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蚀魂》 『第一季』第一话 离奇失踪 1 s城的天空乌云密布,呼呼地刮着冷风,苏弦坐在长途汽车上,6个小时的漫长车程却让她毫无睡意。紧闭着的车窗玻璃上映衬出她忧虑却依旧美丽的脸庞。 一切的一切,起因只因一个电话而起。 苏弦与男友陈刚相恋快两年了,尽管两人如胶似漆的分不开彼此,在生活的压迫下,却只能无奈的接受他人的安排。苏弦一年前被公司派遣到c城,没想到这一去就在那边扎了根,一呆就是一年多。 有什么办法呢?公司不但给自己升了职,而且领导赏识自己,待遇好,福利也好,最重要的是还能无偿住进公司宿舍,不用花一分钱。想着也许再过几年下来,也许就能用攒下一笔小小的存款,去购买一套属于自己和陈刚的房子了。 其实,最开始苏弦也想过让陈刚跟着自己到c城谋生。但是这样的话,陈刚就要跟自己一样远离从小生长熟悉的城市,而且还无法照料在s城读高中的妹妹,陈宇。 陈刚的双亲早年在一场车祸中双双丧生了,只留下这一双儿女相依为命。陈刚又是极其宝贝这个比自己小11岁的妹妹。思前想后,苏弦只能选择跟恋人暂时分居两地。 虽然两人分隔两地,苏弦还是能时时刻刻感受到陈刚传达而来的浓浓爱意。在经历繁忙一天过后,每晚,他一定会拨通电话与自己倾诉衷肠,虽然时间不长,但也足够两人相互慰藉。 但是,到今天为止,苏弦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接到过陈刚的电话了。刚开始还以为陈刚也许在忙工作上的事,后来换自己打过去,他的电话又总是忙音。打去陈刚的朋友、同事那里,都说最近没见过陈刚。 苏弦觉得隐隐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偏偏这时公司季度报表催的紧,自己又忙得脱不开身。等忙完了手头的工作,已经又过去几天。苏弦这才忙忙向公司请了假往s城赶。 站在自己和陈刚两人的家门口,苏弦叹了口气,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很久没有回过家了。难道。。陈刚是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太忙,忽略了他的感受而生气才不理自己的?他不是一向很理解自己的吗? 苏弦胡思乱想的打开了门,还未走进,一股腐烂食物的味道迎面扑来,呛得她连连倒退两步。只好捂着鼻子走进客厅,那感觉恍若走进了一个垃圾处理站。 ‘抢劫?!’ 苏弦脑子蹦出了这个词。但随即下一秒,她就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她看见陈刚就坐在沙发的背后,矮一截的布艺沙发的后背露出了陈刚的半截后脑勺。确切的说,陈刚是坐在一堆废纸烟头之中,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目光似乎看向窗外,像是丝毫未曾发觉家里多了一个人一样。 第一话 离奇失踪 2 “陈刚?”苏弦不确定的喊了一声。 “陈刚!!!”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确定是陈刚后,松了口气,苏弦开始为他这段时间的消失恼怒起来。 陈刚没有回答,仍旧一动不动的呆呆坐着,甚至没有回头看苏弦一眼。几分钟过后,苏弦几乎都要以为他是一尊睡着的雕像了。 “你怎么了?别吓我!” 苏弦缓步走到陈刚身边,用手轻触他的肩膀,感受到那略凉的体温。陈刚的肩膀有了不易察觉的轻微颤抖,他微微转过头来看着身旁的人,满面胡渣,一双眼布满了血丝,脸颊是未干的泪痕,蓬头垢面。 “哇!---------------------” 看着苏弦,像是绷紧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松懈下来,陈刚转身抱着苏弦的腿便开始嚎啕大哭。 无奈之下,苏弦只好一边安抚孩子那般抚摸陈刚的头,一边疑道:“别哭,别哭,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好半天,陈刚才从极度悲伤中有所缓解过来,适才的发泄让他显得不那么抑郁了。看着苏弦担忧的脸,他缓缓才道:“小宇失踪了。” “什么!?” 苏弦一听,急得从沙发上一跃而起,“那你还呆在家做什么!我们马上去公安局报警啊!” 说罢前行几步,就要作势去拉陈刚,陈刚却一把甩开苏弦伸来的手,面无表情。 “你以为我没有报警吗!能做的我已经都做了,能找的我也找过了,她是我的妹妹啊!派出所的人说他们已经立案,但是到现在为止都毫无头绪。我能指望谁?我自己去了小宇的学校,找人追问、了解她失踪当天的事。但所有当天见过她的人都说她看上去没有一丝异样,然后她。。就像平白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 “你不要激动。。。首先会不会是遇上坏人绑架什么的?我们应该好好坐下来想想,她可能是到朋友那里去玩,忘记告知我们了!” “不,苏弦!你不明白,我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像是下了很大决心,陈刚才吐出这句话。 “什么意思?” “小宇失踪前几天,我曾收到她发给我的e-mail。她失踪后我也去学校证实过,那的确是她在上微机课时发给我的。 而且,在她失踪前几个小时,她又发过一条信息给我,上面说到‘学校有个天大的秘密被我发现,我决定今天去深入证实一下。哥,祝我好运吧!如果顺利的话,等周末回家在慢慢告诉你原由。’” 说至此陈刚一手捂住脸,一手拼命捶打自己的头,满脸痛苦,道:“我竟然没有当真!我没有回复那条信息,我甚至都没有问她要去哪里!我以为顶多就是他们同学间的恶作剧什么的,没想到,没想到她就这么不见了!” 第二话 陌生电邮 1 苏弦见陈刚又开始责怪起自己,忙转移开话题,问道:“小宇不是发给你一封e-mail吗?里面写的是什么?” 陈刚没有接话,半响才道:“我不知道。。。不,应该说,我根本看不懂。。。” 听到陈刚这样说,苏弦开始疑惑起来。陈刚毕业于s城著名的科技电子大学,在年级上一直是品学兼优的优等生代表,就各方面综合水平而言,还要高自己一个层次。现在居然都说看不懂,难道是很深奥的梵文、古文一类什么的? 想到这里,苏弦抬头望向陈刚,却见陈刚自顾自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条递给自己。 展开那张已经揉皱的纸,苏弦认出纸上那是陈刚的笔迹,上面潦草的写着: 水中嵌半月 镜前着鬓色 夜半歌语吟 檐下现情郎 碧落黄泉树 双生彼岸花 相生相偎依 恩爱两不离 苏弦的大脑在飞快的运转着,这不是陈刚的文笔。。!陈刚读大学的时候一直是文学社的尖兵,文笔犀利,文风大胆。这首诗粗一看是首写实的情诗,但若要细细一读又觉得不通。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好像又说不上来。只是以这文笔看来,作者应该不是那种文化造诣特别高的人,但也算不上是文墨不通。如果要她猜测这首诗的作者年龄的话,那么年龄应该不大,应该是在20岁以下的在读学生的作品。 对了!是陈宇! 苏弦将视线复又投向陈刚,发现陈刚也正注视着自己,嘴角似乎带着一丝不明显的嘲讽。 “这是陈宇写的对吗?”苏弦举起手中的纸条。 陈刚点头,“这就是小宇发给我的那封e-mail,她还刻意在标题写上了【重要!重要!重要!】的字样。我以为是她自己想练笔投稿杂志,所以特意发来让我修改的。” “可这首诗看不出任何不对劲啊?只是,除了有点韵角不通,不大押韵而外。” “对!所以才让人觉得奇怪!你不觉得吗?一般人若要写情诗决不会去使用黄泉、半月、夜半这样的词汇,应该通常会选择像玫瑰、阳光、彩虹这样比较‘暖’性的词。明明是首情诗,却隐隐中含有些悲凉、惨淡的意味,实在太不对劲了!”见苏弦有些疑惑,陈刚加了一句,“这都是我后来才想到的。” 陈刚抬手示意刚要开口询问的苏弦别急,悠悠又道:“就在两天前,我还收到一封e-mail。” 第二话 陌生电邮 2 “又是谁寄来的?” “不知道。”陈刚揉了揉太阳穴,闭眼吐了口气,加了一句,“信上没有署名。我拜托了一位精通黑客的朋友对邮件的来历做了一番调查,结论是它是凭空出现的,查无地址。” “怎么可能!” “是啊!”陈刚苦涩的笑笑,“刚开始也觉得不可能,用我那位黑客朋友的原话来说就是:‘这邮件若不是比我还精通电脑的人发来的,那就只有鬼才能发给你的了’”。 苏弦感到背脊突地一阵阴冷,不得不缩紧脖子,继续听下去。 “你知道那封邮件里说了什么吗?一句话,只有一句话!‘秘密开始、终止于第七中学’。” 苏弦越听越觉得荒谬,第七中学是陈宇就读的学校,这是一所有着悠久历史文化底蕴的全封闭式中学。说什么秘密。。这怎么听上去都更像是一个滑稽的恶作剧。 苏弦还是启口接过话题,“那这之后你又去七中了吗?找到什么线索没有?” “我找了。。。收到邮件后我立马就赶去了,但是一点蛛丝马迹都嗅不到。现在。。七中的老师们估计都以为我癫狂了吧,也许正警戒、封锁每一条进出学校的路,小心提防我这个疯子呢。。” 苏弦没有说话,只是抬头仔细观察着陈刚一言一行。如果现在,要是陈刚突然跳起来叉腰哈哈大笑,然后顽劣的告诉自己,他跟自己只是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也许自己真的会很生气。 但片刻之后,苏弦从陈刚脸上看到的仍旧是一脸的疲惫和沧桑,以及急剧消瘦的脸庞上青色的眼袋,再无其他。 ------------------------------ 昨夜,陈刚一直和自己在研究陈宇发来的那首奇怪的诗,苏弦好不容易才安抚他沉沉睡下,陈刚倒头便呼呼大睡。看来,这段时间陈刚为找陈宇耗尽精力,已经筋疲力尽了。 悄悄地打开门,苏弦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第七中学位于s城的最北端的山顶,因为是寄宿学校,占地颇大,所以建在郊区。 站在七中的大门,苏弦猛地一个激灵,前所未有的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压迫,好像冥冥之中,这七中早就在招手等待着她的来到。 佯装成咨询新生办理入学手续,苏弦很快通过门岗进入了第七中学。 七中很大,虽然这是早就有所耳闻的。但苏弦没想到七中会这么大!即使自己站在门口也能看见各条道路四通八达,通往各个方向,看不见尽头。 从东大门进来的主道是一条笔直宽敞的上坡,坡脚立了一块高大的花岗石碑,上面金碧辉煌雕刻着‘第七中学’四个大字,气势宏博。大道两边种满了油绿的小月榕,庄严大气。 第三话 苏弦的秘密 1 苏弦知道自己不是来游览观光的,收起赞叹的目光,侧身沿着大路旁的一条僻静小路,左拐右拐就远离人群,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从进入七中的时候开始,苏弦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好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一双眼睛一直在背后冷冷的注视着她,那目光让人胆战心惊。 好几次她猛地回过头想看的究竟,那种感觉又消失殆尽。等自己一转身,那种像一件湿淋淋的衣服一样,紧巴巴的粘在身后的感觉复又出现了。似乎这个地方有灵性一样,感觉到了她侵入了‘母体’,而散发出来的一种本能。 现在应该还是学生上课时间,所以走动的人并不是很多。回顾四周,见无人后,苏弦站在一小片林间空地上,掏出怀中的符纸将其浅埋在了土中。 像是漫长的等待了许久,直到身后不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说话声。苏弦才把埋在土中的黄符挖出,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再也不愿多停留一刻,匆匆离去。 出了七中,苏弦便马不停蹄的赶往s城的西端,哪里有s城最为著名的照母山,山上有一座道观名老君庙,香火鼎盛。在苏弦18岁以前,曾经来过老君庙几次,机缘巧合,想不到这次回来倒成了这里的常客。 进入庙门也不打招呼,苏弦径直往内堂走去。 老君庙不知道是那一年修建的,从外观看来已经年代久远,也不曾怎么翻修过,庙内香火鼎盛,青烟足以绕梁三尺,颇有古色古香的味道。推开内堂的门,苏弦掏出了怀中的黄符,交给了坐在内堂正中的人。 “这么快就赶回来了?哎!效率不错嘛!有没有按我说的去埋?” “少说废话,你先看看这符!”毫不含糊的打断面前人的话,苏弦急急说着,半真半怒道:“再废话,我真让你出家当道士去,曲小平!” “这就看这就看,轻松一下气氛嘛!”曲小平撅撅嘴,也不生气,站起身,一双灵巧的手接过苏弦递过来的布包,打开。 半响,看着曲小平逐渐皱起的眉头,苏弦再也按耐不住,低声询问:“怎么?怎么样?” 曲小平摇摇头,说道:“我没想到s城还有这么极阴的地方。。好重的鬼气!” 说罢,把苏弦交给自己的符纸高举到苏弦面前。 “如果人真是在七中失踪的,我估计陈刚妹妹恐怕多半凶多吉少!” 第三话 苏弦的秘密 2 刚刚苏弦从土里挖出符纸的时候自己还瞄过一眼,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但现在这张符上却像被火燎过一样,变成了漆黑的火苗形状,张牙舞爪,怪吓人的。 移开符上的目光:“那。。依你看。。。” “不好说,师父偏偏这个时候出门行脚远行,根本就联络不上!唉!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你难道要指望我这个半桶水的道士?” “可我不能等了啊!陈刚已经快崩溃了,小宇又下落不明!” 苏弦叫起来,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连带曲小平也不得不焦虑起来。 看来,这个七中很有问题!略懂法术的人通常能感受到灵气、鬼气异动特别频繁的交界处,但是这个七中明明就在眼皮底下,却丝毫没有一丝的可疑的痕迹外露,如果不是今早苏弦找来说明了发生的事,而自己让苏弦在七中试了黄符,恐怕自己都不会知道s城还有这么邪门的地方。 “你别慌!我们从长计议!” 看着安慰自己的曲小平,苏弦不知道怎的安心许多,明明这还是个比自己小三岁,眉清目秀的男生,对于他自己了解也不多。只有18岁那年有几面之缘。 那是一段苏弦刻意回避的往事。现在回想起来好像就是命中安排好的。 苏弦曾经出过一次严重的车祸,在12岁那年,苏弦和妈妈搭朋友的小车去看望在t城工作的父亲。那天是个阴天,下着暴雨,在经过盘山公路的时候汽车刹车失灵,车子侧翻在环山公路内侧的一个三米深的坑里。而那次受伤最严重的是独自在后座睡觉的苏弦,她被抛出了窗外。 也不知道是苏弦命大还是怎的,医生本来已经下了意外事故病危通知书,但全身多处大出血的苏弦还是奇迹般的挺了过来。从那以后,苏弦发现自己多了一种别人没有的‘本领’,她看得见鬼了。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但苏弦却在无意中拥有了这种她不想要的‘能力’,知道了自己有这种能力后,那些车祸现场徘徊的幽灵,小巷里看不见脚的身影,夜晚凄厉的哭声,接踵而来,年幼的苏弦被折磨得几近崩溃,吓得夜不敢寐。不敢看,更不敢告诉别人自己成了看得见鬼的“怪物”。 在苏弦18岁那年,听一位老婆婆说起照母山上的老君庙很灵验,便背着父母跑上了山。听完苏弦的故事后,庙里的道士给她做了一场奇怪的法事,至那以后,苏弦就鲜少看见那些“东西”了。 想来如果不是18岁时认识了才15岁的曲小平,那个当时还有些羞涩的叫她漂亮姐姐的小男孩,现在她还真不知到可以求助谁。她听说曲小平家境殷实,但是为什么如此的门第会送自己的孩子来做俗家弟子,她想不通。 第四话 请灵 1 眼见天色渐晚,放心不下一人在家的陈刚,苏弦决定自己先赶回家,独留曲小平一个人先想办法。 谁知到家后,却发现陈刚不知去向,打电话也无人接听,苏弦也不敢贸然出去找,怕自己跟陈刚错过彼此。 在家等到晚上八点,陈刚还没回来,却等来了曲小平的电话。曲小平在电话里说想到一种可行的办法,具体情况等见面再详谈,但他也提到这个方法一个人无法完成,需要苏弦的配合,苏弦思索了一下,与曲小平约定第二天上午十点在老君庙碰头,再行商议。 晚上十一点多,陈刚才风尘仆仆的归来,苏弦问他去了哪里,他也避而不谈,推说身体不舒服,早早睡觉去了。 第二天,苏弦赶到老君庙,见曲小平也是顶着一对大大的黑眼圈,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知道到底还是为难了这个大男生。 曲小平随意拉了张椅子反身坐下,严肃的目视苏弦,苏弦被他看得好笑。问道:“怎么?一晚上就学得装深沉了?” “昨天告诉你了,我想到一种办法,但是丑话说在前面,这个方法可能会有一定的危险,所以做不做由你决定。” 看到曲小平一本正经的对自己说话,苏弦也敛起这几天好不容易才有的笑容,转身坐下。 “你说。有什么办法?” “请灵。用通俗的话说就是招魂,方法有很多种。相信你应该也有所耳闻,比如说人们通常提到的笔仙、碟仙。” “那我们用那一种?” “吃粮。” “吃什么?” “。。你听到了,吃粮,一种古老的请灵法,古老而灵验。” “好奇怪的方法。。难道吃顿饭就能未卜先知了吗?” 曲小平无可奈何的白她一眼,“小姐,那是给死灵吃的,不是我们! 人数须男女各半,蒸白米饭一碗,碗用古碗,杀黑色雄鸡一只,淋血于饭中至和饭齐。绕饭行走,心中默念:过往魂灵,请来吃粮;若吃我粮,请解我难。不时,碗中鸡血会漫出,立即铺白纸于地下,背过身去,提出问题,听到碗破裂声后,方可回头。大致的步骤就是这样。” 第四话 请灵 2 苏弦听得一愣一愣,觉得有点匪夷所思。曲小平看她半信半疑,厉声道:“你决定好是不是要掺和到这件事里,稍有不慎可能会给你招来灾难!这不是儿戏!” 苏弦坚定的点点头,站起来道:“我不怕!我一定要找到小宇,为了陈刚!为了我的终身幸福!拜托了小平!” “那好!今天你就留宿在老君庙的客房吧,晚上11点45分我们准时进行请灵。到时候我会来叫你,我需要现在先去准备一下。” 苏弦道过谢应了下来,转念想到晚点一定要给陈刚打个电话,说自己有事不能回家,让他不要担心。 草草的吃过晚饭,也给陈刚去了电话说自己不回去过夜,陈刚在那边什么也没多说就挂断了电话,好像也在忙着什么事无法搭理自己。苏弦没有心思去多想,光请灵这事就已经足够她在房间里像只无头苍蝇似的东转西转的了,曲小平也不知道跑哪里去的,她总觉得心绪不宁似的。 晚上11点半,曲小平准时敲响了苏弦的房门,然后带着苏弦东弯西绕走到庙后堂的一间低矮老屋。这是一间黑色的瓦房,简陋得只有一门一窗,破败的窗栏已经大片大片的脱落,现出灰白的底色。门边杂草丛生,足有一尺来高。苏弦一眼望去,曲小平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东西,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曲小平最后询问苏弦后不后悔,苏弦微笑着摇了摇头。 曲小平道:“好,既然如此,我也陪你走一遭罢!现在,你要听好我下面说的话!第一,问问题后,不要在碗没有破裂时回头看;第二,看完纸上内容要立即到十字路口焚烧,碗和粮按腰深挖埋至背阴出。不能让他人看到纸上内容,也不可透露纸上的内容。明白了吗?” 苏弦点头,表示明白。 “那好,现在我点起蜡烛,然后关灯,我们背对着古碗站好,时辰一到就跟着我念。不用太紧张,我会提醒你的。” 本来还算明亮的房间一下昏暗了起来,苏弦背对着古碗,她面朝窗外,看见老屋外不知何时刮起狂风,斑驳的树影摇动着印在蜡烛照亮的墙壁,像一个个人影在跳奇怪的舞蹈,显得异常诡异。 身后的曲小平一动不动,仿佛没了声息,一时间安静得可怕。苏弦手心冒汗,有些艰难的想试着转过头去看,却听到身后传来曲小平平板的声音。 第四话 请灵 3 “时间到!跟我默念:过往魂灵,请来吃粮;若吃我粮,请解我难。不要停下!” 背心已经打湿了一大片,苏弦克制住心底油然升起的不安感,默默地念着,胡乱念了几遍便觉得头昏脑胀。 空气似乎变得黏着起来,让原本清晰地句子也变得不通顺。许久,就在苏弦觉得自己几乎要左摇右晃的时候,封闭的屋内仿佛吹进了一丝冷风,拂过脸面,嗖的钻进苏弦满是汗水的后颈,苏弦噔的灵台清明起来。 头顶传来轻微的响动,像是老鼠在横梁上跑动,她觉得有人在看着她,她甚至感到脸上有什么东西扫来扫去,让人心痒难耐,她不敢抬头看,只得闭眼握紧双拳,直到听到曲小平遥远的声音:“来了!你准备问!别回头!” “恩!”苏弦的声音明显的带着颤音。 时间缓慢的流走,苏弦恐惧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就像是被人抓住内脏,让她想大声求救,她试着动动手指,却发现浑身无法动弹。不足十平米的老屋像是活物一般,缓慢阴森的朝她压下来。 谁! 有人! 那人来了!那人来了!就在她身后!不!苏弦绝望的想到,怎么可能是人,能让她能感到后背传来空气流动的异样,能感觉到那依附着她,冰冷的寒气侵入她皮肤的,毛骨悚然的东西,是不存在于这个世间的,鬼。 两鬓留下的汗水浸湿了耳发,脑海中闪现出小宇的样子,让苏弦的混乱的思绪一下亮起来,她知道今天晚上最重要的目的,苏弦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喊道:“我想知道陈宇的下落!我要知道陈宇的下落!!” 后背冰冷的附着感消失了,世界又安静下来,苏弦静静的听着,静静的等待。 啪! 清脆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响亮,碗碎,苏弦绽出一个笑容,转身往后看去。 “不!别看!不!苏弦!”又是遥远的地方传来曲小平的声音,他不是在自己身后吗?苏弦疑惑的想到,动作没有停下。 晚了------- 老屋摇晃起来,黑影瞳瞳,曲小平不见了,空荡荡的屋子只剩下自己和印在墙上的扭曲的黑影。 第四话 请灵 4 那是自己的影子吗? 为什么她有错觉,觉得那黑影正朝自己飘来,飘逸的黑色裙子,长而直的头发,明明一切都跟自己装束无异。 但是,她分明又看见那奇怪的影子,模糊的五官上挂着一丝笑容,一丝诡异的笑容,惨白的嘴唇抖动,发丝乱舞,一双枯槁的手长长的向前伸着,向自己直直而来。 “啊!” 苏弦后退两步,伸出手,无力的想推开袭来的黑影。 啪! 一瞬间,周遭亮了起来。黑影不见了。 感到有人把自己扶了起来,苏弦睁开眼看着来人,曲小平的声音在耳边响亮的响起:“我们失败了。” 苏弦疑惑的看着曲小平。 “我等了很久都没听见你的声音,便低头从烛光里找你的影子。我看见你突然转过头来,一动不动的看着后方,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只能大声的警告你不要回头,但是你却像听不见似的。” 苏弦颓然的靠在墙上,道:“那是因为我明明听见碗碎的声音了!” 曲小平苦涩的扯出一个笑容:“你看见的都是幻象,你自己看看地上。” 苏弦往地上望去,发现那古碗还好好的放在地上,但是碗里刚刚还鲜红的血却不见了,相反,地上的白纸歪歪曲曲画着什么,苏弦拾起了那张纸。 苏弦看了半天,又下意识的将白纸转了一面,一个鲜血画的‘死’字,扭曲的像鬼画符一般呈现在白纸上,就像一把尖刀栽进苏弦胸口。 “看来我们招来的死灵不简单,或者说,它很有可能来自七中。它根本不是来帮我们的,它是来索命的。” “你的意思是,它已经知道我们在找陈宇?而现在我们都被它盯上了?” “恐怕是的。”曲小平锁眉。 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曲小平率先打破沉默,对苏弦道:“如果我的预感不是那么灵验的话。。恐怕事情正朝我们无法预料的地步发展。”他顿了顿,“苏弦,我希望从现在开始,你要有心理准备。” 苏弦看着小平的脸,苍白而无力。 “现在听我的,回家去,哪里也不要去!我会再联系你。” “不行!” 苏弦打断他,“我只请了三天的假,明天我就要回c城了。” “如果我是你,就不要到处乱跑,你现在很危险。” “谢谢你小平,但是我得回去。”苏弦摇摇头,她不能丢掉自己的饭碗,那是她现在唯一仅存的了。 曲小平似乎料到苏弦的回答,略叹了口气,从怀里取出一张护身符递给苏弦,“尽量把它贴身带着,若无不方便的事,最好一刻也不要取下!” 第五话 梦魇与猫 1 苏弦回家安抚好陈刚,第三天上午,便马不停蹄的回到c城,好在陈刚最近不知道怎么的,老是精神恍惚提不起精神,也不像最开始那样悲痛欲绝了,他总是不言不语,懒得说话,懒得出门。 至少,这样的陈刚会乖乖的呆在家里,自己也可以少操点心,苏弦这样悲观的想着,推开三日未归的宿舍。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了。 公司提供的宿舍条件很不错,小区环境怡人,种了不少古龄的参天大树和宜人的花卉,靠西的这栋楼的小户型,整个二楼都被公司租下来了,但是住的同事并不多,总共住了五个人。每间的户型都差不多,标准的一室一厅,配置简单的家具,倒也整洁干净。 简单的整理后已经是11点了,苏弦躺下呼呼大睡,这几天累得她够呛。 ---------------------------------- 窗外的微风轻轻拂动着白色的窗帘,苏弦翻了个身。 呜呜呜--------------- 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好像有人在哭。 到七中来------ 我们在等你------- 一个女人的声音像耳语般呢喃,细微得几乎听不见。 到七中来-------- 快来------------ 空气中弥漫着燥热的气息,迫使苏弦睁开睡意朦胧的眼,恼火的支起半边身子,看着窗外。 真讨厌!是谁半夜三更不睡觉在外面鬼哭狼嚎的。 走到窗边,拉开半遮掩着的窗帘,窗外一个行人也没有,只有路灯孤零零的立在哪里,昏黄的闪烁着。 拿起床头柜上的闹钟,三点了,疲惫的揉揉眼,把闹钟放回床头。就在那一瞬间,闹钟光滑的钟面映出苏弦的面孔,而在她面孔后面还映出了什么,那小小的多出来的东西忽的晃动,一闪就不见了。等苏弦回头,身后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只有家具。 睡昏头了吧! 喵------------- 看着床沿,刚刚自己的动作惊醒睡在自己床上的波斯猫,猫是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就买来的,浑身雪白没有一丝杂毛,一只眼睛是绿色,另一只眼睛是黄色。 第五话 梦魇与猫 2 苏弦知道这种品种的波斯猫叫‘阴阳眼’,虽然听起来不大舒服,可她喜欢这只猫,从一见到它就决定把它买下来。就连自己每次回s城,她也舍不得让猫跟着自己长途颠沛,总是寄放在隔壁同事张菲那里。 忙碌总是会让时间过得很快,甚至让苏弦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想起那天和曲小平在老屋见到的黑影,苏弦本来还有些疑惑,自己不是已经看不见那些东西吗? 也许是哪个女人的冤气太甚,所以自己才能看到它模糊的五官吧。唉,管它的,有曲小平给自己的符,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这样想着,苏弦把手伸进了口袋。 口袋里空空如也----------- 咦?! 自己明明记得把符好好的放在贴身衣袋,怎么不见了?难道是今天早上穿衣服的时候掉在家里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下班过后,苏弦第一时间奔回了宿舍。宿舍还是昨天的样子,有些凌乱的衣物被随意的扔在沙发,猫卷曲在沙发上打着盹,微开的窗户,静谧的空间。 但是,符不见了,苏弦找遍整个屋子都没有见到它的踪影。颓然的坐在沙发上,苏弦伸手放在心口,安抚那颗快要跳动不安的心。 ‘没事的----是我想多了,不过是一张符而已,下次再找小平要一张就好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墙上的挂钟咔嚓一声指向了八点,可苏弦仍旧保持姿势坐在沙发一动未动的沉思着。突然,沙发另一角落熟睡的猫,像是感应到什么震动一般,猛然抬起了头,用那双不同颜色的眼睛若有所思的瞪视着苏弦后方。 嘶----------------------!! 白猫立起全身的毛,朝苏弦身后嘶牙咧嘴,发出嘶嘶的警告声。 疑惑着,苏弦奇怪的转头看向身后。 明明什么也没有。。。 突然----------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 那种压抑的,令人窒息扭曲的感觉,不知何时充满这个屋子,像是一条黑色的无形皮带缠住喉咙,让她不可抑制的起了鸡皮疙瘩。 她只能感受到空气中漂浮着不属于这个世间的东西。可是她看不见!她根本不知道是什么! 猫还在自己身旁不远处,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苏弦一把抓过白猫,强迫它跟自己的双眼平视,很快,她看到了,在猫眼中反射出来的东西,就在自己身后。 第五话 梦魇与猫 3 黑影一闪而过,苏弦反射性的闭上了眼。 刚刚还安静的屋内响起了撞击声,像是有人用肉体撞击四面的墙壁发出的。 咚!咚! 声音大得震耳欲聋,空洞的回声环绕显得十分恐怖。 苏弦握紧手中的猫,竭力想让它安静下来,猫温热的体温给了她极大的勇气,这是这个屋里除她之外唯一的活物,就像救命稻草一样的重要。猫爪嵌入了皮肉,苏弦依旧没有松手。 撞击声仍然没有停下,压抑就像一张黑网铺天盖地而来,苏弦吐出了一口气,再次把猫举到自己眼前。 猫眼里出现的是一颗人头,一张惨白没有血色的女人脸,齐耳的黑发,衬得眼底的青紫特别明显,浓黑的眉毛怪异的弯到眼角,形成了一个弧度。平板的面孔好像没有鼻子,一张血红大嘴像两边裂开,咋一看就像画着京剧脸的木偶人,不偏不倚的正立在自己右肩上。 而且,那表情。。。 像是,在笑? 鬼若对人笑,非灾即难。 突地,想起这句小时候听来的胡话。 苏弦涌起强烈的反胃感,再也无法忍受,扔下白猫,捂着双耳,以最大的毅力克制住自己不听使唤的腿,冲了出去。 ------------------------------ 凉爽的夜风打在脸上,显得有些冻人,但对此时此刻的苏弦来说,却宛若重生。 坐在小区路灯下,苏弦是打死也不想在回去了,那东西果然是跟着自己来的,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想到短短几天,自己的生活就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就像诅咒一样,让自己无法正常生活,苏弦轻轻的叹气。 良久,直到周遭行走的路人越来越少,苏弦终于做下一个决定,不能在这样被动下去,不能这样胆颤退缩了!苏弦摸出包里的手机,麻利的按下一串号码。 嘟嘟-------------- “喂!是静姐吗?你好,我是苏弦,有件事想拜托你。。。” ----------------------------------- 看着突然来自己家借宿的苏弦,张菲有些惊讶。苏弦一直是个很独立冷静的女人,但是现在这个坐在自己沙发上的女人,为什么眼角中透露出深深的恐惧。 “真的很抱歉,小菲,这么晚还来打搅你!” “哦,没什么,你没事吧,苏弦。” “当然了。。只不过家里屋顶突然渗水了。。。” 张菲皱了皱眉,没有继续追问这个撇脚的理由。 第六话 魑魅魍魉的传说 1 照母后山上的小凉亭里,曲小平已经在这里坐了几个小时了,苏弦走后,他每天都要来这里查找资料,静心思考。 那天,苏弦离开得匆忙,自己一个人收拾残局的时候,才发现用来招魂的古碗底下平白多了一个黑色印记,先是中间一个圆,镶在一个等边三角形里,最后一个大大的五芒星将三角形也包含在内,组成了一个奇怪的符号。他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符号,但是就是想不起来。 懊恼的敲敲头,曲小平觉得焦头烂额,他几乎已经翻遍了关于鬼怪的所有书籍,但是都跟这个符号搭不上边。病急乱投医,今天他又弄了本《搜神记》,抱着不大的希望继续翻阅。 啪! 翻书的胳膊肘碰掉了放在石桌边缘的一本书,曲小平捡起来随手扔在石桌,一本《山海经》,是自己才从师父的卧房偷出来的。 书脊中掉落出一张黄色纸条的一角,吸引了他的注意,曲小平把他抽了出来。 那是一张不知何年何月的泛黄旧纸,皱巴巴的写了一段话: 有寿麻之国。南岳娶州山女,名曰女虔。女虔生季格,季格生寿麻。寿麻正立无景,疾呼无响。爰有大暑,不可以往。 有人无首,操戈盾立,名曰夏耕之尸。故成汤伐夏桀于章山,克之,斩耕厥前。耕既立,无首,走厥咎,乃降于巫山。 有人名曰吴回,奇左,是无右臂。 有盖山之国。有树,赤皮枝干,青叶,名曰朱木。 有一臂民。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大荒之山,日月所入。有人焉三面,是颛顼之子,三面一臂,三面之人不死。是谓大荒之野。 黄纸的左下角歪曲的画着一个黑色印记,细小得几乎不引人注意,曲小平眯了眯眼,凑近一瞧,不就正是他苦心寻找的符号吗?捏紧黄纸,曲小平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难怪自己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符号,看来应该是小时候在师父房里偷看到过,所以才觉得眼熟。 小心收起黄纸,曲小平向庙里走去。 大老远就看见苏弦靠在门廊边的梧桐树下,清风拂动她的长发,曲小平加快脚步迎了上去。 “我不是做梦吧?你怎么回来了?” 苏弦眩然一笑,道:“是的,我回来了!而且回来找你办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下次我可要收你咨询费了哈--” “帮我再开一次阴阳眼。” 第六话 魑魅魍魉的传说 2 曲小平面不改色,随即飞快的答道:“可惜我不会。” “哎呀!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看在我从c城一回来就跑到你这里来的诚意上,你可不能拒绝,我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那种人。若你今天拒绝我,我就去找其他人,偌大的s城我就不信找不到第二个!” 叹了口气,曲小平觉得自己真是败给苏弦了。 苏弦又自言自语道:“你知道吗?这几天我总能看见那些东西,从倒影里,镜子里,任何能反光的物体上。我不想以后走到哪里都带着镜子,哪怕我再害怕,我也决定要堂堂正正的去面对它一次。” 听至此,曲小平只好点点头,才算是默认了。 “如此,大恩不言谢!”苏弦笑道,“不过,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说罢走到庙门后,径直拎出一个笼子交到曲小平手里。 “陈刚不喜欢动物,我不能把它养在家里,请你代替我暂时照顾它一阵子。” 看着手里的猫,曲小平严肃道:“苏弦,你要做什么?为什么把这些都托付给我?” 苏弦神秘一笑,用要挟口吻道:“想知道?先帮我开天眼!” “大小姐!你真以为我是无所不能的吗?天眼是说开就开的?我也需要时间准备的,又不是那些不负责任的神棍!明天早上再来找我。” “也好,天色也不早了,我还没回家去看陈刚,先走了!”说完挥挥手转身要走。 “你别急!”曲小平喊道,“我有点新发现,想跟你说说。” 两人走到内屋坐下,曲小平把发现的黄纸递给苏弦,苏弦看完更是一头雾水。 曲小平道:“我以前曾经听师傅说过,就像泰国的降头术,中国的养小鬼,每个地方都有各式各样的邪术,而在这些邪术中有些不常为人知的是非常残忍血腥的,通常是为了达到特定的目的。” “谁会用这种残忍的手段,不怕作孽吗?”苏弦不可思议道。 “所以,我猜测,第一,陈刚的妹妹恐怕可以确定已经死亡了。”一面观察苏弦的表情,曲小平小心翼翼的说道,“第二,我怀疑我们遇到的这一系列事情都跟邪术有关,但具体是什么,还需要更深一步的查探,我建议从那首诗开始突破。” 苏弦有些黯然,但还是颔首道:“不用你说,我早有此打算。” 第七话 不速之客 1 第二天一早,曲小平就被苏弦从被窝里催促起来,不情不愿也不得已而为之。他虽然认识苏弦不过寥寥几面,中间还横跨了好几年,但对这个女人的行事作风却已很是了解,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站在厅堂,曲小平清清嗓子,有模有样的念道:“一般的鬼神都有深浅程度不等的天眼,因为没有肉体束缚的鬼神,只有灵力活动,减少了物体障碍。而一般的灵媒,也就是为鬼神所寄托、依附的人,这就是藉鬼神报得的天眼,而能见人所不能见的事物,俗称‘阴阳眼’。” 苏弦不耐烦,道:“你啰嗦死了,说这些废话干嘛!” “咳。。过场还是要走一下的。。每次师父帮人开天眼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曲小平有点尴尬,忙转移话题,“你还记得你上次关天眼的事吗?” 苏弦不确定的说,“记不大清楚了,那时候只想赶快摆脱那些东西,所以也没注意,都是你们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你可记得关天眼之后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哦!”苏弦一拍脑门,“想起来了!法事过后我头疼头晕特别厉害,还回去躺了好久!” “很好。既然你记得,那现在先把这杯符水喝下。” 曲小平说着,像变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焚烧后将纸灰放进桌上的水杯,摇匀后递给苏弦:“去内堂休息一下。我要提醒你的是,关眼容易开眼难,若是半途你坚持不下。。” 苏弦打断他道,“请你相信一个成年人的意志力。” 苏弦和衣在内堂里的床上躺了一会,觉得头晕起来,迷迷糊糊正要睡着的时候,听得有人轻轻敲门,赶忙起身去看。 一个小道士站在门口,有十来岁的样子,穿着道袍,梳着发髻,说曲小平请她现在去后堂的老屋。苏弦知道所谓老屋指的就是上次请灵的地方,赶了过去。 到老屋门口的时候,曲小平已经站在屋前,门口布置了一个小小的法坛,铺着画着八卦阵的黄布,一盏长明灯放置于上,四周点着蜡烛,青铜香炉焚着三支香,青烟袅袅。第一次见穿着道袍的曲小平站在那里,手里还牵着一只小黑狗,模样甚是好笑。 见苏弦到来,曲小平道:“你已经开过一次天眼,若此次再开用寻常的方法已然不管用,搞不好还会弄巧成拙,我只好不得已选择了另外的办法。。。” 说着把手里的狗绳递给她,“现在,你站在法坛前面,待我布符念咒之后,你要正对狗的双眼,然后掐死它。” 第七话 不速之客 2 “什么!?”苏弦双目圆瞪,把狗绳扔到一米来外,怒道:“曲小平,你耍我是不是!不想帮我就明说,用不着找这么烂的的借口来搪塞!” 曲小平身形微动,垂下眼道:“我既答应,就绝不会反悔。我之前也告诉过你,不要过多的参与到这些事中,是你执意要为。苏弦,在你眼中,究竟是何看我?” “我一直当你做我的弟弟。。” “弟弟。。”曲小平低下头去,片刻后又猛然抬起,声音拔高,“自己年纪不大还想处处做人长辈,好笑不好笑!我才不要当你弟弟!” “你!”苏弦岔气,“好了好了!算我气急攻心错怪你了,难道你真要我杀死这条狗?这样说来,我跟那些草菅人命的邪门歪道还有什么区别!” 曲小平道:“佛家与道家其实在很多方面都是一脉相承,均讲求业障因果,严重的业障有杀生、偷盗、淫欲、妄语,贪心,恶业,非善,非恶。所以说你若杀生就是犯了业障,日后必受因果报应。你别急着打断!先听我说完。” 见苏弦一脸愤然,曲小平示意到。 “但是从反方向换位思考,六道轮回之所以分为神,人,畜,鬼,妖,魅,是以人的前世今生而判定的。你前世十恶不赦,后世必将坎坷离奇,这才合乎因果报应。” 他指指那条黑狗,“此狗今生沦为牲畜,必是前世造了深孽,也许杀了人,也许让人妻离子散,今世才投胎做畜生,还尽前世账。你了结它的性命不是单纯的为了一己私欲,相反是帮它了结做畜生的痛苦,让它这一世的苦难尽早结束。佛经里说:佛祖割肉喂鹰,正是本着己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普度众生的精神。今日,黑狗虽失去一条命,但它却可以挽救更多无辜的生命,对它来说也是一善行。” “照你这么说,我非但不是在害它,反而还是在帮它罗?” “正是。我会给黑狗超度,让它得与解脱轮回下一世。而施业障的你虽然犯了杀戮,以后只需日日行善,造善,虽不可能完全消除业障,也可减轻一定的罪孽。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苏弦,你既要开天眼找寻真相,可有这样大无畏的精神,牺牲小我,完成大我?” 第七话 不速之客 3 苏弦一言不发,默默走到黑狗身边,黑狗像有灵性一般,不躲也不闪,任她将其抱在怀里。 “说吧,要我怎么做。” “我先布符,念咒,待我焚烧第三道符的时候,你将坛上长明灯的香油点在黑狗额顶,目视它双眼。念,乃要阴阳眼,穿梭阴阳界。一直念不要停。” 苏弦抱紧怀里的小黑狗,点头表示明白。 曲小平在法坛站定,执起一张符大声念道:“执古之道,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谓道纪。天道运行,阴阳造化。大道泛兮,道之为物,其中有物,其中有精,无形无象,无处不在,无始无终,有物混成,先天地生。”说毕将符点燃,一会符纸燃尽,只留下黑色的灰迹。 等到三符施毕,“动手吧。。” 苏弦将香油点于黑狗额头,双手握于黑狗颈项,感受到黑狗短而刺手的皮毛,她避开头不愿再看。 “乃要阴阳眼,穿梭阴阳界。” “乃要阴阳眼,穿梭阴阳界!” “乃要阴阳眼,穿梭阴阳界!!!” 双手颤抖着慢慢合紧,再慢慢合紧。。。 “看它的眼,不要移开!”曲小平厉声大喊道。 苏弦咬牙转头,正对上黑狗的眼,那目光直刺得她心头酸胀不已,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下。她手上的力度逐渐加大,黑狗开始条件反射的挣扎起来,四脚乱蹬,两只前爪拼命的抓着苏弦的手腕,呜呜悲鸣起来。那是一种本能的求生欲望,是不是人在枉死的时候,也会有这样的反应,苏弦狂乱的想到,或许陈宇也是这样死去的。 不知过了多久,才传来曲小平的声音,“放手吧,苏弦,可以了。。剩下的交给我。” 苏弦放下断气的黑狗,心中哀伤。再也不愿多看一眼,匆匆离开老屋。 老君庙门外,一个影子一闪而过,嗖的消失在树林里,不见了踪迹。 站在家门口,看着正握着曲小平给自己的小黑瓶的双手,苏弦心中五味杂陈。虽然她洗了无数遍手,却似乎仍旧能嗅到黑狗的气息,看到那扩散放大的瞳孔之中的悲凉。 曲小平说只要把瓶里的东西喝下去,睡上一觉,就可恢复天眼。这是多大的代价换来的,苏弦不禁想到自己将要做的事,真的太过轻率了吗。 可事到如今,她不能回头了。 第七话 不速之客 4 坐在空荡的家里,苏弦扭开了瓶盖,一股腥臭从瓶口扑鼻而来,混杂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越看那个小黑瓶,苏弦越觉得像那黑狗的眼睛,或者说那就是黑狗的眼睛!无神的,空洞的,无辜的望着她这个凶手。 我喝下去,苏弦暗暗咬牙!我喝下去!就多一分把握,离找寻真相也越来越近了。 这样想着,苏弦举起了手中的黑瓶,一边忍住干呕,一边捏着鼻子强迫着自己喝下小黑瓶的液体。 哇呕-----------!但那液体顺着咽喉而下咽时,苏弦胃里早已翻江倒海。 来不及放下黑瓶,她已经直奔卫生间而去!扶着马桶,苏弦吐得天昏地暗。 “呵!怎么吐得这么厉害?怀孕了不成?”背后突然响起的男声吓了她一跳。 陈刚不知何时回来了,站在她身后,双手叉腰,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擦干嘴边的秽物,苏弦没有回答,起身回到客厅。 “为什么不回答我!还是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陈刚,我不想跟你吵,我现在很不舒服,请你少说两句,行吗?” “不舒服?跟那野男人搞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不舒服?我看你爽得很呢!”越发的粗俗不堪。 “够了!”苏弦脸色铁青,怒目而视,“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天你一直躲在照母山上跟踪我们偷看我们!我不想主动揭穿你,是因为我不想让你难堪!一个大男人,甘愿做贼一样藏着掖着。。” “偷情就不要怕被抓,当婊子就不要立牌坊!当初是你说得信誓旦旦要帮我找妹妹,现在却天天跟个野男人在一起鬼混,你这贱人对得起我么?还好已经有人告诉我,你是个不诚实的女人,让我及早看破你的本质!” 陈刚后面的话,苏弦已经听不进去。。。她耳边回荡的只是那一阵阵恶毒的辱骂声!这是陈刚吗?!苏弦问自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那个一直温文尔雅的陈刚,一直视自己为己出的男人,现在站在自己面前,这样面孔扭曲,这样误解诋毁自己。 气极反笑,为了让他振作起来,自己这些日子所承受的,身体上,精神上的伤害,居然就只换来一句‘婊子’。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头剧烈的痛起来,再也支持不住,苏弦两眼发黑,一下昏了过去。 等苏弦再次醒来时,陈刚已经不在家里了。她偷偷取走了陈刚放在抽屉里陈宇写的那首诗,又在桌上留下便条,就简单收拾衣物打包后离开了家。 当看到苏弦失魂落魄提着行李站在庙门口时,曲小平就知道出事了。 “你不用安慰我,陈刚只是因为失去了陈宇,才会钻牛角的害怕我要离开他,我没有怪他。。”苏弦自言自语道。 “那你有什么打算?要不要暂住老君庙?”曲小平没有再多问,只轻描淡写的问道。 “不用了,明天我会去七中报道。” “什么!”曲小平挑眉,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用这么惊讶,我现在的身份可是扈新中学的交换实习老师。” “你辞职了?” “不,只是休了一个长假。” “怎么进的七中?你居然会教书?” 别瞪那么大眼看我,“我学姐凡静是扈新中学的副校长,我只是请她帮了一个小忙而已,我本来就有教师资格证,区区交换教师又有何难。再说了,我读大学时可是eng的兼职家教。” 第八话 消失的脸 1 我来了! 来吧!黑暗中的幽灵,让我们面对面的较量一次! 从进入七中到现在已经好几天了,自己被分配在高中部教语文,只有一个班,倒也很轻松。她知道这也是学姐帮自己安排好的,虽然知道自己这样任性的来到七中,可能会遭遇到什么不测,甚至在工作上一个不好,还要为学姐的学校带来不光彩的影响。 但是她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骑虎难下,如今只好走一步算一步。陈刚从自己离开那天,就再也没有来过电话或任何信息,想起那天陈刚嘲讽的脸,恶毒的言语,苏弦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起身默默穿好衣物,出了宿舍朝食堂走去。 从食堂出来,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缓缓的踱步往自己的住地走,心里却在思索陈宇留下的那首奇怪的诗。 水中嵌半月 夜半歌语吟 不说别的,光这两句就可以分析判断出指的是夜里发生的事,可是这远远不够啊! 根本毫无头绪,甩甩头,窜进手边的一条僻静小路。一个黑影腾地从林间窜出,跟迎面而来的苏弦撞了个正着。 淡淡月光下,一张姣好的面容映入苏弦的眼帘。 “哎呀!对不起。。!?咦!苏老师?”来人莫名其妙的喊了一句,让苏弦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份变化。 “苏老师,我是高二9班的童晓小,就是在你教的班级拉!” 听她这么说,苏弦才明白她是自己实习期间教授语文课程的班,只是自己还真没有认全班上的学生。 “你一个人晚上跑林子里来做什么?” “呵呵。。没有啦,吃了饭随便散散步,呵呵。。不打搅老师了,我先走了!” 刚刚还巧笑倩兮的童晓小变了变脸色,月光下看得并不是很真切,微微鞠了个躬,就慌慌张张一溜烟跑了。 苏弦皱眉,八成是来谈恋爱,真是。 ------------------------------------ 好事不成双,坏事偏成对。 睡得迷糊糊的苏弦半夜被电话铃声吵醒的时候,突然这样想到。合上电话,生活老师尖锐的声音抑然而止。简单套上外套,苏弦忙忙的跑出去,第一宿舍。。。 终于等到了,终于出现了,她很想这样不负责任的说。自己来了这些天却连个鬼影都没遇到,上次来时的异样感觉也消失不见,仿佛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梦中的错觉。 看来,七中黑暗中的那些魂灵们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第八话 消失的脸 2 赶到第一宿舍的时候,一楼门口已经站了男男女女好几个人。苏弦认得那个穿睡衣的满面油光的秃顶男人是九班的班主任,主教数学。站在他身边的那位胖胖的中年妇女应该就是第一宿舍的生活老师了吧。旁边那两位,苏弦眯眼,“童晓小?”今天晚上在林中遇到那个的女生。 班主任谢老师看见苏弦走来,忙迎上前说:“哎呀苏老师,真是不好意思,大半夜的把你也吵起来!” “没事。到底怎么回事?刚刚说是有人失踪了?”苏弦把目光投向其他几人。 生活老师白了她和班主任一眼,不满的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九班的一个女生又失踪了。” “又?!” “苏老师,不用紧张。” 班主任靠过来贴近她的耳朵,一身药酒的味道扑来,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话耳语道:“班上有个女生,顽劣至极,三天两头夜不归宿,我从接任以来她就不见了4次。如此学生,朽木不可雕,现在八成正在哪里玩,等着我们在这瞎转悠的找她!” “这么说来,这只是一场有预谋的学生荒唐出逃事件?”苏弦失笑。 不是。。 居然不是自己料想的那样,她有点失望,本以为能遇上跟陈宇一样的失踪事件,原来只是自己神经质过敏了。 班主任清清嗓子,对生活老师旁的两个女生喝令道,“你们都是一个班的,又住同一寝室,怎么每次都知情不报,要等查房才知道少了人,明天一人一份检查,准时到我办公室报到!” 又转身对苏弦说:“苏老师,恐怕要麻烦你跟我去校园里找找了,有些地方毕竟我一个男人不大好进去。你们两个”,指着童晓小和另一女生,“童晓小,马燕,跟着一起去!” 夜阑人静,四个人都没说话,两个学生挽着走在一起,似乎很害怕的样子。一路上也只听得他们的脚步,错落有致的回荡在石板路上,又一下一下打进人心里。这本就是封闭式寄宿学校,历史也古老,管理又严格,深夜自然就没人会出来走动,苏弦此时倒有点佩服那个失踪的女生了。 七中的校中心是湖,美其名曰翠湖,在夜的微光下波光粼粼,他们此时就站在湖边,一筹莫展。 “谢老师。。” 一直没开头说话的童晓小喊了一声,声音不大,苏弦和班主任都转头看着她。 第八话 消失的脸 3 “谢老师,我们分头找吧。马燕跟着您,我跟着苏老师。你们从翠湖的左边走,我和苏老师走右边,这样不是更快一些吗?”合情合理的建议。 “也。。也好吧!”班主任抚额,他现在只想赶快找到人,然后回去睡觉。 四个人分成两对很快就分散开来,翠湖四周的景致很好,如果不是这劳什子的满校园找人,她倒很想去湖中心的亭子欣赏一番,苏弦收回目光,回头对童晓小道:“快走吧,这里你比较熟悉,你看看我们从哪里找起?” 童晓小道:“不用着急,我知道她在哪。” ------------------------------------ 在教学楼下停下,苏弦回头望着旁边的人,“告诉我这些,你就不怕我上报给学校,然后你们都会被处分吗?” “不会。”童晓小肯定的答道,“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会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不再说话,两人转身走进教学楼中心。七中的教学楼一共有两栋,两栋楼是相对着的,楼层一样,外观一样。两栋楼的一端被一条空中走廊联系在一起,中间只隔了一小块空地出来,形成一个英文字母u的形状。 看了看门上的铁锁,苏弦又抬头看看空空的楼层走廊,不确定的向身后的童晓小道,“她真的在里面?” 童晓小点点头。 “邓馨梅今天晚自习的时候跟我说,她要在教室过夜,跟她男朋友小聚一下,让我帮她掩护一下。” “所以你才故意支开班主任,好跑来通风报信?” “不全是,一半一半吧。” 压低声音,苏弦道:“今天这次就算了,如果下次再被我知道身为学生,不用功读书还干这么荒唐的事,一定严惩不待!”随即放缓语气,“你把她叫下来。” 童晓小耸耸肩,走到左边那栋教学楼,开始小声的叫到,苏弦知她是怕引来其他人,也不言语,自己走到空地的花台坐下,目光随她而动。 “馨梅!馨梅。。” “快出来!我是晓小。” 。。。。。。。。。。。。。 空荡的楼宇,没有人回应。。也没有人出现。。 喊了半天,童晓小走到苏弦面前只得叹气道,“八成是睡着了,怎么也听不见。。”说着随手向身后一指。 顺着她的手指方向,几乎是同一时间,苏弦腾地站起身,死死地盯着原本荒芜一人的教学楼。 第八话 消失的脸 4 空无一人的教学楼,三楼走廊正中,赫然立着一个人。 一个凭空出现的女人背对着她,不知道低下头在干些什么,她的头垂得很低。半人高的石器栏杆遮住了大半个身体,只能看到那枯竭发黄的长发贴在女人后脑勺,而她的头正微微的左右晃动,好像站立不稳喝醉的样子。 是那个失踪的女生?邓馨梅? 有什么东西从哪个女人的后脑勺流下。 苏弦定睛一看,是水?! 越来越多的水从女人的头顶部溢出,咕噜咕噜,顺着纠结的长发流下,而女人却丝毫不为所动,仍旧晃啊晃啊,好像那颗头在下一秒就要和身体分开。 身子仍旧背对着自己,三楼的女人晃动着转过头来。 随着她缓慢的动作,苏弦睁大了眼睛,好奇怪!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好像。。。少了一样东西。。。 女人没有脸。 她的脸呢? 脸在哪里! 女人转过身来在夜色的微弱光线反射下,那本应是印着人类五官,心灵窗户的地方,只有一片无尽的惨白。 一股一股的水流顺着前额划过扁平的光滑的面孔,然后没有任何阻碍的,直线的向下滑落。 而正是那张什么都没有的脸,缓缓的在寻找着什么,最后,像是看得见一般竟直直对上苏弦正仰起的头,看得她肉颤心惊。 苏弦大气不敢出,色若死灰,只能小声的向后方发出询问,她甚至不敢确定童晓小是否还在自己身后。还好,三楼隔得很远。。。 “你看见了吗。。童晓小?” “看见什么?” 童晓小的声音平板的从后方传来,让苏弦松了一口气,慢慢倒退一步,不动声色的跟童晓小并肩,目光仍旧没有离开三楼,有同伴的感觉让她不那么害怕了。 “三楼的东西。。你看见了吗?” “我什么也没看见。” “三楼的。。。” “老师眼花了,那里什么也没有。邓馨梅不在这里,我们走吧。” 第八话 消失的脸 5 苏弦心道,童晓小看不见也正常,要是自己之前没有经历那么多,现在估计已经吓得瘫倒在地。看得见又能如何,她不是曲小平,没那个能力,与其在这里跟鬼玩对视,不如早些离开,趁那东西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前。 苏弦“恩”了一声,往教学楼外退去,直到看不见教学楼的走廊才收回警惕的目光。童晓小跟在自己身后,两人在通往宿舍的林荫小径上一前一后急促的走着。 沓沓沓,沓沓沓,沓沓沓,沓沓沓 沓沓沓,沓沓沓,沓沓沓,沓沓沓 “为什么你总是走在我后面?”苏弦实在忍不住对身后的童晓小说道。“我是说我们并排走不好吗?你老在我后面,感觉怪怪的。” 童晓小没有接话,只是上前几步跟苏弦平行,面朝前方。 “谢谢。”看向童晓小,乌黑的发不知何时沾上了一片枯叶,便抬手帮她拿掉,一边又道:“你不知道,你刚走在我后面我都听不见你的脚步声,总感觉就我一个似的,你。。。”后面的话梗在了嗓子里。 因为她摸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就在童晓小的后脑,一个不大的凸起。 就在她想出声询问的时候,童晓小的一双手伸了上来,放在后脑,拨开自己的头发。 脸! 惨白的肤色,被水泡得浮肿的五官!那空洞呆滞的眼球毫无规律的转动,苏弦几乎都能听到转动时发出的吱嘎吱嘎声。 啊! 苏弦尖叫一声,踉踉跄跄的拔腿跑向小径深处。 带着两张脸的童晓小就在身后,就像有人硬生生扭转了她的头部,以背对倒退的姿势在小径上快步行走,步步紧逼而来。 “不要过来!啊!” 那东西越来越近了! 苏弦拐进密林,想甩掉身后的怪物,随即却狠狠的撞上另一条路上直立的,堵在前方的物体,一大块水渍染湿了自己的衣襟。她兢兢战战的抬头,一双浮肿滑腻的手攀上了她的手臂,将她牢牢的圈住,冰冷而刺骨。 “还我的脸。。。。。。。” “不!。。。。。。。” 陷入黑暗前,苏弦最后发出一声惨叫。 第九话 第四幅遗像 1 邓馨梅死了! 当夜,就在苏弦昏迷期间,她的尸体被巡夜的校警发现,当场就报了警。 第二天,这个消息传遍了全校,警察已经全面封锁了出事的地点搜索取证,苏弦醒来后就被告知了这个消息,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班主任谢老师现在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自己的班上出了命案,恐怕搞不好还得搭上自己的教书生涯,摸出手帕擦了擦冒汗的头,该死的邓馨梅! “啊!苏老师,你能来太好了!”看着苏弦挤在学生中,班主任喊道。 证实自己的教师身份,警察放行让苏弦进入警戒区。取证已经差不多结束了,只留守了几个警察在现场。 “谢老师,怎么回事?邓馨梅怎么突然就出事了?” “谁知道!昨天我和马燕发现你昏倒在翠湖的湖中亭,童晓小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就忙着把你送去医务室,!再回来保安就发现了尸体报了案。。” 苏弦想起昨天晚上的童晓小,顿了一顿才说:“邓馨梅怎么死的?” 一个爽朗的声音在他们身后答道:“尸体在翠湖边的实验楼前发现的,当时她就面朝下伏在哪里一动没动,保安过去一看才知道是没气了。” “啊!小许!你也来了,这位是苏弦老师。”说着,班主任指了指苏弦。 年轻男人走到苏弦面前,伸出手,“苏老师幸会,我是高二3班和9班的历史老师,许建飞。”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苏弦没有伸手。 “哎呀,我只是比你们先到而已,刚刚有个警察告诉我的,呵呵。”说罢腼腆的抓了抓头。 还想再问什么,突然人群中,一闪而过的身影吸引了她的视线。好像是感到了苏弦的注视,人影悄悄地消失在拥挤的学生中。 “下次再聊,我先离开一下!”扔下这句话,苏弦向着人影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在楼栋间东窜西躲,人影始终摆脱不掉身后锲而不舍的人。最后,停在一栋三层老楼的背阴面,才气踹嘘嘘的歇气,奶奶的,差点就被发现了!刚想感叹自己的隐藏功底,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曲小平!你跑到七中做什么!” 见自己被发现,曲小平也不再躲闪,大大方方的走出来,向苏弦一摊手道:“想来就来了呗!” “你怎么进来的?” “哎!你有门道进来教书,我就没有门道进来听课么?” “为什么来了也不告诉我!” “不方便,”曲小平简短的说道,“总之就是我们都被监视了,分头行动可能更不容易被发觉。不跟你多说,被人看见就太可疑了。” 废话,自己早就跟来了,要真放任她一个人在七中乱逛,不仅什么头绪都找不到恐怕还得搭上一条命。最好别让她知道自己每晚都从寝室溜出来在她宿舍门口画符作阵,清晨又去“清理”痕迹,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那些东西不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出来作祟。可谁知道苏弦竟然会半夜突然跑出去,还慌慌张张的,要不是自己远远地跟着,想到昨夜,曲小平心有余悸。 唉!苦命的我!又在心里加了一句。 第九话 第四幅遗像 2 苏弦自从见过曲小平后就坐立不安,她觉得曲小平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但是自己还被蒙在鼓里。为什么他会说自己和他都被监视了?他查到了什么?刚刚分开的时候她还刻意留了自己的住址给他,嘱咐他来找自己,她想等他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就在苏弦胡思乱想的期间,轻轻的敲门声响起,苏弦大步奔到门前,打开了门。 门外站的不是曲小平,是今天上午才见过的,只有一面之缘的许建飞。 见苏弦只是愣愣的看着自己,也没请自己进门,许建飞笑道:“苏老师的待客之道还真是特别,请问我们要这样傻站到什么时候?”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苏弦忙侧身让许建飞进了屋。 等对方在椅子上坐定,苏弦问道:“不知道许老师找我有什么事?” 许建飞笑道,“只是顺路经过,便上来瞧瞧,顺便不知可否荣幸的请苏老师吃顿便饭。” 想起曲小平的话,苏弦有些谨慎的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们好像还没有熟悉到这个地步。今天我不太舒服,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许建飞倒也不意外,只是换了个坐姿,轻巧的道:“看来苏老师对我的敌意很大,那我有必要表示一下我的诚意才行。”说毕,端坐起身体,收起笑容,问道:“想必苏老师对陈宇的失踪很感兴趣,你难道不想知道她发的那封e-mail到底是什么意思吗?” 听他谈及陈宇,苏弦心道这个人果然不是外表看上去那么简单,但是,不对!? “你怎么知道陈宇发过一封e-mail!你到底是谁?”苏弦咄咄逼人的吐出这句话,对许建飞怒目而视。 搓了搓双手,许建飞嗤道,“呵呵,那是因为,陈宇的那封的e-mail是我让她发出去的。并且,后来,你们收到的那封没有署名的邮件也是我发的。” “你为什么这么做?” “先不谈这个问题,不知道苏老师可有兴趣跟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警惕的看着许建飞,苏弦一时也拿不准这个男人到底在盘算些什么,一时没了回答。 “本想请苏老师一起参观参观我们学校最古老的建筑-轩逸楼,看你兴趣缺缺,那我也不便打扰了。”说着便站起了身。 “那里有什么?” 许建飞轻笑,“灵堂。” 第九话 第四幅遗像 3 跟在许建飞身后,苏弦保持警惕的拉开一段安全距离,到是许建飞一点也不在意,边走还边向她介绍学校的设施布局,虽然多半听来只有他在自说自话。 两人从宿舍出来,穿越东大门右侧的榕树林,横跨篮球场,走过图书馆和科技楼,向七中西边最边缘走去,一路上没多做停留,只有经过实验楼的时候,苏弦忍不住打听了一下昨天的那起命案,许建飞也只简短的说,就他了解到的就是邓馨梅死的时候浑身是伤,分不清是什么伤口,但初步估计死因是失血过多,而且表情惊恐万状,不知道受了什么惊吓。 苏弦心里有些梗塞,虽然她和邓馨梅素未谋面,但昨夜毕竟是为了去找她,如果不是自己昏倒,也许就能找到她,那么她也不会丧命。 而后,又想到失踪的童晓小,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竟没注意到周围的人已经越来越稀少,也越见荒凉。 这时,走在前面的许建飞在一栋灰色的老式砖房前停了下来,苏弦停下脚步,也跟着打量一番。轩逸楼,唯一能证明它的存在的牌匾,断成两半孤零零的躺在门边的阶梯,沾满灰尘,好像在阴阴的哭诉它所遭受的。 楼太旧了,看样子荒废了很久,周围杂草丛生,足有半人高,这跟七中校中心的光鲜华丽有鲜明的对比。窗子清一色是木式结构,二楼红漆剥落的窗户危险的半挂着,悬吊吊的似乎风一吹就会掉落。 许建飞站立良久,像是暗自缅怀什么,而后向绕过轩逸楼向它的背面走去。 “我们不进去吗?”苏弦站着没有移动。 “灵堂在轩逸楼的背部,跟我来。” 淡淡的说了一句,许建飞没了刚才的放松,显得有些低沉。 轩逸楼的背后是一块高地,高地再往前走十来步就是断崖,为了防止学生不慎跌落,学校还特意竖了一块警示的牌子,修建了一个小小的凉亭和一排栏杆。只要站在凉亭,可以清晰地鸟瞰七中北面和南面修建起来的教学设施,平铺占据了大半个山头,山下一条碧绿的河流蜿蜒的流向远方,景如其名,花溪。 苏弦被前方的景色吸引,一时忘记了到这里的目的,直到许建飞出声,她才转身看向许建飞,看向轩逸楼的背部,确切的说,是侧面。 茂密高大的青松耸立,围绕着轩逸楼的背面栽种,形成了一个不大的圆圈,本应是肃穆的氛围因常年无人打理显得有些杂乱。在青松中间留了一段几米的距离,用灰砖修着同样一米来高的凹槽,苏弦走进一看,四个凹槽,镶嵌着四幅用黑白瓷砖拼出来的照片,两男两女,栩栩如生的望着自己。 第九话 第四幅遗像 4 从穿着来看应该已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为什么这里会有他们的照片? 苏弦慢慢的一幅幅的看过去,走到最后一幅女人像的时候惊叫出了声。 她怎么可能会忘记那张脸。。 那张让她栗栗危惧,让她寒毛卓竖的脸,那张她曾经从猫眼里反射看到的脸,短发,血红的咧嘴,乌黑青紫的眼底。但是现在,这张脸只是面带微笑的看着她,好像一切都不能带走她的青春与欢乐。 “她是我的姐姐。”看着苏弦目瞪口呆的看着遗像,许建飞悠悠开口。 苏弦转头不可置信的望着他,那眼神就像在说他说了一件多么荒唐可笑的事。 “她的确是我的姐姐。”许建飞加了一句,“只是素为谋面。。” 苏弦没有说话,安静的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姐姐叫谢芬菲,是随了我母亲的姓,曾经是这个七中的学生,也是当时那届校长的助理兼学生会副主席。1980的时候,学校遭受了严重的内乱,一些顽固狂躁分子势要挑起学院的不和,他们放火烧教学楼,煽动学生罢课,无恶不作。一次,他们火烧轩逸楼,这个当时存放着学校档案的小楼,姐姐和几个学生会的干部冒着生命危险冲进楼里抢救档案,最后居然没能逃出死神的魔掌,全部丧命于火灾。姐姐死的时候,母亲肚子里正怀着我。生下我之后母亲就彻底的疯了,姐姐的死毁了我们这个家。内乱过后,学校为了纪念当时被火烧死的四个学生,在轩逸楼的背面修建了灵堂,并要求学生每逢他们死忌就来敬献白花。”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据我的调查,我姐姐根本就不是被烧死的!我需要更多的人来关注这件事!七中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无故失踪很多人,有些找得到尸体,但大多数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试着联络所有失踪学生的家属,希望他们可以跟我携手调查,可他们大多都是收了学校的抚恤金就佯装伤心欲绝的离开,没有人真正关心那些不在了的人!” 顿了顿又道,“只有陈宇,从我教她的第一节课开始。她真正关心我,即使知道我的秘密后也不离不弃,愿意跟我一起身负险境。她失踪的前几天,我和她从黑皮日记里的八句诗词中发现了一条重要线索,决定深入追查下去。为了以防万一,我让她把这个秘密保留下去,留给最信任的人,她选择发给自己的哥哥。” “然后呢!?” 苏弦急切想从许建飞的口中知道陈宇的下落。 “没有然后。。我们去了线索所在地,陈宇凭空消失了。。。” 第十话 真与假 虚与实 1 苏弦觉得大脑不堪重负,许建飞的一番话让她一时无法完全吸收殆尽,站在自己宿舍门口,沉默半响,才掏出钥匙准备插进门孔。后颈传来温热的气息,她猛一转头,背后昂长的身影正巧不巧的遮住她眼前的光线,惊得她手一抖,‘啪’的一声,钥匙掉落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你跑哪儿去了!”曲小平没好气的小声说道,“我等了你一个小时!快点开门,我们进去说话。” 苏弦懵懵懂懂的开了锁,曲小平闪身进来,往沙发上一倒,“靠!在杂物间坐了那么久,颈子都差点脱臼了!” “杂物间?”苏弦回过神来问道。 “喏!”曲小平朝门的方向指了指,“你家走廊斜对面有个2个多平米的杂物间你不知道?就是那个白色的小门。” 苏弦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个地方,只是自己走上走下也没认真去看过里面是什么东西,还以为是垃圾清理口。点点头道,“你在那里面做什么?” “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们现在不方便见面,我们都被监视了。” 苏弦又“哦”了一声。 “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两人异口同声道。 “你先说。”曲小平挥挥手示意。 ---------------------------- 听完苏弦的叙述,曲小平道,“照这么说,这个许建飞还掌握了不少信息,他有没有说那本记载诗词的黑皮笔记是在哪里找到的?” “他说是在图书馆负一楼的隔板夹层,他无意间发现的。” 曲小平支着下巴,“看来有必要去会会他。” “这样好吗?我们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调查他的身份,也无法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 “没关系,我有办法可以试探试探他的虚实,先暂时把这事放一边。我破解出那首诗其中的两句了!” “什么!你破解了?哪两句?”苏弦来了精神。 “镜前着鬓色,夜半歌语吟。本来我也是毫无头绪,但是邓馨梅的死给了我很大启发,我研究了她的死因和地点,居然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噢!对了,许建飞跟我说过他和陈宇也曾破解过一句!陈宇就是因为这样才失踪的。。” “哪句?” “就是你刚刚说的,夜半歌语吟。” “哦?”曲小平凝眉,表情有些玩味,“看来我们都想到一块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要吊人胃口!” “几句话说不清楚,我们需要的是实地证实。准备一下,今晚1点我准时来找你,在此之前,谁敲门都不要开!” 第十话 真与假 虚与实 2 夜来得很快,草草吃了包方便面果腹,苏弦听了曲小平的话呆在家里哪里也没去。因为无事可做,她只好找了本书来打发时间,在床上看了一会便觉眼乏,一看时钟已经临近凌晨12点了。仰头伸了伸懒腰,正想躺下休息一下,一阵细小的响动传进了她的耳朵。 叽-嘎 叽-嘎 叽---嘎--- 若有若无,时断时续,像是播放老电影时卡带的声音。 拿着书从卧室走出来,寻找声源从什么地方发出来的。房子很小,一会儿她就转悠了一遍,最后,在自己宿舍客厅的正中停了下来。她看到客厅沙发旁,那扇暗红色的防盗铁门的锁正在以极慢的速度转动,就像小偷撬门时,拿着工具,站在门外正在轻轻转动钥匙孔试图打开门。 但是,门明明是自己事先反锁好的,所以门不会被打开,但锁还在持续不停的继续转动。 叽-嘎 叽-嘎 叽---嘎--- 嘎---叽--- 她想,难道是曲小平为了不引人注意而在轻手轻脚的想自己开门进来?但显然,这个猜想不是太靠谱。 疑惑了一下,她还是慢慢往大门走去,脚步尽量轻放不发出响声。把身体贴近门,悄悄地扶上门框,把眼对上了门正中的猫眼,凑近想看个究竟。 一片漆黑。 哐当!哐当!哐当!哐当!哐当! 就在贴近猫眼的那一瞬间,铁门剧烈的震动起来,力量大得几乎像要卸掉整扇门,声音震耳欲聋,就好像有人在门外不停的撞击,不停的摇晃铁门,想要立马破门而入一样! 哐当!哐当!哐当!哐当!哐当!哐当!哐当! 苏弦跌坐在地上,连滚带爬的倒退了好几步,想离门越远越好。手中的书早不知道扔到何处,手心满是汗水,她死死地盯住不停摇晃的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漫长的一个世纪过去,苏弦的背心被汗浸湿,撞击声才渐渐的小了下去,最后门不再抖动,一切又归于平静。 慢慢站了起来,颤巍巍的走向铁门,她不敢开门,犹豫再三,只得再一次把眼凑近猫眼。 是谁?! 昏黄的灯光下,只能看到空白的墙壁,以及斜对面关闭的小白门,门外什么都没有。。没有一个人。。 难道这又是错觉? 苏弦缓了口气,检查了一遍铁门的上锁情况,才走到茶几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甘甜的回味让她从极度紧张中有了一丝缓解。 咚咚!咚咚!咚咚咚! 铁门又响了起来,不同于之前的剧烈,只是轻柔的敲击。 苏弦抓紧桌子角,近乎崩溃的呼喊了起来,“谁!谁在外面!说话!” 曲小平的声音响起,隔着门有些瓮声瓮气,“是我,开门!” 第十话 真与假 虚与实 3 苏弦没有动,她在等待。。。 “开门啊!快点!”曲小平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似乎比上一次更焦急。 “证明给我看!证明你是曲小平!”朝着门大喊一声。 门外安静了下来,就在苏弦几乎就要以为那声音已经离开的时候,又响了起来。“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曾经把你养的猫寄放在老君庙,嘱咐我好生照料它。” 苏弦松了一口气,真的是他!不再怀疑,几步上前打开了铁门。 曲小平一进门,劈头劈脑的就对苏弦吼道,“不是让你别出门吗!你就不能让人省省心!” “可我没有出门啊!自你离开后就一步也未踏出去过。”苏弦有些委屈。 “那这是什么?”曲小平举起一张黄符,“我离开时,把符贴在你门上,要知道,这张大金刚轮印符是任何鬼魂都无法触碰到的,若你没开门,它怎么可能掉在地上。难道。。。”后面的话短了下去。 “怎么?” 曲小平冷笑,“这个学校还真是卧虎藏龙,我们不能再被人牵着鼻子走了。”说罢看着苏弦,“如果符纸不是因你开门而掉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在我离开后,撕下了这张符。不过显然,那个人似乎不急着要你的命,他将符放在铁门正中的地上,若有鬼魂来袭,最后仍不能轻易进入屋内。哼!这算是一种警告吗?” 苏弦恍然,这个七中,不只鬼想要她的命,看来人也不打算轻易让她好过。。 “走吧,时间不多了,我们要在两点前赶到实验楼。” 苏弦迟疑道,“为什么要去哪里?”她实在不想半夜再在七中游荡了,上次已经被吓得快魂飞魄散。 “我们去邓馨梅死亡地点查看一下,如果跟我的猜测无误,那么就可以解释清楚那句诗的含义了。快点,两点前得赶到,不然就错过她的死亡时间了。 听到曲小平这么说,苏弦也不好再反驳,硬着头皮跟了出去。 --------------------------------- 两人一路急行,曲小平尽领着她走那些偏僻的小路,所以根本没遇上一个巡夜的人。终于,在1点40分赶到了实验楼,曲小平驻足,简单查探了一番,没做任何停留的走进实验楼侧面的一小片樟树林。 苏弦紧紧跟在他身后,小声问道,“你进这里做什么,邓馨梅不是死在实验楼大门口吗?” 走了离实验楼大概十来米的距离,曲小平才停了下来,“她不是在实验楼受袭的。真正的杀人地点恐怕就在我们脚下。”苏弦吓了一大跳,似乎很不情愿在这小块泥土上再多站一秒,“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很不幸的,关于邓馨梅的那页档案在校长办公室被我偷看到了,虽然写的很隐晦,但足以给我提供线索,我顺着这条路,把周围的冤气都测试了一下,显然,这里冤气最浓重。”他指指脚下,“如果等下,我们能证实她的中阴身是从这里显现,问题就好办多了。” 第十话 真与假 虚与实 4 “中阴身?那是什么?” “前阴已谢,后阴未至,中阴现前,中阴就是指的人死以后投胎以前,残留人世间的三魂六魄。今晚是邓馨梅死后第一晚,而凌晨两点是她在人世最后的时限,她的中阴身要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她会回到自己身亡的地方徘徊流连。” “但是老人们不是都说人死以后要‘头七’才回魂吗?” 曲小平有些诧异的看她一眼,“你居然还知道‘头七’?真稀奇,我还以为你对这方面一窍不通。” 苏弦不满道,“我是了解的少,可是我有常识好不好!这种常识中学生都知道,你。。” “嘘!别出声。”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曲小平打断她的话,指着一棵直径一米的高大樟树示意到,“‘它’来了!躲到那棵树后面的灌木丛里去。”自己则闪身躲进樟树旁边的一块大石后。 苏弦把自己硬挤进一米来高的灌木丛,心中不免有些小小抱怨,这家伙该不会是故意的?这里的确是很隐蔽的藏身之地,如果排除那些讨人厌的小飞虫,和枝桠的树丫子的话。蹲进在灌木丛中,她瞟瞟一人开外的曲小平,把目光放回树林,思绪飘飞。 实验楼临近西边的轩逸楼,那么这片樟树林应该就是联系两地之间的纽带,那个灵堂。。。想到那四幅遗像,苏弦打了个冷颤。树上不知道什么鸟突兀的叫了几声,扑扇着翅膀飞走了,在空旷的树林显得格外清晰,苏弦一边撅着身子尽量压低自己的头,一边耐着性子一刻不停的打望空地。 实在好难受。。。 抚着发麻的小腿,苏弦有些无奈的想到,一边悄悄地把手撑着地,想慢慢转换重心坐在地上。 一阵黏腻的感觉从手心传来。。。 噢!苏弦在心里叫了一声,满脸黑线,‘天杀的!买彩票也没这么灵验的!他随便指个地方让自己躲起来,怎么那么巧就会有一滩狗屎。。?’ 在心里把曲小平骂了千遍万遍,苏弦只好从包里摸出纸巾,抬起手擦了擦。 咦? 洁白的纸巾擦拭过后,呈现出暗暗的红色,虽然光线暗淡,但足以看清楚。苏弦放在鼻下嗅了嗅,腥的,就像是。。。把手掌伸出灌木丛些许,就着光线仔细的复看了一次。 血?!没错! 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后,苏弦脑子一个激灵,从灌木丛一跃跳了出来。 “曲小平!曲小。。。” 淡淡的月光下,林间空地站着一个个子不高的女生,齐肩的卷发,穿着蓝格子的衬衣,衬衣已经几乎可以说是乌黑色的了。因为从她身体的每个地方,就像被凌迟处死的人一样,伤痕累累,鲜血像小溪般的泊泊喷涌而出,脚下喝饱了血的泥土再也吸收不下,顺着流向更低洼的地势。 刚才的喊声让‘它’转过身来目视着已经站起来的苏弦,由面无表情瞬间变幻成了痛苦,一张脸被扭曲到变了样,狂乱的摇头呲牙,张开双手向着苏弦扑了过去。 第十一话 三人四角 1 苏弦倒退两步,刚想做出反应,背后闪出一道人影猛地将她扑倒在地,两人重重的摔在地上,后者死死地用身体覆盖住她。 同一瞬间,石后的曲小平站起身来,大喝一声:“汝等魂灵,妄念人世,律令九章,吾今下笔,万鬼伏藏,急急如律令!破!”从怀里掏出一张金色符箓,咬破中指在符上急急书写几下,脚下步罡踏斗。 金色符箓金光一闪,竟化作一道闪光向那女鬼射去,将其笼罩在一圈光环里面。女鬼厉声惨叫一声,站立不稳,撕拉着头皮拼命用身体撞击身边的光环,周身鲜血飞溅。 不多时,眼见那光环抖动起来,不再如刚刚那般明亮,曲小平大喊一声,“快跑!我的符震不住‘它’!快出‘它’怨气范围,朝着西边的方位,跑!” 不再犹豫,三人夺命狂奔,顾不得再看一眼,埋头急速飙出几百米远的距离,这才慢下脚步,灰头土脸的看着互相。 苏弦边踹气边捂着胸口道,“你那符也太逊了吧!才几分钟不到就被那女鬼化解去了!害我们还需要这么丢脸的逃命。。。” 曲小平也好不到哪儿去,边哈气边道,“早跟你说过,茅山术我只学了个半桶水,若是我一个还好,这么多人哪里顾得过来!再说,我也不知道那女鬼这般厉害。。刚刚要不是我,你早被逮住了,对救命恩人还这么挑三拣四!” 看两人旁若无人的相互挖苦,第三人只得苦笑道:“你们还真是苦中作乐,明明刚刚才死里逃生。。” 苏弦转头望向他,“许老师,你很闲?大半夜也能碰上你。。还那么巧冲上来救我。” 许建飞道,“其实从你们在实验楼我就看见你们,我就住在实验楼对面的鹤西楼。只是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想来也不好打搅,我还以为你们是在。。”说罢看了曲小平一眼,“我们现在去哪儿呢?我是说那女鬼不会来追我们吧?” 苏弦没有搭话,把目光投向曲小平。虽然许建飞刚刚才救了自己一命,但还是没把握去信任他。 倒是曲小平大方的道,“我们准备溜出校,去城南殡仪馆走一趟。” 许建飞笑道,“正巧!我有个朋友就在城南殡仪馆工作,我们现在半夜去打搅,恐怕需要个合理的借口。不知道我方便跟着去吗?我可真不想一个人呆着。” “欢迎至极。”曲小平答道。 “可我们怎么出去呢?老师自然是随时可以出校,但你好像。。”‘还是学生身份吧?’后面这半句许建飞没有说出口。 “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你们从大门走出去,20分钟后我们在11路车站汇合。”说罢便转身准备离开。 “喂!你们好像都忘了一件事。。”苏弦不满的喊道,两人同时回望向她。 “我好像没说我要跟你们一起吧。。” “那好啊!你可以选择留下,你要知道,其实刚刚那女鬼应该还蛮喜欢你的!”曲小平一脸坏笑。 第十一话 三人四角 2 曲小平和苏弦两人站在殡仪馆门口,不一会儿,就见许建飞面带喜色的走出来。 “还好今天是他轮班,我朋友答应让我们进去了!不过显然他以为我们都疯了,大半夜跑来看死人。”许建飞说完有点尴尬。 “我们进去吧。”曲小平领头向门口走去,留下许建飞和苏弦面面相窥,一个是别扭得很,一个是怕得要命。 “我长这么大还没进过殡仪馆,更没看过那个。。”苏弦一张娇颜皱成一团。 许建飞安慰道,“你若实在害怕得紧,就挽着我好了,遇到吓人的景象闭眼就是,我牵着你走。” 苏弦感激的点点头,挽上对方伸来的手臂。 等两人走进大厅,曲小平早已不见踪影,一个穿蓝色制服的男人叉手站在门口,脸色怪异猛瞅苏弦,只道刚刚进去那个年轻人也不到招呼径直就往停尸间走去,许建飞只得嘿嘿谄笑几声,掩饰下来。 两人往内堂深处走去,经过悼念厅,防腐间,解剖间,整容室,骨灰处理存放室,最后才在停尸间门口停下。 正犹豫着要不要推门进去,却见停尸间大门突地打开,一股浓郁的福尔马林味道溢散出来,惊得苏弦惊叫一声躲到许建飞身后,曲小平一脸平常的走了出来。 “我看完了。你们要看吗?” “不。。不用了。。”苏弦摇头。 许建飞显得有些为难,最后还是道,“我还是去看看吧,怎么说她也曾是我教过的学生。。”曲小平也没接话,侧开身子,任他自己推开门走了进去。 半响,许建飞才走了出来,随后三人接连走出了城南殡仪馆。 回到学校,此时天已蒙蒙大亮,告别苏弦和曲小平,许建飞直道要趁着周末回去睡个回笼觉,剩下两人也分别散去。 曲小平回了一趟宿舍稍作休整后,又独自悄悄地溜出校去,往老君庙赶去,想到昨夜那女鬼冤气如此强大,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实在头疼,还需要想些门路才好,不过眼下有件事更迫在眉睫需要解决。 ------------------------------------ 伸手推开房门,见屋里一个人也没有,曲小平转身去了老君庙大殿,一进殿就见那人端端正正跪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 “你什么时候也这么虔诚了?”曲小平笑道。 “我只想为死去的人念念经,为活着的人祈福。”放下双手,童晓小转头平静的看着曲小平。 “长话短说,这次回来是有事请教你。你与邓馨梅一个寝室有多久了,可知道她身上有什么胎记?” 第十一话 三人四角 3 童晓小想也不想便答道,“她身上哪儿来什么胎记,我和她一起洗过那么多次澡,从未见过有。” 曲小平点点头,“我想也是。” “你是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也不是多大点事儿,与其关心这个,不如好好关心你自己。你没有独自出老君庙吧?”岔开话题,曲小平问道。 “你放心,我不会傻到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只是呆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心里难免憋得慌。” “暂时呆在这里也只是一个权宜之计,我们已经敲开冰山一角,很快一切都会雨过天晴的,我相信。” “曲小平。” “嗯?” “谢谢你!” ------------------------------------ 好赶晚赶,晚饭前曲小平终于赶回了学校,没来得及吃饭,就急急去找苏弦,不想扑了个空。正纳闷,却见苏弦和许建飞两人有说有笑的从外面走回来,两人见到曲小平一身风尘仆仆,都有些诧异。 三人在苏弦宿舍坐下,喝过一口热茶,曲小平才开口道,“既然大家都在,我也省得来回分个通知,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苏弦笑道,“你什么时候也学得谦虚了,有什么只管说。” “我想在学校请出陈宇的灵。” “上次不是请。。”见曲小平飞快的白了自己一眼,苏弦闭嘴。 “怎么请?”说话的是许建飞。 曲小平只得解释一番。 “这么说,这需要四个人才能完成?” “不。”曲小平理了理额发,“三个人足矣。” 苏弦点点头表示无异议,曲小平把目光看向许建飞。 许建飞耸耸肩道,“舍命陪君子。” “那好!择日不如撞日,今晚我们就做,具体地点我会提前告知你们。” -------------------------------------- 苏弦赶到实验楼的时候,曲小平已经来了好一阵,一个人眉头深锁,想得正入神。 苏弦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小心翼翼的小声道,“你这几天怎么回事?怪里怪气的,怎么突然提出要给陈宇招魂?” 曲小平也不看她,兀自接口道,“你是不一直怀疑许建飞吗?我现在就创造机会试探一下他的虚实。” “你该不会是怀疑。。”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还有,昨天我在邓馨梅的遗体上发现了点东西,还记得那个奇怪的符号吗?”苏弦道,“就是那个一圆型与一三角形镶嵌在五芒星里面那个?” “恩,那个符号被人用细针刻在她右耳后的头皮上,肉眼根本不容易分辨出来。” 两人还欲再讨论,却见许建飞远远走来,一身黑衣显得十分隆重。 第十一话 三人四角 4 见两人都在瞅自己的穿着,许建飞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待会若是会见着小宇,我只想穿着正式一点,毕竟她是因为我才。。”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 苏弦刚想表示一下安慰,身边的曲小平却接口道,“那恐怕要让许老师无法如愿了。。请灵最忌讳的是穿黑衣,我们都应该除去身上累赘的衣物和物件,以最干净纯洁的姿态进行。” “这样啊,呵呵,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没问题。只是请问我们要在实验楼请吗?这里可是大庭广众之下,何况现在还不到12点。”许建飞笑笑,也不在意。 “当然不是。”说着曲小平便作势又往旁边的樟树林走去,苏弦一把拉住他,“你疯了吗?邓。。。邓不就在里面。。。” “你们放心好了,一来现在不是邓馨梅的死辰,二来,我有说过我们又要去那块林地吗?” 见他这么说,其他两人也没有再犹豫,跟着他走进樟树林。三人在樟树林里摸黑越走越深,没了路灯,树木也越发的密集,渐渐地,唯一有微弱光线的夜空被茂密的树叶遮挡住,苏弦回头,已经看不见来时的路了,歪歪倒到的树木在黑暗中影响了人的判断力。 树林深处竟然有一处陡峭的下坡,一条狭窄的石梯弯弯曲曲的伸向下面无边的黑暗中,看不见尽头。又走了半天,曲小平才在紧挨着学校外围围墙的一栋低矮的破房子前停下,“我们到了。” 苏弦努力想睁大眼睛看清周围,奈何周围漆黑一片,只能看见大致的景象。“这是什么地方?” “传说很久以前,这里曾经缢死过一个女生。” 许建飞和苏弦同时“啊”的一声捂住自己的嘴。 曲小平继续道,“听说她当时深爱上了一个人,但那个时候学校是严禁谈恋爱的,她冒着被开除的危险深夜约了她心爱的人告白,但是却遭到了那个男生的坚决拒绝,不仅如此,那个男生还扬言要去老师那里告发她。一夜之间,失去了心爱的人,又可能面临将被开除学籍,所以她一时想不开便走了绝路,用丝巾把自己缢死在这片林地中唯一的建筑物---公共厕所里。” “这么说。。这里是间厕所?”苏弦问道。 “现在已经不是了,女生死后总是有学生在这里见到她游荡不肯离开,学校便决定将这房子填平,改造为一间杂物室,没想到那以后她还是阴魂不散,渐渐也就荒废了。” “我们到底是来请灵还是来抓女鬼的?”许建飞忍不住没好气的说了句。 曲小平瞟他一眼,“你要是怕了可以回去,我绝不勉强任何人。” 许建飞有些气鼓鼓的望着曲小平黑不隆冬的脸,没有说话,似乎觉得刚才的话很伤人。 “放心吧,这房子早已经不闹鬼了,虽然这个传说有一定的可信度,但后来那些见鬼的传闻恐怕是人故意放出来的,为的就是不让别人进到这片林子里来。” 见曲小平这样说,苏弦也安心下来,“那我们现在就去除多余的物件吗?还是先进去熟悉下地形?” “不用了,什么都看不见才好呢!”曲小平道。 第十一话 三人四角 5 三人均低头除去身上多余的物件,一时间只剩下窸窸窣窣的声音。曲小平和苏弦只着一件体恤,许建飞还剩一件薄薄的内衣。见到三人都是一身轻便像进澡堂的样子,偏偏各自的表情却僵硬得很,一时也忘了寒冷与紧张,都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了,我们进去吧。里面很黑,不过不要担心,那只是一间空屋,什么也没有,多余的杂物已经被我清理出去了。”曲小平率先止住笑,整理好脱下的衣物,将手机,钥匙和一串念珠放在最上面,其他两人也分别依样画葫芦。 三人鱼贯走进屋内,曲小平关上门,果真漆黑一片,连个窗户都没有,伸手不见五指。 曲小平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从进门起,屋子里面的四个角落,我们任意选择三个站好。本着女士优先,苏弦你先选择吧。” 苏弦应了一声,摸黑挨着墙壁朝一个角落走去,脚踩在木质地面发出吱嘎的轻微声响。待她站定,曲小平和许建飞也依次在某个角落站好。 “我最后再重申一次。”曲小平的声音传来,声音不大,在封闭的屋子分辨不出是从那个角落发出的。 “一会我喊开始后任何人便不得再开口说话。现在我们并不知道互相都站在什么位置,假设由我开始,依次摸着墙壁向前一个人走去,触到对方后背轻敲一下示意。被敲到的人必须也往前走,去找站在下一角落的人,若下个角落没有人,就轻敲墙壁示意,仍往下个角落走,不得半途停下,直到没有墙壁敲击声再响起。” 另外两人“嗯”了一声,曲小平道,“开始吧,苏弦来走第一步。” 苏弦觉得有些压抑,在黑屋子里失去了观察分辨的眼力,只得靠着触摸一步一步艰难的往前方摸去,冰凉的墙壁凹凸不平,硌得她生疼,周遭安静得离奇,只听得自己脚下跟地板摩擦的声音。 走了半天又向前摸索了一番,终于触到前方有个温热的物体,她伸手敲了敲,前方物体便离开了,又只留下自己扶着角落的墙壁。 不多久,后方传来敲击墙壁的‘空空’声,苏弦暗自点头,看来自己后面一个角落没有人,曲小平和许建飞都在自己前方。 但紧接着几秒后,前方也传来一阵墙壁敲击声,搞得苏弦纳闷不已。冷不丁有人突然在她后背敲了一下,力道不大,但让明明有心理准备的她,还是吓了一大跳。 她只得继续摸着向前走去,屋子又剩下一阵静谧的沉默。 ----------------------------------- 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第几圈,重压之下苏弦有些疲惫,又往前移了几步,手指触到前方柔软的物体。 抬手轻轻敲了敲,没有反应,物体并没有离开。本想开口叱责一句哪个心不在焉的家伙,想起曲小平不让大家说话,苏弦只得有些恼火的又敲了一次。 还是没有动静。。 苏弦忍不住推了他一把。。。 黑暗中,一声叹息在她耳边响起。 几乎是同一瞬间,另一角落的许建飞惊叫起来,“姐姐!!” 脚步声凌乱起来。 哗啦一声,是谁打开了门。 第十二话 马燕之死 1 曲小平站在门口,夜色映衬出英挺的五官,此刻他浓眉不展,直望向黑暗中的两人。 “怎么回事?” “我看见了小宇!” “我看见了姐姐!” 屋内两人异口同声,声音都激动得有些颤抖。 “这么巧?”曲小平挑眉,“可我什么也没感受到。” ----------------------------------- 三人回到苏弦的宿舍,都显得心事重重,各自埋头闷声不语。 最先打破沉默的许建飞,沙哑道,“我。。看见我姐姐了!” 曲小平抬起头。 许建飞浑身抖个不停,完全失了一直以来的儒雅。 “姐姐浑身都是伤,她恨,她怨,她冤,她抓着我。。。”哽咽了一下,他才说完下半句,“我知道。。我知道她是冤死的,我就知道!” 说着举起双手挽起袖子,现出一双青紫的手腕,曲小平瞧了眼那淤痕,像是被人从外反方向硬生生捏住,看样子力道颇大,才造成这么明显的淤青。 眼见许建飞沉浸在悲痛中不能自拔,曲小平望向沙发另一端。苏弦面色如常,但交缠绞在一起的双手暴露她的焦躁,似在挣扎矛盾什么。 两人对视良久,苏弦启口,兀自热泪盈眶,“我一定要为小宇报仇,无论如何我都会抓住幕后黑手!” 曲小平异道,“你知道是谁害死她的了?” “我不知道。”苏弦摇头,“但是我们至少知道应该从何入手!小宇,在我手心写了一个字。。” “你没有看见她?或是听见她声音?” “没有,不过我肯定是她!”苏弦激动起来,声色俱厉的看向两人。 “为什么那么肯定?”许建飞接话。 “小宇的虎口处有个印记,就像字母的z,那是她小时候被烫的。我摸到了!她在我手心写字的时候我摸到了!她写那个‘女’字的时候我抓着她的手,她深深地叹息,然后就消失了。。” “她写了一个‘女’字?” 苏弦肯定的点点头,“杀害小宇的是个女人!” -------------------------------------- 曲小平和许建飞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了,三人都各怀心事,无心再讨论下去。 和许建飞默默走出楼道,曲小平开口道:“我本来一直怀疑你。” “我知道。”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看来,恐怕我们都已上了同一条船。”“我一定会证明我的清白。”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言语。 ------------------------------------- 翻回了宿舍,曲小平直接去了男生寝室公共漱洗室,他记得哪里有一面大镜子。 脱下上半身的衣物,曲小平细细打量自己后肩的淤青。 三个乌黑的指印,狰狞的印在他的皮肤上,在灯光照耀下发出隐隐淡蓝的微光。 你是谁? 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彼岸花开 欢颜依旧 黄泉树下 相约永久 女人的歌声悠悠响起。 第十二话 马燕之死 2 10 9 8 7 6。。。。。。。。。。2 1 刘欣华站在自己小小的房间盯着墙上不大的挂钟小声倒数,一如既往的准时拉下了关灯的电闸,每晚的十一点正都是学校规定的熄灯就寝时间,今天也不例外。 第一宿舍‘啪’的一声,每个房间的灯光像有规律一般熄灭了,连走道厕所都是黑漆漆的。女学生们不满的谩骂声,杂乱的脸盆碰撞声从每个寝室零散的传出来,一小部分女生从公共漱洗室跑出来,刷牙的,洗脸的,乱七八糟的窜回了自己所在的寝室,纷纷诅咒这该死的定时熄灯,一时间,关门声层层迭起。 刘欣华叉腰站在走道吼道,粗大的嗓门中气十足,“吵什么吵,让我给揪出来,全都给我罚站一小时!” 谩骂声小了下去,渐渐恢复了寂静。刘欣华这才转身回了房间,每天都是如此,她在心里叹到,自从来了七中当生活老师,好像自己的生活永远都离不开关灯,开灯,开灯,关灯,周而复始,永无止尽。 她觉得自己最近总是很容易心烦气躁,早就厌烦了这样枯燥的生活,总是麻木的混日子罢了,也许提早退休是个不错的点子。熟练的拿起抽屉里的手电筒,准备例行公事的在12点前进行第一次巡查。 今天本应该跟她共同值夜班的瞿永惠,因家里的小孙女发烧无人照看,便临时请假回了家,她只得独自包揽整夜的巡查工作。‘要让我逮着哪个小兔崽子半夜不睡觉在外面晃,看我不修理她!’她恶狠狠地想到。打开手电筒,肥胖矮小的身躯在光的作用下显得又长又扁。 学校修建第一宿舍的时候,把每层楼几乎修得是一模一样,一样的颜色,一样的结构设计,一样的房间数量与门牌号,甚至连天花板和走廊尽头的窗户都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就是每层楼的楼梯口标示了楼层的数字。并且,每间寝室的木门上都开着乒乓球一样大小的洞,为的就是方便生活老师查房时随时可以‘窥视’里面的情况。 刘欣华一路走来,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她轻手轻脚的走着,享受着为时不多的高高在上的巡警般的待遇,还时不时把眼贴上木板门的圆洞看一眼里面。三楼巡查完毕,她又转身上了四楼,每两楼之间相连的都是转折阶梯,共24梯,这对年仅五十的刘欣华来说可不是轻松的活儿。 走到四楼,刘欣华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靠着扶手想歇一口气。远处一声低低的猫叫声传来,八成是哪里跑来的野猫打了起来,哎。。。 烦人的猫,烦人的工作。。。 “洗。。。掉。。。。不。。。。。。洗不。。。。。。。” 安静的四楼走道,断断续续的女声传入她的耳朵。 “那个小兔崽子半夜又跑出来了!”刘欣华啐了一口,立起身来,“妈的一点不让人省心!老娘一天都在为这群崽子烦心。。。” 刚刚才平复下去的焦躁感又浮上来,她关掉手电,朝声音处悄悄走去。 第十二话 马燕之死 3 第一宿舍每一层的楼梯左拐角处都是公共漱洗室,但为了统一学校规定,严禁半夜不睡觉外出寝室看书,一律十一点过后不得开灯,如果说学生半夜要起来上厕所,必须还得自己打着手电筒去。曾经也有学生和学生家长投诉这个规定十分不人性化,但是众口难调,学校始终没有更改漱洗室禁止开灯的规定。 ‘是谁半夜不睡觉在漱洗室说话?’刘欣华满心疑问,抓住门把手,推开漱洗室的门,门开了一个宽缝,她冷眼往里看去。 偌大的漱洗室,空旷的房间一个人影都没瞧见。 那里有人?真是见鬼了! 难道自己听错了?刘欣华随手关上了门,站在门口,再一次觉得自己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次了。 “洗。。。洗不掉。。。洗掉。。。” 这回是实实在在的听到了! 刘欣华抓住把手,使劲一推,漱洗室的门被她大力一推,砰的一声和背后的墙面撞击在一起。声音震耳欲聋,震得刘欣华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打开手电筒,胡乱的往里面一阵乱射,紧接着,她踏进了四楼漱洗室。 还是没人啊? 不但人没见着,鬼也没见到半个,刘欣华心里暗道。 无奈之下,她只得一间一间推开女厕所的隔间一一查看,推开最后一间小隔间,刘欣华有些生气了,因为她看到有个女学生背对着自己,正蹲在里面不知道在做什么,口中还时不时念念有词。 “你在干什么!那个寝室的?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干嘛!” 女学生没有理她,还在埋头整理着什么东西。 刘欣华上前伸头一看,女学生手里拿着一件白衣,双手正在不断的使劲揉搓,像要把那件衣服褪层皮一样。 “洗 不 掉。。。洗 不 掉。。。洗 不 掉。。。” 用手电照着她的后脑勺,刘欣华试着拉了拉她的肩膀。谁知那女学生转过头,前额的碎发遮挡住她半边脸,徒留一只眼睛,眼神恶狠狠的瞪视着她,那表情就像是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撕碎一样。 刘欣华被她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只好开口说道:“同学,我不管你是哪个寝室跑出来的,这次就算了,我现在去楼上几层巡查,如果等会儿我下来你还在这儿,你就等着受处分吧!哼!” 女生又转过头去。 “洗 不 掉。。。为什么洗不掉。。。为什么洗不掉!为什么洗不掉!!” 看着女生歇斯底里的举着那件白衣,刘欣华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还是转头出了四楼漱洗室。 又巡查了两层楼,刘欣华心想四楼那个奇怪的女学生应该已经洗完东西回去了吧,也许她真的有重要的东西要洗。就偶尔通情达理一次吧,等下下楼再看一下,如果没有异样今天还算是比较圆满,刚这样想着,听得顶上走道传来急速的小跑步声,呼的一声从她头顶掠过,声音响亮一直延续到走廊尽头。 ‘妈的今天怎么回事!所有学生都跑出来捣乱!还嫌我今天不够烦吗!” 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底冒起来,她闷头闷脑的气匆匆冲上楼去。 第十二话 马燕之死 4 刘欣华站在走道正中,不停地来回张望两头,走道两边的每扇门都关得好好的,安安静静的,仿佛所有学生都陷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刘欣华有些不乐意,今天晚上自己作为老师的权威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调谑、被挑战,这对她来说,既是愤怒也是耻辱,她要揪出那个不听话的、到处乱跑的学生! 想法既定,她便沿着每扇木门开始对里面检查起来,左边是双号寝室,左边是单号寝室。 “从1号开始,一间一间的查,我就不信找不到!” 顺着门牌号,她一间间的看过去,努力地踮起脚尖撑起肥胖的身躯,摇摇欲坠的把眼睛凑近那个门上乒乓球大小的洞。 黑咕隆咚。。。 在连续走了几间寝室后,刘欣华纳闷道,“怎么什么也看不见?黑乎乎的连点光线都没见着。。” 有些不甘心的停下来,凝视着面前的木门,03号寝室,驻足半响,她决定伸手去探探。 手指伸进圆洞的感觉,就像是伸进一个黑黝黝的隧道,里面寒气侵人,不断的,从圆洞里面飘散出来,传到了刘欣华的指尖,顺着侵入她的五脏六腑,害她打了个寒战。 随即,她摸到了一个东西,在那个对她来说相对狭小的洞的另一边,有某种东西从自己的指尖一扫而过,轻柔得像丝绸一般。她勾勾指头,想更多的感受一下那是什么,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她抽回了插在洞里的食指,呆若木鸡。 头发? 长长的女人的头发。 那别样的触觉,那轻微的扫动,难怪自己什么都看不见。。。 因为。。。 她吓了一跳,把目光移开门上的小洞,那种恶心的感觉浮现上来。 有人在看她! 有人在她向木门窥视的时候也正看着自己,跟自己眼对眼,气息仅隔着那扇木门。 这个想法太荒唐了!也太可怕了! 她离三号门远远地,拿不准是继续查看下去,还是就此离开。 一阵木屐的声音响起,从她身后擦过,一阵凉意从背后升起。她转过身去,目瞪口呆的看着刚刚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现在正往走廊深处走去的女人,女人脚下的木屐响亮而清脆,缓缓的一步一步向前走去,仿佛没有注意到走廊上还站着多余的一个人。 她是谁?! 为什么自己没有听到她开门出来的声音。 她要去哪里? 走廊的尽头只有一扇用以通风的窗户。 像是不听使唤一般,自己的双脚移动交叠起来,紧紧跟随那个女人的背影而去。 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眼看就要触到女人的衣襟,她伸手想拉住她的手。 然而,抓了个空,伸出的右手却只抓到一股空气,空空的袖管,提示着她眼前的陌生女人的右臂不复存在。 怔看了那个陌生女人的空荡袖管,半响,她疑惑的抬头,像那人投去质疑的目光。 陌生女人消失了。 自己站在一面足以并排站三个人的大镜子面前,光滑的镜面映出的是自己那张充满疑问的脸。以及,镜子反射背后,空荡的漆黑走道,深不见底,刚刚还存在着的,那一扇扇黄漆木门全都凭空不见了。 第十二话 马燕之死 5 被这突如其来的镜像吓得魂不附体,刘欣华一时也就失去了常有的思维判断,她疯狂的向后跑去,凭直觉想远离那面镜子,越远越好。一边跑一边大声的疾呼起来,渴望有任何人听见可以将她解救出来。 黝黑的走道深不见底,无尽无边,无限的扭曲延伸。 黑暗中,肩膀撞上了什么东西,被那强大的力量扑倒在地,顾不得头上摔得头破血流,她挣扎着爬起来。 一切的幻境都消失了,自己仍旧好好的站在走道中间,额头鲜血淋漓。 再也不愿多停留,她匆匆往楼下奔走。 ------------------------------------- 但很快,她就发觉了异常。。。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第一宿舍,没有人。。。 刘欣华做了二十年的生活老师,她从来都知道一件事,每天她都会对第一宿舍的六层楼进行巡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一区域她都了如指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可现在,自己在哪里? 刘欣华愣愣的看着楼梯口的楼层标示。 第七层。 无论自己怎么走、怎么跑,楼梯标示的始终是第七层。 但是,第一宿舍根本没有第七层。。。 也就是说,自己身处一个不可能的空间之中,而且现在无法脱身。。。 手电筒自手心滑落,深深地绝望从心底喷涌而出,鲜血顺流脸颊而下,模糊了双眼。 ‘我会死在这里!会的!我不想死。。’她胡乱的抹了一把脸,虚耗过度的跌坐在楼梯口。 无法回头。。。无处前进。。。 一双木屐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中,她惊恐的抬头,却只见一件沾血的白衣漂浮到自己头顶,像活物一半黏上自己的皮肤,将自己裹了个严实,她挣扎着要拉下那件衣服,却反被缠得更紧。背后,一只青白色的手从肩胛攀上了自己的肩膀,毫无预兆的无情扼紧了刘欣华的颈项。。。 她睁大血丝蔓延的双眼,拼命挣扎,但仍旧抵挡不住那只手将生命从自己的身体里一丝一丝的带走、流逝。 在她即将失去最后一丝知觉的同时,一声宛如轻灵般的女声在耳畔响起,同时,一道紫光仿佛从天而降,让温暖的感官回到了自己身体里,那紧紧扼住自己的那只手渐渐松手退回了暗处。 “诸佛菩萨言,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善哉!善哉!” 微睁的眼前出现一个妙曼身影,她再也抵挡不住沉重的眼皮,刘欣华沉沉睡了过去。 虚幻的景象彻底消失不见,木屐的主人收回那只手,恶狠狠地瞪视着这位不请自来的人。偏偏那人无视她的凛冽寒光,笑嘻嘻的道,“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已是罪孽深重,何苦再添杀孽,趁早到极乐往生吧!” 见那木屐主人没有离开的意思,女子又添了一句,言语中颇有警告的意味,“你且走罢,你敌不过我的,今日我暂不收你,下次若遇你再次作恶,我一定让你伏在金刚铃下永世不得超生!” 一阵青烟消散,木屐已不见踪影。 第十三话 百鬼夜路 1 苏弦这夜睡得极不安稳,她一直在反复做一个梦,一个不属于她的梦境。 高大茂密的树林中,她极力在漫天迷雾里追寻着前方的人,那人跑得极快,又像是很熟悉树林的地形,一闪身就不见了踪迹。 苏弦心急如焚,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追,但仿佛不这样做她就会觉得心口压抑难受不已。 一盏灯笼在白色的迷雾下,像一盏明灯晃悠悠的向自己漂浮过来,远远望去就像是有人挑着灯笼行走在雾里。苏弦并未觉得害怕,她看向那盏红油纸灯笼,伸手把浮在半空的灯笼握在手里,用微弱的火光照亮自己立足之地。 她举起红油纸灯笼,一步步的朝消失的人的方向寻去。 行走许久,迷雾渐渐散去,苏弦发现自己站在一口水池旁边。水池不大,也就像幼儿游泳池一般大小,圆形的弧度设计,一汪碧水,中间塑着九条栩栩如生的炎黄蛟龙,相互缠绕在一起,勾头交颈密不可分,九对龙爪稳稳的攥住水池中央的大石,大石底部刻着几个篆字。 苏弦打着灯笼,凑近身子用火光去照亮那几个蝇蝇小字。 九龙池。 灯笼的火光投射在水面,折射出了一道异样的红光,好像有什么东西浮了上来。苏弦直起身子想拿开举着灯笼的手,一只素白的手从水池中冒出,引得一串泡沫涌出,水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那手死死抓住自己的手腕,将自己一把拖下水底。红灯笼被那力量抛出,落在池边地上,摇移的火苗将灯笼慢慢烧光,最后只剩红色的骨架。 水中寒冷刺骨,苏弦在水底拼命蹬腿,想甩掉那只抓住自己、一直把她往深水下拉的手。 池底出现一团红雾,慢慢升起将她团团围绕。苏弦伸手胡乱想挥开那红色,冷不防吃了两口水,一股腥甜饮入喉头,血水还像不断似的,从水下冒出,扩散在水中,继续浸入她的口鼻。 用尽最后的力气,她已无力再挣扎,只得任由那手拉拽着自己,深入池底。 在苏弦以为自己就要丧命之时,那手松开了自己,苏弦睁开疲乏的眼,看清了池底的东西。那是成千上万的人手,从最底处向自己挥动,与其说挥,不如说是它们想在冰冷的池水中抓住什么,可以改变被淹死的事实。 枉死的人。。 苏弦脑中出现了这样的话语,自己马上也要加入它们了吗?我死了吗? 昏昏沉沉间,有谁托着自己向水面升去,将她送出水,使她俯卧在九龙池的池舷上。 再次呼吸到空气,苏弦猛地咳嗽起来,意识到自己劫后余生,慌张的撑起身子寻找解救自己的人。身边没有一个人,只有自己孤零零的坐在池边。 谁救了我? 她低头,向碧绿池水望去,深邃的水,一张脸出现在晃动的水波里,越沉越深,几乎就要看不清那人的模样。那人死死望着苏弦,眼神像是要叙述什么似的,缓缓伸出手掌,吃力的比划出三根手指。 最后,那脸没入深水,再不见踪影。 我见过那张脸! 我在哪里见过! 苏弦疾喊一声,伸手去抓。 梦已醒。 马燕。。。 第十三话 百鬼夜路 2 昨晚一直被噩梦惊扰的苏弦一整天上课时都头疼欲裂,马燕今天果然没有来上课,她问了几个知情的学生都说今天一早起来就再没见过马燕了,苏弦不得不联想到昨晚。 自从在樟树林里的小黑屋见过陈宇的灵后,她就一直被不同的梦魇困扰,夜夜惊魂,不知道昨晚那个不祥的梦跟马燕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愿没事才好,苏弦暗自心道。 午饭过后,由于下午没课,苏弦就呆在宿舍那里也没去,懒懒的什么事都没做。刚想补个午觉,就收到曲小平发来的信息,问自己是否有时间见上一面,苏弦想想自己也无事可做,有人来说说话也是不错的,便让曲小平到自己宿舍来。 半小时后,曲小平果然如约而至,苏弦打开房门,却见门外多站了一个人,除了曲小平外还有一个女生,身段婀娜,一头齐腰卷发,一张娃娃脸,甚是甜美。也不等曲小平介绍,女生自己一脚踏入屋内,随随便便像在自己家一样,开口就道,“苏姐你好!我叫彭祤祤,很高兴认识你。”说罢伸手互握了一下。 曲小平在一旁黑线顿冒,连忙道,“喊错了!喊错了!” 苏弦反觉得好感倍增,蛮喜欢这个大大咧咧的可爱女生,也微笑道,“不用叫姐拉,我顶多只比你们大个两、三岁而已,那样叫多生分。” 彭祤祤不依不饶,仍旧说道,“师父从小教我,无论年龄,凡是大过自己的,都应用尊称,才合乎礼仪。” 见她坚持,其余两人也不好在多说什么。 苏弦坐下,望向曲小平,道:“刚刚听祤祤提到师父,莫不是是你的小师妹?难道你们师父已经行脚远行回来了?” 彭祤祤接口,“我才不是这家伙的小师妹!算年龄的话,我比他还大呢!” 曲小平也不屑道,撇撇嘴,“我跟她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去,我自小师从道家,她皈依佛门。” 苏弦被弄得糊涂,实在无法把彭祤祤跟光着头的和尚联想到一起。曲小平只好又加了句,“她隶属中观派的俗家弟子,按中国的说法也称为空派,起源于印度大乘佛教,讲究的是以有空义故,一切法得成;以无空义故,一切法不成。业内人士都称其弟子为哲学的虐待狂人。” 见彭祤祤正要发作,苏弦忙道,“你们以前认识的?” 两个人都摇摇头,彭祤祤道,“算是不打不相识吧,昨晚有个女生。。” “马燕昨晚死了!”曲小平打断她对苏弦说道。 “啊!怎么可能?出这么大的事早应该惊动警方才是,可到现在为止学校都还平平静静。”曲小平颔首,“马燕真的死了。不过她的灵肉都被吞噬掉了,跟陈宇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们如何得知?” 彭祤祤道,“昨晚上七中有灵气异动,我跟他都感应到了,但赶去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步,不过至少还是拯救了一条人命。”说着便细细把昨晚的经过告诉苏弦。 苏弦沉吟半响,也脱口讲述了自己昨晚奇怪的梦境。 曲小平与彭祤祤相视一眼,两人都表情怪异,直道昨天赶到事发地点的时候马燕的肉身已不见了,徒留残破的灵魂还游荡在外,所以两人都无法得知马燕是如何殒命的,现在根据苏弦的梦看来应该是溺水死亡的。 曲小平又道,“昨晚还有人也做了一个怪梦,梦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村庄,我估计这跟七中有极大的关系。” 众人忙问道是谁,他才慢吞吞的说出童晓小三个字。 第十三话 百鬼夜路 3 曲小平向两人解释了一下大概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当时在邓馨梅死亡那晚自己曾经出现在教学楼附近又碰巧救了随行的童晓小的事,但或多或少隐瞒了自己是为了保护苏弦才尾随的事实。苏弦与彭祤祤都因为挂心于事情的发展经过,并未留意太多。 “这么说童晓小当时真的是被鬼上身?”想起那张曾经镶在童晓小后脑勺的女人脸,还有那晚魂飞魄散的经历,苏弦胆寒。本以为童晓小跟陈宇一样消失了,没想到居然阴差阳错的被曲小平救了回去,还寄住在老君庙,这个离七中并不太远的地方。 彭祤祤听得有些一知半解,也插口道,“照这么说,当时那个没有脸的灵体想要苏姐的命?而那个女生碰巧被当了鬼替身?” 曲小平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据我那天的观察,那个灵体不过是普通的魂魄,法力也不算高强,相对的,比邓馨梅头夜的中阴身要弱得多。这种灵不可能通过分魂的方式同时操纵自己的阴身和童晓小的阳身,如果我们假设那天晚上同时有不止一个的灵体聚集,那么,那些没有经过冥界裁判的亡灵又是从何而来,为何游离人世不肯投胎的,为何要向苏弦两人索命?而且,我总觉得轩逸楼那四幅遗像的背景故事值得我们一探究竟,也许还有其他的秘密也说不定。还有,许建飞在图书馆负一楼找到的那本黑皮笔记,我们竟然一次也没想起拿来研究研究,要知道那才是那八句诗词的起源。所以,这些事在我离开期间,恐怕只有麻烦二位美女去深入调查一下了!” “你要走?”苏弦惊讶道。 “是的,暂时离开下而已,不要伤心,不要太想我哦,我会很快回来的!哈哈哈哈!”说罢夸张的扬了扬头发。 彭祤祤刚喝下一口茶水,被这话噎了个正着,忙手忙脚乱猛拍胸口,“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顿了一顿又道,“虽然我知道你法术很烂,不过你要是这么容易就变成孤魂野鬼回来,莫怪我手下不留情!” 曲小平眨眨眼,转看向一脸担忧的苏弦,柔声道,“这次离开只是与童晓小一同去解她那个怪梦,我和彭祤祤都觉得你和童晓小的梦也许并非是凑巧发生的,应该是有人向你们托梦,刻意传达过来的信息,既然有人放饵,我们就应该牢牢抓住,才能早日水落石出,相信我好吗?” “那如果托梦给我们的不是好人,那你这一去不是很危险?”苏弦仍是一脸不放心。 “放心好了,我保证会照顾好自己的,还有童晓小跟我一路呢!虽然我的法术只能算下三流,但是我也有擅长之术的,总之保命是没问题啦!而你和彭祤祤留在七中,一边继续调查,如果有什么事也好照应下。不用担心,我都安排好了。还有一件事,上次一直没机会跟你说,那破解出来的两句诗词,镜前着鬓色,夜半歌语吟,已经确定是指的的两个不同的地点,位置就在七中,如果没估计错误,另外两句也应该是指的七中某个地方,你们需要确定并找到另外两个地方,具体的就让彭祤祤解释给你听,时候不早了,我得动身了。” 交代完毕,又向苏弦投去一瞥安心的目光,两人目光重叠久久才移开视线,直到旁边彭祤祤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两人才各自收回视线,曲小平也不再停留,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看着曲小平关门离开,苏弦还是一直反应不过来,满脑满心的疑惑不安,马燕的死,童晓小的怪梦,曲小平却突然说要离开,从那封邮件开始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一切,都有他在自己身旁陪伴,而现在。。。 旁边的彭祤祤见状,轻握了握苏弦的手,等自己温暖的热度传进对方手心,才让她收回心神。 “苏姐,那家伙会照顾好童晓小和他自己的!他可好了,把学校当旅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哎!也不知道当初他是通过什么渠道被安排进校的。。哪像我,冒冒失失跑进来,连个住处都没有。。” 苏弦忙道,“既然这样,不如你就搬来跟我住吧,我一个人怪冷清的,正好我们可以做伴。” 彭祤祤含笑,点头不语。 第十三话 百鬼夜路 4 曲小平与童晓小在老君庙碰头后,两人便登上了西下的火车。 坐在车厢内,童晓小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转头支手注视起正在低头专心研究的曲小平,第一次认真打量起这个外表古灵精怪的清俊男生。 像是感受到她的灼热视线,曲小平也停下手中的活儿,抬头略带疑问的反看了童晓小一眼。童晓小被他这么一看,反倒自己先不好意思了起来,急忙张口打哇哇,顺便找了话题跟他闲聊起来。 “小平,你怎么能仅仅从我的梦里就判断出那个地方在哪里呢?” 曲小平摇摇头,道:“我其实也并不是有多大把握,也许,我们这次出来很可能会无功而返,但只要有千分之一的几率,我也要去试一试!” 童晓小被他这话弄得有些莫名心烦,“苏老师。。。对你而言很重要吗?”这话听来像是询问,实则已经是肯定。 曲小平没有回答,只是兀自陷入沉思。 见他回避自己的话题,童晓小也不好再为难,转言道:“我可以看看你从上火车就一直当宝贝的那些东西吗?” 曲小平转身从行李包里拿出几件物件,一一摊放在桌上,童晓小好奇的摸来摸去,还时不时提出疑问。 “这是什么?太昊伏羲是什么?”举起一件黄铜圆盘一样的东西,童晓小问道。 “后天洛书八阵罗盘,传说是太昊伏羲流传下来的,所以从古至今任何八阵罗盘都以太昊伏羲来命名。” 童晓小听得似懂非懂,也不好再深问,又指着曲小平胸前的一本书,“那个呢?从刚刚你就一直在看这本又破又旧的书。。” “你是指《周易》?”曲小平合上书页,把封面亮给她看了一眼,“这不是又破又旧的书好不!如果不是这本《周易》,我们恐怕还无法判断出你的梦中所指的地点。” 见她一脸茫然,曲小平只好细心解释起来。 “你不是告诉过我,你的梦中出现的那个陌生地方,是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庄?” 童晓小点点头。 “然后你说要进村庄必须走一条很窄很旧的吊桥,村庄门口还有一块石碑,以及不远处有高塔什么的,并且你说在梦中可以一直听到潺潺水声,你所见所听等等这一切,你知道代表什么吗?” 说罢拿起《周易》,“《周易》博大精深,你所说的这些种种合在一起,正好符合了里面曾经提到的一个六爻地阵,要知道,这样奇特的地形给我提供足够的依据来判断那个村庄的住址。” “六爻地阵是什么?” 见童晓小问起,曲小平显得有些苦恼,翻开书页,指着一端被撕毁的页面说道,“这书是我从我师父那里偷出来的,里面有很多地方都被撕掉了。虽然我比较精通奇门遁甲术,但这样高深的阵法我只听说过,还从未有机会遇到,不只你,连我都不知道这个六爻地阵有什么样的力量。也许,这才是我们此行最大的目的之一。” 两人都不再说话,有些一筹莫展的各自低头,车窗外景物飞逝,已是白雪皑皑。 第十三话 百鬼夜路 5 经过两天的长途行程,两人终于在距离s城2143公里的一个偏远小县城下了火车,月台冷清清的,也没几个旅人在这站台下车,唯有站台两旁种满一排排油松,郁郁葱葱映得站台屋檐上的白雪煞是好看。 等到终于把最后件行李拿下火车,童晓小才搓手原地跳跃跺脚几下,嘴里呵出一团白气,直呼好冷好冷,一转头看见曲小平一个人傻愣愣的迎风对着火车头发呆,不知道想什么出了神,一身深蓝呢绒大衣肃立不动就像一座雕像。 蹑手蹑脚溜到他身后,猛一跳拍了前面那发傻的人一大巴掌,哈哈大笑,“这么快就想家了?”见曲小平不理自己,也不生气,独自自说自道,“我知道你是。。。想苏老师了吧!” 听见苏弦的名字曲小平才有了些许不自然的表情,有些僵硬的别过头,“不要乱说!” “咦咦!脸红了耶!” 见曲小平真的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童晓小笑得前仰后合,半响,才捂着肚子站直腰身,正色道:“真是的!才分开多久呢,就那么担心人家,早知如此,你又何必自作主张要跟着我来这儿鸟不拉屎的地方。。” “我怎么能让你一个女生到处乱跑,你要出了事不还得麻烦我们来救你。。”后面声音越说越小。 “你就嘴硬吧!担心别人不知道自己问问吗,远古时期人类都知道飞鸽传书,真是个二愣子。。听好了!没多久前,我才给苏老师发了信息,她们那边好得很!最近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现在能不能提起精神继续赶路了?” 曲小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把背包背在身后,但看神情似是开心了许多。 由于时间还不到下午5点,两人商议了一下决定继续赶路,小县城并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地。根据地图的标示和询问了不少当地人,才知道如果要到目的地,至少还得坐上3个小时的车程,并且还要步行至少30分钟的小路。而小县城每天发到村庄附近的交通车只有早晚各一趟,早上6点或者晚上18点,除此之外,再无其它交通工具。 这几天来一直在路上颠沛,吃住都很简陋,两人也都有些疲惫,坐在晃晃悠悠的车上,很快的,两人就随着颠簸的道路陷入昏昏沉沉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车身一个猛烈的晃动,让曲小平最先清醒过来的,动了动颈子望向四周,上车时还满座的车厢现在已经是空无一人,只有他们二人还坐在最后一排。伸手摇醒了还在酣睡的童晓小,窗外已经是夜色渐浓,能见度很低。汽车不知道驶向何处,车顶的黄灯闪烁不停,给周遭增加了一丝诡秘的气氛。 “司机!”童晓小扯着嗓子吼了一声,“请问我们还没有到终点吗?”见司机没空搭理自己,便直起身来想走近继续询问。 正欲起身,身旁的曲小平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将她掐得生疼,低低说了一句:“好像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不要疑神疑鬼的好不好!”一把甩开曲小平挟制的手,嘟嘟嚷嚷的想走出座位去。 就在此时,一道短暂的白光闪过,车顶那闪烁的黄灯‘啪’的一下,熄灭了。 第十三话 百鬼夜路 6 “哎哟。。。!” 车内的光线越发昏暗起来,随着汽车驶入一片低矮树林,陡然而来的一个颠簸,童晓小一个不稳头朝下侧摔出了座位,摸摸摔疼的半边屁股,骂骂咧咧的爬起来,刚想对着车头的司机抱怨几句,却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幕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六神无主傻傻看着前方,一张嘴一张一合,半响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曲小平早已有心里准备,也不动弹只低声道:“你看见什么了!” 童晓小朝他身后使劲眨眼,举起一根哆哆嗦嗦的食指,依依呀呀比划了半天,使劲咽下口水,才结结巴巴小声喊道:“曲小平。。你的。。。背后。。你的背后有个女人!” 曲小平也未转头,挺直脊梁,冷脸继续问道:“什么样的女人?” “红。。红衣服。。。一直在后面看着你。。。就趴在后窗玻璃外面一动不动。。。就。。就在你后面。。”边说着边吓得往后退去,声音已经带了哭音。 说时迟那时快,曲小平从座位上一跃而起,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看也不看转身就往后车窗上贴去,后窗红影嗖的一闪,瞬间淡化得不见踪影,徒留玻璃上因为热气而形成的水气,以及曲小平才留下的五根指印。 一手抓过童晓小,一手抓住背包,厉声喊道:“快!我们跳车出去!” “为。。为什么!你被鬼上身了!?”显然以为曲小平疯了,童晓小使劲想摔开拉住自己的手,两人在狭小的车厢里拉扯起来,车身摇动得更加厉害,隐隐有些倾斜起来。。。 “放开我!司机!司机停车!”像是醒悟过来似的,使劲一把推开想要拉住自己的曲小平,童晓小转身跑向了驾驶室。 “啊!!!!!!!!!!!!!!!!” 童晓小一声凄厉的叫声从车头传来,不再犹豫,曲小平一个箭步而上,抓住吓楞的童晓小,一脚踢开车窗玻璃,也不顾那些四处崩散的玻璃碎渣,摁着两人的头从窗户跳了出去,两人摔进了就近的一堆枯草丛中。 等到两人爬起身来,看见刚刚坐的汽车正摇摇晃晃的驶出道路,越过路基撞向路旁一个参天大树,轰的一声巨响,火光乍现,映红了半边天。 拨弄掉身上沾满的草屑,没好气的看着同样狼狈的童晓小,两人都挂了彩。 “你傻了是不是!让你跳车你发什么疯!” 还没从惊吓中缓神过来的童晓小,被他这么一呵斥,哇的一声蹲下抱住自己双腿,眼泪止不住的就开始往下流。 边哭边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实在是太害怕了!” 第一次看着女生在自己面前哭得梨花带雨,任凭有再大的怒气,曲小平也头疼起来,只好好言安慰道,“不要哭了。。。我不是怪你。” 手忙脚乱好半天才让童晓小止住了抽泣,抹干眼泪,童晓小用小若蚊音的声音,试探问道,“我。。刚刚在驾驶室。。。” “我知道。你看见了?” 童晓小点点头,心中七上八下,“驾驶室什么都没有,除了倒卧着那个纸人。。可为什么我们最开始都没有发现!”一想到那个白纸糊的真人大小的‘东西’坐在驾驶室,心里一阵惧怕。 “那是一个傀儡。。用袭后咒把亡灵封印进纸人的体内。。。但亡灵始终是死去的灵魂,是不应该有躯壳的,所以纵使给了它们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它们也只能重复简单的操作,并且无法在不属于自己的躯壳内呆太长时间,否则会因电磁场减弱而自动脱离出窍。” “怎么会这样!” 望向远处渐弱的火光,曲小平道:“从现在开始,我们要随时保持高度警惕,一刻也不能疏忽!” 第十四话 门缝里的红衣角 1 就着惨淡的月色,两人背着行李沿着弯曲的马路徒步前行,四周荒无人烟,连一户住家都没看见,更别说还有过往车辆了,每隔二十来米有一盏简陋的路灯,裸着灯泡挂在高枝上。山林野路寂静得连虫鸣的声音都似乎放大了好几倍,只有两人时不时踢上小石子,嗵嗵的细微响动。 在走了不知道第几个小山头后,童晓小一屁股坐在地上,觉得双腿像灌了铅一样重,揉揉酸疼的脚,道:“我走不动了。。” 曲小平也是两脚乏力,但也只得鼓励她道,“再坚持一下,难道你想夜宿荒郊野外?” 听他这么说,童晓小也只得不情不愿的爬起来继续慢步跟着。 “荒山野地不会有狼出没吧?” “这你可以放心,这毕竟是有人出没的地方,何况现在正值冬季,连蛇都冬眠了,暂时不用为这些担心。”说完转头给了童晓小一个大可安心的眼神。 “曲小平!说说你的事吧,我们这样走实在太无聊了。。” “你想听什么?” “嗯。。你为什么会去学道?” “。。。。。。我从出生就带有阴阳眼,算命的说这是宿命所致,无法躲避无法改变,只能承受,我的父母忍痛把我送上老君庙,希望我可以学会一点本事,至少可以学会保护自己。。” 童晓小正听得起劲,见曲小平突然停下,正觉奇怪,加快两步跟上他的步伐,越过他的肩头见他眼光直直看向前面。 刚刚还算比较宽阔的马路, 不知何时断成两条岔道,两条下坡路段一条向右直行,一条向左蜿蜒,漆黑的夜色下,均看不见路的尽头在何处。 童晓小眯眼观察半响,也拿不准改走那一条,道:“你把地图拿出来看看,该走那一条?” 曲小平看也不看她,只道:“地图上没这两条路。。” “啊!那。。那怎么办?”童晓小一个头两个大,看看周围,又把视线投向两条黑蛇一样的路。 “。。哎?” 兴奋地拉拉曲小平,眼睛并没离开那两条路,“你看!左边那条路上好像有个人?” 说罢也不管曲小平,径直伸长脖子往那条路上望去,还不停的挥动自己的双手,果不其然,虽然夜色黝黑,看不见那人的长相衣着,但好像。。。那人也在向自己挥手? “曲小平!人家在叫我们!应该是走左边那条!”说着自顾自就准备往那人走去。 曲小平也不拦她,淡淡说道:“你又忘了刚刚那个纸人了吗?” 童晓小转头不满道:“我们不可能总是那么倒霉吧!万一别人真的是想帮助我们呢?” 曲小平动了动嘴角,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你没听过红绿灯效应吗。。开车在马路上直行,若第一次遇到的是绿灯,那么接下来都会是绿灯;同样,如果遇到的是红灯,那接下来就会遇到一连串的红灯。” 第十四话 门缝里的红衣角 2 “那你说,该怎么办?”回头看了看马路,左边的那抹身影还在路边不停的挥手。 曲小平拿出包里的后天洛书八阵罗盘,细细看了一看,见罗盘转动一圈停在生门的位置上,又转身掏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顺着马路往下坡一股脑倒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收起罗盘,对童晓小道:“走吧!” 童晓小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去哪里?” “走右边那条路,跟着水流方向走!” “可是。。”望了望左边挥手的那人,还想再说什么。 “快点走!不要走错了,不要去看左边!” 两人跟着水流的方向像右面的路走去,走得近了,童晓小一边走一边瞄向左边的那人,果然,那人没有在挥手,只是静静矗立在哪里,看不清的面孔面朝自己目视着对面马路的两人,几乎要跟夜色融为一体。 童晓小实在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走左边的路?” “左边那条是虚路,也就是不存在的死路,子虚乌有,我们出现幻觉了。。” “如果走了那条路会怎样?” 曲小平停下脚步,“也许会死。虚幻出来的马路,一般都是断头死路或悬崖什么的。你要乐意去尝试,我不介意你去体验一下,不过后果请自负,说不定下次站在那条路上挥手的就会是你,然后期盼再下一个路过的傻瓜来当鬼替身!” 童晓小伸伸舌头,背着他扯出一个难看的鬼脸。 随着右边的道路,走走停停越走越深,道路也越来越窄,好在再没发生什么可怕的事,两人边说边走,打发漫长的时间。渐渐地,稀疏的树木变成长长的藤蔓和高大的蕨类植物,需要拨开杂草才能勉强看清脚下被遮掩的小路路径。 “小心点!这里阴气很重,有些魂灵在附近游荡。” 说完,曲小平给了童晓小一个警告的眼色,示意她停下。 从身上掏出什么东西往前方路上一把撒下,右手作莲花生内缚印,口中念念有词:“荧惑前引,辟除不祥。 北斗诛罚,除去凶殃。道家弟子在下,肯请鸡脚大仙亲临,急急如律令!” 然后也不再动作,原地闭眼,不言不语不动。 几分钟过去,就在童晓小想张口询问时,却见曲小平又开始拨开草地向前行去,每行一小段路,便依样作一次法。 一边跟随曲小平的步伐,童晓小低头仔细看了看,小径上洒满了一粒粒白生米,跟乌黑的泥土形成鲜明对比。 前方曲小平还在念咒,童晓小不好打扰他心神,只安静的站在一旁。待曲小平话音刚落,一阵凄冷阴风扫过,隐隐带着不明显的女人哭声,掺杂着铁索铁链的响动。有了上几次的经历,童晓小左右环视一周,却并未发现声音的出处,等到曲小平拨开草丛,她才唏嘘一叹。 铺洒开的白生米上被染成了漆黑一片,依稀看得出有几条繁乱的长长拖痕,并有几个奇怪的爪子印,不知道沿像何方。 “不用担心,你看不见而已,鸡脚大仙专收游魂野鬼,现在‘它们’都被带去应去的地方。我们继续赶路,不要浪费时间。” 童晓小当然明白他口中所指的‘应去的地方’是指的什么。 凌晨一点十分,苏弦还在睡梦中便被人摇醒,睁眼一看竟是彭祤祤坐在自己床前,头发散乱,心神不定,显然也是才从床上爬起来。 “苏姐。。我有不祥预感。。小平他们可能有危险!” 第十四话 门缝里的红衣角 3 苏弦睡意全消,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彭祤祤继续道:“我刚刚心神不宁,怎么也无法入睡,便起身占了一占六十四卦,卦体非上离而为下兑,呈火泽睽卦像!” “什么意思?”苏弦问道。 “大凶!血光之灾!” 苏弦觉得自己心脏陡然一震,像全身虚脱般就要倒回床上。彭祤祤手疾眼快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竭力想让自己表现得很镇定。 “苏姐不要慌,卦象也有不准确的时候,我们现在给他们打电话,任何情况一问便知!” 一语点醒,苏弦忙忙拿过枕边的手机,摁下号码,但一连播了几次都是不在服务区,无法接通,两人急得团团转却于事无补。 “通了!” 彭祤祤大喊一声,声音里有着不可抑制的喜悦,苏弦一把接过电话。 “曲小平。。?曲小平!” “苏弦?”那边断断续续传来曲小平的声音,似是很惊讶。 “听我说!你们有危险!你们快。。” 嘟嘟嘟嘟嘟嘟嘟。。。。。。。。 一阵忙音传来,通话中断。 ---------------------------------------- 拿着手机,曲小平不确定的看着屏幕,刚刚那个电话是苏弦打来的吗?自己好像明明听见了苏弦的呼声,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甩甩头,将手机屏幕上刚刚接收到的那串乱码删去,果然,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 转头看向在一旁歇气的童晓小,道:“休息好了吗?怎么样?我们过吊桥吧!” 童晓小点点头,起身望向两人面前,两座断崖间的圆木吊桥,吊桥的那一端已经依稀可以看见一户户低矮的村庄了,俨然一个与世隔绝的“桃源”。 吊桥很窄,仅供一人通过,而且看得出来年代已久,把手和踏板上覆盖着厚厚的青苔。 两人依次通过吊桥,在山的另一端头站定,回望刚刚走过的路,缠绕的藤蔓,风中摇荡的吊桥,像是下定决心般,整理装备准备继续往里走去。 “咦?” 童晓小好奇的指着脚下踩着的一张飘来的纸钱,道:“小平,这个村子有人才去世吗?” 正要答话,前方一户村落围墙后黑影一闪,被曲小平眼尖一眼看见,大喝一声:“是谁!” 拔腿跟着就要追着过去,边跑边对后面的童晓小喊道:“你站在原地别动!等我回来!”说着身影一晃,闪进一处拐角,再看不见人。 徒留童晓小一人,孤零零的立在村口。 第十四话 门缝里的红衣角 4 百般无奈下,童晓小只好倚着村口的石碑不再前行,等待曲小平回来。刚刚被那黑影一搅,根本没时间去注意周围以及他们停脚旁的这块破石,现在倒可以趁机好好的研究研究。 绕着石碑转了一圈,童晓小也没看出个究竟,石碑带有丝光,应该是属于黑云母片石一类,自己对石材研究不多,不过这块石头看上去就没有什么可稀奇的。 这个地方寒冷得可怕!仿佛从上吊桥开始就隔断了山崖两边的气温交替。拂去盖在石碑顶部的少许雪,扎氏伦钸四个大字完整的呈现眼前,童晓小自嘲的笑笑,这四个奇怪的字如果改成‘越界者死’,岂不是更有意思,一边刚刚这样想,突然又暗暗责怪自己乌鸦嘴。 等待许久,还不见曲小平归来,童晓小的心情渐渐转化为焦急。 难道是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这么久还不见回来? 可是自己并未听见什么特别的声响,也没看见任何奇怪的人经过。摸出手机,想拨通曲小平的电话,却发现一点也接收不到网络信号。 “该死的!” 最后一丝耐性消失殆尽,童晓小背上背包不再犹豫,决定自己进村。 这是一个太普通不过的村庄,童晓小几乎说不出这个村庄跟自己见过的那些有什么区别,深青色的板砖竖立起一栋栋低矮平房,每家每户独门独院,俨然一副欣欣向荣的摸样。 只是,隐隐觉得少了一样什么东西。 童晓小猛一拍手,对了! 人! 从进入村子开始,她就没见过一个活人,每家每户的门窗紧闭,有些住户门口的积雪甚至堆积到了半门高,没有鸡叫声,没有狗吠,连一丁点噪音都不曾出现过。空气不时刮起阵阵的黄沙,夹杂几张破碎的元宝纸钱,从自己脚下拂过又吹向别处,童晓小定睛一看,竟是一件残破的婆祖衣,混带着几张红红绿绿的往生本命钱,一切似乎都怪异到了极点。 虽说现在已是深夜,但厚厚的积雪上除自己外竟再没留下他人的脚印,她不记得何时又下了雪,明明一路走来,都是寒冷但干燥的天气,不要说下雪,连雨都不曾见过半滴。 这些人睡得也太死了吧! 童晓小环顾四周,朝就近的一座民居走了过去。 黑色的块砖修葺成了一个不大的拱形门,门口一排黑色的柱子整齐的排列开来。房子的窗户很高,窗台支出大半,窗户紧闭。童晓小踮起脚尖,把头勾向窗沿,两手使力一跳,撑着小半边身子趴在窗台上面。里面很黑,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熟,自己这么大动作也没有惊醒过来。伸出一只手抹了抹有些灰尘的窗户玻璃,擦出一小块,半睁着一只眼,贴近打量里面的动静。 看了半天,童晓小索性一手轻轻拉动开窗户,没想到窗户经她这一拉,竟自己颤巍巍的打开来,半页窗户展开,将里面的情景呈现在她眼前。 “不!这不可能! 不死心的童晓小来回奔走,接连打开了黑屋附近的几栋房屋,但是,每一扇门打开过后,她的心情都会沉重一分。。。 屋内没有人。 不止如此,整个村庄都无人存在。 一切摆设都是井井有序,毫无凌乱可言,仿佛这里的人们全部在酣梦中一齐消失了。。。 她索性走回最初的那间黑房,直觉告诉她,哪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黑房的客厅斜对着的一扇小门紧紧关闭着,在门的缝隙中,有一小块红色的布襟,被死死地夹在门缝中,在黑色的门夹缝中,显得特别抢眼。 童晓小刚才并未注意到这一幕,现在被吸引过去,伸出手拉住那抹红色,用尽吃奶的力气往外拉动。 突然,门轻颤了一下,门里像有一股巨大反向的力量在拉扯,将那红衣嗖的拽进门缝,随后门竟自己向内打开了。 童晓小惊了一下,随即握住扶手,探头向里面看去。 那是一间很普通的卧房,从摆设看得出曾经是一个女孩的卧室。她四下张望刚刚还在门缝之中的红衣角,但是,干净的地面、门后,任何地方都不曾见到那鲜红的一角。 就在童晓小诧异万分的时候,背后好像有人飘近她的后颈,轻吹了一口凉气,待她急忙转身,却是什么也没有改变。 第十四话 门缝里的红衣角 5 屠村? 童晓小不敢把自己的猜想付诸现实。 这样凄凉恐怖的景象令人发颤,不再多停留一刻,挎上背包只好继续一路前行。 村子并不是很大,加起来也不过三十来户。时值冬季,所有的树木都已光秃,土地贫瘠。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村庄的尽头应该有一低洼处,经过那里就能看见那座梦中的高塔了! 当童晓小看到那通往低洼处的羊肠小道时,她雀跃欢呼起来!向着那座高塔奔去! 跟自己的梦境一模一样,雪白的积雪覆盖住了整片低洼的地势,但隐隐约约能看见雪地上现出一条小径,一直通往延续通向那座墨青色的崖边高塔。 小心翼翼的踏雪而行,却见前方也迎面径直走来一个人影,摇摇晃晃像是喝醉酒。 那人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是谁? 好像有两条断头线在脑中漂浮,然后突的‘噔’的连接在一起,激得她浑身一抖! 她一直都忘记了这个人。这个从邓馨梅死的那天晚上就消失不见的人,邓馨梅的男友,杨桀! 杨桀向她走来,他的半张脸皮都已经被腐蚀掉,随着他的动作,一大块皮肤顺着脸慢慢的往下掉,露出里面鲜红的筋肉。他却浑然不觉,咧开嘴朝她旋出一个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童晓小一退再退。 小径的两旁雪地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个排球大小的不规则小丘,就像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密密麻麻的分布遍野,将自己团团围住。紧接着,一张张的人脸面朝上从雪地上浮现出来,一个个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争先恐后的从刚刚还一望无垠的雪丘中爬出、站起,耸拉着头,拖着毫无知觉的躯体,面无表情的朝童晓小走来。 慌乱中,有谁拉住了自己,然后无数乌黑的指甲随之而来,硬生生的扣住她,想从她的身上撕扯、剜除每一块触手可及的鲜肉,童晓小尖叫着,无助的挥动双手试图驱赶。 气仿佛兮如浮云,七变动兮上应天。 知变化兮有吉凶,入斗宿兮过天关。 好像有一道看不见的热气流冲入尸群,那些雪地冻尸一被热气碰触,竟然自己开始腐烂化水,股股恶臭袭来,最后雪地上只剩下一滩滩萤绿色的液体,微微冒着黑烟。 “快走!”不知何时出现的曲小平一把拉住自己,一路狂奔。 “你不是已经消灭它们了吗?为什么我们要跑?” “托梦给你的人是想引我们至此,让我们葬身六爻地阵之中!” “你知道六爻地阵是什么用途了?” 曲小平凄惨一笑,停下脚步,“是同时操控死人和亡灵的,为达到一己私欲最阴毒邪恶的阵法!” ------------------------------------------- 前方吊桥被堵住了。。。 通往吊桥的道路上站立着一个个身影, 其中一袭红色若隐若现。 “它们不是!?” 童晓小还记得刚刚在雪地里那一张张爬出来的死人脸。 “看来只毁掉尸身不足以让它们魂飞魄散。。” 童晓小扭头看向曲小平,却见他一脸自嘲,身体有些轻微的颤抖,左手不住的捂住自己的腹部,一道触目惊心的血口不断冒出鲜血,侵染了他整个前襟。 “你受伤了!” 止住童晓小的惊叫,曲小平从怀里掏出一张发黄的照片,递给她。 “这是我在这里找到的!把它交给苏弦!告诉她,去老屋!” “你要做什么!!” 不在言语,曲小平上前反手制住童晓小的双臂,用自己的沾满鲜血的手在她后颈迅速写上了一道血符。 童晓小觉得自己的手脚不停使唤起来,她跌跌撞撞的朝吊桥走去,奇怪的是,那些东西没有拦她,好像它们都未曾感觉到自己从旁边经过。 恍惚的走过吊桥,她才感觉身体有了一点知觉,用尽全身的意志力,回头看了一眼。 曲小平站在吊桥的另一端,高举起手中的刀,决绝的砍断了连接两端的绳索。吊桥‘哗啦’一声,撞击在对面的山壁,碎成无数块,堕落山崖。 童晓小两眼一黑,倒在草丛中。 第十五话 迷雾重重 1 “一定转告苏弦!去老屋!去老屋!切记。切记!” 曲小平的脸在自己面前晃动,那焦急的言语不停的回荡在耳边。自己好像掉进一个又黑又长的无底洞,曲小平的声音回响在洞壁,无限重复下去。前方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光点,她加快脚步跟了上去。光线越来越耀眼,她伸出手想遮挡刺眼的白光。 干涸的喉咙发出咯咯的声音,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很吵。 “她醒了!医生!”脚步声疾步跑开。 努力睁开一条眼缝,几张担忧的脸映入视线。 “苏老师。。。” “醒了就好!别说话,你需要休息!” 又昏昏沉沉睡了一天,童晓小才逐渐转醒,她记得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见苏弦。 苏弦站在病床边,听完童晓小的叙述,有些明显的憔悴,眼眶红红,但她没有说话。 童晓小从枕头下拿出一张照片交给苏弦,苏弦伸手颤抖接过,眼泪再也止不住,像断线的珠子一般滴落。 发黄的照片上,本应是血迹斑斑的表面,现在已经被擦干净。只是那些血迹早已经沁入纸面,现出一块块斑驳的暗红。 轻抚照片,苏弦心酸道:“警察说有几个路过的驴友见你躺在树林里,便立马打了110,他们说。。。没有看见其他的人。。。” 童晓小撑起虚弱得身子,“他们没有想办法去吊桥对面去查看一下吗?!” 苏弦摇摇头,哽咽起来,“当地人都说那座吊桥在1980年的时候就断了,因为当时里面的村庄已经无人居住,那附近早已经是无人区,所以再没有人修葺过。” 童晓小不敢相信的看向苏弦,慌忙道:“这不可能!我们明明。。。”闭眼半响,复又开口:“苏老师,小平。。让我转告您去一趟老屋。” 傍晚,苏弦和彭祤祤只身去了老君庙,庙内的道士再三问起曲小平的去向,两人都支支吾吾,内心异常难过,又不好太过表现出来。 站在老屋前面,彭祤祤道:“苏姐,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苏弦感激的点点头。 老屋还是跟上次自己与曲小平一起请灵时候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就是在墙角多了一只紫檀木箱。 苏弦走近,发现那紫檀箱竟然有一道奇特的数字密码锁,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她抖着双手鬼使神差的输入了自己的生日日期。 木箱‘嗒’的一声,打开了。 两行热泪早已流下。 木箱面上放着一封信,苏弦打开信封,曲小平龙飞凤舞的字迹呈现眼前。苏弦: 如果你此刻正在读这封信,那么也许我已经不在人世,请原谅我先行一步。 我早已在出发前为自己占过一卦,卦象大凶,所以我明白我可能会有去无回。从今往后再无法保你左右,不要难过,一定须万事留心。现将我这段时间的调查全权交付与你,千万保重! 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误,那八句诗词的前四句,各自指向七中的四个地点,樟树林中的小屋与第一宿舍里不存在的第七层的镜子,是已经被发现的。你要找到剩下的两个地点,也许秘密就可以真相大白。 另,关于那个古怪的符号,应该与六爻地阵有关联,我直觉这个地阵不是什么善类,不知道是否有人想利用这个阵做何阴谋,但如果能找到七中的地形全图,应该会对找寻另外两个地点有帮助。 彭祤祤是可以真心信任的人,凡事可与她商议,她一定助你一臂之力! 提防许建飞!我感觉此人不简单。 最后,切记数字3! 紫檀箱内的物件是我毕生积累,若危机时刻,可保你一命,千万贴身收藏! 那么,苏弦,该说再见了! 幸福的活下去! 有句话一直没敢对你说,我喜欢你。 ---小平书 合上信纸,苏弦无声跌倒地面,已然泣不成声。 第十五话 迷雾重重 2 水中嵌半月 镜前着鬓色 夜半歌语吟 檐下现情郎 伤心过后,苏弦一直反复的重复着这四句诗词,从未觉得自己像现在这般有心无力。一直以来,都在曲小平的羽翼下,心安理得的享受、获得他给自己的保护和成果。而现在只剩自己孤身奋战,必须要学会独立。掏出那张染过血迹的旧照片,苏弦再一次询问自己,喃喃自语道:“为什么给我这张照片?小平你想告诉我什么!?” 白炽灯下,照片上的人们跟自己目目相望。 那是一张班级集体照,苏弦一一扫过他们的面容,再次仔细研究,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了角落最不起眼的,她一开始没有发现的一个女生上面。 这是她第三次见到这个女生了! 第一次是在自己公司的宿舍里。 第二次是在第七中学的轩逸楼背后。 第三次。。。是在这张曲小平拼死换来的旧照片上。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没有惊动已经睡着的彭祤祤,悄悄地带上照片出了门。 许建飞打开房门,见门外站着的是苏弦,显得有些意外,但还是微笑请她进到屋子里来。 端坐好身体,许建飞开口道:“我去医院看过童晓小,曲小平的事我已经听说了…” 苏弦没有立即接话,只是拿出那张旧照片递给许建飞,才悠悠开口道:“有个问题可能有些冒昧,我可以请问你生长的故乡在那里吗?” 许建飞有些诧异,还是回道:“我是f城长大的,你知道的吧?就是距离s城一路东上的f省城。” “真是这样吗?” 苏弦站起身来,“照片上最角落的那个红衣女生是你的姐姐---谢芬菲吧?这张照片在曲小平他们去的那个小村庄找到,为什么她会出现在哪里呢?这只能说明你在说谎!你这个骗子!” 许建飞没有没有想到苏弦会这么义正言辞的痛斥自己,有些黯然,道:“不管你相信不相信,这件事我绝没有说谎。也许我姐姐是去过那个村庄,但是绝不代表我也曾经去过那里!何况我根本听都没听说过那个地方!要知道,我和我姐姐年龄相差了17岁,她死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 顿了一顿又道:“你居然怀疑我,让我很难过。。我知道曲小平的事让你无法接受,但是请不要为此这样去伤害另外一个男人的感情!苏弦你知道的,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你!我对你的感情并不亚于他!现在曲小平不在你身边了,他难道还想用这种最自私的办法把你套牢?让你永远只能记住他吗?苏弦,请你好好想想,我做过任何伤害你的事没有?” 说罢,上前握住了苏弦的手。 苏弦不动声色的抽出双手,撇开头,却瞥见许建飞手腕有一处乌紫,跟微黄的皮肤形成很大反差,岔开话题,有些奇怪的问道:“你的手。。?” 许建飞扯下袖口,道:“前几天搬东西的时候被碰伤了,我可以认为你是在关心我吗?” ----------------------------------------------- 两人的谈话最后还是不欢而散,苏弦从鹤西楼许建飞那里走出来,脑子乱成一团,一时也没了想法,只能失魂落魄的在校内信步散心起来。 翠湖的湖中亭,青烟弥漫,一个年迈的黑衣老人驻足湖边,面向湖面。 苏弦走进一看,见那老人正在烧纸钱,不由得大惊,忙道:“老婆婆你怎么进来的?学校是不允许在湖边烧纸钱的!” 老人并未看她,只是用满是褶皱的手兀自又抓了把纸钱放进火盆,指甲又长又黑,纸钱噼里啪啦的在火盆中瞬间烧成灰烬,偶尔些许残灰飘入翠湖湖面。口中还低声念叨:“闲事勿管,各自安身。”那声音就像有人家过世时哭丧时候的语调,阴阴冷冷。 苏弦还想张口,那老人将那话又念了一遍,也不理会她。 又是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苏弦打了个冷战,随即立马想到自己是一个人,曾经一直保护自己的那人早已天涯海角,应该马上避而远之! 这诡异的七中!这黑衣老太让人觉得奇怪! 刚转身走了两步,见那黑衣老太又出现在自己面前,不是在翠湖边上,而是实实在在的又出现在自己前方道路上,仍旧埋头烧纸,一边低语念叨:“闲事勿管,各自安身。” 不等苏弦作何反应,黑衣老太突地站起身,面对苏弦,那是一张垂老的面容,皮肤灰白。她没有眼仁,本该有瞳孔的地方一片血红,眼角滴下鲜红的液体,想蛛网一般遍布满脸,面貌凄惨恐怖。 伸出一指指向她,恶狠狠地道:“作恶多端!不要以为你依附在那个女人背后,我就无法收复你!” 一听此言,苏弦战战兢兢的往自己身后看去。。。 ------------------------------------------ 迷迷糊糊中,苏弦走在翠湖边,奇怪的是她感觉不到自己在走路,轻飘飘的,更感觉像有人在拉着她一样。 昏沉中,她好像感觉到有人在呼喊她,声音时大时小,但是令她倍感亲切。她来回张望,见曲小平站在前方,英俊的面孔面带微笑,招手示意她过去。 苏弦欣喜的朝着曲小平的所在之地走过去。 差一点,就差一点就可以抓到他了! 叮铃铃 -叮铃铃- 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传来,瞬间使苏弦清醒过来。 曲小平消失不见了,自己正站在翠湖之中,水深已经没至胸口。 第十五话 迷雾重重 3 苏弦大惊失色,隐隐见得翠湖水中有白影像蛇一般,在自己脚下游动,慌忙手忙脚乱的浮上岸去。 上岸后来不及脱去一身湿衣,便想起那救命的铃声,苏弦四处寻找声音来源。 本以为是彭祤祤赶到救了自己,但此时此刻翠湖并无任何人影出没。 叮铃铃-叮铃铃- 铃声再度响起,苏弦顺着声音一路寻去,绕过花台,竟见湖边一矮树上,停着一只琥珀黄眼青鸟,那鸟口中衔着一个红绳小铃。青鸟见苏弦慢慢踱步过来,也不躲闪,只是待苏弦近身一米左右的时候便飞身向前一段距离,飞得也并不远。 跟着它走了一段路,鸟不时的飞向前方几米,苏弦忽的脑中出现一个荒诞的想法,这鸟并不是害怕她!这鸟恐怕是想自己跟着它一直走去什么地方! 苏弦只好试探着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想带我去一个地方?” 那青鸟像听懂似的,扑闪翅膀飞起来,停在半空中,苏弦见状,忙跟了上去,尾随青鸟,一人一鸟出了七中。 出了七中后,那青鸟径直向七中外围的后山飞去,苏弦只好一路紧随。 夜阑人静,青鸟带着苏弦在林中一路前行,最后终于在一片空地停下来。今晚没有月亮,苏弦拿出手机,借着屏幕里闪出的光线照了照四周,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这鸟居然把她带进了一片荒坟之中!难怪她觉得阴风阵阵! 荒坟之中,没有墓碑,没有任何祭奠的物品、器皿,有的只是那一座座黄土堆砌的土包,历经着年代和风沙几度摧残。 苏弦向那青鸟望去,见青鸟独自停在其中一座孤坟上面,将口中红绳铃铛放置于上,仰天悲鸣几声,如泣如诉,神情阴郁。 苏弦走近一看,那座孤坟之上竟然放置了一束白花,根据那花凋谢的程度看来,想来应该在前不久有人才来祭拜过亡人。 这跟七中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有关系吗? 苏弦看向那青鸟,青鸟目光炯炯,似有千言万语说不出口。苏弦将那坟上的红绳小铃收入怀中,决定择日天明再来查看一番,青鸟见她收下小铃,高叫一声振翅飞入夜色之中,再看不见踪影。 回到宿舍,见彭祤祤睡得正熟,也不好扰人清梦。苏弦决定第二天再向彭祤祤讲叙自己今晚的境遇。躺在床上,陷入梦中。 梦中的青鸟又来了! 它欢快鸣叫,双翅飞舞,与自己在孤坟见到的情景大相径庭。青鸟停在一只手上面,苏弦看不见那人是谁,只觉得那手十分熟悉。她猜测那一定是那青鸟的主人,因为苏弦看见那只手的手腕上,分明系着一条红绳,红绳上铃铛轻摇,发出悦耳的铃声。 第十五话 迷雾重重 4 苏弦起身时,彭祤祤已经出门了,只留下一张纸条说明自己的去向。 上午没课,苏弦还是决定去探一探昨夜那奇怪的荒坟地,昨晚光线不明,说不定今天可能有意外的收获,或许能得知孤坟的主人是谁也说不定。 凭着记忆,苏弦七弯八绕的走到坟地,还没走近,便眼见一人立在一片荒坟之中,一身魁梧的体格撑起黑色的大衣,显得十分醒目,而那人站立的位置好像就是昨晚青鸟带自己来的那座无名孤坟。 黑衣人察觉有人走近,也转过头看向苏弦,一张脸满是风霜的男人脸,四十来岁,似乎风尘仆仆才赶来的样子。 见黑衣人没有开口的意思,苏弦只好上前,道:“不知道这位先生前来也是祭奠故人吗? 黑衣人有些疑惑:“你为什么这样说?” 苏弦道:“坟上的白花不是你前几天放上的吗?” 男人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道:“我以前从未来过这里,更不知道这坟墓里埋葬的是何人?只是,很奇怪,昨晚我突然梦见我的母亲托梦给我,让我今日务必来这莲花山一趟。” “这座山叫莲花山?” 男人点头,“可是这山上只有这一片荒坟,一无所有,我也不知道为何,走着走着就在此停下了,内心好像很难过似的。” 男人还想再说什么,却突然瞥见苏弦手腕的红绳小铃,不由得诧异万分,道:“你可认识我的母亲?” 苏弦摇摇头。 “那为何你带着我母亲绝不离身的阴阳鉴?就是你手腕上的那条红绳!” 苏弦只好一一向那男人说明缘由。 黑衣男人听到一半,已是万分悲痛,也不顾苏弦在旁,一把跪在那孤坟前,连磕三个响头,声泪俱下道:“我连母亲已不在人世都不知道,每逢忌日竟无法为母亲祭拜,让母亲独自葬身荒地,连一块墓碑都没有!儿子不孝!罪该万死!” 又默哀数时,才收拾心情,起身对苏弦道:“小姐,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可否找个地方聊聊,我想我们在这里相遇并不是巧合,应该是我母亲冥冥之中安排好的!” 两人在一家茶馆坐定,中年男子开口道:“我叫季啸,我的职业是一名警察。早年跟母亲失去联系,现在亏得你,我才知道我的母亲竟然已经过世了!” 苏弦接口问道:“你怎么能肯定那是。。你母亲呢?” 季啸道:“因为你手上那串阴阳鉴是我母亲绝不离手的身前之物,人在物在,人亡物非。”略作停顿又道:“你说你昨天看见一只琥珀黄眼青鸟带你前往我母亲的葬身之处,你可知道,那青鸟原是我母亲养的式神?” “式神是什么?” “是一种蛊,从小种在鸟的身上,鸟长大之后,便会具有强大的灵力,甚至可以拥有非常人的智商,通常是巫术师养来用以传递信息的,终身只忠于主人。” 季啸又添了一句:“我母亲是跌跏术的传人。” 苏弦还想再细问,季啸摇摇头,也是一脸为难道:“其实我出身单亲家庭,很小的时候就跟母亲分开了,从那以后我都居住在s城。母亲不让我回村里去,只她一人留在扎氏伦钸村,后来村里的人不知道都去了哪里,等我再回去时,我母亲也失踪了。。。” “扎氏伦钸?”苏弦不确定的问道,“你能确定是扎氏伦钸?” 季啸道:“我小时候就在哪里出生,印象不深了,只记得村口唯一的外界出口是一座吊桥。” 第十五话 迷雾重重 5 苏弦将手里的茶杯捏得紧紧的,力道大得使杯子发出吱吱的声音,手心满是细汗。 “你母亲为何不要你留守在村里?” 季啸略叹了口气,“这恐怕是我这辈子唯一一个不能解的谜题了。我对母亲的了解并不深,但我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一定是为了我好!” 苏弦仍旧不死心,季啸的出现给她带来一丝光明,她必须要牢牢抓住! “你认识谢芬菲吗?她是你们村子里的人?” 季啸没有说话,看神情像是在专注的回想。 “不,村里没有姓谢的人家!这我能肯定。虽然我呆在村里的时间不长,但村里的人口并不多,有姓季、姓罗、姓悉、姓郝、姓白,就是没有姓谢的。” 强烈的失望感让苏弦瞬间垮下来,季啸见她一时也没了言语,只好好心问道:“这个谢芬菲是你很重要的人?” 苏弦沉默良久,没有接话,半天才复又抬头道:“刚刚你说你是警察,为什么七中这些年来屡屡出现人口失踪案件,你们身为人民公仆的也不去查个水落石出?” 季啸楞了一下,道:“我是刑事档案科的,七中的案子我们是早有案底,只是这列案件早已经归为无头案,我们也努力去查探过,但是效果不大,线索几乎为零,我们也是一筹莫展。警察也是人,不是神,如果我们万事都能未卜先知,这个世界的秩序应该会很完美,可惜不然。” 苏弦又问道:“前段时间七中接连出现几起失踪事件,还有一起凶杀案,不知道季警官可掌握什么最新进展?” “按理说我不能透露太多,不过。。” 季啸微动了动嘴角:“如果你认为这很重要,关于那起凶杀案的档案我可以偷偷拷贝一份给你,不过你不要抱太大希望,如果有线索的话警方早就介入了。至于失踪人口那几件案子,实在是没有可看性,因为失踪人口的家属不复提出申请,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警方只能留有案底,不会主动性调查。你要知道,这种失踪案件太普遍了,根本无从查起。” 轻缀一口茶,接着说道:“不过说来,七中那些失踪人口的家属几乎没来过警察局大吵大闹要求我们派人去搜寻。倒是前段时间,有个男人经常来警局,歇斯底里的见人就拉着别人要帮他找妹妹。好像她妹妹也是在七中失踪的,叫什么来着?。。陈宇?” 苏弦捏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那个男人后来还来过吗?” “不,已经很久没来了,我和同事都还挺奇怪,那么执着的一个人怎么突然间就放弃了?” ------------------------------------------ 苏弦恍恍惚惚的回到学校,拿出钥匙还未开门,已有人从里面将门打开。 彭祤祤站在门口,咧开嘴笑得十分开心:“苏姐,你可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待苏弦走进关上门,彭祤祤邀功一般又急急接着道:“我破解出一句诗!”说着便细细向苏弦道来。 “水中嵌半月?这么说,你是根据我那次在教学楼遇见那个‘东西’,有感而发联想到的? “没错!当时你不是说那女鬼看起来浑身是水的样子吗?一般来说,人如果是非正常死亡,在没有外界刻意干扰的情况下,它的中阴身都不会离开自己身亡地点太远。我昨天突发奇想,也许那个女生就是死在七中。今天,我冒名进入学生档案室,果然查到以前的确有女生在学校溺水而亡!这只是其中一个好消息。另外一个就是,七中不止一个人死于溺毙,而且地点都离得不远。” “他们都是在翠湖淹死的?” 彭祤祤神秘的摇摇头:“你可知道七中以前曾经修过一口水池,叫九龙池,传说,当时学校有邪气入侵,学校领导为求心安,便请道士在学校按照四方风水的说法修建了这个九龙池,希望用九条龙的正气镇压住学校的根基。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老是有学生在九龙池不慎溺水,所以修建没多久就拆了。我觉得很奇怪的是,按理说,若是下水游泳也好,玩耍也罢,偌大的翠湖出事几率不是应该比九龙池大吗?为什么偏偏翠湖一次也没出过事?” 第十六话 又一个牺牲者 1 “这个九龙池原址到底在哪里?” “呵呵。”彭祤祤笑起来,有些得意道:“苏姐,你一定想不到,九龙池的原址就在第一宿舍和教学楼之间,学校礼堂的背后。” 苏弦皱眉凝想片刻,随即马上否定了这个说法,“学校礼堂的后面不是校室内游泳池吗?你是不是查清楚了?” 照彭祤祤的说法,七中经常有人在九龙池溺毙身亡。可苏弦自己也去过哪里,那个泳池不大,为了照顾初中部的学生,深水区才只有1。2米的深度,总不会有人莫名其妙的跑到游泳池硬生生把自己淹死吧? 而且,水中嵌半月,这跟这句诗根本就不着边啊? 彭祤祤道:“九龙池的建造我们都无缘见到,不过,我打电话询问了好几个,当时九龙池没拆卸之前,还在在这里读书的学生。他们都说九龙池修建时不知道用了什么道术方位,每当月亮高高升起的时候,无论从那个角度看向水池,都只能印出半边月亮!关于另外一个疑点嘛!” 彭祤祤换了个姿势又继续道:“这个恐怕就要发挥一下我们的想象力了!如果,我们猜测那些死去的学生,在死前都看到了不同程度的幻象,都以为自己误入深水,然后自己在潜意识里将自己杀死呢?如果这个说法成立,那么,别说水深只有1。2米,就是一碗汤都足够淹死一个人!” “但是。。。既然学校知道这个游泳池淹死过那么多学生,为什么还不关闭停止使用呢?学生们应该也不敢再去游泳了吧?” 彭祤祤理了理一头秀发,歪着头看着苏弦:“其实根据档案所记录,那个泳池真正溺水而亡的学生只有两个女生,两人都是高三的学生,死因都是因为一个人独自滞留在泳池游泳,然后就莫名其妙淹死了。至于其他的嘛,还有八人也相继出过事。不过这八人全部是因为各种原因,比如在游泳池附近等人啊,夜半偶尔经过泳池啊,然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再没出现过。恩,截止目前,最后一个在泳池消失的学生是马燕。” “可是你们不是说过,那一晚你与小平感受到七中有异动赶去时,不是在第一宿舍见过马燕残留的亡魂吗?她不是死在第一宿舍的?” 彭祤祤使劲甩甩手,连忙说道:“我可没说马燕是死在第一宿舍的哦!我只是看见她的亡魂回到宿舍而已。再说了,泳池离第一宿舍那么近,马燕死后选择回到身前住的地方也并不稀奇,也许,她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吧。。。而且我感觉,当晚,第一宿舍不存在的第七层里的那面镜子,与那个白衣木屐的女鬼,想要的只是那个生活女老师的命而已。跟马燕无关的。” 第十六话 又一个牺牲者 2 苏弦想起了那个关于九龙池的噩梦,自己看见马燕沉入池底前的眼神,那最后的提示,有些哀伤。 “但是,这也不能说明那个泳池有问题吧?不管这些学生在哪里消失,总归说来,他们恐怕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吧?除去那两个淹死的高中女生,那么,其他失踪者的尸体哪里去了?” 彭祤祤嘟着嘴,半响才开口:“最开始我也被这个问题困扰,但是后来我想到有两种可能。首先第一种可能:假设这几起事件是人为造成的,那么他完全可以利用一样东西。” “是什么?” “管子。” 见苏弦没明白,又好心解释道:“你见过游泳池的进出水管吗?这些管道应该是当初修建九龙池就留下的,后来才顺水推舟改建成了游泳池。打开出水管金属网罩,内部直径约两尺,要塞进一个人恐怕不是很难吧?七中地下管道四通八络,把尸体塞进去后,启动自动换水装置,那尸体就会顺着管道一直被冲入地下。至于为什么尸体一直没有被人发现,还得做两种猜测,一:七中外围的花溪,河道连绵横穿几个省市,花溪的河底应该有暗流,或者说地下河,这样就算尸体被发现,都已经顺流不知道漂到什么地方去了,那个时候尸体恐怕早就面目全非了吧。但是,我们之前猜想死者死前都会出现不同的幻觉,那么可以肯定,这个背后操纵者一定是个懂法术的人,这样他才能随心所欲的操控别人,植入让死者寻死的讯息。但人的求生本能是很强烈的,要使一个人心甘情愿去死,这需要很高深的摄神取念才能做到。二:苏姐,你懂医吗?” 苏弦摇头,自己是绝没有胆量靠近尸体的,更别说还要提刀去解剖。 “如果假设管道里设有过滤网呢?尸体在潮湿的环境下本就要比干燥的环境腐蚀得更快,如果这时有人往尸体注射大量的重鉻酸钾,让其肉身由里到外迅速的腐烂。那残留的骨骼残片应该不至于使管道堵塞吧?” 苏弦有些艰难的咽了口水,这个猜想实在太大胆了!但是却极具说服力。 “那个鉻酸是什么?你怎么会了解这么多?” 彭祤祤笑了,“苏姐,你一点都不关心人家!我虽然是中观派的俗家弟子,可我也是人啊,难道我不上学读书的?我又不是曲小平那懒散惯了的家伙。哼哼,我可是堂堂正正医学院的在读大学生好不好!还有,是重鉻酸钾啦!用1:1的浓硫酸与鉻酸液配成,腐蚀效果比王水还要厉害的!” 苏弦听她提起曲小平,脸色暗淡下去,彭祤祤只好伸伸舌头,暗道说错了话,连忙说起其他的:“如果排除人为的第二种可能,说起来就简单多了!只要打开生死门,冥界的地狱黑洞会将其沾染到的任何一切全部吸入,万物都会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生死门需要人才能打开的吗?我是指,像你们这样学过法术的人?” “不。”彭祤祤道:“只要契机对了,又知道打开黑洞的方法,无论人、鬼、神,都可以轻易打开的。但是开启之法几百年前早就失传了,因为这个法术太邪恶!这么做实在有悖因果报应,而且代价也太大了。开启之后,施法者将承受到六界的审判,永生永世不得再次轮回转世!世世沦为孤魂野鬼!” --------------------------------------------------------- 作者有话说:关于人被吸入管道的事件,是若梦读大学的时候亲眼所见。当时,女生宿舍旁有一个不足三米深的死水溏。一个女生在水溏边看书,居然离奇的滑入水中,附近几名男生立马跳下去救,但是一无所获。最后凿开几十米远的学校外围管道,才被发现。哎!最后消防员抬着溺水的女生经过的时候,无人不为之感到可惜,一个年轻的生命就此香消玉殒了!仅以此文,纪念那位素不相识的学姐/妹! 第十六话 又一个牺牲者 3 整个晚上,苏弦与彭祤祤讨论来讨论去,觉得成效都不大。虽然彭祤祤的一席推理很有说服力,但毕竟欠缺实质性的证据,说出去很难让人信服,所以也只好暂时作罢。 两人又转而研究起八句诗词的第四句‘檐下现情郎’来,对于这句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诗句,彭祤祤提议最快捷的办法,还是自己再溜进档案室,对七中近些年来的出事地点进行筛选,也就是说排除樟林黑屋、第一宿舍、九龙池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地点是频频出人命的。然后再对这些地点进行重点调查,逐一突破。 第二天,苏弦本是想与彭祤祤一路同行的,毕竟自己有身为老师的身份,适当时候也能起一些威慑作用。偏偏这时候,季啸突然打电话来说已经秘密调出邓馨梅的档案与验尸报告,并希望即刻与苏弦见面,言谈之中似有不便,好像还有万分火急的其他事情一样。 彭祤祤还不知道苏弦在莲花山巧遇季啸的事,所以便好奇的问起,苏弦也来不及做多解释。无奈之下,两人只好暂时兵分两路,各自处理手头棘手的事情。 告别了彭祤祤,苏弦如约来到与季啸约定的咖啡馆,两人坐定后,季啸拿出一个牛皮档案袋,交给苏弦。 言过谢后,苏弦也不再多语,兀自打开文件袋,仔细阅读起来。 半响过去,苏弦放下那几张薄薄的纸张,抬起头来,目光深远。 “邓馨梅的家庭、社会背景都十分普通,交友方面除了经常溜出宿舍与男友杨桀私会之外,几乎没有做过什么违法犯忌的事,也没有结交任何不干不净的朋友,完全没有可疑之处。倒是你们的警方的现场勘察、验尸报告写得似乎都很含糊,可以请问是为什么吗?” 季啸像是早料到苏弦会作此提问,也不意外,朗朗答道:“邓馨梅的死疑点太多,如果警方在写尸检报告时真的如实记录,不仅有违唯物主义原则。而且我敢保证,这份报告一定会轰动整个s城。” 说着身子向前倾倒,拉近与苏弦的距离,又小声说道:“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你应该明白很多上位者都不希望看到发生太多这类事件,影响非常不好不说,而且这中间的脉络根本就理不清剪不断。所以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马马虎虎应付了事。” 苏弦微微一笑,“既然季警官都已经跟我说了这么多,那么也不介意再多说一点吧?” “你听好了,邓馨梅的死亡地点并不是在七中实验楼前,而是在旁边那片林子一栋小屋附近。警方从那栋小屋至实验室的土壤里都检测出了大量的血红细胞残质,经鉴定证实为死者身上流出。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说明死者受袭之后,并没有即刻死亡,而是沿着小屋往实验室一路爬行。暂时不清楚是‘凶手’逼迫她这么做的,还是她自身想爬出林地求救。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她刚刚爬到树林边缘的实验室后,她身上的血液就流尽了,所以她的尸体才会出现在实验室门口。” “这不代表什么吧?难道就因为死相比较凄惨,‘凶手’的手法比较残忍,所以你们不敢公众于世?” 压低声音,季啸表情严肃,清了清喉咙又继续道:“你知道吗?死者一路爬行经过的所有路段,用人的肉眼看根本见不到一滴血!他妈的那块土地就像是有生命一般,一点点汲取她的血液,蚕食她的生命!如果不是做了土壤检验报告,根本无人知道死者全身的血液哪儿去了,她就像被人抽空了、吸干了!整个就是一具干尸!” 苏弦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不敢去想象邓馨梅的死亡情景,放在桌上的手不可抑制的微微颤抖。 季啸没有理会苏弦,自顾自的说下去:“死者全身的血管都爆裂开了,全身找不出一处完好的皮肤!但在现场找不到任何凶器,死者在死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承受了无法言喻的极度痛苦!我无法想象是谁用这样残忍的手段去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学生,太可怕了!太残忍了!” 第十六话 又一个牺牲者 4 两人的谈话陷入了僵局,季啸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言语过于慑人,便转口提起另一件事。 “其实今天找你来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望你答应!” 苏弦脸色苍白,还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想去莲花山为母亲扫坟立碑,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人能真心为我母亲祭奠超度亡灵。我想母亲既然冥冥之中选中了你,一定也希望你能常去看看她,所以还请你跟我一同前往!拜托了!” 苏弦点头。 两人站在季啸母亲坟前,先是默默各自鞠了一躬。随后季啸从随行的袋子里拿出元宝蜡烛,在坟前点上,一一焚烧。 “季警官也信鬼神之说吗?”站在季啸身后,苏弦问道。 “不!我是无神论者。” 见苏弦有些诧然,季啸又道:“母亲身为跌跏术的传人,生前恪守师道,加之本就具有与生俱来的强大灵力,便处处降妖伏魔,招鬼收魄。而我从小就被认为六根不全,所以我一直没见过那些所谓的‘东西’,听到是听得多了。正所谓信则灵不信则不灵,我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世界还有第三介质的存在!我这样做,只是为求母亲地下心安,毕竟身为除魔人,应该还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上路吧。。。” 说完,又从袋里拿出一副相框,放置于坟顶,周边铺满白花。 被青烟迷了眼,等苏弦走进一看那相框之中的人时,双目圆瞪,吓得倒退三步!指着相框急道:“这是你母亲?!” 季啸疑惑的点点头。 苏弦转过身去,不愿再看向镜框中的老人。 “我见过你母亲。。。在我认识你的前一晚。在七中那夜,她就是身着黑衣在翠湖边烧冥纸。。。她指着我,还把我引入翠湖之中,想让我死于非命。。” “你说我母亲想害你?!”季啸摇摇头,“这不可能!如果我母亲真的想害你,为何又让式神青鸟救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再说了,你能确定是我母亲吗?我母亲不是已经。。。”说着不确定的望向坟墓一眼。 ---------------------------------------------- 从莲花山回来,彭祤祤已经先一步回了宿舍,将一张发黄的信纸交于苏弦。 苏弦展开那页纸,上面写道: 见信好! 那日一见,着实挂念! 茶饭不思,日夜不眠,日日睹物,相思难耐! 唯恳求见君一面!望君成全! 吾于夜深10点,在送行楼前一聚。 千万千万,不见不散! -----谢芬菲 1980。3。21 拿着那张信纸,苏弦问道:“你从哪里找来的?” 彭祤祤抿嘴嘿嘿一笑:“我去了档案室,没想到居然关门了!我只好转身去了图书馆,看看有什么头绪。没想到,居然让我在一本旧诗集里找到这封信!” 苏弦道:“那又如何?不过是人家一封情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这不是一般的信好不好!苏姐,小平给我说过你们在樟林小屋请灵的事!你不觉得这封信跟那个深夜约男生见面,被拒绝后上吊自杀的女生很像吗?我查过了,送行楼以前紧邻着实验楼和轩逸楼,就在两栋楼之间,后来才被拆掉了!” “可你别忘了,谢芬菲是死在轩逸楼的!就算不是死在轩逸楼,她也是在哪里消失的!她怎么可能还能分身跑去樟林黑屋上吊自杀呢?我们现在不要浪费无谓的时间,还是重点查那首诗才是!” 彭祤祤嘟嘟嘴:“那可说不定,搞不好两边都是烟雾弹!我看这个谢芬菲就很可疑!我马上想办法去查查那个上吊自杀女生的死亡时间,一切就能水落石出了!” 说着也不顾苏弦阻拦,径直跑出门去。 苏弦拗不过她,急匆匆的想去追,等跑出去彭祤祤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天色已晚,学生们大多自习的自习,回宿舍的回了宿舍,所以走动的人不是很多。 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地在房屋树林间穿梭,形迹可疑。苏弦敛神一看,竟是许建飞!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要去哪里。 借着树影隐蔽自己,苏弦悄悄跟了过去。 第十六话 又一个牺牲者 5 许建飞一路都很小心的注意着周遭是否有人跟踪自己,几乎到了三步一回头的地步。苏弦一路跟他,心里却越发的纳闷起来。 他在躲着谁?为何要这样躲躲闪闪?他怀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 前方许建飞回顾左右四周,步伐变快,闪进一栋楼房后侧,再没有出来。 等苏弦加快脚步想追上的时候,许建飞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实验楼。 又是这栋令人感到不舒服的地方,不光是因为它靠近樟林小屋和轩逸楼灵堂。而且,就在这门口,曾经生生的消逝了一个年轻的生命。 苏弦走近实验楼的门口,发现大楼正中的铁门已经上锁了,一把铜锁明晃晃的悬吊在上面,越过铁栏杆,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苏弦只好绕着实验楼走了一圈,终于在左侧一丛灌木丛后找到一排笔直向下的石梯,布满青苔的石梯下面通向的是一扇隐蔽的小木门。 站在木门前,苏弦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就这样跟进去,还是应该向告知彭祤祤一声,但是如果等彭祤祤赶来了,恐怕许建飞也早已经溜走了。她并不知道这扇木门通向何处,她甚至不清楚这扇门能否打开。犹豫再三,苏弦还是握住了门把手轻轻旋转,木门吱呀一声,轻轻巧巧的向内开了。 里面的光线很黑,随手关上木门,苏弦一时没有适应过来,只好慢慢摸着往里走去。 摸索了几步路,苏弦渐渐适应黑暗,虽说看不清这间屋子是做什么的,但是也能大致分辨出障碍物,不至于会被绊倒。这里好像是一件杂物室,隐隐能看到物品凌乱的摆放在四周,苏弦小心翼翼的跨过前方一堆不知名的物品,向前摸索到门把手,打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仍旧很黑,不比刚刚那房间好多少。通过四周房间的布局以及天窗外的视物,苏弦初步判定自己应该是在实验楼的负一层。 许建飞到底进来做什么?他现在躲到哪里去了? 放轻脚步声,避开偶尔有窗户的光亮处,苏弦尽量把自己隐蔽在阴影里,贴着墙壁,慢步前行。 铛铛。 前方走廊的尽头传来一声极轻极轻的铁环撞击墙壁的声音,苏弦停下脚步,还想在仔细聆听,却再没听见任何响动,仿佛那一度只是自己的幻听。 吱吱------ 一阵脚步声传来,发出声音那人似乎没有想要隐藏自己的脚步,动作很慢,但每一步都发出巨大的响声。一步一步的像穿着拖鞋在地上拖拉的声音,很重的摩擦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苏弦把耳朵贴上墙壁,辨认声音从何处传来。紧接着,她听到了!那脚步声来自她头顶右上方的某处!到底应该先去走廊的尽头查探?还是现在就冲上楼看个究竟?苏弦一时也没了主意。 “豁出去了!”苏弦一咬牙,转身回头往刚刚已经路过、负一楼走廊正中通往一楼的楼梯而去,再也没看向那走廊尽头一眼。 一楼出乎意料的什么异常也没发现,苏弦有些疑惑,明明自己听到那声音从楼上发出,难道不是一楼是二楼传出的? 实验楼跟七中一样古老了,不算上负一楼的话,总共才只有三层。大不了每层都去查看一番!实验楼没有天台,三楼也没有任何下楼的通道,除了自己现在站着的这条楼梯。 也就是说, 不管那人是谁,除了这条连接三层的楼道,只要自己堵住下楼的唯一通道,从下而上,他就别想出实验楼的大门! 压低头,苏弦扶着楼梯把手,厥着身子轻手轻脚的上了二楼。 第十六话 又一个牺牲者 6 二楼跟一楼的布置不大一样,原本一间间教室被改造成了类似橱窗似的外形。一扇扇透明的玻璃窗里摆放着的是各种各样的仪器、设备,只是现在无人在里面走动、做实验,所以对着这些冷冰冰的东西,感觉特别的阴森。 苏弦一边注意前方轻声移步,一边紧张的注视玻璃窗里面的动静,生怕一个突然,就会有人从里面冲出来似的。 快走到走廊尽头的时候,像是突然就出现的光亮,在黑暗的走道腾地亮堂起来!不知道何时有人在走廊尽头的地板上点起了一根白色的蜡烛,明明自己刚刚才上来的时候还可以看了一眼,根本就没有看到! 幻觉吗? 微弱的火光一直左右晃动,蓝莹莹的火苗不大,苏弦回头看看身后,没风啊?哪里吹进来的风将烛火吹得东倒西歪? 口袋里的手机剧烈的震动起来,苏弦手忙脚乱的想关上,却发现自己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定了时,现在闹钟正响个不停,绿幽幽的手机屏幕上,闹钟的时间指向了11点45分。 曲小平曾经告诉过自己,很多人都以为凌晨12点才是每一夜中鬼气最重的时候。其实,真正的阴时应该是11点45分!每当这个时候,都是亡灵出没、游荡最频繁的时刻。 苏弦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收起手机,面朝玻璃橱窗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玻璃窗的一台台显微镜,希望借机转移自己的恐惧。 擦得一尘不染的玻璃面上,映出了苏弦的容颜,也映出了另一张惨白的脸! 就在苏弦的身后,或者说旁边,有人也面朝着自己面前的这扇玻璃,跟自己一样,好像一动不动,但似乎又在缓慢的向自己贴近。 太近了,一股阴风从背后袭来! 苏弦没有动,而是斜眼往走廊尽头瞟去,那根白色的蜡烛不见了! 而自己仍可以清楚的看到身后的那张脸!苏弦猛地一个转身,身体死死的贴着背后的玻璃窗! 一个女人站在自己面前,目光呆滞,眼神涣散,但是,她的嘴角向右边无限弯曲上提,整个右边的面部因为这个动作显得十分扭曲,就好像有一个无形的人拉着她的半边脸想挤出一个非常不自然的笑,恐怖阴森的笑容! 她的手里抓着的就那根白蜡烛!蜡烛油一滴滴的流到她的手上,但是她却好似感觉不到一样,仍旧保持着那古怪的表情,掠过苏弦,一步一步向楼下走去!每一步都发出巨大的声响,苏弦低头一看,那女人竟然赤着脚! 她每行一步,脚掌都死死在横条木地板上擦过,又重重的向前踢出。女人的脚趾因为这过大的力度,早已经生生扭断掉好几根!断掉的脚趾连着肉皮,连带着脚底的一大块因为摩擦而掉落的血肉模糊的皮肤,随着她抬脚的动作,一边甩动,随即又被重重的甩到地板上,踩在她自己前脚掌下! 女人还在古怪的笑,好像一点也感觉不到痛楚。苏弦大气不敢出,贴着玻璃,直到那一抹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四周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苏弦在黑暗中竭力安抚自己失控的情绪,又稍待片刻,也提步向着那女人的行迹往楼下慢慢走去。 从二楼楼梯缝隙往下看去,已经看不到那蜡烛的光亮。 平地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厚重的东西被推倒在地!站在楼梯处的苏弦感到实验楼猛地晃了一晃!听到这声音,苏弦再也按耐不住,加快脚步往楼下跑去。 正走到一楼大厅,漆黑的拐角处冲出一个黑影,还没看清那人的摸样,便对着苏弦举起了某样东西。一道寒光闪过,苏弦反射性的往后退了一步,立刻感到手臂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抚手一摸,竟有黏着的感觉,便知道自己受伤了!不再犹豫,苏弦转身往身后的走道深处快速跑去,黑影紧紧跟在自己身后,步步紧逼! 第十七话 六爻地阵 1 苏弦躲在一楼走廊尽头最后一间教室的最后一排桌椅下面,来不及反锁房门,只得捂着嘴尽量不发出厚重呼吸声。她听到那脚步声在靠近!那人也撞开了这间教室的前门,走了进来。 一时间四周安静了下来,太久了!苏弦忍不住将头伸出去一点点,想看看那人到底走了没有。 背对着窗户的自己,一个长长的身影出现在自己身后,与自己趴着的倒影合为一体,苏弦大惊!来不及回头看,只得已最快的速度连跑带爬转了个方向,并随手将手指触到的第一件物品往后重重一拨,立马听到了重物撞击地面以及跌倒地面的声音。 苏弦站起身来,四处寻找可以借以自卫的工具,无奈的是,教室里除了桌椅再无其他。黑影站了起来,手中的刀在夜色下格外醒目,面对着苏弦,一步一步的走近。 苏弦第一次看清了那张脸。 她并不认识面前的这个人,但是从衣着看来,似乎是实验楼仪器室的守夜人?这个男人明明穿着学校的制服,衣服右胸上还别着工号牌。 只是。。。为什么?本以为想要自己命的人一定是许建飞,难道?这是许建飞给自己设下的局,引自己至此想借刀杀人?!来不及责怪自己的鲁莽了! 守夜人步步逼近了! 但是他却好似四肢不协调一般,走路并不是很快,而且?他好像的没有视力? 见那人伸出双手在空气中胡乱挥动,似乎在探路一般,苏弦心生一念。悄悄摸出手机,使劲往教室的角落随便一仍。手机划出一道弧线,摔在课桌的一角,接着哐当一声掉落地面。 守夜人速度突地变快,朝着那手机扔出的方向扑去! 轰!桌椅倒塌。就在这时,苏弦把握时机冲出了教室,朝着负一楼的小木门方向跑去。 守夜人从推倒的桌椅中站起身来,他手里的小刀直直的插入了他的左眼!守夜人毫无反应,只是伸手木然的拔出扎在眼眶里的刀,吱的一声!连带一粒小小的白色圆球滚落地面,无神的眼珠子在地上转了几圈,然后停了下来。 守夜人拿紧手里的刀,朝着苏弦的去向而去。 苏弦慌慌张张的下到负一楼,还未来得及跑向小木门,角落中一只手伸出,将自己拉入黑暗,捂上了她的嘴。 苏弦极力的挣扎起来,无奈对方的力气颇大,她用尽全力都挣脱不开。那人将嘴贴近她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嘘!我是许建飞!别出声!你想把那怪物引来吗?” 苏弦没有动弹了,只是任由许建飞将自己死死从后抱住,两人躲在漆黑的阴影里面,从外面看来几乎没有任何破绽。 苏弦在飞快的思考着如何脱身,她现在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情况不容客观。 下楼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了!守夜人站在走廊中央,窗外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离阴影中的两人只有几步之遥了! 苏弦额头冒出了细细的密汗,屏住呼吸,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摆动了一下,身后的许建飞用力匝紧环住她的手臂,无声的警告她不要发出任何一点声响。 月光照耀下显出守夜人的脸来,鲜血糊满了整张脸,看上去就像被任由上而下泼了一桶鲜红的油漆。守夜人扬起鼻,用仅有一只眼睛的脸环视周围,仿佛他能从空气中嗅出一丝生人的气息。 就在苏弦感到快要绝望的时候,不知何处一阵长长的啸声传来,守夜人浑身一抖动,跟着痛苦的高鸣一声,举起手中的刀,狠狠的往自己脸上用力划去。 一刀,两刀,三刀。。。 直到那张脸已经再看不出原样后,又转而切割起自己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鲜血溅满了一地,混杂着守夜人的支离破碎的肉块,吧嗒吧嗒的掉落的地板,浓重的血腥气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守夜人还在疯狂的切割中!他一刀划开的自己的肚子,锋利的刀刃毫无停顿的、直直在肚皮上画出一道红线,白花花的肠子一窝蜂像潮水一般涌出!他咧开嘴笑了!像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又像是解除了极大的痛苦!守夜人面朝下倒在了地板上,再也没有爬起来。 阴影里,许建飞松开了圈住苏弦的手,苏弦只傻愣愣的看着守夜人倒下的地方,仿佛觉得她看到的这一切都不像是真实的! 第十七话 六爻地阵 2 “你受伤了?”看着自己双手上沾染的苏弦的血迹,许建飞着急的一把想拉过苏弦仔细查看。 “不要碰我!”狠狠摔开碰触自己的手,苏弦闪到一旁,用像看怪物的眼神一般看向许建飞。 “你到底是谁?今天晚上到实验楼是想做什么?” 伸出的手悬在半空,许建飞没有回答,只是面无表情的看向苏弦。 “刚刚那人是不是你操控的?你的目的就是想博取我的信任?七中发生的这一切所有的事是不是全是你谋划的?” 面对这样失控的苏弦,许建飞仍旧选择了沉默。 “对不起。。我无可奉告!” 苏弦还想再说什么,负一楼的走廊尽头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不再怒视许建飞,苏弦拔身掉头就想往黑暗中的尽头跑去! 身旁的许建飞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不让她再前进一步! “不!苏弦。。别去!你走吧!不要再插手去管七中的事!” 苏弦没有回话,也停下挣扎,只是回过头,用近乎悲悯的目光凝视许建飞。许建飞被那双眼睛看得失魂落魄,心中一酸,不知不觉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藉着许建飞这一秒钟的松懈,苏弦甩开许建飞的手,冲向了走廊尽头。 走廊的尽头又是一排的阶梯,不知道通向何处,害怕许建飞追来的苏弦一股脑的冲了下去! 走过一段长长的隧道,来到一间房间前。这里应该是实验楼的地下仓库,墙上的壁灯还有着微弱的闪光,墙上用黑色油漆歪歪倒倒的写着:学校重地!闲人勿进! 密密麻麻的蜘蛛网糊满了四面墙壁、天花板。这里应该很久无人打扫了。 前方有一间房间,房间入口应该是有一扇厚重的大铁门。只是现在这扇铁门倒在了一旁,铁门上触目惊心长长的划痕,说明这一切像是有人曾经用斧头深深砸开了铁门上的锁。深吸一口气,苏弦走了进去。 令苏弦奇怪的是,这个地下室还算不上特别的黑,至少她能模模糊糊看清周围的事物。很快的,苏弦就知道了原因。 地下室的最里面,有着某样的东西在发出青色的光,就像是有人用探照灯照耀深邃的湖面,而反射出的水面粼光。 发光的物品前,一个人背对苏弦,面对那物品,一动未动的站立着,似乎着迷的在欣赏着那发光的物品。 苏弦又轻轻走近了几步。看清了那正在发光的物品,竟是一副一米来高的大油画框!被人斜立倚靠着墙壁。画中的内容被光线射出而遮盖住,看的不真切。 这时,油画中的青光不在缓慢的闪耀,而是杂乱无章的扫射起来。苏弦侧开脸想避开那道灼眼绿光。 一双惨白的女人手从油画框里的青光里凭空伸了出来!那手上不知道滴下什么液体,顺着细长的指甲流下,显得滑腻腻的。裸着的手臂上呈现出一块块暗紫红色的不规则斑块。苏弦不用想也明白了那是什么! 尸斑! 女人手还在向外伸出!整个赤裸的手肘都已经现出画框外。 站在油画前方的人开始走动,笔直的朝着那幅画走了过去! 苏弦将注意力移到那正在走动的人身上。 童晓小?! 苏弦一个箭步而上,想拉住童晓小前进的步伐。童晓小呆呆的看着那幅油画,双眼鼓出,无知觉的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画中的女人手轻抬手臂,似乎在无声的鼓励她。 近一点!来吧!再近一点! 苏弦慌乱的冲上前,横在童晓小前方,挡住她的去路。用尽全力想挥开、压下童晓小伸直的手,却不慎碰触到了那惨白的手臂!女人手的指尖划过苏弦的手掌,冰冷而粘腻的不知名液体像冰块在手心融化一般,在苏弦手上留下一块带着腥臭的水渍。 只顾着推开童晓小,苏弦完全没有注意到那画中的手离自己的身子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强大的冲力袭来!撞得苏弦与童晓小双双跌倒地面,苏弦压在了童晓小身上,童晓小后脑着地,晕了过去。苏弦回头一看,许建飞不知道何时冲了上来,竟然将自己一把推开!却未料到,把他自己最无防备的一面身体斜向了那幅油画。 “不要!” 苏弦嘶声呼喊了出来。 女人手像是感应到似的,在空气中胡乱抓了几下,终于碰到许建飞的一角衣襟,灵动的手指便一把死死抓住不再松开!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肩膀,紧接着掐上了他的颈项! “原谅我。。。” 许建飞只来得及吐出这半句话,便被那双手活生生拉入画中,不见了踪影。 青光暗淡了下来,终于不再发光。地下室四周恢复成漆黑一片。 第十七话 六爻地阵 3 彭祤祤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幅景象,童晓小昏倒在一旁,苏弦跪坐的她身边,双目失神,目光涣散不言不语。 打开随身携带的袖珍手电,彭祤祤跑到苏弦身旁:“苏姐!你怎么了?” 苏弦摇摇头,没有说话。 “外面楼道上躺着的那个死人是怎么回事。。我刚刚回到宿舍就发现你不见了,连忙出来寻你。经过实验楼的时候就感到里面的戾气很重。本想立马进来,但是兜兜转转却找不到入口。。。” 摆了摆手,苏弦示意她不用再说下去了。 ----------------------------------------------- 童晓小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苏弦的宿舍,不由得十分惊讶。待她起身后,彭祤祤向她讲叙了昨晚的事,只是为了不吓到她,省略掉了她差一点就被拉入那油画框的那一小段,苏弦只坐在一旁没有开口说话。 童晓小诧异万分,道:“我到昨天为止都还是一直住在医院病房,我记得昨晚9点左右我就在病床上睡着了,难不成我有梦游症?奇怪。。我怎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彭祤祤道:“现在不要说这些了。。。一会警察要来人问我们口供!” “为什么要录口供啊?他们该不是认为哪个守夜人是我们杀的吧!” 彭祤祤安慰道:“你把警察想得太乌龙了吧,自杀还是他杀,我想他们肯定是能分得清楚的啦!但是呢,当时我们不是都在场嘛!所以还得按规矩走下过场,流水线运作而已,不用担心。” 正在说话的空挡,敲门声响起,彭祤祤跑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季啸和另外几位警察,苏弦和季啸对视一眼后,都没有开口说话。其中一位警察开口:“请问实验楼里那晕倒的女孩清醒了吗?我们要例行公事记录一下事发经过!” 几位警察便以一对一的方式进行口供笔录,苏弦三人被分别带到卧室进行。轮到苏弦的时候,季啸接过同事的记录板,道:“我来吧!”说着便示意苏弦跟着进入卧室。 关上门,随手放下记录板,季啸毫无公事公办的样子,也不等苏弦开口,便脱口问道:“昨晚实验楼的事是不是跟鬼有关?” 苏弦有些意外:“季警官不是无神论者吗?何时也相信这些传闻了?” “先不谈这些!我昨天本来就想联系你的,但是临时有事被拖住了!我是想告诉你,有人寄了一封匿名信到市局警察厅,信上提到很多奇怪的内容,但寄信的那人要求我们彻查第七中学的事!” 苏弦皱眉,“信上还说了些什么?” “信上说有人利用七中的风水地形做类似人命勾当的事!” “七中的地形?”苏弦几乎把这件事忘在脑后了,曲小平留给自己的最后的那封信里也提到过要去研究七中的地形图,只是这些天被季啸母亲的事搅乱,还未来得及去查。 “你们就查不出寄信者任何的线索吗?” 季啸摆头:“信上还说七中有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在蠢蠢欲动,说下个月初七若是夜空现出半月,无云无星,那么将会出现大批量血案,后果不堪设想。要求我们立刻撤离在校的师生,这不是荒唐吗!要真这么做了,政府和警察局还不得扣上xxx的帽子!” “那你们也可以置之不理嘛?” 季啸揉揉太阳穴,头疼万分的道:“那人像是知道我们会选择视而不见一般,昨天下午又紧着着发出第二封匿名信,言语满是威胁,气势凌人。说警方如若不介入,他将在互联网上把此事宣扬出去,还列举出好多。。。内情、丑闻,这样下去警方将彻底失去民众公信度!” “这件事我怕是帮不上忙。倒是昨晚上的事我可以将我的所见所闻悉数告知!”说着,苏弦边开始讲叙事情经过,季啸也不含糊,收起颓样,像模像样的记录起来,不时口中还提出些许疑问。 “你是说你在实验楼二楼见到一个手拿蜡烛的女生?那女生的脚趾是全断掉的?然后下楼后你就再也没有看见过她了?” 季啸停下记录,笔头轻敲记录板,想得出神。 “我倒是有点印象!一年前,七中教导处的老师有次慌慌张张跑到警察局报失踪,说学校突然停电,他们有个女学生折返实验楼二楼取书,然后就失踪了。照你这么说来,这个拿着蜡烛的女生会不会就是当时那个失踪的女的?” 第十七话 六爻地阵 4 又详细的向苏弦询问了半天,才结束口供记录。 苏弦起身走到门口正准备拧开门把手,季啸在后面愣头愣脑的问了一句:“那封匿名信该不会是你寄出的吧?” 苏弦也没有回头,季啸看不见她的脸,只能听见她轻轻笑出了声:“如果真是我寄出的倒也不错,至少我还能预知下月七中将有血灾。。。如果我是哪个寄出匿名信的人,那么此时我只会有两种举动:一是早知灾难降临而害怕灾难缠身,到时必会跑得越远越好;二嘛,一定会绞尽脑汁的趁别人惊慌离开时,自己拼命的潜入到学校来。” 说完便拧开房门走了出去,只留季啸一人陷入沉思。 ------------------------------------------ 童晓小被录口供的警察护送回了医院。屋里又只剩下苏弦与彭祤祤两人。待多余的最后一个人也离开宿舍后,关上大门,彭祤祤收起一直以来的顽样,转脸对着正在单人沙发上假寐的苏弦道:“苏姐!” 见苏弦睁开眼,接着又道:“我查到樟林小屋的事了!”说着便向苏弦一一道来。 原来,昨日彭祤祤只是一时赌气冲出宿舍。出了宿舍也一直没有走远,就躲在教师宿舍附近的花台后面。因为觉得自己一点忙也帮不上,好不容易发现一点线索也被苏弦否定,一时孩子气上来,看见苏弦焦急的追出来也没有现身打招呼。 等到苏弦越走越远时,彭祤祤才从花台后面跳出来,一时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从头查起当年的事,只得在学校附近闲逛。 最后在翠湖边遇上了一位正在歇气的年迈清洁工人,两人便攀谈起来。彭祤祤当时没想到这位看似普通的老人竟然知晓当年的那件‘自杀事件’,所以便追根究底缠着那人说个明白。 如果照清洁工这样说,那么关于樟林小屋的故事版本应该是这样:当年,一个低年级的女生爱上了一位各方面条件都十分优异的学长,并且频频示爱。男学生一心只想读好书光耀门楣,本就无心恋爱,奈何女生仍旧不依不饶的追缠。男学生不堪骚扰,偏偏男生有一位同乡好友在邻近的女子学校读书,得知男学生被纠缠,这位女生便自告奋勇想出一个点子要让那个纠缠的女生知难而退。 于是,在那个纠缠的女生向学长提出深夜见面的要求时,学长带去了自己的好友,两人谎称已经订了娃娃亲,并且高中毕业后还会同上同一所大学,大学毕业就登记结婚。 令人想不到的是,本以为能轻松让那女生死心,但他们这样的举措却极大的刺激到了女生。她发狂似的冲向不知情的两人,先用随手捡到的石块砸晕了学长,然后竟然把学长的好友拖进附近的小屋,将她活生生缢死后,吊在房屋中间的横梁上。本来学长两人完全可以抵御一个女生的力量,只可惜当时他们都被女生的癫狂吓傻了,根本无力还击。。。 ----------------------------------------- “这就是当时那位老人告诉我的原版,后来这个故事被知情人流传下来,但是却完全变了调,所以才会谣传出有人在小屋为情上吊自杀。跟老人道别后,我就直接回宿舍找你,发现你一直没回来。但是,我觉得这个版本有个疑点没有解释清楚,当时学长两人应该不是惊吓过度无力回击,恐怕是无法回击!因为这个女生一定懂得法术!她才轻易的制服了两人!”彭祤祤说完一脸严肃的看向苏弦。 “那位老人有没有告诉你,他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说了。。他就是那位被吊死的女生的父亲。。。女儿惨死后很久,他才被女儿学校告知他的女儿很久没来学校上课。老人从遥远的乡下赶来,到处找寻女儿,最后一位同学才告诉他,他的女儿有次很晚了还要出校,别人关心问了她一句,她却说她要到七中办点事,然后就再也没人见到过她了。老人去七中要人,七中的领导却矢口否认他的女儿来过。” 停了停,又继续道:“不得已之下,老人只好混入学校清扫工人的行列。最后见到那位学长,学长禁不住内心的折磨,才向他吐露实情。他的女儿早已惨死他人之手,学校正值招生之际,为了不扩大影响只对那女生和学长进行了口头警告,还私自掩埋掉了尸体,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又推掉樟林小屋,在尸体上方建了一间杂物室掩人耳目。老人悲痛欲绝,势要找凶手报仇,没想到,就在学长给他讲了实情的那个晚上,学校突逢大火,学长和凶手都在那场大火中消失了。老人不相信凶手不见了,这么多年便一直留在七中等待凶手再现的那一天。。。” 第十七话 六爻地阵 5 彭祤祤说完,两人久久都没有开口说话。这是一场闹剧,最后却以悲剧收尾。 “这也只是解释了众多疑点中的一个。那本黑皮笔记里的八句诗是谁留下的?后四句又是指的什么?诗中前四句提到的四个地点总是频频出事,为什么死者死因皆有很大不同?为何屡屡积聚冤魂作祟?小平消失的村庄跟七中有什么关系?还有,曾经撕下我宿舍门上那张大金刚轮印符的人是谁?学校还有没其他潜伏暗中的人?如果谢芬菲是樟林小屋的凶手,为什么跟许建飞说的轩逸楼大火及学校设灵堂有那么大的出入?谁给警察局寄去了那封匿名信?太多了,祤祤。。你知不知道七中的制高点在哪里?” 彭祤祤摸着脑袋想了半天,才道:“东大门上坡顶的科技楼的楼顶,应该算是比较高的一个点了吧?” “那好,我们就去科技楼!” 彭祤祤有些莫名其妙,“做什么啊?” “看七中全景。” -------------------------------------- 两人站在科技楼的楼顶,眼下是清晰的七中全景。苏弦拿笔在画着什么,彭祤祤好奇的伸过头去看。 不一会儿,一张完整的七中地形图便被绘制好了。举起那张图,苏弦兴奋的道:“祤祤,你看见了吗!” 彭祤祤满头问号,忙问:“看见什么?” 苏弦但笑不语,拿起笔在纸上画了几笔,彭祤祤‘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第一公寓---室内游泳馆(九龙池)---樟林小屋---实验楼。 从地图上看去,实验楼与樟林小屋一前一后不仅相邻,而且竟然在同一条线,甚至同一个点上面重合一体! 一个完整的等边三角形呈现在两人眼前。 六爻地阵中不是就有一个等边三角形吗。。。 终于。。慢慢现出了原本面目了吗? 电话响起,苏弦低头一看,是季啸打来的,便随手接起,季啸的声音一下子灌入耳朵。 “苏弦,有件事我刚刚突然想起,不知道对你有没有帮助。我母亲曾经跟我提到过一次,她收过一个徒弟,资质很高,是个女的。不过后来再没听她说起过。。” 苏弦仰天大笑一声,也不顾电话那头季啸一头雾水。看着手中那张地形图,回道:“谢谢你!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苏弦和彭祤祤复又回到宿舍。苏弦也一直没放下手中的图。看她像宝贝一样抱着那图,彭祤祤好笑道:“苏姐!又不是自己的孩子,还抱着不放呢!”苏弦仍旧看着那张图,怔怔道:“了结完这件事后,我想亲自去趟小平消失的地方!我。。。”后面的话没有接下去,“祤祤!你在法术方面是内行,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彭祤祤耸耸肩膀,“诗中提到的四个地方不会无故出事,我觉得就算承认七中本来就是邪地的说法,应该还有某种因素促进了它的‘成长’。所以我认为,最快捷的解除六爻地阵的办法,只有挖出埋在地底的尸体,进行超度!但是尸体在地底埋藏了太久,如果白天阳气正浓时挖出,恐怕会产生反效果,阴尽阳长。所以只能在晚上行事。。。” “那好,你准备一下!我们今晚就去!” 第十八话 尸变 1 月黑风高的晚上,苏弦和彭祤祤两人准备妥当出了宿舍。半夜掘尸。。要让人知道还不得以为她们精神出了问题。苏弦只好谎称种植园艺,找七中校工借了一些挖掘器械。现在带着这些工具,两人只好偷偷摸摸的走,就怕一个不小心尴尬遇上他人无法自圆其说。 因为躲躲闪闪,明明去樟林小屋不太远的路,两人绕行了大半天。最后还绕过实验室的樟树林,从轩逸楼后方到达樟林小屋。 走进小屋,打开照明灯,苏弦就着灯扫视了一下屋内,还是空空荡荡,只是现在扔了几件破烂的桌椅在里面,重重叠叠堆在一个角落里。 “我们怎么挖?”苏弦问道,“虽然小屋的结构是全木材建造的,可我们总不能把地板撬开吧?那样的话,恐怕挖一个星期也挖不出来!” “嗯。。苏姐你先在旁边等我一下,我试试这个方法可行不?”彭祤祤示意苏弦站到空置的角落。 将怀内的法器放置于小屋正中,彭祤祤自己则作全莲花状盘膝而坐,冥神提气双手合十,两手中心留有小球大小的空隙,拇指向内微弯。口中念念有词,双目紧闭。 不一会儿,放置正中的法器便自己摇晃起来,紫光闪闪,开始原地打转。再等片刻,法器上的紫色光晕向涟漪般,一圈一圈的向四周扩大,最后整间小屋都被光晕覆盖。 法器忽然剧烈的震动起来,显得毫无规律。苏弦紧盯着那团紫色,它激烈的动了一阵,突地安静下来,规规矩矩立在地面,再无响动发出。 几秒钟后,小屋左上角的一小块木板,咔嚓一声,像是种子发芽冲破土壤一般,地板裂出几道裂缝,木板完全裂开了。 彭祤祤起身,走进那处裂痕看了一看,高兴的回头:“苏姐,找到了!就在这下面!我们挖吧?” 苏弦点点头,拿过一把小铁锹,回身递给彭祤祤。两人一边侧耳倾听小屋外面的动静,一边紧锣密鼓的拨开烂掉的木板,就着木板下的土地用力挖掘起来。 一边使劲。彭祤祤一边问道:“苏姐!我让你带上小平留给你的护身符,你带了吗?要是一会出现什么,那东西可以保你无恙!” 苏弦应了一声,腾出一只手碰了碰放在胸前的拂尘。那拂尘是小平在紫檀木箱中留给自己的,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作用,但是小平一定希望这东西可以保护自己。又摸了摸拂尘,苏弦心中荡开一阵心酸的暖意。 又挖掘了一阵,铁锹的尖端触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彭祤祤拿过照明灯一看,不由得‘咦’了一声。 “怎么了?”苏弦问道。“好像不对劲吧。。” 照明灯的照射下,杂乱的土壤中,现出了一只女人的腿。但是,土里仅仅也只有一只腿,小屋再无其他部分的器官,身体那些部分早已不翼而飞。而且,那人腿在土壤里埋了如此之久,居然毫无腐烂之像,即使刚刚被铁锹重重的碰触到,人腿上也未留下任何痕迹,只是白森森的横在那里,让人毛骨悚然。 第十八话 尸变 2 苏弦与彭祤祤都傻了眼,本以为轻松就能搞定的事现在被突发事件夭折,两人此时就像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一般丧气。人死以后,尸体被埋入地下许久。总不可能是尸体自己半夜又爬起来,自己将自己分家了吧? “肯定有猫腻!先不说为什么尸体毫无腐烂的迹象!尸体绝无可能会无故分家!”放下手中的照明灯,彭祤祤愤愤的站起身。 苏弦示意她稍安勿躁,“等等!我有个大胆的猜想。。会不会是那清扫工人自己也没弄清楚自己的女儿被埋在哪里?也许学校为了不引人注意把尸体肢解了分别埋在不同的地方?只是很不幸他们选择埋葬的地方刚巧符合了六爻地阵最基本的地形,所以七中才会频频出事?现在尸体的其余部分会不会埋在六爻地阵那三角形中?就在那四句诗词里面提到的地方?” 彭祤祤吸吸鼻子,道:“有道理!苏姐,要不我们。。” ‘啪!’ 门外传来一阵细小的响动,像是不慎踩上了掉落地下的枯枝,枯枝断成两截的声音。 “谁在外面?!” 彭祤祤大喊一声,跟苏弦接连冲出屋外。 漆黑的树林里,冷风吹落下几片枯叶,叶子在空中转了个圈,簌簌的落下来。 彭祤祤脸色铁青,苏弦道:“会不会是听错了?也许是老鼠、猫之类的东西?” 彭祤祤摇头,“我敢肯定刚才屋外一定有人!苏姐,来者不善,我怕。。” 苏弦安抚她的肩膀。 彭祤祤转过头来,“苏姐,我们今天就去那四句诗中的其他几个地方!天亮之前一定要凑齐完整的尸体!” 苏弦有些犹豫,“可是来得及吗?” 彭祤祤坚定的点点头,“我心里很不安,总觉得会多生变故。我们必须尽快了结这事!” ----------------------------------------------------------- 两人紧接着去了第一宿舍与室内游泳池,彭祤祤又用了先前在樟林小屋的办法,用法器先缩小范围。果然,两人终于在第一宿舍后面的一棵老树下与室内游泳池侧面的石雕下面分别找到了女人的两只手与一只脚。 两只手是同时被埋在石雕下面的,两人费了很大力气推开石雕,才得以找到。另外那条腿就很容易了,只是浅浅的埋在一棵百年老榕树下,挖了大概不到一米就被两人发现。被分解的尸块都埋得不是很深,但是地点都比较隐蔽,也许是笃定没人会无故来挖,所以根本未作任何防范措施。由于彭祤祤坚持,两人只好把挖到的部分随身携带,再者她们也不敢将尸块随意放置。用旧床单裹好后,由彭祤祤与苏弦共同抬着床单一角,两人在夜色中匆匆奔走。时间已经快凌晨3点了! 苏弦本不愿意碰触死人的身体,但是看彭祤祤一脸焦急失常的表情,也只好勉为其难的跟着。 而后,两人又顺利的从实验楼侧面的小木门溜进去,直接去了当时许建飞消失的那副油画框所在的地下室。 几天之内在实验楼频发事故,而且跟自己都有莫大的关系。本来,苏弦对许建飞并没有多大的好感,特别是在曲小平死后他还落井下石对自己说了那么多无中生有的话。但是,毕竟这条生命是为了救自己而牺牲,不管苏弦承不承认,他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苏弦皱起了秀气的眉,不知为何突然想起,那晚自己拿着曲小平用命换回来的旧照片,去鹤西楼与许建飞对峙时,看到他手腕处的乌青。 真的只是被硬物碰撞到了吗?为什么自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第十八话 尸变 3 看着专注的彭祤祤,苏弦想到自己刚才问她的那件事,觉得内心油然升起一种恶心感。 照自己最初的猜想,四个地方分别埋着的尸块应该能够凑齐一副完整的躯体。 但是按彭祤祤的说法,人的躯壳里,躯干的作用是作为人的进食、消化、排泄的通道。用佛家的语言来说,是属于人的身体里最低等的肉体。历代高僧坐禅圆寂、坐化成佛,也就是以不吃不喝摒弃肉身,来追求、达到最高佛家境界。脚行万里,手变百通,精神思维高于一切。所以,她敢肯定死者的躯干不会被保存下来,应该是分尸当时就被处理掉了!被分尸的四个地点埋着的应该是两手、两腿,当然,还有死者的头。 苏弦不懂宗教,她很想问为什么彭祤祤会作这样的判断。如果照彭祤祤的说法,埋葬尸体的人明显是别有用心,根本不是所谓的慌忙弃尸。 彭祤祤早已在油画前端施法,寻觅四个地方里最后的埋葬地点。 但是,这次法器发出紫光摇晃了好久,整个地面都被紫色的涟漪覆盖。但地面始终都久久没有出现前几次那样的裂痕。彭祤祤只好中断法术,拿起法器左看右看,疑惑道:“奇怪了!” 苏弦在她身后执灯,也问道:“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法器好像找不到最后一个埋葬地点!难道不是埋在这里?可是我们明明对实验楼外围做了测试,也没有效果啊?”抬手使劲敲了敲自己的法器,一脸困惑。 没有再看彭祤祤,苏弦抬头习惯性的想望向窗外,想看看现在天亮了没有。等看着杂乱的四周,空荡的墙壁,半响她才想起这个地下室并没有窗子。室内很黑,所有的光线来源都出自自己手上的照明灯。 彭祤祤起身,对苏弦道:“我去实验楼附近看看,或者到上次你见到那拿着蜡烛的女生的地点再做一次法!苏姐,你紧跟着我,小心点!这楼里阴气重的很!”说着领头就出地下室,向着地下室外面的阶梯。几步就走完阶梯,又继续往外面的走廊走去。 苏弦拿着灯跟在她后面。地下室的光线因她的离开而又陷入黑暗。 噼啦----- 黑暗中,身后传来小小的声音。就像有人往暗处扔了一粒玻璃珠子,珠子骨碌碌的滚过地面,声音空灵。珠子滚远了,依稀还能听到细微得声音。最后,好像碰到了什么物体,声音抑然而止。 苏弦耳朵一动,转身拿高手里的照明灯往后照了照。门里仍旧一片漆黑。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产生这样的感应,苏弦觉得那颗头一定就藏在这间地下室。 转头看了看地下室外上行的阶梯,彭祤祤已经走得不知所踪,应该还没发现自己没有跟去。自从发现有人在樟树林跟踪她们,彭祤祤总是害怕不能全力保护自己,所以才慌慌张张想尽快消灭尸身。看她那恍恍惚惚的样子,苏弦摇摇头,八成是因为分了神,所以法器才没有找到埋葬地点。 ‘如果自己能找到?’苏弦脑中浮现出这个想法。如果自己能找到那颗头呢?以前总是曲小平保护自己,现在又换做了彭祤祤。在他们面前自己就是一个什么也不会的人。自己明明也有能力啊! 摸了摸怀中的拂尘,苏弦折返回了地下室。 第十八话 尸变 4 复又走进地下室,苏弦打了个冷颤。地下室就好比一个巨大的冰窖,散发着寒气。为何自己刚才一点都没感觉到,好像。。越来越冷了。 喵~~~~~~~~~~~~~~ 角落处传来低低猫叫,苏弦走近一看。 那是一只黑猫,油亮亮的皮毛,没有一根杂毛。猫的双眼是绿色的,幽幽发着光。 一人一猫就这样面对面的对持着。苏弦手中的照明灯发出白光,反射在猫的瞳孔中。猫眼接收到这外来的光线,晶状体聚光成束。瞳孔猛地收缩,眼仁渐渐转变为深红。黑色的皮毛在暗处本就不易被发觉,如果不注意观察,只能看见那一双红色的眼睛,在不远处发光。 黑猫跳上角落的桌椅,沿着高低不平的桌面,在上面优雅的行走,仍旧不忘偶尔斜视注意苏弦的一举一动。 黑猫一个纵跃,跳上一张半旧的木桌上的一尊半身雕像的头顶。本就立在木桌边缘岌岌可危的雕像,经它这样猛力的一推,轰的一声从木桌倒了下来,头朝下砸了个粉碎,满地石膏碎块。 什么东西从雕像里滚了出来。。。苏弦向前一步。 唔~~~~~~~~~ 她捂住自己的嘴,睁大双眼后退好几步。 从石膏雕塑内部滚出来的是一颗女人的头。 那人头毫无腐烂的特征,只是呈现出死人特有的青灰色。翻滚几圈后,正侧脸躺在一旁的地面上,两眼未闭,眼球鼓出大半,耳鼻流出绿色的液体,合不上的嘴微张,一条暗红色的舌头长长的掉落出来,贴在脸侧。人头直愣愣的对着前方,那黑猫站立的地方。 黑猫厉叫一声,似乎被吓到,双腿一蹬,高跳着跃过地上的人头,灰溜溜的冲出地下室,跑得不见踪影。 就在那一瞬间,苏弦的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紧抓牢了一样! 她看见了! 地上的那颗人头的那双眼睛,在黑猫跳动的时候,随着猫的动作忽的一转!眼球不再直直看向前方,而是迅速转过头来!明明刚刚还是以后脑勺背对自己的人头,现在正两眼直直的看着同在黑暗中的苏弦! 苏弦低呼一声,全身一麻,僵硬的手指再也拿不住手中的灯。 照明灯摔在地上,开关被触及,灯熄了!四周的黑暗铺天盖地的袭来。。。 苏弦手忙脚乱的四处摸索照明灯,摸到后终于拨开了灯的开关,苏弦长长的松了口气。 但是,当她站起身来拿着灯扫射四周,她才发现,空荡的地面上只留下石膏的碎片。 前方的人头不见了!完全封闭的地下室,传来一阵阵轰隆的雷声,下雨了?好清晰的声音!没有窗户的地下室响起一声炸雷,像是闪电的白光一闪!周围腾地一亮,又黑了下来。。苏弦意识到不对劲了!必须马上离开! 一滴水滴到苏弦的前额,她伸手拂了拂。像是想到什么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天花板! 照明灯的白光形成了一个光圈,将她的头顶上方照得一片通明。 人头。。。 就在自己的上方看着自己!仍旧是那副表情,垂吊的舌头、鼻翼不断的滴出液体。啪!又是一滴,掉落在苏弦嘴角,苏弦已木然的不敢再次拂去。太可怕了! 不!不止这样! 那些被分尸的手脚,明明被裹着旧布放置在最初进入实验楼小木门的那件房间里。而现在不知怎么冒了出来,正连接在那颗死人头上! 就像是一只变异的四脚大蜘蛛! 又像是被人斩首的猫,只有四肢和驱干! 人头充当了蜘蛛的身体,只是这颗人头扭转了一下,死人脸朝上出现在‘蜘蛛’的背部。分解的四肢分别两两连在人头上的前额和下巴,撑起人头,组成了四条爬行的‘腿’!惨白的皮肤在光的照射下泛着青光。 怪物像倒挂的蝙蝠一般,四肢挂在天花板上,死人头的脸正对下方,人头两侧的黑发湿嗒嗒的披散着。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诡异的俯视地面的苏弦。。。 第十八话 尸变 5 那由尸块拼接而成的‘蜘蛛人’跟苏弦两两相望半响,忽的急速顺着天花板向暗处爬去,粘腻的黑发随着那动作四处甩荡,像一撮恶心的杂草霉菌。那速度之快令人咋舌,苏弦手中的灯光跟不上那速度,只看见那怪物瞬间湮没在一片漆黑里。 不敢再多做停留,苏弦拔腿向着门口跑去,她总感觉到那东西在暗处看着她、观察她,然后下一步就会扑上来撕碎她。 快要走出门口的时候,苏弦慢下了脚步,心脏的佟佟跳动,汗毛竖立,猛地一回身。 果然。。。 那东西跟着她!就在离她两米处的距离外。它已从天花板上跳下来,现在正前‘手’微弯,后‘腿’直立,让那张恐怖的死人脸竖立起来。长长的舌头一甩一甩,眼珠子转了几圈,正注视着自己。 苏弦倒退着,慢慢的向身后小步的退行。怪物突然撑起前‘手’,像是要向前俯冲。 不好! 苏弦不再犹豫,转身就跑!身后传来指甲碰触木地板的嘎嘎声,苏弦知道,那是怪物在奔跑时抓地的声音。 昂长的走道变得好长好长,似乎总也跑不到尽头。苏弦不敢回头,害怕再看一眼,自己就会丧失斗志。 越忙越乱,苏弦脚下一崴!下一刻,她感觉到了! 那东西猛地一扑,坚硬的指甲抓住了自己后背的衣服。衣服一定已经破了,但那怪物还没有松手。那张死人脸贴了上来,她能感觉到那舌头在自己肩膀上缓慢扫动,恶臭扑鼻而来。 怪物还吊在他身上。再也顾及不了其他,苏弦弯下腰止不住的抚胸呕吐起来。 胸前发出一道金光,光芒越来越大,在胸口漾起一阵暖意。后背一松,苏弦感到那怪物离了自己身。 转身看向那怪物,仍旧在几米来外徘徊,双目虎视眈眈紧盯‘猎物’,只是不敢再上前一步。 不知道何处飞来一道金光,将那怪物生生定住不能再动弹,又一道霞光飞过!一把桃木剑凭空飞来,直挺挺的插入怪物眉心。怪物惨叫一声,拼接的尸块全部断裂!桃木剑消失了。。。苏弦面前只剩下那一堆分离的尸块,安安静静的堆成小山,再作不得怪。尸堆上端端正正放着一片竹简,上面书道:明日莲花荒坟一叙,今日之事你知我知!如若食言莫怪他日再遇,手下绝不留情! 收起竹简,感到胸前有轻微异样,苏弦忙拿出拂尘,见那拂尘竟然断去了好几十根! 身后传来疾步声,彭祤祤一脸慌乱的奔来,步履不稳一身凌乱!她紧抚着右臂,手掌下鲜血直流,想是伤的不轻! 苏弦忙想帮她就地止血,彭祤祤却制止了她的举动,忙道:“苏姐你有没有事?我刚刚被一个厉鬼缠住了!那东西好生厉害!我差点就降服不住了。。。” 苏弦摇摇头,指着那堆尸块:“拂尘救了我一命! 彭祤祤走到哪堆尸块前,松开按压伤口的左手。忍痛合起双掌,念出一段菩提心经。尸体冒起阵阵黑烟,不多时一个女人的身影模糊的现出,忽闪忽显。 女人在烟尘中与两人对视,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她目光冰冷饱含恨意,激得彭祤祤身后的苏弦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彭祤祤撒出一把纸钱,纸钱漫天飘散。等纸钱全数落地,女人与那堆尸块已完全消失。 终于解决掉了这作祟的冤魂!彭祤祤兴高采烈,两人终于迎着晨曦凯旋而归。只是,苏弦只字未提自己收到竹简一事,回宿舍帮彭祤祤包扎好之后,彭祤祤也沉沉卧床睡去,自己则疲惫的靠着沙发闭目养息。 梦境又来了。。。 自己站在宽敞的七中大道,有好多人! 他们都在走。。。跟自己擦肩而过。 去哪里?苏弦拉住身旁的人想问个究竟。那人也不理他,径直往前走。苏弦认得他们,人群中有班主任谢老师、有教导处主任、校长、童晓小、彭祤祤。还有自己教过那些的学生,他们都是七中的师生,在这里生活过的人们。 “你们要去哪里?”苏弦大喊一声,无人回应。 跟随他们一路前行,却发现他们都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一个个的,一排排的,排队似的面无表情的走入翠湖湖中,湖水淹没了他们的脸。苏弦急得大叫,他们仍旧充耳不闻,翠湖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把他们都带走了,消失不见。。。 第十九话 阴谋 1 避开众人耳目后,苏弦还是选择了去会一会昨日救下自己一命并留下竹简的人。顾不得那人是好是坏,她总感觉这人就是七中这一系列事件的知情者。 站在莲花山上,微风拂面,俯视着下方的七中校景与那条绵长碧绿的花溪,风景真是美不胜收。活着真好啊!苏弦深吸一口气。如果,那些不在了的人也能看到这样的风景该多好。。。 苏弦心道,如若某一天能真的解决掉着一系列的谜题,平息、终止一切的死亡事件,让那些灵魂得到超度早日往生,万事万物再次回到原点。如果真的可以,真希望那天尽快到来,自己能够静下心来用心体会这番美景,该是何等乐事! “你倒是很陶醉?”悦耳的声音响起。 苏弦转头,收起陶醉的神情。 “为何约我来此?” 来人呵呵笑了两声,也转身看向山下的风景,闭上眼仰头似在享受和煦暖阳,半响才道:“你倒也不惊讶?有没有兴趣跟我做个交易?我让你跟真相更近一步如何?” “你想要什么?” 来人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山间,一遍一遍的传向远处。 ---------------------------------------------- 从莲花山回来后,苏弦并没有回到学校。而是去了s城自己曾经跟陈刚的家。 推开许久不曾回来的家门,苏弦呆立在门口。 陈刚不在。 这个家仍旧保持着自己离开那天时的样子。自己当初气愤离家时留下的那张便条,仍旧放在那张书桌上不曾被人动过;衣柜里的衣物挂在那里,不多也不少;装饰柜上还放着自己跟陈刚、小宇的合照,灰蒙蒙的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墙角结着蜘蛛网,沙发上、电视上、所有的家具,整个地板都铺着厚厚的灰尘,自己走在上面都能清晰的印出一串脚板印。仿佛这里许久都没人打扫过,也许久无人居住了。 陈刚去了哪里? 难道当时自己离开后,陈刚也离开了吗?他还能去哪里? 苏弦摇摇头,心里已经不似当初那般心痛,何必再追问那么多呢?她与陈刚,曾经再相爱的两人也好,不也是因为种种误会、隔阂早已渐行渐远。自己离开了家那么久,陈刚可有未找过自己、联系自己、关心自己? 到底是谁先放弃了谁?她已无力再追问。有些事情,经历得多了,自然也就变得麻木不仁。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放手应该会更好。 扫开杂乱的沙发,苏弦坐在满是灰尘的屋内,看着自己曾经温馨的家,喃喃自语道:“还有两天。。。就是初七了。。。” 苏弦发自内心的笑了。初七是吧。。。也许一切苦难都会结束吧!让那些枉死的人们得到真正的安息,让活着的人得到解脱。。。 小平。。。 第十九话 阴谋 2 苏弦这几天很不对劲。。 彭祤祤不止一次这样想到。她已经向学校请了几天假,不上课时总是什么也不做,一个人呆呆的坐在窗沿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的学生,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不然就是漫无目的的在七中乱晃,神情漠然。彭祤祤皱了皱眉头,没有刻意去追问,她知道苏弦不愿意说,自己问了也没有。 童晓小已经从医院回到学校上课了,在经历了扎氏伦钸村的一系列遭遇后,这个曾经活泼开朗的女生变得有些阴郁了。好在她偶尔去宿舍找苏弦、彭祤祤聊天,虽然最近苏弦有些恍惚,不爱理人。但三人都是女性,自然相处得比较融洽。 夜深人静,初七的前夜,初六。 七中的人们早已陷入沉沉睡眠。本是躺在床上睡觉的苏弦却在黑暗中猛地睁开双眼,默默起身穿好衣物,悄悄出了门。苏弦前脚刚走,早已清醒的彭祤祤后脚就跟了上去。苏弦这几天表现太怪异了,她不放心,还是悄悄的跟着。 月色下,有人在轩逸楼的背后偷偷摸摸的挖着什么。那人专注的动作,并未发觉身后来人。 苏弦停下脚步,冷冷的看着那人,彭祤祤在较远的地方隐蔽下来,隔得太远了,她听不见也看不太清楚。 “你在干什么!”苏弦冷冷的开口,毫无一丝温度的语气让人胆寒。 那人没料到自己身后突然出现的苏弦,吓了好大一跳,手中刚刚挖出的东西‘啪’的掉落地面。 苏弦上前一步,死死盯着来人。 月光下,童晓小的脸显得有些怪,像是被人打肿了一般,姣好的脸蛋上出现了青紫的斑块,就像。。。自己当初在许建飞身上看见的斑块那样。 震惊过后,童晓小也不在意,咧开嘴笑了:“原来是你!可惜谁也不能阻止我!你还是来晚了一步,我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苏弦没有说话,只是转身用手指了指小亭对面的轩逸楼背面。上面不知何时挂着一面圆圆的乾坤小镜,镜中反射出来的光正好就射在童晓小以及她身后的小亭上。开口的语气有些悲凉:“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收手吧!”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苏弦舔舔干裂的嘴唇,这还是自己认识的童晓小吗? 童晓小的表情有些狰狞,镜光对她似乎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她的脸开始腐烂,一个个黑洞在脸上炸开,血淋淋的肉一块块滑落,腐液一股脑的冒了出来,她拾起地上掉落的东西。 “太晚了,苏弦。。。纵使你用了玄光镜来对付我!可怜的人啊,七中的噩梦将从此时、此刻、此地开始!而我。。将得到永生!”童晓小毫不在乎自己的脸,也不躲避那玄光镜的光芒,目光疯狂:“主人要我转告你,好好享受这最后的美好时光吧!” 苏弦还想再说什么,身后一个物体快速贴了上来。苏弦突然感到背心一阵冰凉,腰迹剧痛传来。后背的尖刀抽了出来,也抽掉了苏弦最后一丝力气,她面朝下倒在地上不住的踹息,大口大口的吸气。感到温热的血液正在流失出自己的身体,她很冷。 一双男人的油亮皮鞋出现在自己眼前,她一定认识这个人!苏弦觉得眼皮很重,她想抬头看看那人的脸,是谁?但是,终究敌不过倦意,苏弦闭上眼睛。。。 彭祤祤的呼声遥远的传来,好像有人扑到自己身上按压着自己的伤口。 陷入昏迷前,苏弦最后的感知。 第十九话 局中局 1 苏弦后腰的刀伤并未伤及要害,只是失血过多才导致的昏迷。及时送入医院抢救后,伤处缝了6针。第二天上午苏弦就醒了过来,得知自己进了医院,不顾医生的反对坚持要回学校去。 苏弦的刀伤由于被定为有人蓄意伤害,惊动了s城警方,知晓此事后,季啸自动请缨来到医院。所以苏弦在病床清醒过来的时候,站在病床旁边的人之一就是季啸。 见苏弦死活要回学校,还不顾大家劝说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已经满头华发的老医生认定苏弦是因为受了极大的惊吓。害怕她挣裂了伤口,只好好言相劝,实施缓兵之计。季啸和彭祤祤一边帮着安抚苏弦的情绪,一边医生悄悄往苏弦的注射液里注射了镇定剂。 苏弦终于沉沉睡去,一行人忙得满头大汗,这才纷纷散去。看看表,时间已经下午3点了,季啸看了眼熟睡的苏弦,料定几个小时内她是暂时清醒不过来,便叫上一旁的彭祤祤一同出去吃个中饭。彭祤祤从昨夜起就没有休息过,现在也是憔悴得很,思索了一下也点点头。 两人合上房门走后,不到一个小时,病床上的苏弦开始不安的梦呓起来,仿佛梦到了什么令人惶恐的事,头部左右摆动,双手握拳,身体也不住的动作起来。几分钟后,本应是注射了大量镇定剂的,不可能会清醒过来的苏弦,在毫无一人的病房里睁开了眼睛。 直不起腰,不顾渗血的伤口,苏弦找出一旁桌上放置的纱布,将自己的后腰又死死缠了几圈,抓起一边的衣服,胡乱套上便悄悄溜出了医院。出了医院,苏弦招来一辆出租的士回到了七中。 走进七中东大门,苏弦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先不说门口原本热情的守卫突然变得不搭理人了,只是木呆呆的站在门口,双眼直直望着的不是学校门外,而是学校内部,好像学校里面正发生了什么令人感兴趣的事,仅是仰着脖子也要看个究竟一般。七中平时人来人往的东大门,少了出入的师生,此时冷冷清清的。 来不及顾及这些奇怪的景象了! 苏弦窜进东大门,忍痛捂着伤处一路急行,复又回到了昨夜受袭的地方。 轩逸楼后的小亭,就是昨夜自己遇见童晓小的地方。当时,自己听了莲花荒坟那人的话将玄光镜挂在轩逸楼的背部,也只是因为那人说过,‘凶手’必定会回到这里来取走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一件‘凶手’一直想取走但却无法触及的物品。 苏弦不是没问过那件东西是什么,只是那人并不愿告诉自己,也只是淡淡说道:“将镜子挂在轩逸楼背后,‘凶手’一定会露出真面目。” 苏弦每晚都在学校游荡,就是为了守株待兔等待‘凶手’。 ‘凶手’真的如他所言现身了!只是苏弦万万没有想到会是童晓小,这个一直在她身边的俏皮女生。见到是童晓小之后,最初的震惊早已瞬间消逝,随之而来的是滚滚的悲痛。为什么!为什么她身边的人们都要一个一个的离她而去,从陈宇开始,曲小平、陈刚、许建飞、马燕、邓馨梅。太多了!她承受了太多了离别伤痛了! 苏弦又想起昨晚袭击自己的那个男人,那温热的气息、缓慢的呼吸是自己熟悉的!闭上眼睛,苏弦不愿再想下去,她走近了小亭。靠近小亭,苏弦仔细观察了起来。 苏弦在亭子四个角的其中最底部的一角上发现了一段极小的字。把眼凑近,苏弦努力辨识上面的字,发现这上面刻着一排符号,她搞不清楚那是什么意思。符号刻得歪歪倒倒,绝对不是当初建造者留下的,应该是有人故意刻在这里的。绕着小亭行走了一圈,苏弦在亭子其他两个的两角也发现了同样的符号。 那么。。。亭子的第四个角应该也刻着相同的符号。这样想着,苏弦走到了亭子第四个角下。 “咦?” 第四个角下出乎意料的什么也没有,只是因为亭子长年为修缮,掉落了好一块漆,露出里面的红砖。 童晓小到底在这里挖出了什么? 第十九话 局中局 2 初七 ,17点正。 原本跟季啸一同吃饭的彭祤祤,吃到一半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大叫一声不好慌忙忙的也不打招呼,彭祤祤起身就跑。季啸莫名其妙的跟着她追了几步,无奈自己的手机也响了起来,只好看着彭祤祤越跑越远,不见踪影。 季啸接到的电话是警局打来的。赶回警局,见同事们都忙成一片。一问才知道,就在刚不久前花溪面捞起了一具浮尸。并且,这具尸体不是别人,正是前不久,才被警察问过话的七中高二学生童晓小。 法医对尸体做了初步检查,根据尸体的腐烂度,鉴定死者已经死去至少不止一个星期了。这让所有人都感到十分意外,特别是前几天还因为实验楼守夜人的自残至死事件,对当时在场的苏弦三人进行录口供的几位警察。如果要说童晓小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那死人又是如何自己站起来走路、说话的呢? 季啸心生不祥,忙给苏弦所在的医院打了电话过去。护士去查房后才慌张的跑来告诉季啸,原本在病房沉睡的苏弦失踪了!季啸只好接着拨打了彭祤祤的电话,但是无奈的是彭祤祤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手机竟然不在服务区。 季啸坐不住了!他奔出警局,朝七中赶去。 -------------------------------------------- 初七,18点正。 此时,七中也正将发生着一件大事。。。 所有的人们都在向着翠湖走去,所有的人。。。七中的师生们,他们头也不回的走着,仿佛四肢没有知觉。有的人被困在自己上了锁的房间,他们只丝毫无意识的一遍遍的用身体撞击着门,直到头破血流、脑浆迸裂也未停下。 其他的那些人就像被翠湖的强磁场吸引住了一般,纷纷扎进翠湖。水面冒起大量白色水泡,不一会儿水泡消失,浮动的人头再也没有起来。死人越来越多,湖底越填越多,有的尸体再也沉不下去,缓缓浮了上来。翠湖的水慢慢的溢了出来。 彭祤祤刚赶回七中,就见着了这一幕。急忙回了宿舍找苏弦,哪里有苏弦的人影。跑到轩逸楼后背看了看,还是没见着苏弦。 正着急,正看见苏弦迎面朝自己走来。彭祤祤张口还没说话,却见苏弦也不理会自己,自顾自的朝前走去。 跟着苏弦走到翠湖边,看她仿若旁若无人一般,竟然一步步的朝着湖中心走去。彭祤祤大惊,急忙就要前去拉! 幻境消失了。。。 哪里还有苏弦的影子,自己面前站着的是一位妙龄女生。妙龄少女不过17、8岁,穿着一件青衣,一头直发微微随风浮动,双目炯炯,巧笑倩兮。 少女抚面启口道:“你看,今晚的半月可是美的很!你脚下踩着的正是地雷符阵,你可要踩仔细了哟!不要一个不小心炸个粉身碎骨。” 彭祤祤脸色铁青,没有动弹。 第二十话 两个彭祤祤 1 “祤祤?” 瞥见苏弦朝自己走过来,彭祤祤急得大叫:“不要!不要过来!” 青衣女子嗤笑:“怎么?害怕我杀人灭口?还是。。。怕我说出真相?” 一句短短的话噎得彭祤祤面容涨红,她恶狠狠的瞪着青衣女子。 苏弦疑惑的看着两人,身形未动,站在离翠湖几米外的地方。 青衣女子笑了,对彭祤祤道:“螳螂扑蝉,黄雀在后。我这只黄雀来的还算及时吧?我说的对不对?董_妶_!” 青衣女子越说到后面越是咬牙切齿,头现青筋。最后的两个字几乎是从她的牙缝里蹦出来的。说完这话,两人怒目而视。 害怕苏弦有所误解,彭祤祤也不理会青衣女子,只因身体无法动弹,只得大声喊道:“苏姐!这是幻觉!我们都出现幻觉了!你不要看、不要听,不要受‘它’影响!” 苏弦正要点头,身后又出现一个身音,朗朗悦耳道:“还要做无谓挣扎吗?董妶,你真太冥顽不化!” 苏弦听那声音极为熟悉,忙转身一看,来者不是曲小平是哪般! 苏弦震惊万分,还未开口。青衣女子又接口道:“抢了我的名字,抢走我的身份!将我冰封在在那三尺严寒之地,这笔账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彭祤祤惊声尖叫起来,模样狂乱:“苏姐!快走啊!他们是死人!不要被他们骗了!” 苏弦看着一尺开外的曲小平,曲小平很瘦,面容发青,苍白的皮肤上现出了细细的毛细血管,跟以前自己认识时候的样子相差甚大。‘曲小平’淡淡看了苏弦一眼,似乎读懂了对方眼底的恐惧,只远远隔着,轻轻开口道:“我是真的曲小平。我回来了,苏弦!” 苏弦后退一步,觉得他那声‘苏弦’叫得自己心灵都震撼了一般!一声声打在心口,生生发疼。 “如果你真的是曲小平,如果你没死!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会来找我?” 曲小平摇摇头,神情哀伤:“因为我无法回来。。。我若回来你必定遭难。而且,我必须在暗处,让幕后黑手以为我死了,才能引蛇出洞!” 两人相视良久,见苏弦还是一脸警备,跟自己不近反远,正欲开口说话,却见季啸从东大门一路急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对苏弦劈头就喊:“他真的是曲小平!警察局的那两封匿名信就是他写的!事后,他单独找到我,告诉了我事情的原由,今天就是他让我从医院把那女人调开的!医院的医生也是我事先打了招呼,才当着她的面故意给你注射了镇定剂,好让她放松警惕!其实,给你注射的不过是葡萄糖,还有一丁点安眠药成分。所以你才会苏醒得那么快!” 听季啸这么说,苏弦更是迷糊了,她转头看向曲小平和彭祤祤,拿不准谁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曲小平道:“苏弦,你先听完我的故事,你就会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第二十话 两个彭祤祤 2 苏弦望着他,仍旧站在一定距离外,没有接口。 曲小平又道:“我与童晓小一路西下去了扎氏伦钸村。我们的车在半路遇险,所以我和她只好深夜徒步前往。。” 苏弦道:“这我知道,童晓小受伤回来后在医院都告诉我了。” “不,你听到的故事只有前半截是真的,后半截的故事应该反过来。我和童晓小过了吊桥,不知道为何,我那天一直心神不宁,所以有些恍惚。刚刚进村,童晓小就大喊一声,说看见前方矮墙后面有一个黑影,说着也不等我,径直就追着过去了。我担心她一个人会出事,只好跟着追了过去。我一路跟着她,怎么叫她她都不停。我跟着她一路跑,结果就跑进了那座黑色高塔。我一进去后就遭到了伏击,有人一直躲在暗处,等童晓小把我引进去后就偷袭我。那是个成年男人,我没看清他的脸。我当时中了一刀流血不止,当时伤得很重,随即就昏迷了。等我再次在高塔里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一群活死人包围了。童晓小和伤我的男人不知所踪,等我冲出重围快要靠近村口的吊桥时,我看见了!童晓小站在吊桥的另一端,挥刀斩断了绳索!我那时才知道,她所谓的梦境都是幌子,目的就是为了引开我这个绊脚石,然后解决掉!” 苏弦不解的道:“我当时给你打了电话,可电话中途断了,那你后来为什么不打给我?” 曲小平有些无奈:“你当时打电话来时,我和童晓小正在过吊桥,我刚接起电话,她走在我后面一个不稳,正巧不巧撞掉了我的手机,手机掉下了山崖。。。” “那好!你说的这些很彭祤祤有什么关系?” 曲小平继续又道:“西下的时候,我并没有怀疑到童晓小身上,所以她问我就告诉她,我在老君庙老屋给你留了东西以备万一。我后来才想起,能进入老君庙后堂而不被人怀疑的,除了苏弦你,还有就是同在老君庙借宿过的童晓小了。童晓小因为在火车上探听我对许建飞一直存有怀疑,虽然我明里表示已经不怀疑他了,但实际上一直在暗中调查。所以童晓小将计就计,模仿我的笔迹修改了那封信。她加进去了最重要的两句话!第一句是不要相信许建飞。第二句是绝对相信彭祤祤。你瞧,多么简单!也许当时,她们就准备用许建飞来做替死鬼了吧!其实她们根本就是多此一举,因为你根本没见过我的笔迹,压根就不知道我写的字是什么样。只是为了让你更加相信,她们还弄了一个所谓的密码锁,并将密码换成你的生日。因为她们知道,如果你发现了我用你的生日做密码,在加上我是因帮你而送命,一定会非常感动,悲伤至极就会模糊你原本应有的判断。” “剩下的就让我来说吧!” 接过曲小平的话头,那青衣女子也开口道:“我本是印度佛教中观派的第78任大弟子,前不久,七中异动,我师父夜观天象觉得必遭大劫。我便奉师傅之命前来七中增援曲小平。我在路途中的时候遭到袭击,受到了重伤。等我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被冰封在一块千年寒冰之下,我从不离身的法器-金刚铃也不见了!” 她转头看向彭祤祤,握紧双拳道:“事后,我才知道!是这个女人,抢了我的名字与身份,假装是我混进七中来!她不是彭祤祤!我才是真的彭祤祤!她的名字叫董妶,她根本不是中观派的弟子!她是跌跏术的传人!她的法器也是铃铛,不过那只是一串青色小铃!” “没错!”曲小平接道:“苏弦,你还记得邓馨梅死了之后,我与你还有许建飞在樟林小屋请灵的事吗?当时你和许建飞都说见鬼了,其实,那晚我也见到了,一个我从不认识的鬼魂!七中的一切一切根本就是一个早就设好的迷局!她们的目的就是你!苏弦!” 第二十一话 真相 1 季啸也开口道:“没错,她的跌跏术是跟她母亲学的!她的母亲就是我母亲的收的徒弟悉煦!本来,曲小平找到我之后也告诉我,他们怀疑童晓小和那个未露面的男人绝对不是幕后最大的黑手!但是一直苦于找不到线索。直到有一天,我们在警察局的档案里找到了一点东西!当年,七中轩逸楼的那场大火烧死了四个人,他们分别是谢芬菲、悉煦,董戬杰、李臣。我不是说过吗?村子里根本没有姓谢的,但是有姓悉的!当年谢芬菲与董戬杰是一对情侣,两人都是品学兼优的学生。可是,没人知道,董戬杰在跟谢芬菲好之前,还跟悉煦有一段情。后来,董戬杰爱上了谢芬菲,跟悉煦撇清了一切的关系,只是,当时他并不知道悉煦怀了他的孩子。” 季啸看了眼没有说话假彭祤祤,她仍旧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她的脸,看不清是什么表情。他又道:“悉煦恨透了谢芬菲,但谢芬菲根本就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系。悉煦无数次找董戬杰大吵大闹,但当时也许董戬杰真的做得太绝了。。。” “所以。。悉煦下了杀手!本就是拥有强大灵力的她,加上学过跌跏术,她用摄神取念操控了董戬杰与谢芬菲,而李臣是出于深爱着悉煦,才帮她演了这场戏。他们在轩逸楼放火,造成四人同时丧生火海的假象。事后,悉煦指示李臣把昏迷的两人拖到樟林,威胁董戬杰杀了谢芬菲。董戬杰当然没有这样做,而谢芬菲终于得知了一切事情的来龙去脉。谢芬菲在极度悲愤之中被悉煦杀害了!随后悉煦提取了李臣的灵魂,收为己用。将谢芬菲与李臣的尸体埋于樟林小屋附近。董戬杰被变成了傀儡,跟着悉煦逃出了学校,不久,悉煦就生下了一个女儿。” “可惜啊!天算不如人算!” 曲小平悠悠开口,满是嘲讽:“悉煦没有想到的是,七中本是坐落在一片刑场之上,解放之前,这里是作为专门枪毙政治犯的场所,这里的地底冤气深重。谢芬菲死前受到了极大的痛苦,死后也不瞑目。悉煦将她埋于七中地底,等于是助长她的怨念。八年过后,悉煦知道自己活着再也无法压制谢芬菲的恶灵,她悄悄折返学校,冒着危险挖出谢芬菲的尸首,肢解后分别埋于七中四个地点。然后抱着已经是痴呆的董戬杰一同自焚了。临死之前,她吩咐自己的女儿将自己与董戬杰的骨灰封入盒子,打上符咒,悄悄沉入七中翠湖湖底。” 季啸厉声喊了起来:“她发现了七中特别的地形,便想用六爻地阵的威力镇住谢芬菲的怨气!但是,她当时根本就不会摆六爻地阵。于是,她想到了她的师傅,也就是我的母亲。悉煦和我母亲一样是扎氏伦钸村的村民,她回了村子。没想到,我的母亲却拒绝教授她这个阵法!母亲一定是觉得六爻地阵太过邪恶,若再现于世必定使世人遭受在灾难。悉煦对村子进行了屠杀,将我母亲挟持与七中外的莲花山上,威胁她要教自己阵法。我母亲坚决不从后,这个疯狂的女人恼羞成怒,将我母亲杀害了!我母亲早就算到自己有此一劫,也未躲避,只是早前偷偷将我送出了村子。苏弦。。” 季啸看向早已呆立的苏弦,艰难开口道:“当日,你说你在翠湖湖畔见过我母亲,你可知道那是我母亲的忌日!悉煦这个恶毒的女人将我母亲的三魂六魄封住,我母亲的灵体无法自由行动,只有在她忌日的那一天,方可出来游荡。她当时就知道悉煦是想要利用你的身体,她想告诉你悉煦的骨灰就深埋翠湖湖底!她想帮你解脱。。。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每次你遇险,彭祤祤都不在你身边。等你度过一劫,她又立马出现了!分明一切都是这个女人安排好的!” 季啸越说越泣不成声,高大的背低了下来。 第二十一话 真相 2 青衣女子见季啸停了口,自己才说道:“六爻地阵的确厉害,但可惜的是季啸的母亲没有告诉悉煦摆这个阵法最重要的一点,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悉煦死后用自己的力量跟谢芬菲在七中形成了强大的灵力碰撞,刚开始两人还势均力敌,形成两股平衡的势力。后来,因为悉煦在挖谢芬菲尸体的时候,就已经受到了尸毒感染,让她原本的力量直线下降。这个时候,悉煦的女儿终于在母亲死后,在季啸母亲的遗物里,找到关键的核心点!这也证明了这个六爻地阵光用尸身摆出那个符号是不行的!” “六爻符号的三角形是用谢芬菲的尸块摆成的,中间那个圆形就是翠湖,事后也沉入了悉煦的骨灰。最关键的那个五芒星,不是代表也要摆出这样的地形,而是指的要用五个命线极阴的人做活人祭!而做活人祭的方法很特别,必须是要放尽死者的全身鲜血,要让死者在极端痛苦之中死去,方可有效!其外,其他的死法皆不管用。” 曲小平看着苏弦,道:“你明白了吧?为什么刚才彭祤祤看到幻境后,那么害怕你溺死在翠湖。命数极阴的人本就很不好找到,这些年,加上死去的邓馨梅才一共只有四个人。而你,是早就发现并故意引你来七中的,来作为最后一个死者。这就是解释了为什么七中的死者之中,为什么死法各有不同。无用的人被她利用后送进生死门飞灰湮灭,有用的人受尽折磨而死!可惜的是,当时与你一同前来学校的还有我,这个半吊子的道家弟子。害怕失手的她,选择先除掉我,然后取得你的信任!她谎编了清扫工人口中的樟林小屋的故事,甚至还自报家门将她杀人、并把尸体用开启生死门毁尸灭迹的方法故意告诉你,为的就是撇清嫌疑,让你相信许建飞是始作俑者。而她是好人,然后让你心甘情愿的为她而死。” “当时,我与你,还有许建飞在樟林小屋请灵的事也是她一手策划好的。她先命许建飞趁我离开之后撕下我贴在你门上的大金刚轮印符,不要你的命,只为给我们一个警告。她还知道,许建飞是她的人,若在谢芬菲死去的地点请灵,一个不小心很可能会露馅。所以,她让许建飞放了一张驱鬼符在鞋底,我们当时只是脱去了外衣,并没有想到他会把这东西放得如此隐秘。小屋之内,许建飞说他见到自己的姐姐的鬼魂,根本也是在说谎!” “许建飞根本不是谢芬菲的弟弟!谢芬菲根本就没有弟弟,真正有的是董戬杰!他有一个妹妹,而这个人我们也认识,她就是童晓小!可惜童晓小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世就已经死了,她助纣为虐,最后被我们收服,死在了花溪!”“董妶选择在初七这天完成六爻地阵,初七是阴历里黄道显红的日子!因为你是最后最重要的一步棋!她想先用摄神取念操控全校师生葬身翠湖,先为自己的母亲增加生灵的灵力,最后才用你做祭品完成六爻地阵。为了不让苏弦被误伤,她又指示童晓小重伤苏弦,让苏弦暂时离开学校。等她准备好一切,再来取你的命。。。” 看着苏弦脸色发白,剩下的话没有再说下去。 第二十一话 真相 3 季啸不然,却道:“开始洞悉实情后,我们三人轮换着潜伏在学校,一边查探,一边保护你。董妶让童晓小假装在实验楼的地下室受袭,为的就是借你的手除掉已经暴露的许建飞。反正他已经被怀疑,当然就顺水推舟!马燕死的时候,曲小平跟假的彭祤祤不是在那第一宿舍不存在的第七层发现了木屐女鬼吗?那女鬼根本就是悉煦自己!曲小平不认识悉煦!当时,不过是悉煦跟董妶演的一出戏罢!所以董妶才没有就地收服女鬼,还装模作样的放走了‘它’。另外,实验楼拿着蜡烛的女人也是悉煦!所以她没有伤害你,反而让你误以为这些是那些死去的灵魂在游荡!你下楼后,悉煦的鬼魂就不见了,那是因为她在实验楼地下室等着你把许建飞再引过去,当着你的面死掉!而且,许建飞所谓的,是他给你和陈刚发出的那封电子邮件的事,也是在说谎!那封邮件的确查无地址,找不到寄信人!” “陈宇根本就不是因为爱上他、帮助他才死的,根本就是陈宇发现了他与童晓小的秘密才被杀害的!恐怕马燕的死也是因为看到你们的‘罪行’!苏弦你在樟林小屋见到的鬼魂根本也不是陈宇,那是悉煦的鬼魂!‘它’在你手心写下那个“女”字,根本就是为了混淆你们的判断!让你们深信不疑陈宇是被女人杀害的!而不是女鬼!因为如果写‘男’字的话,你们就会怀疑到许建飞身上!只是,百密终有一疏。谢芬菲的怨念虽然被压去了大半,但‘它’还是无处不在的现身,想利用我们为‘它’报仇!苏弦,你见过谢芬菲的鬼魂几次,难倒不觉得奇怪吗?‘它’并未害你,‘它’出现只是想来告诉你事情的原由,但可惜每次你都被吓到然后跑开了!六爻地阵完成了一半以后,‘它’就变得更弱势了!后来‘它’在樟林小屋,用尽全力灵力在小平后背按上三个指印的也是谢芬菲的鬼魂了!” “还记得吗?许建飞还说那本黑皮笔记是他在图书馆负一楼的夹层找到的,那也是谎话!其实,我们一直都进入了误区!以为那八句诗词是完整的一首,其实我们都错了!那是两首诗!虽然我们至今无法得知是谁留下的,不过这人一定是位知情者!” “前四句讲出了谢芬菲的埋尸地点;后四句讲的就是谢芬菲与董戬杰的爱情!它一直想告诉我们,两人是相爱的!谢芬菲绝不是那个为情、为得不到而杀人的凶手!最开始我们一直无法确定幕后黑手是谁,直到我们发现董妶名字的奥妙!她姓董是因为随了董戬杰的姓氏,她的那个妶字也许一般人都会读作(xuan)。但是,这个字是双音字!它还有一个读音,读(xu),跟煦同音!董妶的名字就是她父母名字的重合!” 青衣女子彭祤祤又道:“然后我们对董妶进行了调查,顺理成章的发现了她的身世!为了干扰她的视线,我们故意给警察局寄去匿名信,让她手忙脚乱,她一定千方百计想把暗处的我们揪出来!” “那晚掘尸,樟林小屋外的声音。。。?”苏弦问道。 “不错,那是我故意弄出来的!”答话的是曲小平,“为的就是让她慌了手脚!她想借你之手除掉谢芬菲!她的力量不够,六爻地阵少了一个命数极阴的人!有你在她身边,谢芬菲才不敢动作!” “那数字三到底是代表的什么?”苏弦又问。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人死之后,也是这样。马燕和谢芬菲想告诉我们的其实很简单。三表示的是第三个,她们想告诉我们,七中的幕后黑手是第三个人!那个一直未出现的人!除去许建飞、童晓小之外的第三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直低头没说话的董妶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声仿佛震得翠湖荡了一荡,让人寒毛卓竖。 第二十一话 真相 4 “你们都错了!三并不是指的第三个人!指的是第三只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其他几人面面相窥,青衣女子,也就是真正的彭祤祤,收紧双手,随时提防董妶的任何细微动作。 董妶收起阴笑,面容狰狞的抬起头来,道:“不错,我不是董妶。。。我就是悉煦!谢芬菲那个贱人,活着的时候跟我争。。。死了还想跟我斗!如果不是戬杰一直在暗中帮她,她还有力量跟我处处作对?我是利用了那个贱人的埋尸地点,制造杀人事件,可居然还没有一个人发现、并把她给打得魂飞魄散,真是没用。所以,我只好亲自出手了!” 她疯狂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道:“只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你们那曾知道我的心有多痛。。。” 彭祤祤接道:“我们只知道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疯子!你说你是悉煦?那你为什么占用你女儿的肉身?你女儿的魂魄又到哪里去了?难道。。。” 她奇怪的看了悉煦一眼:“童晓小身上的灵魂才是董妶?你们好狠!逼死活生生的人,占据他们的肉身!许建飞也是被你操控的?所以他身上也出现了因为鬼上身而引发的尸斑?你们都是利用死人的身体?你之所以用你女儿的身体,只是因为你们是血亲,她的身体不会排斥你而高度腐烂?” 悉煦道:“许建飞最开始的确是帮我做事,我答应他教给他长生不老的方法。那个贪婪的男人于是就死心塌地了!但是。。。” 说着,它的脸扭曲起来:“他居然爱上了这个女人,还想跟我撇清关系!我发现他跑到四个地点的最后一个---实验楼。想破坏我的安排!我只好让他先去死了!” 曲小平吼了一声,上前一步:“在轩逸楼伤害苏弦的人是谁!是不是跟袭击我的那个男人是同一人!?” 悉煦又隐隐啼笑起来:“他不是就站在你们身后吗?” 众人齐齐转身看向身后,不料从侧边突地闪出一个人影,几步冲上前,等他人反应过来之前,抓住苏弦,死死扼住她的脖子。 “陈刚!你要干什么!”苏弦艰难的挤出这句话。 陈刚两眼发光,双手越发的扼紧,话语颠三倒四:“我早就知道你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我知道。。就是你害死了我妹妹!说!你什么时候勾搭上的那个许建飞,是不是我妹妹撞破你们的好事,你们才杀人灭口的?亏我还相信你是真心帮我找妹妹,你这个贼喊捉贼的小人!我要让你活着,岂不是便宜你和你的新任小情人?杀不死你的那些小情人,要我看你们卿卿我我,还不如我亲手送你上路!”“不要!” 曲小平和季啸同时叫喊出声。 苏弦大叫:“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会杀害陈宇!我一直都把她当做我的亲妹妹看待!” 陈刚哈哈的狂笑起来,拖着苏弦边退边摸出怀里的刀,比上的苏弦的颈动脉,那里的脉搏突突的跳动着。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的话吗?当初要不是我收到第三封匿名邮件,信上告诉我你干的这些事,我还一直被你蒙在鼓里!贱人!杀害我妹妹的罪魁祸首!”他狠狠吐了口痰,又继续晃了晃手中的刀。 曲小平不敢大动作,只得小心道:“发邮件给你的人分明是在挑拨离间,误导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用脑子想也不可能!你好好回想一下,苏弦那个时候根本不认识许建飞!杀害你妹妹的正是与你同流合污的悉煦啊!” 陈刚双目圆睁,疯狂呲牙道:“你给老子闭嘴!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说着刀锋一划,一条血痕现于苏弦颈项。 悉煦大笑起来,“对!就是这样!杀了她!杀了她!”一股黑烟从它的身体里冒起。 “不好!” 青衣彭祤祤大喊起来,“这厉鬼要作拼死一击!不能让它得逞!不然六爻地阵一旦启动,必将血流成河!”说着竖起莲花指,开始练起咒语,一阵清脆铃声响起,发着光的法器—金刚铃从女鬼衣襟处升起,飞入彭祤祤手中。她轻摇金刚铃,一阵雾气散出,化作阵阵利剑向那女鬼飞去! 曲小平手拿三张金符,大喝一声也向女鬼掷去!可金符还未近女鬼之身,便燃烧起来,灰烬尽散。 一计不成,曲小平示意季啸密切注意陈刚已近疯狂的举动,自己盘腿坐于地上,导气入脉!念起拘三魂法。 第二十一话 真相 5 悉煦冷笑一声,右手一挥,翠湖之水顿变漆黑,黑浪滚滚翻涌而起,向着那利剑扑去!水花退去,徒留一地水渍,利剑已被化去! 曲小平对彭祤祤大喊,声嘶力竭道:“启动地雷符阵!” 彭祤祤点头,飞身向着女鬼所在阵心而去!将落地时,右手狠狠在地面一处重重一击,一道金光闪过!轰的炸响!尘土飞扬。 尘土淡去,曲小平与彭祤祤都跌倒在地,见那女鬼仍旧屹立不倒,皆是一惊! 悉煦肉身被毁,站立于前的是她的魂魄,她真正的样子!跟那四副遗像上的一模一样! ‘它’举起枯槁的手指,带起一道耀眼紫光飞向躺在地上的两人!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罪孽!罪孽!20几年前,老道就已经劝告施主勿要启动如此邪恶的阵法!你不但不停手,甚至还利用亡魂开启生死门,让它们为你永世不得超生!罪孽深重啊!” 白雾散去,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现了出来。 曲小平欣喜喊道:“师父!” 老道点点头,又向那女鬼道:“我徒儿纵使碍了你的事,你也不该随意取人性命。若不是老道我碰巧行脚经过那村庄,我徒儿怕是早已死于非命。收手罢!” 说着,拿起一柄雪白的拂尘,轻轻一挥。 女鬼也不躲闪,利爪伸手一抓,凌空拉过一旁的陈刚,陈刚被‘它’生生挡在前方,受了老道这一掌,吐出几口鲜血,肉身皆散,化作一具白骨。 苏弦啊的尖叫起来!曲小平立马就想冲到她身边! 女鬼狠狠扫视过在场的几人,身形渐淡,化作一股青烟纵身于翠湖湖底。 曲小平与彭祤祤起身要追,被老道制止住了。“世间皆有因缘,随它去吧!20年前,贫道未曾收它,20年后应仍旧如此!有些因果,需要自己去化解!放心吧。。它的怨气被我散去大半,再不会上人身作怪了。” 彭祤祤还撅着嘴,似乎很不满意。曲小平点点头,转身向着苏弦跑去,跑到一半,对上苏弦期盼的目光。那一时刻,恍若隔世,两人都是满含热泪。 缓缓的,苏弦走向曲小平,轻抚他消瘦脸庞,将自己靠近他的怀中,曲小平收紧双手环住她! 两人相拥许久,曲小平轻轻在苏弦唇上印下淡淡一吻,苏弦闭眼微笑。季啸、彭祤祤一等人在一旁都有些不好意思,白眉老道早已不知踪影,不知又去何地仙游了。 仍旧维持着相拥的姿势,苏弦问道:“小平,那日我在实验楼被死尸攻击,有人从窗外扔了一柄桃木剑救我。那是你吗?”曲小平有些莫名其妙:“你说什么?” 苏弦又道:“那人约我去莲花荒坟一聚,不也是你安排的吗?不然她为什么会帮我?还教我把玄光镜挂与轩逸楼的背部。” 曲小平越听越不对劲,忙握紧她双肩,急急道:“你说有人在帮你?她为什么要帮你?可是你答应了她什么?!” “她也没说什么,我还以为是你们派来帮我的呢!她倒是跟我说了一个交易。。。不过,这不是你们欲擒故纵的吗?”苏弦歪头,满脸疑惑。 第二十一话 真相 6 “不!不!我根本没让其他人来找你啊!” 曲小平看向其他两人,见另外两人都疑惑的摇头。 “交易!什么交易?苏弦告诉我!” 苏弦还未开口,夜空现出一道红光,照得半边天通红。 悦耳的声音响起。 “时辰到了!苏弦,根据我们的交易,我要来收帐了!” 曲小平的手中,苏弦渐渐变得透明起来,面容发着荧光。曲小平急得想要抓住她,奈何不行! “不!!!!!!!!!!!!!!” 绝望的喊叫从曲小平口中溢出。 苏弦呆呆的望着他,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脸。。。 自己的手指像空气一般从曲小平脸颊滑过,她摸不到!两行泪水从苏弦眼里流下。 “小平。。。对不起。。。为了得到真相、帮你报仇。我给那人。。。卖出了我的灵魂。。我。。” 又是一道闪光,红光跟苏弦都消失不见了,曲小平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夜空中,半月隐入云层,群星闪耀。 【鬼蚀魂】第一季《六爻谜局》完。 ----------------------------------------------- 第二季《饕餮刺青》预告: 楔子: 七中的故事真的完结了吗? 消失的人们都去了何处? 那些未解的谜团呢? 西藏尼色日山下供奉的千年灵塔里,有一个不曾外泄的秘密。解放前夕,寺庙内最大的灵塔中供奉的是历代班禅肉身舍利,以及一本记录着神奇力量的古书。几十年前,古书离奇失窃,从此再无踪迹。这座古寺的名字叫做扎什伦布寺。 曲小平每天都做着同样的梦。梦中自己总是躺在一间不知名的房间,以及一张从未睡过的双人床上。每当他侧过身,总能看见右侧也侧躺着一个陌生女人。女人背对自己,未着寸缕。赤裸的左肩上有一个醒目的纹身。那是一个人的半张脸,非男非女、似人似鬼,诡异的在女人肩膀凝视自己。每当自己想要转过那女人的头,便会满头大汗突地从梦中惊醒。 七中事件过后一年,曲小平只身去了西藏。不想在那里竟然巧遇了失踪已久的‘苏弦’。只是她真的是苏弦吗?这个跟苏弦一模一样的女人告诉自己她叫廖荔。无法相信的曲小平暗中跟随廖荔,发现她竟然是火葬场的死尸化妆师! 一起残忍的灭门案,一个寻求帮助的藏族女孩,恳求曲小平帮她收服一间老宅的莫名鬼魂。 就这样,故事拉开了序幕。 第一季《六爻谜局》完结 第二季《饕餮刺青》正在更新中。。。 ----------------------- 请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鬼蚀魂】吧!若梦鞠躬了~! 『第二季』第一话 数墓碑 1 一年后,照母山,老君庙。 曲小平站在老君庙的门口,手中的报纸被他捏得嘎嘎作响。突地,他松开握着报纸的手,手中的报纸随着他手的松开,在地上转了两圈,飘走了。曲小平看也没看,只站在道观门前,双目紧闭。 报纸飘出几米远,在一棵老树下停了下来。 报纸醒目的封面上写着几行大字:s城照母山上老君庙,所有道士一夜之间离奇死亡,死因均为被活生生挖出心脏!道观主持白眉道长则下落不明! 当夜,老君庙的后山墓地上,躲着几个小孩。 “我说,这样真的没问题吗?”说话的是个眼镜男孩,他哆哆嗦嗦看着其他几人。 “有鬼个事!怕就别跟来!”平头男孩白了眼镜男孩一眼,把目光投向其余两人。 紧紧靠在一起的还有两个小孩,两人没有说话,寒风吹得他俩都有些发颤。只是其中一个小个子的缓缓道:“当初说好的,要来试试胆量,谁临阵退缩谁是孙子!” 听他这么说,另一个男孩也挂不住了:“去就去!谁怕谁啊!” “那好!”平头男生说话了,“我领头!一个个的走进坟地里去!我先去把这里面的墓碑数一遍!等会儿你们在一个个的去,要是谁数得最少。。哼哼~~错了的人就在这儿睡一晚上吧!” 其余三人点了点头。 平头男孩大步走进了夜色之中,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许久,平头男孩才走了回来,神神秘秘道:“我数完了!总共有多少,暂时不告诉你们!等大家都数完,我们再一起对数!” 小个子男生也站了起来,准备出发。望着一排排发白的墓碑,黑黝黝的林子,树叶唰唰作响。咽下口水,他也向着墓地深处走去。 小个子走着走着,已看不见几个同伴的身影。他一边给自己壮胆,一边认命的往里走去。 那一块块他经过的墓碑下,躺着的是那些曾经形形色色的人们。只是,现在他们走不动了,只有躺在这方寸之地,荒凉的度过每一天。小个子不敢去看墓碑上的那一副副照片。他总觉得那些照片上的人在对着他阴阴的鬼笑。 他走入了墓地深处,站在尽头,克制住自己的恐惧,竖起一根手指,开始数了起来。 “一、二、三、四。。。” 他一边数,一边慢慢的往回走,心里慌乱,总是想尽快数完,却总是错误百出。 “又数错了!”小个子气愤的吐出一滩口水,只得折身又从头数起。 明亮亮的大月亮飘进了厚厚的云层,光线黑了下来。一股冷风扫过,钻进小个子的衣领,他站着不敢动了! 背后有人!? 肯定是那几个小子想来吓唬我!吓唬我?门儿都没有! 他转念一想,恨恨的转头。 第一话 数墓碑 2 小个子猛地转了个半个圈,一双眼睛骨碌碌的扫过四周。 背后是一排排形状不一的墓碑,再往后,还是一排排墓碑。哪里有人?有人才怪。。。 抓了抓后脑勺,小个子有些懵了。这个时候,要真有他的伙伴躲在他后面吓唬他,他反倒不会这么害怕。可是,望着这么一片空旷的平地,一张张表情各异的死人照片。。。 冷风带来的一两片枯叶飘落,好死不死的落到小个子肩膀。还没看清那是何物,小个子就觉得自己已经吓得快尿了裤子,张嘴啊啊啊了半天,都没啊出个所以然来,硬是不敢回头。两腿抖了半天,像是醒悟过来一般,他撒腿就跑。 他跌跌撞撞朝着小路跑去,双手只来得及捂住双眼,露出细细的一条缝隙,左拐右弯全然不知自己早已跑反了方向,他跑去的是墓地深处。 ------------------------------ 其余三人见小个子久久没有回来,都有些着急起来。无尽的等待才是最磨人。 性急的平头男生站了起来,望着畏畏缩缩的两人道:“走!咱们去找他!那胆小鬼八成是被吓晕了!现在正抱着哪块墓碑睡大觉呢。” 戴眼镜的男生抗议起来:“我才不要去!我。。我。。我在这里等你们好了!” 见他一副吓破胆儿的萎缩样,平头男生有些不屑,他指了指另一个男生:“我们走!” 于是,剩下的两人也走了,剩下眼镜男生一个人蹲在树叉上。他拨开树枝,从高处四处嗅嗅,到处看看。那模样活像生怕一个不注意,墓碑的死人要跳出来抓他一般。又等了许久,还是不见其他人归来,他有些心虚了,但他还不敢下树。。 以前听母亲说过,在墓地若是打搅了死人们的好眠,它们就会半夜里从坟墓里爬出来,把活人也抓进坟墓去陪伴它们。 眼镜打了个寒战,倚着树干站起身来,拍拍屁股,准备先溜了。 一阵幽幽的哭声从自己耳后传来,眼镜转过身四下张望。 咦。。刚刚数墓碑没回来的小个子不就蹲在自己下边的树下边哭边抹泪吗? 眼镜滑下树干,跑到小个子身边,挠挠他的肩。小个子不理他,仍旧哭个不停。 眼镜急了,忙道:“奶奶的!哭个熊样!怎么回事?他们人呢?” 小个子不哭了,他抹干泪痕,站起身来:“我不知道,我刚刚迷路了。。。吓死我了!他们来找我了吗?” 眼镜小声道:“你见鬼了?” 小个子摇摇头,长长的鼻涕还挂在脸上。眼镜又道:“哎我说。。咱先溜了吧?这里怪吓人的!” 小个子想想,摸摸头为难道:“这样好吗?其他人还没回来。。。” 两人正说着,听得墓地深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救命声,声音短而尖。那声音不正是自己刚刚分开的伙伴吗?! 鬼呀!!两人惨叫一声! 这下果然没人再犹豫了!眼镜和小个子吓得抱头就跑,一路狂奔头也不敢回! 两人拔腿奔出一段距离,小个子渐渐跟不上眼镜的速度,速度慢了下来。他一边抚顺气,一边喊道:“等等我!哎!等等啊!” 眼镜只得不耐烦的停下,“你怎么回事!” “我。。跑不动了。。我。。胸口喘得厉害!痛!哎呀。。痛!”小个子捂着胸口揉了起来。 眼镜走近,道:“你要不要命!快跑啊!一会儿鬼追来了我可顾不得你了!” 小个子有些委屈,对着眼镜含泪道:“可我胸口真的好疼!不信你看。。”说着就撩开自己的上衣。 原本跟他贴近的眼镜啊的一声,连滚带爬的跪坐在草地上,死死的盯着他! 小个子撩开衣服的左边胸口蓦然出现一个血红的大洞!那血淋淋的洞就像是一张张开的血盘大口!小个子的左胸上的那颗心脏不翼而飞! 小个子还在不依不饶,指着自己胸口的说着:“你看啊!我的胸口真的好疼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这样的痛。。。嘿嘿。”说着就笑着朝地上的眼镜缓缓走去。 眼镜急促的喘气,吓得一步也不能动,两眼一翻直接头栽地晕了过去。 终于,夜半的后山墓地又回归了往日的寂静。 第二话 帕拉庄园 1 s城的一架客机飞抵拉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 站在飞机场外宽阔的停车场,深深呼吸了一口来自高原的空气,曲小平收紧衣领,抬头望了望头顶那片蔚蓝的天空,说不出此刻的心情。 七中事件过后,彭祤祤接到师命即刻返回了印度,继续宣扬、传授大乘佛教;季啸被调遣到了苏弦曾经工作的c城,继续从事他的警察生涯;而自己,选择了离开s城,背井离乡的来到西藏这个神秘而美丽的地方。一边从事佛、道两家的渊源研究,一边也拼命吸收、学习着来自藏地博大精深佛家的法术。 在经历了七中的那个让人难以言喻的初七夜过后,那些曾经的惨剧已经慢慢的被人们所淡忘。只是,相较他人,留给他们三人的却是不可磨灭的记忆。 过去这一年来的每一天,无时无刻的他总是在问自己。如果当初师父教授自己茅山术的时候,自己能够多用一点心,多尽一份力该多好。这个想法像个毒瘤,一直折磨着他的内心,从未停止。 点燃一支烟,烟雾渺渺之中,曲小平想到了昨天季啸打给自己的电话。电话的内容很短,但足以让在西藏研法的自己火速飞回了s城。季啸说:“小平,你要有心理准备。老君庙出事了。” 离开s城整整一年了!现在站在老君庙前,曲小平彻底的懵了。他感到身体的血液在倒流!在沸腾!在咆哮!同时,他也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软弱和无力。 为什么自己生命之中的至亲都要一个接一个的离开自己?他失去太多了!他甚至来不及再多握握他们的手。。。 老君庙的尸体已经被警察移走了,那些鲜血横流的地面也被深夜的一场大雨冲了个干净。望着曾经香火鼎盛而今惨淡破败的道观,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仿佛能在那青烟袅袅之中,看到那些熟悉的笑脸。 只是,人去楼已空。人死了,人不在了。而他还活着。。那不知名的凶手也一定还在人世,也许就躲在某个角落正嘲笑他的无能为力。 季啸虽然被派往c城,但他还是向自己保证一定会全力跟进老君庙的惨案。曲小平知道自己不能意气用事,他还有很重要的事去做! 深仇。。不是不报,真的只是时辰未到!他用力咬咬牙,血丝从嘴角蔓延,似乎要牢牢记住这血海深仇。良久,他不再回头,曲小平当天上午就搭上了回西藏的班机。 “先生?是曲先生吗?”蹩脚的普通话响起,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声让曲小平收回了飘忽的回忆。 “你好!我是负责来接你的司机!我叫泽旺波瓦。”男子笑着露出一口白牙,一手拿着曲小平的一张照片,“当然,你也可以叫我的汉族名字,张则山。” 曲小平点点头,张则山接过曲小平的行李箱。指指自己的那辆红色出租车,示意他坐上车。 第二话 帕拉庄园 2 汽车从机场路驶出,开得飞快。顺着鹅黄的雅江而下,渐渐开出了拉萨市,宽阔的街道和繁华的建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沿着荒芜碧绿的羌塘草原的小石子路前行,他们正前往江孜,西藏的一个县城。 司机张则山是个健谈憨厚的藏族男人,从两人上车开始,他就想找点话题聊聊,好打发几个小时无聊的车程。无奈的是,他的这位乘客似乎并不多话,好像也不大喜欢他太多话,所以,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闷声不响专心开着车,而乘客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眼见窗外的景色从成群结队的牦牛羊转变为一块块油黄的菜花地、青稞田时,张则山还是没忍住的问了一句:“曲先生,你到帕觉拉康是来观光的吗?现在过去时间应该很晚了,你应该找个白天再去的,那边地荒人少。” 见曲小平没有说话,他又加了一句:“不好意思,我们藏族人都称呼帕拉庄园为帕觉拉康。呵呵,我还从未见过帕觉拉康的主人如此热情的单独包车邀请客人去游览。你一定是位很尊贵的客人吧!” 曲小平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只淡淡的说了一句:“我是去借宿的。我也不认识他们的主人。” 张则山边开车,边把头扭了过来,望着曲小平,样子似乎很吃惊。 “借宿!曲先生你要去帕觉拉康住?你要在哪儿过夜?”言谈间充满了诧异。 “有什么问题吗?” 听曲小平如此问道,张则山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老实的开口道:“曲先生,你可别告诉帕觉拉康的主人是我说的啊。。。那地方。。可邪门得很!” 他又接着说道:“帕觉拉康以前是西藏最大的贵族庄园,解放前,长期以来都是封建农奴制度的‘活化石’。虽然现在庄园已经不如往昔了,但是那些曾经的惨剧是不可磨灭的。” 张则山笑笑,叹气道:“以前,帕觉拉康死的人可不少啊!大多数都是冤死的奴隶,他们一辈子给庄园主卖命,累死累活都还不得善终。以前,我阿妈那一辈的老人总是说,夜晚经过帕觉拉康的时候,总能听到那些死去人们的哭声,凄惨的不得了。所以,人们都害怕在深夜去帕觉拉康。后来,庄园被开放给旅人观光,人气算是旺盛了一点,但晚上。。先生你还是要小心啊!” 张则山说完,透过后视镜瞄了一眼后座面无表情的曲小平。 汽车进入了江孜地界,驶过卡若拉冰川,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见曲小平拎着行李消失在帕拉庄园大门,房顶上的五色经幡被吹得哗哗作响。张则山望着已经将黑的天,他摇摇头,才慢慢将车开走。帕拉庄园大门口迎接自己的是一位藏族女孩,浓眉大眼,穿着汉服。瞧模样应该跟自己年纪差不多。 见到曲小平到来,女孩咧嘴一笑,忙献上一条白绸哈达,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道:“很高兴您能来!我叫央金玛吉,我们进屋说吧!” 庄园很大,两人进了内屋,央金给曲小平斟上一杯热腾腾的酥油茶,模样毫不扭捏,也大大方方的坐下,开口就道:“很高兴达吉宗师能为我们请来您这样尊贵的客人!” 曲小平平静道:“我只是在达吉老师之下学习佛法,又碰巧知晓一些鬼神之说,老师才让我前来查探一番。央金不用如此恭维,实在不敢当。” 央金见曲小平如此诚实爽朗,也收起笑脸严肃道:“我也实话实说吧,此番劳动贵寺请你前来,不为其他。只是,因为帕拉庄园在闹鬼!不,是闹了很久的鬼了。。。” 第三话 玛尼尸堆 1 曲小平道:“来之前我已经有所耳闻,但具体是什么情况还不清楚,还请央金姑娘详细告诉我。另外,我想见见帕拉庄园的主人。” 央金咯咯的笑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荡漾在温暖的小屋内,连带着曲小平的心情也跟着莫名欢喜起来。 看她欢快的模样,哪有一丝一毫的胆慑,曲小平不由得开口道:“传闻都说帕拉庄园是座鬼宅。倒是你似乎对居住在这里不怎么害怕?” “为何要害怕?”央金眨眨眼,“我阿爸在世前常常告诉我,头顶三尺有神灵。不是有句俗语说得好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曲小平仍旧面无表情,但神情中多了一丝敬佩。 央金止住笑,道:“我爷爷年岁大了,庄园的事早已经撒手不管了。我阿爸早年也去世了。现在,我才是帕拉庄园的女主人。我想你远道而来,一定很想听听帕拉庄园的故事,可现在天色已晚,再过几小时外面温度就会降至零度,请早些沐浴才好。另外,我准备好了膳食,用食完毕就请早早歇息吧!休息好了才有精神。” 央金站起身来,走近门口,像想起什么似的又转身道:“半夜若是听见什么响动,请不要随意开门。” 曲小平虽然觉得有些诧异,但还是没有多问。毕竟自己是客人,主人若不主动开口,自己又怎么好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呢。 收拾洗漱完毕,曲小平躺在暖炕上久久不曾闭眼。只要自己停止忙碌,一静下来他就又想起。。。那个他无数次都刻意忘记的夜晚。苏弦。。苏弦的吻,苏弦的笑,苏弦的香气,苏弦流泪的脸。我爱你。。。曲小平张口,却未发出任何声音。 下雪了。。? “你是谁?”曲小平坐起身来,伸手锤了锤酸涨的头,夜已经很深了,光线昏暗。 长发女人没有回答,墨黑的长发垂散开来。她的皮肤很好,曲小平胡乱的想到,那细长的颈项像牛奶一般的白皙,光滑富有光泽。 “你到底是谁?”曲小平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口中说出的话顺带着温热的体温,冒出一团团的白雾,他打了个寒战,抱紧双臂,空气仿佛凝结了冰珠,好冷! 他望了望一旁女人裸露的肩膀,她不冷吗?他伸手想去摸摸她的肩膀,待指尖刚刚碰触到又猛地缩回了手。 冰的。。。像冰块一样寒冷。 她死了吗? 没死吗?活人又怎么会有这样冰冷的温度。。。 她一定很冷。。。我想抱抱她。。。 鬼使神差的,他萌生了这个想法。 曲小平伸手轻轻揽住背对着自己的长发女人,疼惜的将她揉进怀里。 啊-------------------! 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曲小平立刻松开双手,蓦然发现看见自己左胸多了一个惨白的牙印,正淌下一滩鲜艳的血迹。他不可置信的望向女人。 女人没动,只是她的左肩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刺青,刺青上的半边人脸望着自己,刺青上染上了自己的血迹,就像海绵一般,一点点的将自己的血液吸收殆尽。 我在做梦?又是这个梦! 梦中的女人消失了。。逐渐变成了老君庙那一张张曾经他熟悉的脸孔,他们望着自己,表情木然,七窍流血,左胸上空荡荡的洞里什么都没有。。。 不要!!! 曲小平陡的坐起身来,梦醒了。。。他大口的喘气,左胸隐隐作痛,止不住的颤抖。 天还是黑的,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声音凌乱。 第三话 玛尼尸堆 2 曲小平起身迅速的穿上衣裳,跳下床打开门就伸头往门外望去,哪里有什么人? 空荡的阁楼木板走道上,气温骤降。还能清晰的看见暗黑的天空飘下的白色雪花,翩翩飞舞。曲小平关上门,神情木然,仿佛还未从梦中清醒。 哗-------------------- 屋内传来阵阵水声,好像是厕所传来的?曲小平拉开卧室昏黄的灯泡,灯泡忽明忽暗,好像电压不稳一般。屋里终于有了一丝光线,他走到屋内的漱洗室。 厕所的花洒不知道为何自己打开了,现在正喷洒了一地的水花。 哗啦------哗啦------------- 曲小平揉揉眼,伸出手准备关上洒水的花洒,就在那一瞬间他突然清明起来! 花洒下站着一个人。。。 他看不见他的样子,看不见他的性别,但是,他知道那一定是一个人。。。 花洒喷出的水花下,现出了一个跟常人无异的人形。。。人的头部、身体、躯干,分明就是一个人的摸样! 就像平时冲凉一般,他就站在半黑的厕所花洒下。不同的是,水流流不到他的身上,只是顺着他头与两边的手臂的曲线流下,中间形成了一个空白透明的人形。 冷水溅到曲小平双脚,他没有动,而是举起右手两指,中间夹着一张黑符,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金色的篆字。他凝神屏息,右手一挥,黑符轻轻巧巧向着花洒贴去! 一阵长啸传来,一阵雾气向四周散去,人形已经不见了!花洒又恢复了平常,直直的水花喷洒落地,炸开朵朵水花。曲小平‘啪’的一手关上了开关,屋内恢复了一片宁静。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餐,曲小平就被一位弓背的藏族老人领到了央金的会客厅。帕拉庄园很大,若说夜晚的帕拉像是一座隐藏在黑暗中的庞然大物;白天的帕拉就像是一座曲折的迷宫,房屋林立,九曲十八弯。 央金早早就到了,换了一身藏族服饰,笑嘻嘻的望着他。 曲小平坐定,道:“今天我们可以开始谈正事了吧?” 央金虽然跟着点点头,反而神秘的问道:“你昨晚可曾听到什么不该有的怪声?见到什么不该见的怪影?” 曲小平笑道:“央金多虑了,昨晚我一觉睡到天明,实在什么都没发现,何谈怪事。” 央金的模样有些失望,只得放平身子,坐下来平平板板道:“相信达吉宗师也曾告知过你,帕拉庄园自修缮后,就开放给一部分旅人居住。虽然实际上来居住的人很少,但偶尔还是会有一些远行的人借宿。奇怪的是,自从庄园开放以后,怪事也就随之而来了。总是有旅客半夜狂叫着跑出卧室,光着脚丫冲到雪地里一路狂奔。还有的总是半夜光着半身,跑到冰窟里洗澡,嘴里还不停说着什么好热啊好热。。。” 曲小平挑眉,道:“事后这些人怎么样了?” 叹了口气,央金道:“三个死了,一个疯了。” 第三话 玛尼尸堆 3 “他们都是怎么死的?死因弄清楚了吗?” “这。。谁也不知道,压根没人弄清楚过。每个遇害的旅客都是当夜发疯过后,第二天平平静静躺在旅店床上,面带微笑的睡去了。。。” “那疯了的哪一个呢?你们没有想办法从他那里套出点什么话?” 央金神情低落:“那人还在拉萨医院住着的时候,我早去看望过了。可他完全谁也不认识,只一个劲坐在病床上傻笑,笑得人心里发毛。” “这么说,死去的旅客加上疯了的那个全是外来人口?你们长期居住在帕拉庄园的人反而从未出过事?” 央金点头,“恐怕是的,其实帕拉庄园只有白天人多,除去参观的旅客,还有就是那些庄园管理维护人员。不过他们晚上都不住在这里,晚上守屋的只有我和爷爷,还有阿姆大叔。” “那好吧。”曲小平站起身来,道:“麻烦央金姑娘准备一下近几年来的资料,包括帕拉庄园有没有发生火灾一系列的大事。” 央金惊讶道:“你怀疑跟火灾有关系?” “这我也说不定,不过你刚才既然说那些死去的人,嘴里都喊着好热好热,我想应该跟火源离不开关系。历来闹鬼都有个说法,比如说有人老是咳嗽,那么有可能是魂灵掐住了他的脖子;肩膀酸疼,也许是魂灵吊在他身上;双眼昏花,也许是灵体用手遮住了他的眼睛。有些事是有因果关系的,不会无凭无故的发生,魂灵是不会无故缠着人的。不过你不用担心,一般情况下大多数只有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才会被冤鬼缠身。对了,不介意我在庄园附近随便走走吧?” 央金颔首,做了个请的手势,“也好,我先去准备一下历年来的资料,你随意。” 曲小平信步走在庄园内,才发现帕拉庄园分为两部分。也诚如那位出租车司机所说的,前院是给贵族居住的,装饰豪华;后院那些低矮的黑屋,像牲口圈一般的是给奴隶住的。 曲小平刚想走近前去瞧一瞧,手机就响了。曲小平看了一眼屏幕竟是季啸打来的,忙接了起来。 许久,挂断电话,曲小平的神情又凝重了几分。 --------------------------------------- 季啸说在自己离开s城的当天夜里,老君庙后山又发现了两具尸体,死因跟老君庙内发生的惨案相同,皆为心脏被挖。尸体一具在后山墓地深处发现,一具在临近老君庙不到百十米的地方发现,死者都是附近的小学生。另外,还有两名幸存者。据幸存者交代,当时四人在墓地探险,其中一人未归,其余两人便去寻找,一人留守。这两人在墓地深处发现了同伴的尸体,吓得惊声大叫,慌忙赶回来时,发现另一名同伴不知所踪,最后报了警,警察搜山才在附近找到另一名同伴的尸体。 季啸还道,有一可疑之处。据两名幸存者声称,他们在墓地深处看见了一名女子,由于光线原因看不清长相,不过可以肯定当时这名女子在‘进食’。。。 曲小平摸了摸自己左胸口那个似有若无的牙印,想起了那个跟自己同床共枕的陌生女人。 这时候,帕拉庄园的奴隶黑屋里一个黑影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悄悄跟了过去。 第三话 玛尼尸堆 4 黑影从黑屋闪出之后,无声无息的出了庄园大门。 之所以称之为大门,是因为这扇门可以媲美曲小平初来帕拉庄园时的那扇雕花黄漆大木门。不过不同的是,这扇大门不是开在平时迎接旅客的那面方向,而是开在了后山的方向,因为临近后山附近的都是提供给奴隶居住的小屋。这边地形复杂,而且处在背阴处,常年晒不到阳光。 黑影一路前行,甚至开始往半山攀爬,但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后方跟随的曲小平。 黑影徒步走到半山腰一块乱石林,隐没在一块巨石之后。曲小平上前悄悄打望,见那黑影竟是一名老年男子,老态龙钟,穿着破旧的藏服,正跪在地上大势膜拜着什么东西。 他朝拜的是一堆乱石垒成的类似小山尖的石堆,老人模样忠诚,嘴里还念念有词。曲小平知道,那是在藏区随处可见的玛尼堆,象征着去除邪恶,祈求吉祥的含义。 不过,为何这老人还独独叩拜这众多玛尼堆中不起眼的一个呢? 待他叩拜之后,又慢悠悠的晃下山去,这时,曲小平才慢慢走上前去。 石块上写着藏族最信实的六字真言,此外,还码着一些五色经幡于石块之下。犹豫了一下,曲小平还是伸手把石块一块块搬开,他搬得格外仔细,将搬开的石块放置在一块较平的石面上,完整的放好。 石块搬开之后,平整的地面显出了一个凹槽,凹槽不大,大概只有一尺来宽,里面用布遮盖着什么东西。 曲小平半跪在泥土之上,将那洞中之物取了出来。那是一个藤编的竹篮,放在地面上,曲小平撩开了遮挡的布帘。 一篮早已死透的死婴出现在篮子之中。婴儿还很小,连衣服都不曾穿上。皮肤泛蓝,双目紧闭,可见是生出不久就被遗弃、埋葬至此。死状也大致相同,均是被活活冻死在这半山石林。数了数死婴的个数,足足有4个。曲小平皱了皱眉,将那篮死婴完好的放回石堆底部的小洞,按原样埋好了石块,这才离去。 央金是在曲小平晚饭时后才出现的,她很遗憾的表示在帕拉庄园的遗留的资料中并未有提及火灾之类的事情。不过她倒是提到,帕拉庄园的前主人,也就是央金卧病在床的爷爷愿意与曲小平面谈一次。晚饭过后,就请曲小平过去。 曲小平当然顺水推舟的答应下来,也借机向央金询问起了庄园内的留守人员详情。最后,他把线索锁定了那个在后山膜拜的奇怪老人身上。也就是央金告诉自己的,帕拉庄园的守门人---阿姆大叔,不过他没有将这个想法告诉央金。央金告诉自己,阿姆大叔很早以前就在帕拉庄园做事了,为人倒也和蔼,只是性格略有些孤僻,总是喜欢独处。后来年纪大了,变得又聋又哑,就更不喜欢说话了,总是一个人默默干活。 第四话 夜幕下的来客 1 曲小平当晚就见到了央金的爷爷桑布扎,老人家独自住在庄园的最高层,深入浅出。 出乎曲小平意料的是,央金爷爷的房间没有藏族人特有的风格,相对的屋内摆设还比较像旧时代民国时期的装饰,色调比较暗淡。房屋四周挂着古色古香的壁画,家具皆使用乌木制造,角落还放着一块娟蚕檀木屏风。 桑布扎年纪大了,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此番找曲小平无非是谈谈心,叙叙往事。本以为桑扎布有要事相告,见此情形,曲小平有些失望。倒是桑扎布他三番四次托付曲小平,希望能找出帕拉庄园的怪事。看样子,帕拉庄园对他和央金而言是十分重要的。老人的愿望曲小平不忍去破灭,他点点头应了下来。 闲聊过后,时间已近晚上10点。曲小平起身告辞离开,意外的没有看见央金在门外等着自己,于是只好自己往房间走去。天色已经很晚了,帕拉庄园的门口却十分喧哗。曲小平趴在二楼栏杆上草草看了一眼,大门外停着几辆车,有几个年轻的男男女女在往庄园搬运行李,看情形应该是来借宿的旅人。 来的人还挺多,而且看得出其中有几对都是情侣。央金正忙着张罗旅人,楼上楼下来来回回好几趟,都没来得及跟曲小平打声招呼。曲小平也不在意,毕竟自己只是受托前来,此事若办完,他就会回到拉萨。 照例是寒冷的夜晚,曲小平躺在床上辗转无法入眠,只好披了件羽绒服走到过道透透气。 他隔壁应该住着的就是今晚借宿帕拉庄园的旅人,而且毫无意外的肯定是某对恋人,那两人在房间内打打闹闹了大半夜才安静下来。现在,他旁边的房门正紧紧关闭着,像是应该入睡了吧。曲小平自嘲似的摇摇头。 第一夜住进帕拉庄园的时候,他所住的这二楼本是一整层都空着,因为央金和桑布扎都住在不远的独立阁楼里。本想图个清静,现在倒好,左右都住上了人。这样想着,曲小平将目光投向了自己房门的另一边,那边不知道又住了什么样的人。 寂静的夜里,门开的声音格外清晰。有一阵风吹过,木门晃了一晃,发出吱嘎的响动。 曲小平看着右侧那扇自己突然打开的房门,神情一下子显得有些严肃。他系紧衣衫,轻轻走进房门几步,抬手敲了敲了那扇房门。 无人回应。。。 推开半掩着的门,里面一片漆黑,早已无人。 半夜还能出去闲逛?曲小平低下头,正巧看见从房间里一直到走廊深处,一串清晰的湿脚印显现出来,看样子应该是有人赤脚走了出去。 太奇怪了!简单回房收拾了一下,曲小平便跟着那串未干的脚印走了出去。石板小路上,那一串脚印在月光下闪闪发亮,走近一看竟是已经结了薄薄冰霜。夜晚的帕拉庄园实在太寒冷了! 帕拉庄园的晚上也十分安静,所以更没人出来走动。眼见那串脚印一直延伸到庄园后山,也未被薄雪覆盖。曲小平当然不会天真到相信有旅客会在零下的夜晚出来闲逛散步,何况那人还光着脚。 拢了拢衣领,曲小平看着那高高的后山岩壁,又一次顺着白天的小路,攀爬上去。 第四话 夜幕下的来客 2 果然,当曲小平顶着寒风爬到半山的乱石林时,就在那玛尼堆中看见了那赤脚人的身影! 一个男人正穿着单薄的内衣赤脚站在乱石之上,冷风呼呼的吹着,他的脚被冰冷的石块冻得通红。那人挖开了白天曲小平曾挖开的那个玛尼堆,也就是阿姆大叔朝拜的那奇怪石堆,现在他拿出了底部的篮子,正抱着竹篮之中的一个死婴,轻轻左右摇动,嘴里还似有若无的哼着一支童谣。 这副情景要说多怪异就有多怪异! 男子抱着死婴怜爱的样子,就像一位母亲抱着她的亲生孩子一般! 男子咧开笑笑,低头亲亲死婴已经僵硬的小脸,用自己的半边脸颊轻轻的磨蹭着他的脸。那本是已经冻硬的婴儿尸体在男子怀里竟然有软化的迹象,无数滴尸水不停的顺着幼小的脚滴入地面石堆,湿了男子衣衫,男子却仍旧恍若不闻。 不管他是梦游还是鬼上身,他这个样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冻伤!而且,那样太伤阳体了! 曲小平悄悄上前一步,手执一张符纸,准备越过石堆用金符猛拍男子后颈,让他清醒过来。就在这时,半山出现的一个温柔的嗓音在另一个离自己不远的方向响起,阻止他的动作,那言语间充满了疑惑。 “罗杰!你在这里干什么?”背后的女声喊道,声音不大。 顺着那声音的方向,曲小平自然的回过头去看着来人。那一刻,他的心猛的抖动了!他已全然不觉将手中的金符无声放落地面,那张金符在寒风中一阵飘荡,最后竟飘进了附近一座玛尼堆的石块缝隙之内动惮不得。 站在他面前的是个女人,他知道!曲小平在心中点头,用力的握紧拳头,指甲嵌入了血肉!那是他朝思暮想的女人!在七中消失的苏弦!他以为失去了的苏弦! 光这样想着,曲小平无法控制情感的脱口而出。 “苏弦?!”颤抖的语调,带着几分不确定,唯恐太大声就会惊醒他的美梦。 来人没有理会他,而是焦急的径直跑向仍旧抱着死婴的男子,见到他怀里的婴儿不由得惊叫一声,但语气里仍十分镇定。 这诡异的场景变得没那么恐怖了。。 仍旧是苏弦那特有的柔和嗓音,曲小平恍如入梦,呆呆的站在那里,眼里再容不进他人,也全然忘记到此而来的目的。这带给他的震撼太大了! 直至‘苏弦’再次开口,这次的话是对他说的了。 “请问。。你可以帮我一起送我的朋友回房间吗?” 看着她的脸,曲小平傻傻的点头,丝毫没有听出对方话语里的怪异。他向着那名叫罗杰的男子走去,男子死死抱住那婴儿不肯放手,曲小平无法,只得强硬的扳开他的手臂。 男子一手攥着那死婴,一边狂乱的尖叫哭泣,两人相互拉扯着,脚下碎石作响。 吧唧------------ 不大的声音响起,三人都楞了一愣。拉扯中,一条婴儿的细腿被扳断掉了下来。。。 怀抱着婴儿的男子站着晃了晃,甩甩头,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低头看清了自己怀抱的东西,瞥见那怀中的死婴,吓得怔住好几秒,才愣愣的抬起头像求证一般,看着身旁的另外两人。他惨叫一声,将那死婴远远扔出几米之外,嫌恶的看着自己的手,似乎觉得很脏。 第五话 魂祭传说 1 死婴摔出去后,柔软的尸身重重撞向一面石壁,惊得一大群山岩蝙蝠黑压压的在几人头顶飞过,发出震耳欲聋的扑哧声。 谁都没有开口,不知道谁先一步离开,等到三人皆缓过神来时已经回到温暖的房间内了。安抚好罗杰,再也无法忍受的曲小平拉着‘苏弦’到了外间走廊,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让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寻根究底。 ‘苏弦’完全没意识到曲小平此刻的心情,反而一个劲的询问关心罗杰的情况,自无意中得知曲小平的职业后,当然要趁机问个明白。 两人在寒冷的走廊站了几分钟后,终于,打断‘苏弦’喋喋不休的疑问,曲小平握紧她的肩头,迫使她直面自己,像是下定决心一般一字一句问道:“这一年,你去了那里?你可知道我找你找的好辛苦!” 目瞪口呆的看着曲小平半响,‘苏弦’的表情像是对面那人开了一个玩笑,她讪笑着瘪瘪嘴,道:“请问,我们认识?” 她感到握紧肩头的手松了一下,随即又重重捏紧,想是对方没有听懂,她又加了一句:“今晚的事我很感谢,不过时间很晚了,我想我要休息了。有什么事每天再聊吧。。” 轻轻松开那双炙热的手掌,她缓步走向房间,推开门的那霎那,又转头对着呆立的曲小平嫣然一笑:“我想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叫廖荔,这几天住在庄园请多指教!说罢也不再看曲小平,进屋关上了门,挡住了一切寒冷入内。 望着那扇紧闭的木门,徒留曲小平一人在寒风中站立了许久许久。 -------------------------------------- 央金敲开门时,看到的曲小平就是一副不修边幅的颓废模样,这跟自己第一天见到的实在区别甚大。见曲小平似乎不想见到自己似的,只无精打采的躺回床上的样子。徒留一头乱发在外,不哼一声,连看都不愿看自己一眼,央金只得走近拉开被褥。 “帕拉庄园又死人了。。。” 曲小平头也没抬,继续扯下被子蒙着脸,有些孩子气的声音瓮声传出:“罗杰死了?” “罗杰是谁?”央金咕哝一声,“阿姆大叔死了。。尸体现在还停在外面,警察来之前我们没敢乱动现场。阿姆大叔死状很惨。。也很蹊跷。。你要不要起来去看看。” 阿姆大叔就死在庄园里那几排旧时代给奴隶居住的黑屋附近,具体的死因尚不明确。央金说的阿姆大叔的死法蹊跷不是没有道理的,在奴隶黑屋附近保存一排排发黑的粗硬铁架,那上面是用来杀猪宰狗时,悬挂于上用以剥皮的大铁钩。 阿姆大叔的尸体就被悬挂在上面,离地面大约一尺来高,脚下有一大滩干涸的血迹。锋利的勾尖刺穿了他的后颈颈椎骨,尸体的重量全集中在铁钩之上,长时间的垂挂拉扯使得尸身的筋肉和外皮有些脱离,显得他的五官均有些移位。他的右边颈动脉处有一条长长的触目惊心的刀口。显然,他是活活被人挂立并放血而死。现在,尸体硬邦邦的像牲口一般吊在那里,像具冰雕。冷风吹过,还不时轻微的晃动脚尖。 尸体附近围了一些工作人员,为了不引起恐慌,已经在忙着驱赶颇有些看热闹的旅人们。罗杰和廖荔也在其中远远看着,好像廖荔在自言自语什么,罗杰轻抚她的头,低头跟她说着话语。 第五话 魂祭传说 2 现场取证后,警车很快移走了阿姆大叔的尸体,据悉尸检报告大约会在近几日才能出来。 不过这些曲小平已经不知道了,他跑到庄园厨房翻出几坛青稞酒,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场揭盖就开灌。高原本就忌酒过量,等央金找到他时,他已经抱着酒坛横在简陋的厨房土墙醉的不醒人事。看见他的样子,央金起初是有些怨言的,毕竟她和爷爷给予了太大的希望在曲小平身上,现在,看着曲小平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再严厉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扶着曲小平回房间躺好,曲小平嘟嘟嚷嚷一路都在念着什么,央金没听明白。刚从曲小平房间一出来就碰上了罗杰和廖荔他们那一大群人,庄园的死人没有影响他们的心情,现在正嘻嘻哈哈准备驱车去附近游览一番,央金简单嘱咐了几句,大群年轻人结伴走了。唯有廖荔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从曲小平房里走出来的央金,也不言语,随即也跟着离开了。 一大群人驱车从江孜帕拉庄园出来,前往西藏日喀则附近的曲典尼玛。虽然,美中不足的是日喀则附近没有辽阔草原,但一路上阳光普照蓝天白云,看尽高原巍峨雪山美景,众人兴致都很高。尽管当地海拔均在4000米以上,一群年轻人还是在打打闹闹中到达了目的地。参观完曲典尼玛尼姑庵后,正值午饭过后,大家决定前往不远处位于冰川之下的曲典尼玛湖。 曲典尼玛湖虽然不是西藏三大圣湖,但是传说这个湖跟山南的圣湖拉姆拉错有得一比。拉姆拉错是历代达赖寻找转世灵童的地方,传言有缘之人在湖面可以看见自己的前世今生。而曲典尼玛湖稍有不同,若长时间站立湖边,则是可以看见自己死后的脱身之地。所以,曲典尼玛又称为观相湖。 站在湖边,众人散开游玩。廖荔已经被这般美景折服,正欲拉过罗杰一起合影,谁知罗杰只僵立在湖边一动不动,脸色发黑,一双手不住的微微颤动。 廖荔面色微变,强硬的将他目光拉离曲典尼玛湖面,忙问道:“你怎么了?该不是真在湖里看见自己的身后事了吧?” 这本是半开玩笑的打趣话,此话一出,罗杰神情大变,目光冷冽,一把甩开廖荔的手一言不发的走回了车上。廖荔奇怪的看向那清澈湖面,微波荡漾,哪有一丝异样。 回程上,罗杰一直不言不语,任廖荔百般逗弄都无动于衷,其他人都以为是两人吵了嘴,都不便多言。廖荔见罗杰铁了心不理自己,渐渐也失去耐心,生起闷气来。 途径卡若拉冰川的时候,道路轻微结冰,路面湿滑。一向开车老道的吴敏猛地踩下急刹,众人猝不及防,纷纷摔了个四仰八叉。 一车人都抱怨起来,唯有罗杰跟吴敏一样,死死盯住挡风玻璃。 车外站着一个人。。。 就站在他们的车辆前方,双手张开,挡住了狭窄的道路。 见车停住,那人跌跌撞撞走近他们的车,嘿嘿笑着,笑声从各个缝隙传进车内,异常诡异。他手指划过车窗玻璃表面,从前方挡风玻璃到后座车窗,车内的人都没有开腔,不清楚这人要干什么。 就在这时,那人的目光对上罗杰的眼,笑得更大声了!罗杰惨叫一声,双手乱挥,剧烈的在狭小的空间挣扎起来!一时间车身摇动,车内乱成一片。 等众人忙着安抚压制下罗杰,再看车窗外,哪里还有那怪人的身影。 贴近罗杰的车窗外,写着一个大大的汉字---魂。 第五话 魂祭传说 3 回程的路途再也不充满欢声笑语,相反的,大家都各自神色各异,心事重重。罗杰一脸警戒,双眼睁得通红,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撅着身子坐在后座角落。原本离他很近的廖荔拉开一段距离,板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汽车随着夕阳落下驶入帕拉庄园,泊好车后,下车后罗杰头也不回的埋头奔回房间,看着他失态的样子,廖荔脸色微变,似乎很厌恶的样子。直到罗杰砰的关上房间门,她才沉默着转身朝着曲小平的房间走去。 曲小平的房间门并没有上锁,廖荔轻轻推开后就侧身走了进去。厚实的被褥下传来轻微的呼吸声,廖荔也不叫醒他,靠近床沿,静静坐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曲小平才逐渐从头痛欲裂中转醒。掀开被子,看见廖荔出现在他的床边无疑是给了曲小平一剂最好的醒酒药,他慌乱的起身,想穿戴整齐梳洗面容。 廖荔微笑着阻止了他慌张的动作,缓缓道:“我真的很像你认识的那个人吗?” 听她这样问,曲小平不由得苦笑道:“经过昨晚,我已经知道,你。。不是她。你们的性格相差太大,虽然你们长的几乎一模一样。但苏弦绝不会放任我在寒风中而不管不顾,她是个善良的女人。”话语说到最后已有些哽咽。 有些东西就是这样,第一次失去也许会很伤心,随着时间也可能会慢慢自愈;但更残忍的无非是美梦一次次虚无的惊喜过后,那再一次次的沉重破灭。 “她不会死了吧?”一面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廖荔小心问道。 “算是吧,我想我跟她终究无缘。。。”像是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曲小平岔开话题,转口小声问道:“罗杰是你丈夫?” 廖荔有些尴尬,笑道:“不是,我们只是各取所需而已。不知道跟你说这些合不合适,我。。还没做好进入第二次婚姻的准备。” 看着曲小平诧异的脸色,她又继续道:“我今天才发觉,罗杰也许并不是我想找的那个人。我只想为欣欣找一个称职的父亲,我的女儿才一岁。。” 两人都各怀心事的陷入了沉默,一阵清风拂过,掩上了虚掩着的房门,将两人关在禁闭温暖的空间内,也遮住了门外一动不动的那双黑皮鞋。 -------------------------------------- 央金来找曲小平的时候正巧碰上廖荔也在,廖荔见央金来了,大大方方的与曲小平隔开一小段距离,也不离开,摆明是不肯主动走。瞧见曲小平入迷的样子,八成也是不想廖荔离开。央金无法,他找曲小平本是谈正事,但毕竟有些话是不好当着庄园客人的面说的。依现在这样子,她也不好没礼貌的立马告辞离开,只好讪讪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天来。 三人聊了一阵,听得外间嘈杂起来,好像起了什么大乱子。央金疾步走出房间看了看,铁青着脸跑回来,事出突然,此刻也顾及不了这么多了!她对着曲小平喊道:“糟了!希望别是我看错了。。好像是上次那个疯掉的男人又跑回来了!不知道他想干嘛,正在前门院子大哭大叫!你知道的。。就是我跟你说过,曾经入住帕拉庄园后来疯掉被送入医院的那个旅人!我还不完全确定是不是他!我要马上打去拉萨医院确定一下是不是有精神病人落跑了。。。” 曲小平点点头,迅速的套上外衣,道:“你先去联系医院!不管来人是谁,趁他没闹出事来之前,我先去看看他要做什么!还有,你待会儿来我房间一下,我需要你准备一些器材。我正想对庄园内部做一次鬼魂弱电波测试,我一早就怀疑是庄园内有某种特殊物品引起了强磁场辐射,搅乱了人的脑电波频,所以才频现怪事。至于人命案,还有待考究。” 央金恩了一声急忙转身出去了,廖荔拉住正在穿衣的曲小平,柔声道:“我可以参与那个什么鬼魂测试吗?请不要拒绝我。” 曲小平要如何拒绝这张跟苏弦一模一样的脸蛋儿,他手足无措,沉默半响才犹豫道:“我们不是去玩,这会有一定的危险。。。我不想牵扯太多的人进来。” “可你一定会保护我的不是吗?”廖荔满怀信心的站起身来,目光闪闪看向曲小平。 看着廖荔一脸的期待,曲小平只好妥协道:“那好,天黑以后来我房间集合。你。。需不需要告诉罗杰一声?” 廖荔摇摇头,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摆摆手笑着出了房间门。 看着她的背影曲线,曲小平呆愣半秒,才想起正事,急忙忙的也跑了出去。 ----------------------------- 作者的话:因为故事情节现在发生在西藏,或多或少有这方面的词眼。以免有读者对文中所提到的班禅、达赖感到混淆,有必要解释一下。西藏藏区分为前藏与后藏,前藏属于达赖管辖地,是西藏的人文、经济发展主要中心,代表地有:拉萨-布达拉宫、山南等。而后藏属于班禅管辖,风景秀美,山路崎岖,代表地有:林芝、墨脱、日喀则等。 文章中先前提到的扎什伦布寺、帕拉庄园与曲典尼玛观相湖均在日喀则,属于后藏班禅管理区域;而著名的寻找转世灵童的西藏三大圣湖之一的拉姆拉错属于达赖管理的山南区域。其实,西藏一共有十大圣湖。但最出名的是羊卓雍错、纳木错、拉姆拉错三大圣湖,所以很多旅人都误以为西藏只有三大圣湖。 第六话 夜探 1 曲小平跑到帕拉庄园大院的时候,已经围了不少的人,其中有旅客也有工作人员,都在围观看热闹,没人上前制止。 这时,央金打完电话跟着过来了,见到曲小平忙悄悄靠拢道:“真的是那个疯子逃出来了!我们怎么办?” 曲小平沉吟半响,道:“管他三七二十一,免得他再引起恐慌,逮住他在说!”说着缓缓绕到正在胡言乱语的疯子背后,捡起一根麻绳,脱下外套扔到一边,蓄势待发。 央金见状,忙上前一步,对着那疯子大声喝道:“哪里来的神经病!少在庄园闹事!我们大家一起上,把他轰出去!”说罢架起阵势挥动双手就要上前。 疯子的注意力被她这一声吆喝吸引,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事情。甩甩杂草丛生的黑发,嘿嘿傻笑着,口水横生。他伸出一指指向央金,手足乱舞,脚下步履不稳的向她而来,口中念念有词。 “你死了。。。你死了!你已经死了!你马上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快来人啊!要死人啦!” 央金一面沉着后退,一面向着疯子背后的曲小平飞快使了个眼色。曲小平会意,三大步上前从后方紧紧禁锢疯子在怀,手中麻绳麻利的绕了两圈。疯子行动受制,还不等曲小平束紧绳索就原地疯狂的挣扎起来,一双脚四处乱蹬。曲小平无法,只得改用双手紧紧抱住对方双臂。疯子双手动不了,他便改用嘴,任何企图靠近他正面的人,他张口就要咬。一群人围着他团团转,硬是拿他无可奈何。 任是力气再大,也有用尽的时候。曲小平觉得双手已经要控制不住的时候,疯子突地安静下来,也不再死命蹦跳。曲小平低头一看,正是不知道何处冲出来的廖荔死死的抱住疯子的一双腿,将自己全身的力量压在上面。两人目光短暂对上,廖荔气喘吁吁的朝他快速一笑,又把注意力放在全力对付抱紧疯子双腿之上。 这时,央金才慌忙招呼来几个呆愣的工作人员,众人齐心协力将疯子捆了个扎实。 看在被捆倒在地上还仍旧骂骂咧咧的疯子,一工作人员上前询问央金如何处置,央金还未作答,却见曲小平平静接口道:“他是我叔叔,这次专门带他回日喀则老家的。不好意思,一时疏忽,没看管好我叔叔,惊扰在场各位了!说着也不顾众人张口结舌,迅速带走了被束缚的疯子,消失在前门大院。此刻多说多错,央金与廖荔见状,也沉默着一前一后跟了上去。 阁楼上方,不知道何时出现的罗杰死死盯住下方的几人,他一会看看捆着的疯子,一会看着曲小平身后的廖荔,放在扶手栏杆上面的手指甲将木料栏杆抓得吱嘎作响,力道之大,让木栏杆现出一道道凹凸不平的划痕。刚刚开车受惊的吴敏也早被外间的喧闹惊动,她走出房间,走到站立的罗杰身旁,不由得搭讪异道:“这不是我们今天回程时在半路遇见的那个奇怪的拦车人吗?怎么他也一路跟着我们回到帕拉庄园来了?你说是不是,罗杰?” 罗杰没有理她,只是一动不动的看着那几人渐渐消失在屋檐下,脸色阴霾。 曲小平把疯子带回了自己的房间,对着其他两人道:“医院接人之前,他暂时就放我这儿好了。我来看守他,也比较放心。看他这样子,我更百分百肯定是跟魂祭师有关的了!”看着两人都莫名其妙的盯着他,他微微一笑“对了,央金你现在就专心去准备今晚的器材。” 他看了一眼廖荔,又露出安心的表情继续对央金道:“我们需要三副耳麦,三块夜视电子手表,然后,还需要数根蜡烛。记住,我要的不是普通的蜡烛,要么是在庙里香案前接受过香火熏陶的香烛,要么是新人结婚或老人办寿用过的蜡烛,新的旧的都无所谓,但必须符合上述条件。你千万别乱找来充数,到时可是会出人命的!” 央金点点头,右手比出ok的样子,示意他完全放心。 曲小平又对廖荔道:“该吃晚饭了!你先去吃饭,一会儿再来我这儿,好吗?” 廖荔点头灿烂笑笑,“我去买点吃的回来,随便帮你带点好吃的!你看管着这疯子,怕是不能出门了!”说着就快步走出门去。 央金在曲小平与廖荔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也忙忙告辞离开。 第六话 夜探 2 夜晚,央金抱着一大堆器材回到曲小平的房间时,屋里两人已经吃过晚饭,正埋头一起在研究着曲小平手里拿着的东西。疯子被栓住困在椅子之上,也不理人,正依依呀呀小声自言自语。 放下手中东西,央金也上前瞧了一眼。曲小平手里拿着一个金属盒子,盒子不大,方方正正,大约也就是一本成语字典一般大小厚度。盒子上有几个大小不一的接口,还有一个类似插卡机的长长缝隙。 见央金来了,曲小平拿着盒子向她解释道:“这是我自己最近才研究改良出来的灵魂测试仪,还从未使用过。说白了,就是通过声波测试外间所有声音来源,然后分解出我们肉耳听不见的音频,然后音频通过机器传入耳麦,能及时的预报危险。” 他又指指那个插卡机的缝隙,抽出一沓白纸,道:“这个长方形的缝是用来插入试冤纸的,根据纸上的痕迹来判断鬼魂的种类。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 “鬼还有种类?”廖荔看了他一眼,觉得很新奇。 曲小平笑道:“有的,最常见的是人们所说的厉鬼、怨灵,但这些都是泛称。若细细分类,鬼魂的种类就可以分为溺水鬼、饿鬼、吊死鬼、食精鬼、炽燃鬼、地下鬼、疾行鬼等等,实在太多了。我们今天的目的是要找出影响帕拉庄园的媒介物,要知道,这台机器对发出波频特别频繁的东西或地点都能探测到。” “不过有个小问题,我来庄园时只带了两台灵魂测试仪备用,而现在我们有三个人。所以我刚刚临时赶工做了一个小型分流器,将这个分流器戴在身上,只要和灵魂探测仪主机的直线距离不超过二十米,都能听到波频异动,效果大同小异。但这就意味着必须有两个人要一同行动,要不,央金你和廖荔。。。” 曲小平的话被央金抬手打断,道:“免了!我还是自己使用一台机器,你和廖荔一起用吧!要真有危险,你也好保护她,我可不习惯老跟着你屁股后面瞎转悠。” 曲小平点点头,放下盒子,伸手拿过那三块夜视手表,撬开表盖,不知道在镶入了什么东西。 大约一刻钟后,等他把表分给央金和廖荔时,央金看了一眼表面,发现表的时间全数停止,一动也不动,有些奇怪道:“你把这表弄坏了?” 曲小平道:“我用细针沾上黑狗心窍之血,在表内打上了大日如来心咒符号。表内的时间不动则表示安全,若动了,则表示有危险。表上数字跳动越快则危险越大,若有不怀好意的魂灵靠近你十米之类,手表会自动发出警报声,到时必须马上抓紧时间逃离现场,记住,这只对魂灵有效,人类靠近它是不会发声的!” “表面旁边的那个小型指南针,可以指示出鬼魂的具体方位,给我们提供一个大致的范围。当然,这有些未雨绸缪了,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敌在暗,我们在明。如果灵魂测试仪出了故障,如果我们走散了,至少这能保你们及时逃跑。” 第六话 夜探 3 听他这样说,央金和廖荔都垂下手臂,不约而同的希望自己腕上的电子手表不再跳动一下。 曲小平又掏出一个小瓶子,对两人道:“不管哪个引起庄园波频异动的特殊物品是什么,它都引来了一部分帕拉庄园附近的第三介质,也就是俗称的鬼魂。不过因为你们都没开过天眼,所以现在我要暂时帮你们打开百会穴开启天眼,不过记住,时限只有一个小时。现在,来把眼睛闭上。” 看这个那小瓶,廖荔道:“这是牛眼泪吗?传说抹上牛眼泪可以看见鬼!” 曲小平摇摇头:“江湖术士的胡话也能轻信?要是抹上牛眼泪就能立马见鬼,那倒方便多了。这不是牛的眼泪,这是。。。”他猛地停顿下来,有些呆愣的看着手里的瓶子,他要如何解释这瓶水的来历,这是当初他让苏弦亲手杀死黑狗,而他用黑狗双眼浸泡符水而剩下的另一瓶。 “总之有用就行了,别问了,来!”曲小平扭开瓶盖,将液体仔细涂在两人眼睑。 央金感到双眼一阵清凉,正欲说话,此时,房间外传来繁乱的跑步声,由远及近。好像有很多人在拼命奔跑一般,震得木楼楼道晃动。而房间的白炽灯也闪了几下,突地黑了下来,众人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疯子癫狂的躁动起来,廖荔打开手机,手里的屏幕微光照亮几人疑惑的脸。 “怎么回事?我出去看看!” 曲小平反手拉住她的臂膀,微光照耀下他凝神锁眉,随即出声制止道:“慢着!这不是人的脚步声!” 等外间脚步声渐远,曲小平才喃喃道:“地底阴气溢出,来者脚步虚浮无力。。。奇怪了,今天并不是七月十四鬼门开的时辰,也非阴历初三、初七、初九,怎么会有如此之多的冥界亡灵归来徘徊?死人占道,活人遭殃!太突然了,怎么我们一有动作,对方就像是知道我们今晚行动一般,怕是有人故意搞鬼!” 他看着其他两人,严肃道:“戴上你们的耳麦、手表,拿上灵魂探测仪。不管如何,看来我们都已经被逼得没了退路!央金,你找到多少根蜡烛?” 央金接口道:“不多不少,六根蜡烛,刚好我们三人各自两根!” “不!”曲小平道:“拿上打火机,你们两人一人拿三根,我不需要。”瞥见央金与廖荔正要一齐出声反对,曲小平举手示意她们稍安勿躁,转口道:“运气好的话,我们还能借用此蜡烛摆出阵法,引出帕拉庄园的神秘人;运气不好的话,这蜡烛就只能拿来保命的了。。。好你个魂祭师!我不主动找你,你倒来找上我的麻烦了!” 见他神情泰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胆怯,两人只好无奈作罢。 打开房门,由曲小平打头,三人接连出了房间。夜间温度骤降,帕拉庄园一片漆黑,就像突然拉闸停电了一般。不过,庄园却安安静静,毫无人气,丝毫没有抱怨之声,实在可疑至极。曲小平将疯子捂住嘴,死死反锁在屋内,门上拍上一张大金刚轮印符。 廖荔顺手推开两旁的房间门,望着空荡荡的房间,道:“奇怪!人都去哪里了?” 一旁央金低喊一声,对着曲小平急急道:“糟了!我爷爷还一个人躺在床上,我要去看我爷爷怎么样了!快跟我去一趟小阁楼!” 另外两人点头,廖荔伸手纠正好耳麦,三人顺着走道轻声疾步行走,一齐消失在黑暗之中。 第六话 夜探 4 一路上,曲小平三人再未遇上任何活人活物,好像整个帕拉庄园都被清空隔离,变成了一座孤楼,只剩下了他们。远远的仿佛从远处传来几声狗吠,三人绷紧神经,保持高度警惕,随时注意着手里仪器的动静,在漆黑的走道间穿梭。 帕拉庄园的中庭是一个椭圆形的平坝,没有汉族人喜爱的凉亭石凳、葡架花台,只其中零零散散的种植着颜色各异的格桑花,一条石板小路蜿蜒,有种粗狂的美。 央金和爷爷桑布扎居住的小阁楼就位于中庭对面,三人快步疾行,猫腰刚刚走到阁楼下方,还未上楼,曲小平和央金手中的仪器突地全部开始振动起来,传入他们耳中的是一段奇怪的音频。 “不好!” 曲小平低喝一声,飞快用手摘掉自己带着的耳麦,冲向旁边两人一把取掉仍带着的耳麦,嗖的扔在一边!眼见央金和廖荔眼神涣散,神智已经开始模糊,他无声念起一小段咒语,右手一打响指,在两人眉心一弹,两人身形一晃,瞬间清醒过来。 “有人在施安魂曲!招亡魂、收生魂!一定是那个魂祭师干的!”曲小平气愤的开口。 央金一听,吓得大叫一声“爷爷!”,冲上小阁楼,曲小平正想紧紧跟随她,最后站着的廖荔一把拉住曲小平,正色道:“你听!” “听什么?”曲小平有些焦急,放心不下一人离开的央金,语气急急:“脱下耳麦你还能听到奇怪的声音?” “不是!”廖荔急切的摇摇头,“嘘!你仔细听!听到什么怪声没有?” 曲小平聚精会神的竖起耳朵,不出多时,果然。。。他明白廖荔听到的是什么了!像是有连续不断的物体从高处滚落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帕拉庄园的后山上,正不断的朝下扔东西! “啊-----------------” 央金的尖叫从楼上传出,曲小平拉着廖荔冲上阁楼。 空荡的房间内,物品散落一地,桑布扎不见了!央金跪在床边,微微抽泣。曲小平上前一步想出声安慰,说时迟那时快,廖荔大喊一声冲上前来,扑倒将两人推开!三人一时乱作一团。 “小心!” 曲小平反身上前,将身后两人护住,手中符纸齐备,随时准备出手! 就在刚才,在未注意到的漆黑的角落走出一个女人!女人鲜红牡丹旗袍着身,画着鲜艳浓妆,手拿折扇走出阴影,伸出一支白手指向三人。曲小平定睛一看,正是上次自己来桑布扎房间会谈时在四周墙壁上见到的!其中一幅壁画中的女人!她从画中走出来了?! 难怪自己当时就觉得奇怪,藏族房间没有一丁点的藏饰,通通是民国时期的装饰,屏风、古床、壁画。这个房间有古怪!这只是自己当时的想法,令他万万没有想到,也丝毫没有感觉到的是,居然真的有魂灵附在壁画上! 要说在从前,也许有可能自己无法感知到,但依现在他的能力,不可能在这么近的范围感觉不到魂灵的存在!那么,排除种种因素,只有一种可能!这个女人不是以鬼魂的形式存在,她是生魂! 生魂,是指活着的人出体的灵魂,也就是灵魂出窍。如果是这样,那女人的肉体还尚在人世!也许就在帕拉庄园的附近!她的肉身在那里?谁保存了她的肉身?曲小平飞快的思索着。 旗袍女人并未对三人发出攻击,只站在房间中央,伸出的手指在半空中胡乱比划,又突地止住,神情迷茫!央金廖荔二人奇怪的看着突显的女人,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当然,没带耳麦的两人不会明白,而曲小平知道,女人的生魂听到了安魂曲,正在受到曲子的影响,她即将被召唤到某个地方! 果不其然!女人不再动弹,保持迷茫的神情呆呆瞪视着三人,身形渐淡,慢慢化作乌有。众人再看那墙上壁画里时已经一片空白。 “快!”曲小平厉声一喊,“我们跟上去!” “跟。。跟去哪里?”央金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我爷爷怎么办?” 曲小平看着廖荔了然的神情,平静道:“魂灵积聚!去后山!” 第七话 乌有之乡 1 三人顺着庄园后院的那排奴隶黑屋一路狂奔,黑暗中必须全神贯注才能看清黝黑的道路,那些连房门都没有的低矮奴隶小屋一间间的在眼前闪过飞逝。 廖荔边跑边不停嘴的向曲小平发问:“小平,魂祭师是做什么的?听你的口气似乎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曲小平哈出一口冷气,也不回头,边跑边答道:“来往人间地狱的冥界使者,身为活人却专为收集魂魄献给无间地狱,为求一己私欲的职业罢了。” “这个世界真是无奇不有!竟有这样的职业?那你是从事什么职业,我的意思是总也有个特定的称谓吧?”廖荔气喘吁吁问道。 “我?”曲小平有些意外,像是没想到她会这样问,但还是如常回答道:“以前是个不学无术的半吊子道家弟子,现在早没了归宿。。只跟在达吉老师之下学习一些佛法,勉强算是半个通灵师吧。” 听得他语气里的低沉,廖荔没有再说话,三人在寒风中前行,冰渣打在脸上生生发疼。由于害怕再被安魂曲影响神智,众人均没有带上耳麦。一旁眼尖的央金看见一间黑洞洞的奴隶小屋似有影子一闪而过,嘶声喊道:“好像有人!” 曲小平眼疾手快的拉住她,三人在那排黑屋前停下,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 刚刚还干净的灰色土墙上出现了一个一个的黑色人影,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只能看见大致的形态,跟真人一般大小。就像是看投影仪或皮影戏一样,没有脸的它们在那排墙面上走动,张牙舞爪的跳着类似舞蹈的动作,动作诡异而恐怖。黑影们动作越来越怪!最后,仿佛就要挣扎着跳出土墙一般,开始相互撕拉搏斗起来。虽然看不太清楚,仍然可以看见战况的惨烈,黑色的断手断脚落了一地,黑血飞溅,溅满了灰白墙面,形成点点不规则的圆形。 央金看看表,抱怨道:“你这玩意儿根本没用嘛!你看,这么多鬼影它叫都不叫一声!还说要发警报呢!” 曲小平看着黑影,开口道:“他们不是鬼魂。。是活人的魂魄被活生生打进这面墙,如果他们出不来,等肉身毁灭之时就等同死亡,然后灰飞烟灭。注意不要太靠近!我想他们会很乐意再多拉几个大活人进去作伴的。”语气看似调侃,却意在警告二人不要轻举妄动。 “你是说。。他们现在也能看见我们?” 曲小平点头。 三人看墙面看得出神,正在这时,在众人都忽略掉的黑屋里,一个高大的黑影从黑洞一般的房门中飞一般的窜出!重重撞上央金与曲小平,未来得及拉住身后不知情的廖荔,只来得及护住央金!曲小平正面迎上这强大的力道,直撞得他后退几步,肩膀像断裂一般!等他回神过来,黑影早迅速逃跑,廖荔也已经在央金的呼喊中被黑影扼住脖子越拖越远!来不及权衡利弊,曲小平想也未想就追了上去,还不忘回头朝央金大喊,道:“跑出去!跑出庄园去!不要呆在这里!快走!” 央金还站在黑屋外,她的脸在夜色下越发模糊了,他不确定她有没有听清自己的话。。。 曲小平一路急速追踪,终于在刚刚经过的庄园中庭截住了挟持廖荔的黑影。黑影见他追上也不慌张,一双大手死死钳住廖荔颈项,廖荔脸色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黑影嘿嘿笑着:“死了!死了!都死了!” 曲小平放低双手,假装作俯首状,语气故作轻松道:“喂!疯子!谁放你出来的?” 疯子不答他,只嘿嘿傻笑。 知道是疯子后,曲小平反而不那么紧张了,他松了口气,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其他危险后,一边胡诌趁着疯子分神,一边歪头向着廖荔使出眼色,示意她就地躺下。 几次眼神示意,廖荔终于会意,放松身子软了下来,疯子使劲拉住她的脖子,见她还不住的往地上倒去,双目紧闭,似乎断气一般。疯子低头一看,见她仍旧一动不动的慢慢滑倒在地,不由得欢欣鼓舞的惨叫起来:“哈哈!死了啊!啊!死了!” 趁着空挡一现,曲小平右手一挥,迅速掷出一张折成四方状的红符,嘴里喝道:“收!” 红符直逼疯子面门,像一张铺开的红色蜘蛛网。一道光过后,疯子应声倒地,仿佛没了呼吸,也似乎失去了心跳。 廖荔爬起来查看,吓得立马跳开,不确定道:“你把他给杀了?” 第七话 乌有之乡 2 “怎么可能!先别提了。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疯子不受安魂曲的影响还到处乱窜,还有,是谁放他出来的?” 曲小平上前架住疯子的身体,将他拖到温暖的遮风处,“来不及解释了!让他暂时睡一会儿,我们赶快去后山,我担心央金要出事!” 曲小平与廖荔一路跑到山脚都没有看见央金,只时不时看见一两个孤魂野鬼游荡,目的地都飘向着后山。 曲小平试了试耳麦,又看了一眼手表,见上面数字跳动得飞快,指南针向着前方不安的摆动。他冒险将耳麦戴上听了一听,严肃道:“好杂乱的音频。。。全是从庄园后山传来的,看来那里魂灵果然不少!”廖荔抓紧曲小平臂膀,指着低叫一声:“啊!!死人头!是人头!” 无数的人头从山上像滚雪球似的滚落下来,咕噜咕噜转得飞快,发出梆梆的撞击声,最后都全数落在山脚凹处一个土坑里。人头还在不断的下滚,均保持着木然的表情,可见这些人都是在梦中就已经被杀害! 人脸被相互碰撞得惨不忍睹,有些眼球已经在滚动中被巨大的力道撞击了出来,有些鼻梁被撞断,早已经僵硬而不再流血的土坑里的人头,已经堆积冒尖。 人头堆在那里,就像无数双不同的眼睛从不同角度瞪视着一旁的两人,曲小平和廖荔转头都不忍再多看一眼,纷纷不希望在坑里看见自己熟悉的面孔。头颅全数滚下,看来后山之上还剩下的只有。。情况的确不妙,曲小平暗道,没有将这个猜想告诉廖荔。 后山空地上,无数尼玛堆被撬开,地上形成一个个空洞。夜视电子手表吱吱响个不停,表面上数字一阵乱跳。央金正被无数的无头活死人团团围住,那些齐齐被砍断的颈项现出杂乱纠结、血淋淋的筋肉血管、气管,虽然无头的身躯穿戴整齐,但领口胸前全是喷溅的血渍,摇动着身躯向她步步逼近。央金那卧床多日的爷爷桑布扎站在最高处的石基上,冷漠的看着发生的一切。 央金没有呼救,她甚至看都没看一眼,似乎那些冷冰冰的死人对她并不构成威胁。她只是死死看着高处的爷爷桑布扎,仿佛不明白为何爷爷要至自己于死地。桑布扎接收到她质问的目光,咧嘴一笑,说不出的邪气,寒风吹起他腰间的配饰,叮当作响。 另一边,在上山途中的曲小平和廖荔不得不以最慢的速度爬行,无数从上方滚落的人头像皮球摔入两人双脚间,弹跳着又顺着下坡掉落,小石子路早已被染成鲜红,路面变得湿滑,岩石、草丛全被染上点点血迹,腥臭无比。人头受地心引力的影响,速度不断加快,如果稍有不慎被人头砸中,恐怕就只得从陡峭的山路跌下去,这给两人增加了很大的上行难度。 走到一半,廖荔已经对滚到脚下的带血人脸感到麻木了,更多的是自己用手脚将之拂得远远的,好方便上行。曲小平倒从未觉得恐惧,只是看着这人头,他心里生出一股恶寒,能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杀人取魂,这个魂祭师难道一点也没有血性吗?! 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都是在不可饶恕! 马上到了。。无法容忍。。一定要抓住这个血腥残忍又从未露面的神秘人!看向已经几乎近在眼前的山腰空地,曲小平暗下誓言。他趔趄不稳,猛地抓紧心口,不知为何突然觉得一阵胸闷异常,让他不得不放慢步伐,旁边是廖荔惨白的脸。 第七话 乌有之乡 3 扶住曲小平摇晃的身躯,廖荔焦急道:“你怎么了!” 曲小平摆摆手,“不知道为何突然觉得心悸,就像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一般,好似我的心脏在刚刚那一瞬间就要四分五裂似的。。。” 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捂着心口蹲了下去,浑身微微抽动,看表情似乎在做很大痛苦的挣扎。 廖荔此刻像一位姐姐一样一边将他护住,背对山顶不让人头对他造成伤害;一边腾出手轻拍他的后背,试图缓解他的痛楚。 良久,曲小平才感觉到稍稍好些,也能开口说话。 “不要管我了!我们赶快爬上去,央金一定在上面!我不能辜负她爷爷对我的期望。” 廖荔点头,扶着他继续向上爬去。 两人刚爬到山腰空地就遭到了无头活死人的围攻,而央金就被困在空地山壁一角,离他们尚有一段距离,正出入不得! 曲小平身体虽突感不适,还是仍旧强行振作起来,他示意廖荔放开扶衬的手,双掌微合放于胸前,手指交叉,独留两食指竖立,念到:“六甲九章,天圆地方。 四时五行,青赤白黄。 太乙为师,日月为光。青龙夹毂,白虎扶衡。禹步治道,蚩尤避兵。”语调不快不慢,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身边廖荔能够听见些许。只见一阵热气直冲曲小平的食指尖,白气从指尖冒出,像一道直直向天而上的细细炊烟。白气升到半空又扶摇直下,不偏不倚向着地面那群死人冲去! 忽的山摇地动一般,团团围住两人的无头死人开始剧烈摆动,不多时,白气蒸发,面前的无头死人手足顿时从身上关节连接处轻巧卸下,手脚俱断,躯干倒地,却并无鲜血溢出!那些断开的手脚还在僵硬地面不停的滚动,手指向上乱抓,双足乱爬,像极了一种怪诞爬虫。 一语施毕,像是陡然抽调自身的力量,曲小平体力不支,单膝支地,但目光仍旧如炬,看向石基高处的桑布扎!央金还被围在另一堆活死人之中,奇怪的是,那些无头人只将她团团围住,并未做何动作,仿佛只想限制她的行动。 石基上那人大声嘲笑起来:“你一心想提升自身能力,为求速成却混学了佛、道两家的法术。使用法术过激又太过频繁,你可知道长此以往,你会因心脉根根俱断而死。” 桑扎布的声音响遏行云,哪里还曾有苍老之态,言辞凿凿分明就是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央金不可置信的看向桑布扎,一时口瞪目呆,又恍然大悟,顿时青筋乍现,怒声吼道:“你是谁!我爷爷在那里!” ‘桑扎布’满不在乎,并未理会她的怒吼,只轻轻在自己面上用指尖一划,桑布扎的人皮便由人中向两边破开一条大口,就像拉开衣服拉链一样。从人皮里而出的是一个修长身段的年轻人,一头染黄的短发,邪气逼人。 看着爷爷的人皮脱落,央金惨叫起来,尖叫着要冲出,围住她的无头人躁动起来。 黄发年轻人站在高处,俯视下方的曲小平,见曲小平也正敛眉审视着自己,虽然身体受创,仍旧掩不住浑身刚毅气质。黄发年轻人顽劣一笑,近乎无赖的无所谓道:“真是倒霉,偏偏在此遇上了个有英雄主义的通灵师。虽然你坏了我的事,但无妨,我已经成功大半,区区几条人命,你既然想救我就留给你吧,哈哈哈哈!” 他又随手理理衣襟,吹吹指甲,随即正色道:“既然跟你照面,我也当一回好人,不妨告诉你一件事,你想找的东西,就藏在乌有之乡!” “乌有之乡在哪里?”曲小平重复念了一次,一阵迷惑,“那是个什么地方?我要的什么东西?你给我说清楚!”他询问出声,抬头看向石基,哪里还有年轻人的身影! 年轻人的声音从高处传来,虚无缥缈:“置之死地而后生!刚刚忘记说了,我之前打开的是饿鬼道的地狱之门,就麻烦这位兄弟收拾收拾下残局吧!哈哈哈哈!还有,记住我叫欧阳志!” 声音到后面已经模糊不清,山腰四处传来阵阵阴阴哭声,鬼影从四面八方飘来,汇聚起来。曲小平知道那是饿鬼啼哭,他挣扎着要站立起身,廖荔小心拉住他的臂膀!不远处央金惨叫起来,无头人不在毫无动作,已经冲向她张手从各处开始抓扯她的衣物!央金手臂上道道血痕,触目惊心,温热的血液在皮肤之上横流,腥气散布在寒冷空气中,就像冬天里冒着热气的热汤一般诱人。 第八话 防空洞惊魂 1 哭声越来越响,鬼影越来越近,三人上空变得灰白起来,像是无形多了一道屏障将几人围住,空气中好像已经凝结起来!无头人也已经把央金围得看不见头,只能听见她阵阵惨叫! 曲小平支撑着直起身子,忍着心口剧痛,合起手掌复又念出刚才那段术语,白气向着无头人而去,将之手脚打得七零八落,顿时间,后山空地尸横片野,一片血腥狼藉。 看着央金解困,曲小平缓缓倒下,廖荔见状忙扶住他的身体。一口鲜血喷薄而出,廖荔扶不住他,连同曲小平一起跌倒在冷硬的地面。 自怀中取出几色符纸,曲小平交给身边的廖荔以及狼狈奔来的央金,微弱小声道:“安魂曲已解!戴上耳麦、手表,根据音频再测试试冤纸,根据纸上黑色蔓藤的痕迹大小,来选择不同的符纸驱鬼,见鬼就拍符!金、黑、红、白,厉害的使用金符,然后是黑符,以此类推。我被法术反噬,受了伤动弹不了,只能在旁口述,现在,只能靠你们自己动手驱鬼了!” 廖荔和央金面面相窥,异口同声问道:“附近有鬼吗?问题是。。。我们明明只看见这半山只有数堆尸体和我们三人,根本就没看见任何鬼魂经过啊?还有,光靠听力如何才能贴中符纸?”廖荔又看向手表,见那指南针四处乱跳,实在不知道鬼魂在何处! 最后的希望破灭,曲小平伸手重重锤了一下地面,碎石飞溅,他确实忘了,经二人说才猛然想起那瓶开天眼的药水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限。如今,时限早已过,药水自己又未带!只剩下他这个半残伤兵与两个完全不懂法术又受惊的女人,难道真要被困在这荒凉之地让饿鬼们生生撕裂吞入腹中吗! 眼见灰白鬼影越来越近,已经能清晰的看见来者的相貌了!曲小平握紧双拳,努力思考脱身之计。身旁央金与廖荔看到的只是无数空气,以及嗅到那空气之中淡淡的咸味。 曲小平一边思考,一边高度注意灵体跟三人的距离。实在太近了!他不敢告诉身边的两人,已经有无数的饿鬼将他们包围,而且数量还在不断增加!距离不过几米之隔,发出求食的空腹声。无数的半大小孩衣着破烂,青白着脸全数就蹲在央金身后不远处的尸堆旁,脖子跟脸一般粗细!张着合不拢的大嘴,嘴里一片漆黑,直直的能看见喉管肉壁,连舌头都没有,见肉就吞,见血就食,正仰头在往自己的漆黑的大嘴里硬生生塞入撕裂的尸块碎肉。那眼神狰狞渴望,肚子像怀孕般的妇女一样鼓起,边吃边直直望着不远处更美味的‘美餐’,等着饱腹一顿。 见此情况,曲小平怒极攻心,早把那名叫欧阳志的人诅咒了千百遍。心中一急,又是一口腥血涌起,被他用力压下,生生咽了回去,装出一副轻松的模样。他看向两人,缓了缓气息道:“之前让你们带的蜡烛可还有?” 听言,廖荔与央金手忙脚乱的翻找起来,央金的三根蜡烛还全在身上,廖荔因为被疯子攻击,拖动途中不知何时掉了一根,折断半根。此时只拿着剩下的蜡烛,歉意的看向曲小平。 “点亮蜡烛,围城一个圈,每根蜡烛都贴上金符,将我们围在里面,快!”话音已显慌乱。用力全力说完这句话,不再看那些鬼影瞳瞳,曲小平只觉浑身虚脱,只能闭目养神起来。 央金点头,跟廖荔一起就着地形,摆出稀稀拉拉的一个圆圈,拿出打火机。纵使两人看不见周围的鬼魂,瞧见曲小平的模样,也猜到了情况一定十万火急。廖荔已经点燃了手中的蜡烛,只等着央金点燃最后的三根!但是,越忙越乱。。。 “奇怪。。。我打不燃火!”央金自言自语说出口的话语,焦急的不顾身上的伤口,使劲的摇晃起打火机,火机啪啪作响,她慌着叫喊起来!引得曲小平再次睁开疲惫的双眼,只看见一个三岁模样的饿鬼,张着血盆大嘴已经蹲到了央金身旁,不过小鬼似乎被央金手中的火机吸引,每每当央金正要打火时就将惨白的骨架之手覆在火机出火处之上,将火苗生生熄灭!难怪央金怎样也点不燃!若是她看见了身边按压着自己手中火苗的饿鬼,恐怕已被吓得六神无主! 提起一口气,曲小平觉得全身血液乱窜,他用尽全力扔出一张符,右手在空气中画出道家符号,大喊一声:“破!”声音已近沙哑。符纸正中央金身旁小饿鬼,小鬼捂脸凄厉一叫,瞬间化作灰烬。无数饿鬼咆哮回应起来,脚下步履加快。 央金啪的一声,蓝色火苗窜起,仿佛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暖! 寒风阵阵吹起,火苗晃动火势渐弱,央金与廖荔跪在乱石地面用手护住生命之源,努力的不让它熄灭。饿鬼成群结队的徘徊在圆圈边缘,仰天长啸,偶尔伸出白森森的手臂在空气中抓扯,又被晃动的火焰灼伤,只得讪讪收回。 “等!若是熬到天明,我们就算逃过一劫。。”说出这句话,再也抵挡不住黑暗侵袭,曲小平沉沉倒下。 第八话 防空洞惊魂 2 央金站在大山面前看着黝黑的深洞,突然觉得有些后悔莫及,好像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一般。旁边廖荔无声的拍拍的她的肩膀,鼓励她向前。两人一同向着黑暗潮湿的洞穴里走去,黑暗中,很快就看不见两人的身影,独留手电发出的直线光柱,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下两个小小的光点,消失不见。 那夜,借着那残留的五根阳气蜡烛,三人在后山空地渡过难熬的一夜。等到看见东边升起的红日时,饿鬼退去,众人还来不及欢呼,就发现躺在地上的曲小平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法术使用过度,又就着冷风吹了一夜,凭是铁打的男儿也倒下了。 央金与廖荔好不容易将曲小平抬回他的房间,让他好生休养恢复。见他房门之上,那张大金刚轮印符还好好的贴在上面,只门上的锁被撬坏。央金重新给房门换了新锁,仍旧贴符纸于上,才放心的去处理帕拉庄园的烂摊子。 另外,在廖荔的带引下,两人又找到了藏匿疯子的避风处。奇怪的是,疯子虽然没了呼吸、心跳,但体温尚存,身体也仍旧是暖和的。不知道曲小平用了何种法术,也只好将疯子放进另一间上锁的房间,一切只等待曲小平清醒过来之后再做安排。 帕拉庄园经过前夜的浩劫之后一片狼藉惨淡,央金忍住心酸,与廖荔一起强打精神支持住,就怕一不小心就精神全盘崩溃。巡视了庄园一趟,两人简单商议过后,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那就是暂时不惊动当地警方。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因为一件事。 央金与廖荔忍着不适清理了后山山脚之下的人头堆,发现这些死人头里居然大多数都是她们不认识的人,又或者说是已经死了很久的人。那些帕拉庄园曾经的奴隶们,不知何时被埋于后山的玛尼堆之下。想来也是,那么多的死人头,就平时人流量极小的帕拉庄园来说,是绝不可能出现这么多具尸体、人头的。 当然,死人头里也有她们认识的人,比如说跟廖荔一同前往旅游的朋友,以及庄园其他的入住旅人,人数不多,但都死了个精光。两人数来数去,最终发现除去她们自己和曲小平是幸存者外,还有另外两人不知所踪。一个是央金的爷爷桑布扎,一个就是廖荔的男友,罗杰。 央金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的爷爷已经死了的,廖荔当然也不信!但如果没死,等她们报了警,这两人就会自动被列为在逃杀人嫌疑犯。她们也总不能说那些人头是被外人用法术砍下来的吧!这样一说,根本就没有人会相信她们,反而还会认为她们是受惊过度而导致的精神紊乱,搞不好还会被当做疯子送进精神病院。左思右想,两人得出结论,不报警,凭自身之力,一个字,找! 两人将庄园翻了底朝天,又跑去大门外检查轮胎印,直到太阳下山,人没找到,曲小平也还没醒来。桑布扎和罗杰就像蒸发了一般,既没有走出庄园,也没有死亡,那两个大活人还能在哪里? 坐在曲小平的房间里看着昏睡不醒的曲小平,两人一筹莫展。电话铃响起,廖荔四处查看才发现是曲小平衣兜里的手机发出的,正唯唯诺诺琢磨着该不该接起,旁边央金一把烦躁的接过电话,按下了通话键。 电话是彭祤祤打来的,不过央金并不知道她是谁,胡乱讲了几句,简单来说就是告知曲小平已经受伤昏迷接不了电话,然后也不管对方作何反应,径直就不礼貌的挂断了电话。 “后山背面有个废弃的煤矿坑。。。” 挂断电话的瞬间,长时间的焦虑与忧心一扫而光。突然就像有人给她点起了一盏明灯,让脑中像是灵机一闪似的,两眼发光的看向廖荔的脸,央金缓缓坚定说道。 第八话 防空洞惊魂 3 空气中有腐烂的味道,四周石壁有常年累月积累下来的黑色水迹,长短不一的印在斑驳墙面,道道水痕像一种奇特的黑色抽象壁画。地面混杂着石块与漆黑煤渣,踩在上面会发出吱呀的声音,墙角长着一簇簇的野草,零星的分布在各个角落。 偶有小小说话或大动作,引起洞壁震动,使得头顶上方还时不时掉下一两块碎石或冰冷浸骨的水滴砸在身上,可见这煤矿坑确实废弃多时了。越往里走,两边以及上方的洞壁不在时斑驳的石面,而变成了用原木扎成的一排排支柱,看得出当时是有人用组麻绳整齐捆好的。 只是,洞中常年不见阳光,原木早已腐蚀,上下两端开始发黑,现出蜂窝似的小眼,绳索也由于潮湿而开始断裂,毛茸茸的绳结、绳头落了一地。 央金回头用手电照着看了看刚才两人一路走进的路,发现已经看不见进来时候的洞口,手电光线能照到的地方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她总觉得不放心,总觉得自己身后有阴阴寒风吹过,那感觉就像是有人跟着她们也悄悄走进了洞穴一般。也许那人善于隐蔽,他借着她们的脚步声将自己隐藏在黑暗里,随时伺机而行。 廖荔似乎觉得央金的担心是多余的,简直就是自己吓自己。毕竟整个帕拉庄园除了她们两人都死光了,说是死城也不为过。现在曲小平和疯子都还半死不活的被安全的锁在房间内,哪里还会有人在跟踪她们?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两人发现前方的路口已经被封死,一块小小的金属牌挂在那里,写着两个红红的大字:危险!看来前人封死山洞是不想有人再继续往里走下去。 廖荔打起了退堂鼓,她认为从封死山洞的木板腐蚀情况看来,明显是那些几十、甚至几百年前的木料,早已陈旧不堪。桑布扎和罗杰如果真的被困木板的另一方,不可能不会想法设法的出来,但看这些木板毫无破坏的痕迹,廖荔判定,被封死的山洞另一端绝对没有人! 央金不这样认为,她说服廖荔跟她一起搬开钉在石壁两边的长条木板,坚持再继续走下去。她们无路可走,无路可选,也实在想不出两人会藏匿在哪里,如果连这最后的希望都放弃掉,那央金觉得那才是天都要塌了一般。 【央金玛吉】 钉在石壁两端的木板由于早已腐蚀,不用多大劲就可以合力扳断。央金和廖荔把手电放在身后比较高的一处石头上,光线直照向两人身后,也照亮了前方封死的木板。 腾出双手,两个女人用尽全力试图折断、扳掉那些长长的木条。木条碎裂的声音在洞穴里响起,格外大声,一时间,她们剧烈的动作而导致了山洞顶端的碎石不断砸落。 央金正用力拉下一块断成半截的木条,木刺扎进了她的皮肤,有些疼。那木条顽固的钉在石壁,她用力一拉! 刺啦---- 木条折断,一时间木屑飞扬,发出震耳欲聋的断裂声。 “不要去。。。” 女人的声音混杂着噪音阴阴响起。 央金回头,猛地看着后方,又转头看着正在另一边‘奋战’的廖荔,疑惑道:“你刚才对我说什么?” 廖荔停下动作,莫名其妙看着她,半响才道:“你怎么了?我刚刚并没有开口啊?” 央金甩甩头,一定是自己整夜没有休息而造成的神经紧张,她想努力装出一个轻松的表情,但没有成功,只对廖荔干笑道:“我一定是产生幻听了。。。呵呵呵呵,没事,我们继续。” 廖荔点点头,继续忙于手中的工作。央金呆了几秒,随即也麻利的动了起来。 第八话 防空洞惊魂 4 还只剩下最后的两块木条了,像英文字母x一样竖在哪里。木条后的洞穴似乎变得低矮,洞口也更狭小了,看样子需要猫腰弯身才能走进去一个成年人。廖荔低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看不见底。她朝央金投去询问的目光,那目光似在问:到底还要不要继续?回应她的是央金坚定的点头。 两人各站在洞口一边,一人抱住一块木条,同时用力死命一拉! 哗-------------------------! 木条同时断开! 木条摔落在石子地面,洞穴发出极大的回音。 “停下来。。。” 还是微弱的女人声音,带着些许哭音。 又是那个声音,又是那个语调! 央金捂住自己的耳朵,闭上眼狠狠甩头,严重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廖荔在一旁奇怪的看着自己。 放在后方的手电筒突的闪烁起来,就像电池电量不足一般。央金傻傻的看着忽闪忽明的手电筒,呐呐自语道:“我去检查一下。”说着也不顾廖荔,径直就走向放置手电的石块处。 怪事发生了。。 央金的手刚一触及手电,明明刚刚还微弱的光线忽地变得又强烈起来,射得她一下头晕眼花,手电还好好的放在那里,光亮充足。 身后传来轻微动静,她转头,看见廖荔神色惊慌,像是看见什么怪物一样,死死盯着才打开的洞口。后退一步,张口说了什么,她偏头,还是看不见廖荔的口型。下一秒,廖荔好像在空中抓了一把,随即就冲进了漆黑的洞口,再看不见她的身影! 央金吓得浑身冷汗,呆愣了几秒也反应过来,抓起她俩的两支手电筒,手脚并用的爬进洞口,猫腰站起,摸着石壁追了过去。在那堆被两人扳断的木条碎片里,有两人都没注意到的一幕。有其中一根木条,贴着一张小小的红色长方形怪异符纸,厚厚的灰尘遮盖它的表面。现在,那张贴着红符的木条跟那堆碎片一起,被扔在一旁,掩盖在最底层。 洞穴里静得可怕,除了空灵水滴声和自己的脚步声,再无他物作响。里面十分潮湿,地面仍旧是煤渣的味道,不过央金觉得脚下变得柔软起来,她用手电照照,发现地面已经变成的棕色的泥土,泥土里还混杂着腐烂的草根。不止如此,连洞穴两边的石壁缝隙都长满了野草。 顺着石壁约莫着又走了半个来小时,洞孔由最初的狭小变得宽大起来,但央金还是没有发现廖荔的身影。她小声的呼唤廖荔的名字,发现自己走到了一个类似平台一般-奇怪的洞穴分叉十字路口。手电的光线这回是真的开始微弱起来,央金扔掉没电的手电筒,开启另一支,四处照了照,发现全部都是深邃而黑暗的洞,除去自己刚刚走进来的那个洞穴,还有三个一模一样的黑洞,她实在拿不准应该走那个方向。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片寂静之中,央金突然想起了过世的阿爸给她讲的一个故事,故事很简单,情节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阿爸的这个故事里曾经提到过,如果在十字路口迷了路,有一种办法可以解决。。。 摸了摸怀中的纸包,央金拿出了一个糌粑团,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放在十字洞穴的中央,最贴近地底的地方。她闭上眼,关上手电躲到一旁默默等待。。。 良久,央金复又走到十字路口,拿起放置的糌粑团,一口一口吃了下去。 阿爸说过,十字路口是极阴之地,通常有无数的游魂野鬼徘徊游荡。将食物放置在路口中央,鬼魂就会被吸引前来,不多时,食物的香气被鬼魂吸走;而鬼魂的至阴之气则会充满食物。若吃下食物,可以看见鬼。。也可看见那些嗅食的灵魂;那鬼魂若是感激此人的慷慨,便会带迷路之人走出困境。若招来的是凶灵厉鬼,此人说不定也许会死。。。 央金管不了那么多了,庄园被毁,爷爷不在了,她早已无惧生死。她要赌一把!赌她一定会赢! 三口两口囫囵吃下,央金睁大眼四处张望。手腕上曲小平给自己的手表响了起来,央金关掉声音。 果不其然,左边的黑洞里出现了一个背对着她的高大黑影,手电光线照不出他的样貌,但那人像是等待着央金一同前行一般,看不清的黑影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空中掉下一滴水滴,正巧不巧滴入央金后颈,她转动脖子,觉得有些痒。随即站起身来,向着那洞口坚定的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 好友看了小说后跟若梦说,她觉得文文不吓人,是真的吗? 好吧,我又受刺激了。。 既然是写恐怖小说,除去情节要跌宕起伏,营造恐怖氛围也很重要,以后我会注意的。大家想要什么样的恐怖效果或我有什么不足,请给我留言,若梦好立马更正一下。 谢谢! 第八话 防空洞惊魂 5 【廖荔】 坚硬的岩石割得两手满是细口,膝盖大概破了很大一块皮,估计还流了血,那似痛非痛的感觉时刻让她的神经保持着高度警惕。廖荔停下来,想看看自己的手掌被残虐成什么样了,等看见的是一团漆黑不见五指的周围环境时,她才无奈的想起自己根本没有手电筒。 继续摸着凹凸不平的石壁向前走去,她期待能看见任何一丝的光明。在这样的黑暗之中不知道呆了多久,她已经模糊了时间观念,甚至有些精神恍惚。如果不是黑暗的洞穴之中还偶有那冰冷的水滴不时滴到自己脸上或那听见那些看不见的角落中只吱吱直叫的老鼠声,提醒着自己不是在做梦,她真的快要濒临崩溃了! 曲小平给自己的那块夜视手表也在不久之前的一次摔倒里,跌到了无尽的黑暗之中,她在潮湿的地面摸索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她只有继续在黑暗中走下去。 不走,是等死;走,或许还能逃出生天。 她很迷惑,本来跟央金两人正在拆卸最后的两块木条,一切都是正常的。却不知为何,央金突然要转身去拿那支明亮的手电筒,廖荔以为她只是想拿起来查看地形,谁知道,下一秒央金的举动让她至今都毛骨悚然! 央金做了一个相当惊恐的表情,一个她从未在这个坚强勇敢的女孩脸上看到过的表情!央金双眼鼓出,嘴巴大张,一张脸绷得死紧,紧得似乎似要扭曲一般,双手不停的抓扯自己的衣角,指甲划在上面吱嘎作响。她看着那漆黑幽暗的、刚打开的无底洞口,仿佛在里面看见了吃人的恐怖怪物,她跟那怪物对视、仇视!下一秒,她张牙舞爪的死命冲进漆黑的洞穴之中,黑暗湮没了她的身躯,瞬间不见了踪影! 廖荔吓得魂不附体,但她还是立马反应过来!她抓起一支手电,跟着央金的步伐也冲进了那黑暗之中! 当然,她没有如愿追上央金,甚至自己还迷了路。。。 在黑暗中,她使劲的敲打自己的头,想让自己保持一丝清明。她兜兜转转许久,已经头昏眼花,连带着的手电都不知去向! 她开始怀疑,自己当时是不是可能出现了幻觉。但是,自己的感知是那样真实,看到的那样真切,廖荔摇摇头,叹了口气。不管她与央金谁才是真的出现幻觉,恐怕此时央金也跟她一样,现在两人都被困在这迷宫一样的洞穴,深埋在帕拉庄园后山的深深地底。 又向前摸索了一段距离,廖荔感觉到凹凸的石壁变得光滑起来,脚底也不那么潮湿了,似乎变得很干燥。她伸手在前方空气之中胡乱挥了几下,想看看前方有没有什么阻碍之物。前方摸到的只有空气,她松了口气,放心的迈出一小步,脚下突然的空虚让她失声叫了出来!她好像踩了空! 晚了!她感到自己在往下坠,很深很深!耳边全是呼呼风声,那声音乍一听极像女人的哭声,她伸手想无助的抓住什么,但是摸到的只有湿滑的青苔和空气。。。 随着重重的撞击声,仍旧是一片漆黑,廖荔跌在一块类似青苔的地面,一着地摔得晕了过去。 许久,廖荔才逐渐转醒,右腿似乎没了知觉,她也不知道自己伤到了哪里。求生的本能让她不顾浑身的剧烈疼痛,抓着青苔,在地面上爬行起来。她应该是在一块覆满青苔的巨石表面,石面光滑。爬行了一段距离,她摸到了一根类似树枝一样的管状物,她几乎立刻就摸出了那是什么东西!动物的骨架。。满地都是这样的碎骨。 廖荔没有害怕,她想到的只是若有动物能进来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出口!她要出去!她要活着!她要告诉外面的人里面发生的事! 她继续在黑暗之中爬行,右腿的疼痛让她止不住呻吟起来,她摸到了一面墙壁,慢慢扶着墙壁试着站起身来。疼痛的右腿抖索了几下,还是无法直立起来,她重心不稳的向着另一边重重倒去!慌乱之中,廖荔在黑暗中张手想抓住什么可以借力的物体。 漆黑之中,她真的抓到了! 一只人手。 不是类似动物骨架那样的白骨。是一只真正的人类之手,没有温度的手反手抓住了廖荔的手,那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五指生生扳断!那手的指甲嵌入了自己的手背,她感到鲜血瞬间流了出来。她疼的叫出声来,但是对方仍旧加大力度抓扯她的皮肉,没有松开。。。 第九话 谁在作梗? 1 【曲小平】 从房间醒来的时候,曲小平觉得头痛欲裂,还好,似乎自己的身体与精神已经恢复了大半,他起身穿上衣物,想开门招呼看看央金和廖荔在哪里。一分钟后,他扭动门锁,随即发现了自己被反锁在房间内。 不对劲!不安的感觉油然升起!来不及多想,曲小平踢开锁住的木门,冲了出去。 帕拉庄园一片寂静,他找遍了各个地方都没有两人的踪迹,不止如此,连一个活人都没见着。他找到了离自己不远的,在另一房间沉睡的疯子。不过,他并没打算让疯子过早醒来,当时自己用了法术收起的疯子的魂魄,目的也是出于保护他不让他乱跑生事。人有三魂六魄才能正常行动说话,但疯子只剩下了一魂一魄,所以变得呆傻,这恐怕也是那魂祭师欧阳志的‘杰作’。只是,为何他收集世人的魂魄,却独独留下疯子的一魂一魄? 曲小平叹气,觉得十分颓败,总觉得背后有人在冥冥之中操控着这一切。他继续反锁房门让疯子在房间沉睡,而自己以庄园为中心点,扩大范围继续搜寻央金和廖荔的踪迹。 曲小平是在后山黑屋前发现廖荔的,央金仍旧不知所踪。当时,她浑身是伤昏倒在那里,已经失去知觉,凭他再怎么呼喊也叫不醒。曲小平简单的对她进行身体检查过后,发现廖荔的胸骨有一根已经轻微断裂,不知道有没有伤及要害,而她的右腿骨折,错位十分厉害。一双手鲜血淋漓,指甲外翻,似乎她是靠着爬行才爬回了庄园之内,但最终还是以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廖荔的情况十分紧急,断裂的胸骨若插进内脏则会立马丧命,她随时有生命危险!权衡再三,曲小平在廖荔与罗杰的房间找到了车钥匙,将廖荔抱上越野车固定好,忙慌慌的开车向着最近的医院驶去。 山路难行,车行途中,廖荔似乎迷迷糊糊醒了一会儿,嘟嘟嚷嚷的惨叫着什么要马上回去!曲小平听不清后座的廖荔到底说了什么,只以为她是经历生死过后,想到了家人。 从帕拉庄园要驱车到最近的医院都需要四个小时的车程,曲小平不敢松懈,加大马力在弯曲的土路上一路狂飙。 途径江孜县外抗英宗堡时,天色已经渐暗,连续开车几小时的曲小平觉得有些眼花,毕竟自己也是大病初愈,体力自然不如以往,他仍旧吃力的握着方向盘,还时不时观察着后座廖荔的情况。 土路两旁的青稞田绿油油的从眼前扫过,一个白色的人影在车前一闪而过!曲小平眼疾手快的转动方向盘,并同时踩下了刹车!汽车急刹后,猛地停在这条荒凉的土路,两旁皆是碧绿的青稞田地,草深及人高。 第一时间跳下车,曲小平忙跑到车前查看。车灯照耀下的土路上,哪里有人的经过!这是一条偏僻的土路,前后根本连过往车辆都没有一辆,更不要说有人经过了!他围着越野车转了一圈,终于,在左边的前车轮下,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用白纸剪成的纸人。 拿起那个不足巴掌大小的惨白纸人,曲小平神情严肃,他不想多想,但恐怕。。的确有人不想他们离开帕拉庄园! 收起纸人,放进衣兜,他转身上了车,想继续向医院行驶。 后视镜里一片空空荡荡。受重伤昏迷着的,根本无法独立行走的廖荔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从汽车后座上消失了。 第九话 谁在作梗? 2 “你是谁?” “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不说话!回答我!” 前方的女人没有动,夜风习习,吹动青稞草田,也吹动她的白色衣角,长长的黑发如瀑直下,露出一小块皮肤,胜似白雪。 曲小平想上前一步,他要转过女人的头一次性看个明白!这时候,前方女人有了动作。她背对曲小平,手腕微微抬起,两手背到背后交握。女人手掌张开,一只手慢慢竖起手指,比划出数字三。 又是数字三!又是这个手势!曲小平焦躁的握拳,随即又立马放开! “你是苏弦?你是苏弦对不对?你不是廖荔!”他又上前一步,一连串的问出好几个问题,心脏掩不住的扑通直跳。 “苏弦。。你为什么不看我?为什么不转过头来看我?!”他颤巍巍的伸手搭在女人肩膀,转动的力道加大。 女人像是微微回应他一般,真的慢慢转过头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女人转过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张血盆大口,带着尖锐的白牙,下巴不停的滴出鲜血。她晃动几下,张大嘴歪着头向着曲小平冲了过来! 曲小平呆愣在那里,像是被这幕情景吓到。 “深更半夜,在一片田地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可真有你的啊!”身后女声响起,曲小平转头木然的看了看来人,没有来得及理会,忙又转头看向刚刚那白衣女人站立的地方。 白衣女人消失不见了。。? 自己面前只有一堆燃烧的火堆,照亮了四周。点点火星飞散,四周弥漫着枯草燃烧成灰的气味。 曲小平呆呆开口,像是在询问后方来人,也像是自言自语:“你刚刚有没有看见一个白衣女。。人?”他想说女鬼,但那个‘鬼’字却怎么也吐不出口。 女声干笑道:“怎么?你还想学宁采臣在兰若寺艳遇聂小倩,然后上演一出人鬼情未了?”笑了几声,才道:“我看见半路有车抛锚,司机却不见踪影,觉得奇怪才下车查看。那知道,远远就看见你一个人站在青稞田里自言自语。哪里有什么白衣女人!我看连女鬼都没一个!” 女声话锋一转,玩笑道:“噢!不对,要真有女鬼的话,刚刚早被我收服了,也省得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彭祤祤!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忍无可忍,曲小平气呼呼的转身。 彭祤祤交叉双手,一副正色的模样,“你刚刚被魇住了!曲小平,不要让心魔影响你!都已经一年了,苏弦已经不在了!不要再背着这样沉重的包袱,就算时光倒流,你还是救不了她的!” “闭嘴!我叫你闭嘴!”捂着头,他痛苦的低鸣。 看着曲小平歇斯底里的模样,彭祤祤果真闭上嘴,担忧的看着他。 “我刚刚。。真的看见苏弦了。”盛怒过后,曲小平慢慢蹲下双手抱膝,喃喃开口,语调悲伤孤单,“不知道为何,虽然看不见脸,但那种感觉,我肯定一定是她!她。。就站在那里,离我那么近!你知道吗?她对我比划出数字三!只有她才知道七中发生的事!她知道那个数字的含义!” “你是说,你的心魔。。”看见曲小平的苍白脸色,彭祤祤立马改口道:“是苏弦为证实自己身份而告诉你数字三?” 彭祤祤是真的觉得有些蹊跷了,说不通,这绝对说不通! 若说曲小平的心魔作祟,为什么他会在心底暗示自己数字三?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这是不可理喻的。数字三的故事早已经随着悉煦的鬼魂在七中永远的消失解决了。曲小平爱恋苏弦,却为何独独要扯上这不相关的一环呢? 第十话 不可能的来电 1 难道。。这真的不是曲小平自己创造出来的幻觉?难道是某个他们未知的环节出了纰漏?曲小平说在这片田地见到了苏弦,可为何自己见不到?苏弦是活着还是死了?若是活人,一望无垠的青稞田里,她根本无处藏身。若是死人,可为什么同为法术界中人,自己却一点也没感应到魂灵的存在? “你真的看见苏弦了?”思索良久,她开口再次询问,话语已经相当真挚认真。 曲小平点头,仍旧蹲在火堆旁拨弄火苗,彭祤祤走近他身边。 “好吧,我有个大胆而糟糕的猜想,你想不想听?虽然没有告诉过你,是的!但我曾经也这样质疑过,我本不愿这样去想的。。。如果按照你所说的,苏弦对你比划出数字三是在变相的证实自己的身份。可你觉得有这必要吗?直接开口对你说明就可以证实清楚她是真是假,比划出数字三是不是有点多此一举、甚至故弄玄虚?所以我觉得证实身份一说不太可能。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或者她是在暗示你什么,难道此三非彼三?” “此三非彼三?”曲小平重复了一遍,迷惑的看向彭祤祤。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但显然我觉得十分不靠谱。首先,七中一事我们一致认为,七中的一系列事件是由董妶或者说是悉煦引发的。所以当谢芬菲与马燕死的时候暗示我们的数字三是指的七中第三只恶鬼作祟的时候,虽然有些牵强,但我们还是觉得理所当然。但你说,会不会我们当初就理解错了数字三的含义?反而阴差阳错的查出了悉煦的事,而真正的数字三实际上根本不是指的这件事?” 曲小平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你是说,我们一直都走错了路?办错了事?而数字三另有所指?” “如果前提是你没疯,我也没跟着你疯。那么没错,我们可能从七中事件一开始就错了!首先我们就一直没弄清楚是谁在黑皮笔记里留下八句诗词的,还有是谁定下灵魂交易带走了苏弦?我们走入了一个死局!其间有人故意兜圈子在误导我们的思维!” 她停了停,又道:“只是小平,七中的事过去那么久了,如果不是。。哎!我本来也不想这样胡思乱想,这事太蹊跷!难道苏弦真的还尚在人世?可为什么她不来见我们?为什么只有你能看见她?又为什么突然现身独独告诉你数字三?” “还有,先不说这个了,你半夜站在这青稞田里是要干嘛,电话也不接!要不是我追到西藏,跑到拉萨你所在的寺庙问了你的去向,知道你去帮庄园抓鬼,又正好半路下车查看了一番,怕是我们就此错过了!”经她这样一说,曲小平才想起受重伤昏迷的廖荔,本来自己是下车找寻廖荔的,可却阴差阳错见到了苏弦,一时震惊,早把廖荔忘了个精光!廖荔现在在何处?她是绝不可能自己行动自如的走开的! 曲小平慌张起来,四处查看,一边对彭祤祤道:“快!帮我找个人!她在这附近失踪了!她叫廖荔,跟苏弦长得一模一样!” 彭祤祤没动,瘪嘴看着曲小平半响才道:“你果然是病得不轻!难为我居然还跟着你一起发疯,弄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七中数字三猜想!你是不是有梦游症?想苏弦想疯了!?哪里有什么人!我一路找来,根本没见着人!快跟我上车,这次来西藏,我带来一位很重要的人,事关紧急,你必须见见!然后我跟你一起回那个什么帕拉庄园,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你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彭祤祤上前使劲拉着曲小平就要往公路走去,曲小平甩开她的手! “廖荔受了重伤!不找到她她会死的!” “什么廖荔?多半都是你自己创造出来的角色罢了!你想见苏弦是不是,你跟我来!”彭祤祤语气不容置疑,拉着尚有一丝恍惚的曲小平回了马路边。 马路边,除了曲小平驾驶的越野车,还多了一辆红色的出租车,亮着车灯停在那里。司机从窗口伸出头来笑笑,露出一口白牙向他打了个招呼:“先生,好久不见,我又送客人去帕觉拉康庄园了!” 曲小平一看,不正是当初在机场接自己的出租车藏族司机张则山? 来不及点头,后座又下来一个人,一副职业范儿,见着曲小平微笑径直开口道:“你好!不知道苏弦有没有对你提起我?我叫凡静,扈新中学的副校长,苏弦的大学学姐。冒昧前来,是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告知你!” 第十话 不可能的来电 2 彭祤祤上前打岔道:“这里不方便详谈,而且已经很晚了,我们不妨先去帕拉庄园,有什么事边走边聊也好!”说罢,目光闪闪望向一旁正伸长脖子偷听的司机张则山,言下之意就是当着外人不要多说太多。 转头又见曲小平仍旧一副四下张望的焦急模样,立马加了一句:“那个什么不见了的人搞不好可能已经自己回去了,也说不一定,与其在这边干着急,不如化被动为主动。” 听她这么说,曲小平忆起在开车途中廖荔似乎的确呻吟过几句要回去。难道她真的不顾自己的生命危险跑回庄园去了?什么事重要得比自己的命还贵重?为什么自己总觉得好像要出大事一般。 见曲小平妥协了一半,彭祤祤忙向出租车司机张则山付清车费,拉着凡静拿上行李上了曲小平开来的越野车。司机张则山只跑了一大半路途却得了全程的费用,自是十分高兴,结了钱也不再停留,开车即刻返回拉萨了。不到十分钟下来,寂静的土路上又只剩下这三人同行了。 荒凉的土路之上,月光惨淡,三人向着帕拉庄园驶去。车行急速,三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没有了初见时候的轻松气氛,车厢里满是凝重。曲小平一边小心驾驶,一边随口打破沉默问道:“不知道学姐这次来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凡静认真道:“你现在在开车,谈这个好吗?” 听她这么说,反倒让曲小平满腹疑惑,不由得百般猜测。彭祤祤在一旁道:“你就告诉他吧!以他的个性,是绝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 凡静点点头,从后视镜里与前排的曲小平对视一眼,随即正色道:“此次前来,实际上是受人所托,委托我来西藏的就是苏弦的父亲。苏老先生年纪大了,在苏弦的妈妈得病去世之后,就一人独居在t城。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苏弦和她父亲的关系并不好,也甚少来往。她的父亲因为常年在t城搞科研,鲜少回家。所以苏弦的妈妈一个人拉扯着苏弦在s城生活,后来苏弦的妈妈因为积劳成疾得了胃癌,早早就去世了。苏弦一直把母亲的过世怪罪到父亲头上,两人一直水火不容,甚至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凡静说完,歇了口气,似乎觉得很悲伤。曲小平没有说话,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和苏弦在大学时候一直很要好,我们同在一个社团,爱好同样的兴趣。苏弦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我跟她常常是无话不谈。自从。。她失踪过后,苏弦的父亲便一病不起,他年纪大了,又无人照料,现在又遭逢女儿的噩耗。于是,我经常趁着出差的机会去看望他老人家。我想纵使父女俩有再大的仇,都及不上血浓于水的亲情。” 她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又道:“这次我去t城开会,又顺便去了苏弦父亲的家。从苏弦父亲那里,听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窗外景色飞逝,月光下油菜花黄灿灿的闪过。曲小平的手无声的握紧了方向盘,放慢车速,他听出了不祥的征兆。 “一个星期前,我去了苏弦父亲的住宅,他父亲向我说起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某天晚上,原本早已入睡的他却半夜被一阵昂长的电话铃声惊醒。他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居然是苏弦的号码打来的,他非常激动。要知道那个时候,我们并不知道你们在七中发生的那些事,当然苏弦的父亲也不知道,所以我们都以为苏弦只是离奇失踪了。” “失踪的女儿突然来电,老父亲当然激动不已。但当他迫不及待的接起电话的时候,话筒那边却没有人说话,只是传来一阵很奇怪的声音,几秒后随即就挂断了。从那以后,每天晚上准时凌晨两点半,他都会接到来自苏弦的电话,同样的号码,同样的怪声,同样的每次电话里都没有人说话,这样的电话持续了整整三天。” 看了看曲小平的表情,彭祤祤插嘴道:“打进苏弦父亲手机上的号码并不是苏弦自己的手机号码,而是苏弦与。。陈刚家的座机号码。” “哪又能说明什么?也值得大惊小怪。”曲小平面无表情的开口,“也许是某人拿到了房子的钥匙,很明显是一个恶作剧而已。” “不!”凡静开口:“要知道,苏弦家的座机在苏弦与陈刚双双失踪出事以后就已经停机了,而且还吊销了座机号码!到目前为止已经整整一年了!你可以试试,不管任何时候拨打过去都是查无此号。事后,我与苏弦的父亲去了电信营业厅,查到根本没人来交付过电话费,而那部座机也没有任何使用记录,也就是说,从苏弦失踪开始,那部座机的来电、去电记录全部为零。。。” “那请问,一部早已停机、根本无法正常拨打的电话是如何能连续好几天自动拨出号码,并且顺利的联通上苏弦父亲的手机的?而那个神秘的来电者到底意欲何在?” 第十一话 真实与梦境 1 见曲小平没有开口,凡静拂了拂齐肩的卷发,仰头背靠后座靠椅,看着车顶缓缓道:“我觉得这件事的确很蹊跷,仅凭我自己的一己之力无法查根究底。想到一定要回s城向警察局报告这一情况,说不定对苏弦的失踪有一定的帮助。在跟苏弦的父亲商议过后,我与他一同回到了s城,向警局提交了这一信息。。。” “剩下的我想你也猜到了。”彭祤祤搓搓手,在一边也道:“在s城警局接待他们的正是季啸的好友兼同事,并且他立刻就将此事转告了尚在c城的季啸,随后季啸又告知了我。我们商议了很久,到底要不要告诉你。我们不想因为一个子虚乌有还未证实的事,扰乱你的好不容易平复的心。但最后我们仍旧决定告诉你,苏弦的事你有权知道,而且只有你最有发言权。” “所以我立即给你打了电话,但是电话并不是你本人接的。一个女人在电话里告诉我你在西藏受伤昏迷,我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事情不能一拖再拖,所以我就擅自从印度跑回s城,跟凡静一起来西藏直接找你。” 曲小平点点头,脑中一片空白,心中却悲凉万千。苏弦是他心中最柔软的部分,他一直都在苏弦的身后追随她、保护她,每次都觉得美丽的她是那么的触手可及,但等他真正想伸手抓紧握牢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总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苏弦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是这样,她不见之后居然还是这样。他们之间有太多太多的阻碍与是非,他想问,到底何时苏弦才能真正的完全属于自己一人?抑或是这辈子都只能与她无缘? 他心中闪过一丝动摇,当然,他恨不能插上翅膀立马飞回s城去找寻苏弦遗留的一丝一厘的踪迹,但强烈的责任感告诉他不能这样做。帕拉庄园的无数条生命沉甸甸的压在他的双手之上,他必须要揪出那个藏匿在黑暗之中的‘影子’,给央金、给达吉老师、给死去的人们一个交代。 这样想着,曲小平正要开口,瞧见越野车已经伴着夜色驶入帕拉庄园的前门大院,庄园像一座隐藏在夜色的黑色庞然大物屹立于此。他便将到嘴的话语咽了回去,收敛好自己的表情,停车下了车。 庄园阁楼缓缓走出一个人,向着三人而来。冷风吹起她的衣摆,却掩不住她的笑容。她笑吟吟的上前,开口对着彭祤祤和凡静就道:“欢迎客人们入住帕拉庄园!” 说完,看着曲小平,有些责怪道:“我还说你跑去哪里了,也不打声招呼!原来竟是接人去了!” 曲小平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你。。回来了?” “我当然回来了!我一直都在这里等你啊!” “可是。。不是。。?” 曲小平的话被她打断,她对着其余两人道:“我们先进屋吧,不要让大家站在寒风里话家常了。”说着自顾自朝阁楼走去。 其余两人莫名其妙看了曲小平一眼,也跟着她走进阁楼进了一间客房,坐定之后,斟上茶水,曲小平按捺不住,询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我醒来大家都不见了!你们跑去哪里了,央金?” 第十一话 真实与梦境 2 央金白了他一眼,有些奇怪的意味,道:“这话我还要反过来问你呢!刚刚醒来就像疯了一样,直冲冲开着车就跑,我还以为你得失心疯了。。” “那是因为我要赶着送廖荔去医院啊!等等。。廖荔她也已经回来了?” 放下斟水的银壶,央金随口道:“廖荔?那个廖荔?” “就是前几天入住帕拉庄园的旅客之一的廖荔啊,上次疯子闹事,你不是还跟她一起帮我收服过疯子吗!” 央金叹道:“你真是撞到头病糊涂了是不是,睡了一觉起来就开始学会编故事了!庄园这几天根本就没有任何旅人入住,更没有什么叫廖荔的人。还有疯子?我连听都没听说过,从头到尾就只有你一个外人住在这里。。。” 曲小平正要出声反驳,却眼尖的瞧见门口的身影,冲过去一把抓住来人!转身对央金脱口异道:“他不是死了吗!怎么回事?” 央金有些生气,上前拉开他的手,怒道:“你怎么随便拉着一个人就说人家死了死了的!这样很不礼貌!阿姆大叔上了年纪,他是你的长辈!” 彭祤祤忙上前打起圆场,道:“他最近有些神经质,不好意思,央金姑娘!”说着悄悄在背后掐了曲小平一把,眼神一横,示意他不要再拉着门口那位弓背的藏族老人。曲小平不甘心的放手,目瞪口呆的看着阿姆大叔。老人放下几碟点心,蹒跚着走开了。 几人复又坐回桌前,空气中火药味渐浓,央金与曲小平怒目而视,彭祤祤与凡静皆觉尴尬。 曲小平再度开口,句句逼问直指对桌的央金:“如果庄园没有旅客入住,那我怎么会开着旅客开来的越野车?” 央金道:“什么旅客的越野车,那是帕拉庄园用以接送远行客人的专用车!你偷了车钥匙,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你爷爷呢?他病好了?” “我爷爷?”央金瞪大双眼,气愤道:“我爷爷十几年前就死了!又说什么胡话!” “我是怎样受伤昏迷的?”曲小平脸色发白,问道。 “不知道,你前天突然对我说要去庄园后山参观,结果到了晚上都没回来。我让阿姆大叔上山查看,发现你昏迷在后山玛尼堆之中。要不是阿姆大叔背你回来,你早就冻死在后山了!” 听见央金说起后山玛尼堆,曲小平皱眉站起身来,直愣愣对众人道:“失陪一下!“又对彭祤祤道:“随我出去,我有话对你说!” 曲小平带着彭祤祤一路向着后山走去,到了山腰空地,也不言语,顶着寒风径直开始挖起玛尼堆来。 彭祤祤小心翼翼的跟着他,一边抱紧双臂取暖一边开口道:“你在昏迷期间做梦了?你怎么这么大意,梦境和现实都分不清楚了!我就说嘛,哪里有跟苏弦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你搞什么?别唬我!是不是发烧了?”说着就伸手作势要摸上曲小平额头。 曲小平严肃的支开她的手,不确定道:“我怎么可能在做梦!梦境怎么可能那样真实!这太荒谬了!奇怪。。。为什么没有?” “没有什么?”彭祤祤上前,探头看着石块之下只是一个个的空洞,曲小平正望着挖开的玛尼堆发愣。 “里面埋了什么东西吗?” 曲小平拼命用手捶头,“我真的觉得不对劲!难道我真是在做梦?可为什么梦会这样真实?”他看着彭祤祤,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道:“你知不知道乌有之乡?” “乌有之乡?听都没听说过!乌有。。。子虚乌有,明摆着就是指不存在的幻境嘛!” 曲小平不死心,又问道:“那你认识一个叫欧阳志的魂祭师吗?” 彭祤祤这下沉默了,脸色发青。半响,她才出声:“谁告诉你欧阳志的名字的?” 揉了揉突突发疼的太阳穴,曲小平道:“我亲眼见到的!我不可能一边做梦还能创造许多不存在的人物吧?如果真这样神奇,我干脆改行当编剧算了!” 彭祤祤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我也认识一个人,他也叫欧阳志。不知道跟你说的是不是同一人?” 第十一话 真实与梦境 3 “说说你认识的那个也叫欧阳志的人!” 彭祤祤别开脸,道:“。。。欧阳志是我曾经的大师兄,也是我。。最要好的兄长。不过几年前他突然迷失心智、丧尽天良,狂热的热衷于邪门歪道,早已经叛离派中众多师兄弟妹,被师父逐出中观派师门,这么多年不知去向。” 曲小平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所以你接替了你大师兄的位置,做了中观派大弟子?不过我见到的那个名叫欧阳志的年轻人已经不算是一个活人,虽然我没有与他交手,不过感觉应该是个厉害人物!而且他在我面前可以任意消失遁形、来去自如,我怀疑他根本没有躯体,只是一缕生魂!” “你是说。。他没有肉身?!” 彭祤祤倒退一步,十分震惊,似要证实一般对曲小平脱口道:“我师兄从小就特别桀骜不羁,酷爱染黄发,右眼角下还有一颗明显的黑痣,。。。” 曲小平上前握紧她双肩,面对她激动道:“那就是他了!我们说的是同一人!我就说,我怎么可能是在做梦!” 彭祤祤收起先前的吃惊表情,端出大弟子的口气,漠然开口:“我很不想打击你的积极性,不要高兴的太早!我师兄擅长梦魇之术,你很有可能是被他施法魇住了,从头到尾只是做了一个逼真的梦而已!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做,不过我想他应该是想让你沉睡于梦中,而不会阻碍他要做的事。” “你现在之所以处处觉得不对劲,是因为你犯了心理学的大忌!你一个人的感官心理与我们无法一致,导致你失去了常理判断,这是典型的认知不协调的表现!我和央金的看法一致,也许根本不存在一个跟苏弦长相一模一样的叫廖荔的女人,如果你再执迷不悟,我只能建议你去看心理医生。” 曲小平摸出衣兜里的纸人,递给彭祤祤。 “那这个纸人要怎么解释?我在越野车的车轮下发现的。” 彭祤祤接过纸人,仔细观察半天,道:“这是简单的傀儡术!上面还残留很弱的鬼气,魂体是个女人。”扬扬白色纸人,她道:“这说明不了什么,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自己弄出来的?” 曲小平嗤笑:“你刚刚不是说我一直都在做梦吗?怎么。。我在梦中还能随意作法而不自知,这岂不是发梦还连带梦游的梦中梦?如此说来,那也许我的梦还没醒。难道我在梦中开车出庄园遇上你们,那你们岂不是也是假的?什么苏弦的来电、什么凡静、彭祤祤来西藏找我都只是我梦中的一部分情节?” 彭祤祤似笑非笑:“好心说你发梦了,你还报复我,居然说我也是假的,真是忘恩负义!你想知道真假?” 将纸人还给曲小平,彭祤祤一边道:“那还不简单,我记得当初在七中对付悉煦鬼魂的时候,你不是最擅长拘三魂法么?我们用拘魂术借由纸人残留的鬼气招回曾经附在上面的鬼魂,问清楚即可!” “那你觉得用那种拘魂法最好?我觉得这个地方邪门得很,如若招来不是我们要的鬼魂,我们怎样才能辨别它是不是真正附身于纸人上的魂灵?” 彭祤祤挠挠头,“人有三魂七魄,都是人的精神本命所在,人的灵魂平时附于人体,当人死以后,其灵魂就会离体旁落,难以回归。现在有了纸人上的鬼气做引,我们点起引魂灯施出叫魂法招回迷失的魂魄,看看是谁将它封于纸人之内?而你是第一个接触纸人的人,也是第一个破纸人傀儡术的人,由你亲自叫魂应该能成功!” 曲小平没有说话,陷入了沉思。 彭祤祤继续道:“虽然这种办法对不懂法术的人有一定危险性,而且也无法得知这个女人魂魄是不是凭一已的意愿附身于纸人。如果是,但愿它不是来索命的,能自由支配自己魂魄的鬼魂一般都是非正常死亡,多数都做了厉鬼怨灵,只怕到时候还得花时间去收复。。。不过拘魂叫魂的精确率相当的高,我想你应该能够应付得来。再说这个庄园条件简陋,都不知道能否找齐需要的器皿,反正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办法了。” “那好!”曲小平看了看时间,又端详彭祤祤半响,坚定道:“今晚就做!另外,招魂这件事你不要告诉外人,对凡静和央金也暂时别提,一切等我们完成仪式再说。” 彭祤祤有点疑惑,启口想问,但还是将话吞回肚子,点了点头。 第十二话 七月十四 1 墨黑色的大幅落地窗帘将屋内遮得密不透风,由于没有开灯,房间很黑。只点着一只暂时充当照明的蜡烛,烛影晃动,墙上的挂钟滴滴答答的摆动指针。四面长方形的全身大镜直立于空荡的房间中央,四面镜子的镜面相互对应,曲小平向门口的彭祤祤轻轻颔首。 彭祤祤领会到他的用意,只淡淡说道:“这次相见,觉得你印堂发青,吐纳急促,想是由于你这次受伤昏迷导致自身虚弱引起的。若真遇上恶灵,不要强撑。打开阴阳道招魂本就伤阳体,你坚持用镜相困住鬼魂去路势要查清事实,要是它出不去真要找你索命,尽早收服才是,不要太玩命,我们再想别的办法。”说着退出房间,轻手合上房门,将喧闹隔在门外。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远离房间,而且要尽最大努力在附近巡查,不让房间内的动静引来无关的人,她要让曲小平不受外界干扰,能够全心全意的进行叫魂仪式。她并不是不担心仪式会徒生变故,但她相信以曲小平现在的能力,完全可以处理应付得很好。 两人在后山商议过后,最终决定由曲小平一个人实行叫魂仪式。人死以后魂魄离体从而产生了灵魂一说,灵魂也叫鬼魂、魂魄、灵体,是由弱电分子组成的一种形态。 之所以鬼的形态总是飘忽不定、残缺不全,主要是因为弱电的不稳定引起的。凡厉鬼怨灵的能力比一般的鬼魂要强,是因为非正常死亡过后,促成了当弱电分子经过人大脑的电波时,转瞬消失的分子被强烈的执念意志力积聚在一起,所以厉鬼怨灵的中阴身非常之强烈,通常也很危险。但鬼魂毕竟是弱势群体,没了躯壳又太过飘忽,通常只要有引子,一个简单的招魂都能招来不同的鬼魂。至于招来之后,当然只能依靠自身能力见招拆招了。 彭祤祤与曲小平皆是法术界弟子,天赋异禀,身上的天罡阳气比常人要重许多。特别是道家,讲究修仙之术,常年累月修行下来,多数道家弟子身上是带有异于常人的灵气。若是两人同时进行叫魂仪式,则鬼魂的阴体很可能受到阳气冲撞,导致弱电分子无法正常呈现出中阴身的形态。 所以曲小平和彭祤祤顶多只能一人参与实施仪式,并且不能随身携带驱鬼法器以及任何跟驱邪有关的东西。但由于曲小平是纸人接触的第一人,在他们又不能让外人参与的情况下,左思右想只有曲小平是最理想人选。 离11点45分还有八分钟,曲小平将一碗装着黄土的瓷碗放置于四面镜子中央,掏出怀中纸人埋于土中。这不是普通的黄土,是他和彭祤祤在后山找到的一座坟墓坟头之上一把黄泉土。他又拿出一个普通的电灯泡,将灯泡金属底部埋进黄土并接触到土中的纸人,独留灯泡罩在外面,灯泡之上系一圈红绳,红绳的另一端系在了自己手腕,自己也站在四面镜子之中。 纸人之上残留鬼气,黄泉土属阴,而四面镜子则是他用以打开阴阳道的通道。原本两面镜子就可以形成通道让鬼魂来去自如,但曲小平用四面镜子相互对立,巧妙的屏蔽了鬼魂离开的路,形成一个简易的四维异空间,目的就是让阴阳道的大门只能进不能出!这是一个危险但却保险的方法,他相信他一定能让附身纸人上的女鬼跑不出这间房间! 不能使用法术,他只能等,等11点45分阴气最重的时辰,借由黄泉土的阴气指引,让纸人的上附身的鬼魂从阴阳道现身。 吹熄蜡烛,屋内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曲小平冥神等待。 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他听声默默数着秒数。 5、4、3、2、1 手腕系着的红线不易察觉的微动起来,开始越来越频繁的抖动! 来了!他在黑暗之中睁大眼观察四周,红线另一端系着的灯泡开始忽闪忽明,让房间有了一丝微弱的光明,灯泡发出吱吱的电流声,好像瞬间被通电了一般! 第十二话 七月十四 2 四面大镜的镜面变得像水面一样波动凌乱起来,四阵阴风从四个方向向着大镜外里吹出,无数片枯叶、纸钱连带飘出。阴阳道已开,在镜中,他已看不到自己的模样,波动的四面镜现出一片灰蒙蒙的雾气在漂浮旋转,那是弱电分子在积聚。 灯泡还在闪动,晃得镜面更加模糊。曲小平不动声色的斜眼查看四面全身镜,他也拿不准鬼魂会从哪一方现身。 又一阵狂风袭过,一时间沙石纷飞,阴气涌动!曲小平感到身后一个异动!拿开遮住双眼的手,快速的转身,看向身后的那面镜子。 果然,模糊的镜中现出了一件白衣,慢慢的一个白衣女人的形态显现出来。。。这一定是在他开车途中出现的那个白衣影子! 女人只背对着他,这让曲小平很奇怪,也只好静观其变。就在这时,镜中女人有了动作,它慢慢转过头来,光线很黑,曲小平只能看见它鼻翼以下的小半张脸,其余的五官全湮没在黑暗之中。白衣女人干裂的嘴型动了动,似乎在说着什么,它说得很慢,不停的重复,一字一句口型奇特,曲小平疑惑的看着。 接着,它的速度突然变快,飞快的举起一只枯槁之手,直直的看似指向曲小平,真正指的却是曲小平身后的另一面镜子,那跟白衣女人所在镜中相对立的另一面全身镜! 灯泡突地明亮起来,但只是一瞬间就立马黑了下去。曲小平感到手中红线一紧,像是有人在黑暗中一拉!也在同一瞬间感到了身后的不正常异动!他猛地转身,跳开一小段距离,跳出了四面镜子之外,让一前一后的两面镜子不受阻碍的面对面!只是那红线像活了一样将他拉得使劲,他始终不能折断!又不敢使出法术,怕破坏掉阴阳平衡! 灯泡中的钨丝呈现红光,两面镜中居然出现了两个鬼魂! 他一心一意注视着正面镜子里的白衣女鬼,竟然全然没有察觉到自己身后的那面镜中还有另一个魂魄悄无声息的出现,就在自己身后阴森诡异的无声注视着自己!两面一模一样的全身镜,一前一后摆放。一件白衣,一件黑衣,从魂体看皆是女人。 黑衣女人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它的脸,它静默两秒,突然像要冲出镜子一般,死命撞击着镜面,长长的指甲抠得作响。镜面现出涟漪,开始出现破碎,黑衣女人从破碎的镜片缝隙中试着一点点伸出手来,想要扑出抓住另一镜中白衣女人的衣襟!白衣女人仍旧侧头,只看得见下半张脸的嘴型变大,似在凄厉痛苦的尖叫!仍旧不断在重复那奇怪的口型!似求救又似呻吟! 黑衣女人已经有一半身体探出镜面,眼看就要触到白衣女人所在的那面镜子!像是尖锐汽笛声响起,镜面哧哧响动起来,开始出现无数长条裂痕,白烟直冒。 就在这时,彭祤祤听到响动应声冲了进来,解了曲小平手腕被困的窘境,曲小平感到手腕一松,红线噔的断裂,灯泡不再闪动。但黑衣女人已经冲了出来,借由白烟直冲向白衣女人的那面镜子! 随彭祤祤带来的天罡阳气随后扑面直来!四面伤痕累累的镜子应风俱碎,碎片散落一地,声响之大不亚于一场小型爆破!等尘埃落定,再看向镜面时,黑白女鬼已然不知去向,不知是否被打得灰飞烟灭,墙上时钟不偏不倚的噔的时针一摆,指向了凌晨12点正。 曲小平没有动,不知为何,看着碎裂一地的镜片玻渣,曲小平竟然有种亲切感,他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第一次被父母送到老君庙做俗家弟子的时候,师父随口念给自己听的一首小诗。 黄泉路 奈河桥上道奈何, 是非不渡忘川河。 三生石前无对错, 望乡台边会孟婆。 黄泉路。。望乡台,曲小平喃喃自语念到,内心有些莫名激动,他感觉一定跟这首诗有关!曲小平闭眼沉思,一瞬间幡然领悟到白衣女人的口型所指!如同情景再现一般再次清晰的浮现他的眼前! 女人无声的启口,口型只有三个字:“三途川。。。” 第十二话 七月十四 3 房间内只有彭祤祤和曲小平两个人,挡在曲小平面前,彭祤祤对着曲小平竖起三根手指,“第一,跟我与凡静一起回s城调查那通来历不明的电话;第二,再次进入第七中学搜寻隐匿的、也许不存在的蛛丝马迹;第三,如果昨晚的叫魂你还没受够,就继续留在帕拉庄园找你幻想创造出来的人吧。” 扳完三根手指,她严肃的看着曲小平,“给你三种选择,选一个吧!” 回应她的是曲小平的轻轻摇头。 他淡淡道:“三条路我都不选!我选择回拉萨。” “你去拉萨做什么!?”彭祤祤瞪大双眼,一副不解。 曲小平支起下巴,似在思考,缓慢道:“当务之急,我很想去求证一件事。有件事我一直觉得很纳闷,在没遇上你之前,我曾经收过一个活人的魂。虽然当时那人只有一魂一魄,但我记得我确定将他的魂魄暂时封于了符中保管妥当。而这次离开又回到庄园,却被央金告知根本不存在这个人,如果你要说其他的一切都是我出现的梦境也就罢了,那为何这符纸又确确实实出现在我身上?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在暗示我,幻觉一说的真假性!又或者难道在梦游中,我还能无意识的作法收魂?” “要真是这样可真就麻烦了,我都无法肯定这符纸里关着的是谁的灵魂了。。。我也不敢擅自释放符中的灵魂,如果找不到魂魄的肉身,若是固执己见放出的灵魂又找不到寄主,七七四九天之内很有可能由生魂直接变作鬼魂,然后灰飞烟灭!我不能加害人命,所以,我想先回寺里请达吉老师暂时帮我保管这张符纸,另外我还想去请教其他的一些事。” 彭祤祤没有立刻说话,她沉思了一阵,道:“要不我们兵分两路,我跟凡静先回s城,联络季啸一起看看先从何入手,你去了拉萨办完事之后就回来跟我们汇合。” 偷瞄了一眼曲小平,彭祤祤又小声试探询问道:“小平,老君庙的那起惨案。。你还准不准备深入调查?” 曲小平没有料到彭祤祤会如此直接的问起。心里咯吱一声,他楞了一下,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那一瞬间,彭祤祤仿佛看到他的肩膀抖了一下,等她再看时,曲小平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声音没有温度:“所以的一切因果,我都会用我的双手去亲手了结!” 翌日,彭祤祤与凡静就向央金告辞,搭夜机赶回了s城。在她们走后不久,曲小平也离开了帕拉庄园,多留已无意义,他在这里走入了死胡同,还不如从新的方向着手调查。他根据名片上的电话仍旧联系了那位藏族司机张则山,包下他的出租车,从日喀则帕拉庄园回拉萨不过几小时车程而已。 坐在汽车后座,央金与阿姆大叔还有认识曲小平的庄园工作人员都出来送行,曲小平摇下车窗,摇手示意他们不要再送。张则山发动汽车,出租车缓慢的启动起来,从央金等人身边滑过,车窗玻璃外是他们微笑的面孔。 汽车渐行渐远,曲小平转身不再看向后方。像一道微光一样,一张人脸从后视镜上快速的一闪而过,不过车上的两人均没有注意。 第十二话 七月十四 4 回程是顺利的,曲小平与司机张则山礼貌再次告别之后,就去了位于拉萨市北郊的扎基寺。 远远就看见青烟袅袅直上,寺前挤满了前来参拜的当地人与游客,要区分开这些人很容易,当地人一般都穿上藏服自带酥油、哈达,而游客多是在寺庙附近买上白酒、艾草松叶。 扎基寺不大,走进内堂上了木梯,果然就看见达吉老师坐在大殿左侧金佛之下,向来人敬献哈达。曲小平上前规规矩矩的跪坐在蒲团之上,达吉老师早已见他前来,微微抬手压下手掌,示意让他等到朝拜结束。 朝拜结束,回到寺内达吉老师的卧室,曲小平拿出那张封印着疯子魂魄的符纸,交与达吉老师之手。 达吉老师先仔细研究了一番,竖起半掌于胸前道:“此次帕拉庄园一行,辛苦你了!其他的你在电话里都跟我说的很清楚了。”他摸了摸符纸,“我能感受到确实有灵魂被镇于符中,只是下一步你准备要怎么做?” 曲小平正色道:“我觉得带着活人的灵魂在身上不太安全,想请老师帮我保管,顺便看有否办法借由庙内的香火,召回此人遗失的另外两魂五魄?我想试着还原它的灵体。” 达吉老师点点头,“你放心,这件事我自有主张。” “另外。。”曲小平犹豫着开口,“我想向老师请教一下关于七月十四的真实来历。不知道老师对三途川了解多少?” 达吉老师脸色微变:“你怎么想起了解这方面的事?这些事都没有事实根据的,全部皆是传说。。。神话故事里,民间都将阴历的七月十四定为鬼门开的时辰是不无道理的。那个时候,地底阴气很重,地狱与阳间的通道将会完全敞开,死去的魂灵可以获得大赦离开阴间,回到自己想去的地方游荡,完成没有完成的夙愿,七月十四那夜会造成百鬼夜行的景象。但是,不是每个鬼魂都可以再次回到阳间的。若要走出鬼门,必须先通过重重关卡,首先就要要经过一条河。。。” “是忘川河对不对?”曲小平听得入神,加了一句。 “对!忘川河上还有座桥,我想你也很熟悉它的名字,奈河桥。奈何桥边有一望乡台,传说孟婆就在那里给死去的魂灵发放孟婆汤,一碗汤让人忘却记忆,无牵无挂的投胎转世。” “那这些跟三途川有什么关系?三途川难道是奈何桥边望乡台旁的一座大山?” 达吉老师摇了摇头,“三途川并不是一座山,恰恰相反,它也是一条河。” 见曲小品愣住,他又道:“关于地狱的传说数不胜数,最普遍的就是我们刚刚说到的奈何桥、望乡台、忘川河、孟婆汤。但是,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老师曾经跟我说,地狱还有另外的一条河的存在,这条河就在生界与死界的交界处。河水是黑色的,有魂灵经过,河边就会瞬间开满了红色的彼岸花,彼岸花的花语有悲伤回忆的意思,象征逝去的魂魄将要告别今生,再会来生的含义。” “彼岸花?”曲小平喃喃念到,“碧落黄泉树,双生彼岸花。。。”这是七中遗留下来的那本黑皮笔记里的八句诗词中的两句,那里面也提到过彼岸花。当时他们都以为这只是一种普通的花名,看来这种花真的的确存在,只是存在的地点让人不寒而栗。黄泉路上的鲜花,人们死去的悲伤与绝望就是导致它盛开的养分。曲小平皱起了眉头。 达吉老师继续道:“这条河河水分为三段,缓慢、普通、湍急三个渡口,只有交纳过河费的灵魂才能过河,而过了河的人才能转世投胎。而从哪一段过河取决于你在世时候的因果善恶,要知道,传说那里的河水是没有浮力的,在轮回欲望的驱使下,如若不搭船就徒步过河,或在激流中从渡船之上不慎落水,那么,落入水中河水的鬼魂,只能眼睁睁看着河水腐蚀掉自己的灵魂,让鬼魂永生永世停留在河底,忍受千秋百世的折磨。据日本的古典文学《源氏物语》里提到,女子死后必过三途川,指着就是这条河。” “不过。。。” 他看了看曲小平,微笑道:“关于三途川,至今无人知道这条河在哪里,甚至不知道它是否真的存在。只有死去的人才会知道三途川的真假及所在,也只有人死以后才会走上黄泉路。” 第十三话 1/4人皮拼图 1 曲小平有些失望,不死心继续请教道:“那我岂不是又走进一条死胡同?老师可知道乌有之乡在何处?” 达吉老师怔住半秒,一脸震惊,喃喃道:“谁告诉你乌有之乡的。。” 一向随和的达吉老师竟然开始结巴起来,他一边抖索一边严厉道:“我。。不知道什么乌有之乡!不要在问下去了,我们的谈话已经失去意义。佛主仁慈,要知道。。。太过好奇就会变成贪婪,贪婪的人。。是要下拔舌地狱的!”愤愤说罢,则闭目冥想,再不开口。 曲小平本来还想顺带问一问关于那个欧阳志的事,毕竟自从他叛离师门之后,无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出现帕拉庄园也好在自己梦中也罢,突然现身也一定是事出有因。不过连彭祤祤都无法相信欧阳志没有肉身,可想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不为人知的故事。但现在,见达吉老师居然一反常态,他也不好再问,只得讪讪出了房间,准备关上房门,满腹疑惑。 “死人若不死去,孤魂无法投胎啊。。” 后方传来达吉老师苍老的声音,语调满是悲怆。等曲小平转头呆呆的看向他时,他又开始冥想打坐,真的不肯再多说一句。 回到扎基寺的大殿,曲小平细细回想刚才老师的每一句话,直觉告诉他达吉老师最后的话很明显是意有所指,贪婪?肯定不是指他!死人又怎么不会死呢?人死以后,魂肉自动分离,灵魂是绝对不可能残留在体内的,更无法长期支配自己的躯体!这不同于当时在七中的鬼上身,这太不符合生死定律了!但为何达吉老师会用上这样的词? 不过不要紧,他觉得至少根据达吉老师的反应,已经足够证明乌有之乡也许是真的存在!就算是不存在,也至少表明这个名字的背后隐藏着他无法想象的故事,而这个故事恐怕八成能跟自己扯上千丝万缕的关系。 只是,要查一个在地图上根本找不到的地方何止难上加难,根本就是天方夜谭!欧阳志说过,要找的东西就藏在乌有之乡。。。 该死!他用力握拳锤向墙壁,墙壁发出空空的回音。我到底要找的什么东西!为什么连我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 庙里朝拜的游人还有一些尚未离去,曲小平站在大殿想得入神,想到关键处干脆站定在佛像朝拜走廊一动不动。走廊本就仅供两人并肩而过,曲小平站在正中,朝拜佛像走廊的旅人被他这样一挡,完全无法逆时针参拜,碍于在殿内又不得高声喧哗,只得一个个面带愠色的从他身边挤过。 曲小平恍若未闻,呆呆的冥思,他觉得脑中有东西忽远忽近,自己似乎似有似无要抓到一点线索的尾巴了! 清新的香气飘过,有人重重的从身边侧身挤过,跟他擦肩而过,还重心不稳的撞了他一下,曲小平揉揉发疼的肩膀,瞬间从深思中清醒,他侧头,无意识的回头想看清那人。 是个女人。。。 这背影好像在哪里见过,曲小平猛地抓紧拳头,指甲抓得自己生疼。这不是做梦!他不确定的看向那人群中越走越远的女人后脑勺。 醒悟过来的曲小平向着拥挤的人流奋力逆流前行,无奈人流将他越挤越远,参拜的人们抱怨连连。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熟悉的背影越来越远。女人的背影出了大殿的门,等他追出去早已不见踪影,女人始终没有转过头来。 苏弦!?廖荔!? “你忘记了。。。。为何要忘。。。” 女人悠悠的叹息在耳边响起,伴随着扎基寺的青铜钟声,一声一声打在他的内心深处。 “我没忘!”曲小平心中一急,脱口而出,叫喊出了声,引得路人频频投来怪异的目光。他随即反应过来,身边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嘈杂的脚步,除了空气,根本没人对他说话。。。 在马路的对面,拉萨北郊远处的两个大烟囱高高耸立,浓浓的黑烟遮盖了半边天。曲小平驻足看了一眼,才反应过来那是拉萨市唯一的一个火葬场,而那浓烟是焚化尸体时冒出的,尸烟。 第十三话 1/4人皮拼图 2 还是来晚了一步。。。 站在楼下,彭祤祤懊恼的敲敲脑袋。她们已经连夜搭机赶了回来,那知道第二天一早还未出门,就辗转得知了苏弦与陈刚的住宅离奇失火的消息,一场半夜兴起的熊熊大火,来势汹汹将一切烧了个精光! 望着高楼那被烧得乌黑的窗户外墙,彭祤祤紧紧咬住下唇,她敢肯定这场火绝对不是意外,是有人蓄意放火!鬼使神差的,她没有告诉任何人,除了得到消息通知自己的季啸,她连曲小平和凡静都没有告知,说了也没用,他们根本爱莫能助。急匆匆的赶来,是因为她有预感,她要抢在那间屋子被更多纷乱的人群踏乱破坏现场之前,想办法还原屋子的瞬间记忆。 瞬间记忆,源于最早美国发现的一种办案手段,那个年代科技不发达,总是会出现失踪案、无头案。有时,甚至当他们抓住了杀人凶手,也因为找不到被害人的尸首而无法将其定罪。法网恢恢,后来,他们通过具有灵媒能力的人,抚摸受害人的身前遗物,通过那微弱的气息在脑中构图,来找寻被害人的埋尸抛尸地点,搜寻蛛丝马迹。 彭祤祤不确定能不能还原出这房子被烧之前的情景,能不能看到只能凭运气。她跟曲小平一样是空有一身法术,却并不具备灵媒的预知感应能力。世界万物是公平的,灵媒具有强大的感知能力却无缚鸡之力,而他们通灵师则是兼任了维护秩序的责任,两者相辅相存,共同维护阳间秩序。 来不及去找灵媒前来了! 躲开晨练的人们,彭祤祤悄无声息的上到了十七楼,铁门已经被烧得变了形,当时前来救火的消防员已经卸下了大门歪放在一边。门口拉着警戒线,她向里看了一眼,整个屋子都已经被烧得发黑。天花板、墙上、地板,任何一处全是焦炭一样的黑灰,窗户烧掉一半,歪斜着掉在一旁,一片荒凉狼藉。她进入屋内,燃烧过后塑胶的臭味扑鼻而来,偶尔有灰烟从面目全非的家具黑灰堆中冒出,但已看不见火星。 彭祤祤环视了一周,发现在大火之下几乎没有能够完好保存下来的物品,这场大火彻底的销毁了一切证据! 探出门口看了看,确定没人经过后,彭祤祤回到客厅,就着外衣面朝下伏在脏乱乌黑的地面,将半边脸与左边心脏与地面牢牢相连。她闭目,似要睡着一般,匍匐在地一动不动,法器在她怀中微微发光。 黑色的墙壁飞转起来,一晃眼四面白墙出现,她站在了一个完好的客厅面前。她回顾四周,看着那些沾满灰尘却完好摆放整齐的家具,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 这时候,大门传来响动,彭祤祤躲到一边,躲进了沙发背后,随即才想起自己只是在瞬间记忆里,记忆里的人是根本看不见、听不见她的! 有人推门进来了,来者居然是一个黑影。。。漆黑得看不见五官穿着,不过从身形看应该是个女人。彭祤祤皱眉,难道是自己能力不够,所以看不见那人的脸?来不及胡思乱想,她还是耐心的继续看了下去。 进门后,女人开始左看右看,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她很着急,四处查看,不过却一无所获。最后,放弃的她好像拿出了什么东西,小小的折成四方状,悄悄的藏在了一副壁画背后的墙壁夹缝里。 看了一眼藏放东西的壁画,女人离开了。彭祤祤第一时间跳出来,想看看壁画之后的东西到底是何物!但她还未动作,门锁又剧烈响了起来。 又是一个影子,黑色的影子!一个高大的男人影子走了进来,彭祤祤跟在他之后,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跟之前那个女人一样,他先到处查探,四处小心的翻找!男人找了一阵,毫无收获。他低低的叹气,折返门口径直提了一样东西回来。 那是一桶汽油。。。彭祤祤低呼!男人将所到之处全数浇上汽油,接着快速掏出打火机,啪的一声!火苗危险的晃动!彭祤祤着急起来,!情急之下,她忘记了自己只是处在一段记忆之中,她冲向门口,想要拉住阻止手持打火机的男人! 房间又晃动起来。。。男人不见了。。。铺天盖地的熊熊火焰将她包围。红色的火苗燎到她的手指,彭祤祤一吃痛,瞬间醒了过来。火焰消失不见,自己仍旧躺在漆黑的地板之上。 来不及整理自己的样子,她快步走到记忆之中挂着那幅壁画的位置,用手指使劲的抠动墙壁!墙灰四处飘落,黑色覆盖之下的白墙被她用指甲生生挖了出来!一条不起眼的缝隙现在眼前。。。 彭祤祤心里狂喜又不安,她不知道这东西夹在墙缝有没有没烧毁。随手捡起一根细细铁签,她耐心的慢慢拨动缝隙。不多时,一个小小的四方状的东西完好的掉落出来,被彭祤祤紧紧握住,止不住的激动。 第十四话 夜半尸语 今天是王志强值夜班,说是值夜班其实也不然,因为还有几个同事还忙得下不了班。两年前,没考上大学的他从家乡跑来拉萨做事,阴差阳错的进了火葬场这行,不过他倒觉得没什么,油水又多,干着干着也就长留下来了。 说到火葬场,还是真是奇怪,晚上总是比白天还忙。因为一到晚上,总是有尸体在半夜被送进来。而每天例行的检验工作,火葬场用以停尸的平房,也总是在后半夜才能进行检修。你要问为什么?其实很简单,只有后半夜,活人与死人才能稍稍得以消停。 今天十点的时候,又有人躺着被送进来拉萨北郊火葬场了。王志强是负责焚烧工作的,他见怪不怪的看着窗外门卫打开铁门,一辆运送尸体的汽车缓缓驶入。今天是甭想睡个安稳了,他摇摇头,光是焚烧就得好几个小时,还不算上那些来来往往、哭哭啼啼的家属,繁琐的化妆、瞻仰仪容、默哀。 一个小时后,尸体被送到王志强的手边,他和另一个同事一起将尸体放上传送带,在家属的哭声之中把尸体运送到了内间的焚烧室。焚烧室除了专门负责焚烧的工作人员,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将尸体合力推入焚烧炉后,同事看着正准备关上炉门的王志强,提提裤裆,示意自己要去趟厕所。 王志强没有说什么,他们的工作相当轻松,不过比较费时间,只要不离人一直看着尸体完整的进去,注意一下火候和放氧量,然后等着化成灰再出来而已,干这行久了,早已经麻木不仁。 死者是个男人,全身没有外伤,安静的躺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得急病忽然去世的。王志强不关心那人在世时的一切,他只想快点做完手上的事,快点去睡觉。 他关上焚烧炉的炉门,开始设置时间、火候,准备放火。寂静的内间,头顶的白炽灯晃了两下,在地上的白瓷砖上晃出一连串的光影。空高十米的房间内传出两声巨大的咚咚声,王志强看了看周围,又奇怪的透过玻璃门看了看躺在那小小狭长空间内的男人尸体,没有异样。 除了里面躺着的人,内间此时只有他一人。他想,是不是隔壁的焚烧炉也正在烧着一具尸体,他知道,尸体在高温焚烧的时候,火焰烧到中枢神经,死人会产生无意识的痉挛,还会自己在火炉里猛地坐起来。 不过,死人有什么可怕的,活人还能走动,死人却只能躺在那里任人宰割。口袋里的电话响起,他吐了一口痰,转身接起了电话。电话是妻子打来的,王志强嘱咐了她几句就挂断了电话,继续手上的工作。 设置好电子仪器后,他又负责往火炉看了最后一眼,这一眼不看不得了!刚刚还躺在里面的男人尸体不翼而飞! 王志强背心冒着冷汗,尸体不见了,他拿什么给外间等待的家属交代!火炉里是没有设置照明设备的,四块大铁板就拼凑起了一个密封的类似棺材的长箱子。昏暗的光线下,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打开炉门,探进半边身子,想仔细看看尸体是不是滑到了火炉最里面。 火炉里一片漆黑,王志强慢慢缩回头,心中满是焦急。这时,仿佛有人在身后用劲推了他一把,顺着那块铁板,他滑溜溜的滑进了焚烧炉。 炉门关上了。。。 电子仪器设置的火焰四起。王志强拼命的敲打炉门,熊熊火焰灼烧着他每一寸皮肤,他惨叫着。渐渐的,他不再动弹嘶叫了,火苗灼伤了他的气管,他头朝着透明的炉门,无力的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世界。 炉门外,站着的是他刚刚亲手推进去的男人尸体,穿着寿衣的男人在笑,狂妄的大笑,他的嘴型在说着什么,不过王志强已经看不见了。 上厕所的同事回来了,他看了眼王志强设置的焚烧仪器的火候度,然后满意的点头。王志强这人最会掌握焚烧尸体的时间,烧出来的尸体总是刚刚好,骨头一碰就碎,这样就少了家属的抱怨,实在让人省心。 于是,王志强离奇的从世间消失了,没有知道的是,他现在正被埋在拉萨市公墓,用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安静的长眠地下。 “死人若不死去,孤魂无法投胎啊。。。” 第十五话 还阳禁咒 1 曲小平推迟了返回s城的安排,原因很简单,他想查一查哪里在扎基寺大殿见到的那个熟悉的背影。他太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帕拉庄园出现了梦境,而找到那个女人,就是解决这一事件的关键。 彭祤祤早上打来电话,简单的向他叙述了在苏弦家发生的一切。曲小平没有说什么,直到彭祤祤说到她在烧毁的屋内墙壁缝隙发现的那个小小的四方状的东西,他才心中一跳。 那是一张不完整的小块地图,制造地图的材料不祥,据彭祤祤口述应该是某种动物的皮革。地图之上并没有文字标示,只有一些奇怪的、弯曲的类似山川河流一样的图示,地图的背面有一只小小的青蛇,像是一种图腾印在地图反面。 残缺的地图,对他们来说等于没用,他们不知道这地图要告诉他们什么,除非能够幸运的找到其余的部分。虽然不知道是谁留下了地图,但是,曲小平相信这不是机缘巧合。他不就正在找一个不存在的地点吗,而彭祤祤又碰巧发现了这张地图。所以,他相信,最大胆的猜想是很有可能这张残缺的地图,就是指向他们能够前往乌有之乡的指路标!当然,这是一种直觉,他并没有真凭实据证明地图的来历。 曲小平和彭祤祤绞尽脑汁的想猜出进到苏弦家的到底是那两个人?很明显,那个放置地图的女人的意图就是想要保护好地图,而后来的男人又似乎是想急于毁灭一切证据。 这两个人是敌人还是朋友?曲小平有些挫败,他们已经被太多的谜团搅得晕头转向,而那些谜团正在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让人找不到头绪。而这些疑点,看似毫无关联,冥冥之中又好像有着道不出的关系。 这几日闲暇时,曲小平都在拉萨漫无目的的晃荡,任由自己像无头苍蝇一样的乱转。一则他期望能再次遇上那日寺庙大殿一见的女人。二则,他在等,等季啸给自己带来好消息。 一直以来越忙越乱,他总是在盲目的碰壁,后来他发现自己竟然忽略了一个最快捷又绝对真实的方式!要查一个人,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通过在警局工作的季啸调出拉萨的人口档案。不过曲小平没有太大把握,因为他甚至都不知道廖荔这个名字不是不是假名。 季啸果然不负所望,通过警局的朋友查到了一份档案。通过传真,曲小平脸色复杂的看着那一页纸。果然,廖荔这个人真的存在,也如她跟自己说过的,她结过婚也离过婚,还有一个一岁大的女儿。根据档案上标明的地址,曲小平当即决定立马前去廖荔所在的工作地,他要跟她对质! 令人意外的是,根据那页档案,记录着廖荔居然就在离扎基寺不远的北郊火葬场工作!他开始相信当日在扎基寺看到的不是幻觉,只是,当看到她的职业写着的是死尸化妆师时,曲小平还是足足愣了几秒。 她究竟是苏弦吗?失去记忆的苏弦? 可他觉得不太对,他所认识的苏弦是绝不敢接近死人的,更不要说还要手把手对着尸体化妆,更何况她结过婚,还凭空多出了一个一岁多女儿。而苏弦实在一年前失踪的,不管怎么算,都不可能会有那么大年纪的女儿,这在时间上对不上,除非。。那个女儿是她领养的。但档案上并没有记载这点啊! 第十五话 还阳禁咒 2 火葬场的进出管理很严格,曲小平放弃直接硬闯,选择在不远处的一个隐蔽小摊下坐定。他曾绕着火葬场走了一圈,发现这里并没有设定员工通道,只有一个大门可供步行出入,其余的全是进出车道,未设步道。所以他很肯定,不出意外廖荔一定会现身,他也一定能顺利的逮住下班回家的她。 时间缓慢的过去,晚上8点左右,一个女人从北郊火葬场匆匆走了出来。曲小平看清那人的样子,悄悄跟了上去。 看廖荔的样子似乎并没有直接回家的打算,她似乎还赶着去某个地方。曲小平小心的跟上对方,竟一路尾随到了市中心的罗布林卡。罗布林卡是历代达赖的夏宫,后来被当做跟故宫一样的文物保存下来,里面阁楼林立,风景秀美,白日可供游人参观。 不过廖荔为何要在晚上来到罗布林卡? 曲小平满心疑惑,买了票还是埋头跟了上去。一路上以来虽然罗布林卡里面的人极少,但廖荔仍旧都躲躲闪闪的选择比较僻静的小路,曲小平悄悄的跟紧她,终于,见她走到大宅后部停了下来。 左看右看之后,确定没人经过的廖荔搬动一座小型假山,从底部取出了什么东西,她藏了什么东西在这里?不再犹豫,曲小平上前几步,走出黑暗,亮出了自己。 曲小平的突然出现让廖荔吓了个半死,她张着嘴,一脸震惊。曲小平不动声色的走近端详她,顺手捡起了她不慎掉落的,从假山下拿出的东西。 摊开那样东西,曲小平的心在猛烈的跳动!虽然没有见过彭祤祤找到的那张地图,但曲小平立即就得出结论,廖荔从假山之下拿出的这小小的东西跟彭祤祤对自己描述的一模一样,又是一张残缺的地图!不过地图的背面没有彭祤祤所说的蛇图腾。 握紧那张地图,曲小平没有打算主动交换给廖荔,而是略带质问的开口:“那日你受重伤从越野车上消失和我昏迷期间,帕拉庄园到底发生了怎么回事?” 廖荔目光闪烁,喃喃道:“我好像不认识你吧!” 冷笑一声,曲小平道:“你已经对我说过两次同样的话了,一次是我们初见时,一次是现在。说吧,你到底是谁!” 额头渗出了细汗,她似乎很惊慌,曲小平上前一步,两人一个进一个退,直至曲小平将她步步逼至角落。廖荔在抖,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这让曲小平很诧异,就算廖荔从半路偷跑,也算不上什么刑事犯罪,不至于会怕自己到这个地步。 “请问,你们没什么事吧?” 罗布林卡大宅后走出一个手拿电筒的藏族男人,看着装应该是内部的工作人员,估计是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好心的上前询问了一句。 “没事,我们谈点事。” 轻描淡写的回应过去,曲小平转身想继续逼问廖荔。趁着他转身的那一霎那,他面前的廖荔用尽全力提起手肘撞向毫无准备的曲小平,并眼疾手快的抓走了他手里握着的那张地图,朝着罗布林卡的大门拔腿就跑!曲小平趔趄不稳,楞了一下,随即也大喊一声,飞快的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追着出了罗布林卡,廖荔毕竟是女人,体力终是不及男人,跑了几百米速度就慢了下来。终于,在水桥前,曲小平截住了廖荔!廖荔脸色苍白,无助的喘着气后退,一边摇头一边胡言乱语道:“为何你不放过我。。。我。。真的不是什么苏弦!” 曲小平没有表情,只是摊开手掌,道:“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保证不再缠着你!” 听他此言,廖荔无力的闭上双眼,随即又睁开双目,已是一片清明。她用叹息一般的声音道:“你可知道有一种十分古老的巫术叫做还阳禁咒?” 第十五话 还阳禁咒 3 曲小平脸色古怪,异道:“你继续说下去。” 廖荔低头道:“还阳禁咒顾名思义就是让死人复活,我一直以为这只是一个传说。直到有人告诉我,还阳禁咒的具体内容被记录在一本古书之中,这部书的名字叫做《蝰》。” “蝰?怎么听来象是一种蟒蛇的品种?” “我初听之时也觉得不大可信。但那人还告诉我这部名为蝰的古书是一本禁书,据说只因为它虽然是一本书,但却可以算得上是一个有灵性的、活的物种。。。而且《蝰》因为记录了太多过于邪恶的东西而在1951年西藏解放之后曾经失窃过一次,但后来兜兜转转被人找回又送回到当时西藏的第十世班禅的手中保管。后来,班禅大师在文革期间遭到了左派的陷害,以莫须有之罪平白遭受了牢狱之灾,直至九年零七个月的1977年才得以获释。” “而当时十世班禅为了不让这本书落到贼人之手而祸害世人,在入狱之前暗中叮嘱他的心腹徒弟,让其冒着大不敬将之藏在第五世至九世班禅的合葬灵塔里,随着历代班禅的肉身舍利一起供奉在了日喀则的扎什南捷大殿,希望将这本邪恶的古书永远的封闭起来,也希望能借着佛殿的光芒能够将邪恶压之。” 廖荔略停了一停,看了曲小平一眼。曲小平没有说话,但他已经从廖荔的话中听出了端倪,恐怕十世班禅的这个美好的希望并没有达成。。。 廖荔又继续道:“但很可惜的是,等到1977年十世班禅从牢中出来之时,再回到寺中,他发现他的这个心腹徒弟早已经人间蒸发,而那本藏于灵塔之中的名为《蝰》的古书也跟着一起消失了。” 廖荔举起那残缺的地图,向曲小平摇了摇,开口说道:“告诉我的人交给了我这样东西,是因为他以为命不久矣。而他希望我能凑齐完整的地图,让这部古书早日得见天日。” 曲小平看着她手中的地图,缓缓道:“难道这地图就是找到那部古书的开门匙?” 廖荔点点头,轻轻用手抚摸着那张地图,力道轻柔。 “你刚刚提到古书失窃的寺庙是在日喀则?那不就是离帕拉庄园不远?” “对,那座寺庙叫做扎什伦布寺。” 曲小平一个激灵,喊出口道:“扎氏伦钸!?” 廖荔点点头,没明白他的惊讶,又说了一遍,道:“是的,扎什伦布寺,听说是一座很古老的寺庙了。” 曲小平没有言语,他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胸口,那里曾经有一处刀伤差点要了他的命。。。他不会忘记,就是因为童晓小带着自己穿过吊桥进入那诡异的村庄-扎氏伦钸村,而受到了那些活死人的袭击。 扎氏伦钸。。。他在心里又念叨了一遍。 他晃晃头,想甩掉那些不愉快的记忆,转而问起其他的,道:“那日我发现你晕倒在临近帕拉庄园后山的奴隶黑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又为何消失不见的?” 廖荔显得很难堪,似乎不情愿曲小平复提起这个话题,曲小平上前一步,拉住她一只颤抖的手,廖荔呆呆的看着他半响,才出声道:“那日我与央金一齐去后山的煤矿坑找失踪的罗杰和桑布扎,我们发现了一个封闭的洞口。等我和央金打开那个洞穴的时候,我看见央金像发了疯一样冲入洞穴深处,我追了上去,但是却迷了路。。。我一路摸着黑走了好久都找不到出口,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我失足掉下了一个深坑里,在那里,我见到了被囚禁的桑布扎。” 第十五话 还阳禁咒 4 “谁囚禁了他?是欧阳志吗?!这张地图是桑布扎给你的?” 廖荔应了一声,又道:“我不知道他怎么会在哪里,他年纪大了又被关着那暗无天日的地方,我发现他时已经奄奄一息。我向他说明我的身份之后,他就迫切的把这张地图交给了我,说明缘由之后就陷入 了昏迷之中,我。。。” 廖荔哽咽起来,“我真的不是不想救他的!但是我当时实在无能为力,我自己也受了重伤,我。。” 她张口望着曲小平,没有发出声来。曲小平一皱眉,平静接口道:“一则你觉得无法对桑布扎施救;二则,桑扎布对你讲述的地图的用处大大的诱惑了你,所以你决定独吞。” 廖荔甩开曲小平拉住自己的手,眼泪滑落,她呐呐道:“对不起!我也不想的!我的女儿被查出了先天性心脏病,医生说她随时都有可能睡着了就醒不过来,你知道吗?作为一个母亲,看着自己的骨肉从生下来就只能躺在监护室里,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吗?这次出门旅行,就是罗杰看我整日菜饭不思,才拜托了我的母亲照顾欣欣,想陪我出门散散心。。。” 曲小平苦笑,的确,还阳禁咒是非常具有诱惑力的,让死去的人们复活过来。。就连他都希望自己有能力让那些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活过来。但是,如果每个人都希望应死的人不死,这个世界还有何秩序可言?一切生死由天命,这才是生老病死的人类法则。 抚了抚额头,他问道:“当时我送你去医院的途中,你一直叫嚷着要回去,恐怕也不是指的要回庄园吧?你是想赶着回医院,赶着找出完整的地图,如果某天你的女儿真的。。睡着了,你就可以使用还阳禁咒。” 廖荔脸色苍白:“我并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我只记得我拼命的爬呀爬,终于爬出了那个洞穴,后来就晕了过去,再后来,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 “难道不是你自己从汽车后座上逃跑的?” 廖荔甩头:“欧阳志救了我。。” “什么!” “他救了我。他也知道古书的事,地图就是他给桑布扎的,因为那本书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东西。那天晚上,他托梦给我,告诉我必须要帮助他找到那本古书,不然的话他就要在不知不觉中提前杀死我的女儿。。。我在后山空地见过他的法术,我知道他的厉害!所以,我只好将地图藏起来,继续寻找其他的部分。” “等等!如此说来,跟央金走失以后,你一直没有再见过她了?”见廖荔点头后,曲小平又问:“欧阳志为什么不自己去找?而要通过你和桑布扎呢?” 廖荔道:“我也不知道,那个梦过后我再也没见过他,但是我只能照他说的去做,我不能用我女儿的命开玩笑!唉!我就说吧。。” 她凄凄的笑出了声,“夜路走多了,总是要翻船的。。。我抢了桑布扎的东西,本以为得了件宝物,谁知还是个烫手山芋。自从听从欧阳志以来,我一直觉得被地图的事搅得心神不宁,总害怕有人会发现我藏匿的地方。今天,我觉得特别的不安,所以想亲自去检查一下,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 “你。。真的不是苏弦或者你不认识一个叫跟你长得一摸一样苏弦的女人?你是不是还有孪生姐妹什么的?”曲小平移开话题,还是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廖荔叹出一口气,道:“对不起。。。” 曲小平有些失望,摊出手掌对廖荔诚恳道:“你把地图交给我。” 听此言,廖荔内心似乎挣扎了一下,还是将哆哆嗦嗦的将地图交给了曲小平。 --------------------------- 打个小广告:若梦的新作《桃花泪扇》是讲述的民国初期的一个凄美短篇鬼故事,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点开若梦的作品栏看一看。不同于《鬼蚀魂》的推理情节,是比较偏唯美古风的风格,希望大家能喜欢!谢谢! 第十六话 血的回忆 1 曲小平并没有拿走廖荔的那张地图,他只是用手机将正反面各照了下来就将地图原物奉还。其实,他并没有完全相信廖荔的话。但是,他也不会鲁莽到轻易拿廖荔和廖荔女儿的生命来开玩笑。跟廖荔一样,欧阳志在帕拉庄园后山的所作所为有多残忍,他还历历在目。 目送廖荔离开之后,曲小平还在罗布林卡附近转悠。斟酌良久,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尚在s城调查另一张地图的彭祤祤的电话,他需要一个人来帮他‘消化消化’今天的听闻。 将今日的所见所闻全速转告给了彭祤祤,彭祤祤听后十分沉默,良久才出声说道:“若她讲的是真话,若古书真的存在而且又下落不明,我觉得这件事只能说是一半好一半坏。往好的方面想,这书若不被那些贪婪的人们所发现还好,我们就可以甩开手相安无事数年,常言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儿孙自有儿孙难。若悲观的思考,要是一旦将这本书里的内容广泛传播出去,到时候还阳禁咒势必引起天下大乱!我不敢想象到时候,街道上死人横行霸道,活人倒成了稀有物品,这对我们来说真真是一场浩劫!不能放任这种东西存在人世!” 曲小平道:“你说得对!与其被动贪图自私的幸福,不如未雨绸缪,如果我们主动找到古书,将其销毁就可以让世人无后顾之忧了!对了,还有一件让我十分在意的事情,就是这本书最初居然是在一个名为扎什伦布寺的地方的失窃的。依你说,这个扎什伦布寺跟悉煦居住的故乡,就是我更童晓小前去的那个小荒村有没有可能有一定的关联?甚至有没有可能,帕拉庄园的央金和阿姆大叔、上次我在青稞田里见到的苏弦。。。也是通过还阳禁咒才死而复生回来的?我觉得你在苏弦家找到那张残缺的地图不是机缘巧合,是不是表示这种种的一切都跟这本古书有关?我认为,目前我们应该不遗余力的找寻剩下的地图。” 电话那边没有立即回答,只传来一阵敲击电脑键盘的声音,不一会,彭祤祤才缓慢道:“我查过了,这个扎什伦布寺是中国藏传佛教的格鲁派寺院。位于西藏日喀则的尼色日山下,是明正统十二年(1447)宗喀巴弟子根敦主兴建。历史已经很久远了,要彻查起来有一定的难度。我看这样,你可以先去询问一下你在拉萨的那位佛教老师,我这边再仔细跟进关于这个寺庙的详细资料。” 曲小平应了一声,答道:“我想。。去这个扎什伦布寺一探究竟!但现在,根据上次向老师提起乌有之乡的时候他的反常表现,这次我一定要回去向老师尽全力问个水落石出!另外,关于我今天照下的那张地图的图片,我会尽快的通过邮件传给你,其余的就辛苦你了,祤祤!” 收线之后,曲小平不在犹豫,即刻返回了扎基寺!他知道,达吉老师一定知道什么,不让他也不会说出什么死人若不死去,孤魂无法投胎的话了! 达吉老师刚刚从佛堂辩经回来,就看见曲小平驻足等候在自己门前。而且他一看见自己就迎了上来,这让达吉老师心中一跳,隐隐感到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但片刻之后,他还是微笑着开了门,让曲小平跟自己一起进了屋。 还未坐定,达吉老师理理衣摆,随口问道:“看你神色匆匆,是找我什么事?” 曲小平正正经经的开口,语气平板:“老师,我得到了一本书。” “喔?什么书?”望着自己的学生,达吉老师有些好奇。 “《蝰》。” 轻轻吐出这几个字,曲小平一双眼紧紧盯住达吉老师,不放过对方一丝一毫的表情。他直觉、他知道,达吉老师一定懂得自己的话,如果他懂,那他就一定会做出强烈的反应。虽然这样做有些不道德,但是,若不这样敲山震虎,是绝问不出任何事的! 果然达吉老师脸色剧变,红润的黝黑皮肤刹那间变得血色全无,他生气的站起身来,一身抖动,对曲小平扬起一只手,怒吼道:“不准胡说八道!什么《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在哪里去胡听来的!” 看着达吉老师的脸,曲小平也站起身,真挚的拉着老师的手,道:“老师的反应已经告诉我想要的答案了!我请求您告诉我事实。。老师!我真的迫切的想了解到关于这本书的一切一切!”这一段话朴实真诚,字字珠玑,句句诚恳。 达吉老师别开目光,有些难过的说道:“你为何非要找到这段历史。。。你为何!唉!” 达吉老师深深的叹息:“罢了罢了!我若不告诉你,依你的性格还是会想尽办法的去追根究底。。。告诉你可以,但是,你必须先答应我一件事。” “老师请讲!” 严肃的看着曲小平,达吉老师将他的一双手捏得生疼,一字一句嘱咐道:“若你将来找到了这本书,你要向我起誓,绝不会使用上面的邪术!” 曲小平有些诧异,脱口道:“老师是不相信我的为人吗?” “不!这本书可以映出人们内心深处最深的渴望,勾起你最强烈的执念,它会让你迷失本性性情大变、本末倒置!那本书。。会成为每个人的心魔。。不要说你,就连我。。。也许都无法躲避。” 达吉老师看着曲小平的清澈双眼,道:“那么,你肯用你的生命起誓吗?如若你食言,他日毁约就自我了断,死后亦被打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第十六话 血的回忆 2 曲小平双膝跪地,右手紧紧捂住心口。对着达吉老师一字一句的念到:“我曲小平今日立下血誓,他日如若为一己之欲动用了《蝰》上的任一咒语,必遭受五雷轰顶,不得好死!如若我经受不起诱惑动了邪思歪念,必当自行了断性命,定不祸害他人!” 说罢,咬破中指,将血珠滴于杯中清水,一口气把杯中血水喝了干净。遂将手中瓷杯摔地,等瓷杯清脆碎开一地,他才起身。 达吉老师见他立下毒誓,一时间竟然老泪纵横,这才慢慢点点头,转身从房间内上锁的箱子内取出一物,递于曲小平面前。 递给曲小平的是一张残缺的皮革地图,曲小平接过手细细一看,不由得大惊!忙道:“老师,为何你也有这张地图?” 达吉老师闭眼半响,才道:“你可知道,我的故乡就在日喀则?” 曲小平摆头,示意不知。 “我从小生长在日喀则,小的时候班禅大师亲自到各家各户挑选具有慧根的孩子,这些孩子自小都被送往了日喀则最著名的扎什伦布寺。在我们藏族家庭,如果家里有孩子被选作喇嘛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大事。我有幸成为了其中一员。我们在尼色日山下一同诵佛辩经一同学习佛法,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会在那里度过。。可是,没料到。。。几十年前的那场血腥浩劫啊!” 叹了口气,达吉老师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我还跟你一般年纪,贪玩又顽皮。西藏解放后不久,还是内乱争斗不止,好在扎什伦布寺处于比较偏远的后藏区域,相对的少了很多战火纷乱。再后来,十年文革,十世班禅额尔德尼。确吉坚赞大师遭受了陷害被迫入狱,这一去就是九年零八个月。当时寺内人心惶惶,直到后来确吉坚赞大师的关门弟子,也就是我的师兄索南嘉措出来管理主持局面。但好景不长,不知为何某天索南嘉措也不见了!有次,我正在佛堂后面偷着睡觉,听得几个比我年长的师兄在悄悄议论,他们说索南嘉措爱上了一家藏户的女儿,说他叛离佛主一心要跟那个姑娘成亲。” “然后呢?”曲小平急切的询问道。 “这段往事中间有一段空白,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现在要说的仅仅只是我个人的联想猜测与道听途说。” 达吉老师看了他一眼,平静道:“索南嘉措再也没有在世人面前露过面,就好像他是人间蒸发掉了。在他失踪后不久,有一个姑娘就找上门来。。。我那天正巧不在寺里,我受命去了拉萨布达拉宫交换藏存佛经。等我回到扎什伦布寺的时候已近半夜,寺庙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冲天,惊得我远远的就一路朝着寺庙奔去。我只记得,我的师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处处都是惨叫声,横梁坍塌,灰烬四起。后来大火烧了整整两天才熄灭,这场火惊动了所有邻里乡亲。我像疯子一样跟他们一起在废墟里找寻生还的人,几夜不合眼、双手的指甲皮肉都破了我也不在乎!” “你能理解吗?当你从小生长的家一夜被毁,你的朋友兄弟瞬间与你生死相隔的感觉吗?” 曲小平没有说话,他握紧双手,脑中浮现出的是那一副副曾经的笑脸,欢快荡漾的笑声,师父白眉道长慈眉善目的站在老君庙的大殿看着他们。 达吉老师又道:“后来,我们救出了被埋在废墟之下的扎巴师兄。师兄才告诉我们哪夜发生的事。为何扎什伦布寺遭此浩劫,居然只是因一本古书而起!” 第十六话 血的回忆 3 “索南嘉措偷偷爱上了藏户桑吉的女儿桑吉卓玛,桑吉卓玛是个很美丽的姑娘,能歌善舞,心地善良。可天妒好人啊!在一次上山放牧的途中,卓玛遭到了一群流寇恶人的强暴,失了清白。。。失身之后,桑吉卓玛变得沉默寡言,常常一个人对着墙壁呆呆发愣,她不再愿意说话,不再愿意见人,特别是男性。” “不久之后,她就突然自缢而死了。。殊不知,索南嘉措常常偷偷的夜间去看望她。他是个内向的人,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他只希望她可以重新振作起来。但有天,等他悄悄越过桑吉家的后院的土墙时,看到的居然是卓玛屋内那墙上长长的晃动的身影!心爱的女子就这样死去,索南嘉措痛苦不已。他不想她死,他要她活过来!” “他是不是私自用了还阳禁咒?”曲小平问道。 达吉老师点点头:“他背弃了自己师父的嘱咐,从灵塔偷出古书开启了《蝰》!一道闪过过后,桑吉卓玛真的活过来了!面无表情的站在他面前!再后来。。。再也没人见过索南嘉措。不久之后,桑吉卓玛去了扎什伦布寺,掀起了一场灾难。。” 曲小平皱眉,“桑吉卓玛已经死而复生,为何还要迁怒于寺中众多喇嘛?” 达吉老师摇头,悲痛道:“据扎巴师兄所言,桑吉卓玛当时来到寺中,口口声声说要为索南嘉措报仇雪血恨,以致我们惨遭灭寺。那个曾经善良的姑娘为何会变得如此歹毒,我真的想不明白。。。” “她扔下一张地图,环顾四周冷冷笑道:‘她在一个叫乌有之乡的地方藏起了《蝰》,若想至亲至友复活过来,就照着地图所指找到古书。启用还阳禁咒。。。’” “她为何要这样多此一举?若真想你们使用还阳禁咒,直接把书给你们不是更好吗?而且她一介女流,怎么突然具备了如此强大的力量,还能随处杀人?” 达吉老师道:“她那里是好心要这么做!分明就是借着人们的私心将还阳禁咒存在的秘密公布天下,她留下地图,就是想后人们为此争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至于,她的杀人能力。。我还没来得及再问,扎巴师兄就已经阖眼离世了。。。” “后来,我把地图一分为四,藏匿起来,希望可以将这本古书的秘密深埋地下。但是,藏匿地图的一个地方失窃了。。我得到消息,忙忙赶去另外三个藏匿地点查看,但只有找到这仅剩的一张还未被盗。” “老师当时为何不把地图销毁掉呢?又何必多此一举分散地图?”曲小平插口道。 达吉老师一身抖动,拉着曲小平的手,颤抖着说道:“对不起小平,我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当时我内心一直在挣扎,我很痛苦!很矛盾!我也想找到那本书,让那些死去的师兄弟们活过来,我。。我贪心了!实在不想亲手毁掉唯一可以找到古书的地图!” 曲小平淡淡道:“我明白了!这就是桑吉卓玛想要看到的。。。她的目的达到了,看到我们的软弱无能!因为我们终究无法免俗,古书的存在让我们终日想着如何找到书籍复活各自至亲!她利用我们的恻隐之心去使用还阳禁咒让各自的亲朋好友通通复活,然后搅得天下大乱。。。” 他沉默了一阵,道:“老师可否告诉我当年藏匿地图的详情与地点,还有扎什伦布寺的位置,我想亲临去看看。这张地图。。可否暂时让我保管?” 第十七话 黑楼孤魂 1 “师姐,我们这样偷偷摸摸的进去好吗?不会被当做小偷被抓起来吧!” 再一次胆怯的看了看走在前方的师姐一眼,年约十五六岁的小师妹耸拉着脑袋,害怕的喃喃不安询问说道,遂又伸手拉了拉前方那人的衣角。 “沐尤怡,当初是你自己吵着闹着非要跟着来的,现在你要怕了就自个儿回去!不要在这磨叽,我还有正事要做呢!” 面无表情的瞪了小师妹一眼,师姐不怀好气的接口道,随即加快脚步悄悄的的前行。 “当初是因为我不知道你居然会来做贼嘛。。。祤祤姐!哎!你等等我啦!”沐尤怡低呼一声,望望无人的周围,吐吐舌头,三步并两步的紧紧跟了上去,两一前一后人接连消失在密林之中。 彭祤祤背对着自己的小师妹看不见的地方,不由得大大叹了口气。她真不知道师父为什么会让中观派里忘性最大、最迷糊、法术排倒数还最会闯祸的小师妹沐尤怡来给自己帮手。 这些天她查那几张的地图和扎什伦布寺的事都已经查得焦头烂额外加火气冲天,现在到好,偏有这个不怕死的来撞自己的枪口!所有的事不仅毫无进展,还多了一个活宝贝拖油瓶!虽然她承认这个活宝贝有时很可爱很童真是不假,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常常需要深深深呼吸才能压下脑门出现的三根黑线。 算了罢,师父做的每件事都有他的道理,彭祤祤心中很明白。既然师父他老人家让沐尤怡来,那么一定是在某个方面,沐尤怡能够发挥自己所没有具备的特长能力。想至此,她略微慢下脚步,调整速度好让师妹跟上自己的步伐。趁着这段时间,她目光匆匆警示的扫过四周,透过树影看了看四面八方的景物。 她已经很久没来过这个地方了。。。她甚至以为自己绝不会再踏上这一片土地。。。 但是,她还是来了!病急乱投医也好,直觉预感第六感也好,她总觉得她应该回来一次,不光是因为帮助曲小平,而是她自己本身就一直怀疑着七中发生的一切一切。没有回来有多久了?一年多的时间,她与小平、季啸都成长了很多,但这个地方还是一如往常的坐落在这里,静静等着无数好奇人们的到来。 从苏弦离奇消失到数字三整个的故事,这个神秘诡异的地方藏着太多的秘密,她想乐观一点。。也许这次,第七中学不会让她空手而归。 最近几天,她通过网络在网上查到全国各地出现几十宗死人现象,但是。。这些受了重伤的、得了急病的、死于非命的人们最终居然全部在医院奇迹般的复活过来,不管伤得多重都奇迹复原。网上的条条新闻标题各大媒体都标注着大大的医学奇迹的字样,欢天喜地的向更多夸耀现代医术的发达。 但彭祤祤心里八分肯定,那并不是什么医学奇闻,那是有人。。不!是不止一个人在使用着还阳禁咒,为一己私欲做着天理不容的事!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如何得知还阳禁咒的秘诀,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先前一步找到了《蝰》,但是事态发展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刻了!不容姑息了! 第十七话 黑楼孤魂 2 死人的数量在悄无声息的增加,而大多数人却还被蒙在鼓里,甚至为之雀跃!他们不会知道,还阳禁咒普及的那日就是活人的灭亡之时! 所以,作为知情的她与曲小平必须更要拿出有实效的行动来阻止事态的恶化,至少从目前的一筹莫展的情况看来,他们还是要先找到地图上的那个地方,了解得多了,才能慢慢解开《蝰》谜一样的面纱。 夜幕降临后,她选择先去了七中后部的莲花山荒坟地,本来只是想借机凭吊一下季啸的母亲,但等她到了那里,没想到是那座孤零零的坟头之上竟然没有前人吊唁的痕迹,没有干掉的花束,没有凌乱的纸钱纸屑,什么都没有。 彭祤祤有些生季啸的气,气他不孝顺,这些日子居然都不来看望自己的母亲,但随即她又想起,季啸早已被调往c城,哪里还有时间回来,而自己似乎也太过于管闲事了。 简单拜祭过后,凭着以前的记忆,彭祤祤带着沐尤怡顺着狭长的下坡山路一路绕到了七中侧面,开始翻起了学校外围的高墙。两人皆是受过训练的佛家弟子,这小小高墙对她们来说不过小菜一碟。但是,要让沐尤怡相信并看到自己一直敬爱的师姐居然会半夜翻墙的举动,还是有些无法理解和惊讶,所以才有了先前的那一幕。 算准时间进校的两人站在七中的翠湖边,彭祤祤看了看周围,迈开步向着实验楼的方向走去。再次进入七中,她就感到有一股不属于鬼魂的力量积聚此地,但她说不出个所以然!但随之她在实验楼仔细查看了一番,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正要犹豫着要不要进到樟树小林去看一看时,身旁沐尤怡轻轻拉了拉自己,指了指实验楼,小声凑近说道:“师姐,我听见这楼后面好像有怪怪的声音。。。” 彭祤祤有些诧异,她并没有听见任何声响,也没有感觉到实验楼背后的有任何异常的存在物,但看着小师妹认真而害怕的脸,她只好拍拍师妹的肩膀,轻声说道:“我去看看,你留在这里。” “师姐不要丢下我!”沐尤怡紧紧拉着彭祤祤的手,央求道:“让我跟你一起去吧!一个人留下才更可怕!” 瞧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彭祤祤只好点点头,领头带着师妹一齐向着实验楼背部走去。 实验楼的背后什么也没有,彭祤祤向沐尤怡投去疑问的目光。然后又看了看紧邻着的轩逸楼,慢慢走过两楼之间的荒草空地,带着沐尤怡踱了过去。 看着遭受了那场火灾而废弃的老楼,彭祤祤停下脚步,内心有些莫名的惋惜。看了看倒在门边石阶旁的横匾,她伸出手拂开上面厚厚的灰尘,蹲在齐腿深的草丛里看着轩逸楼三个大字呆了两秒,起身拍拍手,准备离开去这里去巡查其他的地点。 没有灯光的、黝黑的轩逸楼里,悬吊的木窗突然晃了两下,发出吱吱声。接着,像是有人把双手重重同时锤在钢琴上的声音,凌乱的音符刺耳的轰的一声炸响!在安静的七中夜晚震得两人一个激灵! 彭祤祤最先反应过来,在那怪音抑然而止的同一瞬间就火速冲入漆黑的楼中,顺着声音发出的地点跑去! 而沐尤怡只呆呆的望着二楼那大大的落地玻璃,似乎还没有从梦中醒豁过来。风从各处灌入有些破碎的大幅玻璃,吹得长长、破旧的落地窗帘舞动起来,窗帘掠起的瞬间,一双白色的人脚现了出来。 第十七话 黑楼孤魂 3 沐尤怡张了张口,看了看落地玻璃窗里的白色人脚,又望了望彭祤祤消失的大门,一时间神色复杂拿不定主意,但接着她还是鼓足勇气跟着冲了进去! 走进轩逸楼就像突然掉进了一个黑色的袋子,四面都是黑墙。但不止如此,那种感觉又像那四面墙壁并不是规规矩矩的立在那里,仿佛它们在无声无息的移动、漂浮,就像四维空间一样。让她想到一部很老很老的著名漫画,漂流教室。 漆黑的房屋内部让她看不清四周的构造,她手伸得长长的,在黑暗中胡乱挥动探路,伴随着她冒冒失失的低呼,偶尔膝盖会磕磕碰碰到一些横七竖八的物件。这栋楼给人阴森森的感觉,沐尤怡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一步一步的向前慢慢移动,脑中千奇百怪的想法却在黑暗之中通通冒了出来。 她一直被认为是中观派里最没有天赋的弟子,这让她一度很是自卑,人们谈起她时总会说她脑子不灵光、大大咧咧、法术又笨拙,跟人家去捉鬼收妖最后还反被鬼怪戏弄。一直以来,师兄弟妹都嘲笑她,都不跟她玩耍练习。 唯一不会责备取笑自己的就只有祤祤师姐和阿志师兄了,他们经常怜爱的拍着自己的头,笑着说没关系加把劲。但是,阿志师兄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师门,那个时候,年幼的沐尤怡不懂什么叫做逐出师门永不复归,她只隐隐感到师兄这一走怕是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嘈杂的滋滋电流声响起,让沐尤怡的思维又回到了现实。身为法术界弟子的警惕性让她快速的闪到一处物体后,躲避起来方便观察。左看右看了半天,没发现任何动静的沐尤怡摸摸脑袋疑惑的从藏身处走了出来。 奇怪了。。她在心中暗叹,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身旁的墙壁面上有着黑黑的怪影,不知道是从何处射进的点点光线投射出来这奇特的景象,沐尤怡的注意力被这影子吸引过去。她走到墙面,伸出手摸了摸光滑的墙面,好奇的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黑影。黑影被她这一戳,居然在墙面动了起来!开始左右晃动不止。。。 嘈杂的电流声复又响起,不远处的一处角落亮起了些微的光。沐尤怡的好奇心占了上风,她慢慢走近一看,发现竟然是一台老式的电视机,歪歪的倒在地面,正发着亮光,屏幕全是白色的雪花纹。她绕到电视机后部瞄了一眼,随即吃惊的捡起连接电视机的那根电线,惊讶的发现这台老式电视竟然没有接通电源! 沐尤怡像触电一般,猛地扔掉插头,跳出几米远,愣愣的看着仍旧闪着雪花的电视屏幕。这时,不知道是谁在沐尤怡身后打开了头顶电扇的开关,一时间,扇叶越来转越快,冷风呼呼的从头顶扫过,那阴风扫得她头皮发麻。 那墙面黑影又一次晃动了起来!慢慢的速度在变快,甚至到后来电风扇速度越来越快!黑影也越来越快! 怎么速度一模一样? 沐尤怡傻傻的转身抬头,就着扭身的姿势向头顶的电风扇看去!突然明白了为何墙面的黑影会用同样的速度旋转!因为那不过是身后物体的投影! 电风扇转得快极了,沐尤怡维持着仰头的姿势呆呆的没有动作。一双白色的人脚随着旋转的弧度扫过自己的脸颊,长长的脚趾冷不丁的划过沐尤怡的脸,冰冷极了。就像杂技里表演空中飞人的主角,就吊在那顶风扇之上,在屋子中央转啊转啊,看不清那人的脸面,只能看见那双脚飞旋的越来越高,速度也越来越快。 电风扇还在吱嘎吱嘎的旋转,沐尤怡面无血色,如梦醒一般咋咋呼呼的大喊一声,吓得转身就跑!她只是个半吊子的弟子,连属于自己的法器都没有,当然是走为上策的好! 还没跑出两步,就被一道闪光逼得硬生生停下,师姐柔和的语调在不远处响起,略带不满道:“装神弄鬼做什么!现身吧!” “咦?”沐尤怡发出一声怪叫,难道是有人故意吓唬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鬼魂?刚刚都是幻觉?天呐! 见对方没有反应,彭祤祤慢吞吞的拿出法器,一时又变得气势汹汹作势要打:“快点出来!不然我不客气了!” 一道小小的光亮闪过,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心理作用,沐尤怡觉得轩逸楼的内部似乎不那么漆黑,也不那么阴森了。 一个女子的身影在黑暗之中慢慢显现出来,彭祤祤挑起一边眉毛,并未动作。 “地缚灵!”沐尤怡大喊一声,“就是你这家伙一直装神弄鬼的吓唬我?” 女子伸出一只手托着下巴,满怀嘲笑意味道:“没见过抓鬼的胆子还这么小的,当然要吓你一吓!我最喜欢看人家屁滚尿流的癫狂样子了。” “你!。。。”沐尤怡气得两腮鼓起,不服气道:“背后阴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女子笑得更大声了,“我又不是男人,稀罕当什么好汉?” 见沐尤怡还想争辩,彭祤祤只得从事不关己强硬的插入两人战局,道:“好了好了!”又对着女子道:“你引我们来轩逸楼是为何事?说实话,当日七中六爻地阵一事过后,我真没想道我们还有再见的一天。” 第十八话 再遇童晓小 女子道:“你们一靠近轩逸楼附近我就感觉到了,本想引你们进楼,那知道你们在门口站了一会就准备离开了,我一着急就弄出点怪声,这才把你们俩给呼唤进来。” 彭祤祤道:“听你话中有话的样子,怎么?难道你无法离开轩逸楼?所以只能把我们引进来?” 童晓小无奈道:“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这么倒霉,当日莫名其妙的被逼得灵魂出窍,本想着死就死了吧。结果等我想去投胎,人家鬼差告诉我,我不是正常死亡的鬼魂,灵魂不能转世投胎。于是,我就飘啊飘啊到处游荡,就这样飘了好久。突然有一天,好像空气中有一只无形的钩子在我后颈一勾,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在这轩逸楼里了。。。我才发现我根本无法离开这栋鸟不拉屎的破楼,正常人又看不见我,害我在这里像坐牢一样,难挨死了。。。好不容易遇上你们,我只有孤注一掷了!如果当时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收了,只能算我命苦。” 彭祤祤翻了个白眼,道:“那是因为我从进楼起,就没有感受到轩逸楼里有杀气,不然你还有命站在这里装神弄鬼?早被打得魂飞魄散了!” 见童晓小吐吐舌头,又道:“当日董妶占据了你的肉身,致使你魂魄出窍。所以你现在是地缚灵,是一种处于阳间很特别的生命魂体。虽然不知道你为何会被召回七中,但是地缚灵无法投胎只有两种可能。第一,肉身被夺的冤屈,导致你的怨恨执念太深;第二,你还有未了的心愿尚未完成,所以无法安心离去。” 童晓小低下头道:“关于你说的两种可能,我也不太清楚我是属于哪一种。也许两种皆有吧。。。像我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还有什么可求的。。。” 一旁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沐尤怡听得童晓小语气里的浓浓失落,也忘了刚才对方的故意捉弄,呐呐安慰道:“你不要担心了,我师姐很厉害的,她一定会帮你的!” 听她这么一说,童晓小感激的投去一眼,又与沐尤怡同时满怀希望的望向彭祤祤,彭祤祤拍拍脑袋,觉得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只好开口道:“你无法投胎的问题是在你自己身上,你要我如何帮你?” “可我完全不知道我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啊?你可不可以带我出轩逸楼?我可以出去后慢慢想想我还有什么心愿,再呆下去我怕是要因为无聊而得精神病了。。。”她举起一只手,“我保证!不到处捣乱!拜托了。。。” 彭祤祤还在犹豫,沐尤怡阳已经跑到她身旁,拉拉她的衣摆,无声的央求师姐。 见此小师妹如此,彭祤祤道:“我可以带你离开轩逸楼,但是你要答应我不召唤你时,不准随便出来,也不准随便出声!等以后时辰到了,我就送你投胎。” 童晓小高兴的点点头,脑袋点得像鸡啄米。 从自己颈项取下随身携带的项链,彭祤祤口中念念有词,沐尤怡听得她念起的好像是一段大乘佛教的《梵刚经》。 “欲长菩提苗,光明照世间。应当静观察,诸法真实相。不生亦不灭,不常复不断。不一亦不异,不来亦不去。”彭祤祤边念,手上莲花掌动作弧度变大,向着童晓小所在之地一挥,划出一道明亮的类似彩虹的五彩弧线,将自己与童晓小连接起来。 童晓小随着那道五彩弧线双脚离地,漂浮起来,身影渐渐淡,似要与那道弧线融为一体! 彭祤祤变换着手势,改莲花掌为小指、拇指合拢翻转,掌心向上摊开,手心挂着那取下的项链,跟着大喝一声:“勿生分别想,亦名摩诃衍。一切戏论处,悉由是处灭 ,诸佛萨婆若,悉由是处出!收魂!” 伴随着那道光飞进项链,彭祤祤掌心一合,童晓小已然不见。 童晓小的声音从项链之中传来,“我被困在轩逸楼的时候,偶尔从二楼的窗户看见有亡灵在这附近游荡,它们总是不断重复着身前最后死亡的动作,祤祤姐要不要去查探一番?” 沐尤怡接口道:“我知道!那是不净灵!它们在其死亡的瞬间思维开始停顿,因而不断地在重复死亡的动作,是很可怜也很可怕的幽灵!” 彭祤祤皱眉,将项链默默挂在颈项,似在思考,没有说话。 第十九话 背后的女人 “你忘记了我。。。” 女子的呢喃响起,有些悲伤。 “为什么你真的会忘记我。。。” 语调已经开始质问,重重的不满。 “我恨你!!!” 女子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指甲抓的吱嘎作响。尖锐的声音震耳欲聋,带着浓浓的怨恨。 半透明的玻璃窗里,映出了两个模糊的人影。 曲小平呆呆的背对着窗子,不知道在看什么入了神,一动也未动。慢慢的,一个黑衣女子的背影渐渐显现出来。女子靠近他的身旁,贴近他,轻轻将头靠在曲小平的左肩之上,柔顺的黑发顺着他的肩膀丝丝滑下。曲小平恍若未闻,似乎没有感觉到,任由那个女子靠着他。 女子的一只手悄悄的覆上他的背部,缓慢的温柔的沿着他的脊椎向上一寸一寸的移动,在等那只手滑动到曲小平裸露颈项的时候忽的张开五指!长长的指甲闪着点点磷光,女子仍旧维持靠着曲小平的姿势,那支手不停歇的向着曲小平的右动脉作势狠狠插下!屋内回荡起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女子笑声,女子左肩的狰狞刺青发出青光,从黑纱的衣服里显现出来。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小平哥哥?小平哥哥?!” 白雪推开屋门,径直冲入屋内,揉揉眼睛!哪里有女子的踪迹?!是黑衣女子消失了。。。?还是本就只有曲小平一人愣愣的站在那里? 看曲小平像没了魂魄似的,也不言不语,让白雪下了一大跳,连忙走进轻轻的推了他一把,曲小平这才茫然的转过头来,看着自己面前的白雪。 “小平哥哥。。。”白雪怯生生的开口。 曲小平不自觉的摸了摸右边颈项动脉处,疑惑的问道:“你刚打了我一下?我的颈子怎么这么疼?” 白雪不知道该怎么启口,只好一鼓作气道:“小平哥哥,我刚刚在窗外看见有个女人靠在你肩膀上!但是我一进来她又不见了!” “胡说八道什么!明明就是你这家伙捣乱捉弄我嘛!”曲小平看似严肃的语气里呆着浓浓的疼爱,这个顽皮的小妹妹啊! 白雪还想再说什么,看曲小平认真的样子也只好呐呐收口,嘟嘟嘴闷闷道:“阿妈让我叫你吃饭呢!” “好的,我马上就过去!”爱怜的看着白雪走出屋门,曲小平才收起轻松的笑意,一脸冰霜的打量着屋内四周,心尖像是被叮了一口,隐隐发疼,他一身冷汗这才从背心全数冒了出来。 他刚刚好像是被一股很奇特的力量的魇住了? 他只记得自己突然之间变得无法动弹言语,迷茫中,似嗅得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靠近,然后就没了知觉。。。为什么越靠近扎什伦布寺,自己总是感觉会隐隐出什么大事?为什么刚刚那股力量强大得自己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为什么会突然找上自己,难道它跟着自己?!他不仅后怕起来,看来,黑暗中的对手恐怕比他与彭祤祤想象的还要强大、还要可怕!找寻真相的道路困难重重,不容他们掉以轻心了! 在与达吉老师彻谈古书地图之事之后,从拉萨扎基寺出发,来到日喀则已经两天了。因为大雪封山的缘故,导致自己一直无法翻越尼色日山前往扎什伦布寺的所在地。他只好停留下来,暂时借宿在山下藏民的家中。藏户顿珠阿妈是个很好的人,她的小女儿就是刚刚进屋的白雪。 不知道为何,白雪没有跟其他藏人一样取藏族名字,反而就以白雪相称。曲小平问过顿珠阿妈,阿妈说白雪出生的那一天正值日喀则最寒冷的时候,鹅毛大雪、暴风冰雨夹杂着一齐袭来,天地之间全是素装白裹,一片银白。于是,白雪之名就此诞生。 出发之前,彭祤祤曾打来电话,告知了在七中发生的一切,包括已为地缚灵的童晓小和她说提到的七中附近的亡灵。但是很可惜的是,彭祤祤那天查探了一番,却并未如她所说看见那些不净灵。曲小平并不认为是童晓小在撒谎,但是这其中必有相当大的可疑性。 但目前,曲小平对七中的事情完全帮不上忙,不是他不着急不忧心。而是他现在最主要的是找到扎什伦布寺,他需要找到当年灭寺与卓玛留下的线索,得知并找到那藏匿古书《蝰》的最后的一张地图,等找到最后的那张地图,他相信一切皆可真相大白! 第二十话 卓玛的复仇 1 经过那日的不祥恶魇之后,曲小平不愿浪费所剩无几的时间,他害怕真的有‘人’一直跟着他,所以他决定冒险翻越尼色日山。在多方劝阻无效之后,白雪只好为此特意找来了同村的年轻小伙李丹巴带着曲小平一路翻越山顶。 李丹巴是个健壮的小伙子,说是小伙子,但他的年龄比曲小平还要年长十岁。由于是藏汉联姻的关系,李丹巴的母亲是藏族人,父亲是汉族人,所以才取了一个折中的名字。李丹巴是看着白雪长大的,一直当白雪石自己的亲妹妹,所以在得知情况之后,他主动站出来愿意帮助曲小平,给他做向导。曲小平自是感谢不已,两人简单收拾一番,就与白雪一家在山脚道别踏上了翻越尼色日山的踏雪之路。 西藏的天气十分阴晴不定,也许你站在山脚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但不过十分钟也许就会开始刮风吹雪,致使大雪封山。一般情况下,在多雪多风的季节,当地藏民是不愿意冒着危险往山上跑的。 一开始,曲小平和李丹巴两人还说说笑笑的走了一段路,略到半山的时候,李丹巴突然脸色一变,目视天空,眼见鸟雀惊飞,大叫一声:“不好!暴风雪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话音刚落,几分钟后顿时乌云密布,厚厚的云层翻滚,天色瞬间暗了下来,已有少量的雪花飘荡下来。凭着经验,李丹巴迅速带着曲小平往山下撤去! 那知道按曲小平的性格执意不肯离开,好不容易踏出第一步,都走到半山了要他此时放弃,还不知道何时才能翻越此山前往扎什伦布寺!他只对李丹巴劝说道;“丹巴大哥,你下山去吧!我一定要翻越过去,趁着暴风雪还未来临之际!你快走!不要管我!” 李丹巴一张汉子大脸憋得通红,着急道:“你这是送死!没有人可以躲避暴风雪!我们先往山下走,找个山洞躲起来,等风雪稍稍消停再继续上路!” 曲小平摇摇头,笑笑拂开李丹巴的大手,挥挥手继续向着山顶进发。李丹巴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望着天空翻滚的云层,竟然提不起勇气上前去拉住他。他是主动答应要帮助曲小平翻越山顶的,但是总不能要冒着送上自己一条命吧!憨厚的汉子抓抓自己脑袋,这可怎样给千叮万嘱的白雪一个交代啊! 一想到白雪嘱咐的认真脸蛋,李丹巴脑子清明了一些,对!他不能让小小的白雪失望,他必须得跟着上去!若是凭那小子一己之力,又不识路,怕是还没走到目的地,就栽在半路了! 豁出去了!这样想着,李丹巴摸了一把脸,拂开脸上冰凉化水的雪花,睁大眼睛看清道路朝着曲小平消失的踪迹追了过去。冷风刺骨,大雪茫茫,两人的身影很快接连消失在风暴前夕的飞舞雪花之中。 曲小平沿着崎岖的羊肠小道走了一阵子,越往上越觉得胸闷气短、氧气不足,脚上像灌了铅一样重。只得放缓速度,一步一步的扶着山壁向上缓慢移动。 又走了百来十步,眼见风雪加大,能见度大大降低,已经看不大清来去的小路,只好移步到一处小小的山凹处,用冻僵的双手死死扣住突出的岩石,背抵石壁面朝陡崖闭目养息,躲避这一阵猛烈的飞雪。 风雪似乎小了一些,曲小平从山凹处探头看了看周围,动了动麻木的手脚,复又爬了出来,咬咬牙准备继续前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又腾出手拿出怀中手机,瞥见到手机信号为零时,不由得自嘲的笑了一笑。 罢了,他收起手机,要是真的葬身此地,也是他命中注定。也许当时在七中的时候,他就该跟着苏弦一同去的。他并不畏惧死,只是,若真死在这里,就怕。。是要难为彭祤祤一人继续查探真相之路了吧! 第二十话 卓玛的复仇 2 暴风雪之中,传来簌簌的脚步声,曲小平不确定的静心听了一下,又定睛一看,果见远处有个忽闪忽现的人影在向着自己慢慢的走来。 那人走得很慢,远远的看不清容貌,等走得近一些了,曲小平才看见那人带着白色的斗篷兜帽,帽檐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曲小平心中隐隐感到不对劲,右手抽出三张的金色符箓,背于身后,按兵不动。谁知道猝不及防,一阵风夹雪袭过,曲小平觉得两眼一花,忙用手遮眼,同时,看也不看,右手掷出一张符纸。 符纸飘飘落地,迅速的被雪花覆盖,曲小平再看时,哪有带着兜帽的身影!雪地之上,一串清晰的脚印直直的延伸到自己面前,深浅不一的脚印咋一看是女人脚的大小。 像是感应一般,曲小平感到身后传来低沉的呼吸,他猛地转身,那个带着兜帽的人就站在自己身后! 白色雪花落了那人一身,低低的帽檐下露出一张殷红的嘴唇,正在朝着自己冷笑。曲小平右手微动,后退一小步,不动声色的将符箓稍稍移出,却未料那个女人率先启口,用蹩脚的汉语道:“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莽撞的出手。”语调冰冷刺骨,让人从心底发寒。 曲小平皱眉,假装收起符箓,也开口道:“你是谁?” 女人阴阴的笑起来,兜帽跟着一阵抖动,风雪之中更看不清她的脸了,“你不是我要找的人。。。” 她低低说道,红唇亲启,“不过没什么,交给你的效果是一样的。哈哈哈哈哈。。。这么多年了,该来的总算来了!” 葱白的手指从斗篷下伸出,女人手中拿着的是一张残缺的地图。曲小平早看清了女人手中之物,正在疑惑,不知道该不该接。女人又道:“不想要么?我知道你急切的需要它,你难道不想永生不死么?” 曲小平一脸轻蔑,没有动手,只质问道:“你既然知道古书,也知道地图的存在,为何自己不亲自去拿来使用?” 女人笑得更大声了,她的笑声夹杂着呼呼风声传了出去。略略撩起兜帽,女人现出她的脸来,曲小平后退三步,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那是一张多么让人恐怖的脸!曲小平觉得自己几乎找不出更好的形容词,不,这不是一张人脸!腐肉?蛆虫?那些纵横脸面的烂肉蛆虫不断钻出,实在让人发呕。女人的眼睛并不是对称的,她的一只眼睛像是做了奇怪的整容手术一般被移到了额头,另一只却又出现了鼻子的右端,两只眼珠在不同的地方同时转动,歪歪斜斜的看着自己。。。 难怪,她只肯现出嘴唇的部分,因为只有那一部分才是完好的! 女人笑了,像念起咒语一般低语:“孩子,你是否觉得自己最近的各种能力感官已经不如往昔了?知道吗?你的时日不多了,有人一直跟着你呢。相信我。。。”她凑近那张令人发颤的脸,利诱道:“只要凑齐地图,找到《蝰》,你就能颠倒阴阳,你就能无所不能!” “我不会做那种事,我找寻古书只为拯救世人!”曲小平愤愤直率的出口,似乎觉得这话对自己而言是种极大的侮辱。 女人没有言语,只轻轻将地图放于曲小平手中:“人的心是很难懂的。。去吧孩子!我想到时候一定会非常非常热闹的!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一看了!哈哈哈哈哈哈。。。” “你是卓玛?你是桑吉卓玛对不对!我听说过你。。。” 女人举起一只手打断曲小平的询问,“是的,我是。那么。。再见了,孩子。” 女人说出这话,身形早已经随着风雪消失不见。曲小平突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仍旧背靠着最初的山凹处。他探头看向外面的雪地,捏紧了手中的地图。若不是地面上还留有那渐渐被风雪掩盖的脚印,他真的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 李丹巴的呼声从风雪之中传来,看来他是跟着自己一路找来了,曲小平探出头看了一眼,费力的回应了一声。奇怪。。。为什么,风雪之中跟他并肩前来的还有一个人?!曲小平觉得眼熟,又看不清那人的样子,等到那人走近时,他才大吃一惊! ———————————————————— 第二季《饕餮刺青》正式进入揭秘部分了哦~ 我会一步一步力求讲清说明,请大家继续支持!谢谢~!鞠躬~! 第二十一话 遗失的灵牌 “白雪?!你怎么也上山了?”曲小平先将地图揣进怀中,随即吃惊的转向两人问道。 白雪眉眼全是雪霜,瞅瞅李丹巴一脸怯意还未开口,旁边的李丹巴没好气的横她一眼,发号施令起来,他指指左侧方十点钟左右方向,道:“我刚在不远处发现了一个小山洞,虽然同时躲进三个人比较拥挤,但也总比站在寒风之中来得强吧!” “这鬼天气来得还真是时候。。。我们根本无法判断所在的方位!快走吧!”他粗声粗气的又嘟囔了一句。 曲小平上前接过白雪的行囊,迎着风雪一齐跟在李丹巴的身后,走了不到一刻钟,果然看见一个低矮的山洞出现在纷飞的雪花之中。由于洞口低矮而且进深极深,三人只好依次爬行进去。曲小平最后一个爬进山洞,拍拍身上的积雪,跺了跺僵硬的双脚,这才慢慢摸着黑挨着大家坐下,三人挤靠在一起抵御外间的风寒。 坐了一阵子,曲小平觉得不那么寒冷了,复又问出了刚刚那个问题。黑暗之中,李丹巴的语气仍旧没有好转,开口责怪道:“白雪这个傻丫头不放心我们才悄悄跟了上来!我们刚刚分道扬镳之后,这丫头着急了,被我逮了个正着!她不就是因为担心。。。哎哟!”李丹巴叫了一声,好像有人在黑暗中重重踢了他一脚。 停顿了几秒,白雪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干巴巴开口:“呵呵,小平哥哥不要听他胡诌那些乱七八糟的!呵呵。。。哎?”笑声终止,白雪略带疑惑的发出一声,话语也半截中断了,山洞里传来细细碎碎的声响。 “怎么了?”感到身旁白雪的异动,曲小平看不见忙问道。 白雪似乎正跪在坚实的山洞地面,两手在刚刚屁股底下的那小块地面摸索,一边呐呐道:“咦!我好像摸到个奇奇奇怪怪的东西。。。” 听她这样说,曲小平也未在意,随口道:“是不是以前有人也来过这里,所以扔了些无用的东西,你递给我看看。” 白雪依言,将摸到的东西转交给身边的曲小平,曲小平接过来,也没想到要点火照明,只是用手大略的感触了一下。 “这是。。。?!” “是什么?”听得他语气里的惊讶,白雪好奇的将话头接了过去,“这东西硌得我腿疼!” “你等等。”曲小平简短的说完,话语中有着颤抖。他忙从包中摸黑翻出随身携带的火机,将手覆在了点火的位置。不可能的!不可能!他在心底对自己说了一句,他怎么可能。。。会在此时此地摸到这个?符号?! 火机啪的一声,蓝色的火苗窜起,小小的山洞石壁噔的亮堂起来。就在那一瞬间,身旁的白雪尖叫起来,猛地扑到曲小平身侧用力一推,死死的抓住他的胳膊。曲小平猝不及防的手一抖,火机掉在了地面,火焰熄灭,山洞又是一片漆黑。。。 “你怎么了!白雪?”来不及去捡掉落的火机,曲小平和李丹巴的声音焦急的响起。 白雪似乎被吓到了,她抓着曲小平的胳膊簌簌发抖,好半响都没有说话。 曲小平腾出一只手来,想捡起地上的火机,听到声响,这时白雪像疯了一样胡乱挥手在黑暗之中打掉了他握着火机的手! “不要。。。不要点火。。。”白雪虚弱的开口。 “为什么!?”李丹巴莫名其妙的问道,见白雪仍旧不说话,他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为什么啊!” “小平哥哥。。。我。。。” 白雪似乎在拼命组织自己的语言,有些慌乱无助道:“我刚刚。。看见有个女人坐在你身边。。。火光一闪的时候,我看见了!她就坐在你身边,目不转睛的看着你一直在笑。。。一直冷笑。。。” 听至此,较远的李丹巴不可置信的哼了一声。 曲小平沉默了,他立马领会了白雪的话意,不仅觉得背脊发寒,五指生生捏得死紧。他果然感觉不到!为什么!是自己法术退步了?!还是自己在潜意识里对这个女人就毫无防备!? “有人一直跟着你呢。。。”带斗篷的桑吉卓玛这样说道。 白雪惊恐的喊道:“我看见有个女人一直靠在你肩膀上!” 女人,女人,女人。。。 你到底是谁!?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驳斥那股猜疑说道:“不会的,不会是苏弦。。。苏弦没有死。。。苏弦不会害我。。。” “你忘了。。。”还是那声叹息响起。 “我到底忘了什么!跟所有发生的一切又有什么联系!?”曲小平痛苦的捶头。 没有在再次点燃火机,曲小平呆呆的坐着,任由白雪紧紧的靠着自己,而李丹巴一人坐在较远处没有说话,三人都陷入了沉思。曲小平捏了捏手中那样被白雪摸到的物品,指腹无意识的轻轻划过物品表面。 灵牌。。。这是一块灵牌。当他接过来的时候,他就立即摸出是什么东西了。 只是,困扰他的不止那个在黑暗中坐在自己身边冷笑的无名女人。还有。。。这灵牌背面之上刻着的,那个让他不胜熟悉和恐惧的符号---六爻地阵。 第二十二话 恶战 1 去还是回? 三人在漆黑的山洞里小息,曲小平心里却敲起了鼓,地图既然他已经得了,虽然有些唐突与意外,但此时最重要的是马上回s城与彭祤祤紧急会师找出地图所指之地?还是继续前往尼色日山那一头的扎什伦布寺搜寻踪迹? 时间不等人,他能感觉到暗处的黑影已经蠢蠢欲动。如果此去扎什伦布寺一无所获,那么他就耽搁了销毁还阳禁咒最宝贵的时间,他想如果早一秒销毁古书,就一定可以趁早扭转阴阳颠覆的局面,减少活死人的人数,得以保全更多正常人的生活。 但若不去,他心里又放不下,原因有二:一则既然当年古书是在扎什伦布寺灭寺之前最后出现又在此失去踪迹的,而他现在都已经到了触手可及的地步,没道理放弃到手的线索;二则,虽然他还没有看清灵牌之上的名字,不过,六爻地阵的那个符号出现在这山洞之中,与扎什伦布寺仅仅半山之隔的距离,他隐隐预感到这不是机缘巧合。 在黑暗之中,曲小平再一次冥想起来,整个事件的开端、过程、发展,那些繁乱的线索在他头脑之中飞舞,一会儿连接一会儿断开,混乱的线索连不起来令他苦恼不堪、一筹莫展。 黑暗中,他想到了第一次苏弦来找自己的情景。 那个时候,陈刚的妹妹陈宇刚刚失踪,苏弦得知消息后从c城赶回,焦急的找到老君庙求助,向自己讲述了一切的来龙去脉,也讲述了引发事情的起因之一:那两封来历不明的陌生邮件。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自己的生活周遭、际遇起了天翻地覆的变故。 邮件。。。。。。 曲小平在脑中苦苦思索。对!就是从那两封邮件开始他们才去七中的!他猛地抓紧了手中的灵牌,在寒冷的山洞,他的手心竟然开始发汗。 但。。。好像又不对! 在七中的时候,他们一直都是在跟随邮件找寻线索,也正因为有邮件之中的八句诗词,以至于最后才查出了许多他们不曾料想的事。 这只是第一封邮件。事后由陈刚也证实了它是从陈宇微机课上发出的。。。 第二封呢? 那个他们一直找不到发信人的第二封邮件。。。 谁发出的?他们不知道。那封邮件里他们找不到任何多余的线索。邮件只有一句话。。。 ‘秘密开始、终止于第七中学。’ 为什么会说出这样诡异、没头没尾的话。 还有秘密? 难道这个神秘的发件人信中仅仅所指的、感觉十分重大的秘密就是悉煦和董戬杰、谢芬菲之间的情仇纠葛? 为何自己现在重新联想起来,觉得就跟彭祤祤跟自己所提到的那个关于数字三的大胆猜想一样,觉得十分的牵强?就好像偶然拿错了钥匙,又碰巧打开了那扇门的感觉? 如果。。这个猜想成立,那后果是他们将要面临的不仅仅是还阳禁咒等等的困扰,还要将第七中学的所有之事彻底翻案。而这些种种是否意味着,当下之际,他应该放弃在西藏无谓的大面积搜寻,回到七中去?七中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们所不知道的,明明那个地方已经被他们查探过千遍万遍。。。 老君庙的灭门惨案!对,还有这个他铭记于心的惨案,师兄弟的惨死,师父白眉道长的失踪,是否也跟这句话有关系?是否。。。曲小平咬紧牙关,他猜想这是否只跟自己与苏弦有关?这是对自己与苏弦查探七中的报复?如果真是这样,苏弦失踪之后,为何不冲着自己一人而来,还要频繁的殃及老君庙的他人?!而对于彭祤祤和季啸毫无动静,是觉得无从下手?或无关紧要?如果真要这样想,那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曲小平无意识的摆摆脑袋。。这只是自己在遭遇了桑吉卓玛后的胡思乱想。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有手机信号的地方,通过彩信先给彭祤祤传去最后一张地图,而自己再从长计议。 曲小平的思维被一阵惊讶声打断,他微微侧头,白雪沙哑的声音响起。 “小平哥哥,暴风雪停了。。” 曲小平颇有些诧异,听到白雪的话,旁边李丹巴已经手脚并用的爬出山洞,不一会儿就传来欣喜的喊叫:“风雪停了!风雪停了!!” 三人接连爬出山洞,瞥见一片银白,地面冻得坚实,但已经没有那慑人的狂风飞雪。望了眼爬出的山洞,曲小平望着黑黝黝的洞口发呆,半响才将手中的灵牌举到眼前。 灵牌之上潦草的刻着一行字,像是有人用刀刻上去的,看得出刻字之人当时十分慌乱,所以字迹接连错了好几笔。 上面歪歪斜斜刻道:索南嘉措之灵柩,生于1955,卒年不详,郝卌立。 郝卌立?怎么。。。按达吉老师的说法和自己刚刚所见到的桑吉卓玛,这灵牌不是为索南嘉措报仇的桑吉卓玛立的才对吗?为何又将挚爱的灵牌遗弃在这隐蔽的山洞之中?郝卌又是谁?曲小平呆呆的看着灵牌,一时间似乎反应不过来。 木牌上用的是‘灵柩’二字。。按灵牌刻法只有在死人在出殡之前才会刻字‘之灵柩’,事情已经过去这多年了,难道。。这个索南嘉措的尸体一直没有出殡下葬?那么,他的尸身到底去了哪里? 疑团频现,曲小平在心中自嘲的哼了一声,如果自己身边真的跟着一个女人的魂灵,那么这个女人多半知道事情的真相吧?何不请教现成的,只是不知道这个女人会否愿意知会自己一字半语呢?或者巴不得自己带着满头疑问不得好死罢了。 一阵清风吹过,像是领会他内心含义、听见他的心声一般,一声女人的轻笑幽幽的响起,用只有曲小平一个人能听见的声音。。。 第二十二话 恶战 2 暴风雪平息,曲小平三人借着时机不敢耽搁的继续翻越尼色日山,三个多钟头之后,当三人驻足在那片名为扎什伦布寺的废墟之上的时候,皆长叹一口气。 几乎可以说是经历生死而来,但既来之则安之,不去多想如何返回,曲小平只想尽快的勘查一下现场并到周围了解一下当年之事。 下山之初,背开旁人,曲小平把从桑吉卓玛哪里得到的地图已经在第一时间用手机彩信传递给了远在s城的彭祤祤,彭祤祤接到信息后什么也没有多说,只通过信息说了句会尽快还原完整的地图。曲小平对于彭祤祤一直很是放心,所以也没有多问关于其他的事情,比如那夜七中之后,童晓小的情况如何。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曲小平撇开李丹巴与白雪,一个人独自慢慢向着废墟深处走去。这是一片极大的废墟,可见曾经的扎什伦布寺是有多么辉煌的过往,但现在。。。它们只是横七竖八的倒在哪里,那些断裂的横梁,残破的金顶,混杂着褪了色的五色经幡、铜质法器杂七杂八的倒在那里。就像是被八国联军抢夺毁坏过的圆明园一般,孤瓦破石,凄风惨淡,这一段惨痛的过往着实让人不忍多看一眼。 走了百十米远,曲小平才慢慢停下脚步,回头望了望,已经看不见另外两人的踪影,这才慢慢拂开衣袖,露出手腕的上的物品来。他仍旧带着那块从帕拉庄园拿来的电子夜视手表,只是现在这块手表好像出了一点小小的问题。 当时,曲小平一人在雪山之上未遭遇桑吉卓玛之前,他就已经发现了这块手表的不对劲。表面上那明明是不动弹的数字早已消失不见,长方形的手表屏幕上显现出的是一个小小的圆点。就像玩电子游戏一样,圆点偶尔会自己移动,但大多数时候是原地停止的。 曲小平之所以会注意到,是因为手表上的圆点每一次移动,都会出现不寻常的人事。第一次,手表吱吱叫起,圆点频闪,桑吉卓玛就出现了! 他还来不及考虑这是不是那个跟随自己的无名女人所为,紧接着第二次,在他们到达扎什伦布寺之后,手表又悄悄的响起,而且不停的向着前方急切的移动,表面上上下左右一目了然。所以,曲小平避开他们,顺着圆点的指向,慢慢的走到废墟的深处,一座倒塌的巨型金佛像前。 佛家里面,佛为三种。过去佛、现在佛、未来佛。而此时在曲小平面前的是一尊未来佛的塑像,也就是俗称的弥勒佛,主宰着人世的将来与来世,在佛教信徒的心中,未来佛有着相当崇高的地位。 曲小平还从未见过如此之大的未来佛,光是露出土堆的一个侧卧的金顶塑面就足有近十米的高度。他走近巨型金佛,带着敬意仔细打量。他心想,扎什伦布寺在当地藏民心中一定有着非常重要的位置,否则也不可能在几十年以后还将这片废墟保存完好,只是。。为何他们不愿意重新建寺呢? 伸出一只手,曲小平轻轻的抚摸着金佛的额顶,手表的圆点不再跳动,只静静的停在这里。看来是这里了!曲小平暗叹,但是这里并没有任何值得引起注意的物品啊?! 曲小平绕着佛像转了一圈,复又停下。他总觉得这巨佛的眼睛有什么不对劲一样。。。 再次,轻轻将手覆盖在佛像的眼皮之上。。。 突然!一道金光闪过,那倒着的。。只露出头部的巨型金佛。。仿佛受到感召似的猛地的睁开了那双大眼,正目光炯炯的审视着站立面前的曲小平,一时间似有佛音绕头而起。 在同一瞬间,巨佛眼角滑出一滴红色的泪水,曲小平忙呆呆的上前双手接住,沉重冰凉的触感让他低头一看!那是一颗璀璨的红宝石,沉甸甸的落在手心,光芒四射。他又望向那落泪的巨佛,才发现那佛像仍旧灰头土脸的横卧在石堆,塑金的双目紧闭,像是自始至终都不曾睁开过。 第二十二话 恶战 3 手中的泪滴状红宝石还不曾捂热,曲小平只觉耳后一阵猛烈的劲风扫来!来不及回头,只凭着直觉敏捷的向着右侧一个侧翻,借着略高的石堆翻转过身子来,腾空同时腾出一只手以腕力嗖嗖飞出几张符箓,待落地一双鹰目扫视着周围。飞出的符箓正中离他最近的一个来人身上,那人撕下符纸,毫发无伤的继续小心逼近。 七八个蒙着脸的强壮男人不知何时将自己围了个水泄不通,趁着自己刚才在巨型金佛面前吃惊发愣的时候,悄悄的接近靠拢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曲小平不动声色的打量来人,瞧见他们并没有穿着统一规整的服装,只用白布蒙脸,着简单的便装,心里已经有了七分底。可见这些人应该并不是来自某个不知名的组织,他们也并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鬼怪、活死人,居然通通全是正常的活人,只是不知道这群奇怪的蒙面男人为何要在废墟偷袭自己? 曲小平心中有些纳闷与为难,他所学的法术均是为了对付收服鬼怪之类,如今面对着敌强我弱的一群正常人,他反倒不知如何下手脱身,难道只有贴身肉搏拼死一击吗?目光一直未离开那些手握长刀的蒙面人,曲小平心叹道,看这架势,这些人恐怕是不想让自己活着离开此地!斜眼望了望远处,他并未瞧见白雪与李丹巴的身影,估计他们一定还不知道自己陷入了危机,这样也好,至少不会连累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雪,待自己一人再想办法脱身吧。 曲小平揣好宝石,从石堆上沉着的一步一趋的走了下来。见他不躲反进,蒙面人不再犹豫,也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领头的那人快速使了个眼色,八个蒙面男人吆喝着全数涌了上来,挥舞着明晃晃的大刀一齐向着曲小平砍去。 曲小平微微侧身飞腿,一脚踢上一人的胸口,那人以刀挡住,稍稍后退了些许。几乎同一时间,曲小平又卵足全力挥出右拳,同时收回飞出的左腿,一个后勾脚,瞬间两名男子应声倒地不起。 蒙面人的领头一直没有动弹的站在不远处静静观战,那双细长冰冷的双眼扫过曲小平的每一个动作,仔细的寻找一丝一毫的破绽。 这边,曲小平同时周旋八名大汉不免感到十足的吃力,他本不是什么练家子,只不过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的跆拳道,又加上茅山术讲求修身练身,才偶然学过一年武术。但此时以少怎能胜多,人的力量终有用尽之时。。。当他使出吃奶的力气再次击倒两名蒙面人之时,领头的那人有了动作!他像闪电一般飞身上前,轻巧的插入战局,手中大刀一挥向着曲小平双腿扫去,眼见刀锋逼近又灵巧一转,突地朝曲小平胸口大力袭来!曲小平避开剩下几名大汉的攻击,正待反身,那知道猝不及防,竟然直直的中了领头大汉一刀! 锋利的刀锋划过胸口的层层衣物,被划开的羽绒服白毛散落一地,几滴鲜红的鲜血滴下,噗的一声,内袋现出小口,红宝石现了出来。。。 看见宝石从曲小平胸口衣裳现出,那群蒙面人明显的兴奋起来,小声的嘀咕着什么!领头人抽回大刀,轻轻拂去上面的血迹。曲小平倒退两步,一手将宝石从破碎的内袋揣进了裤袋,一边伸手拂去满额的汗水,看来,来者的目的是在于抢夺宝石!虽然他不知道这颗宝石到底有何作用,但是他决不能让其落入贼人之手! 由于穿着较厚的缘故,他胸上的刀口并不是很深,但是。。。如果一直跟敌人胶着下去,怕是自己不用累死,也会因为剧烈运动导致失血过多而亡。 由于忌惮曲小平的拳术,一名蒙面大汉站得远远的,冷冷开口道:“交出那颗宝石,我们饶你不死。” 曲小平咧嘴一笑,这情景怎么跟电影一般,就差说出‘留下买路财,缴枪不杀’这话了。他一边苦笑,一边捂着胸口道:“凭什么?怎么也得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吧。” 大汉们相互嘲笑起来,其中一人道:“只有死人才能知道,你要知道吗?” 曲小平收起笑容,一字一语缓缓道:“抱歉了,我宁死不屈!” 见他这番顽固,领头蒙面人也不恼怒,只轻轻抬手甩出手势,继续开始‘疲劳’攻击。 又是一番打斗下来,曲小平胳膊、肩膀均已挂彩,鲜血糊染了胸襟,他气喘吁吁的靠着金佛。长时间的体力透支让他觉得双眼昏花,只凭着一口硬气仍旧不肯倒下。领头人投来敬佩的目光,但仍旧步步紧逼的挥刀向他袭来,刀尖直指曲小平的心窝! 第二十三话 起乩与牺牲 1 冰冷的刀尖瞬间镶入温热的肉体,就像是掉落万丈冰窟一般。在那一瞬间,曲小平已经感觉不到痛苦,只觉得意识模糊万籁俱静,身体也轻飘飘起来。 周围攻击他的人影显得重叠凌乱,他睁大眼,却仍旧看不清那些蒙面人的样子。慢慢的,他扶着金佛的手渐渐无力下滑,身躯也缓缓倒下。 在那一刹那,他没有任何痛苦与不舍,只是面带着微笑看着眼前突然走来的女子。女子就像和煦的阳光一般自远而近,轻轻的走近他、抚摸他长久以往孤单的心灵,心有灵犀的与他相视一笑。曲小平伸出双手,轻挽女子手臂,灵魂一缕一缕飞出躯体,似要与她一同消逝去到另外的世界。 就在曲小平觉得自己的灵魂即将完全离体之时,又有一双温热的手臂揽住他的肩膀,来人见他双目涣散,已是回光返照之势。 那人只低低的耳语传入曲小平的耳帘:“见你危难不是不救,只是迫不得已出此下策,你一心走到此已足矣,剩下的事无需担忧,现在回你该去的地方去罢!” 曲小平茫然的听着,还未消化此话的含义,只觉得胸口漾起一阵暖意,仿似有人在驱逐自己体内的寒意。约莫过了些许时候,他感到那双温暖的手离开了自己的心窝,心口已经不隐隐作痛。 突地!他发现光线渐亮,而自己可以看清周遭的事物了便猛地坐起,警惕的看向周围,哪里还有那些蒙面大汉的身影,而那位救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消失不见,像想起什么似的,他摸摸裤袋,发现那颗泪滴状的红宝石已经不见! 难道。。。?是那双温暖之手的主人拿走了。。。? 刚想拂去脸上的干涸的血迹,随即听到白雪惊恐的呼声远远传来,惹得曲小平抬头一看。李丹巴与白雪正急急的向着自己跑来,白雪小小的身躯奔在最前方,望着自己满脸不解的担忧。。。 --------------------------------------------------- 彭祤祤自梦中醒来,她大口大口的呼气,仿佛还未从噩梦之中清醒。她的梦里,曲小平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两眼无神的望着自己,嘴唇呐呐动弹。不止如此。。 不止如此!她有些歇斯底里,自己明明还梦到了。。。 晃晃脑袋,她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整杯冰水,快速的几口囫囵喝下,用以镇定自己慌乱的心绪。自那日接到曲小平发来的最后一张地图后,她就在没日没夜的研究。 童晓小的灵体自从寄宿项链之后,便常常在夜晚时分现身‘活动’。而沐尤怡只要一见童晓小,就整日跟其吵嘴斗气耍宝,两人活像一对冤家,除了帮倒忙,对自己调查的事却是一点帮助也没有。彭祤祤已经懒得去管这两人,只把装着童晓小灵体的项链交给沐尤怡保管,而自己全心全意的投入调查。 第二十三话 起乩与牺牲 2 放下喝水的杯子,彭祤祤舒展筋骨准备继续回房间。觉她是不想再睡了,方才那场噩梦让她心惊胆颤。也好,趁着夜深人静在研究研究那张地图吧! 寂静的客厅,没有开灯,窗户开了一条小缝,丝丝冷风吹入,让空荡的屋子显得有些寒冷。窗外霓虹灯早已熄灭,深蓝的夜色笼罩下,客厅的沙发的之上,静静的坐着一个‘人’。。。 失神的童晓小坐在沙发之上,端端正正的一动未动,一双大眼正闪闪的望着自己。 彭祤祤有些奇怪,也生出些警惕,低声问道:“这么晚了,你为何还不返回项链寄体之中?要知道,长时间灵体暴露在外对你并不好。。。” 童晓小望了她半响,竟哧哧一声笑了起来,彭祤祤觉得那笑容无比熟悉,又让人感到无比的寒冷。彭祤祤悄悄的倒退一步,仍旧凝视对方,低语道:“你是谁?!” 童晓小站起身来,一步一步慢慢逼近,一边不慌不忙的说起话来。只听那声音哪里还是往日那个温柔的女孩声调,明明就是一个男子低沉雄厚的嗓音。 “许久不见了!师妹。。。” 彭祤祤猛吸一口气,剧烈的抖动起来!扶着墙壁,双目圆睁不敢置信结巴道:“大。。师兄。。。。。不!欧阳志!” 见彭祤祤吓得不轻,欧阳志只轻轻一笑,以童晓小的身躯又近一步,瞧见彭祤祤已然全身进入戒备状态,不得讪笑开口:“师妹,我们久未相见,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你就这么怕我?” 彭祤祤握紧双拳,艰难道:“若你还是我当日的大师兄,若你还是中观派的大弟子,我必以礼相待,就如我们自小一般相亲相爱。但是。。。你背离师门,做尽坏事,早已是个不忠不孝之人。对于这样的人,我。。。我。。。”她收住话头,紧闭双眼,似乎忆起往事心中难过,再说不下去。 欧阳志神情未变,深邃的双眼在黑暗中越发的黯淡无光,也慢慢说道:“看来师妹对我成见颇深。”他叹气道:“罢了。。。你既早已摒弃往事,任我再费唇舌也无用。旧事不谈,今日前来,是想向你借一样东西。” “你要干什么!我什么也不会给你的!” 欧阳志笑了起来:“师妹是觉得与我交手可以轻轻松松全胜而归吗?你忘了吗?以前在师门之时,除师父之外就已经无人是我的对手,难道你认为你可以阻止我想要做的事吗?”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强硬的语调已经惹得彭祤祤一身汗毛竖起。的确。。。彭祤祤心中敲起了算盘,以自己的能力与灵力,就算加上沐尤怡,也不可能完全有把握战胜欧阳志,而且。。。她与欧阳志在客厅制造出这么大的动静,隔壁的沐尤怡都毫无反应,八成是被欧阳志动了什么手脚。。。 “你要什么?”紧盯着对方,彭祤祤心中有不祥预感。不甘心的缓缓开口,心中却在呐喊,她不要!她不要任人宰割!就算一死,她也决定要拼死一击。。。 “我要。。” 看了一眼僵硬的彭祤祤,欧阳志邪邪一笑,启口道:“你一直在研究的。。那份完整的地图。不要跟我玩花样,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做。” 第二十三话 起乩与牺牲 3 “不要妄想了,我不会给你的!” 坚定的吐出这句话,彭祤祤淡淡一笑,表情有些哀伤,语气却十分硬气:“如果你想要的话。。就打倒我。。从我尸体上面踩过去去拿吧!” 欧阳志似乎并不吃惊,仿佛早料到彭祤祤会作此回答,只微微拂开额前碎发,表情有些无奈与不屑,不言不语的看着她。 两人瞪视良久,均未出手。两人都是中观派出身,虽然欧阳志半途叛离师门,但彼此门派的法术招式早就烂熟于心,也相互知根知底,现在,拼的就是心理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再注视对方,彭祤祤收回目光,一边慢慢的挽起袖口,一边低低说道:“小怡毕竟是小师妹,如若我有不测,还请你高抬贵手,勿要错害他人,也算是积德了。。。” “你就真的想跟我鱼死网破?”欧阳志望着彭祤祤一脸凛然,大有舍生取义之相,忍不住开口问道。 彭祤祤没有开口,回答欧阳志的是彭祤祤怀中那闪光的法器—金刚铃! 彭祤祤左手拇指微合快速的做起半莲花掌,口中念念有词,右手晃动金刚铃,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伴随着白光从青铜法器的内部飘出,形成了一圈耀眼的白环,环绕在彭祤祤腰间不停的旋转,彭祤祤站在那圈白光之中,衣炔飘飘,神情淡然。 整个客厅被白光照射得登亮,恍惚间,欧阳志有种错觉,觉得她就像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耳边也充斥着两人曾经的那些欢声笑语。 紧紧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欧阳志似乎认为对方并未对自己造成相当的威胁,只不紧不慢的叹道:“何苦呢,你知道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不要自不量力了!” 彭祤祤充耳未闻,在他话音刚落之时,不知道彭祤祤念了句什么,腰间的白环上下波动了两下,竟然化作半边弯月刀向着欧阳志飞去! 欧阳志不躲不闪,缓缓抬起一只手,五指分开,掌心向着飞来的白色弯刀,口中轻喝一声:“退散!” 五指间透出五道细长的黑色长痕带子,摆动着长尾纠结在一起,一经碰触到白色弯刀就将其死死缠住,不一会儿,白光消逝,那五条扭曲的黑带又向着彭祤祤飞去,越靠近彭祤祤,那漆黑的一端竟然兀自分裂成二,生出五只大口,露出白色的獠牙嘶嘶作响! 白环消失之际,彭祤祤只觉得腰间突地一紧,知是法器向自己告警。她咬牙,一跃而起,口中大喊一声:“我本因地,以念佛心,入无生忍,今于此界,摄念佛人,归于净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瞬间,手中法器升腾半空,化作一尊金色大佛现世佛如来,盘膝闭目浮于彭祤祤头顶之上,一时间五光十色,光芒万丈,佛音绕梁。彭祤祤双脚微微离地浮于空中,双手合十。 一经佛光照耀,那五条黑蛇还未触及彭祤祤身侧便已经渐渐化作乌有,变为片片黑灰飘落于地上。 第二十三话 起乩与牺牲 4 欧阳志看着那尊金佛,淡淡道:“你竟然用中观派的上乘法术来对付我,也真难为你了!只是。。你怕是忘了最重要的一点,我也会请佛降!不知道我们两个同时用这法术,会孰胜孰败呢?” 说罢,也摊开手心向上,随着光线现出,一柄白银利剑现于手心,看样子应该就是欧阳志的法器!而且那剑似有逐渐变大之势!不多时,欧阳志头顶也显出一尊金佛,只是与彭祤祤的那尊金佛稍稍有着不同。这尊金佛是睁着眼睛手拿古灯台的燃灯佛,也就是过去佛。 两人胶着半日,瞧见曾经的大师兄欧阳志并无动手之意,彭祤祤有些心慌。法术视施法者的体力而波动,长久拖下去反倒对自己不利,不如采取偷袭,虽不光彩,却或有可能获胜。 她轻轻勾动脚尖,以右脚在地上轻轻画圆,慢慢的画出一道复杂的咒文。头顶的现世佛光芒更甚,突地!彭祤祤一个抬头直视欧阳志,随后竟然直直的凭空隐形了! 欧阳志看着对方遁形,慢慢闭上双眼,一双耳朵微动,静心聆听起来! 不可察觉的风声传入耳洞,欧阳志身形变换,飞身闪开!彭祤祤一击不中,复又使出一招,直击对方要害!欧阳志一弹指,燃灯佛手中古灯晃动了两下,一阵怪音从燃灯古佛口中飘出,彭祤祤一听,脸色铁青!慌忙想要捂耳已是不能! 浑身像是软绵绵一样无力起来,彭祤祤急中生智狠下心咬破下唇,鲜血直淌,怪音至耳中、心中消失。她握金刚铃在手,化作一个巨大的光球,飞速的掷向欧阳志! 欧阳志侧身闪开,趁着光球还未来得及回击,头上金佛也未灭,手中甩出一道银光,推动那光球折返方向!彭祤祤来不及收回光球,被击个正着!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像慢动作回放一般,轻柔的身体被重重摔到一面墙壁之上,又重重掉落下来。。。 欧阳志走近她身旁,至她胸口抽出一柄与刚才化做金佛的法器一模一样的银剑,随着银剑缓缓从身体内拔出,引得鲜血泊泊流出。彭祤祤痛苦的抖动两下,死死的望着他,嘴角蔓出止不住的血丝。 她轻轻念到:“十几年来,我只将这段心事藏于心底。一直以来,都以为你会回头改过。。再次回到我们身边。。!我苦心练术坚强做人。。照顾师弟妹,只望有天你能看到我的成长。。但。。我终究还是看错了你。。。也爱错了人。。!你。。不配。。我。。我。。”那声音像是自肺腑发出,凄凉悲怆!她挣扎着撑起身子,鲜血流得更甚!想要无力的试着抓住身边人的衣角。但终究。。她手臂滑落,最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完。。 欧阳志默默收起头顶金佛,将两柄银剑合二为一,化于手心之中。他已经不再用着童晓小的模样,完全变回了自己本来的样子,静静的俯视躺着的彭祤祤,没有说话。 中观派的弟子均以法器作法护身,但一般得道弟子只拥有一件法器。只有哪些拥有相当至高境界的天赋之子,才能幻化出两件相同的法器傍身,这在派中十分稀有,甚至几百年才能出此一位能人。而欧阳志年纪轻轻就已得道,也难怪彭祤祤费尽心力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催眠一般轻抚彭祤祤的额头,像两人自小相处那般。。复又温柔的轻轻叹息:“我早告诉你不要逞强的。。闭上眼睛好好睡吧。。我的师妹。。。地图交给我,你应该放心才是。” 那声音像是魔音,流血不止的彭祤祤竟然真的慢慢不再动弹,只那双大大的眼睛无神的睁大。。再睁大。。。像是要记住欧阳志最后的样子。 等到她没了呼吸,胸中鲜血也渐渐不再汹涌流淌。欧阳志才慢慢蹲下身侧开脸不忍再看,轻轻为她合上已瞳孔涣散却不仍旧肯闭眼的眼睛。。。 被欧阳志弃舍的童晓小灵体飘于半空,渐渐回魂转醒。一睁眼却瞧见血泊中一动不动的彭祤祤,又望向蹲在一旁的欧阳志,像是醒悟过来,竟然嘶声尖叫起来!两行透明的清泪自脸颊流下,仇恨充斥了双眼,她伸出利爪朝着背对自己的欧阳志俯冲过去! 一只素手一把拉住自己,童晓小回头一看,竟然是沐尤怡! 沐尤怡望着童晓小半响,只轻轻摇头,双唇轻启:“你救不了她,这是宿命,无人可敌。。。”童晓小闻言大惊,一把甩开那手,再急忙回头,欧阳志已经消失不见!只留那摊血泊中断气的彭祤祤! “你是谁!你不是沐尤怡!”她尖叫起来,眼泪涌出。 --------------------------------- 把彭祤祤写成这样。。不会有人想打我吧?我要赶紧跑了。。。 不要着急!不要着急!好戏在后头~~ 敬请期待!>_< 第二十四话 怨伶缠身 1 同样是那夜深蓝的夜空,同样是s城那干燥却又偏偏多雨的季节。趁着夜色,凡静正急急忙忙的赶往彭祤祤的住处。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就像是自己半夜一觉惊醒后,突然拥有了第六预感一样,她隐隐感知到发生了天大的事情。在打了无数个电话未果之后,她慌忙从自己家中跑出,一路疾行从城东来到城西。 自从西藏归来之后,一半是仅仅出于自己寻找学妹的急切之心,一半是不忍看苏弦老父再忍受女儿失踪的痛苦,她与彭祤祤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联系。特别是在被彭祤祤告知在苏弦家中发现那张残缺的地图之后,她们更加不约而同的相信,也许苏弦真的尚在人世,只不过。。。存在的方式也许起了稍稍的变化。。。 不大的雨点洒落下来,噼里啪啦的砸在周遭的树叶上、高楼房屋的遮雨棚上。凡静一路小跑,黑色的高跟鞋踩在湿滑的青砖红石之上,溅起小小的一连串水花。 由于是凌晨,街道上几乎没有任何行人,只远远的有一两个清扫工人,悉悉索索清扫着马路上不多的落叶。越过前方的人行横道,就进入了彭祤祤所居住的小区了。这是一个宁静雅致的小社区,绿荫环绕,平时住着鱼龙混杂的各色人群,大多数是外来租赁客。彭祤祤自印度来到s城后,就一直暂居在这里。 走过林荫小道,趁着昏黄还未熄灭的路灯,凡静朝着彭祤祤居住的第八栋居屋走去。雨越下越大了,她不得不拎紧提包加快步伐。 一进入这个小区,她的左臂不知道为何开始疼痛起来,而且愈演愈烈。那感觉就像年迈的老人在阴雨天风湿酸疼一般,又像有人拿着无形的铁钳在扭转着那条手臂的每一根神经,疼痛直达骨髓深处。 不至这样!凡静有种感应,她觉得在无形中,似乎有人一直钳住自己的手。。。那力度大得快要扭断自己的骨头!为什么要拉着自己,她望着自己的左臂出神,难道。。是不想自己去找彭祤祤吗?!难道彭祤祤真的出事了?! 凡静揉揉左臂,想减轻那疼痛感,身后却传来一阵剧烈的悉索响动,惊得她手一抖!那声音。。。就像有人躲在哪密林之中观察着自己! 是谁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无人夜晚悄悄尾随自己?! 凡静警惕的看向周围,没有人?!她不敢再作停留,只瞧了几眼便慌张的跑开。 但是。。无论她怎么跑怎么避,那奇怪的声音就是一路跟随,但又始终看不见人影。。。原本百十米的小区小径变得漫长而幽深,慌忙中,细长的高跟鞋崴动在石板缝隙,凡静摔倒在地,一身泥泞。 她捡起因摔倒而跌落离手的提包,复又站起身来,想继续前行,却又不敢迈步。那奇怪的悉索声又响起了!而且那声音顺着那摇晃的茂密的灌木树丛不断的在向着自己靠近,越来越近了。。。 是什么东西?!是一只猫?还是一只狗!? 凡静脚踝生疼,她屏住呼吸任由满脸雨水横流,静静的等待。。。眼见那树丛不断摇晃着朝着自己快速靠近,忽的!一瞬间!世界安静了下来!树丛不动了。。。树枝也不摇了。。。 除了雨声,周遭安静得离奇,仿佛刚才的那一切一切只是一场虚无的幻觉! 瞧见此景,凡静吓得大气不敢出,只得转身就跑!她越过刚刚站着那片小小的池塘,只顾着埋头狂奔,却未瞧见那碧绿的池塘之中,水面上绿幽幽的浮萍竟然兀自微微移动起来,在无风的水面上不断的来回飘动,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拨动、搅动着水波。。。 不大的圆形水塘渐渐的冒起阵阵缥缈的雾气,众多雾气汇聚在一起,慢慢的,汇聚而成的形状好似一个模糊的人的模样。。。 这些凡静根本没有看到,她冲入第八栋居屋,焦急的按下电梯的按键。随着电梯‘叮’的一声,她欣喜的看着两扇银制的大门缓缓向着两旁打开。。。 “喵~~~~~~~~~~~~~~~!!”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从里面猛地跳窜出一只浑身雪白的大猫!四只利爪伸出,抓得地板吱吱作响,那一双圆圆的大眼直直望着凡静,目光幽暗而冰冷。猫眼中红光闪闪,让她有种异样的错觉。。那不是一只猫!那是。。。她吓得失声尖叫起来!后退几大步,捂着脸不敢再看! 第二十四话 怨伶缠身 2 到底怎么回事!?只是巧合吗?还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由于长时间无人搭乘碰触,那两扇电梯门又独自吱嘎吱嘎着缓缓关闭。。。 凡静呆呆的看着那已经关闭的两扇门,又看看无人的大堂周围,一时间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彭祤祤住在第八栋居屋的第二十九层,难道要她一个人弃电梯而走那漆黑的楼梯而上吗?凡静在脑中做出了最快最明智的选择,不!要她独自走上那漆黑的楼道,那样对她而言才更可怕吧! 思前想后,她抖着手又轻轻的按下开启电梯门的按键。。。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夹杂着雨声,似听得天空中有阵阵轰隆的雷声传来。雷声渐近了。。。突地!一个炸雷响起,白色的闪电亮透了半边天!连着电梯井也跟着亮堂起来! 随着吱嘎的机械声,电梯的门在这时完全的开了。。。 就在那闪电照耀的瞬间,她睁眼一看,那电梯里哪里还有那只奇怪白猫的踪迹?只有一个长发女人背对着凡静,面朝着那光滑的电梯内壁,一动不动的站着。既不准备走出电梯,也没有任何动作。 凡静呆愣半响,慢慢将目光移到那面光滑的电梯内壁。。。死死的看着那张从不算清晰的反光面倒影出的女人惨白的面孔。。。 那个女人在看着她!她那双瞪圆的、像猫一样的双眼一眨不眨的透过倒影注视着自己! 啊--------------------! 她捂住自己的嘴! 是她----------------------------!!! 身后重重的撞上了一具厚实的胸膛!那是一个着黑色长风衣的男人! “你怎么了?小姐?” 扶住似要昏厥的凡静,男人奇怪的问道。 凡静仍旧不肯再往电梯里再看一眼,眼见那两扇电梯大门又将关闭,黑风衣男子慌忙上去按住按钮! “不要!” 凡静呐喊出声,男人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又看了看空荡荡的电梯里间。 ------------------------------------ 两人站在上升的电梯之中,她见那黑风衣的男人也到二十九层,见男人宽厚结实的肩膀,让她心中暂时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全感。 但凡静还未从惊恐之中缓神,她握着越发疼痛的左臂,脸色苍白,五指死死的掐住手臂。男人见她痛得面颊扭曲,随意的问道:“小姐,你真的没事吧?” 凡静摇摇头,想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你是不是也有风湿关节炎什么的吧?”男人玩笑开口,想消除那电梯禁闭空间里令人不安的莫名气氛。见凡静没有搭话自觉有些尴尬,只好自圆自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的,下雨天和阴冷天是比较难受一点。。” “我没有那种病。。。”凡静扶着左臂,低低开口。 男人似乎没有想到凡静会理会自己,惊讶、惊喜交加的接口道:“那你一定是受过伤什么的。。”他见凡静复又摇头,只好自我解围:“看你痛得厉害,还真是蛮奇怪的。。我倒是听说有一种病叫幻肢痛,一般是发生在截肢病患身上。但医学上也说过,当人的身体在受过某种程度的心理暗示后,也会不自觉的疼痛起来,哪怕那个身体部位根本没有受过伤、或得过病。” 凡静呆呆的望着自言自语的男人,似乎没有听懂对方的胡言乱语。 “呵呵,其实我只是随便说说,不要介意。。。”黑风衣的男人抓抓脑袋,更加尴尬了。 ------------------------------ 温馨提示:若梦发现小说被盗链得很厉害,不知道各位读者是不是都在不同的网站看文。不过请记得哦,【鬼蚀魂】的第一时间更新永远在rn都市言情小说!谢谢!:) 第二十五话 蝰蛇的诅咒 1 电梯到达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入二十九层的狭窄楼道,凡静一心只想尽快见到彭祤祤,只顾着冲向彭祤祤所在的家门口快速的敲起门来。漫长的等待过后,铁门还未开启,身后却传来一阵衣物的摩擦声,她奇怪的转身一看,见那穿着黑风衣的男人竟然也跟自己一样,站在同一扇门前,表情有些奇特,失笑的看着自己。 “怎么?”男人微笑开口,“你也是来这找人的?” 凡静看着询问自己的男人,微微颔首,还未开口,那扇暗红色的铁门就已经缓缓向外打开了。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童晓小的灵体。 如果不是事先见过童晓小也知道童晓小的来历,凡静此时应该已经被吓得半死了。她没有注意面无表情的童晓小,只是急切的闪身进屋,却忘记了身后那已经呆立住的男人。 “你。。。你怎么在这里?”吃惊的男人脱口而出,完全没有忌讳到自己过分的语气:“你不是死了吗?” 只看了他一眼,童晓小没有回答,便面无表情的转身走进里屋,男人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只好也跟了进来。 客厅正中地面躺着的是浑身是血的彭祤祤,仍旧维持着那倒下的姿势,闭着眼睛十分安详。只是瞧那模样,已是早没了呼吸。。在不远处的沙发旁还躺着一个人,安静的沉睡着。。。 跟彭祤祤不一样的是,沐尤怡倒在地板,就像睡着了一样,胸口起伏,匀缓的呼吸着。这情景一时间实在让人难以消化,连先进屋的凡静和后进屋的黑风衣男人都呆住半秒,一同均叫喊出声! 两声惊呼一高一低,惹得地板上的沐尤怡竟然开始微微动弹,仿佛正是那两声高呼扰了她的好眠。一旁的童晓小见其苏醒,身形不可察觉的动了一动。 揉揉双眼,沐尤怡撑起身子,茫然的看向呆若木鸡的几人,最后将目光投在了童晓小身上,疑惑着开口:“咦。。我为什么会睡在地板上?” 闻言,童晓小神情哀伤,只微微扬起下巴示意她转身一看。。。 ---------------------------------------------- 后面的事不用说也能猜到了。。沐尤怡疯了一样的摇晃彭祤祤毫无生气的身体,一边狂叫抓扯,眼泪止不住的断线而流,童晓小呆呆的站在旁边,连安慰都说不出口。 也许是早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凡静是所有人中最先冷静下来的。好不容易才安抚下快要泪尽而亡的沐尤怡,瞧见彭祤祤孤零零的躺在地板,心中一阵酸楚,只好求助一旁唯一的一位男士,请求他帮忙把彭祤祤抱到里间的床上去。 男人抱起彭祤祤的样子似乎比沐尤怡还失魂落魄,凡静想,男儿有泪不轻弹,那就是一个男人难过崩溃的极限了吧! 好不容易处理好残局,三人一鬼全都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没有人想再去看一眼不远处的那滩暗红还未完全干涸的血迹,只用一块方布草草掩盖。 坐了一会,凡静刚想开口说点什么,没想到却是沐尤怡抢了先,她模样癫狂,红肿着双眼慢慢扫视众人,等看到黑风衣男人时,便悲愤狂乱道:“你是谁!你怎么在我们家里!?是不是你害死了我的师姐!” “小怡!他不是坏人,快坐下!”童晓小紧握着沐尤怡的手,难过道:“你不认识他,他是你师姐的好朋友,也是一名警察,他叫季啸。” 童晓小搂着沐尤怡说完,见凡静与季啸难过归难过,却还不知发生何事,只得不情愿的从头道来。 待童晓小话音刚落,凡静看了一眼季啸,插嘴焦急道:“我们。。要不要报警?你说。。是个年轻男子杀害的祤祤?可是为什么啊?难道。。。” 她看了一眼几人,像是醒悟一般惊慌道:“事发之后,你可检查过少了什么东西没有?” 童晓小低头,掰弄自己的手指:“那张地图不见了,不止如此,连电脑里的扫描备份、任何相关的一切一切全部都被销毁了。。。” “地图?”季啸愤怒的开口,掩不住的悲伤:“是我们一直研究的那四张残缺地图的拼图?凶手就为了抢一张地图而杀人?!这。。这可怎么是好!要我如何向小平交代啊。。。” 听得其他几人说起地图,一直失神的沐尤怡才仿佛回过神来,她转头看向几人,开始兀自凄凄的嘲笑出声,笑声渐大,到最后笑得几乎快背不过气来,一身抖动得像筛子。童晓小在一旁担忧的看着她,轻轻安抚她的背脊。 沐尤怡推开她的手,自言自语道:“地图。。。就因为一张地图。。。哈哈哈哈!你说好笑不好笑?!” 她猛地站起身,冷冷的俯视其余几人,鼻翼颤动,目光如炬。仿佛那一瞬间她已经不是那个胆小懦弱的小师妹!她长大成人了!不再躲在师姐的羽翼之下! “前几天。。趁师姐不注意的时候被我用手机偷拍了下来。。。现在图片还存在我的手机里面。。。当时,我一直不明白为何师姐要没日没夜的研究一张破地图,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她血红着双眼,狂乱的扯着自己纠结的头发,“这张地图将成为我亲手血刃杀害师姐那人的开门砖!而我。。会亲手让其血债血还!” 第二十五话 蝰蛇的诅咒 2 无视众人诧异的目光,沐尤怡转身走入卧室,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直接将其连接在电脑上,并通过配置的彩色打印机打印了出来。不一会儿,拿着那张标满如同鬼画符一般的地图a4纸,沐尤怡双手颤动,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愤怒。 一旁一直未开口的季啸瞧见沐尤怡的模样不禁有些担忧,他悄悄示意其他几人到无人处聚拢,低声道:“我们痛失祤祤这个主心骨自是伤心万分!但这样下去恐怕也不是个办法。有句老话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地图一事本一直是祤祤在全权负责,我们从未插手过多关注。如今横生变故,纵使我们仍有地图,也始终空有力而余不足,根本不知道从何入手啊!” 他看了看正要表示赞同的凡静与童晓小,又道:“我认为当务之急是应该马上将此事告知小平并招回小平,再一齐商议下一步!” “对!”凡静点头插了一句,“祤祤的突然离世,导致了我们现在无法掌握详细的情况,敌在暗我们在明。虽说我们不应气馁,但也不可操之过急。我们这样的情景等同于囚徒困境,所以我也觉得此时按兵不动最为妥当!” “并且还有。。。”季啸有些艰难的顿了一顿:“祤祤的尸。。身体。。。我们应该如何处置?” 凡静与童晓小相望一眼,皆无话对答,身后却传来沐尤怡的声音,言谈冷静得让人感到畏惧:“派中规定,凡中观派弟子为佛殉身,除不可抗力因素外,均将遗体送回派中统一安葬在派中后山。” “那我们是不是也应该。。。”童晓小小心的试探询问。 “不必了!”沐尤怡似乎不想再多说,只简短道:“师姐的肉身我自有安排,你们无须多虑!没什么事的话,你们就早些离开吧!我还要研究地图呢!” 不再理会他人,沐尤怡拿着那张彩打的地图纸转身进了屋。 ------------------------------------------- 一夜过后,又是黑夜将至。当其他人都暂时离开小区居屋之后,沐尤怡带着转载着童晓小灵体的项链悄悄出了门。 沐尤怡本是不想带上童晓小的,无奈身为地缚灵的童晓小坚决不肯独自呆着,甚至以不惜自毁灵体相逼。沐尤怡无法。。。只好让其随行。此时,带上项链的沐尤怡烦躁的吐出一口气,拨弄了一下颈项的银链。 只要看过地图,就会发现右下角有一个明显标记的红点,沐尤怡觉得那应该。。不!绝对就是她要找的目的地,但是。。。要怎样才能找到那个地方呢? 她不眠不休的整整看了那张地图十个小时,终于明白师姐为何会对这张地图花费那么多的时间了。。。这张地图说是一张地图,却几乎没有任何文字,只有简单的类似山川河流的图示。她又不能把所有的山脉河流一一找出,来对照比较形状最相近的。而且,要真是简单的一座山、一条河那还算好。。可这地图之上层层叠叠、弯弯曲曲的那些曲线,一条覆一条。。简直可媲美几何线,所以要看清弄明根本是难上加难。 但不幸中的万幸是,在翻阅师姐彭祤祤留下的那堆东西里面,沐尤怡意外的发现了一本薄薄的笔记本,就藏在一本字典的中间,碰巧躲过了‘凶手’的掠夺。 正因为有了这本彭祤祤的随行手抄记录,沐尤怡才第一次完整的了解了七中开始事件的起始经过。她仔细的浏览了整个故事好几遍,不停的换位思考融入角色,在脑海中拉通构想发生的整个故事。 说不通。。根本说不通!沐尤怡放缓脚步,甩甩发胀的脑袋。 她发现有几个关键点最为可疑。也可以说是贯穿整个事件,无论用何理由,都非常不合情理的地方。除非。。沐尤怡停下脚步,无意识的抚摸着项链,兀自笑出了声。 虽然很唐突,但她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怀疑,她不知道自己的师姐是否也曾意识发现,也许她也早已心知肚明。。。要解释事件很容易,但必须做出最大胆甚至荒谬的判断!那一刻,沐尤怡觉得她的思想从未如此清明!那就是。。在知晓此事的所有人之中,有人在说谎!因为。。至少有一个人在说谎才能说通整个事件! 那么。。谁在说谎? 是谁又说过了谎? 第二十五话 蝰蛇的诅咒 3 从师姐彭祤祤的笔录中,沐尤怡看得出当时在七中的初七之夜,苏弦消失前的言谈举止无一不透露着可疑。很明显,她觉得苏弦应该认识。。至少见过那个与其进行灵魂交易的神秘人,所以她才会轻易的卸下防备。 而且,以当时自己曾经的大师兄欧阳志在帕拉庄园的所作所为看来,分明是有所图谋,但为何又离奇的将地图交于廖荔手中。明明是想据为己有,却无偿给了外人。如果一早就准备这样做,为何要兜这样大的一个圈子?一而在再二三的反复让她不得不对自己大师兄所为感到奇怪? 从开始到现在,分明是许多人都想打这地图的注意,但为何全都半途放弃,难道。。是这张地图有问题?所以这些人都想坐山观虎斗,然后坐享其成?或者。。他们也觉得根本找不到地图的所在地,所以放任其在外,如果是这样,那可就糟糕了。。。 沐尤怡想得出神,久未动作。童晓小在寄体项链之中等待了许久,见她仍旧呆呆的站立在路中,只好幻化出自己的灵体现于沐尤怡面前。 看见童晓小现身的沐尤怡有着明显的不悦,但她只看了其一眼便一句话未说就转头继续慢步。童晓小跟在身后,试探着问道:“方才出门前,你一个人到你。。。师姐的房内对你师姐做了什么?还有,我们半夜出来,你是不是掌握了什么讯息?” 沐尤怡顿了一下,有些不情不愿的答道:“我只是略施小术暂且用一张冰符保存我师姐的肉体而已,我已经通知了同派师兄弟,不多日,他们会前来接走。。师姐。至于你问的第二个问题。。。”她白了一眼身后的童晓小,道:“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 童晓小还欲张口,瞧见沐尤怡一脸刻意装出的严肃模样,也只好暂时作罢。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已经很了解沐尤怡的为人了。她是一个古道热肠的女生,善良而且单纯,虽然平时看似迷迷糊糊却打心眼儿里鬼精灵。 所以她当然不相信所谓遭逢剧变一夜长大的鬼话,当然,不是说完全没有这种可能,只是她不相信沐尤怡会变成那种思想扭曲、满心仇恨的人。自彭祤祤意外身故后,沐尤怡的表现就像是那种失去安全感的孩子,她只想保护、掩饰自己,骨子里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小孩!虽然自己跟沐尤怡一般年纪,当童晓小能体会到那种因为害怕和无助而从自身散发回来保护罩,所以她也一直没有揭穿。 “那好吧。”童晓小再度开口,“我们半夜赶往火车站,你总得告诉我目的地何在吧。。” 沐尤怡轻轻道:“我要去那个小荒村看了看。师姐笔记上写了,那个村庄跟什么扎什伦布寺有关系,需要彻查。”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听见寂静的街道,远处有脚步声传来。沐尤怡心中一急,忙对童晓小喊道:“快点回到项链之中去,你想吓死人吗?” 童晓小没有动弹,扬起脸轻轻嗅了几口微凉的空气,激动道:“有故人来了!还不快点煮茶相迎!” 沐尤怡正要发火,却见面前已经站着一个昂长的身影,好死不死的挡住前方去路,正待她发火之际,来人开口,语气是说不出的气恼!对着她劈头就训斥。 “大家找了你一整夜!你还真是让人省心呐!说吧。。。你这是想去哪儿?” 童晓小在一旁哈哈一笑,觉得直彭祤祤事后头一次轻松起来,内心膨胀,充满希望之光,她开口就喊道:“你终于回s城了!小平!” 曲小平点点头,回头招呼一声,不多时又一个小姑娘跑上前来。 “季啸昨夜出事之后就已经联系上我,我本来也正准备回来。”他指指一旁微笑的女生道:“这是白雪,跟着我从西藏来到s城。” 他复又望向一言不发的沐尤怡,道:“一个女生折腾个什么劲!!很抱歉,我把你们家的门撬开了,因为我实在急于见祤祤最后一面。不过呢。。还真是多亏了你!居然歪打正着!呵呵。”沐尤怡呆呆的望着一脸笑意的曲小平,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现在赶快跟我回去,我们有重大发现!走吧!”眨眨眼,一脸深意的曲小平带着白雪走在前头,童晓小嗤笑一声,化作白烟钻入项链之中,沐尤怡瘪嘴跟了上去。 --------------------------------- 没办法,过渡章节不得不写。其实我写着累,你们看着也烦。不过马上进入高潮了!大家耐心点哦~! 我已经决定写二季结局了,快则两、三万字,献上大结局! 第二十五话 蝰蛇的诅咒 4 回到家中。沐尤怡惊讶的发现季啸与凡静早已等候多时。瞧见大伙儿归来,季啸有些尴尬的拿出背在身后的老虎钳,不好意思的指着已经变了形的铁门门锁道起歉来。 难得看见这个已近中年的憨厚、伟岸的男子如此不好意思的道歉场面,一群人都笑出了声。 好容易进了家门,掩上坏掉的铁门,曲小平示意沐尤怡跟他进到停放彭祤祤尸身的房间。 关上卧室门,彭祤祤仍旧还是一副毫无生气的模样躺在床上,面容灰白,没有任何呼吸。曲小平坐在彭祤祤的身边,轻轻执起她的一只手臂,眼神示意一旁的沐尤怡帮忙扶着。扶起彭祤祤冰冷的身子,沐尤怡让其靠在自己的怀里,紧紧的抱住师姐的身子。 曲小平面对着彭祤祤,又像是突然不敢直面面对一般,有些不安的扭动脖子,道:“你们中观派的弟子向来是沿袭、学习佛家理论,不知道你们可也讲究修仙护魂之术?” 沐尤怡有些吃惊,但还是老实答道:“派中有一些上乘法术提到过炼魂术,不过师父从来不让我们去学,所以我也只是听说,并未实学。”她瞧见曲小平微微弯起嘴角,又谨慎道:“你到底想对师姐做什么?” “你敢不敢跟我赌一次?”收敛起笑容,曲小平正色道。 “赌什么?” “就赌你师姐彭祤祤的灵魂尚在体内!也就是说,她魂未离体,三魂六魄还没消逝。” 沐尤怡惊叫出声,加大音量不安的问道:“你想勾出我师姐的魂魄?你想把师姐的魂魄炼做式神?!” 曲小平也显得有些犹豫,开始在房间里踱起步来,“你知道吗?当我初见你师姐之后,悲痛散去,我首先注意到的是,祤祤的身体并未出现任何死人应有的特征,例如说尸斑等等。按理说,修习法术的弟子身体异于常人也是有可能的,但是,我感觉到她的身体之内有一股很奇特的气流在循环流动,但气息微弱忽隐忽现,难易察觉。所以我才大胆的猜测,是不是在祤祤受袭之前,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所以用了什么高深的法术护住了自己的魂魄,想要等到我们前来,她知道我得知她的死讯一定会立马归来,所以她要告诉我们一些不为人知的讯息!” 曲小平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继续道:“首先,以祤祤的法力,排除特定的原因,死后中阴身必定会出现,是不可能不现身与我们相见的!除了她立马进入地狱投胎之外,我实在想不出她的灵魂会去何处。我了解祤祤,她的魂魄一定受了很重的伤,重到她无法自由移动、显形!所以祤祤也一定在赌,赌我们会留心发现她身体的异样!我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如果我们就这样将祤祤埋葬入土,恐怕才真的是辜负她的一片苦心!所以我之前才要感谢你用冰符保存她的身体,一直等到我回来!” “但是你知道不知道,如果炼魂失败,不光师姐会灰飞烟灭,连你也有可能会陷入昏睡长睡不醒的!” “所以我们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可是。。。我根本不会啊!”望着曲小平,沐尤怡为难道:“我根本帮不上你!” “不要想那么多。。。”望着这个比自己小上好几岁的女孩,曲小平安慰道:“你师姐跟我提到很多你的事,知道吗?你的师姐一直相信师父派你来到她的身边不是巧合,也就是说,在某种程度上,你一定能帮助你师姐客服难关。她一直相信,你也许就是她的福星。” 沐尤怡没有说话,只是环抱着彭祤祤的双手不自觉的加紧,再加紧。 -------------------------------------- “准备好了吗?” 见沐尤怡点头,曲小平才开口:“你扶好祤祤的身体,我要施法了!” 自怀中取出一排银针,曲小平分别按顺序插于彭祤祤的八脉。不多时,彭祤祤的任脉、督脉、冲脉、带脉、阴跷脉、阳跷脉、阴维脉、阳维脉分别插入了长约十厘米的银针,明晃晃的闪着光。 沐尤怡别过脸去,不忍再看。炼魂之术何等残忍,炼魂之体与施法者将遭受如何非人的痛苦,她已经从师兄师姐口中早有所闻。 将八条细线分别连与银针顶端小洞之中,曲小平在自己相应的穴位也插入了相同的银针,连入连接着彭祤祤经脉的八根细线,将两人套在层层线圈里。。又用一柄锋利的小刀分别割破自己手腕,取出一碗,滴血入其中。 曲小平一边做着最后的准备,心中却在打鼓。在西藏,他曾经有幸见过达吉老师为人炼魂,之前也曾打电话询问了达吉老师。但毕竟自己从未认真学过,所以也不敢想后果如何,但他明白如果他此刻表现出惊慌,必定会严重影响沐尤怡的心绪。 握住仍旧流血的手腕,将血碗递于沐尤怡面前,曲小平低声道:“喂祤祤喝下。。。” 第二十五话 蝰蛇的诅咒 5 沐尤怡不想表现出自己的软弱,她竭尽己能的控制住已经慌乱的心,单手接过血碗放置于彭祤祤唇边,一点一点的对准彭祤祤口中强行灌下。 由于彭祤祤的肉身早已不受自身控制,导致曲小平的鲜血总是无法顺利喂进而洒满了彭祤祤的胸襟,但好歹经过努力,终究是勉强灌进去少许。 曲小平抽出一张符纸,凭空燃尽,将燃烧后漆黑的纸灰屑沾满手指,在彭祤祤眉心画上一笔,随即眼神示意沐尤怡,仪式即将开始。 盘膝坐下,曲小平闭目不语,口中却低声念念有词,沐尤怡侧耳倾听,知道那应该是一段梵经。曲小平念了很长时间,长到沐尤怡觉得自己抱住彭祤祤的双手都有些发麻,还是仍旧没有停止。 在这个禁闭密封的空间,她有些恍惚起来,觉得有些缺氧气短。她使劲的拉开领口,想要畅快的呼吸。睡意铺天盖地的袭来,迷蒙中,好像有人在抚摸她的手指,她心中一惊,才感应过来刚刚拂过自己手背的,那柔软的手应该就是师姐那特有的掌心温度。 她激动的侧脸看了看没有任何动弹迹象的彭祤祤,没有任何发现的她将目光投于曲小平身上,才发现曲小平早已没有继续念经,而是安静的盘膝坐在地上,双手合十,像是在屏息等待什么。 那连接曲小平与彭祤祤两人身上的八根细线微微颤动,露在空气中的银针头冒出点点血珠,从彭祤祤身上那八个穴位的细线慢慢的朝着曲小平身上移动,八条白色的细线已经有一半被血液染成了红色。 依眼下看来,师姐的魂魄尚在体内时毋庸置疑的!沐尤怡又继续观察片刻,却发现红线的部分走到一半的时候,竟然停了下来。维持着一半红一半白的样子,靠近曲小平的那一端仍旧是白色的! 而连接着的两人分别出现不同的症状,彭祤祤的身体无意识的痉挛起来,摆动越来越大,大到沐尤怡几乎快控制不住她。而另一边的曲小平则是额头冒出细汗,眉头紧皱,似乎在忍耐着什么痛苦一般,始终没有睁眼。 一种看不见的气流在不大的房间内攒动,头顶的照明灯像是感应到不一般的力量,也啪的突然熄灭了。门口传来阵阵敲门声,夹带着季啸关心的询问。 沐尤怡知道,除了屋里的人亲自开门,门外的人是无论如何也进不来的!而且,由于师姐的灵魂渐入体外,这间房间已经被逐渐拉入了冥界的空间。人死之后,魂魄投胎。再不做点什么的话,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姐的魂魄堕入地狱了!曲小平一定在全身心的控制自身的力量来致使炼魂的成功,所以他不能分心。现在还能有所动作的,就只能是自己了! 到底如何才能让师姐卡住的魂魄顺利出体,沐尤怡在黑暗的空间苦思冥想。 第二十五话 蝰蛇的诅咒 6 那一瞬间,从小学过、听过的所有法术、招式全部在她的脑海里一一杂乱的浮现。她深呼吸一口气,静下心来,将彭祤祤的掌心分别与自己的掌心合在一起,四只手交扣紧握。 师姐与曲小平的力量既然还不够,那就再加上自己的一份力量吧!沐尤怡闭上双眼,调整呼吸,慢慢的将头靠在师姐后肩。 她感到全身的温度在向着师姐涌去,忍受住那寒冷侵袭,她睁眼看见那八根细线的红色又开始缓慢走动的时候,雀跃不已!但瞥见曲小平与师姐越来越弱的反应,她心中一急,还不是够快!来不及了!就着背后拥抱彭祤祤的姿势,她轻轻凑上前去,像做人工呼吸一般,虔诚的贴上彭祤祤的双唇。 其实,她曾经偷听过师父与大师兄欧阳志的对话。师父说自己天赋异禀但却灵窍未开,而且,二十五岁之前必有一场大劫要渡。正是如此,所以二十五岁之前难成大事。虽然自己一直都未完全领会师父的这句话,但是,她明白天赋异禀的含义,也就是说自己身上有着自己都不熟悉的力量,虽然自己无法发挥,但是。。若将这灵力通过度气借给师姐,也许能帮助师姐顺利的冲破肉体! 嘴唇覆上了彭祤祤冰冷的唇,在那接触到一瞬间,跟她面对的彭祤祤猛地睁大无神的双眼,然后竟然开始无意识的死命允吸这来自活人的阳气!无数温热的气流传入口中,使得银针上的血珠也冒得更加厉害,细线正以飞快的速度染成红色,逐渐的靠近连接着的曲小平的八大经脉。 沐尤怡感到自己全身的力量像要流出身体似的,她无意识的难受得想要推开牵制住自己的彭祤祤,无奈却力不从心,只能任由彭祤祤无限制的汲取自己的力量。 等到红线终于到达曲小平的身体,开始顺着八个穴位进入他的体内,沐尤怡已经已近昏厥。而曲小平似乎在做着某种斗争一般,突然难受的倒在地上,抱着头喘息起来,不停的抓扯自己的胸口。 另一边,彭祤祤的肉身正在以无法形容的速度快速的枯萎,手臂开始萎缩,只剩下皮肤与骨骼,就好像她全身血肉都已经融入了曲小平的身体。 漫长的时间过去,沐尤怡终于发现自己已经能够与彭祤祤分开了!她悲伤的抚摸着师姐已经萎缩的身体,然而肉体俱在,精华已损。放下师姐已经轻飘飘的身体,再顾不得其他,沐尤怡快速跑到曲小平身边,拔掉他身上的银针,那八条染血的细线已经又变回了白色,彭祤祤的血液已经全数进入他的体内。 曲小平狂乱的喊叫起来,无意识的挥动双手,一双眼布满血丝,他好像看见什么可怖的事情,拼命用头撞击墙壁,直到鲜血迸出。沐尤怡制止不了他伤害自己的举动,只得用尽全力抱紧他的双腿,减少他四处乱走。 渐渐的,曲小平安静了下来,也不再四处狂叫乱动。沐尤怡松开双手,看着他只慢慢的靠着墙壁喘气。又过了一阵,像是梦醒一般,他突地站直身来,陡的张开眼睛,那里面已经是一片清明。 他将手掌覆在心口,慢慢的,手掌张开,已经有一个小小的白色光球自心口飘出,环绕在曲小平脸侧上下漂浮。沐尤怡呆呆的看着那光点,不相信那就是自己师姐的化身。 “她现在太虚弱了。。我们得尽快给祤祤找个容身之处,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动物出没?”看着光球,曲小平喃喃自语。 第二十六话 午夜灵车 1 看着窝在沙发角落沉睡的黑猫,曲小平向沐尤怡投去一瞥无奈的目光。 沐尤怡摊摊手,不好意思道:“我一出门就碰上了这只被汽车撞伤的黑猫,我想这正好你不是需要动物的身体来给师姐做寄体暂时休养吗?你看它又受伤了,而且长得那么可爱。。。” 看着曲小平脸色由白转青,忙添上一句:“再说,总不能让师姐住进什么流浪狗的体内吧?!” 敲敲发胀的头,曲小平道:“我让你找个动物而已,不是随便找什么阿猫阿狗的,你完全可以找只小鸟什么的嘛。而且,这只猫受了重伤,本来就濒临死亡。。。现在倒好,你让祤祤的魂魄寄存在黑猫身上,虽然让黑猫因此而复活再生,但黑猫原本受伤身体的负荷大大加重,导致你师姐也不能完好汲取它的生气,根本就是两两俱伤!” 看见沐尤怡有些难过的侧开头,曲小平只好叹气道:“算了,一旦进入寄体是很难在出体的,何况依目前的情况,我们强行将魂魄拉出寄体外,几番折腾反而还会有损灵体,只能破罐子破摔,暂且如此吧!” 沐尤怡吐吐舌头,没有说话。 中午时分,应沐尤怡的邀请,季啸准时来到祤祤家。不多时,凡静也赶到了,并且,她带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物,苏弦的父亲,苏建树。众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苏弦的父亲,特别是曲小平,只因他与苏弦之间的爱慕之情早已众所周知,这变相的会见让他不得不显得十分紧张。 在沙发上坐定,沐尤怡给大家倒好茶,然而,众人皆在,却并没有唤出童晓小。由于老年得子的缘故,苏弦的父亲年岁以高,众人虽然已经告知苏建树事情的来龙去脉,但还是怕贸贸然叫出童晓小的灵体会吓到他。 彭祤祤的灵魂自从附身上了受伤黑猫的身,就一直处于昏睡之中。曲小平曾经试了两次,都不能用法术唤醒,只好任其自行调息。 此次请来苏建树,只为祤祤出事之前,凡静道出在电梯井看见的那个女人。那个背对着她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苏弦的模样。凡静等人开始认真的怀疑,苏弦是不是真的变成了自己已经不可想象的模样?如果是这样,虽然不愿承认,但他们这群人要面对的第一个“假想敌人”很有可能就是最亲的苏弦。。。 但是,她知道,没有人愿意这样去假设,因为假设一旦成立,那么,他们就会不得不面对的是将要伤害曾经的好友苏弦。所以,他们更需要一位对此事比曲小平根据发言权的人来对她们下一个定论。 听完众人七嘴八舌的阐述,苏建树开口道:“自苏弦失踪之后,我本来已经失去信心再找回女儿。但是上天垂怜,小弦还记得给我这个父亲打来电话,我已经很欣慰了。失踪了一年,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她依然是我的女儿。”他苍凉一笑,“但是,如果她真的变成那种无恶不舍的人,我想,还需要你们。。。帮她解脱。。。” 看着已经老泪纵横的苏建树,曲小平望向不语的众人,坚定而缓慢的点下了头。 第二十六话 午夜灵车 2 沐尤怡趁着大家都在饮茶的时候,轻轻拉下曲小平的衣摆,眼神示意他跟着自己进厨房佯装拿点东西。刚进厨房,沐尤怡就急急的拉着曲小平,对着他耳朵悄语:“上次忙师姐的事,还未来得及跟你说起。我怀疑有人。。。” 她的话被自己硬生生打断,想起自己颈项还带着的项链,她伸手摸了摸,又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完:“我怀疑在我们所有认识的人之中有内奸!” 看着曲小平诧异的神情,她又道:“你好好想想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难道你不觉得整个事件很蹊跷吗?从帕拉庄园闹鬼开始,碰巧你就在哪里;继而庄园出事、大家失踪而又再次出现;然后廖荔又如此轻巧的让你找到,还让你跟我师姐那么容易就得到全部地图。还有那个什么桑吉卓玛的怪女人,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还有你说你在扎什伦布遇袭而丢失的泪滴红宝石。明明整个形势看来,敌人一直想自己寻找某样东西,却莫名其妙变成把东西拱手转给我们,然后又将其抢走。” “我还以为你神神秘秘要说什么!这有什么奇怪的。”松了口气,曲小平道:“你一定是最近总是失眠,所以才感觉草木皆兵了!你想多了,也许是敌人不方便出面,也许暗中的敌人只是借我们的手拿到地图与其他,所以我们没了利用价值罢了。” “照你这么说,没有利用价值的我们反而不会再有危险罗?”沐尤怡反问道,有些不屑对方的反驳。 “也许吧!”曲小平点点头。 “唉!不管你信不信,总之你最好多个心眼,我觉得。。。师姐的死绝对不是意外,是有人蓄谋瓜分我们的力量。而且,我有预感,我们之中。。。”她看了曲小平深深一眼,道:“我们之中肯定还会死人。” --------------------------- 送走了苏建树,众人散去,沐尤怡也出门采购物品,只留曲小平与黑猫在家守屋。靠在沙发上,曲小平想起白天沐尤怡的话,摇摇头,还是觉得十分异想天开。 吱嘎------------------- 大门轻微的响动让他警惕起来。大伙儿前脚才出门,这个时候会是谁回来了?他慢慢走近,尽量不发出一丁点声响。然而,看见的却是那只一直窝在沙发角落昏睡不醒的黑猫,正双目炯炯的睁着绿色的眼睛扭头看着自己。 一人一猫对视几秒,黑猫无视曲小平,转身继续用黑色的爪子刨动微掩的大门,在力的作用的下,沉重的大门竟然一点一点被黑猫打开了! 黑猫再次转身看了看目瞪口呆的曲小平,在那一瞬间,曲小平有种错觉,他看见黑猫那双绿眼飞快的朝着自己眨了眨眼。 “祤祤?” 他试探着开口,拿不准祤祤的灵魂有没有彻底的在猫身上苏醒过来。还是,这只是一只猫的正常动作。 黑猫像是听懂他的话一般,又眨眨眼,然后转身飞快的从门缝钻了出去! 曲小平吓了一跳,没想到黑猫会自己跑掉,他慌忙追了上去,紧紧跟随黑猫的步伐。 第二十六话 午夜灵车 3 黑猫的步伐很快,四肢动作也很灵活,上蹿下跳的穿梭在林间、小路,跟在它身后的曲小平反而有些吃力。 费力的拨开一丛茂密的树丛,曲小平看见刚才一直奔跑的黑猫已经停止奔跑,正蹲在马路边面朝马路,黑光水滑的后背挺得笔直。 走近黑猫,曲小平站定脚步,疑惑的看着周围。这是一条废弃的公路,曲小平以前没来过这附近,并不知道这里还有一条两端被封死的小截公路。 黑猫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那被土墙封死的公路一头,曲小平顺着它的目光也好奇的望去。不多时,汽车的轰隆声传来,而且越来越近。曲小平睁大双眼,看着一脸摇晃的白色箱车居然从黄色的土墙之中凭空穿越了出来! 看着那辆白色箱车,曲小平觉得十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脚下飘过几小页碎纸,天空天气瞬间骤变,变得黑云密布,凉风吹得路边树林哗哗作响。顺着纸屑,曲小平侧头一看,竟然是从车头扎着的无数个百色花圈上飘落下来的。 “灵车出殡?” 曲小平脑中闪过这几个字,呆愣的看着一旁的黑猫。 “喵~~~~~~~~~~~~~~~~~~~~” 黑猫轻哼一声,抬起前爪,钻进了已经敞开的白色箱车车门。望着漆黑的车内,曲小平还是跟着黑猫钻了进去。 走近车内的感觉突然变得很奇怪,首先车内很安静,是那种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安静,是一种寂静与冰冷的混合感。车内的前排已经坐满了人,一个一个的端坐在座位上,没有动弹。虽然看不见那些人的样子,但是曲小平凭着一个个漆黑的头颅,在心底悄悄数了一下。加上自己和上车的黑猫,一共有十二个,他又看了看车头的驾驶室,似乎坐着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男人。 曲小平走进箱车的尾座,倚着窗户坐了下来,黑猫轻巧的跳上邻近曲小平的座位,待两人坐定,汽车就摇摇晃晃的启动起来。 曲小平惊讶的看着汽车穿越在无数条马路上,甚至无数次的穿越过层层楼房,但坐在车里的自己一点也感受不到碰撞。而且,他还发现,这辆白色箱车行驶在那些夜灯照耀下却仍旧拥挤的繁华路段,也不避让周围的车流,就这么缓缓的行驶在路中央,有时还越过路基,开在人行步道之上。而那些被箱车超越甚至碰撞到的车辆与人群,似乎都看不见也感觉不到这辆车的存在。 箱车开了一段时间,中途停过一次,上来了一个女人,安静的坐在曲小平对面的位置。曲小平瞄了瞄女人的脸,看着女人娟秀的侧脸,他拿不准是不是应该跟旁边的这位女士打个招呼。 就在曲小平犹豫的那一刻,也许是感到身旁的注视,那个女人缓缓的转过脸来,看着自己身旁的黑猫与曲小平。 半响,她才喃喃低语,在黑暗之中道:“你好像。。。上错车了。” 第二十六话 午夜灵车 4 曲小平有些诧异女人可以压低沙哑的音调,他凑近那人,想悄声问个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就在那一瞬间,窗外的一丝微弱的路灯光芒照射进来,好死不死的射在女人的脸上,照得女人的面容一片明亮。 曲小平一个激灵,快速的后仰已经伸前的半个身子,用力过猛的倒在窗户上,目瞪口呆的说不出话来。由于过大动作造成的震动,引得前几排的那些黑色影子全部齐刷刷的转头望向曲小平,看不见面孔的黑色脸孔,透出不友好的气息,气氛比初上车时还要凝重。 黑猫又叫出了声,嘶嘶的像是一种警告。 这个女人不是。。。?!曲小平回忆起来。。。 就在自己上车后不久,经过s城最拥堵的高架立交桥的时候,曾经从小小的车窗看见窗外发生了一起撞人交通事故。那似乎是汽车追尾造成的一起严重车祸,并且有人在车祸中丧命。当时,虽然白色箱车的速度开得很快,虽然躺在马路上的死者已经被赶来的交警遮盖住了面容。但曲小平还是从人群中看到了那个盖着白布面朝上躺着血泊里的可怜人。 从外形看来是个女人,又是一个车下亡魂,可悲的人。。他记得自己当时就这样想过。 心中生出的怜悯,让他想从渐渐驶远的后车窗再看一眼那个女人。就是那一眼。。。就是那一眼!莫名的风吹起。掀起了那张覆盖死者面容的白布,死者的死状映入曲小平心中。 那令人惨不忍睹的女人死状清晰的现入曲小平眼前!那是一张完全被压扁的半张脸,能看到的半张脸的脸皮被生生扯下。眼球还连着一丝筋肉挂在一旁,鼻子已经没有了,嘴唇也只剩下白森森的两排牙齿。 而现在,坐在曲小平身旁,望着自己的正是这样的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明明半边脸是完好的脸蛋,而另一边却被损坏得像是恶魔的‘杰作’,反差剧烈让人猛一看吓得够呛。 这到底是什么车!?自上车起,曲小平心底的疑问就没有停止过,现在,他突然完全明白自己所处何处! 这是一辆专门接送灵魂的灵车。。。。。。那些冤死的、惨死的,无法再以活人身份留于世上的孤魂野鬼,全部都被灵车接走,被送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上车的人知道自己离开阳间,所以那种他感受到的不寻常的寂静气氛就是来自那些人们的悲哀与不舍。 “你上错车了。。。小伙子,你不该上车的。。。”女人又念了一遍。 不!曲小平在心中呐喊!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还不能死啊!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他拂开死死咬住自己衣角,试图不让自己乱动的黑猫,在漆黑的车厢中站起身来。 “让我下车!” “快让我下车!!!” 车内的黑色人头被他的噪乱扰得频频侧目,然而司机却没有停车的意思。曲小平抽出一张金色符箓,平日里能够以熊熊火焰燃烧的符箓此时收到阴气侵蚀,只能缓慢的燃起小火,但足够曲小平看清前排坐着的那些人头了! 果然。。。。 坐在前方的那些人们。。。有的断了手脚,有的只有半边头颅;有的白花花的肠子掉出老长,还有的甚至像个血人一般,不停浑身冒出鲜血,却还镇定的坐在座位上,目光呆滞,似乎感受不到任何的痛苦。 第二十六话 午夜灵车 5 金色符箓燃烧的道气似乎影响了那些鬼魂,它们开始痛苦的扭动,惨叫起来,白色的箱车在布满枯叶的马路上左摇右倒起来。 借着这个时机,曲小平又掏出一张符箓,啪的贴在最近的窗户上,窗户咧开一条细缝,并且慢慢的越裂越大!无数的黑气涌出! 黑猫更加疯狂的嘶叫起来,曲小平抬头一看,那些车厢内的黑影正全数站起身来,摇晃着朝自己走来。他在微薄的空气中嗅到了血腥的味道!不再犹豫,抱着头,曲小平打定主意,撞向了那已经完全裂开的车窗,随着一股冲力,车窗碎裂。而他也重重的跌出车窗,摔在满是落叶的道路上。 箱车没有因此而停下,而是继续向前方驶去,这让曲小平松了口气。从哪个自己冲破的窗户口,伸出一只只惨白的手臂,无力的像要抓住已经跟汽车渐行渐远的自己。 那是灵魂对生的渴望!对死的怨恨! 等到箱车已经从道路上不见了踪迹,曲小平才站起身来,小心的打量四周。这应该是一条荒凉偏僻的马路,路边种满了金色的不知名的树木。树叶的形状他从没有见过,他拾起一片,这枯叶就像是一种甲虫的形状,甚至事业的边缘还有无数长长的触须,看起来让人觉得十分恶心。 就在曲小平仔细端详的瞬间,又有一辆类似的白色箱车经过,看着那些黑色的人影,曲小平心底有些悲哀。人死之后,也不过如此。不管活着是多么璀璨,死后一切都将回到起点。所有人只不过是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的过渡,并以另一种身份‘存在’罢了。 “糟了!” 他低喊一声,急忙环顾周围。刚才自己急忙跳窗,不知道黑猫到底有没有跟着自己一起跳出来?!那可是祤祤魂魄的寄主!他着急起来,看着汽车消失的方向,慌忙提步追了上去。 一时间,狂风随着他焦急的步伐吹起,无数的枯叶迎面向着曲小平飘来。随着风力加大,树叶不停的打在他的脸上,曲小平看不见路,只得凭着感觉向着车行方向追去! 耳边是虫鸣的嗡嗡声,树叶像刀一样吹来,尖锐的边缘划破他的脸颊,形成细小的口子。曲小平遮住双眼、口鼻,他感觉到这些枯叶好像全部瞬间活了过来,都在他的身边飞舞环绕,那些恶心的触须飞绕,目的应该就是不想自己再前进一步。 怎么办?怎么办!怎样前进?! 就在曲小平慌乱得寸步难行的那一刻,无形中,好像有人拽了自己一把,他虽然看不见,但还是感到自己的身子瞬间轻了起来,随着那股柔风漂浮,越来越高的升到半空。他睁眼想看,却感到自己无力睁开双眼。等到重重掉落,曲小平才再次睁眼看向周围。那些枯叶已经不见了!而他。。。已经又回到了祤祤家中。。。不!看着自己刚刚躺过的、余温尚存的沙发靠背,曲小平有种错觉,难道说,或许自己从未离开过这里?! 是梦吗? 他起身看了看仍旧在客厅沙发沉睡的黑猫,两条浓密的眉毛皱在了一起。 “啪!” 祤祤卧室传来清脆的一声,曲小平推开卧室门,发现祤祤的书桌旁,一本小小的书掉落下来,落在桌脚下。他上前捡起那本书,好奇的细细翻阅目录,随着书页翻开,他的目光也变得深沉起来。 轻轻抚摸着封面那几个烫金大字,随着拇指划过,《八重地狱》四个字现了出来。许久,曲小平才慢慢抬头,合上书走出祤祤卧室。 关上房门,他走近仍旧沉睡的黑猫,瞄瞄自己手中的书,加重力道握紧。短暂的闭上双眼,不由得由衷露出感激一笑,轻轻伸手抚摸黑猫光滑的后背,轻声细语道:“谢谢你托梦给我!我想我懂你的意思了!” 他想起刚才翻开手中书的第一页,映入眼帘的那段黑色字体撰写的前言,如此写到:世人以为阴司地府只有十八层地狱,因為生前作恶多端,死后亦遂会受到惩罚,被打下十八层地狱受苦。然而,此说法有些部份其实是错误的,事实则是入「八重地狱」的误传而已。 地府共分十殿。各殿是根据人在其生前的功过,而判入不同的地狱中受苦。「八重地狱」其实是:第二殿「活大地狱」;第三殿「黑绳地狱」;第四殿「合大地狱」;第五殿「叫唤地狱」;第六殿「叫大唤大地狱」;第七殿「热火地狱」;第八殿「大热恼大地狱」和第九殿的「阿鼻地狱」。 除此八重大地狱之外,八狱另附设有十六個小地狱,以及独立的「血污池」和「枉死城」。大小合计共有一百三十八狱。 “地狱的灵车啊。。。”曲小平合上双眼,陷入冥思。 ---------------------------------------- 本来想将结局在月底一并发出,不过由于一直没有写完,又看着朋友们焦急等待的样子,若梦也不想大家干等着。所以我还是边写边发吧!不好意思这几天没更新!我会加快写作速度的!:) 第二十七话 身陷枉死城 1 “怎么样才能进入地狱呢?”沐尤怡晃了晃手中的《八重地狱》,“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八重地狱呢?”她将探索的目光聚向一旁深思的曲小平。 曲小平见她一脸颓败,不由得发笑,玩笑道:“你又没去过地狱,地狱有几重你当然不知道了!再说,你要想知道?那好办,死后亲自进入地狱去看看不就得了。” “废话!”沐尤怡双眼圆整,“我当然知道人死之后会进入地狱!难不成要我们为了进入地狱而专门去死吗?!不过呢。。。”她摸摸下巴,又臆想道:“如果我真要自我了断的话,我想我一定会选择一个对我最最重要和特别的地方!” “是啊,我也觉得这也未尝不可啊!”轻轻叹了口气,曲小平轻声低语一声,看见沐尤怡正用询问的眼光看向自己,又摆出招牌笑容粲然一笑,道:“看着我干嘛?怎么?想我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你怎么样?让你去地狱来个一日游哦!” “切!”沐尤怡发出一声鄙夷声,做个鬼脸进了里屋。 等到沐尤怡看不见自己的表情,曲小平才收起方才装出的笑容,满脸阴霾。 祤祤此番托梦,无非是告诉自己两件事。一是让自己一定去一趟地狱;二则是,不能以活人的身份前去。 曲小平知道,在梦中就算凭他的道行法力也不能在那条枯叶道上自由前行,更不要说实际进入了。退一万步说,他就算勉强走完了那条路,也不太可能再往深处去。因为越往深处,地底阴气越重,而这些阴气会大大与自己身上的阳气、天罡正气起冲突。 可怎么才能不被阴司发现而顺利进入地狱呢? 纵凡道行高深的弟子进入地狱一次,轻则折寿十年,重则道行尽散而命不久矣。难道。。真的要自我了断吗?这不是自我矛盾吗?此时,曲小平很想拉着彭祤祤一次问个明白,八重地狱里到底有什么?但他知道,祤祤受重伤自己自身难保,但她仍拼命托梦帮助自己,已是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不能再为难她了。 而且多说无益,他一向信任祤祤,视其为知己。既然祤祤暗示自己要下地狱一趟,就算不为自己与苏弦,刀山火海他也会办到。 只是。。。自己若离开了,剩下的人里面还有谁可以撑起大局?特别是白雪,千里迢迢跟随自己至此,若自己有个三长两短,白雪该怎么办?!他必须找个可以信任的人来照顾沐尤怡和白雪她们。 凡静不会法术,是绝对不行的,而且她毕竟也是个柔弱需要保护的女人。季啸?也不行。。。!七中之事后,季啸跟自己与祤祤就一直处于暴露状态,万一有个意外让敌人寻上,季啸一人还好脱身,要同时带着两个女生,实在是有些顾及不暇。 还有一个人! 曲小平站起身来,心中反复思量,最终他得出定论,觉得这个人最为妥当。事不宜迟!他要立马带着沐尤怡和白雪去一趟了! ------------------------------------ 当三人站在s城最出名的柊翮酒店面前时,沐尤怡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这么急要我们收拾行李来这里,到底是要见谁啊?” 曲小平淡淡道:“苏建树。” “见他做什么?”白雪好奇的望着曲小平,大大的眼睛里全是疑惑不解。 “我要离开一阵子,这段时间你们跟着苏老先生去t城暂住。我已经和苏老先生都说好了,不用担心什么的。” 听他如此说,沐尤怡冷下脸,一把拉过曲小平,避开白雪悄声道:“老实告诉我,你该不会真的蠢到为进地狱而自杀吧!”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你,尽做傻事!”笑笑甩开对方牵制的手,看了一眼莫名其妙望着自己的白雪,又低声对沐尤怡道:“麻烦沐大小姐在苏老先生哪儿懂事点,我很快就来接你们!” “不要!我不会去的!” 孩子气的大喊出声,沐尤怡急得双眼通红,“你在骗我!你肯定是为了追查此事而想牺牲自己!告诉你!我哪里都不会去的!” 第二十七话 身陷枉死城 2 “沐尤怡!!!” 被曲小平突如其来的严厉呵斥吓到,看着曲小平冷若冰霜的脸,两行泪水自沐尤怡脸颊不受控制的流下。 “如果你今天不进去,就算绑!就算拖!我也会把你弄进去的!不要耍脾气,乖乖跟我进去!”上前拉住沐尤怡的手,曲小平加大握紧的力道,不容她再次反抗。他朝白雪扬扬头,白雪跟着他与早已呆掉的沐尤怡一同进入了柊翮大酒店。 安顿好两人后,曲小平给季啸与凡静分别发去了一条短消息。不过,等到他们两人收到信息的时候,曲小平已经把握好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任凭怎样也无法寻到他的踪迹。 再次回到荒废的老君庙,曲小平来到第一次跟苏弦请灵的老屋,像是做梦一般,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一天,两人背对背的站立着,仿佛梦中的人一刻也不曾离开过。 默默的把老屋四周浇上了事前就预备好的汽油,看着汽油侵入老屋已经腐蚀的原木墙壁,曲小平突然觉得。。。对自己而言能够如此轻松的去死,可能也未尝不是一件快事。 将四面的窗户封死,曲小平走进屋内,关上屋门,取出了包中的银色火机。他轻轻移动手指,一簇蓝色的温暖火苗现出,他深吸一口气,异常冷静的点燃四周。很快,星星之火变成了一股股灼热的巨浪,曲小平安静的平躺在屋中央,闭上眼睛,认真的回想自己生命之中那些最重要的人,一幕幕的滑过眼前。 他听见屋梁燃烧的噼啪声,他听见火焰舞动的啸声,他面带微笑,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火势烧得更大了,不用他睁眼,他已经知道那漆黑的浓烟肯定已经弥漫了整个老屋,火焰灼痛了他的一寸寸皮肤,浓烟窜入咽喉。他没有吭声,而是有些自嘲的心想:不知道自己死后,能不能看见想见的人呢? 哐当一声,好像有人破门而入,曲小平嗖的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已经看不见任何物体,浓烟呛鼻,他止不住的咳嗽,浑身都在叫嚣着疼痛,全身都像被火焰撩起了水泡。太疼了!他只能凭着仅有听力和感觉慢慢向声音发出地爬去。 “咳咳!!”一声女人的咳嗽让曲小平浑身紧绷起来,他有些慌乱的想喊出声。 没有停止爬动,他嘶哑的喉咙喊出一声绝望的呐喊:“沐尤怡!你疯了是不是!为什么跟着我!为什么要冲进来!” “咳咳!有个白痴说不会丢下我们,还不是言而无信的想牺牲自己!我只是怕你太寂寞,来陪陪你而已!咳咳咳咳咳。。。。”对方应该也在摸索着寻找自己,曲小平听见沐尤怡的呻吟越来越近了!“你真是个白痴。。。”曲小平那被浓烟熏得已近失明的双眼变得湿润起来,他奋力的又爬行了一段。随后,他终于在火焰中摸到了一只滚烫的手!两人的皮肤一经碰触,那颤抖的手立马交握在一起,互相给予彼此勇气。 没有人不害怕死亡,然而真正让人敬佩的。。是要毅然亲自让自己一步一步走向死亡的那种胆量。 无数的火星屑掉落在两人头上、身上,曲小平和沐尤怡只是死死的靠在一起,没有动弹,也没有一丝的逃生欲望,尽管浑身烫得生不如死,但他们只是在等待死神尽快降临。。。 “师姐,你说我这样做,是不是很傻?我要为你。。报仇啊!”恍惚之中,沐尤怡嗤笑出声,随即又转换成无数声痛苦的咳嗽,她捏紧了曲小平的手。 “你害怕吗?” 曲小平微弱的声音湮没在随之而来的一声巨响中,屋顶的几根巨大的横梁再也承受不住火焰的摧残,轰的一声塌了下来!老屋塌了。。。整个老屋烧成了一堆黑色的废墟。 许久,浓烟散去,灰烬飘飞,火星慢慢熄灭。只是,横梁之下那始终紧握着的手,在此时,终于慢慢的松开了。 -------------------------------------- “好冷。。。我在那里?!”好像走进一条黑色不见底的隧道,无数的影子反复的来回徘徊在黑色隧道之中。望着四周漆黑的四壁,沐尤怡焦急的喊出声,又试探着走了几步,觉得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不受控制。 不远处,吱吱的木制车轮声传来,沐尤怡侧耳倾听,瞧见远处驶来一辆木车,不由得吓得倒退几步!木车之上挂着的黑色的长形梵旗,木车后座坐着两个漆黑的影子,一左一右,身形高大,一人挥舞着长鞭,驱赶着那些晃动的黑影。 她听师父说起过,地狱口有着一种鬼差,身形高大,专抓游魂。。。 看了看自己已近透明的身躯,她必须得尽快找个地方躲起来,以便寻找跟自己错失的曲小平!此刻要被当做游魂抓起来,关入地狱,可就永世无法超生了! “因意外而枉死的魂灵,还不快跟我前往枉死鬼域!休得在阴司游荡!”一声冰冷的男声响起。 见自己暴露,沐尤怡吓得掉头就跑!身后一声鞭声响彻,她听见空中风声呼呼作响。紧接着。一条黑色的长蛇缠住沐尤怡的颈子,迅速的缠绕上几圈。沐尤怡觉得呼吸一窒,后背一拉一阵剧痛,随之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沐尤怡不会知道,此时的曲小平正坐在那辆白色的灵车之上,缓慢的行驶在布满枯叶的幽静道路。 ------------------------------------ 呼呼~~~ 今天更了一万字哦,明天继续~!收工啦! 第二十七话 身陷枉死城 3 曾经发生过一起残忍灭门案的老君庙在夜里再起大火,引起了s城警方的注意,也引来了早已心急如焚的季啸和凡静。两人在收到曲小平的短信息后,信息上简述了白雪和沐尤怡已经安全转移,而曲小平自己则准备去地狱一趟。两人震惊过后,只觉得不可思议与后怕。 随后,清晨季啸就通过尚在s城的同事第一时间查到老君庙的一间老屋夜里发生大火,据悉在火场中还发现了一男一女。警察调出了这一男一女的档案便于调查,赶到警察局看过档案照片确定在火场中的是曲小平和沐尤怡后,季啸又急忙忙与凡静赶到老君庙。 了解过事件最新情况后,一名警察领着两人查看火场地点。看着满地残迹,凡静捂脸忍不住落泪,季啸一边安慰,一边向着那名警察沉痛道:“请问尸体是不是已经运送到了殡仪馆。。?我们现在可以领回他们。。让他们入土为安吗?” 警察有些诧异道:“入土为安?怎么有人跟你们说过在火场中发现的一男一女已经确定死亡了吗?没死的人又怎么可能送去殡仪馆?!” 此话一出,凡静与季啸双双愣住,好半响,凡静才回过神来,抹干眼泪,不敢置信的问道:“你的意思是。。。曲小平他们没有死?” “当然!根据附近群众报告火警后,我们就赶来灭火。我们也的确是在烧毁的老屋废墟底下找到两人的,但奇怪的是当我们挖开废墟,发现两人并无受伤痕迹。根本不知道两人是怎样在大火中完好无损的存活下来的。” 凡静与季啸两人面面相窥,“没有一点受伤痕迹。。。?” “就是浑身一点烫伤也没有,更离奇的是。。。两人虽然都没有受伤,但双双陷入了深度昏迷,说白了,就像睡着一样。他们现在已经被送到市医院,常规检查完后你们可以去医院探望一下。” -------------------------------- 此时,沐尤怡正被五花大绑的扔在那辆挂着长形梵旗的木车上,一路颠簸。看了看驾车的黑衣人,沐尤怡在心里早已骂了百八十遍。她轻轻的压下下巴,对着戴在颈项的银色项链悄声道:“童晓小!童晓小快出来救我!” 喊了几声,项链都毫无反应,沐尤怡气愤的跺脚。正在这个时候,一直处于急速行驶的木车终于停了下来。车停稳之后,其中一位高大的黑衣人收起长鞭,像拎着小鸡一般拎起沐尤怡的衣领,连拖带拽的强迫她不断前行。 趁这时机,沐尤怡伸头看了看四周,发现肉眼所见之处皆是一片枯草荒原,散落着元宝纸钱的碎屑。只有正前方有一座用黑色方砖砌成的高大黑堡,尖尖的顶端挂着一排黑色的小旗,迎着阵阵微凉的阴风飘荡,远远的还听得几声凄厉鬼哭。 沐尤怡被带进了这座黑堡,却见黑堡之内除了抓着自己的黑衣人,并无任何守卫,孤魂倒有不少。黑堡内乱石丛生,一片荒凉。门口有一汪乳白色的水池,深不见底,若进黑堡,必先渡过水池,否则别无他法。 黑衣人放下沐尤怡,指着那乳白色的池水,怒喝道:“下去!” 沐尤怡进退两难,看着那池水,正在犹豫,不料身后被猛地一推,整个人都跌入水中! 她不慎吃水,慌乱的扑打起来,想向着水池边缘浮去,陌生环境的转换让她心生恐惧。 不多时,她终于能够抓住水池的边缘,费劲的支起身子,转过头,却看见水池那方的黑衣人竟然无视自己转身离开了!沐尤怡看见黑衣人走出黑堡,而黑堡的大门也即将缓缓关闭,不由得大惊,随即就想起身阻止! 第二十七话 身陷枉死城 4 正待做出举动,一只手从暗处伸出,轻柔的从水中拉起浑身湿透的沐尤怡。 “不要浪费力气了!枉死城只进无出,进来了就别想再出去!” 沐尤怡入水之后只觉得手脚沉重,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脚,想看清究竟是何物附在身上。随后,她抬头惊讶的看向刚才帮助自己的女子,那目光似在询问。 “凡进枉死鬼域的魂魄都要先接受验身池的洗礼。”女子指了指那乳白池水,又道:“一来验证魂魄是否的确属于枉死魂类;二来你手脚之上凭空多出的铁锁链就是枉死鬼域送给每个鬼魂的见面礼。”女人扬起一只手,衣袖滑落,也露出一截一模一样的长长黑色铁链出来。 “枉死鬼域?” 沐尤怡重复念到,努力的回想自己在《八重地狱》里说读到的描写。“难道是指那些不是寿终正寝,而是由于灾害、战乱、意外、谋杀、被害等,含冤而死身亡的都被称之为枉死之人的鬼魂在阴间所居之处?这里是枉死城?!” 看着沐尤怡一脸愕然,女子点点头。 “可是。。。我不是枉死的啊!”沐尤怡嘟嘟嘴,“我明明就是。。。被烧死的。。。” “火是你自己放的?” 沐尤怡摇摇头。 “那不就得了!你因他人而故,并非完全是自己的意愿。怪不得会送你会来枉死鬼域。。。” 沐尤怡还想再问,瞥见女子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话锋一转,道:“你刚刚为什么帮我?” 女子淡道:“初见你时,我觉得就像看到当初初进枉死域的自己一样那么无助,所以不自觉就伸出手来。” 沐尤怡歪头,“你。。是怎么死的?” 没料到对方会问得如此直接,女子愣了一愣,生出些悲伤,“前世旧怨,不提也罢。”见沐尤怡不肯善罢甘休的张口,复又道:“我是被人害死的。。。” 沐尤怡上前一步,悄声道:“干脆我们一起逃出去吧!” 女子摇摇头,悲哀道:“ 枉死之人死后都会集中到枉死城关押,直至原有命数注定的寿命终结为止。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在这里呆到我们原本的阳寿完结的那一天。”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黑碑,“枉死石上可以看到自己的原本命数,你去看一看,就可算出自己离开枉死域的日子了。” 沐尤怡转身离开,不一会儿又转来,对女子道:“石碑显示出数字87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如果你不是因他人而枉死,你可以长寿的活到87岁。用87岁减去你现在的年龄,就是你将困在枉死域的时间。” 沐尤怡双目圆瞪,“难道要我在这里呆上70几年!!不行!绝对不行!我还要去找曲小平!” “曲小平?你说的是曲小平!?”女子吃惊道,上前一步伸手紧紧拉住沐尤怡,掐得她的骨头近乎断裂。 一边试图摆脱女子的钳制,沐尤怡谨慎试探道:“你认识曲小平?” 女子没有说话,良久,她突地放声大笑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引来不远处几处孤魂频频侧目。 “终于让我等到了!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你放心!”她看着沐尤怡,不再是初见那副怨天尤人的哀怨样子,而是双眼闪出耀眼的光芒。她压低声音,道:“我比你早入枉死域,我来想办法,拼尽全力也一定让你逃出去!就算我出不去,你也千万将我的话带给曲小平!时间不多了!!” 第二十七话 身陷枉死城 5 “我们真的可以出去?!”女子的话让沐尤怡大受鼓舞,她随即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道:“我们不是在地狱吗?地狱怎么可能让我们这些魂魄出入自由?” 女子笑道:“这里可以说是地狱。也可以说不是地狱。没有走过奈何桥、没有喝过孟婆汤的魂魄就不算是真正的魂魄!我想你还并不了解这里的情况,我们现在所处的枉死域是处在地狱入口处的一座孤城,这座孤城就处在阴阳两界的交界处。枉死域内全是那些不该丧命而丧命的魂魄,这是不同于那些死亡后转世投胎的鬼魂的。只有在枉死域等到我们真正的阳寿尽了,才能真正进入地狱,投胎往生。”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算真正的死亡?我们只是一半踏入阴间,一半仍在阳间的怪物?!”沐尤怡尖叫起来,满脸憎恶。 女子稍稍停顿作想,似是而非的点点头,“枉死域从内部是没有任何的可供出入的门的,所有的门只能由外部开启!但是经我的观察,在城后的西北角落,有一口古井,每次我从上往井底看时,都看不见任何东西。但是,每当初七那夜,井中会发出水波磷光,所以,我怀疑从哪里的水源可以潜出城外。两日之后,就是初七!” 说罢,她拉着沐尤怡走到僻静处,正色看向沐尤怡,严肃道:“我此时此刻告诉你的话,你要牢牢铭记于心。他日见到曲小平的时候,一定第一时间帮我转告!” 两人自验身池一见如故,沐尤怡就从心底生出一种亲切感觉,感觉面前的这个女子是值得自己信任的!她拉住女子手臂,鼓励道:“我们一定能够一起出去的!” 女子轻笑,没有出口反驳。见女子兀自陷入沉思,沐尤怡便打破尴尬,大概讲述了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女子听完,点点头,继续自己刚才的话题,“你说是你师姐彭祤祤指示你们进入地狱的?” 她目光深邃,思考良久,道:“我想我知道你们一直以来的问题出在哪里了!要知道,你们一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如果见到曲小平,你必须告诉他,那本古书《蝰》不是你们所想的是一本完整的书!此书其实一共分为两册!下册叫《还阳禁咒》,而上册叫《死亡之舞》。上下两册相生相克,分开即相克,一旦合为一体则会天下大乱、阳尽阴长!” 女子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要销毁《蝰》实在不易,首先必须找到两本书。但可惜的是,上册失传已久,根本无人知道此书的去处。据我所悉,最后一次,上册是出现在扎氏伦钸村。。。”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女子望着黑堡的小黑旗,慢慢道:“因为上上代的恩怨,惹出了这一场浩劫,导致死人无数,阴阳颠倒。这是我们家族的悲哀,所以,我才会甘愿呆在枉死域为那些死去的人们赎罪。。。” 她看了看沐尤怡,自嘲道:“你不用多心,我也是死后才碰巧知道这么多事的,我活着的时候比你还无知。。。” 沐尤怡见状,也不好再多言,两人便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下去。 第二十八话 峰回路转 1 就在沐尤怡在枉死鬼域巧遇神秘女子过后不久,曲小平也乘着那辆白色灵车,随着黄泉路一路直达地狱之门。跟沐尤怡相比,曲小平可就算是幸运多了。不但巧妙的避开了追击围捕,而且还顺路的到达了此行最终的目的地。 凭着心中莫名的指引,曲小平一路不敢停歇的来到忘川河边,他知道祤祤特意让自己潜入地狱,一定不是毫无目的!他进入地狱的第一刻就感觉到了。。有人在某个地方等待着自己的到来! 忘川河边奈何桥上,尽是来往走动的魂灵。而唯独桥头站立着一个等待魂魄却久久不曾移动步伐。那魂魄似乎比曲小平曾经相见时还消瘦了许多,背对双手扣在身后,形单影只的望着脚下的忘川河水出神。 曲小平踱步慢慢上前,走到那魂魄身边,与其并肩而立。也不惊讶,像对老友般轻松启口道:“许久不见了,欧阳志!” 欧阳志微微侧头,嘴角带出一丝苦笑,“见到我你倒也不惊讶,我就知道祤祤会让你来。。。否则我也不会刻意在这里等你。唉,千算万算,还是终究逃不过祤祤的法眼。看来,当初我故意刺她一剑,本想就此暂时封印住她的灵魂,没想到反却让她趁虚而入的从我的法器之上偷窥我的大脑记忆。。。这样也好,这件东西早晚是要交给你的!” 说罢,他慢慢伸出自己的右手,手掌朝上,向着曲小平伸去。待接近曲小平身侧之时,一道黑光闪过,一本陈旧泛黄的古书凭空现于欧阳志手心。欧阳志微微抬手,示意曲小平将书接过去。 伸手拿过古书,曲小平有些惊讶,一边端详一边自言自语道:“这是。。。” 欧阳志嗓音沙哑,略带着几分沧桑,道:“这是《还阳禁咒》。也就是那部邪恶古书《蝰》的后半册。” 皱起两道黑眉,手中的古书让曲小平看出了神,半响,他才收好古书,道:“祤祤托梦让我来地狱,没想到却是为见你!不过既然相见,有一句话一定不能不说,上次在扎什伦布寺的废墟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只有说一声多谢了!” “你知道是我?”欧阳志挑眉。 “本来不知道,不过自从我回到s城后,把所有的事串连起来仔细的想了一遍,越想越蹊跷。我实在想不出除了你还有谁可以做到如此。从你先是故意使我重伤拿走泪滴红宝石,然后又用同样的手段让祤祤进入假死状态,并拿走地图,甚至再后来,祤祤拼着魂飞魄散也要让我进入地狱的目的。我渐渐的衍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只有你,欧阳志,数来数去只有你才能做到如此!而且先不谈你的身手与头脑,虽然祤祤没有对我表露过,但我明白只有你才在祤祤心中有如此分量!” “只是,我不明白,一直以来你都跟我们是处于对立,为何要大费周章的让我们误以为祤祤是真的死亡?为何你很多的所作所为却又像是在暗中帮助我们?还有,为何你又要身先士卒的先我们一步,找到《还阳禁咒》?” 欧阳志笑道:“你的问题还真多。。。你还记得,我们在帕拉庄园初见之时,我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吗?” 第二十八话 峰回路转 2 “我记得,你当时说的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很好!你要时刻记住这句话!我时间不多,就只捡重要的来回答吧。第一,我以前只知道《还阳禁咒》就藏在乌有之乡,要凑齐地图才能找到,所以在帕拉庄园的时候我才暗示要你去乌有之乡。但直到不久前,我才了解到若要取得《还阳禁咒》,不仅需要很繁复的‘程序’,也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我自然不希望祤祤涉险。。。至于你,是解开整个事件的‘钥匙’,当然也不能没有你,所以我只好用这种方法让你们无从下手,为了让你们保存实力,我只好出了下下策。” “第二,你之前一直是把我当成那个幕后黑手,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幕后黑手另有其人。我想自祤祤出事之后,你应该已经猜到,我的确是奉师父之命,故意叛离师门,为的就是找到《蝰》并将其销毁!但是在帕拉庄园的时候,我感觉出那人就对我的身份产生了怀疑,ta怀疑我是打入内部的细作,所以一直找机会想除掉我。本想继续待在ta身边摸清她的想法,却被ta看破身份,真是不走运。。” “难道中观派的大师早就知道会有这场浩劫?所以才命你伪装身份潜入?” 欧阳志看向疑惑的曲小平,道:“你们真的都太天真了!几十年前,一直藏匿于西藏的邪恶古书《蝰》突然现于人世,引得佛、道两家都人心惶惶。当时,我师父。。。” 他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曲小平,又道:“和你的师父白眉道长分别派遣了座下一位得意弟子伪装身份去寻找《蝰》的踪迹。但是,白眉道长座下的那位得意弟子在执行任务中却突然间生死下落不明,随后,我便接替了他的任务。。。” “这些年来我发现《蝰》一再易手,最终上册《死亡之舞》落入了那人手中。据我对那人的了解,你们要想战胜那人,必须得先战胜蝰蛇的诅咒!因为如果你们连《还阳禁咒》都不曾握在手,你们是绝不可能有一丁点胜算战胜那人的!而且,如果那人早我们找到《还阳禁咒》,不要说你我之力,就算整个佛、道两家联手恐怕都将无还手之力。这真是浩劫啊浩劫!” 听闻欧阳志说到师父,曲小平激动道:“你知道我师父白眉道长去了哪里吗?老君庙一劫后,他就人间蒸发了!” 欧阳志表示遗憾的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知道。 “那什么是蝰蛇的诅咒?!那个人到底是谁!还有,ta的目的何在?”曲小平浑身颤动起来,询问出声,却不敢将自己心中所想如实道出,不会的,不会是她!这不可能! 意味深长的看着曲小平,欧阳志道:“你要战胜附上在古书之上的邪恶灵魂,让其心甘情愿为你所用,这也是销毁《蝰》的最终之法!至于那人。。。你很快就会见到ta了。。。很快。。。ta一直很想见你!不要误会,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告诉你也无用,反而还会扰乱你的心境!也许真的等到水到渠成的那一天,你会顺其自然的明白,找到你遗失的一切。” 第二十八话 峰回路转 3 听此言,曲小平沉默不语,双拳握得死紧。 欧阳志摸出那颗泪滴状红宝石,交与曲小平,继续道:“不要想太多,让你的大脑负荷多大。心中最重要的是你先听我讲一个故事。故事发生在很多年以前的西藏日喀则。。。这个故事也许会对你们今后有所帮助。” 他指指曲小平手中的红宝石,道:“我拿走你的红宝石后,本以为这颗宝石可以在取得《还阳禁咒》之时发挥我所不知道的力量,可以助我一臂之力。但现在看来,这颗宝石就只是一颗宝石而已。。。不过,倒是阴差阳错的让我发现了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我要说的这个故事就被当做一段记忆,藏在这颗红宝石中,宝石被我拿走之后,让我无意之中打开而得知。。。” “扎什伦布寺有一个年轻的喇嘛索南嘉措为了救一个藏族姑娘桑吉卓玛,私自动用了藏在班禅肉身灵塔里面的一本邪恶古书《蝰》。当时,他之所以救那位姑娘,只是出于一颗救济世人的善心。索南嘉措当时并不知道,这个假死的姑娘桑吉卓玛是跟扎什伦布寺里一群心术不正的少年喇嘛是串通好的。这群人旁敲侧击知道了寺中藏匿了一本千年古书,由于贪婪心作怪,他们密谋了一个精心策划的阴谋引单纯的索南嘉措上钩。” “首先,桑吉卓玛佯装在放羊途中遭到流寇强暴,饮恨自杀身亡。这时,索南嘉措的同伴装作是桑吉卓玛的爱人,痛苦欲绝的寻死,让索南嘉措阻止之后便苦苦下跪哀求索南嘉措,要他悄悄偷出那本只有他一个人才知道藏匿处和使用方法的古书,神不知鬼不觉的让死去的桑吉卓玛活过来。几番游说,索南嘉措心软了,虽然很犹豫害怕,但终于他答应了使用古书上的咒语让人死而复生,仅此一次。” “但是,要知道桑吉卓玛并没有真正死去,所以,当索南嘉措对躺在床上装死的桑吉卓玛念出还阳咒语的时候,活着桑吉卓玛就变成了真正的死亡状态。当昔日的朋友现出罪恶的嘴脸时,当发现自己闯下大祸,索南嘉措终于明白所有的一切只是为了抢夺自己手中的《蝰》。” “于是,索南嘉措在被恶人追得无路可逃的情况下,既不愿再次使用《蝰》,也无力再逃脱,只好在一个夜晚想方设法避开众人,以待罪之身抱着《蝰》投入了临近扎什伦布寺的一个湖泊---曲点玛尼观相湖,跟《蝰》一起殉教了。索南嘉措失踪之后,知情人害怕追查此事,便造谣言说索南嘉措与死去的桑吉卓玛相爱而私奔了,所以索南嘉措就此人间蒸发。” “红宝石中的记忆到这里就断了,很显然这是索南嘉措自己的记忆。但此后是谁在湖底取出了《蝰》,这人又是如何得知《蝰》深埋湖底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凭我的猜测,这人不像是跟桑吉卓玛他们同流合污的一类人。很有可能将《蝰》一分为二分别藏匿,让世人找不到也是此人的主意。” “但是我见过桑吉卓玛。。。” 将自己在尼色日山之上的见闻全数道出,曲小平纳闷起来,“桑吉卓玛并未鬼魂,她的确还活在人世,只是她的那张脸像被毁容一样,令人胆寒。而且,我发现有一个名叫郝卌的人为索南嘉措立了一个灵牌,灵牌之上写着的是灵柩。” “如此看来,ta不仅知道索南嘉措葬身湖底,所以才因无法入土为安而在刻灵牌的时候刻意用了灵柩二字,我觉得很有可能这个神秘的郝卌就是解开《蝰》的去处的关键点!” ----------------------------------- 由于伏笔众多,光是暗线(共四条主线)就有三条,实在写作发挥起来有一定难度,我很担心大家一时之间会觉得云里雾里,所以一改再改。但是,只要是仔细看过小说的朋友,你们一定会发现,每一处可疑之处我都留下了或大或小的伏笔或疑点。 我保证,结局会非常意外,至少多数朋友会猜不到,呵呵。我会尽量完善结局,但如果有遗漏之处,还请朋友们给若梦指出来,谢谢! 第二十九话 背叛 1 “不管怎样,我所查到的都已经全数告知于你了。如今不需要在困住祤祤的灵魂了,你回去之后,只需要等待时机,到时解开封印祤祤灵魂的印记即可。祤祤的肉身应该还保存尚好吧?等下我就告诉你该怎么做。” “那你现在要去何处?你既然说你暴露了,难道就不怕你口中那人找到你吗?” 欧阳志大笑起来,“你可知道为何当日在帕拉庄园一见时,为何我只有一缕生魂吗?先不说我的肉身早已为取得那人的信任而自我消逝掉了。如今,为进入乌有之乡取得《还阳禁咒》,我的生魂早已变作死魂,我还有何惧!?难道我还怕ta再让我死一次吗?” “那人原想自己找到《还阳禁咒》将两本书合二为一,但不知为何,ta半途又改变主义想利用你们去寻找。不过如今,地图被我拿走后,我没有交给ta,反把《还阳禁咒》给了你,ta既已知道我背叛了ta,再装神弄鬼、不停的好人坏人身份互换已经意义不大。而且。。。那人此时此刻最想对付的人已经恐怕不是我了。。。” “不过,从今以后我只能呆在地狱做孤魂野鬼,不过倒也算是对得起师父的嘱咐了吧。。。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当日在帕拉庄园的安魂曲的确是我施下的,但是其他的一切全部与我无关,我只是负责引开你们而已。杀害那些无辜之人的另有其人。虽然连我都不知道这人是何方神圣,不过从ta的所作所为看来,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这些年来,我虽然假装为那人做事,可那人却从未向我告知过还有何人也在同时为那人效命。所以,你一定要万分小心,必要时有所保留,因为说不定你的身边早已经挤满了不怀好意的人。。。” 伸手拍了拍曲小平的肩膀,欧阳志道:“赶紧还魂回去吧!你要有心理准备,有《还阳禁咒》在手,那人随时会寻上你的。。。” 曲小平没有搭话,心中百转千回,复又想起跟自己失散的沐尤怡,不知此时正在何方。。。 ---------------------------------------------- s城深夜12点,一个黑影悄悄的潜入市医院,避开值夜班的医护人员,黑影没有乘坐电梯,而是借着灯光昏暗的逃生楼梯,急匆匆的一路步行走向市医院的第四楼。 四楼是专门为病重昏迷的病患修建的加护病房,一般来说,夜里是很少有人走动的。 黑影窜进四楼楼道,一间一间的巡视,安静的楼道寂静得只有自己刻意隐藏的脚步声。最终,透过门上的玻璃,走进了一间双人病房。 轻轻关上白漆木门,黑影没有选择开灯,只是慢慢的摸黑走进靠着门边的一张病床,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凝重与小心。等到双眼适应了黑暗,黑影开始仔细的端详病床上躺着的人,认真观察着躺着的、昏迷不醒的人是否真的陷入了深度昏迷,还是只是假装昏迷,继而等待自己露出马脚。 几分钟后,黑影不要犹豫,像是下定决心,又有了动作。他伸出一只手,将手伸向了病床旁的呼吸机,一把快速摁下了关闭的按钮。 心电图的画面不在显示,没有呼吸机的继续供氧,躺在病床之上本是昏迷不醒的人开始无意识的摆动起来,似乎很难受的挣扎着,死命抓扯着自己的颈子。然而漫长的十分钟过去,黑影驻足床边等了许久,见病床上的人还在微弱的呼吸,不禁有些气恼。 这是,门外的楼道突然响起了一阵女士高跟鞋的声音,声音由远而近,黑影惊出一身冷汗,屏息倾听了一阵,确定应该只是查房的护士。 不能再等了!快刀斩乱麻!黑影额头冒出细汗,必须尽快解决掉! 一番心里挣扎后, 黑影终于又伸出双手,这次像扼住一只孱弱鸟儿那般,死死的握住仍在喘息的那人的颈项,双手合拢,慢慢的加重手中的力道,一点一点的加速让对方走向死亡。。。 “去死。。。去死!去死吧!!”黑影狰狞着咧开嘴笑出了声,力道未减。 咯咯---咯咯---- 房间内响起一阵类似颈椎骨骼碎裂的声音。那种亲手操控他人生命的感觉,让黑影心中别样的快感传遍全身。 第二十九话 背叛 2 黑影专注的加大手中的力道,特别是门外那阵急促的高跟鞋声走远之后他更加肆无忌惮。但黑影全然未知的是,在自己的身后。。。早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了一个人,就站在跟自己同一间病房之中,那人斜倚着白色的墙壁,仿佛跟那面墙壁融为一体,让人根本不易察觉。更让人几乎分不清楚这个神秘人究竟是一直隐藏在这间病房等待着什么,又或者是在黑影企图杀死病床之上那人的那一瞬间突然凭空出现的人物。 黑影的神经高度集中着,似乎专注的想让自己手中的那人置于死地,正是这样的高度集中,让黑影虽然只是慢了一拍,但凭着敏锐的感官,黑影还是听到了在这个病房之中不属于自己的呼吸声。 猛地,黑影吓了一跳,但立马镇定下来,装作一无所知。仍旧装作继续手上的动作,心里却已经在盘算如何顺利逃脱。 黑影不动声色的将视线移到了病床边上放着水晶烟灰缸的床头柜,忽然间,灵光一闪,黑影松开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执起那烟灰缸,迅速的转身朝着另一个神秘人的方向掷了出去!手中的烟灰缸一刻不停歇的朝着倚靠墙壁的那人飞去,眼见他不慌不忙的伸出一只手,软绵绵的一挥,瞬间闪光击过!让人觉得眼前一花,那水晶烟灰缸早已化作碎片落于地面。 黑影见一击不中,一边惊讶于对方的身手如此深不可测,一边趁着另一人分神这几秒种飞身冲破玻璃,嗖的跳出窗外,顺利的抓住窗外的一根管子,像武打明星一般顺着四楼的消防通道手脚敏捷的滑了下去,轻轻巧巧的落到了一楼。黑影安全落地之后,不忘微微掀开自己一直以来可以压低的帽檐,警示的回看了一眼那破碎的四楼病房窗户。当黑影的目光跟站在窗户口的神秘人交汇之时,双方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目光。 -------------------------------------- 在沐尤怡被困于枉死鬼域的第三天,她已经跟那位帮助自己的女子混得相当熟悉了。虽然这位女子坚持声称自己无名无姓,但是这并不影响沐尤怡对这位女子的好感。 初七这夜,那口古井已经按女子所说的发出了磷光。然而,就在两人计划从古井逃脱枉死鬼域的关键时刻,沐尤怡却突然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眩晕,紧接着就开始胸闷气短、呼吸困难,她紧抓着自己的胸口,变得异常的痛苦。纵然沐尤怡此刻只有魂魄,慢慢的,还是像人失去知觉一样,倒在井边开始陷入昏迷不醒。 面对这样的突然情况,跟沐尤怡同行的女子不知所措,好容易两人才避开其他悄悄在折扣古井汇合,只为女子答应沐尤怡一定帮助她逃出鬼域,现在,她既不能将沐尤怡径直就扔于井中就不管不顾,因为那样无异于让沐尤怡加快魂飞魄散的速度。但是据她的观察,古井会发出磷光也不过只有仅仅一个小时的时间,如今眼见时间一点一滴的流走,而自己怎么也唤不醒沐尤怡,女子狠狠心,作出了决定。 她站起身来,像是缅怀什么似的,略带伤感的看向沐尤怡昏睡的容颜。一道光过后,女子的魂魄渐淡,竟然径直走入了沐尤怡体内! 等到女子完全消失,原本昏迷中的沐尤怡却睁开了眼睛。。。女子用自己的魂魄强行的带动着沐尤怡行动。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也算是积德了吧。。。” 女子喃喃道,她望着那口仍在发光但是光线渐弱的古井,深吸一口气,一头跳了进去。 第三十话 再回七中 1 沐尤怡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身处医院了,由于一睁眼就处于陌生的环境,一时间还不能好好的回过神来。 身旁的凡静递上一杯温水,就近坐在离病床最近的一张椅子上,开口道:“医生说你的身体已经无恙了,稍作休息就可以出院。” 沐尤怡看了一眼说话的凡静,又看向另一张病床的曲小平,担忧道:“他一直没有醒过来吗?” 凡静摇了摇头,露出与沐尤怡同样焦虑的表情,接过水杯,道:“你先休息!我再去问问医生曲小平的情况。” 待凡静走出门后,沐尤怡一跃从床上跳起,走到漱洗室,仔细的对着镜子察看自己的脖子。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淤痕,转身侧看,不但红肿,且呈现出五根手指交叉的痕迹。 沐尤怡看了一会儿,低声呼叫起来:“童晓小!童晓小!?” 但是,颈项之上的那根银色项链里的童晓小却始终没有回应她,沐尤怡这才慢慢回想起,当时自己与曲小平葬身于火海之中时,也没有见过童晓小。 到底童晓小去了哪里呢?如今,曲小平还陷入地狱的不知名处,生死未卜。现在连童晓小也不知去向,实在让人不安。而且,还有那个在枉死城帮助自己如今消失不见的神秘女子,不知道是不是她救了自己? 凡静再次走入病房时,见到的就是沐尤怡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样。看了看仍旧沉睡不醒的曲小平,凡静深吸一口气,启口道:“我想跟你谈谈。” 沐尤怡有些诧异,转身将目光投射于凡静身上,一双眼扫过她的脸,没有放过对方任何一丝一毫的表情。 凡静也不生气,独自坐下,道:“在你昏迷的期间,你师姐彭祤祤的肉身已经被你派中弟子带走,但是,你师姐自恢复意识后却死活不肯离开你们居住的地方。现在,我希望你带着你师姐的灵魂,也就是那只黑猫,去一趟中观派。” 沐尤怡挑起半边眉毛,道:“我为什么要听你指挥?再说,我凭什么信任你你不会是故意支开我而对小平下手的伎俩?” 凡静发出一声刺鼻的嗤笑,道:“因为你只能选择相信我,你没有其他的选择!” 此话一出,两人的目光再次对视,隐隐中似有火花闪出。 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淤青,沐尤怡道:“这是谁做的?” “难道你不成发觉,自你醒来以后这么长时间,有一个人一直未曾呈现看望你吗?” 沐尤怡眼珠转了一转,似问非问道:“你是说。。。季啸?但是。。。为什么?!” 耸耸肩,凡静道:“他从昨晚起就失踪了,我找遍了任何地方也不见他。但是,我去了他母亲的坟地,发现那座坟已经被移走了。” “这又能说明什么?!而且,你怎么知道季啸母亲的坟墓在哪里?” 轻哼一声,沐尤怡又道:“哼,你不会是要告诉我是季啸碰巧告诉你的吧?”她上前一步,做出警备状,“季啸是不是被你弄到什么地方去了?说吧,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第三十话 再回七中 2 “此时此刻,我只能告诉你,回去!回中观派去!这里的事你无力去管!至于曲小平,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绝不会伤害他!你可不要忘了,我是苏弦最亲的学姐!” 看了一眼沐尤怡,凡静继续缓慢道:“如果你还不相信我,可以先见一见彭祤祤,说不定到时候,你就会改变主意了!” “要我回去见师姐可以,但是你必须跟我一起走!” “不行!我不能离开这里!”凡静站起身,果断回绝。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如果你不想曲小平在睡梦中就再也回不来的话,你大可强迫我离开,不过这样做,对你对我都没好处!” 凡静毕竟比沐尤怡年长,几番话下来,就已经动摇了沐尤怡的心。沐尤怡没有说话,一时间权衡起来,几秒钟后,她看了看病床上的曲小平,拿定主意,快速的穿起衣来。 见沐尤怡妥协,凡静仍旧坐下,冷冷的看着对方忙碌的披上最后一件外套。 “不要跟我耍花样!”沐尤怡露出警告的意味,“我很快会回来!如果我发现你对曲小平不利,就算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揪出来的!” 走进曲小平身旁,沐尤怡低下身,轻轻靠近曲小平的耳侧,背对着凡静不知道做了什么。不一会儿,沐尤怡支起身,再也没有犹豫的踏出了市医院的这间四楼病房。 急速的赶回家,沐尤怡一进门就看见本是一直昏睡的、存放着彭祤祤灵魂的黑猫正目光炯炯的站在门口迎接着自己。看见师姐无恙,沐尤怡高兴得几乎落泪。正欲伸手,却被黑猫一声凄厉的叫声惊得一双手硬生生停住! 看了看黑猫那双油绿色的眼睛,沐尤怡疑惑的蹲下身,靠近黑猫,试探道:“师姐?” 黑猫嚎叫了一声,转身飞奔进屋内,沐尤怡连忙跟进,却发现黑猫衔出一张白纸放于桌面,另一边跳上案台,伸出一只爪子,挥倒了临近摆放的一瓶黑色墨水。墨水瓶摔在地上,墨水溅了满地,黑猫又跳下桌,踩上那些四处流淌的墨水,用那墨水在白纸之上歪歪倒倒的写了一个‘回’字。 沐尤怡看着黑猫的举动,正待发问,黑猫却轻叫一声,仍旧将爪子按在那个大字之上。 “师姐。。。小平怎么办?!” 黑猫不理会沐尤怡的询问,仍旧不停的摩挲着爪子,来回的在白纸上比划,显得很焦急。 见师姐如此坚持,沐尤怡只好点点头。黑猫发出一声欣喜声,从白纸上一跃而下,随着沐尤怡走出屋外。 就在沐尤怡带着黑猫搭乘当天的夜班机回印度的时候,凡静正借着夜色悄悄的潜入了s城第七中学。 由于要半拖半拉着昏迷中的曲小平,导致凡静每一步都走得异常的缓慢。 架好事先准备在七中树林里的轮椅,凡静将曲小平的身体放在上面,自己则推着轮椅在隐蔽的树林里前行。此时已经是七中的宵禁时分,学校里并没有多余的人走动,所以凡静一路十分顺利的到达了七中翠湖边。 推着轮椅上了湖心亭,凡静将曲小平拖下轮椅,费力的拖着曲小平略显沉重的身躯来到湖心亭的边缘,使劲一推,将昏迷的曲小平推入了碧绿的湖水之中。 噗通的水声,漾起一阵巨大的水花,看着曲小平的脸在清澈的湖水中越沉越深,最后湖面的涟漪都已经慢慢看不见,凡静才转身,满怀心事的离开。 第三十一话 一段丢失的记忆 1 然而,凡静并没有如愿以偿的离开,因为此时此刻,就在翠湖边已经有人在‘等待’着她。。。 看了一眼站在湖边拿枪对着自己的季啸,凡静冷静道:“你来做什么?曲小平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他的灵魂将永远的留在地狱!” 季啸面无表情,仍旧维持着举枪的动作,道:“我原以为你的出现是为保护曲小平,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你亲手杀了他!你不是普通人,我很怀疑,你真的是苏弦的学姐吗?” “我是不是你还没有资格问!你这个叛徒。。。”凡静反唇相讥。 季啸失笑出声,道“没错!我是背叛了最初的伙伴,但是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你以前做过什么我没兴趣知道,不过从你决定亲手杀害沐尤怡的那个晚上,我就已经明白,你早已丧心病狂,回不了头了!” 她看着季啸,嘲讽道:“那人给你开出什么样的条件,能让你心甘情愿的为其卖命?让我想想。。。”故作思考的支起一只手,凡静勾勾手指,“该不会是以你母亲为代价的吧?难道那人答应你用《还阳禁咒》使你母亲再生?”看见季啸顿时变得苍白的脸,凡静笑道:“人永远都是为一己私欲而活着,没想你也不例外。如此说来,我还应该要夸你孝顺才是呢” 季啸没有立马说话,但拿枪的手微微有些颤抖,“闭嘴!我只要杀了你。。。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我做过什么!我还是曾经的季啸,而你,只会变成一具再也说不出话的死人。” “你杀不了我的!那天晚上在病房,我想你已经很清楚我的实力。” “是吗。。。”季啸抠动扳机,冷笑着看着背对翠湖的凡静,“纵使你有着高深的法术,但是,我就不信你的身手快得过我手中的枪!” 翠湖湖面起了一阵不大的风,吹起两人的衣角,湖面白色的迷雾渐起。就在这如诗如画一般的校园美景,紧接着,一声枪响划破夜空,瞬间惊醒整个沉睡的七中师生。 子弹贯穿了右臂,凡静捂着受伤的右臂,有些吃力的看着对面同样狼狈的季啸,道:“你的枪法也不怎么准嘛,警察先生。。。!” 季啸单膝支地,看着面色苍白的凡静,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疑惑,自他决定背叛曲小平他们以来,就夜夜忍受心灵的煎熬。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他不知道,不能回头,无法回头。他知道,过了今晚,再也不会发生同样的事情,一切的一切都将终结。 复又举起枪,季啸动了动疼痛得已近麻木的肩膀,那里被凡静的不知名法术击中,他感到肌肉已经在逐渐坏死。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一声温柔的女声响起,季啸惊得几乎握不住手中的枪。 他慌乱的看向四周,又看了看对面人就流血不止的凡静,惊讶道:“刚刚那声音。。。刚刚是谁在说话?” 凡静有些悲悯的看着季啸,侧开头,没有开口。 第三十一话 一段丢失的记忆 2 身体在不断的下坠,坠入一片黑暗之中。曲小平本还留在地狱的灵魂受到身体的召唤,不受意识的漂浮起来,向着自己下坠的身体飘去。 曲小平睁开沉重的双眼,却见自己正躺在一片黑色的沙滩之上,不大的沙滩之外,除了那滚滚黑浪,就只有一个背对着自己的。。。身着黑衣的女子。 曲小平疑惑的站起身来,常年的警惕感让他跟这黑衣女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望着女子随风飘起的黑发,那洁白的颈项,他不确定的开口,道:“你是谁?!” 微风拂面过,女子的声调轻柔,“你忘了是吗。。。你忘了我,也忘了过去。。。” 曲小平哑口无言,难道。。。这又是自己的梦境?! 他上前一步,“我总是感觉你很熟悉,就仿佛我们曾经相识,但是。。我真的记不起来你到底是谁了!!”他痛苦的抱住头,难受的撕扯自己的头皮。 女子闻言,慢慢的转过身来,曲小平呆呆的望着她,觉得这张脸似乎真的在自己的脑海里存在过。 就跟自己在梦境中看到的一样,女子不过十六七岁,她的皮肤很白,就像牛奶一样富有光泽。那苍白瘦削的脸上,一双丹凤眼却满是哀怨。长发飘飘,一身黑衣掩不住的落寞。 “你是谁。。。你是谁啊!!”曲小平几近崩溃的大声喊叫起来, 女子轻轻扬手,自手中飞出一道黑色娟绸,黑色的娟绸缓慢的展开,形成了一副巨大的落地屏幕。屏幕上荧光一闪,竟然播放出了一段类似回忆的景象。 简而言之,那是一段邂逅,就像老套的电视连续剧一般。画面中的女孩在夜晚遭到了一群流氓的围堵,年轻的男孩挺身而出救下了女孩。自那时起,女孩芳心暗许,时常溜出学校跟男孩相会,两人年纪相差几岁,却相谈甚欢,同样身为年轻人的他们,谈天说地,畅想未来。 男孩把女孩当做知己,无话不谈;而女孩却默默的爱着男孩,豆蔻年华的感情纯真而美丽。 然而,好景不长,等到女孩作为交换学生离开这座城市,半年后再次回到男孩身边的时候,男孩已经不认识女孩了。无论女孩如何努力,男孩都想不起女孩,女孩伤心欲绝,绝望的离开了,从此只能偷偷的在男孩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的注视着。 收起黑色的娟绸,黑衣女子看向沉默不语的曲小平,兀自开口道:“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等你来找我。哪怕是我在遭遇死亡的时候,我也一直告诉自己,你一定会来救我。。。但是。。。” 女子的声音变得怨恨起来,“但是我等到的。。。竟然是看见你跟别人一起卿卿我我,你愿意为了那个女人不顾生死,愿意为了她而拼命!而我呢。。。我只能孤零零的看着你们,永远跟你阴阳相隔!我不要!我不甘心!” 女子轻轻拭去脸颊的泪水,重新抬起脸来,那一张青春的脸蛋儿早已被仇恨覆盖,显得女子的表情阴毒而深不可测。 第三十二话 水落石出 1 “我师父曾经告诉我。。。” 曲小平喃喃开口,似乎从那段记忆中首次回过神来,“我遭遇过很严重的一场车祸,车祸过后,医生说我的部分记忆遗失了。。。我不是有意要忘记你的。。。” 他看着女子,紧接着的话语却是毫无悲伤,有些愤怒道:“不管怎么样,不管我是否忘记了你!你都不能把这个错误再继续延续下去,你伤害了太多的人,这其中包括了那些最爱你的人!我对你真的很失望,陈宇。。。” “你不懂!你根本不懂要我看着你跟苏弦姐在一起时的那种痛苦,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男子跟别人在一起,你要我怎么受得了!” 陈宇癫狂的大叫,“我死的时候,你们可曾有人来救过我,我明明给哥哥发去了那封短信息,但是他竟然都不回复我!你曾经说过,在我危难之时会救我,但你在哪里?你根本就忘记了我!!你们都说来到七中只为帮我寻求真相,找出我的死因,但到头来,你们找到了什么?!你们不过是以我为借口而粘在一起罢了!” 曲小平压下心中复又涌起的伤感,悲伤道:“你老实告诉我,苏弦。。。是不是被你带走的?” “没错!我不能跟你在一起的话,我也不会让别人跟你在一起!你是我的!我不允许别人碰触你!” 陈宇走近曲小平,轻轻抬手抚摸他的半边脸颊,眼中发出贪婪的光芒,道:“只有我对你才是最好的!别人对你都不是真心的,你明白吗?” 挥手挡开陈宇的手,曲小平一边后退一边面无表情道:“你还做了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陈宇垂下眼眸,低低道:“当初,我被许建飞一干人杀害后,他们将我抛尸到了七中旁的花溪。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在这片黑色的沙滩之上了。本来,我以为我只能一辈子作为鬼魂被困在这里,但是老天有眼,竟然让我在这里找到了一件稀世宝贝。” 她看见曲小平彻底的被自己的话语吸引,又咧开嘴笑出声,继续道:“有一本古书竟然就藏在这条黑河的河底,我费劲千辛万苦才终于拿到了这本书。你知道吗?自从得到这本书后,我就感到自己的力量大大的增大了,我甚至可以离开这片沙滩,以意念的方式到任何地方去,于是,我最先想到的,就是回到七中去,找那些害死我的人,复仇!” “我回到七中的那天,却意外的看见你也混进了七中,并且苏弦姐在来了。我很欣慰,我想你们一定是收到了什么消息,所以来七中找寻我的踪迹。于是,我暗暗的跟着你们,默默的注视着你。。。” 陈宇话锋一转,随即凶狠道:“但是,我的眼里看到的只有你跟苏弦的眉来眼去,只有你们渐渐汹涌的、所谓的感情!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有别的女人取代我的位置,更何况。。。那个女人还是我哥哥的女朋友!” 第三十二话 水落石出 2 懒洋洋的轻轻抚摸自己的黑衣,陈宇道:“于是,一个计谋就在我心底萌生了。我要让苏弦永远的从你身边消失掉,等你再也见不到她,你自然就会记得我的好。。。我本就是为追寻七中的秘密而死,七中也的确发生过那段所谓的三角恋情,所以,我利用这段故事操纵了许建飞等人,我还以魂魄的身份去见了我哥陈刚,告诉了他苏弦背着她勾搭别人的事。” 陈宇嘲讽道:“什么悉煦,什么董妶,什么六爻地阵,最后还不是被我控制得服服帖帖!所以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让你们去追寻所谓的真相,让你们消灭所谓的‘凶手’,到最后,我将计就计的除掉苏弦。但紧接着,我发现你却并不开心。。。” 一阵轻柔的女声响起,打断了陈宇的话,“所以,在你得知《蝰》有上下册以后,就打定主意要找到另一本《还阳禁咒》。你口口声声说你爱着曲小平,但你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你只是自私的想将《蝰》据为己有,然后想操控曲小平通过死亡跟你一起,永生永世的在一起,对吗?” 女声话音刚落,曲小平和陈宇都望向那声音的发源地,只见一阵柔光闪现,一个白衣女人的身影现了出来。曲小平正欲欣喜的上前,随即又止住脚步,一边观察一边道:“不对。。你是廖荔还是?” 白衣女人笑得苦涩,看了一眼曲小平,转头对陈宇道:“为了害怕我通过各种方式回到自己的肉身,你不惜使用邪恶的法术让我灵肉分离。并且,为了让曲小平对我死心,你甚至让一个陌生女人的魂魄通过我的肉身还阳,你让她使用我的身体、我的样貌继续生活,小宇,我真的无法想象你为何会变得这般狠毒?!” “我就是让别人用你的身体怎么样?!我就是要廖荔那女人用你的身体去勾引别的男人,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美,多么纯洁!又是如何经得起那些男人的糟蹋!我要看着你的身体变成千人骑万人上的婊子,那个时候,你就会有自知自明自己有多肮脏,多么不配跟曲小平在一起了!” 白衣女子眼眸泛起悲伤,没有说话。 听见两人的激烈争执,曲小平呆呆的看着陈宇,又转头看着白衣女子,不敢置信道:“你真的是苏弦吗?你真的是!?” 虽然这句话已经被自己问过很过次,但曲小平仍旧语调颤抖,微微摆头,不知道自己是在梦中还是真的在现实。 苏弦难过的转头,道:“苏弦早已经死了。。。你也就当她死了吧。。。” “为什么!”曲小平上前几步,紧握着苏弦的双臂,默默的试探着拥她入怀,复又激动道:“我记得的。。。我记得这个拥抱!在七中你消失那夜,你也是这么在我怀里的!你是苏弦!你真的是苏弦!!” “你到底去了哪里啊!” 曲小平紧闭双眼,无助道:“好几次我总感觉到你就在我身边,但那种感觉突然间又消失掉了!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找你!一直很没有放弃过你!自七中初七那夜,你莫名消失后,我就一直在找你啊!” 第三十二话 水落石出 3 苏弦默默退出曲小平的怀中,低头悲伤道:“你问我去了哪里。。。我不是一直都在你的身边吗?小平,我想保护你,但是。。。我太渺小,在失去自己的肉身后,我甚至都不能完整的显形出来。。。而且,陈宇等人一直在暗中阻扰、追捕我!所以我只能找很少机会告诉你,我曾经化作纸人,也曾经在你在帕拉庄园用四面镜子叫魂的那夜现身,我只是想告诉你所有的秘密就藏在三途川。。。但对不起!最后还是连累了你。。。” “三途川?” 曲小平疑惑的开口,“这里就是三途川?这里就是地狱、人间交界处的那条冥河?!连接着九龙池与翠湖的那条花溪的地下居然还有另外一条河?这么说来,当时我在那片青稞田里见到的真的是你?而数字三指的就是三途川?可是。。。” 他看着苏弦,道:“为何死在七中的那些人,比如马燕、谢芬菲都在暗示我们数字三呢?” “那是因为。。。” 苏弦看着陈宇,道:“三途川是一个隐蔽的地狱入口,如果不是《蝰》的上半册《死亡之舞》落入三途川,也不会打开这条通道。有的时候,人活着并不能感知到,但人死以后,反而还能感觉到七中的地理位置是多么邪门。所以,我想,她们也许是想告诉我们,真正的问题是出在三途川,而不是我们认为的第七中学。。。我们一直都走入了死胡同。。。“ 似乎对两人的对话不感兴趣,一直久未说话的陈宇突然开口,望向苏弦道:“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要知道,普通人根本无法进入这里。” 苏弦看向陈宇,道:“小宇,这一年来,你一直在威逼利诱那些人,你通过他们内心的弱点逐个击破,但是,你不要太小看人类的感情。有时,人类也许会很懦弱;但有时候,人类也可以很无私。” “这么说,你能来到三途川是有人为你牺牲开路?”她看着苏弦,问道:“那个人是谁?!继欧阳志之后,又是谁竟敢背叛我?!” 苏弦将右手按住自己的心口,道:“就在我试图进入三途川的时候,险些被三途川的无重力河水侵蚀掉灵魂,我的学姐凡静为保护我顺利进入而牺牲了。不。。。她没有牺牲,她把她的力量传递给了我,现在我就是她,她就是我!也正是由于如此,我才大胆做出举动,让学姐将小平的肉身放于翠湖之中,我知道。。。翠湖底下连着花溪,小平的身体会通过这种方式到达三途川!小平的灵魂无论在何处都会被三途川召唤过来!而你也一定会出现!” 陈宇冷笑一声:“难得你们现在的感情怎么好,不过,你似乎忘记了,当日在实验楼将你从尸变的怪物中解救出来,而刻意引你去莲花荒坟定下那个灵魂交易的人也是凡静。我记得,你最初被凡静带到我的面前时,还惊讶得挣扎不止。凡静的左手臂有一个深可见骨的牙印不就是你当初留下的吗?自此以后,每逢阴雨时节,那个牙印就会疼痛万分,就像被无数只蚂蚁生生咬断手骨一般!凡静还跟我提到过,这就是你留给她的‘报复方式’!” 第三十二话 水落石出 4 苏弦反驳道:“没错,学姐的确背叛过我,我当初也无法接受生命中的两位至亲同时的背叛。。不过在我得知实情后,我已经不再记恨于她。虽然我从来没有想到过,学姐会是跌跏术的传人,更没想到学姐小时候居然也在扎氏伦钸村住过。我想,如果当初学姐不来到七中,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师父兼养母悉煦的魂魄就在这里,也不会让你利用她去做尽坏事!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在我以为学姐不会回头的时候,她竟然愿意帮助我并告诉我实情,我才知道,她跟被你利用的季啸一样,无时无刻备受着良心的煎熬。” 苏弦继续道:“你一心想找到《还阳禁咒》的那张地图,试图使自己更加强大,但随即你想到若让小平和彭祤祤去寻找岂不是两全其美。《蝰》是一本具有灵性的书,若无缘是无法寻到的。你只要等到小平找到地图,你就可以省去许多时间,又得到了《还阳禁咒》,还可以在第一时间操控曲小平,让他成为你一个人的人!” “只是,你没有想到的是,你的怀疑真的成了真。欧阳志真是中观派派来销毁《蝰》的卧底,在欧阳志洞悉曲小平已经找齐地图之时,不但没有交给你,反而第一时间自己去寻找乌有之乡,自己去寻找《还阳禁咒》!在欧阳志为保护彭祤祤,而故意伤害彭祤祤的时候,你终于彻底的醒悟,欧阳志完全背叛了你!” “由于你不想过早现身,于是,你派我的学姐凡静即刻前往彭祤祤的住处一探究竟。但你没想到的是,学姐自进入彭祤祤的小区时,我就一直跟随着她。我当时只想故意拖延她上楼的时间,以免影响欧阳志施法封印彭祤祤的灵魂,没想到,却反而造就了学姐加速倒戈向我们这一边。” 看着陈宇,苏弦静静道:“在见到我刻意营造出的恐怖景象之后,学姐长期以来的精神防线全线崩盘,她一直觉得对不起我,这份愧疚就是她为何在最后愿意舍弃自己而帮助我的原因。” 陈宇闭上眼睛,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褪下自己的黑色外袍,露出半截肩膀出来,赤裸的左肩之上,有着一个醒目的刺青,狰狞的看着苏弦与曲小平。 苏弦有些无奈道:“当初,你让季啸故意告诉曲小平警方发现有白衣女子在老君庙的后山墓地进食,为的就是嫁祸于我吗?” 陈宇道:“没错,我当初天真的以为,只要摸黑你的一切,小平就能对你死心。我还让季啸故意假传廖荔的档案,给小平传递错误的信息。。。” “这么说来,”久未出声的曲小平看着陈宇,呐呐道:“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他转念一想,随即惊恐的询问:“老君庙的惨案。。。是不是你做的?!” 陈宇没有开口,只是冷冷的看着曲小平。 “说啊!是不是你干的!”曲小平双目圆睁,第一次露出扭曲的面容。 陈宇侧过头,开口道:“是我。。。” 第三十二话 水落石出 5 “为什么。。。。。” “因为你的师父。。。白眉道长试图收复我!他想让我魂飞魄散!那个老东西。。。”陈宇咬牙切齿道:“我差一点就被他打散魂体了!我只是要给他一点教训而已!” “那你。。为何要杀掉所以的人!?” 曲小平愤怒的咆哮,伸手指着陈宇的脸,道:“你太残忍了!你根本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陈宇!你简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 “当我一个人落入三途川忍受无边无际的寂寞时,当我面对死亡毫无还手之力时,当我面对命运的不公正之时,当看见你们还能生活在阳光之下,幸福的生存之时,我都只有一个人默默承受!” 陈宇尖叫出声,“为什么你都不理解我的痛苦,不体会我的悲哀!我的生活、我的亲人、我的至爱全部离我远去。。。你要我如何接受!” 她完全扯下自己的外袍,狂乱道:“我不能容忍。。。我无法容忍你们如此诽谤我的一切。。。让一切回到原点,也许是最好的结局!如果全世界的人类都跟我一样,变成了怪物!变成了鬼!才更公平不是吗!?” “你疯了。。。你完全疯了。。。!”曲小平不愿再看陈宇一眼。 就在曲小平与苏弦震惊之际,已见陈宇转身背对着两人,左肩上的人面刺青突然像活过来一样,半张狰狞的面孔扭曲起来,缓慢的展开了血盆大口。 “你们知道吗?《蝰》为何会被当做一本邪恶的禁书被那些所谓的正派人士藏匿起来?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因为使用过这本书的所有的人都会被这本古书诅咒!他们的灵魂将会永生永世被烙印上黑色的印记。。。!永远为《蝰》而‘卖命’!” 她微微侧头,余光看向不远处的曲小平,道:“想知道你的师父与那些道家师兄弟是如何惨死的吗?今天。。。我就让你看一看,你最爱的女人是如何在你面前魂飞魄散的!” 曲小平飞身挡在苏弦面前,将她牢牢遮住,一字一句说道:“一年前,因为我没有保护好我最爱的女人,让她受尽了你的折磨。。。一年后的今天,就算拼死。。。我也要弥补当初的遗憾。” 他深情的看向已经满含热泪却故意撇开脸的苏弦,执起她的手,道:“你放心!我已经不是一年前的那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小子,这一年来,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弥补自己的不足,我要真正用自己的双手保护你周全!” 眼见两人深情对视,陈宇双眼发红,恨道:“混学佛、道两家法术,再过度使用的话,你只会因心脉俱损而亡,为了一个这样肮脏的女人,你竟愿意做到如此地步。。。。” “不能原谅。。。我不能原谅!!!” 第三十三话 最后的战斗 1 陈宇咆哮起来,发出一声悲鸣,背后披散着的乌黑发丝根根飞舞,纷纷竖立起来。左肩上的那个狰狞刺青露出了青牙,用只有半边嘴唇阴阴诡笑起来,而且,那刺青似有变大之势,带着似有若无的哭音,在陈宇的左肩变作一团黑色的瘴气发散出来。 陈宇浑身抖动,待到黑色瘴气完全飞出她的身体之外时,陈宇的身体像是被抽光的空壳,软绵绵的倒在黑色的沙滩之上。此时,那黑色的瘴气幻化成陈宇脸部的模样,在那团黑气中浮现。 浮在高空俯视着曲小平与苏弦的陈宇冷笑一声,忽的不容两人反应过来!突然俯冲而下,直直的向着曲小平背后露出半个身子的苏弦而去! 曲小平一手抓住要挣扎着焦急离开自己保护范围的苏弦,将她挡在自己身后,一手横在胸口。一阵金光与黑光交错,曲小平手中已凭空出现五张颜色各异的符箓! 仰头看向以光速冲来的黑气,曲小平拉着苏弦飞身一闪,瞬间转移出对方的攻击范围,敏捷的跳到陈宇的后方,同时,以精准的方向掷出五张符箓! 五道符箓化作五道光芒不一的闪光,向着陈宇背后击去! 谁知道。。。 还未近陈宇的身边,便被那阵黑色瘴气掩盖,光芒瞬间消逝! 陈宇在半空快速的转身,伸出两只由黑气化作的利爪,对着那黑色沙滩外的滚滚黑浪咆哮了一声,顿时!风起云涌,浪花翻腾!黑色的巨浪涌起数十米的水墙,像一个黑色的高大巨人滚滚而来! 曲小平看着巨浪涌来,正待思考如何应对,不想身后的苏弦突然将一样物品递于自己手中,曲小平低头一看,不正是自己离开七中,与假的童晓小去扎氏伦钸村之前留给苏弦附身的那柄拂尘吗?! 曲小平看着身后的苏弦,见对方朝着自己露出信心一笑,顿时心中沸腾起一股热血!他轻轻示意点头,紧紧的捏住对方微凉的手,复又松开,脸上则回应苏弦一个安心的笑容。 随后,曲小平双手手执拂尘,将其横于面前,闭目念出一段自己在西藏扎基寺达吉老师之下学到的一段高深法术!曲小平手势变化起来,一边执起拂尘,左手做宝瓶印,复又变作虚拳,下三指握拳至密合,大指与食指相燃成环,口中则念出一段摩利支天心咒! “金刚萨埵三摩地,名为一切诸佛法,此法能成诸佛道,若离此更无有佛。”念毕,又以藏语念了一遍,“庵,摩哩卿,娑贺!诛邪!” 曲小平手中的拂尘变得根根通透起来,隐隐有透明之势,发出耀眼的光芒。 曲小平拿起发光的拂尘向着那黑色巨浪一挥,一道金色飞射出去,随后,像是不断复制一般,那道竖立的金光不断向两边延伸,变成无数道一模一样的金光直线!直挺挺的飞身纵入黑色巨浪之中! 黑浪已经临近曲小平与苏弦站立的沙滩,眼看就要将两人吞噬,两人握着彼此的双手,静静的屏息等待着。。。 第三十三话 最后的战斗 2 果然! 金光隐入黑浪之中不到三秒钟,竟然冲破巨浪的屏障向天飞去!那面黑色巨浪形成的水墙这些金线活生生隔断成无数条!再也无法支撑住巨大的黑水力量,纷纷轰的一声砸回了湖里! 眼见曲小平化解了自己的法术,陈宇在高空眯起双眼,双手握拳,更加满怀恨意的看着曲小平背后的苏弦。 一计不成,在施一计! 陈宇无声念出一段,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曲小平回身看向陈宇,见她双目紧闭,印堂发出丝丝黑气。她的身体在黑气之中像是要膨胀一般,无限的扭曲、震动起来! 随着一阵虫鸣声响起,陈宇的脸上、全身冒出了一个个乒乓球大小的凸点。一声小小的破皮声响起,一个个小小的黑色虫卵从陈宇这个母体破茧而出。此时陈宇已是皮翻肉烂,却仍旧疯狂的看着两人。 就像是看快进一般,那些蠕动的黑虫扭动着肥胖的身躯,在半空中以最快速的方式生长。不到十秒钟,就变成了一个个丑陋的、带着一双黑色泛着青光大翅膀的蝴蝶。挥动着黑色的触须,顶着一双鼓起的红色眼睛,张着四瓣开的虫口,摇晃着脑袋成群结队的朝着曲小平两人蜂拥而上! 曲小平以拂尘在手,划出一道光芒,将两人牢牢罩在光芒里。无数的怪异黑蝶围绕着那不大的光球飞舞,试图找出突破点。 “你不要枉费心思了!”陈宇狂笑着开口,轻蔑出声:“这些小东西会啃掉你们的骨肉,不过。。。它们最爱的还是人类的心尖之肉!” 陈宇话音刚落,只见那无数的黑蝶扑在光球的表面,挥舞着黑色的翅膀,张开四瓣大嘴,啃咬着光球。 不多一会儿,只见光球变得像月球表面一般凹凸不平,甚至,还逐渐被黑蝶啃咬出大小不一的洞来。。。 透过那大小不一的洞,一个个头较小的黑蝶窜入光球之中,直直朝着苏弦冲去!曲小平一把抓住飞舞的黑蝶!一手挥舞拂尘,生生将其打得粉碎!无奈,光球的破洞越来越大,纵使两个人背靠着背分别对付仍旧有心无力,一不小心,曲小平的右手被一只黑蝶狠狠咬下,顿时鲜血直流,凭怎样也止不住。。。 “这种嗜心蝶的唾液中含有抗凝血成分,纵使它们不啃食你们的灵肉,你们最终也会流血不止而亡。。。”陈宇看着还在垂死挣扎的两人,缓慢道。 正在这危机时刻,一声佛音传出,自黑湖水面而出。一位妙龄少女从湖中升起,双手作莲花状,那些黑蝶一听见佛音,就像迷失心智一般,顿时开始胡乱躁动,有一小部分甚至扭转攻击方向向着漂浮的陈宇击去! 陈宇眼神阴毒,看向湖中心的少女。而曲小平则是欣喜的呼喊出声,“沐尤怡!你怎么来了!” 第三十三话 最后的战斗 3 沐尤怡撇撇嘴,手势不改,愤然道:“童晓小那个大骗子,居然附身上了黑猫的身,跟凡静一起骗我回中观派,好对你下手!还好上飞机之前,被我发现了!哼!在我的逼迫下,她才说出你的下落。。。我把师姐也带来了!” 她看了眼曲小平,伸出一只手,手心凭空出现一个小小的光球,不正是彭祤祤的魂魄吗! 但仅仅是一秒钟后,她又低下头遮住自己的表情,喃喃道:“但是,无论如何我也进入不了这里,情急之下。。。童晓小牺牲了自己,才。。。” 一旁的苏弦连忙接口道:“对不起!让凡静和童晓小引你会中观派完全是我的主意。。。”歉意的看着曲小平,苏弦道:“很抱歉,我让凡静将你放入翠湖之中引陈宇现身。。。用这样的极端的手法,实在是无法而为,你不要怪我。。。” 曲小平握紧她的手,轻轻摇头,微笑道:“我了解你的为人,你不用多作解释的。再说,我想,每一个已经牺牲且离开我们的同伴,在选择走这条路之前,一定有自己的觉悟。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们心甘情愿的这样去做,这是。。。” “这是你告诉过我的,类似于佛主割肉喂鹰的业障因果。。。”苏弦接着曲小平未说完的话继续道,两人不由得相视而笑,忘却生死。 就在几人说话的时间,一旁的陈宇已经成功的摆脱那些失去控制的嗜心蝶,正化作一股飓风向着曲小平与苏弦的后背袭来! “小心!” 沐尤怡大吼一声,来不及做出反应,她的手中的那颗光球,也就是彭祤祤的灵魂嗖的从她手心飞出!向着那股飓风重重撞去! 像是山摇地动一般,整个黑湖都晃动起来。。。。 飓风消散,陈宇完好的落于黑色沙滩,却再也不见彭祤祤的踪迹,曲小平等人都急得四处呼喊。 “那个蠢货想跟我同归于尽,呵!真是痴心妄想!”陈宇口中吐出残忍的词句,引得众人怒目而视。 像是一阵轻柔的耳语响起,彭祤祤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中,“对不起!小平!我只能保护你到如此了!剩下的路你要自己加油走完!一定要加油!我魂体已散,再无法投胎转世。如今。。要顺着这条地狱冥河进入地狱,这样也好,我可以跟师兄作伴,不至于孤单一人了。” 听见彭祤祤的声音消逝,沐尤怡不由得惊慌呼喊:“师姐别走!” 一阵昂长的寂静过去,就在众人都已经彭祤祤已然消逝的时候,又传来一声微弱的叹息,“保重!小师妹。。。” 再以后,无论沐尤怡无论如何呼喊,彭祤祤都再没有回答。。。 看着失魂落魄的三人,陈宇冷笑出声,“既然已经消灭掉一个碍手碍脚的,不妨再把剩下的也全部送入地狱,省得看见惹人心烦。” “你闭嘴!”沐尤怡额头青筋暴现,怒喊出声! 第三十三话 最后的战斗 4 “你还没资格教训我!”冷冷扫视三人,陈宇道:“你们应该知道《蝰》的上半册叫《死亡之舞》,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死亡之舞》!” 陈宇凭空在空气中一抓,竟然抓出一本泛黄的古书,她轻轻挥手,古书随着她的手型一页一页的翻开。 像是一种怪物的吼叫声自书中传出,慢慢的。。。陈宇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怪异的火红图腾,就像她左肩上的那半张脸的刺青一样,印在了她的半边脸上。 黑裙随着狂风舞动,陈宇全身发出类似骨骼断裂的声音。就像是有人活生生扭断了她每一根骨头,然而,她却并没有感觉到痛苦,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三人,任由全身扭曲,目光充满恨意。 陈宇的头部与四肢分别像揉橡皮泥一般揉进了她的躯干,然后,就像再次生长一般,她全身长出了类似爬虫的触角,而且越长越多,等到成形,俨然就是一直暗红色的大蜈蚣。 化身那只惧人蜈蚣的陈宇,用无数的虫脚支起半边身子,摇头晃脑的摆动着虫头,俨然在跳着一种奇怪的虫舞!大蜈蚣看着曲小平与苏弦,张口一吐,竟然吐出一张翠绿色的大网出来!两人眼见大网飞来,只好各自向着左右一跳而开,躲避袭击。 绿色的大网扑了个空,掉落在黑色沙滩之上,化作一滩绿色莹水,随着滋滋声,发出一阵类似燃烧的浓烟,弥漫开来。 “小心有毒!这是类似于某种不知名的强酸物质!”远处的沐尤怡尖叫了一声! 曲小平与苏弦两人会意,避开那趟不明物体,警惕的看着那只蜈蚣。 而此时,曲小平立刻想到当初欧阳志交给自己的那本《还阳禁咒》,他看了一眼离自己几米之隔的苏弦,像是下定决心。竟然卵足全力冲向着那只由陈宇脱变而成的大蜈蚣! 苏弦与沐尤怡皆是一惊,离得最近的苏弦第一个反应就想冲上前去拉住奔跑的曲小平! 一张绿色的大网复又袭来!苏弦无法,只有侧身一避,只能眼睁睁看着曲小平跑出一丈开外,仍旧埋头向着蜈蚣毫不迟疑的奔去! 眼看一头就要撞上竖起半身的巨大蜈蚣,沐尤怡已经捂上双眼不敢再看!但时间就在那一刻瞬间像停止了一般,曲小平飞出的身体在半空中消失,等到众人反应过来,已经看到一只金色巨蟒蝰蛇与那条暗红色的大蜈蚣扭打在一起! 苏弦与沐尤怡皆是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全然忘记了一切。。。 等到眼见那只大蜈蚣吐出一团绿色的腐液,将蝰蛇的小半块蛇皮瞬间化除,露出红白的血肉,两人才回过神来,大叫一声! 一切开始得如此突然,结束得也如此迅速。。。 金色的蝰蛇死死的压制住大蜈蚣的身体,无视它口中吐出的团团腐液,任凭自己伤痕累累也绝不松手。。。 突然,借着大蜈蚣一个松懈,金色蝰蛇灵活的一个转身,一口咬住了大蜈蚣的腰部! ------------------------- 不知道为什么,我才发现这一章后面的几章全部被网站隐藏了,无论我用何方法都显示不出来。。。我真是晕死了!= = 第三十四话 尾声 1 大蜈蚣拼命的挣扎起来!百足乱舞!但蝰蛇丝毫没有松口,嘴下撕咬,竟把巨大的蜈蚣生生咬成两段!漫长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蜈蚣终于不再动弹,而只是慢慢的蜷缩起来,百足也全部断裂! 又过了一阵,蜷缩的蜈蚣化作一阵黑烟。等到黑烟散去,蜈蚣完全消失。现出一本泛黄的古书,正是《蝰》的上半册《死亡之舞》!而曲小平也躺在那片黑色沙滩,双目紧闭!见此情形,苏弦与沐尤怡忙奔向曲小平所在处! 合力扶起曲小平的身体,苏弦见曲小平全身像是被烫伤一般,不由得心酸落泪。沐尤怡看见曲小平双唇发紫,不由得慌忙道:“怎么办!他好像中毒了!” 就在两人手足无措之时,曲小平睁开疲惫的双眼,看见抱着自己的苏弦,不由得露出憔悴的笑容,伸出手抚摸她的脸颊,“对不起。。。对不起。。。这次怕是要换我先走一步了。。。” 蜈蚣的毒液影响了曲小平的视觉,他只觉得周围人物变幻,像幻灯片一般,一会儿由苏弦又变作了达吉老师,只得喃喃呻吟,断断续续道:“对不起。。。老师。。。我还是打开了《还阳禁咒》。。。虽然我曾经答应过你,绝不开启此书。。。但我还是在地狱打开了这本书,我若不这么做,就无法。。。战胜蝰蛇的诅咒。。。无法对付。。。死亡之舞。。。。。我违背了立下的诺言。。。我是罪有应得。。。” 沐尤怡侧开头,悄悄抹干止不住的泪水,苏弦仍旧维持着紧紧抱着曲小平的姿势,双眼含泪,佯装成达吉老师的口吻,道:“你做的很好。。。!我没有责怪过你。。。!你要坚持住!你一定可以的!”话语带着哭音,哽咽了几次才缓慢说完。 曲小平无力的摇摇头,费力的伸出右手,《还阳禁咒》现于手心,道:“毁掉。。。毁掉这本书!让世人幸福的生活。。。!” 苏弦颤抖着手接过曲小平手心的那本古书,两人指尖轻触,曲小平露出会心的笑容。 示意沐尤怡扶着曲小平,苏弦失魂落魄的起身,捡起另一本《死亡之舞》,正欲起身,却传来身后沐尤怡悲怆的哭声,“苏弦姐!小平他。。。” 握紧了手中的两本书,苏弦没有回头,仍旧维持着背对的模样,看向远方的黑河。眼泪却是止不住的流出,心中像是撕裂一般,痛彻心扉! 沐尤怡嚎啕大哭起来,抱着曲小平渐冷的身体不知所措!而另一边,苏弦正抖着双手将两本古书合二为一。。。毁掉《蝰》。。。毁掉《蝰》!曲小平最后的话音在耳边回荡,苏弦已然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是执着的想完成曲小平的遗愿。。。 随着轻微的碰撞声,两本同样大小的泛黄古书升到空中,慢慢的合为一册。苏弦执起了曲小平落在沙滩上的那柄拂尘,看着那浮在在空中的《蝰》,伸出手,就要用力一挥! 一道光芒从书中飞出,一个人形渐渐显现。模糊的人形看着苏弦二人,苍老的声音响起:“且慢!” ----------------------------------- 注意:这不是结局!这不是最终结局哦!还有n个伏笔我还没解释清楚呢~帕拉庄园的事等等,还有几章,随后发出!请耐心等待下! 第三十四话 尾声 2 苏弦看着模糊的人形,毫无关心的继续向挥动手中拂尘,一位年迈的老人渐渐露出样貌,对着曲小平道:“我在书中等待了千百年,终于等到了第一个不对《蝰》产生非分之想的人。。。” 老人指着曲小平又道:“既然,他已经在地狱收服《还阳禁咒》,并且又战胜了《死亡之舞》的主人,那么,如今他就是我的主人,也就是《蝰》的主人。我愿意倾毕生之力,帮助主人度过危难!” 苏弦惊奇的看着老人,似乎不相信它所说之言,老人见此,也并无怒意,只轻轻走近躺在沐尤怡怀中的曲小平,伸出一只枯槁的手,覆于曲小平额心。 沐尤怡警惕的看向老人,犹豫着是否让它靠近曲小平,在苏弦眼神示意下,沐尤怡才松开双手,任由老人靠近。随着老人手中的无数光球飘于曲小平的额心,曲小平的脸色逐渐好转,嘴唇也不再呈现出紫色。 渐渐的,曲小平手指微动,仿佛真的死而复生!苏弦激动的走近,看着老人施法,一边捂住胸口,按压住自己不断狂跳的心脏。 等到老人松开覆盖的手,曲小平竟然真的睁开了眼睛,略带迷茫的看着众人。 苏弦扑了上去,将侧脸贴于曲小平心口,倾听那有力的心跳声,紧紧埋头,开心的泪水染湿了曲小平胸襟! 曲小平很快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他一边抚慰怀中的苏弦,一边将目光移向正前方,看着站在一旁背手含笑的老人,道:“你就是附身于《蝰》之中的‘人’?你倒是是。。。什么?” 老人笑道:“我是谁?我是何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领悟到一个道理,众人皆说《蝰》是一本邪恶的书,岂不料世间最邪恶的反而是人心。如果,人心不是自私而黑暗的话,任凭外界的再多引诱也无济于事,你说对吗?” 众人听到此言,都赞成的点点头。 老人看着曲小平,又道:“我很欣慰,生平第一次接到《蝰》的主人要销毁掉古书的命令,也印证了我一直以来无法印证的困惑,我心愿已了,的确该离开了。那么,离开之前,作为感谢的报答,我许你一个愿望!只要在我能力之内,我都会为你办到!说吧,孩子,你是想要金钱,还是权力,亦或是其他的什么?” 曲小平看着微笑的苏弦,道:“我很满足我现在所拥有的,如果非要我许愿,那我希望由于《蝰》所引起的、导致的所有的因果全部消失!” 老人哈哈大笑起来,露出赞赏的目光,欠身行礼道:“老生明白了!” 说罢,身形渐淡,化入古书之中。不一会儿,古书膨胀起来,既然兀自爆裂开来,顿时间,红光突闪,纸屑纷飞。 沐尤怡哈哈大笑,挥手鼓舞起来!而曲小平则将苏弦拥入怀中! 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曲小平和沐尤怡再次醒来均躺在一片碧绿草地之中,周边花香鸟鸣,一片醉人景象。 第三十四话 尾声 3 曲小平没有看见苏弦,心中自知苏弦已经失去肉体,仅凭灵魂也许再无法离开地狱。掩下心中涌起的失落,曲小平看着被美景陶醉的沐尤怡,道:“你害我在地狱好找啊!力你到底跑哪儿去了!?” 沐尤怡嘿嘿一笑,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我在地狱遇到一个很神秘的女子,她让我转告给你听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我也不知道,她说得奇奇怪怪的,反正就是跟你在帕拉庄园的事有关。她让我告诉你,帕拉庄园曾经的主人是叫桑布扎,他的妻子是一位汉族人,叫郝微,而郝微有一个妹妹叫郝卌,曾经在庄园住过一段时间,最后,由于跟桑布扎不和而离开庄园后,从此了无踪迹。” “郝微与桑布扎结婚之后,生下了一个女儿,但是这个女儿因为和男人私通,怀孕后由于处理不善而难产死亡了!后来,桑布扎和郝微收养了一个长相酷似自己失去亲身女儿的养女。但是,从那以后,桑布扎就得了心病,认为当初是自己的反对才导致了亲生女儿的惨死,他将怒气全数发泄在了养女身上,常常是打骂不断。养女不堪折磨,在生下女儿后就自杀身亡了。” “然而,这只是桑布扎对那些不知情人的说辞,真正的事实是桑布扎放火烧死了养女,让其和女儿阴阳相隔。看着养女在火中求救,桑布扎对妻子说,他有种亲生女儿复活的快感!从那以后,帕拉庄园就开始断断续续的闹鬼起来,桑布扎害怕是养女的魂魄归来报复,便通过用死婴祭奠的方式,来安慰亡魂想念女儿的心情。” “甚至由于害怕,桑布扎开始醉心于巫蛊之术,从那以后,他总是装作卧床不起,长期呆在屋内。而且,他还丧心病狂的提炼了自己妻子的生魂,将其封印进壁画。后来,庄园里最年迈的守门人阿姆大叔发现了此事,便偷偷前去祭拜养女,没想到被桑布扎发现,他便亲手杀害了阿姆大叔。” “那人还说,那日她与一个叫廖荔的人去了什么防空洞,两人走散后,她在十字路口遇见了一个鬼魂,随后又遇见了另一个藏身于洞中的鬼魂,后来才知道,这两个鬼魂是向自己催命而来!她被鬼魂夺走了肉身,生魂被打入地狱,由于是被人害死不得善终而进入了枉死城。而廖荔则在防空洞中见到郝微的肉身与生魂,郝微告诉廖荔自己的妹妹郝卌曾经交给自己一张残缺的地图,如今,她期盼廖荔能把这张地图交给养女的遗腹子,也就是养女的女儿。” “但是,廖荔并没有这么做。”接过话头,曲小平道:“由于贪婪,廖荔弃郝微于不顾,私吞了那张地图。”见沐尤怡惊奇的看着自己,曲小平又道:“她有没有告诉过你她在防空洞中见到的两个鬼魂是谁?” “有!”沐尤怡答道:“一个叫桑布扎,一个叫罗杰!桑布扎占据了她的肉身,那个什么叫罗杰的占据了失去的阿姆大叔的尸身!他还说,桑布扎的坏事被我大师兄欧阳志知道后,被其收服。但狡猾的桑布扎通过灵魂出窍躲过了这一劫!并且,他跟那个罗杰心甘情愿为神秘人卖命,也就是陈宇!还有那个什么廖荔,最后也被陈宇派去的人收买了!还谎称是大师兄强迫她所为,其实,不过都是陈宇的计谋,她想利用我们找到地图!” 第三十四话 尾声 4 “对了!她还说,她在临死之前,罗杰还告诉她,罗杰曾经在曲典玛尼观相湖看到一段廖荔跟你在一起的情景,而且随后他也的确在门外偷听到你们的谈话,所以这也是罗杰如此仇恨你而卖身于陈宇的原因!他一定是以为你抢走了他爱的女人,才甘愿沦为魂魄附身于尸身之上。所以庄园里的那次惨剧、疯子从锁住的房间出逃,全是罗杰干的‘好事’。。。至于他口中说的,陈宇派去的人就叫凡静。。。那个时候,她好像还在为陈宇卖命吧!所以,庄园里被杀害的那些人,都是凡静做的。。。” 沐尤怡撅撅嘴,挠腮道:“那个在枉死城帮助我的神秘女人都不告诉我她的名字,现在都不知道她到底在哪里呢!” 曲小平心中悸动,其实在听完沐尤怡在枉死城的遭遇后,曲小平已经大致明白,那人怕是为救沐尤怡早已经灰飞烟灭了吧! 曲小平心中充满感激,微笑启口:“我告诉你她的名字!她叫央金玛吉,一个很美丽的名字!” 随即,曲小平又道:“至于凡静。。。的确也做过不少坏事,不过。。。既然她愿意回头,承认自己的过错,并为之弥补,我想,我们也应该抱着一颗宽容的心去看待、接纳她。只是,我一直很想知道关于苏弦打给苏建树的那几通不可能的来电,和祤祤口中说的那个在苏弦家藏匿地图的女人,和放火烧毁苏弦家的男人到底是谁?其实,我一直怀疑就是凡静所为。。。糟了!” 曲小平一拍脑门,头痛道:“如果真像央金说的,我送廖荔去医院,后来遇到凡静和彭祤祤折返帕拉庄园后遇到的‘央金’不是真的央金,‘阿姆大叔’不是真的阿姆大叔,那现在帕拉庄园岂不是死人当家?!不行不行,我得赶快去一趟西藏才好!” 沐尤怡嗤笑出声,打趣道:“你还真是个死心眼!你刚刚不是对那个从《蝰》中出现的老人许下了一切回到原点的愿望吗?既然你都说了,由于《蝰》而引起的一切因果将全数消失,那么,由于《还阳禁咒》而死而复生的那些人们,自然而然就不会存在了!我想,他们都去了该去的地方了吧!” “照你这样说。。。那岂不是苏弦也。。。?!” 沐尤怡歪着头,看着曲小平身后,含笑道:“你自己转身看看!看谁在你身后!?” 曲小平听懂沐尤怡话中之意,不敢置信的转身一看,那站在不远处碧绿大树之下的人儿,不正是巧笑倩兮的苏弦吗?! 曲小平张开双臂,迎接朝着自己奔来的苏弦,看着清风扬起她的秀发,曲小平觉得心中幸福满溢,此刻一切都尽在不言之中了! --------------------------------------- 很久以后,由苏弦证实,那个不可能的苏弦家的来电是凡静为了引起曲小平和彭祤祤的注意而故意编出的谎言,其中,她还用障眼法瞒过了苏建树。并且,那日在苏弦家藏匿残缺地图的女人也正是凡静,而后来的纵火者却是赶来的、不明情况的欧阳志。由于欧阳志以为凡静受陈宇的指示,要在苏弦家制造某种蛊毒,欧阳志找不到所谓的蛊毒,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放火烧楼。 再后来,白雪被曲小平送回了西藏,从此再无联络,只因为曲小平知晓了白雪这样看似单纯的女孩竟是那日在扎什伦布寺的废墟指示谋面人袭击曲小平的幕后头领,李丹巴并不知情。 而白雪之所以这样做,也只是为了一段几代的恩怨。 关于这段恩怨,没有人能够说出完整的故事,因为那些陈年往事早已经随风消逝,流于岁月之中。 第三十四话 尾声 5 不过,据后来曲小平与苏弦的分析,郝卌,也就是桑布扎的妻子郝微的妹妹,的确是爱上了索南嘉措。身为索南嘉措的密友兼暗恋者,郝卌在索南嘉措死后,捞出了那本在曲点玛尼观相湖中的《蝰》,并将其一分为二,并用《还阳禁咒》救活了桑吉卓玛。 也许,郝卌利用了某种手段致使桑吉卓玛相信索南嘉措是为其惨死,她利用桑吉卓玛的仇恨让扎什伦布寺灭寺;利用其散出《还阳禁咒》的四份地图,引得人们为私欲自相残杀。郝卌此后离开西藏,隐居在小荒村里,为纪念自己的爱人索南嘉措,她将这个荒村更名为扎氏伦钸村。 也许郝卌使用了《还阳禁咒》后,导致自己也受到了《蝰》的诅咒,但她再不愿意继续使用《还阳禁咒》,不久便自知命不久矣,郝卌便将《蝰》的上册《死亡之舞》投于不知名的湖中。然而时光流逝,在不知什么时候,《死亡之舞》顺着河水的冲力一路漂流来到了第七中学旁的那条花溪,坠入了花溪底部的三途川,也造成了后来的一系列昂长而惊险的故事。 至于桑吉卓玛为何会变成那副模样?达吉老师藏匿的四份地图中的一份为何被转手又回到桑吉卓玛的手中。 曲小平一致坚信,是桑吉卓玛重新盗走了地图,因为她要看到世人为《还阳禁咒》而残杀,她要将使用《还阳禁咒》的方法传出去!她要报复当初那群害她终身的少年喇嘛的后代,所以她一直在雪山之上,孤独的等待着报仇的时机。。。 确凿的证据就是桑吉卓玛脸上扭曲的面容,那是另一张不同于陈宇左肩的饕餮刺青,像一张血盆大口一样,诅咒着每一个贪婪的人类,《蝰》的诅咒。但是,在白雪跟着曲小平上山之际,桑吉卓玛却并没抓住这位曾经仇人的后代,以至于这些贪婪的后代仍旧游荡在扎什伦布寺,等待着某一天能够得到自他们的父辈起就一直想得到的《还阳禁咒》。 那颗泪滴状红宝石在曲小平送回白雪之后,将其埋在扎氏伦钸村,将索南嘉措的回忆跟郝卌永远埋在在了一起。 对了,童晓小的地缚灵之所以会被困在七中的轩逸楼中,也许是由于其肉身是死于花溪,所以童晓小的灵魂受到来自三途川地狱入口的召唤,才再次回到七中。至于假的童晓小到底在第七中学的轩逸楼后部挖出了什么,可能也成为了一个永久的迷,只是,说不定也跟三途川的地形有关。 言归正传,本应该死去的那些人们和通过还阳禁咒还阳的死人们都已经去到应该去的地方。否则,苏弦也不会从廖荔那里拿回属于自己的肉身。生死不由人为,这才是符合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 来年春天,曲小平重建了老君庙,继续住在美丽的照母山上,苏弦当然跟他在一起。不过,苏弦总是问曲小平,那个神秘的、只有一句话的邮件,到底是谁发出的,每当这个时候,曲小平总是坏坏一笑,道:“也许,是某个神仙为了看我们挺有缘分要撮合咱们,而故意发出的吧!” 当苏弦笑着扑到曲小平怀中嬉笑之时,曲小平微笑着在心中默默念到:“谢谢你!师父!”幸福溢于言表。 真正的幸福,只属于那些拥有平常心的心胸广阔之人;而那些背负了太多贪心与私欲的人们,得到的只能是无尽的遗憾与悔恨。 (饕餮正解:传说中一种凶恶贪食的野兽。古书《山海经》介绍其特点是:羊身,眼睛在腋下,虎齿人爪,有一个大头和一个大嘴。十分贪吃,见到什么就吃什么,由于吃得太多,最后被撑死。后来形容贪婪之人,比喻贪得无厌者。) 第二季《饕餮刺青》完。 ----------------------------------------------- 终于完结了,不管好坏,我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连续写了五个小时,写得头晕晕的,完全不知道有没有遗漏的伏笔,如果有,希望大家给若梦说一声,我立马修改,在此感激不尽! 关于第三季,在写第二季结局的时候,我一直在犹豫到底还写不写,到底《鬼蚀魂》还需不需要写第三季?因为就算写下去,第三季也会是一个独立的恐怖故事。也许,某些角色还会出现,但整个故事会是全新的开始。 那么,暂时再见了,朋友们!如果若梦决定写第三季的话,我们第三季再见! 第三季【死亡预告】 楔子 楔子: 年轻的护士安熙夜班回家途中竟意外的目睹的一起血腥命案现场,惊慌失措的她吓得逃离后,却发现自己包里离奇多出了一台老式便携收音机。从此,只要这台收音机在午夜三点准时响起,安熙身边便会再次出现离奇命案。后经具有阴阳眼的法医鉴定,所有死者的死因均为自杀。 亲朋好友接连惨死,城市频发怪案,每一位死者的双眼都离奇失踪。而且除了安熙,每一个死去的人都彻底从人们的记忆中消失,每一张死者照过的照片都隐形得无影无踪。整个事件看似毫无关联,却又充斥着无边的诡异。 是谁定下了恶毒的诅咒?这台收音机的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那个总是神秘游荡在各家医院的太平间却又神秘消失的人形玩偶到底是鬼魂附身还是人为之作?当死亡预告降临在安熙自己身上的时候,她又能否逃过一劫? 一次离奇的际遇,让年轻的侦探邱蔚豸跟安熙的命运联系在一起,两人携手追踪线索,将目标锁定在一座废弃的荒山老宅里!于是,两个年轻人一同踏上了寻求真相的不归路! 写在前面的话: 若梦还是决定动笔了。正如同我在前面提过的,《死亡预告》将是一个独立的恐怖故事,一条全新的线。跟前面两部或许会有千丝万缕的人物关联,又或许以前的小说角色还会出现,又或许根本没有,一切都仍是未知数。【死亡预告】会是前两季的前传,原来设定的第三季暂命名【地狱寻人】将作为其中一个故事发生在【死亡预告】里。 那么,不罗嗦了,希望大家还会继续支持若梦!支持第三季【死亡预告】!鞠躬! 第一话 深夜fm 1 似乎每一家医院都有着大同小异的楼层分布,显然这些楼层的分布明显是经过特意安排的,为的就是方便病患一目了然的、更快的寻医看病。 安熙护校毕业后,就被分配到了上桥三甲医院。能够进入如此大的医院,安熙自然是兴奋不已。不过,对于这家医院的楼层分布,安熙却觉得让人十分的不舒服。 安熙被安排到了放射科当副助,而放射科就在医院的负二楼,是一个绝对人少而且清净的好地方。本来也没有什么,如果不是被意外告知医院的负一楼就是停尸房的话,安熙也不会觉得如此不自在。一想到,自己每天一抬头,无论吃饭、工作、说话,都生活在一群死人身下,而那群死人就躺在离自己不过一墙之隔的头顶上。更要命的是,每次上下班无论是乘坐电梯还是楼梯,都会经过负一楼的停尸间,这种感觉实在让人心生怪异。 更何况,在几个新来护士的八卦下,安熙才得知,原本负一楼是医院的急诊病房,但是在几年前突发火灾,当时负一楼的人们无一幸免。之后,不管医院怎么装修,都掩不去哪一层楼里发出的莫名臭味,于是,便只好将计就计改成了停放尸体的太平间,通常由一个上了年纪的、姓郭的老人看守。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安熙一个人值夜班的时候总会听见负一楼传来奇怪的声音。有时候是缓慢的脚步声,有时候是空灵的滴水声,有时候是类似于轮子在地上滑动的吱嘎怪响,处在这个上有停尸间,下面是车库的负二楼,与世隔绝得让人毛骨悚然。 这天夜里,又是轮到安熙值夜班。一个人坐在放射科的吧台前,安熙无聊打着呵欠,肚子在此刻咕噜咕噜的响动,她准备起身去上个厕所。对了,忘说了,因为人少而医院节约成本的缘故,负二楼是没有公共厕所的。所以,要去解决自身问题,还必须到一楼的厕所。 因为以前是急诊病房,其实负一楼也有厕所,但是很多护士,连带医生都不愿意进入那阴森恐怖还散发着臭味的负一楼,都宁可多跑点路到一楼去。 但是,安熙的肚子突然猛烈的发出抗议,让她直不起腰。捂着疼痛的肚子,看着一直停在医院第四层就不动弹的电梯,安熙脑中闪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是要继续等待电梯,还是就近走楼梯而上?安熙知道,负一楼的厕所就设在楼梯间的隔壁,或许,只是去上个厕所就立马出来,也许也没有什么可怕的!自己好歹也是学过解剖学的医学生,难不成,死人还会从冰冷的床上跳下来拉着自己不让走吗? 想法既定,安熙不在犹豫,三步两步就推开楼梯间的门,闷着脑袋冲了上去。。。 黑暗的楼梯间,昏黄的灯光忽闪,楼道里只听见自己发出的、由于紧张的厚重呼吸声。安熙站定脚步,望着负一楼的那扇玻璃门作着最后的挣扎。一番激烈挣扎下来,最终还是败给了持续疼痛的肚子,安熙轻轻推开负一楼的玻璃门,探进头去。 奇怪?!她并没有闻到大家所说的那种让人无法忍受的味道,反而,此时她看到的负一楼,除了那一扇扇关闭的房门,头顶哪一盏盏明亮的白炽灯,显得既安静又整洁。不再想那么多,安熙冲入了右手边的厕所。 解决完肚子痛的问题后,安熙一声舒爽的走出厕所,准备离开。然而,就在这她最放松警惕的时刻,她听见了一声不易察觉的细微响动。安熙抬起头来,人类特有的好奇让她想看看是何物发出的声音。又是一声轻响!头顶的那一盏盏白炽灯,在离她最远的走廊另一头,忽的闪动一下,竟然熄灭了。 不!不止如此! 从走廊那头的那一盏灯熄灭的开始,沿着顺序,向着安熙所在的方向,哪一盏盏灯正在以快速的速度啪啪的熄灭,就像是黑暗中的某人按下电灯开关的恶作剧一般。 不到十秒钟,安熙对面的半个走廊都陷入了无边的漆黑,而头顶的灯还在持续的向着自己这边一盏一盏的失去光芒。走道越来越黑了,安熙吓呆了,在短暂的大脑空白过后,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要冲出去! 伸手拉动就近的玻璃门,湿滑的汗水让她的手在门把手上滑动。打不开。。。门被关上了。。。她绝望的、死命的拉扯那扇玻璃门。 白炽灯的熄灭就快要接近自己的头顶,而安熙还在拼命敲打着玻璃门。。。 啪! 熄灭了。。。全数熄灭了。。。 安熙头顶最后的一盏灯也灭了。。。整个负一楼都沉浸在黑暗中。。。 安熙紧紧的抓住门把手,浑身抖动,惊吓使她无助的睁大双眼,尽管什么都看不见,她还是无声的来回扫视四周。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在走廊最深处响起,那人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走得不是那么的稳。安熙额头冒出了汗水,随即在下一秒,她终于闻到了,同事们曾经说过的那种负一楼飘散出来的臭味,尸臭。 第一话 深夜fm 2 安熙屏息站在那里,维持着双手拉动门把的动作,她没有动,也没有出声,她在倾听那向着自己而来的、缓慢的脚步声。在那看似漫长却又短暂的时间里,安熙的脑中出现无数的猜想。这一年来,她总是从报纸上看到无数的令警方头疼、百姓费解的死亡事件。殡仪馆失踪的死人、某个学校出现的接连自杀事件、城郊北山上频增的吊死人数。。。那些人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闯入了不该进的地方,打破了死人原有的寂静,而遭受了来自地狱的‘惩戒’呢? 安熙不敢再想了!因为她已经闻到那股尸臭越来越浓,臭味将她团团包围,几乎熏得她几近晕厥。她捂住口鼻,仅有的模糊意识告诉自己,黑暗中的某种东西离她不过几米之遥了! 除了那不停歇的脚步声,四周安静得可怕。黑暗中看不见的压抑感铺天盖地的袭来,安熙闭上眼,下一秒,她感到一阵冰凉的物体划过她的脸颊。伸出手呆呆的摸着半边脸,安熙摸到滑腻的触感。是水?!她无意识的将手指靠近鼻端。。。 “呕--------------!”一股恶臭让安熙止不住的反胃干呕起来,她慌乱的在衣摆胡乱的擦干手指。等等,不对!。。咦?脚步声什么时候停了?! 寂静而幽暗的走道,再听不见那慑人的脚步声。安熙仍旧握着门把手,试探着将身子往黑暗深处探了一步。 下一秒,个头娇小的安熙撞上了一块僵硬而冰冷的物体,这是什么东西?!而且似乎还很高?!她伸出手,颤抖着摸索起来。随着手不断的摩挲摸索,她似乎摸到的是一块衣料。接着再往上,她又摸到了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嘴唇、鼻子。冰冷的嘴唇,冰冷的五官,是人的脸。。。! 意识到自己摸到的是什么后,安熙脑子里的那根弦咔嚓一声断了!她发出一声惊悚的尖叫,慌乱的向后退去。双脚不断的倒退,潜意识的只想离得越远越好!她感到自己的身后也撞上了一尊僵硬的物体,那尊物体阻挡了自己后退的脚步。。。 紧接着,不管她试图向着那个方向移动,她惊恐的发觉自己。。。。到处都是这样的物体!被包围了!她走入了一群死人圈里!她被一群淌着尸水的死人包围了。。。 双腿发麻,失去逃生意识的安熙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没了视觉后的听力异常的敏锐。漆黑的走道变得拥挤起来,她听见那些熙熙攘攘的脚步在自己周遭响起,来回无意识的走动,发出一声声类似人类进食的咀嚼声、磨牙声。 嗑!嗑!嗑!-------嗑!嗑!嗑!-------------不知道过了多久,安熙在冰凉的地板上渐渐苏醒过来。撑起半边麻木的身子,她发现自己仍旧躺在负一楼靠近厕所的门口。电灯明亮的照射着,楼梯间的玻璃门大开着。一切的一切仿佛昭示着这仅仅是安熙的一场梦。 没有人来过吗?真的是梦?为何自己会昏倒在负一楼?为何明明打不开的玻璃门自己打开了?难道。。。安熙抓紧自己的衣衫,那些死人都跑出去了吗?! 不敢去证实自己的想法,安熙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冲出了负一楼。她要回家!她不要在这里呆上一分一秒了! 冲回负二楼拿上自己的包,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安熙就慌忙跑到电梯处。然而,又一件怪事发生。。。当安熙的手还未按下电梯按钮的时候,就像是电梯知道安熙急着离开一样,电梯门却自己兀自打开了。。。电梯里面空无一人,没有人出来。安熙顾不得其他,只好认命走了进去。。 电梯在缓慢的上升。。安熙屏住呼吸的等待着,就在电梯升到负一楼位置的时候却突然咔的一声,瞬间静止了。电梯停了,电梯门开了一半卡住了!露出半米宽的长条缝隙!安熙吓得退到了电梯最角落,抱紧怀中的提包,死死的盯住电梯门。 “不要打开。。。别。。。别开门。。。。” 她喃喃念出了声,发出颤音。 只开了一半的电梯门外一片漆黑,就像自己刚刚遇到的怪事一样,什么也看不见。黑暗中,似有什么发光的东西在闪动。安熙只看了一眼,就吓得将头埋进了提包背后。。。 眼睛。。。是一双眼睛。。。。!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黑暗中看不见脸,那对眼球却在电梯内的光线反射下,幽幽的泛着青光。 “啊!!!!!!不要过来!!!!!!!” 难捱的时间飞逝,电梯就像听见她的惊慌叫喊一般,在负一楼停顿了几秒之后,竟然又开始启动起来,开启的半扇门缓缓关闭上了。。。 噔!眼见电梯正前方的灯跳到数字一,安熙飞一般的冲了出去。 第一话 深夜fm 3 由于是半夜,医院大厅的人并不是很多,顾不得去想明天怎样跟医生交代自己在值夜班就半途逃离的事,安熙走出医院大门,深吸一口气,由于高度紧张,她已经是全身虚汗不止。拦了一辆出租车,在医院保安诧异的目光中,再也不看医院大门一眼,她乘车急匆匆的往家赶去。 今天晚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太奇怪了!就算说出去恐怕也没人相信。安熙叹气,下车后横过马路,准备穿过前方的街心公园,以最快的速度直插回家,然后冲个热水澡,闭眼睡一觉起来忘掉不到半小时前的那场令人不愉快的恶梦。 这个就在安熙住宿楼下附近不远的街心公园是安熙闲暇时最喜欢来的地方,由于环境清幽,特别适合晨练的老人和热恋的情侣,自己也常来吸氧锻炼。此刻的安熙却没有心情在这里小坐,任何一点风吹草动的声响都有可能让她勾起之前的恐怖回忆,让她后怕。但是,话虽如此,在经过街心公园喷水池的时候,安熙还是被一个人的奇怪行径给吸引住了。 安熙首先听到的是一段奇怪的噪音,就像凭空响起的一阵低吟一样传入她的耳中,在这个安静无人的公园显得格外的诡异。那是一种像被可以变声的音调,即使竖起耳朵仔细辩听,也很难听懂对方说的是什么。安熙又仔细听了一下,确定自己听到的是一段类似于敲击铁轨与凄吟怪啖的怪声后,随后,她听到了,一个男人似乎在跟那个怪音对话。 拨开密集低矮的树枝,安熙探头露出半边脸,看见一个带着黑色鸭舌帽的年轻男子正低头在喃喃自语,他的声音很低沉,而且小声得只能听见只字片语。安熙看了看附近,发现带鸭舌帽的男子周围并没有人出现,那么,他在跟谁说话? 一阵鸡皮疙瘩冒起,安熙不敢在过多关注这个陌生怪异的男子。她自己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是尽快离开,以免真有是发现而惹火烧身。 安熙转身准备绕道而过,就在她转身哪一刹那间,一股怪异的凉风吹上安熙的耳背。一段凄凄的调子幽幽的在身后吟唱起来,没有歌词,没有人声。只是那种低低的由机器摩擦发出的哼唱,像老唱片机回放一样断断续续的,吱吱嘎嘎的教人心中不可抑制的油然升起一种莫名的恐惧。 卡住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卡住了。。。声音。。。 安熙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不知道那个带着黑色鸭舌帽的男子到底在做什么,先是自言自语,然后又制造出这样的怪音。但是,安熙回头后看见的喷水池旁没有人。。。没有带黑色鸭舌帽的男子,但是,那种怪音却还在持续。‘吱吱-----吱嘎-----吱吱-----吱嘎-----’ 安熙快步走到刚才男子站立的位置,打量四周,的确,那个男子消失了。。。而且消失得如此之快,连自己都没有听见任何脚步声。她探头望向身边幽深的喷水池,猜测着是否是男子喝醉酒掉进了水中。 第一话 深夜fm 4 ‘嘀嗒!’ 伴随着安熙探头的那一刹那,像是配合喷水池水声一般,一声空灵的滴水声啪的清脆响起。在水池泛起了不大的涟漪,水晕一圈一圈向外扩大,安熙疑惑的抬头想看一看,天空是否下起了雨。 ‘嘀嗒!’ 又是一声!冰凉的液体滴在安熙的脸侧,扬起下巴,她睁大双眼,恐惧在眼中扩散开来。惊恐的看着自己头顶的上方,却再也挪不开脚步。 啊!是他! 是那个带着黑色鸭舌帽的男子!他就在自己头顶一直冰冷看着自己!一根手指粗细的黑色麻绳死死的系在他的颈项,勒得颈子起了血痕。他就面无表情的吊在自己头顶正上方支出的那根大树干上!男子耸拉着头面向自己,满脸滴血,嘴唇裂开一个诡异的笑容。他的眼睛呢!?安熙捂住自己的嘴巴!那张布满蛛网一样满是血迹的脸上只剩下两个大大的血窟窿。而且,在没有一丝一毫风的上空,身体在摇晃。。。不断摇晃。。。 ‘吱吱-----吱嘎-----吱吱-----吱嘎-----’ 他摇晃身体的时候,似乎还能听到他喉咙里发出的干涸的怪音,配合那摇晃树干的声音,形成了一种恐怖的小调。 死人在唱歌。。。死人怎么可能还会唱歌!?这是死亡的奏鸣曲! 安熙疯了一般拔腿就跑,狂奔回家后疯狂的洗脸,直到皮肤起皱。她总觉得那个吊死的男人跟着她回家了。。。就在她的身后,就贴在自己后背,阴森的注视着,诡异的冷笑着。那种死亡的黑色气息、那种低吟的凄凄小调环绕着自己,像冰块融化一样,缓慢的将自己浸入潮湿的封闭空间。 慌忙打开电视机,有了说话声的家才让安熙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拿着手机,安熙心中却在徘徊挣扎,要报警吗?从现场看来自己应该是第一案发目击者。可是。。。 ‘滋-------------------------’ 天花板的吊灯摇晃起来,就在安熙犹豫的瞬间,她面前的电视机却冒起白色的雪花,刚刚还在播报的午夜电视剧一闪不见,发出令人烦躁的电流声,带着雪花画面的闪动在四面墙壁和天花板晃出模糊的重叠的影子。这让在沉浸在思考里的安熙猛然一吓,不安的走到电视机前敲打几下,安熙希望这只是巧合。但电视机不但没有好转,反而随着她的敲打冒出了一段敲击铁轨的声音,夹带着些许人声。安熙吓了一大跳,遥控器掉落,她想也没想就冲上前拔掉了插头。 然而,声音还在持续。就像自己刚刚在街心公园听到的那根带黑色鸭舌帽的男人对话的声音一样,就在这里,就在自己家中,再度响起。一晚上的折磨让安熙由恐惧转变为愤怒,她开始怀疑这是某个电视台的整人秀节目。她在屋里来回的走动翻找,终于,她发现那怪音是从自己的提包里发出来了的。 她伸手,抖抖索索的从里面取出一台破旧的老式收音机,机身不大,呈古铜色,还带着老式的金属天线。就在她刚巧拿出那台收音机的同时,一声尖锐高亢的噪音自收音机内发出。她手一抖,机器掉落,重重的摔在地板了,电池落出,洒落了一地的血迹。 怪音抑然而止,那种压抑冰冷的感觉消失了。。。安熙看了看自己沾染上血迹的手表,时针正巧指向了凌晨三点。跌出去的刚刚还发出怪音的老式收音机却突然亮起了绿灯,一个女声从里面传出。“欢迎收听午夜直播,现在是午夜三点整,电台将为您插播一条最新的交通路况信息。。。” 安熙看了看从收音机内部掉出的电池,又看了看仍旧正常播放的收音机,安抚下惊恐不定的心,低下头准备将其扔出门外,扔得越远越好。然而,就在那一瞬间,一个不好的念头却跳入了她的大脑。 第二话 红色病房 1 不能扔掉收音机!安熙的大脑在飞快的运转。她不能够扔掉!至少不能随处就乱扔这个收音机。看着自己满手沾染的血迹,安熙呆呆的发愣,她甚至都不清楚这些血迹是否就是属于那个吊死的带黑色鸭舌帽的男子。如果是,她相信警察很快就会发觉在距离街心公园不远处的这台被自己遗弃的沾染血迹的收音机,更或者,他们会相信在某个夜晚,因某种原因而杀害一名带黑色鸭舌帽的男子,而这名女子就很可能被怀疑为居住在附近的小区又去过街心公园的自己。不管是情仇纠葛也好,误杀自卫也好,自己都有着最大的可能性被当做杀人嫌疑犯,根本百口莫辩。。。 安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呆滞的看着散落一地的收音机,情绪跌落谷底。此刻,老式机身播放出了一段低沉忧伤的曲子,惊醒了她的沉思。这是一个秘密,安熙下定决心在心底默默对自己的说,虽然这台在死者身边离奇出现的收音机很可能是解开死者死亡之迷的钥匙,但是此时此刻,安熙却不得不为了自身的考虑,痛苦的做出这样的决定,她要留下这台收音机,直到街心公园的命案了结为止。 然而,直到安熙第二天战战兢兢的去上班之后,才发现自己所谓的胡思乱想纯属是多余的。不仅她认识的朋友、同事,就连电视报道、报纸刊物之上都没有丝毫提起这起命案,仿佛一切都是安熙的梦境,仿佛那场命案从未发生。但是,那台染血的收音机又的的确确的出现在安熙手里。虽然安熙觉得很奇怪,但也无法向任何人道出根底,她只能默默的在心底承受这一切。 更出乎意料的是,似乎没有人发觉安熙在值夜班途中的擅自离岗,所以安熙也没有得到她本以为会遭受的处罚,除了那夜的遭遇,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除了那一天。。。。。。 那天夜里,安熙在噩梦中惊醒,满头大汗的起身在屋内寻找。她几乎都要忘记了,但她又梦见了那个离奇的夜晚,那个死亡却消失的男子,又听见那奇怪、低沉的嘶嘶声。 安熙移开客厅沙发,看着那台被自己藏匿在沙发底下的老式收音机正在发出类似于那夜的噪音。鬼使神差的,像是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指使者自己,她套上外衣,拿上收音机,神志恍惚的出了门。 她不记得自己走了多远,去过哪些地方,一切都看似们梦游一般。直到自己手中那台收音机中的噪音停止,她才逐渐从迷蒙中清醒过来,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徒步走回了自己的工作的上桥三甲医院。为什么自己会回到这里?她看着收音机,有些疑惑,突地像是有人在她脑中点起一盏明灯,她的心中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她记得今晚是护士小周值夜班,犹豫半响,安熙还是拿着收音机走进医院大门,向着负二楼走去。几乎跟自己预料的一模一样,望着空无一人的护士值班台,小周不见了。。。 是去一楼上厕所了吗?就在安熙犹豫着要不要四处去找找的情况下,她看着护士值班台的座机电话,灵机一闪,随即拨通了小周的电话,医院规定,护士一旦短暂离岗,必须带上移动电话。所以,只要拨通小周的电话,就能找到小周的所在。 电话拨通后,她将听筒隔开耳朵,四处回顾,仔细侧耳倾听电话的发声处。随即,她顺着声音慢慢抬头,惊得浑身冷汗的发现,另一头那电话铃声瓮声瓮气的在自己的头顶上方响起,她几乎还能感觉到手机震动发出的小小摩擦音。。。 小周在负一楼的停尸间?!安熙呆呆的放下电话,不敢去回想自己那夜的经历。怎么办?!难道真的出事了?!难道小周跟自己一样,被吓昏在负一楼的走道?! 寂静的楼道根本没有任何活人经过,安熙哆嗦着推开门,将自己置身于负一楼的黑暗空间,望着温度异常寒冷并漆黑的走道,她看见不远处的光点在不断的闪动,那会是手机发出的信号灯吗?小周会躺在那里吗?!伸手摸索着冰冷的墙壁,安熙慢慢的向着手机发出声音之处一步一步的走去。 第二话 红色病房 2 她摸索着,强迫着自己不听使唤几乎立马就想打道回府的双腿,朝着信号灯闪动的地方一步步走去。 然而,就在安熙走到信号灯的上方,正弯腰准备拾起闪动的手机时,本来是一直闪着绿灯的信号灯突然变成了红色,闪动了几下,竟然突地灭了。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安熙甚至不敢再往黑暗里去摸索,她害怕又像上次一样,摸到那些本不应有的‘东西’。 黑暗与寒冷在蔓延,安熙有些犹豫的后退,她开始琢磨着是不是要找保安来看看,毕竟凭着自己的力量显得太过微弱。 就在安熙慢慢试着倒回负一楼的路口之时,后腰却重重的撞上了一尊物体。长时间的压抑神经被这一撞,恐怖迫使她的惨叫起来。但是,立刻的,安熙就发现似乎她撞到的对方也被吓得够呛,抖抖索索的呻吟了半响。安熙大着胆子往前摸了一摸,果不其然!她摸到的是一只温热的手,安熙抓着对方的那只手,也不管对方作何感想,紧握着一起冲出了负一楼。 “小周?!” 几乎是在冲出负一楼的同一时间,安熙满心欢喜的回头对着自己紧拉着那只手的主人呼喊,但喊出去的声音在半途就硬生生被自己的惊讶打断。她拉住的那只手的主人并不是跟自己一向要好的护士小周,而是一个她根本就不认识的红衣女孩。看着这个年纪约莫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安熙一时间满头雾水,只好松开手,呐呐开口询问道:“你是谁?” 女孩显然也被刚才的遭遇吓得魂飞魄散,一时间没有开口,只目瞪口呆的看着满头大汗的安熙。就在两人相互疑惑对视的时候,那放在安熙宽大外套口袋里的收音机发出一声沙哑的嘶吼,嘶吼过后,就像是上机器发条的转动声,随即一段凄凄的女声开始断断续续的低声念叨着什么,安熙一个激灵,立马就听出了那是护士小周的声音,现在正从那台收音机里发出。 “是罪恶。。。嘶嘶。。。。无辜的。。。。嘶嘶。。。。。嘶嘶。。。。” 强大的电流杂音让安熙不能完整的听完小周的那几句话。她不再去管身后穿着红衣的女孩,放任她独自一人,自己则疯狂的冲回负二楼,在确定小周不在那里后,又急忙乘坐电梯上了一楼。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一种感觉,她觉得小周人就在医院的某个角落,也许她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也许她受到了不知名的危险。她要赶快找到她! 老式收音机里,小周还在重复着那断断续续的话语,安熙站在医院大厅,有些茫然的看着零星来报夜诊的三两位病人。透过医院的玻璃大门,她看见一辆出租车缓缓驶进,在门口停稳,一位年轻人搀扶着以为生病的老太太下车看病。老太太下车站定后,年轻人又折返出租车,似乎正在付车费。 就在安熙呆呆的看着这一幕的时候,口袋中的收音机悄悄的停止躁动,里面播放的小周的声音抑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重物撞击声。 第二话 红色病房 3 安熙捂着嘴,无声的一屁股跌坐在大厅地板。就像是慢动作一般,安熙看着从天而降的小周,硬生生的摔在那辆黄色出租车的车盖上。看着她柔软的身体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被狠狠摔落又重重弹起,随后她的头无力的耸搭着,嘴角流出止不住的血丝。失去那双眼球的脸侧对着安熙,明明没了双眼,但安熙依然后背发冷的感觉到小周在看着自己,用她生命中的最后一刻注视着自己。 到底小周想传达给自己什么样的讯息?安熙已经无法思考。鲜血横流在车顶,顺着挡风玻璃而下,将整辆车用鲜血染红,场面触目惊心。但是,就在小周殒命的车盖上,离她最近的两个人却浑然不觉,一切如常,仿佛司机和那位年轻人根本看不见小周的尸体一般。安熙回头看着门口不远处的保安,看着那几位看病的病人,没有尖叫。。。没有惊恐。。。难道他们都看不见小周从楼顶摔下来了吗?!难道他们看不见这迸散飞溅的鲜血吗?! 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安熙挣扎着爬起身来,向着小周而去。不敢再多看小周那没有眼球的血窟窿,她强迫自己抬头,望向医院的顶楼,她不相信一向开朗的小周会这么离奇的寻死。她想要知道,是谁?!是谁残忍的把小周推了下来!医院一共只有七层楼,她想。。也许她能看到。。。 凉风掠起她的发梢,就在她几乎以为自己不可能看见任何东西的时候,她又的的确确的看见了。。。 医院顶楼的扶手台阶外伸出了一张脸。。。一张人形玩偶的面无表情的脸,就像她在某部恐怖片里见到过的,也像是小孩子最爱抱着入睡的玩偶,是那种最普通、最老式的木偶玩具。有着秀气的脸蛋,画着小小的鲜红嘴皮,黑白分明还会骨碌碌转动眼球的黑色长发洋娃娃面孔,穿着黑色的蕾丝长裙,正木然的伸出半个身子从上而下的俯视着自己。 安熙浑身发麻,她从这个玩偶看似天真无邪的面孔里感觉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血腥气与。。。深深的怨恨?!虽然距离很远,但她几乎肯定的觉得自己看见玩偶那面无表情的脸上,木然的圆珠似的黑色眼球转了两转,随即突地那鲜红的嘴角微微上扬,竟然勾出了一个恶毒与扭曲的笑容。 诡异的气氛自心底汹涌而出,安熙止住自己的心惊肉跳,揉揉自己的眼睛还想看得更清楚,但同一瞬间,顶楼的那张玩偶脸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只好回过头,悲伤的想叫来保安跟自己一起抬走小周的尸体,却惊讶的发现,明明刚刚还鲜血直流的、躺着小周的车顶盖却空无一物!没有小周的尸体。。。没有鲜血。。。什么都消失了! 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位年轻人直起身子离开出租车,扶着老太太走进医院大厅,呆呆的看着司机开走车子,安熙仍旧不能回神。这是幻觉?!自己幻觉小周已经死了?! “我看见了。。。”童稚的声音在安熙身后响起,冷静得异乎常人,“我看见那个女人从楼上掉下来,看见她浑身是血的面朝下躺在那辆车的车顶上。” 安熙回头,看着自己刚才在负一楼巧遇的红衣女孩不知何时就无声的站在自己身后。 “你没有出现幻觉。。。”红衣女孩复又出声道:“刚刚那个被挖去双眼的女人真的死了!” “你是谁?为什么我在你身上看不出你这个年纪应有的害怕?” 女孩诚挚一笑,“我叫白卉。此时此刻,你还愿意听听我讲的故事吗?” 第二话 红色病房 4 两人来到医院不远处的凉亭坐定,安熙看着白卉,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但是,探究真相的心情却迫使她开了口:“你想要对我说什么?” 白卉笑笑,露出不属于她这个年纪沉稳的笑容,道:“你可曾听说过红色病房的传闻?” 安熙摇摇头,白卉又道:“很久以前,就是负一楼还未曾烧毁之前,曾经有一位女人住在哪里的一间病房里,床号39床,由于是单人病房,所以只有她一人居住。女人不知道得了什么病,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住在急诊病房里。但她因为生病久久无法出院,每一次当她看见其他病患医好出院之时,她只能透过窗户看着别人高兴的离去,而自己内心一直在痛苦的煎熬。” “终于有一次,女人不堪孤独的折磨,彻底的对自己的病情感到绝望。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趁着护士的疏忽,她躺在自己的病床之上用水果刀割腕自杀了。据说,当发现她时,她的鲜血已经飞溅在四周的白墙壁上,印出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红色血点,地板上全是凝固的暗红色血浆。” 看着安熙有些不舒服的望着自己,白卉又道:“怪事从这个女人死后就开始源源不断的发生了。。。女人所住的单人病房由于被鲜血溅满墙壁,院方只好重新粉刷,便于其他病患居住,但是奇怪的是,无论粉刷多少次,那些暗红色的血迹都还是会显现出来。据说,还会在深夜时分,从哪些血点里还会流出鲜艳的人血,将整个病房染成通红一片。后来,院方迫于舆论压力,只好封闭了39床的那个房间,把房门卸下,用水泥将红色病房的门窗封死,让其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个进不去、也出不来的密室。” “而且,这个女人死在医院,医院害怕其他的病人受到影响而不敢居住病房,只好将39床从1到100床的病床序号里彻底抹去。也就是说,第38号病床之后就是40床,根本没有39床。院方将整个负一楼做了大量调整与变换,从那以后,无人能找到原本39号病房的位置。于是,这间病房就从负一楼彻底消失了。。。但是,据目击者声称,在夜晚的某个时刻,被封闭着的39床病房的门会自动出现并开启,如果你在半夜上厕所归来的时候走错病房,那么你的灵魂只能永远的被禁锢在封闭的39号红色病房,陪伴着自杀的孤独怨灵,永远出不来了。” “真的有人在半夜误入了没有门的39号病房吗?”安熙疑惑的发问。 白卉耸耸肩,道:“是有人看见别人在半夜走入红色病房,但是进去的那些人都消失了,反正就是那些走错病房的人都人间蒸发了,所以也无从查证,警方也只能当做人口失踪定案。再后来,负一楼就莫名起了一场大火,烧了个精光。不过呢,倒是有人在夜半时分走动的时候,听见墙的另一面发出指甲抓墙的吱吱声,还有凄惨的求救声,仿佛就是来自于那些被困住的灵魂们,试图逃出第39号红色病房的绝望挣扎。” “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而且,你刚刚在负一楼做什么?” 白卉嘟嘟嘴,道:“那是因为我是灵异爱好者,而我也一直在调查这件事啊!还有!你还好意思说!我刚刚被你吓得半死!本来是对这家医院的恐怖传闻感兴趣,又碰巧听见负一楼有动静才壮着胆子进去瞧瞧的,谁知道。。。我还想问你在负一楼干什么呢?!” 她拍拍胸口,又看了看安熙,贴近身子,有些神秘道:“我还告诉你一个秘密哦,这家医院。。。不。。。我们这座城市都被诅咒了。。。你。。有没有听过死人的歌声?” ----------------------------------- ps:抱歉失踪了一个星期,因为一直在收集灵异素材,sorry! 也许有朋友会感觉到第三季【死亡预告】跟前两季的风格不大一样,因为想尝试下新风格,不知道能否成功呢。【死亡预告】会是一二季的前传,也就是说,是发生在前两季之前的故事,会穿插解释到前两季的一些事。至于有什么实质的关联,只能请大家慢慢看下去了。呵呵~ 第三话 身后灵 1 安熙想起不久前自己在街心公园听到的那段奇怪的音频,那种像是从吊死鬼的喉咙里哽咽的低沉咕哝声,那种断断续续的奇怪发音。顿时一股凉意爬上背脊,觉得浑身毛孔全数张开,毛骨悚然的抖了一下。 “那你还调查到什么其他的怪事?!什么叫整座城市都被诅咒了?!” 白卉顿了一顿,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很久才缓缓开口:“其实这要从一个月前说起。。。我是个孤儿。。。本来一直呆在城郊的福利院里。但是。。。我从小长大的福利院附近出了很可怕的事,所以我逃了出来。。。到了市区后,靠着帮人打零工才勉强度日。” 安熙有些吃惊,她能够看出这个十来岁的肤色较黑的红衣少女有着不同于她同龄人的沉稳与冷静,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白卉的身世竟然出乎意料的坎坷。眼中不自觉的流露出怜爱的目光,她示意白卉继续说下去。 白卉道:“那天夜里风雨交加,福利院的嬷嬷叫所以的孩子们早些睡觉。结果我半夜被雷声惊醒,所以起来上厕所,却无意中听到嬷嬷们的对话。你知道吗?” 她看着安熙,充满向往道:“住在福利院那种孤独的地方,最渴望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被一户家庭领养,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但是那夜。。。我居然偷听到嬷嬷的话,才惊讶的发现原来连续几个月来院里被领养走的几个孩子根本不是被领养走了!那些孩子根本不曾离开过福利院!这一切都是嬷嬷们惊醒编织的谎言!” 白卉浑身抖动,激动道:“在我们那里出了一件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的怪事。。。如果在夜里听到很奇怪的类似乌鸦的叫声,那么。。。那天夜里,就会有小孩子的头离奇失踪。。。” 安熙听得莫名其妙,急忙问道:“什么叫离奇失踪?!你是指有人掘死人坟什么的吗?” 白卉摇头,道:“很奇怪的是,只要那种恐怖的叫声一出现,每天早上,就像随机抽奖一样,当你揭开其中一个小孩子的被褥,你就会发现这个小孩平躺在床上,但是只剩下身躯,他在睡梦中就被人偷去了脑袋。。。整个床单都是大片干涸的黑色血迹,令人发指。。。” “更恐怖的是,小孩的头并不是完整的被割下,而是像是被某种小型动物活生生用嘴啄掉的。。。但是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那些死去的孩子都不出声挣扎求救呢!?为什么活生生的被啄掉了头宁可痛死也不出声尖叫?!而且,我还听到嬷嬷说,我们整个福利院都被诅咒了。但为了不引起恐慌,她们只好就谎称那些死去的孩子被人领养走了。。。尸体也被她们掩埋掉了。。。反正也无人会去关心我们这些孤儿的真正去向。。。” 白卉自暴自弃的话语让安熙生出些同情,但她听出白卉的故事并没有完结,只好继续耐心聆听下去。 白卉抱紧自己的双臂,双眼失神道:“我实在太害怕了!我不想那天也以这样恐怖的死相死去!呆在福利院就等于在等待死神的降临。。。那天不知道死期的日子生不如死。。。我不想等死,所以,我试着说服其余三个我最好的玩伴一同在半夜翻出北院高墙逃离生天。。。。” 安熙接下白卉的话,道:“但是。。。他们并不相信你的话对不对?所以只有你一个人深夜逃出来了?” 第三话 身后灵 2 “不。。。。虽然他们半信半疑,但还是选择相信我,于是,我们四个人在半夜翻墙逃了出去。” 白卉双眼噙泪,痛苦道:“没有想到的是,由于害怕被抓回去,我们四人竟然在漆黑的树林里跑散了。。。我不敢大声寻找。。。只好试图摸索着回去找她们。。。但是。。。”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回想起什么可怕的事,瞳孔放大,颤抖道:“我不想再回想那令人绝望而恐惧的夜晚,因为我遇上了一个可怕的东西。。。一个让我终身难忘的可怕怪物。。。它就潜伏在密林里,阴森的注视着走动的人类,贪婪的等待着我们落网。几乎是一瞬间,我立马就联想到了小时候,嬷嬷为了不让我们乱跑而吓唬我们的鬼故事,关于立肘婆婆的故事。。。” “传闻很久以前,有一个老太太在深夜的时候横过高速路,被飞驰的肇事汽车从腰部碾成了两段,司机逃逸后,被腰斩的老人躺在路中央经历了十分痛苦的折磨才慢慢死去,而警察也一直没有找到凶手。至那以后,就有很多人声称在深夜见过一个只有上半身的披头散发的老太太在高速路附近的树林里快速爬行。” “听那些目击者说,老太太的怨灵因为枉死而驻留于那条高速路附近。那些落单的行人如果被它抓住,它会硬生生的把那些人的身体也折断成两截,并取走那人的下半身,以平衡它自己被身首分家的惨剧。由于这个被汽车碾成只有上半身的浑身是血的老太太只能靠着双手的手肘快速在地面爬行,所以我们给它取名叫‘立肘婆婆’。。。” 安熙睁大双眼,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些害怕道:“这只是。。。传闻吧。。。怎么可能有这么令人闻风丧胆的恐怖怪物。。。?” “但是。。。”站起身,白卉喃喃道:“在那片树林里,我的的确确见到了。。。它就匍匐在哪里,躲在幽暗的草丛深处,枯槁的双手支起流血的上半身,灰白的头发纠结着,大笑着露出血红的舌头,嘴角一直裂到了太阳穴。。。我吓坏了,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跑!没命的跑。。。!我不敢回头,死命的狂奔!就怕多看一眼就会双腿麻木再也跑不动。。。” 禁闭双眼,白卉痛苦的低吟:“我逃了出来。。。但是也彻底的跟其余三个朋友失去联络,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我一个人也不敢再回到那片林地,但是我并没有放弃过寻找他们。所以,我只好在附近查探,一边打零工一边寻访。却没想到的是,竟然真的让我查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 “你是指。。。死人的歌声吗?”安熙试探着询问出声。 白卉颔首,道:“也许是从小我就胆子大喜欢研究灵异故事,也许是在见到那恐怖的爬行的立肘婆婆后。。。在没遇到你之前,我发现只有我能看到那些惨死却立马消失的人们。随着更深入的查探,我开始发现这些怪事并不是无厘头发生的。。。” 安熙想到不久前白卉看到小周跳楼的尸体,点点头表示赞同。 第三话 身后灵 3 “那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你来到医院进一步的查探?” 白卉抓抓头,道:“如你所见,我一直在追踪那些可能会出现命案的地点,然后前去查探。其实我也是纯属碰运气的到处乱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事。自从逃离福利院,我就在城市之间辗转,就像是刚才看见那个坠楼的女人一样,我看见了很多我本不应该会看见或发生的事件。我看见那些离奇死亡却又离奇消失的死人,就像一个恶性循环一样,死亡然后消失。。。” 她望着安熙,认真道:“当你亲眼看见那些人丧命之后,你才会真正体会到在这个城市的那些看不见的阴暗角落,人命有多不值钱,每一天的死亡人数多得令人震惊,更可悲的是,它们彻底的从所有人的记忆中抹去。我一直很怀疑,那些消失的死人是真正死去了吗?还是它们只是以这种形式去到了某个我们不知道的神秘地方,难道是某个不知名的东西在召唤亡灵?” “其实,还有一件事非常的让我在意。。。”沉下眼眸,白卉严肃的看着安熙,“我自从逃离福利院之后就总有一种感觉。。。只要我独处,就好像无形之中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一般,有的时候,我还能看到自己身后的影子的手脚会动。每当我这种感觉特别强烈的时候,我就会出现严重的耳鸣。。。” “我很害怕也很费解,于是,听闻s城的照母山上有座老君庙非常灵验,我只好半信半疑的上山求救,避邪也好迷信也罢,我只想给自己找一个安慰。谁知道我上山后,有个七八岁的小道士对我说,他的师父闭关之前曾经交代过他一句话,要他务必转告给我。我当时就觉得十分奇怪,我根本未曾见到过老君庙的主持。。。他是如何得知我的相貌并算到我会何时上山的呢?” 安熙急忙问道:“老君庙的主持转告给你的是什么话?” “他说:‘身既死兮神以灵,冤冤相报,时候未到。’” 听完此言,两人都沉默不语,皆不明白话指何意。安熙一边想一边站起身来,道:“我略读过一些佛经,听这话倒像是说这些怪事都起因于某种因果报应关系,我想。。。一定是有什么‘因’出了严重的岔子,所以死去的那些人才要承受‘果’的报应。。。” “我们要找出死人的原因,就必须先揪出这个‘因’!不过如此大批量的频发命案,恐怕这个‘因’相当的不简单!甚至可以说,搞不好会出乎我们意料的可怕。不瞒你说,自从我在那夜见到了那些不该见的东西,我就有预感,恐怕我再也无法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工作了。。。”她拿起那台老式收音机,神情有些坚定,“我觉得所有的一切也许并不是巧合,特别是经历了今晚之后,我觉得我要试着去寻找不可能找到的非自然真相!” 安熙还想再说,眼角却瞥见稀疏树林里有某种小型物件白光一闪,忙装作不动声色的缓缓坐下,别过脸,嘴角却轻轻蠕动,几乎无声道:“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在你身后十点钟方向,好像有人躲在阴影里一直在偷听我们的谈话。” 第四话 灵异侦探社 1 白卉听闻此言,不由得暗自紧张起来。来者不善,深更半夜的躲在树林里偷听,绝对不是偶然经过的路人所为,多半是刻意而为。安熙快速的对白卉使了个眼色,一面装作继续漫无目的的谈话,一面悄悄起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朝着稀疏树林直直冲出去,跟白卉一起包抄过去,口中还大喝一声:“树林里的人给我出来!” 两个弱女子看似柔弱,声音音量的突然拔高却在夜晚寂静时分格外醒目,躲在树林的黑影显然是没想自己的行踪早已被二人发觉,本来正在专心致志的偷听,却被安熙这一声厉喝猛地吓一大跳,乱了心神,手里东西噼里啪啦落了一地。只呆呆的站着动也没动,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惊吓得一时间竟然忘了该怎么反映。 在黑影看不见的阴影处,白卉一边逼近一边悄悄别脸捂嘴偷笑,一看这人的反应就生涩得不像是专业偷听人士,分明就是个傻呆呆的菜鸟,被这么一吓就没了主意。收起紧张的神经,两人分两个方向慢慢的靠近树林中的黑影。 黑影显然吓得不轻,见两人凶神恶煞的靠近,急忙开脱道:“我。。我只是路过。。我。。我什么都没听到!”说完一脸舍身就义的视死如归相。 安熙弯腰捡起黑影掉落的仪器,道:“窃听器和扩音录音笔都在这里了,你还想狡辩!小子,要不要我打开这支录音笔听听,看看你刚刚有没有仔细的录下我们的谈话呢?如果有,到时候看我怎么修理你!” 眼见确切证据落在‘敌方’手中,黑影脸上冒起细汗,正想着要如何应付这难缠的两人,身旁久未开口的白卉却道:“一看他这没出息的模样就知道他肯定不是幕后老板。哎!”她望着抖抖索索的黑影道:“你叫什么名字?” 黑影自阴影处露出半张少年特有的俊秀脸蛋,有些犹豫,但瞧见这两人也不像是坏人,还是扯着衣角老实回答道:“我叫莫言。。。” “那莫言。。。”白卉摸摸下巴,笑得露出一口阴森的白牙,虽是笑面,却有着不容他人拒绝的威胁意味,“就麻烦你带我们去见一见派你来偷听的那人吧!你知道的,就是你的幕后老板。” “这样好吗?”安熙低声问道,“我们都不知道对方的底细,贸然前去会不会有危险?” 白卉收起刚才的玩笑模样,平静道:“安姐姐,我自从福利院逃离后,就明白一个道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安熙见白卉说得有理,自己本就是要查探这一系列的命案,如今有一条线索摆在眼前,怎能叫它溜走?点点头,也对莫言道:“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莫言看着强势的两人,心想伸头缩头均是一刀,只有自认倒霉的叹气,点点头,道:“那。。你们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见他!” 第四话 灵异侦探社 2 莫言带着两人乘车到城南,下车后又东转西绕了好几条僻静小巷。眼见小巷深处行人越来越少,就在白卉忍不住想要质疑对方是不是故意带着两人绕圈子的时候,莫言停下脚步,少年明亮的大眼睛望向二人,指着对面一栋三层楼的小阁楼,道:“我们到了。” 阁楼有些陈旧,透着些许古怪。莫言推开吱呀的木门,领着两人绕过门厅一连串挂在房顶木梁上的形状各异的巨型风铃,三人接连走入内室。 房间内背对着三人坐着一个身着白衬衣年约28、9岁的年轻男子,正在噼里啪啦的对着电脑打字,听见开门声也未曾回头,只自顾自朗声询问道:“回来了?今天的事情办得怎么样?” 话音落下许久也不见莫言回话,年轻男子略带疑惑的转身回头,看着抓头低首一副做错事表情的莫言,又看了看他身后刻意板着脸的安熙与白卉,伸手推了推挺直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目光炯炯却抚额叹气道:“看来你又搞砸了。。” 安熙和白卉似乎没想到面前的这位身形高挑的斯文美男子就是莫言口中的老板,一时间汹汹气势顿减,刚才对莫言的强势怎么也无法对着这人说出,安熙只好无奈的问道:“请问为什么派人来偷听我们?你到底是谁?” 年轻男子站起身来,飞快的瞪了莫言一眼,伸手指向一旁的沙发道:“既然莫言都把两位请来了,我们不如坦诚相见,两位请坐下再谈吧!” 斟上茶水,年轻男子和莫言在安熙二人对面坐下,年轻男子道:“很荣幸认识二位!”他伸出手各自与二人互握,一边自我介绍道:“我叫邱蔚豸,如你们所见,我是这家侦探社的社长。” “那么邱社长,可以解释下为什么找人偷听我们吗?你能找上我们,应该是做了一番调查的吧?我想,不止今天。。。你们恐怕跟踪我们很久了吧!” 见安熙一席话一针见血,邱蔚豸微微一笑,道:“没错!跟踪调查你们的确是我们的不对。但是,与其就这种无聊的问题上一直东拉西扯的浪费时间,不如我们来谈点实质性的有意义的话题。” 看见安熙两人带着询问的目光,他又道:“很不凑巧的,我也在调查追踪城市频发的死人案件。而且我查到一些发生在这座城市里的灵异怪事,我还发现你们俩在命案现场出现的频率还蛮高的。所以就顺水推舟跟着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隐藏的内幕。” “侦探社不是多半接下寻人失踪案件什么的吗?什么时候还要管这类灵异案件?”白卉道,“莫不是有人委托你们特意查案的吗?” 邱蔚豸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见一旁莫言急急申诉道:“其实社长人很好的!我们查探这事主要是因为社长最最重要的妻。。。”瞥见邱蔚豸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莫言急忙改口道:“是一位朋友也在这座城市消失了,所以我们才千里迢迢追查到这里落脚,组建了侦探社,一边查案一边寻找那人的踪迹!” 松开握紧的双拳,邱蔚豸平复心情,放缓语气道:“我想两位可能误解了一件事。。。我们这里的确是侦探社没错,不过,我们主要查探的全是灵异鬼魂案件。也就是说,跟鬼魂无关的事,我们一概不查。” “那你们查到什么了吗?”安熙启口,对上邱蔚豸探究的目光,总觉得此人让人有一种莫名的距离感,内心不觉有些慌乱。 邱蔚豸目光扫过二人,良久才道:“的确查到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虽然,现在还无法知晓事件的起因,不过,我已经初步有了应对之策!” 话音一落,不止安熙两人,就连莫言都睁大眼睛惊奇道:“社长!你破解出来了!?” 邱蔚豸扬扬额发,平静道:“没有。不过,我想我也许能破解那些死人留下的只字片语的含义,当然,前提是这只是我的大胆猜测。。”他勾动嘴角,“你们。。。知不知道什么是回文构词法?” 第四话 灵异侦探社 3 “我知道!”莫言一脸兴奋,“回文构词法来源于英文中的anagram,是指将一个词或一组词的字母位置移动变换从而形成一个新词或一组词,其实就是重组字母的意思!” 看着一脸迷茫的安熙与白卉,邱蔚豸好心解释道:“举个例来说吧。eleven plus two(11加2)用回文构词法变换字母顺序,可以变成twelve plus one(12加1)。同样的字母不增不减,意义却有天壤之别。这是一种极端的变化方式,不同的变化可以有无穷的词义。” “而我在这里所指的回文构词法却是引申到汉语的一种类似的变换方式。我查到很多死人在死之前都留下过非常离奇的话语,甚至有人录下自己的死亡语录。尸体消失了,而这些话语还在。但是就表面看来,这些话根本无解,因为大家无法理解这些莫名其妙话语的含义,所以我就猜测,会不会是因为某种原因导致这些人死之前留下的只字片语里,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或者阴差阳错的颠倒了顺序,所以才误导我们一直走死胡同!” 安熙想到小周坠楼之前,老式收音机里曾经听到的那句断断续续的句子,不由得一震,忙向邱蔚豸脱口道出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白卉也顺带讲出了自己的一系列故事。 “这么说。。”邱蔚豸沉思道:“你听见你这台奇怪收音机里发出的死者类似唱歌般的声音,其中一位死者说的是无辜的罪恶?或者可以理解为。。罪恶是无辜的?” “对!”安熙点头,“我想只要我们收集这些死人的话语,然后颠倒顺序,找出规律和破绽,到时候就一定可以查出真相!”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这将耗费我们大量的时间去收集并颠倒重组汉字。我担心的是,我们还没破解手中的死者遗言,又会有源源不断的死亡案件发生,让我们应接不暇。所以说呢,如果两位愿意与我们合作,当下之急我们可以兵分两路,尽最大可能最快找到真相。” “不过。。。”邱蔚豸皱眉道:“白卉所说的关于福利院的一系列怪事,以及立肘婆婆的鬼见闻,让我有些在意。既然有一条线索摆在眼前,我想我不能当做视而不见,我准备要立刻动身前去侦查一番!剩下的。。关于用回文构词找出那些死者遗言的诀窍点,就麻烦交由你们三人暂时查探一番吧!”他示意莫言拿出一份厚厚的资料,道:“虽然有些等同于大海捞针,也还请认真对待,不要错失任何遗漏。” 邱蔚豸此言一出,便立刻遭到了白卉的强烈反对。白卉不能忘记自己的那次恐怖惊心的经历,她认为凭人为之力,无法对抗超自然的因素。更何况,在他们四人之中,不要说认识仅仅一个小时不到,互相所建立的合作同伴关系十分巍巍可及。而且,四人均不懂所谓法术之类,说白了就是遇到险境根本无法自保。所以白卉提议,去求助当地最具威望的照母山老君庙,请他们派人前往。 邱蔚豸淡淡一笑,温和的拒绝了白卉的提议,道:“首先谢谢两位对侦探社的信任!也谢谢白卉的好意与担忧!虽然我不是什么法师、乩童,不过我相信用高科技的手段来对付灵异神怪更有效果,所以我无所畏惧。”说着,边让莫言带着二人进入阁楼内间。 阁楼内间三面墙壁整整齐齐的码放挂立着清一色先进的红外线探测仪器、热感仪、夜视镜。还有许多安熙二人叫不出名字的新奇玩意,让人眼花缭乱。 莫言有些得意,微微红着脸骄傲道:“你真的以为我们社长会傻到不自量力的自闯险地吗?要是没有几下真功夫,咱们也不会开办这个灵异侦探社了!” 见白卉瘪嘴不言,安熙道:“邱社长要亲自查探,我们自然没有资格阻扰。但是。。我有个小请求,还望你能应允。”安熙望着邱蔚豸,不知怎么的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对着这个自己算不上熟悉的男人,她心中一动,举起手中的老式收音机,道:“我想。。跟你一同前往!” 第五话 荒野遇险 1 白卉和莫言都诧异的看着安熙,只有邱蔚豸目光深邃,将自己那双的锐利的双眼掩饰在了镜片反光背后,沉思良久后,他才点点头,似乎是默认了安熙的请求。安熙低下头,没有表现出任何兴奋,只因刚刚她从邱蔚豸的眼中看出了一丝瞬间即逝的深深防备与探究。 第二天一早,安熙回到上桥医院请了三天的假。看着已经没有小周的护士站,安熙内心有些悲哀,到底背后的凶手为何要连死者最后的祭奠都要残忍剥夺,她实在想不通。 白卉站在医院大门等待安熙,见安熙缓缓走出,忙上前迎去,撇嘴道:“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跟那个内心跟外表都冷冰冰的男人一起拿着生命冒险?!还有,我们就这样贸贸然答应跟他们合作,你现在还要单独跟那个冰山美男一起涉险,还真是让我有点不放心!” 安熙本就为那日邱蔚豸的态度忧心,只好岔开话题,问道:“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再说了,我们两个也是机缘巧合才萍水相逢的嘛,我们需要志同道合者!我想。。这就叫冥冥之中的缘分安排吧!对了!我离开这几天,你是准备跟着莫言一起用回文构词法找出死者遗言的蹊跷吗?” 白卉道:“不。。。那种繁琐的事交给那个傻小子做就行了。我还是很在意红色病房的传闻,虽然我只是从一个退休老人那里道听途说,但是我还是想进一步查查。”她看着安熙,“你也看到了,那个被挖去双眼的女人也是在这里跳楼致死,而且你也被那台收音机莫名其妙的带到这里,我想。。。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安熙不由得心惊,想起小周死的那夜自己在医院楼顶看见的黑衣木偶,急忙阻止道:“你一个人不要在医院乱晃!万一如果。。那个东西。。还停留在这里的话,你的处境会很危险的!” “你自己都肯舍身涉险去找。。。立肘婆婆!还好意思来说我!”白卉嘟嘴,看着安熙一脸担忧,忙讪笑起来,以解除两人间的浓浓恐惧感。侧头避开安熙,她目光闪烁道:“好啦!最多我答应你,一个人的时候绝不会来这家医院好了吧!” 话音一落,两人不约而同的笑起来,还欲再说,却听得身后一声汽车喇叭响起,正是邱蔚豸开车过来接安熙上路。 白卉在安熙身后惊悚的嘟哝一声,惹得看病的路人频频侧头,她含糊不清不满道:“我就说这男人浑身都透着古怪,一个小小侦探社的社长不仅有全套先进的美式户外探险设备仪器,还居然开着牧马人rubicon。。!?我的天。。。我在杂志上看到过,这可是越野车的终极强者!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只是去个远郊而已。。真够显摆的。。” 安熙笑笑,不以为意,走进车旁,对着驾驶室道:“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是这就启程吗?” 邱蔚豸点头,道:“按照白卉所说的福利院地点,我们必须先去城郊,还要行驶几个小时的土路,翻越北边的莲花群山,所以我想我们还是尽快启程的好!你放心,所有必备的必需品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你目前只需要轻轻抬脚上车即可。” 第五话 荒野遇险 2 汽车启动,眼见后视镜里的白卉身形越来越远,邱蔚豸一边开车,一面装作漫不经心的随口道:“白卉告诉我关于福利院的故事有很大的漏洞。” 他一面观察安熙的反应,一边又道:“我昨晚连夜查了很久,甚至查阅了几十年前的资料,发现按照白卉所言,她口中提到的那个地方并不存在一所福利院,也就是说,这是个根本不存在的地名。” 安熙睁大双眼,心中有些愤然,但还是平静道:“也许你对我和白卉仍旧持怀疑态度,但是我认为白卉不是那种会编织谎言的女孩。并且,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又何必多此一举要前去查探呢?你就权当这一切都是假象,也大可让我此时就下车。” “我并是不那个意思。”侧头看着安熙,邱蔚豸眨眨眼,道:“我也追查整个事件很长时间了,现在我只是陈述我的猜测,并不是妄下定论。如今既然我把这个疑惑告知与你,就表明我是想跟你一同探讨。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你总不能全盘否定他人说不的机会吧!” 安熙不语,想到自己的确是有些激进,只好尴尬的转移话题:“对了,为什么你也能看到那些死去并消失的人?” “我想。。” 邱蔚豸淡淡一笑,“这就是偶然性与必然性的巧合吧!” 越野车驶上城郊高速路,很快就开始沿着莲花群山盘山公路而上,车窗外一片郁郁葱葱。之前两人一直甚少言语,直到此时,安熙才指着窗外山下的建筑物,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邱蔚豸道:“你似乎对s城并不是太了解?难道你也不是本地人?那是第七中学,解放前就一直坐落在那里,是一所古老的名校。系好安全带!从前面路段开始,道路将十分崎岖。” 安熙哦了一声,心想邱蔚豸连这种小事都调查得一清二楚,不由得佩服这个谜一样的男人,车内又陷入一阵沉默。 在行驶了几小时后,邱蔚豸却突然将车停在路边。泊好车,对身旁正一脸睡意的安熙道:“我们到了,下车吧!”说着就自顾自下车有条不紊的打包行李。 安熙跟着跳下车,看见周围皆是青山绿叶,根本不像白卉描述的那么恐怖阴森。而且,周遭不见一户住家,不止如此,远眺四周,连炊烟都不曾见得,只得一望无垠的绿色。不由得诧异道:“我们这就到了?” 一边打包整理,邱蔚豸道:“恐怕是的。按照白卉所描述的地点,福利院都坐落在这片树林的西边,也就是这座山的背阴面。虽然这片树林里有足够的宽阔平地够我们开车进去,但是,根据gps导航显示,在树林最边缘,也就是越靠近福利院的位置,出现有多处空白,我怀疑那是断岩和镂空岩层造成的。这种情况下贸然驶车进入未知区域反而会增大危险系数,不如脚踏实地步行来得安全可靠。” 邱蔚豸将一小包行李递于安熙,自己则背上沉重的装载仪器的大背包,道:“趁着天还未黑,我们进树林吧,争取速去速回。”望着深不见底的密林,他看出安熙有些紧张,难得打趣一笑,半真半假道:“夜深人静,如果有立肘婆婆出来抓替死鬼!到时可要跑快点!” 第五话 荒野遇险 3 两人的身影逐渐隐藏进了茂密的树林,一路上,眼见鸟鸣花香,安熙望着走在自己前面的邱蔚豸,心中升起一股感情,她总觉得这幕情景似曾相识,就好像在哪里发生过。她不否认,这个男人身上有着太多的谜,她希望了解这个男人的过往。从何而来?为什么舍身调查命案?他要寻找的人是谁? 邱蔚豸一直很专心致志的在探路,安熙也不好过多出声打搅。马不停蹄又赶了约个把小时,安熙拂去额头细汗,望着头顶昏花的太阳和越来越幽暗的密林,她有种错觉。明明是向着西边走去,为何她感觉太阳却离自己越来越远,光线也越来越昏暗。 前方邱蔚豸停下脚步,看着脚下黑色的泥泞,转身脸色难看的看着安熙,道:“真是奇怪,刚刚进林子的时候明明是花繁叶茂,怎么越往里越见荒凉?”他指着满地满树的焦黄枯叶,道:“这地方怎么寸草不生?!就像是一瞬间经历了季节交替,使我们瞬间来到了秋季。。。太不可思议了!” 安熙拂开四处纷飞的扰人蚊虫,皱眉道:“的确!这里看起来似乎很像一片沼泽。。。”正欲继续前行,安熙脸色一变,忙道:“不对!” “怎么了?” “我。。。我好像。。。”安熙似乎显得过于慌乱,一时间竟然无法完整的组织自己的语言,一双眼睛全是掩不住的惊恐。 邱蔚豸见状,忙左右扫视,上前安抚道:“你怎么了?是看见什么了吗?” 安熙看着邱蔚豸,好不容易稳住心绪,正要开口解释,远处树林传来阵阵鸟啸声,前方树林剧烈晃动起来,看情景似有大批量物体在向着两人快速靠近!震得安熙一惊,腾地跳起,惊慌失措拉住邱蔚豸道:“快走!” 邱蔚豸被安熙拖着一路狂奔,两人飞奔出一段距离,听得啸声渐远,这才护着心口大口歇气。邱蔚豸一脸莫名其妙,严肃道:“刚刚只是林中鸟类惊飞吧,你到底看见什么了?!” 安熙低头,像是想起不愉快的记忆一般,道:“不是看见了什么。。准确的说,是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她抬起头,“你难道不觉得刚刚那片地方十分蹊跷吗?在这个季节如此潮湿阴暗不说,还满是蚊虫飞舞。虽然被潮湿泥土的气息掩盖,但我绝对不会闻错。。。那个地方。。。应该。。不!绝对埋着不少腐烂的尸体,一进入那个空间,就能嗅到不易察觉的尸臭。” “既然这样,我们就更应该去查探清楚!你不要忘记,我们就是为此而来的!” “不!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到那片泥泞的土地下藏着可怕的东西!也许它正在沉睡着,所以我们不能过去!不能惊扰它!我们应该绕开那片土地,从别的方向前去福利院。” 望着即将落山的太阳,邱蔚豸好心提醒道:“可惜我们没时间了!我们只能选择直线穿越。。。除非你想我们在天黑之前赶不回去。” 见安熙一脸不情愿,邱蔚豸道:“人在重压下,偶尔会出现幻觉、幻听,我看你是太过劳累才出现的精神恍惚。这样如何,我回去探探路,如果确认安全了,你在跟着过来,好吗?”说着不容安熙反对,便独自沿着小路折返。 安熙本是被那股跟医院负一楼相同的尸臭吓得失了心神,如今见邱蔚豸坚持要一人涉险,更是惊慌十分,忙拾起自己的背包追了上去。走了两步,只觉得头昏眼花,连忙扶住身旁就近的一棵大树。 大树表面坚挺,树心却早已枯萎脆裂。被安熙这一股倚靠力量的冲击下,受不主力的树干哗啦一声的向着一边倒塌!大树连根倒下,露出深不见底的黝黑树洞,头晕目眩的安熙站立不稳,竟然一声闷哼一头栽了进去! 第六话 无名疑冢 1 安熙跌落树洞后,只来得及护住头颈,一路跌滚摔进了潮湿黑暗的深处。摔断背带的背包也跟着一路滚下,直直的摔在安熙后背,砸得她难受的咳嗽了几声。邱蔚豸焦急的声音在高处响起,但是只看得见一个不大的光点,需要很费劲才能眯眼见其面目,似乎隔自己好像有一段距离,而自己应该到了地下五、六米深处。好在树洞一路跌下来多是青苔淤泥,不然这样的高度非要了自己的命。 安熙摸索着起身,大概检查了自己浑身的伤势,估摸着只是不重的擦伤淤青,只是右脚有些扭伤,怕是要影响行走,便卵足力气向上喊道:“我没事!只是这里太黑,什么都看不清!” 听得洞中安熙带着回音的回答,邱蔚豸松了口气,在上方喊道:“我交给你随身带着背包里有手电!你不要慌,不要乱动!也不要往深处走,提防高声说话!这里恐怕已经进入喀斯特地貌,要小心不要让音波震碎岩层而塌方,我这就想办法救你上来。” 安熙嗯了一声,摸索着从一旁半湿的背包里摸出一只手电,摁亮了开关,四周亮堂起来。手电照亮的距离毕竟有限,光线照到的地方全是一片黑暗,看来这个树洞地下别有洞天,甚至可能还通往某个未知的地方。 等待片刻,安熙望了望头顶上方将黑的天空,发现肉眼所见的方寸天空,已经有落叶开始簌簌飘落,安熙想是邱蔚豸定是想办法急救自己去了。安静的蜷缩着坐了一阵,被岩壁渗水浸湿了衣物的安熙慢慢扶着墙壁站起身来。 “邱蔚豸?” 试探着小声问出,在这漆黑的洞底时间过得异常缓慢,她能感觉漆黑的洞穴中有凉风徐徐吹出,不急不缓,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隐形人在你耳边吹气,让人有种被孤立的毛骨悚然的感觉。 安熙觉得自己在洞底似乎呆了许久,上不去也不能往深处走去,只好再次试探着询问出声。怎么回事。。邱蔚豸到底去了哪里?难道是丢下自己不管了吗?安熙甩甩头,觉得自己有些胡思乱想,她不相信邱蔚豸是那种毫无责任感的男人! 头顶上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步伐由慢变快,最后几乎变成了奔跑,好像是谁在急速奔跑?咋听起来应该是人的脚步声,就在向着自己的方向而来。她有些欣喜的想开口,随即听到上方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压低音量似乎是对着洞底的自己而说:“快跑。。。” 安熙抬头疑惑的看向树洞外的天空,愣愣的没有回过神来。邱蔚豸的声音似乎从不远处传来,这次直接变成了吼叫,安熙从中听出了一丝刻意压抑的恐惧,“安熙。。。。!” 安熙还想再说什么,却看见上方露出邱蔚豸焦急的脸庞,他面朝下发丝凌乱显得有些狼狈,但那双眼睛仍旧保持着清明的判断:“那片黑色泥泞里有什么东西爬出来了。。。你说得对,刚才树倒的巨大响动惊醒了它!我去引开它!你快跑!先找地方躲起来!”由于一直不停频频回头查看身后,这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好几次。 “不要!”安熙正欲继续答话,却见邱蔚豸似乎看见什么,已经支起身快速转移!她将耳朵贴在石壁,期望听见任何响动,她害怕邱蔚豸会出事。。。外面似乎有奇怪的响动,似乎就跟着邱蔚豸而去,不同于刚才自己听到的邱蔚豸的脚步声,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摩擦声,就像是利爪摩擦地面发出的尖锐声。但紧接着,那种尖锐声似乎半途折返,竟直直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而来! 伤脚隐隐发疼,安熙屏息站立,不敢发出一点声响。下一秒,安熙看见了一只手搭在树洞边缘。那是一只蜡黄枯竭的细手,没有多余的血肉,只有一层粗糙的黄皮包裹,血管青筋暴现。那只手的指甲发黑,安熙甚至可以模糊看到指甲边缘一定是凹凸不平的锯齿状,尖尖的,让人不寒而栗。一个不明物体探身向下,遮住了大半树洞口,也挡住了大部分光线,安熙只觉得眼前顿时一暗,惊恐的张大双眼。 第六话 无名疑冢 2 锋利的爪子嵌入洞壁缝隙处,看似纤细却力大无穷的上臂在岩石上企图稳住身躯,引得无数小石子砸落洞底。安熙没有反应,只呆滞的望着正由上方往下而爬动的‘怪物’。 一时间惊吓过度。她完全明白了白卉那夜在丛林遭受的恐怖惊吓,也看见了她口中所说的立肘婆婆有多么恐怖。。。但是,此时在安熙面前的却不是一张老朽的面孔,而是一张年轻女人扭曲的脸。 同样是只有上半身,在怪物头朝下直直望着安熙爬行的同时,还能隐约看见倒立的上半身断裂处现出白花花的肠子和不规则的筋肉。女人像是看见什么好玩的东西,宽大的鼻孔猛嗅几下,凌乱黑发中露出一双闪光而贪婪的眼睛,正裂开那张血盆大嘴,一步一步的沿着洞壁朝着安熙爬去。 安熙拖动着扭伤的右腿,抖动着试图往山洞深处移动,想将自己隐藏在一片黑暗中。但是这并不奏效,过分惊吓使得她不能移动一分一毫,只能呆呆的仰头看见那怪物离自己的距离正在一步步拉近。。。 一条长绳自上方而扔下洞中,邱蔚豸将自己拦腰系在那条绳上,一个猛子扎进洞中!狭长的洞中一下子容纳了两个人,两人两两相望,将那女身怪物夹在其中,气氛更加紧张起来。 举起手中漆黑的武器,邱蔚豸揽紧绳索持枪对准身下,一面大喊:“让开!” 果然如自己判断的一样,这匪夷所思的怪物确有实体,并非灵异鬼魂一类!安熙会意,借力往后一倒,使得身体跳出了射程伤害范围。砰的两声枪响,邱蔚豸朝下方对准怪物后脑就果断开火!但怪物感觉到上方来者不善,竟然在开火的一瞬间快速跳转方向,纵身往上弹跳起来,居然跃到了邱蔚豸的大腿处,利爪抓破了血肉,牢牢拉扯着行军裤并吊住死死不放。 邱蔚豸不敢贸然开枪,晃动的女身怪不停借着他的身体向上攀爬,长长的舌头四处甩动,使得他根本无法稳住自己,一人一怪挂在绳索上,像荡秋千一般晃荡起来! 听得头顶平地又传来悉索声,都是向着树洞而来!看着下方的安熙,邱蔚豸将心一横,抽出一柄小刀,向安熙咆哮道:“往洞穴深处走,我解决掉这玩意马上来跟你回合!”见安熙执意不走,他一边阻扰怪物继续上爬,又吼道:“磨蹭什么!还不快走!” 安熙无法,只得忍痛掉头往黑暗深处走去,很快,蹒跚着就隐蔽进无边的黑暗之中。掉落在洞底已经断裂的背包,她无法拾起。安熙只得浑身抖动,拖着伤腿一边强迫自己迈步一边频频回头。自己留下来只会成为邱蔚豸的负担。。她只希望邱蔚豸能安全解围,并在下一刻里就从漆黑中冲出与自己汇合。 走了不知道多久,她发现自己脚下的道路变得越来越倾斜,有些坡道已经近乎直角,似乎是向着地底深处而去。犹豫再三,看着周围并没有其他出路,只得继续往下走去。空气变得稀薄起来,估摸着又走了半个小时,终于,她在一扇石门前停下脚步,举起手电,仔细的看着门上的花纹。 第七话 凶灵再现 1 不得不承认前方无路可走了!将整扇死死封住整个山洞口的石门照了个遍,死命的卵足全力又推又拉,还查探了四周低矮洞壁一番,安熙都没有找到可以将门打开的门把手或者说机关。拿起手电筒照了照身后漆黑的来路,安熙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走入了一条死路。疲惫的放低身子,安熙有些低落。 空气稀薄的山洞深处,一股异香飘入鼻内,不知何处幽幽的吹起一阵气流,冰凉的触感打在安熙脸上,安熙晃动手电的强光,复又仔细查看了一遍,确实没有发现任何可以通风的气孔。再说,她能够感觉到那股打在自己脸上的‘风’,与其说是空气,不如说是一股奇怪未知的流动状物体更为贴切。。。 轰--------------------! 连着几声巨响,就在安熙还在为此疑惑不解的时候,在自己刚才一路走过的黑暗深处,那山洞上坡之上的某个地方响起了一声爆破声,就像是土石塌方一般,震得四方巨响!无数碎石砸落,狭窄的洞穴也剧烈的摇晃起来。 无数灰尘石灰像滚雪球一般汹涌的向着安熙所在的洞穴深处涌来!等到山摇地晃一般的震动余波过后,安熙心中一紧,看着弥漫着沙石的四周,心中有了不祥预感。。。 虽然邱蔚豸总是给人感觉很可靠,但是双拳难敌,莫不是。。他出事了?安熙不敢再想,也不敢在拖延一分一秒,强烈的担忧与不安迫使她只好折身沿着原路返回。扶着岩壁走了一会儿,安熙感到手掌触及之处传来不易察觉的震感,仿佛前方拐角不远处似有物体也在悄无声息的靠近。。。难道是那怪物追来了?!安熙大惊失色,忙关掉手电,瞥见一块大石,正欲藏身在其后面,随即听见一声不甚熟悉的声音:“安熙,是我。。。” 邱蔚豸的话语里有些浓浓的疲惫,安熙不由得眼泛泪花,惊喜交加的开启手电,照射到正是邱蔚豸高挑的身形,大腿根部绑着一条纱布,已经被血红的鲜血浸湿。 “你。。没事吧?!” 邱蔚豸摇摇头,皱眉道:“不是让你一直往里走寻找出路吗?你怎么又倒回来了?” 安熙无奈道:“我觉得我们做出了一个最糟糕的决定。。前方没路了。。。我们只能调头回去!” 邱蔚豸脸色有些异样,半响才低沉道:“我们丢失了一部分器械,通讯器也无法接收到信号。所以只有继续前行。。因为身后的路已经被我堵死了。。。”看着安熙不解,他拉起安熙,一边向着深处赶去,又解释道:“那些尸身怪物不止一只,它们似乎是群体而居,靠抢食尸肉而生。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断了后路阻断它们。。。所以我们必须赶快找到出路,那些怪物正在拼命的想钻进来。。真不知道那些怪物的利爪挖开堵塞的石块需要多长时间!快走吧!怕是这里的山岩再受不起任何‘摧残’,马上要塌方了!” 顾不得灰头土脸,两人顺着山壁又折返回了那扇石门,看了看石门之上的繁琐纹路,邱蔚豸扫视完毕后,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将手伸向了石门正中的一张雕刻着的没有双眼的诡异女人脸。将食指插入女人空洞的瞳孔处,一阵轻微的响动传来,那扇巨大沉重的铁门竟然自己由内向外缓缓的打开来,刺鼻的气息扑面而来。。。 第七话 凶灵再现 2 巨大的石门缓缓合上,门外传来惊天动地的巨响!门缝下透进一波接连一波的灰烬。塌方了?!真的塌方了。。他们彻底无路回头了! “这是?!”拿着手电扫视前方的漆黑,安熙惊恐的捂住自己的嘴,侧开脸不忍再看。 曲折开两只镁化物照明荧光棒,等到前方变得能够视物,邱蔚豸望着面前一汪红色液体上白花花的漂浮物,才冷静道:“这是死人的眼球。。。不过数量实在。。太惊人。”看了看不远处零散堆积的人骨和尚未完全腐蚀的几具尸身,他低语兀自分析道:“我开始怀疑这一系列的事件并不是单纯的冤鬼寻仇,这背后一定有着一个惊天阴谋。。。此番此景不得不使我联想起一件事,你听说过第一视角吗?” “第一视角?” “对,你可知道为什么很多残忍血腥杀人犯在杀害受害人之后,要挖去他们的双眼吗?人的身体器官都是十分神奇的,是大自然赠与我们人类的‘礼物’。虽然没有科学依据,但据说死者在死之前受到强烈的痛苦之后,视网膜会存储记忆最后看见的画面。就像即时拍相机一样,经过红外线照射能看见一些未知的讯息。” 安熙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满脸灰尘却难掩精明俊美的男人,呆呆道:“你到底是谁?刚刚为什么你会想到自己那个没有双眼的女人眼睛就是进入的‘密码钥匙’?” 邱蔚豸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没有回话,只走进毗邻那汪血水旁的一方石椅坐了下来,双手放于石桌桌面似在闭目养神,冰凉的石器透过手掌沁入温热的皮肤里面。 半响,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聚集这么多死人的眼球,但我能够感觉到这里的空气漂浮着异常的灵异物质。。真是让人难以言喻。你还不明白吗?看看周围,看看这个圆形的石室!看看石桌椅周围流淌的血水!这里看似布置简单,却绝对有我们不知道的玄妙之处!你再看看那些死去的尸体和骨架,他们死之前都没有任何惊恐之状,他们是活活被困死或者说是被吓死在这里的!”简而言之,我们所误入的这个地方是名副其实的有进无出,问题出在石室内部,我认为这间石室跟那些怪物一样,都是活物。” 话音刚落,像是配合邱蔚豸的猜测一般,石室仿佛轻微的晃动了一下。安熙垂下头,有些迷茫自言自语道:“你知道吗?从一开始我只是觉得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有背景有故事的男人,现在我又有了另一种感觉。。。你不止是一个不简单的灵异侦探,如果我的感觉没有错,你的气质、你的谈吐似乎都像是电视上常常提到的那个。。你该不会是那种可以与灵界交涉的。。特殊人种吧。”像是赌气般撇开头,她呐呐询问:“依你高见,请问我们应该如何脱困?” 不在意安熙的暗讽,勾起嘴角浅笑,邱蔚豸将自己疲惫的状态调整到轻松,抬手指着面前的石桌,缓缓解释道:“事已至此,我也不好隐瞒,如你所言,当初之所以我不赞成请老君庙的道士前往。并非我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只是。。。作为一名灵媒者,我相信我有能力可以处理得很好。撇开其他不谈,现在,请你走近来看一看这张石桌,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安熙还欲张口询问灵媒到底是做什么的,瞧见邱蔚豸诚恳的让自己前去,也不好再做推拒,只得将疑问放置于心,上前仔细打量起来。看着安熙一脸疑问的观察起着石室中唯一的石桌石椅,邱蔚豸也再在卖关子,开口道:“仔细串联我们遇险的整个事件,可得出这样的理论。”他伸手指向石门外,道:“如果假设外面那些毛骨悚然的食人怪物是这座石室的‘守卫者’,是阻止我们进入又阻止我们出去的绊脚石。我们要想出去,就必须在这里面找办法。直到我看见这方血池和石桌,我认为。。。” 他叹气道:“本不想吓你,命案频发,其实我早怀疑这里有这样奇特的地方存在,影响了s城的根基。只是没想到我们居然这么快就进入它的内部,原因先不详说了。。。你来看看这张石桌和三张石椅,怕是这间地底石室的主人想要跟我们玩一个危险的通灵‘游戏’。败则亡,赢则生,也许还能顺带找出掉s城出现离奇命案的蛛丝马迹。” 安熙听得似懂非懂,感到衣兜里一阵震动,拿出一看竟然是自己随身携带的那台老式收音机。令人意外的是,从树洞摔下去的时候,这件物品既没有摔落也没有损坏。老式收音机的电源灯在半亮半黑的石室忽闪起来,竟然头一次放出了一段两人都不熟悉的‘回响’,吱嘎敲击声在空荡的石室响起,仿佛释放出一段看不见的音符飘荡四周。 第七话 凶灵再现 3 嚓嚓嚓-------------------咯咯咯------------------- 又是那种垂死之人企图发声的哽咽声。 令人惊悚胆颤的怪声持续了不到两分钟,这段时间里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邱蔚豸手中的荧光棒光线渐弱,只剩下安熙手上那只手电的光芒。安熙腾出手握紧老式收音机,双肩有些颤抖,但这些天以来的经历已经使她能够看似沉稳的将恐怖埋藏在心底。 这时候,一个女声从收音机里开始讲起话来,‘引子。。。。。。。。要鲜血。。。。。。。。月圆。。。。。夜。。。。’ 安熙疑惑的望向邱蔚豸,企图从一开始就不言不语的他那里得知一丁点讯息,但直到收音机停止响动,邱蔚豸似乎都没有转头看她一眼。 收好收音机后,邱蔚豸才慢慢的转过身来,朝着安熙走进,安熙手中的手电光线使得朝她而来的邱蔚豸的眼镜镜片反射强光,一时间安熙看不见他的表情。 拉起安熙握着手电的手,牵着她石桌坐下,道:“你以前玩过通灵游戏吗?” 安熙不知所然,只好诚实的摇摇头。邱蔚豸又道:“接下来,我要你跟我一起做一件事。。。”他拿过安熙手中的手电,啪的一下摁下关闭的开关,等到整个石室都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时,邱蔚豸温柔的声音在安熙对面响起:“现在开始,你跟着我的步骤走,不要害怕,我一直在你身边。” 安熙正欲出声询问,却感觉到黑暗中邱蔚豸略凉的手拉着安熙放在石桌上,随即将她的食指放在了一样冰凉的物体之上。 “跟着我走,不要说话,也不要松手。”将自己的食指覆在安熙手上,邱蔚豸一步一步的指引着安熙按压着那莫名的物体在石桌上来回滑动。 像是一股气流在黑暗的密室里慢慢成形,安熙感到身侧一凉,随即心中一紧,有人?! 就在那一秒钟的时间,安熙几乎可以立刻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第三张空缺的石椅上飘飘然的坐了下来。安熙想张口,想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她的手肘悬在半空,酸麻感一股一股的传来,压在自己食指上的邱蔚豸的手越来动越快,几乎是飞快的在石桌上来回扫动。再立刻的,安熙感到手上一重,似有第三只手压了上来。。。 缓慢的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就在安熙觉得自己无法支持下去的时候,邱蔚豸的手指慢慢停了下来,等到完全停止,邱蔚豸才打开手电,安熙适应强光后第一反应就是想着石桌的第三张椅子看去,但是。。。迎接的她的只有无尽的空旷。转头看向石桌之上,安熙嘶哑的呻吟一声,因为她看到的。。那石桌上的还在来回旋转的滑溜溜的冰凉物体。。。是一只死人的眼球。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到底是什么居心?!”几乎是满含愤怒的看向邱蔚豸,安熙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邱蔚豸还未答话,突然一阵晃动传来,那密室血池之中居然自己燃起火光,蓝色火光渐起,一副竖立着的黑棺材慢慢升了起来。 第七话 凶灵再现 4 邱蔚豸神情看似深不可测,一脸严肃伸手就要触摸棺盖,安熙连忙挥开他的手,吃惊道:“你疯了吗!?你都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就径直打开,真是不要命了你!?” 邱蔚豸微微一笑,安熙一瞬间竟然恍惚在他脸上看出白卉特有的自信,他道:“刚刚有‘人’告诉我了,这里面的东西暂时对我们不构成危害。”说罢,便伸手用力一掀开,黑色棺盖哗啦一声直直倒落地面,兴起一场迷蒙灰烬。 待到尘埃落定,邱蔚豸上前一步,举起手电细细打量黑棺材里的这具尸体,发现此人是头朝下被埋进土中的,所以从死者的颈部开始皆是尘土,看不清长相。安熙站在邱蔚豸身后,也在好奇的打量棺中死者,但是她刚要贴近棺材的时候,邱蔚豸却移开的照射的手电光线。安熙有些恼怒,开口要求邱蔚豸重新将光线照射在棺材中。邱蔚豸的脸在黑暗中变了好几种神情,才拉开安熙,自己则扛起棺材盖将棺材重新盖上。 盖上棺材之后,邱蔚豸背紧背包,双掌合力用力推翻竖立的棺材,黑棺材应力而倒,棺材刚刚从地底升起的那块地方竟然是可容纳一人进出的小洞。蹲在刚才放置竖棺的小洞旁,邱蔚豸伸手,头一次主动开口道:“来吧!你先出去,我走最后。” 这话说的理所当然,纵然安熙有着满腹疑问与不满,也不禁开始想到自己在落入树洞后,是邱蔚豸舍身殿后才救了自己一条小命。毕竟自己跟他毫无瓜葛,人家却肯舍身先救已属不易,现在如果自己再由着性子大吵大闹,非要弄个究竟,反而是害人害己,不如一切都等两人逃出升天后再做细究。 安熙脑中这样胡思乱想着,边慢慢挪身道地面洞口,准备纵身跳下之前看了看身旁一脸诚恳的邱蔚豸,便放心的跳了下去。安熙感到自己坠入了一个漆黑的连接道,伸手摸不到四周。不出几分钟外,睁开眼,看着头顶深蓝的天空,安熙知道自己是逃出来了,但到底怎样详细的掉到这块草地上,她还有些莫名其妙。 邱蔚豸在自己掉出来不久候,也从另一个树洞钻出来。整理了一下剩余物资,邱蔚豸道:“走吧!我们回去。。。” 安熙正满腹疑惑牢骚无处发,见邱蔚豸不言不语,火气一涌,气势汹汹开口道:“你不解释清楚,我哪里也不出!” 邱蔚豸转身,闪亮的眼睛望向安熙,道:“你可知道为什么我不让你看那棺材中躺着的人?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连着两句都是安熙想要知道的,安熙忙问道:“是谁?” 邱蔚豸冷着脸,道:“虽然看不见脸,你难道不曾觉得那人的衣服十分熟悉吗?” 安熙被邱蔚豸反问个正着,只好努力回忆起那时的情景,在棺材中看见那人的衣衫颜色,半响,她睁大双眼,浑身抖动,一边不可置信的摇头,道:“不。。这不可能!我们要赶快通知莫言,他有危险了!” 第八话 四个鬼魂 1 手不稳的冲上前去在邱蔚豸的背包里摸出手机,安熙忙忙然摁下莫言的号码就要将事情全数告知,邱蔚豸先是不明白安熙要做什么,等到明白过来时忙上前两步夺过手机,刚毅的脸庞第一次在夜色下显得有些生气;“你疯了?你难道没想过这样贸贸然给莫言那少根筋的傻小子打电话会引来什么后果吗?!你难道不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们鲁莽的打电话过去,白卉就正在莫言身边呢?如果莫言表现出了一丁点的不对劲,都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安熙被这一吼吓得眼泛泪光,只好无助的低下头,邱蔚豸心中一软,只好放缓语气道:“我没有其他责怪的意思,之所以我刚才不想那么快告诉你事实,就是因为我知道你一旦明白后反而会自乱阵脚。。。”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安熙肩膀,安抚道:“走吧!虽然不知道怎么会有两个白卉,也不清楚为什么白卉明明死了却还出现在我们身边是何用意。总之,我们先赶回去,装作不知情救出莫言,凡事以不变应万变。” 安熙点点头,默默的从邱蔚豸手中接过手机放进背包。然而,在两人争执的过程中,谁都没有发现是,那部手机的通话键在两人揪扯中不知道被谁被摁通了通话键。 漆黑幽静的走道中,另一边的莫言脸色发青的正处于极度震惊中,颤抖的手指握不住手中的电话,啪的一声掉落地上,在安静的空间砸起一阵清脆的响声,手机内的机盖。电池落了一地。看着正准备悄悄进入上桥三甲医院负一楼停尸间仍旧穿着红衣的白卉,他一边不自觉的惊恐的回头看着那‘人’的背影,试图使自己离得越远越好。。。 “你怎么了?”察觉莫言的异样,白卉警觉的回头,“还愣着干什么?走吧,我们进去,我有预感今天晚上。。那个会吃人的红色病房。。一定会再次打开。。。!” 邱蔚豸带着安熙一路穿越密林,却刻意的避开的那片女身怪物的领地。虽然两人心里都对不能深入查探福利院的事感到惋惜,但转念一想,如果白卉连自己死去的事都不曾告诉,那么很有可能福利院的事也是被她捏造出来的,再说,现在处境最危险的是莫言,他们必须舍弃一切立马赶回去! 走过最后一片林子,看见蜿蜒的公路,安熙还来不及雀跃,就已经看着蒙蒙夜色下,邱蔚豸的越野车旁还站着一个素衣女人,女人倚靠在汽车车门上,似乎在沉思,浑身散发着莫名的气质。身旁一辆火红的摩托停在一旁,好像才歇火不久。经历生死才能归来的安熙有些谨慎,一时间也不敢靠近,便将目光转向邱蔚豸,没想到一旁的邱蔚豸却一改冰冷常态,大步朝着女人走了过去。 看着夜风吹乱素衣女人的额发,邱蔚豸责怪道:“你似乎来的有点晚,错过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见女人不以为意的为之一笑时,他又指向身旁安熙,道:“这是跟我一起历尽生死归来的伙伴--安熙。海依娜,跟我的朋友打个招呼吧!” 第八话 四个鬼魂 2 本就是一直在打量邱蔚豸身后安熙的干练女人,见邱蔚豸主动提到安熙,海依娜的眼睛一亮,一改之前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看看邱蔚豸,又看看安熙,目光闪烁,怪异的露出一个笑容,看得安熙内心很不是滋味。 诚挚的伸出手,海依娜道:“安小姐,很荣幸认识你!我是邱蔚豸的朋友。。。”若有所指的颔首,海依娜又道:“我是道观老君庙的密修大弟子,所以我想以后我们还会经常见面。” “老君庙也有女徒弟?”安熙惊得一言出口,忙有些后悔自己的口无遮拦,不好意思的连忙道歉。自己这才看清海依娜的容貌,又瞧见之前两人的关系匪浅,安熙不免有些自惭形秽,觉得此人跟英俊的邱蔚豸看似像天造地设的一对。随即低头心叹到,如此一个带着些异国风情的女人竟然会是道教弟子,的确叫人难以置信。 然而,海依娜却毫不在意这句话,只微笑道:“正所谓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才造福了那么多后代子孙的口福。凡事总有第一次,人类才得以不断发展,不是么?”说完,她转向邱蔚豸,妩媚一笑道:“很抱歉来晚了,没有帮上忙!只因为我们道观新入的小小小弟子曲小平那孩子一直缠着我不放。真是的!那孩子不知为什么跟我那么亲,所以一直没有立马脱身前来。” 邱蔚豸嗤笑一声拉住海依娜,稍稍别开脸,用只有两个人的低语,嘲讽道:“老君庙道规严明,所以不要在我面前打官腔。到底那个男婴是你门下新入的小弟子,还是你不惜违禁隐瞒生子,我想我很清楚!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会张口胡说。只是,你这个当母亲的够狠心,儿子一出生就抱养给你的好友并且让他拜入道观门下,仅仅为了完成你师父白眉道长嘱咐你的秘密任务,不惜舍命弃子,你还真可谓‘尽心尽力’。。。” 海依娜脸色微变,收起方才的刻意装出的坚强笑容,头一次露出自责低落的神情,许久才缓慢叹气道:“不愧是灵媒师,虽然你不善于法术,却善于未卜先知他人的内心,原来你早就洞察到了。。。师父说过。。。命数由天定。我与他都有着不同的使命与劫难。我不是个称职的母亲,所以,他长大后知不知道我的存在并不重要,我只希望能给他一个美满的童年生活!我这样狠心。。。也是为他好,为了更好的保护他。毕竟。。。” 她抬头望向黝黑的山峦,远方的闪着微光的s城,神色凄凉道:“这个伤痕累累的城市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恶魔’诅咒、摧残。。这片土地上到底是发生过什么样的血案,还是有人一直在黑暗中作恶,以至于怪事频发,无数生命在这里消逝?我只希望有生之年能够还其一个真正的安宁!如果数年后我的孩子也面临着这样的抉择,我想他也会毫不犹豫的为了新生活而奋战到底!” “现在,我只希望保佑我的孩子能幸福的长大,因为等他成年后,他要将面对的也许是比我们此时还要难对付的劫难和磨砺,一旦失败将付出生命的代价。不过,这是他自己的命数,需要他自己去完成!而且,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否完成师父的嘱托顺利归来。。。你知道的,以目前的情形要找到那件东西实在难上加难。” 邱蔚豸道:“不是听闻印度中观派也会派出派中弟子跟你一同寻找吗?其实,你不用孤军奋战。。。再说了,我总感觉这次的事件跟你要找的那件东西没有多大实质关联。。我倒是比较在意,这些命案是否与血月诅咒有关系?” 海依娜摇摇头,对他道:“先不说这个了,既然师父说要我先秘密彻查s城的命案,我也只能尽力而为!我的身份特殊,所以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会暗中跟随帮助。”看了一眼一旁无聊站立着的安熙,望见她低垂浓密的睫毛,她道:“另外,你打算何时告诉她真相?她是一个成年人,我想她应该有知悉实情的权利!” “你刚才不是说命数么?”邱蔚豸满脸讽刺,突然道:“第一次见到她时,我就知道,她的眼睛很美。。。”。身旁,海依娜脸色复杂的看着他,没有开口。 收起神情,邱蔚豸也道:“不用担心,这件事我自有安排!你能来那真是太好不过了!我们需要的就是志同道合的帮手!有你这个法术精湛的道家弟子帮助,我们是如虎添翼!事不宜迟!我的一个朋友现在处境很危险,我们要马上赶回去!” 海依娜点头,对着一旁安熙一笑,道:“你们上车,我骑上摩托跟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