明白了,难怪她会身着官袍现身大堂,难怪身为她身为庞太师的女儿却能与开封众人相处融洽,更嫁了展昭为妻。 陆小凤拿着茶杯不无怀疑地看自己的偶像,“包大人,我已经有五鼠做护卫了。”怎么还要多一个? 包拯道:“五义与姑娘有结义之情,且平素并不随侍姑娘身侧。故而圣上对姑娘的安危也是挂心的。 此次有机缘,本府自然要为姑娘另寻一合适护卫随侍,以确保姑娘出外的人身安全,也让圣上安心。” 展冬内心暗暗讶异,怎么又跟皇帝扯上关系了? 陆小凤微微蹙眉,“如果皇兄确实如此交待过大人的话,那我就不说什么了。”谨遵圣命就是了。 包拯向严冬轻轻颔首。 严冬再次跟陆小凤重新见礼,“属下见过大人。” “不必多礼。”陆小凤喝了一口茶,“你要做我的护卫呢,大问题是没有,小问题呢我还是有的。” “大人请说。” “我不需要你像在李坤身边一样,整天抱着一把刀跟我身边的。需要的时候,你可能要兼职车夫、家丁、伙夫、以及打杂小弟等职,你明白?” “属下明白。” 白玉堂插了个花,“严冬,但愿你是真的明白。 因为必要的时候,你也可能需要按她的要求去当当演员,按她的剧本演。”五爷以自己的实际经历告诉你——很惨烈! 不过,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原则,白玉堂将后半截话留在了自己的肚子里。 开封府众人以及其他四鼠则心照不宣的将目光往一边移了移,有些东西还是需要严冬自己去体悟的。 “严冬明白。”严冬回答得依旧掷地有声。 “包大人,登州事了,接下来我就要离开了。” 包拯道:“不知姑娘要往何处?” “常州展家。” “展护卫——” 展昭道:“属下先护送大人回京。” 白玉堂道:“我们五鼠替你送,你陪我们妹子一起回去。” 展昭道:“有劳。” 白玉堂一挥手,嫌弃地道:“你不用自作多情,我们是为了六妹,可不是为了你这只臭猫。” 陆小凤在一边叹了一口气,道:“猫鼠天敌之争,真是神仙也无奈。” 第113章 陆小凤在登州事已了,便寻了日子离开。 严冬自然也是同她一道的。 只是在离开登州城不久之后,陆小凤便让冯四停下了马车,叫来了严冬。 “大人?” 陆小凤掀开车帘看他,“严冬,第一条,你要看情形称呼我,现在这样的情形,你或称我为夫人,或称小姐,就是一声主人,也比这‘大人’二字来得恰当。” “是。” “你是江湖人自然有任情纵性的资本,在我身边行事也不必太拘泥于形式,一般情况做你自己就好。” “是。” “现在我要跟展昭回常州展家,有他在,你暂时不必随侍保护。这段日子,你便回辽东严家看看。我想三年来,你大抵是没再回去过的,也好将自己的情形对家人做个说明。” “小姐,这——” “去吧,有我在,不妨事的。展某向大人告假三月,三月之后严兄到常州展家即可。” “如此,严冬就先暂离,展大侠保重,小姐保重。” “去吧。” 夫妻二人一车内,一马上,双双目送严冬策马而去。 直到再也看不到严冬的身影,展昭才转过头对车内的妻子道:“咱们也上路吧。” “好。”陆小凤放下了车窗帘,舒服地靠到了车里的软靠上。 现在,她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此去常州的路上一路太平,在常州的日子也能平平淡淡。 只不过,身边有一个好仗剑打抱不平的南侠展昭在,小凤姑娘就不得不有些担心,只能是祈祷一切如愿了。 回常州的路意外地平静,平静到让小凤姑娘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不管如何,他们夫妻算是平平安安,风平浪静地回到了常州展家。 而看到自家大官人回来的老管家展忠简直是笑得合不拢嘴,因为不但大官人回来了,夫人也回来了,最重要的是他盼了许多年的展家小少爷也出现了。 白白胖胖又漂亮秀气的陆鸣轻易便掳获了老管家展忠的一颗心,简直是恨不得将天下最好的东西全拿来给自己的小少爷。 “忠叔这样喜欢鸣儿,我真担心你们要离开的时候他怎么办。” 陆小凤拍哄着怀里的幼子,淡淡地道:“这就是你的打算吗?” 展昭一笑,“你想得太多了。” “哼,不晓得是谁当初拿一块玉佩骗我来展家的哦。” “小凤,你如今还念念不忘当初之事啊?”那时你都迟钝到什么份上了?真是让神仙都要跳脚了。 “这叫警钟长鸣。”陆小凤振振有词地道。 展昭不以为然地道:“想骗你,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展小猫,你这是在得意吗?” “为夫不敢。” “哼。” “鸣儿睡着了。”展昭看着妻子怀中幼子不由面露微笑,“我抱他吧,你抱了这么久,想必胳膊也已经酸困了。” 陆小凤点点头,将儿子交给了他。 “展昭,这难得的休假,拿来陪我们娘俩儿,你会不会觉得浪费啊?” “当然不会,我只是抱歉不能这样时常陪伴你们母子,经常还要让你替我担惊受怕。小凤,对不起。” “你不需要对我说对不起,这是我心甘情愿的。”陆小凤忽话风一转道,“因为我也不会是一个贤妻良母,咱们两个半斤对八两,也不必一百步笑五十步。” 展昭被她说得失笑,“你呀——”原本的一点儿感慨情绪也随着她的话烟消云散了。 她不需要他的抱歉,也不会向他说抱歉,这便是她的公平之处。 “后日,县上有大集,你要去看看吗?” “大集?”陆小凤眼睛一亮。 “嗯。” “好啊,去看看。”陆小凤看看他怀中的儿子,坚定地道,“到时候你抱陆鸣。” 展昭一笑,毫无异议地道:“好。” “这只小肉墩越来越有份量了……”某亲妈忍不住啐啐念。 “他只是长大了而已。”某亲爹赶紧为儿子辩解。 “你不用这么着急就护他,小孩子是不能溺爱的。” 展昭为之失笑,好笑地看着她,略无奈地道:“小凤,鸣儿才几个月而已……”你这也太未雨绸缪。 “不说了,抱陆鸣去睡觉。” 展昭便带儿子去睡了。 至于小凤姑娘自然是趁着这难得的清闲,跑去临水轩翻展小猫的藏书。 等到大集那天,一大早起来,展家的人便套车拉马,准备家主人出行的一应事物。 等到了县上,寻了处客栈,寄存车马,展昭便准备陪妻子去逛市集。 “什么?那刘家媳妇真的要被问斩了?” “当然,许多人已经跑到城外去看了。” “可惜了的,明明是一个贤惠的媳妇。” “谁说不是呢,如果她真的与那长工私通,她婆婆怎么可能一直替她喊冤,临死都要去祭法场。” “唉,这世道……” 展昭握紧了手中宝剑。 陆小凤微微摇了摇头,对他道:“你去刑场,我随后就到。” “好。” 陆小凤往远处看了一眼,算了,等下次大集的时候再逛吧,人命大如天! 冯四不需小姐再说什么,等小姐上车之后,便赶车往刑场赶去。 而在法场之上,展昭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亮出了自己开封府的腰牌,阻挡了知府行刑。 那蔡玉媛的婆婆扑跌到展昭脚下为媳妇泣血喊冤。 “老人家请起,凤大人即刻就到,届时一定会为你们做主的。” “凤大人?”宣知府讶然,怎么不是包大人?展昭不是开封府的人吗? “正是凤大人,钦封可提点各路刑狱之事的凤大人。” 不久之后,陆小凤的车马赶到。 等冯四掀起车帘,陆小凤提裙下车之后,法场之上先有片刻的寂静,而后便是嗡嗡的议论之声。 这位凤大人是位女的啊! “宣大人。” “凤大人。” “本官只是途经贵地,在街坊之间听闻蔡玉媛之案有疑,故而差展昭法场阻刑,还望大人见谅。” “这蔡玉媛当堂画供,罪证凿凿,岂能有误?” 陆小凤微微一笑,道:“那为什么这蔡玉媛的婆婆这个时候仍会替她喊冤?” “这……” “既然有疑,人命关天,自然还是慎重为宜。” “是。” “还是将人犯提回重新再审为是。” “下官遵命。” 法场围观百姓见事有变数,也都渐渐散去。 而陆小凤一行人便也跟着宣大人回转府衙。 陆小凤回去就直接坐堂审讯,一点儿时间都不想浪费。这就叫兵贵神速,打也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望大人替民妇申冤啊。” “你且慢慢道来,你若当真有冤,本官自然为你申冤雪屈。” “多谢大人。” 当下,蔡玉媛便将案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道出,自己本是状告那陆文才夜闯家中后园打死长工刘大,不想到了府衙竟然原告变被告,最后竟至判下斩首之刑。 小凤姑娘听到后来,终于搞清楚了,这个案子不就是那个《古琴怨》吗?清正廉洁的知府大人因为是个大琴痴,最后为了一把千古名琴焦尾琴枉顾律法,视疑而不究,最后落了个身首异处,实是令人唏嘘不已。 至于那个什么陆文才的就可恶之极,哼,见别人长得漂亮就有了非分之想,竟然不管人家是有夫之妇,便遣人上门做媒,求亲不成就生歹意,根本就是人渣。 “你既然冤枉,又为什么要当堂画押认罪?” 那蔡玉媛闻言,面上顿时露出激愤之情,“只因民妇当时若不画押认罪,婆婆就要被人活活仗责而亡。” “你与那宣知府有仇?” “无仇。” “有怨?” “无怨。” “他贪恋你的美色?” “没有。” “既然都没有,那宣知府缘何非要如何相害于你?” 蔡玉媛道:“起见民妇也不明究里,可是后来却是懂了。” “懂了?” “是。” “懂什么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你有何珍奇异宝让人觊觎?” “谈不上什么奇珍异宝,不过是家传的一具焦尾琴。” “那宣知府是操琴名家?” 蔡玉媛点头,“是,当日我丈夫上京赶考之后,知府大人曾经以重金到府中欲买琴,却被我坚拒。” 接着,她说了当日种种。 陆小凤默默无语,这世上之事有时便是如此。 恐怕那陆文才敢如此胆大妄为也是因为不知从何处得到了消息,知道知府对刘府的那具古琴有意,这才敢当堂诬陷入人以罪。 而那宣知府大概也是应了正瞌睡便有人递枕头,两下一拍即合,才会有今日冤案发生。 人心啊…… 不久之后,那王婆也被展昭给拎回了府衙,直接扔到了陆小凤的脚下。 那王婆看到坐在首位的那位年轻官员,连连叩头,声声求饶。 陆小凤道:“王婆,你说那死婴乃是蔡玉媛所生,是不是?” “是,是。” 蔡玉媛在一旁怒道:“你血口喷人。” “蔡玉媛,你且稍安毋躁。” “是,大人。” “王婆,你休要瞒骗本官,本官也懂些医理。需知女子是否有过生育验其骨盆便见分晓,你可是要本官替这蔡玉媛检验一番?” 王婆吓得脸色一白,“民妇不敢,不敢。” 陆小凤又神来了一笔,瞄着王婆的身体道:“王婆,本官都不必检验你,就知你至今未有生育。” 王婆吓得簌簌而抖。 展昭心里暗笑,小凤真是的,吓人玩吗? “你是干脆点自己说呢,还是让本官对你大刑伺候之后再老实交待呢?你选吧。” “民妇,招,招……”接着王婆便将事情始末道来。 堂外一片指责咒骂声。 “来人,去传那陆文才到堂。他若是突然罹患重病什么的,不用跟他客气,直接给本官拖了来。” “是。” 在堂外听审的百姓不由发出一声轰笑。 最让百姓轰笑的是——拘传陆文才的衙差复命时,果然就说陆文才自称病重不便上堂,然后就被衙差给抬过来了。 那陆文才当然是矢口否认自己的罪行。 “你是被冤枉的?” “学生当然是被冤枉的。” “你别自称学生,我觉得读书人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光了。” “大人——” 陆小凤“啪”的一拍惊堂木,“你还有脸喊冤?你口口声声指责蔡玉媛与家中长工刘大勾搭成奸,并孕育产子,掐死婴儿后掩埋其尸。 可,蔡玉媛根本不曾有过生育,那你当日所说的诊出喜脉岂非荒谬? 你更做证说当日夜半是为她送药,才看到她打死刘大。 既然前面的原因不存在,你半夜夜入民宅,做何解释? 给本官说——” 陆文才欲辩却发觉自己竟然无从辩起。 “本官拘传你到堂应讯,你竟然还敢托辞病重,来,本官可以免费为你诊治一下,看你到底是得了什么病。”陆小凤一拍惊堂木,面现怒容,“本官看你这是得了心虚之病,你如何杀害刘大,构陷蔡玉媛,还不给本官从实招来?” 陆文才本欲再狡辩,却在看到被提上堂的王婆之后息声。 人证物证俱全的情况下,陆文才无可辩驳,只能瘫倒在堂上。 陆小凤抽了一只火签,往堂下一扔,掷地有声地道:“今日是个好日子,适合明正典刑,来人,将这陆文才给本官拖下去,砍了。” 宣知府在一旁道:“凤大人——” 陆小凤眉一挑,眼神一利,道:“宣大人,陆文才是生员,也承继祖传药店,却不知行医济世,反而倚仗手中所学构陷于人,此等人难道不是十恶不赦?若任由他逍遥法外,还不知有多少人会受其所累。” 宣知府于是噤声。 衙差将人拖下去行刑。 处理完了陆文才,陆小凤去看宣知府。 “宣大人,你是要我差人去搜呢,还是自己认了呢?” “下官……” 陆小凤很有耐心地等他的回答。 最后,宣知府一撩官袍跪到了堂下。 陆小凤不由一声长叹,“人生贪恋痴嗔,不一定要金钱财宝,爱好一事,唉……” “下官一时糊涂,下官甘愿辞官归故里,请大人饶下官一命。” “你本是清官能吏,却因喜好之物而犯此大错。幸得大错未成,否则你死有余辜。” “大人。” “蔡玉媛。” “民妇在。” “你会选择原谅宣知府吗?” 蔡玉媛看着那跪倒在堂上斑斑白发的知府大人,神情复杂,几经挣扎之后,垂下了眼睑,道:“民妇原谅他。” “蔡玉媛听判,你本无罪当堂释放,宣大人你将焦尾古琴物归原主,削职罢官,回乡养老去吧。” “多谢大人。” 蔡玉媛与宣知府双双叩谢。 “宣大人,你要谢就谢蔡姑娘吧。” “是,老朽多谢姑娘宽宏大量。” 蔡玉媛别过了脸,到一边搀了婆婆接了自己的焦尾琴离开了。 陆小凤心里默默点赞,这蔡玉媛虽然善良,但并非圣母,换了谁也特么心里会咯应的好不好。估计要不是看这宣知府以往官声不错,待民亲善,这蔡玉媛肯定不饶他。 当然,小凤姑娘也不会饶他。 刑罚之事,总是要给人以改错机会的,当然前提是他还有改错的余地!!! 第114章 等陆小凤出了府衙,就看到等在外面的蔡玉媛婆媳。 一见她出来,蔡玉媛婆媳二人便上前跪拜,异口同声道:“民妇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不必,辩明冤屈乃是本官的职责所在,快快请起。” 蔡玉媛婆媳二人又叩了一个头,这才相扶起身。 “此案已了,你们且安心归家去吧。” “是。” 目送那对命运多舛的婆媳相携而去,陆小凤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只怕等那蔡玉媛上京寻夫之后免不了还有一场风波啊。 “大人,我们也走吧。” 陆小凤点头,一撩官袍,上了来时的马车。 这辆庞太师为女儿量身打造的马车设计独具匠心,陆小凤的官袍及一应医具在车内总会存有一份,以备不时之需。 果然,很多时候便都派上了用场。 今天说什么也是不适宜去赶集了,冯四直接便将马车赶回了展家。 “小姐,你今天逛得好吗?”在家看小少爷的小禾见到自家小姐回来便忍不住兴冲冲地问了这样一句。 陆小凤白了丫环一眼,“别提了,根本没逛好不好。” “怎么了?” 展昭替妻子做了回答,“碰到案子了。” 小禾于是便懂了,有了案子,小姐和姑爷这对夫妻组合那肯定是忙案子,结果小姐当然就没能逛成大集了,难怪小姐这么副神情。 陆小凤没看到宝贝儿子,不由问了一句,“陆鸣呢?” 小禾答道:“小少爷刚睡了。” “没闹吧?” “没,小少爷乖着呢。” “没闹就好,我今天又端了半天,有些心累,先去躺躺。” “好。”小禾笑着应声,“奴婢去给小姐铺床。” 展昭摇摇头,自己走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平顺,当然偶尔展家的人也能听到外面关于凤大人一些传闻。 开始,不明究里的老管家展忠还跟自家大官人念叨过几次,后来在他家大官人说明之后,对自家的少夫人简直是敬若神明啊。 原来,那个传闻中的“凤姑娘”就是自家的少夫人,真是展家之幸啊。 他们家大官人任职开封府,娶了位妻子却是百姓口耳相传的“神断凤姑娘”,简直是没有语言能形容展忠激动澎湃的心情。 自然,展昭也是说了此事不宜张扬,他知道就行。 展忠自然也就不会去跟旁人说什么,但再听到人们谈论那个“神断凤姑娘”的时候那种与有荣焉的感情就油然而生。 仿佛才刚刚到了常州,可是,陆小凤却被某猫的一句话硬生生给打回了现实。 “过几日,我就要启程回京了。” “假期完了啊?”陆小凤很感慨。 展昭伸手揽她入怀,轻轻地叹了一声,“我先行回京,你若无他事,便也随后回去吧。” “不要。”小凤姑娘略显傲娇。 “随你,即使要上路,也要等严冬到了再启程。” “知道了,展婆婆。” “……” 几天后,展昭结束休假起程返开封。 送别之时,没有出现那种依依惜别的感人场面,实在是小凤姑娘很少伤春悲秋,做为一个标准的女汉子,她如果真的依依惜别了才会是件略恐怖的事。 把展小猫送走,陆小凤在展家终于成了一家独大的局面。 当然,展昭在的时候她基本也是这样的局面。 自从这次回到展家,小凤姑娘就将临水轩弄成了自己练武的小地盘,门口会有小禾等不定员成员替她顾门。 自己身怀功夫之事吧,小凤姑娘觉得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女汉子无敌女金刚的形象还是不要广为流传比较好,那样的话,就又会变成上一世的情形,她会感觉心桑成一片太平洋。 在展昭离开的第三日,严冬按时归队。 一时懒惰起来的小凤姑娘并没有急着出门蹦达,而是老实地呆在展家带孩子。 一直到十月的一天,小凤姑娘从儿子的嘴里听到了一声春雷般的呼唤——娘。 当时,小凤姑娘就激动了。 不但她激动了,围在一边的人全激动了。 他们家小少爷这是会喊人了啊! 激动…… “乖宝宝,你再叫一声给娘听啊。” “娘。” “真乖。”陆小凤毫不犹豫地在儿子小嫩脸上亲了一口,“我家宝宝竟然会叫娘了啊。” 只不过,陆鸣很固执,他只叫娘,无论陆小凤教他什么他只叫娘。 好吧,其实小凤姑娘个人不是很介意,反正不是不会叫她,无所谓了。 囧! 几经考虑之后,小凤姑娘还是决定带着儿子返京了。 小家伙这都开口说话了,不久之后也要会走路,不让京里的一些人亲眼看到似乎不是很厚道的样子。所以,她决定起程回京。 等到陆小凤一行顶着细雪回到京城的时候,在看到开封府那只红衣小猫时,被陆小凤抱在怀里的陆鸣直直地盯着那抹红半晌,然后蓦地蹦出一声“爹”。 哇! 这下可把正走过来准备跟妻子说话的御猫大人激动坏了,惊喜无比地道:“鸣儿会叫人了?” 陆小凤囧囧地看着儿子,你丫什么会喊爹了?我在家千辛万苦教你的时候你死活不给面子,这是突然开窍了么? 陆鸣看着红衣的爹亲,扑扇着两只小胳膊要求抱抱,他最爱这种鲜艳的颜色了。 “鸣儿,再叫一声。” “爹。”小家伙奶声奶气地又叫了一声,然后如愿地抓到那两根红帽穗甩啊甩的。 展昭抱着儿子,对妻子道:“可去见过太师他们了?” “还没呢,这不是先遇到你了嘛。” “那你先回太师府,我下职之后去见你们。” “好。”陆小凤伸手抱回了儿子。 陆鸣对那两根帽穗依依不惜,但他很坚强地没用哭闹解决问题。主要也是来不及,他马上就被母亲塞给他的那只红艳的荷包给吸引了注意力。 小孩子嘛…… 陆小凤带着儿子回太师府,可想而知热闹程度了。 尤其是当听到小家伙喊人时,庞夫人激动坏了,一直试图逗着外孙喊声外婆来听,可惜现在的陆鸣还达不到她的期望,所以庞夫人略失落。 不过,继而觉得前途还是光明的,可以慢慢教,一定要让外孙先喊一声外婆。 外公什么的,爱谁谁吧。 结果,在太师府众人疲劳轰炸教育之下,新年的头一天,陆鸣不负众望地喊出了第三个称呼——外公! 庞夫人大受打击。 庞太师却是乐得差点蹦起来。 在庞夫人受创的心灵还未沉痛之际,陆鸣又喊了一声,“外婆。” 这下,庞夫人圆满了。 安乐侯表示:很伤心!难道“舅舅”这个词很难叫吗? 抱着儿子去宫里见贵妃姐姐的时候,贵妃赏了一堆的宝贝,因为陆鸣“姨母”叫得好啊。 接下来就是陆鸣小朋友学习走路的人生课题。 对于这一富有娱乐性及运动性的活动,庞府的主子们人人参与,个个不落空,基本不给下人插手的机会。 不过,小凤姑娘被剥夺了这一大家喜闻乐见的活动参与权,原因很简单——她又有喜了! 在这里,我们要给辛勤播种的御猫大人点个赞。 话说,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太师府里一声惊惶的大叫“小少爷呢——” 最后,大家发现陆鸣小朋友自己扶着回廊上的廊栏拐了个弯,所以造成了他失踪的假象,吓死了中途走开一下下的丫环无数脑细胞。 已经具备行走能力的陆鸣小朋友,开始嫌弃总是抓扶着他的大人,迈着两腿粗短的小腿跟个不倒翁似地在太师府里摇摇晃晃地开始丈量土地的娱乐。 庞夫人如今的主要课题就是每天跟在宝贝外孙屁股后面忙,不时的惊呼两声,让下人的神经立马拔高好几个档次,最后却都是有惊无险。 庞府下人略苦逼! 而怀了身孕的小凤姑娘如今很苦逼,因为这一胎的怀象很糟,她现在简直是吃嘛吐嘛,都快成一代呕像了。 但为了肚子里的宝宝,小凤姑娘秉持着吐了再吃,坚持吃的思想,不抛弃,不放弃,始终战斗在吃与吐的战斗第一线。 在此期间,展昭陪着包大人回乡祭了个祖。 回来的时候,他家陆鸣小包子走路已经很稳当,而妻子在吐了五个月后,也终于功德圆满可以正常进食了。 真是可喜可贺,普天同庆! 在陆小凤怀孕七个月的时候,庞昱也知道了一个对他来说晴天霹雳一样的消息——他不育! 这不是一家诊断的结果,确诊之后,庞昱情绪不免有些低落。 说来,庞昱之所以会去找大夫看诊,乃是因为妻子馨儿婚后久不受孕,心生疑虑,寻了位精通妇科的太医问脉,可她自身并无问题。 这让馨儿心有苦闷,某日私下里跟三姐含糊说了一句。 陆小凤便说要解除心疑的话,不如让庞昱也去诊个脉。 对自家三姐的话安乐小侯爷向来是不会提什么反对意见的,反正提了也是白提,三姐一向是有意见保留的主儿。 结果,诊脉结果却让庞昱很受伤,因为他们夫妻久未生育的原因是因为他——不育,这实在是很打击安乐小侯爷的一颗男人心。 遂伤心太平洋去了…… 陆小凤从馨儿那里知道消息后,悄悄去跟义弟做个思想安抚工作。 “庞昱,男子汉大丈夫这么垂头丧气地做什么?” “姐——” “不育又不是绝育,是病就能治。” “能治?”安乐候的眼睛亮了。 陆小凤肯定地点头,“嗯,”但紧接着她又道,“不过,我不知道方法啊。” “三姐——”人家现在很伤心的好不好,你能不能别落井下石? “你如果不讳疾忌医的话,我觉得总是能治好的,当然前提得保证你找的大夫不是庸医。” “可这种事——”庞昱实在是难以向人启齿。 陆小凤一看他的表情,赶紧摇头摆手,“别看我啊,我不擅长治这个的。” 庞昱热切地看着三姐,略显谄媚地道:“三姐,好三姐,你懂医术的啊,你就再钻研一下这方面的医术不就好了。而且,这天下再没有比三姐你更牢靠的大夫了。” 陆小凤瞪眼。 “三姐——”安乐小侯爷撒娇。 小凤姑娘揉太阳穴,看着这家伙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好吧,我试试,不过,你把希望全放我身上啊,我不想压力太大。” “多谢三姐。” 小凤姑娘忍不住咕哝了一句:“你真是个麻烦。”当初救你一命不说,现在还得为你的男性尊严去奋斗,姐是上辈子欠你了吗? 不对呀,她上辈子可是在二十一世纪呢,也不对,生老病死循环的话,她到底是哪辈子欠下的债? 第115章 孕期如果看太多医书的话会兴地将来生出来的孩子会学医? 某天,小凤姑娘从医书中抬起头来,突然地对这个问题思考了半天。 都怪庞昱那个臭小子,害得她后半截胎教直接改成了医学……做人家姐姐果然不是件容易的事。 一日午后,正倚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的陆小凤突觉一阵腹痛,尔后一阵紧似一阵,她不由出声叫人:“小禾,快叫人,我恐怕要生了。” 接下来,太师府便是一阵兵荒马乱。 傍晚时分,陆小凤顺产下一名女婴,庞夫人给外孙女取名展梅英。 至此,御猫大人算是儿女双全。 陆小凤不得又享受了一次高等级的坐月子待遇,感觉:真是好难熬! 等到她坐月子出关,时间又已是漫天飞大雪的时候,时光真是匆匆啊,一年又过去了。这一年好像就是安胎、保胎、啃医术、坐月子……囧了囧的,真是有虚度光阴的感觉啊。 陆小凤回到小店的时候,差一点儿没被屋子里的书给埋了。 “白小五,你丫个混蛋,让你找书,没让你就这么给我扔到屋子里……”小凤姑娘忍不住咆哮。 小禾默默地去收拾,白五爷也真是的,实在是把书给摆放得太随心所欲了一点儿。 等展昭过来的时候,小禾和店里的周妈已经把屋子收拾得干净利落了。 “鸣儿呢?” 说到这个,陆小凤摇摇头,“娘怕我一个人带不了两个孩子,就将他留在太师府了。” “岳母担忧也不无道理。” “展小猫,这几个月你都没舍得替我看一眼小店吗?你就让那只臭老鼠给扔垃圾一样将书给我堆了一屋子吗?” “啊?”展昭被人数落得有些冤,“我也刚回开封不久。” “你出公差了?” 展昭:“算是吧。” 陆小凤却没有再问,人得懂得适时闭嘴。 这世上不是知道得越多越好,有时候反而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你让白兄帮你找什么书?怎么会堆了一屋子?”展昭环顾一周,没看到什么多余的东西,故有此一问。 “书在厢房。”陆小凤顿了顿,道:“至于是什么书你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 展昭决定当自己什么也没问,看来白玉堂将小凤气得不轻,口气这么冲了都。 “怎么不在太师府呆了?” 陆小凤道一本正经地道:“我要专心钻研医术。” 展昭道:“那你还抱着英儿过来?” “母乳喂养最有营养,能增强婴儿的抵抗力。” 小禾插花:“还有奴婢在呢。” 展昭不再说什么,其实他心里还是有所不解的,在太师府也一样可以钻研医术,不是吗? 不过,妻子既然不说,他便也不会多问,她做事总有她自己的道理。 然后小凤姑娘雄心壮志开始了自己刻苦攻读,认真实践的钻研之路。 至于实践的人选,当仁不让只会是安乐小侯爷庞昱。 某日夜半之时,歇在小店的展昭被王朝急急叫走。 披衣而起的陆小凤脑子里还回响着刚刚王朝对展昭所说的话“监察御使被杀,包大人叫展护卫过去”。 京师重地,天子脚下,当朝重臣就这样被杀了? 这样的京城还能让人住得安心么? 果然人还是需要有一定自保能力的! 不过,发生这样的事,恐怕仁宗皇帝又要搞限期破案了吧,领导都喜欢这样干。 小凤姑娘认为古今皆同,是谓天下大同! 当初她工作的时候经常碰到限期破案这种事,加班简直是家常便饭,这也是她锲而不舍努力从法医调职成小片警儿的根本原因——片警儿的假期相对是稳定而正常的。 想一想,为了能好好当个上班族,她真可谓是费尽心机。结果,当了片警儿没几天,追贼不小心丫的一脚踩空窨井盖——穿越了! 打击盗窃,人人有责,丫的偷窨井盖的死小偷,诅咒他下十八层地狱去。 至今想起当初穿越的原因,小凤姑娘都不由得义愤填膺,简直是恨到了咬牙切齿。 在她习惯了现代科技手段侦破案件的时候,冷不丁地扔到这个充满了玄幻的时代,只得重新重点依靠传统刑侦手段破案,好在这个时代的犯罪分子也不会有高科技犯罪,勉强算大家扯平。 京官在家中被杀,这是重大刑事案件! 陆小凤有些睡意全无,索性便穿衣而起,叫了小禾进来照看女儿。 “小姐——” “我有些心绪不宁,出去走走。” “可是——” “没事,我去开封府附近走走。” “哦。”小禾虽然仍然担心,但是想想严冬便也放心了。 严冬自然是跟着陆小凤一同出去的,他不问她要去哪里,只是沉默地跟着。 陆小凤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觉得若不出去走动走动,内心的一股莫名躁动就无法平息。 夜色如今尚深重,街上几乎是空无一人。 陆小凤走着走着就无意识地加快了脚步,似乎前方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她一样。 狗,一只狗,一只黑色的狗,一只纯黑色的狗。 民间传说中黑狗是能辟邪的,那只黑狗看到陆小凤的时候朝她“汪汪”了两声。 这只狗——好像当初八贤王让她当街断案之时找来的那只通灵之犬! “你让我跟你走?” “汪。”那狗似是回答一样叫了一声。 严冬惊异地睁大眼。 “严冬,走。” “是。” 陆小凤跟着那只狗往前去。 那狗跑得很快,但会照顾到跟在身后之人的速度,会不时的停一下。 在看到那个街上一闪而过的黑影时,陆小凤一声轻喊,“严冬。” 严冬闪身而上,直追那身影而去。 而那只黑狗则领着陆小风往一旁的巷子而去。 在一处街边敞天的茶摊上的桌子下看到了三个人,形容狼狈的三姐弟,看样子就知道是仓惶之间逃亡出来的。 那三人如惊弓之鸟一般看着突然出现的陆小凤。 那只黑狗跑到了他们身边,轻轻地汪汪了两声。 那年长的少女狐疑地看着陆小凤,问怀里的黑狗,“阿吉,她是你找来的吗?” “汪。”阿吉答应了一声。 “我能相信她?” “汪。” 陆小凤这个时候才开口道:“现在是不是能跟我走了?” 那少女便拉了一双弟弟,从桌上爬出,站到了她身边。 “走吧,我带你们去开封府。” “可是——” “我的护卫已经引开那个刺客了。” 只不过,严冬似乎是没能留住那个刺客,而刺客聪明得懂得在去往开封府的街道上寻找。 眼见那刺客持刀而来,陆小凤暗自沉沉心,不动声色握住了袖中的鱼肠剑。 不过,严冬虽然没能拦住刺客,可是他还是紧随其后追来了。 所以,小凤姑娘没能有机会大展雌风。完美的保持住了她温柔娴静的表象,没暴露出女汉子加女超人的本质。 陆小凤招呼那三个姐弟道:“跟我走。” 那姐弟三人急急跟她往前跑去。 那刺客欲追击那姐弟,可是严冬岂会让他得逞。 只是那少女在奔跑之时掉落了手中的一只靴子,本欲回身去拾,却被那刺客抢了先机,宁可受严冬一刀趁机捡了靴子,尔后扔出一枚烟雾弹,趁隙脱身而去。 “严冬,将靴子夺回。” “是。”严冬应声中已追踪而去。 “那是凶手的靴子——”少女一脸的追悔莫及。 “先去开封府再说。” 陆小凤最终平安将这三个姐弟带到了开封府见偶像。 他们原来是今夜被更夫发现被灭门的监察御史季刚的三个子女,季家满门只有他们三个人和那只叫阿吉的狗逃了出来。 “包大人,求您为我父母家人报仇啊。”季明月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两个弟弟也是抵头以袖拭泪,一夜之间他们家破人亡,让人只能一声长叹。 “原本是有那凶手的一只靴子的,只是刚才逃跑之际被那刺客给夺回去了,我已经让严冬去追了。” 公孙策道:“姑娘可看清那刺客的形容?” 季明月摇头,哭道:“那人蒙着面,我看不到脸。” 陆小凤在一旁道:“公孙先生是问我。” “正是,陆姑娘你可看到了?” “形貌特征我都记得,只是那人头戴油笠,面蒙黑布,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我先将人画下来吧。” “有劳姑娘。” 陆小凤走到一边,拿了纸笔,认真仔细地将她所看到的那人图像画了下来。 画完之后,陆小凤又道:“此人身高大约在五尺三寸之间,那么按此人的体形身高来说,他的鞋子应该在四十一码,而在方才他与严冬交手受伤,伤在左臂,这些都是搜捕刺客的依据。” 包拯微微点头,“公孙先生可记下了。” 公孙策道:“学生已经记下了。”然后将记下的要点,交予一旁的马汉,“将此特征要点交待衙差。” “是。” 季明月见陆小凤如此条理清晰分明地分析,眼中满是佩服和羡慕。 不多时,严冬回到开封府,手里提着一只靴子的靴底。 “严冬,干得好。”陆小凤不吝夸奖手下。 “属下不辱使命。” 季明月真诚地向严冬道了声谢。 陆小凤看了看那只忠心耿耿的灵犬,蹲到它跟前摸了摸它的头,道:“阿吉,你真是一条忠犬。” “汪。” 季明月不无惊奇地道:“阿吉平时是不让旁人摸的,没想到它肯让姑娘摸。” 陆小凤拍拍阿吉的狗头,笑道:“想必它还记得当日我借它断案的事,因此看到我的时候才会领我去找你们。” 公孙策不由恍然,“那年姑娘帮八贤王断案用的就是阿吉吗?” “嗯,我只知是八皇叔从朝臣家中借来的通灵之犬,却不知是季大人家的,今日才知道。” 那阿吉又是“汪汪”两声,似在回应他们的话一般。 果真是一条通灵之犬。 “严冬,你可有挑下他的面巾看清他的容貌?” “有。” “你说我画。”陆小凤豁然起身重新回到桌畔。 很快,陆小凤的画影图像便完成。 “如此便可按图搜捕了。”公孙策笑着点头。 又过了一会儿,展昭回来,向包大人回报季家命案现场的情形。 听到府中确认除了他们三人再无一个活口时,季家三姐弟再次痛哭失声。 包拯让公孙策先安排他们姐弟在开封府住下,天亮之后再去认尸。 等不相干的人都离开之后,展昭才有机会问妻子,“你怎么也来了?” “你走之后,我便有些心绪不宁,于是就出来走走,然后就碰到了阿吉……”陆小凤简明扼要地说明了一下情况。 “也幸好遇上了你。”展昭感慨了一句。 “是呀,那刺客当真凶悍,武功看起来很厉害呢。” “确实。”严冬在一边肯定了一下。 公孙策道:“陆姑娘,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嗯,公孙先生不说,我也是要走了。否则,等梅英那小家伙醒了看不到肯定会闹的。” “你快回去吧。”展昭也不免有些担心宝贝女儿。 “嗯,我走了。” 展昭对严冬一抱拳,“有劳严兄。” 严冬还了一礼,跟上陆小凤离开了。 第116章 第二日,季家姐弟回府认尸,不得不再回忆一遍昨夜的残忍杀戮与锥心之痛。 一个残忍的刀客斩杀了监察御史季刚一门一十六口。 这样厉害的武功高手,展昭运用他的江湖手段,却查不出京城何人有这样的能耐,这让案情一时陷入凝滞。 在这个没有网络,信息传递滞后的时代,想搜捕一个人出来,有时候本就是大海捞针的一件事。 否则,也不会有古代杀了人,换个村子甚至县城生存就可能逃过惩罚的事情会发生了。 就是在科技发达的现代,这种事也不是不会发生。毕竟大多时候,人对于身边的人是不会太过关注的。 人海茫茫要找凶手,恐怕非短时间可以见效了。 不过,引蛇出洞这一招,什么时候也是能用的。 毕竟——做贼心虚! 因此,开封府放出消息说证据已得,就等抓捕嫌犯到手。 “将搜捕画像交到赌坊这样的地方去。” “姑娘的意思是——”公孙策心领神会。 “龙蛇混杂之地,才是最可能出现重赏之下勇夫的最佳地点。” 公孙策笑,大人刚正严明,但是太过方正。陆姑娘则不然,圆滑通透,为达成自己的目的什么样的手段都会尝试,有时甚至是带着邪性的。 而且,她断案审判较大人远为温和,留的余地、人情比大众厚重多了。 大人若是铁面无私,刚正不阿。她则是温和柔正,不失人情。 百姓需要大人这样的清官,也需要陆姑娘这样的清官,他们互为倚角,互为印证,行走的方式不同,走的路却是一样的。 “我去办。”展昭说完便转身离开。 陆小凤对抱着女儿的小禾嘟囔了一句:“连声谢谢都不说啊。” 小禾道:“姑爷还用跟小姐道谢吗?” 陆小凤心口顿中一箭,小禾不可爱了呢。 公孙策笑道:“你家小姐是在说笑呢。” 陆小凤心说:我才没有说笑,那只笨猫,哼! “大姐姐,你抱小妹妹来了吗?” “是你们啊,明亮、明皓。”陆小凤看到那两个跑过来的小家伙时脸上忍不住露出微笑。 “大姐姐。” 陆小凤忍不住问他们:“你们姐姐呢?” “姐姐上街了。” “啊?上街?” “是明皓想吃糖酥糕。”季明亮如是说。 陆小凤忍不住伸手抚额。 公孙策也不由摇头,“此时出府,不智。” 陆小凤点头,“确实,派人去找吧。” 公孙策转身去找人。 季明亮抬头看陆小凤,有些担心地道:“大姐姐,我姐姐不会有事吧?” “不会,好好跟弟弟呆在开封府,等你们姐姐回来就好。” “谢谢大姐姐。” “不用。” “汪。” “阿吉,你真乖。”陆小凤因为还要抱女儿,所以没有去摸狗头,但还是夸了它一句。 只不过,在久等派出去的人没音讯之后,陆小凤的心里开始犯嘀咕,不会是出事了吧? 最后,季明月是被展昭带回来的。 同时跟着回来的还有一位锦衣公子。 听季明月的话,她碰到刺客索命,逃命途中遇上那位叫江威的公子,才能活着遇到展昭。 最令人诧异的是,当包拯看到那位公子时的神情。 陆小凤却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江威是参知政事江文海大人的独子,而那江文海则是与包拯交称莫逆,只不过当那江文海官位越显两人来往便也减少了,只因不愿落了那结党营私之名。 这是在江威走后,包拯同陆小凤闲话的几句,却让小凤姑娘明白了偶像在官场上的无奈。 包拯与公孙策等人商讨案情,而陆小凤因为女儿便先离开了。 等展昭回到屋子的时候,女儿已经睡下,而妻子则坐在床边。 “小凤。” 陆小凤只是看了他一眼,却没吭声。 展昭走到她身边,将手中剑挂到床栏上,道:“你有心事?” 陆小凤用一种平静的声音道:“展昭,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凭江威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以硬扛上那个凶悍残忍的刀客而全身而退?” 展昭一愣,继而神情一惊,“你是说——” 陆小凤继续道:“你难道没注意到季明月叙述他们遇险的情形,在那样的情形下,他们两个本来是根本不可能从那刺客刀下生还的,你觉得会是那刺客突然良心发现,善心大发了吗?” “那江公子是大人莫逆之交的公子。” 陆小凤撇了一下嘴,道:“所以我在包大人面前什么都没说啊。” “我……” “你给我站住。” “小凤?” “你信不信,就算是你或者公孙策,只要你们质疑那个什么江大人,包大人都会很光火。”自己最好的朋友可能是一桩灭门惨案的幕后黑手,这个事搁谁身上都很窝火啊。 “可是——” “况且,这只是我的个人怀疑,没凭没据的,你就让包大人怀疑他自己的莫逆之交,这也太强人所难了。” “也是。” “喝杯茶,静静心,都当爹的人了,别这么毛毛躁躁的。” 展昭:“……”你都两个孩子的娘了,还是这样不着调。 “有时候急事缓办,不要着急。很多时候,对弈双方拼的就是耐心,谁先沉不住气,谁便输了。” 展昭忍不住感慨了一声:“你是真沉得住气。” “多谢相公夸奖。” 面对这样的妻子,展昭是真无奈了。 “你与其想那么多,还不如养精蓄锐,等机会到了再出手。” 展昭沉默地点点头。 “今天太师府不是来人了?”临睡之前,展昭猛地想起一事。 “本来是打算回太师府的,不过,碰到江威这事,我打算留下来看完了再说。明天,我会回去一趟。” 展昭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的妻子有时任性得很可爱。 陆小凤说回去,自然就会回去。 第二天,她当然就抱着女儿太师府去了。 不过,回去就被庞夫人数落了一番,说她每次出门就跟断线的风筝一样,随时有可能像诗写的那样“黄鹤一去不复返”。 这话得到庞昱的暗自附议,他家三姐确实很像娘形容的这样,常常跑出去就不见人,然后又会突然跳出来向人证明她的存在。 略无语! 因为被义母数落了,小凤姑娘便老老实实在太师府窝了几天。 等她再到开封府的时候,案情已经有所进展,她家偶像果然已经开始对自己的那个莫逆之交起了疑心。 这世上,发生过的事就是发生过了,永远不可能船过水无痕。 “我从未见过大人如此踌蹰犹豫。”展昭不由感慨了一声。 “包大人只是面冷,又不是心冷。再者,那江文海严格除了这次的事,也算是官身清白,政绩颇佳之人。 这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 “但季家一十六口人命不能白死。”展昭森然。 “所以,包大人才会痛苦啊。”陆小凤又忍不住添了一句,“而且,我猜,最开始灭门也非是那江文海的本意,他或许只让杀手刺杀季刚一人。不过,不巧杀手刺杀行藏暴露,最后就杀人灭口了。” 这便是事与愿违,而这世上最多的便是这事与愿违。 最是无奈,最是悲剧! 陆小凤眼神突变。 展昭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季明月和江威。 陆小凤轻轻摇了摇头,这一对不明真相的痴男怨女,不知真相揭晓的那一刻他们要如此面对彼此。 大杯具啊! “展护卫,展夫人。” “江公子,季姑娘。”展昭点头为礼。 陆小凤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看着两人相携走过,展昭夫妻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婉惜。 本是一对金童玉女,偏偏造化弄人。 “我去带阿吉出去溜溜弯。” “要出去?” “嗯,在府里呆得气闷。” “我陪你。” “算了吧,你现在还是留在包大人身边好一点儿。我叫严冬一块去,安全系数很高的。” “好吧。” 然后,陆小凤去朝季明亮和季明皓借了阿喜,出去溜弯去了。 她并不是真的要溜弯,只不过想试试能不能借阿吉这只通灵的犬帮忙找到那个杀手。 找不到的话,就权当溜弯了。 带狗溜弯这种事,是个体力活儿,所以小凤姑娘没抱女儿一起行动,早早就将女儿留在太师府。 阿喜突然在街市奔跑起来的时候,陆小凤心里一喜,知道有戏!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 严冬自然是随即跟上。 让严冬没想到的是陆小凤的脚力,跑得真不慢。 只不过,当阿吉窜入一家赌坊的时候小凤姑娘直接跟入毫不犹豫,反而是身后的严冬迟疑了一下。 当然,严冬不是替自己迟疑的,他是替他家的这位“凤大人”迟疑的。不过,显然,他家大人是无所顾忌。 想想也是,在办案的时候,他家大人向来是百无禁忌。更何况,她今天出门的时候竟然换了男装! 男装! 严冬突然悟了,这事恐怕大人事先也有所预料。 跟了这样一个不按牌理出牌,经常想一出是一出的主子,果然就像白玉堂当时对他说的,需要足够的祝福。 阿吉不负所望找到了那个杀害主人的凶手,但它并没有立即上去扑咬,而是等陆小凤进来。 陆小凤与严冬进来,很轻易便找到了阿吉盯住的人,两人对视一眼,严冬拔刀出鞘,抓贼去。 可想而知,赌坊之内必定一阵鸡飞狗跳。 严冬与那人打着打着就打出去了,陆小凤跟着阿吉也不怕跟丢了他们。 严冬最后也没能擒到那个杀手,因为——人家很有骨气的自杀了! 真是一个有职业道德的杀手! 第117章 杀手伏诛,这就没了有力的人证。 不过,好在杀手身上还留有雇主给他的银票,这好歹是个物证。 小凤姑娘内心略同情,偶像最终仍是必须面对跟久称莫逆的江文海来一场是非对错的较量。 这大约是世上最无奈悲剧的事了。 明明最初大家是一样的理念,可走着走着,同伴不小心就变成了对敌人…… 人生至此,只能一声长叹。 对于悲剧一直以来都采用回避政策的小凤姑娘很干脆地就窝回了小店,去刻苦钻研治疗不孕不育症的医学书藉以及相关民间各种匪夷所思的偏方去了。 安乐小侯爷略苦逼! 因为无论小凤姑娘研制出什么样的药物,他都是唯一的一个试验品,苦逼不解释! 展昭回小店的时候,案子已经结束。 他已经有所体悟,如果在某件案子尚未见分晓之时,妻子就选择转身走开的话,那么这案子十有八、九都有些悲剧的成分在。 有些事,她看得太透,却也因这通透而无奈。 无法可想,便只有眼不见为净,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自欺欺人说得就是妻子这种行为。 “江大人死了。”展昭这样对妻子说。 正在练字的陆小凤手中笔顿了一下,尔后继续,淡淡地道:“这种结果是可以预见的。” “大人的心情很不好。” “正常。” “我会陪大人到白马寺一行。” “包大人去缅怀曾经的同行之路吗?” 展昭没有接话,有时候小凤太过一针见血,刺得人心生疼,可却明明是事实,让人再痛也无法反驳。 “展昭,你不必太担心,包大人会度过这个关卡的,因为他是百姓头上的那片青天。” 展昭肯定地点头,掷地有声地道:“我相信。” “既然相信,就别扳着你那张猫脸了,小心一会儿吓到女儿。” “小凤……”你太过夸张了。 陆小凤分神扫了他一眼,道:“我有没有言过其实,你不会让小禾做个仲裁吗?” 小禾如实地道:“姑爷,您的神情确实不怎么好,小姐没夸张。” 展昭:“……” “咦,鸽子?”小禾看到一只雪白的信鸽落到院子里的石桌上。 展昭出去拾了那只信鸽,将绑在它腿上的信筒摘下,一看之下,神色倏变。 急急转身进屋,“小凤,我回开封府一趟。” “站住。”陆小凤放下手中的毛笔,从书桌后走出来,“是什么消息?” “白兄到了襄阳了,说是发现了襄阳王……”展昭在此停住。 陆小凤心头猛然一跳,脸色微变,“白玉堂跑襄阳去了?”这只作死的白小五,那个地方的冲霄楼是他的死地啊,这是进行到襄阳王这条线的案情了吗? 可是,她除了知道冲霄楼是白玉堂的葬身之地外,对详细情形全不知情啊,这可如何是好? 早知道当初就嘱咐白玉堂一声,这一生都要离襄阳城远远的,不过,如果她真的这样讲的话,那只背长反骨的家伙不定还非要去不可。 尼妹的! 好像无论怎么样白玉堂去襄阳都是一件无法更改的事。 这就是历史的修正力! 这个时候出现的历史修正力是最令人讨厌的! “你去吧。” 展昭点了下头,转身走了。 “小姐。”小禾有些担心地走近,小姐的脸色不太好呢。 “咱们回太师府。”看来无论如何襄阳城她也是要走一遭了,总不能就这样什么都不做等着看那只锦毛鼠把自己作死啊。 因为这个意料之外的消息,包拯本来的白马寺凭吊之行便因故取消了。 个人的情绪跟国家安全相比,个人太过渺小。 包拯并没有得到消息便去跟大boss汇报情况,而是先去了趟南清宫。 事关皇家,先问过八贤王还是较稳妥一点儿。 对于这事,八贤王很重视,亦很慎重,让包拯先回去,自己要斟酌一二再决定。 包拯自然也就回开封府去了。 小凤姑娘尚不及跟她家御猫大人辞行,就被御猫大人先一步不辞而别,陆小凤都不必问也知道展小猫是往襄阳去了。 “姑娘不必担心,展护卫不会有事的。” 她要怎么才能不担心呢? 陆小凤在心里叹气,襄阳对于白玉堂而言是死地,对那个臭猫未必就是个旅游胜地,一样是凶险万分的。 任何一个想要谋朝篡位的人身边总是不缺能人异士的,而且他们的狠、决,也绝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出的。 正所谓不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 “我不会担心的,展昭的本事我信得过。”公孙策他们安慰她,而她也不想让他们太挂心。 公孙策道:“但愿姑娘是真的安心,以免展护卫挂怀。” “公孙先生多虑了,既然展昭不在,我也就不久待了,先告辞了。” “姑娘慢走。” “嗯。” 在陆小凤离开之后,包拯问:“本府见公孙先生似乎是有些担心。” 公孙策点头,然后向包拯解释,“襄阳的事陆姑娘也是知道的,而此时展护卫不在开封府,以她之能必是能猜到其中一二。而如今身在的襄阳的是乃是白五侠,学生是担心陆姑娘怕是会向襄阳而去。” “去襄阳?” 公孙策点头,“以陆姑娘跟展护卫的夫妻之情,与白五侠的兄妹之义,她必然是不会坐视他们身临险境的。” “可是,她一个妇道人家——” 公孙策道:“可陆姑娘并非寻常妇道人家。” 包拯哑然。 公孙策又道:“大人也毋需太过担心,陆姑娘行事向自有方,且足智多谋,此去未必不是展护卫等人的助力。” 包拯缓缓点头。 而另一边,陆小凤在回太师府的中途就被南清宫来人给请走了。 这个时候八贤王找自己? 陆小凤心里有些犯嘀咕,觉得事情恐怕不单纯。 “八皇叔。”见到了八贤王,小凤姑娘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安。 “坐。” “谢八皇叔。” 此时,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南清宫的一处花厅,但外面却有八贤王的近身侍卫守着,这阵势看着就不单纯。 心里再怎么想,小凤姑娘脸上也是丝毫不露的。 八贤王将话又在心里过了一遍,这才开口道:“想必你也知道襄阳之事了。” “是。” “本王的意思,”八贤王话音略顿了顿,“你走一趟襄阳。” “我?” 八贤王点头,“其他去不是动静太大,便是有被识破的风险,你去很合适。” “皇叔既然这样说,那我就走一趟。” 八贤王又:“你先去,本王随后亦会去。” “皇叔?”您也去? 到时候偶像再奉旨也过去,襄阳城可就真是热闹滚滚了。 好一出大戏! 还真是生旦净末丑全数登场了。 “此事关系重大,本王不得不走一遭。” “那侄女便先替皇叔趟道。” “你安顿一下鸣儿兄妹,便启程吧。” “好。” “正好你八皇婶也多时不曾见你,今天就在南清宫吃顿饭,也好跟她说说话。” “是,正好侄女也想皇婶了。” 于是,小凤姑娘便在南清宫蹭了顿饭,然后才离开。 这一趟襄阳之行,陆小凤也是有所为难的。 女儿尚在吃奶,可是此行恐危机重重,她不能让女儿轻涉险境,只能将她和陆鸣全部留在京中。 小禾收拾行李的时候还忍不住念叨,“小姐,小小姐还在吃奶,您就真放得下心吗?” “她是留在太师府,娘和爹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的。”陆小凤将一个包裹打结,“小禾,你若是不放心,不如也留下来好了。” “不,”小禾当即拒绝,“奴婢跟着小姐,小小姐这边有太师和夫人照顾,而小姐身边也是需要人照顾的,只有冯四家的奴婢不放心。” 陆小凤闻言忍不住失笑摇头。 “小姐,太师请您到书房。”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太师爹找她? 陆小凤只好先放下手里在收拾的东西,先去见太师。 “爹,您找我?”庞昱怎么也在? “坐下说。” “嗯。” 太师先沉吟了一下,才道:“让庞昱陪你去吧。” “爹?”襄阳那凶险之地,让庞昱那小子去,万一有个差错,我当初救他之心岂非尽付诸东流水? “为父是担心。”那襄阳地界之事他多少有些风闻,只是涉及皇家之事,为人臣者有时不好多言,不便多言。只因一个不巧便是杀身之祸。 所谓雷霆雨露都是君恩,生死之事往往瞬息万变。 “庞昱留在京中,女儿才放心。” “可是——” “爹,女儿不会有事的,女儿保证一定会平平安安回来的。” “姐,你还是让我陪你一道去吧,否则爹恐是不能安心。” 可是,你去的危险性不定比我要大得多啊。姐实在是怕死了历史的修正力了,万一丫要是想修正一下你的问题,这才是最要命的啊。 思念一转,陆小凤道:“庞昱,这么说吧。你回答我,你武功比严冬之辈如何?” “姐,你明知故问嘛,我当然比不上了。” “这就对了啊,那你跟我去干什么?咱们凑够人数打算打麻将吗?” “姐——” 庞太师摇头,“玉儿,你就不要调侃你弟弟了。让他陪你去,是以防万一,爹这个老面子大约也是能派一点用场的。” 陆小凤往书房门外看了一眼,往太师爹身边走了走,低声道:“爹,恕女儿直言,这次的事太师府最好不介入。” 庞太师眼露不解。 “此事有女儿一人入局足矣。”您还是在局外摄场的好,万一真有变化,才好应对,这才是万全之策。 庞太师心领神会了。 “我保证会安全回来的。” “那你万事一定要小心加小心。”有些话他不便对女儿直言,不过,女儿想来已是心中有数。 小凤姑娘心里果然就有数了,看来那襄阳王真的是有所行动了,太师爹一定也收到风声,但这种事关皇家皇位之事,朝臣也是悬空走钢丝,半点儿不敢行差有错,否则牵累的是九族亲眷,不得慎之又慎。 如偶像那样公而无私的人毕竟是少数,所以这才显得难能可贵,也所以才会成为万民的偶像。 她家太师爹肯定是属于大多数人群里的,总的来说还是普通人。 第118章 一切收拾停当之后,小凤姑娘终于要离开东京汴梁往襄阳而去。 可这一切,儿女都要留在京城,搞得她有些别情依依。 最后,小禾都有些看不下去,说了句:“小姐,您就别这样,最多您快点解决完外面的事情回来不就好了么?” 小凤姑娘真心想给小禾跪了,“小禾,拜托,你别说得这样简单好不好?”这次的事恐怕一点儿都不简单。 小禾一脸无辜地道:“可是,小姐每次解决事情好像都是很简单的样子啊。” 陆小凤:这真是天大的误会啊! “哪有,你不是负责解决事情的人,你可真是看人抬箱己不累啊。” 小禾点头,“反正奴婢看小姐解决事情没怎么困难啊。” 陆小凤正色道:“小禾,你的观点是错误的,其实你家小姐我每次办事都不是那么容易的。就算看起来容易,那也是因为我曾经很努力的结果。 这世上,任何人想得到而不付出是不可能的。”上一世,我从三岁起就以他人保护者的姿态生活。 在别的小朋友穿花裙子吃棒棒糖玩泥巴的时候,我要做的却是认真练刀,认真听家中的祖辈父辈以及哥哥姐姐们将办过的案子和见到过的一些案子当故事讲给我听。 随着年龄增长,我所要学习的东西就更加的多,无论我曾经的理想是什么,最后我都只有当警察这一个职业。 因为法医这一职业可以在学校多呆一些时间,所以我毫不犹豫地报告了这一坑爹的专业。结果却因为想尽早结束在学校受摧残的时间而用最短的时间修完了法医课程,简直是事所愿违! 整天跟尸体打交道,搞得人人对姐避退三舍……一想就全是泪。 最后在姐陈述了这有碍终身大事的解决之后,家里的老头们才算勉强同意帮姐调换岗位。 先从法医调成刑警——当初从小灌输各种侦破手段果然是存心不良! 再从刑警调成片警儿——有妈的孩子是个宝,祖母、外婆她们更是居功厥伟,反正老头他们的底线的不能离开警察队伍。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在她费尽心机奔向理想中的生活时,她被老天开了一个大玩笑,扔到了这个时空,依旧让她跟公门纠缠不休。 果然是“一生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小姐——”您怎么了?表情看起来有些沉重的样子。 陆小凤一笑,仿似将那沉甸甸的过去也一挥而去,道:“没事。”她会努力让自己活得简单一点儿的,正所谓与天斗,其乐无穷嘛。 小禾也跟着笑了。 陆小凤最后看了一眼太师府的大门,终于放下了车帘。 小禾对赶车的冯四道:“走吧。” 马车终于缓缓启动,朝着城门而去。 严冬骑了匹马护在车旁,不疾不慢地跟着。 小凤姑娘趴在车厢内的小桌上,有些怀念地道:“突然没了那两个小家伙在身边,我好不习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一样。” 小禾默默点头,她也有这样的感觉啊。 冯四家的也跟着默默点头。 “小禾,你帮我找件事做吧,这样窝在车里无所事事太难受了。” 小禾道:“小姐你睡觉吧。” 陆小凤捂脸,“小禾,我睡不着好不好。” “看书?” “马车这么颠怎么看啊?” “那奴婢没法子了。”小禾突然又想来,“要不小姐您吃点心喝茶?” “小禾——”陆小凤趴平到了小桌上。 一看自家小姐这生无可恋的造型,小禾跟冯四家的对视一眼,蓦地都忍不住掩唇笑了。 就连车外马上的严冬也忍不住勾起了唇线。 头几日,他们走得倒也顺风顺水,只是那一日他们经过一个小镇时出了点岔子。 事儿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人当街殴打一对父女,却无人敢管。 “严冬。” “是。” 严冬跳过去,三下五除二就将那打人的一伙人收拾干净了。 那对卖唱的父女自然也就因此得救了。 原本,事情就该如此结束了,结果偏偏被打的那家伙不巧刚好是当地的土豪劣绅——事情就变得麻烦了一点点。 打人的家伙竟然将事情捅到了县衙,强求要求县官惩戒于小凤姑娘一行。 成了被告的小凤姑娘决定去县衙里瞄一眼,她先将自己变成了受害者,收拾起人来也更师出有名不是? 只不过上了堂就得给县官下跪,于是,小凤姑娘就不跟丫客气了,爽快地就亮了太师府的腰牌。 太师爹的这块牌子诚恳地说那还是相当好用的,尤其是狐假虎威的时候。 后台一比,小凤姑娘这边比较坚固可靠,县官那棵墙头草当然就毫不犹豫地倒向了他们,严厉斥责了那纨绔公子一番。 小凤姑娘个人觉得那小喷壶喷得真心很豪迈啊,也亏得县官的桌案跟地上所跪的苦主有段距离,要不这场洗礼下来真是很可观啊,很值得一观! “对不起,对不起,是小的有眼无珠……”那公子从县衙内追出来连连陪不是。 陆小凤懒得搭理他。 严冬直接将手里的刀往前一挡,挡住了那人的靠近,“离我家小姐远一点儿。” “是,是,小的离远一点儿。” 小禾忍不住也跟着说了句:“再远一点儿。”真是个渣渣,看到小姐漂亮就糊上来,真不怕她家姑爷急了一猫爪子扇给他啊。 呃……呸呸,她不该跟小姐学的,姑爷对不起。 严冬又说了一句:“阁下是嫌板子挨得还不够舒服,想再挨一些吗?”他意有所指地瞄了一眼那位纨绔的臀部一眼,刚才应该他亲自执棍才是,肯定让这家伙现在没力气来大人跟前再搭讪卖好。 “慢着。”就在那个纨绔没趣地要离开时,小凤姑娘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顿时,那纨绔就一脸惊喜地转过了身,“姑娘——” “拿三十两银子来。” “好好。”纨绔当即就从银袋里取了三十两银子奉上。 果真是纨绔,身上随着携带大量现金啊,亲,是现金,不是支票、银票之类的。 土豪,钱留下,我就不跟你做朋友了。 让严冬接了钱,小凤姑娘顿时冷酷无情地道:“现在你可以用滚了。” 小禾对自家小姐用的这个“滚”字非常认同、 纨绔也只好“滚”走了。 “严冬,你将这些银钱拿去给那对卖唱父女,顺便让他们离开这里吧。” “是。” “等等,让他们跟咱们一道离开了,省得麻烦。” “是。” 小凤姑娘于是就这样在半路讹了一个纨绔的不义之财顺便办了件善事,然后继续往襄阳而去。 进襄阳城的时候,小禾是坐车进的,小凤姑娘是男装骑马进的,严冬是一个人走进去的。 他们分了三批入城,以保万全。 不过,入城之后,感觉似乎也没有怎么样,没什么风声鹤唳的感觉,难道这是暴雨前的宁静? 严冬入城之后,在确定陆小凤几人安顿好之后便去找江湖朋友打听消息。 “没有?” 严冬的脸色也不好看,但仍旧重复了一遍,“没有。” 陆小凤神色略凝重,“没有,这很不正常。” 严冬缓缓点头,他也觉得不正常。按理说无论白玉堂也好,展昭也好,只要他们到了襄阳城必然也是会去向江湖朋友打探消息的,怎么会突然就没了踪迹? “反常即为妖,肯定不正常。”陆小凤攥紧了拳头,问题是现在她根本不知道他们遭遇到了什么事。 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如今要从何下手? 严冬看陆小凤。 小禾也在看自家小姐。 陆小凤瞪眼,“看什么?我又不是万能的,办法也是要慢慢想出来的嘛。” 小禾道:“那小姐您快想啊。” “我脑子现在乱得很,想不出来。” “小姐——”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拜托您多少正经严肃一点儿,这可事关着咱们家姑爷的安危呢。 陆小凤手在桌上敲着,思索沉吟道:“不能急,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住气。我不信展昭和白玉堂一点儿线索都没留下……” 严冬点头,他赞同这个推测。 小禾适时收声,不打扰自家小姐推敲案情,分析事件。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小凤再次开口道:“严冬。” “属下在。” “明天,咱们上街转转吧,江湖人没有消息,或许老百姓会有。” “是。” 小禾服侍小姐洗漱休息的时候,忍不住问了句:“小姐,真的能打探到姑爷他们的消息吗?”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你家小姐我如今是死马当成活马医,走一步算一步,走到哪儿再说好了。” 小禾:“……”小姐您开始不负责了啊,姑爷听您这样说肯定会受伤的。 而在她们主仆夜聊的时候,被关在同一处的御猫和锦毛鼠也正在做交流。 “你觉得她会来?” 展昭沉默地点头。 “这里这么乱,她跑来裹什么乱?” 展昭不再保持沉默,回了他一句:“看到她的时候你不妨当面问她。” “展小猫,你别以为五爷现在拿你没办法就说风凉话啊。” “如何?” “喂,我发现了,你跟她学坏了。”真是近墨者黑啊,这只笨猫以前可没这样不厚道,都是六妹那伶牙利齿的家伙带的。 展昭又环顾了一遍他们被困的地方,“还是想想怎么出去吧。” “出去有什么用?我们两个都中了毒,出去的话很可能就像那个人所说的,会做一些不受控制的错事,还不如被老实被他们囚在这里,也免得伤害到别人。” “必须要出去。” “臭猫,这很难好不好?” “再难也要想办法。” “……” 第119章 小凤姑娘向来便是个行动派,她从小接受的便是“临渊漾鱼,不如退而结网”的道理。 当一件案子陷入死角的时候,要不怕麻烦从头捋案情,任何可能,任何细微之处都要留意,都要再三思考…… 冲霄楼是襄阳王在襄阳城内建的一所六层高的塔楼,据传乃一高人所绘图纸,又役能工巧匠建而造。每当有人闯入,便有铃声大作,继而楼内火光四起,电闪雷鸣,十分诡异玄幻。 纳尼? 小凤姑娘听得是真涨姿势啊,任何时候老百姓的创作智慧都是值得景仰的,一般人光是听听这样街头巷尾的传言恐怕就对那所冲霄楼望而却步,更甭提去探了。 流言误人啊! 传言肯定是被添油加醋,进行过艺术加工的,但是从传言中听来的最近两次铃声响来看,只怕那对猫鼠真真是在冲霄楼做了一对难兄难弟了。 白小五,你丫最好还没挂,要不,姐这一趟襄阳之行就注定失败。 展昭就算被困,被虐,最终也能保住一命,而你则不同,襄阳城是你的死地,真不知道你怎么就这么爱跟你自己的命过不去? 在街上终于得到了他们想要的消息,可是严冬却明白大人心中的忧虑更深。 展大侠和白五侠同时陷落冲霄楼,这绝对不是件好事。 这件事表明如果由他去闯楼救人,结果也必然不会好到哪里去,因为无论南侠还是锦毛鼠武功都在他之上,这就难怪大人愁眉不展了。 两人回到暂时租来的小院,却不防已经有人在等他们。 “欧阳大侠!” 看到来人的时候,小凤姑娘真心惊喜了。 北侠欧阳春此时出现,那绝对是加分的生力军。 “凤姑娘。” “欧阳大侠怎么会来襄阳?” “听说白五侠与人意气之争来闯这襄阳的冲霄楼,结果犹如黄鹤一去不复返,陷空岛上的其他四人心中着急,某一时无事便先一步赶来了,瞧瞧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们随后赶到。” 陆小凤忍不住叹了口气,在桌边坐下,道:“欧阳大侠有所不知,以这几日我打听来的消息来看,这冲霄楼内遍布机关消息,暗合九宫八卦之理,要破不易。 更何况,楼中情况不明,亦不易冒然闯楼救人。” “姑娘已确认展兄弟和白五侠陷在楼中?” 陆小凤便将打听来的消息说了,最后道:“如果只是单纯陷落的话,我倒不怎么担心。我所担心的是,他们被襄阳王私下处理掩埋……”敢动她家小猫,她非剥下襄阳王一层皮不可。 还有那只臭老鼠,少了一根老鼠毛,她也不会放襄阳王甘休,不会便宜他被龙头铡一刀了结的。 欧阳春莫名打了个寒颤,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要不然怎么会觉得刚才有那么一瞬凤姑娘身上的戾气重得吓人呢? 欧阳春若只是怀疑,那么严冬则是肯定了。 此事关系到展大侠的安危,他家大人果然就不能像以往那样淡定了,这是隐隐有炸毛的迹象啊。 “这位应该就是辽家严家的人吧。” “正是,在下严冬,久仰北侠之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不敢不敢,某……” 小凤姑娘忍不住托着腮帮子瞅这两只互相恭维的家伙,她真想喊一句:喂,现在不是你们这样礼多人不怪的时候好不好,等闲了,你们俩尽可以面对面左一揖右一拳的见礼,现在咱们得赶紧想辙啊。 尼煤啊! 怎么感觉不在状态呢? 欧阳春首先注意到陆小凤的异样,笑道:“让姑娘见笑了。” “不会。”小凤姑娘赶紧表明立场。 “咱们还是应该想办法尽快确认一下展大人和白五侠的生死为宜。”展冬如是道。 陆小凤忍不住起身在地上踱步思考。 欧阳春、严冬加上小禾都没敢再出声,因为他们想念这个时候她的思路是不能被人打断的。 良久之后,小凤姑娘露出一个颇为怪异的笑,左手拳,右手掌,往一块一砸,脆崩崩地道:“有法子了。” 严冬:感觉那法子必然十分有内涵。 欧阳春:有点毛毛的。 “来来,”小凤姑娘热情招呼北侠和严冬向她聚拢,“你们听我说啊……” 听完之后,北侠欧阳春表示:大开眼界,还有这样的法子能用啊。 严冬表示:长知识了。 然后,他们出门分头准备所需的东西去了。 襄阳王的冲霄楼不是遍布机关消息,暗合乾坤八卦吗? 那就给他来一个给瞎子抛媚眼,全做无用功的机会教育。 冲霄楼不能进,楼也不能靠得太近,但有些事不需要接近甚至进入也能搞掂的。 然后,接下来的时候,冲霄楼就热闹了。 住在冲霄楼附近的百姓夜里的睡眠质量可就大打折扣,因为他们经常听到满楼角挂的铃铛在响。 最近,冲霄楼的值守过得甚辛苦。 因为每天都要处理闯入楼里的鸡、鸭、狗、猫、老鼠等家畜野禽,这些东西中又以老鼠最多。 多得就连被困在楼中的勉强能算它们同类的锦毛鼠白五爷都表示了自己很不满。 “这肯定是她干的。”别人就想不出这样不靠谱不着调的办法来。 展昭不表示意见。 白玉堂继续愤愤然,“竟然那么多老鼠,简直太过分了。” 展昭终于忍不住说了句:“白兄你这是感同身受吗?” 白玉堂瞪眼,片刻之后大吼,“你这只臭猫——” 冲霄楼的值守又一次听到关押重要人犯的暗室内打做一团。 要从一些动物尸骸中找到自己所想知道的东西,这是个技术活儿。 不过,幸好小凤姑娘的身边有北侠欧阳春,还有严冬。 从动物的尸体上,他们认出了展昭的剑法,也看到了白玉堂的招式。 得了,心可以放到肚子里了。 这表示猫鼠这对难兄难弟暂时还是活的,只要还活着就行。 小凤姑娘突然觉得自己的要求咋就突然降得这样低了呢?难道是因为事先把情形想得太过严重的缘故吗? 确定猫鼠健在后不几日,公孙策便来了。 公孙策是以卜卦先生的装扮入城的,也是以这个身份上门给小凤姑娘卜卦的。 听到欧阳春他们把如何引那些家畜野禽到冲霄楼,又如何以此从楼中带出可能的消息时,公孙策捋着自己的胡须忍不住笑了,“姑娘果然是足智多谋。”这种法子,只怕没几人能想得出来。 “行了,现在不是夸我的时候,赶紧想辙吧。 也不知道襄阳王打算留这对猫鼠天敌到什么时候,得抓紧时间救他们出来。 再则,动静毕竟搞得大了,只怕终究是会引来他们怀疑的。 而且,楼中的那些机关消息和乾坤八卦排阵是公孙先生你的专业领域,我是不成了。 我顶多也就一把火烧了冲霄楼的法子了,可是这样一来,那被襄阳王藏在其中的反判联盟书也就付之一炬了,真是麻烦啊。” 襄阳王你丫个混蛋,不好好当你那个可以吃喝玩乐的大宋尊贵王爷,非要搞什么谋逆,这纯粹是吃太多撑着的结果。 “还需等一个来。” “啊?谁呀?” 公孙策道:“我师兄。” “公孙先生还有师兄?”小凤表示真心惊讶了,立时做八卦状,“是谁呀?” 公孙策忍不住笑了,“陆姑娘,现在不是玩笑的时候。” 陆小凤挠挠头,撇了下嘴,“忙里偷闲八个小卦不要紧的。” 北侠欧阳春不由跟着笑了。 严冬在心里暗笑。 这种时候,大概也就只有他家大人还能有心情开玩笑缓解气氛了。 而冲霄楼的异动果然是引起了襄阳王的重视。 襄阳王身边的智囊兼药师季高在看过冲霄要周边情况后,很确定地道:“这是有擅长药物的人所为,故意将那些畜牲引来此地的。” “是何用意?” “这个……属下不知。” 其实,一般人确实是不太容易想到那个用意的。 但身为小凤姑娘亲亲丈夫的御猫大人是想到了的,当然他也是暗自给她黑线了一下下的,想出这种确认他们生死的法子,也真是别出心裁了。 季高思考了半晌后,又发表自己的见解,“属下觉得也许是有人欲探冲霄楼,却慑于其中的机关消息,故而想以此耗损楼内的暗器。”顿了一下,然后下定论,“真是愚不可及。” 襄阳也道:“愚蠢之辈。” 另一边被人鄙视了智商的小凤姑娘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小姐,您不要紧吧?是不是着凉了?” “没事,我觉得有人背地里骂我的可能性更高。” 小禾默了。 拿着画了冲霄楼整体外观图的在研究的小凤姑娘,突发奇想,兴致勃勃地对公孙策道:“公孙先生,这冲霄楼不远处有河,楼内起火楼能不毁,我觉得大抵其内也是有灭火设置的。而灭火莫过于用水。 如果有人可以顺着水流去察看,也许会有意外收获啊。” 公孙策眼睛一亮,“姑娘所言有理。” 会水的人先,莫过于翻江鼠蒋平了。 在小凤姑娘提出这个建议之后的当天下午,陷空岛其他四鼠便到了,其中就包括了被念叨的蒋四爷。 对于下水察看一事,蒋平当仁不让地就接了。 第120章 被大家寄予了极大希望的翻江鼠蒋平蒋四爷麻溜收拾一下就找地方下水去了。 欧阳春和其他三鼠做他的护卫及望风工作。 严冬却是留在陆小凤身边的,如今的襄阳,容不得他疏忽大意。 实在是他家大人本就是冲着襄阳王来的,那必然自身就会有一定的危险性,严冬不得不谨慎小心。 等了很久之后,去水下侦察的蒋平等人回来了。 一瞧他们那表情,小凤姑娘就知道没成功。 “那里有机会控制的,我差一点儿也中了算计。”蒋平犹有些愤愤不平。 公孙策表情变得凝重,“如此看来,必须得等我师兄来了才能进行了。” “不用。” “陆姑娘——”你又想到什么法子? “我决定火烧冲霄楼。”小凤姑娘一巴掌拍在桌上掷地有声地宣布决定。 众人:“……” “看什么?我放火烧,难道襄阳王他们就干着大火烧起来么?要灭火这必然就得放水进去,闸门一开四哥自然就有机会进去了。” 蒋平点头,“这倒是,”顿了一下,他追加后半句,“我进去之后怎么出来?” 小凤姑娘一脸无辜地道:“现在不是在想进去的法子吗?出来的法子我暂时还没想。” 众人:“……” 在如此严肃的时刻,姑娘您能不能不这样玩了? “我很认真的啊,我们让冲霄楼的混乱时间延长,给四哥争取足够多的时间,这样不就行了?” 这倒未尝不是一个法子…… 于是,在别无他法的情况下,公孙策等人决定就先采用小凤姑娘的主意了。 实在是,冲霄楼内的情况他们不清楚,也不知展昭与白玉堂如今的处境如何,总之是尽一切可能先营救他们脱身为上。 虽然,大家对小凤姑娘这放火烧楼的缺德点子也不怎么坚信,但事到如今也真是别无选择了。 毕竟展昭与白玉堂在冲霄楼内多呆一天,便多一天的危险。 只是,在接下来讨论如何放火制造混乱的时候,小凤姑娘的智商又让大家有了新一层的认识。 她到底是被什么样的人给教育出来的? 这种犯罪方案简直称得上是集犯罪精华于一身了,绝对是犯案老手才能如此融汇贯通的……凤姑娘,幸亏你做了官而不是去做坏人,否则必然是天字第一号的通缉犯啊。 其实,他们真心是误会了。 那些犯罪精华是小凤姑娘集合众家之所长归纳总结出来的,毕竟上一世她是看过、听过许许多多的案例的,那时的信息量那么大,那么大……她这么一浓缩,可不就是精华中的精华,坏蛋中的战斗机了么。 大家觉得就算最后他们没能救出展昭和白玉堂,也妥妥地给襄阳王那只老狐狸添了一肚子的火气加闷气另加憋气。 陷空岛五鼠,那是各有所长的主儿。 卢方轻功好。 韩彰挖个坟盗个墓什么的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 徐庆则完全就是个大爆竹,一点就炸,那制作小型炸药及烟花的工艺平,简直了! 蒋平就不用说了,这搁后世妥妥就是一游泳健将,肯定是为国争光的料儿。 白玉堂——小凤姑娘觉得,中肯点说,是个好打手! 尼媒啊! 白小五,你丫的最后就这么个用处? 毁三观啊…… 接下来,没有人去管小凤姑娘那本来就不怎么正统的三观毁不毁的问题了。 大家天上地下水里全面开花,给襄阳王使劲儿添堵去了。 那天夜里那叫一个热闹啊。 住在冲霄楼附近的百姓有一些半夜爬起来拖家带口看烟花啊。 美! 壮观! 那一开一大片儿的…… 除了那雷打不动睡死过去的,冲霄楼内的铃声整得附近的百姓全体失眠了,躲在自己门后朝外偷瞄,心里这个犯嘀咕啊:这到底是咋了呢?咋的了呢? 其实真没咋地,就有一抽风的姑娘拖了一群人干了点不太正常的事儿罢了。 蒋平最后活着回来了。 不但他回来了,还拖回了俩半死不活的。 展昭加白玉堂,一个不落,齐活儿了啊。 只不过,这两位喝水太多,昏迷了。 要知道,这俩人那可全是旱鸭子,遇水就趴窝的主儿,没淹死他们那都算是蒋平蒋四爷能耐够大。 蒋平和陆小凤一人负责一个,把展昭和白玉堂肚子里的积水给折腾出来了。 完事,大家就吃着小禾做的宵夜等那两只醒过来汇报情况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展昭和白玉堂醒来后,会看到那么多双明晃晃,晶晶亮的眼睛的原因了。 而这两只之所以陷落冲宵楼的原因也很简单,被水给淹了么! 这充分说明游泳是多么必要的一项生存技能! “你们最好还是把我跟白玉堂关起来。” 小凤姑娘表示奇怪,“你被襄阳王关于受虐症了吗?” 众人:…… 展昭第一个回过神,对自己老婆说:“小凤,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我很认真的啊。” 一点儿都没看出来! “到底是为什么啊?难不成襄阳王给你们下蛊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一眼,然后炯炯地看着陆小凤。 他们的表情充分证明了小凤姑娘一语中的了。 “呸呸呸”小凤姑娘直拍自己脑门,懊恼不已,“我这张乌鸦嘴啊。” 公孙策面色沉重起来,“蛊毒之祸,怕是……” “公孙先生,你没办法吗?” “学生对于蛊毒不甚了解啊。” 这怎么办? 蛊那玩意儿,很玄幻的啊,听说让中蛊的人干啥就干啥,最严重的时候完全就将对方的心智控制住了。 “我们不离开冲霄楼,因母蛊在楼中,我们并没有太大影响,但是一旦我们离开冲霄楼一定距离,就会受到母蛊控制。”展昭继续说。 “我试试看。”小凤姑娘当机立断。 “小凤——”没听说妳懂蛊啊。 陆小凤一把拽住自己小猫,“走,到屋里我试试看。”临走之前,她又嘱咐大家,“赶紧先把白小五给我看管好了,实在不行就敲晕了他,总之不能让他再回到冲霄楼那边去。” 白玉堂:“……”六妹,你是跟我有多大的仇怨啊。 小凤姑娘没空理他的不满,拉着某小猫回去研究看自己那整合了珠子小灵能力的特异功能有没有解蛊这项功能了。 因为,她已经发现除了“病”,伤毒之类的似乎都能解决。 小凤姑娘没跟展昭面对面坐,她坐他背后,不想他发现自己眉间可能出现的异常。 半盏茶时间过去,展昭出了屋子。 而外面已经是乱成一团了,大家伙儿正在对突然得了狂躁症的白玉堂围追堵截,甭提有多后悔没听小凤姑娘临进去之前的劝告先敲昏了丫的再说了。 加上展昭这个生力军,大家总算是把白玉堂给整晕了。 这人一旦抓了狂,是挺可怕的! 展昭挟了白玉堂转身就又进了屋子。 陆小凤强提精神,如法炮制,在看到那只蛊虫落到地上的时候,她人也彻底晕了过去。 又超负荷运功了! 在公孙策确认小凤姑娘只是晕了,并无大碍后,大家伙对于那两只抓自展昭和白玉堂身上的蛊虫表示了极大的围观兴趣。 最后,一只蛊虫被情绪一时激动过头的白五爷给捏死了。 “白小五,你真是……我都懒得说你了。”这是小凤姑娘醒来之后知道此事的反应。 白玉堂不服气地道:“死就死了,难道这个还会有什么用不成?” “你边去,我不跟智商低的人说话,太浪费我口水。” 公孙策看着他们笑了笑,道:“姑娘可是有打算来一个将计就计?” “正解,还是公孙先生聪明。” “哪里,这次若非姑娘咱们可就真不知如何了。” “本来是想让两个人都回去的,可是如今只能回去一个了,这便没有了相互照应。” 展昭道:“我来吧。” 陆小凤点头,“白玉堂不能再进冲霄楼,得有人假冒他,让公孙先生给他易容成白小五的样子。” “为什么我不能?” 陆小凤猛地一瞪眼,恶狠狠地道:“因为我不想去冲霄楼给你收尸。” 白玉堂被她的恶形恶状吓了一大跳,从来没见过她如此疾言厉色过。 展昭心头就是一跳。 “由我易容成五弟吧。”蒋平站了出来。 公孙策点头,“如此甚好。”展护卫不会水,由水性极好的蒋平相伴,这就保险了。 “至于你——”陆小凤斜眼瞅白玉堂,“锦毛鼠暴毙,你从现在起就是我的小跟班。” “什么?”暴毙? “有意见请保留,本姑娘不接受你的意见。” “喂,六妹,这……” “蛊虫死了,除非寄主身亡,否则它不能死吧?我告诉,白小五,这是你自己把自己给作死的,不是我恶整你啊。” 白玉堂:我就是觉得你在整我。 “对了,白玉堂发狂的情形是怎样的?” 大家就给陆小凤科普了一下下。 然后,小凤姑娘就瞅着自家的猫不吭声了。 白玉堂突然福至心灵,“哈,五爷我知道了,咱们扁他一顿吧。” 陆小凤:“你也就祸害展昭的时候智商会出来证明一下存在感。” 众人:“……” 第121章 “那不对啊,我都死了为什么还要四哥假扮我?”白玉堂参与扁完展昭之后猛地想到了计划中这个极大的漏洞。 陆小凤哼了一声,有些心疼地看自家的小猫,“自己想去。” 白玉堂直接转向公孙策,“公孙先生?” 公孙策微微一笑道:“蛊虫既死,若非寄主身亡便只有一个解蛊的可能。白五爷身亡,蒋四爷由此冒名试图混入冲宵楼,这个计划不是很顺理成章吗?” 白玉堂直指问题核心,“可是这样的话,四哥会被识穿的。” 公孙策笑,“这便是我们要的结果。” 白玉堂瞪眼。 陆小凤道:“白小五,你就别为难你那令人捉急的智商了,接下来你只要扮好我身边跟班的角色就成了。其他的事,你就少操心。” 白玉堂:五爷这是被鄙视了么? 是么? 肯定是啊。 “六妹,你这样讲就有失厚道啊,虽然五哥我做事有时是冲动了些——” “你那叫没大脑。”小凤姑娘截断了他的话。 被人鄙视的白玉堂马上就转向展昭,怒道:“展昭,你都不知道管一下她吗?她这样还像话吗?” “像画我就挂墙上了,还会站在地上吗?”小凤姑娘立即反唇相讥。 其他四鼠早捧了花果点心欢乐围观去了,老五对上六妹完全没有一点儿胜算,每次都属于垂死挣扎。 展昭这个时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陈述一个事实,“她的官位比我高。” 白玉堂:“……”五爷的三观又受冲击了。 其他围观众人:受冲击了。 展护卫,你这样真的没关系么? 这妥妥的是女强男弱啊,不忍直视! 小凤姑娘看着自家小猫那身伤,觉得有点儿不舒服,于是一挥手,说:“赶紧回冲霄楼吧,你这模样我看了就有报复社会的冲动。” “好。” 蒋平赶紧把手里的瓜子扔回盘子里,拍拍手,走到自家五弟身边,得瑟地道:“怎么样,跟你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吧?” 白玉堂郁闷得不知道说什么,看四哥顶着自己的脸做这欠扁的表情,真是很有痒啊。 陆小凤道:“四哥,你海拔差点儿,这是先天硬件不成。” 蒋四爷郁闷了。 白玉堂乐了,笑得跟朵花儿一样。 展昭摇了摇头,冲着公孙策一抱拳,道:“公孙先生,那我和蒋兄就回冲霄楼了。” “展护卫和蒋四爷一切小心。” “我们会的。” 展昭最后又看了一眼妻子。 小凤姑娘大大咧咧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保证到时候有力气有精力跟襄阳王那个老家伙新旧老账一起算。” 展昭被她的话说得笑了,本来是想说点什么的心意也歇了,就小凤这状态,实在是说什么都显得过于多余。 目送展昭和蒋平跃墙而去,一直强撑的陆小凤身子不禁打了一个晃儿。 离得最近的严冬疾伸手扶住了她。 公孙策赶紧过来为她诊脉,诊完之后忍不住叹了一声,“姑娘耗损心力太过,怕是要好好歇息几天。何苦硬撑呢?” 陆小凤以手撑额,闭上眼睛无力地道:“展昭的心重,我不想他担心,况且,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只是现在看起来严重点,能恢复过来的。” 白玉堂围着她转了两圈,很有些感慨地道:“我竟然都没发现你竟然是装的?” 其他人除了公孙策,其实基本都没注意到。 因为公孙策曾经经历过她脱力昏厥的事,所以才会更注意一些。 陆小凤声音越来越弱,“所以说你智商有问题啊……”随着话音渐歇,她撑头的手滑落,人趴到桌上。 “六妹!”卢方等人大惊。 公孙策道:“无事无事,她只是太累了。” 公孙策朝严冬点点头。 严冬接了小禾拿来来的斗篷将自家大人从头裹了,然后抱回了她屋中安置。 心力耗损太多的小凤姑娘这一次昏迷又睡去了一日两夜,方才在肚子被饿得咕咕乱叫的时候醒了过来。 虽然知道小姐没事,但是小禾还是在看到小姐真的醒过来时才真正地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 在小禾为自家小姐进行营养食补时,公孙策的那位师兄也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终于到了襄阳城。 这时候,小凤姑娘果断就又一次领悟到了那个道理——靠山山倒,靠水水流,人果然还是要靠自己。 真要靠这位高人,她家小猫和白小五不定在那蛊毒的操控下做出什么事来呢。 说起来公孙策的那位师兄是位满严肃的人,跟腹黑竹子走得是一个风格路线,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 公孙策的师兄有个后世很广而告之的名字,人家叫——苏宁。 小凤姑娘分分钟想的是苏宁电器,然后这位叫苏宁的老先生他姓宋。 宋苏宁,这是要赔本大拍卖的节奏啊,这都送苏宁电器了喂…… 不得不说,小凤姑娘的思维又一次神展开了。 宋苏宁和公孙策这一对师兄弟忙着研究冲霄的结构和破法去了。 小凤姑娘则开始琢磨收集取证襄阳王的罪证,万一冲霄楼里放的反叛联盟书最后没能取到,那么必须得有其他罪证拿问襄阳王这只老狐狸,还得是非常有力的证据。 真是伤脑筋! 她家偶像咋还不来呢? 襄阳城这出戏,她家偶像可才是主角,她适时地跑个龙套也就成了,大角儿不成,压力太大。 领着丫环带着护卫出门转悠的小凤姑娘在街上碰到了一个熟人,真的是熟人啊。 “八叔。” “这真是巧啊。” “是呀。”怎么是八贤王先到了?她家偶像呢? 最后,当然是八贤王跟着自家侄女就家去了。 八贤王身边也没多少人,满打满算也就四个护卫,勉强算个四大金刚吧。 “八皇叔,怎么是您先来了?包大人呢?” 八贤王微微一笑,道:“包大人是以钦差巡视的身份来的,我呢,则是微服私访,自然是我要快一些。” 于是,小凤姑娘懂了。 官面文章做起来总是程序繁琐一点嘛,可以理解! “你这边的情况呢?” 小凤姑娘去看公孙策。 然后,公孙策便把他们到襄阳之后发生的事一一向八贤王做了汇报。 听到自己这个侄女搞得那些鸡飞狗跳的事,八贤王欣慰地摸胡子,说道:“让你先来果然是对的。” “八皇叔——”咋不待这样打趣的啊,那些点子真不是我原创的,我只是做了总结融汇的那个人罢了。 八贤王厚道的就转了话题,“如此说来,那冲霄楼中有人坐镇,襄阳王身边也是能人异士不少。” 陆小凤略沉重地点头,襄阳王这是个扎手的大boss,要推倒他得组团狠刷啊。 八贤王沉吟良久,又问公孙策,“公孙先生和宋先生对破冲霄楼可有办法了?” 公孙策摇头,“暂时还没有想到。” 屋子里便又静了下来。 为了振奋气氛,小凤姑娘便道:“办法总能想出来的,实在不行一把火先烧了冲霄楼,再找别的证据就行了,咱们也不必非得他摆阵咱破阵按部就班来。 破机关,解破机关是破,砸了机关那也是破。” 八贤王笑了,“你这算什么法子。” “八皇叔,您别看这法子简单粗暴,可它有效啊。”当初当初霹雳布袋木偶戏中一页书前辈大破那什么鬼屋的时候,就是一记大招直接给人家轰了的,把个摆阵的人气得大骂啊,直说这不能算是破阵。 想想就欢乐。 “再说了,那份藏在冲霄楼的反叛联盟书,对咱们重要,对襄阳王同样也重要啊。 咱们有了它,就可以坐实襄阳王的罪证。 而襄阳王有它,就可以起事。 所以,不定我们真破釜成舟放火烧楼,他反而是害怕的那一个呢。” 公孙策忍不住点头,“姑娘说得有理。” 八贤王也忍不住点头,“有道理。” “所以,我的意见是。这冲霄楼能破,咱们就破,不能破,咱们就破坏。” 这话说得有水平! 公孙策深以为然。 一个破字,和一个破坏。 就是完全两种不同的方案。 八贤王最后没跟陆小凤他们住到一起,因为一个宅子住人太多的话,有那么点引人注目了,况且那宅子实在也不是个大宅院。 对于侄女勤俭持家整这么个小院子,八贤王还是有那么点意见的。 其实,小凤姑娘自己也不是没意见,可是她懒,既然已经住进来了,如非必要,她肯定是不想挪窝的啊。 俗话说得好,懒病没药医! 没过几天,做为钦差的包拯终于鸣锣开道大张旗鼓地进了襄阳城。 进城当天,百姓是奔走相告,自发地去围观偶像。 那真是锣鼓喧天,人山人海……不好,一不注意,白云大妈的东北方言出来了。 这大热天的,小凤姑娘就没凑这热闹,踏实在自己的临时宅子里纳凉了。 偶像来了,她的日子就好过了。到时候公孙策这只腹黑竹子跟他家师兄往钦差行辕一搬,压力直接去一多半了就。 偶像真是亲人啊! 第122章 如小凤姑娘所料,包拯一到襄阳,公孙策和宋苏宁便都去跟他会合了。 而陷空岛五鼠剩下的四人自然是留在自家六妹身边的,只因他们本来也就是六妹的护卫,本就不必听命于开封府。 欧阳春也没去,做为一个散漫惯了的江湖客,他其实还是比较喜欢陆小凤这样的官儿,更何况卢方他们都在。 因此,最终过去跟包拯会合的也就只有公孙策和他家师兄宋苏宁。 小凤姑娘这么一看,好嘛,怎么瞧着到时候破冲霄楼的主要战力都留在自己这边了? 果然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 好在偶像一到襄阳就把襄阳王的注意力都聚焦过去了,值得点赞! 就像来之前八贤王说过的,包拯到襄阳太扎眼,其实,她家偶像到哪儿都扎眼。 毕竟人的名,树的影,名声太大,有时候真是让人无奈的事。 天气最近颇热,小凤姑娘招呼了宅子里的众人一起吃西瓜。 西瓜吃到一半的时候,算命先生公孙策来了。 陆小凤顿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果然,公孙策带来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大人的金印被盗。” 陆小凤蹙眉,“怎么会这样?” 白玉堂则道:“居然学五爷盗印,哼。” “小五,你闭嘴。”本就头大的小凤姑娘对着这惹事天下第一的锦毛鼠自然就不会有什么好语气。 再说了,不定襄阳还真就是跟丫学的这一手呢。 可恶! 公孙策道:“当务之急是先帮大人找回金印。” “公孙先生想让我做什么呢?” “我只是想借姑娘身边的人一用,找襄阳的武林朋友打听打听,看看情况。” 欧阳春和四鼠当即表示没有问题。 “小五,你不许去,老实呆在我身边。”襄阳城只有你不能乱跑,这里是你剧情君给你安排的死地。 白玉堂摸摸鼻子,觉得很无趣。 公孙策笑道:“白大侠就留在陆姑娘身边吧,有其他人相帮已经足够了。” 白玉堂顿觉自己被嫌弃了。 不过,六妹在,他还真是不敢造次,因为他完全不确定如果他跟她唱对台戏的结果会是啥? 感觉略恐怖! 欧阳春和其他三鼠与公孙策一同离开,分头去找寻可能的线索。 小凤姑娘再吃西瓜就吃得没那么甘甜了,肿么感觉很不好呢? 事实证明,并非小凤姑娘的错觉。 在欧阳春和其他三鼠还没回来的时候,她这里竟然遭受了袭击。 为了不暴露白玉堂的身份,陆小凤下的死命令是任何时候都不许出手。 白玉堂气得要死。 他不能出手,凭严冬一人根本无法阻挡那群黑衣人。 青天白日之下,就让那群人将六妹给挟持而去。 等欧阳春等人回来已是深夜,他们这趟出去,消息没查到多少,但各自都不约而同受到不同程度的劫杀,因此才多有耽搁。 这时他们才明白,对方的目的不是别的,就是劫持陆小凤! 公孙策仔细一推敲,想到了,“看来他们是要以陆姑娘为人质必要的时候胁迫展护卫就范。”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陷空岛五鼠的妹子嫁给了南侠展昭,陆小凤可不就成了威胁展昭的最佳人质了么? 一向大大咧咧的徐庆冒了一句话出来,“六妹是威胁展昭的最佳人选,可是,劫持六妹过去真的是一个好主意么?” 众人默了。 他们突然觉得,襄阳王不定是搬了块砸自己脚的石头呢。 他最好是不要将陆小凤也给关到冲霄楼去,否则事情可就真是不好说了,他们是要同情襄阳王呢,还是同情襄阳王呢? 他们幸灾乐祸应该不算过分吧。 此时被人扔进冲霄楼的陆小凤当然不知道自己那帮没良心的兄弟们是抱着这样轻松的心态看待她被人劫持这样严重的事件的。 小凤姑娘之所以知道这是冲霄楼,是因为扔她进来的人说了,在楼中最好不要乱跑,否则小心死无葬身之地。 小凤姑娘当然就没有听他的! 既然是劫持她来当人质的,在她人质效用没发生作用的时候,她必然就是安全的,这是正常逻辑不是吗? 于是,被劫持而来并没有五花大绑的小凤姑娘像在找寻出路,其实是抱着好奇探险的心态,溜溜地在冲霄楼里溜达了一遍。 没有启动机关的冲霄楼看上去真的是挺普通的一座建筑,底层较空旷,从第二层开始看着就像普通的古代塔楼。 当然,这是表面看起来。 然后,善于观察的小凤姑娘在某柱子上抠出了一块木头,接下来她就目瞪口呆,大开眼界了。 从墙壁内突然就伸出了无数倒刺,那真是寒光耀眼明。 这里果然是机关楼! 小凤姑娘小心翼翼地将木头给人家塞回去,靠着柱子抹冷汗,机关楼的东西果然是不能乱动的,这要是漫天飞箭射过来,白玉堂没被乱箭射死在这里,她估计就顶包了。 好险! 好险! “怕了吗?怕了就不要再乱动。” 突然,楼里四面八方响起一个略显阴森的声音,小凤姑娘的寒毛都为之一竖。 这是拍鬼片的节奏么? 我勒了个大草! 姐上辈子的爱好虽然是看鬼片,但遇到这种身临其境一样的场景时,还是会感同身受一下下的。 而且吧,姐还有个很不好的爱好,就是喜欢找出鬼片里一切不尽不合的地方来自娱自乐。 小凤姑娘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声音给勾起了强大的探索心,她眼珠子这个转啊,心思这个飞啊。 谁说古代科技不发达? 人家没有话筒大喇叭,一样能让声音四面八方扩散,这是种回音壁的效果啊。 那声音最终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呢? 小凤姑娘伸手又将刚才塞回去的木头给抠了出来。 这让暗处的人忍不住瞪眼,这女人是给吓傻了么? 小凤姑娘拿了系在腰上装饰品一样的小刀一拔,然后兢兢业业地开始捣鼓这块木头,坚定地要把它给弄瘫痪。 姐一处一处给你弄停机,就不信找不到你丫的最后的总枢纽。 所以说,不能跟一个有强迫症倾向的姑娘玩神秘,这会导致她卯起来跟你玩科学解秘。 囧了个囧的。 小凤姑娘把这块木头削踏实了,又一寸一寸探索眼前这根柱子,想瞧瞧它上面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机关,那份认真度,媲美她当年在解剖室里解剖尸体的精密度。 结果,还真就让小凤姑娘给发现了两处。 有一处过高,陆小凤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开启它,她的身高反正是歇菜了。 暗处瞧着的人继小凤姑娘之后也目瞪口呆了。 因为他看到,那女人竟然就拿着她手里的那把跟玩意儿一样的小刀,一片片,一寸寸地削着柱子。 他本来以为她还会像先前一样抠出机关按钮来呢,结果她没有。 这女人怎么从进楼来就没有一件事是按着常理来的? 他之所以有这样的困惑疑问,主要原因是因为他不懂,常理这东西通常跟小凤姑娘关系都不是很近。 不走寻常路线的姑娘有时真是毁人三观啊! “小凤。” 听到这个熟悉无比的声音时,陆小凤已经将面前的柱子削空了大半了,露出了一截相联的机关。 “展小猫!” 陆小凤是惊喜的,一回头就看到了她家小猫,立马就飞扑了过去。 展昭接住她,目光却仍留在她的丰功伟绩上——小凤果然随时都在挑战人的神经韧度。 “你怎么就不知道害怕呢?这里到处都是机关消息。” “可是,我很好奇刚才那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是怎么做到的啊,这里有回音壁吗?” 坐在机关总室的人脸微微扭曲,竟然是因为这个!是因为这个! 那个人的内心,用后世的词形容大概就是: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啊,狂奔而过…… 然后,紧接着他又听到了一句让他更为崩溃的话。 外面小凤姑娘正充满激动地对自家小猫说:“这个楼里好好玩的样子啊,我决定慢慢玩。” “这很危险的。”展昭实事求是。 让人崩溃的姑娘说:“可是,我不是他们威胁你的人质吗?这样的话我的安全暂时没问题啊。在这个前提下,我为什么不能好好的探险一下?” 这还是个女人么? 这还是个正常的女人么? 展昭忍不住咳嗽了一下,实在是他竟然真的很想笑,“小凤,还是不要了,太危险。”你别这么刺激暗处的人,他们真急了,不定就把你给五花大绑了。 “哦,可是难得碰到这样的机会啊,多天时地利人和啊。”小凤姑娘不胜惋惜。 “你跟我来吧。” “好。”展小猫在身边她安全系数暴涨啊。 展昭牵着她的手回到了困囚自己和蒋平的地方。 这个时候的蒋平已经是被识破了身份的,脸上的易容自然也就扔掉了。 看到自家六妹跟展昭进来,遂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嗨,六妹,你也来了啊。” “四哥,你这精神状态,我真要以为这里不是传闻中可怕的冲霄楼了呢。” 蒋平深以为然,道:“没错没错,刚才四哥我在里面看六妹你那找死的举动,我简直都怀疑自己呆的是不是冲霄楼了呢。” “你这是羡慕嫉妒恨。”我现在是人质,我有保命符,我能折腾,你就不行,只能老老实实被困在这里。 蒋平无所谓的一耸肩。 口舌之争这样的事也就老五没自知之明爱做,他才不会干。 “好吧,反正出不去。” 蒋平瞪眼,因为他家六妹竟然又拿着她那柄小刀往这间石室的壁上去敲了。 展昭无语抚额。 第123章 你要问做为一个隐形炮灰怕什么? 小凤姑娘会回答你:怕个毛! 反正最坏的结果就是被炮灰了,在没成为炮灰之前就让自己先高兴了再说吧。 蒋平看着六妹那很专业的模样,忍不住就问了一句:“妹子,你懂奇门八卦吗?” 陆小凤很干脆地回答他说:“不懂。” “那你就敢这样乱敲打?” “因为我不怕死啊。” 蒋平:“……” 展昭:“……” 那边某专业人士说:“这墙面壁听着像是中空。” 展昭说:“是中空。” 陆小凤惊喜,“你怎么知道?” 蒋平毫无惊喜感地道:“因为这四面墙壁都可以移动。” 小凤姑娘于是“切”了一声,老老实实地收回了自己的小刀,重新让它回到腰畔做装饰。 陆小凤在这间四墙随时可能不见的石室内溜溜看了一遍,然后冲自家小猫一招手,“展小猫,过来。” 展昭走过去。 “坐。” 展昭依言在她指定的地方坐下。 陆小凤也跟着坐了下去,然后枕着他的腿躺下了,闭上眼说了句:“折腾半天我困了呢,睡觉。” 蒋平在一边瞧着展昭被六妹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的执行,摸着自己的下巴,无限感慨地道:“南侠展昭,唉,如果有人看到如今的御猫,恐怕真会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毛病。 六妹,其实给展昭下蛊的不是这楼里的人,而是你吧?” 小凤姑娘很干脆地就认罪了,说:“对呀,我给展小猫下的是痴情蛊,只对我一个人深情不悔,言听必从。” 蒋平:“……”真是调侃都调侃不下去,六妹的脸皮委实是太厚! 展昭低头含笑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人,伸手摸着她的鬒角,不语。 “展昭,她已经被你宠坏了。” “无妨。” “嗯?” “宠得只有我能接受才最令人放心。” 蒋平摇头,果然是什么锅配什么盖,注定的。 “展昭,现在六妹也被人抓了进来,你不担心吗?” 展昭看着腿上的人,语气轻淡而又坚定地道:“只要我在,总是不会让她出事的。” 蒋平赞许地点点头,这才是男儿大丈夫的担当,六妹没选错人。 却没想,枕在展昭腿上的闭目假寐的人却开口说了句:“可是,不就是因为有你在,我才会被人劫持来当人质的么?” 蒋平:太一针见血,兼破坏气氛了。 展昭却是一笑,问她:“那你怎么想的?” 小凤姑娘睁眼笑盈盈地看他,抓了他手握住,认真地道:“我还是很感谢上天能让我遇到你,成为你的妻子。” 展昭笑里的温柔再无遮挡。 只可惜,下一刻,小凤姑娘便极破坏气氛地说:“好了,不跟你肉麻了,我真的困了,要睡觉。” 蒋平忍不住伸手扶额,这真的不像个姑娘家! “展昭啊,四爷我突然很同情你,把她嫁给你显得我们五鼠有报复之嫌啊。” 展昭道:“不能这样说,老鼠嫁妹,占便宜的其实是猫。” 直到这一刻,翻江鼠蒋平终于忍不住开始怀疑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南侠展昭御猫展护卫吗? 六妹,你说你到底是怎么祸害展昭的?虽然眼前这只猫看着更顺眼一点,但是这依然不能否认你祸害人家的事实。 其实,不是展昭变坏了,而是展昭身体内隐藏的那部分幽默细胞已经被小凤姑娘给开发出来了。 夫妻夫妻,本来就是潜移默化相互影响的,端看哪一方的影响度更强大——明显小凤姑娘的强度很可观。 展昭脱下了自己的外裳盖到妻子身上,以防她受凉。 “能把六妹抓来,想必他们已经找到了六妹暂时栖身的地方,大哥他们想必也被人使计调开了,否则以大哥他们的功夫,六妹不该失手被擒的。” 展昭点头,这个他也想到了,不知道现在外面的人是如何着急了。 其实,南侠真是想太多。 外面的确实不能说不着急,但真的也没太着急,至少远远达不到着急上火的程度。 “要不是六妹不许我出手,我决不会让人将她自我眼前带走。”白玉堂十分恼火。 公孙策道:“陆姑娘这样做,必然有她这样做的道理,白大侠不要自责。” 八贤王问:“现在要怎么办?包大人的金印无处可寻,襄阳王罪证收集困难,此时他若再一本奏上去,只怕包大人也难免获罪。”即使只是做做姿态也是要做的。 这确实是目前他们的当务之急。 相较而言,被人掳了去当人质的小凤姑娘就真的不是那么急了。 人质,在她的利用价值没有消失前,她的安全其实是不成问题的。 而陆小凤必要的时候她的身份可以全部摊开来,那价值只会往上升而不会降,所以大家确实是不着急的。 小凤姑娘说白了,那就是块大大的肥肉,油水忒多,最后恐怕还会让人有油腻的感觉。 而那边襄阳王充满恶意的让人将金印所在的地方透露给了开封府众人——寒冷刺骨,鹅毛沉底的逆水寒潭。 没有了擅长水性的翻江鼠蒋平,襄阳王料定包拯等人必将束手无策。 这个消息,襄阳王甚至都不忘跟被困在冲霄楼的三人分享了一下。 当然,消息不是襄阳王本人说的,还是楼里的那个人以四面回音的方式转达的。 小凤姑娘略苦恼地说:“展小猫,怎么办?” 展昭安慰她,“不要担心,大人一定没事的。” 小凤姑娘摇头,“我不是说这个。” 展昭不解,“那——”你在说什么? 小凤姑娘仍旧是那副苦恼的表情,“我一听那人用这四面回音的方式说话,我就有强迫去解密的冲动,我这是强迫症啊强迫症,碰到这种奇异的事情,我总是想找到它科学合理的地方,怎么办?” 总枢纽室的人脸那个抽抽啊……这是个什么女人啊,还强迫症? 展昭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小凤——”你是故意的呢?还是故意的? “我没有在说笑啊,我真的有强迫症的倾向啊。”大概也算是职业病的一种。 展昭想到她曾经说过的,只要穿上官袍就跟鬼上身似的,不由莞尔,这或许就是她所说的强迫症吧。 “我还是去继续探险吧,你陪着我。” “你出不去。”展昭老实又诚恳地告诉她事实的残酷。 小凤姑娘完全不计较地道:“出去和在这里面一样可以,你要在我身边保护我,万一有什么暗器射出来的话,帮我挡。” “好。” 蒋平在一边忍不住了,“六妹,你不是这样胡闹吧?”这里可全是机关啊。 小凤姑娘指着石壁一脸理直气壮地道:“可是,那个人又用四面回音来撩拨我,我的强迫症上来了我自己也是控制不住的好不好?” …… 这次小凤姑娘换工具了,换了一柄大点的匕首,也就是当年在松江府看擂台时展昭陪她去买的那把。 蒋平就看着自家六妹跟只老鼠似地循着地板一寸一寸的敲,一寸一寸地刺,一寸一寸地砸…… 对于小凤姑娘幼稚的行为,冲霄楼的机关总设计师嗤之以鼻,他的机关消息独步天下,必然不是这个女人能轻易破解的。 所以,那人就憋了一肚子火气等着看小凤姑娘能折腾出什么来。 结果,小凤姑娘还真就不负他所望地找出了点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四方形的木匣子,就在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而且还是在马桶的旁边,这实在是个常人不留心的地方。 可是,小凤姑娘做为一个忠实的古龙迷,对于《绝代双骄》里江玉郎在萧咪咪那里厕所下挖的地道实在是很记忆深刻,所以才会注意到这里。 找到了机关怎么办? 废话,当然是破坏掉。 甭管你是金银铜铁木还是石头,总之是要统统破坏掉。 而且小凤姑娘手里的匕首又那么的给力,破坏一下真是太轻易了有木有? 在看着六妹将机关破坏掉后,蒋平很有忧患意识地说了句:“六妹,如果这是开启这间石室的机关,你这一破坏我们会不会就出不去了?” “哎呀,四哥,你怎么不早说?” 蒋平捂脸,“六妹——” 展昭摇头,说了句实话,“蒋兄大概是看得太投入了。” 这果断是真相了有木有啊? 这时候机关室的人也大惊失色。 因为小凤姑娘破坏掉的是开启与石室相连水匣的机关,江水以人力所不及反应的速度倒灌而入。 小凤姑娘被展昭第一时间护住,不过却也第一时间受到了嫌弃,“展小猫,你只旱鸭子护我做什么。” 展昭:“……” 在被大水没顶的那一刻,小凤姑娘直接吻到了自家小猫的唇上,其实是为了渡气。 有精通水性的蒋平,还有水性也不怎么差的小凤姑娘两个人在,在这场水灾中幸存下来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们就这样顺着水流出了冲霄楼,当然中途是有所拦阻的,但小凤姑娘手里有神兵利器,且抓得紧紧的,直接就给砍断了那精钢栅栏。 他们得救了! 这逃出升天的方式还很囧。 人生啊,真是大起大落到让人无语…… 第124章 获救了,怎么办? 废话,当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呗。 看到展昭三人回来,所有人都表示了震惊。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们不希望他们回来,而是他们可是从冲霄楼里出来的啊——虽然是被水给冲卷出来的,略囧! 再听到这水是如何进去的后,所有的感觉都没办法用语言形容,他们觉得这世上所有的词都已经不足以用来形容他们对这件事的感觉。 “小凤啊——”这是八贤王余韵悠长的感慨。 这一声感慨所有几乎感同身受。 跟这姑娘相处的越久,他们就越觉得自己越来越淡定,因为任何匪夷所思的事都有可能会发生这姑娘身上,发生的时候又会让他们不自觉得她发生这样的事似乎满正常的。 这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他们能说这是见怪不怪吗? 果断就是这节奏! 换了衣服出来的小凤姑娘,对于这件事她还是很有感触的,“我觉得吧,其实冲霄楼满好玩的,我对里面可好奇了。” 众人反应各异。 蒋平看到兄弟们询问的目光,一摊双手,说:“六妹说了,她有轻度强迫症倾向,那控制机关的人一显露机关,她就忍不住手痒想那什么科学解密。”科学解密的意思他已经明白了,就是拆开弄个明白。 公孙策忍不住摇头道:“制造出冲霄楼的那个人大概是不大欢迎姑娘回去的。” “为什么?我这个人质一直挺配合的啊。”小凤姑娘自我感觉良好的说。 白玉堂在一边捂嘴笑,最后实在忍不住干脆放声大笑,挺配合?真亏六妹有脸说,只怕这世上最不配合的人质就是她了。 “白小五你什么意思,啊?” 展昭拉住略炸毛的妻子,赶紧顺毛,说:“你确实挺配合的,是那人不对,他一再显露机关的精妙刺激你,你这才把机关给找出来弄坏的。” 陆小凤瞪眼,“展小猫,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我会觉得你这话不像是在赞同我?” 绝对不是你的错觉! “有法子了。”小凤姑娘眼睛一转,笑了。 “什么?”大家异口同声。 小凤姑娘略显得意地道:“这次我扮成四哥的样子跟展昭一起回冲霄楼,这样不就可以继续科学解密了?” 八贤王:“……” 包拯:“……” 公孙策:不知道为什么我略同情那个冲霄楼的制造者。 展昭:小凤,回去太危险了,还是不要了。 小凤姑娘蹙眉,略愤然地道:“可是那个老头子鄙视我还威胁我,我不回去把那楼给他拆了我就觉得对不起自己的一片好奇心。” 众人:你这究竟是生气呢?还是单纯好奇心太过旺盛? 公孙策赶紧插话,说:“蒋大侠回来就好了,那逆水寒潭恐怕也只有蒋大侠才有可能下去了。” 小凤姑娘的思维终于被引回到了正统上,“对哦,那家伙是说过包大人的金印被扔进逆水寒潭了。” 公孙策道:“不过,这逆水寒潭十分的凶险,蒋大侠能不能下水找到金印尚犹未可知。” 陆小凤认真地看着蒋平道:“四哥,这事恐怕还非你莫属了。我水性虽然不错,可是我没有内力,这样我是抵挡不住寒潭水温的。即使是你,我想恐怕都是冒着生命危险。” 蒋平掷地有声地道:“我翻江鼠蒋平怕过什么,那逆水寒潭既然是襄阳王那个老贼给我们的难题,那有什么可说的,破了它。” “四哥好气魄。”白玉堂忍不住赞了一声。 “客气。” 有了蒋平,众人便准备去逆水寒潭打捞金印。 小凤也跟着去了。 除了病她不能医,其他伤势她还是有用得着的地方的,虽然那个外挂技能也不能广而告之。 到了逆水寒潭,小凤姑娘手贱的去试了下水温,当即就把她给冰得一激灵,捂着手跳了好几跳,跟只大白兔似的。 白玉堂忍不住又笑了。 展昭也含蓄地笑了。 “这么冰的水,四哥,你行不行啊?”小凤姑娘觉得这水的冰度简直都零度以下了,这大自然太神奇了,有温暖,它还有这样的逆天的逆水寒潭。 蒋平试过水温后也深为怀疑,“试试看吧。” 其他已经在一边笼火准备随时给蒋平取暖救援用了。 一切准备停当后,蒋平深吸口气,然后义无反顾地就一个猛子扎进了逆水寒潭。 陆小凤在岸上就看得替他呲牙咧嘴,忍不住伸手紧紧抓住了自家小猫的胳膊。 感受到妻子的紧张担心,展昭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蒋兄一定不会有事的。” 陆小凤用力点头,告诉自己绝对不会有事。 没过多久,蒋平就被水温给打败,浮上了岸到火边烤火。 休息了一下,再次下水。 这样断断续续地进行了很久,最后一次蒋平下水后很久没有上来,时间久得大家都开始有些担心起来。 最后气息奄奄的蒋平手腕上紧紧系着黄金印浮上了水面,几乎休克过去。 大家一阵手忙脚乱地救治。 印是打捞上来了,可蒋平的情况就不是很好了。 大家背着人回到钦差行辕。 陆小凤叫了展昭替自己守门,然后去给蒋平治冻伤。 在她看来这应该就是冻伤,应该是可以治的。如果不能治的话,蒋平这条命就算捡回来了,日后也是会落下很大的病根,没准儿就折寿了。 陆小凤坐到蒋平身后,学人家武林高手背后运功疗伤。 她双眼紧闭,用意念开始进行治疗,随着她额间的梨花印记再次显现,柔和的光芒也将蒋平和她笼罩住。 展昭站在门口,妻子说了不让他回头,他就绝不会回头。 直到他听到妻子说“好了”,这才回过头。 “怎么样了?” 陆小凤的脸色又变得煞白,抓住展昭伸过来的胳膊下地,“应该没事了。” 展昭看了看脸色从青灰恢复正常的蒋平,又看看妻子,满是担心地道:“你呢,怎么样?” 陆小凤靠进他怀里,将自己所有的重量都倚到了他身上,虚弱地闭上了眼睛,“我……我恐怕又要休息几天了。” “小凤——”展昭依旧是被她吓到了,赶紧将她牢牢抱住,每次她这次毫无征兆地昏过去,他的心脏都会不受控制地停止跳动。 “六妹怎么了?”这个时候睁开眼睛的蒋平听到展昭的低唤也跟着紧张了。 “她没事,运功过度了,我先带她回房。” “好。” 抱着妻子回了房间,展昭坐在床边守着,眼睛都不敢错地看着她。 有时候他常常会有种错觉,也许哪一天在他不经意的时候小凤就会消失不见。 直到今天,他都清晰地记得当初坚定地走到自己身边,对他说“展护卫可否借一步说话”时的样子,恍如昨日。 有些事他不是不好奇,不是不怀疑,可是她说“你不许问我,问我也不告诉你”,他也就真的不问了,因为他怕问了她就会远离自己。 其实,展昭心里很清楚,小凤是不喜欢公门的,不是说讨厌,只是不喜欢。似乎她一直想摆脱公门这个地方,但是却总是身不由己地陷进来。 随着相处时间愈久,他的感觉就愈清楚,小凤似乎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为了替百姓伸冤辨屈,让好人得救,让坏人受惩。 那都是她言行举止间透露出来的习惯,那种刻入骨髓的习惯。 小凤一直想逃离,可是她却分明早已无法逃离。 也许,展昭看着床上脸色惨白昏睡过去的妻子,伸手轻轻地抚上她的脸,微微地笑了,小凤也是知道自己逃不了的,只是她还是有些不甘心的想挣扎一下。就像当初面对他一样,她一直在挣扎,不想认命,到底最后还是认了命。 “你真是个矛盾的人。”展昭忍不住低声说出这句心里话。 “展昭。” 展昭听到白玉堂在外面叫自己,便替妻子又掩了下被子,转身出了屋子。 见到展昭出来,白玉堂就说:“包大人他们找你。” “知道了。” 展昭过去见包大人,没有例外的也看到了公孙策等人。 “大人找属下何事?” 包拯看看公孙策,道:“展护卫,我和公孙先生商量过了,你还是不用回冲霄楼了。” “是。”展昭一向是包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而且这个时候他也不放心妻子。 公孙策道:“如同陆姑娘所说,不能破楼,我们就破坏吧。” “那份联盟书?” 公孙策道:“既是那么紧要的东西想必他们藏得也深,更何况如今他们已然起疑,这次你们又是如此出了冲霄楼,只怕他们戒备更深,你也不易再取信于他们了。” 包拯附和了一声,“公孙先生所说有理。”然后,又顺便问了一下,“陆姑娘不要紧吧?” 展昭道:“除了她的脸色比以往更加惨白外,属下想应该是不妨事的。” 包拯和公孙策对视一眼,然后由公孙策开口道:“展护卫还是去陪着陆姑娘吧。” “属下告退。” 展昭急匆匆告退回房去。 公孙策看他离开的背景,忍不住说了句:“展护卫其实是担心的。” 包拯点头,“其实,本府也有些担心。” 公孙策道:“这一次陆姑娘的脸色确实是比以往更惨白,学生也是有些担心的。” 展昭回房之后发现妻子睡得似乎并不安稳,伸手一探,才发现她的手足发凉,不由大惊,急急去找公孙策。 公孙策急急赶来,下了针,又让展昭渡内力助她抵御寒气。 大约一盏茶的时候,陆小凤的手足才渐渐恢复温度。 这个时候,大家的心也才放了下来。 逆水寒潭果然是极凶险之地,若非有蒋平,若非有陆小凤,只怕这次结果会不幸。 第125章 三天后,陆小凤终于自昏睡中醒了过来。 醒来后,她就敏感地察觉到了小禾的不对劲之处。 前来为她诊脉的公孙策已经是一个修炼成精的老狐狸,自然是不会轻易让她看出破绽。 但既然小凤姑娘已经察觉到不对劲,那她感觉到公孙策等人有意对自己隐瞒,便也就装做一无所察的样子。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呸! 她脑中竟然突然窜出“哪里不对点哪里,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英语了”,尼加拉瓜瀑布汗啊…… 果然是哪里都不对! 小凤姑娘好吃好喝好休养,在两天后终于找回了昏睡前的精气神。 以下地走动走动呼吸新鲜空气为由,带小禾到外面散步。 然后,突然跑去要看自己几位义兄。 小禾来不及拦阻,只能一脸担心地跟了过去。 果然是有事! 等到陆小凤看到受伤的五鼠时,终于印证了她的担心。 “大哥,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前几天碰到了个硬茬子。”卢方还是淡定的,能撑得住场子的。 陆小凤转向一脸愤然的白玉堂,“白玉堂,没想到连你也栽这么大跟头啊。” “要不是顾忌那只臭猫的性命,五爷我……” “五弟——”其余四鼠异口同声想阻止某白目鼠继续爆料。 但白玉堂话里泄露出来的信息已经足够了,陆小凤坐在椅子上,维持着一脸的平静道:“是展昭出事了吗?” 五鼠对视一眼,然后谁也没有说话。 陆小凤忍不住伸手扶额,“我就一直觉得有哪里有不对,我终于想起来了,我竟然一直忘了一出冲霄楼就把展昭身上的蛊虫再次收了。他是被冲霄楼里的某个人给召回去了吧?”果然是最近太乱了,乱得她都不够谨慎了。 “六妹,你不要太担心,我们一定会救他回来的。”卢方做为五鼠代言人做出安慰和保证。 陆小凤歪头看了义兄一眼,心里嘀咕:邪猫要出现了啊,不会最后结果真的是阴阳两界打个乱轰轰吧? 伸手拍脑门,总感觉这是仙侠玄幻的节奏啊,肿么办? 到时候会不会捉鬼大神钟魁大人看穿她穿越者的本质,把她给分分钟灭了? 果然姓庞就注定炮灰了啊……小凤姑娘有一种破罐子破摔大彻大悟的想撂挑子不干的打算了。 爱谁谁吧,反正最后偶像不会有事,某猫不会有事,可能只有她和那大反派会有事——掀桌,坑爹呢,实在是没有办法淡定下去啊。 五鼠愕然地看着六妹突然摔袖暴走而去,不由面面相觑?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小禾是完全顾不上去想她家小姐为什么会突然暴走的原因的,她只知道必须得跟紧小家,总觉得这种暴走状态的小姐极有可能会做某些不理智行为。 只不过,任脑补过度的小禾怎么想,都没想到她家小姐暴走的最终结果是——回去蒙头睡大觉! 小禾不禁望天:为什么她突然觉得世界都不真实了呢? 等她家小姐睡了两个时辰起来,直接就打包行李回自己先前的小宅子。 “姑娘,这个时候回去只怕不宜离开官驿吧?”公孙策真的不知道这姑娘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小凤姑娘也不知道是在堵气还是怎么的,只是以一种过于不正实的平静语气说道:“无妨,我主意已定。” 公孙策去看包大人。 包拯微微摇头,任谁都看得出这个时候的陆小凤是拿定了主意绝无更改了。 白玉堂忍不住说了句:“你到底是被戳到哪根神经了?” 这其实也正是大家想问的。 陆小凤却是连理都没理他,直接甩袖转身出门而去,颇有“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气场。 白玉堂看看已经没人的门口,又看看厅上的兄弟,“她这是什么意思?” 蒋平慢条斯理地道:“懒得搭理你啊。” 其他人低头笑。 白玉堂恼了,马上就往外追去,一边追,一边喊,“你等等,把话给我说清楚……” 而在襄阳那边,很快就得到了展昭的妻子重新回到了原来的住处的消息。 对此,一直隐身在冲霄楼中的赫连鹏对襄阳王道:“让人去捉她回来。” 季高则道:“此女是个麻烦,且也是无足轻重的一个人,还是不必了吧。”他在楼中实实是领教过了,这完全是个天不怕地不怕,行事脱序的女人。 赫连鹏一脸阴霾地道:“不行,为防展昭的心绪再受波动,本座必须让他亲手斩杀此女。” “法王——” “只有由他亲手斩杀其妻,这样他的心才会死寂,才会彻底成为本法王手中的利刃。” 季高的眼神思绪复杂,心头暗暗悚然,这些日子法王炼化展昭,进展已如此神速了吗? 襄阳王考虑之后,还是点头,“就照法王的意思吧。” 结果可想而知,本来已经决定袖手旁观围观等结果的小凤姑娘就此又遭了无妄之灾。 这还能不能让人好好追剧情了? 一大群黑衣人涌入宅子,那凶狠的模样简直堪比鬼子进村,寸草不生。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活擒陆小凤。 可是,这个时候宅子里只有严冬随侍保护小凤姑娘,其他人到包大人那里尚未回来,估计他们一时半刻也是回不来的了。 “严冬,保护小禾。” “小姐——”严冬和小禾同时难以置信地出声。 “保护小禾。”陆小凤的答案不变。 严冬手里的刀握紧。 这个时候,严冬和小禾都明显感受到了小凤姑娘整个人都隐隐有了黑化的迹象。 没错,小凤姑娘怒了,真的怒了。 在她已经有了炮灰觉悟的时候,在她只想等结果的时候,偏偏有人不放过她,非要拽着她往剧情里奔。 好! 很好! 非常好! 她决定跟丫摽上了,到底要看看剧情君到底安排了什么样的坑爹的结局等她享受。 这个状态的大人——严冬不再犹豫,带了小禾夺路而去,还是赶紧找人援手现实一点儿。 已经跟在大人身边这么久,严冬在某些方面早已有了觉悟,当他家大人下定决心去做一件事的时候,他需要的只是完全的配合。 因此,毫无悬念的,小凤姑娘再次被人擒走了,并又一次被投进了冲霄楼。 她能说这是旧地重游感慨良多吗? 听到身后的楼门无情地关起,陆小凤也站直了自己的身体,迎着端坐在一把太师椅中的男人看了过去。 这是什么装扮? 和尚不像和尚,喇嘛不像喇嘛,这算什么品种? 在她打量对方的时候,赫连鹏也在打量她。 这是个美丽的女子,端庄而文静,面对的情形竟然是一脸平静到极致的表情。 陆小凤的目光从那人移到站在他旁边的人身上,这是她家的小猫,可是又不是她家的小猫,脸上竟然出现了妖冶的半边图腾。 小凤姑娘内心火山暴发——马勒个壁的! 本来是想来个眼不见心不烦,看不到就当不知道小猫会遭什么罪,可是有人却偏偏要拽她过来亲眼见证。 “展昭,杀了她。” 展昭闻言神情发木地拔剑出鞘。 而小凤姑娘则是死死盯着他手里的剑,那是她送给展小猫的七星龙渊剑,这是让她品尝被自己坑死的滋味吗? “展小猫,你要杀我?”隐隐炸毛的小凤姑娘迎着展昭往前踏了两步,直直地盯着他发木的眼,“你真的要拿我当初送给你的剑来杀我?” “杀了她!”赫连鹏感觉展昭的挣扎,立时再下指令。 展昭的手在抖,眼神在挣扎。 赫连鹏手捏法诀,再催邪术,展昭持剑的手慢慢抬起,缓慢而沉重。 “小凤——”展昭的眼神有一瞬的清明,却又迅速地黯淡了下去。 突变陡生! 赫连鹏一下瞪大了眼,连咒术都一时忘了摧动。 因为就在展昭迟疑的时候,在他清醒的那一瞬,已经跟他是面对面站立的陆小凤动手了。 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是全天下最不可置信的一剑。 血从展昭的心脏处淌下,滴落到冲霄楼的大理石地面上,血滴的声音有一种诡异的森寒。 “你——”竟然杀了自己的丈夫? 陆小凤以自己的身体接住展昭倒下她的身体,从他的肩头直直地迎上赫连鹏活见鬼的表情,“与其让他被你操控做出不可挽回的憾事,不如我亲手了结了他。” “他是你丈夫不是吗?” “就因为他是我丈夫,我才更要亲手杀他。” “为什么?” “因为这样报仇方便。” 赫连鹏:“……”他再怎样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答案。 展昭的血淌在陆小凤的身上,染红了她身上的衣服,夫妻相拥的画面透着一股无可用语言形容的悲怆和绝决。 第126章 展昭的尸体被人送回了钦差所在的官驿。 心口处所挺的那柄鱼肠剑,让许多人震惊,不敢置信。 “这是陆姑娘的鱼肠剑,难道陆姑娘也出事了?”王朝忍不住说了出来。 公孙策的表情凝重,蹲□子去探展昭的脉。 所有人都看着他,等答案。 “大人——”公孙策看包拯。 包拯沉声道:“王朝、马朝。” “是,大人。” 已经有绝佳默契的主从,不需过多语言。 王朝、马汉径自到门外守护。 公孙策这才道:“此剑是被人从正面刺入,而展护卫毫无防备,如果学生所料不差,这是陆姑娘下的手。” “什么?” 所有人都无法置信。 白玉堂忍不住道:“怎么可能,六妹怎么可能会对展昭下杀手?” 卢方则道:“难道六妹也被控制了?” 公孙策摇头,伸手握剑将剑拔下,这才道:“如此精准的一剑,看似凶险,却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包大人动容,“公孙先生是说?” 公孙策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陆姑娘的医术之精不容人置疑,她不是要杀展护卫,恰恰是为了救他。” “襄阳王的人怎么没将剑拔掉?” 公孙策道:“因为他们相信我们看到剑的时候就会知道是谁下的手,而这柄剑是开封与陷空岛五位义士嫌隙的关键。” 所有人都懂了,死了也要让他们内部不团结。 那么他们也不好不给襄阳王面子,那就决裂呗。 甚至于北侠欧阳春都插了一杠子。 当然欧阳春是负责打退陷空岛五鼠的人选,毕竟这个时候也只有他才能架得住场子。 消息传到冲霄楼,赫连鹏去看那个被铁链锁住不能自由行动的女人,顺便告诉她这一喜大普奔的消息。 自打一剑杀了自己的丈夫后,小凤姑娘一直是一种生无可恋的精神状态,被铁链锁住也是整天一动不动地呆坐着,完全没了上次进冲霄楼的闹腾劲,这让季高看得实在是各种解恨。 “你想不到吧,就算是展昭死了,他也是能被我拿来利用的。” “那又如何。” 赫连鹏的笑就那样生生僵在脸上,“而且,有你在手,陷空岛那五只老鼠就会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陆小凤终于抬头赏了他一眼,说:“投鼠忌器这个词用得不错。”各种合适啊。 赫连鹏:“……” 被这种明显精神状态出问题的情形刺激到的赫连鹏拂袖走了。 然后,季高摸着他那小山羊胡子来了。 “现在你不对冲霄楼里的机关感兴趣了?” 小凤姑娘连抬头看他一眼都懒,“你把我锁成这样不就是怕我拆了你的冲霄楼吗?” 季高被这话噎得胸口憋闷,忍不住恶言道:“你连自己的丈夫都杀,真是最毒妇人心?” 小凤姑娘木木地回了他一句:“季高,你什么时候变性了?” “什么?” 小凤姑娘的声音仍旧保持着平板,“你的心已经够毒了,按你的话来说,估计也只有妇人的心才符合了。” “你——” “这冲霄楼太好破了。” 原本已经转身准备离开的季高忍不住停住了脚步,“你说什么?” 小凤姑娘幽幽地叹了口气,“直接一把火烧了就好了,我三哥再添点炸药妥妥的就处理好了。” “哼,你如今在我们手里,谅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连自己的丈夫都杀了,你觉得我还有活下去的欲望吗?” “那你怎么没立时殉夫?” “因为我想挨到最后一刻,看着这冲霄楼熊熊大火冲天而起,看着你引以为傲的杰作毁于一旦。想必到那时,季先生脸上的更改十分精彩。” “冲霄楼有你们想要的东西,你们不会这样做的。” “想必现在我大哥他们已经跟开封府闹僵了吧。”小凤姑娘的话就像一柄刀一样□□了他心口。 “你?” “开封府要的东西关我们陷空岛什么事?” “你竟然……”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 小凤姑娘似乎是在欣赏自己手上的铁链花纹一般,继续道:“我虽然不是很聪明,可是我也不是笨蛋啊。我拼着落一个谋杀亲夫的罪名,难道就一点儿利息都不会想收吗?” “冲霄楼是襄阳王的地方,没有人敢毁了它。” “开封府包大人不敢,但江湖人向来是不受官府拘束的,我五个兄长可是很乐意毁了这鬼地方的,毕竟我两个哥哥和我先后被困在这里过,这是耻辱。” 季高气得鼻子都快歪了,最后恶毒的地说了一句:“没有吃食和水,我看你是不是还会这样牙尖嘴利。” 小凤姑娘表示完全没压力。 她其实也是真的不想浪费口舌跟他们说话,只不过丫自己跑来得瑟不回几句未免有对不起自己之嫌。 季高要断小凤姑娘的饮食,却被赫连鹏给拦了。 “一个抱了必死之心的人你这样是折磨不了她的,只会让她提前达成自己的心愿。” 季高决定要让小凤姑娘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所以他不辞辛劳跑去下毒。 结果,小凤姑娘眼皮都没抬一下,端起他当面下了毒的饭就吃了下去,吃完了还不忘有礼貌地跟他说声谢谢。 “你竟然谢我?” “为什么不谢你,我想死,可是咬舌太痛,撞墙太疼,我自己又实在下不了这个狠心。难得你肯给我下毒,真是十二万分感谢。” 季高直接被气了个倒仰。 最后,只能又把解药给她下到了水里。 然后因为这事季高遭到了法王赫连鹏无情的嘲笑。 而在外面的白玉堂又有些按捺不住想到冲霄楼去救人。 卢方提醒他:“六妹说过,只有你不能去冲霄楼。” 蒋平补刀,“她连展昭都下这样的狠手,你要三思啊。” 徐庆则道:“老五,不是三哥要提醒你,实在是你上次就被困里面了,这次恐怕也是一样的结果。” 韩彰实事求是地道:“老五,别折腾了,你没六妹那种老天都嫉妒的好运道,还是安分点吧。” 白玉堂:“……”这种感觉真是太心塞了。 到于小禾和严冬,也是跟五鼠在一处的。不过,他们一般不参与发言。 雪上加霜这种事,差不多就行了,锦毛鼠的毛还是很容易炸的。 被锁冲霄楼的小凤姑娘仍是每天被大片阴月笼罩着,只有一日三餐从来没拉下过。 这种现象让季高是黑线了又黑线。 “展夫人。” 正顶着蘑菇云诅咒坑爹剧情君的小凤姑娘某天在饭点的时候听到有人叫什么,勉强分了一眼过去。 “这个东西你放好。” 看着那个小厮模样的孩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布包的东西塞给她。 小凤姑娘麻溜就收好了,然后继续面无表情去顶着蘑菇云。 这让本来以为这事会比较麻烦的小厮顿时有些目瞪口呆,突然很怀疑自己来之前各种的心理纠结到底是为了什么? 送完东西之后,顺便捡了小凤姑娘上顿留下的空碗离开。 小厮将杂物送到后厨之后,去见了自己的师父。 “东西送到了?” “嗯。”但是艾虎很不解,所以他也就老实地问了,“为什么要把东西交给她?”那可是咱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到手的证据啊,送给一个被困在冲霄楼里的人,这到底是个什么道理? 他的师父黑妖狐智化忍不住捋着胡须微微一笑,“以后你就知道了。” “她那状态好诡异。”明明看着像生无可恋,可是一顿没少吃,给她东西也不问是啥,麻溜就给揣起来,“不会是被刺激出毛病来了吧?” “咳咳……”黑妖狐智化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她被刺激出毛病?明明是季高快被她给刺激出毛病来了。 其实,艾虎最不明白的一件事是,“师父,她都把展昭给杀了,为什么您还相信她?”还把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 黑妖狐智慧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起来,半晌之后才叹了一声,道:“艾虎,你现在还小,不明白有时候就是因为那个人对自己太重要,所以就算自己遍体鳞伤身入地狱也要保全那个人。” 艾虎一脸茫然。 黑妖狐智化摸摸徒弟的脑袋,笑道:“别想了,等你长大就懂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千辛万苦从冲霄楼盗出的东西又送回到冲霄楼中,相信绝对不会有人想得到,黑妖狐智化忍不住捋着胡须又笑了起来。 但是,冲霄楼里的小凤姑娘可是半点儿都笑不出来。 她是不知道那送东西给自己的是小厮是谁,也不知道布包里的东西是什么。 你问她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还乱收东西? 废话,看着这里面就是有故事的,先收了再说,原因可以慢慢想。 所以被铁链锁着的小凤姑娘顶着一身的低气压和头顶的蘑菇云仔细想啊想的,然后她想到一个可能。 俗话说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 呸,这个比喻不对。 应该说是,可能有人忍辱负重卧底在襄阳王府里,然后终于拿到了老贼襄阳王的罪证,但是苦于没办法送出去。 于是乎,那个人想到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把这东西交到了她这个被困在冲霄楼里的人身上。 我勒个大草! 这简直是豪赌啊。 那人就不怕万一她真的是生无可恋,精神处于半疯状态,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一可能是疯子的人,还是囚犯,真的吊胶布吗? 第127章 ads_wz_txt; 在小凤姑娘在冲霄楼里顶着蘑菇云中蹲角落画圈圈诅咒剧情君的时候,展昭也终于自昏迷中醒了过来。 “小凤——” 给他把脉的公孙策叹了口气,“陆姑娘人还陷落在冲霄楼内。” 展昭想起身,却被公孙策按住,看着他摇头道:“展护卫,你现在的身体禁不起折腾,陆姑娘那一剑实在是太过凶险,你还是静养为宜。” “可是,她……”她落在了冲霄楼,落在那个满身邪气的法王手里,他又怎么能够不担心。 “展护卫,你莫辜负了陆姑娘一片良苦用心。” 展昭沉默了下去,妻子当机立断的那一剑,他只有佩服,就算是他也做不到如此果决。可是,她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便做出了最正确也最让她自己痛苦的决定。 那一剑虽然是刺在他身上,展昭却深知妻子比自己更痛。那一剑不但要快狠准,还要在敌人的眼皮底下掩饰他的气息,让他处于假死状态,还得在他死后继续跟敌人周旋……他不知道她究竟将自己逼到怎样坚强的地步,却知道这样坚强的她让自己心都痛得揪到了一起。 小凤曾说过,通常让人钦佩的女人命都不好,命好的女人不需要让人钦佩,只需让人羡慕。 如今,大概她仍然是让人钦佩的存在,而非是羡慕——他这个丈夫当得确实很失职! “但是,我要救她出来。” “展护卫,你如今的状况恐怕是无能为力,不过,陷空岛五义已经在想办法了,你不会太担心。” “可是,那是冲霄楼……” 公孙策道:“不要太担心,我觉得陆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有心无力的展昭只能看着床顶叹气了。 另一边,担心自家六妹的五鼠也终于开始有所行动了。 六妹说过,他们这拨人跟开封府那拨行事风格是不一样的,按江湖风格走就行了,不用拘泥于形式,反正她自己本来也是个不走正统路线的,他们做为她的护卫自然是一脉相承。 彻地鼠韩彰挖了条地道到冲霄楼下,钻山鼠徐庆则在冲霄楼周围埋下了许多的炸药,准备必要的时候轰了丫的。 翻江鼠蒋平从水路进攻,打算碰运气看能不能摸进去。 卢方和严冬则负责随时应付突发情况,至于白玉堂,他留在家里负责保护小禾,小禾则负责看着他不许他跑去冲霄楼。 对于小姐的话,小禾向来是严格执行的。小姐说过白大侠不能去冲霄楼,小禾拼了命也不会让白大侠出门。 被人锁在一楼的小凤姑娘是被异样的响动惊醒的,她看到一块地板被人从下顶了起来,然后看到了二哥韩彰。 “六妹。” 陆小凤冲他竖起食指做个噤声的动作。 韩彰心领神会。 韩彰小心翼翼地举高那块地板,徐庆从洞里站起。 陆小凤从裙下摸出匕首,斩断了锁她的铁链。 这一动作看得韩彰和徐庆默默的瞪眼:六妹,你身上到底带了多少兵器?鱼肠剑插在展昭心口被送回去了,你腰上平时装饰用的小刀也被搜走了,你竟然还藏了一柄匕首。 黑线! 陆小凤解放了自己的手脚,然后示意二哥将那块地板给扔过来。 韩彰顿时便犹豫了。 “快一点儿。”陆小凤用口型催他,这铁链拴着她是有重量的,万一值班的一会儿拉动的时候太轻会被人发现的,必须要有代替品,正好那块地板她觉得挺合适的。 韩彰跟徐庆对视一眼,然后两个人点点头,最终韩彰把手里的地板抛了过去。 他力道掌握得很好,陆小凤接得也满准,只是脸色略苦。 尼玛,好重! 将铁链匆匆拴到地板上,陆小凤按平时紧记得那些进来之人所走的方位,走到了地洞边。她平时虽然一直顶着蘑菇云扮演生无可恋,但眼睛可从来没有偷过懒。关键时候果然就派上了用场,天道酬勤! 兄妹三人撤得相当迅速。 等召回蒋平,徐庆便在六妹的赞同下,引爆了埋在冲霄楼四周的炸药。 一时间冲霄楼火光四起,那个热闹啊……引得四周的居民纷纷出门察看。 很快,官驿里的包拯等人也收到了消息。 “五鼠炸了冲霄楼,陆姑娘还在里面啊。”王朝一脸担心。 公孙策道:“不会,一定是救出陆姑娘了,如果还在里面,他们不会这样做的。” 包拯不无忧虑地道:“可是,反叛联盟书还在冲霄楼里。” 公孙策也沉默了。 而逃出生天的陆小凤并没有回自己的小宅子,而是直接去了八贤王所住的地方。 “小凤。” “八皇叔。” “这是?”八贤王有些意外地看着她拿出来的布包。 “反叛联盟书。” “啊?”八贤王赶紧打开,果然是,“你怎么得到的?” “有人送给我的。”如果不是这份书在她手里,就算五鼠去救,她也没多大意愿跟着出来,她已经打算跟剧情君死磕了。 “怎么不给包大人送去?” “我觉得这东西放在皇叔这里保险一点,然后,以我做饵,说东西在我手里,让襄阳王自乱阵脚。” “这太危险了。” 陆小凤微微磨牙道:“反正我老实他们也是要抓我,索性就闹大点。” 八贤王:这是被惹恼了吧? 卢方等人:这绝对是被惹恼了。 小凤姑娘的方案最后得到了八贤王的首肯。 然后,陆小凤返回了自己的小宅子。 严冬则去官驿向包大人简单说明一些情况。 “六妹。”白玉堂心里的一块大石落地。 “小姐!”小禾喜极而泣。 “哭什么,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么。” “小姐受苦了。” “没有的事,我在里面一天三顿都有按时吃饭。” 五鼠在一边默默黑线。 六妹,你真的心很宽啊,你就对自己刺展昭的那一刀那么有自信? “六妹,你不去看看展昭吗?”卢方不由问了一声。 陆小凤摇头,“不去,现在还不到时候,我得给展昭披麻戴孝啊。” …… 你还真要做戏唱全套啊? 收到严冬消息的包拯却不同意由陆小凤冒这个险,“这个险还是由本府冒的好。” “包大人,我家大人说了,这事她做最合适,因为她要把季高拉下水。” 公孙策一听便明就里,不由笑了,“大人,学生明白陆姑娘的意思了。她自冲霄楼脱险,这是季高的功高,反叛联盟书也是季高交给她的,否则陆姑娘脱不了险,拿不到证据。” “如此一来,只怕襄阳王会全力对付她,实在太过凶险。” “但诚如陆姑娘所说,这事只有她做来最合乎逻辑。”公孙策微微一顿,“而且,她杀了展昭,五鼠与开封府已有嫌隙,她拿了证据没有第一时间交给开封府也合乎情理。” 包拯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反对。 聪明的对奕者,有时需要的是绝佳的默契。 在陆小凤一出冲霄楼,卧底在襄阳王府的黑妖狐智化在没有跟外面人串联的情况下已经展开了下一行动。 联盟书失窃! 襄阳王府顿时就有惶惶然的气氛渗出。 几乎是立即的,他们便想到了从冲霄楼逃脱的陆小凤,可是陆小凤又是如何拿到锁在顶楼的联盟书? 这毫无疑问是——有内奸! 猜忌的种子便就此埋在了襄阳王的心中。 在黑妖狐的操作下,季高很快便成为了第一位的怀疑对象。 围杀! 毫不留情的围杀! 襄阳王不会允许联盟书就此被送到包拯手上。 在襄阳王派出大批高手追杀陆小凤一行人的时候,包拯也被襄阳王以宴请的名义请到了襄阳王府,以防陆小凤有机会将证据交到他手上。 同时的,八贤王也没闲着,他已经在城里生乱象的时候派人去就近调兵了。 当除却白玉堂的四鼠配合严冬千辛万苦杀到官驿的时候,等待他们的是意料之中的法王。 五人自然不会跟他硬碰硬,陆小凤说过,打几个照面,情况不对,掉头走人,大家襄阳王府会合。 而陆小凤也在白玉堂的保护下,赶往襄阳王府。 为什么去襄阳王府自投罗网? 因为她要看季高变脸,让他变态地弄个冲霄楼出来折腾大伙,简直是罪无可恕,她要代表月亮惩罚他。 而且,她知道襄阳王府会是最后的决战之地。 大家最后果然就在襄阳王府集合碰面了。 三方人马泾渭分明! “包拯,你自称铁面无私,为什么这个女人杀了展昭,你却不将她绳之以法?” 包拯尚未答话,一身白衣素服的小凤姑娘便接过了话头,“即使我有罪,也大不过王爷您谋朝篡位的罪。” “有证据又如何?只要你们都死在襄阳城内,皇上又能奈我何?” 陆小凤道:“就算我们都死在襄阳城,可是王爷也不会多痛快就是了。” “哼,你以为大话能吓到本王吗?” “哦?王爷怎么说我是吓您呢?我手上的证据毁掉之后,是不能治你的罪,可是你与那些人不是还要重新签订盟约吗?这个想必也不会是那么轻易的吧?”陆小凤笑得充满了恶意。 “而且,起事那也是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的,缺了哪一项,王爷的最终结果都只能是死路一条。” “本王问你,这东西是谁给你的?”襄阳王对于背叛自己的人绝对不会放过。 陆小凤一扬眉,道:“王爷认为我会出卖自己的朋友吗?” “你不说,就死。” “在我亲手杀了展昭的时候,我就没有想过活。” “季高,你不是说你有在给她下毒吗?那为什么她还可以活着到这里?”襄阳王锐利的目光射向了季高。 季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当然不会知道小凤姑娘自带解毒外挂功能。 “这个……这个属下亦不明白……” “法王。” 下一瞬,法王赫连鹏就朝季高下了手。 季高自然也不会束手待毙,他的看家本领是使毒,自然就会毫无保留地招呼赫连鹏。 而赫连鹏在他如此还击之下自然也不会给他留情面——绝杀! 季高嘴角淌血,胸口淌血,伸手捂着胸口,一脸不甘心地朝着襄阳王喊:“王爷你中他们的计了……我没有……” 陆小凤看着季高不甘心地倒地气绝身亡,忍不住叹了口气,死后还不忘坐实他的罪名,“季先生,你不会白死的,我和包大人都会为你报仇。” 赫连鹏环顾一周,道:“就凭你们这些人,想动摇王爷的天下霸业,还不够看。” 这个时候,开封七子缺展昭,好在有欧阳春补上了。 五鼠一个不缺,虽然白玉堂还没有显露真实身份。 再加上一个辽东严家的严冬。 自然,还有包拯的钦差卫队,但是这是人家襄阳王的地盘,怎么看都是敌罪我寡的态势。 要翻盘,几乎没有可能。 尤其,那个法王的武功和邪术匪夷所思,群侠几乎是束手无策。 第128章 ads_wz_txt; 但是,在这种关键的时刻,赫连鹏的脸色却是一变,目光恶狠狠地看向已经地府报道的季高的尸体,“该死的——” 于是,陆小凤秒懂。 “季先生,您果然没让我们失望,临死也没有放过你的仇人。” 俗话说:趁他病,要他命。 这个时候,客气的是傻瓜。 群侠当然不会跟赫连鹏客气,在一个犹如外挂全开的boss突然出现致命系统错误的时候,那当然是操家伙上啊。 先把这家伙灭了,就等于是给襄阳王提前敲响丧钟了。 围殴的时候基本重量级的都得上,这个时候不是留手的时候,所以白玉堂自然是参战了。 包拯和陆小凤身边只留了武力值相对较弱的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人以及毫无武力值的公孙策。 开封府四大校尉对付些杂鱼小虾还是绰绰有余的。 “噗——” 没想到围殴人员主力队员欧阳春被赫连鹏打得跌出战团并吐了血,看来主力承受的压力果然非同一般。 欧阳春以刀撑地,手抚胸口,想起身继续参战,却发现竟然力不从心。 这是当然,困兽之斗的赫连鹏出手全是杀招,他也是打着先将敌人的主力人员灭了的打算。 四大护卫将欧阳春抢回安全圈子。 公孙策当即施针救治。 这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挂彩,当然赫连鹏也没讨了什么好,也是伤痕累累。 要命的是这个时候赫连鹏找到空隙及时遏止自己身上的毒素蔓延,而且开始施展他能够影响人心智内力的邪术。 白玉堂等一众挂彩的群侠几乎是无力再战。 尼妹啊,关键时刻出这种岔子,简直是…… 突然,陆小凤眼睛一亮,她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这个时候也没办法了。 “欧阳大侠,借刀一用。”拼命的时候还是用自己称手的兵器最好,在场的也就欧阳春的七宝刀合适了。 欧阳春微愕,但还是任她拿走了自己的刀。 小凤姑娘提刀直扑赫连鹏。 “你——”别说赫连鹏措手不及了。 开封府这边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基本是人人瞠目,就算是早就知道她功夫不俗的包拯和公孙策也是如此。 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赫连鹏再催邪法,却对眼前的小凤姑娘毫无用处,她进攻愈发绵密。 拼着受赫连鹏一掌,陆小凤再近三分,左手中捏的三根银针也毫不留情地扎入赫连鹏的穴道。 将嘴里的腥甜强咽下,陆小凤继续挥刀。 她自己清楚得很,这个时候必须一鼓作气拿下对方,否则她内力不济,那就会功亏一匮。 赫连鹏打掉她手中七宝刀的时候,鱼肠剑又接茬登场,这就是完全的近身搏斗了。 赫连鹏一边打斗,一边催动法术,就在他欣喜于咒术成功之时,陆小凤额间梨花印现一道光束直射他眉眼之间。 赫连鹏发出一声惨叫,陆小凤毫不犹豫欺身而上,鱼肠剑贯胸而入,抽出,再刺,最后一剑抹在赫连鹏的脖子上,完结了他的生命。 干脆利落,毫不迟疑。 那奇异的一幕许多人都表示他们真的看到了,额间一朵梨花印记,无端竟让她有些法相端严。但那印记却并未停留太久,在赫连鹏伏诛之后便再次消失。 开封府这边的人不由自主地都朝包拯额上的月牙看了一眼,那一刻他们心中所想的是一样的。 小凤姑娘牵制住了赫连鹏,群侠虽然功力大受影响,但是襄阳王府的那些府将兵丁还不足以对他们的生命构成威胁。 直到赫连鹏伏诛,他们所受的影响便消失不见,即使挂彩依旧勇不可当。 不久之后,八贤王率领的兵马也及时赶到,襄阳王被擒。 看到身上有血迹的小凤姑娘,八贤王不免有些关切,“小凤,你不要紧吧。” “八皇叔,我没事。”话是这么说,可是紧接着她就又吐了一口血。 但她这一声“八皇叔”可就让襄阳王侧目了,“你是——” 八贤王揭开了谜底,“她是义诚公主。” 襄阳王一脸惊愕。 接下来便是审理襄阳王这个主犯了,那是包拯的事。 群侠挂彩的、伤重的便都老实去养伤了。 “六妹,你真的是扮猪吃老虎。”白玉堂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感受了。 陆小凤回了一句,“我没内力,这就等于是老虎没牙,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跟你们这些江湖人拼武力的。” “咳咳……” 她一句“老虎没牙”实实是让几个人呛到了,包括欧阳春在内。 她那不叫老虎没牙,那只能说老虎的牙相对来说还不够利,但已经是很可观了,她实在太谦虚了。 “没想到,姑娘竟然是使刀的。”对于这个,欧阳春还是表示惊异的。 陆小凤点点头,同时也表示了一下遗憾,“可惜,皇兄赐给我的是一把鱼肠剑。” 鱼肠剑灵在剑鞘中跳脚,这个主人简直太挑了,过分! “小凤。” “展小猫。”看着被宋苏宁扶着走进来的展昭,陆小凤笑着迎了上去,接手扶住他,“多谢宋先生。” “不客气,姑娘的伤看起来已经不要紧了。”不用切脉,宋苏宁也能看出来她的伤势已经不需要担心了。 “嗯,不要紧了。”她有珠子小灵给的外挂嘛,只要不是生病就能自治。 展昭被扶着在椅子上坐下。 陆小凤关切地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好多了。”展昭握了握她的手,让她不必担心。 陆小凤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展昭,你怪我当日那一剑吗?” 展昭摇头,“谢谢。”谢谢你没让我受赫连鹏的操控去做下不可挽回之事。 陆小凤便笑了,半是认真半是打起地道:“你以后还是要小心再小心的啊,谋杀亲夫这种罪名很重的啊。” 展昭也不由笑了。 “陆姑娘。” “智大侠,艾虎。” 黑妖狐智化带着自己的徒弟艾虎从外走了进来,给厅里的众人挨个见了一遍礼,这才说道:“姑娘的决断远超男儿,在下十分佩服。” 陆小凤则道:“智大侠,不是我说啊,你当时把那个烫手山竽交给我,害我不得不赶紧找机会离开冲霄楼,少了许多清闲啊。” 智化笑道:“姑娘能者多劳嘛,当时襄阳王戒备太严,我根本无法向外传递消息,东西自然也是拿不出去的,只能麻烦姑娘了。” “法子是不错啊,任季高他们再想,也想不到你会将东西交给关在冲霄楼里的我嘛。” “多谢姑娘体谅。” “襄阳王死,智大侠以后打算怎么办?” “继续在江湖上飘吧,这就是江湖人的宿命。” “也没什么不好啊,总比展昭受困在官府要自由得多。” 智化不由点头,“姑娘说的不错。” 欧阳春道:“智兄今日是来告辞的吗?” “是呀,欧阳兄,此间事了,我也刚走了。” “保重。” “保重。” 目送黑妖狐智化师徒离开,陆小凤不由说了一句:“这就是江湖人啊。”总是来去如风的。 白玉堂在一边道:“六妹,你何必羡慕别人呢,你也很自由的啊,还是想去哪里都成?” “你快拉倒吧。”小凤姑娘忍不住蹙眉,姐不想来襄阳还不是不得不来啊,自由个屁,做人不自由,这是真理! 明白其中内涵的展昭低头笑了笑,虽然大多时候小凤是自由的,但是有些时候她也是身不由己的。她的身份多了,背负的责任自然也就多了,是不可能让她随心所欲的。 也许就像她说的,自从遇到庞昱开始,她的人生就已经偏了。 襄阳王已经被包拯的龙头铡给咔嚓了,但是襄阳城还有一些事务需要收尾,因此,暂时大家都还在襄阳城,受伤的也都在安分的养伤。 别的事,陆小凤是不会去掺合的,她到襄阳要办的事已经全部办妥了。 白玉堂没被冲霄楼的箭射成筛子,展昭虽然受了些罪,但是好在有惊无险。 结果已经是很令她满意了。 等襄阳城的事处理完,包拯起程离开的时候,欧阳春和五鼠都没有随行,而是继续留下来养伤。 至于陆小凤则因为担心展昭的伤,而且一对子女都在京中,也便跟着包拯一行回京去了。 要不要用自己的外挂技能帮展昭治伤,小凤姑娘也是考虑过的,再三考虑之后,她没有出手。能疗毒就行了,治愈内伤这样略显神奇的事还是算了吧。 她只要小心照看着展昭就好,有公孙策和她的医术照看,展小猫好起来是肯定的。 等他们一行回到京城的时候,展昭身上的伤也就好了个七七八八,基本上是没什么大碍了,已经可以正常在包大人身边巡值了。 不得不说某猫的恢复能力还是很值得肯定的。 一回京,陆小凤先跟八贤王、包拯入府交旨,然后便回太师府看一对宝贝儿女去了。 “姐,你可回来了。”看到安全回来的三姐,庞昱的高兴溢于言表。 “怎么样,药还一直有吃吗?” 庞昱忍不住伸手挠头,“姐——”你能不一见面就这么调侃我么? 陆小凤一笑,一拍他肩膀道:“走吧,咱们去见娘去。” “嗯。” “陆鸣他们没捣乱吧?” “鸣儿他们乖着呢。” “那就好,我就怕他们两个在家里不听话。” 庞昱果断道:“怎么会。”鸣儿和英儿最是伶俐听话。 抱到女儿的那一刻,陆小凤的眼睛不自觉地便有些潮湿,这一来一去,两个月时间就匆匆过去了呢。 “娘。”陆鸣扯着母亲的衣襟喊人,仰着小脸,也有要抱抱的意思。 陆小凤便也将他抱进了怀中。 “想他们了吧,看你以后还到处乱跑。”庞夫人一边擦自己的眼角,一边埋汰了女儿一句。 “娘——” “好了,不说了,回来了就好。” “嗯。” 第129章 ads_wz_txt; 再次见到儿女的展昭也是十分高兴的,抱着儿子就舍不得撒手。 陆鸣对于自己的父亲一直是很崇拜的,因为可以飞高高。 展昭之所以抱着儿子不撒手并不说他重男轻女,而是女儿正在睡觉,他怕弄醒她小家伙不高兴。 “小凤。” 正在清理手术手具的陆小凤头也不抬地问:“什么事?” “我今天在街上捡到一个孩子。” “总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 展昭:“……” 正在一边打络子的小禾立时警惕地看了姑爷一眼。 “小凤……”你能不能不这么想什么就说什么啊。 陆小凤道:“你捡到这个孩子,带回开封府了吧,是不是又扯出事情了?”这基本没什么好怀疑的,否则展昭不会无缘无故跟她说这个。 被妻子一语道破,展昭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是呀,那孩子的母亲十年前失踪,他父亲思妻成疾,前些日子听邻居说在开封府见过一个貌似他母亲的女子,所以就一个人离家前来找母亲,希望能安慰父亲。” 正在捡刀的陆小凤怔了一下,这故事怎么好像似曾相识? “他母亲叫什么?” “沈柔。” 陆小凤将刀擦好又放回原本的位置,又捡起另外一柄擦,“展昭,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那孩子的母亲失踪十年他父亲都没有想过出去找?” 展昭一愣。 陆小凤继续道:“既然那么思念,都相思成疾了,他也没有想过去找,那只能说他不敢去找,不能去找,或者说没脸去找。那么无论哪一种原因,只能说明他负了妻子,这样的男人需要安慰吗?” 展昭:小凤有时犀利的让他都有那么一点点的怕怕。 “虽说孩子是无辜的,可是我却不知道万一你们真的帮那孩子找到他母亲,到底是幸亦或是不幸。” 展昭沉默,有时候小凤的话虽然犀利甚至无情,但是却可能真的是一针见血的点到了事情的本质。 陆小凤合上清理完毕的刀具箱子,却在合上盖子的同时轻轻地叹了口气,她已经想到刚才觉得似曾相识的感觉是为什么了,包青天里她最为之扼腕的《鸳鸯蝴蝶梦》单元,里面最无辜的她始终觉得是沈柔这个柔弱的女子。 不能生育的丈夫设计陷害自己的妻子借种受孕,最后可悲的被以通奸之名处死。天幸碰到后来的丈夫救了她,原本可以就此脱离前尘过新的人生,却在十年后又被前尘纠缠,最终与她有关的三个男人一个个全都死去,只留下她跟儿子。 其实,陆小凤一直觉得沈柔的前夫和那个借种的书生该死,而她后来的丈夫虽然爱的独霸,但是他并不该死。 可是,沈柔的前夫却也是个可怜可悲的男人,在这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世道,他不想舍弃深爱的妻子,万般无奈做出令他锥心刺骨的决定,却最终害了妻子一命,害了他自己一生。 可恨的是这个吃人的世道啊! 小凤姑娘忍不住就想到了正被不孕不育症所烦恼的庞昱,这个案子应该让那小子旁听受一下教育。 “展昭。” “怎么了?” 陆小凤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如果可能,这个案子我很有兴趣处理。” 妻子既然这样表示了,展昭当然是转过头就去跟包大人说了一声,他从不认为妻子会毫无道理的突然生出这样的想法。 包拯听到展昭所说的话后,不由跟公孙策对视了一眼。 “公孙先生认为呢?” 公孙策微微一笑,道:“学生认为陆姑娘不会无缘无故有此表示。” 包拯道:“如此一来,本府似乎是应该到下面州县走动走动。” 公孙策笑着点头。 展昭便知道大人这是有意给妻子机会处理这案子了。 “展护卫,你留在开封府。” “大人——”展昭面露不解,“属下还是随护大人左右的好。” 公孙策笑道:“展护卫,别辜负了大人一番好意,你也借此机会跟陆姑娘好好聚聚,到时我会向陆姑娘借严冬一用,大人的安危展护卫不必担心。” 听到公孙策这样说,展昭也就不再多说。 “什么?你留下,严冬跟包大人出去?”听到自家小猫传话的小凤姑娘表示惊讶了。 “娘子看起来好像不怎么欢喜啊?”展昭似真还假的感慨了一句。 “去,这种表情不适合你,”小凤姑娘直接吐槽,“我就是惊讶啊,包大人他真是照顾属下啊。” “外人总说大人铁面无私,其实大人很有人情味的。” “我知道。” 展昭伸手揽过她的肩,笑道:“你应该也算是大人的知音。” “什么叫应该?也算?我本来就是。”小凤姑娘颇为自负地说。 展昭失笑,“是是,娘子说得都是对的。”小凤与大人所选择的方式或许不同,但是他们的目标却是一样的,他们心中有正义公理,头上顶着一片被百姓叫做“青天”的东西。 大人过于正,过于直,所以铁面无私。 而小凤——展昭不由得默默地默默了,小凤的手腕相对就柔软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是女人的原因。不过,该狠厉的时候也没见她手软就是了。 刑期无刑,大人与小凤都说过这句话,他们也都一直在照着这话做,只是大人有时为了震慑坏人,将律法纲常把得更严,而小凤则相对温文许多。 展昭不知道他们的做法哪种更好,只能说因为他们所处的位置不同所以方式便也相应的不同罢了。 陆小凤叹了口气,伸手环住展昭的腰,道:“这样子又要把陆鸣和梅英放到太师府了。” “其实让他们留在身边也没什么。” “小禾会很辛苦的,陆鸣那小家伙的精神头是越来越好了,而梅英也很精力充沛呢。还是送回太师府好一点,那里人多。” 展昭看看窗外的月色,心思突然就有些浮动了。女儿今晚不在他们房里,夫妻两人是挺适合做点什么的。 动了心思的御猫大人,当然就没有让夜晚虚度。 不管晚上被人怎么折腾,第二天小凤姑娘依然得不辞辛劳地爬起来,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她多少也得顾忌一下形象的问题。 那只臭猫! 在开封府当职的展昭不幸打了一个喷嚏。 包拯是行动派,没几天就鸣锣开道出去巡视治下州县去了。 有鉴于小凤姑娘强硬的后台身份,姑娘只是对某个案子有兴趣而已,这案子当然就不会落到旁人手里去。 小凤姑娘表示压力真的不大,好歹她还有个哥哥是皇帝! 朝里有人好做官么! 陆小凤跟着展昭住进了开封府,也见到了被他捡到的那个孩子——石清。 十岁的孩子在古代已经算是半个大人了,他懂得许多的道理。 小凤姑娘一直觉得自己还是很讲道理的,所以她便很有耐心的以故事的形式跟石清讲了一些世上人情伦理。 “夫人,那位妇人好可怜。” “可怜吗?”陆小凤伸手摸摸石清的头。 石清点头,“明明都不是她的错。” “是呀,明明不是她的错,可是她却差一点儿被这吃人的世道夺去了一条命。” 石清眼睛发着亮,“她后来的丈夫真的对她很好吗?” “嗯,很好。” “那她这样是不是就叫苦尽甘来?” “对。” “这真是太好了。” 陆小凤却摇了摇头,“可是,这世上的事若真的都如人们想象一般美好就不是世道维艰了。” “怎么了吗?”石清一脸担心。 “因为那个当年的孩子长大了,对前事一无所知的他为了父亲去寻找母亲,那个女子好不容易得到的平静生活即将毁之一旦。” “是吗?”石清微微蹙眉,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怎么跟自己的情况好像呢? 不对,爹才不会是故事里那个无能的丈夫呢,他也不是那个故事中的孩子…… 可是,石清看着展夫人的眼睛,一直看着,慢慢的他的眼里泛出了泪,他不想承认,可是他却发现他不能骗自己。 “夫人。” “嗯?” “那个故事是真的,是不是?” 陆小凤点头,“是真的,很真实。” 石清咬着下唇,半晌才道:“我就是那个孩子?” “嗯。”陆小凤给了他确定的答案。 “夫人认识我娘吗?” “有过几面之缘。” 石清便明白了,“所以夫人在我形容我娘的容貌后画出人像后就知道了?” “嗯。”我跟剧情君有点儿熟,孩子,不是我想让你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而是有些事只有你了解了来龙去脉才会明白你的母亲并不是不要你,只是她被这世道残忍对待,她已要不起你。 “夫人不想我打扰我娘的生活。” “石清,那样的过去不被人提起的好。” 前夫懦弱,现任强霸,前夫只能流着泪看着妻子被族人放逐木筏之上,他能做的只有系在妻子腕上半幅帕子,那种爱太无能!现任却又太强势,容不得妻子的清名有一点污秽,任何会让妻子沾染污名的人他都会毫无留情的抹去,即便要赔上他自己的命。 可是,他死之后,又要沈柔如何? 陆小凤能够理解桑博的做法,但是实在是不赞成他这样的做法。 最后,苦的仍然是沈柔那个苦命的女人。 “如果娘认了我,是不是就会被人嘲笑?还会被人投河?”石清的眼里出现了恐惧和担忧。 陆小凤默默地点头。 “那我……”石清用袖子抹眼睛,“我不找娘了,我不要娘死掉。” “那你爹呢?”陆小凤问了他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我……” “如果你真的决定不找你娘了,回去后就告诉他你娘已经死了,这世上再也没有沈柔这个人。男人在该有担当的时候不担当,后悔是不能改变任何事情的。” 石清似懂非懂,但他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夫人,今天展大人有带我去一个将军府,那里的夫人问了我好些问题,她……” 陆小凤轻轻摇头。 石清低下了头,“她很像娘。” 陆小凤心里想的却是,已经跟沈柔也就是如今的沈无垢见过面了吗?那接下来岂非桑博就会派人追杀石清,这个桑博——看来她不得不往将军府走一趟了。 事情最好是消解于无形,否则此案终究免不了悲剧收场。 她至今仍清楚记得当桑博自尽后展昭那沉重的一拜。 做为一个战场上的将军,桑博无愧职责,他最后犯下命案,也只是想保全妻子的一片清誉。 铁血男儿,大丈夫,桑博都当之无愧,但却实是可惜! 第130章 ads_wz_txt; 展昭携妻子造访这对于桑博夫妻来说还是很意外的,毕竟展昭的妻子一直以来都是挺神秘的一个存在。 只是在看到被她牵在手里的石清后,桑博表情虽没变,但眼神却变了一下,而沈无垢的更易复杂多了。 陆小凤直接对桑博开门见山地道:“桑将军,这孩子要回去了,临走之前想跟桑夫人道个别。而我也有些话想单独跟将军说,不知将军能否赏脸?” 桑博看展昭。 展昭微微一笑,“拙荆向来任性惯了,还请将军担待一二。” “展夫人,这边请。” “打扰。” 而这边沈离垢也拉了石清单独去说话。 陆小凤随着桑博到了书房,两个人分主宾坐下。 “这是?”桑博有些吃惊地看着她放到桌上的那块金牌。 陆小凤点头示意。 桑博拿起金牌看了,然后神情复杂地看着她,“凤大人,请恕在下失礼。” “不妨事,给将军看这个只是想让将军明白,有些事我是有权利处置的。” 桑博欲开口。 陆小凤却伸手止住了他,径直往下道:“尊夫人的事,我基本已经心里有数了。” “凤大人——” “将军稍安毋躁,听我继续说下去。” “大人请说。”桑博耐下了性子。 “沈柔十年前已死,这是事实。” 桑博眼睛一亮。 陆小凤继续道:“只是孺慕之情人皆恻隐,石清与夫人有些眼缘,这孩子临去之前向夫人道个别,也算是不枉他到汴梁一遭。” “只是——”桑博见她把话说得如此明白,也不由心中坦然,只是他仍然有所顾忌。 “将军莫急,之后不论有何事,都不用将军出面,自然更不会劳动夫人,本官会自行处理,本官只希望将军能够与夫人平安相守,不要一时不慎将这样平静的日子毁掉。” “可以吗?” “将军放心,同样身为女人,本官明白这世道对女子的不公平,自然是站在女子的立场处置事情。” 桑博被她说得一笑,她说得实在,他听得也安心。 “将军与夫人成婚十年,至今膝下空悬,如果将军不介意的话,不知道能不能让我替将军夫妇把把脉?” 桑博的表情有些囧。 但仔细想想,如果他们夫妻膝下能有儿女的话,想来夫人对石清这个孩子的思念也能少一些,便点头同意了。 桑博的脉相没有问题。 等到眼睛发红的沈离垢牵着石清回到大厅,陆小凤也为她号了一下脉。 这一号就号出问题来了,宫寒,想必是当年在水中被泡得太久,因此子宫受寒,因此才会导致这些年没能受孕成功。 “那可有得治?”听到陆小凤说了妻子的症状,桑博不免有些担忧。 “不妨事,我开几帖药,让夫人先吃着,这个毛病我还有把握能治。”比庞昱的情况简单多了。 “麻烦展夫人了。”一出了书房,桑博的称呼便也唤了,她既私下亮出自己的身份,那想必就是不想将身份摆上台面,他自然也就主随客便了。 陆小凤写好了药方,吹干墨迹,递给了桑博,然后对他说道:“将军有暇,不妨带着夫人出外走动走动,老窝在府里也是怪无趣的。” 桑博心领神会,知她是不想后续有什么情况会扯到他们,便点头道:“展夫人说得是,在下确实有心带夫人出外散散心。” “那我们便告辞了。”展昭适时提出请辞。 “杨刚,替本将军送送展护卫夫妇。” “是,将军。”被点名的副将杨刚领命,“展护卫,这边请。” 展昭夫妻两个拉着石清离开了将军府,回了开封府。 本来是打算第二天送石清回家去的,结果,没想到石清的父亲石永靖寻子到了开封府,这下倒是省力气了。 石清虽然是个半大的孩子,但是毕竟还是心性不定,没有他父亲老练,到底还是没兜住底儿,那个石永靖思妻成疯,便要不顾一切去找失散多年的妻子。 得到消息赶到的小凤姑娘直接一脚狠狠将丫踹地上去苟延残喘了。 展昭在一边伸手摸鼻子,总觉得这莫名暴走的妻子还是不要随便去碰比较好。 因此,天下闻名的南侠,鼎鼎有名的御猫大人,就在后面袖手旁观了。 “展夫人?爹——”石清突然对这个一直温柔和善的展夫人有了一米米的怕怕。 “石永靖,亏你还是个男人?说你是个男人都污辱了男人这个词。人的命只有一条,十年前你的妻子已经被你害死了,如今你如此疯颠来上演痴情男的戏码,不觉得这是天下最好笑的事吗?” 石永靖被她说得愣住。 “可是柔儿她……”还未死,最后三个字在陆小凤如刀般锐利的目光被石永靖给咽回了肚子里。 “你记住,人只有一条命,死了就是死了,不可能再有第二次机会。十年前你害死了自己的妻子,至今都没有悔悟吗?” “我……” “既然石清是你千辛万苦求来的儿子,想必你只需要有这个儿子相伴就人生足矣,又何必还一脸虚伪地装痴情? 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过是你替自己懦弱无能找的借口罢了。你甚至还不如个女人有气魄,有担当,你的妻子幸好是死了,否则跟着你这样的男人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幸福可言。” 男人? 这特么要也叫男人,小凤姑娘觉得自己就是比男人还男人的汉子。 做为女汉子中的战斗机,其实小凤姑娘早就是比男人还汉子的存在了,石永靖碰到小凤姑娘这样的,实在是他人生最大的不幸。 没瞧正港大男人展昭都在一边保持沉默么? 气场全开的小凤姑娘,等闲人是不敢上前轻攒虎须的,这只自谦称自己是无牙老虎的姑娘,其实是比母老虎还可怕的存在。 但凡见过她跟法王赫连鹏拼命现场实况的人都会选择永远不要招惹到小凤姑娘的底线,这姑娘很可怕的哦。 石清流着泪看着父亲,他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他能听明白展夫人说的话,他也能明白母亲当年是受了怎样的污辱才生下他的,又是怎样因为那本不属于她的罪名而被族人绑在木筏上放逐而去…… 父亲……其实只能算是他的养父,他相依为命十年的父亲,虽然可怜,但是石清却开始觉得他亦可恨! 如今,母亲已是再世为人,父亲为什么就不能让母亲好好地过她自己的生活?他能给母亲什么?难道真要像展夫人说的,让娘再死一次? “爹,咱们回石家村吧。” 石永靖看着儿子有些冰凉的眼神,觉得身体里的热度也在一点点降下来,这是用柔儿的命换来的儿子,可是这些年他一直少对他有所关爱,只是浑浑噩噩地活着,心心念念着柔儿。 如果当年他敢反抗母亲的威信,如果……这世上没有如果只有结果,柔儿被他害死了,害死了…… 石永靖不再发痴,他突然心如死寂,决定领着儿子回石家村了。 但是,第二天有人敲响了鸣冤鼓。 等到衙役将那击鼓的人领进大堂,听过他叙说之后,小凤姑娘已经是脸如冰块了,如果不是脸不会变色,估计现在真的就跟她家偶像是一个色系的了,肯定乌黑乌黑的。 柳清平,那个当年先是被石永靖医术所救,后来受请托帮忙让其妻受孕的书生,一个厚颜无耻到小凤姑娘特别想拿他去喂狗的渣渣。 当年借种之事后,若非他对沈柔存了不良心思,不会造成沈柔被人以通奸之名水葬放逐。如今,这丫的竟然恬不知耻地想来要石清的抚养权。 这真是极品人渣中的战斗机! 坐在堂下听审的庞昱听完柳清平的陈述,忍不住问坐在公案后的姐姐,“我可以揍他吗?”安乐小侯爷觉得他这些年的三观又被人刷新了,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个程度? 陆小凤手微微一挥,道:“两班衙役退下。” 开封府的衙役只能退下,其实他们还是比较想看小侯爷揍人的,他们坚信凤大人让他们退班就是让小侯爷揍人,这种人只有凤大人能做出来。 可惜,凤大人不让他们围观。 柳清平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着锦袍系玉带的年轻侯爷捋起袖子走向自己。 然后,开封府大堂上传来一阵阵的惨叫声,退在两厢的衙役觉得叫得很有节奏感。 等到他们再次听令上堂站班,就看到柳清平趴在堂上,脸上很干净,没受伤。不过,众人相信,小侯爷一定让他浑身上下没一处好肉了。 “大人,小人冤枉。” 一身官袍端坐在堂上的陆小凤很不屑地看着趴在堂下的人,“你要冤,恐怕这世上就没不冤的了。” “大人——” “那石永靖是不是救了你一命?” “是。” “他拜托你做那种禽兽不如的人事你竟然也能答应?别说什么救命之恩不能枉顾的话,本官就不信如果那石妻是个丑八怪母大虫,你也能答应。” 这话说得堂下站班的人都忍不住低头偷笑,凤大人果断真相了。 “做了那禽兽不如的事也就罢了,你还敢去继续纠缠,说石妻是被你害死的一点儿都不冤,为什么石妻被族规处置,你这个通奸的男人就没被浸猪笼?”小凤姑娘表示了本官十分不解,麻烦你给个解释。 “小人……小人……” “你是不是说你是被引诱的?” 柳清平一脸被雷劈到的表情。 “来人呐,给本官堵了他的口鼻,虽然时间晚了十年,浸猪笼这事必须得给他尝尝。” “大人饶命啊——” “赶紧地。” 衙役们看看堂下站着的展护卫,再瞅瞅一脸很想亲自动手的安乐小侯爷,决定还是照做吧,这种事劳驾到安乐侯就不好了。 “本官就没见过比你还蠢的人,自己明明都是侥幸留了一命,还敢跑到开封府这样严肃公正的地方来跟别人争抚养权?你当这世上真没天理了吗?”小凤姑娘忍不住狠狠拍了一下惊堂木,“给本官捆结实了,他要是淹不死,你们就去死。” 开封府衙役:“……”好可怕! 展昭:小凤你这样不好吧? 庞昱附和,“对,我姐说得对。” 在被凤大人威胁之后,衙役们当然是不敢手下留情的,毕竟谁也不想替柳清平这样的人渣去死,没意义。 柳清平被捆得结结实实地去浸猪笼,其结果必然是被给浸死了!然后尸体被随便给拖到乱葬岗喂野狗了。 这种事包拯是无论如何做不出来的,但是小凤姑娘那是毫无心理负担就给做出来了,这姑娘融合到北宋朝代的适应力那是杠杠的。 石清跟着自己的养父安静地离开了汴梁城,回去他们生活的石家村,此生再没有踏足京城。 而等到领着妻子回来的桑博听到事情的结果后,忍不住实实在在地感叹了一声,凤大人说本来是想发配到苦役去的,后来想想还是浸猪笼合适,所以就改成浸猪笼了,毕竟当年他们的罪名这个刑罚再合适不过了。 这个案子也给了安乐小侯爷一个真实的警惕,无后为大,再重要也不能干出这样借种的蠢事来。 再说了,三姐一直在为他钻研医术,虽然暂时还没见到成效,但是他觉得在夫妻之事上他的能力得到了有效提高。 庞昱甚至怀疑自家三姐是不是钻研的方向走偏了,但是他没敢发出质疑,他怕被扁。 只不过,几个月后,当桑将军的夫人传出孕事后,庞昱觉得自己又看到了曙光。 三姐还是值得相信的! 第131章 ads_wz_txt; 为着妻子有孕之事,桑博送了好重的礼到开封府谢展昭。 展昭囧囧的接了,然后带了几个衙役给妻子送回小店去了。 再返回开封府,就被公孙策打趣了,“想不到陆姑娘如今已经是妇科圣手了啊。” 展昭摸额头,其实他已经多多少少知道妻子号称的钻研医术是在钻研什么了,只不过这个不能说,毕竟事关小舅子颜面问题。 “公孙先生还不知道她啊,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罢了。”话还是要说一点儿的。 公孙策笑着摇头,然后忙自己的去了。 医术一道,博大精深,如果陆姑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是造福天下的事。 庞昱的事到底还是被细心的庞夫人察觉了,要说心里不担心那不可能,可是看在女儿为此钻研医术,儿子积极配合的份上她也觉得很欣慰。 而小凤姑娘也在展昭认真上缴公粮从不藏私的情况下,再次中标,又成了孕妇一名。 “玉儿,这次你肚子里的这个,不论男女便都养到昱儿他们名下吧。” 陆小凤瞠目,“娘——”你这就判庞昱小两口死刑了,他们还有救的。 庞夫人拍拍她的手,道:“老话都说带子带子,让他们膝下养个孩子,说不定就能带来孩子。” “娘,这个还是跟馨儿他们商量一下吧。” “你不用担心,这事我已经跟他们小两口商量过了,你弟弟他们没意见。” 小凤姑娘心里叫:我有意见啊,我们家小猫不定意见更大。 可是,拒绝的话她又说不出来,只能憋得自己心里难受。 等到回小店跟自家小猫一说,展昭难得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说:“既然岳母如此说,就照她老人家说的办吧。” “啊?” 展昭看妻子那表情,不由被逗笑了,伸手拉了她的手坐到床边,“有这么惊讶吗?” “这是你展家的子嗣啊,你真的这么大方?” 展昭伸手摸了摸她依旧显得平坦的小腹,笑得有些暧昧小坏,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咱们继续努力就好了,为夫的能力娘子放心。” “呸。”小凤姑娘忍不住伸手打了他手背一下,脸有些发烧,这人私下是愈来愈黄暴了。 “展小猫,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小凤姑娘略显抓狂地扯住某猫的腮帮子,“你拿孩子把我困在京城,你真行啊你……” 被人揭穿用心的展昭很淡定,淡定地拿下妻子作怪的两只爪子,淡定地说:“马上就是三个孩子的娘了,你就不能老实安分一点吗?” 小凤姑娘马上反唇相讥,“那你呢?你都三个孩子的爹了,怎么晚上也不见你安分一点儿。” “咳咳……”尽管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增加,展大侠还是被妻子的话给呛到了。 小凤姑娘低头看自己的小腹,由衷地说了句,“都快三个月了,这肚子还是看着没什么变化啊。” “你这是皮薄馅多,将精华都浓缩了。” 小凤姑娘实在忍不住伸手去掐某猫,这家伙现在打趣她都成家常便饭了啊,太过分了啊。 展昭由着她闹腾,但却是小心护着她及她的肚子。 虽然小凤没有孕妇的自觉,但是展昭可不敢大意。 一过关键的头三个月,四个月的时候小凤姑娘的肚子就好像被突然吹起来一样,终于有孕妇的样子了。 肚子大起来的陆小凤行动上便渐渐有些不那么利索了,这让伺候的太师府丫环们松了口气。 不是她们家小姐难伺候,只是她们家小姐太活泼了,跟小少爷和小小姐一样好动,害得她们跟着提心吊胆。 没有孕妇自觉的孕妇,有时真的满让人内牛满面的。 因为陆小凤这一胎生下来就是要冠庞姓的,结果弄得庞昱和馨儿这对小夫妇比当事人紧张多了,这基本成了太师府一景。 终于大家熬到小凤姑娘十月怀胎瓜熟蒂落,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在众人期待中来到了这个世界。 然后,安乐侯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太师起名庞俊皓。 在陆小凤终于熬出月子,准备去外面蹦达蹦达以证明自己终于又自由了的时候,开封府却有人急匆匆找来,说是展昭受伤了。 陆小凤急急的就跟着来人去开封府去了。 到了开封府却看到了在展昭的病床前多了一个小和尚! 然后她听公孙策说了一遍情况,这才知道现在是血云幡剧情了。 咦,那不是说小猫的桃花又又要开了,连彩云可是他挺大一朵桃花呢。 可惜,桃花虽大,到底修不成正果。 “他怎么样了?” 公孙策道:“展护卫被那血云幡所伤,受伤沉重,虽无性命之忧,但却不曾醒来。” 陆小凤秒懂,这是找她来救醒展小猫。 将人清场,陆小凤运灵力将人救醒。 “小凤。” 展昭醒来就感觉到是妻子在身边也就知道又是她救了自己,心中顿时有些愧疚,总是这样害她担心。 “展小猫,我有时候真不知道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的。” 展昭转身伸手扶住她,这次她的状况好一点,不是那么虚弱,也说明他这次的状况不是很严重。 “好了,出去吧,大家都在等你,不要让包大人他们担心。” “嗯。” 开一门,看到展昭无恙的出现,公孙策便笑了,“果然还是姑娘的医术更胜一筹。” “好了,公孙先生也别夸我了,既然展昭是因为血云幡受伤,我倒对这东西有几分好奇了。” 澄因眨了眨眼,道:“你想看血云幡?” “对呀,小和尚。” “我叫澄因,你不要叫我小和尚。” 陆小凤从善如流,道:“澄因小和尚。” “都说了不要叫我小和尚。” “你明明就是小和尚啊。” 展昭伸手放在妻子肩上,微微摇头,“这么大人了,还跟小孩子闹。” 澄因从自己怀里拿出那块血云幡,道:“呐,这就是你要看的血云幡。” 陆小凤伸手就去拿。 公孙策急忙喊,“小心。” 可是,那幡还是震开了陆小凤的手。 包拯叹了一声,“果然。” 展昭不解。 公孙策道:“想不到这旗子对陆姑娘也是避讳的,只是,澄因不是说至刚至正之人的血方才消除血云幡的魔性吗?陆姑娘属阴,想不到它也避讳。” “居然震开我?”小凤姑娘不信邪,这次用手一抓,把那旗子抓到手里了,不过那旗子却挣扎得满厉害,跟人一样瑟瑟发抖。 陆小凤满是恶意抖了又抖,“小样儿,看谁降得住谁。” 众人突然觉得这画面很囧。 公孙策忍着笑,道:“陆姑娘可以这样抓住它,想必是因为自身属阴的缘故。”像包大人就不行,一接近旗子就自动跑了。 展昭最后顶着囧囧的表情问妻子,“你的手真的不痛吗?” 下一刻,大家就看到小凤姑娘猛地扔掉了手里的血云幡,甩着她的右手直呼呼,“哎呀,好疼啊,简直跟被猫咬了一样。”她跟只破旗子较什么劲嘛,真疼。 “刷”的除了展昭之外的其他人都看向了展昭。 御猫大人难得耳垂有些泛红。 大家还是以最快的速度移开了视线,包括不明所以的澄因。 “不过,这血云幡杀一人救一人,倒是挺讲究平衡的。”陆小凤蹲在地上瞅着那旗子若有所思地说,“就是魔性太大了,可惜啊……” 然后,大家看到陆小凤故意在地上慢慢地伸手过去,那血云幡就往一边移,她再过去,它再移…… 小禾忍不住道:“小姐,您别这么贪玩好不好?” 这话也是大家想说的。 澄因看着陆小凤一脸天真无邪地道:“展夫人你好有趣哦。” “是吧,小和尚,来,跟我走吧。” “去做什么?” “你这么有趣的小和尚拎回去跟我家陆鸣和梅英玩,最好了。” 众人:…… 公孙策道:“陆姑娘,这个案子……” 小凤姑娘伸手去牵澄因,“这案子我没兴趣,我现在对这个小和尚很有兴奋。” 展昭伸手扶额,总觉得小凤现在完全不在状态。 公孙策忍不住咳了一声,道:“可是,澄因小师父是本案的关键人物,若姑娘将他带走了……” “行了公孙先生,他由我看着保证万无一失。” 展昭冲着公孙策点了点头。 公孙策道:“既然这样,澄因你就跟陆姑娘去吧。” “哦,好的。”澄因其实挺喜欢这位年轻的夫人的。 临走之前,小凤姑娘忍不住在自家小猫身前停了一下,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想同情一下他,又觉得自己的立场太诡异。 最后,陆小凤很认真地道:“展昭,请洁身自好,外面的野花不要采,你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爹了,市场虽然仍然不错,但是你要考虑后果,就这样,我先走了。” 小禾同情地看了姑爷一眼,跟上去走了。 展昭囧囧地目送妻子离开,总感觉自己是被警告了,还有小凤为什么会知道夺取血云幡的是个姑娘? 就算领头的是个姑娘,可这关他什么事,怎么他会被警告? 公孙策问他,“展护卫,你觉得不觉得陆姑娘好像是知道什么的样子?” 展昭默默点头,这种感觉很强烈,他甚至觉得这案子的结果妻子也十分清楚,但这话他却是不能说的,烂也要烂在心里。 “展护卫不妨回去问问陆姑娘,看其中到底是什么缘由。” “好的。”正好他也回去跟小凤解释一下,让她别乱想。 第132章 ads_wz_txt; “小凤?” 正在卸妆的陆小凤手上的动作不停,继续心无旁鹜地将头上的钗环拿掉,解放被束缚了一天的头发。 御猫有些挫败,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小凤就是不肯开口说。 “小凤,你既然知道这血云幡中的纠葛,为什么不愿意说出来呢?” 陆小凤将头发完全放下,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中衣,一边顺长发,一边就往床边走。 展昭便也跟了过去。 陆小凤脱鞋上床,却没有躺下睡觉,而是盘膝坐到了被子上。 展昭一瞧她这是有跟他谈天的意思,便盘膝跟她坐了个脸对脸。 “展小猫,我不想当神棍的啊。” “我只是想知道其中的纠葛。” 陆小凤歪歪头,想了下,道:“我只知道这血云幡关系到连、祝两家的恩怨情仇。” “连祝两家恩怨情仇?” “对呀。” “连昆和祝大盟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 陆小凤挠挠头,道:“具体情况我不是很清楚,就是曾听师父闲暇时说过一句半句的,好像是当尚未金盆洗手的祝大盟抢了连昆妻子的花轿,强占了其妻,而后有了一双儿女。 最后连昆寻到妻子,将她带回,又生了一个儿子,就是现在绝症缠身的连浩云。 可连浩云出生带病,其母因知道祝大盟手里有杀一命救一命的血云幡便回去相求,结果祝大盟给她两条路走,她选择了自杀。 尔后祝大盟死在了澄因小师父的师父手里,连家姐弟失散。应该情况就是这样了,祝大盟的死我也是听澄因说才知道的。”小凤姑娘最后不忘补充一句。 展昭:“……”这还不清楚? 他觉得妻子真是过谦了,这已经是相当清楚了。 “展昭,你信不信这世上的事情有时候很狗血?” 展昭点头,“我信。” 小凤姑娘叹气,玩着自己的头发,往床上一滚,“如果我告诉你连昆收养了祝大盟的女儿,却没有将两家的恩怨明白告之,而立志报仇的祝家女儿恐怕真会不择手段逼出凶手啊。” 展昭神情一变,话在嗓子滚动了几次才终于出唇,“你是说那个连彩云?” 小凤姑娘一脚踢在某猫胸口,哼了一声,“她长得漂亮吧。” “小凤——” 小凤姑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幽幽地道:“我怕我泄露的天机太多,整到最后我自己被人炮灰,你又另结新欢,我的三个孩子可就真成了悲剧了啊。” 展昭却是心头一凛,泄露天机? 她眉间的梨花印记——这是公孙先生他们亲眼看到的。 当年峨眉神算子的徒弟张怡芬曾经说过小凤灵气充沛,且她对易经卜卦也有所涉猎……展昭越想越是心惊,他这样非逼她说,只怕对妻子来说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是我错了,我不该追问的。”展昭将妻子紧紧搂入怀中,声音中满是抱歉。 “算了,反正已经决定说了,便再说得彻底点好了。” “不要说。” 陆小凤伸手拍在某猫的背上,“你追问了我三天,我决定说了你又变卦了,要知道本姑娘也是有脾气的啊。” “小凤——”我不想失去你。 “行了,别搞得这么生离死别似的,我就随便说说。” “这岂是能随便说的。”展昭的心在抽痛,小凤习惯将一切掩饰在嬉皮笑脸中,可是他却能感到她的心有时真的亦很踌蹰。 陆小凤双手环住某猫的腰,轻轻地道:“连彩云就是祝彩云,澄因小和尚是祝青云,不想让她手上染上无辜的鲜血就找人证来告诉她连祝两家当年的恩怨,让她放弃报仇。否则,她会死。” 展昭紧紧地搂着妻子,她真的如他所愿说出来,他却从未如此地恨过自己。 “别跟我腻歪了,你抓紧时间吧,最好先去跟连昆聊一下,我能帮的也就这些了,其他的,我也无能为力。” 展昭怔怔地看着妻子用力推开了自己,翻身躺下,拉了被子盖上,一副打算就此睡觉的模样。 “去忙吧,不要真跟漂亮姑娘跑了就行。” “我……” 陆小凤猛地一回头,狠狠盯了他一眼,“你敢说你真的打算跑?” 展昭不由一笑,“没有的事,你睡觉,我去找人。” “去吧,此事早了早好,否则就真是悲剧了。”她琢磨了几天,发现此案自己没什么切入点,插手不那么理所当然。最后,只能选择告诉某猫内情,让他去处理了。 说实话,她还真是舍不得连彩云去死呢,多漂亮的一个姑娘啊,只不过是因为有个混蛋爹,从小三观有一点儿走样,在能够纠正的情况下,还是用力拉她一把好了。 至于炮灰的事——爱谁谁吧。 顶着标致性悲剧姓氏庞姓在包青天的世界里混,炮灰的风险本身就是机率很高的,但这不妨碍她救想救的人的决心,更不妨碍她想灭人渣的铁腕实施力。 偶尔吓吓展小猫,也是不错的生活消遣么。 让他再像个苍蝇似的一直在她耳边嗡嗡,哼。 小凤姑娘果断又腹黑傲娇了。 事情的进展并不是那么顺利,连昆将当年的恩怨跟养女说了之后,连彩云暴怒离开,展昭追了下去,将澄因就是她失散弟弟的消息告诉了她。 连彩云直接转道去往太师府见弟弟。 见到弟弟之后,连彩云的心情似乎稍有改观,但是仍然处于不稳定状态,身上散发的暴力因子即便是粗线条的人都能感受得到。 小凤姑娘的线条除了在当初对某猫的感情上比较粗之外,一直还是比较纤细的,自然也察觉到了。 她一边跟女儿玩丢丢球的游戏,一边若无其事地说:“其实你这种心情我能理解啊,不管祝大盟是怎样的人,他是你的父亲,这个你无从选择,为人子女替父亲报仇天经地义。 只不过,连浩云毕竟无辜,况且他又是你同母异父的弟弟,总不能就真的对他见死不救,对不对?” 连彩云抱着膝盖坐在一边不说话。 “报仇没错,不过,我个人建议啊,还是将事情弄清楚再决定为好。毕竟人命只有一次,死了就真的是死了,不可能再活过来的,这天下后悔药到底是没有卖的。” “你是庞太师的女儿,为什么要帮开封府的展昭?” “咦,我没说吗?”小凤姑娘一脸“我竟然真的没说吗”的表情让连彩云一头雾水。 “说什么?” “我是展昭的妻子啊。” 连彩云傻眼,她绝对是听错了! 小凤姑娘伸手在连彩云眼前晃了又晃,最后叹口气,“真的有这么惊讶吗?”可见她家偶像跟太师爹的恩怨纠葛早就是铁板钉钉的公认事实了。 “可……可……包大人和庞太师……展大侠和庞太师……”好像都不怎么对头啊。 “这不影响我嫁他啊。” “可是,你夹在中间不为难吗?” 这是个好问题! 小凤姑娘正儿八经地做了如下回答,“应该还好啊,反正不是原则性问题我维护我爹。原则性问题,在坚持原则的前提下尽量不让我爹受到太大的伤害。”孝女就是这样炼成的。 “可连昆是我的杀父仇人。” “严格说来,他只是幕后唆使者,动手的是了空大师,而他已经去西天向佛祖报到了啊。再说,连昆虽然设计了了空大师杀你父亲,可是你父亲当年也抢了他的新娘,勉强也能算是一报还一报。 唉,你先别生气。 就算连昆亲手杀了你父亲,他也在明知你是祝大盟女儿的前提前养了你七年,你如果一定要杀了连昆替你父亲报仇,又将这七年的养育之恩怎么办?” “我……”连彩云被问住,这也正是她内心纠结的地方。 仇人也是恩人,恩人更是仇人,这恩与仇要如何分明? “我再问你,你父亲当年为何会选择死在了空大师的手下?” 连彩云不语。 陆小凤替她回答,“一则,他目睹你母亲在自己面前自刎,已是生无可恋。不管他是善是恶,在对你母亲的感情上,他一往情深。二则,他也是在为自己以前的杀戳赎罪,是为了解脱自己,虽然这怎么了一点,因为他抛弃了你们姐弟。” 连彩云依旧不语。 陆小凤也不再多说,专心跟女儿继续丢丢球。 不知道什么时候,连彩云离开了。 小凤姑娘也没有在意,有时候人得自己想开,别人劝得再多,也不过是隔靴搔痒。 事情的最后,还是当年受祝大盟委托带连彩云姐弟离开的那个刀疤林被找出来,找解开了当年的这一段公案。 而连彩云最后决定用血云幡救连浩云。 那血云幡在被包拯的血所染之后,只能再救一人之命,从此魔性全失,与普通旗子无异了。 不知为何,小凤姑娘心里略遗憾。 只不过,那旗子杀一人才能救一人,也确实是很容易被不法之徒利用,遗憾也只能让它遗憾了。 至于澄因小和尚不肯还俗之事,连彩云表示自己不会放弃。 澄因也表示自己坚持以佛法普度众生。 不过,那就是祝家姐弟要面对的烦恼了。 小凤姑娘最大的烦恼就是治疗不孕不育的方子还没研制成功,庞昱还得继续奋斗,她也得继续研究。 想想就觉得路漫漫兮…… 第133章 ads_wz_txt; 不知不觉时间又走到年底,小凤姑娘忍不住感叹时光如水,匆匆而逝。 她抱了女儿,牵了儿子在开封府角门下了轿,打算看看某猫最近的工作情况。 小凤姑娘有心思离京,不过,年关已近,好歹总是要过了年再成行了。 结果,小凤姑娘进了开封府才知道展小猫没在府里,而包大人上朝也还没回来。 “姑娘且等等吧,展护卫应该今天会回来的。” 一听公孙策这么说,陆小凤就忍不住了,“他出门几天了?” 公孙策一笑道:“也就几日的工夫,说是要找个人。” 小凤姑娘不免拷问了一下自己的良心,她这个做妻子的似乎是太过闲妻了一点儿。不过,小凤姑娘又以极快的速度原谅了自己,展小猫对她和孩子也没尽到丈夫和父亲的责任,他们这对夫妻算是半斤对八两,谁也别笑话谁。 公孙策一边逗弄着小陆鸣,一边和陆小凤谈些关于医术或者案子上的问题,两人之间倒也融洽。 不久之后,包拯终于下朝回府。 在回府的路上开封府的四大校尉还救了一个被人劫持的哑妇,现在跟他们一道回了开封府。 包拯决定明天就让张龙送这名妇人回家去,也好在年关时节与家人团聚。 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 但,偏偏送人归家的张龙在路上就被人打伤了,而那名哑妇又被人给劫走了。 “大人是觉得此案不单纯?”公孙策不愧是包拯的老搭档,一瞧自家大人的神情便有了猜测。 包拯点头,“那人不会无缘无故二次劫持那名哑妇,想必那名哑妇对那人来说有特别的意义或用处。” “大人,展护卫回来了。”赵虎的声音带了几分喜意。 包拯抬头看门口看去,就见风尘仆仆的展昭正自外走入。 “属下参见大人。” “展护卫怎么此时才回来?” “大人?” 公孙策道:“陆姑娘昨日来府衙寻你,我以为你昨夜便该回来,结果展护卫却此时才归。” “小凤人呢?” “还在府衙。” 展昭去看包大人,“大人——” 包拯道:“展护卫先去见陆姑娘吧,其他事稍后再说。” “是,属下告退。” 展昭走到自己居住的院落外时,就听到妻子和儿女的玩闹的声音,脸上不由露出笑容,快步入内。 “展昭。” “爹。”陆鸣一眼看到父亲迈着小短腿就扑了过去。 陆小凤抱了女儿也跟着走了过去,“才回来啊?” 展昭伸手抱起儿子,同他顶了顶头,这才回答妻子的话,“嗯,刚回来,怎么会来看我,快过年了,太师府里不忙吗?” “忙也不是我忙啊。” 展昭不由了然一笑,“你是在府里呆得闷了吧。” “人艰不拆啊,展小猫。”小凤姑娘笑嘻嘻的,“对了,你做什么去了,快过年了还往外跑?” 说到这个,展昭的表情便有些不太好。 “怎么了?”一瞧他的表情小凤姑娘便觉得里面有故事。 展昭摇摇头,“一些小事罢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不想说,他不想说的话,陆小凤也不会硬要他说,便将话题岔了开去,“你先去洗把脸换件衣服吧,张虎受伤了,我估计这次的事有些麻烦。你换好了衣服再过去问包大人详情吧。” 展昭点点头,将儿子放下,“嗯,我去换衣服。” 陆鸣很懂事地抓住母亲的衣襟,仰着小脸说:“娘,我没有缠着爹,我是不是很乖。” “嗯我们陆鸣最乖了。” 被母亲夸奖的小陆鸣笑弯了眉眼。 展昭回房匆匆换了件衣服,出门冲妻儿点个头,便又去见包大人去了。 唉,这就是御猫展昭,那个站在包青天身后的侠士。 陆小凤低下头,牵住儿子的小手,笑着对他说:“走,咱们回屋里玩去。” “嗯。” 而又去了前厅见包拯的展昭也领了追查哑妇下落的差事,然后回去跟妻儿小聚。 “中牟县?”听到自家小猫提及的那个地名,小凤姑娘有些不好的蹙了蹙眉头,几年前的紫河车案发之地啊。 展昭自然也想到了当年之事,小凤当年也因他保护不力而被那些坏人挟持而去,至今想起仍是愤然。 “是,那个被人劫持的哑妇是中牟县人氏。” “哦。” “包大人也要往中牟县去,我会先行一步去追查线索。” 小凤姑娘忍不住感慨了一句:“眼瞅着就要过年了,你说你也这么不消停。”身在公门的人啊,总是这样不自由。 “小凤,抱歉。” “不用跟我说抱歉啊,反正我过完年离京的时候也不打算跟你说抱歉。”咱们打平。 展昭:“……”小凤,你这明显是打击报复啊。 “真的要走啊?” “对啊,我因为生孩子带孩子,窝在京城好久了,我要出去走动走动。” “那鸣儿他们怎么办?”展昭提出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并且在心里默默地加了一句“我怎么办”。 小凤姑娘略惆怅,“俊皓我是不可能带走了,不过,陆鸣和梅英我可以领走。” 御猫大人终于忍不住伸手揉太阳穴,就一个都不给他留啊。 “小凤……” “你不用拿这种眼神看我,我不会内疚的,而且我也没办法把你也打包带走啊,展护卫。” “……” “你今天就要走?” 展昭在心里叹了口气,点点头,“早一点儿人质的安全有保障。” “好吧,那你一路小心。” “我知道,你没事就领着他们回太师府吧。”那里安全。 “行。” 展昭忍不住伸手将妻子儿女揽在怀里抱了一下,然后退下,又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身后传来妻子清脆的声音:“你如果过年后还不回来,我到时候就不等着跟你告别了啊,你别太想我们。” 展昭抬头看了看天,没对此做出回应。 小凤这绝对是在打击报复。 她不会阻止他去做他应该做的事,但她心里气不顺,意难平,话语之间就会让他心里不是那么舒坦。然而在他需要她帮忙的时候,她从来也不会拒绝。 他的妻子从来便是个最通情达理的贤内助,尽管她一直声明自己是闲妻凉母。 展小猫出公差去了,小凤姑娘自然也就不在开封府多呆了,拖儿带女地就回太师府去了。 “什么?姐夫又出门了?这个时候?”听到三姐说的话,安乐小侯爷忍不住拔高了声音,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小凤姑娘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说:“喂,庞昱,我都没有你这样激动好不好?你别乱抢戏份啊,被抛弃的是我们母子,跟你一文钱关系没有。” “怎么没有?”庞昱振振有词,“你是我姐姐,陆鸣他们是我外甥,展昭是我姐夫,将近年关姐夫不在京里过年却出门办差,我当然有资格生气。” “懒得理你。” “姐,你就真不生气啊?”庞昱表示自己很怀疑。 陆小凤斩钉截铁地道:“废话,我当然生气了。” “那你怎么没有拦下姐夫?” 一说这个,小凤姑娘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了,“我怕拦了他,他跟我生气啊,男人大丈夫的,当然要以事业为重,以天下苍生福祉为先。” 庞昱十足诚恳地说了一句:“姐夫是个好人,是个大侠,可他真的不是一个好丈夫。” 陆小凤点头,表示十分赞同,“这一点我毫不反对。” 安乐小侯爷又跟着说了一句真话,“当然,三姐你也算不得贤妻。” “哎哟。”说话不谨慎的庞昱被人赏了一脚。 抱着俊皓在一边拍哄的安乐侯夫人馨儿低头窃笑,侯爷总是学不乖,在三姐手下从来就没有占过半点上风。 “敢说我不是贤妻?你是皮在痒哦。” “三姐,你别总给鸣儿他们树立反面的示范好不好?” “这叫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洲,哈哈。 就在小凤姑娘准备老实在京里过完年闪人的时候,事情出了一点变化,因为某些原因,包大人的中牟县之行无法成行,于是,他就拜托了闲在家里纳凉等过年的凤大人代他走一趟。 对于偶像的请托,小凤姑娘是不会拒绝的。 但是,对于包黑子这样欺负自家闺女,太师表示了极度的不舒爽。 “那个包黑子,他自己过不好年,也不让别人过好年……”太师在自家书房对着女儿碎碎念。 “爹,没事了,反正展昭大概也在那边,我们好歹也能在一处过个年,包大人也是好意。” “包黑子才没这么好心,哼,老夫记下这笔账了。” “……”算了,太师爹跟她家偶像实在没眼缘,这个真是神仙也无奈的事。 “你路上千万小心一点,万一要是路太滑不好走,尽管慢点不要紧,万事有爹呢。” “嗯,我知道,有严冬在呢,不会有事。” “不管怎么说,这个季节出门都不是个好事。”太师怨念中。 “女儿会尽早将事情处理完回来的。” “自己小心些。” “是,女儿明白,爹您就放心好了。” 小凤姑娘这边跟太师爹做了报备,然后又去跟义母辞行。 因这季节实在不是个出行的好时候,庞夫人自然就不肯让宝贝外孙们跟着一道出去受罪的。 当然,陆小凤也没这个打算,天寒地冻的,孩子们还是呆在温暖的太师府里好。 辞行一毕,陆小凤便领了小禾,带了严冬替偶像去往中牟县了。 第134章 ads_wz_txt; 小凤姑娘到中牟县的时候,正碰上下雪,当时大地一片白茫茫,真冷清真干净。 “小姐,我们到了。” 车子停稳的时候,严冬的声音也自外响起。 小禾伸手掀起车帘,自己先跳下去,然后回身去扶自家小姐。 陆小凤扶着小禾的手下了马车,又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抬头去看前方不远处的中牟县衙。 故地重游啊! 就在陆小凤主仆三人要往县衙走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老妇人用力敲响了鸣冤鼓,一边敲一边嘶喊着“冤枉”。 原本县衙该有衙差上前探问,然后进去通报。 可是,事实却不是这样的。 衙差看起来像是有些不耐烦,甚至是在驱赶那名老妇人。 陆小凤往旁边看了一眼。 严冬心领神会径直过去询问。 末了,严冬将那名老妇人引到了陆小凤身前。 严冬上前将情况低声回了一遍。 陆小凤略沉吟,然后问那老妇人,“你的儿子既然已经招供,你缘何还要继续喊冤?” 老妇人道:“夫人有所不知,我儿子定然不会是凶手,这其中必定是有隐情的。他原本只是陪同其嫂前往黑风山尼庵拜,只因其嫂突然无故失踪,故而老妇人才同儿子一道到县衙报案。岂料结果却在黑风山上发现了一具无头女尸,而那女尸之旁放着的带血腰刀却是小儿的,县令因此便判我儿入狱,老妇人实是不服。” 陆小凤道:“如果凶手果真不是你儿子,那他又因何招供画押,他岂不知这是生死攸关之事?” 老妇人摇头垂泪,“老妇人不知,可如今老妇人连小儿的面也见不到……” 见不到面? 陆小凤沉吟,这里面貌似有些不对劲,即便是要行刑的死刑犯,也会通融其与家人见上一面的,在押未行刑人犯岂能不容见面? “严冬。” “属下在。” “递牌子进去。” “是。” 那老妇人拭泪的手微顿,抬头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眼前这位一身富贵的夫人,然后猛地跪倒在地,“求夫人替民妇伸冤啊。” “你想来吧,你儿子到底有没有冤枉还要审过问明才知道。” 小禾伸手去将那老妇人扶起,同她道:“老人家不要着急,如果你儿子真有冤枉我家小姐必定是会为他做主的。” “多谢夫人和姑娘。” 而递了官牌进去的严冬,没多时便看到了县衙内有人迎出。 出来的人正是中牟县县令段清和,他一见到站在县衙外的陆小凤便是一脸的惶然,“下官不知大人到来,有失远迎,下官失礼。” “罢了,不是什么大事,因包大人因故留京,故而本官才会替包大人走这一趟,贵县不必惶然。” “不知恩师一向可好?” “包大人一切皆好,来前也对贵县多有赞誉,想来本官此行应该会是个不错的结局。” “是,是。” 恩师未到,却是这位凤大人到了,他在放心的同时,也不免有些狐疑。不知为何,在陆小凤那双清淡的眼眸注视下,中牟县令段清和却是没来由得觉得心虚。 先前那位老妇人却是在陆小凤与县令之间一来一往的对话之后心微沉,他们会不会官官相护?这位夫人竟然也是位官吗? “贵县,这位老妇人的儿子可是在收押在监?” “是,杨谢祖因见色起意杀害其嫂,证据确凿本人又供认不讳,故而被下官收押在监,批刑名单已经送往开封府。只这杨氏却一直坚持为其子鸣冤,下官才让衙役驱赶于她。”段清和将方才县衙前的一幕解释了一下。 陆小凤点头,“原来如此。” “正是如此,下官不敢欺瞒大人。” “那本官想见一见那杨谢祖,不知是否可行?” “大人说哪里话,大人要见自是能见的。” “那烦劳贵县带路,本官现在便想去看看。” “是,大人请随下官来。” “走吧,”陆小凤看了一眼旁边的老妇人,又道,“杨氏,你也一起来。” “多谢大人。” 无论什么时候,监牢这种地方总是充满了阴暗森冷的所在。 小禾紧紧跟在小姐身边,无论跟着小姐到这种地方多少次,她仍旧是觉得害怕。 陆小凤却视之泰然,随着段清和的脚步一路前行,最后在一处监牢前停下。 “大人,这就是那杨谢祖的关押所在。” 陆小凤点点头,往牢里看了一眼,这间牢房只关押着一个人,那个人此时正垂着头靠坐在角落,周身散发着一种悲伤无助的气压。 “杨谢祖。”她唤了里面的人一声。 “谢祖,这位大人是来替你伸冤的,你说话啊?”杨氏见儿子不为所动,忍不住有些着急。 听到母亲的声音,那杨谢祖终于有了动作,他缓缓抬头看了一眼,在见到段清和他的师爷后眸光一暗,又见到了一位漂亮的少妇俏生生站在牢前,而段清和似乎对她极是恭敬。 杨谢祖心下有些狐疑,难道刚才段清和所喊的大人竟然是眼前这位少妇? “谢祖,你有什么话还不赶紧向大人说?”杨氏急着眼泪都下来了。 杨谢祖又垂下了头,意兴阑珊地道:“有什么好说的?”铁证如山,何师爷说过无论是谁都替他翻不了案的。 杨氏急得用手直捶牢栏,“谢祖你怎么可以放弃?” 陆小凤又看了那杨谢祖一眼,忽而一笑,道:“既然没什么好说的,就说明确是罪证确凿你无可抵赖,那本官也没什么可复审勘察了。贵县,咱们走吧。” “是,大人。” “谢祖……”杨氏的叫声直摧心肝,满满都是对这情形的难以置信与最深沉的绝望。 “杨氏,你儿子既然已经认罪,再不上诉,本官也无能为力。”陆小凤对杨氏说完,又转向段清和,“不知那具无头女尸现在哪里?本官想让杨氏将尸体认领回去,以安坟莹。” “是,大人所言极是。” “走吧。” “严冬,将杨氏一并带来。” “是,大人。” 严冬过去将那杨氏搀扶了,跟上。 这一次过去义庄看尸体,小禾就被直接留在了县衙,太过恐怖的场面对小禾的心灵还是一种很大的冲击,如非必要,陆小凤并不会让小禾直面那样的场面。 “杨氏,你儿媳长相如何?” 杨氏看到那身着大儿媳衣裙的尸体又哭倒在地时,陆小凤漫不经心地问了这样一句。 “春香长得极好的……” “你仔细说给我听。” “是,大人。” 陆小凤一个眼神,严冬便已明了,到一边拖了张破桌子过来,铺了一张纸在上面。 依据那杨氏所描述的样貌,陆小凤很快便画出了一张人像。 看到这人像最终成形的时候严冬忍不住“咦”了一声。 “怎么了?” 严冬道:“大人有所不知,那日包大人带回府的哑妇便是长成这样。” 陆小凤瞪眼,喵了个咪的,早知道那天也该去围观一下的。 段清和心中一惊。 杨氏听到这句话,从地上爬了起来,满面惊愕,“大人,您是说我家儿媳还活着?”既然春香还活着,那么儿子的杀嫂罪名便不成立。 陆小凤转向段清和,道:“贵县,此案恐怕另有蹊跷,一个已变成无头尸的人怎么又会出现在开封府,继而又被人二次劫持而去,本官有充分的理由质疑杨谢祖杀嫂案是否成立。” “下官惶恐,这……” “杨氏,你儿媳有多高,身上可有什么明显的体征?” “她大约五尺三寸高,身上是否有胎记,民妇不知。” 陆小凤表示理解,这个时代的婆媳共浴的少,身体上的印记更是私密,除了丈夫和随身伺候的丫环外人很难得知。而杨家明显是没有丫环的,杨氏的大儿子又从容征西,这个确实是没人可问了。 “仵作,你去量过尸体身高。” “是。” “回大人,如果加上头颅的话,此女尸应该只有五尺一寸。” “尸源再查,”陆小凤干脆落话,“看来此尸不是杨氏的大儿媳,贵县,你大意了。” “是是……” “本官要重新提审杨谢祖。” “是。” “走吧。” 陆小凤当先转身离开,义庄这种阴森鬼气的地方,还真是让她怀念现代的停尸房啊。 呸呸呸……有毛好怀念的! 重新提审杨谢祖,小凤姑娘自然也换了官袍就坐到了大堂上。 也因此,杨谢祖再看到小凤姑娘的时候,她已经是一身官威地端坐在公堂之上,而中牟县令只能站在堂下陪审。 “杨谢祖,现在那具无头女尸已经确认非你长嫂,那么现在,本官就想问一下,既然那人不是你嫂子,你缘何就肯认下这杀嫂的罪名,这其中莫非另有隐情?” 杨谢祖闻言整个人都是一震,“那不是我嫂嫂?” “当然。” “尸体虽不是你嫂子,但是尸体旁所留染血腰刀却是你的,你杀嫂的罪名可脱,但杀人的嫌疑仍在。” “大人,草民冤枉,那腰刀乃是当日遗落在山中的。至于草民承认杀嫂罪名,乃是因何师爷说罪证确凿,无论是哪位大人来审,小民都翻不了案,还不如就此认罪,也免了我母亲为我受累奔波之苦。” 陆小凤的目光扫向一旁记录堂审的何师爷。 何师爷麻溜跪到了堂下,却只字不言。 陆小凤只是微微一笑,道:“本官还忘了说,那女尸那是死后被人用腰刀斩下头颅,她真正的死因乃是被人震碎心脉而死,何师爷,对于这点你是不是很失望呢?” 段清和的心中已是骇然,仵作不得家属同意不能解剖尸体,而这位大人竟然单凭尸体表征,便能断能那女尸的真正死因,他真真是小看了她。 在自己原本的专属领域,小凤姑娘那就是女王的气场,她当年虽然年轻尚轻,但已经是那一领域有名的专家了。 要知道,专家这个词虽然已经被人戏谑调侃得被列入了贬义词的行列,但是在那些严肃认真的领域,专家是具有法律效用的。 “何师爷,你不要以为你不说话本官就拿你毫无办法,要知道这世上的事,只要发生过,就必定会留下痕迹。尸体是一个人留在这世上最后的证据,他会告诉能听懂他说话的人许多事情,信息量大到有时甚至是活人无法比拟的。” 何师爷身子已经在发抖,然后他突然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口东西。 严冬阻止不及,那何师爷嘴角淌着血,看着公案后的陆小凤略显得意地道:“你不可能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信息。” 陆小凤从堂上走下来,从头上拔出银针直接扎进了何师父的胸前穴道,同时道:“严冬,封他的血脉。” “是。” “只要不是见血封喉,本官还是能保证你不死的。”小凤姑娘略带了些恶意地对一心求死的何师父说了这样一句。 段清和站在一旁,缩在袖中的手微微发着颤,何师爷怎么会这么傻呢?虽然他是一心要报仇,可是如果要搭上一命,那也该是他自己的啊。 第135章 ads_wz_txt; 何师爷最终没能死成。 但他选择了闭口不言。 陆小凤没有大刑伺候,也没有审他的意思,只是将他收押让牢头严加看管。 整个案子让人有一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这个时候就得静下心来仔细捋顺案情脉落走向,不能轻下定论。 无仇无怨的县衙师爷为什么非要与杨家过不去? 而本分老实的杨氏带着一对儿子安分度日,又缘何会招来旁人的恶意陷害? 那名哑妇即——杨氏的大儿媳又是被什么劫持而去了呢? 谜! 这些问题都需要答案,只有找到了答案这个案子才能拨开云雾见青天。 小凤姑娘最后选择了退堂,她需要厘清思路。 第三天的夜里,有人击响了鸣冤鼓,陆小凤也不得不披衣起身。 是那名哑妇! 陆小凤的心里当时就有种不祥的感觉,直接问她:“可是去寻你的那位官爷出事了?” 那哑妇拼命点头,眼泪一直掉。 陆小凤再问:“你可是王春香?” 哑妇点头。 “你如今不能说话可是因为被人下毒所致?” 王春香,也就是堂下所跪的哑妇用力点头。 陆小凤看看那王春香的肚子,眉头皱得死紧,竟然是个已经显怀的孕妇,母体中毒,腹中胎儿想必也不能幸免,那个嫌疑犯用心真是歹毒,这是一尸两命啊。 “严冬,扶她到厢房。” “是。” 陆小凤进房之前,道:“严冬,守在门口,不许任何进来。” “是。” 陆小凤让那哑妇坐到一边,站到她身后,对她道:“你闭上眼睛,不许睁开,本官替你解毒。” 看到她哑妇点头,陆小凤手按到她的背上,用灵力帮她解毒。 严冬听到屋里有动静时,急忙入内,便看到自家大人的身形有些打晃,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他急忙上前伸手扶住,同时喊人:“去叫小禾姑娘来。” “大人她怎么了?”话一出唇,王春香不由惊喜若狂,“我能说话了。” “大人,你怎么样?”严冬扶着陆小凤到一旁坐下。 陆小凤以手撑额,声音也显得极是虚弱,“我还撑得住,王春香。” “民妇在。” “救你之人可是展昭?” “是,那强人是叫那人展昭。” “你可还记得自己逃离的地方所在?” “记得的。” “那好,”陆小凤强撑精神,道,“严冬,让小禾来陪我,你带衙役随这王春香前去寻找展昭,一定要找到他。” “属下定不辱使命。” “去吧。” “是。” 王春香有些担忧地看着脸色苍白的陆小凤,问严冬道:“大人她不要紧吧?” 严冬沉着一张脸道:“大人不会有事,你现在便领我去找人。” “好的。” “小姐——”小禾发现自家小姐的情况后担忧之情溢于言表,几乎是直接扑了过去,“小姐,你不要紧吧?” “扶我下去休息。” “小姐你小心着点。”小禾小心翼翼地扶着小姐往门外走,心里很有些不赞同,明知道救人就会有损自己的身体,还是会不顾一切地去救,小姐真是太让人操心了。 服侍着小姐歇下,小禾便搬了凳子坐在床前守着。 严大侠去救姑爷了,这个时候小姐身边就只有她了,她不让允许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小姐的。早知道这中牟县这样凶险,就该让太师派些护卫跟来的。 等严冬救了受伤的展昭回来已是次日上午,展昭得知妻子为了救人而致昏睡,挣扎着让严冬扶了自己去看。 “姑爷!”看到展昭,小禾心里的一块大石这才算是放下,起身让开位置让自家姑爷好坐下。 “展大侠,你身上的伤也不轻,莫太激动。”严冬适时提醒他。 展昭点了下头,定定心道:“我不妨事,劳烦严兄为展某护法,展某需运功疗伤。” “这是当然。” 等展昭运动一周天之后,再睁开眼,整个的精神好了一些,“严兄,那王春香是本案关键人证,麻烦严兄现在替展某保护于她。” 严冬看了床上的人一眼,点头,“大人就拜托展大侠了。” “嗯。” 严冬去保护王春香,而展昭则留下来陪妻子,顺便负责她的人身安全。 展昭握住妻子放在被外的手,心里却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在知道那王春香身上被尚义下了毒之后,不可否认,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妻子。只是当看到妻子这样虚弱地躺在床上时,他却是如此的担心。 他和小凤都很清楚,王春香身上之毒若不尽快除去,必然会对她腹内胎儿有所影响,而解毒之法最稳妥的便是小凤所具有的能力。 而小凤也确实是这样做了,遇事决断的时候小凤往往有些旁人没有的决绝,她先考虑的永远不会是她自己的人身安全,这才是她最让他担心的地方,因为对他来说,她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昏睡中的陆小凤察觉到了丈夫的气息,挣扎着自疲累中醒来,看到坐在床边的人时,不由自主勾出了一抹浅淡的微笑,“展昭。” “小凤,你怎么样?” “我没事,你呢?” “受了点伤,不妨事。”展昭并没有隐瞒,因为他清楚有时候隐瞒并不是最好的办法,他的妻子不需要那种隐瞒。 “对方是谁?”陆小凤直切主题,直指问题核心。 展昭心里叹口气,果然,他就知道这种事要瞒过妻子是不可能的,“尚义,曾是我的同门师兄,只是在很早的时候他便被师父逐出了师门,没想到……” 展昭虽然没有再说下去,但是陆小凤懂他的未尽之言,曾经的同门师兄弟,如今却不得不刀兵相向,这对一向顾念旧情,仁厚君子的南侠来说是件很痛心的事。 “可知他为何劫持王春香?” 展昭摇头,“据我猜测应该是受雇于人。” 陆小凤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还是不明朗啊。” “你且先好好休息,案子的事一时也是急不来的。我已经拜托严兄去保护那王春香,以严兄之能,应该可以护她周全。” “嗯。”陆小凤轻轻应了一声,实在扛不住那种浓重的疲惫感,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展昭细心替她重新掩好被子,将她被自己握在手里的手也放进了被中,自己靠坐在床头闭目养神。 小禾端着炖好的汤品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小姐沉睡如故,姑爷靠在床头的温馨画面,她不由放缓了脚步。 但是,展昭还是睁开了眼睛,在小禾到院中的时候他就已经听出是她了。 “姑父,喝汤。” “麻烦小禾了。” “这是奴婢应该的。” 展昭吃完汤品后,小禾收走了碗筷,便退下了。 而展昭掩好房门,合衣躺到了床上,保护妻子的同时自己也顺便休息一下。因为他觉得到时候只怕跟尚义怕是还会有一战。 不出展昭所料,尚义果然前来县衙击杀王春香,只是严冬到底是辽东严家的人,身手也不是泛泛之辈,尚义没能得逞,但仍是脱身而去。 第二天的傍晚时分,陆小凤也终于自冗长的昏睡中醒转,精神状况看起来仍旧不算很好。 “哦,那尚义来过了?”听到严冬的回禀后,小凤姑娘的反应还是很平淡的。 严冬和展昭对视了一眼。 “严冬,你去请县尊大人过来。” “是。” 目送严冬离开,展昭以询问的眼神看了妻子一眼 陆小凤轻抿唇瓣,表情有些冷。 照严冬所说,这县衙之中必是有那尚义的同伙,希望不是真如她所猜测的那样……偶像,这可是你的得意门生啊。 小凤姑娘略不淡定。 “大人,大人不好了,那杨谢祖越狱了。” 结果,段清和来了,却也同时带来了这样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 “越狱?” 陆小凤的目光一下便射向了段清和。 段清和心中就是一惊。 “贵县。” “大人。” 陆小凤的语速很慢,慢到几乎是一字一顿,“本官希望贵县真是如包大人所说的爱民如子,官清如水。” 段清和低下了头,“恩师过誉了,下官不敢当。” 陆小凤哼了一声,手搭到了展昭的胳膊上,道:“咱们去一趟杨家,我想有些事应该有结果了。” 展昭担心地看她,“你真的不要紧吗?” 陆小凤道:“还撑得住。” 展昭犹豫不决一下,下一刻便将她整个人捞抱到了怀中。 小禾瞪眼。 严冬挑了挑眉。 段清和已经傻眼。 这是什么情况? “还是我抱你过去吧,这样也快一点。” “嗯。”陆小凤并无异议。 于是,开封府的四品带刀护卫御猫展昭便堂而皇之地抱着一身官袍的陆小凤出了县衙,上了马车,一行人往杨家而去。 小禾吃惊于姑爷在人前这样有失仪态。 严冬倒是从心里体谅展昭的担心。 段清和则是一脑门的问号,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形? 难道说,凤大人跟展护卫之间也有着不得不说的故事? 不得不说段清和脑洞开太大,想太多。 到了杨家,正好将杨家一门堵了个正着,连同杨氏刚刚因伤自军营退伍归家的大儿子杨兴祖,他们一家五口齐了。 不过,杨谢祖的妻子却已尸横当场。 这是? 杨氏一见陆小凤等人到来,拉着大儿子往上地“扑通”一声跪倒,叩头道:“大人,小儿归家不见妻子,一时气愤失手杀了弟媳,请大人开恩啊……” 站在一旁的王春香一听婆婆这样说,又忆极往日婆婆疼爱小儿,就是从军也是让一介文弱书生的丈夫去,而不肯放身有武艺的二弟去。 如今弟妹被人杀死,婆婆竟然就想让丈夫顶罪,这简直是忍无可忍。 “大人,弟妹不是我相公杀的。” 陆小凤蹲下验看了那杨谢祖妻子的尸体,道:“本官知道,你丈夫右臂已失,而这具尸体颈上刀痕乃是人右手持剑所伤,自然不会是他。” 杨氏叩头连连,道:“大人,不是我的小儿,真的不是啊……” 展昭见妻子脸色不好,及时伸手扶住她。 陆小凤到屋中的椅子上坐下,看着那杨氏道:“杨氏,我不管你有什么样情非得已的理由如此维护你的小儿子,但是本官希望现在你能将这个原因说出来,否则你不是在救他,而是在害他。” “大人——” “杨氏,本官的耐心不是特别好,本官已经耗损心力救了你大儿媳,难道却连从你嘴里听句实话都如此难吗?” 杨兴祖见情形至此,不由叹了口气,对母亲道:“娘,事到如今就说了吧。” 杨氏看看小儿子,又看看大儿子,再看看一脸气愤的大儿媳,忍不住老泪纵横,伏地道:“大人……” 陆小凤半撑着额头让自己听完了杨氏的一番话当年。 原来,这杨氏的丈夫当年也曾为官一任,可是却错判了一人,乃至其妻亡子散,最后只救回了被母亲拽着一同投河的那家小儿子。 杨氏的丈夫因此辞官归故里,用心教导小儿子,不论家境如此艰难,总不肯亏待了小儿子,只为了赎当初犯下的错。 听完杨氏的话,段清和的情绪却突然激动,上前一把拉住杨谢祖的手,声音都带了些哽咽,“你是弟弟……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陆小凤豁然抬头,这是神发展? 如果事实是如此的话,那么一切的一切便都有了解释。 她一直想不通如果段清和搅和在其中,他又是图了什么?现在她明白了,他什么都不图,他只想替父母胞弟报仇。 这真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最后,段清和被罢官,流三千里。 杨谢祖决定陪同哥哥一道去服刑。 而展昭那个被逐出师门的不良师兄也被展昭和严冬合力拿下,判斩立决。 中牟县哑妇案到此算是了结。 而时间已经是正月的第五天,不管如何,展昭夫妻到底还是在一起过了一个年。 第136章 ads_wz_txt; 处置好中牟县事宜,陆小凤和展昭一行人便打道回开封府。 展昭回去向包大人交差,小凤姑娘则是回去领一双儿女好母子三人结伴遨游天下去。 走的是一样的路,心情却是迥然不同。 展昭知道自己没立场要求妻子为他留下,可是他却又实在的舍不得,小凤这样跳脱不爱受拘束的性子,总勉强她呆在汴梁城也确实不合适。她更适合行走天下,为百姓伸张正义,维护公理,否则便是白瞎了她那一身的本领与正气。 回开封这一趟路,是他们夫妻难得的二人相处的时光,他们总是在为别人的事奔忙,反而没有了属于自己的时间。 对于这样难得的相处,展昭分外珍惜。 小凤姑娘则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也许是因为女人有了子女之后生活的重心更侧重在儿女身上的原因,倒不觉得这样独处的时光他们夫妻两个必须得好得跟蜜里调油一样。 生活有时候其实挺平淡的,再多的浓情蜜意也是要融在平淡的油盐酱醋茶中的。 “吁。” “怎么了?”坐在马车里的陆小凤听到严冬勒马止步的声响,不由问了一声。 “回大人,雪里有个人。”大雪纷飞,几乎是将那人整个掩埋了起来,害他所乘的坐骑差一点儿便一蹄子踩上去。 小凤姑娘跟自家小猫对视一眼,展昭道:“我下去看看。” “好。” 展昭下车与严冬一块过去察看。 那僵卧在雪地中的人是个年约十二三岁的少年,看装束似乎是哪家的书僮小厮,此时已经被冰雪冻得面色发青紫,只怕再晚些时候就要葬身在这严寒之中。 展昭以内力帮那少年推血过宫,助他恢复气血。 然后,在征得妻子同意之后,将人移入比较暖和的马车之内,让他慢慢恢复四肢感觉。 陆小凤在马车的摇晃中有些昏昏欲睡,却在车厢一个颠簸之后猛的清醒了过来。下意识地先去看了一眼那个被救的少年,脸色似乎好多了。 在这样冰天雪地的季节,这少年为什么会昏倒在雪地里? 这明显就说明里面有故事。 以着自家小猫那跟偶像差不多的柯南体质,这不定又是一桩案子啊。 不得不说,这种时候小凤姑娘就常常很没有自知之明,明明她自己也是属柯南体质的,但是她就会很自动自发地将自己摘出去。 明显就是自欺欺人! 在马车距离开封城还有十几里的时候,那个被救的少年终于醒了过来。 当他发现自己是在一驾行驶的马车上时,神情顿时便有些激动,“我们现在在往哪里去?” “汴梁城。” 少年明显松了好大一口气。 这让小凤姑娘的心里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有案情的啊。 “多谢夫人救命之恩,雨墨贱命一条不足惜,但是雨墨还要留着这条贱命去帮我家公子伸冤,雨墨替我家公子谢夫人。” “雨墨是吧,你真是一个忠心的仆人。”小凤姑娘只能略显干巴的说了这样一句,她一点儿也不想打听任何与案情相关的。反正进了开封府有她家偶像坐阵,一切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小凤姑娘明显是偷懒的想法。 “小人从小父母双亡,因为老爷夫人可怜才收留了小人在公子身边伺候,小人自然是要对公子忠心到底的。” “你家公子怎么了?”小凤姑娘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因为旅途有些漫长所以一时好奇。 一说到自家公子,雨墨的表情便有些沉重起来,“我家公子快要死了。” “啊?”已经这么严重了啊。 “小人必须早一点到开封,去替我家公子向包大人喊冤,否则再过不久,我家公子就要被斩首了。”雨墨一脸的忧心忡忡。 “能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雨墨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了出来,“我家公子原本是进京赶考的举子,因为跟姑老爷家的表小姐有婚姻之约,故而便投奔姑老爷,想在他府上攻读诗文,年后入京应试。 谁成想,姑老爷嫌贫爱富,矢口否认两家婚约,并将我家公子驱赶离府。 我家公子虽然气恼,但也不是没有骨气的人,原打算就此入京,寻间寺庙住下等考期到来。只是,没想到表小姐会派丫环来传话,说是想见我家公子一面。” 听到这里,陆小凤实在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情节是多少才子佳人的戏剧活话本啊,嫌贫爱富神马的,简直就是推动才子佳人们坚贞爱情的最佳设定啊。 书僮雨墨还在继续往下说,“我家公子听说表小姐约他,高兴得便去赴约,不成想当晚柳府却发生了人命,而我家公子无端便成了杀人凶手,被姑老爷扭送到了官府,被县令大人下了死牢。 明明凶手就不是我家公子,当时公子明明是跟表小姐在一处的,可是公子却成了杀人凶手……” 狗血的剧情君啊。 陆小凤仔细回想跟这个类似的才子佳人的戏本影视作品,发现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数量惊人啊。 最有名的戏剧有《大祭桩》、《血手印》、《火龙驹》、《探阴山》,甚至于《真假牡丹》都算这类型的。 换个人名,换个府第,换个死者,换个凶手,总之大体情节是差不离儿的。 雨墨说的这情形,跟那几个她所熟知的故事都极相似,小凤姑娘琢磨着这个案子不是《血手印》,就是《探阴山》。 一出正常向的人命官司,一出就有些玄幻聊斋风了。 至此本案是走的什么风格,小凤姑娘表示:目前尚不明朗,可以继续关注。 别指责小凤姑娘冷心冷肺冷肚肠,实在是以她的经验判断,最后主角屁事不会有事,凶手一定会伏诛的。 明知最后才子佳人大团圆,功成名就,大登科后小登科,她何必还浪费感情去替古人担忧? “你不用担心,等到了开封府,包大人一定会替你家公子洗雪冤枉的。” 车外的展昭和严冬不约而同摇了摇头。 小凤又偷懒。 大人这表明对此案没兴趣啊。 对本案兴致缺缺的小凤姑娘后半截路就直接睡死了过去。 冯四直接将马车赶到了开封府外。 展昭先扶雨墨下车,然后拿大氅裹了妻子,直接将她抱下了马车。 严冬领雨墨去敲鸣冤鼓,展昭则抱着妻子直入府衙。 雨墨有一点儿的惊异,但很快便找回了自己的状态,拿起鼓槌敲响了鸣冤鼓。 鸣冤鼓一响,开封府就要升堂。 这个时候被展昭抱着进后院的小凤姑娘自然也被惊醒了,不过,她没睁眼,在自家小猫怀里钻了钻,咕哝了一句:“好吵。” 展昭笑着摇头,将她抱回了自己的屋子,亲手将她在屋里安置好,这才转而出去陪大人升堂。 小凤既然已经在车里把情况打听清楚了,还能这样睡得高枕无忧的,就表示这案子没什么好纠结的。 因此,展昭的心情也是少有的轻松。 而小凤姑娘已经毫无心理负担地抱着被子跟周公小帅哥约会去了,坐马车其实也是很累的啊,那个颠簸啊…… 跟周公约会约得五迷三道的小凤姑娘当然就不知道在雨墨进京前,包拯某日夜间做梦入幽冥,断了一桩地府公案,把一个徇私舞弊的判官给咔嚓了。 而那个被咔嚓掉的判官在颜查散这件案子中占了举足轻重的地位,如果不是那判官给他那不成器的外甥当后台,丫也不可能嚣张跋扈得最后落个被狗头铡伺候的下场。 宠爱和溺爱,有时候其实就是世间最残忍的钢刀,杀的是自己最在乎的那个人。 小凤姑娘这一觉得睡得那个香啊,展昭站堂回来,洗漱之后,直到上床抱着她一起睡,她都没舍得醒过来看某猫一眼。 这一觉睡得这个粘糊,简直是把周公当成今生最爱了都。 御猫大人体贴妻子这些日子在外奔波的辛苦,真的也不过是单纯地抱着她睡了一觉罢了。 咳咳…… 第二天,一大早睡饱的小凤姑娘就精神抖搂地醒了过来。 “饿了吧。”不解风情的御猫大人一句话就揭露还原了事情的真相。 小凤姑娘趴在自家小猫胸前,用下巴戳他的胸脯,老实地说:“当然饿了啊,你还不赶紧起来给本大人拿吃的去?” 展昭被她这小傲娇样儿给逗得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道:“是,遵命大人,小的这就去给您拿吃的去。” “赶紧地。” 展昭一边笑,一边下床穿衣,收拾停当就拉门出去。 小凤姑娘在床上裹着被子打了两个滚,觉得生活真不错。 不是谁都能让御猫大人大清早去给自己找吃的垫肚子的啊,略骄傲。 这个时间点按说府衙的后厨是没什么能吃的,不过,按说这个词,一般是不适宜用在小凤姑娘身上的。 有小禾这样的贴身丫环在,后厨的灶上就一定会温着她家小姐需要的吃食,这就是贴身丫环的专业素养。 展昭去拿了温在灶上的汤品点心,给妻子拿回屋去。 小凤姑娘进食的时候那真是形象全崩,毫无大家闺秀的仪态,不过,做为三个孩子的母亲,她觉得形象神马的那都是浮云。 展昭给自己盛了一碗汤,陪着她吃了些。 在看妻子吃得七八分饱的时候,他这才开口道:“昨天大人已经开堂审过雨墨了。” “哦。”小凤丝毫没有危机意识,继续攻克小禾留给她的饮食雕堡。 展昭不由一笑,“大人的意思,是让我陪你到开封县走一趟。” “咳……”正继续胡吃海塞的小凤姑娘被一口汤呛到了。 展昭伸手替她抚背,忍着笑道:“小心些。”有没有这样吃惊啊?你不是不料定了这案子大人会管,所以想当甩手掌柜? 结果事情出乎你的预料,然后被自己给呛到了吧…… 御猫大人不分场合的幸灾乐祸了。 “啊咧,为什么我要去?”小凤姑娘瞪着眼问。 展昭道:“因为这样我们就能再相处些日子啊。” 好吧,为了小猫这样的借口,小凤姑娘决定就不说什么了。 第137章 ads_wz_txt; 对于女儿刚刚回来,就又要离开,庞太师表示极大的愤。 当然,愤怒的对象毫无意外的是——包拯! 因为季节的关系,又兼是出去办案,不是自助旅行,小凤姑娘只能让儿女继续住太师府了。 严冬先行一步到开封县去将那个颜查散提出死牢,换个干净的普通单间牢房先住着,等她到了再提审。 本来小凤姑娘是想让展昭先行一步的,可是严冬主动提出由自己先行一步,御猫大人马上就爽快地替妻子同意了。 当时小凤姑娘额上下了不止三行黑线。 三观貌似有点被刷新了。 “展昭——”我对你的观感真是要刷新了啊。 “难道你不想我陪着你上路吗?” 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是这不符合你一直以来给别人的印象啊。 南侠展昭那是公而忘私,公而无私,永远将当事人的安危看得比自己要重的人啊,怎么能这样? “行了,有严冬先去料理,我们走慢一点儿也不要紧。” 小凤姑娘再次瞪大眼,“展小猫——”你真的是真的吗? “展昭,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面对妻子的突然发问,展昭愣了一下,尔后忍不住一笑,道:“是在开封府衙前。” “那你第一次送我的是什么礼物?” “一块玉佩。”展昭笑着一指她的腰,“那不,还在上面挂着?” 陆小凤围着他转圈圈。 展昭被她那副模样逗笑了,伸手将她拉住,问:“有这么奇怪吗?竟然都让你怀疑我是不是原装的了?” 陆小凤认真点头,“有啊,这种时候你怎么会不催我快一点,反而同意我能走慢一点呢?”这太出乎意料了啊,跟你以往的行事风格皆然相反啊。我绝对不相信你是因为我是你老婆就能受到这样的优待。 所谓事情反常既为妖,因此,她绝对有理由怀疑展小猫。 展昭将她转了个身,笑道:“去收拾东西吧,我保证自己是原装的,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正如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样。” 陆小凤扭头看他,有些狐疑,“我感觉你好像一点儿都不替那个颜查散担心的样子。” 展昭笑,“要担心吗?” “不正常,懒得理你。”小凤姑娘略傲娇地一扭头,回屋帮小禾收拾东西去了。 展昭在原地笑得愉悦,他知道妻子想必想到其中的奥秒了。不是他变了,而是因为她的反应他的态度才会变。 夫妻夫妻,自己的枕畔人,又是深爱的人,又岂会分不清她言行所透露出来的讯息? 小凤姑娘在心里叹气,还是自己言行上不小心露馅了吧? 否则,以展小猫那种急公好义的个性怎么也不可能是这个懒散劲儿。 帮着小禾把出行的行李收拾好,还没说去找某人来提行李,某人自己就已经进屋来了。 “收拾好了吧,收拾好了我就都提到车上去。” 小禾去看自家小姐。 陆小凤道:“应该是没什么拉下的了,提到车上去吧。” “好。” “那我们明天就上路。” “行。” 看着展昭出去,小禾忍不住道:“姑爷这次好像一点儿都不紧张的样子。” 小凤姑娘忍不住叹了口气,“是呀。”是太不紧张了,让人好像看错剧本的感觉啊,各种不适应。 第二天,太阳升起老高的时候小凤姑娘一行才起程。 果然是不着急不着忙的,如果雨墨没有先跟严冬离开的话,一定会急得跳脚的。 车厢里铺得厚厚的毛皮,陆小凤又裹了厚实的毛毯睡得无比踏实。 小禾见小姐睡得那么踏实,渐渐地脑袋也开始小鸡啄米,最后跟着滚到一起睡着了。 到中途打尖的时候,展昭掀开车帘看到的就是妻子和小禾两个人睡得无比香甜的情形,忍不住低头笑了。 “小凤醒醒,起来吃点东西,活动活动。” 陆小凤伸手掩口打了个呵欠,抱住一只软枕咕哝道:“我不饿,不吃。” 小禾一边揉眼一边坐了起来,看到车下的人,略有不好意思,“姑爷。” “小禾呢?你要下来吃点儿东西吗?” “嗯,要的。” 一见小禾就要下车,陆小凤半眯着眼说了句:“小禾,外面很冷的,你又刚睡醒,还是略微清醒一下再下车的好,以免受风寒。” 展昭跟着点了下头,“你家小姐说得对,你一会儿再下车好了。” “哦。” 展昭转身进店去先叫东西,等他们进去就可以吃。 等到小禾和冯四进去,展昭拿了壶热茶和一个茶杯出去。 小禾和冯四不由相视而笑。 展昭拿了茶和杯上车,叫醒了妻子。 “喝点热水吧,接下来还有一段时间才能歇息呢。” 陆小凤不怎么情愿地被人挖起来,整个人靠进某猫怀里,就着他手里的杯子喝水。 “有这么困吗?”展昭忍不住低笑出声。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小凤姑娘就略有些恼,在他怀里仰头看他,同时伸手扯住他的腮帮子向两边拉,“是我的原因吗?臭猫。”你晚上不折腾,我白天当然就不会这么困了。 “咳咳……”御猫大人耳根略红,粉饰太平的将杯子凑到了妻子嘴边。 “小猫,咱们走了多远了?” 展昭听这话题回归正常了,便也恢复了自然,“不过几十里,照现在的行程看,应该还得两三天的样子。” “也正常啊,这种天气,又刚下过雪,走起来是不会那么平顺的。”说完了,小凤姑娘又不禁有些生气,“这种天气,你难道真的不觉得包大人这是在偷懒吗?” 展昭忍不住伸手揉了她的脑袋一把,“等事情完了,你自己去问大人。” “我缺心眼儿啊?”他们夫妻两个私下吐槽一下就好了嘛。 “还是下车活动一下,多少也吃一点儿热呼的东西。” “好吧,给你这个面子。” 陆小凤从他怀里直起身子,伸了一个懒腰,拿了梳子略梳理了一下长发,把手伸到车窗外,冰了一会儿后收回来冰冰脸,精神一下就清爽多了。 展昭看着她做这些,忍不住摇头笑。 陆小凤扶着展昭的手跳下了车子,跟着他往店里走。 这种天气吃点热乎的东西,确实是满舒服的。 不过—— 陆小凤一点点将筷子上的面条吸进嘴里,一双眼溜溜地在几个拎着大刀闯进店里的人身上打转。 这是神发展吗? 这里离汴梁城只有几十里的路吧? 这个时候的治安真是成问题啊,强盗青天白日就敢在这么接近京城的地方犯案啊。 展昭终于收到了妻子兴味盎然的目光,微微地摇了摇头,她明显就是围观看好戏的状态啊。 以前他是不懂,她怎么可心放弃庞太师义女的身份一走了之,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孤身一人在外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 可是,后来当他终于知道她的身手时,展昭才明白她确实是不用有那样的顾虑。 有时候,展昭甚至会觉得身为女儿身,对小凤来说是一种人生遗憾。不过,他又十分庆幸她身为了女儿身,这种感情有时实在是矛盾。 “把你们身上的钱财都拿出来,咱们只劫财不伤人命,听话就万事大吉,若是不听话,那就对不起了。”说话的那个大汉一挥手中刀,表情立时凶狠起来。 “砰”的一声,展昭面前的桌子也被人拍了一把刀下来,那人拿刀指着他们一桌人,道:“把身上的财物拿出来。” 小凤姑娘低头端起碗继续吃自己的面。 那人却很没有眼力界的伸手去拔小凤发髻上那枝凤头珠钗,光是凤头吐出的那串明珠就价值不菲,这是只晃晃的明羊啊。 那只不识相的手被展昭的剑挡住了,轻轻一勾就将那人连人带刀给甩到门外去了。 小凤姑娘顺便给小禾做了一个机会教育,“小禾你看,以后你还是给我准备些普通的首饰好了,否则太容易招人觊觎了。” 小禾老实地说了句:“可是小姐,这已经是挺普通的了。”不论是太师夫人准备的,还是宫里赐下来的,件件都是精致华贵的啊。 陆小凤:“……”她能说这话很拉仇恨值吗? “什么人?敢插手咱们青龙寨的生意?” “开封府展昭。” “什么?” 俗话说:人的名,树的影儿。 展昭这名号一亮,果然就起到了相当大的震慑作用。 小凤姑娘把最后一口面吃完,拿了帕子擦嘴,“小禾,看到了没有,有时先亮了名号,打架的乐趣就会丧失许多。” 小禾点头。 展昭默默黑线。 “大家并肩子上,他只有一个人。” 结果打算以多欺少,以量取胜的强盗被南侠展昭一个人给料理了。 小凤姑娘抱了小禾递过来的手炉,看着地上被展昭打得横七竖八的打劫者,轻飘飘了给了个建议,“展昭,麻烦你将这些人串一串,绑在车后,等到了开封县再把他们投到牢里去。” “好。”展昭表示没问题。 然后,接下来那群打劫不看时机撞到铁板的强盗就被串成一大串,绑在马车后面跟着徒步往开封县去了。 在到达开封县之前,他们没有受到任何俘虏的优待,除了水只有少量的食物提供热量,以确保他们可以保持一定的体力继续赶路。 而且,一到开封县后,他们就被直接扔到了苦役牢,连堂都没得过。 至于小凤姑娘,到了开封县直接住进了官驿,并没第一时间去县衙。 反正已经到了地方了,不差这一晚半日的。 在官驿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后,第二一在,小凤姑娘一身官袍,官威十足地去见开封县县令去了。 第138章 ads_wz_txt; <center>纯文字在线阅读本站域名 <fon color=red>520xs.co</center> 开封县的县令对这位自京城而来的凤大人很是惶然,看到小凤姑娘眼里就是他心虚到一定境界了这是。 心虚得如此明显的人,他到底是怎么贪脏枉法鱼肉乡邻的? 难道是她这张脸长得太过刚正不阿? 怀揣着这样的疑问,小凤姑娘趁着四下没人的时候偷偷问了下自家的猫。 御猫大人回妻子一句: “据说县衙最近闹鬼。” 小凤姑娘瞪眼:为毛你们都知道了,就我不知道? “你现在也知道了。” 在那一刻,小凤姑娘突然有谋杀亲夫的冲动,这只小猫真的还是那只被她仰慕的南侠御猫大人吗? 感觉略崩溃! “县衙闹鬼?” “对。” 这不科学啊! 不都说偶像当年审乌盆案时因为鬼魂进不得县衙,才让张别古白挨了两次打?那怎么现在鬼魂可以进县衙这种有神明庇护看门的所在了? 难道说地府与时俱进,更新技能了? 囧囧有神! 小凤姑娘脑洞一时开太大,没法正常关闭。 陆小凤要提审颜查散,开封县令就跟被下了病危通知书一样脸色惨白,身形摇晃,马上就是玉柱倾倒再难扶的节奏。 …… 这是搞毛啊? 一行人往大堂去准备坐堂的时候,开封县令已经是一副生无可恋,往生极乐的状态了。 在即将迈入公堂的那一刻,陆小凤停住了脚步,扭头低声问身边的某猫,“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展昭道:“天气很冷。” 屁话,大冬天不冷才奇怪了,又不是后世常见的暖冬。 但是,那种冷不是季节性的那种冷,有点……怎么形容呢?似乎好像比较……哦,用阴风阵阵形容比较恰当啊。 阴风阵阵?! 小凤姑娘的脚往后退了几大步,肿么办? 难道说是地府的人来抓她这个时空非法偷渡人员了? 哦,麦嘎地! 这倒霉摧的炮灰资质啊…… “大人?” 展昭有些不解地看她。 陆小凤定定神,安安心,咳了一声清嗓子,然后一撩官袍视死如归地踏入公堂。 “贵县,堂上怎么有这么多人犯?”这是小凤姑娘一入公堂后的反应。 除了县令之外的其他人均莫名其妙,公堂之上明明空无一人啊? 展昭不由又往妻子身边迈了一步,几乎是贴身护卫她了。 开封县令李森已经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了,以前他还可以骗自己说这是自己的幻觉,是他生病了。可是,如今这位凤大人竟然也看到了那些屈死的冤魂,这就证明绝对不是他眼花幻觉了,而是真实存在的。 “大……大大……大人……”李森的牙齿都在打颤,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 陆小凤虽说不惧鬼怪,因为她没做亏心事。但是,这么大数量集体出现,她还是很震骇的,并且那些人正阴恻恻冷嗖嗖硬棒棒地向她说“大人,冤枉啊”。 卧了个大操! 你能想象那种画面给人的精神冲击吗? 小凤姑娘表示:略不淡定! 如果不是陆小凤从小便经受了家族惨无人道的精神摧残(美其名曰精神训练),现在的她一定早就被吓得寒毛直竖,直接掉头逃命去了。再不济,也是一头扑进某猫的怀里寻求爱的安慰。 可惜,小凤姑娘做为一个纯正的女汉子,她的脚跟钉到了地上一样,动都没能移动一下,这个可以排除她害怕到极至全身发木的状态。 “展昭,你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吗?” “你看到什么了?”展昭有些紧张地看向空无一人的大堂,他只觉得阴风扑面,其他什么也没看到。 根据以往陪同大人办案的经验,展昭知道现在堂上一定是有他所见不到的鬼怪之物,那开封县令若是被冤鬼缠身,小凤则是被冤魂求告。 陆小凤往一旁几乎要瘫倒在地,只是被主簿师爷勉强搀扶住的开封县令看了一眼,沉了沉心,步履从容地往堂案走去,冷淡地道:“升堂。” 两班衙役排列而入,虽然有不少面上有惶惶之色,但是至少是仪容整齐,人员不缺,站在了堂下站班。 陆小凤一拍惊堂木,对那些冤魂道:“尔等先行退下,今日本官要审他人之案,颜查散之案后,本官自会还尔等一个公道。” “多谢大人。”那些冤魂说完这句话后便消失在公堂之上,公堂上的气温顿时便褪去了那层来自地府的阴寒,恢复了正常的季节冰冷。 开封县令李森一见那些鬼魂竟然乖乖消失,不由扑通一声跌跪在堂下,他已经明白自己的日子不多了。 以往只闻开封府包大人夜断阴,日断阳,却不料这凤大人竟然也能辨理阴阳,她不但能视鬼魂,仅以言语便能让鬼魂自动散离,这简直…… 陆小凤冷冷看了他一眼,道:“贵县,地上寒凉,你还是坐到椅子上的好。”幸亏姐姐我心理承受能力足够强大,否则岂不是要被你丫的拖累得吓去半条命? 你小子等着,姐肯定不会饶了你这种草菅人命的脏官,当然顺便也会小小报复一下,这无伤大雅。 “禀大人,人犯颜查散带到。” 陆小凤看到了颜查散,这本来应该是个丰神俊秀的温文公子,现在却形容憔悴,一身落寂,啧啧。 小凤姑娘不但看到了颜查散,还看到了先她和展昭赶来开封县的严冬,他是同颜查散一起进来的。 “严冬,你还真跟颜查散住一块去了啊?”不是小凤姑娘八卦,而是她确实有一点儿好奇。 严冬一本正经地道:“属下为了确保颜查散的安全,故而与他住到了一个牢房,以便就近保护。” 陆小凤眉头微蹙:“难道还有人意图谋害他吗?” 开封县令李森一见陆小凤朝他扫来一记冷光,头上的汗哗哗地就下来了。 “严冬,你且站到一旁。” “是,大人。” “颜查散。” “草民在。” “你之书僮雨墨为你到开封府鸣冤叫屈,本官故而前来开封县重审尔之案件。现在,你有什么要对本官说的吗?” “草民没有,草民已然签字画押,草民甘愿伏法。” 陆小凤“啪”的一声将惊堂木重重地拍在公案之上,“颜查散,戏弄朝官,你可知雨墨该当何罪?无罪伏法,你又知将为审理你之案件的官员造成何种污名?无故寻死,你可对得起你家中高堂双亲?” 颜查散眼神开始有些挣扎,最后仍是无一字应对。 “很好,颜查散。”陆小凤冷冷盯着他,“本官不知该为你的愚蠢惋惜,还是为你书僮的愚忠叹息,或者是为你的高堂双亲遗憾。但是,本官却不会因为你的愚蠢就放弃自己身为官员的职责,你的证词固然重要,但本官更看重证据。” 展昭感受到了来自妻子话语中的戾气,他觉得最后颜查散就算被无罪开释,也得先被收拾一顿。 严冬则抱着刀完全一副看热闹的节奏,大人对这种纵容罪犯的人最为深恶痛绝了,这姓颜的小子要惨点。 “来人,带颜查散指认杀人现场。” “是。” 小凤姑娘挟带着一身的戾气领人前往事发的柳府,让那颜查散将当日杀人经过一一详述,有不吻合之处便会打破沙锅问到底,对他穷追猛打毫不客气,问得颜查散惊慌失措,无以对答。 最后,在发现被重新粉刷之后的墙面上,小禾用小姐工具箱内的那瓶药水喷洒显现出了一只血手印。 这一幕,让随行看到的人皆目露惊异之色。 “严冬,将颜查散的手印做个对比。” “是,大人。”严冬马上就抓了颜查散的手掌去比对。 颜查散那墙上那血手印有些畏惧,奈何他敌不过严冬的力气,还是被拽了过去,比对成功。 大小有异,将颜查散的手蘸了印泥在纸上拓下掌线纹路,再比对,纹路不同。 此时,小凤姑娘问他,“颜查散,你是不是想告诉我这是丫环秀红自己死后跑过来印上去的?” 颜查散:“……” 众人:“……” 人都死了怎么还可能跑到距离她死亡之地十几米远的地方印个血手印? “柳洪。” “大人。”那柳府的主人,也就是颜查散的姑父大人不住地擦自己额上流下的汗。 “你说那颜查散偷盗你府中财物,因被丫环秀红撞破,故而杀人灭口,对吧?” “是,是。” “那么,”陆小凤抓起那包做为证据的脏银,一把掷到了他脚下,“你给本官解释一下,这包裹之中的女子钗环首饰之物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这颜查散只喜欢偷盗女人的闺房?” 展昭去看院子里的梅树。 严冬则去看那包裹里的金银首饰,发现果然如大人所说,除了些银锭碎银便是些少女的首饰钗环。 “柳洪,你们家的护卫都是吃干饭的吗?被这种不轨之仇偷溜进女眷房中偷盗都一无所觉,甚至在他都杀了人之后才在后园堵住他?” “这这……” “颜查散,本官看你也是堂堂正正一表人才,没想到你却是表里不一,衣冠禽兽一只。到姑丈府中借读,竟然只关心女眷居所,被逐出府,竟然还敢夜入偷盗,又杀人害命,你不像书生,倒是有几分江湖飞贼的作风啊,请恕本官眼拙啊。” 颜查散被挤况得脸上阵青阵白的。 展昭觉得柳府里的梅花开得真不错。 严冬突然也觉得院里的景色挺宜人的。 “颜查散,本官若就你所认罪状判刑,你死后颜氏一门家声尽毁你手,雨墨也会因你而受罚,你高堂双亲因你而蒙羞,你当真无悔么?” 颜查散脸白如纸。 “大人,冤枉啊,表哥他是冤枉的。” 突然一道娇弱的女子声音闯入这处后园,陆小凤循声去看,就见一名美丽少女急急奔来,看穿着打扮是这家的小姐无疑。 “婵儿——”柳洪的脸色一变。 陆小凤不由微微一笑,正主儿终于登场了吗? “大人,表哥不是回府偷盗的,那些财物是我让丫环秀红去拿给他的。可是,却不知秀红怎么半路便被人杀害……”柳金婵将当日的事情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表哥因怕我闺誉受损,这才认下了罪名,人真的不是他杀的,他当时是我在一处的。” “金婵——”柳洪不由吼了女儿一声。 “柳洪!”陆小凤马上就哼了他一声。 柳洪立马便成了鹌鹑。 小凤姑娘在心里叹气,这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啊,不就是对家境变得穷困的外甥嫌贫了呗,又恰巧有个富可以爱,又碰上丫环秀红被杀,可不就顺理成章给外甥安了个罪名清除出去了嘛。 “柳金婵,你且来认一认这包裹中的财物可有缺失。” “是,大人。” 柳金婵拿过包裹,仔细辩认,最后道:“大人,少了二十两银子,还有一对凤钗。” “你可记得那凤钗的样式?” “记得的。” “好,你说下。” 柳金婵如实陈述,县衙师爷如实记录。 “让衙役去县中当铺赌坊查询,见有可疑之人立时拘捕到案。” “是。” 陆小凤走到看着表妹一脸愧疚的颜查散身边,不无恶意地道:“颜查散,你这样儿女情长为爱奋不顾身的高尚情操固然能让女子倾心。不过,可惜啊,却是与家与国两无益,本案了结之后,本官劝你还是回家乡务农去吧,今科会试还是不去也罢,也免得来日殆害一方百姓。” 颜查散被说得面无人色,整个人的精神支柱都快被摧毁。 严冬:大人太凶残! 小凤姑娘则觉得不破不立,知耻而后勇。却是连耻都不知,也就没什么往后了。 第139章 ; <center> <fon color=red></center> 柳金婵所说的那两只凤钗最终在当铺被找到,循线抓到了柳府的马夫何大。 何大对杀家丫环秀红一事供认不讳,并供称是受到冯均衡蛊惑,让他借以栽脏陷害颜查散,冯均衡铁口保证说颜查散必死,他绝对不会有事,因为他舅舅是地府掌管生死簿的判官。 喵了个咪的! 这是《探阴山》的节奏? 小凤姑娘听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偶像没来,难不成换她去探阴? 去是无所谓了,万一她去了,结果却变得打狗的肉包子一去不回,是不是就悲剧了一点儿? 算了,不管怎么样,先去提那个号称地府有人的冯均衡到案吧。 结果,去拘传人犯的衙役回来说,那丫的在他们家祠堂发疯呢。 小凤姑娘于是便领了一队人马赶过去欣赏疯况了。 这个时候发疯,那不是事故就是故事,无论是哪个,都值得围观。 万一她不得不下阴间,到时回不来的话,这没准就是她在这人世间最后一次围观八卦了,必须得亲自去! “舅舅,舅舅,你怎么不出来?为什么……” 冯均衡正在祠堂里捧着一只灵牌做疯狂状。 “你不是说万事都有你吗?为什么你现在不出来了……你不在了,我怎么办?” 小凤姑娘直着耳朵听了一会儿,一颗心总算是跌到肚子里了,很好,看来偶像已经下过阴间,探过阴山了,把那个徇私舞弊的判官给下了油锅了。 哦呵呵,不必扛着被地府抓回去炮灰的风险去阴间,真是太好了! “将人拘了回去吧,本官觉得那些冤魂的被告大抵就是这货了。” 事实证明小凤姑娘没有料错。 处理完了颜查散的案子,将之无罪开释之后,陆小凤夜审冤魂,冬日的公堂之上阴风阵阵,阴恻恻,惨凄凄,几个胆大的衙役也吓得面如土色,抱着刑棍抖成了风中落叶。 而一左一右护卫着陆小凤的展昭和严冬则都淡定如斯。 展昭是真淡定。 严冬内心虽略不淡定,但是表面上却是毫无异样的,总之他家大人本来就跟一般人不同,出现再奇怪的事都应该淡定的。 然后,那些冤鬼一个一个陈述案情,结果个个跟冯均衡有关。 不是欺男霸女,就是强占家产,要不就是打死人命……简直是人渣中的战斗机! 应众冤魂之所请,小凤姑娘决定半夜斩冯均衡。 纵然是砍杀无数死囚的刽子手这大半夜的行刑,那也是忍不住打冷颤。 别人没看到,可是小凤姑娘看得真真的,在冯均衡被斩首之后,一群冤魂一拥而上直接就将冯均衡的鬼魂给生吞活撒了——异常惨烈。 估计是没办法再投胎转世了,善了个哉的,这世上总算是少了一个人渣了。 那些人齐齐向陆小凤行礼告谢,最后请求她为他们诵一篇地藏本愿经,说非如此他们无法得到超生,只因他们都是冤死鬼,只有枉死城能收,无法正常进入转回转世投胎。 神马情况? 她竟然还得干超渡的活儿? 小凤姑娘内心囧囧有神,但还是让人取来了地藏本愿经,老老实实地给他们念了一遍。 然后——小凤姑娘瞪着一双大眼,亲眼目睹那些人一个个得到解脱在她面前步上了一条突然凭空出现的白光大道,她甚至听到了引魂曲。 哦,这真是神奇的世界! 陆小凤手抚在自己心口,心头有些莫名,如果那是引魂曲的话,为什么她这个异世穿越而来的时空偷渡客没有丝毫灵魂波动的迹象? 不理解! 当那些人全部走上大道之后,那白光渐渐消失,似乎是引魂路也关闭了。 除了陆小凤看到那些冤魂回归引魂路,在场的人只是感觉到了一阵白雾弥漫,雾散之后然后现场那股阴寒就突然消失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有志一同地看向了一脸囧然的小凤姑娘。 凤大人真非常人也! 囧囧的小凤姑娘接着说了句囧囧的话,“我怎么突然觉得我的最终归宿是出家呢?”为什么她念篇地藏本愿经就能超脱冤魂?这还能不能让人愉快地生活了? 严冬摇头,有展昭在你能出家才见鬼了。 展昭,小凤你怎么又不着调了呢?你到底看到了些什么才会突然有此感悟? “这让人三观崩毁信仰缺失的世界啊。”小凤姑娘一边感慨一边转身离了刑台,溜达着往自己的官轿而去。 展昭和严冬对视一眼,均不由莞尔。 回去,小凤姑娘踏实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升堂处理开封县令李森的问题。 罢官去职,最后判斩立决。 当时,去刑场的路上各种鸡蛋萝卜白菜尽情招呼,尽显百姓对他的一片憎恶之情。 刑场之上,看到李森人头落地,百姓额手称快。 处理了李森,在新的县令没有到来之前,小凤姑娘被上面委托暂代县令之职。 小凤姑娘表示没天理! 但还是愉快的接受了委托。 本来县丞可以在下任县令到任之前负责兼领一县事务,可惜,小凤姑娘不但收拾了李森,连县丞也被她流了三千里,县里一时可不就青黄不接了么。 所以,她家偶像让她负责兼管代理,也不能就说一点儿理儿不讲。 在某一个天气晴好的日子里,颜查散带着书僮前来向陆小凤辞行,前去参加今科的会试。 陆小凤只是冷淡地看着他。 颜查散面对这救了自己的凤大人,只觉得满心的悔悟,他只当自己认了罪便能保全表妹金婵的闺誉,让她免受伤害。却不知正是自己的愚蠢差一点儿害得表妹不得不嫁给那恶霸冯均衡。 当表妹告诉他,她其实已经决定成婚当日自尽而死的时候,颜查散简直是被吓得魂飞魄散。 正如当日凤大人所说,他的愚昧不是救人,而是害人害己。人,要有追求真相真理的勇气,而不是能因一些小情小爱而失了大义气节。 他既然跟表妹有情有义,便该为了这份情义不放弃追求真相的毅力。在表妹没有放弃他的时候,他却过早的放弃了自己,这是不对的! 若是为官,则要有为了百姓,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要追查到底,方不失为一方父母。 “学生此去应试,若是侥幸得中,一定会以大人为偕模,不让自己殆误一方百姓。” “话说得再漂亮那是空谈,本官只希望你可以务实为上。” “是,学生受教。” “去吧,莫误了考期。” “学生告辞。” 展昭看着那颜查散主仆的背影笑了笑,道:“你这一番敲打还是有效的。” 陆小凤却没理他,因为她突然觉得有那么一点儿恶心,这似曾相识的感觉……略窘。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展昭扭头就看到了妻子面色有异,不由伸手扶住她。 “哇”的一声,穿着官袍的小凤姑娘吐了。 “这是……”展昭有些惊疑不定。 吐完了这一口,小凤姑娘直接上手捶了某猫两拳,又奉送他两脚,然后又扭过头去继续吐。 于是,御猫大人悟了! 小凤又有了! “恭喜展兄。”严冬直接恭喜。 展昭笑着回礼,“多谢。” 接下来的日子,代理开封县的凤大人略辛苦。 因为若有案子需升堂,凤大人必然是抱着一只痰盂边吐边审案子,让前去县衙打官司的百姓瞠目结舌之余,纷纷表示同情。 凤大人真辛苦,怀了孩子还得为民伸冤理案。 很快,京里还来了一群伺候的人。 甚至于,安乐侯和静山王府的赵秋杰都跑了来。 “你们来干什么?”这是小凤姑娘看到这两只的质问。 这俩货不呆在汴梁城瞎跑什么? “爹和娘担心三姐,所以我跟着来看看。” 赵秋杰则实话实说,“爹说义姐代管开封县,让我跟着学习学习。” …… 这魂淡的世界! 好你个静山王,你真懂得见缝挺针啊! 不过,赵秋杰来都来了,小凤姑娘自然不会让他白来。 再有案子,那就赵小王爷上去审,审得不好,先打主审。 开封县衙之内一时间热闹滚滚。 开封县衙的衙役们算是开了眼界了,这位凤大人是有多大的来头啊,对着这小侯爷、小王爷那是连削带打,两人还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简直了都。 这份热闹一直持续到殿试之后新的县令到任。 “下官向大人请安。” 小凤姑娘看着这个似曾相识的年轻县令,在大脑资料库里搜索了一下,然后确认道:“你是李茂。” “正是下官,当年大人的相救之情,下官至今铭感五内。” “你如今也是一方父母官了,望你恪尽职守。” “是,下官一定不负大人所望。” “那本官便回京去了。” “大官一路平安。” 一直到坐上了回京的马车,小凤姑娘都唏嘘不已,“没想到一转眼都过去这么久了啊。” “是呀。”展昭听到她这样的感慨也深有同感,当年九尾狐还曾挟持过她,一转眼他们的鸣儿都已经几岁了,真是时光荏苒。 “呕……”车里的小凤姑娘又抱着痰盂吐了起来。 这苦逼的妊娠反应,真是太折磨人了。 小禾在一边递了清水让小姐漱口,每次看小姐这样辛苦真是同情,可一想到不久之后就会有位小少爷或小小姐,她又会觉得好开心。 这大概就是小姐常说的痛并快乐着吧。 陆小凤心里很些抓狂,怀孕神马的她能接受,但是孕吐神马的她很有意见啊,每次都要这样吐得死去活来的,她不要活了啊…… 怎么这几胎都这样折腾?肚子里的这颗小豆芽一点儿都不体谅她这个母上大人啊。 对,还有那只臭猫,丫绝对是故意的,这样一来,她原本离京的打算又泡汤了啊。 魂淡啊…… 第140章 ; <center> <fon color=red></center> 这世间事,总是这样,几家欢喜几家愁。 在小凤姑娘因为自己不停地生来生去的时候,庞昱小夫妻则因为生不出来而烦恼,这才是各有各的烦恼。 因为怀孕又离不得京的小凤姑娘这次选在开封里安胎,觉得必须得让某猫深切感受一下孕妇的不易,下次不能再这样让她频繁受孕了。 陆小凤住到开封府,除了展昭,公孙策是最高兴的人。 因为有人同他一道讨论医理,研究药方,还能共同推理案情分析人□□故……总之,小凤姑娘路公孙策算得上是忘年之交,互为师友。 公孙策对于小凤姑娘这次在开封县所用的那种可以显现血迹的药水很感兴趣,陆小凤也很乐意将配方告之他。 然后,公孙策就打算做一批,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因为他发现这药剂在侦破某些案件时效用很大。 当然了,顺便公孙策也会八个小卦什么的。 “念地藏本愿经就可以超渡冤魂?” “看样子应该是。”小凤姑娘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这样回答。 公孙策微微一笑,道:“我倒觉得或许是姑娘所念才有这样的功效。”她额间那隐去的梨花印记在襄阳时就让他印象深刻。 子不语:怪力乱神! 跟着大人,这些人许多的神鬼之事,倒也见得平常了。 “谁知道呢,”陆小凤撇嘴,“你都不知道啊公孙先生,你能想象一公堂上飘站着的冤魂那么齐刷刷向你看过来的感受吗?” 公孙策笑。 “你别笑啊,我当时的感觉就是地府技能升级了,冤魂都可以畅通无阻随意进出官衙了。” 公孙策笑出声,这说话够新鲜的。 “不过,我后来琢磨了一下,应该是临时开绿灯了,毕竟地府里出了岔子,就得地府自己弥补。” 公孙策点头,表示同意。大人也曾说过他做的那个怪梦,说是将一个徇私舞弊的地府判官给下油锅炸了。 “这次静山王府的小王爷受益菲浅啊。” 一说这个小凤姑娘就忍不住挠头,“有这样的二货义弟,我是有多头疼啊。”老天爷想是嫌她寂寞,一个不成,直接送一双啊。 庞昱的命是她好不容易捡回来的,赵秋杰也是勉强保下来的,想想都觉得对这世界没有爱了。 公孙策笑道:“你那‘审得不好,先打主审’,生是把小王爷给打出来了。” 小凤姑娘吐槽,“他那是动物的本能。” 公孙策大笑,这个形容真心是贴切啊。 “公孙先生。” “展护卫回来了。” “是呀,小凤你今天精神不错啊。” “嗯,”陆小凤表示赞同,“今天好像没有再吐了。”所以她才能坐在这里跟某腹黑竹子谈人生谈理想谈八卦啊。 “这样就好。”展昭也放下了心,她吐起来的时候他在一边看着着实心疼,恨不能以身代之。除了鸣儿,英儿和皓儿的怀相都不太好,让小凤辛苦了不少。 小凤姑娘的表情却略苦恼,“好什么啊,还得熬七八个月,想想都幻灭啊。” 公孙策在一边笑着摇头,然后想到什么,便顺便问了一句:“今天大人下朝回来的可晚。” 展昭的表情微变,瞄了一眼妻子。 小凤姑娘瞪眼,你瞄个毛? “今日在朝上岳父为难大人了。” 公孙策瞬间懂了。 小凤姑娘也懂了,“瞧吧,我就知道我爹对包大人寒冬腊月借我出去办案很有意见,这终于是发作了啊。” 姑娘,你那略傲娇自得的口吻是肿么回事? 陆小凤觉得:太师爹略萌哦,这种护短的个性有时真心很可爱呢。 “小凤……”展昭无语了。 “我单纯对我爹的爱女之心点个赞,你有意见?” 展昭赶紧摇头。 公孙策低头笑,没事的时候看展护卫和陆姑娘夫妻相处,有时候真心是很爆笑的。 至于太师为难大人之事,想必大人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同朝为官,政见不和这是常见的。 更遑论太师因为这次陆姑娘出去办案的时间对大人颇有微词,借题发挥也是有的。 再加上,太师的宝贝女儿现在窝在开封府里安胎而没有回太师府做太师夫妻的贴心小棉袄,太师对大人意见肯定是节节攀高中。 就像陆姑娘说的,她家太师爹跟包大人这辈子估计是不会有什么眼缘了,将就着看吧。 喷笑…… “小姐,静山王府来人了。” “什么事啊?” 小禾一脸笑意地道:“王妃说小王爷跟夫人闹别扭,吵着要休妻。” “哟,长本事了,竟然都会休妻了。”小凤姑娘表示了好奇。 “王妃说了,让小姐过去瞧瞧。” “行啊,咱们就过去瞧瞧。” 展昭便道:“我陪你过去吧。” “好啊。”小凤姑娘立马就接受了这个自荐。 等他们两口子到了静山王府才知道是肿么个情况。 说白了很简单,就是赵秋杰又去教坊洒银子过眼瘾去了,结果小王妃便不依了,言语间大约过了点,小王爷便不干了。 表示爷我也是有脾气的,跟自个媳妇拗上了。 “喂,我说赵秋杰你本事了啊,都会跟自己媳妇傲娇了啊。” 一听义姐这把子声音,赵秋杰立时便兵败如山倒,苦着一张脸道:“我就看看,过过眼瘾还不行吗?怎么就成了烂泥扶不上墙了?” “你个笨蛋,你都烂泥了,她做为烂泥的妻子能好到哪里去,你这么一想还会生气吗?” 小王爷赵秋杰瞬间被治愈,“是哦,我跟她治什么气?” “你笨嘛,”陆小凤毫不留情地吐槽义弟,“你说你花大把钱就跑教坊过个眼瘾,有这样你直接蹲城门口收进城税就好,既干了实事,又饱了眼福,大姑娘小媳妇你一天不知道看多少。” 展昭:“……” 赵秋杰:又受教育了。 小王妃:义姐,您这每天都教的是些什么啊?我怎么听着就这么哭笑不得呢? “来,弟妹,他不就爱看美女么,下次你陪他一块去看。这样人家美女还感觉安全,被看得也没什么心理负担。顺便地,没准你还能看几个帅哥,何乐而不为?” 小王妃:“……”最后一句她表示自己没听到,真心的。 “他过过眼瘾罢了,你犯不着跟他大动肝火的。他如果真是犯了什么实质性的错误,不要担心,大不了我再灌他一回药就好了么。” 赵秋杰一听简直肝胆俱裂啊,当即表示:“不用,我真的不需要,我有她一个就行了,其他的人我就看看。” 小王妃:好像很内涵的样子,怪不得婆婆说义姐就是丈夫的克星,但凡收拾不住他的时候叫义姐来分分钟灭掉他。 “其实吧,赵秋杰,宫里的美人最多,你敢去看不?” 赵秋杰头摇得像拨浪鼓,心说:姐,你别害我,宫里的女人那是皇帝的女人,多看两眼也是有错的。 “还有啊,赵秋杰,你闺女也会走路了,你别哪天让小丫头在外面听到别人说‘嘿,那不是那个老色鬼赵秋杰的闺女嘛’这样的话,对小孩子心理成长很打击的哦。” 小王妃对此话表示最大的赞同,“就是,都已经是为人父的了。” 赵秋杰一脸苦瓜色,论埋汰人,他妻子根本就不是个儿,义姐那才是个中翘楚,杀人不见血! 他怎么就成了“老色鬼”了? 小王爷赵秋杰表示:自己很忧桑! “我想起来了,后天,我要进宫去见太后,怎么着,赵秋杰,咱们一起去,让你顺便偷瞄两眼宫里的美女?” 赵秋杰一脸猪肝色。 小王妃忍不住掩面偷笑。 最后,展昭和妻子在静山王府吃了顿饭,然后打道回府了。 第三天的时候,小凤姑娘果然就进宫去看老太后去了。 陪太后说完了饭,又去看了眼自家皇兄。 仁宗皇帝笑着问了一句:“展昭没一起进宫来啊?” 小凤姑娘便说:“本来是想让赵秋杰陪我一起来的,结果他不敢。” “哦?不敢?” 小凤姑娘略八卦地跟自己皇兄嚼舌根,“我说宫里美人多,想看美人可以进宫,他一听就熊了。” 仁宗瞪眼,最后自己先忍不住笑了,“你没事老去吓他干什么啊。” 小凤姑娘以一种略装逼的语气道:“皇兄,您不懂,这是一种生活乐趣,他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我就可以开心好多下。” 仁宗指着她笑得直摇头,真是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 八贤王来的时候,仁宗正和陆小凤说得高兴。 “一听动静,我就猜是这丫头进宫,果不其然。” “皇叔来了。” “臣拜见皇上。” “皇叔快请坐。” 陆小凤眼珠一转,道:“八皇叔想必是来同皇兄说国家大事的,那臣妹就先告退了。” 仁宗含笑道:“去吧。” “是。” 走开一段距离后,陆小凤听到了八贤王的笑声,“她倒跑得快,滑得跟泥鳅似的。” 出了内宫门的时候,陆小凤看到了赵祥。 “王兄。”她过去礼貌地问了声安。 “难得你今日进宫来了。” 这话好深奥哦,小凤姑娘表示自己听不懂。 “王兄是陪皇叔一起来的?” “嗯。” “你呢,怎么自己一个人?展昭没陪你?” “王兄还不知道他吗?想他陪那也得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啊。” 赵祥被她这话说得笑了,“你呀,老这么贫。” “我不打扰王兄了。” 赵祥见她要走,便道:“几时得闲,到南清宫坐坐,别整日窝在家里,母妃常念叼你呢。” “好的,改日我去看皇婶。” “嗯,回去的路上小心着些,别不把自己当孕妇。”鉴于她是出了名的没孕妇自觉的主儿,赵祥忍不住鸡婆了一次。 “知道了。” 第141章 ; <center> <fon color=red></center> 这世上的奇葩人物总是时不时就会刷新人们的三观下降。 开封府最近出了件奇事,闹得满城风雨的。 做为无所事事的孕妇一枚,小凤姑娘对此热闹理所当然地进行了常态围观。 事情之所以说奇,乃是因为从“巧”这个字上来的。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两家迎亲的队伍在一座桥上颠轿,因为双方抬轿的轿夫一时意气用气,颠得太热闹,最后歇息之后一帮混蛋竟然就把轿子给抬错了。 轿子错了,新娘那还能对吗? 当然就不对了! 妥妥的上错花轿嫁对郎的节奏啊。 拜了花堂,入了洞房,事发了…… 这年代,成亲之前少有能亲眼相过对方的。 不巧,这两对新人里,有一个男方曾经偷相过媳妇,所以在洞房揭开盖头时就发现错了。 问题是,另一对新人,因为男方长得比较矬,一入洞房就直接把蜡烛给吹灭了,先把生米煮成了熟饭,第二天一早才跟新媳妇面对面。 而那新娘子自幼秉承庭训,并没有嫌弃丈夫的容貌,夫妻两个倒也相处融洽。 这个时候,另一方新郎当事人是个秀才,比较正直善良,一发现人不对,以己心度彼心,打听到对方的底线,早早就抬着花轿来换人了。 结果,事发了…… 都入过洞房了,你换回来有什么用? 四方家长碰了头,想着这事私下了结了吧,将错就错。 本来事情若如此处理,这就真是皆大欢喜了。 可不,人那个秀才老爷拗不过那个弯,非得辨个是非曲直,一直闹。 现在,他原本的妻子都已经身怀六甲了,他竟然闹到一纸诉状将轿夫喜婆甚至原来的妻家都告上了公堂。 喵了个咪的。 这种奇闻当然就轰轰烈烈地传扬开来,秀才同学真是一时风头无两,这样脑缺的人也是给跪了。 这一下,四方家长对这脑筋发轴的家伙都不待见了,本来可以和解两下美满的事竟然闹成了汴梁城的笑话,这搁谁都不能接受。 开封府包拯受理了此案。 这种奇案,当然要考虑大众的心理,以人情伦理来判,就算是铁面无私的包大人也只是判了跟先前四方家长所做决定一样的判决。 秀才当堂就骂“想不到堂堂包青天也是个徇私枉法,不辨是非黑白之人”。 嘿…… 围观百姓加堂上站班的衙役都对这丫表示了集体注目,这货的脑筋真的正常吗? 你原来的下聘之妻已经怀了别人的崽儿,你现在要回去那就是现成的绿云罩顶,妥妥的买大送小啊。包大人这样判再正确不过,你竟然还狗咬吕洞宾,简直混蛋加三级。 包拯不得不在堂上劝解那个秀才。 问题是,有时候执念太过的人,不,这货根本就是个石头脑袋,完全它就不开窍。 脑袋不开窍的秀才表示不接受和解,不接受这个判决,并且放话,你开封府断案不公,我要到大理寺去喊冤。 所有人都表示:没见过这样二的人! 包拯实在是不想枉顾现实情形,死板的将两对新人各归其位。 公孙策在这个时候说了句:“大人何不就成全了他。” “公孙先生——”这样判怎么能行?人□□理全不通了就。 “大人,既然他只要法理不顺情理,那就成全了他。” 包拯看了看在堂外围观的陆小凤,略一沉吟,点了点头。 等堂上包大人一判各归其位,两个新娘都哭了,尤其是已经怀了身孕的那个,简直当堂就想撞死了。 双方父母也哭,有哭儿的,有哭孙的,还有哭儿的——这个是秀才的老娘,不骂怎么能让老人心里舒坦,这样领回了怀着别家孙子的儿媳妇,她要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啊? “退堂。” 两班衙役也跟着喊退堂。 秀才突然叫道:“大人,这……怎么可以?”他只是想要个说法而已,怎么能领一个怀着别人骨肉的女人回家? 包拯一拍惊堂木,道:“你与陈家有婚约聘书为证,本府依律而判,陈家姑娘自然该随你回家。” “她已经怀了王家的骨肉,怎么能再做我李家之妇?” “本府只审理你与王家新娘错抬之案,至于此事,就非本府所能管。” “李秀才,娶大送小,你赚到了啊。”百姓有人调侃他。 一群人哄笑。 面对堂外百姓的指指戳戳,李秀才脸上阵青阵白,异常好看。 读书读到这种死脑筋的境界,陆小凤觉得这人真是奇葩一朵,有些事你可以打破沙锅追到底,是非黑白断个清楚明白。可有些事根本就不能那么办,否则就是自取其辱,这丫显然是没明白这个普通人都懂的道理。 包拯直接退堂,两班衙役也散班。 百姓还围在堂外看热闹。 两个新娘哭成一堆,王家公子搂着错娶的妻子一脸铁青,用一种愤恨的目光瞪着那个混蛋秀才。 而李家错娶的那位新娘则与李秀才的娘哭在一处。 这几个月她们这对婆媳建立的感情也是深厚,可惜她们寄予厚望希望能扭转其想法的某人却非要辨个是非曲直,结果闹到这般田地。 陆小凤在一边凉凉地对那已经不知道该做何反应的李秀才道:“喂,秀才,你还不赶紧把孩儿他娘领回家啊,五六个月后你就喜当爹了啊,不用播种就能收获,这买卖不错呢。” 还留在堂上的展昭有种扶额的冲动。 正在整理堂录的公孙策笑着摇头,陆姑娘这真是往那李秀才的心上扎刀子啊,还喜当爹? 哈。 周围百姓也跟着起哄,他们就没见过这么缺弦儿的主儿,顿时对自己的智商又有了信心。 “这……这怎么可以……”李秀才也终于慌了神,“娘,这怎么可以,怎么办?” 李母甩开儿子的手,恨恨地道:“这岂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王公子,这……” 王公子怒视他,一边还轻轻的拍抚着妻子,让她小心腹中胎儿。 “我们……我们要不还是将错就错吧。” 结果,四家人一齐怒视他,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陆小凤在一边说:“包大人刚才可是已经依法做了公正判决了啊,你这是不服判决?你这岂不是为包大人的青天之誉上抹黑吗?我们岂能答应?” “对。”百姓异口同声。 你现在后悔了,早干什么去了? 刚才包大人好心好意规劝,你还骂别人枉法,现在你活该当个便宜爹,是该去喜当爹去。 “我我……娘,我错了,您帮我同岳父他们说说啊。”李秀才这时不住地向母亲和错娶娘子的父亲求情和告错。 结果,李母与女方父亲都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之前他们这些人是如何苦口婆心相劝的,可这秀才听了吗?甚至最后都闹到了开封府,丢脸丢到了大街上。 李秀才急得满头大汗,又去跟王家那边的人求情告罪。 小凤姑娘瞧热闹瞧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便说:“包大人做了判决,此案便了,所谓民不告,官不究,到底要如何做,你们四家商量便好。若秀才再要不服,便让他喜当爹好了,我们都可以做证。” “对。”百姓哄答。 最终,四家人还是将错就错,将各家婚书改过,以做了结。 看着四家人各自安心离去,陆小凤却是忍不住摇了摇头。 “怎么了?” 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的展昭不免问了一句。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我其实并不看好那武师家的女儿嫁给秀才,这秀才脑子有问题,实在是配不上那样爽利的姑娘家。况且,那姑娘只要解除了原先与王家的婚约,自身清白,便是另行嫁娶也是无碍的,怎么就瞧上李秀才这种奇葩了呢?难道真是缺什么便要补什么吗?”就因为武师家的女儿不通诗文便对识文断字的读书人有一种敬畏羡慕欲亲近之心? 而那王员外一家虽则家财万贯,儿子却是粗人一个,做不来学问,且又生得丑,这次倒是错有错招娶到一位贤良淑德的媳妇。 陆小凤看好王家那对小夫妻,却实在并不看好李家这对。 可这自古以来便是劝和不劝离,那武师家的姑娘自己中意那奇葩秀才,旁人还能说什么?也只能祝福她好运了。 小禾在一边忍不住问了句:“那小姐缺什么?” “我缺——”陆小凤横了某猫一眼,“我缺心眼儿呗,被人设计了那么久都不自知。” 小禾掩嘴笑。 展昭手握成拳在唇边咳了两声,对于当初设计她收下定情信物之事,他确实是理亏,但并不认为自己有做错。依着当时她那迟迟不开窍的样子,也只能那么干。 看到了中意的姑娘,不先下手为强,谁知道后面会不会被人截胡啊。 “你今天不是说要去南清宫吗?”御猫大人岔开话题。 “今天去不了就明天去,反正南清宫又跑不了。”有热闹可看,当然是想围观热闹,今儿算又看到一朵奇葩。 展昭的目光落到远处,说:“你今天看来还得去。” “什么?”陆小凤一边说一边顺着某猫的上看过去,就看到了一个穿着暗黄衣服的太监。 “奴才奉南清宫狄娘娘的懿旨,来接公主千岁。” 展昭道:“我送你过去吧,想是娘娘找你有事商量。” 陆小凤想想也是,刚才都叫人去南清宫说了今天不过去了,要不是有事,狄娘娘也不会又派人来接,“好吧。” 展昭将妻子护送去了南清宫,顺便进去拜见了八贤王和狄娘娘。 “是展护卫啊,正好,也跟你说一下。我跟娘娘想到洛阳白马寺去进香,娘娘便想叫了小凤一道去,你没有其他事吧?” “展昭无事。”跟八贤王出去那是不会有什么错处的,他没有反对的理由。 “皇婶要去白马寺啊。” 狄娘娘一看小凤那放光的两眼,便不由笑了,“可见得是在京里憋着了,我想着你便想走动走动的,正好咱们娘俩就个伴儿。” “好啊。”小凤姑娘再没个不愿意的。 “那今晚就留在南清宫,明儿一早咱们就上路。” “嗯。” 八贤王对展昭:“展护卫也留下一道吃个饭吧。” “是。” 第142章 ; <center> <fon color=red></center> 八贤王出巡洛阳,这是件不小的事。 不过,八贤王低调,轻车简从,微服而行,扮做了普通员外带了些宫中护卫便出发了。 在城外十里长亭稍做休息时,又碰巧遇到了来京里闲逛的锦毛鼠白玉堂。 白玉堂一瞧义妹要去白马寺,他马上表示我也跟去看看,好歹也挂着凤大人护卫的衔儿呢,不能干领晌不做事。 小凤姑娘对此表示了强烈的鄙视。 你丫可不就一直是不干事光领晌了么,简单说就是吃空晌。 “白玉堂,你到底跑开封做什么来了?”小凤姑娘用着一种极度怀疑的目光扫描他。 “咳,”白玉堂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清了清喉咙,“我就是没事,所以来看看六妹。” 陆小凤斩钉截铁地道:“有问题。” 白玉堂那表情就连跟着陆小凤的严冬都察觉到异样了,就更甭提小凤姑娘本人了。 “你是自己坦白从宽呢,还是我逼你坦白从宽呢?” “真没什么大事。” “那就是有小事,说说呗。”正好可以打发一下旅途寂寞。 白玉堂可不想坦白从宽,这事说出来略丢面子。 “真不说?”陆小凤眯眯眼。 “妹子,你别这么好奇行不行?” “不行。”难得你丫得有能让人围观的事啊,不围观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白玉堂心说,我不说你还能硬撬开我的嘴啊,不说就是不说。 陆小凤心里就琢磨开了,让白玉堂跑出来避难,这事一定不单纯。 做为大宋朝一枚还算优质的钻石王老五级别的大龄大青年,白玉堂算起来是功成名就,事业有成,剩下的——有了! “白玉堂,你被家里逼婚了吧?” “咳咳……”白玉堂被自己的口水呛得咳了起来,这都能被她猜到? “看来我猜对了。”陆小凤略得意。 严冬将目光放到远处,心里已经在偷笑。 跟陆小凤一起坐在车里的小禾也已经扭过头去偷笑了。 “白玉堂,说说吧,女方是个什么情况啊?总不至于长得五大三粗,膀大腰圆,这才把你给吓得逃出来了吧?你这心理承受力可够弱的啊。” 惨遭义妹奚落的锦毛鼠好不容易才止住自己的咳嗽,“你少乌鸦嘴。” “到底什么样的?”陆小凤忒好奇了,到底白家给白小五找了什么样的对象啊,把他逼得都逃婚出来避难了,啧啧。 “去去,这种事轮不到你操心。” “不能这么说,那将来我也是要叫一声嫂子的,太硌瘆,老实说叫起来也是很辛苦的。” “凭五爷我这样玉树临风的长相,怎么可能挑个那么锉的?” “那你跑什么?” 话说到这里,白玉堂忍不住叹了口气,“长得天仙似的有什么用,我又不喜欢。” “那你好好跟家里说啊,这逃跑不能解决问题,你跑了不定家里心一横,直接给你定下了,到时候你怎么办?” 被陆小凤这么一说,白玉堂也不禁有些担心了,这种情形还真是有极大的可能会发生啊,“那现在怎么办?”我跑都跑了。 “长得一脸聪明相,尽干蠢事,出去别说认识我,跌份。” “妹子,好妹子,给出个主意吧,我知道你主意多。”到这个时候了,白玉堂也就不把自己的脸面当脸面了,可不能等回头一家去,自己多一个媳妇,那这辈子可真完了。 热闹可以看,但关系到白玉堂的终生幸福了,陆小凤做为人家义妹当然也不可能真就袖手旁观,难得白小五想为自己的幸福奋斗一把,她怎么地也不能落井下石不是? “先写信回家啊,就说你出门给他们找儿媳妇去了,两年之内一定给他们寻一个回去。” “这样能成?”白玉堂表示怀疑。 “如果你的个人信用没有跌停版的话,就没问题。” “白五爷一口唾沫一口钉,当然有信用。” “那就没问题,然后这两年缓冲期你就满江湖溜达看大姑娘,看中哪个赶紧下手拎回家交差去。” 严冬被这句话说得一下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白玉堂脸上微黑,略抗议,“妹子,你能不能不要把我说得跟江湖流氓混混似的。” “形容词而已,这不重要。” 白玉堂:“……”你是不重要,因为被埋汰的是我。 “别傻呆着了,赶紧飞鸽传书去,我可以给你备个书,友情赞助盖个戳什么的,要不?” “要要,六妹你面子大,我娘他们肯定是给这个面子的。” 陆小凤忍不住吐糟了一句:“一看就知道你个人信用已经很有问题了。” 人艰不拆啊,姑娘! 陆小凤让小禾拿出来纸笔,然后就在走着的马车上,写了一封信,然后封好,交给严冬,“六百里快递加急送。” “是。”严冬领命,将信揣好,直接快马去向驿站投书。 白玉堂面色一正,朝义妹郑重的一抱拳,“六妹,多谢了。” “成了,你自己也别偷懒,还是飞个书回去的好。” “我去去就回。” “没关系,你寻摸大姑娘要紧。”小凤姑娘表示我不介意,你终生大事要紧,就此一去不回我也能表示深刻的理解。 白玉堂:“……”妹子,你用词能不能不要这样剽悍? 小凤姑娘挥挥爪子,略嫌弃地道:“赶紧走吧,当自己多招人待见似的。” 白玉堂笑着摇头,拉转马头,策马而去。 这边,小凤姑娘把严冬和白玉堂先后给打发了,那边狄娘娘就派人来问了。 有了这么一个关于锦毛鼠的大八卦,小凤姑娘秉持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思想境界,直接跑到狄娘娘的坐辇上去分享去了。 正巧,八贤王也在车里喝茶呢。 小凤姑娘不但案子审得好,她讲故事那也是一把好手,语言组织,思维逻辑那是杠杠的,眉飞色舞的把某老鼠被家里逼婚的窘境复述了一遍。 基本如实还原了白家的鸡飞狗跳老鼠窜原景,并进行了相对的艺术加工和文学润色,成了一部短小精悍极具欣赏价值的有声小说。 狄娘娘听得很是开心。 八贤王中途喷了两回茶,最后决定听完故事之前就不喝茶了。 狄娘娘一边笑一边用手指着坐自己旁边的陆小凤,道:“我真是服了你这丫头的嘴了,你这么埋汰白玉堂,就不怕他跟你翻脸啊?”她相信就算故事主体是真实的,小凤也进行了大量的艺术加工。 陆小凤一脸无辜地道:“又不是我去找他的,是他自己撞上来的啊,这种事情可遇而不可求,碰到了当然就得围观八卦一下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啊。” 八贤王在一边做顿悟状,道:“怪道庞太师因为你在开封府安胎对包拯火气那么大,你这开心果不在,他当然是没办法开怀的了。” “八皇叔——”咱不能这样啊。 八贤王笑着摆手,“不说这个了,到底什么样的姑娘才能入这白玉堂的眼啊?” 陆小凤想当然地道:“以白玉堂那傲娇自恋的性子,太过柔顺的自己会内伤,太过彪悍的两口子估计天天闹得鸡飞狗跳的。” 狄娘娘不由道:“这样岂非是很难找到一个称心的?” 陆小凤理所当然地道:“所以他才会成了大龄男青年落个被家里逼婚跑出来的下场啊,做人太挑老天都看不下去的。”她家小猫好赖是成家了,她就算不怎么是贤妻良母的,至少闲妻凉母是没问题的。 “人出挑了,难免会挑一些的。”狄娘娘有感而发,他们家也有个大龄男青年的终身还没解决啊。 她怎么不知不觉也用了小凤的词了,后知后觉的狄娘娘略囧。 让狄娘娘生出这样感慨的人就是随行保护的老三赵祥,因为这位小王爷很牛掰的年届三十了还是光棍一条,成为赵氏皇族一枝硕大的奇葩盛开不败。 小凤姑娘一听狄娘娘的感慨,目光很自然地就往车外某人身上瞄了那么一眼,哦哦,这是被影射了哦。 狄娘娘忍不住伸手戳了她脑门一下,鬼灵精怪的,就没她想不到的。 陆小凤往车窗上一趴,一脸蠢萌地问某人,“哥,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妻子?” 赵祥的回答是轻轻拍拍了马臀,往队伍前面去了。 陆小凤:“……”太没有兄妹手足爱了,她这是华丽丽地被人无视了啊。 “行了,你快坐回来了吧,都有三四个月的身孕了,还这么一点儿自觉都没有。”狄娘娘一边说一边把她给拉回身边按坐好。 有这样一个从来没有孕妇自觉的孕妇,她身边的人也是挺辛苦的。 突然间,狄娘娘就明白了为什么小凤这次会选择在开封府安胎了,这丫头摆明就是为难某人去的。 狄娘娘默默地默了,展昭娶到这样一个妻子确实也挺考验他心理承受力的。 “皇叔,您怎么突然想去洛阳了?”陆小凤才不相信只是去进香呢。 八贤王摸着胡子一笑,“有位故人相邀,所以才想着出去走动走动。” 她就知道,“是什么人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八贤王卖了个关子。 “这么神秘?” “嗯,本王保证你肯定猜不出来。” 小凤姑娘的眼珠子转啊转的,然后笑得贼兮兮地道:“难道是开酒楼饭庄的?”貌似有个关于包青天的故事是说一座酒楼一分为二的故事,双方的掌柜都是八贤王的故人。 八贤王脸上的惊讶掩饰不住,“这你也能猜到?” 小凤姑娘一本正经地道:“做为一个吃货,对吃我们是抱着真爱之心的,所以我当然要先往这方面猜啊,没想到还猜中了,运气真好。” 狄娘娘笑着摇头。 八贤王也跟着摇头。 “这么说来,这次去洛阳我可是有口福了呢,真好。”小凤姑娘笑得跟只偷到米的小仓鼠似的,甭提多快乐了。 狄娘娘道:“你这么能吃怎么也没见你长一点肉呢?”实在是太不给厨子长脸了,亏得她如今也是个孕妇,穿得宽松一点儿一点儿都不显怀,亭亭玉立的。 “皇婶,”陆小凤略忧伤,“做为光吃不胖的典型,我深深地为自己浪费了大批粮食而愧疚。” “你这丫头——”狄娘娘被她那唱念坐打活灵活现的表情会逗笑了。 听着后面马车里传来的笑声,走在车队前面的赵祥也跟着弯了唇线。 第143章 ; <center> <fon color=red></center> 白玉堂言出必行,说去去就回,那真是去去就回。 找地方给家里飞鸽传书之后,他就老实本分地回到队伍立志要做义妹的忠实护卫。 世上的事,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 上天下地无法无天的锦毛鼠白玉堂,谁都不怕,可他就怕自家义妹,陆小凤那就是他生命中不能承受的克星。 “你那么怕她怎么还非要呆在她身边?”这是赵祥在休息的时候若无其事问出来的一句话。 白玉堂一边嚼着干粮,一边道:“我能惹事,我这妹子比我还能惹事,不仅惹事,她还招事,什么事她都有可能会碰到,偏她自己还常常不信邪。做为她的义兄,我总是要替她的安全着想一下的。 展小猫那货又经常鞭长莫及,自家妹子还是得自家操心啊。” 对于这一说法,赵祥真是心有同感。 即便同在开封,御猫展昭也是常常外出办差,而将义诚公主给甩在一边。好在,他那妹子极富自娱自乐精神,还兼有娱乐他人功能,自己也能过得风生水起的。 但这不是丈夫可以大撒把的理由,就算是身不由己也不能原谅。 说到底,白玉堂与赵祥有同一种性格,那就是护短。 这样说起来,庞太师与他们其实算是一个阵营的。 “可你不是正在逃婚?守着她你要怎么去找成婚的对象?”赵祥略不厚道地问了这样一句。 “我一直觉得六妹是个奇葩,通常别人搞不掂的事她都能搞掂,我如果两年之内没找到中意的对象,到时候恐怕还得靠她脱身。” “就这么信她?” “根本不必怀疑。” 赵祥抬眼去看在正在树荫下陪着母亲的人,不由微微一笑,“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不知为何我竟然也十分赞同。” 他们这一行人在路边休息,却无端碰上了一队出殡的人。 大部分都不免觉得晦气。 只是在棺木抬过眼前的时候,本来袖手在一边看的小凤姑娘却突然叫人把送殡的队伍拦下来。 “你这妇人,无端拦棺所为何来?” “棺内死者是什么人?” “是我家妻子,难产而亡。” 陆小凤蹙眉盯着沿着棺木边缘不停渗下的血水,冷静淡定地道:“开棺。”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 “小凤。”狄娘娘有些不赞同的摇头,无端让人家开棺这不通情理。 陆小凤仍旧坚持,“开棺。” 严冬提剑上前。 白玉堂也扔了干粮过来。 八贤王拉住了妻子的手,示意她稍安毋躁,小凤这样坚持肯定有她自己的原因。 赵祥手一挥,南清宫的侍卫们便控制住了那些出殡的人群。 严冬和白玉堂顺利开棺。 “小姐,箱子我拿来了。”小禾一见情势不对,已经明智地从轻上取下了小姐随身携带的工具箱。 “你们要干什么?不可以碰我娘子的遗体……” “严冬围起挡布。” “是。” 送殡的家人很激动,可是他们奈何不了南清宫的那群侍卫,只能在一边叫骂。 而在临时用布围起的空地上,陆小凤已经换了医袍,束起了长发,打开了各色手术用具齐全的工具箱,准备给地上的尸体开膛破肚。 严冬和白玉堂仗剑立在布栏之外,不许任何靠近打扰。 赵祥则忍不住走到布栏处往内看,一直以来对于这位妹妹的传言他听了不少,可真正看到那还真是没有。 这种场景小禾是不敢留下的,她这会儿正在不远处架火烧热水。 赵祥眼睛越瞪越大,就那样用一种不敢置信的表情看着陆小凤从那尸体腹中取出一个带血的婴儿,然后剪断脐带,以口对口,为那婴儿渡气…… 也不知道她做的那些动作代表什么,但是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哭声,从微弱而后渐强变得响亮。 死尸产子! 侍卫端了热水入内,陆小凤小心翼翼地替婴儿洗去身上血污,擦拭干净,尔后拿小被子裹了,让人抱了出去。 “孩子!是我的孩子……”那个为妻子披麻戴孝的男子忍不住嚎啕大哭。 陆小凤将那位难产孕妇的尸体伤口缝合,又为她打理好仪容,这才让侍卫撤了围栏,“放回棺材内吧。” 严冬领命,照办。 “小凤。”赵祥忍不住朝她比了一下大拇指。 那边的狄娘娘看着那抱着婴儿一起大哭的男人,忍不住跟身边的丈夫道:“没想到死尸还能产子啊,这孩子真是命大。”最后忍不住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 陆小凤去另一边清洗了手上的血污,脱了手术服,擦过护手膏,这才又走了过来。 那个死了妻子的男人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扑通”一声就给她跪下来,泣声道:“多谢女神医救了我儿子,多谢……” “起来吧,没能救到你的妻子,很抱歉。”如果能早半个时辰,也许这个产妇她也是能救下的,只可惜…… “多谢。” “去将人入土为安吧,救死扶伤本来就是医者的责任,你不必如此相谢。” “谢谢。”那男子抱着儿子去招呼亲戚朋友抬棺继续上路。 “你怎么知道那产妇腹内的婴儿未死?”这是赵祥不明白的地方。 “血水沿路一直在流。” 赵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地上蜿蜒着一条血痕直到远方。 陆小凤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声,自语般地道:“生命很脆弱,可是有时候生命却又很顽强。” 赵祥不能更赞同。 “妹子,你又救了一条性命啊。”白玉堂感慨,又忍不住问她,“你怎么就能肯定那孩子一定还有救?” 陆小凤道:“碰到了自然就不能当没看到,万分之一的机会也要试上一试的。” 白玉堂微愣,尔后朝她佩服地竖大拇指,“六妹,你真牛。” 赵祥笑着摇头,当时他看到了她对生命的敬畏以及尊重。突然之间,他就能明白为什么包拯那样的人会跟她处得毫无隔阂了。 也明白了,为什么她身边的人都对她毫不犹豫的相信支持。 赵祥再看到小禾背着的那口箱子时,心里的感受就不一样了,那口箱子的份量很重。能替生者抓住最后一线希望,也能替死者伸雪冤枉。 神断凤姑娘,名不虚传! 有这样一个妹子,果真也是骄傲得很! 这就难怪严冬和白玉堂这样的江湖人都对小凤敬重有加,敢以命相托了。 值得! 他们这行队伍继续上路。 在赶到下一驿站后,天色也完全暗了下来。 陆小凤泡了个热水澡,洗去身上的风尘和血腥味,换了宽松的睡服,然后去整理自己的工具箱。 一把把的刀具小心仔细地擦拭过,检查过,然后确认无误后合上盖子。 又去重新洗过手,抹了药膏,然后等头发干透之后才在小禾的服侍下去休息。 而白玉堂拎着两坛酒找了严冬坐在驿站的屋顶上把酒言欢。 “你有什么想法?” 严冬灌了一口酒,道:“白五侠想听我说什么?” “你不会觉得我六妹挺可怕的吗?” 严冬忽然笑了,“那你呢?你不害怕吗?” “只要不得罪她,没犯罪,五爷不用怕她。”六妹绝对是个危险生物,等闲只能远观啊。 说起来,展小猫真是不得不让人佩服,敢娶六妹,真勇士也! 严冬道:“同理可证,我也不必怕。”跟在凤大人身边久了,自然也从旁人的言谈中串起了当年安乐侯受伤被治的真相,那是大人操刀所救。 他曾经一度以为伤到连肠子都露出来的人,还能被缝合如初,人也活蹦乱跳跟没事人一样毫无任何后遗症,绝对是异想天开,可是这确实是世上存在的现实。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恐怕也只有汉代华佗才有此等功力了。 可是,这般的医术却掩藏在了凤大人断狱之能的背后,化成一般仵作的技巧。 “我还以为你会被她吓到。” “怎么会。” “六妹有时太过惊世骇俗,普通人的心脏承受不了。” 严冬表示赞同地跟他碰了一下酒坛,跟着凤大人一路走来,他对白玉堂这话是深有体悟。 白玉堂灌了自己一口酒,抹了抹嘴,看着天上的月亮忍不住叹了一声,“这样的女人,要降得住她也是不易。” 严冬没说话,只顾着喝酒。 他不是没有听出锦毛鼠话中的遗憾,不过,他会选择没听懂。 这世上,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便是错过了。 南侠展昭,是有资格站在凤大人身边的男人,他们两个相得益彰。 小禾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屋顶上的两个人还有喝酒。 “严冬,你少喝点,你可还负责小姐的安全呢。” “知道。” 白玉堂却是眉毛一挑,戏谑地看严冬,道:“你几时被个小丫头给管住了?” “不久。”严冬答的言简意颏。 “那我是不是要恭喜你一声?” “随意。” “恭喜了。” “谢谢。” 白玉堂看着小禾离开的身影,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不觉中连小禾也成了大龄女青年了。” “咳咳……”严冬被他突然凤大似的语气用词给惊悚到了。 白玉堂瞪眼,“有这么惊讶吗?” 严冬毫不犹豫地点头,就是那么惊讶。 “我本来还以为六妹就打算那样毫无人性地让小禾这样跟着伺候她一辈子呢。” 严冬道:“小禾是这样打算的。” 白玉堂摇头,灌了两口酒,道:“所以,你这就打算卖给我家妹子了?” 严冬也喝了一口酒,道:“也没什么不可以,凤大人是个好官。” “你也要学那只笨猫舍身入公门啊。” “未尝不可啊。”严冬说得无比轻松,末了,忍不住又调侃了眼这只爱炸毛的锦毛鼠一句,“白五侠岂非也因大人而入了公门?”即使你们大多时候只是挂名,但是毕竟也是专属于凤大人的护卫不是? 白玉堂顿时无言以对。 第144章 ; <center> <fon color=red></center> 神都洛阳! 小凤姑娘突然有种乱入《神探狄仁杰》的即视感。 元芳,你怎么看? 喵的! 这个时节到洛阳来,已然错过了牡丹花开,略有些美中不足。 但,对于一个吃货来说,美景永远没有美食对她的吸引力大,尤其这个吃货如今真好又是一人吃,两人补的特殊时期,食物对□□力远远高于一切。 “八叔,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天下美食荟萃的地方吗?” “当然。” “好奇怪,明明是一座楼,怎么进到里面就分成了两半?” 站在他们面前的两个伙计有些尴尬,他们是伙计,是不好说东家坏话的。 不过,真要说心里话,他们也都认为东家是吃了麻油糊了心了。 好好的一个“饕香楼”就被硬生生分裂成了两半,连累着两边的少东家原本美满的亲事也黄了,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啊。 八贤王也纳闷,便问伙计,“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两边楼梯各有一面招牌,一面“红饕香”,一面“绿饕香”,竟然分成了红绿两家? 而且连跑堂伙计的衣服都分做了红绿两色,明显的泾渭分明。 两个伙计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述说这一场让人啼笑皆非的争斗。 陆小凤从腰间的八宝锦囊里摸出一块二两重的银子,扬声道:“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这饕香楼会分成红绿两半,这块碎银就是谁的。” 银子这是好东西啊,当即便有人表示,可以提供信息。 事情说穿了没什么太大的纠葛,不过是“名利”二字害人。 就为了争夺太|祖皇帝亲题的“天下第一厨”的匾额而分家,分做了红绿两派。 红派宋兵,绿派林欢。 宋兵膝下只有一女名唤宋巧儿,而林欢膝下也仅有一男名叫林川。 这一对青梅竹马的少年男女,就因为两个父亲的无谓之争,而弄得有情人难成眷属。 时间地点人物事件,无一有缺,好一出狗血满满的古装伦理爱情剧啊。 小凤姑娘听得很有触动,结果当然那块碎银就给了完整讲述事件的路人甲。 “八叔,看来你现在要吃到正宗的天下一品锅是难啰,这两家是王不见王,死局。” “我怎么听着你有那么点幸灾乐祸呢?”八贤王觉得这不是自己的错觉。 事实上,这确实不是八贤王的错觉。 赵祥和白玉堂等人都表示他们也有这样的感觉。 “我不是幸灾乐祸啊,我只是实事求是,两只顶角的牛,又蛮又倔,想劝他们的架,那真是要有被误伤的准备哦。 我可不想只是为了吃的就被殃及池鱼,天下的美食多了去了。此处吃不成,我就换下家。 再说了,当初太|祖吃的时候是好吃,也给他们面子封了个天下第一厨。可谁知道这些年他们只顾顶牛水准有没有下降呢? 卖油翁说得好啊——唯手熟尔! 两只顶角的牛,恐怕早就不下厨了,收的徒弟是不是尽得真传,那可真就天知道了。” 赵祥笑着去看屋顶,嗯,上面飘的彩带不错,颜色很正。 他家妹子埋汰起人来,真是刀刀见血啊。 “客官并没有吃到一口锅,怎么就能如此武断得出结论呢?”随着声音,一个袅袅婷婷的绿衣少女从绿招牌这边走了出来。 “就是,客官这样太武断了。”另一个淡紫衣衫的青年从红招牌处走了出来。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这红男绿女配得,真是好色感啊。 小凤姑娘顿时囧囧有神。 陆小凤却是微微一笑,道:“哦,是我武断吗? 我只懂一个道理了,一个人如果专注于提升自己的技能等级,就不会有心思去关心名利金钱,既然为了这‘天下第一厨’的匾额都把好好一座饕香楼分成了红绿两楼,说足以说明他们的心思早就不在各自厨技的精进上了。 既然如此,答案岂非早已显而易见?” 宋巧儿和林川被她这话说得哑口无言。 白玉堂很乐地拿着扇子呼扇,感觉与有荣焉。 狄娘娘则是笑着摇头,对于小凤那一口的铁齿铜牙她早就领教过了。 “八叔啊,我真的觉得这楼里的饭菜未必美味哦,里面夹杂了太多的功利之心,已然失了食物纯粹的味道。” 八贤王道:“那你说,咱们难道便白来一趟么?” “这个似乎是不太好,不如就红绿拼一桌,来个大杂烩得了,吃完了咱们就再另寻美食去。我一直觉得天下美食,至简至美,能将大白菜炒出顶级味道的才是真国色啊。” 众人:“……”你确定自己真的没有乱用词汇? “麻烦两位少东家,就将你们红绿两楼的招牌菜都上来吧,吃完了我们好赶路。” 宋巧儿和林川的脸色这叫一个颜色多变。 对方这种萝卜黄瓜来一盘的口吻到底是要闹哪样? 赵祥不失时机地加了句:“咱们确实是有些饿了,就麻烦两位少东家了。” 陆小凤一瞧这两位没有要动的意思,便一脸遗憾地对八贤王说:“八叔,看来咱们是没机会品尝一品锅了,不如换下家?” “客官稍等。”宋巧儿和林川几乎是异口同声开口。 “麻烦两位少东家了。”陆小凤突然又变得彬彬有礼起来,十足温婉贤淑。 众人:“……” 因为他们要吃红绿两楼的招牌菜,餐桌摆放便不得不慎重。 最后,桌子摆到了楼下大厅的正中央,各占一半,很是公平合理。 小凤姑娘默默点赞。 两边为了争一口气,菜上得快,它还全。 那叫摆了个琳琅满目啊,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然后八贤王、狄娘娘、陆小凤和赵祥一桌。 白玉堂、严冬和小禾一桌。 其他人各就各位继续站岗放哨保卫首脑。 南清宫里什么样的好吃的没有? 吃惯了那些宫庭御厨的手艺,再尝尝这放养的民间大厨技艺,别有一番意境。 小凤姑娘则表示:还行吧。 “好吃吗?”八贤王忍不住笑着问了她一句。 小凤姑娘本着事实求是的态度,回答:“其实,我突然很想自己去炒一盘醋溜土豆丝来吃,八叔要吃吗?” 八贤王挑眉,笑道:“哦,难得你想下厨,我自然是要捧个场的。” 小凤姑娘为求保险,还是又确定了一下,“八叔确定要吃?” 八贤王点头,“确定。” “那好,”小凤姑娘对着宋巧儿道,“少东家,我借下厨灶不知可不可以?” 宋巧儿略犹豫,尔后道:“夫人请。” 白玉堂问严冬,“你敢吃吗?” 严冬回曰:“有什么不敢的?”说完了,便老实地跟过去随身保护了。 说实话,他还真没见过大人下过厨,大人真的会做饭吗?可别一会儿烧了人家的厨房啊。 事实上,小凤姑娘的刀工那是相当的赞! 当严冬把一盘切得如线般纤细的土豆丝端上桌的时候,简直是惊艳了一桌人,这绝对是专业级的刀工手准啊。 狄娘娘捧场地道:“这个看着就有食欲啊。”然后伸筷挟了一筷送进嘴里。 八贤王看妻子吃得一脸高兴,便也挟了一筷,不由笑着点头,“确实不错。” 赵祥已经吃了好几口,频频点头,这手艺完全可以跟御厨一较高下了,对得她吃货的自称。 白玉堂对义妹那双手一直是很敬畏的,那手摸尸体,摸骷髅的机率辣么高……他突然很崩溃。 真是不能联想啊。 这个时候,红绿两家的一品锅也都端上了桌。 陆小凤将红绿两楼的一品锅舀到了一只碗里,表情若有所思。 赵祥问:“怎么不喝?” 陆小凤一本正经地道:“我不是不想喝啊,我是不敢喝啊。” “为什么?” 陆小凤脸色略苦,“我怕我喝了就得去跟阎王爷喝下午茶去了。” 赵祥的第一反应是打掉了她手里的碗。 严冬和白玉堂也第一时间闪到了她身边。 “小凤,你是说这锅里有毒?”赵祥的脸色很难看,如果这一品锅内有毒,明显就是冲着父王来的,他不能容忍。 陆小凤白了他一眼,略带埋怨地道:“哥,你差点儿将汤溅我身上啊。” 姑娘,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啊。 “小凤。” “好吧,我解释一下啊。”陆小凤指着那红绿两楼的一品锅,认真地道,“两只锅单吃一点儿问题都不会有。可是,将这两只锅里的东西掺到一起吃,问题就大了,绝对是砒霜鹤顶红的销魂滋味。” 赵祥:妹妹,都这个时候了,你别消遣了行吗? 白玉堂:妹子,你能正经严肃一点儿吗?我们现在在谈下毒谋害当朝八贤王的严重案件啊。 “夫人,你不能如此污蔑我们饕香楼啊。”宋巧儿忍不住抱屈。 陆小凤道:“咱们不妨做个试验,抱只鸡来吧。” 宋巧儿往后一点头,小伙计就飞快地跑去后院抓活鸡。 结果,等陆小凤让那只活跳跳的大公鸡喝了几口汤后,丫嗝屁着凉见上帝了。 事情大条! 八贤王这行人都看向一个人——小凤姑娘。 小凤姑娘彼时已经扔了鸡,擦了手,抓着筷子满桌子乱飞舞,正吃得不亦乐乎。 姑娘,都这种生死关头了,你要不要这么胃口大开啊? 很毁三观的好不好? “没事的啊,除了那两锅,其它菜都保证纯天然无污染,味道棒棒的。” “……” 第145章 一品锅吃出毒药来,这绝对不是件单纯的事。 林川的脸都发白了。 宋巧儿的脸色也不好看。 而八贤王身边侍卫的剑已经抵到了他们两个的颈上,生命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本末倒置了,应该先去厨房逮人。”小凤姑娘一边吃一边说。 白玉堂反应最快,身影一闪已不见了踪影。 没多久,他又回到了饕香楼大厅,表情有些阴郁。 “跑了还是死了?”小凤姑娘问得没心没肺的,仍然没舍得放下她手里的筷子。 “死了。”白玉堂忍不住紧接着问她,“你一点儿都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下毒的人死了啊。” 陆小凤终于放下了筷子,拿了帕子擦了擦嘴角,慢条斯理地道:“谁告诉你死人就不会说话了?相反,这世上再没有比死人更诚实的人了。” 所有人黑线。 姑娘,你这样说话真的呆胶布吗? 为什么他们会觉得毛毛的? 亲眼见过小凤姑娘审阴魂的严冬,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起立站岗了。 阴风恻恻的那种感觉真的很让人悚然的! “小姐,您别说了。”小禾头一个出声表示抗议。 陆小凤一脸无辜地道:“我只是说了句实话而已啊,又不是在讲恐怖灵异故事,你们不用这样寒毛直竖的。 小禾说出群众的心声,“可是,就算是实话,听起来也有些恐怖。” “你们真奇怪,杀人犯你们不怕,反倒怕死人?死人比大多数人安全多了。” “小姐——”小禾都要尖叫了。 “好吧好吧,我不说了。” 赵祥的反应还是比较正常的,他说道:“那现在怎么办?人死了,线索岂不是就断了?” 陆小凤摆手,“恰恰相反,正因为死人了线索反而更多了。” 大家茫然不解。 这个时候,小凤姑娘忽然扶着腰站起来,略感慨地说:“吃得有点儿撑,我先走走消消食。” 众人:“……” 白玉堂突然想到一件事,问道:“你现在不去案发现场,不担心吗?” “哦,这个时候那个凶手远离现场尚来不及,不会再傻地返回去的,再说,你不是已经让人封锁现场了吗?”就算会反其道而行之,也只是暴露出更多的破绽罢了。 “你怎么知道?” 陆小凤笑眯眯看着他,说了句:“因为我比你聪明一点点。” 白玉堂:“……”他这是又被人鄙视了啊。 “走吧,我去看看。”陆小凤刚抬起脚,又停了下来,“小禾,你就别去了,当心晚上做恶梦。” 小禾脸色略苦,她还是无法适应面对死人的情形。 赵祥留下保护父母,而白玉堂和严冬则跟着陆小凤去后厨勘查现场。 之后,小凤姑娘得出三个答案:一、熟人做案;二、正面下手;三、凶手就是饕香楼里的人。 白玉堂总结:全是废话。 是废话也不算废话,不过真实有用的话,小凤姑娘当然是不可能当庭广众说出来的。 不过,小凤姑娘让侍卫押了宋巧儿和林川同他们一道去了官驿。 然后,洛阳府知府直接被惊动了。 饕香楼有太|祖御笔亲题的“天下第一厨”的匾额,那在洛阳府也是鼎鼎有名的地方,不能说是牵连甚广吧,但至少影响甚大。 而拘了饕香楼红绿两楼少东家的人又去了官驿,这就表明人家也是官府中人。 等到了官驿,洛阳知府直接给跪了—— “下官参见八王爷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竟然是持有凹面锏,上打昏君,下打馋臣,有八王封封的八贤王! 甚至于八贤王是在自己所管辖的洛阳府境内被人投毒,这事简直就是飞来横祸啊。 “此事在你治下所发,你需给本王一个交待。” 在一边捧着一碟蜜饯吃的小凤姑娘不能更赞同。 “下官一定彻查此案,给王爷一个满意的答案。” “那就最好,”八贤王看了一眼吃东西吃得笑眯眯的人,话锋一转道:“这是可提点各路刑狱的凤大人,你有不明之事可向她求教。” 小凤姑娘差一点儿被嘴里的蜜饯可噎到,可怜巴巴地朝八贤王看过去,为什么又是我? 八贤王很不负责地说了句:“能者多劳嘛。” 小凤姑娘低头,泄愤似的拿起一颗蜜饯扔进嘴里嚼,死劲儿嚼。 洛阳知府毕竟也是混官场的,一瞧这情形,明智地没敢多话。 赵祥在一边低头咳了一声,压下心里的笑意。 嚼完了嘴里的蜜饯,陆小凤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折在一起的纸,往桌上一拍,“拿去,这是杀人嫌犯的身高体征数据,可能对你的案件侦破有帮助。” “多谢大人。”洛阳知府千恩万谢地拿了过去,展开看了看,上面果然写了犯罪嫌疑人可能的身高胖瘦,以及相应的用刀习惯。 吓! 用刀习惯? 竟然还有此人走路的着力点习惯! 凤大人究竟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洛阳知府表示各种匪夷所思,也更加的诚惶诚恐。 不止洛阳知府惊异,就是赵祥也表示长见识了,只是单凭地面残留的足迹,就可以分析那双脚主人的身高体貌,进而由受害人创口发现凶手的使刀习惯等,这一手不简单! “孙知府,这东西只此一份,你可要善要保存,若是不小心流出去,那本官就免不了要怀疑你与那嫌犯有瓜葛了。” 在洛阳孙知府即将告退的时候,小凤姑娘不失时机地加了个但书。 孙知府那个汗啊,那个流啊。 等那孙知府离开了,白玉堂忍不住问:“你不会是诈他的吧?” “想太多。” “难道那上面写的东西是真的?”白玉堂质疑。 “当然。” “你就只凭几双脚印?”白玉堂忍不住拔高了音量。 小凤姑娘凉凉地道:“你别跟被踩了尾巴一样,这个也不过只是一门独门手艺罢了,说穿了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手艺?” “当然是手艺,而且是公门捕快赖以破案的一门很好的手艺啊。”当年她跟着师傅学的时候,整天看鞋底,各种鞋底纹路,各种摧残啊,绝对不想经历第二次那样的磨练。 可,穿越到了大宋朝,还是不得不又对各类鞋子表示了不同程度的关注,简直是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所以说,职业病加上强迫症,小凤姑娘觉得自己这辈子注定了悲摧。 赵祥微微摇头,他真想知道能教出小凤这样徒弟的人是怎么样的。 这个疑问其实不止赵祥好奇,认识小凤姑娘的十个有九个半都好奇,剩下那半个是因为还试图自己找出答案来。 “小凤,你捉那宋巧儿和林川回来想做什么?”赵祥换了个能得到答案的问题问。 陆小凤道:“没想干什么,可能就是给他们一个能够独处的机会吧。” 众人绝倒! 这也成? 这样还真成,还真是小凤姑娘能做出来的事。 而被关在官驿一间房内的饕香楼红绿两楼的两位少东家,壁垒分明的各坐一角,只是看着对方,却连一个字都没有交谈过。 话说在外面守着看了半天的小禾十分不理解,忍不住偷偷问身边的人,“他们为什么都不说话呢?” 抱着剑冷眼旁观的严冬给了她一个严氏标准答案,“无话可说。” 小禾立时对严冬表示了深深的鄙视,“你的想象力真差。” “哦。”严冬没生气,没好奇,单纯就是应一声,表示自己有在听。 小禾接着说:“要是小姐在,她肯定不这样说。” “哦?”严冬表示了一点儿兴趣。 小禾尽力模仿着自家小姐的语气神情,道:“因为他们在思考,思考呢,就是不知道,不知道就是烦恼。” 严冬:“……” “哈哈……”突如其来的笑声打破了小禾和严冬之间诡异的寂静。 “白五侠。”小禾面上微红,但还是向来人问了声好。 白玉堂笑着说道:“你别说,小禾啊,你刚才学得还真是像。” “是有那么点味道。”赵祥也慢吞吞的现身了。 尔后,陆小凤终于也出现了。 “小姐——”小禾有些不好意思。 陆小凤笑道:“学得挺好嘛,我没生气。如果是我的话,大概真的会这样说哦。” 大家不由都笑了。 “开门吧。” 守门的侍卫打开了房门。 小禾扶着陆小凤走了进去,而赵祥和白玉堂则并没有跟进去。 林川看到她走进来,有气无力地道:“你抓我们来也是没用的,我们根本不知道一品锅里为什么会有毒,我们没有下毒。” 陆小凤道:“我本来也没认为毒是你们下的。” 林川面露不解,“那你为什么抓我们来?” “因为剧情需要。” 宋巧儿和林川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陆小凤道:“拘传你们到堂回话,这是正常的司法程序,因为你们是第一嫌疑人。就是走过场,这个过场也是必须要走的,跟我个人的喜好没有关系。” 宋巧儿道:“那姑娘为什么要把我们两个关在一起?” 陆小凤脸不红气不喘地道:“官驿房间有限,只好委屈一下姑娘了。不过,我觉得这还是远远强过把姑娘收到官府监牢的。” 宋巧儿的脸色一变,不再说话,因为她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 林川则看着陆小凤道:“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陆小凤道:“我啊?没事的时候我就是一普通百姓,碰到今天这样的事的时候,我大概就会变成能提点各路刑狱的凤大人了。” “凤大人?”宋巧儿有些茫然。 林川微微怔然之后,猛地从地上豁然站起,“凤大人?神断凤大人?”那个传闻中跟包大人一样的传奇女子? “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啊。” “凤大人,您一定要帮我们洗清冤枉啊。” “我没说不管啊,那一品锅可是差一点儿就被我喝进肚里去呢。” 宋巧儿:你明明压根就没打算喝。 林川:你分明在舀汤进碗的时候就知道里面有毒了。 “小禾,拿把椅子进来。” “是,小姐。” 椅子最后是严冬拎进来的。 陆小凤坐到了椅子上,道:“正好现在有空,你们就仔仔细细地将饕香楼为什么会一分为二的前因后果跟我详细说一下吧,听别人说总归是没有你们当事人讲得明白透彻。” 林川和宋巧儿对视一眼。 最后由林川讲述两家翻家的前因后果。 事件事说白了就是“挑拨离间,欲谋财谋色”,用这九个字足可道尽其中精髓。 小凤姑娘梳理出了一个大概,就是说林欢的徒弟朱利,因为看中了宋兵的女儿宋巧儿,可苦于林川与宋巧儿青梅竹马,双方父母也有意结亲。 故而起了妄念的朱利便利用自己林欢徒弟的身份对宋后和林欢进行了挑拨离间,让他们一怒之间将饕香楼分了家。 尔后又不断制造摩擦,让他们再无和好机会,最终让宋兵动了将女儿宋巧儿嫁给他的心思,并做了口头许诺。 陆小凤估计,朱利这次铤而走险的原因应该是宋巧儿和林川的感情太深,他决定陷害林川入狱,从而达到自己那肮脏的目的,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死的会是绿饕香厨房的人了。 下毒元凶基本已经算是可以锁定了,不过,陆小凤并没什么兴趣去提醒那个洛阳知府。 “行了,你们在这里好吃好住,我困了,去睡觉了。” 宋巧儿和林川看着那个凤大人就这样由身边的丫环扶着离开了屋子,对视一眼,均是一头雾水,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小姐,你知道什么了吗?” 这不但是小禾的疑问,也是其他人的疑问。 陆小凤一脸无辜地道:“不知道啊,我们等洛阳知府给我们找答案不就好了。” 众人:“……” 第146章 陆小凤是姜太公稳坐钓鱼台,她是四平八稳得很。 可是,饕香楼因为饭菜被人下毒之事,导致普通百姓望而却步。 八贤王为此惋惜不已,不管怎么说,这这也是太|祖当年御笔书写匾额的地方,结果现在竟然变成了这样样子。 他在院子里满怀心事地走着,不期然间却看到小凤正没心没肺地坐在廊下一角左一口右一口的吃零食。 洛阳知府根据小凤给的线索并没花太多时间就找到了嫌疑犯,但八贤王却觉得小凤早在那之前就知道了凶犯是谁,不过她就是不想插手,这根本就是懒病上来了。 不过,八贤王也能理解,她毕竟也是个孕妇,虽然她常常没有自觉。然后,把身边的人也同化得有时会忘记这件事。 “小凤。” “八皇叔。” “坐坐,不用起来。” “八皇叔也坐。” 八贤王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道:“这好好的饕香楼就这样凋落,实在可惜了。” 陆小凤应景的点点头,“是挺可惜的。” “难道就没有办法让他们恢复如初吗?” “八皇叔,”陆小凤一本正经地道,“两头倔驴,要劝不是那么好劝的。” “你不是有三寸不烂之舌吗?” “他们又不是犯人。”她才不想干调解员的工作,常常浪费不知道多少口水也未必能劝得当事人和解,典型出力不讨好的角色。 “可他们这样不肯和解,那宋巧儿和林川这对有情人也注定没办法走到一起。” “八皇叔这是有了恻隐之心了?” 八贤王不答反问,“难道你便没有吗?”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可是,关键我们也要有能施力的地方啊。林欢和宋兵这两个老头都一点儿担心会逼死自己的儿女,我们这些人担心又有什么用?都说虎毒尚且不食子,可是,这两个倔老头,是比老虎还要凶残的存在啊。” “你很不待见他们两个啊。” “为什么要待见?”陆小凤不解地反问,“他们明明是两个厨子,不好好精研自己的厨艺,以图在厨艺上更上一层楼,却反而舍本逐末,去追求那些蝇营狗苟的东西,最终将祖传的饕香楼给弄成眼下这般境界。对此,我只想送他们一句话。” “什么?” “自食其果!” “你呀。”八贤王心下赞同归赞同,可是明面上却是不能表示什么的。 “就是可惜了宋巧儿和林川啊,”小凤姑娘表情略惆怅,“不过呢,这世上不能相守的梁山伯和祝英台多了去,多他们一对也不会怎么样,这就是人生啊。” 八贤王:你这丫头用这副口吻说这种话简直是各种违和。 “你这丫头心怎么这么硬啊?” 陆小凤一脸无辜加无奈地道:“皇叔有所不知啊,我从小到大接触的坏人比好人多,死人比活人多,我觉得我其实已经有些心理变态的趋势了,心硬而已,跟变态相比简直是不值一提。” 八贤王:“……” 领着饕香楼两个掌柜前来见父亲,却在转角听小凤姑娘发表意见听得无言以对的赵祥:“……” 在赵祥身后的宋后和林欢就更不用说了,被这位凤大人那刀子一样的嘴说得脸上阵青阵白的,颜色变幻交错煞是好看。 这位大人埋汰别人的同时,对她自己个我个儿也没有多客气,毫无心理负担的就将自己给归类到变态那一类里去了…… 在不远处房上坐着吹风的白玉堂和严冬则是对视一眼,又各自淡定。 “其实吧——”陆小凤表示自己还有感慨要发表。 八贤王静候她的下文,他的直觉告诉他,内容会很火爆。 “碰到宋兵和林欢这样的老爹,做乖乖女儿和孝顺儿子明显是自己找虐的节奏,聪明人是不会这样干的。” “如果是你呢?”八贤王实在很好奇。 小凤姑娘当即表示:“有道是:孝子事亲,大棒可逃。 同理可证,他不仁,我不义,爹不慈,女不孝。他敢无理无情无义无父爱,我就敢无法无天无伦常,不说私奔,我也要拼他个未婚生子。反正最后大不了一死,看是谁更遭不住。” 众人:“……” 三观啊,节操啊…… 白玉堂: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特别同情远在京师的庞太师。 严冬: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大人,这跟自己爹都打算这样拼啊,旁人就不消说了。 俗话说得好,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死命的,而凤大人明显就是那不要命的! 赵祥:这真的是断案时公正严明,救人时奋不顾身一往无前的神断凤姑娘吗?哎哟,妹子,你这真是让王兄我又开了眼界啊。 八贤王:简直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无敌气场模式啊,丫头,你这样果然是已经剽悍到一种境界了,难怪展昭在你跟前就跟只猫似的温驯。 这果断是真相了啊! “其实,有时候真不能怪敌人太强大,主要是自己太柔弱。不想被强大的敌人给压制,那就只能玩命提高自己的能力。通俗一点儿说,就是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宋巧儿和那林川与其整天悲悲切切惨惨凄凄的,还不如奋起反抗,死都不怕了,还怕跟俩倔驴似的爹反目吗? 所以说,年轻就是没经验。” 众人:不要说得你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事实上,这确实是小凤姑娘的经验之谈,想当年她从家族一堆老狐狸堆里挣扎成长,就是在不断地被打压,不断地反抗,不断地被修理,不断地自我强大中一步步拼出来的。 否则,凭什么年纪轻轻就混成了专家,而不是砖家? 说多了那都是泪! 你整天叫我不幸,我好惨,却不试图改变这样的处境,不幸,惨,你活该。 当然,这样是稍嫌刻薄了那么一点点,但是,从小经历有广度有内涵有境界的小凤姑娘却是真心这样认为的。 虽然,她自己也时常会自怨自艾,有时甚至也会有破罐子破摔的颓废举止,但是总的来说她还是欣欣向荣,积极努力跟恶势力斗争到底的。 想当年安家老爸因为有这样一个既让他骄傲,又让他十分内伤的闺女,一颗心整天是油烹火燎的,时刻充满了一种生命的活力。 这个当然不能做为孝女典型推广的,否则天下的父亲会集体哭死的。 “小凤啊……”八贤王突然发现自己真的词穷了。 “爹。”赵祥决定放过自己可怜的心脏,领着饕香楼两个掌柜从回廊转角转了出来。 八贤王马上正了正自己的神色,道:“是你们啊。” 赵祥走过来,道:“两位掌柜是专程来向爹和妹妹道谢的。” 宋兵和林欢一边抹汗,一边地着陆小凤行礼,道谢,连声音儿都发着颤音儿,可见是被彻底的惊吓到了。 小凤姑娘脑子转得多快啊,“哥,你刚才是不是领着他们在那边听到我刚才跟八皇叔说的话了?” 赵祥道:“全听到了。” 小凤姑娘微微冲着饕香楼两个掌柜一笑,甚是和善地道:“你们不用怕啊,我就随便说说的,我典型的嘴比手厉害。” 宋兵和林欢跟着就是一哆嗦,他们总觉得这是只笑面虎啊笑面虎。 “其实你们不用专门来谢一次的,只要你们给我八皇叔做一桌正宗的一品全席就好了,我们很好说话的。” “是,草民一定照办。” “你们别这样,我不是以官压人,如果你们不想就算了啊。” “不不,一点儿都不勉强。”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这位姑奶奶啊。 小凤姑娘朝着赵祥怒目而视,“哥,你看,你都让我恶名远扬了,我是多么单纯善良可爱啊。” 赵祥:妹子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心虚的吗? 八贤王咳了两声,借以掩饰自己无以名状的心绪,对宋兵和林欢道:“届时我和小凤会按时过去的。” “是是,那小民告退。” 饕香楼两个掌柜被吓得一身冷汗的告退了,无比庆幸自己的儿、女不是凤姑娘这样的,否则他们肯定已经英年早逝了。 难道说先皇就是这样才早早去了的吗? 两个掌柜被某人吓得脑洞直接开太大! 无辜的真宗皇帝就此躺枪,表示太冤枉! 看着林欢和宋兵两个人离开的方向,陆小凤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我吓出心理阴影。” 赵祥实事求是的道:“已经有阴影了。” “哥,我的光辉形象都毁你手里了。” 赵祥道:“别这么说,你的形象其实是更伟岸了。” 陆小凤哼了一声,道:“是伟岸了,估摸着都能当噩梦的源头了。” 赵祥噗哧一声乐了,“妹妹,你挺有自知之明啊。” “这是我的优点。” 八贤王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道:“小凤啊,本王突然觉得或许在听过你这一番话之后,宋兵和林欢这两个人也许会改变主意也说不定?” “会吗?” “为了防止宋巧儿和林川破罐子破摔,变成和刚才说的一样,本王觉得他们会。” “皇叔,您确定自己真的不是在调侃我吗?”小凤姑娘十分表示。 “当然不是。”本王只是突然怀疑你早就知道那边有人旁听才说得这么凶残的。 其实,小凤姑娘后半段话还真是故意的,因为她看到小禾在不远处的隐蔽处朝她用口型说了回廊转角处有人,是赵祥和饕香楼的两个东家。 这就是现场教学,让他们懂得知惜、惜福,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世上坑爹的儿女多了,碰到这样两个只知愚孝的娃儿就别虐待他们了,一家人和和□□的多好啊。 唯一可惜的就是——她的形象真的崩了啊。 不过,小凤姑娘也是想多了。 她的形象许多时候都是崩的。 因为无知,所以才更加的无畏! 第147章 红饕香与绿饕香前嫌尽弃,精诚团结,做了一桌一品全席出来招待八贤王与凤姑娘。 小凤姑娘进了饕香楼看到宋巧儿的时候,很家常地打了声招呼,然后顺便问了句:“你爹是不是还在跟林掌柜顶牛啊。” 宋巧儿笑了一下,道:“没有,家父与林叔最近相处得很好。” 很好? 你确定不是你眼花了? 宋巧儿竟然就看懂了凤姑娘眼里透露出的意思,不由莞尔,“是真的,我不骗姑娘。” 小凤姑娘表示:“真邪了门儿了。”已经扬言双方已将关系走到山穷水尽的两只犟牛竟然又能愉快相处了? 世界变化果然实在快! 这日新月异的速度真心是让人遭不住啊。 赵祥在一边低声笑了出来,“这样不是挺好吗?有什么邪门儿的?” 小凤姑娘一脸狐疑加不解地问道:“你难道就不觉得这不合常理吗?” 赵祥反问:“挺合常理的啊。”宋兵和林欢都被你吓出心理阴影了,回来以后痛悟前非,这简直顺理成章的很呐,有什么不合理? 妹子,你不要把大家想得都跟你一样心理承受力杠杠的,这世上毕竟还是普通人占了绝大多数。如妹子你这般特立独行的,那到底也还是凤毛麟角得很。 在小凤姑娘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然又在人生道路上迈了里程碑似的一步,再一次被世人仰望。 高山仰止神马的,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小凤姑娘表示:“哥,我读书少,你别骗我啊。” 赵祥:“……”妹子,你这样耍宝真的好吗? “都坐吧。”已经就座的八贤王平易近人的对站着的众人这样说。 宋兵与林欢告罪谢恩之后,这才谨慎小心地入座。 小凤姑娘和赵祥很自然地坐到了八贤王和狄娘娘的左右两边。 白玉堂和严冬则也依次递展,坐在了陆小凤和赵祥的两边。 这样下来,一桌坐了八个人,坐得还是很宽松的。 不,应该说是相当宽松,因为这次用的是饕香楼最大号的桌子,基本每个人中间还隔着至少有一人的距离。 身份不同,这款待的规格等级那也是蹭蹭地往上涨啊。 脸面这种东西,有时真的是挺不是个东西的。 就这样,大家和和气气地一起吃了桌一品全席。 临走之前,小凤姑娘终究忍不住走到宋巧儿身前对她说道:“宋姑娘,人生苦短,不要为了一些不知所谓的人和事就白白虚度了自己的花样年华,人生到底是你自己的。 这个世界,除了爱情还有许多别的东西值得去期待,别太早对人生失望。 人,要向前看,明白吗?”你可别真一时想不开就伙同你家那只小竹马跑去殉情啊,这是最不理智的行为,人只有活着才有无数的可能,死了可就真的什么都没可能了。 在另一边的宋兵听到凤姑娘这么跟自己的闺女说话,还说得那么语重心长的,他突然就觉得各种不好了。 什么叫“不知所谓的人”? 什么叫“别太早对人生失望”? 安慰完了宋巧儿,小凤姑娘不免也要跟林川说两句,“林川,男儿大丈夫必须要有担当。所谓孝顺,并不是说长辈说什么便是什么。须知父有争子,则身不陷于不义。故当不义,则子不可以不争于父。从父之令,又焉得为孝乎!” 最后,小凤姑娘忍不住拽了两句文,别人没怎么样,她自己倒有些牙酸。 果然,这种一本正经,语重心长的劝慰方式真心不适合她拿来用。 一行人出了饕香楼。 赵祥忍不住问陆小凤,“你那样当面教人家子女反抗父母真的好吗?”须知我大宋乃以孝治天下啊。 陆小凤一脸无辜地反问:“我有那么说吗?” 赵祥:你明面上是没那么说,可你话里话外透着的意思全是那个意思,是个人都听出来了,你绝对没有你表情显示的这么无辜。 陆小凤一本正经地道:“我啊,难得这么正经严肃的对人说教呢,哥你怎么能这样打击我的积极性呢?要知道思想工作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做的啊,一不小心就很可能适得其反,劝人不成,反成煸风点火,起到火上浇油的效果。” 赵祥:敢情你这不是都挺明白的么。 陆小凤扭头看了一眼那太|祖亲手所题的匾额,突然明白为什么八贤王屁颠屁颠地来洛阳了。这东西好歹也是他老爹亲手御批的,要就因为宋兵和林欢那两头倔驴而弄得不伦不类的,确实是太不像话了。 对比吃这“天下第一厨”的饕香楼,小凤姑娘表示其实她个人对充满了传奇色彩的洛阳白马寺更加关注。 那里曾经流传着则天女皇与冯小宝的禁忌之爱啊…… 野史神马的果断很有爱,有木有? 在小凤姑娘的思维已经如脱缰野马一般奔腾向白马寺的时候,饕香楼里,收拾打扫干净一切的红绿饕香楼的东家和店伙计分列两边都聚在了宽敞的大厅里。 宋兵先开口道:“从今天起,红饕香和绿饕香正式取消。” 楼梯下双方伙计开始哀怨,红绿饕香关闭就表示他们正式失业了啊,又要去找新的工作地方好赚钱养家。 那个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们这些人很多是从很小的时候便来到饕香楼做学徒,他们跟饕香楼有很深的感情,而感情是这世上没办法以金钱衡量的。 看着下面的伙计群情低落,林欢也适时开口,道:“饕香楼从来只有一家,也只会有一家,红饕香与绿饕香重新合为一家。” “哇……” 身着红绿服装的伙计们顿时欢呼而起,彼此抱作一团,他们终于不再分彼此了。 宋巧儿与林川也忍不住抱到了一起,他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皆大欢喜,多好! 红绿饕香楼合二为一,重新变为独一无二的饕香楼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便传得街头巷尾人尽皆知。 渐渐地,那些因下毒事件而对饕香楼避而远之的食客又再次上门,饕香楼的生意也终究一点点地恢复了起来,眼看就又是一个美好的未来。 而这个时候,对奸|情无限,八卦满满的白马寺十分感兴趣的小凤姑娘,也终于美梦成真,走进了洛阳白马寺。 有句古话说得好:看景不如听景。 就是说,说得天花乱坠再美好的地方,真要实地去看,其实大多时候是见面不如闻名的,基本跟后世网友的“见光死”差不离。 那些传闻毕竟是前朝旧事,其人其事也早已消逝在历史的长河中。 留在原地的,只有白马寺那冷硬的建筑群以及一帮更新换代了许多辈的光头老中青和尚…… 人参啊,永远是这样的杯洗交加! 不解释! 但到了白马寺,多少也要意思意思上柱香,捐点香油钱神马的,以表明自己还是很善男信女的。 顺便地,小凤姑娘也到白马寺的藏经阁去浏览了一下佛教典藉。 主要吧,她想到了上次在开封县自己念了一遍《地藏本愿经》就超渡了那些冤魂得以往生,感觉充满了正能量。 这样充满正能量的事,当然是要做一做的。 接下来的日子,小凤姑娘便陪着八贤王夫妇,逛遍了洛阳府的名胜古迹,总算是不虚此行。 然后,一行人才慢条斯理地踏上了返回开封的路程。 他们在郑州府通往开封府的一处官道旁救下了一个昏迷的民妇。 陆小凤帮她初初切了下脉表情就冷了下来,看着那妇人裙下渗出的血迹撇紧了唇。 “她不要紧吧?”狄娘娘忍不住有些担心。 陆小凤道:“她不要紧,”略顿了顿,“只是她腹中的胎儿已经流掉了。” 狄娘娘:“啊?” 陆小凤用金针帮那妇人过穴救治,晚上的时候,那一妇人终于醒来过来。 在看到自己所在的地方时,那妇人挣扎着要爬起来。 “你如今的身体禁不得太折腾的。” 那妇人一脸悲凄,道:“我要尽快赶到开封府去,晚了就来不及了……”说着眼泪便不由得大滴大滴滚落了下来。 “开封府?” “嗯,我要找包大人……” 众人秒懂。 有冤情找包青天嘛,大家都知道。 但有些话,陆小凤做为一个医者还是要告诉她,“你可知,你的孩子已经流掉了?” 那妇人怔了下,尔后表情竟像是松了口气似的。 陆小凤:有内情! “你如今的身体状况,实不宜再长途跋涉,你究竟有什么样的冤情非要这样不顾性命之忧地赶往开封府?” 狄娘娘也跟着说了句:“是呀,到底是什么事你要这样拼命?难道就不能缓一缓,养好了身子再去?” 那妇人摇头,“不行,我丈夫被判了斩刑,晚了就救不回来了。” 狄娘娘看了眼陆小凤,转而对那妇人道:“你莫着急,如今在你面前的是皇帝御赐可提点各路刑狱的神断凤姑娘,你且将案情一五一十告诉她,若你丈夫真是被冤枉的,她必然能还他一个清白自由身。” 陆小凤:皇婶,你这是在免费替我打广咩? “民妇章云娘给大人叩头,大人,我丈夫冤枉啊……”喊冤模式开启。 陆小凤:“……” 很快,陆小凤便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简单说,就是一起意料之外的事故害死了一条人命,而这条人命被诬陷为另一个人的罪状,然后那个人被郑州府知府给打入了死牢,即将被名正典刑。 “事情便只有这样?”陆小凤若无其事地又问了这样一句。 章云娘垂下了头,声音有些低沉,“是。” 陆小凤微微摇了摇头,道:“章云娘,你要知道,有时候一个微小的细节,一句微不足道的话都有可能成为最重要的证据。在事关你丈夫性命的时候,有些事你隐瞒了就是在拖延救他的机会。” 章云娘的身体微微发颤。 狄娘娘不解地看陆小凤。 小凤姑娘摇头,只道:“你自己想清楚吧。” 然后,她转个身,一声轻唤,道:“严冬。” “大人。” “拿我手令,赶往郑州府,让郑州知府陈清锐刀下留人,暂缓对章洛用刑。” “是,属下遵命。” 看着严冬拿了手令离开,章云娘再次给陆小凤跪下。 “民妇给大人叩头了,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陆小凤却并没有她这样乐观,道:“此时言谢尚为时过早,一切都我们回到郑州府再说吧。”但愿没有太多旁枝牵扯。 套用一句俗话,那就是想象总是美好的,而现实却太骨感。 章洛的这件案子还真的是有些旁枝牵扯,这当然就是陆小凤回到郑州的后话了。 第148章 小凤姑娘要回郑州,原想着就此跟八贤王等人分道扬镳的。 只不过,八贤王觉得自己反正也没事,索性便跟她一道又返回了郑州。 上一次他们路过郑州并没有进郑州府,这一次就不得不进城了。 因为不想亮自己的身份,八贤王领着妻子去了客栈投宿。 于是便只有小凤姑娘自己亮了身份去官驿。 陆小凤并没有急着前往州衙,有严冬在,那章洛的性命不必担心。 “为什么不先赶往州衙呢?”白玉堂对此有些不解。 陆小凤并没有同他解释原因,只是问他道:“你打听得消息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白玉堂的表情便有些怪异,“章洛是为了给母亲治病来到郑州的,脾气比较暴躁,但极孝顺母亲。死者是鹤云堂的伙计周清,也是掌柜叶云的徒弟,大家都说叶云是个布医施药的好大夫。他给章洛的母亲治病也是免费,却不料被章洛恩将仇报杀了徒弟周清,百姓对章洛多有指责。” “还有呢?” 白玉堂惊讶,“你怎么知道还有?” “这个你不用知道,赶紧往下说。” “据说在章洛杀人当日,他的母亲也因对儿子这种恩将仇报的做法愤然,最后急怒攻心亡故了。” 陆小凤沉默了下去,有时候事情的先后顺序颠倒一下的话,那么是非黑白便也可能会模糊不清。 究竟是因为章洛的母亲因故急怒攻心而亡才导致章洛情绪失控错手杀人,还是章洛故意杀人之后才让其母急怒攻心而亡? 这是个问题! 只是,事情发生在鹤云堂内,目击证人也只有鹤云堂的主人叶云本人,这个便又是个问题。 案发现场只有死者和凶徒外加目击证人三人,死人已经不能开口说话,如果目击证人的口供有误的话,就会导致整个案子颠覆。 那么事情的真相到底是如何的呢? 陆小凤决定自己亲自去见见那个郑州府里出名的大善人——叶云,听说其父叶青士在太医院为院正,医术高明,医德令人敬佩。 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叶云的医术习自其父,故而在这郑州府内也是闻名一方的神医。这名声中有多少是沾了其父的光,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有时候,人们总是想当然,叶青士的医德好,就能证明其子亦是吗? 陆小凤怀疑。 而她的怀疑并非无的放矢,那个章云娘腹中滑落的胎儿,每每提及叶云时的厌恶神色,都让陆小凤觉得只怕真相会令人瞠目结舌。 这是一种直觉,一种办案人员的直觉,而这种直觉往往又都会应验。 “你要去见叶云?”听到义妹的决定,白玉堂有些狐疑。 “有问题吗?” “听说叶云正值丧徒之痛,如今鹤云堂也关门歇业中。” “如果他真是一个有医德的良医,那么周清已经死了这些时日,他怎么还能心安理得地关门歇业?难道他就不担心百姓生病之后求救无门吗?”陆小凤的话说得有些刻薄。 可是,即便如此,白玉堂竟然也不知道如何反驳。 听她这么一说,事情还真是有些怪异。 “也许叶云跟周清师徒情份非同一般呢。” “有道理。”会是一对好基友吗? 呸呸,小凤姑娘暗自呸了几口,她怎么突然又发散思维了? “难得你也会认同我啊。”难得被自家义妹认同的白玉堂有些兴奋,继而又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的感觉,“你是真的认同我吗?”他表示真是太没有真实感了。 “你想太多了。”陆小凤毫不留情地打破了锦毛鼠的希冀。 果然! 他家义妹是不可能会如此轻易认同他的,搞不好她刚才的那“有道理”三个字就是红果果的讽刺啊。 很受伤! 出于爱护义妹的原则,白玉堂很尽职地陪同义妹前往鹤云堂。 到了鹤云堂外,就看到关闭的大门,果然主人仍在悲伤中,偶尔还能听到路人对章洛的诅咒与指责。 所谓三人成虎! 陆小凤扭头去看白玉堂。 白玉堂先是不明所以,尔后突然福至心灵的明白了,“你是让我去叩门?” “对呀。” “好吧,我去。”虽然跟着一道来的还有六合王赵祥,但是他总还是知道叩门这活儿让这位王爷去做不合适。 赵祥这个时候才问自己妹子,“你为什么要来见叶云?” “我说我是因为仰慕叶神医的医者仁心,你会不会信?”小凤姑娘这话说得很不上心。 赵祥立刻道:“不信。” 陆小凤:“……”要不要这么斩钉截铁啊。 而那边厢,锦毛鼠白玉堂也敲开了紧闭大门的鹤云堂大门,里面一个半百的老人走了出来回白玉堂的问话。 陆小凤在那人的目光朝她看来时,微笑点头示意,以表示自己是善良无害的良民一个,他家主人可以放心接待。 那个老人又转头回去,应该是去请示主人。 过了一会儿,老人又走了出来,这回却是对陆小凤等人做出“请入”的姿态。 小凤姑娘当然就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怎么说呢? 看到叶云的第一眼,陆小凤觉得这是个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估摸着年少时那也是个俊少年。 第二眼,陆小凤却能感觉到来自他眉宇间的沉郁之气。 这是为什么? 等到叶云的儿子叶小裘无意间从外面过来时,陆小凤终于能够明白了。 这样一个气质中年大叔,却有着一个智商明显有问题的儿子,这确实是——人生不能承受之痛。 还有,你个偷工减料的白小五,这样的信息你怎么就能给本姑娘落下来? 叶小裘看到叶云的表情不像看到亲爹,倒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能直视的妖魔鬼怪,“嗷”的一声跑远了。 陆小凤:“……” 赵祥忍不住去看妹子。 小凤姑娘瞪眼,瞧我干什么?我又不是百科全书,江湖万事通,不可能什么事情都知道的啊。 赵祥不由一笑。 “不知夫人是想替自己还是家人看病?” 话终于进入正题了,小凤姑娘赶紧收回自己发散的思维,认真应对。 “不瞒大夫,小妇人是替自己看病。” 叶云看着她的表情便有些费解,中医讲究望闻问切,从气色来看,他实在不知道眼前这位妇人有什么身体上的毛病。并且听她声音,也没察觉到她有什么异常。 这个时候小凤姑娘才面色微戚地道:“大夫,小妇人自嫁入夫家,连生几胎俱是女孩,如果这一胎再要是个丫头,拙夫便不得不再娶,故而小妇人很想知道这胎中孩子到底是男是女。” 一听这话,陪她来的赵祥和白玉堂一齐倒仰。 妹子,说话敢不敢打下草稿? 你这样让展昭情何以堪? 还有,陆鸣兄弟的性别就这样被你轻描淡写地给变成了女娃娃…… 叶云听了她的话,面色亦不由一变,这自古生男生女便最是麻烦,即便生的是男孩,智商有问题,那也是让人一生痛苦的根源。 这绝对是感同身受了! “这种辨别男女的能力,在下……”叶云有些迟疑,不敢给她打十足包票。 “大夫,钱绝对不是问题,只求大夫帮小妇人看上一看。”小凤姑娘表现得十足便是求子心切到了不顾一切地步的内宅妇人。 赵祥和白玉堂只能在心里暗表佩服。 叶云又犹豫了一会儿,才道:“那我就尽量试试吧。” 陆小凤欢喜不尽,感激涕零地把手伸到了桌上。 叶云诊得很认真,时间自然也有一点儿长。 小凤姑娘本人不觉得如何。 但是她两位兄长可就都对叶云有意见了,你丫的把起脉来没完了是吧?信不信,爷分分钟砍死你? 终于,叶云松了开他那只咸猪手。 “从夫人脉相与孕相来看,这一胎男孩的机率有五六分。” 这简单直跟脱裤子放屁是一样的,五六分基本与五五分成有什么不同? 小凤姑娘打心里对叶云很有意见。 不过,脸上她却是挂了遗憾加惶惶的表情,“这样说来岂非机率不高?” 赵祥这个时候适时出声了,“大夫,还请据实以告,舍妹的幸福就在这胎上了。”好吧,他突然觉得陪着演戏感觉很不错。 “是呀,大夫,钱真的不是问题。”小凤姑娘再次以金钱诱之。 因为她发现了,这个百姓常说的掷医施药与人为善的大善人,大好人,对钱的抵抗力不高。 后世老百姓有句话说得好,不怕你有爱好,就怕你没爱好,只要有爱好就行。 一批又一批的官员便是这样被立场坚定,持之以恒的人们毫不留情地给拉进了深水潭,从此潜底,最后淹死一批又一批。 “不行,我再向夫人推荐个有经验的稳婆好了,也许她能帮到姑娘。” “那就麻烦叶大夫了。” 拿了那稳婆的地址,临告辞之际,小凤姑娘做戏做全套,封了两封足额的银子给对方,表达感谢之情。 等坐到马车里,白玉堂耳尖地听到自家妹子咕哝了一句“今天真是亏大了”。 “等等。”就在马车即将启动的时候,车内的小凤突然喊了声“停”。 冯四赶紧拉住马头。 “把那个算卦的先生给我请过来。” 白玉堂不解,“你要算卦?” “求神问卜这种事怎么可能少得了,总要保险之上加保险啊。”那个算卦先生的摊子地理位置摆得真是绝无仅有的好,就在鹤云堂门口,药堂里面的动静大一点,他在外面是能听到的,没准从他嘴里能听到不一样的东西。 “成。”白玉堂去给她请人。 “将人带回去再问吧。” “好。” 白玉堂低声跟那算卦先生沟通了几句,那先生也就欣然同意了。 毕竟有些大富人家的人卜算吉凶是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先生带回家是常有的事。 第149章 算命瞎曹洪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被带回去的地方会是官驿这样的地方,因为——他是个瞎子,看不到,自然就不知道自己进了一个怎样的所在。 “请先生来呢,一样有钱可拿,只不过不是为我算命罢了。”小凤姑娘的表情口吻都十分的家常。 曹洪点点头,表示自己有听到。 陆小凤冲着小禾点点头。 小禾便将两锭十两重的银子放到了桌上,并扶着他的胳膊让他摸了摸。 曹洪的脸上露出欢喜的表情,像摸情人一样摩梭着那两锭银子,这可是他摆摊许久都未必能赚到的呢。 “姑娘想算什么?” 白玉堂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曹洪马上改口,“是小的称呼错了,夫人想算什么?” 陆小凤道:“称呼无所谓,我也不想算什么,只是有些事想跟你打听一下。” “夫人但问无妨,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你可还记得上月二十那天在鹤云堂门口有听到什么不同寻常的动静吗?” “夫人——”曹洪的心里就是一“咯登”,这位夫人怎么会对鹤云堂那天的事那么感兴趣? “我不过是在街上偶然听人提起来了章洛的事,觉得有些好奇罢了。而先生事发当日应该也是在鹤云堂外摆着卜摊,故而才觉得向先生打听会是最接近事实真相的版本,这才冒昧相请。” “不敢不敢,其实当日我并没能听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又因为眼睛看不到,所以说来惭愧,恐怕是……” “无妨,先生可以尽量先回忆一下,就算真的什么都不起来也不要紧,这两锭银子也仍旧会是你的。” “那我再想想。” 所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既然拿了钱,曹洪也就真的认真地回想当日自己所能记得的一切。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当时听得混了,那叶大夫的儿子小裘从里面跑出来,钻进我的卜摊下,嘴里还喊着‘我爹杀人了’,想必是我听得差了。” 不,你绝对没有听错。 陆小凤在心里这样肯定,事情的症结终于找到了。 可是,叶小裘智商有问题,他的话能否做为呈堂证供就有麻烦了。 是时候去见章洛了。 翌日,陆小凤就去了州衙监牢。 在看到那章洛的时候,小凤姑娘心里叹了口气,这样一个粗莽的汉子,却有章云娘那样一个温柔貌美的妻子,实在是让别的男人羡慕嫉妒恨啊。 而若非他的妻子太过惹眼,只怕也生不出这样一场祸事来。 男人都爱说红颜祸水,可是不是红颜想祸水,而是那些因红颜而犯了错的人的错误被强加在了红颜的身上。而红颜们无力为自己辩驳,只因她们是社会上的弱势群体。 “章洛,你真的杀了鹤云堂的周清吗?” “我没有,我是被诬陷的,人是叶云杀的。”那饱受大刑的章洛趴在牢房内的干草堆上口里为自己无力的辩解着。 陆小凤隔着牢门对他道:“章洛,你的妻子不远千里要到开封府找包大人为你伸冤,只是中途恰好碰到了本官,因此本官这才转道郑州府受理你的案子,你有什么冤屈尽可对本官道来。” 那章洛就似没听到陆小凤的话似的,只是机械式地说着“我是被诬陷的,我没有杀人”。 “严冬,这是怎么回事?” 严冬上前一步,道:“属下不知,属下到了此地他已是这个样子,嘴里只会反反复复地说自己是被冤枉的,可你问他为什么是冤枉的,他却又什么都不会跟你说。” 只怕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一个深爱妻子的男人要怎么样对旁人说出他妻子被人玷污的事实? 如果章云娘坚持不吐口的话,恐怕章洛始终也是不会说出其中原委的,这毕竟事关妻子的名节。 陆小凤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只怕章母当日便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这才急怒攻心而亡,而章洛丧母之痛下情绪失控,与那叶云起了争执,尔后发生了事故……她的心里大致已经推演出一个事实的梗概,现在缺的就是证据。 “我们走吧。” “大人?”严冬不解,你还什么都没问出来呢? “他是不会说的。” 严冬不明所以。 陆小凤并没有心思去给他解释。 一行人回了官驿,陆小凤摒退了众人,屋子里只剩下了她和章云娘两个人。 章云娘有些忐忑地看着面前的凤大人,总有种自己已经被人看穿的感觉。 陆小凤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打破屋子里的沉默,“章云娘,我知道有些事你开不了口,也不想开口。可你要明白,你说不出口的话,只怕你丈夫更不会说出口。那么在人犯坚不吐口的情况下,即便我受理了此案,最后的结果很可能依然改变不了你丈夫会身首异处的结果。” “大人……”章云娘的眼泪一下便流了下来。 梨花带雨啊,有些人就是哭也哭得很好看呢。 “大人……我丈夫是因为我婆母急怒攻心身故之后才会跟叶云起了争执,而民妇的婆婆却是因为听知我受到那叶云污辱,这才会急怒攻心而亡。”章云娘一边说一边泪流不止,当日她受辱于那叶云,为了婆婆能继续治病,才忍辱偷生。 可是最后婆母却是因为知道她为了她老人家受辱于人,急怒攻心而亡,上天何其残忍? 她已经是这般田地遭遇,为什么还是夺去了婆母的性命? 章云娘想不明白,只觉得上天太过不公。 那叶云觊觎她的美貌,示爱不成就在茶中下药,迷|奸了她,可是她的婆母死了,丈夫又被人污下狱,这世间难道便不能给她一条活路吗? 陆小凤很有耐心地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述说,心里的火却是在腾腾燃烧。 叶云不配身为一个医者,一点儿医德都没有。 那叶云最初将章云娘留在府里的借口也是让她帮忙照顾自己痴傻的儿子,但前提是他将原本照顾儿子的乳母给赶走了,只因他对章云娘一眼动心。 竟然对前来向自己求助的患者家属下手,而且还是使用那么卑鄙的手段,最后竟然还丧心病狂的诬人入狱,想就此霸占其事。 这样的人渣,就是个衣冠禽兽! 等到让小禾扶章云娘离开,陆小凤猛地起身,一脚就踹翻了原本坐在身下的椅子,完全忘了她是孕妇的身份,好在她肚子里的那个很坚强。 严冬站在门口垂眸不语。 “严冬。” “大人。” 陆小凤一脸怒容,却又在话即将出口的瞬间强咽了下去,她不能让自己的情绪控制了自己。叶云即便是人渣中的战斗机,她也不能这样冒然动手抓他。 证据,她需要证据。 可是,唯一的人证是叶小裘,他却又是个智商有问题的人。 人犯章洛为了妻子坚不吐口。 而真正的元凶叶云却逍遥法外,天理何在?公平正义何在? 不行,她要冷静,她想办法揪出这个人渣,让他认罪伏法,为他自己所犯的罪行付出代价。 州衙贴出告示,杀人犯章洛三日后斩首示众。 当天,那章云娘在州衙前哭喊未果之后,转身冲到了鹤云堂去找那叶云拼命。 如果老天不能给她公道,那么她就跟仇人一起下地狱。 有时候,老百姓的爱恨情仇就是这样简单直观而深刻。 男女体力上先天的优劣让章云娘并没能如愿,而叶云在夺了她手上的凶器后忍不住苦口婆心劝她接受自己,从此与自己共同生活,孩子流掉不要紧,以后他们还会再有…… 最后,在叶云基本自己个亲口把自己干过的缺德事都抖了个干净的时候。 四个人从屋顶跳到了院子里。 别人用“听壁术”,小凤姑娘比较新鲜,她采用的是趴在屋顶上听。 跟她一起听的人就是郑州府知府陈清锐。 非但如此,陆小凤还让人给叶小裘演了一出专场戏,让他在当日还原的案发场景中说出了一切。 叶云面无血色,只能伏首认罪。 在此之前,他被小凤姑娘狠狠地一脚给踹到一边去了。 这个混蛋竟然在儿子道出他是杀人凶手后,意图将儿子活活打死,这真是渣出新高度来了。 而叶小裘之所以会在案件还原的场景中说出一切,那是因为他受章云娘照顾,对她的感情很深,很喜欢她,见不得她被人欺负。 先前他被父亲恐吓说,如果说出一切,章姨就会消失不见,就这样骗得单纯善良的叶小裘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知道这件案子的结果后,八贤王一声长叹。 “那叶青士也是一代国手,救了不少的皇室宗亲,而叶云是他的独子——” “八皇叔,可我却认为,医者利用自己的医术杀人比无心杀人的人更可怕。他利用了百姓的信任,作践了他们的性命,这与官员倚仗手中权力为所欲为有何不同?这样的人又岂能不严惩不待?”需知这样知法犯法的人才更可恨! “这个——” “八皇叔,难道说京里有消息了?”是谁将消息散出去了? 八贤王清了清喉咙,没敢承认是自己一时关切叶青士老先生让人给他通了个信,结果叶青士就求到了皇上面前去。 陆小凤当机立断,“我还有事,先走了。” 八贤王:“……”小凤你别跑啊,本王还有话没说完呢。 赵祥低头看自己脚下,小凤明明就是故意跑的,他几乎已经猜到她要去做什么了。 不久之后,有侍卫匆匆前来禀报,说是叶云被凤大人给咔嚓了。 菜市口,名正典刑。 陆小凤给了叶云一个罪犯应有的待遇,就是略微仓促了些。 然后,她又去见自己的八皇叔,好整以暇地跟他说,刚才走得太急,他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对她说的? 八贤王:“……”包拯都是硬碰硬,摘了乌纱对着来,你可倒好,先下手为强,斩了再来跟我讨论后文。 这个时候说什么也太迟了! 第150章 “妹子,你这一手做得漂亮啊。”这是赵祥对妹妹私下的夸奖。 陆小凤则做出一脸的茫然,问:“什么漂亮?” 赵祥为之失笑,指着她笑着摇头,“你真当别人看不出来吗?” “那关我什么事?”小凤姑娘说得很光明正大兼理直气壮。 事儿我做了,可我不会说,你看出来是你的事,对不对? 反正我是打死不承认就对了。 赵祥径自点点头,道:“其实,我也觉得你这种做法不失为一个好法子。”他家妹子当时那真是转身就跑啊,跑得他父王想拦人的话都来不及出口。 运动神经不要太好! 脑筋转得更是一点儿不慢,父王这才说半句,她已经把他后面的要说什么猜了出来,直接就撒丫子跑人了,先去将人给斩了,再跑回来一脸无辜样地表示要听后文。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事已至此,即便父王确实有后话还没说,也完全没必要再说出来了,毕竟人都已经死了,救是救不回来了。 陆小凤心说:什么好法子啊,那完全就是没办法的办法了。就算是她家铁面无私的偶像包大人又如何呢?皇帝下个旨,天大的律法也得靠边站。否则,你就先摘了乌纱等着被收拾。 想想当年她家偶像多少次是摘了乌纱以抗命才最终把人犯给送进铡刀口的,简直是太心塞。 “我是不是惹皇叔生气了?” “没事,父王不是不讲理的人。”他老人家是授命想让替叶青士保留这独子一命,不过你没给机会将话说出口就去弄了个既成事实出来,回京他老人家也有个推托。 六合王赵祥突然福至心灵地想到,这事搞不好也是他家父王有意纵容的结果呢。 那个叶云所做所为实在是让人不齿了些。 八贤王当时还真不是纵容,他就是没想到有人能说跑就跑,他还以为是她突然想到什么事要去办呢。 不,她可不就是突然想到得先去斩了叶云再来听他讲后面的话么,这么一想自己当时倒也没想错。 经此一事,八贤王终于是对包拯曾经对小凤做的评语身有体悟了——她的行动力远远在她的语言表现上。更多时候,她还是更喜欢用行动代替语言。 有鉴于章云娘的身体状况,斩完了叶云这个罪魁祸首之后,陆小凤不仅给他仔细问诊把脉,并且赠了二十两银子让她买药调理。 章云娘原本坚不肯受。 陆小凤却说:“大家同为女人,我又是一个医者,我知道要调理身子的用度,你尽管拿着。就算不为着你自己,也要替你丈夫章洛多想上一想。你们婚后尚没有子女,若是坏了身子,岂非是害他章门无后?” 章云娘这才将银子收下。 陆小凤顺便又帮出狱章洛看了□体,除了被叶云下了轻微的药物以致神智发昏之外,倒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跟章云娘的问题一样,是要将养的。 这就更显她所赠银子的必要性了。 处理完了这章洛这案,对那个刚愎自用的郑州知府陈清锐也做了降职的处分的,八贤王一行便又踏上了回汴梁的路。 顺便地,他们也带上了父母俱亡的叶小裘去京里投奔他的祖父去。 有时候,上天确实是有些不公! 像叶云那样的恶人,四肢健全,头脑灵活。而像叶小裘这样心善的人却是出生便带有残疾,这活像是上天的恶作剧。 有时候陆小凤不免会想,这佛家所说的因果循环到底是怎么个循环法呢? 恶人上辈子作恶,这辈子受罚。 那么叶裘这样的是因为上辈子作恶这辈子才天生残疾,还是说,他上辈子善事做太多,这辈子让他不想杂事,单纯过活? 怎么想都是满满的恶意啊,天命究竟是怎样的? “小姐,你想什么呢?”小禾看到自家小姐掀着那一页佛经都大半天了还没有动作,明显已经在神游八荒中,不免就好奇地问了一声。 小凤姑娘一脸深沉地道:“我在想佛法无边,众人平生,因果循环这样的人生哲学,不要打扰我,说不定我也是深有佛缘的人。” 小禾“噗哧”一声就乐了,“小姐,你就别搞笑了,奴婢才不信您就因为昨天路上碰到的那个行脚僧人随便的两句话就开始要遁入空门了。” 说到这个,骑着马护在马车旁的白玉堂和严冬也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昨天他们一行人在路边歇脚的时候,碰到一个行脚僧,那个年过半百的老和尚在看到坐在路边大石上摇扇子纳凉的小凤姑娘时,很是恭敬地向她行了了大礼,口诵佛号,说了句:“女施主本与这万丈红尘无缘,因何沦落至此。” 当时大家就全震了。 这老和尚话里那浓得不可忽视的惋惜之意是要闹哪样? 还有,什么叫“与这万丈红尘无缘”麻烦解释下。 难道说小凤姑娘身在红尘便是沦落? 与这万丈红尘无缘,那她怎么还嫁人生子了? 须知这人世间的血脉最是割舍不断。 小凤姑娘还没什么表示,八贤王就直接让侍卫将那老和尚赶走了。 不过,小凤姑娘却正儿八经地弄了本佛经来看,说是要看看自己的有没有佛缘。 其实,陆小凤心里也是狐疑不定,如果说她与佛无缘,那为什么她口诵《地藏本愿经》时就能超渡那些冤死的灵魂? 可若说是有缘,她在这红尘俗世中过得不要太开心。 最主要的是她曾经历过珠子小灵的事,小灵当时所透露出来的一些讯息若真要仔细地回想一下的话,还真是不敢想啊。 难道莫非她上辈子真是什么神仙精怪啥啥的? 这么一想,简直是各种不好啊。 算了算了,不想了不想了,想了就头大。 陆小凤将那本《金刚经》往旁边一推,向后靠在软靠上,闭上了眼睛。 顺其自然吧,想那么多也没用。 这年关神棍多,不定那就是个神棍. 没错,就是个神棍。 自我催眠之后,小凤姑娘心安理得地睡着了。 孕妇总是嗜睡贪吃的,近来她这个症状是越来越明显了。 小禾见她睡着了,便拿了薄毯子小心翼翼地帮她盖上,以免她受凉。 梦中,陆小凤到了一个一眼望不到边的放眼看去都是白茫茫一片的世界。 像棉花糖一样的云层,空无的世界。 哦,麦嘎地! 一脸茫然的小凤姑娘从那个让她略惊悚的白茫茫的世界回到现实,感觉后背湿了一片,她竟然害怕了,似乎只要在那个地方呆得太久一点,自己就再也回不来的感觉。 神棍! “白玉堂。” “妹子。” 陆小凤拉开车窗上的竹帘,道:“我突然觉得昨天咱们碰到的那个行脚僧很诡异,有没有兴趣去查查?” 白玉堂爽快表示:“没问题,我这就去。” “你自己小心些。” “知道。” 看着白玉堂拉转马头就去了,陆小凤没来由的心跳了一下,赶紧对一旁的严冬道:“你跟上去,我感觉不是很好。” “是。” “小姐,怎么了?” 陆小凤摇摇头,她的感觉很奇怪,那个行脚僧应该是冲着她来的,可是她有什么可值得对方这样装神弄鬼的? 方才在神思中的感觉很奇怪,就好像是神智被强行剥离了躯体一般,陆小凤知道自己的感觉没有错。 “小姐,你现在的月份越来越大,奴婢说什么也不能还由着您的性子来了。咱们说什么都得赶回汴梁城去安胎,可不能再四下乱跑了。”小禾不愧是伺候陆小凤最久的人,对她的一些行为模式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陆小凤略凝重地道:“你放心我对自己的小命珍惜得很呢。”若不是心神略有些不宁,她也不会突然想去查那个行脚僧。 能让她的灵魂不安,是因为知道她是借尸还魂的穿越者? 这真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那您就好好老实呆着,别想着去找白五侠他们去。” 被贴身丫环道破实情的陆小凤,一点儿没有心事被人戳穿的尴尬感,只是说道:“一个孕妇的自觉我还是有的。” 小禾:您说这话真不怕天打雷劈啊。 孕妇的自觉要都像您似的,这可得多吓人啊。 “梵音摄魂。” “什么?”小禾一脸不解,小姐突然没头没脑说这四个字做什么? 小禾惊讶,陆小凤自己还吃惊呢。 就在刚才那么一瞬,她的脑海里突然就闪过了“梵音摄魂”这四个字,嘴里便也喊了出来。 诡异…… 这又是往聊斋走的节奏吗? 小凤姑娘表示:这真是够了啊,不要动不动就改变风格,柯南破案风就挺好,别乱入了,行不? 真是伤不起! “小姐,您真的没事吗?”小禾突然有些紧张。 陆小凤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轻松,“没事,别紧张,你一紧张搞得我不紧张也跟着紧张了。” “小姐都这个时候了,您还搞笑呢。” “笑一笑,十年少,人生还是需要欢声笑语的,姑娘,要快乐哦。” 小禾被自家小姐给逗得笑了。 陆小凤的心里却是有些忐忑的。 总觉得这次的事没这么简单,梵音摄魂又是什么东东? 开封府里的智囊兼万事通腹黑竹子公孙策不在,否则的话倒是可以问一问他。 这真是关键时刻掉链子,没有比这更悲摧的了。 第151章 一天,两天过去了,白玉堂和严冬一个都没有回来。 第三天的时候,陆小凤决定不能再等下去了。 “皇叔,你们先回京,我要回去看看。” “不行,”赵祥直接否决她这个提议,“这样太冒险了,如果连白玉堂和严冬这样的武林高手都有去无回,你去又能顶什么用?” 小凤姑娘却是有相反的意见的,“可有时候,武功高不代表运气就好啊。”再说,她直觉这件事是冲她来的,她不能让白玉堂两人替她受过。 “那也不行。”总之,赵祥就是不同意。 八贤王此时也做了表态,“赵祥说得对,此事我们需从长计议。” 这个时候的陆小凤别提多后悔了,早知道她就不应该让白玉堂去的,还买一送一,连严冬也搭进去了。 “可是,我不能什么也不做啊。” 八贤王道:“我们确实不能什么也不做,要派人去查,也要让沿途官府协助调查。” 陆小凤点头。 赵祥道:“此事由我出面。” “哥?” 赵祥难得坚持,看着她道:“你现在的月份太大了,万一出个什么差池,我们怎么向展昭交待?” 在这三人意见达不成统一的时候,在小凤姑娘还试图重新做八贤王父子思想工作的时候,驿站却送来了八百里快递。 京里出事了! 八贤王当即决定,赶回京师。 小凤姑娘当然也只有先跟着回京了。 开封府确实是出大事了,受命掌管开封府的包拯在金殿之上语出无状,被仁宗皇帝斥责,未几日,竟然上折欲辞官归去。 而这个时候的庞太师似乎言行举止上又有了违和,不止是庞太师,就连王丞相行为都有些异常,这个时候大家终于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了。 朝中重臣被人操纵,这绝对是头等大事。 这时候仁宗皇帝写信给自己的的皇叔,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而接到消息的八贤王自然是要快马催马地往回赶的。 不但是偶像,连她的太师爹都出事了,这是什么节奏? 陆小凤心里的不祥预感更浓,他家小猫还好吗? 展昭不好,非常不好! 看着大人因内疚自责而上书辞官,明明知道大人是被人所害,却偏偏不知道对手是谁。这种无处着力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就连一向以智囊著称的公孙策对此事也是束手无策,毫无头绪。 而被他们寄予希望的小凤姑娘一回京,听到她说白玉堂和严冬一去不回的消息,他们都沉默了。 此事果然不单纯! “公孙先生,你知不知道梵音摄魂是什么?” 公孙策摇头。 陆小凤又去看自家小猫。 展昭亦摇头,说道:“不曾听过。” 公孙策道:“姑娘为什么会问这个?” 陆小凤微微蹙眉,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包大人他们就是被梵音摄魂这样的邪门武功控制住言行的。而此法应该是有施用禁忌的,否则,他大可直接向皇兄动手,那就真的天下大乱了。” 所有人闻言俱是一震。 这个猜想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了。 但,这个猜想却又极可能是真实的,所以才更让人不寒而栗。 “现在要怎么办?”公孙策叹气,一时也是不知从何下手。 陆小凤也跟着叹了口气,伸手摸着自己肚子,道:“我如今的身子实在不便,有些事怕真的是有心无力。”她现在甚至不能肯定究竟是因为怀孕在那梵音摄魂之下才让自己灵魂不稳,还是因为怀孕才让对方的梵音摄魂功亏一匮。 展昭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 “本府要进宫面圣。” “啊?”陆小凤表示对偶像这样突然而来的决定有些莫名其妙和不理解,不是说前几天才上了辞官折,现在怎么又要进宫了? 包拯不无担忧地道:“如果正如姑娘方才所言,那么也难保那人不会向皇上动手,本府要去提醒皇上提早应因。” 哦,原来是这样啊。 包拯说做就做,直接让开封府四大校尉打轿出门。 展昭自然也跟去了。 开封府里又只剩下了公孙策和陆小凤。 “姑娘有什么想法?”见没别人了,公孙策便开门见山问了。 陆小凤道:“我有种隐隐的感觉,这次的事是冲我来的,可能还与当初襄阳王手下的那个法王赫连鹏有关。” 公孙策思索了一下,忍不住缓缓点头,“我觉得姑娘说的不无道理。” “既然目标是我,怎么会向包大人他们下手呢?” “会不会是因为对方在京里没有找到姑娘,这才临时换了下手的对象?” “有可能。”陆小凤不排除任何可能,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将所有的可能逐一排除,留下最有可能的,找到了着力点才有突破的方向。 “也不知道现在白大侠和严冬情况如何了。” 这话说到了陆小凤心坎上,她的眉头皱起,“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就连我自己都差一点儿被那梵音摄魂给弄得生魂剥离呢。” 公孙策闻言大惊,“生魂剥离?” 小凤姑娘一副“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道:“嗯,那感觉很真切。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孕的关系,他没成功。” 公孙策面露焦虑,“如此说来的话,那白五侠他们的处境只怕不妙。” “我也是这样想啊。”陆小凤也真切地流露出了担忧,“只是如今情境下,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白玉堂两个人远没有包大人他们重要。” 什么是现实? 现实就是无论你多不想承认这个东西,但它就是该死的真实存在的事实。 朝中重臣若被人控制,那造成的危害真的是不可估量的,如果问题再严重一点,对方成功控制皇帝的话,那就更是不堪设想。 这也是陆小凤最终选择先行回京的原因,做那样的一个决定其实真的是很痛苦的。明明知道众生平等,可是,现实却又让你真切地感受到众生其实从来就没平等过! 多讽刺? “哗啦”一声,陆小凤衣袖带落了桌上的茶碗,瓷片碎了一地。 “陆姑娘?”公孙策有些心惊,她突然失态,一定有因。 陆小凤情急之下咬破了自己的中指指腹,朝着自己的眉心一点。 公孙策看到那血迹在她眉间晕染开来,幻化为一朵血色梨花。 同时,陆小凤手捏法诀,口中念念有辞。 公孙策虽听不清她念些什么,却本能觉得是些口诀。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陆小凤,这一刻,她身上的红尘气息尽掩,仿佛跳出五行外,不在三界中,有一种超脱的感觉。 其实,这个时候的小凤姑娘自己的意识是模糊,只是顺应着自己体内潜藏的一股神秘力量顺势而为。 是小灵吗? 可是,它不是已经消失很久了吗? 陆小凤有些想不明白。 在陆小凤口吐鲜血昏迷的同时,在某处不知名的地方的法阵也冒了烟,主持阵法的人也受影响呕出了一口红。 谁都没占便宜! “陆姑娘——”公孙策被她吓了一跳,赶紧叫小禾进来帮忙。 等包拯等人从宫里回来的时候,就得到了陆小凤吐血昏迷的消息,并听公孙策说了他们当时的情形是怎样的。 “怎么会这样?”展昭简直是心惊肉跳,对方的真正要对付竟然是小凤吗? 公孙策沉重地点头确认,“对方这次的目标确实是陆姑娘。” 包拯道:“皇上已经昭了大相国寺的住持和几位长老入宫马大哈法,宫里想必已经无虞,如今麻烦的却是陆姑娘了。” 公孙策提议:“不如送陆姑娘入宫?”她是皇上御妹,住到太后宫中也明正言顺,这样也能受到相应周全保护。 “不行。” 这是陆小凤说的话,然后大家便看到小禾扶着面色不佳的她从外面走进来。 “小凤,为什么不行?”展昭不明白。 “对方的目标既然是我,那么我此时躲入宫里必然就将危险带了过去,万万不可。” “可是——”如此一来你的安危便有了大问题。 陆小凤一脸无畏地道:“自古邪不胜正,我就不信在这正气汇聚的开封府衙之内,我会输给那个只会躲在暗处伤人的鼠辈。” 不知为什么大家很容易就想到了五鼠,感觉略违和! 菇凉,你其实应该避讳一下有关“鼠”的词汇的,因为你是言者无心,大家却是听者有意。 展昭扶她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道:“伤得可重?” “我觉得对方也没能讨什么便宜去,这种术法伤人的法子,通常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技术成分,就看大家谁更遭得住。”她觉得她皮糙肉厚的,小伤小痛的不是问题。 在这种气氛如此凝重的时候,菇凉你这样无所谓的语气神情真是太正能量了。 公孙策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问道:“姑娘还记得自己昏迷之前发生的事吗?” 陆小凤头摇得很干脆,“我在将茶碗扫到地上之后便有些意识不清了,难道在这之后我又做了什么吗?” 公孙策难得地沉默了,那一段捏法诀以抗,难道是他的错觉不成? 不对啊…… “公孙先生,到底后来又有什么事发生啊,你倒是说啊。”难道还有什么别的灵异事件? 画风转换,伤不起啊! 剧情君,难不成你觉得画风太单一,你不舒爽,所以时不时就想转换一下换个心情? 呀呀个呸的! 公孙策斟酌了一下,才慢慢道:“姑娘当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手捏法诀,口中念念有辞,然后一口鲜血吐出来便昏迷了。”他到底还是还原了当时的情形。 陆小凤瞪眼:鬼上身! 众人:什么情况? 第152章 这是一种科学无法解释的情况。 所以,小凤姑娘决定不解释。因为她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究里,当然就更不可能去向别人解释这种灵异事件。 总之,这是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件! 为求稳妥,展昭又去大相国寺走了一趟,请回了几名僧人,为陆小凤行了一场驱邪法事。 小凤姑娘略囧,但为了安御猫大人的心,便也没提异议。 她虽然无法解释那种灵异状态,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无论当时主导她身躯的是什么,她可能确定的是对方予她无害的,她完全不必有任何担忧和顾虑。 但这种直觉的事,有时候却是无法说出来取信于人的,因此,小凤姑娘只能选择什么也不说。 大约小凤姑娘如今最担心的就是自己肚子里的那个小家伙了,她有预感这次的事会有一定程度的凶险,而她觉得最大的凶险就可能来自于肚子里的这个不确定因素。 就算她本人不惧死,不畏难,可如今她的现实情形让她真的不得不有所顾忌。 “在想什么呢,小凤?”展昭一边问一边将手上端的一碗鸡汤递到她手上。 陆小凤拿勺子无意识地搅着碗里的鸡汤,略有些愁眉苦脸地对某猫道:“怎么办呢,展昭。” “怎么了?” “我很担心呢。” “担心?”展昭心里叹气,以往她很少有担心的时候,如果这次连她自己都担心了,他又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可是,就算心里担心得要命,展昭这个时候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显露,因为他很清楚这个时候妻子需要的是鼓励,是安慰,而不是增加她的不安。 于是,展昭接着对她说道:“你不用太担心,一切有我呢。” “白玉堂和严冬这么久还没有消息,我真的很担心。” 展昭:难道刚才他又表错情了吗? “我已经拜托江湖朋友帮忙查找线索,卢大哥他们应该也已经在来开封的路上了。” 陆小凤捧着碗一口将温度刚刚好的鸡池给喝了下去,行为很豪迈,看得南侠极是无语。 有时候看小凤喝小禾炖给她的补汤,经常有一种不忍直视的感觉,总觉得那不是在喝汤,那是种比喝药还痛苦的事。 孕期进补这事吧,有时候真的是不亲身体验,你永远也无法理解孕妇们对过度进补的深恶痛绝。 身体健康,吃嘛嘛香的主儿,还要整天给补啊补的。是真不怕补得营养过剩,生产的时候给她找麻烦啊。 “大哥他们要来啊,其实这次的事我倒觉得不是武力能解决的。”对于这事小凤姑娘还是有自己的看法的。 展昭道:“可是,这事也有让他们知道的必要。即便到时候未必能帮上忙,但他们至少也心安。” “这个我也明白。” “你也别想得太多了,不管对方是有什么样神通的人,他都不可能伤害到你。” 陆小凤认真地看着他,道:“展昭,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有时候事情并不是我们努力了就一定会有好结果,许多时候我们其实也只能是尽力而为。” “小凤,你别说这种泄气的话。”他有些害怕,他怕听她说这样的话,感觉她随时会从自己身边消失一样。 儿女情一长,英雄气就短。 陆小凤马上就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会影响到展昭,便笑了笑,用一种轻松的口吻道:“你瞧,孕妇的情绪总是这样不稳定,你得多担当啊。有时候我也挺不喜欢孕期中的自己的,可没办法,这情绪我有时候真是控制不了。” 展昭心下有些释然,孕妇的情绪不稳定他是知道的,而小凤也一直以实际言行向他诠释着那个事实。 “喝过汤,就歇了吧。” “喂,”小凤姑娘表示抗议和不愤了,“展小猫,你怎么能这样呢?” 展昭一脸的不明所以。 小凤姑娘振振有词地道:“你怎么能怂恿我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再吃?就算我不计较自己的体重,你也该知道世上多少也会因为我的体重太亮眼而对我有所非议,是不是?” 展昭直接赔不是,“是为夫错了,那不如我扶娘子到院里走几步消消食?” “行啊,走着。” 小凤姑娘把自己当成了慈禧皇太后,手搭在小展子的小手臂上,就到外面消食儿去了。 今晚的月色很明亮,草丛中不时传来蝉虫的鸣叫声,有着夏日夜晚的最大特色。 在这种季节,陆小凤是绝对不会忘记佩戴小禾给自己做的那种具有驱蚊效果的荷包的,效果不要太好。 院子里除了他们夫妻没有别人,陆小凤抬头看着天上的那弯新月,突然很是感慨。 今月曾照古时人,今人不见古时月。 曾几何时,她也曾站在这样如水的月光下感怀着那些历史上的人物,结果,如今她却站在了这古时的月光下充当了被照的今时人。 就某个程度上而言,她是不是在无意之间就将这话给有理有据地进行了一番实例反驳? 尼加拉瓜瀑布汗啊。 散完了步,展昭又将妻子的人扶回了屋里。 等她睡下之后,御猫大人却是几乎没有什么睡意。 在那天之后,一切变得风平浪静,他却知道接下来必然不会一直如此,让人忧虑的是大家根本不知道那个躲在暗处的人下一次会何时出手,又究竟是为了什么样的目的。 在展昭不知道的时候,陆小凤已经进入了一个梦境。 不,确切地说是一个幻境。 因为,她看到了一个阴冷沉郁的小豆丁,他一本正经地看诉她,他就是她手上那把鱼肠剑的剑灵。 小凤姑娘对于这个事实接受的还是不怎么困难的,穿越这种事都有了,日断阳,夜断阴都经历过了……正所谓,见怪不怪,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那么,你将我带来这个地方,是想跟我探讨什么人生哲学呢?”小凤姑娘的口吻实在是称不上正经严肃。 鱼肠剑灵对此表示很不愤,“你如今碰到了险关,怎么就不能正经严肃一点儿?” 陆小凤实事求是地道:“正经严肃就能让事态有所缓解吗?” “不能。” “那不就结了,哭是一天,笑也是一天,我当然是会选择笑着过而不是哭着活嘛。” 鱼肠剑灵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反驳,心中遂很气闷,感觉自己一点儿都没有受到应有的礼遇。 “你先别忙着玩深沉,把我拖到这里来,到底有什么想告诉我的,赶紧地,别瞎耽误工夫。”要知道时间富贵,寸光寸金啊,亲。 “想必你自己也察觉到了,这幕后之人与那死在你手上的赫连鹏有关联。” “真的有关联啊。” “嗯。” “你知道些什么?” 鱼肠剑灵哼了一声,道:“那人感兴趣的不是你,而是你的法身。” “什么法身?”小凤姑娘觉得画风怎么突然有种从聊斋转修仙的感觉,这究竟是要闹哪样? 鱼肠剑灵颇是瞧不起人的一挥手,道:“反正说了你也不明白。” “那你吃了撑地找我来谈事吗?”小凤姑娘表示自己也是有脾气的,还是个脾气很大的孕妇。 鱼肠剑灵被噎到了,“你就不能对我说话客气一点儿?” “不能。” “为什么?” “找不到必须对你客气的理由。”你丫的也没对你如今的主人,我,有什么特别的尊重不是吗? 咱们两个半斤对八两,乌鸦不要嫌弃锅黑。 鱼肠剑灵决定宽怀大量不跟她计较,还是想把要紧的话都先告诉她,让她早做准备。 “你如今玄黄术数皆不擅长,跟他对上赢面并不大。” “他是卖肉的,难道我就一定要跟他比赛谁切肉技术很娴熟吗?” “?” 陆小凤不吝为自己的小剑灵解释疑惑,“我不跟他比切肉技术,但这不妨碍我跟他比销售成绩啊。简单说,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他是卖肉的,我是甩布的,我不可能跟他拼切肉技术,但我跟他比谁赚的银子更多。我这样说,你是不是就明白了?” 鱼肠剑灵点头,表示自己没那么笨,还听得懂她这种程度的人话。 “玄黄术数我是不擅长,可我擅长的对方也不擅长,某种程度上而言,我们两个拥有的优势是一样的,也就是说,这一局胜负还在五五之分。” “那你情绪那么低落干什么?”鱼肠剑灵忍不住表示自己心里最大的愤怒,搞得他也难得受了这种低落情绪的影响,一时冲动就跑进她的梦里现了真身。 后悔有木有? 可惜没后悔药卖! “我情绪低落关你鸟事,我担心我肚子里的小家伙不行啊,你还敢有意见不成?”说到后面小凤姑娘已经是杀气腾腾了。 鱼肠剑灵在历史长河中流浪了这么久的岁月,这点眼色绝对还是有的,立即表态,道:“没有,绝对没有。” 有一个太过强势的主人,他的气场一点儿都发挥不出来,直接就被她给打压住了,感觉很糟心! “没事就老实呆在剑里,别有事没事就跑出来随便拉人谈心,不知道孕妇的睡眠质量要求很高的吗?”小凤姑娘仍在表示自己的愤愤之情。 鱼肠剑灵默默黑线。 然后,小凤姑娘就真的呼呼大睡了。 孕妇的睡眠质量很要紧,小凤姑娘这样的孕妇的睡眠质量更要紧! 第153章 小凤姑娘决定跟公孙策精诚合作。 她予术数是不擅长,可是公孙策这个智囊百宝箱确实什么都略懂一些的,还是可以为人师表的。 因此,小凤姑娘去找公孙策卜了一卦。 “怎么样?有没有算出来?” 公孙策很认真仔细地研究了一下卜相说:“东北方。” “那咱们就往东北向寻。”陆小凤拍板。 “小凤,你难道打算自己亲自去?”展昭的表情满满都是不赞同。 陆小凤一扬眉,掷地有声地道:“展小猫,如今的情形难道是我能安心躲在你身后受保护的时候吗?对方的目标既然是我,那么必然也只有我才能最快速的引出他,这是常识。” 展昭握紧了手中的剑,沉默了下去。 不说话,不表示他同意她去冒险,他只是不知道如何反驳罢了。 有时候,展昭真的非常痛恨小凤说辞的正确性,这就表示不管现实情形有多么复杂危险,她都将迎着这样的复杂和危险而去。 公孙策也有些担忧,“我们这样寻过去,真的妥当吗?” 陆小凤反问:“那公孙先生可有妥当的法子?” 公孙策摇头。 “这不就结了,聪明的法子我们没能想出来,在情形如此险恶的时候,便也只有采取这种冒险但却有把握的法子了。” 包拯总结发言,“总归还是太冒险了。” 陆小凤道:“可不将此人尽快揪出来,便如悬在众人头上的一柄利剑,我们谁也不知道会有怎样无法预估的后果出现。两害相权取其轻,相较于那些我们可以想象得出的结果,牺牲我是当前最蔓延的做法。” 所有人沉默。 姑娘,你这样冷静、客观、公正,让在场的男人都顿生一种耻辱感。 他们无能为力,无计可施,却只能让一个姑娘家拿命去搏这一局,耻辱! “况且,如今白玉堂和严冬都在那个人手上,我无论如何都必须去。” 最后,当然没有人能拦住陆小凤。 就在陆小凤准备动身出发的时候,收到消息从陷空岛赶来的其他四鼠也赶到了京城,最后由他们替展昭护卫包大人的安全,而展昭则跟随陆小凤一道上路。 这个时候展昭的心情所有人都能理解的,恐怕也只有亲自守在妻子的身边他才能安心一点。 有鉴于此行的危险性和不确定性,小禾被留在了开封府。 只是对于最后只有他们夫妻两个上路,展昭还是有些不解的。 “有时候,不是人多就一定能成事的。”这是陆小凤的说辞。 “但是——”那个人既然是术法高手,加上他与那法王郝连鹏有所关联的话,想必武功修为也是不低的,只有他随行的话,他怕到时候自己不一定能护住她。 “放轻松,问题应该不难解决的。”虽然陆小凤心里并没有把握,但是她还是尽力开导自家的展小猫。 “你已经想到办法了?” “嗯。” 展昭没有问她是什么办法。 陆小凤却忍不住问了他一句,“你为什么都不问我是什么办法呢?” 展昭道:“我相信你。”从他们相遇之初开始,他便一直相信着她。 陆小凤笑眯了眼,道:“被人信任的感觉真是很好啊。” “只是,你带这一车的经书是为什么?” “这个可都是大相国寺的住持开过光的哦,据说可以辟邪。” 展昭:小凤你真的不是在说笑吗?你能日审阳,夜断阴,就连那至邪之物血云幡对你也避之惟恐不及,你真的还需要找辟邪的东西吗? 御猫大人总感觉,有时候自己的妻子实在是有些脱线。 他们两个在路边稍事休息后,一个上车继续去翻佛经道学,一个继续充任车夫。 晚上小凤姑娘睡着的时候,就又看到自家那个什么什么鱼肠剑灵的小正太,他这次老老实实地盘腿坐着,貌似像是在打禅。 “咦,你这是要修禅?”小凤姑娘表示自己是真的挺好奇的。 鱼肠剑灵哼了一声,不怎么情愿地道:“虽然不是你的原意,但是因为你这几天不断地诵念佛经道书,我身上的戾怨之气有所消散这确是事实。” 陆小凤若有所悟,“哦,看来你这么多年来造的业不少啊。” “我本就是剑,刀剑本来就是凶器,凶器取人性命不是很正常的吗?” “虽然有道理,可是书上说你这把剑可是柄天生反骨的剑哦,这不是就是最大的不正常吗?”小凤姑娘振振有词地说。 一柄天生就逆理悖序的剑所孕育出来的剑灵竟然也会说“正常”两个字啊,真是好惊奇! 鱼肠剑灵:这个无论横看竖看怎么看都不着调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主人,这实在是一大悲剧。 “喂,小鱼肠。” “干嘛?” “来来,跟我唠唠嗑啊,我为什么还会有法身?” 鱼肠剑灵下巴一扬,用表情回答她“这个问题本小爷拒绝回答”。 陆小凤不怀好意地上下瞄他,道:“我觉得吧,你可能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这么故做神秘的扮先知。” 不小心被人戳破了西洋镜的鱼肠剑灵撑着没破功,心里却是吓出了一层虚汗。 他唯一能感知的便是她来历不凡,道基深厚,如今在红尘中历劫,经历六道轮回,品尝人间五味,等到时机一到,自然便会回归本位。 只是,似乎有什么人想阻碍她的轮回修行,欲借机破她法身……鱼肠剑灵脑子有些不太够用,总觉得哪里不对的感觉。 陆小凤没再搭理他,径自睡去了。 他们离开汴梁城第十天的时候,投宿到了一处略显陈旧破败的庙宇中。 展昭在殿中拢火的时候,陆小凤便扶着腰去端详神龛上的那座金漆斑驳的神像。 说实话,她看半天的结果还是一无所知。 展昭烤了猎来的野味给妻子加菜,见她对着一尊神像出神,便不由一笑,“小凤,过来吃东西。” “展昭,这是个什么庙啊?” “不知道呢,殿外的匾额都不见了。” “不会是送子娘娘庙吧?” 陆小凤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神龛上的神像是个女性。 在老百姓喜爱供奉的神像中似乎如送子娘娘这类的最受欢迎——这样问题就来了,如果最受欢迎,何以如今破败至此? 展昭摇头,“应该不是。” 陆小凤一边吃东西,一边又往神龛的方向看了一眼,“当然更不可能是观音像了。”神像上的衣着不像,要知道观音大士的佛袍基本已经有了自己的定制格式,制服不会相差太大。 “怎么突然对这个这么感兴趣?” “就随便讨论讨论啊。”难不成咱们两个大眼瞪小眼,总还是需要找点事情来消磨时间的。 “快吃吧,吃完了早点歇着。” “哦。”她家小猫的谈性真是不高,算了,不强求。 两个人吃完东西后,便收拾收拾歇下了。 只是,夜半时分,破庙却突然烈火熊熊燃起。 展昭从梦中惊醒,眼前已是一片火光冲天。 “小凤,快醒醒。” 陆小凤睁眼看到眼前的情形时,也是大吃一惊,这节奏还真是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啊。 “我带你冲出去。”展昭的神情充满了坚毅,他是绝不会丢下妻子的。 陆小凤抬头看大殿屋顶,“这个时候似乎只能从上面出去。” “走。”展昭一握她的手,便要带她冲破屋顶脱身。 临到关头,陆小凤却出声道:“不,你先试一下,我突然预感此路不通。” 展昭点了下头,足尖点地,向上一跃而起,直冲屋顶。 “轰”的一声,雷声击下,屋瓦灰尘夹杂而下。 若非小凤姑娘躲得够快,险险就弄一个灰头土脸。 “天雷。” “天雷?”展昭不解。 陆小凤仰头看着被雷劈开的那处屋顶,认真地道:“确切的说应该是天雷符,公孙先生同我说过的,道门有雷符,遇有道士做法便能引得天雷降,神迹现。” “你的意思是那人在屋顶放了天雷符?” “应该是这样没错。” “陷在这样的术法阵中……”展昭的眉头拧起。 陆小凤却是微微一笑,道:“既然是术法之阵,那么必然便有虚幻之像,这个时候眼睛反而是多余的,不如我们便闭上眼睛感受一下如何?” “正合我意。”展昭亦跟着一笑,伸手重新握住妻子的手,“走吧,我们走。” 两个人不约而同闭上眼睛,由着自己的感官去寻找生门。 展昭突然心头一绞,膝盖突然发软,不受控制地单膝跪倒在地。 “展昭?”陆小凤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儿,瞬间便睁开了眼睛。 展昭以手撑地想要起身,却发现是徒劳。 “小凤,你快走。” “展昭——” “走,不必管我。”展昭坚持。 陆小凤看着她摇头,“展昭,虽然我也知道这个时候我是应该不理你,专心找到出去的咱。可是,这世上经常便是应该和实际是两回事。” “你怀着身孕呢。”展昭提醒她,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他们的孩子着想。 陆小凤仍旧在摇头,然后拔出腰间的饰品小刀,在自己的左胳膊上划了一刀,血瞬间便流了出来。 “小凤——”你想做什么? 可是,展昭愤怒地发现,无论妻子想做什么,他现在都无办阻止她。他讨厌这样的无能为力,极端讨厌。 陆小凤没有理他,右手食指蘸了自己的血,飞快地在空中划过,就如同在一面无形的墙面之上写下什么。 展昭难以置信地发现随着妻子的书写动作,他们所立的地方被四面血色经文构筑成了一个隔火的区域,而那些梵文如一个个路跃的音符一般迎着那火光串连成片。 这是什么? 小凤姑娘一边书写一边暗暗叫苦,也不知道公孙策那个二把刀给的这法子管不管用,不管用可就真是要拼生死了。 咱们就赌包青天里的公孙策算无遗策好了。 虽然这次的赔率真心有些高。 第154章 火与血交织成一片绚烂而诡异的画面。 就在展昭因承受不了这种闷火烧心的灼热燥闷昏阙之后,陆小凤突然低斥一声:“散!” 火渐收,血渐消。 荒效野外,破败庙宇大殿内外,分立两人。 一人着黑衣,兜帽盖头,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黑暗,随着火与血消散殆尽,他一口血喷出,手抚胸口后退五六步方才堪堪站稳。 陆小凤也抓紧时间洒了自制云南白药到手臂上止血,格老子的,这次气血亏大了。 “想不到,我筹划了这么久,还是不能打败你。” “喂,你怎么对我这么大仇啊?请恕我记性不好,能问下咱们是什么时候结的这份大仇吗?” “你还记得赫连鹏吗?” “可我不认为你是为了赫连鹏来找我报仇的。” 那人发出一声轻哼,“我当然不可能为了他来向你报仇,他的作用也不过就是引你出现而已。” “哦,是吗?”小凤姑娘暗自心惊,这个人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信息都表明他是知道自己真实根底的人,或许自己之所以会穿越也跟这丫的没跑。 咱们仇这次真的结大了! 罪魁祸首可算是自投罗网来了,你等着姐磨刀向你冲。 “原本想引你后世之魂来这里让你十世轮回不得圆满,如今看来却是我计失一着。” 小凤姑娘满脑袋的问号,这丫到底在讲些什么东东?她怎么有听没有懂? “当年所谓的大劫,如今看来却是你为自己红尘历劫所先行布下的一着暗棋,你竟然借我之手助你十世功德圆满……”那黑衣人说到后来简直是越说情绪越加激动,眼瞅着那就奔着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的境界去了。 小凤姑娘:这感觉真心太冤枉,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啊。 这什么前世今生的,不要太玄幻修仙啊,剧情君这样真的呆胶布吗? “虽然觉得有些不太礼貌,但是我还是想打断一下您的奔放的情绪,”小凤姑娘清清喉咙以示郑重,“你到底是在跟谁说话?为什么我是有听没有懂?” 那人一脸鄙视地看着她,道:“我当然不是在跟你说话。” “呸,你不是在跟我说话,你针对我下什么手?三氯氰氨喝多了吗?” 那人一直在观察着她,或者是在观察着她的情绪变化,然后他突然若有所悟地道:“原来如此。” 我勒个大操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种明明应该知道,人家就是不告诉你结果的情形简直太坑爹了。 那人突然放声大笑,笑中透出一股被人无情戏耍的悲凉感。 笑得让小凤姑娘心里大表同情,突然觉得也许那个自己所不知道的“某人”真的是玩了把大的,瞧把人家弄得都快精神失常了。 “我将你后世之魂招来,却反而帮你聚齐灵魄,使你法身归一,纵然你的法身只在肉身危难之际方才显现,也已不是我所能应对的。难怪,赫连鹏几近半仙之体也丧命在你之手中。” 小凤姑娘终于有一点点明白了,敢情赫连鹏那货就是他制造出来检验她是不是正品的试刀石? 哦,麦嘎地! 这真是一个让人崩溃的世界。 千辛万苦找到了正主儿,然后一对上才发现自己还是人家的手下败将,这份心理落差可想而知,换了是她也会感觉这真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简直忒打击人生存下去的意义了。 “白玉堂和严冬呢?” “他们?”黑衣人扬了扬眉,眼睛瞟过倒在地上的展昭,“这个时候你还能想到他们,真是难得。” “你把他们怎么样了吗?” “我不会把他们怎么样,不过,等你回到开封府就会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小凤姑娘听到这个答案,简直是怒从心头起,从袖中拔出鱼肠剑,直接朝着那个便一剑刺了过去。 鱼肠剑灵扑面带出的煞气让那人心神一凛,疾抽身而退,但仍是被斩落了一角衣襟,煞气入体。 “冤有头,债有主。如果你的仇人是我,又或者说是那个我并不清楚的自己,不管你使出怎样的手段,我都接着,可牵扯到不相干的人身上,我却是看你不起。 你这样的人骨子里便是自卑的,因为你根本没有自信能正面凭自己的能力战胜我,从而只能靠使用这些不入流的小伎俩取胜。” “不管如何,胜了就是胜了。” 陆小凤眼见那人即将遁去,可是却苦于无力阻止,心里大急。 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脑中一白,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黑衣人眼见面前之人瞬间神色的转换,神色不由一肃。 “你肯出来见我了?” 面前的陆小凤却没有理他,只是淡然地看着他,双手握剑结印,眉间梨花印现,一时周身被柔和的白色光芒所笼。 “呕”黑衣人凭空倒飞几米,摔落在地,心头一口血喷出。 “用你之功体逆转天命,这便是你最大的错误。” 黑衣人道:“可若非如此,我又怎么能将你后世之魂召来此地。”可惜,却也因此中了她之算计,使他谋划功亏一匮。 若非他逆转天命,耗损太多功体,今日也不会就此饮恨。 眼前的人明明是陆小凤,却又不是陆小凤,她右手缓缓举高,一字一字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黑衣人道:“本座今日便了结了咱们这段恩怨,灭。” 黑衣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最后只剩下了那件黑衣衣袍静静地散落在地,人已不复见。 而陆小凤眉间梨花印重新隐去,吐出一口血,尔后单膝跪到了地上。 展昭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妻子倒在离自己不远处,不由心头一惊,急急爬至她身边探她脉博鼻息。在确定她只是昏迷之后,这才心下略定。 环顾一周,展昭却没有发现其他人,只是——他的目光在几米开外的那堆衣物上停了停,明亮的月光下,那堆黑衣还是能看得清的。 这里肯定发生了一些事,一些他没没有机会来得及参与的事。 展昭心里非常确定。 他伸手将妻子从地上抱起,回到大殿,殿内他们所笼的那堆篝火尚未熄灭。 一切,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今晚的事情诡异得让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艰难险阻,生死关头的南侠莫名有些忐忑起来。 小凤,会不会有事? 虽然她只是看起来昏迷不醒,可是,他却忽然很怕她就此一睡不醒。 这一个夜晚似乎格外的漫长。 第二日,天一亮,展昭便带着妻子回转开封。 在他们离开之后,那大殿之中的神像却突然碎裂,一寸寸崩裂开来,最后碎成齑粉散落在神龛内。 在被荒草掩盖的某处,一块残破的匾额静静地躺在那里,上面隐约可见“玄女庙”三字。 而当展昭带着昏迷不醒的陆小凤回到开封城的时候,可想而知会有怎样的震动。 庞太师首当其冲就怒不可遏,直接让人抬了闺女回太师府去了。 宫里马上就指派了太医前往诊治。 南清宫的六合王赵祥也亲到太师府探视。 虽然知道叶青士医者仁心,但其子毕竟亡于妹妹手中,他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几名太医会诊的结果同开封府的公孙策是一样的,不明原因昏迷,何时能醒未知。 这如果便是此次事件的结果,那么大家表示:他们无法接受。 在小凤姑娘昏迷不醒的时候,开封府大牢里多了两个人。 确切地说是在展昭带着她回来之际,那两个人便已身在大牢之中。 他们是——锦毛鼠白玉堂和凤大人的贴身护卫严冬。 在展昭和陆小凤当日离开开封的第三日夜里,他们便出现了,他们的目标是——行刺当朝皇帝。 在四鼠与开封府四大校尉的通力合作之下,几乎是以两败俱伤的方式拿下了他们。 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如今开封内一群伤员。 仁宗皇帝有旨给开封府,白玉堂和严冬等义诚公主醒来之后再做处理。 这让大家全都松了好大一口气。 谁都知道刺杀皇帝绝对不是出自于他们的本意,可是他们却确实做出了这样的事来。此事交由陆小凤来办,便是皇帝要放他们一马,但前提便是大家都担心的那个人可以平安醒转。 “这样说来,展护卫也是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听完展昭的叙述,公孙策不由叹气,这整件事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感觉,让人如坠五里迷雾中。 展昭有些心神不安,他原想跟去太师府,可是盛怒之下的太师根本就不容他跟上。 他们双方那种剑拔驽张的情形他相信小凤是不希望看到的,因此,他只能焦躁不安地留在开封等消息。 希望有消息,却又怕有消息。 人心有时候就是这样矛盾。 希望有好消息,怕有坏消息。 因为怕坏消息,有时候便又觉得没有消息也是种好消息。 庞太师将女儿接回太师府的第三天,就派人去叫了展昭过来。 因为陆小凤昏迷不醒,进食便成了大问题,这个时候,也只有身为她的丈夫的展昭可以采用以口度食的法子喂她了。 小凤姑娘便这样当起了睡公主。 每天都会有太医前来为她诊脉。 脉相一直很平和,全无病态,但是床上的小凤姑娘就是不肯醒过来。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南侠展昭的心已经是如火上烹油,油煎滚烫的伤。 “小凤,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肯醒来?” 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展昭都会这样低声问着床上的人,可是却始终没有回应。 看着她隆起的小腹,再看看紧闭的双眼,展昭的心里痛得无法用语言形容,如果她一直这么睡下去,可如何是好? 这可是两条命啊……本朝之中,江湖之上,还有谁能她那样开腹取子的医术? 展昭不知,所以他忧心如焚。 第155章 寂静的深夜,太师府内院突然发出一声吼声:“吵什么吵啊,就不能让人家好好睡个觉吗?” 不久之后,后院便变得灯火通明起来。 因为大事发生了——他们家昏睡了快二十天的小姐醒了! 将太师爹和太师妈都忽悠得去休息之后,小凤姑娘让小禾也下去休息。 展昭在她做这些事的时候一声也没吭,一直到她连小禾也给忽悠着去休息了,屋子里只剩下他们夫妻两个人的时候才开口道:“有什么事吗?”她明显不对劲,就算让岳父岳母去休息,也不该小禾也去接着睡,她最正常的反应应该是让小禾赶紧去给她做吃的来。 不得不说,在某方面御猫大人真的是太了解自己的妻子了。 “展小猫——”小凤姑娘的脸色苦中还略微有些扭曲,指着屋子里一群常人看不到的魂体道,“屋子里有好多人。”跑到她的梦里把她拖了出来,求她替他们申冤。 拜托,这里是开封府啊,有日审阳,夜断阴的包青天在,你们直接飘去开封府就好了啊,怎么跑到太师府来午夜惊魂啊? 展昭环顾一周,屋子里除了他们两个哪里还有半个人? 突然,展昭想明白了,两步跨回床边,护在她身前,“有鬼?” 陆小凤点头,“很多。” 展昭又问:“你是被他们吵醒的?” “对呀,我本来睡得好好的,结果一大群鬼跑进去吵。”小凤姑娘颇是哀怨地说。 展昭却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感谢这些他看不到的鬼,听小凤的口气,如果不是这些鬼,她大概还要再睡一段日子。 “他们既然是有冤要伸,你总要帮忙的啊。” “你们为什么不去开封府啊?包大人一样可以帮你们伸冤啊。”陆小凤忍不住问那些鬼。 “大人,府衙那里有门神守护,我们进不去的。” “哦,我的天!”陆小凤一巴掌呼在自己脑门上,除了那次地府出错允许冤魂大闹州衙,好像一直挺一板一眼的,说不通融就不通融。 “不对呀,”突然小凤姑娘想起一事,“太师府也有门神镇守啊,怎么他们就放你们进来了?”难道说太师府的门神玩忽职守? 太师府的门神大感冤枉。 他们本有驱邪镇门之功,奈何府里有位广受人间香火的上古正神法身在,冤魂诉冤他们是欲拦不得。 门神玩忽职守这个事当然只是陆小凤玩笑的想法,她知道其中必然有自己所不知道的原由在。但这个已经没有追究的必要了,现在的问题,这些冤魂叫醒她到底是为什么冤情? 听着那些人七嘴八舌地说,陆小凤总算是闹了个大概明白。 简单说,就是荆州百姓因为荆湖两路转运使王伦贪赃枉法,鱼肉百姓,又逢荆州大旱,而至无数无辜百姓枉死。 冤魂入不得轮回道,魂魄飘渺到得开封府衙外,却因门神狱官之类的神明所阻,不得入内,受神明指引转道前来太师府寻找某位睡公主。 哦靠! 又涨姿势了啊。 “什么?已经有乡亲前来开封告状了,那你们还不赶紧投胎转世去?”哦,不对,他们是冤死的,入不得轮回,得捡漏才有机会重新投胎做人。 不是吧? 小凤姑娘略苦,又要让她念《地藏本愿经》? 看着眼前这些冤魂,陆小凤点点头,“好吧,你们的状子我接下了,超渡你们的事,我先找点吃的东西再来说这事。” 展昭觉得这才是妻子最正常的反应,已经很自觉地出门帮她寻吃的了。 真走啊? 陆小凤瞅着自家小猫施施然离开的背影撇嘴,都跟他说一屋子冤魂了,丫还走得这么轻松无压力的是要闹哪样? 伤自尊了,有木有? “你们到外面站站行不,虽然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但是,我觉得吧,有那么点影响食欲。” 冤魂们还是很给她面子的,就飘到外面去当明飞行物去了。 展昭端着热粥回来的时候,屋子里的温度明显比刚才高了不少。 “走了?” “你没觉得外面冷吗?”小凤姑娘幽幽地说了这样一句。 展昭朝外看了一眼,用眼神询问:“在外面?” “嗯,等我吃饱了就超度他们。” “莫要太累。”展昭在床边坐下,将手里盛好的一碗粥递到她手上,“先吃点粥垫垫。” “嗯。” 陆小凤一边吹凉,一边喝粥,脑子一边还转着圈。 当她喝完一碗粥,展昭去帮她盛第二碗的时候,她说:“我想着先不忙着帮他们超度。” “为什么?” “反正都已经死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了,到时候去吓唬吓唬罪魁祸首也是不错的么,至少也算是找补点利息。” 展昭:“……”你就不能走回正常路线吗?包大人就很少像你这样干这么脱线的事。 “坏人做了坏事,赔上身家性命固然已经是有了报应,但是多吓唬他们一下,也不算过分啊。”小凤姑娘振振有辞的说。 展昭:“……” “对了,我义兄他们的伤好了没有?” 展昭多了一句嘴,“包括白兄吗?” 陆小凤当即还以颜色,道:“你如果对叫白玉堂五哥没意见,我不介意包括他啊。” 展昭决定当自己没问,对着白玉堂他还真是不想叫他一声“五哥”。 陆小凤吃了两碗粥后便放了碗,然后打算继续睡。 “你真的不替他们超度了啊?” 陆小凤想了想,便道:“你们要是我现在超度你们去重新投胎做人,还是收拾一下那个坏蛋之后再抬胎去?”她很民主的哦。 结果,冤魂们大部分表示要收拾一下坏蛋再去投胎,否则死不瞑目。 看,这就是普通百姓最朴素的爱憎是非观! 但少部分心怀宽大的想就此投胎去,小凤姑娘也表示可以先满足他们的愿望。所以,她让那些大部分等着收拾坏蛋的魂魄先躲出去,等她超度完那少部分的人再回来聚集。 清场完毕后,小凤姑娘便开始念诵《地藏本愿经》替他们打开往生通道。 然后,收功,睡觉。 一直在边上旁观的展昭表示:感想已经形容不出来。 第二天,小凤姑娘穿戴齐整进宫,先去跟自家皇兄报告自己恢复健康的大好消息,顺便让他看看活体证据。 至于她家小猫,则被她指派回开封府去向包大人通风报信,去城门口接告状的百姓去,不多不少,据冤魂们的内部情报,一共一百七十二名饥民。 展昭回到开封府后,将情况一说,包拯便欣然同他去了城门收状纸。 陆小凤见过仁宗皇帝后,又跑进后宫去见自己的庞妃姐姐,跟她聊一下最近的近况。 其实,说白了就是旁敲侧击一下,皇帝是不是喜新厌旧,另结新欢了,那新欢的哥哥是不是就是荆湖两路转运使王伦的妹妹。 这些信息都是那些冤魂告诉她的,她现在只是去印证一下。 结果证明是确有其事,她家庞妃姐姐正为失了帝心而心情不痛快呢。 陆小凤少不得要安慰一下姐姐。 做人家妹妹的总归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小凤姑娘还没来得及出宫呢,就听到一个震惊的消息,荆州士绅联名上奏“陈情表”,表中盛赞王伦清正廉明。 仁宗皇帝看到这样的“陈情表”心里还是挺美的,觉得自己手下有能臣良吏,看到来告退出宫的御妹,忍不住就提了那么一句。 小凤姑娘当时就表了态,“皇兄觉得包大人是不是一个好官?” “当然。”仁宗皇帝答得毫不犹豫。 小凤姑娘继续说道:“可即便是包大人这样的好官,朝官也并不是都对其赞许有嘉,比如我义父就很不喜欢他。因为谁都不是银子,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因为太师爹跟偶像的不对付那是明面上的事,故而小凤姑娘说起来那是毫不避讳,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所以呢?”仁宗知道她还有后话。 小凤姑娘理所当然地道:“所以,臣妹觉得要么这个人是真的完人,要么这就是个弄虚作假的高手。” 她这叫先给仁宗皇帝打个预防针,也就那么点提前心理暗示的作用。 仁宗若有所思。 “时间不早了,臣妹就先告退了。”您慢慢想去,姐要出宫去了。 撒哟那拉了,您。 而宫外面,包拯果然就适时碰到了被守城官兵挡在城外的荆州饥民,然后包拯问清情况后,接下了百姓的状纸。 第一天的事情就这么充满了戏剧性。 第二天的事就完全突显了其转折性。 饥民首领胡大海被人杀了! 一时宿在城外的饥民群龙无首,顿时便乱作了一团。 幸好展昭带领开封府四大校尉及时出现稳住了情况。 但转过头,京城里多处出现“近包者必死”的标语。 不作死就不会死! 陆小凤觉得那个人明显就是在作死,在包青天的世界里敢这么跟她家偶像对着来,真是无知者无畏,耍计谋死得快啊。 她决定秉持着普通大众的朴素道德观小小幸灾乐祸那么一下下。 不是,人家都说了“近包者必死”,这标语多耸人听闻啊。 因此,小凤姑娘秉持着“不计功德,重在参与”的精神,让那些等着收完利息后再去投胎转世的冤魂们出去义务执勤,保护那些“近包者”。 因为她醒过来了,关在开封府里白玉堂和严冬也就明正言顺地恢复了自由身,其实之前也没人怎么着他们,关他们的牢门甚至都是敞开的。不过,他们为了包大人的清誉,一直在牢里踏实呆着养伤罢了。 这个时候,恢复了自由身的严冬自然而然就又做回了陆小凤的贴身护卫。 只不过,他最近常常在夜里听大人跟那些“人”说事情,感觉有些毛毛的。 大人,你不知道这样自说自话似的很吓人吗?尤其还老是选在深更半夜的,你确信这不是你自己的恶趣味? 严冬,真相不要随便说出来。 很毁三观的。 你没发现你家小禾最近一到晚上就离她最爱的小姐十万八千里遥远吗? 这就是最有力的答案。 第156章 “近包者必死”这样的宣传口号,真的是很作死哦。 为什么? 你想啊,包拯是什么人? 朝官啊。 朝官要做什么? 如包拯这样品阶的朝官那是要上朝的。 凡是跟包拯天天见面的朝官基本都可以说成是“近包者”,这是小凤姑娘私底下让人对那句宣传口号的扩充理解。 因此,这标语简直是有犯众怒的趋势。 朝官且不必说,皇帝就首当其冲了。 严重点说,这简直是诅咒当今天子的大罪啊,亲。 嗯,要的就是这样的顶级效果,哇咔咔。 做为这整件事的幕后英雄,小凤姑娘表示:我们要坚持做好事不留名的传统美德! 而荆湖两路转运使王伦因为那些告状的饥民被仁宗皇帝旨宣进京受审。 然后,神转折来了! 小凤姑娘觉得,三观真的是又被刷新了啊,简直就有种当年看《李卫当官i》里扬州盐商进京的即视感。 好家伙,那王伦进京,结果百官夹道迎接,那叫一个风光无限。 末了,仁宗皇帝还赐了他那个妹妹王才人珍珠衫一件。 最后,因为这件珍珠补引起了庞妃娘娘的嫉恨。 做为最佳补刀能手的小凤姑娘,到宫里喝茶的时候,貌似很不经意地就将王伦当日进京的“盛况”给太后复述了一遍,还不忘再三表示自己的羡慕嫉妒恨。 陆小凤相信这件事终归是会传到皇帝耳中的,到时候所能造成的结果就非常值得人去期待围观。 她表示自己很有兴趣去围观。 不过,“珍珠衫”在她的印象中,一直是跟《状元媒》这出传统戏曲相挂钩的啊,说的就是北宋真宗年间柴郡主陪皇帝铜台狩猎,而后遇险,最后被擒往北国,途中被杨家小将杨六郎相救,赠其珍珠衫。 后,傅家子冒领功劳,试图以此娶得柴郡主。 最后,柴郡主请动南清宫八贤王为自己做主,请了状元吕蒙正为媒,促成了柴郡主与杨六郎的婚事,此为《状元媒》。 怎么在这里珍珠衫却是这样出现的? 小凤姑娘表示自己已经完全混乱了。 “王伦这小子太过猖狂了,老夫在朝中几十年岂是他能随便轻视无礼的。”庞太师因为某些事对王伦很有意见,忍不住在自己的书房对闺女抱怨了一句。 “爹,您何必跟他生气呢,所谓盛极必衰,这王伦荣宠太盛,未必便是好事。” 庞太师若有所思。 “爹?” 庞太师忽然笑了,捋着胡须点头赞道:“玉儿说得没错,为父非但不应该生他的气,还应该也跟着大家捧一捧他才更合宜。” 陆小凤也笑着点头,“对嘛,这才是爹您一朝太师的胸襟。” 说完,父女两个相视会心而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一切貌似平和的假象下,京里突然发生了一起恶性灭门惨案,此案引起了开封府的高度重视。 不但是因为被灭门的那家人是开封首富,更因为此案影响太过恶劣,如今弄得开封百姓人人惶惶,夜里纷纷早早便关门闭户了,一时之间汴梁城内都好似萧条了不少。 仁宗皇帝命开封府彻查此案,务必将凶手捉拿归案。 开封首富李君侯家灭口惨案发生的第三天,王伦进献了一件与仁宗赐王才人一模一样的一件珍珠衫给庞妃,借以平息她因为妹妹受到厚赐而生的怒气。 庞妃收到珍珠衫极是高兴。 恰巧小凤姑娘没事又溜达到宫里去探听风声看到了,便赶紧让她脱下。 “为什么?难道我穿着不好看吗?” “姐姐即便不穿这珍珠衫也一样艳光照人。” “既然好看,我为什么穿它不得?凭什么那小小的才人却能得此殊荣?”庞妃仍旧为此耿耿于怀。 “那姐姐知道为什么王伦要献此物与你吗?” “当然是因为他怕啊。” “怕什么?”陆小凤不疾不徐地继续往下问。 “怕咱们庞家啊。” 陆小凤笑而不语。 庞妃却像是明白了什么,默默地伸手将那件珍珠衫脱了下来。 这个时候,陆小凤才不慌不忙地道:“皇上赏了那王才人一件珍珠衫,最后又看到姐姐也穿了一件一样的,那么皇上心里会怎么想呢?” 庞妃不由咬了咬牙,“可恶!”这哪里是向她示好,这分明是陷她于危难。 “姐姐且将此衫妥善收好,我有预感,这东西会派上用场的。” “用场?” 陆小凤微笑,“无非两个用处。” “两个?”越说庞妃越不明白了。 陆小凤指了指她,又朝着宫中王才人所居的方位指了指,轻描淡写地道:“不是你,便是她,总之你们之中有一个会受此物所累。” 庞妃蹙眉,她完全不怀疑妹妹所说的话,有时候妹妹的直觉吓人的精准。 “我就是这么一说,至于要不要听,还是姐姐自己的主意。” 庞妃道:“妹妹的话我自然是听的,只不过——”心里对那个王才人还是很不爽就是了。 陆小凤便道:“俗话说‘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一时的风光算不得什么,更毋须去计较。” “妹妹的话我记下了。” 陆小凤一笑,“那我也该告退了。” “难得来我宫中与我坐坐,这便要走了?” “就是要少来,才会让姐姐始终念着我,这样下次我再来才不会受到姐姐冷落。” “说得跟真的似的。” “我这叫未雨绸缪啊。” “你这叫杞人忧天。” “不管怎么说,反正效果是一样的。”小凤姑娘略得意。 庞妃直接戳了她一指头,这丫头有时确实是太蔫坏了。 蔫坏的小凤姑娘出了宫,直接转道去了开封府,她总种奇怪的感觉,现在她想去印证一下自己的直觉。 “李家有失窃什么贵重物品?”公孙策有些不解。 陆小凤理所当然地道:“李君侯是开封首富不是吗?” “可是,李府金库内的金银财物并无损失。”贪图李家财物杀人,这个设定是侦破此案最先考虑的罪犯犯罪动机。 “财物并不一定是放在金库内的啊,也许人家有密室,家传之宝之类的。” “这样说也有道理。”公孙策表示同意这一猜测,“但目前为止,李府除了一名丫环莫愁,尽皆丧命,而那丫环如今仍下落不明。” “我要看李家的档案。” “档案?” “就是李家祖上相关的资料记载,有吗?” “有。” 不久之后,公孙策就将她想看的档案资料拿到了她的面前。 公孙策并没有让她一个人看,而是坐下来陪她一起查找可能的线索。 先前是他疏忽了,要知道李家是不是有什么与众不同的东西,查李君侯这一带的文书记档未必有成果,可是若是查找李家先祖的就可能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找到了。”公孙策的声音明显有些激动。 “是什么?”陆小凤也表示了极高的兴趣。 公孙策翻到那一页记载,指给她看,“这里,这里记档了太|祖皇帝曾经赏赐过李家一件珍珠衫。” “珍珠衫?”症结找到了。 公孙策略有些沉重地点头,“对,就是珍珠衫。” “前些日子皇兄不是才赏赐了一件珍珠衫给王才人吗?”然后,今天我在宫里还看到了庞妃手上也有一件。 这样说来岂非就是一共有两件珍珠衫? “据记载,当然宫里一共制了两件珍珠衫,除了赐予当年的李家先人外,另外一件便留在了宫中内库。” “珍珠衫虽然少见,但是我却不觉得它有值得让人为它灭人满门的价值。”凶手简直太丧心病狂了。 公孙策却不以为然,“也许在凶手的眼中,它有这样的价值。” “哦?” 公孙策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如果是王才人将皇上赏赐的珍珠衫损坏了,而她担心被责罚,所以……”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陆小凤心里叹气,事实却并非如此,只不过是王伦为了平息庞妃的怒火,让她不至于在宫里太为难自己的妹妹而采取的一种示弱讨好的手段罢了。 王伦一面是穷凶极恶的人坏蛋,另一方面却又是个爱护妹妹的好哥哥。 人性,就是这样矛盾和复杂。 不管怎么说,他们的目光最终都落到了王伦的身上,那么对于王伦现时居住的灵霄楼他们就觉得有必要进行必要的监控。 这一想法得到了包拯的大力支持。 在案情毫无头绪的时候,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都必须珍视。 尚留在京城的白玉堂对此事表示很有兴趣插一手。 然后,第一天,白玉堂就跑回来报告新发现。 灵霄楼里有一个武林高手,使刀,叫荆无命。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小凤姑娘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叫陆小凤也就算了,现在是要闹怎样?竟然又出来个荆无命? 这是古龙武侠小说大杂烩的节奏吗? 哦,麦嘎地! 小李飞刀在哪里? 展昭却是第一时间说了一句,“李府的人都是刀所杀。” 大家对视一眼。 心里已经有些谱儿了。 白玉堂又做补充,“灵霄楼里还有个小丫头,好像叫莫愁。” “是李府那个失踪的丫头?”公孙策简直惊喜了,继而又表示不解,“可是,如果李府的案子真的是王伦指使荆无命干的,为什么要留下莫愁这个活口?” 陆小凤不是很认真地道:“也许是杀人的荆无命当时一时善心大发吧。” 可是,这样一句不太认真的话却无意还原了事情的真相。 有时,真相其实很简单。 第157章 然后,小凤姑娘突然想到了李府的丫头叫莫愁,如果她也随主姓的话,那岂不就是——李莫愁? 这是《神雕侠侣》乱入的节奏吗? 哦,真是要疯了。 古大侠的人乱蹦出来不算,现在连金大侠也掺和进来了,东北乱炖真销魂。 白玉堂回来报告了这个最新动态后,便又跑回灵霄楼馆驿去盯梢,他对后续发展很感兴趣。 思维略有些抽风的小凤姑娘表示自己已经可以功能身退了,就打算打道回太师府继续安自己胎去了。算算日子,她的预产期也差不多了,是不好继续在外面乱窜了。 下面的事情她家偶像完全可以搞定,她已经没什么发挥的空间了,这个时候就必须要有孕妇的自觉了。 否则,她家太师爹和妈恐怕就真的要蹦蹦跳了。 最近她能出来四处趴趴走,那也是顶着巨大压力滴! 小凤姑娘在开封府歇了一晚,打算第二天回太师府。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灵霄楼馆驿便有人前来报案,说是王伦被他原本的护卫荆无命给刺伤了。 而王伦之所以会受伤,则是因为保护莫愁。 这节奏,这酸爽,小凤姑娘表示真的是耳目为之一新。 照着白玉堂昨天的形容,这荆无命的武功好得很,他如果要刺人心脏,绝对不可能刺到肺上去。这也就是说如果荆无命真的有心下杀手,就凭那王伦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早就死翘翘了,还能救人? 扯淡吧就。 包拯心里得出的结论跟陆小凤是一模一样的,因为他们的智商都很正常。 苦肉计! 王伦这实实在在地是给他们演了一出苦肉计,也就那个蒙在鼓里的单纯丫环莫愁才误把王伦当成救命恩人。 最扯的是,王伦说自己命侍卫杀了那王伦,并将尸体扔到了乱葬岗。 小凤姑娘忍不住开始怀疑他之所以能混到今天的位置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 当然,正常的逻辑来看,王伦厌恶反叛自己的荆无命,更因他伤了自己而对他恼怒异常,进而让手下杀了他以泄愤,再抛尸荒野。 合情合理! 问题是,白玉堂亲眼看到那个原本该死去的荆无命从乱葬岗上走掉了! 所以,正常的逻辑全成了漏洞,整出戏自然就瞎了。 还有一点儿就是王伦错算了这个叫莫愁的丫环所知道的内情程度。 当莫愁当着他的面对包拯说出凶手曾与家主谈起过要买珍珠衫一事时,王伦的肠子几乎都要悔青了。 这个恨呐! 该死的荆无命,若非他一时心软留下了莫愁这个祸根,事情何至于演变到今天的田地? 听莫愁这么一说,包拯和公孙策心里便各自了然,问题的症结果然还是着落在一件“珍珠衫”上,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李君侯是本分商人,可惜他却不该有“珍珠衫”这样的御赐珍宝,结果就替他招来了杀身之祸,被灭了满门,断了香火。 包拯不动声色地送走了王伦,尔后进宫面圣,申明李府血案乃是为了一件珍珠衫。 仁宗思量之后赐包拯密旨一道,命其严加追查。 在包拯回转开封府的时候,莫愁却在上街买香烛纸钱欲拜祭家主亡灵的时候失踪了,此时开封府衙役正在四处找寻她。 庞妃在宫里知道了珍珠衫这个缘故,对自己手里那件珍珠衫突然就有了些避讳,果然如妹妹所说这东西不是件好物。 庞妃略一思索便将自己手里的这件珍珠衫交给了皇上,并言明此乃荆湖两路转运使王伦所奉之礼。 仁宗皇帝当时的脸色便沉了下来,挥挥手让庞妃退下。 他在御桌后坐了一会儿,道:“你去宣八皇叔进宫,朕有事找他。” “是,奴婢这就去。” 不久之后,八贤王奉旨进宫。 一进御书房,八贤王就看到了在仁宗皇帝的龙案上放着的那件庞妃交上来的珍珠衫。 “皇上。” “皇叔,你来得正好,你帮朕看看,这件珍珠衫可是宫中所藏之物。” 八贤王点点头,进前,拿起珍珠衫仔细辨别。 “回皇上,此衫正是宫中所藏。” 八贤王这话一说,仁宗皇帝脸上不由出现诧异之色。 “皇叔说此乃宫中所藏珍珠衫。” “正是。” 仁宗皇帝沉吟,“难道说王才人将朕赐予她的珍珠衫借其兄王伦之手又转赠与了庞妃?” 八贤王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话。 凡事牵扯到内宫,外臣便不好轻易开口,即便他是皇叔也一样。 庞妃在收到皇帝身边的眼线传来的消息时,气得一下砸到了手里的茶碗,竟然算计到她身边来了。 这件事,闹得大了,庞太师自然也就得到了风声,急匆匆地便进了宫去见大女儿。 顺便转达三女儿的一句话给大女儿。 “珍珠衫被人调包了。” 就是这样一句话,却让庞妃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句话里透露出的信息略大,妹妹是在告诉她,原本王伦进献的珍珠衫就是李家的那件,但现在这件却是已经被她宫里的人调换过了。 自己的身边有这样的内鬼,这叫庞妃如何不惊? 就是庞太师也出了一身的虚汗,“娘娘,你人在宫中一定要千万当心啊。” 庞妃点头,“我知道。”看来她身边的人也是要清理一下了。 宫里的事尚未消停,八贤王离宫回南清宫的路上遇到了刺杀。 幸亏展昭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而行刺的江湖杀手也擒到了几名,审问之后才知道他们是飞鹰帮的人。 案情似乎变得更加的扑朔迷离。 莫愁失踪,飞鹰帮杀手行刺八贤王,王伦似乎与这两件事都无关,可包拯却觉得这件必定与他脱不了干系。 只是苦无证据。 “搜宫。” “搜宫?”展昭声音微微拔高。 陆小凤一边喝补药,一边道:“想必王才人的那件珍珠衫此时尚在宫里未能送出,她也料定不会有人去搜她的宫,咱们正好打她个措手不及。” 庞太师认为女儿说的有道理,问题是搜宫一事非同小可。 “这个坏人,我来做。”小凤姑娘终于喝完了今天的补汤量,有种终于解脱的感觉。 庞太师看了看闺女,默了。 凭着女儿御妹的身份,再加上她那三寸不烂之舌,搜宫这事好像也真的并没多么难。 事实确实如庞太师所料,小凤姑娘往宫里一去,跟她那皇帝哥哥恳谈了一会儿之后,仁宗皇帝就允了她这搜宫的提议。 并且,由她负责执行。 小凤姑娘表示:没问题! 不过,小凤姑娘充其量也就是场外监督,亲自动手是不能够了,她如今的肚子眼瞅着那就要临盆了,稍微大一点儿的动作都不会有人敢让她去做的,那真是能要了一群人的命啊,亲。 庞妃负责将王才人约去御花园谈心,好让妹妹去搜别人的宫。 最后,王才人的宫里没搜出珍珠衫,却是在西华门处拦下的一个小太监手里搜到了那件珍珠衫,而这个小太监正是王才人宫里的。 两件珍珠衫往一块一摆,事实就很清楚了。 现在只要再找到莫愁,整个案子就可以尘魂落定了。 这个时候公孙策又发现了新的人证,那就是莫愁的爷爷莫老先生,他是个古董鉴定专家,以往主要负责为李君侯鉴定古董,故而他也是见过李府中所藏的那件珍珠衫的。而此次,他因为出门去收一件古董,这才躲过了李府的这场杀劫。 包拯设计了王伦过府赴宴,结果迎接他的却是八王爷、王丞相和包拯的三堂会审。 展昭在府衙护卫众人安全,而白玉堂却出外寻找到了荆无命,并跟他和飞鹰帮的一群杀手对上,一时苦斗无法脱身。 三方之战,各自为战。 宫里的小凤姑娘赢了自己那一局。 开封府里的三个铁三角自然也没输。 但白玉堂那一局却显得凶险了几分,最后打斗着边打边退一时误闯到王伦在灵霄楼馆驿内囚禁莫愁的地方。 他一个人要脱身已有些困难,再加上一个毫无武功的莫愁,这就越发的艰难起来。 还好,紧要关头,展昭赶来。 这猫鼠一会合,所向披靡。 经过一番苦斗,终于斩杀了飞鹰帮的一群杀手,并擒到了荆无命到案。 活着的荆无命便是王伦煽给他自己最大的一记耳光。 “王大人,你不是说荆无命已经死了吗?” “想必他当时是诈死。” “本府就当王大人所说乃是实情,但此案王大人却难以自圆其说,本府自会向皇上说明一切。” “请。”王伦一脸怒容地拂袖而去。 可惜,他的离开只是一时的。 第二天,仁宗皇帝就下了旨,李府灭门血案交给开封府公审。 公堂之上,尽管铁证如山,但王伦仍是百般抵赖。而那荆无命在公堂之上也说自己与王伦并不相识,将李府血案全部揽到自己一人头上。 本为宫妃的王才人因着珍珠衫一事,也被宣到开封府大堂之上。 堂上她亲眼看到那荆无命死于狗头铡下,一时竟被吓得昏了过去。 一直到死,荆无命眼中都不悔,因为他深爱的人一直就是做了皇帝女人的王才人,为了她,他可以连命也不要。 王伦辩称自己不认识荆无命,可是荆州上京告御状的饥民却可以证实他说的乃是假话,他们都认识那荆无命便是王伦的贴身护卫。 口供固然重要,但其实证据更重要,口供不过是为了让对方心服口服罢了。 王才人被扶到后堂救醒,然后她见到了陆小凤。 陆小凤将荆州百姓的惨状一一同她有叙说了一遍,然后对她说,“你的哥哥虽然是个好兄长,但他却实在称不上是个好官。他虽没有亲手杀过人,可是他手上却染满了荆州百姓的血。纵使你们百般抵赖,事实就是事实,阳间清算不了,阴间也会有还债之时。” 王才人被她的话吓得一激灵。 陆小凤淡淡地道:“其实,现在在开封府衙之外有一群冤魂等着撕裂你哥哥的灵魂,只待他被包大人名正典刑,只怕就魂魄都是无法保全的。” 王才人的身体抖得越发的剧烈,“……”她不要哥哥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你自己考虑吧,他主动认罪呢,或许还能落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否则魂飞魄散神马的,姐围观是没有任何压力的。 坏人就该是这样的下场。 最后,王伦被打入死牢,狱中,王才人与哥哥一道饮下了一壶毒酒。 此生是她拖累了哥哥,她希望下一世轮回可以由她为哥哥做些什么。 有时候,人总是在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才能看清许多以前一直不曾看清的事,比如荆无命对王才人的刻骨深情。 原来,在她沉迷于荣华富贵之时,那个男人一直在背后默默地付出。 第158章 王伦伏诛,荆州事了。 小凤姑娘于当年夜里就摆上了水陆法事,为那些枉死的冤魂超度亡灵,让他们踏上往生之路。 因为场面太过玄幻聊斋,小禾拒绝参加。 展昭和白玉堂为小凤姑娘护法,做完了这一场法事,真切地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做阴风鬼火头皮发麻的感觉。 这场法事是私底下进行的,知道内情的人很少,而这些知道内情的人是绝不可能将这内情告诉外人的。 几天之后,预产期提前的小凤姑娘在子丑之交时,生下了一个男婴,落地名定,名唤——展明耀。 结果,这孩子一落地就哭个不停。 抱在小凤怀里的时候就不哭,只要她一放下,那就哭得惊天动地的。 陆小凤有些困惑,不过,在她看到偶尔飘过的孤魂野鬼之后,她突然悟了——这孩子莫非是天生的阴阳眼。 对了,她似乎自打在那间破庙昏迷再次醒来后,就不分时间场合都能看到那些阿飘了,是昏迷的后遗症吗? 这个附加技能似乎略不美妙啊。 只是这样不美妙的附加技能她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属于强加式的,现在买一还送一,她家小宝宝也有了这项附加技能。 这绝对是老天的恶趣味啊。 而旁人对于展明耀这样的情形却并没有多想,这种天生爱哭的婴儿那也是极寻常的。 只不过,陆小凤一度以为这样的情形会一直持续相当长的时间,结果在她出月子的时候,展明耀就不再一离开她怀抱便嚎啕大哭了。 难道是习惯成自然了? 这个对目前还不具备语言表达能力的展明耀来讲就属于无法沟通的问题了,只能存疑。 时间此时已经到了秋天,秋天气爽的,眼瞅着冬天正缓步而来,小凤姑娘想想也绝了今年出门的打算,还是老实呆在汴梁城好了。 看着妹妹这生孩子跟葡萄结果似的一串接一串的,庞妃和安乐侯这个羡慕嫉妒恨啊。 不为别的,他们姐弟两个至今都毫无消息。 庞妃急啊,身边没个子嗣傍生,在皇宫这可太不安全了。 安乐侯也急啊,总归是无后为大么。 小凤姑娘关于药方的研究一直没有搁下,最近几济方子她下的药量略大,一直在等最后的效果。 那天,小凤姑娘正在将从大相国寺请回的被住持开过光的符塞进展明耀襁褓中的时候,就听外面传来一个喊声,吓得她差点儿把手上的符给吓掉了。 “姐,姐——” “这是受什么惊吓了,你喊得这么撕心裂肺的。” 对于三姐的习惯性吐槽,安乐小侯爷完全不放在心上,他此时正在心花怒放中,整个人都处于极度兴奋中,三姐那一点点儿的小凉水完全浇不灭他心头的那把熊熊大火。 “姐,有了,有了。” “有什么了?”小凤姑娘表示自己完全不在状态,请他请清楚。 庞昱搓着手在地上来回走,嘴里念叨着:“有了,馨儿有了,我要当爹了。” 小凤姑娘的反应很直接,“哦,俊皓终于要还给展家了吗?” 兴奋中的安乐侯身形停了一下,慢慢扭头看自己那庞家大恩人的三姐,奇怪地道:“为什么要还给展家,那是我儿子啊。” 小凤姑娘跟他摆事实讲道理,说:“那是先前你没儿子才借给你带子的好不好。” “咱们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还没到七老八十呢,当时说好的就是过继子。 “反正你现在也要有自己的儿子了,我们正好把儿子领走。” “不成。” “你这就不像话了啊。” “俊皓都入了庞家宗祠了,姐你就别想着要他回去了。” 陆小凤也没再做无谓的语言拉扯,反正到时候她找个机会领走了也就是了,庞昱和馨儿有了自己的小孩后,肯定就不会将注意力放在俊皓的身上。 感觉没压力,姓什么那其实真的不重要,领回自己家才重要。 对于成亲这么多年后,肚皮终于有了反应的馨儿来说,这简直是天大的惊喜,搞得连走路步子大一点儿都不敢。 把个陆小凤看得无比的黑线。 “馨儿,你没必要这么紧张的,要知道孕妇的情绪会直接影响到腹中的胎儿的。你也不希望将来生出来一个小神经质的孩子,对不对?” 馨儿护着自己的肚子,一脸担忧地道:“可是,我怕啊……” “既然这次有了,就说明成功了,成功了就表示以后还会有的,你怕从何来?你也见过我怀孕时的状态啊,我是上山下河,上窜下跳,入险境,走危局,可我跟孩子还不是一直平平安安的。” 馨儿:“……”三姐,您那完全就不是常人能比的好不好。 这个起点太高,承受不起。 “紧张嘛,初为人母总是难免的。不过,你也不能太紧张了啊,简直搞得草木皆兵的,这就有点可怕了啊。” 庞夫人深以为然,忍不住劝儿媳妇,“你姐姐说得对,你要把心态放平,这一点儿上你真的要跟你三姐学。当然咱们不能学她毫无孕妇自觉,但她营养摄取均衡,不论喜不喜欢只要对腹中孩子好的她都会吃。 也会按时做些孕妇的健身操,适度的活动活动,以保证胎儿不会过大,生产时困难这些都是值得学习的。” 馨儿点头,“儿媳知道,我会努力不紧张的。” “你现在要平常心,以往做什么,现在还做什么。反正你以前就不会做什么危险性的动作,这跟我不一样。” 众人:原来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么。 “还有就是,多亲近自然,多读书,或者让庞昱念书给你听。嗯,其实这算是一种胎教。你别看肚子里的小家伙,他一天天长大,也一天天的就接收到了他所接触到的东西,等他有胎动的时候啊,就是他对你前期付出的回报了。” 馨儿被说得一脸向往,她就希望肚子里的孩子健健康康的,最好还能生个男孩子。像陆鸣,俊皓那样活泼机灵的就更好了。 想到这里,馨儿忍不住看了眼被姆妈抱在怀里的俊皓,不由笑了,“来,娘抱。” “你现在还是不要抱他了,小孩子太皮,虽然要平常心,但有些地方还是要注意的。”陆小凤将怀里的小儿子交给小禾,对二儿子一拍手,道,“来,到姑姑这里来。” 庞俊皓在姆妈怀里扑棱着两只手就要扑过来。 等到终于被移交到亲妈怀里时,小手就紧紧搂住了亲妈的脖子,他最喜欢姑姑了,姑姑总有许多不一样好玩的故事给他讲。 庞夫人看看这对母子的互动,忍不住笑了。 馨儿头次怀孕,又因这是久盼才来的喜讯,因此总免不了紧张。 不过,因为有陆小凤这个私人医生在侧,总归是帮她消解不少的紧张情绪。 庞昱的子嗣问题算是解决了。 可宫里的庞妃娘娘可是对子女望眼欲穿啊,这就忍不住把妹子叫到宫里去说体己话了。 陆小凤也无奈啊,她是不太清楚北宋这段历史,但粗略还是记得仁宗皇帝并没有亲生儿子继承皇位,而是从皇族本宗里过继而来的。 那个什么《真命天子》的事,其实基本就算是纯戏说的了。 儿子有生,但全部早亡夭折,女儿生得不少,活下来的却也少。基本上,仁宗皇帝算得上是个人勤地好,就是收成不咋地失败耕夫。 但这些小凤姑娘知道的她不能对庞妃说,只能尽量以劝慰为主,不着痕迹地引了宫里的其他宫妃的现状做例证,大家基本都是一样的情形,就算有生育过的,活下来的现在也没有,不是独你一份。 所以,真不必忧心。 宫里完全就是世界大同嘛! 庞妃跟妹妹说过话后,心里也宽慰了不少,仔细想想也是这么个情形,大家可不就是一样的情形么。 随着时间过去,安乐侯妻子的肚皮也一天天鼓了起来,她整个人也被补得珠圆玉润起来。 这孕妇不能服侍丈夫,馨儿便也跟这个时代的大户人家的主母一样,将自己的陪嫁丫头开脸给了丈夫。 对于这个,陆小凤虽然不赞同,但也知道自己没有反对的余地。 一个通房丫头顶天了,也就升个妾,大体说来是不会对馨儿造成什么地位威胁的。 以庞昱这样的身份地位,如今屋里只有馨儿,现在加上那个陪嫁的丫头也不过才两个女人,陆小凤觉得也满洁身自好了。 不过,对于自家小猫,这个标准必然那是不成的。 庞昱纳了那陪嫁丫头,然后就觉得三姐后来看自己时总是有些怪怪的,某天,就忍不住问了出来,“三姐,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没啊。”就算有错,那也是在我看来,在旁人看来却是再正常不过了,那也只能算是没错了。 “不对,一定有什么。” “我不想说。” “为什么不想说?” “我说了怕你不高兴啊。” “不会,姐姐说的话,我总是要听的。” “真没事。”陆小凤低头继续去给小儿子的衣袖上缝卐字,以避邪。 这小子天生阴阳眼,为了避免他被那些孤魂野鬼什么的惊扰到,陆小凤还是尽可能地在儿子的身上做了万全的防护。 “姐,你就告诉我嘛,要不我心里老想着,有些惶惶的感觉。”三姐一直就是他的指路明灯,有时候他人生迷茫的时候看看三姐,突然就有了坚定的方向。 “真想听啊?” “嗯。” “馨儿虽然是把丫头给了你,可是她心里必然是有些难过的,任何一个深爱丈夫的女人都不会喜欢送女人给丈夫的。当然,奇葩例外,那个绝对是极少数极少数的。”古代曾经有个很经典的小故事,记不清主角叫啥了,就是说那做妻子奇葩到一直想方设法地给丈夫娶小妾,后世人猜测因为她是女同的缘故。 简直不能更真相啊! “可我若不收了,馨儿也总是想东想西的。” “什么个意思?”难道说你只是表面收了? 小凤姑娘震惊了。 安乐小侯爷略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咳,轻轻点头承认了三姐的猜测。 “天呐,弟啊,姐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陆小凤一激动,差点拿着针就去拍庞昱的肩,幸好及时想起来,收了凶器,“行了,你现在赶紧去跟馨儿坦白。不喜欢就别收,你把话跟她讲清楚就好了。” “她总是说……” “你管她说什么,不知道口是心非是女人的专利吗?” 好吧,庞昱觉得这个果断是可以相信的。 转过头,庞昱把话跟妻子说透,馨儿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一样了。 然后,陆小凤发现,馨儿简直快要把自己当神供起来了。 她有做什么? 费解! 第159章 临近年关,展昭风尘仆仆自外地赶回。 一回开封便先去向包大人复命。 然后才回了小店去跟妻儿团聚。 “姑爷。” 展昭冲着小禾点点头,便先行一步掀帘进了屋子。 屋内屋外两个世界,外面是冰天雪地的冰寒,屋内却是阳春三月的温暖。 “事情可顺利?”见自家小猫进来,陆小凤随口问了这样一句。 “顺利。” “我看你脸色不大好。” 展昭摇摇头,避而未答,只说:“我先去换下衣服。” “哦,去吧。” 陆小凤看着他进内室的背影若有所思,想来这一趟是有问题的了。 很快,展昭便换了衣服出来,在火上烤了下手,然后才从妻子怀里接了小儿子去抱。 展明耀先是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才冲着他扑腾小手,表示欢喜。 看到这样的小儿子,展昭不由一笑,略略扫开了心头的阴霾。 “事情不方便跟我说吗?” 展昭一边逗弄着儿子,一边道:“你才出月子不久,还是不要操心杂事的好,一切有包大人呢。” “我倒不是担心包大人处理不了,只不过是看你情绪不对顺嘴问问,既然没问题我也就不多问了。”说实话,她也不是那么爱管闲事,不过,如果真的需要她,她也不会推辞就是了。 展昭却没敢对她说实话,上次她昏迷的情形实在是吓到他了,故而不到万不得已,他已经打定主意不让妻子牵扯进任何一桩案子中。 “怎么鸣儿和英儿没有一起回来?” “娘嫌这里人手少,怕我照看不过来,便将他们留在太师府了。” 展昭对于岳母这样的说辞已经习以为常了,其实在他看来,便是三个孩子都来,小凤也是能够照看得过来的,但既然是岳母坚持,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对了,庞昱要当爹了。” “是吗?”展昭略有惊喜。 “是呀,可惜他不肯把俊皓还我们啊。” 展昭为之失笑,“你怎么还在想将皓儿要回来的事啊。”根本就不可能的。 “之前是因为他们膝下空悬我才忍痛割爱过继俊皓给他们的啊,如今他们马上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我把俊皓领回来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已经是过继到庞家了,便是他们有了自己的儿子,俊皓也是安乐侯府的长子。” “万一以后他们的儿子因为俊皓占了嫡长这位置搞得他不能承爵,兄弟祸起萧墙岂非就不好玩了?” “你真是想太多。” “可能真的是想太多吧,可是我接触的坏人那么多,遇到的案子那么那么多,我这已经属于职业病了,改是改不掉的。”小凤姑娘也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话说得很是透彻。 展昭只能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展昭赶紧转话题,“对了,一年时间转眼可就过去,白兄的亲事有着落了吗?” “这事你怎么不去问他本人?”小凤姑娘略显傲娇的哼了一声。 “我如果问他这事,恐怕在开封府里我们两个就能打起来了。” “你倒挺有自知之明的么。” “那是,我总不能真跟自己的大舅子打成一团,到时候娘子你也为难不是。” “不,我不为难。” 展昭:“?” 陆小凤一本正经地道:“猫鼠不打架才不正常,所以你们打成一团简直太正常了,我基本可以拿盘点心,沏壶茶,搬把凳子淡定围观啊。” 展昭:果然不正常的是小凤你才对吧。 但她干出这样的事来又再正常不过。 诡异的矛盾和谐感啊。 “白兄就打算一直耗在开封府,这样他怎么去找中意的姑娘?” “你既然这么担心,怎么不自己跟他说啊。” 问题又绕回老地方,展昭要是敢提,那肯定是打得刀光剑影无比好看。 亲事,简直就是锦毛鼠白玉堂如今的痛脚啊,谁踩爆谁。 当然,碰到小凤姑娘这样的,位置就会颠倒过来,让白玉堂无比郁闷。 “你就不担心到时候他没能按时找个心爱姑娘回去,白家的人找你啊,你可是担保人。” 小凤姑娘表示自己毫无压力,说道:“这有什么,等到了最后期限的时候,我直接把白小五五花大绑扔上花轿给白老夫人快递回去,看她是想煎炸炖煮,随意。” 展昭:“……”突然很同情白玉堂,他如果知道自家义妹是这么个打算的话,不晓得现在会不会连夜就从开封府里逃亡离开? 这真是个好问题啊。 “你打得过他吗?”展昭问了个现实的问题,小凤的身手是不错,但她没有内力,跟真正的高手对上时间一长必落下风。 陆小凤反问一句:“白玉堂会水吗?” 得,展昭瞬懂。 “白兄碰到你,也真是……”他命里注定的劫数啊。 “展小猫,你的潜台词不会是想说你碰到我,也是命里的劫数吧?”小凤姑娘不善地眯眯眼。 展昭失笑,“当然不是,碰到娘子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 “这还差不多。” “咦,他睡了呢。”展昭一低头却发现怀里的小儿子竟然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陆小凤不由笑道:“敢情这是把我们的说话当摇篮曲了啊。” 展昭轻声道:“我去把他放到床上去。” “别,放在这里的摇床里,免得他一会儿睡醒了看不到人又哭。” “好。”展昭便将儿子放到一旁铺了厚厚毛裘的摇床里,并替他盖上了小被子。 “呐,喝茶吧。” 展昭接过妻子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再过一月就又是新年了啊。” “是呀,我又老了一岁。” “怎么会,娘子还是一样的年轻貌美。” “想不到你还会说这样的甜言蜜语啊。” 展昭一本正经地道:“我明明说的是实话。” 谁说南侠不会哄女人的,人家不要太精通啊。 当男人碰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时,许多事情都会无事自通,这是上天赋予他们的潜能。 第二天中午,白玉堂便跑来小店蹭饭。 “喂,白玉堂,这眼瞅着可是要过年了啊,你天天地呆在开封府衙里,那里除了男人就是囚犯,当然,囚犯里也有女囚犯,但是你确定你要找的妻子是囚犯也没事吗?” 面对义妹如此重口味的话,白玉堂嘴角抽搐,对某只猫生气道:“你就不能管管她吗?你瞧瞧她每天都胡说些什么。” 展昭淡定忽视。 这对义兄妹对掐的时候,谁插手谁倒霉,这都是血的教训,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我这可是实事求是的太度好不好,你要找娘子,呆在开封府是绝对没戏的啊,你跑皇宫估计还有几分机会。” “皇宫?”猫鼠异口同声。 “眼睛需要睁这么大吗?”小凤姑娘不以为然地说,“宫里的女人多啊,无论从数量还是质量上来说,那都是百里挑一的。唯一的麻烦处就在于,你要想在这里面挑人,那得先跟皇上报备一下。” “做哥哥的谢谢妹妹你的好提议了。”白玉堂的脸都要全黑了,这算什么提议啊,整个儿一陷害。 “不客气。” “你当我真谢你啊。” “那你又以为我真跟你客气吗?” 白玉堂:“……”这简直是没办法愉快地聊天了。 展昭暗自摇头,白玉堂自己都不觉得每当遇上小凤的时候他就会被压得死死的吗?小凤简直堪称是他的克星。 可就是这样的克星,偏偏就让陷空岛的白五爷看对了眼,认了义妹,简言之,这简直就是锦毛鼠白玉堂的自作自受啊。 展昭突然一点儿都不同情白玉堂了。 小凤常说一句话,那就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白玉堂这样的,那就是自作孽! “展昭,你准备几时动身?” 陆小凤讶然去看自家的猫,“你还要出去?”快过年了啊。 白玉堂补刀,“他当然要出去,案子已经有些眉目了,他跟包大人说了要尽快上路的。” 陆小凤蹙眉。 白玉堂再补刀,“包大人原说想请你帮忙的,可是被展昭否决了。听说这次的受害人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哦。” 陆小凤歪头去看某老鼠。 “妹子,你别看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陆小凤摇头,“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问题是,既然对方是个年轻的姑娘家,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积极呢?你现在可是光棍一条啊,你得抓紧一切机会,赶紧脱掉光棍的帽子啊。” “你都不担心展昭吗?” 陆小凤掷地有声地道:“我对自己有信心啊。” “你就觉得自己魅力那么大?”白玉堂实在忍不住吐槽她,想打击一下她过度澎涨的自信心。 陆小凤道:“不是,我只是觉得我还是有能力拍死他的。”这年头上头有人好办事啊,她拍不死,她还有个皇帝哥哥啊,一道圣旨就摁死他了。 哦嚯嚯。 展昭:“……”他这是被鄙视了吧。 白玉堂:“……”我又错了,六妹从来走的就不是寻常路,正常逻辑在她那里是行不通的。 陆小凤继续道:“男人变坏不是女人的问题,而是男人自己的意志不坚定,立场不坚固,所以要解决这个问题自然也就必须从男人自身来解决。” 猫鼠同时想到了当初在松江府她对花蝴蝶的提议——一刀下去,永绝后患。 屋内似乎略冷…… 白玉堂忍不住同情地去看展昭。 展昭微微一扬眉,回他一记:你个现在还单身的人没资格来嘲笑我。 白玉堂:爷嘲笑你还用非得娶了老婆再来吗? 陆小凤:“你们两个在斗对眼吗?” 什么气氛都被搅和黄了。 第160章 陆小凤知道展昭办什么案子还是从自家太师爹那里得到的消息。 倒也不是她有意去问的,而是那天庞太师上朝回到府里之后一脸的不愤,说是最近外面是越来越乱了,那些土匪强盗连朝廷命官都想杀就杀,简直是无法无天。 “出什么事了,爹?” 庞太师冲闺女摆摆手,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最近有不少离京赴任官员和回京述职的官员都死在路上了,是被悍匪所杀。” “一般江湖盗匪如何敢劫杀朝廷命官?又如何得知朝廷官员的行走路线?”这是陆小凤的疑惑。 “你说得不错,如此看来这必不是普通的劫杀。” “爹如此生气,其中可有什么缘由在?” 庞太师道:“你是不知道啊,爹的一个得意门生此次进京述职,本有机会升迁,可是却在离开封府三百里的地方被人将全家杀了,无一活口。” 这就难怪太师爹这么生气了。 “那爹,这案子应该是在开封府辖内,有包大人,自然能破的。” “哼,若非那包黑子治下不严,又怎会让京畿之地出现这样严重的动荡。我那门生又怎会遭此横祸。我已经奏请圣上,让那包黑子限期破案了。” 小凤姑娘默了,爹哦,您跟我家偶像可真是针尖对麦芒。 不过,展昭出去查到什么了吗? 包大人又为什么想要她帮忙? “爹,不是什么案子都能限期破的,您啊。” “心疼展昭了吧。”庞太师一语道破了女儿的心事。 陆小凤一本正经地道:“爹,我很认真地在跟您分析案情啊,照您方才所说,现场应该是没有留下任何活口,这样的案子查起来必然是费时费力,最后还不一定有结果呢。” “就是知道难才要那包黑子限期破案。” 末几,庞太师又补了一句,“你放心,就算真破不了,到时候八贤王一定也会出面护着那包黑子的,展昭不会有事的。” 陆小凤被这话说得都笑了,“爹,那您图什么?” “这样做爹高兴。” “行,只要爹高兴,就随您。” “你呀,就踏踏实实地待在府里过年,别往开封府跑了。” “成,听爹的。” 庞太师不由笑了,“玉儿向来是最贴心的。” “那是。”小凤姑娘略臭屁,贴心小棉袄这话可不是说假的,她一直做得挺好的。 父女两个在书房里又说了一会话,陆小凤便扶着太师爹往外走。 就在他们父女两个步出书房的时候,有人凌空扑下,一刀当空劈来。 严冬第一时间抢在庞府护卫之前现身,直迎来人。 陆小凤也在第一时间挡在了庞太师身前。 庞太师欲将女儿拉到自己身后,却没成功。 陆小凤盯着跟严冬战在一处的黑衣蒙面人,心里有些犯嘀咕,什么人竟敢行刺当朝太师?还是说太师爹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让人家报复而来? 最终严冬一刀挑开了那人的面巾,却是一个留着板寸头发的和尚! 既然是和尚,怎么还留了个板寸,若说不是,又是一身的缁衣。 “楚天鸣,纳命来。”突然又有人加入战团。 “严冬回来。”陆小凤适时出声。 严冬闻声抽身,退回陆小凤身前护住她与庞太师两人。 最终,那个叫楚天鸣的和尚负伤而去,而后来加入战团的那人却走过来,在安全的距离之外收刀抱拳,“在下路强,见过庞太师。” 陆小凤退开身子,让太师爹去解决。 庞太师只是略显倨傲地看着对方,“你是什么人?刚才逃走的那又是何人?” “草民路强,逃走的那人是草民追寻多年的大盗楚天鸣,此人心狠心辣,九年之前在断魂岭下曾杀了杨大善人一家。” “杨大善人,是杨文进杨公吗?” “正是。” “草民深受杨家大恩,因此多年一直致力追踪此贼,不想他竟敢行刺太师您,太师受惊了。” “老夫无事,多谢义士拔刀相助。” “不敢,此是草民该为之事。” “你既救了老夫,老夫自是不会亏待于你,义士若是无去处,便留在我府中吧。” “多谢太师厚爱,只是草民如今在监察御史葛大人,就此告辞了。” 庞太师看着那人飞身离开,忍不住感慨了一句,“真是个侠士啊。” 陆小凤却是哼了一声,“爹,您真这么看?” “玉儿?”庞太师有些疑惑。 陆小凤微微一笑,“爹,不如咱们打个赌?” “赌什么?” “就赌这路强今天出现是别有用心。” “拿什么赌?” “如果我赢了,年后我就带着鸣儿和英儿他们离京。” “你一个人带三个孩子怎么能行?”庞太师一听就不赞同了。 “爹,您就说自己赌不赌?” 庞太师果断道:“不赌。” “为什么?”陆小凤不明白。 庞太师道:“你既然敢这么赌就已经说明你胜券在握了,你觉得爹有那么傻吗?”话一说完,庞太师一甩袖子,在护卫的保护下走了。 陆小凤:“……” 严冬忍不住低头掩唇咳了一下,“小姐,你太心急了。” “真的吗?” “嗯。” 陆小凤忍不住扶额,“果然是啊。对了,严冬。” “小姐。” “刚才交手你觉得怎么样?” 严冬神色一正,道:“那人功夫不弱,不在展护卫之下。” “所以说,”陆小凤接口,“刚才那个被他称为楚天鸣的人就不该能逃得了,对不对?” “可是小姐您叫我退下了。” “人家既然来演戏,我们做为观众,也要有点看戏的道德嘛。” 严冬:“……”大人你那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啊,这么短的时间内你就能看出对方的破绽,并推测对方的来意,不愧神断之名。 当朝太师深夜在自己府中遇袭,这不是小事。 听到消息的展昭很快便赶了过来。 “回去告诉那包黑子,这就是在他管辖之下的开封府治安吗?老夫明日上朝一定要参他一本。” 展昭只能什么都不说,用小凤的来说,这个时候的太师岳父那就是傲娇。 “老夫这里不用你管,你就这么回去告诉包黑子。” 展昭忍不住抬头看了眼站在一边的妻子。 陆小凤回他一记“看什么看,你就照我爹的话去做就对了”的眼神,展昭低头应声:“是。”然后又说,“那小婿就让白兄过来帮忙。” 陆小凤适时道:“他是我的护卫过来也是应该的。” “哼。”他一点儿不想看那只老鼠。 “展昭,你还不去叫白玉堂过来保护我爹。” “我这就去。” 展昭转身回去开封府,把太师府的事说了一遍。 公孙策道:“这不合常理,那楚天鸣为什么会无缘无故闯入太师府行刺?他又不是傻子,难道不知道当朝太师的府里戒备森严,想要得手并不那么容易,既然如此,他就不该有此冒然之举。” 包拯捋须,缓缓道:“所谓忙中出错,这是欲盖弥彰。” 公孙策点头,“确实,我们查到颖昌县,当年杨文进一案的卷宗便被人付之一炬。我们刚刚查得那楚天鸣即是当年断魂岭一带的悍匪之首,他就闯入当朝太师府中行刺,这一切也未免太过凑巧了。” 展昭此时说了一句:“难怪离开的时候严冬跟我说那么一句话了。” “说什么了?”公孙策表示了关注。 包拯也看了过去。 展昭老实地道:“严冬说,小凤说他们要做有道德的看客,人家要演他们就认真看,不能随便戳破的。” 公孙策不由失笑,看向包大人,道:“大人,看来陆姑娘与咱们的看法是一致的。”严冬不过是适时提醒一声,他家大人已经对那个后来出现的路强有所怀疑了,包大人也可以顺便查一查这人的底细。 包拯点头,“看来,那个路强恐怕也与当年之案有关。” 展昭道:“属下会找个时间去确认一下,当日在开封府与属下交手的是否就是他。” “也好。”包拯没有异议。 公孙策看着展昭道:“当日展护卫不想陆姑娘搅进来,可是有些事真是躲不过去的,她还是搅进来了。” 展昭无语,事情的发展确实让人始料不及,那人行刺太师的时候小凤还刚刚好随侍在侧。 若非严冬随侍在侧,只怕小凤首当其冲就会成为对方的下手对象,毕竟对方的目的只是让太师受些惊吓,至于其他人就不会有太多顾忌。 虽知妻子必然也不会束手待毙,但是御猫大人还是不受控制出了一手的汗。 而太师府里,庞太师撵走了不怎么喜欢的女婿,忍不住对闺女说教了起来,“刚才我都忘了说了,你这丫头那种时候怎么能挡在我前面呢?你不知道那很危险吗?” “就是危险才要挡在您前面啊,要是出头露脸的机会,女儿当然就不会挡了。”陆小凤说得很是理所当然。 庞太师忍不住不赞同地瞪她,但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这闺女是真贴心。 最后,太师还是挣扎出一句话来,“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哦,知道了。” “还有,这京师治安是太差了,得让府里的人都警醒着点。”庞太师对一旁的管家念叨了一句。 “小的知道了,会让府里的护卫加强戒备的。” 庞太师又去对闺女说:“还有你啊,京城都这么乱了,外面岂不是更乱,这种时候你就老实呆在开封,哪儿也不许去,尤其不许带几个孩子一齐去冒险。” 陆小凤:“……”不是吧? 丫的,那个什么路强的,等着,姐一定把你的底细剥个底掉出来,否则不足以平姐心中之怒。 第161章 自家义妹的安全有危险,白玉堂来的当然是快速的。之前他是卖展小猫面子,帮他留在开封府护卫包大人的安全。 展昭一回开封府接班,白玉堂自然就第一时间到太师府报道上岗了。 到了之后,小凤姑娘、白玉堂加上严冬三人就开始了小组会议,会议的主题是扒某人的马甲,让他果奔。 在这方面,陷空岛的消息网就派上了用场。 白玉堂立马去查证。 你要说小凤姑娘有啥? 答:特权! 她是什么人啊,她可是皇帝的御妹,有特权的哦。 所以,小凤姑娘成功拿到了监察御史葛正涵的个人档案,很仔细地研究了一下这个人的升迁史。 嗯,果然就发现了东西。 葛正涵的升迁之路是从九年前的杨文进案开始的,尔后一路平步青云,坐到了如今监察御史朝廷二品大员的位置上。 但是,九年前的那个案子,杨文进的女儿报案之后不久便无故失踪,故而结案陈档上并没有报案人的具结。 有问题! 杨家已经只剩下了那个小女孩,她没有道理在抓到那些盗匪之后不亲眼看他们被绳之以法就无故失踪,这不合常理。 陆小凤决定跟自家偶像互通一下消息有无,这个重任当然就交到了白玉堂的手中。 因为现在小凤姑娘的太师爹不许她往开封府跑,坚定目标不动摇,就是要看自己讨厌的包黑子不能在限期内破案。 很快,白玉堂就带回了消息。 原来,展昭之前出京便是到颖昌县是调查某天夜里收到的一纸飞镖短信内容是否属实,纸条上就写了一句话:断魂岭下人断魂。 结果,展昭到了断魂岭下就看到了正在给当年死在断魂岭下的全家人上坟的杨玉笙,可是,她却告诉展昭当年父母是在回家途中生病才客死他乡的。 展昭到了颖昌城里打听,知道当年之事的百姓却说当年经过颖昌县的杨大善人是被当地的一群悍匪给杀的,杨家的遗孤杨小姑娘当年夜里逃到县衙报案,未几日,时任颖昌县令的葛正涵就抓到了那些劫匪,但杨小姑娘却无故失踪了。 楚天鸣一伙劫匪在断魂岭下为非作歹十五年,历任官员都没能清剿成功,可葛正涵却轻易地就抓到了那些人,这也成为他得已成功升迁的原因。 包大人还让白玉堂转告,那些捉到的劫匪是真的,但楚天鸣却不在其中,据百姓说是在贼窝被清剿前就已经死了。可现在葛正涵给出的说法是,那楚天鸣当年是重伤逃走。 有内涵! 这葛正涵葛大人绝对是个挖坑埋自己的能手! 陆小凤觉得这倒不是说葛正涵就真有那么蠢,问题的关键是他聪明不够,只要有一个猪队友,他们团队的整体智商就会被拉到及极线下。 综合情况来看,陆小凤觉得那个什么路强的大约应该就是那个葛正涵葛大人的猪队友。 理由: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没有官场上的人那么多弯弯绕,否则,但凡有点心眼儿的官都不会让跟自己有勾连的土匪到开封府包拯管辖境内犯案的,因为那等同于——找死! 案子大致脉落已经摸清,但是就是缺少有力的证据。 没有证据,以葛正涵朝廷二品官的身份,她家偶像没办法拘提他到案问罪的。尤其没有证据的话,顶多也就能判他个欺君之罪——哟,这个就已经可以把他给咔嚓了么,挺光明正大的理由。 既然案子不算破,你结的哪门子案? 这就是妥妥的欺君! 不过,估计她家偶像不会这样想,所以还是要有充分的证据。 陆小凤大胆推测,路强他们这样不遗余力地栽脏嫁祸栽脏嫁楚天鸣,那就是说——楚天鸣确实还活着,而且已经盯上了路强他们,因此,他们才会这样做。 嗯,这样就说得通了。 白玉堂跟严冬对视一眼,耸耸肩。 在动脑上,白玉堂自认不是义妹的对手,所以他只管听她吩咐就行了。 不过,瞧她这副若有所思,继尔又恍然大悟的表情,约摸心里是已经有七八分的计较了。 心里已经有了结论的小凤姑娘,抬头去看白玉堂。 “要我再去开封府吗?”白玉堂很有自觉地问。 陆小凤却摇头,道:“我能想到的,想必包大人也能料个差不离。更何况他身边还有智多星公孙策在,不必我们再去提醒。” “那妹子你?” “我们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捉到路强和葛正涵之间官匪勾结的证据,最好是有人证。” 白玉堂皱眉,“这恐怕麻烦,就算抓到了那路强,他也未必就会指证葛正涵,江湖上有些黑道上的人,虽然为非作歹,无恶不作,却也有他自己的坚持。” “所谓的盗亦有道吗?” “嗯。” “那也要想办法,他们之间既然是利益合作,那就打断他们之间的利益链,没有了利益合作,那么必然就会狗咬狗。” “怎么做?”白玉堂直接问执行方案。 “你那脑袋真是摆设吗?” 白玉堂一脸坦然地说:“妹子你是明知故问么,我在你跟前还有智商可言吗?”你自己经常这样吐槽我的,你总不至于这么健忘吧? 严冬保持沉默。 “你那脑袋还真不是摆设,”陆小凤非常认真地给予肯定,在收到白玉堂和严冬的注目之后,她继续往下说,“至少偷懒的时候你很灵光啊。” 严冬扭头偷笑。 白玉堂毫不在意,道:“其实,我挺赞同太师的话的,这案子妹子你完全不必掺和进去,就让展小猫他们着急去吧。” 陆小凤哼了一声,“本来是可以,但那个路强竟然跑到太师府里来拉赞助,这个就不能容忍了。更何况那个估计是假的楚天鸣还杀了府里的两个家丁。”人家都上门踢馆了,她要一点儿表示都没有,那就显得太没脾气了。 尤其是,还想把她家太师爹拉下水去搅和,让太师爹跟她家偶像顶对牛,这简直不能被原谅。 白玉堂摸下巴,“说得也是,都上门来踢馆了,咱们当然不能忍气吞声。” 这充分说明,小凤姑娘能被陷空岛五鼠认为义妹是有原因的,他们在某些方面真的很有共同语言。 “不过,咱们就算要有动作也不能太大,总要考虑一下我爹的感受。”小凤姑娘表示自己还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孝女的。 白玉堂就没好意思提她当初在洛阳对八贤王说的那番‘孝子事亲,大棒可逃’的道理,当时说得那叫一个义正辞严,掷地有声的。听得人是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生生就把饕香楼两个掌柜给听得回头就反省自身去了,最后没让一对子女做出相约殉情或者相约私奔的事情来。 “要怎么做?”这次是严冬开口问。 陆小凤道:“不都说蟑螂捕蝉,黄雀在后嘛,咱们也玩这个。” “哦?”白玉堂有了兴趣。 “现在呢,那路强想必一定是盯着开封府那边的动静。那咱们就——” 白玉堂接口,“盯他们。” “对。” “我去。”白玉堂自告奋勇。 陆小凤道:“本来就是你去,严冬已经跟他打过照面了,不宜再去,你不同。你在开封府时就没跟他打照面,躲一边热闹看得不要太起劲。” 被人说破心态和行事原则的白玉堂一点儿没觉得不好意思,只是笑道:“不看白不看嘛,反正那只猫也能搞得定。” “不说笑话,白玉堂,你也得小心点,那个路强身手不错。你别太托大了,你那骄傲自大的毛病给我收一收。” “行吧。”白玉堂被说得略尴尬。 严冬这个时候也道:“大人说得没错,那路强的身手确实不在展大人和你之下,尤其他刀路凶狠,煞气很重。”那样重的煞气是不知斩杀多少性命才累积下来的,此人狠戾可见一般。 白玉堂也正色地点了点头,他不是是非好歹不分的人,知道他们这样郑重其事地说是想让他重视,谨慎小心别栽了跟头。 “我会小心的。”他如是保证,他也清楚自己的性子有时是急躁冒进了些。 “那就这样吧,你负责盯葛正涵那边的梢,如果能跟上路强就最好。” “我会按兵不动。” “对,非到万不得已,不必动手,咱们的主要任务就是保证在包大人侦破这案子的过程中减少那路强杀人的数量。” “我明白。” “自己小心,你可还得给白老夫人娶个儿媳妇回去呢。”末了,陆小凤忍不住调侃了锦毛鼠一句。 白玉堂的回应是直接翻窗而去。 陆小凤感慨了一句:“想不到锦毛鼠也会害羞啊。” 严冬抬头看向窗外的夜空,看到那个刚刚落脚在房顶上的身影脚下打了个滑,嘴角不由扬起。 “属下告退。” “嗯。” 严冬退出去,小禾很快便进了屋子。 “小姐,可是要歇了?” 陆小凤伸了个懒腰,接了小禾怀里的儿子,“歇,现在我总算是能睡个安稳觉了。” 小禾:说得好像你以前一直睡不好似的。 “明耀今晚倒是满乖的。”陆小凤对小儿子今晚的表现很满意。 小禾马上赞同地道:“那是,咱们小少爷最是听话了。” “你还别说,几个孩子里,他是最不听话的了。”就因为那附加的阴阳眼技能,这真是人生无奈啊。 “小姐,为什么不让姑爷回来,却让白五侠来呢?” 陆小凤一边掀衣喂奶,一边道:“那路强想必现在一直盯着他的,而且白玉堂性子不稳,查案办事上不如展昭稳妥,他在包大人身边没有展昭起的作用大。如今爹又让包大人限期破案,所以白玉堂到我这边比较妥当。” 小禾一想也是,只有她家小姐能压住白五侠,白五侠也实在是任性妄为惯了的江湖侠客,是不习惯包大人那样严肃规正的朝官行事风格的。 第162章 小凤姑娘默默地黑线了。 她家太师爹今天上朝去干了一件事,就是在葛正涵的撺掇下整了张楚天鸣的画相给开封府,让她家偶像以此缉捕凶徒到案。 陆小凤不相信她家太师爹的智商就真的有这么让人捉急,但她绝对相信太师爹欲给偶像添堵的决心。 肿么有那么一种相爱相杀的不和谐感觉捏? “小姐,既然您说那楚天鸣不是真凶,为什么不跟太师说清楚呢?”小禾有些不明白。 陆小凤心里直叹气,小禾这丫头还是太单纯了,理解不了她家太师爹跟偶像之间的那种天生犯冲的气场,这是非人力可挽回的事实啊。 “这事说不清楚,我管不了。” 小禾去看严冬。 严冬抱着剑摇了摇头,在太师跟包大人之间,他家大人说白了其实就是个夹心饼干——这是大人自己用来形容过她自己处境的词,大多时候大人也只能选择不闻不问,两不相帮。 这其实是件挺无奈的事,但却不知道为什么,严冬经常莫名觉得这事儿它挺喜感的。 其实,有这种感觉的不止严冬,他不是一个人! 赵祥那天到太师府,名义上他是来找安乐侯的,实际上他是来看自家那个王妹的。 “王兄,你怎么会突然来看我?” 赵祥笑道:“我听说你最近在太师府修身养性,便过来瞧瞧。”明显你这是被禁足了么,否则,展昭那边被限期破案,你肯定早跑过去插一脚了。 不得不说,某种程度而言*王赵祥还是挺了解小凤姑娘这个妹子性情的。 陆小凤撇开嘴,“哥,你没事是专程来打趣我的啊?”真是哪壶不开你提哪壶啊。 赵祥笑得很乐,毫无心理负担地道:“是呀,本来我来之前还有几分担心,可是来了之后,我就知道我的担心是多余了。” “什么?”小凤姑娘表示自己有听没有懂,求解释。 赵祥不吝啬为她解惑,道:“如果这案子真的毫无头绪,你一定不会这样稳坐钓鱼台的,你如今的状态恰好说明这案子已经有明确侦破方向,你确定包拯可以在限期之内堪破。” 小凤姑娘表示略抗议,“别把我说得跟神棍似的好不好。” “反正这事你也不能插手,听说城外寒潭寺后山的梅花开了,我们陪母妃一道去赏梅好了。” “我没意见啊。”正好借机光明正大地出去走走。 “明天我来接你。” “好。” 小凤姑娘要去赏梅,因为展明耀是母乳喂养,因此,他自然是必备的出行人员之一,其次便是小禾和严冬两人了。 这基本已经是小凤姑娘出行的标配人员。 寒冬腊月天,那漫山开放的梅花真的是别样的美丽动人。 走在那梅林之中,真是让人留连忘返。 若非是天气实在太冷,大约真的是不记得回头的。 这样美丽的地方,如果有人持刀行凶,那真是画面感破坏殆尽,非常的煞风景。 而陆小凤和狄娘娘就碰到了这样煞风景的事! 小凤姑娘觉得一定是她今天出门的方式不对! 雪地,枝头绽放的梅花,鲜血,组成一副凌乱而又艳丽的画面。 赵祥将母亲和陆小凤护到身后,命令王府侍卫将行凶者拿下。 严冬没有离开陆小凤身边,他的责任是护卫大人的安全,在有南清宫侍卫在场的情形下,他只需护在大人身边就好。 “严冬,你有什么看法?” 严冬盯着那些与南清宫侍卫战在一处的江湖人,眉头微蹙,“好像是江湖械斗。” “江湖械斗?” 严冬略有迟疑,“但从路数来看又似乎是职业杀手。” “不能确定?” “无法确定。” 陆小凤不再追问,江湖械斗是江湖人之间的争斗,没什么好说的,江湖厮杀惯常的。但若是杀手,那就不寻常了。 杀手通常干的都是收钱买命的勾当,有杀手,就有买卖,就有凶杀。 最后,还是严冬出手,将最后一名凶悍的江湖客制伏,并从其口中问出了事情的原委。 他们都是江湖赏金猎人,同时也兼做杀手的职业,如此厮杀,乃是为了最近江湖上一桩大的赏金黑榜买卖。 严冬从这名江湖人身上,以及死去的几名杀手和赏金猎人身上搜出了同一张画像。 一名美丽清秀的少女画像。 遭到江湖黑榜悬赏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少女! 陆小凤表示震惊。 赵祥黑沉着一张脸,吩咐手下,“将此人带回去送交有司衙门。” “是,王爷。” 此时,这赏金杀手才知道自己竟然无意中冲撞到了大人物。 结果,等那张画像落到有司衙门手中后,陆小凤就得到了一个让她更加震惊的消——那名少女竟然是刑部正在审理重案中的重要且唯一的证人! 这事整的,偶像那边的案子还没了结,又出现了这么一桩案子,非得这么混乱吗? 不为别的,只为陆小凤的直觉告诉她,只怕这刑部的案子最后得落到由她家偶像包大人负责审理,顶多刑部协同审理。 果然是够乱的! 不过,虽然是很乱,但陆小凤却也知道这事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这各有所司,不能捞过界,这是会招人恨的。 所以,小凤姑娘赏完了这并不怎么美好的梅花后,便老实地回太师府里呆着了。 没多久,白玉堂传回最新情况。 路强与真正的楚天鸣是旧识,路强非楚天鸣之对手,但楚天鸣却因碍于誓言不肯再造杀戮,故而路强不敌便脱身而走。中途,白玉堂跟踪他,看到路强对一名少年和少女下手,少年名叫徐愧,少女则叫玉笙,之后两人受伤之后借机脱身而走。 目前,白玉堂仍在跟踪监视路强行踪中。 徐愧? 那不就是展昭那边传过来的消息中所说的他那个忘年之交的老和尚忘了和尚收养的少年吗? 那忘了和尚当年便在断魂岭附近结庐而居,那么陆小凤便大胆推测九年前杨文进一家被杀之时或许还发生了别的什么事。 否则,以着杨家那刻骨的灭门之恨,那杨玉笙断然不可能认不出杀她全家的凶手楚天鸣。认出之后还留在身边,所图不小。 而楚天鸣也未必然就察觉不到那小姑娘的杀意,但杨玉笙直到现在仍然活着,这就说明那楚天鸣确实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了佛。 只是,这放下屠刀容易,再拿起屠刀却是不易。 否则,楚天鸣不会因为当初誓言不肯对路强下杀手,反而让他借以脱逃而去。 出家人,悟不自悟啊。 “严冬,你走一趟开封府。” “是,大人。” 严冬将陆小凤的怀疑与猜测,统统转告包拯知道,然后将包拯的感谢带回。 在得到陆小凤的大胆推测与联想推理之后,公孙策仔细分析之后,觉得十分有理。 然后,跟着得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大人,有没有可能,那路强也是当初那伙劫匪中的一员,而在当年他们劫杀杨文进一家之后团伙内发生了内讧,所以才会有楚天鸣的九年消失,以及贼窝全部匪徒被擒之事?” 包拯听后,捋须沉吟半响,“公孙先生所言有理。” “现在,如果能找到杨玉笙问一下当年土匪中可有一个叫路强的人,或者拿那路强的画像给她认一下就最好了。” 他们讨论完这事不久,展昭便带回了路遇买药的杨玉笙。 这个时候,公孙策就不得不感慨陆小凤考虑之周全,他拿了之前陆小凤所绘的路强的画像给杨玉笙辨认。 “他也是当年的劫匪之一。”杨玉笙的答案很肯定。 包拯和公孙策对视一眼,事情果然如此。 如此一来,陆小凤的猜测推理完全与事实吻合,惊人的一致。 “大人,如此一来,便能确定当年葛大人确实与劫匪勾结。” 包拯道:“这虽是事实,却苦无人证,就如陆姑娘所说,即便抓到了那路强,他也未必就会供认与葛正涵勾结之事。” 杨玉笙听到这里,突然出声道:“木头,木头可以证明。” “木头是何人?”包拯不解。 杨玉笙道:“木头原是那路强的手下,被他杀人灭口打落悬崖,之后被楚天鸣所救,便一直跟在我们身边。” 展昭此时恍然,“原来,楚天鸣并不是那个黑衣人,木头只是为他所救而已。”怪只怪,那楚天鸣与黑衣人所使的招式太过相似,而且他身边又跟了一个当日被他看到真面目的木头。 杨玉笙道:“当然。” 展昭心中有些懊恼,如此一来自己前日岂非就是误伤了那楚天鸣? “这样说来,当日在断魂岭忘了和尚结庐之处袭击我们的黑衣人就是路强了。” 公孙策道:“想来便是如此了。” “展护卫,即刻捉拿那路强归案。” “是,大人。” “大人,是否先拘传葛正涵葛大人到堂?”公孙策却有不同意见。 包拯微一沉吟,点头,“拿我名帖去请葛大人过府。” 王朝领命而去。 等到那葛正涵到府,杨玉笙与他当面对质,言说当日为何不辞而别之真相,但却被那葛正涵狡词以辩,最后,包拯只能让那葛正涵先行离开。 而离开的葛正涵回府之后,就看到了回到自己府里的路强,对他说了杨文进遗孤杨玉笙出现在开封府的事。 路强一听心中大惊,当日屠杀那杨家满门之时,那杨玉笙已经年方九岁,且是看过他真面目的,这是隐患,必须除之。 葛正涵不解地看着突然起身离开的人,对自己的师爷道:“他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呢,大约是又想到什么事了吧。” “这路强是江湖草莽匹夫,办事不知轻重,本官此次怕要为他所累。”葛正涵满是担忧。 “当年之事,杨家孤女年幼,她之说辞,不足为凭,大人不必太过担心。” “但愿如此啊。” 第163章 路强追踪到杨玉笙,伺机灭口。 但却不料被随后追出开封府的展昭所阻,只能败走而逃。 展昭欲护杨玉笙回去,却遭到拒绝,只能化明为暗,暗中尾随保护。 而杨玉笙在为楚天鸣所买的伤药中下了少量的鹤顶红,楚天鸣服过她所煎服之汤药后毒发。 楚天鸣忆及当年他欲杀杨玉笙这个最后的杨家血脉之时,天降雷罚,而当时一脸恨意瞪着他说出“你今日若不杀我,他日我必杀了你,剥你的皮,喝你的血,杀你的亲人血脉,让你也尝到骨肉亲人被灭尽的苦楚”的情形,心中惶恐,追出屋外,向着杨玉笙跪求原谅,请她不要伤害徐愧。 当年他认出徐愧身上的玉佩乃是自己□□一民女后所留,后经确认徐愧就是那名女子所生之子,乃知是自己的亲生骨血,这才有了求生的意志,让忘了和尚救他活命。 这些年他虽一直教养徐愧,却从不敢让他知道真相,只想终生为师徒,不提其他。 可是,如今杨玉笙报仇而来,他死无怨由,却害怕她伤了对她一往情深的徐愧。 徐愧不明白为什么杨玉笙要如此做,可是,当他追出问出杨玉笙真相后,也将自己这些年与师父所处的情形告知。 “师父是死过一次的人,当年若非老和尚,师父就已经死了。那个无恶不做的楚天鸣已经死了,现在的师父只是一心行善,想弥补当年的过错,你为什么不能宽恕他?” 杨玉笙满脸恨意地道:“我不能宽恕他,因为你不理解一个人眼睁睁看着全家被人杀害殆尽的那种切肤之痛。” “我是不能理解,可是我不能让你伤害师父,如果你一定要报仇的话,就杀我好了。” “我不会杀你。” 徐愧道:“既然你的恩可以报到我身上,为什么师父的仇你就不能也报到我的身上?” “徐愧——”杨玉笙转身不看他,她如何对他说自己的少女心情,她恨楚天鸣,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可是对于这个善良的徐愧,她在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中却是生了感情的。 徐愧却在她身后拿出一柄匕首,猛地用力插入了自己的心口,“玉笙,这样你就不要报仇了吧。” “徐愧——”杨玉笙猛地转身,“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我不能让你杀师父,这些年你痛苦得年年无法入眼,师父他也一样,他也时常被噩梦所扰……老和尚说过,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师父他改了啊……” “徐愧——”杨玉笙惊惧地大喊,可是怀中的那个温润少年却听不到她的呼喊,已然昏死过去。 偏偏这个时候路强又再次出现,手中长刀一挥便要斩杀杨玉笙于自己刀下,打算灭了当年的漏网之鱼,免了自己的后顾之忧。 一直跟踪路强的白玉堂也不得不现身,打跑了路强,抱了重伤昏迷的徐愧往开封府而去。 杨玉笙一路垂泪跟了过去。 开封府有公孙策,到了开封府,徐愧的小命便算是保住了。 同时的,白玉堂的追踪盯梢任务也算是被迫中止一段时间,得重新开始蹲坑跟梢,再从葛正涵葛大人的府外盯起。 因为他觉得路强还是会去找葛正涵的。 而在这边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另一边,先前尾随杨玉笙送她回去的展昭,也在她从楚天鸣等人藏身之处跑出去,而徐愧也追出去后,现身去帮楚天鸣遏制体内的鹤顶红发作。 虽然展昭帮了楚天鸣,但是他仍然拒绝现在到开封府,他坚持要亲手捉到路强,了结这一段恶缘。 不过,对于木头是否要做人证指证路强与葛正涵官匪勾结之事,楚天鸣表示看木头自己的意思。 木头的意思是路强虽然对他下杀手,但是他却不能对不起自己的兄弟,不能做出出场兄弟的事。 展昭只能先带他回转开封,投入大牢。 而这段时间,陆小凤也没闲着。 她调阅了葛正涵这些年经手的案档,然后剥丝抽茧,从中找到了不少的东西。 然后,她将自己整理出来的东西让严冬趁诊送到了开封府。 对于陆小凤送来的东西,公孙策简直是喜出望外。 “大人,这样一来,即便没有人证,我们也可以拘传那葛正涵到堂了。” 包拯捋须点头,“真是多亏了陆姑娘了。” 公孙策不由一笑,“她说了,自己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义务劳动了。” 包拯亦不由一笑。 有了陆小凤送来的东西,包拯次日便正式通传了葛正涵到堂应答。 结果便是葛正涵抵赖不过,最后承认了自己与路强官匪勾结,并交待了利用他为自己清除政敌的事实。 由此,开封府发出海捕文书,全面通缉路强其人。 这个杀害了诸多朝廷命官及其家属的悍匪,悬赏红花那是相当不少的。 而同时的,各方黑榜赏金杀手因为之前抢夺那单追杀那个少女的单子又生几起命案。 一时之间,开封府的江湖道上是浓烟滚滚,异常热闹。 路强被江湖同道追着狼狈逃命,最后被逼入穷巷,直接劫持了上朝路上的庞太师。 得,这次可算是捅到了马蜂窝啊。 小凤姑娘原本就看他十分不顺眼,这下总算是师出有名了。 庞太师就算人品差点,但他好歹是小凤姑娘的义父,是御猫大人岳父,同时的也是仁宗皇帝的国丈、太师,劫持他份量虽然够重,罪名同样也够重! 陆小凤决定直捣贼窝。 什么,她怎么知道地点的? 阴阳眼的功劳啊。 人不知道,可鬼有知道的啊。 尤其是死在那伙强盗手下的枉死鬼,不得投胎转世,便成了孤魂野鬼。 小凤姑娘从他们嘴里知道地点后,爽快地表示事后给他们超度。 但这个事实吧,陆小凤还不能广而告之。 所以,她就不得不为自己能知道贼窝所在栽了个脏——木头就是现成的冤大头啊。 内啥吧,这在黑道上出卖同伴那必须得分分钟弄死啊。 因此,小凤姑娘还物地为木头转移押解所在,给路强一个机会来扬刀立威。 嗯,实在是很善解人意啊,菇凉! 不过,小凤姑娘绝对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秉持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地方的理念,以及搜过一次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常理,小凤姑娘没放过对清剿过贼窝的关注。同样,也对押解木头转牢的队伍进行了双保险配置。 可就算是这样的层层设防,因为对方手里的人质太过有份量,最终仍然是让他藉此脱身而去。 楚天鸣这个时候现身开封府衙,将自己推断的路强此时的落脚地说了一下。 包拯问他原因。 楚天鸣的表情就变得很是萧索与自责,“因为那些都是我教他的,他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所以,不将路强绳之以法,他的罪过就永远无法消除。 断魂岭。 这里是路强最为熟悉的所在,他要落脚如今自然也是选择他最熟悉的所在。 因此,大家便都到了断魂岭。 在当年路强杀掉楚天鸣并将他埋掉的地方,众人看到了路鸣,以及——被五花大绑的庞太师。 “路强,你已经穷途末路,还敢负隅顽抗?还不快放了太师?”包拯对他疾言喝斥。 路强猖狂地一笑,道:“就算我最后难免一死,有当朝尊贵的太师陪我一起死,我也是赚到了。” “路强,不要试图反抗了。”楚天鸣走上前一步。 “楚天鸣,我不是你,你披上了那层皮就以为自己可以普度众生了,贼就是贼,你永远改变不了你曾经是贼的事实。” “谁也不是天生就是贼的,路走歪了,改了就好。可是明知路是歪的却执意一条路走到黑,那就是执迷不悟,自寻死路。” 庞太师看到从人群后走出来的闺女,一双眼瞪大,因为嘴巴被人堵住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不住地朝闺女摇头。 你怎么也来了,多危险? “我记得你,你是庞小姐。” “谢谢你还记得我。” 路强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说出一句在场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话,“你是我喜欢的类型,如果你肯跟我走的话,我就放了庞太师。” 这一句惹到许多人大怒。 庞昱大怒,竟然敢觊觎他三姐的美貌,该死! 跟着来看热闹的赵祥大怒,垂涎王妹的美色,还如此语出不敬,不死不足以谢天下! 白玉堂大怒,当他们陷空岛五鼠是死的吗? 展昭更是大怒,意图对他的妻子不转,孰可忍,孰不可忍。 被绑着的庞太师也大怒,这个恶徒绑了他也就算了,还敢对他闺女有不良企图,该千刀万剐。 公孙策一瞧这现场,突然忍不住在心里替路强点了枝蜡,一路好走。 小凤姑娘却对对方这个提议表示了一些兴趣,“你是说真的?用我换我爹?你真肯换?” 大家侧目,菇凉你别这么一副天真浪漫喜出望外的表情好么? 略寒! 庞太师拼命摇头,这个绝对不能答应这恶徒。 “当然,只要你肯跟我走。”路强很肯定。原本便想着楚天鸣之事了结之后,寻个机会绑走她的,如今机会正合适。 陆小凤当即表示,“行啊,没问题,咱们换人吧。” “姐——” “小凤。” “……”许多人一齐出声,焦急溢于言表。 路强不由扬眉,“看来,你比太师还有份量。” 陆小凤微微一笑,略带几分自得地道:“不得不说,你还是满有眼光的。” 众人:“……” “不过,路强,你要明白一件事,份量越重的人,通常危险度也就越高啊。”她善意的提醒对方。 “我只知道强者为尊。”路强十分自傲的说。 陆小凤伸手止住了众人欲说的劝告,淡定地往前迈步走去,一步一步接近那持刀架在太师脖子上的匪徒路强。 第164章 “路强,你不要一错再错。”楚天鸣飞身落到了陆小凤身前,挡住了她继续前行,而他则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路强。 路强还没说什么,陆小凤已经忍不住开口了。 “楚天鸣,你是这些年念经念傻了吗?一个人改过向善固然是好,但是你不能把你的智商也一并拉到及格线之下,对不对? 想你当年好歹也是断魂岭一带出名的悍匪,杀人越货无恶不作,手起刀落人头落地,何曾有过半丝犹豫? 地藏菩萨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佛也说过,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但是还有一句话,那就是——成佛之后,拿起屠刀。 因为,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你如果放任路强这样死不悔改的恶人而不肯再犯杀戒,你对路强慈悲的同时,又对其他无辜者何等残忍? 所谓慈悲,并不是要人们去当烂好人,有时候对待穷凶极恶的恶人,唯有以恶止恶,以暴止暴,没有任何第二个方法。” 楚天鸣已经扭身看她,此时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陆小凤继续道:“无了和尚当年为什么会要让你发誓不再杀人?那是怕你控制不住自己心头的恶念,那样便失了他救你一命的初衷。可如果你心中没有恶念,杀人是为了止恶,那么你为什么要惧怕再拿起屠刀?难道你还怕自己亲手斩了这一段罪孽吗?” 面对陆小凤声声诘问,楚天鸣无言以对,她的话犹如重捶响鼓,重重的击在他的心头。 “你有向善改过的决心,为何却无斩断前尘旧恶的决断?” “我……”楚天鸣无言以对。 陆小凤微微一笑,道:“楚天鸣,如果你以前能不顾忌自己当日所立之誓言,果断斩杀这路强,那么就不会有这些年那么多陆续死在路强手中的无辜冤魂出现。” “你……” “既然你到现在仍然没有重拾屠刀的决心,那么就请你从我身前让开,不要耽误我救父亲的时间。” 那边包拯示意,公孙策捧了楚天鸣当年的那柄断刀过去。 “楚天鸣,这是你的刀。” 陆小凤看着公孙策手里的刀,道:“要拿起这柄刀,还是要让开,你自己选。” 楚天鸣看看她,又看看自己的曾经的兵器。 陆小凤道:“很好,既然你如此为难,就让开,我不为难你。” 杨玉笙突然越出人群,对楚天鸣道:“大叔,你说过你的命是我的,只要你杀了路强,我就原谅你。” 楚天鸣看看杨玉笙,又看看陆小凤,再看看公孙策手里捧的断刀。 最后,楚天鸣拿过了那柄断刀。 路强手里的长刀在庞太师脖子上一近,道:“难道你真的不顾忌庞太师的性命了吗?” 陆小凤道:“路强,我们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陆小凤从容自若地往前迈了一小步,道:“你跟楚天鸣一战,如果你赢了,那么我做主放你走,而且官府不会再对你通缉,你过往所做一笔勾销。” “你能代表官府。” 包拯亦向前一步,“路强,庞姑娘所言能代表。” 赵祥亦向前一步,“当然能。” 展昭手中剑由右手换握左手,道:“展某做证。” 白玉堂道:“白某也愿做证。” 路强看了看对面的那些人,最后长笑一声,道:“好,我就与他一战。” 陆小凤道:“我们都退开。” 所有人都往后退开,将一大片空地让与了楚天鸣与路强这对曾经的悍匪兄弟。 那路强原本就是楚天鸣一手教导出来的,他的思维模式,甚至于武功路数尽出自于他,因此,楚天鸣要败路强并不是强事。 但,如今路强穷途末路,要为生而战,自然也会激发出他所有的潜能,无形中战力也有所提升。 最终,路强仍然以一招之失惨败,被楚天鸣以那柄断刀了结了性命。、 这个时候,赵祥终于忍不住问自己的妹子,“如果那路强赢了,你真的要兑现承诺?” 陆小凤微微一笑,道:“当然,我说过,官府不会再对他通缉。” 展昭接口:“但江湖追杀就不会停。” 陆小凤但笑不语。 白玉堂不由哈哈大笑,果然是他妹子。 庞昱第一时间冲过去,解开了父亲身上的绳子,还他自由。 庞太师一得自由,就忍不住一脸怒容地看着女儿道:“玉儿,你太胡闹了,这样危险的事情你怎么可以来?” 陆小凤走过去扶住庞太师的另一只手臂,陪笑道:“爹啊,您这是觉得女儿真的有那么笨吗?” 庞太师瞪她。 陆小凤往那边的人群看了看,道:“您瞧瞧这些都是些什么人啊,南侠展昭,锦毛鼠白玉堂,默契绝佳的开封府四大校尉,还有一手教出路强的楚天鸣,这样高手环伺的情况下,只要一点点的可趁之机,那路强就绝对不可能逃脱啊。我又怎么会有危险呢?”那一点点的机会,她想创造出来总不会是太难的事啊。 庞太师竟无言以对。 白玉堂:刚才只顾着生气,竟忘了妹子那副温婉的外表下可是隐藏着斩杀法王赫连鹏的实力。 展昭:果然是关心则乱。 赵祥:妹子,你这份临危不乱的气度,真是没说的。 包拯颔首。 公孙策微笑,他替那路强点的蜡真的没有浪费。 “杨玉笙。” “庞姑娘。” 陆小凤认真地问她,“你真的会原谅楚天鸣吗?” 杨玉笙看了看后面的徐愧,点点头,“嗯,我原谅他。” “仇恨是插在自己心上的一把刀,宽恕他人远比杀人要难得多,你不愧是杨文进杨公的女儿。你在宽恕别人的同时,也是放过了自己,善哉善哉。” “包大人,楚天鸣可否交由我来判?” 包拯点头,“自然可以。” 杨玉笙惊愕地看向陆小凤,她到底是什么人? 陆小凤转向楚天鸣,道:“楚天鸣,你可有想过逮捕路强之后要继续做什么?” “我要赎罪,要把这曾经的断魂岭,变成无了大师要想的菩萨岭。” “那好,”陆小凤点头,“我便将这菩萨岭画地为牢,你便守着这方圆三百里的地界赎你的罪过吧。” 楚天鸣愕然抬头。 “当年你在这一带这为恶,如今在这一带赎罪,以你之因,结你之果,以你之身,了此之果。” “多谢姑娘。” 陆小凤看了一眼路强的尸体,对公孙策道:“公孙先生,麻烦你看下他是不是死透了,不行就再补他几刀。” 众人略囧。 不过,公孙策还是过去亲自检验了那路强的尸体,确认无误。 白玉堂最干脆,直接过去一剑斩下了那路强的头颅,对自家妹子说:“这样万无一失。” 庞太师点头,“做得好。” 陆小凤只是往另一个地方看了一眼,嘴角微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那陆鸣的灵魂被昔日被他所杀的冤魂撕裂吞噬了,是没可能再投胎转世了。 “爹,你们才回去,我和展昭、白玉堂留下还有些事要处理一下。” “好。” 等送走了包拯和自家的太师爹和*王哥哥,陆小凤对留下来的展昭和白玉堂道:“咱们去准备些香烛纸钱,晚上再来。” 同时留下来的楚天鸣略有不解,“姑娘是要?” 陆小凤不吝回答他的问话,“超度枉死之魂上往生路。” 因为陆小凤的这句话,楚天鸣、徐愧、杨玉笙三人晚上也一起到了这崭新的菩萨岭下。 陆小凤只是盘腿往一只蒲团一坐,就着展昭手中的火把便开始念那本《地藏本愿经》。 而白玉堂则是点燃香烛,遍洒纸钱。 当深浓夜色中出现一条洁白光道,陆续有魂灵踏上那条大道。 突然,杨玉笙失色痛呼,“爹,娘——”她竟然看到了亡故多年的父母亲人,他们朝她微微一笑,尔后携手踏上往上路,渐渐消失。 徐愧扶住痛哭失声的杨玉笙。 楚天鸣此时也已盘膝而坐,口诵佛经。 当地上的纸钱不再飞舞,当夜中的阴冷消减的时候,陆小凤也不再念经,缓缓自地上起身。 杨玉笙自徐愧怀中挣扎起身,向着陆小凤端端正正地叩了三个头,“谢谢姑娘为我爹娘超度。” “不用谢我,你父母生前积德行善,本无需在此逗留,不过是放不下你而已。” 楚天鸣终于明白为何当年当他欲举刀砍杀杨玉笙时,会天降雷罚,狂风四起。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看来早与来迟。 行善虽无人见,积德自有天知。 “楚天鸣,你好自修行,莫负了杨姑娘这一片宽大之情。” “是。” 陆小凤转头对身边的人一笑,伸手往上手臂上一挽,道:“展小猫,咱们也该回家了。” 徐愧和杨玉笙目瞪口呆中。 楚天鸣也是微怔。 白玉堂直接抗议,“妹子,你怎么眼里就只有那只臭猫,我呢?” “白小五,你有长脚的啊,不知道自己跟上的道理吗?我回去做好吃的给你吃,要不要?” “不要。”白玉堂果断拒绝,他只要一想自家妹子那手都接触过什么,就实在对她端出来的菜肴下不了手,他有心理阴影。 尤其,每次六妹都好像故意一样提醒他,她的手刚做过什么,实在是恶趣味啊。 “好心当成驴肝肺,本姑娘下厨,可是难得很呐,不识好歹。” “你现在这样说,等我一拿筷子,你就会提醒我,你的手不久前刚解剖过一具无名尸之类的,分明就是故意的……” 风中的对话越来越远,显见人是走得远了。 余下的三人在夜风中凌乱。 庞太师的女儿跟南侠展昭、锦毛鼠白玉堂到底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包大人对她的态度也很不一般? 不解! 第165章 小凤姑娘这一次没有涮锦毛鼠,她回去之后真的到小店下厨帮他们做了一桌菜。 至于白玉堂敢不敢吃,那就真的不在小凤姑娘的考量范围之内了,反正她家小猫是敢吃的就好。 有时候,陆小凤也实在是不太明白锦毛鼠白玉堂的想法,他一个行走江湖的热血大侠,想来出道至今死在他剑下的江湖败类不知凡知。 他自己杀人跟切冬瓜似的,怎么还怕她只是检查尸体的人的一双手做出来的饭菜? 当她是梁山泊里的孙二娘,专卖人肉包子的么? 再说了,现在好像也还没到《水浒传》这本被后世朝廷一禁再禁的文学作品现世的时候么? 他到底怕什么? 她一不会在菜里下毒,二不会弄些来历不明的食材进去,加之他们好歹也是义结金兰的兄妹,无论怎么看她对他都绝对是安全无害的好吧。 所以说,陆小凤因为锦毛鼠在这事上的龟毛一直对他很是鄙视。 男子汉大丈夫的,真是胆子小! 事实上,碰到小凤姑娘这样的,再大的胆子也要打个折扣的。 “有消息说最近赶往京城的黑道赏金杀手不少。” 饭桌上白玉堂忍不住说了一些江湖动态。 展昭点头,“这个我也有听说,似乎是为了劫杀一名刑部案子的证人。” “一个证人需要闹得这么大吗?” “说得是呀,只怕这里面不单纯。” 小凤姑娘在一边腹诽:全是废话。 “六妹,你没有什么看法吗?” 陆小凤回答他道:“当然有啊。” “什么?”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陆小凤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展昭:…… 白玉堂:妹子,你故意的吧。 小凤姑娘慢条斯理地挟了一筷菜送进嘴里,细嚼慢咽下去,才不紧不慢地继续说:“悬赏那么高的价格杀一个人证,足见这人证很要紧啊,这就是红果果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展昭点头,这悬赏一出便已经间接证实了那嫌疑人的罪行。但,若不捉到悬赏之人的真凭实据,就算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之事,也无法将之绳之以法。 大人常常因证据不足而烦恼,不过——展昭看看妻子,心里轻叹一声,小凤倒是常常会另辟奚径,此路不通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另择道路,但她的目标却十分明确,把罪犯定罪,且定成铁案! 为此,小凤有时甚至不惜为人挖坑设陷,做法上其实有时真的有那么些欠光明,但展昭向来是当自己不知道的。 小凤不让他去做原则之外的事,但她的原则他也别想干扰,这就是他们夫妻两个的默契。 至于谁帮妻子去做那些有失原则的事,展昭早不担心了,无论是陷空岛五鼠,还是严冬,甚至于北侠欧阳春,他们那些人都是乐于帮她代劳的。 似乎不知不觉间,她身边就聚焦了一股强而有力的助力,让她做起事来更加的得心应手。 小凤不但有助力,她还有靠山。 展昭有时真是感慨万千,小凤这一路走来,简直堪称一部传奇。 小禾盛了一碗汤递过去,陆小凤接了,顺口道声“谢谢”。 小禾微微一笑,又去给其他两人盛汤。 白玉堂不无忧虑地道:“即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可一旦那人将人证杀了,问题就麻烦了。” 展昭去看妻子。 陆小凤放下汤碗,拭了下嘴角,道:“白玉堂,现在咱们正在吃饭,我就不多说了。” 白玉堂突然就悟了,他家六妹说过的,有时候死人比活人说的更多啊,而他家妹子最擅长的莫过于让死人开口说话——背脊凉凉的。 果然吃饭的时候,不适宜跟六妹谈任何可能涉及到死人的问题,很影响食欲。 白五爷略苦逼。 “妹子,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我没你想得那么阴暗好不好。”小凤姑娘觉得自己实在忒冤了,明明话头是白玉堂自己提起来好不发了,她甚至都善意地提醒他要适可而止了。 窦娥! 不解释! 展昭咳了一声,说道:“吃饭吧。” 白玉堂无异议。 有惊无险地吃完这顿义妹做的美味佳肴,白玉堂无比庆幸。 饭后一杯茶,快活似神仙。 全是傻话,大晚上的吃完了饭,再来杯茶,晚上还打算睡不? 小凤姑娘当然是不会喝茶的,如果可以,她对热牛奶还是很有兴趣的。 不过,这种时候,喝牛奶就有点奢侈了,所以小凤姑娘也就想想而已。 吃完了饭,一猫一鼠不说散会各自回家睡大觉,偏偏要拉着已经有些犯困的小凤姑娘要接茬儿开座谈会。 小凤姑娘表示:今晚绝壁得叫几个幽魂去吓唬吓唬小白鼠,实在是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那啥,有资源不用,纯属浪费! 如今她既然有了阴阳眼的附加功能,那还是要善加利用的,偶尔弄个无伤大雅的小恶作剧啥的,真心可以有。 哦呵呵。 “听说有人现在护着那姑娘一路往开封而来啊。”白玉堂表示对那个保护者有很大的兴趣。 陆小凤打了个小呵欠。 “那人是刑部的九州巡捕罗北。” 白玉堂闻言眉梢一挑,“你怎么知道?” 展昭微微抿了抿唇,说:“刑部派人到开封府说的,刑部希望大人能配合他们侦破此案。” 陆小凤揉揉眉心,这案子到底还是要跟偶像扯上关系的,弄到后面刑部就会像踢皮球一样踢给她家偶像,实在是得罪权贵这事——她家偶像才是专业人士啊。 “配合他们?”白玉堂忍不住哼了一声,“我可听说这次的嫌疑人可是有后台的,恐怕刑部最后会将这案子的审理权推给包大人呢。” 真相了真相了啊。 展昭默然无语,他也有这种感觉。 “妹子,你真没什么建议吗?” 陆小凤语带困意地道:“京畿之地发生多起命案,而这又与刑部在审的案子有所牵连,最后的结果当然只能是开封府协同侦办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展昭声音放柔了些,道:“困了便去睡吧,你今天也累了。” 陆小凤摆摆手,“我真不陪你们聊了,我要去睡觉,睡眠不好,脑袋就会犯糊涂,我现在左脑全是水,右脑全是面粉,不动便罢,一动全是浆糊。” 展昭不由失笑,对一旁的小禾道:“快扶你家小姐去休息吧。” “嗯,姑爷也不要太晚了。” “我知道。” 小禾便去扶了自家小姐回房休息了。 至于,展昭和白玉堂自然还有些话要说。 等展昭回到卧房的时候,陆小凤早已经是睡得昏天黑地的了。 展昭伸手替她掖了下被角,然后另拉了一床棉被躺下。 早晨醒来的时候,陆小凤早就滚到了展昭的怀里,还考拉似的抱着他的一只胳膊。 展昭小心翼翼地拿开妻子的手臂,想在不惊动她的情况下起身。 “展小猫,你就不能睡个懒觉吗?” 展昭忍不住笑了,“原来已经醒了啊。” “嗯。” “不想起?” “这么冷的天赖被窝当然是最好的选择啊。” “我还要到开封去当值。” 陆小凤睁眼看了他一眼,伸手扯扯他俊美的脸皮,道:“好吧,天下为公的南侠大人,小女子就不耽误你做正经事了。” 展昭拿下她的手,有几分无奈,道:“你自己偷懒就好,还要我陪啊。” “我哪有。” “你敢说刑部那案子你真的一无所知?” 陆小凤把某猫往外一推,翻身往上一拉被子,道:“懒得理你,我睡觉。” 展昭摇头轻笑,径自起身前往开封府当差。 结果,展昭一到开封府,就接到了新的差事。 “大人要属下前往接应九州巡捕罗北?” 包拯点头,“正是,这也是刑部朱大人的意思,这样能确保人证万无一失。” “那属下让白兄前来开封府保护大人。” 包拯不及表示意见,公孙策已道:“这样当是最为保险。” 白玉堂当然是没有意见,他现在呆在开封闲着也是闲着。 而陆小凤在睡饱之后起床便赶往太师府去了。 庞太师因为受了这一场惊吓,仁宗皇帝特意命他在家休养一些日子。 所以,小凤姑娘回去的时候,自己的太师爹当然就正在府里喝茶。 “爹。” “回来了也不知道先回府里。” “娘说我了?” “你也知道,她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哪里有不担心的。” “那我先去见娘。” “去吧。” 陆小凤去见庞夫人,自然免不了又被庞夫人念了一顿,不外乎就是要她多注意自己的安危,别碰到事情就忘了自己是个姑娘家,有危险也不知道先让男人上。 小凤姑娘略无语。 “我是有想让展昭顶上的啊,可是,人家的目标是我啊,当然就只能临时换方案了。”小凤姑娘表示自己其实也挺无奈的。 庞夫人:“……” 坐在一边的庞昱“噗哧”一声就笑了。 庞夫人马上就瞪了儿子一眼,“你还有脸笑,你也在场,怎么就不知道拽住她。” 庞昱心里这个冤枉,三姐那是他能拽住的吗?连姐夫都办不到的,好不好。 关键时刻,三姐那眼神一瞪,他就熊了。 气场啊气场……那时候他特别理解赵秋杰每次被三姐镇得跟兔子似的感受了。 “馨儿呢?”陆小凤欲岔开话题。 “她呀没事,你不用担心。” “庞昱,你没事不去陪她,在这儿等看戏啊?”陆小凤一针见血地揭露还原了安乐小侯爷身在此地的真相。 庞昱没趣地摸摸鼻子,去陪老婆了。 庞夫人伸手就在她额上戳了一指头。 陆小凤陪笑地抱住庞夫人一只胳膊,“娘……” 庞夫人拍拍她的手,有些感慨,“娘虽然能理解你当时的选择,但是那确实是太危险了。” “我不是冲动的人。” “我晓得,你跟去是怕庞昱有失。” 陆小凤笑了笑,没否认。 庞昱的小命是她好不容易从剧情君那里抠下来的,自然是要好好保护的。 当然了,庞太师的安全也是必须要顾虑的,她就怕太师爹关键时候跟她家偶像顶起牛来死活不让人救,这多麻烦,是不? 所以了,还是她去保险些。 她夹在偶像和太师爹之间,容易么? 第166章 几日后,展昭和刑部的罗北护送着那名重要人证平安抵达了开封府。 一路上,他们二人击退了几次杀手的袭击,总算是不辱使命。 而刑部辖下的九州巡捕罗北从展昭口中得知几名在开封府境内被击杀赏金猎人和杀手的死状后,明确表示自己要继续参与此案。 只因,那个杀人者是他几年来一直在追查的杀害他全家的一名江湖悍匪——一剑勾魂勾荣。 包拯同意了他的要求,并向刑部提出了借调他,刑部的朱大人很爽快地便答应了。 此案到此完全转到了开封府审理,刑部则由原来的主审单位变成了协助的角色。 陆小凤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家偶像真的是专业审理皇亲贵胄和惩治贪官污吏的行家里手了。 这仇恨值拉得牢牢的,堪称无双! “你们两个大男人保护一个女证人,没问题吗?”小凤姑娘出于职业素养忍不住问了自家小猫一个现实的问题。 男女毕竟有别,就算是全天侯保护,后世也是女警察更方便。 说到这个展昭自然也是有所顾虑的,他和罗北虽然可以交替保护齐英,但就像小凤所说的,毕竟她是个姑娘家,他们是不好太过贴身的。 “小凤,你……”展昭真的是有些不好启齿。 陆小凤将熟睡的展明耀放入摇篮,对着某猫笑道:“展昭,你是觉得不好意思吗?” “小凤——” “你何必明知故问呢。”展昭真心有些无奈了。 “我没问题,不过,”陆小凤给他加了个但书,“你恐怕又要被我爹白眼了。”不怪太师爹总也不待见这只猫,除了个人性情原因,他一直也没能做到一个太师爹眼中合格丈夫的要求,这才是他总被白眼的根本原因。 太师爹纵有千般不好,但在为人父上,陆小凤真心觉得是值得称赞的。更何况,太师爹为人也没那么糟糕,总的来说还算是个好人。 “我倒也习惯了。”展昭也说了句实话。 “你这可不行啊,你不说改进,反而说习惯?”陆小凤挑眉表示自己有意见。 展昭为之一笑,“我有在努力改进,但岳父不喜我这事,真的是已经习惯了。”单凭他一直在大人身边,这就足以令太师不喜他了。 “我可没看到你有改进。”小凤姑娘毫不留情地吐槽他。 展昭只是一笑。 “明天吧,明天我到开封府去。” “好。” “你今天要留下还是?” “今晚有白兄和罗北他们守着,不要紧的。” 小凤姑娘懂了,趁着儿子睡着了,便去洗漱去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小凤姑娘寻了个理由便往开封府去了。 在某些事情上,她和太师爹向来是有默契的,有时她顺着太师爹,有时太师爹则顺着她,这就叫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大家都有机会做庄。 而包拯对于陆小凤的相助当然是表示欢迎的,他也相信有陆小凤的贴身相伴,齐英的安全就万无一失了。 陆小凤看到齐英的第一眼就一个感觉,那画像画得真是惟妙惟肖。 而且她也相信偶像和腹黑竹子的分析,那画像一看就知道是看着当事人绘制的,简直说就是当事人当时是给画者当了模特的,而那些杀手手里的画像则是临摹而成,相似度也极高。 所以,他们有理由相信当初洪州那些少女确实是被官衙以皇帝选妃为由骗着绘制了画像的。 只不过,皇帝当然没有到民间选妃,那不过是某些人为了一己私欲做出的大骗局,搜罗美貌民女以供自己淫乐,最后被人揭举告发,竟然就将所有涉事百姓全数灭了。 到现在还没找到那些当事人,只能说他们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如今真正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也是刑部将此案列为重案,要案的原因之所在。 这不是一户,也不是两户,这是洪州数十户百姓的冤情苦状,任何一个朝廷官员都不敢等闲视之。 不过,被告人却是相当的淡定和有恃无恐,人家坦然应诉,已经先行到京城别馆,说了,有证据你治我的罪,没证据你们也得给我个说法。 毕竟是一方封疆大吏,朝廷也是很重视的。 勿枉勿纵,这是原则。 不过,在陆小凤看来,那个什么江南路都指挥使郑宁,真的是有些嚣张呢,她个人瞧他不怎么顺眼。 对,就是那种眼神,让她特别厌恶。 陆小凤没有跟那个郑宁打照面,她只是在开封府后堂看了他几眼,就几眼就已经让小凤姑娘给那人打上了“讨厌”二字的标签。 “齐英,你有没有想过,你上得公堂会碰到怎样的情形?”陆小凤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给这个美丽又坚强的姑娘打个预防针的。 单从面相上看,那个郑宁就不是个好相与的,更何况他凭自己的实力做到了江南路都指挥使这样的位置,又多得她家偶像称赞。这就足以证明这人能力相当不错,头脑当然更好用,她只怕这个姑娘到了堂上所做的呈堂证供会被那人轻易的推翻。 这并非没有可能,而且看来可能性还挺高。 在这种案件中,受伤害的永远是女子,她们原本就已经是受害人,但是即便是打赢了官司,她们的名声也算是全毁了,今后只怕很难再得到梦想中的幸福。 这就是现实的残酷! 齐英一脸坚定地道:“不管遇到怎样的情形,我都不会退缩的,我要为我的家人,为那些和我一样被糟蹋伤害的姑娘报仇鸣冤,将那恶魔绳之以法。” “我相信你有这样的决心,可是你不能小看恶人的实力,”陆小凤不得不将话说得更敞亮,“他或许会说你是自愿的,你们发生关系乃是两情相悦。” “他胡说八道……”齐英的情绪顿时失控。 门外的罗北一握刀柄便要入内,却被展昭拦住,并冲他轻轻摇头。 罗北担忧地朝屋内看了一眼。 展昭低声道:“她不是要揭她伤疤,故意刺激她,而是确实会有这样的可能性。”他相信妻子的判断力。 “齐英,你要明白,上了堂,你为将凶徒绳以之法而奋斗。相同的,那人也会为了自己脱罪,而无所不用其极,什么样恶毒的词汇和不堪的说法都可能会出现,你真的有准备好迎接这些吗?” “我……” 陆小凤一边拍哄着怀中的幼子,一边不疾不徐地道:“谁指证谁举证,你控告郑宁,由你举证。你反驳你,自然也该由他举证。 如果他真的……” 屋子里的声音清脆浅淡,循循善诱着齐英到了堂上遇到对方的反诘之时要如何应对,如何反制。 说白了,小凤姑娘是在以自己的专业知识帮着齐英打好一场硬仗,因为她相信齐英说的全是真的,她希望那郑宁难逃法网。 罗北看向展昭,以目光询问,这样真的好吗? 展昭微微一笑,同样以目光回答他,这样有什么不好? 坏人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好人为什么就不能智计百出? 等到原告、被告双方对簿公堂。 果然不出陆小凤所料,那郑宁在堂上无耻陈述齐英之所以知道他身体上的特征,乃是因为二人有过肌肤之亲。但这肌肤之亲却是二人两情相悦所致,因他不能满足齐英所提条件,这才让她怒而诬告于他。 齐英当时就气得浑身发颤,这恶贼果然…… 但是,齐英很快反诘,如果她真的与他是两情相悦,那么他们如何相识、相知,进而有了肌肤之亲的? 包拯在堂上见郑宁口出不善,想着将齐英喝斥下堂,也免她堂上受辱,却不料,剧情来了一个急转直下。 于是,包拯便暂时停止了将自己的想法付诸行动。 两情相悦? 一方封疆大吏,与一个普通平民百姓之女? 他们要如何先有勾连,进而生情? 这确实很有让人分享八卦的*,也很有一探究竟的必要。 最后,郑宁不得已指出自己的随身副将古力可以为证。 包拯一拍惊堂木,“传古力上堂。” 既然是人证,那么就得说出相应的事实依据来。 这之前古力与郑宁并未有所通气,这一上来就被包大人疾言厉声审问,古力心里就是一慌,忍不住先朝自家大人看去。 “古力,本府是在问你,你看郑大人做什么?” 古力为难,这要怎么说? 郑宁道:“古力,你随在我身边,看到什么便说什么,本官私密之事你不知也是有的。” 古力立时被点开七窍,忙道:“回包大人,这种事实是大人私事,末将只知大人与齐英有情,但具体之事末将却是不得全知。” 包拯蹙眉,这郑宁分明是当堂点拨,可他又不能以此指责对方,真是—— “你既不知,便做不得人证。”齐英直接呛声,“你是郑宁的手下,他要你说什么你当然就会说什么,如果你真是他之心腹,便是他的私密之事,你又岂会一问三不知?他若真与我有所勾连,我们之间必然有通传信息之人,若不是你,你如何为证?若是你,你又因何不知究里?” 漂亮! 公孙策忍不住在心里赞了齐英一句,但转而一想,这不太可能是齐英这样一个普通民女所能具备的能力,之前他和大人也有跟齐英简单询问过案情相关的。她陈述虽然清楚明白,但若说到能在堂上这般有备无患,那还真不太可能。 那么——公孙策忍不住朝展昭看了一眼。 展昭微微一笑。 公孙策懂了,这只能是陆姑娘的功劳了,这种诘问的语气逻辑分明便是陆姑娘所具备的。 妙就妙在,她料敌机先,对方说什么,她都先一步知道,进而给齐英做了相应的应对,有备无患。 那古力一时不知从何辩起,他实在是料不到齐英这个小女子会有如此伶俐的口舌和如此之快的反应思维。 同样吃惊的还有郑宁。 第167章 原告、被告双方各执一词,又无新的证据出现,因此,包拯只能选择退堂择日再审。 “包大人为什么要退堂,人明明就是那个恶魔杀的。”齐英不明白。 因着之前与郑宁在堂上的一番争辩,齐英现在对于小凤姑娘是十分的信服和依赖,心里的话也愿意和她说。 陆小凤给她的答案很简单,“因为包大人等新的证据。” “新的证据?”齐英不明白。 陆小凤为她解惑,“人,不会无缘无故从这个世上消失,生不见人,死也要见尸。那不是一个人,而是近百号人,就算杀人者要毁尸灭迹恐怕也难做到毫无痕迹。 所以,现在包大人就在等洪州传来新的证据,然后再开堂。到那个时候,任他郑宁舌灿莲花,也无可狡辩,他必须为他所犯的罪行承担责任。” “陆姑娘所言极是,齐姑娘,大人正是在等洪州方面的新证据,你且稍安勿躁。”随着声音,公孙策也出现在了屋子里。 “公孙先生。”齐英起身同他见礼。 公孙策冲她笑笑,然后同陆小凤见了一礼,“麻烦陆姑娘了。” “不麻烦,反正我也是闲在家里带孩子,能帮到包大人我很高兴。” 公孙策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问道:“那么依陆姑娘所见,洪州能发现新的证据吗?” 陆小凤斩钉截铁地道:“能,因为我相信邪不胜正。” “今日在堂上多亏姑娘了。” 陆小凤一副无辜样,道:“有我什么事呢,我一直在后衙啊。” 公孙策不由一笑,“齐英若非姑娘事先有所准备,只怕今日在堂上……”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是大家都懂。 若非陆小凤有先见之明,只怕齐英今日在堂上受辱再所难免。这对一个已经饱受伤害的普通姑娘来说,实在是太过残忍。 陆小凤微垂了眼睑,略有沉重地道:“无论时代怎么变迁,恶人总是能坏出新水平新高度的,有时候执法者要比罪犯更加的灵活多变才能应付他们的狡猾凶残。” 一个人接触的负面东西太多,若是没有一个强壮的心脏,只怕很难不受影响。 所以当警察的人有时候会看谁都像嫌疑犯,这个真的是他们也不愿意形成的职业习惯。只因为有太多明明看起来衣冠楚楚,斯文有礼,甚至在社会上有身份地位的人,偏偏就是嫌疑犯。 干刑侦的人,三观和节操一直在接受着考验。 公孙策也深有同感地点头。 “不说这个了,公孙先生来这里,想必是有别的事情吧。” 公孙策道:“我来是想问齐英,那个救了她的人是谁?” 齐英道:“我不知道恩公的名姓。” 公孙策去看陆小凤。 陆小凤心领神会,将怀里的展明耀交给一旁的小禾,到一旁取了纸笔,然后对齐英道:“你给我形容一下他的模样吧。” 齐英点头,“恩公的个子比我要高一个半头,国字脸……” 随着齐英一点点描述,陆小凤手里的碳条不断进行着修正,最后绘出一张面相普通却眼神锐利的画像。 “对,这就是恩公。”齐英有些惊喜地看着那张图像,她第一次知道不用看到本人也可以惟妙惟肖地绘出对方的图像来。 此时罗北的神情却是大变,一个箭步窜过去,夺了那张画像,一脸的恨意,浑身发抖。 展昭和妻子对视一眼。 “罗北,你……”齐英有些担心。 “勾荣,一剑勾魂勾荣!”罗北一字一字咬牙切齿地说出画上人的名字。 展昭也不由动容,“你是说这画像上的人就是勾荣?”这真是出人意外。 “对,他化成灰我也能认得出来。”这是杀了他父母妻儿的仇人,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认错。 “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江湖黑道高手,为什么会路见不平插手洪州的事,并且救下齐英?”展昭不解。 陆小凤慢条斯理地道:“不,你应该说他为什么只救下齐英一个人。我不相信你当时只能救下齐英一个人,但他确实只救下了齐英一个人。 并且,京城还有数名赏金猎人和杀手死在他的手里。 如果说他是为了确保齐英的安全,为什么不悄悄地护送齐英上京。却选择了匿名投递书函到刑部,让刑部派人去接齐英入京? 而那些杀手和赏金猎人也是在罗北护送齐英上京之时开始对她进行追杀,这说明什么?” 齐英一脸震惊,这些她都从未想过。 而展昭、公孙策和罗北则都面色凝重。 陆小凤继续往下推断,“我有个大胆的推测,勾荣似乎是希望藉着齐英这件案子得到某样东西。” 齐英不明白,“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民女,会有什么东西是他想从我这里得到的?” 陆小凤摇头,“不是你,勾荣的目标绝对不会是你,而是你牵扯进的这个案子。”她略顿了顿,“或许,我该说,勾荣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郑宁。” 公孙策接口道:“姑娘是推测郑宁手中有那勾荣想要的东西,所以他救了齐英,让郑宁陷入官非,进而掌握到一个可以威胁他人证,如果他设计的好,通过齐英就能从郑宁手里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可以这样说,”陆小凤点头,“因为齐英对勾荣是完全没有防备的,如果我们不知道救齐英的所谓恩公就是一剑勾荣的话,就会对齐英这个救命恩人放松警惕,那么齐英的性命便无法保证安全,他完全可以在最后时刻杀了齐英,然后同郑宁达成某种交易。” 齐英连退数步,跌倒进椅中,她完全想不出人心会是这样的恶毒。 她想反驳,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驳。 公孙策起身,“我去同大人说。” 陆小凤看展昭,“我会不会把人心想得太坏了?” 展昭摇头,“不,只有做了最坏的设想,我们才能确保当事人的无辜和清白,以及保护应该受到保护的人。” 陆小凤忍不住叹了口气,“所以我就说啊,我见过的坏人太多,泯灭天良的案子太多,让我对人性都开始怀疑,我真怕我有一天也会变得心理变态啊。” 展昭摇摇头,“你不会的。” “我都没有你这样信心。”她一直找寻人性中可爱善良的一面,借以告诉自己生活还是美好的,人心还是向善的,这样才能让她对人性抱有希望,对生活抱有热情。 展昭走过去,将她拥进怀中,轻轻拍抚她的肩背,道:“不要这样,小凤,你一直都做得很好。你只是在尽自己的力量将坏人绳之以法,还善良的百姓一片青天。” 罗北瞪眼。 齐英一脸惊愕。 展护卫和这位陆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 面对罗北难以置信的目光,展昭笑了一下,道:“她是我妻子。” 罗北忍不住重新见礼,“原来是展夫人。”江湖传闻御猫展昭娶的是陷空岛五鼠的义妹,如此说来这位陆姑娘就是那个传闻中的人了。 “姐,姐……” 突然外面有人大呼小唤地一路传过来。 赵秋杰一进屋子就看到了自己的义姐,简直跟看到救命稻草似的,“姐,救命啊。” 陆小凤不明所以,“出什么事了?” “我我……你快跟我走,敏儿难产……”赵秋杰一把拽住义姐就往外奔。 “展昭,你带我过去。”陆小凤如此要求。 展昭一个轻跃过去,将妻子从赵秋杰的手里带入自己怀中,然后纵身而起,直接上了屋宇而去。 赵秋杰先是怔了一下,尔后发足往外便奔。 这是救命的事啊,可不能耽搁。 而在展昭两人离开不久,白玉堂就溜溜达达的过来了。 包大人说了,现在保护证人齐英的安全最重要,她是洪州案中唯一的幸存者了。 展昭带着妻子赶到静山王府的时候,静山王王妃正在产房外焦急地来回走。 “娘娘,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都一天一夜了,产婆说是没办法了,我才想到找你。” “怎么不早点说呢?”陆小凤一边说,一边收拾自己身上的衣饰。 得益于小禾的手艺,她的衣袖只要一扯两边的飘带就可以束住袖口,头上的钗环卸掉,拿布巾包了,陆小凤安抚地对静山王王妃说了句,“娘娘不用担心,我进去看看。” 没多久,赵秋杰一脸汗地跑了回来,望着产房紧闭的房门直搓手,“娘,要不要紧啊?” “没事的,你别着急。” 又过了一会儿,屋里突然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声。 静山王王妃和儿子对视一眼,均面现喜色。 等到产婆将收拾干净的小婴儿抱出来给他们看时,赵秋杰忍不住问了一句,“少夫人呢?” “回小王爷,那位女大夫还在帮少夫人缝合伤口呢。” “她不要紧吧?”赵秋杰很是焦躁地问。 “那女大夫让民妇告诉小王爷,没事,安心在外等着。” 听产婆这样说,静山王王妃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赵秋杰得了总信儿,这才有心情去看抱出来的孩子,是个儿子,他终于也有了自己的儿子。 抱着那个小小的,红红的,皱皱的小婴儿,再想到产房里的妻子,赵秋杰突然感受到了生命的沉重。 这是女儿出生时他没有的感受,但这次妻子生产遇难产,他才真切的感受到了那种焦虑、绝望,他甚至之前还在想只要能救回敏儿,不管瘏怎样都好。 陆小凤出来的时候,身上还沾着一些血迹。 “怎么样?” 外面的几个不约而同围了上去。 陆小凤微微一笑,“没事了,她睡着了。” 静山王王妃道:“你赶紧先下去洗洗,再换身衣服去。” “好。” 等到看过妻子之后,赵秋杰忍不住问义姐,“不是剖腹产啊?” “怎么?你很遗憾吗?” 赵秋杰赶紧摇头,“不是,我以为这种情况非得那样才行。” “只要能不剖腹,我是不会采取那样的手段的,只要动刀就有伤元气,而且对大人孩子都不太好。” “哦。”赵秋杰是有听没有懂,但这不妨碍他装听懂。 “展昭,你先回开封府去吧,我在这边再多留一会儿,等到确定没事了,我就回去。” 此时赶回来的静山王也说了话,“对,展护卫先走吧,到时候本王派人送她回去。” “有劳王爷,那展昭就先告退了。” “好。” 第168章 洪州有新的消息传来。 包拯震怒。 手上的证据显示,被掩埋的尸体找到了,那是近二百人的尸骸,这不是谋杀,这是——屠杀! 死者不但有那些受害女子及其家人,甚至还有官兵,应该就是当日看守那些女子或者杀害那些百姓的官兵,在他们杀了那些百姓之后,他们又继尔遭到了灭口。 这样的消息被包拯反馈上去后,仁宗皇帝也是震怒异常,责令包拯严查,务必要给洪州百姓一个交待。 而知道消息的齐英自然免不了又是一场痛哭,打算官司了结之后回乡给父母亲人重塑坟莹。 俗话说:人死为大,入土为安。 即便只能找到受害人的尸体,好歹也让他们的亲朋好友能够帮他们入土为安,总是要比那样被人挖个大坑掩去一切要来得好,至少每年清明寒衣都有个坟头可以祭扫。 证据如此确凿,那郑宁便是想要抵赖,也是不可得。 加之还有齐英这样一个活着的有力证据,他的案子是铁案,绝对翻不了。 就在包拯将案子审清了结,将那郑宁下了死牢之后,宫里来人了。 来人是宫里的郑太妃。 说起这郑太妃来,那也是宋宫里的一个传奇了,她当年入选真宗后宫,但是却没有被真宗临幸,却也幸运地逃过了后宫争斗。 后来,仁宗皇帝被接入宫中抚养,与这位郑太妃相处甚好,登基之后对她多有恩赏照顾,因此,这位郑太妃虽没被真宗临幸过,在后宫之中过得却还是一帆风顺的。 这,不能不说是个特例。 而这个郑太妃便是江南路都指挥使郑宁的亲姐姐,对于郑家这个唯一的独苗苗郑宁,无论如何郑太妃都是不会不管不问的。 与其说郑太妃是郑宁的后台靠山,还不如说仁宗皇帝是那郑宁的后台靠山,因为仁宗与这位郑太妃实是有些母子情份在的。 小凤姑娘内心略感慨:朝里有人好做官啊,好做官…… 只是,像郑宁这样混蛋,有后台就得拆了他的后台,有靠山就得挖了他的靠山,他罪不容赦! 郑太妃提出要单独见一见自己的弟弟,包拯只能答应。 陆小凤则招呼了白玉堂去听壁角。 郑太妃站在牢外对着弟弟痛心疾首的责备,责备他为何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来,如何对不起得他们郑家的列祖列宗,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父亲。 却不料,奇峰陡起。 那郑宁冷笑数声,直接回答他姐姐,“我之所以会有今天,那就是跟咱们那清廉正直的好父亲学的。” 郑太妃身形连晃,不敢置信地看弟弟。 郑宁问道:“当年他为了自己的官位升迁,不惜断送了你一生的幸福,强将你送入宫中,你难道就真的不恨吗?” 郑太妃眼中噙泪摇头不语。 “可是,我恨呐,有他这样的父亲,你又怎么能期望我能有多善良?” 郑太妃只是摇头。 “姐姐,你走吧,不用理我,我死是我该着的。” 郑太妃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又看了弟弟几眼,只能选择离开。 在她就要走完台阶时,郑宁突然在后面道:“姐,把那块玉佩扔了吧,它迟早会给你带来灾祸的。” 郑太妃身形打了个趔趄,然后走出了大牢。 听壁角的一对义兄妹面面相觑,有些不太明白郑宁话中的意思。 不过,很快就有人替他们解了惑。 那郑太妃刚出开封府衙,就被人从天而降袭击,抢了她腰间的佩饰便逃了。 展昭和罗北都追了上去,而郑太妃则惊魂未定地回宫去了。 不久之后,展昭和罗北回来,同时带回来一剑勾魂勾荣的尸体。 原来,抢夺玉佩的人正是一剑勾魂勾荣。 同时的,关于那块被抢的玉佩,展昭和白玉堂都表示惊讶。 因为,那块玉佩乃是武林盟主的身份代表,谁拥有这块玉佩,谁就可以号令武林群雄。 只是,这样一块可以令号武林群雄的玉佩怎么会在一个深宫太妃的身上? 费解! 不管如何,包拯拿了那玉佩往宫中去了。 尔后,仁宗皇帝拿了亲自去还给郑太妃。 虽说,郑宁让姐姐不要再管他,可是郑太妃又如何能不管自己这个唯一的弟弟? 所以,趁着仁宗前去还玉佩,郑太妃还是忍不住向仁宗皇帝求了个情。 仁宗皇帝虽然秉性仁厚,可是,郑宁此次的事毕竟太过严重,仁宗并没有当即表示什么,只是安抚太妃之后便离开了。 关于玉佩一事,小凤姑娘有自己的看法。 “现在可以证实,那勾荣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郑太妃身上的玉佩,但因为他跟郑宁之间的交易一直没有达成,所以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他自己不得不亲自出头来抢。” 展昭点头,“看来是这样。” “那么,问题就来了,”陆小凤在地上踱步,“那勾荣又是从何处知道这玉佩在郑太妃身上呢?毕竟太妃平日深居简出,与宫外之人并无牵扯,那勾荣是一介江湖草莽,二人不可能有交集的。” 白玉堂也跟着点头,“就是啊,这真是奇了怪了。” “我总觉得这件事恐怕又是宫中秘闻呐。”小凤姑娘忍不住感慨了这样一句。 皇家啥最多? 答:秘辛! 说到秘辛,包拯忍不住开口道:“如果是宫中秘辛的话,大约只有八贤王可能知道内情了。” 陆小凤眼睛一亮,“对哦,可以去问八皇叔啊。” 包拯却有些犹豫,“要去问吗?” 陆小凤义正辞严地道:“为什么不问?那勾荣因何要抢玉佩?万一他抢玉佩背后是一个巨大的阴谋呢? 大人,您要知道这块玉佩可是武林盟主的身份表征,武林人是什么人,那些人大多是无视朝廷律法,任性纵情之辈。 他们一旦被有心人所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包拯为之动容。 展昭和白玉堂也不由对视一眼,眼中都浮现凝重。 公孙策道:“大人,陆姑娘所言极是,只怕咱们真的要去问一下八贤王了呢。” 就在包拯决定去南清宫找八贤王询问当年之事的时候,不巧八贤王过府来找包拯下棋,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简直太及时了。 八贤王原本是不欲提及宫闱之事,但被包拯说到事情的严重性后,到底还是开了口,讲出了一件皇家秘辛。 郑太妃当年曾经产下一个男婴,然后被她身边的贴身侍卫连夜带出宫中,就此没有踪影。 而那个贴身侍卫是八贤王年少时行走江湖认识的一个朋友,出身武林世家上官家,名叫上官敬,是这一代的武林盟主。 行了,事情的关窍找到了。 但是,一个久居深宫的太妃却拥有武林盟主的身份象征,这不得不说已经透露出太多的事情。 事情过于重大,八贤王不得不连夜入宫向仁宗皇帝报告了这一最新情况。 对于自己可能还有一个流落民间的兄弟,仁宗还是满高兴的,便想着查清当年那个被上官敬带出皇宫的男婴下落,如果确认真的是皇家骨血,便给他相应的身份。 虽说宫中之人都说郑太妃未被先皇临幸,但也说不定也是因为当年的郑太妃畏惧刘后的凶残,有意隐藏的缘故,毕竟仁宗皇帝自身便是狸猫换太子的受害人,他深有感触。 然后,前往探查上官敬及当年被他抱出皇宫的男婴之事,便理所当然地落到了开封府包拯的头上。 已经京里窝了许久的小凤姑娘当即表示,这一趟她也要跟着去。 包拯没意见。 虽然不待见包黑子,但是闺女跟包黑子同行的安全机率还是有保障的,所以庞太师黑着一张脸也表示没意见。 展昭当然不可能有意见。 白玉堂反正是到处乱跑,自然也不会有意见。 至于,罗北和齐英两人,罗北到刑部交差之后,便陪同齐英回洪州重新安葬父母亲人,尔后他们会成亲。 罗北、齐英二就是同病生怜,尔后日久生情的典型。不过,对于他们这样的组合,陆小凤还是看好的。 他们都曾受到过生活的伤害,但他们都坚强地挺了下来,因为受过伤害,所以他们会更加珍惜自己得来不易的安宁生活。 但,对于小凤姑娘离京,还是有人不愿意的,比如——安乐小侯爷。 “姐,你就不能等馨儿生产之后再出去吗?” “离她生产还有好久的好不好,我保证在她预产期之前赶回来,行不行?”还有小半年的时间呐,兄弟你这样真的忍心么? “那你可一定要回来。” “安了安了,我肯定回来的。你也得自己记得多宽慰馨儿,别让她没事瞎想,要让她保持心情愉快,懂不懂?” “我知道了。” 对于女儿要出京,庞夫人也是有话要说的,“你抱着耀儿去也就是了,怎么竟然还想着带着鸣儿和英儿一道去,你说你照看者过来么?” “不是还有小禾、严冬和白玉堂吗?”小凤姑娘十分无辜地回答,表示其实就是再把庞明皓一块带上也是没问题的。 庞夫人:“……” 庞昱忍不住有些担忧,“姐,你不会是想着一去就不回头了吧?”你瞧你这拖家带口的,俨然是要举家迁徙的节奏啊。 陆小凤忍不住叹气,“弟啊,你说你还这么年轻,怎么记性就这么差呢?我刚才都说了馨儿预产期前就会回来的啊。” “那你还带着鸣儿和英儿一起出门?”安乐小侯爷表示自己是有怀疑依据的。 “他们一天天长大了,我要带他们出去长见识,省得将来成了坐井观天的那只□□。” 如果静山王府的小王爷赵秋杰在的话,他一定会有被含沙射影的感觉。 还好,他不在! 但即使是这样,安乐小侯爷也有被箭射到的感觉,在遇到三姐之前,他似乎仿佛就跟她口中那个坐井观天的那啥有些相似的。 三姐,你确定自己真的没有指桑骂槐吗? 我很怀疑啊。 反正不管怎么说,谁也没能阻挡住小凤姑娘怀揣着一颗熊熊的八卦之心奔赴江湖而去。 赵祥这次打着保护父亲的旗号跟着一道出京的,说白了,他也是不想呆在京里发霉罢了。 对此,陆小凤还是私底下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小小鄙视之情。 “哥,你这样就太没有创意了啊。” “达到目的就好了,方法不重要。”赵祥的回答很简单。 陆小凤:“……”她竟无言以对啊。 因为,这话她也常爱说的喵。 哥,你确定自己真的没有借用我的吗? 第169章 郑宁最终死于虎头铡下,在铡了郑宁之后包拯才动身离京。 陆小凤觉得这才叫有始有终,不先铡了郑宁就离京,万一仁宗皇帝对着郑太妃一心软,不定就将那罪大恶极的魂淡给赦免了。 所以,偶像干得漂亮! 包拯是说走就走,走得干脆利索。 可小凤姑娘虽然也说走就想走,可实际操作上却显然没那么容易。 本来是要跟偶像一起走的,结果弄到最后小凤姑娘跟八贤王成了同路人。 这个事吧,归根结底还是坏在小凤姑娘的多重身份上。 对此,大约她也只能抬头望天,默默地说一句:卧勒个去! 再没别的可说了。 展昭其实也想跟妻子一道,但鉴于白玉堂那个家伙实在是匹脱缰野马,除了小凤没人能镇住他,御猫大人最后只能放弃与妻子同行,还是去做大人身边的忠实护卫,护佑百姓的那一片青天。 而以率性而为出名的陷空岛锦毛鼠白玉堂自然也还是老老实实跟在自家六妹身边当护卫。 这么一来,包拯、展昭一路,八贤王则与陆小凤一路,这一先一后脚程就拉开了几天。 先开始路上倒是挺风平浪静的,只是后来八贤王一行却收到了包拯的驿站传书,一行人只能加快行程,赶往博州。 好在,他们本就与包拯是前后脚离的京,本也没离得太远。 只是,等八贤王一行人后脚到达博州的时候,却看到公孙策等在城门口。 “东家,你们可算来了。” 公孙策一开口,小凤姑娘就知道这里面有猫腻。 八贤王自然也察觉到不了异样,便只是笑了笑。 小禾有些不明白,忍不住在车内低声问了一句,“小姐,怎么回事?”八王爷怎么成了公孙先生口中的东家? 陆小凤轻笑道:“急什么,往下看自然就能得到答案。” 小禾嘟嘴。 等到公孙策将一行人迎到了城中的高升客栈后,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公孙策才将情况说了一遍。 原来,包拯路过博州遇到了一件蹊跷案子,但包大人一则身上有皇命在身耽搁不得,二则他的相貌特征相对来说也比较明显,只要稍有心之心便很有可能会联想到开封府的黑脸包公身上。 因此,公孙策便出了主意,由他以京城百草苑孙掌柜的身份出面接触那家有嫌疑的顺安堂,然后许以自家东家不日即将到达博州,介时要与顺安堂做笔长久买卖。 所以,随后来到博州的八贤王便成了京城百草苑的大东家,赵祥自然顺理成章地成了少东家,至于小凤姑娘自然就是堂小姐了。 “孙掌柜,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面对陆小凤的调侃语气,公孙策的表情却是有些沉重,“不瞒陆姑娘,现在已经可以确定顺安堂有问题,那名身在这间客栈的小姑娘小玉的父亲之案别有内情。” “你们可有做什么应对措施?” “有的,包大人已经让展护卫去见过那知州刘泉,让他对刘宏一案暂时搁置,等姑娘到来再行处理,且消息不得外泄,否则惟他是问。” 八贤王忍不住笑道:“真想不到包大人会这样处理这事,小凤啊,看来你是不能住在这高升客栈了,你去住官驿吧。” “好吧,那我就直接去住州衙好了。” 小凤姑娘说了就做,把陆鸣和展梅英给八贤王留下,自己抱了幼子展明耀,领了小禾、白玉堂和严冬便直往博州州衙去了。 白玉堂先行入衙,拿了小凤姑娘的御赐金牌去见那知州刘泉。 然后,博州知州刘泉便诚惶诚恐地出来将人给接了进去。对外称,这是自己的一房远亲。 陆小凤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她家偶像留话让公孙策转达,这个刘泉不是个贪官,但是因为做清官之心太过急切,于刑讯之上却是太过严酷,不小心便会成为一个酷吏,让她看看能不能纠正一下。 她家偶像还真是会给她出难题,这是让她收徒的节奏吗? 玛淡! 百姓最怕遇什么? 就是碰到在其位却处理不了其政的官儿啊,而这个刘泉刑侦之上明显就是个小白,丫却又手握大权,这很容易就会出事的么。 再加上如果丫再自信过头,冤假错案这是免不了的。好在,这刘泉当上这州官也没太久,还来得及纠正错误。 陆小凤简直是想以手扶额,偶像你这真是出的好考题啊。 “下官见过大人,包大人之前说过大人会到,下官没想到大人会来得这么快。” 倒也是,他们在后面追先走的偶像一行,路程就缩短到了前后脚,偶像是昨天离开的,他们今天就到了。 衔接得很好! 为自己点赞! “那张宏呢?” “回大人的话,张宏现在还关押在牢中。” “为防打草惊蛇,如此做倒是对的。” 刘泉面有尴尬之色,“这是包大人吩咐的。” “废话我就不说了,现在放了张宏,你派人先去把那朱桐朱大善人给我抓来再说。” “大人,如今证据……” “让你抓你就抓,光是殓房里的那具外乡人的尸体他就说不清了。” “是,下官这就派人去顺安堂抓人。” “你这上来就抓人,真的好吗?”白玉堂忍不住问出来。 陆小凤回答他,“快刀斩乱麻,包大人是因为有其他要务在身不便久留,我又不一样,留下来就是冲这案子,当然上来就要直奔主题啊。” 况且,腹黑竹子都已经说过那具被指证为张宏所杀的外乡人不是死于头部重击,而是死于药物中毒了,她还有什么不敢下手的。 要带徒弟,这事麻烦。 还得从头教起。 不得已,陆小凤哄睡了儿子,将他扔给小禾看着,便领着白玉堂跟着那知州刘泉去殓房了。 他们到的时候,博州知州衙门的仵作已经等在殓房。 “大人,死者头骨碎裂,为什么不是致命之伤?”刘泉秉持着不懂就问的原则,提出自己的不明之处。 当日,公孙先生看过尸体之后便断言张宏不是凶手,尔后包大人又说不明之处等凤大人前来便会为他解惑。 “有时候,我们因为表面的一些假象而放弃寻找真相。”陆小凤在一旁穿好了她的工作服,手往那名仵作一招呼,“你过来。” “你既是仵作,职责便是为死者说话,如果连死者究竟想说什么都不知道,我看你这仵作还是别干了,省得害死不相干的人。” 那名仵作额上已经出了汗。 仵作圈里如今有点消息渠道的基本都知道提刑司衙门有个精通尸体检验的凤大人,白骨绘像,神乎其神,他今天有幸得见真容,简直是三生有幸外加惶恐不安。 “这名死者头骨确是碎裂,看似致命之伤。但伤口血流量极少,并且根据血液凝结情况来看,这分明便是死后敲击造成,这便是疑点。 可你连这一疑点都没看出来,这就难怪你家大人会以你之错误的尸检报告来定人入罪了。” 仵作拿袖子擦汗。 “既然有疑,外伤又已验不出个所以然,那么便只好开膛剖肚了,你来。” “是。” “手需要那么抖吗?你是才干仵作这一行吗?” “小的接任仵作之职不足两年,实是从未开膛剖腹过。”那名仵作手真的有些颤,在凤大人面前他哪里敢丢人现眼呐。 “那就睁大眼睛好好看,你是为死人说话,传达他留在这世上最后的信息,你无需胆怯害怕,因为即便他们魂灵不散也不会对你有所怨怼。” “是。” 那名年约二十五六的尚算年轻的仵作便静静地在一旁看着传闻中的凤大人娴熟地将尸体开膛剖腹,然后逐一将有疑之处说与他听。 而博州知州刘泉也大受教育,原来证据非只能从刑讯人犯而来。 在他刑讯人犯之前先要从一切可疑之处下手,将一切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才不会勿枉勿纵,想来包大人便是想让自己明白这个道理。 博州年轻的仵作上了一堂别开生面的现场教学课,最后整个人都略有些激动。 因为他从凤大人的口中听到不了不少从未听到过的确认尸体之上创伤的时间、形成以及可能形成的原理。 从殓房出来,陆小凤先行下去洗漱一番,然后才继续给刘泉这个大学生讲课。 “尸检结果出来了,那么问题也就随之而来,刘大人,你现在有什么要对本官说的吗?” 刘泉神情略有些激动,道:“既然这名死人不是死于外力敲击而亡,那么顺安堂前来报案之人的说辞便有了漏洞,这就是一个切入点。” “不错,继续。” “下官这就去提审那顺安堂的掌柜史东。” “你不先去会会那朱桐朱大善人吗?” “下官认为如果史东这里打开了缺口,再去见那朱桐也为时不晚。” “不,你错了。” “请大人明示。” “现在你已经知道史东这里有打开的缺口,就不忙着急先审他,倒是可以先去会会那朱桐,因为他或许会有你想不到的情况,你心中先了底,这案子才审得胸有成竹。” “多谢大人教诲。” “去吧,我换个装,陪你一道去听听。” “是,大人。” 不一会儿,陆小凤就扮成了一个普通的衙役,跟在刘泉身后去了大牢去见那博州城远近闻名的大善人朱桐。 这位善施医赠药,尤关爱外乡人的大善人,确实是挺让人刷新三观的。 第170章 朱桐否认罪行否认得理直气壮,完全将自己定位成一个乐善好施的大善人形象,还当面质问刘泉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将他抓到牢里来。 “即便那张宏打死了那个外乡人,你们顺安堂前来报案,本官将人犯抓入牢中。但你因何故扣押张宏之妻在顺安堂柴房?” “大人何来如此说法?分明是张宏之妻苦苦哀求草民收留,草民才因同情怜悯将她留在顺安堂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你们顺安堂的护院会夜入高升客栈试图将张宏的女儿小玉抓走?”对方不肯吐口,且再三狡辩,刘泉便也不依不饶一路进逼。 陆小凤默默点头,这脑袋也不算笨,这大约才是她家偶像肯为这刘泉多费心思的根本原因。 想做清官之心可嘉,找对了路线就踏上了光明大道。 这世上多一个清官总比多一个贪官或者多一个自以为是的清官好得太多了。 “什么?”朱桐一脸惊讶的表情,“那张宏还有个女儿?草民真的不知道啊。” “如果你不知道的话,为什么去抓她的人会是你顺安堂的护院?” “草民现在也是不明就里啊,还请大人替草民辩明冤屈啊。” 等众人出了监牢,回到后堂的时候,陆小凤这才开口道:“刘大人,你有什么想法?” 刘泉道:“下官在想,这朱桐很有可能会将事情推到手□上,这个可以拿来去对付史东,先击破了史东的心防,然后由史东来提供朱桐的罪证。” “这样你的思路就对了。”这个徒弟还是满好带的,若不是偶像皇命在身,而她又随后而行,只怕偶像真的会停留几天来好好教一下这个刘泉的。 “不过,下官还想请大人帮下官一个忙。” “哦,什么忙?” “需要大人帮下官演出戏。” “行,没问题。”这个她最喜欢了。 然后,小凤姑娘去换了自己的官袍,然后他们在后堂提审了顺安堂的掌柜史东。 顺便也让公孙策过来了一下下。 当史东看到站在那位钦差大人身边的孙掌柜时,真的是受到了惊吓。 “大胆,这位是钦差大人身边的公孙先生。”刘泉在一边说话了。 这个时候史东真是什么都明白了,这位公孙先生以着百草苑掌柜的身份与他接触,怕就是要找出顺安堂的一些破绽来。 刘泉又道:“史东,本州当着钦差大人的面,再问你一次,你还不肯认罪吗?” “小人实在是冤枉啊。” “不,本州认为你一点儿都不冤。那张宏杀人是你来找州衙报的官,也是你说是自己亲眼所见。” “是是,草民说的可都是实话啊。” “可你顺安堂的护院和伙计毛六却都说你与他们是一道被叫到命案现场的,你若说的是实话,那就是护院和毛六说谎了?” 史东神情略显慌张。 刘泉继续道:“如果你不在命案现场,又是如何亲眼目睹那张宏杀人的,这样岂不是说你在说谎?” 史东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依本州看来,你是拿外乡人试药,害了他性命,再嫁祸于那张宏,你才是真正的凶手。” “不是,草民真的没有杀人啊。”史东只能苍白地替自己辩解。 “住口,外乡人来看病是你负责,顺安堂是你在经营。而朱桐是我们博州的大善人,而且否认犯案,若不是你杀人,又会是谁?”话说到这里,刘泉转身面对陆小凤恭声道,“钦差大人。” “刘大人。”陆小凤很配合的演戏。 “下官已经审清问明找到真正的杀人凶手,可否立刻升堂判他死罪,就地斩首,不必等候秋决,还请钦差大人裁决。” “一切都由刘大人做主,本官没有意见。” “不不不,我招,我招啊……”史东一听这个,整个立时慌了神,马上就招了,“我只是听命行事,那都是朱桐干的。” “是吗?”刘泉一脸不信,“那你可有证据?” 已经吓得六神无主的史东,完全是凭着求生的本能在说,“有有,朱桐一直想找出新药方,一直在拿外乡人做*试药,已经害死了十几个外乡人了,尸体都埋在顺安堂的后院,我可以带你们去挖。” 陆小凤蹙眉,脸上已现怒容,尼玛,宋代版的731啊。 虽说医学的进步离不开一些试验,但即便是试药,也要取得当事人的同意才可以,并且那些肯试担当试药*的人,大多是身患绝症,又无钱医治的人,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在医,而且身死之后,用他试药的大夫也会对他的家人给予相应的物质或金银帮助。 而朱桐那个混蛋竟然打着行善施药的旗号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简直是假冒伪善。 这种人就该下地狱。 “那这一次为什么要嫁祸张宏呢?”刘泉还在问。 “因为那张宏无意撞到,不得已朱桐才要借机灭他之口。” “你可愿画押?” “草民愿意。” “带他下去画押。” “是。”一旁的捕头过来将人提了下去。 这时,刘泉面向陆小凤拱手道:“大人,不知下官如此判可否失误之处?” “办得好极了,干净利落。这分进合击,各个击破的技巧用得不错。” “多谢大人夸奖。” “不是本官夸你,而是事实如此。” “多谢大人谬赞。” “只要寻对方法,所收到的效果,远远超过动用大刑。用事实让罪犯无所遁形,在大量的证据面前让你们伏首认罪,远比刑讯所得到的效果要更好,让他们知道,天理昭彰,行恶必果报自身,这样更能起到教化人心的作用。” “下官受教了。” “大人,想必接下来就不需要大人再多做什么了。”公孙策如是道。 陆小凤一笑,“不,我倒想留下来看刘大人结案。不过,公孙先生可以先行一步去追包大人,我反正没事,不妨多留几天。” “这样也好。” 第二天,刘泉开堂审理顺安堂以活人试药一案,许多百姓前来听审。 陆小凤也同百姓一样站在公堂之外听了一出堂审,心里替那刘泉暗喝了声彩。 这刘泉,刚开始只知治民要用严,却不知乱世才会重典的道理。平常时候,审案问情那是要讲办案手法和技巧的。 但是,当他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之后,他就会变成一个论述清晰,断案明快的好官。 案子审清问明之后,刘泉到后堂对着陆小凤诚挚道谢,面带愧色,“若不是包大人和大人明察秋毫,下官险些误判无辜,纵放真凶,下官实在惭愧。” 陆小凤微笑地看着他,“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日后刘大人以此为鉴,不再仰赖刑求,将是朝廷之幸,百姓之福。” “下人谨记大人教诲。” “此案虽已了结,但还有许多善后之事要办,这就要刘大人自己费心了。” “包大人要离开博州了?” “此间事了,我多留无益。” “下官原本还想向大人多学些审案之法。” “只要你够留心,够谨慎,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遇事不偏听偏信,多思多想,以证据来验证自己的推测,在实践中你会得到我无法教给你的东西。” “多谢大人。” “至于你州衙的那位仵作,”陆小凤略顿了顿,“我身边有本手札,可以借他看看,不过,我离开之行,需要带走的。” “下官替仵作谢谢大人。” “我会多留几天,让他有时间能抄完。” “是。” 跟刘泉说完,留下了自己闲时整理的一些验尸手札,陆小凤便领着人回高升客栈去了。 这个时候,张宏夫妇已经领了他们的女儿小玉,拿了刘泉因误判让他受刑之过而赔付的五十两银子离开了博州。 高升客栈之内目前只有八贤王一行人,他们将客栈包了下来。 土豪就是这样牛掰。 当然了,陆小凤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八贤王身份特殊,总是需要多加注意的。 况且,他们这一路行来,多少也遇到了几次江湖的窥探和偷袭,可见得那块武林盟主的信物玉佩对江湖人的吸引力。 并且,江湖人的消息渠道来源也不可小觑,连八贤王带玉佩出京这样的事都让他们探听到了。 上帝欲使人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啊。 连当朝八贤王的主意都敢打,真是老寿星喝毒药——找死! 那些人想夺八贤王身上的玉佩,这个陆小凤可以理解。但是,她不能原谅的是某些人摸错房间的行为,这个绝对不能容忍。 这个不但小凤姑娘本人不能容忍,其他人都不能容忍。 白玉堂直接将对方砍成了半残,这才拎到妹子跟前问她想活剐还是怎样。 小凤姑娘默默黑线,白小五,你是当我有多么凶残啊,还活剐? 她顶多也就让对方果奔个半天就算了,很温柔的。 其实,这个真心不怎么温柔。 自认温柔善良的小凤姑娘,对锦毛鼠说:“我也不欲怎么样他们,不如就将他们剥光了挂到城墙上吹个几天小风就好了。” 众人:“……”这个貌似不比活剐好多少吧。 不过,大家都很矜持的没提异议。 狠是狠了点,但是这做法还是深得人心的。 这个事实至少教育到他们,打劫有风险,探路一定要谨慎。 第171章 “不行。”在听到小凤姑娘的请求时,八贤王毫不犹豫地进行了否决。 “八皇叔。”小凤姑娘忍不住哀求。 八贤王继续摇头。 *王赵祥跟着说道:“是不可以,你现在带着三个孩子。” 陆小凤举证,“可是,我身边还有小禾,严冬和白玉堂啊,而且还有冯四夫妻,人手足够了。” 赵祥也跟着假设举证,“白玉堂不能算在其中,因为他很有可能中途跑掉。” 陆小凤想想也是,白小五这人确实是个不安分因子,这种事机率还是满高的。 白玉堂本人忍不住发言了,“五爷没那么不负责任,六妹的安全我会负责的。”要不要这样质疑他啊,再说了,他要保护的是六妹啊,他敢中途跑掉因而害六妹出事的话,不说大哥他们要削他,开封府那只臭猫也会翻脸,就是六妹本人也是够他喝一壶的。 不得不说,锦毛鼠的认知还是非常清醒的。 小禾和严冬对视一眼,均忍不住笑了。 被八贤王父子否决掉的是陆小凤要分道扬镳独自行动的请求,无论外面说的小凤有多厉害,在他们眼里她就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是需要被保护的。 在对待小凤姑娘的个人安全问题上,赵氏皇族与庞太师一系妥妥是一个阵营的,绝对坚固无比的盟友。 “就算刨掉白玉堂,我这边的人手也足够的啊,为什么不能自己走?皇叔要去办的事我没什么兴趣啊。” “你真的没兴趣?” “嗯。” “不是你向包拯陈述玉佩的厉害关系才让他进宫向皇上奏本的吗?” “那只是我推断出的可能啊。” “事实证明你的推断是正确的,这一路果然有江湖人对这块玉佩虎视眈眈。” 小凤姑娘马上抓住这一点,道:“正因为我的推断是正确的,所以我才要跟皇叔您分道而行啊。” “哦?”八贤王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而赵祥已经忍不住低头偷笑了。 “因为他们的目标是皇叔身上带的那块玉佩,跟着皇叔一道走让我很有压力啊。上次,那帮人不就是摸错房间了么?” 八贤王竟无言以对,这丫头真的这样堂而皇之地讲出来了啊,这不就是直接说怕受牵连吗? 赵祥忍不住转过身去笑,果然! “你这丫头,”八贤王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亏本王一直担心你的安危,你却是这样回报我的吗?” 陆小凤一本正经地道:“可是皇叔,我拖儿带女的跟着皇叔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累赘啊。 尤其,我的个性还老是出现不可预料的事情。那么,换言之,我跟皇叔分道扬鏣的话,也是出于对皇叔安全的考较啊。” 八贤王又一次无言以对。 赵祥继续耸肩膀笑,父王真是的,跟小凤妹子打嘴官司,这个赢面可是真心不太大啊。 “不管你怎么说,总之本王不许你独自出行。” 陆小凤忍不住咕哝,“那么多人跟着,怎么能算是独自出行啊?”独自出行不就是一个人走路吗? 让她算算,连大带小他们好歹也是一、二、三、四……八口人咧,绝对不是独自出行! “总之就是不行。”八贤王难得鸭霸了一回。 赵祥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父王这真是被逼急了。 “你笑什么?”八贤王略有些恼羞成怒。 赵祥马上端正表情,咳了一声以示正式,“父王,我没笑什么。” 陆小凤马上朝他投入鄙视的一眼,敢笑你还不敢承认啊。 赵祥回以一记“有本事你来承认试试看”。 就不试。 赵祥:“……”这妹子究竟是怎么被人教育出来的啊。 请求没被接受的小凤姑娘略惆怅,只能继续跟着八贤王往目的地走。 “八皇叔,既然你是要去还人家东西,为什么也这样不紧不慢的呢?”她是因为没有明确的目的地,所以无所谓行程,可是,八贤王也这样真的好吗? 还有不少江湖人在一旁窥伺啊,您老人家可真是胆肥啊。 八贤王忍不住一笑,“谁叫本王是跟你一路走呢?” 陆小凤:“……” 她这是被调侃了,八贤王您这样真的吊胶布吗? “八皇叔,咱们不能这样啊,”小凤姑娘不干了,“您瞧,之前我说了咱们分头行进,您不肯。现在您又说我拖您后腿,这不能正的反的都让您说了啊。” 八贤王慢悠悠地道:“刚才你不就是这样对付本王的?” 嘎? 风水轮流转啊转,一不小心就不知道转到哪儿去了。 赵祥和其他人都忍不住低头笑。 小凤姑娘咕哝,“要不要报应这么快啊。” 赵祥笑得无以抵制,这妹子真是太可爱了。一点儿不像已经是四个孩子母亲的已婚妇人,有时候跟未出嫁的小姑娘一样,甚至比没出嫁的小姑娘都跳脱。 真不怪御猫拿她没办法,只怕拿她有办法的人也真不多。 第二天,他们离开停留了一段时间的博州城,继续上路。 而在城楼上被悬挂了几天的偷袭者,也终于泪流满面地被押回了监牢。 当队伍离开城门之后,小凤姑娘忍不住掀开车窗窗朝后看了一眼,略遗憾地说:“没人了啊。” 小禾瞪眼。 马车外的白玉堂和严冬:“……” 妹子,你这话我要告诉那只臭猫去。 大人,是我听错了吗? “小姐,您怎么能说这种话呢?” “为什么不能?做为受害人,我想看到坏人被惩治的画面很违和吗?” “可是,”小禾都有些说不出话来,“可是那几个人是……是被扒了衣服的啊。” “对呀,”陆小凤点头,“还是我让人给扒的。” 小凤姑娘表示:你不用刻意提醒我,我知道啊。 车外的两个人已经彻底失语中。 “他们都没穿衣服,小姐您怎么可以看?”小禾红着脸说。 小凤姑娘则不以为然地道:“我看过的尸体多了去了,有什么关系吗?” 小禾:“……” 白玉堂:“……” 严冬:“……” 你把人家一个大活人当尸体看,这样真的好吗? 略寒! 果然,小凤姑娘是不能以正常人的眼光来看的。 “咳咳,妹子,”白玉堂觉得自己不能再保持沉默了,“他们是活人。” “就算是活人也不会比死人多些什么东西啊。” 好吧,妹子,你赢了! 真是毁三观。 他们在路上休息的时候,护卫们将主要的几个人围护在中间。 陆鸣拿了一柄小剑跟着白玉堂的招式比划,甚是认真。 展梅英则是拿了柄小刀胡乱地在母亲身边的地上剁着。 对,没错,是剁。 就像切菜剁馅一样剁着……略囧。 小凤姑娘瞧着自家姑娘那气势那气场,略忧愁地说:“这孩子难道将来准备称霸厨房吗?” 八贤王倒是没多想什么,“女孩子嘛,家事上强一点儿也是很正常的。再说了,称霸厨房也不错啊,这表示她可能会做出饕香楼那样的饭菜来啊。” “皇叔,你想得会不会也过于美好了?” 八贤王反问:“会吗?” “万一这丫头将来跟我走一样的路,更或者拎着大刀当赏金猎人呢?”小凤姑娘一指自己姑娘,举证,“你瞧她那手势,估计把土匪坏蛋当白菜剁很爽呢。” 八贤王:“……” 赵祥又忍不住扭头去笑了。 小凤姑娘摸着自己的下巴,继续道:“这也不错嘛,女孩子彪悍一点儿比较不吃亏,我们的宗旨是宁可委屈了别人,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丫头。” “行,这论点我喜欢。”赵祥出声表示了自己的立场。 八贤王捋着自己的胡须微笑不语,他没女儿,只有三个儿子,前两个儿子一个因病早逝,另一个只喜爱花花草草,倒也平安。老三除了一直没成婚,其他都好。 对于小凤这丫头,他倒是真把她当闺女看的,就是这丫头略有些让人头痛罢了。 想到这里,八贤王忍不住同情庞太师和自己了。 这丫头有多让人骄傲,相对的,她也就有多让人头疼。 “那是什么啊?”小禾突然一声尖叫。 陆小凤一把将闺女给抢抱了过去,顺手夺了她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堆手骨,并且是人的手骨。 “我的——”展梅英试图夺回那节白骨。 “安静,什么你的,这是人骨头,你个笨丫头。” 展梅英不说话了,手指着马车的方向说:“娘箱子里有刀。”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一片寂静。 他们能说这是母女一脉相承吗? 小禾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略不赞成和指责地道:“小姐,都是您,您拼骨头玩也不知道避着小小姐。您瞧,现在她都这样了啊。” 陆小凤实事求是地道:“小禾,你别激动,其实这也没什么嘛。至少咱们能确定她胆子很大,不会跟你一样,见到什么都一惊一乍的。” 小禾:“可是小小姐是个女孩子啊。” “你别说得我好像不是女的一样,我要权抗议的啊。” 不少人偷笑。 真难得小凤姑娘还有身为女人的自觉性。 “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来人,先把那块地儿挖挖,看看下面有些什么。” 小禾按着自己的小心肝,从拿着人骨的小姐手中抢回了小小姐,并且迅速离得远远的。 严冬忍着抽搐的嘴角跟过去,保护小小姐和小禾。 他一直无法理解凤大人和小禾这对主仆,有时候理两个极端,可是她们就是这样一路相安无事地走了下来。 大人对小禾简直是容忍到一定境界了,在他看来大人根本从未将小禾真正当一个丫环看待。 随行护卫在展梅英发现手骨的地方相继挖出了一具完整的人骨。 陆小凤戴了特制的手套,将人骨重新排列整齐,仔细看了看。 “这是一具成年男子的骨骸,按骨龄来说大约是二十三到二十五岁之间,骨上无伤……” 听着陆小凤专业的讲解,其他人表示很长见识。 最后的结论是,这只是一具寻常的骨骸,因为他们又在附近找到了一具石碑,碑上有铭文。 想来,这里原本有座坟莹,可能是遇到山洪啊什么的所以坟平掉了,碑倒掉了,然后就这样了…… 陆小凤让护卫收敛了尸骨,重新为死者立坟,最后顺便烧了点纸钱让亡者安息。 毕竟死者为大么。 第172章 八贤王一行人好不容易赶到了大名府,结果呢? 继续赶路吧,您呐。 为什么? 因为他们要找的上官敬出门了,据说是追他那宝贝儿子去了。 白玉堂利用自己的江湖手法得到了确切的答案——那就是上官敬给儿子自亲订了门亲,结果儿子长大了却有了自己的意中人,眼看着婚期在际,上官无咎带了自己喜欢的姑娘私奔去了。 奔放的少年啊! 你不知道聘者为妻,奔则为妾吗? 爱情是很美,但美丽的爱情有时却是会被这残忍的世道所绞杀的啊,但愿你的勇敢对得起那位抛弃一切与你“奔”的姑娘。 有多少事实是,奔的时候两情相悦,可事到临头,饮下那杯苦酒的却是处于社会弱势群体的女人啊。 “妹子,你怎么一直在摇头?” “感慨而已。” “怎么了?难道你不认为这上官无咎做得很干脆吗?” “干脆是干脆,”陆小凤语带保留,“可你认为上官敬会如何做呢?在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之前,就冒冒然地带着人家姑娘去私奔,到时候上官敬若是来一句‘聘则为妻,奔则为妾’,真爱就成了一场笑话。父母之命,媒灼之言,你当这是笑话吗?” 虽然她也认为父母之命,媒灼之言,纯属扯淡,可是,你不得不承认这句话现在它就具备法律地位啊,亲。 “可他不喜欢那个自幼定亲的未婚妻,违心娶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又没说娶那个不喜欢的就是好事,只是他一个大男人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还得扯着姑娘家跟他一起去私奔,弄得他老子在后面追缉,简单的事都整复杂了。” “这事本来就不简单嘛,他应该估计是跟上官敬说不通,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吧。” “反正我是觉得他个人智商不足。” 白玉堂来了兴趣,问道:“那我问你,如果是你碰到这样的情形,你怎么做?” 这个不但白玉堂有兴趣知道,就是赵祥也十分有兴趣,直接竖起两只耳朵听答案。 他相信妹妹的答案一定很令人惊喜。 陆小凤基本没思考,道:“曲折迂回一点的就是扮绝症,扮可怜,这世上能拗过子女的父母真的是不多的。 简单粗暴一点儿的就是撂倒了上官敬,先将亲事弄成既定事实,让他醒了也只能干认着。当然了,这个风险略大。 至于跟他有婚约的那家就更好办了,他这边都明媒正娶别人了,要不事先跟人家通个气,要不就事后去负荆请罪,任杀任剐了。只要诚意到了,女方也不会怎么刁难他。毕竟爱子女的父母在这种情况下都不会再让女儿再嫁过来,毕竟成人之美,也是君子之德。” “如果人家女方不同意呢?”白玉堂较真儿。 陆小凤鄙视地看了他一眼,“那估计对方的智商真的跟你有得一拼。” 赵祥失笑。 “你——” “你傻啊,换了你是女方的家长,你还会乐意自家姑娘嫁过来?” “我当然不会。”白玉堂立马申明自己的立场,但是他还是但书,“可对方不定会啊,你要知道这世上死脑筋的也不少。” “说的也是,”陆小凤立马想到了当初开封府那个抬错花轿的经典案例,那秀才可不就是轴到一定境界了么,“可是,我觉得不能一家人都缺心眼儿啊,不定人家姑娘就很不乐意呢。” “如果就是那姑娘自己乐意呢?” “可没准人家那姑娘也有自己的心上,不定现在也跟上官无咎一样私奔去了呢。”陆小凤表示什么样的意外都有可能。 这世上出人意料的事实在是不胜枚举。 白玉堂听了这话,忍不住点了下头,“也对呀,对方是慕容山庄的大小姐,那也是个爽利的江湖女子。” “所以了,非要儿子遵守婚约什么的,上官敬的脑袋就有问题,结亲是结两姓之好,不是结仇。” 赵祥点头,“说得极是,若非两情相悦,硬扯在一处确实是百害而无一利。” “现在咱们都是在猜测,具体情况是怎样的还是要问当事人才知道。现在咱们也往河间去?” “你为什么认为上官无咎是往河间去了呢?”白玉堂不解。 “很简单啊,如果以你打听来的上官无咎的性子来看,他不是个没担当的,那他必然要为自己喜爱的女子一个确切的身份,那么前往慕容山庄亲自将这一婚约作废就是最保险的。 虽然呢,我个人认为他应该一个人前去了结那一段不是他自己意愿的婚约,再领了心爱的女子私奔去,但已经被逼得先私奔了,带了心上人去或许更有说服力。 只要他能求得慕容山庄的谅解,想必任那上官敬再石头脑袋也不要紧了吧。” “你确定河间?” “确定。” 赵祥在一旁微笑,“我觉得妹妹说得对,那个上官无咎想必是往河间府去解除婚约了。毕竟在上官敬这里他没有收获,想必就会从慕容家着手了。” 确定了方向,一行没怎么在大名府停留便踏上了前往河间的路。 一日午间,一行人在官道旁的一个茶寮打尖休息。 一对年轻的夫妻也走进茶寮,并坐到了八贤王的邻桌,这让护卫们心里紧了紧,因为那名少年手里持剑,想是江湖中人。 那少年夫妻坐下之后,店伙计上了壶茶,少年倒了两杯茶,两人就准备喝茶,但是那年轻的妻子突然昏迷、抽搐…… “施施……施施……”那名少年顿时就惊慌失措起来。 是癫痫吗? 不像。 陆小凤从座位上起身,直接往那少妇身边一蹲,指间的银针便已飞快地刺入了她的穴道。 那少年紧张地看着陆小凤施针,见妻子情况缓了下来,松了好大一口气。 陆小凤又检视了一下那少妇的面色、唇色,微微蹙眉。 她从腰畔锦囊里摸出一只糖丸塞入那少妇口中。 “你给她吃什么?”那少年有些着急。 白玉堂在一边拿剑挡住那少年情急伸出的胳膊,道:“你放心,她不会害人的。”不过,那好像是给陆鸣他们吃的糖丸吧,妹子,你真的不是拿错了? “娘,我也要吃糖。” 白玉堂没揭穿自家六妹,可是,展梅英小姑娘就毫无心理负担地揭露了事实的真相。 那少年:“……” “呐,给两颗,给哥哥一颗,不能多吃哦。”陆小凤又摸出两颗糖丸给了闺女。 “哦。”展梅英高高兴兴拿了糖丸去跟哥哥分享甜蜜。 这个时候,小凤姑娘才转头去看那一脸囧相的少年,云淡风轻地道:“一颗糖丸罢了,真的不要命的。” 可问题是,糖它也不治病的好不好? 少年,你太天真了。 糖,也是能治病的好不好。 不久之后,那名少妇就悠悠醒了过来。 “施施。”少年惊喜交加,上前扶起了她,“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那少妇扶着自己的头,脸色不是很好,声音也有些飘,“好多了,就是头还有些晕,身上没力气。” “我能看下你的舌苔吗?” 少年以一种看庸医的表情看小凤姑娘。 那名叫施施的少妇道:“麻烦夫人了。” 陆小凤看过她的舌苔之后,点了点头,“不是贫血,应该只是低血糖发作。” “低血糖?” “就是说你身体里的血液缺少了一定的糖分,所以你劳累过度或者是太过紧张受刺激都可能会出现大汗淋漓、头昏、乏力的情况,严重者更可能引起意识障碍,像昏迷啊,抽搐啊,意识混乱,行为异常,视力障碍,木僵,引发诸如癫痫这样的症状。” 少年与施施听得脸色变了又变。 小凤姑娘的话音一落,少年就急道:“能不能治啊?” “调理吧,最好让她随身也带一些含糖量高的零嘴,或者带些饴糖之类的。”陆小凤扭头看小禾,“去车上拿盒糖下来。” 展梅英扯着母亲的衣襟,一脸认真地说:“娘,你要给我和哥哥补上。”那是她的最爱。 陆小凤略无语,只能点头,“好,回头就给你补上,成了吧?” “嗯。”展梅英高高兴兴地点头。 很快,小禾从车上拿下一只锦盒。 “交给他们吧。” “是。” “这……怎么好意思?”施施一脸犹豫。 那少年上前一步,朝着陆小凤一拱手,“多谢夫人厚赠,在下关九代妻子谢过了。” 这时,施施方才接下了那只锦盒。 “些许小东西,不值当谢。”小凤姑娘则表示不用放在心上,只是一点儿小东西。 那名叫关九的少年并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清楚光是只是锦盒就不是普通人家用得起的。 赵祥弯腰将展梅英抱起,轻轻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道:“这么爱吃糖,小心吃坏牙。” 展梅英奶声奶气地道:“才不会,娘都有规定我们吃多少的,而且还教我们刷牙的,舅舅坏。” “敢说舅舅坏了,小丫头片子。” “舅舅我要飞高高。”展梅英前面说舅舅坏,后面紧接着就搂住那“坏舅舅”的脖子要求愉快玩游戏。 这就是小孩子! 赵祥笑着就抱了外甥女到一边玩飞高高去了,这样子的他根本没办法让人跟南清宫八贤王的三儿子*王联系到一起。 八贤王在一边忍不住嘱咐了一句:“你小心些,莫摔了她。” “是,我知道了父亲。” 第173章 原本陆小凤在送了一盒糖丸给关九那对小夫妻之后,便没想再插手管太多别的事。 只可惜,这显然是她的一腔情愿。 那关九也不知道是不是不看她很有神医的气质,竟然拜托她帮忙看看先前别的大夫帮他妻子所开的药方可有什么不足之处。 要不说同行是冤家呢? 小凤姑娘接了那药方一瞧,哎哟妈呀,这是哪位大夫开出的这么不负责的药方啊。 那叫施施的少妇明明是低血糖,可他这开出的是大补之药,且补的方向还大错特错。 不过,陆小凤倒也能理解,毕竟这低血糖与贫血有时候看起来是有些症状极为相似,但是贫血的症状是一个渐进的过程,而低血糖则不然,它有很大的突发性。 低血糖按先天不足之症补,这必然是不妥的。 看到这样的方子,出于医者道德良知,陆小凤肯定是要予以纠正的。 否则,按这方子吃下去,施施的病只怕非但得不到缓解,反而会适得其反呢。 将自己重新写过的方子墨迹吹干,递给那名叫关九的少年,“就按这方子写的帮她进补吧,她这身子以调理为主,毕竟是药三分毒,我个人还是建议食谱为上。”所以,她开的方子上多是食补食谱。 “多谢夫人。” “举手之劳,不必相谢。” 陆小凤以为事情到此也就算结束了,事实告诉她——还没有。 在侍卫前去路茶寮店家打听前往河间的道路是否正确时,听到他们对话的关九脸现惊异,脱口问了句:“你们也要往河间去吗?” “是呀,去看个朋友。” “我们夫妻也是要往河间去。” 听到这句话,陆小凤忍不住不着痕迹地又打量了这对小夫妻一遍,有句俗话说得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个叫关九的少年会是那个带了心爱姑娘私奔的上官无咎吗? 是与不是,这倒也不是太难分辨。 所以,在一行人上车打算继续上路的时候,陆小凤猝不及防地回头喊了一声:“上官无咎。” 关九本能地抬眼看过去。 宾果! 果然是那对私奔的小鸳鸯。 此时,被识破身份的上官无咎紧张地将爱人护到了自己身后,“你们是什么人?” 陆小凤慢条斯理地收回已经踏上车凳的那只脚,缓缓转过身子,看着他微微一笑,道:“家叔是令尊的朋友,此次本是为寻令尊而来。结果到了大名府才知道,令尊为寻你不知去向,不得已才要转往另一个朋友之处。” “我爹——”上官无咎的脸色略僵硬。 “你们的家事我们无意参与,不过是我心中一时起疑,确认一下罢了,”陆小凤笑着说完,泰然转身,继续上车,“现在确认过了,我也要走了。” 上官无咎一脸愕然。 赵祥只能在父王的马车旁微微含笑摇头。 常理这东西在妹妹的身上真的是很奢侈的一件东西。 不按常理才是她的常理! “夫人,你不会将我们的行踪告知家父吧?”上官无咎忍不住问出了自己最大的担心。 已经坐进马车的陆小凤从卷起竹帘的车窗微微探出半个脑袋,笑道:“这本是与我们无关之事,我们自然是不必掺和进去的。” “多谢。” “走吧,冯四。” 得到小姐确切的吩咐,冯四一扬手里的马鞭,马车缓缓启动。 而载着南清宫八贤王的车子已经先他们一步启动了。 目送那队人马渐渐去远,施施忍不住有些担忧地问身边的上官无咎,“无咎,他们真的不会说吗?” “不会。”上官无咎肯定地回答。 “你这么肯定?” “嗯,因为他们不需要虚言诓骗我们。”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继续往河间去吗?” 上官无咎微微蹙眉,“事情总要去跟慕容家说个清楚的,我们也往河间去。” “这样岂不是就跟他们一路了?” “不妨事的。” 施施忍不住面露歉意,“都是我拖累了你。” 上官无咎摇头,“说什么傻话呢,喜欢你是我的选择,你不需要觉得对不起别人。况且那个慕容紫英也不见得非我不嫁,只不过是因为我爹固执才让事情走到今天的地步。” 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在心里叹了口气。 为什么相爱的两个人想要相守竟是如此困难的事? 两拨人走的是同一条官道,速度上以上官无咎一骑双跨更快一点,自然要追上先行一步的八贤王一行也是轻易之事。 双方在下一个投宿的城镇意外地又再次相遇——他们选择了同一家客栈。 这是缘分吗? 对此,陆小凤忍不住在心里笑了。 有时候越是对当事人有兴趣,就越要表现出毫无兴趣的模样,虽然他们都很清楚,有这上官无咎在,要碰到上官敬的机率便大。但是,包括八贤王在内的所有人都表现得对上官无咎二人毫无兴趣的模样。 有时候惊喜来得太快,快到让人都有些难以接受。 大家伙在客栈大厅的晚饭都还没来得吃完,上官敬就领着手下追过来了。 不过,在被儿子故布疑阵摆了几道后,眼瞅着都快要到河间府了才追上儿子,上官敬内心是十分恼火的。 因此,上来就朝儿子抽了一马鞭过去。 上官无咎便也就生生地受了这一鞭,硬汉,但也愚孝。 如果是小凤姑娘自己的话,估计安爸的皮带还没抽出来,她就已经麻溜闪了。徒留安爸挥着皮带在后面吼:“你个臭丫头,有种你别跑。” 不用怀疑,小凤姑娘当年的顽劣指数基本是破表假小子的,尤其是在面对安爸爸的时候,这是典型的反叛心理在作祟。 不为别的,就为了安爸从小就替小凤姑娘安排好了她未来要走的路,到了叛逆期小凤姑娘就忍不住变本加厉地回报给了亲爱的爸爸。 安家父女那种相爱相杀的相处模式,安家其他人早就习以为常了。 施施一脸心疼地看着心上人,却是一声也不敢吭的。 “孽子,你怎么能这样任性妄为?”上官敬一脸的怒子不争。 若是陆小凤,大抵回直接孔安爸一句“我这是有样学样,你基因不好还赖我,我保留上诉的权利”。 不过,上官无咎不是后世的安乐,他只是低了头,略带执拗地道:“我喜欢的人是施施,我只会娶她。” “不行,我上官敬不能做那种背信弃义的人。”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面子在作祟,陆小凤在一旁忍不住摇了摇头。 “上官兄。” 八贤王这个时候终于慢吞吞地开了口。 上官敬闻声看过去,仔细一看不由脸色陡变,“八……”在收到八贤王轻轻摆手之后,他及时改了称呼,“赵兄,久违了。” “是呀,转年就是二十年啊。” “赵兄怎么会在这里?” “我是来找上官兄的。” “找我?”上官敬闻言心里就是一噔登,最近他也有听到一些江湖风声,说是他当年送给妻子的玉佩被人带出了皇宫,莫非? “此处不是谈话之地,咱们到客房再说吧。” “赵兄所言极是。” 上官敬扭头瞪了儿子一眼,示意:现在没功夫,你别想跑,一会儿再跟你算账。然后便跟着八贤王往后面客房去了。 白玉堂见人都走了,忍不住问了句:“咱们呢?” 陆小凤悠哉悠哉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说:“吃饭啊。” 白玉堂:“……”你就玩我吧。 小禾在一边继续喂小小姐,但嘴角早就扬了起来。 陆鸣自己端坐在凳子上往跟里扒饭,已经不用人喂了。 陆小凤一手抱着睡着的小儿子,一手吃着饭,吃了两口像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了白玉堂一眼,“你要想去听八卦自己去就好了,我是没兴趣。” 妹子,你别说得我好像很八卦似的啊。 难道你不八卦吗? 白玉堂将自己的佩剑往手里一提,起身往后面去了。 陆小凤下定论:八卦男! 等他听完了再跟他打听。 事实上,小凤姑娘一样很八卦! “施施……施施……”突然,上官无咎又惊慌起来,看着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人,手忙脚乱地摸出两颗糖丸塞进她嘴里。 陆小凤忍不住说道:“你不用这么紧张的了,事情尚未到绝望之时,你自己吓自己,顺便也吓吓上官无咎,于旁人倒是没什么影响的。” 施施渐渐平静下来,只是脸色还是如纸一般的白,倚在上官无咎的怀中珠泪盈然,“如果上官庄主坚持不允,无咎,你就别为了我……” 上官无咎断然截断她的话,道:“我不会放弃你的,不管我爹怎样,我要娶的只有你。” 陆小凤为这少年的决心点个赞。 有时候,陆小凤真心是羡慕人家那种弱柳拂风,楚楚可怜之姿的姑娘们,她当女汉子太久,已经不知道要如何温柔小意,不知道如何示弱,她骨子里从小便树立了她必须是个强者。 这大约便是女汉子们的致命伤! 羡慕嫉妒恨啊! 跟着八贤王进去的上官敬很久没出来。 陆小凤等人已经吃饱喝足,正在逗着陆鸣兄妹玩耍。 相对于他们的轻松惬意,客栈大厅另一边的上官无咎二人则有些愁云惨淡,惶惶不安。 小禾忍不住蹭到自家小姐跟前,小小声地问:“小姐,他们不会真的被分开吧?” 陆小凤很不负责地回答说:“我又不是上官敬,不知道啊。” “小姐——” 看自家丫环略有炸毛的迹象,小凤姑娘勉为其难地说:“看情况吧。” 小禾不由笑了,她知道这是小姐表示必要时候会插手的意思。她相信只要小姐肯插手,这上官公子和施施姑娘就不会悲剧。 严冬低头无声的笑了,有时候,大人其实是很迁就小禾的。 第174章 震惊! 绝对的震惊! 上官无咎就是当年被上官敬抱出皇宫的孩子,也就是郑太妃的儿子。 但最令人震惊的却是——上官无咎是郑太妃与上官敬的儿子! 是不是很悚动? 真宗就这样当了便宜爹? no,no,事实的真相是——当年郑太妃的父亲为了官运隐瞒事实将上官敬的发妻,也就是刚刚成婚月余且有了身孕的女儿郑月娥以未嫁女的身份送入后宫为妃,从而让自己的官途更加的平坦。 渣爹一枚! 毫无疑问。 八贤王不由动问:“既然是你的妻子,你怎么能允许她入宫?”这对男人来说是奇耻大辱。 上官敬一脸的灰败,语气沧桑地道:“我的妻子我知道,我如果硬要带她离开的话,她会以死相逼的。纵然我岳父不是好人,但月娥却是个孝顺女儿……” 愚孝! 八贤王这个时候心里只浮现出这两个字,这个时候他真是太赞同凤丫头平时说的了,愚孝是最不可取的。 如果当年的郑月娥不是那般愚孝,她不会在皇宫度过这么多年煎熬的岁月,不用母子、夫妻分离如此之久。 在八贤王还在消化上官敬说出的事实真相时,白玉堂已经完美撤退了。 而这个时候,陆小凤已经回到了客栈老板给自己开好的客房。 但是,锦毛鼠并不想直接简单地就让自家义妹了解事情经过,他故意对她说:“上官无咎是郑太妃和上官敬的儿子。” 陆小凤瞥了他一眼,蹙着眉头在记忆库里翻找。 不一会儿,她一脸恍然,“我终于明白当日郑宁在牢里为什么会对郑太妃说那样的话了,想必当年郑太妃入宫内情不单纯。” 白玉堂忍下心头的惊讶,等她继续说下去。 果然,陆小凤不紧不慢地继续往下说,“如果说上官敬承认了上官无咎的身份,那么也就是说——”她故意顿了一顿,在引起白玉堂的关注后,才继续,“上官无咎的身份是光明正大的。” 白玉堂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陆小凤忍不住笑了,“白玉堂,你是想考我吗?” “不过,看过看来还是没考到啊,六妹,你真行。”白玉堂真心实意地表示了自己的佩服。 “不过是推理。” 上官敬会这样直白对八贤王说出来,就说明了上官无咎的身份不惧怕见光。既然上官无咎的身份不惧怕见光也就是说郑太妃当年入宫时就应该已经怀了身孕……一路推下来,要得出正确的结论并不是很难。 白玉堂只是朝她竖了下姆指,没说话。 陆小凤微微一笑。 “小姐,白五爷,喝茶。” “谢谢小禾。”白玉堂还是很有礼貌的。 陆小凤则是直接拿过茶,同时不忘问小禾一句:“八叔他们还没说完话吗?” “还在说呢。” “这真是故友重逢,说不尽的千言万语啊。”陆小凤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心里她却是在想:估计有许多话真的是需要认真仔细地说一下的,如今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局面要如何收拾,这都是问题啊。 不过,想来这件事有八贤王和她家偶像解决,不会有她什么事的,陆小凤现在的心情相当轻松。 窗外突然传来鸟类拍击翅膀的声音。 白玉堂起身打开窗户,就看到了一只白鸽,他嘴角微扬,抓过信鸽,从它脚下摘下了一只信笺小筒,展开看。 陆小凤悠哉悠哉地呷自己的茶。 “六妹。” “嗯?” “展昭和包大人他们到了慕容山庄了。” 陆小凤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我去通知八王爷他们。” “去吧。” 白玉堂却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看着自家义妹,“你就不问一下展昭?” “他们都已经到了慕容山庄了就表示已经平安了啊,我还要问什么?”陆小凤一脸不明所以地看某老鼠。 呃……算了,六妹原本就不是能随便被人调侃到的。 等到八贤王知道了这个消息,便决定大家到慕容山庄会合。 单飞不成的小凤姑娘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好歹也能见着她家小猫了,再不济还有她家偶像在呢,最不济亦师亦友的腹黑竹子还在呢。 很想单飞,并且付诸了行动的上官无咎和施施,原本的目的地便是慕容山庄,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自然行程就很好决定了。 翌日一大群人就直奔慕容山庄而去。 慕容山庄和上官敬的邀月山庄都是武林中有名的,这两家的子女乃是指腹为婚—— 等等…… 这个时候白玉堂突然明白过来了,难怪六妹猜得那么容易。 上官无咎跟慕容山庄的大小姐慕容紫芸是指腹为婚啊,既然是指腹,那必定是在双方夫人怀着身孕的时候才会进行的啊,所以郑太妃当年一定是上官敬的合法妻子……他的智商果然是有些令人捉急! 白玉堂终于肯承认自己智商上不足了,可喜可贺。 到了慕容山庄,进了大客厅,看到慕容紫芸和她身边的少年时,陆小凤忍不住回头去看了眼上官无咎和施施。 多夭寿的指腹为婚啊。 明明各自都有不错的人陪在身边,却因为当年父母一个戏言就弄成了这么个尴尬的局面, 一瞧慕容紫芸的小眼神,陆小凤就知道这两家解除婚约简直是水到渠成的事。 不过,想想慕容紫芸身边的那少年,再看看上官无咎身边的施施,陆小凤不由再一次感叹,婚姻和爱情果然特么是需要互补的啊。 御女配暖男。 硬汉配弱女。 简直不能般配! 这么一来,小凤姑娘看戏的心情就更高涨了,这完全围观没压力的啊,亲。 陆鸣和展梅英看到了父亲,但是因为在场的人并不是全是熟识的,他们很守规矩,并没有直接上去要抱抱,而是乖乖地跟着母亲身边。 看到一双儿女,展昭的眼神都柔化了,冲着他们笑了笑。 两个小家伙也回以甜甜的一笑。 这看在知晓内情的人眼中是血缘亲情,看在不相干的眼中只会觉得展大侠果然温敦宽和,小孩子见到他都这么喜欢。 哈哈。 等到八贤王、上官敬和包拯借了慕容山庄一间房间去谈事,白玉堂和严冬外加开封府四大校尉负责警戒。 而陆鸣和展梅英兄妹两个一见父亲没事了,迈着小短腿,笑着就朝他扑了过去。 “爹。” 寻一声爹简直是如春雷炸响啊,把那边正互相瞪眼的四个年轻人吓了一跳。 咦? 叫展大侠——爹? 哪里不对的感觉啊。 难道这个就是陷空岛五鼠的义妹? 好像也对,这就能解释为什么白五侠会陪在她身边一起来了。 江湖人都知道陷空岛锦毛鼠最是桀骜不驯,一身武艺,浑身是胆,天下就没有他不敢干的。 不过,是他们的错觉吗? 似乎白五侠挺怕他这个义妹的啊。 那边厢,南侠展昭已经将一双儿女抱了起来,笑着跟他们说话。 “路上有没有听娘的话?” “有啊,我们很乖的。”展梅英的小嘴来的最快。 陆鸣从腰上拿下自己的那一把特制的小剑,略带炫耀地对父亲道:“这是五舅舅给我的,爹,好看不?” 展昭还没说话。 那边他们的母上大人已经开了腔,“傻小子,剑好不好看是次要的,关键是看它管不管用。” 陆鸣一脸认真地道:“五舅舅说这剑很快的。” “路上没事吧。”虽然知道没事,但是展昭还是问了这样一句。 “没事。” 陆鸣却显然不是这样认为的,他指着妹妹告状,“爹,路上妹妹挖了根骨头。” 展昭:“……”赶紧去看妻子。 “就是路上休息的时候她捡了根人骨,没事,我们给那死者重新立碑安坟了,不会有半夜找上门这种事发生的。” 展昭:小凤你这语气实在是太稀松平常了,英儿还是个小孩子,她捡到了人骨真的不要紧?没有心理阴影? 事实上是御猫大人将自家闺女想得太玻璃心了,想当初被夺了骨头的展小姑娘可是还表示了自己的不满呢,都不给她研究一下的说。 或许,在所有做父亲的心里,他的女儿都是温柔善良又需要保护的。 即便是像安爸爸那样一直咆哮对待闺女的硬汉,其实跟别人炫耀闺女的时候那也是往温柔贤淑描述的,因此私下他得到了无数好友的无情吐槽。 安乐姑娘外表确实是温柔贤淑,但实际完全不是那个样儿啊,真相太伤人! 拿着人体内脏标本一边研究一边吃饭,结果害有些心脏不是特别坚固却又对安乐姑娘有了爱慕之心的小年青深受打击,自此见到女警察就躲,不经意间就害得警察队伍里的大龄女青年队伍扩大了。 小凤姑娘当年那真是摔碎了不少青年的玻璃心,并给无情碾成了齑粉,碎得想粘都粘不起来。 所以,工作之后的安乐姑娘因为对爱情不抱什么希望,转而就专注职业技能了,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一方的权威鉴定专家。 谁料想,一不小心穿越之后,她竟然就碰到了有一颗钢铁心脏的南侠御猫大人,然后成功脱单了。 真是可喜可贺! 展梅英听到母亲这么说,忍不住嘟起小嘴,告状,“爹,娘总不让我玩她手术箱手里的东西,老说我还小。我已经能拿稳刀了啊,为什么不行?” 如果不是两只手都抱着孩子,展昭真的想一只手扶额。 闺女本该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可是他闺女一不小心就朝着她母亲的范本生长了,感觉略不太美好,总感觉自己未来也会跟太师岳父一样间歇性头疼。 展昭去看妻子。 陆小凤无辜地摊手,“我没引导她啊。”这是天生的啊,天生的,只能说遗产真玄妙。 小禾抱着小小少爷,忍不住抬眼看屋顶,为什么小小姐就不能像小少爷他们一样正常一点儿呢? 第175章 事情的发展还算是在陆小凤的预料之中,那慕容紫芸喜欢的果然就是跟在她身边的那个少年,那是她青梅竹马的玩伴,是山庄管家的儿子。 如果说上官无咎那边的问题是因为上官敬的坚持,那么慕容山庄这边的问题则是那名叫冯骐的少年,他因为父亲是山庄的总管,可以为慕容紫芸丢掉性命,却断然不会在她有婚约的情况下向她示爱。 这个,陆小凤表示自己能理解。 毕竟冯骐的父亲就算是跟慕容山庄的慕容松林情义非同一般,实际上也有着主仆之分,在山庄大小姐有婚约的情况下,他的儿子确实是不能也不该表达自己的心意,这是对主不忠。 慕容大小姐因为小竹马的不勇敢脾气很暴躁,时不时就会借比武之名对丫一顿拳打脚踢。 冯骐少年默默承受,从不还手。 但如今,转机来了。 慕容紫芸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可惜的是,慕容松林和上官敬这一对死铁好友有一点极其一致——固执! 真是固执己见的一对糟老头子! 当然了,这是小凤姑娘内心的吐槽,其实无论是慕容松林还是上官敬,年纪也不过都刚跨过不惑之年,不能说是糟老头子。 “在为上官公子他们抱不平吗?” 陆小凤看着某猫递过来的一杯茶,忍不住撇了撇嘴,“怎么都这么固执啊,这样勉强把两个人拴在一起又不会幸福。” “大约是他们都不想失信于人吧。”展昭这样解释两位江湖朋友的坚持。 陆小凤评价:“死要自己的面子,让别人受罪,实在不可取。”甚至还没有太师爹民主开明,至少太师爹只要因势利导完全就没有问题。 太师爹真的是个好爹! 护犊子的爹真是好爹! 对妻子的评价,展昭只是笑了笑,并没说什么。 其实,在内心展昭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这毕竟别人的家务事,就算是朋友也不好插手置喙的。只不过,那两对年轻人真是有些可惜了。 一个有勇气却少实力。 一个有实力却少勇气。 展昭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那两位当事少年孰强孰弱。 “展小猫,你就不能帮帮他们吗?” 展昭闻言一笑,“小凤,这种事你应该最拿手啊。” 陆小凤扬眉,“难道说,你是在等我出头?” “你不想出这个头吗?” “让包大人出怎么样?” “大人似乎甚少做这样的红媒。” “少做不代表不会做啊,咱们让包大人去当说客如何?” “恐会为难大人。” “不要说得我好像不为难似的。”小凤姑娘有意见了。 展昭却笑着问道:“你真的为难?” 小凤姑娘一本正经地道:“当然为难啊。” “哦?”展昭一副“愿闻其祥”的表情。 小凤姑娘便继续往下说:“我为难的是为什么我就不能扁这两人一顿再跟他们讲道理呢?” 展昭:“……” 在一边安静吃茶的白玉堂不慎将正喝到嘴里的一口茶给喷了出来,更不幸被这口茶给呛到了。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白玉堂问自家义妹,“你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为什么不敢说?”陆小凤反问。 白玉堂道:“无论是慕容松林还是上官敬都是武湖中一方豪杰,哪一个也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好不好。” “你跟展昭不行吗?” 白玉堂明显被噎了一下,然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题是,我和展昭根本不可能帮你做这样的事。” “为什么不行?” “我们两个为什么要帮你做这种事?” “你们两个跟我是自己人啊,在我想扁别人的时候,你们不是应该无条件站在我这一边?” “这事不行,这是别人的家事。” 一听这话,小凤姑娘怒了。 好嘛,他们都说这是别人的家事,他们不便插手,却又在怂恿她去插手,她就是这么随便可以拿去当枪使的吗? “那为什么我会合适去做这样的事呢?我长得就像多管闲事的人吗?” 白玉堂十分认真地点头,道:“像啊。”上次你在洛阳吓唬饕香楼的两个掌柜不就是前例? 展昭顺手拿走了妻子手边的茶,免得她恼上来直接抓起茶碗就朝某只不懂说话技巧的老鼠砸过去。 顺便地,御猫大人还得安抚妻子,“小凤,此事由你出面比较合适。” “你的意思是,我的性别比较合适?” 展昭点头。 “不对呀,我的性别去做两位庄主夫人的思想工作比较合适,怎么可能做两位庄主的思想工作也合适呢?” 展昭忍不住和白玉堂对视一眼,这个确实也是个问题啊。 但是,御猫大人也只是短暂的迟疑了一下,然后便笑着对妻子道:“好了小凤,你也别使性子了,这事由你去说较好,而且我也相信你能说服两位庄主的。” 陆小凤忍不住朝他呲了呲牙,“反正你就是吃定我了,是不是?” 展昭笑而不语。 白玉堂以为下一刻妹子要发飙。 结果,大跌眼球的是,陆小凤摆了摆手,说:“好了,我去就是了。” 就这样? 这真的是他那个偶尔很刁蛮的义妹么? 感觉略不真实!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以前只觉得展昭被妹子吃得死死的,现在看来他家义妹也只吃展昭那一套。 在去跟那两只老顽固谈话之前,陆小凤决定先见见四只小的。 这个是很容易办到的。 在听说陆小凤可以帮他们的时候,四个少年男女的表情简直像看到了人生最后一盏明灯,这让小凤姑娘感觉鸭梨略大。 有时候被人寄予的期望太高,真的不是件轻松的事。 上一辈子,她就吃足了这样的苦头,愣是把自己逼成了一个专业怪胎。 亚历山大的! 陆小凤没有一齐约谈那两只顽固,而是分别做思想工作。 上官敬的思想工作不难做,只要做通了上官敬的,慕容松林那边的自然也就不是问题了。 而上官敬的问题之所以好做,则是因为宫里的郑太妃! 郑太妃与上官敬的悲剧就是因为当年的郑大人专横造成的,这样的切肤之痛不愁说不动上官敬这个固执的家伙。 事实情况也如陆小凤所预料。 本来上官敬立场很坚定。 但,陆小凤一开口,就直戳中他的痛脚,“上官庄主是因何与宫里的郑太妃分开的?” 上官敬一脸愕然,这事,除了包大人和八贤王之外,她怎么会知道? “既然上官庄主深受其害,为什么又要固执己见,让上官公子也走上你的老路呢?我相信,如果郑太妃在的话,她一定会选择解除这门亲事的。” “这……” “上官庄主不妨仔细想想,令郎和慕容姑娘都心有所属,这样即使是如你和慕容庄主之意成了婚,也注定了夫妻是貌合神离。如此一来,何谈幸福?你让郑太妃情何以堪? 而上官庄主与当年的郑大人又有何不同,不过是换了种形式的强权罢了。” 想到自己分离二十多年的妻子,上官敬神情不由悲戚,是呀,他和月娥已经是一出悲剧,又为何要让无咎也不幸福? 最终,上官敬同意了去跟慕容庄主解除婚约。 而慕容松林之所以不松口是因为顾及好友上官敬,现在好友既然松了口,他自然也愿意以女儿的意愿为先。 如此,这便是两全其美的好事了。 但是,因为陆小凤直接说出宫中郑太妃之语,上官敬不免又去跟八贤王求证了一下陆小凤的身份。 八贤王听了之后,不由一笑,“本王料想此事便是瞒不了她的,你不必担心,这丫头若非是要做你的说客,大抵也只是会做瞎子吃馄饨心里有数的事。事情孰轻孰重,她分得清的。 而且,说不定啊,郑太妃如果有幸能出宫的话,还要得益于她呢。” 一听这话,上官敬的神情顿时有些激动,“王爷所言可是真的?” 八贤王笑了笑,道:“本王当然不是虚言,不过,庄主也不必去问她。有些事,她会去做并不需要人求她,那天生就是个爱打抱不平的丫头。” “王爷对她看来赞誉很高啊。” “是呀,好歹这丫头名份也是我赵氏皇族的公主嘛。”八贤王很有老王卖瓜的得意。 上官敬:“……” 公主? 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不过,尽管上官敬心里惊疑,可是他也不会笨到去多问。 展昭的这位妻子身份看来是复杂得很呐。 难怪白玉堂一直对她俯首贴耳的。 不过,像白玉堂那样的性子如果只是单单因为身份上的缘故就会对一个公主这样恭敬吗? 果然还是有□□的样子! 再看到陆小凤的时候,上官敬就不免心情会有些复杂了。 任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怎么看都瞧不出这姑娘哪里有公主的架子。 不过,她的随身护卫倒的确是个高手。 “什么?辽东严家的人?” 听到白玉堂的话时,上官敬真的惊讶了。 “是呀,当初在登州时六妹也算是救了严冬一命,故而他才做了六妹的近身护卫。” 上官敬由衷地说了句:“白五侠的这位义妹不简单啊。” “是呀,很不简单。”对此,白玉堂是深有感触。 第176章 很不简单的小凤姑娘浑然不觉自己有什么不简单的,除却了那些外加的身份背景,她不过也只是一个极普通的一个人。 不过,这普通的人还是有着敏锐的直觉的。 “展昭,是我的错觉吗?” “怎么了?”正逗着小儿子玩的展昭有些不解地问了一声。 陆小凤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边想边道:“我总觉得上官敬对我的态度有些奇怪。” “你多想了。” “会吗?我的直觉挺准的啊。” “哦,那你说说,怎么个奇怪法?”展昭并不是很认真地说。 陆小凤蹙着眉头仔细想了想,最后说:“形容不出来。”那应该是一种希冀,但又不是很像。 展昭听她这样说,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 “你最近是不是又太闲了,所以才会多想?”展昭打趣自己的妻子。 陆小凤直接一脚踢在他小腿上,哼了一声。 展昭笑着摇摇头。 不巧,这一幕偏偏被前来找展昭的白玉堂给看到了,他笑得十分幸灾乐祸地对某猫说道:“喂,展昭,看到你现在,五爷真不敢相信你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南侠啊。” 展昭还没开口,陆小凤已经抢先一步开了腔,“你这感慨已经太落后了,四哥早就感慨过了。” “什么时候?” “在襄阳我们被关冲霄楼的时候。” 白玉堂没趣地摸鼻子,不提襄阳还好,一提襄阳顿时就提醒了他,眼前这个看似温柔无害的妹子实际是有多凶残。 遍布机关的冲霄楼她生就敢去做科学解秘的事,最后完结赫连鹏的一场终极对决,简直是果断漂亮的经典战役。 呃……果然是小生怕怕哦。 “白兄,找我有事?”展昭开口给了白玉堂一个台阶下。 “嗯,有点儿事,咱们去外面说。” 陆小凤眉微扬。 展昭笑了一下,将怀里的小儿子递到妻子手上,道:“我出去一下。” 陆小凤点点头,然后微微眯眼看了某老鼠一眼,竟然要背着她说话,当她想听啊,反正也跟她没关系。 另一边,上官敬内心却颇为纠结。 虽然八贤王说了不需自己去求,那位展夫人也会打抱不平。可是,上官敬还是觉得无法安心。 所以,他最终还是决定郑重其事地拜访一下陆小凤。 “上官庄主?” 因此,小凤姑娘看到上官敬前来找她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的。 “不知展夫人说话是否方便?” 听上官敬这么说话,陆小凤略沉吟,然后对一旁的小禾道:“你先抱明耀去玩吧。” “是,小姐。”小禾明白地抱了小少爷回避了。 “有什么话,上官庄主现在可以说了。” 然后,陆小凤受到了惊吓。 因为,上官敬竟然衣袍一撩就朝她跪下了。 纳尼? 神马情况,这是? “上官庄主,你这是……”抽得哪门子疯啊。 “在下斗胆,请夫人成全。” “成全什么?” “在下的妻子……” 陆小凤一下便懂了,这是要拜托她让他与郑太妃夫妻重聚? “庄主这是在为难我吗?我哪有这本事啊。” “请夫人成全。” 陆小凤抿唇看着他,琢磨着他来求自己的原因。莫非——不用再想了,估摸着是八贤王那边透了口风了,否则上官敬不能无缘无故就来求自己。 “上官庄主,此事恐非易事啊。” “在下也明白,只是……” “我不能肯定的答复你一定可以,但是有机会的话,我会试试。” “不论事情成与不成,我上官一家感谢夫人大恩。” “快请起,庄主如此大礼真是折煞我了。” “让夫人受累了。” 送走了上官敬,陆小凤就去找八贤王去了。 “八叔。” 正跟包拯说话的八贤王看到侄女过来,不由一笑,“难得你主动来看我。” 陆小凤也不跟他兜圈子,直接道:“八叔都跟那上官敬说什么了?” 八贤王一挑眉,兴味地道:“他找你去了?” “是啊,找了。” 八贤王笑问:“你答应了?” 陆小凤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八叔不就是想我答应的吗?” “那你可有法子?” 陆小凤去看自家偶像。 八贤王不解地问:“难不成此事还要包拯出面?” 陆小凤点头,“嗯,毕竟这件事我算是不知情的,所以由包大人出面就合情合理。” 包拯道:“若有本府能帮上忙的地方,姑娘但说无妨。” 八贤王忍不住摇头叹气,“包拯,本王发现了,你对这丫头的要求从来没有先问是什么事,都是直接便答应了。”就算他这个当朝的八贤王也很难享受到这样的待遇啊。 包拯只是微笑了一下,并没有对此解释或说什么。 陆小凤不以为然地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因为包大人知道我不会要求他做什么有违律法,不合情理事啊。” 八贤王一下就懂了,这或许就是英雄惜英雄吧,因为小凤跟包拯有着同样的理念,即使有时小凤的做法与包拯并不相同,但是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所以,对于这样类似于同行者的小凤,包拯便会给予不一样的待遇。 包拯只是捋着自己的胡子,还是没说话。 “包大人跟我八叔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吗?” 八贤王忍不住瞪眼,“难道本王还不能听吗?” 陆小凤一本正经地道:“可是,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哦,事成于密而败于泄嘛。” 八贤王竟无言以对。 最后,陆小凤成功将自家偶像从八贤王处给拽走了。 “大人,一切就有劳包大人了。” 跟着包拯回到他住处之后,陆小凤直接朝着他一施礼,笑嘻嘻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包拯不由失笑,“这便是你要对我说的话?” 陆小凤一本正经地点头,“对呀。” 公孙策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两个,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你确定本府有办法,会出手管这件事?”包拯还是有些惊奇的。 陆小凤道:“因为我相信大人就和相信自己是一样的。” 包拯不由笑了。 陆小凤便没有压力地闪了。 但她并没有回自己在慕容山庄的住所,而是拐去找了上官敬。 “展夫人?” “咱们闲事少说,你写份状纸给我吧。” “状纸?”上官敬不解。 “嗯,”陆小凤认真地点头,“一份状告你妻子郑月娥抛夫弃子的状纸。” 上官敬:“……” 陆小凤道:“这份状纸很要紧的哦,有了这份状纸你跟妻子才会有团圆的机会。” 上官敬当即表示:“我这就写。” 写好之后,吹干墨迹之后,上官敬将状纸交给了陆小凤。 而小凤姑娘转个头就将东西送到了偶像处。 包拯展开看了看,不由笑了,看着陆小凤道:“姑娘这是替本府拿叩门砖来了。” “你帮我,我自然也要帮你啊,这叫互惠互利。” 包拯不由笑着摇头。 目送陆小凤离开之后,公孙策忍不住开口问道:“大人,这是?” 包拯笑了笑,“此事倒也不必瞒公孙先生……”说着,他便将这其中的原委告知了公孙策。 公孙策看过那份状纸之后,亦不由笑了,“这确实是叩门砖。” “此间事了,咱们也该回京复旨去了。” “是。” 只不过,离开慕容山庄的人中没有陆小凤几个人。 “展小猫,你就先回去吧,到时候我们大名府见。” 展昭微怔,大名府? 包拯和公孙策却是明白原因的,不由相视一笑。 陆小凤虽然没有跟八贤王一行人一道离开,不过,她也没有在慕容山庄久住,而是在上官敬父子离开时跟着一道往大名府去了。 一路上有她帮着施施调理身理,上官无咎也是很高兴的。 而相对于儿子欢喜,上官敬则有些忐忑不安,也不知月娥最终能否回到邀月山庄啊。 “妹子,你为什么会觉得展昭会到大名府?”白玉堂对此有些不解。 “到时候不就知道了么。” “你告诉我答案不成吗?” “我想卖个关子不可以吗?” “行,你随意。”看来她是不打算告诉他的。 不过有时候,他家义妹确实挺有神棍特质的。 当然,这个话白玉堂是不会当着自家六妹的面说的。 上官敬一回到山庄便开始准备儿子的成亲事宜。 半个月后,就在婚事准备得差不多的时候,展昭来到了大名府。 展昭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护送着一个人来的。 上官敬看到分离二十几年的妻子时整个人都激动了。 两个人四目相对,似乎就要如此看到天荒地老去。 “敬哥——”最后是郑月娥首先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 “月娥。”上官敬几个箭步上前,抓住了妻子的手,“你终于回来了,邀月山庄终于等到它的女主人了。” “敬哥……”郑月娥忍不住流下喜悦的泪水。 她本以为今生是再无缘见到丈夫和儿子了,没想到他们还能一家团圆。 在皇上将她类似于打入冷宫让她在慈安宫清修之后,她没有想到会奇峰突转,一日皇帝又带着展护卫到慈安宫。 最终以丈夫投到开封府的一纸诉状为由,将她以抛夫弃子混入宫迹宫女杂役之中的郑月娥身份逐出了宫门,让她得以一家团聚。 对皇帝,她满心感谢。 却知道从此他们再无相见之日。 从此,他居庙堂之高,她处江湖之远。那个她从小看着长大的皇帝有着一颗少有的仁爱之心,他必定会是一个好皇帝。 “现在你们夫妻团聚,上官公子的婚礼就再无遗憾了。” “多谢夫人成全。”上官敬拉了妻子向开口说话的陆小凤就跪了下去。 “别啊……”陆小凤赶紧去扶。 陆小凤扶起了曾经的郑太妃,如今的邀月山庄女主人郑月娥,而展昭则帮忙扶起了上官敬。 “上官兄不必如此。” “此事多亏展夫人周旋,包大人相助,我上官一门感激不尽。” 陆小凤一摆手,笑道:“没有那么多客套了,只消让我吃到上官公子的喜宴就行了。” “这是当然,当然。” 第177章 “这总算是团圆美满的结局。”在离开邀月山庄时,陆小凤回首时忍不住这样感慨了一句。 展昭扶她上车,低声说了句:“是呀。”心中却是为妻子这样敏锐的观察力和有力的行动力所折服。 小凤和大人合唱了一出好戏,他们吃透了皇上的性情,故而下了这样一局棋,让上官敬夫妻得已重聚。 大人回复圣旨时,言明当年之事错在已故的郑大人,以及负责宫中选秀的内侍,而郑月娥与上官敬本就是受害者,而上官无咎乃是二人明正言顺的婚生子,自然也就没有私通之一说。 其实,包拯没说的是先帝当年也有错。 不过,这话,后面八贤王就有跟皇帝提及。 而当皇上问到要如何处置郑太妃时,大人则说此乃皇家事务,外臣不便插手。 仁宗皇帝当时本想由自己最信任的臣子那里得到一个解决之道,结果这位臣子却如此回答,说实话那真是相当的气闷。 他不想治罪郑太妃,毕竟她的遭遇确实让人同情。可他也没办法再继续像以前一样礼敬于她,最后只能让她在慈安宫中清修,断绝内外消息,说白了也就是打入冷宫的意思了。 及至在她身边服侍的宫人都被郑太妃遣散之后,包拯却拿着上官敬的那一纸诉状到了宫里见驾。 一下子,仁宗皇帝便顿悟了,内心真是有几分哭笑不得,原来包拯竟是打的这个主意。他本自幼就对郑太妃感情深厚,也不想这样对待她,有了这个由头,自然就做了顺水人情,放她出宫去了。 至此,事情便圆满解决。 因为马车里已经有妻儿数人,故而展昭并没有一同上车,而是骑马护在车旁。 陆小凤看着自己身边的儿女,忍不住对小禾说了句:“这车里可是真显得有些挤了呢。” 小禾笑着说道:“可不是嘛,小少爷,小小姐都一天天的大了,咱们这马车得扩大了呢?” 陆小凤却摇了摇头,道:“也不尽然呢,这次是难得一块出来,这以后要常一块儿出来怕不容易。” 小禾忍不住低头笑了笑,小姐心里比谁都明白嘛。 马车外的展昭也忍不住弯了嘴角,小凤有时候就是嘴硬心软。 等他们到了下一个宿点的时候,陆小凤下车的时候跟展昭说了句话,“展昭,我决定先不回京,我要去济南看趵突泉。” 展昭:“看泉?” “嗯,都说趵突泉很不错啊,上次去登州就没机会去,这次我抽空去一趟。” 展昭犹豫了一下,道:“我陪你去吧。” 陆小凤有些惊讶,“你不急着回京吗?” 展昭道:“白兄已经到京了。” “咦?”陆小凤表示惊讶,“他从我这儿离开是去汴梁城了啊。”还以为丫满江湖溜达去了,最不济也是回陷空岛去了,没想到丫竟然去汴梁了。 “不过,他去汴梁做什么去了?” 展昭闻言不由笑了,“白兄说,他替我在大人跟前护卫,让我陪你转转。” “嘿,白玉堂什么意思啊?他的意思是陪着我比护卫包大人还危险吗?”小凤姑娘不乐意了。 展昭笑而不语。 “真是的……”陆小凤哼了一声,“他的个人问题什么时候解决呢,这眼瞅着时间就差不多了。”难道真要她将某老鼠五花大绑扔回白家去? 展昭摇头笑,估计到时候白玉堂要真的没找到意中人,小凤真可能将人给绑回白家去。 “这姻缘之事,强求不来。”最后,他只能这么说。 陆小凤接了小禾递来的茶,抿了一口,道:“他这摆明是临阵脱逃嘛,这是让我想辙说服白老夫人呢。” 展昭笑,这下子估计小凤真的说到点子上了。他就在想白玉党怎么会那么主动地要代他护卫大人,原来根儿在这儿啊。 “真没办法。” “你这是认了?”展昭笑问。 “不认怎么办?难不成我还真把他五花大绑快递回白家啊。” “娘,我也要喝茶。”陆鸣小盆友对自己杯里的白开水表示了嫌弃。 陆小凤笑了,伸手捏了下他的鼻子,道:“小孩子家家的,喝水就好了。” “不好喝。” “那喝糖水怎么样?” “好啊好啊。”陆鸣小盆友马上就换了立场,表示各种欢喜。 陆小凤取了糖丸给他和展梅英化到水里,两个孩子高兴地捧起茶杯就喝。 不多时,客栈小二送上他们点好的饭菜,一行人便简单吃了些。 然后继续上路,不过目的地从汴梁改为了济南府。 在陆小凤看来,自家小猫难得有假期,更难得他们家除了过继给庞昱那小子的庞俊皓之外全部都在,这实在是太难得了,所以去看趵突泉就当是全家旅游了。 这一路他们走得相当轻松和欢乐,一路都是稚子的欢声笑语。 “爹,我要飞高高。” 陆鸣最喜欢的便是被父亲抱着飞上高处,有了机会便会这样要求。 展昭是个好父亲,对儿子的要求从不拒绝。 本来他是有意做严父的,不过他发现自己没这个机会,几个孩子都被教育得极好,基本不犯错误。偶尔有错,也被他们那严母给收拾了。 不得已,展昭只能转而做慈父了。 陆小凤问怀里的闺女,“你不想飞高高吗?” 展梅英小姑娘小大人样儿地看着那边带哥哥飞的父亲,说:“飞高没什么意思,还是像娘一样拿刀最酷了。” 小禾伸手捂口,天呐,他们家小小姐怎么会觉得小姐拿手术刀酷? 陆小凤也有些讶然,“我拿刀酷吗?”小丫头竟然会“酷”这个形容字了。 展梅英很认真地点头,“嗯,娘给小兔子做手术时的样子很美啊,我以后也要像娘一样厉害,能救小动物,更可以救人。” “好志向,娘看好你哦。” “小姐——”小禾忍不住出声了,这样不好吧? 陆小凤摸着女儿的小脑袋,欣慰地笑道:“有什么不好,子可以承父业,女当然也可以承母业,没什么不好。小孩子有理想,只要是对的就得支持,职业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可是,小小姐是个女孩子。” 陆小凤往那边看了一眼,做例证,“那个男孩子的梦想估计是当江湖侠客。” 小禾:“……” 陆小凤道:“所以了,梦想是个人的事,只要他是对的,父母不应该加以干涉。”如果当年老爸也有考虑一下让她自行发展梦想,为自己的理想奋斗的话,那她就太幸福了。 不过,估计肯定是不可能成为刑侦技鉴方面的专家,更有极大的可能不会从事有关警察相关的职业。 但这个世界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等到了趵突泉,看到那处清澈的泉湖时,几个小孩子都显得十分高兴。 不说小孩子喜欢,就是陆小凤几个大人也很喜欢。 展昭在一旁小心看护着。 这一举动惹得陆小凤在一边忍不住调侃了一句:“展小猫,你个不会水的旱鸭子看着有用吗?” 展昭忍不住手握成拳咳了一下,略有些尴尬,“小凤。”咱说话能不揭人短不? “你那燕子三抄水似的轻功用来掩饰你不会水的缺陷真是有点大材小用啊。”小凤姑娘还在一边感慨。 展昭把手里的剑换了个手,眼睛盯着玩水的一双儿女。 “你别这么小心翼翼的,没事的。” “我还是看着他们安心些。” “真没事,过来,陪我跟明耀到一边坐。” 展昭应了一声,跟着妻子到一边坐,眼睛却仍是盯着那边嬉水的一双儿女,水对于他来说确实是太过危险了些,因此他真的不会太放松。 坐下之后,陆小凤拿了块桂花糕吃,一边吃一边侃闲片儿地说:“其实严冬会水啊,你可以放松一点儿的。” 展昭不由一笑,看了看一直陪在两个孩子旁边的严冬,说道:“话虽如此,但是我是他们的父亲啊。”担心总是难免的。 陆小凤忍不住摇头,“展昭,你得学着放松,别整天把自己绷得跟张弓似的,你跟我学一下啊。” 展昭一下就笑了,真心实意地道:“小凤,你是太不紧张了,天大的事你都能当是场笑话。” 陆小凤也不由一笑,大概是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吧,越到大案要案的时候,她就会越冷静。她的性子从小时候开始,就被家人有意识地一点点纠正,到得后来就习惯成自然了。 说多了那都是泪。 “我的名字叫‘不紧张’。” 展昭不由哈哈一笑,有时候小凤就是很容易就让气氛变得轻松。 这个时候的趵突泉还不是后世的公园,也没有被人用铁栏围住,水泥围住,还是原生态的模样,这样的景物才会让人有浏览的兴致。 展明耀趴在母亲的怀里,从肩膀上看那边的兄姐,他现在还不会说话,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来。 “小不点,你现在太小了,等你再大一些我就让你跟他们一起疯去。”陆小凤抱正儿子,笑着对着说,顺便将手里的糕点一点点喂进他嘴里去。 展明耀虽然吃着甜酥的糕点,可是两只黑亮的眼睛还是一直朝着水边飘。 “一会儿我们抱他到水边玩一下吧。”展昭看着小儿子那湿漉漉的眼睛,忍不住对妻子如此说。 陆小凤一边喂儿子一边道:“先让小家伙把这点糕点吃了再说了。” 小禾在一边拿小碗倒了碗温水,递过去,“小姐,让小少爷喝点水。” “嗯。” 展昭在一边坐了,将剑放到了手边,继续去盯着那边的儿女。 真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第178章 趵突泉边好风光。 可惜,再好的风光传来一声“扑通”落水声都不会再美好。 就在展昭一行人气氛良好的在户外散心时,湖的另一边有人投河自尽了。 严冬第一时间飞跃了过去。 展昭也随后过去。 而陆小凤和小禾、冯四夫妻则收拢了几个孩子退到安全地带等事情的结果。 最终,那位投水的妇人被严冬救了起来。 “你这个晦气的女人,你以为自己投河便一了百了了吗?你就是死了那也是别人家的鬼。” 在那名妇人尚未醒转之际,就有一位穿着短打的男子在一边骂骂咧咧。 随着那男人过来的还有几个一看便像是某种特殊场合混混打手模样的男子。 展昭不由蹙眉。 严冬甩了外衫在一边拧干衣服上的水,一边也冷冷地看着那几个人。 这看着就不像是有好事的感觉。 当看到妇人醒转之后,那名男子便对那几个跟来的赌场打手道:“人醒了,交给你们了,我们两清了。” 那甫自醒来的妇人听到这话,顿时就变了脸色,一边向后躲着那些打手,一边声嘶力竭,带着绝望地冲丈夫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 “哼,要不是家里有你这个晦气的娘们,我早就翻盘了,现在把你卖了,以后我一定可以时来运转。” “你还我的清儿……”那妇人恨上来,便要朝那男子扑过去,与他拼命。 赌场打手的手被展昭的剑拦住。 那卖妻的男子的手被严冬的刀挡住。 那妇人一边捶打着那男人,一边哭喊,“你究竟把清儿卖到哪里去了?你这个丧尽天良的,那可是我们的女儿啊……” “都是因为你们两个晦气的女人,老子早该卖了你们……” 听到那些话,陆小凤基本已经猜出了事情的梗概,这妥妥就是赌得倾家荡产最后卖儿卖女卖妻子的混蛋现实版。 陆小凤最恨这样的混蛋,你如果赌,赌得自己砍手砍脚,那是你罪有应得,可是你输了就将妻子儿女全抵卖出去就禽兽不如。 前一世她就碰上不少这样的案子,后世卖妻子的少了,可是禽兽们变了花样,灌醉妻子,或者下安眠药,然后让人群睡自己的妻子。 说他们是禽兽,都是侮辱了禽兽! “严冬你让一下。” 严冬微怔,然后听话的收刀后退。 那个男子看到陆小凤这样一个少妇走过来,一时不明所以。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她要干什么了。 因为,小凤姑娘走过来干脆直接地做了一件事,一提裙摆,直接一脚就将他给踹进了趵突泉内。然后,把裙子往下一放,两手一拍,很是出了一口恶气,“我舒服多了。” 展昭:“……” 严冬:“……” 小禾:“……” 展梅英:“娘,好帅!” 陆鸣两只小爪子拍到一起,给母亲加油,“娘,踹他。” 展昭:“……” “救命啊……”那名男子在趵突泉里拼命挣扎。 严冬抱刀冷眼旁观。 那名妇人冲到湖边,喊道:“你究竟将清儿卖到哪里去了?” “严冬——” 严冬心领神会,一个飞跃,在水面上一点,就将那人从水里拎回了岸上。 陆小凤直接一脚踩在那人头上,“回答你妻子的话,否则就再送你下水里去清醒清醒。” “我卖自己的女儿,关你何事?” “是不关我的事,我只是看你不顺眼,你还有异议吗?”陆小凤从腰间拔下了那柄小巧的装饰用的匕首,然后手起刀落。 众人只闻一声惨嚎,那匕首刃身已经没入那男子的大腿中。 许多围观者不约而同往后退了几步。 看戏有风险,围观须谨慎啊。 真凶悍! 感谢穿越大神,这种事在搁后世,无论小凤姑娘如何的义愤填膺都不可能在法制社会以警务人员的身份这样干。但在这里,她干起来毫无压力。 以暴制暴不是最好的法子,但有时却是最有效最解恨的法子。 “说不说?”陆小凤慢吞吞地拔出了匕首,伴随她动作的是那男人呼天抢地的嚎叫,叫得是鬼哭狼嚎的。 小禾只来得及捂住怀里小少爷的眼,大少爷和大小姐就来不及了,她只能在心里叹气。 “我说我说……”身体的疼痛让那男子的骨气全不见了,“我将她卖入迎春坊去了。” “你……你这个混蛋……”先前投水的妇人突然疯了一样扑上来。 陆小凤赶紧退位让贤,顺便将匕首全部拔出。 看着那妇人抓狂一般对着丈子捶打撕抓,陆小凤已经能猜到那叫“迎春坊”的是什么所在的了。 这样的父亲,根本不配为人父。 那个赌场的打手看着这样的场面,只能对着依旧拦着他们的展昭道:“朋友,这女人已经被他的丈夫抵给我们了,我们有权带她走。” “多少钱?”展昭直接问价。 “一百两银子。” 展昭从怀里掏出银子。 “等一下。” 听到妻子的声音,御猫大人果然就停下了递银子的动作。 陆小凤往那几个打手面前一站,“押契拿来。” 打手中的一个从怀里掏出了那张抵押人契。 小凤姑娘一手银子一手人契,换到人契之后仔细看过,确认无误之后从腰畔荷包里取出一截火折子将那人契当场焚毁。 赌场的几个打手拿了银子自然就离开这明显已经是是非之地的地方。 而那名妇人在发泄了心中怨恨之后,也走到陆小凤跟前向她诚恳道谢。 陆小凤问道:“你可还要与这人过下去?” “小妇人便是死,也断然是不肯再与这样的禽兽做夫妻的。” “那就行了。”陆小凤两手将自己的衣袖上的带子一拉,成了束口的灯笼袖,然后走到那个在地上断断续续痛吟的男人身边。 “能写那样的人契,想必你也是个识字的,来,写份休书来。” 他人待要拒绝,一瞧陆小凤那冷冰冰的眼神,立马就没骨气的答应了。 陆小凤直接拿出了文房四宝,让那人写。写完了让他又按了手印,最后折好那张休书,放入自己怀中。 那妇人:“……” “等我拿去到官衙替你记档之后再还你。” “多谢夫人。” 陆小凤又看了那男人一眼,一脸嫌恶地蹙蹙眉,对严冬道:“将人送到苦牢去,告诉狱长,好好招待。”最后四个字,小凤姑娘说得森然无比。 “是。” 那男人这个时候算是知道自己碰到大人物了,不由连声求饶。 不过,小凤姑娘没打算同情他。 “接下来,咱们先去迎春坊救人吧。” “多谢夫人,若能救出我那苦命的女儿,小妇人甘愿做牛做马报答夫人。” “展昭,你先去。” “好。”展昭没有异议,马上飞身而去。 “小禾,冯四,咱们走。” 一行人随后往迎春坊而去。 陆小凤他们到迎春坊的时候,展昭已经寻到了那名妇人的女儿清儿,小姑娘因为年岁尚幼,本来还不到接客年纪,但有些客人有特殊癖好,今天若是展昭迟来一会,恐怕就会遭遇不测了。 恋童癖! 靠! 陆小凤瞪着自家小猫,“你就没把那人揍一顿?” 展昭抿抿唇,没好意思当面承认自己一脚踹得狠了,那人现在还没缓过来呢。 “什么?五百两?”陆小凤听到老鸨说那小女孩的身价时,忍不住笑了。 “夫人有所不知,这孩子资质不错,养大了准是我迎春坊的台柱子,自然是价钱要高些。” 陆小凤道:“那她现在养大了吗?” 老鸨噎住。 陆小凤又道:“不知你这间迎春坊值多少银子啊。”说着环顾了一圈,一副评估的表情。 老鸨迟疑不定,这是打算买下她的店?这位夫人也是同道中人? “夫人说笑了。” “不,”陆小凤摆手,“我可没说笑,我只是在想,你这迎春坊如果被查封的话还能值多少银子。” “查封?”老鸨变色。 陆小凤若无其事地拿出一柄檀香小扇摇着,“妈妈,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但凡开这种店的,恐怕手底下干净的绝无仅有啊,官府不找你事天下太平,如果官府真要找你事,慢说你有事,你就是没事,只怕也得有事,你说,对不对?” 展昭:小凤,你这样公然恐吓真的好吗? 老鸨脸色一变再变,“夫人这是来砸场子来了?” “唉,话不能这么说,我这不是在跟妈妈好好说嘛,如果妈妈一定不想好好说的话,那当然也有不好好说的法子。”陆小凤一副“我很好说话的”模样。 “夫人话说得也敞亮,那夫人也该知道但凡能开这样场子的人背后都有个依仗。”老鸨的口气也硬了起来。 江湖混的人,总是不会轻易就软了自己的骨头的,这样的话没法子混江湖。 “哦,比依仗啊。”陆小凤笑得十分惬意,“没事,咱们可以比啊。”你们谁能有仁宗皇帝大,现在? 展昭心里暗自摇头,小凤这是摆明了不打算跟对方好好说啊,这到底是哪里触到她的底线了,从刚才在趵突泉边就已经明显处于炸毛的状态了。 他如今——老实说,那真是能不招惹她就不招惹她,炸毛状态的小凤杀伤力真的很大的。不过,显然面前这位迎春坊的老鸨还不明白其中三味,展昭觉得她可以认真体会一下。 老鸨的心里就是一咯登,听对方这口气莫非来头很大? 老鸨忍不住仔细又打量了一下陆小凤,但见她周身也不是特别的贵气,但是腰间的几样佩饰和头上的发饰却还是在低调中透着奢华,那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 正在老鸨思量的当口,门口又是一阵喧哗,衙门的人来了。 老鸨不由脸上一缓。 可谁想不止是衙差来了,连知州大人都来了,一来直接就冲着那摇着扇子一脸淡笑的少妇深深地拜了下去。 老鸨顿时就是一惊。 “下官济南府知州陈梦拜见凤大人,不知凤大人到此,有失远迎,下官的错。” “罢了,你且到一旁站站,我这儿还有话没跟迎春坊的妈妈说完呢。” “是。” 老鸨这时的腿都软了,声音也有些抖,“大……大人……” “妈妈,现在你再来告诉我,那清儿的赎身银子要多少?”陆小凤特别和蔼可亲地问。 “小妇人该死,十两,就十两。” 陆小凤叹了口气,“你看,你早说实话多好,这非得劳动知州大人来一趟,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老鸨:“……” 展昭心里叹气。 陆小凤的目光继续在厅里晃,“本来我只是想赎了清儿就走人的,可是这一坐久了吧,我突然就觉得这样离开有失我的格调。既然我来都来了,也坐了这半天了,索性便将你这楼里的姑娘都过一过吧,保不齐我还能问出点什么新鲜事来解解闷儿呢。” 老鸨浑身都抖了。 知州陈梦:“……”这真的是传闻中的那个凤大人吗? 怀疑。 展昭:这次炸毛炸得厉害了。 严冬:大人这邪火来得可大啊。算了,他还是到外面保护小禾他们去吧,这里有展大侠妥妥没问题了。 第179章 青楼妓馆这样的地方,就像陆小凤所说,基本没有不伤天害理的。 查,就肯定有事! 毫无意外。 所以,老鸨才会那样害怕。 因为在迎春坊的后院如今正关着三个刚被卖进来的拐卖少女。 小凤姑娘所说的过一过,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过一过。 将迎春坊里的姑娘们逐一叫过来问话,身家来历问一遍,如果确系被人拐卖而沦落风尘,官府发放路费,让其返乡,卖身人契付之一炬。 有了这样的前提,坊里的姑娘基本都哭成了泪人。 被拐卖而来的是喜极而泣,被不良亲人卖来的则是痛哭失声。 律法如此,小凤姑娘也是深表恼怒。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对律法吃透的人总是有办法钻到律法的空子,实在钻不到,这时代不还有代表一切至高无上的皇权可以用么? 在过一过的过程中,就有坊中姑娘和坊中的护院供出了老鸨曾经杀害过几条人命,有的是她动手,有的是她主使,不过是对付一些不听话姑娘的手段。 死了人,这问题就又提高了一个严重程度。 既然老鸨身上有了人命官司,官府查封她所经营的迎春坊便也就合情合理。 然后,坊中姑娘的生活就有了问题,那么官府将人重新发卖。 行了,有卖就有买。 小凤姑娘大手一挥,买了。 “你有带这么多钱吗?”这是展昭的疑问。 这也是小禾的疑问,小姐的家底她是最清楚的,随身带的盘缠肯定不够这样花的。 “钱这东西,没有就赚啊。”小凤姑娘表示这完全不是问题。 “赚?”展昭侧目,小凤你又想干什么了? 陆小凤一挑眉,“这世上来钱最快的法子是什么?” 展昭第一反应:“打家劫舍。” 严冬补充说明:“坑蒙拐骗。” 陆小凤道:“赌博啊。” 展昭不解,“你会赌?” “一般一般,发家虽不至于,怡情绰绰有余了。” 展昭:“……”感觉这个说法略不善。 让小凤姑娘这样底气足的原因在于,以前因为办案需要,她也是研究过赌术的,当时她算是借调协同办案。扮的便是白富美赌场女王范的当事人,那时的口头禅真的就是——姐不差钱! 既然是赌场女王范儿,那么对赌术的掌握基本也是学贯东西,什么桥牌,牌九,掷骰子,垒长城,统统有所涉猎。 当时,从各大狱所调了一些赌术上的行家对她进行封闭式训练啊,最后新一代赌后出炉。 这个当然就是形容超格了一点,但是意思也就是那个意思了。 不过,在去赌场之前,小凤姑娘还得先温习一下技能,这是必须的。 陪她温习技能的展昭和严冬便大大地开了眼界。 展昭:小凤的师傅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严冬:大人真是深不可测! 技能温习完成,接下来就是找场子。 一事不烦二主,就追人追到趵突泉边的那家了。 “来福赌坊”是济南府城中最大的一家赌坊,既然号称最大,那都不用去查,所造的罪孽也妥妥的最大化。 小凤姑娘那妥妥就是去砸场子的! 在庄主输银过五千两的时候,场子里的打手就多了起来。等过一万两的时候,基本场子里就只剩下了庄家和陆小凤这个赌客。 小凤姑娘现在最不怕的就是他们欲对她不客气,越不客气她才越有立场说话,所以,请放马过来,完全不要客气。 店大欺主也好,是官商勾结也罢,她统统接着。 “怎么着?赢不了就要出老千吗?”陆小凤将手中的折扇一下拍在桌上,一脚就踢翻了一旁的一只凳子。 “公子说话要讲凭证的。” “严冬。” 严冬一声不吭,一个闪身过去便将做庄的掌柜整个人倒提过来,几粒藏好的骰子便从他的身上掉了出来。 赌场的打手立时便围了过来。 严冬重新跃回陆小凤身边,抱刀护卫。 “怎么?赌到这种时候老板还不肯出面吗?” “公子言重了。”随着这样一个略显清凉的声音,一个年过半百的矍铄的男人从赌场打手分开的缺口处走了过来。 “好说。” “公子是路过济南?” “嗯,是路过。” “公子若是缺少盘缠,在下可以为公子……” “哎,不必,”陆小凤直接拒绝他,“本公子的手气一向好得很,缺钱了来钱也容易得紧。” “公子既是过路的,带这许多的银钱上路只怕也不方便。” “不,方便得很。” “公子还要继续赌下去吗?” 陆小凤一脸无辜地道:“我本来在赢到两万两的时候就想走了,不过,我看贵赌坊留客之意甚浓,便客随主便又多玩了一会儿。如果老板不打算继续留我的话,我当然也就没多少兴趣继续下去了。”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严冬真是要笑出声来了。 来福赌坊的老板伸手挡下情绪有些激动的手下,表情看上去还是平静和淡定的,“既然公子无意继续赌下去,那么小店自然也是不会留公子的。” “好说。” “那这几箱银钱?” “不劳坊主担心,自然会有人来帮我拿。”陆小凤笑了下,对身边的严冬道,“你去叫人来帮我抬银子。” “公子?”严冬微怔,这个时候他离开? “去吧,我想老板不会分不清轻重的。”陆小凤笑得很怡然。 “是,属下去去就回。”最终,严冬决定相信大人的能力。 陆小凤点点头,泰然地又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那来福赌坊的老板也在对桌坐了下来。 “还不知公子是哪里人士?” 陆小凤闻言不由一笑,摇着折扇道:“坊主听我的口音像哪里人士?” “莫非公子来自北面?” “上京吗?远了。”陆小凤笑得云淡风轻。 “听说昨日迎春坊被官府查封了。”那老板像是无意中提及一般。 “哦,那种地方查封了也没什么不好的。” “听说是知州大人亲自带人查封的。” “坊主的消息果真灵通。” “据说知州大人去之前,那里就已经去了一个外乡来的夫人。”那坊主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眼前这个一身朗月清风一般的公子哥儿。 陆小凤直接道:“那再之前贵坊的打手难道便不曾在趵突泉边碰到一个外乡来的夫人吗?”你怀疑,我给你释疑。 “果然是因此事而起么?” “谈不上吧,趵突泉边的风景都因为贵坊的人大失灵气。” “这确是敝坊的不是了。” “做生意嘛,求财是人之常情。但这财也有讲究,沾太多的血泪的财只怕你赚得容易,用的就未必然了。须知举头三尺有神明,便是你逃过了律法,只怕百年之后地府是非功德也会有人跟你算个清楚明白。” “公子也太危言耸听了。” 陆小凤低头一笑,拿扇柄在额头敲了两下,往他身边瞧了瞧,一边摇头一边道:“神鬼之说,并非信则有,不信则无,你信与不信他们总是在的。 有句俗话说得好,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时辰一到,全部都报。” 那坊主突然觉得身体周围的空气都似冷了些,目光不由一下锐利起来,“公子需知做人要留些余地来。” 陆小凤冲着他摇着左手食指,叹道:“听人劝,吃饱饭,显然坊主是不听劝的人啊。你若不惧鬼神,又何必求了寺庙的符咒防身?” 那坊主身体猛然一怔,“你如何得知?” 陆小凤莞尔一笑,道:“看到的啊,如果不是你身上的那道符咒,想必在你身侧的那些怨鬼早就将你之灵魂撕裂吞食了。” “你……”坊主悚然色变,“你能看到?” “轻而易举。” “你究竟是什么人?” “过路的外乡人罢了。” “呔,你们这些混帐,某今天就要为百姓除这一害。” 赌坊的打手突然有四五个凌空倒飞了进来,吧哒一声跟死狗一样摔到了地上。 “咦,姑娘你怎么也在?”那提刀杀进来的人看到屋中的人时一脸的惊讶。 “欧阳大侠,久见了。” 欧阳春环顾一周,发现只有陆小凤一人在此,不免蹙眉,“展兄弟呢?他怎么会让姑娘一人前来这样的地方?” “展昭在州衙有事,是严冬陪我来的,现在他去找人来帮我搬银子去了。” 那赌坊老板在听到“展昭”二字的时候脸色瞬间一变。 欧阳春看到一边堆积的白银,“这些都是。” “嗯。” “你赢的?”欧阳春一脸的不相信。 “是。” “真的?” 陆小凤忍不住失笑,道:“这是当然。” “你何必跑来赢他们的银子,直接让人抄了他们的赌坊不是更好?” 欧阳春此话一出,那赌坊老板的脸色已经是一变再变。 陆小凤摇头叹气,“抄一家赌坊不过治标不治本啊。” “治标也行啊。”欧阳春的看法却不同。 “这赌坑勾档啊,经营得好小赌怡情,也算是个正经生意。可是,弄到赌客们倾家荡产,卖妻卖子就不好了,做得过了难免就会飞来横祸,这夜路走多了难免会遇鬼,正常的。” 正说着话,严冬已经从外面快步走入。 走到陆小凤近前,他恭身道:“公子,人一会儿就到。” “嗯,那咱们就等着。” 严冬这才转而跟欧阳春打招呼,“欧阳大侠,久见了。” “严兄弟,久见。” “欧阳大侠怎么到此地?” “某四处游走,不巧路过这里。不是听说白五侠陪在陆姑娘身边的吗?怎么不见他人?” 严冬从欧阳春的话里已经听出他之前也没有帮自家大人隐瞒身份,故而有问必答,道:“白五侠如今在开封府护卫包大人,展大侠这次倒是跟我家公子一起的。” “这就是了。”欧阳春点头,“陆姑娘的安全还是要紧的,她要出了事,恐怕要死的人就不知道会有多少了。” 混江湖的人,就算不知道开封府铁面无私的包大人,必定也对纵横江湖的南侠展昭,北侠欧阳春敬畏三分的。 如今,这一南一北两位大侠都在此地,并且跟眼前这位他们刚才差一点儿就对人家大打出手的人有莫大的关系,这简直……让人背心发寒呐。 陆小凤在一边摇扇笑而不语。 北侠欧阳春和严冬这一唱一合的,顿时就将现场气氛给搞得寒风冷冽的,不过,这个效果她喜欢! 很快,搬银箱的人来了。 是——州衙的衙役,且是由州衙的总捕头带队。 这位公子或者该称呼一声“姑娘”,来头果然是不可小觑! 来福赌坊的老板脸色已经开始发白。 连知州大人都要卖面子的人——幸亏方才自己没有叫人动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衙役们将银子搬走,陆小凤几人随后也跟着要离开。 临出赌坊前,陆小凤回首朝着那老板笑了笑,提醒了一句:“小心半夜鬼敲门呐。”说完,笑着大步出了赌坊。 赌坊老板一张脸都快如纸一样了,因为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似乎身边的冷意更浓了些。 第180章 回到州衙,小凤姑娘从自己赚来的银子拿了些出来,分发给那些被她从迎春坊买来的姑娘手中,做为她们回乡的路费盘缠。 又考虑到她们一路的安全问题,又让自家小猫找来了开镖局的一个江湖朋友,委托他们护送那些落难女子返乡。 若是不想返乡的,也让镖局的人送她们到她们想去的地方去。 直到将那些落难的女子全部安排停当之后,陆小凤才算是吁了口气。 而这个时候,欧阳春也问出了自己心头的疑问。 “你就打算这样放过那家赌坊的老板?” 陆小凤一脸惊讶,“我有这样说吗?” “那你……”欧阳春心里忍不住琢磨,这姑娘难道还有什么后招儿? 仔细想想,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啊,在对付坏人上,这姑娘比他们这些江湖还没有底限。想当年花冲已经落网,她仍然跑去将人给阄割了一下,真正地让报应不爽成了一个动词。 “小凤——” “哎,展小猫,我不是包大人,包大人用的法子未必适合我用,我用的法子也必然不会适合包大人的。” 展昭只能在心里叹气了,小凤这样说就是不接受他的劝说了,她会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办。 “大人,您要的东西取来了。”严冬将手中的一撂案档放到桌上,然后退到了一旁。 展昭有些讶然,“这些是什么?” “一些跟来福赌坊有关的一些案档。” “你是说知州?”展昭握紧了手中的龙泉宝剑。 欧阳春目中也闪过寒芒。 陆小凤表情淡淡的,道:“那程梦还没这么昏馈,这些案档里有许多是我让冯四去乡间里坊收集来的。” 竟然一开始就是打算动那赌坊的打算吗? 展昭突然有些汗颜,他不该认为妻子只是单纯的炸毛,无论是什么触动了小凤的神经,但她的情绪一直掌握在自己心中,未曾失控,她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 “你打算怎么做?”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些银子,”陆小凤朝屋里地上的几个大银箱看了一眼,“还是应该用到那些百姓身上去。” 欧阳春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某佩服姑娘。” 展昭则道:“你不打算查找那赌坊老板的犯罪证据吗?” 欧阳春也跟着表示了关注。 “一个已经活不了多久的人,我何必还要费力去查找他的罪证,用国法制裁他有时反倒是便宜了他,让他罪业自尝好了。”小凤姑娘一副“这根本不是问题”的表情将这个问题轻轻揭过。 南北双侠对视一眼。 有问题! 陆小凤却没有兴趣将某些灵异事件与他们一起分享,有些东西还是不能广而告之的。 跟着大人一起去赌坊的严冬此时却心里蓦地一动,难道? 只是想了那么一下,严冬就觉得冷风从脖子后面往里灌,大人不说出来果然还是对的。就不知那个被大人语言恫吓的来福赌坊老板现在晚上还睡不睡得觉了。 阿弥陀佛! 接下来陆小凤认真核对自己手中的信息,然后命严冬将银子一封封地送出去。 同时,身在官驿的小凤姑娘也不时收到关于“来福赌坊”老板的消息,大多是今找了个道士,明儿寻了个和尚之类的。 估摸着现在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什么半仙神棍神婆的,弄了不少过去帮他解决问题。 可惜的是,问题没解决了,银子却哗哗地流了不少。 不但是那赌坊老板一个人出事,就是他手底下那些打手现在也都呈现出了憔悴不堪睡眠不足,生无可恋的征兆。 好现象啊!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神马的,最给力了! 但小凤姑娘却是不明白的,若非她那张嘴,那赌坊老板求来的符咒还是多少能起到些作用的。 结果,她老人家一句话,那被求来的符咒就顿失其效,完全成了瞎子的眼睛——摆设。 半夜鬼敲门,那就是一块叩门砖,门神自然就给怨魂放了行,结果那赌坊老板遭了报应。 身边围着那么多冤魂,真用国法就太便宜这个恶人了,所以,小凤姑娘压根没打算用国法制裁那混蛋。 但陆小凤也不能真就放任那些冤魂不理,她要等事情有结果之后再为他们超渡,让他们重入轮回,去开启自己新的人生。 陆小凤一边继续派送银两,一边在城中架起了粥棚,施粥赠药。 为免徒生是非,陆小凤现在出入都会戴着帷帽,甚至于她要求小禾跟自己一样遮头盖脸。 严冬表示赞同。 小禾自然也只能听话照做,她知道小姐这也是为自己好。 那来福赌坊老板在某个深夜,暴毙! 在收到这个消息之后,陆小凤在次日夜里起坛祭文,送冤魂上往生路。 看到那道白芒映出的路径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展昭、欧阳春不由互相看看。 展昭就不必说了,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有小凤在,以后的人生他经历这样的事想必也不会少。 但,欧阳春就不同了,他实打实是第一次。 “这是?” 展昭点点头,回答他的疑问,“超度那些冤魂。” “这世上果有鬼神?” 陆小凤道:“敬鬼神而远之,神鬼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欧阳大侠行侠四方,光明磊落,这样的事毋须放在心上。” 欧阳春闻言不由一笑,“姑娘所言极是。” 而严冬之所以没出现,则是因为他负责保护小禾和陆小凤的几个孩子。 展昭三人也在进行完超渡仪式后便重新回到了官驿。 “小少爷他们已经睡下了。” 看到他们一行回来,小禾从屋里迎出来,对着自家小姐回禀家里的情况。 “可有烧水?” “有的。” 陆小凤便对展昭说:“我先去洗漱。” 展昭点头。 “欧阳春,可要喝一杯?” “好啊,今日值得喝一杯。”欧阳春欣然点头。 北侠欧阳春与南侠展昭这南北二侠便让人去拿酒,顺便叫了严冬一道到屋顶对月饮酒。 屋顶之上官驿一览无余,同时也保证了在官驿之中的陆小凤这些人的安全,一举两得。 陆小凤根本没有理会那三个男人,她洗漱之后就歇下了。 带孩子的人是不能任性的,她要尽量保证跟自己的宝宝一样的作息节奏,否则她就麻烦了。 展昭三人这一场酒直喝到了天光大亮。 陆小凤看到自家小猫的时候,他是浑身的酒气,但看脸色却真是看不大出来他是喝了一晚上的酒。 海量啊! 小凤姑娘又一次感慨。 “你赶紧去洗洗,换件衣服,再灌两碗醒酒汤,还有,”陆小凤特别补充说明,“你酒味散尽之前都不许来抱明耀。” “好。”展昭唯妻命是从。 “小姐?”小禾忍不住在旁边出声,“怎么了吗?” 陆小凤一边从小禾怀里抱过小儿子,一边有些犹豫地道:“这次我们在济南府耽搁的时间不短,也不知道白玉堂在开封府有没有出乱子。” 小禾闻言不由一笑,“小姐你太多虑了,五爷肯定不会乱来的。” “我可没你这么有信心。” “五爷天不怕地不怕,可五爷怕小姐你黑脸啊。” 陆小凤直接就朝贴身丫环瞪了一眼过去。 小禾一点儿都没害怕,吐了吐舌头,道:“不过,咱们确实在这里留得时间不短了,那接下去呢?咱们要直接回京还是还要去别处?” 陆小凤抿抿唇,道:“我个人的意思呢,当然还是想再去别处走走的,可是……” 小禾接口道:“小姐是担心姑爷不好做吗?” “你说呢?” “小姐既然担心就和姑爷一道回京嘛。”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呢。” “可是侯爷夫人现在身怀六甲啊。” “预产期还有好几个月呢。” “早点回去也早些做应对呀,难不成小姐还真要挨到跟前才返京?那多不保险。” 陆小凤承认小禾说得对,但她心里确实是有些不甘心,这也是事实。 “再说吧。” 小禾便不再多话,去厨房取早餐回来。 展昭洗完澡,换完衣服出来,早饭已经摆在了桌上,他刻意坐得离妻儿远了些。 “此间事了,我们便回京吧。” 展昭眼中喜色一闪而过,“好啊。” 陆小凤不由哼了一声,“我知道你担心包大人,白玉堂确实不是个能让人省心的。” “你多想了。” “是我多想了吗?” 展昭实话实说,道:“你肯这样就陪我回去,我心里很高兴,并不是因为别的事。” “娘,我们要回家了吗?”陆鸣听到父母说话,不由插了一嘴。 陆小凤挟了一筷菜到他碗里,顺便回答他的问题,“嗯,要回去了。” 陆鸣道:“那我是不是就可以看到五舅舅了。” “对。” “好啊,我又可以跟五舅舅学剑了。” “难道你跟着你爹不能学吗?” 陆鸣略嫌弃地看了父亲一眼,对自家母亲说:“爹好无趣。” 陆小凤忍不住扭头笑了,展小猫被自家宝贝儿子嫌弃了啊。 展昭有些啼笑皆非。 陆小凤放下筷子摸摸儿子的小脑袋,笑道:“可是,你难道不知道你爹的武功比你五舅舅的要好吗?” “五舅舅说,那是他让爹的。” 展昭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这白玉堂实在是有些不像话。 展梅英咽下嘴里的鸡蛋羹,微微歪着脑袋瞄兄长,小大人样地说了句:“白长了一副聪明相。” 小禾忍不住扭脸笑。 有时候看大少爷和大小姐就有种看到姑爷和小姐的即视感,只不过这是小了好几号的。 “那你说,真相是什么?”陆鸣质问妹妹。 展梅英小姑娘奶声奶气地说:“猫当然比老鼠厉害了。” 这次展昭也忍不住扭到一边笑了。 第181章 对于妹妹的话,陆鸣小盆友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母亲,然后用一种困惑的表情说:“可是,娘也是老鼠啊。” “咳咳……”正在笑的小凤姑娘被儿子这句话给呛到了。 展昭笑得更加无法遏制,小凤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吧。 小禾捂着嘴转过身去,双肩不住颤抖。 “混小子,你胡说什么呢?” 陆鸣一脸无辜地对母亲说:“五舅舅说的啊,娘是他们的妹妹,他们是鼠,娘当然也是老鼠。” 展昭简直都不忍心去看妻子的脸色,顺便在心里替某白毛老鼠默默点蜡。 陆小凤点点头,“你五舅舅说的,哦。” 展昭一听这语气音调就知道爆竹已经点上了。 陆鸣小盆友还有不明白的,所以他继续说:“娘是老鼠,可是爹很怕娘啊。” 给力! 多给力的实例证据啊! 被哥哥这么一问,展梅英小姑凉也不由蹙起了自己的嫩包子脸,很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说:“娘又不是真的老鼠。” 陆鸣马上反驳,“那五舅舅他们也不是真的老鼠啊。” 展梅英说:“不对,外面的人都说舅舅他们是五鼠,里面没有娘。而爹是御猫,猫捉老鼠天经地义。” 陆鸣小盆友有些语塞,妹妹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 看着一对儿女这么认真呆萌的模样,展昭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伸出手在他们两个脑袋上摸了摸,说:“行了,别想了,快吃饭。” “哦。” 小盆友还是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的,陆鸣和展梅英兄妹很快又重新投入到了欢快的吃饭时间。 展昭去看妻子,她正微微眯着眼,明显一副不在状态的模样,估计心里不定在琢磨什么呢。 小凤姑娘没琢磨什么,她不过就是决定回到汴梁后直接将某只锦毛鼠捆吧捆吧扔回白家老宅去,就是这么简单! 自己智商捉急也就罢了,竟然还敢用那捉急的智商去教育她家的小包子,这不拉低智商么?将来万一小包子的智商水准向他看齐,那岂不是一场悲剧? 行程决定,目的地便是京师汴梁开封府。 “欧阳大侠呢?” 听到陆小凤询问自己的目的地,欧阳春笑了笑,“某多时未曾到过汴梁了,这次便去瞧上一瞧,顺便也跟白玉堂喝上一杯。” “如此甚好,到时展某做东。” “这是当然,到了你南侠的地头,某自然是不会客气的。” 展昭也不由笑了。 因此,陆小凤这一行集合了江湖中南北双侠的华丽阵容,就这样拉风地奔向了开封府。 因为他们一行人并不赶时间,所以当他们回到开封府的时候已经是五月份了,眼瞅着天儿就要热起来的时候。 而安乐侯在对三姐望眼欲穿的盼望中终于迎来了姐姐的回归,简直都要喜极而泣了。 至于那个本来是临时代班某猫,结果却改成了较长时间的顶班的锦毛鼠,对于六妹带人迟迟而归小范围表示了自己的不舒爽。 当然,他当即就遭到了来自自家六妹的残酷镇压。 “六妹,我不过是说句实话,你要不要这样不给面子啊?” “你平时都跟陆鸣说些什么?”小凤姑娘终于逮到机会质问当事人了。 “没说什么啊。”白玉堂觉得自己简直太冤了。 陆小凤柳眉一挑,道:“你说你也奇了怪了,明明讨厌别人猫鼠猫鼠的说三道四,你自己偏偏还常常以五鼠称号为荣,这不是很矛盾吗?你自己都不觉得自己很纠结吗? 你自己这样也就罢了,皇上也帮你们赐改五义了,你还跟陆鸣说什么我也是老鼠的话,你说你是不是欠扁?” “五鼠是我们在江湖中打下的名号。”白玉堂并不觉得兄弟几人的江湖绰号有什么不好,如果不是皇帝赐了南侠那么一个御赐封号,根本就不会有人拿他们的绰号奚落,说到底还是皇帝的错。 陆小凤伸手扶额,“白玉堂,你知道梅英对陆鸣说什么吗?” “什么?”他怎么有不好的预感? 陆小凤认真地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她说‘猫当然比老鼠厉害了’。” 白玉堂脸儿都黑了。 陆小凤继续道:“在小孩子连请多词语都搞不清正确意思的年龄,你笼统地把一些信息灌输给他们,很容易造成他们认知上的混乱的。” “谁说我们打不过展昭的?” “可在食物链中,猫就是捉老鼠的,这你不能反驳吧,这也是你当年跟展昭斗武的原因不是吗?” 白玉堂哑口无言。 “如果你一定要对他们说,至少你也要告诉他们此鼠非彼鼠,此猫非彼猫,否则的话,无论你的实力有没有超过展昭,单凭你是锦毛鼠的绰号,你就妥妥的在他们的认知里输给了展昭。” 白玉堂竟无言以对。 这个确实是他的失误啊,陆鸣毕竟只是个小孩子,他是不能把他当大人看的。 “还有啊,白玉堂,当初我写给白老夫人的保书时限可是越来越近了啊,你那媳妇找得怎么样了?”小凤姑娘提起了一壶没开的水,狠狠地朝着锦毛鼠头上倒了下去。 这种行为俗称——报复! 一提这事,白玉堂整个人都不好了,“什么怎么样啊?我一直跟着你和包大人,哪有时间去找意中人?” “哎,你少把原因往我和包大人身上推,想当年展昭不是也一直跟着包大人身边嘛,他不是也娶到我了吗?” “这怎么一样呢?” “怎么不一样?” 白玉堂冲口道:“那只臭假公济私啊,借着帮庞太师找女儿,就把你的名份给偷偷定了下来,五爷我又做不出他那样没格调的事。” “咳……”有人发出一声提醒的咳嗽。 正在说话一对鼠兄鼠妹闻声看过去。 丫的果然是只猫,走路无声无息的! 心理活动基本一致。 “展昭,你不用咳嗽,你就是咳出血,五爷我说的也是事实。当年你要不默许,五爷我怎么可能满江湖放出那样的消息而毫发无伤。” 锦毛鼠这时候做的,就是典型的翻旧账,揭老底。 略有失厚道。 谁料,南侠展昭微微一笑,道:“这话当年你就对小凤说过了,我当时也没反驳啊。” 白玉堂:“……” 陆小凤忍不住摇头,“这些年下来,展昭,你的脸皮厚度渐长啊。” 白玉堂深以为然,当年的南侠还多少会有些闪躲,现在的御猫那真是堂而皇之的承认无压力啊。 展昭道:“全赖夫人教导有方。” 陆小凤:“……” 白玉堂忍不住哈哈大笑,他最爱看六妹吃瘪的模样了,哈哈。 果然是教导有方啊,如今的展昭调侃起六妹来真是信手拈来的随意。 “白兄,今晚咱们和欧阳春一醉方休,如何?” “欧阳大侠也来了?”白玉堂有些吃惊。 展昭点头,“是的,欧阳兄去跟汴梁的朋友打招呼,稍后就会到。” “妹子,你们这趟是不是又破什么案子了?” “碰到案子那不是很正常的吗?”小凤姑娘不以为然。 “是查案子的时候跟欧阳大侠碰到的吧。”白玉堂这都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是呀。” “说说,是什么案子?”白玉堂来了兴趣。 “我累了,先回房歇着去了,你自己问展昭吧。” 可惜的是,小凤姑娘已经不想继续跟他扯下去了。 白玉堂一看某只臭猫,忍不住哼了一声,一提自己的画影剑走了。 与其问展昭,他宁可去问严冬。 展昭笑着摇摇头,并没有任何不悦。 陆小凤对此情形感慨了一句,“习惯成自然,习惯了也就淡定了,猫鼠天敌属性不可动摇。”说完了,她就溜溜达达地回某猫在开封府里的小院去了。 一回到汴梁城,陆小凤跟着展昭先到开封府见包大人。而小禾和严冬则领着几个小盆友回太师府去了,所以现在小凤姑娘倒没有看孩子的负担,可以放心大胆地补一觉先。 大家都才长途跋涉地回来,按说都挺累的。 可是,直到陆小凤一觉睡到半夜醒来,也没看到某只猫回来睡觉,估摸着这是跟北侠欧阳春和锦毛鼠一块拼酒去了。 大口酒,大口肉,江湖汉子多豪迈! 陆小凤估计今晚某猫回来的可能性不大,遂又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小凤姑娘甚至都没能等到展昭回来便被太师府来人给接走了。 原因是——展明耀小祖宗要找亲娘。 看到儿子那双兔子一样眼睛时,陆小凤有些心疼,“这是怎么了?” 小禾微微叹气,“昨天半夜醒来看不到小姐您就开始闹了,只是那时候哄哄也就睡了,今天早上就不行了。” 陆小凤抱着儿子,跟他顶了顶脑袋,笑道:“咱们明耀是个小男子汉呢,怎么能随便哭鼻子。” “娘……我以为娘不要我了……” “这孩子,娘怎么可能不要你呢。”几个孩子中也就明耀这小家伙一直没离开过她的身边,这也就难怪他黏自己黏得紧了。 展明耀搂着母亲的脖子不吭声。 “好了,娘抱你去先去吃早饭。” “嗯。” “乖。” 第182章 月明星稀,风清月朗。 这样的夜晚,坐在屋顶上吹吹风神马的,其实是件很不错的事。 “你这小家伙,大晚上的也不说睡觉,这么精神干什么?”小凤姑娘坐在小店的房顶上对着抱在怀里的小儿子碎碎念。 在她旁边,御猫大人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天上的上弦月,忍不住笑道:“谁让你白天搂着他睡的,现在他当然精神了。” “不能这么说啊,小孩子的觉应该很多的,他们的任务除了吃就是睡啊,吃饱了睡好自然就长好了。” “你不去睡,他当然不会睡了,耀儿黏你黏得紧,你又不是不知道。” “陆鸣和梅英就不像他这样。” “小孩子哪有都一样。” “倒也是。” 展明耀抓着母亲塞给他的一只风铃伸着小胳膊听着它在风中发出清脆的声音。 陆小凤将目光投向洒着一片白月光的店外的那条路,这个时代没有宵禁,所以街道两边有些店铺中仍然有灯光透出,街上也有行人在走动。 只是随着时间过去,街上的人就越来越少,最终店铺也一家一家的关门打烊了。 今晚的月光很亮,亮得可以看清开封府前那条街道上的一切事物。 因此,当那个形容狼狈的妇人一路蹒跚地出现在街上向着不远处的开封府衙门口跌跌撞撞而行时,陆小凤有些受惊。 这会是什么案子? “展昭。” “怎么了?”听出妻子声音中的异样,原本在房顶憩的展昭一下就坐了起来。 “你看街上。” 顺着妻子的话,展昭扭头去看,自然很快也看到了那个妇人的身影,他忍不住又扭回头看妻子。 陆小凤理解地点点头,“你去吧,我没事的。” “我先送你和耀儿下去。” “好。” 展昭将妻儿平安送回地面,然后一个闪身便跃出了院墙,直往开封府衙而去。 陆小凤顶顶小儿子的头,对他说:“走吧,咱们也该去睡了。”临回房前,她往小禾所在的厢房看了一眼,想必梅英现在也已经睡了。 而在她和展昭的卧房床上,陆鸣小朋友正睡得规规矩矩的。 要说这几个孩子,就数他们家梅英的睡姿最不受拘束,满床都是她睡觉移动的轨迹,最神奇的是她还不会掉到地上去。 这绝对也算得上是一种技术啊。 不服不行! 因此,打小展梅英小姑娘晚上睡觉就一定得有人看着,尤其是天冷的时候,因为她很可能不小心就把自己给晾着了。 不过,当展梅小姑娘跟自己的父母一块睡觉时就会紧紧地挨着母亲,倒不会有太大的地盘游移。 这又是一大神奇之处。 陆小凤给小儿子脱了衣服,洗漱一下,然后扔到了床上去。 展明耀小朋友便乖乖地爬到哥哥身边躺下了。 陆小凤这才去洗漱自己,然后换了家居睡衣躺下睡觉。 展昭回来的很晚,而那个时候,妻儿都已入睡,他轻手轻脚地上床睡在了最外面。 陆小凤迷迷糊糊感觉到自家小猫回来,便搂着儿子往床内又移了移。 早晨陆小凤醒来的时候,展昭还没有去开封府应差,她就顺便问了一句,“是什么案子啊?” “那名女子击了鸣冤鼓之后就昏倒了,我离开开封府的时候她尚没有醒转。” “这样啊,”陆小凤歪歪头,“那你快去吧,家里没事的。” 展昭却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看着妻子,道:“你不过去看看吗?” “我去?” “她毕竟是个女子,或许有些话你问比较合适。” “那行,我喂明耀吃完饭就过去。” “我们一起吧。” “那也行。” 陆小凤和小禾一道,将三个孩子收拾利索,然后在吃过早饭之后,一起出门往开封府去了。 虽然小店离开封府并没有多远,但是冯四还是赶了马车将陆小凤母子三人送了过去。 而展昭和严冬则是护在马车两侧。 陆小凤轻易不在人前抛头露面,这样对她的身份掩饰也是不错的,故而展昭在这上面从来不会多说什么。 他们到了开封府衙的时候,便听公孙策说那个妇人已经醒来了。 看到那个妇人的时候,陆小凤忍不住担忧地蹙了蹙眉头。 明天晚上月光虽然很亮,但是她还是没能看清这妇人身上穿着的竟然是孝服,这样看来她家中想必是有人故去了。而这妇人容貌娇好,又年纪尚轻,实在是让人叹惜。 不但身穿重孝,并且又到开封府击鼓鸣冤,这里面肯定都是些不愉快的事,这就难怪她眉宇间忧郁那些深了。 陆小凤尝试跟她说话,可是那妇人却对她深有戒备,就像一只饱受惊吓的兔子一样,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跳起来似的。 “不行啊,看来她只相信包大人。”人的名,树的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公孙策和展昭对视一眼,然后对陆小凤道:“那姑娘换了官袍见她如何?” “好吧,我再试试,要是再不行,还是等包大人下朝后回来再说了。” “也只能这样了。” 等陆小凤换了官袍再去见那妇人,那妇人显然很震惊,可是她依然是对她抱持着戒慎的态度。 “你不用怕啊,我平时是不穿官服的,只不过看你不太相信我的样子,这样穿了它出来给你看。 而且,你是妇道人家,有些话想必跟我说更方便一些,如果你一定要等包大人来审,我也没什么意见。不过,要等包大人下朝回来之后再说了。” “你也是官?” “我是呀。” “你能审案?” “能啊。” “我……民妇是河南黄沙人氏,名叫霍秋娘。” “你因何前来开封告状?” “为了一椿命案。” “命案?” “是。” “怎样的命案,死者是谁?” “民妇的丈夫黄大虎,他被人毒死了。” “这就是身穿重孝的原因?” 那霍秋娘悲伤地点点头。 “你丈夫是什么人?” “先夫黄大虎,是个屠夫。” “多大年龄?” “四十三岁。” “你呢?” “二十出头。”回答这话的时候霍秋娘低下了头。 “那么,你丈夫是被什么毒毒死的?” 霍秋娘摇头,“民妇不知道。” “凶手是谁?” “民妇也不知道。” “……”陆小凤沉默了一下,“你是替丈夫鸣冤,想让官府找出杀害你丈夫的凶手?” “民妇有怀疑的对象,可是没有证据。而民妇之所以奔波到京城喊冤,乃是因为因民妇丈夫之死,民妇的邻居张公子被判了斩刑,他是冤枉的。” 案情还挺复杂。 “你怎么就能确定那张公子是被冤枉的?” 霍秋娘抬起头,泪花在眼眶里打转,一副梨花带雨般的楚楚可怜态,这样容貌的女子难免就会惹上些是非来。 尤其,他们夫妻是老夫少妻,这样的婚配确实也极易让别人生出些有的没的想法。 “先夫病重之时是张公子好心帮忙诊治的,他不可能会害我丈夫。” “是那张公子帮你丈夫诊治的?” “是的,张公子精通医理,民妇家中又不甚宽裕,故而对于张公子如此义举民妇一家感念于心。” 陆小凤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当年郑州府叶云,他当初也是打着免费帮章洛母亲治病的旗号,然后才做下了禽兽不如的事。 “你心中怀疑之人,是谁?”陆小凤心念转动,嘴上继续问询。 霍秋娘的表情略有些憎恶地道:“张公子的族弟张三少。” “为何怀疑他?” “因为……”霍秋娘几次欲言又止,却始终没能说出什么来。 陆小凤却是有几分明白了,想必那张三少曾经对这霍秋娘做过些什么不光鲜的事,这才让霍秋娘对他生了憎恶,以及生出合理的怀疑。 这张三少确实有被怀疑的理由。 “你们都回避一下。” 展昭和公孙策便都出去了。 这个时候,陆小凤继续问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如果没有必要,你现在所说的话,届时我不会在大堂上提及。” 霍秋娘感激地朝她叩了一个头,这才含着泪道:“那张三少曾经诓骗民妇先夫在外昏倒使民妇担忧情急之下随他出门,而他则欲对民妇施暴,民妇侥幸跳崖未死,被寻来的丈夫救回……” 张三少嫌疑很大! 曾经对霍秋娘有不轨企图在先,又和那张颂德乃是族兄弟,有动机,有机会。 “而先夫也是因为此事才会急怒之下连病带怒一病不起,民妇……”霍秋娘一脸的自责愧疚。 都说红颜祸水,可是这祸并非红颜自己想惹的,而她们却生生承受了祸水这个罪名。 “那张公子是被判秋后行刑吗?” “是的,大人。” “如果他果真是被冤枉的,你放心,他不会死。” “多谢大人。” “他是否冤枉,还要经过本官审查才能下定论。” “是。” “展昭。” 听到妻子的声音,展昭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同时的,公孙策也跟着进来了。 “姑娘已经问完了?” “问完了。” “姑娘打算如何?” 陆小凤道:“黄沙离汴梁城也不太远,我去一趟倒也不妨事,只是不知包大人是什么意思,待我问之后再说。” 公孙策笑道:“大人自然不会不允的,何况最近大人可能也无法离京。” 陆小凤明白的点点头,并没有追问是为什么。 朝廷里的事,她知道得太多也没有用,她会的也不会是查案审案罢了,那就在自己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使力就好了。 “那等包大人下朝回来,我向他说明之后就同这霍秋娘一同返乡。” “好。” 第183章 确实是被公孙策说中了,包拯近期无法离京,因此,这趟黄沙之行只能陆小凤去。 “对不起。”对于不能陪妻子同去,展昭还是有些歉意的。 “没事,这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你毕竟是我家偶像的护卫又不是我的。 白玉堂抱着自己的画影剑躺在屋顶上,看蓝天小鸟,听到妹子的话后,懒洋洋地道:“展昭,我妹子的安全你不用担心,有我和严冬呢。” 展昭冲屋顶的上人一抱拳,“多谢。” 房上的人哼了一声,“五爷不用你谢,那是我家六妹。” 陆小凤冲房上的那只锦毛鼠道:“喂,白小五,我觉得你现在要做的是赶紧去找个媳妇回来,我可不想到时候被白家老夫人要债。” 一听到自家义妹的话,白玉堂直接抱着他的画影剑从屋顶上闪了。 陆小凤:“……”要不要反应这样敏感啊,跑得还真是鼠窜啊。 展昭不由低头一笑,“你说这话他当然要跑了。” 陆小凤扭头看自家小猫,不解地问:“既然他回避这件事,那为什么他还要当我的护卫,他整天跟着我,我有的是机会提醒他这件事。” 展昭摸了下鼻子,“白兄大概一时没想到吧。”你自己也说他智商不足了嘛。 “我其实说的是真话,我身边有严冬就够了。” “有白兄在,更保险些。” “展小猫,”陆小凤蹙眉,“我吧,总觉得这只老鼠是借着当我的护卫躲避成亲这事,我可不想当他的挡箭牌。” 展昭忍不住笑,“不是已经当了这么久了吗?现在才说这话?” 陆小凤撇了下嘴,“就是当得时间不短了,所以才有些不想继续了。” 展昭低头笑了下,小凤这是又闹脾气呢,“你还是不高兴。” “没有。”陆小凤直接否认。 展昭看着她道:“我知道,你虽然说不生气,可是你还是生气了。” 陆小凤忍不住翻白眼,“你究竟想到哪里去了?” 展昭道:“不是因为我不能陪你出门在生气?” 陆小凤瞪眼,“展小猫,你这是第一次不能陪我出去吗?” “不是。” “既然不是,我要生气的话,是不是早就把自己气死了?” 展昭不由失笑。 “行了,我真没事,情绪可能是有一点,但我不生气,从我决定跟你在一起后,我就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形。当然了,从你喜欢我开始,也就注定了我不可能会是个贤妻良母,懂?” 展昭点头,“懂,我懂。” “所以了,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地考虑我的心情如何,我要是真的不爽,我也一定会找到让我自己高兴的办法的。” “这我绝对相信。” “事情已经决定了,我明天就上路了。” “白兄——” “我这挡箭牌且得再当一阵呢。” 展昭安心的笑了,小凤这样说就表示白玉堂仍旧会做她的护卫,安全上自然是妥上加妥。 第二天,陆小凤就带着霍秋娘踏上了前往黄沙的行程。 这次,她只带了展明耀,断奶之前恐怕这小家伙都不好放下了。 其实,一直到现在霍秋娘都不知道陪自己回乡近位女大人到底是个什么官,但是她知道这一定是个不小的官儿,因为开封府的人对她的态度很不一般。 陆小凤本来是打算让霍秋娘同自己一辆马车的。 但是,这遭到了小禾和冯四家的一致反对。 因为——霍秋娘重孝在身,这被他们认为是不祥,小姐和小少爷对他们来说都是尊贵的人,他们不能允许有人对他们带来不好的事。 因为小禾他们的反对,陆小凤最后只能又雇了一辆青幔马车,让霍秋娘乘坐。 “小姐,你何必对她这样礼遇呢?” 陆小凤看了看小禾,然后笑了一下,道:“小禾,我们赶时间啊,难不成你让那娇滴滴的霍秋娘用她那双脚跟在我们车旁一路到黄沙?大家都是女人,小禾,要有一点儿同情心啊。” 小禾辩解道:“小姐,奴婢不是不同情她。如果她不是身穿重孝的话,奴婢肯定不会反对小姐让她坐到咱们车上来。如果光是小姐和奴婢的话,也不要紧。可这不是有小少爷在吗?老人们都说小孩子福底子薄……”小禾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陆小凤却是懂了,小禾这是担心明耀,说的也是,明耀这个孩子出生就带着阴阳眼,有些事他确实是需要避讳一下。 “难得你想得周到。” “小姐主要是百无禁忌了惯了,根本不会考虑这些的。” 听到这句话,陆小凤忍不住点了点头,“说得也是,我是习惯了。”职业习惯,她敬鬼神,但不惧鬼神。 小禾伸手替小少爷掩了掩肚子上滑落的小薄被,低笑道:“这些琐事有我们呢,不用小姐您操心。” “抱歉了啊。” “瞧小姐说的,您不需要跟我们抱歉的,我们本来就是服侍您的,干的就是这差事。” 陆小凤便不说什么了,抓了把瓜子嗑了起来,顺道去看沿路的风景。 “小姐都不担心这个案子吗?” “不需要担心。” “小姐永远是这样自信。”小禾略带崇拜地说。 陆小凤略带调侃地说:“你就没想过,我可能是装的啊。” “能装成小姐这样,那就是真的。” 陆小凤不由笑了,一直以为小禾是猫粉,后来她慢慢发现小禾其实最崇拜的原来是自己,这真是一个美好的误会。 路上很平安。 陆小凤一行人顺风顺水地就到了黄沙县。 到了地界,陆小凤没有先去县衙,而是陪那霍秋娘回家。 只不过,她还没下车,就听到了门里传来的骂声。 “你这个扫把星,如果不是我儿子娶到了你这个扫把星,他怎么会死……” 小禾忍不住低唤了一声,“小姐——”这样我们还要下去吗? 陆小凤蹙了蹙眉头,缩回了推车门的手。 “小姐?” “再听一下。”这话里能听出许多东西来的。 小禾有些不明白,可是这不妨碍她听自家小姐的话,小姐总是对的。 她们在车上又听了一会儿,直到听到那黄大虎的母亲说出“这又不知道是勾搭上了什么男人,回来显摆吗?”这句话,成功地让陆小凤挑了下眉。 “小禾,咱们下车。”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就算这黄大虎的母亲再怎么丧子心痛,这言语也真的过格了,估计平时就不是个善茬儿,对霍秋娘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车门打开的同时,黄母也停了口。 只不过,在看到先是一个丫头跳下来,然后又扶出了一个美丽的少妇,黄母一时愣住了。 陆小凤看了一眼跟霍秋娘站在一起的那个老太太,微微笑了笑,道:“我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男人了。” 黄母实在没料到车上下来的会是这样一个少妇,而非她想象中的男人,一时也有些愕然。 “你是?”黄母有些犹疑。 “送黄家娘子回来的人啊。” 黄母有些不敢跟那车上下来的人对视,转而又对自己的儿媳妇骂道:“你一声不吭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婆婆,我是到开封府去了。” “什么?开封府?” “我去帮张公子喊冤。” “啪”的一声脆响,霍秋娘的脸上被黄母赏了一巴掌掌。 “他害死大虎,你还敢去帮他喊冤,就这样你还敢说自己跟他没什么关系?你们这对奸夫□□……” 陆小凤伸手揉揉太阳穴,道:“虽然我很不想打断你的话,不过呢,我觉得我还是出个声儿吧。” “您?”黄母果然就停了口。 “严冬。” “大人。”严冬适时应了一声,同时巧妙地点出了自家大人的身份。 黄母愣住。 陆小凤冲着黄母微微一笑,道:“我来,不是来听大娘您骂人的,我想去看看当初家里为您儿子熬药的地方。” 黄母还有些没回过神。 霍秋娘擦掉脸上的泪,道:“我带大人去。” “前头带路。” 黄母也便跟着进了院子,然后看到那个被称为大人的少妇站在曾经家里帮儿子熬药的地方前后左右仔细地检看。 陆小凤瞧了瞧那地方,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个地方真的投毒的好所在啊。 只是栅栏一样的粗木栏扎在两家之间,隔壁就是那个张颂德的家,他有机会,不过,霍秋娘怀疑的那个张三少,要到隔壁张颂德的家也不是什么难事,正好可以藉机栽脏嫁祸。 “走吧,咱们可以去县衙了。” “大人已经看出来……”霍秋娘有些迫切。 陆小凤没有回答她这句问话。 黄母这个时候却道:“还有什么好看的,我儿子就是这贱人伙同外人害死的。” “胡乱的猜测是没用的,我个人喜欢看证据说话。而且乱说话,可是诽谤罪啊,再说你也不想杀害你儿子的真凶逍遥法外对不对?” 黄母一时怔住,自语般地道:“应该不会吧……” 陆小凤扭头看了她一眼,道:“这个世上有太多的事情都是出乎人意料之外的。” 白玉堂在一旁看着那黄母也说了一句:“你这老太太不修口德,到时候证明你儿媳妇是冤枉的,我看你还怎么有脸让她奉你养老送终。” 陆小凤看了一眼过去。 白玉堂抱着他的画影剑,一脸泰然地道:“我说的是实话啊。” “你不知道实话有时候很伤人吗?” 白玉堂习以为常的道:“你不经常这样对我做这种事吗?” 陆小凤:“我说的是实话啊。”你智商有时候是挺让人捉急的吗? 白玉堂道:“那我也说的是实话啊。” 严冬:这对义兄妹,真服了,你们确定不是在挤兑黄家这个老太太? 第184章 陆小凤一行人前往黄沙县县衙。 严冬一亮出腰牌,县令王程鹏就一下矮了半截下去,仔细看腿肚子都在颤抖。 下级对上级畏惧,有时候也挺正常,但怕成这个样子,陆小凤想说服自己这家伙没问题都不可能,这妥妥的是心虚到极点的表现啊。 陆小凤并没有急着开口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跪趴在地上的那个黄沙县县令。 一刻钟,两刻钟…… 时间就在这样的静寂中悄悄流逝。 白玉堂甚至都忍不住换了两个站姿态了,可是一瞧六妹那淡定而纹丝不动的身姿,他真心的服了。 上官不开口,王程鹏自然也不敢开口,并且他内心也在飞快地转着念头,为什么凤大人一言不发,她在等自己说什么吗? 这样的想法在王程鹏的心里一圈一圈地转着,转得他越来越心虚,额上的冷汗渐渐地就跟小溪水一样滴滴嗒嗒地往下淌,慢慢地就在地上浸湿了一片。 等到这个程度的时候,小凤姑娘才终于开启金口,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声,“王大人就没有什么要对本官说的吗?” “叭叽”一声,黄沙县令王程鹏终于扛不住心理压力扑到了地上。 白玉堂:六妹威武,这种无声心理威压,简直太霸气了,简直称得上是武林高手对决才会有的无声境界啊。 不过,妹子,你这样会不会也残忍了一点点,那县令看着就不是个多硬的茬子啊。 审罪犯那是技术活儿,不同的犯罪份子那所采取的侦讯手法是绝然不同的,这对审问员的察颜观色,以及前期资料收集是很考验的。 尤其是突击审问的情况下,审问员是来不及做太充分准备的,这个时候就格外的考虑审问员的个人素质以及审问技巧。 而小凤姑娘在这方面也有着丰富的办案经验,所以说,对上这黄沙县县令的时候她就采取了这样一种比较少见的方式开场。 效果——不错! “下……下官……”好半天,黄沙县县令王程鹏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很可惜,声音比较颤抖且话无法连贯起来。 “本官是老虎吗?看把王大人给吓的。”陆小凤忍不住笑着调侃了一句。 老虎那能跟您比吗? 真的能吗? 这个不但是王程鹏怀疑,就是白玉堂、严冬这样的也深感怀疑。 人艰不拆! “王大人请起。” “谢……谢大人。” 双方见礼完毕,分主次落座,然后陆小凤开口道:“可否请贵县将最近三个月的案档拿来我看?” “当然……当然可以。” “麻烦了。” “不敢。” 在王程鹏吩咐文书去搬案档的时候,严冬也在陆小凤的示意下前往大牢提那个张颂德。 可想而知当黄沙县县令王程鹏看到被提来的伤痕累累面容憔悴的张颂德时脸上会是怎样的表情。 “大人?” “本官在出京的路上不巧碰到前往京城告状的霍秋娘,因而便顺道到贵县一看。”陆小凤顿了一下,继续,“这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一介书生真的就是投毒谋害人命的人吗?” “大人有所不知,”王程鹏努力镇定下来,“大人不要被他的表象所迷惑。” “本官明白。” “下跪可是张颂德?” “草民正是张颂德。” “对于你下毒谋害黄大虎一案,死者之妻霍秋娘为你长途跋涉到京城击鼓喊冤,因而本官才会来到黄沙县,现在对于本案可有什么要对本官说的吗?” 张颂德抬头看了一眼公案后的那位年轻俊美白面无须的官员,眼神黯淡无光,透着认命与绝望地道:“草民认罪。” 陆小凤闻言不由一笑,“这倒有趣了,既然是你谋害了那霍秋娘的丈夫,她为何还要为你击鼓鸣冤?难不成真如黄大虎的母亲所说,你们两个真的不清不楚,谋害黄大虎并非你一人所为,乃是二人共谋?” “不是,此事与张家嫂子无关,是草民一人所为。”那张颂德一听陆小凤的说辞,立即有些激动地辩驳。 陆小凤不为所动,继续道:“所谓杀夫之仇不共戴天,除了这个理由霍秋娘没有理由为你这样奔走,这无法说服世人。” “草民……” “如何?”陆小凤很有耐心。 张颂德往黄沙县县令王程鹏那里看了一眼。 陆小凤这个时候忽然从袖子里取了把折扇出来,“啪”的一声打开来,然后就在公堂之上悠哉游哉地摇了起来。 王程鹏往堂上的凤大人看了一眼。 张颂德顺着王程鹏的目光也跟着看向了那位显得很是悠闲惬意的年轻大人。 为什么在这么严肃的公堂之上会有这样一个一点儿都不严肃认真的主审官大人? “你们不用管我,先用眼神把你们的问题交流完了再跟我说也不晚,我有的是时间。” 众人:“……” “不过,这样干等着也怪无趣的,不如本官就先审一下那霍秋娘吧。”小凤姑娘一副“有胜于聊”的口吻,“来人呐,传霍秋娘上堂。” “传霍秋娘上堂。”堂上衙役唱宣。 霍秋娘上堂之后在地上跪下,“民妇霍秋娘见过大人。” “霍秋娘,你不辞辛劳前往汴染替这张颂德喊冤,可人家说自己不冤枉,不如你就给本官解释一下好了?难不成你跟那张颂德真的是勾搭成妹,才下毒谋害了自家丈夫的性命?” “民妇冤枉啊,大人。”霍秋娘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张公子,你为什么不替自己喊冤?为什么?你明明是冤枉的。” 张颂德看着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只觉得心也揪到了一起,垂了头不语。他该说什么?他如果不招,他们就要将她入罪,他如果反供,只怕他们也一样会如此做。 他是个男子倒还没什么,可是监狱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是张家嫂子这样的弱子子能待的? 不行,他不能说。 可是他不说,现在这位年轻的男人也要对张家嫂子不利啊…… 怎么办? 张颂德一时没了主张。 陆小凤不动声色打量着堂上几人的神色,心里已经有了底。 张颂德不是凶手,但他对霍秋娘有情确是真的。想必县令王程鹏和那个真凶也真是利用了张颂德对霍秋娘的一片真情才做了一出冤案出来。 “霍秋娘,你不辞辛劳远上京师,却不过是让本官白跑一趟而已,本官表示甚遗憾。” “大人,不……张公子他是冤枉的啊……” “可是,他本人都不觉得冤。” “这……”霍秋娘无言以对。 “大人,善安堂掌柜和伙计带到了。” 陆小凤看着上堂向自己回报的严冬点了点头,“办得很好。” 严冬退到了一旁。 陆小凤在公案后摇着扇子一副春游踏春公子的模样,看着那药店掌柜问道:“对于那些带毒性的药物卖出的话,想必药店都会有所记录的。” “正是。” “那么你便告诉本官一个多月前你店里卖出的砒霜数量,以及都卖给了什么人。” “是,上个月……”药店老板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售货账本一一念出来。 然后,小凤姑娘似乎完全忘了那张颂德和霍秋娘,让衙役去将老板账本上所提及的买药人全部叫来问话。 陆小凤在过筛子,一个一个的排查。 口供固然重要,证据更加重要。 有时候,当事人闭口不言或以假充真有其难言之隐,而执法者则必须用自己的方式找出他们不愿讲或隐瞒的事实真相,还世人一个真相,还当事人自己的公道。 因为——天不可欺! 最后,两个人被留在了公堂之上。 而这个时候公堂之上已经点起了灯盏。 夜审! 对于今日县衙的大动静,不少百姓闻讯前来围观,有的人看到现在已经先回去的了,可有的固执非要看到一个结果,仍然在堂外听审。 那两个留下的人叫钱昌、钱东,是张三少的两个手下。 “你们两个抬起头来。” 钱昌和钱东在灯影摇曳中看到公案后那位年轻的大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只看了一眼他们便忙不迭地低下了头。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开封包大人日审阳,夜断阴的故事?” “草民有听过。” “本官呢,不巧跟包大人曾学过一点儿,如果本官告诉你们那被人谋害的黄大虎之魂灵此时就在你二人身侧的话……” 那两个人人立时就惊惧地瘫软在地,“……” 其实,堂上影影绰绰的根本没有什么鬼魂什么的。 不过是陆小凤的一个恶趣味,想吓吓这两个帮凶狗腿子罢了。 以恶止恶,有时不过是她的一个不良嗜好而已,低调低调。 其实,小凤姑娘的低调早就被身边的人所认知,基本达到了熟识的人全然了然的程度。 比如——白玉堂。 再比如——严冬。 他们绝对相信他们的六妹和大人早就知道了真正的凶犯是谁,可是她就是以一种游戏的状态玩着,吊着那个凶犯的情绪不安躁动进而行为失矩。 “你们买了那砒霜是回去毒老鼠?” “是……”声音已经抖得如风中枯叶了。 “你们两个无家无业之人,买了回去毒老鼠?” “是……是买回去给我家公子用的……” “咦?”陆小凤一脸惊讶,“张三少竟然亲自去药老鼠?像这样为富不骄,凡事都喜欢亲历亲为的富二代不多了。” 堂外传来一阵窃笑声。 “不……不……是拿回去我们府用。” “说话麻烦说清楚,要知道在公堂上所说的任何一句话都可能做为呈堂证供,最严重的可能会让一个人丢掉性命哦。” “如果是府里药老鼠用的,这样的差事,应该是厨房或者小厮之类的出去买,听说你们两个可是张三少的心腹家院,买个老鼠药用你们两个,这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 “这个……” “别这个那个的,说人话。” 白玉堂在一边低头无声笑。 “既然是药老鼠,那么我问你们,你们都放在府里什么地方,每个地方都是如何下药的,剂量如何,药死了多少老鼠?” 随着陆小凤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砸下来,下面两个整日无所事事只知道陪着他们家三少为所作歹的人哪里回答得出来啊。 更何况,他们买了药根本就不是药老鼠而是害命用的,自然更不可能回答得出。 “来,王大人,拿出你的绝活让他们试试?” “下官的绝活儿?”突然被点名的王程鹏一脸困惑。 陆小凤为他解惑,“你不是最擅长大刑伺候吗?别客气,今天你敞开了打,打死了本官也不怪你。” 严冬忍不住看了自家大人一眼,大人您这样说真的不要紧吗? 陆小凤这话一说,王程鹏“扑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浑身跟抖糠似的。他不是个笨蛋,堂审进行到现在他要还不知道堂上那位凤大人其实是心如明镜的话,那他真的是白活这么大了。 而且,这次凤大人也格外提点了他的“大刑伺候”,简直是冷到了骨头缝里去。 钱昌和钱东一听那“打死了本官也不怪你”这下彻底的慌了,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小人愿招,小人愿招。” “不急不急,打完你们留口气招也行。” 大人,您这样真的好吗? 这是许多人的心声,虽然这样确实是很爽了。 “来人呐,传张三少上堂。” 衙役的声音往下传去。 当那张三少步入大堂之后,下跪之际,处在明暗灯影中的小凤姑娘悠悠地说了句:“这个时间正好是阴时,不知道待会有没有冤魂现身应诉啊,本官拭目以待。” 白玉堂:妹子,你别吓人行吧,你这样我就是浑身是胆的锦毛鼠也有些小担不住啊。 张三少一听这话,立时本能地朝身边谨惕地看,突然感觉身侧的空气阴冷,人也觉得有些毛毛的。 “张三少。”陆小凤突然拍了一下惊堂木,将堂上的其他不同程度都吓了一跳。 这大晚上,又是公堂之上,很吓人的好不好。 张三少被那一声叫弄得差点儿没吓尿了。 “来,刚才那钱昌和钱东没能把你们上个月买的那些砒霜的去向跟本官解释清楚了,你要么自己解释,要么就找个能解释得清的来跟本官说一下。” 紧接着张三少还没来得及接口,陆小凤又道:“哎,黄大虎,你别急啊,咱们先把砒霜的事弄弄清楚,至于他怎么投毒的,下面会说的,饭要一口一口吃,你人都死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的,是吧?” 众人:…… “黄大虎?”张三少悚然色变。 “是呀,他就搁你旁边正比划着掐你脖子呢。”陆小凤有鼻子有眼地说。 “啊……”张三少嗷的一声叫,连滚带爬到了一旁的衙役脚下。 “不用怕不用怕,他已经在公堂上了,也就是比划比划,最后还是会用阳间律法对你的。” 您这样说他只有更怕好不好。 “钱昌、钱东、张三少,现在咱们就当面锣鼓对面枪的说个清楚明白,我允许你们自由发言,不用客气,请。” 在这种氛围之下,先前已经被吓得心理防线濒临崩溃的钱昌、钱东你一句我一句的就将他们的主子张三少先卖了个干干净净。 而小凤姑娘一手托腮,一手摇扇,一副看戏的表情瞧着堂下的三人互相指责啥啥的…… 俗话说,狗咬狗一嘴毛,精彩! 不枉她大晚上不睡搁这儿审案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下个月,有事,所以更新会不定时,无法保持日更,请大家见谅了。 第185章 人证有了,物证也被人证给提供出来了。 这样一来,张三少的罪犯事实就得到了如实还原和证实,当然可以当堂定罪! “张三少,本官判你斩首之刑你可服?” “罪民服。” “那好,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张三少一下便瘫倒在公堂之上。 衙役将张三少从公堂上架了下去。 这个时候,陆小凤才好像想起了被她晾在一边很久的张颂德和霍秋娘。 “罪犯已经被绳之以法,现在,张公子,你可有什么要跟本官说的?” 张颂德跪在地上端端正正地对着堂上的年轻大人叩了两个头,“草民多谢大人替草民伸雪冤枉。” 陆小凤忍不住调侃了他一句,“你不是说自己不冤枉的吗?” 张颂德面现愧色。 陆小凤看了霍秋娘一眼,慢慢合上了手里的扇子,道:“如果本官也是个是非黑白不分的人,那么就凭你对原判服从,没有异议的事实,也会将这霍秋娘收入大牢的,你不过是害人害己罢了。” “草民错了。” “你替霍秋娘着想,因她而受人挟制,可是,你也因此而妨碍了司法公证,让坏人不能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张颂德低头不语。 “退堂。”陆小凤干脆地拍了下惊堂木,对此案做了结案呈词。 “威——武——”衙役唱堂威。 案子一结,堂外围观的百姓也就都散了。 而小禾抱着小少爷也过来了。 陆小凤顺手就将儿子抱了过去,展明耀的头便在母亲的胸前滚了滚,他饿了。 “不知不觉都这么晚了,咱们先去吃饭吧。” “小姐也真是的,连晚饭都错过了呢。” “太投入了嘛。” 第二天一大早,陆小凤去黄家走了一趟。 结果,她看到了绻缩在门边的霍秋娘。 幸亏现在的天气即便在户外睡一夜也不会怎么样,如果是寒冬腊月的话那说不定就会出人命啊。 太过分了! 白玉堂把怀里的画影剑往手里一抓,然后跃至门边,直接伸手拍门。 小禾则忍不住咕哝了一句:“那个黄家大娘实在是太过分了。” 陆小凤的脸微沉,什么都没说。 “这一大清早的,是谁呀?” “婆婆……”一看到婆婆出来,霍秋娘就忍不住唤了一声。 但一看到自己的儿媳妇,黄母的脸就阴了下去,就要将门关起。 白玉堂一只手就撑住了大门。 黄母这才看到站在一边的白玉堂,进而看到了不远处的陆小凤一行。 “陆大人?”黄母还是很惊讶的。 陆小凤慢慢地走了过去,道:“黄大娘不知道昨天的堂审结果吗?” “什么结果?” “你的儿媳妇是无辜的,隔壁的张公子也是无辜的,你的儿子是被张三少下毒所害。” “啊……” “现在你仍不肯认回你的儿媳妇吗?” “那又如何,我的儿子到底还是因为她才会被害的。” 黄母伸手去捂嘴,但已经晚了。 陆小凤不带温度的笑了一下,“哦,原来你知道啊。” “婆婆——”霍秋娘又是委屈又是悲伤。 白玉堂就要发火。 陆小凤冲他伸手制止了一下,然后道:“黄大娘,你真的不能接受霍秋娘吗?” “她就是扫把星。” 陆小凤重新扶抱了一下怀里的儿子,点点头,道:“那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本官做主,今日便为你们婆媳写份文书好了。” “文书?”白玉堂首先惊讶出声。 “嗯,断绝关系的文书,自此之后霍秋娘与黄家再无瓜葛。” “大人——”霍秋娘一脸难以置信。 “霍秋娘,虽说三从四德是女子的立身之本,可是,人也要有自知之明,更要懂得自爱。” “可是……我父母已经都不在了。” “本朝又不禁止女子再嫁,你担心什么?” 霍秋娘低头不语。 陆小凤忍不住叹了口气,“如果你一定坚持,本官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人生是你自己的,别人也只能是建议。” 霍秋娘抬头看了一眼婆婆,道:“可是大虎已经不在了,我得照顾婆婆。” “如果你真想照顾她,即便不是她的儿媳妇,一样也可以照顾的。如果你不想照顾她,就算是亲女儿也可以不理她。” 黄母听到这里,哼了一声,一脸忿然地道:“我老婆子才不会需要她照顾呢。” 白玉堂说道:“你就嘴硬吧,我家大人可是说到做到的,到时候你就算想后悔也晚了。”他家六妹可是很牛叉的哦。 “霍秋娘,你的意思呢?” 霍秋娘眼眶中的泪水流了下来,“但凭大人做主。” 听到儿媳妇这样说,黄母明显怔了一下。 陆小凤心中冷笑,有些人就是喜欢作,最后作死的就是她自己。 “小禾,笔墨伺候。” “是,小姐。” 小禾从自家小姐的腰间几个荷包内分别取出了小刑砚台和细墨条,再从旁边百姓家借来了几张信笺和桌凳。 陆小凤将儿子交给小禾照顾,自己就坐在凳子上写下了一纸文书,一式三份,盖了官印,然后一份交予黄母,一份交予霍秋娘,另外一份自己先收妥,到时候再交给官衙存档。 时间虽然还挺早,但是因为陆小凤这一行人,已经有不少百姓陆续聚焦了过来。 那些人都是此事的见证。 从此,黄家的这个儿媳妇就算与黄家没有关系了。 昨天附近的邻居也有去看堂审,他们今天才知道原来昨天堂上审案的那位大人竟然是位——女子! 这个性别让她刚刚所做的事不可能有机会被人诟病,她不会贪恋霍秋娘的美色,有的只有基于同性的立场所做的善意安排。 霍秋娘呆呆地看着手中的那张文书,眼泪成串地往下落。 这让一旁的白玉堂忍不住摇头,转而去问自家妹子,“这真的可以吗?” 陆小凤也忍不住摇头,“霍秋娘——” 霍秋娘流着泪将那张文书折好收起,郑重地向陆小凤叩了一首,“民妇多谢大人成全。” “可是看你这样,我真怀疑我到底是不是做对了。” “大人说得不错,就算没有这层关系,只要我有心,总是可以替大虎照顾到婆婆的。” “但愿你是真的明白了。”陆小凤的目光看向一边。 那张颂德在自己老仆人福松的搀扶下站在那里,一脸担心与心疼地看着霍秋娘。 还是福松看到陆小凤在看他家少爷才提醒了一下,张颂德这才冲着陆小凤施了一礼。 “大人。” “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张颂德微怔,然后忍不住去看了下霍秋娘,突然之间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不由又扭头去看陆小凤。 陆小凤只是微微笑了一笑。 张颂德愕然,果然是这个意思吗? “咱们走吧,接下来还有别的事要办呢?” “别的事?”白玉堂表示不解。 陆小凤道:“难不成你以为黄沙的事情都办完了吗?” 白玉堂点头,“咱们来黄沙不就是为了霍秋娘的案子吗?现在此案已结,怎么还有其他的事情?你别忘了咱们还得趁早赶回汴梁。” “我当然知道,”陆小凤笑了下,“可是,也不差几天时间,有些事还是要跟那王县令清算一下的。” “哦,原来这样啊。”白玉堂明白了。 严冬也明白了,就说他家大人不应该对那个昏官这样轻易放过的。 “再说了,今天午时我还得监斩那张三少呢。” 说到这个,白玉堂就又忍不住了,“杀人真没什么好看的。” “如果可能,我也不想看啊。” “让那王县令去不就好了。” “这是我判的案子,理该由我负责。” “哦。” 一行人回县衙准备。 然后,前往刑场。 最后,那谋害人命的张三少在刑场之上被人名正典刑。 王程鹏以为事情就这样完结了,结果事实告诉他,他实在是——太天真了! 几天之后,陆小凤又一次升了堂。 这次被审的对象是——黄沙县县令王程鹏。 渎职、受贿、冤家错案……一桩桩一件件数下来,王程鹏也瘫在了堂上。 将这王程鹏一处置,黄沙县的县令空缺了。 陆小凤收到了吏部的一纸公函,请她等候新的县令来到再离开。 小凤姑娘一想,这个不是问题。 顺便呢,小凤姑娘就将黄沙县的一些陈旧案子和新案子处理了不少。 职业病这东西,不好治的。 等候新县令到来的大半个月时间内,陆小凤处理不少有疑问的旧案陈案悬案,让黄沙县的监狱也清理了不少人出去。 这个时候的黄沙百姓也总算是知道了这位大人是何方神圣了,竟然是传说中的神断凤姑娘啊,难怪难怪啊…… 新县令到的时候,陆小凤交接县务的时候见到了他。 “大人,下官拜谢大人当年救命之恩。”那新县官一眼看到陆小凤就一撩官袍直接给跪了。 陆小凤打量了一下对方,思索了片刻,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啊,没想到你也入了官场了。” “当年在泗县若非大人,下官也不会有今日。” “我不会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你不必如此。” “下官没有想到竟然是大人在此地等下官。” “你来了,我也就要回京了,好好做官,做好官,做一个爱护百姓的好官,清官。” “是,下官定不负大人所托。” 与那李茂交接了县务之后,陆小凤也就踏上了返京的路。 “他竟然是你救过的人?”白玉堂找到机会还是忍不住了一句。 陆小凤略有些感慨地说起了当年在泗县的碰到的洮砚的案子。 白玉堂恍然,“原来是这样啊,当年那九尾狐的案子之前还有这一出啊。” “是呀。” 白玉堂忍不住朝自家妹子竖了竖大拇指。 陆小凤回以一笑。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真是岁月如梭…… 第186章 , 一收到自家姐姐回京的消息,安乐小侯爷简直可以用马不停蹄来形容地就跑到了开封府衙。 虽则他家太师爹依旧跟着包大人是死活看不顺眼,仍是对头人,但因为他家义姐杵在中间,太师府的人跑到开封府衙内窜个门儿啥的,真心是不值得外人大惊小怪的。 “姐啊,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听到庞昱话,小凤姑娘忍不住扬了扬眉,“你会不会有些反应过度了?” 庞昱拉住自己姐姐的手,先喘均了口气,才道:“姐,你还说。” 小凤姑娘一脸茫然,“说啥?” “馨儿可马上就要生了啊,你再不回来弟弟我就得飞马出京接你去了。” “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要,当然要啊。”庞昱拿某人当例证,“姐,你忘了赵秋杰媳妇生产的事了。” “当然没忘。” “所以了,我怎么可能不紧张啊。真要是馨儿碰到了那情形,而姐姐你又不在京中,那才真是……” “呸呸呸呸……”陆小凤马上就连呸数声,“庞昱你也赶紧给我呸上几口,会说话不会啊?” 庞昱也转过味来,赶紧跟着呸了几口,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弟弟这不是怕嘛。” “你纯粹是闲着没事吓自己玩呢。” “不管怎么说,咱先家去。” “我这边还没跟包大人碰面呢。” “明儿再说也一样啊,走了走了。” “嗨……”陆小凤颇有些哭笑不得的让自己这弟弟给拽着离开了开封府衙上了回庞府的马车。 小禾和严冬自然是跟着的。 而白玉堂则留在了开封府,他跟庞太师那货说到底还是彼此看不对眼,能不看他就不去看了。 对于展小猫能一直淡定地在庞太师跟前出没,白玉堂由衷的表示佩服。 其实关于这个问题,八卦的白五侠是曾经私底下八了一下南侠的小卦的。 当时南侠大人极是平静地告诉他:“媳妇与太师不可兼得,舍太师而就媳妇。” 至今想到随后那只臭猫补充说明那话是他家六妹的原话时,白五侠的嘴角眼角仍是忍不住地直抽抽。 六妹还真是他家六妹啊! 陆小凤回到太师府,跟太师娘见了面,叙了旧,也给庞昱的妻子把了脉,非常肯定地告诉她那宝贝弟弟他媳妇好着呢,他就安心等着当爹就成了。 馨儿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母性的光辉,说:“姐姐回来我也就放心了,要不啊,我本来是不提心的,结果看侯爷这样整天坐立不宁的,我也跟着担心起来了。” 一听弟媳儿这话,小凤姑娘立时便一脚朝着一旁的安乐小侯爷踹过去。 庞昱反射性地跳开,问:“姐,我又怎么了?” “怎么了?”陆小凤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啊,“我怎么跟你说的,孕妇的心情很重要,一定要让她保持愉悦的心情。你可倒好,不说让馨儿保持愉悦待产的心情,反而让她跟着你一起担心。” “我……我……”庞昱“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子丑寅卯来,说到底他还是心虚啊。 对于这个事儿庞夫人表示坚决跟闺女站在同一阵线,这些日子就看着儿子这个闹心啊,可算是能治他的人回来了。 阿弥陀佛! 鉴于庞昱同学有些孕夫焦虑症的苗头,陆小凤为了安他的心就留在了太师府。 对于自家那只猫,她觉得不过是换个睡觉的地方,问题也不是很大。 反正从很早以前展小猫翻太师府的墙就已经翻得很熟门熟路了,关门落栓神马的真的完全不需要担心。 太师爹和展小猫这种不走寻常路线的翁婿关系,老实说其实也满有娱乐价值的。 没事的时候围观一下也挺有乐的。 一转眼,小凤姑娘回京就五天了。 然后,她到开封府跟公孙策做医术交流的时候发现白玉堂貌似不是很正常。 “白玉堂。” “六妹。” 陆小凤歪着头上下打量了他半天,最后忍不住一脸八卦地说:“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嘛。” 白玉堂好悬没被自己的一口口水给呛到,“六妹你这样就不对了啊,你的脸皮不能这么厚吧。” “一般一般,天下第三。”小凤姑娘随口胡应。 白玉堂真是被她弄的没了脾气,不过他也确实是介意跟自家这妹子分享一下自己的小心情。 “我前天碰上件事。” “什么事?” 白玉堂斟酌了一下,说:“我在街上碰到位姑娘。” 小凤姑娘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锦毛鼠白玉堂的春天终于来了啊,压抑着自己激动的小心情,问:“然后呢?” 白玉堂回忆当时的情形,“她神色挺慌张的,让你一看就知道她身上有事。” “哦。” “手里提着只篮子,然后我发现街上有禁卫军在搜查。” 这情形怎么有那么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小凤姑娘忍不住仔细回想,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一边回想,一边也不妨碍她听白玉堂继续讲述。 “我把她送出城了,一个姑娘家也怪不容易的。” “路见不平?” “不行吗?” “行,怎么能不行呢,咱们陷空岛白五侠若是不路见不平那才不正常呢。” “我打听了,搜查的禁卫军首领叫涂善。” 涂善?! 这名字恍若一个炸雷一下就在陆小凤的脑子里炸开了。 涂善,阿敏,真命天子! 哦,麦嘎地! 竟然真的有真命天子这码子事吗? 可当时电视剧里不是说幕后黑手是襄阳王? 现在襄阳王坟上的草都老高了,才出了真命天子这回事?这是开国际玩笑呢吧。 小凤姑娘又一次觉得自己穿越的这个时空实在是微妙啊微妙。 “涂善?” “你认识?” “听过,不熟。”她是真的不熟。 话说到这个程度,白玉堂也终于忍不住露出他的八卦之心,偷偷摸摸地问自家妹子,“六妹你说,是不是宫里出什么事了?” 陆小凤首先冲他翻了个白眼,接着很是嫌弃地对他说:“你要不要这么幸灾乐祸啊?” “好奇,好奇而已。”白五爷重点申明。 其实,她也好奇! “这个我帮不了你,我打回京就一直待在太师府,今天才有空跑来开封府。本来要跟公孙先生说说话的,结果看到你似乎有心事,出于关怀手足的心情,我这才先跟你说话的。” 白玉堂忍不住也回了她一个白眼。 “对了,你知道她篮子里装的是什么吗?” 白玉堂摇头,“不知道呢,不过那姑娘很紧张地护着,里面的东西肯定对她很重要。” 那里面不是东西,那是个婴儿,是宫里的小皇子啊。 对于仁宗皇帝的生育状况,小凤姑娘觉得那真心是值得同情的,如果这剧情按着《真命天子》走的话,那孩子可就是未来的英宗了。 做为一个有正义的人,陆小凤忍不住数落白玉堂道:“白小五,你既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怎么就不知道帮人帮到底的道理,你怎么能把人姑娘送到城外就回来了?” “可人家姑娘不乐意我继续帮忙啊,难不成让我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陆小凤十分顺嘴地说接过了话茬儿,“这话说的,你就是想贴,人家姑娘肯定也不干啊,你那等同于猥琐。” 白玉堂:“……” 小禾低头耸肩抱着展明耀去寻公孙先生去了。 严冬毫不犹豫地跟着走了。 “我说——”白玉堂终于捡起自己的声音来,这份艰难啊,“妹子,你要不要这样猥琐啊。”咱们俩到底是谁猥琐啊? 陆小凤完全不搭他这茬儿,说:“你既然不想贴人家的冷屁股,那你这会儿子是在这里寻思啥呢?” “我不就琢磨着事情不对头么。” “废话,这事傻子也知道不对头啊。”陆小凤向来是不大给白玉堂面子的。 “那妹子你觉得这里面会有什么事?” 面对白玉堂那突然跟探照灯一样明亮的目光,陆小凤翻了个白眼,“我怎么可能知道嘛。” “那妹子你可以进宫去打听打听啊。” “打听什么?”宫里的事是能随便打听的吗?那都叫秘辛,懂不懂啊,兄弟。 “打听打听宫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否则怎么会是禁卫军首领涂善带队搜查呢?” 陆小凤忍不住对某人进行再教育,一本正经地问他,“白玉堂,你是不是觉得人生已经无憾了?” “?” “你要不是这么觉得,你吃饱了撑的想打听宫里的事啊。” 白玉堂终于明白自家六妹在说什么,小火炮忍不住就窜了一下,“这怎么说话呢?” “大实话。” “算了,不说这事了,”白玉堂觉得这八卦八不下去了,索性放弃,“大哥他们这几日也要到了。” “大哥他们要来?” “嗯。” 坏了! 陆小凤心里下意识就冒出了这两个字,这恐怕真要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四鼠要跟带着太子的阿敏姑娘碰上了。 剧情君真威武! 小凤姑娘心里山洪暴发的时候,白玉堂的思路已经转到了正常的方向,“妹子,不如咱们两个到城外去迎一迎大哥他们吗?” “好。” 陆小凤答应得太快,白玉堂忍不住讶然了一下,尔后又释然了。说起来六妹也是许久没跟大哥他们见面了,答应得这么爽快也是正常的。 “那咱们这就走吧。” “现在?” “赶早不赶晚嘛,走了。” 陆小凤想了想,便点了头。 第187章 阿敏会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呢? 会是像她曾经看过的电视剧里的那个琼女郎似的性情吗? 跟着白玉堂出城去迎接陷空岛其他四鼠的小凤姑娘心里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老实说,那种琼女郎似的姑娘,小凤姑娘是不怎么喜欢的。虽然大家都说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女汉子是水泥做的,但是,水做的女人也不好整天动不动就哭得梨花带雨的啊。 眼泪这东西——陆小凤突然发现对她来说竟然还是个挺奢侈的东西! 果然她做水泥做的女汉子太久,有些功能退化得有些严重了,需要检讨啊。 “白小五,你的消息到底准确不准确啊?” 这会儿白玉堂也有些不确定了,打眼望着官道的尽头,语气有些迟疑,“按消息计算,大哥他们应该是这几日到。” 应该? 这世上应该的事多了,可许多事就偏偏不走寻常路。 “确定从这个城门进吗?”陆小凤又问。 “不确定。”白玉堂回答得很干脆。 陆小凤:“……” 白玉堂紧跟着补充解释,“当时我就是从这个城门把她送出去的。” 原——来——如——此! “白玉堂,”陆小凤摸着自己的下巴,围着锦毛鼠转了一圈,神色有那么一点点的猥琐,“你是不是动了春心了?” “咳……”白玉堂被自家六妹这毫不掩饰的话给呛到了。 陆小凤安慰他道:“别不好意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更何况现在我替你做保的信还押在白家老宅呢。你如果能够早一天解决人生大事,我也是喜闻乐见的。” “妹子,”白玉堂忍不住正了一下神色,“你真的想太多了。” “不得不想多啊,”陆小凤很是感慨,“距离你送那姑娘出城已经有段时间了,而且她正在跑路,咱们两个就是在这城门口站成了石像,只怕人家姑娘也不可能会跑到咱们面前的。” 这倒真是句实话。 “六妹的意思是咱们往远处找找?” “这很明显不是吗?”想有结果必然不能站在这里等。 白玉堂一想也是,但他还是忍不住确认了一下,“就咱们两个去?” 陆小凤似笑非笑地瞅着他,问:“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 “那咱们走吧。” 打死白玉堂也不会承认自己会护不住自家六妹的,他刚才那么问不过是出于对六妹贵重身份的考虑。 六妹虽然一直不太把她自己当回事,可事实上她真的挺能让别人把她当回事的,那人身安全真是出不得半点差错的。 再加上自家妹子那人品,那性子,白玉堂突然就觉得很有压力! 陆小凤可不管锦毛鼠是不是鸭梨山压,她一抖马缰,马鞭一扬,跨下的红云便如脱弦之箭一般奔了出去。 白玉堂急忙跟上。 马背之上的陆小凤脑子并没有闲着,她在考虑计算着出城之后的这段时间以阿敏那脚程能够走多远。 “吁。” “怎么了?” “你看。”白玉堂拿着马鞭朝旁边的岔路指去,“这方向有大批马匹经过。” 陆小凤心领神会,“你是说涂善他们是由这里追过去的?” “应该。” 陆小凤回首来路,在心里计算了一下路程,又前后左右看了一下,点了点头,“那咱们就从这里走。” 阿敏要避开追兵,此处的距离以及周边的地形植被应该是她会选择的,方位应该无误。 不久之后,他们看到一处茶寮,然后两个人齐齐脸色一变。 倒在地上的一具尸体显然是这座小茶寮的主人,而茶寮前凌乱的马蹄印及人的脚印也足以说明这里曾经来过不少人。 两个人对视一眼。 白玉堂道:“看来涂善是追上了。” 陆小凤道:“不,应该说涂善追到了这里逼问消息未果,只怕恼怒之下杀了这茶寮的主人。” “走。”白玉堂一抖马缰,急急向前奔去。 陆小凤也不多话,随后跟上。 带着皇子的阿敏应该是能逢凶化吉的,但是只怕那求功心切的涂善会做出些危害沿途百姓的事来,而这恰恰是最让陆小凤担心的事。 她记得《真命天子》这单元剧里涂善屠杀了不少无辜百姓,简直就是该被千刀万剐的混蛋。 只不过,当时涂善是听命于襄阳王。而如今襄阳王早死了,如今这出戏谁又是幕后主谋? 而剧情又会不会还如同她记忆中的那样? 陆小凤真的是很不确定。 另一方面,陪着包大人下朝回到开封府的御猫大人在听到严冬转述自家媳妇儿的话后,跟自家大人告了个假,直接追出了汴梁城。 小凤不会单单只因为陷空岛其他四鼠要来京便出城,一定是有别的原因。 而展昭对于禁宫之中的异动是有所感觉的,加上对锦毛鼠白玉堂的了解,他大致能猜到涂善奉命捉拿的人犯只怕白玉堂是有插手的。 路上展昭根据自家媳妇留下的标记一路追上。 在看到茶寮的尸体时,展昭心中一紧,未敢多做停留,急急前行。 “涂善,你敢。” 陆小凤的声音自前方路旁的客栈内传出,展昭能够清楚地听出妻子声音中毫不掩饰的愤怒。 展昭自马背之上飞身而起,直接扑向那处客栈。 “涂某奉命办差,不得不得罪,还请二位见谅。”对于锦毛鼠白玉堂涂善还是有几分敬重的,但他却也不会因此就忘了自己的职责。 “这孩子明明是这对夫妻的亲子,且在病中,无论如何都不应该会是涂大人你所奉命要拿的人吧。”陆小凤怀中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一脸怒容对着一身甲胄的涂善。 在她身边,白玉堂仗剑护持。 而涂善及其所带领的一队禁卫军正成包围之势将两人围住,双方正自僵持不下。 “展昭!”白玉堂一眼瞟到那条红色的身影,脸上不由浮上喜色。 涂善闻声惊讶回头,在看到一身红色官袍的展昭自门外走入时不由微微蹙了蹙眉头。 “涂大人。”展昭冲他抱了抱拳,算是打了个招呼。 “展大人怎么会到此?” 展昭微微一笑,“展某是来寻人的。”这个涂善升为禁卫军首领并没有太久,而小凤也有很久不曾进宫去了,故而涂善不知小凤义诚公主的身份,展昭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 而对于妻子不亮公主身份,展昭同样不觉得奇怪。义诚公主的身份,大概是妻子最不愿被提及的身份了。用小凤的话说,那就是太高处不胜寒了,通常情况下她是不喜欢抖出那身份的。 涂善蓦地恍然,陷空岛五鼠的妹子是南侠御猫的妻子,白玉堂身边的人想必就是展夫人了。 “原来是展夫人啊。” 陆小凤哼了一声。 展昭心下讶然,合着小凤到现在都没亮别的身份出来? 随即,他便释然,这就难怪涂善对小凤他们如此做派了。毕竟就算白玉堂身上有五品样尉的官职,对上涂善这禁卫军首领的官阶也是无济于事的。 到于为什么一直没有亮别的身份,那是因为小凤姑娘心里有别的打算,冒犯当朝的义诚公主罪名想必也是不小的。 对于涂善这样拿着鸡毛当令箭,借着手中之权屠杀无辜的人,她一点儿都不会觉得黑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正是拙荆。”展昭表情还是很淡定的,“不知涂大人因何与内人起了争执?” “本官奉命缉拿朝廷重犯,尊夫人不合时宜的插手阻止,还望展大人对尊夫人说说清楚,让她将那孩子交予本官。” “孩子?”展昭不解,“这襁褓中的婴儿是朝廷重犯?” “你听他胡说,这孩子明明是这对夫妇的亲子,是因为得了病要往汴梁城中寻医的,我恰好碰到然后帮他们的孩子诊治了下。 可这涂善上来便要将这孩子摔死,说是什么朝廷重犯。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这对夫妇不过是普通百姓,是要往汴梁城求医。而涂善明明要缉拿的人犯是从汴梁城出来的,这究竟是谁不讲道理?” 展昭面上便很不赞同地看涂善,“涂大人,如此行事怕是不妥吧。” 涂善脸上微恼,对陆小凤斥责道:“放了朝廷重犯你担待得起吗?” 陆小凤反唇相讥,“妄杀无辜,涂大人你又担得起这个罪责吗?” “本官奉的乃是皇命。” “皇上乃是圣君明主,断然不会下残害无辜百姓稚子这样的命令,涂大人莫将我等小民当成痴愚之辈。” 她先拍了仁宗皇帝的马屁,再来狠狠贬斥涂善,让涂善简直内伤。 “正是,我家六妹说得不错,皇上是不可能下这样的圣旨的。” “展某也不信。” “要涂某不杀这孩子也行,展大人可敢做保。” “当然。”展昭绝对相信自己的妻子,就算那孩子果真是涂善所说的钦命要犯,只要小凤要保,他就不会让人杀他。 “涂大人在这里跟我们浪费时间,没准就让真正的钦命要犯趁此机会脱身而去了,这样真的没关系吗?”陆小凤忍不住提醒了涂善一句。 涂善脸色一变,这倒确实有可能。 “这孩子当真是这对夫妇的?” “当然。”陆小凤无比确定。 那个阿敏姑娘所带的皇子襁褓之中可是穿丝着罗的,这么短时间之内只怕阿敏也来不及替皇子更换衣物,肯定也没机会,她可是被涂善一路紧追的。 只不过,陆小凤还是有些不明白,涂善怎么会走回头路? 难道是因为他确定前路没有找到阿敏的行踪,这才掉头回来找的? 有可能! 阿敏和皇子会如剧情中一样真的在这家客栈之中吗? 可她记得卢方和他的妻子当时也在同一家客栈的,换言之,她的四个鼠兄应该出现才符合剧情君的格调。 但现在她没看到其他的鼠兄和鼠嫂,身边只有一只本来就在京里的锦毛鼠。 还是说因为她这只蝴蝶,这次的剧情又出现了偏差? 一时之间,陆小凤想了很多很多。 第188章 , 与此同时,涂善也不再纠缠陆小凤怀里的孩子,而是迅速吩咐手下卫兵仔细将客栈内外再搜查一遍。 陆小凤心里有些不落底,实在是不确定那个抱着皇子的阿敏姑娘到底有没有真的藏身在这一家客栈之中。 如果涂善真的是掉头回来搜查的,那么阿敏藏身在此的机率就高得吓人。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阿敏在这家客栈内,那么在《真命天子》这单元中钻天鼠卢方和他的老婆闵秀秀也有极大的可能性要出来应卯,现在他们人呢? 小凤姑娘略不淡定。 展昭在妻子身边站定。 两个人对视一眼。 展昭低头看了看她怀里的那个孩子,说:“还不把孩子还给人家?” 陆小凤朝那边的涂善瞥了一眼。 南侠秒懂,确实不可以对涂善掉以轻心。 白玉堂在一边问自家妹子:“我要不要也过去看看?” “你觉得涂善涂大人会允许吗?”陆小凤一边说一边又看了涂善一眼。 白玉堂抱着自己个儿的画影剑很是不屑地哼了一声,“五爷还用看他的脸色吗?” “那你随意。”陆小凤表现得十分通情达理。 展昭看白玉堂。 白玉堂挑眉,有些挑衅地问:“看什么?” “白兄不去看?” 白玉堂反问:“你怎么不去呢?” “我要照看小凤。”南侠如是说。 “我也要保护六妹。” 做为被保护的人,陆小凤觉得很荣幸,很安全。 当然,前提是——这一猫一鼠突发情况的时候不会先跑去管别人。实在是这两只都是前科累累的主儿,凡事不能细想,一想真是伤不起! 在保护她个人安全问题上,只有严冬严守了一个护卫的职责,对她始终不抛弃,不放弃,坚持以她的命令为圣旨,以服从为第一行事原则。 果然要对比才有差距! “大人,发现可疑行踪。” 涂善精神一振,“走。” 涂善一发话,留在客栈大堂内的卫兵立时跟在他身后离开。 突然之间,原本剑拔驽张,一触即发的客栈大厅一下人去厅空。 涂善领人一离开,那对百姓夫妇急忙往陆小凤身边走。 陆小凤便将怀里他们的孩子还给了他们,并嘱咐他们,“往汴梁寻医去吧,暂时莫要走回头路。” “是,多谢夫人。” 展昭看着涂善等人离开的方向,问:“怎么做?” 白玉堂也看了过去。 陆小凤道:“白玉堂,你跟上去,该插手就插手,责任我来背。” 白玉堂霍然扭头,“六妹——” “这事你扛不了,我来。”陆小凤很确定的说。 白玉堂也没多问,只冲她点了下头,“知道了,我先去了。” “好,自己小心。” “安了。” 展昭看向妻子,“我们呢?” “我还以为你会跟白玉堂一道去呢。” “你身边总要有人保护的。” 听到自家小猫这样的回答,陆小凤心里很是温暖,即便知道有险情发生时,这只御猫大抵仍会先去管别人,但此时此刻,她很满足。 若不侠骨柔肠,铁肩担道义,那便不是南侠展昭,更不会是舍弃江湖自由身而甘愿站于包青天身后的展护卫。 “小凤?”展昭在等她的决定。 心念电转间,陆小凤有了决定,“我们也跟上去。” “好。”展昭没问为什么,他相信妻子的判断。 而陆小凤之所以决定跟上去,是因为她想到现在回汴汴梁城她也没有借口能插手这桩牵涉到仁宗皇帝脸面的宫廷秘辛,还不如留下来见机行事。 “展昭。”走了两步,她又驻足。 “嗯?” 陆小凤面上微有迟疑,现在就拉展小猫进来吗? 展昭忽然一笑,轻声道:“你我夫妻本该共进共退。” 陆小凤也不由一笑,“对,走吧。” 不过,陆小凤也多留了个心眼,决定视情况决定他们要插手到什么程度,正义固然要伸张,但也不能轻易就舍了自己的性命去。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留得青山在,才不会怕没柴烧! 考虑到妻子的轻功武力值,展昭决定让她缀在后面,自己追过去伺机而动。 对此,陆小凤点了头。 这样的话,就算这一猫一鼠都陷了进去,至少她还在外面,递梯子啥的也方便。 故事发展貌似走的还真就是剧情流! 因为,陆小凤后来看到了自家的结拜大哥卢方和大嫂闵秀秀,当然了,看到他们的同时也看到了其他三位结拜大哥以及一位琼女郎似的漂亮姑娘。 阿敏姑娘! 原来这里的白小五也喜欢这种类型的啊? 虽说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但陆小凤由衷地表示自己真心不赞同锦毛鼠的这种审美眼光! 陷空岛五鼠全员到齐,再加上一只御猫,涂善做为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他还是很识时务地领着自己的人暂时退让了。 这个时候陆小凤没有现身,这种安全气氛下她没有现身的需要。 等到确定涂善离开的距离不短了,她才不紧不慢地出来跟自家的结拜哥哥们见礼。 “有咱们在,妹子你怕什么。”徐庆很是给力的拍拍自己的胸脯,表示“哥哥可是靠得住的”。 小凤姑娘慢条斯理地说:“我不是怕,我就是不想跟那个涂善打招面,觉得他长得实在有碍观瞻,看多了影响食欲。” 众人:“……”你考虑过人家涂善听到这句话的感受吗? 陆小凤没理众人的表情,她对阿敏紧紧护在怀里的那只篮子很有兴趣。 阿敏有些防备地往后退了两步,虽然这些人帮了她,但是如今的她犹如惊弓之鸟,根本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 皇子是姐姐和宫里的人豁命保下来的,她一定要护住皇子。 看她这样紧张防备,陆小凤忍不住摇了摇头,“姑娘,你这样紧张得太明显了。” 阿敏:“……” 陆小凤便继续说:“单凭你这表情举止,是个人就知道你手里的篮子里有猫腻,你这根本不亚于敲锣打锣告诉别人秘密就在篮子里。” 阿敏的脸色惨变。 白玉堂有些看不过去了,“妹子,你别吓唬人了。” “我说得是实话。”陆小凤冲他哼了一声,又转向阿敏,顺手往自家小猫身上一指,“他是开封包大人手下的展昭,你信不过我们的话,那么御猫展昭和包大人,你信得过吗?” 阿敏的脸色依旧很苍白,“这事就算是包大人他也管不了。” 陆小凤微微一笑,“如果连开封府铁面无私的包青天包大人也管不了的话,这天下大概也没有其他人能管,敢管这件事了,姑娘确定不试一试?” “妹子,你偷懒啊。”白玉堂忍不住揭短儿。 陆小凤一本正经地说:“谁说的,开封府的行政治安问题本来就归包大人管啊。” 展昭厚道的什么都没说。 阿敏踌蹰和为难地看着手里的篮子,担心如果就这样带着小皇子回汴梁城会有去无回。 陆小凤不担心皇子,剧情不出错的话,那孩子是真命天子,未来的英宗皇帝,他个人的安全不成问题。 她担心的是她的结拜哥哥们多少会因此受点伤,挂点累。 陆小凤的目光跟翻江鼠蒋平对上。 一句话没说,兄妹两个就跟商量好了似地往一边走去。 展昭瞥了一眼过去。 白玉堂也瞥了一眼过去。 然后这一猫一鼠对视了一眼,又若无其事地错开目光。 而那边鼠兄凤妹私下交流了几句后,又重新回到了大家中间,就像他们什么都没做过一样淡定。 那是真淡定! “展昭,我出来时间不短了,先回去了。” “这就回去了?”白玉堂忍不住有些质疑,“事情都还没个结果呢。” “事情就是有结果跟我也什么关系,我做什么闲吃萝卜淡操心啊。” 白玉堂一想,也是,这事包大人管的事跟他家六妹还真就是没什么关系。 不过,不对呀! “妹子,你不是出来迎接大哥他们的吗?”你自己转身就走算怎么回事呢?这也太没有兄妹爱了。 陆小凤已经翻身上了马,端坐在马背之上,抓着缰绳对着自家的结义大哥笑道:“大哥,咱们走吧。” 卢方想了下,道:“妹子你才行一步,我们随后就到。” 陆小凤于是便对着白玉堂,笑容可掬地说:“你瞧,结果就是这样。”她料到卢方肯定是要留下来的,任谁也看得出方才涂善是惧怕五鼠和南侠六人才会引人退去的,若是他们分散而行,只怕情况就难说了。 白玉堂无言以对。 卢方不由笑了。 蒋平也笑。 “我先行一步。” “路上小心。” “妹子,等等。” “三哥?”陆小凤不解地回头。 徐庆抓过白玉堂手里的马缰,道:“我陪她先走。” 展昭点了下头,“有劳三哥了。” “自家妹子,应该的。” 虽然陆小凤觉得自己一个人回去安全问题不需要担心,但是这好歹是结义哥哥的一片爱护之情,她也觉得拒绝不好,便没多说什么。 于是,她便在徐庆的陪同下先行回了汴梁城。 至于,阿敏的决定到底是什么,那就不是她要担心的事了。 正如她告诉阿敏的,这件事如果连她家偶像都包不了的话,这天下也没有人敢管了。 所以,阿敏是一定会回汴梁城到开封府去的。 而篮子里的那个皇子——嗯,佛曰:不可说。 第189章 , 小凤姑娘一进汴梁城就被人迎住了。 南清宫的侍卫! 出神马事了? 不管出什么事陆小凤都没只能跟着前来迎她的侍卫先转往南清宫去,徐庆出于对自家义妹安全的考虑直接跟了过去,即使他心里也清楚南清宫八贤王不会对妹子的安全有什么危害,但鉴于在城外发生的那件事他觉得小心一点儿总是没错的。 到了南清宫主殿外,徐庆就被隔离在了殿外,不允再入内。 陆小凤心里就是一咯噔,这架式感觉就是有事的节奏啊,估计还是大事! 究竟是什么大事? “八皇叔。”陆小凤一入殿看到偌大的殿宇内只有八贤王一个人,心里立时就拉响了警报。 “你出城了?”八贤王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发问。 “嗯,今天陷空岛五义到京,我出城迎了迎。” “人呢?” 陆小凤姑娘虽然有些不太明白八贤王怎么会对五义来京有这么大的兴趣,但还是回答了他,“徐庆陪我先行入城的,其他人稍后会到。” 八贤王闻言微微蹙了蹙眉,“路上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八皇叔——”为什么会这样问?她的感觉越发的不好了。 八贤王略微沉吟了下,然后有些沉重地低声道:“宫里出事了。” 靠! 果然! “跟五义有关?”小凤姑娘一脸“震惊”,“他们才刚刚到京啊,而且还没入城呢,白玉堂先前虽说在京,但似乎没做什么不应该的事啊。”那货就是个人形惹祸机啊,尼妹的,没事他非得热心助人帮人家翻了汴梁城的城墙逃出去。 现在好了,把五鼠全部陷到这出《真命天子》的剧情里去了,连她都跟着踩了一脚进去。 八贤王摇了摇头,“本王要入宫一趟。” 陆小凤陡然想起《真命天子》这出单元剧里八贤王因为劝诫仁宗皇帝结果最后一头碰死在了宫殿——卧勒个大草啊,七侠五义这故事少了八贤王这个自家偶像最铁杆的组合之一,那还有个什么看头? “皇叔要入宫?” “你陪本王一起。” 啊? 剧情神发展吗? 小凤姑娘童叟无欺、货真价实的愣了。 “皇叔?”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 “此事涉及皇家颜面,而你是皇室中人,你比包拯适合搅进来。” “……”难道说她那个公主身份就是派这种用场的吗? 小凤姑娘黑线中。 “皇叔,到底宫里出什么事了?我怎么听得一头雾水?”有时候知道得当不知道,虽然啥都清楚明白,但小凤姑娘这个时候只能当小白。 “宫里的兰妃娘娘生了一位小皇子,皇上爱重,本欲打算册立为当朝太子,却不料日前陡生变故,”八贤王拧着眉头抿了抿唇,眼神变得有些冰冷凝重,“内闱传出兰妃与人私通,小皇子血统存疑,皇上一怒之下赐死兰妃。” “小皇子呢?” “下落不明。” “难道皇上——”她没将话说完整。 八贤王沉重地点点头,“皇上下旨要将皇子处死,现在禁卫军统领涂善正领人四处搜查皇子下落。” “原来如此,难怪那涂善不分青红皂白便要将平民百姓之子摔死。” 见自己这侄女突然一脸愤慨忿忿然地说出这话,八贤王不由心头一紧,“怎么回事?” 小凤姑娘便毫无心里负担地将涂善的行为加油添醋地说了一遍。 八贤王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涂善此举分明是要将皇子置于死地,并且还牵累无辜百姓,如此下去恐生民怨。 “皇叔,如果兰妃娘娘是受人陷害,那么一旦涂统找到皇子进而杀害,岂非有伤皇家血脉?” “本王也是如此担心,所以才要入宫。” “可这宫廷秘辛之事,即使是皇叔——”小凤姑娘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任何一个男人头上疑似被绿云罩顶都会变身暴龙的,更何况是一国之君,天子之尊?那简直是不能忍受! 这事谁去劝谁倒霉! “若本王都不去,一旦皇家血脉有失,是我大宋之祸。” 谁说不是呢,如今皇帝膝下就没有个立住脚的皇子,好不容易立住一个吧,竟然还血统存疑——简直不能更悲剧! “再说,本王怀疑这是内宫倾轧之祸,皇子不容有失。” 小凤姑娘心说:可不是嘛,这可是未来的英宗啊,血统当然是没问题的。 “皇叔让我知晓此事,里面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吗?” 八贤王点头,“本王要借重你的断案推理之能,揭破这一宫廷事件的真相。” 这帽子委实戴得有些过高啊。 小凤姑娘内心有些苦笑,皇家的事,说实话真是不沾为妙啊。可没天理的是,她现在也算是皇室中人,不沾也沾了。 “走吧,咱们进宫。” “是。”本来还想着擦过球不深入介入的小凤姑娘现在也只能苦逼地跟着八贤王进宫了。 难不成《真命天子》单元里除了八贤王得撞死到了金銮殿,这其中还有她的份? 小凤姑娘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八贤王不能死! 她当然更不想死! 既然他们都不能死,那么要死的就只能是弄出这件事的人了,小凤姑娘当即决定一定要让敌人感受到严冬一样的冷酷无情,绝壁不能让他们有见到春天的一丝可能。 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八贤王领着义诚公主进宫了。 然后在御书房见到了正被绿云罩顶的仁宗皇帝。 皇帝陛下整个人都处于暴躁状态。 小凤姑娘表示深切同情。 皇叔啊,您老人家挑的这个劝诫时间不大好啊,咱们要不要换个时间再来? 可惜已经进入状态的八贤王没有看到自家侄女飘过来的那道眼神,化身成为正义使者义正辞严地对着一国君主开启谏言模式。 小凤姑娘也开启随时救援一级戒备模式,断然不能让八贤王的脑袋跟御书房里的任何坚硬之物进行零距离接触。 被绿云罩顶的仁宗皇帝果然最后失了一贯的仁君风度,跟着自家的八皇叔顶牛了。 这对曾经做过几年父子的叔侄,如今就像两头斗牛。 “小凤,你来跟他说。” 喵了个咪的,关她啥事? 围观果然是有风险的啊! 仁宗皇帝终于注意到了自打进殿就完美充当了背景的义诚公主,脸上的怒容尚不及收敛,一双龙目喷着火就望住了她。 她是无辜的! 小凤姑娘差一点儿就脱口而出,好在及时忍住了。 “皇兄。” “你想说什么?” 这语气绝壁是超级不友好的啊。 “臣妹只是想说,”小凤姑娘顿了顿,“请皇兄和皇叔都淡定一下。” 仁宗皇帝:“……” 八贤王:“……” 淡定个鬼啊现在,现在能淡定得下来吗? “其实吧,臣妹现在只是想到了一件曾经在宫里发生过的案子。” “是什么?”仁宗皇帝还是忍不住瞪她。 “狸猫换太子。”小凤姑娘掷地有声地说了出来。 一时间御书房内鸦雀无声。 再然后,原本因情绪激动拍着御案而起跟自家皇叔对峙的仁宗皇帝慢慢坐回了御案后。 似乎是真的淡定下来了。 八贤王忍不住看陆小凤。 小凤姑娘一脸无辜以对。 八贤王果断又扭过了头。 “当年皇宫大内之中禁卫森严之下,皇兄也曾被人偷龙转凤以狸猫掉包,所以,臣妹觉得兰妃之事真的不能草率定论,这毕竟事关皇嗣,而皇兄至今膝下无子,若有人狼子野心断我大宋龙脉嫡血,皇兄激怒之下一旦旨意有失,只怕——”所以,哥,咱们必须淡定啊。 “可那是朕亲眼所见——” “皇兄,人的眼睛有时是会骗人的。” “眼睛会骗人?” “嗯,有时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而真相再如何被掩盖,也终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真相——”仁宗皇帝有些失神。 “不如臣妹为皇兄做个例证吧。” “例证?”八贤王不由精神一振。 仁宗皇帝也立时表示了关注。 小凤姑娘扭头到外面叫了个内侍进来,就在门口她跟那个内侍亲吻了。 当然,那只是仁宗皇帝和八贤王看到眼里的情形。 “皇叔皇叔,你过来看。”小凤姑娘伸手招呼自家皇叔。 八贤王囧着脸走了过去看。 从那边看确实是亲吻了,可是他过来看小凤跟那内侍只是姿势比较贴近,但看着再贴近事实上他们的身体根本没有实际接触到。 仁宗皇帝从御案后走出来,他也明确看到了真相。 “你下去吧。” 那个出了一头冷汗的内侍抹着额头出去了。 “皇兄,你看到了?” 仁宗皇帝不语。 陆小凤再接再厉,“恕臣妹斗胆,皇兄当时看到的情形是怎样的?”总不至于是捉奸在床吧? 仁宗皇帝抬头看她。 陆小凤面露不解,又唤了一声,“皇兄?” “朕当时是在御花园看到兰妃和那个侍卫的。”这么近的距离都能看错,那么远的距离呢? “现在皇兄的意思是怎样的?” 仁宗皇帝眼中闪过狠厉,手握成拳,“查,给朕查清楚,真相到底是什么。”如果兰妃真的是被冤枉的,那么背后之人的用心就真的太过险恶了。 陆小凤放心了。 八贤王也松了一口气。 “皇妹。” “啊?”被点名的小凤姑娘显得很错愕。 仁宗皇帝狐疑兼不是怎么友善地看她,“你不打算帮朕查吗?”她好像一点儿自觉领命的意思都没有,倒仿佛一副终于无事一身轻的感觉。 仁宗皇帝表示:这真的不是他的错觉。 小凤姑娘一脸惊讶,“皇兄的意思是让我查?”不要了吧,这种事一般不都是归她家偶像管的? “不是你还有谁?” “包大人啊。”陆小凤理所当然地给出了答案。 八贤王叔侄对视一眼,有种“果然如此”的相同认识。 “你不觉得你来查这件事很合适吗?”仁宗皇帝决定对自己这个经常不在调上的皇妹导正一下,帮她明确一下她自己的身份地位,他估计她平时根本就没有身为御妹的自觉性。 搞不好五义的妹子身份都比他这个一国之君的御妹身份还让她喜欢。 不得不说,皇帝一不小心就真相了! 人生总是这样让人内牛啊。 “不觉得啊。”陆小凤自认还是挺老实的。 “为什么?”仁宗皇帝暗自吸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问。 “皇兄难道忘了庞贵妃?”我除了是你的御妹,我还是太师府的三小姐啊,这后宫多少我也是沾亲带故了的,这案子又发生在后宫,我介入真的不合适啊,大哥。 仁宗皇帝:“……” 八贤王:“……” 他们总觉得平时她也没多喜欢跟人强调她太师府小姐的身份,她在外最招摇的身份一直是“神断凤姑娘”,但这个时候她突然这么一下强调出来,让人有种特别违和的感觉。 就好像她故意想偷懒一样! 没错,她绝对是想躲懒的。 “皇妹觉得此事贵妃有涉其中?” “我没这么说啊。”陆小凤觉得自己冤死了,她那个贵妃姐姐严格说起来挺安分守己的一个人,一心只管保着自己在宫里的地位,尽量保证自己在皇帝心里有一席之位,争宠方面其实并不是特别积极主动,阴暗下作的事大抵还是不会做的,也不需要,毕竟太师爹在朝里还是满给力的嘛。 不过,小凤姑娘也不敢百分百肯定贵妃就真的一定没做过什么不太好的事,毕竟后宫生存也是挺考验生存技巧的。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肯帮朕查此事?” 喵了个咪的! 毛意思? 难不成她要是不接手这事,就说明庞贵妃有涉其中? 不是这样无理取闹吧? “臣妹接旨,臣妹一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然后把幕后黑手暴揍一顿出气,让丫没事找事欠虐。 就是酱! “此事朕便拜托皇妹了,希望皇妹早日替朕查出真相。“ “那皇子?“八贤王顺势提出这事。 “朕会命涂善将皇子带回宫中。“ “活着。”陆小凤补充。 “对,活着带回来。”仁宗皇帝略顿了顿,忍不住又看向自己那御妹,“不需要换个人吗?” 陆小凤很确定地道:“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不换人才更能看清事情的真相。”如果涂善背后有人,那么他必定不会让皇子活着回宫。 仁宗皇帝点点头,又跟皇叔对视一眼,叔侄两个已有默契。 明面上是不需要换了,但暗地里却必须加派人手保证皇子的安全了。 第190章 , 最后,小凤姑娘是跟着八贤王一道出宫的,甚至还跟到南清宫去蹭了顿饭。 再然后,是由六合王赵祥亲自将人送到开封府去的。 没错,的确是开封府而不是太师府。 因为小凤姑娘说了,她家孩儿还在开封府呢,她得先把寄放儿童领走才行。 当然的,小凤姑娘也就选择性遗忘了孩儿他爹是开封府的御猫大人,在府衙里也是有自己的住所这一明显的事实。 看到陆小凤的时候,公孙策明显是松了一口气,在他看来陆小凤是比自家大人更稳妥接手这涉及宫闱秘辛案子的最佳人选。 不得不说,关于这个认知公孙策和仁宗皇帝与八贤王是统一战线的。 而公正无私的包拯则没有如是想,在他的观念中,苦主既然求告到了开封府衙,他便该尽自己所能为其伸雪冤枉。 小凤姑娘进了开封府后,意料之中的并没有看到陷空岛五鼠,而阿敏姑娘却是跟着展昭回到了开封府,而对于如何正式接手这个棘手的案子包拯和公孙策仍在商议。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陆小凤到了开封府。 “我义兄他们呢?” 对媳妇的提问,展昭做了回答,他的说辞是五鼠觉得此时入京不稳妥,他们先行回陷空岛去了。 果然如此! 京城确实是不稳妥,但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所在啊……她原本的计划也就没有施行的可能了,这真是无可奈何,陆小凤对此只能扼腕。 五鼠带着小皇子离京而去,这可是方便了暗中人动手脚了。 没辙了,这妥妥是因为走剧情流的原因啊。 “包大人。” “陆姑娘。” 陆小凤却突然感觉有些不知如何开口,暗自斟酌了一下,道:“大人,我进宫见过皇兄了。” 只这一句话,包拯和公孙策就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最后由公孙策开口,“皇上的意思——” 陆小凤笑了下,有些无奈地道:“这案子归我了。” 展昭微怔,而后笑了起来,小凤总是想偷懒,可有些事凭她如何却怎么也躲不开去的。 这就是命啊! 公孙策也不由笑了。 包拯则道:“如此,便有劳姑娘了。” “也不能这么说,这勉强也算是家务事嘛。” 因为小凤姑娘这说辞,包拯也忍不住微微一笑,这话说得倒也算是贴切。 “你要如何做?”展昭问。 陆小凤看着某小猫,眼珠转了一下,道:“我会派严冬去帮我义兄他们。” “你是说对方还会朝五鼠下手?” 陆小凤似笑非笑地瞅了展昭一眼,话中有话地道:“你说对方不会朝他们下手吗?” 展昭便不接话了。 公孙策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陆小凤调侃完了自家小猫,又去跟包大人协调,“大人,这段时间我只怕要借用展昭一下了。” 包拯道:“姑娘客气了。” 陆小凤又朝自家小猫道:“展昭,你怎么说呢?”你要帮我呢还是帮我呢? “义不容辞。” “那位阿敏姑娘呢?” “在后面休息呢,姑娘是要见她?”公孙策做了回答。 陆小凤摇摇头,“暂时不用见她。”记得当年看这出单元剧时,里面那个被污与兰妃有私情的侍卫头领最后是跑到开封府来一头碰死以死证明他与兰妃的清白了。 死,虽能证明清白。 但,同样的,也容易死无对证啊。 这事搞得吧…… “展昭,你和王朝他们在外面守一下,我跟包大人和公孙先生还有些话要说。” “好。” “姑娘想说什么?” “案子虽然归我了,不过呢,”陆小凤笑,“还是需要大人帮忙一下做个局。” “好。”包拯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配合。 “多谢大人。” 公孙策则道:“但不知要如何配合?” 陆小凤便压低了声音,对包拯道:“这案子明面上还是大人应了,以掩人耳目。对于那个阿敏姑娘,大人不必问讯,只消拖延便是。” “好。”包拯不问原因只是答应。 陆小凤不由正式冲着自家偶像郑重施了一个官礼,“多谢大人。” 包拯只是微微颔首,并没多言。 公孙策此时又道:“如此看来,姑娘是胸有成竹了,如此学生也放心了。” 陆小凤不置可否地笑笑,她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她是作弊了,但她也不能肯定剧情君就一点儿都不会有改动。总之,小心点儿总是没错的。 “事情既然已经办完了,我也要回太师府去了。” “慢走。” “大人不必相送。”她可不敢劳动偶像相送。 看到妻子走出门外,展昭不由有些迟疑,“大人怎么办?” 小凤姑娘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看吧,她就知道,关键时刻她永远是比不上自家偶像在展小猫心中的地位的。 伤不起! “严冬暂时还不会出京,我回太师府安排一下事情,会回开封府来。”放心,不会让你这只御猫难做的。 俗话说嘛,夫有千金担,妻挑五百斤。 她有时候多少也是一个贤妻的坯子么。 小凤姑娘一不小心就忍不住自恋了一下下。 “一切当心。”展昭还是习惯性地嘱咐了妻子一句。 “嗯。” 然后,小凤姑娘领着严冬,带着小禾抱着展明耀回太师府去了。 回太师府后,在得知太师爹在府里时,小凤姑娘便直接前去找人。 太师府书房之内,父女两个闭门恳谈了半天,然后开门散会,各忙各的去。 第二天,陆小凤便领着严冬、小禾,带着小儿子住到开封府去了。 那位阿敏姑娘在包大人拖延不加讯问的情况下,耐不住性子,又因担心被陷空岛五鼠带走的小皇子而最终选择私下离开开封府,离开汴梁城。 与此同时,严冬亦奉陆小凤之命出京而去。 而那位与兰妃入宫前青梅竹马的内宫侍卫首领葛青也如剧情一般来到了开封府,并愿意以性命保证兰妃之青白,只求包大人保护皇子。 不过,在他试图自杀以试清白之际被展昭及时给拦了下来。 事情都扎堆到一块儿去了,小凤姑娘觉得真是苦逼。 “展昭。” “怎么了?” 陆小凤忍不住抬眼看屋顶,抿了抿唇,略有些苦恼地小声说:“你说,到底是让他死对,还是救下他更好?” 展昭伸手揽住妻子,道:“活着才有希望,不是吗?” “可是,如果一个人的心死了呢?” 展昭心中叹了一声,道:“有时候,你不必想得太多太远的,世上本有许多事是他人无法相助的。” “是呀,有时候我自己也觉得想太多不好。”可是,事到临头吧,又忍不住会多想,实在是很让自己抓狂。 强迫症啊! 魂淡啊! “宫里你打算怎么办?”御猫大人的潜台词是:媳妇,你似乎应该到宫里调查取证了吧,你都在外面晃两天了,你还近距离围观了人家葛大人自杀未遂事件,你还把阿敏姑娘给弄得跑陷空岛去了。 宫里的仁宗皇帝虽说不是特别急,但是总感觉自家御妹对自己的事也太不放在心上了,他是一点儿不信她在开封府有特别重大的事。 这事,不止仁宗皇帝不信,八贤王父子同样不信。 依着六合王这两天跟在王妹身边的观察来看,她纯粹就是留在开封府当围观群众的,没见她有发挥什么不一样的功能。 这其实真不能怪小凤姑娘,她就是觉得现在幕后黑手不是原定剧情中的襄阳王了,她得多想想,多看看,才能决定怎么一击中的。 所以,她并没有一上来就先扎宫里去折腾,而是在开封府衙沉淀了两天。 虽然,这沉淀的这两天在某些人眼里看来她是在不知所谓,但饭得一口一口吃,路得一步一步走,小凤姑娘觉得太着急了不好。 所以,她就迈着四平八稳的小步子慢慢来了。 简直没把仁宗皇帝给急出一口血来。 不过,跟自家这御妹好歹也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妹了,大体上这是个什么样的货心里也是明白的,所以仁宗皇帝还是抱持着对御妹无条件信任的态度静观事态发展的。 关键皇帝知道,他这皇帝急没用,御妹急才有用! 不得不说,仁宗皇帝又真相了。 结果,御妹大人进宫第一个跑去见的人是太后,然后又窜到了庞妃的宫里去联络姐妹情谊,最后又非常低调地去兰妃的宫里和御花园案发现场溜达了大半天,完事了也没想着去跟她家皇帝哥哥报备一下进度,直接到自己在宫里的宫殿里歇了。 仁宗皇帝:“……” 第二天,仁宗皇帝收到消息——御花园闹鬼了! 御妹,你在朕的御花园里干了什么? 对于自家御妹能辨理阴阳的事仁宗皇帝是听说过的,但御妹一直在他跟前表现得挺正常的,他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但他肯定这闹鬼的事就是御妹给搞出来的。 朕让你给朕查真相,没让你招鬼出来啊,妹子,你真是朕的亲妹子啊。 于是乎,仁宗皇帝把御妹给招到了御书房去私下会谈。 “御妹,御花园怎么就闹鬼了呢?”皇帝问得还是很含蓄的。 小凤姑娘答得也是很含蓄的,她说:“臣妹不知道呢,不过有人死过的地方闹个鬼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吧。” 仁宗皇帝:“……” 小凤姑娘一本正经地说:“臣妹听说光去年御花园的湖里就泡过三个了。” 仁宗皇帝:“……”你是不打算让朕以后再去御花园游玩了吧? 在殿外站着的御猫大人:小凤,你能不能记着你正在跟谁讲话啊,不好这么随便的。 仁宗皇帝定定心,决定把这篇掀过去,还是继续问自己关注的事,“事情查得如何了?” “进行中啊,皇兄莫急。” “涂善来报,说皇子落在了五义手中。” “是吗?臣妹不知啊,臣妹当日出宫时才得知他们回陷空岛去了。” 仁宗皇帝:“……”打死朕也不相信。 展昭:就凭媳妇你跟蒋平当时那私下的谈话,我就有理由相信整件事你全盘操控中。 “五义的身手没问题吧?”朕的儿子安全不要紧吧? 小凤姑娘一脸实事求是地道:“单个来论跟展昭有差距,扎堆并肩上的话,胜出展昭良多。” 仁宗皇宗安慰了不少,但还是不免有些担心。 小凤姑娘便又补充了一句:“严冬出京了。” 仁宗皇帝秒懂,脸上便忍不住带了笑,“还是御妹考虑得周到。” 第191章 , 小凤姑娘到底在御花园里干什么了? 其实她真没干什么,顶多就是跟几个冤死鬼打听了点消息吧了。 但是,在夜半三更的时候,她仿佛一个人自言自语似的站在湖边。这情形落在旁人眼中那跟半夜碰见鬼的惊悚效果其实是不差什么的。因此,当时只有御猫大人随侍在侧。 低调嘛。 但是,因为小凤姑娘不小心跟几个鬼聊了个天,引动了一些陈年老鬼过来围观,不小心吓到了几个宫人,然后宫里有见鬼的传闻。 总是有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人生都这样! 皇宫这种地方从来就不缺冤死鬼,不过因为这是皇宫,有真龙之气护持,那些阴怨之物受到了压制罢了。 但小凤姑娘身上有上古正神的法身在,对阴怨之魂又有超度之能,所以她要见鬼总是能看到几只的。 整天都见鬼,这样的人生其实说起来也是满杯具的,可这也实在是无可奈何的事,她只能自认倒霉。 跟鬼打听消息真的是只是顺便,而且鬼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毕竟鬼也不是谁都八卦爱管闲事嘛。 而且吧,小凤姑娘在确定了自家的义姐庞娘娘跟这事没关系后,真是一点儿心理包袱都没了。 接下来就真的可以好好在宫里过筛子了,整出这样的事来没什么,但让她摊上这样的案子就是他们的不对了,所以让她不舒服的人她必然不能让他们舒服了。 这是原则问题! 陆小凤只在宫里呆了一天,便出宫去了。 她去了南清宫。 到那里之后,直接去找了六合王赵祥,因为他在宗正寺兼职,皇家的族谱什么的问他最清楚了。 看到陆小凤,赵祥还是有那么点儿吃惊的。 毕竟打秋风蹭饭这种事小凤姑娘是不干的,而且就算干估计也是到开封府包大人那里可能性更大。 所以,现在的情况只能说自家这妹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了。 “有何事要我帮忙的?” “哥,一看你就最上道了。”小凤姑娘忍不住夸了他一句。 赵祥笑,“一听你这话我就知道事儿小不了。” “真的?假的?” 赵祥不答反问:“你自己觉得呢?” 陆小凤做深刻检讨状,“看来以后没事我得多夸夸自己哥哥啊,这样就不会让人觉得我一夸人就代表好大麻烦了。” 赵祥大笑。 展昭在一边也不由跟着笑了。 “哥,我来是跟你讨教皇家族谱的。” 赵祥脸上的笑淡了下去,微微蹙眉,并没有避讳展昭在场,直接问道:“与宫外皇族有牵扯?” 真是好敏锐的察觉啊,小凤姑娘在心里感叹了一下,说:“嗯,我想理顺一下思路。” “不去见父王吗?”赵祥又问了一句。 陆小凤摇头,“暂时不必,等我确定吧。” “行。” 陆小凤看了一眼展昭。 展昭心领神会,冲赵祥道:“属下告退。” 赵祥看着展昭退出去,然后对自家妹子笑道:“他也不能听?” “有时候知道得少点儿能长寿。” 赵祥失笑,不得不点头,“妹妹说得极是啊。” 展昭并不知道那对兄妹到底都谈了些什么,他也不好奇,他了解自己的妻子,而且完全信任她。 皇家的人他确实不适应知道太多,就像这次的案子公孙先生一知道头一个想到接手的就是小凤,因为公孙先生太清楚事涉皇家风险太大。 大人这些年一路走来,有多少案子是因为事涉皇家而屡屡身临险境的? 展昭一想便忍不住替大人摇头。 不过,他想到小凤,脸上又忍不住露出笑意,自打太师府里多了小凤这样一位小姐后,许多的事情便都朝着不可思议的方向发展,现在想来颇有几分让人忍俊不禁的感觉。 这个时候御猫大人突然想到了先前在皇宫之时听到小凤讲出“臣妹听说光去年御花园的湖里就泡过三个了”的话后,皇上突然的失语,他虽然在殿外没看到皇上的表情,但他猜一定非常的无语。 小凤有时候特别破坏气氛,让画风很容易便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折,正经严肃的时候突然就能变得很嬉皮抽风,阴森诡异的时候不定就突然弄出让人想暴笑的情形。 这就是他的妻子,一个经常不着调的家伙! 不过,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真好啊。 陆小凤离开南清宫的时候是赵祥亲自送出来的,上轿之后,她冲着站在宫门口的六合王道:“哥,回去吧。” 赵祥笑着点头,看着她落下了轿帘。 最开始她是叫他“王兄”的,似乎那次去洛阳的时候,她就改口叫成了“哥”,后来便再没改过来。而六合王觉得,这样称呼真不错!自然也就不会去提醒她改。 习惯于是便成了自然! 随侍在轿边的展昭见状忍不住笑着摇了下头,在见过她跟皇上私下怎么相处的,再看她跟六合王的相处,那就真是半点儿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地方了。 他媳妇可是颇漫不经心地就拿鬼吓唬了皇上一回呢,估计着皇上得有些日子不敢去御花园赏花看景呢,有阴影。 御花园的湖里泡过三个——恐怕皇上一到御花园就会想到这话了,小凤有时候还真是有些恶趣味。 坐在轿中的陆小凤伸手揉了揉眉心,如果可能的话,她真是不想搅和到皇家的事里去。 举凡牵涉到这种宫闱篡逆的都是皇家嫡脉近支,下手削的时候力度有时候就有些不太好掌握。 要按她的本心,那当然是全砍了拉倒,让他们没事再作。 可,事情不能这么办不是? 用力拍了下脑门,小凤姑娘决定不想那么多了,反正她到时候把查到的事情往仁宗皇帝御案上一放就得了,要怎么办就看皇帝自己的意思了。 想好之后,陆小凤对外面的人道:“展昭,去开封府。” “是。”展昭在轿外应了一声,护着她转往开封府。 原本展昭以为妻子是要跟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商量什么,结果到了地方才知道妻子压根就没这个打算,她直接回他在府衙住的小院去了。 “很奇怪吗?” 展昭点点头,“我以为你是来找大人商量事情的。” 陆小凤摆摆手,“能不让包大人搅和进来还是不要搅和进来的好。” “卢大侠他们那边不会有事吧?” “应该不会。”剧情君不搞颠覆的话,小皇子还是会平安长大继承皇位的。 “那涂善已经一路追去了。” 说到这个陆小凤也有些感慨,“说得是呀,本来还想着他如果在宫里看到我的话会是什么表情呢,结果……”多少总是有些遗憾的嘛。 “他总要回京的。”展昭这样宽慰自己媳妇儿。 陆小凤却眉梢微挑,笑得颇有些不怀好意,“这可就难说啰,没准啊,他这辈子都回不来了呢。” 展昭神色微变,无声询问。 陆小凤冲自家小猫一笑,“渴了,给倒杯茶吧。” 展昭一笑,走到桌边给她倒了杯茶过去。 陆小凤慢吞吞喝了半杯茶,这才道:“涂善有两种下场,一种呢,是被他幕后的主子给灭口。还有一种,就是被我下黑手灭了。” “你要灭他?”展昭突然有些怀疑。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是有过这个打算了,不过后来我一想,为了这么个混帐脏我的手不值当,还是把这个光荣而又伟大的任务交给他那背后的主子吧,这好歹也算是内部消化不是。” 展昭笑。 内部消化? 这词儿用的。 但很快展昭的表情就变得严肃起来,“方才收到消息,这涂善在外行事不善。” 陆小凤下意识伸手捏了捏眉心,这也是她很窝火的地方,当日若非他们及时出现,只怕那涂善就要将百姓幼子活活摔死。 这还不算,最重要的是这恶贼身负皇命,而因为某些原因暂时这皇命还辙不得,虽然她有跟四哥设计一二,用皇子诱他一路追袭而去,但仍然难免会对一些地方百姓造成祸害。 事难两全啊! 知道剧情走向也没个屁用,要让皇帝相信,要揪出幕后黑手,不这样也不行,因为她这个穿越而来的小蝴蝶,有许多事走向都有改动,她对许多事还真是不清楚。 “小凤,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吗?” “展昭,我不是万能的。”小凤表示自己真的已经尽力了。 “不能向皇上进言——”展昭没有说下去。 陆小凤歪歪脑袋,思索了一下,然后从椅子上起身在屋里踱了几步,“我暂时是无法离京,不说这个案子,就是馨儿生产在即,我也不便离京。 不过,我虽然不希望包大人搅和到这案子里,但是为防涂善沿途祸害地方的话,让包大人代天巡狩跟过去……”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点了下头。 就这么办了! 于是乎,小凤姑娘转个头又进宫去了。 仁宗皇帝是个仁君,陆小凤说得又有理有据的,更何况有包拯过去,也等于是变相加持皇子身上的安全保障,他没有拒绝的道理。 所以,很快开封府就接到了一道旨意,包大人奉旨出京。 包大人要出京了,做为开封七子的一员,展昭缺席好像就不太好了。 展昭对此也是有所迟疑的。 “行了,你跟包大人去吧,我人在京城,没多少危险。” 展昭想了想,也是,小凤的身份多重保险,是没什么问题。 “万事小心。”但该说的还是要说一下。 “嗯,你也是。” 自家偶像和小猫突然一下都走了,陆小凤忽然就觉得汴梁城有点寂寞了。回太师府一瞅,觉得似乎太师爹也有些闷。 转念一想,也是,太师爹简直就是以跟她家偶像唱反调为人生奋斗目标的,这激奋他蓬勃向上的奋斗目标不在了,自然就寂寞了呗。 太师爹跟偶像果然有种相爱相杀的气场啊! 展昭一行离开京城的第三天,有人到太师府叩门了。 “欧阳大侠!”这绝对是个惊喜啊。 “陆姑娘。” “你到京城来了?” “嗯。” “专门来找我的?” 欧阳春微微一笑,道:“听说姑娘最近缺个护卫,某毛遂自荐如何?” “求之不得!”惊喜大礼包啊。 跑来太师府找自家妹子的六合王看到北侠欧阳春的时候,由衷地对妹子说了句:“你真行啊!” “一般一般吧。”小凤姑娘很有些皮厚地说。 赵祥:“……” “不过,进宫的话就不成了。” “这有什么问题呢,皇上想必不会说什么的。” 事实上,仁宗皇帝知道后本想随手封个侍卫什么的,不过北侠拒绝了,只说自己临时过来当个护卫,纯属江湖人情。 仁宗皇帝也不好强求,但对于御妹这种哪儿都混得开的脾性真心表示佩服。 小凤姑娘表示自己人品好嘛。 人品确实是不错,毕竟见鬼的概率那也是杠杠的嘛。 第192章 , “妹子。” 听到人声,对着一张图表愁眉苦脸的小凤姑娘循声望去,见到来人,不由笑道:“哥,你怎么来了?” “愁什么呢?” 陆小凤将桌上自己弄出来的图谱给他看,“呐,这个喽。” 赵祥看了一眼那东西,随口问了句:“还没捋顺啊。” “哥,不待这样幸灾乐祸的啊,这东西哪有那么好捋顺啊。” 赵祥点了下头,“是挺麻烦的。” 小凤姑娘忍不住叹了口气,拿起那张纸抖了抖,道:“这么个人人有动机,个个可怀疑的事,我这一个头两个大啊。” 赵祥笑。 “别笑啊,你就不能帮我一下啊?” 赵祥摇头,很诚恳地告诉她,“因为我也是这图谱中的一个人,我也有动机,值得怀疑的。” 陆小凤翻了个白眼。 “你就真的没怀疑过我?” 陆小凤继续去看那张让她头疼的图谱,不答反问,“你说呢?” 赵祥摸摸鼻子,“为兄有些受伤啊。” 小凤姑娘表示,“我更受伤啊。”皇帝大哥把这么个头疼的差使交给她来办,果然当人哥的就没个好的。 “你伤什么?” “伤心呗。” “为什么?” 陆小凤抬眼看他,“哥,我发现你很闲啊。” 赵祥点头,一本正经地落井下石说道:“说起来我确实是比妹妹要闲一点儿。” “做人要厚道。” 赵祥笑起来,“我对妹妹几时不厚道。” “现在。” “有吗?” “你明明就是在我心上扎刀子,还敢装无辜。” 赵祥拉了把椅子一撩长袍在她身边坐下,拿了支笔在图谱上开始落点。 陆小凤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赵祥眼尾余光扫到她的表情,嘴角不自觉地勾起,“这些是我觉得可能的人选。” “哥你最好了。”陆小凤毫不客气地恭维他。 “就这么上下两片嘴说说啊。”赵祥口气很是失落。 “那中午我请吃饭。” “你下厨?” “当然。” “这还像话。” “难道说在哥心里我就是个不知好歹的?” 一瞧自家妹子那小表情,赵祥不由失笑,“惯是会作怪的,我就不信你这些日子一点儿收获没有。” “有是有啊,可是,有哥你加保更保险啊。” 赵祥伸手戳在她额上,道:“一肚子花花肠子。” “哪有当哥的这样说自己妹子。” “我一点儿都没有说冤枉你。” 陆小凤略傲娇地哼了一声。 “怎么?连说都不能说了啊,越发的没规矩了。” “这几天八皇叔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啊?” 赵祥笑着点点她的脑袋,“你既然这么好奇,怎么不自己去南清宫问父王去?” 陆小凤忍不住叹了口气,说:“不是我不想去啊,我怕被人问进度,最怕的就是给我来个限期破案,那脑袋真的会炸的啊。” 赵祥毫无同情心的哈哈大笑,这就能理解为什么她总是不想进宫去见皇上了,原来是怕这个啊。 “你这样躲不是办法,赶紧想辙吧。” “我又不是幕后黑手,我有什么辙好想啊,这么多嫌疑人,我就是过筛子也要时间,不是?” “嗯,所以你就抓紧时间啊。” “我一直没闲着好不好。” “没闲着你就才弄出这么张图谱来?”*王表示了极大的鄙视来。 陆小凤就笑,然后一把抓住自己这位王兄的胳膊就往外拖,“走啊,哥,你陪我做饭去。” 赵祥无语,“我陪你做饭去?” “我做,你看着。” “……” 这对兄妹拉扯着就走了,桌上的那份画出重点的图谱被窗隙间穿过的风吹得轻轻掀动。 等赵祥吃到自家妹子亲手做的饭菜,兄妹两个喝过饭后清茶,再次来到陆小凤小店内的书房时,桌上的那份图谱已经——不见了! 两人对视一眼,会心而笑。 赵祥摇着自己手里的扇子,口气很是看不上地说,“这手脚太不利落了,怎么能把东西拿走呢?他拓印一份走都比这个强啊。” 陆小凤笑说:“哥你自然是聪明的,但这世上不聪明的人也总还是有的嘛。” 赵祥瞥了她一眼,说:“那来人如果是拓印或者是记住纸上的东西走呢?” 陆小凤很自信地道:“我这开门揖盗,他来了我能就那么轻易让他走得无牵无挂吗?” “有道理。” 不过,*王还有后续,“你巴巴的叫我过来陪你演这出戏,就拿一顿饭打发我啊。” “一顿饭还不行啊?可你除了老婆其他东西也不缺啊,而老婆又是你自己不想娶的,我真不知道要拿什么讨好你了。” *王:“……”他这是被毫无留情的调侃了啊。 陆小凤眼睛发亮地盯着他,略显八卦地追问:“难道哥你终于想通了,想娶个老婆好过年了,对象是谁呀?不行,我给你当媒人啊。” “咳咳……” “别害臊嘛,男婚女嫁很正常的,说说呗,谁呀。” “别闹了。” “我哪有闹。” “我想起府里还有事,我先走了啊。” 看着*王被自己追问得落荒而逃,小凤姑娘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其实,这真不是她八卦啊,而是南清宫狄娘娘千叮咛万嘱咐,只有逮到机会就要给*王上思想教育课,让他赶紧地娶妻成家好给老赵家开枝散叶。 小凤姑娘觉得这任务有那么点任重而道远的意思,*王好像真的对娶老婆没兴趣,目前看来也没有搅基的意向,简直就是个俗世修行者了。 陆小凤走出书房,站在院子里瞧了瞧天色,琢磨着如果现在进宫的话会不会打搅仁宗皇帝的午膳,会不会让皇帝大哥认为她其实是去蹭饭的。 这个问题确实是需要考虑一下的。 算了,就算被当成要去蹭饭也得去啊。 陆小凤抬脚往小店外走,在二门处会合了太师府的两个侍卫就往宫里去了。 她去汇报情况——家里遭贼了嘛。 不出她所料,她进宫还真就碰上了仁宗皇帝用膳的点儿。 仁宗皇帝不无调侃地说自家御妹,“你这是蹭饭来了吧。” “真不是,臣妹在家里请南清宫三王兄吃饭来着,因为事出突然,这才匆匆进宫来的。” “什么事?” 在皇帝清场之后,陆小凤便把自己书桌丢东西的事说了。 仁宗皇帝听完她的陈述就问了一句,“你那纸上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皇兄——”我信用真的有这么差吗? 仁宗皇帝道:“不是朕怀疑你啊,而是你书房的戒备会不会太差了?” 陆小凤正儿八经地答话,说:“欧阳大侠今天出去帮我查东西去了,而我觉得小店这里实在是不该引人注意的地方,所以一时大意了啊。” 听她这么说,仁宗皇帝不由得点点头,表示:“这样说来的话,倒是朕想多了。” “但朕会这么想,别人想必也是这么想的啊。” “其实正常人都会这么想的。”小凤姑娘表示肯定。 仁宗皇帝糊涂了,“那你这样做还有什么用?” “干扰对方。” “干扰?” “对,对方越捉摸不出我的用意,就会越多想,越多想就会有多余的考虑,考虑一多,就容易忙中出错,而臣妹要等的就是那个机会。” 小凤姑娘还有但书,“更何况,那上面的东西真的是真的啊。” “啊?”这回仁宗皇帝是真的吃惊了。 “那张图谱我专门列出来分析帮助自己分析案情的啊。” “这样一来岂非打草惊蛇,让对方有了准备。” 陆小凤点头。 仁宗皇帝没胃口了,“这样一来,涂善那边——” 陆小凤仍旧点头。 “岂非前功尽弃?” “也未必然,死人也是会说话的啊。” 仁宗皇帝想到自己这御妹的特长,然后默了,差点儿给忘了,她这个人的外表真的很有欺骗性。 “还是等对方下手?” “对呀,这样才可能会有线索。” 仁宗皇帝忍不住咬了咬牙,恨恨地道:“便宜他了。”竟然敢对他的皇儿不利,混帐! 现如今,仁宗皇帝已经不怀疑太子是自己的亲骨头这一事实,因为在明确知道自己要活口的情况下,涂善还一直想方设法的欲置太子于死地,这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只不过,那个背后之人藏得有点儿深。 “御妹。” “皇兄。” “你也要注意安全。” “多谢皇兄关心,我会小心的。” 仁宗皇帝还是有些担心,“对方现在已经知道你在调查此事,而那图谱又是真的话,一定会对你不利的。” “嗯,接下来我不会让欧阳大侠离开我左右的。” “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知道了。” “朕也没胃口继续用膳了,御妹陪朕到御花园走走吧。” “御花园?”小凤姑娘下意识问了一句。 仁宗皇帝立即瞪了她一眼,“你还想说什么?” “臣妹没想说什么。”小凤姑娘马上表示自己真的很老实的,她不过就是觉得皇帝大哥这么快就克服阴影敢去御花园有那么点惊奇罢了。 别的真没想说什么。 御花园的景致很好,宫女也如花一般娇嫩。 但是,仁宗皇帝没往水边去,因为他因为某人又想起了那句“湖里都泡过三个了”。 皇帝开始怀疑某人其实是故意的。 “御妹,你真的不是故意的?” “天地良心,臣妹发誓。” “朕还是不信。” “皇兄——” “你想说什么?” “皇兄有真龙之气护体,邪祟近不了身的。” “真的?” “千真万确。” 仁宗皇帝的心便放了下来,御妹虽然性子跳脱,但有些话她还是不会不着调乱说的。 “皇上,庞妃娘娘来了。” “叫她过来吧。” 仁宗皇帝问某人,“你叫她来的?” “没有啊,娘娘大概是想皇兄了。” “臣妾见过皇上。” “爱妃免礼。” “妹妹。”庞妃娘娘起身后,冲着自家三妹笑着打了声招呼。 “姐姐好。” “妹妹进宫来怎么不去看姐姐呢?” “原是想着跟皇兄说完话就去的,可巧着姐姐就来了,咱们这是心有灵犀啊。” “淘气。”庞妃伸手戳了抱着自己胳膊撒娇的人一指头。 “人家哪里有淘气,我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还会淘气。” “你就是十个孩子的娘也是淘气的。”庞妃带着宠溺的说。 “皇兄,你看你的爱妃,怎么能这样对我没信心的,我不可能光长年纪不长心,对不对?” 仁宗皇帝笑而不语。 小凤姑娘顿悟,这个时候人家夫妻是一家,啧。 第193章 , 小凤姑娘遇刺了! 大宋朝义诚公主,太师府的三小姐,提刑司衙门赫赫有名的神断凤姑娘遇刺了! 简单说来,就是小凤姑娘去庙里烧香的时候不小心遇到了刺客。 在没有摆出公主仪阵,又隐藏了太师府小姐身份,没摆凤大人官驾的情况下,她身边只有北侠欧阳春,外加几名太师府的护卫。 可是刺客那是呼拉拉来了几十个啊,对方的血本下的不可谓不大,就算北侠是个高手,车轮战那也是吃不消的啊。 失策啊! 大大的失策啊! 小凤姑娘现在简直是捶胸顿足的后悔啊,她是料到了对方会派人过来,可特么地她没料到对方会对她这么地“热情”啊,这导致了她带的人手严重不够啊。 她为了不让事情出意外,完全是按照她平时的出行配置来的,这还是因为要到城外才加了几名太师府的护院。甚至为了真实,还捎带了小禾一起。 这下子真心是得拼死一搏了! 泥妹啊,不就是设计了一出好戏给幕后的人看,让他以为带着她家偶像搜集到证据进京的人“巧遇”到庙里进香的她。 在她来不及回返京城进宫送交证据的时候,这一帮杀手就过来了,简直是太丧心命狂了。 幸好她为了不牵累无辜摆了太师府小姐的谱儿提前让庙里净寺了,不过,这也让对方的刺杀对方更明显了。 感觉搬了好大一块石头砸到了自己脚上。 这是一场多么捧场的刺杀啊…… 偶像啊,包大人啊,您和您家那只腹黑的竹子到底是怎么对外“泄露”那份证据的?这么会让对方如此的疯狂啊? 不管小凤姑娘心里怎么想,她都得先从这杀手群中突围出去。 “小禾,怕不怕?” “有小姐在,小禾不怕。”饶是跟着自家小姐见过不少大场面的小禾这次说话的声音也不免有些抖。 “还好没带耀明一起。” “是呀,幸好没让小少爷一起来。”小禾后怕死了。 “凤姑娘,某替你杀出条路,你先走。” “对,小姐,你先走。” 陆小凤一脚踹开一个捡漏朝她扑过来的刺客,看看那前仆后继扑上来刺客,内心十分暴躁。 “有个信号弹就好了。” 说完这话,小凤姑娘突然眼睛一亮。 然后,就见一簇明亮的火焰冲天而起,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响。 “是什么?”欧阳春打斗的间隙表示了一下好奇。 “是义兄他们给的,一直没用过差点儿给忘了。” 小禾:“……”奴婢真服了小姐你了,这种事也能忘。 北侠:“……”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虽然小凤姑娘现在不介意暴露自己身有武功的事,但是北侠欧阳春和太师府的几个护卫一直牢牢地将她和小禾护在身后。 还有那个回京送信的衙役也一起并肩作战,所以一直到现在,小凤姑娘也只能对一些不防备突破防线的刺客落井下石一下。 但对方实在人数太多,北侠还好,太师府的几个护卫已经有人负伤,有人不支。 持久战明显是不利于他们的。 但也因为对方人数太多,他们突围得很是辛苦。 到后来,就算护卫们再不想让他们家小姐动手也不成了,他们还能护卫小姐的人越来越少了。 欧阳春护着陆小凤,陆小凤则护着小禾,带着最后的四个护卫历经千辛万苦地往庙门口冲,只要有了马匹就逃出有望了。 毫不夸张地说,他们是趟着血水一路冲出来的。 终于,在他们距离庙门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庙门被人撞开了,一批衙役、兵卒冲了进来。 陆小凤终于吁了一口气,好在她临出城前有过报备,只是因为来的刺客太多想报信也冲不出去,这才让他们一时陷入苦战。 收到她信号的陷空岛人只要有脑子就会先往开封府去找人,只要去了开封府,自然就会有人来接应。 谢天谢地啊! 话说带着一帮禁卫军和衙役赶来的*王赵祥看到寺里这情形,简直面如黑锅,冷嗖嗖地下令,“给本王杀。”欺负他家妹妹没靠山吗?这么大阵仗搞刺杀? “哥,留活口。” “留几个活口,其余的杀。” 不过,想象总是美好的,这帮杀手是宁死也不会被俘的。 最后,刺客的尸体躺了一地,他们一个活口没留住。 赵祥无辜地看自家妹子,“这个真不怪我。” 陆小凤叹气,“我知道啊,这些恐怕是死士。” “现在怎么办?” 陆小凤目光幽幽地扫过满地的刺客尸体,“查啊。” 不知道为什么,赵祥突然觉得有点儿冷。 查,那真的是查。 接下来,*王就跟着见证了他家妹子这个“查”,是怎么个查法。 那简直是精细到头发丝都不放过的地步了,把那些刺客尸体逐个都检查了个遍。 *王觉得一个姑娘家的看那么多具尸体,实在是那啥,虽然是死人吧,但好歹总是男人啊…… 冲击略大。 赵祥第一次觉得他那个妹夫御猫实在忒不容易了,心理承受能力那真是杠杠的。 不得不佩服啊! 对于小凤姑娘这次遇刺,无论是皇帝还是太师,就是八贤王那都是给予了高度重视的,这也导致了小凤姑娘身边的护卫水平坐直升机似的往上升,绝对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出于多方面考虑,最终小凤姑娘身边多了四名标配侍卫。 于是乎,小凤姑娘终于熬到了跟开封七子一样的配备,她本人,小禾,严冬,四名侍卫,妥妥的也是七子标配啊。 甚至于,她还比偶像强,因为她本人也是个练家子。 从某方面来说,小凤姑娘也算是终于圆满了,跟她家偶像又近了一点。 而在小凤姑娘那种精细的检验排查之下,到底是找到了线索。 当然,这个消息是绝对封锁的。 得到结论后,陆小凤往宫里去了一趟。 把调查结果往上一交,陆小凤顿时就无事一身轻了,接下来的事那就是别人的事了,她可以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了。 这事,仁宗皇帝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反正处理得很低调。 据陆小凤后来听到的消息,不过是将首恶除了,私下赐了杯鸩酒送他上路了,并没有牵累其子孙。 不过,已故齐王这一系算是残了,那都算是在皇帝的黑名单上挂上号了。 简单说,那就是一人谋反,全家陪榜,就算承了爵位的楚王没参与,但他弟干了,就怪不得皇帝记他的黑账,这简直太正常了。 一帮吃饱了撑得家伙,整天眼睛就知道盯着那只龙椅,打着让皇帝没无嗣然后从他们子弟中挑继承人的险恶心思,眼瞅着这次兰妃生的娃,因为脚踏七星被人说是真命天子。 得,人一狠心,把事弄大了。 你说真命天子,行,让丫变成血统成疑,黑啊。 不过,对方倒霉的碰到了陆小凤这只蝴蝶,然后悲剧了。 案子就算破了,接下来就是善后了。 虽然皇帝知道兰妃冤死了,可是这事毕竟出了,太子要就这么明晃晃的回来似乎也不是顶好看。 因为外面已经被有心人散播了一些不太好的言论了。 然后,太子就成了仁宗皇帝堂兄江宁节度使赵允让的第十三个儿子。 本来陆小凤是有些闹不明白这是毛意思。 可是等太后寿诞的时候,江宁节度使带着自家的小儿子入宫给太后拜寿,然后皇后对小十三一见如故,将他抱养宫中后,陆小凤懂了。 这个弯儿绕得吧。 不管怎么样吧,总之太子是回宫了。 而太师府也在九月的一天乱了起来。 安乐侯的夫人要生了! 这是太师府的头等大事啊。 太师告了假在家陪夫人在外堂等消息。 而陆小凤就甭提了,她直接是被塞进产房当备用接生婆了,准备着情况不对就接手。 最后的情况是,安乐侯夫人顺产,没陆小凤毛事。 比较遗憾的是,这一胎是个闺女。 但这对于庞昱来说已经是惊喜了,原本他都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有不了自己的子嗣了呢,这开了花,还怕结不了果吗? 感谢三姐! “好了,我总算可以离京了。” “姐,你就不能老实呆在京里啊。”庞昱觉得自家这姐姐实在是太喜欢往外跑了。 “馨儿都生完了,你还想怎么着?”姐要不是因为这事也不会搅到真命天子这案子里,好悬没把自己给搭进去。 “姐夫还没回来呢,你不等等他啊?” 提到自家小猫,陆小凤就忍不住叹了口气,“等到他回来又怎么样,他还不是不能陪我一道出京?” 这倒也是,“那姐姐不能留下陪姐夫吗?” “经常是我在陪他啊。” 庞昱一想也是,可不就是这么回事么,他姐夫有机会陪着他姐姐的时候真不多,简直是全心全意护卫包大去了。 难怪爹总是对姐夫横眉冷对的,安乐侯悟了。 小凤要离京,趁着去宫里看庞妃的机会,顺便跟皇帝告了个别。 仁宗皇帝对御妹这种顺便的告之很是无语了一下,“又要出去啊。” “嗯。” 仁宗皇帝沉吟了片刻,说:“那你等几天吧。” “啊?” “等展昭回京再走。” “为什么?” “因为朕有点事要拜托他,到时候你跟他一道出京。” 陆小凤瞄了皇帝一眼,很怀疑。 “朕身边有个得用的太监,如今年老思乡,想找回早年失散的妻儿,朕给了他恩典,让展昭送他回乡,并尽量帮他完成夙愿吧。” “谢谢皇兄。”这是变着法儿让她家小猫多陪她呢。 仁宗皇帝笑着摆摆手,“展昭跟了你,包拯身边你想法子。” “让严冬和白玉堂一起怎么样?” “你决定。” “皇兄最好了。” “你呀。”仁宗皇帝笑了笑,“陪朕去皇后那里看看阿实吧。” “好啊。” 然后兄妹两个便一起有说有笑地往皇后宫里去看小皇子去了。 第194章 , 御猫大人终于回到了汴梁城,又看到了自家那个活蹦乱跳的媳妇儿。 但只要一想她遭遇的那场前所未有的大刺杀,展昭的心里就满满都是后怕。 所以,这次他能陪在老婆身边那真是谢天谢地,不管怎么样,这样的机会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的。 再说,大人那边有严冬和白玉堂两个人在,他也放心。更别提北侠欧阳春说暂时会留在汴梁城了,那妥妥是安全之上加保险。 “展小猫,你怎么了?表情这么严肃。” 展昭收起自己的心思,说道:“别冒险,不要让我担心。” “南侠的胆子这么小啊。”陆小凤打趣他。 展昭摇了下头,“这事一点儿都不好笑。” 陆小凤低了下头,说:“抱歉,让你担心了。” 展昭伸手将她搂入怀中,轻轻地叹了口气,“是我不好,总不能陪在你的身边,就算说抱歉也应该是我对你说。” “咱俩谁跟谁呀,是不是?所以,没关系的。”陆小凤安抚某猫。 展昭笑了一声,顺着她的话说:“嗯,夫妻一体,咱们确实不需要太计较。” “你去见了那顾太监,他有说几时动身吗?” “我休息一日,后日咱们便动身。” “那我去叫小禾收拾行囊。” “这次你打算带几个人?” 一听这话,小凤姑娘就忍不住耷拉下了脑袋,继而很不友好地抬头瞪了某猫一眼,“你真的不是存心的吗?” 她带几个? 现在她的标配已经达到开封七子的水准了好不好,根本不是她想带就带,想不带就不带的了,这是标配,懂? 真是伤不起! 展昭不由失笑,“我错了。” “展小猫,我觉得你越来越没原则了。” “嗯,在你跟前我不需要有原则。” 想不到南侠展昭也会说这样的情话啊,小凤姑娘觉得自己圆满了。 “我喜欢你的没原则。”她明确表示自己的喜欢。 展昭却突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后悔自己的没原则了?” “怎么会,我只是想到太师……” 小凤姑娘秒懂,她家太师爹啊,那真的是非常不待见某只小猫的,造成这样的原因多种多样,不一而是。 总之,结果反正顶坑人。 她都嫁给某猫这么多年了,眼瞅着就奔老夫老妻去了,儿女都生了不老少了,可展小猫这板上钉钉的女婿却总也得不到太师爹的青睐,这真的是莫可奈何的事啊。 天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不过,御猫大人深深地怀疑,他在太师跟前这辈子还能不能被看顺眼? 这诚然确实是个问题…… “这种事想也没用,不如不想。”陆小凤如此安慰某猫。 展昭觉得他半点儿也没有被安慰到。 “这次我还是只带耀儿。” “只带耀儿?”展昭微微扬眉,倒不是他对小儿子有什么不满意,而是在历次出行中小儿子随行率实在是高得惊人。 说到这个,陆小凤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其实我倒是很想都带上,可问题是他们虽然都是我亲生的,可所有权却貌似并不在我手上。” 太师爹和太师娘要享受儿孙绕膝的生活,于是就毫不犹豫地剥夺了她身为人母的某些权益。 还美其名曰说是替她分忧,说反正她常常身不由己就卷到了某不知名的案件中,然后兴高采烈地投身到案件的侦破工作,从而把儿女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这真是个让人崩溃的现实! 展昭安慰妻子,“他们留在京里也好,我们总不必担心他们,太师他们会将他们照顾得很好的。” 陆小凤点点头,表示此话题就到此结束了。 然后,她去找小禾打包行李去了。 将行李打包好,陆小凤便领着某猫和小禾回太师府。 要出京了,总得携家带口正式跟太师爹道个别,否则他老人家就更不待见某猫了。 老妈跟媳妇的夹板气固然不好受,老爹和丈夫的中间人其实也满可怜的。 总之,混得不易啊! 果然,太师看到御猫的时候先瞪了他一眼,口气略不善地道:“有事的时候你总不在她身边,你这丈夫也当得太过失职了。” 展昭低头认了。 见他不接茬儿,太师这一拳就像打到棉花堆里全无反应,只能袖子一挥,说:“别在老夫跟前站着,看到就烦。” 小凤姑娘赶紧就跟自家小猫使眼色,让他先撤。 某猫一走,小凤姑娘就赶紧到太师爹跟前打圆场。 “爹啊,我们打算后日出京,先回府跟您报备一声,免你担心。” 太师就忍不住叹了一声,“你这丫头总也不肯安分地待在京中,也罢,左右你要以自己的安全为要,不许枉顾自家安危去帮别人。” “是,我都听爹的,爹说的话就是金玉良言……” 吧啦吧啦一通说,把太师拍得各种舒服,总算是心平气和地表示能接受她后天起程,但要求她尽早回来,免得他们挂念。 小凤姑娘当然是各种保证,总之一派父慈女孝的美好画面。 一夜无话。 行李头一天打包了,第二天收收尾,顺便归整一下随行人员,让人家也都回家靠个别啥的。 反正吧,陆小凤觉得自己还是一挺有人性的上司。 结果吧,实在是很打击小凤姑娘这一片人性关怀。 这被人挑出来给她当护卫的四个人竟然都是无家无业的主儿,更确切地说一下那就是类似于死士这种无牵无挂的,他们这后半辈子的任务就是保护陆小凤同学了。 小凤姑娘觉得略惊悚。 她这是混上中南海保镖了啊,这是妥妥的高大上啊。 可她怎么就没觉得得瑟,反而有种淡淡的忧伤呢? 难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竟然就文艺女青年了么? 淡疼! 第三天,一行人就正式起程。 出城的时候,他们在十里长亭看到了六合王赵祥,他是来送他妹子的,御猫大人只能算是顺便。 好在御猫已经被顺便很习惯了,任谁娶到陆小凤这样的妻子大概都会变得跟展大侠一样一样的。 “哥,你回去吧,我会一路小心的。” 赵祥听到妹子这样保证却并没有如常安心,实在是他这个妹子经常非主动地搅到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中去。 “总之你要多加小心。”赵祥忍不住叹气,转向一旁的展昭道,“她的安全本王就交给你了。” “展昭份内之事。” “一路保重。” “嗯,哥你也早点回去吧。” 赵祥点头,看着她放下了马车的车帘,看着那辆马车渐渐消失在官道的尽头,这才领着侍卫回转汴梁城。 而陆小凤和展昭一行路上走得不紧不慢,颇有几分闲情逸致。 虽说顾太监是想寻早年失散的妻儿,但毕竟时隔多年,要寻人急是没用的,只能慢慢来。 这趟出行对陆小凤而言那就是一次随性的旅行,但对御猫大人来说那就是出差式旅行。 因为小凤姑娘没有目的性,所以在时间地点上完全的配合了御猫大人,并且必要的时候还能提供给他正确的建议和意见,这为展昭的寻人之路减少了许多的波折。 在又一场连绵的秋雨之后,天气越发的见凉,人们的衣物也逐渐加厚。 而展昭也终于寻到了明确的消息,老太监顾清风的妻子跟他失散之后,产下一子后亡故,而其子被一走江湖卖艺名叫柳大山的收养,而那名柳大名在多年前便回老家去了。 于是,一行人又转往那柳大山的老家池州。 “这池州离黄山倒是不远,这次你倒是可以去黄山看雪了。” 展昭的这句话马上就收到了来自妻子不满的一瞪眼。 不说黄山没关系,一提黄山,小凤姑娘那真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想当年,歙州紫金锤一案带累得她不但大病一场,而且不得不改变行程转回开封府做人证,简直说起来就是一把辛酸泪。 不但如此,事后还收了赵秋杰这么一个弟弟,跟庞昱成为她人生路上背负的两个大大的拖油瓶。 这且不算倒霉到头,因为回京又碰到了狄青的案子,结果她被霍天雕兄妹劫持,简直是惊险万分啊。 悲催不解释! “你不是一直对黄山心心念念吗?”某猫犹不知自己踩到了某人的痛脚。 陆小凤深呼吸,这只猫某些时候一贯的不长心,她不能因此生气。 “你还记得当年我为什么没能去黄山吗?”她的声音很隐忍。 展昭点头,“当年紫金锤一案你因故大病一场,我记忆犹新。”那是他记忆中小凤唯一一次生病的情形,而导致她生病的原因至今想起都让她心有余悸,让他再不想经历一次那样的事情。 如果他当时晚到一步,那么那场大火…… “所以了,这样不好的事情你干嘛要提醒我啊。” 展昭:“……”好吧,是他跟不上她跳跃的思维。 然后,陆小凤便不再搭理某人了。 展昭自知理亏也只能摸摸鼻子认了。 小禾抱着小少爷,看看小姐,又看看姑爷,然后决定不掺和这事。 “耀儿,来,爹抱。”展昭向小儿子伸出手臂。 岂料,展明耀小朋友非常不给面子的把头扭到了一边,明确摆出一副不想亲近他的姿态。 见儿子这样,陆小凤“噗哧”一声乐了。 展昭也跟着笑了。 陆小凤伸手,展明耀小朋友便非常欢快地扑了过去,顺便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娘。” “乖。” “惹娘生气,爹坏。” 展昭:“……”合着竟然是因为这样才不搭理他啊,这小子人小鬼大的! 陆小凤弹了儿子一脑崩,笑道:“坏小子,娘才不是生你爹的气呢。” “是谁?”展明耀眨吧一双黑漆溜圆的眼睛问。 陆小凤便说:“嗯,一个很坏很坏的人,等咱们回京你去问秋杰舅舅,他最清楚了。” 展昭默默地替远在汴梁城的赵秋杰掬了一把同情泪,让他回忆自己曾经的黑历史,这事果然是有些不厚道啊。 “嗯,知道了。”展明耀这个时候表示自己知道了,但小孩子的记性谁也不能保证等他们回京的时候丫还记得这茬儿。 某人忽悠自己儿子忽悠得毫无心理负担。 第195章 , 马车过了池州城门的时候,陆小凤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终于是到了地界了啊。 接下来她家小猫就得在这片地界上充当人工搜索引擎了,想想真是忍不住深感同情。 这年头人工搜索引擎的工作量略大啊,但愿展小猫运气够好吧。 至于——她? 小凤姑娘表示:她就是带着孩子出来欣赏外面的花花世界的! 马车经过市集的时候市集一阵叫好声从外面传来,小禾有些好奇地掀起车帘一角朝外看去。 “什么情况?”陆小凤随口问了句。 小禾道:“有人在当街卖艺。” “卖艺?” “嗯。” 陆小凤的目光也溜向了外面,果不其然就看到她家小猫朝那边走去的身影。 这“卖艺”二字显见得是触动了展小猫的神经了,这就过去捞针碰运气去了。 很快陆小凤便知道自家小猫的运气不怎么好,那当街耍把式卖艺走江湖的人并不是他要找的对象。 马车哒哒地走在街道之上,不久之后在一家酒楼前停了下来。 小禾先跳下马车,然后伸手接小少爷。 把儿子递给小禾后,陆小凤搭着展昭的手下了马车。 其实,陆小凤更想直接跳下去,但为了在不知情的外人面前保持她的良好形象,只能配合着身边的人。 大家闺秀神马的,贤妻良母神马的,其实都是浮云啊…… “怎么着,爷还请不动你一个在酒楼后厨帮佣的小丫头?” 这扑面而来的调戏良家妇女的腔调竟然莫名地让陆小凤觉得有几分惊喜! 她这都是什么心态啊? 小禾第一时间瞅了自家小姐一眼。 陆小凤毫不犹豫地瞪过去。 展昭看着不由一笑。 陆小凤紧接着又瞪了某猫一眼。 他们脚踏入酒楼的时候,就看到一个惊慌避走的姑娘冲着门口冲过来。 展昭让过了那姑娘,而随行的四个侍卫则将那女子拦在了小凤姑娘的身前,既保护了她,又不会让她有机会妨碍到陆小凤的人身安全。 “滚开,敢管爷的闲事,你活得不耐烦了?” 听到那位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如此对展小猫疾言厉色,陆小凤表示:很有那么点幸灾乐祸的感觉啊。 这感觉不错! 展昭两脚便将那纨绔的狗腿子踢到一边歇菜去了,姿势相当十分的帅气。 虽然已经是老夫老妻了,但陆小凤表示:这个样子的御猫大人看起来永远那么的帅气逼人,让她喜欢。 “多谢夫人。” 听到那姑娘的道谢,陆小凤只是笑着点了下头,并没有说什么,目光仍逗留在纨绔那边,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你要替这小娘皮出头?” 展昭挑眉,“有何不可?” 英雄救苦美有木有啊? 小凤姑娘终于分了一眼给那个被调戏的姑娘一眼,长得这样水灵没钱没势又没自保能力,这就像捧了一大把的钱上街招人来抢啊。 “在这池州城里还没人敢管小爷的事,你真是好大的口气。” 陆小凤忍不住插了句嘴,“口气好大。” 展昭唇线微扬。 侍卫们保持缄默。 小禾则赞同的点头,这人的口气真的好大啊。 纨绔的目光终于被吸引到了陆小凤的身上,微怔,这是一个看上去温和无害的女子,容貌清丽,气质恬淡,如水一般清澈的人,如云一样柔软的人。 妙龄年华的柳如月站在她的身边竟然丝毫夺不走她半点的风华,反而被她身上无形的气场给压得失了光彩。年龄在此时竟成了她的优势! 展昭的眉头微蹙,很不喜欢某人在自家媳妇身上停留得有点久的目光。 四名侍卫也适时迸发了他们的不满,敢这样觊觎公主,简直死不余惜。 那纨绔手朝展昭一指,问道:“他是你的手下?” 陆小凤忍不住咳了一声,然后答非所问地道:“你包了这酒楼?” “不曾。” 陆小凤点了下头,“那就好,”然后转头对酒楼的掌柜说道,“三桌酒菜,捡你们拿手的上。” “好咧,您先坐。” 陆小凤便跟着小二径直往一边去了,竟然是不打算继续搭理某纨绔的样子。 纨绔不爽的挑眉,觉得自己的威信受到了极大的挑战。 其实,不光他的威信受到了挑战,如果他继续下去的话,恐怕连生命都会遭受前所未有的危机。 纨绔的幸福就在于——他不知道! “你竟然敢无视小爷?”纨绔非常愤然,然后十分嚣张狂霸地追了过去,誓要为自己的脸面尊严讨个说法。 陆小凤不由扬眉,很欣赏地睨了跟过来的某纨绔一眼,特别无辜加云淡风轻地说道:“非是无视,实是无话可说。”本来都不想搭理你了,你丫还上赶着追过来讨打,这样真挚而迫切的自我销毁的人道主义精神实在是令人钦佩。 给点赞! 小禾忍不住低头偷笑。 “爹,抱。”展明耀小朋友在这种历史性的时刻突然发挥出了他存在的现实意义。 展昭单手抱过了儿子,扫了那纨绔一眼没说话。 陆小凤对着那纨绔以一种挽救失足青年的口吻又道:“我们现在旅途劳顿,急需休整,所以如果你真的有什么事的话,能否请你在我们吃完饭后再说?” “不能。”纨绔果断拒绝了小凤姑娘的这个提议。 这个答案真是掷地有声,一往无前! 小凤姑娘表示略佩服。 陆小凤忍不住叹了口气。 “小姐?” 展昭笑着唤了一声,“小凤。” 陆小凤感慨万端地道:“想安静地吃顿饭怎么就这么难呢,也罢,将人扔出去吧。” “是。” 侍卫之一应声领命,干脆利落地将那纨绔给扔出了酒楼。 看着化作流星飞出去的纨绔,陆小凤觉得眼前顿时就清明了,于是对那个已经看呆了的姑娘说道:“姑娘吃过了吗?如果没有,不如一起?” 柳如月赶紧摇头,“不,不用了。”总觉得眼前这位夫人有那么点小可怕。 陆小凤微微扬眉,“是我吓到姑娘了吗?” 柳如月摇头,忍不住提醒道:“夫人有所不知,那崔大鹏是池州知州的独子。” “哦,独子啊。”这就难怪会娇养成这种德行了,名曰爱,实则害,父母之爱有时真的是把双刃剑。 展昭忍不住摇了下头,抱着儿子在她身边坐下。 他不问她想做什么,想怎么做,他需要的只是站在她的身边就好。 “总之,夫人要小心。”柳如月说完这句话便打算离开了。 “多谢姑娘。” “柳姑娘,这是你今天的工钱。”酒楼的伙计拿了一小串铜钱走了过来。 柳如月脸上不由露出笑容,伸手接过了自己今天的工钱,对伙计说道:“多谢掌柜的了。” 伙计犹豫了一下,道:“咱们酒楼惹不起那崔公子的。” 柳如月神色微黯,道:“我明白,我明天不会再来了。”丢了这份工作,家计更加的要艰难了呢。 最后,柳如月朝陆小凤福了一礼便离开了。 陆小凤的目光落到酒楼门外,那个被扔出去的崔大鹏貌似已经领着他身边的爪牙离开了,这次倒是满识时务的。 不过,也有可能人家一瞧,嗬,这不行,得找人。所以,丫回去招呼更多的人手前来帮忙了。 越想越觉得这个逻辑才符合崔大鹏的心理轨迹。 为了寻求同盟,陆小凤问某猫,“你说那个什么崔大鹏的,他还会不会再来?” 展昭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陆小凤皱了下眉头,极不愿承认地说:“可能性很大啊。”难道她长得就一点儿威慑力都没有吗? 凶神恶煞什么的,真心是戏不对路。 “我会不会太温柔了?” 面对妻子这样的疑问,御猫大人不慎被自己刚喝进嘴里的那口茶水给呛到了。 小禾掩嘴笑,这话也就他们家小姐敢这样堂而皇之的说了,太温柔? 哈哈! “展小猫你什么意思啊?难道我不温柔吗?” 侍卫们把自己当成了背景布景墙,打死也不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咳,”展昭清了清喉咙,说,“当然不是。”只不过,冷不丁的听到你这样的自夸有点太惊讶罢了。 温柔,当然也有的,但明显温柔出现的频率以及机率都不太高罢了。 说实话有时真的会要人命的啊,亲! 瞧,就连南侠展昭这样铁骨铮铮的大好男儿都不得不审时度势的谴词选句。 辛苦不解释! “那姑娘不要紧吧?” 陆小凤眯眯眼,总觉得某猫有转移话题的嫌疑。 “小凤?”难道会有问题? “她应该能避开崔大鹏的纠缠。”陆小凤没说的是,估计那位崔大公子现在全部心神都在要来她这里找回场子的事情上,暂时大抵是不会有去风花雪月的兴致了。 唉,她吸引仇恨的能力一直都这么让人刮目相看,真无奈! 展昭忍不住失笑,他听懂了她的潜台词。 陆小凤突然朝那边顾清风所在的桌子看了一眼,找不着妻儿的老太监情绪真的不太高。 这事急也是急不来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又是在这么个信息落后的时代,真是要拼运气了。 接下来大家安静地等上菜。 结果,菜上来的时候,纨绔公子崔大鹏领着一帮打手来了。 之所以说是打手,那是因为人家一看就是来打架的。 “打手”二字实至名归。 “这顿饭还真是吃不踏实了。”小凤姑娘恼了。 四个侍卫默契地起身将那些人拦在了十几步外。 陆小凤对自家小猫说:“去把顾清风请过来吧。” 展昭点了下头。 顾清风看到这种情形的时候,也知道让他和小跟班过去是为了他的安全,便没有拒绝。 “姑娘。”顾清风过来后礼貌而微拘谨的打了一声招呼。 陆小凤徽微颔首,“坐吧。” 顾清风谢过之后便挑了个远一点的位置坐了下来。 不管公主摆不摆身份,她的公主身份都是实实在在的,尊卑等级容不得他放肆。 “把那姓柳的小娘子给爷交出来。”崔纨绔放话。 嘿,这多新鲜,管她要人? 陆小凤放下手里的筷子,一脸看惊奇事物的神情看过去,“那姑娘有手有脚,又不是我家的下人,你怎么会想到朝我要人呢?” “那爷不管,人刚是被你救下的,爷走的时候她还在你这里,爷就朝你要。” “这真是强盗逻辑。”陆小凤听得笑了。 小禾已经有眼色地把小少爷接过去抱了,让自家姑爷腾出手好随时保护小姐。 小凤姑娘笑完了,起身往侍卫那边走过去。 她也没有很不把自己当回事,很有分寸的停在侍卫们的后面,让他们不会太过操心她的人身安全问题。 当人保镖的不容易,得理解! 站定之后,陆小凤好整以暇地问某纨绔说:“现在你口中所说的那位什么柳姑娘已经走了,那么请问崔公子,你打算要怎么做呢?” “没有人就赔钱。” “让我赔钱?”小凤姑娘的表情耐人寻味起来。 小禾心里暗自嘀咕:让小姐赔钱,这简直太异想天开了。 “对,赔钱。”崔大鹏理直气壮。 陆小凤抚了下鬓角,云淡风轻地问:“多少?” “五千两。” 展昭低声笑了出来,“你被讹诈了。” 陆小凤斜睨某猫一眼,“你很幸灾乐祸?” 展昭道:“不,我就是有点儿同情对方。”敢于讹诈小凤的人其结果通常都会落得连裤子都穿不起的,果然是无知者无畏啊。 陆小凤又横了他一眼,对崔大鹏道:“慢说我出门在外不带这么多钱,就算我带了这么钱,那跟你也不会有半毛钱的关系。” 崔大鹏瞪眼。 陆小凤又道:“你也别以为人多就一定立于不败之地,数量与质量跟胜负的关系有时真的不太大。” 崔大鹏忍不住环顾了一圈自己带来的一群人,心神定了定,哼,他这么多人就不信治不了她! 真是太年轻! 第196章 , 事实证明人多不代表胜利,数量有时赢不过质量。 崔大鹏带来的一帮人很快便东倒西歪地倒了一地,而他们的目标——陆小凤同学依旧云淡风轻地站在一边,默默围观他们的被扁的全过程,很厚道的没有用言语给予他们精神上的打击。 原本趾高气扬的崔大鹏如今面无人色,整个人摇摇欲坠,眼见着就大厦倾倒再难扶…… “五千两?”小凤姑娘尾音微扬,一脸的无辜加纯真。 事实上,这三个字就像压跨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崔大鹏在听到这三个字后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整个人抖如筛糠。 终日打雁,今日终于被雁给啄了眼,这就叫报应不爽! 本以为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妇人,又是自己的主场,那还不手到擒来,结果却是——兵败如山倒。 小凤姑娘笑眯眯地在一旁捡了个空位坐下,看着地上抖成一团的崔大鹏继续道:“现在你还要吗?” “不……不……不要了……”语调一波三折十分不稳。 陆小凤点点头,用一副老怀堪慰的语气道:“你能懂得他人财物不能随便觊觎的道理今天这教训就不算白受。” 崔大鹏没敢应声。 然而,小凤姑娘接下来的一句话顿时就叫在场所有人深受洗礼,“别人的钱再多,那是别人的。别人的老婆再漂亮,那也是别人的。” 小凤姑娘话音顿点的时候,一些人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飘向了一旁静立的南侠御猫展昭——他这是被实例了吧。 小凤姑娘还在继续往下说,“本不是你的,你就算一时抢到了手中,最终也必将失去,伴随而来的也必然是让你悔不当初的报应。” 大家深以为然——这不,崔大鹏还没有把别人的老婆变成自己的,他自己就已经抖得跟中风似的跪在地上乞求活命了吗? 教训深刻!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陆小凤右手食指轻轻在唇角挠了下,表情变得较为严肃起来,“你得罪我的事要怎么处理呢?” 崔大鹏因为她的话身体不由自主又抖了抖。 小禾抱着小少爷走过来,提醒道:“小姐,你不吃饭了吗?” 陆小凤一脸恍然大悟,“对哦,吃饱了才有力气嘛,先吃饭。” 然后她手一招,叫自己的人全回去吃饭。 至于倒在地上和跪在地上的没有人去管他们,但他们却不约而同地没敢趁机逃走——总觉得那位看上去很温柔很好相处的夫人其实非常恐怖,他们怕逃走的后果自己无法承担。 真是不要太明智! 小凤姑娘一行慢条斯理地吃完了饭,这才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准备处理善后事宜。 从始自终酒楼的人没有一个出来露面插手,因为他们已经明显感觉到这件事他们是无法介入,也不能介入的。 不说崔大鹏是池州知州的独子得罪不起,就是这位至今不知身份来历的夫人,敢在明知崔大鹏身份的情况下,仍然放手让自己的人下狠手,就足以说明她肯定是有背景和来历的。 酒楼掌柜私下揣摩,觉得估计那位夫人的背景很不一般,瞧人家那几个侍卫的身手,那真是轻描淡写间就让敌人灰飞烟灭啊。 “想明白了吗?” 崔大鹏和他的爪牙一脸茫然地看着提问的陆小凤。 “还没想明白?”陆小凤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那就继续想吧。”说着便要起身。 “不……想明白了……”茫然的崔纨绔突然之间福至心灵,这是要他继续跪着忏悔的意思啊,不明白也得说明白了。 陆小凤重新坐回去,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说说吧。” 崔大鹏马上做出一副深切悔改的表情,“我错了,我马上拿五千两银子给夫人。” 这是神转折啊! 不过,小凤姑娘表示这个她真心不拒绝。 “好啊,去拿吧。” 崔大鹏马上从地上爬起来就要走。 “等等。” 他一下子僵住,难道她反悔了? 陆小凤慢条斯理地道:“让你的手下回去拿吧。”顺便看看他们还能给姐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罗纨绔的手下中的两个马上便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罗纨绔本人则老老实实的垂手站在一边跟孝子贤孙似的,看得甭提让不着痕迹关注这边保持沉默围观的百姓们舒爽了。 恶人自有恶人磨……呃,不对,是老天终于给他降下报应了。 在等结果的时候,小凤姑娘喝了两杯酒楼掌柜热情提供的清茶。 虽然茶很不错,但是小凤姑娘真的不是一个品茶的高手,所以她也就意思意思的喝了两杯罢了。 品茶实在是件风雅至极的事,而陆小凤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具体风雅这个品行,人嘛总得有自知之明么。 比如罗大鹏同学就很没有自知之明,智商有严重的问题。 这是陆小凤在看到刚才离开说回去取银子的罗大鹏的两个手下带着一帮州衙差役冲进来的时候的感想。 “这是图穷匕现的节奏啊。”小凤姑娘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展昭笑。 小禾也跟着笑。 就连顾清风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浅笑,公主的口气实在是调侃得意味深长啊。 “别拦着人家啊,让他们过来,大家都是讲道理的人,有什么说清楚讲明白就好了。” 四个侍卫沉默地退回到她身边保护。 下一瞬,州衙衙役们便团团将他们围住了。 陆小凤好整以暇地给自己又倒了杯茶,带了几分苦恼地道:“真是麻烦呐,我真是不喜欢那块牌子啊。”做得金光闪闪的,一下就让她变成了土豪。 展昭明知故问地问了一句,“什么牌子?” 陆小凤十分不情愿的从腰间的一个荷包内拽出了一块金灿灿的金牌,拿在手上瞄了两眼,才往旁边一伸手,说:“呐,拿给他们看看,然后他们要不要继续原本的计划可以再考虑一下。” 有侍卫上前接过金牌,然后走过去冲那个貌似是州衙衙役头目的人走过去,向他展示了一下手中的金牌,并不吝啬让他拿过去瞧个清楚明白。 等那个捕头看清手中金牌上所刻的字样后腿都打颤了,可行走提刑司衙门的“凤姑娘”,那在提刑司是出了名的能力卓越,后台强硬啊。 据六扇门中的可靠小道消息,这位凤大人断案如神,身边能人异士层出不穷,几与开封府包大人成分庭抗礼之势,据闻凡被这位凤大人盯上的人就没有落好下场的。 如今——他们竟然主动上来招惹这位传闻中比开封府包大人更加难缠的凤大人,这简直就是老寿星喝毒药——自寻死路啊! 抖,捕头的腿开始颤抖如中风,就像先前的罗大公子一样。 “哟,这是怎么了,和罗大公子刚才的症状可太相似了啊。”陆小凤一脸惊诧,“难不成州衙里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瘟症吗?” 众人默! 人家这明明是害怕得不得自已好不好,完全是没办法自控身体做出这种中风反应的啊。 您竟然还在这个时候恶意奚落,真的很落井下石,同时也非常的大快人心。 一个人跪下了,接着便是二个、三个……最后是所有州衙的衙役都跪成了一片。 陆小凤头微歪,瞄着某位面对如此情形而僵站着的大纨绔,口气十分轻松惬意地道:“罗大公子,回魂了。” “扑通”一声,罗大鹏又一次重重地跪倒在地。 凤姑娘,她是凤姑娘! 他听父亲说过的,得罪包大人都不要得罪这位凤姑娘,包大人秉公办公,不会掺杂个人情绪,可是这位凤大人据说虽然也秉公,但行事作风有时却很土匪,尤其是对犯罪嫌疑人。 罗大鹏清醒地认识到自己自己如今就是处在那个“犯罪嫌疑人”的位置上,简直不寒而栗啊。 陆小凤叹了口气,带了几分苦恼地道:“本来我这次到池州单纯是路过,顺便欣赏一下本地的风土人情。我真的没想搞得这么兴师动众的,你瞧,现在不好收场了吧。” 罗大鹏觉得十分苦逼。 “通常呢,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是不会让惹我心情不好的人舒服的,这是原则问题。” 罗大鹏抖。 围观百姓内心欢呼,赶紧收拾了这混蛋,连他那混蛋爹一起。 小凤姑娘还在感慨中,“俗话说,这拔出萝卜带出泥的,也不知道令尊是不是跟包大人一样是清如水,明如镜的……”这尾音留得真是余韵悠长。 悠长得让罗大鹏冷汗涔涔而下,完了,这回牵累到父亲了,这就不是五千两银子能解决的事了。 “算了,我也不计较那么多了。既然亮明了身份,我就不好偷懒了,少不得要去州衙里翻翻历年的刑档,总要对得起我拿的那点子朝廷俸禄。” 罗大鹏面无人色。 陆小凤登时心里明镜似的,看来这罗知州官不清啊,还相当的不清! 纯渡个假怎么就这么难呢? 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陆小凤跟自家小猫说:“咱们在这里等等,还是自己过去?” 展昭回道:“想必不需要你亲自过去了。” “噢?”陆小凤扬了扬眉,目光落向酒楼外,“你是说罗知州就快来了?” 展昭实事求是地道:“州衙的衙役出来这么多,这动静太大了。”大到那位罗大人肯定会有所风闻的。 在池州地界上动知州大人的独子的人不多,甚至可以说没有,但如果有了,那必然就不是简单的事。 不出南侠预料,不出一盏茶的工夫,那位罗知州就奔来了。 在看到酒楼大厅里跪着乌泱泱的那片衙役时额上的冷汗也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这阵仗——大不祥啊! “池州知州见过凤大人。” “罗大人客气了,说起来咱们官位相当,不必如此拘谨。” 罗知州腿肚子直抽,官位是相当,可实际上你比我品阶高啊,不但品阶高你还后台硬,开封府包大人,庞太师,就连王丞相都跟你关系匪浅,我一个小小池州知州我敢托大吗? 什么强龙不压地头蛇? 那纯粹扯淡啊。 朝廷私下风传,凡是想压您的地头蛇,最后都死无葬身之地了啊,这叫一个命苦! 诚然,小凤姑娘是不知道她个人在朝臣中这样镇邪物一般的名声的,这传言嘛,当事人总是最后才知道,况且这个当事人从来也没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就更不可能会知道。 “大人既到池州,怎么能不知会本官一声,本官该尽地主之谊。” “才刚到,实是还没时间与机会前去打扰罗大人。”陆小凤略顿了顿,“岂料,本官与令郎倒有几分缘分,这不就撞上了,还害得罗大人如此辛苦奔过来,真是罪过。” 罗知州头上的冷汗冒得更多了,这味儿真的不对啊。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狠狠朝儿子瞪了几眼,平日里行为不端也就罢了,怎么就这么没有眼力,好死不死的惹上这位凤大人? 罗大纨绔恨不得自己能就此钻到地里再不出来,早知道这位美貌的娘子是株食人花,打死他也不敢招惹的啊。 果然是有钱难买早知道! 第197章 , 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纯粹的人的小凤姑娘理所当然地住进了官驿理直气壮地去占公家的便宜,并且——拖家带口。 当然了,这也是被公家允许的,小凤姑娘甚至都称不上有目的性的占便宜,她只是公事公办就顺便占便宜了。 “这样直接对上真的好吗?”这是展昭的担心。 陆小凤把头上最后一支簪子拔下,任一头长发披散在身后,从桌前回首,眉梢微扬,“是我想直接对上的吗?” 御猫大人一下哑了,这件事实在是事儿赶事儿就刹不住事态的发展态势,确实是与妻子的主观无关。 陆小凤轻轻叹了一声,道:“事到如今担心也没用,咱们就不妨走一步看一步。” “这里是罗秉良的地头,我们行事要多加小心。” 说到池州知州的名字,陆小凤就忍不住表达了一下心里的感慨,“要说起来,这位知州大人的名字真的是太辜负他父母的期望了。” 展昭:“……” “秉良,秉良,秉持良心办事,”陆小凤略顿一下,“结果呢,我觉得他的良心大概是喂狗吃了呢。” 展昭默默赞同。 “时间不早了,咱们早点睡吧。” 展昭顺手接过她脱下来的外裳,替她挂到了衣架上。 陆小凤坐到了床头,却没有第一时间躺下去,而是想了会儿事情。 “怎么了?”展昭在她身边坐下,带些关切地问。 陆小凤抬眼看他,摇了摇头,不无担心地说:“在犯罪嫌疑人的地盘上大张旗鼓地调查对方,这事情怎么说也透着几分找虐的感觉啊。” 展昭:“……”媳妇儿,你说话能不这么调侃吗? 更何况,你明知道找虐,你还把话当面跟人家说得那么透,唯恐人家不知道你接下来要找碴,要收拾人家,这…… 小凤的思维逻辑他真的常常搞不明白,但却实打实的习惯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见怪不怪了。 小凤姑娘还在自言自语式的嘀咕,“其实吧,他们也可以想成,我其实不过是在虚张伸势,或者是打着恶意讹诈的算盘。” 这个说给鬼,鬼都不信吧? 御猫大人动手将老婆抱到床内侧安放好,没有打断她“畅想”的乐趣,灭了屋内的烛火,自己在床外侧躺好。 “喂,展小猫,我还没打算睡呢,你怎么把灯给灭了?”小凤姑娘有意见了。 但很快,她就被人拉倒在床,然后就没工夫和时间想些有的没的和乱吐槽了。 夜深人静,有床,有男有女,关系还是夫妻,年纪又都在盛年,所以内容屏蔽了,别挠墙,捶桌都没有用啊。 运动过后,陆小凤窝在某猫的怀里抱怨了一句:“你真是太简单粗暴了。” 展昭低声轻笑道:“对于你行动永远比语言更有效。” “所以说你简单粗暴啊。” “睡吧,明天不是还要忙?” 说到这个,陆小凤就忍不住握拳捶了某人胸口一下,“知道我明天要开始忙,你还这么折腾?” “你不是说过这是夫妻义务吗?”御猫大人拿某人的话堵她。 小凤姑娘顿时哑然。 卧草,这只猫简直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同化得要不要这么严重啊? 菇凉,这似乎就得问你自己了啊。 “明天抱明耀回房睡。”陆小凤恨声表示。 展昭一声轻笑,搂了她闭眼睡觉。 陆小凤被折腾得不轻,很快便也困乏地睡了过去。 翌日,罗知州那边并没有什么异动,官驿这边风平浪静,给陆小凤的感觉倒有那么点儿暴风雨前宁静的错觉。 这等着雷下来,远比听雷响更难熬,陆小凤倒宁愿那罗秉忠大人来个破釜沉舟,干脆铤而走险直接跟她对上。 有时候简单粗暴,比那些弯弯绕绕的痛快多了。 至少脑细胞消耗不会这么大。 “不太正常呢。” “是不正常。”展昭对妻子的话表示赞同,那罗秉良不像是束手待毙的人,可是他竟然没有一点儿后继动作。 小凤姑娘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眉头微蹙,若有所思地道:“既然他按兵不动,企图静观其变,那么我们就打草惊蛇,让他动起来。” 展昭扬眉。 “明日查刑档。”陆小凤斩钉截铁地说出自己的决定。 “查刑档?”展昭蹙眉。 陆小凤点头,“嗯,只有被戳到了痛处人才会叫,再说了,我本来就说过要查刑档的,光说不练那是假把式。你觉得我像是个假把式吗?” “你当然不是。”御猫赶紧出声表示,小凤无理取闹起来真的挺让人招架不住的,还是能避就避吧。 不过,御猫大人还有别的担心,“可是,如果这样的话,岂不是赶狗入穷巷?”那罗秉良恐怕会凶相毕露。 陆小凤叹了口气,“因为我自虐啊。” 展昭:“……” 于是乎,这一天平静地度过了。 第三天,一大早陆小凤就换了官袍,正装示人。 结果,她还没踏出官驿呢,有人前来请罪了。 存放刑档的官属走水了,时间在昨天半夜。 陆小凤第一时间看了自家小猫一眼。 展昭微微摇头。 陆小凤目光重新落回前来请罪的罗知州以及看管刑档的一些大小官吏衙差,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兴味的弧度,“哦,走水了啊。” 跪着的人战战兢兢。 小凤姑娘拿起小禾奉上的茶轻轻呷了一口,用一种无可奈何的口气道:“这天灾*的,如果真要怪你们,本官似乎也有些太过不近人情。”略顿了顿,“算了,烧了就烧了吧。” 这样就放过了? 罗秉良内心简直太惊讶了,没敢抬头,他怕自己的表情泄露了自己的内心。 “对了,烧得很严重吗?”就在大部分人放下心的时候,陆小凤突然又杀了一个回马枪。 “回大人,很严重,所有刑档全都被付诸一炬了。” 陆小凤以一种悲天悯人的表情神态道:“这样的话——罗大人,存放刑档之地按理说是衙门要害所在,竟然这样轻易就走了水,还烧得这么干净彻底的,这把天火真的是太凶狠了一点点儿。 这样难得一闻的情形本官还是挺好奇的,不如咱们就一起过去瞧瞧那火灾后的景况,也满足一下本官的好奇心?” “下官这就带路。” “有劳了。” 说走就走,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就赶往发生了重大火灾的现场。 老实说,现场真的很颓败,屋宇横梁都还散发着焦灼的余热。 陆小凤兴致勃勃地围着火灾现场转了两圈,然后很是感慨地说了句:“烧得这么范围精准,毫不牵连周围建筑,实在也是种艺术啊。” 罗秉良的心就是一咯噔。 展昭微微垂了下眼。 “果然是天火,所以充满了智慧与仁义。”小凤姑娘仍在感叹,就差直接赋诗一首《赞天火》了。 小禾抱着小少爷跟在一边,嘴角微微不受控制的就有些抽搐。 她家小姐又开始不着四六了! 其实,陆小凤还真的是挺佩服那放火的人的,既完成了上司交待的任务,又完美的暴露了事件的本质,一举两得。 赞! 有良心的作案啊。 就在罗秉良在心里决定回头就收拾了那办事的人的时候,他听到那凤大人又说话了。 “罗大人,真的全烧光了?” 罗秉良一脸无奈地看着眼前的火灾现场,“大人不是也看到了。” 陆小凤一脸诚恳的点头,“我确实是因为看到了才表示质疑啊。” 罗秉良忍不住一惊。 然后,他就看到陆小凤一提官袍下摆,朝不远处冒着余烟的废墟走过去,毫不费力的从一堆灰烬下抽出一本卷宗。 所有人大惊! 这本纯纸质的卷宗是如何在这场严重的火灾中完好无缺地保留下来的?并且上面已经是堆灰烬了啊,它怎么可能还如何完好? 诡异! 青天白日,烈日之下,许多人突然背脊生寒。 陆小凤像一个拾荒者,在四处冒烟余热不散的火灾现场不时地抽出一份卷宗或者两页纸张…… 所有跟来的官役以及围观的百姓都目瞪口呆中。 只有始终跟在她身后的展昭淡定自若。 做为一个多次亲眼目睹妻子念经超度亡魂的见证者,他觉得这实在是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等陆小凤命人将那些卷宗全部装箱封存的时候,她终于又开了口,并且十分郑重其事地冲着火灾现场拜了三拜,“感谢天火留下这些有疑刑档,也免去了本官的劳碌之苦,感谢。” 众人:“……” “这应该就叫,”陆小凤一脸淡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若有意,似无意地瞟了罗知州一眼,一副天真善良的模样。 罗秉良已经冷汗涔涔。 莫非这位凤大人真的像传闻中一样可以日断阳,夜断阴?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 他不信。 可,其实吧,人有时候还真的得认命。 碰到陆小凤这么一个从不按牌理出牌,又总是跟某些非科学的现象纠缠在一起的人,罗知州的人生真的是已经悲剧到了一个境界了。 默默点蜡烛! “好了,现场我也看过了,收获不小,今天我就先回去了,罗大人留步,免送。” 罗秉良缩在袖中的手悄悄攥紧了拳头。 蓦地,陆小凤又停步回头,“对了罗大人,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了,为什么你身边跟着那么多阿飘啊?” “阿飘?” 陆小凤猛地扮了一个吊死鬼的表情,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有几个是这模样的,看着怪渗人的。幸亏这是青天白日的,要不,我还以为自己见鬼了呢。” 扑通,扑通……不少声响传来,有些人瘫到了地上。 鬼……鬼啊…… 展昭无语看天。 小禾脸色发白地往自家小姐身边凑,心里暗自埋怨,小姐最讨厌了,哪有这么吓人的。 小凤姑娘表示,她没吓人,她就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毕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只有她跟她家明耀能看到那些阿飘,怎么说也是件遗憾的事嘛。 她真是太乐于助人了。 第198章 , 一行人回到官驿后,展昭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你几时跟那些阿飘沟通的?” 陆小凤歪坐在椅中,单手支颔,一脸的不情愿,“我真不想有这个能力啊。”有时候挺吓人的啊,幸亏她心理承受能力够强。 于是,展昭便知道妻子并不想回答自己这个问题,他便也没有再问。 “那些卷宗你打算什么时候看?” “你说崔知州还会不会再放一把火?”她却答非所问。 展昭笑着摇摇头,“他现在只怕正如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安中。” 陆小凤略嫌调皮的一扬眉,笑道:“难道刚才在火灾现场他就一直很淡定吗?” 展昭心说:只怕无论谁碰到你,“淡定”这个词都会变得有些陌生。 “不过,经过今天这一闹,崔知州行事肯定会更加谨慎。” 展昭笑了,“这样他行事岂非便束手束脚起来?” “这不就是我们现在需要的效果吗?”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强龙想压地头蛇也不是那么轻易的,首先在“势”上就得震慑住对方,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你这动静弄得过大了。” 陆小凤无奈的叹了一声,“人家是地头蛇啊,阵仗太小我怕震慑力不够。” 展昭默。 有时候形势比人强,这就是现实最大的无奈! 可,小凤经常逆转形势,这大约也是一种天分,旁人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 “只是这样一来,你帮顾清风寻人的差使便要有所耽搁了。” “顾公公能理解,况寻人本就是大海捞针,目下自是案子更为重要。” “不如你继续去帮他寻人,这边的事——” “小凤,”展昭伸手握住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轻重缓急我分得清。” “算了,当我没说。”她最怕这只小猫认真过头的模样。 展昭用力捏了她的手一下,嘴角的笑有些虚,“虽然我这个丈夫当得确实有些不合格,但是你也别总是这样设身处地的只为我着想,我是男人,有自己的担当。” 陆小凤从他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眉一扬,在他的肩头捶了一记拳头,不是很严肃的笑道:“你是我丈夫,我还是你妻子呢。贤妻我不敢说,怎么地也不能拖你后腿不是?”你身上已经背负那么多,我怎么也不好意思不帮你分担一些啊。 展昭便将她搂到了怀里。 陆小凤在他怀里静默了片刻,尔后笑道:“怎么突然这么煽情?你今儿吃什么药了?” 展昭:“……”媳妇儿,破坏气氛你真是一把好手啊。 且不说御猫大人和小凤姑娘这边家庭团结和协有爱的场景,单说池州知州崔秉良在自己的州衙之中简直就是坐立难安。 得动手! 可又不能动手! 这是一个矛盾的命题,可是也正是他内心现在最真实的写照,就仿佛有两个意见相悖的小人在打架,一个说要这样,另一个却偏偏要那样。 总之一个词——烦躁。 “爹——”崔大纨绔的一双眼睛跟着自家老爹来回转动,如今已然是有些晕眩了,终于忍不住开了腔。 结果就收到了来自自家老爹的一记狠狠的瞪视,立马又变成了锯口的葫芦不敢吭声了。 “你这个畜生,为父说过你多少次了,不要太过张扬,你就是不听,现在惹到大麻烦了吧?这位凤大人可不是容易对付的。”崔知州烦恼啊,忍不住就喷独子。 崔大鹏略委屈的撇嘴,说:“儿子怎么会想到她是传闻中的那位凤大人啊。”看起来真的是太过无害了啊,传闻中那么厉害的凤大人怎么可能会是那样的嘛。 崔纨绔的一腔委屈实在是无处可倾吐。 以貌取人大不对也! “本以为烧了刑档她就没办法了,结果……” 说到这个,父子两个都沉默了。 那火灾现场他们真的是被吓到了,明明都烧成灰的地方她竟然能抽出完好无缺的卷宗来? 太恐怖了啊! 而且她还说他身边有阿飘…… 崔家父子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就算府里已经请过高僧做法,他们身上也带了辟邪之物,但还是觉得莫名有些阴森起来。 其实这就是变相恐吓么,小凤姑娘做得一点儿压力都没有。 “有了,分散她的注意力。”崔知州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崔纨绔有些茫然。 现在的崔知州那就是个标准的行动派,想到就去做,很快整理了一份卷宗便奔向了官驿。 然后,神断凤姑娘就接到了一桩比较离奇的案件。 身怀六甲的媳妇为婆婆侍疾,结果夜半三更有人入室行凶,婆婆被害,媳妇也因动了胎气而一朝分娩。 结果,这位媳妇的嫂嫂却指证该妇人失妇德,所生乃是与人私通的野种,而且因为婆婆发现其私情而伙同其姘夫杀害婆婆。 然后适逢这妇人的丈夫和哥哥征战归来,双方各执一词,更有那做丈夫的在公堂上怒然摔死新生婴儿,因为应诉双方均有一定的背景,都跟军队挂钩,因此双方从县衙一路打官司到了州衙。 陆小凤的眉头已经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很棘手吗?” 陆小凤摇头,缓缓合上了卷宗,吐出了一口浊气,“只是觉得悲哀。” “悲哀?” “是呀,悲哀,一味听信他人的一面之词而摔死自己的亲生骨肉,最后又因事态发展坚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这种人难道不悲哀吗?” “你觉得被告的妇人是冤枉的。” 陆小凤毫不犹豫地点头。 “但证据——” “证据?”陆小凤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只凭凶案现场遗留的一件僧袍吗?” 展昭愣了下,“竟然没有捉到那个姘夫吗?” “当然没有。” “然后这两家人就这么一直将官司打到了州衙?” “哼。” 展昭的眉峰蹙起,这两家,无论原告还是被告,简直都是舍本逐末不知所谓。 “更何况,这位做丈夫的新婚日被征召归营,半路折回取箭,然后跟自己的妻子有了半夜情缘,从而珠胎暗结,最后,他竟然还忘了这回事,天下还有这样混蛋的丈夫。” 展昭默,原来这便是那男人认定婴儿是野种的理由,确实太混蛋了。 陆小凤突然笑了两声。 “怎么了?”展昭不免有些奇怪。 陆小凤笑得有些意味深长,“这位知州大人还是挺有想法的嘛。” 展昭扬眉。 “丫这是打算拿这个不好寻找证据的案子拖延我的时间,然后腾出手去处理他的尾巴啊。” 展昭不由一笑。 “不照着人家的剧本演,戏的精彩程度必然是要大打折扣的。”小凤姑娘一副“真善美”的表情,“所以呢,我这样善良的人自然是会满足他的愿望的。” 展昭笑出声。 陆小凤眼一瞪,“笑嘛?” 御猫大人低头摸了下鼻子,然后抬头实事求是的说了句:“你的善良是分人的。” 陆小凤理直气壮地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圣母白莲花不是她的菜,感化教育要因人而宜,否则就是害人害己。 展昭默然,小凤的理念真的如江湖人一般干脆利落。 曾经他仗剑江湖,却最终甘于立于包大人身后去护卫那一方青天。 但小凤却以一介女子之身,以一种江湖人的不覊豪情游走于庙堂,虽然这也跟她的多重身份有关,但展昭依然深感佩服。 小凤走出了一条属于她自己的青天之路! “你心里有数就行。”最后,展昭只能说了这样一句。 “我有数。”小凤姑娘很肯定。 看完了卷宗,小凤姑娘便调派了州衙衙差去案发地调查,顺便告知原被告双方,择日升堂。 陆小凤不担心崔知州前后搞鬼,反正有鬼看着他呢。 恐怕也没有比鬼更保险的监视者了,更何况数量还挺多,众鬼拾柴火焰高啊高的。 小凤这边有调不紊的安排审案事宜,崔秉良那边可算是长吁了一口气。 未几日,陆小凤在州衙升堂开审,百姓风闻之后有很多人都专门跑来围观。 看着衙门外乌泱泱的人群,堂上的人默了。 这个案子已经是牵涉到家庭个人*了,其实并不适合开放审理的,但一来因为原告被告双方并没特殊要求,再者无论当事人还是主审官都没料到会有这么多的围观者。 出乎意料! 怎么办? 凉办! 主审官惊堂木一拍,开审。 这一开审啊,陆小凤觉得自己涨见识了。 那个原告方的婶子真是一极品啊,而那原告方的弟弟真是耳朵软到一定程度,争强好胜、自尊心过度到一定境界了。 陆小凤相信堂上堂下很多人都已经看出来他那婶子话里话外的加油添醋的挑拨离间,可是那当弟弟的就真的按照人家的剧本往下走啊,真是听话。 要不是坐在主审官的位置上,陆小凤真的很想问他们一句:你们两个是不是有一腿啊,怎么看你们俩才像是奸夫淫妇的感觉呢? 奇葩吧! 惊堂木一拍,把有当堂上演全武行的两家男人给震住了。 “怎么着,准备在堂上动手啊?这是公堂,不是战场,都给本官往后站。” 原告、被告各自按下心火,但依旧彼此怒目而视。 “邹田氏,公堂上就数你话最多,要不要本官把位置让给你,这案子由你来判?” 陆小凤话说得轻描淡写,而那邹田氏也就是原告的嫂子却听出了一丝冷厉,身体不由得颤了下,低头,“民妇知错。” 堂下有不少百姓心里也犯嘀咕,这位凤大人真是好脾气,这个时候才出声,要是换个官早把惊堂木不知道拍多少回了。 其实,这也是陆小凤故意为之,要的就是看当事人各自表演,不让某些人尽兴表演,有些事大家还看不明朗呢。 “你说你弟妹因空闺寂寞才跟和尚勾搭成奸?” “是呀是呀。” “邹田氏。” “民妇在。” “你丈夫死了几年了?” “三年多。” “你弟妹嫁入邹家多久?” “一年未到。” 陆小凤点头,“看来你也很清楚么。” 堂下一片窃窃私语。 “邹家老父早丧,大儿又亡,只剩二儿又出征在外,连你们婆母在内,家中一共剩了三个女,是不是?” “是,大人。” “当日案发你婆母死在哪里?” “婆母房中。” “你婆母死在自己房中,那和尚僧袍也是落在此房内,而你弟妹魏玉莲则是因服侍婆母才会在你婆母房中,对也不对?” “没错。” 陆小凤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照常理来说,有点头脑的人都不会跑到别人婆母眼跟前与自己的相好你侬我侬,更别提魏玉莲当时身怀六甲即将临盆了。” 那邹田氏脸色为之大变,一时对答不上。 倒是那邹进宝帮腔道:“他们那是恋奸成热。” 陆小凤哼了一声,“没有知识不要紧,别没常识。” 邹进宝被噎住了,他心里其实早明白事情另有内情,可他当堂摔死了自己的亲身骨肉,这可是一条人命啊,只能生挺了。 “俗话说,拿贼捉脏,拿奸捉双,单凭一件遗落的僧袍怎么就能确定行凶者是奸夫?” “魏玉莲腹中的孩儿便是罪证。”邹田氏急忙呛声。 “可她已然解释过那孩子的来由,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这奸夫一说就难以成立,这案子便是一件普通的凶杀案。就算真是奸夫,你们一门三个独居的女人,是谁的奸夫这个除非捉到了那和尚,这个恕本官持怀疑态度。” 围观百姓再次哗然。 凤大人这是把三个女人都拉到嫌疑人位置上了,劲爆! 但这个怀疑真的很有道理! 于是乎,邹进宝的脸色便变得五颜六色起来,手也按上了自己腰间的佩剑。 展昭剑眉一扬,冷盯了一眼过去。 “邹将军,行军打仗之事最忌急躁冒进,你这脾性可不怎么好呢。” “大人言重了。” 陆小凤不以为然的一笑,“本官有没有言过其实,你心里明白。” 邹进宝抿紧了唇,没说话。 “不过,邹田氏有句话说得没错,不论你母亲是不是魏玉莲所谓的奸夫所杀,你如果当堂摔死的是自己的亲生骨肉,那么这也是一桩人命官司,确实是不能轻易承认。” 百姓中有人对着邹进宝开始指指点点。 邹进宝的心便有些不安起来。 “大人,不管大人的推论为何,下官只要凶手和真相。” “行啊,凶手和真相本官都会给你,不用着急。” 但邹进宝的脸色一点儿没有好转的迹象。 那邹田氏的脸色就更糟糕了,前面几堂官司都因为主审官各自推诿怕担责任,故而过堂很马虎,但这一堂就很不一样,这主审官一派镇定自若,胸有成竹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心惊肉跳。 “今日开堂本官就是想听听你们双方的陈述,下一次升堂本官派人去查证的相关证人证言证据就会当堂一一摆出。” “大人派人去取证了?” “不取证,难不成就靠你们当堂吵吵随便定罪吗?没有证据单凭证言本官不会轻下判决,光有证言没有证据本官更不会下判决。” “魏玉莲。” “大人。” “据说你二哥上京赶考应试一直未曾回转?” “是,二哥出门多时,未有音讯传回,不知生死吉凶。” 不但魏玉莲面露担忧,就连她的大哥魏殿元也是一脸的忧心。 “若本官没记错的话,上届应试举子中应该没有魏殿恒这个名字。”陆小凤一边说一边盯着因为她提到魏殿恒的名字而在突然之间脸色剧变的邹田氏,心里突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根据魏玉莲陈述,这邹田氏打她一进门便对她很不喜欢,时常针对她,这里面绝对有猫腻啊。 “魏玉莲。” “民妇在。” “你二哥相貌如何?” 魏玉莲虽然不解,但还是依言回答,“民妇与二哥俱肖家母,二哥长得甚是俊美。” 陆小凤点头,目光依旧牢牢地盯着那邹田氏,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你们邹魏两家相距有多远?” “相距百里之遥。” “百里?”陆小凤若有所思,“邹家所在之地可是上京必经之地?” 大家都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一个问题,都有些惊讶。 魏殿元首先反应过来,道:“回大人,确实是上京必经之地。” 陆小凤便不由叹了口气,“给本官描述一下令弟的长相吧。” 魏殿元不安的描述了一遍弟弟的容貌。 彼时,陆小凤已经从小禾那里拿来了自制的碳笔,开始手绘图像。 最后,经魏殿元兄妹一再纠正,终于是画出了魏殿恒的肖像,简直栩栩如生。 那邹田氏在乍然看到那画上的肖像时,身体剧烈的抖动了一下。 陆小凤摇摇头,将画像递给一旁的主簿,道:“描绘此图,让人带去核查。” “是,大人。” “大人?”魏殿元忍不住相询。 陆小凤长叹一声,“令弟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大人!” “本官现在给不了你答案,等本官收集到更多证据再说吧。” 陆小凤环顾堂上一周,一拍惊堂木,“退堂。” 众人皆愣。 啊,这就退堂了? 这一堂透露出太多的事情啊,众人觉得信息量略大,到底大人又是从哪里判断出那魏家二哥已经凶多吉少的? 太多的疑问大家只能等着某大人下回给分解了,只觉得心里抓心挠肺的,这简直比去茶馆听书还纠心啊。 凤大人太不地道了! 第199章 , 夜半三更,官驿有了一阵小幅度的骚动。 本来已经睡下的御猫和凤大人便都被惊动了起来。 陆小凤神色复杂地看着地上那个被人半夜扔到官驿外,捆得跟粽子似的男人。 这个男人身上穿着属于僧侣的内袍,头上不是寸草不生的光景,而是刚刚长出头发茬子的模样。 这是个——和尚! 陆小凤几乎马上便想到了自己正在审理的三更冤案,之所以叫“三更冤案”则是因为本案最大的苦主魏玉莲与丈夫是三更情缘,婆母被杀亦在三更天,总之,这三更天予她真的是不大吉利。 “他就是那个和尚?”展昭和妻子有着一样的看法。 陆小凤点点头,“应该有百分之九十几点的概率。” 展昭看着那人口中塞着的破布条,问:“要问问看吗?” 陆小凤挑了下眉,不怀好意地围着地上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的和尚转了两圈,说:“天这么晚了,明天再说吧。” 那和尚祈求又胆怯惶惶地看着她,口中发出呜呜声。 可惜,这些不可能让小凤姑娘改变主意。 对本案中这个某人姘夫的和尚,小凤姑娘有着做为普通人的朴素喜恶观,所以十分非常乐意让他尽可能多受些罪。 两天后,三更案再次升堂。 围观百姓又一次蜂涌而至。 当衙役将那个名叫法元的和尚提上堂的时候,很多人都发现邹进宝的嫂子邹田氏的脸色蓦然大变。 有情况! 邹田氏再想不到不过几天时间这位凤大人就能找到法元,这简直让她肝胆俱裂,只觉整个人都浸到冰水里。 这就是典型的做贼心虚! 陆小凤心里暗自摇头。 不少人也在心里摇头,这邹田氏明显是贼喊捉贼么。 “邹田氏,你是要自己说呢,还是让这法元替你说?” 邹田氏强自镇定地回话:“民妇不懂大人的话。” “哦,不懂啊——”陆小凤一脸的理解,转向法元道,“她不懂,你懂不懂?” 法元一连在地上嗑了几个响头,战战兢兢地回道:“草民懂,草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小凤欣慰的点头,“那你就说吧。”她就喜欢这样上道的人,大家都省心省力。 然后法元就说了。 这真是一个令人不胜唏嘘的故事,以及一宗谋杀案形成的前因后果。 魏殿元兄妹已经气得浑身发抖。 故事中的那个男主人公暨被害人就是他们的弟弟和兄长,而一切的始因不过是因为邹田氏看中了赶考路过邹家庄错过宿头借宿邹家的魏殿恒的姿色,勾搭不成遂生歹心,伙同她的姘夫将之杀害。 等到魏玉莲过门,想到其兄对自己的不假辞色,以及害怕东窗事发的心虚作祟,邹田氏便对魏玉莲百般刁难,甚至于迫害。 一桩三更案牵扯出了另一宗三更案,堂上堂下众人皆戚戚。 邹田氏真是一个恶妇、毒妇! 那邹进宝的脸色一变再变犹如开了一个大染坊,堪比川剧的变脸技能。 最后,邹进宝一下拔出了腰间佩剑,寒光耀眼明。 很可惜,他没能将陷他至此的邹田氏立毙剑下,因为——御猫大人拦住了他的剑。 无论邹田氏是否该死,都有律法制裁,此时容不得邹进宝私下报复处置。 “毒妇,我邹家何曾亏待于你,你竟如此对邹家?”邹进宝气急败坏地质问邹田氏。 邹田氏瑟瑟发抖地缩在公堂一角不敢吱声。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陆小凤一本正经的感慨,“邹田氏,你大概再想不到有人会目睹了当日的凶案并将法元擒住,看准时机又将他投掷到官衙。” 这是陆小凤思量之后得出的结果,估摸着那个目睹整个案发的好心人不是盗亦有道的梁上君子之流,便是游走四方的侠士。 总之,人家做好事不留名,只将法元扔到了官驿外便一走了之了。 “求大人替我死去的兄长伸冤啊。”魏玉莲在堂下泣诉。 “魏玉莲,你且莫伤心,本官自会为你兄长主持公道。” 这边安抚了魏玉莲,那边陆小凤又对邹田氏道:“邹田氏,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邹田氏垂首不言。 “邹田氏,你可认罪?” 邹田氏依旧不言。 陆小凤手中的惊堂木猛地一拍。 邹田氏打了个冷颤,伏地道:“民妇认罪。” 陆小凤当堂宣判,扔了火签定了邹田氏和和尚法元一个斩立绝,午时三刻行刑。 至于邹进宝,虽说他受其嫂言蛊惑行事冲动,但其摔死自己亲生是事实。不过,由于当初魏殿元之所以劝说其父将其妹许与邹进宝便是因为他在战场上对他有救命之恩。 因此,魏氏兄妹私下协商之后,只要求邹进宝出具义绝文书,并没有再继续追究他其他刑事责任。 原本一桩美满姻缘,最终却落得如斯收场,让人不胜唏嘘。 之后,百姓们呼啦啦地便跟着衙役和刽子手往刑场走,他们要去看坏人得到惩处,公理正义得到伸张。 说得更直白一点儿,那就是没事瞧热闹去了。 刑场行刑的时候,发生了点儿意外。 刑场外围突然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官差衙役前去维持秩序,展昭也第一时间飞身去查看。 在展昭离开后,站在刑台周围戒备的衙役中的一名持刀扑向了刑台之上的行刑官——陆小凤。 而这个时候小凤姑娘身边原本的四个侍卫有两个被她分去保持小禾和小儿子,身边只剩下了两名侍卫,人数和实力上自然就大打了折扣。 加之此时御猫又不在,果然是个偷袭劫杀的好时机! 点子很硬。 但侍卫也不是吃素的。 展昭在发现情况后第一时间飞身赶回。 自然,有些不长眼的小鱼小虾米的要做些螳臂挡车的事来搏眼球。 结果当然是——失败! “龙泉宝剑!”认出展昭手中宝剑的刺客大惊,“你是南侠展昭。” “正是在下。” “南侠不是在开封府包大人麾下?”刺客表示不解,早知道这位大人身边有南侠在,他怎么也不会接这个单子啊。 坐在公案后拿着几支火签把玩,显得甚是不在状态的小凤姑娘替自家小猫回答道:“借调而已。” 展昭:“……” 侍卫:“……” 其实,那刺客太小看小凤姑娘身边的侍卫,他们即使不能跟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南侠相提并论,那也是实打实的武林高手,是大宋朝金子塔尖儿上的人为她准备的,绝对不是一般高手。 只能说他是踢到铁板了,还是好大好厚的一块! 展昭一边动手一边对那刺客道:“朋友既然来了,就不用再走了。” 陆小凤在一边微笑点头,没错,来了就不用走了,州衙的牢房有地方,够住。 刑场因为刺客这么一插花场面有些失控,但刑台上的刽子手和台子四周的衙役倒是没有乱了阵脚。 也就是说刑台上的两个犯人妥妥的没闪失。 这边展昭跟那刺客打得风生水起的,那边小凤姑娘掐着时间,一瞧到午时三刻了,抽了一支火签便往地上扔,大声道:“时辰到,行刑。” 刑场四周仍留有一些胆大的百姓,此时他们的表情是“囧”字形的。 大人,您看这刑场上打得热闹腾腾的,且对方的目标是您,您竟然还没忘监斩的职责啊,这真是太敬业了。 刽子手手起刀落,两颗罪恶的脑袋就滚了地。 前来行刺的刺客有几个见势不妙,脚上抹油逃了。而有几个则在众衙役的围殴下或死、或伤或被擒。 而被展昭缠住的刺客逃走肯定是没希望了,眼见着就黔驴技穷了。 果然,没多久,展昭手中的龙泉宝剑就横在了那刺客的脖子上并顺便挑下了他的蒙面巾。 是个面色冷峻的中年男子,保养还算得宜,能看得出年轻时是个颜值不错的,就是现在看也是个中年俊大叔。 展昭将他押到了陆小凤跟前,一脚踹在他的腿窝让他单膝跪倒在地。 那刺客脖子不由一梗,很是不服气。 龙泉宝剑森森寒意就侵入了他的肌肤中。 人在屋檐下,头还是要适当的低一低嘛。 陆小凤的表情带了几分兴味,“来,说说,是谁下这么大本要你来刺杀本官啊?” 大人,您问得真是太没有严肃性了,一点儿都看不出您才是被刺的苦主啊。 刺客冷哼一声,不吭声。 陆小凤玩着手上的两根火签,左敲一下,右打一下,一不小心就敲出了军乐队的鼓点节奏来。 展昭暗自黑线,小凤这是又神游到哪儿去了? 被自家小猫的咳嗽声唤回神的陆小凤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瞄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刺客,好声好气地说道:“跪在下面的,你姓啥叫啥,家住哪里,家里几口人,说吧。” 众人:“……” 展昭忍不住又咳了一声。 陆小凤无辜地看过去,“其实我也知道自己得罪的人不少,所以我根本没指望他真把背后的主使者给说出来,这会显得他很没有职业道德。 至于,他到底姓字名谁也不是很打紧,反正刺杀朝廷命官就是死罪,更何况是刺杀我。”那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可我不问上一问,也显得我太不当回事,所以我就随便问两声得了。” 这也太随便了啊。 刺客终于忍不住正色打量了一下坐在桌子后的陆小凤。 传闻中的凤大人似乎——略不靠谱。 “怎么会得罪很多人?”展昭对妻子的说法有疑异。 陆小凤一本正经地道:“跟包大人比我自然是微不足道,但跟贪官污吏们一比,我真的就很值得让大批人买凶杀我了。” 展昭无奈了,“大人,问出幕后主使为要。”别玩了。 陆小凤却道:“在我看来知道这刺客的身份更要紧。”反正在池州地界上主使者也跑不出那唯二的两只去。 展昭显然也听出了妻子的未尽之言。 “来人呐,将此人相貌绘影成图,分发下去,瞧瞧有没有认识的,只要认识,能说出此人当时行为语言就有赏银可拿。如果能说出名姓来历,赏银加倍。”陆小凤略顿了顿,“赏银以一两为底,按线索多少、重要度加码。” 百姓哗然。 这是重赏啊。 末了,陆小凤又对地上的刺客说:“俗话说风过留痕,雁过留声,本官就不信揪不出你的尾巴来,顺便也让大家赚得外快,反正这点私房银子本官再清廉也还是拿得出来的。” 身为皇封的义诚公主,私房银子不要太多。 刺客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化。 “把人押下去,保证他活着就行,为防他自杀,不如就将他的牙齿全部打掉吧。” 太凶残! 直到这一刻,大家都恍然觉出这位凤大人的心情到底也是不舒爽的。 “全部打掉,说话会漏风。”展昭不得不提醒一声。 陆小凤摆摆手,“反正他也不会主动说的,漏不漏风的有什么关系。” 这话真有道理,让人无言以对。 “慕容无忌。”刺客终究开了口。 陆小凤一脸讶然,“你竟然不死扛下去了?” 名叫慕容无忌的刺客一脸的黑线。 展昭低头笑。 “没事,不用替本官省钱,本官不介意漫天撒网,海里捞针,这也是种乐趣。” …… 慕容无忌道:“我不会招出买凶人的。” 陆小凤点头,表示理解,“这是你的职业道德,本官明白。” 慕容无忌:“……”这位凤大人到底是个什么脾性? “将刺客收监,哦,对了,关到州衙内监去,本官还是很相信崔大人的能力的。”给你个杀人灭口的机会啊,亲,一定要把握啊,否则就没好戏看了。 展昭心领神会,直接提溜了被他点了穴道的慕容无忌就扔给了一边的州衙衙差。 第200章 ,连载 果然,金银的召唤力是很给力的! 看在银子的份上,很快就有百姓前来提供情报,简直不要太踊跃。 陆小凤觉得——果然人民战争才是最可怕的啊! 顺着人民群众提供的信息,陆小凤没有费太大的力气便寻到了个一个老妇人。 但这位老妇人面对陆小凤却是一言不发。 玩沉默是金啊。 陆小凤伸手摸下巴,觉得有内情。 “这位大婶,你一言不发,是想替那慕容无忌隐藏什么吗?还是说你们的关系不可告人?” 那位老妇人的眼角微微跳了一下。 于是,陆小凤便知道自己戳到痛点了。 这痛点又是什么呢? 她是在她说出有不可告人关系的时候才有所触动的,可是——陆小凤踌蹰了,那个慕容无忌的年纪和这位老妇人的年纪看起来似乎间隔有些大,难道这是古代版的姐弟恋? 还是说,慕容无忌这个杀手有恋母癖? 还是说,这位老妇人是慕容无忌的妈? …… 一时之间,小凤姑娘脑中冒出一个又一个的猜测,感谢二十一世纪海量的信息炸棚,多时也要佩服她自己丰富的联想力。 既然自己想不出答案,那么就让当事人给她一个答案好了。 最后,小凤姑娘不纠结了,她直接让人将老妇人扔到了关押慕容无忌的监牢里,让他们相亲相爱去了。 对妻子这一做法御猫大人还是表示了一下费解的,同时也有些许的不赞同,“这太冒险了。” 陆小凤一扬眉,不以为然地道:“你是担心慕容无忌会对这老妇人不利?” 展昭默认。 陆小凤道:“有时候别把武功当成唯一衡量强弱的标准,那太僵化了。” 展昭:“……” 很快,南侠便联想到了自己和妻子两个人身上去,武功高低有时确实是不能衡量实力强弱的。 客观地说,展昭认为,小凤的综合实力是强于他自己的。 当年冲霄楼里的法王,武力值高得怕人,可最后还是败到了看似最无害的小凤手里…… 果然,事实有时候真的不能太联想,很容易伤自尊的。 虽然心里认同了妻子的话,为防万一,御猫大人还是亲自过去听壁角了。 对于某猫单独听别人壁脚却不带上她的行为,陆小凤从心里表示了愤愤然。 直觉告诉她某猫一定会听到一个劲爆的八卦。 事实上,不久之后,她这一直觉也得到了展昭的亲口印证。 “他们两个人是旧识。” 陆小凤点头,这个她猜到了。 展昭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复杂。 “继续说啊。”陆小凤催促他,这磨磨矶矶的一点儿都不像南侠的风格。 展昭吸了口气,才道:“他们两个有私情。” 陆小凤一下瞪圆了眼,果然是大宋朝的姐弟恋么?想不到慕容无忌的口味儿这么重啊。 一看妻子的表情,展昭就忍不住又深呼吸了一下,在她显得灼灼的目光下,继续往下说:“那老妇人叫云娘,当年抛夫弃子跟了慕容无忌,最后却遭到了慕容无忌的抛弃。” 剧情竟然更劲爆啊,还是婚外情! 慕容无忌的口味儿果然是重! 展昭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哪样了?” “那云娘只是因为被慕容无忌抛弃之后生活困苦才会导致容貌衰败如斯,其实她年纪也才四十出头。” 啥? 果然心累让人老得快。 “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儿啊,这云娘就是个反面典型教材。”小凤姑娘有感而发。 御猫大人顿感无语。 一眼瞥到自家小猫的表情,陆小凤正色道:“这话难道不对吗?女人本来就比男人更显老,而男人又那么容易变心,不对自己好,却掏心掏肺的对男人,到头却被人弃如弊屐,何苦来着?” 展昭伸手扶额。 “你这是什么表情嘛。”陆小凤愤然。 “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御猫大人不得不为自己小小的辨白一下。 小凤姑娘的心却已经不在这问题上,转而问道:“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 展昭:你这双眼晶晶亮期望有更多八卦的表情到底是要闹哪样? “快说啊,我急着破案呢。” 展昭:真没看出来。 “难道他们两个就只顾着叙旧了?” 展昭摇头。 “那你到是快说啊。” 展昭微微调整了一下心情,才继续开口道:“那慕容无忌大约是自知死期不远,故而在看到云娘之后便向她忏悔,我刚才说的那些大我都是由他的话里得到的信息。” “那云娘呢?”陆小凤一下戳到点子上。 展昭摇了下头,“那云娘基本没说几句,大多时候都面无表情,连那慕容无忌问她因何到池州都没有回答。” 陆小凤背着手在地上转了两圈,站定,双眼炯亮地看着自家小猫道:“我猜这云娘是到此地寻她的丈夫和儿子来了。” 展昭微愕。 “你别不信啊,”陆小凤一板一眼的跟他分析起来,“当年虽说是她对不起她的丈夫和儿子,可是经过这些年的困苦磨难,她年纪渐大,有了寻根的念头这是很正常的。她可能并不是真的想跟儿子相认,但肯定是想看一看自己的孩子的。” 展昭想了下便点了点头,小凤从女性的角度分析看待问题自然有她的道理。 “大人,外面有人喊冤。” 在夫妻两个热烈讨论剧情发展的时候,有衙役进来禀报。 “喊冤?” “把人带进来吧。” “是。” 很快,喊冤的人便被带了进来。 竟然是熟人! 就是当日引爆了小凤姑娘和崔大纨绔冲突的那位柳姑娘。 “是你喊冤?” “回大人,是民女。” “因何事喊冤?” 柳如月跪在地上,低垂着头,道:“民女替柳大娘喊冤。” “柳大娘?” “对,”柳如月猛地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陆小凤,“柳大娘为人善良,可却被大人无缘无故拘提而来。” “你是说云娘?”陆小凤若有所思。 “是柳大娘。” 陆小凤道:“本官只拘提了一位叫云娘的,那她只能是你口中的那位柳大娘了。” 柳如月抿紧了唇。 陆小凤继续道:“本官拘提她,自然有拘提她的道理,但这并不需要向你解释。本官能告诉你的就是,本官并没有把她当成犯罪嫌疑人,她只是帮助本官推进案情进展的关键人物之一罢了。” 柳如月这个时候已经明白是自己鲁莽了,带了几分愧疚与惶恐地趴伏在地,“民女无知,冒犯大人了。” “无妨,不知者不罪。”陆小凤是真不在意。 “谢大人不罪之恩。” “不过,本官倒是想知道你与这柳云娘是如何认识的?” 柳如月没料到这位凤大人的话锋会突然转折,一时有些愕然。 “不能说吗?” “不,”柳如月急忙摇头,“柳大娘是民女在替人帮工的时候认识的,她一直对民女多有照拂。” 原来如此。 陆小凤才要开口,脑中却突然划过一道亮光,然后说了一句让人错愕的话来,“你姓柳,是不是?” 柳如月怔怔地点头。 陆小凤若有所思,口中喃喃自语,“柳,云娘,柳云娘……”古代女子多冠夫姓,她是不是可以理解成这“柳”其实是云娘的夫家姓氏? “你父亲可是姓柳?” 展昭几乎不敢相信这是妻子会问出来的话。 柳如月道:“我义父姓柳,我自幼被义父收养,故而随义父姓柳。” 陆小凤紧跟着问道:“你义父叫什么?” “义父名讳大山。” “柳大山!”展昭一时惊讶出声。 陆小凤瞄了他一眼。 展昭朝柳如月追问道:“你义父膝下除了你还有何人?” “还有两位义兄。” “叫什么?” “大哥叫柳云龙,二哥叫柳云飞。”柳如月越说越有些慌乱,不明白这位大人为什么会问自己这些。 “咳咳。”陆小凤在一边清咳了两声,以提醒某猫别太激动。 展昭收到暗示,果断地闭口退后。 陆小凤冲着柳如月微笑,“不用害怕,他只是习惯性多问两句罢了。” 柳如月暗暗松了口气。 却不防下一刻就听到那位凤大人若无其事地道:“本官突然对你义父有些兴趣,不如就烦请姑娘为本官带路引见一番如何?” 她问得云淡风轻,柳如月却听得心里直发紧,生怕因自己一时鲁莽给义父他们带去什么麻烦,尤其二哥平素行事有些出格,别再犯了这位凤大人的忌讳才是。 “怎么?难道是不太方便吗?” 一对上陆小凤的眼睛,柳如月马上就垂下了头,略带不安地道:“不是,只是民女义父乃一介山野百姓,大人因何要见他?” “本官要见自有本官要见的道理。” 听她这样说,柳如月便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点头道:“那民女领大人去。” “头前带路吧。” 陆小凤出行,虽不欲大张旗鼓,但州衙还是给她配备了应有的跟随人员,再加上她自己的随身侍卫,有那么点不大低调。 不过,此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当他们一行人跟着柳如月到了柳家门外的时候,一个慌慌张张的年轻男子从门内跑将出来,因为冲得太猛,还将州衙的一位衙差撞得差点儿摔倒。 都不用陆小凤的随行侍卫出手,其他衙差就拔出朴刀拦住了那个男子的去路。 那一脸的惊惶失措啊,陆小凤想说他不做贼心虚都不现实。 柳如月一见此人不由失口惊呼:“二哥!”他这是又从家里拿了什么? 被叫破身份的柳云飞似乎回了点儿神,表情镇定了一些,目光朝着一身官袍的陆小凤瞟了两眼,心中忐忑不安。 柳如月走上两步道:“二哥,你要干什么去?” “不干什么,你少管。” 柳如月咬咬唇,又道:“义父呢?” “义父还没回来。”柳云飞一见那官大人一行似乎没有什么后继动作便要寻隙溜走。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不动声色观察着他的陆小凤出声了,“柳云飞,本官有话问你,且别忙走。” 柳云飞头上立时便冒出了一层细汗。 陆小凤眉微扬,有情况。 第201章 , “你刚刚从家中拿了什么东西?” 柳云飞怎么都没想到这位大人会突然问出这样一句话,脸色瞬间更加的惶恐。 柳如月听到陆小凤的话,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八度有余,几乎是在尖叫着质问柳云飞了,“你又拿家里的东西去当?” 十毒中的“赌”,一旦沾上那也是奔着倾家荡产去的——这一刻陆小凤明白了一些东西。 柳云飞本能地反驳道:“我什么都没拿?” 柳如月质问:“没拿你神色会这么慌张?”你这明明是做贼心虚。 “我说没拿就没拿。”柳云飞色厉内荏地狡辩。 陆小凤适时吩咐了身边的侍卫一声,“搜声。” 对于公主的命令,侍卫们执行得那是无比坚决,相当彻底。 很快便从柳云飞的身上搜出几样东西。 柳如月一看从他身上的搜出的东西,脸色顿时变得悲愤无比,在看到其中的一方玉佩时更是难掩激愤,“你竟然把大哥的玉佩也偷拿了?” 而展昭此时也在盯着那块玉佩看。 这让陆小凤表示了极大的兴趣,这块玉佩看来是有故事的啊。 展昭收回目光,朝妻子看了一眼。 陆小凤眉梢微挑。 展昭说:“这玉佩质地极好。” 神马情况? 然后,御猫大人便没有然后了。 小凤姑娘很不客气地就瞪了他一眼,关键时候收包袱啊,你倒是抖啊你怎么就不往下抖了呢……所以说吊胃口神马的最讨厌了。 展小猫这货越来越有黑化的倾向了,这可真不是个好现象啊。 “这是你大哥的玉佩?”在自家小猫那里暂时得不到答案,陆小凤也不纠缠,直接转向柳如月这个可能知情的人。 柳如月果然就知无不言地告诉了她,“这块玉佩是大哥从小戴在身上的,大哥最宝贝它了,因为怕不小心损坏丢失,上山采药的时候总是会收在家里的。” 陆小凤从柳如月的陈述里感觉到了似曾相识的狗血味道,但凡有东西是从小佩戴的,一般来说在故事中都会起到一个特别重要的媒介作用,那么这块原本属于柳云龙的玉佩应该也负担了这样一个略显狗血却又司空见惯的一个历史使命。 事情走向似乎越来越跟她的猜测接近了呢,小凤姑娘略兴奋。 至于展昭倒不是故意吊人胃口不肯往下说,而是他认为话提点到这个份上就已经不用再多说什么了,他媳妇那么聪明能联想的,肯定能自行演绎出答案来的。 不过,每每想到当年他钟情于她,却被她忽视得无比坚决彻底的事御猫大人表示仍旧无法释怀——这得迟钝到什么丧心病狂的程度啊? 陆小凤看向柳云飞,继续道:“既然是你大哥的东西,而且又是被他珍视之物,因何如今却在你的手上?” 这确实是个好问题,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柳云飞的身上。 柳云飞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生硬地拗出一个借口来,“是大哥让我替他保管的。” 这话的可信度实在是太低了。 其他人几乎都是一样的心声。 小凤姑娘不抛弃,不放弃,继续往下问:“那你大哥柳云龙现在人在哪里呢?” “上山了。” 陆小凤从上到下又打量了他一遍,然后唇角微微勾起。 展昭在一旁接茬儿问道:“你也上山了?” “没有,我没上山。” 听到柳云飞矢口否认,展昭微挑剑眉。 陆小凤却笑了,意味深长的拖长了音,道:“哦,原来你不曾上山啊。” 神色慌张,言辞闪烁,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不会放过这明晃晃就摆在台面的上疑点啊。 “既然你不曾上山,那么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东西?”你不曾上山你身上沾染的那些山间特有的秋冬季节的植物是从哪里来的? 柳云飞的脸色此时基本可以用“面无人色”来形容了。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让他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做更多的心理铺设和准备。 柳云飞这辈子没恨过什么人,可现在他却非常地痛恨这跟着义妹回来的官大人,捎带的甚至都有一点儿恨上了他一直喜欢的义妹。 “我……我昨天上山,今天没换衣服。” 柳如月蓦地睁大了眼睛,昨天二哥明明就在家。 而陆小凤则很淡定的点了点头,“哦,男子为人邋遢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柳云飞的脸色又是一变,那是介于尴尬与羞恼之间的神色。 “二哥,你在说谎,你明天明明就在家。” “如月——”柳云飞勃然大怒。 展昭的龙泉宝剑格开了柳云飞突然探向柳如月的手。 柳如月吓得后退了两步,不敢置信地看着二哥。 陆小凤忍不住叹了口气,“为什么要说谎呢?你今天上山了又能怎么样呢?为什么要让自己显得这么心虚惶恐呢?” 小凤姑娘的话如重锺一般敲在柳云飞的心头,是呀,是他自己太过慌张了,就算他上山了又能如何呢? 有个词叫——悔之晚矣! “云飞——你这个小畜生……”蓦然一道苍老而又激愤的声音远远传来,可见声音主人是处于何等情绪之中。 “义父——”柳如月不禁伸手掩口,目光落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展昭和陆小凤不由对视一眼。 很快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魁梧男子便冲到了柳家门口,目标很明确,上来便直奔柳云飞,然后更直接的是——上去就打。 快、狠、准三字足以道尽一切。 “我打死你个孽障……你竟然看着你大哥掉下山却不救他……早知你如何泯灭人性,当初我就应该直接掐死你……” “我我……我来不及救……” “你还敢犟嘴,你当我没看到你用柴刀砍那树桩吗?” “大哥……义父,云龙哥真的……”柳如月突然哭了出来。 小凤姑娘已经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狗血,她不是冷血,她只是见多了非正常死亡,习惯了,也淡定了,一般程度的狗血已经不足以撩拨起她的情绪产生剧烈波动,这其实也是件挺悲哀的事。 “云龙哥、云龙哥,你心里就只有你的云龙哥——”被动挨着打的柳云飞这个时候爆发了一下,猛地一把推开了柳大山,力道之大让柳大山身体都不禁打了一个趔趄。 陆小凤摇头叹气。 展昭不由侧目,低声问了句:“怎么了?” 小凤姑娘给出二字精辟的见解,曰“狗血”。 展昭:“……”看来十之八、九是因情生恨之类的了,这类型的犯罪,一般都会被小凤毫不犹豫地归入到“狗血”之中去。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防火防盗防师兄,诚不欺我啊。” 展昭:“……”小凤,你这个时候又在乱感叹些什么? 陆小凤一本正经小声对自家小猫说:“这个肯定是被截胡了啊,所以才会这么的愤慨激愤。”想想当年的令狐大师兄,小心看护小师妹一路长大,结果却被福建来的林小师弟给截了胡,果断是悲剧啊……幸好还有任大小姐收走了大师兄。 展昭真的很想伸指在她的额间敲一记,跟他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了,还时不时这么的不着调,形象真的很崩坏的。 几个侍卫的耳朵尖,表示他们也听到了公主的感慨,但他们根据经验分析,公主预估的机率相当高,他们公主可是神断呢。 不过,公主身着官袍跟展大人咬耳朵,画面看上去显得略暧昧。 池州州衙的几个衙役眼尖的发现了那略显暧昧的一幕,直觉他们可能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难道开封府的御猫大人是凤大人的入幕之宾? 脑洞果然开太大! 尚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豪放的小凤姑娘,正认真地旁观着柳家一家人家庭伦理剧的后续发展,十分有观众道德的没有任何打扰的行为。 “大人,你这状态不对。”展昭忍不住提醒某人。 只可惜,他得到的是一枚货真价实的白眼。 “大人——”御猫大人无奈了,“你不关心那个柳云龙吗?” 小凤姑娘一副神棍表情地说:“依照狗血定律来看,他生还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所以基本可以不用担心。” “万一——” “好吧,我们上山去找。”看在自家小猫担心之情溢于言表的面上,陆小凤决定让观众素质见鬼去吧。 “柳大山,能把柳云龙摔落的地点告诉本官吗?或许他正在山崖某处等着我们救援呢。” 陆小凤一句话点醒了柳大山,马上回应道:“草民这就领大人前去。” 陆小凤眼风一扫,淡淡地吩咐了一声,“带着柳云飞一道去。” 立时便有州衙衙役上前锁住了柳云飞,拽了他一道前往。 一路上山,小禾抱着展明耀时间一久便有些吃不住,毕竟小家伙分量一直在长嘛。 一名侍卫自动自发地便接过了看护小主子的任务,丝毫没影响整个队伍的行进。 高素质的保全人员,那从来都是抢手货。 上山的路上,陆小凤也从柳大山的口中知道了柳云龙之所以会坠崖的原因。 原因很真善美,因为柳云龙同学的见义勇为相救一名跳崖自杀的大娘,结果却连累得他自己也挂到了崖边的一棵歪脖子树上。他喊同行的义弟柳云飞相助,可惜的是,柳云飞在看到那千钧一发的情形后,一时恶念从心起,非但没搭手相救,反而抢起手里的斧子去砍树…… 先是一桩自杀未遂案,紧跟着是见义勇为,再然后是情绪谋杀案,最后演变成了人口失踪案——目前柳云龙和那个他相救的大娘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故事的发展真可谓是一波三折,高、潮迭起。 第202章 , 一行人跟着柳大山到了柳云龙坠崖的地方,崖边那株歪脖树桠上清晰地留着柴刀砍伐的印迹。 陆小凤和展昭对视一眼,展昭微微颔首,一提手中剑,往崖边走了几步,探头往崖下看了一会儿,然后纵身一跃而下。 柳如月惊得几乎失声尖叫。 “飞高高。” 一道稚嫩而又带着兴奋喜悦的声音在崖边响起,大家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聚焦了过去。 展明耀正在侍卫怀里扑棱着两只小手做飞翔状,目光热切而盼望的看着展昭飞身跃下的地方。 侍卫们默。 小禾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额角。 小凤姑娘心里则在想:丫的白小五,整天没事就抱着明耀飞高高,这绝对是后遗症! 小禾对着在侍卫怀里扑棱的小少爷哄道:“小少爷乖,咱们现在不飞高高,等你娘办完了案子,咱们再飞啊。” 小包子展明耀的目光投向了自己亲妈,奶声奶气地道:“娘,飞高高。” 陆小凤只能好声好气地哄儿子,“乖,等娘的事情处理完了,让你爹抱你飞高高。” “现在飞。”小包子很坚持。 就在这个时候,崖下传来展昭的声音:“把绳子扔下来。” 州衙差役马上有人走上前一步,将已经一头拴好在崖上大树上的一根粗绳扔了下去。 陆小凤突然觉得某只小猫有耍帅的嫌疑,丫的有绳子他不知道拽着绳子往下跳,就那么直接高空蹦极啊,真是服了! 不大工夫,展昭就再次出现在大家面前。 不但他出现了,他还带了一个人上来。 那个人一上来,柳如月便惊喜地喴出声,“云龙哥——” 展昭将人交给一名衙役,随后又再次跳下山崖。 陆小凤:“……” 展家小包子则眼睛瞪得大大的,巴望着等一会儿有机会提自己的要求,爹爹闪得太快了啊。 等展昭再一次上来时,手里仍然提了一个人,这次却是个老妇人。 得,失踪人口找到了,虽然两个人情况都有些虚弱,但总算是没发生命案,不幸中的大幸。 小凤姑娘的心也算落了定,虽然见惯了生死,但是生总是比死要好得多嘛。 展昭这个时候才对大家说出原委,“崖下有一处凸出的岩块,其上有一株树,他们就是落在了树桠之上,不过,情形也甚为凶险,再迟些时候那枝树桠也要断裂了。” 陆小凤点点头,略带调侃的道:“眼力很好嘛。” 展昭道:“还好,而且先前山间尚有雾气缭绕,也影响人的视线,而现在阳光正好,雾气消散,加上我目力本就不错,自然便看得清了。” 陆小凤眉一扬,“我瞧瞧。” 见她往崖边走,几名侍卫立时跟上。 展昭直接上前握住她的胳膊,好让她能无后顾之忧的探头去看崖下风景。 小凤姑娘抻着脖子瞄了半天,最后蹙着眉头回头看自家某猫,“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到。” 展昭微笑,“说了我目力好。” 陆小凤咕哝道:“那也不能差这么多吧。” 展昭但笑不语。 陆小凤一脚踹过去,“很得意吗?” 侍卫们低头,公主这雌威还是让驸马爷自己担待吧。 展昭好脾气的笑笑,道:“既然看过了,咱们就回吧,不是还得审一审?” “要审?” 展昭确定地点头,“要审。”他还得确认一下对方的身份。 陆小凤抿抿唇,道:“那行,帮你审。” 小禾和几个侍卫有点懵,不知道这两位在说些什么。 展昭便笑,他就知道小凤一定能猜到的,果然是猜到了。 “爹,飞高高。”展小包子终于喴出了自己的期待。 当展昭笑得一脸慈祥和宠溺地抱过展小包子的时候,不少人石化了。 震惊! 御猫展昭竟然是神断凤姑娘孩子的爹! 许多人带着这样的震骇跟着大部队呼呼啦啦的回了官驿。 小凤姑娘升堂审案。 审的不是柳云飞却是柳大山,这让许多人大出意外。 “那块玉佩是谁的?” “是云龙的。” “你确定吗?” “草民确定,那玉佩是云龙的娘死的时候亲手挂到他脖子上的,是他跟他爹相认的凭证。” 陆小凤朝堂下的展昭看了一眼,继续道:“那你可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倒是让柳大山愣了下,“草民不知。” 陆小凤的语调一变,手中惊堂木猛地一拍,道:“其父乃是偷盗皇宫至宝的大盗,至今仍在通辑之列,而这玉佩便是其中的一件赃物。” 展昭:“……”这是神展开吗? 在后堂听审的顾清风内牛满面:公主,奴婢是哪里得罪您了啊,您扣这么大帽子下来。 柳大山吓得一抖,伏地叩头道:“请大人明鉴,无论云龙的父亲做了什么,是什么人,与云龙这孩子都没有关系啊,他到现在都没有见过他的父亲,更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样的人。” 陆小凤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一旁的柳云飞,如她所料,虽然竭力掩饰,但依然残留着幸灾乐祸。 悲哀啊! 而柳如月则是一脸的担心。 这真是人生百态,一览无余。 有时候坐在堂官的位置,实在是一个不怎么美妙的地方,常常会对人的三观产生程度不一的冲击。 “柳云龙。” “草民在。” “如今你可还要认你的父亲?” 柳云龙抬头直视公案后的陆小凤,道:“人的出生是没有办法选择的,无论草民的父亲是怎样的人,他都是草民的父亲。” 堂后听审的顾清风老怀堪慰,这个孩子秉性纯善,是个好孩子。 “那么,柳云飞。”陆小凤突然换了对象,“如果只要你肯认下柳云龙这个兄长,我便不追究他父亲的连带罪责的话,你是否愿意?” 柳云飞一下子便成了堂上众目睽睽的聚焦处。 “回大人,草民不愿。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岂能因草民一己之私,而枉顾王法。”柳云飞说得振振有词。 但堂上大家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这话他说得真的不亏心啊! 陆小凤微笑点头,“你说得确实有理。” 展昭心中叹气,有时候,小凤越是轻描淡写,坑挖的就越是大,大到让人根本不可能再爬出来。 不少人忍不住朝堂上的凤大人偷偷瞄了一眼,凤大人怎么会肯定这柳云飞的话? 这不科学! 但是,陆小凤接下来出口的话却给他们来了一个神转折,让许多人恍然大悟。 小凤姑娘是这样说的—— “本官原就觉得只因柳云龙个人心善而对你的恶行一带而过予以宽恕甚为不妥,如今你自己也这样说,本官才觉得你尚没到不可救药的地步,甚善。”根子已经坏了,没得救了。 柳云飞顿时就觉得晴天霹雳当头而下,怎么会这样? “既是如此,那么本官便依法而判,柳云飞杀人未遂,判苦役三月,来人,带下去。” “早。”有衙役上来带人。 柳云飞在恍恍惚惚中被人架出了公堂。 “柳云龙。” “草民在。” “如果现在让你认祖归宗,却要承担你生身之父的罪业你可情愿?” 柳云龙毫不犹豫地道:“草民情愿,”顿了一下,“草民斗胆问大人。” “说。” “不知草民之父如今何在?” “总归是没死就对了。” 堂后顾清风:“……” 柳大山劝道:“云龙,你要想清楚。” “义父,生恩养恩一样大,他再坏也是我的父亲,如果能为他所犯的罪孽做些什么弥补的话,孩儿愿意去做。” 陆小凤在堂上点评道:“孝而不迂,很不错。” 有时候单纯的因为对方坏就选择视而不见或者简单粗暴的跟其断绝关系都不是好做法,就像当初那个文家老四文信一样,装聋作哑就能当文家没做坏事吗? 然后,小凤姑娘就想到了自己,她做为包青天世界里著名奸臣庞太师的女儿绝对是有这个发言权的,根本就是切身体会啊。 展昭对此亦深有感悟,很是意味深长地回瞄了妻子一眼。 小凤姑娘毫不客气回了一个白眼。 柳大山见劝说无效,不由很是担忧地看着柳云龙道:“不管如何,你只要知道还有义父在就行了。” “多谢义父。” “退堂。” 衙役们喴完退堂便拿着堂仗撤了,而堂上柳氏父子和父女包括陆小凤、展昭以及四大侍卫都没有动。 “顾清风,你可以出来了。” 柳家父子三人面有困惑。 顾清风脚步凌乱地从后堂奔出,一见堂下那个年轻人便忍不住眼眶有些发红,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云……龙……” 柳云龙神情微震,然后去看陆小凤,却见她以单手支颌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很是没有官仪,瞬间之前对神断凤姑娘的那种敬畏崇拜之情土崩瓦解,不复存在。 传闻中的神断凤姑娘现实中实在是略有些崩坏。 形象有些崩坏的小凤姑娘懒洋洋地开口道:“别看我啊,他就是你那个被我扣了罪犯帽子的生身父亲,当然,他没犯事,我就是随便吓唬你一下。” …… 大人,您这样随便真的好吗? “姑娘,您就别开老奴玩笑了。” “好吧,不打扰你们父子相认了,”小凤姑娘倏地起身,走下堂去,“展小猫,走了,你还没带明耀飞高高呢。” 展昭就这样被自家小凤姑娘给拽了一只胳膊拖走了。 四大侍卫低头跟上。 剩下的人全部:“……” 顾家父子相认的感人场面咱们就不多了了。 另一边,展家小包子在得知爹爹要带自己飞高高的事情后简直是眉开眼笑,迈着自己的小短腿一下就抱住了亲爹的腿。 小禾表示:不能直视。 小凤姑娘则表示:回去睡午觉去。 小禾:小姐你也着不多一点啊。 “我是真的很困啊。”说着陆小凤还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 小禾没话说了。 等陆小凤睡醒,展昭就找她谈话了。 “顾老先生的事就算是办完了,那崔知州的事呢?” 陆小凤正在由小禾帮着梳妆,口吻甚是不经心地道:“该怎么办怎么办呗。” “小凤,我在跟你说正事。” “我也在正经说事啊。”可不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么。 展昭:真没看出来你有认真到了哪里去。 “这事不能大意。”他忍不住提醒她,如今他们还踩在人家的地头上,总要万事当心的。 “安了,没事,不是还有那些阿飘帮我盯着么。” 展昭噎住,这个他倒真是忘了。 这神神鬼鬼的,实在是……有时候,他甚至担心某天睁开眼,他的妻子就突然消失在这个世上,徒留他一人。 展昭暗自攥紧了手心,不会有这种事的,是他自己乱想了。 小凤姑娘却还在自言自语:“奇了怪了,最近总觉得越来越懒,而且刚刚还有些恶心,这又不是暑九大热天的……” 小禾正在帮她插簪的手微顿,目露狐疑。 陆小凤一边说一边以左手按在了右手的脉博上,“我还是把把脉看看吧。” 一听她说把脉,展昭也惊了,认识这么久,她唯一一次生病就是那次在歙州,烧得简直恐怖吓死人。 “咦?” “怎么了?”小禾和展昭异口同声。 陆小凤重新切脉,然后朝着某猫瞪了一眼。 展昭莫名其妙,但还是担心地问:“怎么了?” “有了。” 小禾第一个反应过来。 展昭愣了下,尔后大喜。 “真的吗?太好了。” 陆小凤伸手在鬓角轻搔了下,不无担心地道“这可怎么办,生的时候是大热天啊,天呐,煎熬的月子。” 小禾笑道:“好了小姐,这个你就不要担心了,奴婢到时一定让你舒舒服服的。” “不可能,热天坐月子舒服得了才有鬼。” “小姐,你注意胎教。” 展昭则担心地道:“还好你最近没有爬上跳下的。” 小凤姑娘不乐意了,“喂,展小猫,你别说得我好像跟颗跳豆似的好不好?” 小禾插花,“小姐,几个月了?” “不到两个月,”陆小凤蹙蹙眉,“我还以为天气冷所以月事推迟了呢。”果然是大意了。 “那小姐接下来可要注意养胎,别再风风火火的了。” “好吧。” 展昭道:“崔知州那边我会盯着。” 陆小凤摆摆手,“也不用刻意盯,我们发出去的信应该也快有消息了。” “说的也是。”展昭放心了,“那你好好安胎。” 不怪展昭和小禾总是千叮咛万嘱咐的,实在是某人的孕期常常让人心惊胆跳的。 这就是素行不良的后遗症。 第203章 , 顾清风寻子之事了结,展昭此行目的便算完成。 送走了顾清风父子,他便一心一意地留在妻子身边护卫她的安全。 为了安抚住那个池州州官,陆小凤表现出一个热衷于破解疑难杂案刑侦人员的执着,她兢兢业业的一件一件地处理手上的案宗,不慌不忙,不焦不躁。 面对她如此的表现,崔秉良想当然地就认为她虽于刑讯之上有过人之处,但官场历练之上就显得十分稚嫩,顿时就把心放到了肚子里,也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后手的安排。 且说这两边各有各的打算,各有各的计较,无意之中倒也相安无事,一团和气。 当小凤姑娘案头的案宗越来越少的时候,知州崔秉良也布置安排妥当。 双方都等着图穷匕现的那一刻。 而那一天,在小凤姑娘审结了最后一个案宗时终于到来。 “崔大人,这些可都是百姓状告你的状纸以及你贪脏枉法的证据,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陆小凤抖着手里一沓状纸云淡风轻地问某人。 崔秉良看了看她手里的那沓状纸,又扫了一眼那边桌上几沓纸张,脸色平静地道:“不知凤大人想要如何?” 陆小凤笑,随手将那沓状纸扔回桌上,负手而立,理所当然地道:“本官当然是想让知州大人认罪伏法。” 崔秉良勾起一抹笑,道:“哦,大人很有自信啊。” 陆小凤道:“这倒不是自信,本官只是相信人间自有正义在,人在做,天在看,天道昭昭,邪不胜正。” 崔秉良道:“本官佩服大人在刑侦上的能力,但是,”他的笑容冷了下来,“大人在为官之上似乎还嫌嫩了些。” 陆小凤一脸受教育的点头,“哦,本官年少,自然是不如知州大人老谋深算,这不丢人,阅历这东西总是需要岁月沉淀的。” 崔秉良手一挥,衙役兵丁从外面涌入,片刻之间便将房中的陆小凤和展昭团团围住。 陆小凤笑着摇头,“展昭,这种情形你有把握带我脱困而出吗?” 展昭手中宝剑往前一横,掷地有声地道:“自然。” 崔秉良胸有成竹地道:“凤大人,你不要你的孩子了吗?”话音略顿了一顿,“哦,也是展护卫的孩子,你们真的不关心他的生死了吗?” 陆小凤低头笑了一声,“我儿子的身边自然有护他周全的人,真是多谢知州大人关心了。” 书房的两面窗户全部被打开,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院中围墙上站立着的执箭兵士。 陆小凤由衷地笑了,自我调侃地道:“这可真是瓮中捉鳖的节奏啊。” 展昭剑眉微扬,沉声对崔秉良道:“崔大人,展某奉劝大人三思而后行。” 崔秉良直视陆小凤,道:“凤大人认为现在自己还有脱身的希望?” 陆小凤哈哈一笑,道:“崔大人,你这是要谋杀朝廷命官吗?” 崔秉良扬眉,“又如何?” “不知崔大人可知本官身家来历?” 崔秉良心头一跳,脸上却不动声色,“还请凤大人不吝赐教。” 陆小凤却话锋一转,略显痞气地道:“可本官向来不喜欢向别人交待三亲四戚,这可怎么办呢?” “那大人就留着向阎罗王交待吧。”崔秉良说话的同时飞快地向后退入兵士的护卫之中。 “阎罗王?”小凤姑娘的表情顿时就有些异样。 在包青天里,她家偶像下了地府那就是阎罗王啊,这是让她跟她家偶像打小报告的意思吗? 小凤姑娘表示:这个真的可以有! 回头她就跟偶像说去。 至于地府,那暂时就算了,她还不打算下去。 崔秉良冷笑,“凤大人的反应也未免太过迟钝了。” 陆小凤当即反驳:“我只是太惊讶了。” 崔秉良左手抬起。 陆小凤看着他那只手笑了,意味深长地道:“知州大人,我再最后奉劝你一句,三思而后行。你这只手一旦落下,后果难料啊。” 崔秉良稍微迟疑,但最终落下了左手。 一只响箭落在了院中,墙头所有的弓箭手都被惊得回头。 响箭是从院外射入的,而在驿站之外,不知何时一群搭弓弯箭的士兵围住了他们,后面远远有几个身着武官将袍的人乘马驻立。 崔秉良的脸色登时一变,难以置信地看向院中的那只响箭,又惊疑不定地将目光移向仍旧一脸微笑的陆小凤。 陆小凤轻轻摇了摇头,叹道:“我就说了,请大人你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知州大人想来是没听过这句话的吧。” 一听她这满是惋惜的口吻,崔秉良有种淡疼的错觉,连嘴角都忍不住跟着抽搐了两下。 院中的衙役和兵士突然分出一条道路来,几个人就从他们闪出的路缓步走进了院子,走进了屋子。 展昭一见当先一人,抱拳行礼,“展昭见过王爷。” 崔秉良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位身穿王爷服饰的人,他不认识啊。 “大胆崔秉良,见到当朝六合王千岁,还不行礼?”随侍的武官之一怒然喝道。 那声量真是猛张飞当阳桥头一声吼,炸雷似的。 小凤姑娘忍不住伸手揉了下眉心,觉得自己的小心肝扑通扑通跳的欢快。 “下官参见王爷。” 赵祥冷哼了一声,在他跟前停下脚步,“崔秉良,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连她你也敢下杀手。” 六合王千岁真是感觉很愤怒,当年叛王党羽在京郊狙杀他家妹子的情形历历在目,这才多久,就又有人想将他妹子围杀,这些人当她家里没人吗? 崔秉良一听这话音,遍体生寒,这位凤大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王爷怎么会来池州?”陆小凤是真的惊讶了。 听到妹子对自己的称呼,赵祥眉头微蹙,知道她大概有什么计较,便没纠正,道:“本王出京游玩,路过歙州听到消息,便过来了。” “这倒是巧了。” 赵祥面有不虞,道:“出京之时便叮嘱于你,要善自小心,怎么能让事态发展到这种危急情形?” 陆小凤摸鼻子,事赶事赶上了,要是计划肯定不能让事情这么发展。 赵祥却转向一旁的展昭,声音微冷,“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 展昭低头,一句辩解的话都没说。 “王爷——” 赵祥扭头瞪她一眼,“你别替他说话,整天护着他,他都不记得自己的责任了。” 陆小凤忍不住咳了一声,道:“王爷,咱们先处理崔秉良,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赵祥吐了口气,心有不平地点头,“好。”转过身,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道:“意图谋害钦赐金牌行走的凤大人,州官真是好大的狗胆。” “下官……下官……” “把他给本王拖下去,抄斩九族。” 陆小凤瞪眼,“王爷——”九族啊,您一句话就斩啊。 赵祥又瞪了她一眼,“你给本王闭嘴,不许有妇人之仁,若不严惩,岂有震慑之效。” 陆小凤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是,今日之事,不过是崔秉良一人所为,抄斩其全家已足矣,其他实在不必。” 赵祥看着她。 陆小凤不闪不避。 半晌,赵祥收回目光,叹了口气,摆摆手,道:“就依凤大人所言,抄斩崔秉良一家。” “王爷,只诸首恶即可——” “妇人之仁!”说完评价之后,赵祥坚持,“抄斩崔府满门,速去。” 陆小凤只能在心里叹气,这个时代有时候她真的很是无能为力,这些高高在上的权贵之人有时真是不把人命当人命。 崔知州想将神断凤姑娘诸杀在官驿,结果剧情来了个大反转,当朝六合王率军而来给他来了个反包抄,然后作恶多端的崔氏父子便在菜市口了结了他们的生命,重入轮回。 当事情在池州百姓口中议论纷纷的时候,当事人小凤姑娘已经跟着六合王踏上了返京的路。 老实说,小凤姑娘是不想回京的。 原本,六合王也没打算就此回京,结果在他准备跟妹子结伴游天下的时候,收到了京中来信——辽国使节入京。 所以,最终结果便成了兄妹二人一同返京。 对此,小凤姑娘是意见满满,“哥啊,你看,皇叔是召你回京,你非拉上我,这就不太好了啊。” “有了身孕就老实回京安养去,真是没人管着你,你就无法无天了。” 对六合王这话展昭在心里是再赞同不过了,当然嘴上他是不会明白表示的,这是身为人夫的智慧。 陆小凤朝某猫怒目而视,都是这只臭猫,要不是他泄露了自己怀孕的事,她也不用被人揪着一同回京了。 丫根本就是自己不得自由,也看不得她满世界自由蹦达,简直太羡慕嫉妒恨了。 不管小凤姑娘乐意不乐意,反正她是被人揪着回京了。 回程走的是水路,一路顺风顺水,不日便返回了汴梁城。 一进汴梁城就听到了街头巷尾关于辽国使节进城当日的蛮横议论,以及被开封府包大人力挫气焰的爽事。 赵祥紧蹙着眉头,低喃了一句:“王丞相太过软弱了。” 陆小凤十分赞同的说:“不是任何时候都适用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必要的时候寸步不能让的。” 赵祥瞥了她一眼。 陆小凤眨眼,“我说错了?” 赵祥摇头,“没有,连你一介女子都有这样的认知,可是偏偏朝中许多人却脊梁软弱。” 陆小凤没接口,事关朝政,她就不便多说了,北宋朝中历来主和、主战争论不休,她既无法左右当局,便索性什么都不说了,毕竟朝政之事她也不懂。 “我回宫,你可要随我去见父王?” 陆小凤道:“我先回太师府,改日再去给皇叔请安。” “也好。” 不久之后,陆小凤在太师府前下了马车,而马车载着赵祥直往南清宫而去。 第204章 , 陆小凤一回太师府就感觉到了府里的气氛不太好。 “娘,出什么事了吗?” 庞夫人拍拍女儿的手,叹了口气,道:“是朝里的事,你爹这几天心情不大好,你回头见了他,多多宽慰一下,千万可别火山浇油。” “啊?”陆小凤眨眼睛,“娘啊,我都不知道到底是出什么事了,您不说清楚我一不小心就有可能火山浇油啊。” 庞夫人又叹了口气,“还不是那个辽国使节的事。” “什么事?” “那耶律梦龙嚣张跋扈,你爹有日与他遇上,被他给气到了。朝堂之上,王丞相之流又主张对辽软弱,让你爹忍耐再三,你爹咽不下这口气。” 陆小凤一脸讶异,“难不成我爹竟然是主战的?” 庞夫人用力打了她的手背一下,嗔道:“合着在你心里你爹就是一个怂包?” 陆小凤陪笑,心里默然,她还真的一直认为太师爹是铁杆的主和派,因为在包青天里无论横看竖看上看下看,庞太师都是个反派中的反派,她家偶像如果是主战派,那么太师爹必然就是主和派啊。 结果——经验主义害死人呐! 必须给太师爹点赞! “太师回府。” 这边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下人的禀报声,厅里的庞夫人和陆小凤母女对视一眼,都起身往门口而去。 “玉儿。”庞太师一眼看到自己的宝贝闺女脸上就不由自主泛起了笑,“你可是回来了。” “爹。”陆小凤走过去扶他。 庞夫人则对丈夫笑着说道:“她又有身孕了,这可不就被人领回京里安胎了嘛。” “这是喜事啊,好好安胎,不许乱跑。”庞太师忍不住对女儿说教,实在是这闺女太不安分了,就没有老实安胎的时候。 “知道了,爹。” “老爷,今天没什么事吧?”庞夫人打量着丈夫的表情,不是很确定地问。 一听老妻相问,庞太师脸上因为女儿回来而生的笑便淡了下去,恨恨地甩了一下没被女儿扶着的那只胳膊,道:“那个秦鹏年,简直不知所谓。” 庞夫人和女儿对视一眼。 陆小凤道:“爹啊,不气,咱不气,犯不着为了别人的事气坏自己的身子。” 庞太师点头,但脸上怒容仍然未歇,“他是鬼迷了心窍了嘛,竟然想把自己的独生爱女嫁给耶律梦龙,哼。” 这个时候,陆小凤也终于想起那么一丁半点的了,目前这个似乎是《三击鼓》的剧情啊,这个故事她记得不很清楚,印象深刻的就是这个单元剧十分穷摇,主演也是琼女郎之一。 反正,那剧情她也就记得女主动不动就眼泪汪汪的模样,她个人非常不喜欢。 人生嘛,总要过得喜庆一点儿才对得起自己来这人世走一遭。 “人家自己的闺女,人家都不心疼,您跟着生什么气啊。” 庞夫人也跟着劝,“玉儿说得对,你跟着生什么气。” 庞太师余怒未歇,“这秦鹏年是老夫的门生,老夫岂能不气。” 陆小凤略微傻眼,“您当年当主考还得了这么一个门生啊。”太师爹,您真牛! 您这队伍里人才济济,可都是反面教材啊,这个秦鹏年的,做为本单元剧的女主之父,好像是私通辽国,这丫就是一叛国者啊。 庞太师抬手就在闺女头上敲了一下,这都什么口气? 小凤姑娘抬手摸摸脑袋,一脸陪笑地道:“是我说错话了,女儿给爹赔不是了。” 庞太师道:“你回来还没进宫吧。” “没啊,宫里有什么事吗?” “没事你就不能进宫吗?” “姐姐想我了?” “她一个人在宫里怪寂寞的,你改天进宫陪她说说话。” “行啊。” “别光嘴上答应得快。” 陆小凤举起右手,认真地道:“我发誓,明天就去。” 庞太师被她的小动作逗笑了。 小凤姑娘说到做到,第二天果然就往宫里去了。 不过,她先去见的不是庞妃而是仁宗皇帝。 这倒也不是小凤姑娘主观使然,而是一进宫门没多久就被皇帝身边的太监给拦住了,这才半路转了道。 “皇兄,您找我啊。” 仁宗皇帝看着她笑笑,指指一旁的位置,说:“坐。” “谢皇兄。” “朕听王兄说了,你这次差点儿遇险,日后行事一定要小心再三。” “您别听王兄他危言耸听的,我明明都已经布置好了,他不过是路过歙州时知道了我求兵的信儿,才跟着张将军他们过去的。当日情形看着虽是险恶,其实不过是为求逼真效果,给那崔知州演得一场大戏罢了。” “不过一个知州罢了,你也太给他脸了。” “臣妹这叫捉贼拿赃,一下子就夯死了他的罪状,再不叫他翻身。” 仁宗点点头,“总是冒险了些。” “臣妹下次行事会小心的,皇兄不必担心。” “近来辽国使节在京,你出行多加小心。” “皇兄?”陆小凤满脸不解。 仁宗叹了口气,“契丹化外之民不知礼数,行事嚣张,你的性子又烈,冲突起来朕怕你吃亏。” 陆小凤失声而笑,“皇兄,这是在咱们大宋境内,国都之内,再是如何臣妹也不会吃亏的。” “这朝政之事,皇妹是不知晓,我大宋与辽虽有澶渊之盟,宋为兄,辽为弟,我大宋却年年向辽送贡,这委实——”他这皇帝心里也是憋屈。 陆小凤道:“臣妹于军国之事虽是不通,但是臣妹却对汉陈汤的那句‘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诸’心向往之,盖我朝将士皆有此志的话,那么辽不足为虑。”宋朝缺少的就是这样一种出鞘长剑锋芒毕露的气势。 仁宗笑着摇了摇头,“战事一起,生民涂炭,能不动兵戈,还是不动为宜。” “皇兄仁厚。” “朕也不过是多说一句罢了,你行事朕还是放心的。”吃亏这种事似乎还真不太能跟他这妹子扯上什么关系,倒是有种谁跟她过不去,谁就倒霉的迹象可寻。 这么一想,仁宗皇帝突然就有那么点幸灾乐祸起来,如果那个耶律梦龙真的撞到了御妹头上,会怎么样? 好想看,怎么办? “这是皇兄关心臣妹。” “去见庞妃吧。” “好。”皇帝你表情为嘛突然变得怪怪的?小凤姑娘内心表示十分好奇。 “御妹。” “皇兄?”才转过身一步还没迈出去的小凤姑娘马上回身。 “你还没见过辽国使节吧?” 您这种充满希冀的小表情是要闹哪样? 陆小凤冷酷无情地给了他答案,“臣妹昨日方才抵京,没见过什么外人。” “这样啊。”仁宗皇帝略遗憾。 嘿,小凤姑娘表示自己真的好奇了,皇帝到底在搞什么?这是几个意思? 刚才他是一副为人兄长的关爱之呢,叮嘱她莫与辽国使节起冲突,到时候他这个皇帝不好办。 没几句话的工夫,这态度就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这是分分钟盼着她跟那什么使节碰到起冲突的节奏吗? 精分要不要这么急? 仁宗皇帝突然又将御妹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让陆小凤实在忍不住问了出来,“皇兄,您在看什么?” 仁宗皇帝一本正经地道:“御妹有所不知,那耶律梦龙风流成性,喜好美貌女子。” 陆小凤毫无心理负担地道:“臣妹年近而立之年。”早明日黄花了啊,您这担心真多余。 仁宗皇帝实事求是地道:“御妹瞧着面嫩。” 卧槽! 几个意思? 皇帝你说清楚,姐保证不打死你。 “皇兄的意思是,臣妹还有假扮小姑娘的资本?” “有。”仁宗皇帝肯定得斩钉截铁。 “这个好,女人最希望的莫过于留住青春嘛。”陆小凤表现得喜不自胜。 仁宗皇帝的眼角抽了抽,心说:妹子,你这表情太造假了,都皮笑肉不笑了,别的女人都喜欢被人夸脸嫩,你怎么能这样呢? 一点儿都不走寻常路! 这是不好的啊。 “皇兄政务繁忙,臣妹就先告退了。”哼,不陪你唠嗑了。 看着自家御妹潇洒走人,仁宗皇帝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好像是有点不厚道了呢,怎么能希望着自家妹子出状况呢? 这真心不太好。 而跑到庞妃宫里的小凤姑娘看到自家姐姐的时候,立马就将状态调整到了知心姐妹模式。 宫花寂寞红啊…… “每次看到你,我的心情都会变得很好。” “我还有开心果的效用啊,真不错。” 庞妃忍不住笑着伸手打了她一下,“你说你都几个孩子的母亲了,还这么不着调。” 陆小凤一本正经地道:“我这是童心未泯,童心懂吗?这东西是保持青春的万灵丹啊。” 庞妃一指头朝她戳过去。 陆小凤顺着她的指头就偏了下脑袋,坏笑道:“没戳着。” “啪”庞妃往她肩上拍了一巴掌,这怪作的。 “姐,疼。” 庞妃笑着又拍了她一记,“少给我做怪,最近京里不太平,你就安生在府里呆着,别乱跑。” “你们这一个两个的都嘱咐了又嘱咐的,合着我就是个事儿精?” 庞妃笑道:“这些年我算看明白了,你不找事儿,事儿也找你。” 陆小凤一巴掌拍到了自己脸上,感觉到了来自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 庞妃在一边笑得花枝乱颤。 每次小凤姑娘进宫,庞妃都很高兴。 同理,每次妹妹走的时候,庞妃都很舍不得。 最后,在庞妃娘娘依依不舍的目光中,陆小凤离开了皇宫。 离开皇宫的陆小凤并没有回太师府,而是转道去了开封府。 到了开封府,她才知道某只不靠谱的白毛老鼠已经离开不短时间了——简直太不负责了! 她和展昭可是把包大人的人身安全全权托负给他和严冬的,结果他竟然半路跑了? 一看陆小凤面露怒意,公孙策赶紧道:“白五侠也不是故意的,是因为他收到了江湖上的一个消息,这才离开的。” “消息?” 展昭在一边插口道:“最近江湖上出现一个鬼王,不知道什么原因在招募江湖好手,白兄觉得事有蹊跷,这才决定混入调查的。” “这并不是他枉顾旁人托负的原因。”陆小凤脸绷得紧紧的,她早该知道这只老鼠不靠谱的。 还好,还有严冬在。 “白五侠回来了。” 正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大家的目光不乏幸灾乐祸地投向了外面,白玉堂回来的时机真是太不凑巧了! “妹子,你回来了啊。”一脚踏进客厅的白玉堂尚没感觉到浓烈的危机,一脸惊喜地看义妹。 “我是回来了,可你怎么就没在包大人身边呢?” 一听这阴恻恻的声音,白玉堂后背一凉,赶紧竹筒倒豆子,“六妹,我有大消息告诉你,真的,我跟你说啊,我查出那个鬼王是什么人了。” “什么人?” “是耶律梦龙,他们要刺杀辽帝。” “什么?”包拯大惊。 第205章 , “耶律梦龙是辽人,他为什么要组织人刺杀辽王?”包拯面露不解。 陆小凤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是因为利益啊。” 包拯和公孙策对视一眼,包拯若有所思地道:“如今辽帝年迈,一旦辽帝驾崩,身为辽帝亲侄的耶律梦龙便会登基为帝。” 这个时候陆小凤倒有些不明白了,“为什么是侄儿继位?” 包拯叹了口气,道:“辽帝晚年多疑,暴虐成性,前两任太子均因捕风捉影的原因被辽帝杀了。” 陆小凤顿时觉得三观又得到一次刷新。 虎毒不食子,可是这话对皇家而言自古就是一句废话。 手足相残,父子相争,于皇家而言实在太过稀松平常。 公孙策道:“而且耶律梦龙此举行事一举两得,一则可以顺利继位称帝,二则又可嫁祸我朝,借以挑起战端,用心不可谓不险恶。” 众人默默点头。 太险恶了! “可是,即便将此事告知皇兄,只怕耶律梦龙也会矢口否认,并且说不定还会反咬我们一口。”陆小凤微微蹙眉。 包拯面色沉重地点头。 白玉堂道:“这是我亲眼所见,亲身经历,岂能有假。” 陆小凤撇嘴,“如今那耶律梦龙在我大宋国土之上,他难道不会说是我们蓄意栽脏陷害?”你好歹有一点儿政治头脑好不好? 白玉堂怒道:“这岂不是黑白颠倒?” “弱国无外交,那耶律梦龙不但是辽帝亲侄,而今又身兼着辽国使节,身份特殊,就算许多事情我们都心知肚明,但是碍于他的身份我们也拿他毫无办法。”陆小凤一针见血地指出现实。 包拯的脸色更显凝重。 展昭看向公孙策,“公孙先生——” 公孙策摇头,“陆姑娘所言不差,我们对那耶律梦龙本就束手束脚得很。” 陆小凤唇线轻勾,很是不怀好意地说了句:“不作死就不会死。” 大家朝她看过去。 小凤姑娘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无辜地眨眼,道:“就我回来的这两天就深刻感受到了耶律梦龙蹦达得过于欢脱了些,他这般的无所顾忌,怎么都有种乐极生悲的发展趋势。” 白玉堂直接吐槽,“六妹,你太乐观了。” 展昭却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妻子,小凤的许多话从来都不是无的放矢,事情走向真会如她所说吗? 不作死就不会死? 耶律梦龙会作茧自缚? 陆小凤一点儿没打算跟白玉堂就这个问题多做纠缠,而是岔开了话题,道:“听说那耶律梦龙向兵部秦侍郎家的千金下聘了?” 公孙策道:“确有此事,不知姑娘是听谁说的?” “我义父啊。”陆小凤还有个但书,“好像秦小姐逃婚了吧?” 公孙策点头,“那秦小姐曾经在开封府外击鼓,便是为了反对这桩婚事。” 陆小凤了然,也就是说现在已经有了一击鼓了,还有两次。 正所谓无三不成礼嘛。 包拯叹道:“只可惜本府与那秦侍郎政见不合,在此事上并不能帮上秦小姐。” 陆小凤突然忍不住八卦了一下,“包大人,好像这秦鹏年的元妻之父当年就是由你审结的吧。” 包拯微怔,尔后点头,“姑娘这一说,本府倒是想起来了,当年那秦大人的岳父因私通西夏获罪,确是由本府审结。” “然后秦夫人不堪父辱,一根白绫就了结了性命,因此秦大人不但是跟包大人您政见不和,只怕还有些冤仇过结,他当然不可能接受包大人的说项,没准包大人您跟他一说反而起到了反作用。” 包拯叹气,因为事情真是被她给说中了。 公孙策倒是有些好奇了,“姑娘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陆小凤道:“我义父说的啊。” 众人恍然,依庞太师的脾性,如果她问那必然是竹筒倒豆子,有什么说什么,这也就不怪她连这陈年旧事也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白玉堂忍不住吐槽,“你没事打听这些东西做什么?” 陆小凤不以为忤,道:“我跟我义父唠嗑唠出来的啊。” 白玉堂白眼,心说:套话就套话,还唠嗑唠出来?哼,真是太假了。 展昭低头笑,小凤擅于在许多看似不相关的事件中找出相关的联系,然后从中找到她想找到的答案。有时候,她其实是无意的,那其实早已经成为了她的本能。 “这秦小姐颇有气节,可这秦侍郎就有些立场不对了。”白玉堂蹙眉,对此很有些不齿。 陆小凤点头,“就是说啊,明面上大宋和契丹是兄弟之邦,其实谁都知道两国是死敌。秦侍郎身在兵部,竟然还肯将独生爱女嫁予耶律梦龙,简直是不知所谓,还没有我义父有气节。” 这话让厅里的众人都不由会心一笑。 秦家之事,开封府众人也不过是私下讨论一番。 但谁也没想到,不久之后事情会发生戏剧性的转变——皇上竟然封秦冰姬为郡主赐婚耶律梦龙。 简直是奇峰突起! 原本在秦冰姬逃家之后,秦侍郎已经歇了嫁女之心,但此圣旨一下,情形立时转变,秦冰姬想不嫁都不成了。 “哦,十万两岁银,十万两布匹,说起来这秦小姐价值也不算低了。”这是陆小凤听义父说了其中原委后的感慨。 耶律梦龙为了得到秦冰姬真是不遗余力啊,竟然逼大宋向辽加岁贡来施压,转而让王丞相为他求娶冰姬一事上斡旋,终至形成了冰姬和亲,岁贡不变的结果。 庞太师一听女儿的感慨,直接就瞪了眼睛,“朝政之事你岂可妄加非议?” 陆小凤没趣的摸鼻子,但还是忍不住不愤,“牺牲一个小女子的人生幸福来达到国家的政治目的,这也太残忍了。” 庞太师叹了口气,不语。 “这事真是让人心塞,爹啊,我回小店去冷静几天再说。” 庞太师登时就被她这话给弄得笑了,骂道:“你直接说你想去小店住好了,偏找这么个不是理由的理由。” “女儿确实心塞嘛。” 庞太师挥挥手,“好了好了,你心塞,心塞就去小店清静几天好了。”这么扯的理由都说出来,他多少也得给个面子。反正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她住也住不了几天。 未几日,汴梁城下了一场大雪。 陆小凤受王丞相女儿所邀过府赏梅。 说起来小凤姑娘与这王小姐的渊源还是因为当年真假状元一案,她为这王小姐剖腹取子而来。 这些年下来,两人虽不见得能称闺蜜,但是交情却还是不浅,小凤姑娘在京中时,不时也会聚上一聚。 陆小凤的轿子在丞相府前落下的时候,轿帘才刚刚掀起,她就听到了王新生的声音,“凤姨。” 小禾扶了自家小姐下轿,又给那个从台阶上跑下来的男童施了一礼,然后退到了一边。 “阿生。” “凤姨,你好久没来看我了。”王新生抓着陆小凤的手仰着小脸略带抱怨地对她说。 陆小凤摸摸他的头,道:“我这不是来了嘛,你娘这一向可好?” “娘很好,也一直念叨凤姨呢。” “走,咱们进去看你娘去。” “嗯。” 他们这一大一小正要举步往门里走,就在这时,一队辽人从街的另一边走了过来,被护卫团团护在中心的那人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此时也飞身下了马朝他们走过来。陆小凤的脚步不由地慢了下来。 这个时节在汴梁城中的辽人——辽国使节耶律梦龙! 他到丞相府来干什么? 难不成秦冰姬之事又有了变故? 耶律梦龙在马背之上一眼就看到了丞相府门前雪地里的那一抹艳红,不知是雪衬了她身上大红斗篷,还是那浓烈的颜色让雪更白。 走至近前,耶律梦龙眼中不由闪过一抹惊艳,眼前这名少妇,观之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明眸皓齿眉目间风情婉约,竟是比一些青葱水嫩的少女还要有韵味勾人眼球。 而在陆小凤的眼中,眼前这位早就闻名久矣的耶律梦龙,年纪也就二十四五的模样,但眉眼间暗藏戾气,嘴唇凉薄,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张狂之感。 他身为契丹皇族,又少年得志,气质嚣张也是理所当然的,只不过有些太张扬了些。 陆小凤在心里哼了一声,所谓物极必反,他最后有那么个结局,也是他自己作来的。 王新生很不喜欢这人看凤姨的目光,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扯扯牵着自己的大手,道:“凤姨,咱们进去吧。” “走吧。”陆小凤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牵了王新生的手抬阶而上,施施然地走进了丞相府的大门。 耶律梦龙扫了一眼亦步亦趋跟着陆小凤身边的严冬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当然,他很正常的忽略了抬轿的四个轿夫。 其实,那四个打扮得毫不起眼的轿夫那可是标配给小凤姑娘的四大侍卫。 反正跟了小凤姑娘的人,早就有扮成各种身份的觉悟,轿夫根本就是最平常不过的了。 “这位夫人是谁啊?”耶律梦龙忍不住向前来接引他的丞相府老管家询问。 老管家含糊道:“这是我家小姐的客人。” 耶律梦龙挑了挑眉,也没再追问。 而另一边,拉着王新生进了内院的小凤姑娘也见到了王小姐,两个人去到花园小筑临雪煮茗赏梅,端的是情趣高雅。 只不过,后来老管家匆匆而来打断了她们的这种闲情雅致。 王丞相被耶律梦龙给气着了。 陆小凤跟着王小姐过去探看知晓了前因后果后,俱都无语,这事搁谁身上都得生气窝火。 不为别的,这耶律梦龙竟然是来解除跟秦冰姬的婚约的。 丫的,前不久才逼得仁宗皇帝下旨赐婚,这才几天的工夫他竟然又主动来解除婚约。 让皇帝赐婚是王丞相在其中斡旋,这要解除婚约耶律梦龙一事不烦二主又来找王丞相,王丞相真是暴躁。 可是,再暴躁心塞,这事他也得硬着头皮去跟皇帝禀告。 陆小凤心里倒是有了几分了然,她家偶像肯定是拿着白玉堂带回来的消息去找那耶律梦龙了。 除了那个令牌以及白玉堂本人能做为物证人证,其实她家偶像手里的证据基本可以说是对耶律梦龙毫无震慑力。 但是,谁叫辽帝如今是听风就是雨,整天疑神疑鬼呢,不管他要刺杀辽帝的事是真是假,只要这事被辽帝知道了,那怀疑的种子就算是成功种在辽帝心上了。 因此,耶律梦龙大概是不敢冒此风险,所以就憋屈地被她家偶像威胁了——嚯嚯,包大人威武! 对待小人就得这样没节操少原则! 也不能就他整天两面三刀出尔反尔的,别人就得君子似的听之任之,那就太没天理了。 小凤姑娘决定等晚上某猫回小店的时候问问情况。 第206章 , 陆小凤回到小店不久,严冬便回禀了她一件事——有不明人士在小店外窥视。 嘿! 她这小店也有值得外人窥探的分量吗? 小店最初不过是她留的一个后手,只不过随着事态发展,这里不过就是她的一个小私宅,兼零用钱的来源罢了。 这样一个地方又是临近开封府衙的所在,一直以来都是风平浪静的,怎么突然之间会有人窥视? “不要打草惊蛇。” “属下知道。”严冬顿了一下,又道,“可要暗加追查?” 陆小凤想了下,道:“不必,咱们以静制动,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给我面子。” 严冬从自家大人的话音里听出了不少东西,暗自也是忍不住替某些人默默点了根蜡。 “去告诉展昭,最近不要回小店。” “是。”严冬马上领命离开。 可想而知,当这个消息被送开封府的时候展昭和一众人的反应。 白玉堂第一个发出了赞叹,“有人窥探小店?”是谁呀,这么给力,敢太岁头上动土? 展昭蹙眉不语。 包拯和公孙策对视一眼,公孙策道:“还是依陆姑娘所言,不妨以静制动。” 白玉堂道:“不行,我得去瞧个热闹去。”说完转身就跑掉了。 众人:…… 公孙策道:“展护卫——” 展昭笑了下,道:“白兄去了也好。” 公孙策会心一笑,这倒也是,白玉堂那跳脱不覊的性子也就只有陆小凤能治得住,情况总不会太脱序。 白玉堂当然没有很二五零地直接跑进小店,他直接来了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别人窥视小店,他就监视那个窥视的。 然后,白玉堂顺腾摸瓜发现了窥视的幕后之人竟然是——耶律梦龙。 这一个发现让他马上便跑回了开封府去汇报。 “耶律梦龙!”包拯眉头都要打结,这无缘无故地他怎么会突然盯上陆小凤? 白玉堂去看展昭。 展昭此时的表情很阴沉。 公孙策则是有些困惑,并且将自己的困惑说了出来,“那耶律梦龙又是怎么认识陆姑娘的?按说他们并没有什么交集啊。” 展昭突然想起一事,“前几日小凤倒是去过丞相府看望王小姐。” 包拯捋须,“想必是那耶律梦龙前往丞相府时不巧遇到了她。” 公孙策道:“相府之人不是多嘴之人,且知晓陆姑娘真正身份的人并不是很多,耶律梦龙为什么会突然盯上陆姑娘?” 白玉堂哼了一声,将自己的画影剑拔出了一截,看着冰寒的剑身道:“还能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看上了我家妹子,起了不良心思。” 展昭的脸越发的黑沉,这个他方才就想到了。 屋中其他人面面相覤,觊觎陆小凤的美貌? 必须为耶律梦龙点根蜡啊! 这些年觊觎过小凤姑娘的登徒子不知凡几,就没一个有好下场的,下场大多惨不忍睹,足可当成经典范例来警惕后来者。 这件事在开封府众人讨论的时候,不巧就被来窜门找包拯手谈的八贤爷给撞到了,然后知道了。 回头,八贤爷就很没有保密精神的回南清宫跟三儿子随便唠了个嗑。 六合王当时就拍案而起,“这个混蛋!” 八贤爷呷了一口手中的茶,闲闲地看着儿子道:“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那混蛋竟然敢觊觎王妹,孰可忍,孰不可忍。” “慢着,你干什么去?” “我去探望王妹。” “你给我站住,你这一去不就打草惊蛇了,后面还有什么热闹可看?” 赵祥一脸被雷劈到的表情看父亲:这种时候了,您还有闲心看热闹? 八贤爷瞪了儿子一眼,恨铁不成钢地道:“那丫头是个能吃亏的主儿吗?这些年找她麻烦的人都是个什么下场?”不得不说,八贤王一不小心就真相了。 赵祥重新坐了回去,表情仍是有些纠结,“但就这么袖手旁观在一边瞧热闹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太好的?没准你插手反而会让凤丫头不高兴,不定她现在已经在给那耶律梦龙挖坑了呢。”况且他们插手也不太好,容易落把柄在辽人手中。 赵祥深觉“挖坑”这个词用得好,这还真就是他妹子爱干的事。堂上堂下乐此不疲地给犯罪嫌疑人挖坑,挖得不亦乐乎。 八贤王轻撇着茶碗盖,一脸的若有所思,“凤丫头应该不会让人失望……”辽人气焰太过嚣张,皇上又不想轻动兵戈,这真真是让人气愤胸闷。 尚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寄予厚望的小凤姑娘老老实实地宅在小店里安——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简直急煞一帮围观看热闹的人。 这真是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可惜,他们急也没用! 耶律梦龙爱干嘛干嘛,小凤姑娘一点儿没有给他配戏的意愿,就算她不记得这出单元的具体内容,但是最后耶律梦龙将自己作死的结局她记得很清楚,所以了,她还是以安胎为上。 只是,年关将近,小凤姑娘怎么也得收拾收拾回太师府去。 小凤姑娘收拾好了之后,在小禾的搀扶下便往后门去,准备坐马车回太师府。 前几日刚刚下过雪,地上比较滑,故而小禾已经启动了一级警报,时刻小心着,绝不允许小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一丁点儿的差错。 小店后门打开,小凤姑娘主仆还没走到马车前就遭遇到了意外。 一个姑娘被几个契丹人围追着跑进了巷子,跑到了他们的马车旁。 这是神马情况? 那几个契丹人也没料到会在这个时候遇到人,一惊之下,便迅速退去。 而那个被他们追赶的少女一脸的心有余悸,正倚在车辕边抚胸口喘气。 陆小凤和小禾对视一眼。 看这个少女的装扮,不是普通人,且这容貌也属上乘,十七八岁的年纪真是胶原蛋白丰富的时候,青春无敌美少女啊。 “姑娘,你不要紧吧?”小禾代表自家小姐开了口。 少女闻声侧身回头,略显紧张地摇了摇头,“没事。” “小禾,咱们走吧。”既然人家说没事,她也没必要非得管这闲事。 小禾“嗯”了一声,便扶着自家小姐准备上马车。 少女眼见她们就要离开,面露焦虑之色,急忙开口道:“夫人——” 陆小凤停下脚步看向她,“姑娘还有何事?” 少女道:“不知夫人可否将我送到秦侍郎府上。” 秦侍郎! 陆小凤头上电闪雷鸣,一万头草泥马从心中奔腾而过…… 这叫什么事? 她都躲得这么彻底了,怎么还被这出单元剧的主角给撞上了,一撞再撞的,有完没完? 掀桌! 心中万马奔腾,小凤姑娘脸上却是丝毫不露,道:“还得姑娘告知如何行走。” 秦冰姬一听,便知这是人家答应自己了,面上不由喜出望外,敛祍为礼,道:“多谢夫人。” “些许小事,不足言谢,姑娘同我一起上车吧。” “多谢。” 三人先后上了马车,等她们坐定,马车才缓缓启动。 秦冰姬十分拘谨,端坐在车内螓首微垂,一言不发。 陆小凤倒也没有仔细打量她,沉默着想着心事。 车轮辗压在雪地之地,发出沉闷的声响,在微微的颠簸中不久之后便停在了当朝兵部侍郎秦鹏年的府邸外。 “小姐,到了。”暂时充作车夫的严冬在外面回禀。 秦冰姬临下车前又对陆小凤道了声谢,这才下了车,往秦府走去。 陆小凤掀着窗帘看着她进了秦府,眼角余光也瞥到了一个契丹人的身影,那耶律梦龙倒是仍旧惦记着这秦冰姬呢。 放下窗帘,陆小凤淡声吩咐,“走吧。” “是。” 马车重新启动。 走了没一会儿,就听严冬压低了声音,道:“小姐,有人跟踪。” 卧草! 真是没完没了了,是吧? 你说你花心好色,盯着秦冰姬不就好了,你丫盯着我一个已婚妇人干嘛?这不有病吗? 秦冰姬是兵部侍郎的掌上明珠,你与之结亲有利有图,你丫跟我亲近,是想找揍么? 自虐真的好么? 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压下心头的暴躁,陆小凤道:“想办法甩开他们。” “知道了。” 最后,人不是甩开的。 “欧阳大侠。”严冬从车上跳下去,冲那个提刀而来的人抱拳为礼。 欧阳春哈哈一笑,回礼道:“严兄弟,别来无恙。” 陆小凤掀开窗帘,笑道:“欧阳大侠。” 欧阳春回头看了一眼那边被自己打晕的两个人,微微挑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有人打你的主意?”这是吃了熊心豹胆子了吗?在汴梁城里打义诚公主的主意? 陆小凤的目光往那边扫了一眼,云淡风轻地道:“没事,几个不知所谓的人罢了。” 严冬:小姐,你可真是轻描淡写啊。 “欧阳大侠这是要往哪里去?” 欧阳春笑道:“眼看就要过年,某来了汴梁便想着去开封府叨扰展兄弟一下,不过,碰到了姑娘,某叨扰姑娘一下想必也是一样的。” 陆小凤失笑,道:“这敢情好,欧阳大侠不妨上车一叙。” 欧阳春心念一转,便爽快答应。 等到车里坐稳,欧阳春才问道:“姑娘可是怕某坐在外面惊动了旁人?” 陆小凤笑,道:“那不知所谓的人应该是辽国使节的人,我的身份不欲被他们知晓,故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欧阳春哈哈一笑,“看来某今日来得巧了。” 陆小凤也跟着笑。 而一直当黄雀的锦毛鼠麻溜跑回开封府去汇报最新情况了。 众人一听欧阳春跟着陆小凤回太师府了,众皆无语。 人家这运气实实在在是好啊! 而回了太师府之后,陆小凤在自己的院子里同欧阳春聊天后,才知道他之所以这个时节到汴梁城是有缘故的。 “你是说有江湖上的好手失踪被害?”陆小凤的眉头直跳。 欧阳春点头,“是的,他们都是门派中的精英,身手十分不错,但他们同时失踪这就不是件小事。” “可与那什么鬼王有关?” 欧阳春眼睛一睁,“姑娘也有听说这个鬼王?” 陆小凤点头,“不久前白玉堂曾经混入鬼王组织,说是有不少的江湖好手参与其中。” “那某去找白兄弟问一下。” “好。”陆小凤没有留他,她虽然知道些情况,但到底还是白玉堂知道的更详细。 欧阳春得了这个消息一刻都不敢耽搁,趁着夜色就跑进了开封府。 等到将各自的消息一整合,大家都沉默了。 包拯有些沉重地道:“这样说来,那耶律梦龙为了掩饰他的罪行,便杀害了这些义士。”若非他向耶律梦龙说明自己手中已有证据,这些义士也不会遭了毒手,这样岂非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一时之间,包大人心中十分沉重。 其余众人皆是一脸的义愤填膺,这耶律梦龙实在太过歹毒。 公孙策道:“大人,为今之计咱们必得再新的证据线索,不能任由耶律梦龙如此无法无天。” 包拯点头,“本府当然知道,可是,这耶律梦龙却是十分狡猾。” 白玉堂忽尔一笑,道:“狐狸再狡猾也逃不出好猎手的箭,惦记上了六妹,活该他要倒霉。” 展昭极不赞同地瞪了他一眼。 白玉堂不以为忤,“展昭,你别对五爷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五爷说的可是实话,只要耶律梦龙惹恼了六妹,保管他霉运连连。” 展昭蹙眉,“你别告诉我你想帮着耶律梦龙惹恼她。” 白玉堂不怀好意地笑。 欧阳春看看展昭,又看看白玉堂,然后道:“白兄弟,你想怎么做?” 展昭瞪眼,北侠竟然也要跟着搅和? 公孙策不由笑着摇头。 “欧阳兄——”展昭无奈极了,合着不是你们媳妇你们就这么放心无压力啊。 “展兄弟不用担心,有咱们在,必不会让陆姑娘有事的。”虽然大家常常忘记,但是她本人的功夫确实也是相当不错的。 欧阳春对当年在襄阳王府发生的情形记忆犹新,诚恳地说那印象真是太过深刻了。 展昭只能长叹一声,不再说什么。 第207章 , 秦冰姬的二击鼓在新年的第五天敲响。 此时圣旨下,张宏祖封为驿官丞,名列出使辽国使团的人员表单中。 六神无主的秦冰姬便敲响了开封府的鸣冤鼓,想让包大人像上次帮自己一样帮她让张宏祖从名单中剔除。 这一次,她遭到了包大人的严辞拒绝。 包大人斥责她岂可因小情小爱而枉顾国家大义。 陆小凤认为自家偶像说得简直太对了,先前因你秦冰姬与张宏祖乃是两情相悦,你被耶律梦龙相逼不得不出嫁辽国,包大人出于正义和同情自然不吝帮忙。 可现在情形完全不同,出使辽国就算是有危险,可这是正经的国家大事,岂可因为你们这些小情小爱就置国家大事于不顾? 真是没有大局观! 小凤姑娘心中有些唏嘘,看人家小姑娘这为了爱情奋不顾身一往无前的劲头,她怎么就做不到把爱情排在人生的第一位,更甚至于是唯一的地位呢? 果然她生来就不是穷摇的命! 百姓们喜庆过年,翘首盼着元宵灯会时,出使辽国的使团也在紧张准备行程。 因着怀孕陆小凤今年原是不打算去看花灯的,但鉴于她从展小猫那里听到的白玉堂那家伙要拱她出头的打算。 考虑到白玉堂的智商,小凤姑娘觉得还是自己主动冒头好了,那只老鼠着实的不靠谱,让丫主导别最后弄巧成拙了。 所以,元宵节那天刻意妆扮过的小凤姑娘艳光四射的上街看花灯去了。 这让暗自跟着保护的御猫大人心里十分的憋屈,他家小凤即使是出嫁那天都没这么郑重其事地妆扮过。 老话说得好,灯下观美人,美人更加要美上三分。 展昭恍惚间似回到了二人订情那年的元宵节,不知不觉间时光飞逝,他们的孩子都已经好几岁了,还生了好几个,如今她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待产。 “展大人,耶律梦龙的人过来了。”张龙低声提醒。 展昭心神一正,握剑的手收紧。 今天的戏要全部照小凤的安排来,但也要预备着耶律梦龙那边突出变故。 变故果然还是有的。 虽然张宏祖已经跟着使团走了,但秦冰姬却和其妹张雪儿一道出来观灯了。 当看到她们的时候,陆小凤不由笑了,心说:得,今天的安排算白瞎了,有秦冰姬这个大诱饵在,她估摸着耶律梦龙的关注焦点会全部放在征服秦冰姬上。 也不知道丫的脑回路怎么想的,现在秦鹏年是在兵部,掌握着大宋的军机要务,但是如果他女儿如果真的嫁给他,恐怕他的官位也不得不动一动了。 就算秦鹏年在兵部早有暗桩,他不在不在其位势必会有所不同,更有可能是天与地的差别。 那样一来,耶律梦龙暗搓搓的打算恐怕也就化为泡影。 不过,也没准人家真的是对秦冰姬真的动了心,各作品中不是一直强调游戏花丛的男主最后为了命定女主放弃一整座花园的嘛。 陆小凤转着眼前的那盏南瓜灯,心思飞转。 “小姐喜欢这灯,那咱们便买了吧。” 陆小凤看了小禾一眼,笑着点了点头。 既然耶律梦龙的关注点变了,那么她今天就好好观灯算了,也没什么损失。 其实,陆小凤是不理解那些人怎么会对自己抱有那么大的希冀,她现在就算成功设计了耶律梦龙又能怎么样呢? 她实在看不到自己可以从对方那里得到些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毕竟她身上表面看来根本没有什么利益能让对方获得。 美人? 这些权利顶峰的人要美人还不容易吗? 真爱? 耶律梦龙那咱汲汲营营于权利地位的人心里还有真爱的位置吗? 就是有,那也应该是本单元剧的女主秦冰姬小姐嘛,还是跟她毛事没有。 想到这里,小凤姑娘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天空,正巧有一簇烟火在天上绽开,她不由笑了。 本来就不是她能插手的剧情嘛,白小五这混蛋逼得她不得冒头,简直不知所谓嘛。 火树银花下,花灯之畔,美人如画,那一瞬间的惊艳震动了耶律梦龙的整颗心,他不由自主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心口,只觉得一颗心怦怦乱跳,有一种就要跳出胸腔的错觉。 陆小凤的手伸向那盏八仙过海灯时,一只大手也同时探了过去。 在两人手指将将碰到之即,陆小凤及时缩回了手,目光下意识地看向手的主人——耶律梦龙! 草泥马奔腾起来…… 尼玛,这不科学啊,女主秦冰姬在那边呢,丫怎么跑她这边来了? 难道这年头水嫩嫩的小姑娘反而没有熟女吃香了? 这画风不对啊。 “姑娘喜欢这灯?” 展昭在暗处看着耶律梦龙一脸猪哥相对着他家媳妇无事献殷勤,手里的剑越握越紧。 陆小凤往后退了两步。 小禾挡到自家小姐身前,横眉斥道:“你想干什么?” 陆小凤在心里给小禾默默点赞。 耶律梦龙急忙摆出一副善良无害的表情来,“在下是看姑娘似乎很喜欢这盏灯,故而相问。” 小禾不假辞色地道:“问了想干什么?” 耶律梦龙道:“自然是送予姑娘。” 小禾当即拒绝,“我家小姐喜欢自然可以自己买来赏玩,不需要你送。” “在下也是一片好意。” “我看你是居心不良。”小禾一点儿好脸色都不想给这个登徒子。 “姑娘误会在下了。” 陆小凤转身,淡淡地道:“咱们走吧。”自始自终她没有对耶律梦龙说一个字。 严冬上前两步挡住了耶律梦龙可能的纠缠,而小禾则快步跟上自家小姐。 耶律梦龙目送那抹倩影融入前方的灯影,心中突然生出几许失落来。 她出入丞相府,与相府千金熟识,身边又有护卫,穿衣打扮,通身的气质无不不表明她出身不错,教养良好。 但到底是什么背影,他却是打听不出。 这却更增添了她的神秘感,让他越发的拿得起,放不下。 再则,看她明明做妇人打扮,可却始终没有一个丈夫在身边,如此看来她现在莫不是独身? 这一想法让耶律梦龙的心蓦地热了起来。 御猫大人若是知道他内心的想法,手中的龙泉宝剑肯定毫不留情砍向他。然后告诉他,他本尊活得好好的呢,让他特么少打他媳妇主意。 耶律梦龙收到手下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一袭水红大氅的陆小凤孤身一人站在汴河之畔,不住地朝着远处张望,脸上带了几分焦虑之色。 太好了,美人落单了! 每逢这种大型节日,出外的人总免不了有人会落单,所以耶律梦龙一点儿不觉得这事不正常,这简直太正常了。 “姑娘怎么一个人在此?”耶律梦龙一副关切的口吻。 陆小凤内心暗暗吐槽:丫一副猪哥的嘴脸,真好意思摆公子如玉的范儿啊。 嘴上却道:“我跟家人走散了。” 耶律梦龙道:“上次与姑娘在丞相府前匆匆一晤,未及相识,在下耶律梦龙。” 陆小凤点头为礼,“耶律公子。” 耶律梦龙打蛇随棍上,“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陆小凤道:“公子唤我陆娘子便是。” “娘子夫家姓陆啊。”耶律梦龙做恍然大悟状。 陆小凤一点儿没有纠正他的意思,只是微微颔首。 “那陆兄怎么没陪姑娘一同出来?” 陆小凤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不语。 耶律梦龙仿佛刚刚回过神来,一脸抱歉地道:“是在下失言了,不该鲁莽相问。” 你丫压根就不该问! “姑娘一人在此等候也不是办法,不若由在下护送姑娘回去?” “不必了,出门前我们约好若是走散便到此地相等的。” “那在下便陪姑娘一起等吧,等姑娘家人前来,在下便离开。” “多谢。” “不必客气。” 汴水河畔的两人并未多做交谈。 但是,暗处的御猫大人仍旧十分的不爽,特别想回头揪住某老鼠暴揍一顿,这都出的什么馊主意! 在另一处地方围观的白玉堂则是一脸的兴奋,因为他看到了秦冰姬和张雪儿正往自家妹子和耶律梦龙所在的地方而去。 这下有好戏看了。 这是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心态! 秦冰姬看到陆小凤的时候难掩惊喜,“夫人。” 只是,再看站在她身旁的耶律梦龙时,表情登时就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折。 “王爷。” 耶律梦龙温和地笑了笑。 天真浪漫的张雪儿目光在几个人之间转了转,拉着秦冰姖的袖子,懵懂地问道:“姐姐,他们都是什么人啊?” 秦冰姬便为她介绍,“这位夫人曾经帮过我,这位是辽国使节耶律王爷。” 张雪儿皱眉,“啊,他就是那个坏王爷啊。”话一出唇,她赶紧捂嘴,只可惜,为时已晚。 陆小凤心中大笑,这还真是说了句大实话啊。 耶律梦龙的表情有瞬间的僵硬,但马上就恢复了正常。 秦冰姬则略有些尴尬。 为了打散这种尴尬,秦冰姬开口道:“夫人怎么会跟王爷在一起?” 陆小凤回答道:“我在灯会上跟家人走散了,便到此处等他们前来汇合,至于耶律公子则是无意碰到的。”她这是告诉对方,他们不熟,一点儿都不熟,请不要脑补太过。 人家耶律梦龙没这么容易就更改目标,你还是本单元剧的唯一女主角。 真是谢天谢地! “这样啊,不如我们陪夫人一道等吧。”秦冰姬考虑到某王爷的性别和性格,马上提出了这一建议。 陆小凤当即点头,“如此甚好。” 人家女主来抢戏,她真是求之不得啊,再没比这更好的了。 白小五,你瞧,不是姐不给你面子,而是剧情君太过坚强,没法度。 第208章 , 严冬和小禾并没有让小凤姑娘等太久。 他们到了之后便很有礼貌地向陪着他家小姐的几人表达了感激之情。 然后御猫大人不请自到。 严冬上前打招呼,“展兄。” 展昭看了妻子一眼,回礼道:“人找到了就好。” “劳烦展兄了。”严冬极有默契的给予了配合。 “分内之事。” 严冬笑。 展昭似乎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耶律梦龙的存在,抱拳行了个礼,却没有多说什么。 “展昭。”陆小凤这一声柔声轻唤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展昭心下颇是有些踌蹰,这时候怎么称呼妻子为好? 而且,小凤这个情形下唤他又是做什么打算? 老实说,御猫大人揣摩不透太座的心思,一时只能点头为礼。 陆小凤嘴角噙笑走近他,软语轻言,“相请不如偶遇,不如到舍下一聚?” 耶律梦龙心下惊诧,这是什么情况?! 其实此时内心同他一般的人很多,他不是一个人! 小凤姑娘想的却是:丫的,姐不跟你们掺合了,拐了我家小猫回家相亲相爱去,爱谁谁。 “却之不恭,展昭叨扰了。”不管妻子打什么主意,这橄榄枝他接了。 耶律梦龙惊讶非常,这开封府的展昭怎么如此轻易便答应了一个独居女子的邀请? 这太出乎人意料之外了。 陆小凤展颜一笑,语气都轻快了起来,“那咱们走吧。”今年的元宵节跟那年一样,过得真令人不爽。 见到她毫不吝啬的笑颜,耶律梦龙心头沉郁,她这是对展昭有意? “请。”展昭做了个虚引的手势。 陆小凤抿唇一笑,扶了小禾的手便当先离开。 他们一走,秦冰姬也赶紧拉了张雪儿离开了。 汴水河畔只剩下了形单影只的耶律梦龙,他突然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 对他不假辞色,却对展昭笑语靥靥,他堂堂一个辽国王爷还比不上一个小小的开封府带刀侍卫? 耶律梦龙恨恨地握了握拳头。 另一边,跟妻子坐了同一辆马车的御猫大人正在跟妻子求教,“你什么打算?” 陆小凤简单明了的回答他,“不玩了。” 就是这么简单粗暴任性! 展昭:“……”怎么感觉不像不玩的样子? “你好像不信?”小凤姑娘眯眼。 御猫大人实事求是地说:“你说话半遮半掩,意在言外的,感觉像还有别的打算。” “我这叫一颗红心,两手准备。”陆小凤振振有词地道,“我是不打算掺合了,但也不能不防备有人非要拉我趟这混水啊。”要知道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嘛。 展昭:“……” 小凤姑娘却是有些动起气来,“你们说说啊,本来这事跟我一文钱关系都没有,都怪那白小五,生生地让我搅和了进来,现在就算我想主动退出只怕都未必能成,这叫什么事啊。” 展昭忍不住开口道:“你都不想教训一下那耶律梦龙吗?”这不符合你一贯的行事风格啊。 “没必要啊。”最后这货自己把自己给作死了,看得人不胜唏嘘。 展昭心念一动,依照小凤以往的行事风格和规律,她这样说的话,那这耶律梦龙确实是不足为惧。 只可惜,大多时候小凤是不会跟他多说什么的,他也只能根据她不经意间的一些反应才能做出一点儿推测。 “哎哟……” “怎么了?”展昭神情立时变得紧张起来。 陆小凤伸手去摸自己的右腿小腿,一脸痛色,“抽筋了。” 展昭熟练地帮她疏通血脉筋络,按揉了一会儿,问道:“好点儿了没?” 陆小凤笑着点点头,“好多了。” 展昭便有些蹙眉道:“外面天冷,没事还是不要出来了。” 陆小凤当即瞪眼,愤愤地道:“这是我要出来的吗?” 御猫顿时哑然,马上便很自然地迁怒到了某老鼠的身上去。 鉴于此时没办法立即找白玉堂算账,展昭只能转而吩咐小禾道:“你家小姐屋子的地龙要烧好,别让她受凉。” “姑爷放心,奴婢晓得。” 马车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小店后门,小禾打开车门,然后利落地跳了下去。 展昭从车上跳下,然后转身小心将妻子抱扶下车。 这一幕被随后赶来在暗处窥视的耶律梦龙瞧在眼中,他的脸色不受控制地阴沉了下来。 只是当第二天手下送来消息说展昭昨日留宿小店时,耶律梦龙手里的一盏茶直接砸到了地上,碎片飞溅。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平静无波,似乎那耶律梦龙真的歇了对小凤姑娘的不良心思。 就在这看似天下太平的时候,某天午夜时分,小店突然起火。 只因小店后院的厢房内存放着不少的医书典籍,陆小凤从主卧出来后,便让人先救火。 就在小禾陪着她站在店外,严冬等人忙着救火的时候,突然有蒙面人出现。 这是什么节奏? 陆小凤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好了。 听到小禾大声呼救的时候,严冬等人急忙从火场抽身出来欲相救。 “书,我的医书——”陆小凤满面急色,那里面许多都是孤本啊,一旦丢失损失可就太大了。 纵使情况危急,但是严冬等人的心里仍旧忍不住默默黑线了下:这种时候您担心的方向似乎不对吧? “别让火烧了我的书——”这是陆小凤被黑衣蒙面人掳去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严冬和侍卫终究慢了一步,被蒙面人将人掳去。 最后,严冬追了上去,四大侍卫则留下救火。 而很快的,开封府便有衙役前来帮忙救火,火势总算是及时扑灭,而小凤姑娘的那些医书也有惊无险地保住了。 严冬半途被人拦劫,缠斗半晌,虽然胜了,但却失了黑衣人的行踪。 但他并不担心,因为他知道锦毛鼠白玉堂和北侠欧阳春都已经跟了上去,敢对他家大人出手对方最好做好最坏的打算。 严冬并没有急着回转汴梁城,而是找了个方向继续追了下去,所谓做戏做全套,对方敢入局,他们就能把戏演到最好。 与此同时,小禾也在开封府将此事备了案。 而小凤姑娘这个时候已经被人救下了。 没错,英雄救美的就是大辽使节——耶律梦龙! 被救的美人凤姑娘表示:卧槽,简直分分钟想灭了耶律梦龙这混蛋啊。 这大费周章的就弄这么个英雄救美的节目出来?还特么差点儿让她那一屋子的医书典籍付之一炬。 尼特么过来,姐保证手下不留情扁你一顿。 “姑娘不要紧吧?” 陆小凤手抚着胸口,冲着耶律梦龙虚弱地一笑,“不妨事,多谢耶律公子。”被这帮人带着一路疾行,现在她胸口气血有些翻涌,俨然要有孕吐的迹象啊。 本来以为这一胎很安稳,很省心,可是现在似乎要出问题——都怪眼前这见色起意的混蛋,没事设计陷害她做什么啊。 “姑娘真的不要紧吗?我看姑娘的脸色很差呢。”耶律梦龙是真的有些担心。 “哇——”小凤姑娘终于一侧首吐了出来。 “让随行大夫过来看看。” “是。” 不一会儿,随着耶律梦龙到城外庙里散心的辽国随团太医就奉命而来。 在为陆小凤把过脉之后,辽太医说:“这位夫人有孕在身,先前受了些惊吓颠簸,故而才会心反呕吐。” 耶律梦龙有片刻的呆滞,好一会儿才捡回自己的声音,“那她不要紧吧?” 辽太医道:“不要紧,夫人的身体很好,只要多休息就没事了。” 让太医下去,耶律梦龙看着陆小凤半晌无语。 陆小凤在用茶水漱过口后,又喝了几口刚送上来的参茶安定心神,这才开口道:“不知能否麻烦耶律公子派人回城去跟我的家人说一声,也好让他们安心。” “这个自然。” 耶律梦龙的内心是暴躁的,难道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展昭的? 或者说,她肚子里的是遗腹子,她是为了给孩子找个现成的爹? 一时之间,许多念头从耶律梦龙的脑中闪过,可他却不知道要如何当面问出来。 所以,他内心十分之纠结。 而陆小凤心里的草泥马也一直在奔腾,尼玛,这个□□薰心的家伙,为了搞这出英雄救美,竟然提前跑到城外的普济寺里上香,然后掐好了时间半夜睡不着到寺外散心,再然后就“恰好”遇到掳劫她的蒙面山匪。 果然是严丝合缝的计划! 即使是身为受害者,陆小凤都不得不给对方点个赞! 她如果真的是土著北宋妇女,或者说不识人心险恶的纯善之人,还真的要对这货感激涕零了。 只可惜,现在他知道自己身怀有孕,只怕心里一定是狂风暴雨肆虐不停吧。 该! “天色已晚,在下就不打扰姑娘休息了。” 陆小凤对他的识趣非常满意,点了下头,起身送了送他,便关好门窗在这间厢房安歇了。 翌日。 陆小凤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哭得眼睛红肿的小禾和一脸沉肃的严冬。 耶律梦龙已经从严冬那里碰了个钉子,但这却让他的心情变好了一些。 因为他试图旁敲侧击从严冬嘴里得知陆小凤腹中胎儿的父亲是谁,却只得到了严冬一记冷眼,一个字的答案都没得到。 这是个父不详的孩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和展昭的机会是一样的,他不介意做她腹中孩子的父亲,谁叫他中意她呢,为了她,养一个跟自己无关的孩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家中情况如何?” “回小姐的话,大火扑灭及时,厢房中的医书典籍基本没有损失。只是,房屋有些损伤,怕是要修缮一下。” 陆小凤点了点头,略微沉吟,道:“先在城中找家客栈我们好住下,然后再寻人去修缮房屋。” “是。” 耶律梦龙在一旁插口道:“姑娘若是没有住处,不如随我到使节馆暂住如何?” 陆小凤道:“公子贵为辽国王爷,又是持节使者,我不过是一介民妇,不好牵扯到朝政之事中去的。” 她这是委婉拒绝,弯拐抹角地告诉他事涉宋辽两国的国仇家恨,她不欲与他多有牵扯。 耶律梦龙突然犹如被贯穿了任督二脉一般,原来这才是她始终对自己冷淡排斥的原因,并不是说他个人魅力不够,只不过因为他是辽人! 这跟当初秦冰姬拒绝他的原因尚有所不同,冰姬乃是因为心系张宏祖,而她则只单单因为他辽人的身份。 一下子,耶律梦龙的自信心便都回来了。 于是,他认真诚恳地对陆小凤道:“小王虽是辽人,但对姑娘一片诚心,若是姑娘有所担心,介时随小王一道回转辽国也就是了。” 陆小凤:“……”这死b是把她当包惜弱了吗? 怎么画风突然就往射雕英雄传跑了呢? 丫到底哪来这么大自信? 谁特么明示暗示过他,她心悦他了吗? 老孔雀开屏要不要这么勤奋? 第209章 , 不论耶律梦龙如何殷勤相邀,小凤姑娘都没有如他所愿跟他回辽使馆,而是找了家客栈暂时安置下来。 而之所以选这家规格档次都不是很高的客栈,小凤姑娘当然也是有自己的计较的。 此处离那张宏祖的家很近,而未来要发生的事情不出所料都会牵扯到张宏祖一家,那么这个地理位置就很相当的微妙了。 小凤姑娘表示:观众已经就席,演员们可以放心登场了,她保证会做一个跟演员们互动良好的围观群众! 哼! 想让她成为包惜弱,耶律梦龙的脸也着实大得过分了,这让她不在这出单元剧里狠刷一下自己的存在感都觉得十分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六妹,这是打算做什么呢?”知道自家义妹这一安置后,锦毛鼠白玉堂表示自己非常费解。 展昭嘴上没说,心道:你还是别为难你的智商了。 御猫大人这其实都是跟他家媳妇学坏了,不解释! 包拯和公孙策这对黄金搭当也有些不明所以。 做为一个曾经跟小凤姑娘共同经历许多事件的人,欧阳春觉得:“某觉得陆姑娘肯定有深意。” “大人,此处离张宏祖的家不远。”展昭不愧是跟某人做了多年夫妻的人,到底还是摸到了一点儿蛛丝马迹。 公孙策眼睛一亮,“展护卫的意思是——” 展昭微微点头,“只怕小凤是打算从此处着手。” 包拯有些不解,“那张宏祖如今身在辽国,陆姑娘能做什么?” 公孙策笑道:“大人,这只怕只有陆姑娘才知道了。” 其余他不由相视而笑,这确实! 一个花心大萝卜愣要扮演一往情深,情深不悔的痴情种,这个装逼范儿——小凤姑娘表示:必须得揭穿他啊! 所以,当耶律梦龙又一次跟从张宏祖家出来的秦冰姬“巧遇”的时候,小凤姑娘就当仁不让地出现插花了。 可想而知,正在努力树立自己对秦冰姬痴心一片不改,但又秉持着希望所爱之人幸福的崇高心性,时不时关怀一下所爱之人的正面痴心人形象的耶律梦龙在看到陆小凤时候内心的惊慌。 对,就是惊慌大航海之万古龙皇。 耶律梦龙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在面对一脸微笑看着他和秦冰姬的陆小凤时会有慌乱的感觉。 真是见了鬼了! “秦姑娘,耶律公子。” 秦冰姬似是松了口气,脸上带出笑来,“夫人,这么巧啊。” 陆小凤笑道:“是呀,这么巧。” 扶着自家小姐的小禾心说:哪里巧了,我们家小姐掐着点儿来的啊,为了赶时间最后还是让严冬用轻功带过来的。 不得不说,为了赶这个热闹,她家小姐也是拼了。 耶律梦龙目光在两个女人之间转了一圈,到底还是将舌尖的话给问了出来,“你有孕在身,这样出来走动没事吗?” 陆小凤微扬眉,很干脆地道:“没事,正因为有孕在身才要多多走动呢。” 秦冰姬目光惊疑不定在两人间转了一个来回,她真没看出来眼前这位夫人有孕在身,实在是她并未显怀,或者说是显怀得不甚明显,但耶律梦龙是怎么知道的? “秦姑娘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秦冰姬急忙摇头,“并没有。”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两位说话先走了。”反正插花的效果已经出来,姐可以愉快地闪了。 耶律梦龙一看陆小凤转身就走,匆匆看了秦冰姬一眼,对她说了一声,“在下还有事要跟陆姑娘说,秦小姐请自便。” 秦冰姬有片刻的怔忡,但还是反射性地点了点头,她看着原本对她殷勤热情的人快步追着前面那个被丫鬟扶着手臂慢慢走着的人而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像白莲花一样单纯善良易轻信于人的秦冰姬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形容不出来的古怪感。 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陆小凤微侧目看了小禾一眼。 小禾冲她撇嘴。 “陆姑娘。” 陆小凤闻声止步,转头侧身面露不解,“耶律公子还有事?” “秦姑娘的未婚夫奉旨出使辽国,她是向我打听张公子的情况。” 陆小凤漠不关心地道:“哦。” 耶律梦龙见她如此冷淡,心里便是一咯噔,又道:“我跟她之间没什么的。” 这话让小凤姑娘忍不住笑了,看着他似笑非笑地道:“前不久你们好像还被赐婚了。”这么急着撇清真的好吗? “陆姑娘,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陆小凤笑着低头。 耶律梦龙有些讪然,总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打脸了。 陆小凤笑完了,抬起头,开始打某人脸,“耶律公子,你做人不太诚实呢。” “啊?”耶律梦龙有点蒙。 陆小凤言外有意地道:“这张宏祖不过是一介布衣,却在跟秦冰姬下定之后突然成了出使辽国的人员之一,耶律公子——”她拖长了音,同时也压低了声线,“你说这里面真的没有你的事吗?” 耶律梦龙:这样犀利真的好吗? “派何人出使我辽国,那是你们大宋高层决定的,怎么可能是我能指手划脚的事太古狂神全文阅读。”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 “姑娘何意?” 陆小凤转过身,轻淡地道:“我虽是一介女子,但自幼也曾读经阅史,朝堂之事也略有所闻,谋国之略各有玄妙,耶律公子何必欺我一个内宅妇人。”没吃过猪肉,我还没看过猪走路吗? 耶律梦龙哑然,眼前这位真不是如秦冰姬与玲珑之流,花言巧语什么的,浑然不管其用。 不过,这也突显出她的特别,这样容貌与才智同样不凡的女子可遇而不可求,他坚持本心果然没错。 但是,她这样锋芒毕露,就不怕吓退了他? 不! 耶律梦龙突然醒悟过来,她本就是存了吓退他的用意,她不希望跟他扯上什么关系,她知道男人不喜欢太过聪明锐利的女人,从而不惜露出她锋锐的一面。 “陆姑娘。” 陆小凤真是不明白这人怎么突然又跟打了鸡血一样跟了上来。 “姑娘即如此睿智,又为何不信我所说之言?” 陆小凤侧目,丫这是承认对秦冰姬是虚情假意? 于是,小凤姑娘不耻下问:“你是想对我说真心?” 耶律梦龙真的震惊了! 任他怎么想也想不到她会这样直白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陆小凤失笑,继续道:“耶律公子,我不是不经世事的小姑娘,耳根子没那么软。” 耶律梦龙神情恢复如常,道:“我相信日久见人心。” 陆小凤只回了他一句:“耶律公子几时回辽国?” 耶律梦龙再次哑了。 小禾在心中暗笑,哈,敢打她家小姐的主意,简直是不知死活。就是姑爷,当年在小姐对他有好感的情况下都走得那么难,更甭提小姐打心底就不待见的他了。 但是小禾小瞧了人耶律小王爷的脸皮厚度,很快恢复语言功能的耶律梦龙道:“姑娘要随我一同回去吗?” 陆小凤扭头看了他一眼,声音很凉地道:“耶律公子忘了吗?我是宋人。” 耶律梦龙反问道:“宋人辽人是问题吗?” 陆小凤笑着摇了摇头,慢条斯理地道:“我有个道听途说的消息,据说契丹皇族不纳异族女子为妃。” 耶律梦龙心头一跳,她从何得知这样的事? 陆小凤在离巷口十几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扭头看一直跟在一旁的耶律梦龙,道:“前面不远就是我住的客栈了,公子留步吧。” 然后,耶律梦龙就看着她扶着丫环的手慢慢地继续往前走,而她的那个护卫一直沉默地跟在她们身后。 一直到他们主仆三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客栈大门之内,耶律梦龙又在远处站了半晌,这才转身离开上司大人,非诚勿扰!。 回了客栈房间,严冬也终于问出他心头的疑惑,“小姐,您那么跟耶律梦龙说,不怕他起疑吗?” 陆小凤反问:“起疑不好吗?” 严冬:“……”合着您还是故意的啊? 陆小凤又道:“看他整天闲着没事就琢磨着骗人小姑娘,给他找点正事琢磨琢磨,多好。” 小禾道:“小姐,你就坏吧。” 陆小凤笑,“瞎说,你家小姐我多善良一人啊。” 小禾反驳,“您这明明是欲擒故纵嘛。” “哟,了不得了,咱家小禾也懂兵法了呢。” “我整天在小姐身边熏陶,肚子里怎么也要多几滴墨水出来的嘛。” “那你说说为什么说我是欲擒故纵呢?”陆小凤很有求知欲地问自家丫环。 小禾振振有词地道:“小姐以前就说过啊,这男人啊,有时候就一个字形容之,曰‘贱’,你越不搭理他吧,他就越上竿子追,越难追的,他认为越有挑战性,还美其名曰‘追不上的才是最好的’。” 严冬:难道当初小禾一直对他爱搭不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陆小凤瞠目结舌,什么时候小禾也这样一套一套的了? “哎,不对呀,”小禾突然福至心灵,茅塞顿开,一副解开世界迹团的表情,“难道说当初小姐不是因为迟钝而是故意整故爷的?” 严冬:“……”信息量有点儿大,他得缓缓。 陆小凤登时哭笑不得,叹道:“小禾,你真的是想太多了。” 小禾道:“小姐你扮猪吃老虎太久,我真的很难把你想得真善美。” “呸,你家小姐我怎么就不真善美了?合着我整天锄恶扬善的都白做了?”陆小凤不干了,这是对她人格的侮辱,她强烈抗议。 小禾一本正经地道:“可这不耽误您恶意下套整人啊,对,像您以前说过的,以最轻松最玩世不恭的精神面貌去应对这世间罪恶的一切,这叫寓乐于工作中。”赵小王爷就是其中最杰出的代表,至今想到赵小王爷曾经遭遇过的一切,小禾都忍不住表示深深的同情。 那什么“汴梁三日游”的简直是恶搞之最啊! 陆小凤:“……”有一个被自己同化得太过严重的丫环,这真是人生不能承受之重! 吐槽小技能练得简直不要太满啊! 小凤姑娘忍不住瞄了严冬一眼,这么一个沉默寡言的货,跟她家伶牙俐齿都有些招人恨的小禾过日子——生活场景有些无法想象! 必须表示深切同情,无论是对小禾还是对严冬。 然后,小凤姑娘又想到自己和某御猫的身上,肿么就那么地似曾相识呢? 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是不是就叫做笑人者,人恒笑之? 小凤姑娘又一次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满满的恶意。 第210章 , 号外,号外…… 大事件! 宋朝出使辽国的使团出事了,驿官丞张宏祖通敌!现在已经叛逃,并且是从辽国逃回大宋。 陆小凤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人还在客栈住着,盖因小店的修缮速度被控制在了级为“精细”的慢工中。 “那张宏祖是逗比吗?既然通敌,直接留在辽国就好了么,竟然缺心眼地往大宋跑?这是吃了多少猪脑子才能有这样的脑回路啊。” 听她这样感慨,严冬和小禾都忍不住笑了。 笑完了,严冬说:“朝廷已经下了通缉令了。” 陆小凤摇头叹气,“事关国家,总是要小心谨慎一些的。”所以她只能对张宏祖寄予无限同情。 “张家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有人去搜查过了。” 陆小凤挑眉,“这么迫不及待吗?” 严冬神情略凝重,“是的。” “如果我没料错的话,现在张家周围一定有人监视吧。” “有,不止一路人马。” 陆小凤失笑,“咱们好像也算一路吧。” 严冬也不由跟着微笑了一下,“是呀。” 陆小凤端着桌上的那盏参鸡汤慢慢喝完,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道:“严冬,你让人传话给开封府,这段时间多注意晚上的时间。” “是。” 收到消息的开封府众人,白玉堂自告奋勇决定晚上巡夜的事归他了。 北侠欧阳春表示算他一个。 御猫大人默默地默了,他还是负责保护大人吧,小凤既然这样说,只怕接下来有要紧的事会在夜里的开封府衙前发生啊。 他只要一想到最近那个耶律梦龙有事便跑到自己媳妇跟前去献殷勤就忍不住有拔龙泉剑的冲动。 在多方监视张家的情况下,仍然有人打着官方的名义对张家进行了搜查。 而事实上,朝廷并没有哪个衙门有收到这样的命令并去执行。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他们究竟在找什么? 张宏祖究竟从辽国拿回了什么东西,弄得他们狗急跳墙、不择手段,这是要干什么? 这是在大宋的国土上,他们会不会也太嚣张了? 在小凤姑娘觉得某些人智商堪忧的时候,某些人又一副翩翩公子浊世无双自我感觉良好的模样出现了。 这刷存在感刷得委实丧尽天良了些! 小凤姑娘表示:简直不能直视! 这货的设定肯定不是枭雄,这其实就是个逗比吧? 妥妥穷摇痴情男配的即视感啊。 记得当年该单元剧的女主角就是一老牌琼女郎,难不成是为了贴合琼女郎的特性,刻意整的这狗血剧情和人物? 真相太残酷! 自插双目中……血槽已空! “听闻姑娘家中已修缮好,小王特地送来贺仪,还望姑娘不嫌弃。” 你家都火烧后院了,你丫竟然还有闲心泡别人的妞?你丫的政治谋略课是谁教的? “多谢耶律公子,让公子破费了,我们还要回去安置,就不留公子了。” 耶律梦龙:难道她不是应该邀请自己到家中小坐以示谢意?怎么会这么简单粗暴的赶人? 年轻经历得太少! 小凤姑娘早就是个打破惯破的存在。 不走寻常路的小凤姑娘驱逐了耶律小王爷,然后退了客栈的房间,便领着小禾和严冬回家去了。 张宏祖这边接下来会是重头戏,她不适合近距离围观,还是应该远程操控。 毕竟,马上开封府衙前的半夜剧情更精彩刺激。 但,陆小凤没有想到剧情发展会那么快! 简直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几天后,开封府衙前夜半鼓响。 巡值衙役冲出来的时候只看到鼓前一大滩血渍和鸣冤鼓上的一只血手印。 包拯听到消息后,大怒。 血案竟然就发生在开封府衙门口,贼人太过胆大妄为,简直穷凶极恶、目无法纪到了极点。 一时间开封府全体动员,京城治安级别提高,下面的人都战战兢兢唯恐出错。 与此同时,在陆小凤小院厢房内躺了一位面如金纸只剩一口气吊着的老人。 他是张宏祖家中的老仆人,也是半夜冒死击响鸣冤鼓的人。 因着锦毛鼠和北侠出现及时,那行凶之人只来得及抢走走仆怀中羊皮卷,尸体却是来不及弄走,这才让老人有机会留下一线生机。 “六妹,是我大意了。”白玉堂此刻十分自责,他越来越觉得六妹不待见自己很对,他有时确实太过自负,然后许多事便都因他的身负而生。 陆小凤已经不想说白玉堂什么了,这或许就是命吧。 欧阳春看着床上的老人,有些担心,“还活得下来吗?” 陆小凤放下探脉的手,道:“没事,杀手是谁派来的?” 白玉堂扯了下嘴角,哼了一声,道:“当然只能是那个耶律梦龙了。” “羊皮卷呢?” 白玉堂的面皮抽搐,不甘心却又不能不承认事实,“被他们抢走了。”那么人简直是豁出命去抢去护啊,可见那东西很要紧,而他却没能保住更没能抢回来。 他以为会听到自家义妹的鄙视,没想到却听到她说:“竟然没有当场销毁而是抢回去了?这么说来,这东西尚还有用么。” 妹子,你的关注点总是跟哥哥不一样,果然是我智商太低么? 锦毛鼠内伤不已。 欧阳春道:“只怕果如姑娘所说。” 陆小凤无所谓的摆了下手,道:“且不用管它,就算拿到了羊皮卷又怎样?人如果自己要作死,别人拦是拦不住的。” 白玉堂:“……” 欧阳春:“……” “暂时他就留在我这里养伤好了,你们还是回去开封府守着,下面还会有事。毕竟,张宏祖不死,那些人是不会安心的。” “如今这样,那张宏祖还敢现身吗?”白玉堂面露鄙夷之色,“如果他有种就该自己到开封府击鼓,而不是让老家人以身犯险。” 陆小凤反相讥,“你怎么知道不是这老人家自作主张替主人出头冒险?” 白玉堂哑然。 “那张宏祖既然敢孤身从辽国潜回大宋,又岂是无胆之人?” 白玉堂彻底息声,他又被六妹嫌弃了啊。 “你们回吧,我只希望下面别再出事了。”陆小凤忍不住叹了口气。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 在开封府半夜鼓响之后的第三天,又出事了。 这回出事的是张宏祖的妹妹张雪儿,她在包大人下朝必经的路上等着,然后拦轿喊冤,结果话没说两句,就被人一匕首刺入了后心。 包大人简直怒不可遏。 这贼人接二连三痛下杀手,真是太过猖狂。 不幸中的大幸,在公函策的回春妙手下,张雪儿捡回了一条命,可张宏祖到底身在何方? 这个时候躲在一处荒废老宅的张宏祖和秦冰姬二人也在商量。 在左右等不到张雪的消息后,他们便猜到小姑娘肯定是出事了。 秦冰姬极力反对张宏祖此时出去以身犯险,最后再三相劝方才劝得张宏祖打消念头,而改由她先去找自己的表妹玲珑打探一下消息,并想方设法弄些衣服吃食给他送来。 因为秦冰姬很清楚,她这一去,只怕就很难再回来,她的继母一定会抓住一切机会将她困回府中的。 可为了张宏祖,她又不得不回去面对继母。 事实也果如秦冰姬所预想的,她在大相国寺一露面,便被她继母派来监视表妹玲珑的人发现,而她的继母也很快出现。 到了最后,秦冰姬只能求助表妹玲珑。 可惜,秦冰姬却不知道玲珑早已被那耶律梦龙的花言巧语所蒙骗,正做着辽国王妃的美梦,最后在耶律梦龙的再三游说下,最终将张宏祖的藏身之处告诉了他。 耶律梦龙立时回去安排人手前去狙杀张宏祖,以除后患。 而秦冰姬回过头来找玲珑问后续情况,在玲珑闪烁其辞之下发现异状,最后套出实情,激愤之下以剪刀抵在自己的喉间闯出了大相国寺,直奔开封府而去。 一直负责暗中监视辽使馆的欧阳春,第一时间发现了辽人异动,随即尾随而去。 等到秦冰姬在包大人那里讲出张宏祖的下落时,展昭领着人急急赶去。 正好赶上给以一敌众的欧阳春当援军,成功救下了张宏祖。 张宏祖由展昭护着回转开封府。 欧阳春则领着张龙、赵虎阻挡那些追杀的辽人。 但是,意外还是在展昭二人回开封府的路上发生了。 耶律梦龙大半夜不睡领着人拦劫了他们。 真是图穷匕现节奏啊。 正在双方剑拔弩张,展昭一人独木恐难支的时候,一队人马出现了。 今晚赴同僚夜宴的庞太师酒足饭饱后打道回府,不巧正走了这条双方对峙的路。 耶律梦龙一见来者是庞太师,顿时是喜上眉梢。 素闻大宋包拯和庞太师不和,如今正好给他机会挑拨离间,混淆视听。 他确信,庞太师一定会如自己所愿。 “耶律梦龙叩见太师金安。” 庞太师笑容可掬地对对方道:“原来是王爷在此啊。” 耶律梦龙道:“梦龙逮获奸细一名,正欲送交官府,不料开封府的人拦路劫囚。” 庞太师一听这话立时一脸惊诧,“什么?” 然后走到队伍前面,一瞧,呵,熟人! “原来是展护卫啊。”这话说得便有些意味深长。 展昭内心有些复杂,上前施礼,“展昭见过太师。” “怎么回事?” “启禀太师,此人张宏祖乃重要人证,奉包大人之命,要把他带回开封府问话。” “张宏祖?”庞太师表示惊讶,这个名字最近真的是如雷贯耳啊,他心念一转,面色立时一沉,一挥手,道:“拿下。” 太师随从立时上前将张宏祖控制住。 “太师,太师,学生是冤枉的……”张宏祖连声喊冤。 “冤枉?”庞太师冷笑,“老夫接到秦彭年发来的八百里加急文书,指出你乃叛国奸细,你有何冤枉可言?” 展昭不由替他分辨,“启禀太师,张宏祖一案尚有诸多疑点,且此案丞相已交由包大人审理,请太师交出此人,让展昭带回开封府。” 庞太师十分不爽地一挑眉,“你拿开封府压人?” 耶律梦龙一见机不可失,马上近前挑拨,“包大人与秦大人素有旧怨,审理此案恐怕有所不便。” 庞太师心说:我大宋朝的事关你一个契丹人何事?但嘴上脸上却是半点儿也没显,继续做盛怒状。 “对,你说得没错。”话音微顿,庞太师继续往下说,“那秦彭年乃老夫门生,包拯处处与他作对,老夫早就满。” 展昭立时反驳道:“包大人秉公办案不偏不倚,朝野皆知,太师慎言。” 庞太师心里这个气呀,好你个展昭,你是在说本太师徇私,你个没眼色的混帐东西。 于是,庞太师更加怒气难歇,道:“将嫌犯给老夫押过来。” 展昭一急。 耶律梦龙赶紧火上浇油,“怎么?展护卫还想对太师动手?” “展昭不敢。” 庞太师下巴高傲的一扬,冲御猫哼了一声,十分官僚主义地道:“这张宏祖本太师带走了。” 展昭欲言又止,面色很不好,他这老丈人真是太不会选时候跟他家大人做对了,这可是要案。 庞太师又哼了一声,一甩袍袖,道:“回去告诉你家大人,人我送刑部了。老夫倒要看看,他包黑子敢怎么样。” 展昭猛然间福至心灵,遂一抱拳,面上颇不情愿且生硬地道:“展昭告退。”然后兔起鹘落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庞太师回了自己的轿子,轿帘一落下,脸上那倨傲不愤的神情就变成了一脸的冷肃。 哼! 契丹小儿!这样明晃晃的利用看轻他,会让他知道厉害的。 而且,他再看那只猫不顺眼,那也是他庞吉的女婿,断没有让外人欺侮的道理。 第211章 , “庞太师这么说的?”公孙策听到展昭转告之语后如此问。 展昭肯定的点头,“是的。” 公孙策去看包大人,“大人,按理人送去大理寺似乎更合适,但太师却——”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包拯缓缓捋着胡须,道:“刑部孙大人与我有些交情,倒是可以行事。” 公孙策做为包拯的亲密战友,默契程度自然不需赘言,点头道:“学生这就去准备。” 展昭面露不解,“大人?” 包拯道:“如今那张宏祖已然是众矢之的,对方断然不可能让他继续活着,在刑部我们尚能做些手脚,但若到了兵部,甚至是大理寺,只怕就……” 展昭懂了。 包拯道:“这次倒是多亏了庞太师,否则那耶律梦龙必不会如此轻易放手。” 展昭默然,有时候双方敌对关系反而倒是件好事了。 真是始料不及! 那耶律梦龙若是知晓真相,还不知要如何懊恼呢。 这么一想,御猫大人的心情顿时无以言状的愉悦。 其实,这就是典型的幸灾乐祸。 南侠虽然义薄云天,豪气干云,但是这毕竟涉及到了敢垂涎自家媳妇的敌国王爷,那就真的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必须得幸灾乐祸! 开封府这边紧锣密鼓安排就绪,就等好戏开锣。 第二天,大理寺从刑部提走了张宏祖。 庭审过堂时,原本大理寺收到的线报说是张宏祖随着携带着辽国奸细都持有的信物一方玉佩,结果大理寺的人却没能在张宏祖身上搜出那东西,这堂一时便过不下去了。 至于那块经过耶律梦龙花言巧语让秦冰姬上当,使团出行前被她硬塞给张宏祖当做救命符用的玉佩,之所以未能在堂审时如耶律梦龙所期望的般发挥出它最大的功效的原因就在于南侠和北侠,甚至于锦毛鼠,这三人都曾收到小凤姑娘的交待,一定要将张宏祖身上的玉佩类东西全部摸走。 具体执行这件事的人是——南侠展昭。 没错,就是南侠。 锦毛鼠白玉堂是没机会。 北侠欧阳春同样,当时光顾着救张宏祖了。 也就是御猫大人在护送张宏祖回开封府的路上有机会动手脚,所以他十分听老婆话的就动手了。 小凤姑娘说过的,不管谁抓到机会一定要摸一遍,不怕重复摸,就怕没摸到! 关于玉佩的疑问,白玉堂曾经逮到机会问过自家六妹。 小凤姑娘给的官方说法是:因为围观耶律梦龙跟秦冰姬的戏太专心,所以不小心知道得多了一点。 白玉堂:“……”真是无法言表的心情。 那确实是因为陆小凤派人盯秦冰姬盯得紧,所以才发现的,因为她虽然不记得此单元剧的具体细节,但大体是记得女主蠢得帮男配插了男主一刀——真是蠢哭了。 像耶律梦龙这种货色,怎么也不可能成为国民好备胎的啊,秦冰姬真是太过单蠢好骗了。竟然会相信耶律梦龙是因为爱她,才决定把代表契丹皇族的玉佩送给张宏祖当护身符,以方便他在大辽行走。 这种伎俩如果把对象换成小凤姑娘这样的,百分之两百成功不了。 小凤姑娘看正常人都像在看嫌疑犯,更何况对耶律梦龙这样的大反派,当然会从头发丝里找疑点出来佐证此货到底想借她的手去干什么坏事。 她大抵会整个真假难辩的赝品出来试水,进而顺藤摸瓜,最后给他来个大翻盘。 这确实是小凤姑娘惯常的风格。 而张宏祖在知道秦冰姬送自己的玉佩竟然是契丹奸细的身份表征的时候,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昨天因为急于逃命,几时丢掉的他也不知道,没想到却是阴差阳错救了他自己一命。 可是,冰姬又怎么会拿这样的东西送他,还一再嘱咐他贴身携带? 张宏祖不由便想到了冰姬的父亲兵部侍郎秦鹏年的身上,他此次潜回大宋,便是因为知道了秦鹏年通敌卖国的事,并得到了确凿的证据,难道会是那秦侍郎在使团出发前就设计好了要陷害他? 这么一想,张宏祖简直遍体生寒,实在是太过恶毒了。 不得不说,尚未归国的秦鹏年替耶律梦龙背了好大一口锅。 没有那块足以确认张宏祖私通辽国的间谍玉佩,张宏祖通敌之罪一时之间因缺少关键性证据只能等兵部侍郎秦鹏年归宋拿出确凿证据方可定罪。 这就导致了张宏祖如今虽是嫌疑犯的身份羁押在大理寺大牢内,但他暂时却没有性命之忧。他不死,秦鹏年根本就不敢归宋,某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只好千方百计置他于死地。 所以,张宏祖死了。 死在了大理寺的监牢内,对外的说法是深夜自谥而亡,因其妹妹到大理寺哭诉,将尸体归还,让她领回家去入土为安。 此事结果实是令人吹嘘不已。 张宏祖死了,自责不已懊悔不已的秦冰姬以未嫁之身替未婚夫婿披麻戴孝,实是感人。 这妥妥就是火龙驹和大祭桩的即视感,父亲不慈,女儿却痴情无悔。 然后,三击鼓隆重登场。 秦冰姬至开封状告自己生父,指他才是通敌卖国,而张宏祖正是因为发现了父亲通敌的铁证才会冒死归宋。她一再在亲情和国家大义之间摇摆,如今宏祖身死,她也万念俱灰,只想还他一个清白。 父女亲情比不过家国大义。 儿女情长重不过山河社稷。 秦冰姬泪洒开封府大堂,字字血泪。 然而这并没有卵用。 因为关键的证据——羊皮书被人抢走了嘛。 嫉恶如仇,刚正不阿的开封府父母官包拯也对此事一筹莫展,爱莫能助。 一切事情都对秦鹏年有利极了,而一再滞留大辽的秦侍郎也终于在张宏祖身死之后启程归宋。 对此,小凤姑娘只想说: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节奏吗? 她必须得给秦鹏年大人点个赞啊! 收到这一消息的包大人很是愤怒,言道:“张宏祖的死讯一出这秦大人便启程归宋,这可真是不打自招了。” 公孙策叹道:“大人所言极是。” 可偏偏就是这样明显的事实,许多朝官却都视而不见。 如果让陆小凤发表感想,小凤姑娘只能说:大宋朝果然是奸侫之臣太多啊。 历史上,唐朝忠臣良臣多,宋朝却恰恰相反,真是两个杰出的典型啊。 陆小凤忍不住替自家那便宜皇兄觉得内伤,摊上这样的成员班子,也真是难为皇帝了。 这就是明晃晃的猪队友嘛。 同情! 张宏祖身死,张家设了灵堂。 做为痴情女一号的秦冰姬便跑到了张家去守灵堂,全然不管她亲爹几时归国。 而耶律梦龙这个逗比又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跑到张家去慰问未婚夫过世的秦小姐去了。 暗地里监视张家的白玉堂简直都快无法忍受某个辽国小王爷的无耻程度了,一边不停对他家六妹献殷勤,一边又跟秦侍郎的闺女纠缠不清,简直了—— 六妹常爱说的一个字,用来形容这货十分合适! 对,渣! 打着为秦冰姬好、替张宏祖抱不平的想法,一再暗搓搓地唆挑着秦冰姬开棺验尸,人死都不让人安生,真是太狠了。 而秦冰姬这个女人就真的傻得听了他的话,同意他开棺。 这耳朵也太软了点吧? 白玉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过,他记得义妹说过的,一旦张宏祖的棺材被打开,他就得赶紧赶往秦府去蹲点守候。 白五侠再不耽搁,立马走人。 听六妹的话才不会被继续鄙视,这是白五侠最新领悟到的真理,并很有可能成为他后半辈子行动的指导方针。 可白玉堂跑得快了点,没看到棺材打开后的情况。 里面真的躺着一个人,确实是张宏祖。 这惹得秦冰姬又是了痛哭。 而耶律梦龙却皱着眉头,难道真的是他自己想太多了? 他没想多,只不过是有人比他想得还多。 在得知秦冰姬开棺的消息后,公孙策在开封府后堂对包大人笑着说道:“大人,您还别说,陆姑娘这画尸的功夫真不错,真算是帮了大忙了。”关键她还能料敌机先。 包拯道:“这样也算是瞒过了那耶律梦龙。” 公孙策道:“现在只等秦大人回国了。” 包拯面色一肃道:“到时本府倒要看看那秦鹏年可有丝毫悔意。” 公孙策看向他,“大人——” 包拯摇了摇头。 而另一边,*王默默围观了许久之后,终于忍不住出来插了一杠子。 *王精挑细选了自己的出场时间,在耶律梦龙又一次到小店造访的时候,赵祥也隆重登场了。 在后面小院的陆小凤一听说便宜堂兄来了,眼睛顿时就瞪大了,问:“他来凑什么热闹?” 小禾很老实地说:“这不小姐常说的,重在参与嘛。” 陆小凤:“……” 严冬低了低头,忍住没笑。 小凤姑娘收拾了下情绪,又问:“前面现在什么情况?” 小禾道:“正掐着呢。” “他们有什么好掐的啊?”小凤姑娘表示自己很不解。 小禾言简意赅地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她真没胡说,刚她偷偷看了下,王爷唱的就是这么一出。 严冬:“……”可真服了小禾了,什么话都敢这么平铺直述的。 然而,他更服的是他家大人总是能平心静气地听下去,冷不防地还能来点儿别开生面的见解,很让他涨知识。 陆小凤叹气,“这没事非把自己搁戏台上这叫个什么爱好啊?” 小禾心说:这您得去问王爷。 严冬抓了问题的关键,“小姐,现在咱们怎么办?”要出去露个面掺和一下吗? 陆小凤说:“戏瘾这么大,不让他演舒服了,这不扫您人家的兴嘛,咱不做那不识趣的人啊,老实等着,今儿这出不需要咱露脸。” 小禾不解,“不用出去?” 陆小凤笑道:“外面那叫旗逢对手,背景身份那可都称得上旗鼓相当,智商如果持平,戏会很精彩。” 小禾很会捉关键,有些疑惑地问:“难道智商不持平?” 陆小凤咕哝了句:“总不能两个都是逗比吧。” 小禾虽然不是很懂“逗比”这个词的具体意思,但她觉得自己能猜出几分。 严冬也同样。 他们都觉得这是个调侃兼鄙视通用的词。 调侃的肯定是*王,被鄙视的不用说都知道是耶律梦龙。 小店今儿被清场,店外挂了歇业的牌子,里面有两尊大佛,张掌柜和店伙计小宝趴在柜台后默默围观。 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他们做为小店的资深成员早就明白得十分通透,所以自家老板在外面就是个背景很简单的独居女子。 甭管谁来问,都这话。时间一长,假的也就成了真的。 所以,有今天这样的戏真是一点儿都不稀奇。 而且,他们表示:挺好看! “耶律王爷,这里实在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耶律梦龙反唇相讥道:“王爷来得,梦龙缘何就来不得?” 赵祥袍子一撩,跷起了二郎腿,拿起旁边伙计给上的热茶,轻呷了一口,道:“我跟店主的交情匪浅。” 耶律梦龙道:“我跟店主也非全无交情。” 赵祥轻描淡写地道:“可你是辽人。” 这一刀真的插入了耶律梦龙的心,那陆姑娘可不就是因为他辽人的身份而始终耿耿于怀吗。 正在这宋辽两国的两位王爷互相拆台对峙的时候,一身红衣的御猫大人一脚迈进了小店。 赵祥的精神顿时一振,这可是正主儿啊。 如果可以,展昭真想伸手揉揉太阳穴,六王合这可真是看戏不嫌事大,他过来瞎搅和什么啊? “展护卫。” “王爷。” “今儿可闲啊。”赵祥这话打趣的意味很浓。 展昭面不改色地道:“卑职来见陆姑娘。” 赵祥来了兴趣,“什么事啊?” 展昭硬棒棒地回了句:“无可奉告。”就没见过这么爱裹乱的大舅子。 赵祥往柜台那边一看,道:“你们东家让他来了吗?” 张掌柜赶紧点头,“有这事。”姑爷上门,这不能拦着,没有也得有啊。 赵祥手一挥,说:“那你进去吧。” 展昭看了他一眼。 赵祥一挑眉,“不用看,我跟耶律王爷都没得主人邀请,只能留在外面喝茶了。” 耶律梦龙很不友善地看了他一眼。 “看我也没用,不得主人同意,咱们就待在外面。”来就是看着你的,我妹子挺个大肚子整天应付你多闹心啊。 展昭不理他们径直走了进去,很快在后院看到了扶着腰站在廊下的妻子。 他不由快走两步,上前,扶住她,“出来做什么?” 陆小凤莞尔一笑,问他:“前面怎么样?” 展昭没好气地说:“大概耍花枪耍累了,正喝茶呢。” 陆小凤感叹了句:“还真是俩逗比啊。”挺劳逸结合啊。 小禾捂着嘴扭过身子笑去了。 严冬:“……” 第212章 , 秦鹏年回国了。 这真是个喜大普奔的消息啊——至少对于看戏的人来说,比如典型代表小凤姑娘。 这年头围观看个戏那也是很不容易的,还得时不时地上台去客窜一把,心塞! 最心塞的是,还有一大帮人在围观她的客串,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秦大人回来后,在完成了正常的工作流程后,便一副老好人样去了张家吊祭,顺便也见见自己那甘愿当未亡人现在就替别人守灵的女儿。 结果,他不但如愿见到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也很“幸运”的遇到了亡魂劝说。 “秦大人,回头是岸啊。” 就是这么一句话,一句由张宏祖的鬼魂在缥缈的白纱后说出的森森鬼语。 而他的女儿更是在见到张宏祖亡魂显灵后激动得难以自持,疯了一样去找去寻,希望着那人出来见她一面。 可惜,未果。 秦冰姬哭倒在灵堂之上。 秦鹏年内心忐忑地回家。 不久之后,他将此事告知了前来跟他见面的耶律梦龙。 “张宏祖的鬼魂?”耶律梦龙蹙眉。 “是呀,这是下官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所以他才会这么惶惶不安。 耶律梦龙却已经想到了别的可能,或许真的不是自己想得太多,而是这一切本就是那包拯给自己排下的计。 听闻那开封府的公孙策,精通卜算医药之能,更学识渊博,那日他所见到的棺材中的尸体可能就是他弄出来的。 公孙策一下便被技能加成了。 小凤姑娘肯定是不会介意的,隐藏技能越多越好,这样关键时候才会有出人意料的效果产生。 剧情反转往往就是这样才出来的么! 咔咔。 “王爷,您要干什么?”秦鹏年一见耶律梦龙宝剑出鞘,瞬间脸色剧变,本能向后躲。 耶律梦龙冷笑一声,“做什么?当然是杀你灭口。” “为什么?” “因为你已经暴露了。” “不可能,张宏祖已经死了,如今死无对证。” “可万一他要是没死呢?” “怎么可能?”秦鹏年一脸不相信。 “当然有可能。”耶律梦龙一剑刺出。 秦鹏年发出一声惨叫,踉跄后退,一下倒在书房的椅子中。手捂在自己胸前的伤口处,挣扎地道:“为什么……” “哼。” 耶律梦龙长剑抽出,伸手从他怀中掏出一物,冷笑道:“果然,你私藏了北院大王给我的书信,该死。” 秦鹏年瞳孔放大,已是迷离境地。 耶律梦龙杀了人,便知此地不能久留,转身便要从密道离去。 孰料,就在这时,一个白色身影从外纵入,“怎么?杀了人就想走?” “是你?”耶律梦龙一见来人,不由大惊,这不是在鬼王组织里挑破自己面具认出他身份的人吗?听包拯说,他是大宋江湖鼎鼎有名的锦毛鼠白玉堂。 白玉堂手中画影剑一绕,笑道:“正是我。” “你想干什么?” “你杀了你,我要带你去开封府见包大人。” “休想。” 耶律梦龙本身功夫虽然不弱,但跟白玉堂相比那自然就差了许多。 况且,展昭又随后赶到。 这下,耶律梦龙只能束手就擒,跟两人回开封府去了。 临离开之时,却碰到了秦鹏年的外甥女玲珑。 “王爷!”玲珑一脸的震惊,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官差。 耶律梦龙此时心中真是松了好大一口气,走到玲珑身边,伸手拉住她的手,道:“玲珑,这是个误会,可我没办法,只能跟他们去开封府走一趟,你别担心。” 玲珑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他用力握住,她不由抬头看他,却看到他冲自己使眼色,心中恍然。 猫鼠对视一眼,心中是同一个字——渣! 这可真是到处留情,果真是个风流王爷。 “咱们走吧。” 然后,耶律梦龙就大摇大摆地跟着一猫一鼠离开了秦府。 身后,是发现秦鹏年身死大乱的秦府…… 人生有时就是这样让人唏嘘。 耶律梦龙虽然去了开封府,可是因为他的辽使身份,最后包拯也只能将他又放了回去,软禁在馆驿之中。 在耶律梦龙从容离去后,北侠欧阳春才露了面,并把一样东西交给了包大人。 “这是?” 欧阳春道:“是秦府玲珑姑娘在展兄他们离开后从一株花树中捡出来的,想必是那耶律梦龙让她暂时保管的。” 包拯打开那卷羊皮细看,一看之下不由大惊。 公孙策道:“大人?” 包拯道:“这是那耶律梦龙与辽国北院大王密谋的私件,应该是由秦鹏年携带回来的,想必是耶律梦龙杀了秦鹏年之后从他那里夺来的。” 公孙策道:“如果那耶律梦龙知道此物丢失,必然会狗急跳墙的。” 包拯踌躇。 公孙策却是笑了,“大人莫非忘了当年西夏霍天雕兄妹之事了?”当时那陷害狄大人的通敌密函分辨出真假来就是靠陆姑娘的火眼金睛,顺便她还高仿了一个以假乱真的出来扰乱视听。 包拯蓦地明白过来,“陆姑娘。” “对,此事找陆姑娘就对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 当年小凤姑娘那手几可以假乱真的造假技能真的惊艳了包拯和公孙策这对黄金搭档,同样也一样是他们密而不宣之事。 有些事是真的不能广而告之的! 接到任务的小凤姑娘只是撇了下嘴,便转身造假去了。 等她忙活大半夜把成品交给展昭时,御猫大人忍不住问了句,“你就不问问这后续的事?” “捞过界,这不好,各人管各人的事,这就很好了。” 这还真是甩手躲清闲的说辞啊,展昭什么都说不出了,只能赶紧拿了东西回去听包大人的后续安排。 他们时间很赶的,得在玲珑察觉前将假的东西再放回去。 好在,一切都进行得有惊无险。 北侠欧阳春在最后关头及时将东西放回了原地,同时免费旁观了一出秦夫人与玲珑就辽国皇族娶妻纳妾时女方的身份问题所做的说明与点醒。 诚恳地说,欧阳春觉得那个玲珑姑娘挺可怜的,典型遇人不淑啊。 不过,他对那位秦夫人却有些觉得奇怪。 “确实很奇怪,”包拯点头赞同欧阳春的看法,“这秦夫人名叫燕河怒,不像是中原人的名字,反而像是契丹人名。” 公孙策脸色一变,“大人,契丹人名?” 包拯点头,若有所思地道:“这河怒在契丹文中乃是小花的意思。” 公孙策道:“大人熟知契丹文想必是不会错的。” 包拯又问欧阳春,“你说那秦夫人拿走了那件羊皮卷?” 欧阳春道:“是的。” 包拯跟公孙策对视了一眼,尔后,公孙策发问,“大人,那秦夫人拿走这东西是想做什么?” 包拯摇头,“本府暂时也想不到。” 公孙策自行推测道:“如果那秦夫人是契丹人,或许她本身就是契丹在我大宋的细作,这样也就能解释秦鹏年因何会做了通敌卖国的人。” 屋里的所有人都互相看了看,这个猜测的准确率应该是很高的。 秦夫人如果想帮耶律梦龙拿回,就不会明白告诉玲珑契丹皇族是不会娶异族女子为妃的。而她这样做了,又拿走了羊皮卷,或许是想传回辽国? “大人,您说秦夫人是准备将东西传回辽国吗?” 包拯沉吟,“不排除这个可能。” 公孙策道:“如果那秦夫人果真将东西传回辽国,辽国皇帝必然会对耶律梦龙生出戒心,这样一来,对我们来说倒是件好事。” 包拯却有别的担忧,“本府就怕那秦夫人未必要将东西传回辽国。” 欧阳春不解,“不传回辽国,又不交给耶律梦龙,她留在手中能做什么?” 公孙策大胆猜测,“或许——她打算拿这个跟那耶律梦龙谈交易?” 包拯缓缓点头,“有可能。” 当白玉堂拿着这个问题跑到小店去问陆小凤的时候。 小凤姑娘的答案是这样的,“也没准人家是要待价而沽呢,”略微的停顿之后,小凤姑娘跟某人解释她这样认为的原因,“依照那秦夫人的年岁,以及她嫁给秦鹏年的时间,如果她真是辽国细作的话,想必也是前任辽主派来的。朝廷之中派系林立,哪朝哪代都是一样的。” 这样一说,白玉堂就懂了。 有道理! “现在我们要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 “不做?”白玉堂一脸的不明白,“为什么?” 小凤姑娘立马送给他鄙视的一眼,“以静制动啊,这个时候一动不如一静,耐心这种事跟你讲真是太浪费感情了。”你丫就是典型的冲动火爆型的人形危险武器,虽说现在冲霄楼的危机是没有了,可,天晓得姐这么中和了剧情之后,剧情君会不会哪天来个变态逆转又将你给收了去。 锦毛鼠不干了,“六妹,这不能总这么人身攻击啊,五爷我也是有脾气的。” 陆小凤哼道:“我还有脾气呢。” 某鼠马上就蔫了,他突然怀疑自己这辈子是否还能在这位义妹的跟前大声说话了。 细思极恐! “算了,不跟你计较了,我先回开封府去了。”白五爷决定不跟女人一般见识,闪人先。 目送白五爷的身影薄酒地遁入茫茫夜色中,小禾小声说了句:“再掩饰,也改不了落荒而逃的本质。” 严冬:“……”跟在大人身边久了,什么都能遇到,和小禾过得久了,对她的认识度也一直在刷新,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 严冬突然有了种浓浓的担忧,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别人也觉得他人性格处事很特立独行? 这个其实根本不必期许未来,严三刀严大侠在江湖上一直就挺特立独行的,跟他家大人的班底契合度极高。 鼓掌。 对于小禾的嘀咕,小凤姑娘附和了一句:“鼠窜嘛。”意外之意不言而喻。 严冬:他能说这真的太形象了吗? 小禾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小姐——” 陆小凤一脸无辜地道:“我就是实话实说啊。” 小禾笑着问道:“那小姐,咱们现在真就什么都不做?” 陆小凤肯定地点头,“对,什么都不做。”因为辽国很快就会派过来一个重量级的人物来处置耶律梦龙在大宋朝惹出来的这些事了。 记忆中那边来的好像号称是辽国的包青天,嗯,这回他家偶像有旗鼓相当的对手搭戏了,点赞! 第213章 , 辽国派来的人果然是重量级的。 左丞相——耶律洪在一个天气晴好的日子里带着使团来到了北宋国都汴梁城。 因着包拯出使契丹时与耶律洪有旧,故而宋朝这边的接待负责人便交给了包拯。再加上耶律梦龙在开封所犯之事也一直是由开封跟进的,由包大人出面是最最恰当的。 在进行过亲切友好的叙旧和官方礼节似的交谈之后,耶律洪将话题引上正题:“老夫此来,乃奉辽帝旨意将梦龙带回辽国。” “只怕左丞相任务难以完成。” “带不回梦龙,老夫愿将人头带回大辽。” 包拯一听耶律洪如此语气不由怔然。 耶律洪一见包拯神情,不由语气为之一转,道:“实不相瞒,包大人,老夫前来中原之前,北院大王已带领三十万大军开抵边境,梦龙不回,大兵便至。” “北院大王?”包拯一下有了主心骨,“包拯这里正好有一密件与那北院大王有关,敢请左丞相一观。” 耶律洪面上动容。 公孙策去将那密件取来,交给包拯。 包拯又将密件交到耶律洪手中。 耶律洪一看之下神色大变,心中不由怒火高炽,这梦龙委实太过胆大妄为。 他心中想什么不要紧,但嘴上却断然是不会如此说的,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包拯道:“梦龙勾结北院大王刺杀辽帝,此举于大宋有利,包大人为何要将此事告诉老夫?” 包拯面色一沉,道:“辽帝宽厚和平,万一有所不测势必梦龙继位,而梦龙势必发动战争,致使两国生灵涂炭,包拯不愿见其阴谋得逞,故而相告。” 耶律洪道:“梦龙不会做出此事。”说着将手上的密件交还公孙策,然后转身去端茶喝,借以平复他内心翻腾的情绪。 包拯不由跟上两步,试探地道:“左丞相对那耶律梦龙甚为信任?” 耶律洪答非所问,道:“包大人尚未回答老夫的要求,何必顾左右而言他呢。” 包拯斩钉截铁地道:“左丞相要求,恕包拯难以从命。” 一听此话,正喝着茶的耶律洪一把将茶碗放下,转身道:“包大人若是不从,那么——” 包拯进前一步,隐含怒意地道:“那么辽国必将兴兵攻宋?” 耶律洪断然否认,道:“不,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言战,老夫将力求和平解决。包大人若是执意不肯放回梦龙,老夫唯有求见贵国仁宗皇上。” “左丞相要面圣?” “不错,不达目的绝不甘休。” “左丞相要求言之成理,包拯就代为禀告。” “多谢。” “在面圣之余,包拯敢请左丞相见见另外一人。” “请问是何人?” “我朝兵部侍郎秦鹏年之遗孀。” 耶律洪衣袖一摆,道:“我看不必见了。” 包拯步步紧逼,“那秦鹏年乃我朝兵部侍郎,掌理宋军机密,可是,他的妻子却是一契丹女子。左丞相可觉得其中大有蹊跷?” “契丹女子?”耶律洪语速微带迟疑,“真有此事?” 包拯肯定地回答:“不错。” “请问其人姓名?” “燕河怒。” “河怒?” “怎么?左丞相认识?” “不,不认识。”耶律洪断然否认,然后便直接告辞离开了。 包拯不由跟公孙策对视一眼,虽然耶律洪断然否认,但是他们仍能从他的神情中看出蛛丝蚂迹,只怕这位秦夫人身份真的有问题! 离开开封府的耶律洪,转过头便让人备礼去了秦府。 秦夫人打开礼盒后发现里面只有一味中药——当归,面上神色不变,哈哈家丁让人进来,却又同时摒退了左右,一人呆在大厅等候。 “大辽耶律洪恭请夫人玉安。”一见面,耶律洪便是如此郑重其事地请安,姿态摆得很低。 拿着那盒中药的秦夫人冷淡一笑,甚至都没有从座位上起身,道:“丞相是否认为宋人可欺?以此区区药材做为礼物,分明是心存轻侮。” 耶律洪道:“不敢,当归性辛温,味甘苦,正是夫人所需。” 秦夫人不以为然地道:“我身子好得很,用不着这些。” “药名当归,人亦当归。” 秦夫人不明所以地一声轻笑,起身道:“此处本是我家,当归何处啊?” “侍郎已,此处非家,山河依旧,当归故国。” “夫人口音好熟,请问夫人祖藉何处?” “越州。” “你们越州有一位大诗人贺知章,他有一首诗,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鬒毛催。” 秦夫人缓缓转头看他,“丞相,礼物我已收下,倘若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 “耶律洪要回,也请娘娘同行。” “娘娘!”秦夫人神色大变,豁然转身,“你——” “耶律洪叩见娘娘。”耶律洪纳头便拜。 秦夫人一脸的惊骇,“你是怎么知道的?” 耶律洪跪地低头回道:“有人告诉耶律洪。” “是耶律梦龙?” “不,是包拯。”耶律洪抬起头来。 “包拯也知道了?”秦夫人越发大惊。 “娘娘,包拯知道娘娘并非宋人,因此娘娘处境艰险,此地不宜久留,娘娘速回大辽为上。” “大辽?大辽还记得我吗?”秦夫人面色一片凄惶。 “娘娘为了大辽,忍辱负重,牺牲十年青春,换取大辽的胜利,大辽不会忘记娘娘的。” “山河依旧,人面全非,谁又还认得我?” “难道娘娘忘了先帝吗?” “先帝?” “先帝驾崩之时,耶律洪随侍在侧,先帝不停呼唤着娘娘的名字,彻夜不停,先帝云,他这一生,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娘娘,只因他一念之差,错把娘娘送至中原,因此他每言至此,泣不成声。” 秦夫人失声落泪。 “娘娘,先帝要臣一定要找到娘娘,将娘娘接回大辽,让娘娘好好享福。” “燕燕何德何能,蒙先帝如此垂爱。” “先帝遗愿,请娘娘成全。” 秦夫人,不,应该唤她萧燕燕,以袖拭去面上泪痕,道:“我是该回去陪他了。” “娘娘,耶律洪已备下车队、马队,专程送娘娘回国。” “好吧,三日之后启程。” “不,明日就请娘娘启程。” “宋朝兵部侍郎遇刺,朝野震怒,包拯若是追查下去,娘娘恐难脱干系,请娘娘赶紧收拾一下,速速返国。” “你随驾而行?” “不,耶律洪要逗留数日,处理梦龙之事。” “梦龙?”萧燕燕陡地一声冷笑,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耶律洪道:“这是耶律梦龙亲手所写,丞相好好瞧瞧,我们大辽出了一个曹操。他居然勾结北院大王,密谋刺杀皇帝,自立为帝。” 耶律洪一见密件,内心极度震惊,此前他在开封府所见的与这封密件内容一模一样,只怕这封已经不是原件了,“请娘娘火速返国,进宫面见皇上。” “丞相,那你呢?” “耶律洪不能让我主成为汉献帝啊。” 在秦府萧燕燕与耶律洪见面的时候,另一边耶律梦龙也到张家去请了秦冰姬到使馆见面。 他请人的理由让秦冰姬无法拒绝——秦大人身死的真相。 所以,尽管张宏祖一张拦阻,依然没能阻挡住秦冰姬随同来的辽国侍卫离开。 秦冰姬到了辽国使节馆之后,耶律梦龙将两封信交予她,告诉她,真凶姓名,秦大人身死真相全在函中。将两封信交给包拯和耶律洪,因为只有这两人才能为她主持公道,替她报父仇。 但同时,耶律梦龙也有要求,让她当面发誓,绝不私下拆阅。 秦冰姬这个傻白甜的,竟然稍做犹豫之后便答应了下来,拿了两封信回了张家。 活泼可爱的张雪儿一听信是耶律梦龙给的,当即就表示:那个大坏蛋一定不会写什么好东西给包大人,想要私下拆阅。 秦冰姬制止了她。 可是,等秦冰姬被张宏祖因事叫出去之后,张雪儿一时兴起,偷偷将信拆了。 “一张白纸?”张雪儿拆开信封之后,只看到一张白雪,不由大奇,于是将另外一封也拆了,同样是一张白纸,但她同时也感觉到了不适。 有毒! 偏偏这个时候有人假冒开封府官差捉了张宏祖走,秦冰姬两头顾不到,眼见张雪儿势危,只能先顾她。 秦冰姬带着张雪儿赶到了开封府求救。 信函之上所下之毒是通过皮肤进入血液使人中毒。 此时此刻,傻白甜的秦冰姬悔不当初,一再自责,都怪自己天真才会上了耶律梦龙的当,差点儿害了包大人,更害雪儿受害。 包大人更加自责,张雪儿乃是代他与耶律洪受难,若非张雪儿私下拆阅信函,只怕中毒的就是他与耶律洪二人了。 耶律梦龙真是歹毒之至! “此乃契丹剧毒,学生只能暂时封住她的经脉穴道,抑制毒气攻心,却是无法解毒。要想解毒,只能找施毒之人。” 秦冰姬一下恍似见到了曙光,从地上爬起,“耶律梦龙有解药,我去找他。” 包拯当即拦住她,“使不得,如今那耶律梦龙狗急跳墙,他已然抓了张宏祖,秦小姐去了只怕会有危险。” “可是解药在他手上,宏祖也在他手上。” 包拯叹了一声,道:“张宏祖你倒不必担心,只是这解药——”最怕的是这毒无解啊。 公孙策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张雪儿,猛地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展昭,“展护卫,去找陆姑娘。” 展昭微怔,然后转身就走。 对呀,小凤在解毒疗伤上向独有门道的。 开封府众人此时此刻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公孙策眉头却是紧蹙,面有忧色地对包大人道:“大人,只是如今陆姑娘身怀六甲,若要施救雪儿姑娘,只怕……” 他这么一说,包拯也不由担忧起来。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张雪儿的情况又有转变,突然清醒,但是却神智不清,满口胡话。 胡话之中,还隐隐说着“毒,有毒,姐姐有毒,包大人有毒……” 听得秦冰姬落泪不止。 听得包拯心酸不止。 听得众人心痛…… 好好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竟然就此神智痴傻起来。 展昭前去请妻子,结果却正好赶上大热闹。 有人竟敢在汴梁城抢小凤! 这种事怎么能眼看着发生? 展昭手中宝剑一摆就要加入,但马上就被人一左一右给拽住,然后拉进了黑暗里。 锦毛鼠和北侠这两人一左一右钳制着南侠御猫。 白玉堂压低了声音,说:“别捣乱。” 展昭怒了,但尚压低着音量,“你们就这么看着?”朋友做成这样是要绝交的! 北侠欧阳春道:“*王递过话了,现在皇上无奈下旨要放耶律梦龙,他自己要给自己找名目让咱们留他下来,这个咱们只能顺水推舟了。” 展昭:“……”难道他们三个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小凤让人给劫走? 蒙面来劫人的都是此次跟随耶律梦龙出使的契丹好手,那说白了也相当于中南海保镖级别的。 所以,尽管小凤姑娘身边的四大侍卫加上严冬都是高手,大家拼起来不过是将遇良才,棋逢对手,王对王! 南北双侠,外加一个锦毛鼠,就站在黑暗中看着一帮契丹武士将陆小凤哄抢而去。 然后,他们负责去拿某人的现形。 因此,在小凤姑娘被人从辽国使馆后门送进去之后,三位大侠也追踪而至。 今夜真是好热闹! 一晚上打了个乱糟糟,惊动了不少的衙门和官员。 原本包拯这边因为有了两封被下毒的信函就已经算有了证据了,再加上如今张雪儿痴傻的情形,说动耶律洪提审耶律梦龙已非难事。 如今,再加上耶律梦龙深夜抢人一出,得,妥妥保险之上加保险。 你要说为什么耶律梦龙动了抢人的心思? 这个只能说是其人太过嚣张狂妄,觉得大宋弱国无外交,任凭自己如何都只能放他离开,临走之际,他唯一挂心的就是小店的女主人,无法得到她的首肯,便只能动手抢人,将人带往北国,时间一长,还怕她不答应? 没错,人家耶律小王爷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唯一失算的不过就是小凤姑娘不是个能随便打劫的,她身份太复杂了! 第214章 , 审问耶律梦龙是在开封府进行的,主审官宋方为开封府尹包拯,辽方代表则是原本是来带其回辽的辽国左丞相耶律洪。 世事变幻人所难料啊! 杀害大宋兵部侍郎秦鹏年之事,在充足的证据面前,无可抵赖的耶律梦龙无奈认了罪——他认为不论他是什么罪过,那也不会受大宋律法的惩罚,简言之就是有恃无恐。 秦冰姬当堂质问他,为何要做那些恶事。 耶律梦龙到这时候还想扮演多情公子的角儿,委婉地对她表示自己只是因为喜欢她。 傻白甜的秦冰姬这次终于头脑清楚了,冷冷表示:这样的喜欢方式她真是消受不起。 耶律梦龙本人也有些讪讪的。 然后说到他交待秦冰姬转送的两封信,耶律梦龙坚不承认在上面下了毒。 结果,包拯也不坚持,只是让他自己将两封信拆开看。 这个耶律梦龙又没有脑袋进水,那两封信上所侵之毒可是没有解的,他当然不肯。 结果就是——证据落实,很简单! 但耶律梦龙还是狡辩,又没有人受害,这只能算是犯罪未遂。 包拯当即面色一沉,让人将被毒害的张雪儿扶了上来。 原本可爱活泼的少女却变得滞滞呆呆,嘴里不时会说“有毒”、“好烫”、“好冷”……等等话。 耶律梦龙难得露出了愧疚的表情,呐呐说道:“我没想害她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包拯就把决定权交到了辽国左丞相耶律洪的身上。 左丞相代表大辽对耶律梦龙判决。 耶律梦龙倒也没怎么暴躁绝望,他只是有些惨淡地笑了笑,道:“既然是这样的结果,我有最后一个要求。” 耶律洪问:“是什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只要不是太过分,他总还是会满足他的要求的。 耶律梦龙看向包拯,“本王想见一见陆姑娘。” 开封府众人:“……” 耶律洪忍不住蹙眉,就是他派人蒙了面去掳劫了想带回大辽的那个女子? 包拯定了定神,道:“陆姑娘身份特殊,如果她本人不同意的话,本府也没有办法让她到堂的。” 耶律洪不由侧目,身份特殊? 耶律梦龙动容,“她是什么身份?”他一直就觉得她出身一定不凡,果然!只是,他不明白的是,她为什么会屈居在小店之中。 包拯只是道:“那要看她是否愿意告诉别人了。” “还请包大人通融一下,本王只是想见她最后一面。” “包大人,如果可以就通融一下吧。”耶律洪也开了口。 包拯犹豫了一下,然后对一旁的展昭道:“你去问一下吧。” “是。” 不久之后,展昭再次回到堂上,严冬跟着他一道回来,小凤姑娘却是不见踪影的。 耶律梦龙面露失望之色。 严冬向包大人施礼道:“我家大人说,她如今身体不便,且尚在休假中,朝中诸事就不掺和了。若有慢怠之处,还望包大人见谅,”略顿了一下,严冬转向耶律洪道,“也请左丞相见谅。” 耶律洪道:“不敢。”口称“大人”,竟然是有官位的,他在北国也曾风闻过宋朝有一个与开封府包拯成分庭抗礼之势的“神断凤姑娘”,莫不是就是此女? 想到此处,耶律洪不由向包拯求证,“老夫冒昧相问,这位大人可是贵国百姓中风传的神断凤姑娘?” 包拯微笑,“左孙相所言不假,这陆姑娘正是传闻中的神断凤姑娘。” 耶律洪忍不住朝耶律梦龙看了一眼,他招惹到的这位姑娘确实是不大好惹,难怪了!只怕从他去招惹那位“凤姑娘”开始,就注定了落不了什么好结果。传闻之中,那位“凤姑娘”不但足智多谋,且身边能人异士颇多。 “老夫尝闻这位凤姑娘能白骨绘影,神乎其技啊。” 包拯道:“左丞相过誉了。” 而这个时候耶律梦龙也如梦初醒一般,难以置信地道:“她是神断凤姑娘?” 严冬面向他,道:“我家大人说了,你上次放火烧小店的事她看在宋辽兄弟之邦的份儿上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你这次深夜掳人,比上次放火还要过分,她实在无法容忍。”用他们家大人的话说,那就是真是作出新高度了。 耶律梦龙张口结舌,“我……”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若真是神断凤姑娘,想来自己确实是没能瞒过她。 耶律洪瞪眼,竟然还在人家里放过火? 这梦龙到底在想什么? 诚如那秦冰姬所说,如果北国之人表达爱意都是如此的话,那肯定没有女人能承受得了的啊。 严冬却还有话要转达,“我家大人还说,有件事她一直忘了告诉耶律王爷。” “是什么?”耶律梦龙忍不住问。 不但耶律梦龙想知道,耶律洪和包拯等人也都想知道。 严冬面无表情地道:“锦毛鼠白玉堂其实是她的护卫。” 耶律梦龙瞬间如遭雷击,白玉堂是她的护卫?信息量太大…… “包大人——” 包拯回答了他的疑问,“白义士是本府借用陆姑娘的,他确实是陆姑娘的贴身护卫。” “那她?”耶律梦龙几乎不敢想下去。 这次不是包拯回答他了,而是公孙策代答,“陆姑娘在休产假,所以她不想插手任何案子。但,案子进展她是知道的。” “产假”一词公孙策还是从某人口中新听到的,不过倒也贴切,所以他就拿来用了。 腹黑竹子落井下石得不要太狠,他实在是太恨这家伙下的那无解之毒了,好好一个活泼可爱的张雪儿就变成了痴傻。 耶律梦龙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小丑,自以为演得天衣无缝,结果却是处处破绽,徒惹人发笑罢了。 失魂落魄简直生无可恋的耶律梦龙死在了大宋开封府的龙头铡下,结束了他的生命。 耶律洪虽然尚未亲眼见到凤姑娘的人,但是对她已经有一个很直观的印象——不能招惹啊! 在梦龙临终之际,这是发了大招啊,让他死也死得不得安宁。 临离开大宋之时,耶律洪提了一个不情之请想见一见那位凤姑娘,结果遭到了小凤姑娘的委婉拒绝——她要安胎,不宜见外客。 理由很好,让人拒绝不得。 所以,耶律洪一直到离开大宋国土都没能见上那个传闻中的凤姑娘一眼。 而彼时,小凤姑娘已经因为救治张雪儿而累着了,身体虚弱确实是在调养中。 最令人高兴的莫过于,张雪儿身上的毒解了,她的病情随着时间推移在逐渐好转中。 对此情形公孙策感慨良多,“幸而有陆姑娘在,否则雪儿这姑娘真真是可惜了。” 正拿着一只萘在啃的小凤姑娘笑了,道:“咱们学医的人,不就是为了救死扶伤嘛。”她既然有能力自然是要尽力相救的。 公孙策轻叹一声,道:“可你毕竟身怀六甲,出手相救也是冒了风险的。” 陆小凤不以为然地道:“不过是困倦昏睡罢了,不妨事。” 展昭伸手将她手中啃剩的萘核接了,又拿了一只萘递给她,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可心里却是想到了当初在襄阳时她相救因下碧水寒潭而负伤的蒋平时情形有多凶险,至今想起,犹是后怕。 陆小凤拿了新萘先啃了一口,然后有些愤愤地道:“不过,只是铡了那耶律梦龙实在是太过不解气了。” 其他人:“……” 他们绝对相信,如果不是因为耶律梦龙辽使节兼辽国小王爷的身份,小凤姑娘绝对不会让他简单被铡这么轻松的。 这么一想,小凤姑娘这次确实是很不解恨呐。 不说这个不生气,一说这个,小凤姑娘就想到了她那个南清宫极为坑妹的*王兄,不知道她是孕妇吗?还让她配合被劫,这还有没有天理? “不行,我得去南宫清一趟。” 展昭不由失笑,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跟只跳豆一样,“你就不能安分些?”这才将身体调养过来,非得四处趴趴走才行吗? 小凤姑娘一脸的不忿,“还说,我都养了一个多月了,也没见他送点慰问品过来,这是几个意思?过河拆桥吗?” 公孙策笑着摇头。 小禾端着一蛊补汤进门正好听到这句,不由开口道:“小姐在说谁?” “*王呗。” “那小姐可冤枉王爷了,王爷有送东西的,只是都直接送到太师府去了,而小姐一直在开封府养着,不知道也是有的。” 小凤姑娘道:“他不自己过来,显见得还是心虚啊。” 说到这个,小禾先朝门外看了一眼,这才道:“小姐,奴婢有听说啊。” 大家一看这语气表情,顿时就知道有八卦,立时有意无意都竖起了耳朵。 “快说快说。”小凤姑娘一下就来了精神。 小禾压低了声音道:“听说狄娘娘逼婚呢,然后*王就落跑了。” 众人:…… 小禾,你这是从哪儿听说的啊? “你听谁说的?”小凤姑娘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小禾眨眨眼,道:“听白五爷和严冬说的啊。” 陆小凤笑了,言之凿凿地道:“八成是白小五跑南清宫听壁脚去了。” 小禾赞同地点点头,事实上严冬也是这么猜的。 “说什么呢?六妹,你怎么就不能说我点好啊?”又赶巧了的白五爷立时替自己暴了不平之声。 陆小凤表示:“想不到有什么好的啊。” “嘿——” “你不是去南清宫听壁脚,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 说到这个白玉堂就得意了,他手中扇子一展,欢快地扇了几下,才道:“因为狄娘娘拜托我去把人给找回来啊。” 众人:“……” 陆小凤叹气,无比唏嘘地道:“这真是相煎何太急啊。” “说什么呢?” 陆小凤看着某人,道:“你们两个可是一样的情形啊,我哥被皇婶逼婚,你也被白老夫人逼婚啊,你个身受其苦的人竟然忍心去迫害一个跟你一样的,这简直太没有同志爱了啊。” 众人:好想笑,怎么办? 于是,大家就不客气地笑了。 第215章 , 被自家六妹那么当头棒喝似的一说,锦毛鼠白五爷立时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麻溜跑去跟狄娘娘回绝了找人的事。 所以,转过头南清宫就来请小凤姑娘了。 小凤姑娘挺着六个月大的肚子操着一只扫帚就想跟某老鼠火并。 御猫大人摇着头无奈地去当值,精神这么亢奋的孕妇,让她自行找发泄物去吧。毕竟有人这么有牺牲奉献精神要主动承担,南侠觉得君子有成人之美。 小禾这个忠实的贴身丫环当然是尽全力维护着自家小姐的安全,在此前提下可以跟人火并。 严冬同上。 所以,白玉堂在开封府里被人追着到处鼠窜。 南清宫来请人的内监和侍卫们默默地跟在后面——全程围观,他们要保证公主的安全。 最后,小凤姑娘一把将手里的扫帚扔向那个闪得飞快的老鼠。 当然——没砸中。 不过,小凤姑娘本来也没指望能砸中,她就是想出出气。 吐出一口气,小凤姑娘伸手扶扶发髻。 小禾急忙帮她整理衣饰,要保证小姐的端庄仪态。 整理好了仪容,小凤姑娘转身对一直跟着的南清宫内监道:“我们走吧。” “公主请。” 坐在轿子里的时候,小禾小声问:“小姐,你是不是担心狄娘娘会训你?” “这个我倒不是很担心。” “那小姐为什么对五爷那么生气?” “智商太堪忧了。”她是恨铁不成钢啊,丫就不能随便找个理由,或者阳奉阳违都成啊,怎么就傻到跑去向人坦白? 尤其是坦白把她给交待了出去? 简直不能忍! 小禾以袖掩口吃吃地笑了起来,白五爷又被鄙视了啊。 实话说,其实白玉堂已经是被鄙视习惯了。 否则,他也不会破罐子破摔,某些事情直接将事情推到自家六妹身上去,反正她比他聪明么。 你瞧,人如果不思进取其实是件非常可怕的事啊。 到了南清宫,小凤姑娘心情轻松地下了轿,去见狄娘娘和八贤王。 果然,如她所料,八贤王也在宫里,今儿没抱他的凹面锏去朝上竖桩子去。 “皇叔,您今儿没去上朝啊?” 八贤王轻轻撇着手里的茶碗盖,笑道:“没什么大事我去朝上做什么啊,还不如在宫里品茶呢。” 果然是“闲王”啊,小凤姑娘由衷感慨。 “真羡慕皇叔的优哉,不像我,怀着身孕都不得清闲。”小凤姑娘似真还假地说。 八贤王眼帘微掀,笑道:“你这是找后账来了啊,可惜,你王兄不在。” 小凤姑娘老神在在地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他终归是要回家的。” 八贤王摇头,道:“只怕这次他会躲得久一点儿。” “那也不要紧。” “你又不会一直呆在京里。”八贤王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事实。 陆小凤:“……”皇叔你学坏了! “皇叔。” “怎么?” “您老实说,主意是不是您出的?” 八贤王一脸惊异,“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陆小凤凑过去,压低声音道:“因为您老谋深算啊。” 八贤王笑道:“有你这只小狐狸能掐会算吗?” “瞧皇叔您说的,我这么单纯善良的。” 八贤王哈哈大笑,“你是真不心虚啊。” 小凤姑娘理直气壮地道:“我一向很诚实的。” 这话让一脚跨进门的狄娘娘听到了,她也忍不住笑了,道:“瞧我听到了什么?” 陆小凤道:“大实话啊。” 狄娘娘扶着丫环的手走进来,走到近前一指头戳到了她的额头,“很假的实话。” “皇婶,您怎么这么说我啊。”陆小凤接了丫环的手扶住狄娘娘,嘴上忍不住小声抱怨。 “你呀。” 小凤姑娘凑在狄娘娘耳边小声说:“其实,皇婶,我哥根本是躲我躲出去的吧,您怕说这个太丢人,才说是您逼婚的对不对?” 狄娘娘眼一瞪,道:“谁说的?” “我啊。” 狄娘娘登时就乐了,又戳了她一指头,笑道:“就数你鬼。” “本来嘛,这么多年了皇婶对逼婚已经死心了么,怎么会突然又旧事重提,肯定是为了替我哥打掩护。” 狄娘娘看着她直乐,却也没有解释。 不解释,那就是默认了。 但事实上,小凤姑娘有些话是搁在自己肚子里的,因为那实在不好直接说出来。 秦鹏年是死了,可他的夫人,那位辽国的细作燕河怒却不见了。做为一个在大宋军机重臣身边潜伏了多年的细作来说,她这些年一定掌握了不少大宋重要机密,让她脱逃那不是件好事。 故而,此事必定是要有人负责去处理的。 *王是个挺合适的人选,时机与藉口嘛,已经全了,所以……呵呵,一切尽在不言中。 但一些姿态,陆小凤却是要做一做的,有胜于聊嘛。 小凤姑娘理所当然地在南清宫蹭了午饭,又蹭晚饭饭。 宾主尽欢! 一直到坐上回去的轿子,小禾才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問,“小姐,狄娘娘也没怎么着你嘛。”那您来之前那顿动静是不是有点太大? 陆小凤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云淡风轻地道:“孕妇也是要多运动运动的嘛。” 小禾:“……”白五爷真冤。 轿外的严冬:白兄这是又被涮了啊。 不胜同情! “展兄?” 外面突然传来严冬惊讶的声音。 陆小凤伸手掀开了轿窗上的帘子,果然是她家展小猫,这是不放心她赶来接?不对呀,她来之此就说过会直接回太师府的。 那就是有事了! “什么事?” 展昭有几分踌蹰,欲言又止。 陆小凤忍不住摇头笑了,“去开封府。” “是。” 展昭暗自松了口气。 公孙策一听小凤姑娘又回到了开封府,便知道这是展昭无计可施跑去求助了,心里不由暗自好笑。 包拯在一边亦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个展护卫——” 公孙策面带微笑道:“大人,其实这个案子交予陆姑娘挺合适的。” 包拯默默颔首。 “包大人,我又回来叨扰了。” 一见她扶着腰进门,包拯便自桌后起身,往外相迎,“姑娘小心些。” “没事,这么晚来见大人就是有点儿事想问问。” “姑娘请问。” 陆小凤被小禾扶着在椅中坐了,这才道“白日开封府是有人告状了?” “是。” “是怎么个案子啊?”让她家小猫想说又不敢说,那么一副小媳妇状。 包拯看了眼公孙策。 公孙策便前后仔细地将今日收到的状案讲述了一遍。 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裴慕文! 这是天下第一庄的单元剧情啊,不过,她当年还真没怎么留心看这单元,只知道剧情一波三折的,她家偶像好玄没把人少庄主给咔嚓了。 在她私心里,其实是觉得偶像有些太较真儿了,那裴慕文不过是一介江湖人,行事作风上自然就有些狂放不覊。 裴老庄主竟然还救过她家小猫的命,是实打实的救命恩人,这个事让小猫置身事外,他确实做不到。 陆小凤表示十分理解。 在堂上包拯一听展昭说起往事,当即结束堂审,内心也是颇为纠结。 不过,正好,现在有不用纠结为难的人选了,眼前这位正是最合适不过的人了。 只不过,她如今身怀六甲,这倒是为难之处。 “包大人,我有个不情之请。” “姑娘请说。” “这个案子不知大人能否让给我?” 包拯往她的腹部看了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陆小凤手一摆,笑道:“我不过是坐堂审案,又不下地干活,不妨事。” 包拯犹豫了一下,才缓缓点头,道:“那好吧,偏劳姑娘了。” “是我冒昧了。” “姑娘言重了。” “天也晚了,我就不继续打扰大人了。” “姑娘慢走。” “没事。” 陆小凤出了屋子,一眼就看到站在外面的展昭,冲他招了招手。 展昭低头走了过来。 陆小凤将自己的手递过去。 展昭伸手扶住她。 “行了,别这么垂头丧气的了,这案子我接了。” “小凤,”展昭有些惭愧,“偏劳你了。” “跟我还客气,这是把我当外人吗?” 展昭一听这话带了气,急忙道:“不是,我——”抬头却看到妻子要笑不笑的表情,不由心中一叹。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把心放到肚子里。” 展昭却还是有些担心,“太师那里——” “一边去,我爹我知道,你少操心。” 展昭的心是真不踏实,太师岳父估计是真没办法待见他,这一路走来一出一出的,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值得待见。 很快,展昭就知道他媳妇那话里是个什么意思了。 案子他媳妇是接了,同时她把安乐侯和静山王府的小王爷赵秋杰也给揪来了。 美其名曰给她打下手。 这一小侯爷,一小王爷给打下手,规格是真高啊! 这还不算,人家还不在开封府审,人家要去安邑府审。 安乐侯表示:这没问题。 赵小王爷也表示:正好领老婆出去转转。 当然,最主要的是小凤姑娘的安危他们包了,请他们那姐夫把那心放得妥妥的。真是关心则乱,就没他们,他们那姐也不是谁都能欺负得了的好不好。 赵秋杰要带媳妇一起。 安乐侯一看,嘿,这行,我也带。 好嘛,这一行最后一看简直跟出外旅游似的推家带口的,队伍极是壮观。 送走了那华丽的一行人,公孙策私下跟自家大人感慨,“不知道还当这是去旅游呢。” 包拯默默无语。 公孙策往门口看了一眼,门口守着的不是御猫展昭了,换成了严冬。 太师说了,这次展昭随行,他不随行,不许闺女出京。 于是乎,包大人的护卫就只好暂时换人了。 本来,小凤姑娘想着将自家那不怎么靠谱,但武功还算过得去的五哥给留下的,结果人白玉堂表示:不行,事关天下第一庄,他一定要去围观。 呸,这都说得什么话? 围观? 他们是要去审案的好不好? 收到义妹鄙视的白五爷哼了一声,回应自家义妹,“你是去审案?你瞧你领这一帮人,简直不务正业。” 小禾简直不能更赞同。 在小禾心里,她暗搓搓表示:其实,小姐就是不想老实待产,这才招朋呼友地组团出行的,这叫拉垫背的。 嗯,就是这样! 不得不说,小禾又真相了。 第216章 , “这似乎不是往安邑府路。” 白玉堂以自己锦毛鼠的名誉发誓,这条路绝不是赶往安邑府的。 正端着一蛊乌鸡汤在喝的小凤姑娘瞟了他一眼,道:“我们得先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展昭在一旁代答,道:“伏牛山。” “伏牛山?”白玉堂惊讶莫名,“咱们去哪里做什么?那可是铁臂神鹰屠如山的地盘。” “对呀。”喝完鸡汤的小凤姑娘拿帕子擦嘴,很顺嘴地肯定了一声。 “我们为什么要去那里?”白玉堂更加不明白了,并且执意想从自家妹子这里得到一个清楚明白的答案。 陆小凤瞄了他一眼,道:“鉴于你的智商,我觉得解释太多的话会给你的头脑造成一定的负担,所以我想还是不解释了。” 白玉堂:“……” 展昭暗自摇头。 小禾扭头偷笑。 “白兄弟,某看你还是不要多问了,跟过去就知道结果了嘛。” “欧阳兄!”白玉堂一下跳起来,从敞开的窗户跳了出去。 一个人扛着一把七宝刀从墙上跳了下来,不是北侠欧阳春又是谁! “欧阳大侠!”陆小凤也惊讶了,这真是好巧哦。 欧阳春把刀往脚边一杵,冲着扶窗而立的人道:“某不请自来,还望姑娘见谅。” “哪里。” 白玉堂问道:“你也是为第一庄来的?” 欧阳春毫不避讳,直接点头承认,“对呀,某也很好奇陆姑娘要怎么办这次的案子,所以过来瞧瞧,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陆小凤笑道:“有啊有啊,这次的事肯定有欧阳大侠帮忙的地方,非常感谢欧阳大侠能伸出援手助我一臂之力。” 白玉堂不解,“这次的事有这么复杂吗?” 陆小凤但笑不语。 欧阳春看着白玉堂摇了摇头。 展昭道:“如果不复杂的话,你、我为什么都在这里呢?” 白玉堂振振有词地道:“因为我们要保护某人啊。” 被保护的某人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道:“你只是来凑热闹的。”你丫纯粹是做为一个职业围观者跟来的,竟然都不肯留在开封府保护我家偶像,鄙视。 欧阳春笑了。 御猫大人也笑了。 就连小禾都笑了。 白玉堂不干了,“你们都笑什么啊?这案子哪有那么复杂,再简单不过了。”只不过若是由包大人来审,只怕最后裴慕文免不了要挨一刀。由他家六妹接手,结果就大不相同。 小凤姑娘却没有多解释什么,事成于秘而败于泄,有些事在情形不明朗的时候,是不能广而告之的。尤其,对象是一名叫白玉堂的货时,必须慎之又慎! 看似简单的案子,有时其实相当复杂,远比它所呈现在人们面前的要复杂得多得多。 石樵其人虽为老者,却实在并不是一个值得人尊敬的长辈。 石樵长子石伯祥夫妇,本案的两名受害者,说白了其实也是石玉奴的迫害者。不过,法律之所以公正,就在于即便他是坏人,也要维护他合法的权益。 如果诚如石樵所言,裴慕文垂涎他二儿媳的美貌杀害了他的大儿子夫妇。那么,为什么距离石伯祥夫妇被害两月之久,他才告状?且还是直接上告到开封府去。 安邑府没人管吗? 或许慑于天下第一庄的威名,安邑府确实是没人敢管,可这两个月之内好像石樵也一直活得挺踏实安稳的。 这里面有许多人的影子在晃动,天下第一庄的人有之,第一庄之外的有之,这牛鬼神蛇的,还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搅得一个案子是乱糟糟。 陆小凤在详细询问过自认杀人凶手的马雄和本案关键人物石奴玉之后,才做出前往伏牛山这样一个看似完全跟此案没关系的行程决定来。 这个时候,赵秋杰和庞昱按行程已经差不多要到安邑府了。 陆小凤内心还是有那么点不放心的,那两只二世祖纨绔子弟,也不知道能不能掌控住安邑那边的局面。 没错,庞昱和赵秋杰去安邑的主要目的就是搅浑水。 但是,搅浑水这事,有时候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做的,操心惯了的小凤姑娘对自己那两个义弟真心是有些不安心。 一个两个都是二货,可怎么让人放心啊? 其实,小凤姑娘某方面来说也是个二货。 比如,在御猫南侠眼里,自家媳妇时常会抽风,并且不知道为什么抽,他只能默默黑线。 再比如,锦毛鼠白五爷,一直无法理解自家六妹的脑回路构造。 就连大宋最大的boss仁宗皇帝也一直认为皇妹是个奇葩的存在。 …… 正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欧阳大侠。” “姑娘有话请说。” 陆小凤朝自家小猫看了一眼。 展昭立时心领神会地出去拽走了锦毛鼠。 小禾是不需要回避的人。 等展昭回来的时候,欧阳春已经不在了。 跟着展昭回来的白玉堂好奇地问道:“六妹,你让欧阳兄去做什么了?” 陆小凤微微一笑,悠悠然地回了他一句:“佛曰‘不可说’。” 白玉堂:“……” 展昭在一边笑道:“小凤,你若有事需要白兄帮忙,也可以说出来,我想他一定不会拒绝你的。” 白玉堂立即道:“不,我一定拒绝。” 陆小凤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道:“白小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白老夫人跟你的约定时间马上要到了吧?”你丫的真不打算赶紧找个妻子回去交待一下? 白玉堂节操马上不见,一脸陪笑地对自家义妹道:“六妹,有事你尽管吩咐。” 展昭低头笑。 小禾憋笑。 小凤姑娘没笑,她一本正经地对锦毛鼠道:“我没什么事吩咐你,你还是烦恼怎么跟白老夫人交待得好。” “六妹,这样见死不救就不好了啊。” 陆小凤不以为然地撇了下嘴,道:“我没落井下石已然是十分讲义气了。” 白玉堂:“……”六妹,你这样真的好吗? 小禾:小姐果然一直在刷新她的三观。 展昭略有些无奈,“小凤——”你真的见死不救吗?白玉堂虽然有些时候挺不招人喜欢的,但是真的就不管他了吗? 陆小凤正色道:“人而无信,不知其可? 所谓君子一诺,千金不换。 白玉堂,我替你做保,让你两年之内保有自由之身,可是你压根从来没积极主动去找过意中人,就算我肯再次替你做保,你真的好意思再透支我的信用吗? 所以,我才会说我没有落井下石已经是很讲义气的了。 现在,你还有异议吗?” 被自家义妹说得脸上发烫的白五爷几乎是落荒而逃,他确实是仗着六妹的面子有恃无恐,但这样被人当面说破,真的是好没面子。 展昭轻轻叹了一声。 小禾则道“小姐,你这样讲五爷会不会就此一去不回头了?” 陆小凤不答反问,“你觉得白小五的脸色厚不厚?” 小禾极其肯定地点头,“厚。” 展昭:“……” “所以了,你说他会一去不回头吗?”陆小凤冲自己的丫环摊开双手。 “不会。”小禾自行得出了答案,但她还有别的疑问,“那这样的话,白老夫人难道不会派人来逮五爷吗?” 小凤姑娘极其不负责地道:“那就是白玉堂的事了。” 小禾:“……” 展昭:小凤,你这样撒手不管真的好吗? 说好的结义之情呢? “展小猫,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哼!”小凤姑娘略有些傲娇地道,“我就算不管白玉堂,在道义上也是站得住脚的。” 展昭无话可说。 是真的无话可说,小凤说得一点儿都没错,她确实站得住脚,她已经先替白玉堂做过保人了,这叫先丑后不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小凤也算是对白玉堂仁至义尽了。 至于白玉堂会不会这么想,展昭就不得而知了。 小禾忍不住小声咕哝,“如果白老夫人定下的人白五爷不喜欢的话,那就糟糕了。” 陆小凤耳尖地听到了小禾的咕哝,笑着说道:“你真是替古人担心,白老夫人其实是很通情达理的,只不过,某些时候某些人必然是得被威逼一下才会有效果罢了。” 于是,展昭和小禾都懂了。 诚然,锦毛鼠白五爷某些确实是欠抽的! 当然,此等真言意会即可。敢这样堂而皇之说出来,还让白五爷连反抗都不敢动作太大的人,除却眼前的这位,别人还真享受不了这待遇。 小禾将盛鸡汤的器皿拿出去。 屋里便只剩下了展昭夫妻。 展昭便道:“你是不是已经跟白老夫人通过气了?” 陆小凤笑而不语。 御猫大人于是明白了,这果断是通过气的节奏,真想替白玉堂点根蜡。 “欧阳兄——” 陆小凤瞟了自家小猫一眼,道:“我让欧阳大侠帮我去打听些消息,他江湖人面比较广。” 南侠立时觉得自己受到了鄙视。 小凤姑娘或许也感受到了自家小猫的情绪,又道:“你去自然也能打听到的,但是你现在不是要陪在我身边嘛,所以这种事就只好麻烦欧阳大侠了。” 略顿了下,她又抢在展昭开口前道:“白玉堂不行,这货太过招摇,且极易吸引仇恨值。”性格上的缺陷,这真的是无法挽救。 展昭:“……” 沉默了一会儿后,展昭迟疑开口,“那裴少庄主到底会不会有事?”这是他一直萦绕在心的担忧,却也是他迟迟不敢开口相问的事。 陆小凤眉心微拧,轻轻地吐了口气。 展昭的心立时便提了起来。 结果,下一刻,小凤姑娘就轻笑一声,“他既是你救命恩人的独子,即便需要动用一些必要的特权我也是会保下他的。况且,事实上他并不需要这种特权的赦免。” 展昭动容,“小凤——” 陆小凤伸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道:“我只能告诉你事情真的没那么简单,我对构陷出这样一个局的幕后之人相当有兴趣。” 展昭觉得被小凤这么感兴趣的人前途堪忧。 “至于石樵——”陆小凤陡地冷笑,“这种社会败类型的人物,我会给他一个应有的报应的。” 展昭不得不提醒妻子,“他是原告。” 陆小凤道:“原告变被告的事多了。”只要作恶就会有苦主,这也是她主张去安邑府审理此案的根本原因——那里苦主会不少,足够那石樵喝上两壶的。 南侠隐约猜到了一些什么,果然,小凤和包大人的行事风格实在是大相径庭,有时候甚至是南辕北辙,可他们却始终能殊途同归。 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一种奇迹! 第217章 , 伏牛山。 “它为什么叫伏牛山?”这是眺望着远山的小凤姑娘的疑问。 展昭诚实地道:“不知道。” 小凤姑娘毫不客气地扭头白了他一眼。 小禾低头偷笑。 “那你知道那个什么叫屠如山的是怎么占山为王的吗?” 这个南侠还真知道,所以他就回答道:“江湖传言,二十年前屠如山路经伏牛山遇到劫匪,他凭一己之力大败众匪,然后——” 陆小凤接口道:“他就成了新的山寨大王。” 展昭点头。 小凤姑娘由此得出结论,“这么说来,这个屠如山也不过是盗匪之流。” 展昭道:“据闻他倒是不惊扰过路百姓。” 陆小凤眉一扬,“百姓?”紧接着冷声道,“什么人是百姓,什么人又不是百姓?难道那些行商、走镖之人不是百姓?普天之下,皇帝之外的人俱是百姓。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展昭无言以对。 陆小凤又道:“一个月前雄威镖局总镖头途经伏牛山被劫了镖银三十万两。” 展昭略带惊讶,“有这种事?” 陆小凤肯定地回答他,“有啊。” “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马雄告诉我的。” “裴家庄的马雄?”展昭愕然。 陆小凤有些奇怪了,“你需要表现得这么惊讶吗?” “他怎么会跟你说起这些江湖事的?”你审问难道不只是裴慕文杀人案吗? 陆小凤换了只手扶腰,御猫大人马上换到她另一边扶住她的另一只手,继续扶着她走动。 小凤姑娘一边散步,一边很随意地道:“我要捋案情啊,所以我就划了个时间段让他把他知道的身边发生过的所有事尽可能的全告诉我了。” 展昭:小凤,你真的不是八卦吗? 其实,很多时候南侠大人一直都在心里犯嘀咕,虽然大多时候小凤能从中得出许多与案情相关的情报,但是也有一些时候他实在是怀疑她单纯只是八卦好奇而已。 这个,那啥,真相嘛,心知肚明就行了,说出来一来没人信,二来,也大损神断凤姑娘的威名。 大概是基于这样潜意识的自觉,南侠大人从来只放在自己心里偶尔嘀咕一下下罢了。 给点赞!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八卦?” 展昭一惊,难道他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陆小凤一脸“我猜也知道”的表情,“女人有点八卦之心这不是很正常的吗?再说了,也未见得你们男人的八卦心就少到哪里去。” 南侠只能无语。 这承认得也太坦然了点吧? 果然是小凤的风格! “在我和马雄的谈话中,我逐渐发现一件事。” 展昭不由动问:“什么事?” 陆小凤的表情略显沉吟,“所有的事件中都或多或少有一个人的影子在。” 展昭一下紧张起来,“谁?” 陆小凤却不再说话。 南侠大人:…… 一直到小凤姑娘结束日常散步,展昭都没能从她嘴里再听到任何有关案情的话题。 不得不说,有些时候小凤姑娘其实也挺招仇恨值的。 这一点上,小凤姑娘与其某位结义兄弟的脾性那是相当的相似啊。 当然,关于这一点儿小凤姑娘肯定是打死也不会承认就是了。 鉴于妻子的某些不道德品质,晚上就寢的时候,御猫大人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你是担心我看到那人的时候言行举止上会有表露才不肯告诉我对方是谁的吗?” 小凤姑娘当即一脸惊讶地看过去,“我没有这么想啊。” “那你怎么不说?” 小凤姑娘理直气壮地道:“你没问啊,我以为你没兴趣,所以就没继续往下说了。” 展昭:“……”难道又是他错了? 有错没错,先认错,这准没错! “是我错了,那个人是谁?” 小凤姑娘掩口打了个呵欠,咕咕哝哝地道:“裴家庄的总管柳天风。” 展昭陷入沉思。 柳天风其人,江湖声望不错,因为忝为裴家庄当家总管,名威也很不错,武功据说也相当不错。观其人,言行举止都进退有度,谨慎有方,实在不像是耍奸弄巧之辈啊。 不过,南侠在心里暗自揣摩,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些人他见过太多道貌岸然之辈,如果柳天风真是那幕后黑手的话,他大概也不会太过吃惊。 尤其是,现在小凤已经给他提前打好了预防,到时真是不必吃惊了。 展昭想跟妻子再说几句话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睡熟了,不由无声失笑,有孕在身的她总是特别容易疲累。 慢慢地有歉疚泛上展昭的心底,她这样的身体状况,原本不该让她掺和进这样烦心的事的,只是他到底是放不下裴老庄主昔日对他的救命之恩,这才拉她趟进了这趟浑水。 曾经,展昭不明白为什么她一直抗拒接受他的感情,可是,随着时间慢慢过去,他们携手一路走来的经历让他渐渐明白了她心底潜藏着的真实答案。 他们这样的人也许最对不住的就是身边最亲近的人,她不想对不住最亲近的人,所以她从心底抗拒着有这样一个人的出现。 如果他不坚持,如果她不妥协,那么他们也许真的是天涯海角各自心底的一颗红痣,碰不得,摸不得,最终随着生命消失一起湮灭去。 展昭轻轻地抚过她光滑的脸颊,眸底漫上深浓的柔情,这样的小凤如何让他放得下,如何能错过? 心疼、歉疚,却从没有过后悔。展昭从不后悔爱上她,追逐她,挽留她,人生总会有些东西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舍弃的,而她便是他此生无法舍弃的人,就算是对她满怀歉意,也不愿生命中缺失她。 展昭轻轻握住妻子的手贴到自己的脸边,噙着温柔的笑意凝望着她恬静的睡颜。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如此便好! 陆小凤一夜无梦,径自好眠,自然不知晓睡在自己身边的某猫曾经有过怎样的心理活动。 但是,睁开眼的第一时间能看到某只潇洒俊逸的猫,小凤姑娘还是非常开心的。 “展小猫。” 展昭宠溺地笑,伸手扶她起身,轻声问道:“睡得可好?” “好啊。” 展昭帮着她穿上外衣,然后开门让小禾进来帮她洗漱梳妆。 趁着妻子端坐着由小禾妆扮的时候,展昭顺口问了下今天的行程,“今日咱们要过伏牛山吗?” “有人过,咱们就算了。” “有人?” “嗯,有人。” 展昭不由失笑,“你这又是什么时候找的人?” “不能完全算我找的。” “哦?” 陆小凤道:“财大气粗这种事必然是得找有家底的人嘛,咱不行。” 小禾忍不住抬眼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其实,小姐也很有家底的,每年皇上都会赏不少东西,太师和夫人就更不用说了,还有南清宫,再加上小侯爷、小王爷等人礼,小姐说这话真是不亏心。 展昭心里跟小禾想得差不多,他虽然两袖清风是甩手掌柜,但是妻子明面上受的赏他还是知道一二的,更别提太师岳父时常的填补了。 她穷? 她可是名副其实的有钱人! 不过,拆台这种事是断然不能干的。否则,会遭到什么报复不可知。 “谁是那财大气粗的?” 说到这个,陆小凤眼睛一亮,扭头道:“那年我不是帮一个富商翻过一个冤案吗?” 展昭点点头。 小禾因为小姐的动作也顺势换了方位继续淡定地帮她梳妆,在帮小姐梳妆的时候应付各种状况,小禾已然是熟练工。 “咱们不久前经过他家所在的县城,我让欧阳大侠顺便帮我捎了封信过去。” “什么信?” “让他托镖走一趟伏牛山。” 展昭扬眉,“给人家送菜?”那真不是小凤的风格。 “雄威镖局不是被劫了三十万两银子吗?” “是呀。” “五十万两不比三十万多吗?” “当然多。”展昭很肯定。 “我给他们添点菜啊。” 展昭和小禾对视一眼——打死他们都不信,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说到这里,小凤姑娘忍不住叹了口气,微微歪头,道:“可这五十万两银子是我借人家的,到时少不得要给他算些利息。” 展昭二人恍然大悟,就说嘛。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向来是小凤的拿手好戏,这次她没亲自上阵,已然是十分难得了。 有一个急公好义,又侠肝义胆,又常常将生死置之身外而不顾的妻子和当家小姐,这对御猫大侠和丫环小禾来说都不是一个十分美好的事实。 然而,现实却是事实再不美好那也是现实! 小禾一时没忍住嘴就吐噜了一下,“小姐,这次幸亏你这肚子月份大了,否则啊——”一切尽在不言中。 御猫大人心里也悄悄抹了把汗,小禾可真是一针见血说出了事实的真相。 这话说得小凤姑娘也有些感慨,摸着自己的肚子道:“我确实对土匪的山寨满感兴趣的,但时机不凑巧,也没办法。”总要以肚子里的小家伙安危为要。 小禾:果然! 展昭:…… 突然,展昭想到一事,不由旧事重提,“小凤,你究竟让欧阳兄干什么去了?” 陆小凤抿嘴一笑。 小禾从这笑中看出了明显的不怀好意。 展昭亦然。 小凤姑娘不怎么淑女地搓了搓手,一脸纯真善良地道:“没干什么啊,就去抄个后路罢了。”话说得那叫个轻描淡写,再没比这更清闲的了。 展昭有疑问,“不是说帮你打探消息去了?” 陆小凤眼睛无辜地一眨,“我挑不打紧的说的。” 展昭顿时无语。 小禾偷笑,她最喜欢看小姐蔫坏蔫坏的样子了。 “你先前既然不肯告诉我,现在怎么又肯告诉我了?”御猫大人还是想弄个明白。 陆小凤道:“咱们都走到伏牛山了,说不说的早没关系了。”巧计安排下,只看那八臂神鹰如何应付。 “欧阳兄一人?” 小凤姑娘瞪眼,“俗话都说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就算欧阳大侠武功盖世,我也不能就这么让他单身入虎穴啊,这也太不地道了。” “找谁做的帮手?”难不成又召来了陷空岛的五鼠兄弟? “反正肯定不叫欧阳大侠一个人唱独角戏,你把心放得妥妥的。” “反正你就是不想现在告诉我,对吧?”展昭无奈地摇头。 小禾将一支凤头簪小心插入小姐梳好的发髻,又继续去跟剩下的发丝做奋斗,顺便竖着耳朵听说话。 小凤姑娘摸摸肚子,一本正经地道:“我要注意胎教啊。” 展昭:…… 小禾:…… 这种时候你倒想起胎教来了? 小凤姑娘还是一脸严肃认真地道:“鉴于前面几胎的成果,我觉得真得注意。” 展昭和小禾二人瞬间就对这胎的胎教没了期望。 这一胎已然经过了崔秉良和耶律梦龙两案,难道还能有期望? 第218章 , 伏牛山有什么? 土匪、赃银、受迫害的百姓……唯独没有当朝*王的预料,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惊吓! 在黑牢见到*王的第一眼,北侠欧阳春便知道事情大条了! 北侠第一时间将人护送出了伏牛山,送到了陆小凤的面前。 小凤姑娘勃然大怒。 南侠亦然。 “屠如山呢?” 欧阳春道:“被他逃了。” 陆小凤当即发出命令,“全力追辑屠如山,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与此同时,她也第一时间向京城传递了消息。 *王因何出京,有几个人是心知肚明的。他因何失陷在伏牛山中,这便颇耐人寻味了。 南清宫八贤王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入宫见驾,尔后便带着他那根著名的“上打昏君,下打谗臣”凹面锏离了汴梁城,前去和陆小凤会合。 *王赵祥除了身体虚弱些外,倒也没有什么严重的内外伤,随他出京的随行侍卫只剩下三个,伤势都颇严重,若非遇到欧阳春这从天而降的奇兵,只怕最终也难免伤重而亡。 赵祥醒来后看到陆小凤后,眼睛里便泛起了淡淡的笑,“妹子,你又到处乱跑了。” 陆小凤哼了一声,道:“是哟,如果不是我又乱跑,哥你可怎么办。” “伏牛山和辽国有勾结。” “猜出来了。” 赵祥喝了一口她喂过来的参鸡汤,笑了下,道:“那你猜猜我出京的目的可达成了?” 陆小凤一边喂食一边道:“燕河怒死了。” 赵祥不由失笑,“妹子,有没有人说你真的很聪明?” 陆小凤平板着声线道:“这种客套的话听多了很容易让人骄傲自满的。” 赵祥道:“还真没看出妹妹你有骄傲自满的苗头,显然还是被夸得少了。” 小凤姑娘终于忍不住朝他瞪了一眼。 这让*王的神情变得更加愉快。 窗棂突然被敲了三下,陆小凤抬头扫了一眼过去,“进来吧。” 窗棂轻轻一抬,一个人跃窗而入。 赵祥看到来人,微微扬眉,“白玉堂!” 白玉堂冲他抱了抱拳,然后对自家义妹道:“有消息了。” “抓住了?”陆小凤一下就从凳子上站起。 白玉堂道:“跟抓住也差不多了。” “这怎么说?” 白玉堂哼了一声,道:“那孙子被我们堵一个山洞里了,插翅难飞。” 陆小凤当即道:“拿烟薰他出来。” “等他饿到不行自己出来不更好?” “他要万一自裁呢?那不太便宜他了?” “六妹说得对,我这就去让人点火。” 陆小凤目送白玉堂失急火燎地跑掉,忍不住摇了摇头。 “怎么?又替白玉堂的智商捉急吗?” 听到*王这样的调侃,陆小凤笑着回头,“哥,喝你的汤吧。” 赵祥闻言笑着拿起榻边的汤碗,冲她举了举,“我喝汤。” 小禾在一旁见小姐要坐,便赶紧搭手过去扶她。 陆小凤重新在*王的榻边坐下,伸手先捶了下腰,才道:“如果这个屠如山不死的话,我觉得也许能从他嘴里问出点东西来。” 赵祥将空碗递给小禾,道:“你觉得能问出来?”他可不怎么看好,那就是个亡命之徒。 陆小凤眼尾一挑,道:“不确定。” “不确定?” “对呀,我刚才说的是也许啊,这本来就是个不确定的词。”具体情况还要具体分析,不过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能问,则问;不能问,就不问。 顺势而为,陆小凤不强求。 赵祥换了个问法,“你觉得他们能把屠如山活着带回来吗?” 陆小凤笑了,“我觉得有七分把握他们能带回活的。” “为什么?” 陆小凤老神在在地道:“举凡亡命之徒,不到最后关头他们是不会放弃的,期望有奇迹发生他们有时比善良之辈更为殷切。” 赵祥想了想,不由缓缓点头,道:“妹妹所言有理。” “那是,咱叫常有理嘛。” 赵祥被她的话逗得笑了。 用“常有理”这三个字来形容他这妹子的人还真不少,至少皇帝和父王就说过不止一次。 拿白玉堂的话来说,那就是没理还能搅出三分理来的主儿,有时候甚至能颠倒黑白,结果还让人哑口无言。 这叫本事! 次日一早,铁臂神鹰屠如山便被人五花大绑扭送到了小凤姑娘的跟前。 打着呵欠的陆小凤坐在软椅中,右手支颌,扫了地上的屠如山一眼,道:“白小五,这一大清早的,你真是有心了。” 那边的锦毛鼠已经收到了御猫大人私底下奉送的几个冷眼,不过,他不以为然,道:“我这不是深刻明白妹子你对此贼深恶痛绝的程度嘛,抓到了人自然就第一时间给你送过来了。” 陆小凤皮笑肉不笑地道:“谢谢啊。” 白玉堂大手一挥,道:“不客气。” 展昭:真是欠抽。 欧阳春:…… 小禾:五爷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最佳代言人,不怪小姐总是顺手就拍几下,这必然是得常态化。 陆小凤没心思跟白玉堂计较,她不是很认真地打量着艰难从地上站起来的屠如山,倒是有那么股子精神气儿。 “白玉堂,给他把哑穴解了吧,我跟他说说话。” 白玉堂道:“他如果咬舌自尽呢?” 小凤姑娘轻描淡写地道:“那就把牙都先敲了吧。” 真是太凶残! 白玉堂道:“行,这主意好。” 展昭赶紧伸手拦住了那只冲动冒失的老鼠,他家小凤的话有时候是不能听风就是雨的。 欧阳春在一旁摇了摇头。 屠如山却是恶狠狠地瞪了陆小凤一眼。 小凤姑娘不以为忤,冲他微微一笑,道:“私通辽国,囚禁当朝王爷,罪名不小。” 屠如山说不出话,只能用眼神表达他的不屑。 小凤姑娘完全当没看到,“或者我该换个说法,二十年前你从辽国来到大宋,为的便是潜伏以待时命吧。” 她此话一出,所有人为之震动,包括被五花大绑的屠如山。 “用得着这么惊讶吗?”小凤姑娘表示自己有些搞不懂。 当然用得着! 这是其他人的集体心声。 怎么她就会想到这个方向上去? 怎么她就能想到这个方向上来? “展昭,解开他的穴道,我想现在他愿意跟我谈一谈了。” 展昭默默上前解开屠如山的穴道。 屠如山盯着陆小凤, 小凤姑娘欠欠身子,小禾立即上前伸手帮她捶了捶腰,然后又将一只软靠垫到了她的腰后,业务十分的流畅熟练。 “屠寨主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屠如山扯了下嘴角,道:“姑娘摆的谱儿可真不小。” 陆小凤用一副“不过如此”的口吻道:“一般吧,身子重了,谱儿这时候摆最合适了,不容易招人恨。” 小禾:…… 展昭:…… 欧阳春:…… 白玉堂:听你这话就挺招人恨的。 “姑娘想必就是传闻中的鼎鼎大名的神断凤姑娘了。” “不敢当,想不到贱名寨主也有所耳闻呐。” 陆小凤这话说得略带几分戏谑,不少人听得牙略酸。 屠如山没牙酸,他冷哼一声,道:“早就听闻凤姑娘大名,今日一见,哼。” 陆小凤不以为忤,一声轻笑,道:“见名不如闻名,这种事难免的,屠寨主也不必灰心失望,人生这么长,总还是能遇到闻名不如见面的人物的。” 屠如山:“……” 小禾低头忍笑,她最喜欢小姐这种调调了,听着就可乐。 白玉堂也忍不住微侧了身以手握拳挡在唇边遮掩,说到噎人,他家六妹还真是个中翘楚,等闲不是她的对手。 陆小凤正了正身子,看着屠如山淡淡地道:“说说吧,为什么针对*王?” 屠如山反唇相讥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辽国细作,又何必多此一问。” 陆小凤道:“那不然,你囚禁*王不是一天半日之事,如果要以*王为人质向我大宋讨要什么好处早便做了,可你没有。” 屠如山冷笑。 陆小凤低头抿嘴一笑,道:“让我来猜猜,”她略顿了顿,尔后眉一扬,“想必是为了原兵部侍郎秦鹏年的遗孀秦夫人,那个名叫燕河怒的契丹女子吧。” 屠如山瞪眼看她,一脸见鬼的表情。 其他表情虽然没那么夸张,但一样不敢置信。 小凤姑娘不以为意地挥挥手,道:“别这么惊讶,那位秦夫人我也曾见过,年轻时一定是个艳光四射的大美人,就是现在那也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呐。” “你放肆。”屠如山对她那戏谑的口吻表示了极大的愤怒,怒容满面,双目圆睁,虽然被五花大绑,但是仍试图移向陆小凤的主向。 当然,这肯定是要被阻止的。 白玉堂一脚直接踹在屠如山的腿窝处,当即让他跪到了地上。 “别急别急啊,那秦夫人是挺漂亮的嘛,二十年前当然就更美了,少年慕少艾,人之常情,大家都能理解。”陆小凤微顿了顿,“所以,你实在没必要急得这么直赤白脸的冲我吼。” 被欧阳春按住的屠如山身子不停挣扎,怒道:“不许你对娘娘无礼。” “娘娘?”陆小凤讶然。 屠如山蓦地僵住,他知道自己失言了,而他这一失言就不知道对方会猜到什么内容了。 陆小凤缓缓扫过全场,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掠过,然后慢慢地道:“娘——娘——,果然是有内涵啊。” 展昭看着她脸上那微笑,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屠如山不小心露出这么个线,只怕小凤那强迫症就会忍不住发作,肯定拨丝抽茧把事情给还原个明明白白,否则她自己那心里就百爪挠心似的难受。 御猫大人看看屠如山,默默替他点了枝蜡。 陆小凤伸手。 展昭抢在小禾之前将手臂递了过去,让她扶着自己的胳膊起身。 陆小凤慢悠悠地往屠如山跟前走两步,道:“说实在的,我还真是挺佩服你们辽国先帝的,这真是舍不得媳妇,套不住狼啊,这本舍得够大的。” 屠如山在欧阳春掌下挣扎。 其他人皆无语。 小凤姑娘不紧不慢地扶着御猫大人的手臂,跟太后老佛爷似的溜步,一边思考一边道:“难怪左丞相耶律洪会在拜访过秦府之后,便安排了那个秦夫人离开汴梁城。据闻,耶律洪曾有一小妹是辽先帝的宠妃,想必他们兄妹异国重逢感慨良多啊。” 屋里的其他人互相看看,然后又将目光朝地上挣扎想反抗的屠如山看了一眼,这一眼——无尽同情。 他一句无心失言,就让小凤姑娘将点连成了线,然后形成了一个完整的脉落,还原出事情的本原。 只能说,屠如山真倒霉!偏偏不幸遇上了陆小凤这么一个主儿,不悲剧也悲剧了。 “秦夫人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值得人钦佩,当然,”陆小凤停在屠如山面前,“也让人同情。” 屠如山挣扎的动作停住,抬头看她。 陆小凤道:“你没听错,是同情,身为辽帝的宠妃,却被辽帝牺牲,不可悲吗?” 屠如山慢慢低下头去。 陆小凤还在继续往下说,“所以,你抓住了*王,既没有交给辽国,也没有杀他,而是留着慢慢折磨,他不甘,愤怒,你想报复这一切的不公,我没说错吧?” 屠如山低低的笑了起来,语含悲凉地道:“没错,你没说错,你说的都对,阿燕死了,我要报复,我要替她报仇,可是,就算报了仇又能如何呢?”她到底永远不可能活过来了。 “节哀吧。”陆小凤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两下,尔后扶着御猫大人的手臂又走回了座位,慢慢地坐了回去。 “*王的事我没什么疑问了,现在咱们来说说裴慕文的事吧。” 屠如山豁然抬头。 陆小凤冲他申明道:“我真不是鬼。”表情要不要这么用力啊。 众人:估计在屠如山心里你比鬼还可怕。 第219章 , 在屠如山心里比鬼还可怕的小凤姑娘却长了一副牲畜无害的嘴脸,这对他来说不得不说是一个认知上的颠覆。 屠如山再不肯对陆小凤说一个字,但是仅凭他最初听到小凤姑娘的话时所露出的表情,大家便都知道这次的案子果然是没那么简单。 一切如小凤姑娘所料! 然后,锦毛鼠大侠便有些惆怅了。 难道他的智商就真的这么让人捉急吗? 无论是那只臭猫,还是欧阳大侠都在最初便站在了六妹的那一边,坚定地认为她说的是正确的。事实结果也证明,六妹确实是正确的。 正因为结果证明六妹的正确性,这岂非就越发显得他果然是智商太令人捉急的货? 这简直是太打击他的自尊心和自信心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以前白玉堂虽嘴上自认智商捉急,但是心里却并没有真的这么认为,可现在他开始有所体认了,因而也就难免惆怅了起来。 感觉人生一下子便变得灰暗了。 有一个智商太超群的妹子,果然是人生不能承受之重! “怎么了,情绪看起来不怎么高嘛。” 听到这个略带调侃的声音时,白玉堂也看到了扶着腰朝自己走来的义妹。 白玉堂一下就从廊下站了起来,“那只臭猫呢?怎么让你一个人过来了?” 陆小凤笑了笑,道:“我又不是废人,目前还是能独自行走的。” 白玉堂伸手扶她到廊下坐下,“可你这个样子到处乱跑,也得考虑一下看到的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不说我了,你刚才在想什么?” 说到这个,白玉堂就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在为自己的智商捉急啊。” 陆小凤“噗哧”一声就笑了出来都市狂兵。 “妹子,你不能这样幸灾乐祸吧。” 陆小凤咳了两声,正色道:“没有,你看我表情多严肃。” 白玉堂翻了个白眼,真是当面撒谎都不打草稿。 “六妹,如今那屠如山闭口不言,就算我们到了安邑府只怕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吧?”说这话的时候白玉堂很有些底气不足,实在是他现在太怀疑自己的智商了。 没想到,小凤姑娘却点了点头,道:“他本人在证言证词方面确实是不会有什么太大的贡献了。”但贡献总还是能拗出来一些的。 白玉堂:“……” “别这么一副表情,自我怀疑有其必要性,但总怀疑就完了,这辈子你也别想做什么事了。” 白玉堂内心汗如雨下,心说:我现在这样还不是被你给打击的啊。 陆小凤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一脸复杂地朝远方看去,口气带了些怀念地道:“其实,我曾经也对自己充满了怀疑了。” 白玉堂惊讶了,“真的?”你骗我的吧?就六妹你这样的主儿,怎么可能会有人生迷茫的时候? 陆小凤低头笑了声,道:“我也不是生下来就什么知道的,不过是被人打击得多了,从教训中吸取的经验多了,慢慢地也就知道得多了罢了。再说了,你不过是在推理办案方面不擅长而已,在江湖上你白五爷可是赫赫有名,名动一方的主儿,不知道是多少人的心中偶像和梦中情郎呢。” 白玉堂嘴角微抽,微有些别扭地道:“合着你是专程来宽慰我来了?” “谁有那闲工夫,不过是跟你分享一下人生成长的经验罢了。”意气风发,嚣张得都快目中无人的锦毛鼠,突然蔫头耷脑的,看了真是有碍观瞻,看得展小猫这个宿敌都忍不住跑过去跟她唠叨了。 “……” “如果白五爷您对人生不再迷茫的话,明天应该就不会再摆出幅生无可恋的脸招衰了吧?” 白玉堂:“……”六妹,你果然随时都准备给我敲闷棍啊。 结果,第二天小凤姑娘一行人却没能如愿启程。 因为,在当天夜里,有人披风带雨地进了他们投宿的客栈。 在看到气色仍旧虚弱的儿子时,当朝的八贤王仍然没忍住自己的怒火爆发,立时便要让人将那个屠如山提过来。 “皇叔,您难不成还要打他一顿出出气?” 八贤王眉一挑,道:“怎么,难道不行?” 小凤姑娘挠了下下巴,道:“当然没问题,问题是大半夜的,您又一路旅途劳累,好歹先养足了精神再揍人揍得比较狠吧。” 八贤王道:“又不是我揍。” 小凤姑娘道:“一样啊,跟着您的侍卫们都一路辛苦的。” 八贤王随行侍卫:我们没那么怂,保证打得那家伙哭爹喊娘。 八贤王道:“总之,你这丫头就是不赞成我大半夜地提人过来。” 陆小凤老老实实地道:“因为动静太大了嘛。”我想睡觉的啊,不知道孕妇需要足够的睡眠吗? 她都不用想就知道,到时候八贤王要出气,她予情予理肯定都不能缺席,所以她就肯定不会赞同他老人家大半夜大动肝火吃货皇后全文阅读。 八贤王想了想,最后决定先养精蓄锐。 让店家做了吃的,然后一行人洗漱洗漱就歇了,打算第二天再抽那个屠如山。 只是,等到第二天八贤王看到屠如山的时候,他突然就觉得自己再让人动手的话,俨然就落井下石、雪上加霜的意思了。 实在是因为——屠如山现在的情形虽不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但至少生无可恋是能用得上的。 “他这是怎么了?”八贤王不得不向旁边的人征寻原因。 六合王赵祥很是云淡风轻地对自家老爹说:“被小凤打击的。” 小凤姑娘立时抗议,“王兄,我哪有?” 欧阳春等人:王爷一点儿没瞎说,就是你打击的。 “你打击他什么了?”八贤王太好奇了。 陆小凤:“皇叔,真不是我。” 八贤王的目光在屋里溜了一圈,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原凶真的是他这个宝贝御侄女。 不过,鉴于她本人抵死不认的态度,八贤王很理解地也就不继续追究了。 但是,关于这件事的详细情况,他还是要仔细问一下众人的。 结果,等展昭把伏牛山这里的事前前后后详详细细地说过之后,八贤王的目光又落到了宝贝御侄女的身上去,“你怎么就能肯定他跟裴家庄的事有牵扯?” 陆小凤一脸无辜地道:“诈的。”本来只是猜测怀疑,结果最后就确认了。 众人:…… 白玉堂第一个没忍住,“妹子,你先前可从来没说过你是诈的。”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 小凤姑娘理直气壮地道:“你们也没人问我啊。” 众人:我们那是太相信你的原因。 赵祥见状忍不住侧了头低低笑了出来,他这王妹实在是个活宝啊,常常在一本正经严肃的氛围中冷不丁地就爆出个大笑话来活络气氛。 而且,她还真不是故意的。 这叫一个巧合! 八贤王紧跟着也笑出了声。 最后,屋里的笑声连成了片。 这事实在也怪不得她,她说得很对,是他们自己的原因。 所以说,屠如山那种“看到鬼”的眼神真的是太能被理解了。 “这次裴家庄的事竟然还牵扯到了辽国,这里面想必是有些文章的。”八贤王说这话的时候,屋子里只剩下了朝廷里的人。 白五爷表示他是江湖人,所以他勾搭着北侠去喝酒去了。 御猫大人要随身看护媳妇儿,所以只能缺席酒友会。 对八贤王的说法,陆小凤表示赞同,“我也是这样想的。” “可有什么蛛丝马迹?” 陆小凤摇头,“我先前只是猜测这不过是些江湖恩怨导致出来的是是非非,但在伏牛山找到王兄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先前的想法错了女神的阴阳顾问。” 八贤王摸了下胡子,道:“有时候事情往往出乎意料。” “冥冥中一切自有天定,我哥命大福大,命不该绝。” 八贤王忍不住摇头,“偏偏你就不按牌理出牌跑到伏牛山找裴家庄之案的线头,结果阴差阳错地救了他出来,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陆小凤默默点头。 赵祥对此有自己的疑惑,“我一直不明白,妹妹,你怎么就直奔伏牛山来了呢?”按常理你接了这案子又表明了要在安邑府审理,那目的地应该很明确就是安邑府才对,怎么你就生能跑到看似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伏牛山来? 陆小凤道:“安邑府是事发的地方,”微顿了顿,她又继续往下说,“案子发生这么久了,手脚当初就做得足,如今更几乎是无迹可寻,在安邑府要找出当初的事件真相老实说会很麻烦,更甚于会让案子陷入死地。” 其他人都竖起了耳朵听下文。 “为了不让案子胶着,我只能另僻蹊径,从细枝末节下手,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突破口。” 展昭不明白了,“那你让安乐侯他们去安邑府是做什么?” “把水搅混。” 八贤王跟儿子对视一眼,道:“混水摸鱼。” 陆小凤点头,“对呀,如果是我去的话,顶着神断凤姑娘的名号,那些人对我肯定会有所提防忌惮的,但是庞昱和赵秋杰这两个纨绔子弟皇亲国戚去,那效果就完全不同了。” 这下,其他人都心领神会了。 对待聪明人和对待草包的手段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虽然那草包未必真是草包,但是那样的错觉会让对手掉以轻心,继而出现失误。 展昭想到了当年的湖州案,若非包大人的名声在外,也不会面对文家举步为艰,当时小凤就说过类似的感慨。 八贤王想到了却是另一个问题,“那如果我和祥儿也跟你一道前往安邑府的话,岂不是太过扎眼了?” 陆小凤道:“不然,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伏牛山覆灭,辽国必然已经得到消息,所以你们去往安邑府反而理所当然得很。” “哦?”八贤王愿闻其详。 陆小凤继续道:“不管屠如山有没有对我们说什么有价值的话,只要你们去往安邑府,这都会让对方觉得屠如山什么都说了。” 好算计! 最后,六合王忍不住表示了一下担忧,“妹妹,你这样会不会用脑过度,你现在可不比平常。” 陆小凤瞪眼,敢情当她愿意是吧? 她多冤啊,老公欠别人的救命之恩,她挺个大肚子不能好好待在家里待产,却得七早八早地跑出来查案。末了,他们还觉得她智多近妖,将她看成了个非人类。 再没比这更让人吐血的事了! 展昭在一旁也忍不住微微抽了下嘴角,所以说他就觉得小凤说的胎教什么的真的完全不靠谱。 第220章 , 小凤姑娘一行人终于到了安邑府。 对于安邑府的许多百姓来说,神断凤姑娘简直让他们望眼欲穿。 同时的,对于某些人来说,神断凤姑娘则让他们相当的捶胸顿足,原本准备好的套路没能派上用场,反而被她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一措手不及不要紧,事情完全乱了套。 在他们还来不及做更多补救之前,这位姑娘领着一帮人呼啦啦地就到了安邑府。 不但她来了,她还把当朝赫赫有名的八贤王给带来了。 再加上先前到安邑府的太师府的安小侯爷和静山王府的小王府,这一下,安邑府的权贵一下便扎了堆,这让安邑府父母官顿感压力山大,眼瞅着就要被那大山给压趴下了。 这神断凤姑娘真真是比铁面无私的包大人还要让人头疼的人。 有包大人在,再多的权贵扎堆,那如果有雷肯定是他头一个顶。 可,神断凤姑娘呢? 那就完全是两种情形了,她虽然也公正廉明,但是她在官场上可比包青天圆滑多了,别说替别人顶雷了,她不顺手让别人替她顶雷那都算是她秉性良善了。 官场上,关于这位凤姑娘的传闻虽然不是太多,但是多少也会有一些,风传这姑娘喜欢坑人,坑被告,也坑原告,她还特别喜欢坑当地的父母官。 这是一个多么令人发指的爱好啊! 简直太特么坑人了,有木有? 坐在车上的陆小凤掀起车帘一角,看着外面安邑府父母官热烈欢迎当朝八贤王的场面,觉得有些乏味。 八贤王真是有些恶趣味,她说他现在跑来没事,结果他就大张旗鼓地一路招摇着过来了,真是太不低调了。 面对如此不低调的八贤王,小凤姑娘果断就没有在这个时候露面的意愿,这种场合不是她的主场,她就不自暴短处了,还是让自家八皇叔尽兴发挥去吧。 小凤姑娘没露面,这让安邑府的知府刘本真暗自狐疑不已,这位凤大人怎么比八贤王的架子还大? 陆小凤第一天没露面。 第二天,依旧没露面。 直到第三天,刘本真才终于在自己的衙门看到了传说中的神断凤姑娘。 然后,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位大人一直不在人前露面了。 看凤大人那肚子,月份委实不小了,这是得千小心万小心的。可她这种情形还出什么远门?还审什么案子?还来安邑府搅什么乱啊? 刘本真一肚子的腹诽加一脑门的官司。 “刘大人坐。” “不敢,凤大人请坐。” 陆小凤便当仁不让在上位坐了。 她职品算是知府刘本真的上官,坐主位理所当然,没什么不好意思,更不算僭越。 “刘大人。” “下官在。” “本官来此所为何案,想必大人是知道的。” “下官知道,大人乃是为石家之案而来。”声音略顿了顿,刘本真继续道,“不知大人需要下官做些什么?” 嘴上那么说,可刘本真心里却在想:你都这个样了,还真打算坐堂审案吗? 陆小凤也不客气,直接道:“麻烦刘大人将石家之案的卷宗相关全部拿来。” “这个是应该的,下官马上让人去拿。” “另外,案件相关人员也麻烦刘大人多加小心,本官不希望在案件审理之前有什么意外出现。” “当然,当然。”刘本真心里暗自抹了把冷汗,凤大人一下就点到了点子上,如果那些相关人员在此期间出什么意外的话,那可就全是他的责任了。 冷汗哗哗而下,刘本真心中叫苦不迭。 本以为凤大人一来便会将人犯提走,结果她却是不急不慌的,简直都可以说是慢条斯理地让人抓狂。 大人,这案子牵扯到慕家庄少庄主,您怎么就一点儿都急? 更何况人家八贤王也在安邑府,您就不担心给八贤王留下什么坏印象? 八贤王当然不会对小凤姑娘有什么坏印象,事实上他老人家对自己这个御侄女那真是不要太满意。 等到小凤姑娘带着石家案卷回到官驿的时候,憋了一路的白玉堂终于忍不住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这下安邑知府的脑袋大了,哈哈。” 展昭在一边默默扫了某人一眼,没对他这样的精神面貌发表什么感想。 但御猫大人对妻子还是有话说的,“小凤,你这样做,万一那石樵出事怎么办?” 小凤姑娘还没说话,白玉堂已经一脸鄙视地看着某猫道:“展昭,都说一孕傻三年,怎么我妹子没傻,你这只猫却傻了?” 展昭也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脸上带了几分尴尬。 护短的小凤姑娘马上就反唇相讥道:“他只是偶尔傻上一傻,你却只是偶尔才聪明上一回,你有资格嘲笑他吗?” 白五爷不干了,抗议:“妹子,咱们护短护成这样就不好了啊,这都不能看了。” 小凤姑娘哼了一声,道:“你不知道护短是我的优点吗?” 白五爷:“……” 御猫大人却是忍不住低头轻笑。 恰逢赵祥掀帘进来,闻言笑道:“这的确是个优点。” 白玉堂:王爷,您实在是太没有原则了。 赵祥一边在椅中坐了,一边道:“白玉堂,你也应该有这种认知才对,毕竟你也算是她护短的对象之一。” 这么一说,白五爷瞬间如醍醐灌顶,不免赶紧朝着自家六妹拱了拱手,道:“是我失言了。” 小凤姑娘浑不在意地一挥手,道:“我心胸宽大,不跟你计较。” 白玉堂:“……” 赵祥:“……” 展昭:“……” 姑娘,咱们真不能这样皮太厚的,不忍直视! 赵祥一边笑着摇头,一边道:“不跟你说笑,你现在到底有什么打算?” 陆小凤面色微微一正,道:“我没什么打算,只能等对方出手了。” 在场诸人俱是不解。 陆小凤倒也不吝啬向他们解释,道:“我说过的,这案子看似条理分文,一清二楚,实则复杂难辨,现在我只是在一团乱麻中一点点往外抽丝,却作不宜过大。”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笑了一笑,继续道:“再说了,我现在情况比较特殊,也确实是做不了太大的却作。” 这倒是实情,若是以往,她早就精神抖擞地投入到案件的侦办中去了,现在她动脑比却手多,也是迫于现实不得不妥协。 展昭有些歉意地看妻子。 陆小凤瞥了某猫一眼,道:“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插手此案固然有你的原因,但你也不能否认我自身的强迫症使然。” 白玉堂哑然失笑,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冲霄楼密牢里发生的事,当时他家义妹差点儿没把主阵的季高给气疯了。 展昭当然也想到了,也不由笑着摇了下头。 赵祥对此倒是不知道,不免就问了一句:“什么强迫症?” 白玉堂抢着答话,一会儿工夫就将当日襄阳城冲霄楼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对赵祥说了一遍。 听完了整个事件的*王笑了,他这妹子真是太活宝了,明明是惊险刺激的遭遇,结果愣就让他家妹子给搅和着无比荒诞,简直是无语。 陆小凤不理他们的反应,径自道:“闲着也是无聊,把那石玉奴叫来我跟她唠唠嗑。” 门口的侍卫点头领命而去。 就在侍卫离开不久,安乐侯和赵小王爷却联袂而来。 陆小凤看着他们笑道:“哟,你们两个可算是露面了。” 赵秋杰略有些尴尬的挠头。 庞昱小侯爷却是嬉皮笑脸地对自家三姐道:“我们要知道姐姐你这么快就到了,肯定留在府城等着迎接你啊,这不不知道嘛。” 陆小凤道:“玩得好吗?” 庞昱点头,“很好啊。” 赵秋杰也跟着点头,表示他的意见一致。 “玩也玩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干些正经事。” 庞昱有些惊异地道:“姐,难道这次你打算让我们两个审这个案子?” 赵秋杰的表情显得有些跃跃欲试。 审案好啊,尤其是义姐在旁边掠阵的时候,那肯定很好玩的。 赵祥不由朝陆小凤看过去,想听她的答案。 陆小凤道:“跟着看看吧。” 庞昱和赵秋杰高兴地点头。 陆小凤往一边指了指,道:“坐一边听着去。” 两个北宋*便乐颠颠地到一边乖乖坐了。 很快,石玉奴便被侍卫唤来了。 一进门,石玉奴看到屋里有这么多人,急忙第一时间低下了头。 这是陆小凤第一次见到本案中的女主角,第一印象便忍不住让她微微蹙了蹙眉。 “石玉奴。” 石玉奴听到坐在主位的那位妇人唤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又飞快地低下了头。 陆小凤沉沉心,缓缓道:“本官接下了你公爹的诉状。” 石玉奴听到她这样说,又抬头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心道:原来这就是那个神断凤姑娘啊! 陆小凤正了正神色,道:“当日裴少庄主杀害石仲祥夫妇的时候,据说你在场,是不是?” 石玉奴神色一急,道:“裴少庄主无心杀人的,那是意外。” 陆小凤伸手制止了她一下,道:“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那石仲祥夫妇是死了。” “可是——” “本官现在需要你将当日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复述一遍。” 石玉奴怔了下,然后低头道:“民妇知道。” 然后,石玉奴便一五一十地将当日情形复述了一遍。 但是,陆小凤却没有就此打住。 一遍,两遍,三遍……屋里的人都不知道她询问了多少遍细节,她问得陪在屋子里的其他几个人都觉得有些实在是细致得过分了。 然而其他人也不敢随意打断她的询问,在审案方面陆小凤才是个中翘首,他们只能靠边站。 不管她的方式有多么奇怪,总是有她自己的用意的。 一直到石玉奴被侍卫带走,才有人忍不住将自己心里的疑问给问了出来,这个人没有意外的正是锦毛鼠白五爷。 “六妹,你为什么一直不停地问她当日的情形?不是都说了好几遍了么?”到底有什么可问的? 陆小凤却没有理他,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似在思索,又似在沉吟。 白玉堂见她没搭理自己,还欲再问。 展昭却伸手拉住了他,冲他摇头,示意他不要打扰小凤思考。 白玉堂只能硬生生忍下来。 过了一会儿,陆小凤吐了口气出来,自语似地道:“看来还是得动手啊。” “动什么手?”白玉堂终于逮到机会问出声。 陆小凤伸手抚上自己圆鼓鼓的肚子,皱着眉头道:“让尸体说话啊。” 这下,屋里的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小王爷赵秋杰的脸当即就是一白,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当日的汴梁三日游中的义庄站,当时简直是肝胆俱裂啊。 他家义姐,那是真恐怖! 其他人就各有各人的回忆了,但是总而言之一句话——她挺个大肚子怎么解剖尸体啊? 第221章 , 几天后,安邑府官驿之内。 “他是谁?” 看着官驿客厅里站着的那个陌生的青年男子,*王赵祥很有些疑惑,他不明白这个男人出现在这里有什么作用。 听到提问的小凤姑娘微微一笑,道:“他是博州知州衙门里的仵作,姓宋。” 那名姓宋的仵作听到小凤对自己的介绍后,向着*王躬身又行了一礼。 赵祥越发不明白了,“你找这个博州的宋仵作来做什么?” 陆小凤眨吧了下眼,道:“因为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太适合做一些解剖动作啊,所以我找他来帮我的忙。” “帮忙?”这就不止赵祥一个人惊讶了,所有在屋里的人都表示了自己的惊诧。 诚恳地说,小凤姑娘在仵作堪验上面的能力是独一无二的,他们想不出有什么人可以代替她。 陆小凤的目光瞟向白某人,语气也是颇为不解,“白玉堂,你难道不记得当年博州顺安堂的案子了吗?” 她一说这个,不止白玉堂想到了什么,展昭和赵祥也都想到了。 当年他们去大名府找上官敬的时候,路过博州确实是有这么一个案子的。当时包大人着急先行一步,故而案子留给了小凤姑娘处理善后。她因而和当时的博州知州刘泉有了半师之谊。 白玉堂恍然大悟,“对了,当年你似乎是有把自己随身的手札交给他抄录一遍的。” 陆小凤点头微笑,“你总算是想起来了。” 但白玉堂还是有些不明白,“就算如此,你怎么就能肯定他可以协作你做好这次的验尸?他能行?” 听到别人对自己的置疑,那位姓宋的仵作并没有丝毫异样的表情出现,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陆小凤道:“当年我把手札给了他,此后一直跟他有书信来往,虽然没有正式拜师,但是他也算得上是我的学生。 虽然我不太想承认,但是我所遇到的案件大多会比较复杂,而这也是可以给人历练的机会。 所以,这次我就把这个机会给他了。 对不对啊,宋达。” 宋达听到这里才开口答话,道:“是的,学生多谢老师。” 赵祥不由乐了,“看不出啊,妹子,你当年不止是做了刘泉的老师,你还另收了一位高徒嘛。” 小凤姑娘略傲娇地一扬小下巴,道:“包子有肉不在褶上,我当然不可能敲鼓打鼓喧嚷得满世界都知道啊。” 宋达谦恭地道:“老师的教导学生,踏实做事,低调做人,学生一直不敢有违。” 陆小凤点了下头,道:“事情你已经知道了,接下来你便帮着我做此案的堪验助手。” 宋达恭声道:“是。” 白玉堂道:“六妹,你什么时候联系他的?”他瞧某猫看上去也是一头雾水的模样的啊。 对这个问题,猫鼠保持了高度一致,御猫大人也非常想知道妻子什么时候做的这一件事,这次的案子他可是一直陪在她身边的,竟然连她这样的大动作都不知道——简直有些伤自尊! 陆小凤冲着北侠欧阳春笑了一笑。 答案不言而喻。 御猫大人略内伤。 锦毛鼠大人亦内伤。 欧阳春却是哈哈一笑,道:“些许小事,没什么。” 展昭:这不是事大事小的事。 白玉堂:北侠竟然落井下石,真不厚道。 赵祥忍不住偏头笑。 一板一眼老成持重的御猫摊上他家这个总不按牌理出牌的人实在是让人无奈得很。 这且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她不知不觉就汇集了一群奇人异士在身边,时不时就会暴个大惊喜或者说惊吓给别人——这里面首当其冲的便是她的枕边人。 哈哈! 陆小凤看着自家小猫,笑道:“你不用这么吃惊的啊,不过是让人捎封信给他罢了,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我也就没跟你报备了。” 御猫大人:就算是大事,你也极有可能不会跟我讲。 真是不想不要紧,一想太伤心! 御猫大人简直都要伤心太平洋去了。 家庭地位哪儿去了? 为什么他们家的男女地位总是错位的? 真不怪公孙先生私下总调侃在他们家他是被保护的对象。 白玉堂在一边插花道:“其实,六妹你不用这样替展小猫掩饰的,我们都知道有大事你也经常不跟他说的。真的,我们都知道的。” 展昭:…… 赵祥:猫鼠矛盾果然不可调和! 欧阳春:虽然略嫌不厚道,但这似乎是事实啊。 陆小凤一脸正直地道:“有些事涉及机密我当然不可能跟他说了,这有什么好值得掩饰的?我一直都做得光明正大,你们知道也不奇怪啊。” 众人:…… 陆小凤可不管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径自对宋达道:“宋达啊,你一路劳累先去休息吧。” 宋达面露诧异,道:“不用马上验尸吗?” 陆小凤为之失笑,“尸体恐怕已经腐烂了,早一时晚一时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了。所以,你还是先去休息吧。” 宋达道:“好吧,学生告退。” 陆小凤点点头。 看着那个宋达退出去,赵祥再次开口,“妹子,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陆小凤朝门外意外深长地看了一眼,道:“我估计清闲日子也差不多要结束了。” 庞昱听得精神一振,道:“三姐,难道你要开始审这个案子了吗?”这案子这么错综复杂的,审起来一定非常好玩,他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旁边的赵秋杰听得频频点头。 陆小凤眼一瞪,道:“干什么?唯恐天下不乱啊?” 庞小侯爷和赵小王爷一齐摇头,一副“我特安分老实”的表情。 然尔下一刻他们的姐姐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折,“石樵恐怕要坐不住了,你们等着吧,安邑府衙前的鸣冤鼓要响啰。” 大姐,你这副戏谑期待的口吻才是真的唯恐天下不乱吧? 不过,石樵这个原告似乎是安静沉潜了一段日子了,按照戏路,他的确是该要出来刷一下存在感了。 小凤姑娘简直都要有当预言帝的感觉了。 她上午说了那话,下午安邑知府衙门的鸣冤鼓就被人敲响了。 而且敲鼓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小凤姑娘说的石樵其人,也就是石玉奴的公爹。 一个老混蛋!——这是陆小凤心里对石樵最直白的评价。 一个年轻时依仗着自身的特长却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的老讼棍! 石樵敲了鸣冤鼓,安邑知府刘本真便马不停蹄地跑到官驿找小凤姑娘了。 其实刘本真心里很忧虑,凤大人如今的情形真的可以劳累审案吗?这到底是要闹哪样? 这案子如烂泥淖似的,脚一踩进去就不晓得还能不能抽出来了。刘本真实在是替自己脖子上的脑袋担心,生怕有个万一什么的,自己这次就给交待了。 小凤姑娘却是没这种担忧的,她见到刘本真,又听他说了来意后,直接给了他答复,“你回去告诉石樵,明天本官升堂,让他按时到堂。” “是,下官明白了。” “没有别的事,本官就不多留刘大人了。” “不敢,下官告辞。” 刘本真抹着额上的虚汗走出了凤大人在官驿的院子,然后迎面看到八贤王领着其子*王缓缓而来,刚擦掉的汗“刷”的一下又流了下来。 “下官见过八贤王,见过*王。” 八贤王道:“免礼吧。” *王却是微微蹙了下眉,问:“你来做什么?” 刘本真不敢伸手抹汗,只能用力低了头,回答道:“那石樵前去击鼓鸣冤,下官前来询问凤大人几时可以开始审案。” 赵祥道:“那凤大人有说保时开始吗?” “有的有的,大人说明日即可升堂。” 八贤王父子对视一眼,然后由赵祥开口,“好了,没事了,你去吧。” “下官告退。”刘本真战战兢兢地告退,一直到走出官驿,这才如释重负地抹掉了额上的虚汗,然后上了自己的轿子,连声催促赶紧走。 官驿这地方如今实在是太恐怖了! 而彼时进了小凤姑娘院子的赵祥,正在跟自己的王妹做思想工作,“你如今的状态真的要升堂问案吗?” 小凤姑娘大手一挥,浑不在意地道:“没关系了,才七个月而已,离临盆还早。” 看她这么一副不在状态的模样,旁观者众皆无语。 御猫大人忍不住道:“还是要小心些,你明日堂上别太激动。” 其他人默默点头。 陆小凤很是奇怪,道:“我为什么要激动?” 白玉堂忍不住了,道:“原告是石樵,他这个人人品可不怎么样,你真不怕自己一时正义心爆棚做出不合宜的事来?” 除了小凤姑娘,其他人都忍不住朝某老鼠瞥去,眼神含义各有不同。 对于白玉堂时不时爆出一些比较冷门怪僻的词汇,其实御猫大人早就不奇怪了,毕竟他家小凤说的更多,这个属于同化。 他奇怪的是白某人这么直接了当地揭小凤的底,不怕他家六妹打击报复吗? 不得不说御猫大人的担心真的不是多余,这是无数次历经实践检验证明了的。 可惜的是,锦毛鼠大人却从来都是记吃不记打,典型的屡教不改。 欧阳春看看白玉堂又看看一脸平静的陆小凤,然后忍不住伸手挠了下头。 八贤王和赵祥就简单多了,看完了某人,父子俩又相视笑着摇了摇头。 本来有些事他们是不太清楚,但是被白玉堂这么一喊,他们也就心里有底了。 估计要不是原告是这么一个品性的家伙,小凤主审的意愿还不是特别大,她本人在嫉恶如仇方面比包大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包大人虽然也对坏人、恶人深恶痛绝,但是坏人上告,他仍然会秉公断案,为其主持公道。 但小凤则不同,她虽然也会秉公断案,也会为坏人主持公道。但同时,她还会不遗余力地挖掘出坏人的犯罪证据,进而将他给绳之以法。 嗯,这种行为习惯,怎么说呢,不太好形容,但大快人心是一定的,但也难免会有些微的违和感。 没错,就是违和感! 被众人期待反应的小凤姑娘却是一脸平静以对,仿佛根本没听到白玉堂的话一般,伸手掩口打了一个呵欠,然后侧头对身边的小禾道:“小禾,我有些困,扶我去休息一下吧。” “是,小姐。” 只是在走到门口的时候,陆小凤回头冲某人嫣然一笑,道:“这个案子,本大人拒绝你旁听,谢谢。” 白玉堂:…… 众人:…… 果然是打击报复! 本来就是冲着案子来的,却被拒绝旁听,这可真是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啊。 那真是冰冰爽,透心凉! 白玉堂猛地跳起来,冲出屋子,一边跑,一边大声道:“妹子,我错了,不能不许旁听啊……”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哈哈! 第222章 , 安邑府衙前,人山人海! 听说今天传闻中的神断凤姑娘坐堂审案,当朝皇叔八贤王旁听,同时旁听的据说还有一个侯爷和两个小王爷! 多么华丽的阵容! 什么? 你问为什么大家这么关注此案? 动静闹得大了,一不小心自然就顺便关心了一下,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嘛。 在凤大人还没来之前安邑府就已经是满城风雨了,实在是之前的安乐小侯爷和赵小王爷搅和的本事不小,大家一打听两打听的,左一耳右一耳的,也就知道了一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这才导致了小凤姑娘一开审,这人山人海的盛况。 实在是太坑姐了! 这简直是专注坑姐一百年啊。 苦逼,不解释! 小凤姑娘狠狠瞪了两个弟弟一眼,让你们搅和,可没让你们这么宣传啊,这还能不能愉快地审案了? 其实吧,今天这状况也不止小凤姑娘的两个二货弟弟的功劳,还有很多做好事不留名的好事群众的主观能动性在里面。 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 瞪完了二货弟弟,再看到今天堂上的护卫状况,小凤姑娘的眼角终于忍不住抽搐了…… 左南侠,右北侠,四大侍卫公案下站,再然后――白小五,你丫别以为换身衙役服就没人认识你了! 你当姐的眼睛是摆设吗? 今天安邑府衙的警戒级别绝对是特级的,实在是堂上尊贵的人太多了,安邑知府压力山大! 安邑知府在心里暗搓搓表示:别让他知道是谁把消息宣扬得满世界都知道的,要不弄死他! 无知无畏啊! 必须给知府大人点个赞。 陆小凤觉得电视公开审理也不过就是如此了,她还真是荣幸不浅! 还能说什么呢? 开审吧。 不管围观群众有多少,那都得上! 往好处想,她这也算是大宋朝头一份,很有纪念意义! 真是好阿q! 原告被告统统上堂,堂外便是一阵窃窃私语。 那动静堪比蜂群开会――热闹! 陆小凤一排黑线默默淌下。 “啪”的一声惊堂木拍到了公案上,世界顿时安静了下来。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主审官小凤姑娘的身上。 小凤姑娘一脸肃穆,清冷而清晰地开口道:“公堂上请大家保持肃静,否则本官就只好请人离开了。” 按制住了场面后,陆小凤开始堂审。 首先,是要跟原告石樵求证诉状。 石樵做为一个知名的老讼棍公堂应对绝对是技术工种。 然而,陆小凤做为一个六扇门世家的传人,并且成功混到了专家级别的人,那专业小技能早点满了。 两人对上,那就是专业组赛事,拼的全是内功! 那真是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字字有坑,句句带陷。 石樵从一开始的志得意满,到后面的战战兢,头上的汗干了又湿。 “既然事实如此清楚明白,那么,本官便不明白了。”陆小凤一脸困惑地看着石樵,“做为苦主你不及早上诉,却在事隔两月之后又越级上告开封府,这是为何?你曾为讼师应当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对案子的收集取证便越加困难。” “草民当然知道。” “那么是什么原因让你明知故犯呢?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做会让你自己处于不利之地吗?”你丫就是典型的die。 堂下陪审的安邑府知府刘本真头上的汗已经涔涔而下,心知石樵必要将事引至他身上。 果不其然。 石樵道:“那裴家在安邑府势力极大,府尊对其惧怕,小民担心不能为儿子儿媳妇伸冤,故而上告。” 陆小凤道:“因何拖了两月?可是那裴家多加阻碍?” 石樵当即回道:“正是。” 陆小凤点点头,一拍惊堂木,道:“传柳天风上堂。” “威武。” 裴家庄大管家柳天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上了大堂。 柳天风是一个中年美髯大叔,如果将那把胡子剪掉的话,这类型的放到现代,那是极得大叔控人喜爱的。 外型不错,眼冒精光,这一看就不是一个能让人小觑的人物。 “草民柳天风见过大人。” “你是裴家庄的什么人。” “草民是裴家庄的总管。” “现有苦主石樵告你勾结官府阻挠办案,可有此事?” 柳天风从容自若地道:“回禀大人,小人不曾做过这样的事。” 陆小凤的目光顺势就落到了安邑知府刘本真的身上。 刘本真抹了一把额头,战战兢兢地道:“大人,卑职真的没有受裴家收买,是那石樵一直未来报案,卑职不知有案发生,因而才没有进行调查审理。” 陆小凤微微点头,“原来如此。” 然后,她转向石樵,语调平缓地道:“那么,石樵,你无缘无故两月之久不报案,然后一报案便越级到了开封府。” 略顿了顿,小凤姑娘的表情依旧的云淡风轻,道:“那么本官就实在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委了,不如你跟本官解释一下好吗?” 石樵脑中飞转,道:“草民只是担心——” 陆小凤蹙眉看着他。 石樵自己也明白自己的说辞有些站不住脚,但此时此刻他却是不得不硬着头皮撑下去。 这个凤大人一点儿不按正常逻辑走,居然一上来便死揪住他报案的时间和越级上告之事不肯放,而不是上来就针对案情进行堂问。 在这种案情没处着手的情形下,小凤姑娘当然不肯上来便进行正常的堂审,否则那就是跟她自己过不去了。 俗话说得好,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自己过不去。 对不对? 所以,小凤姑娘就只好跟石樵这个老讼棍过不去一下下了,让他没事两个月后才跑去告状,这纯属人为增加破案难度,不针对他一下,那实在太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草民私下打听到的一些消息,说是知府大人与裴家有勾连,所以草民才……”石樵硬着头皮说了下去。 “可否告知本官你从哪里听到的消息?又是何人告诉你的?” “这个——”石樵心中暗暗叫苦,“就是酒肆茶楼听来的。” 陆小凤点头,“也就是说在你初初丧子之痛后便流连在酒肆茶楼中,据本官调查所知,当时石家已经入不敷出,你们的吃食尚要靠着石玉奴前往领赈方能维持,却原来还有银钱可供你到酒肆茶楼之地啊。” 小凤姑娘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态,却叫堂外听审之人也惧是恍然大悟起来。 这案情绝对有内情啊,肯定不是石樵自己说的那样。 “草民早年薄有积蓄,家中怎会入不敷出,大人说笑了。” 陆小凤就真的笑了,“石樵,恐怕是你在开本官的玩笑吧。 如果你薄有积蓄,又怎么会让你的二儿媳妇前往裴家设赈的地方领赈米?” 石樵当即道:“是那石玉奴不守妇道,听闻裴家少主年少英俊,故而藉着领赈前往搭讪。” “我没有。”一旁跪着的石玉奴忍不住出声申辩。 “本官未曾相问,不许开口。” “是,民妇知道了。” “传马雄上堂。” “是。” 很快,当日跟随在裴慕文身边的马雄便被带上了堂。 “马雄。” “草民在。” “本官问你,裴家设赈之处,你家少主可是日日前往坐镇?” 马雄道:“不是,偶尔少主才会到放赈处查看。” “那就是说当日裴慕文与石玉奴相遇实属偶然?” “是的,大人。” “那么,本官再问你。”陆小凤眼波一转,道:“刚才石樵说你家少主年少英俊,那么前往领赈的女子是否对你家少主多有青睐?” 堂上堂下一片愕然。 堂上堂下一片侧目。 御猫:小凤,你这是对人家裴少主的外貌有了兴趣? 白玉堂:六妹,展小猫就在堂上,你这样公然对别的男人的外貌有兴趣不太好吧? 欧阳春:…… 八贤王:本王倒不知道你这丫头还是外貌控。 *王:妹妹,这是堂审,你别又抽了。 马雄好不容易回过了神,有些干巴巴地道:“这个小人不曾注意,印象中是没有。” 陆小凤自顾自颔首,自语似地说道:“本官也是觉得奇怪,前去领赈,心中赈粮乃是第一位,肚子都填不饱了,还有心情关心他人的美丑。如果石樵方才所言为真,石家家中果然是有积蓄的,那么石玉奴有心情关注你家少主的美貌度也就能说得通了。” 石樵急忙道:“正是正是,大人说得对极了。” 陆小凤看向他,目光却是一寒,手中惊堂木猛地一拍,喝道:“大胆石樵。” 石樵被这一声喝斥吓得一哆嗦。 众人也是大诧,凤大人这画风转变实在是太突然了。 就听小凤姑娘掷地有声地道:“你家中既是有积蓄,又为何在外多有欠债?” “草民不曾……” 陆小凤对着一名衙役道:“将那些人带上来。” “是,大人。” 不多时,几名人证便被衙役带上了堂。 石樵一见到这些人脸色便是一变。 堂下赵秋杰跟庞昱对视一眼,嘴角都微微扬起。 这可是他们的功劳。 “李四,你先说。”陆小凤随口点了一人。 被唤做李四的人道:“小民这里有那石樵当时赊欠的账目,请大人过目。” “小民这里也有。” “收上来。” 有衙役上前去将他们手中的账目收了上来。 陆小凤翻了翻账本,然后道:“他是何时结清的账目?” “是在二月底。”几个店主异口同声。 “是同一时间?” “是。” “二月底?”陆小凤略微沉吟,目光又落到了石樵身上,“当时你大儿子夫妇刚死,对不对?” 石樵脸色又是一变。 陆小凤再次拿起账册查看,又翻看了一遍石樵的诉状,脸色蓦地一沉,道:“石樵,你大儿子刚被人杀死,你不急着报案为他申冤,反而有闲情先去还你的外债,且这么一大笔钱,你从何而来?” “草民——” “别跟本官提你的积蓄,你这人惯是藏不了富的,有钱便会挥霍一空,这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 石樵的脸色白了又白。 “如果真要本官将那笔钱的来历当堂给你讲清楚明白了,这恐怕就真的不好看了。石樵,你可要想清楚啊。” 看着陆小凤那一另智珠在握,胸有成竹的表情,石樵后背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小凤姑娘却还在慢条斯理地说:“有句俗话说得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发生过的事绝对不可能被人抹杀得毫无痕迹。” 石樵的额头沁出了汗。 小凤姑娘嘴角上扬的弧度扩大,十分的好整以睱。 众人的目光在凤大人和石樵的身上来回转,无一不确信陆小凤确实是掌握了足够的真凭实据,否则不会是这样的精神面貌。 堂上这情况,形容得直白一点儿,那就是猫捉老鼠的情形么。 其实,堂上老鼠和猫全齐了。 真的,不骗人! 第223章 , 随着时间过去,石樵额上的汗涔涔而下,脸色也越发的惨白。 小凤姑娘伸手扶了扶自己的腰,堂审时间长了,她现在的身子骨果然是有些乏累了。 “来人呐。” “大人。” “去,把那包证物给本官拿上来。”小凤姑娘略顿了顿,继续道:“本官不想继续等下去了,身体有些撑不住了。” 堂上不少人都是心头一惊,对哦,光顾着堂审精彩了,主审官儿可是身怀六甲行动不便呢。 堂外的人就完全是一头雾水了。 “叭哒”一声,石樵仿佛支撑不住似的趴到了地上,声音发着颤儿,语不成调地道:“草……民……” 陆小凤抚了下额头,似无奈地叹了一声,道:“本官如今因身体原因耐心不是特别好,而且,机会也不是一直都会给人留着的,很遗憾啊……” 石樵急着往前葡伏了两下,道:“草民——” “现在想说了?哎哟……”小凤姑娘这突如其来的一声低声痛叫,惊得御猫大人第一时间窜到了她身边,急切地道:“大人?” 陆小凤用力抓握着惊堂木,闭着眼深吸了口气,脸色有些苍白,道:“没事,小家伙不□□分,大概是坐太久了,我起来站站。” 展昭赶紧伸手扶她起身。 陆小凤这一起身,堂外听审的百姓们立时发出一阵小范围的惊呼,还伴随着许多不可置信的目光。 凤姑娘这是身怀六甲啊,这种状态还坐堂审案,真是太——辛苦了! 石樵此时也抬头看到了一切,脸上也是满满的惊讶。 陆小凤从公案后走出,没被扶着的右手扶在了腰侧,淡淡地看着朝她看来的石樵,“石樵,你当知道主动交待和被我拿出证据再被动交待的区别。” “大人,东西拿来了。”正在此时,先前领命而去的侍卫捧着一只包袱重新上堂来了。 陆小凤的目光移向包袱。 众人的目光也移向了包袱。 石樵的目光更是充满了惊惧地看着那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袱。 小凤姑娘的目光此时却已经移向了柳天风,嘴角微勾,道:“柳天风。” “草民在。” “不知你们裴家庄是否给过石樵钱财上的弥补?” 柳天风朝那只包袱看了一眼,肯定地道:“不曾。” 陆小凤又看向马雄,“马雄,你呢?” 马雄道:“草民曾经想过用钱解决此事,可是我家少主坚持不肯,说石樵此等恶人半文钱都不许给他。” 陆小凤道:“裴少庄主倒是硬气得很,” 展昭忍不住清了下嗓子。 安乐小侯爷和赵小王爷对视一眼,偷笑。 八贤王父子彼此看看,也笑。 陆小凤的目光又落到了石樵的身上,道:“石樵,在我命人打开包袱前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你要?还是不要?” 石樵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柳天风。 陆小凤淡淡地看着。 她故意先问过柳天风,再来要石樵的答案,玩的就是心理战,此时石樵心中只怕是惶惶不安,全无头绪。 柳天风的全无破绽,斩钉截铁。 她的胸有成竹,淡定从容。 这会让石樵完全乱了方寸,不知如何选择。 陆小凤走到石樵面前,微微欠了下身,道:“石樵,本官真的没什么耐心陪你耗了。”说完,她就转身向公案走去。 展昭小心扶着她,半点儿不敢松懈。 “草民愿招,在小儿出事后,裴家庄的这位柳总管曾经找过小民,并将三百两银子交给草民,说是给草民的弥补。” 这个时候,小凤姑娘已经重新坐回到公案后,目光看向柳天风,道:“柳天风,你有什么说法吗?” 柳天风神色从容地道:“草民先前并非说谎,那三百两银子乃是草民自己私下决定拿给石樵的,并非是裴家庄的钱财,也非我家庄主和少主的示意。” 陆小凤点点头,道:“不是裴家的钱财?” “正是。” 陆小凤又点点头,一脸理当如此的表情,道:“这就对得上了。” 柳天风忍不住抬头看去。 陆小凤微微含笑,对他道:“那包袱之中的东西确实不是裴家庄的,”略顿了顿,她继续道:“它来自伏牛山。” 柳天风的表情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 陆小凤脸上的笑意加深。 八贤王父子对视一眼,有□□! 然而,小凤姑娘却就此打住,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又将话题转到了石樵那边,完全不理会一些人急于知道下文的心情。 “石樵,你既拿了人家用来消灾免祸的钱财,却又因何会在两个月之后又将裴少庄主告到了开封府?” 大人,这还用问吗? 一定是这家伙钱花完了,再去跟人家索要,别人不肯给了,这就告状了啊。 堂上堂下许多人默默在心里给出了答案。 石樵道:“草民大儿子夫妇被那裴慕文所杀,小的如今老无所养,那裴家想以区区三百两银子便买去草民大儿子夫妇两条性命,草民不甘心。” 果然! “因何越级上告?” 石樵心理如今在陆小凤先前所施加的心理压力下已经全面崩溃,已然是竹筒倒豆子有什么说什么了,“那柳总管曾威胁于草民,说在这安邑府地界他们裴家说了算。” “哦?”陆小凤意味深长地看了柳天风一眼。 柳天风道:“大人,那石樵乃是信口胡说,草民并未做过这种事,也不曾说过如此狂妄的话。” 陆小凤不无感慨地道:“那话确实是狂妄了些,这倒让本官想起了当日湖州文家的四条龙来了,可惜啊,最后累及文家先祖清名毁于一旦啊。” 柳天风抬眼去看。 陆小凤嘴角含笑。 柳天风瞳孔微缩,这位凤大人不好相与啊。 此时,石樵又道:“大人,虽说草民有不是之处,可是草民的大儿和儿媳死于那裴慕文之手确是实情,还望大人与草民作主。” 陆小凤道:“石樵,你可知因你案发两月之后方才上告,已然导致了取证的困难,石伯祥夫妇身死是实,可因何导致他们身死结果却是大不一样的。” “草民——”石樵张口结舌。 “你可亲眼看到那裴慕文行凶?” 石樵道:“草民进屋时那裴慕文的手就在小儿胸前,怎会不是他下的手。再则,若非是他所杀,裴家总管怎会给我银钱以图封我之口。” 陆小凤道:“你所说也不无道理。” 然而,下一刻她却话锋一转,看向柳天风,道:“这个只怕就只能问柳大总管了。” 柳天风不卑不亢地道:“草民只是担心少主的安危,故而才会自作主张。” “哦,自作主张啊。”陆小凤又看向一旁的马雄,“此事,你们少主可知道?” 马雄摇头,“少主不知此事,草民也是今日方知还有过此事。” “啪”的一声,大家冷不防主审官拍了一下惊堂木,把大家都给吓了一跳。 小凤姑娘一脸肃容地道:“这原告被告跪了一堂,本官却发现主角没在,这可就不大好了。” 众人:“……” “柳天风,你家那位少主人呢?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是畏罪潜逃了吗?” 这措词—— “此事与我家少主无关,人是我杀的。” 看那马雄一脸急切地认罪,陆小凤心中哼了一声,有时候真不知道这些急于顶罪的人,到底有没有脑子,人家石樵都说了亲眼看到裴慕文的手搁在自家儿子前胸,你这跟班当时根本就在门外,你这争着认罪,这不是最大的破绽又是什么? 猪一样的队友! 不解释。 陆小凤扶着自己的腰,微微眯眼,道:“马雄,你是把别人都当成傻瓜吗?” 堂下的某衙役觉得自己的智商又一次被影射了。 小凤姑娘接着感慨道:“你家少主有你这样一个跟班也是不容易啊。”值得同情。 马雄欲怒不得,欲恼不成,急得脸红脖子粗。 小凤姑娘当堂点名,“石玉奴,你把当时的现场给这位马雄复述一遍,给他还原一下现场。” 石玉奴就认真仔细地将当时的现场给还原了一遍。 她这么一叙述啊,堂上堂下大家的心里活动可就不一而是了。 这姑娘实在是太实诚了,实诚得都有些可恶呢。 人家裴少主为了你冲冠一怒下狠手,结果你这是妥妥的落井下石啊。 马雄当时就急得眼睛都红了,大声质问:“石姑娘,你怎么可以这样?” 石玉奴贝齿轻咬下唇,一脸的不知所措。 石樵在一旁哭道:“我可怜的儿子儿媳啊,就这么被人害死了……” 主审官大人双手扶腰,一脸兴味地看着堂上一团乱。 等堂上突然莫名其妙地安静下来的时候,大家的目光一致落到了公案的方向。 堂上这么乱,怎么主审官都没一声没吭啊? 一脸肃然的小凤姑娘开口道:“来人呐,把炖好的补汤给本官端上来,本官饿了。” …… 大人,您这似乎有点儿不靠儿啊。 大人,这儿可是严肃的公堂之地啊。 大人…… 面对大家各异的目光,小凤姑娘道:“本官现在情况特殊,这个算中场休息,也好让原告被告双方有时间再组织厘清一下各自的思路,我期待下一轮堂辩更精彩。” 真行! 合着您刚才坐山观斗还是诚心的,就为了看堂上诸人各自的自由发挥啊。 不过,等端汤的衙役上来时,陆小凤的眼角抽了一下。 彻底鼠韩彰! 韩家二哥怎么来了? 怎么来了也没提前打个招呼? 就这么冷不丁地就端着一碗补汤就上堂来了! 绝对的惊吓啊! “大人,汤。”韩彰上前恭恭敬敬地将盛汤的沙锅放到了公案上。 陆小凤以目光询问,怎么回事? 韩彰一脸无辜地冲自家六妹眨了下眼。 小凤姑娘秒懂,这又是来凑热门的。 嘿! 别说啊,这裴家庄在江湖上是挺混得开的,这案子招来了多少江湖人啊,这戏唱得可越来越热门了啊。 小凤姑娘很快便把注意力移到了参鸡汤上,她这会儿是真的饿了,先垫吧一下再说吧,这场堂且还得继续往下审呢。 锅盖一掀,顿时堂上便飘起了一股浓郁的参鸡汤味道,一些人跟着咽了口口水。 好香! 小凤姑娘自己吃肉喝汤,也没忘了堂上一帮旁听的人,有衙役上来送了香茗,点心什么的,为了影响他们还是免了。 既然是中场休息嘛,原被告虽然不方便让他们就此下堂,但允许他们盘腿坐在堂上,这会儿就不需要跪了。 审案也得人性化,是吧? 小凤姑娘觉得自己挺人性化的。 第224章 , 自觉挺人性化的小凤姑娘慢条斯理地把那一大盅参鸡汤连肉带汤全部吃完,擦擦嘴角,挥手让人把碗盘收走,准备继续审案。 堂上堂下诸多人胃蕾是饱受摧残,可算是盼到她消磨完了那盅汤,不约而同在心里长长吁了口气。 小凤姑娘清清了喉咙,又把惊堂木一拍,堂下衙役齐齐威喝一声“升——堂”。 堂审接茬儿进行。 但是,马上主审官儿就差点儿闪了众人的腰,因为大人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咱们刚才审到哪儿了?” 大人,您是在开我们的玩笑吧? 果然,小凤姑娘马上又接着说:“开个玩笑,让大家轻松一下,免得堂上气氛太凝重。” 众人:“……” “柳天风。” 被突然点名的人,马上低头应声,“草民在。” 陆小凤道:“你身为裴家庄的总管,可知你家少庄主人现在何处?” “草民不知。” “你竟不知?” 柳天风坚持,“草民确实不知。” 陆小凤忽然冲他微微一笑,口气都带了点调侃,“柳大总管,本官劝你想好了再说,在这公堂之上,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那都是呈堂证供,会形成完整的证据链,不是对别人,就是对你自己会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柳天风心中暗自一惊,但口中仍是道:“草民不知。” 大家以为小凤姑娘会继续问,可谁知她话锋一转,却道:“本官就权当你不知吧。” 大人这话说得可是深有内涵。 柳天风在她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心惊肉跳的,这种感觉比刀头舔血的江湖日子是半点不逊色。 总觉得她像是知道了一切,却故意吊着人心,陪着慢慢演,她好整以暇,旁人却是心惊胆颤,一步一惊。 其实说白了,柳天风此刻的心理那就是典型的作贼心虚。 “马雄。” “草民在。” “你可知你家少庄主现在何处?” 马雄亦道:“草民不知。” 陆小凤目光在堂上扫了一圈,微微笑,道:“马雄,你大概不知道。” 马雄不明所以抬头看她。 陆小凤不紧不慢地道:“审判里有一条,叫做缺席审判,就是判罪犯有罪,不必他非得在堂,只需到时发布海捕文书即可。” 马雄低头,手握成拳紧紧握紧。 陆小凤忽然又轻轻地叹了口气,“赫赫有名的裴家庄却出了裴慕文这么一个敢做却不敢当的少庄主,也是祖上没积德。本官倒是忽然替裴老庄主惋惜不已,子孙不肖,徒奈何。” 堂下立时便有些微的骚动。 但主审官却是稳坐如泰山。 马雄急道:“大人,可我家少庄主不在堂,不能替自己辩解,大人就此判罪岂非不公?” 小凤姑娘反问:“是我不让他来堂辩诉吗?是他自己不来,又怪得谁来?” “可我家少庄主——” 陆小凤很有耐心,“如何?” 马雄话到唇边又硬生生咽了下去,“不如何。” 陆小凤轻轻摇了摇头,叹道:“名曰好,实则害,人有时往往就是看不清事情的真相,可惜了的。”说到这里,她又清了下嗓子,用力一拍惊堂木,大声道,“本官据石玉奴的供词,判裴慕文——” “大人——” 堂下的石玉奴和马雄都急急喊停。 就是柳天风也是随后跟着喊。 就是石樵也有些怔愣,一副万万没想到的表情。 嗯,这个大家都没想到。 他不是一个人! 凤大人前面审得好好的,多精彩,怎么晚完了补汤却突然变得昏庸起来了,难不成那盅补汤里被放了*药? 陆小凤一脸好笑,扫过堂上诸人,“本官倒是觉得好笑了,裴慕文本人不急,你们这群人替他急得什么劲儿?” “在下裴慕文参见大人。” 一个身影从外面飞身入堂,身姿优美,面容俊美,确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只是一走动,身形微跛,真真是美中不足。 许多人惊讶。 堂上的主审官儿却是一脸淡定,笑道:“裴少庄主终于肯露面了吗?真是难得啊。” 不少人此时才回过味来,敢情凤姑娘这又是演了一出戏啊。 这样的主审官儿,实实是考验陪审以及听审的众人心脏承受能力啊。 裴慕文当堂跪下,不卑不亢地道:“在下尝闻神断凤姑娘神乎其能,今日却见——” 陆小凤接口道:“见名不如闻名,是不是?”她笑得很开心,“不久前才有一个人对本官有此感慨,只不知此人少庄主是否认识呢。” “是何人?”裴慕文表示自己很有兴趣。 陆小凤的目光却瞟向了柳天风的方向,清晰地说出一个人的名字,“屠如山。” “铁臂神鹰屠如山?” “正是。” 裴慕文坦然道:“屠前辈与在下倒是英雄所见略同。” 陆小凤摇头叹气,低头笑了一声,“那么,裴少庄主可知此时那屠如山下场如何?” 裴慕文直视着她,道:“江湖传闻伏牛山被官军剿灭,屠前辈被大人所擒。” “没了?” “难道还有什么吗?”裴慕文不解。 陆小凤伸手扶了下腰,看向堂下的*王,道:“这位是当朝*王,是我从伏牛山的黑牢中救出来的。” 裴慕文神情一震。 陆小凤从签筒里抽出一支火签,边端详边道:“屠如山乃是北国的奸细,二十年前潜入我大宋以待时机,你与他英雄所见略同,是否也英雄同路啊?” 轰! 堂下顿时炸了锅。 陆小凤很有耐心地等大家平复心情。 信息太过爆炸,总要给大家消化的时间嘛,她懂得。 *王赵祥朝王妹看了一眼,忍不住笑着摇头。 八贤王也忍不住笑,看到现在他真是不知道这丫头要把大家的思路往哪里带了,一颗心完全被她牵着,忽东忽西,忽左忽右的,不知道何时靠岸。 御猫大人心情就更复杂了,他担心妻子的身子是否撑得住,可她却倒似玩得太欢脱。 这样一个不肯有孕妇自觉的孕妇,真真是愁人! 裴慕文终于恢复了平静,道:“此事草民确实不知,江湖也未有传言。” “这个消息在本官说出来之前是全面封锁的,知道□□的大概只有屠如山的同伙。” 不少人倒抽一口凉气,凤大人这是不经意间就又挖了个坑给人跳啊。 “来吧,裴慕文,别的人都说过了,就差你这个当事人把当时的情况跟本官描述一下了,开始吧。” 裴慕文一愣。 陆小凤挑眉,“怎么?不想跟本官说?” “不是,大人方才——” 陆小凤一本正经地道:“方才啊,我不那么说你肯跳出来了吗?是不是搁堂外看热闹看得很高兴啊?” 众人:…… “大人怎知草民在外?”这不止裴慕文好奇,大家都好奇。 陆小凤笑得意味深长起来,往堂下的石玉奴看去,“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裴少庄主也算是个英雄啊。” 此话说得不少人笑出了声。 这是活生生的调侃啊。 石玉奴羞得把头低得更低。 “只要你放心不下石玉奴,本官有的是办法让你自己跳出来,”陆小凤微笑,“本官甚至都还没动到她身上,你不就已经跳出来了?” 裴慕文脸上阵红阵白阵青的。 堂下的白玉堂看得那叫一个开心,还有许多跟他一样看得、听得开心的人。 这不止是看审案,还免费奉送各种八卦小戏啊。 就在大家等着凤大人继续抖包袱的时候,小凤姑娘惊堂木又是一拍,道:“将裴慕文收监,明天再审,退堂。” 众人…… 凤大人,你不能这样视公审如儿戏吧? 你就是个孕妇,也挡不住别人想扁你的冲动啊。 绝对不止一个人! 小凤姑娘说完了,却发现堂下的衙役没反应,大家全都一头黑线地看她,甭提多一致了。 不得已,小凤姑娘又一次拍了惊堂木,重复一遍,“退堂。” 这次顶着满头黑线的衙役终于反应了过来,喊了退堂号。 在堂外听审的百姓也被守卫的衙差侍卫给撵走了。 同样一头黑线的御猫大人扶起自己媳妇走出公案,忍不住说了句肺腑之言:“大人,您到底怎么了?” 迎着堂上众人的目光,小凤姑娘理直气壮地道:“本官审得累了,而且想如厕,如此而已。” 毁三观! 一行人,呼啦拉前呼后拥地就回了驿馆。 终于熬到小凤姑娘换下了官袍,换上了常服,也开始吃小禾准备的水时的时候,白玉堂头一个窜了过去,他太想知道后文了。 “后文?”小凤姑娘一脸惊讶,完全不像是装的。 白玉堂点头,“对呀,六妹,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小凤姑娘一脸正经,“我什么都不知道。” 白玉堂斩钉截铁地道:“不可能。” “对呀对呀,姐姐,你究竟都知道了些什么?”安乐小侯爷和赵小王爷并肩而来,同样的疑问。 紧接着八贤王和*王也走了进来。 陆小凤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屋梁,叹道:“已经退堂了啊,你们这是想干什么?” “问你啊。”大家异口同声,这是很明显的事啊。 陆小凤眨了眨眼,说:“可事成于密而败于泄啊。” 他们竟无言以对。 白玉堂脑子一转,就换了话题,“六妹,那你原来还真打算动石玉奴引裴慕文出来啊?” 陆小凤认真地点了下头,“当然是真的,比真金还真。” “这种手段——” “管用就好了啊,”小凤姑娘一副“这没什么”的口吻,“谁叫裴慕文弄出这么个破案子烦人,不动他心尖尖上的人,我动谁?” 合着,你这是报复啊,还报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可,白玉堂不懂,其实,其他人也一样不懂,但只有他嘴快问出来了,“可你不是说裴少庄主不是凶手吗?” “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得让我自己心舒坦了。” 无耻得真是坦荡无比啊。 “可姐,你对当时案发时的情况都问了石玉奴那么多遍了,怎么还要那裴慕文说啊?”这是安乐侯的疑问。 赵小王爷说:“这是对口供,对得上才是真的,有出入就有问题。” 陆小凤欣慰地看了赵秋杰一眼,“行,你出师了。” 赵小王爷面露喜色。 某人突然冒出头,来了一句:“六妹,人都说一孕傻三年,你怎么一点儿没这个迹象啊?” 说话的是翻江鼠蒋平,他是一身的普通驿差装扮,十分普通。 蒋四爷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这何止不傻,这沾上毛她都比猴精了。 第225章 , 晚饭之后,裴慕文被从监牢提到了官驿。 他再次见到了凤大人,不过,此时她脱去了一身的官戴,换回了女子的装扮,与她官诰在身是皆然不同的风貌。 清丽柔美,端庄雅静。 所谓:居移气,养移体。 只观她周身流转的气韵神采便知她出身非富即贵。 如今,她就端坐在客厅的正中位置,右身边侍立着一名丫环,而左手边却是南侠展侠。 再然后左右分坐的便是白日在堂上所见的王与侯。 在他们身后也各分立着侍卫。 他刚才进来的时候,站在门口的是北侠,去监牢提他的是五鼠中的卢方和徐庆。裴慕文绝对相信,现在这间屋子前后左右都被把守着密不透风, 江湖传言,神断凤姑娘来历不凡,身边俱是能人异士,如今看来果非虚言。 单凭她能让五鼠和御猫都聚焦而来,便绝对不简单。 “大人此时见小民,不知所为何事?”裴慕文并没有下跪,就只是站立当地朗声而问。 陆小凤也没要求他一定要下跪,她现在反正也没穿官服,不必非得有那个官威。 “本官只是想听一听裴少庄主对当日事件的描述,就不知少庄主有没有兴趣对本官讲述一下了。” “大人有命,敢不相从。” “那就好。”对他话中的些微讥讽之意,小凤姑娘表示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但有人却是忍不下的,白玉堂呛声道:“裴少庄主,为了你这个案子我妹子身怀六甲却得不辞辛劳为你奔走查案,你这是什么态度?” 裴慕文怔住,他好像听到了了不得的东西,锦毛鼠白玉堂的妹子? 凤姑娘不是姓凤吗? 他疑问在心不出口,自然不会有人替他解释,即便出口了,也不见得有人会为他解释。 陆小凤道:“裴少庄主请开始说吧,我们洗耳恭听。”说完,她朝两个义弟看了一眼。 安乐侯和赵小王爷立时便心领神会,他们得用心听,要从这裴慕文和石玉奴的讲述中找出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来。 陆小凤不由微笑。 裴慕文定了定神,开始缓缓叙述当日事情的始末。 一遍之后,二遍,二遍之后,三遍……一直到裴少庄主心中火气忍不住上升,连茶都喝都不禁喝过三盏之后,凤姑娘却似乎仍是没有让他停止的打算。 裴慕文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凤大人,你这样究竟是何用意?” 小凤姑娘笑了,伸手扶了一下自己的腰,没看他却对*王道:“哥,有人冲你妹子吼呢。” 赵祥失笑,忍不住咳了一声清嗓子,然后对上慕少庄主瞠目的表情,“裴慕文你现在是犯罪嫌疑人,此处虽不是公堂,但若要治你咆哮公堂之罪,也没有半点儿问题。” 裴慕文心中:为什么凤大人会叫当朝*王“哥”?她不是白玉堂的妹子吗? 赵秋杰说了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义姐明明在帮他,他却如此不知好歹,哼。” 安乐小侯爷也亦是一声冷哼,“这种人就不该管他的死活。” 裴少庄主已然快要两眼蚊香圈,这个……这个……凤大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啊? 很遗憾,疑问说出来也不见得有人给他解惑。 人生嘛,总要受点挫折教育的! 小凤姑娘道:“秋杰,你且不忙数落他,你可听出他之叙述与那石玉奴有何不同之了吗?” 赵秋杰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迟疑地道:“我不确定——”说出来不会被打吧? 虽说义姐大着肚子不好动手,但是这屋里屋外她的打手一堆啊,细思极恐。 陆小凤微笑,“无妨,你且说来。” 赵秋杰定定心,壮壮胆,开始阐述自己发现的疑点,“石玉奴曾说裴慕文一怒之下去找那石伯祥夫妇算账,那石伯祥夫妇满面惊惧吓得不敢动弹,被裴慕文两掌结果了性命。” “继续。”陆小凤鼓励他。 看看义姐的表情,赵小王爷胆子又大了一点,继续道:“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即便再恐惧,杀机临头下意识也是要躲的。” “不错。” 赵秋杰终于底气足了起来,“而且,裴慕文方才的叙述中那石伯祥夫妇更像是等着他前去杀一般。如果是我的话,我得到风声心虚之下肯定早就脚底抹油了。” 陆小凤不由笑着点头,“这个我相信。” 小凤姑娘的这句肯定,让屋里不少人都不由笑出了声。 小赵王爷略窘。 陆小凤不理赵秋杰的小窘迫,看向裴慕文,道:“当日下手时,少庄主可有觉出什么异样吗?” 裴慕文此时脸上的神情颇为复杂,听到她的问话,下意识凝眉细想,然后才道:“我虽怒极,但自问下掌仍有分寸,按理他们不当会死,可他们确真的死了。事后,我想可能是我太过愤怒下手失了分寸,此时想来却不是如此。可是,为什么?”他不明白。 陆小凤好笑,“你问本官吗?” 裴慕文看着她点头,“小民不解,望大人予小民解惑。” 陆小凤接过小禾递来的养生茶,轻轻啜饮了一口,才不疾不缓地道:“裴家庄裴老庄主在江湖上的名望似乎极高。” 众人都有些不太明了她突然将话题引到这不相干的方向做什么。 小凤姑娘仍在慢慢地往下说:“虽无武林盟主之位,但隐然便是武林中的无冕之王。” 裴慕文却是脸上一变,凤大人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对妻子的说法,御猫大人给予了肯定,“这么说也没错。” 裴慕文不由看了南侠一眼。 陆小凤又喝了两口茶,然后站了起来,小禾赶忙伸手扶她。 小凤姑娘微蹙着眉头,将手里的茶盏往边上一递。 展昭伸手接了放到一边。 陆小凤伸手扶腰,慢慢踱步,若有所思地道:“石樵越级上告,直达开封府,以包大人嫉恶如仇的性子,加上石玉奴的供词,石樵的供词,以及马雄的欲盖弥彰,再加上有心人的操作,那么裴慕文恐怕难逃包大人的铡刀之刑。” 众人都是凛然一惊。 “即使侥幸恩从上出能脱罪,包大人必定是不肯罢休,恐怕最终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太对了! “再则,裴慕文爱慕石玉奴,可他的身份对于石玉奴而言可谓齐大非偶。听闻,裴老夫人极重门户之见,而石玉奴不但出身低微,而且又是个寡妇,这恐怕都犯了裴老夫人的忌讳了。 世间之上棒打鸳鸯之事多不胜数,裴老夫或许拿裴少庄主无法可想,但对付一个区区石玉奴,想必是手到擒来。如此一来,必然母子失和,父子失义。很有可能一怒之下,脱离裴家庄,浪迹江湖不再回头。 那么,问题来了——”她缓缓扫过屋中众人。 众人也是聚精会神地等她下文。 陆小凤的目光停在*王的身上,微笑,“哥,你认为会是什么?” 赵祥一笑,道:“裴老庄主年纪大了,庄中事务必然是要交托他人掌管,没有了裴慕文了,自然还会有别人。这样一来,裴家在江湖中的地位便落在了这个人手中,可是如此?” 陆小凤抚掌,“正是。”果然不亏是皇家出品,对这些勾心斗角之事可谓是轻车熟路啊。 赵祥与父亲对视一眼,从中都看到了沉重,伏牛山之事已给他们上了一课,今日之事更是警钟长鸣。 陆小凤看向裴慕文,微笑,“少庄主可从中品出什么来了吗?” 裴慕文表情很阴沉,隐隐有咬牙之意。 陆小凤又缓缓走回原位,慢慢坐下,“裴家庄的总管柳天风,拿了三百两银子给石樵,看似为了自家少主,实则是养刁了石樵的胃口,给他一种裴家欲以钱财消灾免祸之象,那么一理银子花完,他势必会再次寻上裴家。 届时,有心人只需稍加点拨,石椎上开封府越级上告,便顺理成章起来,案子落在包大人之手,结果我方才便已说过了。” 众人默。 真是好大一盘棋。 或许唯一在下棋人意料之外的便是陆小凤会从中插了一杠子,接下了原该属于包大人的案子。 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小凤姑娘突然叹了口气,颇为感慨地道:“瞧我,这不一小心就撞到这么一个大棋局里来搅和,无端又给自己惹来一堆仇恨值,真命苦!” 众人:…… 凤姑娘,你这是调侃自己还是调侃那幕后下棋落子之人? 裴慕文开口道:“石樵上告,我本欲出面应诉,可柳叔告诉我不必理会石樵这样的奸邪小人。大人安邑府审案,柳叔怕我忍耐不住出面,派人困住我,但我因关心玉奴,仍是想法儿脱身。” 陆小凤笑而不语。 众人:果然如此! 难怪在堂上,小凤姑娘会对那柳天风刻意的关照,并询问他是否知道裴慕文的下落。 裴慕文突然撩袍下跪,道:“求大人替慕文化解此案。” 小凤姑娘笑了,“不容易啊,能让裴少庄主真心实意对我行此大礼,真不容易。” 白玉堂忍不住咳了一声,压下喉间的笑意。 裴慕文面露尴尬,“先前是慕文误会大人了。” 陆小凤一挥手,道:“不妨事,你不是第一个误会我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想当年展小猫在开封府衙前也曾对我不假辞色过。” 咦? 还有此事? 不少人都向御猫大人侧目。 展昭心中囧然,当时小禾在府衙外报出庞太师的名号,又逢王相爷的女儿那样的情形,他那种反应很正常的吧。 安乐小侯爷第一个就回过味来,很不友善地看了姐夫一眼,哼道:“展大人怎么就没持之以恒呢?”这样,我姐就不会嫁给你,也就不会有丈夫跟没丈夫一个样儿了,哼。 有几个人听出了安乐小侯爷的话中之意,不由暗自偷笑,看来不止庞太师对御猫不满,庞小侯爷对其也是不满诸多。 究其原因,盖在凤姑娘身上,庞家父子那是很护短的。 赵祥做为小凤姑娘的娘家人,也忍不住对某猫说了句:“你确实是该持之以恒。”护短一样是他们家的传统。 展昭:“……” 然而,这且不算完。 白玉堂又加了一句:“展昭你真该持之以恒。”这样我们五鼠也不必跟你成了一家人,搞得打个架都束手束脚的。 御猫大人感受到了来自媳妇儿娘家人的深深不爽。 这个……小凤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面对娘家人这样的不爽,南侠叹了口气,道:“我很难持之以恒啊。”小凤这样儿的实在是太对他胃口了啊。 他的追妻之路也很艰辛好不好,这群娘家人有不少都是见证者,笑话没少看他的,到了现在又来落井下石。 真不厚道! 第226章 , 被搞得云山雾海出不来的裴少庄主两眼蚊香圈,这种别人都明白,就他一个人弄不明白的情形实在是太心塞了! 就没有人能好心跟他解释一下吗? 当然没有人! 突如其来便被集体嫌弃的御猫大人比裴少庄主还要心塞! 大小舅子多了,果断不是件让人愉快的事。 最让人捶心肝的是——这些大小舅子,要么位高权重,要么武艺非凡,心塞之上加心塞。 太平洋已然是不够伤心流泪用的,必须再加上大西洋。 小凤姑娘且是顾不上照顾自家小猫的心情,看着跪在地中央的裴少庄主道:“老实说,人证、物证都对你极为不利,最糟糕的是石伯祥夫妇的尸体时隔两月尸检,很多本来有可能查出来的东西,如今恐怕也是为时已晚,自然挥发得都差不多了。” 此话一出,房中众人俱是心头一沉。 小凤姑娘叹气,“裴慕文啊,不是本官要说,你实在是太过自负、自傲了。” 裴慕文莫名尴尬。 小凤姑娘又说:“这是挫折教育受得少了。” 安小侯爷和赵小王爷觉得被影射了。 就是锦毛鼠大人也觉略有含沙。 小禾有些不明白,便问道:“挫折受得多了难道还好吗?”那岂不是说人生好苦逼? 陆小凤捶捶腰,道:“如果跟我一样社会黑暗面见得多了,必须人生会少走许多弯路。虽则,难免看谁都像嫌疑人,但多动脑不易得老年痴呆,也不全然是坏事。” 他们能说凤姑娘太过未雨绸缪了吗? 能吗? 八贤王感慨道:“难怪屠如山看你近妖了。”碰到你这样见多识广,又善于观察发现,无限发散联想的主儿,他不悲剧谁悲剧? 必然得悲剧! 小凤姑娘瞪眼,很不满意地道:“这绝对是恶意评价,什么叫看我近妖?我只是擅于发现、推理和总结罢了。他自己梳了满头的小辫子,然后非让我装瞎子当什么都看不到,这种要求太过不合理了。” 八贤王笑着摇头。 赵祥带了几分带趣地道:“那妹妹就没找到石椎和柳天风的的小辫子?” “石椎头上都梳成冲天炮了,我瞎了才看不到。”小凤姑娘略顿,接着话锋一转,“可柳天风隐藏技能好,辫子不好抓。” 白玉堂冲口道:“不好抓不等于抓不到。” 陆小凤道:“那你抓去。”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白玉堂缩头,他可没这能力。 陆小凤又去看裴慕文,表情有点儿小复杂,“裴少庄主,介意陪本官演出戏吗?” 裴慕文怔住,“大人?”演戏? 其他人均是精神一振。 演戏啊,听着就很有内涵,必然十分有看头。 裴慕文定定神,伏地叩首,“慕文但凭大人吩咐。” “这就上道了嘛,你先前总不露面我有招儿也使不出,白瞎不少工夫。” 众人:…… 不知为什么,总有种三观在崩毁的错觉。 一定是错觉! “不过,我暂时还没想到具体怎么操作,这一孕傻三年,我脑子现在明显有些不够用。”小凤姑娘略苦恼。 被无情碾压了智商的某些人已经哭晕在墙角。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你们都帮着想想,怎么让柳天风这家伙露出破绽来。” 白玉堂弱弱地表示:“他不是已经有破绽了吗?”你都这么全方位怀疑他了,他怎么可能没有破绽。 小凤姑娘一挥手,略显烦恼地道:“破绽还不足以让他伏首认罪,一次夯不死,我怕他垂死要挣扎,夯就一次夯死完事,我这都快要生了,不耐烦跟他打持久战,早灭早安生。” 众人:…… 他们错了,真的。 敢情小凤姑娘是想一下夯死人家,她烦恼的不是揪不住柳天风的小辫子,她只不过是觉得那些辫子不足以一下夯死对方,略显不够霸气。 凤姑娘威武! 学霸的世界,学渣表示不明白。 还是读书少哇。 赵祥稳稳心神,开口道:“妹妹,何需证据确凿,只凭你现在的怀疑和部分证据就可将其收押,进了监牢还怕他飞上天?”此等有不臣之心之辈,何必跟他客气。 小凤姑娘表示:“我个人偏好拿事实堵住犯罪嫌疑人的嘴,虽说板子也能起到震慑的作用,但对一些人其实毫无用处,而柳天风应该就属于后者。 因此,对他们这样的人,必得从心理上全盘击溃,彻底瓦解他们的心理防线,让他们不得不伏首认罪。 *的打击不致命,心灵的打击才是灭顶之灾,还会从中得到许多意料之外的收获,那才是惊喜。” 经历过伏牛山之事的人不约而同回忆起了屠如山当时那见鬼、骇然的神情。 果然,小凤喜欢折磨人的心灵。 这实在是种恶趣味! 但她的这种恶趣味有时实在是太过大快人心。 真心太让人纠结了! 不知道是该阻止她一条路走到黑,还是该跟她同流合污…… 同流合污在这里必须得是褒义词,不解释! *王爷迟疑地表示:“妹妹,这方面我们实在是不擅长。”论给犯罪嫌疑人挖坑的技术,你是行家里手,我们真不如你。 “那就先散了吧,容我再仔细想想,反正下一堂也不着急明天就审。” 裴慕文:我着急摆脱杀人嫌疑啊,大人。 可凤姑娘说不着急,那就只能大家都不着急。 裴少庄主被人又送回了监牢。 然后,大家回房洗洗就都睡了。 小凤姑娘没睡,她有点儿睡不着。 御猫大人陪着媳妇儿,顺便给她按揉腰腿,她这一天坐堂审案着实是辛苦了。 这样子的南侠形象要是被人看到了,世人心目中的南侠形象一定会轰然倒塌,再难扶起,好在没有外人看到。 阿弥陀佛。 “小凤。” “嗯?” 御猫大人思量再三,还是决定跟媳妇探讨一下某个问题,“你是不是对我最初的态度很不满意?” 小凤姑娘认真想了想,然后告诉某猫,“很不满意谈不上,但不高兴是肯定的啊,我那明明就是无辜受牵连嘛。”不就姓了一个“庞”姓,就果断被某猫给划到了不受欢迎的队伍,多憋屈啊。 御猫大人再进一层,“因为我们彼此的身份,所以你才一直认为我跟你根本不可能?” 小凤姑娘老实点头,“有这个原因。”但,最主要的原因是你有官配啊,谁能想到最后你家官配琵琶别抱去了,而你这只腹黑猫早早就算计了我。 难怪当初她迟钝到那个份儿上去,在她心里早早认定了两人不可能,自然就不会往那方面去想,恐怕一直认为他会喜欢上她一定是天下奇闻吧。 “其实,就是到现在,我义父也依旧不喜欢你啊。” 展昭苦笑,恐怕太师岳父这辈子是很难喜欢他这个女婿啊。 小凤姑娘伸手拍拍某猫的肩膀,安慰他道:“别这么沮丧,至少你把我娶到手了啊,我义父不待见你可以看做是他不甘心的表现。” 展昭:“……” 陆小凤活动了一下脖劲,道:“挺着大肚子坐堂有点儿辛苦呢。” “小凤,对不起。” 陆小凤朝他一伸手,“别跟我说对不起,我不愿意的事刀架在脖子上也没用的。我肯帮忙,是因为我对这个案子感兴趣,除此之外没别的了。” 展昭伸手将她搂在怀中,轻轻地吁了口气,“谢谢。” “咱俩谁跟谁,是不是?”小凤姑娘巧笑嫣然地冲他眨眼睛。 展昭不由失笑,“还是这么调皮。” “哼。” 展昭在她耳边低声道:“都当娘的人了,也不说给孩子们做个好榜样。” 小凤姑娘瞪眼,“我的榜样还不够好吗?我好歹也是百姓口中的凤青天啊,这是多正面积极的形象啊。” 展昭说:“跟颗跳豆似的。” “你有意见?” 御猫大人当即摇头,斩钉截铁地表示,“没有。”在小凤面前,节操什么的那都是浮云。 如果真坚持节操原则的话,现在他也不可能娶到她,所以说,有时候节操和原则得灵活掌握。 “没有就最好,有意见也给我保留。”小凤姑娘略傲娇。 “睡不着也躺下吧。” “嗯。” 展昭扶着她躺下,又替她搭好薄被,然后在她身边躺下,伸手往她的肚子摸了摸,肚里的小家伙朝他不客气地踢了一脚,他不由微笑。 “这孩子肯定是个不安分的。”小凤姑娘无比肯定,随着月份越来越大,肚子里的小家伙时不时地就会大刷存在感,比他的一帮兄姐不老实多了。 展昭轻笑道:“要真是个闹腾的,照看起来就不会省心。” 小凤姑娘当即表示:“大不了到时候把他扔到太师府就好了。” 展昭笑,“你这是亲娘说的话吗?” “就因为是亲娘才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御猫大人说:“小凤,你说好的胎教呢?” 小凤姑娘皱了皱眉头,叹气,跟自家小猫抱怨道:“我真的是想好好整一下胎教的,不过,我觉得这一胎估计又失败了,好像只能下一胎再注意了。” 御猫大人心花怒放地道:“嗯,咱们下胎注意。” 小凤姑娘忽然回过味儿来,伸手拍某猫的额头,气鼓鼓地道:“我果然是怀孕怀傻了,我不要再生了,每次都我一个人辛苦。” 展昭好声好气地安抚她,“不生气啊,要实在气不过就捶我几拳。” “展小猫。” “嗯。”他最爱看她这么郑重其事又透着娇憨的小表情。 陆小凤伸指戳他的胸膛,“你别跟我打马虎眼,我还没怀孕怀傻呢。” “为夫怎么敢。”御猫大人笑。 小凤姑娘继续义正辞严地指责他,“你想留我在身边就不能想个别的法子吗?就只会一个劲儿地让我生,我真的会生气的啊。” 展昭包住她戳他的手指,微叹道:“小凤,我们是夫妻,感情又好,有身孕是很正常的事,这不是我刻意不刻意的问题。” 陆小凤想了想,道:“等我有时间了,不行就帮你开副绝子汤之类的药吧。” “小凤——”御猫大人哭笑不得了。 陆小凤冲他抿唇一乐,低声笑道:“展小猫——” 御猫大人的手抚在她的唇上,止住了她还欲出口的话,声音也变得暗哑起来,“小凤——” 陆小凤眨眨眼,她好像没有挑逗他吧? “小凤——” “要小心点。” “我知道。” 接下来是屏蔽时间,让想象的翅膀飞吧…… 第227章 , 有一种缺德叫“择日再审”。 安邑府众百姓眼巴巴等着凤大人的“下回分晓”,结果——凤大人却似忘了还有案子要审这回事,竟然就没有了下文? 其实,不止官驿外的人着急,官驿里的人也急。 可问题的关键是——凤大人她不着急! 凤大人不急,谁急都没用。 白玉堂在忍了三天后,终于忍不住跑到六妹跟前问她:“你什么时候再升堂啊?” 小凤姑娘扬了扬眉,“你怎么比裴少庄主还心急啊?” 白玉堂道:“裴慕文不是不急,是你看不到他急。”他在牢里急,你又不去牢里。 小凤姑娘想了想,说:“也对,眼不见心不烦。” 白五侠:“……”他觉得他必须为裴少庄主滴两滴同情的眼泪。 相对于白五侠的急躁,六、合王显然就悠然多了,找自家妹子喝茶,侃闲片儿似地跟她说:“此案妹妹不欲早日审结吗?” 小凤姑娘说:“这个案子我急没用。” 赵祥打蛇随棍上,“那谁急有用?” 小凤姑娘笑,很有那么一点儿不怀好意的味道,“该急的人急,才有用。” 赵祥:“……”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两样儿? 他这是被妹妹给耍了吧? 必然是! “那谁是该急的人呢?”六、合王沉沉心,定定神,继续追问。 小凤姑娘喝了一口养生茶,冲他招招手。 六、合王千岁就很配合地往她跟前凑了凑。 “裴家庄。” 赵祥扬眉,有些不信,“你确定?” 陆小凤道:“应该八、九不离十。” 赵祥有疑问,“柳天风不是已经在牢里了?” 小凤姑娘老神在在地道:“他在牢里并不表示外面就没有人活动了。” 赵祥继续问:“你有怀疑的人选?” 小凤姑娘很干脆地道:“没有。” 赵祥:“……”这也太干脆了吧。 小凤姑娘微微蹙了蹙眉,说:“所以,这个时候我必须得有耐心。” 赵祥想了想,说:“你觉得有把握吗?” 陆小凤摇了摇头,说:“我也只是隐约有个猜测,但并不十分肯定,所以必须让事实来验证我的猜测是否准确。” 赵祥:“……”他还是把妹妹想得太简单了。 六、合王没来得及问那个猜测是什么,御猫大人已经忍不住开口问:“你猜到了什么?” 小凤姑娘摇头晃脑,故作神秘地道:“佛曰‘不可说’。” 赵祥:“……” 展昭:“……” 儿子铩羽而归,八贤王只好亲自去问。 “皇叔,我现在是真的不好说。”小凤姑娘一脸“我也很为难”的表情,“猜测毕竟不是事实。” 八贤王叹气,“可这么等下去要等到什么时候?” 陆小凤道:“应该用不了多久了。” 八贤王眼睛一亮,“怎么说?” 陆小凤微笑,“我添了一把柴,没有意外的话,火应该能烧起来。” 八贤王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开口道:“你将马雄放出来是为了添柴?” 陆小凤笑,冲自家皇叔竖大拇指,“姜果然是老的辣。”皇叔威武。 八贤王呵呵笑,“你这鬼丫头。” 小凤姑娘嘿嘿笑。 八贤王微微收敛了笑意,道:“小凤,你可知这裴家庄的祖上是什么人?” 陆小凤摇头,但看八贤王这神情她猜八成很有内情。 果然,八贤王慢慢地说道:“裴家祖上曾跟随太、祖一起打天下,天下平定之后无意入朝重入江湖,太、祖赠其金,始有裴家庄。” “给了很多钱吗?”小凤姑娘的关注点儿很不一样。 八贤王为之失笑,点头,“嗯,很多,所以裴家庄才得已富甲一方。” 小凤姑娘忍不住叹了口气,“有钱,任性。”太、祖真任性,随便一赏就赏出来一个“富甲一方”。 八贤王大笑。 一旁的展昭亦摇头笑,小凤这一语双关的。 “小凤,这几天外面可热闹得很,据说开了不少赌盘。” 听自家小猫这么说,小凤姑娘立时双眼发亮,“你有没有下注啊?” 御猫大人:“……” 陆小凤不得不对自家小猫进行再教育,“蚊子肉再小那也是肉,小赌怡情嘛。况且,这赌跟我有关系,你总得表示一下支持,是不是?” 展昭表示悔改,“一会儿我让白兄替我去下注。” 陆小凤又道:“这才对嘛。” 有了这个插曲,不久之后锦毛鼠大人就跑到城中的赌坊去下注去了,只买自家妹子赢。 下注完了,再回到官驿的时候,白玉堂就将从外面听来的消息一并跟六妹说了说。 陆小凤听完了他所说的,沉吟半晌,嘴角微勾,带了几分耐人寻味地道:“看来,外面的牛鬼蛇神还真不少啊,裴少庄主的生死真是牵动人心啊。” 白玉堂立时上前,“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吗?” 小凤姑娘晲了他一眼,道:“说了你也未必能明白。” 白玉堂:他这是又被鄙视了吧。 但,小凤姑娘紧接着又说了一句:“这里面猫腻太大,我也有些不明白。” 白五爷立时就平衡了。 “居然有人说我不会秉公而断,石伯祥夫妇之死我必定不会深究,难副青天之名。”小凤姑娘表示很有意思。 白五爷马上就后退了数步。 陆小凤眯眼。 白玉堂道:“这是外面的人说的,可不是我说的。” “我没说是你说的,”陆小凤略顿,“你后退几步是怕我发飙吗?”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白五爷掷地有声地道:“是呀。” 小凤姑娘难以置信的瞪眼,他竟然就这么理直气壮地承认啊? 三观必须得重新刷新! 南侠在一边摇头,在小凤面前白玉堂的节操一直在掉,比他掉得都快。 不过,白玉堂还是有些事需要跟自家六妹求证,又往前迈了两步,说道:“六妹,那些人说的是不是真的啊,石伯祥夫妇的尸检肯定是白废工夫,而证人证言又对裴少庄主极为不利。” 陆小凤慢条斯理地道:“事隔两月才让石樵越级上告,自然是有其原因的,尸检就是其一。” “真的不会有新发现吗?” “难。” “那你还大老远地从博州找人来帮你尸检。” 小凤姑娘一本正经地道:“这不显得我慎重吗?” 白玉堂:“……” 展昭:“……” 八贤王:“……” 小禾:“……” 这里面绝对有猫腻! 百分百纯的! 然后,说曹操,曹操到。 宋达来见师父,却被屋里其他人灼灼的目光给吓得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他们想干什么? 小凤姑娘不由清清了喉咙,道:“宋达,不必理他们。” 宋达定定神,“是。” “说说吧,可有什么发现?” 宋达走上前,将手中的小盒子呈上,“这是从石伯祥夫妇身上取出的暗器。” 陆小凤顿时精神一振。 其他人也不由将目光落到了那只小盒子上。 盒子打开,里面有两根比绣花针还要细的针。 小凤姑娘觉得跟她随身携带护身的暗器里发出的针不相上下,她看看屋子里的一猫一鼠,问道:“能看出是什么来历吗?” 猫鼠对着那两根针研究了一会儿,然后对视一眼,最后由展昭开口,“这种针不是很特别,无法断定来历。” 陆小凤蹙眉,盒上盖子,问宋达,“这两枚针从哪个部位取出的?” 宋达道:“回师父,是自石伯祥夫妇的后背取出。” 陆小凤若有所思,“如此说来,动手的人应该是在窗外。” 展昭道:“可要如何才能找出这个人呢?” 陆小凤手指摩梭着盒子,片刻之后,对宋达道:“宋达,你随我来。” “是,师父。” 一见小凤要起身,展昭赶紧伸手扶住她。 小禾也在另一边扶住。 小凤姑娘忍不住感叹了一声,“这身怀六甲果然是重点保护对象,其实,我真没事。” 但在这一点儿上,她的话完全不被任何人采用。 “六妹,你要去做什么?” “试着看看,能不能从这两枚针上找出点线索来。” “还能找出线索吗?”白玉堂表示很怀疑。 小凤姑娘很不负责任地道:“不知道。” 白玉堂:“……” 但,不管如何,他对于自家六妹找寻线索的过程还是很感兴趣,于是,便跟着一起去了。 官驿内的一间偏僻厢房内,陆小凤打开了自己的一只公事箱。 里面整齐码放着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箱体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以保证里面的瓶罐不会轻易破碎。 “宋达,你要仔细看。” 宋达恭敬地道:“弟子知道。”眼睛却散发着兴奋的光芒,他知道这次一定可以从师父这里学到新的东西。 陆小凤在小禾的帮助下,换上了重新缝制的衣褂,包好头发,戴好袖套,然后开始对针身的检验。 她先将两只针中的一根取出放入一只类似笔洗的扁平容器内,又取出一只瓷瓶将其内如水一样的液体倒入其中。 一边做这些,一边向宋达解说这么做的理由。 陆小凤从箱内取出一只瓶罐便会告知宋达里面是何物。 随着她从箱内取出的瓶罐越来越多,宋达的表情也越来越激动兴奋。 跟着一起进来的其他人也是满目的惊讶。 他们从来不知道还有如此的东西可以用来分析物质构成。 长长的条案上不知不觉就摆了许多大小不一的扁平容器,陆小凤认真仔细小心地按部就班一点点的进行着操作。 时间一点点过去,这其间,白玉堂因为看着过程实在有些枯燥,中途就闪了。 最后留在房间的只有陆小凤、展昭、小禾和宋达四人。 完成最后一步,小凤姑娘长长地吁了口气,手去扶腰。 小禾和展昭同时去帮她。 “不要紧吧?”展昭有些担心。 “没事。” “宋达,你就在这里看顾着,注意这些器皿里样本的变化,”略顿了一下,又道,“你一个人可以吗?” 宋达道:“弟子可以。” “那我就先去休息一下。” “师父放心去吧。” “嗯。” 第228章 , 裴天澜夫妇相携而来,求见凤大人。 却在官驿前吃了闭门羹,凤大人让差人传话,结案之前做为主审官不与犯罪嫌疑人家属私下见面,恐为人所垢病。 裴天澜夫妇无法,只能苦笑。 继而,他们又向凤大人请求入监一探儿子。 原本,他们以为探监没什么困难的。但却了狱所才知道大误,如今没有凤大人的手令,牢中人犯谁都见不了。 起因便是先前有人私人通融,让马雄得以脱逃,虽则他如今自动归案,但造成的后遗症却也出来了——监狱看管警戒指数蹭蹭上涨。 狱卒武力值也相当彪悍。 神马五鼠、北侠啥啥的,许多都是江湖上的熟面孔,也不知道凤大人是怎么说动他们暂代狱卒之职的。 陆小凤原本的用意也不过就是人为地给裴天澜夫妇增加探监的阻碍,因为难得,所以他们见面必会说些要紧的话。 尤其是,当她看到跟在裴老夫人身边的那个美貌少女柳依依时,小凤姑娘有预感,她大概会有意外收获。 小凤姑娘是在官驿门口见的他们。 这么做,一来显得光明正大,二来也给周遭围观群众一个机会。 “探监可以,只许一人进去。” 听到这样的回答,裴天澜夫妇和柳依依都有片刻的怔忡。 裴天澜最先回过神,抱拳道:“多谢大人。” 陆小凤微笑,“不用谢,就不知裴老庄主欲叫何人前去探监?” 裴天澜才欲开口,却被裴老夫人伸手拉了一上袖子,扮在他之前出声道:“大人,我们欲依依代我们去看文儿。” 陆小凤扬眉,目光光明正大地落在柳依依身上,“不知依依姑娘与裴少庄主是何关系?” 裴老夫人道:“她是慕文的未婚妻。” 柳依依羞涩垂首。 小凤姑娘的目光变得很微妙。 与她一样心情的人有很多。 公堂之上,裴少庄主显示出对石玉奴一片深情似海,此时却又蹦出个未婚妻——狗血八卦气息扑面而来。 小凤姑娘笑着对裴天澜夫妇说了句:“佳儿佳媳啊。” 柳依依脸上越发红烫,偷偷往裴老夫人身后躲了躲。 陆小凤扭头对一旁的侍卫道:“你陪柳姑娘走一遭。” “是。”侍卫领命而去。 “谢大人。”柳依依冲她敛衽施礼。 “若无他事,本官就不多留你们了。” “大人请便。”裴老庄主忙不迭相送。 小凤姑娘便堂而皇之地转身进了官驿。 感受到她心情极好,化身常随的御猫大人忍不住在进屋后问她:“你想到什么了?” 陆小凤瞥了他一眼,不语。 这夫妻做久了,有时候个人*很成问题! 展昭不以为忤地笑,“不能说吗?” 陆小凤摇头,“只是感觉,并不确定,我们等监狱那边的消息。” 白玉堂一听有戏,撒丫子就窜了出去。 陆小凤略带迟疑地道:“这是鼠窜吧?” 展昭:“……” 小禾:“……”小姐,您又埋汰五爷。 正一脚迈进屋的赵祥:“……” 安乐小侯爷附和自家三姐的话:“很形象。” 不久之后,侍卫带回消息。 裴慕文在牢里黑化炸毛了。 柳依依冲他扔了枚深水鱼雷——她怀了他的孩子。 “这不是挺好的吗?万一裴少庄主难逃一死,裴家也后继有人了。”赵祥如是说。 侍卫答:“裴慕文直言不可能。” 众人:…… 那这就有点儿喜当爹,绿云罩顶的意思了,果然是得炸毛啊。 小凤姑娘的眼睛顿时就亮了,“来,仔细跟我说说他们见面的情形、对话、语气、神情都描述一下。” 小凤姑娘内心扼腕不已,早知道她就跟去看现场了,失策! 一屋子权贵、大侠就裴少庄主疑似绿云罩顶事件进行了亲切、热烈、仔细、认真的讨论。 然后,小凤姑娘决定趁势打铁,明天升堂。 于是乎,亟欲知晓后事如何的围观群众终于迎来了“择日再审”的再审。 安邑府衙外一片人山人海。 不知道的十有八、九会识以为这里在闹庙会。 实在是衙门外多了不少小商小贩,商机抓得很到位。 上次,凤大人审案给大家留下了深刻印象,因而后遗症也显现了出来。 听八卦看戏必须得有瓜子花生捧场,茶水也必不可少。 …… 但大家还是年轻识浅,没想到裴少庄主会给他们这样一个大大的惊喜。 狗血剧情十足! 裴慕文当堂表示请求凤大人帮自己洗脱,他从未与柳依依有过肌肤之亲,不知她腹中胎儿从何而来,又因何要栽到自己头上。 委实太过冤枉。 柳依依上堂应诉,整个人泫然欲泣,不明白为何被人弃如蔽履。 石玉奴表情不明,因她一直低着头。 裴慕文却是一脸的暴怒之色。 小凤姑娘表示她真心理解喜当爹的愤怒。 这才真是案中有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剧情迭宕起伏得让人应接不睱。 案情再复杂,主审官也得审。 围观百姓更是兴致盎然,从来瞧热闹从不嫌事大,古来由是。 小凤姑娘觉得自己略苦逼,原本初看并不复杂的一桩杀人案,审到现在扯上谍战不说,继而还扯上了风化,真是始料不及。 老天这样添加破案难度,会不会太为难她这个孕妇主审官了? 奈何,天不语。 掀桌,实在太坑人了啊。 眼见凤大人审案方向偏离轨道,柳天风不免在堂上质疑发问:“大人因何不先审我家少庄主杀人一案,反倒纠缠于其他事情?” 围观群众:杀人已成定局,哪有这种风化八卦引人眼球?凤大人做得没错。 面对有重大通敌卖国嫌疑的柳天风,小凤姑娘很有耐心,同时不忘冲他扔颗炸弹,让他震撼一下提提神,“柳总管莫急,裴少庄主杀人一案已查出端倪,从石伯祥夫妇的尸体内取出两枚暗器飞针,其上涂有药物。 以裴少庄主的身手不必多此一举,况针从背部入、体,乃是有人于屋外射入,故而石伯祥夫妇是否为裴少庄所杀,此时言之尚早。待本官将那些药物成分分析出来,追根溯源,自有分晓。 但这需要时间,如今既已升堂,裴慕文又当堂喊冤,不如就先审此案,免得浪费时间。 如此,柳总管可还有何疑问?” 柳天风哑口无言,心头却是惊惧不已,竟然能分析出针上所涂药物成分? 是真? 是假? 如她所说,一旦结果出来,据药物查找,追根溯源,难保不会让她查出蝗丝蚂迹来。 不行,大意不得。 大家听到有了新证据,亦不由相互探讨,堂外嗡嗡之声大作。 小凤姑娘很能容忍,吵吵也不全然是坏事。 凤姑娘稳坐钓鱼台,愿者上钩。 堂下嗡嗡,不影响堂上继续进行堂审。 然后,随着堂审的逐渐深入,大家都聚精会神起来。 狗血八卦神马的,细节详推神马的,真的很让人专注。 裴少庄主为证清白不惜当堂脱衣。 当然,只是上衣,否则定然有伤风化。 南侠为之蹙眉,有碍观瞻有木有? 小凤姑娘没有体谅某猫落入醋缸的深浅问题,而是对他说:“去察看体征。” 御猫大人当仁不让,忠实执行,坚决不能让媳妇亲自过目。 查验体征结果很快出炉——嫌疑人不是裴慕文。 柳依依当堂花容失色,整个人摇摇欲坠。 “把柳天风给我扒了衣服,验。”凤大人蓦地语出惊人,堂上堂下一片哗然。 御猫大人和锦毛鼠大人二人合力按住了欲反抗不从的柳天风,顺利扒掉了他的衣服。 “是你,为什么——”柳依依疯了,尖声厉叫,若非被衙役拦住,恐会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对柳天风进行嘶咬。 裴慕文看看柳天风,又看看凤大人,看看凤大人,又看看柳天风,后者被猫鼠二人按得无法动弹,一脸灰败。 最后,裴少庄主难以置信地问柳天风,“依依不是你妹妹吗?” 重磅炸弹——兄妹乱、伦? 柳天风吼道:“我们本无血缘关系。” 但有兄妹名分! 依旧是亲人,最为人不耻的是他易容成裴慕文的样子跟柳依依发生关系。 坏事做完了,黑锅归本尊。 黑啊! 堂上凤大人慢悠悠地道:“男欢女爱本无可厚非,柳总管却将祸水东引,所为何来?不知可否为本官解惑?” 大家都不约而同竖起了耳朵。 八卦内、幕不可错过! 柳天风道:“我爱依依,可她心中却只有少庄主,我一时冲动做下错事,木已成舟又舍不下,所以才一而再地与她亲近,终致她身怀有孕。” 陆小凤点头,“初初听来,貌似合情合理。” 众人:也就是说不合情不理,还有内、幕。 凤大人审案比茶馆博士说书还引人入胜,过瘾! 不是,凤大人怎么会突然想到让人扒柳天风的衣服? 难道真是他们智商太低? 心塞! 柳天风坚持,“事实便是如此。” 陆小凤摇头,“柳天风,你是不是太过心存侥幸了?” 柳天风心头狂跳,但面上却力持镇定地道:“草民不明白大人之意。” 小凤姑娘抽了根火签把玩,若无其事地道:“你以为本官休堂这几天就只找到了两根针吗?” 柳天风强作镇定。 可惜,小凤姑娘高射炮已然架好,就等开炮了,岂容他逃脱? “把东西呈上来。” 小凤姑娘一吩咐,便有侍卫应声入堂,奉上证据。 柳天风一见那托盘上所放针盒,霎时间脸色剧变。 陆小凤指着证据告诉他,“这是从你房间搜出来的,现在你真的得跟本官解释一下为什么石伯祥夫妇身上所中飞针与这盒中的针一模一样了,就连其上所涂药物亦分毫不差。” 柳天风:“……”他这是又被坑了啊。 陆小凤把玩着火签,并不看他,径自往下说道:“先是构陷裴少庄主犯下人命官司,尔后李代桃僵令柳依依怀有身孕,一旦案发,裴慕文身死,柳依依腹中胎儿便是裴家唯一骨血,届时又死无对证,裴家庄便堂而皇之地落入你手。” 柳天风咬牙,双目圆睁,她竟然猜得半点儿不差。 陆小凤忽而转折,“喂,柳天风,本官需要让你和那屠如山在堂上叙叙旧吗?毕竟你们二人忍辱负重在我大宋潜伏多年,苦心筹划,对北辽不可谓不尽心啊。” 轰! 堂上堂下再爆轰响。 哎哟,北辽间谍! 一个屠如山不算,还加一个柳天风? 北辽欺人太甚。 用心又何其险恶? 一桩杀人案,却是一出连环局,若非办案人久历刑事,这案子能否真相大白,那可真是天知道了。 裴老庄主对自己倚重的左膀右臂失望透顶。 “老夫真是识人不清。” 陆小凤默然,有心算无心,奈何? 堂上却又风云突变,柳依依用力捶打自己的腹部,终至流产。 悲剧! 石玉奴悚然色变。 事情到此便结束了? 陆小凤知道没有结束,裴慕文与石玉奴的事且还有得磨,但那已不是她能插手的了。 案子总算了结,裴慕文被判□□三月,屠如山和柳天风则需押解回京呈报天子。 至于此案最初的苦主石樵,迎接他的将是由安乐小侯爷和赵小王爷的联合审案。 安邑府许多人状告石樵当年为诉讼师的累累恶行。 有人告状,必然要审。 而这些案子自然就不需要凤姑娘出面了,不太烧脑的案子扔给兄弟权当练手,完全没有心理压力。 她也就在边上掠掠场。 石樵必然没落下好果子。 非但他没好下场,当年的安邑府县令等一干人,也因他而有人锒铛入狱。 善恶到头终有报! 第229章 , 案子审完,应该回京。 可是,小凤姑娘监盆在际,无法远行,只好留在了安邑府待产。 对此,她个人倒没什么意见。 让小凤姑娘有意见的是——该走的人为嘛也不走呢? 比如:应该抱着他的凹面锏没事就去朝上晃悠晃悠刷一下存在感的当朝八贤王同志。 再比如:京城纨绔著名代表的安小侯爷和赵小王爷。 再再比如:名满江湖的陷空岛五鼠。 还有北侠…… 他们不知道这样公然占用官家驿站是很不道德的事吗? 这让来往官员压力很大的啊,尤其是王叔的凹面锏。 “皇叔,你为什么不回京呢?”小凤姑娘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正怡然自得吃葡萄的八贤王笑道:“这个时间赶路会很辛苦的。” 那倒也是,正好是天热的时候,赶路确实比较辛苦。 陆小凤正欲再说些什么,突然小腹一阵抽疼,不即脸上变色。 “小凤,你怎么了?” 小禾扶住她,关切地道:“小姐,你是不是要生了?” 陆小凤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 “快来人呐,叫产婆。”八贤王抢在小禾之前出声。 一时间,官驿变得忙乱起来。 虽说,产婆早准备好了。 可是,还是忙乱。 一帮皇亲国戚,江湖豪侠在院子外等消息。 白玉堂搓着手,在某猫眼前走来走去,嘴里不住口地说:“会是男孩儿,还是女孩。” 御猫大人先是眼角抽,然后嘴角也跟着抽,终于忍无可忍地道:“白玉堂,不管小凤生什么都好,跟你有什么关系?” 北侠在一边侧目。 白玉堂停下脚步,道:“不能这么说,我怎么说也是你孩子的舅舅。”迟疑了一下,他认真地看着展昭道:“展昭,咱们打个商量怎么样?” 展昭扬眉,“商量?” 白玉堂点头,“对,商量一下。” 展昭道:“商量什么?” 白玉堂一脸陪笑。 南侠顿时下意识地后退两步,这种表情? 北侠兴味地扬眉,不动声色地围观。 白玉堂道:“展昭,你看啊,你跟我妹子都好几个儿女了,这次生的不论男女,都过继给我行不行?” “什么?”御猫大人惊了。 翻江鼠蒋平扛扛身边的老三,嘟嘟嘴,道:“嗨,看见了没,老五真敢舔着脸去说啊。” 穿山鼠徐庆嘿嘿两声,双手互握,小声道:“我觉得御猫会挠他一爪子。” 彻地鼠韩彰凑过来,插了一嘴,“恐怕不止一爪子。” 果然,御猫大人略显抓狂,“白玉堂,你喝多了吗?” “我没喝酒。” “那胡说什么呢?” “怎么是胡说?” “你想要孩子,赶紧娶媳妇自己生去,别惦记我家的。”庞家小舅子那是因为当时可能无后才不得不过继他家的二儿子去承继香火。可,眼前这个家伙纯粹是吃饱了撑得没事找事。 白玉堂有点发蔫,“展昭,我这不是不想成亲吗?” “那是你的事。”御猫大人不想搭理他,往旁边走。 白玉堂一把抓住他,“展昭,你别这么小气嘛,你不都过继给庞昱一个了,再过继一个有什么关系?” 被点名的安乐小侯爷从那边踱过来,“白玉堂,你能跟本侯比吗?里面的是我三姐。” 锦毛鼠毛略炸,还好适时忍住,现在他在求人,要忍耐。 于是,白五爷直接忽略某侯爷,专心去磨御猫,“展昭,你心胸别那么小,就过继一个给我吧。” 展昭:“……”锦毛鼠不止胆子大,脸皮那也是相当厚。 “你别这么小气,我白家家资丰厚,绝对不会让你儿子受苦的,日后我这一身武艺也会倾囊传授给他的。” 御猫大人硬棒棒地道:“不稀罕。” 北侠笑。 其他四鼠亦笑。 笑声中,六、合王赵祥走了过来,道:“白五侠这么说,本王倒觉得以本王的身家,这孩子过继给本王最佳。” 众人:“……” 这是神发展吗? 展昭:他就知道他这一群大小舅子一个比一个麻烦。 正在外面陷入诡异气氛的时候,一道清亮的婴儿啼哭声从产房传出。 生了!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产房。 他们都等着里面的人出来报信。 结果,他们等来了第二道哭声。 众人面面相觑,尔后俱是喜上眉梢。 双胞胎! 白玉堂当即双手一拍,道:“展昭,这一生两个,你均一个给我肯定没问题了。” 御猫大人很不友好地看他。 赵祥慢悠悠地道:“正好,一家一个。” 御猫大人:“……” 他们当这是分赃呢? 小禾终于从屋里出来报信,“奴婢给姑父道喜了,小姐生了一个小少爷和一个小小姐。” 龙凤胎啊! 展昭道:“小凤没事吧?” “小姐好着呢。” “那就好。” “一会儿小少爷和小小姐收拾好了,奴婢就抱出来给您看。”说完,小禾便又回了产房。 不一会儿,两个包在襁褓中的婴儿被抱了出来。 院中人略略看了一遍,便又抱回了屋子。 其实,刚出生的婴儿真没什么好看的,皮肤红红的,皱皱的。 产房里的小凤姑娘已经累极睡着。 外面争子的事件还在持续中…… 等陆小凤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她是被饿醒的。 小禾将炖好的麻油鸡递过去。 陆小凤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吃,而是瞅着自己的丫环问:“出什么事了吗?” 小禾忍不住先叹了口气。 陆小凤纳罕,“到底怎么了?”如今驿站住一群大爷,能出什么事? 小凤姑娘表示:她真的很好奇。 小禾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全盘托出,这事儿最后做主的事还得落他们家小姐身上,姑爷就指望不上了。 “啥?过继?” 小禾用力点头,指指并排放的两个襁褓,肯定地说:“两个。”简直跟分赃似的。 陆小凤挑眉,“我王兄我倒还能理解,他是真没什么成家的打算。可,白小五是吃饱了撑得吗?他不赶紧找个姑娘成家去,盯着我家宝贝儿干什么?欠抽吗?” 小禾深以为然。 “不理他,随他闹去,闹得厉害了,自有展小猫收拾他。” “小姐说得对。” 陆小凤专心吃自己的麻油鸡,想想这样的日子还得差不多两个月,就觉得度日如年啊。 坐月子的日子是千篇一律的。 但,终归是有盼头的。 等小凤姑娘坐足了月子出来,官驿里的某些侠客已经是瞧不见了,但是王侯公子却还是在的。 看到某老鼠的时候,小凤姑娘惊讶了,脱口道:“白小五,你不是走了吗?” 白玉堂道:“走了也可以再回来嘛。” 陆小凤颇有些不客气地道:“回来干什么?” 白玉堂正色道:“回来就是跟你说一声,我回家跟老祖宗说好了,把你家小四记我家祖谱上了。” 展昭瞪眼,这是生抢啊。 陆小凤眯眼,“你这是先斩后奏?”奏了也不一定就是你家的啊。 白五侠很是光棍地道:“嗯,反正他记我名下了。” 小凤姑娘说:“懒得搭理你。” 白五侠说:“不搭理没事,反正等小四再大点儿我就带他回家拜祭祠堂。” 御猫大人表示:必须得跟某只老鼠切磋一下武艺。 陆小凤哼了一声,“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带小四走了。” 白玉堂眼睛顿时一亮,“你瞧好吧。” “不过,”陆小凤面露狐疑,“你怎么想到先斩后奏的?” 白玉堂觉得自己的智商又一次遭到了鄙视,这绝对不是他的错觉。 “你觉得呢?”白五侠拒绝回答这个让他内伤的问题。 陆小凤的目光看向门口,那里赵祥正微笑着走进来,收到妹子的目光,坦荡无比地道:“我给他出的主意。” 还真是坦承不讳。 陆小凤都被气乐了,“哥,你给他出的什么烂主意啊。” 赵祥不以为然,“我觉得这主意不错啊,为兄也不要你将女儿过继到我名下,认我为义父就好了。” 陆小凤:“……” 定定神,小凤姑娘道:“认义女,这个可以啊。” 白玉堂炸毛,“妹子,都是做哥哥的,你这样未免太过厚此薄彼啊。” 陆小凤看过去,“你是过继啊,又不是认义子,如果是认义子,我当然也是这样大方啊。” 白五侠:“……” 陆小凤道:“白玉堂,你赶紧娶个媳妇自己生不行吗?” 白玉堂道:“我又不想将就,可家里又催得急,先认个儿子安他们的心。” 陆小凤道:“敢情,我儿子是给你应急用的?” “六妹,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好了,我这一时半会儿真找不到可心的媳妇。” 陆小凤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白五侠没趣地摸摸鼻子,妹妹已经很给他脸了,算了,做人不能得寸进尺。 陆小凤看向赵祥,“哥,皇叔呢?” 赵祥道:“外面溜达去了。” 陆小凤:八贤王倒是过得悠闲啊。 “我这月子也出来了,咱们什么时候回京啊?” 赵祥微笑,“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妹妹出月子呢。” 陆小凤有些狐疑,“京里有事?” 赵祥笑着摇头,“妹妹,你把太后的千秋给忘了吗?” 陆小凤恍然,伸手拍了脑袋一下,“我真是坐月子坐傻了,咱们是得赶回去恭贺太后千秋。” 其他人:傻? 别人一孕傻三年,你怀着孕都精明得跟猴似的,坐个月子还能坐傻了? 开玩笑! 第230章 , 不管怎么说,一行人路上紧赶慢赶,总算在太后千秋前赶回了东京汴梁。 陆小凤先和安乐小侯爷一道回了太师府,顺便把小凤姑娘那一对宝贝的龙凤胎送到太师夫妇跟前去讨好。 太师夫妇特别高兴。 当然了,对于女婿,太师保持了一贯无视的原则,这点儿原则太师相当坚持。 对于太师爹的这种原则,小凤姑娘摸摸鼻子,表示:那啥,反正展小猫也习惯了,她也不必替他觉得泄气了。 太师爹真是有始有终的一个人呐。 要是哪天太师爹突然看展小猫和包大人顺眼了,没准小凤姑娘还会觉得这世界玄幻了呢。 在太师府卖完了萌,小凤姑娘就收拾收拾进宫了。 本来,小凤姑娘是打算太行千秋当天才进宫的。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皇帝大哥叫她去说话,小凤姑娘也不能不给一国之君面子。 兄妹两个见面,仁宗皇帝对皇妹成功破获伏牛山和裴家庄间谍案表示了嘉奖。 小凤姑娘表示:这没什么,这都是她应该做的,主要还是皇帝领导得好。 仁宗皇帝:“……”小凤一拍马屁,他就感觉很不良好,总觉得实在假得过分了。 于是,仁宗皇帝忍不住跟自己的妹子沟通,“小凤,你要是不会拍马屁,就不要太勉强了,朕不介意的。” 小凤姑娘振振有词地道:“可是,失败是成功之母,就因为不擅长,所以臣妹才要努力改进的啊。” 仁宗皇帝顿时就被噎住了,最后,他决定以帝王博大的胸怀包容她, “皇兄,你到底叫我进宫做什么?” 听到陆小凤这么问,仁宗皇帝就不由叹了口气,“说起来也算是家丑。” 陆小凤当即立断,道:“那皇兄还是别说了。”但凡牵扯到皇家家丑,那肯定就没个好事。 仁宗皇帝瞪眼,“你怎么就不想着帮朕分忧解劳啊?” 陆小凤捏捏袖口,不是很情愿地道:“那皇兄说来听听吧。” 仁宗皇帝忍不住先叹了口气,“青龙珠又丢了。” “又丢了?”确实是挺家丑的,皇宫大内人家说进来就进来,说盗走就盗走啊,简直跟窜门似的轻松,这要是行个刺啥的,果断是比较令人心惊胆颤的啊。 “是呀,又丢了,朕把消息压下了。” 小凤姑娘问:“皇兄是想悄悄找回来?” 仁宗皇帝点头,“嗯,青龙珠能驱毒,自然还是找回来为是,但盗珠之人也需严惩。” 小凤姑娘想了想,便道:“皇兄,您既然想悄悄找回来,如果那盗珠之人确实情有可原,惩罚什么的就算了吧,这也显得皇兄的天子胸襟。” 仁宗皱眉想了下,有些不太甘愿地点了点头,“说起来,青龙珠上次被盗就是因为有人用它救命。” 小凤姑娘心有戚戚然,“是呀。”她和庞昱还联手坑了一把太师爹。 说起来都是不孝啊。 绝对是黑历史! 不过,小凤姑娘还是有那么点不忿的,“皇兄,臣妹擅长破案缉凶,可是这追回失物怎么也找臣妹,还完全没有线索啊。”你确定不是故意刁难吗? 仁宗皇帝振振有词地道:“追回失盗之物,不也是破案么。” 小凤姑娘顿时无言以对。 重新振作了一下,小凤姑娘道:“线索呢?”总不能漫天撕网吧。 仁宗皇帝很不负责地道:“这个朕不清楚,你一会儿去问库房的胡公公吧。” 小凤姑娘没辙了,蔫头耷脑地道:“行吧,我一会儿去问。” 仁宗皇帝给御妹打气,“小凤,朕相信你一定不负所托,打起精神来。” 小凤姑娘很没礼貌地翻了个白眼给皇帝。 仁宗皇帝却笑了。 陆小凤不太想跟皇帝上演兄友妹恭的戏码,积极地去找胡公公问线索去了。 问完了线索就直接出宫回家了。 回到家,小凤姑娘就是一阵唉声叹气,把御猫大人叹得心烦意乱的,忍不住就问媳妇,“小凤,你怎么了?进了一趟宫就这样了?”也不知道事情能不能对他说,想想御猫大人就有些内伤。 陆小凤抓住自家小猫的猫爪,情真意切地道:“展小猫,你得帮我。” 展昭表示:帮,一定帮。 小凤姑娘眨吧着眼睛,略带可怜地道:“青龙珠又丢了,也不知道是江湖上哪位大侠去皇宫转悠了一圈,皇上可生气了。”然后就抓了她的苦力。 怎一个“苦”字了得! 展昭愣了下,青龙珠又丢了? 小凤姑娘抿抿唇,琢磨了一下,说:“不行,这事光你还不够,得跟白小五他们都尽可能地通个气,众人拾柴火焰高。” 展昭略有些迟疑,“皇上可有说如何处置盗珠之人吗?” 陆小凤眉眼弯弯,道:“皇兄说了可以视情况不予追究。” 展昭暗自松了口气,有这话就好办了,想也知道肯定是小凤跟皇上求情了,而皇上多少总是会给小凤这个御妹面子的。 转过脸儿御猫大人就走江湖的野路子跟知交好友打招呼,请大家帮忙找东西。 因为白玉堂原本就跟着一道入京的,所以五鼠这边就不用御猫费劲通知了。 紧接着便是太后千秋,陆小凤只能乖乖进宫去贺寿。 鉴于某些不可言说的原因,御猫大人并没有做为家属出席,而是做为带刀侍卫入宫。 嗯,这个时候御猫大人护卫的对象通常就会固定为义诚公主一人。 因为这事,御猫大人不知道被白玉堂嘲笑多少回了,但没辙儿,无论多久,依旧会被继续嘲笑下去。 谁叫他家小凤身份复杂多样呢,又摊上跟他没眼缘的岳父,再加上总是“助纣为虐”的大小舅子,御猫大人委实已是相当淡定了。 一般人根本做不到这种程度。 强人! 活生生的。 陆小凤在宫宴上看到了皇后凉凉身边的小太子。 小家伙长得圆滚滚的,特别像年画娃娃,小胳膊小腿伸出来肯定是一截一截的莲藕状。 小凤姑娘不但看到了小太子,她还看到了曾经嫁给著名渣男代表陈世美的那位公主,呃,公主姐姐。 这位姐姐如今再嫁,嫁的是位武将,夫妻倒也合顺,不过,估计陈世美会是她心上永远的伤。 静山王府只剩下一个赵秋杰。 还有赵王府…… 每逢皇家人大聚会,小凤姑娘就会看到许多被自家偶像得罪过的皇家人,这个真是太心塞了,偶像这得得罪了多少皇亲国戚啊,这是专注得罪皇亲国戚一百年不动摇啊。 不过,还好,偶像的坚实后盾,八贤王他老人家在呢。 真是谢天谢地! 看到八贤王就像看到光明和希望,这就是人生指明灯啊。 “小凤,过来。” 八贤王在那边招手叫自家皇侄女。 陆小凤笑眯眯地就过去了。 八贤王很是狐疑地打量了她两眼,然后问:“我琢磨你刚才瞧我那眼神怎么那么奇怪呢?” 陆小凤真诚无比地说:“皇叔真是太多心了,您看我这双眼多纯洁无辜啊。” 狄娘娘在一边掩袖笑。 赵祥伸手在某人头上敲了一记,笑说:“跟我父王没大没小的。” 小凤姑娘冲六|合王呲了呲牙。 又成功收获一枚脑崩。 小凤姑娘不干了,咕哝道:“干嘛呢,干嘛呢,还能不能好好聚个会了啊?” 展昭悄悄低头笑。 赵祥问她:“你这次决定在京里呆多久?” 小凤姑娘表示不满,“什么叫呆多久?我还没打算走好不好。” 赵祥大奇,惊咦出声,“你这次不走了?” 陆小凤不得不重申,“我是说还没打算走,没说不走。”这完全是两个概念,不要混淆概念啊。 再说了,皇帝给她交待了任务,她怎么也得给皇上面子,出去查找查找什么的吧,皇帝必须得给! 赵祥又问:“那你这次带孩子出门?” 陆小凤马上防备地看他,:“哥,你想干嘛,直说。” 赵祥就笑得善良无害的,“嗯,我想着如果你不带孩子出门的话,我就把阿蕊接到南清宫去养。” 陆小凤:“……”抢孩子抢成这样,还能有点体统吗? “哥,你这样是不对的。”小凤姑娘决定对某人动之以情,说之以理。 “我觉得挺对的。”可惜,她出师未捷身先死。 陆小凤决定奋起反抗,她笑眯眯地对六|合王道:“哥,你别惦记了,今年我决定带他们回去祭祖。”一个都不留在京城。 赵祥直接掐她七寸,“太师他们没意见?” 这诚然会是个问题,但小凤姑娘觉得太师爹还是明辩事理的,祭祖这是大事么。 结果等小凤姑娘回府提出带孩子回乡祭祖之事时,庞太师直截了当来了句:“祭祖确是大事,展昭不回吗?” 小凤姑娘瞬间内牛,展小猫一个死忠包粉,经常是以护卫她家偶像为人生第一要事的,她没把握刚跟她回来的小猫还能再跟她一道出京。 “展昭不回,此事作罢。”庞太师做了结案陈词。 太师爹简直是太奸诈了,他不明着说“不行”,人家曲线救国。 于是,小凤姑娘去开封府找自家小猫。 御猫大人虽然是包粉,但他同样是老婆控。 他家小凤轻易不让他为难,偶尔为之,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所以,常州之行终于成行。 这个年他们决定在常州过了。 常州展家的这个新年必将特别的热闹喜庆。 因为不但展昭夫妇要回去,一众小主人也将回去,还有一帮不请自来的也将跟去做客。 小凤姑娘表示:咱们回去祭祖,丫一群不相干的去做什么? 南侠替媳妇顺毛:过年人多热闹。 第231章 , 十月的天已经很凉,这个时候出京其实并不是一个好季节。 不过,小凤姑娘出门的日子向来跟黄历也没啥关系,所以她还是如期出行了。 猫和老鼠,一白一红,十分扎眼。 鉴于自家妹子号称要回乡祭祖,仁宗皇帝直接配给她一队仪仗,嗯,属于神断凤姑娘的仪仗,如果是公主仪仗的话,没准儿小岂能姑娘立马就窝在太师府哪儿都不去了。 官员仪仗搞了个沿途巡视的名头,仁宗皇帝让妹妹公私兼顾一下。 主要近来仁宗皇帝有些琢磨过味儿来了,义诚公主喜欢到处跑,经常主动非主动地搅和进案子里,最后不得不亮身份,与其这样,干脆直接让她奉旨巡视各路刑狱得了。 小凤哭晕在厕所。 她这是被坑了啊,绝对是被坑了。 当初太师爹为她求这个官儿是为了方便她四处走动,皇帝大哥,你这是偷换概念! 最坑的是,她的仪仗成员全是宫里调拨的,换言之,衙差们实际都是宫卫啊,亲。 这档次,这待遇,高大上的,就连内侍仁宗皇帝都十分大方地送她两个撑门面。 这个真的可以不用给啊。 小凤姑娘悲伤逆流成河…… 皇帝哥哥,说好的保持身份低调呢? 陆小凤十分怀疑这是有人去给仁宗皇帝出了馊主意,这个人选百分之九十以上概率是南清宫的某个小王爷。 手足情,兄妹爱呢? 哥,恩将仇报说的就是你这样的典型,伏牛山的黑牢记忆这么快您就忘干净了吗? 六|合王赵祥表示:本王都记着呢,本王更清楚你之所以回乡祭祖就是为了跟本王顶牛对着干,□□调皮不听话的妹妹必须兄弟通力合作,让她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事基本属于皇家家务事,是兄弟姐妹间友好的互掰腕子事件,此次义诚公主没抗住皇帝和王爷兄弟的联手暴击,输得不冤枉,基本可以死得瞑目含笑九泉了。 小凤姑娘表示:鸣锣开道什么的,坚决不要。 这一日,一行人途经一处山脚,停下休息。 陆小凤领着几个孩子下车走动,很快在半坡处看到一尊石像,他们便顺便进行了围观。 “是只狗耶。”展梅英伸手摸石狗的头。 展明耀咬着唇,目光闪闪,最后扯扯姐姐的衣襟。 展梅英扭头看弟弟,“怎么了?” 展明耀指着石像,天真地道:“大黑很喜欢姐姐呢。” “大黑?” 展明耀认真点头,“是大黑啊。”一只很大很威风的黑狗。 展梅英小姑娘迅速跳开石像旁,眼睛瞪得溜圆,“活的?” 展家姐弟在说着彼此能懂的话。 那边猫、鼠也在交流。 白玉堂很是不解地问某猫,“你家老三在说什么呢?看把小英给吓的。” 展昭无奈地摇头,“明耀从小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白玉堂当即神经一紧,“阿飘?”怎么从来没听他们说过? 御猫微笑。 白玉堂瞠目,看看六妹,又看看展家小三,然后一巴掌拍到自己脑门儿上,“这算遗传吗?” 展昭笑,估计算吧。 也因为这样,从小小凤就特别花心思在三儿子身上,全身上下、起卧居室,开光辟邪的物件不知道弄了多少,他都觉得小凤强迫症犯了。 事实上,明耀成长一直挺正常的,除了偶尔会说些奇怪的话之外,真挺正常的。小凤带着他的时候就更正常了,因为母子看到的东西是一样的,很有共同语言,别人在他们眼中估计都算不正常了。 呃,御猫大人觉得这事挺诡异的,好在她习惯了。 那边,展明耀正仰起小脸儿看母亲,“娘,大黑在冲你叫呢。” 陆小凤跟儿子的表情一样挺困惑的,嘴里自言自语地道:“是呀,为什么呢?” 展明耀道:“它是不是饿了。” 陆小凤一本正经地思考,“那它能吃什么呢?”香烛纸线? 展梅英在一边跟大哥小声嘀咕,“这种感觉好讨厌。”只有二弟和娘两个人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陆鸣用力点头表示同意妹妹的看法,娘和老三经常这么神经兮兮跟中了邪一样,完全把他们排除在外。 为什么只有三弟和娘一样,这不科学! 陆小凤娘俩蹲在石像前认真探讨大黑无故汪汪的原因。 陆鸣兄妹在旁边羡慕嫉妒恨。 猫、鼠无压力围观。 展明耀突然扭头,手指向前方,“娘,大黑跑那边去了。” 陆小凤当然也看到了,她拉着儿子就跟了过去。 那边有座亭子,亭上有块匾,上书“报恩亭”三字。 亭子里有一尊狗的铜像,像前供桌上还有祭品,可见平日也是有人前来祭拜的,这究竟是个什么所在? 大黑就跑进了狗铜像里,显见得这里是它的地盘。 这个时候,小凤姑娘就特别遗憾自己身边没个像公孙策那样的百事通,要是公孙策在,十有八|九能对这里情况说个七七八八。 搭档很重要啊! 正在小凤姑娘感慨的时候,一对老夫妇来到了亭外,然后被亭外的侍卫给拦下了。 陆小凤摆了摆手,“让他们进来。” 这对老夫妇衣衫破旧,衣服补丁摞补丁,年纪老迈,头上之发俱成霜白,眉宇间隐戚色,肩背藤筐,手拿抓笆,似乎是拾荒者。 老妇人有些拘谨地开口,“小民夫妇不是有意打扰夫人。” 陆小凤微微一笑,道:“不必这样惶恐,这亭子本是公用之地,我来得,你们自然也来得,坐吧,可要喝杯茶水?” 老夫妇看了看亭中石桌上摆着的精致壶盏,连连摇头,“不用,不用。” 陆小凤冲大儿子和大女儿使了个眼色。 陆鸣和展梅英姐弟从桌上拿了茶点,去送给两位老人。 “爷爷、奶奶,你们吃点吧,很好吃的,再喝点茶水顺一顺。”展梅英粉妆玉琢的小脸上满是真诚温暖的笑意,任是谁也无法拒绝这样甜美的一位小姑娘。 两位老人眼眶发红地接过了茶点。 陆小凤满意地对女儿点头。 老妇人眼泛泪光,伸出手想摸展梅英的头又及时缩了回去,擦了擦眼角,对着一旁的陆小凤带些感慨地道:“夫人的孩子教得真好。” 陆小凤道:“先吃东西吧。” “谢谢夫人。” 陆小凤拿了盘子里的两只苹果,往亭子外某个方向一扔,道:“吃苹果。” 御猫和锦毛鼠一人接一只,都是一笑。 陆小凤自己拿了块松子糕一掰两半儿,自己和展明耀一人一半,拿着磨牙,等那对老夫妇吃完那几块点心,好跟他们打听点情况。 展梅英跑回母亲身边,仰脸看。 陆小凤失笑,将自己手里的糕点又掰了一半,递给小丫头。 小姑娘高高兴兴地接了往嘴里放。 陆小凤抬手招呼大儿子,“来,鸣儿,娘这块给你。” 陆鸣一边过来接了,一边咕哝,“娘都啃过了。” 陆小凤毫不迟疑地拍了小家伙脑袋一下,“儿不嫌母丑,让你吃个嘴巴子怎么了,意见这么大?” 陆小凤无心调侃儿子的话,却让老夫妇神情同时一黯。 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可他们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却嫌弃他们人穷年老,离家出走了…… 想到伤心处,两个老人忍不住相对无语,伸手默默揩眼角。 陆小凤看到他们这种表现,心中突有所悟,包青天单元剧里似乎有个案子就是——她眼睛蓦地一亮,对了,就是报恩亭,难怪她刚才就觉得这名字好熟。 这则故事,许多戏剧里都演过,著名的豫剧唱的是《清风亭》,说的就是这个故事。 这故事的主角,似乎姓宋,叫……宋天保,对,是这么个名字。 小凤姑娘心里有了数,便开口道:“两位老人家。” “夫人有话请讲。” “还不知如何称呼两位老人家。” “小老儿姓宋,宋光,这是小老儿的屋里人。” “宋老伯,宋大娘,你们坐。” “谢夫人。” 陆小凤指着亭子里的铜像,问道:“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只狗铜像呢?” 宋光就笑了下,“想必是夫人是外地人。” “是呀。” “这里被我们当地人称为‘义犬岭’,这里曾经有只义犬为救其主人而死,人们便在这里修建了这座‘报恩亭’,时时供奉香火。” “义犬岭啊。”陆小凤有些明白了。 “是呀,这只犬先被其主人相救,后又为救其主而死,故而称报恩。” 陆小凤就有感而发,“犬知报恩,如今却是人不如犬了。” 宋妻听到此话心有同感,眼泪又不自觉地涌了出来。 宋光也不由附和道:“是呀,夫人说得对,如今人不如犬了。” 陆小凤忽然问道:“两位老人家偌大年纪,怎么还自己出来劳动,家里的子女呢?” 宋光下意识便道:“不提也罢。” “哦,怎么了?” 宋妻拉拉丈夫的衣襟。 宋光却有些气呼呼地道:“小老儿夫妇原本有一养子,是我们老两口十八年前在这报恩亭所救,辛辛苦苦将他养大,如今他嫌弃我们家贫人老,走了,十八年啊……” 陆小凤便问:“两位老人家不想找他回来吗?” 宋妻眼睛一亮,“可以找天保回来吗?” 陆小凤一笑,“想找,自然是能找到的。”可即便找到了,就真的是你们想找回来的那个吗? 宋妻急忙道:“那夫——” 宋光却拉住了妻子,摇了摇头,道:“多谢夫人好意,我们不找那个逆子了,找得回人,也找不回心。” “小禾,拿些银钱给两位老人家。” 小禾应了一声,从腰畔荷包里内取出几块碎银递了过去。 宋光和妻子起身避了避,宋光道:“可不敢要夫人的钱。” 陆小凤却道:“相逢既是有缘,两位老人家肯跟我在此闲话家常,我已觉非常高兴,这些银钱权当是我请两位老人家的茶点钱,收了吧,也没多少。” 小禾将钱塞给宋妻,福了福身,道:“您就收了吧,我家小姐送出的银子是不会收回的。” “多谢夫人。” 一直到宋光夫妇离开亭子,展明耀才开口道:“娘,为什么大黑会去送他们。” 陆小凤当然也看到那只大黑狗跟着宋光夫妻出了亭子,听到儿子话,便是一笑,“这是两位善良的老人家。” 展昭走进来,摸摸女儿的丫髻,对妻子道:“有什么问题吗?” 陆小凤心里就暗自叹了口气,这夫妻做久了,有时真是对彼此太熟悉了,这只小猫已经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了。 展明耀伸出手空抚着,嘴角挂笑,“娘,大黑回来了。” 陆小凤又看到大黑朝自己狂吠,不由皱了皱眉,“叫什么呢,宋天保就算是个忤逆不孝子,我也不知道去哪儿收拾他呀,碰到了再说,别叫了。” 展昭对上女儿不甘的眼,不由笑着摇头,伸手捏捏她的小脸蛋,道:“这真不值得羡慕,你娘自己可一点儿不想有这本事。” 小姑娘愤愤地道:“可为什么只有二弟跟娘一样,这不公平。” 展昭笑。 白玉堂在外面大笑,这种事,怎么能讲公平啊,小丫头真逗。 第232章 , 一行人在腊月里赶回到了展昭的老家常州武进县,一点儿不耽误他们过个不紧不忙的年。 老家人展忠夫妇高兴得脸上都要笑出花了,多少年家里没有这样热闹过了,几个小主子都回来了,真好啊,大官人夫妻和顺,多子多福,老爷夫人在天之灵一定也会欣慰的。 展昭回到院子里的时候,陆小凤正领着几个孩子在堆雪人,前两天刚下过雪,雪还挺大,雪停之后堆雪人是最适合的。 “爹。”几个小家伙一看到父亲,就一窝蜂都跑了过去。 陆小凤拄着铲子留在原地笑。 展昭摸摸几个孩子的脑袋,领着他们走向妻子。 陆小凤道:“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展昭摇头,“还不确定。” 陆小凤就笑道:“不着急,东西虽说要找,却不是以找它为主,咱们开开心心地过年,等过完年再说也不迟。” 展昭忍不住笑了下。 陆小凤一下就从自家小猫这突然的笑容里看到了点什么,她很是狐疑地看着他,“你不会告诉我,家里又有客人来吧?”人真的已经很不少了! 展昭赶紧摇头,“没有,真的没有。”怕她不信,他还加重语气又着重说了一遍。 陆小凤十分怀疑地围着他转圈,“那你的表情为什么这么奇怪?” 展昭确实有些不太好意思,他道:“白玉堂救了一个人回来。” 陆小凤很有耐心地等他继续说下去。 展昭有些不敢看她,目光游离,“那人中了毒,很严重。” 陆小凤摇头叹气,“展昭啊展昭,你有时候就是太大公无私了。” 展昭:“……” 小凤姑娘却还在感慨,“而且,白小五是不是也太能招事了,在别人家过年还这么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展昭:“你要去看看吗?” 陆小凤伸手拍拍他的肩,往外走,“我呀,有时候真不知道我碰到你们到底是不是因为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所以才来还债的。” 展昭在她她身后慢慢地笑了。 白玉堂看到自家六妹的时候,就如同看到了希望的太阳。 陆小凤几乎以为他快喜极而泣了,忍不住打趣道:“白小五,你这种表情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毛骨悚然。” “六妹,你这形容词用的很诡异啊。” 陆小凤像推障碍物一样,把他推开,目标锁定,就是客厅里那一个靠坐在椅中一脸青黑,嘴唇都已经发紫的中年男人。 那个人基本上已经是有些神智不清了,陆小凤手指搭在他的脉门上,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白玉堂在一边担心地问:“不好治吗?” 陆小凤吸了口气,道:“将他搬到客房吧。”然后对跟来的某猫说,“帮我拿金针。” 展昭抬起手,手里正是她的针囊。 陆小凤不由一笑。 非必要,万不得已,陆小凤并不希望用到自己外挂似的疗伤、治毒技能,小灵已经消失很久了,化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展梅英一脸认真地站在一边旁观母亲施针。 白玉堂捅捅某蛤御猫,小声问:“你家梅英真的是很像我家六妹啊。” 展昭微笑,“她们是母女,不是吗?”像才是应该的。 白玉堂道:“你不担心?” 展昭反问:“担心什么?” 白玉堂忧心忡忡地道:“如果梅英真跟六妹一样,将来要怎么嫁出去啊?” 展昭道:“小凤说过,她相信这世上总有一个男人是为了受她□□而来到这个世界的。所以,梅英也会遇到属于她的那一个。” 白玉堂:“……”好吧,他忘了这只猫已经被六妹同化很久了。 展昭有些失笑,道:“白玉堂,你与其担心梅英的将来,不如好好努力一下你的婚事。” 白玉堂马上敷衍地道:“啊,我们不说这个了,六妹应该没问题吧。” 展昭笑,没打算对他穷追猛打,而是顺着转了话题,“没事,小凤能搞定。” 白玉堂道:“其实有时候我觉得六妹挺高深莫测的。” 展昭笑,“小凤一直是这样的,你才知道吗?” 白玉堂被噎到了,这只死猫真是被同化得太厉害了,内伤。 但锦毛鼠白五爷不是这样会被轻易打败的,他瞅准了某猫的痛脚用力踩下去,“六妹有没有和你说过她的师承来历?” 展昭看了他一眼,云淡风轻地道:“那根本不重要。” 白玉堂不无奚落地道:“是你不敢问吧。” 展昭低头一笑,道:“小凤提前就说过,问了也不会告诉我。” 白玉堂:“……”很好,果然不愧是他家六妹,早就防微杜渐,从源头上断绝了一切可能。 展昭又补充道:“当年我若多问一句,小凤都是不可能会嫁我的。” 白玉堂真的受教育了,不得不感叹道:“展昭,你为了娶我家六妹到底都做了多少妥协啊?”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展昭微笑,“能娶到小凤,做再多妥协都是值得的。” 白玉堂摇头,“唉,展昭,说实话,我真得说一句‘你可真不容易啊’。” 展昭笑而不言,知道我不容易,你们这些大小舅子也没见多心慈手软。 果然,下一刻,白玉堂就道:“不过,想娶我家六妹,这点牺牲那是必须的。” 他就知道! 那中毒的男人在陆小凤施完针之后,突然直挺挺坐起,然后“哇”地一声吐了起来。 难闻的气味顿时就在屋内充斥,有人急忙就去开窗掀帘。 陆小凤看了看他吐出的秽物,眉头微舒,点头道:“性命已经无忧,接下来我再开方帮他祛除身上余毒,调养些日子也就好了。” 展梅英仰头问道:“娘,这样就可以了?” 陆小凤道:“这金针刺穴看似简单,其实里面门道很多,等你再大一点儿,娘再同你讲。” 展梅英点头,“嗯。” 那边桌上已经有人摆好了文房四宝,陆小凤走过去,执笔开方。 将纸上墨迹吹干,陆小凤交给一旁的展忠,“麻烦忠伯让人去抓药。” “好的,夫人。” 陆小凤从桌后出来,对展昭他们道:“我先带梅英回内院了,有什么事你们就看着办吧。” 白玉堂好奇地道:“妹子,你都不好奇这人的身份吗?” 陆小凤眉一扬,道:“通常跟我没关系的人和事,我都不太爱关心的。” 白玉堂当即道:“别啊,你还是得关心一下的。” 陆小凤兴味地道:“听这意思,这人身上莫非有官非?” 白玉堂就笑,“我家妹子就是聪明。” 陆小凤皱眉,道:“怎么就不能让人好好过个年呢?” 白玉堂摸摸鼻子,道:“你再想不到这人会跟裴家庄有关系吧。” 陆小凤果然很是惊讶,“裴家庄?”丫的,他们家的事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白玉堂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当然猜得没错,慕老夫人对裴少庄主钟情石玉奴的事非常不满,一直阻挠他们在一起。” 陆小凤只有摇头,裴老夫人的门户关念,比之她家太师爹实在是天壤之别啊。这位老夫人,真是不知道让人怎么评价了,她自己也不是出身什么名门世家,却反而要求儿媳一定要出身阀门大户,这种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出身的人,她只想说——真作! “那这人总不会是被裴慕文下的毒手吧。” 白玉堂一下就被自家六妹这话给逗笑了,“六妹,你在开什么玩笑?你明知道这是裴老夫人下的手啊。” 陆小凤一脸不以为然,“那也未见得啊。” 白玉堂径自往下道:“裴老夫人派人去杀石玉奴,结果这人心软,将人放了,所以老夫人让他喝了毒酒。” 陆小凤抿抿嘴,摇头叹气,“愚忠啊。” 蒋平在一边笑问:“那要是妹子遇到这种情况呢?” “我?”陆小凤笑,“裴慕文毕竟是裴家现在的当家家主,效忠他不就是效忠裴家庄吗?这人真是脑筋不转弯。” 欧阳春忍不住笑着点头,“陆姑娘说得极是,看来脑筋还是得学会转弯才是。” “对嘛。”陆小凤肯定地点头,“愚忠过头的人啊,那通常就不是忠了,反而会害人害己,这人虽没过头,但这种愚忠的劲头儿还真是不值得提倡,不过,白玉堂,你从哪儿把人给救回来的?”裴家庄离这儿远着呢吧。 白玉堂嘿嘿笑了两声,道:“他这不是喝了□□后又心有不甘,便逃了出来求救么。” 对此,小凤姑娘评价:“纯粹是拿生命在开玩笑。” 众人皆默。 白玉堂赶紧又道:“不过,他昏迷前对我说他是循着青龙珠的线索来的。” 小凤姑娘真的想咆哮了,这还能不能让人好好过个年了? 青龙珠这是追着她跑到常州来了吗? 这都颠倒了啊,明明应该是她追着青龙珠而去,它怎么就能返过来呢? 展昭忍不住开口道:“这样的话,我们倒确实可以循着线索追查下去了。” 陆小凤瞪某猫,“你还想好好过个年么?” 展昭:“……” 白玉堂在一边坏笑。 陆小凤十分霸气地道:“青龙珠的事不急,裴家庄的事我们也不必管,那裴慕文那么拽,要是连自己的婚事都搞不掂,那也是笑话了。所以,我们只要好好准备过年就可以了。” 大家都懂了。 凤姑娘这是打算旁事不理,就纯粹热热闹闹过年。 言下之意也就是说:谁敢妨碍姑娘过好年,她估计就会让他没年过。 据大家对她为人性格的了解,这个注释百分百靠谱,并极可能被她本人付诸行动。 第233章 , 想好好过个年真的很天理不容吗? 小凤姑娘对此表示深刻怀疑。 白玉堂捡回个中毒的人。 徐庆直接拎回了重伤昏迷的石玉奴。 她家展小猫更好,把裴慕文给弄回来了。 小凤姑娘暴躁了,这一个一个不让人省心的,全是坑货! “就那么不待见裴少庄主?” 陆小凤眯眼看自家小猫,你丫的笑得这么阳光灿烂的,说这样的话,难道真的不觉得违和吗? 但,话还是要说的。 “我是不待见他,我现在不止不待见他,我连你都不待见了。” 展昭上前拥住她,陪笑道:“火气别这么大,大过年的。” 陆小凤顿时就炸毛了,“你也知道大过年的,凭毛我千里迢迢回来过个年,就非整得这么群魔乱舞的?裴家庄的案子我已经帮他们理清楚结案了,麻烦剩下的家务事能不能不再浪费我这国家资源了吗?” 展昭:“这不是事赶事,都赶巧了吗?” 陆小凤表示:“总之,他们的事我不管,少来烦我。” 展昭只好安抚,“好,不麻烦你,你消消气。” 展小猫前脚刚走,后脚锦毛鼠就窜了过来,“六妙哉,你真的没有半点恻隐之心?石玉奴还躺在床上呢。” 陆小凤翻白眼,“她的伤普通的跌打大夫就能治,用不上我这么尊贵的级别。” “六妹,平时也没见你多爱摆谱儿啊。”白小五表示,自己挺费解。 小凤姑娘告诉他,“裴少庄主千宝贝儿万宝贝儿大宝贝,你给你擦破点皮,人都要直着嗓子吼,我欠吗?” 白玉堂瞬间消音。 这个……六妹还真是说到了点子上。 裴少庄主那模样还真有些魔怔,展小猫对六妹那也是真爱,可他还真就没见过展小猫这么,呃,歇斯底里过。 白玉堂嘴很欠地问了句:“六妹啊,你家小猫对你可从来没这么深情似海过,你会不会觉得他不爱你?” 小凤姑娘嗤之以鼻,道:“我还真得谢谢展小猫没这么咆哮帝过,否则可就真得考虑换丈夫了。”动不就感受一把咆哮帝,她心脏受得了,耳膜也抗议啊。 白玉堂:“……” 六妹威武! 徐庆跑来直接忽视一边杵着的五弟,径自对六妹道:“六妹,石姑娘好可怜,你就帮帮她吧。” 陆小凤眼角直抽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要不是自己性子软弱无主见,又执拗偏执,能蠢到自己跳崖轻生吗?”因为心情不好,小凤姑娘的措词很不客气。 白玉堂摇头。 徐庆怔了一会儿,才勉强道:“但她受伤了。” 陆小凤两字评语“活该”。 白玉堂同情地看三哥,六妹已然处于暴走边缘,还不见好就收,勤等着被喷吧。 “六妹,人皆有恻隐之心——” 陆小凤直接截断他的话,略傲娇地道:“我向来铁石心肠,不但缺少同情心,我还因看到的黑暗面太多有些心理变态,就见不得这种白莲花似的女人,这样会凸显我的不近人情和女汉子风格,出于心理阴暗的缘故,我理所当然不会对她生出什么见鬼的恻隐之心,我只会幸灾乐祸、隔岸观火,三哥还有的补充吗?” 徐庆:“……”他这是捅到马蜂窝了吗? 不远处,欧阳春和蒋平蹲在墙头听得津津有味。 蒋四爷还不忘发表一下感想,“我家六妹永远这么性格鲜明。” 欧阳春点头,心里默默地补充:铁血真汉子,直爽大丈夫! 凤姑娘也就是生错了性别,否则杠杠一条真汉子。 这边院子里正诡异寂静,院外一人正风风火火地大步而来。 一眼看到正跟三弟大眼瞪小眼的六妹,闵秀秀就忍不住开口抱怨,“这石玉奴到底是有多想不开啊,我这都说得口干舌躁了,她只会说两人不相配。” 徐庆一见大嫂也炸毛了,立马找了个地方贴墙站好,两只母老虎的威力他不太敢想象。 小凤姑娘凉凉地道:“要相配不难,让裴家庄没落或让裴慕文毁容残疾之上加残疾。不过,到时候恐怕就是裴少庄主觉得自己配不上石玉奴了。到时候,再把石玉奴毁容,估计也就差不多合适了。” 众人俱大寒。 果然,小凤姑娘很有做坏人的手段和能力。 陆小凤无视众人的心脏承受能力,继续道:“我这个建议很管用的,你们谁去无私奉献帮他们一把?” 最后,白玉堂挣扎着开口,“六妹,大过年的……”咱就别这么暴力血腥了吧,太残暴! 陆小凤哼了一声,道:“你们也知道大过年的,他们想必也没那么糊涂。可大过年的,他们在别人家整出一副悲悲惨惨戚戚的模样,是跟谁过不去?” 众人皆默! 说得好有道理,他们竟无言以对。 小凤姑娘的话却还没说完,“他们摆出副衰相,却要我去低声下气陪笑,我欠他们吗?有本事姓裴的回家找他老娘火拼去。这点儿魄力都没有,还妄想老婆孩子热炕头,下辈子也甭想。” 徐庆战战兢兢顶着巨大的压力,道:“百善孝为先。” 小凤姑娘撇嘴,不以为然地道:“双次是让他真跟老娘打一架,他要真有魄力,直接跟石玉奴先斩后奏,抱了娃了回去,你看裴老夫人还叫唤,再作孩子长大就别叫他奶奶,让她胸闷气短悔不当初去。她想门当户对娶媳妇,万一娶个像我这样的,她得少活五十年,立马就得去跟佛祖上课,想作都没得作。” 院外展昭表情沉重地拍拍脸色相当精彩的裴慕文,表示无言的安慰。 小凤话虽然难听,但很有道理,还很有教育意义。 这事要真搁小凤身上那真不叫事,三下五除二就能会摆得平平的,估计还得把裴老夫人这样的一下就给整出心理阴影来。 咳…… 老婆太凶残,他果然很容易被同情。 墙头的北侠和蒋四爷正一脸同情地看院外的某猫。 凤姑娘的丈夫不好当啊。 白五爷又一次勇敢地站了出来,“再换个方便具体操作的,我去执行。” 院外的裴慕文猛地一激灵,他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院外没听到陆小凤的声音,却在一会儿之后,听到了白玉堂无比兴奋的声音,“好,这法子我喜欢。” 展昭第一时间点住了欲跑的裴慕文。 接下来猫鼠精诚合作,一大帮人在展家忙活了起来。 过年嘛,本来就里外都喜庆,再找些红烛红帐红喜字,喜堂洞房很快布置妥当。 裴慕文与石玉奴被赶鸭子上架,拜堂成亲,最后送入了洞房。 洞房满室皆春。 木已成舟,米已成炊。 石玉奴那样性格的女子,对裴慕文又非无情,自然也就认可了新身份。 皆大欢喜! 一月有余,石玉奴肚子就传出了喜讯,登时喜坏了裴慕文。 一大帮男人拿了酒去找裴少庄主拼酒庆祝。 陆小凤原本早早就领着孩子休息了,可睡了没一个时辰,便突然惊醒,起身披衣拉门出去。 “大人。”门外侍卫上前见礼询问。 “去看看,外面谁在哭。” “是。” 不一会儿,侍卫回返,表情很奇怪,“府外并无人。”大人会不会听错? 陆小凤蹙着眉头,那凄凉的哭声依旧直灌耳中,“去找,扩大范围找,一定有女人在哭。” 侍卫再次领命前去,这次又叫了些人手同去。 过了大约半柱香时间,侍卫回来禀告,“回大人,有一女犯在驿站门口哭嚎,不肯继续赶路。” 驿站距此十里之遥,大人到底是如何听到的? 不过,大人一向非比常人,倒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侍卫自己就给了自己答案,完全不需问出口。 “半夜哭嚎,距离如此之远,我都能听到,此中定有缘故,将人带来,不,我去官驿。”中途,她改了口。 “是,属下付出准备。” “嗯。”陆小凤转身回房。 小禾跟入去服侍小姐穿衣打扮。 很快,陆小凤一行便赶往驿站。 得到消息的展昭随行而去,其他人则留在展家继续帮裴慕文庆视。 含冤莫白的水仙见到了官驿中的凤大人,并向她陈述了她的冤屈。 又是一出活生生的《打神告庙》,又一对敫桂英和王魁。 不幸沦落风尘的薄命红颜在楼中偶遇戴有自幼订亲玉佩的落魄男子,不但委身于他,更拿了自己赎身银子资助他上京赶考,结果对方高中之后却不认她。非但不认,还出卖她,通知她逃出来的青楼老鸨抓她回去,将她卖与他人为妾。 买她的人倒也有几分真心,允她见负心人最后一面再洞房。结果,悲剧却发生在他们约见的仙客居客栈内。 买她的秦朋被方浩天杀死,她在他花言巧语之下成了替罪羔羊,被他无情判决谋杀亲夫,秋后斩决。 因她外出久未归家,前来寻她的公婆到狱中探望她,并说要替她鸣冤,不久之后,她便被移出监牢,押往府衙。 水仙说这其中定有缘故,如今她身隐囹圄,而公婆下落不明,请大人为她伸冤作主,并找寻二老下落。 陆小凤自然答应了。 “惠山县令方浩天?”小凤姑娘忍不住重复了一遍。 水仙伏身道:“正是。” 陆小凤道:“他既判你谋杀亲夫罪名成立,为何不等秋后圈决,却要将你移押他处?” 水仙道:“民妇不知。” “你这状子本官接了,明日你便同我一道赶往惠山县。” “多谢大人。” “不必,此乃本官份内之事。” 安置了水仙之后,陆小凤和展昭又回到展家,准备明天离开之事。 白玉堂第一个跳出来,“六妹,你真的隔了十里听到了哭声?” 陆小凤凉凉地道:“当然,否则我没事半夜起来吹冷风吗?” 白玉堂又问:“明天就走?” “嗯,夜长梦多,这惠山县令有问题,必须打他个措手不及。” “那不如我今晚就动身。”白玉堂主动请缨。 陆小凤摇头,目光落到自家小猫身上,“展昭你先去。” 展昭毫不迟疑地点头,“好,我这就走。” 陆小凤又嘱咐了一声,“别打草惊蛇。” “知道。” 白玉堂一见展昭扭头就走,跟着便跑,边跑边道:“喂,展小猫,你等等五爷我——” 陆小凤看着直摇头,这对猫鼠天敌有时真挺好玩的。 第二天,除了裴慕文和石玉奴继续留在展家,其余人都跟着跑去看热闹了。 于是乎,神断凤姑娘领着一群人呼呼啦啦地就往惠山县去了。 至于惠山县县令方浩天能否承受这重量和打击,那完全不在他们考虑范围。 正所谓看热闹不嫌事大,围观安全无压力,必须组团! 第234章 , 而提前赶到惠山县的展昭和白玉堂也从“仙客居客栈”小二口中得到消息。 当日在甲字三号房中一共有三人,除了秦朋和水仙,还有一个男子,当日他去送茶,结果门一开,那位男子匆匆夺门而出,他并非看清对方面貌。 同时,白玉堂也在县衙后堂看到水仙的公婆,他们身着员外服饰,却被衙役看守在房内不许自由四下走动,形同软禁。 展昭和白玉堂一碰面,又去走访四周百姓,终于有人说曾看到与小二描述衣饰一样的男子从仙客居客栈中走出来。 这真是意外收获。 陆小凤一到,就召了那证人前去,绘出了图像,经水仙辨认,确认是那方浩天无疑。 这下,陆小凤觉得自己可以去见方浩天了。 然而,她却没有想到会在惠山县县衙后宅见到宋光夫妇,他们的儿子不是宋天宝? 噢,对了,是宋天宝。水仙自幼订亲的对象是方浩天,而宋天宝是冒名顶替了那块玉佩主人的身份,并用他的名字前去入京赶考的。 看来闹来了半天,义犬大黑真不是凭白向她狂吠的,这案子终究落到了她手中。 宋天宝最后会被天打雷劈而死,倒是和原来《包青天》中小商王的下场一样——老天都忍不下去了。 实在太狼心狗肺了。 别人捡到你,免你被冻饿而死,还如珠如宝地养大,供你上学念书,结果你知道身世之后,不知感恩,反嫌弃养父母太穷而一去不返。又骗了水仙贞节、感情、银子,最后还杀人嫁祸,又软禁养父母不许他们为水仙鸣冤,为的就是防她这个奉旨巡查各路刑狱的神断凤大人。 这一桩桩,一件件,真是令人发指。 陆小凤颇复杂地看面前的惠山县令方浩天,长得倒是眉清目秀,一表人才,怎么就不干人事呢? “大人,这就是下官的养父母。”方浩天郑重向人介绍自己的养父母,好标榜自己是一个有孝心的好人。 陆小凤微笑看着宋光夫妇,“两位老人家,没想到咱们又见面了。” 听到这似曾相识的声音,宋光夫妇抬头去看,一看之下不由大惊失色,“夫人——”这位夫人竟然是位大人吗? “是我,一别数月,两位老人家安好啊,如今你们也如愿找到了儿子,想必没有遗憾了吧。” 宋光道:“可我们的儿媳妇水仙还在狱中。” 宋妻想拉丈夫可没拉住,只能无奈垂头,在她心中天宝总是更重要一些,她不想因此给天宝惹到什么麻烦,而且天宝也答应他们替水仙作主了,就不必麻烦这位女大人了。 “哦?”陆小凤表情很到位,完全是一副意外之外的讶异,“方大人的妻子惹了官非?” 方浩天面上有些尴尬,眼中闪过恼怒与心虚交杂的情绪,口中道:“水仙谋杀亲夫,故而下官判她秋后问斩。” 陆小凤更惊讶了,“咦,方大人不是活得好好的,她怎么会是谋杀亲夫的罪名?” 白玉堂已经忍不住找没人的角落偷笑了,六妹扮猪吃老虎的时一向是很敬业的,敬业得让人牙酸。 方浩天讪讪地道:“下官虽与水仙自幼订亲,但并未真正成亲。她误入青楼,已是不洁之身。而且老鸨将她卖与秦大官人,她已是秦家妇了。” 宋光大怒,“天宝——”这畜牲竟然这样说! 宋妻亦不由满面愕然,“天宝——”天宝为什么会这样说? 陆小凤叹气,“这真是世事无常,命运作弄。” 方浩天也不由矶有戚然,“是呀。” 陆小凤却忽然话锋一转,道:“可水仙姑娘并不是这样说的,妓院的老鸨也不是这样讲的。方大人,到底你们谁说的才是真的,本官可真糊涂了。” 方浩天面色大变。 陆小凤一脸困惑,毫不作伪。 心思转了几转,方浩天果断道:“大人,下官所言句句属实,望大人替下官作主,还下官一个清白。” 陆小凤道:“你若果真冤枉,本官自然会还你一个公道。”反之,五雷轰顶的天罚也正等着你,保证你全身舒爽,妙不可言。 天理昭昭啊! 方浩天言之凿凿地道:“那水仙因见下官居官便意国科攀诬,用心太过恶毒。” 陆小凤道:“本官只是好奇,宋家一贫如洗,你流落他乡,又是如何进京赶考,盘费从何而来,本官更好奇的是,你到底是不是原本的方浩天。” 方浩天神情大震,眼神慌乱而不敢与人直视。 陆小凤转而问宋光,“宋老伯,这块玉佩真是你儿子的吗?” 宋光一看那一半玉佩,脸色一变,道:“不是,这是我当年拾到给他戴上的,后来他一直随身截着,这玉也是他唯一觉得可以见人的东西了。” 方浩天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 陆小凤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地表情,“好东西自然是人人都爱的,方大人倒也是识货之人。” 方浩天总觉得被人狠狠一巴掌打到了脸上。 陆小凤道:“这水仙的谋杀亲夫案,疑点颇多,方大人不介意的话,本官说不得就得再重新审过。” 方浩天当然不敢介意,只能道:“下官听大人的。” “那好,咱们这就去过过堂吧。” “是。” 一行人便呼啦啦地上了堂。 百姓一听神断凤姑娘要重新审理已经定案的谋杀亲夫案,立时奔走相告,很快,县衙外便聚集了一群人。 什么时候,热爱八卦都是百姓喜闻乐见的娱乐方式。 太特么贴近生活了。 “既然当日客房中还有第三个人在,在这第三人没有找到之前,方大人怎么能够轻易便结案了呢?” 方浩天回答道:“可当日水仙当堂供认不讳,承认自己杀,下官自然便按口供与当时的证据做出了判决。” 水仙道:“是你说可以判我误杀之罪,只是流放并没有性命之忧我才同意替你认下杀人之罪的。” 陆小凤立时又看向方浩天,期待他的回答。 方浩天直接说了句“一派胡言”。 小凤姑娘表示:太没有新意了,枉费她还期待了一下下。 “水仙,你为什么肯替方天人顶罪呢,你们什么关系?” 在陆小凤的引导下,水仙便将两人相识相交的过程又复述了一遍,听到堂外百姓议论纷纷。 而后怡红院的老鸨郑氏,仙客居客栈的小二,还有当日见过方浩天的街坊商户也都一一上堂。 眼见证据对自己越来越是不利,方浩天头上的汗也越冒越多。 最后,白玉堂拿来了一件衣衫,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是当日方浩天作案时所穿的衣服,他因衣服质料上乘,没舍得处理。 所以说,勤俭节约有时也挺致命的。 在小凤姑娘给力的化验药水之下,衣服上被洗去的血迹又重现,小凤姑娘还当堂给大家推演了一遍当日宋天宝杀人时的举止,将行凶者与被害人的身高差异与伤痕创伤都做了解释。 方浩天再无一字辩解。 宋光在堂上大骂畜牲。 宋妻只是默默垂泪。 堂下百姓纷纷指责。 最后,方浩天在心理压力之下,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而陆小凤当堂判他斩立决。 小凤姑娘是奉旨钦差,手中握有“如朕亲临”的御赐金牌,杀人根本不必等到秋后圈决,直接可以斩立决。 大家一窝蜂都跟去看行刑。 只是行刑在际,刑场上却开始漫卷狂风,飞沙走石,大家纷纷以袖掩面。 陆小凤拿官袖挡着脸,心中对大黑着实有些不满,你丫的出场要不要这么拉轰?直接亲民一点儿成不成?这都跟沙尘暴似的了。 刽子手举起刑刀,天上炸雷劈下,正好劈在刀身上,吓得刽子手一下就窜到了一边,满面惊骇。 在场的全有人,除了小凤姑娘一贯的淡定外,其他人都不由面有异色,这是什么意思? 不少人心里甚至在心里想,难道是冤假错案? 方浩天也就是宋天宝眼见刑台上只剩下自己,便起身想跑,然后天下降下五道雷电,统统劈到他身上,他顿时就变成了烤乳猪,还是烤焦了的。 现实教育意义极佳——这就是天打雷劈啊! 陆小凤拿帕子擦了把脸,咕哝了一句:“大黑真不像话,刮我一脸土。” 展昭:“……”小凤在说大黑,难道这天雷是那义犬岭上的大黑弄来的? 白玉堂:“……”六妹又神经兮兮的。 大黑扭头冲台上抱怨的小凤姑娘又汪汪了两声,表示告别。 陆小凤嫌弃地摆摆手,道:“赶紧走,下次再来别刮风了,很脏的知不知道。” 近身护卫凤大人的猫鼠和四大侍卫俱皆无语。 真的是太不严肃了! 水仙搀扶着宋光夫妇来到监刑台前向陆小凤叩头道谢。 陆小凤掸掸身上的土,从位置上起身,走下台去亲手扶起了宋光,道:“虽然宋天宝不孝,但好在你们得到了一个孝顺的儿媳妇。” 宋光点头。 陆小凤手往后伸,道:“东西拿来。” 展昭从袖袋里拿出一只银袋递过去。 陆小凤将银袋放到宋光手中,“这里面有些散碎银子,你们拿着回家安生度日吧。” 三人又要再拜。 “别拜了,拜多了折我的寿,你们是好人,好人不应该没有好下场,去吧。” “多谢大人。” 白玉堂抱着画影剑站在自家六妹身后,颇有感触地道:“六妹,难得见你慷慨一把啊。” 陆小凤登时瞪眼,“什么话,那是你没看到,姑娘我向来视金钱如粪土,该往外掏的时候从来没吝啬过。” 白玉堂有点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多给他们一些?” 陆小凤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展昭在一旁解释道:“给的太多反而易给他们招来祸灾。” 白玉堂:“……”他被这对无良夫妻双重打击了啊。 陆小凤抖了抖袍袖,又抖下来一些沙土,不由很是怨念,“这实在是太不卫生了啊,大黑的出场要拉轰,什么方式不成,它非来场沙尘暴啊。” 展昭笑着摇头,“走吧,回去洗洗换身衣服就好了。” 陆小凤仍旧颇有怨念,“咱们得赶紧把那破珠子找着,我还想到别处走走看看呢。” 白玉堂表示惊奇,“我还以为你打算就此在常州养老了呢?” 陆小凤哼了一声道:“我现在是奉旨巡查各路刑狱啊。” 好吧,白五爷的智商又一次被鄙视了,好在,他自己也习惯了。 展昭去看妻子。 陆小凤很不友好又哼了一声,堵气似地把头往一边一扭,“好了,你要回开封就赶紧走,正好把对我言听计从的严冬给换回来。” 白玉堂偷笑。 展昭无奈地笑,“小凤——”你这又是闹什么呢? 小凤姑娘很不爽啊,有一只死忠包粉的小猫,她很难把人拴在自己身边很久的。虽然,她也知道他也舍不得自己和孩子们,但这不妨碍她对他甩脸子。 这个估且也能算是夫妻情趣吧。 大概或许…… 结果,他们一帮人回到常州展家时,家里又多了一帮人。 太师府和南清宫都派人来了,来接一帮孩子。 这简直——欺人太甚啊! 而且太师爹还让来人捎话了,说反正展昭要回开封府,顺便就把孩子给带回去了。 既然是顺便,你们派这一大帮人是来做什么? 打劫吗? 这绝对没办法愉快地一起玩耍啊。 小凤姑娘不开心了。 可惜,最后她只能留下两个还在襁褓中的幼儿,其他的一个没给她留下,全被打包带走了。 于是愤愤的神断凤姑娘领了自己的一帮仪仗队就雄纠纠气昂昂地就踏上了去巡查各路刑狱的查案之旅。 未来,她一定还会遇到许多的疑难杂案,也会跟她家的小猫发生各种各样的小别扭,但她一定都可以处理得很好。 不过,因为在这里有她家的展小猫,所以小凤姑娘觉得自己还是很开心的。 “小姐,咱们什么时候回京?” 面对小禾的问题,小凤姑娘特别有骨气地道:“怎么也得一年半载地才能回吧,要不,我多没面子。” 小禾:“……”得,小姐这是还跟南清宫三王爷别劲儿呢。 不过,听这口气也不是特别坚决,估计不会呆得太久,虽然回去后也不会呆太久,小姐又忍不住想往外跑,但她这种不安分的状态,周围的人也已经都习惯了,不会大惊小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