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宠妃》 ☆、第1章 选秀前夕 大齐国本该三年一次的大选提前了一年。 因着新皇登基,朝臣们以充盈后宫,绵延皇室血脉为由奏请皇上将选秀提了前。大臣们奏请皇上提前选秀未必没有自己的私心,纵观后宫,除了中宫皇后以及圣上还是皇子时纳的贤妃、德妃,再加上一位昭容、两位贵嫔,新皇后宫中的女人一只手就可以数的过来。 家中有适龄女儿的大臣们心思难免活络起来,若是皇上后宫三千佳丽也就罢了,可现如今后宫的娘娘们委实不多,也并未有哪位十分得宠。不如趁着皇上登基将自家女儿送进宫去搏一搏圣宠,说不准还能助益于自己的仕途和家族的荣耀。 温其正温大人是礼部郎中,正五品的官儿。在满是皇室贵胄的京都里处于不尴不尬的位置,上不及王爷宰相,却也比其他官位更低的官员们处境要好上那么一点。但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温大人自认为还是有升职能力的,这么多年来总在郎中的位置上徘徊不前并不是自个能力不足,而是缺少机遇。这选秀提了前不就是将机遇送到自己手中吗?温大人这么美滋滋地想着,升官发财的美好前景似乎就在自己眼前闪现。 下了朝回到府里,温大人便将妻妾儿女召集到一块儿,将正厅挤得满满当当的。温婉端坐在下首的红木椅上,余光扫了扫厅内众人,自己的三个哥哥都外出历练未在府内,所以不曾到场,而唯一的庶子耀哥儿不过三岁,三个庶妹除了只与自己相差一月的二小姐温妤,剩下的两个妹妹都还小,没什么发言权。这大齐国妾室的地位并不高,因此家里议事之时妾室只能立于所出的子女身后。温婉不由暗叹,除了自己母亲所出的三子一女之外,温大人还有庶出的一子三女,即便是温婉这穿越而来的现代人也不得不佩服温大人的繁衍能力。 温大人坐在上首,握拳掩唇轻咳了一声:“今日早朝圣上已经下旨将选秀提前到下月初八,此次选秀要求正五品以上官员家中的女儿才能参选。我们家阿婉和阿妤也及笄了,就都进宫参选去吧。” 温大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如平静的水面投下一颗大石一般,激起阵阵涟漪。 厅里的人神色各异,还未等人开口,那立于二小姐温妤身后刘姨娘便发出一串尖细的笑声,挥了挥绣帕道:“这感情儿好,若是两位小姐都成了贵人留在宫中伺候圣上,那老爷升官不就指日可待了么,妾身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啦!” 这话是说到温大人心坎里去了,他得意的捋一捋短须,赞许的看了刘姨娘一眼,嘴 上却还故意训斥:“多嘴,这天家的事儿是你我能够妄论的吗?” 刘姨娘入府以来就因一副玲珑心思和一张巧嘴颇得温大人宠爱,这会子不可能不了解温大人的心思,便伏低做小:“是婢妾无状了。”说完还偷偷朝温大人递了个含情的媚眼。 温夫人自是懒得与这些妾室计较,只是皱起眉对温大人说道:“老爷,这入宫选秀也不是易事,况且咱家的女儿们体质娇弱,大选如此繁复怕是难以坚持下来,若是冲撞了贵人便不好了,参选之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温夫人一介内宅妇人深知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斗争,而内宅的斗争相比于皇宫内女人的争斗更是小巫见大巫。她着实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进到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且不说温婉是她嫡亲的女儿,便是温婉这娇弱的身子骨来说,入宫选秀实在是折腾。 而温妤虽说不是自个亲生的女儿,但温夫人也没有要在婚事上糟践她的意思,况且温妤性子急躁,有点子小聪明但行事太过草率,实在是不适合在宫里生存。 温夫人这番好心,那二小姐温妤并未领会到,只道是嫡母见不得自己出头就要打压自己,便起身向父亲福身一礼:“女儿愿意进宫选秀,为爹爹和温家争得荣耀。”说完还得意洋洋的瞟了对面的温婉一眼,只是温婉并未理会。 温大人闻言是心花怒放:“好好好!不愧是我女儿!”话锋一转,便又对着温夫人说道:“阿妤身子骨一向是极好的,只是阿婉娇弱了些,趁着选秀还有些日子,好好调理调理,未必不能入宫参选。” 这话里的意思便是无论如何都要将两个女儿送进宫里参选了。 一直作壁上观的温婉此时也不好再置身事外,拿着帕子的手掩了掩唇笑道:“女儿哪里就这么娇弱,好歹女儿也是爹爹的长女,这入宫参选不管成与不成,女儿都是愿意一搏的,只盼着能为爹爹分忧。” 温婉前世怎么说也是大家族里养出来的千金小姐,重生到这儿之后更是被温夫人悉心教导,对于内宅明争暗斗的事儿可谓是深有体会,如何说话行事得体讨喜什么的那是信手拈来。这不,清脆的嗓音说出来的话便是如同暖暖溪流一般抚过温大人的心里,温夫人闻言还想说些什么,却瞧着自家女儿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便不再多言。 温大人看看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更是笑道:“阿婉真是阿爹的好女儿!这个月你便好生养着,阿爹记得库房里还有几只山参,一会阿爹便让下人给你送过去。 好了,此事便是定下了。”一挥手便是让各人都散去,自个也出门应酬去了。 ☆、第2章 选秀前夕2 众人散去,温夫人便领着阿婉往自己的主院去了。温夫人的奶嬷嬷仔细吩咐心腹丫鬟们在外守着,不许人来打扰,便关上房门将空间留给了母女二人。 温夫人拉着温婉的手坐到了雕花细木榻上,便问道:“阿婉,这入宫选秀并非易事,阿娘也知你不曾有心思入宫,为何突然改了主意?若是顾忌着你爹,那大可不必。这天家的富贵岂是这么容易便可得的?阿娘可不忍心折腾我的阿婉。” 温大人年轻时不过是个父母双亡的穷秀才,还是靠着温夫人娘家的资助才有今天的位置,但温大人官越做越大之后便渐渐有些不将身为商贾的岳丈家放在眼里,对于发妻温夫人也不甚敬重,那一位一位娇妾美婢可没少往房里纳。 所幸温夫人手段了得,嫁妆丰厚,且生下嫡子之后,即便是那妾室闹腾得再厉害,也没能动摇得了温夫人的正房地位。 所以即便是温大人硬要让温婉去参选,温夫人只要态度强硬的阻拦,这参选之事还是可以有余地的。温夫人心知自己的女儿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虽是身子娇弱了一些,但相貌才华哪一样都不比别家闺女逊色。自己从不求女儿争做那人上人,只盼着女儿能够和乐健康的度过一生就是她最大的心愿了。 听着母亲急切的问话,满打满算的都是为自己好,温婉心里便是一暖。 轻拍了拍母亲手,笑道:“阿娘,女儿身体已经好多了,这么多年来一直食补药补的也不是白白用着的。女儿也不是心大贪图什么富贵,我知阿娘是为了我好,但您看着方才那情况,爹爹是一心想要把我们姐妹送进宫去的,您若是与爹爹起了嫌隙就不美了。况且这参选也不是一定能被圣人看中的,左右不过是进宫一趟再出来,我便当做游玩一番就是了。” 温婉改变想法,想入宫参选其实也有其他缘由,但未成之前却不好跟母亲明说,现下也只能尽量将情况说得轻松一点, 温夫人轻戳了戳温婉的额头:“你阿,就会哄阿娘开心。这选秀之事哪里是这般轻松,若是你哥哥们在家就好了,阿娘便让他们轮番去跟你爹说,直到他答应不让你去选秀为止。不若阿娘这就写信将你哥哥们叫回来,估摸着还是来得及的。” 温婉闻言不由笑出声来,这哥哥们轮番上阵的法子自小就是百试百灵,她那三个哥哥只要有事需要轮番上阵去寻阿爹时,无论阿爹躲在什么地方他们都能找着,一旦找着便开始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说,直到把阿爹说得烦了答应了为止。 想来,到这,温婉便笑道:“若是哥哥们在呀,那阿爹可要头疼了。左右这事儿已经定下了,没得把哥哥们叫回阿婉可不想耽误了哥哥们学本事呢。” 温夫人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你心里已有个章程,阿娘便也不说什么了。只是担心你的身体,进宫参选时你与阿妤便相互照应着,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温字。但阿妤那性子,若是劝不住她,也不必多费心思了,省的连累了自己。” “女儿知道啦,阿娘你且放宽心吧。”二妹妹温妤与自己年纪只相差一月,从小就是对自己不甚服气,样样都要争个高下。倘若那温妤选上或是落选也就罢了,怕就是依着她那性子要是在宫中闹出什么事情来连累了温家,这可不是自己乐见的。 虽然不知为什么自己在家好好的睡个觉就赶上了穿越大潮,但是突然变成了个婴儿还是让刚刚穿来的温婉有那么一点恐慌,况且念着从小把自己带在身边养大的爷爷,温婉的心里更是不好受,所以初来乍到之时温婉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心里还是很排斥的。 况且温婉现如今这具身体从小便是小病不断,温夫人总是衣不解带,悉心照料,从不假手于他人,小到为温婉将衣食住行打理的处处精心周到,大到教导温婉女红书画,为人处事。从小未感受过到的母爱都在温夫人这里享受到了,而三个哥哥们更是对自己百般宠爱,若是得了什么新鲜玩意儿一准往自己的院子里送。 这么多年相处,温婉早已将他们当做自己真正的家人,自己的家人被莫名其妙的拖累谁能乐意阿?虽然这潜在的定时炸弹还没爆发,但温婉觉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自个还是得防患于未然。 入宫参选的事儿既然定了下来,温夫人便给两个姑娘请了个宫里放出来的教习嬷嬷,姓宋,专门教导选秀规矩之事,以免选秀之时姑娘的礼仪有失,唐突了贵人。 这宋嬷嬷估摸着是教导规矩的不常笑的缘故,面相并算不上和善,略有银丝的发髻盘的极为规矩整齐,衣着干净体面并无多余的饰物,看着就是极为得体的,这规矩教导上也算是小有名气。 此时京城里多数人家都在着手准备选秀之事,温夫人能请到宋嬷嬷多亏了自个丰厚的私房,这花重金请来的宋嬷嬷自然也是对姑娘们严格要求。两个姑娘的行走举止之间若是有任何不到位的地方,嬷嬷便会让其反复练习,直至符合标准才能歇息。 虽说姑娘们身边也有教养嬷嬷,毕竟还是与宫里放出的教习嬷嬷不能比的 ,两位姑娘的规矩都是不差的,但与宫里的要求还是有一定距离。一开始都姑娘们咬牙坚持着,但不到三天,二姑娘温妤便有些忿忿不平了。 这日,姑娘们照旧来到沁芳园学规矩。 “将双手轻轻搭于左胯处,右脚后支,庄重缓慢的屈膝并低头,而后再微微屈膝并低头请安。”宋嬷嬷依着所说示范了一遍,又道:“这便是宫里常用的万福礼。” 又让姑娘们依着她方才的样子重复做一遍,温婉姿势刚摆好,便被宋嬷嬷训斥:“大小姐这礼行的太软,不够端庄,若是贵人们看到了岂不是要以为小姐心中怠慢、轻视吗?”说着便把温婉的姿势给矫正摆好,令其保持一刻钟不动。 温婉想着自个的身体本就虚弱,所以手脚行礼不够有力度因而显得不够端庄,这个时代的官家贵女们最重的就是礼仪规矩,在这上边被人看轻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便也暗暗咬牙坚持着。 而二小姐温妤也是同样的情况,宋嬷嬷同样让温妤摆好姿势保持一刻钟。而一刻钟后再次行礼时,温婉在自己不足之处暗下力道,尽力将万福礼行得完整端庄,便得到嬷嬷允许到一旁歇息。 温妤虽是保持了一刻钟不动,但行礼之时还是不够周全。宋嬷嬷令其再将万福礼练习一刻钟时,温妤那脾气便爆发了:“宋嬷嬷罚我我却是不服的,我也将万福礼行得不比姐姐差,为何单单再罚我?” 温妤自认为礼仪规矩之处都是不比温婉差的,但宋嬷嬷每次教导时都要让自己反复练习,偏生温婉能够达到标准,坐在一旁歇着了,而自己还得在练习。这不摆明了因着自个是个庶女便踩低捧高,针对自己么?这教习嬷嬷还是嫡母请来的,难不成这还是嫡母授意的? 越想温妤便越觉着心里不平,终归是忍不住了。 宋嬷嬷倒是一脸平静:“我让二小姐多加练习自然是为二小姐好,这规矩之事岂是一步千里的?大小姐与二小姐这礼仪规矩学习的如何我老婆子自然是看在眼里的,既然府上重金把我请来,我自然是要对二位小姐悉心教导的。” “那你为何针对于我,这几日尽是为难我?不过是我家中花钱请来的奴婢罢了,竟还敢故意对本小姐使绊子!”温妤更是恼怒,愈发觉得宋嬷嬷偏心。 此时温婉放下手中的茶盏,对着温妤说道:“阿妤妹妹,宋嬷嬷毕竟母亲请来是教导我们礼仪之人,妹妹也该知礼才是。”毕竟是宫里出来的嬷嬷,母亲请到不容易,自己还打算跟着宋 嬷嬷好好了解了解宫闱之道,若是让温妤把人气走了岂不是得不偿失。再说了,选秀之前气走教养嬷嬷这可不是什么好听的传闻。 “用不着姐姐假好心,这奴婢没针对着姐姐,姐姐自然是要维护她的了。姐姐尽是要维护一个奴婢来欺负妹妹,妹妹觉着姐姐该学学爱护弟妹之道才是。”温婉不开口则罢,一说话便把温妤的怒火都引到了自己身上。 愈发觉得温妤不可理喻,这宋嬷嬷好歹是放出宫的人了,一口一个奴婢的生怕气不走宋嬷嬷一般。温婉也懒得再劝她,只是向宋嬷嬷行了半礼:“阿妤不懂事还请嬷嬷见谅,阿婉替妹妹向嬷嬷赔礼了。这规矩教导之事还请嬷嬷费心了。” 宋嬷嬷也是见惯风浪的了,对着温婉一欠身,避开了这礼:“这分内之事,当不得大小姐的礼。”又转头对着温妤行了个标准的万福礼:“老身自认教导二位小姐并无偏心之处,这一碗水是端得平的。若是二小姐瞧不上我这奴婢,我也不敢厚着脸皮教导二小姐了。” 温妤轻蔑的哼了一声:“不敢教就别教,本小姐也不是非你不可,我这就去求母亲给我另寻一个教习嬷嬷。”说完便领着丫鬟往温夫人的院子走了。 不多时,温夫人身边的得力嬷嬷便带了份大礼到沁芳园安抚宋嬷嬷,也将温夫人的意思带到,这礼品替温妤赔个不是,温妤规矩教导之事另寻他人,宋嬷嬷只专心教导温婉一人便是。 宋嬷嬷也不是拿乔的人,况且温婉这几天的表现确实不错,学习之事能够举一反三,对自己也是尊重有加,宋嬷嬷也舍不得放弃这么一个好苗子,也就答应下来。 温夫人则是火速给温妤找了个严厉的教习嬷嬷,让温妤在选秀之前好好在院子里学着规矩,这严厉的教习嬷嬷果真在选秀之前将温妤的规矩教的比之前好多了,一个月没出院子的温妤则是清减了不少,这自然是后话了。 ☆、第3章 参选 此时京都正处于七月梅雨时节,而选秀这日却是赶上了好天气。连日来淅淅沥沥坠的人心烦的小雨渐停,阴沉的厚云被阳光破开,慢慢挪着步子散去。 各家都忙着赶在时辰之前把闺女儿送到正阳门处等待入宫参选,一辆辆青布马车飞驰着,碾过道上还未干透的小水洼,将雨水溅的老高。 因着马车是不允许接近正阳门的,参选的姑娘们在宫门前的大广场便只能下了马车,步行穿过广场去到宫门前等候。虽说是出于皇宫安全保卫才不允许马车接近,但娇养的深闺小姐们要步行穿过这偌大的广场,又何尝不是第一道考验呢? 温婉与父母简单话别后下了马车,同温妤一道向宫门行去,此刻时辰尚早,阳光温和且不晒人,因而步行至宫门也不显得难耐。 阿婉左右瞧了瞧各家贵女们,莫不是从头到脚精心打扮,连自家的妹妹温妤也是身着一袭石榴红曳地望仙裙,发髻上插着一支红珊瑚珠排串步摇,鲜艳的颜色凸显出少女的活泼俏皮,同样显眼的首饰行走时在发间微微摇晃,很是讨喜。 虽说这妹妹脾性不太好相处,但温婉也不得不赞赏她在梳妆打扮上很有些心思,只不过行走间那双流盼生光的眼睛里透出的是略显傲慢的目光,樱唇也弯起一个势在必得的弧度,却是太过外露了。 “姐姐穿着妆容如此寡淡,倒是显得小家子气呢。”两人一路未曾交谈,将要行至宫门前,温妤却是轻轻偏过头来对着温婉笑道。 温婉反观自己,不过是着了一身芙蓉色素雪绢云形千水裙,嫌着麻烦,也未挽上云纹绉纱带,脖颈间系着琉璃莲花老银片璎珞,头发挽成了十字髻,并着两支玉雪含芳簪。妆容倒未上着贵女间流传着的花细妆,只是淡扫峨眉,轻点朱唇罢了。清爽的打扮更显得阿婉清灵娇嫩,带着少女独有的风情。 在温婉看来,这花细妆虽是好看,但对于十几岁的少女来说确实还是显得略重了些,不若淡妆更能突出少女的白皙细嫩。这七月的天气阴晴不定,万一落了雨或是出汗,这妆就不能看了,但阿婉也不欲与她多纠缠这个。 “这就不劳妹妹费心了。”阿婉轻轻将太极打了回去,不再言语。温妤自觉无趣,便走开去寻自己的闺中姐妹了。 不多时,姑娘们陆陆续续来到了正阳门前,因着还不到时辰,接引的宫女太监还未出现。能走到宫门前的姑娘都算是通过了第一层的考验,相熟的姑娘们或是三五成群站在一块轻声交谈,或者独自静 静伫立等待。 阿婉便是后者中的一位,与阿婉相熟的姑娘们大多已经婚配,因而也未曾见到闺中密友。 “可是礼部郎中温大人家的阿婉姐姐?”兀的一道软糯的声音在阿婉背后响起。阿婉回头一看是个面庞还略带婴儿肥的姑娘,看着确是比自己小的样子。身量不高,虽是身着月白色百烟云蝴蝶裙,外罩清透水波纹纱袍这样仙气儿的衣裳。但看着她那灵动充满天真的眸子竟也不觉得突兀。 阿婉对她并没有什么印象,出于礼貌却也不好不回话,只微笑点头:“正是呢,只是我这记性一向不灵光,不知在哪儿见过妹妹?” 那姑娘却是有些羞涩,脸上浮上两朵淡淡红云:“我姓李单名姌字,家父是的工部郎中。姐姐对我许是没甚印象了,上回阿沁姐姐的赏花宴,我却是觉着姐姐十分可亲呢。可惜也没有机会与姐姐相识,现在却是遇着了,阿姌很是开心呢。“ 阿婉微微一思索,这阿沁便是自己的闺中密友蒋云沁,阿沁是蒋大将军的嫡女,生性是豁达开朗,因从小便定有婚约,此次选秀并未参加。按道理若是这李姌与阿沁交好的话,自然也会介绍与自己相识,但自己却从未听阿沁提起。赏花宴上也未曾出现在同个圈子里。难道是庶女? 虽说这后宅姑娘们在社交中嫡庶圈子分明,但依着阿沁的性子,若是值得交好,不管嫡庶都能玩到一块。这李姌与自己并不在同个圈子里却能记着自己的名字并认出自己来,也是个不简单的。 阿婉芯子里毕竟不是个稚嫩少女了,什么仰慕可亲的这一套,她可不信。 “原是阿姌妹妹,难怪姐姐觉着面熟呢。”阿婉便也与她交谈起来,只不过交浅言更浅,也并未与她多说什么。 ”阿婉姐姐也来选秀么?我还以为姐姐如此秀外慧中,应是早有婚配了呢。哎呀,看我这张笨嘴。”李姌问道,一时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轻掩了最娇嗔道:“今日到这宫门前的小姐们自然都是来参选的啦。姐姐可不要怪罪妹妹口拙呀。” 听了这话,阿婉心里头不由冷笑,呵呵,你这么口齿伶俐还称自己口拙你家里人造吗?不来选秀难道姐还是来旅游参观的吗? 若是换做个男子听到李姌那软糯的嗓音说出的娇嗔话语定然觉着是一种享受,可惜阿婉是个女子,还是个骨子里透着傲气的女子,虽被人刺着但该有的礼仪一样不少。 “妹妹如此纯真可爱,姐姐怎会与妹妹计较。只是姐姐 也虚长妹妹一些,这该说的还是要说,叫教习嬷嬷许是没对妹妹说过吧,在这宫里可是要谨言慎行的,妹妹与姐姐这么说自然没什么,但若是口无遮拦的在宫里得罪了什么人可如何是好。妹妹也无须感激姐姐了,好歹你也叫着我一声姐姐呢。” 那阿姌听闻至此想要说些什么,恰好正阳门打开,接引的宫女太监们鱼贯而出。嗓音尖细的小公公拿着卷轴唱念着姑娘们的名字,广场上本还分散着的参选姑娘们很快依着父亲官职,身份嫡庶排列成行,在宫女们的引导下进入正阳门。 只有通过音容样貌、是否清白、身上有无残缺,身体是否有异味等等一系列的最基本的检查,参选通过的姑娘们才能称之为秀女。 这些检查并不复杂,参选的姑娘们一位一位进入屋子,在屋子里脱掉衣裳,由有经验的嬷嬷们一一检查,虽是接受过现代教育,但是脱光了由几个老嬷嬷目不转睛的盯着看,并且还有那十分羞人的清白检查,温婉也不由得十分害臊。 除开脱衣服检查清白的那段,其余的检查就如正常体检一般,温婉很快便检查完毕了。一位较严肃的嬷嬷在纸上划过什么之后,她被宫女们引着带到了一处大厅静坐等候。温婉知道,自己这是正式成为一名秀女了。 此处并未限制不让秀女们谈话,但屋子里相熟的秀女甚少,因而显得有些静。也有人找温婉搭话,但温婉并未理会,距离真正的大选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一切都是未知数,温婉并不着急在此刻与秀女们打好关系,也没有这个必要,相互之间要争皇宠的女人们即便看起来相处得再好,私底下的真心又有几分呢? 时间慢慢流逝,屋子里的秀女们也慢慢多了起来,但也不超过三十位,这淘汰率还挺高。不多时温婉便瞧着妹妹温妤和李姌也被引进屋来,这是在其意料之中的。因座位较远,温妤也不曾能与温婉打上招呼,反倒是与身旁的李姌私语,看起来好不亲密。 待再无秀女进入大厅,一位年轻的小太监引着后边一位看起来颇有些权势的公公行至厅前,便道:“皇后娘娘谕旨,秀女大选已初步结束,望各秀女恪守本分,细学宫规,半月后将举行参加殿选。” 众秀女皆称是并下跪接旨,温婉想着,这选秀,看来是真的开始了呢。 ☆、第4章 上岗前培训 御书房内寂然无声,只见室内的那半人高的金鎏银嵌玉龙纹大香炉冒着袅袅轻烟,将淡雅的香气铺满整书房。 大齐的新皇齐衍之正埋首于案前,手握一支朱笔批阅奏折,贴身太监李得闲便静立于一旁伺候着。未几,皇上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手中的笔略顿了顿,问道:“选秀可是结束了?” “回皇上的话,选秀已经结束。共选出秀女四十一名,皇后娘娘已安排各秀女暂居于临华殿。”那李得闲答得飞快,并于袖中取出一份名单呈至皇上面前:“这便是修女名册,请皇上过目。” 虽说李得闲一直在御书房伺候,但这选秀的消息自有手下的小太监们一一传回。为的就是皇上突然问起时自己能够及时回复,李得闲自小在皇上跟前儿当差,伺候着圣上从皇子一直到一国之君,一直颇得皇上信赖靠的便是他处事须得面面俱到及小心谨慎的性子。 这伴君如伴虎并不只是一句话这么简单。 皇上只是扫了一眼册子并不言语,放下笔拿过一份奏折细看起来。李得闲见状只是动作轻缓的将案上的茶盏换了,便退至一旁继续当他的透明小壁花。 皇上虽是看着奏折,脑子里却飞速转起来。居于临华殿?呵,他记着这临华殿只需走过一条小路便能到御花园了吧?他的好皇后还真是费心了。 还有那承恩侯府的嫡女朱怜冬?名单上赫然在列的第一位,就是他的好皇后娘家的妹妹了吧。看来皇后多年无子终是让承恩侯等不及了,连嫡出的女儿都舍得送进宫来。记得刚刚大婚之时皇后这妹妹不过还是个稚子,真是有趣。 余下的几家秀女莫不是在朝堂上以子嗣为由据理力争,以求选秀提前的大臣们的女儿,这些臣子们大部分有着从龙之功,自他登基之后也各有赏赐,可惜啊,人心不足。 齐衍之于女色上并不看重,不然也不至于成婚至今女人不过几几。在他看来,这些费尽心思要博自己宠爱的女子不过是为了他能给予的权势,多少看似真挚的关心问候,端水送汤背后必定是有所求。一向是个不拘性子的他也懒得与这些女子虚情假意,你来我往的。 朝堂之上已经是焦头烂额的还要劳心劳力的去与女子周旋,他又不是傻子。这些大臣们还妄图用后宫女人钳制他,真真是可笑。什么绵延子嗣?他若是不想要,这孩子谁能怀得上呢? 将手中的奏折往案上一扔,便起身:“走,李得闲,去校场。” 身后的李得 闲立马跟上皇上的步伐,却保持的一定的距离,使着眼色指挥小太监们前往打点。 居于临华殿的小院子里,温婉却是一点儿也不敢小觑,这临华殿虽是较偏远的宫殿,但即便是一花一木也是精心摆放,只是一个偏殿便是处处精致用心。可以想象其他宫殿是如何的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阿婉与其他三个姑娘一同分到了这院子,相互的介绍之后,阿婉发现自己的身份在这些同院子秀女里边算是最低的了,一位丞相的嫡次女左无暇,一位都统的嫡女张纤儿,还有位内阁学士的嫡长女林似君,均是一二品的大官。相比较起来阿婉这五品小官的闺女儿自是算不上什么了。 几位贵女教养倒是好的,即便阿婉从她们的眸子里多多少少看出些轻视,面上的来往她们做的还是很周全。这样阿婉倒是放下了心,自己的身份对于她们够不上什么竞争,她们自然也不会多费什么心思来“招待”自己。 简单话别后阿婉领着管事的关姑姑分配给她的小丫鬟回了屋子,此时已经快接近傍晚了。 房内的布置虽简单却也在细节处透出皇家的华贵,就是单单是那梅兰屏风,也是上好的红酸枝木做底。 阿婉坐在小圆凳上,看着这看起来略有些憨厚的丫鬟,便开门见山问道:“你叫什么?多大年纪了?原先在哪儿当差呢?” 那丫鬟倒也答得快,跟倒豆子似的:“回姑娘,奴婢名为青衫,已经十六了。本就是在这临华殿当差的。奴婢笨手笨脚,挽发上妆的手艺也不比别的姐姐厉害,不过奴婢力气倒是大的,还请姑娘不要将我打发回去,奴婢好不容易求了姑姑让我当一次差呢。”一着急,连我字都出来了。 阿婉觉得她倒是活泼可爱,且看起来与这管事的关姑姑关系不错的样子。自己现在是无足轻重,想必宫里也不会有什么贵人要将人安插过来,便将她留下。 “我现在想要梳洗一番,你便去热水抬过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力气是不是真的这么大呢?” 见姑娘并未有打发自己的意思,且对自己说话还很亲切,那名为青衫的小丫鬟便愉快地给阿婉准备沐浴用具去了,回来后来带了个小包裹,是宫里统一给秀女们发放的衣裳首饰,依着大齐选秀的规矩,在这半月时间内,秀女们须得统一着装,为的就是能够让宫里人立即知道其身份,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简单的梳洗过后,阿婉将青衫打发了出去,便拿起包裹里的一本宫规看了起来,这就是这 半月要学习的了,虽说跟着宋嬷嬷也将这些规矩学的不错,甚至还将如何辩香,如何分辨食物是否相克,如何赏罚宫人等等也学了不少,这系统归纳的宫规阿婉想着还是该拿起再翻看翻看。 为什么温夫人会说大齐的选秀繁复,担心阿婉的身体情况无法坚持?缘由就是这祖制的训练,在这大半月里宫人们将教导秀女如何伺候皇上用膳,更衣等等,甚至还得修习如何捶背按摩反正就是一切以伺候皇上舒坦为中心的,当然,也不是说就要将秀女们培养成全能的,学习这些不过是为了能让皇上在后宫之时更为放松,亦能帮助贵人们夺宠。 顺带着也要学习面对不同品级的贵人们如何行礼问安,以及通过贵人们的衣着首饰方面判断贵人的品级,以及如何说话行事不逾矩等等一系列繁琐的课程。 在大齐,成为皇帝的女人确实不容易,白天要经历如此繁杂的课程,夜晚还得抄写女戒女训以修身养性,更好的体会以伺候皇上为荣的中心思想的重要性,这比徒步走过广场难的不是一点两点阿。 这大半月中时刻有人会因不合格而被淘汰,而阿婉经过今天的选拔已是感觉双腿有些劳累了,这具身体毕竟不比以前,放下书,便打算就寝了。 这劳累的还在后头呢。 ☆、第5章 突起波澜 这几日临华殿里是风平浪静,未有什么事情发生,但阿婉却有着一种波涛暗涌的感觉。这表面的平静似乎就是暴风雨到来前的征兆。 瞧着温妤与那李姌是愈发的要好了,且还住着同一个院子便更是黏在一块儿了,阿婉有心提醒着温妤注意提防着些李姌,但温妤并不领情,姐妹之间的感情本就不深厚,阿婉突然这么提醒,温妤只当阿婉是独自来往没人与她交好,便妒忌自个有个要好的姐妹罢了。 温婉见状也不再多说,该是让阿妤吃些苦头才能得到教训。 夜幕降临之时,阿婉正端坐于书桌之前誊写女戒,一手簪花小楷写的及是好看。 那丫鬟青衫却是急急忙忙冲进来,气喘吁吁的样子,也顾不上行什么礼:“姑娘姑娘,您可知道吗?这外边可发生大事啦!” 阿婉却是不慌不忙的把最后一个字写好才放下笔,看着这丫鬟咋咋呼呼的样子笑问道:“发生何事了?看我们青衫跑的这样气喘如牛的” 青衫缓了缓气儿:“姑娘您可是在屋子里抄着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这抄书奴婢也不会,奴婢自然要帮您多探探外边的消息啦,奴婢可是个好奴婢呢。您可知道么,方才那御花园发生大事啦!” 青衫是一副神秘兮兮又略带着探听到大消息的骄傲的样子,但阿婉对于那所谓的大事却是不大关心,只道是有些奇了,这几日相处下来,可以说是将青衫的脾性摸得透透的,这青衫从来就是脑子里一根筋,怎的会突然想到帮自己探听消息? “可是谁跟你说给主子探听消息的就是好奴婢的话了?”阿婉关心的重点在这个。 “这倒是没有的,可是奴婢看着大宫女红菱姐姐就是这样做的呀。奴婢这是第一回伺候姑娘,姑娘就是我的主子,奴婢做的可不能比红菱姐姐差呢。”青衫这是入宫以来第一次当差伺候别人,没什么经验便一切依着她看来最厉害的大宫女的样子做,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伺候的这主子最后能否留在宫中。 阿婉听闻至此又是好笑又是觉着生气:“你阿,你可知道在这宫里私下探听消息可是犯了忌讳的,若是被抓到可如何是好?你姑娘我现在只是个秀女呢,你伺候我也只是暂时的,不需这样冒险去探什么消息,况且这样对我也不大好,你可知道?” 阿婉是把话说得透透的了,虽是很开心这个小宫女对自己很是上心,但阿婉还未真正能留在宫中,也没有护着青衫的能力,自是不希望青衫因着这些事受什么 处罚。 青衫却是不曾想那么多的,:“可是我现在伺候着姑娘当然是要上心的呀,姑娘别担心,这消息可是关姑姑告诉奴婢的,不会被抓的!对啦,奴婢还不曾说那大事是什么呢。” 说着又欢快的继续报告自己的大消息,一副求表扬的样子:“姑娘您可不知道,就在方才,那朱秀女在御花园赏花时碰到了圣上,御前失仪,被皇上赏了十个板子,是抬着回来的呢。” 这朱秀女阿婉却是知道的,承恩侯府的嫡姑娘,皇后娘娘的亲妹妹。这承恩侯府自开国以来便是世袭爵位,几百年间出过的中宫贵人也不在少数,现在可谓是锋芒毕露。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承恩侯府却是处在过盛必衰之中而不自知的。 “可我记着这临华殿算是较偏远的宫殿,怎能走到御花园之中呢?”这一点阿婉倒是觉着奇怪了。 “姑娘您可不知道,咱们这临华殿虽是偏了些,但有着一条小路是可以直接行至御花园的。” 这倒是让阿婉更为奇怪了,按理说这小路也只有在临华殿当差较长时间的宫女太监们才知道,况且这能怂恿着朱秀女夜行御花园,并且还能料准了皇上今夜也是经过御花园的人可谓是早有预谋,这朱秀女真是树大招风了。 谁人不知这还未殿选在明面上便还不算是皇上的女人,私下巧遇皇上这在后宫众人眼中可不就是不要脸的狐媚子,即便是不久后通过了殿选,只要有这事儿在,那封赐的分位怕是也高不到哪里去。 虽是有皇后娘娘护着,想必那朱秀女今后在宫中的生活不会太好过,至少明面儿上,谁会和一个还是秀女时便敢去御花园勾引皇上的狐媚子太过交好呢? 此事背后之人算计的真是好,一箭三雕,其一便是这朱秀女今后分位不会太高,其二便是从皇上今晚的态度来看已是厌弃这朱秀女,其三便是通过了这朱秀女打击了其背后的皇后娘娘。 敢于皇后娘娘如此针锋相对的人,背后的之人的身份不会太低。所以阿婉可以笃定,此事背后谋划之人不是德妃便是贤妃,但阿婉也不会笨的去证实这件事,毕竟朱秀女与自己非亲非故,在这宫里,自己只是是只小虾米,装作不知道便是最好的。 *** 建章宫的夜晚从来都是灯火通明,一名清丽女子坐在首位上,烟霞色的宫装将她清丽出尘的气质衬得更甚。 只是女子脸上的表情却是因着极力克制心底快意而略微扭曲,即便是面 上不显,其周身也散布着及其畅快的气息。 “事已经办的如何了?”女子朱唇轻启,声线十分好听,一如其外表一般清润让人舒心。 立着的心腹宫女立即答道:“回娘娘的话,临华殿的宫女消息传来说,那朱秀女是被抬着回到院中的,想是已经事成了。” “好!好!好!”女子声音里都透出此刻心情十分之好:“这后事你也盯着他们办好了,别留下什么马脚。” 看来阿婉想得不错,这事确是后宫两妃之一策划的,只是人人都没想到这背后之人竟是平日里看起来清高孤傲,仙子一般的贤妃娘娘。 贤妃此刻心情可谓是万分复杂,既是愉悦,又是觉得心酸不已。一月前自己的弟弟被皇后的家族之人莫名挑衅滋事,还将弟弟的腿打断,这便是生生断了弟弟的仕途。可家人不仅不能讨回公道,还得上门赔礼道歉,受尽那家人的冷嘲热讽。 思绪至此,贤妃不自觉握紧拳头,如今之事,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 *** 朱秀女这事第二日便在秀女间传遍了,皇后也不可能放任不管,领着朱秀女至坤宁宫养伤后,再是一通追查,只是刚刚查到是朱秀女身边的伺候宫女怂恿后,那宫女便自尽了。 而此事断了线索也只是草草处罚了几个临华殿的宫人,虽是迫于皇后的威压秀女们的闲言碎语消失不见,但私底下大家怎么想的也只有各自知道了。 此事便是重拿轻放,就此揭过了。 临华殿中又是恢复了平静的气氛,阿婉的日子也是不紧不慢的过着,直到温妤身边的伺候宫女找上门来。 ☆、第6章 阿妤被算计 距秀女殿选的日子越来越近,这临华殿的秀女们也从四十多位淘汰得只剩下不到三十位。淘汰的原因林林总总,所幸阿婉是坚持下来了。 只是这几日上课时总不见温妤,向管事姑姑一打听便知阿妤是生病告假了。阿婉便是打算着课业结束之后便去探望一二,虽说阿妤不一定领情吧,但阿婉终归还是得去看看,这一连几日的都不曾好,看来是病得不轻。 只是未等阿婉去时,阿妤身边的伺候宫女便急急寻了过来,说是阿妤病中甚是思念姐姐,请她到院子里一叙。 这倒是让阿婉想着这病应该不那么简单,否则温妤是不会打发宫女过来请她。对于进宫以来还未曾真正说上话的两人来说,阿妤这番举动可谓是变相的示弱了,一向要强的阿妤能做到如此,必定是强撑不住了。 虽是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进屋后看到阿妤瘦的快要只剩皮包骨一样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的样子,阿婉心里还是震惊了。刚刚入宫时那活泼健康,充满朝气的女子现今却是脸色蜡黄,一点没有了妙龄少女该有的样子。 阿婉正想靠过去一问,阿妤却是开口阻止了,声音却是沙哑得如同吞了沙子一般:“姐姐不要靠近我,我也不知这病会是不会传染,姐姐还是远着我一些,就这样说话便好。” 这阿婉倒是不曾想到,只是这病若是具有传染性的话,阿妤身边伺候着的宫女早该被传染了,看来这病该是无传染性的。 阿婉便走近了一些,让宫女拿了张小圆凳坐下了,一靠近之后发现阿妤的脸色却是更差:“你近身伺候的宫女不是也不曾被传染吗?想来应该是无事的。妹妹怎的病的如此严重?可曾将太医请来瞧过?” 阿婉不问还好,此话一出口,阿妤的眼泪便开始止不住的往下掉:“我哪里敢请了太医呢,这管事姑姑知道我病得如此严重,定是要把我送回家去的。我好不容易坚持到了现在,怎的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阿婉却道她是个傻的,这命都快没了还图这入宫作甚,只怕是入了宫也没命享那富贵了。口气间便有些怒其不争的意味:“无论如何还是保命要紧!妹妹这病是个什么症状,怎的消瘦的如此厉害?” 阿妤轻摇了摇头:“我这几日便是不断腹泻,我便当着是误食了什么东西,吃了些给宫女开的药,却还是止不住,实在是没法了才将阿姐请了来的。” 一开始阿妤便以为是简单的腹泻而已,便让宫女称病,拿了些最低等的止泻药材 来熬着喝了,却是没什么效果。后来的几日腹泻得更是厉害,以至于都无力起床了。 “既是如此,妹妹可是最近得罪了什么人?莫不是被人下了药。你定时发现了些端倪才将我找来的吧。”阿婉大胆猜测到,她们这姐妹之间虽是一直不大看得顺眼,但毕竟是自家人,这种时候更是应当一致对外。 说道这个阿妤蜡黄的脸上便是有些愤怒:“阿姐也知道,这秀女间大多是父亲官位比我们高、身份比我们贵重的,况且我还是个庶女,即便是她们找茬我也是忍让着的,自然不会去得罪谁。” 话锋一转,口气也愈发不好起来:“此事我之前并未多想,只是昨晚那李姌来探望我时,虽是隔着珠帘,我却隐约看到她拿着茶壶背着我在摆弄,却是不知她到底在做什么。再想着她这几日每次来探望于我都将宫女打发出去,且给我端茶送水好不贴心,便越发觉得蹊跷。” 阿妤这是越想越不对,且宫女告之她这几日她告假期间,李姌却是与院子里另一位身份较高,且是之前曾经刁难过她的秀女走的及近,让阿妤心里的怀疑越来越重。 “我却是不知如何是好了,还请姐姐教教我。”阿妤倒是一副诚恳地样子,之前让她小心着些李姌却是不停,非要吃个苦头才行。 “这事还得让管事姑姑知晓才行,先把你这病给治好了才有气力去寻害你之人。”阿婉倒是给出了建议。 她们现在在宫里并没有什么能力能够直接去找李姌对峙,这事儿若是由她们闹出来也是免不了一顿罚的,就凭着这临华殿的管事姑姑对青衫这小宫女的态度来看,应是个公正的,阿婉觉得值得一搏。 只是温妤却不大乐意:“非得让管事姑姑知道吗?这样我岂不是不能参加殿选了么?” 阿婉都气笑了:“你可知那李姌为何要害你?大家都是五品官的女儿,这宫里的身份高的秀女大部分都是内定下来了的,留给我们这些秀女的名额才有几个?对她来说,害你一个便是多一份胜算,你倒好,却是与她交好,你也不想想有这秀女身份你们便是竞争关系!” 阿婉这话说得虽是重了些,却也不无道理:“你倒是心心念念着要入宫,这入宫也得先保住了小命才行。且说句不客气的,你以为这宫里的斗争是你在家时与我争个首饰争匹布那么简单么?连这点算计你都没躲过去,这入宫也是白费。这如何做便随着你好了,还巴巴的把我请来作甚” 温妤躺在床上嘴是几开几 合,也未能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末了,她也不得不承认温婉说得确有道理,虽是不甘心,可什么还能比保住小命重要呢。 “便依着姐姐所言做吧,只是李姌这口气我却是咽不下去。” “你先好好养病就是了,其余之事你不需操心。”说着温婉便领着青衫与那伺候阿妤的宫女去寻管事姑姑了。 *** 几个时辰之后,那李姌刚刚回到院子便被管事姑姑请到了主殿的偏厅里喝茶,接到这个邀请李姌却是觉得有些忐忑,觉着似乎心跳都不大平稳了,不过想着她又暗自安慰自己,兴许就是喝个茶而已,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她踏入偏厅时管事姑姑却还未到,而视线一转看到温婉也在时,心里咯噔了一下,面上却是不显。 待坐下之后,便有宫女上前送上一盏香茗。瞧着对面的温婉目不斜视的品着茶,李姌便也端起茶盏细细品味起来。 见她已经喝下了茶,阿婉便放下茶盏,笑道:“阿姌妹妹觉着这宫里的信阳毛尖可还喝得?” 李姌心里虽是疑惑,却也笑答道:“这宫里的信阳毛尖是贡品,我们平日里可很难喝到,怎又不好呢?” “噢?那妹妹可喝出了这信阳毛尖里加了什么东西?”阿婉却是正色问道,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阿婉姐姐这…这是什么意思,妹妹可听不大明白呢。”李姌却是心跳加速,不好的预感更为强烈了。 “妹妹紧张什么,姐姐不过是问你,这加了巴豆混着番泻叶好几种腹泻药材的茶可是好喝很快妹妹就会与阿妤一样了呢。”阿婉更是一副神闲气定的样子。 太医给阿妤看过之后,便断定阿妤是吃了混着这好几种腹泻药的东西,且这只需一点点药量便可让人腹泻至虚脱无力了。 “姐姐可别跟妹妹开玩笑了,妹妹胆子小可经不起吓的。”李姌虽是强作镇静的样子,但额头的汗珠与颤抖的指尖却是出卖了她。 “呵呵,妹妹可是真的不知?这么强力的药可是在妹妹那里拿出来用的呢,妹妹可还要装傻?这阿妤腹泻不止难道不是妹妹所为?”阿婉却是咄咄逼人的,将此事告之管事姑姑之后,她便请求管事姑姑将李姌身边伺候的宫女叫过来,询问出平日李姌最是喜欢把玩这从宫外带进来的白银缠丝双扣镯,宫中是不许秀女多带多余的首饰的,但宫女却每日都见她将那镯子把玩一番。 可想而知,这个镯 子却有蹊跷。趁着李姌不在屋子里时将那镯子拿了出来,让太医细细检查,虽是藏得隐秘,却还是被太医发现了这强力的泻药,可见这事儿的确是李姌所为。 所幸那关姑姑因着青衫的缘故对阿婉印象很是不错,再者便是看到温妤那副惨样,于是这一系列的动作才能得到她的支持。 “即便是从我那镯子里找出来的,也并非是我所为,说不准是有人栽赃陷害呢。”李姌却还是硬要强词夺理一番的:“姐姐如此冤枉我,不若请管事姑姑前来定夺好了。也好让姐姐心服口服。” 李姌却是不知,这茶里并未放着什么药,不过是阿婉炸一炸她罢了。 “好个心服口服。”一道严肃的声音却是门外传来,那管事姑姑走进厅来,想必是已在外听了许久,该听的都听到了。 “这温秀女并未说出从哪里找出泻药,李秀女你怎知道是在镯子里的?” 闻言李姌却是脸色苍白,再也无力辩解,此事也算是有了结果。 待关姑姑把事情禀报给上级后,这李姌便是被遣送出宫了,这送出宫与遣送出宫的意思可大不一样,想来今后这李姌在婚事上也是艰难,小小年纪就如此工于心计,还被宫里发现给遣送回家,谁家敢要这样的媳妇?不怕被戳着脊梁骨吗? 而温妤却是因为这几日病的实在太重,导致整个人已经彻底的虚弱下来,自是被送回家休养去了。 ☆、第7章 好多梅子 距离殿选的日子不过几日了,阿婉每日除了必要的出门外完全像个宅女一般宅在屋子里,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半月来这天儿是渐渐地热起来了,日头也毒辣的不行,阿婉这小身子骨要是出去太阳下边晃荡这么两圈,怕是要生生晕过去。 那小宫女青衫却不那么看,她觉着姑娘若是再这么闷在屋子里是要闷出病来的,傍晚时非得拉着姑娘出去散散步,消消食。 阿婉此时是坐在案前用笔继续细细领会伺候皇上为荣的中心思想,看那小丫鬟这么坚持,便抬头往窗外看了看,此时太阳已偏西,却是留了满天烟霞,层层云霞铺陈开来的景色实在好看,美景当前,阿婉便决定起身同青衫一道出门逛逛。 傍晚却是不同于正午时那样的炎热,还有阵阵微风很是凉爽,风中夹带着些花的香气扑面而来实在是令人心情愉悦。 这临华殿虽偏远些但这宫里的园艺却不马虎,刚刚走到园子的入口便可将园子的景观一览无余,那座怪石嶙峋的假山便将这园子占去了一半的位置,园子虽小,但花草盆栽的摆放样样都可以看出布置得很是用心。 假山那旁却很是吸引阿婉,因着从假山望过去便是一片梅树林,这个时节的梅树花朵早已退去,梅树的枝桠上果实就快成熟了,青的黄的这样挂在枝头实在是很诱人,看着就觉着味儿酸很有食欲阿。 只是阿婉细看时却发现林子里有几个着粉色秀女装的小姐们不知在那梅林里干什么,嬉笑搅闹着发出的动静可不小。这时候林子里的小飞虫怕是不会少,这些姑娘们在这梅林里转悠着难道只是为了吃个梅子? 还不等阿婉想完,青衫却是指着那梅林对阿婉说道:“姑娘,那梅林中的小路便可通向了御花园呢。” 哦?这倒是可以解释那几个大家闺秀们为何扎堆的往梅林里玩耍了,在林子里玩耍,既没有远离临华殿,也没有踏进御花园,就算是碰着哪位贵人了也不算不上是失仪,若是皇上被吸引到了林子里来,只需说是玩耍时太尽兴便吵闹了些告罪之后估摸着也不会受什么惩罚,毕竟是皇上自己走到林子里来的。 这样能不算逾矩且还能给皇上留下个印象的办法,真真是巧妙呢。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 阿婉也不欲再往前去了,省的还得去林子里跟这些不熟的秀女们来往,要说这温婉穿到这世界来最最不适应的就是跟那些贵女们来往时每句话都要在脑子里拐三个弯儿才能真正体会到别人话里的 意味,颇费脑子了。 可是那一颗颗挂在枝头看来确实酸甜可口鲜嫩多汁的梅子似乎一个个的都在向她招手,阿婉极力忍住了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咽口水的冲动,问道:“青衫阿,这梅林这么多梅子往年都是怎么处理的呢?” “这梅子往年都是由御膳房的宫女们采摘的,也不知是做什么用途了,不过梅林太大,这梅子御膳房的人也并未采摘得完,大部分的梅子都掉在地上坏掉了呢。”青衫是一脸认真的回答,却看到自家姑娘脸上流露出的一副暴殄天物的表情。 阿婉瞧着那引诱她的梅子便是十分痛心,瞧着四下无人,没有人在偷听的样子便滔滔不绝地说:“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梅子可以制成梅干可以泡酒可以腌渍吗!实在是太太太浪费了,可惜青衫你们守着这么一大片梅林竟也不能采摘真真是极可惜的。” 这宫里的所有的产物在未经主子允许之前是不能私自采摘的,不然就是一顿好打。 青衫看着不争气的主子都快要流出口水来了,直接戳穿了阿婉:“姑娘您说这么说其实就是想吃梅子了吧?” 阿婉一脸惊悚的望着青衫,这是怎么了,青衫这一根儿筋的小宫女怎的智商突然爆表了? 阿婉从小就对着腌渍的东西毫无抵抗力,不管是前辈子还是这辈子,进宫这么久以来她就一直不曾吃过那酸酸甜甜的味道了!现在这一大片可爱诱人的梅林就在眼前,当然,得忽略掉林子里边的那些人,阿婉已经尽力克制自己了。 即便是阿婉的内心以及阿婉的表情身体动作都表现出了对梅子的无限渴望,却还是嘴硬的逞强,一脸正色:“什么?难道在你看来你姑娘我就是这么一个见吃眼开的人么,我不过是在为这些浪费行为叹息罢了。唉,这梅子即便是采摘下来吃不掉送给大臣们也行呀,送给穷人乞丐也行呀。白白浪费掉总归不是好的。积土成山,积水成渊,积少成多,很多的一点点的浪费就是很大的浪费了。” 多少穷人还吃不上饭呢,总之无论如何,阿婉是绝对不肯承认她心中对这片梅林已经是垂涎三尺,大大的有着想法的。 “姑娘,其实这几日便是采摘梅子的时间了,奴婢认得个御膳房的宫女姐姐,可以让那姐姐偷偷给奴婢一篮子梅子的。反正她们摘下也是用不完的。”所以姑娘您就不用再装啦,青衫已经看出你的企图啦! 刚刚还是一脸正色的阿婉听到这话表情却是立即换成了惊喜的模样:“咦?这样也行么,那 你说我们是把这梅子腌渍了呢还是晒成蜜饯呢?呀,还是直接蘸着盐吃了吧,万一到时候腌渍好了姑娘我却没留在宫中这梅子我就吃不上啦……” 边说边领着青衫回屋去准备写个方子要淹梅子啦。 已经被梅子完全包围的欢快的阿婉与粗线条的青衫自然是没想到她们这些对话都被藏在假山另一旁,也就是这些梅子的主人当今圣上齐衍之听个正着。 齐衍之本是微服出宫去找自己的弟弟洛阳王,因着这洛阳王在江南查案时遭到了暗算,无法进宫面圣,也不放心将这些证据交给其他人,无奈齐衍之便只好乔装打扮一番去王府与弟弟商讨案情去了。 从宫外回来时本来只需从临华殿的小路通向御花园便可换装回到御书房,没想到这几个不识趣的秀女偏偏就要在这林子之中聚作一团,齐衍之只好躲在假山一旁等她们走开,没想到却听到了这么一段对话。那秀女倒是有趣,特别是脸馋得成一团的样子很是可爱。 阿婉倒是没想到自己垂涎梅子的馋样儿却是在皇上的心中留下了些印象。 积少成多,积少成多,他的天下还有多少人吃不上饭穿不上衣呢那些贪官污吏们就敢挥金如土,朱门酒肉臭了,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便是如此的吧,若是不严厉惩处,他们的气焰就更为嚣张了。 想到此,他又不耐烦的看着林子里闹做一团的秀女们,这些烦人的女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走开啊! ☆、第8章 殿选留牌 将那梅子放入坛瓮中不过几天,这殿选便拉开帷幕了。 阿婉是一步三回头的向主殿走去,似乎是感受到了阿婉不舍的情绪,青衫在院门口挥了挥绣帕:“姑娘您放心吧,那梅子腌好了奴婢一定会好好吃光的,您就安心参选去吧。” 阿婉心里那两道宽面条已经忍不住在迎风招展了,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阿喂…… 这殿选举行的地方照例是在皇后娘娘的坤宁宫,也许这样安排是在彰显皇后的贤德大度,但阿婉觉着这对皇后来说应该是挺膈应的,待皇后年华不再时依旧在自己的宫殿里替自己的丈夫择选颜色鲜艳青春貌美的女人,阿婉觉得若是换成自己想想就觉着不舒坦。 不过阿婉也只是想想罢了,毕竟自己不是皇后,这些事也轮不到她来操心。 待秀女们都集合完毕,连那一直在坤宁宫养病的朱秀女也出现了,皇后身边的得力太监便领着这一串同样粉色衣着的秀女们往坤宁宫主殿行去,阿婉在秀女队伍中忍不住抬头望了望天,还好,早晨的太阳并不晒人,自己的小身板儿应该是坚持得了。 阿婉在心里再次给自己的娘亲的远见竖个大拇指,阿娘的担心果然是没错的,所幸这几日被青衫拉出去散步这体力也算是加强了一些,谁要是跟她说这选秀不是个体力活她就跟谁急。 此时的坤宁宫倒是聚集了这宫里的三巨头,因着自己在礼佛不便参与,太后就让两妃协同着皇后一块儿参与这选秀之事,而贤妃德妃二位早早的就来到了这坤宁宫,坐在下首与皇后拉着家常,不过是说着什么脂粉好什么布匹鲜艳,皇上昨儿你赏了什么东西,前儿又赏了我什么东西…… 三人看着气氛挺和谐,面儿上也是带着笑的,只是这话里话外的明枪暗箭,你来我往真是好不热闹。 等皇帝到达坤宁宫,这秀女队伍也是恰好行到殿外,众秀女皆是娇声给皇上行礼,这莺莺燕燕,肥环燕瘦的一道风景皇帝愣是没多说一句,多看一眼,一句“起吧”便头也不回的朝坤宁宫的主殿走去。 阿婉隔着众多秀女却是没看清皇上的样子,不过想来这皇上应该不是个好色的,这样看的话似乎大概也许入宫的选择也没有那么草率了嘛。 殿选依旧是是照着父亲官职大小秀女身份嫡庶来决定参选顺序的,阿婉属于较靠后的几位,便是能够从头到尾的看着秀女们参选出来后的各种表情。 前一批进去的秀女均是身份较高的,也包括同阿 婉一个院子的三位秀女,还有那位朱秀女,阿婉想着不出意外她们应该是都会留在宫中,只是不久后那批秀女基本都是双眼含泪,踉跄着走出殿门,这倒是让阿婉十分不解,难道她们没选上? 接着参选的秀女们踏出殿门后的表情皆是不大对劲,却也不知怎么形容这种奇怪的表情才好。 *** 在主殿之中与皇帝坐在上首的皇后娘娘表情却不是那么好,这皇上也不知怎的了,今日进殿的秀女皆是被皇上从头到脚给批判的体无完肤,并且是一句话就一针见血。 偏偏令人费解的是本以为皇上并不满意这些秀女,可一顿批判之后却又是留牌子了,眼看着这几批秀女表情怪异的出去了,皇后、贤妃、德妃三人的表情皆是很不解,偏那正主儿抿了一口茶,润润嗓子,又打算继续开火了。 好容易到了阿婉这最后一批,一组五人,阿婉却是正好,不偏不倚的就在中间。 进殿之后先是给上头的四位行了礼,接着便是皇后娘娘拿着名册看了一眼,便开始询问第一位秀女可有什么才艺,那位秀女可能是略有些紧张,说话便磕磕绊绊的,上头的皇帝却只是对着皇后说了一句:“皇后就是这么操办这选秀的,连个说话都结巴的也选来糊弄朕了?” 这话却是有些重了,皇后也只能告罪,接下来第二位秀女直接是被皇上批判长的像是皇上的爱驹,皇上却还饶有兴致的问道:“你这秀女小时候摔跤脸先着地的?怎的这脸平成这样?” 那秀女眼眶立即涌上了泪,话也是答不全了。 阿婉看着情况估摸着这皇帝心里约是对着选秀不满吧,不然怎的这样不停的发难。 皇帝却是不关系阿婉心里在想什么的,不再理会第二位秀女,炮火便直接转向了阿婉,让阿婉抬起头来:“这秀女长的却是不错,只是身板前后都是一马平川的样子,可是在家受什么虐待了?” 阿婉虽瞧这皇上长得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身上的上位者的气质更是吸引人,只是这薄唇上下一开口说出来的话怎么那么不好听呢! 这这这……这到底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阿婉心里千万头草泥马咆哮着奔腾而过,虽说阿婉这身子是娇弱了些,发育的也别人慢那么一点,但是!但是这小馒头她还是有的好吗!怎么也比旺仔小馒头大很多的好吗! “回皇上的话,臣女在家并未受什么虐待,这一马平川也不是臣女所能控制的,不过臣女年纪尚 小,想来还是有很大的成长空间的。”这心里不大爽快,阿婉也顾不上上头说话的这位就是把握这生杀大权的皇帝,忍不住呛声回去。 皇帝却是没想到居然有秀女被嘲讽之后还敢跟他呛声,且这秀女生动的表情似乎还有那么点熟悉的感觉,皇上这么英明神武的人当然一下就想起了这就是在临华殿的花园里对着梅子流口水的傻不拉几又有点可爱的秀女。 这秀女倒是挺好玩的,且看她生动炸毛的表情就很有乐趣,不若就将她留牌子看看到底有没有所谓的成长空间好了,这皇帝倒是恶趣味。 阿婉本是做好了被狂批的准备了,没想到皇帝却哈哈大笑起来,且这笑并不是之前对着那秀女们不屑地冷笑或嘲讽的笑,而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大笑。 这皇帝不会是气疯了吧?阿婉不厚道地想着。 那皇上一阵笑之后便是拿起秀女的名册翻了翻:“噢?是礼部郎中温其正的女儿,这温秀女朕很是喜欢,这最后一个名额便是她了。”这句话确实对着皇后说的。 “很是喜欢”这四个大字砸在了温婉的头上,上头的那三位身份贵重的女人脸色看起来就真的不是那么好了,瞧着阿婉的眼神似乎能把阿婉烧出洞来。 觉察到这后宫高位的女人对自己不太友好的眼神,阿婉只能低下头作羞涩状,心里却想着, 这皇上大人真的气疯了?皇帝看着她这幅样子,嘴角的弧度是弯的更大了。 既然已经选出了最后一个秀女,后边的两人便也没什么可争的了,且阿婉已经注定是要入宫的人了,后边的两人也没有要得罪人的意思,走出殿门后阿婉一行便随着宫人走到正阳门,回家去等封赐的圣旨去了。 ☆、第9章 即将入宫 在宫门外等待许久的温大人一家自是早就接到了小太监的报喜,知晓了自家闺女儿是要入宫的了。而知晓之后的各人神色却是各不相同。 阿婉一出宫门便看到了自己的父母亲以及许久未见的三个哥哥都在宫门外等着自己,甚是惊喜。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便小跑着去与家人们打招呼:“阿爹阿娘近来可好?大哥二哥三哥你们怎么来啦!”语气里也是浓浓的欣喜。 只是这宫门处毕竟不是什么叙话的好地方,温夫人摸了摸阿婉的小脸,脸上的心疼表露无疑:“咱们阿婉都瘦多了,还是回家再说吧。”一行人便走向马车,阿婉的三个哥哥自是骑着骏马在前开路。 不由说的,阿婉这三个哥哥长得是高大俊俏,又骑着高头大马在街上自是受到了瞩目,还有些大胆地姑娘们把那绣帕阿香囊阿往他们怀里扔。 阿婉在马车里自是免不了被温大人一通询问,只是温夫人强硬的要求一切只等阿婉回府以后再说,现在先别累着了。阿婉看着娘亲眼眶是一阵湿热,自小她就没有离开温夫人身边太久,因着温夫人不放心她的身体,自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把阿婉放在眼前才好。 因着这选秀还是阿婉和温夫人分开最久的日子了,阿婉心里也甚是想念的,抱着温夫人的胳膊就开始撒娇道:“阿娘,女儿可想您了。在宫里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出来见您呢。” 温夫人轻点了阿婉的鼻尖儿:“都是大姑娘了,还这么喜欢跟阿娘撒娇呢。” 而马车外边哥哥们引起的动静儿阿婉就是在马车里也感觉到了:“女儿再大不也还是您的女儿嘛,对了阿娘,哥哥们不是在外呢么,怎的突然都回京都来了呢?” 温夫人握着阿婉的手笑道:“自是阿娘去信让你哥哥们回来的,你这一入宫参选,阿娘便想着,你这要是万一选上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与你哥哥们见上面,不如便把他们都叫回来。若是没选上,你哥哥们回来团聚一番也是好的。只是……” 说着温夫人便有些哽咽了,这一获得阿婉留牌子的消息,想着女儿进入深宫就要与自己分离,再难得相见,这心里本就难过,现在更是控制不住了。 阿婉见状也是红了眼眶,她心里何尝不知道母亲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呢,只是木已成舟,入宫这事儿已是板上钉钉的了,虽是有心要安慰母亲但这话却生生的憋在嘴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温大人看着自家这哭作一团的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摇了摇头,一句话也 没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特别是情绪波动大的女人可不是好惹的,这一点温大人还是很知道的。 回到家后,阿婉先是回了自己的小院子,由着自己的贴身丫鬟白鹭与绿意伺候着梳洗一番,这两个丫鬟均是同自己一道长大的,伺候着自己已经十几年了,可以说是对自己的喜好了若指掌,离了她们伺候的这半月还是很不习惯的。 由着白鹭与绿意给自己上妆穿衣,阿婉心里却想着这进宫也不知道得的是什么位分,不过依着自己的家世来看顶了天了也就是个正七品的常在,这还得看皇上是否对自己有心思,否则从七品的选侍位分对她这五品小官的女儿来说已经是不错的了。 这进宫的位分太低的话,便不能带着自己的丫鬟,这样一来,阿婉在宫中则是没有一个心腹帮手的,这路也要难走的多了。 梳洗完毕后,阿婉便领着丫鬟们前往正院去与母亲哥哥们叙话。许久不见三个哥哥,自然是好一番亲热了,只是温夫人情绪一直不太好,想必是今儿还未从阿婉入宫的消息中缓过来吧。 阿婉已经收拾好了情绪,便劝道:“阿娘切莫担心我,这入宫其实也并非坏事,现今圣上还正值青年,正是好时候。阿婉入宫虽比不上陪伴皇上已久的贵人们,但只要不犯大错,想来还是能过得好的。” 温夫人自是知道这不过是劝慰之言罢了,这一入宫门深似海,若是无宠,凭着自家那点子家世根本不够瞧的,说不准会被哪一位拿来立威呢。虽是对阿婉入宫前景没甚信心,但毕竟能与阿婉相处的日子也没几日了,那圣旨一到便是再难相见,温夫人不愿阿婉进宫之前总见着自己哭丧着脸,很快边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温夫人细细的摸着阿婉的脸,似乎怎么瞧都瞧不够似的:“这进宫之事是定了的,就算阿娘再怎么不愿,这圣命终是不可违。可惜了娘看不到我的阿婉穿着红嫁衣嫁人的样子了。” 听着温夫人这么说,阿婉的心里像是刀割一般,入宫在别人看来虽是一步登天,但毕竟在皇后之下,日后身份再怎么高也不过是给皇上做妾,自然没有机会穿那大红的嫁衣。 自己入宫其实有着私心是没有跟母亲说的,为着自己的私心却是让母亲如此难受,阿婉好不容易收拾好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哭得不能自己。 阿婉的三个哥哥们瞧着母亲与小妹这一遇着便是控制不住情绪,便让丫鬟扶着温夫人回房休息,三人则是护送小妹回房,他们心底还有许多疑问没弄明白 呢。 待阿婉略略收拾好了情绪,脾气较毛躁爱好学武的二哥便忍不住发问:“听着阿娘说,这参选是阿婉主动提出要参加的,阿婉之前还与我说过没有参选的心思呢,突然入宫这是为何?看到阿娘的信可是唬了我一大跳呢。” 而处事圆滑,与舅舅学着经商的三哥也不甘落后:“阿婉你本就不爱参与这些争争斗斗的事儿,这入宫之后可是免不了的,阿婉你到底怎么想的呀?” “阿婉突然做出这个决定想必是有原因的,阿婉可是发生何事了才改了主意的?”还是一向较沉稳的大哥最能抓住重点。 阿婉这心里话虽是不敢跟母亲明说,但让哥哥们知晓却是无妨,况且阿婉觉着,虽不知道哥哥们支不支持她但应该让哥哥们知晓她为何做出这样的决定。 “哥哥们切莫担心,阿婉就与你们明说了吧,阿婉突然做出入宫的决定,是因为阿婉。”说到这,阿婉深吸了一口气,也将三个哥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阿婉……将来在子嗣上甚是艰难。” 这一句话便把她三个哥哥们惊得目瞪口呆,其实温婉原本是没有入宫的心思的,但自从她及笄后,初潮第一次来临时便腹痛的卧床不起,还得请了大夫把脉开药才缓过来。 虽是母亲有所隐瞒,但阿婉自是知道这不正常,悄悄的还是从别的渠道知道了自己自小体弱宫寒,将来在子嗣上定是极为艰难的。这个时代的医学不比现代,这宫寒之症并没有那么容易治。给儿子娶媳妇为的不就是传宗接代吗?而阿婉单单是子嗣艰难这一条,还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呢? 就算是嫁给了门户相当的丈夫,但因着自己没有子嗣,便要不断地给丈夫纳妾,否则便是不贤。说不准还得要把妾的孩子抱来养着,若是不养便是不大度,没有孩子自己在婆家怕是连腰都不能挺直说话,说难听些,就是不下蛋的母鸡。 虽这些情况是阿婉自己往最差了想的,但这样的生活,阿婉不愿意。 一生便是要在后宅之中因为无子被婆婆看不起被丈夫指责,对着婆家人伏低做小,阿婉不愿意。 即便是抱养孩子,还得要防着他与亲母亲近,万一养出了个白眼狼呢?这样充满担惊受怕不确定性的生活,阿婉不愿意。 最先回过神的,还是大哥:“即便如此,也不需进宫啊,将来阿娘自是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即便是有什么事,也有哥哥们给你撑腰呢。”而二哥三哥也是附和着。 阿 婉心知哥哥们对她好,叹了口气:“哥哥说的倒是容易了,即便是为我找一门上门女婿,可这愿意上门的男子,又能有什么出息呢?哥哥们毕竟不能护我一辈子的。”阿婉这话说的虽是心酸,却是自有一番道理。 看着哥哥们还想说着什么,阿婉却一摆手:“我知哥哥们对我自是好的,可就这一条,将来阿婉无论嫁给谁都能以无子的理由将阿婉给休弃了,哥哥们就算是为我说话,也是站不住理儿的。即便是哥哥们给我撑了腰了,可那人往后还会对我好吗?因着无子这样面临要被人嫌弃的生活,阿婉不愿意。” “可这入宫也不是上佳选择,就算是不嫁人,哥哥们难道就养不起你了么!”二哥却是有些被说服,但还是担忧着阿婉入宫之事。 “哥哥们自然是有本事的,怎会养不起我呢,只是家中有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哥哥们会被戳脊梁骨的。阿婉可不愿让哥哥们受什么非议,虽说入宫不是最好的选择,但入宫即便无子也不算什么,这宫里无子的女人多得是,入了宫,有利于哥哥们的前途,我也无需被人揪着无子这一说不放,为何不入宫呢?” 见哥哥们已经动摇了,阿婉又加大马力劝说道:“殿选时我瞧过皇上啦,长得高大伟岸,玉树临风的,又不是年纪大的老头子,对阿婉来说也是个好的选择了不是吗?且不是阿婉自夸,阿婉自小就聪明,这入宫之后最不济也是能自保的,哥哥们就放心吧。左右这入宫之事是已是定了的,哥哥们在外好好学着本事才好给阿婉撑腰阿。” 阿婉虽只是劝慰之词,却没想到将来她在宫中能够横行霸道的,大部分是靠着三个哥哥们给她撑了大腰了,这自然是后话暂且不提。 三个哥哥虽是心里再多不舍,却也知道说的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便算是默认了阿婉的选择,只是回去之后纷纷让心腹小厮送来个小盒子,当阿婉看着哥哥们将自己的私房全都送给自己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心里暗暗发誓,必须得把日子过得好了让疼爱她的人放心才是。 *** 夜色已渐渐的将天地包围住,夜幕上也布满了星星点点,而月儿却娇羞的躲在云朵里不肯出来。 夜幕降临后宫女人们最最期盼见到的人此刻依旧在在御书房处理公务,当敬事司的小太监将各宫娘娘们的牌子奉上任君挑选之时,皇帝大人却是头都不抬,一旁的李得闲立即接收到了皇帝的心思:“下去吧,近来皇上忙于边境之事,这牌子在新贵人们进宫之前就不要呈上来了。” 这就意味着皇上这几日的都不会踏足后宫了,不知这后宫之中又有多少绣帕被揪碎了。 “李得闲,你真是越来越得朕的心思了。”待小太监捧着牌子下去后,皇上便是放下了笔,睨了李得闲一眼。 李得闲“嘿嘿”笑道:“奴才哪敢妄自揣测皇上的心思呀,不过是奴才伺候皇上用心罢了。皇上,这是皇后娘娘给留牌子的秀女们的册封的位分。”说着又将一张纸递到了皇上面前。 不得不说李得闲处事已经成精了,什么事儿什么时候报告真是掐的准准的。皇上拿过纸张一瞧,这秀女册封的位分均是与自身家世相当,没得挑。噢?温氏阿婉,从七品的选侍?皇上难得的露出笑容来,便拿过笔改了改,道:“就照这个拟旨吧。” ☆、第10章 拔得头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礼部郎中温其正之女温氏阿婉,聪慧敏捷,端庄淑睿,甚得朕心。特,封温氏阿婉为从六品美人,赐居于昭阳宫惊鸿殿,钦哉。”前来温府颁旨的小太监李福满是李得闲手下得力的徒弟。 虽不知为何师傅特别指派自己来给这位温美人颁旨,但想着师傅是不会平白无故让自己来的,当念出“甚得朕心”这一句时这小太监便知道这温美人该是有大造化的,自己提前卖个好也是应该的。能被李得闲这老人精收作徒弟,这李福满也不是个简单的,自然前来颁发圣旨时对温大人一家并未拿乔,态度也是十分有礼。 而温大人一家子在接旨之时听到了那句“甚得朕心”各自的心情都是不一样的。依着当今圣上不好女色的性子,一句“甚得朕心”便算是极高的赞赏了。 温大人自是觉着将自家女儿送进宫的选择是大大的正确,这下子升官真是有望了。而温夫人一直悬着的心倒是微微松了些,想来皇上对阿婉的印象是不错的,这样对阿婉来说虽是有好有坏,但起码阿婉在宫中宫人们是不敢踩高捧低的了。 阿婉的哥哥们则是内心更为沉重一些,若是他们家家世再高一些,也不至于妹妹只是个美人的位分了,皇上后宫之中女人不多,这美人位分更是容易被人欺负了去。那庶出的妹妹们眼里既是艳羡又是妒忌的自是略过不提了。 阿婉呢则是又惊又喜,惊的是她明明顶撞了皇上,居然还得了句“甚得朕心”,话又说回来这皇上大人还是很恶趣味的,居然赐居惊鸿殿,阿婉觉着,皇上绝对是还记着她身板一马平川的事儿呢,惊鸿二字,便是形容女子体态轻盈优美,想在皇上看来她胸前也每个二两肉的,可不就是惊鸿嘛。 不过这想法很快就被阿婉抛到脑后去了,想皇帝大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怎的会花心思在她这小女人身上呢?而阿婉喜的则是这位分相比于她之前预料是高了些,也恰好能带一个丫鬟进宫,相当于多了个帮手的阿婉自是欢喜。 这带进宫的丫鬟自然是白鹭了,且不说白鹭自小伺候她,对她忠心耿耿,单是白鹭沉稳的性子这进宫就不容易惹麻烦,自己与宋嬷嬷学习之时白鹭也是在一旁偷师的,进宫后多少都能帮衬着自己些,再者白鹭一家子都是在温家伺候着的,知根知底的用起来也放心。 圣旨颁完后阿婉自是要乘着小轿子进宫了的,但这李福满也是个聪明的,知道卖乖讨好,自然是要宽些时间让阿婉与家人话别了,这卖好可不 是就得适时抓住机会嘛。 阿婉则是让其他人都先出去,自己端端正正的给温夫人下跪磕了头,此时阿婉的行为虽是不合规矩了,但阿婉心里有愧,为着自己一点私心让母亲见不到自己出嫁的样子,这会子磕头与母亲拜别,也算是全了自己的一点孝心吧。 温夫人自是极快把阿婉搀了起来,阿婉便红着眼眶道:“阿娘放心,此去虽是不易,但阿婉定会护着自己周全,总有一天能将阿娘接进宫来看我的。” 温夫人哽咽着拍了拍阿婉的手,即便是再不舍也到了分离的时刻了,能叮嘱的温夫人早就叮嘱完了,此刻不过是再多看几眼阿婉罢了。 *** 毕竟不是嫁入皇宫,阿婉也没什么嫁妆可言,且这外边的金银首饰也不一定符合宫里的定制,一般的古董名器宫里也少不了,温夫人也没什么可操办的,不过是多给阿婉做了几身衣裳,多打了几套玉饰罢了。 白鹭便背着两个小包袱同阿婉一道进宫了,不用说阿婉也知道这两个小包袱里装的是金银裸子以及精美的苏绣荷包,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在这宫里,初来乍到的阿婉处处需要打点,给宫人们的打赏更是不能少了。 银钱这一点阿婉却是不担心的,阿婉的舅舅在她进宫前还特地送来了一叠厚厚的银票,更不用说阿婉的娘亲与哥哥们各自给的体己是有多少了,甚至是温大人也给了阿婉不少傍身的银子,为了使着方便,温夫人还特地给阿婉将银票换成了大小不一的数额。 这一回入宫却是与选秀不同了,一顶小轿便是直接将阿婉抬到了昭阳宫的惊鸿殿中,李福满一路上还给阿婉普及了这昭阳宫的地理位置,昭阳宫虽不大,但却是距离皇上的寝宫最近的一座宫殿,就是皇后娘娘的坤宁宫也不如这昭阳宫近的,且这宫中并无主位也无旁人居住,阿婉可谓是独占着这座宫殿了。 昭阳宫距离皇上宫殿如此之近,这宫殿之中的摆设以及院子当中的布置比起偏远却也细致精美的临华殿来说自是更胜一筹了,阿婉下了轿子步入惊鸿殿时,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株玉兰树,此时的玉兰树已是二次开花了,一片绿意盎然中开出一簇簇白色的花朵,散发出芳郁的香味,且与背后雕梁画栋的宫殿相互映衬着,更衬显得这玉兰清新可人。 院子处处无不彰显出工匠们建造时的匠心独运,而新主子的到来,这惊鸿殿早已是铺陈打扫完毕,伺候的宫女们太监们早就站成了一排,翘首以盼着阿婉的到来。 阿婉却意外的从这些人中发现了个让自己心情愉悦的小宫女青衫,虽是很惊喜但阿婉也没忘了在李福满告退之前让白鹭给了他个薄薄的荷包,这荷包越轻,这分量可就越重,这一点李福满可是再清楚不过了,便笑眯眯的告退了。 阿婉瞧着李福满出了院门后,回过身来一群宫人便给她行礼问安:“奴才/奴婢们给温主子请安,主子万福。”一群人中那青衫便是忍不住偷偷瞧了眼阿婉,很是欣喜。 阿婉只淡淡的一句“起吧”让他们起来后,便径直进入殿中,待阿婉坐好后,才让这些宫女太监们依次进来报出名字以安排他们各自的工作。 阿婉不过是从六品的美人,伺候宫人的宫例是两个大宫女,两个二等宫女,四个粗使宫女以及一个大太监和三个小太监罢了。 两个大宫女不用说自是白鹭和青衫了,而两个二等宫女阿婉嫌着名字太拗口便改成了黄鹂和鸣翠了,四个粗使宫女自是按着原来的不动,而小太监这惊鸿殿里本就只有三个,便是小路子,小桂子和小和子,还缺着一个大太监没给补上,阿婉便让在宫里呆的较久的小路子先暂时干着。 敲打宫人也是门学问,一味棍棒立威不可取,一味金钱诱惑也不可取,最好的便是二者相结合起来。因着除了青衫外,其他的宫人们也不是知根儿知底的,阿婉只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在我这惊鸿殿里伺候,不需要有多聪明,只需忠心便好,我也没什么说的,只一句,我好,你们便好,我若是不好,那你们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虽这口气并不严厉,相反的还带着小女孩娇嗔的意味,但这话里的意思这些宫人们可不敢轻视。话落音后,阿婉便让白鹭给宫人们一人打赏了两个分量不小的金裸子:“我这主子并不难伺候,只要尽好本职便是有赏,你们须记着,主子我最不缺就是银子,别人能给你们的,你们主子我能给得更多。” 这立威也立了,打赏也打了,阿婉便让他们回到自己的职位上干活去了,只留下了青衫一人叙话,而白鹭呢则是为她整理私库去了。 待阿婉问着青衫是怎的调到这惊鸿殿来当差的,青衫也十分不解:“这也让奴婢很是困惑呢,奴婢是前日才接到通知说是把奴婢调来惊鸿殿当差,当时奴婢还吓了一跳,可担心着犯错被打板子了,幸亏这惊鸿殿住的是主子您呢!您都不知道奴婢见到您有多开心,对啦,那坛梅子奴婢也带到惊鸿殿来了,本还想着什么时候偷偷给您送去呢,没想到奴婢伺候的还是您!” 青衫的性子倒还是没变,说起话来还是叽叽喳喳的却不讨人厌,问她一句她能给你答出好几句来,她都没有提到那坛梅子好么,也不知道那梅子味道如何腌制的成不成功……咳咳,扯远了。 青衫的性子阿婉却是再清楚不过了,一根筋儿虽是容易说错话却也是忠心耿耿的,别看她憨厚的样子但别人想跟青衫套话却也不容易,况且阿婉还是她第一个伺候的主子,上心程度比起白鹭来也是不差的。 阿婉虽是奇怪青衫突然调动,却也没有再追问下去,不管怎的,只要青衫在她跟前伺候着,对她也还是忠心的样子,怎的突然调来又有什么好追问的呢? 阿婉便把白鹭也一道叫了过来:“这青衫是我参选时伺候我的宫女,在这宫里呆了十多年了,白鹭你性子沉稳,以后这殿里便由你管着。青衫呢比较熟悉宫里,出去时青衫便跟着我,我在这宫里也没什么人可信任的,倚重的便是你们两个了,只要我有能力,必定不会让你们吃亏受苦的。” 两人对着阿婉这番保证自是狠狠地点了头,白鹭不必说,青衫自小就是在宫里被关姑姑抚养长大的,除了关姑姑便只有阿婉对她最好,且阿婉也不是苛刻的主子,青衫心底也是偏向着阿婉的。 待殿中一切都步入正轨后,阿婉便细细打量着这惊鸿殿来,不愧是昭阳宫最大的宫殿,这殿中被巧妙的隔成了好几块区域,书房浴室待客厅是样样齐全,且布置的极为典雅大方,这殿中的摆设也是别具一格。 阿婉最最满意的还是那张黄花梨纱帐罗漠床了,这床软乎乎的且带着粉色的纱帐最是好看不过了。下午时正当阿婉打算梳洗一番好好睡个回笼觉时,吩咐阿婉准备今晚侍寝的口谕也就到了,这次来的却是那老人精李得闲自个了。 不得不说这李得闲也是好奇这温美人究竟是个什么天仙模样,竟惹得皇上如此上心,那日殿选李得闲却是没跟着去的,因而更是想知道这么多年来惹得皇上这么注意的女子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且不说这美人的分位是皇上亲赐,这昭阳宫那些个娘娘们谁不求着皇上想搬进来,偏着皇上谁也不让,就给了这温美人。 不过瞧见了阿婉之后,李得闲却也没瞧出什么特别来,比起同入宫的几位娘娘来这温美人不算是最拔尖的,且知道了侍寝的消息表情便是惊得呆呆的,想来是该是有其他什么地方特别吸引皇上吧,这就不是他这做奴才的能妄议的了。 虽是知道李得闲是皇上身前的大红人,但阿婉却也 没有特别多说什么,只是道谢之后,给了个分量重的荷包,客套的请李得闲喝个茶罢了。 李得闲自是推脱不喝,赶紧告退回去复命去了。留下阿婉自个愣神,得知自己拔得侍寝头筹是可是惊住了,什么?没错,她温婉是做好了进宫的准备没错阿,但同日进宫的贵人们谁的身份不比她高,想那昔日同院子的左婕妤,林贵嫔还有张荣华,那一个容貌身材都是不错的,皇上大人您有必要这么给我拉仇恨值咩? 反正此事不久之后后宫便要传开了,此时想这个还不如想着晚上怎么讨好皇上大人才是,思绪至此,阿婉便站起来大声道:“来人阿,准备沐浴,记着了,务必要给你们主子我洗的香喷喷白嫩嫩的!” ☆、第11章 阿婉侍寝 坤宁宫还是一如既往的富丽堂皇,整座宫殿无时不刻透出庄严肃穆的气息,就连里边伺候的宫女太监们行动举止也是极其规矩的,即便此刻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月棠步履匆匆,急着去向皇后回禀,这神色间也是极为淡然,这份气度不由得让人赞叹皇后调教宫人的手段是极其高明。 月棠进入殿内,此时皇后娘娘拿着把小金剪子在修剪盆栽,即便是月棠开始回禀消息,这手中的剪子也未曾停顿过。 “娘娘,敬事司传来消息说,皇上翻了温美人的牌子,且还是李公公亲自去传的口谕。” 温美人?便是那日殿选时得了皇上“很是喜欢”四字评价的那位了吧,想来当初她拟位分时,依着这温美人的家世不过是个从七品选侍罢了,皇上居然还给她提了位分,虽也才是个从六品的美人罢,但从这多少也能看出皇上的态度。 只是若说是喜欢这温美人,怎的赐居了惊鸿殿,还头一份的侍寝,皇后娘娘是越想越不明白,皇上这番树大招风的举动到底意味着温美人得宠呢?还是给温美人树敌? 皇后轻叹了一声,便让月棠下去了,虽是年少夫妻,但皇后却是觉着愈发的看不懂皇上了。 而这宫中唯一一位生养了孩子的德妃得到这消息的速度也不慢,这侍寝的是谁德妃娘娘却是觉着无碍,只是听闻这位温美人居于惊鸿殿时还是稍稍留了心,但也仅是如此罢了。 望着正在花园里玩耍的大公主,德妃的心便安定了,只要有大公主在,这后宫女人无论如何争抢,皇上这一月间也是有个几日要来她这瞧瞧女儿的。 *** 不管后宫女人对阿婉头一份儿侍寝是个什么想法,此刻阿婉正舒舒服服的坐在浴桶里任白鹭与青衫伺候她沐浴。 阿婉虽然身子骨是弱了些,但身量比起同龄的姑娘来说也是不低的,只是略微瘦了些。拨开水面上的花瓣,阿婉瞧着自个胸前的隆起,啧啧……虽然有还真是不太大呢,但愿皇上大人吃起来不要觉着太咯牙就好。 天色暗下来时各宫已经是点起灯了,而皇上的御书房更是灯火通明,犹如白昼。看着依旧在勤勤恳恳的忙于公务的皇上,李得闲心里暗暗在纠结着要不要提醒皇上一番。 皇上您已经翻了牌子了喂! 还是命奴才亲自去传的口谕喂! 能不能不要跟没发生这事儿一样喂奴才的好皇上阿! 因着皇上对于女色 之事一向不上心,这后宫能不去就不去,太后娘娘一度认为皇上许是好男风,而那对象便是他,这自小伺候着皇上一起长大的小太监李得闲。万一今晚皇上翻了牌子又未去临幸贵人们,那礼佛的太后娘娘是真的要将他这奴才拿去开刀问罪了。 因此皇上好容易提起性、趣,李得闲自是要极力促成了。否则他这脑袋是迟早都要搬家的,这当奴才的压力也很大的好么? 所幸皇上批阅完一份奏折之后,松了松肩骨,便让李得闲开路,摆驾昭阳宫惊鸿殿。李得闲心里自是松了一口气,吩咐着小太监们赶紧的将御膳送往惊鸿殿。 阿婉发现自己真的准备的太早了,沐浴完毕后便是再也无事了,上妆?自是不必了,难道滚床单的时候要让皇上亲一嘴的脂粉么? 挑选衣赏?也不必了,反正最后都要脱掉,穿得再美也是累赘。 梳头?更不需要了,要是滚床单的时候皇上大人被这些首饰神马的划到那自己岂不是自寻死路? 阿婉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自是没有得到白鹭与青衫的赞同,主子您是秀逗了么?就打算这么衣冠不整的面见皇上咩?所以阿婉还是被两人强按着往脸上抹了些玉兰香膏,气味淡雅不腻,阿婉还是能接受的。 头发也用玉簪子挽成个简单的髻,衣着也换成了棉布制成的襦裙,且在皇上还未到来之前,白鹭便是小脸略有些羞涩的往阿婉手里塞了一本小册子。 “主子,这是夫人给您准备的,让您在侍寝前在偷偷的温习一遍。”一口气将话说完白鹭的脸更是涨的通红了。 不必说阿婉也知道手中的小册子便是那《秘戏图》,进宫之前温夫人便找人给阿婉细细讲解过了,此时又让阿婉再温习一回,温夫人可谓是用心良苦了。 前世阿婉好歹也是成年了的,那岛国的片子阿婉也是看过那么一点,可比起这册子来,阿婉觉着自个还真是开了眼界的,她怎么从来不知道人还能扭成这个样子。 正当阿婉细细看着这册子,皇上大人却是领着李得闲进来了,猝不及防的阿婉也不知该将这册子往哪儿藏,一背手便将册子拿在身后了。 齐衍之到这惊鸿殿时便不曾让人通报,也不知怎的,齐衍之想起阿婉各种生动的表情便是觉着有趣,便是想着吓一吓她。不曾想一进屋子便看到阿婉那涨红了脸局促的从凳子上站起,一副做了错事的小孩被捉住的样子。 阿婉此刻的衣着打扮,可以说是没有 什么衣着打扮且红着脸的样子,倒是更显得阿婉娇羞可爱,皇上看着眼里的笑意也深了些。 虽是觉着十分丢人,阿婉也没忘了规矩,福身一礼:“婢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就是如此,阿婉手上拿着的小册子便暴露在了皇上面前,一旁的白鹭和青衫也是暗暗为主子着急。 “起吧。”让阿婉起身后,皇上倒是饶有兴趣的问道:“温美人这手里拿的是什么?” 阿婉便是红着脸支支吾吾的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所幸此时御膳房的宫人们将菜品送来了,阿婉便道:“这……这不过是婢妾闲时读的书罢了,皇上想必还未用膳吧,还是先让婢妾伺候皇上用膳吧!” 说着便把书交给了白鹭让她拿去放好,只是皇上一个眼神,白鹭便乖乖的将那册子交递到了皇上手中,看了看册子上秘戏图三个大字,皇上也不需翻开,便知道里边是个什么内容。冲着阿婉挑眉笑道:“没想到美人对这房中之事倒是很有好学之心,闲暇时都不忘看一看。” 两位主子说着话,一旁的宫人自是作壁上观,充当小透明,就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 这书一交到皇帝大人手中,阿婉便是再也没敢抬起头来看他一眼,听着皇上这么揶揄自己,阿婉的脸更是“轰”的一下涨红起来,这偷偷看春宫图被抓包一点也不好玩的咩! “先用膳吧。”想必皇上大人见着阿婉这般窘况,心情也是愉悦起来,看着阿婉就快挖洞把自己埋起来了,便开口给了阿婉一个台阶,自己则是坐到了圆桌前准备用膳。 阿婉心里还是觉着自个实在很丢脸,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去伺候皇上大人用膳。而皇上呢看着还是一脸窘迫样子的阿婉似乎连食欲也好了起来。 伺候好皇上用过晚膳,阿婉草草的吃了几口,便端着香茗送到皇上手中,而皇上也放下手中的棋谱,朝阿婉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夜也深了,不若美人与朕活动一番消消食吧?”伺候着的宫人们闻言也很是自觉的退出寝殿去。 什么?听到这句话阿婉脑袋里便是警铃大作,这这这,这才刚刚吃饱饭就要滚床单了么?皇上大人您都是这么不让人有点心理准备的么?咱们还能不能一块美好的滚床单了说? 看着阿婉那样子皇帝齐衍之也知道她想到哪里去了:“朕说不若我们在院子里走走,活动活动消消食也好。” 阿婉心里真是忍不住在咆哮了,皇上您能不能不要用这么诱惑的口吻说这么正经的事儿 阿!人家很容易想歪的喂! 阿婉还没答话,身子一晃便是被皇上大人横抱起来:“看来美人是不愿意到院子里走走,那不如我们换一种方式?”皇上您都没有给婢妾说话的机会阿喂,这样真的好么! 说着阿婉便被抱到了她最最喜欢的这张大床上,粉色的纱帐更是衬得此刻的气氛很是旖旎。感受到了微热的气息在自己的耳边掠过时,阿婉忍不住微微瑟缩。 而压着她的皇上大人完全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待将阿婉的衣物褪去后,白里透红的肌肤、散落在身下细如绸缎的乌发与身下粉色的床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皇上眼神却是更深了些,而阿婉就像个婴孩一般无助的任他摆布。 即便是在床上,皇帝大人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恶趣味,捏了捏阿婉的小馒头:“也不是真的一马平川嘛,看来朕应该相信美人还是有成长空间的。”听到这句话阿婉真是羞愤的想要捂脸了。 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皇上用唇堵住了那些话语,这时候似乎说些什么都是多余的,阿婉能感受到他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抚过,让自己情不自禁的低吟出声。 齐衍之看着自己揽在怀里这娇娇嫩嫩的小人儿,感受着她在自臂弯里羞涩的颤抖着,她青涩得还不适应他的触碰,无意间扭动着纤腰想要躲开他,却是更激起了自己的念想。当皇上退去自己的衣衫时阿婉紧闭的双眼却正好微微睁开。 将皇上精壮修长的躯干一览无余,衣衫之下是充满了男人性感魄力的肌肉以及蓄势待发的力量,见状阿婉又忍不住闭上了双眼,知道此时阿婉已被逗弄得可以承受住他,但真正要披挂上阵时,阿婉还是睁开充满水雾双眼看着齐衍之:“婢妾真的怕疼,皇上一定要慢些。” 话一说完,阿婉几乎是立即感受到了撕裂的疼痛,疼得脑子已是一片浆糊的阿婉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皇上您慢些真的不行吗!咱们这真的是型号很不匹配好吗! “别怕,很快就不疼了。”皇上难得的从嘴里挤出这一句话来,可阿婉只在他愈来愈快的动作中觉得自己的身子就要被撕裂成千万片,只能紧紧将皇上当做浮木一般抱住。 而皇上则是沦陷在着身下的小人儿带来的感觉之中,即便是还是十分青涩,但他动作时阿婉身体无意识给的回应,发出的轻声的低吟,无一不让他完全沉浸在两人的世界中。寝殿中的被翻红浪自是持续很久才消散。 阿婉没想到她第一次侍寝便能晕了过去,晕过去之前迷迷糊 糊的脑子里只浮现了一句话:房事有风险,侍寝需谨慎阿。 ☆、第12章 请安封 阿婉悠悠醒来时,隔着纱帐便看到皇上大人已经在宫人的伺候下穿戴好朝服,预备上朝去了。本来早起伺候皇上穿戴这样的事不该是由妃嫔们来做的,只是多数妃嫔们为显自己贤良能干,其实也就是为了在皇上面前多晃悠一会,一般侍寝之后均是会早起伺候皇上。 阿婉心里对天起誓自己也是打算遵循这么个传统的,只是一觉醒来这皇上已是准备完毕了,真真是没有自个表现的机会。 只是阿婉还未想好自己这会子是不是该起身去目送皇上了,可自己寸丝不挂的躺在锦被之下,突然这么起来难道要当着皇上的面穿衣服?虽然两人床单也滚完了,该做的也做了,可是阿婉内心还未强大到可以当着皇上的面换衣服而面不改色。 不等阿婉纠结完毕,已是穿戴整齐的皇上大人似乎也感受到了床上那小人儿微小的动作,挥手便让宫人们退下,自己则是缓步行至床前,一把便撩开了纱帐,正好与睁着眼的阿婉四目相对。 阿婉自是没有预料这么突然的情况,下意识的便把双眼紧紧闭上,然而下一刻这个举动便让她后悔不已。 “哦?爱姬可还要装睡?”皇上自是把阿婉这些小动作看在眼里的,阿婉那紧紧闭着双眼,然而羽睫微颤却是透露出紧张的小模样可着实是把皇上给逗乐了。 阿婉心中也暗暗唾弃自己,怎的一面对这皇帝自个平时的什么修养阿范儿阿都端不出来了,且一直都是被动的一方,不就是滚了个床单么!竟如此不淡定了,看,又被抓包了吧! 既然已被皇上大人发现自个是装睡的,丢脸什么的也不是第一次了,可为嘛每次丢俩都被抓个正着,真当是欲哭无泪阿!阿婉心里给自己鼓着劲睁开眼睛,抱着被子坐起身来,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对着皇上:“是妾失仪了,妾原本想着早些起身好伺候皇上的,只是昨夜……其实这也不能都怪婢妾的。” 话是越说越小声,阿婉努力憋红了脸,偷偷瞧了一眼皇上又迅速低下头来,看着那样子是羞恨不得埋到被子里去的。 皇上看着她这样子无疑是又被逗乐了,在皇上看来这阿婉真要论起来,在这后宫之中真是算不得是最美最会讨好他的,只是阿婉在他面前总是脱线状态的样子在这后宫之中实在是很新鲜,大概就是这一点,便让他耳目一新觉着有趣吧。 想着阿婉不过是一五品小官的女儿,且尝起来还很是可口的,现下看起来不矫揉造作的性子也是很对皇帝大人的胃口,皇上便伸手像 是爱抚宠物的样子揉了揉阿婉的脑袋:“爱姬的意思可是朕的错了?也对,昨夜可是把爱姬累坏了,爱姬便好好休息,待晚上朕再来看你吧。” “阿?”晚上还来?!阿婉先是心里咯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婢妾恭送皇上。” 皇帝大人自是很满意阿婉的反应,挥挥衣袖便去上早朝了,而阿婉坐在床上依旧思考着皇上的话,听着皇上这话里的意思便是让她不必去给皇后请安了?这侍寝之后给皇后请安亦是定例,她温婉何德何能就敢违背了去?初入后宫,还需得步步小心谨慎才是。 “白鹭,伺候我更衣。”虽是双腿仍然酸软无力,但阿婉还是在宫人们的搀扶下换了宫装打算去坤宁宫请安,侍寝之后不去给皇后请安,不知晓这后宫之中会掀起怎样的风浪呢,况且她还是新入宫的秀女中第一个侍寝的,这样的举动不就是活生生撞上枪口去,正好让皇后拿她来立威么? 这么不划算的买卖阿婉可不干,至于晚上皇上来是不来,那便晚上再说吧。 *** 阿婉还是个从六品的美人位分,是没有轿撵的,只有正五品以上的位分才有的轿撵,更高的位分才有了仪仗,是以阿婉迈着双运动过度的腿,几乎将所有的重量都压在青衫身上,缓慢的挪至坤宁宫,也亏得青衫是个力气大的。 今个儿许是进宫的新人们第一次到坤宁宫请安的日子,宫里的老人儿们来的特别的早,连一向是与皇后不对头的贤妃也是少见的来的比皇后早。 待阿婉到了这坤宁宫时,虽皇后娘娘还未出现,但各路人马已是聚齐了,本来也算是踩着点的阿婉倒成了姗姗来迟那位,颇有些恃宠而骄的味道。 阿婉环顾了屋里,发现无论是老人儿还是新人儿均是打扮的明艳照人的模样,倒是衬得阿婉素淡了,难道真是下马威? 不过哪有敌不动我动的道理,阿婉便不动声色挨个的给各高位分的娘娘们行礼,且还有那未侍寝的贵人们,幸而学过那辨别贵人的品级的课程,这一圈下来虽没出什么差错,可着实是让阿婉本就不太舒坦的身体更是觉着不好了。 “这便是昨晚侍寝的温美人吧,虽说伺候皇上重要,可这请安之事温美人也不可怠慢才是,不过侍寝第一晚便姗姗来迟,这若是让后边的姐妹们依着样子学了去,宫里可不就乱了套了么?” 直到宫里的老人儿陈贵嫔开了口,阿婉才确信这次请安,皇上大人真是给自己拉仇恨值了。 只不过这位陈贵嫔来说这些话却是有些逾距,这请安来迟的话若是由皇后来说,阿婉自是没什么反驳的余地,只能是告罪认罚。且不论皇后,单是这陈贵嫔上头便还有秦昭容,德妃与贤妃,按理这话怎么也轮不到陈贵嫔来责难她的。 看来这陈贵嫔脑子也不是个好使的,阿婉也不欲与她多费口舌:“贵嫔娘娘说的是,待会婢妾自会亲自向皇后娘娘告罪。”一句话轻轻便将这话题打了回去。 陈贵嫔自是没料到阿婉这么爽快的便承认了,便是有后手等着阿婉也发作不出来了。 这宫里的老人儿本就不多,这各派系也是分的明明确确的,相对来说位分较高的秦昭容,自是皇后一派的,而陈贵嫔、叶贵嫔也分别是德妃、贤妃一派的,而新的贵人们除了珠嫔,也就是皇后的妹妹以外,其他人还未加入到这派系斗争之中,是以这阵容还是较为简单的,从各自的相互之间的谈话便能分辨出来。 也不知这陈贵嫔是不是被当枪使的,阿婉自己身子还不甚舒坦呢,可不想与这人浪费力气。 不曾想贤妃却是笑道:“温美人看着可真当是伶俐可爱呢,先坐下吧,想必昨夜侍寝定时累着了,看这小脸白的。” 贤妃虽是一副好心解围的样子,话里的意思可没少给阿婉招来各种大量探视、不怀好意的眼神,侍寝时累着了这句话里含义可大着呢。奈何身份地位太低,阿婉也只是当做没听懂贤妃话里的意思,向着贤妃投去感激的眼神,谢恩后便去寻着位子。 阿婉的位分算是宫里较低的了,座位自是在末尾处,待阿婉坐下之后,便有邻座的人来搭话,言语之间半是羡慕嫉妒的半是暗讽的,阿婉亦是不想搭理,只随便应付几句。 阿婉倒也不怕别人说她什么,这些流于表面的嫉妒不过是用语言来刺刺阿婉罢了,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些表面上笑靥连连,轻柔细语的与你交谈之人,背地里不知道在使什么坏要使劲将你往下踩呢。 那些人可比这只用语言刺刺你的人要可怕得多,在这后宫之中,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共同的利益,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便是如此吧。 左右为难着阿婉的人看着阿婉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也自觉无趣,便不再搭理她,待皇后娘娘出来时,新人们自是向皇后行了大礼,这便也相当于在皇后这里得到承认,她们亦是皇上的女人了。 而侍寝之事上拔得头筹的阿婉自然受到了皇后娘娘的特别关爱,瞧着 打扮得矜持高贵,头上的飞凰首饰都能晃花阿婉眼睛,一副正室关怀妾室的大度贤惠模样的皇后娘娘。 阿婉心里倒是想着,若是真关心我身体不适与否,怎的不在行礼之前便关心关心,大礼行过之后该折腾的也折腾完了这倒是虚情假意上了。不过阿婉倒也是能理解的,毕竟哪家的正房会对争夺丈夫宠爱的妾室有什么好脸色呢? 皇后娘娘毕竟是除了太后以外的后宫之主,阿婉也不会蠢得去与其作对,不过是你来我往虚情假意的一套,阿婉便也作出一副恭谨有加的态度来。 皇后已是如此表了态,说起话来有些底气的老人们自是不会正面与皇后唱反调,所以之后的谈话中鲜少有直接与阿婉正面直对的,而身份较高的新人们亦是懒得正眼瞧阿婉,阿婉的身份地位在她们心中还算不上是对手,想着拔得头筹也不过是运气使然,自是没有将阿婉放在心上,是以阿婉这次请安也算是安全度过了。 请安结束后,阿婉也不欲去搞什么后宫外交活动,依旧靠在青衫身上慢慢的往自个的寝宫挪动,阿婉本就不爱与这些人来回试探,更何况这拉帮结派的能有什么好事? 只是出乎意料的,贤妃走上自个轿撵之前,便是笑的很是平易近人的对着阿婉说道:“温美人若是得了空闲,不若到本宫的华清宫坐坐,本宫瞧着温妹妹很是喜欢呢。” 这莫名其妙的情况阿婉虽是摸不着头脑,却也是笑着回道:“承蒙贤妃娘娘厚爱,婢妾自是不敢不从。” 得了阿婉这句话,贤妃便乘了轿撵而去,长长的仪仗队伍很是气派。虽是不明白贤妃想要作甚,只是回想着贤妃那副眉目如画、高洁出尘的样子却笑得平易近人让阿婉觉着很是别扭,虽话语很是亲近却一口一个本宫的还让阿婉瞧着她的仪仗离开,贤妃这做派阿婉倒是觉着有些下马威的姿态了。 阿婉拖着步子挪回到惊鸿殿时,前来宣旨的李得闲大总管已是久候多时了,这圣旨倒也言简意赅,大意便是:阿婉侍寝皇上甚是满意,特晋封六品贵人,特赐封号“婉”。 这下阿婉却是更摸不着头脑了,先前她还反省着自己的说,明明芯子里那年纪也不算小了的,偏着每次在皇帝面前都表现得呆傻蠢愣的样子,实在是需要检讨一番,如此这般下去迟早被皇帝大人厌烦的喂,呆傻蠢愣的样子哪一点有身为后宫妃子的自觉性呢?可如今种种表现来看,皇帝大人似乎就好这么一口? 阿婉还是不得再次暗叹:皇上您真是重口味 的说! 当然,有了封赐,必然还带着些赏赐的,除了常规的瓷器布匹首饰外,李得闲还特地将一包用锦缎包裹好的东西交到了阿婉手里,阿婉心里便有些怪异,且李得闲还特别提醒阿婉,这是皇上特别赏赐的,望婉贵人闲暇时认真学习揣摩。 话说女人的第六感是不无道理的,果不其然,阿婉打开这包裹,里边便露出了装帧精美的小册子,阿婉翻看一番,这脸都要绿了,这姿势、这色彩、这清晰度,完全就是比温夫人准备的模糊不清的秘戏图要更上一个档次的精装版秘戏图阿喂! 阿婉心里深深地膜拜了一番皇帝大人,您真的是很闲的么?作甚繁忙了一天还要记着抓包阿婉看春宫图的事儿咩?特别是想到闲暇时认真学习揣摩这几个字时,阿婉的脸变幻的简直可以当调色盘了。 李得闲见状自是告退回去复命去了,御书房里的皇帝大人得知阿婉捧着那些册子时的反应时,又是别有深意的一笑,似乎又在琢磨这什么。只是这一笑让同在御书房里论事的大臣们冒了一身冷汗,深怕哪里又惹了这位喜怒不定的皇上不高兴。 ☆、第13章 直面争斗 若说阿婉侍寝拔得头筹在后宫引起了不小的风浪,那么这一连七日的皇上都翻了阿婉的牌子,简直是把后宫炸翻了天,婉贵人的名号在这宫内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话说这后宫谁人不知道我们皇上大人最是不耐烦踏入后宫,即便是翻了牌子之后也不一定会去,更别说一连宠幸妃嫔几日了,且还是同一人。 后宫之中对于阿婉的关注度前所未有的高起来,之前即便是不把阿婉放在心上的新晋妃嫔们此刻也表现出了极高的探知欲,可是每日请安之时,无论妃嫔们如何明嘲暗讽,阿婉就是挂起一副天真无邪听不懂的模样,各宫妃嫔们也是没奈何。 而皇后却是愈发不懂皇上这番作为是何意,若说赐居惊鸿殿,第一个侍寝是表示喜爱这婉贵人的话,那么一连七日翻了牌子可就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一入宫就让婉贵人颇得圣宠也不知皇上这是怎么想的,就不怕这婉贵人在这明争暗斗中给折腾没了? 反正这婉贵人不管得宠与否都于自己的后位无碍,再说这想动手的人多得是,皇后自是不会多掺合,还显得自个心不够宽呢,与其想法子折腾这没成什么气候的婉贵人,不如多想想怎么让自己的妹妹珠嫔尽快侍寝才是。 皇后虽是觉着阿婉还不成什么气候,而其他刚入宫还未侍寝的妃嫔们可就不这么想了,大家同一时间入宫,偏生就你婉贵人一人霸占着皇上不放,不过是区区一五品小官的女儿罢了,竟如此不晓事儿,在对待阿婉这事儿上,这些妃嫔们可谓是前所未有的团结起来了。 而阿婉也是头疼得很,只从皇上连着翻了她的牌子之后,阿婉的生活便开始忙碌起来,先说这每日请安吧,阿婉不仅要向位分高的妃嫔们行礼问安,且心理上还要承受其夹枪带棒的问候,真是影响身心健康、身体发育阿。 其二呢,就是阿婉出门无论是到哪儿,都能巧遇着这后宫的女人们,那探究的眼神都快把阿婉瞪穿了,似乎是非要看出来阿婉有哪里不同来才肯罢休。实在是不胜其烦,索性阿婉出门出门请安便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且还闭门谢客这才清净了许多。 可青衫还是老样子,觉着阿婉除了出门请安完全闷在屋子实在是不妥,且这些日青衫也了解到了自己的小主子本来身体就不好,这整日的闷着可是对休养身子毫无益处。 一门心思非要拉着阿婉出门转悠的青衫,自是自动忽略了自家主子宅在寝殿中自得其乐的样子,还搬出了可口的梅树林诱惑着阿婉出门去 。 “什么?那梅子不是已经采摘完毕了么?就剩叶子了没甚好看的,不去。”阿婉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卧在榻上又换了个姿势,又揉了揉自己的腰部,最近业务量实在太大,自个的腰真是酸疼不已阿。 一旁细细整理书架的宫女白鹭,此时也放下手中的活来,亦是劝道:“主子您不若就出去转转散散心也是好的,整日介的呆在屋子里可不是要闷坏了么?” 这些书本都是阿婉无聊时翻弄乱的,可见主子这几日的总在寝宫里呆着真真是无趣了。 “不去,遇着那些个妃嫔们实在是头疼得很,忒是麻烦。”阿婉自是懒得去应付这些人。 只是白鹭却很是认真道:“主子,您现下是身在宫中,斗争总是避免不了的。你若只一味的只为避免麻烦便呆在这殿中不出门,难道麻烦没有了么?主子您若是整日不出殿门,这宫里其他主子还不知怎的想法子找上门来呢。” 阿婉闻言却是深思起来,自己前世便是一副不喜得与人应付的懒性子,即便是穿越过来也未曾改掉,自小与温妤有摩擦时,阿婉也是不去与她计较这些个。即便很是熟悉内宅之中的明争暗斗,在闺中与人交往之时也是不与那些虚情假意之人应付的,为的就是图个清静。 可现今情况可是大不一样了,在这宫中又怎么可能有什么清静可言呢?既然已经是打算卷入后宫这漩涡暗流之中,不与人来往又怎么可能做到呢?白鹭这可算是一言惊醒梦中人。 阿婉心里便开始反省着,进宫之前就信誓旦旦的让母亲哥哥放心,自个是定能过得好的,可现在自己却是图着清静一味地避着不去正面与这些人交锋,窝在殿中美曰其名避暑,其实何尝不是一种逃避呢? 在这宫里麻烦是从来不会少的,现在自个在外人看来是身份低微却颇得圣宠,这情况更是烈火烹油,只呆在寝殿不去与别的妃嫔来往难道麻烦就不会找上门来了么?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即便别人暂时不来寻自己麻烦,自个也不能一副消极的态度吧!就算有人寻上门来找麻烦,自个难道就没法子应对了么?既然已经进了宫,还谈什么怕麻烦呢,呵。 思及此,阿婉便从榻上起了身:“青衫白鹭,主子我小憩一会儿,等我起来咱们就出门转转去。”既是进了宫就该有随时面对斗争的觉悟,阿婉这下算是真正明白了。 *** 即便是做好了直面争斗的准备,阿婉也没打算去这八 月天儿的太阳下边晒着,这哪是赏什么花儿阿?太阳就能把自个晒焉了。 所以阿婉还是最喜欢在日落未落之时出门,此时天气不仅能够凉爽一点儿,且此时的景色仿佛都是镀了一层一层的金辉似的,虽没有朝阳那么耀眼的光芒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不出意外的阿婉在御花园赏花时,便遇着几位也不知是前来赏花还是前来赏人的妃嫔。可巧还是自己认识的,这皇上一连七日翻了自己的牌子,阿婉虽是大门紧闭的样子,却也知晓这后宫之人并不是无甚动作的。且这后宫还有众位新人未侍寝,阿婉这会子的情况可不就是阻碍众新妃嫔的绊脚石了? “婢妾给林贵嫔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即便自知情况也许不太妙,但阿婉还是礼仪周全的向几位位分高的妃嫔们行礼问安:“婢妾见过左婕妤,张荣华,何荣华。” 这林贵嫔几位便是当初为秀女时与阿婉同院居住的几位,只是那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何荣华,阿婉却是不大熟悉,只能叫得出名号罢了。 这几位妃嫔均是领着自个的贴身宫女而来的,加之阿婉的侍女白鹭青衫,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在御花园之中立着。 位分最高的林贵嫔便开口道:“婉贵人无需多礼,想来选秀时本宫与你还同住在一个院子呢。此处也不是叙旧的好地方,不若我们便一道去那亭中坐坐。” 这林贵嫔不愧是大学士的长女,说起话来也是温婉得体的,言语中虽是在问着阿婉的样子,可那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 阿婉也没有避开的打算,这几位巴巴过来御花园截着她,不达目的岂肯罢休?便也笑道:“贵嫔娘娘既如此说,婢妾自是遵从。”话毕,便也一道朝着左婕妤几位微微一笑。 这几位虽是觉着阿婉今日有些不同于前几日那般,对于妃嫔们前来试探均是一副一笑拒之的态度。虽是奇怪却也不曾深思,只为独何荣华却是别有深意的看着阿婉。 ☆、第14章 你来我往 纵然知道这些几位妃嫔对着自己今儿的态度是会觉着奇怪,但阿婉并不去理会她们是什么表情,无论是什么反应难道现在就能把阿婉吃了不成? 众人移步至小凉亭时,伺候的宫人们早已将茶水糕点等打点完毕,便是石凳上也铺上了软垫,各人便依次入座了。 林贵嫔一副主人的样子,指着身边的粉装宫女手持精致茶壶,给在座的各位斟茶,阿婉冷眼瞧着这做派,也不知这林贵嫔是个什么意思,不过林贵嫔也没让阿婉失望,很快阿婉便知晓了她是何意。 “婉贵人瞧着这都匀毛尖味道如何?这是昨日才送到本宫宫里的,便想着拿出来请各位妹妹尝尝呢。”都匀毛尖是贵嫔才有的份例,在座的各位位分均是比林贵嫔低些,这份例里却是没有的,这是在炫耀的意思? 一句问话间,阿婉的脑子便转了好几道弯。记得左婕妤是丞相的嫡女来着,只是不知怎的进宫的位分却是比林贵嫔这内阁大学士的女儿低了些,二者居然走到一块去了?其中内情阿婉觉着很是奇怪呢。 喝茶时便微微偏头瞧了那左婕妤一眼,果然左婕妤虽是面上不显,还是被阿婉捕捉到了眼神快速闪过的些许不快。 不过瞧着林贵嫔却是没有察觉的样子,依旧等着阿婉的回答,虽已知这林贵嫔用茶彰显自己身份是个什么意思,但阿婉可不想按着她的套路走。 不过好茶嘛,还是得好好品着,细细品味了一番之后,阿婉便道:“这都匀毛尖茶汤清澈,香气回甜,自然是好的了。”还不等林贵嫔露出骄傲的表情来,阿婉便有话锋一转:“不过,这都匀毛尖虽好,但比起庐山云雾茶来倒还是逊色一些呢。贵嫔娘娘觉着可是?” 这庐山云雾茶便是皇上最喜好的茶叶之一,顶顶好的庐山云雾自是送到了皇上那里,阿婉这般说,众人岂能感受不到阿婉在秀宠爱的意思,纷纷侧目。 偏着阿婉似没察觉众人的眼神般,又是火上浇油道:“婢妾那里还有些皇上给的庐山云雾茶,不若等会子婢妾便让人给贵嫔娘娘送些尝尝?” 阿婉故意用了个“给”字而非赐阿赏的,以彰显自个现下还是有几分得宠的,毕竟这庐山云雾茶也不是谁想要皇上便赏给谁。 当下林贵嫔脸色便是不大好看,却依旧笑道:“婉妹妹是说笑了,这庐山云雾茶本宫那里还是有一些的,虽比不上皇上赏赐的,本宫却也知足了。”这是在暗喻阿婉贪心不足? 对阿婉的称呼 变成了婉妹妹,但还是那一副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的样子,阿婉却是觉着这姐姐妹妹的叫法很是别扭,本就不熟悉还玩什么姐妹情深忙呢? 对于这不带善意而来的人阿婉更没什么耐心徐徐图之,言语之中一击即中便是最好的了:“贵嫔娘娘说笑了,皇上将这茶叶赏给了婢妾,婢妾自是知足了呢。” 您林贵嫔倒是知足,可皇上也不会将这茶叶赏给你呀。阿婉一副言语中都透出蜜来的模样便把林贵嫔噎住了,而一旁的左婕妤也是按耐不住了:“婉贵人难得得了些好茶便好好品着就是,这新茶是年年有的,还怕众姐妹们没得喝么?” 这话里的意味阿婉自是听出来了,不愧是统一战线的呢。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香茗,阿婉才开口道:“多谢婕妤姐姐提醒着,哪管什么新茶旧茶的,妹妹这是难得的好茶能喝着自然该细细品味了。”即便是宠爱不长久也毕竟有过宠爱,现在有着不就得好好享着么。 那张荣华却是笑看着阿婉:“这庐山云雾虽是不多,婉贵人品着还想着这宫中姐妹真真是极好的呢。”话里话外的却是说着阿婉独霸着皇上不放,不许旁人分一杯羹了。 这罪名阿婉可担不起,虽然皇上此时表现得很是喜爱阿婉的样子,但其实阿婉也知道那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只是新鲜也有新鲜的保质期,阿婉能抓住是必定不会往旁人怀里推。 阿婉也知当做不知深意的样子:“何荣华无需担心,皇上昨儿还说呢,若是婢妾觉着这庐山雨雾茶喝着好,便在给婢妾些呢,也是足够分给宫里的姐妹们了。”宠爱在谁身上便是谁的,不服气只管来抢便是了。 这三位均是发难了,而那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何荣华却是一副认真品茗的样子,似乎眼前你来我往的局面完全影响不了她,看着也并未有要说话的样子。 林贵嫔瞧着阿婉的样子很是不顺眼,说话的语气也变得酸溜溜的:“婉妹妹还真是心宽呢,这好茶呀,就该配着好茶具使,不知婉贵人可有什么好茶具?若是没有呀,本宫倒是有几套好的呢。” “呵呵,多谢贵嫔娘娘美意了,皇上将茶叶送给婢妾时自是还给了几套好茶具的,轮着用还是能使一些日子的,实在是没有了,婢妾也只能厚颜请皇上再给婢妾些就是了。贵嫔娘娘就不用担心了。”你讽刺我出身低,我便话里话外都提几句皇上膈应着你,阿婉就是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不得不说,在这宫里借势是最能狐假虎威的了,特别是借的还 是皇上的面子。阿婉不由得感叹这一代风华绝代的宠妃为何就能飞扬跋扈?可不就是皇上愿意宠着,愿意给宠妃撑腰么? 虽说在这宫中权势什么的是可靠些,但深究起来毕竟比不过皇上一时的宠爱来得有底气,瞧着阿婉这般行事,不就是皇上这几日宠着便让众人忌惮着不敢轻易出手么? 不过阿婉现下虽是仗着势,但也知道把持个度,言语间皆是点到为止,余下的便任其发挥想象了。 只是从头到尾那何荣华未曾开口,只是吃着点心,喝着茶,只是平常的御膳房点心,她认真吃着的样子却像是在品着人间美味似的。 左婕妤便道:“何妹妹品茶甚是用心呢,怎的都不说话?”想来是要把这何荣华也拉入战局,这人多力量大嘛。 只是何荣华闻言笑着,便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妹妹瞧着姐姐们与婉妹妹相谈愉快,哪里好插嘴呢。只是这都匀毛尖可真真是极好的,婉妹妹说呢?”看起来真真是是一副不在情况中的模样。 “何荣华说是,那便是了。”阿婉心里却不敢小觑这何荣华,若不是实在天真无害,那便是心机实在深沉了。 茶也品了,话也聊了,众人再是你来我往的一番叙话,时间便也不早了。而几位妃嫔均未在阿婉身上讨到什么便宜,不论她们说些什么,阿婉便都是一副皇上就是宠爱我你不服气就咬我呀的气人样子。 即便如此,因着阿婉还得几分宠爱,这几位也并未拿身份压着阿婉做些什么。 惊鸿殿的大太监小路子急冲冲行至御花园,当着众位妃嫔的面便告知阿婉,今晚皇上依旧翻了阿婉的牌子,请阿婉回寝宫准备侍寝呢。说实话阿婉心里还是很庆幸今晚皇上又翻了她的牌子的,这样阿婉之前说的话岂不是更有震慑力?皇上您真是神助攻的说。 阿婉自是应着,便于亭中几位告辞。而那林贵嫔却悠悠的说道:“自是伺候皇上的事紧要着些,只是当初同住一院子时,本宫竟眼拙,没看出婉妹妹是有大造化的呢。” 带着些妒忌口味的不疼不痒的一句,阿婉便也轻描淡写:“这造化婢妾可不敢与各位姐姐们比,且容婢妾告退。”几位即便是咬牙切齿的也是不敢将阿婉如何的,只能是眼睁睁的目送着阿婉领着自个的宫人们撤了。 回寝殿的路上,阿婉自是好好的赞了一回小路子,这当着几位妃嫔的面儿禀告阿婉,虽是招了些嫉妒,但可算是给阿婉找到了能脱离战场的方法,阿婉早就不 耐烦与这几位叙话了。她们战斗力略低,阿婉只当是先练练手吧。 小路子自是喜滋滋的得了两个大大的金裸子,在这婉贵人手底下当差,活少钱多,也不需去做什么以身犯险的事儿,小路子觉着可算是熬出头了。 但那宫女白鹭却是同阿婉谈到:“主子,您说话这般不给其他几位主子面子,只怕是……” 阿婉也知道白鹭担心什么,不过是怕阿婉说话将哪一位得罪了去,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阿。阿婉自进宫就从未开始打算在这宫中结交什么知心的姐妹,这话说出来都是笑掉大牙的,只不过是保持个点头之交便罢。 只是阿婉毕竟没什么金手指,进宫时也不能料到自个现在的境况,看这皇上是持续翻着她牌子的样子,阿婉就已经快成为这后宫女人们的共同敌人了,本来阿婉就与后宫妃嫔们无甚来往,即便是现在得罪了谁,这境况还能坏到哪里去? “无须担心我,只是回去你便告诫这伺候的宫人们,行事须得小心谨慎才好,这宫里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惊鸿殿,想要抓着错处呢。”阿婉倒是不担心自个,这一时半会的那些人还动不了她,想来也只能在宫人身上下手了。 阿婉并不觉着护不住自个的人,只是自个的人还得谨言慎行,这样护起短来岂不是更有底气? ☆、第15章 荷塘月色 这些日子连着的侍寝,皇上竟是乐此不疲的同阿婉一道实验那些秘戏图上的姿势的可行性,还美其名曰一道学习,共同进步。 阿婉扶着自己的小腰真心是无力吐槽,皇上您就不能怜香惜玉一点么?这样子“努力”的摧残她这小身板真的好么!可是话说回来,皇上大人虽是不怎么好女色,可是在这男女之事上约莫真是禀赋特异,总让阿婉每每侍寝后第二日醒来都羞愤的想要捂脸。 此时已经快要到皇上到惊鸿殿的时辰了,阿婉也是早早的做好了准备,只是这天色越来越暗,月儿也羞着脸爬过了树梢,而皇上却是迟迟未来。 阿婉自是百无聊赖的趴在软榻上翻着闲书,而青衫又挑过灯芯后,见着皇上还未有一点儿要来的迹象,便忍不住担忧地看着自己主子依旧悠闲的样子:“主子,您说皇上怎的还不来呢?不会是什么事情耽搁了吧?可竟也没让李总管来通报一声呢。” 伸手拿了颗提子小口小口的吃完,阿婉才不紧不慢的答道:“皇上要去哪儿,还轮得到咱们安排么?若不来那你主子我也只能等着,难不成还巴巴的去催么?” 这皇宫里除了太后就是皇上最大,皇上想要去哪儿哪里是妃嫔们能够置喙的。 青衫还是一副担忧的样子:“奴婢不是怕皇上在半道上被哪宫的主子娘娘们截了去么?还不是担心主子您被下了面子。” 阿婉轻笑出声:“看看我的好青衫,现在呀啰嗦得都快赶上那叽叽喳喳的雀儿了,放心吧,皇上阿要么便是公事缠身来不了了,要么便是正在的路上呢。” 也不怪的阿婉如此有信心,毕竟这几日与皇上相处了这么些日子,日日是同床共枕的,虽没有个十成把握吧,但这皇上的性子阿婉也是摸到些门道了。皇上虽是年轻,但行事却是极有章法的,最是不喜这后宫女人争风吃醋争到自个面前来,所以阿,这半路上皇上被人截去,却是可能性不大的。 便拿这几日来说,若让李得闲传旨告之阿婉晚上会来惊鸿殿,便是一定会来的。且阿婉还发现皇上是带着些大男子主义的性子,这样说一不二且极讲信用的男人,若是不来早就差人通报了,自是不会让阿婉干等着。 “至于这下不下面子嘛,你主子我现在的面子已经是够用的了,那些闲言闲语的听起来不痛不痒,权当是解闷儿了。”阿婉也知道皇上现在对她是一时的新鲜感,能够连着八日翻阿婉的牌子,阿婉在这当中也是功不可没的。 皇 上喜欢她呆愣傻乎乎的样子,她便尽量让自己在皇上面前表现得不那么聪明,好吧,实际情况是她总是在皇上面前莫名其妙的出丑…… 皇上喜欢床第之间逗弄阿婉,她便尽自己的努力配合着,好吧,实际上她自己也有享受到啦…… 若说皇上能够记着她,阿婉自个没有这些个努力,凭的是什么让皇上惦记着?可即便是惦记着,阿婉也明白自个能够让皇上对自己保持着这算起来日子不短的新鲜感已经是不容易的了,她 可没有做梦皇上这对她一见钟情、能自拔了,现下在皇上心里初步有个好印象就是不错的。 这一步登天毕竟是根基不稳,争宠这事儿阿,阿婉还是比较有耐心徐徐图之的,特别是这皇上还很对自个胃口的情况下。 阿婉安抚好自个爱操心的宫女后,不多时,那李得闲便踱着步子到了惊鸿殿,说是请阿婉移步御花园,皇上已经在哪儿等着了。 夜游御花园?啧啧,阿婉突然想起选秀时那珠嫔便是在御花园巧遇了皇上的事儿来,看来这皇上大人还真是有这游园的习惯呢。 阿婉刚刚踏入御花园中碧荷塘的小亭子时,便映入眼帘一副美男子饮酒图,今夜的月亮大大方方的挂在空中,是以亭子里并未点灯,只见那如水的月光洒入亭中,将那坐在石凳上的紫金便服的男子轮廓衬得很是朦胧,而背后的水塘里大片的荷叶夹着粉嫩盛开着的花朵,被一阵略过的微风推动摇曳着,更显出亭中的男子不凡的气质。 这幅画面实在是美好得一时将阿婉震住了,阿婉还未缓过神来,亭中之人便放下酒杯,朝对着自己的快要流口水的阿婉招了招手:“站着作甚,还不过来。” 语气是轻柔中带着些许笑意的,便将阿婉的神儿交了回来,阿婉若不是顾忌着此时此景实在美好,都恨不得直戳自己,面前是谁阿你就敢花痴!还要不要在后宫里混了说! 迈着沉重的脚步,阿婉解下了薄披风,颇有些无力的给皇上请了安,有没有人能告诉她,她温婉自觉也是聪明伶俐的一个人,为何面对着皇上的时候总是莫名其妙的犯些自个都不能原谅自个的错误阿! 虽然已经摸清楚了皇上比较好这口,但是阿婉发誓自个绝对没有故意要卖傻的意思,有没有高人指点一下,要是一直这样莫名其妙的在皇上面前糗事连连,是不是真的很影响自个的后宫仕途阿? 皇上像是没发现阿婉的不对劲似的,便让阿婉坐下:“来,尝尝这 桂花酿,这是朕前些年亲自埋在桂花树下的,今儿才挖出来。”许是皇上不喜有人伺候,这亭中只有他与阿婉两人,皇上便亲自给阿婉倒了一杯酒。 这倒是让阿婉受宠若惊,不过阿婉倒也没矫情,举着杯子轻吸了一口气,一股淡淡的桂花香味合着酒味便冲入鼻中,尝了一口,果真是值得皇上亲自珍藏的佳酿,味道醇厚,口齿间还夹着清香。 酒味倒真的不是很浓,甜甜的阿婉很是喜欢,便将握着杯子的手伸到了皇上面前:“真真是好喝呢,既然喝了皇上的美酒,那就让婢妾占占皇上的便宜好了,请给婢妾再倒一杯吧。” 皇上看着她一副娇憨的样子,笑笑便给她再到了一杯,阿婉正喝着,却听到皇上问道:“刚才,小婉儿是看朕看得惊呆了么?” 猝不及防地听到这么一句,阿婉便是呛得咳了起来:“咳咳咳……咳……皇上知道咳…便好,怎么还说出来拿婢妾打趣呢。” 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的,不过阿婉倒是也没有否认就是了,只是这小婉儿是皇上在滚床单时对自己恶趣味的昵称,这时候用比酒还醇厚的嗓音叫出来阿婉便忍不住联想了其他些事情,红了耳根。 皇上却是一直笑看着她,约莫就是这副在他面前不矫情也不做作的样子,便让自己惦记着了吧,总在他面前做些啼笑皆非的事情,却又有让他不觉着烦人,就连齐衍之自个儿都很是奇怪。不过宠着也无碍,皇上便摸摸阿婉手感极好的秀发,又给阿婉倒了一杯佳酿。 “那小婉儿倒是说说,朕哪里好看了?说得让朕满意了就再给你几坛子朕藏着的佳酿。” 亏得现在没有喝酒,阿婉十分庆幸,否则又是要将自己呛着了:“皇上瞧着,自然是哪里都好看的。婢妾保证!婢妾绝不是为了喝到佳酿才这么说得噢!” 这是绝对没有说谎,也没有半分的违心,这大齐的皇上长得好看便罢了,偏着身上还带着帝王才具有的君临天下的霸气,自是其他人所不能及的。 皇上觉着自个和这个小人儿呆在一块,从*到心灵无一不得到了满足,她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你,竖起三根小手指保证的时候,实在可爱得是很有说服力呀。 “噢?这个答案嘛……”皇上自是卖了个关子,尾音拖得长长的:“朕还是满意的。”得到答案的阿婉便是眼中都绽出了光。 可不是她贪心着皇上的东西,只是这皇上大人长得好看就罢了,对于生活品质方面真真是要求极高的 ,从他手里漏出点儿东西可都是珍品呢,何况还是皇上亲自藏着的佳酿哟。 阿婉得了好东西自是满意了,却没注意到这大半坛子的佳酿都是自己被皇上灌下的,这桂花酿喝起来甜甜的,虽是好喝毕竟也是酒,时间一长这酒的后劲儿就显出来了。 当阿婉小脸微醺的要求他再到一杯酒时,皇上就知道,这小人儿是醉了的,虽是他故意灌醉的,但皇上可一点儿负罪感都没有。伸手捏了捏阿婉水嫩的小脸蛋,恩,果然没有让自己腻味的厚厚一层脂粉,皇上很是满意了:“小婉儿,来,说说朕到底哪里好看?” 不得不说皇上真真恶趣味了,还是惦记着这个问题呢。 “皇上大人嘛,不是说了哪里都好看么?我们皇上大人又高大又厉害,哈哈哈哈。”可见阿婉嘴里吐出这句话来,虽是脑袋已经昏昏沉沉的,但心里多少还是保持着一丝警醒的,在皇帝面前乱说话的下场阿婉可不敢想。 这下子齐衍之是真真满意了的,既然他已是些许惦记着这个小人儿,又怎的会不好奇自个在她心里是个什么样子呢?一把把阿婉从凳上揽到了怀里,让阿婉坐在自个腿上:“不若现在就让朕的小婉儿试试皇上大人有多厉害?” 恩?!这是打算野战的意思么?皇上不要阿!婢妾没有这个心理准备的阿!这么多的宫人都看着呢,婢妾怎么活阿喂!皇上! 阿婉的心里虽已竟是黄河流水奔腾万里了,但身子毕竟不争气,喝多了酒竟是软弱无力的,想说出来的话竟也变成了娇嗔的呢喃,皇上自是抓过了阿婉的披风,将阿婉盖住便开始上下其手的作弄,势必要让阿婉感受到她的皇上大人有多“厉害”。 阿婉自是欲哭无泪的,白鹭与青衫给她披着薄披风不是让她这么用的喂! 而不远处候着的宫人们很是识趣的垂下头,她们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 有荷塘有月色还有……真真是美好的一晚,不是吗? ☆、第16章 阿婉生病 阿婉对于自己怎么回的寝殿完全没有任何印象,只是醒来时便是头重脚轻,脑袋昏沉沉的也不大好使了,想要开口说话却感觉嗓子很是干涩,而且鼻子已经觉着是不通气儿的了。 而白鹭与青衫均是立于床边伺候着,见阿婉一副难受的样子,白鹭便是赶紧倒了一杯清水过来,而青衫则是扶着阿婉坐了起来,将软枕置于阿婉身后,让她挨得更舒服些。 凭着阿婉多年的生病经验,不必说,定是着凉生病了。兀的阿婉脑子里便闪过了昨夜在碧荷塘的小亭子里发生的事儿,艰难的摇了摇头,果然阿,不作死就不会死,阿婉觉着自个现在的情况便是自作自受的典型范例。 缓缓地将温水喝下后,阿婉口腔里的干涩感也消退了不少,且瞧着外边儿的天色,按着平常的时辰,阿婉这会子是该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了的,便扯着有些哑了的嗓子问道:“白鹭,我这生病了,可有与皇后娘娘告假?” “主子且放心,皇上上朝前派了李公公亲自去向皇后娘娘告假的,说是主子您受了风寒,这几日便不去请安了。”白鹭自是一五一十的报告。 阿婉略点头,众人对她现在是虎视眈眈的,恨不得马上抓到她的错处才好,若是这会子不去请安,虽是生病了,可那些妃嫔们还不知道先要怎的发作她呢。这会子皇上派了李得闲亲自去的告假,也是能让皇后与众多妃嫔们卖个面子的。 虽然宿醉头疼加上风寒导致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可阿婉脑子里还是想着自个到底是怎么回来的? 将这疑惑问了白鹭之后,白鹭便告之阿婉:“主子昨夜醉的不轻,自是由皇上抱着回来的。”当然,主子被抱回来是用披风包着,清洗时身上还带着那些暧昧的痕迹,这些情况白鹭自是不会跟阿婉明说了。 阿婉点点头,还算这皇帝有点子良心,哼哼哼,拉着自己在外边做些羞人的事儿便罢了,既害的自己生了病,若不替自个摆平了这后续而来的麻烦,阿婉就发誓再也不配合他研究什么秘戏图了。 可是阿婉还是觉着很不好阿,在这八月天儿里居然能够生了病,且还是风寒,闷热的天气与不舒服的身体状态,叠在一块儿实在是愈加的难受。 明明是两个人干的好事儿,结果皇上就能够安安稳稳的上朝去了,她就得受着罪了,真真是不公平!正当阿婉心里想着呢,说曹操,曹操就到。 皇上大人下了朝之后便毫不犹豫地往惊鸿殿去了,昨晚将阿婉抱回寝殿才睡 着不久,没想到她身上竟发起热来,传了太医一瞧,才知道阿婉约莫是着了凉了。思及此,皇上便甚是可惜的摇了摇头,本觉着昨夜御花园这事儿还是很有趣儿的,可以多玩这么几回,没想到这小婉儿身子骨竟如此不争气,这就病了。 虽是心里嫌弃着,可皇上去往这惊鸿殿的方向可未曾掉头,反倒催促着抬着龙撵的太监们加快些脚程。 *** “不喝。”阿婉躺在床上用被子把头都蒙住了,为的就是不想喝那苦苦的中药,若说这穿越过来,自小她身子骨不好,喝药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可惜这药的味道一直在不停的刷新着阿婉的底线,没有最苦,只有更苦。 而青衫便是端着药与白鹭无奈的对视一眼,自己主子这脾性白鹭是知道的,每每生病了这小孩子气性都要发作一回,喝药尤其难哄,在家中时自有三位少爷给哄着,而夫人为了不让大小姐吃这苦头,多半也是请人将药捏成了药丸子,吃起来自是没有那么难受。 “主子,您不是身子难受么,喝了药发发汗,睡一觉便是好了的。”这会子在宫中如何也是没有府里方便,白鹭也只能劝着:“若是嫌着药苦,奴婢便给您拿颗酸梅子含着?” 虽然刚刚吃完药便吃着酸的影响些药性,但只要主子先把药下,其他的便先不管了。 “那我要五颗。”阿婉闻言便把头探出被子,一脸理直气壮地要求,平日里白鹭管她吃食管的绝对的严格,酸的决不能多吃,这会子能讲条件了阿婉坚决不放弃自己的权益。所以说阿婉绝对是得寸进尺的人物,她敢排第二,其他人绝对的排不了第一。 皇上到了这惊鸿殿就听着了这本该躺在床上好好养病的小人儿,在与宫女争着自己若喝了药该得多少的酸梅子,便是失笑出声,但进了这殿中,偏还板着脸吓唬道:“都多大的人了,怎的还这般孩子气,不吃药身子怎会好?” 阿婉闻声抬头,便瞧着那导致自己生病的罪魁祸首正迈着大步朝自己走来,阿婉心里忿忿不平,分明是他使坏让自己生了病,这会子还凶巴巴的,阿婉便也一把撩开了被子:“那又不是婢妾自个愿意生病的,这都要怪皇上才是!” 阿婉边说着,赤着脚便要下了床来,皇上见状一把就将阿婉横抱起来:“还说不是闹脾气!本来身子就不好还敢赤着脚就下了床来?再是如此,信不信朕就让人打你板子了!” “皇上欺负了人家,还要打人家板子!”齐衍之一脸凶小孩儿 的表情,本来阿婉突然被横抱起来还是略有些惊慌,这会子就被吓唬要她板子了,小孩儿脾性是再也止不住了,没脸没皮的哇哇大哭起来,什么眼泪鼻涕的都往皇上的袍子上蹭。 皇上一时也是愣住了,这宫里哪里有人敢当着他的面儿这么哭过?他见过的妃嫔们流泪,均是一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模样,脸上精致的妆更是一点没有花的。那里有人向这温婉一般,哭起来是丝毫没有什么形象可言。 听着怀中之人还略带鼻音的哭声,皇上心里略略闪过一丝后悔的情绪,便轻拍了拍阿婉的手臂:“好了好了,不过是说笑呢,哪里就真的打你了,莫哭了,听话。” 罢了罢了,本来这小人儿也不大,小了自己将近一半儿的年岁呢,可不还就是个小孩儿么?哄哄 也就是了,皇上便抱着阿婉坐在床上,细细那被将阿婉包裹好,开始轻言细语的哄着。 一旁的伺候着的青衫与白鹭是狠狠捏了一把汗,主子这生了病,便是脑子不够好使了,竟是连皇上都敢吼了,只是令人惊呆的是,皇上竟未曾发火,且还温柔的哄着自个的主子,青衫与白鹭均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而那立着伺候皇上多年的李得闲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皇上这是在做什么!是他这奴才眼花了么!这么轻言细语的哄着一个妃嫔,皇上什么时候这么干过! 皇上是不关心这些个奴才心里想什么的,在允诺了阿婉病愈之后给她几坛好酒,再让专门的厨子给阿婉做那些份例里没有的糕点,总之就是允诺了阿婉病好之后就给她很多好吃好喝的,便也就把阿婉哄好了。 待阿婉收拾好了情绪,也知道刚刚自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实在是难看,便有些不好意思的冲皇上笑笑:“皇上恕罪,婢妾想是病了有些想家的缘故,一时便控制不住情绪了。” 皇上因着之前那番对自己的心里安慰,也不与她计较,只是盯着阿婉把药喝完了,且只许喝了些温水,并不让吃酸梅子去去苦味儿。 皇上您其实也在介意婢妾把眼泪鼻涕都抹在您的衣服上了吧,不然怎的让婢妾吃这么大的苦!阿婉喝完药的脸皱成了一团,心里即便如此腹诽也不敢再说出来了。 正当阿婉喝完药,与坐在床边的皇上说着闲话时,外头的小路子便来报,这各宫的主子娘娘们听闻婉贵人病了,便差人送了礼来。 阿婉倒是反应冷淡的让小路子将礼品登记造册,放入库房便好。转着脸便跟皇 上说道:“皇上您瞧,您可抢手了呢。” 一句话说的众人皆是不解,皇上饶有兴致的问道:“此话何解?” 阿婉轻轻的戳了戳皇上的胸口:“这些礼品哪里是要送给婢妾的呀,这皇上一到惊鸿殿来,姐妹们就巴巴的把东西送来了。分明就是送来提醒着皇上,这宫里除了婢妾,可还有其他人儿等着您呢。”一句话是酸溜溜的。 此话一出,白鹭和青衫真是恨不得将阿婉的嘴给捂上,主子您真的是喝药喝傻了么,怎的什么话都敢当着皇上的面儿往外说了! 但皇上并没有要发怒的意思,而阿婉便将皇上的手臂挽进怀里:“不过呢,现在婢妾生病不能伺候皇上,皇上便是去了其他姐妹那里,婢妾也是不嫉妒的,婢妾已经是独占着皇上好多日子呢,别人自是不能比的。” 阿婉这一番言论,皇上听着还是很顺耳的。女人一定范围内的吃醋是很能满足男人的大男子心态的,只是把握个度的问题罢了,适当的吃些醋,还能不留痕迹的表现自己在乎皇上的心思,阿婉亦是知道的。 皇上却是已然喜欢摸摸阿婉的脑袋:“你倒是还有闲空操这份子心,吃完了药便好好睡着,朕还得去御书房处理政务,你安心养病就是了。” 哼哼,说是去御书房,还不知道去哪位新晋的贵人那里了呢,阿婉可不觉得皇上才这几日便会独宠她一人了,这后宫还有大把的女人等着皇上的宠幸呢,只不过她温婉比她们都幸运的是,起码她已经在皇上的心里留下了些影子。 即便皇上还不是真正的喜欢她,可是谁能如她一般在皇上面前豁得出去呢?即便是对待玩物一样的心态的喜欢,阿婉也不会放过这一丝的机会,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什么,以及想要什么。 ☆、第17章 被人算计 因着受了风寒实在难受,这天气又很是闷热,阿婉养病中也只能呆在屋里哪儿也不曾去,而白鹭为了阿婉能快点儿好,又让人将屋子里本来用来降温的冰块都撤了下去,是以只能是白鹭与青衫轮流轻轻打着扇子让阿婉凉快些。 宫里本来就没什么消遣,这会子等着用午膳的阿婉已经无聊到用左手与右手下棋了,青衫则是立于塌旁给阿婉打着扇子,看着主子自己跟自己玩儿。 本该在为阿婉熬药的白鹭却是匆匆走了进来,向着榻上的阿婉行礼后,便说道:“主子,方才奴婢熬药时,那黄鹂便拿着这东西过来,说是有要事向您禀报。” 说着便把手里拿着的包裹打开来,里边装着个明黄色的巫蛊娃娃,且用针扎了一张写了名字的字条,赫然就是皇上齐衍之的名字。 阿婉手底下这些个奴才们均是由白鹭管着的,白鹭是自己的家生子,无论是能力还是忠心方面都是值得信任的,是以平时奴才们有什么要事,都是向白鹭禀告,白鹭若是处理不了,这才向她拿主意的。 阿婉挥挥手,让青衫把棋盘撤了下去,再让白鹭将那宫女带到正厅,自己则是披了件外衫缓步向正厅行去。 阿婉坐在红木束腰五足嵌玉圆凳上,手里把玩着精致的杯子,只不过杯子里盛的并不是好茶,只是白鹭给倒的清水罢了,这白鹭自她生病以来,处处管的便很是严格。偏着白鹭的举动都是为她好的样子,这一点上阿婉无论如何也是不好违背白鹭的意思的。 立于阿婉面前不远处身着青蓝色宫装的宫女,微微垂着头不敢直视阿婉,许是请安之后主子久久并未开口让她有些紧张,手上的动作显得有些局促。阿婉并不知道这名为黄鹂的宫女所报何事,不过既然是要亲自向她禀报,也该震慑她一番,以免有诈。 白鹭自是向阿婉说过这黄鹂为人嘛虽是胆小一些,但平日里干活都是勤勤恳恳的,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举动,现下这般看来,黄鹂的这番表现与白鹭所说的胆小倒也基本吻合,这平日里下意识的小动作是不会骗人的。 约莫半刻钟的时间,阿婉才缓缓开口:“听白鹭说,你有事儿要亲口向我禀告?” 阿婉一开口,那宫女本来就惨白的脸色这下子更是不好了,眼眶也开始渗出了水珠儿,一下子便跪在了阿婉面前:“奴婢,奴婢求主子开开恩,救救奴婢吧!” “得了,先别哭了,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我倒是能考虑一二。”这个场面倒是前 世里电视剧里总出现的,阿婉没想着自己这么快就亲身体验来了。 那婢女许是也知道此事紧要,收起眼泪便将事情始末一一道来。 原来这宫女进宫后因着自己胆子小,也未被贵人看中选了去,只能在无人居住的惊鸿殿伺候,就在前两日自己相熟的小太监传来消息说是自己宫外边的弟弟欠了几百两的赌债,若不及时还上,便要将自己的弟弟打断了腿去。 自己本就不是什么得力宫女,就是这几年的月俸加起来也是不够几百两的,正当自己急得想热锅上的蚂蚁时,原本也是在惊鸿殿的交好宫女莲儿便找到了她,说是知道她的难处,只要为她的主子办些小事儿,这债务她的主子自然就会替黄鹂承担了。 黄鹂平时就没什么主意,这会子一时脑热便应了下来,只是看到这让她放的东西时,自个也惊呆了,这可是巫蛊之术阿,一旦查出便是死罪。虽然她黄鹂胆子是小了些,但脑子并不坏,琢磨了两日,把事儿串起来一想,便也知晓此事是有些蹊跷的,纠结一番之后,便还是决定向阿婉禀报此事。 阿婉听完觉着甚是熟悉阿,不过这要挟宫人的手段来来回回的就那么几种,用来用去也就是这样了。 “噢?她那主子是要你如何?”阿婉倒是好奇这人想用什么法子折腾自己。 黄鹂便是一五一十的答道:“便是要奴婢偷偷地将这东西埋在玉兰树底下,至于之后是如何奴婢也不知道。求主子救救奴婢吧,奴婢虽是胆子小,但也知道若是做了这事儿,全家的性命都会不保的!” 只是那莲儿不知道的是,这惊鸿殿里被大宫女白鹭管得死死的,除了青衫与白鹭,,其他人均是不能靠近寝殿的,且私底下小桂子、小和子每日还会将这惊鸿殿的院子里里外外都要排查一遍,哪里有什么放东西的机会。 即便是这宫女不来坦白,阿婉迟一些也能拿到这东西,知晓这事儿的。阿婉虽不知道这宫女为何会选择告知自己,但此次的斗争算是拉开序幕了,若是平白的就被暗算了去,阿婉真是白白的受了温夫人与宋嬷嬷的教导了。 “那莲儿现在在哪里当差?”阿婉问道,既然已被人盯上了,总该知道背后那双眼睛是谁吧? “回主子的话,莲儿现在在永寿宫的承风殿当差。”永寿宫?这个阿婉倒是知道,是德妃所居的寝宫,只是这承风殿阿婉倒是觉着陌生了。 一旁的青衫便道:“主子,这是承风殿是余常在的寝殿。”青 衫虽是性子憨直些,但这记忆力可不差。 这余常在?余常在亦是此次新晋的妃嫔,且身份还与阿婉相当,不过阿婉想着自个儿与那余常在见得面儿并不多,话说的也不超过三句,怎的突然有这心思要陷害自己来了?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自然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阿婉自认对着这余常在可谓是路人一般,着实想不通余常在对自己的这恨从哪儿来的?不过这手段可真是极其毒辣,一招毙命。 历代皇宫之中对着巫蛊之术、厌胜之术均是痛恶不已,明令禁止的,这要是一旦被查出来,莫说阿婉自己活不了,便是这全家上上下下的人都要被牵连的。只才入宫而已,便对自己使出如此手段,不管有没有人教唆她,阿婉这口气是不打算咽下了的。 虽然自己霸着皇上这些日子是挺招人恨的,但若是有人来明着抢的话,阿婉倒还能敬佩上几分,将对方当个对手看。结果这人自己不先争口气,好好琢磨着怎么争宠怎么博得皇上的注意,反倒用这下作的手段来谋害阿婉,难道阿婉死了这皇上就能宠着你了? 真真可笑,眉头一皱,阿婉便计上心来:“你便回了那莲儿,说是事情已经办好了,若是我让人查到你弟弟的事情你说的是实话,我自不会亏了你的。” 黄鹂重重的把头磕在地上:“奴婢句句属实,若有半分假话便不得好死。”这时候古人发誓还是很可靠的,何况还是这个一向胆小的宫女,可见这事不假。 阿婉点点头便让她下去了,殿里只剩下青衫和白鹭时,阿婉刚刚那高贵冷艳的模样立马消失不见,转眼就是一副头疼的模样:“白鹭青衫,你们说,你们主子我才进宫不过小半月的,就有人要置我于死地了。怎么会这样呢?” 一副惆怅的样子且还带着病容,看在眼里的青衫和白鹭便是觉着有些心疼,阿婉虽是主子,但年纪摆在那儿,都比她们小些呢。 只可惜这份心疼还没持续一小会儿,阿婉站起身一副得意的模样:“果然是长得太美招人嫉妒阿,哈哈哈哈!” 有这么个一会子高贵冷艳一会子神经兮兮的主子,青衫和白鹭真的很想捂脸阿!主子您真的是病傻了么?该吃药了阿! ☆、第18章 将计就计 阿婉虽是做好了那余常在随时上门找麻烦的打算,但观望了数日,这人依旧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阿婉觉着太闹心了,看来守株待兔不如主动出击才好。 前几日皇上公务繁忙,却是未曾踏入后宫的,昨个晚上,德妃娘娘以大公主病了为由将皇上请到了永寿宫,也不知使的什么手段,便将那余常在送上龙床了。 可真是天助我也,阿婉正愁着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好时机时,现在这机会却是自个儿送上门来了。阿婉心知此不可事操之过急,机会已经在自己手上了,自己须得好好布局,静待佳音便好。 这损阴德的法子,阿婉并不打算用在这余常在身上,虽然陷害阿婉的东西时余常在派人送来的,但经昨晚之事再看,想必也没那么简单。且这明黄色的料子就不是余常在能够拥有的,阿婉还不至于傻得便以为陷害她的法子真是余常在想出来的。 不过这余常在也不是省油的灯就是了,即便现在还未找上门来,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像一条疯狗似的扑咬上来,阿婉可不想坐以待毙。 招手便唤来了青衫,细细在她耳边交代了几句,便让青衫去办了。 *** 不过七八日的时间,承风殿那边便传来了消息,说是余常在被人下了毒了,这可是多年未出现的大事儿阿,甚至连皇上都惊动了。 齐衍之听闻此事先是震惊,而后便是愤怒了!想他登基不久,这后宫竟敢就出现这样的事情,古人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朝堂之上已经是够乱的了,偏着这些女人不肯消停,就爱给他找麻烦。 皇上是怒火中烧的往这承风殿去了,皇上到了承风殿时,作为一宫之主的德妃也早已在殿里了,完全无视德妃现在表现出来的温柔小意,皇上现下是旁的心思一点儿也没有,只想将这中毒之事查个水落石出。 开口便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德妃自然也不傻,皇上口气如此不善,傻子才听不出来:“回皇上的话,方才这余常在的宫女过来禀告臣妾,说是余常在一大早起来便发现自己身体有异,想是中了毒了,臣妾觉着此时非同小可,便差人将皇上请了来。” 而皇上还未说什么时,与正厅只隔着一层帘子的寝室内便传来了凄厉的喊声:“皇上!求皇上为婢妾做主阿皇上!” 这凄厉的女声叫喊起来实在是令人刺耳,中了毒不是应该昏迷躺下?怎的还能力气叫的这么大声?齐衍之便起身 撩开帘子,只见那余常在坐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完全的盖住了。 见皇上进来了,余常在更是惊慌,急忙转过身去背对着皇上,皇上心中更是不悦,这哪里有什么中毒的迹象,不还是活蹦乱跳好好的么:“余常在如此有活力,朕瞧着不像是中了毒,还要朕给你做什么主?” 觉着是北蒙骗了的齐衍之口气也严厉了起来,其中愤怒的意味很是明显。 想是那余常在听闻此话也真的慌了,被子里传出的声音便也带上了哭腔:“婢妾……婢妾……婢妾怎敢欺君,婢妾是真的中毒了,这幅样子实在是不敢污了皇上的眼睛。” 这时尾随皇上进来的德妃也开口道:“皇上,余妹妹那样子臣妾刚刚瞧见了确实吓了一跳,若非中了毒怎会突然如此?”转头又劝那余常在:“余妹妹快别说了,把被子拿下,让皇上一睹便知此事是真是假了。” 约莫是抱着豁出去的心态了,余常在便解下被子,瞧着背影依旧是婀娜多姿的,只是当她转过脸来时,把皇上也是给吓了一跳。 本来还是清秀美丽的一张脸上此时却是长起了大大小小的红斑,且头上的秀发稀稀落落的,秃得厉害,余常在此时还是带着梨花带雨的表情望着皇上,期盼皇上起了一丝怜悯之心。只是余常在现在这幅鬼样子做起这梨花带雨来实在是有碍观瞻,吓人得紧。 皇上记着前些日子宠幸这余常在时,她还是清秀佳人一个,现在看起来却是恐怖得很,完全看不出那晚的样子了,且这幅表情实在是有些让人受不了。 德妃见着皇上的样子嘴角却是忍不住悄悄弯了起来,其实她劝着这余常在拿下遮丑的被子,何尝不是故意的呢?皇上见过了余常在这幅倒胃口的样子,今后哪里还会想得起这么一个人若是想起来怕也是膈应的慌吧。 哼,办了点小事儿就敢要挟她,真真是不知死活,得了皇上一次宠幸也算是便宜她了。 虽是这么想着,但德妃面上依旧做出一副怜惜的模样:“瞧余妹妹这幅样子实在是惹人心疼,还请皇上为余妹妹做主阿。” 皇上此时也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了,对于这中毒之事也算是初步相信了,好端端的一人,若不是中了毒怎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最近与谁结了仇怨,竟要这样害你?”皇上问道。 说道这个余常在又是哭了起来,还是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若是之前定是惹人怜惜的样子,只是配了她现在的模样实在 是让人不忍直视。 “婢妾人言轻微,哪里能得罪什么人呢?”这般说完后,余常在又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声音也拔高了好几度:“婢妾知道了,此事定是婉贵人害的婢妾!一定是她,不会错的!” 婉贵人?瞧着余常在那般肯定,皇上便又问道:“你如何知道一定是她?可有证据?” 这余常在重重的点了头,表情也愈加狰狞起来:“回皇上的话,婢妾自是不敢乱说的!那日在御花园碰着婉贵人后,这婉贵人便日日送些糕点给婢妾,婢妾近日来一直吃着的东西就是那些糕点!除了她,还有谁会对奴婢下毒呢?” 听完这话,皇上的脸色倒是有些模棱两可起来:“你却说说那婉贵人为何要害你?” “自是她瞧不惯皇上不去她那里,而宠幸了婢妾,她是在记恨婢妾!求皇上一定要给婢妾做主啊!婢妾要与她当面对质!”余常在时愈发的肯定自己的猜想,非要给阿婉安上这个罪名。 皇上此时却笑出声来:“罢了,李得闲,去将婉贵人请到这承风殿来。”说完皇上便转身走出了寝室,不再去看那张狰狞而扭曲的脸。而未曾开口的德妃自是追随着皇上的脚步也出去了,这事态的发展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呢。 当余常在称自己中毒的消息传出来后,阿婉便知道这一战最精彩的部分要到了。当阿婉盛装打扮,款款迈入承风殿时,皇上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眼睛终于得到了救赎。面对着一张狰狞可怖的脸后,再瞧着娇嫩可爱的婉贵人巧笑嫣然的迈步而来实在是一种享受。 阿婉给皇上及德妃请过安后,皇上也懒得迂回,便直接问:“婉贵人,余常在现下中了毒,说是你干的,你又怎的的说?” 阿婉闻言便是一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表情:“什么?余常在中了毒?还是我下的?” 皇上点点头,德妃也开口了:“婉贵人,这余常在便是吃了你这每日送来的糕点才变成了那副模样,你可知罪?” 一上来便要问罪,这也太心急了吧,阿婉瞧了瞧那已经戴了面纱却依旧遮不住可怖容颜的余常在,却是起身朝德妃微微福了身子:“德妃娘娘此言差矣,即便是婢妾现在才知道余常在中了毒,可这中毒之事是与婢妾毫无关系的。” 阿婉此言一出,余常在是再也坐不住了:“婉贵人你可感摸着良心说此事不是你做的?若不是吃了你每日送来的糕点,我的脸又怎么会变成这样!还有我的头发!证据确凿你还敢否认 !” 余常在是一副笃定的样子,阿婉却是不慌不忙:“余常在真是喜欢自说自话,这糕点难道是我要主动送给你的?不知当日是谁巴巴的瞧着我那里的糕点,这里夸赞那里吹捧的。话里话外的不就是想要我送你些点心么?若不是你这个样子,我怎会把点心分了给你?真是不识好人心!” 阿婉所说却是不错,只是这余常在夸奖她的糕点也是阿婉引着的,青衫白鹭不过是一唱一和的说这糕点的原料多么的难得,做工多么不易,就连皇上也是夸赞过的。这余常在眼皮子浅便忍不住想要尝尝了,便磨着阿婉送些点心与她。 说着阿婉又是环顾了殿内,未见太医的踪影,便是好笑:“余常在真是可笑,若说是中了毒却又不去请太医,巴巴的将我请来对质,难不成这余常在见了我,就能不药而愈了?”阿婉嘲讽的瞥了余常在一眼,却又将话头转向了皇上。 “为了证明婢妾的清白,恳请皇上将太医请来诊断!” ☆、第19章 将计就计2 一得到德妃禀报的消息皇上便往这承风殿来了,一连串的事情紧凑的发展下来,皇上愣是没有注意到这里竟没有太医的事儿。 一经阿婉提醒,便问了德妃:“婉贵人这话不无道理,可曾请了太医前来?” 德妃也算是在后宫这片深海里沉沉浮浮的老人儿了,得知偏殿的余常在中毒之事,且有嫌疑的是现今宫内很得皇上喜欢的婉贵人后,想的只是将此事尽快禀告给皇上,来个先入为主,许是心情太过迫切,竟忘了这最重要的一条。 德妃暗恼自个大意,径直起身向皇上赔罪:“还不曾请了太医,只是瞧着余常在这幅模样不像是一般生病的样子,臣妾一时性急便向皇上禀告去了,是臣妾大意,皇上恕罪。” 皇上眉头一皱,语气里略微不爽快:“后宫妃嫔中毒这般大事不去请了太医仔细瞧瞧,还不知此事真假便来给朕报信,处事竟如此粗心大意,德妃你实在让朕失望。” 德妃便暗暗咬牙:“臣妾惶恐,还请皇上恕罪。”不得不说此事确是她一时大意,猛地被这消息冲昏了头脑,处事竟如此不谨慎。 “罢了,李得闲,传旨将太医院的院正请来。”皇上如此吩咐道。 太医院的院正郑太医已过了不惑之年,能当上太医院的院正自是有些本事的。得了皇上的旨意,郑太医便背着药箱随着传旨的小公公急急往承风殿赶。 郑太医进入殿中时便已经嗅出不对劲的味道,当皇上要他查看余常在是否中毒后,郑太医知晓自个又是卷入了这后宫的斗争之中。 郑太医先是细细查看了余常在脸上的红斑,又询问了其症状,再细细把了脉之后,朝皇上一拱手:“回皇上的话,老臣已诊断完毕,余常在并未中毒。” 太医的诊断结果一出,除却阿婉,其他人均是一惊,而其中最不能接受的便是余常在本人,太医才说完,余常在便不顾礼仪,尖声道:“怎么可能,婢妾若不是中了毒,怎会变成这个样子!皇上!一定是太医诊断错了!” 郑太医向来是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现下被人如此质疑自己的诊断结果,脸色也是有些不好了:“回禀皇上,老臣并未诊断错误,余常在并未有中毒的迹象,若是余常在不信臣的医术,将其他太医请来也是一样。脸长红斑,脱发是由于吃了相克的食物的缘故,出现这副症状,只需注意饮食脸上的斑过些时日便好了,只是长出头发需要些日子。” 郑太医还检查了一番阿婉 送的点心,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且与余常在吃的东西并无相克。阿婉这嫌疑已是洗了大半了。 余常在是无论如何都不接受这个结果的,一心认为是阿婉害得她:“皇上!婢妾是真的中了毒阿!你这个庸医,定是婉贵人收买了你对不对!皇上,还请皇上换一位太医诊治!” 阿婉自是坐在一旁冷眼看着余常在发疯似举动,真是不识好歹,皇上之前也说过了,这是太医院的院正,一向是只给皇上、皇后和太后请脉的,能是她口中的庸医?德妃已经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这余常在脑回路这般崎岖,德妃觉着无需自己出手她就能把自己送走了。 这接连的尖声实在是让皇上觉着烦躁,便呵斥到:“一派胡言,余常在真是在质疑朕不成!” 皇上将这郑太医请来并不是没有原因的,一是这郑太医是院正,医术高明,二则是郑太医痴心与医术研究上,对于这后宫的斗争一向是不偏不倚,将他请来便无需担心这诊断结果是有人收买了太医而弄虚作假的。 即便是已被皇上如此呵斥,那余常在委屈却还是不服气的。阿婉瞧着便朝着皇上福身一礼,又道:“皇上,婢妾有一事相求,既然余常在口口声声称是婢妾害了她的,婢妾也不能白白被泼了一身脏水,请容婢妾趁问余常在几句话。”皇上自是许了。 阿婉话锋一转,这矛头便对准了余常在:“余常在,你口口声声的说是我害了你,你倒是说说我可有什么害你的缘由?也好让皇上与德妃娘娘评断评断。” 这有怀疑之人,必然有怀疑的缘由,阿婉这番问话倒也是情理之中的。 阿婉不问便罢,这一问余常在像是着了火的炸药桶一般:“你要害我,定然是记恨于我!谁不知皇上连着翻了你的牌子,而后便是我侍寝,断了你想继续霸占皇上的心思,你便要如此害我了!”余常在此时也不知是不是脑子是真的不好使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也不怕被打了脸。 阿婉却不接她这话茬,转而对着皇上请罪:“皇上明鉴,婢妾并不敢有独占皇上的心思,余常在硬生生便给婢妾扣上了这么一顶大帽子,婢妾实在是承受不起。且说句逾距的话,若是皇上翻了别的姐妹的牌子,婢妾便能将那人害了,这也太高估婢妾了。”后宫的平衡之道一向是皇上雨露均沾,这红颜祸水独占皇上的罪名可不轻。 皇上略点了点头,亦是觉着余常在这番言论毫无根据。这宠幸之事全凭他一人做主,余常在这意思是他若是 翻了别人的牌子,阿婉便要记恨他人,那最先记恨的、最先害的不就是自己? 阿婉便又问那余常在身边的宫女莲儿:“这些日子御膳房的菜是你主子点的,还是御膳房依份例送来的。” 皇上在场,莲儿自然不敢撒谎:“回婉贵人的话,是主子自己点的。” 阿婉便满意的点点头,她送的东西并没有问题,且这菜单是余常在自己点的,吃了相克食物,生病的症状也是自己弄出来的,与她何干呢? 眼看这事情就要落幕了,德妃却是向那余常在使了个眼色。 余常在很快明白过来便也是转身向着皇上说道:“既然这事不是婉贵人做的,那婢妾愿意领罪,只是婢妾也突然想起一事要禀明皇上,皇上有所不知,那日我去婉贵人的惊鸿殿拜访时,却瞧着有一宫女鬼鬼祟祟的在院子里埋着甚么东西,婢妾远远瞧着很像是巫蛊之物,请皇上派人去惊鸿殿院子里一挖便知!” 此时情况实在是峰回路转,阿婉也作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看着余常在,这番反应在余常在看来更是有信心,皇上虽是不耐烦女人们的唇枪舌战,但这一旦说出个巫蛊之术来,事情的性质便不一样了。 不久皇上派去的小太监便捧着个小坛子回了承风殿,余常在看着坛子很是疑惑,难道那办事之人将东西放在坛子里了? 余常在与德妃许是不知道,但那皇上是知道的,这小坛子是皇上赏赐给的佳酿,因着后劲儿大,一次也只给阿婉小小一坛子,只许喝完了再取。这就是巫蛊之物? 皇上放下心来,笑问阿婉:“怎的埋进了院子里?”这一问让余常在与德妃均是一头雾水,这不该是巫蛊之物么,怎的皇上却像是知情的样子? 阿婉自是不好意思的笑笑:“婢妾不是舍不得喝么?也想学着皇上的样子埋到树底下,等好日子再取出来。” 皇上颔首,又指着坛子问余常在:“你说这朕赏赐的酒是巫蛊之物?” 余常在是怎么也想不到本该是巫蛊之物的东西会突然变成了皇上赏赐一坛子酒,这下便是对着皇上喏喏的说不出话,只能恼怒的指着阿婉:“温婉,定是你害得我,你为何如此歹毒?” 突然被指责的阿婉被震惊得目瞪口呆:“余常在说是我记恨于你陷害于你,你可有什么值得我记恨?论侍寝,你的时日自是比不过我,伦家世,你我家父均是从五品官员,论长相,我自是觉着你不如我美,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地 方值得我记恨?” 说着说着阿婉便是一副好心反被反咬一口的惆怅表情:“相反的,你该记恨我才是吧?甚至还不惜编出了这巫蛊之术的谎言来陷害于我,你且不知道,分与你的点心是皇上赏赐给我的,难道我会傻得用皇上赐的东西害你?若不是你哀求我分与你,否则我怎会舍得将皇上给的点心送与你,现下你却诬赖与我,真是……” 一番咄咄逼人的话是将余常在的心里防线击溃了,自己现在变成了这幅样子,那温婉却是依旧光彩照人,一副受伤的模样对着自己说教,特别是皇上赐予点心一句话彻底击翻了余常在,心里的不平衡直逼脑门,余常在便冲了上去想要一把掐住阿婉的脖子。 自是把阿婉吓着了,只是有青衫这大力宫女在,又怎会让她得逞?不费什么力气便是将余常在反手压在了地上,嘴上却还告罪:“余常在,奴婢得罪了。” 当着他的面还敢动手?分明是未将他放在眼里,瞧着余常在疯狂的挣扎,嘴里还尖叫着的疯妇模样,皇上是一刻也不想在此事上在费心思了,大手一挥,便将余常在贬为了庶人,涉及到了 这巫蛊之术,即便是编造的胆子也是不小,将余庶人丢进了冷宫里自生自灭去了。 这颗棋子已经是无甚用处了,只是并未把她招出来还算识趣儿,且又扯上了巫术,是以德妃也并未开口求情,只是给了余常在一个安抚的眼神。 皇后与贤妃得知这事正巧赶到承风殿时,事情已经落下帷幕了。皇上吩咐之后,便让众人散去,自己回御书房批奏折去了。 只是走之前当着众人的面安抚了一番一副受了惊吓模样的阿婉,众人便也是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 *** 回到自己的地盘惊鸿殿时,阿婉脸上受了惊吓的表情便收了起来,挥手让白鹭拿着银子去贿赂贿赂御膳房,今晚她要吃鱼补补脑子! 余常在这事儿,自然是阿婉做的了,让小路子去打听这平日里内务司都将什么花儿送到余常在的屋里,又让青衫去御膳房与较好的姐妹打听了一番菜单子,送去与之相克的点心,点心日日不同,即便是太医也查不出来,相克之事就这么成了,日日如此,这病症不就很快显现出来了么? 害人的方法有很多,并不是只有下毒这一种的,下毒不过是最低等又容易露出马脚的下策罢了,这是宋嬷嬷教的。 至于御花园巧遇一事,可不是阿婉特意设计的,真真是巧遇,阿 婉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就连阿婉都没能料到这方法如此奏效,要知道这余常在稍稍防备着些,也不至于如此了。 从头至尾阿婉就没想要余常在的小命儿,她想要的不过是让这余常在对她背后之人失去利用价值。本来,这脸上的容貌恢复需要一些时日,长好了头发更需要时间,若是余常在没有牵扯出巫蛊之物一事,顶多也就是禁足养养病便罢了,若是没有反咬一口也不会被阿婉将计就计。 只是哪里有这么多的若是呢?待在冷宫里不知道这余常在,哦不,是余庶人是要如何再来找她麻烦了。 ☆、第20章 雨露均沾 庄严贵气的御书房内,皇上一把将手中的奏折“啪”的一声拍在了案上,表情是一派的的沉稳平静,但周身的气场已经是止不住的燃着怒火了,一旁伺候的李得闲见状,知道这位越是平静这心情就越是不好,将自己的脑袋都快埋到了胸前,生怕被皇上的怒火波及。 房内的气氛是愈加的不好,此时一道爽朗的男声从门外传来:“皇兄,弟弟来瞧您了。”与声音同步的还有打开的御书房大门,一男子大步迈进了御书房,只见这人面如冠玉,眉目疏朗,细细看着面相与皇上是有三分相似的,只是这通身的气质却是与皇上不同,若说皇上是真命天子,不怒自威,透着一股上位者的贵气,那这来人便是龙章凤姿,天质自然,朗朗如日月入怀,让人觉着如沐春风。 皇上心里虽是不大爽快,但这火气对着面前这人却是不好发作的,因着这便是大齐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洛阳王,皇上的亲弟弟齐衡之。说道这洛阳王在大齐的地位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不仅因为洛阳王的封地是在大齐最富庶,且还是南北交通枢纽的洛阳,还因这洛阳王还有个名号,便是济王爷。 单单从他的封号“济”字,可知这位王爷在皇上的心目中位置有多重,封号中占着这大齐的国名可是少有,还有消息称原本皇上是欲封其为齐王爷,但这济王爷却是以不敢与国号齐名之由推辞了去。 反正不管传言如何,皇上对这弟弟济王爷可谓是真心疼爱,而兄弟俩的感情也是与其他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不同,齐衡之小了皇上七岁,自小读书练武都是跟在自己哥哥身后,被欺负了也是皇上哥哥护着的,感情自是不一般。 毕竟不经通报擅闯御书房且不被处罚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见着济王爷进来,李得闲心里的大石也放下了一半儿,有王爷在,皇上的火气估摸着也能消去了大半的。 “没规矩,进来也不知道通报一声。” 皇上虽是哼声骂道,但齐衡之自然知道哥哥是还在担心自己的身体,毕竟此去江南,他这小命儿就去了半条了,便作出了正正经经的样子一拱手:“给皇兄请安了,望皇兄恕罪,饶了臣弟这一回。” 瞧着那副装模作样的作态,皇上抽起折子就往齐衡之身上摔去:“还闹?不在府里养着身子,这会儿进宫来做什么?” 齐衡之也是习过武的,反应灵敏,这折子甩过来避开自是不在话下,反手便将折子接到了手里,刚才那副正经的样子变换成了笑脸:“ 弟弟这不是听说这几日御史们接连着给皇兄上奏,想必皇兄已是怒火中烧了,怕皇兄一气之下将御史们都砍了,弟弟不是赶紧过来救人来了么。” “就你能耐!”皇上不屑地吐槽自家弟弟,又指着他手里的奏折示意他翻开看看。 齐衡之打开奏折,细细一通阅览下来,差点儿没把他笑死:“哈哈哈,皇兄,不曾想你也有今天阿!弟弟倒是好奇这御史说的人是谁了?” 自己皇兄向来就对女人之事不上心,这会子居然因为连着些日子宠幸一名后宫嫔妃被进了谏言,实在是很难想象。 “胡闹,朕要你看的不是这点,这些御史们在折子里指手画脚的,朕要宠幸谁还轮得到他们做主?”皇上心情不佳的原因正是由于此,臣子们上奏的折子内容莫不是劝他以子嗣为重,后宫雨露均沾,切不可被美色迷惑巴拉巴拉一大堆。 他不过是顺着自己的心意才几天?这些把女儿送进宫来的大臣们便通通坐不住了,就连上奏的折子都这般统一,那些人可真是费心费力了。 济王爷齐衡之自然也知道皇上为何生气,皇兄登基时日不到一年,根基未稳,一些个大臣世家们便处处指手画脚,妄图控制皇兄,即便是皇兄有个什么通天本事碰上他们这般碍手碍脚的也施展不出来。 不过他们兄弟二人也知道此事急不得,愈加气焰嚣张的自以为有功的那些个大臣世家们根基太深,一时半会的不可能全部清除了去,只能慢慢收集证据以待时机。也正是皇上表面的这般放纵,那些人才肆无忌惮起来。 蹦跶的越高的,死的就越快。 “皇兄消消气,他们这般联合起来不就是希望您能够按着他们的意思去做么,您便也牺牲一番美色,照做就是了,只是结果如何他们还能干涉得着?”齐衡之正色道。 皇上虽是对弟弟这话觉着别扭,但转念一想不也是如此么,既然将女儿送进了后宫,也就是天家的人了,犯了错他爱怎么处置怎么还轮得到他们指挥?且如此还能让那些老狐狸们放下戒心,待他们露出马脚的时日也不长了。 *** 后宫这些日子可谓是迎来了春天了,一向鲜少在后宫露面的皇上进来是频频宠幸新晋的妃嫔们,后宫里的还未侍寝的妃嫔们均是翘首以盼,指不定哪一日皇上便到自己这儿来了呢。 而惊鸿殿的气氛却是截然不同,众人均是行走举止间均是小心翼翼的,即便是这向来不大在意宫人们举动 的阿婉都察觉出来,这些日子宫人们的举动很是奇怪。 举个例子来说,原本是很喜欢到她面前说说宫里各处消息的小路子,近来都不曾来与她说话了,就连青衫那直性子这几日说话来都是小心翼翼的样子,实在很是反常。 阿婉正抄着书时,青衫小心翼翼的在案上放下一盏香茗后,踮着脚便想着慢慢退出去,只是还未来得及动作,背后便传来了阿婉的声音:“这是要去哪儿呢?” 青衫心里咯噔一下,呜呜呜,白鹭姐姐我就说我不要这时候近来送茶的阿!这下子被主子抓到了吧! 看着青衫哭丧着脸转过身来,一副唯唯诺诺想说不敢说话的样子,阿婉开口道:“这是怎的了?主子我还健在呢,就这般哭丧着脸作甚?” 青衫自是不敢说话,阿婉又接着道:“这几日除了白鹭,我觉着你们都有些奇怪呀,究竟怎么回事?” 青衫纠结着要不要张嘴说话,又怕惹了主子不高兴。青衫本就不是能藏住事儿的人,这般纠结的样子实在少见,阿婉又道:“说吧,不说我便把人都召集起来一一问就是了。” “主子,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奴婢们担心您心情不好,也不敢多在您面前走动,惹您心烦。” 青衫这话阿婉是摸不着头脑了,怎的她就心情不好了?她也没发火儿呀,更不曾处置宫人,怎的就说她生气呢? 丈二摸不着头脑的阿婉歪着头:“怎的我就心情不好了?你们如何得知的?” 青衫此刻的心情是真的想跟白鹭姐姐说,我是真的不想到主子面前晃荡的阿!这要怎么开口!青衫虽是喏喏不敢开口,但在主子视线压迫下,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这不是……皇上最近踏入后都不曾来惊鸿殿么,最近受宠的主子贵人们多了,奴婢们怕主子心里难受,便也不敢惹了主子。” 恩?阿婉乍的一听到是觉着新奇,怎的皇上不来这惊鸿殿她就得心情不好呢?皇上近来忙着在后宫各宫里来回转,阿婉是知道的。这新晋的妃嫔就有十几位,均是朝廷重臣与世家贵女,若是皇上单单只宠幸她温婉一人,把那些贵人们都晾着,朝廷上那些大臣们能乐意? 且皇上若真是只宠幸她一人,不出几月,想必她就要被冠上红颜祸水,妖女之类的名号了,激进一些的柬臣们上奏要处死她都是有可能的。 皇上此番宠幸她人,阿婉未必不是松了口气,所谓物极必反,之前阿婉便想过若是皇上要是还接 连着翻她的牌子,阿婉就不管真假先病上半月再说。毕竟这先机阿婉已经占了,真是霸着皇上不放那就真是自寻死路。但未等阿婉装病,便真的病了去,皇上虽是来看过几回,但不曾过夜。 皇上现在去临幸其他贵人也是合情合理的,只是现在还未有人如同阿婉一般连占着皇上九日,宠爱方面看起来终究比不上阿婉。是以即便皇上不曾来过惊鸿殿阿婉也无须担心。 “青衫,你便去告之她们,主子我并且心情不佳,让他们好好尽职就是了,皇上若来我便等着,若不来我也能过日子,不需担心这些。只要不被人抓了错处去,就是对主子我尽忠了。”阿婉缓缓开口说道,这些本来不该阿婉说的,但阿婉觉着宫人们揣测不定她的心思,行事上就容易出错,想来还是告知一番为好。 ☆、第21章 巧遇珠嫔 因着皇上开始在后宫之中宠幸妃嫔,由阿婉连着侍寝所引起的高度关注视线已经散去不少,但也并未有人刻意找阿婉的麻烦,毕竟大家都是根基未稳,且宫里的老人儿又是人精儿一般的人物,若不是十分的把握,哪里肯出手。 只是毕竟也有不大长记性的人物偏就喜欢来寻事儿,就比如阿婉游园时碰着的这位珠嫔,珠嫔便是那位朱秀女,毕竟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大靠山在哪儿摆着,即便是对着妃嫔们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大家也是忍让着,谁这会子就想跟皇后娘娘干上呢? 这珠嫔也不是全然没脑子的,那些个高位分的妃嫔她自是不会去招惹,不过刚刚入宫位分低的且又侍了寝的妃嫔可没有哪一位不曾被她找过茬儿,只不过大家伙儿都忍着不说罢了,皇后娘娘自是知道,只是劝了也劝不住,且瞧着并未出什么大事儿,便也由着她去了。 是以这珠嫔愈发的肆无忌惮起来,阿婉游园时只不过是心血来潮想着剪些花儿回去,让青衫那个好姐妹给做着糕点吃,哪知便碰上了这位瘟神。 虽也知道来者不善,但面子上阿婉从来不愿被人抓了错处去的,礼仪周全的请了安便打算与这珠嫔告辞了,阿婉是不怕她,但怕她身后的皇后呀,惹不起她还躲不起么? 不过珠嫔可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之前这婉贵人一直霸着皇上的时候,她便想来挫挫这婉贵人的嚣张气焰了,只是姐姐一直拘着她不让她去找这婉贵人的麻烦,现下瞧着这婉贵人圣宠不比之前了,她自然是要过来瞧瞧这婉贵人了。 这番心理活动若是被阿婉知道,阿婉定要仰天长啸:大姐,你哪一点儿瞧着我霸着皇上了?哪一点瞧出我的嚣张气焰了?大姐你要不要看看眼睛? 珠嫔本就是来找阿婉的麻烦的,哪肯就这么轻易的让她走了:“婉贵人莫不是觉着本嫔凶神恶煞的,不肯与本嫔说说话?” 珠嫔娘娘您一副我就是来找茬的样子不凶神恶煞难道还是温柔可人的么? 阿婉也察觉珠嫔的意图,知道这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不过下意识还是要推辞一番:“这是哪里的话,珠嫔看起来就是温柔可亲的样子,只不过婢妾还有事情在身,这说话便只能下次了,望珠嫔姐姐见谅。” “婉贵人小嘴儿就是甜,莫怪皇上喜欢呢?不过嘛,今儿个本嫔就是想跟你说说话了,你便说这怎么办吧?”珠嫔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无论如何今天就是不肯放过阿婉了。 毕竟是位 分比阿婉要高的,阿婉即便是不想,也得顾虑着其身后的皇后娘娘不是?自是只能笑着应下了:“珠嫔姐姐既有此吩咐,那便是婢妾的荣幸了,哪有不从之理?” 珠嫔自是对这个回答很是满意,在家之时珠嫔便是说一不二的霸道主儿,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逆着她的意思了,看到阿婉如此识趣儿且处处捧着她,心里自是得意洋洋的。 即便是受了宠又如何,在她面前不还是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看来这婉贵人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她还道皇上喜欢的是个什么样子的硬骨头呢,现下看来也不过如此,与之前那些妃嫔们无甚两样嘛。 珠嫔自是不会想到妃嫔们包括阿婉对她一副客气的样子不过是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罢了,否则一个正五品的嫔就敢上门找比自己位分还高的妃嫔麻烦,那分分钟就是要找死的节奏。 珠嫔心里如是想着,口气便也带上轻视怠慢的味道:“那便跟过来吧。”阿婉无言,不同品级的妃嫔之间是不能并肩齐步的,是以阿婉也只能慢了半步跟在珠嫔身后,且阿婉出门打扮素淡,跟在珠光宝气的珠嫔身后一比更显得像是伺候的女婢一般了。 珠嫔知道这一点,心里更是得意,瞥了一眼阿婉,却瞧着阿婉一副气定神闲完全没有受此影响的样子,心里又是不得劲儿:“婉贵人瞧着打扮得也素淡了些,莫不是家里没甚好东西给你,进了宫却还这般小家子气?” 阿婉不过是简单的出个门,哪就用得着盛装打扮,头上的珠钗繁重不说,层层的宫装包裹起来就真是太闷人了,非得中了暑气不可。虽然阿婉这般想,但在其他人看来终究是小家子气了些,这倒给阿婉又提了个醒儿,日后若是再出门,即便是在院子里转一圈也不可犯懒,非得好好打扮一番才是。 省的这些个人总在身份上找阿婉的短处,暗暗做了决定阿婉笑答道:“家父不过五品礼部郎中,家底自是没有珠嫔姐姐家来的深厚,且这进了宫,便是天家的人了,在宫中一应俱全的也并未少了婢妾什么。” 珠嫔头上琳琅满目的珠钗样式新奇夺巧,瞧着便不像是宫里内制的,且承恩侯府将这珠嫔送进宫来搏宠,这衣着打扮方面自是多费些心思了。只不过这首饰比宫里还要精巧的得多,难不成是在于天家炫富不成? 珠嫔自然没有听懂阿婉话里话外暗示着这承恩侯府钱财多是来路不正,只当是婉贵人见着自个自愧不如罢了,傲气的哼声便又往前行去。 “婉贵人倒是说说看 ,你是使了个什么手段将皇上笼络了那么些日子?本嫔也是好奇得紧呢,不若与本嫔说说,也好让本嫔学着点儿。”珠嫔抚着一朵开得正艳的花儿便问道,若说这婉贵人没有个手段白白笼着皇上小半月的日子,她可不信。 皇上这些日子虽是轮着去了各宫贵人哪儿,但毕竟没有如同阿婉侍寝那般,对谁是再三的翻牌子,翻了牌子的妃嫔均是由皇后改了印章才做数的,由谁侍寝侍了几次嫔自是知道的。只是皇上还未来她这儿,她便趁着这空当儿来寻这婉贵人问些经验,以及顺便的找找茬儿。 阿婉真是觉着珠嫔的脑回路与常人迥异,若是她说了这些手段,珠嫔就不怕是骗了她的真的敢用?许是有人撑腰惯了的便无所顾忌吧。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阿婉很是认真的答道:“回珠嫔姐姐的话,婢妾哪里有什么手段,不过是得了些运气罢了,哪里比得上珠嫔姐姐。”阿婉这话答得倒也没错儿不是么,即便使了什么手段,能不能勾了皇上的心惦记着你不得靠的是运气么? 阿婉自认回答的时候不管是语气还是态度都好,均是谦卑有礼的。只是珠嫔不知怎的就理解成为阿婉这是在与她炫耀宠爱,脸色立即的又变了。 指着阿婉便道:“婉贵人不肯说实话便罢了,在本嫔面前炫耀皇上的宠爱意欲何为?是觉着本嫔不如你在讥讽本嫔么?” 这一连串的问句问出来阿婉都是被这珠嫔惊呆了,您的脑回路是当真不与常人相同啊!真正的讥讽请参考第14章她是如何的态度如何的语气与林贵嫔等人说话的咩?那才是真正的讥讽阿喂!您见过这么语气谦卑的讥讽么? 阿婉当真觉得,这承恩侯府是疯了才把这珠嫔送进宫来争宠吧?如此这般听人说话不过大脑的,若不是皇后娘娘护着她都不知道死了几回了,也不待阿婉再说什么,珠嫔便是想要抓住个阿婉错处,眼睛像是雷达扫描一般,一眼就瞧见了阿婉身后的侍女手里挎着的篮子装满了新鲜的玫瑰花。 这发现一下子珠嫔的眼睛就亮了起来,指着那篮子便质问阿婉:“婉贵人的侍女好不晓事儿,这园子中的花儿阿朵儿的,岂是能随意采摘的?” 这宫里的花儿朵儿的,虽说本就不是可以随意采摘的,但各宫的妃嫔们谁不是有个需要便使个奴婢去摘几朵呢?虽没有明文规定出来,但这已经是约定俗成的事儿了,阿婉觉着珠嫔略是小题大做了。 “珠嫔姐姐误会了,这花儿是婢妾让她摘的,且婢妾并未摘那 最好看的,想来是不耽误姐妹们赏花儿的。”阿婉知晓珠嫔是在挑事儿,但话锋当着她的面儿便直指自己的贴身侍女。当着她的面刁难她的人,阿婉却是不能忍的。 珠嫔一挑眉,视线便转向阿婉,一个“哦”字尾音挑得老高:“婉贵人也是,这宫里一草一木岂是可以随意动的?入宫时就只想着怎么魅惑皇上了吧?竟连那宫规都不曾细细学透?” 这番讽刺的话说出来,阿婉不禁冷笑,虽然她不喜欢翻旧账,但若论这宫规,珠嫔想必是更没有学好吧?毕竟她温婉宫规再怎么没有学好,也不曾身为秀女时就想着去御花园与皇上来个才子佳人的偶遇了不是? 如此说话阿婉觉着也不必再忍下去了,即便是皇后罚了她又如何,都欺负到头上来了再忍下去阿婉恐自己都会内伤了。 于是嘴角便扯出了一个讽刺的弧度,盈盈朝着珠嫔行了个礼:“珠嫔姐姐这般说,婢妾倒真是惶恐了,这学习宫规,婢妾即便是策马扬鞭也赶不上珠嫔姐姐的。” ☆、第22章 巧遇珠嫔2 这暗指之事在明显不过,一时便踩着了珠嫔的痛处,若不是她当日被人挑唆,现在以她的身份无论如何也是正二品之位了,怎会沦为正五品的嫔位。阿婉这话便是在她的伤疤上又撒了一道盐。 恼羞成怒的珠嫔扬起手来便想向阿婉扇过去,只是其身后的侍女一把拦住了:“主子不可,您忘了皇后娘娘的交代了么?” 这侍女侍月原先便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只是皇后为了看好自己妹妹,不让其惹出大祸便将侍月调到了珠嫔身边,为的就是及时制止珠嫔某些不经脑子的行为。 那珠嫔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那手依旧掌扬得高高的,只是碍于侍月拦着没打下来罢了。阿婉冷眼瞧着,却也不退缩,这巴掌若是打了下来,不知道皇后是要如何收场呢? “主子!切不可动手阿!还望您想着点皇后娘娘的教诲!”侍月实在是很尽心尽力,但到这珠嫔身边伺候以后发现自己的精神都不大好了,整日的就是不听的规劝着珠嫔切莫做出些不合身份的事儿。 想婉贵人亦是皇上的妃嫔,且之前还颇得皇上欢心,这一掌打下去不定惹出什么事儿来呢?主子还未侍寝便与婉贵人杠上,实在是百害无一利。只是主子没那个脑子想到后果,惹了祸就靠皇后娘娘给她收拾烂摊子。 而皇后娘娘又不可能真的罚自己的亲妹妹,还是要拿她们这些奴才作伐子,不管是为皇后娘娘尽忠还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侍月都是要死死拦住珠嫔的。 所幸珠嫔心里还是存着点儿皇后姐姐的威严在的,缓缓放下了手来,表情却还是倨傲的开口:“哼,区区一个贵人,何必脏了我的手,罢了,我也不欲与你计较,就让你这侍婢在这儿跪上两个时辰好了。” 无故找茬儿还是一副施恩的样子,阿婉也不打算逆来顺受:“珠嫔姐姐真是爱说笑呢,今儿个笑话都说了好几回了,婢妾这宫婢并未犯错,即便是错了,也不劳珠嫔姐姐费心,我自会好好调教的。” 当着她的面儿就敢欺负她的人,当她死了不成? 没有料想到阿婉胆敢拒绝自己,哪回寻这些个妃嫔们麻烦时谁不是恭恭敬敬的,谁让往东不往西的?偏着这温婉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本以为阿婉是块软骨头,很好拿捏的珠嫔气的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跟本嫔顶嘴?!区区一个婢女罢了,婉贵人这是要何本嫔作对了?” 提着篮子的青衫听闻此,不愿让主子受此连累,便悄声与 阿婉说道:“主子,奴婢皮粗肉厚的,即便是跪上两个时辰也无事,主子不能为了奴婢受牵连才是。” 阿婉虽感叹青衫的忠心,但还是觉着青衫在这方面依旧是不如白鹭想得深的,这已经不是罚跪的问题了,若是在此被珠嫔下了面子,那阿婉护不住宫人软弱可欺的名号也会传开,主子连护着奴才的能力都没有,如何能让宫人们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 “婢妾不敢,只是这教导自己宫婢的事儿,真就不劳珠嫔姐姐代为管教了。”若是她温婉的贴身侍婢在这园子里真的跪上两个时辰,想必不出一刻钟这宫里上上下下都能知道,若是顺了这珠嫔的心,其他人有一学一,她还要不要在这宫里混了? 不过呢,珠嫔最擅长之事就是用身份压人了,她的身份不够,不要紧,有个皇后姐姐就是了。 珠嫔指着阿婉:“婉贵人,既然你一定要和本嫔作对,哼,那本嫔就成全你。婉贵人你当众顶撞本嫔,该当何罪,跪下!” 阿婉平静的看着珠嫔洋洋得意的脸,脸上丝毫的情绪都看不出:“婢妾自认从头至尾对珠嫔姐姐都是恭敬有礼,挑不出一丝错处的。姐姐若是再无故生事的话,恕婢妾不奉陪了。” 这样的回答一向嚣张的珠嫔自是没有听过,一时便指着阿婉:“难道你就不怕本嫔将此事告之皇后娘娘?” 又来这招?即便皇后罚了她还能怎的?不过是禁足或是抄书罢了,再甚就是撤了牌子,虽不愿与皇后撕破脸,但想着皇后若真是这般是非不分的,还是早早撕了好。 阿婉轻轻摇了摇头示意青衫不需有任何动作,也不答珠嫔的话,只是转身便打算领了宫人们回寝殿去,珠嫔一行人对此皆是目瞪口呆,珠嫔自己也不曾想这无往而不利的手段对阿婉竟是毫无威胁力。 行至几步,阿婉似乎是想起什么似的,回头便对着珠嫔嫣然一笑:“婢妾这就回宫等着被罚了,珠嫔姐姐回见。”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了园子,留下珠嫔一行人立在园中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 到了寝殿之中,青衫很是惴惴不安,脸上的表情似乎就是皇后娘娘马上要打上门来将阿婉捉了去这般纠结。 阿婉坐在榻上喝了口金桔蜜茶,依旧是白鹭的手艺,味道正的很,阿婉很是喜欢。只是青衫那副样子实在是容易扰乱心情,阿婉觉着若是不开口与她说些什么,明日青衫便要挂着两只熊猫眼来伺候她了。 随手将蜜茶搁在几子上,便朝着青衫招招手示意她过来:“青衫无需担心此事,事情不会坏到哪里去的,除了伺候好你主子我,其余的不需多分心。” 阿婉虽是这样说,但有前边有多少妃嫔的例子在哪儿摆着,青衫实在不能安下心来:“主子,其实奴婢跪也无甚要紧,主子您何必与珠嫔主子杠上呢?” 阿婉笑着摇摇头:“青衫你还是太嫩,对这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知之甚少呀。你当珠嫔罚你跪下单单只是出口气罢了?”当然,很可能以珠嫔的脑回路来想,许就是这么想的。但其他人就不会想得这么简单了。 瞧着青衫一副迷茫的样子,阿婉又接着往下说:“若是你今日真在园子里跪了两个时辰,其他的妃嫔会如何瞧你主子?这一跪怕是咱们这惊鸿殿日后都不能安生了。罢了,我就提点你这么多,若是再不明白的,便问白鹭去吧。” 青衫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大致上也能明白了此事并无表面上的如此简单,不过无论主子作何决定,她们做奴才的遵从便是了。 阿婉在园子里与珠嫔杠上的事儿只不过几刻钟的时间便传遍了宫中,后宫的生活虽是不愁吃喝且还称得上是奢华了,但后宫女人们的消遣方式却是寥寥无几,乏善可陈的,不外乎就是喝茶赏花下棋看戏这些了,是以后宫里耳目众多亦是满足了女人们斗争的同时还有些八卦可以消遣些时光。 阿婉倒是淡定的在书房等着那皇后娘娘是如何决断此事的,她相信珠嫔定是说到做到的人,这会子时间也该告完状了,奇怪的是这如何处罚阿婉的旨意却是还没到。 阿婉瞧了瞧书架上不多的几册书,不是女训女诫便是皇上大人赏赐下来的秘戏图,不由得想起家中堆了满满一屋子的游记、话本,只可惜都未能带进宫来,那些可是哥哥们千辛万苦搜寻来的。 思及此阿婉也不由得想起家中的母亲与哥哥们,进宫将近两月,忙着侍寝忙着让皇上记着自己忙着应付妃嫔们挑事儿忙着生病,竟也未曾想起家人们现在生活过得如何?阿娘这么长时间未见她定是想坏了吧? 现下也即将秋试了,记得大哥便是想着考取了功名再说亲的,现下也不知如何了?二哥习武向来是与师兄们切磋得一身淤青才肯罢休,也不知有没有点儿长进呢?三哥哥在江南与舅舅经商自是鬼精得很了,应是无甚大事的吧? 至于阿爹,唉,不需操心了,估计只想着怎的自个进宫怎的还未发挥作用让他升官发财吧。其他的庶 弟庶妹们自然就不在阿婉关心的范围内了。 一时间这书房里的气氛顿时惆怅起来,阿婉正发着呆呢,白鹭便进来禀告,说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莲月到了。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莲月自是不是一般的宫女可以比肩的,她的面子有时可比不受宠的且分位又低的妃嫔来的更大。阿婉整整衣衫便去了正厅,吸收了今儿个没有盛装打扮的教训,阿婉这会子可是细细装扮了一番,瞧过镜子的阿婉也不得不承认,这人靠衣装是有些道理的。 身着青烟紫绣游鳞拖地长裙,且细细描过的眉眼也盖去了阿婉原本的青涩,一时间便带出了自然天成的气质来。 瞧着正厅里笔直立着的莲月,不愧是皇后身边人,一举一动皆有章法。见着阿婉前来,莲月便与阿婉行了礼问安。阿婉自是抿嘴一笑,让莲月无须多礼,且询问了莲月此番前来的目的。 皇后娘娘调教过的人毕竟不一般,行事利落爽快,莲月让人将皇后娘娘准备的礼品奉上,说是替珠嫔与阿婉道歉了,珠嫔一向是口无遮拦,若是得罪了阿婉还请阿婉海涵着些。 阿婉的视线一一扫过那些贵重的礼品,皇后娘娘此番举动便是想着息事宁人了,偏着还送些贵重礼品过来敲打敲打她,不过阿婉也真不是不识趣的,皇后给了阿婉一个面子,阿婉自是不会与皇后反着干的。 虽是已经做好了与皇后撕了脸面的准备,但皇后此番动作阿婉还是受用的。便也将礼物笑纳,说了一堆珠嫔的好话将这莲月送走了。 后宫之中本就是这么现实,若是阿婉没有前些日子的得宠,怕是这会子早被禁足了,哪里还有机会收什么礼? 看来还是皇上的宠爱实用些,想想皇上也将近一月半都为未来惊鸿殿了,虽然连着宠幸妃嫔但那也是前些日子的事儿了,近来西北动乱皇上又是大半月的不曾踏入后宫,想想阿婉觉着该是让最近沉迷于国事的皇上是时候来着点儿惊鸿殿了。 ☆、第23章 阿婉封嫔 虽是有这打算将皇上请来惊鸿殿,但这该用什么法子倒是让阿婉纠结了一阵儿。 送汤送水?这宫里不知多少女人在这期间送了,皆是被李得闲挡了回来,连皇上面儿都没见着。偶遇?这更不可能了,她温婉有什么本事去皇上的寝殿或是御书房与皇上偶遇?这简直是神一样的剧情。贿赂贿赂李得闲?更不能了,李得闲看起来就是个人精儿的样,说不准前脚送了银子后脚就被这李得闲呈到皇上面前去了。 左也不行右也不行,阿婉便有些自暴自弃的趴在案上,这想要勾引皇上侍个寝当真不是那么简单的呢?可是继续守株待兔怕是皇上就忘了她这人儿了,毕竟皇上之前宠幸了许多新晋妃嫔,自己胸前没个二两肉的不知皇上还记不记得住呢。 就在阿婉纠结着就快揪头发的时候,许久未见的李得闲却来传旨了,说是皇上请阿婉前去伴驾游湖,这消息来得就如同久旱逢甘霖一般,正中阿婉下怀呢。 内心极是欢喜的阿婉让白鹭给了李得闲个大大的荷包,李得闲也不曾推辞。是以阿婉细细梳洗打扮一番后,便乘了轿撵去往映色湖。 这宫里的映色湖水引自城外的大河,得名“映色”还是开国圣祖取的名字,据说是天晴的晚上游湖时便会见着银白的月映在这湖面上,月光伴着湖水缓慢的流动,却是颇有些诗情画意的味道。 阿婉到时,湖边已经停了一只画舫,即便是夜色之下也能瞧着这画舫造的是精巧绝伦。画舫之上灯火通明,离得近了便听得到从船上传出来的乐曲声。 阿婉在白鹭的搀扶下,缓步踏入舫内,环顾一番画舫内的布置,却比画舫精巧绝伦的外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有几个伶人隔着珠帘在弹奏乐曲。 皇上此刻便是姿势随意的斜躺在榻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便是把玩着酒杯,身着月白色的便服,也不知怎的领口略略张开,比上次在碧荷塘一见时又多了几分邪魅的味道。见着阿婉进来,皇上姿势也未变,只是视线略略上挑了些,侧着头打量了一番。 阿婉行至榻前与皇上行了礼,白鹭与李得闲便是立于船内一角静待主子吩咐。 皇上此时却是微微起身,微微调整了姿势,原本被皇上占满的榻上便空出了些位置,便示意阿婉过来坐下,阿婉也不推辞。 阿婉坐得近了,才闻到皇上身上除了往常的龙涎香外,还染上了几分酒气,而一向是棱角分明的脸此刻也浮上来一抹微红,偏着那眼神还是清亮的。这 副样子阿婉却是拿不准皇上是不是真的醉了。 阿婉便歪着头看着皇上,问道:“皇上可是醉了?” 皇上却是摇摇头,对着阿婉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那杯子细看是玉制的,质地光洁,色泽宛如翡翠,很是好看。阿婉估摸着这被子里装的是葡萄酒了,许是舫内灯火明亮的缘故,阿婉却没有看到装着美酒的夜光杯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小婉儿要不要试试这酒?”皇上瞧着阿婉盯着他手中的杯子不放,开了口便用充满磁性的声音问着阿婉,可是这声音与平时也很是不同,语气里似乎都带着香甜诱惑的葡萄酒味儿。 阿婉自是很开心的点点头,皇上之前给的那点子桂花酿早就没有了,现下又有新的葡萄酒喝阿婉自是不会拒绝的,况且这葡萄酒对女人本就很有好处。 皇上自是吩咐李得闲取了新的酒杯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满桌子的佳肴,弹曲儿的伶人们也被带了下去,画舫便是缓缓的往湖中央驶去。 皇上又起身,拉着阿婉到那铺满了佳肴的圆桌前坐下,阿婉给皇上斟了一杯酒后,随即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酒也是皇上藏着的么?” 皇上点头,又问阿婉:“是这酒好喝?还是桂花酿好?”皇上这么一问,阿婉倒是认真思考起来,桂花酿是香甜可口,葡萄酒却是唇齿留香,一时很难分出个高下。 不过阿婉还是琢磨出了个答案:“臣妾觉着各有各的好处呢,只是上次的桂花酿喝完了,婢妾便觉着现在喝的葡萄酒更好些。” 皇上瞧着阿婉答得很是狡猾,眼睛骨碌碌转着估摸着又想着点子要自己的酒了,不过好东西确实需要与人分享才能显出好来,且阿婉对他的藏酒很是捧场,皇上自是愿意给她的,只是给之 前总得逗逗这小人儿才行:“又拐着弯儿问朕要酒喝了?忘了上回在碧荷塘喝醉的下场了?” 阿婉这下便理直气壮起来:“那也是皇上使坏,婢妾才病了的。责任可不全在婢妾身上呢。” 皇上自觉理亏,脑袋里又浮现起上回这人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窝在自己怀里的样子,自是应了阿婉。想想又觉着自己太惯着她一些了,有戳了戳阿婉的脸:“朕听说,小婉儿今个儿受欺负了? 阿婉自然知道皇上的说受欺负是什么事儿,只是没想到这事儿居然穿到皇上耳朵里了,皇上日理万机的,竟然也有闲空听着八卦的事儿。 “可什么 事情都逃不过皇上的耳朵呢,不过,婢妾却也算不上受欺负。”阿婉还是客观的回答了皇上,毕竟珠嫔要罚她也没罚成,也算不上欺负。 “那就是你这牙尖利嘴的小东西欺负别人了?” 听皇上这么说阿婉绝对可以肯定这事儿定是一字不漏的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了,不过阿婉自认对珠嫔也并没有什么顶撞之处,这谁对谁错皇上想必心里自是有个章程了的。阿婉便笑与皇上说:“婢妾可没有欺负人呢,只是仗着皇上的势没有被欺负罢了。” “哦?那朕的势可还用得?”一听阿婉这么说,皇上便也有心思开起玩笑来。 阿婉重重点头以表示肯定:“那是自然的,皇上不知道您的面子可大了。”今晚皇上召了阿婉画舫游湖便是又给了几分脸面,这便是表示即便皇上有些日子不来惊鸿殿了,心里却还惦记着她呢。 皇上又是惯性的摸摸阿婉的脑袋:“看来小婉儿仗着朕的势还挺有心得么?”阿婉还来不及思索皇上这话到底是个什么心思,皇上便是话锋一转。 “来,让小婉儿看看好东西。”皇上这话一出阿婉不幸地想歪了,这是赤果果的调戏咩? 只是阿婉还没应声时便被皇上拉着出了船舱,这让阿婉知道自己是真的想歪了,心里暗暗唾弃自己邪恶的想法。 船舱外的景色是一片银白色的月光洒下来,湖水与月光交织缠绵着,船影也与湖水倒影斑驳,这样的景色与白日所见是完全不相同的。 当皇上举着盛着美酒的夜光杯置于月色中,叫阿婉看看时,玲珑剔透、薄如蛋壳的酒杯与皓月映射着,杯子顿时生辉,光彩熠熠。阿婉便是见识到了那句“葡萄美酒夜光杯”的意境。 *** 第二日阿婉是在皇上的寝殿醒来的,醒来时皇上自是已经上朝去了,奇怪的是本该随着皇上上朝的李得闲此刻却是静立于寝殿内,见着阿婉醒来,李得闲便上前行礼:“请婉贵人梳洗一番,皇上有旨。” 李得闲这番话说完,阿婉自是不敢怠慢,由着白鹭与这寝殿中的宫女伺候着更衣梳洗,装扮齐整了前去接旨。 “皇上有旨,惊鸿殿婉贵人,自入宫以来勤勉柔顺,率礼不越,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朕甚是欣慰,着即晋为正五品婉嫔,钦哉。”跪在地上听李得闲宣完旨,阿婉的感觉就是天大的馅饼儿砸到了自己头上。 只是经过了昨儿的事,那圣旨上所写的几个赞美词说的真的是 她么?她昨日与珠嫔在花园里针锋相对的事儿可是后宫都知道了,现下封嫔的圣旨里却是赞了阿婉品性温良,可不是暗暗膈应了一番珠嫔? ☆、第24章 皇上打算 此刻已是婉嫔的阿婉终于摆脱了步行请安的日子,有了自己的轿撵。正五品嫔位便是妃嫔分位的分水岭,正五品以上的位分虽不及从二品的分位有自己的仪仗及轿撵,但却比正五品之下好上许多。 后宫并不算小,但各妃嫔前去坤宁宫请安前便已经知晓了阿婉已经晋升嫔位之事。再联想到昨日之事,明明是两人针锋相对,而之前高位分的一位现在还未侍寝,另一位看起来略有些劣势的却是伴驾游湖,第二日即晋升了嫔位,明眼人一看,高下立见。 阿婉扶着白鹭的手下了轿撵之时,与乘着轿撵而来的珠嫔正巧碰着,可真应了哪句不是冤家不聚头,阿婉很快反应过来,浅笑着与珠嫔,便算是见了礼了。 珠嫔亦是知道阿婉已晋升了位分,是以此刻再拿位分压人也压不住了。表情略僵硬的朝阿婉点了头后,便先行迈入殿内。 坤宁宫的主殿一如往常,早有妃嫔坐在殿内三三两两的先聊着,见着珠嫔与阿婉前脚后脚的进了殿来,纷纷侧目而视,脸上也转换成了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阿婉已经升了嫔位,这请安时坐的位置自然也是有变化的,现在珠嫔与阿婉皆是有封号的嫔位,就不知这坐前边儿的是珠嫔还是婉嫔了。一边儿是有皇后娘娘撑腰的珠嫔,另一边儿则是皇上新晋封的婉嫔,且这珠嫔一向是个不饶人的,这两位若是闹腾起来,这戏就好看了。 众妃嫔皆是一副观望着等待好戏登场的模样,而两位主角儿的表现确实让她们目瞪口呆,最令人不解的便是珠嫔,还未坐下之时,珠嫔便温言婉语的与阿婉说道:“婉嫔妹妹便坐在我之上吧。” 这一句话可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依着珠嫔那性子此时不是应该直接坐在前边然后在酸言酸语的挤兑婉嫔几句么?这却是什么情况? 阿婉自是也没有料到珠嫔这般反应,自个本来已经是做好战前准备了,结果对方突然释放善意,一副要何解的样子。阿婉更是拿不准珠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潜意识里对珠嫔一向的戒备心领阿婉很快回过神。 “珠嫔姐姐还是同昨日那般爱说笑呢,姐姐身居嫔位资历自是比我长些,应当是姐姐坐前边才合适呢。”阿婉不动声色便将这话推了回去,一个人的脾性一夜之间转变得这么大,难保这背后没有什么阴谋阳谋的。 虽是被阿婉推拒,但珠嫔并未放弃,依旧是要阿婉坐于前边儿:“话虽如此,可妹妹伺候皇上的时间可不是比我长久?妹妹就莫要推辞 了,难不成妹妹还是介意姐姐昨日在园子里与你玩笑?” 这番言论一出,阿婉第一反应便是这珠嫔昨夜定是被皇后娘娘指点了许久吧,依着珠嫔的脾性与城府,这样的话是万万不可能出现在她的脑子里的。 珠嫔还未侍寝,按理说阿婉坐于珠嫔前边儿也是合着规矩的,只是越是极力表现出要握手言和的样子,阿婉就觉着这背后的事儿就越不简单,但看那珠嫔言语虽是和善,表情却控制得不太自然,阿婉自是不会掉以轻心。 阿婉也不等珠嫔说什么,行至靠下的座位边坐了下来,依旧是一副无害的模样对着珠嫔:“这是哪里的话?姐姐也无需谦虚了,这日子还长着呢,坐哪里都是一样的,姐姐也无需与妹妹客气了,坐下就是。” 阿婉已经如此表态,也已坐了下去,难为之前珠嫔所说的那些话,现下反正也是抛之脑后,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嘴角也比之前皮笑肉不笑的弯得更高。既然这婉嫔如此识相,那也没甚可推了,是她不愿可不是自己没说,可怨不着自己。 珠嫔如是想着便径直走向阿婉身旁心安理得坐了下来。昨夜姐姐得知花园之事后,便备了礼品送至惊鸿殿,珠嫔自是不解姐姐这番举动,大大咧咧的问出来后,皇后叹了口气什么也不多说,只道是这婉贵人之前得皇上接连宠幸,怎可能没有些手段? 顺便也叮嘱她在未侍寝之前定不要再与后宫的妃嫔们起冲突,特别是之前连着侍寝的温婉,定不要再去与她正面交锋,以免给皇上留下不好的印象。 珠嫔自是不以为然的,但早晨得知婉贵人晋升嫔位的消息后,皇后又是派人前去她的寝宫再三叮嘱今日定要与婉嫔好好相处,且请安之时见着婉嫔便在位置上让她一让,切忌不可与婉嫔在这事情上起争执。 皇后姐姐是千叮万嘱又略带恐吓的,珠嫔自是不敢违抗,珠嫔觉着自己能做的都做了,婉嫔不领情她也没法子不是?是以珠嫔觉着自个还是很圆满的完成了皇后交给的任务的。 众妃嫔原本着看好戏的心态等着这两位闹腾一番的,没想到这两位主角均是没有按着剧本演出,众人眼里莫不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等主角都坐定了,众人便又各自闲聊开了。 当皇后出现时,与众妃嫔闲聊一番后,那贤妃娘娘才姗姗来迟,而贤妃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淡淡地与皇后请了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臣妾今儿早上起来便是觉着身子不大舒坦,故而来迟了,望皇后娘娘见谅。” 皇后自是表现得贤德大度:“这请安倒是不碍事,瞧着贤妃脸色却不是太好,若是身子不舒坦打发人过来说一声便是,还是身子要紧。” 贤妃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便在皇后下首坐了下来。皇后也不管这贤妃态度如何,视线便往阿婉这方向看过来,一抬头阿婉便与皇后饱含深意的眼神撞到了一块儿:“婉嫔今日升了位分,本宫也没有什么好东西送与你,这簪子便是本宫的一番心意了,日后还需好好伺候皇上才是。” 话毕,那侍女莲月便捧着一只簪子送到了阿婉面前,阿婉细细一瞧,是只累丝嵌宝石金凤簪,以阿婉现今的位分这带凤花样儿簪子是不能带的,皇后故意为之想必又是在敲打自己了,为的便是她身旁这珠嫔了吧。 阿婉起身谢礼,答道:“谢皇后娘娘赏赐。” 只要珠嫔不来惹她,她自是不会闲的去找珠嫔的麻烦的,只是阿婉心里却觉着有些可笑,若是珠嫔一直这般不长记性,四处招惹是非,皇后还能护着珠嫔多久呢? 且皇后多年无子,这珠嫔入宫想必也是为了生下带有承恩侯血脉的子嗣,倘若珠嫔真的怀上了,诞下子嗣之后,皇后还会留着她?现下这般维护不过是珠嫔并未达成自己所需罢了,阿婉倒是好奇到时候这姐妹情深是怎么个深法呢。 *** 皇上骑着自己的爱驹逐风跑了小半时辰才下了马,一旁的马倌立即上前牵着逐风,李得闲便是捧着湿毛巾与皇上擦手,又递上了之前才沏好的茶。 皇上喝了一口,随即问李得闲:“今日婉嫔去请安时,那珠嫔可有闹腾?”皇上突然晋封阿婉并不是只单纯的因为喜爱阿婉,不过是借着晋封阿婉之际想那珠嫔闹腾些什么事儿出来,自己好寻着理由将其丢到远些的偏殿去。 对这珠嫔皇上实在是极为痛恶,除却珠嫔是承恩侯府的出身外,更重要的是此女草包一样的脑子与脾性实在是让人生不起好感,本是秀女之时就敢去御花园勾引自己,那时便该将此女遣出宫去。 只是承恩侯勾结党羽求情,且皇后又是苦苦哀求,碍于此自己才将她留下,他们想些什么自己怎会不知道?只不过这皇帝之位他是决不允许与承恩侯府有关系的孩子坐上的,因而他也不打算让出自承恩侯府的女人生下孩子。 珠嫔那般品貌,不过是虚有其表,皇帝连招其侍寝的表面工作都不愿意,这承恩侯便又是在朝堂之上施压,多次他便想寻着由头将珠嫔解决了,奈何皇后 护得实在太好。 得知阿婉与珠嫔在园子里水火不容的境况,皇帝此番便晋了阿婉的分位,最好是珠嫔能够对着婉贵人做些什么,这理由不就送上门了?众所周知的婉嫔现在是后宫得宠的第一人,若是珠嫔使了什么法子对付婉嫔,这发作由头便也就水到渠成了。 李得闲便是摇头:“回皇上,并未有何冲突。” 皇上一想也是在意料之中,皇后毕竟护得太好。忽而一想又觉着若是珠嫔当真针对了阿婉,皇上这心里居然莫名的闪过了一丝不忍,不过很快便被他抛之脑后了。 ☆、第25章 觐见太后 晋位之后阿婉的日子与之前并无什么不同,依旧是每日喝着白鹭熬煮的大补汤,与青衫研究着如何制出新奇的点心吃,偶尔便是被皇上召去伴驾或是侍寝。 阿婉一如往常前去坤宁宫请安,皇后竟是出乎意料的来得早,阿婉进入殿中时,大部分的妃嫔已经是早早聚齐,阿婉甚是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时辰? 瞧着阿婉进来,皇后便是停住了与一位妃嫔的谈话,笑与阿婉说道:“婉嫔可是来了,众姐妹们就等着你一个了。” 阿婉很是疑惑,环顾一周却是发现明明还有些妃嫔未到不是么?兀的,阿婉发现聚在殿中的均是正五品以上的妃嫔,这样一来自己可不就是最晚到的么? 这做戏做得多了阿婉也有了心得,即便是不知晓是有什么大事儿导致众妃嫔前来请安的时辰会提前。但皇后这话似乎有意暗指阿婉迟来,且让众妃嫔等着自个儿可不就是有恃宠而骄的嫌疑,阿婉便又端起笑容,向皇后行礼:“是嫔妾来迟,还望皇后娘娘见谅。” 皇后对众妃嫔面儿上一向是做得滴水不漏的,伸手虚抬了阿婉一把:“本宫哪里就有责怪你的意思了,今儿个众姐妹们是来得比平时早些,你却也不算是迟的。” 皇后这一番话算是替阿婉解了围,这一抓一放的阿婉倒是不知道皇后此番意欲何为,只是做戏还是要做完全套的,向皇后投去感激的眼神:“嫔妾多谢皇后娘娘体谅。” 阿婉答完话后,皇后又是一贯贤德大度的微笑点头,那嘴角的弧度似乎都经过准确测量,每次翘起的位置都不曾有变化。 “既然婉嫔也已经到了,那我等便前往慈宁宫去吧。”慈宁宫?那是太后娘娘的寝宫 阿婉这下才缓过神来,原是闭关念佛的太后娘已经出关了,选秀之时太后并未参与,想来现下要 见见她们这些新晋的妃嫔也不是奇怪的事儿。而大齐的宫规便是只有五品之上的妃嫔才有资格给太后请安,是以阿婉总算明白今日前来坤宁宫的为何都是五品以上妃嫔。 阿婉暗恼自己真是大意,竟连如此重要的消息都不曾知道,近来日子真是过得太舒坦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危机感竟也被养得惫懒许多,若不是皇后说出慈宁宫来,自己还不知道此番是要去做什么。 尾随着大部队步行向慈宁宫时,阿婉便招手示意白鹭,耳语一番后,不久那太监小路子便脱离了这大部队。 所幸这慈宁宫与坤宁宫所隔并 不算远,且这步行与太后请安还能向太后聊表聊表孝心,众妃嫔自是乐意之至。 慈宁宫与雄伟华丽的,处处彰显着尊贵的坤宁宫不同,进入慈宁宫便让人觉着,至少是阿婉觉着这慈宁宫可谓是处处透着低调奢华,一时间便这慈宁宫相比起宫内其他宫殿来显得更是华贵大气些。 慈宁宫殿中摆设简单大气,但样样都是精品,大到这铺满殿内地面的波斯锦织地毯,小到博古架上的摆设,可以看出皇上是如何敬爱这位太后了。 踏入慈宁宫时,太后已经坐在上方首位,众妃嫔便是依次排列,在皇后娘娘的带头下与太后请了安,得了允许后,众妃嫔又是各自坐在了位置上,阿婉正正是踩在这正五品的尾端,座位自是靠后些。 不过本来后宫妃嫔真就不算多,正五品以上的妃嫔也就十几位,是以皇后与太后一副和谐婆媳模样聊着天儿,殿内的妃嫔都是能听得到的。 只是上头两位*oss说话,除了二妃与三位宫里的老人儿偶尔插着话调节一番外,其余的妃嫔皆是保持着沉默是金的高贵品格,阿婉也不例外。 只是眼神偷偷瞟了那端坐在上首的太后几眼,这太后算起来应该是有四十多岁了,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并不让她显得苍老,且太后的皮肤也是保养的极好的,瞧过去并不像是难相处的人,且宋嬷嬷说过,太后此人脾性确实温和大度,自不会为难妃嫔的。 皇后坐于太后身旁,一副温婉贤良的媳妇模样:“母后这些日子潜心礼佛,看着确实清减了些,臣妾瞧着却不是滋味呢。” “皇后这张嘴就是甜,哀家礼佛为的还不是皇帝,只要皇帝子嗣顺利,哀家清减些也不碍什么事儿。”太后自是笑着说道,皇帝子嗣上一向不丰,至今还未有皇子诞生的确是成了太后的一块儿心病。 皇后听到太后这话,又是换上一副羞愧难当的表情:“劳烦母后忧心,是臣妾的不是。” 太后自然也知道成婚多年不曾有孕,皇后的心里压力自是比旁人大的,是以便拍了拍皇后的手安慰道:“此事皇后也是不想的,哀家自是明白皇后的苦处,此事怎能怪皇后呢。” “母后也请宽心才是,前几月选秀时母后正闭关念佛,想来还未曾见过新进宫的妃嫔们,臣妾今日便带着她们来拜见您了。”皇后很快便换了一副表情,迅速转移话题。 太后也并未到老眼昏花的程度,转个眼神便看到下边坐着的十几位妃嫔,多是年轻貌美 ,颇具气度的模样,想来她们身上还肩负着诞下子嗣的重担,太后瞧着还都是顺眼的。 见着太后满意的点点头,皇后又道:“不若让她们自我介绍一番,好让母后认认人,母后让臣妾主持选秀,这会子总得知道知道臣妾办的如何不是?” 太后带着笑意睨了皇后一眼,说道:“看着模样便知道皇后是用了心的,还打趣起哀家来了,罢了,这宫里许久不曾进来新人了,让她们介绍介绍也好,哀家这老太婆也沾沾姑娘们的朝气。” 此话一出众位新晋妃嫔们皆是摩拳擦掌,想要狠狠表现一番,好博得太后的喜爱,毕竟皇上孝顺也不是什么秘密,得了太后的喜爱,至少也能让皇上高看一眼不是? 皇后便让新晋妃嫔中最高位分的沈昭媛先开始,只见一水蓝色宫装的鹅蛋脸女子站起身来,此女圆圆润润的模样很是有福气的样子,开口的声音也是好听得紧,带着南方女子特有的柔软:“臣妾沈昭媛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臣妾名为沈惜楠,家父是定南王。” 太后看着女子圆润健康的样子,很是满意的点头:“恩,是个好的。” 接下来的妃嫔们皆是依次介绍自己,却也无甚新意,轮至阿婉时太后却是瞧得仔细,虽然她是闭关礼佛了,但儿子连着宠幸一女子数日这消息她还是知道的。 细瞧着阿婉却也不觉得她的样貌是如何的艳丽,相比之前几位都有不及,身子也是纤细柔弱的样子,自个儿子难道就喜欢这样的? 阿婉自然也恭敬的与太后行礼:“嫔妾婉嫔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嫔妾本命温婉,家父是礼部郎中。”话至此阿婉却没有如同其他妃嫔一般要停下的意思,又接着道:“嫔妾听闻太后娘娘,嫔妾平日也读过些佛经,为静心还抄写了些,得知来向太后请安,嫔妾便将自己抄写的佛经带了来,还请太后娘娘指点一二。” 阿婉又是再一次赢得了殿内所有人的瞩目,谁也没想到阿婉竟是出其不意,准备如此齐全,却浑然不知这佛经便是阿婉刚刚使了小路子加快脚程回了寝殿取来的。 所谓投其所好便是如此了,阿婉觉着若要得了太后的青眼,自己还需在太后的喜好上多下功夫才是,平日里阿婉闲暇时便抄写佛经,一是写字静心二则是为了另一时空的爷爷祈福。一直准备着为的便是今日了。 阿婉这番请求多数嫔妃看来太后是不会答应的,只是阿婉从小路子那里得知,太后是极为虔诚礼佛的,且 对于同样有礼佛之心的人向来是宽容些,加之宋嬷嬷提过太后的脾性,阿婉认为值得一赌。 太后自然也很惊奇竟有人对自己提出这等要求,瞧着这小姑娘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年纪,花儿骨朵一般的娇嫩的年纪便读佛经莫不是在诓人的吧? 太后自是提出了几个关于佛经的问题,不难,阿婉自是一一将自己的见解道出,将阿婉如此表现看在眼里的太后眼神里也闪过写异样,觉着这婉嫔小小年纪心机却是深沉了,为了讨好自己竟如此费工夫。 但当太后看到阿婉所抄佛经之时,这一想法消失了,这佛经并不是故意为之而准备的誊写精美的样子,是一张张的佛经由狂乱的笔迹渐渐变为和缓秀美的簪花小楷,可见婉嫔所说的为了静心而抄写佛经并不假。 且后边的佛经抄写得很是好看,所谓字如其人,一手好字抄写佛经,太后对阿婉也是和颜悦色起来:“字倒是写的不错的,对于这佛理也是有着自己的见解倒是难得的,可见真是个极好的。” 太后这一句话便是肯定了婉嫔,众人皆是又投去妒忌不甘的眼神,阿婉却也不管这些:“多谢太后夸奖,嫔妾却是不敢当的。” 一旁的皇后依旧是贤德大度的样子,指着阿婉说道:“母后若是喜欢婉嫔,不若将她召来伴着母后礼佛也是好的。” “也好,婉嫔,你日后若是无事便过来陪陪哀家这老太婆,你可愿意?”太后怎能不知道皇后的意思。 话刚刚问完,皇后脸色便有一瞬间僵硬起来,本想着太后若是喜欢婉嫔,最好是将婉嫔拘在这慈宁宫最好,省得碍着她安排珠嫔之事,却没想到太后却将这主动权交给了婉嫔。 阿婉得了太后这样的看重,自是肯定的回到:“能配着太后礼佛那便是嫔妾的荣幸,嫔妾自是愿意的。” ☆、第26章 皇后生辰 坤宁宫内依旧一派有序的景象,宫人们各自在自己的岗位上忙碌,而偌大的殿中只坐着皇后与珠嫔二人,此事殿中的气氛却不是太好。 “冬儿,不是阿姐说你,不是告诫过你近来不许去寻那些妃嫔的麻烦吗?为何就是不听!” 皇后是一脸的怒气,即便是大风大浪经历过许多,这面儿上的情绪一向是不外露的皇后,面对着自己这不听话的妹妹也实在忍不住了。 珠嫔倒是不将皇后的怒气放在心上,一脸的理直气壮:“阿姐有所不知,是那起子贱人先挑衅于我的,若是平白就被她欺负去了我可忍不下这口气,阿姐你可要帮我出气呀。” 皇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自己这不省心的妹妹,昨个便有那吴美人,蒋才人前来告了状,瞧着那两人红肿得老高的脸,皇后便知晓这珠嫔竟是又将妃嫔给教训了一顿,只是这次竟是打到脸上来了,实在不是个省心的。 这妹妹比自己小了一纪,自己嫁与皇上之前便是一直十分疼宠妹妹,几乎是看着她从小小的婴孩儿一步步长成个娇嫩的小姑娘,若不是自己至今不曾有孕,家族也不会将妹妹送进宫来,皇后本是一定要将妹妹护着,只是这愈发骄纵的妹妹实在是让皇后心力憔悴。 皇后多少也是知道皇上对于自己的家族不甚满意的,只是这程度到底如何皇后就不得而知了,且妹妹进宫已经三月有余,至今未得皇上临幸,偏着妹妹还是秀女之时却又闹出了那等事情,即便是皇后也是在难拉下脸来将妹妹引见给皇上。 偏着妹妹也不学乖,若不是自己压着,妹妹这事儿早晚是要闹到皇上与太后面前去的,若真是如此,妹妹进宫还未侍寝便遭了皇上厌弃,这进宫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你倒是学会顶嘴了,你不想着如何去侍寝博得皇上的欢心,与那些妃嫔们闹腾些什么?你若是侍了寝,成了皇上名正言顺的女人,她们还敢怎么挑衅于你?”皇后又是苦口婆心的劝道, 虽不指望妹妹在这宫里能成为她的助力,但至少不要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才是。 珠嫔听着一向对自个和颜悦色的阿姐这般板起脸来训斥自己,一时又委屈的说道:“那人家就是忍不下这口气,顶多以后我见着她们不理会就是了。皇上那里阿姐还要帮我才是!皇上整日的不见人影,我倒是想与皇上见着也没法子不是么?” 珠嫔之所以将那两位妃嫔的脸给打了,就是因着这两位妃嫔言语之间明朝暗讽的刺着珠 嫔至今还未侍寝,这辈子看来是难见圣颜了。这些日子新晋妃嫔们大多都被皇上临幸,而自己却是杳无音讯的,若说珠嫔不着急那是不可能的。 听着珠嫔这话,皇后心里总算是还有得了些安慰,至少这妹妹还想着如何侍寝不是? “若你真想侍寝,就少给阿姐我惹事儿,你以为皇上对你这些行为都不知晓么?只不过阿姐压着没有妃嫔闹到皇上面前罢了,你若不改一改这脾性,安分些,即便是阿姐帮你也无用。”皇后瞧着妹妹还有些正事儿,赶紧便把情况与妹妹分析一番,好让她知道这些行为的严重性。 珠嫔闻言也未再辩解什么,只是点点头与皇后保证:“人家知道啦,这些日子定不会再给阿姐惹事啦。阿姐定要帮我才是。” 见着妹妹这般保证,皇后算是舒了一口气,好歹妹妹这轻重之分还是知道的,自己虽操心妹妹惹事儿,但总不能时时刻刻都将妹妹拴在身边看着吧?身为皇后,这后宫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得处理,还得分神给妹妹收拾烂摊子亦是很辛苦的。 皇后安抚的握着珠嫔的手,笑道:“你是阿姐的亲妹妹,不帮你还能帮谁?只是你绝不能再惹事,万事须得听阿姐的安排,否则阿姐就再也不管你了。” 珠嫔自是重重的点了头。 *** “青衫,去将主子新做的裙子拿过来。” “小路子,赶紧去园子里采几朵开得艳的凤仙花儿回来,主子还未曾染了指甲呢。” “黄鹂!那手串你可曾编好了?若是好了快快拿过来让主子试一试。” 惊鸿殿里是忙的人翻马乱的,而正主儿阿婉却是安安静静的端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的大宫女白鹭一会子指使这个一会子安排那个的。 “白鹭可是越来越有大宫女的范儿了。”瞧着正在给阿婉挽发白鹭,便是笑道。 白鹭手上的动作可不曾停下,一边干净利落的给阿婉挽着十字髻,一边答着阿婉的话:“主子就会打趣奴婢,还不是主子把奴婢栽培成这样儿的。” 这话白鹭却是没有说错的,阿婉对着寝宫中的大大小小之事全都放心的交给了白鹭,白鹭自是一人忙得团团转,恨不得有分身术才好。 阿婉自是满意的点点头,对于自己培养出了这么优秀能干的好奴婢还是很骄傲的,对于自己的惫懒是没有丝毫的认识和反省的。而白鹭呢,给阿婉挽好了发髻后,又紧着同青衫一块儿伺候阿 婉将衣服换上。 不多时阿婉便已经打扮妥当了,身着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略有些松散的十字髻上对称插着两支云脚珍珠卷须簪,额上让白鹭点上了玉兰花细,阿婉对自己这身素淡却不失精致打扮很是满意。 但白鹭却道:“主子这打扮虽是好看,只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宴您穿着这般素淡可不就被比下去了?” 阿婉摇摇头:“你也知道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宴,若是主子我盛装打扮出席才是不妥呢。”即便是今晚打扮得美艳那宴会上的主角不依旧还是皇后么?在皇后的生辰上搏出位真是自寻死路呢。 正说着那黄鹂便捧着一串用玉兰花串成的手串进了殿来,阿婉将这小巧精致的手串带上,瞧着确实好看,阿婉便赞道:“黄鹂手真是巧呢,这花串儿确实好看呢。” 黄鹂听到主子夸着自个,本就胆子小的黄鹂这便很是害羞的红了脸:“主子喜欢便好,奴婢家乡的女孩儿们都会编的,当不得主子夸。” 阿婉笑着又交代了几句,便携着青衫出门赴宴去了。 *** 皇后的生辰宴设在了海棠苑,颜色深浅不一的秋海棠开得正好,虽然很是应景儿,但这皇后所设的是晚宴,也不知挑在这海棠苑是个什么用意。 阿婉乘着轿撵到这海棠苑时也已经是夜幕初上,海棠苑自是被精心布置过了,不仅搭好了戏台子,一盆盆海棠盆栽便是被摆放成了吉祥如意的图案。 戏台子对面儿,一张张摆放整齐的几子上布着精致的糕点果品,凳子上的软垫也是垫得厚厚的。阿婉到来的时辰依旧是不早不晚的,这是阿婉一贯的做法。 来得早了便有谄媚巴结皇后的意味,来得晚了又有恃宠而骄的感觉,是以不早不晚的时辰最是安全。笑与皇后见礼说过几句吉祥话,又将所带的礼品交予皇后的大宫女莲月后,阿婉便由着 宫人领着自己到位置上坐好。 等妃嫔们来得差不多时,海棠苑早已点上了灯,海棠苑内自是一派的欢声笑语,而一道道美味佳肴此时也正好呈上,气氛自是融洽。 只是贤妃娘娘依旧是姗姗来迟的,用的还是老借口,说是身子不适,皇后也并未多说便让贤妃坐下,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二位的不和了,连皇后的生辰贤妃都是迟到以示挑衅,这二位的关系可谓是水火不容了,只是事情没有戳破到明面儿上来,大家自然是装傻了。 只是开宴许久, 那唱戏的都换了两回戏折子了,众人心底盼着的那位居然还未出现,到底是有胆子大的妃嫔,竟是大庭广众之下问了皇后娘娘怎的皇上还不来? 阿婉心底便为着不知不畏的妃嫔默哀了一阵,皇后的生辰无论如何皇上都是要到场的,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且皇后都不曾着急,你着急个什么劲儿?非得当着皇后的面儿今晚与她抢男人么?若是皇上忙于政事而未能来,你这不就是直接下了皇后的面子么?难道还真是信了皇后平日里对妃嫔们贤惠大度的模样不成? 话不经脑子是很容易出事儿的,没有脑子的就另说了,阿婉这下只等着看这妃嫔日后有个什么下场了。 不过皇后到底是皇后,没有个几桶水的修养在怎能成为皇后呢?即便是这妃嫔问得如此直接,皇后还是那副完美的看不出真实情绪的贤德大度的笑脸:“妹妹莫着急,皇上想必还在御书房忙于政事,本宫这生辰年年过的,皇上即便一次不来也是不打紧,还是正事儿要紧,妹妹说呢?” 这番大度贤良、以大局为重的话一说出来,皇后的贤德的名声想必又是要传得更响一些了。阿婉自是冷眼看着那妃嫔红了脸喏喏的说不出话,唉,没有那个水平就莫要招惹皇后,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 只是阿婉收回视线时,却正好儿瞧见贤妃看着皇后一副不屑又带着瞧好戏的表情,阿婉一下太阳穴就突突的跳起来,难不成今晚还有什么事儿发生? 待阿婉想要确认一番再看向贤妃时,贤妃此刻又是换了另一副表情,这变化的速度让阿婉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闪花了眼,看错了? 不待阿婉深思,那皇后一派的秦昭仪举起酒杯侧身面向皇后,但话却是与在场的妃嫔们说的: “今日姐妹们借着皇后娘娘的生辰聚在一块儿,咱们便也举杯庆贺皇后娘娘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可好?”随即便有几位新加入皇后阵营的妃嫔们应和。 既然皇后一派都如此行事了,众妃嫔便也起身举杯,敬向皇后。 皇后见状便也举起酒杯,对着在场的妃嫔们说的:“今日咱们姐妹难得聚在一块儿,虽是本宫的生辰,但姐妹们也无需拘束,饮了这一杯,日后你们能好好伺候皇上本宫便放心了。” 大伙儿自是谨遵娘娘吩咐,饮下了一杯佳酿,阿婉砸吧砸吧嘴,还是皇上珍藏的酒好喝,想来那葡萄酒又快没了呢,下回见着皇上必定还得要一些才是。 阿婉正想着 呢,便听见有宫人长长的一声唱到:皇上驾到,却是说曹操曹操到变成了想皇上皇上就到了,这可不就是众妃嫔一致的期盼么? ☆、第27章 皇后生辰2 齐衍之踏入海棠苑便见着众妃嫔皆是与他半蹲行礼,便说道:“今儿是皇后的好日子,大伙儿不需拘束,便起来吧。” 众妃嫔就坐之后,皇后便笑迎皇上来到了上首的座位上:“皇上不是正忙着要事么?不来臣妾这宴会也是不打紧的,耽误了正事儿可不美了。” 皇上对皇后一贯的贤惠已经是免疫了,抬手挥了挥:“无碍,皇后的生辰无论如何朕也该到场的。” 瞧着皇后明明一副脸已经灿烂的快要皱成菊花的样子了,偏着嘴上还装作愧疚,皇上心里说到底还是有些不耐烦。若不是朕的大事未成,何故惯着你们?来这捞什子宴会还不如去跑马呢! 皇后自是不知道皇上的心理活动,到底是皇上的话让其美滋滋的,脸上的笑容也不若之前刻画好的那般,嘴角的弧度一直都是弯弯的。 “臣妾多谢皇上,皇上倒也来得不亏呢,臣妾还准备了好些节目,皇上待会儿一定好好欣赏才是。” 皇上虽是应了声,但注意力全在了不经意瞟到的阿婉身上,不得不说阿婉今晚这身打扮在这花花绿绿的一群人当中还是很好认出来,因着只有阿婉一人穿着如此素淡,是以便显得突出了。 众人皆是忙着将满是柔情的眼神送与皇上时,皇上却是盯着那一直低头尝着点心与佳肴的阿婉,这倒不是阿婉故作矫情,而是阿婉撇过一眼,瞧着皇上与皇后正在说话,也没什么自己与皇上来个什么眉来眼去的发展空间,注意力便暂时转到了吃的上。 这确实是弄拙成巧了。 皇上瞧着阿婉平日那张说起话来很是大胆的小嘴一张一合的,细细的在咀嚼着食物,偶尔还有些细微的表情变化,这无比认真的样子皇帝倒是疑惑起来,这宫宴上的菜品点心来来去去就那么几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吃了? 许是被阿婉的吃相传染了,皇上竟也夹了几筷子尝尝,似乎好像也没有先前觉着的那么难吃? 只是皇上不知道阿婉吃的并不是宫宴上的菜肴,而是青衫给她带的点心,宫宴上的菜品呈上来时已经几乎没什么温度,且这不曾用银针试过的食物阿婉自然不会轻易入口。 而青衫身上一向是带着阿婉喜欢的点心,为的就是以防不时之需。阿婉自个倒是吃得认真,但是再迟钝阿婉也感受到了四周如箭一般投射过来的目光,一抬头便见着上首坐着的皇上一脸兴趣盎然的盯着自己看。 在环顾四周妃嫔,她们也不是没 有眼睛瞧的,皇上这般明晃晃的看着一个女人不放,她们心里哪里高兴地起来,是以阿婉此刻托了皇上的福,又是受到了多数妃嫔满满的眼神关爱,阿婉毫不怀疑此刻若是这目光真是如箭,自己一定是立马被箭刺成刺猬状。 阿婉心里暗叹,这般情况已是骑虎难下了,倒也无需刻意回避什么,自是摆出甜甜的笑脸对着皇上,这时候也管不着其他妃嫔是怎么想的,反正对她不是什么好事儿就是了。 只是在皇后的生辰宴上,皇上您这样与嫔妾眉来眼去,秋波款款的,真的是怀着什么好心思么?阿婉不傻,她知道皇上对她虽是宠爱的样子,可是这份宠爱里定也是参杂着许多其他的成分。 “朕瞧着婉嫔一直低着头吃点心,这点心真有如此好吃?”皇上当着后宫众人的面儿就这般直直问阿婉。 皇上已经问话了,即便仇恨值拉得再高阿婉也不能不回话不是?阿婉便站起来,巧笑盈兮的答道:“今儿这点心是特地为皇后娘娘的生辰宴准备的新花样,嫔妾自是要好好品尝一番,才不负皇后娘娘这般安排。” 毕竟是皇后的生辰宴,阿婉三言两语还是将话头引回皇后那里,这宫里流言比暴风雨都可怕,她若真与皇上公然在这宴会上你侬我侬,怕是明日全国上下都知道有她温婉这么一个不知规矩的狐媚子了。 见阿婉如此说,皇后本来微显僵硬的笑脸一下便是缓了过来,难怪皇上喜欢着,这般会看人脸色又是乖巧娇嫩的,哪个男人不喜爱? “不过是些糕点罢了,婉嫔若是喜欢,本宫让人送些到你宫里去。” 未等皇上开口,皇后娘娘便笑与阿婉说到,一副疼爱小女儿的模样让阿婉忍不住的起鸡皮疙瘩。 皇上却是大笑了起来:“皇后可莫要惯着她,这婉嫔最是喜爱这些吃吃喝喝的,若是皇后真将点心送与她,怕是再不得清静了。” 皇上一副朕对于喂养婉嫔很有经验的样子,之前传遍海棠苑的爽朗笑声,众妃嫔们此刻想起来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阿婉看着上首端坐的皇上,背后的灼热感是越来越强,愈发的不知道皇上近来总是特地的在众人面前给自己秀宠爱,这反常的举动到底是意欲何为? 眼下这境况,也容不得阿婉再去纠结此事,只能一副窘迫的样子:“皇上切莫这般打趣嫔妾逗皇后娘娘开心了,嫔妾很是不好意思呢。” 话毕又是双手端起酒杯来,敬着皇后:“嫔妾便多谢 娘娘的糕点了,愿以这杯酒祝皇后娘娘身体安康,容颜常驻。”脖子一仰,阿婉便将酒水一饮而尽。 皇后瞧着阿婉如此识相,心里自是舒坦许多,而身旁的皇上瞧着阿婉的举动,眼里却是闪过了一丝意味不明的光,但也只是转瞬即逝罢了。 “婉嫔是个嘴甜的,那些个点心本宫自是不会短了你。”皇后又是拿着阿婉打着趣,让阿婉坐下后,又转头与皇上道:“皇上,这戏唱的也差不多了,不若换个节目,皇上便赏脸瞧瞧?” 底下的贤妃距离皇上皇后并不远,皇后这番话一说出口,贤妃心里更是不屑,同时也绷紧了心等着好戏登场。 齐衍之不会不知道皇后有什么安排,只不过还是想看看他这皇后能做到什么地步,耐着性子便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皇后才吩咐下去,未几,便是急管繁弦,阵阵节奏感极强的乐曲在这海棠苑里萦绕着,戏台子上便是出现了一名身姿曼妙的女子,脸却是用纱巾遮住了,瞧不清楚模样。 一身火红色的舞裙将其凹凸有致的身姿包裹起来,且这名女子赤着脚,手腕上与脚踝处皆是绑着小小的银铃铛,舞蹈间便是伴着乐曲发出阵阵的响声。 这舞蹈很有异域风味,阿婉看着那女子舞动着的身姿亦是觉着赏心悦目,皇后自女子登场后身子便有些僵硬起来,不知是紧张的还是心虚。而皇上呢,看着这曼妙的女子嘴角却是勾起一抹意味深刻的笑意,一时间皇后也不知皇上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 贤妃冷眼瞧着这女子在台上舞动,嘴角的笑意却是愈发的控制不住。舞曲已经将近尾声,那踩在红毯上一直向前转着圈准备去往皇上皇后跟前儿的女子却像是突然踩着什么东西,惨叫一声,毫无预兆的便摔在了妃嫔们相隔着的红毯上,翻滚着还撞倒了一名妃嫔面前的桌子,把那胆小的妃嫔吓得晕了过去。 本来动听的乐曲也是戛然而止,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众人皆是惊住了。 而以为能够圆满结束本想松一口气的皇后一时便瞪大了双眼,本该上前谢幕的,怎么突然的就摔了?! 皇后心急,便是赶紧让人将那晕倒的妃嫔送回寝殿,又指使宫女去将那摔倒女子扶了起来,此时女子翻滚间亦是将脸上的面纱扯去了,众人才知道这狼狈的女子竟是皇后的妹妹珠嫔,瞧着珠嫔出了这么大的丑,往日的里受过珠嫔欺负却碍于皇后威严不敢声张的妃嫔们皆是窃窃私语起来。 珠嫔自小到大从未 如此丢过脸面,且这时身上更是沾上了汤水菜肴的残渣,着实狼狈,珠嫔一时间便是红了眼睛,泪珠像是滴滴答答的小雨似的怎么也停不下来。 见状,皇上便是骤然一蹙眉,不等皇后说话,语气里带着些怒气问道:“皇后,你给朕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即便是心疼妹妹也要顾全大局,只是那珠嫔未等皇后说话,自个便是哭哭啼啼:“皇上!嫔妾也不知踩着什么东西便摔倒了,皇上嫔妾不是故意的。” 皇上瞧着珠嫔哭得实在是丑,便呵斥道:“朕问的是皇后!你插什么嘴!眼里还有没有规矩!” 皇后此时脸色铁青,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珠嫔此刻只需一副受害者的模样默默流着泪就是了,其余的一切让皇后发挥就好!本该有利于她们的局面因着珠嫔这一句话,形势便已经是大反转。 出了这等子事情,皇上此刻心情并不美丽,海棠苑内更是除了珠嫔的抽泣声,其余静得一点儿声响都没有,生怕被迁怒,众妃嫔皆是作壁上观。 皇后虽是很想甩手不管了,但毕竟是亲妹妹,血浓于水的,皇后一时还真是狠不下心冷眼旁观,便下跪与皇上告罪:“是臣妾的错,原本珠嫔是想要为臣妾庆贺生辰,不想却出了这档子事儿,实在是太过突然,还请皇上看在珠嫔一片诚心的份儿上从轻处罚。” 其实这事儿并不算是大事儿,奈何皇上本来就看珠嫔不顺眼,这会子由头自己送上门来,皇上不抓住机会将这珠嫔扔到一边儿去,更待何时? 且皇后这般安排,看来今夜本是打算将那珠嫔送上自己的龙床的,为杜绝这心思,皇上更是不会从轻发落了。 “珠嫔御前失仪,且惊着了后宫妃嫔,即日起去封号,降为常在,搬到凌香阁去吧。”皇上淡淡将话说完,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海棠苑。 而哭哭啼啼的珠嫔一时也被这旨意惊着了,张大了嘴呆呆愣愣的竟也忘了哭,凌香阁?那是最靠近冷宫的寝殿,皇上这是彻底厌恶自己了么? 本该是一场精心策划好的节目,竟是如此收场,即便是皇后也被打得措手不及,皇上走后,皇后便又端起了范儿:“今日便到这儿,众姐妹们都散了吧。” 皇后这般着急将众人遣走,妃嫔们自然不会不识相,皆是应着便一一告退了。阿婉见证着事情急转直下的情况,真是验证了之前阿婉的不安,当皇上惩处珠嫔是阿婉便下意识的望向贤妃,果不出其然 ,贤妃即便是极力克制脸上还是透出了快意。 这贤妃究竟为何偏与皇后过不去呢? ☆、第28章 炮灰阿婉 夜色黑沉沉的,即便是宫灯点上,但阿婉依旧觉着这漆黑的夜色下不知哪里潜伏着凶狠的猛兽,只要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扑上来的野兽咬断脖子。 歪在轿撵上,阿婉脑子里兀的又想起皇上这些日子的反常来,顿时觉着头疼,不禁揉了揉额角。 前前后后的事情一串儿起来,阿婉多少也察觉到皇上对于朱常在的厌恶感,自己晋位的前一日便是与朱常在闹得众人皆知,皇上突然给自己晋位便是膈应了朱常在一番,可是现下公然的在众人面前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宠爱,这又是为何? 难不成皇上在临幸后宫妃嫔时碰上了真爱?真是打算为了真爱将自己当成个挡箭牌?想到这恶俗的情节阿婉便忍不住寒颤了下,随即便把这想法抛出了脑子,皇上的脾性可真不像是能干出这样事情来的。 皇宫虽大,所幸阿婉的惊鸿殿位置是极好的,乘了轿撵不一会儿便到了惊鸿殿。踏入院子后,阿婉一抬眼,便看见一抹明黄色的身影立在玉兰树旁,身姿依旧高大挺拔,月色映射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但阿婉却觉着愈发的看不清楚他的面容。 身子的反应到底是比脑子快,阿婉快步向前,与皇上请了安。皇上神情依旧冷峻,但方才在宴会上周身的怒气,阿婉现在是一点也未感受到,这倒是让阿婉对自己的猜想愈发肯定。 “皇上怎的突然到嫔妾这儿来了?” 按着规矩,今日是皇后的生辰,皇上应该是要留在坤宁宫过夜才对,突然便跑到自己这惊鸿殿来,让阿婉愈发闹不懂皇上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齐衍之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宠溺的笑容:“朕来看看你还需要理由么?怎么不高兴见着朕?” 阿婉见着皇上的笑便愈发的心惊胆战起来,阿婉知道自己看起来虽是惫懒了些,但不代表自己傻,今晚亲眼见着皇上处置了珠嫔,阿婉难免将这些事儿串联起来,即便自己不是真爱的挡箭牌,阿婉也不愿被皇上选中去当炮灰。 这话阿婉怎有胆子跟皇上说出来,尽管不知道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但现下阿婉还是靠着皇上的宠爱立足,一切便是以讨好皇上为重心,若是真如自己所想,自己就是被皇上选中的棋子,用于对付朱家姐妹,今晚是朱常在,接下来不就是皇后了? “皇上总是拿嫔妾取乐,见着皇上嫔妾开心还来不及,只是皇上刚刚发了火,嫔妾只是怕又惹了皇上生气,万一……皇上也把嫔妾打发了去,嫔妾可怎么是好?”说完这番话阿 婉更是佩服自己,心里思绪已经是一团乱麻,竟还能如往常那般自然的与皇上对话。 后宫,果然是磨练人的地方。 阿婉说完这话,便是被皇上盯着瞧了好一阵,直勾勾的眼神让阿婉背后冷汗涔涔,说这话,阿婉未必没有几分试探的意思。 好在皇上只是瞧了一阵子后,便是如往常那般与阿婉笑谈:“只要小婉儿乖乖的,真怎么舍得将你这小东西打发了?”又是揉了揉阿婉的发髻,一如之前的亲昵。 “今晚是被吓着了?怎的尽是胡言乱语。” 阿婉突然的便用双手环住齐衍之的腰,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怀里,闷声闷气的恩了一声。知道皇上最是喜爱自己这副直接的模样,阿婉毫不吝啬的主动投怀送抱。 皇上愣了一会儿,极短的时间便反应过来,将怀里的人儿搂紧:“看来确实把朕的小婉儿吓坏了,不若朕好好补偿补偿你?” 阿婉毫无预兆的便抬起头来,心里似乎确定了什么,面儿上却还是一副震惊的样子问了皇上:“皇上今夜不是要去坤宁宫么?”看看她就罢了,今夜皇上若是真要在惊鸿殿过了夜,这般下了皇后的脸面,便是直接将阿婉推到皇后面前,难不成自己这颗棋子真就是拿来对付皇后的? 皇上不知道阿婉心里如是想法,只是一向喜欢阿婉多变生动的表情,又将阿婉搂紧了些:“朕可不曾说是要以身补偿,难道小婉儿喜欢这个方式?” 齐衍之说完,发现自己竟也是不排斥的。只是阿婉急急的便摇摇头:“这不合规矩的,皇上还是去皇后娘娘那里吧,毕竟是皇后娘娘的生辰。”自己是不惧怕与皇后杠上,但这若是参杂进了皇上,那事情必定简单不了,自己一点也不想夹在中间当炮灰! 兀的,阿婉便想起了尝尝召见自己太后娘娘,为避免自己被炮灰,是要紧紧的抱住太后娘娘的大腿才是! “嫔妾明日还要去慈宁宫与太后娘娘抄写经书,怕是伺候不了皇上了。” 瞧着怀里的人儿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找着理由把自己推到皇后那里去,齐衍之心里突然不大爽快,也不顾阿婉说什么,横抱着将阿婉带进了寝殿中。 当阿婉被轻摔在床榻上后,脑子里依旧还是在想着要把皇上送走,是以皇上想要亲吻阿婉时,一只白嫩的柔夷便轻抵上了他的唇,被他压在身下的人语气异常认真:“皇上若是真在嫔妾这儿呆了一夜,明日嫔妾定是要被皇后娘娘吃掉的。” 挪开唇上的小手,反手便将阿婉的双手压制住,在皇上几乎快吻上阿婉的唇时,才开口说道:“反正都是被吃掉,不若朕先尝尝。”温热的气息扑在阿婉的脸上,让其不自觉将身子往后缩。 但上方的那人却是禁锢着自己,让阿婉动弹不得,只能跟随着他的步伐,任由他掌控自己的身子。自己越是紧闭着双眼不敢看他,就越是敏感,那双带着薄茧的手在自己身上四处作乱,燃起的花火似乎要让她整个人都烧起来。 “小婉儿抹了些什么?味道倒是好闻。”齐衍之忙着上下其手时,便有一股子清幽淡雅的香味儿传到鼻子里,这是往日没有的,婉嫔最是不爱使那些个香膏脂粉,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她身上闻到其他的味道。 阿婉多少还是存着一点理智在的,把手举起来,将皓腕上套着的花环露在了皇上面前,示意是这花儿的香味。 刚刚在园子里,几棵盛开着的玉兰树便是将阿婉身上的香味盖了过去,而阿婉一向是不喜在寝殿内燃香,是以这淡淡的幽香这时才闻得出来。齐衍之倒也不再说话,那双大手倒是往阿婉的衣衫里探去。 当自己身上最后一块布被褪去,阿婉感觉四周的空气都挤压了过来,未等自己感觉凉意,那火热强壮的身体又是覆了上来,阿婉一惊便睁开了眼,便瞧见他赤着的强壮有力的上身,待齐衍之再俯下身来吻住阿婉时,手上的动作也快了起来。 手指感受到了身下的人儿紧张与排斥,皇上更是耐心的抚着她,用手指模拟着交欢时的动作,想让她更快的兴奋起来,受着自己时也容易些。 立在殿外的宫人们垂首,虽是很想尽量不让自己听到不该听的,奈何殿内那两位实在忘情。 “轻…轻点儿阿!” “皇上……嫔妾真的不行了!求您……”一阵一阵娇媚的女声传出来,一会是求饶一会是撒娇的,但均是不奏效,这娇声媚语听得伺候的宫人们把头垂得更低了。 许是空中挂着的月儿也窥探到了殿内激烈的战况,羞着脸赶紧就把自己埋进了云里。 *** 第二日皇上上朝前,是特意将阿婉弄醒了,可阿婉也不动弹,懒懒的趴在床榻上看着宫人们伺候皇上更衣。 “皇上又不需嫔妾伺候,作什么要把嫔妾叫醒?”劳累的一晚上的嗓子还是带着些沙哑,阿婉气鼓鼓的瞪着皇上。 不知道等会儿我还要去给你正房请安么!竟也不 让我多睡会!炮灰就不值钱了么!自昨晚之后,阿婉便将自己在宫里的身份重新下了个定义,便是待发射的炮灰。 皇上双手张开,任宫人替他抚平衣服上的褶皱,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朕乐意。” 阿婉闻言简直想要一口血喷到他脸上,您乐意就到我这儿来给我拉仇恨,您乐意就算计着把我送出去当炮灰,您乐意我还不乐意了! 这话能说吗?显然不能,阿婉在床榻上一转身便拉起被子将自己裹在里边,打算好好平复一把心情,等会子还有好一仗要打,炮灰的生活亦是很不容易的。 未几,阿婉便感觉有只大手隔着被子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己明明是蜷缩成团了,他竟也能迅速的拍到自己的脑袋,真是,难道炮灰就没有尊严了么! “今日便不需去请安了,好好休息便是。” 听到这话阿婉是一点儿都不想说话,这举动是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的节奏吗? “嫔妾知道了,多谢皇上。”完全是一副坐以待毙的语气,声音里的无奈与泄气是表露无遗,皇上自然也是听出来了,大早上的莫名就这样,难道是自己把她累坏了? 皇上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扒开被子,将阿婉圆鼓鼓的小脸露了出来,瞧着她那副气嘟嘟的样子,只是将其弄醒了而已,也发话让她不去请安了,这还不好么,怎的却是这样的表情? “小婉儿在生什么气?” 阿婉自然是扭过头去,不肯说话,这样被女人使着小性子对着皇上还真是没甚经验,竟是极其耐心的将阿婉的头扳了过来:“这又闹什么别扭?” “皇上您多看看嫔妾吧,约莫是晚上就见不着了。”阿婉吸吸鼻子,一副马上就要生离死别的样子,这思维跳跃的,皇上是扬鞭莫及。 也知能不耻下问道:“这话是怎么说的?莫要胡言乱语。” 阿婉双眼立即布满了泪水,这招数在家对付哥哥们是屡试不爽,久了未用这会子拿捏起来也是不生疏的,“皇上昨夜在嫔妾这,今日嫔妾又不去请安,想着皇后娘娘定是要生气的,嫔妾……” 剩下的话阿婉便含在嘴里,要说不说的紧张样子,皇上闻言却是一笑:“平日你对着朕胆子倒是不小的,怎的还怕了皇后?” 这能一样么!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她给我发银子发份例,决定我的生活品质,虽然嫔妾的生活品质也与您有这么一点相关,但大多时候均是由皇后 决定的好么? “小傻子,皇后并不知昨夜朕在你这儿,快快把眼泪收了回去。” 阿婉果然是将眼泪震住了,这是个什么情况?自己都做好当炮灰的准备了,但刚刚还是忍不住再试探一番,若是皇上真不让自己去请安,那么阿婉想着,自己的炮灰身份算是定下来了。 可这会子您这话是又想把嫔妾怎么着?一句话便将阿婉昨夜得出的思绪打乱了去,又不炮灰她了?还是留着下次再炮? 皇上倒是不管阿婉这呆呆的表情是在想什么的,捏捏阿婉的小脸,转身便上朝战斗去了。 ☆、第29章 贤妃娘娘 阿婉自定义的炮灰生活过的还算是丰富充实的,主要活动就是偶尔去陪陪太后念经礼佛,日日去自己要被炮灰的目标对象——皇后娘娘请安,时时刻刻准备着上场发挥炮灰作用。 皇上那里却是一点儿动静也无,将阿婉一颗时刻准备着被炮灰的战斗心搞得七上八下。 又是午睡时间,阿婉于床榻上翻来覆去的,锦被几乎要被扭成了条状,阿婉却依旧是一点儿睡意也无。 一旁打着扇子的白鹭见状,则问阿婉:“主子可是觉着太热,不好睡?” 阿婉扭扭脑袋,这日子已经临近中秋了,天气并不如之前一般闷热,只是自个儿心里无端的烦闷罢了,又说不出个缘由来。 “不若奴婢给您拿本书,看看许就能睡着了。” 白鹭是一如既往的了解自家的主子,但凡看到晦涩难懂的书本,阿婉的睡意总是来得特别的及时,特别的快。 阿婉还是摇摇头,无聊得双手已经开始揪起了粉色的纱帐,将纱帐在手上缠缠绕绕的自己玩儿的倒是欢,白鹭见状也就不再言语,依旧默默的打着扇子。 未几,阿婉便悠悠开了口:“不知道哥哥这会子殿试如何了。” 大齐的科举的最后一项便是由皇帝亲自在殿廷之上主持最高一级的殿试,决定录取的名单和名次。殿试完毕后,皇帝便直接宣布登科进士的名次,三日后还将在宫内赐宴于众进士。 这倒是与天朝古代科举制度倒是相似,且这殿试依次的名次亦是为状元、榜眼和探花。 阿婉对自己性子沉稳、才能亦是不差的大哥还是颇有信心的,只是毕竟是科举大事,阿婉心里说不想着也不合常理不是? 白鹭随即反应过来,自家主子是在想着大少爷参加秋闱之事,这会子少爷已经是入了殿试的,只是距离宣榜还有些时辰。 当下白鹭也只能劝道:“主子莫忧心,大少爷的学问一向是不差的,不若让小路子去探探消息?“ 阿婉在宫里根基虽不深,但有银子在,探听些消息还是能够使得动人的。只是这往前殿去探听消息却也太过冒险。 阿婉沉吟一会儿,便道:“罢了,咱们静待消息就是了,若现在去打探消息可不是容易的事儿。” 倒不是花不起银子,这妃嫔往前殿打探消息一向是禁忌,若不被发现还好,一旦被人知晓了,定是要大做文章的,牵连哥哥就是得不偿失了。 阿婉如是想着,也只好继续在床榻上翻滚着,自个跟自个儿玩去了。 不一会儿,青衫便进来通报,说贤妃娘娘派了人来,请主子去建章宫一聚。 贤妃?阿婉向来是自觉与宫内的妃嫔们甚少来往,保持一定的距离,即便是贤妃娘娘也不过是偶尔居高临下的与阿婉说句客套话罢了,这会子来请自己去建章宫,倒是稀奇。 想起皇后生辰宴上,贤妃不同寻常的表现,阿婉笃定贤妃现下邀了自己去建章宫,定也不是什么好事,若是自大些说,贤妃莫不是想拉拢自己? 不过既然贤妃娘娘都派人上门了,临阵退缩也不是阿婉的作风,即便知晓贤妃不是好惹的, 阿婉还是决定前去建章宫会会贤妃。 最好此去能够知晓贤妃的目的何在,也不枉自己冒着大日头出门不是? 妃嫔们都会将自个儿的宫殿按着喜好装饰一番,是以建章宫与皇后威严华贵的坤宁宫又是不同。 这会子已是初秋了,建章宫外的竹林依旧是郁郁葱葱,宫殿外种着这象征傲骨不屈的竹子,倒是与贤妃一向表现出来的清尘脱俗的气质是相得益彰,只是内里是否如此倒是有待深究了。 宫殿内的摆设依旧是清新淡雅,处处透着主人布置时的用心。只是这样素淡虽是很有仙气儿,但未免也太单调,且宫殿内颜色十分素淡,阿婉瞧着却是不喜的,有股子进了庙堂的感觉。 阿婉进入主殿时,那殿中却并非只有贤妃一人,下首坐着的还有宫里的老人儿叶贵嫔。 略微一想阿婉倒也不觉意外,初来乍到之时阿婉便已经察觉叶贵嫔是贤妃一派的,是以叶贵嫔亦在此也没什么奇怪的。 鞠身与二位请了安后,阿婉便坐于叶贵嫔位置之下。虽是日日请安时都能见着这叶贵嫔,但这会子阿婉才有机会好生将叶贵嫔打量一番。 当年叶贵嫔在皇子府时也只是个妾的分位,虽然家中亦是官宦人家,但官位不高,待皇上登基后才封了贵嫔的位分。 依着小路子的消息,这叶贵嫔在皇上那儿也算不上得宠,皇上只是偶尔过去坐坐罢了。 叶贵嫔已是伺候皇上的老人了,能伺候皇子的女子颜色亦是不差的,只不过阿婉近着瞧了才发现,即便是叶贵嫔在脸上扑了厚厚的一层粉加以掩盖,却依旧能看出来其气色不怎么好。 阿婉坐下后,便有宫女上前来奉上了香茗,这茶叶 是上好的洞庭山碧螺春,叶底幼嫩,均匀明亮。 “早就想请婉嫔妹妹过来坐坐,只是碍着前些日子妹妹一直病着,这会子可是大好了?”贤妃瞧着阿婉安安静静的品茗,却也先开了口。 阿婉放下手中的茶盏,却也侧头与贤妃道:“多谢娘娘关怀,嫔妾自小身子弱,这三天两头的就得病上一回,倒也习惯了。” 虽是表面含笑,阿婉心里却暗道,距离自己病时已过去两月有余了,这会子却还提着自己生病之事,可见平日对自己是一向不在意的,巴巴的将自个儿找来也不知为的什么。 若是拉拢的话,准备工作也该做得好些吧? 倒也真被阿婉猜着了,贤妃此番将阿婉邀来确有几分拉拢之意,只是贤妃向来甚少做这事儿,倒也真是不大娴熟。 词不达意的聊了几句之后,贤妃便给叶贵嫔递了个神色,示意叶贵嫔该有些举动了。 “婉嫔妹妹瞧着这花儿可还新鲜?”顺着叶贵嫔手指的方向看去,殿中摆着的红木高足方花架上摆放着一只矮花瓶,瓶里倒是插着几只素色的花儿,还是鲜嫩欲滴的样子。 阿婉一瞧,也只点头:“自然还是新鲜的。” 殿中摆放的花儿,宫人们均是每日清晨剪采下来的,日日都要更换一番,这时候还未到申时,这花儿自然也还保持着鲜嫩。 叶贵嫔却是轻笑起来,这叶贵嫔说话的声音是细细柔柔的,笑起来的声音亦是如此,阿婉倒是不知道她此番是想暗喻什么了。 “妹妹到底是年纪小,想着事儿还是简单了些,这花儿阿,你现在瞧着倒是新鲜,可这新鲜也不过是维持到明日早晨罢了,待明日新剪了花儿来,这花儿没了水呀,离枯萎也不远了。” 叶贵嫔缓缓的说出这一番话,明里暗里的语气都在暗示些什么。 阿婉这会子倒是懂了,宫里的妃嫔们说话就是绕啊绕的,若直接把叶贵嫔的话翻译过来便是: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 再直白些,就是:你婉嫔这会子得宠,若是以后红颜退去,自有新人补上,在皇上那里你也算不得什么。 装糊涂是阿婉的拿手好戏,一脸正经的笑着回道:“除非宫人偷了懒,否则这花儿自然是该每日换的,贵嫔姐姐觉得呢?” 叶贵嫔倒也拿不准阿婉是真没听懂自己的意思,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但瞧着婉嫔年岁尚小,想着自己该是说的更直白些才是。 “这是自然的,只是妹妹有没有想过,这花儿若是栽在泥土里,娇艳盛放的日子自然是要比剪了根,呆在花瓶里要长多了,咱们女人哪,不也是如此,妹妹说呢?” 这话说的已经很是直白,就相当于询问着阿婉要不要加入贤妃娘娘这一派了。 只是拉帮结派的阿婉自是不愿意牵扯其中,受牵制不说,她这低位分的说不准还得给她们当炮灰去。 若是做了皇上的炮灰棋子,阿婉也就认了,但平白的就给贤妃几个当炮灰,凭的是什么?就因为这会子许诺的虚无缥缈的好处? “姐姐高见,只是妹妹觉着,这瓶里的花自有呆在瓶里的好处,免受了风吹雨打的不也挺好?” 炮灰也是有选择权的好么?炮灰也不是想要她当她一定要当的好么? 阿婉这话自然是婉拒了叶贵嫔的意思,她温婉是不愿意投靠贤妃一派的,叶贵嫔倒也不怒,上头还有个贤妃娘娘呢,她不过是个说客罢了。 说客有说客的责任,因而叶贵嫔还是再三确认:“妹妹真是如此想的?妹妹若是一时想不清楚,日后再答复也是可以的。” 本就无意与贤妃挂上钩的阿婉当下就直接拒绝:“妹妹的确是想得清楚了,即便是呆在花瓶里,能一时遮风避雨也是好的,且不论呆在哪儿,只要花儿好看,欣赏之人自然不会因着花儿呆的地方不同而不喜欢。” 叶贵嫔随即也不再言语,既然婉嫔的拒绝之意如此明显,若在上赶着拉拢,岂不掉份儿? 上头一直品茗不说话的贤妃娘娘这会子却开了口:“婉嫔妹妹可是真的想好了?”语气幽幽莫不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既然做不成盟友,那将来也只好当敌人了,在宫里,“明哲保身”这个词真就只是个词,没有能力护着自个儿,还是找个有力的大腿紧紧巴住为好。 阿婉眨眨眼,自己拒绝得不够明显么?“嫔妾确实已经想好,多谢贤妃娘娘抬举。” 自己的重要程度当真值得贤妃与叶贵嫔三番两次的挽留劝说?不管贤妃出于何种目的想要拉拢自己,她温婉想要抱的大腿从来不是宫里任何一位高位妃嫔。 “既然你也知道我是抬举你,还如此不知好歹?” 贤妃向来不屑于拉拢妃嫔,难得拉下脸面来,欲将这婉嫔拉拢至自己一方,这本是抬举婉嫔,想着婉嫔该是感激涕零的,哪想她却敢如此拒绝自己。 贤妃的语气也不若初来时那般友好,阿婉倒是不惊讶,身处高位的人向来是高高在上惯了的,一旦被人拒绝恼羞成怒也是正常。 何况是贤妃这一向清高孤傲的性子,这会子说不得心里就在想着要如何捏死自己。 也不待阿婉说话,贤妃嘴角弯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一副看蝼蚁的表情与阿婉说话:“本宫劝你还是识相些,皇后生辰那晚,皇上并未在坤宁宫,至于皇上去了哪儿,本宫可是知道的明明白白。” 利诱不成便改威逼了?阿婉若真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年纪怕是真要被贤妃这股子气势给震住了,若威胁别的,阿婉还可能考虑几分,用皇后来威胁她,那真是没有一点回转的余地了。 不知道她这会子就是皇上大人为对付皇后娘娘而准备好的炮灰么!用皇后威胁她这是在搞笑么! “那娘娘您就知道好了,若无其他事情,嫔妾便告退了,说不准皇上这会子寻着嫔妾呢。”阿婉自是不卑不亢,即便是皇后知晓又如何呢?最坏也坏不过皇上知晓了贤妃胆敢探知自己的行程吧? 该担忧的是谁,她还就等着瞧了。 ☆、第30章 喜忧参半 阿婉虽与贤妃接触不多,但平日里瞧着贤妃亦不是个头脑简单的人物,这会子居然拿了皇上来威胁她,莫不是急昏了头了? 未几,上首本是恼羞成怒的贤妃却突然换上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对阿婉的态度也不若之前亲切:“婉嫔妹妹既然已经想好,那本宫也就不再多说了,妹妹好自为之便是。” 话已至此,阿婉便起身告退:“多谢娘娘教诲,嫔妾这就告退了。” 待阿婉走出建章宫后,叶贵嫔却是蹙眉与贤妃说道:“娘娘,既然这婉嫔不欲与咱们合作,不若找个由头将她……” 贤妃却不这么想,拿起紫竹团扇摇了摇:“不着急,今儿个她才与本宫不欢而散,咱们就这般行事岂不是让人抓了把柄?且刚刚瞧着婉嫔也不是个简单的,本宫都未曾将她震住,可见是个有章程的,又怎会轻易被陷害了去?” 之前余常在那事儿,德妃不就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贤妃今儿个将阿婉找来也存着一些试探的心思,若这婉嫔几句话便可拉拢进来,那也不过是个不堪大用的,经了这回,她倒也看出这婉嫔是想保持中立,不曾有心思站在哪一派中,既是如此,贤妃倒也不着急动她。 叶贵嫔一向是唯贤妃马首是瞻,贤妃既然已经发话,叶贵嫔自然没有不从之理。 *** 阿婉回到惊鸿殿时,却是瞧见殿外立着那许久不见的李福满,自初进宫时是李福满引着的那回,后来阿婉便是再也不曾见过这人的。 李福满在殿外已是等了许久,神色上却没有表现出一点儿不耐烦,瞧着阿婉回来时更是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上前便给阿婉打了个千:“奴才给婉嫔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这李福满跟着李得闲那老人儿精,自是早就修炼成了小人精的本事,说话行事向来是讨喜的,阿婉瞧着李福满那副喜气圆润的样子,心情自然也是好上几分。 一抬手便让李福满起来了,边往殿内行去,边问明李福满的来意:“小李公公可是好久未见了,什么风儿把你吹到本嫔这儿来了?” 李福满“嘿嘿”笑道:“娘娘这不是折煞奴才了,奴才哪里敢在娘娘面前瞎晃悠,若是娘娘有事儿吩咐奴才,奴才定是随叫随到的。” 好话反正不要钱,李福满说话行事是越来越像自己的师傅了,这般闲话几句,可是把阿婉逗乐了。 待阿婉行至殿中坐下后, 这才问道正事儿:“得了,知道小李公公嘴甜,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李福满倒也正色,给阿婉行了大礼,这才喜气洋洋的说道:“娘娘客气了,叫奴才李福满就成,奴才是来给娘娘报喜的,娘娘有所不知,这科举殿试已经结束,娘娘府上的温少爷已是被皇上钦点为探花了。” 阿婉听到这消息不由眼睛一亮,喜笑颜开。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也不枉哥哥这般用心苦读,这会子在贤妃那儿有点儿堵心的情绪便被这好消息所带来的欣喜冲击的一点儿也不剩了。 随即阿婉便让白鹭给李福满拿了个大大的荷包,李福满倒也不推辞,但阿婉倒是有些奇怪,便问:“只是这前殿之事后宫不得打听,小李公公到本嫔这儿来报喜,怕是有违规矩呢。” 李福满倒是一副娘娘请放心的神情,“娘娘无需担忧,此事是奴才的师傅让奴才前来通报的,且还让奴才传了皇上的口谕,皇上今晚到娘娘这儿来。” 如此阿婉便放下心,既是李得闲让传的消息,那皇上亦是知道的,如此也就没有大碍了。眼见消息已经传达,口谕也已通报,打赏也收了,李福满自是很有眼色的告退了去,让阿婉自己好好消化这个消息。 惊鸿殿内众人亦是知晓了这个好消息,皆聚到了一块儿给阿婉贺喜,阿婉心情倒是极好的,一挥手便赏了宫内上下众人两个月的俸银,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在大齐国,向来是有着从进士中挑选学识丰富且青年俊美之人为沿街探花郎的传统。想到一向是不爱出风头的面瘫哥哥将要骑马游街,阿婉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可不是阿婉自夸,自家哥哥那副相貌那是没得说,这回游街不知多少小姑娘要被迷住了,哥哥怕是香囊手帕都会收到手软吧。 骑马游街的翩翩少年郎,想想就觉得是十分养眼的场面,即便是不能亲眼见着,却也影响不了阿婉此刻愉悦的心情。 “青衫,去吩咐御膳房送几道皇上爱吃的菜来,把树下埋着的好酒也给主子我挖出来,不不不,还是我自己去。”即便是为哥哥高兴,阿婉也没有忘了今晚皇上要到自己这儿来的事儿。 慢中有序的吩咐宫人们各自去准备,阿婉自己亦是如此。 太阳还未完全落下之时,月儿便早早的爬了上来,天空中深深浅浅的渐变色是技艺再巧妙的画匠也难以描画的。 掌灯之时,阿婉也才将将沐浴完毕,发梢还时不 时的滴了几滴水珠,任由着白鹭与青衫为自己打点妆容,此时阿婉的嘴角依旧是弯的停不下来。 一轮明月高高悬挂的空中,许是心情甚好,阿婉瞧着这月色是再美不过了,此时月儿虽没有中秋之时圆,但空中一丝云彩也无,月儿太过明亮倒是满天的繁星点点都不大能够吸引阿婉的注意了。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皇上了,只是月儿都缓缓爬上了半空,皇上却还是不见踪影。本想着皇上约莫是又被公事缠身,一时不能前来,阿婉耐心等着便是。 只是又过了一个时辰,皇上依旧毫无踪迹,且也未曾派了人前来告之阿婉,这实在不像是皇上的作风,此时已是戌时,且这菜肴已经温了好几回了,无奈之下,阿婉便让小路子出去探听探听消息。 皇上未来,阿婉便不好动了桌上的菜肴,只能吃些点心填填肚子,正当阿婉嚼着点心时,小路子却是回来了,只是一副支支吾吾,眼神亦是躲闪着阿婉的样子,预示着小路子打探到的消息定是不太好。 阿婉倒也不曾多想,喝了口茶润润嗓子,便问道:“皇上可是还在忙着公务?” 小路子一脸苦相,他探到的这消息的确不太好,可不告知主子却又不行,且他自个儿也气愤着: “回主子的话,奴才探到,皇上本已经是来咱们惊鸿殿路上,只是半道儿上被浣莲阁的丽美人请了去。” 哦?阿婉这下倒是惊奇的瞪大了眼睛,皇上在来自己宫殿的路上半道被人截了去?阿婉倒还真不知道这丽美人是如何想的,虽说阿婉并无独霸皇上的心思,但这半道上把她的人截走了这又算怎么回事儿? 那浣莲阁与她的惊鸿殿相隔了几乎大半个皇宫,夸张点儿说便是,这丽美人千里迢迢的来她惊鸿殿前截人,若不是挑衅于她,还能是什么? 这丽美人阿婉倒也有印象,便是皇后生辰那日,惊吓得晕倒了的那位。只是那位丽美人比起自个来,身板是更要平坦一些的,难不成皇上就好这一口? 顿悟的阿婉立即低头瞄了自己的小馒头,许是白鹭的大补汤奏效了或是皇上按摩培养得好,自己的小馒头竟也有了逐渐要长成大馒头的趋势,难道就因为自己的馒头长大了,是以皇上就不喜欢了? 这个理由阿婉也自觉是脑洞开得太大了,不过,丽美人是谁给的胆子就敢来截人了?当她好欺负的不成? 沉思在自己世界里的阿婉一句话都没说,殿内的白鹭、青衫与小路子 皆是对望一眼,主子这是发怒的前兆? 主子进宫至今,还未曾遇着这事儿呢,想来难以接受也是正常的不是? 只有白鹭淡定的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满的自信透露着一句话:你们高估主子了。 想她白鹭自小伺候着主子,她们主子是这么容易发怒的人吗?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吗?是……想得那么远的人么! 一旁立着的青衫白鹭几人,对着主子这过于淡定的表现倒是不大放心了,到底是青衫胆子大些,“主子,这丽美人也太过分了,居然这么不守规矩,明明皇上已经翻了您的牌子,她还……” 青衫是气不过的,只是话说到一般就被阿婉打断了:“行了,皇上若是无心,哪是她想请便请的?” 归根结底还不是皇上掌握这主导权,不过那丽美人也不简单就是了,阿婉进宫这些时日,这般下了阿婉面子的也就只有这丽美人一个了。 不过到底阿婉今日心情好,此事儿虽是下了自己面子,但比起哥哥高中的事儿来,自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阿婉便起身来吩咐宫人们将桌上冷了的菜肴撤了去,又让青衫快快的去让御膳房再送些菜肴过来,自己等得早就饿了。 本来妃嫔们每日的份例都有定数的,但谁又会拒绝送上门银子呢? *** 宫里的消息可是灵通的很,就在阿婉用膳的短短几刻钟时间,宫内的妃嫔们多数都知晓了一向得宠的惊鸿殿婉嫔,竟被一美人将皇上截了去,不少的人可是等着明日请安时看阿婉的笑话。 布置清幽雅致的宫殿内,一身着绯色宫装的女子正歪在榻上翻着一本古籍,待宫女将惊鸿殿那事儿原原本本的呈报后,便立于一旁不再开口。 那榻上的女子细细的瞧着书本,像是未曾听到这话一般,待女子将书本翻了一页后,才幽幽地开了口:“这倒是有趣儿呢,宫里许久没出现这般有趣儿的事儿了呢。” ☆、第31章 上门寻事 初秋的清晨略有些凉风,是以阿婉前去请安时,白鹭便给阿婉披了薄薄的海棠红色披风,衬得阿婉娇嫩的小脸更是妩媚动人。 这会子坤宁宫里莺声燕语已经很是热闹,自昨晚得了消息后,众人莫不是满心等着看这二位闹将起来,又是一场好戏,众妃嫔自是不会错过,多数妃嫔早早的便到了这坤宁宫。生怕来得晚了错过好戏。 阿婉踏入殿中无疑又是受到了众妃嫔眼神的洗礼,那眼神中既有那等着看好戏的,又有嘲讽的,还有得意的,阿婉皆视而不见,行至自己的位置上安坐。 众人皆知婉嫔一向不是个性子弱的,兀的便被这丽美人下了面子,这吃亏还得忍气吞声的可不是婉嫔的作风,当初珠嫔她都敢对上,何况是现在的丽美人呢? 阿婉已是坐下了好一会儿,但众妃嫔还是盯着阿婉不放,似乎要生生从阿婉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不同来。 被众人盯着看阿婉自然不是没有感觉的,轻笑一声道:“众姐妹看着我做什么?可是我脸上长出了花儿来?” 阿婉对妃嫔们等着看她笑话的心里不是不知道,只是自个的确没有因着昨晚那事儿而恼羞成怒,大发雷霆,是以也就满足不了她们的好奇心了。 “婉嫔妹妹可真真儿是个妙人,今日这身衣裳穿得真是极好看的,可不就是长出花儿来了。”最先搭话是那沈昭媛,一口的吴侬软语强调,说出的话来是极好听。 沈昭媛这一开口将众人震得回了神来,专注盯着阿婉身上的探究眼神亦是收回了不少,算是给阿婉解了围了。 继而众人便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讲话岔开聊了起来,虽还是是不是的瞟一眼阿婉,但终究比之前盯着阿婉不放好多了。 虽不知沈昭媛为何给自己卖了个好,但对此阿婉还是接受的,是以便对着沈昭媛笑着颔首,算是领了这份情儿了,而沈昭媛亦是如此。 偏着等众妃聚齐,皇后也到了,眼看着那丽美人却仍是未出现,这请安的日程都快结束了,这才有小太监将将前来与皇后告假,说是皇上体恤丽美人侍寝辛苦,免了她的请安。 这一下的,众妃嫔的目光皆是汇聚到了阿婉一人身上,只是等着看阿婉失态的人要失望了,阿婉依旧是神色如常,表面上看不出一点波动。 今日的请安众妃嫔皆是有些意犹未尽,本想着能看到一场好戏,结果戏却缺了一角儿,而另一位的表演也不尽人意,倒是让众人期待其这二位正面 儿相对起来。 接下来的几日皇上均是翻了丽美人的牌子,这丽美人也已晋升为丽贵人了,一时之间丽贵人风头正盛,颇有赶超阿婉之势。 可皇上依旧是免了丽贵人的请安,是以这二位还是未曾碰上面儿。 这几日阿婉耳边的风言风语可是不少,眼瞅着婉嫔有了些失宠的趋势,便有妃嫔开始酸言酸语的刺着阿婉,可来来去去蹦跶的不过是些小虾米罢了,阿婉也不放在心上。 这日阿婉在屋内翻着话本,午膳一向是由青衫送来,且由着青衫伺候阿婉用膳的,今儿个中午这些事儿却是反常的由白鹭来做,阿婉一时倒也不觉奇怪,只是到了午睡起来后依旧不见青衫,这倒是稀奇。 青衫一向是跟在她身边伺候的,甚少有这么长时间不在她身边的时候,阿婉起身换了衣裳,打算出门去碧荷塘品着香茗,静待夕阳西下,欣赏一番落日残荷的景象。 因着青衫对这宫里较为熟悉,阿婉出门一向是带着青衫的,这回让白鹭去将青衫叫来时,白鹭却吞吞吐吐的,说青衫病了,不好陪着主子出门,不若就由自己陪着主子。 恩?上午不还好好的么?怎的去取了午膳之后便病了? 阿婉难得想要出门矫情一番,知道青衫病了却也不好再出去了,转而便要去看看青衫病得如何了。 可这白鹭的态度却很是奇怪,偏生要拦着阿婉:“主子身子娇弱,若是被青衫传染了就不好了,主子要是生病了,定是要愧疚的。不若等青衫好些了,主子您再去看看她吧。” 阿婉歪着脑袋直直的盯着白鹭,今儿个白鹭实在是反常,不由得阿婉多想了些,“真是如此?” 白鹭自然猛地点头称是,那样子却是太过急切,不希望阿婉去瞧青衫的意图实在是太明显。 “既是如此严重,我就更要去看看了。” 撂下这一句,阿婉便迈着大步去往青衫的屋里。为了及时的收到阿婉的吩咐,是以青衫白鹭的屋子距离阿婉的寝殿并不远,迈出门后,只需转个弯儿也就到了。 白鹭一路上尽心尽力的试图拦住阿婉的脚步,但无果。 直至阿婉到了青衫屋子门前,白鹭才停下了劝说,如此反常的白鹭,让阿婉也察觉到不对劲,一把推开了屋门。 突如其来的举动连屋内的青衫都惊住了,手里握着的热鸡蛋也滚到地上,一时间主仆二人四目相对,一旁的白鹭则低着头不说 话,一改之前劝说阿婉的样子。 一时间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是听得见的,阿婉自然没有老眼昏花,推开门时,青衫一转过身来,阿婉便见着了青衫肿的老高的脸。 瞧着掉在地上的鸡蛋,就知道青衫之前定是敷过了的,可那脸上的红印还是肿的老高,可见这下手之人力道是多重! 阿婉瞧见此景,面上却如古井一般波澜不惊,径直走到了青衫屋内坐下,“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青衫却不若平时大大咧咧的样子,嗫嚅着道:“主子……” “大声些说。”阿婉语气依旧平平,面上也是情绪不显。 青衫一时便是红了眼眶,断断续续的将事情的原委道来。原是青衫出门去取午膳时,回来的路上却是碰着了丽贵人,青衫自是与丽贵人请了安,不曾想却被丽贵人寻个冲撞的罪名,让宫女将自己掌掴了二十下。 阿婉听到这里也算是将来龙去脉弄清楚了,怒极而笑,发出了不屑的哼笑。 自己还不曾找上门呢,这丽贵人真当是好胆色,自己便撞上来了,下她的脸面就罢了,这会子动手竟真敢打到了自己大宫女的脸上,这宫里的大宫女在主子面前莫不是有些脸面的,打了她身边的大宫女不就相当于打了自己的脸面? 阿婉不去与她计较,这丽贵人就真当自己是好欺负的了? 未几,阿婉又恢复了平静的神色,白鹭却是知道主子此时已经是怒火滔天了。 “青衫、白鹭,居然将此事瞒报本嫔,发俸两月,记着,若是再有下回,处罚就不那么简单了。”阿婉一向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信条,这大宫女代表的是自己的脸面,此事万不可能就此揭过。 这丽贵人这回就敢将自己的人打了,若是不寻回去,下回怕是要来打自己了吧。 “准备轿撵,去浣莲阁。”阿婉如是吩咐着,白鹭与青衫本来将此事瞒着阿婉就是理亏,本是想着主子作风一向剽悍,若是知晓了定是要找上门去的,她们自是不愿主子为了自己闹出事情来。 这会子被主子知晓了,主子定是要为她出头的,青衫与白鹭自知劝也不住,也只能跟在阿婉身后。 阿婉吩咐着留下两人看守宫殿以外,其余的宫人们皆是跟在阿婉的轿撵后,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便往浣莲阁去了。 而浣莲阁内的丽贵人此时正在抚琴,却突然听着院内一阵嘈杂,便也走了出来瞧了一瞧 ,当下便被阿婉这阵仗惊住了。 浣莲阁本来走的就是小巧精致的风格,阿婉带来的十几人,加上浣莲阁内的伺候的宫人,一下子便将这院子挤得满满当当的。 阿婉瞧着那丽贵人出来,上下便将丽贵人打量了一番,这丽贵人身量却是比阿婉矮上许多,但容貌上是极好的,虽是身子单薄,却也算的上个小巧玲珑的美人。 丽贵人见着阵仗很快也回过神来,笑与阿婉请安:“不知婉嫔姐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婉嫔姐姐恕罪,只是不知婉嫔姐姐摆出这阵仗,是何意?” 若是平时,阿婉还有心思与她客套,这会子却是脸面工作都不肯再做,使了个眼神,让小和子、小桂子将红木椅搬至前面来,在椅上坐定后,宫人们又摆上了几子,铺陈上了茶水糕点,身后的宫女则是给阿婉打起了遮阳伞。 此时正值日头最晒人的时候,阿婉这做派却是有些要打持久战的意味,而阿婉也不让丽贵人起身,就是一手撑着下颌,一副闲适的模样,便定睛盯着丽贵人,好似定要在丽贵人身上瞧出个稀奇来才肯罢休。 丽贵人便是一直维持着半蹲的姿势,苦于阿婉一直不让起来,“婉嫔姐姐,这日头也大,有事儿不若进了殿中说道?” 阿婉却是轻笑一声,沈昭媛之前还说她温婉是个妙人儿,现在就她看来,这丽贵人才真真是个妙人儿呢,打了她的人后,竟还能这般淡定的四两拨千斤。 “丽贵人真真是个妙人儿呢,也不枉皇上这般喜欢不是?”阿婉巧笑盈兮的开了口,只是语气里当真是不见有欣喜的意味。 日头实在是大,丽贵人半蹲了一会儿,额上的汗珠便细细密密的冒了出来,偏着丽贵人是个能忍的,竟也不曾开口。 她不急,阿婉就更不着急了,反正自己撑着遮阳伞,又有宫女打着扇子,阿婉便是犹如郊游赏景一般,吃吃点心,喝喝茶,虽是没瞧见夕阳残荷的景色,这会子看着美人冒汗,也算是消遣了。 对于阿婉的来意,丽贵人不可能不知道,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晌午时候将婉嫔身边的大宫女教训一番后,丽贵人便等着婉嫔找上门来,这会子婉嫔来得却是比自己预料之中晚了些。 丽贵人到底是想做出个受了委屈的样子,但奈何实在是支撑不住了,苍白着脸便与阿婉说道:“不知婉嫔姐姐前来所为何事,还望姐姐明示?” 阿婉瞥了丽贵人一眼,倒还真是嘴硬,“本嫔为何 到你这破地方来,你是真不知呢,还是在装傻?瞧着丽贵人也不像个傻的,记性就这么差了?有病呀,就得治,丽贵人说,本嫔所言可对?” ☆、第32章 急转直下 丽贵人盘算着与婉嫔正面儿杠上时,就已经知道这婉嫔不是那么好惹的,虽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还是要受上一些苦头的。 这会子丽贵人已经是将要撑到极限了,半蹲着的腿都开始抖起来,却还是强撑着,“婉嫔姐姐这话,妹妹却……是不大明白呢。” “无碍,丽贵人好好想着就是,本嫔有的是时间。”说着,阿婉又让宫女将扇子摇得慢些,说是觉着太凉快,生怕气不死大汗淋漓的丽贵人。 丽贵人也是娇生惯养的,这么长时间在太阳底下晒着实在是难捱,无奈只好先开了口,“这会子日头大,姐姐难得来一趟,不若移步到厅里去,婢妾也好尽尽地主之谊。” 阿婉却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不必,你这浣莲阁也不知搁了什么臭东西,就这院子里味儿还轻些,若是进了厅里,不知要把本嫔熏成什么样儿呢。” 阿婉这话说得丽贵人神色一瞬间僵硬起来,偏着丽贵人还笑道:“婉嫔姐姐说笑了,浣莲阁是比不上姐姐的惊鸿殿,却也是每日熏香打扫的。” 哪里有什么臭东西,不就是暗里在指着她丽贵人么? 阿婉闻言却是挑了挑眉:“噢?丽贵人这就错了,本嫔一向是不喜说笑的,也不是本嫔说你,你 这浣莲阁味道实在是太大,竟是每日熏香打扫都盖不住,不信问问这些宫人们。” 一旁立着多时的惊鸿殿的宫人们终于有了上场发挥的时间,自然是拼了命的点头,跟小鸡仔啄米似的。 阿婉已经这样说了,丽贵人却也不好再搭这茬儿,“如此还真是婢妾的不是了,不知婉嫔姐姐可否容婢妾起来说话?” 阿婉便已是瞪大了亮晶晶的双眼,十分无辜:“阿?原来丽贵人竟是一直蹲着的呀,本嫔当真是没看出来呢,还以为妹妹你早就起了身了,那就快快起来吧,呵呵。” 若论这揣着明白装糊涂,阿婉可不逞多让。 “多谢婉嫔姐姐。”丽贵人倒是沉得住气,阿婉又是臭东西的说她又是暗讽她身量太矮,丽贵人的面儿上竟是一点怒气也看不出来,倒是个厉害的。 “既然妹妹真想不起来本嫔所为何事而来,那本嫔就与你好好说道说道,妹妹这无缘无故的,便将本嫔的大宫女打了,本嫔倒是想听听妹妹怎么个说法?” 阿婉倒也看出来了,真要与丽贵人你来我往的这样套着话,怕真是到了明日也说道不完,倒不如直 接质问了去。 丽贵人闻言,态度便是极为恭敬的,“姐姐这话倒叫妹妹惶恐了。晌午之时,姐姐身边的宫女冲撞了婢妾,是以婢妾便替姐姐教训了一番。冲撞了婢妾也罢,若是冲撞了其他贵人就不妙了,姐姐说可是?” 这话说的是理直气壮,有理有据的,阿婉都不禁要为这丽贵人鼓鼓掌了,这颠倒是非起来还真是像模像样的。 阿婉便是轻笑一声,,“丽贵人如此为本嫔着想,本嫔实在是甚感欣慰。如此劳烦丽贵人,你说本嫔是如何谢你才好?” 丽贵人却作出一副愧不敢当的样子,“婉嫔姐姐言重了,婢妾哪里当得姐姐的谢。”说罢,又用帕子轻轻将额头上的汗拭去。 “妹妹忙着伺候皇上之余,竟还有空闲替本嫔教训宫人,真真是宫里友爱姐妹的典范,本嫔若不好好谢谢你,倒真负了你这一片好心了不是?。” 阿婉语气里的讽刺意味倒真是一点也不加以掩盖,偏那丽贵人像是没听懂似的,脸上倒是浮起了娇羞的笑容,“姐姐谬赞了,妹妹不过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罢了,皇上也时常说婢妾最是守规矩的了。” 这一下真真是把阿婉惊住了,丽贵人这人何止是个厉害的,简直就是太厉害,她温婉本就自觉是脸皮已经够厚的,没想到碰着了这丽贵人,真当是小巫见大巫。 阿婉觉着自己真是要深深膜拜这位丽贵人了,颠倒是非能力一流不说,这会子还能想着把皇上搬出来气她,真真儿是妙人一个! 瞧着阿婉一时不说话,丽贵人便以为阿婉是被自个儿气着了,自是低头得意一笑:即便是这婉嫔之前在皇上面前得脸,那又是如何,这会子宫女被她教训了,还不是得忍着。 “既是皇上都夸赞的,本嫔若不好好谢谢你,怕是本嫔自个都心难安呢。”话毕,阿婉便招手,让青衫上了前来,指出了动手的那个宫女。 晌午之时打了青衫的那宫女正是丽贵人身边的大宫女,一被青衫指了出来,一时间也不知这位婉嫔娘娘是要如何,这宫女的脸色便有些苍白。 “这宫女本嫔瞧着不大顺眼,青衫,去好好教导教导。”眼见阿婉这般轻描淡写的就要将自己的大宫女教训了去,丽贵人自是出言相争。 “婉嫔姐姐这般作为怕是不大妥当吧,若是皇上来了,瞧着婢妾这宫女伤了哪里,婢妾可不知道是怎么要怎么和皇上解释呢?” 阿婉却是不管这丽贵人说的什么话 ,只让青衫上前去,这宫女是如何动的手,便要她如何还回来,不需留面子。 “本嫔想打就打了,你要如何?”这话是气死人不偿命。 不曾想竟是搬出了皇上都不管用,丽贵人便想要动身前去阻拦时,却又被阿婉所带的两个宫女钳住手臂,不得动弹。 丽贵人即便是高声呵斥,怒目而视均是没用,偏着两位宫女嘴里口口声声的“得罪了”,力道却是一点儿也没放松。 青衫本就是个力气大的,在宫里呆了许久,青衫是未被人惩罚,之前是不想牵连主子,这会子主子依旧是带着自己找上了门了,这面子是如何也要找回来的。 青衫便也不管得罪不得罪旁人,下手是十成十的力道,不过几巴掌,那宫女的嘴角便是红肿一片。 丽贵人见状,便是冲着阿婉怒喝:“婉嫔,你未免欺人太甚!” 闻言阿婉是一点儿也不恼怒,缓缓的便从椅子上起了身,走到丽贵人面前,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俯视丽贵人,又用染着丹蔻的两指捏住了丽贵人的下颌,一副十足欺负人的姿态。 “怎么,与我杠上时就没想到今日?本嫔懒得与你计较,你就真当我是好欺负的了?这得寸进尺的,不知道我是从来不吃亏的么!” 说着,指尖又在丽贵人的脸上来来回回的轻划了那么几下,似乎再用些气力,就能把丽贵人的脸划花一般。 “这会子还装?不是差了人去请了皇上么?本嫔估摸着皇上也该到了,不就是想要皇上瞧见本嫔欺负你么?想要皇上的怜惜,本嫔就成全你好了……”反正这炮灰她也不想干了。 阿婉的声音一向是娇嫩好听,这会子说出来的话却叫丽贵人睁大了双眼,丽贵人自然不是无缘无故便去找了阿婉的麻烦,今日设下这一局,至今为止都是照着自己的剧本走的,只是没想到却是被婉嫔看破了自己的心思。 只是阿婉话还没说完,外边儿便是有尖细的声音唱和起:“皇上驾到。” 丽贵人便是立即红了眼眶,一副受了惊吓、惹人怜惜的模样,弯起嘴角,胸有成竹道,“如此,便多谢婉嫔姐姐成全了呢。” 齐衍之踏入阁内,就瞧着院子被挤得满满当当的,众人皆是下跪请安,而阿婉和丽贵人则是半蹲着,可以瞧见丽贵人的肩还是微微抖着的。 院中正好摆在阿婉的椅子,是以齐衍之就在院中坐下了,“起吧,谁来告诉朕,这是怎 么回事?” 丽贵人便是一副梨花带雨,欲言又止的模样,阿婉瞧她这做戏的样子,不屑的撇了撇嘴, 听着皇上的问话,丽贵人那眼泪便是要掉不掉的,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皇上,也不知婢妾哪里惹着了婉嫔姐姐,一到婢妾这便是喊打喊杀的,将婢妾的侍女打了一通,婢妾慌了,才差人请了皇上。” 齐衍之听完,却也不发表言论,只问阿婉:“丽贵人说的可是?” 阿婉轻笑一声,又向皇上福身一礼,“回皇上的话,是嫔妾瞧着丽贵人不顺眼,闲来无事,就过来找找茬儿。” 说完这话,丽贵人与皇上都是被阿婉这般坦然的语气震住了,欺负妃嫔的事儿都让阿婉这态度说得是在惩恶扬善一般。 皇上许久没瞧见阿婉了,不曾想一见着面儿,阿婉就送上了这么大的惊喜,闹出这这么大的阵仗,话说得却像是在郊游一般,真是合着她的性子。 皇上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本是不想过来的,听那李得闲说是找上门去的当事人是婉嫔,且还将丽贵人堵在了浣莲阁里,齐衍之这才放下手中之事过来。 听完阿婉的回话,皇上恩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丽贵人许是也着急了,“还请皇上为婢妾做主,若是哪天婉嫔姐姐再打上门来,那可如何是好?” 齐衍之不置可否,只看着阿婉一直是浅笑着的小脸,“婉嫔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阿婉却也不说话,兀的便扬起手掌“啪啪”赏了丽贵人两个巴掌,也不管丽贵人与皇上是什么神情,只仰起脸回道:“打也打了,嫔妾无话可说。” 阿婉心里便是想着要生生的将这罪名坐实了去,你丽贵人不是说我喊打喊杀么,我这便动了手给你看看。 至于皇上,任由丽贵人下了自己面子,这就罢了,毕竟皇上不是自己一个人的,阿婉也不能真去质问皇上为何如此。 之前阿婉不曾动手,是觉着这丽贵人并未踩着自己的底线,且自己不过是皇上的一颗棋子,对于皇上宠着谁哪里有置喙的余地。 经了晌午一事却是完全不同了,自己并未去与丽贵人计较自觉已经是大度,没想到丽贵人得寸进尺,竟是生生将自己身边的人打了,即便是皇上宠着丽贵人又如何,这口气不出,她温婉的名字自然就是倒过来写。 “胡闹,婉嫔眼里还有朕在。”齐衍之却也没想到阿婉当着他的面就敢动手了,只觉得阿婉行事太不谨 慎,便出言呵斥到。 “嫔妾一人做事一人当,皇上要打要杀就是,莫牵连他人便是。” 皇上瞧着镇定的说着这话的温婉,他见过娇媚动人的阿婉,撒娇耍赖的阿婉,醉态娇憨的阿婉,说出这话来是神情坚定,气势十足,这样的阿婉,皇上承认自己从没有看到过。 且即便是婉嫔大逆不道的在他面前动了手,他却也不曾真的动怒,只觉着阿婉是一点也不知道见好就收,这下是想偏心都不成了。 只是虽瞧着表面镇定,齐衍之还是瞧见了阿婉握成拳头的手在微抖着,看来还是逞强着,再定睛一瞧,婉嫔是微仰着头,那一向是晶亮的双眸含着泪就是不让它掉下来,逞强的样子是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未几,皇上便是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婉嫔果真还是小女孩儿心性,一会儿不看着就能给你闹出个事儿来。什么时候自己就这么心软了,还真是养了个小女儿么?可皇上却不曾想即便是对着自己的女儿,皇上也从未这般纵容。 只是婉嫔这事儿的确是欠考虑,闹得宫内是人尽皆知,若是不罚,别人有样学样,影响也不好,皇上便道:“婉嫔行事鲁莽,就禁足半月吧。” 这惩罚真不叫惩罚,还不如说是变相的护着婉嫔了,丽贵人本以为事情该是如自己所预想的那般才是,未料到时态竟如此急转直下,完全的倒了个个,若是闹到了皇后那里去,哪里就是禁足半月这么简单。 “皇上……”丽贵人是不甘心想要在争取一番,这巴掌不能白白挨了不是? 可皇上却如同未闻,拉着也已经惊住的阿婉转身出了浣莲阁。 ☆、第33章 土匪阿婉 直至乘上了皇上的龙撵,阿婉依旧没有反应过来,皇上瞧了她眼眶还含着泪,呆呆愣愣的样子,一把就将阿婉的小脸扭向自己。 “朕倒是真不知道,小婉儿还有这么神气的一面儿。” 阿婉这才回过神来,听着皇上的语气,也并未是恼怒的样子,这这这……剧情发展的不太对吧?想想自己方才的举动可以说是大逆不道、自寻死路,可竟然是没被呵斥也没有被打板子,这会子还乘上了皇上的龙撵,难道是自己欺负人的方式错误了? 难得瞧见身旁这人是欲言又止,十分别扭的神色,齐衍之又是掐了阿婉小脸上的肉肉,来回的这么扭了几下,手感颇好。 “方才不是还理直气壮的么,怎的现在就不说话了?” 皇上话才落音,阿婉的小脑袋就往自己的怀里撞进来了,毫无准备的齐衍之被这力道撞得是摇晃了一下。 也未等齐衍之说些什么,这小人儿便是先发制人的在他怀里哭了起来,比起上回眼泪伴着哭声不同,这回怀里的人只是默默的流着泪,不一会儿齐衍之都能感觉自己胸前的衣襟上湿了一大片。 皇上真是被阿婉这番举动弄懵了,不过皇上大人向来是从未摸透怀里这人脑子是怎么长的,这小东西说话行事从来都是出人意料。 “得了,哭什么?都威风凛凛的打上门去了,这会子又委屈上了?” 怀里的人却是充耳不闻,依旧继续着自己染湿皇上衣襟的大业,时不时的还传出了抽噎的声音。 瞧着她搂着自己,脑袋跟鸵鸟一般紧紧埋在自己怀里,还呜呜咽咽抽泣着,皇上深怕她将自己给闷坏了,忙把阿婉的脑袋从怀里揪了出来。 一抬起阿婉的小脸,皇上就瞧着这脸上还挂着泪痕,双眼跟兔子一般红通通的,娇嫩的小嘴也是微微嘟起,一副你欺负我的委屈神情瞅着自己。 本就偏着心的皇上大人这时就更是心软了,“朕也未曾罚你,怎的就哭成这样?” 摸准了皇上是偏心着自己的,虽不知这剧情到底是哪里歪了,不过阿婉倒是很会顺势而上,“皇上…….帮…….帮着她欺负我。”这个她,指的自然是丽贵人了。 短短一句话说的是断断续续的,中间还夹杂这抽噎的声音,但指责的意味倒是明显得很。 皇上听到这话,倒也不计较阿婉自称“我”,便是直接戳戳阿婉的脸,“你倒说说看,朕是如何帮着她了?”他的 偏袒之意如此明显,这下倒是被倒打一耙。 是以皇上便是一副气定神闲的神情,等着看这小没良心的东西说出个什么道道来。 阿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居然就是边戳着皇上的胸口,边委屈的扁着小嘴,说自己是如何被欺负,“丽贵人一去请皇上,皇上就巴巴的来了,可不是紧张着我欺负了丽贵人,皇上一来就偏袒她,还凶我,还罚我禁足。” 齐衍之听了这话真是恨不得把身旁的这人丢下轿撵,让她走回宫去算了,自己明明就是听闻她去将人堵了,才紧赶慢赶的去了浣莲阁,不过这么有损自己威严的事儿皇上怎么会对阿婉说呢?是以只能不提这茬儿。 说道他偏袒丽贵人,还不是这倔强的小东西不肯解释,当着他的面儿就将人打了,从头至尾他可真是从未偏袒过丽贵人。 至于禁足,皇上倒是笑了,“你倒是有理了?在宫里就敢跟个小土匪似的领着宫人打上门去,还要打要杀的随朕处置?谁这么教你的?”他能不罚么?要是别人有样学样,这宫里不就乱套了? 阿婉一想,这的确是自己理亏,带着宫人们浩浩荡荡的就去了,也未曾考虑到这事儿的影响,但也不能就这么认输了不是? “那话本里不就是这么写的么,人家被欺负了要找上门去,自然是多得带些人壮壮士气了。” 齐衍之这下真是怒了,戳了阿婉的脑袋就道:“平日里瞎看什么的话本!竟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回去都烧了!” 一瞧皇上冲着自己发了火,阿婉更是不甘示弱就顶了回去,“那皇上说是要来我这儿瞧我的,半道上就被丽贵人截去了,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瞧着这小东西说不过自己,硬生生的把话又掰了回去,皇上觉着自己真是把她的胆子养得太肥,都敢质问了自己,这也算是宫里第一人了。 这丽贵人之事,皇上自有自己的打算,却是不好跟阿婉说道的,只能挥手,“罢了罢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这没良心的小土匪更是难养。” “那也是皇上给惯的,小土匪还生气呢,不想跟皇上说话了。”说着还像模像样的扭过头去,皇上怎么瞧怎么像是小孩子闹脾气。 偏着皇上是极为耐心的板正阿婉的小脑袋对着自己,“好了好了,莫生气了,就不想知道你大哥现在是如何了?” 一向是英明神武、杀伐果断的皇帝大人,这会子绝对是耐心爆表,偏着自己还没有 这个自觉,净惯着这个最能作的人儿。 顺势而上、得寸进尺绝对是阿婉现在最好的写照,即便是心里想知道得不得了,偏着就是嘴硬,“嫔妾不想知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齐衍之是立即被这小东西逗笑了,“中秋之后便有秋围,朕带了你去?” 如此利诱在前,阿婉是狠狠掐疼了自己的手才忍住了满心想要脱口而出答应的话,语调都不是那么的利索了,一副不为所屈,坚决不受诱惑的样子,“嫔妾骑射不精,去了也无用,不去。” “那朕……” 轿撵上的对话就是一位主子各种利诱,一位主子各种拒绝,后头跟着的宫人们皆是低头充耳不闻的样子,那李得闲却是心里腹诽:皇上自遇着这位婉嫔娘娘,当真是一点都不讲原则了,之前那位对妃嫔闹事儿不假辞色的威严神武的皇上,真的是您么? *** 几日前的御书房内。 “皇兄,此事为何突然改了主意?”下首的齐衡之很是不解,一向是做出决定不轻易改变的皇兄,这事儿已经是进行一半了,皇兄却是打算重新谋划一番,这可真是破天荒的一回。 皇上沉吟一番,却是打定主意不改了:“那婉嫔实在是小孩子心性,怕是难成大事。” 反正无论如何是绝不承认自己是之前瞧着婉嫔那副马上要生离死别的模样,兀的一下就心软了,作为皇帝,他不需要这样莫名的情绪,但一时也狠不下手真就把那小人儿算计进来。 “小孩子心性岂不是更容易成事儿?皇兄三思。”齐衡之又劝道,未几,他也猜出了这婉嫔便是之前早就有所耳闻,连着侍寝十日,还让御史们联名上奏的那位了。 多少也看出了皇兄颇为别扭的心理,齐衡之倒还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假意劝解道。 “这婉嫔的兄长温洵刚刚被点为探花郎,从文章策论上看,倒是个可堪大用的,若是动了他妹妹,怕是难为朕所用了。” 瞧着皇兄坦坦荡荡的为自己的小心思找理由,齐衡之倒是不动声色,“这有什么打紧,这回科举选拔咱们亦是有了不少人马,少个温洵也是无碍的。” “咳咳,不用多说了,朕意已决,就换个人吧。”作为皇帝,总不能因着自己的私心便是耽误了大事儿,即便是还不知道对婉嫔这点不舍心软倒是是个什么心态,但皇上却下定决心暂时不动阿婉。 齐衡之此时却是笑的很 是诡异,仿佛看出皇上的心思一般,“皇兄莫不是舍不得那婉嫔吧?弟弟也曾见过那温洵,倒是极为俊朗的,想来这婉嫔应该不差才是。” 被弟弟一语中的的窘迫感促使皇上立即是站了起来,砰地一声,一拍桌面,案上的茶盏都是抖了抖,可见力道之大,“朕是这么是非不分的人么!” 话刚落音,那李得闲便是缓步进了殿来,躬身回禀道:“回皇上,婉嫔娘娘已经收到消息了,样子是极为高兴的,还让带了话,说是准备了一桌子菜等您呢。” 皇上还未如何呢,一旁的齐衡之便是大笑起来,还说不是舍不得婉嫔,这会打脸了吧! 皇上二十几年的人生中难得有这么尴尬又气急败坏的时候,脸色变幻的是比那烟火还要好看,也不去管那笑疼了肚子的弟弟,冲着李得闲来了句,“就你话多!” 见着皇上袖子一甩,大步迈出了御书房的李得闲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说错了?之前回禀时,即便是济王爷在,也是无妨的呀。 济王爷齐衡之倒是冲着皇上背影喊道,“皇兄莫恼,臣弟当做没听见就是了!”闻言,皇上的脚步是一顿,进而那步子迈得是更大了,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在。 转而齐衡之又对李得闲说道:“还不赶紧跟上去,放心吧,皇兄恼怒的不是你。哈哈哈哈!”真是有趣,有机会倒是要见见那婉嫔才是。 李得闲得了济王爷的提点,谢过之后,便是懵懵懂懂的跟上了皇上的脚步。 进而,晚上便传出了丽美人半道儿上将皇上截走之事。 *** 得了阿婉禁足半月的消息,众妃嫔莫不是暗爽,在这宫中风头无两的婉嫔这会子也是遭了厌弃了吧,看来这旧爱就是比不过新宠不是? 特别是林贵嫔一派,得知这消息差点儿就要摆起酒宴来庆贺一番了,让你婉嫔之前得瑟,现在吃到苦头了吧?若不是禁足不许外人来探,怕是想要第一时刻奚落阿婉的妃嫔们早就将这惊鸿殿的门槛踏平了。 但,这消息带来的兴奋感也只维持了一夜,第二天,得知皇上是从惊鸿殿的大门出来去上朝的众妃嫔们心里皆是震惊,谁来告诉她们,禁了足的妃嫔是还可以侍寝的? 但,这也只是第一天而已,源源不断的好东西被皇上赏赐进了惊鸿殿,不多时还在惊鸿殿的院里摆起了杂技台子,谁来告诉她们,禁足还能这样寻乐的? 阿婉禁 足的这半月可谓是无数次刷新了妃嫔们对于禁足这一词语的认识,你见过禁足的妃嫔,皇上还三五不时的去寻她侍寝的么? 你见过禁足的妃嫔三五不时的就有各种的珍玩奇宝赏赐下来的么? 你见过禁足的妃嫔夜半了皇上还给放烟火取乐的么? 众妃嫔们在自个儿的宫殿里,仰头瞧着那从惊鸿殿方向升起的在天空中绽放得极是艳丽烟火,心里是恨不得马上去挠墙!谁来告诉她们!禁足真的是这样的!求禁足好吗! 被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禁足主人公,温婉,这时却是趴在玉兰树下的贵妃榻上,盯着皇上赏赐的两只不知名儿的鸟儿看。阿婉对鸟儿倒是没有研究,也叫不出鸟儿的名儿来,只是这羽毛艳丽,叫声清脆的鸟儿阿婉倒很喜欢就是了。 阿婉在这榻上滚了滚,回想这禁足的日子自己过的是有滋有味的,这炮灰的待遇是不是太好了一点? 这般想着,脑海里突然有了一种猪栏里被主人劝着多吃东西好长肉的即视感,难不成这是要养肥待宰的节奏么? ☆、第34章 中秋孕事 待阿婉解了禁足这日,正好就赶上了中秋佳节,这回宫里的中秋宫宴是设在北阑苑之中,北阑苑却是位于映色湖畔,这映色湖赏月最是怡人,若是泛舟湖上,是尽可领略“烟笼秋水月笼纱”的诗般意境。 只是宫宴毕竟人多,虽说这回的宫宴并不如以前一般,还将皇室贵妇与外命妇召入宫中参加宴会,但就只是妃嫔们参加的宫宴,人数却一点也不小。 是以这游湖泛舟却是不能的了,退而求其次,便将宫宴设在了映色湖畔的北阑苑之中。 阿婉到了北阑苑时已经是迟了,这会宫宴早就已经开始,兀的阿婉就这么缓步进来,想不引人注意都不成。 这会子,众人的目光不是集中在戏台上,而是齐齐看向了这姗姗来迟的人儿。 众妃嫔已经是大半月的没见着这禁足中的婉嫔了,这会即便是女人都不得不承认婉嫔的盛装打扮真真是极夺人眼球的。 阿婉身着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外罩着撒花烟罗薄披风,额前点了一朵金红的花细,行走间发髻后头簪着海棠滴翠珠子碧玉步摇便是跟着一摇一晃的,脚下的绣鞋行动间就露出了鞋尖儿上缀着明珠。 这一身十足十的宠妃打扮可谓是光彩照人,明晃晃的这是要亮瞎妃嫔们眼睛的节奏,且瞧着婉嫔那愈发娇嫩的小脸,哪里有一点因为禁足而萎靡不振的样子,反倒是比起禁足之前更是娇媚可人。 众妃嫔目光是又妒又羡的随着阿婉的脚步移动,不过阿婉此时心里却是怪着那坐在上首的对着自己含笑的皇上。 自己本已行至半道时,若不是皇上偏着遣人送了衣裳来让她回寝殿去更换一番,自个儿也不至于迟了不是,毕竟是中秋之宴,太后也是在的,迟了终究是不好。 上首的皇上倒是没有接收阿婉略带嗔怪的眼神,倒是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对缓缓走来的阿婉瞧着不放,末了,心里还对自己挑选衣衫的眼光进行了一番肯定工作。 阿婉老老实实的上前与太后、皇上和皇后一一请了安,毕竟是来迟了,还是要与这三位告个罪的。 皇后面上对人一向是宽厚大度的,自然轻轻略过了,太后却是一脸奇怪的神情的瞧着阿婉,弄得阿婉丈二摸不着头脑。 “过来,到哀家这儿来。”待阿婉礼毕,太后便是冲着阿婉招招手,让阿婉走到自己身边来。众人莫不是竖尖了耳朵想要听听这太后与婉嫔是要说什么的,毕竟婉嫔那日可是在宫里闹出 了不小的动静,即便是极少出宫门的太后也该是知晓的。 阿婉心里也有些忐忑,不管怎么说自己是违了宫规的,若是太后这时候要跟自己算账可怎么是好? 虽然禁足的日子过得是挺舒坦的,但不能刚刚出来就又回去了吧? 太后瞧着那挪着步子,一脸纠结表情向自己靠过来的婉嫔,本是明艳动人的小脸这会子是快要皱成一团了。 “之前胆子不还挺大的?这会子哀家让你过来就磨磨蹭蹭的了?” 阿婉瞧着自己这点小动作都被看出来了,也只能快步行至太后身边,干笑了几声,“嫔妾哪里敢呢。” 太后却是睨了阿婉一眼,“哀家倒是小瞧你了,你呀,倒是个能干的。”这话语气平平,阿婉倒也摸不准太后是个什么态度。 “太后又打趣嫔妾了,嫔妾哪里当得上“能干”二字呢。” 太后听着阿婉这略有些窘迫的语气,也知道阿婉是在忧心什么,看来倒真不是个全然不知规矩的。把阿婉吓了这么一吓之后,太后脸上才显出了笑意。 “对着哀家倒是乖觉了,你呀,佛经虽是抄的不多,可还是这么个毛毛躁躁的性子,行事竟是不过脑子的?” 太后这番如同疼爱小辈的长辈说出的教训的话,让阿婉一颗悬着的心是定了不少,从太后的语气便可以听出来,太后并未生气,不过是吓唬自个儿呢。 一时阿婉便也笑着与太后撒娇道:“嫔妾知道错了,回去一定好好抄写佛经反省,再不敢犯了。” 太后却是一摆手:“无须如此,此番你长长记性也就是了,年纪轻轻的没得现在就把性子拘坏了。” 太后原先做姑娘家时也是颇有将门虎女的风范,只是入了宫后便生生的将性子给改了过来,在宫里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每个人莫不是戴着面具做戏,如同阿婉这般性子直率的倒是少见,让太后想起年轻的自己时自然免不了对阿婉的好感又增几分。 且丽贵人这事儿是其先挑起来的,阿婉也是被罚了禁足,太后自然就不那么计较此事了, 虽是宫里也有人陪着太后说话礼佛,但碍着太后的身份,相处起来也不自然。但阿婉这脸皮厚的,陪着太后时净是撒娇卖乖,会哄着太后开心。 且太后在生育济王爷时伤了身子,还想要个女儿时却是不能的了,这多少也让太后对阿婉有些移情的作用,且阿婉本就长得好,虽是单薄些, 那脸蛋儿可不是好看得很么,是以太后心底便还是有些将阿婉当做个小姑娘家家的看着。 “今儿倒是打扮得好看,来,坐到哀家身边来,陪着哀家说说话。”太后这年纪最是喜欢看些鲜艳的颜色,阿婉今儿打扮的如此娇俏明艳,加之平日对阿婉的印象又是极好,是以太后看着阿婉自然是喜欢的。 坐着的众妃嫔暗地里就快要揪碎了绣帕,坐在太后身边可是莫大的殊荣,那太后的身后不就是坐在皇上的身后了么!太后与皇上真真真是一路的,都是不喜欢按着常理出牌的么? 本以为太后也应该是将婉嫔教训一顿才是的,这会子就教训得坐到太后身边去了?您二位就不能考虑考虑剧情的发展么? 不过这话谁敢说出来呢?瞧着那皇后对着婉嫔不也一副温和有加的模样么?是以她们也只能看着太后身后便新设了张桌案,让婉嫔坐着。虽说依着婉嫔的身份坐于上首确是不合规矩,不过太后喜欢,谁敢说不是呢? 宫宴大多无甚新意,不过就是看戏赏花赏月罢了,唯独那吃食却是极好的,这回阿婉坐于太后身旁,吃食上自然是把关得及其严格的,是以阿婉便无须担心则个。 陪着太后说会子话,将太后逗乐之后,时候却也不早了,太后便是提前离席回宫去了,恭送太后之后,却是完全不影响阿婉这会子品尝美食的兴趣。 中秋正是吃蟹的好时节,阿婉正巴巴的等着那大闸蟹送上来呢,只是那蟹还未放到她的案上便被撤了下去,可不是就到嘴边的螃蟹飞了? 阿婉正要怒视那宫人让其将螃蟹送回来时,耳边却响起皇上淡淡的一句:“这大闸蟹吃多了太凉,对你身子不好,就撤了吧。” 这话虽是不大声,但大半的妃嫔皆是听到了的,皇上说着还让李得闲将自己案上进贡的时令水果送到了阿婉的案上。 虽是妃嫔们的心脏在阿婉禁足期间已经是百受锤炼,那么这会子算是真真看清楚了这婉嫔是如何的得宠了。 这吃螃蟹的难道就只她婉嫔一人么?没看到她们这些妃嫔案上都摆上了肥硕鲜美的大闸蟹么?您这明晃晃的就与婉嫔公然的秀着您的关心宠爱,真的好么? 阿婉这时哪里有心思去回应妃嫔们投来的“关切”的目光,只是瞪着让自己被端走大闸蟹的罪魁祸首,只是撒娇,“嫔妾无碍的,皇上还是让她们将螃蟹送上来吧。” “就你贪吃,只许吃一只。”皇上闻言便是偏着头与阿 婉说道,说着又将自己案前已经处理好的螃蟹放到阿婉的案上。 在场众妃嫔的心脏已经是碎成渣渣了都粘不回来了好么!坐在皇上身旁的皇后娘娘瞧着这场景,心里是百味杂陈说不出什么话来。 皇上哪管这些个,这会子只顾着看那一边吃着螃蟹,一边嘟嘟囔囔说自己小气的小东西了,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偏着那吃得圆鼓鼓的小脸就是让人挪不开眼睛。 这没羞没臊大庭广众秀恩爱且不自知的两人,周身的氛围是你侬我侬,旁的人是半点儿也插不进去。 这时候一阵杯盏落地的破碎声音兀的响起,伴着的还有那一阵阵不舒服的要呕酸水的声音,顿时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这是有情况的节奏阿!便是一直低头忙着吃的阿婉都抬了头,望向那方向。 众人齐齐一瞧则发现,这动静的制造者是那林贵嫔,此时林贵嫔却是脸色略有苍白,一副娇柔的模样,待缓过一阵后便起身告罪,“臣妾身子略有不适,扰了宫宴的兴致,是臣妾的不是。” 这时候谁不知晓林贵嫔那副模样内里定是有些情况的,这呕酸水的举动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一直在皇上身后默默吃着的阿婉,心里却是暗暗猜测,依着前世电视剧里的经验,这会子林贵嫔定是要爆出个怀有身孕的消息了,她们进宫也才将将四月,敢这会子爆出孕事的,想必是胎已经坐稳了的。 不过,当着众妃嫔的面儿公布这消息当真合适么?生怕自己不遭人算计? 那德妃便是开了口了,“林妹妹这模样可有些不对劲儿呢,莫不是有孕了吧?这可得好好诊断诊断,若是真的,可是大喜事儿呢。” 众妃嫔也不傻,德妃这么一说,大家伙儿的目光又是齐齐的聚在了林贵嫔的肚子上。上首的皇后听了这话,便是对着皇上说道:“若是林妹妹真有孕在身,也真真是喜事呢,不若臣妾现在便将太医唤来?”皇上自然是颔首同意了。 林贵嫔这时候却是已经暗暗咬牙了,对于自己怀有身孕林贵嫔自是知晓的,只不过是想在这中秋宴上假意身子不适,回宫请了太医之后,再将有孕的消息告之皇上。 曾想这戏做的却是过了,这会子便是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暴露有孕的消息,实在是不妥当,但事已至此,林贵嫔却也只有咬牙撑着了。 太医院的效率是极高的,给那林贵嫔把了脉后,不久便起身与皇上拱手道贺,“回皇上,林贵嫔娘娘已经是有 了一月半的身孕,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众人听了这消息虽是神色不一,口中却是齐齐同样与皇上道贺,便是那皇后都笑吟吟的,“恭喜皇上,此番林贵嫔妹妹有孕,阵阵是喜事一桩。” 皇上对着消息却是不大吃惊的样子,虽是面上笑着的,却难看出内里是个什么情绪,“恩,爱嫔有孕,当赏。”说着便是赏下些瓶儿呀簪的,转而又与皇后说道:“此番林贵嫔有孕,朕是极喜的,还劳烦皇后好生照料林贵嫔。” 皇上这话里未必没有一点敲打的意思,皇后却还是一贯贤德的口气,“皇上言重了,这宫里难得添丁,孩子生下来还要叫臣妾一声母后呢,臣妾自是尽心的。” *** 也不知是不是林贵嫔这抛砖引玉之势太过迅猛,除却中秋宴会上爆出林贵嫔有孕外,没个几日,那何荣华、瑜小媛、景美人皆是传出了怀有身孕的消息,一时间宫里可谓是热闹非凡。 此时皇上躺在阿婉的床榻上却是略有所思,任阿婉趴在自己的身上闹腾,却一点儿也没有打乱自己的思绪,朕在小婉儿这下的功夫也是不少,怎的就还比不上那些个不过是偶尔侍寝的了? 兀的皇上像是思索到了些什么,便是戳了戳阿婉,“看旁人都有孕了,朕的小婉儿却是没有,看来是朕不够努力呀。” 说着又将阿婉压在身下,开始了自己的造人大业,而下边儿被吻得七荤八素的阿婉却是还有一丝清明闪过:莫说自己子嗣艰难了,就凭这发育尚未成熟的小身板她也不能怀上不是?怎么炮灰还肩负生宝宝的重任么?炮灰了她还要炮灰她的宝宝?! 闪过这丝念头的阿婉却是气上了,推开了压在身上的那人,也没有旁的解气法子,便是一口咬上了皇上的肩膀,咬得挺欢的却还嫌弃这块肉硌得慌。 皇上却是觉着小婉儿学习进步实在是快,这会子都懂了闺房情趣了,实在是要好好褒奖一番,是以那动作却是更快了。 这思维南辕北辙的,您二位在一块儿真的合适吗? ☆、第35章 骊山秋围 中秋过后不久,便是围猎的日子,皇上领着一干臣子与后妃奔赴了骊山进行狩猎活动,因着宫里有几位妃嫔都是怀有身孕的,是以皇后便留于宫中照料,此次狩猎倒是未曾去的。 骊山围场位于京都以北,距京都不过二十里,那里林地广阔、山清水秀,一贯是皇家秋围之地。 难得乘了马车出宫,虽是一路上行人均是下跪回避的,但一点儿也没有消减了阿婉的兴致,马车一路前行时总忍不住撩开车帘一角向外看,若不是白鹭劝着些,怕是阿婉的小脑袋都要探出帘外了。 宫里的马车虽然构造已经是极好的了,但毕竟是比不过现代的交通工具,这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的,虽是马车布置的十分舒适,但到底也颠簸摇晃了个把时辰,虽是阿婉准备的各种软垫也是极多的,但下了马车时却还是觉着自己的腰是备受摧残。 对着皇家围场虽是有所耳闻,可真当自己置身于这地界的时候,阿婉还是被这围场的景色震住了,一时词穷,无法形容这景色是如何的赏心悦目。 只是这围场的景色当真不是林地广阔、山清水秀就可以概括了的,让阿婉一时间也顾不上自己这小身板是腰酸背痛的,到了这围场只觉着呼吸都是清新了许多。 毕竟是皇上围猎,且还带着这一浩浩荡荡的队伍,这猎场早已经是准备好了的,一顶顶精致的帐篷已经搭建好了,各人便是先回了帐篷休整一番。 待皇上驾着自己的爱驹,猎下了第一只鹿后,这围猎活动才是真的拉开帷幕。 第一日的狩猎也不过是众人活动活动手脚,猎些个并不凶猛的动物热热身罢了,阿婉倒是不曾参与的,自己小胳膊小腿酸疼的还未休整过来,是以也就不下场去折腾自己。 不过阿婉坐在猎场新搭建的高台上,视野倒是极好的。一眼就瞟到了远处那几位穿了骑马装的妃嫔们骑着马跟在那抹明黄色的身影周围,哼,策马奔腾又有美人陪伴,这倒是享受得很呢。 阿婉是狠狠的咬了一口鲜嫩的青枣,却是觉着牙酸得很,嫌着这枣还青涩,便丢到一旁不肯动了。 夜晚的猎场是燃起了篝火,众人围着篝火而坐,笑语喧阗的气氛极好,自有厨子将今日猎到的猎物一一烹饪好了呈上来。 皇上是又召了阿婉上前,美曰其名是让其伺候皇上用膳,而实际上却是阿婉坐于皇上身侧小口小口的咀嚼着烤制得十分鲜美的鹿肉,呈于皇上案前的自然是最鲜美的那部分,当然 全进了阿婉的小肚子。 即便是皇上知道这碳烤食物吃多并不好,但难得出来一回,皇上也不想让阿婉扫兴,便也随着她去了。不过阿婉哪里是这般容易知足的人,吃饱喝足了便开始与皇上磨蹭了,“皇上,明日狩猎便让嫔妾也跟着吧?” 皇上却是眉头一皱,不知道这小东西是要做甚,“明日是去猎那些个凶猛之兽,你跟着作甚,不许。” “皇上皇上皇上,嫔妾乖乖跟着您身边就是了,您就让嫔妾跟着嘛。”反正明日自己也是休整好了,自己虽也是学过些骑射之术,这正式的打猎阿婉自然是没经历过,便是想要磨着皇上带上自己去感受一番。 皇上哪里肯呢?明日的狩猎并不如今日这般只是在猎场周围射杀些温顺的动物,当是练练手罢了,这深入林场狩猎意外是不可控的,皇上自然不会允许阿婉也跟着去冒这个险的。 “你好好呆着便是,明日朕给你猎几张皮毛来做披风可好?” 虽是哄着阿婉的话,但这语气里的是不容置疑的决定,看来皇上是绝不打算带阿婉去的了。 阿婉却是扁了扁小嘴,眼珠子骨碌骨碌的来回转了几下,却也没有再继续磨着皇上非要带自己去。 *** 第二日的天气却是极好的,皇上带着一众臣子与侍卫便要深入林中去了,只是行至林深处时,却是有侍卫将一身着骑装,眉清目秀的少年带到了皇上面前,“回皇上,这……” 侍卫是吞吞吐吐的说不出个什么来,皇上便是让那少年抬了头,这下却是把皇上给气坏了,那唇红齿白的少年不是那应该呆在自己帐篷里的阿婉是谁? 这会子却是穿上了男子的骑装,梳起了男子的发髻,明晃晃的一副翩翩少年郎的模样。侍卫却也是认得阿婉的,难怪是说不出话来了。 众人皆是瞧着,皇上也不欲让外人将这小东西看了去,手上一使劲,便将阿婉拉上了马。环在自己胸前,只道了句,“众卿自便。”一蹬马腹,便先向前去了,众贴身侍卫自是跟上。 虽是远瞧着皇上将一貌美少年环进了怀里,但众臣子却是识相,只当做没看见一般,四下活动开来,毕竟今日的狩猎是有彩头的,谁也不甘落后不是? 阿婉自被皇上揽进了怀里,侧坐于马上,便是及其自觉的将头埋进了皇上的怀里,自知此番皇上的怒气难平,也只好先躲躲再说。 离得众人远了些,皇上这才停下 马来缓步踏行,顺道的将怀里这胆大包天的小东西揪出来,“温氏阿婉,朕真当是小看你了!” 阿婉立即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低下头去作忏悔状,便是大气也不敢出的,皇上是冷眼瞧着这方才还是胆大包天的小东西这会就一副胆小如鼠的模样,变得倒是挺快。 皇上从未叫过阿婉的全名,心情上佳时便是小婉儿的叫着,心情不佳时便是爱嫔爱嫔的叫着,这叫温氏阿婉倒是头一回,可想而知皇上的怒火是多重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温氏阿婉这会子还是乖些罢,免得要被踹下马可怎生是好? 皇上是怒极而笑,“不是让你好好在帐里呆着,跟过来就罢了,还敢身着男装?!真是胆大包天、不知轻重!” 皇上这话是重了些,但并不是没有道理,狩猎的队伍人数是定的,阿婉就这样悄悄跟过来,若是被侍卫误认为刺客,一箭就能将其的小脑袋射穿了,到时还有命在?你说皇上岂能不气? 阿婉自知理亏,这回倒真的没敢与皇上顶了嘴,伸出柔嫩的小手抚了抚皇上的胸口,试图平息皇上的怒气,“嫔妾就是想跟着皇上嘛,皇上不是要给嫔妾猎几张毛皮的么,呐,皇上狩猎的 模样一定是神气极了的,嫔妾就是想看看皇上狩猎时的模样嘛。嫔妾知错啦,皇上别气了,气坏身子可不好。” 齐衍之一把握住了这柔嫩的小手,拧了一把阿婉的小蛮腰,“朕惯得你是无法无天了,若再有下回,真要打你板子下不来床才好,省的你还不长记性。” 这下阿婉便放下心来,看来皇上虽是还生气,但却是许了自己跟着了,想着有爱娇的蹭蹭皇上的胸口,以示欢喜,嘴里还要嘟嘟囔囔,“可不可以换一种方式下不来床?” 皇上拿怀中这人并无法子,叹了口气,便将阿婉姿势调整好,慢悠悠的在这林子里开始晃,顺道的还握着阿婉的手教她拉弓射箭,所幸阿婉是还猎着了几只兔子,倒不算是空手而归。 正当皇上握着阿婉的手要拉开弓时,一只极其灵活的白狐窜了出来,飞快的没入草丛,阿婉瞧着是极喜欢的,正要拉开弓箭时,一双大手却是按下她,“这白狐还是留着整张皮毛的好,做披风也方便,朕让侍卫去给你套回来。” 便吩咐了几个侍卫去套那白狐去了,他们便依旧往林里去,林立的树木是越发的高大,枝条繁密的遮挡住了空中的骄阳,只有斑驳的光线透过空隙折射下来,林中却是愈发的安静清幽 ,半点声响也无。 阿婉亦是觉着不平常,歪头瞧着皇上时,却瞧着皇上一副神色如常的模样,正想说些什么时。 兀的,一阵群鸟拍打着翅膀升入空中,连带着惊动树叶颤动的声响传来,沉默的空气被一只附着白羽的利箭划破,直直向齐衍之袭来,亏得皇上反应快,拉着阿婉俯身闪过,未几便有黑衣人持刀而落,与侍卫们搏斗起来。 阿婉这边已是遣了些侍卫去套那白狐,是以人数是不如刺客多的,也亏得侍卫们奋力抵抗,皇上才有机会拉着阿婉向外策马奔逃。 黑衣刺客见目标已经离了这地,一个口哨便让众刺客不在恋战,转而向阿婉他们策马的方向奔去。 阿婉瞧着那刺客紧追不舍,便知晓此次行刺之人是冲着皇上来的,如此逃窜也不是办法,且看那些刺客都骑上马追来,即便皇上的爱驹逐风是千里良驹,也难承两人的重量一路狂奔,是以奔至一隆起的土坡时,瞧着能够将刺客的视线遮掩半刻,阿婉便道,“皇上,快快下马。” 说着,又伸手将皇上的披风解下,披在自己身上,阿婉这般做完全是出于愧疚心里,若不是自己胡闹,应是要跟着来,还闹着要那白狐,皇上也不至于遇上此事还无还手之力,且皇上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在此遭遇意外的,真要如此,她温家怕是不保了。 皇上却是按住阿婉的手,“你这是作甚?” 阿婉此时已经动作完毕,试图将皇上推下马去,“嫔妾假冒您引开他们,这土坡倒是能遮掩一番,您等着侍卫前来接应就是,您可不能出什么意外!”阿婉此时倒是十分庆幸自己是男子装扮。 “那你呢?”皇上此刻的声音却与往常不同,带着些低沉。 阿婉明媚一笑,“嫔妾无碍,且嫔妾骑术是极好的,定能撑到皇上来救我的。”捉着便用力将皇上推下马去,但却被皇上一把抱住,耳边传来了低笑声,“朕可没有让自己女人护着的习惯。” 一声口哨,便是出现了皇上的暗卫,动作极其干净利落的将刚刚还是处于上风的刺客解决了,制服之后拧了几个刺客的下巴,留了活口。 阿婉呆呆愣愣的看着这场面,真是说不出话来。 皇上却是将怀里这人环的紧了些,他出行怎么可能不做好安全措施?何况这场行刺还在他的预料之中。 没有及时将暗卫叫出来,只是想看看这小东西能做到什么程度,他是当真没有想到,遇着此事这娇 娇弱弱的人儿竟是没有被吓的哭了,脑子竟还能反应过来要如何护他,即便是情况如此紧急,即便是知道回不来的可能性极大,却还是笑着与自己说会等自己去救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即便是身为九五之尊,肩负着天下臣民,一向是强硬做派的他,没想到今日竟是有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女人试图要护着他,即便是这法子在他看来是极不可取的,一种莫名的情绪却是涌上了他的胸膛,铺陈得满满的。 阿婉被这急转直下的情况弄得反应不过来,刚刚不是还是生死关头么?怎么现在就都摆平了?推推皇上,“皇上,这……” “无需担心,自有人善后。”皇上一点头,待那些暗卫便是带着刺客消失不见,则是伸手点了点阿婉的鼻子,“不若我们回去,再给你套几只白狐?恩,是该如此,一只白狐做披风是不太够。” 齐衍之是一脸的风轻云淡谈论着皮毛的事情,还自我肯定的点了点头,仿佛刚刚的刺杀行动完全没有才发生过,但阿婉还是沉浸在刚刚的场景里回不过神来。 皇上,这不是白狐皮做不做披风的事儿啊! 您能不能解释一下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嫔妾惶恐啊! ☆、第36章 关于女红 眨眼间便是深秋,此时已经是渐渐起风了的,天儿渐渐凉起来,是以每日早起请安对阿婉来说真真是无比的折磨,这会子又是半梦半醒间任着青衫白鹭为自己梳洗,直至这两宫女将自家主子她包裹得跟个小粽子似的,阿婉这才出了宫门前去请安。 这日日的请安也是无甚新奇的事儿,只是众人的目光皆聚集在了那几位小腹微显的妃嫔们身上,阿婉倒是作壁上观,不去参与其中。 这几位怀了身孕的妃嫔倒也乖觉,除却出门请安外,平日里倒真是极少出门的,可这难得一遇的几率今个却正好儿是让阿婉碰着了,阿婉本是缓步向正乾宫行去,正要穿过御花园时,与这有孕的景美人碰个正着。 瞧着阿婉正面行来,景美人似是一惊,却还强作镇静的与阿婉行了礼,“婢妾给婉嫔娘娘请安,娘娘……” 这礼还未行下去,阿婉赶紧出声拦到,“景美人无需多礼,仔细身子。” 阿婉哪里敢让景美人真的蹲了下去,宫里的美人们不管是谁,皆是一个赛一个的娇弱,且不说这景美人还怀着身子呢,若这么一蹲下去出了个什么事儿,阿婉怕是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只是未等阿婉有所动作,景美人便是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几步,双手还将微凸的腹部护着,一副有所防备的样子,生怕自己是要被阿婉难为。 这下阿婉倒是笑了,自己还没怎么呢,这景美人就这幅模样,该不是有什么被害妄想症吧? 如此阿婉便也不欲与这景美人多说,“本嫔还有要事在身,便不与景美人多言了。”话毕,便是绕过了景美人前往正乾宫去了。 只是阿婉不知那身后的景美人却是深深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暗道这婉嫔行事作风剽悍,宫内皆是有所耳闻,当初就敢领着宫人找上丽贵人去,这会子碰见自己若是心情不悦,还不知能做出什么事儿来。 阿婉若是知道景美人心中所想非得吐血三升不可,她温婉做人是很有原则的好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的好吗! 所幸阿婉是不知道的,这会子正迈着两只小腿慢慢的往正乾宫挪,所谓春困秋乏,而阿婉是一年四季都乏,而秋冬之季更是如同冬眠动物一般,除非必要真真是一点儿也不肯动弹。 皇上这回召见阿婉,却是下了旨意,不许阿婉乘了轿撵去的,势必是要拘一拘阿婉这懒毛病的。虽说惊鸿殿距正乾宫乘了轿撵是不远,只是阿婉靠在青衫身上挪呀挪的,这 龟速挪了小半时辰还未到。 皇上等得也是不耐烦了,便让那李得闲的小徒弟李福满出来看看这婉嫔是行至哪里了,末了,又想想,还是改了主意,派了轿撵来迎一迎。 乘了轿撵的速度果然不是阿婉自己的小短腿可比拟的,进了殿里才发现这正乾宫里已经是烧起了地龙,足以应付这深秋的气温。 待阿婉解下披风,才上前与皇上问安,“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嫔妾来迟,还望皇上恕罪。” 皇上却是未听闻的样子,手握着一册子全神贯注的瞧着,半分眼神都未分给阿婉。阿婉也不知皇上今儿个是抽了什么风,不过倒还是极其乖巧的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只是维持得久了,腿也有些麻,不免微微左右摇晃起来。 一直是盯着书本的那人瞧见此状,估摸着时间是差不多,许是心里也满意了,才肯抬眼,开了尊口,“恩,起吧。” 闻言阿婉起了身来,立于皇上不远处,偷偷瞧着皇上坐于案前很是认真的瞧着书本,却不知将自己召来是何意? 只是皇上一让阿婉起身,便不说话了,一时间宫里又是静默,阿婉虽是低着头做乖巧状,脑子却是冥思苦想,一点儿也不闲着。 自从骊山猎场回宫后,皇上实在很是奇怪阿!总是莫名其妙的跟自己找茬儿,让阿婉是应接不暇。 看看,自己刚刚不就是步行而来的么?这皇宫的宫殿是哪里跟哪里都不近的好吗?且还刮着风就让自己步行而来,这会子又是得罚站,真是不知皇上在想些什么,莫不是大姨夫综合症? “爱嫔!爱嫔!”直至耳边响起皇上略微不满的语气,阿婉才抬起头来,一副“您是在叫我吗”的无辜样子。 不过阿婉最拿手的这招今儿是不太奏效,皇上却是发难,“爱嫔在朕面前还走神,眼里可还有朕在?” 阿婉狠狠的点头,就差没有一副狗腿的样子上前去抱住皇上的大腿以表示忠心了,“有的有的有的,嫔妾满心满眼都是皇上!” 许是被阿婉哄惯了,这回皇上怕是免疫了,也没有轻拿轻放的意思,“爱嫔这甜言蜜语说的好听,一贯就会哄朕。” 等等,这哀怨的语气是怎么一回事!皇上您是抽着了么!阿婉当真是想揪着皇上的领子摇晃道:真是要杀要剐随您了好么!这见天儿的抽风越来越不正常是怎么一回事,嫔妾着实惶恐阿!还不如一刀来的痛快! 心里已经是波澜起 伏,阿婉面上还是一副惶恐的样子告罪,“嫔妾惶恐,皇上恕罪。” 许是这样的相处模式与往常反差实在太大,皇上瞧着那诚惶诚恐的人儿心里也是不大高兴,之前胆子还挺大,这会就知道循规蹈矩了。 但皇上您也不想想,您巴巴的将人召来,却又是一副后爹的表情对着人家,谁敢跟您没大没小不守规矩? 阿婉抬眼瞧了瞧这不大正常的皇帝大人,发现皇上用眼神暗示着自己瞧瞧圆桌上放着的东西,阿婉自是极其听话的将视线转向了圆桌上。 圆桌上除了摆放着茶具外,还堆着些荷包扇套香囊等等,居然还有件儿极是精美的披风,满满的摞起来倒是很大一堆,只是阿婉进殿时未曾注意罢了。 “这……”皇上您这是何意,请明示! 皇上金手一指,便让阿婉上前去将那些绣品查看一番,阿婉却是以为皇上是要自己看看这些绣品秀工可好,便是逐个拿起绣品细看了起来。 恩,针脚密实,用线讲究,颜色极好,绣工图案也是不差的,算得上是精品了。 “这些绣品如何?”皇上瞧着阿婉看得兴致勃勃,以为是自己的意思阿婉已经明白了,这才开口问话。 阿婉倒是极其实诚的,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回皇上的话,这些荷包香囊绣工是极好的,这披风更是上品,这是宫里新进了绣娘么?” 莫不是皇上召自己来就为了看看这些新进的绣娘的绣工如何? 看自己如此明示了,阿婉还是个不开窍的榆木脑袋,皇上是铁青了脸色,咬着牙挤出了这么一句,“这都是各宫妃嫔们给朕做的。” 咬牙切齿的阿婉是听出来了,只是阿婉这会子真没往其他方面想,也不明白皇上让自己看这妃嫔们的绣品是何意,只能呆呆的赞道,“姐妹们的女红针线看来是极好的,呵呵。” 皇上这回是真把册子拍在了案上,起了身绕过书桌,径直走到阿婉面前,真是想把阿婉的脑袋撬开看看,这构造怎么就这么与众不同!难道他暗示的还不够明显么?! “各宫妃嫔均有所表示,难道爱嫔就不曾想过?” 这么浅显直白的暗示阿婉是清清楚楚的明白了皇上的意图,不就是想让自己给皇上做个绣品么?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的吗!用得着这么折磨她么! 不过向来皇上周身穿戴均是用内务司下属的针线房的绣娘们缝制的,哪里轮得到妃嫔们下功 夫,是以阿婉从未想过要给皇上绣个什么东西。 虽是定例如此,不过这荷包扇套这些个小物件儿倒是可以由妃嫔们绣制的,若是皇上瞧着好,佩戴在身上不也是莫大的荣幸么?那披风什么的虽然皇上并不穿戴,但好歹也表示了妃嫔的一番心意不是? 但阿婉是真心未曾想到此,这会子被皇上如此明示一番,阿婉自是应承下了。 皇上见目的已经达到,很是满意的朝阿婉点点头,“那朕就期待小婉儿的作品了。” 瞧瞧,瞧瞧这人,不顺心就是爱嫔爱嫔的,心情舒畅了就是小婉儿小婉儿的叫开了,真是!就为了这点子事儿让自己身心俱疲的,至于么! “小婉儿若是做得好,朕是有赏的,重赏!” 阿婉原本是不大顺畅的心情一下被“重赏”二字爱抚得开了花儿,恨不得拍了小胸脯保证,“嫔妾自会尽力的!皇上等着就是。” *** 豪言壮语已经是甩出去收都收不回来了,是以这惊鸿殿里时常的就传出来抽气声,青衫白鹭瞧着主子坐在榻上捧着料子细细的来回缝着,心里也是一惊一颤的,只因这主子时不时的就扎一扎手指的场面是在是惨不忍睹。 一旁的青衫悄悄推了推白鹭,小声道,“白鹭姐姐,主子未曾学了女红么?” 白鹭见状也是摇摇头,掩着嘴与青衫交换着主子的小八卦,“主子学刺绣一向不用心,当初绣个叶子都是歪歪扭扭的,更别说是这么高难度的了,在温府时自有绿意帮着,绿意刺绣可是一把好手,都是让主子培养出来的!” 青衫很是吃惊,“老夫人不曾管管?那现今怎么办?” 白鹭极有信心的对着青衫一笑,“放心吧,主子自有绝活!”白鹭如此保证,青衫自然是信服的,毕竟白鹭姐姐跟着主子一起长大,对主子可谓是极其了解的。 待把自个第十只手指也扎破了之后,知道再绣下去怕是满手都是针扎的小口了,阿婉把那布料一甩,是绝不肯再动的,又另吩咐了白鹭。 没几日,皇上是又将阿婉召到了正乾宫里,打算检阅一番阿婉这几日的成果,看着眼前这用黄布包着的,还打了好看的结的包裹,皇上心里还是挺满意,恩,看来还是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的。 极是期待的将包裹打开,皇上却是愣住了,两只手指捻起了这绣品,这不就是……两只袜子么?还是明黄色的袜子! 又看 看阿婉一脸的“快夸奖我”的表情,皇上是一时语塞,自己不是赐下去了很多精美的布料与绣线么?只收到了一双袜子是怎么回事?好吧,虽然这袜子的针脚是很密实,但!这绣工体现在哪里! “这就是小婉儿尽力的结果?一双袜子?”皇上一脸疑惑的看着阿婉。 阿婉假意不知皇上话里的深意,狠狠的点了头,这脸皮厚的向来是贯穿全文,“皇上瞧那一针一线,都是嫔妾呕心沥血的成果!” “咳咳咳!”皇上是忍不住咳了几声,还真好意思,呕心沥血好几日才给朕做了双袜子?!也就眼前这人能说的出口。 阿婉随后又解释道,“嫔妾虽是针线不及众姐妹好,但嫔妾不要皇上带着嫔妾绣的荷包香囊,一想到皇上穿着的嫔妾做的袜子,而嫔妾做的袜子能为皇上暖脚,嫔妾的心里就是极欢喜的。” 皇上哪里被人如此直接的表白过,耳根都是略有些红,“难不成不是小婉儿做不出来?” 一旁一直是垂首的白鹭心里给皇上点了赞!您真相了阿皇上!我们家主子是真的做不出来,从小到大我们家主子就是袜子做得极好,就是用一双双袜子这么糊弄我们家夫人和少爷的呀!偏着大家都信的哟! 阿婉自然是脸不红心不跳的点头,“定然不是,嫔妾不愿与姐妹们一样,只做荷包香囊的,嫔妾就是要让皇上穿嫔妾做的袜子!时时刻刻感受嫔妾的心意!” 实际嫔妾就是做不出来!也只能让您感受嫔妾的心意了! 皇上很是满意的点点头,“恩,那就重赏朕的小婉儿了。” 白鹭则是暗叹,得,好主子哎,又有一位掉您坑里了。 ☆、第37章 年关多事 坤宁宫,皇后倚在榻上,手里持着茶盏有一下没一下的划开茶水上的茶叶沫子,似是想到什么,这才漫不经心的开口,“景美人那边,是如何了?” 一旁的莲月低着头,赶紧回报,“回娘娘的话,那日景小主在御花园碰着了婉嫔娘娘,似乎受了些惊吓,江太医把过脉了,说是一切正常,吃几副药也就无碍了。” 皇后心里疑惑,“那婉嫔是对景美人做了什么?” “并未做什么,只是在御花园偶遇,聊了几句罢了。” 皇后一听,便是摇了摇头,“也是个不中用的,胆子竟这般小,待会儿你送些补品过去,顺便敲打一番。” 莲月称是,又在殿中呆了一会,见皇后娘娘并未有其他的事情交代,便退出殿去。 倚在榻上的皇后将茶盏往几子上一搁,又抚了抚自己的指套,自己的妹妹是个不中用的,偏着家中还暗中递了消息来,催促自己要帮扶妹妹一把,若真是这般容易,自己何苦用得着这景美人。 未几,皇后便是叹了一口气,其中意味难明。 *** 因着时至年关宫里极是热闹,因着年关时各妃嫔皆是得了恩典,许了外眷入宫探亲。 阿婉知道娘亲能进宫探望自己来,自然早早准备起来,务必是要收拾打扮齐整了,让娘亲放心才是。 下头的宫人们也知晓近来在宫中风头正盛是婉嫔娘娘,是以温夫人进宫时,宫人们也愿意给惊鸿殿这位卖个好,是以阿婉早早起来后,在殿外未等多久,便瞧见宫人领着温夫人过来了。 便是远远只瞧见个身影轮廓的,温夫人与阿婉皆是红了眼眶,阿婉急急就迎了上去,正想抱着温夫人好好撒娇时,温夫人却出言道,“娘娘不可,此番不合规矩。” 瞧母亲说着还要给自己行礼,阿婉便是急急拦住了,难得见一回,阿婉却是不想如此生分,即便是自己身份不同了,但终归是母亲的女儿,怎能让母亲给自己行礼呢? 吩咐白鹭给领路的宫人赏钱,将其打发后,阿婉便拉着温夫人的手进了殿中,殿中只有她们二人,那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 将近半年未见,母女二人便是千言万语想要吐露这会子都是无从说出口,阿婉是叫了一声“阿娘”后,直接扑在了温夫人怀里,还是一副小女儿家的娇态。 温夫人此番心情不可谓不激动的,将阿婉的小脸捧了起来,细细打量着,似乎 是要把阿婉瘦一分或是胖一分都给瞧个仔细才罢休。 阿婉也是静静地任母亲打量自己,未几,温夫人便道,“我们阿婉是瘦了些呢,还是再丰腴些才好。” 听着母亲叫自己一声“阿婉”,阿婉的眼泪便是止不住的要往下流,温夫人也是鼻子一酸,有抚了抚阿婉的脑袋劝道,“阿娘难得进宫瞧你一回,快莫哭了。” 亲眷入宫探亲不过是一两个时辰的时间,的确不能浪费在流泪这事儿上,是以阿婉极快收拾好了情绪,“女儿哪里瘦了,不过是身量长了些,这才显得瘦了的。” 说着还站起身转了一圈,温夫人这般瞧着,确实是长了些个子,便是含笑点点头,又拉过阿婉的手,细细询问些生活上的琐事,“你可有日日喝阿娘让白鹭熬的方子?当时阿娘听闻你在宫里病了,可是担心得不得了。” 阿婉自是点头,“那方子是阿娘花了大力气求来的,女儿自然是日日都喝的,这宫里有御医在,阿娘且放宽心就是。” 说着温夫人点点头又问道,“阿娘在宫外听说,皇上极是宠爱于你,一月有大半的时间皆是在你这里,可是真的?若真是如此,你可得早做打算,不可风头太盛。” 虽是外边如此传言,但温夫人还是要与阿婉确认一番,要知道盛极必衰,现在自己女儿正时风头无两之时,想必已经是后宫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会子女儿在宫中根基不深,若是没有个 自保的手段,将来圣宠不在时还不知是怎么个下场。 “女儿也知道风头太过不好,但皇上却是常翻女儿的牌子,对女儿也是极好,甚么好玩意儿都有惊鸿殿一份儿,这会子怕是早已被人盯上了,既是如此,女儿也只好一条道走下去了。”这几月自己在宫中出的风头还少么?既然已经没有回头路,当然是继续往前走了。 阿婉说着,温夫人又是打量了一番惊鸿殿里的摆设,这殿中布置得是极贵气大方,殿中摆设皆不是凡品,看来女儿在宫中受宠的传闻倒是不假,起码物质上不会过得很艰难就是了。 拍了拍阿婉的小手,温夫人才道,“你是向来有章程的,只是阿娘还要多说一句,阿娘知道这宫里好几位都是有孕了的,你却也不要着急,现今你年岁还小,不需在子嗣上如此着急,伤了身子就得不偿失了。阿娘让白鹭给你熬得汤除了补身外,还能避孕,你身子未养好之前,万不可怀有子嗣,这样于你于孩子都不好,你可记住了?” 阿婉点 点头,“女儿省的,阿娘别只说我,阿娘与哥哥们都还好么?大哥不是中了探花么,现在是甚么职位?亲事可有了着落?二哥三哥归家了么?阿爹与姨娘们没给您添堵吧?记着妹妹们是要定亲了的,您可不是得忙好一阵子?” 瞧着阿婉叽叽呱呱的问了一堆,温夫人慈爱的点了点阿婉的小鼻子,“就是你不问,我也得与你说说呢,你那阿爹与姨娘们不提也罢,再闹腾还掀起甚么风浪来?阿娘自是不放在心上的,至于你那些妹妹们,,也无需操心,左右不过是一份嫁妆便打发了。” 话锋一转,便又说到了阿婉的哥哥们身上,“你大哥这会正在翰林院就职,这回他的婚事也是提上日程了,不过你哥哥口气里像是皇上有意赐婚,阿娘这会子也不好相看人家。至于你二哥哥三哥哥还是在外,未曾回京呢。” 阿婉却是嘟嘟嘴,这皇上怎的还改了做媒人么,“在翰林院倒也好,哥哥磨练一番倒还是能往上升的,只是这婚事我有了机会便探探皇上口风吧,哥哥的婚事可不能一直拖着不是?” 温夫人却还是劝阿婉在宫中是要小心着些,莫凭着自己一点小聪明便是掉以轻心,即便是不去害人也不能被别人害了才是。 不过是与母亲聊了会儿家常,喝喝茶吃吃点心,一两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即便是不舍,这宫规也是不能违的,只是温夫人临走前将一打银票又是塞到了阿婉手里,“阿娘也帮不上你什么,只能让你多有些银钱打点,莫苦了自己才是。” 说着又掏出一只小小的护身符,“也将要到你的生辰了,娘的阿婉是又长大了,这是阿娘特地去白马寺为你求的,你在宫中切记小心行事,好好保重,遇事只管保全自己就是了!” 一番话是把阿婉平息下去的泪一下子又激了出来,只是母女二人泪眼朦胧的告别之际,却见那小路子急冲冲的来了,神色上露着几分焦急,看着像是有大事与阿婉禀报的样子。 温夫人见状则是担忧的看了自家女儿一眼,阿婉安抚似的拍了拍母亲的手,“阿娘放心出宫去吧,女儿无事的,阿娘好好保重,待女儿将您再请进宫来。” *** 得了林贵嫔动了胎气的消息,阿婉也只能是迅速的换装梳洗一番,往脸上盖了些脂粉,毕竟脸上还有泪痕呢,这般出门总归是不好。 一路上却是听小路子将林贵嫔动了胎气的缘由细细道来,原是今日林贵嫔的家眷亦是入宫探亲,将要出宫时,林贵嫔确实不听劝, 非要将自家人送至宫门,谁曾想这回宫的路上就出了事儿。 本是抬着轿撵的小太监也不知踩着了什么东西,脚下打滑,事出突然,坐在轿撵上的林贵嫔是上下颠簸了一番,自然是受了惊吓。 待阿婉行至坤宁宫时,皇后与二妃皆到了,妃嫔们将这坤宁宫的主殿挤得是满满当当的,阿婉嘴角却是弯了一道浅浅的弧线,一听闻出事儿,大家倒是来得很快的嘛。 一番行礼过后,阿婉便是静坐于殿中,此时说什么话都是不合时宜的,也只能静待太医的诊断结果了,众妃嫔前来虽是抱着关心的名义,但真心希望林贵嫔生下皇子皇女的又有几个呢? 待众妃嫔来齐,皇后才将目光扫向了在场的妃嫔们,语气幽幽,“本宫为何这会子将众姐妹请来,想必大家伙儿已经是有所耳闻了,林贵嫔妹妹方才动了胎气,这会本宫已将让御医前去衍庆宫了。” 说着皇后是轻抚了抚抱在怀里的汤婆子,“时值年下,却出了这档子事,本宫责无旁贷,只是此事蹊跷,皇上也吩咐下来要将此事彻查一番,皇上子嗣单薄,宫里是绝容不下这谋害皇子心狠手辣之人的。姐妹们说可是这个理儿?” 众妃嫔自然称是,四目对望的也说不出什么来,皇后这一番似是打探又像是警告的话,看来这事儿必然不会轻拿轻放。 不一会儿,在衍庆宫的太医诊断一番后,便急急的来了坤宁宫回禀,所幸林贵嫔这胎坐得稳,此番虽是动了胎气,但孩子是保住了的,只是林贵嫔这几月都需在宫中静养,万不可再受惊吓。 皇后这时一摆手,“林贵嫔的身子,今后就由江太医你看顾着吧,要是再出了什么问题,本宫可不再轻饶。” 那江太医称是,便退了下去。 只是林贵嫔这事儿一时间也得不出个结论来,警告过后自然是先让妃嫔们回了寝宫去,阿婉出了坤宁宫,青衫便是急急上来给阿婉披上了大麾,将阿婉包裹得暖暖的。 阿婉这时却是叹了口气,这宫里哪有平静的时候呢?见了母亲的喜悦这会子也被冲掉了不少。 ☆、第38章 阿婉生辰 林贵嫔这事儿毕竟是牵扯到了子嗣之上,谁人不知皇上子嗣单薄,除了大公主以外还未曾有皇子皇女诞生,是以这一回的林贵嫔动了胎气之事却是连太后也惊动了的。 虽是宫里的两大巨头均是打定主意要彻查此事,可但凡刚刚有些蛛丝马迹要露出来,这牵扯上的宫女太监不是死就是失踪了去,这事儿牵扯到一位分较低的贵人那儿,事情却是再也没法往下查了。 是以那贵人便已谋害皇嗣之罪赐了杖刑,行罚的那日皇后便是下了旨意,要求各宫的妃嫔前去观刑,自然,怀有身孕的妃嫔例外。 瞧着被按在长凳上打得血肉模糊的女子,阿婉手中的绣帕是卷了又卷,其实这幕后之人大家心知肚明,绝不是现在在受罚的宫嫔,这贵人不过是替罪羊羔罢了。 幕后之人查不出来,可终归是要给林贵嫔一个交代,给后宫妃嫔一个警醒,是以这无宠无势的贵人便不幸成为了替罪羊。 *** 虽是年前出了林贵嫔这么一档子事儿,但过年的气氛倒还是极好的,宫里处处被布置得喜气洋洋,待皇上与皇后祭祖之后,便是由皇后提议,皇上下旨,给各宫的妃嫔均是抬了分位,这倒是让这过年的喜气更浓了些。 如今已是婉容华的阿婉,傍晚时分便是乘着轿辇往皇上的正乾宫去了,今儿个是正月十五上元节,宫里今晚是设了宴的,眼看宫宴便要开始了,也不知皇上将自己召去所为何事。 正乾宫。 皇上坐于殿中,瞧着那身披白狐大麾的女子款步向自己走来,手里还抱着个掐丝的手炉。进了殿便是先对自己嫣然一笑,眉眼之间却是不复小女孩的稚嫩,美目盼兮,透出了一股子妩媚与纯真交错的气质。 殿内火盆是烧的旺旺的,阿婉便是解下了大麾,又将手炉递给了宫人,这才上前去与皇上问安,“皇上万福,眼瞧着宫宴都快开始了,皇上怎的这会子将嫔妾召来?” 话里是三分埋怨,七分撒娇的意味,皇上却是细细打量了阿婉这身打扮,包得像个喜庆的小粽子似的,倒是不忘取笑一番。 今日阿婉穿着檀色的云雁细锦袄,领子袖口处都围了一圈绒绒的狐狸毛,更是衬得整个人是玉雪玲珑,娇俏可人。只是阿婉实在畏寒,是以穿着是极厚实的,倒是不复往日的纤腰盈盈模样。 阿婉倒是嘟嘟嘴,倒是没有与皇上在自己圆鼓鼓的穿衣风格上多做纠缠,皇上朝阿婉招招手,待阿婉行至自 己面前时,却是揪住了阿婉的小脸,“怎的,朕将你叫来还不乐意了?” 阿婉扭头摆脱了那只在自己脸上作怪的大手,“嫔妾哪里敢不乐意呢,皇上就是爱折腾嫔妾。” 对此皇上倒是没有反驳,“这会子让你来自然是有正事儿的,去,将衣服换了。” 阿?阿婉正是一头雾水,却有宫女上前来将阿婉引到内殿,伺候起阿婉更衣来。 未几,皇上便瞧着殿内走出了一位翩翩少年郎,原本是穿着袄子的阿婉这会已经换上了男装,发髻也重新梳成了男子的样式,怎么看都像是一位未长成的风流少年模样。 “皇上……”要嫔妾换了这身衣服作甚?莫不是要玩儿什么cosy么?皇上您的癖好能不能正常一点儿。 “这回穿男装倒是比上回好看了些。”皇上左右瞧了一圈之后,才下了定论。 阿婉还是按耐不住心里的疑惑,“皇上要嫔妾换了这男装是要做什么?”一会子还得参加宫宴呢,这样打扮可不妥当。 皇上却是一把揽过了阿婉,给阿婉系上披风后,便起步向殿外走去,“自然是犒赏朕的小婉儿了,上回你给朕做的袜子不是还没赏你么?” 阿婉闻言几乎绝倒,以为皇上这是要带自己往宫宴举行之地去,心里暗暗咆哮:距离上回也有一月多了好么!您这会子才想起来赏赐我么!哪有赏赐人穿男装参加宫宴的呢? 心里咆哮也就罢了,阿婉哪里真的敢违抗皇上呢,只是这路线越走就越是奇怪,分明不像是往宫宴那儿去的呀,直至阿婉被皇上塞上了马车之后,瞧着这很是诡异的情况,真是忍不住了,才开口问道,“皇上咱们这是去哪儿?” 皇上却是歪在马车里一副闲适的模样,“出宫。” 出宫?!阿婉被这两字惊呆了,这无缘无故的出宫作甚,皇上您是想来趟微服私访么?可是今儿是正月十五啊!咱不是还得参加宫宴的么!这可怎么是好? 踌躇好一会儿,在皇上一副“有事儿你就快说”眼神指示下,阿婉这才慢悠悠的开了口,“皇上,今儿毕竟是上元佳节,不去参加宫宴真的可以么?” 皇上闻言失笑,还以为这小东西在纠结什么呢,脸都要皱成一团了,“有朕在,你怕什么。” 想想倒也是,皇上办事儿哪里出漏子的,想必早已经是上下打点好了的,阿婉想想倒也宽了心,巴巴问着皇上,一双眼睛是晶亮晶亮的,“ 咱们出宫去做什么呀?”怎的还要换上男装? 皇上斜看了阿婉一眼,卖起了关子,“到了不就知道了。” 马蹄声哒哒,倒是很快到了京都最热闹的正阳街上,上元节晚上惯来是要举行灯会的,这会子天色才微暗,街上已经开始摆满了小摊儿,有卖花灯的,也有小吃摊儿,还有些杂耍艺人已经是打起了把式引得众人围观,很是热闹。 陆陆续续前来逛灯会的老少妇孺们是把正阳街占满了,车马难行,阿婉这厢也只好下了马车,任皇上牵着自己向正阳街里行去,随行的侍从也是扮成家丁的样子,不着痕迹的给两位主子开路,避免行人冲撞。 “皇……”这一开口正想问些什么,阿婉便是顿住了,人多之地却也不好暴露了皇上的身份,可又不知道怎么称呼。 “跟齐王一样,叫六哥吧。”皇上这会子便开口解了围,皇子时皇上一直排行是六,便让阿婉这么称呼。 “六哥,咱们到这做什么?” 娇娇糯糯的这声“六哥”倒是让皇上侧目,脑海里浮现起旖旎境况下这小人儿这声“六哥”该是怎样的调调?不过此时毕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是以皇上只是弯弯嘴角,“再问就把你扔在这儿。” 阿婉识相的闭了嘴,眼睛倒是倒是好奇的东瞧瞧西看看,只是现在身着男装,又被男子牵着,倒是引来了不少探究的目光,大齐这会子虽也有那好男风的,但均是私下豢养几个俊俏的小儿郎就是,哪有这般牵着手就在街上晃悠的呢? 瞧那高大些的男子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清冷的气质是浑然天成,从打扮来看也并非池中物,再瞧瞧那矮小些的少年,唇红齿白,粉嫩得堪比女子,瞧那这两人凑在一块儿还紧紧握着的手,众人便是忍不住的指指点点的。 未几,阿婉也发现了这境况,但瞧着皇上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起了捉弄的心思,便一把抱住了皇上的手臂,“六郎,我要那个。” 巧笑盈兮的模样,纤指一指,便指向了那摆着的花灯,那声“六郎”叫得是转了十八个弯儿,瞧着这狭促鬼一眼,皇上倒也知道阿婉打的是什么心思,极是配合的捏了捏阿婉的小鼻子,冷峻的脸上绽放起一朵笑意,“等会再给你买,别闹。” 一副宠溺情深的模样,阿婉都是被震住了,自己反倒成了被捉弄的那一个了。 众人瞧着议论之声更甚,这大庭广众之下,两位“男子”这般你侬我侬,且那男子 还是玉树临风的好儿郎,除了指指点点以外,还有不少少女芳心暗碎。 走了不久,皇上便带着阿婉进了一家极是风雅的酒馆之中,皇上看着倒像是早有准备的,直直的就进了雅间,前来伺候的小二极是干脆利落,一开口就是叽叽呱呱的推荐起了自家的招牌酒菜,听得阿婉是一阵眼晕。 皇上极为迅速的让小二将招牌酒菜全都来了一份,便让人退出了雅间。李得闲不在屋里,是以阿婉就肩负了伺候皇上的大任,还在给皇上烫着碗筷呢,酒菜就已经上来了。 满满当当的铺了整个桌面儿,上来的还有两碗元宵,皇上便开口,“这店里的桂花元宵极是出名,你尝尝。” 阿婉当然不肯放过品尝美食的好机会,也不顾烫嘴,急急才就往嘴里送,还是被皇上给拦住了,“急什么?难道朕还短了你的吃食不成?” 说着舀起了碗里的桂花元宵,细细吹了吹,才喂到了阿婉的嘴边,阿婉很惊奇皇上这屈尊降贵的举动,却还是咬住了眼前的勺子,先吃了再说。 “皇上今日好奇怪,是专门带了嫔妾出来吃元宵么?宫里的御厨想必做得也不差吧?” 皇上手里的动作却没停,瞧着阿婉吃完了一个,嘴上能空闲下来叽叽喳喳了,又是给喂了一个元宵,“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 只是喂食了几个后,皇上便停住了手,转手又给阿婉夹了好几道菜,一下子这身份倒是颠倒了,让阿婉好生惶恐。 不一会小二又送上来一碗极是汤底清亮的面,皇上拿了便给阿婉递过来,“吃吧,这家的长寿面做的也是极好,今儿个不是你的生辰么?” 阿婉倒是惊得长大了嘴,皇上怎的会记得自己的生辰呢?难道,皇上今晚上将自己带出来,为的就是给自己过生辰么?为什么要对自己如此好? 阿婉也没敢问出口,生怕皇上又抽了风。一向对自己定位是炮灰身份的阿婉,这些日子却是被皇上的态度搅得心绪不宁的。 若说皇上想要将自己当做一颗棋子对付皇后,可也迟迟未见行动,难不成是自己想岔了? 要说皇上之前对自己是玩物一般的宠爱,那么经历了围场一事后,估摸着自己是在皇帝的心里加分不少,从这些日子皇上时不时的赏赐珍宝或是召自己侍寝伴驾就可看出苗头来了。 许是皇上因着猎场遇刺一事儿对自己是刮目相看,对自己的好感比宫里其他女人要多得多,但阿婉却也不会真 的以为皇上因此就爱上自己,帝王之心远不是她一个小女人能够捉摸透的。 只是现下皇上如此对她,记得她的生辰,给她准备长寿面,却还是让她极为感动的。除了阿娘与哥哥们,大约只有皇上如此了。 ☆、第39章 生辰之礼 心情略有些复杂的阿婉吃饱喝足后,便是被皇上领着逛灯会去了,但阿婉怎么都觉着皇上是有一种在遛宠物的架势,当然区别是遛宠物牵的是脖子,而遛她牵的是手。 这般想着,阿婉又是摇头将这想法甩出脑外,怎么能把自己跟狗在一块儿比呢!就算是宠物,她也是宠物中的战斗宠!不一会儿阿婉的注意力就被满街的花灯吸引去了,这会天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满目的造型各异的花灯已经亮起来了,甚是好看。 正值热闹的时候,街上众人是摩肩擦踵,来来往往的,气氛极是欢快。 阿婉瞧着前边儿的众人围着那摆着花灯的摊子猜灯谜,非要过去凑热闹,皇上不忍扫她的兴,便是允了。 这人围了一圈又一圈,瞧那造型精美,工艺精湛的花灯下边便是用线系了一圈小纸条,侍从上前去问了老板,若是猜对了灯谜,这花灯便是免费赠送,若是猜不准,则须缴纳五文钱,出门逛灯会还有闲钱猜灯谜的大多是家境宽裕的,是以这五文钱倒也不贵。 围看的人大多是只看热闹而不猜的,是以阿婉这想要猜灯谜的,围观的人群很快便给让出了一条道。 瞧着俊美的郎君猜灯谜谁不乐意呀?那摊子的老板,一看这二位非富即贵的,知晓有生意上门了,腆着圆滚滚的肚子便是迎了过来,“二位公子可是要猜灯谜?” 皇上是立于阿婉身后不置可否,阿婉则是兴趣盎然的点点头,眼睛飞快的扫过这些精美的花灯,一眼便瞧见了那盏荷花状的花灯,正想要呢,却另有一只手将那花灯取下来。 怎的还有人与自己一样的眼光?阿婉转脸一瞧,竟也是一位书生摸样打扮的男子,阿婉也不好与外男说话。 只是把视线转向了另一盏灯,刚想要拿时,这男子却又将花灯拿了去,来回几次,阿婉也知道这男子定然就是在与自己抢东西! 阿婉无法,只能回了头去找皇上,只是这男子拿了花灯后,竟还是一副嫌弃的模样看着阿婉与皇上缠在一起的手,嘴里还念叨,“真真是有辱斯文……” 后边儿巴拉巴拉扯了一堆子曰什么的,吵得阿婉脑壳疼,真是读书读傻了么!又是不好与这人争辩,只能将皇上的手臂环抱进了怀里,“六郎六郎,那厮欺负我。” 说着还挑衅的看着那书生一眼,气不死你! 果然,那书生看到这一幕,脸都气白了,又是指着阿婉与皇上,“真是真是……”只是未等说出 个什么来,阿婉家的六郎一个眼神,随行的侍从们就将这书生“请”到一旁去了。 皇上哪里会与这些人计较,压根儿是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只是瞧着身边的人儿,“还想要哪一盏?” 一旁的老板见状也知这二位不是好惹的,伺候的更是殷勤,但奈何这古人的灯谜实在是晦涩,阿婉将将才猜对了两个,可送出去约莫也有半钱银子了,周围聚集的人是越来越多,这下阿婉可不干了,说什么也得挽回颜面。 “皇上皇上,您就帮帮人家吧。”附在皇上耳边小声的求助,皇上却是觉着此时的皇上比不上那声六郎好听了,却也没有拒绝阿婉的求助。 皇上一出马,一猜一个准儿,自然是赢得了围观人群的喝彩,只是不多时花灯摊子的老板就要跪下了,“公子口下留情,您这般猜下去,小的这摊位就要赔本了呀!” 阿婉自是很骄傲的,手上的花灯已经是拿不过来了,只是还是贪心想要,哪里肯停下来,那老板一看,决定权是在这小公子身上,瞧这小公子是极喜欢灯的,咬咬牙,便将未摆出来的一盏玉兔花灯给拿了出来。 “小公子,这是小的今年做的最好的一盏灯了,您请公子就高抬贵手吧!照顾照顾小的生意成吗?” 瞧老板如此晓事儿,且这时阿婉已经横扫了大半的花灯了,即便是侍从们手里都拿了一个两个的,想想阿婉便点头同意,主要还是这盏玉兔模样的花灯实在是传神,还给点上了两只红通通的眼睛,甚得阿婉喜欢。 是以阿婉接过了那盏玉兔灯,对着皇上晃了晃,又不好开口叫皇上,只道,“六郎,我不要啦。” 皇上瞧着那与灯盏相映笑得极是欢乐的小脸,便是让李得闲赏了那老板一锭银子,随即拉着阿婉转身走了。 “这么多灯,你怎么搬回宫里?”瞧那小人儿得意洋洋的模样,皇上便是忍不住坏心眼的泼冷水。 阿婉的小脸一下子是垮了下来,随即又是欢快起来,“嫔妾有办法!”脸上还是很神气的模样,看着像是想出了极好的办法的样子。 只是不一会儿,便可以看到正阳街的路口上,有一名长相可爱,明眸皓齿的少年再给过路的小孩子们发花灯。 一旁的皇上冷眼瞧着,这就是好办法?拿着朕赢来的花灯去送人? 这花灯很快就是发放完了,只留着阿婉手里的那只玉兔灯,转脸便是与皇上极欢快的笑道,“今个儿是嫔妾的生辰,皇 上又给嫔妾赢了那么多花灯,可是嫔妾的福气,嫔妾便把福气分一点儿给孩子们。皇上觉着呢?” 看她这副开心的样子,且刚才与小孩子们相处,可以见得是个喜爱小孩子的,若是生了孩子,还不知道要怎么宠爱坏了呢,不过想想她自己还是个孩子,母子两个都如此闹腾的话,唉,皇上摇摇头,也只是弹了一把阿婉的额头,“就你会卖乖,你喜欢就好。” 阿婉不顾脑袋上一疼,转眼则是看向了小吃摊儿,又是一指“嫔妾想吃那个!”话毕又拉着皇上上前去了,完全不考虑自己身上一文钱都无,而皇上是否愿意给她买。 满载而归的阿婉是将自己的小玩意儿把马车塞得满满当当,皇上是一脸的嫌弃,却忘了方才是谁一边嫌弃一边爽快的付钱,所以说,作,都是让人给惯出来的。 到了寝殿,阿婉极是欢快指挥着宫人们将自己的小东西给摆放好了,完全无视今晚自己的大金主就坐在身后的绣榻上,也没有顾虑到金主现在已经是被无视得略有不爽快的心情。 多番暗示不奏效的情况下,皇上只能是重重咳了一声,“爱嫔!” 这声“爱嫔”是立即把阿婉给炸了回来,皇上您又是哪里抽…哦不,是哪里又不爽快了?阿婉也顾不上那些东西了,速速来到绣榻前,端茶倒水、捏肩捶腿的务必要将皇上伺候好了。 这狗腿的模样还是很奏效的,皇上心情舒畅了,略带快意的睨了阿婉一眼,“小婉儿今晚可开心?” 阿婉忙不迭开口,“开心的开心的!”过不一样的生辰心情后怎会不好呢? 不曾想皇上却是从榻上起身,将阿婉横抱在怀中,向浴室行去,行动间还略带调戏,“既然小婉儿开心了,那现在轮到朕来开心开心?” 浴室内水气缭绕,宫里的浴桶本就大,这会子容纳两人根本不在话下,被剥个精光的阿婉这会子是恨不得把头埋到水下去,只是对面那人亦是赤/条条的坐于浴桶之内,埋入水中似乎也不是个好选择。 这这这,这即将展开鸳鸯浴的节奏阿婉一时还适应不过来,皇上却是偏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小婉儿还不赶紧伺候朕沐浴?” 阿婉无法,只能是苦着脸拿起巾子便搓了搓皇上的手臂,皇上却还是不肯放过,“谁说的是这里了,这儿。”说着还指了指胸口。 浴桶之中的两人本就是赤果相对的,皇上瞧着这小东西酥/胸半路出水面,透过水面还能看到那盈盈一 握的腰肢,这会子双腿正分开,跪于自己身侧,愈靠愈近,一双柔夷则是尽力的给自己搓着身子。 美食当前,皇上自然没有拒绝的意思,伸手一揽,便将阿婉拥到了自己身前,阿婉毫无防病,小脑袋竟是撞进了皇上怀里,身下也感受到了此刻皇上的意动。 一时尴尬,不知说什么时,皇上却是笑道,“既然小婉儿不熟练,那不若朕来帮帮你?” 话毕,也不等阿婉回话,一口含住了阿婉胸前的一朵红梅,细细挑/弄着,手也不闲着,径直便是探往阿婉身下那处,轻挑慢捻的极是用心,直至逗/弄得阿婉小脸微醺,娇软无力才罢。 在水里的滋味果真是不与床榻上相同的,只是这浴桶里毕竟不便活动,皇上便是趁着水还温热时,将阿婉抱了出来,向内殿行去。 今晚皇上在此事上的耐心足足的,即便是已经将阿婉逗/弄得将将承受不住,却依旧没有满足她。 身子觉着不爽快的阿婉,一直扭动着身子表示自己的急切,还要娇哼道,“皇上……皇上……” 皇上只是眯着眼睛,盯着身下这情迷意乱的人儿,“恩?小婉儿是要如何?” 这一下阿婉却是如同炸了毛的猫儿一样恼怒起来,偏生把自己弄成了这样,还不肯满足人家,抬起一只小手便捶起这坏蛋的胸口,“皇上坏!皇上坏!” 此时皇上却是极其耐心的用坚硬之物磨蹭着阿婉,却总是过门而不入,这般隔靴搔痒是将阿婉弄得更是难耐,“朕如何坏了?小婉儿要朕如何?” “皇上快来,嫔妾要皇上…….”这会子阿婉也顾不上羞涩了,环住了皇上的脖颈,娇声道。 皇上已经极是难耐了,却还是恶意撞了一撞身下这看着马上就要化作一滩春水的娇人儿,“来,叫声好听的。” 阿婉这时哪想这多,只是腻声糯糯的喊了句,“六郎…….”即刻间,阿婉便感觉自己被填得满满的,满足间却还有酸胀的不适感,又是忍不住动了动身子。 这一动便是让齐衍之一震,随即大动起来,觉着身下的小人儿那张小嘴细细密密的嘬着自己,只想让他更用力、更用力的将她撞坏才好。 一夜间红被翻浪,室内春光浓浓。 *** 第二日早晨,阿婉感念皇上对自己生辰如此上心,很是尽职尽责的早起了伺候皇上更衣,这可是难得的一回。 皇上张开手 任阿婉环抱住自己,将腰带系上,一夜餍足后心情极好,“小婉儿如此勤劳,不若朕再送你份儿大礼?” 这个勤劳二字,也不知是夸阿婉昨晚伺候得好,还是夸阿婉今早难得起来伺候一回。 阿婉有礼收哪有不乐意的?想着皇上约莫又是要赏赐给自己一些珍藏的好东西,自是欣喜的应下了。 只是等请安归来后,一个巨大的馅饼儿就砸到了阿婉的头上,想不接都不行!那李得闲手里捧着圣旨,身后跟着一脸福气相的李福满,这会子正等着阿婉呢。 李得闲那圣旨念得到也快,大意就是,朕的小婉儿入宫至今,伺候朕很是用心,朕十分欣慰,现在把小婉儿晋升为正三品的贵嫔,封号不变,即刻就搬到昭阳宫去住吧,再就是将李福满赐给了阿婉当大太监。 阿婉结果过圣旨,李得闲自是笑着与阿婉道喜,接着又将李福满耳提面命了一番,要他好好伺候阿婉,阿婉自是领情的,“李大总管何须如此,小李公公一向是个机灵的,在本嫔这儿怕还是委屈他了才是。” 李得闲心里自有章程,婉贵嫔入宫以来深的圣心,晋升的速度是无人能比,自己的徒弟在贵嫔娘娘这儿,自然是不愁没有出路的,“娘娘谬赞了,奴才这徒弟机灵有余,只是稳重还不足的,还望娘娘多多调教。” 阿婉亦是笑着受了李得闲这番卖好,李得闲的小徒弟给自己当宫人,怎么也是与皇上那儿扯上了联系,傻子都不会拒绝的,随后便是引了李福满与阿婉见礼,这李福满时不时的就来惊鸿殿传旨,是以阿婉倒是不陌生的。 照例的阿婉还是塞给了李得闲个小荷包,里面儿的分量不言而喻,李得闲自然也没有推拒,这宫里谁的赏赐能收,谁的收不了,他还是掂量得清楚的。 李得闲又开口,“娘娘此番迁宫,伺候的宫人却是需要补上的,过会子奴才便让人将宫女们领来供娘娘挑选。” ☆、第40章 龙颜大怒 惊鸿殿本就是昭阳宫的偏殿,阿婉这会子是从偏殿搬到了主殿之中,,昭阳宫主殿的布置比起惊鸿殿来自然是更胜一筹,殿中布置的本就是暖色调系,加之阿婉挪到主殿中的摆设,使得殿内看起来更是大气典雅。 李得闲办事果然是极有效率的,阿婉不过是才迁了宫还未收拾妥当,需要人手将宫殿规整一番,正巧儿领头的太监就将十几名宫女带到了昭阳宫殿外。 阿婉现今是贵嫔的位分,大宫女的名额变成三名,二等宫女四名,阿婉是打算将黄鹂提了大宫女,所以底下的二等宫女也要再添几个了,因着主位是有自己的小厨房的,是以还要再添上四个三等洒扫宫女。 扫了扫这些立于阶下的宫女们,神色各异,有胆子大的敢与阿婉对视的,也有紧张得揪着衣角的,这些宫女的来源阿婉不甚清楚,也不能预知哪些是别宫妃嫔塞过来的人。 胆子大的眼神太过活络,胆子太小又不禁用,是以阿婉只是选了那几个规规矩矩且手指带有些薄茧子的宫女,余下的便交给白鹭去调教,不管是谁塞过来的,来日方长,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阿婉并不急于一时。 阿婉晋位迁宫之事,众妃嫔早就得了消息,贺礼也是源源不断的送到了昭阳宫,不管私下如何,这面子上的事儿还是要做全了。 阿婉也是一一收下了,让李福满登记造册,规整到库房里去,这也是李福满上任后的一件差事儿,是向主子展现自己办事能力的时候,他自然是要干的漂漂亮亮的,让主子放心。 这迁宫虽说只是从侧殿往主殿搬去,但收拾起来东西真是不少的,虽不用阿婉动手,但阿婉也得四处查看这些摆设什么的是否合了心意,从早上开始的浩浩荡荡的迁宫直至下午申时一刻才结束。 偏生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这厢李得闲又是前来宣阿婉前去御书房伴驾。 御书房是一贯的庄严,阿婉虽是已经前来伴驾了几次,却依旧是不大喜欢这严肃的地儿,即便这御书房伴驾在后宫女人们看来是极大的荣耀。 阿婉进了御书房时才知道,这会子皇上是在议事的,只不过现在是中场休息,皇上将大臣们遣出去喘口气儿,这空挡却是将阿婉唤来了。 阿婉瞧了瞧案上堆得满满的折子,不知是什么事情又惹得这位心情不佳了,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阿婉便是上前去揉了揉皇上的额角,试图通过按摩的手法让皇上轻省些。 皇上却是一把握住了阿婉的 手,“可知朕何故将你叫来?”阿婉摇头,只见皇上指着案上那一堆折子,示意阿婉翻看。 本来后宫女子是不得干政的,不过现下是皇上让自己看,也不算是逾距,阿婉随手就拿起了一本折子翻了翻,兀的便是眉头一挑。 扔下这一本,阿婉又是随手抽出了另一份儿,再扔,又是略略扫了几份折子,阿婉的表情就变得似笑而非起来。 皇上瞧见阿婉这番表情,问道,“小婉儿如何看?” 这些奏折莫不是在谏言皇上,后宫须得雨露均沾,切莫专宠一人,红颜祸水妖女祸国等等等,均没有什么好词语,这谏言也不是第一次了。 阿婉则是扬了扬手中的折子,随手就甩在了案上,表情十分不屑,“真是吃饱了撑的。”听了阿婉这番评价,皇上随即哈哈大笑,原本是乌云密布的心情因阿婉这句话一下子就明朗起来。 那小人儿却是不管皇上乐呵什么的,又继续道,“皇上花银子养着他们就是让他们整日盯着您的后宫不放的么?这正事儿都没处理过来呢,还有闲心盯着您的后宫,可不是吃饱了撑得?” 这小东西有理有据的,皇上心情甚好,便是将阿婉揽在了怀里,“那你说朕该怎么办?” 皇上也就是随口一问,不曾想怀里的阿婉便是开始揪起他的衣襟来,“大臣们管的也太宽了些,嫔妾又乖长得又美,难道皇上不该来嫔妾这里么?便是那些大臣纳了美妾,也是要多去些的吧,嫔妾才不信他们就这么正人君子呢,皇上您可以偷偷的把他们逛青楼养外室的小尾巴揪着,若是再这般对您指手画脚的,您就把这些把柄一一公布出来。” 齐衍之倒没想到这人儿能说出这么个主意来,一向是接受正人君子传统教育的他,哪里用过这种方法?不过想着倒也是有几分可行性的,是该好好谋划谋划。 摸了摸阿婉的小脑袋,正想好好夸夸这人儿时,阿婉又继续道,“再说了,皇上哪里是专宠我一个啦,前天不是在瑜芬仪那里么,前前些日子不是在沈妃娘娘那里么!还有……” 瞬间皇上是又有冲动想把怀里的人扔出去了。 不过某人的肚子此时却是不合时宜的响了起了,向来阿婉是脸皮厚的,未等皇上取笑自己,便是自觉的开始为自己找起理由,“呐,嫔妾正忙着收拾寝殿呢,还未来得及用膳,就被皇上召来了,所以这都要怪皇上!” 这理直气壮、一本正经的,惹得皇上失笑,这小打小 闹的皇上一向是愿意惯着的,“刚巧李得闲让御膳房送了碗甜汤来,算是朕给你赔礼了,只是不需多吃,马上就要用晚膳了。” 齐衍之完全没有发觉自己这般宠溺纵容的语气是多么的自然,阿婉就被带到内殿去喝甜汤去了,皇上则是又将大臣们召了回来,继续商议朝事。 只是甜汤喝下去没有多长时间,阿婉便觉着自己腹中疼痛难忍,腹内好似绞作一团,疼得阿婉直冒冷汗,连呼救声都发呼出来。 此时殿中并无人伺候,李得闲亦是被自己打发去伺候皇上了,瘫倒在地之前阿婉只能尽全部的力量将桌上的瓷碗扫到地上,但愿这声响能引起外头的注意。 御书房内本就极静,偶尔不过是大臣们商讨的声音,也并不大声,是以一声清脆的声响落地,皇上便是立即预感不对,阿婉从来不是那么笨手笨脚的人,也顾不上此时正在与朝臣议事,一把就推开殿内的门。 随即让皇上心跳都停顿的一幕出现在了眼前,瞧着本该是吃着东西的人儿此刻已经是昏倒在地,一旁还散着那碗甜汤的残渣和碎片,一时间皇上的心情可谓是百感交集、五味杂陈,说不出个头绪来。 大步迈过去将阿婉抱了起来,安置在榻上,皇上又急急命李得闲去将太医请来。 皇上如此大的动静,御书房内议事的朝臣们不可能不好奇,只是还未等看出个究竟来,皇上大手一挥便让他们退下了。 齐衍之立于榻边,看着躺在榻上的人儿,一向是嫣红的樱唇这会子是惨白惨白的,灵动晶亮的眼睛也是紧闭着,额上还有未拭去的汗珠,皇上怎的也没想到方才和自己闹着的小娇人儿片刻的功夫就成了这般模样。 “怎么太医还不来!快去催!” 即便是向来冷静的皇上看着这模样的阿婉也是着急了起来,心里更多的是震怒。 看阿婉的样子便知晓这碗甜汤一定是有问题的,只是皇上从未想到这黑手竟然敢伸到自己这儿来了,皇上的吃食一向是有小太监试了,确认无毒后才呈上来的,这会子居然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敢下了毒,什么时候皇宫竟是如此松散了? 要知道,若是阿婉不曾被召来,那么用了甜汤的人肯定是他,这会子躺在这的人也定然是他,这幕后黑手便是直接伸到了自己眼皮底下他却还不自知,叫他怎能不怒! ☆、第41章 子嗣更难 前来诊脉的是太医院的院正蒋太医,细细诊了脉后,又查看了阿婉的双瞳,便是拱手与皇上回话,“回皇上,婉贵嫔娘娘确定是中了毒。” 皇上便问,“可知是什么毒药?”李得闲才回报,这试毒的小太监却是无事的,怎的阿婉偏就中了毒? 蒋太医却是要求查看那甜汤的残渣才能判断出来,好一会儿,那蒋太医才回报,“皇上,微臣发现,这甜汤并无毒,这毒药是下在了瓷碗上。” 这么一说,皇上倒是明白了,那怪那小太监无事,宫人和主子怎么可能用同一套餐具呢?是以这碗甜汤就被呈了上来,若说这殿内没有接应,皇上是无论如何都不信的。 “查,给朕查仔细了!”一旁的李得闲自是领命,这正乾宫怕是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了。 皇上又问这是何毒,阿婉什么时候能醒?蒋太医便是恭恭敬敬的答道,“这毒名为金钩吻,向来罕见,中了毒后便是腹内绞痛,严重者便是撑不过三个时辰,所幸娘娘是甜汤吃下去不多,毒性并不深,只是这毒实在厉害,娘娘怕是得好生休养几月。” 听了这话,皇上心里庆幸阿婉是听了自己的叮嘱,没有多吃,随即点点头,表示了解,挥手示意太医下去开方子熬药去吧。 而那蒋太医却是踌躇着,想说又开不了口的样子,皇上奇怪怎么蒋太医还未下去,便问,“还有何事?” 蒋太医咬咬牙,又是一拱手,“皇上,臣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蒋太医是皇上的人,医术是极好的,性格想来刚正,关于医术诊断上是完全瞒不住事儿。 见皇上颔首允了,蒋太医便是将自己诊断的结果完完全全的倒了出来,“贵嫔娘娘身子本就弱,且还有宫寒之症,这回中了毒,在子嗣上怕是更为艰难了。” 皇上脑海里兀的就闪过了上元节那晚,这小人儿在街上与那些娃娃互动的样子,心下愧疚起来,这中毒也是替他受过,随即抚了抚阿婉毫无血色的小脸,“可能调理好?” 说道专业,蒋太医自然是说得头头是道,“这是可以的,只是需要更长的时日……” 后边的话皇上便是没有在听,赶紧的让蒋太医开方子熬药去,瞧着一向是活蹦乱跳,最是能作的小东西这会子毫无生气的躺在榻上,他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 各宫很快便是得到了婉贵嫔中毒的消息,只是是死是活却是再也没有消息了,有幸灾乐祸的,有冷眼旁观的,但知道婉贵嫔这 会子是躺在了正乾宫里,众人却还是不敢轻举妄动的,有暗道这婉贵嫔真是好运气,中了毒了还能在正乾宫里赖着。 *** 济王爷难得没有被哥哥压榨,有了空闲时间,正在王府的校场里与侍卫打得痛快,皇兄召自己入宫的旨意却是快马加鞭的送来了,是以济王爷迅速的换了衣服,策马前往,一点也不敢耽误。 御书房内兄弟两是对坐着,阿婉这时已经被移到了皇上的寝殿,毕竟是因自己而中了毒,皇上本着就近照顾的原则就将阿婉安置在了自己的寝殿内。 敲了敲桌面,皇上才开口,“这事儿并不简单,黑手居然都伸到了朕这里来,看来这宫里也并不干净。” 济王爷却也是勾唇一笑,“怕是等不及了吧,上回猎场刺杀不就没成功么?这回干脆就是一不做二不休了,不如直接杀上门去就是,皇兄何必再隐忍?”这都快要爬到头上拉屎了,实在是忍无可忍! 皇上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那些刺客供词还不够,加之你南下找到的证据,只差最后一步了,现在要想一锅端了还有难度,没有完全的把握,要么不动,要么,一击必中。” 瞧着皇兄语气里的势在必得,济王爷也只能点头,皇上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叩这桌面。“虽是不能动到筋骨,但给他们制造麻烦倒也是可以的。” 皇兄难得有这想法,身为弟弟的他自然是万分赞成的,他早就不爽了,偏着皇兄还要他一再容忍,“皇兄有何计策?” 皇上却是对着济王爷一笑,直笑的济王爷是浑身不舒坦,别扭得很,“朕觉得,该是给你赐婚了。” 什么?!济王爷这会子早已过了成婚的年纪,只是一直遇不上自己心仪的姑娘,偏着又有太后与皇上惯着,任他在玩儿两年,不娶就不娶吧,可这会子皇兄兀的提起要给他赐婚这是怎么回事?!一点心理准备都没好吗! 皇上哪里管这弟弟在背后咆哮抓狂,这会子便是起身赶紧回了寝殿去,瞧瞧那人儿好让自己安心些。 *** 阿婉幽幽睁开了眼睛,周围尽是陌生的场景,许是昏睡了许久,脑子竟也不大好使了,真是想不起来这儿是哪里。 而一旁伺候的青衫瞧着主子醒了,眼眶都是红了,又急急派人去通知了皇上。自家的主子已经昏睡了三日了,得知主子中毒的消息本是急坏了她们,而皇上为了照顾好主子便是将自己调过来伺候,白鹭便是在昭阳宫 里管理大小事宜。 阿婉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还是浑身无力,嗓子也嘶哑得很,发不出声儿来,青衫见状,倒了一杯温水过来便给阿婉喂了下去,连珠炮似的将这几日的境况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主子您可是急坏奴婢们了,您现在还虚弱着,不好移动,还是在这皇上的寝宫养着病呢,昭阳宫里都布置好了,您却没能回去看看,白鹭姐姐在宫里照管着事儿,您无需担心。” 青衫叽叽呱呱的说这话,倒是让阿婉的脑袋清醒了些,看来自己还活着呢,只是腹中还是疼得厉害,实在是没有力气说话。 得了消息的皇上很快就赶了过来,瞧着阿婉还是一副虚弱的模样,唇色也没有恢复多少,还是惨白惨白的,握着阿婉的手便道,“小婉儿醒了?肚子可还疼?” 阿婉想说些什么,挪动了嘴却是无力,皇上见状心里一抽,什么时候这小东西如此虚弱过呢?竟是话都说不出了,皇上脑子里便响起了阿婉一向是娇娇糯糯的声音,抚了抚阿婉明显看得出消瘦的小脸,笑着安慰,“别急,小婉儿好好养病就是,等有力气了再跟朕说话,放心吧,朕会给你个交代的。” 阿婉则是点点头,虽是醒了,但身子一下伤了元气,不一会儿就在皇上的注视下又昏睡过去。 皇上等阿婉睡熟了,将她的手放入锦被之中,又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扭头与青衫交代,“好好照顾你们主子,若是醒了再来通知朕。”话毕,又是出了寝殿。 这厢李得闲却是极为淡然的看着那些个受着刑的宫人们,冷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咱家劝你们还是老老实实的交代了,或许还能留个全尸。“ 一时间御前大总管的气势表露无遗,谋害皇上那就是死罪!偏着还牵连了皇上现下心尖子上的人儿,这不是茅房里打灯笼——找死吗!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他李得闲便是从小伺候着皇上的,自婉贵嫔娘娘入宫以来,皇上便是破例颇多,什么时候皇上如此耐心的哄过后宫的妃嫔?什么时候皇上如此费心的为妃嫔过过生辰? 什么时候皇上竟然是衣不解带的照看过生病的妃嫔? 或许皇上自己都不知道对婉贵嫔是个什么心思,但他这奴才看的可是明白得很。 瞧着那些个宫人们还是不开口,李得闲冷哼一声,“上刑。”这牢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行刑的器具。 ☆、第42章 小产 已是立春了,阿婉的身子却还未完全恢复,只是这会子已经是从正乾宫挪回了昭阳宫休养,而皇上也是下了旨意,免了阿婉的请安,也不许妃嫔们上门叨扰阿婉静养,是以这月阿婉便是呆在了昭阳宫里养着身子。 皇上亦是知晓了阿婉不爱喝药,每次喝药总是闹腾,比小孩子还要难缠,皇上便是让御医们将每日所吃的药都捏成小丸子状,这与阿婉在家时是一样的,是以每日按着三餐的吃着药阿婉也就不那么抗拒了。 待阿婉的身子略好了些,恢复了些许神气,瞧着面上的也多了些血色,白鹭这才将已经调教好的二等宫女们带了来与阿婉见礼,顺带的请阿婉赐名,只是阿婉也没什么精神头,只让她们依着原先的名字叫着就是。 傍晚时,皇上又是照例前来昭阳宫探望阿婉,因着之前一月阿婉在正乾宫养着病,皇上已经是一月没有踏入后宫了,自己的女人因着自己中了毒,还在他的床上虚弱的躺着,自己却去别宫临幸别的女子,这事儿皇上是干不出来的。 好容易阿婉可以挪动了,搬回了昭阳宫,妃嫔们想着,这会子是可以翻牌子了吧?婉贵嫔也伺候不了不是? 谁曾想皇上即便是踏入后宫,最先迈进的也是昭阳宫的大门,婉贵嫔这会子不能侍寝,皇上也是要过去陪着说说话的,还是一副圣宠不衰的样子。 这下后宫妃嫔们分到的日子就更少了,莫不是暗地里咬着牙,这婉贵嫔即便是病了,还是霸着皇上不放!不过她们也没机会见着阿婉,再如何抱怨阿婉也听不到。 皇上踏入昭阳宫时,一股子热气便是扑面而来,此时已经入春,天气也暖和起来,可阿婉许是这回伤了身子,本就畏寒的体质更是惧冷,是以这会子寝殿里还燃着地龙,烧着火盆子。 再一瞧,那娇弱的人儿依旧是裹成一团,闭着眼还在睡着,走近了,皇上还能看清楚她浓密纤长羽睫,依旧是惨白的小嘴微张着,连呼吸的动静都是极小的。 估摸着也到了晚膳的时辰,皇上便是捏住了这熟睡的人儿的小鼻子,这么生生的把阿婉给弄醒了。 这般惊吓的醒来,揉揉眼睛一看是这位在作弄自己,阿婉便是嘟嘴皱眉的,“皇上干什么呀!” 刚刚醒来的声音是比以往更为娇糯,一下子就把齐衍之的心给融化了,“快起来用晚膳了,一会儿还得吃药。” 知道这小东西生病的时候最是难搞,是以这些日子皇上一向是柔声细语的哄着 的,瞧着她躺在床上一副没有生气的样子,即便是难搞些吧,皇上还是宁愿看她活蹦乱跳,对着自己撒娇卖乖。 闹将了一会儿,皇上便是命人将晚膳送了上来,阿婉这才起身,披了件袄子靠在皇上的身上,慢慢的往圆桌那方向挪去,皇上实在看不得她这辛苦样子,又是将她抱起来,走到圆桌前,将这小东西在椅子上安放好。 阿婉此且腹中的余毒未清,吃食上需忌口的东西也是颇多,这圆桌上满满当当的菜摆着虽是好看,阿婉能下筷子的也不多。 “皇上,嫔妾吃饱了。”这些个菜淡的什么味儿都尝不出来,阿婉吃了几口便是实在吃不下去了。 皇上看她进食比小雀儿还少,吧唧几口就不动筷子了,哪能养好身子,“再吃些。”说着又是让伺候的宫人给阿婉夹了几道菜。 阿婉扫了一眼就知道味道惨淡,实在是没有胃口吃下去,固执的摇摇脑袋表示拒绝。 皇上叹了口气,知道不好再强迫她,便是拿亲手过了一蛊补汤,半哄半喂的给阿婉灌了下去,用完晚膳又是将阿婉抱到了榻上,一块儿下棋消消食,这般体贴照顾完全不假手于人,偏着皇上乐在其中还不自知。 阿婉下棋的水准还是很不错的,只是比起皇上这等老谋深算的家伙来,这点水平还是不够看,每每陷入绝境时阿婉就叫嚣了要悔棋,皇上轻戳了戳她的脑袋,“就你最会耍赖。” 说归说,却还是惯着阿婉,任阿婉悔棋,这般玩闹一番,不多久阿婉便觉精神不济,眼睛是半耷拉下来,就快要陷入梦中。 皇上又是充分发挥了搬运工的作用,将阿婉搬到了床榻上,正要拿被子将阿婉包裹起来,让她睡得更舒服些的时候,李得闲便是急急进来回报。 “皇上,仪元殿来消息,何婕妤小产了。”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皇上拉着被子的手是一顿,而阿婉也是睁大了眼,睡意全无,一下子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皇上反应倒是极快的,摸摸阿婉的脑袋,又将阿婉按在床榻上,“你在这儿好生歇息,朕去看看。” 说着便是领了李得闲匆匆赶往仪元殿,这厢阿婉躺在床上却是睡不着了,脑子也是飞快的转了起来,何婕妤便是当初在御花园遇上的那位何荣华,现下是提了位分的,只是这何荣华自从有了身孕后一向是深居简出,轻易不肯出门生怕是被人害了的样子,怎么突然就传出了小产的消息? 仪元殿此时已经是乱作一团,殿内的圆凳上还能隐隐约约看到血迹,皇后得了消息后便是即刻赶往这里,有皇后坐镇,这仪元殿被主子出事冲昏了头而慌乱起来的宫人们才镇定一些。 只是御医赶到时,这胎儿却是保不住了,皇上一迈进仪元殿,便闻到空气里飘散着淡淡的血腥味,期间还夹杂了何荣华带着苦痛的啜泣声。 皇上皱了皱眉,“这是怎么回事?朕记得何婕妤不是养胎养得好好的吗?” 皇后一瞧便是迎上来与他将事情道来,“皇上莫急,仪元殿的宫女刚刚才回禀,何婕妤是用了晚膳,不多会儿便是有了小产的征兆,御医方才诊断过,这胎,许是保不住了。” 皇上一直皱着眉听完,走到上首坐了下来,却是没有进内殿去瞧何婕妤的意思。历来就是这么个规矩,何婕妤刚刚小产,皇上却是不好进了内殿去瞧的,怕是冲撞了皇上。 坐下后皇上便是扫了殿内一圈,星目含威,“为何用了晚膳便小产了?可是膳食有问题?朕倒是不知道这宫里什么时候乱成这般,随意的就将妃嫔害了?” 皇后此时面带愧色的起身与皇上谢罪,“是臣妾的不是,此番何婕妤小产,也是臣妾治理后宫不力。” 皇上却未表态,也不说皇后的是与不是,只是厉声道,“查,给朕好好查清楚!” 一直立于一旁不说话的太医此时才开口回禀,“回皇上,臣等检查了一番婕妤娘娘所食用的晚膳,并未发现问题。” 这倒是奇了,御医给有孕的妃嫔们是定期诊脉的,脉案也会回禀于他,何婕妤这胎坐得稳当,该是能顺顺利利生下来才是,怎么就无缘无故就小产了? 此时殿内的血腥味已经是飘散的差不多了,只是皇上坐下细细一闻,却发觉这殿里居然还有些燃着香料的味道,妃嫔有孕本就是该停了燃香的,何婕妤不会不知道。 皇后也是闻到了,便把何婕妤身边的大宫女叫了来,打算问问这是怎么回事,这宫女一来,皇后便是训斥道,“不知主子有孕吗?怎么在殿里熏了这么重的香?” 这宫女看着唯唯诺诺的,说起话来倒是利索,“回皇后娘娘的话,自主子有了身孕后,便是及其喜爱闻这重重的香味,娘娘问了太医,说是闻少许的香味无事,近来娘娘身子重了便是睡得不太好,这殿内也是燃着少量安神香的。” 皇后闻言却是看向了皇上,只见皇上点头,示意太医去检查一番,看这燃香 炉里的香料可有问题。不一会儿,太医便是举着一块已经是烧焦了的东西,“皇上,这香炉里有活血化瘀的药物,分量极少。” 那就是说这药物放的不是一天两天的了,看来这仪元殿是有内鬼的。皇后请示了一番,便让太医去查看这些伺候的宫人身上可有什么不妥。 皇上又是补了一句,“再去看看这殿里可有孕妇何禁忌之物。”虽不明白何婕妤是为何小产,但这后宫阴私之事皇上是见得多了,多少也能瞧出点儿门道来。 未几,太医又是发现了何婕妤常用的茶壶茶杯皆是被孕妇易滑胎的药汁浸泡过,这桩桩件件的,可想而知何婕妤滑胎也不是偶然。 各宫妃嫔们是连夜被召到了仪元殿,得知何婕妤小产的消息众人面儿上皆是震惊的模样。 不一会儿便有太监将那管着香炉和管着器皿的小宫女带了上来,细细盘问一番,再加之宫人的供词,发现这两个宫女与叶贵嫔、贤妃、德妃等多位妃嫔的宫里均有来往,而那几位与之有牵连的妃嫔更是露出了委屈的神态。 一时间这事儿便是扑朔迷离起来。 ☆、第43章 处置 皇上轻叩着桌面不说话,而皇后则是下令将这两个宫人的屋里仔仔细细的搜查一番,不一会儿便从这管着器皿的小宫女屋里搜出了藏着的一包裹银子,数量不少,一看知道来路不正。 再拷问一番,这宫女嘴硬再硬也赢不过板子。此时又有仪元殿的小太监便回禀说是看到这宫女与浣衣局的小宫女来往密切,一通追查牵扯下来,仪元殿外乌压压跪了十好几个宫人,最后居然是查到了皇后娘娘的妹妹朱常在身边的宫女侍书那里。 入宫这些日子也是让朱常在吃了不少苦头,总算是长了点儿脑子,一看这情况不对,是立即起身行礼,“婢妾实在不知此事,且侍书有什么理由害了何婕妤呢?” 这时候那些个之前被朱常在欺负过的妃嫔们无一不是窃窃私语、落井下石起来,只是声音却是能够听得清楚的。 “自己失了宠便是妒忌何婕妤有孕吧。” “据说前些日子朱常在与何婕妤发生口角了?” “……” 那宫女侍书很快就被带到了仪元殿,亦是否认自己做过这事儿,在如何拷问都是油盐不进的,此时那陈贵嫔便道,“倒是个硬气儿的,不若变扒了裤子打上几十板子,看她招是不招。” 侍书一听立即睁大了眼睛,这杖刑若是被扒了裤子打,那她是再也不用在这宫里做人的了,怕是日后头都抬不起来,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勇气,侍月一狠心便是看了朱常在一眼,“一切都是 奴婢一人所为,奴婢认罪!只是主仆一场,还请主子多多看顾奴婢的家人。” 说着,便是直直将头撞往了圆柱上,猝不及防的也没人能拦住,一时便是血浆四溅,当场毙命。 在场的宫嫔们无一不是被这场面吓住了,皇上楞了一下,眉头紧锁,“还不快快清理了去!” 很快这吓人的场面被清理干净,虽说侍书已经认罪,可方才留下的一番话却是引人深思,一个小小的宫女若是没人在背后指使,哪里就敢害了主子了?况且这侍书不是还求朱常在看顾家人么? 皇后此时脸色也不大好,“皇上,这宫女死了,一时也是死无对证,这事儿……” 德妃却是适时的接了话口,“畏罪自杀为何还要托主子看顾家人,莫不是替人顶罪了?谋害皇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朱常在闻言也是跪了下来,一脸的委屈,“婢妾冤枉,实在不知侍书做下此事,望皇上明察。” 而皇后此时却一言不发,此事明显是针对她们朱家姐妹来的,现在是有人一定要把脏水往朱常在身上泼,她若开口,则更显得朱常在有嫌疑。 贤妃叹了口气,一副忧心的模样,说的话却是火上浇油,“皇上,恕臣妾直言,此事若是没个结果,这后宫如何能安下心来,还有三位妹妹都是怀着身孕的,不严惩凶手,妹妹们如何能安心养胎。” 这番言论倒是引起了妃嫔们的共鸣,无一不是不赞同此话的。跪着的朱常在将头埋得更低,眼眶都已经红了,“婢妾真的是冤枉的,皇上!” 皇上此时面无表情的开口,“既然线索断了,那这些人都杖毙了吧。朱常在治理宫人无能,降为采女,罚俸半年。至于何婕妤,便是晋位贵嫔,迁居怡景宫吧。” 转而又与皇后说道,“先是婉贵嫔中毒,后是何贵嫔小产,这宫里也不干净,皇后打点一番,将年纪大了的宫人放出去,该是小选了,但愿皇后警醒着些,此番就不要再有什么意外了。” 说着皇上便是起身大步迈出了仪元殿,身后的皇后虽是面色如常,心里却是一阵的惆怅,皇上此番敲打的举动是再明显不过了,就是要借机发作朱家。 幽暗的宫道上,太监打着灯笼给抬着轿撵宫人们的照明,轿撵上乘坐的是叶贵嫔,此时叶贵嫔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身旁伺候的大宫女亦是恭贺,“恭喜娘娘,虽是事情有些偏差,却也算是终于了了心愿。” 叶贵嫔却摇摇头,轻声道,“哪里就是了了心愿了,这不过顶多给那位制造些麻烦罢了,也不知怎么就扯向了朱常在哪儿,罢了,还是徐徐图之吧,等着这么多年,也不着急这一时。” 身边的心腹宫女立即点头称是,叶贵嫔又道,“回去便是摆上瓜果,烧几张纸,他若知道了,也定是开心的。” 说着又是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在皇子府时,她也是怀过孩子的呀,那孩子都七月有余了,自己却还是一着不慎被皇后算计了去,活生生的就落了胎,那孩子抱走前她瞧了一眼,已经是小手小脚都生好了的男孩儿,失去了这个孩子,她便也因此伤了身子,再不能有孕,身子骨也垮了,怎么会不恨?! 叶贵嫔手里的绣帕是越绞越紧,眼眶都湿了:儿啊,瞧着阿娘为你报仇吧,即便是阿娘搏了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而仪元殿中,已经是晋了位份的何贵嫔此时已经是靠坐在床榻上,一口一口的喝着汤药,从家带来的心腹宫女则是 一脸心疼,“主子何苦如此?” 何贵嫔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一抹得意的笑,“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不过是个小挫折罢了。” “主子何必非要落了胎,此番也是伤了身子的。” 何贵嫔摇摇头,“无碍,也就是将养些日子罢了,我困了。”说着宫女便伺候她躺了来。 闭着眼睛的何贵嫔是怎么都睡不着,心里是既有快意又带着些伤感,她怀孕两月便是有些见红了,这胎本就是坐的不稳,不过是她收买了太医,硬留了这孩子两月罢了,这叶贵嫔想要害她嫁祸于皇后,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只不过是借了这次机会,将计就计利用这孩子为自己谋了个最大的利益罢了,看。现在她不就因这孩子升了位份,成了一宫主位么?不过她亦是不想与皇后直接对上的,只能是扯到了朱常在那里,要怪也只怪朱常在没有脑子吧。 何贵嫔抚了抚原本是圆滚滚的腹部,但这会子已经是平坦了下来,不要怪为娘留不住你,为娘定会给你建个衣冠冢,请人给你超度,让你好生投胎去的,若是有缘,再来做阿娘的孩子吧。 *** 皇上走出仪元殿后,心情复杂,并没有乘坐轿撵,只是由李得闲打着灯笼在这宫里漫无目的的走着罢了。 “李得闲,你说,朕是不是真的没有子嗣缘分?为何……”这怀了孩子的皆是生不下来,亦或是不想生下来,只想用他的孩子为自己谋利益罢了? 这话对着奴才,即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齐衍之也是说不出口的。 李得闲闻言是一惊,很快就缓了过来,“俗话说,万事莫强求,依着奴才之见,皇上并不是没有子嗣缘分,不过是还未到时候罢了,还有三位娘娘不是还怀着龙种么?等到了时候,那小皇子小公主的就是一个接一个的来了,到时候满皇宫的跑,怕是您都嫌烦呢。” 李得闲的话虽是浅显,却也是惹得皇上一笑,兀的就想起那张小脸来,若是她怀了自己的孩子,是会如何呢?如同其他的妃嫔一般,利用孩子谋取利益,还是将孩子宠成她那样子? 想着,皇上便是转了方向,“移步昭阳宫。” 到了昭阳宫的时候,皇上意外的发现该是睡了的人儿此刻还是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瞧着他一进来,便是掀开了被子想要下了床来。 皇上便是急急上前拦住了,又将阿婉按了回去,“怎的还不睡?” 阿婉掀开了被子的一角,朝皇上招招手,“皇上快上来,把床分您一半儿。” 皇上以为她是闹性子不肯睡,便是退了外衫,躺到了榻上,刚刚将被子盖上,侧身对着这小人儿时,自己便是被一双手臂环住了胸膛,“皇上不要难过,孩子还会再有的。”说着这人还拍了拍自己后背以示安慰。 听了这没头没尾的话,皇上便是知道何婕妤小产之事已经传到了阿婉这儿,现在这小东西实在心疼他呢,亦是将阿婉环抱住,按在了自己怀里,“如果,朕说真并不难过呢?” 阿婉将头从他话里探出来,盯着皇上的脸似乎要从皇上的表情上印证出这话的真假,“何婕妤小产了,孩子没了,皇上怎么会不难过呢?那也是皇上的孩子呀。” “朕真的不难过,何婕妤这孩子本就是她自己弄掉的,这孩子只是个被利用的工具罢了,朕为什么要为这么个不想被生下的孩子难过,只是心情有些沉重罢了,为什么要将朕的孩子当做上位的工具,就这么不想生下朕的孩子吗?” 皇上一时间也不知为何要与怀中的小人儿说这些,说完又是叹了一口气。 怀里的小人却是忿忿不平的,费了老大的力气说了长长的一串话,“什么!这何婕妤,噢不,现在是何贵嫔了,这何贵嫔真是恶毒,连自己的孩子都下得去手,怎么说也是自己的骨肉,怎么狠得下心的!有人想生都是不能怀上的,她竟如此不惜福!皇上您也是,都知道她是如此,还升了她的位分,皇上您是脑子被驴踢了吗!” 被这小东西一番嫌弃,皇上却是抓住了重点,转移了话题,“若是小婉儿怀了孩子呢?” 阿婉是直接被带跑了,虽是子嗣艰难,但她真的是有想过有了孩子该如何的,“若是我怀了宝宝,一定要吃好喝好睡好,还要多多出门走走运动运动,将宝宝在肚子里养得壮壮的,这样宝宝生下来就能健健康康的,不管孩子聪不聪明能不能干,只要健康就好了,也不用读书有多好,也不用什么才艺都会……” 阿婉叽叽呱呱的说着,皇上脑子里就浮现除了一只白白胖胖圆圆滚滚的小豆丁的模样,又看了看阿婉的小脸,若是孩子与她长得一样,两张一样的小脸亦是他面前在撒娇卖乖,不知会是什么样子? 只是还没等皇上想完,怀里的人声音就变得闷闷的,“可惜嫔妾子嗣上艰难,也不知道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皇上将怀里的人搂的更紧,“你好好养着身子就是了,朕等 着你给朕生一个与你一样淘气的孩子。” 只要你没有同她们一样,用朕的孩子当筹码。 ☆、第44章 赐婚 所谓小选,就是采选些样貌端正、家世清白的未婚女子入宫,其工作就是伺候各宫贵人们,小选入宫的宫女们从来不缺少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是以参选的女子并不只是贫寒人家出身,也有许多小户人家将闺女送进宫来,搏一搏运气,若是没被圣人看上,左右伺候个三五年也就出宫了,到时候多赔些嫁妆也是嫁的出去的。 这般想的倒是容易,可这宫里条条框框的,哪里是那么容易出头的? 这次小选是让宫里历经了一次大换血,除去各妃嫔身边的大宫女未有变动外,其余的几等宫女皆是被换了个完全,一时间不知多少妃嫔扼腕自己被拔去了的眼线暗棋子。 阿婉这里倒是一切如常,在管事太监带来的宫女里,堪堪挑了几个模样端正顺眼的,看样子是伶俐的,依次赐了名字,依着鸣翠,赐名叫了鸣素,鸣黛,鸣紫,皆是二等宫女,又是让白鹭领了去好好调教。 阿婉这清理体内毒素的药已经喝了将近两月有余,身子里的余毒虽是基本都清了出去,但身子骨还是很容易累着,比起之前是更弱了一些。 皇上又吩咐了太医院特意给阿婉写了方子,为的就是调理阿婉的身子,只是熬了汤药药效更好些,就没有捏成药丸子,阿婉又是开始了每日三餐定点喝药的日子。 只是这日阿婉在内室喝着药,未几,青衫便是进来禀告,那二等宫女鸣素与鸣黛到了殿前说是求见阿婉,这二等宫女很少在内殿伺候,进了内殿洒扫整理时也甚少与阿婉碰着,想要与主子说上话只能是另寻时间求见。 白鹭对这二人的评价倒是相当之好,不仅勤快伶俐,且与宫人之间相处也是极好的,私下也未曾与其他宫里的人有过来往,倒是可堪大用的。 阿婉喝完了药,青衫又倒了一杯温水让阿婉服下,皱了皱娥眉将那阵苦味儿挨过去后,阿婉才让青衫把她们带进来。 只是这两宫女进来后便是直接跪在了地上,把毫无准备的阿婉吓了一跳,“这是做什么?” “回主子,奴婢两人是淮少爷特地送进宫来的。”其中较为清瘦些,名为鸣黛的宫女如是说道,这般开门见山着实是把阿婉吓得不轻。 她的三哥哥,名为温淮,这淮少爷指的莫不是三哥?想想三哥的确是做得出这样事儿的性子,只是空口白牙的,凭什么相信她们呢? 阿婉略定定神,语气平淡道,“你们可有凭证?” 鸣黛点点头,入宫目的 如此明确怎么会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呢,“淮少爷只让奴婢们将这镯子给您……”说着拿出一极为简单的银镯子交予青衫呈上。 把玩这银镯,又细瞧了瞧,镯子颜色已经略有发黑了,也不是什么好货色,难怪是能带进宫来,若不然,早就在宫门处被那些个鬼精的宫人们收去了。 这镯子看着虽是简单,阿婉在手里转了几圈,轻轻一按,便是将镯子打开了,这镯子本就不是简单的东西,瞧着不起眼,内里却是有小玄机的,镯子里的暗格极小,也装不下什么大的东西,阿婉打开以后便看到了一张极小的纸条。 拿出打开一看,虽是字也极小,但确实是自己熟悉的字体,三哥字条里也只是粗略的交代了自己将人手送进宫与阿婉使唤,这些人皆是精挑细选的,让阿婉放心用着就是,末了还是交代了阿婉一句在宫里照顾好自己。 一时间阿婉心里真是百感交集,自己即便是身在深宫,亲人们在外却依旧是关系自己,为自己谋划,但他们之间却是难再相见了。 有了这信,阿婉心里也相信了几分,点点头,示意让她们起来,“只是你们怎的就知道自己一定能分到我这里?”这宫人的分配可不是谁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皆是随机的。 鸣黛则是一脸认真,“回主子的话,淮少爷送进宫来的人并不止奴婢两个,奴婢们入宫后也是贿赂了一番管事太监,说是想跟着受宠的主子,幸而管事太监贪财,并未怀疑,所以奴婢二人便是分到了您这儿。” 瞧这鸣黛倒是个能干的,不然也不会能够躲过了宫人的搜查,将镯子带了进来,且还是个胆大心细的,能够贿赂了人精儿一般的管事太监,尽力分到自己宫来,可见是个有心思的。 “左右我也不一定会将你们留下来。”若是自己没有选中她们,那该如何?阿婉倒是好奇得紧。 “不管奴婢们在这宫中何处当差,均是会找机会与主子禀明的,淮少爷说,即便是不在主子身边伺候,给主子探探消息为主子分忧也是可以的。” 阿婉这下是明了了,原是三哥原先是打算先是在宫外培养好了一批人手,待明年小选就借机送进来供她使着,谁想这小选居然也是提前了,是以三哥只是挑了十来个个得力的送进宫来。 毕竟事关皇宫的安全,这小选之人须得是细细审查过了的,这般想来送进宫的人选上三哥定是费了不少的功夫,且鸣黛还说道,她们一批十几个人小选,留下来的也不过六个人罢了,且 还有四个被分配到其他宫殿里头,不过倒也是能为主子分忧的。 阿婉暗忖,三哥这番为了自己倒是煞费心思了,在小选上想要动些手脚将人送进来,还不知花了多少心力才能将此事做圆满了。 既然知道鸣黛与鸣素都是自己人,且鸣素与鸣黛一个擅长厨艺一个擅长识香,是以阿婉也就放心的将自己的小厨房与器皿交予二人管着。 不得不说三哥选的人还很是得力的,就拿鸣素来说,看这样子并不比阿婉大多少,一手厨艺实在是出神入化,即便是清淡的小菜做出来都能让人食指大动,更不必说换着花样的各种点心和甜汤了。 这着实让阿婉满意得不得了。 *** 御书房内。 气氛极是诡异,一向是让人感觉如沐春风的济王爷此刻表情不悦的立在殿内那张大书桌前,跟木桩子似的一动不动,也不开口说话,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皇上。 而埋首于政务的皇上似乎是没发现案前这立了许久的人一直在盯着自己,只当当他不存在似的,该干什么干什么,一点儿也没有被眼前的人影响。 这两兄弟就这么对着,殿内伺候的宫人们自然也是屏住了呼吸,行动间皆是小心翼翼的,生怕闹出什么声响来,生怕打破了这气氛自己要遭殃。 这局面持续了约莫半个时辰,还是济王爷败下阵来,知晓皇兄那性子,若是打定主意的视而不见的话,那今日自己就算是在这御书房内站成石墩,怕是皇兄也能当做没看见。 想想跟皇兄怄气吃亏的还是自己,是以济王爷平息了情绪之后,还是率先开了口说话,“皇兄!怎的突然就下旨让我娶王太傅家的姑娘!也不事先告之臣弟一番!” 本在营内练兵练得好好的,突然就来了赐婚的圣旨,着实是把济王爷给吓着了,当然这只是第一反应,而更吓人的是这圣旨里要赐与他婚配的姑娘,居然是王太傅家的!当下他就不管不顾的立即抛下了正在训练的官兵们,快马加鞭的进宫来了。 王太傅是皇子们的启蒙师傅,是以这王太傅也是教导过他的,亦算是他的恩师,皇上登基后便封了他太傅的官职,也就是略表个不忘恩师的意思,也没什么荣宠在。 太傅的女儿倒也算是与自己身份相配的,虽然太傅没什么实权,但自己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了,娶的妻子也无须母族强盛,省得让人以为自己有谋反之心。 但是 !但是!王太傅一向是个老古板,念书时候就总罚着自己抄书,张口闭口的就是那些教条规矩,比嬷嬷还要烦人,又整日的拉长着一张脸,实在是不好相处,且这王太傅行事作风是越老越不着调,前些日子还参与到党派纷争中去了,实在不知道皇兄为何要给他挑了这样一门子亲事。 见弟弟忍不住说话了,皇上才肯从那一堆折子中挪开了眼,“前些日子不是告诉你了?朕要给你赐婚了。” 什么!济王爷齐衡之瞪大了眼睛,那不是说笑的吗?他都没有放在心上没有当真的好吗!皇兄您为何行动能力如此之强如此之迅速!臣弟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好吗! “那……那不是在说笑的吗?” “朕什么时候跟你说那是说笑的了?”皇上反问道,一脸的风轻云淡。 济王爷是真被问的噎住了,左右皇兄时不时的也是跟他提起成亲之事,只是他没有放在心上,料想着上回也是说笑的,就更是不在意了!谁知道就来了这么个晴天霹雳! “成亲也行,能不能不娶王太傅家的二姑娘,皇兄你也知道他家姑娘是京都都出了名的!臣弟……” 其实要赐婚与他,他也不反对!但是起码要找个温柔大方,娇俏可人的姑娘不是?京都里谁人不知,那王太傅家出来的姑娘像是模子里刻着的一样,一举一动都是极其死板,脸上的表情也从来都是不苟言笑,他的好皇兄就这么着要打算把他送进“冰坑”是么? “王太傅家的姑娘贤名在外,是个知书达理的,想来也能拘一拘你这性子,与你也是极相配的。” 贤名在外?!听到皇兄这轻飘飘的几句话,齐衡之也是炸毛了!皇兄您说得容易,若是真这么好!您怎么不召进宫来! “皇兄,您真的要这么对臣弟吗!”就要这么葬送臣弟婚后的性福生活是吗!说着齐衡之又是转了一副撒娇的面孔,虽说他这年纪的大男人撒娇实在是不大好看,但为了自己今后的日子,齐衡之还是拉下脸面来。 “皇兄,您就心疼心疼弟弟吧,弟弟实在是不喜那王家姑娘。”这撒娇撒得连齐衡之自己都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坐于上首的皇上亦是抖了抖,实在受不了,哪比得上他的小婉儿娇娇糯糯的撒娇声,甜腻到心里去了,恨不得什么都给她才好,这弟弟一撒娇,皇上只想让他赶紧走人! “君无戏言,圣旨都已经下了,哪里还有更改的余地,离婚期还有一月,你就安心 回家准备当新郎官吧。”挥挥手,皇上就打算将这个不省心的弟弟赶出去了。 一计不成,齐衡之只好搬出了自己的大靠山,“母后可知道皇兄为臣弟选的妻子人选?我这就去告诉母后!” 皇上此时就将眉挑了起来,一副“哦?你确定要这么做吗”的表情,看得齐衡之背后是直冒冷汗,若是他真的去了,恐怕明日他的后院里就会堆满了这些个自己不喜的姑娘。 权衡利弊,齐衡之还是屈于自己哥哥的淫/威下,“弟弟这就回家准备……”其实这成亲事宜哪里需要他准备,自有礼部去忙活操、办,他是该准备好好想想怎么逃出京都才是。 已经完全洞悉弟弟的想法,是以皇上笑道,“朕还想着,你若去了母后那里,怕是婚期就提前到明日。” 闻言,齐衡之是松了一口气,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至少争取到了逃跑的时间。 而皇上的下一句话,直接将他的幻想打回原形,“为了让你安心准备成亲,朕已经命人将你那些爱驹,哦,对了,还有你那头豹子,都已经移到别苑去了,省的你为了照顾他们分心。” 齐衡之欲哭无泪,是立即想要给自己的哥哥跪了,他的宝马爱驹们就是他的命根子!还有他自小养大的豹子!他是每日都要看上一眼才好安心的好吗! 移到别苑,安心准备成亲什么的都是借口!为的就是防止他逃跑吧!母后您快看看,您的大儿子就是这么欺负您的心肝儿小儿子的,您快看看! 今日见过济王爷的宫人们都知道,济王爷是风风火火进宫来的来,不多时却是形容枯槁的出宫去了,那一向是挺拔的背影今日是跟焉儿了的树苗似的。 不久,济王爷即将成亲的消息是传遍了京都,众人莫不是在热议这王家姑娘的好运气,只是还有一道赐婚的圣旨因着被济王爷这风头给盖过去了,是以这圣旨也不显得打眼。 阿婉倒是知道的,皇上给济王爷下了赐婚的圣旨,顺带的,也是给自家哥哥赐了婚的,婚期是在三月后,那姑娘是从四品内阁侍读学士杨大人家嫡出的大姑娘,听说是个贤良能干的,脾性也是极好,这么一来倒是自家哥哥高攀了呢。 ☆、第45章 八卦 济王爷将要成亲的消息热传了才不过半月,一惊天的大八卦就席卷了整个京都,未来的济王妃,也就是王太傅家的二姑娘昨个上吊寻死啦!所幸被发现的及时,留了一条小命。 可众人对此事莫不是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心,即将要成为这天下第二尊贵的男人的妻子,一朝成为人上人,好端端的去寻死作甚? 也无须多猜,自有能人志士将这王二姑娘寻死的内幕给深挖了出来,原是这王二姑娘出门置办嫁妆时,被那承恩侯府的大少爷朱决明瞧见了,将王二姑娘掳了去,怕是这王二姑娘清白不保了才一心寻死的。 众人听闻莫不是一声叹息,可惜王二姑娘,当真是作孽阿!这承恩侯府的大少爷向来是个沾花惹草,荤素不论的,平日里别的本事没有,就爱跟这家小姑娘那家小媳妇勾勾缠缠、眉来眼去的。 朱决明在京里强抢民女小媳妇什么的也不是稀奇的事儿,百姓是告也告不上去,当官的也只能吃闷亏,谁让人家有个皇后姐姐,有个权势滔天的承恩侯府做后盾呢?只是没想到这厮色胆包天的居然就将未来的济王妃抢了去! 这事儿还没出多久,又有消息传出来说是济王爷听闻此事,气的吐了血,又是伤心的在府里喝闷酒,一下子就病来如山倒,卧床不起了。 有好事之人还真的去了王爷练兵之地打听,这济王爷是真的未曾在校场里露过面了,想来是真的被气病了。 连茶馆里说书的都将此事编成了段子,说起来是滔滔不绝,济王爷向来是带兵打仗的好手,为了边关安稳本已经是耽误了成亲的年纪,好容易准备娶亲了,未来妻子居然被那登徒子玷污了,可惜这登徒子势力强大,强占了未来济王妃还不去请罪,连济王爷都奈何不了,只能是生生的气病了!听说这承恩侯还为这厮请立了世子,日后若是这厮继承了爵位,怕是京都都没有好日子过啦! 这事儿传的是大街小巷,妇孺皆知了,一下子舆论导向就同情起这济王爷,又是暗骂这承恩侯府当真是连天家都不放在眼里,连皇上亲弟弟的女人都敢动,实在是胆大妄为,这济王爷若是一病不起,谁来带兵,就这样的人渣还敢请立世子,承恩侯府也真真是不要脸,一时间承恩侯府成了众人口中唾骂的对象。 本就与承恩侯府对立的派系官员们怎会放过这么个大好机会,纷纷是连夜上奏,言之凿凿有条有据的弹劾这承恩侯府目中无王法权势滔天,强占了济王妃不说,这么些日子还不来请罪,明显是不将皇上 、不将天家威严放在眼里,莫不是存有谋反之心? 这厢百姓唾骂,官员弹劾得厉害,那得了消息刚刚赶回京都的承恩侯,风尘仆仆进了府也顾不上梳洗,立即就将自己的儿子朱决明提到了大厅,一个大茶杯就砸到了这厮脸上,怒骂道,“你老子不过刚出去几天,你就给我惹了这么大的祸!谁保得了你!” 朱决明自是没有将这事儿放在心上的,左右他是纨绔惯了的,被自己老子这般教训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结果还不是都摆平了。 瞧着儿子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没有一丁点儿要反省的意思,承恩侯更是火大,拿了鞭子就要往朱决明身上抽打,“谁给你的胆子,居然连济王爷的未婚妻都敢动!你不要命了也不想想这承恩侯府老老小小的几百口人!” 只是才抽了一鞭子,欲再动手时,闻风而来的承恩侯夫人便是急急的拦住了侯爷,劝道,“侯爷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明儿也不是故意的,咱们就这一个儿子,将儿子打坏了可怎么好。” 瞧着妻子一副护犊子的慈母模样,侯爷此番是一把就甩开了妻子,“真是慈母多败儿!瞧瞧你将他宠成了什么样子!还有什么他干不出来的!我出京前不是交代了,我不在京都就不要让他出府!你怎么看着他的!” 前些日子承恩侯才上了奏折,请立朱决明为承恩侯世子,并且私下联络了诸多朝臣联合给皇上上奏,为了确保请立世子之事顺顺利利的,这才将朱决明拘在府中,最起码保证这档口别闹出事端来。 这儿子是独苗苗,自小到大就一直被被娇惯着,越大就越能闹事儿,只有自己的话还能对儿子起些作用,只是自己奉命出京办事,不得不去,出门前还特意交代了不许儿子出府,就怕没有自己看着就会闹出大事儿来,果不其然。 承恩侯夫人喏喏不敢说话,跪着的朱决明便是不满的嘟囔道,“怎么这么麻烦,不就是碰了那个女人的手嘛!就要死要活的,我哪里知道她是济王爷的未婚妻,我都还没用过呢,济王爷照样娶了就是了。” 听了这话,侯爷手里的鞭子又是朝着不成器的儿子狠狠抽了下去,“你说的轻巧,济王爷是谁,是皇上一手养大的亲弟弟!别说你动了济王爷的女人,就是无缘无故的济王爷找上门来将你砍了,你老子还得谢恩!” 这朱决明一向是被惯得无法无天的,想做什么做什么,自诩在这京都里就敢横着走,也从来不将什么王爷的放在 心上,左右他姐姐是皇后,“让阿姐去跟皇上说说不就成了,济王爷怎的就敢上门来将我砍了。” 侯爷气的一时站不稳,坐在上首的椅子上,一手捂住胸口喘气,一手指着自己这个不肖子,“你你……你……”自己也算是颇有城府之人,怎么养出了这么个眼高手低的儿子。 侯夫人见状急忙上来抚着侯爷的胸口,帮着侯爷顺顺气儿,又是劝道,“侯爷,皇上一向敬重皇后娘娘,不若让娘娘去给明儿求求情,咱们再上门赔罪就是了。” “糊涂!莫要因这逆子连累了娘娘!赔罪就是了?说得轻巧,你以为这是平日里那些好打发的人吗!这京都已经是人尽皆知,皇上想必也是知道了,此事哪里会这么容易揭过去,平日你惹其他的人也就罢了,现在你是越来越能耐了,你以为你老子是天下无敌了是吗?” 见父亲并未同以前一样,训斥自己过后便会收拾残局,想也知道此事估摸是不好摆平,朱决明这下也顾不得背上疼痛,巴巴的跪着挪过去抱住侯爷的大腿,“爹,爹,儿子不想死,救救儿子!” 侯夫人亦是开始哭诉,直闹得侯爷头都大了,许久,侯爷才幽幽的说了句,“我这就进宫请罪,若是不成,你也莫要连累了承恩侯府。”谋反的罪名谁担得起? 朱决明是一下瘫在了地上,这次的事情看来是真的闹大了。 *** 承恩侯入宫面圣的请求很快就得到了批准,脑子里正组织着如何与皇上求情的话语,没想到进了这御书房,那苦主的父亲,王太傅亦是在殿内,瞧见自己进来,一双眼睛想要瞪出血似的盯着自己不放。 承恩侯稳了稳心神,与皇上请了安,才立起来,皇上就说道,“刚才王太傅在朕这里说了些事儿,莫不是爱卿也为了此事而来?” 估摸着这王太傅已经是该告的状都告完了,承恩侯也只能跪下求情,“回皇上的话,微臣确实是来请罪的,那犬子实在鲁莽!就是打死也不为过,只是承恩侯府就这么一根独苗,还请皇上开恩。” 皇上还未开口,一旁的王太傅也跪下了,“皇上,臣的女儿至今还躺在家里未起,好好的姑娘家,青天白日的就被那厮掳了去,哪里还有颜面见人?微臣的女儿受辱且不谈,这承恩侯府的大少爷胆大包天,就敢轻薄了未来的济王妃,无视天家威严,不把皇室放在眼里,哪里是鲁莽二字就可带过的!求皇上为微臣做主!” 承恩侯爷自知理亏,也不与王太傅 争辩,只能将额头贴在地上,“微臣自知那孽畜此番行为是罪不可赦,可臣就这一个儿子,还请皇上看在微臣多年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从轻发落。” 这话王太傅就不爱听了,你家的儿子是宝,我家的女儿就该白白被糟蹋?虽说承恩侯行事作风是睚眦必报,平日里王太傅或许还忌惮三分,但出了这事儿,王太傅可以说是打定主意与承恩侯杠上了。 “侯爷说的真好听,此事出了几日才来与皇上请罪,可将皇上放在眼里?京都都是传遍了,济王爷还躺在王府里,也没瞧见您去赔礼不是?” “臣惶恐,微臣本是已经出京办公,得了消息就马不停蹄的往回赶,是以未能马上进宫请罪,皇上明察。”若说这承恩侯爷藐视天家不来请罪,那真是冤枉他了,他前脚才离京,后脚便出了这事儿,虽是及时得了消息,但赶路也需要时间不是? “哼,朱侯爷理由倒是多得很,你那儿子在京都里为非作歹横行霸道也不是一天两天,除了我的女儿,还不知道有多少姑娘被你那儿子给逼死了无处伸冤呢,外头谁人不说你承恩侯府一手遮天,不然你儿子哪里来的这么大本事?” 自家女儿本是将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只差临门一脚就让这纨绔少爷给毁了,想想自己本就该是王爷的岳丈了,这会子却是女儿卧床不起,且这事情也闹大了,再想嫁与王爷也是没戏的,哪里肯咽下这口气来。 “皇上明鉴……” 齐衍之坐于上首冷瞧着这两位在殿内争论不休,从头到尾是一言不发,任着他们吵。你说我儿子如何如何罪大恶极,我就说我家祖上如何如何尽心尽力,这儿子现在是一脉单传,请求从轻发落,你说你家儿子单传,我就说你家儿子如何如何欺压百姓,留着也是个祸害,请求皇上做主。 是以只是吵吵了半天,也没能得出个结论来,又是双双对着皇上,“求皇上做主。” 皇上这才开了尊口,“王太傅说的倒也没错,你这儿子确实是下了皇家的脸面,且济王爷还因此重病,五马分尸也不为过。” 一时间,王太傅的表情是得意起来,承恩侯爷的脸色却是渐渐才僵硬,手呈握拳状。 而皇上话锋一转,“承恩侯说的倒也是,承恩侯府祖上的确是立下汗马功劳,这一脉单传的嘛……” 殿内这两位脸色皆是疑惑不定,摸不准皇上的心思,皇上打算是要如何决断? 李得闲此时却是 附在皇上耳边说了些什么,皇上便是大手一挥,“先行退下吧,朕被你们吵得也烦了。” 虽是没能马上得出个结果,但皇上这么说,身为臣子的二人也只能退出了御书房,相对的冷哼一声,便是各自走了。 只是承恩侯爷还未走多远,便看到自己的女儿,也就是皇后娘娘笔直的跪在御书房外,想来是要向皇上求情的,因未得传召,外臣是不能与妃嫔说话的,是以承恩侯爷即便是又气又急,却也不便上前去与皇后说话,在这御书房前又不好找了相熟的小太监去传话,只能是干着急。 一步三回头的看着皇后,承恩侯爷心里是对皇后暗叹,糊涂阿糊涂,此时最不应该出现的就是皇后了,想必皇后此番作为,又是得了家里妻子的消息。 暗骂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承恩侯爷只能快步出宫往家里赶去,还要带着那逆子去王府请罪!自己现在虽是有了权势,可不还是得与皇家低头。 *** 阿婉正在屋里抄写经文呢,这些日子得益于鸣素的好手艺,让自己胃口大开,是以总算是将身子养得好了些,此番中毒后太后也是派了嬷嬷前来慰问,还送来了些上好的补药,这会子身子好了,阿婉有了些精神便是打算抄写经文呈于太后,表表孝心。 正全神贯注的抄着,李福满便是快步进来禀告,“娘娘,奴才刚刚得了消息,皇后娘娘现在在御书房外跪着呢,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 手上的笔一顿,阿婉便抬了头,将笔放下,“可是出了什么事?” “回娘娘,奴才打听了,皇后娘娘的弟弟前些日子将济王爷的未婚妻掳了去,说是污了未来济王妃的清白,京都已经是传遍了这事儿,这会子皇后娘娘正在求情呢。”李福满不愧是得力的小太监,这会子功夫就将事情本末打听得清清楚楚。 阿婉点点头,“此事非同小可,怕是求情也无用的。”得知消息也就罢了,阿婉并不打算前去围观,落了天家的面子就是重罪,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的,管你是谁来求的情呢? ☆、第46章 宫权 此时也不过是春末,天气虽是渐暖,但地上还是寒气未去,皇后就这般直直的跪在御书房外,任寒气一点一点渗进自己的膝盖,心腹宫女心疼道,“娘娘,还是垫个垫子罢,您得仔细身子。” 皇后摇摇头,垫个垫子哪里显得出诚心来,她求见皇上时被拒,现在这般直接跪在了御书房门口已经是下策,不免也要用上一些苦肉计了,只是不知道这殿内的人心疼是不疼? 日头渐大,皇后已经跪了两个时辰,腿已经麻的直不起来,脸上的汗渐渐地从额头冒了出来,而春日的风又是极大的,流着汗却吹着风实在不好受,但皇后却依旧咬紧牙关硬撑,望着依旧是大门紧闭的御书房。 换了好几盏茶后,皇上才放下政务,“皇后可还跪着?” 李得闲急忙答道,“回皇上,皇后娘娘还在殿外跪着,已经两个时辰多了。” 皇上面无表情,并不说话,只是惯性的有节奏敲击着桌面,又过了半刻,才道,“让她进来吧。” 长跪着的皇后得了皇上的召见,却是站都站不起来了,只能是由两位宫女半扶半架着她进了御书房,样子实在狼狈。 进了殿内,皇上看她这样子,便是赐了坐,不再难为于她,而皇后却是觉着自己苦肉计奏效皇上心软了,许是能够为弟弟求了情,偏不肯坐下,硬是要跪着与皇上请罪。 “此事与你无关,皇后无需如此。”皇上是冷冷淡淡的开了口。 “臣妾知道,可臣妾就这么一个弟弟,皇上求您看在臣妾为您打理后宫勤勤恳恳的份儿上,饶了臣妾的弟弟一回吧。”皇后此时已经是梨花带雨,一脸恳求的模样看着皇上,期盼他能心软。 “真不愧是父女,倒也算是心有灵犀,方才你父亲承恩侯也是说了这么一番话,要朕看在你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合该朕还得感激你们?”皇上对着皇后嘲讽一笑,又道,“朕还未下决断,皇后就知道朕饶不了你弟弟了?” 面对这般直接的问话,皇后是直愣愣的看着皇上,再说不出话来。 “半夏。”皇上突然这么一叫,皇后的眼泪是再也克制不住,刷刷的往下掉,记得刚大婚时,皇上也是这么叫她的,那时还笑着与她玩笑,你的名字怎么是味药材,半夏半夏,倒是好听。 可是多久了,皇上再也没有这么叫过她了,是太子时,便是叫着太子妃,是皇后了,便叫皇后,连梓潼这样的称呼都是不喊的,只有直直的两个 字,皇后,语气淡漠的似乎她就是个为他打理后宫的女官一般,喊的她的心都凉了。 只是接下来的话,却让皇后冷得仿佛周身陷入了冰窟一样,“你该知道,不是你只有这么一个弟弟,朕也只有阿衡这么一个弟弟,皇后,你得记住,你的身份是皇后,是天下的皇后,而后才是朱家的女儿。” 未几,皇后潜心礼佛三月,宫务暂且交予贤妃、德妃与沈妃三人共同打理的旨意便是传遍了后宫,这礼佛的借口是好听,但皇后在御书房前跪了几个时辰这事儿后宫皆知,从御书房出来后便有了这旨意,谁都瞧得出来,皇后这是惹了皇上不高兴了。 不过谁还管这些呢,得了权势的妃子们莫不是等着大展拳脚,要好生表现一番,未有权势的妃子照样是该献媚的献媚去,该关起门来过日子的还是照常,只是一向气势强硬的皇后一派这回倒是沉默了许多。 自从回到坤宁宫,皇后便是呆愣愣一副出神的模样坐在床榻上一动也不动,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仿佛无穷无尽,是怎么也止不住。 心腹宫女莲月看着主子这样子是心疼又无能为力,只能静静立于一旁候着。 这后宫的宫务皆由内务司打理,而内务司里又分别有食膳局、尚服局、广储局、掌仪局、庆丰局、会计局六大局,其下还有各房,在此就不赘述。 这六大局各自负责的方向是不同的,食膳尚服局负责的就是衣食方面,而广储局负责的是采买贡品等,掌仪局则是负责祭祀祭祖之事,庆丰局是管着宫内的御用马匹,会计局负责的就是管理宫库与每月发放各宫份例以及管理宫人。 各局的职责不同,管理的难度也是不同的,稍有不慎就会被人下了绊子,但打理宫务却又是能够安插自己的人手,行事也方便许多,是以这管理宫务实在是让人又爱又恨。 得了协管宫务的权利后,德妃与沈妃皆是聚到了贤妃的建章宫里,因着贤妃的位分略高些,是以这掌管宫务之事,便是由贤妃拍板拿主意。 只是这六局分别是由谁管着哪一个,便是今日这三妃聚头的主要讨论的话题。 “我呀,一向就是个懒散惯了的,这突然的管起宫务来,可实在是难为我了。”客套一番后,德妃如是说道。 而贤妃知道德妃一贯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巴不得是什么都管了才好,是以也就扯了扯嘴角,“德妃妹妹倒是谦虚了。” 沈妃是新晋妃位, 屁股还没坐热呢,突然的就被皇上点名要协管宫务,实在是不知道从何下手,也只能附和着这二位,“贤妃姐姐与德妃姐姐在宫里的时日可比我长些,妹妹我对着宫务实在是不懂,只能仰仗着二位姐姐了。” 德妃倒是喜欢听这样奉承的话,“沈妃妹妹哪里话,咱们姐妹三人皆是没有管过这些个的,哎,什么难为不难为的,也只能硬着头皮管着。” 贤妃闻言是笑了笑,把话题带回了正事儿上,“闲话咱们也不多说了,这内务司的六局,正好咱们一人负责两局,倒也算是刚好,妹妹们可有想管着哪一局的?” 一人分管两局倒也算是公平,只是这六局之间,得利大小是不一的,譬如广储局是负责采办之事,期间若是能安插上人手,得利可就大了去了,而庆丰局呢,便是管着那些个马匹,清水衙门一个,管着也是白管。 德妃心里自有一番考量,只是不便于说出口罢了,便望向了贤妃,“听着贤妃姐姐安排就是了。” 而沈妃呢,是个眼前一黑摸不着门道的,“德妃姐姐说的是,听贤妃姐姐安排就是了。” 贤妃一向是清高的性子,懒得在这些个事情上针头线脑的计较,这六局当中,广储局与会计局是得利最大的,而食膳局、掌仪局和尚服局是最容易被人使绊子的,至于庆丰局,基本上没什么大事儿,管起来很是清闲。 “既然妹妹们这么说,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那我便管着广储局与尚服局,德妃妹妹管着会计局与食膳局,还有掌仪局与庆丰局便由沈妃妹妹看着吧。” 贤妃觉着自己这般安排倒很是合情合理的。 德妃却是笑着这推拒,“姐姐安排的是极好的,只是这食膳局实在是忙碌,我还有大公主要照看,怕是忙不过来呢,不若我与沈妃妹妹换了,她掌管着食膳局,我看着掌仪局就好。” 食膳局的油水可实在不好捞,果蔬采办的油水都是由广储局拿去了,而各妃嫔的定例都在那儿摆着,银子也就这么多,哪里还有多少油水,且食膳局实在是容易被人下套,这般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德妃可不愿意揽在身上。 沈妃一听是急忙摆摆手,“德妃姐姐这就难为妹妹了,妹妹哪里管得过来食膳局,就是掌仪局与庆丰局,妹妹还得摸索好一阵子呢。” 面上虽是惶恐,心里却是暗哼,大公主虽是养在德妃身边,但大公主毕竟是皇上现下唯一的女儿,身边伺候的嬷嬷宫女们多了去了,哪里就需要德 妃照顾,不过是德妃想要将自己不想管的烂摊子丢给自己罢了。 沈妃是既不想安插什么人手也不想捞什么油水,心里打算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就好,这掌仪局近来没有什么大的祭祀活动,自己也可避免出错,而庆丰局管着马匹这些牲口,只要敲打好宫人,将马匹喂养好了,也就没什么大事儿了,沈妃可是对贤妃的安排满意得不得了,。 “妹妹真是小瞧自己了,这食膳局管理起来也不难,就是忙了些,若不是姐姐我还得看顾大公主,定然是不会让妹妹为难的。” 贤妃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她现下打算拉拢沈妃,必定不会如了德妃的愿,“既是如此,德妃妹妹便与我换了吧,你管着尚服局就是,尚服局可比食膳局清闲些,也不耽误妹妹照看大公主不是?” 话已至此,德妃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应下,心里却是暗暗懊悔,面儿上看,尚服局是比食膳局清闲得多,但自己还不如管着食膳局呢,油水好赖是有一点儿,这尚服局是琐事儿多没油水不说,还容易得罪人。 *** 御书房内。 此时御书房内聚集了这次传遍京都的大八卦中牵扯到的中心人物,便是王太傅、承恩侯与正一脸虚弱的坐在椅子上的济王爷。 此时的济王爷是明显的消瘦许多,许是大病一场还未痊愈,让济王爷不复往日的风度翩翩模样,歪在椅子上是时不时的抬手掩唇重咳几声,严重得像是下一刻就能把心肺都咳出来。 而一旁立着的承恩侯心里是一上一下的,济王爷每每咳嗽就让他紧张地心里一抽,那日出宫后他是立即领了自己的不肖子前去王府负荆请罪,只是三言两语的就被管家打发了,连济王爷的面儿都没见上。 本以为济王爷不过是气的不想见他罢了,毕竟济王爷常年带兵打仗,身子怎么会这么弱呢?是以外头传的济王爷吐血重病,还有那管家说的什么气郁血滞、郁结于心导致王爷卧床不起,他都是不相信的。 现在见着了济王爷这模样,承恩侯觉得依着皇上对济王爷的看重,自家的不肖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上首的皇上便是说话了,“今日将你们几位召进宫来,为的就是将事情来个了断,现在坊间的风言风语越传越烈,再没有个了断那天家的颜面何在?” 王太傅与承恩侯皆是拱手,“臣惶恐。” “朕这几日思索一番,既然事已至此,济王爷是决不可再娶王家姑 娘了,婚事就此作罢。”虽是早有准备,但听了这话王太傅的脸还是一下子就白了下来,却也只能称是,却又希冀着能够重惩那登徒子一番。 皇上又道,“承恩侯那儿子,大逆不道,有损皇家威严,当真是死有余辜,但看在皇后求情的面子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杖责一百,即日领罚。还有承恩侯上奏请立世子,朕看就免了吧。” 承恩侯虽说不愉,却依旧是谢了恩,知道这一百板子打下去也是个半死了,但好歹保住了一条命不是?只不过这请立世子还得在谋划一番,自己费了好大力气才让皇上勉强松了口,这事儿一出,怕是又得重头来过。 不过事情并未结束,只听得皇上道,“济王爷与朕说,既然与王家姑娘无缘,此番事情过后王家姑娘怕是再难寻觅良人,济王爷却又不忍王家姑娘此生无依无靠,求朕做主为王家姑娘与承恩侯大公子赐婚,朕已经准了。此事闹得如此大,也该是有个圆满的结果。” 此话一出,王太傅是立即跪下,“求皇上收回成命!微臣的女儿即便是终生不嫁常伴青灯,也绝不嫁给那游手好闲的恶霸!” 自家儿子是个什么货色承恩侯爷自然知道,但这般被人直接揭短指出来却也是不高兴的,“求皇上求收回成命!微臣那不成器的儿子自是高攀不起王家姑娘。” 皇上却是冷冷一笑,语气里夹带着冰霜,“两位爱卿莫不是想抗旨不遵?”你家女儿现在能嫁出去了就赶紧嫁,你那破儿子能娶了媳妇就赶紧娶,别跟朕磨叽。 两位皆是听出了皇上语气中的不悦,且还伴着济王爷时不时的咳嗽声,心知若是不应下怕是没有好果子吃,即便是对对方再不满,这二位还是接了旨,只是退出了殿门时依旧是相看相厌, 一瞧就知道,这两家哪里是结亲,分明就是结仇! 作者有话要说: ☆、第47章 后续 等王太傅与承恩侯退出了御书房,走得远了,一直歪在椅子上作虚弱状的济王爷齐衡之是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甩手抖脚的活动筋骨,现在这番生龙活虎的模样哪里还有方才病弱之态? 转而又笑嘻嘻的与上首的皇上拱手说道,“皇兄这招高明!弟弟佩服!” 王太傅本是已经快要投往承恩侯一派了,这王太傅虽古板,但负责过几届科考,是以颇多的言官皆是其门生,若是这二人勾结起来,这朝堂之上是更为乌烟瘴气了,皇兄这一招是立即将这二人分化,难保王太傅不会转投另一派,即便没有王太傅转投,这二者闹翻了对他们来说是只有利没有弊的。 且之前皇兄本就不欲准了承恩侯请立世子的折子,没想到承恩侯倒是极有办法的,联络了众多朝臣给皇兄施加压力,不过这样也好,这派系倒是瞧得很分明了。现在出了这事儿,倒也是一箭双雕,既能离间了这二人,又能否决了承恩侯的请求。 皇上一摆手,看着弟弟那脸病容妆上带着一脸解脱的笑意,是说不出的怪异,取笑道,“你是松了一口气吧,庆幸朕没将王家姑娘与你凑成堆。” 齐衡之很是大方的承认了,“皇兄您不知道,弟弟我是真的不喜王家姑娘,臣弟为了安心成亲我还偷偷去瞧过她,面上是循规蹈矩的,折磨起丫鬟的手段来比天牢来是毫不逊色!臣弟哪里敢娶这样的毒妇。” 齐衡之想着左右自己也是逃不出去了,便是安心成亲吧,说不定那王家姑娘其实没那么差呢?只是古板些也无事的……吧?但终究是耐不住好奇,齐衡之便是偷偷潜入了王太傅的府邸,没想到是意外收获了这王家姑娘不为人知的一面。 想到自己要与这样的毒妇过日子,齐衡之心里是百爪挠心,十分想去给王家姑娘下个毒什么的把她送走,反正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能了了自己的心事,但又想着真要去了皇兄肯定是没那么容易放过自己,在这做与不做之间辗转反侧,这才生生的瘦了几斤。 说着济王爷又拍拍自己的胸口,“亏得只是皇兄的计策,这些日子吓得臣弟心惊胆战的,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 皇上随手就将手里的册子扔过去,砸到济王爷怀里,“你什么时候这般胆小怕事了?” “嘿嘿,臣弟不是纠结着是成亲前让王家姑娘走,还是成亲后在慢慢的送她走吗?”这可是把济王爷愁的,若是成亲前将王家姑娘弄死了,自己不得背上个克妻的名号么?有损自己俊朗伟岸的形象 ,可若是成亲后再送走,自己又实在忍不了,可不是纠结? “现在好了,事情都解决了,臣弟就不用这般操/心了。”济王爷是大大咧咧的又在椅子上坐下。 只是皇上却是略有些愧意,“只是这事儿委屈你了。”虽是此局结果圆满,但毕竟还是下了自己亲弟弟的面子,让他成了众人非议的对象。 济王爷听皇兄这么说,倒是极不在乎的摆摆手,“皇兄说哪里话,臣弟有什么委屈的,要是真把王家姑娘赐婚给我了,那才真是委屈了臣弟呢。不过,此番臣弟感情受创,怕是一年两年的都不能成亲了吧?” 看弟弟这般贼兮兮的突出要求,皇上便是允了,“朕倒是不急,不过母后若是着急了,可就与朕无关了。” 皇上的子嗣单薄,而济王爷又未成亲,太后虽是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是想抱孙子的,难保哪天太后一时兴起就给济王爷相看起姑娘来呢? 如此,济王爷转念一想,倒也真是,“不若臣弟先南下找个风景秀丽景色宜人之地养养病?” 皇上冷笑,“想得美,看看手里的折子,马上回府“养病”去吧,给你至多半月时间,半月后给朕消息。”皇上自己是被朝堂之事弄得焦头烂额,哪里就肯让弟弟逍遥自在? 济王爷是立马哭丧着脸,长期生活在在皇兄的yin威之下,不得不从,“那臣弟先去看看母后,立即着手去办。” 济王爷才要走出殿门,身后便传来了皇上的清冷的声音,“先把脸上的妆洗了,别把母后吓着。”济王爷听了是脚下一滑,差点没一趔趄。 *** 阿婉这两月都未曾出门,难得精神头好些了,手脚也有了力气,便是打算前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日子却正好赶上了十五。 自皇后闭门礼佛后,每日的请安也就免了,只不过初一十五的还是要到太后那里去请安的,阿婉却不欲与众妃嫔碰上,是以便刻意错开了请安的时辰到这慈宁宫来。 问安后,又将佛经递给了太后身边的金嬷嬷,阿婉这才在太后下首坐下。 太后却是瞧着阿婉还是大病初愈的样子,脸色也没有之前的好,“婉贵嫔怕是还没大好吧?怎的就出门了?” 阿婉却是笑道,“谢太后关怀,嫔妾已经好多了,太后赐下来的药材倒是没少用呢。” 太后又指了指那佛经道,“那倒是好的,只是你病中也不好生静养着,抄佛 经却是太费精力了。听皇帝说,你倒是闹着不肯吃药?这也太孩子气了些。” 阿婉中毒的过程皇上自然是与太后说过的,若不是阿婉用了甜汤,中毒的怕就是皇上了,这也算是变相替自己儿子受罪,是以太后对阿婉的身子还是较为关心的。 听太后这半是取笑半是关心的话,阿婉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皇上这都跟您说了?也太不给嫔妾在您面前留些脸面了,这下嫔妾都不敢再来与您请安了。” 阿婉的眼睛是睁得大大的,一脸的懊恼的不敢看太后,太后瞧她这样,又是揶揄,“怕是不想见哀家这老皮老脸的,才找了借口吧?” “太后哪里的话,您哪里就老脸老皮的了,虽是比不上嫔妾水嫩吧,但您可真真是保养得极好,若是嫔妾学了您一点半点的,可就要偷笑了。” 阿婉在太后面前说话一向是如此,没有一味的吹捧,说的话倒是显得更真诚,“你这厚脸皮的,吹捧哀家还要顺带夸自己,哀家能跟你这十几岁的年纪比?” 听阿婉说这话,太后是极开心的,脸上笑着但嘴上还是笑骂着。 “嫔妾说的可是实话,哪里就吹捧您了,您真真是与“老脸老皮”这词儿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金嬷嬷,我说的可对?”阿婉语气极是认真,且这话本就是出自真心,怕太后不信,还找了个帮手。 金嬷嬷是太后跟前儿很是得脸,伺候太后几十年了终身未嫁,即便是皇上都会给这金嬷嬷几分脸面,因着太后对阿婉较喜欢,且阿婉也能时常逗得太后开心,是以金嬷嬷对阿婉的态度虽不热络,但比起其他的妃嫔来,倒是极好的了。 见话题谈到自己这儿,一直立在一旁不说话的金嬷嬷倒是开了腔,声音是一板一眼的,“老奴觉得婉贵嫔言之有理,太后在老奴眼里可是不比婉贵嫔差呢。” 太后听她们这一唱一和的,倒是乐了,“金嬷嬷这下也被你带坏了,年纪大了说话都不着调儿了。” “嫔妾知错啦,不过嫔妾与金嬷嬷可真不是在说大话的。对了,这不是听说太后马上就要前去五台山清修么,嫔妾就赶紧来与太后您请安了,若是再不来,怕是好长一段儿才能见着您了。”阿婉一番保证之后,又将话题扯到了太后身上。 太后近来提出要去五台山清修,皇上虽是忧心太后的身子能不能禁得起长途跋涉的颠簸,但太后执意前往,皇上也不好反对,只能选了个天气较为暖和的时间,才让太后出发,现在距离出发的 日子也不过几日了。 “你倒是会挑时间,该不是又想在哀家出宫前,在哀家这里要些好东西占哀家的便宜吧?”太后这里时不时的就有进贡的好东西送来,只是有时候那些布料首饰什么的太过鲜嫩,太后也不能用,便是分给了后宫的妃嫔们,但阿婉倒是得了最多的。 阿婉是一脸的冤枉,忙不迭地要喊冤,“太后可是冤枉嫔妾了呢,说得嫔妾就为了您的好东西才来看您似的,您这般误会嫔妾,嫔妾的心都要碎了。”说着还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样。 逗得太后直乐,一旁的金嬷嬷也是的嘴角也是忍不住往上扬了些,好一会儿太后才乐过劲儿来,指着阿婉就道,“哀家还不知道你,就跟个小土匪似的,哪一回从哀家这里出去不是背了好些东西走的?” 这话倒是不错的,阿婉之前时常来看太后时,得了太后喜欢,太后又是极喜欢打扮闺女儿的,但是苦于自己没有生下女儿,是以年轻时的好东西时不时的就赏赐给阿婉。 “那也是太后疼嫔妾,嫔妾可是有福气了。太后这回去五台山路途遥远,可是得准备齐全了才是呢,太后到了五台山怕是也入夏了,五台山环境简陋,那消暑的药还有防蚊虫蚂蚁的药可都要带着呢。” 听阿婉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太后则是取笑她,“这些自有内务府打理去,哪里用得着你操、这个心呀?” “嫔妾自然知道啦,不过是多说些好话,让太后开心了再赏我些东西呗。”说着阿婉便是一副贪财的样子,太后知道她是一片真心实意的关心自个儿,却偏做这个样子来逗着自己开心。 佯装恼怒道,“看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金嬷嬷,下回婉贵嫔再来咱们慈宁宫时,便是要举着大扫帚把她赶出去,再不许这个小土匪进来了,在这般,她怕是都快要将哀家的慈宁宫搬空了。” 金嬷嬷知道太后是在说笑,极为配合的点点头,“老奴这就吩咐下去。” 阿婉瞧着也是乐不可支,捂着肚子笑道,“若是如此,不若太后把嫔妾也带到五台山去好了,嫔妾也去清修一番,改改这土匪的脾性儿。” 太后急忙摆摆手,一副不敢恭维这话的样子,“哀家哪里敢带了你这猴儿去,要是你去了,在那山上当了猴大王,哀家哪里还能清修,闹腾都被你闹腾烦了。” “哎呀,嫔妾还想着陪太后尽尽孝心呢。”阿婉一副惋惜十足的神情。 “你就可劲儿的骗哀家吧。” “……” 殿里说得极是热闹,时不时的就是笑声一片,连殿外的济王爷都是听到了的,亦是好奇谁人逗得母后如此开怀。 殿内的阿婉听了宫人禀告,知道是济王爷到了,知道自己也不便再呆在殿中影响太后母子叙话,且这济王爷也算是外男,自己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与外男共处一室也是不合规矩的,是以便极有眼色的告退了。 太后自然是不会让阿婉空手而归,便是允了阿婉告退,说是等会子再差人将赏赐送到阿婉的昭阳宫去。 出了殿门,阿婉却正好与正要进殿的济王爷碰个正着,这回不打招呼却也是不合理,是以阿婉便屈身与济王爷行了一礼便回宫去了。 济王爷是好奇的回头看了阿婉一眼,这才大步迈向太后,与太后问安,“母后,儿子来瞧您了!” “刚刚送走了一只猴儿,现在又来一只。”太后是点了点济王爷的额头,笑道,眼里比之前对着阿婉时更多了几分温情。 “天底下哪里有儿子这么英俊潇洒的猴儿,母后总戳儿子额头,若是戳坏了母后可要心疼了。”与皇上在太后面前的恭敬有礼不同,齐衡之身为小儿子,自是更会甜言蜜语的哄着太后一些。 “哀家心疼你,你也心疼心疼哀家赶紧成婚才是,那王家姑娘之事是委屈你了,让你皇兄再挑几个好姑娘让你选着,若是你不选,哀家替你掌眼就是了!”太后对于这事儿也是知道的,只觉得承恩侯府不知好歹,委屈了自己的小儿子,但大儿子是一定不会让弟弟受委屈的,是以太后也没有过多追问。 此刻齐衡之是觉得自己的皇兄实在是在狡诈不过了,早就摸透了母后的想法,答应他这两年不提成亲之事时才这么痛快。 “母后莫忧心,儿子一定谨遵教诲。”说着,齐衡之迅速的把话题从自己身上转移了去, “刚刚那位是谁?竟能逗得母后这般开怀,儿子都要吃醋了呢。” 所谓知子莫若母,太后极为直接的就将齐衡之的意图粉碎成沫沫了,“别想讲话扯远了去,若是哀家从五台山回来,你还没有找到个合意的姑娘,哀家可就要亲自上阵给你挑选了。” “母后,我的好母后!儿子一定一定听您的!” 得了小儿子这番保证,太后便是满意的点头,“这才听话,方才那位是你皇兄的妃子婉贵嫔,性子倒是有趣的,还算合哀家的心意。” 婉贵嫔,莫不就是之前让皇兄改了主意的那位?母后虽在后宫沉浸多年,但有父皇护着,是以母后始终是保持着爽利的性子,最不耐看那些虚假讨好的嘴脸,这后宫中得她喜欢的妃嫔实在不多。 这下子齐衡之倒是真想会会这婉贵嫔了,到底是什么样儿的人儿竟是让皇兄与母后看着都是极喜欢的?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了不要误会本文没有男二。 ☆、第48章 份例 坤宁宫的小佛堂内,香炉里燃着的檀香正袅袅的散着使人心情安定的香气,一缕缕白烟悠悠的晃着升起来,佛堂内是极静的,只有皇后跪在蒲团之上,喃喃念着经文的声音,手里还轻轻转着持珠。 此时的皇后褪去了华服与首饰,身着素色衣衫,发髻亦是简单挽起,一身打扮素净十足,全然是静心礼佛的模样。 那大宫女莲月是缓步进了佛堂内,脚步轻盈生怕是打扰了皇后,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娘娘,皇上已经下旨,公子被罚杖责一百,且还为公子与王家姑娘赐了婚。公子请立世子的事儿也被皇上驳了回来。” 将有用的消息传达完毕,本是闭着眼的皇后是缓缓睁开了双眼,手里的转着持珠的动作却没停,望着正前方好一会儿,叹了口气,皇后才道,“知道了,下去吧。” 这些日子皇后在坤宁宫内礼佛,亦是将自己的思绪厘清不少,这些年来自己始终不曾怀有身孕,因着无子便是把承恩侯府当做是自己最大的后盾,贯是护着承恩侯府的,只是想着无论如何也是要保全了母家。 想到自己听闻这些年父亲私下里笼络朝臣,卖官卖爵之事,虽面儿上对皇上还是极为敬重的,但每每就在朝堂之上操控着,给皇上施加压力之事,自己一向是不大相信的,现在想来倒也有几分真实度了。 想来自己父亲所做之事竟是早已经惹了皇上不快,而自己却还是一味的偏着母家,也莫怪自己会糟了皇上的厌弃了。 承恩侯的爵位到了父亲这一代本就该收回的,父亲联合朝臣们请立弟弟为世子之事皇后并不是不知道,只是私心觉着,此举若是成了,能保了承恩侯府的荣华富贵不说,自己的后位亦是更为稳固。只要承恩侯府不倒,自己不也是得益的么? 这般想来皇上早已经是对承恩侯府不满,若只是驳了请立世子的请求也就罢了,但给自家弟弟与王家姑娘赐婚,分明又是给承恩侯府树了一个大敌,且即便是成了婚,承恩侯府也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 若这是皇上设的局,那承恩侯府恐怕是前途堪忧了。 想着,皇后手里的持珠一顿,缓了缓气,又是继续念起经文来。 *** 晌午时,李福满办完差事,急急的就往昭阳宫里赶了,跑了一上午嗓子都是快要冒烟儿了,就想着赶紧的到小厨房里讨杯水喝,只是一踏进昭阳宫,便是觉得宫内有股说不出来的怪异,四下张望一番,才发觉原本应该是紧 守岗位的宫人们皆是不在其位上,导致宫里空荡荡的,难怪自己会觉得怪异了。 瞧着四下皆没有人,这些个宫人们该不是躲懒去了吧?李福满想着该是与白鹭提一提这事儿,若是不好好管教一番那还得了!这宫里当差的人不尽心,怕是自己的主子要遭殃的。 边想着,李福满边往小厨房走去,到了小厨房才发现,这宫里空荡荡的原是所有的宫人竟是都聚集在了这小厨房外,围成了一个圈儿,连主子的贴身大宫女都是在的,但一个个儿的脸上都是忿忿不平的表情。 “这是出什么事儿了?都围在这儿干嘛呢?怎的不当差了?”李福满问道,众宫人一瞧便是给李福满让出了一条道儿,直直的通往了圈子的中间。 白鹭却小声道,“你可小声着些,主子在午睡呢,莫把主子吵醒了。” 什么事儿还得趁了主子睡着才聚到一块儿?李福满更是好奇了,走近了瞧,才发现众人围着的竟是两大筐焉巴巴的蔬果,瞧那菜叶儿上有虫洞不说,大半的叶子都是黄了的,指着这筐子就问,“这是什么?” 也莫怪李福满这么问,昭阳宫有了小厨房后,每日分过来的瓜果蔬菜是极好极新鲜的,现在这些个干巴巴的果蔬,不说贵人们了,这菜都是不会用来做了菜给宫人们吃的。 管着小厨房的鸣素便是出声了,“小李公公可不知道,这就是广储局给咱们昭阳宫分过来的果蔬份例呢。”这鸣素一向是个少言寡语的,现下用了这般讽刺的的语气可见是气的紧了。 “这些个日子送过来的果蔬里时不时的就参杂了些这样的,我还当是采买的太监没分好,便是没说,缺斤少两的也就罢了,不曾想现在送来的就是这副品相的了。” 宫里每日的采买量是极大的,偶尔也是有送来的果蔬里参杂着些不能用的情况,是以鸣素也没多想,现在却发展成了这样,克扣了主子的份例不说,连送来的果蔬都没一样儿是好的。 “方才我也去找了广储局的大总管,但这大总管竟是说咱们昭阳宫是没事找事,瞎去找茬的,压根儿就没搭理我。”一旁的青衫也是带着怒气的。 鸣黛也接过了话口,“这些个菜怎么能做了呈给主子?莫说主子现在还养着身子呢,这菜便是做给咱们吃,咱们也是咽不下去的!” 在这昭阳宫里当差的众人莫不是一一附和起来,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自家主子一向是个得宠的,青衫姐姐在外头亦是 得些脸面,什么时候被这么轻慢过?昭阳宫什么时候竟是被内务府如此怠慢了? 众宫人的心莫不是向着阿婉的,这些日子伺候下来,众宫人莫不是发现这婉主子是极好伺候的,不会无缘无故的打骂奴才们不说,时常的还有些赏赐下来给他们这些奴才们,初一十五逢年过节的宫人们还有赏赐,差事办的好了就有金裸子拿,哪宫的小太监小宫女们不羡慕? 且新来的宫人皆是听说过,这宫里能为了护着奴才而打上门去的也就只有自家主子这一个了,知晓了青衫一事,宫人们莫不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婉主子在是定然不会让他们白受了欺负的。 哪曾想这回自家主子倒是被轻慢了,自宫里的宫务移交给贤妃、德妃、沈妃三位娘娘暂时打理后,前些日子倒还好,但自从太后出发去了五台山,皇上忙着“春耕围亲”之事甚少踏入后宫后,这送到昭阳宫的份例是一日不如一日起来,因着主子还在养着身子,是以宫人们皆是不敢将此事禀了阿婉,让阿婉操心这些个琐事。 “不如我这就禀告了师傅去?”李福满心里也是不痛快,公然的就敢轻慢了昭阳宫,这还不知道是哪一位想骑在主子头上作威作福呢。 白鹭却是摇头,“不可,这事儿若是禀了李大总管,皇上肯定知道了,咱们连主子都没告诉,就直接捅到了皇上那儿,这可行不通。”这不经主子就往上禀告的做法,可是身为奴才的大忌。 “且皇上正忙于政事儿,咱们因着这事儿去扰了皇上,若是皇上帮着处理是最好的了,若是惹了皇上不快,不是连累主子么?” 皇上忙于天下之事儿,连踏入后宫的时间都没有,哪里就有闲工夫来管这后宫之事了? 李福满沉吟,觉着倒也是,“那也不能将这坏了的菜做给主子吃吧?” 昭阳宫上上下下的,谁不知道主子是极喜好美食的,可没有好的食材,即便是鸣素一手的好厨艺,也难为无米之炊不是? “我看不若直接告诉主子好了,咱们再瞒着还能瞒几日?怕是咱们不说,那广储局就更嚣张了,明日连份例都不给咱们了呢。”一向是胆小的黄鹂也开了腔,升了大宫女后,跟在阿婉身边伺候着胆子多少也大了些。 众人一琢磨,倒也真是这个理儿,最后拍板拿主意的还是领头的大宫女白鹭,“等主子醒了,我便进去将此事禀告了主子,一切还听主子如何打算才是。” 既然是商量出了个结果,众宫人也是散了这 小聚会,回到自个儿的岗位上去了。 李福满则是走到了白鹭身边,冲着白鹭嘿嘿一笑,“若是主子生气,白鹭姐姐可得劝着些,现在掌着广储局与食膳局的可是贤妃娘娘。”自家主子与贤妃娘娘一向是不大对头的,若是主子又是领了宫人上门去,那可不好收拾了,毕竟贤妃娘娘的位分可是大了主子不止一级的。 白鹭自然知道李福满担心着什么,笑骂道,“知道了,你以为主子就只会动刀动枪,真是不用脑子的么?” 若真是跟了个这样的主子,她们这些个宫人哪里还有小命儿在? 阿婉午睡起来后,迷迷糊糊的便是听着白鹭把这事儿一五一十的给说了,那秀气的眉便是皱了一皱,“那广储局是克扣咱们东西了?” 宫嫔的份例明明白白的摆着的,这广储局竟也敢克扣了去,真是胆子大极了。 白鹭又是一一举了例子答了,这已经不是克扣份例的事情了,现在竟是把次品的果蔬也往昭阳宫送了来,分明就是不将昭阳宫放在眼里。 阿婉坐在秀榻上,一手托腮,歪着脑袋,“咱们昭阳宫什么时候这么受欺负了?主子我不是还没失宠么?” 皇后一贯贤德大度的形象示人,管着宫务时,倒是不偏不倚的,因着阿婉得宠,皇上时不时的就来昭阳宫,是以这昭阳宫的份例上皇后还是给的很宽松的。更不要说阿婉养病之后,在这份例上皇后更是给多加了几成。 没想到新官上任三把火,皇上不过是几日没有踏入后宫罢了,这贤妃就忙不迭的要拿自己立威了?这般明目张胆的欺负昭阳宫,除了挑衅之外,怕是还有示威的意思吧? 可依着贤妃的脑子,这么浅陋的事情还真不像是她指使下做出来的呢。 “那就是说咱们今儿个是没有晚膳吃了?”说着阿婉还肯定的点了点头,便是唤着青衫与黄鹂过来将自己装扮装扮,换了衣衫,一副要出门的着装了,白鹭瞧着还是挺隆重的,心里暗道不妙。 便是小心翼翼的问着,“主子,您这是……要去……建章宫?” 护着奴婢就能打上丽贵人的浣莲阁去,这为了吃食要前去建章宫讨个说法什么的,白鹭丝毫不怀疑主子绝对是能做得出这事儿来的。 瞧阿婉未说话,白鹭咬咬牙,又劝道,“您这般……若是……您这般去建章宫怕是不大好吧?”怎么说贤妃娘娘现在都是管着宫务呢,打上门去的话,若是皇上来的不及时,这下 场绝对是禁足抄书什么的,贤妃娘娘可不会手软。 “谁说我要去建章宫了?” 这意思是要去广储局的了?“主子,您若是去了广储局也不大好,何必与这些个势利眼儿一般见识,没得辱没了您的身份。”这闹了广储局也不大好看呀,主子! 阿婉终于是打扮完毕了,起了身就要往殿外走去,“傻白鹭,谁说我要去劳什子广储局,快快准备轿撵,快快往正乾宫去。” 暗想着主子是要去与皇上告状的,刚刚想要劝着主子这般作为怕是不妥,便听到自家主子娇娇糯糯的声音,“也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用晚膳,现在去会不会早了一些……” 主子!您去正乾宫难道就是为了吃顿晚膳去的么! 主子!这广储局欺负咱们昭阳宫您就不管了是么! 主子,先在只是下午而已阿离晚膳的时辰还早得很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谢谢支持糯米君的姑娘~~ 还有盗文的亲手下留情些我一码三四千字也是需要时间的您稍微迟一些可否? 我知道盗文这东西肯定是屡禁不止的看正版的我谢谢大家看到盗版的我也没有意见 只是看到我辛辛苦苦码的字不到20分钟就全被盗走这也太不是滋味了 这不是打击我日更的积极性么么么!!!!我万一码不出来了您盗啥呀? 所以综上所述您慢个一两章的糯米君就知足了。 ☆、第49章 请求 这些日子皇上是扎根儿在御书房里了,忙得焦头烂额的,连个用膳的空档都没有,这会子是正忙着应对朝堂上那些个老狐狸,双方的态度是互不相让的。 “此事就此定下了,朕意已决,你们退下吧。”皇上已经是不耐的挥手,语气中透着是不容置疑的果断,眼里泛着冷光,一一扫过了下面立着的几位重臣。 这些个立于御书房内的大臣们被皇上这目光盯得是背后冷汗涔涔,越来越发觉皇上已经不像初登基之时那么好说话了,慢慢展露出来的杀伐果断、说一不二的帝王之风,让原本意欲控制皇上的大臣们愈发的力不从心。 原本还想要再劝说皇上改变主意的左丞相才一拱手,便对上了皇上那双暗藏冷意、深不见底的眸子,身为两朝重臣,一向是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丞相大人此时也被皇上透出的狠意震得一惊,瞳孔微缩心生一丝忌惮之意,原本要说的话也生生咽回去了。 出了御书房,一向是丞相一派的内阁学士林大人几人便是凑到了左丞相身边,一同往宫门去,“大人何不再争取一番?” 此番遣派钦差南下的差事,若是由他们一派取得的话,便是个极好的扶持新人上位的机会,且不用担心这钦差会动摇了他们南方的根基。 左丞相难得的叹了口气,“此事没有你我想的这般容易,那位现在怕是已经盯上我们了,再逼得紧些,怕是……” 丞相话至此就止住了,但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皇上始终是皇上,怎么可能一直被朝臣左右,若是圣心不悦,就算无端的把你砍了,也是什么理由都不需要的。 那张都统捋了捋胡子,“所幸这差事也并未被那边夺去,咱们也无甚损失,至于这钦差,咱们再见机行事吧。” 虽是武夫出身,但张都统能从小小的兵士爬上了从一品的都统之位,也绝不是可以小觑的人物,更别说这都统本应该是外放的职位,但张都统凭着自己周旋,硬是留在了京都,还管着守卫京都安全的司卫府,本事也是一流的了,出谋划策上是绝不比文官差的。 其余几人一听,纷纷点头附和,皇上的决定既然无法改变了,从京都一路南下,路途遥远,这钦差若是在路上出个什么意外的,也未可知。 左丞相眼含赞许之意,微微点头,却是道,“宫里人多嘴杂,说话还是谨慎些。” 几人是相视一笑,达成了共识,便继续往宫门去了。 皇上在御书房内不住 的用手揉着额角,对付这帮老狐狸实在是太费精力,加之皇上这几日是一直处于紧绷着弦的状态,休息与用膳时间皆是不稳定,即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这头疼的老毛病又是出来作祟了。 缓了一会儿,皇上拿起朱笔打算继续批阅奏折,处理政事之时,李得闲就“哒哒哒”迈着步子前来回禀了,“皇上,婉贵嫔娘娘在殿外求见。” 李得闲自然是知道皇上最是不耐烦妃嫔靠近御书房的,特别还是在自己办公的时间来求见,可这位是婉贵嫔,多得皇上破例的婉贵嫔娘娘,李得闲这人精儿似的,哪里会不通报呢? 皇上是头也不抬,“不见。”语气冷淡,仿佛带了些责怪李得闲禀告了句废话的意味。 李得闲听了这句话,便是一愣,忍不住用手指抠了抠拂尘的手柄,这是不是意味着婉贵嫔娘娘失宠了? 边转身迈着步子向殿门行去,脑子里却是各种的思绪闪过,难怪人道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皇上先前瞧着对这婉贵嫔还是很上心的,这才几日,马上的就被抛到脑后去了,哎呦,这后宫的女人们哟。 才走了几步,李得闲便听到背后传来了皇上的问话,“你说的是婉贵嫔?”什么?皇上您刚刚是没听清吗? 李得闲立马转了身回来,“回皇上的话,正是婉贵嫔娘娘,现在娘娘还在殿外候着。” “恩,宣进来吧。” 领了皇上的话,李得闲心里是十分庆幸自己步子迈得小,差那么一点儿自己就要迈出殿门,万一是把婉贵嫔打发了回去,待会儿皇上问起来自己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想来刚才自己禀告时皇上是专注于政事之上,没有分心听,确定是婉贵嫔求见了马上就改了主意,看来这婉贵嫔娘娘离失宠还有些时日呢。 阿婉进了殿内,瞧着皇上还是于案前一副忙于政事模样,连自己请了安,皇上只是应了一声,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不过阿婉倒也不在意,这御书房来得多了,自然也就熟悉了,很是自觉的找了椅子坐下,托着腮瞧着上首那个肩负着天下的男子,勤勤恳恳的投入在自己的公务之中。 话道认真的人最有魅力,不论男女,但是上首这位本就有一张长得极好的脸,侧面的线条清晰分明,唇线也是紧抿着,虽是面无表情,但这幅皇上忙于公务的美男图,让阿婉除了好看、很好看、非常好看这几个形容词外,再找不出更能体现自己此刻想法的词语了。 皇上忙了一阵,突然的就感觉怪怪的,觉得有那么一点不自在,抬了眼才发现下首坐着的那个好长时日没有见着的小人儿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一动不动的。 但那目光十分澄澈,仿佛就像是在欣赏世上最美好的事物一样的表情让皇上心里十分舒坦,放下笔,便道,“你来做什么?” 话一出口,皇上便是觉得自己的口气似乎不大好,自己这是对着那帮老狐狸时间长了,一下子还转换不回来,是以这语气是十分生硬的,也带了点质问的意味。 瞧那人儿依旧是保持着托腮的姿势不动,只是那双大眼忽闪忽闪的眨了两下,似乎有些不解自己这话的意味,随即就是毫无征兆的站起身来,朝自己不满的嘟嘟嘴,“皇上太讨厌了,嫔妾好长时日没有见着您了,巴巴跑来见您,您还这么凶,嫔妾不在这儿待了,皇上回见。” 皇上被噎住了,瞧那小东西说着说着就转身要往殿外走去,皇上在世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这样被人顶撞完毕还敢只留个背影给自己看。 “咳咳,站住,胆子是愈发的大了,过来。”皇上虽是这么训斥着,但口吻却与刚才是不同的了,带着一丝宠溺的味道在。 阿婉虽是止住了脚步,但依旧没有转过身来,“嫔妾不过去,嫔妾现在不想见皇上了。” 虽是很正式的语气,但皇上怎么听怎么都像是这人儿在说,快哄我,哄我我就过来。笑着摇摇头,想着阿婉身子应该是要好了的,也极少主动来御书房找自己,怕是有什么事情才对,是以皇上拿出了极大的耐心。 “得了,过来吧,你乖一点,朕不凶你了。” 下一刻本来要走出殿门的阿婉立即转身瞧着皇上,面上是笑靥如花,“那嫔妾就勉勉强强留着好了。”说着又走到椅子前坐下,很是得意的歪着脑袋,“皇上其实是舍不嫔妾吧?” 皇上一时失笑,真不知道这样奇特的人儿是怎么养出来的,偏着还让自己给遇上了,“你来找朕可有什么事儿?” 虽是皇上并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但阿婉也不追问,点到即止就好,再问下去可就是自己找没趣儿了,“嫔妾想皇上了呀,想得寝不能眠食不下咽的呀。” 皇上又是被阿婉这话给噎住了,你永远都想不到这小东西下一刻能说出什么来,又瞧着阿婉也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便是冲着阿婉招了招手,示意阿婉过来,这小人儿走到自己面前时,皇上仔细瞧了瞧,看着这些日子的休养是让阿 婉的脸色慢慢好了起来,打扮一番后,又是娇俏可人,水嫩嫩的一只,看着就是手感极好的样子。 皇上是忍不住手痒,把阿婉拉到自己怀里坐下,先是掂了掂分量,又是捏捏阿婉的小脸还有近日被鸣素的好手艺养出来的小肚子,“小婉儿可是重了许多。” 这意思就是在说阿婉说谎了,长了肉还敢说自己寝不能眠食不下咽的,这可是欺君之罪。谁知道阿婉听了很是赞同,还拼命的点头,“嗯嗯嗯,嫔妾可真是重了些呢,嫔妾想着皇上看到人家相思成灾的样子肯定是不高兴的,是以想皇上了嫔妾就可认真的用膳了,多长肉肉皇上掐着也舒服。” 皇上“哈哈”大笑起来,真是被这小东西的厚脸皮给打败了,这几日紧张的状态一时也放松了下来,也有心情开着玩笑,“那现在瞧见朕了,可解了相思之苦?” 谁知道怀里这人却是摇摇头,一脸的心疼的看着自己,“没有呢,皇上瞧着就不太好,最近肯定是太过操、劳,皇上都没有先前英俊了。” 近了瞧,阿婉才看出皇上眼里布着血丝,神色间也是疲惫的样子,没等的皇上说话,阿婉又是问道,“皇上可曾按着时辰用膳和休息么?” 皇上点点头,心里掠过一丝暖意,很奇怪的,不是没有人如此关心的询问过他,但是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自己就觉得莫名的开心,或许是因为这小人儿在的时候总能让自己轻松一些?或许是这小人儿瞧自己的眼神一向是真挚而热烈的? 这些缘由皇上都不确定,许是想得有些入神,齐衍之便觉着额角一抽一抽的开始疼起来,看到皇上突然的脸色一变,阿婉立即从皇上的怀里起了身,紧张兮兮的瞧着此时面色不太好的皇上,“皇上可是不舒服?要不要宣太医来?” 皇上摇摇头,“无碍,这是老毛病了,头疼一会儿就好了。” 话毕,便有一双柔软的小手按上了自己的额角,力道不轻不重的给自己按摩着,好一会儿,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阿婉的手法极好,皇上便是觉得自己的头疼之症缓解了一些。 拉下阿婉的小手便是笑道,“可以了,朕好多了。” 阿婉却还是不放心的盯着皇上瞧,“皇上可真的没事儿吗?不若去休息一番吧,嫔妾虽不会医术,但也知道这头疼之症就得好好休息,您的身子可是您自己的,皇上可得好好保重自己,别太操劳才是。若是皇上病倒了,那就得喝苦药,皇上千万别生病。” 一番劝解 的话说的皇上是极想笑的,这小东西劝人的方式真真是与众不同,谁劝他时不是说什么为了天下保重自己,为了百姓为了江山社稷而保重身体,为了自己而保重身体的,只有她这么说,只是,她以为人人都同她一样怕喝苦药么? “朕知道了,朕批完折子就好,不若你到里边儿玩儿或是回去睡一觉?朕忙完了再让李得闲把你接来?”她在这不动不说话还好,若是走动说话了皇上是要忍不住分神的。 听了皇上的安排阿婉却是摇头不答应,立马就用身子挡住了桌案上的折子,瞧那堆成山的折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批完呢,“不行不行,皇上不看太医也不休息,这样可不行。” 皇上对阿婉这贯是会撒娇耍赖一向是最没辙的,跟她讲道理也讲不通,还不能凶她,“那你给朕念折子,朕听着,这样就不费神了行吧?” 虽说是后宫女子不得干政,但也没说后宫女子不得念折子呀,瞧着折中的法子阿婉还是挺满意的,便是拿起一本折子念了起来,重要机密的折子皇上已经是批阅完毕了,现在这些不过是地方上报上来的琐事,虽是繁琐却也不得不看。 阿婉叽叽呱呱念完几章后,是忍不住评论道,“哎呀,写得真啰嗦,难怪皇上头疼!” 皇上便笑着拉住了她,她念得速度是极快的,偏着语调平平,一点也没有平时说话的娇糯好听,跟念经似的,“那就不念了,听你念的朕都要睡着了。” 闻言阿婉立刻甩下了折子,“那皇上赶紧去歇一歇吧。”语气里透着计谋得以成功的兴奋,不过阿婉是绝不承认自己是刻意念得像是催眠一般。 “你就陪着朕吧,也别来回折腾了。”既是已经打定主意要休息了,皇上便是留了阿婉下来,这还是日头正盛的时候,也不欲阿婉这会子再折腾一番回宫去。 阿婉是忙不迭的点点头,乐意之至,“那嫔妾能不能还有一个请求?”说着又眨巴眨巴眼睛俨然在撒娇的模样。 皇上瞧着便是允阿婉说了,便看到那小家伙开心的嘴都要咧到后脑勺去了。 “嫔妾能不能在皇上这里用晚膳?” 这才是最终目的的好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一写我家阿婉跟黄桑我就停不下来!!!! ☆、第50章 请罪 建章宫。 贤妃一手持着一小碗鱼食,纤纤细指将鱼食捻起,轻洒入了白瓷鱼缸里,瞧着那尾巴一摇一摆的小金鱼儿吃的停不下来的样子,心里笑道,毫无节制的吃,也不怕撑死自己了。 只是这话说的是金鱼儿亦或是谁,倒是只有贤妃自己知道了。 一会儿便有小太监进了内殿,给贤妃娘娘打了个千后,才将自己所闻之事报了上来,“回娘娘,奴才方才瞧着婉贵嫔娘娘往正乾宫去了。” 对于这个,贤妃心里倒是不在意的,语气幽幽,“皇上正忙着,哪里有时间见她,去了也是自讨没趣罢了。” 皇上最是不耐烦妃嫔前去御书房寻他,送汤送水什么的就更不要提,只会惹得皇上更加厌烦罢了,这婉贵嫔上赶着去,惹了皇上厌烦也是迟早的事情。 得了宠尾巴就翘上天的人儿她不是没有见过,承宠还没几天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四处瞎蹦跶的那有几个能活到现在?先前她还当婉贵嫔是个聪明的,现在瞧着却是自己走眼了。 那小太监却是迟疑道,“这……奴才瞧着婉贵嫔已经被请进御书房去了。” 哦?贤妃手里投喂鱼食的动作一顿,随即又恢复了正常,“那便由着她去好了,关咱们什么事儿。” 那小太监一点头称是,便是不留痕迹的退下去了。 晚膳时分,贤妃正在用膳时,下午时候的前来报信的小太监这会子又是匆匆来了,虽是主子用膳时不得打扰,但此事紧要,这小太监也顾不得许多。 “娘娘,婉贵嫔此时被皇上留在正乾宫用膳了,奴才还打听到,婉贵嫔是因着昭阳宫的份例被克扣,下午时才去了御书房的。” 贤妃一听“份例被克扣”这几个字立即将筷子拍在了桌上,“什么?昭阳宫份例被克扣?怎的这时候才告诉本宫!”这广储局与食膳局都是由着自己打理的,现在突然地就冒出了婉贵嫔份例被克扣之事,而自己却被蒙在鼓里,此事实在是打脸。 那小太监跪在地上,双手伏地,额贴着地面,承受着贤妃的怒气,声音略带紧张,“奴才无能,这昭阳宫嘴风最紧,奴才也是刚刚才打听出来的,娘娘恕罪!” 贤妃缓了口气,若是这婉贵嫔是去告状的,这会子怕是该说的早就已经说完了,眼下还是想着怎么与皇上将此事圆过来才是,“罢了,去把广储局的何大力带过来!” 这何大力是广储局的一个小小的管 事太监,自贤妃掌管了这广储局后,何大力是极有眼色的投入了贤妃一派,稳稳地抱住了贤妃的大腿,贤妃瞧着何大力是个能干的,且身份背景还算是干净,是以便将这何大力升了个职位,打算观察一番再为己所用。 没想到这何大力上任才没多久,就给她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叫她怎么不动怒。 此时的正乾宫早就掌了灯,送膳的宫人鱼贯而入,不多时桌上便铺满了琳琅满目的菜碟子,什么金菇掐菜、溜鸡脯、香麻鹿肉饼、西施乳文思豆腐羹等等,多的是阿婉叫不上名字的菜品。 阿婉这还是头一回在正乾宫与皇上用膳,不得不说跟皇上的份例比起来自己那点子份例实在是不够看的,阿婉也不动筷子,就这么咬着筷子巴巴的看着皇上,满眼的都是“我有事情求你,快问我”的暗示。 被她这么直愣愣的看习惯了,皇上渐渐地就开始免疫,全当不知道这人在盯着自己瞧,完全秉承了“食不言”的规矩,只是慢条斯理的吃着。 但是,食已过半,皇上余光扫了扫这人,依旧是坚持不懈的保持着看着自己一动不动的姿势,见自己挪了目光看向她,居然还咬起了下唇,眨巴眨巴眼睛撒娇起来。 未几,皇上还是放下了银箸,正面儿与阿婉对着,“求着与朕用晚膳,现在又不吃,单只瞧着朕就能填饱肚子了?” 阿婉是“嘿嘿”笑了两声,“嫔妾自然是有事情求您了,皇上这几日都收留嫔妾吧?只管着嫔妾的晚膳就好,皇上觉得如何?” 这话若是别的妃嫔来说,皇上绝对会觉得这是在邀宠,但由着以食为天的小女人来说,绝对的只有想跟他“用膳”的意思,别无他意。 “要朕收留你?难不成你被赶出来了?”皇上今日难得的露出了带有揶揄意味的笑,休息之后心情也好了许多,又笑问阿婉“朕什么时候短了你的吃食了?巴巴到朕这里来蹭吃蹭喝的,恩?” 宫人皆是知道自己对她的优待,份例上也是多有照顾,且现在这小人儿身为一宫主位,也设了自己的小厨房,哪里用得着巴巴的来与他蹭饭吃? “皇上自然没有短了嫔妾的吃食啦,可这跟收留嫔妾是两回事……”只是阿婉话还未说完,李得闲却是进了门来,依次给皇上与阿婉请了安,才将正事儿报上。 “回皇上话,贤妃娘娘求见,说是带了广储局的小管事前来请罪的。” 贤妃的来意皇上或许不清楚,一旁的阿婉可是再 明白不过了,贤妃怕是得了自己前来正乾宫的消息,以为自己是告状来的,这会子赶紧过来补救一番吧?只是,按理自己来正乾宫的时辰贤妃应当是早就得了消息才对,若是真想要挽回局面怎的这时候才来? 阿婉虽是不解,也只能等着贤妃进了殿才能知道。 皇上听了这话是一头雾水,却依旧是宣了贤妃进来,看看这“请罪”二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待贤妃一进殿内,阿婉便是立即起了身,贤妃与皇上请安,阿婉坐着是不合规矩的,且阿婉还得与贤妃请了安才是。 一通请安行礼过后,皇上许了二人坐下,阿婉才注意到贤妃身后还跟了个身量略矮,肚子却有些发福的太监,一身的宫装就能瞧出这太监的身份怎么也是个管事的。 “扰了皇上与婉妹妹用膳,倒是臣妾的不是了。”坐定后,倒是贤妃先开了口,一脸淡淡的笑意如同冬日里绽放的梅花,淡雅不显谄媚,符合贤妃一贯的气质。 因着贤妃突然到来,这满桌子的菜还未曾撤下去,但此时皇上也并未动筷,亦是对着贤妃勾了勾唇角,却不同于方才与阿婉笑时那般,声线依旧是低沉带着些温和,“爱妃言重了,只是爱妃赶着用膳的时辰前来请罪,倒是叫朕好奇。” 这两位说着话,阿婉却是安坐于一旁,目不斜视,呼吸间都是轻缓了许多。 皇上这番问话倒是让贤妃的脸色有些不大自然起来,便是略略带着些尴尬,“想必婉妹妹应该与皇上说了才是,此事确实是臣妾管教不力,臣妾得知后便立即着人查了下去,查清了才带人来与皇上请罪,还望皇上恕罪。” 听到贤妃嘴里说的这事儿与阿婉有关,皇上扭头瞧了一眼阿婉,贤妃都上门来请罪了,可见这事儿并不小,但这小人儿嘴巴倒是紧得很,只字都未与自己透露。 “噢?婉贵嫔可未曾与朕说过什么。”皇上对着贤妃又道,不免就看到了贤妃脸上猝不及防的闪过一丝错愕。 但贤妃一向不是个浅显的,心里虽是疑惑婉贵嫔为何不曾与皇上告状,但皇上既是如此说了,贤妃也不欲在此事上多纠缠,只道,“原是婉妹妹还未曾与皇上说罢?近来臣妾管着广储局与食膳局,倒是忙昏了头了,若不是有宫人来禀告,说是这奴才胆大包天,克扣了婉妹妹昭阳宫的份例,臣妾还被蒙在鼓里呢,这会子倒是要与婉妹妹陪个不是了。” 说着,贤妃便指向了立于后头的那太监何大力,何大力一听这话 是立即跪了下来,趴在地上不敢说话。 皇上此时倒是明白过来为何方才阿婉要与自己说那番话了,原是自己被克扣了份例,没得东西吃了,这才巴巴缠着自己。 只是克扣昭阳宫的份例,这奴才的心也太大了些,皇上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太监,又看了看一直想要尽量的不凸显存在感的阿婉。 瞧贤妃话头已经扯到了自己身上,身为事件当事人的阿婉也不能再置身事外,只是恭敬的笑对贤妃,只是这笑中没有多少的真挚的成分在,“贤妃娘娘这话,倒是折煞嫔妾了。” “怎么会,姐姐一时疏忽倒是让妹妹受了委屈,姐姐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贤妃一向是清高孤傲的性子示人,这卖好的话说到这份上已经实为不易。 毕竟这后宫之中如同丽贵人那般瞧不清楚情况的还是少数,如今婉贵嫔圣宠依旧,单凭这一点贤妃虽不至于伏低做小,但这面上要如何对待阿婉,多少还是要顾忌着皇上的。 阿婉倒是觉得贤妃这话颇有些马后炮的意思,一巴掌打在昭阳宫的脸上,这会子怕自己告状,又给了一颗甜枣,真当昭阳宫这么好打发的?此事还未确定是谁指使的,阿婉不打算直接与皇上告状,却也没有要轻易将此事揭过的心思。 “姐姐可别这么说,这克扣了嫔妾的份例是不打紧,只是这奴才如何就能胆大包天的克扣妃嫔的份例?可是中饱私囊亦或是背后有人指使,这可得细细查问才是,万一还有别的姐妹也被这奴才克扣了去,可如何是好?姐姐管理宫务辛苦,却也不要被奴才蒙蔽才是。” 一番柔话里带着刀子的,一旁听着的皇上都是略有些惊奇的看着阿婉,不曾想这小东西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平日里看着是个呆愣的,看来只是不曾惹到她罢了,若是惹到了,要么就是打上门去,要么就是亮出小爪子准备要挠你了。 “妹妹说的是,姐姐这不就带了这大胆的奴才过来,任凭妹妹处置。”即便是阿婉这一番话不大恭敬,贤妃却依旧是好言好语的与阿婉说着。 但只说了任凭阿婉处置,却是未提皇上的,此事若是皇上插了手,不就是在向后宫显示她能力不足么?被德妃嘲笑不说,怕是好不容易握在手里的宫权都要不稳了。 阿婉却不接这话,仿佛知道了贤妃的心思一般,只是转头与皇上说,“嫔妾一向只会喊打喊杀的,可不敢处置则个,还是皇上给嫔妾做主吧。” 皇上哪里会不知道她怕麻烦的心思, 方才不是还说的有理有据的,这会子就变成了只会喊打喊杀了?只是瞧着那副撒娇的样子,皇上也不欲拒绝,且这克扣妃嫔份例并不是小事,尽管不大插手后宫之事,但皇上还是示意李得闲开了口。 “你倒是好大的本事,竟敢克扣主子娘娘们的份例,谁给你的胆子?不从实招来,你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李得闲对着太监训话时的语气,完全不同于平日一向笑着谁都不得罪的模样。 那何大力伏跪在地上,声音却是异常镇定,“回皇上,都是奴才自己贪心,想要贪些油水,这才做下这事儿的。求皇上饶命!” 皇上只是面无表情看着跪在地上的何大力,似乎只是在看个毫无生气的物件儿罢了,“只单单是克扣了昭阳宫的份例?你倒是会挑地方。” 说着又是一挥手,让人将何大力拖了下去,“这样胆大欺主的奴才,打死都不为过,拖下去吧。” 得了皇上如此处置,一直是俯首跪着的何大力兀的就抬起了头,被侍卫拖下去时,不复方才的镇定,一脸惊慌叫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这都是贤妃娘娘指使奴才干的!皇上饶命阿!” 贤妃听了何大力这话,也是一惊!握紧拳,指甲也是用力的扣紧了肉里,这何大力在建章宫时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却是突然反咬自己一口,看来自己是一着不慎,被人算计进去了! 贤妃随即立即起身与皇上告罪,“臣妾从未指使其做下这事儿,还望皇上明鉴。” “噢?将他先押着。”皇上便是让侍卫将何大力反手压在了殿内,转而看向了正在半蹲着的贤妃,“这奴才毕竟是你管着的,还要给朕一个交代才是。” 贤妃进而起身,目光死死的盯着何大力,“你这血口喷人的东西,谁指使你害本宫的?” 何大力面上依旧是一脸的惊惶,“贤妃娘娘救救奴才,不就是您指使奴才克扣了昭阳宫的份例么?还说就是克扣了也无事,一切有您担着,若不是娘娘您这样说,奴才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如此行事啊!” 瞧何大力言之凿凿的一口咬定背后指使之人就是贤妃,阿婉倒是愈发肯定了下午时的猜想,这事儿或许真不是贤妃指使的,且现在一瞧,似乎这事儿就是冲着贤妃去的,还把自己也算计在了里头,这是想把她当枪使? “皇上,这奴才说话没个准头,一会一个说法的,实在不能信。” 阿婉这才开了腔,并不是要为贤妃说话,只是不想如 了背后之人的心思,白白的给她当枪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嗷~~~~~ ☆、第51章 二更 贤妃亦是不解阿婉为何此时突然为自己说话,却也是顺着阿婉的意思往下说,“皇上明察,方才臣妾审问时,这奴才只说是被秦昭仪收买了才做下这事儿的,这会子又与您说是臣妾指使的,嘴里竟没有一句真话。” 若是形容贤妃此刻的心情,则是恨不得将何大力这奴才好生大刑伺候一番,定要这厮将背后主谋给供出来,她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算计了自己。 皇上闻言不可见的皱了皱眉,看着何大力的眼神就更像是看着死物一般,好生大胆的奴才,欺上瞒下不说,竟还敢将主子玩弄与手掌之中,“狗东西,还不快从实招来!” 何大力终是被皇上语气里散发的寒意震了震心神,却依旧强撑着,“奴才冤枉啊!这事的确是贤妃娘娘指使奴才办的,方才贤妃娘娘还让奴才把这事儿往秦昭仪身上推,奴才实在是不敢不从。” 此事瞧着要牵连进来的人是越来越多了,这可不是阿婉所乐见的,这样的局面可不就是合了幕后之人的心意,即能将贤妃拖下水,又让自己直接招了后妃的妒恨,好个一箭双雕的计策。 阿婉却是弯起了唇角,看向何大力,“你这奴才哪里冤枉了?说话不尽不实的,本嫔的宫人前去广储局时你是如何奚落的?想着你在广储局里就是个胆大妄为的,现在欺瞒主子不说,还敢反咬主子一口,真是罪该万死。” 说着又与皇上道,“皇上,嫔妾瞧着这奴才是自己胆大妄为做下了这事儿,贪生怕死不说还要将姐妹们拖下水来,实在是罪不可恕,嫔妾也未曾受了什么影响,不若将这奴才处置了就算了吧,省得因了这事儿闹得姐妹们不和。” 背后之人打的是一手好算盘,阿婉可不愿让她得逞,是以便是建议皇上就此了断,不再往下追查,虽是很是想要知道背后算计自己之人是谁,但小不忍则乱大谋,阿婉可不干这因小失大的事儿。 且贤妃先前就审问了一番,得知牵连了秦昭仪,秦昭仪本就是皇后的人,贤妃还将何大力带了过来,其心思可见一斑。 皇上闻言也是点点头,瞧着这奴才背后之人就是想要在后宫掀起风浪的,至于是谁皇上心里也有自己的猜测,“得了,将这狗东西拖下去,让六局的管事们都来看看他的下场。” 这一拖下去,何大力怕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不过,这也是自找的。 何大力这事儿就算是告了一段落,皇上对着贤妃道,“看来爱妃管着广储局与食膳局,实在是□乏术, 倒是辛苦了。” 贤妃不知皇上这话背后还有什么深意,“辛苦不敢当,臣妾只盼着能为皇上分忧,出了这事儿是臣妾监管不力,还望皇上恕罪。” 皇上却是笑了一声,“爱妃如此辛苦朕倒是不忍了,不若朕给你找个帮手?”这话里话外的就是要找人分了贤妃手上的这点子宫权了。 现下她们不过是暂时掌管着宫权,等皇后礼佛完毕,这宫权还是要交还回去的,现在是能抓一点是一点,贤妃虽不是利欲熏心之人,但这等安插人手的好机会又怎么可能轻易拱手让出,被人瓜分去呢? “多谢皇上体恤,只是臣妾哪里担得上“辛苦”二字,此事是臣妾一时疏忽,日后定当尽心尽力,不敢再闹出这等子事儿让皇上烦心了。” 皇上闻言,轻点了点头,手指是习惯性的敲击桌面,“既是如此,那朕就等着看爱妃的表现了,爱妃莫让朕失望才是。”说罢便是让李得闲送了贤妃出去,看着贤妃的背影,皇上眼里不知闪过些什么情绪。 而踏出了正乾宫的贤妃,上了轿撵时握成拳的手依旧没有松开,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贤妃此刻脸上露出了极为隐忍的神情,她一向自诩聪慧,没想到现在聪明反被聪明误,被人使了绊子还未曾察觉,这些日子太过顺遂,自以为事情皆是在她的掌握之中,便不由大意起来,这一时大意立马是被人摆了一道。 呵,贤妃思及此,眼里闪过一丝决绝,微微仰头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纤细白皙的脖颈,瞬时不复方才的神色,恢复了一贯清高淡雅的神情。 “皇上?”瞧着皇上略有些出神,阿婉便是轻声唤了一句,而皇上却没有反应。 阿婉看看眼前的美食,好容易贤妃走了,终于是能开始用膳了,便决定将皇上先摆在一边。这满桌子的菜自己是一点都没动呢,皇上所用的菜品与一般妃嫔的可是大不一样,所幸这碟子是特制的,下边装了热水有保温的功能,阿婉又很是愉快的指使宫人伺候自己用膳。 等皇上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发现身边这人已经甩开腮帮子扫荡起来了,吃相虽是斯文但是那速度一点儿也不容小觑。 看得皇上是忍不住失笑,“这时候就有心情吃东西了?恩?” 谁知道这小东西没心没肺的,听了自己问话竟也不答,只是继续埋头,只顾着用膳却不搭理他了。 皇上方才晚膳就用得差不多了,这会子只是品着香茗,看着这小东西用膳时时 而眉头微皱,时而眼睛发亮的样子,这般表情变换来变换去的倒是有趣得紧。 半晌,阿婉是吃的差不多了,才放下了筷子,还不等她出声,一旁的皇上便是适时的递上了一杯水,让阿婉诧异不已。 接过了杯子饮了几口,“皇上怎的突然这般体贴嫔妾?” “先让你吃饱喝足了,好治你罪。”听阿婉这么问,皇上是挑了挑眉,治罪这话的语气像是在讨论晚膳用什么菜一样平常。 阿婉愣了愣,“阿?”这怎么的就扯到了治罪上? 皇上看着眼前这人又恢复了一贯呆呆愣愣的样子,讨喜得很,伸手戳戳阿婉的小脸,“怎么,朕问话居然不答,吃饱喝足了才理会朕,难道不是大罪?”敢这么无视他的人可真是不多。 阿婉恍然大悟,原是这个原因,当时自己正忙于用膳呢,哪里能分了心思与皇上说话,想也知道皇上这话是吓唬自己,阿婉傲娇的摇了摇脑袋,“皇上就只会吓唬嫔妾,您不是还瞧着贤妃娘娘的背影出神儿么?连嫔妾叫您您都是不理会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过神来与嫔妾说话呢,嫔妾自讨没趣,只好用点膳食填饱肚子了。” 说起歪理来阿婉一向是不逞多让的,皇上摇摇头,一脸宠溺的笑,“就你歪理多。” 宫人们手脚利落的收拾着桌子碟碗,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影响了主子们的谈话。阿婉这时候小肚子圆滚滚的,有点难受,便是拉过了皇上的手抚在自己的肚子上,略略皱着眉,“肚子难受。” 皇上顿时就笑出了声,“该,让你贪嘴。”嘴上虽是嫌弃着,但皇上依旧是用了一点力道给阿婉揉着肚子,但是揉着揉着总觉得这画面怎么想怎么熟悉。 略微一想不就是像这小东西怀了身孕,自己在与孩子打招呼一般么?但是看着小东西舒服得直哼哼的样子,皇上觉得方才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还是给吃饱喝足的宠物揉肚子比较形象。 揉了一会儿阿婉还是觉着不舒服,起身就要拉着皇上起身要去院子里走动走动,消消食。 此时月亮并未挂在夜空中,只浮着大朵大朵沉沉的云罢了,庭院中挂着灯笼,即便没有月光也并不显得暗,溜了几圈,阿婉许是消食小有成效了,便是仰着头又开始撒娇起来,“皇上,嫔妾之前说的请求,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皇上倒是没想到阿婉经了方才贤妃这一出闹剧后,竟还记得求自己收留她的事儿呢,也不直接回答,只是伸手 揉了揉阿婉的脑袋,“怎么,贤妃不是说不会再少了你的份例么?怎么还想赖着朕?” 阿婉则是一把就推开了皇上的手,所幸自己今日是没有挽了较高的发髻,要不就让这喜欢作弄自己脑袋的家伙给弄乱了去,“这与皇上收留我又不一样。” 阿婉觉着吧,这正乾宫的膳食虽比不过鸣素做得好吃,但胜在品种多,自己吃个几日的,而后再将这菜大致的样子与鸣素说一说,自己不就时时有了新菜品吃么?这法子阿婉倒是觉着很好。 又是揽过皇上的手抱着,阿婉便将自身的重量都倚在了皇上身上,晚膳用的有些多了,又走了这么几圈,阿婉自己也是觉得好辛苦的好么? 皇上则是摇了摇头,“你倒是会强词夺理,平日哪个下了你面子你不都是直接打上门去了么?怎的这回这么乖觉,竟也没告诉朕。” 阿婉闻言是瞪大了眼睛瞧着皇上,一双美目里满是指控,语气还带了点赌气的意味,“哪里能每回都用同一个法子呢?皇上不是把嫔妾的话本都烧了么?嫔妾又没有学到新的法子,便是先放着,等嫔妾找到了新法子在打上门去就是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嘛!” 瞧着皇上马上就要开口训自己的模样,阿婉立即开了口,将话锋一转。 “嫔妾不是瞧着皇上辛苦么?哪里就要拿这点子小事烦皇上了,皇上是日理万机的人物呢,没得总听嫔妾这点子鸡毛蒜皮的事情。” 这话说的是深明大义又识大体又识进退的,仿佛之前说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完全不是这人一样。 “噢,你这意思就是还要再寻了机会打上门去就是了?”皇上低头瞧着这个快挂在他身上的小东西,所幸这是在正乾宫里边儿,要不就她这没骨头的样子不知道要被戳多少下脊梁骨了。 阿婉听这话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这个还是要再寻机会的,万万不可贸然前去。” 瞧她说的煞有介事的样子,皇上是忍俊不禁,自己在这儿和自己的妃嫔讨论着怎么去对付自己的另一个妃嫔,怎么这情况这么不对劲儿呢? 阿婉哪里管皇上想什么,摇了摇皇上的手臂,“皇上皇上,嫔妾这回这么明事理,您就收留嫔妾吧,恩?” 见皇上不答话,阿婉是撒娇卖萌各种手段都使上了,“嫔妾这回都没有闹事情呢,皇上不应该奖励嫔妾一番么?” 可皇上还是没有表态,眨巴眨巴眼睛,阿婉准备用上了自 己最后的方法,装委屈,“嫔妾这都被克扣份例好几天了,皇上也不心疼人家……” 说话的声音是越来越小,说着还把脑袋像上回那样埋进了皇上的怀里,真真是怎么看都委屈得不得了的样子。 “得了得了,朕应了你就是了。” 得了皇上这话,阿婉立即就将头抬了起来,满脸的欢欣,哪里见得到一点要哭的样子,皇上心里叹了口气,不知是因为对着小东西没辙还是因自己总是为她而破例,即便是知道她装的委屈却还是忍不住要应了她。 不过,这难伺候的小东西可不就是自己给惯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说好的二更~~虽然来晚了但还是来了~~啵啵哒我亲爱的姑娘们晚安哟~~~~ ☆、第52章 癸水 这些日子皇后于坤宁宫内闭关礼佛并不外出也不见客,即便是众人皆知这坤宁宫这位是惹了皇上不高兴被变相的禁足了,但这坤宁宫的秩序一如往常,宫人们没有丝毫的慌乱之感。 殿内,皇后才沐浴完毕,坐在梳妆台前闭目养神,由着贴身的宫女们拿着巾子将自己头发绞干。大宫女莲月此时进来回禀道,“娘娘,那边传来消息了。” 皇后便是缓缓睁开了眼睛,示意宫女们下去,只留下了自己的心腹莲月一人,拿过梳子梳了梳自己的秀发,才开口道,“如何了?” “禀娘娘,何大力已经被杖毙,只是贤妃并未受罚。”莲月恭敬的将自己所得的消息告之皇后。 皇后一听,倒是略有不解,“不是说那婉贵嫔也在正乾宫么?”按着先前的事情看,婉贵嫔可不是个能忍得住气的人,被欺负到了这份儿上怎么可能不闹将一番,至少也是要与皇上告了状才是。 贤妃管着广储局时出了这档子事儿,又牵连到了皇上这时候的心尖肉身上,怎么也是要小惩一番不是?皇后自然不会想到阿婉不仅没有告状,且还劝着皇上将此事小而化之了。 “正是,婉贵嫔现在还在正乾宫里,只是这具体情况如何,奴婢也不清楚,只知道贤妃从正乾宫出来时面色不佳。” 闻言皇后还是点点头,虽是没有被惩,但贤妃面色不佳倒也反映了这情况并不好,起码贤妃是没捞着什么好了,说不准的还被皇上训斥了一番。 思及此,皇后面上的笑容也是更大了些,事情结果虽是出乎意料,但想着过程应该与自己所料差不离,世事本就万变,成了一半儿也算不错的了。 虽是经历了大换血损失了不少暗线棋子,又被禁于坤宁宫中,但皇后在这宫中毕竟根基深,背后还有承恩侯府支撑着,要找几个人给贤妃下个绊子也不是难事儿。先前贤妃做的种种事情,皇后是早有怀疑,只是碍于没有证据,但这会子贤妃在明,自己在暗。皇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皇后本是预料婉贵嫔应是忍不下这口气,去建章宫与贤妃闹将一回,将此事闹大了,最好是能让皇上夺了贤妃协管宫务的权利,但没想到却是错算了婉贵嫔这一步。 才叹一声可惜,皇后梳着头发的手一顿,扯到了秀发不免疼得抽气一声,眼神兀的就敲到了铜镜里的自己,隐隐约约瞧着依旧还是年轻貌美的样子,可不知怎的心里却涌上了莫名的情绪。 放下象牙梳,皇后抬 手抚上了自己眼角,问一旁的莲月,“莲月,你说本宫可是老了?” 莲月忙不迭答道,“小姐一点儿也不老,瞧着还是如同在府里一般,可跟老一点不沾边的。”莲月自小就是皇后的贴身侍女,陪着皇后一路走来,可谓是皇后最最看重的一人了,听主子的问话,莲月是连在府里的称呼都叫了出来。 皇后听了脸上却依旧不见轻松,只是摇了摇头,若论外貌,她是不老,可她的心境,却再也不能与从前在府里时候相比了,兀的,皇后突然觉得有些累,为的是什么,皇后自己也说不清楚。 只知道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即便是要面对无穷无尽的阴谋算计,自己也得打起精神来斗下去。 *** 后宫第二日便是传遍了婉贵嫔得皇上准许,特恩准在正乾宫伴驾半月,也有消息灵通的妃嫔得知了是婉贵嫔份例被克扣,得了皇上的垂怜,便是留了她在正乾宫伴驾。 消息一出,莫不是有人暗道这婉贵嫔真是好手段,便是被克扣了份例里都能引得皇上如此安排,亦是有妃嫔对贤妃嗤笑,估摸着贤妃掌管了宫权,是想要借此镇一镇婉贵嫔,却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倒把婉贵嫔送进了正乾宫半月的日子,这可不就是意味着这半夜皇上是定然不会踏足后宫了么? 加之皇上先前忙于国事,竟也是好几日不曾进入后宫,因着你贤妃一人私心,便是连累了众姐妹这么些日子不得见天颜,妃嫔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满,但碍着贤妃的身份和手段,自然没有人会不识趣儿的在贤妃面前提起。 呆在正乾宫里,阿婉是吃得好喝得好的,单不曾想这日却是来了癸水,阿婉自初潮起就有痛经之症,依着大夫所说是由于宫寒引起的,成了亲后或许会缓解一些。 但阿婉进宫侍寝之后,这痛经之症并未如同大夫所说的那般好起来,依旧是每月必定准时折磨阿婉一番,这会子已经是整理好了自己,阿婉只能握了个汤婆子蜷缩在床榻上,小脸惨白惨白的。 皇上处理政事完毕后,回了正乾宫正要与阿婉共用午膳,一进殿门就发现本该跑跳着过来迎接自己的小东西不见了人影,这倒是奇了。 自从知道这小东西要自己收留她在正乾宫,为的就是每日与自己用膳后,是以正乾宫这三餐定的时辰是准准的,若是自己没有及时回来,这精怪的东西定是要在这正乾宫里来回的转悠等着的。 这会子皇上准时回来了,却未曾瞧见阿婉,难免奇怪 ,进了内殿,便瞧见阿婉蜷缩着躺在床榻上,看起来就是身子不爽利的样子,皇上忙过去细瞧一番。 坐于床榻上,皇上握着阿婉的冰凉小手,见阿婉额上冒着细汗,与上回中毒时候差不多的样子,皇上以为阿婉是又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亦或是旧疾复发所致,忙不迭吩咐李得闲将太医请来。 皇上这番动作阿婉自然也是知道的,这痛经之症最让人不爽利的就在于此,疼得你不行偏又不让你昏过去,只能是硬生生的受着这疼,尽力反握住皇上的手,“嫔妾……嫔妾…无碍,皇上……不要将…太医宣来了。” 这话说的是快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了,可见其不舒服,便是下意识的皱了眉,“都这样了还不宣太医,胡闹!你们怎么伺候的!” 只是火气却不好与阿婉撒,是以只能发作于内殿伺候的宫女们,宫女们听了皇上的呵斥,是立即跪下,半点不敢迟疑。 “皇上……别怪她们,是嫔妾不让宣太医的,与她们无关。”见皇上如此,阿婉也不得不出言解释,这痛经之症宣了太医也于事无补,还得喝一大碗的苦药,不如就这么受着呢。 “你也是胡闹。”轻飘飘的就说了阿婉这么一句,又是转向了李得闲,“李得闲,你怎的还不去请太医,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不许去……”这声音虽是弱,里面却是包含了十分强调的意味。 李得闲夹在这二位中间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得罪了那一个都不行,实在是为难。 “你又闹什么,都这幅样子还不宣太医?朕让他们把药给你捏成丸子就是了。”皇上以为阿婉是怕吃药才不让宣太医,如此哄到。 阿婉叹了口气,虽是不太好说出来,但再不明说这位怕是一定要将太医请来了,阿婉可不干,“嫔妾并不是身子不舒坦也不是旧疾复发,嫔妾,嫔妾是来癸水了。” 咬着牙说完这句,阿婉是扭头闭上了眼睛,不看皇上,其实这女子来了癸水时在现代很正常的一件事儿,没有那么难以启齿,但身处较为保守的大齐国,要阿婉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也是很不好意思的。 而皇上听了一时也是愣住,妃嫔们来了癸水自会主动的避着他,且这绿头牌也是会被撤下,是以面对来了癸水的妃嫔,皇上这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这毫无经验的,皇上也不知该怎么办,只是瞧着阿婉的症状没有一点减轻的样子,也不好直接与阿婉说话,便问了一旁 跪着的的宫女,“你们来癸水时也是这样?”疼得蜷缩成一团,脸色惨白? 这些个宫女都是还未经人事的,皇上这话一问出口,大家伙儿便是红了脸,也有胆大的悄声回答了,“回皇上,这女子来了癸水时,情况是各不一样的。” “那……”瞧着皇上还想问下去,躺在床榻上的阿婉也是忍不住了,这么问下去她就不要见人了,一把就拉住了皇上的袖子。 “皇上不许再问了。” 见这小东西与自己说话了,皇上便扭头看向阿婉,“你来癸水怎的这么严重?罢了,还是宣了太医来瞧瞧吧。” 女子之事皇上虽有所耳闻却也并不精专于此,看情况还是宣了太医前来较为稳妥,也不管阿婉闹着,便是使了李得闲去将太医院的妇科圣手请来。 太医急冲冲的被李得闲拉着到了正乾宫,到了一瞧,却是为正得宠的婉贵嫔把脉,还以为是出了婉贵嫔疑似有孕这样的大事儿,不曾想却是为了这妇科痛经之症而来的。 把脉开了药方后,太医便是与皇上拱手回禀,“回皇上,婉贵嫔娘娘并无大碍,只是因着宫寒之症,是以娘娘这癸水期间的反应要比一般的女子厉害些。”说白了就是阿婉会比别的女子痛经得更厉害一些。 但皇上并没有挥手将太医遣下去,看了一眼已经是将头埋进被子的阿婉,又不耻下问道,“前些日子不是已经给婉贵嫔开了调理身子的方子了?怎的无效?” 太医自然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答道,“那方子娘娘虽是用了一些时日,却也不曾见效这么快,虎狼之药不可用,娘娘的身子还需慢慢调理。” 皇上点点头,又道,“你去把药捏成了丸子再送过来吧。” 太医点点头,自然不敢不从,只是略略思索,又道,“娘娘痛经之症,根源是在宫寒症上边,长期服用药丸子倒是好的,只是若是要缓解这痛经之症,还是要喝些热热的汤水之类的为好。” 听这话,皇上便是点了点头,吩咐了宫女跟着太医前去领了药,熬煮好了在端上来又让太监去吩咐御膳房熬煮些滋补的汤水来。 随即又是将阿婉从被子里捞了出来,“就不怕闷坏自己了?” 阿婉却是轻捶打了皇上一下,“皇上作甚非要将太医请来,嫔妾都说不要了。”这与皇上说自己来了癸水本就羞臊得很,还要将太医请来,阿婉实在是有些接受无能。 “你都这样了,还不让 太医瞧瞧,莫不是要疼死才好?”皇上看了一眼这个不知感恩的小东西,竟是会倒打一耙,还嫌弃他。 阿婉知道皇上是关心自己,只是这调理身子的四物汤什么的阿婉在家时亦是喝过的,只是嫌着味道奇怪,便没有坚持下来,且来了癸水让大夫开方子,喝什么止痛药的话,怕是今后有了身孕时对孩子是不好的,是以这痛经之症,阿婉倒是宁愿什么都不喝,生生的挨过去算了。 “嫔妾不想喝药,嫔妾听说癸水期间喝药的话,日后有了身孕怕是对胎儿不好的,毕竟是药三分毒。” 听阿婉弱弱的将自己不想宣太医的原因说出来,皇上心里似乎被什么猛地一撞,将阿婉抱在了怀里,“傻东西,朕让他们给你开的药自然都是调养身子的,待你调养好了,自然就会有孕了,到时朕自会让太医给你诊断,换了方子也不是事儿,你胡思乱想什么?” 阿婉听着便点点头,这古代的医理博大精深,她本就没有深入研究过,略知的一点皮毛还是靠了入宫前宋嬷嬷的恶补,哪里同太医一般知道这么多? 不一会儿,皇上吩咐御膳房熬制的汤水就送了来,小小的一蛊还冒着热气儿,想到太医说的话,齐衍之很是自觉的哄着阿婉将汤水喝完,一手持着汤蛊一手持着银勺,将汤水喂给阿婉时还要轻吹几下,这得了一国天子伺候的妃嫔阿婉也算是头一个了。 一旁的李得闲瞧着皇上这样子已经是见怪不怪,内心已经没有什么想法了,只是想着回去要嘱咐好小徒弟,跟着婉贵嫔好好干,忠心伺候着就是大有前途的了。 这一蛊汤水喝完,倒也是多少缓解了阿婉下腹的些许疼痛。 看阿婉来了癸水也像是病了一般,怏怏的躺在床榻上,一副皇上最见不得的没有生气的模样,摸了摸阿婉的脑袋,便是道,“等你癸水过了,朕便带你出去踏青去。” 此时已经要入夏了,踏青也是踩了春的尾巴的,听到能出去玩儿,阿婉倒是起了兴致的,一时间眉眼弯弯,“皇上可说话算数?” 皇上一笑,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何况是他这天子,既然作出了承诺,必是不会食言的,就这小东西敢来质疑他了。 “只要你好好吃药,养着身子,朕自然不会食言了。” 只是阿婉没想到,因着这回要踏青去,自己的药丸子又是生生的多了好几瓶子。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药什么的纯属胡诌!姑娘们 看过就算了~~~ 不过四物汤对于女生来说还是很好的,但必须是月事以后喝~~~ ☆、第53章 别苑 阿婉本以为皇上日理万机,踏青这事儿怕是怎么也得往后推一推,可这天儿渐热起来,说不准踏青就要变成避暑去了呢。 皇上身为一国之君,亦是是重信之人,既是说了要带阿婉踏青去,到底也没有让阿婉没有等太久,如同上一回微服出宫一般,皇上便是领着阿婉往京郊的别苑去了。阿婉本以为这别苑只是个简略的称呼罢了,前边儿该是有个什么名号的,但到了别苑门前,抬头一瞧牌匾,上边儿龙飞凤舞、遒劲有力的提了两个字——别苑。 难怪阿婉在京里长了这么些年,愣是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个皇家别苑名字就叫别苑,取名之人也太犯懒了。 进了苑内细瞧,别苑占地不算大,但苑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的景致,在这京都里倒是别具一格的。即便是暮春,这别苑的景色依旧是青草依依、清水涟涟,且还开着满院子的梨花,雪白的梨花瓣儿被掠过的微风从梨树上摇曳下来,别苑的人也并未刻意打理,是以这苑内的小道上零零散散的铺着花瓣儿,漫步于此道上,别有一番情趣。 “皇上说是要带嫔妾踏青来的,难道就拘在这别苑里头了?”大齐国踏青的习俗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不外乎是赏花、放风筝、打秋千之类的,但呆在这别苑里头,除了赏花,别的做起来也是不能够的了。 听见阿婉略有些抱怨,齐衍之忍不住摇摇头,想要求着他带着出宫踏青的妃嫔们可不少,若是带了其他人来,怎么也是会极力的夸赞这苑中的景致才是,就这小东西这般直白的道出自己的不满。 “放风筝你也跑不动,打秋千你身子又娇弱,你说说踏青,除了赏花你还能作甚?” 阿婉如此一想倒也是,与其放风筝打秋千这么一折腾,还不如稳稳当当的坐着赏花呢,只是皇上这话也忒瞧不起她这小身板了,“皇上就这么瞧不起嫔妾这小身板儿么?嫔妾可也是肩能提手能扛的。” 急于要表现一番证明自己不那么娇弱,但阿婉忘了自己前科甚多,着凉生病不说,先前还中了毒,大病初愈又是被皇上瞧见自己严重的痛经之症,是以阿婉这番话对皇上来说,没有丝毫的说服力。 还被皇上取笑,“你阿,顶多就是能提个糕点茶盏罢了,你这小身板儿……” 说着皇上还特意将阿婉上下打量一番,随即就摇摇头,发出不屑的声音,着实可把阿婉气着了,也顾不上身后还有宫人跟着,一把就挂在了齐衍之的脖子上,耍赖不肯下来。 “ 大胆,还有没有规矩了?”虽是训斥着,但皇上却环住了阿婉的纤腰,怕她掉下来。 将头埋在皇上脖颈处的阿婉,一时又暗恼自己这是越活越回去了,这几回生病真是把她的智商都啃掉了么?怎么老是不由自主的就做出了对皇帝大人投怀送抱的举动。 所幸阿婉与皇上相处的模式多是如此,皇上也是习惯这人不按常理出牌了。 “没有规矩,就没有规矩了,在皇上心里嫔妾就这么没用吗?” 一时间听到阿婉的声音由赌气变得闷闷的,似乎是因着自己的话不大开心了,皇上便是劝慰道,“自然不是没用的,这宫里就你与朕蹭吃蹭喝,撒娇卖乖的最能耐了,谁敢说你没用?” 这般劝慰,还不如不劝呢,事已至此,阿婉也没有打算要在皇上心目中重新树立什么高贵冷艳亦或是温柔小意的形象了,或者说,历经了这几月与皇上相处的时日,怕是想要从新树立形象,是门儿都没有了的。 阿婉想着索性就将自己这小性子使下去好了,这宫里估摸着还没她这一款能撒娇能卖萌的不是?且瞧着皇上还是很喜欢的,“嫔妾走不动道儿了,皇上抱我。” 皇上这回却是没有纵着阿婉,略蹲下些身子,将阿婉放回地面,“自己走,别想偷懒。”知道阿婉是最不爱动弹的,身子娇弱与这不爱活动也有关系,愈是不走动身子不就愈是娇弱起来了? 在皇上身边呆了这么几月,又是与皇上朝夕相处了小半月,皇上的语气神态阿婉可算是摸到门道了,听这语气皇上是不打算惯着自己了,阿婉很是识相的没有再闹皇上,乖乖的下来走道儿。 只是依旧是把皇上的手臂环抱住,又是几乎将自己整个的重量都倚在皇上身上。见阿婉乖乖听了话,是以这番变相偷懒的举动皇上也就没有再出言反对。 “皇上,怎的这别苑的名字就叫别苑呢,嫔妾在京里长大竟是都不曾知道有这么一个皇家园林。”行至亭中坐下后,阿婉才开口将自己的疑惑问出。 此时他们正坐在这片梨花林子中央的凉亭中,周遭是一树一树雪白的梨花纷纷洒落的景色,大片大片的白花瓣和隐约透出的绿叶子相互映衬着,虽是简单但独有自己的风味,亭中不时地还有梨花的淡香飘过来。 这亭中早已是备好了煮茶的器具和茶点,许是知道他们要来,管事的早早打点好了。 阿婉边问话,边是拿起盛着清水的白瓷罐子一闻,这清水带了些梨 花的香味,应该是收集下来的梨花露水了,又很是自觉的动手煮起茶来,即便挽救不了自己的形象了,起码也要表现得除了蹭吃以外自己还有别的用处不是? 皇上难得展颜一笑,“你自然不知道,这是朕自己的园子。” 闻言阿婉也一下反应过来,这就意味着这别苑是皇上的私人产业,并非皇家园林,难怪自己是没有听过有这么个园子。 “那这别苑的名字也是皇上起的?”原来那懒人竟是面前这位。 见皇上点点头,阿婉才道,“皇上比嫔妾还会偷懒儿呢,给园子起名字都这么简单随意。”哪有别苑就叫别苑的? 皇上看向亭外的梨花树,“这满园子种满了的梨花,本打算叫梨苑,不过这字到不太好,又合了戏班子的称呼,便是去了别苑这名字。” 这番解释阿婉倒是明白了,“梨”字与“离”同音,给园子取名时是要避讳去的,“别”字又与“离”同义,是以这别苑名字的由来还真就是那么简单。 “皇上取个诗情画意些的名字不行么?非要叫别苑?”像是京里有名儿些的私人园林,莫不是起了个风雅的名字。 边聊着,阿婉便将煮好的茶水递与皇上,而皇上持着杯盖将茶水略略拂过几回,拼了一口,才答道,“不过是些附庸风雅的,园子只是歇息赏景的地方,叫什么名字不成?” 皇上一番话倒是让阿婉茅塞顿开,皇上本就是个极有品味之人,哪里屑于跟风做些附庸风雅的举动,“皇上高见,倒是显得嫔妾短浅了。” 这厢两人闲话聊着,一道清朗的男声便是从梨树林那头传过来了,“皇兄,您可是让臣弟好找!” 阿婉一惊,下意识的就要避开去,这话中便可知道来人是济王爷,即便是皇上的弟弟,但对于阿婉这妃嫔的身份来说,依旧是外男,这般碰见始终是不合规矩的,她可以不在皇上面前讲规矩,但对别的男子,这规矩是定要守的。 才想站起来,皇上就摁住了阿婉的手,示意阿婉坐着就是。 而济王爷齐衡之大步很快就迈到了亭子前,瞧见亭中有个烟霞色衣衫的女子,眼中亦是掩饰不住的惊讶,但想也知道能让皇兄带到这别苑来的女子定然不是什么简单人物,齐衡之立即低头拱手,“皇兄恕罪,是臣弟鲁莽了。” 皇兄一向不带女子到别苑来,是以这回齐衡之进来寻皇兄回禀事情时也并未想太多,如往常那般大步流星的就进来了, 谁知道这回皇兄竟是破例了? “无碍,过来坐着吧。” 皇上开口让齐衡之进了亭中,阿婉便是起身与济王爷行礼,“嫔妾见过济王爷。”后宫除了皇后,其余之人见着济王爷莫不是要行半礼问安的,阿婉自不能免俗。 济王爷齐衡之还沉浸在皇兄带了女子来别苑的重大消息里头没缓过来,这会子听这女子自称嫔妾,想着应该是皇兄的妃嫔…… “咳咳,这是婉贵嫔。”皇上颇有些不自在的介绍,毕竟之前御书房一事还历历在目,果不其然,听到了“婉贵嫔”三字,济王爷眼睛都是闪亮起来。 “婉贵嫔有礼了,本王是久仰大名。”济王爷对着阿婉一拱手算是回礼。 在后宫中,只有皇后才能够称为他的皇嫂,济王爷也只需要对其行礼问安,至于其他的妃嫔皆是要与他问安的,济王爷略点个头就算是回礼了,现在对阿婉拱手回礼已经是客气的了。 久仰大名?阿婉自觉自己一个小小的贵嫔,不值当济王爷这句久仰大名吧? 阿婉不知,但一旁的皇上对弟弟这意思可是再清楚不过,横了济王爷一眼,“还不快坐下!” 知道皇兄是嫌弃自己多嘴,济王爷在阿婉对面儿坐下后,便是对着阿婉挤眉弄眼的,弄得阿婉更是一头雾的了,自己与这济王爷,很熟吗? 不过现在阿婉更纠结的是另一件事儿,这济王爷已经坐下了,自己要不要给他倒茶?这亭中并无伺候之人,肯定是不能让皇上倒的,若自己不倒,那济王爷自己动手是不是不合规矩?可第一次见,自己就给济王爷倒茶似乎也不合规矩不是? 阿婉略略有些苦恼,这入宫前的培训只告诉她如何伺候好皇上,可没告诉她皇上与王爷同时在场时,自己需不需要伺候王爷呀? 许是看出了阿婉的烦恼,皇上长臂一伸,将紫砂茶壶拎到了济王爷面前,来了句,“自己倒!”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嗷嗷~~~~~ ☆、第54章 朕的 亭中本是愉悦轻闲的气氛,但自济王爷加入后,阿婉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想了,这三人对坐饮茶的氛围怎么就那么奇怪呢? 济王爷在阿婉对面坐下,得了皇上那句“自己倒”后,就开始不住的对着阿婉挤眉弄眼,让阿婉瞧着对面的这位的举动,实在是忍不住想要发笑。 这济王爷与皇上本就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长相上本就有些相似,只是气质不同罢了。这会子瞧着与皇上相似的这张面孔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的,又联想到皇上一贯的严肃正派模样,将这二者一对比起来,阿婉能不想笑么? 只是自己怎么也是皇上的妃嫔,济王爷毫无理由就对自己挤眉弄眼的,这番举动恐怕不大合适吧?这济王爷看着是一表人才、器宇轩昂的,在坊间亦是有着高大神武大将军形象,可这时济王爷这番滑稽的举动,是怎么也跟这几个词联系不起来,这莫不是济王爷有什么不为人知毛病? 阿婉这般想着,是以品茶间也就时不时的瞄几下对面的这位王爷,而济王爷亦是发现了阿婉偷瞄自己的举动,勾唇一笑。 “这茶可是婉贵嫔亲手煮的?”这么一问,倒也不待阿婉回答,又举起茶盏在鼻下轻轻一闻,“茶味清香,茶汤清亮,可见婉贵嫔烹茶的手法倒是极好的。” 听了济王爷这般突如其来的称赞,阿婉也只微微笑着应道,“多谢王爷夸奖。”便不再多言,心里却越来越觉得莫名。 “婉贵嫔怕是初来别苑,觉得这别苑的景色如何?” 济王爷品了一口香茗又问道,阿婉忍不住微微侧过看了一眼皇上,很是不解为何这济王爷总与自己说话,他不是来寻皇上的么? 虽是奇怪,但济王爷已经问出口,阿婉是绝不可能当做没听见的,“皇上的园子,景色自然是好的。” 说着还与皇上笑了一笑,神色间试图把自己的疑问传递给皇上,您的弟弟不停的追问您的妃嫔,这样真的合适吗?您知道您的弟弟多奇怪吗? 皇上此时亦是偏头看了济王爷一眼,济王爷却是没看见,愈发的与阿婉闲聊起来,而阿婉原先是奇怪于济王爷这番态度的,但交谈之后倒是发现济王爷见识甚广,闲聊起来是妙语连珠的,是以这两人是越发的相谈甚欢,将皇上晾在一旁。 虽是不得与外男说话,但济王爷一直问话,且皇上没有不许的意思,阿婉自然就是有问必答的了。 一旁的皇上瞧着两人的互动,心情略微不爽。 瞧着两人是越聊越欢快,瞬间便是觉得自己的弟弟有些碍眼,皇上最后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将不远处候着的李得闲唤过来,“外边儿风大,带婉主子去阁楼去。”转而又与阿婉说道,“你去阁楼上赏赏景,朕让厨娘做几道时兴的点心给你送去。” 聊得很是愉快的两人便被打断了,阿婉听皇上这般安排,并未多想,只当是皇上与济王爷有要事相商,自己在旁怕是不方便,随即就起身与皇上、济王爷告退,跟着李得闲去了阁楼处。 瞧着那抹烟霞色纤细的背影愈走愈远,最终淹没在雪白的梨花之中,皇上一回头就看到了自家弟弟那副“怎么这就走了还没聊完呢”的可惜神情,心情就更是不爽利了。 “有闲空来找朕,难不成差事都办好了?” 济王爷倒是换了一副轻松的神情,“自然是办好了才来找皇兄禀报的,没想到弟弟我没日没夜呕心沥血办差时,皇兄居然携着佳人赏花来了,还不让我与佳人好好聊天儿,真是让弟弟我太伤心了。” 皇上闻言是轻轻睨了济王爷一眼,没有开口。 而济王爷似乎像是得到了皇兄无言的鼓励一般,再接再厉道,“这婉贵嫔倒是真的有趣得很,难怪皇兄甚是喜欢,心里挂念着呢。” 无视皇上越来越黑的脸色,济王爷很是认真的说道,“也不知道这婉贵嫔有没有姐妹,若是皇兄再给臣弟赐婚,也得找个如同婉贵嫔这般有趣的才好。” 听了弟弟这话,皇上不屑的冷笑了一声,“想得美,婉贵嫔只有三个哥哥,你要哪一个?” 闻言济王爷齐衡之是一副甚是可惜的神情,又往阿婉方才离去的地方恋恋不舍的看了几眼,语气中的惋惜之情都溢了出来,“那倒是可惜了,这婉贵嫔长得好,性子也有趣,甚是难得阿!怎的就没有个姐妹呢?” 皇上拿起石桌上的折扇往济王爷脑袋上一敲,看着弟弟抱头喊痛的样子,心情略略好了一些,“你这是在觊觎朕的女人了?” “臣弟哪里敢觊觎皇兄的女人。”齐衡之忙摆手否认,脸上惋惜的神情却还未退去,“只是在可惜佳人有主了。”末了还深深叹了口气,深怕自己的惋惜之意不够明显。 皇上本来已经缓过来的脸色瞬间“唰”的一下又黑了,济王爷见状,知道自己也该见好就收了,“臣弟此番前来,是有要事禀告的。” 这时济王爷已经不复方才吊儿郎当的神色,一本正经的言道 。 济王爷本就是抱着想要戏弄皇兄一番这样恶趣味的想法,想瞧瞧皇兄对这婉贵嫔到底是怎么个用意,现在看来是上心得不行的,自己要是再说下去,怕是马上就要滚回滇北去镇守边疆了。 皇上的脸上稍稍缓了缓,注意力便转到了正事儿上,“南方可有消息?” “这才离了京都不到半月,郑钦差路上被刺杀不下十回了,不过有他在明面儿上,那温洵倒是已经踏入南方的地界了。”济王爷便把自己所得的消息一一禀告给了皇上。 得知这消息,皇上点点头,握着茶盏的手更是用力了些,“朕早就料到这些老狐狸明面上是不敢反驳于朕,私底下动作肯定不少。” 皇上初登基时根基未稳,正是应了那帮老臣子的心意,恨不得把大权牢牢握在自己手里才好,现在皇上翅膀硬了,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可要这些臣子们将手里的权利吐出来他们又怎么甘心? 当初皇上力排众议,下旨派了年轻的郑姓官员为钦差,南下去调查私盐一事,就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明面儿上着郑姓官员带着圣旨从官道上一路南下,吸引这帮老狐狸的注意。 而私底下却是又派了主动请缨的温洵为钦差,面上温洵是告假在家养病,实际上已经带了金牌与密旨火速赶往南方去了。 “最新的消息说是事情已经有了进展,不日就能将证据传回来了。”济王爷又道。 皇上握着茶盏的力道终是稍稍放松了些,“如此甚好。” 这探花郎温洵,皇上本是准备想要外放磨练几年再为己所用。是以温洵主动请缨时皇上还觉着他太过年轻不甚放心,但现在看来自己的决定倒是正确的,温洵虽是年纪轻,但性子稳妥,办事能力也是极好的。 有回禀了几件正事儿后,济王爷似乎想到什么似的,又起了戏弄皇兄的心思,一脸认真的又将话题拐回了阿婉那里。 “说起来这温洵还是婉贵嫔的哥哥,您说婉贵嫔怎么只有哥哥没有个姐妹什么的呢?这太不合乎常理了!” 皇上现在是想要把自己弟弟丢出别苑的心情快控制不住了,“说到底你还是在惦记着朕的女人是么?” 济王爷才不管自己皇兄脸色多差,一本正经的答道,“这怎么能说是惦记呢?若是婉贵嫔还待字闺中,弟弟未必会输给皇兄的!” 这意思就是谁能娶得到阿婉就得另说了,英明如皇上,自然知道自己弟弟实在开玩笑 罢了,即便是知道自己的弟弟不可能觊觎自己的女人,但是这话皇上听起来心里还是不大舒坦。但听别的男人如此夸赞阿婉,皇上心里虽是与有荣焉但更多的是想要把这小东西藏好了,莫让别人看去的心思。 皇上冷哼一声,:“你倒是说说你哪里比得上朕?” 济王爷板着手指数了数,文,是皇兄启蒙的,武,是皇兄打、噢不,是皇兄教训出来的,自己的地位也没有皇兄高……这样一数济王爷发现自己的胜算似乎还真是不大呢。 兀的,济王爷灵光一闪,像是抓住了什么似的,双手一击,“弟弟虽然文武不及皇兄,但是弟弟胜在年纪尚轻,且弟弟长得还好,又未曾娶妻,哪回我游街时那些个姑娘不是香囊绣帕的就往我怀里扔,是以婉贵嫔还是小姑娘时自然是更喜欢弟弟这样的了。” 说着济王爷又傲娇的看了一眼皇上,“婉贵嫔看着不过十五六的年纪,说起来皇兄是大了婉贵嫔一纪呢!这差距太大,还是弟弟的年纪合适。” 听了济王爷这番胡扯,皇上虽是不屑的吐槽了句“胡扯”,但心里却是莫名的翻腾起来。自己还真是比小东西大了一纪,会不会小东西不喜欢他这年纪的?嫌他大了些? 未几皇上还摸了摸下巴,说起来自己的后宫规模虽比不上先祖们,但莺莺燕燕加起来也是不少的,对上弟弟这个后院没有一个人的,竞争力似乎真的不大? 又想到弟弟是个性子洒脱、嘴巴是最会哄人的,比起自己的性子倒是更讨姑娘喜欢一些,瞧方才他们二人相谈甚欢的样子,那,小东西是更喜欢弟弟这样的? 越想越烦躁,皇上左看右看似乎觉得自己的竞争力似乎真的不如弟弟,有些莫名恼羞成怒的站起来,“既然禀告完了,你就回去吧!” 皇上这语气并不太好,说完就把济王爷丢在亭中,而自己头也不回的往阁楼的方向去了,而亭中的济王爷瞧着皇兄的背影却是别有深意的笑了。 一路上齐衍之怒气冲冲的想着,朕是皇帝,即便是后宫佳丽三千又如何!朕这年纪正是好时候,正值壮年精力充沛!朕的性子是先皇都夸赞过的沉稳有度,继承江山的不二人选!至于皮相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总而言之,朕就是个不可多得的好郎君! 这般想着,皇上一把推开了阁楼的门,上了二楼的观景台,就看到那小东西百无聊赖的趴在圆桌上,面前摆着的精致点心都已经动过了一点。 瞧见自己来了,一时间便是换了巧笑盈兮的表情朝自己奔过来,一如往常娇娇糯糯的与自己说话,满心满眼的都瞧着自己,皇上本来莫名烦躁的心情突然沉静了下来。 是了,现在这小东西已经是他的女人了,不管先前如何,愿意不愿意,现在这小东西已经是他的了,没有人能抢得去。 自己方才是在胡思乱想什么呢?这小东西已经是他的了啊!这般想着,一向甚少表露情绪的皇上便是冁然一笑,这笑容却是灿烂得差点儿没有晃花阿婉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来来来来~~~糯米君要点名啦~~~~ 都快快给糯米君留言~~~这样有肉吃好吗!!! ☆、第55章 月下 心情甚好的皇上摸摸阿婉的脑袋,便又将阿婉领到了圆桌旁坐下,而阿婉瞧着皇上一副豁然开朗心情极佳的样子,便是好奇地问道,“皇上怎么这么开心?可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儿?” 不等皇上回答,看着皇上是一人来的,阿婉又问道,“皇上过来寻嫔妾了,那济王爷呢?” 阿婉这么一问,皇上的好心情似乎打了一点折扣,“他先回去了。”这话说的不冷不淡的,阿婉听着便是察觉到皇上语气里带着略微的不悦感。 虽不知道为何提了济王爷,皇上便是语带不悦,但此时阿婉还是很有身为妃嫔的自觉性的,立即就转了话题,“皇上皇上,这别苑还有什么好玩儿的呢?嫔妾方才在这观景台上都看了半天了,满满的都是梨花树。” 那意思就是我觉得无聊了,您赶紧带我到别处去吧。 皇上笑着习惯性的揉揉阿婉的脑袋,既是特地带阿婉出来一回,自己定然是早有安排的,只是刚想要开口,李得闲便是急急过来,在皇上耳边耳语一阵,而后皇上便是立即站起身,阿婉瞧着那神色,想来李得闲所说并非小事。 果不其然,下一刻皇上便是拍拍阿婉的小脸,“你在这别苑里好好呆着,朕去去就回。” 想着皇上是有要事,阿婉怎会如此没有眼色在这时候与皇上闹腾呢?自然是含笑点头,要目送皇上而去了。 只是皇上将要出了观景阁楼时,还是觉着不大放心,忍不住回了头如同叮嘱小女儿一般与阿婉交代到,“你若是觉着无趣,便自己在别苑里走走看看,有什么需要便找管事的,朕若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只管呆在别苑内就是,万不可乱跑,可知道?” 阿婉自然是顺从的点了头,这别苑毕竟不如皇宫安全,位置也是偏得很,自己一个女子无端的出门去作甚? 皇上急急走之前还将别苑的管事唤来了,吩咐他跟着阿婉好生伺候,是以阿婉也就只能目送皇上的背影匆匆消失在小道上。 本来皇上说好了是要带自己踏青来的,现在都下午了,可什么都还没玩儿呢,皇上便是急事缠身得先走了,一时间阿婉倒也真是觉得无趣,想要看着话本打发时间,便问管事,“这儿可有话本?” 一旁立着等候阿婉吩咐的管事忙答道,“回婉主子的话,别苑后有一书房。”至于有没有话本,他这做管事的就不得而知了。 既是能够被皇上看重,为皇上私下打理别苑,这管事自是有些眼色 的,书房虽是重地,但这位主子若要去的话,管事自然是不敢不从的。 毕竟主子从未带了女子来过这别苑,这是头一位不说,主子临走前还吩咐了这位小主的一切吩咐均得照办,管事的自然是得小心着伺候。 “噢?管事怎么称呼?”阿婉问道,瞧着这管事保养得倒是挺好的,人到中年并未发福,人瞧着也干净利落得很。这管事接下来是得一直跟着伺候她的,总不能连个姓儿也不问罢。 管事的恭敬一笑,“回婉主子的话,奴才姓郝,主子无须与奴才客气,有何吩咐奴才一定照办。” 郝管事?好管事?!这别苑的名字与别苑里的人果真都是有意思的,阿婉笑笑,“那就劳烦郝管事带我去书房吧。” 那郝管事嘴里忙道:“不敢不敢,主子吩咐就是。”而后便在前边引路,一路上倒也介绍了这别苑各处,原来梨树林与那些个阁楼只是别苑的前院罢了,中院才是主子小憩之地。 虽是别苑占地极大,前院与中院相隔也不近,但一路上赏景儿,听这郝管事的介绍倒是让阿婉饶有兴趣,这路走起来也不觉得长了。 中院虽只是小憩之地,但这屋子是建在了小湖泊之上,有条曲曲折折的石板桥通往中央。这湖泊的周边是怪石嶙峋,已经抽了新芽冒了绿叶的树三三两两的分布在湖边,不太规整倒是独有风味。 走到石桥上往水里瞧,许是季节未到,这湖泊上并未飘着什么水生植物,只如一面镜子般倒映着石桥与阿婉的影子,时不时的还有黑蓝色的锦鲤上来冒头,倒是让阿婉惊奇得很。 郝管事见这位如此感兴趣,便适时的开始介绍,“主子,这鱼儿名叫蓝墨,是须句国进贡的,据说是只有他们那地方才有这鱼呢。” 阿婉点点头,这须句国自己倒是在地理志上看过的,还有些记忆的,只记得须句国是个附属于大齐西边的小国,多靠的是渔业为生,土地是极少的,是以粮食却是不能自给自足的,须得附属于大齐才能得以保证民生。 只是这进贡的东西怎么不养在宫里边儿的池子里呢?还不等阿婉开口问,郝管事又是替她解了疑惑,“主子有所不知,这鱼儿娇惯得很,是以只能养在这活的湖水之中,且还不能与别的锦鲤放在一处养着。” 这么一说阿婉倒是明白了,宫里边儿的池子多是引了河水的,且池子里各种名贵的锦鲤皆有,倒是不合适养这叫蓝墨的鱼儿。 郝总管又道,“这 鱼儿并不如何名贵,只是主子爷喜欢罢了,是以便特地养在这别苑中。” 这倒是皇上的性子能干出来的事儿,即便不怎么名贵又如何?只要喜欢,特地挖了池子养着也不算什么事儿。 阿婉含笑点头,也不在多看,转而便走进屋内,郝总管不得主子吩咐自然是不敢进了书房的,只在屋外候着。 左右看看,阿婉觉着屋内的摆设倒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只是一面墙上满满的都是书,走过去随手拿下一册,竟是本杂谈,阿婉略略有些吃惊,又随处拿了几本看看,发现这架子上的书是杂谈游记,小说怪谈,甚至于农书都是有的。 且这书都有翻阅过的痕迹,且册子并不厚,想来是皇上闲时用于打发时间的。 阿婉找了找,特地找了本游历须句国的游记,碰着便是细细看了起来,因着册子并不厚,不一会儿阿婉也是看完了的,只是将这册子看完后,阿婉合上册子时却是狡黠一笑。 *** 直至月儿爬上枝头,若隐若现的挂了好久,皇上才风尘仆仆的踏进了别苑。 一进入别苑,便是觉着气氛有些诡异,身为一国之君,齐衍之特有的警觉很快就感觉到这点子不对劲,很快就戒备起来。 同时心里还有些许慌乱,难道是没有处理干净?竟是追到这别苑来了? 只是不多时,那郝管事脚步匆匆的就迎了上来,脸上亦是带着慌乱以及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这让 齐衍之心中的不安略略强了一些,难道,那小东西真出事了? “主子爷,您可算回来了!”郝管事一上来,便是赶紧行礼,表达自己对于主子归来的欢欣雀跃,以及松了一口气? “怎的这般慌乱!可是婉主子出了什么事?”皇上语气带着凌冽的寒意,似是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郝管事赶紧回禀,“回主子的话,婉主子并未出事,只是梨花酿喝多了些,现在在梨树林里歪着呢,奴才们……” 皇上得知阿婉并未出事,便是放下心来,但听到阿婉喝多了酒又是一挑眉:“梨花酿喝多了?谁给她的酒?!” 谁这么大胆就敢给了阿婉酒喝了?那小东西也是!明明身子不好,还敢贪杯,该是狠狠罚一番才长记性。 皇上便往梨花林里去,边是听着郝管事将今日阿婉的活动一一报上。 原是阿婉出了书房,竟是要他们快快去准备鱼 竿,说是要钓几条蓝墨蒸了吃,这可是难为坏了郝管事,这池子里的鱼儿是主子爷吩咐了好生养着的,这位婉主子又是主子爷吩咐了得好生伺候的,两两轻重相较,郝管事咬咬牙,还是冒了被罚的危险,给阿婉准备了渔具。 所幸过了个把时辰,估摸是这位婉主子技术不佳,竟是一条鱼儿也不曾钓上来,郝管事心里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只是未等这口气缓过来,阿婉又是问了句,这别苑里可有藏着酒? 这别苑满院子的梨花,若说是没有用于酿酒那是不可能的,郝管事也不敢瞒了阿婉,便是如实说了,只是主子爷一贯的习惯就是将这酒埋起来,地点不一,却是不好寻的。 不曾想这位婉主子是极其开心的扔了鱼竿,兴致勃勃的要去拿小锄找酒去,无论郝管事好说歹说皆是不管用,不过郝管事哪里敢让阿婉真的动手,无奈只好命了两个仆妇跟在阿婉身后,进了这梨树林里找起酒来。 只是郝管事瞧着这婉主子并不急于挖,只是这边转转那边溜溜,近了黄昏才确定下来到底在哪棵树下挖,说来也奇怪,挖了五个坑,竟是只有两个坑里没有藏酒的,婉主子也太神了些。 挖好了酒夜幕也就降临了,阿婉吩咐着在这梨树林里摆了榻子,又是铺上了佳肴糕点的,便开始饮酒赏月了,现在微醺了主子爷却还未归来,你说郝管事能不慌乱? 郝管事当管事这么多年,自认是个手段老道、行事得当的管事,再难伺候的主儿他都能够以自己八面玲珑的手段让那位是舒舒服服的。 只是今日这位,实在是好生考验了郝管事一番,说这位难伺候,一点也不,这位主子是极其好说话,看起来就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家,说起话来也是温言婉语的,着实惹人喜爱。 但是,这位小主子干出来的事儿是让郝管事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捏着一把汗的,好容易挨到这时候,郝管事可不是松了一口气? 听到这,皇上是忍俊不禁,这小东西倒是会自己给自己找乐子,先要钓他养的鱼,又要挖他埋的酒,下一回是不是就准备拆院子了? 这般想着,皇上便是踏入了梨花林的中央,这儿极是开阔,抬眼便能看到满天的星星,林中正摆着一张矮榻,周遭是点了几盏大灯笼,且混着月色并不显得暗,空气中除了梨花香外,还能闻到淡淡的清香,这是燃着的用于防蚊防虫药草的味道。 这些皇上都没有在意,他的视线全都被中央的那个正在月下漫步轻舞的烟 霞色身影吸引了去,说是轻舞,不如说是这人儿因着微醺的缘故,脚步不稳的转着圈,是以看起来倒是有那么几分月下曼舞的意味。 她慢慢的转着圈儿,烟霞色的裙摆亦是随着她的脚步转了起来,踏在月光之下,微风时不时的就把梨花瓣儿摇曳下来,飞扑到她身上去,他们之间不过隔着几步路,但似乎下一刻那转着的人儿就要乘云飞去。 齐衍之看着眼前的一幕,心跳略略有些加快,只是不等他开口,那人儿也发现了他,便是不悦的皱了皱小鼻子,似乎是很不乐意这时候突然有人出现打扰了自己的雅兴,纤纤素手指着皇上,道出了在场之奴才们皆是心惊胆战的一句话, “呔!哪里来的小贼!” 作者有话要说: sorry糯米君更晚了 一直进不来后台好麻烦的!!好讨厌!!! 人家还没有写到肉肉~~~不要着急容作者君稍稍卡那么一下文!!! 写肉肉耗费脑细胞好多的好么!!!!啵啵哒我亲爱的姑娘们全部扑倒!!! ☆、第56章 肥章 “呔!哪里来的小贼!” 阿婉哪里知道这甜甜的就跟糖水一般的梨花酿,后劲如此之大,先前还未察觉,现在这后劲儿一点点上来了,是让阿婉脑袋有点昏沉,看不清楚人了,可说话还是流利得很的。 这一本该是充满霸王之气的语句,被阿婉那娇娇糯糯带着醉意的嗓音说出来实在是一点震慑力都没有,反倒像是在撒娇一般,是以这大逆不道的话让皇上听了却是很难心生怒意,只是忍不住想要发笑罢了。 摇摇头,瞧她言语顺畅,并不像是大醉的样子,皇上便是抬步打算走过去教训一番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人儿,谁知道这小东西自己喊完这一句,还想要再向他走来,将将才迈了一步,也不知是如何做到的,下一秒便是快要自己把自己绊倒了。 看得皇上是心惊胆战的,疾步向前将阿婉捞住,拥在了怀里,看着她巴巴的想要睁大迷蒙的双眼惹人怜惜的模样。 齐衡之拍拍阿婉的微红的小脸,等着这小东西看清楚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好醒醒酒,只可惜皇上此番实在是高估阿婉了,他怀里这只小醉猫已经是醉得六亲不认了,根本看不清楚面前人的脸。 “呀!你这小贼抱着我干什么!不要脸的登徒子!”莫名被拍拍小脸的阿婉使劲摇头,想要甩开眼前迷蒙的雾,隐约看清是先前那小贼抱着自己时便是大吼道,随即开始扭动起来,试图挣脱这有力的大手。 一旁等候召唤的奴才们听闻此是立即垂头全当自己是根木头,对眼前这场景全然不知的样子。 见阿婉如此动作,皇上横了不远处的郝管事一眼,这还叫微醺?!这是醉鬼还差不多!立即横抱起阿婉,厉声道,“你看看朕是谁!” 听了这话,阿婉更是不淡定了,先前扭动还就算了,现在是直接拳打脚踢起来,“你这登徒子好大的胆子!还敢冒充我们皇上!打你打你打你!” 齐衍之现在是又好气又好笑,阿婉这点子花拳绣腿打在身上,对于长期习武的齐衍之来说不过是挠痒痒的力道大些罢了,不痛不痒的,随即便把这小东西放到地上站着,大手将她摁住,“你看清楚朕是谁!朕就是你们皇上!” 阿婉闻言倒是镇定了下来,眨巴眨巴眼睛看看面前这人,小鼻子皱了皱,探头向前嗅了嗅皇上的衣衫,略有疑惑,可又看到眼前这人灰蒙蒙的略有狼狈之像,更是生气了! “你这不要脸的登徒子,虽是身上有我们皇上的味道,可我们皇上哪 里有你这么丑这么狼狈!” 说罢,又是开始拳打脚踢,控都控制不住,皇上暗叹一声,原本以为哭的女人是最难搞的,现在看来是想错了,这喝醉的女人才是最难搞的没有之一! “跟个小狗儿似的!还会嗅气味了?!朕哪里丑了!”皇上戳了戳阿婉的脑袋,都被她气笑了,今日因着出宫并未穿龙袍,只是着了一件紫金色的袍子罢了,因着赶路归来,又未曾梳洗,便是显得狼狈一些,但也绝没有到了丑的地步。 皇上看看自己一身的烟尘未洗,也不知道是谁害的!当下也就不再与这小东西讲道理,一把就将阿婉扛到了肩上,任她捶打就是不将她放下来,吩咐奴才们赶紧将榻上的小几子撤去,又让厨房速速熬了醒酒汤送来。 虽是觉着现在的阿婉实在麻烦了些,可皇上一点儿也没有将阿婉丢在这里不管来个眼不见为净的意思。 而这过程中,呆在皇上肩上的阿婉一直在喊叫不停,说话流利得真不像是喝醉的模样。 “快快放开我!我要让皇上打你板子!下大狱!砍脑袋!”直接被无视。 “我要咬你咬你咬你!!”这句倒是喊得中气十足,只可惜身子被倒挂着实在是不好下口,作罢。 “……” 等奴才们收拾好了,皇上一声“闭嘴”。 而后,便是将这小东西摔在了矮榻上,说是摔,其实也不过是将阿婉放下的力道重了些罢了,这样震了一震,阿婉昏昏沉沉的脑袋似乎是真的有些清醒了,终于是瞧清矮榻旁立着的人就是皇上了。 只是这一时间阿婉却是断了片儿,立马蹦起来抱住皇上,开始哇哇大哭,好不委屈,“皇上皇上!刚才有个登徒子抱了嫔妾,怎么办怎么办!皇上会不会嫌弃嫔妾了!” 皇上闻言,深吸了一口气,不语。 “皇上皇上,那登徒子可丑了,他还冒充您!不过被嫔妾识破了,嫔妾已经狠狠的教训他了一顿!” 听这骄傲的语气,想必这酒是一时半会儿醒不了了,皇上闭了闭眼,已经不想再在这事情上多做纠缠了,再听下去自己恐怕会内伤,拿了巾子抹了抹阿婉的小脸,“朕知道了,你先坐下。” 阿婉闻言乖乖坐在了矮榻上,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皇上赶紧坐到自己旁边来,“皇上也坐。” 皇上默默叹了口气,真是拿她没有办法,才坐到了矮塌上,但下一刻,这小东西贼兮兮的就从 矮榻旁挖出来一个白色的瓷坛子,坛子并不大,但那坛子皇上实再熟悉不过了,正是自己惯用于藏酒的坛子,皇上微微眯起双眼,有那么一点子危险的味道。 摇摇晃晃举着坛子准备献宝的人可是一点也没有察觉,很是骄傲的与皇上说道:“这酒甜甜的…可好喝,给皇上。” 皇上无奈摇头,奴才们才将酒菜撤了下去,没想到这小东西竟是还藏了一坛子,这会子还要巴巴塞到自己怀里献宝,难道不知道这酒本来就是他藏着的吗? 接过了坛子,正想要放到一边,将这小东西抱回屋内去,不曾想这人儿又是开口了,“皇上不喝么!人家特地留给皇上的!”一副不喝我就要哭给你看的样子。 阿婉下一句蹦出的话,让皇上恨不得马上把她敲昏才好,“皇上快快拿了…嗯…拿杯子来,我们一起喝!”说着又是把坛子抱了回去。 “你喝醉了!不许再喝了。”到底是谁把这醉猫养出来的?皇上准备将她抱回屋内,喂了醒酒汤好睡去,谁知这人儿却是抱着坛子不撒手了,大有一定要喝光这坛子酒的意味。 “没醉没醉没醉!我还能再喝!” 笑看着这喝醉了就开始喜欢重复说话的人儿,恰巧这时伺候的人将醒酒汤送了来,皇上拿过来便是哄着阿婉喝下。 阿婉尝了一口,觉着味道并不好,便闹着不喝了,随即扑到了皇上怀里。 怀里立即撞进来一只小脑袋,是让皇上猝不及防,且这人还是很委屈的样子,“皇上是骗子,怎么那么久才回来?” 得,刚刚是登徒子,现在已经是骗子了,皇上将碗放在一旁,揉揉怀里这只小脑袋,“朕怎么骗你了?你钓了朕的鱼,挖朕的林子,朕还没有罚你,你倒是恶人先告状了?” “皇上说速速就回的,人家都等了好久,再说了,鱼也没有钓上来,也没有吃到,皇上帮我,我们现在就去钓鱼吧!” 说着,这脑袋还扭了扭,小模样别扭得很。 皇上心里暗笑,果真还是孩子气得很,虽是看着还是识大体的,一旦喝醉了小性子就收不住了。那蓝墨哪里是这么好钓的?郝管事给的鱼饵本就不对,她钓得起来才怪。 皇上也不回答去或不去,只问,“郝管事说,你要钓蓝墨蒸着吃?” 听到“吃”这个字,阿婉迷糊着点点头,“吃,吃鱼,蓝墨,肉质鲜嫩,味鲜美,烹煮只需姜丝葱段若干,少许盐调味即可。” 看她还能背了食谱,许是方才闹腾困了,现在阿婉已经开始眼皮已经开始上下打架了,说话的速度也是越来越慢的,皇上好心情的戳戳阿婉的小脸,嗯,手感倒是很好的,这小东西喝醉之后除了不认人,其余倒是乖得很,说起话来还特别的流利,且问什么说什么,倒是诚实得很。 瞧阿婉已经快要睡着了,皇上便是打算将阿婉抱回屋内去,只是这一动弹,加上阿婉又不配合,一下子皇上就压倒了阿婉身上。 齐衍之此时对着小醉鬼是一点旖旎的想法都没有的,只想要赶紧起来将这闹腾的小东西揪回屋内去,省得在外头吹了凉风又病倒,可不等他动作,阿婉觉着身上像是压了重物一般,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皇上,突然就冒了一句。 “皇上,咱们这姿势是不是叫做一树梨花压海棠呢?” 这大齐并没有苏大诗人,是以皇上便是以为身下这人儿是醉了胡言乱语,虽是不解阿婉为何说出一树梨花压海棠这样儿的话,但并不多言。 可身下的小人却是止不住的娇笑了起来,皇上愈发觉着奇怪,横抱起她,“什么叫一树梨花压海棠?” “嗯……就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娶了,娶了个十八的小姑娘,形容老夫少妻的呀……一树梨花压海棠,多贴切,呵呵,皇上不知道么?”慢吞吞的说完,迷糊过去的阿婉还很疑惑,这句诗还算是挺出名的呢,皇上竟不知道? 老头子?老夫少妻?一树梨花压海棠?! 皇上觉着今晚这喝醉了的小东西是在挑战他的底线,朕年轻力壮哪里就老了?心底的被压下去的不不悦之感此时又冒了出来,须得让这小东西知道厉害才成。 本想将这小家伙就地正法了,可吸取了上回的教训,怕是明日这家伙立马病倒,皇上迈向屋内的脚步是愈发的快了。 如果阿婉此时是清醒的,必然恨不得一头撞到梨花树上表明自己对于皇上的忠心耿耿以及无比崇敬,但可惜,她现却是一团浆糊的状态。 阿婉躺在柔软的床榻上,虽是脑子昏沉却能感觉一只略带薄茧在自己身上四处作怪,熟悉的味道让她知道这人是谁,可他的动作却又不如往常一般点到为止,偏是要在她身上点出火来才肯罢休。 “不舒服……不要了……” 许久未侍寝了,对于这样来势汹汹逗弄,阿婉只呢喃着想要摆脱这样让自己不适应的境况,可现在都已经这境况了,皇上哪里 会听她的。 不一会儿,阿婉便是觉着自己的小嘴被一柔软之物狠狠的摁住,将难喝的汤水灌进了自己嘴里,无奈握着她的力道实在太大,阿婉挣脱不了,只能是将这难喝的汤水咽了下去。 如此这般两唇相接,不一会儿,皇上便是将一碗醒酒汤灌到了阿婉的肚子里,又拿过醒酒的神器,将那类似鼻烟壶一样的东西在阿婉鼻下一放,真真是让阿婉清醒许多,于是睁开了眼睛。 被拍拍小脸,阿婉终于瞧清楚了身上那人的面容,只是他勾唇一笑,笑容间带了即便是自己脑子不甚清醒都能感受到的危险,在皇上直直的目光下,阿婉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下一刻就被牢牢的禁锢住。 胸前的中小型馒头已经有了逐渐的进化成为大馒头的趋势,但此时馒头上的一点樱红被皇上采撷了去,另一只馒头也没有被冷落,作怪的大手将它捏得还是很舒服的。 阿婉此时已经能够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姿势如同一个大字一般,双腿间抵着得事物已经火热的不能忽视了,且眼前还能瞧见皇上是如何逗弄自己的,羞得阿婉是赶紧闭上眼。 “睁开眼。” 察觉阿婉的羞意,皇上放下嘴边的工作,简洁明了的抛出这么一句,身下还恶意的撞了一撞,大有今夜绝不放过阿婉的意味。 无论阿婉是如何撒娇讨饶,即便是泪眼朦胧的这般惹人怜惜,齐衍之都不为所动,所有的动作都是无限的在刷新提高阿婉的羞耻感,让阿婉愉悦至极却又吊着不让她满足。 “皇上好过分…我不要了……” 总是这般被逗弄得身心愉悦却又觉得少了点什么,可皇上就是恶趣味的吊着自己,来回几次,阿婉终于是不耐烦了,伸手就要推开皇上。 皇上哪里会让她得逞,抱起阿婉便是换了个姿势,让阿婉坐在他的腿上,随即就狠狠的将自己填进去,力道之大是让阿婉闷哼一声,眼角都挤出了泪珠。 “如何?朕老不老?”重重的撞击一下,皇上便是粗声问着这个将脑袋埋在自己脖颈间的小东西。 阿婉是咬紧了下唇,紧紧搂住皇上的脖子,狠狠的摇摇头,此时却还是不知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了,惹得皇上这般动作。 “皇上太坏了…” 脑袋本就未完全清醒,此刻又沉浸在莫大的愉悦之中,阿婉便是在脑袋昏昏沉沉与身子极大的满足这两种交替的情况中,被皇上折腾得软弱无力,娇/ 喘连连。 偏着这样还不算完,猛烈的动作间皇上还要时不时的追问着阿婉,若是答得不满意,便又是好一阵的逗弄。 “可以了…皇上…饶了嫔妾这回…”如此这般的求饶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可求饶的对象却是充耳不闻,没有一点要停下动作的意思,大有决战到天亮的决心。 阿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昏睡过去的,只是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阿婉却是很不舒坦,若仅仅是宿醉导致的头痛也就罢了,偏着身子布着星星点点的红点,还娇软无力的。 一只大手很快的就将一杯水送到了阿婉嘴边,小口嘬着喝完后,抬眼一看那手的主人,阿婉一时瞪大眼睛,脑袋里断了片儿的场景如同跑马灯一样闪过,羞得阿婉立即拉过被子如同乌龟一样把自己埋在被子里,企图把锦被当做乌龟壳一般,一定是自己做梦,一定是! 听闻外头皇上轻笑几声,阿婉此时咬牙表情纠结,恨不得去撞柱子!自己昨晚到底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么!喝酒误事,古人诚不欺我! 等等等等……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东西? “朕老不老?” “噢?朕如何厉害?” “那与济王相比,小婉儿更心悦于谁?” “……” 一连串昨晚床第之间皇上的问话如同魔音一般在阿婉脑子里晃荡,阿婉暗暗用脑袋撞了几下柔软的床榻,一时之间真的恨不得回炉重造! 可是…好像更重要的是自己怎么回答的…吧? 阿婉绞尽脑汁,也只想起了自己说过几个词而已,可都是些什么不要了、轻一点这类的求饶语句,那应该是没有冒犯到皇上……吧? 微微探出脑袋,阿婉瞧见皇上气定神闲、悠然自得的坐在床榻对面的不知何时搬来的黄花梨木椅上,对着自己饱含深意的一笑,吓得阿婉赶紧又缩了回去。 “出来。”便是皇帝都被阿婉这般举动逗笑了,看来他早早回宫上朝又赶紧回来见着这场景倒也是没吃亏,昨夜胆子最大的就是她,现在唯唯诺诺,胆子倒是比老鼠都小了。 阿婉极其缓慢的披了锦被坐在床榻上,迟疑一番,吞吞吐吐了半天,才将自己想知道的话问出来,“嫔妾…昨夜喝醉了,未曾冒犯您吧?” “哦?”皇上这一声尾音上扬得,是把阿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冒犯嘛,倒是没有。” 这一句,又是让 阿婉把心放进了肚子里,甜甜一笑,那就好那就好,小命算是保住了。 “爱嫔你说,大骂天子为登徒子,拳打脚踢还开口咬,算不算冒犯?”皇上品了一口香茗,从容不迫的将这句话说出。 随着这一字一句的冒出,阿婉身子是渐渐僵化了,笑容也僵在了脸上,呵呵,温婉你昨晚一定是脑子被门夹过了对吗?! 又扯开一抹僵硬的笑容,“这个…情有可原的话,应该…应该不算的...吧?” 呵呵呵呵……阿婉是此刻的心情满满的都是想要戳死自己以谢罪。 皇上闻言点点头,似乎很赞同阿婉的说法,“爱嫔言之有理,喝醉了神志不清御前失仪倒是情有可原的。”听得阿婉的心都在滴血,皇上您真的认为嫔妾说的言之有理吗?怎么您说完以后嫔妾觉得下一句就是“赐白绫一条”呢? “既然爱嫔不算冒犯朕,那打算是钓了朕的爱鱼,挖了朕的林子,这叫什么?” 这就叫做秋后算账是吗?阿婉眨巴眨巴眼睛,羽睫如同小扇子一般将一捆一捆的秋波送到对面去,企图卖萌蒙混过关。奈何对面那人气定神闲的举了茶盏品茗,眼帘垂下,完全没有接收到这厢脉脉的情意。 “嫔妾有罪,皇上罚嫔妾吧。”还是那句话,守株待兔不如转守为攻,化被动为主动!阿婉一副壮士就义的表情,大义凛然得皇上都是一怔。 “嫔妾就不应该答应跟着皇上来踏青,没有来踏青就不会被皇上扔在这里,没有被皇上扔在这里就不会无趣,没有无趣就不会去钓鱼,没有钓鱼就不会想到要挖林子找酒喝,所以都是嫔妾的错,嫔妾就不应该让皇上宠成这个样子,这样就不会上房揭瓦无法无天为所欲为胡作非为任性妄为……” 一大串儿的成语是把皇上都绕得脑门疼,只是这话里话外的,好像这小东西都是在怪他吧? “得了得了,反正罪魁祸首就是朕,对吧?” 阿婉惶恐的摇摇脑袋,“这可不是嫔妾说的。”是您自己承认的哟! 皇上起身行至榻前,捏了阿婉的下颌,笑道,“朕倒要看看朕能把你这精怪的小东西宠成什么样儿?” 这就是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啦?阿婉高兴的蹦起来抱住皇上,却忘了此刻自己是红果着身子的,小脸一红,虽是滚了多次床单,但阿婉真的没有剽悍到可以在皇上面前赤/裸相对。 赶紧的又想把自己埋到被子里去,却是被皇 上拉住了,“你身上哪一点朕没看过,羞什么?” “您看过嫔妾嫔妾没看过您呀!羞一下还不行么!”阿婉是想也不想的顶了回去,先前的危机一摆脱,胆肥的阿婉又原地满血复活了。 “噢?朕的小婉儿是觉着吃亏呢?这个倒不必着急,不若现在看看?”皇上调侃的语气透着认真,说着还准备解腰带了,阿婉急忙拦住。 “嫔妾……嫔妾说笑的。” 皇上随即停了动作,“朕也是说笑的,白日宣/淫实在是要不得,你快换了衣服梳洗一番,朕带你去钓蓝墨去。” 阿婉听了那句白日宣/淫只想说,人家一点这个意思都没好吗!但听到了皇上要带她钓鱼去,随即猛点头,也不顾不得此时此果果的,抱了皇上就是猛亲。 “皇上最好了!” 皇上任她亲完,摸摸阿婉的脑袋随即就退出了屋子,只是行至门前时,皇上回头一本正经的问了阿婉一句话,这刀补得是让阿婉恨不得现在就消失, “哦,对了,小婉儿昨夜那句皇上财大器粗活儿好,是何意?” 作者有话要说: 停不下来有没有!!!! 糯米君是没有存稿的人!猛更了这章你们那开心吗!!! 啦啦啦反正糯米君是写的很开心啦~~~~ 如v以后写文越来越有压力了,怕你们看了不开心浪费你们钱钱~~~导致卡文越来越厉害 今天终于大爆发啦~~哎呀呀呀~~姑娘们啵啵哒~~~ ☆、第57章 公主 昭阳宫内是一贯的静宁平和,因着阿婉喜欢,惊鸿殿前的那株玉兰树是早早的被移到了昭阳宫前,这株玉兰适应能力倒是极强的,移了地方不到半月,便是花开满树。现下玉兰花的第一次花期将过,时不时的就有雪白的玉兰落到地面上。 这玉兰花儿香味儿浓郁持久,若是晒成了干花制成香包也是顶好的,是以这花瓣不多时就被宫女儿们捡去了,其实若论制干花,是半开的花儿或是新鲜的花苞是最好的,只是主子喜欢这玉兰花儿,宫女们自然不敢提前就将未开的花儿摘了去。 此时日光正好,阿婉瞧瞧外边儿,难得的起了心思想要出门逛逛去,便是领了青衫白鹭还有李福满,往御花园去了。 才踏入御花园,一鹅黄色宫装的女子正背对着阿婉跪着,除了两个陪着一块儿跪着的宫女,周遭是一人也没有。 阿婉虽不曾见过,但也知道这御花园向来是是非多发之地,不想自己今日运气如此之好,偏是让自己给碰着了。 绕到这女子身前,才看出这竟是张荣华,阿婉本是不欲多管闲事的,现在却是旧相识,若是不问传出去都显得自己不念旧情了,便开口问道,“张荣华跪在这儿干什么?” 虽是不打算参与到这些女人们斗争的事儿中去,但看着张荣华跪在这条铺了彩色小石子的小道上,可想而知是有多疼,且瞧她已经是脸色惨白,唇上亦是失了颜色,看来跪着的时间是不短了。 跪着的张荣华微微抬眼一瞧,便是立即垂下眼帘,“回婉贵嫔姐姐的话,嫔妾因冲撞了何贵嫔,被罚于此跪两个时辰。” 这倒是让阿婉一怔,万万没有想到罚了这张荣华的竟是何贵嫔。 这张荣华一向是与林贵嫔、左婕妤以及新晋的何贵嫔是一派的,虽说宫里女人之间的结盟本就不大牢靠,可有了靠山行事起来也是方便一些的,也不知起了何等严重之事,竟然何贵嫔用此种不留情面的方法与张荣华撕破脸。 更奇怪的是,林贵嫔与左婕妤竟也未曾出面,要知道她们三人结盟可是要比何贵嫔早了许多。 不过想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实在是费脑子,事不关己,阿婉并没有要多问的意思,只是瞧着张荣华一副马上就要晕过去的样子,开了口,“嗯,你跪在这儿挡了本嫔的路了,扰了本嫔游园的心情,赶紧回宫去抄了二十遍女戒,未抄完就不要出来瞎晃悠了,本嫔自会向贤妃娘娘禀报的。” 跪着的张荣华听了是吃惊得 微微长大了嘴,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俯首谢恩,“谢贵嫔娘娘恩典。”目光扫到了眼前立着的婉贵嫔裙摆下微微露出的绣鞋,鞋尖上分别镶嵌了一朵同样大小的珍珠串起来的珠花。 阿婉“嗯”了一声,转身领了宫人们就走了。 而张荣华在宫女的搀扶下起身后,盯着阿婉渐远背影,神色闪过一丝暗淡,身边伺候的宫女却小声抱怨道,“这婉贵嫔娘娘真是落井下石,咱们娘娘跪了这么长时间,还得被罚抄书!” 言语间皆是忿忿不平,张荣华却是冷眼扫了过去,那宫女一时噤声,不敢再言,“多嘴!主子的事竟容你拿来碎嘴了?自己掌嘴!” 说着,张荣华便是在另一宫女的搀扶下转身一瘸一拐的往自己的宫殿行去,留下那宫女跪在御花园中自罚。自己被婉贵嫔罚抄书,面儿上看是婉贵嫔落井下石踩了自己,可何尝不是伸手帮了她一把呢?只是婉贵嫔这动机倒是叫人猜不透。 转而张荣华想起自己瞧见的那双绣鞋,仅仅是绣鞋针线局便是如此用心,可想而知婉贵嫔得的圣宠真真是叫人望尘莫及的,现在的婉贵嫔,可再也不是秀女时同住一院,身份低微的五品小官的女儿了。 张荣华微微摇头,心里暗暗叹了一口长气。 而阿婉一行才刚刚行至亭子中休息,白鹭打点好了茶水糕点后,将垫子铺在石凳上让阿婉坐下休息,李福满立于一旁,而青衫则是轻轻与阿婉打着扇子,走了那么些路,对于阿婉来说算是小小锻炼了一番,倒不觉得如何辛苦。 白鹭轻捏阿婉的肩膀,颇有些不解的问,“主子何必为张荣华解围呢?” 旁人许是不清楚,但白鹭一向是个明事理的,这里边儿的道道轻易便看出来了,阿婉满意的点点头,捏了一颗果脯才道,“我何尝是为她解围了,你主子就那么闲得慌?” “那主子是?” “只不过是突然的有些居安思危罢了,你看你主子我现在是一时风头无两的,到时候不知哪里窜出来一个比我更得宠的要踩在我头上,怕是要跪在这御花园之中的就是我了。”阿婉突然冒出的这几句极是消极的话,白鹭一行人皆是想劝主子,可又不知从何说起。 世事瞬息万变,更何况这圣宠本就是难以把握、没有定数的事儿,既然主子能得宠,自然别人也能够,如何劝? 白鹭又道,“那张荣华毕竟是何贵嫔处罚的,您突然插手此事,怕是何贵嫔会心生不快。” 其实白鹭所说的这一点倒不在阿婉的考虑范围内,先前她就觉得何贵嫔不是好相与的,自从皇上那里得知何贵嫔是有意将孩子弄掉以求上位后,阿婉对着何贵嫔更是“刮目相看”了,此人心思极大,亦是个能忍的,怎会轻易针对自己? 阿婉摆摆手,不在意的道,“放心吧,何贵嫔不是那拎不清的人,现下你主子还是圣宠犹在,何贵嫔不会没脑子来找事儿的。” 白鹭听了也不再多言,只是递上了一盏热茶,而阿婉摆手推拒了,这天儿渐热起来,这时候喝热茶最是不舒坦的了,若是吃个冰镇的酸梅汤倒是极好的,酸酸甜甜好喝得很,遐想及此,阿婉抬眼看了看白鹭,心下暗道,算了吧,既是有白鹭在,这冰镇酸梅汤是喝不上了。 兀的阿婉又哀叹起自己这病弱的身子来,不过随即阿婉就摇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最近也不知怎的自己竟是多愁善感起来,这种心态要不得要不得! 捏起了桌上一块儿小兔形状的糕点正要往嘴里放时,亭子那边竟是传来一阵焦急的喊声,“公主,公主小心,您别往那里去,仔细被花刺扎到了。” 随着声音便是有一道粉色的小身影“哒哒哒”的迈着小步子跑过来了,只是到这亭子前时,停下了脚步歪头看了看亭子里的阿婉,似乎是在吃惊怎么有人在此,而阿婉也是盯着这小人儿细细瞧着的。 听那声音就知道眼前这个小家伙就是皇上现今唯一的子嗣,元宁公主。据说起名时为了留住这孩子,特意挑了个宁字,这元宁公主长相与皇上不大相似,倒是继承德妃姣好的容貌,现在虽才五岁多,也已经能看出是个小美人胚子。 只是这元宁公主毕竟是皇上唯一的子嗣,平日里德妃也是看得牢牢的,如珠如宝一般,妃嫔们自是难得一见,是以入宫大半年了的,阿婉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见到这位小公主。 “你是谁?盯着本公主看干嘛!”许是被阿婉看得有些不自在了,这元宁公主倒是先声夺人,脑袋摇了摇,头上那两朵珠花也是跟着晃了一晃,明媚的小脸看着实在是可爱得很。 阿婉见状倒是笑了,“我是昭阳宫的婉贵嫔,我瞧着你好看呀。”才说着,伺候元宁公主的宫人们忙是追了上来,那领头的嬷嬷见阿婉在此,倒也没忘了礼数,先是与阿婉行了礼,才快步去看着公主,生怕这小主子有个什么不舒坦的。 没想到那元宁公主倒是不管身边的宫人,大步流星的进了阿婉所在的亭子,坐了 下来,盯上了亭子里的石桌上阿婉带来的形状可爱小糕点看。 这是鸣素特地给阿婉捏的糕点,别无分处,而御膳房分出糕点多是形状规规矩矩的,且这糕点一个个儿的捏出来也费心思,即便是有小厨房的宫里都极少做,突然见着这样可爱的糕点,也难怪元宁公主喜欢了,只是这公主被德妃教养得是顶好的,即便是很喜欢这糕点,也只是盯着看罢了,并未有其他动作。 “公主可要尝尝?” 最是见不得小孩子眨巴眨巴眼睛盯着喜欢的东西而不得的模样了,既是可爱又是可怜的,阿婉便是笑着开口道。 元宁公主听了却是摇头,“母妃说了,不许我吃宫外的东西。”虽是这般说,但眼睛还是时不时的瞟几眼那桌上的点心。 阿婉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便是坐了下来,拿起一只兔子形状的点心递与元宁公主,“你尝尝,本嫔派人去告诉你母妃这点心是专门送给你的,就不算是吃宫外的东西了,可好?” 毕竟五岁的小孩子,即便是被教导得极好的,心底依旧保持着孩童该有的童真,且德妃也并未将公主往歪处上教,是以元宁公主虽是早熟却也并没有什么坏心思,闻言元宁公主便点点头,将要接过这点心时,那伺候的嬷嬷却出言道,“公主万不可忘了娘娘的吩咐。” 这话却是大不敬的了,阿婉冷眼扫过去,也不开口,一直立着不说话的李福满立即站了出来,跟在师傅李得闲身边多年,李福满自然也是学到了几分李得闲的本事,中气十足的喊道,“大胆!这位嬷嬷难道是要指控我家主子要谋害公主不成!” 这谋害皇嗣并非小罪名,指控妃嫔谋害皇嗣更不是一介宫人能够承担得起责任的,被李福满吼了这么一嗓子,那嬷嬷竟也是垂首称不敢,便不敢再开口说话了。 阿婉只是将糕点递给了元宁,柔声道,“快尝尝,这是红豆馅儿的,不知你喜不喜欢。”见元宁公主并未受影响,吃得津津有味的,阿婉才冷眼睨了那默默一眼,冷声道,“你倒是个忠心的,只是你要放心才是,就算是要谋害公主,本嫔也不会蠢到在大庭广众之下干这事儿,白白给人留了把柄。” 轻飘飘的的几句话说得那嬷嬷是冷汗涔涔,心下愈发觉得这得宠的婉贵嫔不是那么好招惹的。 留了公主一会儿,也尝了几样点心,小孩子还是比较好哄的,如此阿婉便算是与这元宁公主混熟了,笑与她道,“你出来这么久了,想必你母妃是正寻你呢,你还是 快快回去吧。”一瞧方才那情况,阿婉不想也知道是元宁公主自己跑出来的。 只是临分别前阿婉又叮嘱了元宁,“小孩子可不要吃太多甜的点心,牙齿是要吃坏了的。”瞧元宁点点头,阿婉又与方才伺候的嬷嬷说道,“回去后给你们小主子用青盐刷刷牙,省的牙疼。” 嬷嬷称是便赶紧带着元宁公主回宫了,而半道上元宁却是回首与阿婉笑着挥挥手,“婉贵嫔回见!”让阿婉心情一下子就治愈了,亦是收拾了一番,往昭阳宫去了。 *** 怡景宫内。 何贵嫔得知御花园内发生的事情,却并未动怒,只是细细扶着杯沿不说话,这样子倒是比动起怒来要可怕阴森得多。 “主子,这……”伺候的大宫女瞧主子这神色,便是开口问道。 而何贵嫔却是展颜一笑,说多娇媚就有多娇媚,“无妨。”反正只要张荣华在御花园里跪上一会儿,自己也就算与那一位表了态了,至于婉贵嫔中途插手,也无甚影响。 何贵嫔自认不是冲动的人,婉贵嫔现下是皇上心尖子上的人儿,没有万无一失的计策,谁会自寻死路去对付她? 这宫里沉沉浮浮的,最终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只要自己靠上了那一位,小心经营着,未必没有胜过婉贵嫔的一天。 阿婉回到昭阳宫里不多时,便是有怡景宫与永寿宫得脸的宫人们送来了厚礼,至于永寿宫说是德妃娘娘感谢婉贵嫔照看了元宁公主,这阿婉还算是能接受,可这这怡景宫的何贵嫔竟也送了礼来,说是之前身子不适,婉贵嫔中毒时竟未能前来看望,这算是赔礼了。 瞧那不是一般丰厚礼品,阿婉心里是越来越不敢小瞧何贵嫔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真是人人自危的一天糯米君毫无鸭梨的更了文你们相信吗? ☆、第58章 卷轴 皇上自别苑归来后,近几日皆是政务缠身,未踏足后宫,正忙着批折子时突然扶额叹了一声,自己竟是忘了这等重要的事情! 这一声感叹是让一旁立着随时准备听候吩咐的李得闲都吓了一跳,忙问道,“皇上,可是觉着身子不适?奴才这就去把太医唤来?” 这几日皇上又是恢复了之前不规律的饮食作息,时不时的就一阵头疼,李得闲生怕皇上是过于劳累而熬坏身子,但身为奴才的自己对这情况却又是没有法子,劝皇上也是听不进去的,是以这回皇上如此动作让李得闲如临大敌一般。 皇上摆摆手,表示不用,其实这回倒是李得闲误会了,齐衍之突然叹了一声,只不过是因为批折子间兀的就想到了自己在别苑时候,就想着回宫后定要给那小东西一份儿大礼的,只是一时间忙碌起来竟是忘了。 既然这会子想起来了,便是吩咐道,“李得闲,给朕拿了笔墨来。” 李得闲眼睛眨了眨,您这是突然的诗兴大发么? 虽是不解皇上为何突然就有了兴致要挥毫泼墨,但有着“尽职尽责忠心好奴才”殊荣的李得闲自然是速速的就去准备了。 昭阳宫。 初夏了,青衫黄鹂几个是忙着将阿婉的夏衫以及首饰配件从箱笼里整理出来,还要将冬日时候穿戴的毛皮披风、锦缎袄子什么的都规整好。 主子今年是又长了些个子,那些个夏衫若是能穿的就得送到浣衣局去,若是穿不了的还得放放线或是请了针线局重制,这可是项大工程,若是入了夏再来规整,就来不及了。 且夏天阿婉一向喜欢戴银饰玉饰,虽是平日里都有专人保管,但这时候还是要再保养一番,是以这时候昭阳宫里上上下下是忙活开了。 而她们那没心没肺的主子此时正于廊檐下忙着逗鸟儿呢,完全没注意宫里上下为她已经是忙翻了。 白鹭匆匆从厨房那儿端了一碗温热的汤药过来,木盘子上还有几个精美的小瓷瓶子以及一小碗酸梅子,“主子,您该回屋喝药了。” 阿婉放下逗鸟儿的木管子,很是配合的与白鹭回了殿中,这汤药是专门调养她身子的,小瓷瓶里的药丸子亦是如此,这些都是皇上吩咐了太医院给自己配置的,且每隔几日便有太医前来诊脉,若是没有效果还得换方子。 虽说自皇上让太医院专门给她开了方子之后,阿娘准备的方子阿婉就暂且不喝了,但这每日所喝的药却是一点都 没有减少。 皇上如此记挂自己的身子,阿婉自然是领情的,且那日见了元宁公主后,阿婉觉得可爱得紧,自己的分位也是足够了,倒是也想生个小包子自己养着,只是想要有健康的包子就得有健康的身子骨,是以这喝药什么的,阿婉是再配合不过了。 在殿中才刚坐下,便听得殿外李福满喜气的声音,“师傅您老人家怎么来了,主子正在殿内……” 听到这,阿婉便知道是李得闲到昭阳宫来了,吩咐白鹭出去将李得闲迎到这殿中来,不曾想这李得闲却不是自己来的,后边儿还跟了一串儿捧了大大小小盒子的小太监们,像是长了小尾巴似的。 不等阿婉开口,李得闲便是赶紧行了礼,又看到阿婉桌上摆着还未用的汤药,便是笑眯眯的赔礼,“奴才给婉贵嫔娘娘请安了,不知娘娘正在喝药,倒是奴才莽撞了。” 阿婉哪里会让李得闲这得脸的御前大总管给自己行礼,赶紧拦住了,“李大总管不必多礼,本嫔迟些喝药倒是无碍的,不知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李得闲知道这婉贵一向是个开门见山的主儿,倒也没有其他废话,直接将来意表明,“回娘娘的话,奴才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前来给娘娘送礼的。” 虽说李得闲替皇上来给阿婉宣旨送礼什么的不是第一次了,但哪一回不是有些个前兆的,比如过生辰或是年节什么的,这回这个突如其来的大馅饼砸得阿婉是有点儿不知所措,赶紧问了李得闲,“这个…皇上可是心情不佳了?” 李得闲虽是不解阿婉为何有此一问,却依旧笑着摇摇头,“娘娘多心了,这倒是没有的。” 如此阿婉便放下心来,虽说皇上平日里尽是惯着自己的,但毫无预兆的这么赏赐一番还真是让自己觉得渗得慌。 “这是皇上吩咐下来送给娘娘补身子的,还有这些个都是让娘娘把玩的。”说着李得闲又开始一点点介绍起这些礼品来,末了,还拿出一卷画轴,又细细说道,“这卷轴是皇上亲自写的,皇上还特地吩咐您一定要挂在殿中。” 听李得闲语气里颇有些感叹的意味,且还特地提了这是皇上亲自书写,想必这宫中的妃嫔们倒是少有皇上的墨宝,阿婉听了倒还是挺开心,只是将那画轴打开时,阿婉这笑却是有那么一点子勉强了。 只见上边那龙飞凤舞、遒劲有力的一行大字,写道,“一树梨花压海棠。” 呵呵呵呵,谁来告诉她为毛她的皇上这么小肚鸡 肠斤斤计较锱铢必较? 离别苑一游已经过去好几日了好么!您是一时想起又来提醒我么! 还要嫔妾挂在殿中!嫔妾谢皇上恩典好么! 许是瞧着阿婉看了画轴的脸色不大好,李得闲便问道,“娘娘可是觉着不喜欢?”这要是一会儿皇上问起来婉贵嫔喜不喜欢这副字自己该如何回答?李得闲可得打听清楚。 阿婉摇摇头,这都让她挂在殿中了,哪里还容她喜不喜欢,“若是皇上问起,你就告诉皇上说本嫔实在是喜欢得不得了。” 李得闲听婉贵嫔这咬牙切齿的语气怎么也跟“实在喜欢得不得了”沾不上边儿,但还是默默点了点头,随即告退回宫复命去了。 殿中的阿婉拿着卷轴,“李福满,快快把这卷轴挂在殿中。”昭阳宫里的宫人们自然不知道这画轴上的字是个什么含义,只道是主子又得了皇上的青眼,自己主子圣宠有加的做奴才的自然是高兴都来不及。 李福满更是兴致勃勃的拿过画轴,将它挂在了殿中最显眼的地方,“娘娘,挂这可行?” 阿婉点点头,反正除了她与皇上,别人也不知这话什么意思,挂着倒也无妨,说不准皇上见了还挺高兴呢?反正自己平日里少去看它就成! 这般想着,阿婉倒也没忘了用药一事,拿起那碗汤药就是一口闷的架势,一旁的白鹭都是怔住了,主子您是开心疯了么?喝个药如此豪迈是为哪般? 直至阿婉将空碗放到了桌上,白鹭才反应过来,赶忙递上了酸梅子,阿婉却是摆手,“那一碗温水来就好。” 不一会儿,阿婉又就着温水服用了些许药丸子,阿婉这吃药的速度可谓是前所未有,反常得很呀,白鹭倒是不管主子这回为何如此干脆利落,只要主子乖乖的把药喝完,其余的怎么都成。 收了个大荷包的李得闲本想立即回了正乾宫复命的,只是刚刚查出了正阳宫的院门心头突然涌起一事,又是折返回了殿中,与阿婉躬身道,“奴才有一事,还想与娘娘禀告一番。” “总管客气了,有话直说无妨。”今天见了这字画,阿婉自觉已经能够波澜不惊的直面辉煌中夹带着惨淡的人生了,是以李得闲不管爆出什么大事儿,阿婉觉着自己都能平常心面对了。 “这个…说起来还是奴才逾距了,近来皇上忙于国事,用膳休息皆是没有个定数的,便是旧疾复发也未曾宣了太医,奴才是劝也劝不动,还望娘娘能够去御书房走一 遭,今儿个皇上还未曾用膳呢。” 李得闲自是把情况原原本本的说出来了,若是别人他倒不敢说得如此详尽,但这位婉贵嫔,即便是皇上忙于国事都能抽出空闲来照看一番的女人,李得闲自然不会小看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听完李得闲的话,阿婉倒是顿生出了愧疚之感,一直以来都是皇上惯着她,准备生辰礼、带她去踏青什么的,而自己只是偶尔语言上关心皇上一番,实际的举动倒是极少的。 虽是皇上不喜妃嫔送汤送水,送去也是白送,但自己竟是从来都没有为皇上做过这些事,这妃嫔做的实在是有些不称职。 “多谢李总管告之本嫔,说来也是本嫔不是,竟也未曾特意去关心皇上一番,连这等大事都不知道,你回去就与皇上说,本嫔待会儿便直接去御书房与皇上谢恩。” 李得闲得了答复,自是赶紧回正乾宫复命去了。 正当阿婉于小厨房内忙着熬煮的汤水时,李福满却是前来禀告,“主子,扶风阁的景美人前来求见,就在宫外等着呢。” 闻言阿婉倒是没有放下手中的大木勺,“景美人?就是怀了身孕的那个?” “正是那位。” “不见。”阿婉答得很是干脆利落,这景美人算算日子也快生了的,没事跑到这昭阳宫瞎晃悠什么?让景美人进来,若是在昭阳宫里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阿婉是长了十张嘴都说不清楚,还不如直接拒绝。 便是落下个恃宠而骄的名声也比谋害皇嗣这罪名强多了,李福满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便是出去将景美人打发走了。 “主子,瞧着景美人倒是没有死心的意思,方才奴才说您正要出门见皇上,不得空,景美人神色还很是暗淡。”回来复命的李福满如是说道。 转了转紫砂锅里的汤料,阿婉又是舀起一小碗尝尝味道,点点头像是赞许自己的手艺未曾退步,才道,“不死心又如何,昭阳宫是这么好进来的?”记得上回自己碰到这景美人时,对着自己还是一副惊弓之鸟的表情,现在巴巴的找上门来求见,居心不良阿来者不善。 李福满闻言称是便不再多话。 带了力气大的青衫提上食盒,阿婉的轿撵就往正乾宫去了,这妃嫔送汤送水的虽说皇上不喜,但这也是要分人的不是? 婉贵嫔来这御书房倒不是头一回了,外头的宫人都不敢怎么拦着,更何况这回还是李大总管前来迎的,不过食盒里的东西 照规矩还是由小太监先尝了一番,确认无毒之后,才能带进了御书房里。 皇上得了李得闲的回话,早就知晓这小东西要来御书房谢恩来了,还想着见着那副字这小东西怕是要气鼓鼓的来耍赖来了,只是不曾想阿婉来了既没有生气耍赖也没有蹭吃蹭喝不说,竟是带了一大食盒子的菜品表示关心来的,这倒是让皇上颇为讶异。 是以皇上坐在偏殿的圆桌旁,瞧着阿婉亲手铺菜时,这震惊的劲儿还没缓过来呢。 即便是最大号的食盒,能装的菜品也不过是五道菜,皇上看着眼前的菜品,皆是些家常菜品罢了,如鱼香肉丝、蒜蓉青菜、红烧茄子等,看着倒也没有什么稀奇,竟是连摆盘都没有的。只是不等皇上动筷,阿婉便将一蛊清亮的汤水放到了皇上面前,语气颇有些骄傲的道,“听说皇上一天都没用膳了,您快尝尝,这是嫔妾亲手熬煮的呢。” 闻言齐衍之倒是眉头一挑,拿过银勺便是舀了一口,只是一尝起来,皇上这脸色就不大好了,这味道是颇有些难以下咽的感觉,爱嫔你是将整罐盐都倒进来了么? 偏着阿婉并不自觉,双眼晶亮的看着皇上,一脸期待的表情,“皇上觉着如何,嫔妾可是熬煮了好几个时辰的。” 听了这话皇上倒是不好再将真实感受表现出来,怕伤着这小东西的自尊心,难得勤快一回自己也不能打击她不是?生生将那咸的有些苦涩的汤水咽了下去,说出了句很是违心的话,“爱嫔的手艺还是……可以的。” 阿婉一脸惊喜的表情,又再接再厉道,“真的么?皇上还是第一个这样夸嫔妾的呢,这几道菜都是嫔妾亲手做的,皇上一定要尝尝才行!还有这蛊汤水时特地为皇上补身子的,皇上可一定要喝完噢!” 一时间,皇上觉得自己之前拒绝妃嫔们送汤水的举动是在正确不过的了,怎么就一时心软让这小东西送了呢?偏着方才自己还违心的夸赞了!真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正当皇上想着要用什么办法转移话题时,阿婉实在也看不下去皇上这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了,笑出声来,道,“皇上别太紧张了,嫔妾与您开玩笑呢。” 说着,阿婉倒了一杯温水让皇上漱漱口,又是重新从食盒里拿了一蛊汤水出来,与先前的一般无二,皇上表情极为纠结的尝了一口,不曾想竟是味道极好的,虽是不能与大厨相比,却也是不差的。皇上与周遭伺候的宫人们皆是松了一口。 齐衍之这才明白过来这小东西方才是在 为了那幅字而作弄他呢,佯装生气道,“居然敢戏弄朕,婉贵嫔你可知罪?” 阿婉什么时候被他的冷脸吓怕过?自然是巧笑盈兮的夹了一筷子菜到皇上面前的碟子里,“皇上恕罪,看着嫔妾为您下厨的份儿上,就饶了嫔妾这一回?再说了,嫔妾还没怪您让嫔妾把那幅字挂在殿中呢!” 皇上哈哈一笑,他就知道这小东西睚眦必报的,哪里是这么好打发的? 说起来自己也是饿了,将那些不起眼的菜品尝过后,发现这小东西的手艺竟也是不差的,只是听说她宫里来了个极为厉害的厨娘,该不会是代做的吧? 是以皇上便问,“这菜真是小婉儿做的?该不是哄朕的吧?” 皇上这怀疑的语气是让阿婉十分委屈的举起了手指,上边还有个被烫着起了的水泡,“嫔妾是难得勤快一回给皇上做菜,皇上不领情就罢了,还怀疑我,不许皇上您再吃了。”许久未曾下厨,阿婉一时手生便不慎被烫着了。 说着就要起身准备收拾碟子了,皇上瞧那水泡也是心疼得紧,便是拉着阿婉坐回来,“这些个让宫人们去做就行,何必亲自动手?” 阿婉却是极认真的道,“若是让宫人动手便不算是嫔妾自己给皇上做的菜了,怎么能体现嫔妾的心意呢?” “而且皇上近来忙于国事,用膳也不规律,嫔妾无能,竟也不知关心皇上,实在是嫔妾的不对,现在也只能亲自下厨给皇上做顿饭表示心意罢了,皇上还是要好好照顾自己为好,国事总是忙不完的,也不差吃顿饭的功夫不是?” “你好好顾着自己就是帮朕的忙了。”皇上笑言道,摸摸阿婉的脑袋,只是好端端的阿婉突然提这个,皇上又道,“是李得闲与你嚼舌根了?” “是呀,他还与我说皇上又头疼了,还不让太医瞧呢。”阿婉是一点也不害怕李得闲会被罚,皇上身边还需要他伺候呢,就算是罚也不过是些俸禄罢了,御前大总管的孝敬多得很,还会在乎这点子俸禄? “嫔妾最近瞧见了元宁公主呢,倒是粉粉嫩嫩的可爱得紧,嫔妾也想生一个!”说着,阿婉的话题突然转到了这。 这事儿皇上倒也听说过,瞧她兴奋的劲儿也只笑道,“你好好吃药养着,待你养好身子自然就有了。” “是呀,所以嫔妾近来喝药是一点都没有闹腾呢,皇上也应该如此才是,若是宝宝生下来像皇上这样皱着眉头头疼可就不妙了!” 瞧阿婉说 的是一脸认真的模样,皇上只笑道,“胡扯。” “嫔妾才没有胡扯,皇上就是不想让嫔妾生个健健康康的孩子!”这还赖到自己头上来了,皇上瞧她快哭了的表情只好顺着阿婉的话。 “是了是了,朕会瞧了太医的,好好用膳休息就是!” 得了皇上的保证,阿婉收了泪眼汪汪的模样,又是夹了好几筷子的菜,悉心伺候皇上用膳,而后才糯糯的与皇上撒娇道,“那嫔妾亲自下厨给您做了菜呢,能不能求您一件事儿?” 皇上吃着倒觉得这家常菜做得是挺好的,平日里瞧不出阿婉竟有这样的本事,便是点头,允了阿婉说出来。 “那副字嫔妾能不能收起来藏着,不挂在殿中了?” 阿婉是一脸期待的看着皇上,希望皇上能够允了这个请求,而皇上只是慢慢咀嚼着食物,直至吞咽下去后,才转头瞧了满脸希冀的阿婉一眼,勾唇一笑,轻声道。 “想得美。” 作者有话要说: 蛇精病的作者君写到阿婉与皇上就是停不下来!!!!根本停不下来!!!! 本来可以拆成两章发的但就是从哪里拆都觉得不好!!!! 活该作者君没有存稿阿!!!!写多少发多少真是作孽阿!!!! ☆、第59章 赏花 阿婉捧着手上精美的粉色洒金帖子,秀眉不可见的皱了皱,“赏花宴?” 一大早的贤妃便是派人送来了一张精致的帖子,上边的大意就是,天气好了,樱花开得也是极好的,本宫举办了个赏花宴,邀请各宫姐妹明日巳时于流樱阁赏花,各位赏脸一定要来呀。 端着帖子许久,阿婉也不知道这贤妃此番赏花宴是意欲何为?后宫里的女人每走一步都是百般算计的,好端端将这几十号女人聚在一块儿,若说贤妃没有一点子打算,就算打死贤妃阿婉都不会信的! “主子,您去是不去?”白鹭瞧主子将这帖子端详许久也没看出个什么花儿来,忍不住开口问道。 撇撇嘴,阿婉随手将这帖子扔在了秀榻上,起身向书房行去,“去,怎么不去。” 即便是再不想与这些个人打交道,不还是得出席么?否则贤妃那句“恭候各姐妹光临”是写着玩儿的?官大一级压死人呀。 也不知贤妃举办赏花宴前是不是去钦天监算过了,今个儿这天气真真是极好的,阳光暖和却不刺眼,微风徐徐却不显凌乱,便是阿婉这等懒人见着这天气都是忍不住想要出门逛逛呢。 秉承着能晚到绝不早到的精神,阿婉是正好踩着距离巳时还有半刻钟的时间,款步踏进了这流樱阁,众人的目光聚焦过来,阿婉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此时主办赏花宴的贤妃,以及其他二妃还未到,阿婉便径直往自己的位置行去。 这流樱阁虽不大,但那一树树的樱花开得却是顶好的,在这一树树樱花底下便是设了一张张错落开的桌子,依着位分而坐,在这樱花树底赏花,时不时的就有粉嫩的花瓣摇曳下来,贤妃这赏花宴的安排倒是极有趣味的。 众人皆瞧着一身樱粉色装扮的婉贵嫔,暗道这位是越来越有宠妃的做派,举手投足间虽柔媚却不显做作,时时刻刻透出被皇上无意间娇养出来的浑然天成的气质。 阿婉在闺中时参加劳什子赏花宴时就深深的知道,这赏花宴赏花宴,赏什么花倒是次要的,真正要赏的,是一朵朵美人花。 余光横扫在场的妃嫔一眼,珠光宝气有之,清淡素雅有之,细节之处皆是能看出来是下了一番功夫打扮的。 既是参加这样的宴会,阿婉自然也不会落了下风,一袭樱粉色霞锦绶藕丝缎裙,挽了个干净利落却又不失娇媚的惊鹄髻,与之周身服饰相配的首饰更是一样不落,是以阿婉这一身的粉色却是丝毫不比开得正盛的樱花逊 色。 阿婉径直行到了位置上,只是点头与几位同样分位的妃嫔们点头打了招呼后便坐下了,挂起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也不再多言,众妃嫔即便是有意无意想要刺探几句,瞧着阿婉一脸冷淡的表情却也不好再与阿婉说话。 未几,那怀了身孕的瑜嫔及景美人便是由宫人们搀扶着相继而来,阿婉心里暗暗感叹:贤妃娘娘的名号还真是好用,一个赏花宴竟是让怀了身孕的妃嫔们都出动了。 这二位还有几月就要生产,那华丽的衣裙已经是遮不住高高隆起肚子,妃嫔们眼神各异,却都是盯着她们的肚子不放。 那景美人阿婉却是不关心的,只是那位默默无闻、向来十分低调的瑜嫔倒是吸引了她的注意,这位怀了身孕便是老老实实在宫里养着胎,至今也未出什么事儿,可见是个晓事儿的。 瑜嫔样貌清秀,说起来也只是那双微挑的凤眼吸引人的注意,但阿婉就是从她身上察觉出有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许是瞧着阿婉正盯着她不放,因着身子不便,那瑜嫔只是含笑着与阿婉点点头,算是行礼了。 阿婉也只是弯起樱唇回了一笑,便是将注意力转到了面前的小几子上的茶点看,还未细瞧,外边传话太监便是高声唱和道,“贤妃娘娘、德妃娘娘、沈妃娘娘到!” 随着那太监长长的拖音,便瞧着三妃款步迈进了流樱阁,众人正要起身相迎时,只听走在前边的贤妃一贯清冷的声音,“只不过是场寻常的宴会罢了,众位妹妹们无需多礼,省得玩儿的不畅快,德妃妹妹、沈妃妹妹、本宫所言可是?” 德妃与沈妃皆是浅笑称是,三人便又是一齐向主位行去,贤妃虽是说了无须多礼,但众妃嫔还是等三妃在主位坐下后,才在位置上坐下。 不多时便是听到德妃语气约有些担忧的说道,“今儿个姐妹们倒是来得齐呢,只是瑜嫔妹妹与景美人现在身子重,参加这赏花宴累着可就不美了。”话里的意味是关心这二位孕妇的身子,实则却是有着责怪贤妃举办这赏花宴过于折腾了,竟是连身怀皇嗣的妃嫔都要邀请。 贤妃却是面不改色,依然浅笑着,“德妃妹妹所言甚是,本宫也不过想着这宫里难得热闹热闹,虽是两位妹妹须得静心养胎,若是不给两位妹妹发帖子,可不就显得本宫厚此薄彼了?” 说完不管德妃如何反应,便是转头与瑜嫔及景美人笑着安抚到,“两位妹妹今儿个就当是松散松散心情罢,难得咱们姐妹们齐聚一处儿不是?若 是有什么不舒坦的地方尽管与本宫提出来,既然今儿个是本宫做东,自然是会好生照料你们的。” 说着还吩咐了宫女们拿了些软垫靠垫,特意给这二位有孕的妃嫔将座椅布置得舒坦一些。 贤妃既然是举办了这赏花宴,且还敢邀请了有孕的妃嫔而来,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万万不会再出现上回那样的纰漏。 闻言瑜嫔与景美人便是起身与贤妃道谢,这两位的表情看起来是一个赛一个的羞涩内敛,是以位分较高的瑜嫔便道,“多谢贤妃娘娘记挂,嫔妾与景妹妹久居宫内养胎也不免烦闷,难得得了贤妃娘娘的帖子,若是不前来参加,岂不是辜负了娘娘的一番美意。” 德妃听了这话脸色便不是太好,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而贤妃却极是满意的与瑜嫔点点头,“瑜妹妹这话倒是客气了,现在皇后娘娘还在礼佛,本宫暂管着宫务,理应是由本宫照料你们的,若是本宫没有照料好你们,不说皇上与皇后娘娘不答应,就是本宫都难免自责的。” 这话里却是带了一丝警告的意味,谁要是今儿个在这赏花宴上对着二位动了手脚,莫说她贤妃饶不了这人,这背后还有皇上呢,若是皇上得知了,这人也是绝没有好下场的。 这几位你来我往的自然是没有其他妃嫔什么事儿,阿婉也只是盯着桌案上飘落下来的粉色花瓣瞧着,极是专心。 贤妃才说完这话,又是一位有了身孕的林贵嫔便是在左婕妤的陪伴下缓步踏入了流樱阁,林贵嫔的肚子是比先前二位更大一些,只是这位自上回险先小产后,是安安静静的在宫里养了许久,现在见着她倒是比先前丰腴了许多。 一来便是先与几位赔罪说是身子不便来迟了,还是那副说话就能招了一堆白眼儿的样儿,只是因着她肚子里的那个,三妃自然不会怪罪于她。 显然贤妃见着这位亦是有些讶异,她这帖子送过去不过是聊表心意罢了,并没有真的想到林贵嫔是真的能来,毕竟林贵嫔还在静养中。不过既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林贵嫔既是来了贤妃倒也觉着无碍,同样是有孕在身,便是依着之前的布置让宫女们将林贵嫔的位置布置得舒舒服服的。 “德妃妹妹方才说的真是没错,这会儿咱们姐妹们倒真是来得齐了。”安顿好林贵嫔,这赏花宴便是拉开序幕,率先发言的自然是贤妃,也不知贤妃是不是汲取了上一回吃亏的经验,亦或是管着宫务真当是又历练了一番,其清高的本质未变,但 现在说话处事起来却是比之前平易近人多了。 “今儿个本宫举办这赏花宴,不过是瞧着天儿好,找个由头与姐妹们聚聚罢了,大家伙儿无需拘束,好好玩儿就是了。” 阿婉却未听这话,只是冷眼看了看那几位孕妇,怀了身孕都将近要生产了,不老老实实待宫里呆着准备待产,参加什么劳什子赏花宴?就冲这做派,不出事儿都对不起她们这举动!同时也愈发弄不懂贤妃这赏花宴的目的。 若是想要弄掉这几位妃嫔肚子里的那块肉,也不必如此明晃晃大张旗鼓的吧? 贤妃此话一出,手下的得力干将叶贵嫔便是言笑晏晏的,“娘娘说的是,只是这单单赏花却是没有甚么趣味,不若咱们做个诗词游戏什么的,也好玩儿些。” 便是有妃嫔附和,还提出了要个彩头什么的,给贤妃捧足了场子。 “如此也好,那本宫就出个紫玉镂金簪子罢,德妃妹妹瞧呢?”说着贤妃便是从头上拔了一根做工精美的簪子放到宫女端着的小木盘上,转而笑问德妃。 德妃自然是不甘示弱,亦是从手上褪下个镯子,“妹妹我也没什么好玩意儿,只是这镯子是皇上赏赐下来的,虽不如贤妃姐姐的簪子贵重但好歹有个意思在,便是拿来当个彩头好了。” 这二位是针锋相对,一旁的沈妃亦是觉察到了,但也只是装傻充愣,“二位姐姐拿了这些个贵重的东西,倒叫妹妹显得寒酸了。”说着亦是从发髻上拔了个精巧的簪子当做彩头,放在盘子中。 贤妃便是冲着众妃嫔微微一笑,“现在彩头也有了,不若妹妹们就以花为题,作个诗罢,不论好不好的,总归是寻个趣儿,若是作不出来,便是自罚三杯好了。” 既是贤妃如此说了,底下自然是有妃嫔附和着以免冷场的,这一圈儿轮流下来,妃嫔们作诗的水平倒是各有高低,但最起码的合仄押韵都是做到了的。 只是轮到阿婉这里时却是冒出来不和谐的声音,“姐妹们的诗都是做得极好的,只是嫔妾肚子里也没半点儿墨水,做不出什么好诗来,便是直接认罚好了,免得耽误姐妹们的时间不是?” 说着正想倒酒的时候,那林贵嫔却是歪在座椅上,却是不怀好意的与阿婉笑道,“婉妹妹莫不是不给咱们姐妹面子?贤妃娘娘都说了,不论好坏都是不拘的,不过是玩乐罢了,何必当真,难不成婉妹妹还输不起不成?” 阿婉明眸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用林贵嫔的话将她 堵了回去,“不过是玩乐罢了,林姐姐又何必当真?” 说着阿婉也白鹭不赞同的眼神,极为迅速的将三杯清酒喝下,莞尔一笑,“倒是让各位姐妹见笑了。” 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却是暗暗后悔,这酒怎的这么难喝,早知道就不来这劳什子赏花宴了,忒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感冒了!!!!!! 跑完八百米直接感冒这样真的好吗!!!! 更新晚了求原谅啵啵哒!!!!作者君躺床上了!!!!晚安姑娘们早点睡觉!!!! ☆、第60章 赏人 听着阿婉这话,上首的贤妃笑看阿婉,“婉妹妹倒是真性情呢,认罚倒是爽快利落的。” 阿婉也毫不退缩的直视贤妃,“贤妃姐姐夸奖。”其实倒不是阿婉不给贤妃面子,只是这作词作赋阿婉真是没有这个天赋,也不愿就着前世的记忆盗用名家名作,这盗用一回就必然有第二第三回的,后患无穷。再说了自己也不缺个才女的名声,是以这聚会间若是有个什么作诗作词的,阿婉一向都是不参与的,现在入了宫仍旧如此。 贤妃却只当阿婉是仍旧记着上回克扣份例之事,不愿给自己面子罢了,也不与阿婉多说,便是轮着继续下一人了。 不多时,便是见着一位鹅黄色宫装的女子站起,柔声道,“婢妾诗词不精,也不胜酒力,贤妃娘娘不若允了婢妾弹奏一曲,便当是为姐妹们助兴了,这样免了婢妾的罚酒可好?” 这声音似水如歌,听着倒是让人极为舒坦,得了贤妃的准许,那鹅黄色宫装的妃嫔便是抱着琵琶缓步行至林子中央,行动间便可瞧见这人窈窕秀弱。 从阿婉这角度看过去,只见得那女子楚楚动人的面庞,这宫里什么时候出了这样娇弱可人到自己都要自愧不如的一位,而自己竟是不知?抬眼看了青衫,青衫立即接收到阿婉的意思,自知主子属于半脸盲型,且养病久未出宫门,更是对于不常见的妃嫔记得不清。 “主子,这位是陶然阁的柔小仪。”说着青衫又是加了一句,“这陶然阁是在建章宫后侧不远。” 柔小仪这人阿婉倒是知道的,得了“柔”这个称号据说是因着性子温柔善解人意,只是先前见着她时并没有这般娇弱可人,现在看着却是弱态生娇,惹人生怜的,如此这般作态,怎么她也是大病一场了么? 不论阿婉是如何想的,那柔小仪弹奏琵琶的乐声便是传入耳中,时而舒缓如细雨绵绵,时而激烈犹如金戈铁马,顿挫抑扬步步引人入胜。 一曲毕后,余音绕梁,众人皆是沉浸在这乐曲的意境中,兀的一声叫好,皇帝齐衍之拍着手进来了,众妃嫔随即回过身来,立即起身与皇上行礼请安。 那柔小仪更是羞红了脸颊,抱着琵琶行礼时更是袅娜,对着皇上时颇有股“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韵味。 皇上一句“起吧”便是打发了众人,又是对着柔小仪虚扶了一把,笑道,“几日不见,柔小仪这琵琶弹奏得是越发精进了。” 那柔小仪却是愈发的娇羞,微微颔首抿嘴一笑,“皇上 谬赞了,婢妾也只有这点子微末技艺能拿的出手了。” 而瞧着皇上又是颇为不赞同的摇摇头,“柔小仪这般说是过于谦虚了。”闻言柔小仪是心花怒放,面儿上却是更显羞赧。 瞧着柔小仪得了皇上金口玉言的一番夸赞,众人莫不是暗道这柔小仪未免运气太好,偏着她正献艺时,皇上就来了。 阿婉瞧着这情况,盈盈一笑,心中却是一片了然,今日这赏花宴的目的算是看清楚了,看来这赏花宴赏的真不是这满园的樱花,而是那朵现在在皇上面前娇羞无比、惹人怜惜的美人花呢。贤妃如此安排,看来是想要扶这柔小仪上位了? 不过此番算计得倒真是极为巧妙的,即让柔小仪得了皇上的青眼却又不显得刻意。到底不愧是贤妃。 不过下一刻,皇上柔声与这柔小仪道,“既然柔小仪弹奏得这般好,那就继续弹着吧,朕也好饱一饱耳福。”此话一出,周遭的妃嫔的议论声四起,窃窃私语好不热闹。 阿婉也是略略睁大眼睛,怎么这般不按剧情发展,不应该是皇上怜惜美人今晚宠幸明日晋位么?怎么皇上是将这娇柔的美人当做乐师伶人使唤了么?若是这宴会需要伴乐的话,召了宫里的乐师们过来就是,何必非要着柔小仪继续弹奏?这一场弹奏下来,怕是这手都是要好几日不能活动了吧? 青衫此时却是低头在阿婉耳边附了几句话,“主子,这柔小仪一举一动的做派怎么这般像您呢?就是没您这般自然。” 阿婉一听也是细细看着这柔小仪,见她行动间有股刻意的弱柳扶风一般的娇媚,说话尾音上扬,不时的有些小动作,自己平日里是这样的? “你主子我哪里这么做作!” 阿婉如是与青衫悄声道,青衫点点头,您肯定是不做作,但是您能作阿主子! 上首的贤妃此时亦是站起来为柔小仪说话,“皇上,咱们正在轮着作诗呢,柔妹妹不过是出来献个艺为姐妹们助助兴罢了,哪里能让柔妹妹一直弹奏呢?若是柔妹妹手弹坏了,皇上难道不心疼?” 皇上玩味的笑了笑,语气里带着一点遗憾,“倒也是,如此便是可惜了,难得柔小仪这一手好技艺,宫里的乐师都是难以企及。”皇上这话里却是拿了下等的乐师与柔小仪做了比较,说着那柔小仪便是双眼含泪,盈盈弱弱的看了皇上一眼,抱着琵琶退回位置上。 皇上却是一副丝毫没有察觉美人垂泪的模样,缓步踏上了主位坐下后,笑 与贤妃道,“今日听闻爱妃举办赏花宴,朕便过来瞧瞧,看来是没有白来一趟。” 贤妃浅笑,“皇上平日里忙于政事,便是咱们姐妹们多才多艺的,也没有机会呈于皇上面前呢。” 齐衍之只是待宫女将面前的酒杯满上后,拿起酒杯晃了晃,“爱妃这是在怪朕不常去看你们了?” 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意味来,只是贤妃一对上皇上那双一切了然的眸子,笑容便是牵强起来,“皇上说笑了,臣妾哪里敢怪皇上,自然是国事重要了。” 一口将杯里的清酒饮下,皇上赞许的看了贤妃一眼,“还是爱妃明事理。” 正说着话儿,皇上又是瞥见了那三位肚子高高隆起的孕妇,微微蹙眉道,“几位爱嫔也在这?” 许是听出皇上语气里带了些不悦的意味,不等贤妃几位答话,德妃便道,“臣妾方才也是忧心得很呢,几位妹妹现在身子重了,便该好生养着才是。”这等好机会德妃怎么会放过,立即是不轻不重的给贤妃上了个眼药。 贤妃却是从善如流,“德妃妹妹说得极是,只是姐妹们难得一聚,几位妹妹过来热闹热闹也是好的,省得呆在宫中闷坏了不是?” 德妃冷哼一声,直接踩住贤妃的痛脚,“贤妃姐姐怕是没有经验,当年妹妹怀着元宁的时候,可不就是每日呆在宫中精心养胎,到底是皇上的子嗣重要不是?” 虽是被德妃如此抢白,但贤妃面上的笑意依旧,丝毫没有破功,“妹妹大可放心,既然本宫将妹妹们请到了这儿,自然会将妹妹们照顾周全。” 两人唇枪舌战、你来我往的好不热闹,皇上却是冷眼瞧着,面上的表情也是似笑非笑,最后才说了一句,“好了,两位爱妃都言之有理。” 一旁的沈妃少有说话的机会,这时才开了口,“两位姐姐再聊下去,今个咱们的彩头就送不出去了,方才姐妹们还未把诗作完呢。” “说的也是,咱们便不误了姐妹们的诗兴了。”说着,贤妃又与皇上道,“咱们姐妹正在比赛作诗呢,皇上不若给姐妹们评判评判?” 听贤妃如是说,皇上便是点点头,愈发觉着这赏花宴无趣了。 很快这作诗又是继续在妃嫔之间轮着,而皇上此时却是懒得再听她们叽叽呱呱的说话,一眼就扫到了下边儿一身粉色宫装的小人儿,只见她百无聊赖的撑着下颌,也不知在想什么想得出神,再细瞧些,便是看见小东西未曾佩戴耳环,一 向白嫩的耳垂此刻泛起了淡淡的酒红。 这小东西好像只有床第间被自己逗得不行了才会如此,这白日见着还是头一回,转念,齐衍之又暗叹自己什么时候眼神竟是如此好了,竟是连那小东西泛红的耳垂都是看得清清楚楚。 虽是想要转移注意力,但皇上时不时的还是会将视线瞟向阿婉那里,而阿婉心里早就是不耐烦了,只是维持着托着下颌的动作,愣愣出神,根本没有注意到皇上盯着自己。 因着皇上的加入,妃嫔们较之前的情绪是更加高涨,难得有这个机会,众妃嫔摩拳擦掌恨不得在皇上面前好生表现一番,就算是在皇上跟儿前留下些印象也是好的。 几位低位分的妃嫔作过诗后,皇上瞧着那一动不动的小人儿才开了口,“怎的不见婉贵嫔参与?” 阿婉回过神来还未答话,贤妃便是笑意盈盈,“婉妹妹可是说做不出诗来,第一个认罚的呢。” 皇上闻言倒是饶有兴致的,颇为坏心眼的点了阿婉的名号,“婉贵嫔的诗朕可是听过的,虽是只有一句,但韵味却是极好的。” 阿婉眨巴眨巴眼睛,望着上首正看着自己笑的颇为,怎么说呢,笑的那是越看越yin荡的表情,皇上这是在闹哪样? 贤妃却是接过了话茬与皇上说了句,“看来是婉妹妹不肯赏脸呢,只在皇上面前展现才艺,都不愿与咱们姐妹分享分享。”这话说得极有水平,顿时就给阿婉招了一堆白眼。 不过温婉这人,脸皮已经是在皇上面前锻炼得百毒不侵了,顿时只是仰了小脸,站起身笑靥嫣然的与上首的几位行了礼,“贤妃娘娘这可冤枉嫔妾了,嫔妾那点子话哪里算是诗呢,嫔妾瞧见这花呀朵呀的,只想着怎么酿了酒好喝罢了,没得说出来惹了姐妹们笑话。” 皇上一听到是颇为赞同的点头,“这倒是,你这小酒鬼的诗也只有朕能知其意了。” 一时间二人之间流转着一股说不清楚的情愫,旁人是怎么也插不进去的感觉。 贤妃一时间也只能掩唇笑,“婉妹妹倒是有趣得紧,难怪惹了皇上惦记呢。” 今儿贤妃说话却是明里暗里的给阿婉招仇恨,可皇上却是颇为赞同的点点头,“可不就是,她呀,孩子气得很,又是最能闹腾的,可不就得惦记着,若是不惦记着,她就敢给你上房揭瓦了。” 偏着德妃又添了一句,“婉妹妹可不就是招人惦记得很,就元宁见了一回,嘴里都是时不时念 叨着婉贵嫔呢。” “德妃姐姐这般夸赞嫔妾,嫔妾可着实不好意思呢。”阿婉也知道德妃这话不过是为了膈应贤妃才说的,谁当真谁傻。 说着又是似嗔似怨的与皇上说道,“皇上这么毫不留情的在姐妹们面前揭嫔妾的短,可是太坏了。” 皇上闻言却是哈哈大笑起来,毫不掩饰的在众人面前表现出对于阿婉的喜爱。 现在众妃嫔可是瞧清楚这婉贵嫔是如何得宠的了,就算是没大没小的与皇上说话竟也是博得皇上眉开眼笑的。 此时一道柔柔的声音却是响起,“姐妹们能入选进宫伺候皇上的,想必都是多才多艺的,便是婉姐姐不擅诗词,别的才艺便不会了?竟也不肯让姐妹们开开眼。” 闻声寻去,阿婉便是瞧见那柔小仪冲着自己软软一笑,举止神态间模仿着自己是让阿婉怎么看怎么别扭,这献艺不成,现在换方式想要踩着她上位了? 对于这些个不怀好意直接上门挑衅的,阿婉一向不客气,傲娇的仰了脑袋,也不看柔小仪,只与皇上千娇百媚的笑说,“嫔妾的才艺,皇上知道就行了,若是说出来,被旁人学去,画虎不成反类犬,污了皇上的眼睛可怎么好?” 谁也没料到阿婉说话是如此直接,可皇上是习惯了这小人儿这般举止做派的,用了颇为宠溺的口吻与阿婉说着,“就你闹腾,你那点子小聪明就只够在朕面前折腾的。” 贤妃此番举办赏花宴,敢邀了怀有身孕的妃嫔前来,除了想向皇上表明自己的管理宫务能力以外,便是想借了此次机会让柔小仪入了皇上的眼,没成想反倒是让婉贵嫔在众人面前大大方方的秀了一回宠爱,这一时间贤妃便是咬紧了牙关。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嗷!!! ☆、第61章 不养 一夜餍足,时至早朝,皇上终是从床榻上起身,小心着将怀里还未醒的娇人儿安置好,偏着这个沉浸在梦中的小东西似是觉着少了些什么,蹭蹭软枕不自觉的低吟一声。 这无意识的一声低吟,是让皇上回过头来,又瞧见了阿婉露在锦被外白皙细嫩的肩,同样白嫩的脖颈上还有自己留下点点红印,一时间自诩是正人君子、坐怀不乱的齐衍之兀的就起了反应,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自己旖旎的念头,伸手拉起锦被将这小东西包裹好。 “李得闲,更衣。” 齐衍之因受着□□之扰,此时的声音是比往常更为低沉而又带着些沙哑。 伺候的宫人默默上前为皇上穿戴朝服,皇上张开双臂立于殿中,如同一座大冰山时刻散发着寒气,吓得宫人们是大气不敢出,却不知此时皇上是在暗恼,这小东西对他的影响怎么如此之大?齐衍之不可否认的是,那一刻自己若不是自制力足够,便是要芙蓉暖帐,今日君王不早朝了。 已是穿戴整齐的皇上瞧着床榻上依旧睡得香沉的阿婉,不由的手痒,上前坐在床榻边捏捏她小巧挺翘的鼻子,见这小东西秀气的皱皱眉,蹭蹭脑袋就是不肯睁开眼睛,一时玩儿上了瘾。 一直等候的李得闲瞧瞧外边的天色,又看看此时玩儿得正是开心的皇上,硬着头皮出了声,“皇上,时辰不早了,龙撵还在外等着呢。” 皇上正玩儿的不亦乐乎的大手一怔,怎么又被这小东西蛊惑了,随即站起身来,背着手大步朝殿外行去,瞧着是颇有些气恼的意味? 李得闲一时间也琢磨不过来皇上的心理活动,只能是急急跟上。 *** 还沉浸在梦中的阿婉自是不知道这事儿的,因着不用请安,阿婉是直到了辰时三刻才被白鹭叫醒。 因着昨夜皇上所求无度,恩……直白一点就是怎么也停不下来!阿婉即便是起了身,坐在梳妆台前任青衫白鹭梳头上妆时,依旧是觉着身子乏软无力。 黄鹂捧着衣物过来时,瞧瞧自家半梦半醒间的主子,却是迟疑的问了白鹭,“白鹭姐姐,是不是换一件儿衣衫较好?” 白鹭闻言拿起那粉紫色的衣衫一瞧,再看看主子,点点头,“换件儿领子高一些的来。” 虽是迷迷糊糊的,但阿婉听到白鹭要给她穿高领子的衣衫时便是清醒了些,这天儿渐热起来,白鹭又是不许在殿内多搁些冰盆子降温的,穿高领的衣衫岂不是闷得慌 ? “就这件儿,不穿高领子的,太闷了。” 听主子这话,白鹭是叹了口气,她们几个都是云英未嫁的大姑娘家,这事儿本就不好说,现在…白鹭吸了口气,顿了顿,“主子,您瞧瞧您的脖子吧。” 说着青衫便将举着镜子到了阿婉面前,迷迷糊糊的阿婉这下子算是完全清醒过来了,虽是镜子没有前世的玻璃镜清晰,但是现在上面无比清晰映出来的自己脖子上突然长了好几只草莓这是怎么回事?! “这这这……为什么会有这个!!!”阿婉一脸的惊恐状指着脖子问,似是很不能接受脖子上的吻痕,更不能接受的是自己现在才反应过来! 黄鹂与青衫是默默无语,只有白鹭一脸认真的看着阿婉,“这个,您只能问皇上了。” 脖子上长了草莓的阿婉,实在是怕热得很,最终还是没有穿高领子的衣衫,阿婉私心里是打算今日绝不踏出殿门外,她可没有让别人欣赏自己的草莓的癖好,也暗暗决定皇上来时非得好好闹腾他一番。 拿了本杂书歪在秀榻上,一旁还放着鸣素给做的甜汤,糕点果品是一应俱全,青衫又是立于秀榻旁打着扇子,阿婉觉着这样呆在殿中的日子实在是再美好不过了。 只可惜这自觉闲暇美好的时光维持没多久,李福满就带来了个让人心情不大爽快的消息,“主子,景美人在宫外求见。” “不见,你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将她打发了去。”阿婉是毫不留情的拒绝,一点也不想跟这随时可能出事的孕妇扯上半文钱的关系。 李福满却是没有立即领命下去,颇为为难的与阿婉说道,“主子,这景美人说若是主子不见她,她便跪在这昭阳宫前等到主子见她为止。” 阿婉听到这话随即起身,把手中的书册一扔,“什么?她还敢威胁我?!”阿婉都要被气笑了,这景美人三番两次的非要贴上昭阳宫来到底是意欲何为?这会子都不惜用上威胁的手段了。 听一向是好脾气的主子这回都怒了,李福满是面带愧色,“主子,是奴才无能。”说着马上就要跪下了。 阿婉立即拦住了,收拾收拾情绪,道,“与你无关,无需如此,去将这景美人请进来吧,我倒要瞧瞧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对了,你们警醒着点儿,她一会儿要是耍什么幺蛾子你赶紧去太医院将太医请来。” 正当阿婉雄赳赳气昂昂的准备要去前殿会会这景美人之时,白鹭却是将一脸斗志昂扬 的主子拦住了,“主子,您不若将脖子上的痕迹先遮一遮如何?” *** 景美人被引入了昭阳宫内的主殿中,一路上所遇的宫人虽是面上恭敬,眼底莫不是透出了一丝警惕,景美人苦笑一声,心里对这情况却是有所准备,若是她是婉贵嫔,自己这般不请自来,还出言威胁,怕是要提防的更为厉害罢。 景美人坐下打量了一番这昭阳宫,处处精致典雅,摆设多是些名贵之物,不愧是宫里现在最得宠的妃嫔。不多时,便是瞧见一道粉紫色的身影款步而来,周身并无多余的首饰,只是在发髻间一柄做工精致的玉梳将此人点缀得更为娇媚。 一进殿内,便是看到景美人起身欲与自己行礼,阿婉随即一摆手,“景美人咱们还是开门见山的好,这虚礼也就免了罢。” 听这到话,景美人略略垂首便坐下了,而阿婉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行至主位上坐下,带白鹭奉上了一杯香茗,才缓缓开口,“本嫔这昭阳宫简陋,便是不给景美人上茶了,省得出了什么事儿本嫔也不好交代。景美人不惜下跪要挟也要见本嫔,可是有何要事?” 婉贵嫔对自己的口气并不好,景美人也知道,自己现在见着了婉贵嫔完全是因着自己下跪要挟的缘故,若不是婉贵嫔还顾忌着她肚子里的孩儿,怕是自己跪上几日都见不着这位。 “婢妾此番前来,是有一事要求求婉贵嫔娘娘的。” 景美人一抬头,立即是双目含泪,楚楚可怜,只可惜阿婉并非男子,只是端着茶盏,弯弯唇角,语气有些讽刺“本嫔可不知道有什么能帮得上景美人的。” 若不是这景美人要挟,自己与她是绝对没有来往的,一来就要自己帮忙,未免也将她看得太重要了些。 “还请婉贵嫔救婢妾一命!”说着这景美人就突然的要跪下,只不过青衫的反应快,手劲儿也大,一把就将景美人拦住了。 阿婉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往桌上一搁,茶杯里的茶水已经洒了出来,“景美人现在还要要挟本嫔么?晾着本嫔有所顾忌,就不敢将你架出昭阳宫?”尾音上扬,语气里的不悦是满溢了出来。 见婉贵嫔这般态度,景美人本就是个胆子小的,一时间便是泪如雨下,“婢妾实在是走投无路了,现在只能来求求娘娘您了。” 瞧这景美人挺着个大肚子还哭的凄惨的模样,阿婉略有些不耐烦,冷哼一声,“景美人哪里有一点求本嫔的样子?动不动就下跪,别人 不知道还当本嫔难为你呢!再者说,你进来到现在为止什么事儿都不曾说,本嫔如何救你?” 虽不知道这景美人是不是也是个陷阱,但阿婉是绝不打算让景美人在这昭阳宫里再这般哭下去了。 得了阿婉这话,景美人也是将眼泪收了一收,将所求之事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来,原是这景美人同阿婉一般,是个五品小官儿的女儿,只是父亲被外放,并未在京中就职。 是以这景美人一入宫便是依附到了皇后一派,而怀了身孕之后,皇后更是体贴照料,无微不至,这却是让景美人愈发的不安心,花了大价钱才从坤宁宫的宫人那里得知,皇后娘娘是打算去母留子,将景美人的孩子记在皇后名下。 这会子非要见阿婉,就是想求阿婉救一救自己,产期将近,景美人还说自己实在是恐慌,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要见阿婉的。 阿婉听完却是挑了挑眉,“你如何能确定本嫔救得了你?” 或者说,凭什么救呢?自己与这景美人非亲非故的,平白的要为她去与皇后一派杠上做什么,且皇后还有胞妹朱常在在宫里,虽是一时惹了皇上不快难见天颜吧,但难保皇后从坤宁宫出来没有新的动作,就算是皇后生不出来,自己妹妹的孩子难道不比景美人的更亲? 景美人抬眼瞧着阿婉脖子上便是遮盖了也未掩住的红印,眼神闪过一丝暗淡,皇上昨夜便是在昭阳宫度过的,这痕迹如何而来的是再明显不过了,到底是得宠的妃嫔,自己是不能比肩的。 心底说不羡慕嫉妒婉贵嫔得宠是不可能的,但景美人到底是胆子小,且自己那点子小心思哪里敢与眼前这位道出呢,只缓缓道,“娘娘现在是最得宠的,只消在皇上面前提个几句的,便是能救了婢妾一命。” 阿婉笑着摇摇头,真不知道景美人是天真还是真的傻,皇后若是真想要了景美人的孩子,哪里有景美人置喙的余地,且空口白牙的,皇上又怎么会相信?再说了这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都还不知道呢,皇后这就开始准备了? 依着皇后的对坤宁宫的管理,阿婉可不认为这等重要的消息会这么轻易的就让景美人得知了。 “本嫔觉着,景美人还是好生养着为好,莫胡思乱想了,本嫔点到即止,景美人回吧。”自觉与景美人的脑回路不在同一个层面上,再多说也无益,阿婉便是起身,让李福满将景美人送出殿外。 “婉贵嫔娘娘,婢妾愿将孩子交予您抚养。”景美人觉着阿婉不愿 帮忙是觉得对自己没有益处,脱口而出的这话是让阿婉都怔住了,而下一句更是让阿婉嗤笑,“婢妾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皇后娘娘让太医看过了。” 抚养一个男孩儿对于妃嫔来说是好处极大的,且还是皇上子嗣不丰之时,有皇子在自然是更能博得皇上的注意,对于婉贵嫔这样子嗣艰难的妃嫔来说诱惑实在是很大,景美人这般想着。 可阿婉听完,背对着景美人却是一脸正色,“景美人这就错了,若是要养个孩子,本嫔自然会自己生。” “可……娘娘您不是……” 阿婉自然知道她子嗣艰难这事儿在宫里并不是秘密,只是因着自己得宠,并未有人拿这事儿来刺她,景美人这欲言又止的话阿婉自然是能猜出来,回首与景美人笃定一笑,“即便是本嫔生不出来,也绝不会养别人的孩子,再者说,景美人这般,就不怕本嫔也去母留子?你还是去找找有需要的妃嫔罢。” 说完这话,也不管身后的景美人作何反应,便是头也不回的往寝殿行去了。 “主子,这景美人也太不晓事儿了!”路上青衫是忿忿不平,暗道这景美人哪壶不开提哪壶,偏挑着主子的痛脚处踩,就这还指望主子帮她呢! 阿婉却是毫不在意的一笑,“无事,她所说的本就是实话。” “主子您的心也太宽了,要是奴婢,非得把景美人奚落一番才成!”青衫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谁让那景美人暗示主子生不出小主子呢! 白鹭却还是关心景美人这事儿,“主子您是如何打算的?”其实在白鹭看来,若是主子子嗣艰难,养着景美人的孩子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大把的例子在前边摆着,且景美人位分低,母族又不昌盛,是绝没有能力将孩子抢回去的,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皇后哪里了。 “将此事告之皇上不就行了,他的孩子自然就得他操心。”阿婉还是那条原则,绝不养别人的孩子,便是真的生不出也绝不养。 她选择进宫就是不想成为一家主母之后还得将小妾的孩子记在名下,现在在宫里虽不是如同主母一般的皇后,可让别人的孩子记在自己名下养着,阿婉自觉没有那么博大的胸怀将那孩子当成亲生的,不养,是对孩子好,也是对自己好。 “得了,莫操、心这事儿了,咱们快快回去罢,该是吃药的时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啾啾啾~~作者君会乱说本来写了五千多字的一章被斩断 成两章了咩? 哈哈哈~~美人们服气吗!不服气就来亲我吧!!! 已经躺好了~~~哈哈哈 ☆、第62章 别扭 御书房内。 本该与大臣们议事的皇上却是有些心不在焉,最后还是将大臣们都遣了回去,虽是坐于桌案前批阅奏折,可齐衍之手拿朱笔却是思绪飘浮,无法静下心来。 满脑子都在思考为何温婉那小东西对他的影响如此之大,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让他心里十分不爽快。 一旁的李得闲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皇上阴晴不定的表情,又瞧瞧皇上手上的折子,同一本折子已经是批了三遍了,这等处理政务时心不在焉的情况,皇上还从未有过,是以李得闲轻手轻脚的 上前给皇上添了茶水之后,问道,“皇上可是累了?不若歇歇或是去散散心?” 齐衍之这时才从自己的思绪里抽出身来,看看手中的折子上满是朱红的笔迹,兀的就想起早上那小东西白皙的脖颈上星星点点的痕迹,一时心中懊恼,怎的又想起她来!转而视线又瞥向了桌案上叠成一堆的折子,心中更是烦闷,随即起身将手中的折子扔下,“去御花园!” 御花园一向是被宫人们打理的极好,眼前的景象是一片花团锦簇、姹紫嫣红,从御书房内到这视野开阔的御花园之中,齐衍之的心情也好上了许多。 只是正在亭中品茗时,便是瞧见一道粉色的身影款步而来,这衣着打扮咋一看皇上便以为是那小东西,不由的心中一惊,竟是这样都能碰到? 皇上不动声色的等着那人行至凉亭前时,才瞧清楚眼前这粉色衣裳打扮的妃嫔虽是周身衣着首饰与阿婉极像,透着的也是娇弱可人的气息,可这人并不是阿婉,而是那日赏花宴上弹奏琵琶的柔小仪。 柔小仪缓步而至亭前时,瞧见亭中坐着的是皇上时,脸上的神情似是一惊,转而便是娇声行礼问安,“婢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 声线是比以往更为柔媚,又透着些小女人的欣喜,得了皇上一声免礼后,那柔小仪盈盈起身,脸上是换上了眸含秋水的神情,“婢妾到御花园散散心,没想到却是碰到了皇上,您说巧是不巧?” 柔小仪这话却是学着阿婉平日的说话风格,皇上瞧着柔小仪这做派,心里是愈发的不痛快,怎么说话与小东西这般像?是自己想多了?这话若是小东西说出来的那便是娇娇糯糯可爱得紧,怎么换了这柔小仪说出来怎么这么别扭得慌? 当下皇上也只是不冷不淡的点点头,可那柔小仪却是行至亭中,似嗔似怨的睨了一眼皇上,“皇上都不曾认真与婢妾说话呢。” 然后呢?皇上是皱着眉头看着柔小仪,又联想到那日她在赏花宴上的言语做派,心中是越发肯定了柔小仪这番动作举止定是学了阿婉的平日里的做派,若是那小东西见着自己不听她说话,一通抱怨之后定是要冲到自己怀里闹腾一番的。 只是这柔小仪本并没有能做到同那小东西一般没心没肺大大咧咧不顾及形象,且柔小仪本就不是这样性格的人,因而这般做派在皇上看来还真是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 随即皇上便是起身,“柔小仪还是该听听婉贵嫔的话,画虎不成反类犬实在是难看。” 丢下这难听的话,皇上便是起身离去了,李得闲瞧了一眼这柔小仪,脚步匆匆的跟上皇上,心道这位来得也真是不巧,皇上正是心情不爽之时,偏着你就撞上来了。 留下柔小仪一人在亭中,听了皇上那般嫌弃的话,柔小仪纤弱的身子像是秋风落叶般微微晃着像是随时要昏倒,一时承受不住打击,便是一手扶在石桌上借力撑着自己,眼泪像是开了闸一般。 自己为了博得圣宠费劲了心思,不惜依附贤妃,更是下足了功夫揣摩学习得宠的婉贵嫔的言行举止,可怎么就是事与愿违呢! 只是柔小仪不知,她心里虽是极力想要学了阿婉,可那骨子里对于皇权的敬畏就局限了她不可能同阿婉一样,与皇上相处时那般大方自然,言行举止间虽是学了几分阿婉的做派,但多少都是有些局促呆板,又怎么可能博得皇上的喜欢呢? 再说了,赝品始终是赝品。 *** 掌灯时分,御书房内早早就是灯火通明,皇上周身的低气压还未散去,但终于是能够静下心处理政务了。 敬事司的小太监又是按着时辰到了御书房,若是皇上已经打定主意去哪一宫,敬事司自然不会前来,但今个儿皇上既没有表明要去哪位娘娘那儿,也并未传旨说要处理政务不翻牌子,是以这敬事司的小太监还是恭恭敬敬的捧着各宫娘娘们的牌子来了。 皇上握着笔似乎是在沉思,并不搭理这跪着的小太监,这时间一长,李得闲也忍不住出言提醒皇上了,“皇上,您该翻牌子了,不若去了婉贵嫔娘娘那里?” 皇上却是扔了手中的笔,语气不悦,“李得闲,婉贵嫔是给你什么好处了?”怎么又提到了小东西,皇上一时间又是心烦意乱。 李得闲一听便是立即跪下了,虽说奴才是不得干预主子的行踪的,但今儿个皇上就很不对,自 御花园回来之后就更不对劲了,可这到底哪里不对李得闲又是说不出来,且实在摸不透皇上今儿个的心思,李得闲私以为皇上是政务烦心,而后宫里也只有婉贵嫔娘娘那里能让皇上放松些,是以便如此建议道。 平日里李得闲如此建议皇上只会笑骂他多管闲事,如此这般质问还是头一回,“奴才不敢!皇上饶命,奴才只是看皇上在婉贵嫔那里能松泛一些,且进来皇上常去婉贵嫔娘娘那里,奴才才如此说,是奴才僭越了,皇上恕罪!” 噢?他近来常去婉贵嫔那里? 皇上丝毫没有这个认知,便是让李得闲起来,去敬事司领了起居注过来。这起居注是记录皇上每月临幸妃嫔的时间以及次数的本子,专是由敬事司管着的。 细细翻看了那本厚厚的起居注,皇上竟是讶异的发现自婉贵嫔进宫以来,自己踏入后宫的时日一大半都是在她那里的,怎么自己一点自觉都没有?自己真是常常去婉贵嫔处? 皇上自觉阿婉对自己的影响力是越来越大,如此这般下去实在不行,虽是自己对这小东西说得上是喜爱的,可这越来越不受控制的心意着实让习惯于掌控一切的皇上不能接受,自己能宠着她惯着她,但绝不能受了她影响控制! 思及此,皇上便道,“去张荣华那儿。” 直至坐到了张荣华所居的清心殿中,皇上这才反应过来,瞧着眼前神色紧张,且说话也是吞吞吐吐颇为木讷的张荣华,虽是张荣华端茶倒水的伺候得也是殷勤,但皇上就是提不起兴致,还是端着一张脸。 而张荣华呢,自她入宫以来,侍寝的次数真真是少得可怜的,好容易皇上来了一次,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越是想要表现得好一些给皇上留个好印象,行动间就越是出错,而皇上冷峻漠然的神情更是让张荣华紧张得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 终于,在张荣华不知道第几次又不小心将茶水倒出茶杯外后,皇上终是坐不住了,更别说提起兴致在此留宿,起身便是丢下淡淡的一句,“朕还有政务要忙,下次再来看你。” 手忙脚乱、紧张心慌的张荣华还没反应过来,皇上已经是踏出了清心殿外了,而张荣华瞧着皇上越来越模糊的背影心里真是一片悔恨交加,皇上都已经踏入了清心殿,自己竟还是未能将其留下,心中实在是恼恨自己的蠢笨。 虽是踏出了清心殿,可皇上心里并不平静,还是暗恼着自己怎么如此意气用事了?竟是为了确定并没有偏爱小婉儿那一款,转而来 了这与小东西类型完全相反的张荣华这里。 因着心中烦闷,皇上并未乘了龙撵,只是疾步在这宫道上走着,似乎完全没有目的地,李得闲在后头“哒哒哒”迈着小步子跟着,不多时便是发现皇上竟是行到了昭阳宫处。 昭阳宫殿外廊檐下挂着的精致的宫灯,还散发着暖暖的光,就如同殿中的主子一般。李得闲瞧着皇上虽是行到了这里,但却没有要进去的意思,“皇上,您…不进去?” 皇上直至立于昭阳宫前,此时才恍然大悟过来,自己竟是不知不觉行到了这昭阳宫外,不由得心中又是唾弃自己,但语气却是正气凛然的,“进去做什么,朕不过是偶然路过罢了!” 说着,快步上了轿撵,往正乾宫回去了,而今天一直是不得皇上心思的李得闲却是拍了拍己的脑袋,怎么今个说什么都不对呢? 昭阳宫殿内一贯的欢声笑语,完全不知皇上还在宫外驻足过。 用过了晚膳之后,阿婉便是歪在了秀榻上与青衫白鹭黄鹂几个闲话,听听些宫女之间的乐子,权当是解闷了。 而鸣黛此时却是进来了,神色略微有些懊恼的与阿婉禀告,“主子,奴婢发现鸣紫似乎有问题!”这一消息倒是让众人吃了一惊,这同一批进来的二等宫女中,早已知道鸣素鸣黛是自己人,但这鸣紫一向表现也是极好的,因而对这鸣紫倒也是放心。 “怎么说?”阿婉便是开口问了,既然鸣黛敢来禀告,那定然是有了一定的证据的。 鸣黛便是将这些日子以来发现鸣紫的不对劲之处一一道来,原本鸣紫管的并不是库房之事,但那日为阿婉整理夏季的衣物首饰时,便是瞧见鸣紫鬼鬼祟祟的出入库房但并未做什么,但鸣黛当时并未多想。 只是接下来鸣紫的举动就愈发的奇怪了,虽是一些表情动作隐蔽得很,但与鸣紫一屋同住的鸣黛又怎么会没有察觉鸣紫的奇怪之处,而今天更是发现鸣紫与宫外的人接触了,只是不知道这鸣紫所做之事到底对主子有什么潜在的威胁。 说着,鸣黛便是跪下,语带愧疚,“主子,都是奴婢识人不清,粗心大意了,现在才察觉鸣紫有问题。”自己若是还没有发觉,那等鸣紫背后之人的计谋成功,还不知如何害了主子呢!鸣黛如何能不自责。 阿婉对于这些个忠心于自己的人自然不会无故迁怒,也不喜她们动则下跪,便是让白鹭将鸣黛赶紧扶了起来,“这也难怪,鸣紫表现一向是极好的,谁又能看出她有问 题呢?也许是后来被收买去的也说不定,你无须自责,毕竟现在补救还来得及。” “主子,可要现在就将鸣紫押过来?”青衫是跃跃欲试,对于背主的鸣紫是恨不得马上抓来拷问一番,这处置背主的宫人自己还未经历过呢。 阿婉却是摇头,示意李福满白鹭几个,“现在还不着急,咱们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你们静观其变就是,要细细盯着鸣紫,咱们要拿下的不仅是鸣紫,还得顺藤摸瓜将背后的黑手揪出来才是,我还要看看到底谁是背后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嗷你们起床就能看到双更啦~~~ ☆、第63章 别扭2 阿婉心里想着要将景美人之事与皇上说道说道,只是近几日皇上都未曾踏足昭阳宫,这一时之间也见不到皇上,阿婉却也不着急,心里想着反正皇上是一定会来昭阳宫的。 只是这般想着想着,将将过了十日有余了,皇上竟是还未踏足昭阳宫,也未见召自己伴驾,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太不对劲儿了,是以阿婉便遣了李福满前去正乾宫,说是邀请皇上前来昭阳宫一齐用晚膳。 不多时,李福满便是回来了,“主子,师傅说皇上近来忙于国事,怕是没有时间与您一道用晚膳了。” 这一听阿婉倒也没多想,只当真是如此,也只道,“那便不着急,过几日再去请就是了。” 可过了三日,阿婉再遣了李福满前去正乾宫请皇上时,依旧得了皇上忙于政务的消息,阿婉还是没多想,只是傍晚时分,李福满便是一脸苦相的模样进了殿来,“主子,皇上今日翻了左婕妤的牌子。” 这一消息可是让阿婉疑惑不解,不是说了忙于国事么,怎的皇上又翻了左婕妤的牌子呢?皇上可不是放着国事不管而沉迷女色之人,且有时间去看左婕妤说明国事并不繁重呀,怎的自己去请了皇上居然被拒了? 李福满的脸上亦是参杂着不解,“奴才还打听了,这些个日子皇上是每日踏足后宫,偏着就没来咱们昭阳宫。” 闻言阿婉更是瞪大了眼睛,这是不是在说明,皇上有意避着她?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一直到了晚膳时间,都是将阿婉困扰的闷闷不乐的,拿着筷子毫无礼仪的戳了戳碗里的鱼肉后,阿婉才开了口,“白鹭,你说皇上为什么就是不来昭阳宫呢?” 天子的心思本就是深不可测的,哪里是她们这等奴婢能够揣测得到的呢,只是主子这样问了,白鹭便是老老实实答道,“主子……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惹皇上不高兴了?” 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的嘛,自家主子本就一直深得圣心,突然的皇上就对主子避而不见了,那说不准就是主子哪里做的不好惹了皇上龙心不悦了呗! 闻言阿婉放下筷子,双手托腮亦是很认真的思考起这个问题来,自己什么时候惹了皇上不快呢? 恩……自己太闹腾皇上嫌烦了?可自己不是一直都闹腾的么?皇上应该习惯了才是,这一条不成立。 那……自己没有在床笫之间配合好皇上?可是这个她也很想好好配合的呀,怪只怪皇上天翼禀赋,常人莫及,每 每都是以自己体力不支告终,即便是自己不能配合好,可是皇上也还是吃的很开心不是?这一条也不成立。 难道……是自己早上没有起身伺候皇上的缘故?可自己真心很少起身,即便是要起来皇上都是不让的,这一条也不成立! 阿婉是极为认真的将十几日前的事情想了个遍,可就是没有丝毫头绪,一点儿也想不出来自己到底是哪里惹了皇上不快了,烦躁的揉揉脑袋,“算了,不想了,皇上生气就生气吧!我不管啦!” 白鹭却是劝道,“主子,您可不能这么想,奴婢觉着皇上这回可能是气的不轻,您还得好好哄哄皇上才成。”从皇上去了别的妃嫔那儿,单单只不来昭阳宫便可知,此事非同小可。若是主子没有采取行动,真与皇上置气可是得不偿失的。 虽说现今还未有妃嫔上门来嘲讽阿婉,但若皇上一直不踏入昭阳宫这种情况持续下去,怕是乐于见着主子失宠的妃嫔们就要轮番上门来了。 这道理阿婉也是明白的,可是阿婉还是很不解,“可我真的想不出来皇上到底在生什么气,这又怎么去哄皇上呢?”即便是要去哄人,也得知道为什么而哄才是呀。 “哎呀,主子,即便是不知道又如何,您想想皇上一向宠爱您,您只需放低身段去赔个礼,哄哄皇上,皇上肯定是不会不见您的。您之前不也是如此么,少爷夫人都买账的。” 瞧着白鹭信誓旦旦的,阿婉十分狐疑,皇上虽说是很惯着她,可毕竟不是同阿娘与哥哥们那般,这样真是能奏效么? 瞧着主子不大相信的样子,白鹭便是拍拍胸脯保证道,“主子您就放心吧,皇上想必也不会例外的。” 第二日,阿婉便是采纳了白鹭的建议,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好菜,青衫提上食盒,一群人又是浩浩荡荡的往正乾宫去了。 只是这一回却没有那么顺利,即便是阿婉亲自来了,没有得到皇上的准许,也是不能踏入正乾宫的,只是不多时那李得闲便是出来了,神色约有些不自然的与阿婉行了礼,“婉贵嫔娘娘,皇上此时正在商议大事,不便于见您。” 阿婉这回却是没有那么好打发了,“李总管可得给本嫔一个准话儿,皇上是真的忙于政事?” 李得闲亦是强烈感受到了阿婉周身散发出的压迫气势,心里暗道这两位真是一个比一个难伺候,偏还是硬点点头,“皇上却是是在商议大事,奴才不敢欺瞒娘娘。” 既是得了李得闲这话, 阿婉倒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让青衫将食盒递到了李得闲手里,交代道,“这是本嫔亲手做的,皇上忙于政务也不要忘了用膳,保重身体才是,就劳烦李总管将这食盒呈于皇上了。” 得了李得闲肯定的回答后,阿婉便是照例递给了李得闲一个大荷包才离去,李得闲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握着荷包,却愈发的觉着这荷包像是烫手山芋一般,娘娘哎!奴才能不能不将这荷包退还给您! 提着食盒回到了殿内,只见李得闲口中所说的正在商议大事的皇上正坐于桌案前,手持一本棋谱,极为专注,只是李得闲真的很想与皇上说一声,请您将册子正过来好吗?为何奴才伺候您多年都没发现您还能反着看棋谱的呢皇上! “皇上,婉贵嫔走了。”说着李得闲又将食盒摆在了圆桌上,“这是婉贵嫔娘娘亲手做的,吩咐奴才呈与您。” 皇上听完却是一言不发,持着册子看得很是专心致志,丝毫不受影响的模样,李得闲便也不多言,只是静静立着等候皇上的吩咐。 仿佛过了大半年的时间,皇上才幽幽开了口,“婉贵嫔还说什么了?” “婉贵嫔娘娘还说即便是您忙于政事也要记着按时用膳,保重身体。”李得闲是有问有答,原封不动的将阿婉的原话转给了皇上。 皇上终于是放下了手中的册子,“没别的了?” 瞧皇上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的样子,李得闲诚恳地点点头,娘娘即便有话要对您说,您又不见人家,人家娘娘还能对我这奴才说了? 也不待皇上吩咐,李得闲便是将食盒里的菜品一一端了出来,铺在了圆桌上,顺道将餐具也给皇上准备好了,提醒道,“皇上,您该用膳了。” 只是皇上听了这句,又是拿起棋谱准备悉心研究,并不打算用膳的样子,李得闲见状只好提起食盒,“皇上,那奴才将这些菜撤下去了?”皇上也不回答,又听得李得闲悄声念叨着,“真是便宜奴才了,这菜香的哟。” 皇上偷偷从册子上移开了眼神,瞥了一眼李得闲,见他果真是在收拾菜品,那就是拿下去自己用的意思了,随即皇上便站了起来,将册子拍到了书桌上,边说边往圆桌行去,“放下!朕什么时候说不吃了!” 当皇上暗道小东西的手艺是愈发精进,大快朵颐之时,一旁的李得闲终于是忍不住劝道,“皇上,您即便对玩贵嫔娘娘有什么不满的,现在娘娘都前来示好了,您就别与娘娘置气了。”这样对您,对娘娘 ,对奴才都很不好! “朕什么时候与婉贵嫔置气了?”皇上是难得在用膳期间抽出空档回了李得闲一句。 “那您为何都不肯见娘娘一面,大半月的也不肯往昭阳宫去了。” “听你这语气,朕还非得去昭阳宫才成了?!”说着,皇上心里又是不大爽快,自己难道还非小东西不可了?虽是不得不承认这些日子在别的妃嫔那里总是觉着少了点什么,瞧着不顺眼瞧那不顺眼,看到什么都想起小东西,忍不住与小东西作比较,便是床第之间都不尽兴,可皇上还是抗拒承认自己对这小东西有了过高的关注度,拒绝承认自己已经是把阿婉记挂于心了。 是以,这夜,皇上又是换了个妃嫔,到浣莲阁的丽贵人那里去了,这丽贵人在床第之间是极有手段的,皇上懒懒躺在床榻之上,一切均由这丽贵人主导进行,褪去自己的衣衫,丽贵人又是对皇上上下其手,不停的想要挑起皇上的兴致。 丽贵人毕竟是手段了得,不一会儿便是让皇上起了反应,虽是身体起了反应,可皇上的眼里一片清明,瞧着就像是局外人一般,看着丽贵人不停的挑着自己,兀的脑海里就闪过了那小东西跟个小土匪似得在龙撵上与自己闹腾的样子。 一时间兴致全无,一把推开丽贵人,齐衍之便是唤了宫人进来更衣,也不管床榻之上的丽贵人是何反应,穿戴整齐之后便是大步流星的迈出了浣莲阁。 *** 已经是睡下的济王爷房门突然大响,以为是突发什么情况,吓得济王爷是一个骨碌鲤鱼打挺立即起身,抄起床榻边的宝剑气势汹汹的就将门打开了,只是这门一开,济王爷却是愣住了,为什么本该在宫内的皇兄此时会在自家王府里? 济王爷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准备关上门回去换个姿势重睡时,耳边传来皇兄一贯清冷的声音清清楚楚的告诉他,这不是梦! “起来陪朕喝酒!“ 月黑风高,洛阳王府的后花园凉亭内,济王爷瞧着自家皇兄不停的将清酒往嘴里灌下去,仿佛这酒是清水一般。 “皇兄,您这个时辰出来,不会是真的找弟弟喝酒的吧?”忍了许久,齐衡之终于是没忍住,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打死他也不相信自己日理万机的皇兄居然闲的这么没事儿干好吗? “不然呢?”睨了弟弟一眼,皇上又是将一杯酒灌了下去。 齐衡之摇摇头,表示坚决的不相信,皇兄可不是闲来无事 就喝酒的人,瞧着今晚的架势还是很闷酒的姿态。 “皇兄莫不是与婉贵嫔出什么问题了吧?” 瞧自己弟弟一语成谶,皇上没克制住干咳了几声,强辩道,“怎么可能,你又如何猜测与她有关?” 齐衡之一副了然的模样,“皇兄现在瞧着就是一副为情所困喝闷酒的模样,谁瞧了不知道!皇兄与婉贵嫔怎的了?” 即便是被弟弟猜中,皇上是绝不可能承认这种事情的,“都说了与她无关。” 齐衡之却像是没有听到一半,自顾自的说着,“女人嘛,哄哄就好了!皇兄也不要顾着面子……” 皇上没有听自己弟弟乱七八糟的胡扯一堆,自己都是个生手呢还指望他来指导自己?皇上烦闷的是自己愈发的思念这小东西了,无论在那一妃嫔处,都能想起她来,这大半月的不见她,说是要证明她对自己的影响没有那么大!可心里却是思念更甚。 想着,皇上又是灌了一杯清酒。 另一厢,是夜,听闻皇上又是去了丽贵人处,却依旧没有抽空见自己一面,阿婉是彻底炸毛了,“以后皇上要来昭阳宫,给我把门堵住!决不许他进来!” 只是这话说了还不到一个时辰呢,便是听到昭阳宫外,一道不同于以往清冷有磁性的声音,现在却是带了些低沉的磁性,还能听出他的不清醒。 “小婉儿,给朕开门!” 作者有话要说: 啾啾啾~~~糯米君尽量晚上赶出第三更~~~ 势必要挽回糯米君的诚信!!!!哈哈哈哈!!!! ☆、第64章 微醺 “小婉儿,给朕开门!” 此时宫门已经落锁,万籁俱寂,只有巡夜宫人打更的声音不时从远处传来,是以这一声叫唤在这夜里显得特别的突兀。 阿婉本是已经打算就寝了的,身上只穿着中衣,正在坐于梳妆台前任白鹭给她梳头,兀的听到这么一声叫唤,不仅是阿婉怔住了,连白鹭正梳着头发的手都停了下来。 殿中本该各自忙碌的几人亦是听到了,齐齐的望向阿婉,最终还是李福满急急进了殿来,打破了这一室诡异的寂静无声,“主子,是皇上在外头呢。” 阿婉点点头,冷哼一声,心头却是各种思绪齐涌,她自然知道是皇上了,那么清晰的一个“朕”字,可不是把身份表明得清清楚楚的,“不管,当做听不见就是了。” 只可惜话音未落,一声更为响亮的“小婉儿,快快给朕开门!”又传了进来,阿婉是下定决心要无视这声音了,便是起身要往床榻处走去,偏着宫外那人是叫唤上了瘾一般,“小婉儿小婉儿”叫个不停,真真是魔音穿脑,想无视都不成。 “白鹭快快去给我寻两个棉花团子来。” 瞧主子这架势就是要将皇上拒之门外,要拿了棉花团子将耳朵堵上,来个耳不听为净了。白鹭是很想劝劝主子别意气用事使小性子,趁了这个机会与皇上和好了罢,但看着主子一脸的坚决,也只好转身去寻了棉花团子。 白鹭还没迈开几步呢,宫外的那人又是叫唤开了,颇有种越叫唤越响亮的趋势,亏得这昭阳宫也只有阿婉一人居住,“小婉儿……小东西……爱嫔……” 阿婉听得是瞪大了眼睛,这还换了称呼叫唤上了? 李福满听了也是吞吞吐吐的说道,“主子,瞧皇上这样,许是喝醉了也说不定,您不若瞧瞧去?” “哼,我瞧他做什么,皇上可不一定想瞧见我呢!”正说着,外头的皇上又是嚎了一嗓子“小婉儿快快出来见朕。” 此时李福满顺势而上接了一句,“俗话说酒后吐真言,皇上喝醉了来见您,心底对您肯定也是惦记的。”若是您不出去,皇上在这昭阳宫外叫唤了一晚上可怎么是好? 这厢阿婉还在想着该是如何呢,外头那位却终是有些不耐烦了,中气十足的一句,“再不开门朕就走了!” 闻言阿婉便是吩咐了青衫拿过薄披风往身上一披,快步行到了院中,对着门就是饱含怒气的喊了一句,“要走您就赶紧走吧!”当我稀罕 您来呢! 虽是这句话含着怒气,但宫外的皇上听起来却是分外动听,看,小东西还是舍不得他吧?瞧瞧虽被拒之门外却一脸得意的皇上,李得闲是叹了口气,赶紧上前去敲了宫门,“婉贵嫔娘娘,您就开个门吧,皇上现在喝多了,除了您这儿哪也不肯去,您就体谅体谅奴才吧。” “李总管,不是本嫔不体谅你,你赶紧将皇上带到哪一位姐妹那里去都好,省的皇上清醒了又不想见着本嫔。”他想不见就将自己拒之门外,想见自己了又半夜敲门的,当自己是宠物么,喜欢就逗弄一番,不喜欢了就扔到一旁,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一时间门外的李得闲也是语塞,缓缓扭头看了一眼神色越发不愉的皇上。 而院内的阿婉听外边没了声音,便是以为皇上已经走了,心中有些忐忑,自己这般是不是太矫情了?要是皇上真的因此恼了她,那她如何自处? 正想着呢,兀的眼前一道黑影就从宫墙外翻了进来,动作干净利落是让阿婉都忍不住想要拍手叫好!随即阿婉便反应过来,这大半夜的翻墙定是来者不善!只才想要喊人时,却是被紧紧拥入了一个厚实温暖的怀抱里,霎时间这人身上夹带的龙诞香混杂着淡淡的酒香便是窜入鼻中。 单凭这味道独特的龙诞香阿婉便知晓环抱自己的是何人了,虽说内宫的宫墙并没有外城高大,但这高度也是不低的,只是阿婉不曾想到这皇上身手竟如此矫健,喝醉了竟还能翻越宫墙进来了。 一时间静默无言,被有力的大手箍的紧紧的,阿婉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便是使劲扭动了一下,虽不能挣脱这双大手,但好歹活动范围宽泛些不是? “皇上竟还学了小毛贼翻墙入室了?” 听怀里的小东西用着揶揄的口气与自己说话了,皇上眉开眼笑的,一时间是把怀里的人儿箍得更紧了,“谁让你不给朕把门打开。”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的,阿婉算是明白往日自己与皇上胡闹的时候皇上大概是个什么心情了,暗里使劲儿拧了皇上一把,“皇上不是说忙于政事儿么!先去了左婕妤那儿,又去了丽贵人那里,还要嫔妾给您开什么门呢!” 语气里透着一股子酸味儿,齐衍之一直是紧锁着的眉头更是舒展开了,至于腰间被掐了一把那简直不叫事儿,“小婉儿这是吃醋了?” 虽是这般翻旧账很让男人不喜,但听着阿婉娇娇糯糯的抱怨出来却是让皇上的心情格外的舒 畅,有什么比自己惦记着这个人的时候,她也记着自个儿更美好的事情呢? “嫔妾才不吃醋,嫔妾就是生气,皇上怎么能这么反复不定呢,昨个儿还与嫔妾好好的呢,第二日就立即翻脸不肯见我了,偏着一个理由也没有给嫔妾,即便是嫔妾亲自去找您了,您都不带搭理的,嫔妾就是生气!” 听着怀里的小东西委委屈屈的说了这么一大串,皇上是有口难言,要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说出口,是自己别扭的不肯承认惦记着这个小东西所以不敢见她,是以,良久,皇上才挤出了这么一句话,“这个……是朕不对……” 怀里的闹腾的小东西一下子却是安静下来,这让皇上略微不安,按着理儿自己放低身段承认错了,这小东西应该是要顺势而上得瑟一番的,现在却是沉默寡言起来,实在不合常理。 皇上拍了拍阿婉,想要说什么时,只听这小东西闷闷的道,“皇上什么时候厌烦嫔妾说一声就是了,嫔妾绝不敢再出现在您面前烦您,做什么要把嫔妾当做洪水猛兽一样的避之唯恐不及。” 皇上语塞,只是将怀里这个矫情的小东西拥得更紧了。 而阿婉兀的使劲儿就要挣开皇上的手,后知后觉的道,“李得闲不是说皇上醉了么!您可一点儿也没有醉的样子!”这才反应过来抱着自己的这位虽是染了淡淡的酒香,但是还能身手矫健的翻了墙进来,听自己叨叨叨叨了一大堆,哪里是喝醉的模样?! 齐衍之听到这小东西的抱怨,立即是横抱起这闹腾的小人儿。 “皇上干什么呀!嫔妾还生气呢!快放开我!”被横抱起来的阿婉终于是借着月光看清了抱着自己的皇上的面容,许是喝了酒的缘故,皇上的神情是不同于平时的清俊冷然,而是微染上了些醉意,一双眸子清亮而透着火热的光,紧紧的盯着自己。 下一刻便是抱着阿婉往殿内去了,声音依旧带着些微让人沉迷的醉意,“不如朕做些什么让小婉儿消消火?” 瞧着这二位这姿势而来,一路上昭阳宫的宫人们皆是退避,任凭阿婉如何闹腾,终是被皇上横抱着入了内殿。 而立于宫外的李得闲,一眨眼间就看着自家皇上身手敏捷的如同小贼一般爬了娘娘的宫墙而入了,不由得震惊的长大了嘴,敢情儿皇上您的功夫就是这么用的么?您就这么把奴才扔在这儿了么! 等李得闲回过神来的时候,这条宽阔的宫道上竟是只剩下时不时卷过来的微风和自己了,宫内的 那两位主子是快活去了,李得闲这是在宫外等着呢等着呢还是等着呢? *** 衍庆宫。 肚子高高隆起林贵嫔歪在秀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左婕妤说这话,这女子生产向来是大事儿,林贵嫔将近预产期,是以这稳婆也得早早的准备好了才行,省的被人动了手脚。 “左姐姐,这临近产期不知怎的我这心里就愈发的慌张起来。” 左婕妤听到林贵嫔这么一说,贯是温柔笑着安抚道,“林妹妹无需担心则个,稳婆什么的咱们不是都打点好了么,太医也说了你这一胎稳得很,定是能够顺顺利利生下来的。” 听这话林贵嫔是极为感动的握着左婕妤的手,“这些个日子多亏了姐姐照顾,否则我一人还不知道怎么撑过来呢!” 弯唇笑了笑,左婕妤拍拍林贵嫔的手,“怎的这般客套了,你肚子里这个不仅是皇嗣,亦是我们几家的希望,姐姐如何能不照顾好你,放心吧,一切都有姐姐在呢,你只管安心就是了。” 左婕妤是左丞相的嫡女,而林贵嫔、张荣华等妃嫔的父亲皆是左丞相一派的官员,是以也就不难解释为何这几位一进宫便是抱成一团,相互照样着了,而其中又以左婕妤为中心,几位妃嫔皆是受了她的照顾。 林贵嫔的贴身大宫女此时送上了一碗热热的安胎药,待林贵嫔用过药后,便是要就寝了,是以左婕妤也就不再多做逗留,“妹妹喝了药就赶紧休息,莫要胡思乱想,万事姐姐替你看着呢。” 林贵嫔放心的点点头,喝下了汤药,只是还未等左婕妤走出衍庆宫时,一声痛吟便是传了过来,继而林贵嫔的贴身宫女急步追上了左婕妤。 “婕妤娘娘、婕妤娘娘,我们家主子看着是要发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阿婉(崇拜状):皇上皇上皇上!!您翻墙的姿势实在英俊潇洒非常呢! 皇上(挑眉):噢?小婉儿说的可是真的? (猛点头)阿婉:是呢是呢是呢,不若再给嫔妾瞧瞧您的英姿吧? 皇上(抚下颌思考状):既然如此,好吧,那就让小婉儿再瞧瞧朕的英姿! 随即皇上退出昭阳宫,阿婉:青衫白鹭黄鹂李福满,速速回殿,把殿门窗子什么的给主子我堵起来! 翻得了宫墙你还能进得了殿内?哼哼哼 啵啵哒终于完成了三更虽然来晚 了哈哈~~ 可以打滚求夸奖的咩!!!! ☆、第65章 产子 一番*过后,皇上搂着阿婉,任其趴在身上揪着自己的头发玩儿。餍足之后的小东西面上还带着几分潮红,一张微微嘟着的小嘴唇色比往常更为娇嫩,偏着被这折腾一番过后还是不老实,趴在他身上还不时的扭动着,完全没有考虑到身下人的感受。 齐衍之忍不住伸手在锦被之下拍了拍这闹腾的小东西,“还不老实,是还没吃饱?”语带调侃的与阿婉说着话,语气里透着满足之后的慵懒。 阿婉素手纤纤认真的把玩着皇上乌黑的头发依旧是樱唇紧闭不肯开口,一缕缕墨发在纤细白嫩的指缝间来回转着圈,黑与白的鲜明对比是让一直盯着瞧的皇上眼神暗了暗。 随即一把握住阿婉的柔嫩的小手,“怎么又不说话了?还生气?” 拿乔至此,阿婉朱唇轻启,“先前是我说错了,皇上哪里是个小毛贼,分明就是个采花贼!” 皇上俊眉一挑,还没说话,阿婉倒是极为用力的戳了戳皇上的胸膛,“哪有皇上这样的呀,嫔妾还生气呢,就摁着嫔妾行那等子事情,也不问问嫔妾愿不愿意,一点儿也不君子!” 瞧她又恢复一贯的理直气壮、振振有词的小模样,让皇上爱得不行,“小婉儿是真当不愿意?刚刚是谁要朕…快…的…”吃饱了就过河拆桥,皇上觉着势必要提醒这小人儿一番,方才是谁得了趣儿便一直缠着自己不放的? 只是话未说完,便是被羞恼的阿婉捂住了嘴,是以这后边儿的话便是断断续续的了,这小东西还羞臊得不行,“不许说不许说,皇上不许说!” 小人儿的柔夷捂住了自己的嘴,像是一块软软糯糯的点心覆了上来,皇上便是忍不住细细啃咬起阿婉的手指,这小东西浑身上下竟都是这样软糯香甜,难怪自己喜欢得不得了。 而皇上如此突然的动作却是让阿婉一惊,兀的就把手抽了回来,一时间是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愣愣的看着皇上,不知道他怎么会如此动作。 皇上本就喜爱阿婉多变的表情,自确定自己是十分惦记着这个小东西以后更是怎么看怎么爱,见阿婉一副因着吃惊而微微瞪大双眼,小嘴也是微张的傻乎乎的表情,一时兴起又是反身将阿婉压在了身下,势必要将这小东西啃得干干净净的才好。 好歹也翻滚了多次床单,阿婉如若不知皇上此番的想法才怪了,下意识的就推拒着,固执的摇摇脑袋,誓死护卫忠贞绝不就范的样子,皇上岂会如她的愿,男女力气本就悬殊,一把将阿婉双 手摁在头顶,便是一副饿狼扑食的模样将阿婉拆吃入腹了。 又是好一阵的翻云覆雨,终了,阿婉是被榨干了最后一丝气力,原本是紧抓着床榻上的褥子的手此时连一根手指也抬不起来了。 身上的这位却是越战越勇,阿婉极力挤出一句,“再做下去嫔妾就要咬舌自尽了!”以示威胁,才让食髓知味、欲罢不能的皇上停了下来。 空气里弥漫着情、事后特有的味道,而两人持久的大战也是大汗淋漓,黏糊的很,瞧瞧累得滩成了水,眼睛半睁半闭的小东西,齐衍之便是极有耐心的抱着阿婉到殿后的浴室内将两人清理了一番。 再回到殿内,宫人们已经是极为利落的换好了干净清爽的床罩被褥,皇上安置好这困得不行的小东西,将其环抱在怀中,极其满足的睡去了。 只不多时,殿外便是传来了李得闲的声音,“皇上,衍庆宫的林贵嫔娘娘发动了!” 这一声音让一向浅眠的皇上立即睁开眼,略有些混沌的脑子清醒过来,消化了这消息后,立即起身穿衣,是要往衍庆宫去了。 这一番动作略大,正睡着的阿婉一时亦是睁开眼,揉揉眼睛瞧皇上立即要走的模样,缓缓问了句,“皇上怎么了?” 极为快速的穿戴好,皇上看了一眼睡眼惺忪的小东西,走过去揉揉阿婉的小脑袋安抚道,“无事,衍庆宫的林贵嫔要生了,你先睡,朕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 噢,林贵嫔要生了,阿婉点点头,又是闭上了眼,皇上见状,用被子裹好了这没心没肺的小东西后才往衍庆宫赶去,这毕竟是自己的第二个孩子,即便是对孩子的生母无甚情感,但对于子嗣极为稀少的齐衍之来说,这一胎还是看重的。 阿婉正打算继续睡时,迷迷糊糊的脑子里闪过了什么,便是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把一旁值夜的青衫白鹭都是吓了一跳,林贵嫔要生了?!这不是还没足月么? 白鹭青衫在皇上走前就吩咐她们进来值夜好伺候主子,主子这突然坐起来的举动实在是将她们唬得不轻,还是白鹭较为镇定,“主子怎么了?可是魇着了?” 后知后觉的阿婉也顾不上乏力的身子,立即掀开锦被,“更衣,去衍庆宫。” *** 今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后宫的女人们得了消息莫不是往衍庆宫这里赶来,要亲眼看着这林贵嫔生下个什么才好安心。 林贵嫔提前发动了,若是皇 嗣夭折或生下来的是个公主,那也就罢了,可若是诞下皇子,这可是后宫的头一份儿,说不准就母凭子贵更上一层了呢?谁不是巴巴的关心着这一胎的情况。 是以皇上进了衍庆宫时这里已经聚集了大部分的妃嫔,莺莺燕燕是将衍庆宫挤得满满当当的,而内殿产房内不时还传来林贵嫔撕心裂肺十分凄厉的痛叫声,皇上的眉头皱的更深。 皇后还未礼佛完毕,自是由位分最高的贤妃迎了上来与皇上交代一下基本的情况,众妃嫔也不敢有异议,“皇上,林贵嫔妹妹突然提前发动,现在发动还不到一个时辰,稳婆等若干事宜已经是提前准备了的,现在只能耐心等林妹妹生产了。” 皇上闻言眉头却是没有一点舒展的痕迹,冷声道,“朕记得林贵嫔这胎儿还未足月,怎的就提前发动了?” 一时间殿内鸦雀无声,只有林贵嫔阵阵尖叫充斥殿内,更显得凄厉,贤妃只能硬着头皮道,“当时左婕妤与林贵嫔是在一处的,还是由左妹妹来与皇上说罢。” 转而便是将皇上隐而未发的怒火转嫁到了左婕妤身上,左婕妤盈盈起身,端的是一副担忧的面容,“嫔妾当时与林贵嫔闲话时还是好好儿的,只是林贵嫔要喝安胎药就寝了,嫔妾便是告辞,嫔妾还未走出衍庆宫,不多时那宫女便来告之嫔妾林贵嫔提前发动了,嫔妾也不知是不是那安胎药有问题。” 听完皇上依旧是眉头深锁,手指十分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将妃嫔的心敲得是七上八下的,好一阵才吐出一句,“查,给朕好好的查!” 李得闲领了命,便是去提着衍庆宫里的与之相关的宫人去了,而后回来时面色上却不大好,“皇上,林贵嫔身边的大宫女投井自尽了。”是以林贵嫔早产的线索就断在这了。 闻言齐衍之狠狠拍了一下桌面,力道之大是让桌上的杯盏都震颤了一番,偏着这个时候一身绯色衣衫的阿婉便是踏进了殿中,还未等阿婉与之请安,皇上平复了一番心情,用了尽量的平和的口吻问,“你怎的来了?不是让你在宫里呆着么?” 齐衍之自然知道这小东西今晚被自己折腾得如何劳累,,而妃嫔生产又是极漫长的,是以皇上并不打算让阿婉过衍庆宫来,且阿婉一贯身子弱,皇上自是怕这小东西身子撑不住。 “嫔妾无事,只想着林姐姐生产,女人生产本就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嫔妾虽帮不上忙无论可如何也是要来看上一看的。” 皇上闻言也只是点点头,“你身子 弱,若是坚持不住便回宫歇着去,莫累着自己。”随即又吩咐李得闲继续去查此事,众妃嫔一时之间心头百感交集,又是想着林贵嫔这一胎,又是对皇上对阿婉这态度泛着酸,此时殿内除了飘荡着林贵嫔凄厉的喊声以及稳婆说话的声音外,真当是没有别的声响了。 贤妃瞧皇上一直眉头紧锁,便是劝道,“皇上切莫操/心,一干太医皆是在殿外候命,臣妾也切了百年老参片送了进去,还有皇上在此坐镇,想必林妹妹定能够顺利产下皇子的。” 德妃也不甘示弱,这满殿的妃嫔就她一人生养过,说起话来也是底气十足,“皇上还得早朝呢,女子生产本就没有那么快,瞧林妹妹这样还得疼上几个时辰呢,皇上还是保重龙体,不若先回去歇着。” 皇上摇摇头,“朕就在此等着吧,省得还要出了什么事儿。”一句话道出了皇上对于此胎的看重以及对林贵嫔早产之事极大的不悦。 天色已经渐渐泛白了,林贵嫔的叫喊声也是越来越弱,殿内众人也是生生熬了快两个时辰,兀的林贵嫔一声高亢的尖叫后便是没声儿了,连婴儿该有的哭声都无,难道是有什么不测?皇上一下就站了起来,其他妃嫔亦是如此。 未几,那稳婆便是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出来了,笑容却甚是勉强,“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林贵嫔娘娘为皇上诞下了一位小皇子。” 虽是道喜的话,但皇上预感不佳,一时却是不接这话,抱过了那襁褓,掀开一看,里头包裹着的婴儿瘦瘦小小,皮肤也是蜡黄蜡黄的,时不时的呜咽哭声细弱得几乎不可闻,齐衍之一瞧心里便是凉了下来,对于这看似随时可能夭折的孩子心里实在不忍,将襁褓还给稳婆后,丢下一句,“赏。”便是头也不回的离去了,竟是连林贵嫔的情况如何都没问。 众妃嫔见状,这小皇子养得活养不活还是一回事儿呢,皇上瞧着也是不甚看重的,是以无甚威胁,连好话儿也不曾说上几句,便是三三两两的亦是告退了,正当贤妃与德妃亦是要走时,另一稳婆满手鲜血突然从内殿冲了出来,“不好了不好了,林贵嫔娘娘突然血崩了。” 贤妃几人也是睁大眼睛,倒是阿婉动作快,“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让太医进去!” *** 两日后,林贵嫔才悠悠醒来,得产后的血崩是让林贵嫔的脸色惨白惨白的,说话的声音也毫无中气,第一件事儿就是要看看孩子,得知自己生了个小皇子时,惨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只是那 小小的襁褓被抱上来以后。 林贵嫔瞧着怀里脆弱得随时就要离她而去的孩子,声音都颤抖起来,“这…这是怎么回事!” 林贵嫔的另一贴身大宫女便是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听到皇上只说了一句“赏”后便是只字未留,林贵嫔惨白的脸上立即挂满泪痕,比起平时那副气高趾昂的样子是要惹人怜惜不少。 “娘娘还在月子中,万万不要哭坏了身子!为了小皇子您还得保重自己呀!” 听大宫女如是劝道,林贵嫔便是收了眼泪,看着怀里娇弱得像只小猫儿似得孩子,许是为母则强,面上便是闪过了坚韧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尽量恢复中午12点半更新省得大家不知道作者君什么时候更新 啾啾啾~~~~ ☆、第66章 争抢 大皇子自降生以来,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瞧着是活不了多长的样子,可林贵嫔却是衣不解带的悉心照料,没有一丝一毫的泄气或是要放弃的意思。是以出了月子时,林贵嫔瞧着便是清减了几分, 因着大皇子体弱,是以皇上也并未打发了人去五台山给太后娘娘报信,只怕是得了消息太后还没高兴多久,皇子恐怕就夭折了去,大齐的风俗是只有满月时候才让孩子见客,可即便是大皇子满了月,这满月办起来虽是隆重可也是极为简单的,倒是没有与大齐的大皇子这个名号相称。 说是隆重是因为该有的习俗一样没有少,却因为皇子体弱进行得飞快,众人还没瞧清楚这大皇子的模样,奶嬷嬷便是将皇子抱了回去,说是简单是因为此次满月只是宴请了皇家内部成员及众妃嫔,并未大肆操、办。 但毕竟是皇家第一位皇子,众妃嫔与皇妇们的礼品皆是源源不断的送进了衍庆宫,珍玩古物的就不说,因着小皇子体弱,礼品中也不乏各种名贵药材。 念着林贵嫔生子有功,且对于皇子照料得十分尽心,大皇子满月之日皇上便是下旨晋了林贵嫔为林昭仪,虽是不看重大皇子,但随着皇子满月还是赐下了名字,叫齐昱,取光明之意。 而关于林昭仪是如何早产一事却是成为了无头悬案,自投井自尽的大宫女之后竟是没有再追查出线索来,是以这事儿只能是将这宫女的九族全灭,与之牵连的一干人等皆是受了迁怒,发配到西北去了,而后对于瑜嫔及景美人的看护却是更为严格,以防再出现林昭仪这样的事情。 先前忙于保住大皇子,是以对自己如何早产一事林昭仪是一时抽不出时间细细琢磨,满月之后难得大皇子病情渐渐稳定下来,林昭仪也能抽出了空档思索这事儿。 自己自上一回险先小产之后,便是一直服用安胎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连太医都说这一胎稳得很,即便是早产,小皇子的身子也不该孱弱至此才对,更不必说自己每日进补,按着太医的吩咐每日散步健身,身子虽不说强壮如牛,但也不该莫名早产才是。 且这产后的血崩来得实在是蹊跷,稳婆等皆是自己安排的人,一切准备得极为周全却还是出了事情,只能说明这内鬼是自己身边的人。 心里有些章程后,林昭仪便是花了大价钱收买了每日前来给大皇子请脉的太医,这太医才将实情与林道来,大皇子天生体弱想必是与在母体中养得并不好脱不了干系,而林昭仪又是每日服用安胎药,想来就 是那药有问题了。 而无故早产,想必是因为林昭仪服用了太多对身子以及胎儿不好的药,毒素一直在体内堆积着,这时日一长毒素发作起来必定是要早产的。 得了太医确切的答案,林昭仪遣了宫女将太医送出去时,终是忍不住抱着熟睡中的大皇子泪流满面,极其隐忍才没有哭出声来,即便是知道生下大皇子时自己已经是伤了身子,估计以后难有子嗣了,林亦是没有哭,只是一心扑在了大皇子身上极力想要留下自己的孩子。 现在才后知后觉知道孩子所受的折磨都是因着自己大意,对人不设防才导致的,前后一琢磨这事儿是谁人策划的便是呼之欲出,林昭仪心里如何能不悲愤。 许是察觉母亲的情绪或是被抱得太紧了,襁褓中的大皇子齐昱便是大哭起来,虽说是大哭,可这声儿比先前那猫儿叫也大不了多少, 林昭仪止住泪,瞧瞧怀中被悉心照料了一个多月才慢慢褪去暗黄皮肤的小儿,小脸蛋还没有巴掌大,孱弱得马上就要离她而去的样子,忙是抱着孩子轻轻拍哄着,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 好容易将孩子哄睡了,林昭仪将孩子请放在摇床里,细心将被褥给大皇子盖好了,又是凝视了这张小小的面容好久,才起身行至书桌前,提笔书了许久。 末了轻声才吩咐心腹的大宫女,“快快将这消息传到外头去。” *** 自那日见了大皇子之后,虽是面上不显,可皇上的心情一直都不大好,便是此刻与阿婉正于亭中下棋时,瞧着也是心不在焉的,瞧着手执黑子的皇上已经是执了棋子好长时间都未下,阿婉不由出声道,“皇上?要下雨了!” 皇上回过神来瞧瞧亭外日光正好,万里无云的,哪里就有一点要下雨的样子?随手将黑棋置于棋盘之上,“又胡闹起来了。” 阿婉却是摆摆小脑袋不言语,将白棋往棋盘中一点,傲娇的仰头与皇上娇笑,“嫔妾赢了!”其实阿婉多少也知道是因了皇上心不在此的缘故,否则自己怎么可能在皇上手下赢了棋呢? “好吧,小婉儿想要什么赏赐?”瞧瞧棋盘上的确是乱成一团的黑子,的确不是自己的平日里水平,皇上认输倒是爽快。 阿婉也不直接将要求说出来,“那,我说了皇上就答应我?” 还卖起了关子?皇上弯唇一笑,点头,“恩,只要你要,朕能做到的都答应你。”宠溺的笑看着阿婉,似乎是怎么宠着她好 像都不觉得过分? 得了皇上这话,好听得阿婉亦是忍不住心花怒放,皇上一贯是不轻易承诺的,若是说出口,必定会做到,这般与她说这话,阿婉是毫不犹豫的相信的。 “嫔妾想,皇上去看看大皇子吧。” 这话一出,皇上嘴边的笑便是僵住了,神情也不自然起来,一时间亭内极安静,阿婉说出这话,也并非自己圣母,只是不想皇上遗憾罢了,即便是皇上不回答,阿婉依旧自顾自的说着。 “嫔妾看得出来皇上这些日子并不开心,即便是笑着也不走心,想必是为了大皇子的事情烦忧,虽是大皇子体弱,可嫔妾前几日也去探望过,林昭仪将他照顾的是极好的,皇上取了名字还未去瞧过大皇子呢。” 许是身为人母后心境大不一样了,现在的林昭仪仿佛是一夜褪去了骄横的模样,迅速成长为一位母亲,若不是阿婉去了衍庆宫探望,也不会相信昔日那恨不得处处刺一刺别人的林贵嫔,会转变成了今天这温柔细致样子。 皇上沉思着依旧不说话,阿婉这番要求并不是为了林昭仪,皇上为何至今没有去见大皇子的原因阿婉觉着自己是猜到了几分的,大皇子那日瞧着实在是孱弱,皇上看着是自责或许也是心疼的,若是皇上对其倾注了心血,加以关照的话,万一大皇子不幸夭折,皇上想必是比现在更难受的吧? 先前妃嫔肚子里未生下来的胎儿,不曾谋面皇上即便是伤感也能自己尽快恢复,可现在是活生生的一条小生命,虽是孱弱,可毕竟他来到了这世上,皇上见过他抱过他,现在避之不见,没有太深的感情,倘若那孩子去了的时候也许就过于难过了。 皇上对于大皇子并非没有感情的,相反,阿婉倒是觉得他对大皇子是期望极大的,一个“昱”字,日立也,希望这孩子如同升起的太阳一般立于人间,这如何不是一片慈爱之心呢?只是心底还是有些惧怕离别,是以才不敢去见这孩子罢,即便是满月宴上皇上都不曾挪眼看大皇子一眼。 “皇上乃是真龙天子,若是亲自去瞧瞧大皇子,说不准大皇子慢慢的就好起来了呢?嫔妾想着,皇上还是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说句大不敬的话,即便是大皇子没有熬过去,可现在大皇子在的时候皇上是尽了力的,也比以后自个儿遗憾没有尽到父皇的责任好多了。” 看着眼前一向是小孩子脾性,最是会与自己闹腾的小东西,但到头来,她却是最懂自己,最能看清自己心的那一个,竟也是没有白白宠了她。 阿婉倒是不介意再推一把的,“皇上去是不去?先前都应了嫔妾的,君子一诺驷马难追不是?” 许久,瞧着眼前娇艳明媚的小脸,皇上终于是点了点头。 端午将至,宫里是一片平和,唯一不平静的事情就是皇后礼佛出关了,即便是再不愿意,贤妃与德妃还是得将手中的宫权归还了皇后,而唯一觉得松了一口气,卸下了重担的只有沈妃了。 众妃嫔又是恢复了每日请安的规矩,只是皇后近来忙于收复宫权,清除异己,加之又将要是皇上的寿辰万寿节,是以一时间皇后是恨不得分了两半忙活才好,下了狠话敲打了一干妃嫔们后,这每日的请安都是极为迅速的就结束了。 在万寿节来临之际,瑜嫔与景美人相继生下了二公主与二皇子,皆是健健康康的,也算是为皇上的生辰添了彩了。 阿婉倒是没想到景美人当初所说的腹中是个皇子,现在真就生下了二皇子,许是皇上插手管理了这妃嫔生产之事,是以景美人现在还是活得好好儿的,未曾出现了去母留子的情况。 这后宫之中只有正三品的妃嫔才有资格养育孩子,这瑜嫔与景美人即便是生了皇子皇女,也不可能一步就位置一宫主位的,这还没满月呢,二皇子与二公主归谁抚养就让正三品以上的众妃嫔争抢不休的了。 她们并非不能生,可什么比现在就有一个现成的健健康康的孩子更能博得皇上的注意的呢? 不多时皇后便将众妃嫔齐聚到了坤宁宫商讨此事,坐于下首的阿婉抬眼瞧了瞧周围跃跃欲试的几位,心中暗哼,怎么这般吃力不讨好的活儿还有人争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67章 表白 虽是以“闭关礼佛”的借口被禁足了三月,但现在瞧着坐于上首的皇后依旧还是仪态端庄,雍容华贵的模样,脸上贤良淑德的笑容比之前更甚,这几月的禁足想必是让皇后看通透了许多。 端起茶盏,用茶盖轻轻划了几下茶水,阿婉并没有喝的打算,只是借着这空档看了一看左下首的贤妃,皇后现今复起,宫权之事也被皇后雷厉风行的手段将贤德二妃的棋子拔出的差不多了,德妃倒还好,一向与皇后不冷不淡的,那贤妃与皇后之间,恐怕今后不可能太平了。 即便是下首的妃嫔讨论的热闹,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而皇后坐于上首维持着一贯的笑容,瞧着气氛差不多了,才开了口,“妹妹稍安勿躁,抚养皇嗣这等大事岂是本宫一人能够决定的?你们先且在本宫这儿坐坐,待皇上下了朝就过来。”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终于惊觉抚养皇嗣一事哪里这么简单,无子嗣的皇后与贤妃在上头压着,后边儿还有个体弱得宠的婉贵嫔,皇嗣不是你想养,想养就能养呀。 阿婉倒是不管这些,她本就没有打算要争抢两位皇嗣抚养权,不论如何,别的女人生的孩子终究是别人的,若是孩子健健康康的倒也没什么,可若是这孩子交到你手上,有个头疼脑热、小病大痛的,这宫里的唾沫星子都能将你淹没了。 可不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虽说皇上现在子嗣稀少,可再过两年又是大选的日子,还愁没有女人进宫来给皇上生孩子么?再者说了,这两年期间难得别的妃嫔就不会有孕了?何必现在就得争抢着抚养皇嗣了? 思及此,阿婉又瞧了瞧诞下皇嗣如今已经晋位的瑜荣华和景贵人,现在殿中谈论着的是谁将要抚养她们的孩子,只等上头几位决策后,圣旨一下来,便是要将孩子送到养母那里去了,即便是皇家族谱上,她们也不可能记为皇嗣的生母,可她们是一点发言权都没有的,这大约就是女人们汲汲营营想要爬上更高位分的缘故之一罢。 景贵人就罢了,头脑简单,家世不显,闹不出甚么风浪来,可瞧那位瑜荣华,即便是现在讨论着自己骨肉的归属问题,她面上还是一副波澜不惊、平静如水的神情,相比于景贵人,是一点子伤感不舍都没有的。 阿婉不知道这位瑜荣华是认命了呢还是极能隐忍,若是后者,那二公主的养母可得小心了。 皇上进了坤宁宫殿内,在主位坐下后,也不多话,直接就开门见山,“商议得如何了?” 与皇上浅笑颔 首了一番,皇后才道,“这宫里正三品之上的姐妹本就不多,不过是臣妾与三妃,还有秦昭仪、林昭仪,以及婉贵嫔、陈贵嫔、叶贵嫔罢了。” 皇后顿了顿,又道,“德妃妹妹已经有了元宁,而林昭仪妹妹照顾昱儿怕是也分不了神,是以也只能在臣妾和几个妹妹中间儿决定了。”皇后一句话,便是淘汰了二位候选妃嫔。 闻言皇上赞许的点点头,皇后这般安排倒是不错的,“皇后考虑得周全,只是皇后忙于宫务分不开身,这孩子还小,闹腾得很,朕不忍皇后如此辛劳。”这便是说皇后这儿是不能抚养皇嗣的了。 皇后闻言脸上完美无缺的笑容一点都没有变化,甚至还是方才贤惠的神情,“多谢皇上替臣妾考虑,若是将孩子养在臣妾这里,臣妾还怕照顾不周全呢。” 此话一出,众人心里莫不是对这几月不见皇后刮目相看,皇后这贤良淑德的风范做的是越来越纯熟了,不得不小心阿! “那皇后看,哪一宫主位较为适合呢?”皇后这番做派与之前有了很大不同,皇上亦是愿意给皇后些面子的。 皇后点点头,扫视了下方为数不多的候选人,“臣妾瞧着,几位妹妹都是很合适的,沈妹妹与婉妹妹年纪虽轻,但行事也是有章法的,其余的几位都是宫里的老人了,性子上也沉稳些,臣妾倒是不知如何抉择,还是皇上决定吧。” 这番话,既不得罪妃嫔,又讨好了皇上,皇后终究是皇后呀,即便是先前受了些打击,但只要皇后脑子转过弯儿来,这地位真是无人能够撼动的。 皇上沉吟一声,“朕记得叶贵嫔先前也有过身孕,只是……”闻言底下一直作小透明状的叶贵嫔抬眼不敢置信的望着皇上,不时眼底就泛起泪花,她以为……她以为皇上是不记得了的。 “想来也实在是遗憾,便把二公主元葳记在叶贵嫔名下吧。”得了皇上这番话,叶贵嫔便是起身,“谢皇上成全。”许是情绪激动,行礼时叶贵嫔的身子却是明显看得出有些摇晃。 皇后见状亦是作点头赞同状,“皇上此番安排倒是极好的,那晟儿该如何呢?臣妾觉着贤妃妹妹倒是不错。”齐晟与便是二皇子的名字,与大皇子不同的是,其名字之后多了个与字,想必是起名字时皇上考虑到了大皇子体弱,才没有让二皇子与之名字相同罢。 这话面上看虽是在推荐贤妃,可阿婉觉着皇后这话,更像是在阻断贤妃抚养二皇子的大道,叶贵嫔是属于贤妃一派,现在已经有二 公主在手,若是贤妃再抚养了二皇子,岂不是一家独大么,皇上绝不会允许后宫女人如此的,是以皇后的话,倒更像是在提醒皇上,只是更为隐喻罢了。 贤妃如此冰雪聪明的一人,如何不知道皇后的打算,未免自己尴尬,皇上还未说话,贤妃已经是绽开了一朵笑意,“谢皇后娘娘抬爱,只是臣妾那建章宫比其他宫殿更冷一些,怕是不适合小孩子居住,若是小皇子健健康康的却在臣妾这里惹了病,臣妾可要自责了。” 这话倒是真的,不知是何缘故建章宫的确是比其他宫殿寒气更重,而贤妃却是极喜梅花,建章宫冷些,梅花绽放的时日就更长一些,是以大家伙都是知道的贤妃对于建章宫这一点是极为满 意。 贤妃这番推脱的话,细究起来其实倒也没什么,宫殿冷些就多燃些火盆子就是了,只是聪慧如贤妃,这番推脱不过是在向皇上表明自己的态度罢了。 皇上本也不打算让其抚养二皇子,既然贤妃已经推脱,便也只是顺势点头,“爱妃考虑得极是。” 阿婉环顾剩余的几人,一个秦昭仪是皇后一派,一个陈贵嫔是德妃一派,皇上是绝不可能将二皇子交予这二位任其独大的,那不就剩下自己与沈妃了? 果不其然,皇后提议的陈贵嫔与秦昭仪,皆是被皇上以无关紧要的理由打发了,下一刻阿婉便是听到,“那不若就由婉妹妹抚养二皇子好了,婉妹妹年纪虽小,可伺候皇上时日也不短了,想必是能够照顾好二皇子的。” 伺候好皇上就能照顾好二皇子了?这是哪门子理论? 阿婉还未与皇上说过自己是绝不打算养着别的女人的孩子,一时之间也摸不定皇上到底是希不希望自己抚养二皇子,未避免皇上真的答应,阿婉只能先声夺人,起身盈盈一礼,便道。 “皇后娘娘如此看重嫔妾倒是嫔妾之幸,嫔妾对抚养二皇子倒是没有甚么意见,只是嫔妾一贯身子弱,现在还是不时的就大病一回,若是再照顾二皇子怕是要卧床不起了,请皇上、皇后娘娘怜惜。” 照顾皇子哪里用得到阿婉亲自操心呢?若是真养了小皇子,自有皇子身边的一干嬷嬷及宫女伺候着,阿婉也只是需要动动嘴皮子罢了,阿婉这话只是想要与皇上表达自己的意思:嫔妾不想抚养二皇子。 皇后也迟疑了,“这……”她本以为有二皇子这么一个大筹码,婉贵嫔应当是欣然答应才是,虽然之前养母的人选并未考虑过婉贵嫔,可阿婉真的 拒绝了还是让皇后有些狐疑不定。 不管皇后作何反应,皇上短暂的思索过后却是点了头,“婉贵嫔言之有理,本身她身子就弱,万一二皇子过了病气就不好了,再说婉贵嫔太孩子气,二皇子还是记在沈妃的名吧。” 沈妃也是被这添上掉下来的二皇子抚养权砸的有点晕,自己明明与婉贵嫔年岁只相差一年,怎的小了一岁的婉贵嫔就孩子气,自己就成熟稳重了?可皇命难违,沈妃也只能点头应下了。 一锤定音,此事就此落幕了,但明事理的妃嫔莫不是心中腹诽,嘴上是说婉贵嫔身子弱怕皇子过了病气,可后宫您却是去婉贵嫔那儿去的最勤快的,难道就不怕过了病气? *** 是夜,昭阳宫。 阿婉与皇上围坐在圆桌前用晚膳,待用公筷夹了几道菜品与皇上之后,阿婉看着皇上规矩斯文的吃相,心里暗道,皇上长得实在是好,吃个饭都显得赏心悦目的。 “瞧朕做什么,快将汤水喝完。”最后还是皇上拍了拍阿婉的脑袋,才将阿婉飘忽的思绪喊了回来。 阿婉顺从的拿起小勺子舀着汤喝,小眼珠子却是骨碌骨碌的转着,“皇上,其实二公主与二皇子的养母您早就决定好了的吧?”趁着喝汤的空隙,阿婉终于是将疑惑问了出来。 自坤宁宫回来后,阿婉是越想越觉得此事皇上心中是早有章程,依着皇上对于子嗣的看重,是绝不可能就这么点时间立即将此事决定下来的。 闻言皇上倒是毫不避讳的点点头,事关子嗣,怎么可能不好好考虑呢?叶贵嫔失去过孩子,这么长时日了还是惦记着那孩子,看着是个对孩子好的,并且叶贵嫔日后不能再生育了,那么她养着二公主必然会如亲生的一般。 而沈妃呢,性子温和,不爱计较事情,她养着二皇子虽不能如亲生的一般,却也不会亏待了去,且其父为平南王,母家势力强大,日后即便是沈妃有了亲生儿子,这二皇子也已经记在了沈妃名下,这般安排日后说不定还能起个制衡的作用。 阿婉虽是聪慧猜出了自己的心思,但对于内里的情况却并不知,而齐衍之也不打算与其解释自己的用意,只是转了话题,“小婉儿说自己体弱?朕可记得太医前几日与朕禀告时,可是说小婉儿的身子好多了。” 坚持不懈的用药那么长时日了,此时效果也已经慢慢的显露出来,阿婉的身子正往的好的方面调养着,即便是被皇上拆穿了自己在说大话。阿 婉依旧是不惧的,“可嫔妾就是不想抚养二皇子呀。” “小婉儿为何不愿抚养二皇子?”虽说自己本就没有打算让她抚养,但皇上还是好奇阿婉为何不愿意。 闻言,阿婉将自己的想法一一道来,末了还加了一句以表白自己的心思,“养着皇上与别的女人的孩子,嫔妾自觉没有那么大的心胸能不觉得膈应,说嫔妾小心眼也行,善妒也行,反正嫔妾……嫔妾即便是不能生养,也绝不养着别人生的孩子,皇上可能应了嫔妾这个?” 心疼的抚着阿婉的小手,皇上点点头,“好,即便是小婉儿不能生,也绝不养别人生的孩子,你只要有朕就够了,没有孩子也没有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啵啵哒~~~~~ ☆、第68章 倾城 元历五月十七,万寿节,晴空万里,阳光明媚,连黄历上都批了这是个万事皆宜的日子。 阿婉翻看着这本厚厚的黄历,忍俊不禁,莫不是这黄历的编者知道是万寿节,要讨好皇上,特意如此编写的罢? 阿婉笑得正欢时,白鹭便是捧了一只檀木盒子进来,“主子,紧赶慢赶的,终于是做好了,您瞧瞧如何?” 素手将檀木盒子上的锁扣拧下,抬起盒盖,盒内的东西呈现在眼前时,阿婉还是忍不住惊艳了一番,再将其拿出一瞧,做工精细,是自己想要的那种效果,倒不愧是鸣黛日夜赶工做出来的了。 “将其放好,别被人弄坏了。”阿婉如是吩咐,白鹭也知道阿婉暗指的是哪一位,这檀木盒子可是事关今晚万寿节晚宴上主子要给皇上的生辰礼,如何能被小人坏了事儿,白鹭自是郑重的点头。 好些日子前皇上就开始缠着自己问生辰礼物了,偏着阿婉拿乔就是说并无准备,即便是在床榻之间被那厮磋磨的不行,阿婉还是忍住了没说出口,势必要在今晚给皇上一个惊喜,以回报皇上那句,“你有我就够了。” 不知道谁说的情浓时男人的话最是不能相信的,可阿婉就是对皇上这话信了,或许是因为皇上甚少有过食言的记录?或是皇上那日说这话时实在动听?或是自己被这句话感动到了?阿婉不知道,只是对这句话莫名的有感触,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 让白鹭去将盒子放好,阿婉便是坐在秀榻上吃了几颗南邑那儿新上贡来的荔枝,这荔枝是南邑的特产,皮薄籽小,甜津津的,好吃得很。 南邑那儿气候夏热冬温的,最是适合荔枝生长,只是荔枝不易贮藏,是以这一批最新进贡的荔枝也不过十筐,除去赏赐大臣与皇室子弟的外,后宫也不过得了四筐而已,平均分下来阿婉也只是得了一盘,只有几十颗罢了,这还亏的是后宫妃嫔少,若是人数再多些,阿婉估摸着也只能得了十几颗罢了。 可皇上知道她是最爱这些个甜的东西,私底下又是送了一筐来,是以阿婉这里的荔枝怕是比皇后那里还多,是以这吃起荔枝来阿婉是停不下嘴的。 白鹭回来后,见状便是立即将案上的荔枝果盘收起来,一脸严肃道,“主子,这荔枝火气大,不能多食,等会奴婢让鸣素煮一碗绿豆汤来,您喝了解一解火气。” 阿婉对正直勇敢勇于监督主子的白鹭最是没辙,只好点点头,“多加点儿糖好吧?” *** 万寿节每年一次,且皇上此番寿辰并非整寿,这万寿节只是在宫内举办了国宴宴请朝臣,但毕竟是皇上的寿辰,皇宫内外还是布置得十分喜庆的,宴席场地更是早早就铺陈开了。 下午时便不断的有青布马车、马匹轿撵等到了宫外,朝廷大臣与皇室贵族接踵而来,皆是进宫参加皇上寿宴的,其中也包括了有品级的命妇们。 与之同时,阿婉也是早早就打扮开了,所谓女为悦己者容,毕竟是皇上是寿辰,且自己还精心准备了贺礼,自然更要悉心梳妆打扮。 直至夜幕降临,宫里新挂上的宫灯一一亮起,阿婉才乘了轿撵往举办国宴之地去了,虽说皇上发话不需要太过铺张,但皇家的宫宴一向是精致奢华的,即便是从简,规模也比一般的宴会强上不只一点半点的。 随着通传太监一声“婉贵嫔娘娘到”,宴会场内妃嫔,包括众朝臣与朝廷命妇在内,莫不是将目光投向了入口处,这位婉贵嫔在宫中晋升的速度可谓是非常人能比,入宫将近一年了还是圣宠依旧,不少未曾见过阿婉的人莫不是睁大了眼睛,想瞧瞧这位婉贵嫔是个什么模样,有什么三头六臂的能如此得皇上看重。 阿婉对这些个包含了好奇探究等等复杂情绪的目光已经见怪不怪了,一身银红色流彩暗花云锦宫装的阿婉,挽上了涵烟芙蓉髻,娥眉淡扫薄粉敷面,面上神色虽笑着却是浅淡,踏着众人的目光款步而来,发髻两侧的蝙蝠纹镶琉璃珠颤枝金步摇随着阿婉的脚步微微晃动。 众人虽是不甚瞧得清楚这婉贵嫔是何等的容貌,可单凭这通身的打扮,便可知这婉贵嫔确实是得宠的,更有眼尖的人看到皇上见着这婉贵嫔进来时便是招手让其坐到身后去,这可是莫大的殊荣。 阿婉行礼之后,倒是没想到皇上又是在身后给自己设了一张桌案,还招手让自己过去,虽是皇上这般举动并不合规矩,自己若是上前去坐下了免不得明日皇上又要收到好几打谏官的折子。 可阿婉才不管这些,皇上既然是在国宴之上有了如此举动,便是表明了要把自己放在羽翼之下护着的,既然如此,自己有什么理由不相信皇上呢? 踩着轻盈的步子,阿婉便是坐到了皇上身侧去了,不时间阿婉还瞟了几眼皇后,这位倒是神色如常,看着还真是,变了许多呢。 待众人举杯饮下第一杯酒,恭贺皇上万寿无疆之后,这万寿节的晚宴算是正式开始,戏台子上歌舞不绝,各种乐器齐响,热闹倒是热闹 的,只是这都是些老套的节目了,一旁的阿婉也没什么心思看。 幸而坐于皇上身后,有皇上挡着,是以阿婉只专心对付着眼前的摆放成吉祥图案的果盘,一口一块,吃的倒欢。 “小婉儿可真没有给朕准备贺礼?”受了群臣的敬酒之后,皇上趁着空隙才扭头回来看着这个只顾自己吃东西的小人儿,虽是之前的多次得到的答案皆是否认,不过皇上倒是不相信这小东西会没有准备。 正当阿婉要回答时,对面的台子上便是起了节奏欢快的乐曲,一对样貌艳丽、身材姣好的双生姐妹花身着露着小蛮腰的衣衫随着这乐曲舞动,颇有那么一点子魅惑的味道,且瞧着那对姐妹花深邃立体的五官,便可知其绝不是大齐本土人。 皇上一时也顾不上回答,用了疑问的眼神望向皇后,皇后自是肩负起解答的责任,“皇上,这是须句国送来的万寿贺礼,您看?” 皇上颇具深意的点点头,这须句国每年自己生辰时必定要将蓝墨送来,今年倒是换了花样?“跳得不错。”只一句中肯的话,也不表明是要将这双生姐妹花充入后宫或是充作伶人,可看皇上兴趣并不大的样子,皇后便是决定先将这两名女子养着,日后再说罢。 阿婉倒是看得颇有趣味,台上那对姐妹花正随着节奏扭动着纤腰,颇为暴露的衣着让她们胸前是春光一片,这没想到居然有人与自己撞上了呢,阿婉再瞧瞧自个儿,呃…走的似乎不是同一个路线,不提也罢。 “皇上艳福不浅呢。”揶揄的与皇上轻声道,却不想一旁的皇后亦是听到了,皇后笑得是端庄大方,与阿婉道。 “有婉妹妹在,皇上可不就是好艳福么。” 阿婉听了却是受宠若惊的,“皇后娘娘最近老这么夸嫔妾,嫔妾可要羞死了。”阿婉最近一直摸不透皇后的想法,这皇后最近不知是怎么了,对自己和颜悦色不说,更是不时的就贴心关照自己一番,想来是想借着自己与皇上修复关系罢? 皇上听了这话,却是不赞同的态度,正经道,“她哪里是艳福,分明就是个惹祸精,最是会拈酸吃醋使小性子的。” “皇上总是嫌弃嫔妾,嫔妾可听不下去了。” 瞧着皇上与婉贵嫔在自己面前旁若无人的亲密交谈,皇后脸上仍旧维持着完美无缺的笑容,瞧着阿婉的眼神中不时还透出一丝包容友善的笑意,可心里是如何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终是说不过皇上,阿婉便是起身,打算 尿遁结束这个话题,“嫔妾出恭去,一会儿就回来。”闻言皇上点点头,还指了小太监跟着阿婉。 阿婉的离去似乎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宴会的气氛依旧热烈,几番酒水过后,台子上的节目都换了好几回,皇上瞧瞧身侧的位置,却是发觉阿婉还未回来,这也太久了些,不大正常,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罢? 说着便是遣了李得闲去寻一寻,李得闲去了还没多久,那戏台子上便是起了一阵节奏缓慢的乐曲声,随着而来的还有一道水红色的倩影,偏着脸上还带了一块白色的面纱遮挡住半张脸,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她身上的衣裳图案艳丽繁杂,带着长长的袖子,便是远处看,也能瞧见这舞女的鞋尖儿上缀着的明珠。只是随着乐曲,她的身体轻轻地向前移动,似乎像是被推着行进一般。 随着乐曲缓缓的推进,舞女双手举起,长袖飘曳生姿,形成各种轻盈的动态。时而倾斜着身子,缓缓转身时,用双手微掩面部,半遮娇态,水红色的长袖随舞女轻盈的舞姿轻轻地一拂而过,似乎是一片羽毛在众人的心间撩过。 乐曲的节奏却是由缓至快,等乐曲节奏加快以后,台上的人儿舞动双袖上下翻飞着,手与长袖配得天衣无缝,宛若一团热烈的火。皇上心里还担忧着那小东西怎的还不回来呢,本是不欲细看的,可瞟了台上一眼,却是发现台上水红色衣衫的舞女的眼神配合或急或缓的舞姿朝自己送来,或是含笑流盼,或是如诉如怨。 不多时,皇上瞧着台上那舞动的身影便是笑了起来,台上这“扬眉转袖若雪飞,倾城独立世所希”的人儿,不是阿婉还能是谁。恰巧此时李得闲回报,说是并未找到婉贵嫔娘娘,需不需要再多派人手时,皇上摇摇头,“无事,朕已经找到了。” 瞧着台上的小东西有时折腰转身,有时脚步轻移,舞姿飘逸,舞衣翻飞,透着一股子光彩照人的味道,皇上却是恨不得马上把这小东西拽下来,谁让她这样子在众人面前舞了?可看到阿婉脸上遮着容貌的白纱,哼,还算有点自觉,皇上心里的不满终于还是平复了一些。 一旁的皇后自是没认出来台上的人是婉贵嫔,只是瞧着皇上这幅神态,想着该是对台上这舞女感兴趣才是,“皇上,若是觉着好的话,不若留下?”这话将大度贤良的皇后风范表现得淋漓尽致。 皇上颇为玩味儿的点点头,“留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69章 贺礼 阿婉的舞步与动作随着乐曲节奏的加快越来快,但仍然保持轻快的姿态,要在迅疾的旋转中表现绰约的舞姿,实在很费体力,偏着还要不时的与对面那个瞧着自己目不转睛饶有兴致的人眉目传情。 从皇上的神情上看,阿婉估摸着皇上已经瞧出来是自己了,是以这秋波一捆捆送的更是停不下来,兀的高亢的节奏戛然而止,阿婉一个眼含秋水的回眸动作便结束了这舞蹈。 一曲舞蹈跳下来,阿婉早已经是香汗淋漓、气喘吁吁,下了台子便是由白鹭与青衫扶着,幸而宫宴已经接近尾声,阿婉打算直接回了昭阳宫换了衣裳再过来,而皇后派过来的小太监已经是被李福满打发了去。 阿婉回到昭阳宫不久,一道明黄色的身影紧随其后,亦是踏入了昭阳宫殿内,正给主子拿衣服的青衫兀的见着这位立于殿中,吓得是手中的衣物都掉在了地上,到底是李福满反应快,拉着青衫“咚”地一声就跪下了,“奴才(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而后青衫又立即请罪,“奴婢一时无状,冲撞了皇上,请皇上恕罪!” 皇上点点头,其实倒是不大在意的,若是别人少不得一顿板子,但瞧着小东西一向喜欢带着这个宫女,是以皇上也不打算发落青衫,嗯了一声,一旁的李得闲立即接过话,“皇上瞧你伺候婉主子用心,一时不罚你,若是再有下回,可就没这么轻易饶过你了,可记着了?” 青衫听了李得闲的话,赶紧谢恩,连声称不敢再有下次了。 “你们主子呢?”皇上双手背在身后,打量了殿内也不见阿婉的踪影,这才问道。 李福满不敢迟疑,立即答话,“回皇上,主子正在里间更衣。” 得知阿婉所在,皇上便是大步流星的往里间迈去,而青衫瞧着皇上的背影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一旁的李福满见状立即用手肘撞撞青衫,眼神里透出:怎么不警醒着点儿!亏得主子面子大! 青衫亦是委屈的扁扁嘴,她那里能预料到本该在宴会上的皇上会突然出现在昭阳宫里呢!这种有悖于常理的事情不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好不好! 李福满摇摇头作无奈状,示意了青衫赶紧收拾地上的衣物,自己则是去到里间外,同师傅李得闲一块儿立在外头等候吩咐。 皇上脚步甚轻,屋内的人也没有察觉,自顾的说着话,“主子,这衣衫做得真是极好的,上边儿的图案看着像是要飞起来似的,只可惜就只能穿这么一 回了。”白鹭的语气里不免惋惜。 阿婉准备这舞蹈之时为了给皇上一个惊喜,本就没有告知任何人,是以跳舞的衣裳是鸣黛一针一线精心缝制出来的,为的就是阿婉跳舞时能够达到最好效果,“这衣裳今晚已经尽了最大的作用了,再好看也不过是件衣服不是?将它熨洗一番好好收起来吧。不过那双缀了明珠的鞋子好看,还能再穿。” 白鹭称是,伺候着阿婉换下了内衫之后,见着青衫还未将主子的衣裳送进来,便是打算去催一催,不曾想一转身就透过屏风,瞧见着皇上立在屋内,白鹭也不禁怔住,只是白鹭性子一贯沉稳,反应也快,是以也就没有青衫那么失态,“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听到白鹭这话,原本是背对着门的阿婉也是惊讶的转过头来,兀的就见着了皇上就在自己身后不远处,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因着皇上突然造访,青衫还未将衣物送进来,是以阿婉现在只是着了小衣,齐衍之倒是没想到自己进来能看到这副美人更衣的美景,绕过了屏风,一大片美背就这么明晃晃的暴露在了皇上面前,因着舞蹈的衣裳实在贴身,是以阿婉并未着了中裤,只是一短短的小裤将翘、臀包裹着,可以清楚的看到阿婉笔直纤细、颀长嫩白美腿。 皇上眼神暗了暗,示意让白鹭赶紧出去,“谁让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跳舞了?以后再不许这样!”想到这小东西的舞姿被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看去,即便是遮了容貌皇上还是觉得不甚愉快。 “这不是要给皇上一个惊喜么?皇上可还满意?”阿婉一脸期待的望着皇上,眸子闪啊闪的,一时忘了自己身上遮盖物不多。 皇上神色更是幽暗,“差强人意吧,也就朕捧捧场,以后只许跳给朕看,别出去丢人了。”根本不是这样的好么,您没瞧见宴会上的王公大臣们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咩? 不满的嘟嘟嘴,“皇上真是一点儿欣赏的眼光都没有,白费人家准备这么长时间了,哼。”说着阿婉睨了一眼皇上,却见皇上脸上的神情已经变换为意图不轨饿狼扑食的样子,又是后知后觉,立即双手环胸作提防状,“皇上怎的突然过来了,您不是应该在宴会上么?” 瞧阿婉这举动,皇上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屑,“遮什么,又没甚可瞧的。” 一时间阿婉瞪大眼睛,什么叫做没甚可瞧的,阿婉看看自己胸前的二两肉,好歹人家补汤补药也不是白白吃的好吗!现在人家怎么也进化成中大型馒头了好 吗!这其中还有您的一份力好吗!能不能别这么瞧不起人!! “嫔妾这点子是不够瞧的,您瞧刚刚那两个胸大腰细的去!” 皇上似乎也意识到说错话了,轻咳了一声,“咳咳,朕的意思是说,你哪里朕没看过,遮什么。” “那也不行!您赶紧出去!嫔妾换好衣服再与您说话!”说着便是要将皇上推出门去,奈何皇上稳如泰山不动,阿婉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皇上!宴会还在举行呢您就别与嫔妾闹了。”义正言辞不奏效,阿婉只能走上撒娇的不归路。 “无碍,宴会就要散了,自有皇后看着呢。再说了,小婉儿在台上与朕眉目传情不就是邀朕赶紧过来么?良宵苦短,小婉儿不要浪费才是!”说着皇上便是一手挑起了阿婉的下颌,这样子要多轻佻有多轻佻,说着便是俯身要将阿婉嘟着的小嘴堵上。 阿婉羞恼,她这舞蹈本就是需要用眼神与舞蹈动作配合才能体现出美感来,怎么到了皇上这儿就是勾、引了呢?察觉皇上的意图,阿婉立即抬手摁住皇上的唇,“不行,外头李得闲他们都在呢,嫔妾还要不要做人了呀!况且嫔妾刚刚跳完舞,汗流浃背的,皇上不嫌臭么?” 反握住阿婉的手,皇上摇摇头严肃道,“不嫌。” “那我嫌弃皇上臭,阿!”阿婉话还没说完,便是被皇上横抱起来,这般突然阿婉也不免惊呼出声。 “无碍,活动活动小婉儿就不嫌朕臭了。”皇上这暗喻如此明显的话,阿婉如何不明白,搂着皇上的脖子,那双美腿就开始上下闹腾。 “不行不行不行,嫔妾身上还黏糊糊的。”本是打算擦擦身子换了衣衫再回宴会去,但皇上突然造访打乱了阿婉的计划,现在阿婉衣衫还没换呢,这天儿热说不准就一会儿就有一股子酸味儿,兀的就要行这等子事,阿婉可不干。 皇上倒是出奇的配合,点点头,“这倒也是,看来小婉儿是想换个地儿,既然你有这个要求,朕也是可以满足你的。”也不管阿婉如何反应,抱着阿婉便是往内殿去,边走还边吩咐了李福满几个赶紧去备水沐浴。 浴室里又是好一阵闹腾,但阿婉今儿个极不配合,不管那双大手是如何挑、逗,阿婉硬是没有让皇上在浴室内得逞,欲、求不满的齐衍之面色不虞,眼里透出的深意也是在指责阿婉:都到这个份儿上了,你就让朕干看着不能吃? 阿婉才不管这个,自觉将身上的汗味去了,便起身用巾 子将自己包裹好,笑与皇上,“皇上把自己洗干净些,嫔妾还有贺礼没有给皇上呢。” 皇上倒是有些惊讶,本以为方才那舞就是阿婉所献的贺礼了,竟是还有? 似乎瞧出皇上是个什么想法,阿婉得意地笑道,“那舞不过是开胃菜罢了,真正的贺礼在后头呢,皇上慢慢来,不要着急哟。”一个“哟”自半含在嘴里,尾音里带着浓浓的撩拨的意味。 说着便是扭身出去了,留下皇上一人在浴室内失笑,这小东西真是越养胆子越肥了,现在都敢公然撩拨起他来了,掩饰不住笑意,皇上便是闭着眼在浴室内好好泡个澡,留些时间让那小东西准备去。 阿婉正任由白鹭绞干自己头发时,内殿浴室内便是传来皇上的一声怒喝,随即一衣衫松散,发髻凌乱的宫女便被李得闲扭送到了前殿来。 阿婉定睛一瞧,是鸣紫,示意白鹭停下动作,又扭头看了李得闲,“李总管,这是?” “回婉贵嫔的话,这宫女趁着给皇上送水,想要图谋不轨,皇上命奴才将这胆大包天的宫女送来让您处置。” 李得闲将事情的大概说了,阿婉听后,随即脸上便是扯了一抹笑容,倒是她小看鸣紫了,自己看得如此严,鸣紫竟也能寻到机会摸进来,真真是好手段。 此时衣衫凌乱的鸣紫却是立即磕头饶命“主子,主子饶命阿,奴婢是一时蒙了心,主子饶了奴婢吧!” 阿婉还未说话,此时踏出内殿的皇上却是一脸的怒意,声音冷得像寒冰一样不带温度,“还迟疑什么,朕看拉下去打死就是了,省的污了你的眼。” 皇上周身都被怒气笼罩着,阿婉起身走到了皇上身畔,抱住皇上的胳膊,“皇上消消气,今儿个是您的生辰,不宜见血,就先将她压下去关着罢。” 得了皇上同意,阿婉便用眼神示意了李福满一番,让他将鸣紫带下去好好“招待”一番,留个活口。 “是嫔妾御下不严,惹了皇上不高兴了,皇上恕罪。”先前事毕,阿婉又是极认真的与皇上告罪,虽然在她看来此事并不简单,应当还有个幕后的主使才是,可毕竟这事儿出在她这里,实在是难辞其咎。 见小东西如此正儿八经的与自己告罪,皇上的火气也稍稍消了一些,“那宫女说是你让她进来的。” 当时一听皇上便是有些震怒,那小东西什么时候竟这样大方,一看就不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偏着自己让那宫女退下后,她仍是 恬不知耻的贴上来,还想要霸王硬上弓的样子,齐衍之堂堂一国之君真命天子,遇着这等子事情如何能忍,是以才如此不悦的。 “什么!”阿婉一听也是怒了,“嫔妾自己都不够吃的呢,白白的分给她做什么,她是哪根儿葱呀!” 听到阿婉一怒之下如此直白的话,皇上的火气一时消散,被这小东西逗笑了,当他是糕点么?自己还不够吃的? 说完这句阿婉似乎是察觉到自己言辞不当,赶紧的又圆回来,“这个…嫔妾就是这么一比喻,意思就是说……”为什么有种好像怎么也说不清楚的感觉呢?阿婉语塞,还是放弃挣扎,一闭眼就大声道,“反正就是嫔妾绝对不会让宫女去做这样的事情的。” 皇上点点头,这一点他倒是相信的,。 瞧着皇上似乎火气消了一点,阿婉拉着皇上往床榻边走边说,“今儿个是皇上的好日子,该开心着些,别想那些个烦人的东西了,快来看看嫔妾给您的贺礼。” 说着就把皇上摁到床榻上坐下,说到这个贺礼皇上终于起了兴致,“噢?是什么贺礼?” 阿婉大大方方的在皇上面前转了个圈,“这就是贺礼,能吃能睡能暖床,皇上可还满意?”一番话说得皇上更乐了,原是这小东西要将自己当成贺礼了,皇上忍不住吐槽她。 “能吃能睡倒是不假,暖床嘛,这个倒是要再观察观察。” 阿婉耸耸肩“嘿嘿”一笑,从枕下掏出了一本册子,双手将其举在胸前,得意道,“嫔妾可是有好好研究过的,为了增强技能很是下了一番苦心学习的。” 皇上抬眼瞧了那本精装本秘戏图,眼里笑意更深,伸手将阿婉拐到了床榻上,“那朕来拆贺礼了?顺道检验一下小婉儿的学习成效如何。” 话是说得一本正经的,至于阿婉的学习成果如何,大概也只有两人知道了。 *** 坤宁宫内。 操、办完这么一场大型的国宴,且面上一直保持的完美的笑容应对命妇与皇室贵妇们,不时还要注意妃嫔们的动向,皇后的回到了坤宁宫后,端了一整晚完美的表情也不免垮了下来,神色间透出一股子疲惫。 这是报信的小太监进来回话,“娘娘,皇上歇在了昭阳宫。” 这却是不出所料的,自皇后得知皇上颇感兴趣的舞女是婉贵嫔时,皇上今儿个歇在了昭阳宫已经不算是出乎意料的事情了。 那小太监又道,“奴才还探听到昭阳宫里今晚出了事情,皇上心情似乎不大愉快,但还是宿在了昭阳宫。” “可知是何事?”皇后又追问道,这若是放在从前,皇后想要知道什么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可自宫里换血之后,自己又被禁足,宫权也让贤妃几个瓜分了去,短时间内想要恢复先前的耳听六路却是难了。 小太监摇摇头,“奴才不知,昭阳宫治得跟个铁桶似的,奴才也只探听到这个。” 皇后点点头,也不为难这小太监,便挥手是让其退下了。 这婉贵嫔实在是圣宠太过了些,皇后头一回隐隐觉得这温婉是比贤妃几个更有威胁力,若是任其成长起来,怕是劲敌一个,只可惜自己现在还未完全与皇上修复关系,自然是动不了这婉贵嫔。 不过自己不动,不代表其他人也没有这个心思要动婉贵嫔,随即吩咐了侍月将婉贵嫔宴会一舞引得皇上留宿昭阳宫的消息传了出去,等着领不清的人去与婉贵嫔打擂台好了,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就是。 *** 许是前一晚折腾太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那本册子上的大半姿势已经是被这两位检验实践过了的,第二日皇上还是精神熠熠的上朝去了,可阿婉趴在床榻上真真是起不来。 是以这早晨的请安自是李得闲前去与皇后娘娘告假,众人昨晚便得知了婉贵嫔那狐媚子又将皇上拐走了,今个儿正想要好好刺刺这婉贵嫔时,人家却不出现了,一个巴掌拍不响,是以皇后所预料到渔翁之利暂且还得缓一缓才能收到了。 午膳时分阿婉才幽幽醒来,一醒来便瞧着皇上坐在床塌边浅笑着看着自己,周身散发着从内到外都很愉悦的气息,真是让阿婉苦逼的想要捶床!为什么每次大战之后只有自己是瘫倒在床的,那罪魁祸首永远都是神清气爽光彩照人的捏! “快起来梳洗一番,得用午膳了,你早晨还没用药吧。”皇上才不管阿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只是叮嘱着阿婉,对于自己越来越往管家公的趋势上发展一点也不自知。 待阿婉梳洗完毕,与皇上一块儿用午膳时,皇上突然问了一句,“朕要给你晋位了,圣旨一会儿就下。” 阿婉眨巴眨巴眼睛,“是因为皇上很满意嫔妾的礼物咩?” 皇上一脸正色的看着正在无耻卖萌的阿婉一看,咳了两下,以缓解自己略微加快的心跳,难得结巴了一下,“就……就算是吧。” 实际上却是因为天气渐热起来,小东西一贯怕冷怕热的,偏着这冰块寒气重又不能直接放入殿中,只能是等冰块化开了些才放入殿内,是以这昭阳宫的冰例消耗得极快,即便是自己补贴着也不是长久的方法,他可舍不得这小东西吃苦,最好还是晋了阿婉的分位,增加份例才好。 阿婉倒是不解皇上这般苦心,只是想着,自己若是晋位,多也是淑仪、淑媛、淑容,啧啧啧,这个淑字,好像跟自己不怎么搭边儿呀。 晃晃脑袋,阿婉又道,“皇上皇上,可不可以先给嫔妾攒着呀,嫔妾觉着淑仪淑媛这几个位分的名号似乎都不怎么跟嫔妾扯上关系呢,不若等到嫔妾能当昭仪的时候,再给嫔妾晋位如何?” 瞧阿婉说的是有条有理的,皇上一时失笑,点点阿婉的额头,“朕什么时候说要给你晋从二品了?”谁听了要晋位不是欢天喜地的,就这小东西要求给攒着。 “啊?”阿婉有些不能明白皇上的意思,自己若是晋位正二品是不够资格的呀。 “行了婉昭仪,一会儿圣旨就给你送过来,朕晚上再来瞧你。”摸摸阿婉的脑袋,有些事情皇上并不欲与阿婉明说,她的大哥温洵此番南下是立了大功的,给小东西晋位正二品也不为过,只是离昭仪还是不够资格,但自己不愿意让正二品的其他妃嫔压她一头,便是直接晋位为昭仪。 待皇上走了之后,圣旨真真是不多时就送过来了,阿婉喜滋滋的收了圣旨,正试着正二品昭仪的宫装时,李福满便是进来禀告,“主子,鸣紫招供了。” 阿婉点点头,倒是个骨头硬的,李福满跟在李得闲身边那么多年,手上磋磨宫人的法子没有上百也有几十,鸣紫从昨晚撑到现在也是不容易了。 “主子,鸣紫说指使她的是怡景宫的何贵嫔。” 李福满这么一说阿婉倒是有些讶异,这何贵嫔自上回小产之后便是身子一直不好,连上回正三品妃嫔论抚养皇嗣之事时,都是没有何贵嫔的份儿的,许久未见其人,怎的突然扯到她身上去了? 阿婉摸摸下巴,若是昨晚鸣紫得逞,那传出去的自己算是颜面扫地了,可这何贵嫔为何要使了计策下自己面子呢?难道是自己上回在御花园让张荣华回宫的事儿?何贵嫔心生不满但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便一时隐忍,昨晚爆发了? “你可确定了?”阿婉又问道,毕竟不是小事儿。 李福满肯定的点点头,“奴才还追查了一番,虽是鸣紫使 了障眼法,但她的确是与怡景宫的宫人接触最多,还有宫人为证。” 阿婉满意的点点头,李福满办事果然省心,随即便让李福满将鸣紫带了上来,依旧还是昨夜那副衣衫凌乱的样子,虽是面儿上脸色惨白可却看不出一点伤痕来,看来这宫里的确有的是法子能弄死人却不留痕迹呀。 瞧了瞧依旧是衣着光鲜明艳照人的婉贵嫔,鸣紫磕头道,“奴婢已经招了,求主子给奴婢一个痛快。”鸣紫一直收到何贵嫔的指示,让自己见机行事,昨晚见皇上来昭阳宫后,自己则趁机收买了送水宫人,欲在昭阳宫内与皇上成就好事,以落婉贵嫔的脸面,使其惹皇上厌烦,却没想到没成事儿,反而被抓了。 阿婉摇摇头,“谁说我要取你的性命了?放心吧,毕竟是你旧主,本宫自然会给你个好去处的。” 语气幽幽的说完这话,阿婉便是起身,任白鹭青衫理理衣衫后,才道,“准备轿撵,去那怡景宫瞧瞧。” 太久没有欺负人了,看来有些人又不长记性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算是补更与更新了好吗~~~~ 爱你们~~~ ☆、第70章 找茬 怡景宫虽也是单独的一座宫殿,但这宫殿实在是偏远,与阿婉位于皇宫中心位置的昭阳宫自是不能比肩,也不知阿婉是有意无意,去往怡景宫时,凡是宫里数得上号的妃嫔的宫殿门前,阿婉的轿撵都经过了。 阿婉在轿撵上撑着下颌作远目状,身后的宫人们早早得了吩咐,端起了一股子要去讨债的架势跟着主子,是以阿婉这一队伍瞧着还是颇为壮观的,一路上所遇的宫人们莫不是一一退避。 宫里的妃嫔自是早早的就得到了婉贵嫔晋位,一跃成为婉昭仪的消息,不多时便是见着婉昭仪又是领着浩浩荡荡的一群宫人不知往哪儿去,上一回婉昭仪上门去寻丽贵人麻烦的事情还历历在目,看着这架势难道又要再次重演了? 不过哪里有人敢前去问婉昭仪呢?这婉昭仪平日里端的就是一股子傲气,轻易不与人说话,这会子看着就是去者不善的架势,自然没有妃嫔上前来自讨没趣。 是以阿婉这一长长的队伍便是得瑟的晃过了好几座宫殿,到了这怡景宫。当然,皇后那里阿婉自然是没有去的,皇后的坤宁宫与皇上的正乾宫相距不远,若是去了坤宁宫那必然是要经过正乾宫的,阿婉可没打算让皇上知道自己重操旧业,又是恢复了一派土匪作风。 怡景宫虽然偏远,占地倒是大,又邻着映色湖畔,风景倒是好的,不过阿婉可没有耐心欣赏这些个,守门的小太监见着阿婉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了,赶紧的就进了宫里去禀告,又有另一个小太监迎上了阿婉的队伍,打着千儿,“奴才给婉昭仪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已经有人去通报何贵嫔主子您来了,请您稍等则个,主子一会儿揪就出来迎着您。” 这小太监叽叽呱呱的倒了这么一段话打算是阻止阿婉直接进入怡景宫,可他说话倒是机灵得很,又能讨了阿婉的欢心,又不得罪自家主子。 若是旁人的话也就暂且候着了,可温婉是谁呀,仗着权势不得瑟一番都对不起她的现在的位分,况且今儿个是来找茬儿的,那就要有找茬儿的样子!是以阿婉下了轿撵,一言不发直直的就进了怡景宫,那小太监也不敢拦着。 怡景宫还真是没有宫墙的,宫殿的一侧就连着映色湖,进了宫内阿婉就觉着温度降了不少,还没来得及细看怡景宫里有个什么景儿呢,何贵嫔便是被大宫女搀扶着出来了,脚步轻飘飘的走到阿婉身前,“嫔妾给婉昭仪请安,婉昭仪万福。” 说罢还轻咳了几声,阿婉细瞧这何贵嫔一眼,发现其面色苍白,消瘦 得很是严重,神气也不好,说话声音都低怯不少,上回小产的后遗症这么严重?不过阿婉本身就对何贵嫔印象不好,对自己孩子都能下手的人,能指望是个纯良的? “何贵嫔无需多礼,本宫今儿个来你这,也不是过来游玩的,瞧何贵嫔似乎身子不太好,咱们还是进去说罢,省的一会儿何贵嫔要昏倒什么的,本宫可不耐烦看。”阿婉说话并不因为何贵嫔看起来气虚体弱而变得客气,本来就是过来寻何贵嫔要个说法的,也无须客客气气的做些虚伪的面子工程,省的有人蹬鼻子上脸的。 说罢阿婉便是起步走进了怡景宫殿内,直接在这主位上坐了下来,一时间倒有些反客为主的意思,可何贵嫔并不多言,毕竟现在这位已经是婉昭仪了。 不多时便有宫女上前给阿婉斟茶,立着的白鹭便是直接出言道,“不需上茶了,我们主子一向不入口宫外的东西。”话毕,又是与何贵嫔请罪,“何贵嫔娘娘恕罪,是奴婢无状了。” 何贵嫔本身就是个极能忍的,即便是被阿婉下了面子都还能送了贺礼来,更何况是这等区区小事,当下便是摇头表示无碍。 “咱们还是速战速决吧,省的浪费了你我的时间。”说着,阿婉便用眼神示意李福满带了鸣紫上来,冲着已被堵住嘴的鸣紫抬抬下颌,示意何贵嫔,“何贵嫔瞧着可认得?” “娘娘说笑了,宫里的宫女没有一千也有几百的,嫔妾怎么会认得。” 阿婉闻言面上是似笑非笑的,到底是没有看错这何贵嫔,四两拨千斤的就将这话踢回来给自己了,知道若是在这般虚话是什么也问不出来的,“何贵嫔不认得也不打紧,只是这宫女交代了,是你指使她在本宫的昭阳宫里欲勾引皇上,下本宫面子的,你有什么话说?” 何贵嫔听了却是笑出声来,随即又与阿婉请罪,“是嫔妾无状,婉昭仪莫怪,只是嫔妾还是要说一句,单凭这宫女的一面之词,婉昭仪就上我怡景宫来问罪,是否草率了些?” 瞧何贵嫔还打算倒打一耙,阿婉也是笑开了,“何贵嫔本宫谅你是个聪明人,多跟本宫扯这些有的没的没有用处,还是快快明说了好。” “嫔妾实在不知婉昭仪为何能够单凭这宫女的一面之词,就信誓旦旦的揪着嫔妾不放,若是婉昭仪实在怀疑嫔妾,不如去皇后娘娘那里说道说道,也好还嫔妾一个清白。”何贵嫔是一副激动的模样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一串话说完后又是咳了好几声。 阿婉好整以暇 说道,“何贵嫔不会以为本宫这么蠢,单就凭这一个宫女就敢找上门来找茬儿吧?” 说着,又是吹了吹自己染成了粉色的指甲,一副盛气凌人飞扬跋扈的宠妃形象,“本宫许久没有欺负人了,手都有些生了,是以何贵嫔才这般有恃无恐的吧?” 瞧着何贵嫔又想要辩解什么,阿婉一摆手,“罢了,你现在想说也晚了,本宫也不乐意听了,本宫知道你是个明白人,至于你身后的人为何指使你干这事儿本宫也是纳闷,不过呢,瞧你现在衣服体弱多病的样子,想来也是没多大用处要被当成弃子了罢,可惜呀。” 一番话让何贵嫔的脸色又惨白了几分,现在何贵嫔已经毫无战斗力,阿婉也不欲乘胜追击,还得留着这何贵嫔,好看看她身后究竟是谁才行。 “得了,本宫言尽于此,这宫女虽然是你的人,但在本宫那里□□得还是不错的,你现在身子弱,需要人伺候,就把她送回来给你吧,好歹主仆一场,也不要生分了不是?”阿婉一句接着一句,愣是没有让何贵嫔有说话的机会。 说罢,阿婉便是起身准备离开这怡景宫了,身后的何贵嫔却是突然大叫道,“婉昭仪可知皇上为何宠幸与你!”这一声可是嘶声竭力,用尽了力气一般。 果不其然阿婉回过头便是见着何贵嫔的小脸涨得通红,一副不自然的神态,阿婉转身就这么盈盈的立在何贵嫔面前,一手挑起何贵嫔的下颌,定定的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何贵嫔是要说,本宫长得像皇上先前万分宠爱的已经香消玉殒的女子呢?还是要说皇上宠爱本宫是为了立个靶子,为皇上的真爱做挡箭牌?” 语气里莫不是讽刺的意味,说着还惊呼了一声,“呀,那什么皇上真心喜爱的女子难道不会是何贵嫔你吧?瞧着也不大像呢。” 这一番话着实让何贵嫔气得不轻,身子本就弱了现在胸膛还被气的上下起伏的喘着气。何贵嫔是料错了阿婉的性子,本想着这婉昭仪年纪小,得皇上的宠爱靠的不过是独有的娇嫩天真罢了,遇事也是冲动只会用暴力解决,是以想要将这事情抖出来震一震婉昭仪,却没想到被呛回来了。 阿婉收回手,轻拍了拍,“何贵嫔与其担心本宫如何得宠的,不若先担心担心自个儿吧。”说着,阿婉便是往外走去,末了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背对着何贵嫔又说了一句,“何贵嫔且放心,本宫的得宠的时日一定会比你活着的时间长。” 回昭阳宫的路上,阿婉坐于轿撵之上,青衫却 是问道,“主子不是说今儿去怡景宫找茬儿的么?怎么只是吵了一架就回来了,不大痛快呢。” 青衫一贯想事情并不深,阿婉也不怪她,只是笑,“何贵嫔自有人收拾她,轮不上咱们。”原本未去到怡景宫之前,阿婉亦是打着狠狠惩戒一番何贵嫔的心思的,只是瞧见怡景宫后,又细看了何贵嫔的脸色,这才放弃了打算。 自有人要惩罚何贵嫔,自己干什么多去参一脚呢?何贵嫔小产之后本该静养见不得风的,皇上却是赐给了她临水的怡景宫,且这怡景宫温度还低,如何能有利何贵嫔养好身子?若是自己猜的不错,这何贵嫔养了那么久的身子一直不见好,想必皇上在其间出了不少的力气吧? 那么看来有人算计自己,皇上不多时也会查得到的,自己还需要操、心什么呢?有个能干的臂膀要给自己遮风挡雨,阿婉自是求之不得了。 是夜,怡景宫便是传出了何贵嫔高烧重病的消息,宫里的众人莫不是心有余悸,这位婉昭仪的凶残程度见长啊!这还未像上回那般动手打人呢,就能让何贵嫔重病不起了,且还没人问罪,众妃嫔莫不是暗道,看来自己还是要多多避让才是,省的小命都没了。 而昭阳宫这厢,皇上正与阿婉下着棋,“今儿个你又去捣乱了?” 语气宠溺,并未有责怪的意思,阿婉极是满意的点点头,“不是捣乱,是找场子去的,不能任由她这么下臣妾的面子嘛。” 知道阿婉一贯是找茬有理样子,皇上也不欲与她争辩这个,反正那人也不得他的心,干嘛要为她与小东西置气呢?揉揉阿婉的小脑袋皇上便是不说话了。 阿婉却是又想起何贵嫔的那句问话,一时按捺不住,“皇上,你到底为何宠爱于我呢?” 皇上听了却是笑着不答话,阿婉又追问道,“是因为臣妾长得像您先前十分宠爱而香消玉殒的女子?所以臣妾是替身?” 这一句惹得皇上失笑出声,但还是正经道,“没有这个人。” 阿婉“嗯”了一声,又接着道,“难道是把臣妾当做挡箭牌,为您心爱的女子吸引仇恨?” 皇上摇摇头,不知道这小东西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了,见皇上不答话,阿婉又是撒娇耍赖十八般武艺全使上了。 皇上受不了她这样,最终才正色道,“朕若是宠爱一女子,必定要让世间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朕所宠爱的女子,要别人不敢惹她欺她,即便是她有恃无恐恃宠而骄横行霸道也无 碍,因为朕会将她护得好好儿的。” 作者有话要说: 啾啾啾~~ ☆、第71章 避暑 入夏之后,天儿是越来越热。 每日明晃晃的阳光刺眼得很,昭阳宫外的玉兰树上那几只蝉都叫的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即便是偶尔有一丝风,刮过来的也都是热气儿,还不如没有呢,在日头底下当值的宫人们是暗暗叫苦,却也没奈何,同时心里又是庆幸,亏得是在昭阳宫当差,下了值还能去小厨房领一碗凉凉的绿豆汤喝,比旁的宫人不知是要好上多少了。 而昭阳宫殿内,殿内四角均置着一个装着冰块儿的瓷盆子,这冰盆子上头还冒出丝丝凉气,是以这昭阳宫可比殿外的凉快不少,可殿里伺候的李福满几个可是提心吊胆的。 这炎炎夏日,即便是长时间的呆在凉快的宫殿里也是闷得慌,可他们主子已经是歪在秀榻上半天儿了,拿了本册子时不时的就窃笑一下,时不时的又叹口气,手上的册子愣是没有翻过一页,主子哎,您拿着的不是话本是女戒阿您造吗! 李福满与白鹭几个面面相觑,眼神交流一番后,又是很有默契的保持沉默各自忙活去了。 阿婉歪在秀榻上闲闲不肯挪动的,倒是自得其乐得很,那日得了皇上那一番话后,阿婉虽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但心里已经笃定皇上说的被宠的有恃无恐恃宠而骄横行霸道的人儿,就是自己了。 想到自己即将踏上一代飞扬跋扈的宠妃不归路,阿婉就忍不住想笑,自己脑补得可欢快。可转念又想到那何贵嫔身后的那位在暗处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就烦躁得很,就像是明知道有人要害你,可偏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用的什么方法,自己只能被动的见招拆招,实在是很不爽阿!且这后宫里还不知道有多少藏在暗处的黑手想要处理掉自己,真真是想着就很闹心。 未几,白鹭端着药就来了,不得不打断了主子,“主子,先喝药吧。” 阿婉揉揉额角,终于是放下了手中的册子,将脑中凌乱的思绪暂时抛到一边,又是一副豪迈的样子捧起药碗就要将药灌下去,只是才喝了一口而已,阿婉便停下了,端着药看向白鹭,“这药味道不对。” 虽说药苦,但阿婉好歹是喝药专业户,这么多年的喝药经验,最起码的苦味儿是能分辨出来的。且阿婉知道这药是白鹭亲手熬煮的,依着白鹭的性子定然是按着太医的吩咐细细将几碗水熬成一碗,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偷懒,是以这药的苦味儿每日都应该是差不离的,今儿的药苦味儿却是比之前的淡了些,入口之物,不得不防。 白鹭却是毫不慌张,“主子,这是 太医新给您开的方子,说是您身子慢慢恢复起来,方子也要根据病症不断的调换才是。” 阿婉点点头,不疑有他,便是将药喝下,又服用了一碗温水之后,才问,“本宫怎么不知道换方子了呢?” “许是奴婢方才说了,您没有记住吧。”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哭时笑的,奴婢说什么您哪里有空闲留意?这话白鹭自然不敢明说,只换了个隐喻些的表达方式。 可阿婉听了倒是开心的,自己身子渐渐调养好了难道不是美事一桩? *** 第二日清晨在坤宁宫请安时,皇后却是放出了一个令人喜忧参半的消息,说是皇上打算带些妃嫔去碧水庄避暑去,两日后便出发。众妃嫔喜的是终于有机会公费旅游了,忧的则是竞争人数太多,名额有限。 下边儿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得欢快,皇后却是轻抿了一口香茗才道,“众位妹妹谁想去的都说一说,本宫好安排一番,不过这去的名额也是有限的,自然不是每位妹妹都去,若是去不了也不要恼,还是有下一回的。左右日子还长呢不是?” 碧水庄是皇家避暑山庄,依山傍水的风景极好,只是这碧水庄距京城路途远一些,倒不是每年都去的,难得碰上皇上有闲情逸致去一回,众妃嫔皆是年纪轻的,除了阿婉以外哪一个不是在宫里都快闷坏了,是以对这随着皇上去避暑的名额莫不是想要争一争。 但经了皇后这么一敲打倒是让兴致勃勃的众人稍冷静了些,林昭仪却是率先开口了,“禀皇后娘娘,大皇子体弱,离不得臣妾,这碧水庄臣妾就不去了,让给姐妹们罢。”林昭仪这些日子全身心投入的照顾大皇子,对于争宠拔尖这些儿个事情倒是甚少参与,整个人都低调了许多,许是这样,皇上偶尔还会去衍庆宫看看大皇子。 皇后听了林昭仪一言,倒是点点头,“这也是,大皇子还小,也离不得你,所幸现在昱儿的身子是好多了,也不枉你一番苦心,你若有什么需要就来找本宫,万不要觉着麻烦。” 不管皇后私下如何,面子上的事情从来都是做得滴水不漏的,林昭仪听了便点头称是便不再多言。 继林昭仪之后,叶贵嫔与沈妃接连说了,因着二公主和二皇子还小,需要人照顾,是以这碧水庄也就不去了,皇后自然是应允。 这厢说的欢快,阿婉却是充耳不闻置身事外的模样,她能说这回皇上起了避暑的兴致,是因为自己总与皇上抱怨说这天儿热得自己快要裸 、奔了,皇上才说要带她去避暑的咩?但是只带自己一人未免太打眼,所以还得拉上几位后妃做做幌子,是以这避暑伴驾的名额定是有自己一个,阿婉慌什么? 阿婉淡定,别的妃嫔可不,这避暑伴驾近水楼台的搏宠好机会,谁不想争取争取。现在沈妃几个高位分的已经是不去了的,而刚刚生产完毕的瑜嫔与景贵人身材还没恢复过来呢,自然也不在考虑的范围内了。 那柔小仪与丽贵人近来皆是不受皇上待见,何贵嫔又是体弱不宜远行,至于婉贵嫔,没有意外是板上钉钉的要去的,但婉贵嫔再得宠也只占了一个名额不是?这么一算下来,留给她们这些后宫小透明的机会不就更多了? 德妃本也欲说要照顾元宁不能去的了,但皇后却道,“元宁一个小姑娘家,能有几回出宫玩儿的机会,且现在元宁被你养得也好,身子健壮,带去避避暑也是好的,碧水庄倒是好玩儿得紧,别把元宁拘坏了。你若是不带了元宁去,本宫这个母后的可不答应。” 这一番话倒是说得德妃非去不可了,而对于皇后这番示好,德妃斟酌一番也是应下来了,带元宁去是一说,自己身子修养了这么久,也是该再怀一个的时候了,这会避暑说不准是个机会。 这每年出宫伴驾的事儿皇后因着宫务皆是不参与的,而贤妃那厢,则是被皇后以协助管理宫务的名头留下来了,贤妃弯着唇冷冷一笑,也是应下了,贤妃自然知道皇后将自己留下为的是什么,不过贤妃倒也不惧罢了。 这下子又是空出一个位置,自有妃嫔开始跃跃欲试毛遂自荐,这殿内一时间热闹得很。最终敲定了这么几个人选,德妃,婉昭仪,左婕妤,张荣华,还有一个丽贵人,以及两个名不见经传的顾美人与芳贵人。 听到丽贵人的名号时阿婉倒是楞了一下,皇上自上回与自己闹别扭之后就不喜这丽贵人,这会子这丽贵人竟是也得了一个名额,叫阿婉如何不好奇?不知丽贵人又搭上了哪一位,果然是有靠山好办事呢。 只是这名单也是初拟定而已,皇后说了,最终名单还是得皇上过目才成。 阿婉才不管着这些个,散了会就开开心心的回昭阳宫收拾行礼去了,这一回去碧水庄避暑,怎么也会小住上半月的,是以这要带的东西要比秋闱那一回多多了。 正当阿婉兴冲冲地收拾着东西的时候,那顾美人与方贵人却是上门拜见来了,阿婉也知道她们打的是什么心思,不过是想在自己这里卖个好,到时候在碧水庄争 宠时自己高抬贵手不多加干涉罢了,阿婉可不乐意见她们。 赶进的就让李福满将她们打发了去,那顾美人倒是知道阿婉的性子的,只是方贵人就不大乐意了,不满的小声抱怨道,“不过是个昭仪罢了,怎么这般拿大,架子竟是比贤妃娘娘还大!” 一旁的顾美人听了却是紧张的看了周围,发现没有人之后,才小声劝道,“方姐姐慎言,婉昭仪现在毕竟得宠,不是你我能够置喙的。” 只是方贵人在家里时也是千娇万宠的,进了宫后才收敛一些,但毕竟本性未改,一时还是心直口快的,“婉昭仪也不过是五品小官的嫡女罢了,我父亲还高了婉昭仪父亲一个品级呢。”心底就是觉着婉昭仪不过是了些运气罢了,现在如此拿大也不怕摔下来如何难看。 顾美人倒是个识趣儿的,她们上门拜见,虽是婉昭仪并未见着她们,但好歹意思是到了的,做与不做全看婉昭仪心情,也没有哪条到底定下了婉昭仪必须得帮她们不是? 见着方贵人如此口无遮拦,顾美人也是暗自打算少与她来往,一时间便是福身告辞,“妹妹殿里还有些琐事,就不与方姐姐同路了,妹妹就先回了,方姐姐请便。” 方贵人见顾美人如此不识相,轻啐了一口,便也扭身回自己殿里去了。 正在宫内收拾行礼的阿婉自是不知晓外头还发生了这个小插曲,等行李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皇上便是踏着夜色而来,瞧小东西因为要出去玩儿便是一脸高兴的神情,一瞬间齐衍之再朝堂之上与那些个老狐狸们你争我斗的疲惫感也消散许多。 拍拍倚在自己怀里的小东西,皇上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个东西,“喏,突然想到朕的库房里还有这么个小东西,你便戴着顽罢。” 阿婉定睛一看,是用红绳吊着的一个扁扁的玉石,小小的,形状并不规则,上边儿也未雕刻有什么图案,单只瞧着这玉石色泽、质感温润如脂,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接过这玉石之后,阿婉好奇的将其放在掌心打量,“这玉石倒是好看。” “你这没见识的小东西。”皇上忍不住笑着又戳戳阿婉的脑袋,“这是暖玉,冬天时戴在身上能暖暖身子,你先带着养一养,且现在带着你也能凉快些,。” 又是得了皇上的好东西,阿婉自是环抱住皇上,又仰着头贼笑道,“多谢皇上想着臣妾!果然臣妾就是您心尖子上的人呀。” 听到这小不要脸的东西语出惊人,皇上 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了,轻咳了一声,试图掩饰什么,却不知道自己的耳根儿已经泛起微红了。 “谁想着你了,不过是怕你真的luo奔罢了,朕可丢不起这人。”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们我是作者君英俊帅气的存稿箱! 这是作者君连夜码出来的第一章作者君傻戳戳的熬着夜码了三章但是要分三天发我会乱说吗!!! 作者君那个傻蛋把网时用完了我会乱说嘛!作者君只能借网求不断更我会乱说吗!!! 好了。。。作者君估计是不能回复你们的留言了!!ps:重点是也不知道有没有留言的说! 作者君说,希望回来的时候能够看到有姑娘给她留言。 好吧,你们可以无视她,因为她连夜码了三章已经傻了!不知道是不可以求留言的吗!!! 作者君还要对那几个每天见面的姑娘说:等着朕回来啊啊啊啊啊~~~~~ ☆、第72章 游园 出发前去避暑的早晨,阿婉自是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只等众人集合完毕就上马车出发,一恍惚间阿婉倒是突然有种组团旅游的感觉了,只不过报的团是豪华奢侈纯玩团,景点人还少,不用挤又不用赶时间,倒是美事一桩。 阿婉正与元宁公主愉快的玩耍的时候,竟是发现那不在名单之内的柔小仪也来了,身后的宫女太监抱着行礼包裹的,倒像是要与她们同去的意思了?正当阿婉不解之时,那德妃却是悠悠的开了口。 “婉妹妹还不知道罢,原先要去的方贵人昨晚腹泻不止,都快不成人样儿了,是以空出的名额便是由柔小仪补上了。” 德妃这么一说,阿婉倒是收起了略微吃惊的表情,“多谢德妃姐姐告之了。” “无事,本宫也不过是感念你照顾元宁罢了,算是还你一个人情罢。”说着,德妃便是牵着元宁往自己的马车那里去了。 阿婉愣在身后,德妃这是……在提醒她小心柔小仪? 不过即便德妃不说,这柔小仪阿婉也不打算小看她,先前学着自己不成还不放弃,看着还有变本加厉的样子,虽是柔柔弱弱的可指不定能弄出什么事情来呢,到时候让皇上把她分得远一些,还有那个丽贵人也是,省的碍眼。 既是打定主意,阿婉倒也不再多看柔小仪一眼,亦是转身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去了。 不知道是乐极生悲还是怎的,阿婉在马车上摇晃了几个时辰之后,脸色是越来越不好了,不多时便是吐得脸色惨白惨白的,便是用了晕车药丸都不管用。 不多时竟是连皇上都惊动了,随即皇上便是下了命令让车队就地停下,休整一番,一时间也顾不上规矩,二话不说就将阿婉抱到自己的马车上,让随行的太医赶紧过来诊治。 太医瞧着皇上一脸震怒焦急的神色,战战兢兢的给阿婉诊了脉,这才回话,“回皇上,婉昭仪娘娘并无大碍,只是正午天气炎热暑气较重,且婉昭仪本就身子弱,一路车马颠簸的,这才禁受不住,先前已经服用了晕车药丸,现在再服些降暑气消火的药丸就可。” 听到并无大碍,皇上脸色稍好了些,点点头便是让太医下去拿药去了,果真如太医所说,阿婉服了药丸之后确实是好多了,但皇上担忧接着上路阿婉又是适应不过来,是以整个车队便是停下歇息了两个时辰。 德妃几个也是派了人出来打探消息,但得知是婉昭仪身子不适时,也只是又派了宫人送来礼品表示慰问,并未 有什么怨言流出来。 再次启程的时候,阿婉便是顺理成章的在皇上的加宽加长豪华旗舰版马车里留了下来,皇上歪在榻上看书,阿婉便躺在皇上的腿上,时不时的还蹭一蹭,脑子里还迷迷糊糊的想着,果然皇上的旗舰版马车防震效果比自己的要好上不止一点半点的。 摸摸阿婉的脑袋,皇上又道,“怎的还不老实?再睡会儿,到了朕在叫你。”说着又调整好了姿势,让阿婉靠的舒服些。 刚刚那么一折腾阿婉倒是累了的,也提不起精神来与皇上说话,虽说皇上这旗舰版马车的防震效果让阿婉舒缓了不少,但毕竟是马车,摇摇晃晃不免还是有的,是以阿婉在这一阵阵的摇晃中合着药效,又睡过去了。 本该是下午日落时分到的碧水庄,但因着婉昭仪身子不适一事略有耽搁,是以这一车队到达了碧水庄时已经是月上枝头了,皇上在路上就已经将众妃嫔在碧水庄内的居所安排好了,省的到时手忙脚乱又折腾一番。 到了碧水庄门前,皇上便是众目睽睽之下,抱着熟睡的婉昭仪径直往寝殿去了,看样子今晚是要婉昭仪作陪,众妃面上也不显,毕竟婉昭仪一贯得宠,只是日子还长,无需现在就出风头不是? 是以众妃便是领着宫人往自己的所居的院子去了,与其现在就出头掐尖什么的,不若赶紧去将自己的居所收拾收拾好休整一番不是? 第二日阿婉悠悠醒来时,便是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边,不由四下张望,所幸白鹭是在的,“白鹭,这里是哪儿?” 见主子醒了,白鹭赶紧让青衫几个去端水过来伺候阿婉洗漱,边伺候着边将情况与阿婉交代了,“主子,这是皇上所居的万和楼,您昨儿个太乏了,皇上便是将您安置在这儿了,咱们住的是不远的凉霄阁,走几步就到了。” 良宵阁?!怎的这名字这么像青、楼? 听了阿婉的疑惑,白鹭却是笑道,“主子您想岔了,是凉快的凉,李福满打探说那凉霄阁避暑是最好的了,倒是合了“凉”这个字,主子住在那里倒是不担心会热的了。” 阿婉点点头,在宫女们的伺候下又是换了衣裳,梳好了发髻,便是打算去自己那个凉霄阁看看。 一路上便是听着李福满开始将自己打听到的情况如同倒豆子一般说出来,皇上所居的是庄子的中心万和楼,以距离来说的话,自然是阿婉的凉霄阁最近,依次便是德妃与元宁公主住的素云轩了。 何婕妤与张荣华是居于镜月轩与流盈阁,这两处到时挨得近,接着便是顾美人,分到了碧水湖畔的漪澜院,丽贵人也是分到了虽远着皇上些但景色极好的听雪楼,至于那柔小仪,也不知是不是皇上与自己心有灵犀,竟是被分到了庄子犄角旮旯处的降霜阁,名号倒是好听,听庄子里的奴才说,这降霜阁可不怎么样。 李福满也不是头一回来这碧水庄了,当年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李福满就跟着来这伺候过,是以打探消息起来可谓是熟门熟路的了。 这碧水庄虽名里有个“庄”字,可占地却是一点也不比庄子小,单单是庄子里边那些个碧水湖亭、仰月楼等各种亭台楼阁的去处就多得数不过来,更不必提这庄子里头还有马场和小型的围场了。 踏入了凉霄阁,阿婉发现这屋子的布置倒是极符合自己的胃口的,特别是楼上的窗子前放置的一张雕花秀榻让阿婉极为满意,坐在秀榻上抬眼就能望到外边的碧水湖,凉快不说,现在一抬眼就能瞧见碧水湖上泛着几只小舟,倒是惬意得很。 “皇上去哪儿了?”此时已经是辰时末了,太阳刚刚升上空中,倒也不大热。阿婉因着晚起了,这才用了早膳,边用边问道。 “回主子,皇上在马场跑马呢。”李福满赶紧答道,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何婕妤、张荣华、柔小仪和顾美人都陪着。”竟是没有丽贵人,这倒是奇了。 阿婉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手上用膳的速度却是一点都没有慢下,用过早膳后,又服了药,阿婉又打算歪到自己极喜欢的秀榻上歇一歇时,皇上派来的小太监却是到了,这小太监与李福满也是旧相识,极为利索的就将来意表明了。 原是皇上差人来看看婉昭仪醒了没,若是醒了便请婉昭仪到马场去,皇上都派人来请了,阿婉自然没有推脱,乘了轿撵就往马场去了。 到了马场时皇上朕骑着爱驹逐风在马场里跑马,与之在场上跑马的还有一身红色骑马装的何婕妤,倒是看不出来何婕妤马术极好,不过阿婉倒也不大看她,只盯着那暗金色的身影瞧,跑马时候的皇上与平时可是有很大的不同,阿婉瞧着若是皇上手里再拿上一柄大刀或是一杆长枪的话,倒是很有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王的味道了。 一时便是笑出声来,引得坐在场侧的两位皆是侧目,瞧清来人后纷纷起身行礼,齐声道,“见过婉昭仪,婉昭仪万福。” 阿婉一摆手,“无须多礼,坐着吧。”说着便是行到位置上坐了下 来,继续看着场上的两位跑马,大概是张荣华记着上回御花园之事,坐下后不时的找着话题与阿婉交谈,而阿婉也愿意给张荣华这个面子,不时的顾美人也插上几句,是以这气氛还是不错的。 约莫小半时辰后,何婕妤便是下了马,结束了这一趟跑马,下马前又与皇上撒娇了一回,皇上只笑笑不说话,是以何婕妤便走到场边休息,却发现阿婉突然出现在此,但何婕妤到底反应快,“嫔妾给婉昭仪请安,婉昭仪万福。” 阿婉同样笑着点头,毕竟之前还住过同一个院子,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但好歹还要给个面子不是?“何婕妤无须多礼,跑马跑累了就赶紧坐下吧。” 说完,却也不再管何婕妤,只是又与张荣华两个就这刚才的话题继续谈论,轻抿了一口清茶,何婕妤忍不住插了一句,“婉昭仪怎的不下场去跑跑马?这时候日头不大,跑马正合适呢。” 这一句是来得有些突兀,阿婉也只淡淡的答了,“本宫对这个兴趣不大。”再说了,阿婉昨儿个才小病一回,现在虽是好了却也不适宜马上做激烈的运动。 本以为就此结束了这个话题,没想到何婕妤却是接着阿婉的话往下说,“那倒是可惜了,嫔妾瞧着皇上倒是对马术极感兴趣的,可惜娘娘不能陪着皇上一同体验策马的乐趣。” 说着又是轻打了自己的嘴一下,很是自责,“哎呀,嫔妾忘了婉昭仪身子弱,想来也是不能骑马的,倒是嫔妾唐突了。” 言语中似乎是想要激怒阿婉,又像是单纯的讽刺?阿婉不知道,不过呢,阿婉却是不想与她计较,因为余光已经瞧见那人骑着马缓步过来了,“无碍,本宫自然是比不得何婕妤马术好的,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瞧见马上的那人对自己招招手,阿婉便是起身向皇上走去,何婕妤对于阿婉突然的动作一头雾水,转头却看见婉昭仪已经立在逐风的身边了,骑在马上的皇上还笑与阿婉说话。 瞧着逐风对着阿婉亲昵的拱拱头,何婕妤不由惊讶,这名驹的脾气大谁不知道,何况还是皇上的爱驹,她本也打算讨好了这逐风,能趁机以皇上共乘一骑的,却是使了各种法子都不奏效,这会瞧见那匹傲娇的马去讨好婉昭仪,何婕妤如何能不疑惑,何婕妤自然还不知道阿婉早就骑过逐风了,又不是第一回,逐风自然不会抗拒。 偏着不多时,婉昭仪与皇上的对话又传入了耳中。 “臣妾今儿个却是不能骑马呢!” “谁让你骑马了,来,朕带你去游一游这碧水庄。”皇上饱含笑意的声音传来,接着便看到皇上将婉昭仪抱上了马,随即与她们吩咐道,“朕与婉昭仪去游游园子,你们回吧。” 这一句便是将三人打发了,何婕妤见状暗自掐了手心,便是指甲已经刺进了肉里也不觉得痛。自己陪着皇上跑了小半时辰的马,竟是还抵不过婉昭仪一句话,再想想自己方才与婉昭仪说的话,终于是明白婉昭仪那句“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是个什么意思了。 不过已经共骑一匹马的两人哪里还管何婕妤想什么,早就骑着马慢悠悠的游园子去了。这庄子本就大,路也宽得很,是以骑着马游园也不算事儿,阿婉侧坐于马上听着皇上给自己讲着园子的景儿却并不多话。 似乎是发现怀着小人儿的兴致不高,皇上摸摸阿婉的额头,“是昨儿个还没好么?平日里叽叽喳喳的,今儿怎的都不爱说话了?” 阿婉晃晃脑袋,“嫔妾今儿不想骑马。”说着有抚了抚身下逐风的脖子,安抚道,“不是你的原因,你不要不开心噢!” 逐风似是听懂了一般,嘶鸣了一声像是回应了阿婉,阿婉又拍拍逐风的脖子,瞧着阿婉孩子气的举动,既然不是逐风的原因,那就是与自己有关了,皇上笑问道,“怎的不想骑马?先前不是还说想骑着逐风跑几圈吗?现在就改注意了?” “自有佳人陪着皇上骑马的,臣妾可什么多掺一脚,臣妾要玩儿没玩儿过的!” 知晓小东西许是又闹脾气了,皇上好声好气的哄着,“你想玩儿什么?咱们去就是了。” 正巧儿骑着马就走到了一大大的荷花塘旁边,这荷花种的并不密集,松松散散的留出了些空隙,能看到塘里的流水。阿婉眼睛都亮了起来,“咱们采荷花,挖莲藕去罢,嫔妾想吃莲藕了呢。” 瞧着小东西一脸馋像,皇上便是戳破了阿婉的美梦泡泡,“采荷花倒成,只是这莲藕还未到季节呢,现在可挖不出来。” 吃不到莲藕阿婉也不失望,“那咱们就泛着小舟采荷花罢,行么行么行么?皇上行不行呀?” 皇上闻言便是将这小东西往怀里搂的更紧,“皇上行不行你这小东西难道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嗨美人们~~~这里还是英俊潇洒的存稿箱君!!! 这是作者君码的第二章,还有第三章的,但是是在明天了!!! 距离作者君粗线还有1天,啧啧啧 ,真的很不想见到她呢,这个没有存稿的家伙从来都没让我吃饱过! 对呢,作者君说上一章忘了说了,那些要求二更甚至是三更的凶残的读者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嗷嗷嗷!!! 呵呵呵,她说你们凶残是因为没有办法满足你们的要求存稿箱君会乱说嘛!!!! 对此,存稿箱君只想说!! 你们干的好!!!!就应该狠狠鞭打这种没存稿的无良作者!!!! ☆、第73章 直言 虽是得了皇上答应,决定要去泛舟采荷花了,但此时将近午时,日头正晒得很,且下午皇上还有事情要忙活,并不因为前来避暑就将政事儿抛到一边,是以这泛舟采荷之事只能是挪到了明日。 阿婉倒也不恼,到了第二日便是打扮得清清爽爽的,穿着方便些好与皇上泛舟去。不多时,皇上身边的小太监到了凉霄阁禀告,说皇上已经在荷花池边的亭子里等着了,请阿婉过去一同用早膳。此时晨光熹微,日头半遮半掩的藏在云里还未完全升起,微微透出的光洒在身上,暖暖的倒是舒服得紧,泛舟的荷花池离凉霄阁还不算太远,是以这时候慢慢散着步过去也是极好的。 难得阿婉有如此闲情逸致,白鹭几个自然是巴不得了,打点好了便是跟在阿婉身后,慢悠悠的往荷花池那里去了。 待阿婉踏入亭中时,皇上已经是久候多时,随即阿婉便福身一礼,“皇上万福金安,臣妾来迟了,还请皇上恕罪。” 这礼只才微微蹲下,皇上一贯清冷的声音便是传来,“起吧,也没有旁的人,无需如此多礼了。” 笑嘻嘻的应了之后,阿婉才在石凳上坐下,宫人们早已经在石桌上铺满了早膳,瞧着倒是与宫中的不大相同,皇上让阿婉先将面前的一蛊燕窝粥喝下一半,才将这些膳食点心一一给阿婉说道一番,“碧水庄里新来了个南方厨子,手艺倒是不错的,这些个都是南方的点心,你尝尝。” 说着,又是用银箸夹了一块半透明的糕点放入阿婉面前的碟子,“这是糯米糍。” 阿婉且听这名儿便是将糕点细瞧了瞧,倒是发现这半透明的糕点里边夹着些粉红的花瓣儿,与一般的糯米糍并不一样,“这儿倒是与平日里吃的不一样呢。”糯米糍阿婉倒是吃过多种的,但是做成了这样子的糯米糍倒是第一回见到。 “那厨子加了些荷花进去,倒是应景儿。” 阿婉点点头,劳动人民的智慧果然是不可限量的,心里感叹一句,随即便是夹起糕点咬了一小口,味道并不甜腻,反而带着糯米与花瓣混杂着的清香之气,且还不粘牙。 皇上眼底含笑,面上却是不显,只看着这小东西尝了尝糕点后,发觉是味道好的,便是欢快的享用起来,双颊因着咀嚼着糕点变得鼓鼓的,如同小仓鼠一般,看着让人很有想要戳一戳的念头,不过皇上到底还是忍住了。 这些个糕点皇上也只是让阿婉尝尝鲜儿罢了,浅尝辄止即可,并不让阿婉多用,二人用了早膳后 ,闲话几句,便是将早膳撤下去了,正打算去泛舟之时,李得闲却是脚步匆匆的上前来,附在皇上耳边耳语一番,阿婉想着该不是有突发情况急需皇上处置吧? 果不其然,对着李得闲点点头后,皇上便是稍带歉意的与阿婉道,“京都有急报送来,朕须得去处理一番,还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处理完,这泛舟恐怕……” 未等皇上说完,阿婉便直接答了话,“自然是正事儿要紧,泛舟之事臣妾并不着急,来日方长嘛。”李得闲一贯识相,若不是大事是绝不会来打扰自己与皇上相处的,且在这碧水庄里还要住上小半月的,泛舟也不必急于一时。 瞧着小东西平日里虽是孩童脾性大了些,但在大事情上却是十分的识趣,,皇上是极满意这一点的,略点点头,交代了阿婉些许琐事之后,便是疾步往万和楼方向去了,阿婉在背后托着腮,瞧着皇上急匆匆的背影,想着这回的事情想必不是小事才对。 扭过头,看着满荷塘的田田的荷叶,或高或低的极有层次,在这晨光下不时还能瞧见荷叶盘上晶莹的水珠,偶有微风来时,荷叶一摆动起来,它们就如同圆滚滚的珍珠一般,随着荷叶摇摆或是掉落荷塘里,层层叠叠的荷叶中间儿便是藏着白的或粉的荷花,姿态各异,盛开的或含苞待放的瞧着都是有别样的味道。 美景当前,阿婉脑子里却是闷闷的想着,算起来这是皇上第二次因着政务而失约了,一时间自己竟觉着有些无趣了。 在亭中坐了一会儿,使唤了伺候的宫人驾着小舟去采了几朵含苞待放的荷花后,日头也渐打了,阿婉起身便是准备打道回府了。 偏才立起身,就瞧见一身如同粉荷一般的嫩色月裙的身影便是袅袅而来,阿婉心里暗道,真是越来越像了呢,一时间,倒收回了要回凉霄阁的打算,方才还是娇气慵懒的姿态一扫而空,待那女子走上前时,阿婉已经是换了做派,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盛气凌人、骄横跋扈的气息。 “嫔妾柔小仪给婉昭仪请安,婉昭仪万福金安。”阿婉瞧着她婀娜一礼,合着身上那股娇柔的气质,倒是好一个柔弱佳人,当然,若是行动举止之间不那么刻意的学着自己的话,阿婉可能看她会顺眼一点。 “柔小仪免礼,起吧。” 阿婉娇糯声音里就端着一股子不屑的意味,丝毫不掩饰对于柔小仪的鄙夷,也并未让她在亭中坐下。 “婢妾听闻碧水庄的荷花池是一景儿,趁着日头不大便过来瞧瞧,正巧碰着 您了。”闻言阿婉嗤笑一声,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那还真是巧了。” 这荷花池与柔小仪现居的降霜阁约莫横跨了大半个碧水庄,夸张些说,柔小仪这般千里迢迢的过来巧遇,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罢。 似是没有听出阿婉语气里的嘲讽,柔小仪仍旧是笑意吟吟,“婉昭仪可也是在此赏荷花么?这一池的荷花开得倒真是极好,果真是名不虚传,也不枉婢妾走这一遭了。“ 柔小仪这话却是让阿婉记起来,现在以她的品级并无轿撵,全靠一双腿往这儿走,这毅力若是用在了正常手段的争宠上,怕是皇上也会记得一二的。 “本宫确实是在此赏荷花,不过柔小仪突然出现却是扰了本宫的兴致了。”阿婉拿起茶盖,状似无意的在杯子上来回这么划了几下,敲出了声音。 柔小仪闻言立即行礼告罪,“是婢妾莽撞了,请婉昭仪恕罪。” 若说阿婉觉得什么人最讨厌,那一定就是类似柔小仪这样的人物了,明知道你是在明朝暗讽她,偏就装着不知道,总能端出一副无害的笑容对着你,谦卑有礼进退得宜,可心里指不定早已经将你诅咒好几千遍了,就算是阿婉心里有火,可冲着柔小仪这作态,也真是发不出来,憋闷得慌,说这类人是表里不一吧,这个词却又不能将其形容的完全准确。 偏着这样一个人还处处在言行举止间模仿着你,甚至还有变本加厉的趋势,真是如何看都让人不顺心。 “柔小仪哪里莽撞,只是步子走得慢一些罢了,若是走得快些,说不准就能见着想见之人了。”阿婉只是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这柔小仪哪里来的信心,学着自己的做派还到正主儿面前晃悠,真当皇上是好赖不分的了? 柔小仪面上却是一副懵懂无知的表情,“婢妾一向脑子不灵光,婉昭仪何意,婢妾却是不明白的。” 这话是让阿婉笑得快直不起腰来了,好容易缓过劲儿来,“柔小仪何须如此,累不累得慌?反正现在也没有旁人,还需和本宫装么?” 柔小仪却依旧是那副惶恐的神态,愈加低眉顺眼,“婢妾实在不知道婉昭仪所谓何事,婢妾惶恐。” 阿婉的表情是似笑非笑的,语气里也尽是不悦,难得有机会单独与柔小仪碰上,不将心中所想一吐为快,阿婉觉着自己不时的看着盗版的自己,心里可得膈应死了,“无碍,柔小仪说不懂便不懂罢,可本宫一向不喜欢来暗的,今儿个本宫 把话撂在这儿了,柔小仪若是想争宠,尽管放马过来就是,为何非得处处学着本宫的样子?柔小仪可曾听说过过犹不及、物极必反这些个词儿?” 说着阿婉又是摇摇头,“先前本宫便说了,柔小仪小心画虎不成反类犬,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容貌才情也不差,该是听得进去的,现在一看,却是愈发的变本加厉了?本宫倒是好奇,你若是因学了本宫几分得了皇上的宠爱便罢了,可被皇上嫌弃了却还是死性不改,难不成柔小仪这番做派是专门做来膈应本宫的?” 柔小仪虽是已经被说得有些下不来台,却极是隐忍,面上极力不显情绪,若非瞧见柔小仪渐渐握紧的拳头,阿婉还以为自己是在自说自话了。 “也不知柔小仪与本宫有什么深仇大恨,竟是不惜扭曲自己来模仿本宫,实在是难看得很,所以你也不要怪本宫觉得膈应。得了,本宫要回了,柔小仪便是自己欣赏这景儿吧。” 闻言柔小仪便是点头称是,卑躬屈膝的样子阿婉实在不敢恭维了,至此阿婉也不打算与柔小仪共处一亭了,起身便是打算要迈出亭子,没走几步,却又是停下了,“对了,本宫走了之后呢,柔小仪可不要落水,回去之后也别生病受伤使出什么苦肉计的,要陷害本宫倒是无所谓,只是你若真是想学了本宫,那本宫就告诉你,若是本宫遇上这事儿,立马提起步子就去万和楼告状去,绝不会伤自个儿的身子博取皇上关心的,这一招在皇上那里还没失效过,这可是本宫的心得呢,柔小仪尽可试试,不必谢我。” 柔小仪终是脸色发白,此时才称了一声嫔妾不敢,不再多言。 “想必方才本宫的话你都听进去了,若是柔小仪实在想向本宫看齐,就别私底下偷偷揣摩本宫的言行举止了,直接来问就是,为着本宫的形象着想,本宫定会倾囊相授。”二人交手期间阿婉愣是没有让柔小仪多说一句。 展颜一笑,阿婉便是转身离开了这亭子,只留柔小仪一人在亭中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阿婉回到了凉霄阁不久,李得闲便是过来请了她前去万和楼,本以为是皇上忙完了政事儿,闲暇时有空召见自己,没想到进了万和楼的书房内,除了皇上外,却还瞧见一个藏青色长衫,身材清瘦,与自己还有几分相像的男子立在其中,一时间惊喜得也顾不上礼仪,便是脱口而出: “大哥哥,你怎的在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已挂请烧纸,谢谢。 ☆、第74章 事发 书房内所立之人的确是阿婉的大哥,温洵。 历经一年的官场历练,若说之前的温洵是行事有度,那么现在看起来更显稳重成熟,面上也褪去了青涩的少年模样,取而代之的是眼底不可磨灭的一股坚毅,不改的是那清瘦的身量立于书房内,仿佛如同笔直的竹子一般,还是透出坚毅不屈、从容不迫的君子风骨。 一听到熟悉却是长久未听到的声音,温洵便知是妹妹来了,也有将近一年未见妹妹,温洵心中虽是记挂得很,但依旧不忘君臣礼仪,极力不去看阿婉,对着皇上屈身拱手道,“婉昭仪娘娘有礼,臣以为还是先与皇上行礼较妥。” 阿婉一时间也是惊喜过度,经兄长提醒才记起这茬儿,“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臣妾许久未见兄长,一时失态,还请皇上恕罪。” 上首的皇上打量这兄妹俩,长相倒是几分相似,可一个性子沉稳,颇有谋略,另一个则是性子跳脱,行事出人意料,这般南辕北辙的性子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倒还真是有趣。 “温爱卿无需多礼,婉昭仪起吧,赐座。”有旁人在时,皇上是甚少叫阿婉的名字的,即便在场的是阿婉的兄长,皇上也并不以昵称称呼阿婉,可单是赐座这一举动,温洵对于妹妹在宫里的日子过得如何还是有了些了解。 “不知皇上唤臣妾来有何事?”坐下后阿婉便是率先开了口,并不在意哥哥不赞同的眼神,只是仰着小脸问皇上。 皇上沉吟一阵,“让你兄长与你说罢,朕觉得此事你应该知道。” 温洵一直是立着的,这是君臣之礼,温洵虽是升了职,但还并未到可以坐着与皇上议事的程度,闻言便是一拱手,“臣遵旨。” 转而又面对着阿婉,神色较为严峻,“婉昭仪娘娘,臣此番前来碧水庄,是为了请皇上罢免父亲的官职而来的。” 听到哥哥提到自己不靠谱的阿爹,阿婉知道准没有好事,“阿爹是犯了何事?” 闻言,温洵是请示的看了皇上一眼,得了皇上点头,温洵才将事情始末道来,自皇上寿辰之后,不少大臣王公贵族皆是皆是见识到了阿婉得宠,不少人起了巴结的心思,虽说温其正不过是正五品的官儿罢了,但耐不住女儿有本事呀。 温大人先前还能义正言辞的拒绝,可时日长了便是来者不拒,舞姬美妾不必说,金银字画等更是成箱的收,偏着温洵当时正在南方办差,而温夫人当时正忙着照顾刚刚有孕的大儿媳,又要开 始为二儿子定下亲事,一时忙不过来,且这些事儿温大人皆是在前院办的,等后院的温夫人知道时候,已经愈发不可收拾了。 阿婉听到这心里虽是怒父亲不争,但还算在承受范围之内,但兄长接下来所说的话,简直让阿婉恨得咬牙切齿,温大人不仅仅是收受贿、赂,且还卷入到朝廷党派纷争中去了,虽是不了解朝廷动向,但这官员间拉帮结派的,那位上位者会觉得愉快? 阿婉许是不甚清楚,但温洵对此却是门清得很,皇上本就厌恶这些倚老卖老的老臣,终有一天是要将其一锅端的,只是还未到时候而已,自己父亲竟是被吹捧得昏了头了,自掘坟墓还不自知。 现在已经有谏官上奏温其正卖官卖爵,收受贿赂等等,虽是父亲已经昏了头,但毕竟是生身之父,温洵也只能趁着事情还未闹大发前,赶来碧水庄求皇上赶紧撤去自己父亲的官职,保了命再说。 将事情了解个大概,阿婉便是起身与皇上福了一礼,“多谢皇上肯将此事告之臣妾,臣妾的父亲此番作为的确是难逃其罪,臣妾亦是羞愧得很。” “噢?婉昭仪不为你父亲求情?” 一贯清冷的声音听不出有何深意,阿婉的语气却是愈发的肯定,“臣妾不敢,即便臣妾是以女子,也知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的道理,即便那是臣妾的父亲,臣妾也万不敢求情,国有国法,如若臣妾的父亲确实犯下此事,请皇上按着律法处置就是了,臣妾只求皇上不迁怒与哥哥就好。” 在阿婉看来,以阿爹的性子能够做到正五品的郎中已经是顶了天了,且父亲年纪也不小了,后起之秀如雨后春笋般,即便父亲升官,也不会坐到位极人臣的位置,而自己的大哥温洵,正是年轻力壮,施展才干的好时候,没得被父亲牵连。 皇上听阿婉这一番话,眸光一闪,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点点头后,“温爱卿所说之事,朕自有考量,至于温郎中之事,朕自会让人去办的,婉昭仪许久未见亲人了,朕就给你个恩典,与温爱卿叙叙话吧。” 闻言温洵与阿婉面上皆露出喜色,称是谢恩之后便退出了万和楼,往阿婉所居的凉霄阁去。 “娘娘最近可好?” “大哥最近可好?” 虽是得了皇上的恩典,但祖宗规矩里早就定下了会见亲人的辰时,是以兄妹二人皆是不敢耽搁,在凉霄阁内坐定后,就开始急急询问起对方的近况来。 兄妹二人话一出口,不由相视而笑 ,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已经是一年未见,难得的了恩典,心里不免有些激动与兴奋。 “只有咱们二人在此,哥哥可别叫我娘娘,听着怪不舒坦的。” 瞧妹妹入宫一年,依旧是娇气率真的性子,温洵却是更安心了些,毕竟自己是男子,与妹妹见面时间短暂,温洵也不矫情于规矩,点点头喊了句,“阿婉妹妹。” 听得大哥如同在家时一般唤自己的名字,阿婉眼底霎时涌上泪,声音也带了点儿鼻音,“哥哥,阿婉好想你们。” “我们何尝不记挂着你,传闻皇上对你青睐有加,可是真的?先前还听说你在宫里中了毒,现在身子可恢复了?”虽三弟在宫里有线人不时的想法子将阿婉的消息传回,也多次说了阿婉是极得皇上宠爱的,可若不是阿婉亲耳听到亲口说出来,自己还是难以安心。 “皇上待我自然是极好的,从皇上允许我与大哥叙话不就看出来了?哥哥无需担心,宫里的太医医术也是极好的,现在已经恢复了的。倒是哥哥成亲我未能瞧见,实在是可惜得很,刚刚哥哥可是说了嫂子有孕了?现在几月了?那我倒是要做姑母了呢,二哥哥三哥哥如何?阿娘身子可好?”一聊起家人阿婉便是要问个不停的。 温洵宠溺的看着愈发明艳动人的阿婉,心底的自豪感油然而生,颇有种吾家有妹初长成的欣慰感,又因为难以相见不免遗憾。 “你嫂子也才有孕一个半月,先前未曾坐稳胎,便没有递消息给你,阿娘身子也好,只是时常念叨着你,听闻你中毒的时候可是病了一场,现在已经无碍了,阿泽还在外学武未曾归来,阿淮生意倒是做得风生水起,不时的就是京都与南方两地跑。” 听哥哥言简意赅的将家里的情况一一道来,阿婉知道母亲因着自己病了一场又不免愧疚,“这倒是我的不是了,先前进宫时与阿娘说得好好的,定会护好自己,没想到还是让阿娘操、心了。” 转而阿婉又想到自己那些个姨娘与庶妹妹们,“家里琐事多得很,且阿爹这档子事情出来,阿娘不免又要头大,哥哥可得劝着些,别让阿娘太劳累了,省得伤了身子。” 温洵闻言点点头,“这是自然的,宫中险恶,为兄听了不少别人说妹妹在宫里行事蛮横、为人清高孤傲恃宠而骄这些个话,我知妹妹心里有章程,即便是如此也定有深意,可妹妹现在虽是得宠,也得要为自己将来谋划谋划。”温洵如此说,不过是想着日后阿婉若是失了宠爱又无子傍身时,现在这般行 事作风怕是会引来报复。 阿婉浑不在意的样子,“阿婉自然知道这一点,可宫里情况复杂得很,皇后与贤妃几个皆是派系分明,新晋的妃嫔也被拉拢了得差不多了,妹妹还能如何谋划?现在不过是求独善其身罢了,皇上宠爱我未必没有这里的原因。哥哥无需担心,妹妹自有打算的。” 话题陡然一转,阿婉的神情也开始严肃起来,“哥哥以为,阿爹这事儿背后策划之人是谁?” 阿婉绝不会单纯的以为自己父亲这事儿就单单是面儿上这般简单,后宫与朝堂之上向来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难保不是宫里的那些个女人们暂时动不了自己,便拿自己的家人开刀,阿婉并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不过唯一能够肯定的是,有法子让父亲沾上卖官卖爵这一罪名的,背后之人来头不会小。 温洵赞许的看了阿婉一眼,妹妹自小就聪明,不说并不代表她看不透,在宫里如若妹妹一直保持着这份儿警惕,自己也能安心许多,“我查过那些上门送礼的官员与商贾,背后关系乱得很,一时间难看出头绪来,不过此人来头不小就是了。” 这一点倒是与阿婉的想法不谋而合,且兄妹俩这般交谈,中间儿是一口茶水都没有动,还没聊上多长时间,便是有太监在门外催促,说是时辰到了,温大人该走了。 阿婉随即起身相送,温洵叹了口气,如同在家时揉揉阿婉的脑袋,道了一句“保重自己”便是离开了碧水庄,而阿婉眼含泪包,轻咬下唇狠狠地点了头,并未说话,只瞧着哥哥的身影远去。 阿婉还没从与哥哥短暂的相见而又分别的复杂心情中缓过劲儿来,李得闲迈着大步子进了凉霄阁,与阿婉请安时手里的拂尘还微微甩动着,“昭仪娘娘万福金安,皇上命奴才来请娘娘前去万和楼。” 这倒是赶得巧儿,偏着前脚哥哥刚走,皇上又是差人来请了,只是阿婉现在眼睛还红着,这幅样子去见皇上确是不大妥当,李得闲倒也识趣儿,只说等阿婉准备好了再出发。 将自己的情绪与装扮都拾掇妥当之后,阿婉才往万和楼去,皇上此时并未在书房内,而是坐于榻上,面前的小几子上摆着棋盘,倒像是在等着阿婉来与自己下棋一样。 还未请安,皇上便是瞧见了阿婉还是微红的眼睛,知道这小东西方才免不了是哭过了的,便是招招手将阿婉唤到了身前,语气轻柔的问,“怎的了?朕特意安排你与兄长相见,怎的还不开心?” 阿婉却 是随即扑到了皇上怀里,也将那一盘黑白分明的棋子打乱,“人家就是难过嘛。” 娇娇糯糯的小东西投怀送抱皇上自然是享受,可怀里的人现在又是红了眼眶,估摸着又得哄上一阵子了。 “朕让人给你蒸蓝墨鱼吃?” 作者有话要说: 又抽了回复不了留言呢虽然很开心亲爱的姑娘们作者君留言了 但是怀着喜悦的心情看完这些留言作者君只想说! 咱们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掀桌)(‘a′)b ☆、第75章 夜游 听到皇上哄自己的话,阿婉方才还有些压抑的情绪一扫而空,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从皇上怀里探出脑袋,“皇上就会拿吃的哄我,再说了,蓝墨不是在别苑养着么,皇上要拿什么蒸给臣妾吃?” 皇上倒是轻拍了拍阿婉的后背轻笑着,眉眼间风轻云淡,“你想吃朕就能弄过来,需要你操、心什么?你只管要与不要就是了。” 阿婉歪歪脑袋看着皇上,眼底的湿意又涌了上来,可神情却是笑着的。 “傻东西,快把眼泪收回去,难看得很。”语气里嫌弃的意味浓厚,最是看不得这小东西在自己面前要哭不哭的样子,齐衍之与阿婉说这话便很是别扭。 可阿婉的眼泪不仅没有止住,反倒是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又惹得齐衍之好一阵哄,才嘟嘟小嘴,“臣妾,臣妾就是想起在家里时哥哥也是这样,人家生病不肯吃药了,哥哥也是拿好吃的哄臣妾,对,对臣妾极好极好的。” 皇上无奈的摇摇头,“你这矫情的东西,说了这么多,就是希望朕别因为你父亲之事迁怒你兄长吧?” 与这小东西相处时日也不短了,虽是阿婉一向不按常理出牌,但基本上皇上还是分得清楚阿婉的真实情绪的,是以这一句话同射出的利箭一般正中红心,阿婉委屈的扁扁嘴,“又被皇上看穿了,皇上真是讨厌,心里知道就好了,还总说出来拆穿臣妾。” “朕没治你个欺君之罪便是仁慈了,你还怪朕?”捏捏阿婉柔嫩的小手,皇上边说心里却是感叹着阿婉果然是长肉了捏起来更舒服些。 在皇上怀里窝了个舒服的姿势,阿婉才慢悠悠的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皇上先记着吧,到时候攒够了再一块儿治罪。”说着却又是补充道,“不过哥哥对臣妾真是极好的,这一点臣妾可没有欺君。” 皇上的大手从阿婉的手上挪到了白白嫩嫩同样多肉的耳垂上,像是捏丸子似的来回揉搓,阿婉也不挣扎,任由皇上把玩着自己的耳朵,而后便听到这样一句,“朕对你难道就不好了?” “这又不一样,皇上可是与哥哥吃味了?” 皇上闻言挑眉,手中揉搓着阿婉耳垂的动作却是未停止,可怀里的小东西似乎也不需要自己的答案,自顾自的接着说了起来,“其实说起来这并无对比性,现在臣妾呆在皇上身边,自然是皇上对臣妾好啦。” “就你歪理多。”皇上哼笑一声,话头却是突然转了弯儿,“你就不想知道朕如何处置你父 亲?” 阿婉的手已经开始揪着皇上袖口上绣着花纹了,好半天才糯糯的说道,“其实…臣妾说不想知道那肯定是假话,国有国法说着是这么个道理,可那毕竟是臣妾的父亲,若说完全不在意那也太过无情了些,只是臣妾怕问了皇上会觉着不高兴,也让臣妾闭门礼佛去。” 皇上自然知道阿婉这话里便是顾忌着上回皇后之事,因而不敢问出口,可小东西在他心里的位置毕竟不同,温其正与承恩侯那儿子所犯之事也不是同一性质,这些却是不好对阿婉说的。 可阿婉却是不自觉的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臣妾对于朝堂之上的事情知晓不多,可依臣妾浅薄的见识,父亲不过是正五品的郎中,在京都里怕是都排不上号,说父亲因着臣妾的缘故收受贿赂,这事儿臣妾觉得不假,可扯上卖官卖爵,这样大的事情臣妾的父亲定然是没有能力做得出来的。” “平日里瞧你行事最是不过脑子,这事儿上倒是清楚得很。”这般笑了阿婉一句,而后才正色与阿婉说道“此事朕自有打算,你无需担心则个,带你来碧水庄是避暑散心来的,没得被这些事情扰了心情,知道么?” 阿婉狠狠的点了头,其实皇上这番话已经在告诉她,对于父亲这事情,睿智如皇上,哪里会看不出门道来,必然不会让父亲被人所陷害,但父亲毕竟是收受贿赂了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官儿是当不成了的,说不准还有一顿皮肉之苦。 其实对于阿爹所做之事,自己也是极为不满的,那一堆舞姬美妾的往府里领,谁养着?还不是靠着阿娘的嫁妆铺子,若是家里靠着父亲那点子俸禄过活,自己估计就得喝西北风长大了。 父亲自己没有本事养活那些女人还妄想左拥右抱真是…… 虽说子不言父过,但阿婉对于父亲这做派心里的确是觉着不大舒坦,若不是考虑到阿娘得知父亲的事情后会忧心焦虑,少不得病上一回的话,阿婉决计是不管这事情的。 既是得了皇上肯定的答复,阿婉便不再纠结于此事,戳戳皇上的胸口,“那皇上方才叫我来是做什么的?”皇上特地遣了李得闲去叫自己不会没有原因,只是方才自己一进来便是扑倒皇上怀里,也没来得及问。 “自然是带你散心去了,不过还不到时候,掌灯了再去。”皇上却是卖了关子,也不说去干什么。 可阿婉倒是没有要追问的意思,惊喜说出来就没意思了,“皇上对臣妾实在太好了!” 皇上 闻言却是挑眉,“现在你呆在朕身边,朕能对你不好?” 此时阿婉才是真正的喜笑颜开,被人娇宠着的感觉实在是太好,若是在这样下去自己就要溺毙在皇上的宠溺里了。 掌灯时分,天色已经渐暗,西边儿的火烧云还没有完全被黑幕遮盖,皇上与阿婉却是连晚膳都未用便出门了,且还是乘着逐风去的。 夏季傍晚时,却是凉快许多,阿婉被皇上抱在怀里,并没看见周遭的风景,只只道随着哒哒的马蹄声,耳边略过的风越来越大,这么颠簸一阵,待阿婉觉得自己的肉臀有些疼的时候,皇上拉了缰绳终于是让逐风停了下来。 可从皇上怀里探出脑袋时,便是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此时自己竟然身处在一片望不到头的草原之中,零星可以看到草原上还有几只透着光亮账房。这出乎意料的景色是让阿婉惊得长大了嘴,她在皇上面前失态也不是第一回了,随即便是被皇上敲了敲脑袋。 “看傻了?”对于阿婉的反应皇上十分满意,自己如此安排为的不就是让小东西觉着大吃一惊么? 可阿婉回神却是换了一副疑惑的神情,“咱们这是在哪儿?”地理志上倒是说过,大齐的边关之处的确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可他们不过才骑了一会子马,怎么可能就到了边疆之地呢? 皇上的目光亦是投到了这片草原之上,眼底有说不清的情绪,“这是碧水庄的围场。” “……”李福满不是说这是小型围场么?一眼望不到头的草原即视感,哪里和“小”字沾上一点儿边了?阿婉心里默默下了决定,不给李福满发这个月俸银了。 皇上说完这句,便是缰绳一甩,驾着逐风就往账房那里去了,他们一到便有伺候的宫人将逐风领了去,账房前燃着一堆篝火,正有宫人在烤制全羊,倒是让阿婉觉得与前世自己去草原旅游时候很是相像,是以对眼前的场景感觉十分熟悉。 皇上走过来牵着阿婉的手,“愣在这做什么,走。”说着,便是把阿婉拉进了账房里,里面儿的布置果然也和蒙古包没什么不同,只是在桌椅摆设上要更齐整讲究一些,与阿婉坐在桌旁时皇上才道,“今儿个带你尝尝不同风味的食物。” 阿婉点点头,却是十分不解,“怎的要在避暑的庄子里建个这样的围场呢?臣妾方才还以为是到了边疆呢。” “哦?你知道边疆是什么景致?”对于养在深闺的阿婉能将这里与边疆联系起来,皇上却是觉着奇怪。 应该是与我大□□的某古差不离,好歹我也去旅游过不是?可阿婉嘴上还是这么答了,“臣妾不知,不过是在书上看到过罢了,一时间看着这儿与书上的描写倒是觉着像的。” 皇上闻言点点头,“这围场是仿着边疆那儿建的,这账房也是边疆游牧的百姓所居。” “可是为什么要在碧水庄里弄个边疆的景致呢?” 这一问,皇上神情却是立即变得严肃了,“你可知道大齐的边境一向不太平?”见阿婉点点头后,皇上才继续,“这并非一年半载的事情,自皇考在位时这围场就在了的,先祖们建了这围场,是告诫子孙,享受安乐时莫忘了边境百姓之苦。” 阿婉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与大齐的边境相接的赫跶国,百姓作风剽悍,善骑射,以游牧为生,每年食物不足时便是如强盗一般前来掠夺边境百姓的粮食,更有甚者屠杀边境百姓或是将边境村庄上的百姓掠去当奴隶,这是时有发生的事情。 大齐并非没有与赫跶谈判过,那赫跶的领主嘴里答应得好好的,私下依旧不改,大齐也曾与其开战过,可赫跶这个小国没有固定城邦,打起仗来跑得比谁都快,边境稍有疏忽他们就卷土重来,边境百姓可谓是深受其苦,近些年才好些。 一时间帐内的气氛有些沉重,不知如何打破时,宫人便是将带有边境风味的事物送了上来,皇上夹了些放到阿婉的碟子里,“朕是带你来见识一下边境的风光好散散心的,提起这个倒是影响心情了。” 阿婉赶紧摇头否认,握着皇上的手,“是臣妾不好,偏着好奇要问,不过,臣妾相信皇上总有天能够带着臣妾亲自去边境看真正的草原的。” 皇上弯弯嘴角,却不答这话,“吃吧。” 用过晚膳后,阿婉便是提出要散散步消食,可实际上却是又挂在了皇上身上,“皇上,在这围场里真的有一种在草原上的感觉。” 说着,便是放开了皇上的手,向前疾跑了几步,此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下,漫天的星星在眨着,面前时望不到头的草原与自己前世所见并无不同,阿婉瞬间有种“天似穹庐,笼盖四野”的感觉,天地此情此景只有身临其境才能体会到。 身后的皇上看着眼前人夜色下并不清晰的背影轮廓,围场上吹来的风将她的裙角吹起,忽而那人便是转过了身,朝自己伸了手,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她定是笑着的。 “朕以后一定会带你去看真正的草原。”拉 过阿婉的手,皇上如此说道。 而阿婉也是笑,虽终于理解了为何前世自己独身一人旅行时总有份说不上来的缺憾感,原来想要去的美好的地方,是应该要与对的人一同去的呀。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有,但不确定时间,因为停电了! ☆、第76章 利用 碧水庄镜月轩。 左婕妤正坐在屋内品茶,手里端着茶盏眼神却是不时望着院外的,似乎含着些期待,不多时身边的大宫女便是脚步匆匆进了屋内,对着左婕妤行礼请安。 “如左,皇上去了哪儿?” “回主子的话,小邓子打听到,皇上去了婉昭仪的凉霄阁,看着今晚是要在婉昭仪那儿……”那宫女边说边小心翼翼的看着左婕妤,生怕这位主子动起怒来。 果不其然,左婕妤把手里的茶盏重重的往几子上一搁,到底脑子里还记着自己这院子与张荣华的流盈阁离得近,没有将茶盏摔倒地上发出声响来,咬牙切齿,嘴里不住的念叨着,“婉昭仪婉昭仪又是婉昭仪!真不知道那狐媚子使了什么手段迷惑皇上!” 左婕妤本想趁着碧水庄的这些日子多与皇上接触些,也好培养培养感情在皇上心里占得一分位置,宫里莺莺燕燕多得很,自己难以拔尖儿就不提了,可到了碧水庄,日日都有与皇上见面的机会,左婕妤相信凭着自己的本事,定是能够与皇上更进一步的。 在碧水庄里陪着皇上骑马赏花游湖时,自己哪一样不比旁的人出色,偏着就有这么个婉昭仪,即便是皇上对自己颇为赞许,可晚上依旧是去了婉昭仪那儿,眼看着避暑的日子就要过去小半了,皇上竟是全被婉昭仪霸占着,教她如左能不生气! 瞧着主子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那宫女的唇是微微张开,略是紧张的样子,想要劝劝主子却又怕将主子的怒火转移到自己身上,到时候自己定然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是以左婕妤气恼了半天,那宫女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左姐姐,妹妹来看你了。”屋内的左婕妤本是咬牙切齿的表情听到了这话,立即变得笑意盈盈,神情转化的速度一向令人咋舌。 那声音的主人张荣华随着这声儿便是踏入了屋内,左婕妤忙是小步迎过去握了张荣华的手,笑道,“妹妹来得突然,姐姐竟是没有反应过来呢,快快坐下罢。”又使了个眼色,吩咐了一旁的大宫女赶紧去泡了茶水来。 “那妹妹来的倒是唐突了,只是方才进了院门时未曾见到有宫人守着,是以妹妹就直接进来了,姐姐可不要见怪。”张荣华是被左婕妤按到了椅子上坐下才得了机会开口。 “怪你作甚,外头的宫人又不知去哪儿躲懒去了,唉,咱们姐妹还外道什么呢,我阿是巴不得你常来瞧姐姐呢,对了,妹妹可用了晚膳了” 左婕妤端的是一 副和善的姐姐模样,张荣华与左婕妤、林昭仪三个本就是自小熟识的闺中密友,三人在宫内自成一派,左婕妤年纪稍长,总以大姐姐的身份关心照顾张荣华与林贵嫔,是以左婕妤这亲切的口气张荣华是再熟悉不过了。 “那姐姐可得好好管教管教,妹妹已经是用了晚膳的,那南边儿来的厨子手艺倒是新鲜,左姐姐可曾用膳了?”张荣华柔柔的笑问着左婕妤。 左婕妤听了这话,状似忧愁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张荣华见状不由关心的问道,“左姐姐这是怎的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性子木讷单纯的张荣华果然上钩,左婕妤心里一喜,面上却还是十分为难的样子,强作欢颜的摇摇头,“无事,无事。” “妹妹难得来看看姐姐,姐姐现在竟连实话都不愿与妹妹说了么?”张荣华又是关心的追问道,熟不知越是如此,越是正中左婕妤的下怀。 左婕妤“哎”了一声,咬咬牙,“姐姐怎么可能不愿你妹妹说实话呢,只是这事情与妹妹说出来也只是平白的多了一人烦恼罢了,可妹妹要问,姐姐也能与妹妹诉诉苦了。” 张荣华闻言,反握住了左婕妤的手,“姐姐怎的这么说?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妹妹你也瞧见了,方才你进我院子时候,院门外没人守着是吧?这宫人不过是在怠慢我罢了,这晚膳的份例竟是还没有送来呢,这几日的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 听到左婕妤的话,张荣华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姐姐可是说那些奴才怠慢了你?好歹咱们也是天子妃嫔,那些个奴才怎的如此大胆?” 恰巧大宫女此时将茶水端了上来,张荣华拿起一看,皆是些茶叶沫子,与平日里的份例差的远了去了,便是将茶水放在了桌案上,见此动作,左婕妤苦笑了一下,“妹妹见笑了,我这儿也没什么好茶叶,从宫里带出来的都喝的差不多了,这庄子的管事也没有给我补上,唉。” “姐姐怎的就任这些奴才欺负你?”张荣华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的有了些怒容。 左婕妤心里已经是喜开了花,这张纤儿果然上道,真是全然顺着她的心思,可面上苦笑更甚,“妹妹性子一贯喜静,不爱打探外边这些事情,许多事情哪有面儿上那么简单呢,妹妹想想,若是背后没有人指使,那些奴才敢如此对我?” 张荣华小嘴微张,恍然大悟过来,而后又问,“ 那,背后之人是谁呢?”她记着左姐姐与旁人并无太大的仇怨。 “还能是谁呢,还不就是皇上现在的心尖子,住在凉霄阁的那位。”说这话时,左婕妤脸上端的是全然的无可奈何。 张荣华蹙眉,心道,凉霄阁的那位自然就是婉昭仪了,婉昭仪一贯的不爱与妃嫔打交道,怎么会突然针对左姐姐呢,况且上回婉昭仪还帮了自己一把,并不像是真正心高气傲之人,是以便迟疑的开了口,“左姐姐,不会是你误会了吧,婉昭仪何故要针对于你?” “妹妹可还记得上回咱们陪着皇上跑马一事?”见张荣华点点头后,左婕妤才接着道,“上回跑马时候我不是与婉昭仪交谈了几句么?想必就是那些话让婉昭仪不开心了,也怪我心直口快的,直接揭了婉昭仪的短,她针对我也是正常的罢。” 可张荣华还是有些迟疑,“可,婉昭仪看起来并不像是那般小心眼的人呀。” 左婕妤看了张荣华一眼,很是奇怪她竟会帮了婉昭仪说话,又是换了一副委屈的神情与张荣华道,“姐姐还能骗了妹妹不成,我先前也不相信,可你看看我现在过的日子,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姐姐还能那这事儿哄你?” 这一句“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无疑是为左婕妤的话增加了不小砝码,张荣华便是愤愤的与左婕妤说道,“左姐姐可就忍气吞声了?” “不忍气吞声能怎么,毕竟人家现在得宠得很,我哪有力量与她争?”语气里满满的都是认命与委屈,不像左婕妤一贯的作风,张荣华也只道她是被打击太过。 “那姐姐何不把这事儿告诉皇上,左右她现在不过是个昭仪,虽是比我们高了不少,但上头还有几位娘娘和皇上皇后呢,姐姐就任她无法无天了么?” 左婕妤欣慰的拍了拍张荣华的手,你啊,这性子真是教人不放心,皇上是相见就能见着的?婉昭仪整日的霸着皇上,即便是去赏花游湖时,咱们也不过是陪衬罢了,哪有机会与皇上说则个,若是说了,少不得让皇上觉得我是在争风吃醋,妒忌婉昭仪呢。” 张荣华默了默,“难道姐姐就此忍着么?若是姐姐有什么主意,姐姐说出来就是了,妹妹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得了妹妹这话姐姐就已经安心不少了,姐姐能有什么主意,好赖这日子也过去一半儿了,回了宫有皇后看娘娘着也许就好了吧。”左婕妤惆怅的叹了一口气,并不再多言。 二者又是聊了一会儿,左婕妤才将 张荣华送走,方才还是一副言笑晏晏的神情,进了屋里,看到桌上那盏茶叶沫子泡出来的茶水时,便是神色不虞的冲宫女吼道,“怎的这么没有眼力见儿,还不赶紧换了好茶上来!” 那宫女喏喏称是,赶紧下去泡茶去了,坐在椅子上的左婕妤忍不住弯起了唇角,暗道这张纤儿果然不过是一介莽夫的女儿,真真是天真好骗,看方才的样子,已经是全然相信自己话了,之后若是要针对起婉昭仪来,自己又多了一杆枪。 一时间不由得意的大笑起来,只是笑着笑着,腹中便是疼痛难忍,这倒也不是头一回了,太医看过并没看出什么不妥来,况且这腹痛也知持续一阵,一会儿就能缓过来,是以左婕妤面上是十分得意的神情,却又因为腹痛而导致表情有些扭曲,乍看起来呈现出狰狞之状。 屋内如此,出了镜月轩的张荣华面上却是不复方才的愤愤之色,赶紧回了自己的流盈阁,才问身边的大宫女,“你说这事是怎么回事?” 张荣华在这后宅之事上一向不大灵光,是以进宫时张夫人特地拨了个调教好的样貌平平的丫鬟让张荣华带上,好随时能够给张荣华提个醒,进了宫之后,张荣华性子本就沉闷,并未牵扯倒什么事情中去,只除了被何贵嫔罚跪的那一次。 所幸是见识了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事情,张荣华总算也有了长进,一看就知道这事情不对劲儿。 “主子,奴婢觉着左婕妤娘娘是想利用您在皇上面前争个脸,把您当枪使。”那丫鬟语调平平的就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闻言张荣华点点头,哼,若是之前,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相信左婕妤,可得知了那事,才知道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即便她是傻子,也该有所长进了。 *** 凉霄阁。 皇上与阿婉躺在床榻上,阿婉却是一脸坏笑的看着皇上,“皇上若是难受,不若去找别的姐妹消消火?” 齐衍之闻言睨了一眼这个得意洋洋的小东西,两人本是在床上翻滚得好好的,他小菜吃完,正欲剥开这小东西的外衫打算大快朵颐时,这贼兮兮的小东西却是摁住了他的手,告之他这几日都不便于伺候了。 箭在弦上而不发,齐衍之当时就有一股想要将小东西丢下床榻的冲动,刚刚你怎么不说!可手上还是放开了阿婉,并不与阿婉继续方才的动作,只是抱着这小东西缓缓情、欲。 现在倒好,她还挑衅自己,皇上立马起身一副穿衣要走的 模样,果不其然背后之人便是娇娇糯糯的说起话来,可话里的内容生怕是气不死他,“您真是要去找其他姐妹么?那您路上小心点,臣妾不喜欢柔小仪与丽贵人,皇上不许去她们那里!” 闻言齐衍之转身又回到床榻上躺好了,“婉昭仪是巴不得朕走?” 阿婉被皇上这番举动弄得愣住了,赶紧摇摇头,“没有的没有的。臣妾不是怕皇上身子不舒坦么?” 齐衍之挑了右眉,“小东西调养得不错,竟是没有腹痛了?还有精力与朕开玩笑,那不如咱们干点儿别的罢。” 阿婉自是没对这话反应过来,可手已经被皇上摁倒了一处隆起之上,阿婉一时瞪大了眼睛,这这这……这是…… 不多时,便是能听到殿内传来一个娇糯的声音撒着娇。 “我我我,我不会……” “皇上,六哥哥,六郎,我知错了……” “臣妾手酸不想干了!!” 这一句倒是中气十足,不过而后便是被镇压下去,夜还长,殿内可是热闹得很呢。 作者有话要说: 啵啵哒作者君发现72章把左婕妤打成何婕妤了 是作者君的错麻烦大家再看一遍吧。。。对不起!!! ☆、第77章 处置 “婉昭仪娘娘,这是什么?”元宁公主仰着头望着阿婉,白嫩的小手指着面前的小碗,用清脆稚嫩的童声问着阿婉,而阿婉也是笑着回应她。 “这是桂花甜汤,用桂花当原料做的。”说着,又指了亭外不远处的几株开着的桂花树,“喏,那就是桂花了。” 元宁充满探知欲的小脸立马转向了阿婉手指所指之处,随即故作老成的点点头,“噢,这个花我是见过的,御花园里也有的。” 阿婉看了看元宁,指着那小瓷碗说道,“元宁记性真好,呐,你先尝尝这甜汤好不好喝。” 元宁点点头,拿起小勺子就开始喝甜汤,从元宁用餐的姿态上看就可知德妃教导得是极好的,并未惯着元宁,什么都要宫人伺候,瞧她吃得欢快,阿婉又道,“还有一道桂花糯米藕也是极好吃的,只可惜现在还未到时候,藕还没有成熟。” 正埋头于甜汤的小萝莉马上抬起了头,瞪着黑白分明圆圆的大眼睛看着阿婉,“那,等藕成熟了我是不是可以去找婉昭仪娘娘尝尝了?”小孩子的世界本就简单,跟阿婉在一块儿能吃到好吃的,觉着轻松好玩儿,便是喜欢与阿婉呆在一块了。 像是学着皇上惯有的动作一般,阿婉也伸手揉了揉元宁的脑袋,“好呀,你先吃完就是。” 看着无忧无虑的元宁,阿婉心里暗叹,元宁这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日子,也不知还能持续多久,等她能够明白后宫的明争暗斗的时候,想必也就会与自己生疏了罢。 说来也奇怪,不知德妃是否是与碧水庄磁场不合,初来还好,只几日后便是上吐下泻的,太医只说是身子不适,可服了药也不管事,德妃身子虚弱但又不愿拘了元宁在院内,白费了一次难得出宫的机会。 索性请了阿婉时常照看一番,带元宁在庄子里玩儿,虽说与德妃关系并不算融洽,但对于照看元宁阿婉倒是没什么意见的,况且元宁乖巧懂事,照看起来也并没什么麻烦的,是以阿婉就应下了德妃的请求。 亭子里正是玩的好的时候,两道柔和的女声便是从亭外传来,“给婉昭仪请安,婉昭仪万福金安。” 阿婉后头一瞧,原是柔小仪与丽贵人,这二人组合到一块儿,实在是……嗯,有点奇怪呢,阿婉也不愿深究,只道,“起吧,无须多礼。” “婉昭仪姐姐好雅兴,在此说赏花喝茶的,不知婢妾二人可否叨扰一番?”葱绿色宫装的丽贵人便是开口请求道,不知其究竟意欲何为。 阿婉一双美目在这二人之间来回扫了几下,随即笑了,明艳得让凉亭前开得正好的花儿都黯然失色,“不过是杯茶罢了,本宫还没有那么小气。”这便是应下了丽贵人的请求,若是这二位前来是为了单纯赏花吃茶阿婉便当多个伴儿,若是前来挑衅,呵呵,自己何时输过? 一旁的元宁见这二人也在石桌旁坐下,便是立即止住了用餐的动作,眼里颇有些警惕的意味,阿婉却是抚了抚元宁的后背,“无事,这是丽贵人和柔小仪,你慢慢吃。”可元宁用餐的速度却是明显的慢了下来。 柔小仪是反常的沉默,而丽贵人却言笑晏晏,“这是元宁公主罢,倒是与婉昭仪您亲近得很呢。” “不过是我与元宁投缘罢了,两位妹妹不是要喝茶么?尝尝这新来的滇南红茶。”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将话头扯到了品茶上,阿婉近来偏爱这红茶,一贯都是喝这个。 丽贵人拿起尝了一口,赞道,“入口便觉味道甘甜醇厚,与咱们一贯喝的茶叶是不一样呢,婉昭仪姐姐的品味果然独特。”宫里的妃嫔们多爱绿茶,红茶是极少喝的。 阿婉点点头,一旁的柔小仪只是点头附和却并不说话,阿婉心里纳闷,难道这柔小仪被自己说得哑口无言之后,便不敢与自己说话了? 闲扯了几句,皆是没有什么内容的,阿婉便当是这二位确实是与自己巧遇而来的了,但在阿婉与元宁说话时,丽贵人却是笑言道,“婉昭仪对元宁公主还真是尽心,若不知道,定然要误以为是亲母女了。” 阿婉闲闲的睨了丽贵人一眼,“丽贵人这张嘴就是能说,本宫要自愧不如呢。” 一时间丽贵人倒也不知对面的婉昭仪是个什么意思,可从上回针对自己就可知道婉昭仪一向不按常理出牌,摸不透阿婉的心思,丽贵人当下只能是干笑着,又扯到了别的话题上去,阿婉倒也不急,左拐右拐的丽贵人没有将来意表明,自己全当不知道就是了。 “婢妾听闻皇上跑马去了,婉昭仪与元宁公主在此赏花,皇上一会儿不是要过来?”东拉西扯了许久,丽贵人终于是沉不住气,狐狸尾巴一下就露出来了。 对着阿婉那含着“我就知道”的意味的眼神,面上也似笑非笑的,丽贵人一时挂不住,一旁的柔小仪却是开了口。 “婉昭仪娘娘圣宠在身,自是不知道婢妾们的心酸,自打来了这碧水庄,咱们还未曾见过皇上呢,不知婉昭仪可否高抬贵手,从手里漏出些日子, 也好让咱们地位卑微的宫嫔得见圣颜。” 听柔小仪这话,虽讶异于柔小仪的变化,但阿婉却不着急答她,吩咐了元宁身边的宫人带元宁离了亭子去采花去,毕竟接下来要说的话,小孩子就不大方便在场听了。 元宁离得亭子远了,阿婉才回过头来看着柔小仪,扯了扯唇角,“柔小仪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呢,不过现在这样子却是让本宫看着舒心多了。不过,你们见不着皇上,就想要从本宫这儿漏些日子,呵呵,门儿都没有。” 看来自己那一番话,柔小仪确实是听进去了,这样倒好,省的看见柔小仪时自己膈应得不行。 阿婉话说的直接,一下是把这二位堵得脸都有些涨红,偏着说话的婉昭仪位分高,又不能奈何得了她。 “你们即是没有得见圣颜,便要从自身找找原因,全赖在本宫身上,却是有些好笑了。” 二人对视一眼,丽贵人便开了口,“婢妾哪里敢将原因赖在婉昭仪身上,不过是怀着请求的心思,来请婉昭仪给我们条活路罢了,还是婉昭仪私心里就想一人独霸皇上不愿让其他姐妹伺候皇上呢?” 阿婉嗤笑一声,“丽贵人颠倒黑白的能力也太强了些,本宫何事就说过要独霸皇上了?再者说,丽贵人真是好大的胆子,谁给你这个胆子敢质问本宫?”后边的语气却是盛气凌人的,柔小仪与丽贵人立即起身告罪。 “行了,也别说本宫不大度,你们都知道了皇上现在在马场了不是?若是想要将皇上截走,那就看你们各自的本事了,你们现在过去还来得及,本宫就不送了。”丢出这话便是在下逐客令,丽贵人与柔小仪并非听不懂,心里也颇有些傲气的告退,但往哪儿去就不是阿婉的关心的范围了。 *** 不知过程如何,但皇上到底是没有被柔小仪与丽贵人截了去,当晚还是歇在了阿婉的凉霄阁,待阿婉沐浴出来后,一头乌黑的长发还湿着,便是坐在梳妆台前任白鹭拿巾子将头发绞干了。 皇上也只着了中衣,拿了本书册坐在床榻上看着,见阿婉头发绞了许久还没干透,挥手就让白鹭下去了,自己拿过了巾子给阿婉绞干头发,这倒是让阿婉受宠若惊。 “这种活儿怎么能让皇上来干呢,还是叫白鹭回来罢。” 齐衍之看了一眼阿婉,虽是嘴上这么说,脸上可是享受得意得很,便没有答阿婉这话。 两人躺到了床榻上,皇上才开口说了,“你 父亲之事已经查明了,收受贿赂确有其事,但卖官卖爵这个倒是证据不足。” 窝在皇上怀里的阿婉便是抬了头望着皇上的下颌,“那皇上如何处置的?” 皇上却是有自己的打算,“还未下决定,不过罪不至死,你可以安心了。”温其正这事情倒是一个极好的时机,皇上自有打算,因此只告诉阿婉无需担心就是。 三日后,礼部郎中温其正因收受贿赂被罢官没收全部赃款赃物的圣旨便是传了下来,依着律法,不仅罢官还要杖责五十,受了这五十棍的杖责之后,温大人怕是要在家好好休整一段时日不能下床了。 阿婉得知此消息却是安了心,虽是父亲被免了官,但因哥哥还在朝为官,是以皇上恩典她们一大家子还是住在原来的官宅里并不用搬,这倒是省去了麻烦,而父亲不能出门倒是好,省的不死心还想托了关系重回官场,静养一阵风平浪静之后,父亲再出来走动也为时已晚了,倒是能给哥哥省了不少的麻烦。 与之同时,京都里曾经给温大人送过礼的官员们被牵连进来,一个个的牵连,竟是将近几十人至多,无一不是受到了清查,不少官员被搜出各种金银珠宝、古玩字画,说不清楚来历的就直接被冠上贪官的罪名,罢官的罢官,流放的流放,一时间京都里的官宅空了不少。 朝中各派系纷纷上奏皇上,这举动弄得官员人心惶惶,不利于国家稳定江山社稷等等等等,可皇上远在碧水庄避暑呢,这些折子便是压着也没人看,这场清查贪官的运动是让各派系纷纷折进去不少人马,其中也不乏一些个派系中的干将。 虽是官员们不满此做法,但百姓倒是高兴得很,瞧见那些个平日里仗势欺人的官员纷纷落马,无一不是拍手称快,一夜之间,那些个空出来的位置还没等各派系将自己的人马补上,皇上新任命的官员已经是走马上任了,简直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根本没有给各派系反应的时间,至此各派才明白,又是被皇上摆了一道。 而宫中一华服女子却是怒气的将手里的茶盏摔在地上,宫女忙劝,“娘娘切莫着急,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那女子恨恨道,“倒是本宫没有算计清楚,本想将婉昭仪弄成个罪臣之女,这样她再得宠也只能呆在昭仪的分位上,没想到还是漏算了皇上。”自己苦心想削弱婉昭仪的势头,到头来却是成就了皇上一番大作为。 本想着温大人这次事件,各派系的人马牵扯不清,皇上就是查也查不出什么来,不曾想皇上 竟是一不做二不休,牵扯进来之人全都查了个遍,让各派元气大伤,这事情的发展影响是她始料未及的。 末了,女子叹了口气,自己还是疏忽了,要弄倒婉昭仪,看来还得换个法子才是。 “去,将婉昭仪父亲收受贿赂被罢官之事传出去。”她倒要看看,这样的丑事人人皆知后,婉昭仪还能如何自处? 作者有话要说: ☆、第78章 挑衅 避暑的日子过得极快,等阿婉打包着行囊回到昭阳宫时,却是发现昭阳宫里众人皆是奇怪得很,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竟是一点精神头都没有,见着她回来了像是见着救世主一般,两眼放光恨不得将阿婉看出个洞来。 反常即妖,自己不过是小半月没在宫中,这些宫人们怎的就这样了? 收拾妥当之后,阿婉召来了鸣黛,总算是将事情大概了解了,原是宫里传遍了婉昭仪之父收受贿赂被罢官,罪臣之女的身份让不少旁的奴才皆是动不动过来讽刺欺负他们昭阳宫的宫人们。 偏着主子不在,主管宫人的白鹭与李福满也是被主子带走了,没个主心骨的,宫人们也不知如何作回应,只能是白白受着欺负,亏得鸣黛好一阵劝,这宫人们才没有失了士气,让旁的宫人们将昭阳宫踩在脚底,虽说宫人们没有受到身体上的伤害,可每日被各种讽刺谩骂,宫人心不能回嘴心里定是憋屈得慌,是以见了阿婉归来不免有些激动。 父亲之事到底是谁在宫里传播的?背后之人是恨不得众人皆来踩她一脚罢?阿婉思索一阵,自己在宫里树敌太多,乍一想觉得宫里似乎每个人都有可能,不过这番作为简直是叫人是可忍孰不可忍阿,兔子急了还要跳墙呢,随即阿婉便吩咐了鸣黛,悄悄动用了暗地里的人,赶紧查出来是谁这般来势汹汹不安好心。 而后,又是召集了昭阳宫的众宫人,聚到了殿门前,阿婉坐在梨花木椅上,端的还是宫人们熟悉的笑容,“你们受欺负的事情本宫都知道了。” 一句话是让在场的宫人们一下子将目光全都聚集在了阿婉身上,阿婉又接着方才的话,“本宫的父亲的确是被罢了官,倒不曾想这事儿居然连累了你们,不过你们做得是极好的,没有与旁人硬碰硬,也未曾让那些狗东西污了咱们昭阳宫的地界儿,本宫很是欣慰。” 宫人们被欺负没有闹出大事情来,这一点阿婉较为满意,她不在宫内,若是宫人们没有隐忍下来,将事情闹大了去,势必是要被有心找茬儿的人拿去作下马威的。 随即便是吩咐了白鹭将存着金子的木盒拿过来,一一分发下去,赏赐给宫人们,只是那小路子便是跪下了,语气还有些哽咽,“主子,咱们受了委屈不要紧,反正不过是贱命一条,但那些狗东西嘴里不干不净的,辱骂咱们做奴才的就罢了,连您也骂了进去,奴才们却是不敢还嘴,这会子拿着您的赏赐实在有愧!”小路子一带头,哗啦啦的一群宫人都是跪下了。 阿婉不在意 的一笑,挥手让他们起来,“你们忠心本宫都知道,当赏给你们的本宫绝不吝啬,当时你们若是骂了回去,现在连尸首都找不着了,何必争那一时之气?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没得白白送命去。” 可随即,这话头又是转了一个弯儿,“可本宫已经回来了,你们一个个都还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作甚?本宫是让你们白白受欺负的主儿?” 一旁的李福满接过阿婉的话,“咱们主子是个什么脾性儿大家伙儿伺候了这么长时间还不知道么?现在主子回来了,定然不会让大家伙白白受委屈的,谁要是落了咱们昭阳宫的面子不就是落了主子的面子么?瞧你们现在一个个焉头耸脑的样子,咱们自己就让主子没有面子了,还能指望主子护着咱们么?打给咱家打起精神来!没得让旁人看咱们昭阳宫的笑话,还有没有咱们昭阳宫的气势了!” 一番激昂的话是让宫人们重新打满了鸡血,他们主子一贯是容不得旁人欺负自己人的,找回场子也是迟早的事情,既是主子这主心骨已经回来了,还需担心什么呢? 瞧着宫人们总算是恢复了往日的士气,阿婉才慢悠悠的道,“本宫之父被罢官不假,但本宫依旧是皇上的婉昭仪,这一点不会变,你们也无需心里就觉着低了旁人一等,真要这么想,得等你们主子失了宠再说。” 敲打得也差不多了,阿婉便是让各宫人回去干活去了,在这事情未有结果之前,阿婉便是告了假不去请安,省得听那些人闲言闲语,而旁的宫嫔虽是私下将婉昭仪父亲之事传得沸沸扬扬的,但明面儿上还不未有上门来寻不痛快的人,毕竟昭阳宫这位还是得宠的呢,众人多少也顾忌着些,可那些话私下传得是越来越难听了。 沉寂了两三日的昭阳宫。 阿婉坐于上首,听鸣黛将事情一一道来,冷笑一声,果然不出所料,偏着这时李福满又进来禀告,说是有几个宫外的小太监,竟是无故上门打了昭阳宫的宫人,嘴里还不断的叫嚣,李福满便是来请阿婉决断。 听完李福满的回话,阿婉一拍桌面,果然是好大的胆子,不发威真当昭阳宫是好欺负的了?随即起身吩咐道,“将那些大胆的狗东西给本宫押着,我昭阳宫岂是随意任人践踏的?” 又是将宫人们一一聚了起来,各宫巡视一遍,将那些个曾经对昭阳宫口出狂言、语言中侮辱婉昭仪的宫人们一一绑起来,这番动作是闹得后宫鸡飞狗跳的,这么大阵仗不少宫嫔皆是指着阿婉无视宫规等等,可阿婉只轻飘飘的给了一句 ,那你就去皇后那里告状去,本宫等着。 不多时便是押了十几个宫人,壮大了阿婉这浩浩荡荡的队伍,随即阿婉又指挥着队伍往皇后的坤宁宫去了,坤宁宫殿内此时早已经聚集了不少被阿婉巡宫的妃嫔,一个个梨花带雨好不委屈的与皇后诉着苦,瞧见阿婉此时走进来,上首一贯是贤德大度,对阿婉温和可亲的皇后也不禁冷了脸。 可阿婉却是毫不在意,大大方方的与皇后行了礼,便是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一副全然当做事情没有发生的样子,一点也感受不到周身传来的愤恨的目光。 “婉昭仪,你大闹后宫的事情本宫都听说了!简直是胡闹!”看婉昭仪一副慢条斯理的神态坐在椅子上喝茶,皇后不禁出言训斥道。 皇后这话说了好一阵,众人皆是盯着阿婉瞧,看看这位是如何反应,没想到阿婉却是充耳不闻的样子,还是闲适捧着茶盏,并不答皇后这话。 上首被无视了的皇后眯了眯眼,神情闪过一丝不悦,从掌管皇上的后院到后宫,敢这么无视她的人还是头一个,即便是与自己有深仇大恨的贤妃,不也是得乖乖在自己面前俯首,面上不敢真的顶撞自己,这婉昭仪得宠才多久,就敢如此行事了? “婉昭仪眼里还有没有本宫,莫不是本宫现在说话已经不管用了?” 这时阿婉才放下手中的茶盏,似笑非笑的盯着皇后,“臣妾行事一向如此,娘娘也不是不知道,若不是被逼的太紧,臣妾何苦这般闹腾,皇上说了,臣妾行事一向是不过脑子的,皇后娘娘便多多担待罢。” 皇后还未说话,被巡宫的几位便是你一眼我一语的攻击起阿婉来。 “婉昭仪这话却是可笑,您带着宫人蛮横的闯入咱们的宫殿,大闹了一番竟还成了受害者了?” “就是,婉昭仪真真是颠倒是非,不守宫规就罢了,咱们苦主都未曾说话,您倒是比咱们还委屈,这般行事就可知教养如何了,哼。” “听闻婉昭仪出身不高,前些日子父亲因收受贿赂被罢了官,呵呵,这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罢。” “……” 一句说得是比一句难听,阿婉却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全当这是疯狗在吠。 以嘲讽的眼光看着那几个喋喋不休的妃嫔,微微仰了头,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几位妹妹嚼舌根的功力可比伺候皇上厉害多了,对了,殿外有不少你们宫里的小宫女儿呢,这是否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几位妃嫔一时噎住,论唇枪舌战,宫里少有人是阿婉的对手,只不过平日里阿婉并不多与妃嫔们来往罢了,若是如此,便认为阿婉是口舌木讷的,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婉昭仪,你此番到底意欲何为?若是没有个合理的理由,这般搅得宫里上下不得安宁的举动,本宫定是要为其他妃嫔做主的。”话里虽是要给阿婉解释的机会,但语句中已经是给阿婉的行为下了定论,不论阿婉是不是能说出花儿来,这一次罚是免不了了。 歪着脑袋看向皇后,“皇后娘娘,您打理后宫已经很是劳累,这些个小事本来臣妾不想来烦您,不过这宫里关于臣妾的流言传的是越演越烈,皇后娘娘想必不会不知道罢,不少宫女太监私底下如何编排臣妾,欺负臣妾昭阳宫的宫人们,臣妾也就忍了不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这会子竟然有奴才打到臣妾的昭阳宫来了,难不成下回就要动手打臣妾了么?” 说着又是用余光扫扫那几位闹腾得最厉害的妃嫔,不少都是皇后与贤妃一派的,冷冷的勾了勾唇角,阿婉又对着皇后道,“臣妾也是不得已,既然皇后娘娘忙,那臣妾便是代劳,直接将那些个以下犯上的东西押了过来,所谓防微杜渐,就是这么个理儿,现在人都在外边儿押着呢,就等着皇后娘娘给臣妾一个交代了。” “胡闹,即便是有人挑衅于你,你也应当禀告本宫,自己自作主张是谁教你的规矩?难不成你还要带人来巡了本宫的坤宁宫么!闹得宫里乱作一团你就高兴了?”皇后并不听阿婉的解释,只是一味的要将罪名扣在阿婉头上。 阿婉又是换了个舒适的姿势,“臣妾前来禀告时,皇后娘娘可是拒之不见呢,不得已臣妾就自作主张了,皇后娘娘何时给臣妾一个交代?给了交代臣妾自然领罚,臣妾自进宫以来,便是听闻皇后娘娘最是公正,现在看来,皇后娘娘的公平难道是因人而异的?” 这宫里能将事情闹得这么大的人除了皇后还能有谁呢?难怪这些日子皇后竟是没有出面,任由流言满天飞,只能说明皇后自己就是幕后推手,恨不得流言越乱越好,还能指望她管管?既然已经知道背后之人是皇后,阿婉就做好了撕破脸皮的准备。 “大胆!婉昭仪你这是在质疑挑衅本宫么?真当本宫不敢办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一 ☆、第79章 杖责 皇后威严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阿婉面上的笑意却是丝毫不改,还是那般直直的盯着皇后看,一副没有交代誓不罢休的样子。 “呵,婉妹妹倒是好大的架子,得了皇上几分宠爱竟敢不将皇后娘娘放在眼里了?”闲闲作壁上观的贤妃此时却是开口讽刺道,三妃也只来了贤妃这一位。 “贤妃姐姐不也常常如此,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眼神并未看向贤妃,只是凉凉的与贤妃丢出这一句话,今儿个阿婉说话却是全然不留情面的,这事关自己在这宫里日后还能否立足,若是皇后今儿个不给个交代,那便是落实了自己罪臣之女的名头,日后在宫里阿婉是再不能抬起头做人了的。 贤妃瞪了阿婉一眼却不再说话,皇后终于是缓了缓情绪,面无表情的看着阿婉,“婉昭仪倒是说说,这宫里如何流传你的流言了?” “李福满,你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皇后娘娘,不许多添一句话。”阿婉却是没有亲自说的打算,那般污言秽语由宫嫔的嘴里说出来是极为不妥的。 李福满是皇上御前太监李得闲的徒弟,多少也有些个分量,由他来将事情向皇后明说,是再合适不过了,李福满得了主子命令,便是从阿婉身后站出来,跪在地上端端正正的给皇后行礼后,才将这几日的事情一一道来。 那些碎嘴的宫人并不只是流传阿婉的闲言碎语,言语间还辱骂阿婉是个狐媚子,罪臣之女还不知收敛,魅惑皇上等等,什么不堪入耳的话都有,欺凌昭阳宫的宫人也就罢了,竟是还有奴才气势汹汹的打上昭阳宫去…… 皇后听罢,沉吟并未说话,倒是下首的丽贵人开了口,“皇后娘娘,婢妾觉着,那些个宫人倒也没说错,婉昭仪的父亲收受贿赂被罢了官,婉昭仪可不就是罪臣之女?至于打上门去,婉昭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您不也是常常干这事儿么?” 此言一出,倒是惹了不少妃嫔轻笑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附和着,平日里婉昭仪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这会子有机会踩踩她,谁又会放过这个机会呢? 即便是如此,阿婉还是不说话,只看着皇后,而皇后却是等丽贵人那番言论得到众人附和后才开了口,“丽贵人多嘴。”话面儿上是训斥丽贵人,但却是表达了皇后赞同了丽贵人这话的意思。 转而皇后又是一副端庄大度的模样与阿婉道,“看来也不过就是些宫人们碎嘴罢了,婉昭仪不会这般小气,与宫人们计较这些罢。” 阿婉哼笑一声,面儿上却不因为众人的讽刺而变了表情,“臣妾之父的确是被罢了官,说臣妾是罪臣之女嘛,倒是有些言过其实了,毕竟臣妾的父亲还在京里活得好好的,也并未被治罪流放,何来罪臣之女一说?” 扫了扫方才蹦跶得最厉害的几个宫嫔,“方才几位妹妹说得是极热闹,可皇上都未曾说本宫之父是罪臣,你们什么时候可以替皇上下旨了?再者说,臣妾可从未听说过有宫人打上门来,臣妾还得忍着的,那是不是有胆大包天的奴才秧子砍杀了臣妾,臣妾还得谢恩了?上回臣妾去丽贵人那里,回来不也乖乖领了罚,难道这宫规就只针对臣妾一人?” “婉昭仪此番却是有些强词夺理了,您父亲被罢了官这是事实,婉昭仪何必非要强辩?因着宫人们几句闲言碎语还有不懂事的宫人闹腾,便是大肆巡宫,闹得姐妹们宫殿乱作一团,这会子咱们心有余悸呢,婉昭仪口口声声规矩,嫔妾可没看出您的规矩来。”这话说得有条有理的便是左婕妤了。 阿婉展颜一笑,带了那么一点子危险的味道,偏着众人未察觉,“行吧,非要给本宫加上个罪臣之女的名头本宫也无所谓,只是本宫记着左婕妤的大伯父,就是那个被流放的大理寺卿左大人罢,噢,对了,贤妃娘娘的舅舅,同就是那个样是被罢官的京都府尹了罢,唔……好像还有……” 沉吟一阵,在场的妃嫔在这场清查运动中被罢官或是流放的亲眷,全都被阿婉点了一遍,众人被点的是说不出话来,因为这的确是事实,最后,阿婉看向皇后,“臣妾记得,皇后娘娘的外祖父,好像也未能幸免呢,不知可是臣妾记错了不曾?” “婉昭仪!”皇后终于是受不了阿婉这番明晃晃的挑衅,出言呵斥道。 阿婉轻笑一声,“臣妾耳朵好使得很呢,皇后娘娘不比如此大声。”旁人说我罪臣之女时就使得,我揭露了众妃嫔亲眷皆有牵扯就被呵斥了?皇后还真是时时想要将自己踩在脚下不得翻身呢。 “婉昭仪你到底是要如何?”皇后厉声道。 “臣妾只是求个公道罢了,旁人如此欺凌我昭阳宫,皇后娘娘是要臣妾忍着么?臣妾方才就说过,只要给臣妾一个交代,臣妾巡宫这事儿定然领罚!一句怨言都不会有,若是皇后娘娘不想给臣妾一个交代的话,那臣妾只好求皇上去了!”阿婉亦是丝毫不甘示弱。 皇后警告的看了阿婉一眼,手上却是抚了抚自己的甲套,“婉昭仪这是仗着皇上的宠爱在威胁本宫?” “臣妾如何敢威胁皇后,不过是只求个公道罢了,端看皇后娘娘如何处置这事情了。” 已经是撕破脸皮,皇后靠的是手中的权利,阿婉靠的则是皇上的宠爱,打起擂台来倒是好看,一时间胜负难定,贤妃几个倒是抱了看好戏的心态。 “传那些被绑的宫人进来。”与外头的太监吩咐后,皇后才转向阿婉,“本宫这就给婉昭仪一个交代,后果你要承担得起来才好。” 阿婉一笑,却是紧闭着嘴不说话,细看着皇后要怎么审问这些宫人,被押到殿内的宫人们终于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少外强中干的奴才早就是吓得两腿发抖,被问话时更是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来。 也有几个胆子大的奴才,就是不承认,一口咬定是冤枉的,可偏着昭阳宫的宫人们却是能够一一指出其是在何时何地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的,昭阳宫的宫人说的是有理有据,条条不落,这些个宫人毫无招架之力,轻轻松松的就认了罪。 当皇后正想将这些宫人处置一番时,阿婉柔柔的开了口,一贯娇糯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让在场的妃嫔脸色大变。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秉公处置这些个奴才,给了臣妾一个交代,只是方才有位妹妹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各宫的姐妹们竟是没有约束好宫人,任其跑到臣妾这里来闹事,是否也该承担些责任呢?” 指了其中一个上门寻事的奴才,阿婉道,“臣妾记着,这可是跟在左婕妤身边的大太监呢,左婕妤,本宫说的可是?” 闻言左婕妤心中一颤,想起阿婉先前的做派,不由心生惧意,声量也比先前小了许多,“婉昭仪,你这是要如何?” 不待阿婉说话,贤妃又是开了口,“婉昭仪莫不是要整个宫里上上下下都陪你受罚罢?还是因着不想受罚而拖延时间呢?” “贤妃娘娘这话臣妾不敢苟同,若是贤妃娘娘能告诉臣妾,这宫里那一条宫规说了,纵容宫人行凶不是大罪的话,臣妾无话可说。”一句话将贤妃堵得死死的,没有反驳的机会。 皇后此时不悦的情绪愈加外露,大家伙儿被婉昭仪牵着鼻子走可不是自己所乐见的,“婉昭仪这是要将事情闹大的意思了?本宫已经应了你的要求,将宫人们处置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违抗本宫,这是不将祖宗家法放在眼里么?” 阿婉正欲在说什么,皇后却不由她,挥手召来宫女,“来人,婉昭仪以下犯上,冲撞皇后, 张嘴二十。” 说完便有宫女上前要将阿婉压制住,李福满与白鹭几个便是拼死护着,而阿婉笑笑,“臣妾领罚。”这话说的干脆,可皇后看着阿婉的眸子却是心中浮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正当宫女举起手要行罚时,殿外传来了一声长喝,“这是在干什么!”伴着声音,踏入坤宁宫的还有一道伟岸的明黄色身影。 正欲踏入殿中便看到有宫女高举着手正要掌小东西的脸,虽是了解了事情大概,但皇上瞧见这场面心中还是抑制不住怒气,自己哄着捧着生怕是弄坏了的小人儿这会子竟是要被人打脸?! 情况如此直转急下,众人也是惊得好一阵才回过神与皇上请安,这回皇上却是没有叫起,快步行到主位上坐下,“皇后,你与朕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心里涌上了一股含着苦涩不甘恼怒等混杂在一起的复杂情绪,难怪婉昭乖乖的就打算受罚,原是早就算计好了皇上到的时间,偏就让皇上看到了这一幕,被抓个现行,皇后是如何也解释不清楚的。 咬咬牙,皇后才开了口,“回皇上的话,是婉昭仪以下犯上,冲撞臣妾,无视祖宗家法,是以臣妾才要教训一番,让婉昭仪长长记性,切莫再这般恃宠而骄,臣妾也只是吓吓婉昭仪罢了,并没有真要处罚她的意思。” “原是如此,说说,婉昭仪如何无视祖宗家法了?”皇上的口气轻松得很,像是完全不相信皇后的话。 此时阿婉却是做出了出人意料的举动,双腿弯曲立即就跪在了皇上面前,膝盖与冰凉的大理石地面撞击,发出的声响便是离得远的妃嫔亦是听得见,可见其下跪的力道之大。 皇上也被阿婉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婉昭仪这是要干什么?” 阿婉双手贴地,额贴手,伏在地上,“皇后娘娘说的是,臣妾的确是不顾祖宗家法,为了宫规,犯下了大错,臣妾甘愿领罚。” 若论起来,阿婉还是头一回在皇上面前如此下跪,皇上心里却是不大舒坦,即便是要护短,可那小东西却是咬定了自己有罪,甘愿领罚,全然不开口为何如此,不得已,皇上只好让李福满将事情又复述一遍。 李福满上前,亦是与主子同样的动作伏跪在地上,将事情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与皇上道来,而皇上闻言却是蹙眉,厉声道,“婉昭仪此番作为的确是胆大包天,任性妄为!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如此行事的?” 这一句评价却是让在场的妃嫔 乐开了花,而皇后也是不可见闻的弯了弯唇角,看来婉昭仪这回确实是栽了,把皇上请过来没想到却是砸了自己的脚罢? 而皇上的后一句话,更是让在场的妃嫔哗然,质疑起这婉昭仪得宠的可信度来,“婉昭仪恃宠而骄,无视祖宗家法,杖责十下以儆效尤!” 这十杖下去,婉昭仪怕是十天半月都不能醒了罢?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啦~~ 作者君心情不好就喜欢刷留言,看到有亲说要二更,作者君就开开心心的码二更 会不会说完这句有人留言要三更?!应该不会的,我的读者们都是特别的萌特别的可爱特别的友好呢! 群啵啵一下作者君爱你们 ☆、第80章 护短 不少妃嫔等着瞧好戏呢,婉昭仪一向娇弱,十板子下去,呵呵,有得瞧了。 皇上这话说完,正伏跪在地上阿婉便是谢恩领罚,只是站起来时皇上却是明显看到了阿婉苍白的面色,额上的汗珠也在细细密密的冒出来,还未来得及出声,面前的人儿已经是直直的向后倒去。 亏得李福满与白鹭反应快,惊呼一声“主子”,急急扑了过去,给阿婉当了肉垫才免了阿婉磕着脑袋,殿内众人莫不是被阿婉这突如其来的昏厥惊住了,本以为是婉昭仪故意装昏倒,但那突变的脸色确实是让人看不出假来。 皇上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一个箭步上前就将阿婉抱在怀里,看着眼前这小东西毫无血色的小脸,大步便是向殿外走去,而身后的皇后看着这一幕,心底的不安之感是愈发的强烈,若是今儿个婉昭仪出个什么事情,自己怕是难脱干系。 正当皇上要迈出殿门时,却是停了下来,背对着皇后说了一句,“比起婉昭仪,皇后更让朕失望。” 这句话旁人不懂,可皇后却是再明白不过了,皇上是明明白白知道此事是自己策划的了,而自己纵容后宫将这流言传得沸沸扬扬的,皇上也是知道的! 得出此结论,皇后周身盛气凌人的架势全然散去,呆坐在上首一时回不过神来,待皇上走得远了,那秦昭仪便是问,“娘娘,您看咱们这是……” 皇后闻言横了秦昭仪一眼,秦昭仪是宫里的老人儿了,对自己忠心有余可谋略不足,贯是不会看眼色的,“皇上的意思大家伙儿还不明白么?来人,将这些个奴才拖下去杖毙了,你们自认是纵着宫人挑唆碎嘴的、上门寻事的,回去赶紧抄了女训女诫,别嘴硬撑着了,而后怎么定夺,就要看皇上的意思。” 底下妃嫔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皇后这决断颇费解,可前来与皇后告状的妃嫔心里对于婉昭仪这事儿多多少少都是有个底的,瞧着刚才的架势,若是等皇上插手进来再认错那定然是晚了,是以皇后发话后,并无一人说话,看样子是接受的皇后的决断的。 皇上方才那句敲打她的话,已经透出了极为不满此事的意思,若是婉昭仪哪里再有个三长两短,自己真是百口莫辩,思及此,皇后的额角一阵接一阵的抽抽,叹了口气,揉揉额角便是让那些个妃嫔们回宫去了。 众人散去的坤宁宫顿时清冷下来,坐于上首的皇后揉了好一阵额角还未缓过来,那宫女莲月不忍主子如此费神,走上前替皇后按其额角,不轻不 重的力道果真让皇后舒缓了不少。 未几,皇后才悠悠的开了口,“莲月,你说本宫是否太过着急了?”也难怪皇后如此问,毕竟要算计婉昭仪的这几件事情,没有一件儿是顺顺当当让人满意的,皇后向来喜欢徐徐图之,一步步引诱猎物踏入陷阱,可近来行事却是愈发的不妥了。 伺候皇后许久,莲月自然知道皇后一贯的处事风格,踌躇一阵,莲月还是开了口,“娘娘,依着奴婢之见,娘娘对婉昭仪之事的确是操、之过急了,您一贯教导奴婢们万不可草率行事,可婉昭仪之事您确实处置得不大妥当。” 莲月不知婉昭仪为何让皇后如此忌惮,以至于皇后行事都过于简单急切,先前婉昭仪前来禀告时莲月已经劝了皇后该出手制止流言,这样也好与婉昭仪交个好,日后再行这等子事情便是能将自己摘个干净,可皇后却并未听从。 皇后轻叹了口气,何尝不知自己此事处置的并不周全,白白的给婉昭仪留了把柄,想到万寿节上皇上看婉昭仪那万般宠爱的眼神,皇后心中便是不可抑制的惊惶起来,皇后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后宫中任何女子,即便是初成婚与自己感情正好时,皇上的眼神也从未如此柔情宠溺。 婉昭仪在皇上心中的特别之处,让皇后忌惮不已,不由想到高祖皇帝正是废黜了皇后而将一宠爱万分的妃子送上皇后之位,想到自弟弟与王太傅家的姑娘结亲之后,府中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而父亲仕途也愈加的不顺,与自己母族开始衰落相反的是,婉昭仪父亲现虽只是正五品小官儿,但其兄长却极为能干,年纪轻轻已经是从四品内阁侍读学士,亦算是天子近臣了。 如此对比之下皇后也不由心生恐慌,乱了阵脚之后行事起来却是愈加没有章法了,皇后摇摇头现在冷静下来之后想想,废后这么大的事情岂是这般容易就可办到的?皇上又是那么草率行事之人么?一切都是自己心乱了才给别人制造了机会,怨不得谁阿。 挥手让莲月退到一旁,皇后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衫,“你从库房里拿上好的人参去昭阳宫,替本宫去看看罢。”说罢,皇后却是向坤宁宫小佛堂的方向走去,该是要好好静下心了。 *** 昭阳宫这厢。 太医院的院正又是被李得闲连拉带拽的揪到了昭阳宫,气喘吁吁还未缓过来,就已经被送到了婉昭仪的床榻旁开始诊脉。 一旁的皇上蹙眉一动不动的盯着院正,可院正许是已经习惯了皇上对着婉昭仪的 紧张程度,完全没有受到干扰,细细号着脉,好一阵,这院正才开口。 “回皇上,从脉象与娘娘的舌苔上看,娘娘的症状是心胆气虚,想必近来是失眠多梦休息不足,加上娘娘本身底子就弱受了惊吓才导致一时昏厥,,服用些个安神丸便无大碍。” 院正说得简单,可齐衍之的眉头却皱得更紧,望向一旁的白鹭几个,“你们主子近来为何失眠?” 李福满立即跪在地上,白鹭几个跟着就“唰唰唰”地跪了一地。 “皇上,主子并不让奴才们与您说则个,但奴才为了主子还是大着胆子说了,这几日大半夜皆是有人在昭阳宫附近装神弄鬼,扰得主子不得安宁,偏着奴才们无能,几回都抓不住是谁在捣乱,是以主子这几日皆是吃不下睡不好的,今日又被人打上门来,实在是一时气不过才……” 皇上皱眉未舒展,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吩咐了白鹭跟着院正回去取药,而后便是坐在床榻旁看着依旧沉睡不醒的小东西,李福满几个极有眼色的退了出去,殿内只余皇上与阿婉两个。 盯着床上的脸色依旧毫无血色的小东西,兀的床榻上的人儿像是被魇着了一般,额头又冒出细细密密的汗,身子微微抽搐着,梦中也是极为慌乱的模样,可见近来的确是无法安眠的,皇上忙起身将受了惊吓醒来的阿婉揽在怀里,轻拍着后背安慰。 “别怕别怕,朕在这里。” 怀里传来的声音却是有些哽咽的,“皇上……我…臣妾知道错了。” 齐衍之随即也知道怀中的小东西是哭了,语气温柔缓和的哄到,“恩,你是错了。” 顿时感觉胸前的湿意更甚,带着鼻音的声音更委屈了,“那皇上不是已经说要打臣妾板子了么……等臣妾好了打还是现在就打……” 心中又是不舍又是好笑,皇上将怀里的小东西换了个姿势揽着,“朕是说你今儿个大闹后宫错了么?” 委委屈屈的阿婉终于是抬了头,泪眼朦胧的看着皇上,一副十分不解的神情。 戳了戳对面这小东西的额头,皇上才道,“你阿,事后最是乖觉了,委委屈屈的样子朕就不舍得罚你了是吧?先前宫里出事就没想到朕,事后了再跟朕撒娇就用了是吧?方才谁在皇后那儿觉得像牛一样?愣是不肯与朕说实话的?” “呐…李公公说朝堂之上最近乱着呢,您都忙得焦头烂额了,臣妾并不敢拿这个事情去与您说的。” 阿婉本也打算通过皇上的手,处理好这后宫之事,但皇上先前雷厉风行的撤换了不少重要的官员,皇上还在碧水庄时朝堂之上的各派并无其他法子,现在皇上回来重新上朝议事,各派又不免旧事重提,辩驳一番了,那些老狐狸岂是容易打交道的?皇上每日已经是焦头烂额的了。 皇上将阿婉换了个姿势,教训小孩儿似得打了一掌阿婉的肉臀,声音倒是响,可阿婉并不觉着疼,歪着脑袋不明白皇上这动作是什么意思。 “该聪明时不聪明,不该聪明时自作聪明,你说你该不该打!” 阿婉瞪大了眼睛满是指控,“皇上这是要先动私刑,然后再打臣妾板子么!” “啪”的一声,皇上又是打了一掌,“朕能舍得真打你?只是你这一回闹腾得实在过分,朕要是不先罚你,就不止打这十板子了。”皇上如何不知道阿婉身子是绝受不住这十板子,自己能下了这旨意,会没有周全的准备么? “朕知道此事并不只是你的错,但你却是光明正大的做下这事儿,人尽皆知落人口实的,朕若不先重罚你,如何有立场再罚那些欺负你的人,恩?” 皇上这一番解释,阿婉却是明白皇上的意思,面上看是罚了自己十板子,实际却是再护短不过了,若不是自己昏倒的话,那些个妃嫔们想必也是跑不了的。 “你下回在这么鲁莽行事,朕决不护着你了知道么?” 皇上这话状似威胁,阿婉却是听出了其中的暖意,“皇上才舍不得呢,其实,臣妾也不是那么没脑子的,并不是所有妃嫔的宫殿臣妾都去了,只不过捡了几个闹腾的最厉害的宫殿去的,那几个妃嫔前去与皇后娘娘告状不过是实在心虚罢了。” 揉揉阿婉的脑袋,此时白鹭正好将药送来,哄着阿婉喝药睡着之后,皇上便是起身出了昭阳宫,吩咐李得闲,“去坤宁宫。” 像是算准了皇上一定会来坤宁宫一样,皇上踏入坤宁宫殿内时,皇后已经是在殿内等着了,见皇上一进来,随即起身请安。 皇上挥手示意皇后起来,在上首坐下之后,直接开门见山,“皇后此番算计却是拙劣了些,不像是你一贯的手笔。” 闻言皇后身躯震了震,依旧强作镇定,“皇上这是为了那块儿心尖子上的肉,来与臣妾问罪了?” 冷笑一声,皇上盯着面前妆容完美得挑不出一丝错儿的皇后,道,“问罪是不错,除却婉昭仪此事不谈,难道皇后以为自己毫无过 错?纵容流言在后宫流传,唆使妃嫔相互欺压,弄得整个后宫乌烟瘴气,这就是皇后管的好后宫?” 接着,皇上走到皇后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皇后,眼中一片清冷,“朕以为皇后闭门思过之后,该是有了长进才是,后宫再这样乱下去,朕真是要怀疑皇后是否适合掌管后宫了。” 冷冷的抛下这一句,皇上头也不回大步迈出了坤宁宫,至于身后的皇后是如何反应,这一点也不在皇上的考量范围内。 第二日,皇上便是下了因婉昭仪身弱,杖责十下改为禁足半月,在昭阳宫内抄写佛经不得外出的旨意,而其余那些个与此事有牵连的妃嫔亦是比照办理,一时间后宫倒是清静了不少。 半月不紧不慢的过去了,离中秋还有一月,太后娘娘从五台山已经是回了宫里,更令后宫妃嫔关注的却是陪在太后身边的那两个貌美如花的少女,据说是太后娘家的侄女儿,这么说来,这可就是皇上的表妹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作者君不想三更作者君根本就没有写到三更好么!!! 坏蛋们没有四更了再见!!哼!!! 对了别着急表妹不是给皇上预备的嚯嚯~~ ☆、第81章 表妹 单独与太后请安这日,阿婉算是见识到了这两位被高度关注的表妹,这两位是各有特点,大表妹贺嘉儿是热情活泼开朗外向,明眸皓齿的笑起来真真是讨喜得很,二表妹贺嫣儿却是眉目如画,我见犹怜的,两种全然不同的风情却是一样的赏心悦目。 表妹这个特殊的物种,一贯存在于各种宫斗宅斗之中,但基本上,都是跟表哥配了对的,表妹这一身份,可攻可守可进可退,所以阿婉给表妹这个物种归类属性为凶残。是夜,见过了这两位讨人喜欢的表妹之后,阿婉戳戳正在批折子的皇上,近来皇上公务却是繁忙了许多,即便是到了阿婉的昭阳宫里,不时的还得批阅奏折。 “皇上,今儿个,臣妾,见着了……嗯……” 听见阿婉一个词一个词的往外蹦,皇上并未停下手中的朱笔,只轻飘飘的丢过一句,“好好说话。” 震得阿婉精神抖数的,“臣妾今儿个在太后娘娘那儿见着了您那貌美如花闭月羞花赏心悦目的两位表妹呢!”一句话是一口气儿说完,连个标点符号都不带的。 勤勤恳恳的皇上依旧是波澜不惊,案上的折子已经批阅完毕,随即又换了一册,“说重点。” 阿婉深吸了一口气,“臣妾斗胆问一句,两位表妹是个什么位分?”这两位表妹若是进宫,不得不说自己又是多了两位实力强劲的敌手,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是以还是要早早探听清楚为好。 “什么?”皇上像是未听清阿婉的问话,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朱笔,抬起眼看着正在桌旁揪着盆栽叶子的阿婉,又像是与阿婉确定一般,再问了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阿婉的手终于放开了惨遭蹂躏已经不成样子的盆栽叶子,“哎呀,臣妾是问,两位表妹进了宫是个什么位分?可否提前让臣妾知道,好做个心里准备。” 皇上听了眼睛却是微微眯成愉悦的弧度,面上却是一副沉吟思考的样子,“嗯,嘉儿表妹明艳大方,嫣儿表妹温柔和雅,不若一个嘉妃,一个淑妃好了,小婉儿看如何?” 哼,嘉妃,还加菲猫呢,心里不大爽快,可阿婉面上却死撑着笑意吟吟的,“臣妾觉着都很不错呢,恭喜皇上抱得美人归了,皇上先忙着,臣妾不打扰您了。” 说罢,阿婉便是转身往秀榻那儿去,心中不免一时烦闷起来,想到两个表妹年轻貌美,如花似玉一般的娇嫩可人,阿婉心底徒生出了一种自己老了的感觉,明明自己也不过二八少女,可比起更年轻的表妹 ,唉,不提也罢。 自己最是不会与妃嫔们打交道,可宫里现在最得宠的就是自己,偏着两位表妹位分比自己高,难保这两位看起来赏心悦目的表妹进宫后不会先拿自己立威阿! 若是旁的人阿婉也不怕,可这是表妹唉!背后是有着太后作靠山的,又与皇上沾亲带故,自己虽然也得太后喜欢,可能跟亲侄女儿比么?想到即将到来的惨无人道不见天日的日子,阿婉已经惆怅得开始揉脸了。 尾随阿婉而来的皇上见着坐在秀榻上的傻东西一脸哀愁的开始捧着自己的脑袋左右摇晃,傻乎乎的样子让皇上不免笑出声来,这笑声一出,阿婉随即停了动作,扭头看向已经笑得不能自己的皇上。 “皇上跟过来偷窥臣妾做什么?” “若是不跟着你,朕怕你掉进醋缸子里爬不出来了。”皇上轻咳一声,收了收情绪,边说着,边走到阿婉身旁坐了下来。 阿婉表情不屑地皱皱眉,“什么?皇上是说臣妾掉醋缸子么?哼,再来十个表妹臣妾都不会怕的好么!皇上少瞧不起人了。”说罢,阿婉一阵心虚,暗暗祈祷最好皇上不要有十个表妹,两个已经很水深火热了。 皇上却是一脸的赞许,“果真不愧是真的小婉儿,明日朕就下旨将表妹们全召进宫来陪你玩儿,如何?” 阿婉双目瞪大看着皇上,“您真的有十个表妹么?” 瞧小东西这样,皇上“呵呵”一笑,“小婉儿可听说过颍阳贺家?太后就出自那里,嫡系旁支的算下来,不说十个,十几二十个表妹朕都是有的,小婉儿放心罢。” 臣妾怎么会放心阿喂!灵光一闪,阿婉这时难得清醒一下,“皇上莫不是框我罢?真要将表妹们都召进宫来么?” “朕如何会框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一句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眨巴眨巴眼睛,阿婉又问,“那表妹们还回去么?” “回去作甚,都收进宫来陪小婉儿玩儿可好?” 得了皇上这句话,阿婉又是开始惆怅的捧着脑袋摇晃了,见她又这动作,皇上不解,“你这是干什么?” 抬了头可怜兮兮望着皇上,“臣妾心里苦阿!”日后若是十几二十个表妹组团来刷她这个小boss怎么办?是据理力争还是默默承受亦或是从表妹团中杀出血路?请收看今天的走近表妹…… 阿婉脑补得正欢之时,一旁已经憋不住笑的皇上终于放声大笑起 来,而皇上这笑声终于是让阿婉明白过来,自己被耍了,皇上一贯信誉极好,是以说什么阿婉都甚少有疑,没想到今儿个却是被皇上耍弄了一回。 “不许笑了不许笑了,皇上干什么骗臣妾,一点儿也不好玩儿!”一时羞愤的阿婉伸手就要去捂住皇上的嘴,没想到却是被反压在秀榻上,姿势倒是颇为暧昧的。 “怎么,不是说十个表妹你也不怕的么?”皇上起了心思要逗弄阿婉,丝毫没有要将表妹这事儿揭过的意思。 阿婉生气的偏过头,嘴上都可以挂油瓶儿了,“怎么不怕,表哥表妹什么的,最讨厌了!要是皇上被抢走怎么办!” 扭了一把阿婉气鼓鼓的小脸,皇上语气颇为暗爽,“还说不是掉进醋缸子里?嘴硬的小东西,放心吧,不仅不召旁的表妹入宫,便是这两位表妹并非是要入宫的。” 嗯?远道而来的表妹不入宫与皇帝表哥成双成对,这不科学阿!剧情怎么又歪了呢? “那两位表妹进宫做什么?” “有空管表妹,不若先管管朕?”说着,阿婉便是察觉到了身下抵着的东西,翻滚床单多回了,若是此时再装傻也不怎么像了,阿婉干笑道,“呵呵,臣妾这几日怕是不方便…呢!” 一个“呢”字还未说完,阿婉已经是被皇上扛到了肩上,顺带的还被拍了拍肉臀,“朕记得你的小日子刚过去罢?下回找个好理由知道么?” 皇上得意洋洋的扛着猎物往寝殿内走去,而被扛在肩上的阿婉简直是欲哭无泪,皇上您日理万机为何会记着臣妾的小日子?! *** 虽是皇上闭口不谈表妹入宫的真实目的,但阿婉难得起了八卦之心,只细心观察数日便是看出了端倪,自两位表妹入宫后,济王爷被召入宫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多呢。 看来先前倒是自己想岔了,两位表妹的表哥并不只有皇上而已,济王爷不也是她们的表哥么?果然,表哥表妹是绝配阿!与其做皇上众多妃子中的一员,倒是不如嫁给尚未成婚的济王爷做一家主母更好的了。 两位表妹各有千秋,太后倒是考虑得周全,只是济王爷到底是花落谁家呢,倒是值得期待。 阿婉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旁观着呢,没想到主角倒是找上门来了,等这两位姿色过人的表妹踏入殿内时,即便是身为女人的阿婉都不得不承认这两位单单只立着,让人看过去当真是犹如见着了美景一般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给婉昭仪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瞧瞧,声音都是清脆宛如黄鹂婉转。 “起吧,两位贺小姐无须多礼,坐下就是。”这后宫的女人中,除了皇后,其余的妃嫔是不能将这两位姑娘成为表妹的,是以阿婉也就以贺小姐做称呼了。 明艳俏丽些的贺嘉儿坐下后便是开了话题,一旁的贺嫣儿虽是内敛些,但也偶尔搭话,却是不显冷场的。 “常听太后姑姑提起昭仪娘娘,初入宫咱们姐妹便是想来求见的,只可惜一直未得来,现在近着瞧了昭仪娘娘实在是明艳照人,倒是让臣女看痴了呢。”贺嘉儿性子较为活泼,一派天真无邪,说话也是极好听的。 阿婉吩咐宫人送上茶水糕点后,才笑道,“两位姑娘才真是明艳照人呢,本宫见着都是及赏心悦目的。” 贺嫣儿喝了一口茶水后,柔柔的开了口,“这是用甘泉水泡的上好的君山银针,早就听闻娘娘极为得宠,这等上好的茶叶只有在皇上表哥那里才喝得到呢。” 闻言阿婉却是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这贺嫣儿似乎是话里有话,可阿婉依旧装傻,“皇上自然是宠爱本宫,本宫这里什么好东西没有。” 这一句得意忘形的话是让贺家姐妹对视一眼,交流了些许信息后,转而又神色如常的与阿婉谈笑,这小动作阿婉自然是看到了,可并未点破。 闲聊一阵,阿婉便是以身子不适为由,将贺家姐妹送出了昭阳宫。 “主子,您说,这两位贺小姐来您这做什么?”青衫一贯是好奇心重,想不透了便问。 阿婉不在意的弹了弹指甲,“她们呀,是过来踩点儿的。”这两位聪明是足够了的,面儿上也做得极好,只可惜小动作却是瞒不过人。 踩点儿?青衫并不明白这词儿,可也不敢再问了,老老实实忙活自己的差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杨姑娘还有椅子的地雷哦嚯嚯嚯这么有爱作者君很不好意思捏 没有表妹作者君的世界都不完整了呢! 那些要求五更的家伙我都记住了!!!哼哼哼!!!小心作者君把你们写到文里炮灰掉! ☆、第82章 下场 慈宁宫侧殿。 “妹妹,看来这婉昭仪也并未如何厉害,看着呆呆傻傻的,也不知皇上表哥喜爱她什么?”方才还在阿婉面前表现得极为乖巧伶俐的贺嘉儿,在只有她与妹妹贺嫣儿在时,终是暴露了本性。 贺嫣儿坐于梳妆台前,细细描画着自己的柳眉,并不急于开口,直至柳眉描好,趁着拿起唇脂的空档,才回了姐姐一句,“咱们不过是第一回见着婉昭仪能看出些什么呢?若是没有些个手段,婉昭仪如何能留得住皇上表哥,阿姐莫要小瞧人才是。” 说着,又用小指沾了唇脂,不紧不慢的在唇上抹着,极为专注,一贯在外人面前表现得端淑文雅、静若处子的贺嫣儿,私下却是对自己的容貌最在意不过,决不允许自己在外人面前有任何的瑕疵。 贺嘉儿听到妹妹这么一说,倒是不在意,“妹妹你总是这般小心谨慎,不过,你说太后姑姑到底要在咱们中间儿选哪一个嫁给济表哥?这么些日子了竟是连个苗头都看不出来。” 贺家姐妹进宫也已经小半月,期间与济王爷也是见了多次,这是相当于变相的让济王爷相看她们姐妹二人,这一点她们心中都是有数儿的,只是眼看就要到中秋佳节了,太后那里是一点要赐婚的迹象都无,也怪不得贺嘉儿担心起来。 姐姐这番担心在贺嫣儿看来却是多余的,好容易才匀好自己的唇色,对着铜镜又理了理发髻上的簪子,自觉无甚不妥之处后,才扭头与姐姐笑道,“阿姐总是瞎操、心这些个,有太后姑姑在会不帮我们么?不过呀,我倒是更想进宫给皇上表哥当妃子。” 表明了这番心意,贺嫣儿双颊也不免浮上了少女的娇羞,贺嘉儿闻言诧异的看着自家妹妹,“妹妹怎的突然做了这个决定?嫁给济表哥难道不比皇上表哥要好么?” 贺嘉儿虽是年长,但城府倒是没有贺嫣儿来得深,是以姐妹俩处事一贯是贺嫣儿拿的主意,起身理理衣裙上并不明显的折痕,贺嫣儿才走到姐姐身边,手放在姐姐的肩上,“我倒是宁愿阿姐嫁给济表哥的,济表哥后院干净,阿姐嫁过去闹心的事儿也少,至于妹妹么,皇上表哥乃真龙天子,气度不凡,妹妹心里也是有些许钦慕的。” 自见了皇上表哥之后,那抹伟岸的身影一直在自己心里挥之不去,这可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现在又是年轻力壮,器宇轩昂的,贺嫣儿自己也不免心头小鹿乱撞。 既然打定主意想让阿姐嫁给济表哥,自己也不能灰溜溜的回颍阳去不是 ?与其由太后姑姑指给皇室贵胄,还不如入宫作皇上表哥的妃子。在晚宴上瞧着皇上表哥对婉昭仪温柔宠溺的模样,更让贺嫣儿倾心不已,入宫的想法是越加明确,希望自己也能得到皇上表哥如此宠爱,即便是后宫女人多,但有太后姑姑护着,又有什么可怕的呢?若是生下个皇子的话,那就更是一步登天。 今日见过婉昭仪之后,贺嫣儿入宫的心思是更明确了,自己在容貌上并不比婉昭仪逊色,才情方面想必也是难较高下的,加之自己与皇上是表亲的关系,自己入宫后,待遇想来也不会比婉昭仪差的。 现在唯一差距,就是得知道婉昭仪是如何讨得皇上表哥欢心的。 贺嘉儿听到妹妹的话,有些疑惑,“可妹妹要如何留在宫中呢?” 自己死皮赖脸的求入宫自然不如皇帝表哥主动要纳自己来得好了,思及此,贺嫣儿只是露出个志在必得的笑容,“阿姐无须担心则个,妹妹已有想法了。” *** 近来两位表妹踏入昭阳宫的次数是越来越频繁,阿婉冷眼瞧着,心里对于这二位打着什么心思已经大概有个底了,却依旧是好茶好水的招待着,全当看不见这二位已经露出来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狐狸尾巴。 渐渐的这二位摸清了门道,来昭阳宫时已经是能好巧不巧的碰着皇上了,次数多了,便是连皇上也察觉到不对劲。 “二位表妹若是再来你这,你便推脱了不见。”正要入睡时,兀的听见皇上这一句,阿婉瞬间睡意全无。 看着一脸正色的皇上,心中暗暗猜测是不是皇上知晓了些什么,“为何?二位表妹还挺好相处的,与臣妾也聊得来,时常来坐坐陪着臣妾也算是解闷儿了。” 皇上拍了拍怀里的小东西,熟不知阿婉早已经看出这两位表妹的心思,还道小东西果然是该聪明时不聪明,还得自己看着才成,这二位表妹并不如表面那般简单,皇上还是生怕小东西吃亏了去,“朕如何说你照做就是,朕还会害你不成?” 难得小东西觉着有人聊得来,皇上也不欲将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说与阿婉听,省的污了阿婉的耳朵。 本来阿婉纵着两位表妹进入昭阳宫,想着就是皇上能自己发现这二位的心思,毕竟表妹这一身份敏感,若是阿婉直接与皇上将事情挑明倒是不大妥当,现在皇上自己有所发觉,阿婉也算是达到目的,自然不会再见那两位居心不良的表妹。 虽是被拒了几回,但表妹并不 气馁,时不时的还是上昭阳宫来求见,而阿婉一如既往的闭门拒之不见,几回下来,弄得阿婉倒像是目中无人的样子,所幸太后现在含饴弄孙,每日忙着逗弄几位小皇子小公主享受天伦之乐,也甚少有接见阿婉的时间,这才免了不少尴尬。 不知这二位表妹还要弄出什么幺蛾子时,中秋便是到了,这一回中秋佳节多了些个皇子公主,倒是更显得热闹些,太后脸上的笑意都深了几分,不过太后并不偏爱哪一位皇子公主,赏赐上皆是一视同仁,是以各有子的妃嫔也无甚好比较的,中秋宴上气氛还算是融洽友好的。 两位表妹亦是盛装出席了中秋宫宴,与阿婉打了照面儿时还是像没事人儿一样,言笑晏晏的,倒是叫阿婉心里颇为忌惮,这两位表妹的城府可比自己想的要深不知多少。 宴会上倒是一派觥筹交错,其乐融融,不过中途皇上换了衣衫回来,脸色却是明显看出不太好,阿婉也不知发生了何事,直至中秋宫宴结束,皇上便照例去了皇后的坤宁宫,是以阿婉也没有能够直接询问皇上究竟发生何事,可心底却是隐隐觉着与两位表妹脱不了干系。 只第二日,大表妹贺嘉儿便是被火速指给了皇室旁支的一侯府作续弦去了,虽未来夫君也是有爵位在身,但年纪却是大了许多,且前头的妻子留下来的两个儿子已经成了年,即便是贺嘉儿嫁过去,生了儿子继承爵位的可能性也不大了。 贺嫣儿则是以生了怪病为由,火速的被送回颍阳老家去了,这动作雷厉风行,更是让阿婉确定了中秋宫宴那晚绝对是出事了,皇上这算得上是处置二位表妹的举动,太后从头至尾都未曾出面为其讲话,可见这二位表妹那晚犯下的事绝对不小。 待得皇上脸上的阴霾终于消散一些时,阿婉壮起胆子问了那晚二位表妹究竟所犯何事。 不问还好,一问皇上脸上的不悦又是显露无疑,不过还是勉勉强强的开了口为阿婉解惑,太后原本带着二位表妹进宫,是受了家兄所托,在京中为两个侄女儿寻个好婆家,太后原想着亲上加亲也不错,可济王爷并未瞧上这二位表妹,是以太后也没有要为她们与济王爷指婚的打算,只想着中秋过后,好在京中的年轻才俊中再细细为两个侄女儿挑选如意郎君。 可这两位表妹却是着急按耐不住了,私下谋划要在中秋宫宴上,在众目睽睽之下促成贺嘉儿与济王爷的好事,竟是打算给济王爷下了带有毒瘾的春、药,所幸是藏在暗处的暗卫及时发现,否则带兵打仗的济王爷惹了毒瘾,这后 果简直不堪着想。 是以这二位表妹便是被皇上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贺嘉儿看着虽是嫁到了侯府成为侯夫人,但那位侯爷生性暴戾,上一位妻子就是被他生生打死的,是以贺嘉儿嫁过去,面儿上风光,私下如何只有自己承受了。 至于太后,侄女儿再亲能有儿子亲么?得知这事后,对于这狼心狗肺的侄女儿便是撒手不管了,而颍阳贺家的家主,得知女儿在宫中闹出这等子事情哪里还有脸再敢与太后要说法?并且贺家二位小姐在宫中如何能够拿到这等带了毒瘾的春药,贺家更是解释不清楚,当即就把贺嫣儿送到家庙里削发为尼常伴青灯了。 阿婉听完却是没有放心的意思,揪着皇上的衣襟颇为紧张的问,“皇上,为何表妹能够在宫里拿到这种恶毒的东西?”宫里对于这种禁药一向差得及严,现在宫里却是流进了这肮脏的东西,济王爷还差点中招,若是不好好查…… “皇上,此事万万不能就此揭过,若是宫中还有这个东西,下一回被下到您的膳食茶水里,简直后果不堪设想!一定要好好查!” 怀中的小东西颇为紧张自己的样子取悦的皇上,手中把玩着阿婉的青丝,皇上开口安抚道,“莫怕,这事情朕已经有头绪了,还记得上一回你中毒么?朕想着该是同一人所为,你这昭阳宫四处都有暗卫盯着,朕会护你周全的,你无须担心,恩?” 阿婉却是摇摇脑袋,“嫔妾并不是担心自个儿,而是担心您,万一有疏漏怎么办,前几次两位表妹来臣妾这里时会不会已经对您动手脚了……”说着,心里同时懊恼着自己为何要纵着那两个脑子有泡的东西进昭阳宫来。 阿婉的小嘴开始不停的碎碎念起来,可在皇上看来确实无比的可爱动人,嫣红的小嘴一张一合的全然都是在念叨自己,心里一热,齐衍之便是俯身吻住了那张还在喋喋不休的小嘴。 许久,将阿婉吻得脑袋昏沉后,皇上才道,“那表妹自己都不知道这春药是带了毒瘾的,所以你就放心吧,朕会处理好的。” 秋风扫落叶,宫中除了大皇子不时的病上一回,几个妃嫔见着阿婉时时不时的刺上几句以外,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去了。 冬至这日,正是皇上率领百官祭祀的日子,而阿婉则是在慈宁宫陪着太后念佛祈福时,那宫人便是急急来报,“太后娘娘,昭仪娘娘,不好了,皇上在祭祀大典上昏过去了!现在太医都在正乾宫为皇上诊治。”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领太 后与阿婉都是一惊,但太后毕竟历经风浪,在阿婉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无事,皇上乃真命天子,自有上天保佑,无事的,走,去正乾宫看看。” 乍一听到皇上昏倒的消息阿婉也是无比震惊,心中难以平复,但太后这话却是一剂强心剂,让阿婉稳住了心神,随着太后急急往正乾宫去了。 心中暗暗安慰自己,皇上定然是无事的,无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 鉴于最近读者君们比较凶残 作者君没有话要说了照例啵啵哒! ☆、第83章 侍疾 得了皇上病倒的消息的妃嫔不在少数,待阿婉与太后踏进正乾宫时,这里的莺莺燕燕已经挤了一屋子,偏着皇后却是不在,是以这屋里闹腾得紧,窃窃私语、默默抽泣的声音混杂在一块儿,太后见状不禁蹙眉,厉声道,“哭什么,嘈嘈嚷嚷的像个什么样子,是巴不得皇上病着吗!晦气!” 太后这一句话声音不大,但威严十足,一出口屋内的莺莺燕燕们全静了下来,立即福身与太后告罪,恰巧此时皇后赶到,太后心里本就有火,见着皇后这会子才来,加之先前看到的混乱场面,一时间声音更为严厉,“皇后身为后宫之主怎的这时才来!任由众妃嫔在这嘈嘈嚷嚷的,皇上如何能够好好休息?” 皇后忙行礼告罪,“是臣妾来得晚了,还请母后息怒,莫要伤了身子。”其实冬至皇后也是需操、办各种祭祀之礼,虽是得了皇上病倒的消息急切想要到正乾宫看看情况,但还是需要将当前的祭祀完成才能赶来,祭祀礼仪贯是繁琐,是以皇后才来晚了,但皇后并未为自己开脱,一上来便直接认错,这态度倒是让太后面上色霁。 “罢了,起来吧,还是先看看皇上如何了才是紧要。”太后说着便是领了阿婉与皇后、贤妃等高位分的妃子进了内殿,其余的妃嫔都被打发了回去,用太后的话说便是省得这些妃嫔在此吵嚷碍事。 现在太医正在为皇上把脉,众人并不好围到床榻边去细看皇上的脸色到底如何,只能坐在床榻不远处的椅子上等着太医回禀诊断结果。 阿婉得以留于此进了内殿,完全是靠着太后的关系,虽是急于想知道皇上的情况,但阿婉并不乱瞟,只乖巧的站在太后身边,也不落座。 太后虽也担心皇上的身子,但终归是见惯风浪,一脸镇静的坐在上首位置,手中一直转着持珠并不发话,是以在场的众人也不敢说话,一室寂静。虽还不能近看,但众人的目光莫不是盯着躺在床榻之上一动不动的皇上,脸上神色是或多或少的焦急。 皇上昏倒不是小事,慎重起见,是由几位太医共同把脉诊断的,好一会儿,那几位太医私语一阵得出结论后,为首的院正才上前回话。 “回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各位主子娘娘的话,皇上此番突然昏厥,是由于血气两虚……”院正的一番专业术语弯弯绕绕的阿婉是没记清楚,但大约也知道太医所说的是皇上此番病倒,是由于劳累过度损耗心神导致的旧疾复发,当务之急还是要静养,万不可在劳心劳神,让病情加重。 当即 太后就横了李得闲一眼,“李得闲,你这大胆奴才,是如何伺候皇上的?!” 毕竟李得闲是皇上身前的大太监,皇上的饮食休息都该是李得闲管着的,主子一时没有注意到作息饮食的时辰时,做奴才的就该提醒规劝,这会子皇上因过度劳累病倒,太后自然要拿李得闲问罪,李得闲听到太后质问,“啪”的一声就跪下了,并不敢喊冤。 “回太后娘娘,是奴才无能,没有尽到做奴才的本分,请太后娘娘责罚。” 皇后却求情道,“母后,皇上一向是勤于政事,忙起来便是废寝忘食的,有时臣妾劝皇上都不见得会听,更何况是李得闲一个奴才呢?”李得闲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平日里少有机会,此时却是给李得闲卖人情的好时机。 三妃亦是附和,太后却是不舒坦,“不行,今儿个须得让他涨涨记性才行,若是实在不能伺候好皇上,换掉就是!” 可见太后是气的紧了,给太后顺顺气儿后,阿婉才开了口,“太后,李总管伺候皇上多年了,您若是罚了他,待皇上醒了身边没有称手的人可用就不方便了,太后娘娘先且记着这一回,若是还有下回,再重罚也不迟。” 太后闻言思索一阵,点点头,便是不与李得闲再追究这事儿,“念在你先前还算尽心,这回先记着!”李得闲谢恩后亦是感激的对阿婉递了个眼神,皇后几个讲话毕竟是不如阿婉开口来得有效果的。 而后便是让李得闲跟着太医回去赶紧配了药来,一番吩咐后太后才起身走到了床榻旁坐下,见此状,众人也是跟在太后身后,将床榻团团围住,阿婉走得近了终于是瞧清楚此时躺在床榻之上的皇上面色憔悴,唇色黯淡发白,眼下呈现出些微的暗青,可见皇上这回病的确实不轻,阿婉心里一阵抽抽,但终究是尽力控制住情绪。 太医说了皇上还未有要苏醒的迹象,是以太后只是握了握皇上的手,并未说什么,可阿婉还是能感觉到太后隐忍不显的担忧,周围众人莫不是瞧清楚了皇上的面色,面上忧心之色更甚,而沈妃此时更是眼眶一热,不顾场合便开始抽泣起来。 太后还未发话,皇后已经回头横了沈妃一眼,声音虽轻但却严厉,“沈妃妹妹哭什么!皇上不是好好的么?快别扰了皇上休息。” 沈妃用帕子按了按眼角,声音也是委委屈屈的,“臣妾……臣妾也是担心皇上,瞧皇上现在这般憔悴,臣妾这心里……实在难受。” 一旁的贤妃与德妃却虽也是一脸担忧, 但却并未如沈妃这般,贤妃也是瞧不过沈妃现在的样子,皇上还未醒呢,这般抽泣难道不是晦气?莫不是忘了太后还在此么?暗道沈妃到底是年轻不经事,“沈妃妹妹莫要这般样子了,要是旁人看去指不定还以为皇上如何了呢。” 沈妃闻言便是停了抽泣,方才那是一时冲动,沈妃也并非这般没有脑子,转过弯儿后只不时地还用帕子按一按眼角罢了,而此时阿婉却是不好说话的。 太后放下皇上的手,又将锦被拉好,并不理会沈妃,只与皇后交代道,“皇上这病来得突然,侍疾之事就由皇后安排吧,待皇上醒来再做打算。” 皇后应下后,又是劝着太后,“皇上何时醒来还未可知,母后万不可太过劳累,否则皇上醒来心里定会愧疚的,母后不如先行回宫休息,待皇上醒来臣妾立即着人去告诉您,您看可使得?” 太后闻言点点头,“也是,哀家这把老骨头在这儿也是添乱,不如回宫去给皇上多念几卷经文祈福的好。”说着,便是站起身准备要动身回慈宁宫去了,阿婉也急急跟在身后。 皇后几个却是尾随出来恭送太后的,“母后哪里是碍事,不过是担忧母后劳累罢了,皇上想必也是如此想的,侍疾之事臣妾定会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还请母后放心。” 太后闻言点点头,便是上了轿撵,阿婉虽也想在此等候皇上醒来,但毕竟是跟着太后而来,这会留下实在不妥,便也乘了轿撵跟在太后身后,回了慈宁宫去。 念着经文的阿婉心里又是一颤,顿时整篇经文又要重新念一遍,阿婉细微的叹了口气,却不想前头跪着的念经的太后却是回过头来,“若是实在担心得很,便去正乾宫陪着皇上罢。” 阿婉心下一惊,下意识的摇摇头,“臣妾本就说要陪着太后一块儿念经祈福,又怎能半途而废呢?”虽话是如此说,但回到慈宁宫这几个时辰阿婉却是难以静下心来,不时的就会想到正病着的皇上。 太后却是看透了阿婉的心思一般,直言道,“哀家还能不清楚吗?你自己数数念经都错了几回了?难以静心,这般念经祈福佛祖定是不受的,你还是去正乾宫照看皇上去罢,也省得总是分心,还碍着哀家了。” 不好意思的笑笑,可阿婉心里却是不得不承认太后所说的确是对的,当下也就不再坚持,起身与太后告退,乘了轿撵急急往正乾宫去了,阿婉倒是不担心自己进不去正乾宫,虽说自己位分不够,但皇上宠爱在身,想来皇后也不会不让自己守着的, 这般想着,又是催促了抬着轿撵的太监步子快着些。 刚刚到正乾宫门前,还未踏入殿内,便是瞧见李得闲脚步匆匆的出来,见着阿婉脸上绽开了笑意,“婉昭仪来得巧呢,皇上刚醒,正命了奴才去请您,您就过来了。” 皇上醒了?得了这消息阿婉脚下的步子更是急切,进了内殿终于是瞧见皇上睁开眼睛瞧着自己,虽还是虚弱的模样,但好歹是醒过来了。 瞧见小东西一脸担心又是喜悦的复杂表情看着自己,皇上嘴边扯了一抹淡笑,无力的冲着阿婉招招手,示意阿婉到床榻边来。 至此阿婉终于是控制不住情绪掉了泪,飞扑到床榻边握着皇上的手,含着泪似嗔似怨道,“皇上这病来得实在突然,吓坏臣妾了!”边说着,眼泪刷刷的往下掉。 看着手边身上厚厚的披风未解的阿婉,披风帽子上的一圈儿雪白的狐狸毛将那张满是泪痕的小脸衬得更是楚楚可怜,满心满眼的都是关切担忧之意,拍了拍阿婉的手以示安慰,皇上此时刚刚醒来,声音却是低哑,“朕,无碍的,不要再哭了。” 听到皇上说话安慰自己那有气无力的样子,想来这病是比自己想象的要重上许多,阿婉不仅没有止住泪,反倒掉得更狠了。 一时无言,皇上只是用了气力握紧阿婉的小手,便不说话了,待到阿婉终于将情绪收拾好,便是叫来李得闲细细问了情况。原是皇上醒来,见着皇后几位均在此,但皇上并不欲让皇后安排妃嫔侍疾,便让她们先回去了,而后则是让李得闲去将阿婉请来,这会子皇上还未曾喝药。 说着,阿婉便是吩咐了李得闲去拿了清粥过来,解了披风后又是让宫人将殿内的火龙烧的旺一些,认认真真的准备伺候皇上,躺在床榻上的齐衍之虽是虚弱,但瞧着眼前为了自己忙忙碌碌转来转去的小东西,心里便是一热,先前总以为她是个小女孩儿脾性的,但现在看来,却是越发长大了。 待到一切准备就绪,阿婉才扶了皇上坐起身,拿了软垫置于皇上身后,让皇上靠着舒服些,喂了清粥时,皇上倒是配合,瞧着眼前的小东西悉心照顾自己的样子,便是没什么精神儿头,皇上也是掩不住笑意的。 阿婉本以为皇上也是好伺候得很的,没想到喂药时皇上却是一脸傲娇的表情,极为不配合。 “朕不想喝,太苦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这周会二更的但是时间还不确定啦 说不定你们起床就可以看到了内? ☆、第84章 养病 “朕不想喝,太苦了。” 阿婉拿着勺子的手一时僵住,忙放下药碗,一手抚着皇上的额,一手抚着自己的,两厢对比,皇上并未发烧啊,现在这不肯喝药是闹哪样? 先前义正词严正儿八经的跟自己说生病不喝药如何会好的人不就是眼前这位么?信誓旦旦男子汉大丈夫拍着胸脯说不怕苦的不就是眼前这位么? 歪歪脑袋,阿婉联想起自己,是以只能得出生病会降低智商的结论,温柔小意的哄到,“皇上,生了病喝药就会好了,喝了药有蜜饯吃噢。”说着便是举着勺子递到了皇上嘴边,可这位犟得很,嘴依旧是紧紧抿着的。 “嗯?”尾音略略上挑,阿婉又是把勺子往皇上的唇边凑了凑,可这位的唇如同紧闭的河蚌一般,就是不肯开口。 拿皇上没办法,阿婉只好将药碗放在一旁,叹了口气起身就要走的作态,皇上见状,眉头一皱,缓缓开了口,“你去哪儿?” 皇上本就是故意如此,想看看这小东西会如何对待自己,没想到她竟是一点儿耐心没有的,也不说哄哄自己,起身就要走,真是……是以皇上说话时不免也带了些怒气。 阿婉扭过身子,一脸的委屈像,一双美目透出的满满都是难过愧疚的情绪,似乎是下一刻就能掉下眼泪来,“臣妾想,皇上一定是不想看到臣妾才不肯喝药的,臣妾这就走,让皇后娘娘叫别个姐妹来伺候您,省得臣妾笨手笨脚的伺候不好您,累得您受病痛折磨。” 知道阿婉是故意如此,可皇上心里就是看不得她这样子,向了阿婉招招手,“回来吧,把药拿来。” 随即阿婉就换了副欢天喜地的表情,欢快的回到床边,所幸此时屋内极暖和,是以这药经了这番折腾也并未凉掉,皇上这回倒是爽快,也不需阿婉喂,捧着药碗就灌了下去,与阿婉一贯喝药的样子差不离。 只是皇上喝完药,脸上并不见苦得皱眉的表情,依旧神色淡淡的,像是喝了一碗白水一般,阿婉接过药碗还是忍不住与皇上道,“皇上方才是与臣妾闹脾气的吧,明明您看起来就不怕苦的呀。” 说着,又是递过去一杯温水,皇上只是用来漱漱口,自有宫女将痰盂捧上,并不用阿婉亲自动手,漱好了口,将口中的苦味儿去了一些后,皇上才道。 “既是知道朕闹脾气,你就这样对朕的?” 平日里皇上难得说这样的话,阿婉一时笑出了声,坐到床榻边上,理了理盖在皇上身 上有些掉落的锦被,笑道,“皇上生病了竟是如此孩子气么?还需要臣妾哄您?”说着戳了一戳皇上的脸。 “六郎乖,这药一点都不苦的,阿婉喝一口六郎喝一口,好不好呀?”拿出幼儿园阿姨哄骗的口气,自己说完还乐了,“皇上,是不是要这样哄?那下回喝药臣妾就这样哄您?嗯?” 略带揶揄的“嗯”一声还未说完,恢复了些许气力的皇上一把就将得意洋洋的小东西拉到怀里,对着樱唇就是一阵深吻,阿婉的舌尖亦是能够感受到药汁还未完全褪去的苦味儿,可顾念着皇上身子,便是没有将皇上推开,只是闭着眼受着那人在自己口腔中充满掠夺性的巡视。 好一阵两人才气喘吁吁的分开,而阿婉此时已经被皇上抱到了床榻上,反应过来时皇上的大手已经探到了自己的衣衫内,阿婉立即制止了皇上还在做怪的大手,摇摇头。 “不行,皇上还在病着,万不能如此。” 若是侍疾侍到了床上来,传出去自己真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了,何况皇上身子还并未完全恢复,阿婉却是不欲从了皇上的。 齐衍之大抵也知道此时行事并不妥当,缓了一阵便只是将阿婉抱在怀里罢了,可阿婉却是不老实,偏着这会子还要惹皇上,“皇上不是病得很严重么?都没什么气力怎的还想着这事儿?” 右眉一挑,皇上眼里警告的意味颇为明显,“莫不是小婉儿还想继续?”其实这话也只是说说罢了,把阿婉抱上床榻已经是费了皇上不少的力气,方才那般作弄也不过是要吓吓阿婉而已,若真要行事,实在是有心无力。 阿婉信以为真,抱紧了皇上赶紧摇摇头,表示不要,随即又反应过来,皇上现在是病人,忙在床榻上坐起,细心服侍皇上躺好,阿婉正要下了床榻时,却是被皇上拉住,“你就陪着朕睡罢。” 闻言阿婉赶紧摇摇头,她是来侍疾的又不是侍寝的,如何能够现在就与皇上休息了呢,万一中途皇上有什么需要自己不知道可怎么好? “这不合规矩,皇上好好歇息,臣妾守着您就是了。” “你什么时候和朕守过规矩了?再说有宫人们看着呢。”说着,将阿婉揽进了被子里,又吩咐李得闲拿了本册子来,递与阿婉,“给朕念念书吧,这样就不算是违了宫规。” 如此安排阿婉倒是安安分分的在锦被下躺着,一手撑着脑袋,一边给皇上念着册子,不过这书册竟是谏官们的上书,用词枯燥,晦涩难懂不说,读 着读着阿婉觉着自己就快要昏睡了。 过了好一阵,看着枕边已经是去见了周公的小东西,头一点一点的已经是睡过去了,偏着手中的册子还未放开,轻轻拿开册子,皇上将阿婉安置好,确定小东西睡熟之后,皇上才起了身,放下床榻上的帷帐遮挡住殿中的明亮光线,以免扰了小东西安睡,这才走到殿中的圆桌旁坐下。 轻打了响指,殿中顿时便是跳下一名黑衣人,跪在地上等候皇上吩咐。 “事情如何?” 黑衣人一拱手,轻声道,“回皇上,各方蠢蠢欲动,皆在掌控之中。” 皇上闻言点点头,“密切盯着他,看他最近与何人往来密切,有事再禀。” 双方说话皆是言简意赅,黑衣人得了皇上如此吩咐,很快就消失在殿内,一点声响也无,像是从未在此出现过一般。 而齐衍之面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的坚毅以及势在必行却是毫不掩饰,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回到内殿,却是没想到本该是沉睡的小东西正要掀开帷帐,光着脚下了床来,见着自己进来,便是一脸的担忧之色。 轻咳几声,皇上才缓步行到床塌边坐下,“怎么不睡了?” 没想到下一刻阿婉却是紧紧抓住了皇上的衣袖,“皇上去哪里了?臣妾醒过来皇上就不见了,吓了臣妾一大跳。” 揉揉阿婉的脑袋以示安抚,“无事,朕不过是去出恭罢了,担心什么?” 阿婉赶紧的伺候皇上躺下,自己也乖乖的在皇上身边躺好,手却是紧紧环抱住了皇上不放的,似乎是感受到了小东西的情绪,皇上亦是握着阿婉的手,不时的轻拍。 *** 皇上这一病却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虽说太医每日诊断,药方子也在不断的完善,可皇上的病情并未有多大的起色,深冬时节,皇上脸色却还是不大好,阿婉呆在皇上身边每日侍疾,自然知道皇上每日喝药从来不含糊,也是极其配合太医治疗的,可病情没有一点子起色实在是让人心忧。 刚开始时也有旁的妃嫔侍疾,但皇上却是嫌弃笨手笨脚的将其打发回去,久病未愈之后皇上性情更易暴躁发怒,是以身边只留了阿婉一人侍疾,太后、皇后及旁的妃嫔却是没有什么意见的。 太后与皇后以及几位高位分的妃嫔皆是来探过病,也有不少的妃嫔送汤送水的表示关心,但日子长了久未得见圣颜且又怕皇上发怒,是以坚持 的人现在也寥寥无几了。 这会子太后正与皇上说着话,虽是皇上并未痊愈,但精神总算是好了一点,“让母后忧心,实在是儿子不孝。” 太后拍了拍皇上的手,脸上的忧色未去,“皇上病的时日也不短了,太医如何诊治都不见成效,现在瞧着都瘦了许多,哀家心里着实是不放心阿。” 虽说朝堂之上有济王盯着并不会出乱子,但皇上身子一日不好,这局势就绝不可能稳定,于情于理,太后如何能够安心。 “也有太医跟哀家说了,皇上是积劳成疾,须得慢慢养回来,哀家想着宫里乱得很,哪里能够静心养病,不若皇上去了京郊的温泉庄子住上一阵好好养养,那里山好水好,我儿心情也能放松一些,且冬日泡泡泉子对身子也好。” 太后思来想去,皇上身子吃了药也是一直不见好,想来就是养病之地不够妥当,正巧太医又是如此进言,太后思索一番,还是决定劝了皇上去宫外养养病更好些。 怕是皇上担忧一般,太后又道,“我儿尽管放心,朝廷之上自有你弟弟看着,这后宫还有母后坐镇,出不了乱子的,皇上的身子是国之根本,若是皇上垮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皇上还是先养好身子,莫要忧心其他。” 皇上想了一阵,便是点头应下了,“儿子听母后的,明日便启程去温泉庄子罢。” 天还灰蒙蒙亮的时候,阿婉便是随着皇上出宫去了,皇后虽还想指了几个妃嫔一块儿出宫侍疾,但太后一句,“皇上出宫是去养病,这么多人跟着去做什么?婉昭仪伺候得精心不惹皇上生气,她跟着去就行了。”既是太后直接拍板,是以这回只有阿婉跟在皇上身边。 马车外边狂风阵阵呼啸着席卷而来,嘶吼的风声听着便是能够知道外边天气极冷极冷,而马车内火盆烧的旺旺的,阿婉又是裹着毛皮大麾,并不觉着冷,只是觉着外边如此之冷,皇上出宫养病真的合适吗? 想着便是不由自主的替皇上拉紧盖在腿上的黑色披风,“皇上,休息一会儿罢,车马劳顿的您得仔细身子。” 皇上却是笑了笑,握住阿婉的手,没头没脑的来了句,“温泉庄子的梅花开得极好。”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们作者君好忙好忙好忙阿!!!! 更新晚了请原谅!!!作者君发完这一章又要出门好心碎!!!! 啵啵哒 ☆、第85章 遗憾 “温泉庄子的梅花开得极好。” 待皇上说完这句话,阿婉便是偏头细细瞧着,想问问皇上这话是个什么意思时,皇上却是闭目养神起来,并不再多说一句,阿婉也不好再问,只让宫人将火盆子再烧得旺一些。 马车微微摇晃着终于是停下了,下了马车才阿婉发觉这庄子特别得很,并不见大门,只是一大片梅花林子里露出一条蜿蜒的小道,能偶透过梅花林子隐隐约约看到庄子建筑的屋檐。 此时枝头已经开满了簇拥着的梅花,洁白似雪,姿态各异,还能闻到凌冽的寒风中夹杂着清幽淡雅的花香,此情此景,阿婉终于是明白皇上那句“温泉庄子的梅花开的极好”是何意了。 只是天气实在是寒冷,不见阳光的天色显得乌沉沉的,一阵接着一阵的狂风肆虐而来,实在难有好心情赏梅,阿婉只是搀扶着皇上,想快快进了屋内去,别让皇上受了凉。 可皇上心情却是极好的,拉起阿婉的小手,颇有兴致的在小路上缓步行进,末了还笑与阿婉道,“还记得你在别苑梨花树下挖朕的酒喝,一晃眼过去大半年了。” 阿婉冬日一贯是手脚冰凉的,这会子微凉的小手被皇上厚实的大掌裹住,一阵阵暖意从手上直至心底,“难道皇上在这林子里也埋了酒么?小心臣妾一会儿就拿了锄子过来。” 点了点阿婉的小鼻子,皇上语气很是嫌弃的说道,“朕何时短了你东西了?没出息。” 可阿婉毕竟是忧心于皇上的身子,无心在此赏景谈心,只是仰着脸看了依旧脸色不大好的皇上,“这儿风实在太大,吹得臣妾都睁不开眼,咱们不若进了屋里再说罢。” 瞧瞧小东西确实是已经睁不开眼了,皇上便是点点头,牵着阿婉快步走过梅花林子,温泉庄子的建筑终于完全的展现在阿婉眼前,这温泉庄子外表看起来并没有多么富丽堂皇,相反,一眼看到的白墙青瓦,飞檐翘角,倒是带了些南方园林的韵味。 这回皇上要在此修养一阵,伺候的人全都是从宫内带出来的,随行的还有几名太医,更别提那些个从宫里带出来的东西了,服饰药材等等不胜枚举,不过这些琐事自然不需要阿婉操、心,李得闲这个能干的大总管自是早早就打点好了。 这会子正引着阿皇上与阿婉往正院去,庄子内的景致亦是淡雅景致,处处可见用心,随便挑出一处便是一景,且还有温泉池子,难怪太后说此地是养病的好地方。 正院内布置得更 是用心,那些个景致一眼瞧过去都能够让人放松心情,且不知为何,阿婉还未踏入屋内,就已经觉得这院内温度比旁的地方都要暖和一些。 阿婉还来不及细究这个问题,已经是被皇上牵着赶紧的进了屋里去,屋内布置虽然比不上宫内富丽奢华,但从窗子上新换的油纸就可看出,这屋子因着皇上要来也是精心布置了一番的,阿婉还惊喜的瞧见了屋里摆放着开得正艳的花儿,这在冬日里倒是少见。 屋内自是暖和得很,与外边呵气成霜的天气简直是天差地别,进了屋内,还不等阿婉解下皇上的大麾,皇上的大手就已经迅速的替阿婉解下披风,又是握着阿婉的手开始揉搓。 “朕说要抱你进来,偏的不听,这会子手倒是凉的很,手炉也不带着,现在好些么?” 阿婉浅笑,轻轻挣脱了皇上的大手,解了皇上身上的大麾交予李得闲之后,又将皇上摁在椅子上坐下,“臣妾无碍的,皇上这样到显得臣妾才是病人一般,方才皇上不是拉着臣妾的手么,人家哪里还拿得过来手炉呢?” 说着又将白嫩嫩的小手在皇上面前晃了晃,阿婉的手掌极小,便是精致小巧的手炉一手也是难以握得稳的。 方才阿婉才说自己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皇上便打算要抱着她进来,若是平日阿婉也就应了的,可现在皇上还病着,阿婉如何敢让皇上如此耗费力气,这不,皇上才坐下又是咳了起来。 阿婉赶紧的倒了温水过来,服侍皇上喝下,又顺了顺皇上的胸口,“皇上慢着点。”皇上先前是积劳成疾昏倒,这病还未好呢,入了深冬之后又是咳嗽起来,真是一病未好一病又起。 看着越发消瘦的皇上,阿婉只能期盼着在这温泉庄子里养一养皇上真的能够好起来。 因着出发得早,此时也不过是正午罢了,皇上缓了一会儿倒是提出要带阿婉在庄子里走走,可外头的乌沉沉的天色与怒号不止的大风,阿婉实在提不起出门的兴致,再说皇上身子此番也经不起劳累,阿婉还是劝了皇上先休息一会儿,只是这劝还是拿了自己当借口。 “皇上,今儿个起的太早,臣妾实在累得慌,不若咱们休息一阵再出去罢,嗯?” 这一招对于皇上一贯是无往而不利,二人自然又是躺到了床榻上去。 话说起来,自皇上病了之后,阿婉说是侍疾,但大多数时间都是与皇上躺在床榻之上盖棉被纯聊天,一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都是阿婉,而皇上只是微微笑 着作倾听状。 被皇上环抱在怀里的阿婉又是问道,“皇上,臣妾看了这屋子里火盆子并不多,倒是暖和得紧呢。” 如同哄着小孩子睡觉一般,皇上只是有规律的拍着阿婉的后背,“嗯,这主屋后面有个温泉池子,盖屋子时便是将池子圈在屋内,是以这屋子常年都是极暖和的,等你起来再去看看?” 阿婉点点头,“难怪呢,臣妾进了院子便是觉得这儿比旁的地方要暖和多了。”说着,又是想到那花儿,“皇上瞧那瓶子里的花儿,开得倒是极好的呢,这倒是少见。” “嗯。”瞟了那白瓷瓶子里插着的花儿一眼,皇上应了一声,“庄子里有个温室,开着不少花儿,休息好了朕带你去看。” 待怀中喋喋不休的小人儿终于睡去之后,齐衍之才抑制不住的咳了几声,将小东西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轻轻挪开,起了身还不忘用锦被将阿婉包裹好。 此时屋内候着的李得闲赶紧上前来,伺候皇上更衣,又披上了黑色毛皮大麾,有了这黑色的反衬,皇上此时脸色可谓是惨白如纸,李得闲在为皇上系上大麾时,也不免劝道,“皇上还是多休息一阵罢,身子要紧阿。” 压低声音轻咳了一阵,皇上摇摇头,“走吧。”皇上心里只想着快去快回,省得小东西醒了不见人又要开始闹腾,说着便是大步迈出屋子,跟在身后的李得闲只能瞧见皇上身上的纯黑色的大麾上暗金色的龙纹时隐时现, *** 阿婉醒来时,睡眼惺忪揉揉眼睛,发现自己还被皇上环抱在怀里,一时便是心安许多,盯着皇上清俊的侧面瞧了一会儿,阿婉才动作缓慢的起身下了床榻,披了大麾往外走去。 自以为小心翼翼的动作并未吵醒皇上,其实却不知皇上早已经醒来,一双明亮的眸子盯着她的身影,看她往外走去,唇角才弯了一抹笑意。 自皇上病了之后,饮食汤药全都是阿婉亲自看着的,并不让旁的人插手,凡是亲力亲为想的便是皇上能够早日好起来,但是至今一点起色也无,阿婉看着眼前小火熬着药的炉子不免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青衫步履匆匆的过来,行礼之后便是对阿婉道出了个不知道是好是坏的消息,“主子,宫里来人了,今儿个皇上与您才出宫不久,沈妃娘娘早起时便是身子不适,诊脉后发现已经有喜两月有余了。” 阿婉抬眼看了青衫一眼,神色并无变化,点了点头,“嗯,倒是好事一桩。” 沈妃对阿婉态度一向不错,也并未针对过阿婉,再说,现在自己身在宫外,这沈妃有孕对自己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再说这回阿婉留了白鹭与李福满在宫内守着,由他们看着,也不用担心明争暗斗之事扯到自己身上。 青衫对这些事情一向想的不深,主子说什么那就是什么,点点头后,帮着主子将药汁倒在碗里,又是备好了膳食,跟在阿婉身后,往屋里去了。 阿婉进屋时皇上已经起身了,正在穿着外衫,阿婉见着便是亲自上前去,细心的将皇上的衣衫系好,“皇上醒了也不唤个宫人进来伺候,省得累了身子。” 此时身前的小东西正给自己系着衣扣,微微弯着腰,皇上只能看到阿婉发髻上别着一只朴素的梅花簪子,并无其他饰品,“无碍,朕已经好多了,不过是穿衣罢了,还累不着。” 说着用手抚了抚阿婉头上的簪子,想着阿婉最近在自己身边贯是这样简单的打扮,不免问道,“朕记得给了你不少好东西,怎的就带了这一只素簪子?” 伺候皇上穿好了外衫,阿婉才仰着脸笑嘻嘻道,“皇上还病着,臣妾打扮那么好看让谁看去,皇上舍得便宜别人?”本就是侍疾而来,饰品带得多了反倒是累赘。 说着又与皇上走到圆桌旁坐下,“皇上先用些膳食再喝药罢,药刚刚熬好,凉一凉正好能入口。” 知道这些都是阿婉亲手准备的,阿婉身子本就不好,虽是经了一年的调养,但皇上依旧不欲阿婉如此劳累,可皇上劝了后,阿婉也只是一句,“臣妾能为皇上做的就这么多,皇上且让臣妾伺候您,这样臣妾也能安心些。”既是劝不动阿婉,皇上只能是在用膳喝药时无比配合,不欲让阿婉的心思白费了。 用过了膳,皇上正歪在榻上品着香茗时,阿婉才道,“宫里来了消息了,说是沈妃娘娘有孕,皇上可知道了?” 皇上品着香茗的神情未变,看不出高兴与否,只是点了点头。 “那臣妾就恭喜皇上了。” 这时皇上才抬了眼看了神色如常的阿婉一眼,缓缓开了口,“朕怎么觉得小婉儿这话有些酸味儿?” 阿婉赶忙否认,“那定然是没有的,臣妾是这般小气的人么?” 揉揉阿婉的脑袋,“嗯,朕的小东西最是大方了,又是不许朕去找丽贵人又不许找柔小仪的,嗯?” “皇上又翻旧账,臣妾就是不许!”阿婉还是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转而又道,“其实臣妾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些不是滋味的,说起来臣妾算是侍寝日子最多的了,皇上并不常去旁人那里,可现在沈妃都有了身孕,臣妾还是有些遗憾的。” 自己身子调养得也不错,入了冬也并不如之前一般会病上一回了,虽还是手脚冰凉,但比之前却是好了不知多少,旁的妃嫔一个接着一个有了身孕,自己心里多少也有些期盼的罢。 “遗憾什么,该有时孩子自然就来了。”许是上回大皇子的事情还心有余悸,这回沈妃有孕皇上心里期待感却不是那么大了,顺其自然罢。 睨了皇上一眼,阿婉心里想着的话却是没有与皇上说出口,自己与皇上已经盖了棉被纯聊天将将两月了好么,怀得上孕才是天方奇谈。 虽是阿婉不欲说,但面上可惜可叹的样子实在明显,皇上也不忍阿婉如此纠结,出言提议道,“不若趁着这时候,咱们努力一把,让小婉儿了了遗憾?”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是来不及了作者君说明天补回来会不会有人要拿大锤子打我...嘤嘤嘤 原谅作者君脑补...我们家读者们都是特别的美丽可爱大方花见花开呢~~~~~ 好吧...作者君错了求原谅~~~~~~ 为了挽回作者君的颜面,明天双更妥妥的不然作者君表演切腹给你们看好吗~~~ 放心吧,有朝一日,朕,总会让你们过上一日双更的生活的咳咳咳(说大话活该呛住啦) ☆、第86章 变故 说是如此,但阿婉此番毕竟是陪着皇上来养病的,没得养了一个孩子回去,说出去都是抬不起头来,况且现在皇上身子依旧虚弱,自己也未完全准做好有孕的打算,现在怎么看都不是合适的有孕时机。 是以虽是羡慕沈妃有了身孕,但阿婉还是不欲从了皇上的。 青衫性子虽是大大咧咧惯了的,没有白鹭那般细心入微,但就她这么一个粗心大意的性子都能察觉到主子近来情绪实在不高,虽是在皇上面前侍疾时一直是笑着的,私下里独自呆着时却是时常见着主子发呆。 这不,主子又在剪着花枝时神游天外去了,拿了金剪子愣住了好一阵子,差点儿就要将花苞剪去。 青衫看不下去,生怕阿婉一会儿能将自己的手剪了,忙夺下剪子,让阿婉坐下歇息,泡了浓浓的蜂蜜花茶与阿婉暖暖身子。 “主子,近来瞧着您精神不大好,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手握着暖和的茶杯,阿婉心神也稍稍定了下来,摇摇头,虽是如此,但脑子里还是闪过了昨夜自己半梦半醒间,似乎是听到了皇上与人说话的声音,可又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时间倒是弄得阿婉精神有些恍惚起来,皇上似乎有事瞒着自己。 “主子可是为沈妃娘娘有孕之事烦心?” 虽是阿婉否认,但青衫想了一阵,还是觉着进来只有此事能够让主子烦忧了,毕竟现在庄子里就皇上与自家主子,也没有旁的不识相的妃嫔凑上前来自讨没趣,近来两位主子都是蜜里调油的,青衫实在想不透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主子烦心。 阿婉抿了一口蜜茶,甜甜的味道从舌尖暖到了胃里,终于将心神唤了回来,“烦心不至于,若是如此,你主子早就得烦心得掉光头发了。” 皇上毕竟是皇上,虽是对自己万般宠爱的,但还真没有到了独宠的地步,毕竟朝堂之上局势未稳,有时候,皇上要去哪里宠幸谁人,也并非就是顺着皇上自己的心意的,可阿婉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单凭皇上病了之后,只召了自己一人侍疾,便是标榜了自己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 传言什么皇上病了之后极易暴躁发怒,呵,不过是那些个被遣回去的妃嫔自找台阶罢了,她侍疾这些日子,可没见皇上对自己发过火儿,阿婉现在还不确定自己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到底有多重,但皇上宠爱自己的桩桩件件却是不假的,为了此,阿婉觉着自己对于皇上宠幸别的妃嫔尚能容忍,可若是一朝确定了皇上与自己的心意一般,那就 另说了。 喝完了手中的蜜茶,随手将杯子搁在几子上,阿婉又拿起了金剪子开始修剪,这温室里的花儿已经是逆着时节生长了,就得小心伺候着,万万不可搁到寒风里边去任其被吹落,白费了养花人的心思。 *** 屋后的汤泉池子不大,建的倒是极为精巧,虽是将池子圈在了屋内,但并未完全封闭,只需将一侧的卷帘拉起,便能看到后院的景致,边泡汤边赏景,这样半封闭的设计倒是巧妙得很。 此时池子雾气氤氲,两侧栩栩如生的龙头不断的往池子里注入泉水,阿婉进来时,透过水雾,看到皇上泡在池子里闭目养神,露出水面的胸膛看着依旧是健壮有力的,只是消瘦了些,所幸这池子的泉水是青白色的,是以皇上浸在池中的身子阿婉没有看到,否则又免不了被皇上调笑一番。 “皇上,该起来用膳了。”虽是泡泡温泉对身子好,但也不是时间越长就越好的,听到阿婉娇娇糯糯的声音唤着自己,皇上一下睁开了眼。 “小婉儿也下来?” 当下阿婉就拒绝了,谁知道下去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呢,“臣妾不下去了,皇上快些起来吧,省得一会子头晕了。”皇上点点头从池子里起了身。 阿婉赶紧上前去服侍皇上更衣,虽是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但皇上这么赤条条的立着面对自己,阿婉也不免羞赧,给皇上更衣手上的动作都有些不稳了。 “怎么还这么害羞?”看着阿婉手上的动作不时的有些哆嗦,皇上握住了阿婉的小手笑问道。 娇嗔看了皇上一眼,“臣妾自然没有皇上厚脸皮了。”嘴上逞强着,阿婉还是勉强自己稳一稳心神,手上的动作也快了起来,毕竟皇上若是因此着凉就不好了。 这几日许是泡汤泉池子真的有用,皇上的病情也有了很大起色,至少面色看起来红润多了,只是消瘦的身子还需要再补补,见此状阿婉心里也是安心许多。 阿婉却不知道,她与皇上在温泉庄子悠闲养病的这段时间里,外头却早已是天翻地覆,一向是门庭若市、车水马龙的丞相府被禁卫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起来,便是一只苍蝇都难逃出府,这阵仗也引来了不少百姓围观,毕竟丞相府可是处在闹市区。 不一会儿那朱红的大门缓缓打开,身着官服的左丞相缓步出来,这事来得突然,即便是见着如此阵仗,左丞相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只对着骑在马上的济王爷拱手,“济王爷大驾光临,臣 有失远迎,不过,还请济王爷明示,摆出这番阵仗却是为何?” 济王爷手里把玩着缰绳,似笑非笑的看了左丞相一眼,闲闲开了口,“丞相大人客气了,本王是奉旨请你去大理寺做客的。” 闻言左丞相眼神一闪,知道是来者不善,但想着自己昨晚还查看过那些东西,自认做事是缜密万无一失的,淡然的笑了笑,“虽不知其中有何误会,但老臣还是愿随着王爷走一遭的,不过这些禁卫在此将老臣的府邸团团围住,怕是会吓着府内的妇孺,还请王爷体谅。” 哼,果然是老狐狸。 济王爷心里暗哼一声,“皇命难违,丞相随本王走就是了。”这话,就是不肯撤去禁卫的意思了,一时间,左丞相心里也打起鼓来,莫不是自己被抓着了什么把柄?但这个,却是要到大理寺才能说得清楚了。 宫内的左婕妤自然也接到了父亲被请到大理寺的消息,且丞相府还被团团围住,不许人员出入,这事情着实让左婕妤一阵心慌,但心下却是安慰自己,父亲是两朝重臣,当年亦是有从龙之功的,便是有大事皇上也不会下了重手的。 这般惶惶过了三日,便是听到了丞相府被抄家,府内包括仆人在内的几百口人不是下了大狱,就是被流放发卖或是充入官奴,而皇上对自己的亲眷更是下了年前问斩的旨意,一夜之间天翻地覆的惊变让左婕妤是怎么都缓不过来,当时得了消息便是腹痛难忍昏了过去。 *** 天牢。 其实大齐的天牢并不如一般的牢房那般昏暗脏乱,充满压抑的气息,这里无论何时都是灯火通明,墙壁地面都干净得很,那些令人心生惧意的刑具并不摆在显眼的地方,天牢只有一个特点,就是冷。 这种冷并不单指温度,天牢里一点子声音都没有,没有狱卒看不到旁的犯人,甚至连老鼠都是没有的,因着灯火通明,天牢里是难分日夜的,这样毫无生气的地方更多的是透出让人心生惧意的寒冷。 是以,这轻微的脚步声在天牢里就显得特别的沉重,牢门一下被打开,早已经退去了官服的左丞相此时已经是形容枯槁,丝毫不见当初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沉稳气度,污浊的眼珠看了站在牢门前的人,还是那样衣着华贵气度不凡,背后的灯火衬得这人宛若天神。 干瘪皱皮的嘴唇动了动,左丞相终于从破哑的喉咙里挤出了一句,“臣,参…见皇上。” 待随从布置完毕,齐衍之大大方方的 在牢内坐了下来,俯视蝼蚁一般看着昔日与自己争锋相对,不时倚老卖老要挟自己的左丞相,脸上露出了上位者的笑容。 “丞相想要见朕?” 清冷的声音在牢内回荡久久不去,左丞相却是扯了扯嘴角,良久才道了一句,“臣但求速死。”皇上早已经下了问斩的旨意,但却偏要拖到年前,虽是在天牢里并未受刑,但周遭寂静无声,不时只有阴森森的风灌进牢内,几日下来让内心强大的左丞相都是生不如死。 齐衍之摇摇头,脸上的笑清冷而残酷,“你以为,朕会如此便宜你?” 一时间牢内又是寂静无声,直到一侍卫进来,拱手与皇上禀告,“回皇上,臣等已经在槐坡将逃犯追捕归案。” 槐坡?!听到这个地名一直无话的左丞相立即扭过头瞪大了眼睛,满都是不敢置信,皇上瞧着他发髻散乱的落魄样子,好心解释道,“在禁军看守下将孙子送了出去,朕还是小看丞相了。” 得了确定的答案,左丞相周身都颓了下来,心底最后一丝希望都被掐灭了,喃喃道,“皇上这是要赶尽杀绝……” 哼笑一声,皇上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左丞相,俨然在看死人的表情,“你不会以为,你犯下的那些事情,朕都不知道罢?营党结私,南方贪污之事,刺杀钦差之事,贪墨须句国贡品,只这些,哪一件不够你掉十个脑袋,株连九族都难解朕的心头之恨。” 说罢,皇上转身大步离了这地界。 靠在牢房墙上的左丞相犹记得,当年皇上初登基时,根基未稳处处仪仗着他们这些个老臣,呵呵,他错就错在,一直将皇上当成了乳臭味干的黄毛小子,忘了,帝王始终是帝王。 ☆、第87章 算计 大步踏出天牢的皇上,骑上逐风快马加鞭往温泉庄子赶,大半夜的寒气极重,到了屋外,李得闲赶紧接过皇上手中的马鞭,可皇上却没有急着进去。 “婉昭仪可醒过?” 即便皇上马不停蹄的往回赶,但终究是耗了将近两个时辰,比往日长了许多,且他并不欲让阿婉知道自己所忙之事,省得她担心。 李得闲赶紧摇摇头,“未曾,外头风大,皇上还是赶紧进去罢。” 进了屋内,解了大麾后,皇上轻手轻脚的走到床榻边,想看看床上的小东西睡得是否安好,没想到撩开帷帐便是撞到了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并不像是刚刚醒来的样子。 一时尴尬,皇上看到自己身上还未褪下的外衫,一看就知道是刚刚出门回来的样子,握拳轻咳了一声,以缓一缓这尴尬的局面,“朕……” 对上那双眸子,皇上一时语塞起来,可床榻上的小东西却是全然不觉,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皇上还不累么?赶紧休息罢。” 她这模样,皇上倒不知如何应对,只是摇摇头,“朕刚从外边回来,身上寒气重。” “臣妾可不嫌弃皇上。”见皇上这般,阿婉倒是从床榻上起了身,亲自给皇上褪去了外衫,而后双双躺在床榻上时,皇上抚着怀里的小东西的背,朝堂之上的事情本来就不必与妇人解释,但看到阿婉的样子皇上心底却是想要解释也不知从何说起。 怀里的人似乎感受到了自己的为难,糯糯的开了口,连称呼也变成了“我”。 “其实我知道皇上有事情瞒着我,皇上有时候晚上悄悄出去我也是知道的,本来打定了主意只要皇上不说,我就装傻装作不知道好了,毕竟皇上每回轻手轻脚的都怕吵着我,我想皇上也是怕我担心罢。” 说道这里,阿婉感觉抚着自己后背的手僵了一下,听抱着自己的人说了一句,“朕……”还未说完,阿婉便是伸手捂住了皇上的嘴,不许皇上再说下去。 “皇上如果觉着为难的话不需要跟我解释的,这一回人家没忍住,是因为皇上这次出去实在太久了,想着皇上身子又没有完全恢复,又不知道出去那么长时间是干什么,所以人家躺在床上想来想去就是睡不着啊,下回我再继续装作不知道好么?嗯?” 听阿婉这般孩子气的话,皇上心里涌上一阵暖意,想来自己先前出去时,这只小家伙也是这般傻乎乎的纠结着等自己回来罢,真是傻的也是她,聪明的也是她。 “朕确实是有要事要办,且这回生病出宫修养,却是更方便朕办事,这些事情说起来牵扯甚远,多是些腌臜之事,朕并不想你知道这些,又怕你忧心朕的身子,是以也就没有告诉你,想来朕却是想岔了,低估小婉儿了,嗯?” 收集左丞相的罪证,用的手段大多并不光明磊落,自己为平衡朝堂局势步步算计所用的手段和做下的事情,皇上并不想要阿婉知道,她只需要在自己的臂膀下,被护得好好的,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家就行了,脾气横就横一点,反正有自己为她遮风挡雨。 只是这些,皇上自觉现在并未能够完全做到,是以也就没有对阿婉说出口,想着等到自己完全处理好朝廷之事,将大权揽在手中时,才更有能力将她护着罢。 得了皇上这番解释,阿婉心里却没有完全放心,“那皇上做的事情可有风险?现在皇上还未痊愈,万事须得小心才行。” 捏捏阿婉的小脸,觉得肉感都差了些,想来是瘦了,该好好补补才是,心里这般想着,皇上嘴上却是另一番话,“放心吧,危险之事自有人去做,朕不会以身犯险的,你阿,现在是越来越啰嗦了。” “那我以后都不说了,省得皇上烦我啰嗦,我就继续装傻充愣好了,哼。” 抱紧了怀里炸毛的小东西,皇上安抚道,“这回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朕会好好养病的,不让你担心了可否?” 许久,怀里的小东西才闷闷的应了一声,可齐衍之的嘴角却是不断的上扬着。 *** 左婕妤醒来后,盯着帷帐顶上精致繁复的花纹看了许久,似乎在回忆着,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父亲被治了罪,府里还被抄了家,怎么可能呢,父亲是两朝重臣,是当今的丞相阿,果然是自己做噩梦了。 一时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腹痛难忍,浑身都有些乏力,不由轻呼了一声,伺候的宫女闻声瞧见主子醒来,连忙上前伺候,端水送药的倒是尽心得很。 “本嫔这是怎么了?”缓了一阵,左婕妤才开口问道。 那宫女低头沉默了一阵,可主子问话并不敢不答,“娘娘是得了丞相府被治罪的消息晕了过去,已经昏睡两日了。” 宫女的话让左婕妤脸色再度惨白下来,喃喃道,“不是做梦的么…不是梦么…”下一刻左婕妤却是睁大了眼睛,一时就下了床来,慌忙的套了绣鞋,步履踉跄的就要往外走去。 宫女急忙上前搀扶,“娘娘,您这是要去哪里?” 左婕妤的手指了正乾宫的方向,视线也是盯着那儿不放,“去,赶紧去去正乾宫,本嫔要去与皇上求求情。” 不忍主子如此,宫女赶忙劝道,“娘娘,皇上出宫养病去了,此时并不在宫内,您忘了么?事已成定局,娘娘保重身子阿!” 脑袋昏昏呼呼的左婕妤扶着门框,如若木头般立着不动,自己该怎么办?皇上不在宫内自己要去求谁?怎么办怎么办?昏了头的左婕妤此时脑子已经不听使唤了。 宫女却是伶俐的,赶忙扶了左婕妤回屋躺着去。 正当左婕妤盯着帷帐细细思索解决之道时,宫人通报衍庆宫的林昭仪却是专门前来探望自己了,灵光一闪,左婕妤赶忙从床上坐了起来,林昭仪进来后,还未等林昭仪说话,便是开口求道,“妹妹听说了姐姐父亲之事罢?妹妹这一回一定要帮帮姐姐,咱们几家不是一向是一条阵线上的么?若是我父亲被治了罪,想必你们几家也难免被牵连了,何不团结起来上奏皇上,求皇上改变主意呢?嗯?” 左婕妤自顾自的说了一堆话,却没发现林昭仪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完全不似之前好姐妹的模样,只是走到床榻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而左婕妤一脸焦急,过了好一阵还得不到回应,这才细细打量起林昭仪来。 今日林昭仪穿的是昭仪分位的宫装,头上的金饰亦是样样不落,打扮得光彩照人的样子,配合那副表情,左婕妤也察觉出不对劲来,林昭仪这样子实在不像是来探病的。 “妹妹这是怎么了?难道姐姐家中落难了,妹妹也不肯出手相救么?” 若是往常,以姐妹之情相要挟的话,林昭仪一定是会听自己的话的,但现在却是反常得很,只见林昭仪轻笑一声。 “左婕妤不知哪里来的规矩,不过是从三品婕妤位分,就敢称呼本宫这正二品昭仪为妹妹,莫不是入宫的时候所学的那些课程左婕妤都忘了?” 左婕妤闻言红了眼眶,声声都是控诉,“好,好,林昭仪娘娘见嫔妾家中遭了难,便是多年的姐妹情分都不顾了么?就这么急着上前来踩一脚?这些年的情分就当是嫔妾白费的好了。” 林昭仪听到左婕妤这话,笑得更是大声,“左无暇你当真可笑,凭你还有脸跟我提多年姐妹情分?这些年瞎了眼的人是我才对。” 左婕妤心里想着父亲之事,对林昭仪更是隐忍,面上也委屈起来, “昭仪娘娘这是何意?恕嫔妾愚钝。” 看了一眼左婕妤一贯装模作样的作态,林昭仪心中更是一阵恶心,“左无暇,你也不必再装了,实话告诉你,本宫今日过来,就是为了踩你几脚,如何?丞相府在时你是高高在上的丞相嫡女,现在丞相府倒了,你还有什么仪仗呢?” “妹妹到底为何如此对我?在姐姐心中,妹妹一直是天真可爱,没想到私下里却是这样想我的,我不相信妹妹会变得如此之快,可是有人在中间离间了我们姐妹情分?”左婕妤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还是想要争取些什么。 林昭仪此时根本不看她,直接挑了明话,“你也无需与我姐姐长妹妹短的,若是你有半分在乎我们姐妹情分,会对在我怀孕时候对我下手害我早产?看到大皇子至今体弱我就恨不得吃你肉喝你的血!” 被林昭仪眼里滔天的恨意震住,左婕妤麻木的摇摇头,“妹妹怎么会以为是我呢?我如何会害了妹妹?” “你以为我会一直傻下去么?左无暇阿左无暇,你就是自视甚高谁都不放在眼里,这话是你身边的大宫女亲自跟我说的,还会有假?你说,为何你父亲会定罪如此之快?”林昭仪瞥了一眼呆坐在床榻上的左婕妤,又道。 “左丞相做事一贯滴水不漏,你说,为何这回就这么直接栽了跟头?” 左婕妤亦是激动起来,“是你,你父亲定然在其中作祟了是不是?是不是?!”只是一时激动,左婕妤又感到下腹开始隐隐作痛。 “不错,否则你以为为何你父亲的案子证据如此充足,这里可有我家不少的功劳。” 按住下腹试图止住愈发强烈的疼痛,左婕妤不复方才的委屈小意,“我父亲做的事情难道你父亲就没有牵扯其中么?自以为将我父亲供出就可全身而退么?呵呵,不知所谓!” “是啊,我父亲的确也被免职了,还被打发回老家去,可好歹保住了一条命不是?家族中在朝为官的叔伯兄弟虽也被免了职,但我林家子孙只要上进却还能够入朝为官不是么?可你左家呢?虽没有株连九族,可但凡左家旁支一律不可参加科考入朝为官,你左家这就算是彻底败了,你们一家马上就要被问斩,就连你那在襁褓中的侄子,都是被追了回来,一点儿血脉都没有留下呢,你说,是谁惨?”反正皇上早已经对这些老臣不满,倒不如急流勇退谓之知机。 左婕妤已经是气得发抖,但林昭仪觉得不够似的,偏还要火上浇油,“恨我是吧?可你害了 我儿时,就没有想过我能发现?对了,现在觉得肚子很疼罢?本宫好心劝劝你,莫要动怒,这越是生气呀,肚子就越疼呢。” 一时间左婕妤也顾不上疼痛,从床上挣扎着站起来,想要朝林昭仪扑过去撕咬一番的样子,只可惜下了床,腹部更是绞痛,一时脚软捂着肚子无法往前行进,从齿间挤出了一句,“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不过就是让你不能有孕的秘药罢了,既让你不能有孕,又让你饱受腹痛折磨,呵呵,这药本宫可是重金求了许久呢,一药难求,用在你身上,现在看来倒是值了。”林昭仪闲闲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聊今天天气如何一般风轻云淡。 可左婕妤听到自己不能有孕的消息,不顾腹痛震惊得站了起来,一副要与林昭仪拼命的狠样,“林似君,你这贱、人,竟如此害我!当初我怎么没把你腹中的胎儿同你一起弄掉!贱、人!贱、人!” 虽是左婕妤凶狠扑过来,但林昭仪丝毫不费力气,自有身边的宫人将左婕妤推开,“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你要害我孩儿,让我今后不能有孕,我何不干脆些,直接断了你的子嗣,你不是一直自诩聪慧么?现在被人算计的感觉如何?这药,我是让你身边的宫女每日放在你喝的茶水里,膳食里,时日已久,治也治不好的,哈哈哈哈。” 左婕妤这才反应过来,难怪至今不见自己的贴身宫女,激愤起来还想要挣扎,便是破口大骂,“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大学士的女儿罢了,身份没有我高,凭什么一入宫位分就高我一等,怀孕也比我捷足先登,要怪也只怪你蠢笨,现在我只恨你生产时没有将你一起弄死!”左婕妤扑上来在林昭仪手上狠狠抓了几道,弄乱了林昭仪的发髻服饰,很奇怪,等这些个全做完后,宫人才将她拉开。 事已至此,林昭仪也不欲与这疯子再争下去,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是起身准备离去,“只要大皇子还活着,我林家就有复起的希望,而你,日后再也别想出了这宫殿了,左无暇,便是你如何瞧不起我,现在,你还是算计不过我。” 良久,殿内只有左婕妤一人瘫坐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没有脸见你们呢~~~~ ☆、第88章 家眷 将至年节前,阿婉才与皇上回到了宫中,回宫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去看望太后的,是以阿婉衣衫未换,便是直接随皇上去了慈宁宫。太后一向喜静,是以这会聚在慈宁宫的也不过是皇后和几位高位分的妃嫔罢了,自然,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位小腹微凸,已经显了孕像的沈妃娘娘。 太后见着皇上进来就忍不住红了眼眶,拍了拍皇上的手,“皇上看起来气色确实好多了,想来出宫养病还是有些成效的。” 皇上笑着安慰太后道,“儿子已经大好了,母后无需担心,年节将至,母后放宽心好好过年就是了。” 太后点点头,又看了一直坐在末座,请了安后就不见说话的阿婉瞧着却是清瘦了些,随即对阿婉招招手,“过来,让哀家看看。” 阿婉就在众人的注目下,缓步行至太后身前,稳稳的行了礼后,一双手就被太后握住了,“哀家听李得闲说,皇上养病期间的生活起居都是你一手照料的,连汤药都是自己熬的?皇上大好你倒是功不可没的。” “臣妾随皇上出宫就是为了伺候皇上早日康健起来,旁的姐妹做的并不比臣妾差的,是以臣妾并不敢邀功。” 阿婉这话倒是得了太后点点头,虽是婉昭仪一贯眼里容不得沙子,脾性也大,先前还闹出了巡宫的事情,但对皇上的事情倒是上心得很,也很得皇上喜欢,旁的妃嫔想要侍疾表现一番,也得皇上给机会不是? 只这一点太后便是对阿婉极满意的,当下就要赏赐一番,本想是晋了阿婉位分的,这样一来皇上也满意,但阿婉却是劝阻了。 “臣妾只是尽了本分而已,哪里当得太后娘娘如此赏赐,再说先前臣妾还是犯了错的,现在只当是功过相抵罢。” 虽说父亲之事并算不上严重,但自己毕竟是有污点,若是现在就晋了妃位,定然是根基不稳的,少不得要遭人非议,且皇后那里不知又要出什么幺蛾子,皇上朝堂之上局势未完全掌控,阿婉可不想那些谏官再写些个冗长无趣的折子烦皇上了。 见阿婉如此谦让恭谨,相较之前小孩子心性成长了不少,太后更为心喜,便是应了阿婉则个,但却是让六局给阿婉的一切份例比照妃位,阿婉虽没有妃位的名号,但待遇却是与沈妃一般无二了。 太后发话旁的妃嫔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便是有,也不可能当着太后的面提出,皇上一向孝顺,要讨了皇上的欢心自然不能惹太后不喜,是以阿婉出了坤宁宫时,身后的宫人们又是抱了一大 堆的赏赐,而皇上却是被太后分配到沈妃那里去了。 毕竟沈妃现在怀有身孕,皇上去看一看也是应该的,太后在这一点上做得一向是面面俱到不偏不倚,姜毕竟是老的辣。 昭阳宫的宫人们早已经是等候多时,阿婉进了昭阳宫便是在白鹭几个的伺候下梳洗了一番,泡在浴桶里任白鹭给自己按摩放松,一边还将宫内的大事一一道来。 “主子,左婕妤发了疯病,已经被禁足在宫里不能出来了。” “左婕妤为何发疯?”这一消息阿婉却是不知道的,温泉庄子本就偏,里边伺候的也都是皇上的亲信宫人,嘴巴再严实不过,是以至今阿婉还未知晓左丞相之事。 “您许是不知,左丞相犯了大罪,听说是谋害过济王爷呢,一家老小前几日就被问斩了,李福满得了消息说是林昭仪那日好心去安慰左婕妤,没想到倒是没左婕妤挠了一手的伤痕,且左婕妤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太医诊断后,便是下了左婕妤得了疯病的结论,还说许是因为不堪承受一家老小都去了才犯病的。” 白鹭解释得详细,阿婉点点头便不再说话,心里却是嘀咕,林昭仪自有了大皇子之后,便再也不与左婕妤来往,左婕妤家里出了事林昭仪就安慰去了?此事怎么看都有猫腻,不过想想当初自己还是贵人位分时,便已经察觉左婕妤不满林昭仪炫耀的做派,想来这二人之间的嫌隙早就埋下了罢。 只是左丞相这事,想来就是皇上病中还忙碌之事了,对于朝堂之上的事情了解得不多,但阿婉也深知制衡之道,现在倒了一个左丞相,皇上想来不会让承恩侯一派独大的,想来皇上年后又要忙碌不少了。 是夜,皇上踩着晚膳的时辰踏入了昭阳宫,简单的用膳之后,二人便是歪在秀榻上下着棋,不时闲聊两句。 “为何今日不应了母后给你提位分之事?”不紧不缓的将黑子放在要害之处,皇上才道。 阿婉笑笑,轻柔道,“若是臣妾应下了,少不得皇上又要被那谏官烦上一阵子了,沈妃娘娘有孕都未曾晋了位分,臣妾这样不就打眼了么,再说现在臣妾的份例与妃位并无不同,也没吃亏不是?呐,皇上可得给臣妾记着的。” 此事若是阿婉应了,少不得又要被拿来大做文章,于自己的计划有碍,阿婉这番推拒也是合了皇上的心思。 “你倒是算的清楚。”玩笑一阵,阿婉便是被皇上拐到了床榻之上,“小东西,之前朕生病时你不肯,可还记得自己 说的话?” 皇上这话倒是叫阿婉面上一羞,想到了温泉庄子里自己百般推拒皇上求欢,情急之下脱口而一句“等皇上痊愈了,那就随皇上怎么样都使得。” 哪里想到皇上却是一直记在心中的,阿婉也只羞涩的点点头,任凭皇上为所欲为就是了。 许是欲求不满太久,且皇上又许久未近女色,这一夜下来折腾得阿婉浑身乏力,连连讨饶,即便是这样,皇上都未停下动作,只发了狠似的要将阿婉完全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第二日起身时才发现自己确实把小东西折腾得狠了,暗道这娇宝贝就是不经折腾,心疼一阵就让李得闲去与皇后告假,自己这才上朝去,而后又免不得让李得闲送了些药膏来,便是阿婉脸皮厚至此,听到这药膏的用处也不免面色红得要滴血了。 虽是如此,但阿婉还是用了这膏药,过两日就是亲眷入宫探亲的日子,一年也只有这么一次,阿婉实在不愿自己走道那别扭的姿势让母亲看到。 母亲入宫这日阿婉又是早早的等候在了宫殿门口,不曾想母亲这回并不是一人来的,还带了大哥的媳妇,也就是那杨家姑娘一块儿进宫来,母亲看起来气色甚好,想来是没有受到父亲罢官的影响的。 两厢见面不免又是执手相看泪眼,但这回多了个嫂子,且这嫂子还有身孕,高高隆起的肚子看样子就要生了的,阿婉便赶紧让她们进了殿里去。 “外边冷,阿娘与嫂嫂还是进了殿里再说话罢。” 入了殿内,趁着白鹭去泡茶的一小会儿功夫,阿婉细细打量了这嫂子,样貌端正秀丽,嘴角也是一直弯弯的,看样子就像是个温柔好相与的,但眼睛却是清明得很,想必也是极有主意的,许是有孕的关系,这嫂子看起来丰腴一些,很有福气的模样,想来与哥哥的小日子应当是过得不错,这样一来阿婉也就放了心。 “阿娘,嫂嫂看样子都要临盆了,天儿这般冷您还带着嫂嫂进宫来,可不是折腾我的小侄子么?” 白鹭端了茶点上来,阿婉便是率先开了口,熟不知她在打量自己嫂子的时候,这嫂子杨宜也是不留痕迹细看了阿婉一番。 先前就知道这小姑子在家里时极为得宠的,现在看来这小姑子长得不仅娇俏灵动,娇娇糯糯的口音听起来都是惹人喜爱得紧,一身华贵的打扮想来在宫中的确是得宠。 “昭仪娘娘言重了,臣妇这回进宫还是奉了温大人的命令呢,岂敢不来,再说臣妇心 里也是对娘娘好奇得紧的。”温夫人还未说话,这嫂嫂就笑着开了口,说起来是没规矩的,但温夫人却不介意,又与阿婉说道。 “你嫂子说的是呢,你大哥说你还未见过你嫂子,旁的也少有机会,便是趁了这会入宫带来与你见一见,毕竟都是一家人。”听温夫人这口气,阿婉便知道这嫂子在家是与母亲相处得极好的,这样倒是对嫂子好感更甚。 “嫂子无需多礼,同大哥哥一把叫我阿婉妹妹就好,反正现在并无旁人,若是叫娘娘,倒是叫的生疏了,嫂嫂怎的好奇于我呢?” 得了阿婉这番言语,杨宜便是笑着应下了,本来这小姑子就得家里宠爱,现在又是圣上面前的红人,杨宜怎么可能会与她将关系弄僵呢,“阿婉妹妹可不知道,我刚刚嫁给你哥哥时,他便是左一句阿婉妹妹右一句阿婉妹妹的,若不是知道阿婉妹妹与他是一母同胞,嫂嫂我可要变成醋缸子了。” 这话是逗得温夫人与阿婉一乐,三人之间的气氛倒是好了起来,头一回见面的阿婉与嫂子杨宜两人本就是有心交好,言语间亲热起来更是没有一丝尴尬了。 温夫人不免又交代了阿婉一番,得知阿婉现在宫寒的毛病渐渐调养起来了,温夫人也是放心了许多,想到再过一年便又要开始选秀了,不免又是担心起阿婉的处境来,细细叮嘱了阿婉调养好身子,若是能够,便尽量在明年有孕,省得新进来的妃嫔夺了宠爱后阿婉不知如何自处。 阿婉自是点头应了,但心下却想着,这孩子哪里是说有就有的呢,还是得看缘分阿。 随即转了话题,便是问到家里人去了,得知几个庶妹妹已经是订了亲,倒也是门当户对的,二哥哥虽还未曾立业,但已经开始相看人家了,因着大哥哥与自己的关系,好人家倒是不少的,三哥哥生意做得正好呢,东奔西跑的越来越有奸商的味道了,只是出门在外的,阿娘还是免不了一阵担忧。 阿婉都是微笑的听着的,得知家人都那便是放心不少,只是不曾想,母亲却是提到了一人,“阿婉可还记得你那闺中的好姐妹,蒋家姑娘?” 阿婉点点头,“自然是记得了,阿沁不是今年五月就要嫁人了么?怎的了?” 温夫人却是叹了口气,“你那阿沁姐姐也是命苦的,与她定亲的人家前一个月上门退亲了,那退亲的理由真是烂的人都听不下去,坏了她的名声,可怜你阿沁姐姐倒是心大的,也不管旁的人怎么说,应下了退亲之事,一时间婚事倒是成了问题了,上回 在赏花宴上见到,你阿沁姐姐总记着请我跟你问好呢。” 闻言阿婉点点头,阿沁一向是个要强的,若未婚夫上门退亲了,那阿沁定然不会死皮赖脸的要嫁的,这婚事算是完了,不过看她还能出门参加赏花宴,看来心情是没受什么影响的,想到昔时的闺中姐妹这般境遇,阿婉也不免一阵唏嘘,但凭着阿沁的家世,等这一阵风言风语过去,还是能寻到好人家的。 “若不是咱们高攀不起蒋家,那阿沁说给你二哥哥倒是使得的,别看你二哥五大三粗的,倒也是会疼惜小姑娘的。”这话说完温夫人不免一阵可惜。 阿婉笑道,“等二哥哥有了功名,若是有心求娶,想来蒋家伯父伯母也不是那般古板之人,左右时日还长呢,阿娘敦促哥哥好生练武就是了,下回见着阿沁姐姐就说我在宫中也惦念她呢。” 闲聊不多时便是到了时辰,这一回倒是没有第一次那般哭成泪人了,得知了嫂子的下月就要生产,阿婉又是赏了一堆的药材布匹给嫂子带回去,还有一块儿玉佩,看起来就知道是好东西,杨宜推脱不肯收,阿婉只说是给未见面的侄子的见面礼,这般杨宜才收下。 而杨宜也是拿出了小包裹,不说阿婉也知道是什么,却是没有推辞就收下了,知道这是哥哥们与嫂子的心意,收下他们才好放心,阿婉就省去推脱的那一套,直接收下了。 一旁的温夫人笑看着自家女儿和媳妇相处得好,心里也安定下来,他们温家出头靠温父是没有希望了,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儿子们身上,女儿在宫中不易,在宫外有哥哥们可以依靠,相互扶持的,温家的光景自然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哎嗨哎嗨哟~~~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第89章 过年 年节前后皇上忙得不可开交,便是连用膳的时间都无。左丞相身为两朝重臣,在朝中自成一派,这一回皇上下了狠手处置了他,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朝中不少大臣皆是被牵连罢官或是流放,而新提拔上来的又是皇上一派的年轻官员,其他派系没有插手之地自然不满,便是到了年节前都不肯消停。 平日里皇上也是难得来昭阳宫一次,其他各宫更是难见天颜。得知皇上忙碌至此,阿婉也不去御书房给皇上添乱子,只是每日熬了汤水按着时辰送到御书房,一是让皇上补补身子,省得刚刚养好病又要累坏了,二则是提醒皇上到时辰该用膳了,所幸皇上百忙之中还是记着阿婉的心思的,每回送过去的汤水都是收下了。 阿婉此举自然得了皇上欢心,后宫众人自然是不甘落后,纷纷效仿之,每日送到御书房的汤水是源源不断,且都被收下了,后宫众人是更有信心,变着花样往御书房送东西,更有甚者打扮得光鲜亮丽亲自去送,只是人都被婉拒在门外了。 这些个事情青衫心气不平的与阿婉说时,阿婉只当做是笑话一般听,依旧每日雷打不动的按着时辰给皇上送汤水过去。 瞧主子无动于衷,私下里青衫不满的与白鹭抱怨,“白鹭姐姐,你说旁的主子娘娘们变着法儿给皇上献殷勤,这么个大冬天穿个薄纱去给皇上送吃食,皇上那里是来者不拒的,咱们主子怎么也不着急着急呀!” 这话一说话,青衫头上立即被白鹭敲了一记,“你个胆大包天的,主子们是咱们能编排的么!省得被有心人知道了,把你抓去打板子!” 本是与白鹭叙话的,现在被白鹭教训了一通,青衫也颇为委屈,“我也就只敢与白鹭姐姐说道说道,哪里会大嘴巴四处说呢!我这不是也是担心主子么!” 主子关心皇上身子,每日的汤水都是亲自熬煮的,一天三回这么坚持下来容易么!明明是主子先表心意的,现在倒是被旁的花枝招展的主子娘娘们比了过去,说不准皇上都记不得娘娘的好了,这叫她如何不为主子叫委屈。 白鹭笑着睨了青衫一眼,知晓她性子一贯如此,自己少不得要多多提点她,“你也是个傻的,咱们主子是什么脾性儿的人你还不清楚?若不是皇上喝到了主子送过去的补汤,主子还会每日都送么?旁的主子娘娘们送去那么多膳食,你当皇上都能用了呀?” 送到御书房的膳食,收下归收下,但能不能送到皇上面前就另说了,皇上现在日理万机,哪有空闲去管那些个花 枝招展的主子们,就是御书房收下了那些膳食,也只是皇上实在忙碌没有空闲训斥罢了,收下也多是丢在一旁让宫人们分了的。再说了,自家主子亲手熬制的汤水能和御膳房大锅灶上出来的汤水一样吗? 当然,白鹭知晓这些,还是多亏了李福满有个好师傅就在皇上面前当差,领导身边有熟人就有第一手消息呀。 *** 自上一回把小东西折腾得惨了之后,齐衍之便是再难有空闲踏入后宫,白日要应付老奸巨猾的大臣,晚上还要批阅奏章,期间还夹杂着年节赏赐等等诸多琐碎事宜,一时间当真是□乏术。 即便是把阿婉召到御书房来也没得空闲陪她,是以皇上还特地告知了阿婉自己忙碌无暇顾及她,让阿婉乖乖的别惹祸,顺道赏赐了阿婉些个珍奇玩物,让她打发时间去。 没想到这小东西却是愈发乖觉了,相较之前对自己并无什么表示,现在每日按时送汤水过来聊表心意,实在是进步多了。 且李得闲还禀告说,这些事物阿婉并不假手于他人,都是自己亲自动手的,这样皇上不免想到了在温泉庄子时,小东西对自己的事情亦是如此亲力亲为,心下便是暖意洋洋的,虽没有空闲去见阿婉,但阿婉每日所做之事,李得闲趁着空隙都会一一与皇上禀告,而李福满每日跑腿也能从李得闲口中得些皇上的消息,回来再与阿婉禀报。 直至大年三十宫宴时,一直未曾见面的两人才终于见到了,只是瞧着皇上一脸的严肃样子端坐在上首,看模样并未因劳累而消瘦,身旁是笑得依旧端庄贤德大度的皇后,太后历来参加宫宴都是露个面而已,这会子已经回宫了。 宫宴的流程历来都是一个模子,便是有新意也不过是多个美人献艺搏宠罢了,阿婉也无心关注这些,只是皇上今日的表现却是奇怪得很,这么长时日未见,皇上竟是一个眼神都未看向自己,实在奇怪。 这种诡异的情况的一直保持到宫宴结束,皇上依旧是那副臭脸,看也不看自己,阿婉心下实在想不出来自己又惹了什么祸。 自己日日给皇上变着花样熬汤,尽心尽力的,便是相见皇上都忍住了未曾前去御书房,哪想到见了面却是这个样子,忍不住又瞟了一眼皇上,见他依旧是对自己不理不睬的,只专心致志的看着夜空中绚丽多彩的烟火,阿婉心里一酸,未等烟火燃放完毕便是告退了。 知道主子现下心情不虞,白鹭几个也不敢多言,护着主子赶紧回昭阳宫去了。 殿中因为是过年的关系被布置得喜气洋洋的,宫人几个都是聚到了殿内,年节时本该是守岁的,可阿婉今日被皇上这莫名其妙的态度弄得心情十分郁闷,也无甚守岁的心情,宫人们见着主子这般,变了法子想要逗阿婉开心却收效甚微。 闹腾了一阵子后,阿婉便是提前给大家伙儿发了新年的赏钱,早早的休息了。殿内只留了几盏灯火,昏暗的光还被纱帐挡去一些,环境倒是好睡得很,只可惜阿婉心中有事儿,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是怎么的都睡不着。 巡夜人已经打更第三回了阿婉才迷迷糊糊要会周公去,兀的便是被揽进了宽阔火热的胸膛里,吓得阿婉是睁大了眼睛惊呼出声,正欲挣扎时,揽住自己后背的一双大手便是轻拍了拍,随即清冷而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怕,是朕。” 知道是皇上后,阿婉长舒了一口气,熟悉的龙诞香的味道直往自己的鼻子里窜,让阿婉紧绷的精神随即松懈下来,而后背的大手还在有规律的轻拍着自己。 脑子清明些后,阿婉才抬头与皇上说话,“皇上又翻墙了?”此时已经是半夜,宫门按着规矩是落了锁的,而皇上今晚定然是先去了坤宁宫的,大半夜过来总不会大张旗鼓弄出大动静,阿婉推测也只有翻墙这一条路子了。 皇上却是埋首于阿婉脖颈处,深吸了几口气,“还打趣朕,朕还不是为了过来看你。”闻到小东西身上熟悉的香味儿,齐衍之顿时感觉心安了许多。 “下回臣妾要记得交代白鹭他们,绝对不给皇上开殿门了。”皇上此时过来看自己,是惊大过喜的,况且阿婉心中还惦记着宫宴上的事儿呢,当下口气就十分不满,“宫宴上皇上看都不看人家一眼,大半夜的翻墙入室,好似见不得人一般。” 轻笑一声,齐衍之怎会告之她,自己方才见着她时,用了多大力气隐忍克制才没有在宫宴上直接将她带走,多看一眼都怕控制不住自己,前些日子见不着时还不觉着对她有多念想,哪曾想今日见着面,便是一发不可收拾,夜半三更也克制不住的想要来见她。 “生气了?”这话的语气像是在调戏自己一般,偏着皇上靠在自己耳畔说话,火热的气息直往耳朵里钻,阿婉的耳朵不禁发热起来,身子也瑟缩了一下。 可皇上像是察觉到自己要后退的意思,手上揽着自己的力道更紧了,接着又喃喃在耳边说了几句话,让阿婉一下子瞪大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虽是羞涩心里却又因皇上的话喜欢怒放,还矫情 兮兮拍了皇上的胸口,娇嗔道,“皇上怎的这般……” 知道下面的话阿婉说不出口,可齐衍之久未逗弄这小东西,恶趣味一下子上来就收不住了,“朕如何?坏,粗俗?下、流?嗯?” “不若朕身体力行一番,如何?”一句一句的,是非要把阿婉羞得不肯抬头才行。 皇上一向是行动派,动作起来阿婉定然抵抗不过身强力壮的皇上,喘息间只堪堪冒出一句,“皇上…还是翻墙去罢,别折腾臣妾了。” 得了这句,皇上却是得了鼓励一般,动作得更厉害,所谓久别胜新婚,帐内自然是红被翻浪,一夜*。 而后的日子皇上只要踏入后宫,自然都是歇在了昭阳宫,年节下的各种赏赐与礼品也是源源不断的送进来,就这般到了阿婉的生辰,面上皇上还未有表示,可阿婉觉着皇上应该是不会忘了才对。 正月十五这日,久未下雪的京都一夜之间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 因着是阿婉生辰,起了身后,宫人们便是齐齐与阿婉祝寿,虽是阿婉不常与妃嫔来往,但不时间也有妃嫔将生辰之礼送过来,阿婉只让李福满登记造册,入了库房就是,并不大在意这些妃嫔送了什么。 李福满知道主子心心念念想着的自然是皇上的贺礼,只是从早晨到下午皇上也未派了人来昭阳宫传个话,直到了掌灯时分,各色菜品已经是一一上齐了,可皇上却还未有要来的意思,李福满几个私下里也着急,便是由李福满偷偷的去正乾宫打听了。 回来时脸色却不是太好,满心的纠结,看着一脸期待的主子坐在圆桌前还在等着皇上一块儿用膳,李福满咬咬牙,硬着头皮一狠心,便是与阿婉说道,“主子莫等了,今儿个雪大路滑,沈妃娘娘不慎动了胎气,皇上现在正在沈妃娘娘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又发晚了嘿嘿 ☆、第90章 恐慌 沈妃动了胎气? 阿婉闻言轻笑一声,自己果然还是太嫩了,倒不知是在指自己的手段还是心态,“嗯,本宫知道了。”说罢,收起了期待的表情便开始用起晚膳。 主子这状态实在太淡定,与一贯凶悍霸道的作风不符,李福满几个见状面面相觑,不明白主子是不是刺激受大了,导致的性情大变。 白鹭看了看主子,又看看李福满,狠狠瞪了他一眼,今儿个是主子生辰你都不会好好说话么!这么刺激主子,还让不让主子好好过生辰了。 李福满自然也收到了白鹭眼神里责怪的意味,当下委屈的扁扁嘴,他这不是不忍心主子干等着么,沈妃娘娘动了胎气这事儿可大可小,皇上过不过得来还是一回事,且至今也未派人传话,难道就让主子这么干等着么,他不也是心疼主子嘛。 李福满几个暗中传递的眼神实在太明显,阿婉相当做没看到都不行,只好出言道,“好了,别再使眼神了,本宫看着都怕你们眼睛抽筋儿了。” 已经是被主子点破了,且听主子的口气并不像是生气,李福满赶紧给阿婉请罪,“主子恕罪,奴才们也是担心主子,还望主子宽心些,奴才再去打听打听,说不准皇上这会子已经往咱们昭阳宫来了。” 阿婉失笑,“本宫知道你们是好意,得了,本宫无事,这好些菜本宫都未动过,你们拿去分了罢。” 圆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菜品,荤素搭配,凉热皆有,是鸣素特地忙活了一下午才做出来,为了主子的生辰可谓是使了浑身解数了,且大多都是主子平日里喜爱的菜品,现在主子只动了几筷子就要撤下去了。 “主子,再用些罢,鸣素忙活了一下午,要知道您只动了几筷子,可不得伤心了。”白鹭出言劝道,主子一向喜爱美食,虽是事发突然,但白鹭也不想主子因此失了胃口。 阿婉摇摇头,还挺坚定,“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再说不是还有长寿面没吃么?晚膳吃多了不易克化的。” 见主子打定主意,白鹭应了一声,将菜品撤下,赶紧去小厨房端了长寿面来。 玉瓷碗里盛着的长寿面汤色清亮,上头卧着荷包蛋与嫩生生的青菜,颜色搭配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面条儿是一根面连着不断的,分量并不多,阿婉便是将这碗长寿面全都送进了肚子里。 这一举动也是让白鹭几个稍稍放了心,若是主子为此食欲不振,他们还真是束手无策。阿婉吃的开心,又吩 咐了白鹭拿了几只珠花给鸣素,算是赏她今儿个辛苦了。 “对了,李福满,你从库房里拣些皇上赏赐的药材送到沈妃娘娘那里去,说本宫身子不适,一时就不能过去探望了。”在殿内转了几圈消食,阿婉突然想到沈妃这事,便吩咐了李福满赶紧将东西送过去,还特地叮嘱了李福满别让皇上知道自己送了东西过去。 本以为让自己将药材送过去是提醒皇上,主子还在等着呢,可主子却是吩咐了不让皇上知道,这让李福满十分不解,但主子有命,李福满还是要按着主子的吩咐办事的。 此时就寝尚早,阿婉便拿了本闲书歪在秀榻上打发时间,李福满一来一回倒也快,阿婉手上的册子还没翻几页,李福满就到了自己身前回禀了。 “主子,沈妃娘娘那儿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今儿个雪大,沈妃娘娘去给太后请安回宫时,抬轿辇的太监不慎滑了一跤,所以沈妃娘娘才动的胎气。” 阿婉捧着册子的姿势未变,只是眉头微蹙,按理说宫道上的积雪是有宫人定时清扫的,抬轿辇的小太监不可能轻易滑倒,看来终究是有人忍不住动了手了,随即阿婉点了点头,示意李福满继续说下去。 “小太监已经被问话了,此事似乎并非意外,且太后娘娘也插手了,现在皇上还在查着呢。奴才无能,只探听到这些消息。”跑腿儿这事儿果然是李福满干最合适,这么短时间打探出这些消息已经不错了,想必这些消息是经过确认了才禀告于自己的。 “嗯,办得不错,赏。”赏了李福满后,阿婉坐于秀榻上又开始思索起来,沈妃从慈宁宫出来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太后娘娘不插手都说不过去,不过,这背后黑手到底是谁呢?宫里的女人怀了孕,其艰险程度真不亚于打一场仗。 轻笑一声,揉揉额角,阿婉思索未果也就不去想了,反正现在皇上还在查,想来不久就能有结果的,他的女人他的孩子,自己去瞎操、心什么。 虽还保持着看书的姿势,可阿婉的心思已经神游天外了,自己到底是太投入了,先前觉着有皇上对自己百般宠爱,自己便是能够容忍他身边还有别人,但现在两厢起了冲突,理智上能够谅解皇上的行为,可心底多少都是有些膈应的。 这一回是孩子,下一回呢?想来皇上对自己的重视程度也没有自己所以为的那么高罢,即便是沈妃那儿事情重要,就连传个话的空闲都没有了么? 自己到底是太不警惕了,沉溺在皇上的宠爱里 一点居安思危的想法都无,对帝王投入感情大概都是傻子罢,现在收回来还来得及么? *** 沐浴完毕,阿婉心思重,还无睡意,还是拿了先前未看完的册子继续消磨时间,可半天儿都未翻一页,白鹭与李福满对看一眼,又摇摇头,主子若是闹腾些心思还好猜,现在这般安静,倒是让人看不透了。 宫门落锁之前,皇上踏着莹莹白雪入了昭阳宫,外头雪一直未停,进了殿来,皇上肩上还落了些,阿婉便是迎了上去,伺候皇上的动作一如往常,神色也并无变化,还细问了皇上的情况。 “都这么晚了,皇上怎的还过来,雪大路滑的皇上也不乘了轿撵来,李公公呢?怎么也不让他跟着?” “嗯,朕吩咐他去办事了,今个是你生辰,朕来晚了。”坐下后,看着阿婉给自己倒茶的背影,皇上出言道。 将热茶放入皇上手中,阿婉才笑道,“皇上记得臣妾就很开心了,沈妃娘娘那儿臣妾也听说了,毕竟沈妃身怀皇嗣,皇上关心也是应该,臣妾生辰年年都过,沈妃娘娘那儿终归是比臣妾的生辰重要些的。” 阿婉口气一本正经的说出这些话,倒是让皇上讶异,还以为小东西要闹自己一番,现在这般娴静知礼,皇上一时倒不适应了。 “小婉儿可是生气了?” 阿婉摇摇头,“并无,沈妃娘娘那里无事了罢?” 齐衍之点点头,回了一句,“朕已经处置了,你无须担心这个。”心里却开始嘀咕,面上看阿婉神色无异,笑也是平日对着自己甜甜的样子,可怎么自己就是觉得别扭?可看阿婉还是殷勤对自己的样子,皇上便是觉着自己多心了。 “快换了衣裳,朕带你去看你的生辰礼。”阿婉还愣着,可皇上却是吩咐了白鹭几个赶紧给阿婉换了厚厚的衣裳,牵着阿婉的手,两人步行出了昭阳宫。 各宫宫门将要落锁,宫道上空无一人,雪一直在下,地上只积了薄薄的一层积雪,道上的宫灯透出暖黄的光,阿婉任由皇上牵着自己往前去,并不知道目的地在那儿,兀的回首看了一眼自己与皇上走过的路,积雪上浅浅的引着两人的脚印,心中一感慨,阿婉摇摇头却是笑了。 “笑什么?”齐衍之也发现了阿婉的动作,便是问道。 阿婉指着雪地上的脚印,“臣妾只是感慨,都走了这么长的路了。” 皇上闻言一笑,又将阿婉狐皮大麾的帽子拉好,省得 雪落在阿婉头发上,柔声道,“咱们还有更长的路要走。” 这是一语双关还是无心之语,阿婉也不想去深究了,只浅笑着点点头,任由皇上拉着自己继续往前走。 冬日的御花园已经被层层雪覆盖住了,宫人并未将所有的积雪都除去,只清扫出了小道,而阿婉踏进了御花园便是惊住了,眼前御花园的三五步便是有一盏冰灯,错落有致的,雕成了各种样式,都不大,最大的还不到膝盖高,冰灯里的火光就这么柔柔弱弱的摇曳着,透出淡淡的光。 若只有一盏,看起来并没什么特别的,可眼前的花园里这幅景象,却是让阿婉觉得惊奇,“这就是臣妾的生辰礼么?” 齐衍之费心准备半天,为的就是让阿婉开心,看阿婉惊奇的表情,心知已经达到目的,便是点点头,“嗯,看着可还喜欢?” 阿婉点点头,眼里都冒出了水光,“喜欢,像是踩在星河里一般。”阿婉这么说却是夸张了,眼前的冰灯并无前世所看到的那样五颜六色绚丽多彩,但却是只为她一人准备的,单只这份心意是什么也比不上的。 “哭什么,生辰可不兴流眼泪的。”瞧着阿婉的眼泪愈发止不住,皇上大手在她脸上抹了抹。 环抱住皇上,“臣妾是喜极而泣,皇上的生辰礼实在是太让臣妾惊喜了。”虽是如此,眼泪却是止也止不住,得知了这是皇上让李得闲从晌午就开始布置的,阿婉心里更是复杂。 怎么办,阿婉觉着自己已经沉溺在皇上的宠爱中拔不出来了,对他的喜爱愈发的多,也愈发恐慌起来,头一回如此想要独占一个人,可这个人偏偏是帝王。 作者有话要说: 不别扭怎么会有独宠这种东西呢~~~~~ ☆、第91章 故意 阿婉生辰的第二日,贤妃被禁足的消息传遍了后宫,消息灵通之人多少也知道贤妃此次禁足与沈妃那儿脱不了关系,可若真是贤妃所为,惩罚只是禁足却太轻了,没有官方的说法,一时间也谁也没法儿说个准话儿。 建章宫内动静却是大得很,“哐当”一声,殿内一人高的牡丹描金白瓷花瓶应声碎裂,贤妃却是怒意不止,边砸恨声道,“到底是哪个贱人陷害本宫!若是被本宫知晓,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方解心头只恨!” 大殿内肉眼可见的能够砸的东西已经全都碎在了地上,殿内再无东西可砸,贤妃坐在上首面对着这一片狼藉,依旧是心气难平,眉目如画的面孔因心中怒气已经微微扭曲了。 因为劝阻主子而被打了一掌的宫女跪在地上,脸上红肿一片,死死咬住下唇不敢出声,主子失控至此,已经毫无理智可言,旁的宫人更是远远避开主殿,生怕被贤妃迁怒导致小命不保。 贤妃喘着气沉默许久之后,理智渐渐回笼,“本宫那里有玉肌膏,赏给你拿去擦脸罢。”也知道贴身的宫女是受了自己的怒火,贤妃这会子算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罢,那宫女喏喏应了。 “去罢,让人进来将这里收拾干净,对了,吩咐他们,今儿个的事儿谁要往外传了,仔细他的小命。”贤妃又恢复了一贯清冷孤傲的神色,仿佛方才疯狂砸东西的人不是她一般。 那宫女不敢怠慢,连忙爬起来踉跄往殿外去,心中却是无限恐慌,贤妃娘娘近来脾性越来越大,稍不如意就对他们非打即骂的,虽说先前贤妃娘娘孤傲了些,但对宫人还是较为宽容的,现在性情变得如此反复无常,大宫女每回近身伺候都战战兢兢的。 贤妃自己不知道宫人们是如何想的,现下满脑子还是昨儿个皇上因为沈妃动了胎气而迁怒与她之事,贤妃是万万没想到,这事儿竟因为一个阉人的证言就牵扯到自己身上,若是证据再充足些,自己恐怕就不止被禁足这么简单了。 沈妃这事儿贤妃是从不打算插手的,毕竟沈妃身后有平南王府,势大不说还握有兵权,不是自家这等没有实权的清贵之家能够抗衡的,自己先前还想拉拢沈妃来着,这会子沈妃有孕自己更不会傻到去坑害她,况且还是在太后的慈宁宫不远处下手,真是嫌命太长。 这一局来势汹汹,明显就是对着自己而设的,可暗探竟是没有查出背后之人,这叫贤妃如何能不生气。 这般想着想心中的怒火又是渐起,贤妃赶紧压制住,殿内 的茶具都被砸碎了,贤妃便是让宫女赶紧送了新的茶水进来,猛灌了几口茶水,以压制心中的奇异的怒火。 *** 朝廷局势渐稳,齐衍之这一回以无比强硬的态度抗衡反对自己的朝臣,手段极其狠辣果断,上奏反对皇上举措的朝臣,在上朝时莫不是被一册记满了罪行的折子狠狠的拍在了脸上,皇上这般手段一出,再也无人提出反对意见。 在这短短的几日时间内,齐衍之以强硬的手段夯实了自己年轻的朝臣班底,不少重要位置都换上了亲信之人,朝堂之上一片平和,但齐衍之自己也知道,这局面不过是表面现象罢了,那些老狐狸莫不是在等待时机蠢蠢欲动,想要抓着自己的错处,不过齐衍之也毫不畏惧就是了。 掌灯时分,敬事司的小太监捧着绿头牌又来了,皇上近来并未踏足后宫,但每日小太监还是勤勤恳恳的到御书房报道的,起码也要走个过场不是?本以为这回也能很快就被皇上打发出去,没想到抽出空闲的皇上居然盯着绿头牌细细看了起来。 “婉昭仪的牌子呢?”皇上向来是直接往昭阳宫去,甚少翻牌子。这一回有了空闲便是想将小东西接到正乾宫来,没想到居然找不到阿婉的牌子。 “回皇上的话,婉昭仪娘娘小日子到了,便让奴才们撤下了牌子。”小太监恭恭敬敬的答道。 “何时撤下的?”皇上记着这几日并不是阿婉的小日子。 小太监瞧皇上继续追问,态度更为恭敬,“回皇上,是前几日就撤下了。” 皇上还想着为何这几日阿婉并未如先前一般送了汤水到御书房来,原是小日子到了,先前阿婉小日子来时如何的惨况还历历在目,皇上挥挥手便是让小太监退下去了,看来还是得自己往昭阳宫去一趟,正要出门时,暗卫却是出现在殿内,捧着一份密文,“皇上,属下有要事禀告。” 想来是暗卫所行之事有了眉目,看来昭阳宫是一时去不了了,皇上吩咐了李得闲往昭阳宫去一趟,又赏赐了阿婉好些东西聊表关心,带个话说明日便去看她。 可没想到这暗卫所禀告之事又是缠身几日,皇上才终于忙完,心想着这几日阿婉的小日子应该是过去了的,可也并未恢复给自己送汤水的举动,皇上蹙眉一阵,打定了主意便是前往昭阳宫去了。 昭阳宫庭院内一贯的秀气雅致,可皇上还未踏入宫门,便是被拦了下来,跪在面前的李福满传着阿婉的话,苦苦哀求道,“皇上,主子现在身 上起了红疹子,实在不宜见人,主子知道您来了欣喜得很,但主子说实在不想您见着主子现在这样子,请您回去罢,等主子痊愈再亲自给您请罪。请您怜惜主子罢。” 闻言皇上蹙眉,“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的身上就长了疹子?竟也未来禀告朕!”这般问着,可往院内的脚步却未停。 李福满跪着往前挪了几步,又挡在了皇上面前,“主子这疹子来得突然,太医说了要小半月才能消下去,未告知皇上是主子不想皇上担忧,还请皇上体谅主子的用心。” 对于李福满的哀求,皇上却是充耳不闻,一直走到了殿门前,才发现这殿门紧闭,小东西小日子才完,怎的有起了疹子?可严重与否?是不是被人害了?这般想着,皇上便是出了声,“给朕开门。” 好一阵,等皇上耐心快要消耗殆尽想要踹门时,殿门内才响起了阿婉柔柔弱弱的声音,“臣妾现在样子丑陋得很,实在不敢污了皇上的眼,皇上还请回吧。” “怎么突然起了疹子?可找了太医诊治了?你什么样子朕没见过,快将门打开,让朕瞧瞧你如何了?”虽是被拒绝,可皇上还是坚持要见阿婉一面才能放心。 “皇上,臣妾也不知怎的就起了这疹子,太医诊断说并无大碍,只是见不得风罢了,皇上无需担心,臣妾这样子实在不愿意让皇上看到,请皇上怜惜。等臣妾身子好了,再亲自与皇上请罪。”说着,门内便是响起了头磕地的声音,才磕了一声,门外的皇上听得是清清楚楚,可见其力道之大。 皇上不免心疼起来,赶紧出言道,“别磕了,朕不进去就是了,你好生养病,有什么需要打发人来找朕。” 虽是皇上被这般打发了回去,可事情实在蹊跷,不免又召了与阿婉诊脉的院正来问话,那院正便是老老实实的答了,“昭仪娘娘的确是长了红疹,想来是因为过敏的缘故并不会传染,但至于是什么东西导致的过敏,臣还未找出来。” 既是确定了小东西的确是生病了,皇上不免又是大包小包的往昭阳宫送东西,命了太医日日前去诊断,可好几日都未见起色,皇上心中不安,又召了昭阳宫周围的暗卫来。 “回皇上的话,属下并未察觉到有人向昭阳宫下黑手。”暗卫日日盯着昭阳宫,防得跟铁桶似的,调到昭阳宫的暗卫训练有素,都是顶尖的好手,便连一只蚂蚁都难逃过他们的眼睛,既然他们说没有察觉,想来小东西这回的确是自己生病过敏的,并未有外人加害。 阿婉这回态度强硬,就是不肯让自己瞧瞧情况,是以皇上担心也只能每日通过太医的禀告知晓阿婉的病情如何。 阿婉这一病,便是病了大半月,这动静闹得是后宫皆知,便是太后都送了东西过来表示关心,可阿婉还是没有丝毫要痊愈的迹象。 看着歪在榻上闲适无比的主子,白鹭不免忧心道,“主子,您差不多也该好了罢,这般下去不是办法,太伤身子了。” 虽是白鹭不知为何主子特地要让自己生病,但这般长时日的涨红疹子终究不是办法。 阿婉闻言笑着摇摇头,拿起一块儿芒果干又嚼了嚼,她只要一吃芒果便会浑身长红疹子,这一点向少有人知道,这病本就是她自己不想痊愈的,未想清楚自己的心意之前,阿婉着实不想见皇上,自生辰第二日之后,便一直想着如何能够不与皇上见面。 先是想法子将绿头牌撤了下来,省得皇上一时兴起将自己召去,所幸皇上忙于政事一直未有机会踏足后宫,可从敬事司那里得知了皇上问过自己的牌子,可之后又未来昭阳宫,给自己空出了时间,阿婉便是狠下心,让自己真生了病。 “本宫还未想清楚,再瞧瞧罢。” “奴婢想着您是有意避着皇上罢,可怎的非得折磨自己的身子呢?这样下去好不容易好起来的身子骨又要被您折腾坏了。”白鹭不无担忧。 阿婉闻言安慰道,“等收拾好心情,本宫自然就会好了,本宫若不做的真一点,让皇上察觉本宫是在有意躲避,这罪不是更大么?你以为宫里的太医都是摆设?”跟何况,昭阳宫周围还有那些暗卫在,所幸他们是不能近了主殿的,否则自己的计划就不能成了。 “皇上与您不是好好儿的么?怎的您就避之不见了呢?奴婢瞧着皇上不时还来殿门前与您说说话,旁的主子娘娘们皇上哪里会如此,可您就是不让皇上进来。”阿婉病中这些日子,皇上不时就到昭阳宫殿门前与阿婉说会子话,什么膏药也是源源不断的往昭阳宫里送,可就是不得进门来,她这奴婢也是瞧在眼里的。 “有时候瞧着好,也未必真的好,你主子现在想要得多了,若是再与皇上日日相见,怕是想要的更多,不如趁此冷静冷静罢。”阿婉语气里还是没有要见皇上的意思。“这疹子不痛不痒的,长着就长着罢,总比到时候心酸心痛来得强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又晚了。。。 ☆、第92章 夜探 阿婉何尝不知道现在主动权在自己手里完全是因为皇上心里对自己还是惦记着,自己若是这般拿不定主意下去,再多的情意也要消磨掉了,虽说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马上要做出决断,阿婉还是心中迟疑。 “主子,您这些日子病着,皇上除了初一十五得在皇后娘娘那里,平日里也只是去各处看看皇子公主们,且还日日让太医禀告您的病情,皇上对您还是上心的。”李福满也不免劝道,主子心中所想可能他们这些宫人不大明白,但主子这般下去无异于是损己利人的。 阿婉点点头,她知道皇上对自己的事情上心,只是旁的事情,何尝又不需要他上心呢?自己约莫是真的贪心了,他如何能够心里只有她一个呢?皇上的字典里大概就没有从一而终这么一说罢,即便是对女色不上心,可宫里不依旧还是有二十多位妃嫔在么?自己若是真的不顾一切去争,胜算能有几成? 现在这样,是不是就很好了? “嗯,知道了,本宫再考虑一番罢。” 夜半三更,昭阳宫殿内照例只留了几盏明灯,阿婉已经是早早睡去,熟不知值夜的白鹭与青衫早早就被遣了出去,床榻边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已经盯着她的睡颜瞧了许久。 齐衍之每日听太医禀告,虽是换了各种方子,但小东西的病情一直不见好,今儿个问了太医婉昭仪到底何时能痊愈,可太医也没个准话,只道婉昭仪起的这疹子并不严重,可各种法子都使了就是不见好,若是一直这样下去,情况恐怕不容乐观,或许一直保持现在这样,说不准又会更坏。 太医所言让齐衍之不由得心中一慌,本就想要见见阿婉的念头终于抑制不住了,只道自己若是白日前来,小东西少不得又要闹别扭,只能学了那采花大盗一般,夜探昭阳宫。 即便是殿内灯火不甚明亮,皇上还是瞧清楚了阿婉脖颈上的几个小红点,一时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堂堂天子,何时想见后宫妃嫔需要自己这般大费周章了? 坐在床塌边细看阿婉的小脸,又忍不住抚上去,瞧着阿婉只是在脸颊处多了几颗小小的红色疹子,长在皮下,看着并不如阿婉所说那般丑陋。 阿婉近来浅眠,睡梦中感受到一只手在自己脸上揉搓,顿时心跳加速,惊吓着从梦中醒来,睡眼惺忪间便瞧见了自己一直在避之不见的那位,此时此刻的心情倒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的好。 到底是皇上先开了口,语气间有一丝尴尬,毕竟这是第二回夜半吓 着阿婉了,“朕又吓着你了?” 阿婉摇摇头,倒是没有用被子将头蒙住,大大方方的将起了疹子的脸对着皇上,“臣妾给皇上……” 齐衍之不曾想阿婉第一件事并不是答自己的问话或是别过脸不肯见自己,反而起了身恭谨的与自己行礼,未等阿婉说完话,便是赶紧拦住了,“无须多礼,地上凉,赶紧回榻上去。” 多日未见,即便是差不多每日前来与小东西说话,也不过是隔着殿门说上寥寥几句罢了,怎想到这一见面小东西便是如此多礼,这等反应倒是让皇上不习惯起来,为阿婉拉好锦被,手握拳轻咳了一声,道,“睡吧,朕就是不放心你,过来瞧瞧,没想到反倒又吓着你了。” 闻言阿婉倒是笑了,“臣妾一向浅眠,皇上总这般大半夜的出现,可是要把臣妾吓死?” 皇上听到那个字眼却正色道,“胡说什么,病中别说不吉利的字眼!有朕在怎么会让你有事?”这话不知道是在劝慰阿婉还是在安慰自己。 阿婉不过是说句玩笑话,见皇上反应如此之大,一时间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皇上,等着下文。 想起小东西并不知晓太医与自己说的话,病情总不见好想来她也是着急的,这般想着齐衍之缓缓口气,“太医说你病情总不见好,是不是没有按着太医的吩咐用药?”不复方才严肃中带着些怒气,转变成了温和关切的口吻。 阿婉摇摇头,自己将要的好的时候,又嚼上几块儿芒果干,那疹子便是又长起来了。即便太医的从医经验再丰富,也难看出自己的病因,自己这般折腾,病情又怎么会有起色? “臣妾好好用药了的。”只这一句,阿婉便不再多说。 没想到皇上的大手又抚上了自己的脸颊处,“谁说你起疹子样子丑陋了?朕看不过是多了些多了几个小红点罢了,怎的就不肯见朕了?” “皇上不觉着臣妾现在丑了许多么?皇上见惯了美人的,要是瞧见臣妾这样不喜臣妾了怎么办?”自己脸上长了疹子,比起先前的样貌来说真的好看不到哪里去,脸颊处的红点都能连成地图了,阿婉承认自己就是故意把这张脸对着皇上的,想看看皇上到底作何反应。 齐衍之端详一阵,下了定论,“朕倒真没觉着小婉儿丑了,瘦了些倒是真的。你也说朕见惯了美人的,你这干瘪的样子不也入了朕的眼么?” 皇上这话是在说她温婉拉低了皇上的眼光水 准是吗? 不过转而阿婉又有些心虚,每日喝下的那些苦药再次刷新了自己对于汤药的认识,苦就不说了还带着怪味儿,自己为了病的效果逼真些,硬是给灌了下去,一日三餐的喝,喝完当真是恶心的吃不下东西,不瘦才怪了。 可阿婉有所不知,就是因着她病情不见起色,太医院迫于皇上的压力,不断的换方子加药量,是以也只能说她这是自“作”自受了。 也不等阿婉说话,皇上揉了揉阿婉的脑袋,“所以说朕的眼光已经降下不少了,你再丑朕也能受得住,你别胡思乱想,好好养病就是了。” 即便不知道皇上这话说的是真是假,可阿婉不免有些心花怒放,而后又暗自唾弃自己真是肤浅的女人阿,甜言蜜语几句就忍不住开始动摇了,叹了一口气。 “皇上心里可喜欢我?” 兀的听阿婉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一句,神色正经,齐衍之以为她是久病未愈心里不免有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亦是正色的答道,“自然是喜欢你的,否则朕夜半三更做贼似的来看你作甚?” “我也喜欢皇上,每次见着皇上的时候都要比前一日喜欢更多。”话还有后半句,可阿婉却是没有全部说出来,这时候说也不不大合适罢。 “那为何不肯见朕?”听到阿婉自称“我”,皇上心里觉着自然了许多,这才是小东西对着自己时该有的态度,先前那般规矩倒是叫自己不舒坦了。 “约莫是怕喜欢皇上太多了,现在人家都很丑了,如果皇上以后不喜爱我,我可能会哭得更丑,那可怎么是好?”先前觉着争与不争,实在难以决断,可这会子皇上夜探昭阳宫,却是让阿婉有了些许信心。 听她如此孩子气的话,齐衍之不由失笑,可脑海间闪过的片段却是霎时被抓住了,小东西这话却不像是表面这么简单。 *** 济王府半君亭。 一身便服的皇上坐于亭内,手上极有规律的敲打着石桌面,面色淡然,并不开口讲话,一旁作陪的济王爷哈欠连天,恨不得现在倒床就睡,可皇兄偏拉着自己饮酒,他快要给这位跪了,您是我的亲哥哥么? 济王爷马不停蹄的从西北边城赶回京都,快马都累死了好几匹,将要事禀告后正打算回府倒头大睡一觉,没想到皇兄却是以散心为名,到自己府上来了,若是饮酒罢,又不动杯子,若是谈话罢,又不开口,济王爷终于忍无可忍。 “皇兄, 您到底出宫作甚?若是发呆的话,不如先放臣弟回去睡一觉?” 皇上手上的动作未停,淡淡了睨了济王爷一眼,眼神里包含的诸多信息让济王爷虎躯一震,谄媚道,“皇兄不知有何烦恼,可与弟弟道来,弟弟虽不济,可必然定竭尽所能为皇兄分忧。” 济王爷这话让皇上很是满意的点点头,“朕……”只吐露了一个字,皇上便是没再说话,毕竟因为女人之事与弟弟谈心,这种经验齐衍之甚少,还是很不习惯。 “皇兄可是为了女人之事烦恼?”为了自己的睡觉大业尽早开始,济王爷也顾不上什么长幼尊卑,大大咧咧的就把皇上的心事点了出来,“可是婉昭仪出了什么事儿?” 齐衍之颇为震惊的看着自家弟弟,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晓事儿了? “皇兄不必惊讶,您这一副为情所困的样子臣弟不是第一回见了,婉昭仪如何了?”记得上回皇兄夜半驾临王府要自己陪着喝酒时,也是现在这表情,对于皇兄少得可怜的感情生活,济王爷还是很上心的。 “朕觉着……”默了一阵,皇上还是开口说了这几日自己的疑惑,其实多少他也能察觉到阿婉是在有意对他避而不见的,若是旁的妃嫔,生了病恨不得自己日日陪在身边才好,阿婉倒是借着生病的由头,将自己拒之门外,这实在反常。 自那晚夜探昭阳宫后,这种感觉愈发的强烈了,小东西对自己客气客套讨好起来,比先前乖巧了不知多少,也让自己省心不少,可这境况却是让自己愈发的郁闷了起来。 听皇兄将事情说完,济王爷颇为老道的摸摸下巴,“想来婉昭仪生辰第二日皇兄便是甚少与之相见了罢,那问题肯定出在婉昭仪生辰的晚上,皇兄仔细想想那日可出了何事?” 经弟弟这么一提醒,皇上倒是想起来阿婉生辰那日,沈妃动了胎气,自己便是先去了沈妃那里,可自己也没忘了阿婉的生辰不是?还是很用心的准备了生辰礼的,那些个冰灯的样子不都是自己一个个描好了才让人雕出来的么?他倒是想自己来,可惜没这手艺。 济王爷沉吟一阵,对于皇兄讨美人欢心的用心程度还是很佩服的,但重点是,“皇兄可曾与婉昭仪说了这生辰礼是您精心准备的了?” 皇上摇摇头,颇为傲气,“说这个做什么,她喜欢不就得了。”自己好歹是一国之君,为讨女人欢心还专门描了冰灯图,这说出去实在不像是明君所为,太影响自己的形象了。 济王爷约 莫也知道了问题出在哪里,“皇兄,女人是需要哄的,您只做不说,婉昭仪如何能知道您的心意呢?面子虽重要,但女人有时候因为一点子小事很容易钻牛角尖的,小心眼得很,皇兄您还是想想您还做了什么罢。” 瞧弟弟一副颇有经验的样子劝诫自己,皇上一时面子上挂不住,“哼,不过是一女人罢了,朕只是不满居然有人对朕避之不见而已,哄她做什么!没得惯坏了她的脾气,再说了,朕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皇兄长篇大论颇有底气,济王爷只闲闲的说了一句,“这话您倒是去与婉昭仪说,跟弟弟说是没用的。” 堵得皇上一时说不出话。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双更心情如果好好就三更不要太爱我我也爱你们 最近老是发文很晚现在终于空闲啦啦啦啦~~~ ☆、第93章 沈妃 婉昭仪的病终于是好了,太医院的全体太医们莫不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宫内的太医已经轮番的给婉昭仪诊过脉,下的药方子都能摞成小册子,若是婉昭仪再不好,太医们可不得名声扫地,提着脑袋去见皇上。 昭阳宫的宫人们莫不是也松了一口气,自家主子娘娘久病未愈,外头的风言风语的渐起,虽是皇后娘娘压了下去,但三人成虎,若主子再不好起来,少不得那些不识相的人又要上门来奚落一番。 阿婉与殿内抄写着经书,闷在宫里也没有旁的消遣,每日便是抄写经书修身养性,是以病了这么些日子,阿婉这一手簪花小楷写得是愈发精进。 让阿婉下决心痊愈,试图一争的原因,一则是皇上近来的表现,着实让阿婉心里多了几分信心,二则是,太医每日把脉,自己身子宫寒的毛病经了一年多的精心调养,总算是有了起色,宫里的太医的方子到底是比外头的要管用不少,这么精心调养一年多要比自己在家慢慢养着成效还要大,太医说了,便是现在就可有孕也未可知的。 这一句便是让阿婉打定主意要争上一争,若是结果如意自然最好,若是失败了,呵呵,单凭自己在宫中树敌众多,哪里有失败的余地,若是失了宠,阿婉一点儿都不怀疑自己下一刻怕绝对是要被敌人踩死在脚下,不成功便成仁,若是上天厚待自己,有了孩子也未可知呢? “沈妃娘娘到!”宫外小路子长长的一声唱喝,让阿婉停下了手中的笔,虽不解此时沈妃到昭阳宫来作甚,但这位可是现在怀着身孕,先前还动过胎气的,不管来者善于不善,阿婉都打起精神往前殿去。 “见过沈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沈妃位分毕竟高于阿婉,见了面,该全的礼数还是要做的,只是阿婉没想到,来的竟不止是沈妃一人,沈妃身后的一嬷嬷怀里还抱着一肉嘟嘟的男孩儿,想来应当是二皇子了。 容不得阿婉多想,沈妃便是出言制止,“婉妹妹无需多礼,你身子骨才好,本宫是过来看看你罢了。”沈妃出言及时得很,还未等阿婉行礼下去就已经免了这礼,不如旁的妃子那般假惺惺,且沈妃数次给阿婉解围,那点子情阿婉还是记得的。 “谢沈妃娘娘。”说着又抬眼打量了沈妃一番,因着有身孕沈妃倒是丰腴了许多,脸上的笑意还是温温柔柔的,亲切得很,看了一眼沈妃隆起的肚子,宫里的女人怀了身孕就娇贵得不得了,阿婉赶紧道,“沈妃娘娘赶紧坐下罢,省得劳累。” “本宫不请自来 的,没有打扰妹妹罢?”沈妃笑笑自然是坐在了软椅上,虽是进宫将近两年了,说的也是京都的官话,但沈妃说话间自然的带着吴侬软语软软的腔调,听起来就顺耳得很。 “怎会,倒是沈妃娘娘怀了身孕,身子不便还过来看妹妹,倒是叫妹妹心里过意不去了。”阿婉亦是笑着答,只是笑意不及眼底,虽说沈妃算得上是与自己关系不错的妃嫔了,但实在还没有好到可以让沈妃冒着风险到昭阳宫看望自己的程度。 “妹妹这是哪儿的话,本宫早就想过来赔礼了,只是那几日身子不便,等本宫大好了,妹妹却又是病上了,本宫也只好捡了这个空当儿来与妹妹赔罪了。” 阿婉略微一思索,对上沈妃柔柔的眸子,便知晓沈妃这话里的“赔罪”二字如何来的了,沈妃该是为了自己生辰那日的事情来的罢,不过对于阿婉来说,倒是有些小题大做,阿婉自己一个正三品昭仪让从一品的妃子上门赔罪,说出去是一点儿也落不着好。 “恕妹妹愚钝,实在不知道娘娘到底所为何事要与妹妹赔罪?妹妹可实在当不起。” 看着婉昭仪轻飘飘的就把由头推到自己身上来,沈妃也是抿嘴一笑,并不在此话题上深究,反正这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妹妹不知那就当姐姐不曾提过罢,宫里谁人不知妹妹深的皇上太后喜爱,现在虽只是昭仪位分,可份例与本宫是一样的,只是差个名号罢了,妹妹自然是当得起本宫赔罪的。” 沈妃这般给自己戴高帽,阿婉也只淡定的笑了笑,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娘娘这般抬爱,是折煞妹妹了,只要旨意还未下来,妹妹就还是个昭仪,姐姐如此到让妹妹为难了呢。” 这官腔打起来是你来我往的,半天儿没有扯到主题上,可阿婉不时间看看沈妃的大肚子,十分想把这颗定时炸弹赶紧送走,这些个怀了身孕主动上门的妃嫔是让阿婉忌惮不已。 闲扯一阵,那嬷嬷身后的二皇子齐晟与突然咿咿呀呀的闹腾开了,小手指指着一处,小脚丫也开始蹬起来,那奶嬷嬷急忙哄着。 沈妃笑着瞧了一眼,便是略带歉意的与阿婉道,“现在天儿渐渐入春了,本宫就想着带晟儿外出走走逛逛,现在这孩子倒是闹腾得很,每日爬来爬去的就是不肯消停。”言语间的透着慈爱,若不是知晓二皇子是沈妃抱养在身边的,听着口气还真像是二皇子的生母一般。 瞧了一眼闹得正欢的二皇子,阿婉不由想起自家传进来的消息,嫂嫂已经几日前为温家生下了长孙 ,只可惜自己也没有机会瞧见,笑着应道,“二皇子应当是快要学步了罢,正是这般闹腾有精力才好呢,壮壮实实的看着就让人喜欢。” 许是知道阿婉在夸他,二皇子闹腾的对象立即转到了阿婉身上,扑腾着两只手就要阿婉抱,沈妃也不由惊奇,“妹妹倒是得小孩子喜欢呢,头一回见晟儿如此不认生,妹妹可要抱抱?” 阿婉点点头,沈妃还不至于傻到拿二皇子来害她,“求之不得呢。” 说着,奶嬷嬷就把二皇子放到了阿婉怀里,这二皇子被养得极好,脑袋上带着防风的貂毛地主帽,可爱得很,进了阿婉怀里倒是很乖巧,一边咯咯笑着一边揪着阿婉衣衫上的络子玩儿,阿婉挥着手逗弄他,二人倒是玩儿得愉快。 沈妃趁机打量了昭阳宫的内殿,处处布置得华贵富丽却一点也不逾距,细节处还透着精致典雅,并不让人觉着土气,沈妃进宫时亦是知道这昭阳宫是顶顶好的宫殿之一,只是现在才第一回进来,内心唏嘘间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再细瞧婉昭仪,当真是一点也看不出起过疹子的模样,天生丽质怪道皇上喜爱呢。自自己进了昭阳宫以来,宫人们处处安排的悉心妥当,以自己这孕妇为先,自己身下的椅子垫得厚厚的,腰后也靠了个软枕,端上来的茶水也是甜甜的果茶,挑不出一丝错处来,宫人们就如此晓事儿,婉昭仪又何尝是个简单的呢?只可惜家世上终究差了自己一大截。 沈妃就这么轻飘飘的来,又不带一丝云彩的走了,阿婉愣是没弄清楚沈妃这回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本性多疑,不过阿婉还是坚信沈妃定然不会无缘无故的道昭阳宫来的。 *** 出了昭阳宫,沈妃稳坐在轿撵上慢悠悠的往自己的棠宁宫去,抬轿辇的太监脚步稳稳的,一个步子也不敢怠慢。 进了棠宁宫,沈妃身边伺候的老嬷嬷便是半跪在垫子上,替沈妃捏腿,沈妃一手撑着下颌,看了一眼天真无邪的二皇子后,便是让宫人将其带下去,等用膳了再带来。 这妇人是沈妃的奶嬷嬷,替沈妃按捏了一会儿,才开口,“娘娘是真当打算将二皇子交给婉昭仪养着么?” 沈妃闻言,并不答是与不是,只道,“再看罢,毕竟本宫也要为腹中的孩儿打算不是?”自己有孕满了三月后,奶嬷嬷便是可以看出自己这胎是个男孩。 “可王爷来信让娘娘养着二皇子就是了,娘娘还是再观察观察罢。实在不行,去 了那景贵人也是使得的。”奶嬷嬷又道,导致沈妃对二皇子起了间隙的原因并不是自己有孕了,而是二皇子那拎不清情况的生母景贵人。 平南王得了女儿有孕且还是男胎的消息,自然欣喜,忙不迭的就传了消息进宫来。不过平南王并不是拎不清的,自己在南方势大但还是忠于皇上的,可今后如何就不得而知了,平南王当然想要自己的外孙登上大宝,可来日方长,对于女儿膝下的二皇子,平南王觉得还是养着为好,将来的事情还说不定,再从长计议就是了。 可现在沈妃眼瞧自己的孩儿将要出生,大皇子体弱,二皇子记在了自己名下,那自己的亲生儿子少不得是要吃亏的,将来是得处处被二皇子压下一头,沈妃本来想着其实不论是男孩儿女孩儿,养着二皇子也没甚么,若是养得好,将来说不准能够成为儿子的助力,可就二皇子生母那个样子,怕二皇子也是养不熟的,没得膝下白白多养出个白眼狼。思及此,沈妃也不免早早打算起来。 “奶嬷嬷放心罢,楠儿不会轻举妄动的,父王自有他的考量,楠儿做了母亲,自然也要为孩儿多多打算呀。”说着,又不免抚了抚隆起的腹部,孩子天生就是来讨债的,还没出生呢自己就为他殚思竭虑想这想那了,可自己偏偏还是甘之如饴,但愿生下来不要是个小魔星才好呢。 沈妃的奶嬷嬷高氏是看着沈妃长大的,沈妃对其也是敬重得很,沈妃本名沈惜楠,这会子自称楠儿,奶嬷嬷又不免想起了自家小姐还是婴孩时的模样。见自家小姐将要成人母了,不免一阵感叹,眼眶湿润,“小姐长大了,奶嬷嬷心里高兴呢。” 拍拍奶嬷嬷的手以示安慰,其实沈妃也有自己的想法,皇上定然不会乐意瞧见自己要将他的儿子当成烫手山芋一样扔来扔去的,自己即便不想养也不能表现出来,现在多让婉昭仪与二皇子接触接触,毕竟婉昭仪体弱难有子嗣,若是对二皇子心生喜爱了,向皇上提出抱养二皇子,自己再推一把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左右自己没有点破要将二皇子交予婉昭仪抚养之事,只是让单单二皇子与婉昭仪培养培养感情罢了,这打算还是有后路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估计是八点前后 ☆、第94章 周岁 昭阳宫内灯火通明,阿婉在贵妃榻上滚来滚去,嘴里嚷嚷着“无聊”,没有丝毫形象可言,可对面歪在榻上的皇上却是乐见其成,小东西在自己面前这般自然的撒娇耍赖看着舒坦多了。 自从济王府回宫后,皇上思来想去,才惊觉自己当晚在棠宁宫被吵得头疼,竟然没有打发宫人去昭阳宫说一声,私下问了李福满,得知正月十五小东西生辰那日,阿婉是等了自己一晚上的。 思及太医与自己说的,小东西若是再不好起来,有可能病情会恶化下去时,即便是心志坚毅如他,心里还是不可抑制的闪过包含震惊、心慌等等复杂的情绪。 这些情绪经了这么写时日并没有丝毫减轻的意思,反而愈发的沉重郁闷,即便是在男女之事上再不开窍,齐衍之也明白,这只小东西在自己心里位置要比自己所以为的重的多了。 心病还须心药医,自将事情说开后,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便是一扫而空,捧着册子的皇上睨了一眼还在不停翻滚的小东西,嘴角弯了弯,显然心情极好,知道小东西是在等着开口,可齐衍之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就是不答话。 “皇上,臣妾没事儿干好无聊阿!”自己一个人翻滚实在没意思,阿婉还是忍不住与对面的皇上说起话来。 闻言,齐衍之一挑眉,将册子放在一旁,看着对面不断换姿势的某人,“那你想干什么?” 你! 前世这么经典的总裁文对话,阿婉当然是没脸说出来的,怕是自己一说,对面这位立马能过来将自己扛回床榻上,自己痊愈之后,皇上对于那档子事特别热衷,估摸着是久未临幸旁的妃嫔,所以热情都用到自己身上来了。 对于此,阿婉自然是乐见其成,全身心的配合皇上,最好是折腾得皇上再也没有心思去旁人那里! “就是什么事儿都不想干,所以才觉着无趣的嘛。” 瞧着小东西光着白嫩的脚丫子蹦跶过来,愉悦的倚在自己身上撒娇,虽是心里很享受,但皇上面上还是训斥,“地上寒气重,光着脚也不怕着凉了。”动作却是温柔的将她抱在怀里,任其把自己当做软垫一样使。 “沈妃最近常常来昭阳宫?” 被皇上这话问的怔住了,不明白皇上为何会突然提起此事,但还是抬了头看向皇上,点点头,“是啊,还带着二皇子过来,沈妃娘娘怀着身孕呢,臣妾倒不知道怎么拒绝她。”沈妃确实来得勤快,三五不时的就到昭阳宫来,自己 虽也婉言谢绝过,让沈妃以身子为重,但收效甚微。 皇上点点头,沉吟一阵,还未说话呢,阿婉便是揪着皇上的衣领开始闹脾气了,“皇上抱着人家却是在想沈妃娘娘,这般无视貌美如花的我,我是要生气的。”说着就像模像样的作势要站起身来,却被皇上一把拽了回去。 戳戳阿婉消瘦了的小脸,“是生气还是在撒娇,嗯?”声音娇娇糯糯的小东西,生气也像是在撒娇。 “朕并未想着她,只是她这做派实在反常,有了身孕还动过胎气,居然不好好养着,还不知要对你干什么呢。”说着皇上自己也笑了,本来后宫中争斗之事自己一直是袖手旁观的,碰上这小东西,不时就得担忧她被别的妃嫔算计了去,劳心劳力的替她操心反而还落不着好。 不过沈妃挺着大肚子日日跑来昭阳宫,这反常的做派实在是让人费解,睿智如皇上,也不能看出沈妃到底是意欲何为。 “后宫中想要对臣妾不利的人多了去了,皇上还能一一护着我么?”闻言阿婉倒不是太开心,“就算是被旁的妃嫔算计去,也是因为皇上的关系。” 齐衍之看了怀里喋喋不休的小人儿,发现她一点儿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就这么说罢,皇上是肉,后宫的女人们都是狼,现在是狼多肉少,谁人不想争一口肉呢。皇上现在宠爱于我,那我自然是要被群起而的,要怪只能怪皇上的女人太多了,而后还有新的女人们要加入进来,臣妾小命堪忧呢,哼。” 听阿婉这般理论,皇上思索一阵,倒是也没错,安慰道,“放心罢,有朕在自然不会让你小命堪忧的。” 皇上说出来的话并不是自己想听的那样,但阿婉也知道自己急不得,还是要循序渐进,兀的就跟拥有三宫六院的皇上说日后只能有自己一个女人,皇上是无论如何都理解不过来的,还需慢慢调、教。 “皇上若是只是我一个人的就好了。”似抱怨似撒娇的嘟囔了这么一句,轻轻的传入齐衍之的耳朵里,而皇上只当阿婉还是孩子气,可这一念头在脑海中闪过时,自己倒也不是那么排斥。 *** 沈妃不时带着去昭阳宫之事也引起了各宫的注意,只是贤妃还在禁足中自然无作为,皇后一向是静观其变,坐收渔利,亦是没有任何动静,能够瞧得出来沈妃的意图的,自然就是有了孩子的德妃与林昭仪了,沈妃的那点子打算自然是同样是身为人母的妃嫔更易揣摩。 德妃与阿婉不过是因着元 宁公主有了些许交集罢了,平日里也是淡淡的,说不上几句话,而林昭仪得了这消息,却是盛装打扮一番,往昭阳宫去了。 得知林昭仪前来,阿婉不由得讶异,自己的昭阳宫怎的如此受欢迎了? 不过讶异归讶异,阿婉还是客客气气的将林昭仪请进了殿内,林昭仪周身的气质真是有了很大的变化,现在这般平和的林昭仪,阿婉还是很愿意与之来往的。 “我比妹妹大些,就托大叫一声婉妹妹了,我此次前来,倒是有个消息要告诉婉妹妹的。”同样身为昭仪位分,林昭仪便是托大些叫了阿婉妹妹,倒也不客套,直接开门见山。 阿婉对此倒是喜欢,这林昭仪现在的脾性很对自己胃口阿,点点头,便是听着林昭仪说开了。 “时常听闻沈妃娘娘抱着二皇子前来昭阳宫,妹妹可知为何?”先是问了一句,也不等阿婉答话,林昭仪倒豆子似的讲话全然与阿婉说了个完全,“姐姐我私下里得了消息,沈妃这胎是个男孩儿,二皇子现在记在了沈妃名下,身份上势必是要比自己的亲生儿子更占优势的,想来沈妃是想要将二皇子交予妹妹抚养罢。” 林昭仪这话无疑是让阿婉心里一震,虽是对于沈妃带着二皇子到昭阳宫来有些疑惑,但自己也并未往沈妃想将二皇子交予自己抚养这方面想,“林姐姐说的可是真的?” 作为旁观者的林昭仪,远不复先前那般棱角分明、行事咋咋呼呼的样子,平日里只专心照看大皇子,虽是无甚宠爱但每月也能见上一回皇上,远离了斗争后却发现看事情要比自己身在其中清楚多了。 “我与婉妹妹说这事儿,也是存了私心的想要求婉妹妹一事的,自然不会坑你。为人母的,自然是要多为孩子打算,等妹妹有了孩儿,这事儿也就不需我来告之妹妹了。”林昭仪直接表明自己的立场,这般直白的说是有事相求才告之自己,倒是要比无缘无故来与自己说要更可信些。 阿婉沉吟一阵,“沈妃来了多次,倒是没有与我提起过这事儿呢。”多是与自己闲聊几句,或是逗逗小皇子,倒真像是做客的样子,阿婉也摸不透沈妃的想法。 林昭仪嗤笑一声,又道,“这种事情没谱儿怎么能说?妹妹不会傻到沈妃娘娘是无故抱着二皇子到昭阳宫来的吧,想来是让你与二皇子先熟悉熟悉,若是你有意了,沈妃在顺水推舟一番,难道不是在你这儿落了个好?你若是无意,沈妃也未挑明这事儿,沈妃自己也没什么吃亏的不是?” 阿婉点点头,“如此说来,倒是谢谢林姐姐特地上门提点了。倒不知先前林姐姐说有何事要求妹妹?只要妹妹力所能及。” 见阿婉领自己这份儿情,林昭仪倒也不客气,“再过半月便是大皇子的周岁宴,到时候还请妹妹一定要到衍庆宫来。” 林昭仪这么一说,阿婉倒是反应过来,虽说大皇子体弱不甚受重视,但大齐将要周岁的孩子都是要抓周的,内务虽是准备的宴会,但大皇子已经确定了与皇位无缘,想来前去的宾客也不会太多,林昭仪这是想借着自己的影响让大皇子的周岁宴更盛大一些罢。 见阿婉未答话,林昭仪又是劝道,“我知晓妹妹一向不喜欢参加这些宴会,可我实在不忍心我儿的周岁宴太过寒酸,还请妹妹答应则个。” 大皇子的周岁宴,虽然皇上也会出席,但太后年纪大,最怕生离死别的,虽是心里疼惜得紧,但向来是不敢见这体弱的孙子,想来周岁宴只是送礼表示一番,不会出席,而皇上想必也只是露个面罢了,说起来虽是无情,可这就是天家,重情也是他们,无情也是他们,有什么法子呢? 若是婉昭仪去了,皇上定然是会待得更久些,旁的妃嫔少不得也要前去,要趁机讨好阿婉的命妇贵妇们也少不得要来,这样一来场面就能撑起来了。 阿婉想着果真是为母则强,即便是大皇子三五不时就在死亡线上挣扎一回,林昭仪依旧是战战兢兢着将大皇子护到了周岁宴,更不惜为了大皇子放□段前来寻自己,随即点点头,“林姐姐太看得起我了,大皇子的周岁宴想来皇上和皇后娘娘都不会轻视的,又怎么会寒酸呢,得姐姐邀请,妹妹那日自然会备了厚礼前去的。” 得了阿婉这话林昭仪自然是安心许多,将林昭仪送出了昭阳宫后,阿婉坐在上首弯唇笑了笑,二皇子已经是记在了沈妃名下,哪里就这么容易更改的?沈妃这一招可不够明智,下首的白鹭看了主子的表情,就意识到准备有人要倒霉了。 果不其然的,下一个阿婉便唤道,“李福满,去给景美人递个消息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看了个鬼片估计是码不出三章了 但是也说不准你们起来就可以看到三更了因为作者君被吓得睡不着呢! 谢谢岚姑娘的地雷作者君让你们失望啦 但这一周都会双更的....双更完作者君赶脚就快完结了呢~~~ ☆、第95章 一更 棠宁宫。 得知皇上晚上要过来,沈妃早早就打扮开了,只不过现在沈妃是孕妇一枚,那些精致的衣衫都是穿不上的,加之因有孕而渐渐丰腴起来的身材,盛装打扮倒是没有简单朴素来得顺眼。 果不其然,齐衍之踏入棠宁宫后,看到脸上涂脂抹粉的沈妃,眉头微蹙,便是心中不虞也并未开口训斥,打量了沈妃一番,深深觉着沈妃有了身孕还这般浓妆艳抹的实在是有碍观瞻。 而沈妃还不知晓自己为了遮盖住有孕而浮肿的脸,这般涂脂抹粉倒是适得其反了,不过这也不能怪沈妃,毕竟沈妃见着皇上的次数有限,摸不准皇上的心思也是正常。 坐下后,皇上便是茶杯也懒得端起,直接开口,“坐,听说你今日总带着晟儿往外跑?现下天儿还凉着,你便是不为腹中胎儿考虑,难道也不顾忌着晟儿的身子吗?” 皇上口气淡淡的,但沈妃却从中听出了警告以及不悦的意味,忙不迭地赔笑,“皇上说的是,只是晟儿现在要闹腾得紧,臣妾带晟儿出门是怕闷坏他了。现在皇上这么一说,倒是臣妾考虑不周,晟儿现在还小,亏得晟儿没有病着,否则臣妾是难辞其咎了。” 言语中一概不提自己有身孕之事,认错态度良好,对自己言听计从,可看着这样的沈妃,即便她是怀着自己孩子的女人,皇上心里还是不大舒坦。 点点头,皇上站起身迈步准备要离去,只是出殿门前,还是与沈妃说了一句,“你身子重,日后若是无事便不要往外跑,凡事还是以皇嗣为重。”说完,不顾沈妃还要出言挽留的表情,径直走出了棠宁宫。 而沈妃嘴里含着的那句“晚膳时辰到了,不若皇上留下来与晟儿一道用晚膳”一个字都没说出口,皇上的身影已经到了十米开外了。 沈妃愣愣的退坐在椅子上,皇上这回到棠宁宫来,怎么看怎么像是专门来问罪的。沈妃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婉昭仪告状了,可转念一想,婉昭仪有什么状可告的呢?自己又未明着提出来是要将二皇子交予她抚养,这等还没影子的事情说出来想来皇上也不能信。 一旁的高嬷嬷看不得主子这失魂落魄的样儿,劝道,“娘娘宽心着些,莫胡思乱想,想来皇上也是关心娘娘腹中的孩子才让娘娘少出门走动的,皇上这般也是为了娘娘好。”虽说这事儿只要细细想就知道不是如此,但高嬷嬷说这几句好听的,沈妃心里好歹也宽慰些。 抚了抚隆起的腹部,沈妃叹了口气, 好歹还有腹中的孩子不是? 沈妃是打定了主意要在棠宁宫内好生养着了,省得孩子还没落地就遭了皇上厌烦,左右婉昭仪与二皇子这事儿急不来,徐徐图之就是了,沈妃这厢主意打得好,可偏就有人不愿如她的意。 第二日,景贵人大闹棠宁宫的事情便是传遍了后宫,将棠宁宫弄得人仰马翻的,又给大家伙儿添了一味笑料,沈妃可真是顶顶有本事的,动过胎气还不好生养着,每日四处溜达,真当孩子是镶嵌在她身上不会掉下来了是么?现在又被二皇子的生母景贵人上门大闹,也都是自找的。 阿婉自然也收到了消息,这事儿本就是阿婉在背后主导的,但效果出乎意料的好,这拎不清的景贵人行事起来当真是一点儿也不马虎呢。 阿婉不过是让李福满悄悄的景贵人那里传个消息,说沈妃将要有亲生儿子,是早都不想养育二皇子了,风大的天儿还总是将二皇子抱出门,是巴不得二皇子受风寒去了才好呢。 景贵人本就不甚聪明,怀了孩子生下来还是多亏了皇后娘娘在背后看顾,只是她后来行事愈发的不着调儿,皇后便是懒得搭理她了。让景贵人闹起来的由头不需要多完美无缺,即便是漏洞百出的瞎话,只要有人不断的煽风点火,景贵人是定然坐不住的,这下子沈妃是真的要在棠宁宫内修养一阵了。 皇后那厢自然得了消息,后宫出了这样的事情,皇后定然是要出面处置的,景贵人闹得正欢呢,皇后脚步匆匆的到了棠宁宫,当沈妃的面儿就罚了景贵人半年的份例,降为美人,禁足三月。沈妃并未受到实质的伤害,只是被口出狂言的景贵人气着了,是以这般惩罚已经算是重惩了的。 皇后这回倒是来得快。 *** 这小半月过去便是到了大皇子的生辰,阿婉先前应了林昭仪的邀请,自然是备了厚礼前去参加大皇子的周岁宴。 这一回阿婉倒是没有踩着点儿到,反倒提前了许多,因着阿婉到的时辰还早,到了衍庆宫时宾客还不多,但六局已经是将周岁宴布置完毕,毕竟是皇家的第一位皇子,六局自然不会怠慢,该准备的都准备齐全了,但也只是齐全罢了,若是换成了二皇子的周岁宴,少不得是要更盛大豪华一些。 见阿婉如约前来,林昭仪心中还是感激的,大齐的周岁宴与满月礼一样,对于婴孩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就是平常人家也少不得要邀请身份贵重的宾客,将宴会办的热热闹闹才好,愈是热闹,就预示着孩子 日后会更为平安顺遂。 虽说现在母族衰败,自己儿子占着长子的名头可身子却不好,也不大受重视,但这周岁宴林昭仪可谓是费尽心力,大皇子的满月礼就办得极为简单,是以这回周岁,林昭仪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委屈了儿子。 与林昭仪寒暄几句后阿婉便是在自己的位置上稳坐不动,自有宾客陆陆续续前来,也有来得早的命妇贵妇上前来与自己请安的,阿婉也笑着寒暄应付几句。 该到的宾客都是到了的,自然也有只送了礼而未出席的,人还是占了大半个宫殿的,场面倒也也没有林昭仪所说的那般寒酸,等皇上皇后一到,大皇子的周岁宴就正式开始了。 宫人将大皇子抱出来时,阿婉还是多瞧了几眼,这孩子看起来比一般年纪的孩子都瘦弱些,虽是比二皇子大了三个月,身子骨一瞧就没有二皇子壮实闹腾,不过大皇子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就这么静静的睁着,也不哭闹,小小的样子看起来就乖巧得很。 周岁宴上,祈福和记名时是不允许由宫人抱着的,是以大皇子现在就歪歪扭扭的趴在垫子上,听皇族内最德高望重的老人念着祝福祈祷的长文,大皇子齐昱听话得很,并不哭闹,只是不时的翻滚一下,实在是很可爱。 周岁宴前边儿的礼仪一一完成了,便由皇上亲手将大皇子的名字记入了皇家族谱,还在趴着的大皇子瞧见明黄色的身影在自己面前,忍不住咿咿呀呀的扑腾起自己的小手小脚,皇上也忍不住抚了抚大皇子的脑袋,这一举动自然没有逃过在场众人的眼,各家如何猜想就不得而知了。 而宴会上最重要的事情自然是抓周,长桌上摆上了笔墨纸砚、启蒙课本、印章、算盘等一应物品,大皇子被放到长桌上开始抓周后,拿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本启蒙课本就不动了,只瞪着大眼睛看向自己的母亲。 宫人很快就唱和道,“大皇子日后定然勤奋好学,做得锦绣文章。”旁的宾客各种赞美之词的祝贺着,林昭仪却是笑着大皇子乖巧的样子不由得眼中含泪,是欣慰还是旁的甚么情感,只有林昭仪自己知道了。 “将昱儿抱下去休息罢,别累着了。”抓周完毕,皇后便笑着开了口,一派慈爱的神情,怎么说大皇子也是要叫皇后一声“母后”的,是以该关心时皇后定然不会吝啬这几句话。 宾客渐渐散去,大皇子的周岁宴也是将要结束了,阿婉受了林昭仪特地邀请,自然没有提前离去,稳坐不动的架势看样子势必是要呆到最后的,这也不 是为了林昭仪面子,而是那乖巧的大皇子阿婉实在喜欢得很,并不介意在这儿多呆一会儿。 林昭仪送走了一些宾客,回过头来要与阿婉表示谢意时,宫门外突然传来了凄厉的叫喊,林昭仪与阿婉皆是一惊,对视一眼,忙出了宫殿,往宫门处去。 此时宫门处已经乱作一团,林昭仪与阿婉到时,只见一桃红色衣衫,发髻凌乱不堪的女子已经被宫人制住,但还在不停的挣扎,嘴里也尖声大喊着,“林似君你这个贱、人不得好死!你跟你那该死的儿子都要被挖了心肝喂狗吃!” 各种咒骂的言语层出不穷,宫中妃嫔们皆是官家之女,甚少碰到这样泼妇骂街的境况,且还有一粉色宫装女子歪倒在地上,那几个妃嫔忙着关心那倒地的女子去了,慌乱起来也顾及不上一旁咒骂不停的女子。 阿婉并未先去看那到底的妃嫔,而是细看了这闹事的女子,定睛一瞧,虽是形容枯槁,可隐约阿婉还是能看得出来这是得了疯病被关在宫中的左婕妤,世事难料,谁能想到当初身为丞相贵女矜骄傲气的左婕妤,变成了现在破口大骂、污言秽语不停口的疯妇模样。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她的嘴堵上!难道要让这些污言秽语污了主子们的耳吗!”李福满赶紧吩咐了宫人将左婕妤的嘴给堵上。 现在这处就只有阿婉与林昭仪的位分最高,林昭仪许是被眼前的情况震得反应不过来,阿婉便示意李福满使唤宫人将左婕妤的嘴给堵上,这般咒骂,没得让命妇们听了去,损了皇家颜面。 这厢还未消停呢,妃嫔那边便是有人尖叫起来,“阿!流血了!柔小仪身下流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看群里聊天说在盗文满天下的情况下还看买v的都是真爱阿 瞬间觉得满满都是正能量呢! ☆、第96章 心思 阿婉讶然,真是想不到歪倒在地的女子竟是柔小仪,皱了皱眉,正欲过去看看时,林昭仪已经缓过了神来,此事是在衍庆宫门口发生的,要是皇上皇后问罪下来,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况且今儿个是自己儿子的好日子,竟然有人来坏事,林昭仪当下便是怒意丛生,快步与阿婉一道过去。 “让开。”林昭仪分开围成圈儿的妃嫔,就看到地上倒地不起捂着肚子的柔小仪,身下的粉色裙上除了灰尘外,还隐隐约约透出了些红色的血迹,而手臂、脖子和脸上更是被狠狠抓了好几道印子。 “来人,赶紧将柔小仪抬到侧殿去,速速请了太医来。”林昭仪有条不紊的吩咐道,而后又让身边的大宫女赶紧去禀告了皇后此事。 柔小仪很快被抬走了,一旁的几个位分不高的妃嫔看着地上的点点血迹,窃窃私语道,“柔小仪该不是滑胎了罢……” “看样子似乎是呢。” 瞧她们越说越厉害了,林昭仪面色不虞,“太医还未下定论,你们胡沁些什么!方才柔小仪有事时倒是没瞧见你们反应这般快,嚼舌根起来倒是厉害得很!” 一番话是将方贵人等几个妃嫔说得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 阿婉在一旁并不发话,暗道这几位窃窃私语也不知将音量调小点儿,摆明了找骂不是?林贵嫔这般怒声训斥妃嫔,其实心里也是没底的,若是柔小仪当真是在自己宫门前出事导致小产了,且今儿还是大皇子的周岁生辰,这两件事情撞到一起少不得又要被人拿来做文章了。 且瞧着柔小仪手上与脸上的抓痕,即便没有小产,这破相也是免不了了的,怎的这破事儿都在今儿个发生了!而且还在自己宫门前!思及此,林昭仪怒视一旁的被堵上嘴的左婕妤,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才好。 这儿毕竟是宫门前,大家伙儿立在这也不好看,阿婉便是提醒了林昭仪一把,“咱们还是进了内殿去等皇后娘娘罢,此事皇后娘娘定然会给柔小仪一个交代的,几位妹妹也先别走,待会儿皇后娘娘来了,少不得几位妹妹还要将方才的情况与皇后娘娘再说清楚。” 阿婉这一句,又是让那方贵人几个妃嫔脸色又白了一些。 林昭仪听了阿婉这话,缓了缓心神,与阿婉颔首,“妹妹说的是。”转而林昭仪便让宫人们将左婕妤压了下去。 皇后走得并不远,是以得了衍庆宫宫人的禀告之后,乘着轿撵很快又回到了衍庆宫。 坐于上首, 皇后面色严肃,“这是怎么一回事?”也不待众人行礼请安,便是厉声问道,这几月宫内乱得很,事情是一件儿接着一件儿的,若是自己处置不好,如何还有威信管理后宫? 林昭仪身为衍庆宫一宫之主,自然由她来回话,“回皇后娘娘,大皇子的周岁宴完毕后,臣妾送了宾客出门才进了殿内来,外头便是发生了此事,事发过程臣妾是没有看到的,还是由方贵人与娘娘说罢。” 方贵人被点了名,立即战战兢兢的将事情原本与皇后娘娘说道一番,原是她们几个妃嫔住的近,参加完大皇子的周岁宴便结伴回宫去,没想到才出了宫门不远,那左婕妤便是冲了上来,对着柔小仪就开始疯狂抓打,柔小仪躲避不过,且力气也抵不上左婕妤,便是被左婕妤推到在地,一阵抓挠,好一会儿左婕妤才被宫人摁住,制止了她疯狂的行为,不一会儿柔小仪身下便是见红了。 皇后听完眉头更紧了,也不管跪着的方贵人,转而问林昭仪,“柔小仪现在何处?” “臣妾已经让宫人将其抬到了偏殿,现在太医正在诊治,稍后便有结果了。”闻言皇后的神色终于稍缓了些,至少还有个知事的,想到柔小仪可能是小产,皇后不由得额角又开始抽抽,没错,她是很乐意看到妃嫔们相互斗争自己好坐收渔利,但不是每回都要给她闹出这么大的篓子来! 揉揉额角,看来须得敲打一番了,否则再这样乱下去,不等母族失势,她这皇后就要自请退位了。 不一会儿太医便是前来禀告,柔小仪并未小产,只是刚巧月事到了罢了,不过柔小仪脸上和手上的抓痕极深,留下疤痕是一定的了。即便是结痂后用了宫内的雪肤消痕膏,也会留下痕迹,容貌是恢复不到之前了。 得知柔小仪并非小产,林昭仪与皇后莫不是松了一口气,阿婉却在这时开了口,“皇后娘娘,臣妾以为,此事并不简单,左婕妤得了疯病便被关在宫内,自有宫人看管着,怎的今日如此容易的就避开宫人到衍庆宫门口来了?皇后娘娘,若是左婕妤再来得早些,今儿这事情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阿婉言尽于此,话里“没那么简单”的后果就任由在场妃嫔的想象力自由发挥了。 皇后看了一眼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阿婉,从头到尾婉昭仪都未曾说话,但一开口便是直指要害,可阿婉所言又的确如此,若是左婕妤来得早一些,那事情就不可收拾了,传出去可不只是皇家的颜面扫地,自己这后宫治理不力的罪名也是跑不了的。 即便上述后果未发生,但思及此,皇后的面色还是沉了下来,此事无论如何都得严查,左婕妤闹出的这事儿随后太后与皇上也得知此事,莫不是让皇后好好查,定要将背后这等心思恶毒的人揪出来,可查来查去,与左婕妤有关的一干人等非死即伤,那左婕妤身边的大宫女皆是被左婕妤挠得面目全非,发现时已经失血过多死在宫内,左婕妤是趁着看守太监换班时候,用凳子砸晕看守的太监跑出来的,而左婕妤现下已经完全疯了,嘴里胡言乱语的什么明白话儿也问不出来,当真是死无对证。 最后,也只能将左婕妤贬为庶人,赐下一杯鸠酒让她去了,而那几个位分低的妃嫔皆是被罚了俸禄以作警告,而柔小仪那厢,平白无故就破了相,皇后怜惜,便是下旨将其晋位为柔容华,可是又有何用呢?左右都是破了相的,柔小仪想要再伺候皇上是不可能了的,估摸这这辈子在宫内也就如此了。 坤宁宫。 皇后面色不虞的歪在秀榻上,大宫女月棠跪在垫子上为皇后捶着腿,莲月则是立于一旁,等候皇后吩咐。 “左婕妤那儿是怎么回事?” 左婕妤被关在宫里时并没有疯,这一点皇后心知肚明,可皇后有心想要将其作为一颗棋子好好用一用,便是每日在左婕妤的膳食茶水里下了让人神智不清的猛药,本想着等左婕妤彻底疯了之后,再物尽其用的,没想到今儿个发生这事儿让皇后是始料未及。 莲月垂着脑袋,“娘娘,许是药量那桃儿控制不好,下得猛了。” 桃儿是皇后安排在左婕妤身边的宫女儿,但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她也是被左婕妤挠死的宫女之一。 左婕妤这颗棋子本来是想要对付婉昭仪的,自左婕妤开始神志不清后,桃儿奉命在左婕妤身边日日念叨婉昭仪,本来左婕妤心里就对阿婉恨得不行,又经了这么长时日的洗脑,日后行事时即便不能弄死婉昭仪,被这么个疯女人惊吓一番也够她受的了。 只是皇后万万没有料到,左婕妤竟是跑到了林昭仪的衍庆宫去,皇后自然不知道左婕妤与林昭仪之间的恩怨,只当是二人的宫殿本就隔得不远,左婕妤去了只是巧合罢了。 左婕妤一路上碰上的宫女太监莫不是被抓挠了一把,谁敢拦她?至于柔小仪,就是彻彻底底的意外了,左婕妤被洗脑了这么长时日,心中对婉昭仪已经是恨之入骨,偏着柔小仪就喜欢学婉昭仪的做派,被脑子不清醒的左婕妤挠得破了相,这无妄之灾也只能说起 自作自受了,否则为何左婕妤不去对旁人动手,偏就选了她? 思及此皇后还是有些扼腕,左婕妤的战斗力还是很强大的,白废了这么一颗棋子还真是可惜,若是今儿个左婕妤碰上的婉昭仪……唉,可惜了。 “去送送桃儿的家人,莫留下把柄。”淡淡的吩咐一句,皇后看了看自己染了丹蔻的指甲,心中还是觉着可惜。 而后几日早晨请安时,阿婉明显感觉到了皇后时不时投向自己的打量的眼光,颇有些惋惜的意味这是闹哪样?心中对于皇后的防备再度升级。 阿婉自然不会知道,自己因着喜爱大皇子多在殿内呆了一会儿,竟是机缘巧合逃过了一劫。 *** 皇上发现近来阿婉对自己的态度是忽冷忽热的,这忽冷忽热还挺有规律,若是自己去了无子的妃嫔那里,小东西定是要甩自己脸子瞧的,若是自己去了有子的妃嫔那里,小东西脸上才好看些,对着自己时也不是木着一张脸或是冷着脸了。 是夜,折腾了一番后,皇上环抱着阿婉,“你又闹什么脾气?” “人家哪里闹脾气了?不过是在吃醋罢了。”阿婉承认得到挺爽快的,不可否认,那日在衍庆宫看到柔小仪疑似滑胎时,阿婉的心里难受得一句话都不想说,柔小仪与自己本就不对付,矫揉造作处处模仿自己,都这样了皇上还宠幸于她,让她有了身孕这让阿婉尤其不能接受。 而后听到柔小仪并未有孕时,阿婉心里还是大大的送了一口气的,而皇上也与自己说过,并不喜爱柔小仪东施效颦那样子,而后也再未碰过她,是以柔小仪是绝不可能有孕的。 只是再想到在自己没有完全攻下皇上之前,后宫的女人们不时的还能传出有孕的消息,有孕那些妃嫔就要跟皇上滚床单,即便是脑补的阿婉就已经膈应得不行了,是以得了皇上去了无子的妃嫔那里,阿婉就极为不痛快。 “你阿,怎么就这么能闹腾呢?”皇上不知道小女人家家的心思,只当阿婉是一般的闹脾气罢了。 可没想到怀中的人却认认真真的说,“因为我喜爱皇上阿,喜爱到想要独占皇上,不许旁的女人分去一丁点,可是有的妃嫔已经为皇上生儿育女了,皇上去看她们虽然我也会心中不悦,但我无话可说,因为皇上对她们有责任,可是旁的女人我就一点儿也不能忍,想到她们也跟皇上滚了床单,日后还会有孕生下皇上的孩子我就不开心,说我小心眼也好善妒也罢,可皇上若是一样的 喜欢我,为何还要去找别的女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没有看到更新的话请关注作者君的文案 作者君会在文案上写什么时候更新的!! ☆、第97章 出家 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洗去了冬日残存下来的灰蒙蒙的颜色,万物都像被唤醒了,御花园里的植物们冒出来嫩绿嫩绿的芽儿,不过几日,便是添上了颜色娇嫩的花苞,果真应了那句“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昭阳宫内的玉兰树亦是不甘落后的,早早的就挂满了花苞,也有着急的朵儿迫不及待地绽放开来,芳郁清雅的香味儿弥漫了整个昭阳宫,在宫内呆的久了,宫人们都觉着自己的衣衫上染了玉兰花儿的香味。 天气渐暖,主殿的窗户大开,从秀榻望出去,便是能够看到窗外开得正好的玉兰,满满一树拥挤着,真当是生机盎然。 白鹭面带忧色的望着坐在秀榻上的主子,依旧是一副悠闲的神色品着茶,不时地便是撑着下颌望着窗外的花儿,像是无事人一般,皇上那日大半夜神色匆忙的离去后,已经大半月未曾踏入昭阳宫了,而主子又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两位主子这么长时日的冷战,倒是叫他们这些底下人心中不安,可劝主子时,主子又是轻描淡写的带过,完全没有将皇上未进昭阳宫的事情当做一回事,弄得白鹭几个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轻轻将茶点放在几子上,白鹭轻声道,“主子,这是鸣素心做的点心,您尝尝味道。” 阿婉的视线终于从玉兰树上挪回来,看着描金玉磁盘里放着的模样小巧的糕点,展颜一笑,“样子很是精致呢,鸣素的手艺见长呀,把本宫妆奁里的喜鹊登枝的簪子赏她罢。入春了,都赏两个金裸子下去罢,省的待会儿又抱怨本宫偏心呢。” 白鹭应了一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咬紧了下唇忍住了,躬身退了下去。 阿婉何尝不知道自皇上那日离去后,昭阳宫的宫人们行事更为谨慎小心,既要讨好她这位主子,又要避免在外生事给她惹麻烦。 虽是白鹭几个也劝过阿婉不若再去哄哄皇上,毕竟皇上宠爱,阿婉放低身段后,二人的关系就不会如现在这般僵硬了。 可白鹭她们并不知道自己与皇上究竟所为何事而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僵局,若是自己放低了身段去求皇上,那么不等同于放弃了自己的底线么?阿婉心中承认自己那晚的确是太冲动了,没有寻到好的时机就这么把心里的话说出了出来,皇上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正常。 不过皇上的反应也的确让阿婉伤了心,即便是不能做到日后只有自己一个女人,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么?何必急冲冲的就走了?最多日后自己克制 住心意,不再傻乎乎的期待皇上也能有回应,安安分分的当个老实本分的妃子老死后宫也就罢了,这转身就走没留下一句话是闹哪样? “娘娘,皇上今儿个去了张荣华那儿。”阿婉正神游呢,李福满便是进来禀告,这是阿婉交代的,让李福满去打听打听皇上每日的行踪,若是皇上真的把自己话听进去,肯想一想也是好的,没有马上踏入旁的妃嫔的宫门,阿婉也不介意再去努力一把。 可沈妃、德妃、方贵人、丽贵人……后宫中的女人那儿将近都去了大半了,便是破了相的柔小仪皇上都去看了一回,就是不曾踏入昭阳宫,也不知道谁先前说过不喜柔小仪东施效颦的样子。 越想阿婉就觉得脑袋发胀,再不想听李福满每日与禀报皇上的行踪,阿婉觉得已经够了,“本宫知道了,日后不需去打听了,到此为止罢。” 皇上这样的反应,答案不是已经很明显了么?大半月不曾踏入昭阳宫,便是传句话都没有的,自己何必还上赶着自讨没趣,老老实实的等着失宠就是了。 *** 皇上与婉昭仪似乎有了嫌隙的事情,不多时便是被后宫之人知晓了,后宫传得最快的可不就是这些个事儿? 不少妃嫔是恨不得马上去刺一刺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婉昭仪,不过即便是有了失宠的趋势,婉昭仪也还是昭仪位分,自然没人敢现在马上就上前来送死,只是在心里边儿过过干瘾罢了。 与阿婉位分相当或是比阿婉高位分的妃嫔也就那么几位,别看婉昭仪现在看样子是要失了宠的,可每日陪着太后不还是很得太后喜欢?有太后在,婉昭仪便是失了宠日子也不会太难过,这一点妃嫔们还是拎得清的。 是以在皇上游遍后宫,雨露均沾的这些日子里,阿婉的日子因为抱住了太后娘娘的大腿,过得还是不错的,什么克扣份例、无故挑衅阿这些事情完全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 不过阿婉还是很烦恼的,太后娘娘不多时便是又要出发去五台山了,若是没有太后娘娘的庇护,日后的日子可当真是难过起来了,是以阿婉这几日都在思考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要不要求求太后娘娘,把自己也带到五台山去好了? 正当阿婉撑着下颌,思考着如何跟太后娘娘开这个口时,白鹭却是进来禀告,“主子,发生大事儿了!” 瞧青衫面色紧张,语气急促,小胸脯还因为跑得急了一上一下的,可见是大事,阿婉点点头示意青衫赶紧说,“何事?赶 紧说罢。” “主子,方才皇上在御花园的时候您知道碰上谁了?”青衫凑上前与阿婉说道。 见青衫如此着急还要卖关子,阿婉一指就把青衫的脑袋戳了回去,“赶紧说,还卖关子,不说本宫就不听了。” “主子,方才皇上在逛御花园时,碰上了在园中跪着祈雨的朱常在。” 这一下阿婉倒是挑了眉,朱常在,可不就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么?不是早已经出局多时了?这会子冒出来是个什么情况? 而后青衫的一句话更是让阿婉打定了主意,明日便去与太后娘娘开口,求太后娘娘把自己带到五台山去。 “皇上说,怜惜朱常在怜爱百姓之心,今晚摆驾朱常在才偏殿。” 今个春天气候干旱得很,来了一场春雨之后,这天儿是再也没往地上掉下一滴水来,春旱的后果是极为严重的,若是一直如此,地里不能播种不能发芽的,秋后地里颗粒无收,不知多少百姓要流离失所,无处安身。 皇上近来又是祭祀又是求雨,不时还要亲自探查旱情的,忙得是团团转,先且不说自己与朱常在本来就不对付,阿婉先前以为皇上如此忙碌,还暗暗担忧皇上的身体吃不消,现在看来,忙碌至此了还有闲心找朱常在去,自己的担忧还真是庸人自扰、多此一举! 明日便去求太后!明日就去! *** 御书房内。 李得闲踌躇的看着正在忙碌的皇上,把手中拂尘的手柄扣了又扣,快要扣出个洞来了,嘴里的话还是含在嘴里,没能够与皇上说出来。 虽不知皇上与婉昭仪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皇上性情大变,忽冷忽热的,旁人不知道,他李得闲每日跟在皇上身边谁还能比他更清楚,别看后宫的娘娘们皇上都去看了一遍,其实在每位主子那里总共也呆了不到半个时辰,只是这事儿私密,自然不会有人传出去,而主子娘娘们为了面子,自然也不会往外去说。 想来皇上是又与婉昭仪闹了别扭的,拿这些个娘娘们做筏子罢了,自己有心要提点小徒弟一番,奈何却是被皇上明令禁止了。 近来大齐可谓是内忧外患,内里天气干旱,百姓可能面临着颗粒无收的窘境,西北那头赫跶国又是蠢蠢欲动,近日来不少边境的村庄皆是被其偷袭过,战役一触即发的样子,皇上每日忙得不行了还要抽出半个时辰去主子娘娘们那里,也不知做戏给谁看的,唉。 思来想去,李得闲还是开了口,皇上从自己这里知道总比从旁人那里知道好多了不是?“皇上,婉昭仪娘娘最近一直在太后娘娘那里呢。” 皇上闻言“嗯”了一声,手中的笔并未停下,依旧在大齐的地图上标记着什么,如同阿婉打探皇上的行踪一般,阿婉每日所做之事也有专人与皇上禀告,是以对阿婉每日陪着太后之事,皇上是早就知晓了的。 “婉昭仪最近求着太后娘娘,请太后娘娘带着婉昭仪去五台山。” 李得闲这话一出,皇上手中的笔立即停下了,视线也从地图上转到了李得闲身上,蹙着眉,“什么?”言语间有些不敢置信的意味。 见皇上问了,李得闲便是把方才的话又与皇上重复了一遍。 “太后可答应了?”昭阳宫的暗卫只能告知阿婉每日去了哪里干了什么,却是不能靠近主殿,更细致的探听到阿婉每日所说的话的,是以阿婉求着太后去五台山这事,皇上是一点也不知情。 “太后娘娘并未答应。” 得了这话,皇上似乎是长舒了一口气,可随即又是面带怒色!陪着母后去五台山做什么!出家?那是和尚待的地方要收你才成阿!说什么喜爱朕,想要独占朕一个人,现在求着去五台山出家是闹哪样? 越想越生气,扔下笔,大步流星的就往殿外去,背后的李得闲赶紧跟上,“皇上您去哪儿?等等奴才。” “摆驾慈宁宫!” 作者有话要说: 独宠什么的人家最喜欢呢~~~ ☆、第98章 怒火 慈宁宫内欢声笑语倒是热闹得很,皇上一踏入慈宁宫主殿,便是瞧见阿婉巧笑盈兮的正陪着太后说着话儿,亲亲热热的样子瞧着倒像是母女一般,只是见了自己进来,那脸上明媚的笑容立即隐了去,看样子并无什么变化。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语调恭敬,行礼也挑不出一丝错儿来,可皇上看阿婉这低眉顺眼的样子心中的怒意更甚,挤出了一个“嗯”,便不再说话。 本以为这小东西怎么的也要因为自己这个态度生气或是有别的情绪什么的,没想到阿婉竟是什么反应都没有,皇上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烧起来了。 “皇上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太后慈爱的声音总算是把皇上快要燃烧殆尽的理智救回来一点。 恭敬的给太后请安后,皇上才道,“儿子近来忙于公事,甚少过来看母后,方才甚是挂念母后,便赶紧过来瞧瞧。” 闻言低着头的阿婉心里不屑的撇了撇嘴,呵呵呢,您忙于公事都忙到妃嫔们的宫殿去了是吧? 太后却是乐呵呵的笑开了,“皇上孝顺哀家一向知道的,近来国事颇多,皇上也要注意身子才是,现在看着都瘦了些,莫要因为忙碌而损了根本才是。” 听到太后这般说,阿婉还是忍不住悄悄抬眼打量了皇上一番,许久未见,皇上确实是比先前消瘦了些,心中刚要涌上来一股心疼的情绪时,阿婉赶紧唾弃自己,将这股情绪压了回去,说不准皇上是忙着应付妃嫔们才消瘦至此的呢,该! “儿子知道,母后也要注意身子才是。”又细细交代了几句,皇上话锋一转,“母后今年还要前去五台山礼佛吗?” 太后倒是没想到皇上突然提起这事儿,笑着应道,“怎的突然提起这事儿?你不知道,你这婉昭仪可是缠了哀家好几日了,要哀家带她到五台山去呢。” 阿婉倒是没想到太后在皇上面前突然提起自己,心中不免还有些希冀,想知道皇上是何反应。 没想到皇上淡淡的应了一声,“哦?婉昭仪陪在母后身边尽孝也是应该的。”一句话把阿婉打回了原型,看看,看看,不想见到她就不想见到她罢,还尽孝是应该的,阿婉觉得自己对帝王抱有期待一定是脑袋被门夹了之后再被驴当球踢过! “只是近来大旱,百姓也不安定,此去五台山路途遥远,路上实在太危险,母后还是待在宫里罢,这样儿子才能放心。”皇上说完长叹了一口气,一副担忧母后的好儿子形象, 丝毫没有为自己找了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感到羞愧。 太后略微一思索,倒也是,只是每年去五台山礼佛已经成了习惯,今年若是不去,太后还是有些迟疑的,“皇上说的有理,只是还容哀家再考虑考虑罢。” 阿婉倒是觉得皇上这般考虑很有道理,“太后娘娘,皇上说的是呢,若是去五台山路途遥远且存在危险的话,其实在京都周围的寺庙内礼佛也是一样的,左右对佛祖有诚心的话,想必是不拘于地点的。只是太后娘娘出宫礼佛可一定要带上臣妾呢。” 皇上起先听到阿婉那句“皇上说的是呢”,心里还是很满意的,窃喜的小泡泡已经开始从心底里蹭蹭往外冒了,可接下来的话是让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黑,这一定要出宫去礼佛实在闹哪样?温婉你的表现可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喜爱朕的模样好吗?跟朕表明了心意就要准备一心出家这是在玩弄朕吗? “婉昭仪可知道现在外头乱成什么样子?即便是京都内朕都不敢保证是彻底安全的,边境战事一触即发,不知多少探子内奸潜在京都内,婉昭仪这般怂恿太后出宫到底意欲何为?” 最后一丝理智都被燃烧殆尽了,皇上这些重话说出口后才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什么,看到对面阿婉眼眶含泪的委屈样子,皇上心中虽是懊悔,可在太后面前又拉不下脸来,心中明明不是这么想的,可说出来的话竟都不受控制。 太后亦是觉着皇上话说得重了,“皇上怎的这么说,婉昭仪在深宫内哪里知晓外头这些事情,她这般提议也不过是为了哀家考虑罢了,难不成皇上还怀疑婉昭仪是探子内奸不成?” 听太后这般话,皇上心里懊悔得更是说不出什么来,看到阿婉咬着唇死死不让眼泪掉下来的样子,也只能咬牙道,“是儿子思虑不周。” 可对面的阿婉怎么想怎么委屈,被厌弃也就罢了,自请出宫都不成,还要被说成是别有居心的内奸探子,当下便是起身,“臣妾一时身子不适,还请太后娘娘准许了臣妾先行回宫。” 太后见阿婉这样子自然是准了的,少不得多多赏赐了些东西补偿阿婉这颗莫名其妙受了伤的小心灵。 见阿婉与自己行礼告退后,快步就往宫外行去的背影,皇上一时觉着坐如针毡,赶紧的与太后告退,“儿子还有要事,就先行告退了,还请母后考虑儿子的建议,毕竟母后若是有个差池,儿子岂不是辜负了父皇的叮嘱。”说罢,皇上便是退了出去。 后宫沉浮多年的太后 自然不会看不出来皇上与阿婉之间定然有事,皇上现在这嘴硬的样子倒是像极了当年的先帝,便是逞强不肯低头的神情都是像极了,不愧是父子。 “金子,你说皇上方才那样子是不是像极了先帝?” 一旁的金嬷嬷见主子把自己的名字叫出来,便是面无表情的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都这么大年纪了,能不能别叫奴婢这名字了?“自然是像的,皇上可是先帝爷带在身边亲自教养的呢。” “呵,就是亲自教养的,才把儿子养成了他那死鸭子嘴硬的性格,不过呀,皇上倒也该吃个亏才是,省得这辈子都没有尝过这种滋味儿。” 精明如太后,如何不知道阿婉与皇上之间的情愫涌动,看着儿子这情窦初开的别扭样子,太后不免笑着摇摇头。只是太后也不欲插手这事儿罢了,皇上已经有了子嗣,婉昭仪即便是子嗣艰难,那也算不上大问题了,皇上若是喜欢,宠着也是无妨的。 慈宁宫外,阿婉快步的往昭阳宫的方向行去,并未乘了轿撵,背后的皇上大步跟了上来,阿婉无法,自然是恭恭敬敬的与皇上请了安。 瞧见阿婉泪痕未去的小可怜模样,皇上忍不住出声解释道,“朕方才……” 阿婉倒是干脆利落的打断了,“臣妾知晓皇上是关心太后娘娘,既然皇上这般不想看到臣妾,臣妾日后就在宫内呆着不出来就是了,皇上若是怀疑臣妾是探子内奸的话,尽管把臣妾抓起来关到天牢里就是了,只是若没有证据,臣妾还是不服的,臣妾这就回宫,静待皇上的处置。” 一长串的话是一点儿让皇上插话的缝隙都没有留下,说罢,阿婉还不忘了恭敬的再行告退礼,转身大步往昭阳宫去。 皇上被阿婉这动作弄得是反应不过来了,虽然方才是自己说话说得重了,可她也没有要给朕解释的机会呀,朕何时说过不想见她了?还与朕甩脸子!真是! 瞧皇上呆立在宫道上望着婉昭仪远去的背影,李得闲不得尽职尽责的提醒道,“皇上,可还追上去与婉昭仪娘娘解释解释?” “解释什么!回宫!”皇上一时脸上挂不住,怒声道。 李得闲大步跟上的皇上的脚步,心中却是暗道,您这般逞强是作甚,虽然奴才没有那个东西,不能称之为男人,但也知道男人和女人一旦吵起来,男人还是要放低身段哄哄的呀,皇上您这般可不是离昭仪娘娘越来越远了么? “李得闲你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跟上来!” 听到皇上的怒吼,李得闲才反应过来自己早已经被皇上落下了好一段路了,擦擦额上的冷汗,赶紧的跟了上去。 *** 在皇上一天内砸碎了第七个彩瓷描金茶杯之后,李得闲终于忍不住了,借着为皇上取膳食的由头,李得闲快步到了昭阳宫来要求见婉昭仪娘娘。 进了昭阳宫宫门,自己的小徒弟李福满赶紧迎了上来,师徒二人不免开始交流起主子们的反应来,原是皇上心绪不宁的时候,婉昭仪这边也不大好。 “师傅您不知道,主子这几日是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憔悴了一圈儿了。” 听到李福满如此答话,李得闲叹了口气,皇上何尝又不是如此,二位主子闹别扭了,操、心的却是他们这些奴才,这世道做奴才也不容易阿。 “主子这一回怕是气的不轻了,平日里都没对咱们发过火儿的,现在一提起皇上,主子就跟炮仗似的,徒弟不是不劝,是根本劝不动呀。”师傅李得闲让自己劝劝婉昭仪娘娘时,李福满面带难色的说道,他也想主子们和好呀,可是这哪里是他一个奴才说的算的。 果不其然,李得闲求见阿婉的请求是被驳回了,这还是李得闲来昭阳宫那么多回,第一次被拒之门外了,便是李得闲也不得不叹了口气,这一回事情当真是很棘手呀,二位主子再不和好,他们这些底下的奴才还不知要如履薄冰的过多少日子呢。 皇上对阿婉这厢既是愧疚又是生气的,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反应呢,西北的战役打响了,皇上这一回完全不听朝臣的意见,调兵遣将,调运粮草,全都派了自己的亲信前去,朝臣们少不得又开始闹腾起来,可皇上冷冷撂下一句,“若是想死,尽管闹。” 李得闲淡淡的看了底下面如土色的朝臣们,一点儿也不同情,皇上现在心情十分的不好,面子工程都不想做了,丝毫不要怀疑皇上说的话的可信度,皇上现在可是说得出做得到的,若是再上前挑衅自寻死路,可不都是自作自受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好了~~~~~~前面这些别扭神马的都是浮云阿喂~~~ ☆、第99章 二哥 婉昭仪在太后处被皇上训斥的事情,也不知是哪个嘴巴漏风的说了出去,不到半日,这消息像是长了腿儿似的,在各宫中转了个遍,这婉昭仪似乎是真要失宠了呢。 众妃嫔观望一阵之后,确定皇上再也未曾踏入昭阳宫一步,这下子婉昭仪失宠之事可以说是板上钉钉了,幸灾乐祸的不在少数,又听闻婉昭仪在求着太后娘娘将其带到五台山去,更有不少看不惯阿婉的妃嫔暗地里求神拜佛,求太后娘娘赶紧把婉昭仪带出宫去最好。 只不过阿婉这里倒是一切如常,每日按着惯例去与皇后请安,随后再去慈宁宫陪伴太后,日子过得倒也不算无趣。 不过自己现在已经有了失宠的趋势,在皇后那里请安时少不得就有抓尖要强的妃嫔不时的刺上几句了,阿婉倒也不恼,这些都是小角色罢了,位分比自己低上不少且又无宠,这样还敢与自己叫嚣可见是多拎不清,也不知被谁当了枪使的,其背后之人才让阿婉忌惮呢。 现在太后娘娘还是在的,自然容不得旁人欺负自己,可若太后娘娘真礼佛去了,现在按捺不动的妃嫔们说不好就要连番出招了。 那日皇上说的那些话不可谓是不伤人的,阿婉已经不知道到底如何做才能够让皇上满意了,果真是帝心难测,宠爱时如何都是好的,厌弃自己了即便说句话都能被说成内奸探子,自己果然是太天真了。 其实被妃嫔们欺压阿婉倒是不惧,只是无法面对那位对自己的态度,说她胆怯也好逃避也罢,反正阿婉是打定主意要求着太后把自己带出宫去了。 *** 京都温府。 府内正厅里却是难得的聚集了温府一大家子,就连一直在外跑商甚少见到人影的温三少爷温淮也回到了府内,可见是有大事发生。 坐于上首的温父面无表情,衣冠不整的还不知道刚从哪处温柔乡中爬起来。自被罢官在家后,温父一下子萎靡不振,整日的就知道流连于酒馆花楼,苍白的面色与浮肿的眼袋可见其沉迷女色,身子已经快要被掏空了,而温夫人有了孙子,大儿子也已经能够自立,支撑起一大家子,对于温父倒是懒得去管,只要不闹出大事情来,其他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一旁的温夫人却是红着眼眶,不时抽泣着,而现今掌管府内事物的主母,也就是阿婉的嫂嫂正在柔声劝着,只是温夫人情绪激动,即便是劝了许久还是难以平静下来。 “阿娘莫要担心,儿子已经托了同僚 送信到镇北将军那里,也请了一路上的官员帮忙照应,若是有了二弟的消息,定会及时告之我们的。”一贯稳健的温洵虽是心中也十分着急,但还是在最快的时间内作出了反应。 而三少爷温淮也出声劝道,“儿子在西北也有一些生意上的朋友,这会子已经打发了脚程快的小厮送信去了,二哥的画像也送了去,若是见到了,他们定会关照一番的。” 这事情的起因原是几天前,温府的二少爷温泽竟留下一封家书,说是要到西北去参军打仗,以一身武力报效国家,之后便是不见踪影了,温夫人如何能不知晓儿子的想法,若说是去西北参军去,那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是以即便是发现了家书之后温夫人立即派人寻找,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的。 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西北边境现在乱得很,叫温夫人如何能不担心,“先前本已经说好了让他安心练武,准备参加武考,现在倒好……”说到这,温夫人又不免抽泣起来。 温洵沉吟一阵,思考着该如何开口,二弟温泽在外习武多年,身上的功夫是不错的,虽说出门历练的经验不足,但自保应该是能够的。 “二弟的功夫是不错的,只是出门历练的经验不足,出去吃吃亏也是好的,怕是没有到西北身上的银子就已经空了,那时自然就会回来了,再说我与三弟已经送了信出去,路上若是有朋友碰见了,自然会关照一番,阿娘且耐心等等,莫要哭坏了身子。” “说是如此,可他万一出了什么事,这不是……”温夫人越想越觉得不安,已经哭得不能自己了。 而一旁的温父从头到尾都未曾开口说一句话,似乎把眼前的一切都当做是在看戏似的。 众人莫不是好一阵劝,温府内因着二少爷温泽这事儿是静了好长一段时间。 *** 御书房内的凝重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而坐于上首一直忙于政务的那位,还在持续不停的散发着寒气,开口说句话都是让宫人们忍不住不寒而栗。 李得闲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手上为皇上研磨的动作却是未停,瞧瞧皇上现在这样子,李得闲心里忍不住念叨起皇上来,您说您这样是为哪般?有话与婉昭仪娘娘好好说就是了,何必非得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婉昭仪那厢不好受,您这厢更不好受。 就在李得闲内心打算着如何劝劝皇上时,禁卫却是送上了一道折子,皇上看完后是蹙着眉久久未曾松开,周身的气压更低了,李得闲 是再大的胆子也不敢与在这时与皇上提起这事儿。 京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温府本就因为阿婉受宠而备受关注,而温家二少爷悄悄去西北投军了这事儿更是在京内被当做笑料一般传着,若是能够通过武考入朝为官的,那一个会拿命去战场上搏军功呢?那温家的二少爷可不就是个傻的? 阿婉在宫内自然也知晓了此事,温洵既然是拜托了同僚,本就没有打算将此事隐瞒的意思,未免阿婉听到不实地消息担心过了,温洵自是早早就将此消息传入了宫内。 后宫的妃嫔们这一下子算是找到由头好好嘲弄婉昭仪一番了,就等着寻个适当的机会,好落落这婉昭仪的面子。 虽是阿婉有心避免这样的场合,但耐不住一些个有心人就是要找上门来寻自己的不痛快,刚刚从慈宁宫出来不远,阿婉便是被陈贵嫔几个拦在了路上,温言婉语的说是邀请阿婉一道去御花园赏个花。 不想也知道这些妃嫔是来者不善,可阿婉没有要退缩的意思,浅笑着就应下了,让几个位分比自己低的妃嫔堵在路上,自己若是避开,少不得那些跃跃欲试的后妃如何看她呢。 御花园内早已经是百花盛开,姹紫嫣红的本就好看得紧,加之宫人们的悉心打理,放眼望去,御花园内真是处处自成一景,不过园内一处亭子里,几位衣着华贵的妃嫔倒是丝毫不比亭外的百花逊色,美人谈笑间,从亭外望过去便是一副人比花娇的图画。 只是若是近了听这几位谈些什么内容,可就没有这想法了。 端坐于亭中,阿婉怎会不知道这几位妃嫔的来意,领头的是宫里的老人陈贵嫔,这一点阿婉倒是不感不意外,这陈贵嫔在自己初承恩与皇后请安时便是第一个跳出来挑刺的,而自己圣宠之后又不见踪影,可见是个见风使舵之人,难怪跟了皇上这般久,将将也只是个贵嫔的位置而已,便是年节时给众妃提位分,都没有她的名字。 陈贵嫔亦是打量着阿婉,见她神色淡定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似乎真是在品茶赏花一般,心下却是嗤笑,都这会子了还装淡定,死要面子活受罪,将将扯了几句闲话后,陈贵嫔便是直接切入话题。 “听闻婉昭仪娘娘的兄长悄悄去西北参军去了?婉昭仪也莫怪嫔妾多嘴,这……” 只是陈贵嫔还没说完,便是被阿婉直接打断,“既然陈贵嫔也知道自己多嘴了,不赶紧住嘴难道非要人提醒不成?陈贵嫔的女诫可没学好呢。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 ,不厌於人,是谓妇言,陈贵嫔可是入宫时日长了,竟是连这些都记不住?不若再抄个百八十遍的好好温习一遍?” 一时间陈贵嫔脸上得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虽是有心要刺阿婉几句,可毕竟还是顾忌着阿婉的身份,当下也只好僵着脸赔罪。 打头阵且是位分最高的陈贵嫔尚且如此,而后几个小虾米自然不是阿婉的对手,三言两语的将话刺回去后,阿婉用手轻轻掸了掸衣袖,便是起身回宫去了,陈贵嫔几个哪里敢再说什么。 阿婉坐在轿撵上,愣愣出神像是在想着些什么,一旁的白鹭便道,“主子可是生气了?陈贵嫔几个主子这般行事,可见是……”说到这,白鹭便是卡住了,她一个奴婢这般议论主子却是大不敬的,只好止住了话头,“主子为她们生气可是不值得的。” “本宫并未生气,这有什么好生气的。”阿婉扭头看了白鹭一眼,笑道,“只是想着,现在已经有人上门来了,日后还不知怎样热闹呢。” 幸而今个碰着的是陈贵嫔,若是碰上贤妃几个,而她们有心为难的话,自己怕是真得吃不了兜着走,不过陈贵嫔都来了,那几个也远不了了罢? 白鹭在一旁看着主子苦恼的样子,心中无法,自那日在慈宁宫被皇上一通训斥之后,至今是提都未曾提起皇上,可见是气的紧了,至今都未消气呢。 阿婉却是撑着下颌远目,脑海中转而思及二哥温泽一事,阿婉又是免不了一阵叹气,二哥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也不知是如何了,一路上若是遇到流寇土匪可怎么办,虽说二哥功夫好,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若是能够平平安安的倒了战场上,可战场刀剑无眼…… 一时间阿婉更是惆怅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估计很晚美人们早早睡觉明天起来再看罢 ☆、第100章 想 赫跶族这一回来势汹汹,像是蓄谋已久的样子,往时赫跶族挑起战争多是在秋收之后,那时候大齐百姓正是秋收后,家里多有存粮,赫跶族农业并不发达,挑起战争多是为了搜刮百姓的存粮过冬,现在还未立夏,赫跶族这架势倒像是要大战一场,侵占大齐国土来了。 战争越演越烈,大齐是输多胜少,这是极不合理的,早在先帝时就知晓赫跶族对大齐边境各城虎视眈眈,是以在边境各个关口皆是重兵把守,且还有兵将长期驻扎在边境,战争刚刚打响阶段,粮草等各种军需也是马上跟进,把守边城的多是经验丰富的老将,各方准备充足的情况下大齐如此频繁的败仗是不应该的。 是以,济王爷临危受命,带领了麾下精兵前几日就已经到了边城,有济王爷守着,皇上多少也能放心些,只是作为皇上感情军师的济王爷这么一走,皇上周身散发的寒气就更为严重了。 这日,阿婉正于宫内抄写佛经,自得知二哥去西北后,这已经变成了阿婉每日必需的功课,似乎只有如此,阿婉才能感觉安心些,其实二哥哥突然决定去西北参军,估摸着与自己也是有关系的。 如若不然,本已经决定参加武考的二哥,为何非得在自己传出了失宠的消息后,才悄悄离家去了前线呢?若真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二哥有了什么不测,自己怕是这辈子都无法释怀了。 思及此,阿婉手中的笔一抖,笔下的字一歪,已经抄写了一半的纸便是废了,叹了口气,又默默拿了另一张纸开始重新抄写。 静下心来抄了一会儿,白鹭便是进来禀告道,“主子,皇上来了。” 白鹭进来禀告的这句话,是让阿婉僵住,毛笔尖儿滴下一滴墨汁,在白纸上晕开,又一张纸白费了,本已经静下的心又是慌乱起来,皇上这时来做什么?问罪还是…… 左右也没有思量出个结果来,阿婉放下毛笔便是往前殿走,此时齐衍之已经是在殿内等着了,瞧见那抹素色的身影款步而来,那抹身影愈来愈近,直至她站在自己面前时,皇上觉着自己心中的郁气终于因此一扫而空,心中一下子明亮起来。 只是下一刻,面前这人儿规规矩矩的给自己行了礼,面上的笑容像是刻意扯出来的一般,完全不见与自己亲昵时候的样子,便是语调都是中规中矩的,不复以往愉悦欢快,娇娇糯糯的永远像是在撒娇一般,“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见阿婉如此,皇上也心知是自己的错,便是柔声道,“无 须多礼,坐吧,朕……” 发话让阿婉坐下,只是还要说话时却发现她还是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并无动作,皇上只好又道,“你先坐下,站着仔细又闹腿疼。”知晓小东西娇气得很,最是不喜活动,平日里站得久了都要与自己撒娇耍赖的。 “臣妾不敢,皇后娘娘才有资格与皇上平级而坐,臣妾不敢逾距。”阿婉一板一眼的答道,其实在自己宫内这一条规矩倒是没什么约束力的,谁会专门去追究妃嫔在宫殿里是不是也和皇上平级而坐了呢? 阿婉现在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生怕坐了下去,待会被治个什么不敬之罪,在没有抱紧太后娘娘大腿出宫之前,阿婉还是很惜命的。 看小东西一副规规矩矩的样子,皇上如鲠在喉,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来,只道是自己上回在慈宁宫那样子是吓着她了,她这般矫枉过正、小心翼翼的倒是让齐衍之心中更为愧疚。 站起身想要拉过阿婉的手时,却是被阿婉轻轻一让,撇开了,阿婉这出乎意料的动作倒是让皇上愣住了,一时反应不过来阿婉为何如此,还未说话呢,阿婉便是已经跪倒了地上,“臣妾斗胆,敢问皇上今儿个道昭阳宫来所谓何事?” “朕只是过来看看你罢了,朕……”这话令阿婉一时震惊得抬起了头。 一对上阿婉稍带警惕的目光,皇上所想要说的话都堵在了嘴里,最后还是道了一句,“你先起来,在朕面前无需如此。” 阿婉起身后动作却是依旧拘谨,立于一旁微微垂首并不开口说话,皇上见状,先前想要与阿婉开口解释的话因着她这低眉顺眼的样子,全然说不出口来。 殿内一时静得很,正当齐衍之不知如何打破这尴尬的局面之时,李得闲进来禀报,说是西北快马加鞭送来了战报,等着皇上批阅。 战事在前,皇上自然要去看看,只好起身与阿婉道,“朕先去忙,一会儿再来看你。” “臣妾恭送皇上。”依旧是语调平平没有丝毫的起伏。 皇上心里一堵,便是大步离开了昭阳宫,小东西在他面前不应该是这样的,好像他们中间隔着高山大海一般,一时间皇上却是不知道如何与阿婉道明自己的心意。 见皇上走出了昭阳宫,阿婉深深吐了一口气,她何尝看不出皇上此番前来,为的是与自己和好,这般举动对皇上来说已经是放下了面子,屈尊降贵的了,只是,先前皇上那般举动,一而再的让自己心里不好受,要再 如之前那般面对皇上,阿婉却是做不到了。 若是皇上真要与自己和好的话,呵,阿婉轻笑一声,却是带了些苦涩,若是皇上真的提了出来,想来自己是会答应的罢,阿婉倒也想有骨气就与皇上这般冷战下去算了,可二哥这事儿却如警钟一般,即便是不为了自己,她也要考虑到哥哥们,只是若是和好了,自己对于皇上也再难如之前那般毫无芥蒂了罢。 御书房这厢。 皇上看着手中的折子,眉头依旧紧锁,神色上看不出到底是喜是怒,李得闲见状,只是小心翼翼的添了茶,并不敢问是不是西北边境又打了败仗,这几回的战报都是打了败仗的消息,也难怪皇上心情不佳。 而皇上蹙眉看着手中的折子,虽是打了胜仗,可心里却是高兴不起来,战报上写了济王爷在带兵杀到边境,收复了两处重地之后,随后却遭到了暗算,一时失踪至今没有消息,当时跟在济王爷身边的是个叫温泽的年轻男子,两人如今一同失踪,种种迹象表明此人很有可能是奸细。 京都内传的沸沸扬扬的温府二少爷悄悄去西北参军之事,宫内如何会没有消息?对于阿婉二哥参军之事,皇上也是有所耳闻的,看到战报时,一会儿便反应过来,这温泽就是阿婉的二哥了,只是没想到,这温泽参个军竟与济王爷扯到一起了。 思来想去,皇上揉了揉额角,将手中的折子甩到了李得闲身上,与李得闲吩咐道,“把我军大胜的消息公告天下,你让他们挑几个人,赶紧去西北稳定军心。” 李得闲看了手中的折子,自然知道这个他们指的是皇上的贴身禁卫了,与暗卫不同的是,禁卫是在明处,去了边境行事起来也方便些。 只是这…李得闲迟疑一会儿,还是问了,“婉昭仪娘娘的兄长之事,可要与娘娘一说?” 皇上摇摇头,虽说济王爷身边也有暗卫在,可现在下落不明的说了也是让人白白担心,至于温泽被怀疑是奸细一事,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皇上可不认为自己久经沙场的弟弟会连奸细都认不出来。 得了皇上吩咐后,李得闲躬身退出去正准备去办事儿,兀的皇上的声音又响起来,“罢了,你去与婉昭仪说有她兄长的消息了,奸细之事就不要说了。” 想起今日阿婉略显苍白的小脸,看着是比几日前更消瘦了些,估摸着是为了兄长之事而担心所致,皇上心中不忍,还是吩咐李得闲去将此事告之阿婉,虽说现在没有确切的消息,但弟弟此番失踪所为何事 ,皇上心里也有个谱儿,想来阿婉的兄长不会有事,至于真实情况如何,现在只能等着济王爷的亲信送回的密报了。 得了兄长的消息,阿婉压在心里的大石总算是轻了些,抄写佛经更是诚心,只盼着二哥能够从战场上平平安安的回来。 “去,让鸣素熬一蛊汤给皇上送过去。” 李福满心下一喜,以为是自家主子总算是气消了,打算要与皇上和好了,可跟了阿婉最长时间的白鹭却是瞧得清楚,李福满还高兴太早了,若是主子真的要与皇上和好,这汤水必定是要亲自熬煮的,哪里会假手于他人? 白鹭所想倒是没错的,阿婉这般,也只是感激皇上告之自家哥哥的消息,所谓礼尚往来罢了。 皇上这里得了阿婉送来的汤水,心里还没欢喜起来呢,尝了一口便知道这不是阿婉的手艺,一旁的李得闲见皇上本是满面花开的笑脸一下子僵住了,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可是汤水有问题?” 上回婉昭仪作弄皇上时,不也是往汤水里倒了好几勺子的盐么? 皇上苦笑一阵,若是如此就好了,起码还肯为自己下厨,现在是连汤都不肯亲自动手了,将汤水放在一旁,“去昭阳宫。”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两点没有的话就是晚上七点了今天一共三更放心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