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娶不啼》 第一章 苏小蛮,我们私奔吧

1935年,这是吉天佑为最疼她的奶奶守灵的第二年,在这个闭塞的内陆村庄,她已经彻底的成为孤儿了。 一身素衣,孤零零的坐在墓地里,奶奶爷爷的坟,还有早已忘记模样的爹娘的坟,“那么多人在底下,总是比我这边热闹。”吉天佑缓缓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泥土,接着伸了个懒腰,她斜目望去,已经晌午了,村子里道道炊烟已渺渺升起,肚子跟着“咕咕”叫了两声。 她朝村子走着,心里还在用力想,家里究竟还有什么能吃的东西,已经吃了三天的生野菜,再不生火,三月的天儿屋子都僵掉了。 就在吉天佑愁容满面踩着大步朝前走时,一个少年站在村口,笑意盈盈的望着她。 是苏小蛮,吉天佑的青梅竹马,甚至还定过娃娃亲,当然,自从天佑的爹娘去世以后,苏家就不认这门亲事儿了。 孤儿寡母,谁都会过来踩一脚,要不是天佑奶奶强悍到令人胆战心惊,在这个村子里她们恐怕早就没有了生存之地。 “吉天佑,又去磕头了啊,意思意思得了,奶奶都走两年了,说是守孝,哪儿有像你这么死心眼儿的啊。”苏小蛮老远就迎了上来,嘴上虽然数落着,手却不自觉将用白布袋子藏好的窝头推到吉天佑面前,瞅了瞅四下无人,才急切的说:“刚出锅的,趁热吃。” 吉天佑白了一眼,毫不客气的夺过窝头,坐在墙角旁大口大口啃起来。豆面、玉米还有地瓜,这些味道环绕在齿间,吉天佑觉得幸福也没有那么远。 苏小蛮看着吉天佑狼吞虎咽的样子,不觉咽了下口水,喃喃自语道:“有这么好吃吗?我咬一口。”从另一个窝头上掰下一块儿扔进了嘴里。 吉天佑见势赶紧将剩下的半个多窝头藏好,满是食物的嘴巴嘟囔着:“不是给我的吗,你回家吃!” 苏小蛮撇撇嘴,拿起拳头朝吉天佑比划一下又无奈的放下,不甘心的又瞪了一眼,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一脸严肃的说:“听说你三天没生火了?” 此时吉天佑已经不那么饿了,她瞪着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盯着苏小蛮的脸看了半天,笑嘻嘻的点点头,“连着下了几天雨,没有干柴火。” 然后苏小蛮的拳头便轻轻落了下来,压低声音怒吼道:“你疯了啊,这才刚刚开春,吃生的不说,屋子冷的跟冰窖一样。没干柴火?你的那一堆破书,留着它们养孩子啊!” 吉天佑一脸笑意的盯着发飙的苏小蛮,她不吭声,因为她在想,这个家伙是爱我的吧,等三年孝满,我就嫁给他,管他娘同不同意,反正我不能再是一个人了。 苏小蛮并不知道天佑在想什么,他还在认真的数落着:“我当初教你识字,可不是为了让你死守着一堆书,人总得先顾眼前的困境,才能留住自己的喜好……” “苏小蛮,我们私奔吧。”吉天佑忽然打断了苏小蛮的话。 苏小蛮显然没有回过神来,他一脸无辜的看着天佑,“什么?” 任性的话只能说一遍,这是天吉佑所有的勇气,因为她知道苏小蛮绝对不会同意的,他不会离开视他如生命的娘,也不会离开他家数亩良田。 再没有心思去吃剩下的窝头,吉天佑站起身,潇洒的将窝头放进口袋,还在没心没肺的笑:“那些诗词,我视之如命。” “走了。”吉天佑头也不回的摆摆手,离苏小蛮越来越远。 “怪人。”苏小蛮叹口气,也扭身往家回。 吉天佑是绝对不会烧掉或者卖掉那些书的,因为,那是她唯一比得过苏小蛮的证据。往往苏小蛮要头悬梁锥刺股的努力数天才能勉强背诵的诗歌,而吉天佑只要静心读几遍便记住了,这是她唯一可以炫耀的过人之处。 当然就连天吉佑自己也不知道的是,这些她早已倒背如流的诗歌,陪她度过了那么多清冷彻骨的寒夜。 有一首诗是她最喜欢的,卓文君的《白头吟》,“闻君有两意,顾来相决绝”,犹记得她第一次听苏小蛮读的时候,那种感动的泪流满面的情景。苏小蛮莫名其妙的看着梨花带雨的吉天佑,他不明白她在哭什么。 吉天佑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只是觉得莫名心疼。 夜深了,她睡不着。 “咚”,院子里传来了声响。 吉天佑以最快的速度起身,顺手拎起在炕头边早已备好的铁锹,悄悄躲在了屋门后。 此时的吉天佑像个猎人,她敏锐的看清了院子里的身影,是一个人,看来桌子上的锣鼓用不上了,她攥了攥缠在手上的麻绳,下意识的咒骂一句,狗娘养的。 夜闯她家的,当然不是偷东西,只会是淫贼。 对于这种情形吉天佑已经司空见惯,奶奶还在的时候,得周围邻居帮衬,只要锣声响起,便会起来相助,所以没有人敢这样肆意妄为。可自奶奶没了,夜闯进家门的贼就多了起来。 吉天佑从第一次吓得嚎啕大哭,变成现在令人诧异的冷静,还得感谢这些不知好歹的畜生们。 外面的人蹑手蹑脚的推了推门,见没有异样便侧着身挤进来。吉天佑瞅准时机,朝着来人的头猛地一锹,那人还未来得及扭头,便软塌塌倒在了地上。 这一铁锹,用了8分力,留下两分是怕他死了,惹来官司。 吉天佑用绳子将其捆绑起来,一层又一层,有时候她想,不如勒死这些畜生算了。 她回到炕上,却没有了睡意。 过了很久,那个男人醒了过来,他低声哀嚎着,求天佑放过自己。 “放过你?谁会放了我呢?”这是她与淫贼们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那贼人并不死心,却还在狡辩:“不如你跟了我吧,给我做小,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不再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吉天佑“呸”了一口,觉得不解气,走上前去就是两嘴巴子,“李叔,平时看你人模狗样的,怎地也学畜生做事?做小?做你姑奶奶!你给我等着,天亮了再说!” 这个李叔是村东头的大户,村里人都喊他李大户,也是出了名的怕媳妇,他有三个儿子,前些日子还差人来为大儿子提过亲,他的大儿子是个傻子。 大概是心虚,李大户不敢再吱声了,早就听说过吉天佑的泼辣,从前任谁说也不信,今日算是栽在这丫头的手上了。他在心里想着对策,他不能让自己的媳妇知道真相。 。 第二章 最坏的万全之策

天刚刚放亮,一夜未睡的天吉佑用清水洗了把脸,她要整装待发去应付接下来的战争,她太了解这些屎一样中年流氓了,简直是道貌岸然的禽兽。 这种场景她已身经百战,可从来不敢懈怠,因为她异常在乎人群中苏家人的反应,她还幻想着有朝一日嫁入苏家门去。 吉天佑敲响了锣,看热闹的人冲进家门,把院子团团围住。 还在睡觉的苏小蛮一听到锣声,抓起衣服就往外跑,苏母看到了,追在后面大声吆喝:“鞋,鞋子穿好了呀,可别绊倒了。” 人没影儿了,苏母叹一口气,扭过头来咒骂道:“扫把星又抓住人了,苍蝇不停无缝的蛋,还好意思摆到台面上来说,呸!” 苏小蛮扒开人群走到天吉佑的身边,关切的问:“天佑,你没事儿吧?” 吉天佑笑着摇摇头,还未来得及开口,话就被围观的乡亲抢了去。 “天佑也是命苦,父母早亡不说,又成了孤儿,每天还得这样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啊。” “就是说啊,赶紧找个人嫁了才是正道理。” “找什么啊,眼前不就是吗,和小蛮都是定过娃娃亲的。” “可小蛮他娘不同意啊。” “祖辈儿上的规矩,她不同意就行啊,告到村长那儿去也没这个道理。” 你一言我一语,完全不顾及两个少年的脸色红了绿,绿了青。最后还是吉天佑大声吆喝了一声:“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吧,大家不想看看这次是谁吗?”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天佑进屋将躲在屋里的李大户,推了出来。 一亮相,大家皆是倒吸一口气,然后炸开了锅。 “这下有热闹看了。”有人偷偷笑着,退出人群向东头的李家报信去了。 苏小蛮激动起来,他扯着李大户的衣服怒吼道:“你怎么能做这么畜生的事儿呢?”说着一拳便打在那人的脸上。 就在这时,苏母挤了进来,她忙不迭的拽住了苏小蛮的手,吆喝道:“小蛮,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能打你李叔呢,快放手!” “我不活了。”李大户忽然嚎啕大哭,“没有这么冤枉人的,我一把年纪了,丢不起这人啊。” 李大户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断断续续的说着昨晚编了一夜的故事。 “乡亲们都知道,前些日子我们家差人来跟天佑提过亲,虽说她不愿意,推了,可是乡亲们总是跟我们老大开玩笑,说天佑是他媳妇儿,大家也知道,我家老大是个傻子,较真儿着呢,这不昨天晚上很晚了也没回来,到处找不到,我就寻思着,是不是跑到这儿来了,可谁想到,刚进门儿,就被轮了一棍,还被当成了贼啊,我的老脸呐,真是没法儿活啦!” 故事说到这儿,看热闹的人全都换了脸色,有人甚至喊着要给李大户松绑,被天吉佑拦下了。 吉天佑早就料到李大户不会轻易认栽,只是没想到他会拿自己的傻儿子当挡箭牌,更加鄙夷,“李大户,你真要找儿子,喊一声我就听到了,没必要不声不响的闯到屋里来吧?” “大家都知道,我儿子傻,我也是情急,怕他对你做出不好的事儿。”李大户显然早就料到吉天佑会这样反问,对答如流。 人们在窃窃私语,吉天佑觉得自己占了下风,不得已出口反击:“那你昨晚为什么求着我给你做小呢?” “啊?”人群又沸腾了,齐刷刷看向李大户,李大户也没有想到吉天佑会这么不避讳的坦言,一时愣在那里。 “好啊,好你个李大户。”伴着一声洪亮的叫骂,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指着李大户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一夜不归,原来是在这个骚蹄子这里,明明说好找儿子的,却被这骚蹄子迷惑的想娶来做小,你这个贱人!” 胖妇人反手就是一巴掌,却是送给天吉佑的。 被打懵了,吉天佑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妇人,她想这人一定知道是自己的汉子偷吃,可是她选择这样的方式原谅。 还是李大户最先反应过来,他一下跪到了地上,脸贴着胖妇人的腿哭起来:“媳妇儿,我错了,我不该受这狐狸精迷惑,都是她勾引我的,我让她做小,她非要做大,不同意就把我捆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人们似乎恍然大悟。 李家本来是个大户,良田百亩不说,房屋都数十座,除去大儿子傻了点儿,李家不知道要眼红死村里多少人呢。这姑娘仗着自己的姿色不肯给傻子做媳妇儿,原来是有更大的野心,今日唱这一出儿,原来是逼宫啊。 看着院里人复杂的眼光,吉天佑忽然觉得好累,她想,也许自己真的该找个人嫁了,于是她偷偷看向苏小蛮。 苏小蛮的眼里却也有质疑。 吉天佑觉得自己的眼睛受了伤,可越是难过她越是冷静。 “既然今日事情挑明了,那我也没必要遮掩,待我三年孝满,便给李大户做妾。”吉天佑说出这番话并不是一时冲动,这是她一晚上想的最坏的万全之策,一来,离孝满还有一年,一年中定有变故;二来,借着李家的幌子可以在村里安稳一阵子。可是现在,她知道又多了一个理由,她想借此机会激苏小蛮一下,也许他真的会带她走。 吉天佑态度转变之快,令人咋舌,最高兴的莫过于李大户,李大户的夫人却黑了脸,朝着男人的嘴就是一巴掌。 “天佑,你……”苏小蛮简直不敢接受这样的事实,他忽然觉得自己从来都看不透眼前这个姑娘。 吉天佑并没有理会苏小蛮,她笑眯眯朝着一旁的苏母说道:“伯母,我做这样的决定,您一定为我高兴吧?” 苏母满脸的轻蔑却还是讪讪的说:“高兴,高兴。”只要不缠着我们小蛮,你死了我都高兴。 “我爹娘胡说!我昨晚就跟我娘睡的,哪儿也没去。”人群中不知何时挤出来一个胖子,呆乎乎一脸傻气,长相简直跟他娘长得一模一样,他一手掐腰,一手指着尚未被松绑的亲爹李大户。 “混账东西,别胡说!”还是李大户最先反应过来。 “啪!”又是一巴掌,是李大户的媳妇儿再次赏给李大户的,“我就问你,敢不敢娶这个狐狸精!” 。 第三章 同类相惜

本来这件事是不在李大户的人生规划里的,他也只是心血来潮想揩点油,十八岁的黄花闺女,不占白不占的意思。那么怕媳妇的人,是不敢随便沾花惹草的。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吉天佑自己松了口,这个诱惑太大了。 李大户完全没了理智,他痴痴望着面无表情的吉天佑,难掩窃喜的问:“天佑,你说的是真的吗?” 吉天佑没有理会,李大户的媳妇恼羞成怒,一把扯过李大户的脑袋,拽着衣服拖走了。 随着李大户的嚎叫声慢慢走远,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了,有些意犹未尽的还在嘟囔,“这叫什么事儿啊,这吉天佑是嫁还是不嫁?” “她想嫁,也得李家人同意啊。” “我看啊,李大户是动了真格的了,二人合演这出戏,不就是这目的吗?” “唉,这么水嫩的姑娘便宜了李大户了,可惜啊。” 人们议论纷纷,吉天佑却不管,径自回了屋,苏小蛮跟进来,一把把苏母关在门外,闷声哼道:“娘,我还有事儿,你先回吧。” 苏母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撇撇嘴走了,反正吉天佑说了要给别人做妾,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的,再想进他们苏家门是绝对不行的。 模棱两可,这就是吉天佑想要的最好结果,最起码这一年是安稳了。她对自己的决策有些沾沾自喜,神情自若的倒了杯水,犒劳一下自己。 苏小蛮却不干了,一把夺过茶碗,摔在地上,“做妾?给李大户做妾?这就是你吉天佑梦寐以求的归宿?” 吉天佑缓缓起身蹲在地上捡着摔碎的茶碗,这是她家仅有的两个之一,可是她一点儿都没觉得心疼,反而有些高兴,是不是苏小蛮越生气就代表他在乎自己越多? “缓兵之计啊,你急什么?”她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苏小蛮却更恼火了:“哪有拿自己的名声做缓兵之计的?一年的时间,你能想出什么办法?” “你觉得我会在乎所谓的名声?”吉天佑将碎片打扫干净,她抬起头看了苏小蛮一会儿,假装漫不经心却依然小心翼翼的说,“有一个好办法……你会带我走吗?” 吉天佑认真地看着苏小蛮。 苏小蛮却犹豫了,“天佑,我……” 恩,苏小蛮是个孝子,他是绝对不会离开家的,又一次证实了。 吉天佑咯咯笑起来:“瞧把你吓得,我会有其他办法的。” 苏小蛮这才放下心来,他知道自己是喜欢天佑的,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会为这份喜欢而背井离乡。 自从李大户这么一闹,吉天佑终于过上了相对安稳的日子,她的生活只剩下两件事儿,去墓地磕头和找吃的。 天越来越暖和,墓地的花开了,能吃的野菜也越来越多,吉天佑捧一本诗集在野外呆的时间越来越长,仿佛要融化在这灿烂春光里。 自从上次见面,苏小蛮再也没有来找过她,可是每当吉天佑回家,屋门口总会有些地瓜,谷子之类做成的饼子。 吃人家的嘴短,吉天佑傻呵呵的吃着饼子的时候,心里还美滋滋的想,要不明天去找他,说声谢谢? 然后,当饼子吃完,吉天佑会立马打翻刚刚的设想,那个人明明在躲着自己,还是不见为好。 这样过了一个多月,他们保持着默契,谁也没找过谁。 槐花开了,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香气,吉天佑用力嗅着,把香甜吸进肺腑,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 这一天,她依然捧着书,躺在墓地的草丛里,睡着了。 朦胧里,有人踢了她一下,柔声细语的说着“哎”。 吉天佑把盖在脸上的书揭了,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姑娘冲着她笑,那姑娘逆光而立,风吹起她长长的裙摆,像极了仙女。 仙女咯咯笑着:“我就说嘛,大白天不可能遇到鬼。” 吉天佑没怎么见过漂亮衣服,可她觉得自己穷尽了想象,也不会有现在看到的眼前人身上穿的华丽飘逸。 所以这个人,一定不是这个村子的,甚至不会是周围村子的。 “你有亲戚在这里吗?”天吉佑起身来问。 那姑娘点点头,却朝着奶奶的坟头走去,“一路走来,唯有这棵树的花开的最为繁茂。”姑娘说着,轻身一跃,扯下一串槐花。 吉天佑本想去拦,又觉得小气,只好在背后喊一声:“你悠着点儿,别把我奶奶吵醒了,她老人家脾气大着呢。” 姑娘把几粒槐花放进嘴里,并不急着回答,等到慢悠悠吃完,才悻悻的说:“不好意思,我饿了。” 还能说什么呢,吉天佑猛地跳起,又为其折了一大束槐花。 这姑娘姓赵,名烟素,也是十八岁,来这里住表姐家,因看不惯总是色眯眯盯着自己的姐夫,赌气出来走走,正巧遇到吉天佑。 “荒郊野外,这么漂亮的姑娘还是不要乱逛的好。”天吉佑好言想劝。 赵烟素却笑了,“你就不危险了吗?你明明比我还美。” “我哪有你美?” “你的确比我美啊。” “你才美呢。” “哈哈哈哈……” 两个女人,能不能做朋友,往往是一眼就决定的,是不是同类,能不能惺惺相惜,都在这一眼里。 吉天佑觉得是。 一连几天,她们都在墓地见面,然后各自回家。赵烟素再没提过饿肚子的事儿,倒是吉天佑在纳闷,好似几天都没有收到苏小蛮的饼子了,从烟素来了不久之后。 烟素拿来了两根很粗的长绳子,吉天佑爬到树上拴好,做成两个并排的秋千,她们说好了同步,却总是一个快一个慢,一个高一个底。 烟素停下来,坐在秋千上,望着荡的很高的天佑,笑吟吟的问:“天佑,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吉天佑忽高忽低,大声喊着:“有啊,他叫苏小蛮。” 烟素咯咯笑起来:“苏小蛮是谁?是那边那个偷窥的人吗?” 吉天佑伸长脖子去看,差点儿从秋千上摔下来,正是苏小蛮。 苏小蛮悄悄看了很久,他没办法把眼睛从这里移开,这几天茶不思饭不想,满脑子都是一个姑娘,她有一双鹿一样无辜的眼,笑起来却又同盛开的桃花般摄人心魄,他只是远远的看了她一眼,整个人便沦陷了。 苏小蛮爱上了赵烟素。 。 第四章 守不住的人

吉天佑从秋千上跳下来,尴尬的搓搓手,不着痕迹的靠近赵烟素,压低声音说:“我刚才的话,你谁都不能提。” 烟素抿嘴笑着,满口答应。 苏小蛮走过来,他喊了声天佑,眼睛却从未离开过烟素。 苏小蛮礼貌的笑着:“赵小姐,你好,我叫苏小蛮。” 原来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认识赵烟素,因为她来的那天,坐着大家都不曾见过的汽车。 只有整天呆在墓地里的吉天佑不知道。 可是吉天佑关心的不是这个,她看着那两个人的笑,心里莫名慌乱起来。 她忽然明白了苏小蛮不再给她送饭的原因。 赵烟素也礼貌的笑着,她扭头看一眼天吉佑。 一种很怪的气氛,天佑满心怒火的看着苏小蛮,苏小蛮却满眼爱怜的盯着赵烟素,烟素又顾及着天佑的感受。 不知僵持了多久,吉天佑说:“今晚去我家吃饭吧,酒水饭菜你们自带。” 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赵烟素狠狠瞪一眼还在盯着自己看的苏小蛮,扭身去追天佑。 吉天佑闷声走着路,她忽然觉得十几年一起长大的情分也不过如此,竞敌不过他看别人的一个眼神。 大概苏小蛮自己也不知道,在他自以为迷恋的目光里,吉天佑看到了近似疯狂的占有欲。 “他从来没有这样看过我,怪不得他会犹豫。”吉天佑有些想哭。 “我到家了,谢谢你送我回来。”赵烟素停在了李大户的门前。 吉天佑四周看了看,觉得有些恍惚,她难以置信的说:“你的表姐就是李大户的媳妇儿?” 赵烟素点了点头,吉天佑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深深叹口气:真是屎一样的缘分啊。 “那么,晚点儿见?”赵烟素并不了解其中的纠葛,她还在想着晚上的小聚。 “既然,你住在李大户家,那么酒水饭菜你全包了吧,我要吃肉,还要吃白面馒头。”落下这句话,吉天佑一溜烟儿就跑了,她可不能让李家人看到,尤其是李大户的媳妇儿。 吉天佑破天荒的打扫了一下自己的屋子,她翻箱倒柜的找出了她娘生前最好看的衣服,梳了头发,偷偷撕了别人家的红对联抿到嘴唇上,摸着黑,对镜自怜,她觉得自己哪儿点都不比赵烟素差。 赵烟素果然差人送了一大桌酒菜来,其中就有肉和白面。 见到吉天佑的人皆是一愣,吉天佑想,这些人定是被自己的美貌镇住了。 苏小蛮也来了,见到吉天佑差点笑哭,他捂着笑疼的肚子说:“吉天佑,你脸上两坨红的跟猴儿腚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吉天佑忙不迭的拿了镜子凑近油灯一看,妈呀,吓了自己一跳。 她一边咒骂着,一边拿湿布擦脸上的红纸水,她捶胸顿足的在心里咆哮:为什么总是在苏小蛮面前出丑呢? “你再用力些,整个脸都要掉下来了。”赵烟素款款走来,笑吟吟看着她。 吉天佑想到一个成语:东施效颦。她知道自己再怎么努力都不会是烟素现在的样子。 饭桌前,吉天佑喝了很多酒,却没吃几口肉和白面馒头,她不吃也不让别人吃,就那么抱在怀里,用眼睛狠狠地盯着。 她一定要盯着这些好吃的,才能不去看对面苏小蛮满眼的深情。 赵烟素也许是想调节一下气氛,她轻轻问苏小蛮:“听说你们俩青梅竹马,还定过娃娃亲?” 苏小蛮顿时坐直了身子,摆摆手道:“早不作数了,我娘不同意。” 吉天佑一听急了,攥着筷子伸长手臂对着苏小蛮的头就是两下:“你娘求我,我都不嫁给你!你娘能看中谁啊?”忽然想到什么,又说:“你娘能看中烟素,人家烟素嫁给你吗?” 苏小蛮的眼睛在放光,这么难以启齿的事儿,被吉天佑三言两语就给提上日程了。 都在看着烟素,赵烟素却不紧不慢的抿了口杯中酒。 “我不会。”赵烟素说。 “为什么?”苏小蛮陡然提高了嗓门儿。 吉天佑高兴地笑出声来,她想这些肉和馒头,明天可以带到奶奶坟前去吃了。 “因为我已经嫁人了。”赵烟素面无表情的说,“柳镇上的江府,江义含的第五个小妾。” 吉天佑好不容易夹起的一块肉徒然掉在了地上,小妾,还是第五个,原来赵烟素才是最可怜的一个。 这下子,苏小蛮没了精气神儿,他满是哀怨的看了赵烟素一会儿,端起桌上的酒坛,猛地灌了一大口。 他什么也没有说,吉天佑在心里想,他们俩好的几率比自己嫁给他还要小。 烟素讲了她的身世,十二岁便被狠心的爹娘卖到江府,十五岁做了妾,三年来却只见过那个男人两次面。 那个叫江义含的男人,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拴住他的心。 吉天佑握住烟素的手,她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只是用力握着。 “那你爱那个男人吗?”一直闷头喝酒的苏小蛮忽然这样问。 赵烟素就哭了,她摇着头说:“我不知道。” 他们就这样深情对望着,吉天佑想如果没有自己在,苏小蛮会接着问烟素,那你爱我吗,可是吉天佑不会成全他们,她用力掰过烟素的脸,勉强笑着说:“至少他给了你荣华富贵,让你衣食无忧。” 那天晚上苏小蛮喝了很多,可是他没有醉,他坚持要送赵烟素回家。 吉天佑也喝了很多的酒,她醉得一塌糊涂,可是她坚持不让烟素走。 烟素掰开她狠狠握住的手,吉天佑便倒在桌子上睡着了。 赵烟素和苏小蛮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院子,却朝着村外走去。 从这一刻起,苏小蛮不再有一丁点儿属于吉天佑。 当吉天佑第二天醒来,她完全忘记发生了什么事儿,高高兴兴的提上酒带着肉,去给奶奶磕头。 很多天赵烟素没来找她,后来堵到苏小蛮,他才支吾着说烟素走了。 不告而别,苏小蛮却知道。 吉天佑盯着苏小蛮看了半天,她觉得苏小蛮瘦了,憔悴了很多。 。 第五章 敌不过

夏天来了,吉天佑在河边洗衣服,老远的看着有个人影,弓着腰驼着背垂头丧气的走着,她不敢相信那个人是苏小蛮。 短短一个多月,苏小蛮像是变了一个人。 “哎!”吉天佑大声吆喝着,怕他看不到,还用力摇晃着手里湿漉漉的衣服。 苏小蛮半天才反应过来,无精打采的往这边走。 “你的魂儿丢了啊?”吉天佑埋怨他。 苏小蛮缓慢的瞅了瞅四下,“扑通”一声就给吉天佑跪下了,他的头伏在天佑的肩上,呜呜哭起来:“天佑,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我现在真的没办法了,我想烟素,我想见她一面。” 原来是为了赵烟素,才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苏小蛮还在哭着:“那晚我和她好了,她觉得没脸见你,匆匆就走了……可是我放不下,试了所有方法都忘不了她,我要见她,你帮帮我,天佑,我求求你。” 这是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类似亲人的人,那个教她识字背诗歌的翩翩少年,那个偷偷给她送食物的邻家哥哥,那个心心念念要托付终生的良人。 吉天佑的眼里滚动着泪水,却始终没有让它掉下来,因为她还有最后一丝幻想,她万般无奈笑着说:“找到她又怎样呢?她已经嫁人了。” 苏小蛮忽然挺直了腰杆,一字一顿铿锵有力的说:“我跟她私奔。” 吉天佑的眼泪再也没能忍住,原来他不是离不开他母亲,也不是多在乎他的数亩良田,他只是不爱自己,不够那么爱。 原来十几年的陪伴,都抵不过另一个人不经意的路过。 可即使这样难过,天吉佑也不忍心看到苏小蛮再继续萎靡下去,她咬了咬牙说:“你打算让我怎么帮你?” 吉天佑坐在苏小蛮赶的马车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要嫁人了,爷奶爹娘都来参加她的婚事,整个村子的人都来道喜,锣鼓声、鞭炮声,参杂在沸沸扬扬的笑声里,那么热闹。 她蒙着盖头喜滋滋的等待着,新郎来了,掀开盖头,却不是苏小蛮,然后,吉天佑哭了。 她哭了很久,直到苏小蛮叫醒她,她尴尬的说,梦到了奶奶。 赶了一天的路,从大清早到晚上都没吃过一点东西,为了省钱,苏小蛮在客栈开了一间房,两人躲在房间里吃着早已凉透的干粮 。 这是吉天佑第一次出远门,傍晚的柳镇格外热闹,她站在撑起的木窗前看了很久,忧心忡忡的想,见惯了这些繁华,赵烟素为什么要跟你走? 苏小蛮却没有这些忧虑,他从来没像今天晚上这样睡意沉沉,一想到明天能见到烟素,心里美得都能流出蜜来。 第二天天还没亮,吉天佑便被苏小蛮拽着到了一个大门前,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排红红的灯笼,每个灯笼上面都写着一个“江”字,里面的蜡烛还亮着,灯笼下长长的线穗随风摆动,吉天佑远远看着,一时忘记了言语。 苏小蛮推了推她,示意敲门,然后躲在不远处的墙角里。 吉天佑直愣愣的盯着那个正门前带“江”字的灯笼,她抬起的手始终没有落在门上。 这一刻,她犹豫了,她在问自己,为什么要帮那个辜负了自己的人? 她想回去。 她转了身,门却开了。 门内的老头儿看了看她,和蔼的笑着说:“来的够早的啊,亏得我老头子起得早,不然白害的姑娘受凉。” 一边说着,一边把吉天佑请了进来,她不知所措的扭头向苏小蛮求救,门却迅速关上了。 老头儿披了件灰色外套,一阵风吹来连忙裹紧了身子,叹口气道:“人老了,连夏天都觉得冷啊……大夫人请姑娘们来,定是瞧得起姑娘的手艺,三小姐挑的很,不是她满意的嫁衣定是不能穿的,非要学什么西洋人,成个亲穿成素白的,大喜的日子倒像哭丧……” 穿过一道又一道的门楼,老人徐叨叨的领着吉天佑进了一间屋子。 吉天佑紧张的坐在木凳上,她生怕等会儿天亮了,老人会知道自己认错人,又不敢贸然说明自己的来意,只能盼着一会儿伺机溜走。 “姑娘稍等会儿吧,这时候下人们还没起来呢。”老头见天吉佑坐立不安,起身给她倒了杯水。 “爷爷,今天府上的五姨太会来帮忙吗?听说她的女红也不错。”吉天佑趁此机会套问。 老头却摇了摇头,笑了:“三小姐最讨厌的就是她,大姨太怎么会请她呢。” “哦,这样啊。”吉天佑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唐突了,她赶紧起身去给老头斟满了水,笑着解释,“是这样的,爷爷,我家曾与五姨太有一点亲缘,趁此机会我想见见我许久未见的表姐,您看能行个方便吗?” 老人盯着吉天佑看了一会儿,望着她一脸的虔诚便呵呵笑道:“这有什么,出了这个门,沿着这条路,拐两个弯就到了。” 吉天佑谢了又谢,这才抽身出来,向老人所指方向走去。 天渐渐亮了,天吉佑却迷了路。 她七拐八拐进了一个院子,应该是这府上最后一处院落。 她轻轻喊了一声,没人理会,便壮着胆子推开门,闯了进去。 屋里空荡荡的,很是清冷。 吉天佑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吸引她的却是眼前整整一面墙的书。 这么多书,她简直欣喜若狂,迅速抽出一本,翻了翻又放回去,再抽一本,她不知道该从哪儿一本看起。 她艰难的选择着,完全忘了自己进来的目的。 有一个人在暗处一直盯着她,他之所以不出声,是因为被她的外貌吸引了。他交往过不少女人,她们或惊艳,或娇柔,或媚骨,可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明媚的眼睛,尤其是在她看到这些书后,欣喜的笑容里甚至带着那么一丝贪婪。 “你喜欢这些书吗?”他终究还是忍不住想要打扰。 吉天佑被吓了一跳,她结结巴巴的支吾着:“对不起,我……不知道里面……还有人……” “我问你喜欢,这些书吗?”那个男人靠近吉天佑,盯着她的眼睛问。 那个男人身上香香的,吉天佑忽然想到自己很久没洗澡了,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尴尬的低下头去。 吉天佑的自卑在男人眼里却成了娇羞。他忍不住再次靠近她,用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这一次,他看到吉天佑紧紧皱起的眉头,他愣了一下,却还是紧盯着那张巴掌大的脸认真仔细地瞧着。 然后,就听到了一个人来自心灵深处的痛苦呐喊。 是吉天佑一脚踢在了那男人的裆下。 。 第六章 谈什么爱不爱

吉天佑当然不知道她得罪的是江府的二爷,江子离,她把他当成夜闯她家的淫贼,所以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她敏锐的扫视一周,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根隐藏很好的木棍,握在手里的一刻,心里的慌乱一下子放下来,她想这次一定让这个淫贼吃点苦头。 江子离第一次吃这样的亏,他踉跄的起身,用余光看到背后急速驶来的身影,本能的躲开了。 现在的吉天佑在他眼中成了疯女人。 江子离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悄悄闯进他家又要跟他如此决一死战的女人,是什么来路。 吉天佑还在继续,她挥舞着木棍,咬紧牙关,这一次一定要击中淫贼的头。 “啊!”吉天佑爆发了全身的力气,向着敌人猛扑过去。 这来势汹汹的一棍,被江子离用手紧紧地握住了,他怒目以瞪,低吼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呸!你个淫贼还敢问姑奶奶是谁!”吉天佑夺了几次都丝毫拽不动那木棍,这时候她所有的理智都告诉她,得赶紧喊人了,她下意识地向桌子上去找锣鼓,手扑空了。 “我的锣鼓呢?”吉天佑慌了,她围着桌子找了很久,越找越不对劲儿,她忽然想起,这不是自己的家…… 江子离看着疯女人堆起尴尬的笑,他立马意识到她一定还有别的企图。 果然,她裂开嘴说:“真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吉天佑以最快的速度转身,她得逃跑,闯进别人家还把别人给打了,这个理到哪儿都说不清。 可是,江子离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堵在了门口,一把就把屋里的锁锁上了。 吉天佑讨好的笑着说:“误会,这是误会。” “潜入我房里,还要杀了我,这是误会?”江子离的眉头皱的厉害。 吉天佑尴尬的陪着笑脸,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转念一想才说道:“我认识你们府上的五姨太,我是来找她的。” 江子离不屑的哼了一声:“认识五姨太就能抹杀了你杀人的企图?” 吉天佑急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把你当成了闯入我家的淫贼……” 好吧,被她这样一提,江子离忽然觉得自己刚刚可能有点轻浮,可是,又一想,这是我家啊,是她自己闯进来的…… 见对方情绪有些缓和,吉天佑赶紧转移话题:“我是五姨太的远房亲戚,由于不认识路才贸然闯进来的,打扰了,真不好意思。” 江子离目光如炬,他淡淡地说:“据我所知,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就剩一个表姐了。” “啊?”吉天佑想到了李大户的媳妇儿,可她依然想狡辩,“怎么会呢,她一定是忘了告诉你,你带我去见她,看她是不是认识我……哦对了,还没请教,你是谁呢?” 江子离一本正经地说:“我是江义含。” 吉天佑觉得自己吃了数十只苍蝇,可是不敢吐出来,她觉得自己真是倒了血霉了,想带着人家媳妇私奔,却被撞了个正着。 江子离将吉天佑带到赵烟素面前,赵烟素吓了一跳,她疑惑的说:“天佑,你怎么在这里?” 吉天佑曾经想过,如果真的见到赵烟素,她是先打她一巴掌问问她为什么要抢走苏小蛮,还是先跪下来求她,去见一面丢了魂儿的苏小蛮。 可是现在,这两个都不是首要的,她硬着头皮喊了声表姐,挤眉弄眼希望对方能了解寓意。 赵烟素却不这么想,她满心欢喜的望着江子离,柔声细语的说:“难得小叔来一趟,一起吃个早饭吧。” “二爷?”小叔子,原来是江义含的弟弟,吉天佑觉得自己上当了,狠狠回瞪一眼江子离。 江子离面无表情的进了屋。 饭桌前,江子离放下筷子,不经意的问天吉佑:“你来找五嫂所为何事?” 吉天佑和赵烟素同时愣住了,因为双方心里都有鬼。 “没什么事儿,聊聊家常。”吉天佑夹了一大块菜,塞进口里,闷声说道。 赵烟素也跟着呵呵笑了。 “不败坏我江府名声就好。”江子离一针见血。 吉天佑看了赵烟素一眼,烟素把头埋得很低,天佑呵呵笑着:“怎么会呢?” 江子离走了,大家松了一口气。 烟素将天佑拉进房里,关上门,她急急地说:“你来做什么?” 吉天佑没有理会她,径自环顾一周这卧室,轻纱幔帐,精雕细刻,香气弥漫。 烟素急了,一把掰住天佑的肩:“是不是苏小蛮让你来的?” 天吉佑打掉她的手,冷冷的笑了,“你知道我喜欢他,你却让他爱上你。” “天佑,你听我说。”赵烟素急着辩白,可想了想终究是自己错了,带着苦涩的笑坐到了纱帐里,她的手轻轻抚上纱幔,格外魅惑的说:“你知道拒绝一个男人温暖的胸膛有多难,何况他是你喜欢的人。” 吉天佑听了这话呆在原地,她满脑子都是苏小蛮结实的胸膛,那个胸膛里搂着的是赵烟素,烟素在对着她笑,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 她忽然明白了,苏小蛮再也不是她认识的苏小蛮,而眼前的赵烟素她从来就没有看清过。原来惺惺相惜是错觉,都是吉天佑一厢情愿。 “所以说,你根本不爱苏小蛮?”吉天佑从没有这么气愤过。 “我只是跟他见过几面,谈什么爱不爱。”爱一个人哪有这么容易,这对于自小体会过世态炎凉的赵烟素来说,太难了。赵烟素此时的神情格外轻佻,她冷笑着问,“他让你来做什么?” 吉天佑沉默良久,才缓缓的说:“那个你不爱的傻瓜,还幻想着抛弃一切,带你远走高飞。” 赵烟素的脸色陡然一变,即使她很好的隐藏了,可还是逃不过吉天佑的眼睛。 因为吉天佑知道这句话的杀伤力,这是她所能想到的最浪漫的告白和誓言,她曾经那么想要苏小蛮对自己说的,现在他说给另一个人听了。 还是借着自己的嘴。 赵烟素却说:“我为什么要抛弃我的荣华富贵跟他走?” 吉天佑从烟素那儿出来的时候,铁青着脸,她愁容满面的想,这下该怎么向苏小蛮交代呢? 江子离却在前面等着她,“喂,哭丧着脸,是来报丧的啊。” 吉天佑抬头看了一眼,有气无力说:“都死光了,再报丧就是我自己了。”不过,就算我死了,也不会给赵烟素报丧吧。 。 第七章 江府三小姐

苏小蛮老远就迎上来,迫切的问:“天佑,怎么样,见到你表姐了吗?” 吉天佑狐疑的看着苏小蛮:“你怎么进来的?” 一旁的江子离得意的笑了,“本公子见他总在门口晃,说是你的朋友,就叫进来了啊,不用谢。” “额……”吉天佑真的没想要谢谢他,她现在恨不得有多远就离苏小蛮多远。一看到苏小蛮殷切的眼神儿,天佑的头皮就发麻,怎么说呢,直接说赵烟素根本不爱他,他会不会当场自刎? “啊,我忽然想到,烟素说让我找他办点事,小蛮,你先回客栈吧。”吉天佑拽着江子离的胳膊风风火火的往前走去。 他们拐了个弯,吉天佑停下来,悄悄去看渐渐往回走的苏小蛮,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江子离看着眼前的姑娘,又瞧了瞧少年离去的背影,他猜想这里面一定有些爱恨情仇,可他一句话都没有问。 “萍水相逢,谢谢你帮我。”沉默着走了很久,吉天佑抬眼对江子离认真的说。 对面的人却笑了,“都偷偷跑到我家里来了,恐怕是别有用心吧?” “别有用心?”吉天佑哭笑不得,她在心里想,就算有心也早被你家五姨太伤没了。 江子离盯了天吉佑好一会儿,一脸严肃板着脸说:“小妹的婚事已定,你们再敢私底下搞什么名堂,别怪我没提醒,好自为之。” 江子离说完这句话,扭头就走,吉天佑一脸的莫名其妙,这是今天第二次听说江府的三小姐婚期已近,可是这跟赵烟素有什么关系呢? 难道赵烟素不光抢了她的苏小蛮,还抢过三小姐的男人? 吉天佑一路嘀咕着离开江府,还没到客栈,老远就看到一个人影迎了上来。 不等苏小蛮开口,天吉佑先发制人的喊道:“苏小蛮,我是哪里比不过赵烟素?她只不过穿得比我好,吃的比我好,住的比我好而已。你认识她才多长时间?可我们从小就认识。我不相信爱一个人能够这么随便,睡一觉便可以天长地久。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这才是爱啊。” 苏小蛮的眼睛渐渐黯淡下去,“她不见我是不是?” 吉天佑哑然,她费尽口舌之力想要掩盖的事实,却被苏小蛮一眼看穿了。可是吉天佑还是不甘,她咬了咬嘴唇说:“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这是她让我转告你的。” 苏小蛮安静的看了吉天佑好一会儿,他没有告诉她以赵烟素的学识是不会说出这句话的,他知道赵烟素是不会见自己了,一声没吭,扭身回客栈去。 七月的上午还不算太闷热,吉天佑是不敢回客栈的,她太害怕面对那样一张伤心欲绝的脸,明明那么无辜,却好像过错都是自己的。 她沿着柳镇的街道漫无目的的走,空气里混合着各种蒸包和汤水的味道,纷杂的叫卖声迎着高高挂起的艳阳,使得吉天佑不断地融合在人群的欢快里,又不断被无奈的抽离。 因为这份热闹的幸福里总参杂着一双哀愁的眼睛,挥之不去,躲之不及。 这时候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四散开来,人们齐齐望向一个方向,吉天佑也抬眼望去,一时间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是怎样一位怪异的姑娘啊,头顶一片直直的帽子上面绣满了花纹,白皙的脖子充分的裸露在空气里,还有不甘心被包裹着的有质感的胳膊没羞没骚的张扬着,好好地衣袖竟像是戴了副长长的手套,连连接处都没有缝好就穿出来了,裙身更夸张,蓬的好像能飞起来,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个漏斗。 看热闹的人群都悄悄指点着,吉天佑甚至能听出几声尖尖的咒骂,那姑娘却是一脸的微笑,显然根本不在意,带着婢女慢悠悠的跺着脚。 这个人格外的碍眼,可是吉天佑却看得入迷了,如果说之前赵烟素的衣服叫漂亮,这个的话得用惊艳来形容了。吉天佑就这样呆呆的看着,跟了人家一路。 主仆二人出了繁华区,来到一家裁缝店,却从中取了一把伞出来,那把伞一开,吉天佑用力嗅了口,隔着这么老远的空气似乎都能闻到花开的香味。 因为那把伞上缀满了张扬的花朵,当然不是真的,却逼真的开满了世界。 一个不在乎世俗的仙子,真的美出了吉天佑的想象甚至接受程度。 吉天佑不禁低头看了看狼狈不堪的自己,自行惭愧起来。 忽听得尖叫声,猛地抬头看去,“呀,不好,碰上劫匪啦!” 那主仆二人被人扣上麻袋打晕塞进马车,绝尘而去。 那把惊艳的伞被遗忘在地上。吉天佑鬼使神差的捡起伞,散开腿朝着马车疾驰的方向追去。 吉天佑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可依然不是几匹马的对手,在一个荒野的分叉口,跟丢了。 她气急败坏的跑回裁缝店,闯进店里质问店主,“人是在你们门口被绑的,你们怎么不管不问呢?” 裁缝店主躲在角落里,颤巍巍的说:“姑娘你肯定不知道那帮劫匪的来路,谁要是敢多管他们的闲事,被知道了会被杀全家的。” 吉天佑被吓了一跳,她的人生经验里从来没有如此残酷的杀人甚至灭满门事件,她颤巍巍的想走,却被那把伞绊了一跤。 那张不食烟火美丽的脸在她脑海里沉浮,她的脑袋也跟着发了热,“那你就告诉我刚刚那姑娘是谁吧,我去找她家人解救。” 那店主一脸惊愕的看了看眼前义薄云天的吉天佑,叹了一口气,“小姑娘连江府的三小姐都不认识,又何必为这陌生人白搭了全家性命。” “江府?”看来今天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这个三小姐了,还真是有缘,吉天佑在心里感叹,随后缓过神儿对店主笑道:“我命孤苦,一人便是全家,所以不怕。” 吉天佑夹着这把天花乱坠的伞奔过了柳镇最繁华的街,一路的匆忙在江府的守卫面前戛然而止,守卫怎么也不让她进去,因为一大早他们就接到二爷江子离的命令,绝不能让不认识的人闯进来毁坏三小姐的婚事。 吉天佑急了,她一把把伞打开架在脖子上,提高了嗓门叫喊:“你看,这是你们三小姐的伞,这么漂亮,你们肯定认识吧?” 可是,守卫摇了摇头。 “怎么会不认识呢?这明明就是你们三小姐的啊哎呀,你们再磨叽她命都没有了,你们负得起责任吗!”哀求不成反成了恐吓。 守卫却冷冷的笑了:“我们三小姐婚期已近,这段时间是断不会出门的。” “恩?”吉天佑愣住了,她也有些恍惚,是不是真的弄错了,可是又想到人命关天,不得不放肆的在江府门前嘶吼起来。 。 第八章 做我的朋友,你要不要试试

被吉天佑这么一闹,看热闹的人将江府围的水泄不通,人们纷纷作证不久前确实看到了府上三小姐,这下子,守卫慌了神,忙不迭的跑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出来一个端庄的中年妇女,守卫指了指坐在地上的吉天佑说道:“夫人,就是她。” 没等吉天佑反应过来,那妇人便有失常态的跑上前来,一把夺过了吉天佑抱在怀里的花伞,急急的问道:“小娣在哪儿?” “小娣?”吉天佑心想这可能就是三小姐的闺名了,她站起身来迫切的回答:“三小姐被土匪劫了,我追到岔路口跟丢了,你们快派人去救。” 这时那妇人的脸色稍有缓和,她扭过身冷冷的看了眼守卫道:“把她带进来。” 吉天佑被两名壮汉提进院子,大门“碰”的一声关上了。 那妇人端坐于大堂正中央的右侧,下面两边分别坐了三个年轻女人,吉天佑被狠狠摔在地上,还没等她坐稳,正堂的大夫人发话了。 “说,你把我家小娣带到何处,有何目的?” 两侧有个妖娆的女人是二姨太她跟着附和道:“是不是跟老五那个贱人串通好了,非要在大婚之际置我们娣儿于……” 女人尖声说着怯怯瞟了一眼脸色阴沉的大姨太,将嘴中含着的“死地”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吉天佑虽然听得云里雾里,可是救人心切,她连忙解释道:“这事跟我没关系,你们谁能做主,赶紧跟我去救人呀。” 看她们质疑的眼神儿,吉天佑不得不将来龙去脉叙述一遍,这下子大姨太信了,她站起身叫道:“肯定没错儿,是小娣,全柳镇不会再有第二个这么夸张的人。可是是谁绑架的,为什么要绑架小娣?” 大姨太再也坐不住了,她来回踱着步,搓着手念叨着:“子离不在,这可怎么办?我一个妇人,打理内务还行,可是这土匪……”这时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坐在下面异常安静的女人说,“老四,你注意最多,说说看,该怎么救三妹。” 吉天佑扭头去看长相并不惊艳的四姨太,仿佛她周围的空气都是静止的,那种安宁衬托出四姨太别样的美。 四姨太缓缓起身,柔声道:“绑匪绑票,无非是三种,一是为财,二是为色,三是为仇。为财为仇都会有人来报信,但是迄今除了这位姑娘,并没有人来,假设这位姑娘不是绑匪的同伙,那就是为色,附近的土匪好色但是胆敢动我们江府的也就是虎门山的震山虎了。” “虎……虎门山?”大堂的空气有些震荡,人们在听到虎门山三字时,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妖娆的二姨太赶紧接话道:“那要这姑娘是同伙呢?” 四姨太冷笑一声:“那就更好办了,派人随她去,看看对方开什么条件。” 吉天佑听得连连点头,她一瞬间对四姨太这个冷面美人好感到爆棚。 最终大姨太拍板,叫来了管家阿福,带一群人随吉天佑而去,再派几个人去虎门山打探消息。 四姨太又提醒道:“让人把二爷请回来吧,家里没有主心骨是不行的。” 吉天佑领着阿福一群人来到跟丢的岔路口,指着前方说:“就是在这儿跟丢的。” 阿福自打进了这条路,眉头是越拧越紧,附近的人都知道这条路是通往哪儿的,这个所谓的岔路口只是个障眼法,因为另一条连接大河,是死路。而剩下的一条通往的便是大盗匪震山虎的虎门山,传言他们无恶不作,凶残无比,就连军阀也不敢轻易踏足。 吉天佑见大家踟蹰不前,急急催促道:“快走吧,再晚了你们家小姐就更危险了。” 阿福疑惑的看着吉天佑,“你是真不怕死还是这本来就是你们虎门山的圈套?” 吉天佑被问得措手不及,“我可不是土匪,哪有女的当土匪的?” “虎门山啊,还偏偏出了个女土匪雪花蔓,还是个二当家的。”说到这儿,一群人纷纷警惕起来,阿福甚至用杆枪对准了吉天佑,他颤巍巍的说,“人人都知道二当家的名号,却从来没有人见过她。” 这是吉天佑第一次见到货真价实的枪,这么近距离的对着她,她的心紧紧地缩成一团,还得小心翼翼的跟对面的人解释,“我真的不是,有话好好说,别拿这个指着我,胆小。” “别动,再动我就打死你!”阿福见吉天佑来推枪,顿时危机四伏。 吉天佑也慌了,她下意识地将双手抬起想去抱头,可是这在阿福眼中却成了要攻击他的前兆。 “噹”一声,枪响了,吉天佑吓瘫在地上,她叹息着:果然,好人是不能随便做的。慢慢闭上眼睛,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可是这一枪不是阿福打的。 “土匪来了!”人们叫喊着四散逃离。 不知过了多久,吉天佑才鼓起勇气睁开眼睛看一看,这个迫不及待早早召唤走爹娘并接纳了爷爷奶奶的极乐世界是什么样子。 可是映入眼前的却是一身黑衣,露着一排大白牙朝着她笑的姑娘。 “你……你是三小姐?”吉天佑猛地跳起来,她围着黑衣姑娘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禁破口大骂,“这帮畜生!还没等我们来救就已经把你给杀啦,简直没天理,本姑娘……本姑娘……你死得这么惨,怎么不变厉鬼啊?” “哈哈哈,厉鬼?想什么呢。”黑衣姑娘笑弯了腰,又一本正经的止住笑,在吉天佑的头顶轻轻拍了一下,“早就发现你跟踪我,要不是看在你好心救我的份儿上,才懒得出手救你。” 这下吉天佑更懵了,这到底是谁救谁啊,不过,大家都没死,真是万幸。 “喂,你去哪儿啊?等等我,你赶紧回家啊,你家人都担心你呢,派了那么多人……”吉天佑紧跟在三小姐的身后,不停地念叨着。 三小姐却不理她,自顾自往山上走。吉天佑心里打着鼓,可是又觉得丢下一个姑娘在这深山里心里不安,只得硬着头皮紧随。 “你是叫小娣吗……那个大姨太就是你嫂子吧,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担心你……那个四姨太真是太聪明了,她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女人……你不是还有个丫鬟吗,哦,我明白了,你是要去救她吗?” 一路都是吉天佑在问话,傲娇的三小姐全程白眼伺候,吭都没吭一声。 眼看就要到土匪的寨子了,吉天佑飞快的跑上前将三小姐拦下来,她大义凛然的说:“如果非要一个人去救,那就让我去吧,反正我是孤儿,也没人担忧我。” 她说这话的时候,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个人影,是苏小蛮,可也只是一瞬间,因为她知道苏小蛮也不会再担心她了,还真是孤家寡人啊,她有些想哭。 三小姐终于正眼看了她一下,轻笑一声:“还真是有股傻劲儿。” 纵然一副不屑的神情,轻佻的语气,可外表再怎么冰冷,心里还是被暖洋洋的包围了,三小姐抱着胳膊洒脱的向前走,在寨门口附近忽然停住了脚,被紧跟身后的吉天佑撞了个满怀。 三小姐不管这些,她径自伸出手,一本正经的说:“我江义若懒得交朋友,今天呢,正好有兴趣,你要不要试试?” “啊?”吉天佑揉着被撞疼的额头,盯着那只伸出来的手,一脸错愕。 江义若却没有给吉天佑再考虑的机会,她一把抓过对方扶在额头上的手,轻轻一笑道:“握过手就是答应了,你我以后就是朋友,生死相依。” “啊?”吉天佑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多了个朋友,许多年以后她才明白,这个朋友,以这样简单仪式结交的朋友,她脱口而出的生死相依是件多么郑重的承诺。 。 第九章 女匪雪花蔓

当江义若一踏进匪寨,便听到哨楼上的人高喊:“二当家回来了!” 吉天佑惊愕的看着身边的姑娘,她难以置信的张着嘴巴。 江义若瞟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再瞪眼睛就掉下来了。” 传说中威名赫赫的二当家竟然是江府的三小姐,难怪没人见过她,可是既然是自己人,为什么要绑架她呢,吉天佑想不通。 江义若也不想解释,她只是在全寨兄弟集齐喝酒庆祝的时候,指着吉天佑说:“这个姑娘是我的朋友,谁敢碰她,连坐。” 寨中乌泱泱的嘈杂声顿时安静下来,身为老大的震山虎忽然哈哈大笑,他拍拍身旁江义若的肩膀,欣慰的叹口气:“这么多年,终于出现你又在乎的人了,来,咱们祝贺二当家的,干了!” 说着,一仰而尽,整个大堂中伴着“干”的叫喊声,碗碎了,酒坛也碎了。 吉天佑躲在角落望着一碗又一碗大口喝酒的江义若,忽然有些明白她为什么会做土匪,有些洒脱注定不会是一个大小姐该拥有的。 直到月亮高高挂起,喝多的人纷纷倒地,吉天佑蹲坐在地上睡了一觉又一觉,当她睁开眼睛,江义若还在跟人划拳喝酒。 江义若把最后一个人喝倒了,她晃悠悠举着酒坛,大声叫嚣着:“还有谁!” 吉天佑走过去扶她,她迷着眼睛凑到天吉佑脸前,含糊不清地说:“当我真的喝过他的时候,却不敢跟他喝了。哈哈哈,不敢了……” 江义若的眼睛里满含泪水,她却还在笑。 “原来,你也有一个忘不了、放不下的人。”吉天佑想哭却也笑了,她第一次这么欣慰,觉得老天原来是公允的,就像眼前这个人,出身家境好,有那么多人爱,生性洒脱不受世俗,可是她依然有得不到的人,无法挽回的心。 “死牛,死牛……”江义若吐了,睡一会儿,再吐,再睡,可是她的梦都跟“死牛”有关。 吉天佑打着哈欠守在身边,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富家小姐怎么会那么在乎一只死去的牛。 “明天一早一定要问问。”吉天佑朦胧间还这样在心里念叨,可是第二天她完全忘记了这件事儿。 因为一大早,匆匆赶回家的江子离只身闯进土匪寨子来了。 昨天还义薄云天的江义若此时正像猫咪一样苦苦哀求着吉天佑。 “求你了,你就假装成我把我二哥打发走吧。” “我不去,他昨天还帮过我呢。” “难道你忍心让他看到我是土匪的样子吗?我可是他从小宠爱的妹妹呀。不要这么残忍,我们不是朋友吗?” 吉天佑坚决拒绝的心顿了一下,因为她没有朋友,也缺少亲情,所以格外珍惜。为了朋友二字,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江子离被安排在一间小黑屋里,当他看到吉天佑的时候,冷哼道:“叫你主人来吧,你顶替不了她的。” 吉天佑没想到自己一下被拆穿,脸上有些挂不住,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雪花蔓,人……人不可貌相。” “人不可貌相是指人在经历了大是大非后的相,而你却把什么事儿都写在脸上……雪花蔓呢,让她来见我,从未露面还真是好奇呢。”江子离悠闲地坐在木凳上,竟然还有心情调侃别人。 “雪花蔓就是你亲妹妹!”吉天佑真想这样告诉他,可是她得忍住,“你妹妹我们已经放回去了,你赶紧下山吧。”吉天佑说完这句话就想跑,太煎熬了,可是她的胳膊被一把拽住了。 江子离狠狠捏住她的胳膊,冰凉的口气低沉说道:“是不是你们伙同赵烟素搞的鬼,老实交代!”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放开我,啊,好痛。”吉天佑感觉自己的胳膊要被捏碎了。 江子离却不管这些,他更加用力的威胁:“还不承认?把小娣劫来又安然无恙放回去,不就是为了毁坏她的名声,好让男方退婚吗,这样一来,小娣被毁婚,最高兴的非赵烟素莫属。”或许还有一个人,江子离的眼里有道凌厉的光闪过。 吉天佑疼的满含泪水,怎奈面前这个男人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即使她的脑子飞快的转动,能想到的办法却也只是违心承认。 见她点头,江子离一把放开了她,还不忘冷嘲道:“我就知道是这样。” 江子离匆匆走了,吉天佑知道他是赶着回去找烟素算账的,她拖着还未醒酒的江义若和丫鬟也匆匆往江府赶。 坐在马车里,江义若不满的嚷嚷:“你竟然跟赵烟素是朋友?” “曾经是朋友。”吉天佑赶紧补充道。 “那也不行,你知道她跟我是什么关系吗,呸呸呸,先别说什么关系了,你知道她这个贱人的人品有多差吗?”江义若手舞足蹈的咒骂,为吉天佑与其曾经是朋友而感到愤怒。 “就是,那个贱人不光抢了我们小姐的姑爷,还到处跟别人鬼混,不要脸。”江义若的丫鬟小翠不满的喷道。 “原来她也抢了你的心上人啊,哈哈,真巧,看来我们又多了一个共同点。”吉天佑也很希望赵烟素遭到报应,可是这件事她确实是被冤枉的,她不能不管。 江义若却忽然安静下来,她轻轻地叹道:“能抢走的都不是真的爱你,别做傻事。” 吉天佑沉默着看向窗外,柳镇的街没有先前看到的热闹,却有种寂静的美,有两个孩童稚嫩的打闹声,伴着清风而来,又随风远去了。 吉天佑收回头笑了,她柔声问道:“那么你呢,既然什么都懂,为什么还要嫁?” “我要探一个人的心,为余生做了断。”不知沉默了多久,江义若这样叹息着。 懂了吗?吉天佑当然不懂,可是她敢肯定这个人跟“死牛”有关,怎么提都是难过,所以她明智的闭嘴。 路过住的客栈时,吉天佑忽然想到苏小蛮,不知道找不到自己,他有没有担心过? 吉天佑当然不知道,苏小蛮现在江府,与他梦寐以求的赵烟素跪在一起,正在接受拷问。 可即使这样,苏小蛮的心里也满是甜蜜。 。 第十章 莫名其妙解开的误会

吉天佑一下车,便被江府的人层层围住,可没有人敢造次,毕竟虎门山的名号在那儿摆着。何况三小姐还是她亲自送回来的。 大姨太一行人将江义若小心翼翼的接过去,嘘寒问暖,泪意盈盈。 倒是江义若的态度转变的有点令吉天佑咋舌,刚刚还是女中豪杰,现在俨然是大家闺秀了。 她们来到府中大厅,江子离问候一下自己的妹妹,让她回房好生休息,然后拿眼瞥一下吉天佑,心里感叹着:还敢回来,来得正好。接着挥了挥手道:“将人带上来,开始吧。” 然后吉天佑就看到了一前一后被五花大绑推上来的两个人,赵烟素和苏小蛮。 他们显然已经被拷问过了,二人皆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赵烟素蓬头垢面,嘴角甚至还带着淤青,挂着血。 可即使她如此邋遢落魄,苏小蛮的眼睛也从未离开过她,温柔以待,荣辱不惊。 苏小蛮毫不避讳的深情如同一把利刃,深深扎在吉天佑的心坎上,有那么一刻,她疯狂的嫉妒着赵烟素,她甚至想,就弄假成真吧,棒打鸳鸯。 当然仅剩的理智不允许她这样做,从小奶奶就说过,做人从来都得光明磊落。 江子离威坐于大厅中央的位置不动声色的问道:“关于三小姐被人陷害一事,二位可还有话要说吗?” 赵烟素倔强的抬起头,一字一顿的说:“不是我做的,死也不承认。” 苏小蛮却忙不迭的承担一切,“是我做的,所有的事儿都是我自己犯下的,跟烟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要杀要剐随你们便。” 江子离不着痕迹的看一眼吉天佑,这姑娘满脸的担忧都写在了脸上,使得江子离更加胸有成竹,他慢悠悠的说:“既然承认了,那就报官吧,先打折一条腿再说。” 吉天佑急了,“慢着!没有搞清楚来龙去脉,你们这样做是草菅人命。” “哦?”江子离眼神一沉,他等的就是让吉天佑开口,“自己都承认了,难不成还有这样愿意替人去死的傻瓜?那么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因为这一切都是我计划的。”吉天佑绞尽脑计的搜索在马车上想了一路的托词,“是我利用了五姨太打听到三小姐的行踪,然后通报给了土匪,我需要钱,拿了钱,就把三小姐给送回来了。” 江子离冷冷的讥讽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听着,我不管孙老板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我要你将真相一并写成证词,交给官府,否则这二人你谁都救不了。勾结土匪敲诈勒索,看他有什么话说!” 这番话一出,大厅中人恍然大悟,众人都知江子离口中的孙老板乃是顺兴商号的孙长兴,也是主营绸缎生意,刚刚错失了去青岛参加国货展览会的机会,正对江府怀恨在心。孙长兴的商号本来就弱于江府的义昌商号,而三小姐的联姻势必让其丧失与江府对抗的实力。 孙长兴怎么会善罢甘休呢?他绝不会放任强强联手。 这就是江子离迟迟没有离家,去参加国货展览会的原因。 可是吉天佑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儿,她无奈的反问:“孙老板是谁?” “在我面前装傻是没有用的,两条路,一,将他们两个送至官府,女娼男盗,都不会有好下场;二,你写份证词,做个人证,扳倒孙长兴,我们的帐一笔勾销。”江子离沉着冷静的帮她分析着,他当然希望让她选后者。 可是吉天佑心里不这么想,她急急地辩解道:“我压根就不认识孙长兴。” 江子离的眼神一冷,随即喊道:“来人,将赵烟素二人送监。” “等等!”就在吉天佑想凭一己之力拦住江府的壮丁时,江义若及时出现,她带着病怏怏的神情出现在人群里,大家眼里满是同情,只有吉天佑知道,这家伙是昨晚畅快淋漓喝酒喝的。 “小娣,你怎么出来了,小心风凉。”大姨太怜爱的责备着。 “去,给小姐拿个毯子披上。”江子离面无表情的说,“小妹有什么事儿吗?” 江义若柔弱的笑笑,低低的开口道:“这件事情可能是误会了,吉天佑不是坏人,更不是像二哥想的那样与人勾结。” 江子离皱了皱眉头看着江义若,语气缓和许多说道:“小娣单纯,不了解世人歹毒之心” “二哥请随我来。”江义若没有听完这些说教的耐心,她直接打断了江子离的话,朝后院走去。 人们好奇的张望着,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眼看着就要水落石出,作为受害者的三小姐又有什么隐情呢?谁也猜不出个中缘由,连几个妾室都摸不着头脑。 等那二人都回来时,江子离铁青着脸,闷声道:“误会解开了,跟他们无关,放人吧。” 在一院子的人都错愕时,他扭头对大姨太交代,“五姨太那边请大嫂好生安抚吧。”然后匆匆走掉了,像是在逃跑。 “小蛮,你没事儿吧?”吉天佑第一时间来给苏小蛮松绑。 苏小蛮却说:“我没事儿,你先给烟素松绑吧,她肯定累坏了。” 赵烟素扭过头来,盯着吉天佑,淡淡的说:“这一次,算是扯平了。”她踉跄的起身,倔强的走了,看着那个弱不禁风的背影,吉天佑第一次觉得对不住别人。 苏小蛮想要追上去,却被眼疾手快的江义若拽住了,她阴阳怪气的说:“如果为她好,就别去打扰她。” 苏小蛮怜惜的眼神黯淡下去,他垂头丧气的往大门处走。 江义若又幸灾乐祸的盯着吉天佑,见她没有任何表示,不免有些失落,便挑逗道:“你怎么不追上去啊?” “追什么啊,原来还在想会不会担心我,现在看来想起我都困难。”吉天佑也忽然觉得奇怪,这一刻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难过。 江义若眯着眼睛拍起手来说道:“真是孺子可教啊,人呐,总会被当时的情愫蒙蔽了眼睛,可是一旦顿悟或者得到,便会看清谁才是值得自己珍惜的人,所以赵烟素以后会接受他,而他最终还是会来找你。等待是对的。” 吉天佑饶有兴致地看着倚墙而立的女匪,她吊儿郎当的样子有些滑稽,可是她的话却很打动人,吉天佑摇摇头笑说:“反正我是不会感激你的,所以你跟你那个凶巴巴的哥哥说了什么,让他不惜自扫颜面放了我们。” “这个嘛,秘密。走吧,以后你就留在这里,我去让大嫂给你安排。” 她们俩一前一后走着,吉天佑盯着前面人的背影,心里想:这样看来,不用等到以后,现在就挺感激她了。 江义若好像猜透了她的心思,转回身不怀好意的说:“不用太早谢我,我这么一闹,自身难保,四姨太房里缺人,你得去伺候她,那可是个又聪明又难缠的女人,好自为之吧,哈哈哈。” 四姨太的聪明吉天佑是领教过了,至于难缠,她压根不当回事儿,她白一眼幸灾乐祸的江义若,蹙道:“这世上还有比你更难缠的人吗?” “怎么说呢?”江义若停下来一脸认真相,“不一样,她的难缠在于闷和静,而我,大不了是打一架,当然府上没有任何人会是我的对手,嘻嘻。” 这种变着法的夸自己实在是让吉天佑听不下去,她撇了撇嘴,又呸一口:“就你装的这病怏怏的样子,还跟人打架” “喂,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江义若望着吉天佑甩给她的背影,摇摇头笑了,人生逢一知己大概就是这样吧,可是在这之前,吉天佑还需要成长和磨练,人总得长大和有担当,才能配得上幸福二字。 。 第十一章 四姨太的丫鬟

吉天佑被人带到四姨太房里,比起赵烟素屋里摆设的精致,四姨太更清冷素净些。门窗紧闭,大白天犹如黑夜。 吉天佑将几间屋来来回回逛了个遍,干净整齐,却没有一点儿生机。 “看来这是个爱动脑子不爱动身子的主儿啊。”吉天佑不禁将身子一瘫,坐在了宽敞的木椅上。 “茶凉了,给我换一壶吧。”声音毫无征兆的从紧紧闭上的窗户旁传来,将还未坐稳的吉天佑吓得赶紧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那个……是四姨太吗,我,我还以为您不在呢。”吉天佑窘迫的搓着手。 四姨太起身走到一个光亮处,却没有理会吉天佑,而是拿着一块硬纸壳将整个屋子里唯一的光给遮住了。 这下子谁也看不见谁,天吉佑皱着眉头去寻找那个怪异的四姨太,她觉得越是紧张窘迫就越得找话题化解才行,“太太是不喜欢太阳么,那咱们点上蜡烛吧?” “没有。”四姨太这次倒是干脆的回应了她。 “那我去找管家要。”吉天佑犹豫了一会儿,决定将话题继续下去。 “不用。” 然后该怎么接招呢,吉天佑犯了难,她不死心的继续找话题,“那我去给太太做饭。” “不准点火。” “那怎么做饭?”吉天佑快要抓狂了。 “去别院。” 仿佛得到了特设,吉天佑一溜烟儿就逃走了,她再也不能在这个黑漆漆的屋子里待下去,比她刚刚适应孤单的时候更压抑。 她出了四姨太的院子,沿着长廊走着,对于江府还是不太熟悉,江府的人也都躲着她,上次莫名其妙被赦免,她的来历在府中人口里,越传越玄乎,原本就有女匪嫌疑,现在大家又给她安加了神秘身份。 管家阿福迎面走来,远远看到她就左顾右盼想要逃跑,还是吉天佑眼疾手快,大声喊住了他。 “管家,我问你个事儿呗?”自从上次阿福拿枪指着她灰溜溜逃跑后,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对于天吉佑是不是女匪这件事儿,他跟大家一样耿耿于怀,虽说吉天佑在府上做了丫头,可她的来历太不明朗,没人敢冒风险得罪她。 “呵呵。”阿福尴尬的笑道,“姑娘客气了,有什么事儿但说无妨。” 阿福极尽详细的将府中方位一一告知,又点到为止的提了提府上规矩,匆匆忙忙逃走了。 吉天佑拿了饭菜硬着头皮推开四姨太的房门,却意外的发现,整个屋子都亮起来了。正当她纳闷之际,四姨太板着脸从屋里走出,后面却跟着一个尾巴——江义若嬉皮笑脸的探出头来。 “啊呀,天佑回来啦?来来来,咱们三个一起吃早饭嘛。”江义若掩饰不住的得意洋洋。 吉天佑看一眼臭脸的四姨太,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被打了还是被威胁了?以江义若的能力,恐怕只能在体力上占优势,吉天佑狠狠白一眼江义若,暗暗怒吼:“你做了什么!” “哎呀,有什么事儿,吃完饭再说吧。”江义若一把拽过四姨太,将其狠狠按在饭桌前。 又要来拉吉天佑,吉天佑躲开了,“那个,我带的饭菜不够三个人吃的。” “没关系啊,我早就准备好了。” 吉天佑注意到四姨太的额头黑出了几条线。 三个女人各怀心事的坐在饭桌前,只有江义若大口大口吃着饭,她吃到一半忽然停下来,对着四姨太说道:“天佑是我的朋友,都击掌为誓了,你不要拿她当下人。” 四姨太没有抬头,只淡淡的说:“我从来不需要朋友。” 江义若愣一下,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是呀,见色忘义的家伙是不会需要别人的,做她的朋友只会受连累,你看这不是连丈夫都不见了……” “啪”一声,四姨太将饭碗扔在桌子上,怒目以瞪大声朝着江义若喊道:“他不会有事,一定会回来的!”四姨太异常激动的行为,吓掉了吉天佑手中握住的筷子。这下子她更吃不进去了,她一脸懵比的左顾右盼,不知故事从何而起。 “陆影儿,差不多就行了,也许我大哥还活着,可是两年多了,音信全无……”江义若也有些说不下去,她红了眼眶,却及时抑制住了,“就算他回来了,也不值得你这样。” 原来在说江义含,一个只活在传说里的名字,吉天佑明白了四姨太陆影儿原是个痴情人,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与江义若之间的关系会这么好。完全超出了嫂子与小姑子的关系范畴。 “值得?”陆影儿苦笑一声,“你这样说我,倒不如问问你自己,有什么人能值得你拿一生姻缘做赌注。” 看来她们俩是专拣对方的软肋下手,江义若的脸瞬间跨下来,可只一会儿又恢复了戏谑的神态,她双手托腮笑眯眯道:“告诉你们个好消息,姑奶奶被退婚了。” “恭喜恭喜。”吉天佑脱口而出。 陆影儿始终垂下的眼睑终于抬起来正眼看一下吉天佑,她忽然有些明白江义若为什么把这傻乎乎的姑娘当朋友了,然后三个姑娘互相对望着,笑了。 此时的房中不再有先前剑拔弩张的硝烟,各自都放松了情绪,江义若撇撇嘴故作愁容:“就是苦了你们的二爷了,还一心指望着我嫁出去,能给他的生意保驾护航呢。” 陆影儿也点点头,“这下孙长兴就有机会翻身了。” 又一天,吉天佑碰到了赵烟素,烟素脸上的淤青已经散尽,又恢复了原来花枝招展的装扮。 吉天佑朝她笑笑,想开口寒暄,赵烟素却没给她这个机会,她目中无人的走了过去。吉天佑叹口气,只好转身往回走。没走几步却听到有人喊她。 “那些药膏是你放到我院子里的吧?以后不用了。”赵烟素面无表情的说。 吉天佑点点头,泛起苦涩的笑,她明白这段友情真的不在了。 “看做什么呢。”江义若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其实她已经在背后观察很久。 吉天佑摇摇头笑着说没事,很好的掩藏了刚刚的落寞,再转身去看江义若,好家伙,她又换上了浮夸又惊艳的衣裙,手里还握着那把花伞。 “你这是……”还没等吉天佑问完,大姨太远远喊了声“小娣”。 “小娣也还没走呢,一起吧。”大姨太的身边领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是江义含唯一的后代,后面跟着二三四姨太及佣人,各位穿着都格外隆重,看样子是要参加什么聚会。 吉天佑赶紧跑到四姨太身边,陆影儿瞟了她一眼,没说话。她这主仆二人倒是素净的出挑。 妖艳的三姨太抚了抚鬓角的发丝,酸里酸气地说:“每年的庙会,都是大姐打头阵的,今年有人不自觉倒先抢了风头,真是不自量力。” 明眼人都知道三姨太指的是赵烟素。 大姨太拉着江义若的手,语气颇为平和的说:“先前让老五受了委屈,这次算是补偿吧。二爷也是应允的。” 吉天佑跟在人群后不住的踮脚眺望,似乎今天府上的人心情很不错,这么大的阵仗她也是第一次参与,很是激动,这种热闹让她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陆影儿无语的看她一眼,小声揶揄道:“瞎高兴什么啊,关你屁事儿。” 吉天佑更乐了,她腆着脸说:“你知道吗?这是你私底下跟我说的最多字的一句话。” 。 第十二章 庙会

柳镇的庙会是一年当中除了除夕最热闹的一天,庙会由镇上数十个富商巨贾集资而办,供奉神像,烧香拜佛,以祈求下半年的风调雨顺,生意兴隆。 实际意义呢,就是上层人士借机举行的家庭式聚会。江府是其中出资者之一,府上家眷自然个个粉面雕琢,衣饰考究。 可是吉天佑看了看自己一身邋遢的粗布衣裳,又瞥一眼身旁的主子陆影儿,不禁咋舌嘟囔一句:“大家都穿的如此体面,您怎么就随便出来了呢。” 陆影儿不假思索又毫不避讳地说:“花枝招展,必会招蜂引蝶,我没心情。” 一针见血,吉天佑恍然大悟,她立马想到了赵烟素,不禁在心里暗自感慨去勾引谁呢? 出了府门,姨太太们纷纷上了各自的马车,刚走一段时间,吉天佑乘坐的马忽然停下,江义若不由分说的挤进来。 陆影儿嗔笑道:“怎么大姨太的车子不够宽敞,把你赶下来了吗?” 江义若蹙眉哀叹一声:“别提大嫂了,我这才刚刚退婚,她那边立马给我搜罗下家了。” 吉天佑瞧她故作愁容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你刚被退婚,却穿的这么花枝招展,是打算去勾引谁吗?” “行啊,小妮子进步神速嘛,都知道勾引了。”吉天佑反被她调戏。 倒是陆影儿为天佑打抱不平道:“天佑年纪小,不比咱们半老徐娘,你别教坏她。” 江义若急了:“谁说我半老徐娘了,我可还没成亲呢啊,说不定今天就能钓到金龟婿啦,哈哈哈。” 吉天佑吐吐舌头低低嘟囔一声:“以你的资质,要钓早得手了,都是掩饰。” 陆影儿难得的笑出了声,“天佑的小嘴是越来越刻薄了,专往人家伤口上撒盐。” 江义若立刻做出心碎的表情,凑到陆影儿脸前求安慰:“你说我现在跟这丫头断交还来得及吗?” 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便是天德酒楼四个大字,从外观看并不是传统酒楼,结合了西方建筑特色,这种气派令吉天佑仰头膜拜了好一会儿。 酒楼门前停着数十辆汽车,大姨太她们也从马车上下来,与众人汇合。 三姨太看了一下身旁的汽车,又不免鄙夷的呸一口:“便宜狐狸精了,跟着二爷坐汽车过来,往年这福分可都是大姐的,那厮现在指不定多神气呢。” “好了老三,快别提了,又无端惹姐姐生气。”二姨太罕见的开口道。这是吉天佑第一次注意她,面善,端详,眼角虽有浅浅细纹,可难掩一双精明的眼睛。 大姨太没有理会,带着一群人从正门进去,与早已抵达的其它府上家眷一一打过招呼,微笑寒暄,好不端庄。 酒楼灯火辉煌,人员纷杂,天吉佑忙着一饱眼福,跟丢了队。她左顾右盼,难以置信一眨眼的功夫,十来号人就全不见了。 正不知所措时,一个人拽住她不由分说往楼上走。定眼一看却是江子离。 吉天佑尴尬的陪着笑脸,不知说什么才好。 江子离快步走着还不忘回头损她一句:“你穿成这样是来给我们江家丢人的吗?” 刚刚升起的歉意一下子被憋了回去,悄悄瞪一眼,有气无力地嘟囔着:我一个下人还能打扮出花来? “四姨太在里面,进去吧。”江子离在二楼的包厢停住,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陆影儿刚好出来,看到匆匆离去的背影,哀叹一口气。 吉天佑转回头来问陆影儿:“二爷多大了,为什么还不成亲呢?” “24岁了,他要成家了,这个家可就真的散了。” “哦,这样啊。”吉天佑扭头再去看那个人,不见了。 “行了,赶紧进来吧,趁江义若还没杀过来,赶紧休息一会儿,今夜又将不醉不归了。”被陆影儿这样一说,吉天佑不禁扶住了额头,她想起土匪寨子里的那个撂倒一屋子男人的彪悍女匪,顿时不寒而栗。喝酒?跟江义若?这明明是找死啊。 酒楼大堂中请了戏班,京剧点了一出又一出,崔莺莺和张生走了,杨贵妃又来了,咿咿呀呀,靡靡之音绕梁于耳,吉天佑和着拍子摇头晃脑,她认真投入的样子逗笑了偷偷观察她的陆影儿。 吉天佑不好意思的笑笑,挪到包厢门前去了,然后,她看到了远处包厢里的赵烟素,那人正笑靥如花的跟随着江子离与过往来人敬酒,起起落落都显魅惑。 吉天佑想到了苏小蛮,这么多天不见,他应该回家了吧,苏母肯定急坏了,挨一顿鞋底子是在所难免的吧。想到苏小蛮求饶的样子,她忍不住笑了,可是只一瞬间她便醒悟,无奈的拍拍自己的头。 “好久没给奶奶上坟了,一会儿找个地儿给她老人家磕头去,应该能收到吧。”吉天佑喃喃自语。 陆影儿也来到门前,想不注意到春风得意的赵烟素都难,可她只垂下眼,并未表现出不高兴,淡淡的对天佑说:“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可以吗?”吉天佑还以为来了就不能动了呢。 “筹光交错,虚情假意,有什么可不可以的,走。” 二人悄悄下了楼梯,吉天佑跟着陆影儿往客栈的后门走去,却是一座庙。 “来拜菩萨?”吉天佑心里窃喜,正和她的心意。 陆影儿没出声,走到佛像前虔诚的跪下去,她向来不怎么信这个,可如今来也求个心理安慰,越是这样热闹的场景,越是让她的心更加落寞,她与江义含第一次见面时,便是在这筹光交错中,那时她刚刚在新学堂学会跳舞,乐忠于参加各种交际舞会,那么多的舞伴中,唯独这一个男人懂谦卑和尊重,她喜欢他的绅士。 可是这个绅士却是个有家室的人,他说他不在乎多几个小妾。年少轻狂的陆影儿,是相信男人会被驯服的,她信誓旦旦要做那个征服者。 可最终她只能是几个被驯服者中的一个。 就像现在的她,只能乖乖跪在菩萨面前,无奈的祈求,她求的是平安,为那个有着五个妾室依然不回家的男人。 吉天佑却不着急着跪拜,她在庙里打量一圈,将还没有烧完的香凑到一块儿,又找了些零散的黄表,拿到菩萨跟前,跪倒在陆影儿身后开始念叨起来:“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您为人解难,助人化劫,保佑万世真是辛苦了,今日天佑多有冒犯还请您原谅,恩这些香和钱您只能收一半,另一半麻烦您转交给我奶奶,也许您还会见到我爹和我娘……”说到这里吉天佑的眼眶又红了,算了,说太多菩萨会忘记的,还是只提奶奶吧,可是菩萨会认识我奶奶吗,然后吉天佑脑洞大开的跟菩萨形容起自己的奶奶来。 大概有一刻钟吧,早就礼毕的陆影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个小丫头到底在求什么,是跟菩萨聊天儿吗?她不耐烦用脚踢一下吉天佑。 “马上马上,我得跟菩萨交代清楚我奶奶的样子,倒时别给错了人。”吉天佑说完了这句话又一本正经的念叨起来。 陆影儿没憋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她看着菩萨,第一次觉得这个石像也不容易。 最终吉天佑是被陆影儿生生拖走的,直到出了庙门,她还在念叨奶奶的往事,上酒楼楼梯的时候,她还在追问陆影儿:“你说菩萨听明白了没有啊?” 。 第十三章 陷害

吉天佑被陆影儿拖进包厢的时候,江义若已经等了有些时候了,她责备她俩偷溜怎么也不喊她一起去,害她盯了搔首弄姿的赵烟素一晚上,饭都没好好吃几口。 吉天佑忍不住又向赵烟素望去,那厮正面对一群男人粉面桃花掩嘴而笑,“你知道拒绝一个男人温暖的胸膛有多难”,吉天佑耳边飘过这句话。 陆影儿和江义若不知何时斟满了酒,已经对饮过三杯。吉天佑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两个女人在豪饮,她怀疑是不是所有江府的女人都是酒坛子里泡着长大的。 原本攥在手里的酒杯悄悄放下了,跟江义若喝是找死,何况有两个江义若呢。 她安安稳稳的做起她的下人本职来,斟酒端菜,拿酒再斟酒,最后干脆去楼下抱了一大坛,路过亭廊的时候人们纷纷侧目,吉天佑只尴尬的笑。 她们没喝醉,却开始说醉话。沾酒的陆影儿完全退去了平日里的冷漠和傲娇,她抱住吉天佑的胳膊,亲昵的非要讲个故事给她听。 有两个姑娘一起上过私塾,又一起读了洋学堂,她们志趣相投,性格也磨合得来,她们好到穿一样的衣服,钻一个被窝,她们约定一起走遍世界,绝不做愚蠢的小脚女人。 可是有个人,却爱上了一个有妇之夫,她抛弃一切给人家做了小妾。另一个姑娘一气之下远渡他乡,留洋去了。 “后来呢?”吉天佑眨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问。 这时候江义若接过了话:“后来啊,留洋的姑娘回来了,她们成了见面就掐的冤家。” “哦,原来四姨太也有这么好的家境。”吉天佑如是说。 江义若有些错愕,“难道你关心的重点不应该是我们俩的恩怨情仇吗?” 吉天佑两眼一眯,坏笑道:“你俩的我不感兴趣,我比较关心关于死牛是怎么回事儿。” 江义若一怔,心想这家伙怎么知道。 “这个我知道啊,换我来说。”陆影儿迫不及待的掰过天佑的肩,仿佛要说一个惊天秘密,可是江义若猛的扑上来,狠狠捂住她的嘴。 场面一片混乱的时候,包厢里忽然闯进一个人,却是苏小蛮。 “你来做什么?”吉天佑有些恍惚,才隔几天,竟恍若隔世。 苏小蛮闷不吭声的拉着吉天佑往楼下走。 “什么状况,在我们眼皮底下劫人?你不救她吗?”撕扯在一起的二人停顿一下。 “救什么啊呀,妾意郎不情。”说完二人继续扭打。 苏小蛮穿着戏班的跟班服,显然是蒙混进来的,万一被发现,必吃苦头,可他不在乎这些,他一开口便是赵烟素。 “真是鬼迷心窍。”吉天佑无奈的苦笑,“说吧,这次又想怎样,你也知道她不会跟你走。” “不,她已经答应我了,她说,只需要些时日便会给我答复,可是我等不及想见她一面。天佑,你帮帮我。” “答应了?”吉天佑难以置信,“她亲口对你说的吗?” “不是。”苏小蛮激动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这是她托人给我的信,让我今天来找她。” 吉天佑接过信端详一会儿,字迹清秀,但不确定就是赵烟素的笔迹,可是她为什么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还非要今天晚上来问清楚呢?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那你先躲起来,我帮你试探一下去。记住,千万别乱跑。”吉天佑再三叮嘱过才放心离开。 她心情忐忑的来到赵烟素的包厢外,犹犹豫豫不知道该怎么进去,进进退退试了好几次,仍拿不定主意,然后就遇见了喝的微醉的江子离。 他问:“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我找五姨太。”吉天佑真是恨死了这个时候的自己,好像一见了这个人就不能好好说话。 “那进来吧。”江子离一把抓住吉天佑的手便拽进来,这让吉天佑很是不舒服,她不禁想起上次在虎门山上被捏疼的胳膊,不由得抖了一下。 四目相对,又是错愕。 赵烟素连忙整理凌乱的衣领,虽然不着痕迹的收好了,可是吉天佑怎么也忘不了刚刚低到胸口白花花的肉。 如果吉天佑没来,这包厢里应该只有江子离和赵烟素二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怎么回事儿。 “天佑有事儿吗?”赵烟素打破了僵局。 “四姨太与三小姐在猜字谜,忽然想起一句诗,说是五姨太字迹清秀,就遣我来求太太赐教。”吉天佑早就想好拿她俩做幌子。 “哦?是什么诗。”赵烟素向来与三小姐不对付,自知是吉天佑的主意,可她并不想拆穿。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暮与朝。” 这下子赵烟素明白了,吉天佑是为苏小蛮而来,怕他们闹出什么幺蛾子,只得老老实实写了,趁江子离不注意,气急败坏地说:“你们疯啦,上次害我还不够吗?” 吉天佑对比下字体便明白,这是有人在背后使诈,祸害赵烟素呢。 “有人要害你,你好自为之。”吉天佑拿了字,匆忙走了,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苏小蛮肯定出事儿了。 苏小蛮确实出事儿了,可并不是别人陷害,而是他出手打了人,然后被人绑了吊在树上打。 后来一调查,还是蒙混进来的,更不能轻易放过,三五个壮汉在看守着。围了一院子的人,都在议论着这个来路不明的歹人。 看着奄奄一息的苏小蛮,吉天佑的心狠狠揪着,她第一时间跑回去找了江子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把快要睡着的江子离和不远处的赵烟素吓了一跳。 不等他们开口,吉天佑直奔主题:“二爷,我哥为见我一面混进酒楼,又把人给打了,现在性命垂危,恳求二爷救救他。” “你哥?”江子离用力甩了甩头以保持清醒,“打谁了?” 虽然没有搞清楚状况,江子离还是立刻起身随她下了楼,赵烟素也跟了下来。 “我哥你见过,就是苏小蛮,那天你们抓住的那个。”吉天佑边走边解释。 “哦,你的心上人。”江子离一句话让一前一后两个女人都尴尬起来。 “怎么回事儿?”一到楼下江子离便向人打听,人们认出了他,纷纷让开一条路。 酒店老板见了他更是一脸谄媚的笑,连忙解释道:“是我们疏忽大意了,竟让这兔崽子闯进来打了李大人,不过我们已经加派人手了,绝对保证各位大人府上家眷的安全。” 江子离抬眼看了看那老板,点点头又问道:“除了打人,他还犯下什么,打的是哪个李大人?” 。 第十四章 危机

吉天佑紧张的盯着被捆在树上的苏小蛮,他的脸上全是血,微弱的喘着气,她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最恨的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江子离迅速了解了事情原委,是苏小蛮事先躲在后院的花草从中,然后跳出来袭击了李大人,但是与那李大人一起的还有另外两个人,于是想打人的苏小蛮被三人狠狠暴揍一顿,捆在了树上。 说起这个李大人,江子离还是认识的,前些年才考取了县里的事务官,却迟迟没安排下来具体职务,所以一直在老家静候佳音,一等就是三年。可就算是没有职务,在镇上还算是个有头脸的人。就在刚刚不久前他还来包厢里跟自己敬过酒,那小子的眼神一直盯着赵烟素没放过。 可是,苏小蛮为什么打他呢,一对三明显不是对手,就连被打的李大人也是摸不着头脑,他说权当被一条狗咬,然后把这条疯狗给杀死就好了。 吉天佑一听这话当场就哭了,她又扑通一声跪在了江子离面前,她求他无论如何都救苏小蛮一命,说一命换一命都可以。 江子离甩开了她,只淡淡的说事情有些棘手,尽力吧。 吉天佑趴在地上,忘了什么是尊严,她只知道嚎啕大哭,她难以想象如果苏小蛮死了,她苟活在世上该是多么绝望。 赵烟素躲在看热闹的人群里,她想去扶一把吉天佑,可是又不敢,苏小蛮的出现就足以证明今晚有人想陷害她,任何时候她都不可能置自己于危险境地。眼不见心不烦,这是她一贯的宗旨,所以匆匆离开了。 不久后,有人领来了一位大夫,将三五个想要阻拦的壮汉呵斥一番,又给苏小蛮解了绳子,就地而医。 吉天佑赶紧在地上爬起来,跑到苏小蛮身边,一遍遍问大夫,他怎么样了,会不会死? 大夫说:“死不了,但是伤势过重,伤筋动骨了,最起码休养半年。” 吉天佑除了道谢,再不会说别的。 “我也是受人之托,要谢还是谢你家二爷吧。” 生死攸关的事儿,被江子离一会儿的功夫就解决了,吉天佑顿时对他以前的成见一笔勾销,竟还在心里崇拜起来。 后来才知道,苏小蛮为什么会打人,不出吉天佑的意料,还是跟赵烟素有关,原来那个喝醉酒的李大人,满嘴都是关于赵烟素的浪荡言论,苏小蛮说他喜欢的女人容不下别人半点污蔑。 吉天佑想起李大户曾经污蔑自己的时候,苏小蛮怀疑的眼神,原来真的是自己一厢情愿,倾尽所有的爱恋终究敌不过别人的一点手段。 苏小蛮被送回家养伤,是吉天佑托人去的,花了不少钱,却是赵烟素出的。当然是吉天佑敲诈她的,吉天佑将事情原委讲一遍,她说:我不能折了情郎还丢钱财,这事儿你不管我就说出去。 赵烟素叹一声:从未见过如此傻的男人。然后乖乖递了钱,可其实她是完全不怕吉天佑威胁的,如果她真想说,又何必等到现在。 在江府呆的时间越久就越知道江府的潜规则,江府的女人可以吸大烟、赌钱、贪污受贿,甚至插手商号争夺家产都能被原谅,可唯独有一条,决不能碰男人。 只要触犯这一条,便是自寻死路,没有一个女人会容忍这样的大忌,凭什么自己豁上一生恪守的底线,她触犯了还能活的安稳? 她们的丈夫虽娶有五房姨太,却只有大姨太生养的一个儿子,现在又音信全无,怕是凶多吉少,二爷掌管家中所有生意,虽然对其人品有目共睹,可是将来他要有了家室,必将顾及不暇。 为自己找个靠山或寻个依靠,成了府中女人近年来的明争暗斗的目标。 而赵烟素认定了一条最快捷的路,就是拿下二爷江子离。 正如吉天佑那天在包厢里看到的,赵烟素已经开始动手了。当然这府中还有至少一个人暗中盯着赵烟素,苏小蛮手上的信就是证据,会是谁呢?吉天佑将各房姨太排查一遍,觉得都有嫌疑,但她肯定绝不会是四姨太。 此时的四姨太正靠着窗看书看的累,倚着枕头睡着了,吉天佑惦着脚轻轻走过去给她盖了盖毯子。知道她不喜欢光亮,又将窗帘拉上。 早饭刚过也没有什么事可做,她悄悄拿了本书坐到门外近一点的地方看起来。不一会儿江义若的丫头小翠匆匆跑来了,她说:“快叫四姨太起来吧,家里出事儿了,三小姐让太太去呢。” 吉天佑随着陆影儿和小翠匆匆向三小姐的住处走去,各房太太纷纷到场,皆是忧心忡忡,愁容百态。 一见到陆影儿,大姨太连忙起身道:“老四你总算是来了,家里出大事儿了。” 大姨太算作府上内眷的主心骨,可她却是个没有主见的人,凡事都要商量了四姨太心里才能安稳。 原来是商号出了问题,一直没有动静的孙长兴借机联合了江义若原来的婆家,这两家不知何时狼狈为奸又以迅雷之势不择手段的想将义昌商号一击而倒。他们将江府原来签订协议的棉农以极高的离谱的价格收购过去,并给棉农垫付违约金,眼看8月份的采棉季就要到来,机坊那边顿时陷入了困境。 二爷江子离这段时间都在忙着参加国货展览会的事宜,要不是机坊掌柜听了远房亲戚送来的消息,此时的江府还全然不知。 江子离已经赶往事发地解决去了,可是这件事的棘手程度大家都心知肚明,对方舍本并不逐利,只为置江府的丝织业于死地。 一向淡定的陆影儿也犯了难,指望棉农讲情义是不可能的,江子离此去最大的挽回程度也就局限在尽可能多的索要违约金。 孙长兴的顺兴商号早年间曾与日本人做生意,日本人的棉纱价格低产量多,因而孙长兴凭借价格优势在柳镇乃至整个阳县占据重要位置,可是民国二十年开始国货运动后,日本的商业渗透遭到严重打击,顺兴商号从此开始败落。 今几年的国货展览会就因顺兴商号不符合国货标准而被挡在门外,才使得几年来被打压的义昌商号抬头并迅速成长。 这次危机定是孙长兴早就预谋好的,他不惜两败俱伤也要拉江子离下水。 。 第十五章 回归故里

事情这么一闹,与孙长兴对耗还是次要的,关键还是得在采棉季到来之前再找到一个好的棉花供应处,才能保证机坊不停产,度过此次危机。 吉天佑站在侃侃而谈的陆影儿身后,她莫名想到了李大户家的百亩良田。可是她也知道,光凭这百亩是不够应对危机的,除非他们附近的村子加起来。 江义若一直没有说话,她满脑子都是那个不争气的还差点葬送自己一生的婆家,她的匪性被狠狠的勾起,她不管危机只想着怎么为自己出了这口恶气。 陆影儿太了解她了,可是她也明白江义若的倔脾气,反正谁都忙不上忙,就索性让她替大家出口气。 沉闷的商议过后,大家各自回房,再想办法。 吉天佑犹豫着要不要跟陆影儿说一说他们村里的事儿,村子虽然闭塞,可地却是良田,虽然并不主要以棉花为主,但是每家每户多多少少还是会种些。要是再集合附近几个村子,想必是够机坊应付短暂的棉荒的。 陆影儿看着吉天佑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忽然想到她就是出身农家,便问道:“天佑家里附近有以种棉花为主的村子吗?” 吉天佑这才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陆影儿激动地赶紧跑出门去,找大姨太商量去了。 不一会儿大姨太就派身边的人来讲吉天佑喊了去。 赵烟素也在。 大姨太柔声道:“江府此次危机,想必各位心里都是着急万分的,我们商量也落实了一下,天佑老家便是个不错的产棉之地,老五唯一的亲戚是那附近的产棉大户,这次就遣你二人去一趟,打个头阵好好商议一下棉农,价格什么的都好说,但是不能定,我已差人去告知二爷,他那边儿完事儿就过去跟你们会合,这几日时间你们主要的任务是赶在其他收购者之前,将棉农纳入咱们的麾下。事后二爷必会有重赏。你们可愿意?” 赵烟素本是不在乎什么商号危机的,可是听到此次能有机会与二爷在他乡单独共处,这便成了她求之不得的好机会。所以满口爽快地答应。 吉天佑有些惆怅,离家有一个半月之久,即使家里就剩一座老房子,可说不想家也是假的,但是她身上还背着李大户的婚约呢,这样回去了怕是羊入虎口。 见吉天佑没有作声,大姨太连忙问道:“天佑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吉天佑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事关紧要,吉天佑被勒令赶紧回房收拾几件衣服,马上跟着五姨太走。 陆影儿看着吉天佑简单的行李,有些不忍,拿了几件自己不常穿的衣服又带一些糕点和书籍一并塞了进去,书中还悄悄放了几个大洋。 吉天佑满是感激的道谢,临走之前,她忽然扭头对陆影儿说:“我也许不能回来了,您替我转告一声三小姐吧。” 这是吉天佑第一次坐汽车,她晕车晕得厉害,几乎是边走边吐,赵烟素的眉头皱了一路,可是她最终还是放下绝交的成见,帮吉天佑不停拍着背。 赵烟素让司机将吉天佑先送回了家,然后掉头去往李大户的表姐家。 吉天佑晕晕乎乎打开了门,院子里杂草横生,格外荒凉。住了十八年的屋子,此刻看起来竟有些陌生,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离开这里。 尘土落满了桌凳和床榻,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管这些了,她闭上门,躺在炕上睡着了。 她梦到了奶奶,在烟雾缭绕的灶台旁胡饼子,她馋猫一样等不及的伸手去拿,奶奶拍了一下她的手,笑呵呵道:“饿死鬼托生的,小心烫着你的脏爪子。” 她只好安静的坐在小板凳上远远的看着,玉米的香气萦绕着整个屋子,奶奶的身影在雾气里来回忙碌着,吉天佑深深吸一口,“真香啊。”她不禁感叹道。 “天佑,吃饭啦。”奶奶从雾气里伸出头,朝着她大喊。 “来啦来啦。”吉天佑用银铃般的嗓音愉悦的答应道。 待饭菜端上前,她迫不及待的狼吞虎咽,“奶奶您也吃。” 再抬头,整个屋子,冷冷冰冰,空空荡荡,只剩她一人。 “又是梦啊。”吉天佑在梦里这样想。 当她醒来,盯着结了蜘蛛网的灶台发一会儿呆,深深叹一口气,在屋子里忙碌起来。她们家虽穷,奶奶却是个爱干净的人,她想奶奶要是看到这么脏乱的屋子,肯定要生气了。 打扫完了屋子,又把院子里的杂草拔掉,天差不多已经黑下来,简单吃了些带的糕点,匆匆忙忙睡去,明天又是个繁杂的一天啊。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有个人在吉天佑的院门外嘶声力竭的喊着,这叫喊引来了附近的邻居,人们才刚刚知道逃走的吉天佑又回来了。 喊人的是李大户。 从赵烟素进他家门说是跟吉天佑一起回来的之后,他兴奋的几乎一夜未眠。原本以为煮熟的鸭子飞了,现在却又飞回来了。 “李大户,大清早的你嚎叫什么啊。”吉天佑其实早就起来了,她实在是懒得理他,此次回来还得有求于人,不能像以前那样傲慢无礼,躲着不见才是清净之际。 李大户见了她,两眼放光,他嬉皮笑脸的说:“回来了,怎么也不去告诉我一声。” 吉天佑瞥他一眼揶揄道:“我去告诉你媳妇儿还差不多。” 人群笑起来,好奇的看着吉天佑和李大户微妙尴尬的关系,大家都知道吉天佑自己放下的话,一年后就给李大户做小,这些都是人证。 一听这话,李大户激动的搓起手来,他神采奕奕的说:“以前是以前,现在那娘们儿全听我的,你要是嫁过来,她定不敢欺负你。” 人们哄堂大笑,因为李大户说这话的时候全然不知自己身后站了谁。那胖妇人一脸横肉的插着腰,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就拽着李大户的耳朵吆喝起来:“全听你的是吗,这耳朵我还不是想揪就揪?” 赵烟素才明白吉天佑与李大户的关系,不免叹道:“还真是冤家路窄。” 。 第十六章 我帮你,到此为止

吉天佑跟着赵烟素在李大户家呆了一天,吃吃喝喝还受着李大户媳妇儿的不间断白眼儿,可是赵烟素只字不提收购棉花的事儿。 吉天佑将赵烟素拽至一边质问道:“你打什么算盘我都知道,但是现在是危急时刻,你晚行动一天就可能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哦,我的算盘?那你说说我打算怎么样啊。”赵烟素的关注重点全然不在怎样帮忙度过危机上面。 吉天佑急了,她冷言道:“江府受难对你有什么好处,反倒是你,在二爷到来之前帮他把事情解决了,他绝对会对你另眼相看。” 赵烟素却笑了:“说你不解风情还真是个榆木疙瘩,谁要他另眼相看了,我要的是他迷恋我的人,而不是看重我帮他做了什么事儿,我在他的眼里只能是女人,而不是下人。” 赵烟素越说吉天佑越是气愤,她气呼呼说道:“明天开始我就去村里探查情况,李大户家就交给你了。”说完匆匆就走,道不同不相为谋,古人说的话原来是这么有道理。 赵烟素咯咯笑起来:“怪不得苏小蛮不喜欢你,知道他只碰我一次便魂不守舍的原因了?” 吉天佑真想一拳打爆她的头。这种话她也说得出口,贱人。 看着吉天佑仓皇逃跑的身影,赵烟素的戏谑停在脸上,曾几何时她也同吉天佑一样单纯率性,可是现在她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便是这姿色。 吉天佑围着附近的农田仔细搜查,认真登记,两天下来,连附近六七个村庄加上大致有三百亩棉田。一亩按200斤的产量,五百亩便是六万斤,应该够商号支撑到下一年吧,吉天佑心里没有底。 就算按照高价收购,每亩四百文钱下来肯定能能打动棉农的心,那么江子离只需出3万大洋便可化解这场危机。想到这里吉天佑激动地在炕上跳下来,她从来没有想过这辈子还有听到花这么多钱还能笑的出口的时候。 这时她的门吱扭着想了一下,从窗棱看去却是苏小蛮的母亲。吉天佑赶紧迎出去,不受待见归不受待见,可毕竟是个长辈,何况还有曾经的情分摆在那里。 “婶儿,你怎么来了,有事儿吗?”好久不见,苏母的头发白了不少,以前的冷厉也消磨殆尽,看来这阵子为担忧儿子吃了不少苦。 苏母尴尬的笑笑,本想开口相求又觉得抹不下脸,只得背过头去淡淡的说:“我家小蛮喊你去”竟莫名的红了眼圈。 吉天佑这才想起苏小蛮来,说也奇怪,竟然回家这么多天都没有去想他半点儿。 吉天佑连忙安慰道:“婶子别难过,大夫说过只是皮外伤,小蛮调整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苏母泪意盈盈的点了点头,她第一次觉得吉天佑竟然不那么讨厌了。因为现在她满腹的怨恨都转换成那个害苏小蛮魂不守舍,还差点儿残废的赵烟素。 吉天佑迈着轻快的脚步去往苏小蛮家,苏小蛮正半躺着称职的当着骨折病人,见天佑来了扯着嘴笑笑,他脸上的淤青还在好在消肿了。 吉天佑当着苏母的面落落大方的聊了几句家常,这些天也是苏母第一次见儿子的笑容,她高兴地说着去沏茶,悄悄离开了。 苏小蛮瞥一眼离开的身影,顿时换了另一副急切的表情,吉天佑在心里冷笑着:还是想问关于她的事情吧。于是不等苏小蛮开口,她就将最近发生的一切详细说了一遍。 “不行,我不能让她住在李大户家那么久,就李大户那好色之徒,指不定觊觎她多久了呢。”苏小蛮挣扎着起身,怎奈没有什么作用。 “苏小蛮,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吧。”吉天佑忽然这么说。 “天佑,我”苏小蛮愣住了,他不知该如何回答,曾几何时他也算是喜欢她的吧,不可否认。 这些话在心里憋了太久,吉天佑今日终于忍无可忍,不吐不快:“先不说你母亲认不认咱们这份亲事,可是乡亲们都是知情的,当日李大户为难我之际,你苏小蛮做过什么?是责备和怀疑。我曾经安慰自己说你是个恋家的人,可是你狠狠赏了我一记耳光,原来你可以这么做,只是不会是为我。今天说开了,我帮你,到此为止。” 吉天佑字正腔圆的和盘托出,她如今想明白,每个人都是为自己而活,凭什么她却去可怜一个背叛自己的人。 苏小蛮湿了眼眶,这些日子以来他只顾着相思成灾,却从没有替天佑考虑过半分,如此倔强的姑娘能为自己做到这份儿上,实属不易。可是事已至此,再也无法挽回,即便是在吉天佑说出乐如此决绝的话后,苏小蛮还是想恳求她最后帮自己一次。 夜黑风高,吉天佑和赵烟素走在路上,一个闷不吭声,一个满是骄傲神态。 “我就知道他会让你来找我,只是比我预想的晚了些。”赵烟素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嘲弄着吉天佑。 吉天佑面无表情的笑了笑,“我只是不明白,既然你已经将目标锁定了江子离,为什么还要担风险来见苏小蛮。” 赵烟素咯咯笑出了声,“为什么?当然是为一个女人的虚荣心啊,真奇怪你竟然没有。” 吉天佑当真是无语了,她想破口大骂,可是又一想赵烟素说的竟然是真的,她竟然真的没有虚荣心,因为至今没有一个可以称得上爱她的人。 江义若曾说苏小蛮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最终还是会回来找她,可是曾经的这份爱恋被磨得千疮百孔,就算某天,他真的回来了,她还能接受这份感情吗?吉天佑看着得意洋洋的赵烟素,摇了摇头。 赵烟素是顺着梯子爬进苏小蛮家的,吉天佑在门外呆呆站了很久,脑子一片空白。 当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躺在榻上时,嘴中不停地念叨着一句诗“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眼泪簌簌落下,湿了发丝沾染了枕头。 这份爱,是时候放下了。她叹一口气,却怎么也止不住不断落下的泪水。 。 第十七章 不想被误会

江子离来了,李大户隆重的接待了他,江子离直奔主题问起收购棉花的事宜时,李大户只是不住地点头一个劲儿的重复“好说好说”,再具体一点儿问下去,一桌子人皆是错愕。 赵烟素见他的脸板起来,立马笑称:“这些杂事都是我安排吉天佑做的,具体的让她来跟您汇报,我这就派人喊她。”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个人带路。”江子离将筷子放下,用毛巾擦了擦嘴,站起身来。 “我陪您去。”赵烟素自告奋勇。却被江子离一口否决了。 江子离来的时候,吉天佑正惬意的半躺着椅子上,在太阳底下晒头发,刚刚洗过的发丝还滴着水,她闭目养神像是睡着了。 江子离老早就将带路的小斯打发回去,心里好奇她家里长什么样子。隔着门缝向里望去,却看到这样一幅融入花里的美景。 今天的吉天佑格外的漂亮,她穿上了四姨太送她的旗袍,还趁着中午的阳光洗了洗澡,只等头发晾干,她告诉自己这将会是个全新的开始。 江子离完全呆住了,他不禁回想起第一次见吉天佑的模样,她受惊的眼神明明像头小鹿,可发起飚来却比男人更狠。 此刻的吉天佑轻闭的双眼,微张的嘴唇,迷离的神情再加上隐约漏出的白皙脖子,从头至尾都显魅惑。 江子离忍不住将脸更贴近门框,门却吱扭一声,开了。 吉天佑不禁睁开了眼,由于晒了太久的太阳,眼神竟有些恍惚,她看到一个翩翩少年,立在门口朝她笑,她的心竟漏跳一拍。 “你这日子过得到是惬意。”江子离为掩饰自己的失态不得不开口说道。 这下子吉天佑认出了他,一个踉跄起身,差点摔倒,她慌张回道:“二爷你来了。” 江子离打量一下院子,虽是破败却倒也干净。他想起吉天佑曾经的话“都死光了”,不禁有些同情的看她。 吉天佑还是很窘迫,她想起了前两天做的摸查,连忙把江子离请进屋里去。 “我家脏乱,委屈二爷将就一下吧。”她拿出一个本子,上面记着棉花的大致分布和亩数。 “这是?”江子离坐在木椅上认真翻看一下,有个六七页,每一页都写着一个村庄的名字。 许是怕江子离看不懂,吉天佑站在他身前低头详尽的讲解。她还未绑起的湿发总是调皮的跑到脸前,她过一会儿就得往耳后别一下,秀发蹭过江子离的脸,痒痒的让他某种情愫在蔓延。 “你哥的伤好些了吗?”江子离突然这样问。 “啊?”一心扑在讲解棉田事宜上的吉天佑没有反应过来。 “你喜欢的人,伤好些了吗?”江子离换了一种说法。 “哦,他啊。”吉天佑虽然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提起他,但还是老实回答,“以后不会再继续喜欢了,算是好了一些。”她又擅自想到赵烟素翻墙而过的场景,说着不在乎,心里难免还是哀伤。 “是吗?”江子离将她眼底的哀伤都收于眼里,不仅摆了摆身子道,“我看他对五姨太倒是上心的很。” 吉天佑一惊,难道他已经看出来了?急忙掩饰道:“怎么会呢,五姨太貌美,很多男人注意她是正常的事,你不是也” 吉天佑忽然停住,觉得自己多嘴了。 江子离知道她说的是庙会那天的事儿,他向来懒得跟人解释这种桃色新闻,可是这次破天荒的不想让人误会。 “你那天看到的都是赵烟素的诡计,她的心思府上人都清楚,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不知道这样说,她能不能明白。 “我觉得也是。”吉天佑跟着点点头,“二爷怎么会喜欢自己的嫂子呢。” 江子离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你很喜欢看书吗?”他在床榻上看到一摞厚厚的书,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也是被满墙的书吸引住了。 “恩,小时候苏小蛮教我识字”吉天佑还是改不了十句离不开苏小蛮的境遇,她皱着眉对自己感到无语。 江子离却笑了,他说:“等你的头发干一会儿,陪我去探探路吧。” 吉天佑这才注意到自己披头散发的样子,不禁尴尬的转回头去找东西擦干。 吉天佑带着江子离在村外的棉花集中地段走一遍,已经有勤劳的棉农开始采摘了。吉天佑过去打招呼,未免误会,先向人介绍了江子离的身份。 往年的棉花都是散收,零零碎碎都是等着人来买,今日忽然听说要大批量订购,价格还高上许多,棉农们笑得合不拢嘴,恨不得当下就把棉花给了江子离。 江子离与棉农们着近年来的收成,吉天佑看到远处正独自背着重筐割猪草的张奶奶,她是奶奶生前的好友,奶奶去世的时候,还是她给穿上的寿衣。吉天佑跟江子离打声招呼就朝着老人跑过去。 老人见到她倒有些认不出来了,她笑呵呵道:“我还在想这是哪位姨太太呢,原来是我的小天佑啊。” 吉天佑笑着撒娇道:“奶奶您又取笑我,我哪有那好命。” 老太太撅了撅没有牙的干巴巴的嘴,反驳道:“才不是呢,以天佑的姿色想要什么不得?你呀,就是傻,那苏家小子有什么好的。”她忽然想到了别的,眼神怜爱的看着吉天佑,“我听说你要给李大户作妾?不是真的吧?” “哪儿能啊,缓兵之计,您也知道我一个姑娘在家多危险,拿着他们当幌子呢。”吉天佑在尽可能的显摆自己的聪明才智,好让年事稍大的老人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还是你这丫头机灵。”二人哈哈大笑。 江子离冷不丁的走上前来,问道:“笑什么呢。” 吉天佑含笑将双方介绍一遍,江子离问了老人好,老人却没吭声,盯了他好一会儿。 “奶奶您要盯得人家不好意思了。”吉天佑娇嗔道。 “我看这个人比苏小蛮和李大户都强。”老太太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江子离哈哈大笑起来,吉天佑也笑了,她不得不感叹:“奶奶您眼光真好。” 可是这个人再好,也跟自己无关。这一点吉天佑有未有过非分之想 。 第十八章 购棉

吉天佑陪着江子离将附近村子的棉田走一遍,虽然零散但是凑一凑是够帮忙度过危机的,可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江子离已经将织坊的几个掌柜派出去寻找更好的产棉之地,吉天佑问他为什么不干脆把织坊搬过来,只要他们肯收购,相信附近的村民是愿意全部改种棉花的。 江子离笑笑,手指着一条曲径悠长的小路,弯弯绕绕却停滞在一片水洼前。 “地是好地,量产也行,可是路不好走,建在这里运输成本太高。” 这是吉天佑第一次觉得自己生活了那么久的故乡遭到了嫌弃,她也第一次觉得原来做生意还要考虑一条路是不是好走。 “二爷的商号主营布匹吗,我听说还有绸缎?”为打破路上的沉闷,吉天佑故意找些话题。 江子离见她对这些感兴趣,便详尽的说一些:“前些年的时候绸缎还是紧俏货,咱们这边的蚕丝不及江南,但也不差,所以一时间各个商号打着绸缎的名头竞争逐利,虽然我们江府也在其中,但是我和大哥更看重布匹,果不然,近几年绸缎呈下滑趋势,布匹涨起来了,这就是孙长兴为什么不惜两败俱伤,也要这么做的原因,都想来分一杯羹,而我们义昌商号便是其最大的阻碍。” “蝇营狗苟。”吉天佑嘟囔一句。 江子离却看得很平淡,“本来商场逐利都是些惯用伎俩,此次孙长兴是做得过分了,不过他向来不在意名誉这类事,要不是我最近都在忙国货会的事儿,再小心点儿,应该不能让他钻了空子。” 吉天佑安慰道:“小人再怎么防也是防不住的,总有会替天行道的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忽然想到江义若,奇怪她怎么这么多天都很安静。 江子离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连说道:“对了,我次月要去青岛,不在的这段时间就劳烦你给盯着吧,五姨太是指望不上的,我再从织坊里调几个懂行的人,你就负责替他们与棉农传个话就好。” “没问题。”吉天佑爽快地答应了。 没过两天,江子离说的话便开始落实了。织坊中来了六个人,还有两个是女的,她们被安排到吉天佑家住。 其余的人住在李大户家。 吉天佑家还从来没有住过那么多人,与奶奶相依为命了那么久,多一个人都觉得格外热闹。吉天佑忙着烧水做饭,根本不用两位姑娘插手。 一个姑娘笑着说:“幸亏你不用我们,我们俩呀,插手那就是给你帮倒忙。” 另一个也附和道:“我们这双手,除了织布还真干不来别的。” 二人一唱一和的咯咯笑着,吉天佑忙里偷闲看她们一眼,总觉得她们哪里跟别人不一样。 两位姑娘随时初来乍到,却没有常人的扭捏感,该吃吃该喝喝,嬉笑怒骂格外豁达。 吉天佑不禁疑惑的问她们:“我总觉得你们跟我认识的其它女人不一样,这是为什么呢?” 两个姑娘又咯咯笑起来,一个说:“一点儿都不奇怪,你认识的人里肯定没有像我们这样的女工,我们自食其力,不但可以养活自己,就连全家也不成问题,能挣钱的是大爷,在家里自然说话顶用。” 另一个也跟着说:“我们不像你们认识的传统女人,依赖于男人,连尊严都丢了,虽然工作累,加班也是常有的事儿,可是我们有回报。” 吉天佑听得目瞪口呆。 这俩个姑娘的话为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她第一次觉得原来也可以这样活。一时间不禁艳羡起她们的工作。 江子离将具体事宜都交代好,便动身回去准备参加国货展览会。采棉季到来,此时的村子比往年热闹许多,老人孩子齐上阵,每个地头一团团洁白的棉絮堆成了小山高,伴着丰收的喜悦,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 而今年没有种棉花的民户,恨不能明年全都改种棉花,这种错过成了他们不能释怀的遗憾,就像苏母,每天望着村外热火朝天的采棉大军,总会唉声叹气,悔不当初。 她在自家门口逮了好几天才终于见到吉天佑的人,忙不迭的拽住姑娘的胳膊问道:“一亩能收多少钱啊?” “四五百文吧。”吉天佑不是很清楚。 然后苏母就病了,每天都念叨,这硬生生丢了一块大洋,还是至少。 吉天佑抽空去看过苏小蛮一次,他的气色好多了,但是没有以前那么爱说话,吉天佑当然不知道,苏小蛮是故意沉默,因为他怕一开口就忍不住说起赵烟素,免得天佑又伤心。 吉天佑忽然觉得他们之间除了赵烟素,再没有共同话题。 住在吉天佑家的两个女工,早出晚归,回来倒头就睡,饭都不按时吃,想起她们得意洋洋为之骄傲的工资,吉天佑想原来做什么都是不容易的。 这天依然忙碌,却在临时仓库前看到了赵烟素,她摇曳风姿往那儿一站,就成了一道谁都忍不住去看的风景,她身旁的小丫头帮她举着伞,烈阳下,小姑娘晒得满脸通红,一脸哭相。 是李大户家刚招不久的童养媳,给傻儿子的,约莫也就是十一二岁,叫小莲。 吉天佑看不过去,走上前,将伞抢过来,打发小姑娘走了。 赵烟素也不生气,好像她这样做就是为了引起吉天佑的关注,她抚了抚露在紧身旗袍外的白皙胳膊,轻轻道一句:“哎呀,会不会撑伞啊,都晒黑了。” 吉天佑索性将伞放下来,关上伞扔到了一边。 赵烟素却笑了:“今晚你来陪我小酌一杯吧,二爷送我的糕点分你一点份儿。” “不去。”吉天佑想也没想果断拒绝。 赵烟素早有预料,笑吟吟的说:“看到刚才那个小丫头了吗,你不来,她就遭殃。刚刚的于心不忍,就说明你今晚一定会来。你的软肋,我比谁都明白。” 吉天佑强忍着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忽然笑道:“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吧,二爷根本不是吃腥的猫。” 一直胜券在握的赵烟素被一击而中,恼羞成怒,她咬牙切齿的说:“性命攸关,你可要斟酌。” 此时的赵烟素恼怒,愤恨,而又不知所措,她投入了最大的资本,却在二爷那里碰了钉子,如何能让她还坐的安稳? 。 第十九章 决裂

夏日的傍晚格外沉闷,赵烟素已经将酒菜摆好,端坐于桌前,百无聊赖。她的身旁站着小莲,小莲诚惶诚恐的盯着赵烟素的一举一动,生怕误了什么而遭致谩骂毒打。 李大户甩开了媳妇,悄悄溜过来,他听说赵烟素邀请朋友,断定会是吉天佑,特地来问真假。 赵烟素瞟了他一眼,冷不丁问道:“姐夫是觉得吉天佑漂亮还是我漂亮?” “都漂亮,都漂亮。”李大户不免咽了下口水。 赵烟素杏眼微醺,慵懒的说:“是吗?” “妹子的漂亮于我是天上的云彩,可望而不可即,但是吉天佑就不一样了,只要妹子肯帮我,我伸伸指头就够着了。”李大户将自己的心事透露出来。 赵烟素冷笑一声:“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表姐知道你的心,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李大户一脸的谄媚:“好妹子,今晚你要是帮了我,我李某人愿为你当牛做马……” “行了行了,我先办完自己的正事儿,再给你想办法,你瞅着点眼色。”赵烟素不耐烦的将李大户打发走,她估摸着吉天佑该来了。 果然不一会儿,吉天佑就来了,看了赵烟素一眼没吭声,坐下就开始吃。 赵烟素笑了:“不怕我的菜里有毒啊。” “怕就不来了。”吉天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太辣,还是喝不惯。 见她喝酒,小莲皱紧了眉头,见她又放下了,又暗自舒一口气。 赵烟素让小莲出去关了门,房里便剩下她们二人。 “我们联手吧,我把苏小蛮还给你。”赵烟素一脸真诚。 吉天佑没忍住笑出了声,“还给我?你把他当什么。” “我需要你的帮助,只要你帮我拿下江子离,咱们还是好朋友,我向你道歉也跟你保证,从此再不与苏小蛮来往。” 吉天佑依然在笑,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自以为是的人,口口声声都是自己,好像只要她愿意,一切便可以从头重来。 吉天佑止住了笑,她用从未有过的严肃口吻说:“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绝不会认识你。” 赵烟素却管不了这些了,她低声下气的求着吉天佑,她说只要怀上江子离的孩子,就算他不喜欢自己,也绝不会丢弃自己的亲生骨肉。只要在一个月的采棉季结束后的庆功宴上,将江子离灌醉然后拉至她的房里,事情便容易了。 吉天佑实在是忍不了了,这姑娘拍案而起大声喝道:“都是你自己,全是你自己,有没有想过,如果真的如你所愿,你将置他人于何地?几房姨太太怎么办,大爷的儿子怎么办,就连江子离的处境都不会太好!” 这是赵烟素从认识第一次见吉天佑这么大动肝火,可她依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反而觉得吉天佑莫名其妙。 “其他人管我什么事儿,他们一个个都想害我,我又凭什么替她们考虑?” 吉天佑忽然觉得很累,多说一句都是白费力气。她起身就往外走。 赵烟素的眼中闪过一道狡黠的光,她一下子用身体挡住了门说道:“不帮我就算了,酒还是要陪我喝的。” 吉天佑不打算理她,还是兀自往前走。 “不枉相识一场,权当是断交酒了。”赵烟素见吉天佑依然不理她,使出最后的杀手锏,“你若留下来陪我,我便有办法让苏小蛮对我死心。” 吉天佑停住了脚步。 赵烟素得意的笑了,不出所料,苏小蛮还是她的软肋。 站在门口的小莲将里面的情景看得清楚,她慌慌忙忙跑出去了。 酒过三巡,吉天佑便有些撑不住了,只觉得天地摇晃,坐立难安。她开始趴在桌子上胡言乱语:“你说你这人的心肠怎么这么坏,苏小蛮为你都差点儿被人打死,你说不要就不要了?不对,你从来就没有好好对待过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呵呵,你只是利用他罢了……” 赵烟素双手抱于胸,远远看着烂醉如泥的她,冷冷的笑着:“可怎么办呢,我本来也不坏,现在我利用完了苏小蛮,又要利用你了。” 赵烟素知道李大户就在隔壁房里等着,只待她招呼一声,吉天佑的清白算是完了,原本不打算这样的,可如今忙帮不上,朋友都没得做了,倒不如卖李大户个人情。 “吉天佑,你不要恨我,命苦的人呢,就得认命,等你变成下一个我,便会原谅我现在的所作所为。千万不要让别人看到你的软肋,千万不要让善良蒙蔽了你的眼睛……”明明知道吉天佑听不见,赵烟素却喃喃自语了好久,她是说给自己听的。 赵烟素“呼啦”一声打开了门,对着早就蠢蠢欲动的李大户说:“交给你了,利索点儿。” 赵烟素匆匆走了,并未注意悄悄离开的小丫头。 李大户进了屋手脚麻利的带上门,看到脸颊微醺的吉天佑,忍不住的咽口水,他摸一下担在桌上酥软的手,顿觉热浪涌于身,恨不能一下拥入怀。 “天佑,醒醒……”李大户垂涎欲滴。 出来报信的小莲慌慌张张跑到吉天佑家,门是锁着的,她来这个村子不长时间,人都没认全,认识吉天佑家还是前几天的事儿,她心想这下完了,一时又想不起该去找谁,只能无助的坐在地上哭起来。 吉天佑家的门却开了,从里面走出两个高个儿姑娘,她们问:“小姑娘,很晚了,哭什么?” 年幼的小莲说明情况便拽着她们一路狂奔,李大户的家业虽大,也有十几个长短工,可是守夜却松散的很,小莲她们是爬院墙进去的。 院子里空空荡荡,显然是赵烟素和李大户将人都遣走了。 她们三个直奔宴请的屋子,一个壮点儿的姑娘一脚踹开了房门,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吉天佑正搂着李大户的脖子,拿着酒壶往他嘴里灌酒呢,口中还吆喝着:“你不是说为我什么都肯做吗,你倒是喝呀。” 此时的李大户已经被灌的飘飘然了,要不是吉天佑狠狠夹住他的脖子恐怕早就逃走了,他看到有人来,喉咙里蹦出“救命”二字。 一个姑娘赶紧拉住吉天佑,用力掰开她的胳膊。 李大户深深喘一口气,还没抬头看清是谁救了自己,“咚”的一声,被人击中了脑袋,昏过去了。 打人的却是小莲。 。 第二十章 凭你是我的朋友

“你们快带她走,一会儿该来人了。”小莲悄悄开了后院的侧面,将她们放走,然后转身一头撞在大树上,假装被袭击晕倒了。 两个姑娘架着吉天佑仓皇逃跑的时候,吉天佑口齿不清的还在念叨:“想害我,没那么容易,这十多年提心吊胆的日子当姑奶奶是白过的啊……” 吉天佑没有喝醉吗?不,她喝得烂醉。 为什么李大户没有得逞呢,这还得归功于吉天佑早年的困苦经历,越是长大越是从来没有睡过安稳觉,尤其是在奶奶过世后,只要稍有一点动静便会让她绷紧每一条神经,但凡靠近身体的绝对拼尽全力誓死抵抗,力量虽然不大,但是许多年来总结了不少经验,所以那天晚上李大户一直无法近身,纠缠许久,便想哄骗,结果刚刚坐下就被吉天佑狠狠勒住了脖子。 小莲她们踹开门的时候,李大户已经被灌了大半坛子酒了。 后来她们开玩笑道:“所以说,我们冒险匆匆救下来的,不知道该说是你还是李大户?” 这件事并没有被大肆宣扬,李大户也认了栽,虽然怀恨在心。 赵烟素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结果,但是她并不在乎,不过是又多了一个敌人,何况还是有软肋的敌人。 吉天佑忙着收购棉花的事情,她也不想闹得人尽皆知,反正也没吃亏,只不过是更加看透了赵烟素的本质。 “防人之心不可无。”每当她看到赵烟素从苏小蛮家中进出时,便会一遍遍这样告诫自己。“苏小蛮,你可长点心吧。”她不知对着苏小蛮的住处默默说了多少遍。 恰逢连阴雨,棉花收购的事儿暂时停下来,吉天佑做了饭菜将织坊掌柜及其他人喊来小聚,大家轻松的聊着天儿,大掌柜忽然兀自笑起来。 他说:“我刚刚听说的,孙长兴商号的物资被劫了,震天虎干的。这真是老天有眼,大快人心啊!” 人们纷纷举杯庆贺,吉天佑斟酒的手一抖,她想一定是江义若干的,不免笑出了声。 一个人说:“这虎门山到底是什么来路啊,一会儿跟咱们义昌商号作对,一会儿又跟咱们的对头干起来了,真是搞不清楚。” “土匪嘛,肯定是看谁嚣张就削谁,要不怎么叫土匪呢。” 吉天佑立马想起江义若的神情,看谁嚣张就削谁,形容的不能再贴切。 身旁的女工撞撞她的胳膊,不解的问道:“你都一个人乐什么呢?” 吉天佑赶紧摇摇头,“没什么,吃吧吃吧。” “肯定是为三小姐高兴吧,土匪等于是替她出了气,听说你是三小姐的救命恩人,怪不得二爷特意交代我们特别照顾呢。”另一个女工说。 “啊?”吉天佑傻乎乎的愣住了。 掌柜呵呵笑了,解释道:“此次出来,收购的事儿其实完全用不着她们俩的,二爷却偏要带上,他嘴上虽不说,但是我们却明白,他肯定是为了你。” 吉天佑有些受宠若惊,她一边念叨着“怎么会呢”,一边想起上次邻居奶奶在他面前提过一嘴“李大户”。不管是不是,吉天佑心里暖暖的,被人关怀总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 “怎么不会,二爷看上去冷冰冰的,心肠却好得很。”壮一点儿的姑娘说。 “就是就是,要不是当初他可怜我让我进织坊,我们全家恐怕都饿死了。”另一个接着道。 “二爷对我们织坊的所有女工都很好,上次那个谁生病,他还给放过一天假呢。” “还有那个张姐,家里出了事儿,工资都是二爷给预支的。” 吉天佑咯咯笑起来,她打趣道:“这么说,二爷是对所有姑娘都好心是吗?” “可不是嘛。”桌前的人纷纷点头。 吉天佑莫名的放下心来。 天越来越热,8月份的采摘季过了大半儿,忙碌的作业缓了下来,吉天佑照镜子,忽然发现自己黑了不少。 本来想暗自神伤呢,又转念一想,反正苏小蛮也看不到,黑就黑吧。 这天接近中午的时候,有人来敲门,却是江义若。 “你怎么黑成这样?”一开门,江义若劈头盖脸的说了这句话。 原本再见的喜悦顿时化作咆哮,“黑了也比你漂亮!” 江义若不理她,径自往屋里走去,“啧啧,想不到黑了也漂亮的姑娘是在这么糟糕的环境里长大的。” 吉天佑很是无语,她在背后狠狠扇了两巴掌空气,努力压制着怒气说道:“看不下去,出门右拐,你五嫂等着伺候你呢。” “赵烟素那个贱人还活着呢,你的情郎是不是还被她霸占着?” 江义若每说一句话,吉天佑的就觉得自己吐一口血。反唇相讥,她总不是对手,难道是我太善良吗,吉天佑第一次有机会这样质疑自己。 江义若不由分说的让下人把两个女工的铺盖挪了出去,至于挪到哪儿,吉天佑也是后来才知道,竟然是苏小蛮家,就在他房间的隔壁。 江义若得意洋洋地说:“就没有有钱办不了的事儿,看那个贱人还敢不敢去,盯死她。” 又将吉天佑的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床单被褥全换了新的,再进去的时候,吉天佑竟然有些恍惚,住了许多年的房子就这么不认识了。 吉天佑跟在江义若的身后,成了磕头虫。 “这个,太脏了,扔。” “别啊,这是我奶奶的。”吉天佑赶紧捡起地上的枕巾。 “这个,都烂了,扔。” “不行,这个补补还能用。”吉天佑又蹲下去捡起来。 “这个,咦,什么味儿啊,扔。” “这是我的……洗洗就好了。”吉天佑依然捡起来,她有些不好意思。 这一天都在“扔扔扔”,捡捡捡的过程中度过,吉天佑从没有觉得这么累,她和江义若累趴在铺好的新被褥上,二人大口喘着气,还在争执不休。 “这是我家,你凭什么瞎改造。“吉天佑有气无力的争辩。 “就凭你是我的朋友,我就有权让你过的舒服一点儿。” 此话一出,吉天佑沉默半晌,她努力压抑了很久的眼泪夺眶而出。 “那个……算是久别重逢的拥抱,我给你补上。”吉天佑起身扑到江义若的身上,紧紧抱住了她。 “啊,啊,硌着我的肚子啦,疼疼疼……你这是报恩啊还是报仇啊。” 。 第二十一章 雨天被劫

江义若来了以后,有两个人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一个是吉天佑,仿佛一夜间送上天堂,另一个便是赵烟素,毫无准备的跌入地狱。 赵烟素早就知道江府的三小姐绝不会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柔柔弱弱,只是以前的江义若还会收敛,可是现在,脱离了姨太太们的管辖,她有恃无恐的暴露着本性。 对于苏小蛮,赵烟素是不敢招惹了,但是她的坏主意却在蔓延。 吉天佑走到哪儿,江义若就跟到哪儿,举着那把招摇的伞,只要吉天佑走出阴影,便会被嘲笑“黑成烤红薯,还想要你的情郎吗”,不管多少人在场,口无遮拦。 吉天佑真是怕了她,索性在二人胳膊上栓一根红绳,这样就形影不离了。 织坊的钱已经用完了,掌柜回去筹钱,需要些时日,这天吉天佑去附近村子奔走相告以慰人心,她拖着江义若走了很远的路,原本还兴致盎然的江义若,回来的路上不停地埋怨。 “早知道就让李叔他们把马车留下了,让你借个马车你偏要走着,现在好了,累成这样还怎么走啊。” 吉天佑也累坏了,她记得以前自己走的时候,是在可承受范围之内的,低头看了看胳膊上的绳子,于是也埋怨起来。 天公不作美,偏又下起雨来。荒郊野外,躲都没处躲,即使有一把伞,也将二人淋了个透心凉。 瑟瑟发抖的二人,缩在一棵大树下,狼狈不堪,发型乱了,妆花了,就连得体的衣衫都皱巴巴贴在身上。 吉天佑看着江义若,还有心情打趣道:“现在咱们俩是一样的,你一无所有,我也一无所有。” 她咯咯笑着,都能听到上下牙齿打颤的声音。 “咱们这也算同甘共苦,生死与共了。”江义若附和道。 雨还在下着,渐渐小了,看样子是不会停的,她们决定冒雨前行。 如果你站在村头屋顶上看,便会看到这样的情景,两个姑娘举着一把伞,这把在雨中也格外招摇的伞,时而推向左时而偏向右,不停来回的移动,基本相当于没打,却依然坚定的举着。 “她们是在互相谦让吧,虚伪的蒙蔽对方,以为这样的友情能有多牢固,等着瞧吧,看你们的友谊还能坚持多久。”赵烟素打着一把伞,坐在高高的屋顶上,紧紧盯着她们。 “哒哒”的马蹄将雨声踏碎,和着泥水惊起层层震荡,马车近了,越来越靠近雨中的那把伞,伞落地,人被抗上马车,掉头,走远了。 赵烟素长长舒了一口气,她起身大笑道:“吉天佑,就算你巴结上了江义若,也依然难逃我的手心。” 此时天阴,无风无雨。 被塞进马车里的二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被套着头罩的江义若不禁深深舒一口气:“总算是不用被雨淋了。” 吉天佑也跟着舒口气,但转念一想不太对,于是担忧的问:“难道咱们这是被抢了吗?” “好像是啊,不过也比淋雨强,是吧?” 车内的土匪脸黑了白,白了青,这也太不把他们当回事儿了,不免气愤的喝道:“老实点儿!再说话,老子要了你们的小命。” 原本**裸的恐吓,却让两个姑娘大笑起来。可是,她们默契的再没有开口。一直走了很长的路,直到被扔进小黑屋子,才摘了头罩,绑了手脚。 凭一个小黑屋,江义若是看不出来谁的山头的,可以无论谁的山头,都大不过她虎门山二当家的身份。 相对于江义若的有恃无恐,吉天佑却放不下心来,她悄悄说道:“大雨天儿的,正好路过,就把我们劫了来,这个谎我自己都编不下去。” 江义若被她都笑了,“随便劫来的,多没意思,我倒愿意是某个人花钱雇凶,这才刺激。” “你是说赵烟素?”吉天佑也是第一时间怀疑的她,可是又总觉得她这样做太傻,雇凶杀人的话太明目张胆,如果不杀,只是劫个色,这代价又太大,只要江义若活着回去,够她死好几回的。 江义若不置可否,“原来还觉得她挺没意思,现在看来对手来了,不错,胆儿肥了。” 吉天佑撇撇嘴,忧心忡忡地说:“你还笑得出来,死也就死了,好歹有你陪着,可万一是劫色,可怎么办呀?” 江义若的脸黑出一道杠,死都不怕竟然还怕**,她嘟囔一句:“愚蠢的小脚女人。” 吉天佑没听清,正要问呢,门忽然打开了,雨后天晴,阳光正足,光亮呼啦一下扑进来,将她的眼睛照的短暂失明。她不禁下意识用手捂住了脸。 “真是笨蛋,一看就是第一次被劫。”江义若在后面嘀咕一声,真的不能在土匪面前说她是自己的朋友,太丢自己这个女匪的脸了。 一个土匪喊一声:“就是她俩,给大哥送到屋里去。” 然后她们就被抗到了一个宽敞的房里,大红喜字格外耀眼,红烛灶台已经被点亮,一张硕大的炕,一个被扔在炕头,一个被扔在炕尾。 由于被捆着手脚,吉天佑侧身躺着,伸长脖子狐疑的看着周围,紧皱眉头道:“意思他们大哥要一下子娶咱们两个?” 江义若非常平静,还有心情捉弄她道:“如果我的男人非要找个小妾,我倒宁愿是你。” 吉天佑先是一脸感动,后来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思索一会儿才恍然悟道:“凭什么我是小妾啊。” 江义若笑笑没理她,“等会儿你什么都别说,什么事儿都往我身上推就好,看我怎么收拾他。” 虽然没有见过女匪雪花蔓的身手,可是作为朋友的江义若,却能给吉天佑莫名的心安,跟真挚的眼神儿有关系吗,吉天佑研究着对面姑娘的脸,这么清秀的姑娘是怎么当上土匪的? 人未至声先到,就声音判断肯定是个油腻腻的抠脚大汉,吉天佑实在不忍心往门外看,门开了,闯进来的果然是个肥头大耳的圆润男子。 他的身后挤满了来凑热闹的小弟,有人迫不及待的问:“大哥您看中哪儿个了,选一个,把另一个送回去。” 抠脚大汉仔细打量一番,肥手一挥道:“劫都劫了,哪儿有送回去的道理。” “大哥是,两个都要?”其中一个土匪显然有些为难,“可是财神(雇凶者说,只能留一个。” “去他娘的财神,老子就要两个了,给了多少老铁(大洋?” “先交了点儿,事成再给100。” 一听钱还没到手,抠脚大汉有些犹豫。 “这有什么啊,先玩儿完再送回去,就说没动,他能怎么样?”沉默的土匪纷纷点头,然后错愕的看着说话的人,竟然是躺在炕头刚刚被绑来的姑娘。 。 第二十二章 激战抠脚大汉

吉天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江义若是疯了吧,本来好好的最起码能放走一个。她狠狠的瞪一眼若无其事的江义若,恨不能在她身上看出一个窟窿来。 抠脚大汉走上前来,打量一番异常淡定或者有些饥渴的江义若,然后再看看那边缩成一团恨不能将头埋到肚子里去的吉天佑,哈哈笑道:“有意思,那就都要了,去他娘的100大洋。” 江义若看在眼底,在心里骂道:这土匪做的也太不称职了,如此不懂规矩,还竟然敢动到姑奶奶的头上,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抠脚大汉将一众兄弟轰了出去,迫不及待的宽衣解带。江义若看着他将跨在腰间的枪取下来,放到桌子上。 他犹豫着从哪个开始下手,江义若只是稍加引诱,便乖乖上勾了。 眼看着一堆肥肉扑向江义若,吉天佑本能的大叫一声,声音之大,振聋发聩,那无助惊恐的撕心裂肺的叫喊,惹来门外偷听的土匪们会心一笑,他们或艳羡或满足的逐渐散了。 江义若抬起双脚抵住飞扑而来的抠脚大汉,极尽柔媚又可怜无辜的说:“先把绳子给我解了吧?”见大汉眼底有犹豫,接着道,“我一个弱女子,在威猛的您面前还怕跑了不成?” ****熏心的抠脚大汉三五下便给江义若解开了绳子。江义若装作麻了手脚,起身活动,一副欲解衣扣的样子挪到桌前,麻利的拿举起了枪。 可是一回头,双方都愣住了,抠脚大汉没想到这个女人会去拿枪,江义若也没想到,只这么一会儿工夫抠脚大汉会趁机挪到吉天佑身边,原本的胜券在握,成了对峙。 抠脚大汉讪讪笑道:“乖妹子别闹了,小心枪走火伤了你自己。” 江义若完全可以开枪打死他,但是这样她们俩就别想逃出去了。只好乖乖放下枪,又换做一脸的无辜。听着抠脚大汉的命令,走到他身边去。 抠脚大汉迅速扑过去一把按住了她,嘴里骂骂咧咧喊道:“臭娘们儿,竟然想开枪打死老子。” 吉天佑见情况不妙,想去帮忙,却怎么也动不了,忽然看到蜡烛,连滚带爬挪过去,她心里着急,背着手烤火,烫伤了好几次。 江义若却并不紧张,要不是考虑到这个抠脚大汉的身体重量,她三五下就收拾了,可是现在这个胖子正凭借身体的重量,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 吉天佑恨不能将自己的衣服都烧了,好解开绳子去帮忙,怎奈蜡烛的火焰实在是太微弱。 “拼了。”吉天佑索性不弄绳子了,她一蹦一蹦的挪到抠脚大汉身后,用头狠狠撞下去,这一记铁头功让抠脚大汉有些意外,他手上的劲儿稍稍松弛,江义若瞅准时机,反客为主将他的大拇指狠狠掰下,这一吃痛,使得抠脚大汉的重心向左移去。 江义若急忙抽出腿,用膝盖狠狠撞击抠脚大汉的下腹,再用胳膊肘猛地打在他的脸上,这下子抠脚大汉的身体彻底落下去,江义若才算脱了身。 吉天佑又挪到蜡烛上考绳子,还不忘提醒江义若,“枪枪,拿枪。” 江义若却并不理会,她眼中的怒火已然升起,能用拳头解决的事儿绝不会拿枪,她活动了一下筋骨,准备大战一场,抠脚大汉也没有留给她太多准备时间,只一会儿便又扑了上来,被江义若轻松躲开了。 抠脚大汉攻击,左一拳右一脚,江义若全都躲开,她不着急攻击,低沉着眸子等待猎物心理崩溃消耗体力。 吉天佑心惊胆战的看着,她提心吊胆的想,哪怕是一拳打在江义若身上,都够她好好消化一会儿的。 此时绳子终于断了,她先跑到桌前拿起枪,虽然不会用,但绝不能落到土匪手里,又趴在门缝往外看,还好只有院里两个守卫,他们离着很远。 抠脚大汉累的气喘吁吁,他喘着粗气问:“你到底什么来路?防身的功夫学得不错。” “姑奶奶不但防身不错,近身搏击也不错。”江义若话音刚落,便发动了攻击,那速度之快,看的吉天佑目瞪口呆,只一会儿工夫,抠脚大汉便被撂倒了。 “你……究竟是谁?”抠脚大汉此时才终于发觉了不对,一个平凡女子,怎么会有这等功夫,这方圆百里,没有这等奇女子,难道? 抠脚大汉忽然起身跪在地上使劲儿磕起头来,“姑奶奶饶命,小子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虎门山二当家,求姑奶奶饶命……” “你倒是绑了他呀。”吉天佑见江义若若无其事的坐在椅子上,很是不解,万一这家伙再想图谋不轨呢。 “就算再没规矩,再新建的山头儿,都不可能不在乎虎门山三字,今日他既知道我的身份,再敢造次便是惹火烧身烧满门了。” 看着刚刚还要置自己于死地的抠脚大汉,现在惊恐无措的神情,吉天佑好像觉得现在的江义若跟自己认识的不一样,可是哪儿不一样,她瞅了半天没发现。 抠脚大汉的山头是刚刚成立的,他们势单力薄,想找个大树依靠还没愁没有路子,现在传闻的二当家雪花蔓就在自己地盘,自然是得好好巴结,先将功折罪,再言从计听,依然诚惶诚恐,不敢掉以轻心。 由于雪花蔓的身份要保密,抠脚大汉只将揽活的兄弟喊了来,并一再告诫他此时不得外扬。按照他们的说辞,勾结土匪的应该是李大户,他让土匪留下穿衣朴素的也就是吉天佑,随便玩弄,然后放另一个回去,给她一天时间筹到100块大洋,否则就撕票。 这样一来,江义若能尽最快速度借到钱必定是通过李大户,赵烟素再从中假扮好人,兴许能改善与江义若的关系。 这都是吉天佑的推测。 可是江义若不明白,交恶这么多年,赵烟素怎么会突然想要修复关系呢? 吉天佑此时心寒如冰,她为赵烟素这样对自己而感到怒不可遏,她无比懊恼的叹口气道:“为了怀上二爷的孩子,还真是用尽了手段。” 声音很小,却被江义若听到了,她冷笑着:“想要攀这棵大树吗,那就成全她好了。” 吉天佑看着江义若,她的神情比刚刚性命攸关的时候更凝重。 。 第二十三章 将计就计

按照赵烟素的计划,江义若花容失色的回去求李大户借钱。 吉天佑呆在土匪窝里,她想现在的赵烟素应该更得意了吧,在那个人眼里自己不知**几回了。 以江义若的演技,肯定能骗过赵烟素,可是这样一来吉天佑的清白真的是保不住了。 江义若担忧的问她可以吗? 吉天佑想到苏小蛮,唯有苦涩的笑,“不在乎了。”她说给自己听。 江义若在李大户家楚楚可怜的苦苦哀求时,李大户家正召集一群人喝酒,不用宣传,吉天佑被土匪劫的事儿,十里八乡都知道了。 赵烟素扶着哭成泪人的江义若,不停假惺惺的安慰,江义若异常配合的感激着她,一本正经地说:“我以前那么误会你,你还帮我,我们摒弃前嫌重归于好吧。” 赵烟素赶紧点点头,她就等着这句话呢。 李大户把钱递给江义若,当着全村那么多看热闹的人落井下石道:“今日大伙儿都看到了,不是我李某人不讲信用,那吉天佑被土匪劫了,肯定难保清白,我们李家断不敢让这样不清不白的姑娘进门。现在我拿出这100块现大洋去救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今日起我们李家与她再无瓜葛。” 李大户慷慨激昂的讲完这席话,人群就沸腾了,但是绝大多数人都是在夸他,想不到平常抠门的铁公鸡竟然会拿出一百块大洋,去救连纸婚约都没有的吉天佑,真的算是仁至义尽,村民纷纷这样想,却没有几个是可怜吉天佑的。 江义若憋得难受,她心里不停地骂着迂腐,也没有再装下去的心情,拿着钱就走,赵烟素好人装到底,叫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陪着一起去。 土匪拿钱交人,吉天佑蓬头垢面的出来,这是她精心画了好长时间的妆。 江义若差点儿笑哭,这吉天佑把自己折腾的也太惨了,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还带着稻草,嘴唇肿着,眼窝凹陷,活脱脱的怨女啊。 吉天佑上了马车,什么话都不讲,她怕自己忍不住想笑,那江义若究竟是什么眼神儿啊,眼瞅着就要憋不住了,她赶紧趴在马车窗子上埋起脸,强忍着不出声笑起来。 江义若也赶紧趴到另一边,实在是忍不住这搞笑的场景了。 赵烟素并不知情,她看到的是两个不停颤抖哭得伤心欲绝的姑娘,虽然吉天佑狼狈的样子,让她心里很是解气,可是碍于情面,她也跟着嚎啕大哭。 这下子,吉天佑和江义若更没法淡定,她们觉得自己笑的憋出了内伤,江义若偷偷瞄一眼,暗自骂道:“贱人。” 这次回来以后,吉天佑一直没出门,购棉的事儿已经忙得差不多,基本不用她管了,从小就常被人议论,现在更让人戳脊梁骨。 躲着吧,反正这里已经没有什么能让她留恋的了,过阵子就回江府去。 其实江义若瞒了天佑一件事儿,在听说吉天佑被劫后,伤重的苏小蛮从炕上掉下来,连滚带爬到院子里去,吓了苏母一跳,问他做什么呢,他说,无论如何得去救天佑。后来还求着母亲给江义若送了五块大洋,当然,江义若没收下。 之所以不告诉吉天佑,是因为江义若怕她离开这苦难地方的心会动摇。她不允许自己的朋友再过这样的日子。 八月结束,九月初秋,吉天佑已经在家里憋了十多天,都快闷的发霉了,幸好有四姨太给她带的书,她长长的伸个懒腰,呼一口气,“看来这大家闺秀的日子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消受得起的。” 江义若从门外探出头来,嘲讽道:“我看你消受的挺好的,连我这个大小姐不还在亲自给你洗衣服吗?” 吉天佑赶紧趴到木窗前来看,果然有一木盆的衣服泡在水里,可是她知道那堆衣服里面绝对不会有超过两件是自己的。 “走,我带你去河边洗衣服。”吉天佑兴冲冲走出来,拽着江义若就往外跑。 9月的河水还不是很凉,水很浅,吉天佑挽挽裤腿就下去了,嬉戏着水喊着让江义若赶紧下来,见人不肯就不停地往岸上廖水。 两个姑娘在河边戏水,咯咯笑声传到很远。 抑郁寡欢的苏小蛮此时正在桥上晒太阳,苏母推着他,扭身就想走。 “是天佑吗?”苏小蛮探身去看。 “小心摔着。”苏母将他按回去,嘴里唠叨着,“这姑娘心真是大,才过了十多天竟能笑出来了,这要是个妇道人家的好孩子,怎么还有脸活下去……” “娘,你别说了。”苏小蛮忍不住制止,他已经能动了,只是还得继续休养,他颤巍巍扶着桥边坐下去,扭头去看吉天佑。 艳阳高照,水波粼粼,柳树随风摆动,摇曳生姿,站在水里的姑娘放肆着她灿烂的笑容,好像她没有任何烦恼,她不会被俗世打扰。 苏小蛮的记忆远去,他眼前的情景换成了小时候的自己和吉天佑,也是在这条河里,那时苏小蛮刚刚学会游泳,他与几个孩子在河里捉鱼,吉天佑站在岸边声嘶力竭的为他呐喊。 “后面,后面,鱼,小蛮哥快点儿,哎呀,被人抢去了,前面前面……” 那时的吉天佑全世界都是苏小蛮,她虽不刁蛮,可是但凡涉及苏小蛮,她必会赤膊相见。她也会害羞,偶尔得到别人的赞许,她必会羞答答的躲到苏小蛮身后,还悄悄问一句:“小蛮哥你也这样觉得吗?” 再大一些的时候,吉天佑忽然就对他直呼其名了,她美其名曰喊着亲切。其实苏小蛮是知道她的小心思的,村里那么多比自己年龄小的小姑娘,全都喊他小蛮哥,吉天佑是觉得自己不够特别。 她永远都要做那个特别的一个,以至于苏小蛮有限的记忆里全都充斥着她的影子,挥之不去。 “苏小蛮,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吧。”前不久,吉天佑还这样坦诚的问自己。 苏小蛮的眼眶有些胀,他努力压制着,他怎么会不知道呢,这些年来他一直觉得自己长大了肯定是要娶她的啊。 可是,那都是在他遇见赵烟素以前,之后的生活就莫名的失了控。 如果他爱的是赵烟素,那么对天佑呢?他答不出来不爱。 。 第二十四章 庆功宴

吉天佑跟着回江府,走的时候只跟自己的老房子道了别,路过苏小蛮家,悄悄把头别过去,“再见。”她对着苏小蛮家对面的牛棚说。 她们到达江府的时候,刚刚回家的江子离带着一家人出来迎接,从他高兴的神色看来,国货会应该大有斩获。 果不其然,一回到四姨太那儿,便听说义昌商号此次接了个大单,这样一来,吉天佑和赵烟素更是功不可没,江子离正筹备家宴隆重致谢呢。 吉天佑想到赵烟素的计划,又想了想江义若的计划,或许还有另一个人不可知的计划,这顿庆功宴还真是处处有惊喜。 宴会安排在晚上,吉天佑此刻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小憩,陆影儿推门进来,手中提了件衣裙,不由分说就让吉天佑穿上。 吉天佑穿好后窘迫的搓着手,小心翼翼的问:“怎么样,很丑吗?” 陆影儿摇摇头,“不,相反,美极了。可是我不明白,江义若为什么让你穿得这么招摇,你们是在密谋什么吗?” 吉天佑这才明白原来是江义若的注意,她猜想这一定跟赵烟素有关。 她笑着对陆影儿说:“太太就等着瞧好戏吧,今晚定是个热闹的日子。” 陆影儿也不再追问,她知道江义若的秉性,也知道赵烟素的伎俩,可是她感兴趣的却是眼前这个看似逆来顺受实则很有主见的吉天佑。 晚宴开始时,赵烟素的出现引起不小骚动,她神采奕奕的接受着大家或嫉妒鄙夷或单纯惊叹的目光,这是她第一次穿洋装,还是江义若送给她的。她走到江子离跟前,柔柔的喊了声“二爷”,便在右边坐下。 江义若全程盯着江子离,很是满意他面对美人坐怀不乱的淡定神态。然后挨着赵烟素坐下,夸夸其谈大赞她的惊世骇俗。 赵烟素正听的得意呢,然后四姨太来了,她的身后跟着穿着盛装的吉天佑。 竟然是跟赵烟素一模一样的衣服。 相比于赵烟素的艳丽,吉天佑更清新脱俗,她长发披肩,只用一根翠绿绸缎绑了发尾,一缕发丝垂于脸庞,低垂的眼眸含羞带笑,轻轻翘起的嘴角弯出好看的弧度,浅浅酒窝挂于腮边,又平添一份可爱。 原本就受不了赵烟素的嚣张,三姨太见机起身走到吉天佑面前,极尽谄媚的夸赞一番,还不忘做个对比,“原本老五穿出来的时候,我们都惊为天人,可谁知,天佑一出来,我们顿觉刚刚的结论下早了,真是不比不知道,原来天佑一打扮啊,竟比我们老五强不少呢,你们说是吧姐妹们。” 见大家默不作声,又转脸问江子离,“你说呢,二爷?” 所有人霎时间把脸转向江子离,当然,低头喝茶的江子离整个人都是蒙的。 “什么?”他抬起头,不觉就看到了美得惊世骇俗的吉天佑。 见江子离望向自己,惊慌失措的吉天佑赶紧低下头去。 “三嫂,有什么事儿吗?”江子离不动声色的扭头问道。 “哎呀,没什么,三嫂是看我送她们的衣服漂亮呢。”江义若站起身接过话,她注意到赵烟素气的发紫的脸,有些忍俊不禁,“现在我和天佑同五嫂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呢,是吧,五嫂?” 赵烟素接过话,冷笑道:“可不是嘛,要不是我求着姐夫拿100块大洋赎回了天佑,现在恐怕还在土匪窝被一群人欺负呢。是吧,天佑?” 府上的人并不知道这回事儿,纷纷惊讶的看向吉天佑,不觉皱起了眉。 吉天佑却不慌,她还是那样垂着眼眸带着笑,稍稍欠着身子,应道:“五姨太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好了,好了,有什么事儿以后再说吧,天佑,来,坐到二爷身边去。”大姨太开口将宴会拉回到正题上,大伙落座,举起酒杯纷纷庆贺。 江子离的两边分别坐着吉天佑和赵烟素。赵烟素几次想开口跟他说话,都被一旁的江义若缠住,无法脱身。 吉天佑闷不做声的喝着茶,她悄悄将身子后移,瞥一眼侃侃而谈的江义若,再瞅瞅闷得快要窒息的赵烟素,悄悄埋下头笑起来。 “笑什么呢?”江子离忽然问她。 “啊?”吉天佑硬生生将笑容咽了回去,可是她的眼睛还亮晶晶的眨着。江子离看得有些的呆,那是他见过所有眼睛里最漂亮最明亮的一双。 “你被土匪劫了?”好在江子离立马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改口这样问。 吉天佑想说没有,可是又一想无关紧要的人就无所谓真假,遂点点头立马低下头去。 江子离的眉头皱的有些紧,他不相信眼前美的摄人心魄的姑娘命运竟如此多舛,想开口安慰,却又不知说些什么好,只能将怀里的酒昂头咽下。 连喝几杯,江子离起身道:“此次危机功劳最大者当属五嫂和吉天佑,本来是想直接给她们些钱财,后想想又觉得俗气不够诚意,所以今天就随她们俩心愿,随便要,什么都行。五嫂,你先说。” 赵烟素自然是想好了的,她想要的人尽皆知,可是不能明目张胆的说出来,柔媚一笑道:“我什么都不要,反倒是多谢此次外出让我和三妹重合于好,三妹至今待嫁闺中,想必爹娘在天之灵也会记挂,因此我想到老太太生前的房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每日焚香跪拜,一来宽慰先灵;二来好保佑三妹早日找到如意郎君;三还能替二爷分担。” 府上人尽皆知,二爷每天晚饭后都会到老太太的房里走一圈,道个晚安说些思念的话,多年来从未间断。 赵烟素这是打着孝敬先灵的幌子故意接近二爷呢,可是她忘了,老太太是他的大忌。 江义若冷冷瞅一眼赵烟素,心里正要暗爽呢,就听到江子离说了句“好”。 “啊?”众人皆是一惊,简直不敢相信,纷纷疑惑的看着江子离。 江子离却异常的淡定道:“五嫂不提我还忘了,老太太那儿的确缺点儿热闹气,这样吧,吉天佑的赏赐也一样,你们一人一天,轮着。” 吉天佑蔫蔫的低下头去,她能说不要这样的赏赐吗?她还是很在乎江子离口中俗气的没有诚意的银子的。 。 第二十五章 乱了计划

江子离的安排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 最不满的当属江义若了。她还要等着看赵烟素被当场拒绝的尴尬神态呢,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这还是她认识的江子离吗,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不看不清楚他。 见赵烟素得了便宜,二姨太阴阳怪气地说:“哎呀,这老太太虽喜热闹,可最见不得不干净,不管人还是事儿,你们可得仔细了。” 话里有话,是骂赵烟素呢,赵烟素却不恼,满口答应道:“多谢姐姐提醒,妹妹自会当心的。” 酒宴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散了, 江义若气呼呼独自喝闷酒,吉天佑坐在一旁还在郁闷原本属于自己的银子就这样丢了。 陆影儿夺下江义若的酒杯,小声叹道:“你这样苦苦相逼,又是何苦呢?他跟谁在一起,不是你能左右的事儿。” “我就是想看看他说的合适,所谓的阻碍,究竟是什么,一个赵烟素不够,就再给他加一个吉天佑。”江义若将杯酒中一饮而尽。 陆影儿看一眼不远处还在抱着柱子唉声叹气的吉天佑,说道:“可是你不该把天佑拉扯进来,毕竟她什么都不知道呢。” 江义若也看向吉天佑,苦笑道:“可是我倒宁愿是她。” 见她们俩都看自己,吉天佑更加卖力的表现着心痛样子,抱着柱子恨不得痛哭流涕。 陆影儿沉默一会儿道:“如果正中下怀呢,你能拱手想让?” 江义若又是一杯下肚,看着远处楚楚可怜的吉天佑道:“拱手相让可不是我的作风,他不是跨越不了亲情伦理吗,我便再给他制造就是了。” “你这样朋友都没得做了啊。” “因为是朋友,才会放手去搏。” 吉天佑终于接受了失去百十块大洋的沉痛心情,她皱着眉头走上前,可怜兮兮的问:“我这算不算被赵烟素反将一军啊,原本还指着今天扬眉吐气呢。” “天佑。”江义若紧紧盯着吉天佑,忽然一本正经地说,“咱们无论是么时候都是朋友吧?” “对啊,咱们可是共同生共死的朋友。”吉天佑想也没想回答道。 “那太好了,你现在马不停蹄的赶往我娘的房里去,虔诚跪拜,让我娘好好保佑我早日找到如意郎。” “可是,赵烟素说”吉天佑还没说完,便被江义若灌了口酒,“都说酒壮怂人胆,你不是恨她吗,那就明目张胆的去啊,正是报复她的好时机。” 吉天佑觉得今天的江义若有些奇怪,竟像是喝醉了,但是见陆影儿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的,反正今天就是为了膈应赵烟素的,想到赵烟素现在的得意,又出现了苏小蛮失魂落魄的脸,她猛地又灌了自己两杯酒,呵呵笑道:“现在就不太怂了,但是你们得陪我去啊。” 江义若将吉天佑带至老太太生前的院落,只站在门口,再不多往前多走一步。 吉天佑疑惑的看着,总觉得江义若似乎在躲避什么,像是某种禁忌。 “我不进去了,你一直往里走,正中央的房间就是。”江义若几乎是逃走的,一转眼就没了。 “难道是有鬼吗?”吉天佑不寒而栗,可是又一想赵烟素做尽坏事都敢来,自己有什么不敢的,硬着头皮往里走去。院子很大也很静,风吹草动都没莫名放大,影影绰绰都格外惊心。 好在有一间屋子的灯是亮着的,吉天佑断定这肯定是老太太的卧室了,轻轻推了门,进来一看,并没有人。 她站在门口不知所措,难道赵烟素还没有来吗?然后绕着屋子顺便看看,里屋拐角处赫然出现一块牌位,吉天佑吓得赶紧跪下去,嘴里不停念叨着对不起打扰了之类道歉的话,她不知自己这样慌忙磕了多长时间的头,只觉得站起身来时有些头晕目眩。 “咦?这个牌位上怎么还有个玉镯啊。”吉天佑伸手就要去拿。 “那是我母亲的。”背后忽然出现了一个声音。 将吉天佑差点儿吓瘫,转过头一看,却是江子离。 “二爷。”吉天佑呵呵笑着,不知道他来了多久了,会不会看到自己刚刚傻乎乎的样子,她顺便回忆一下方才没有什么不敬的行为吧。 江子离没理她,径自走到牌位前跪拜几下,转身来到小客厅。 吉天佑跟着,不出声。 “我已经派人告诉五嫂那里,明天开始,没想到你来,是小娣让你来的吧?”江子离倚着墙直接坐到了地上,他手里拿着一个人的照片,应该是老太太。 “恩,啊,不是不是。”吉天佑下意识的承认又赶紧摇头否定。 江子离看着她笑了,拍拍身边的位置让她坐下,然后递给天佑那个照片,说道:“这是我母亲。7岁那年我第一次见她,她媚眼带笑,问我想不想跟她回家,那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一天,从此我有了爹娘,还有一个大哥和小妹。” 吉天佑听了这些话,这才意识到原来江子离是义子,怪不得江义含江义若,只有他莫名叫江子离。 “你母亲很漂亮,也很善良。”吉天佑这样安慰道。 江子离笑了,说声谢谢。然后谁都没再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坐在地上,吉天佑满满都是尴尬,“那个”吉天佑想找个理由离开这里,一转脸却发现江子离居然睡着了。 她悄悄扯了毯子给他盖上,望着熟睡的人轻轻叹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原本还觉得你高高在上,趾高气扬,现在看来,你跟我差不多嘛,可是真羡慕你,还能享受十多年母爱,我连算了算了,说这些做什么。” 她将江子离怀里的照片拿出来,又仔细端详一番,她在心里想如果我娘也有照片,肯定也是个这样的美人,温柔,善良,笑起来同阳光般和煦,严肃也是为了训导我别辜负她殷切的期待。 “娘” 吉天佑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她将捂在怀里的照片赶紧放下跑到门外去,她需要大口大口的喘息才能将压在心头的情绪疏散。 江子离并没有睡,他只是喝的有些晕需要眯一会儿,谁知道无意间看到这姑娘如此丰富的内心戏。 是因为今天喝多了的缘故吗,他竟觉得吉天佑很像年轻时候的母亲。 。 第二十六章 误会

微风习习,吹散了吉天佑的思念,她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双手托腮漫无思绪的的望着月亮。她果然是不能喝酒的,就刚刚猛灌下去的几杯,现在竟有些眩晕,不知道跟酒有没有关系,她觉得今晚的月色格外的美。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吉天佑对月吟诗,忍不住伸个懒腰,顿觉神清气爽,唐代的张若虚看到的肯定是这样一个月亮吧,皎洁明亮、幽美恬静,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正深情地赏月呢,江子离忽然坐过来,吓了吉天佑一跳,要起身却被那人狠狠按住了。 “看在同样无父无母的份儿上,我暂时还挺可怜你的。”江子离也抬头望着月亮。 原本还挺尴尬的吉天佑狠狠白了一眼回去,“谁要你可怜了,还是暂时的,我才不稀罕。” 看月亮的人笑了,不动声色的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惊讶于你的强悍,后来去了你家,才知道,哦,原来你必须这么强悍。” 吉天佑也转过头去看月亮,“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幸运呀,要不是江义若把我留下,现在还孤身飘零呢。” 江子离低头去看吉天佑,月光将她的眼眸照的清澈迷人,她好像很在意江义若,甚至把她看成改变自己命运的贵人。可是江子离知道,江义若另有企图。 “小娣是个高傲的人,她的朋友很少,也许她只是顺手帮了你一把。”江子离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吉天佑抬起头盯着他笑:“你是想说她不把我当朋友,还是她在利用我?” 江子离有些惊讶,“你竟然知道?” 吉天佑满不在乎的说:“我当然知道啊,朋友不就是相互利用的嘛,谁有困难就帮谁啊,能被她利用,也是我的荣幸。” “这么说,你都明白她让你做什么?”江子离沉了脸,忽然觉得自己看错了人。江义若的心思他最清楚,这些年被她折腾的筋疲力尽,道理讲也讲过了,威逼利诱统统试过一遍,却依然拽不会一颗疯狂的爱着他的心,她口口声声说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可是她从来不考虑,一个自小把她当亲妹妹看待的哥哥的心理。 母亲的教诲还在耳边,帮大哥打理好江府,帮小妹找个可靠郎君。如今大哥杳无音讯,小妹却一再试探,苦苦相逼,现在直接送过来两个。 “当然知道啊。”吉天佑看了江子离一眼,再没有说话,她总不能告诉他,是为了破坏你跟赵烟素的好事儿来的吧。 “哼,知道?”江子离嘴角泛起苦涩的笑,也是,一个自小孤苦无依的姑娘,先不说是不是为了报恩,单是江府的钱财和名利就够她这样的女子为之孤独一掷,更何况她都被土匪…… 吉天佑不明白江子离究竟是在用什么眼神儿看自己,可明显态度转变的有点儿大,难道是知道来监督他的,所以不高兴了? 还是赶紧逃跑为妙,吉天佑马上起身,含糊一声“我回去了”,就逃走了。 第二天,四姨太见到吉天佑,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吉天佑忍不住问她发生了,她只是笑笑说没事儿。 这几天都没见江义若,听说跟赵烟素打得火热,吉天佑也纳闷有必要装得这么投入吗,不累啊? 此次回来吉天佑被赵烟素在众人面前揭了老底,她的境遇也一落千丈,原本怕她土匪身份而躲避的下人们,不再对她客气,简单端个饭的事儿,现在要来回跑上三四趟才能如愿以偿。 吉天佑却不太在乎,比起原来自己在家饿肚子,还提心吊胆没法睡觉的日子,不是好多了吗?她常常这样安慰自己。 好在四姨太喜欢清静,房里的丫头就她自己。况且四姨太除了性格孤冷并没有太多架子,这让吉天佑一天中就有许多自己的时间,她看看书,种种菜,养养花,觉得日子就这么过一辈子也不错。 自从赵烟素与江义若和好,府上的家宴便多了起来,三天一小聚,五天一大聚。吉天佑明白这是赵烟素变着法的想接近江子离呢。说来也奇怪,自从赵烟素接管了老太太的院子后,江子离竟然很少去了,只有上次轮到自己的时候撞见过一次,诺大的院子再没有别人来过。 这天四姨太又被叫去参加家宴去了,正好轮到吉天佑看管老太太的院子,四姨太自己走的时候满眼羡慕的说:“有时候我真想成为你,做好自己的本责,还正好是自己的爱好。” 吉天佑将四姨太笑着推出去,不忘打趣她道:“你是这个家的主人,我再忙不还是白忙,赶紧去吃饭吧,有人等着你呢。” 陆影儿可怜兮兮的一步一回头的走着,吉天佑一直看着她出了院门才放下一直挥着的手,“终于走了。”她叹了口气,赶紧找出早就借来的锄头,在空地上将土翻一遍,她打算种些百合,种子还是跟守门的老爷爷要的呢。 她忙的不亦乐乎,翻土施肥浇水,哪一样都做的精细,她期盼着有朝一日花开,送给陆影儿和江义若,虽然借了土地,但付出劳动也能算是心意。 刚刚弄完,她还没来得及收拾利索,江子离闯进来,皱起眉头看着地上,冷笑一声:“没跟你讲清楚吗?老太太的院子谁都不能乱改动,赶紧,恢复原状。” 没有任何情面,字字句句全是命令。吉天佑不知道自己哪儿得罪他了,自从上次逃跑后,他就一直这个冷冰冰的态度,反倒是对赵烟素,宽容许多。 吉天佑瞟一眼赵烟素摆在老太太卧室外的盆栽,那是赵烟素让四五个壮汉一步步从自己院子挪过来的,声势之大,人尽皆知。 可是,江子离没有吭气。 他现在却在为吉天佑翻动一块空地而大动干戈,非得亲自看着吉天佑毁了刚刚弄好的花田才满意地离开。 “小气鬼。”看着潇洒离去的人影,再看看自己一中午的心血就这样付之一炬,吉天佑说不出的郁闷,可是她才不会妥协呢,她要等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再来,这个百合她是种定了。 。 第二十七章 原来是她

凌晨时分,吉天佑悄悄开了老太太的院门,将藏好的工具拿出来,刚准备就绪,便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怎么,还不死心?” 手中的锄头吓得掉在地上,不用回头,吉天佑也能想到是江子离。 “你是为了逮我,所以在这儿守了一夜?”吉天佑懊恼的说。 “我才没有那么多闲功夫,只能说你太不了解我,每月24,我都来这里住一晚。”江子离索性将她的百合花种子没收。 “喂,那是我好不容易才跟别人要来的,你不让我种这儿,那我去别处。”吉天佑伸着胳膊去抢,怎奈对方举高了手臂,她够不到。 “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你没珍惜。”江子离还是一副冰冷口气。 吉天佑不敢再去惹他,可是她还是很生气,不满的质问:“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就这么看我不顺眼?” “你不明白吗?”江子离反问。 吉天佑呆呆的摇摇头。 “你觉得你跟赵烟素比,我会喜欢谁?”江子离没好气的这样问。 “当然是……赵烟素。”吉天佑才明白,原来是这样,本来在赵烟素面前她总会被秒成渣,现在又来打扰人家的好事儿,不烦你烦谁? 见吉天佑的头越来越低,江子离很满意的笑了。 吉天佑被羞辱一顿,垂头丧气的走了,可是她现在郁闷的不是花种子的问题,她一路上都在想,自己永远都是赵烟素的手下败将,真是没救了。 第二天陆影儿见吉天佑一直闷闷不乐,便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儿,吉天佑将事情讲一遍,陆影儿越听却越觉得不对劲儿,她认识江子离时间虽不长却也有5年了,再加上江义若每天的强行灌输,想不了解都不行,可是,这个故意刁难别人的爱好还是第一次听说。 陆影儿神情怪异的盯了吉天佑好一会儿,才说:“这件事本来就是你做的不对,他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但是,你千万记住,不要跟别人提起来,就算是跟三小姐也不行,知道了吗?” 吉天佑却更糊涂了,就是在空地上种点儿花,怎么倒像是比赵烟素偷人还严重了,虽然不解,但她还是点点头,自我安慰着,或许跟老太太有关的都是大忌,以后躲远就是了。 陆影儿也是五味杂陈,她看着上一秒还愁眉苦脸现在却烟消云散的吉天佑,心里苦笑道:原来是她。 如果让江义若知道会不会天下大乱?陆影儿宁愿这时刻来得晚一些。 吉天佑在收拾院子,江义若的丫鬟小翠匆匆跑来,一身惊慌道:“你们没出门真是太好了,小姐让我来看看街上打起来了,不知道是土匪还是杂牌军,忽然窜出一群人,枪就响了,伤了好几个呢小姐放心不下你们,好在你们都在,真是万幸,最近都不要出门了啊。” 陆影儿从屋子里面走出来,听完这些轻轻点点头,难忍担忧之色对小翠说:“我们不出去,让她放心,可是你也得提醒她,别去凑热闹才行啊。” 陆影儿越说越担忧,干脆自己走一趟,她太了解江义若的本性,那可不是个躲事儿的主。 吉天佑忙跟上去,她这才意识到刚刚的几声响动原来是枪声,不久前还在心里纳闷谁家亲事办得这么热闹呢。 到了三小姐的院子,果然,人不在。小翠急了,忙问道打扫院子的下人,小姐哪儿去了。 下人无辜喊道:“小姐只说去找五姨太,匆匆就走了。” 这下子,三人都慌了,这三人都是知道江义若的身份的,她定是坐不住,跑去查究竟了。 “这下可怎么办?”陆影儿慌了神,虽也知道江义若的身份,可是这毕竟是真刀实枪的对决,再说如果没有土匪什么事儿,那杂牌军可是出了名的混。 四姨太和小翠像个热锅上的蚂蚁,急得跺着脚,团团转。 “这样,我出去一趟,去街上找找,你们先别声张,什么事儿等我回来了再说。”吉天佑说着就往外走。 陆影儿拉住了她,“不行,这样做太危险,万一” 吉天佑看到陆影儿毫不掩饰的担忧,心里暖暖的,可她必须得去看看,江义若可是她同生共死的朋友啊。 “这样,小姐有些便衣,我们换上,我跟你一起去。”小翠说道。 吉天佑拒绝了她,如果真的去送死,何必搭上两个人。 换了衣服,吉天佑出门来到街上,昔日繁华热闹的场景被一片狼藉取代,人们显然是逃得匆忙,连赖以生存的家伙事儿都没来得及带上,一长溜的大街上,包子、粮食、蔬菜、水果,撒的到处都是,被贩卖的鸡笼都摔开了,有几只鸡悠闲地在地上啄米吃。 吉天佑沿墙根走,此时已经有不惜命的人出来抢东西,有个孩子就那么肆无忌惮的捡起地上的包子坐在路中央吃着,大口大口的啃,像是很久没吃过饱饭。 一个拐角处,有一群官兵正在清理现场,死伤的人被推到中间,包围住。 吉天佑踮起脚想看看里面是否有江义若,怎奈看了半天只瞅见一群商人打扮的人,不像是土匪。 “太好了,不是土匪,就没有江义若什么事儿。”吉天佑暗自高兴的叹道。 “什么人?”忽然有个官兵看到吉天佑,朝这边喊一声。 一群官兵官兵顿时紧张起来,纷纷端起枪。 就在这时,吉天佑被人一把拽住,迅速绕过墙角,闯进一家院门。 吉天佑惊恐的看着那人,眉眼深邃,脸庞冷峻,虽是一身商人装扮却难掩浑身撒发的霸气。 “不想死,就随我来。”那冷峻的男人没有给吉天佑任何考虑的时间,转身大步迈向西侧的里屋去。 吉天佑鬼使神差的跟着,刚进屋,就听到大门被用力踹开的声音,不觉心又被提起来,战战兢兢随着那人进了屋里的密道。 这条密道,一直通往镇外的荒野,里面很黑,吉天佑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择相信眼前的陌生人,也许他比外面的官兵好不到哪儿去。 。 第二十八章 举手之劳

也许是走了太长时间的路,再加上空气流通不是太好,吉天佑觉得自己有些窒息,越来越跟不上那人的脚步,前面的人也只是自顾自地走,丢下她很远后,才意识到有人掉队。 “连这点儿体力都没有,还敢这时候出来瞎晃。”那人不满地扛起瘫在地上的吉天佑,抄着大步向前走。 终于从地道中走出来,吉天佑大口大口喘着气,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憋死。 “你一个姑娘家的,不好好躲着,出来凑什么热闹。”那个男人冷着脸说。 吉天佑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明明是男人的好吗,何况她都戴着帽子,全副武装,不禁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女人?” 那人毫不顾忌的盯着她胸前道:“感觉到的。” 吉天佑赶紧转过身去背对他,怒吼一声:“流氓。” 那人却不甚在意,还是冷着脸说:“道谢的话不用说,以身相许也免了,待到天黑差不多回去就行了,我走了。” 原本还以为对方图谋不轨,却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放了自己,吉天佑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那人走得倒是潇洒,转眼就离开一段距离,吉天佑匆忙追上去,拦住了他。 “那个你叫什么,说个名字,我好日后答谢。”吉天佑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死缠烂打,可是这荒郊野外的,总觉得跟着他比较安全。 “怎么,真打算以身相许啊,对不起,我有家室。”那男人用一本正经的神态说着不那么正经的话。 吉天佑被噎的有些无语,她白那人一眼,故作傲娇的说:“想得美,别说你有家室,就算没有,我也不会这么做。我这人不太爱欠别人人情,你说个姓名,以后一定还你。” 那男人还是往前走:“我救你,不过举手之劳。” 吉天佑又一次拦住他,她使劲瞅着对面的人,她要记住这个样子,以后才能一眼认出来,可是越看越觉得从哪里见过,“你是土匪吗?”也许从哪儿个土匪窝见过一面,一身浩然正气的土匪? “我像土匪吗?”那男人皱着眉头看了看自己。 “你跟那几个被捕的人是一伙的吗?”吉天佑又问。 那个人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所以别再跟着我了,无端惹麻烦。” 这算是默认了吧,不是土匪,那便是杂牌军,跟土匪差不多,可眼前这个人却跟自己见过的都不一样,至于哪儿里不一样,吉天佑又说不清楚。 “你想回去找人救他们吗?”吉天佑依然不死心,跟在那人身后追问。 那面的人终于停下来,严肃道:“一,我不认识被捕的人;二,我救你纯属无心;三别再跟着我了。” “那你告诉我你”吉天佑狡辩道。 “信不信我把你抓回去当压寨夫人。”那个人忽然面目狰狞。 吉天佑被吓得吞一口口水,不敢再跟着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竟莫名有些失落。 一直等到天黑,她才敢回去,此时的柳镇似是恢复了一些热闹,但是稀稀拉拉的人群皆是小心翼翼的走在街上。 江义若正站在门口焦急的张望着,远远看见吉天佑垂头丧气的样子,跑上前来不由分就是一巴掌,她歇斯底里的怒吼道:“你他妈充什么能耐,府上那么多人都不如你个黄毛丫头担心我?有多危险你知道吗,万一……” 吉天佑忽然搂住大发雷霆的江义若,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些气愤都是因为担心和爱,她红了眼眶在江义若的耳旁呢喃:“你没事儿真好。” 所有的怨气顿时戛然而止,江义若忍不住也紧紧搂住怀里的人,如果上次匪窝里共同患难还不足以打动她,那么这次便是彻底友谊的沦陷,当她知道吉天佑冒着如此危险的境遇去找自己的时候,才发现早已认定的朋友已然被自己提升到更高层次,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脱离开了。 陆影儿远远望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不觉满含泪水,这又是何苦呢,她知道这场相爱相杀终究会上演。越是江义若在乎的人,便越不会被轻易放过,江子离便是例子,她爱他至今,也折磨到至今,并没有打算停手,反而愈演愈烈。 陆影儿不敢想象将来江义若会怎么对吉天佑,可是她比谁都知道,江义若的痛苦只能更甚。 她是那样绝望的爱着一个只能当她是亲妹妹的人,现在又多了一个可以拿命相交的朋友。 “我希望那天,永远不要到来。”陆影儿深深吸一口去,走到她们面前去。 回到四姨太的房里,两个抱在一起的姑娘才算彻底松了手,小翠掩嘴而笑:“你们再不松开,我可都要拿剪刀去了。” 江义若白她一眼说:“这就看不下去了?以后我们穿一条裤子的时候还多了去了,提前告诉你们,多做些心理准备。” “我可不跟你穿一条裤子,我才不愿整天跟赵烟素腻在一起。”吉天佑立马“叛变”。 江义若笑眯眯的说:“我说这些天怎么不见某些人不去找我呢,原来是在吃醋啊。” 吉天佑和陆影儿同时推了她一把,煞有介事的将头扭到另一边,不理她。 江义若疑惑道:“天佑生气我可以理解,毕竟她的心……”话没说完就被吉天佑堵住了嘴,挣扎半天才抽出身,咳咳笑道,“饶命,不说了,我就是纳闷,跟你陆影儿有什么关系,你不是一向不讨厌赵烟素的吗?” 吉天佑也纳闷的看着陆影儿。 陆影儿撇撇嘴说:“以前是以前,现在嘛……”她停了停,从江义若头上拔下一个发簪,小心翼翼拿在手里高高捧起,“这个簪子还是她刚刚进门儿的时候,我给她戴上的,”她的嘴角带着苦涩的笑,“当时为了表现我的乖巧大方,毛遂自荐,为他们的定情物奔走了好久,最终才选了这个,他们成亲的那天,我一直微微笑着,心却狠狠的揪着痛,原来我不是最后一个,我将这句话重复了一整天……可是现在你看,五姨太却把她的定情物送到你这里来了,有两种可能,一,她压根没把这信物当回事儿,甚至忘了有这么一个东西;二,她什么都记得,只是借它来讽刺我。可是无论是哪一种,在我这里都是大忌。” 吉天佑注意到陆影儿努力克制的隐忍,柔弱的身板狠狠攥起的拳头,竟格外让人心惊。 。 第二十九章 不负责任和可怜

江义若很满意的看着陆影儿的表情,笑呵呵道:“我就知道,这世上如果还有什么能够让你这死了的心起波澜,只有关于我大哥的才行,没错儿,这个簪子是我跟赵烟素要来的,不过,我一要,她便给了。” 江义若想将簪子抢过来,却被陆影儿麻利的藏到怀里去,江义若也只是瞪了一眼,再没说什么。 吉天佑冷不丁说道:“江先生已经两年没回来了吗?”她只是很好奇,人们口中的江义含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能让四姨太如此魂牵梦绕。 “两年多了。”江义若叹口气。 “两年十个月零八天。”陆影儿格外平静的回答。 她们俩愣愣看着陆影儿,惊诧于这个女子的记忆力,又怜惜着她无能为力的痴情。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大哥走之前给你留过一封休书,我猜想他娶赵烟素也不过是想气你走,还你自由。”江义若走过去扶着陆影儿的肩安慰道。 陆影儿却更伤心起来,“他表面上多情,对谁都很好,可实际上他是最无情的人,因为他谁都不爱。他不爱我,更不爱赵烟素。” “既然谁都不爱,他娶那么多姨太太回来做什么?”吉天佑听了有些气愤,从没见过这么不负责任的推辞。 江义若白一眼吉天佑,不屑的说:“你以为我大哥愿意啊,这些人都是哭着喊着贴上来的,推都推不掉。大嫂是我母亲死活让娶的,连儿子都是灌醉了生的;二嫂是为报恩以身相许,不娶就自刎,你去看现在手腕上还有伤呢;三嫂和赵烟素差不多,倒贴上来,从下人变成主子,当然三嫂是窑姐;再就是眼前这位……鬼迷心窍,好好的大小姐不做,非要来给人家当小妾,还幻想着征服别人呢,到头来却是被别人驯服。” 吉天佑的眼睛不觉瞪得那么老大,她第一次听说有人成亲是这个样子的,刚刚还觉得那人挺不负责任,现在忽然觉得说不出来的可怜。 “被你这样一说,我忽然知道他为什么不回家了。”陆影儿哭丧着脸说。 江义若讪讪笑着,“我不是故意的……” 吉天佑此时满脑子都是那个救自己一命的男人所说的话,“以身相许就免了”,也许那个人也像江义含一样被女人这样威胁过,所以才会莫名其妙说这些话。想到这里,不觉咯咯笑起来,惹得屋里另外三个人纷纷惊讶的看着她。 吉天佑整了整神色,尴尬的摸着头道:“不好意思啊,我没忍住。” “你这丫头觉得影儿的事情很搞笑是吗?”江义若几乎要跳起来,她麻利的翻身来到天佑身边,对着她的腰不由分说挠起来。 “哈哈哈……饶命……哈哈哈……” 屋里正乱作一团呢,小翠忽然开门跑出去,大声吆喝着“来啦,什么事儿。” 原来是江子离正因为吉天佑今天没去打扫老太太院子而大发雷霆,还差人找了过来。 陆影儿赶紧抢在江义若前面说道:“天佑你是不是动了老太太牌位上的玉镯了,赶紧去好好道个歉,要不然这大晚上的二爷可不能发这个火。” 吉天佑一脸茫然,陆影儿赶紧推她一把,“还等什么啊,赶紧去啊。” 江义若的眉头也松开,她看着无辜的吉天佑吓唬道:“你好端端的碰那个做什么,那可是他的底线,难怪他这么生气了,我都从来没碰过。” 吉天佑想到第一次进老太太屋子时,见到的玉镯,那一定是他母亲留给他最珍贵的礼物吧,所以才被看得如此重要,可是她真的没有动过啊,她还想狡辩,却被陆影儿连推带拽的赶出了院子。 “要不,我陪她去。”江义若不放心的说道。 陆影儿赶紧拦下来,“你就别去添乱了,她自己去顶多罚做些体力活儿,你要去了,指不定又出什么乱子,你还嫌这个家太清净是吗?” 吉天佑低着头跟着小丫头进了院子,她一路都在想,明明屋子里的东西什么都没有动过啊,躲还来不及,怎么会傻到自己撞上去。 小丫头退出院子,带上门儿走了,只剩吉天佑孤零零站在院子里,不知如何进退。 江子离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杵在哪儿做什么,进来!” 语气生硬,声音冰冷,一听心情就不太好,吉天佑头皮有些发麻,她不知该怎么跟里面的人解释,自己是因为担心他妹妹的人身安全才疏忽了自己的职责,或者,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那个玉镯对他这么重要。 心里忐忑着走进去,先发制人的说道:“对不起二爷,我不知道那个玉镯对您那么重要,要是我知道,肯定会寸步不离的守着它……” 江子离听的一脸莫名其妙,他皱着眉头问:“什么玉镯?” “你不是?”吉天佑忽然看到他手里把玩的镯子,正是那天见到的,“玉镯没有丢?”终于松了一口气,“那您找我来是……” 江子离自然听不懂吉天佑在莫名念叨些什么,他只是仔细打量这眼前的人,确定她安全无恙才莫名的放下心,当他一回到府上就听说三妹偷溜出去看热闹,顿觉火冒三丈,接着又听说吉天佑不顾死活跑出去找她,一时间又心乱如麻,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到底是出于对谁的关心。 江义若他是不敢惹的,可是吉天佑就不一样了,无论作为哥哥还是作为一家之主,他都觉得有必要让她们长点教训。 “听说你今天冒死去找三小姐,是这样吗?”江子离缓和一下语气说道。 吉天佑赶紧解释道:“小姐就是贪玩儿,好奇谁跟谁打架,她远远地看一眼就回来了,反倒是我,傻乎乎的里那么近……” “吉天佑!”江子离忍不住拍案而起,一把抓住吉天佑的肩膀,大喊道,“你竟然还敢走近了看,你知不知道多危险!” 江子离的激动吓了吉天佑一跳,同时江子离也被自己吓住了。 他看着眼前如同受了惊吓的小鹿般的姑娘,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放开手,把脸扭到一边,语气柔和许多:“你能逃出来,真是万幸。” 吉天佑有些晃神儿,竟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这个人是在担心自己,可是怎么可能呢,他是那么瞧不上她。 她回过神,傻呵呵笑道:“可不是嘛,上次在土匪窝,我和三小姐……”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改口,“虽然命不太好,可关键时刻总能走****运。” 。 第三十章 手下败将(一)

也许连江子离自己都不知道,他正一步步沦陷在吉天佑时而恬静柔美时而固执倔强的眼眸里,她的一颦一笑都含在他的脑海里,临睡之前总要温习,睁开眼睛就想见到。 可是他自己竟浑然不知,他把刁难她当做一种乐趣。 为此,他竟成了家庭聚餐的常客,如果吉天佑正好不在,他便会觉得索然无味,整个人都是蔫蔫的;可是如果她在,无论赵烟素敬自己多少酒,偷偷抛多少媚眼儿,他都毫不客气假装享受的接受,只为了,多看几眼吉天佑撅着嘴巴兀自生气的模样。 这一切,陆影儿都看在眼里,她不确定江义若能不能感觉得到。 这天,吉天佑与陆影儿吃过饭回到屋子里,吉天佑拿起桌上的茶壶气哄哄的一放,叹气道:“四姨太不生气吗,那个赵烟素在桌前那么明目张胆的跟二爷眉来眼去……真是厚颜无耻。” 陆影儿心一惊,心想道你生什么气,莫不是在吃醋?委婉的提醒道:“赵烟素自有人看不下去,不用咱们出手,倒是二爷,你觉得他喜欢这样的女人吗?” 吉天佑满不在乎的说:“二爷喜不喜欢她我不知道,也不在乎,我就是生气赵烟素,凭什么她勾勾手指,任什么人都得往她怀里钻?我可怜的小蛮……”吉天佑忽然不做声了,时隔那么久,苏小蛮依然是她心里的一把刀,只要碰到便会流血不止。 原来她的心思还在苏小蛮身上,陆影儿舒一口气,她最害怕的莫过于吉天佑与江子离两厢情愿,那样江义若真的就没有任何希望了,虽然现在也没有希望可言。 江子离去外地一连几天没回来,家宴就没人举行了,这天傍晚三姨太差人来叫,说是娘家来人了,趁此机会让大家聚聚。 家宴却定在二姨太院子里。吉天佑撇撇嘴,小声嘟囔道:“这倒是离着赵烟素很近。” 天色还早,人们纷纷到齐落座,吉天佑这才发现,三姨太的娘家人竟然是上次差点打死苏小蛮的李大人。 赵烟素姗姗来迟,今日穿的倒是素净,可依旧碍不住李大人的眼狠狠镶嵌在她的身上。 三姨太使劲让着酒,变着法的灌赵烟素,当然,大姨太和二姨太没少暗中帮忙,在这一桌子人里不恨赵烟素的,估计只有李大人。 “这是一场鸿门宴啊。”吉天佑看着渐渐到量的赵烟素,忽然很想提醒她,她瞟一眼坐在一起的江义若和陆影儿,那两个人正拿眼瞪着自己,似是在警告她别多管闲事儿。 “我怎么会多管闲事儿呢,我恨她还来不及……”吉天佑自言自语,话虽是这样说的,可是终究有些看不下去,干脆悄悄离开了。 她躲在二姨太的门外,不停来回的踱着步,她问自己如果赵烟素真的有事儿或者干脆死了,自己就能跟苏小蛮和好吗?如果苏小蛮问起她,她该怎么回答?见死不救吗? “做什么事儿,都得光明磊落。”吉天佑想起奶奶的话。 不久后宴会散了,江义若和陆影儿出来,看到蹲在门外快要睡着的吉天佑,相视一笑,“看吧,我说她没走吧,倔得很,也傻得很。” “赵烟素呢?”吉天佑摇着头想让自己清醒,一边着急的打听着最关心的事儿。 “喏,还在里面喝着呢,本就水性杨花,喝了酒只能暴露本性,别人要想害她,那太简单了,随便送过去一个男人,她自己就……喂,你干吗去啊?”江义若一把拽住往里冲的吉天佑,“你疯了啊,三嫂可在暗中盯着呢,你进去不是摆明了跟她作对啊,她可是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主儿,比赵烟素狠多了。” “有多狠?”吉天佑顿了一下抬起脸认真的问道,难道这世上还有狠过赵烟素把自己灌醉送给一个猥琐大叔消遣,还是干脆顾了土匪毁自己清白? “她会把你卖到窑子里去。”陆影儿忽然趴到吉天佑耳边一字一句的说。 吉天佑顿时停住了,再也不敢造次。 可是怎么办呢,她一定得看住赵烟素,要不然于自己于苏小蛮良心上都过不去,吉天佑急得团团转。 这时赵烟素晃悠悠走了过来,她还不忘极尽魅惑的向那个男人搔首弄姿。吉天佑瞠目结舌的看着,只觉得气的肚子痛,她骂一口“贱人”,却又觉得自己更贱,非要管这烂摊子事儿。 “你要去哪儿?”吉天佑跟在赵烟素身后,出了二姨太的门口很远,才拦住她。 赵烟素慢悠悠抬起头,此时的她已经有些意识模糊,她眯着眼睛笑着:“哦,是你呀,不看到你,我都忘了还有苏小蛮这个人……苏小蛮……很好,哪儿都好,我都替你验过了,他……” 吉天佑的脸由红变成了紫,“够了!”她怒吼一声,“赵烟素你还要不要脸,你没有资格在我面前提他,你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打算跟那个李大人……”刚刚的趾高气昂忽然变成结巴,她再也说不下去。 “跟李大人,怎么样啊,你说啊?”赵烟素贴到吉天佑的脸上,轻蔑的笑着,“都被土匪占了身子,在这儿装什么嫩?” 吉天佑紧紧闭上眼睛,狠狠攥着拳头,她的下嘴唇都要被咬破,可是这一拳,始终没有打出去。 “你知不知道这是个圈套?”吉天佑努力克制怒火,还幻想着自己能让她清醒。 “圈套没看着,你的嫉妒倒是看得一清二楚,你永远都是我的手下败将……”赵烟素咯咯笑着往家走。 吉天佑觉得自己要吐血了。 江义若从后面走上来,拍了下吉天佑的脑袋,拿起她还攥着拳头的手,嘲笑道:“你这个拳头是做什么用的,你知不知道我在后面看着都快被气死了,你不是挺能的嘛,你斗土匪躲官兵的劲儿去哪儿啦,怎么在她面前你就那么怂?” 江义若越说越生气,她拿起吉天佑的拳头朝着自己的脸打去。 “你干嘛?”吉天佑赶紧抽回手来。 “啊!我真是被你气疯了。”江义若发狂的跺着脚,“什么?你是她的手下败将?来来来,那咱们就看看,到底谁才是。” “你要干什么?”最了解江义若的莫过于陆影儿,她知道她心里的每一个想法,但是她不太赞成这样做,“天佑,还小,不太懂……” 。 第三十一章 手下败将(二)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赵烟素回家,待人们依次散了,她便会让李大人登堂入室。 吉天佑双手抱臂信誓旦旦的说:“我就在这儿守着门,守死她。” 话音刚落,她就挨了一击重击,是江义若打的。 “说你傻,还倔上了,你守着门儿,人家不会爬墙啊。”江义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嗤之以鼻。 “那怎么办?”吉天佑忽然眼神发光的看着江义若和陆影儿,“要不,你们帮帮忙?” 陆影儿终于忍不住,叹口气道:“你傻啊,干嘛非要替人看院子啊,守住一个人不就得了。” 吉天佑垂了脸,嘟囔道:“打死我,我也不去看那张脸,指不定又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笨啊。”江义若又敲了吉天佑脑袋一下,“去把李大人撂倒不就行了。” “李大人?”吉天佑皱着眉头想起那个一脸横肉的中年男人,她神采奕奕的笑了,“我怎么没想到,对啊,一棍子把他打晕,哪用得着这么麻烦,我真是太笨了。”边说着,边去要找棍子去。 “你打算就这么直接打晕他?”陆影儿不敢置信吉天佑是个如此粗暴的姑娘。 “还有什么好主意吗?”吉天佑停了脚步,毕竟三姨太的狠辣她还记在心里。 “当然,比如,你去色诱他。”江义若一脸坏笑。 “我?”吉天佑白她一眼,“跟赵烟素比风骚?不好意思,我脸皮虽厚,却贵在有自知之明。” “你怎么有自知之明了,你哪里比她差,这儿还是这儿?”江义若不怀好意的指着敏感部位。 吉天佑恼羞成怒反将她暴打一顿。 “别闹了,商量正事儿要紧。”陆影儿拉开扭作一团的二人,正色道:“天佑,你真的不比她差,你缺的是经验。” “经验?”那二人同时笑作一团,陆影儿红了脸。 江义若打趣道:“那这事儿只有影儿才能帮你了,求赐教,哈哈哈。” 陆影儿一拳打在哈哈大笑的江义若脸上,笑声戛然而止。 然后就看到,躲在黑灯瞎火的树荫里,三个女人在商量着什么,小翠负责放哨,她要时刻警惕这条路上走过的每一个男人,很有可能就是图谋不轨的李大人。 “你的衣领应该再低一点儿,露肩知道么,这样才具诱惑力。” “什么啊,露不露都无所谓,表情才是最重要的,到时候你就假装撞到了他,要柔弱的倒下去,知道吗,正好倚在他怀里。” “这样不管用。” “你怎么知道?” “……你试过?” 江义若点点头。 吉天佑和陆影儿同时看着她,难以想象如此豪放的女人还有这样心机的内心,不约而同哈哈大笑。 “我很好奇那个人是谁,真的是太可怜了,哈哈哈哈。”吉天佑肆无忌惮的嘲笑,当然接着招来一顿暴揍。 “来了来了。”小翠忽然闯过来,急急地说道。 “怎么办,我这还没出师呢?”吉天佑一听慌了,却被陆影儿昂头灌下去一些酒,“不怕不怕,酒壮怂人胆。”她拍着吉天佑的肩膀打气。 江义若推着天佑往前走,“你多想想赵烟素的死样子,实在不行就把他当做苏小蛮。” “我……”吉天佑还想说什么,却被猛地推上了路,忽然出现的她,将沿着墙根走的李大人吓了一跳。 “谁……谁呀。”李大人心虚的喊。 吉天佑硬着头皮往前走,“摔倒,摔倒”她在心里不停地念叨着两个字,越来越近了,她不知道该用哪只脚停住才可以顺势倒下去。 见来人不说话,李大人吓得往回退一步。 “想溜?”吉天佑嗤之以鼻,迅速再迈一步追上去,可是她没有料到,这一步迈大了,直接踩在那人的脚上。 “啊!”李大户惊叫一声,蹲在地上。 吉天佑见势不好,怕引来三姨太,就赶紧去捂李大人的嘴,两张脸就那么突然的近在咫尺。 “咕咚。”李大人咽了一口唾沫。 吉天佑忽然意识到有些暧昧,可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她鼓起勇气去看那张脸,在心里默念:苏小蛮,他是苏小蛮。 一张油腻腻的大脸近在眼前,带着酒味混合着各种菜肴的气息扑面而来,吉天佑有些想吐。 “姑娘,你没事吧。”李大人借机去抓吉天佑的手。 “上钩了上钩了。”躲在树林里的江义若紧紧握住陆影儿的手,在看一场好戏。 陆影儿也很欣慰,她觉得是个男人都不会推开吉天佑,尤其是在看到那双无辜惹人爱的眼睛。 可是她们都高兴地太早了。 随着小翠的一声“不好”,那二人惊愕的看到,吉天佑忽然举起的木棍,想拦都来不及。 “敢抓姑奶奶的手,简直是活腻了。”随着吉天佑的怒吼,李大人应声倒地。 江义若窜出来,她简直要被气死了,她克制的咆哮道:“你……你哪儿来的棍子!” “一只藏在袖子里啊。”吉天佑一脸无辜的说。 江义若彻底疯了,“早知道你一棍子的事儿,我们又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你是爽了,可现在怎么办,你得罪的可是三姨太,懂吗?” 吉天佑呆在原地,刚刚的豪气被萎靡一扫而空,是啊,她可不想被卖了。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怎么了?” “江子离?”江义若一下子就听出了这个声音。 “二爷?”吉天佑疑惑她为什么直呼其名,不喊二哥,又怕她生自己的气气昏了头,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遂一把挡在她身前解释道:“有个李大人,喝多了摔倒了。” 江义若好不容易逮机会见到江子离一面,哪儿肯让吉天佑三言两语打发走,她轻而易举抽出身道:“这李大人喝多了酒,却想非礼我,被天佑一棍打晕了。” 她就要看看江子离的反应,她不信他一点儿都不在乎。 “啊?”吉天佑不明白,这都说的哪儿跟哪儿啊。 江子离神情复杂的看看自己的妹妹,又看看旁边发愣的吉天佑,其实他早就来了,就在吉天佑从树荫里被推出来的时候,所以整个过程他也算是了解,于是也明白,江义若骗自己的原因。 可是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他不动声色的说:“竟然敢欺负我和大哥的亲妹子,真是活腻了。” 江义若忽然泄了气,冷笑道:“你有必要吗,亲妹子还不够,竟然还带出大哥。” 把界限划的一清二楚,是这个男人最直截了当的拒绝,连试探都不留余地。 。 第三十二章 手下败将(三)

吉天佑自然是听不懂的,但是既然江义若都这样说了,她只好硬着头皮装得像一点儿。 于是她虚张声势,添油加醋的说道:“这个该死的李大人看到我们小姐美若天仙,仗着喝了点儿猫尿就敢去抓小姐的手,亏得我手快,一棒就把他打晕了。” 几个人同时看着吉天佑,皆是无可奈何的表情。 江义若是懒得再装下去,这个男人的无情领教一次伤一次,她看一眼在替自己卖力编故事的吉天佑,心里感慨自求多福吧,转身走了,小翠远远地跟着。 陆影儿赶紧喊一声天佑,拽着一脑子浆糊的她也走了。 只剩下江子离和倒地的李大人,他哀叹一声:“真是个收拾烂摊子的命啊。”望着吉天佑挣扎前行的背影,忽然笑了,踢了踢李大人的头笑道:“活该。” 第二天,听说江义若的院里格外热闹。三姨太领着李大人登堂道歉,说了很多赔不是的话,李大人还自个儿打了自己一巴掌,骂自己是畜生。 原来是江子离连夜把李大人拖到三姨太房里,说是李大人借酒调戏三小姐,被刚回到家的他撞了个正着,一棍子打晕了。 李大人只知道那人有双格外摄人心魄的眼睛,却不记得是谁了。只得认栽。事儿没干成,还惹了一身脏,别提多郁闷。 三姨太为此埋怨他办事不周,二人结下梁子,一拍两散,赶着走了。 全程竟然把吉天佑推的干干净净,当然也跟赵烟素没有任何关系。 江义若把头从被子里探出来,埋怨来探望自己的吉天佑道:“事情因你而起,最后屎盆子全扣我头上,你过意的去吗?” 吉天佑故作同情的摇摇头,其实她很想笑,原本还打算提心吊胆的防着三姨太报复,现在好了,估计三姨太做梦都想不到是自己坏了她的好事儿。 “那你去把赵烟素叫来。”江义若不怀好意的瞪着她。 吉天佑放下嬉皮笑脸,“我才不去。” 可是她架不住江义若连哄带威胁的连番轰炸,最终还是答应下来。至于江义若为什么要找赵烟素,她压根不想问,她硬着头皮推开赵烟素的门,宿醉的人刚刚起床,还在梳妆。 “吆,我没眼花吧,看看这是谁来啦?啧啧,这不是我的手下败将吗?”赵烟素语气刻薄的嘲笑着。 吉天佑站在门前也不进去,冷笑一声说道:“要不是这手下败将,恐怕昨夜就有人被捉奸在床了。” 赵烟素梳妆的手,停在半空中,她扭过脸定定的看着吉天佑,“知道我最烦你什么吗,明明一无所有,却清高的要命,为了配得上这清高,以至于连恨别人都得小心翼翼,做足了戏给外人看,你不累吗?” “你太抬举自己了,我并不是在救你,只是觉得欠苏小蛮一个交代。至于恨,确实恨,但是恨不等于让你死,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合适的机会,卡在你们的生命里,如鲠在喉。在那个机会没来之前,你必须好好的。”吉天佑侃侃而谈,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一时兴起还是蓄谋已久,说了这些话,她觉得很畅快。 赵烟素轻蔑的笑起来:“你不会有那个机会了,手下败将永远都是手下败将,翻不了身的。” 吉天佑不理她,转身就走,难道她真的不生气?不,她气得要死,只要听到手下败将,便会想到赵烟素被苏小蛮搂在怀里得意的朝她笑。 赵烟素却一把拽住她,挑衅道:“你不想知道三小姐找我什么事儿吗?”见吉天佑没兴趣,便透露道,“她已经打算帮我了,今晚就行动。” 吉天佑气哄哄的夺门而逃,她觉得自己每次跟赵烟素多说一句话都会折寿许久,她再次警告自己,别管闲事,远离魔鬼。 吉天佑在擦桌子,四姨太走过来,问她要不要去江义若那儿,她赶紧拦住四姨太,悄悄说道:“你快别去了,她正和赵烟素密谋作弄二爷呢。” 陆影儿就笑了,“捉弄?” 没有人比陆影儿了解江义若的过去,她这哪儿是捉弄别人啊,明明是往自己的伤口上撒盐呢,无论把人灌醉多少次,得到的总是一个答案,费尽心思的试探,不过是让还未结疤的伤口伤的更深。 她不敢孤独一掷,所以让赵烟素以身试险。 如果仅用同情和愧疚就能拴住一个人,那么就不会有现在的陆影儿了,可是她江义若就是看不明白。 “她没让你去吗?”陆影儿不动声色地说。 “我?”吉天佑抬了抬头,“求我我都不去,以后有赵烟素的地方,我都躲避三尺。” “那你知道她们怎么捉弄二爷吗?” 吉天佑不屑的撇了撇嘴:“酒后乱性,除了这么拙劣的手段,还有新鲜的吗?不过,甭担心,江义若是不会让赵烟素如愿以偿的,她怎么会帮她呢。” “不。”陆影儿盯着吉天佑认真的说,“这一次,小娣会帮她。” “什么?”吉天佑停住了手,“为什么?” “不信你去看。”陆影儿没解释,她是故意要把吉天佑支去,她宁愿让江义若看出端倪,也不愿让她孤独一掷最终惹来江子离的恨。 一整天吉天佑都是心神不宁,她想不明白江义若为什么会帮赵烟素,如果赵烟素得逞,苏小蛮怎么办?她去找江义若理论,没见人影,守了一中午加一下午,连个鬼都没见着。 “算了算了,苏小蛮,我帮你只能到这儿了。”吉天佑躺在床上,将头蒙在被子里睡着了。 晚上的时候,还是陆影儿把她喊醒的。 “完了,生米都煮成熟饭了。”这是她睁开眼的第一想法。 “你不去看热闹,我可去了啊。”陆影儿扔下她独自往外走。 吉天佑追了上来,披头散发的往外跑,她心想着:这四姨太什么时候也这么爱凑热闹了? 所谓的看热闹,原来是像现在这样,悄悄顺着梯子爬到离着墙近的一棵大树上,吉天佑看着熟门熟路的陆影儿,不禁想笑,再想想土匪身份的江义若,原来大户人家的小姐比她这粗野农妇也淑女不到哪儿去。 “我觉得现在的你好像一只猫。”吉天佑看着倚在树梢的陆影儿轻声说道,她也在树上找了个稳当地,坐下来去看院子里举杯相邀的三人。 。 第三十三章 手下败将(四)

十月的天微风习习,将树上的叶子吹的哗哗作响,亭廊上坐着的三人,面前摆满佳肴,却个个无精打采。 江子离端于桌前,闷声说道:“不是说很多人吗,怎么就咱们三个?” 赵烟素笑着接话道:“人多繁闹,哪有现在清静,来,二爷我给你满上。” 江义若始终没有吭气,她低着头看自己的手指。 江子离起身要走,赵烟素在背后抱住他,酥酥麻麻喊着“小叔”。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江子离不理会赵烟素,却转身质问江义若,看那人不做声,他冷笑道,“好,很好,那就如你所愿。”边说着,回头搂住赵烟素的腰往外走。 吉天佑坐在树梢用力睁大了眼睛,“怎么回事儿?”她疑惑着伸长脖子去瞧,这酒还没喝呢,鱼就上钩了,不对吧? 一连串的疑问随之而来,她着急的去看江义若,那家伙竟然只是呆呆站起来看着! “怎么办,怎么办!”吉天佑坐立不安,她想到身旁的陆影儿,四姨太向来聪明,肯定有计策,于是拿眼神儿去求她。 “办法嘛,倒有一个,不过你得配合。”陆影儿依然侧身倚在树枝上,不紧不慢的说。 “你快说啊,这眼瞅着就到咱们脚下了。” “等的就是这个。”陆影儿的话音刚落,便一脚把坐立不安的吉天佑踹了下去。 “扑通”一声,吉天佑从天而降,落在江子离和赵烟素脚下。 “吉天佑?”赵烟素缓过神,咬牙切齿的喊着她的名字,恐怕在心里咒骂了一千遍。 吉天佑尴尬的站起身,悄悄抬头去看树上的陆影儿,却不见了踪影。 “呵呵,真巧啊,二位。”吉天佑只觉得头皮发麻,在心里懊恼着陆影儿的土鳖办法。 赵烟素赶紧搂住江子离的胳膊,娇嗔道:“二爷,咱们往这边走。”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江子离甩开了赵烟素,走到吉天佑面前关切的问:“你怎么样,摔伤了没有?” 那种灼热的眼神让赵烟素眼中充满凌厉,她不可置信的想自己一定是看走了眼。 “你怎么会从树上掉下来?”江子离不管别人,满眼都是吉天佑,“你来监视我吗?”他眼中含笑,把监视看成一种在乎。 江义若远远看着,她的眉头越皱越紧,相比起现在,她倒宁愿江子离跟赵烟素走了。 吉天佑尴尬的躲开江子离的目光,拍打着自己身上的灰土道:“我可不敢监视你,我就是……跟着四姨太来蹭饭,不知怎么就在树上睡着了,呵呵,睡着了……”吉天佑拙劣的谎言自己都有些听不下去,赶紧跑到江义若身旁,请求支援。 “没错,二哥不是嫌人少吗,现在算是多了。”江义若皱着眉头紧盯住江子离的眼睛。 “小妹这又是唱的哪儿一出?”江子离做回桌前,无奈的摇头。 江义若真假参杂的编了个故事,她有两个好朋友,因为同时爱上一个男人而分道扬镳,成了仇家,她作为两人共同的好友左右为难,请教了很多人都说该做个了断,所以就有了今天的开场。 吉天佑瞠目结舌的听着这个故事,在桌底下狠狠踢了江义若一脚,她趴到桌子底下悄声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江义若不理会,站起身对赵烟素说:“你的成败都在此一举,我只帮你这一次,好自为之。” 又低头把藏在桌子底下的吉天佑拽出来,别有用意的说:“她不是说你是她的手下败将吗,不服气,证明给她看啊。”见吉天佑还想争辩什么,立马搂住她的脖子假装鼓气的样子,悄声在她耳边说道,“想想苏小蛮。” 刚刚还萎靡不振的吉天佑顿时挺停止了腰杆,对哦,她都忘了自己是来阻止这场阴谋的。 江义若头也不回的走了,她最后看江子离的眼神被吉天佑狠狠记在心里。是怨恨?幸灾乐祸亦或是隐约的担忧?吉天佑说不准。江义若为什么这么做?她也想不明白,但是她知道江义若总有自己的目的,所以她一定得战胜赵烟素,为江义若也为苏小蛮。 事到如今,也顾不上什么颜面,赵烟素先发制人:“就凭你也想跟我争,真是自不量力,手下败将永远都翻不了身。” 江子离饶有兴致的喝着酒,事不关己的看着事态发展,江义若的试探,他本就接过无数次招,花样百出,防不胜防,可是从没有像今天这样,不顾伦理,不顾大哥颜面,也不顾自身处境。 大哥的女人他江子离是绝对不会碰的,就如同江义若只能是自己的妹妹,这是原则和底线。 这却也是江义若一直想要打破的禁锢,她这一生都在努力证明一件事,总会有人冲垮他的防线。 她固执的认为只要有人冲垮那条线,他便会放弃所有接纳自己,她单纯的以为这是他们之间唯一的阻碍。 可是她忘了,不爱一个人可以有很多理由。 吉天佑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她在心里咆哮着:来吧,打一架啊。她有信心让赵烟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手下败将。 赵烟素看着莫名兴奋起来的吉天佑,皱紧了眉头,她颤巍巍道:“你……你想干嘛。” “不是整天整天手下败将挂在嘴边吗,那就来啊,比试一下。”吉天佑活动一下筋骨,两个赵烟素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江子离含在嘴里的酒没忍住,一口喷了出来。 难道是自己会错了意?他第一次听说女人口里的手下败将是打架打出来的。 “你笑什么?”吉天佑看着忍俊不禁的江子离,表示不解。 赵烟素抢一步回道:“二爷当然是笑你的粗鲁,女人要是整天打架要男人做什么?我说的手下败将是指凡是我看中的男人,你永远都手足无措,无计可施。就比如……” 如果吉天佑身上有刺,那么现在赵烟素一定会看到一个浑身竟刺,整装待发的气滚滚的姑娘,她怒发冲冠的说道:“说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争二爷吗,你费尽心思得不到的,我勾勾手指就能过来。” 吉天佑勾了勾手指。 然后江子离就真的过来了。 赵烟素和偷偷躲起来观望的江义若不觉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就连吉天佑自己也不相信,她说那些话完全是被气昏了头,她都想好了江子离不理她的解救方案。 可是江子离就是这么不安套路出牌,他笑眯眯的走到吉天佑面前,趴到她的耳边魅惑的说:“我过来了,然后呢?” 错愕,还是错愕。 江子离一把将吉天佑拦腰抱起,扭头对着赵烟素道:“根本不用比,五嫂不是她的对手。” 又扭头看向黑暗处,略有深意的笑了笑,这下总该满意了吧。 。 第三十四章 此生得不到,余生放不下

吉天佑被抱在怀里,只听到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抱着呢,却跟甜蜜半点儿关系都不沾,满满的都是尴尬。 可是有一点儿还是值得庆幸的,赵烟素自今起再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在她面前耀武扬威,想到这儿吉天佑的嘴角悄悄上扬。 吉天佑被扔在老太太卧室的椅子上,江子离揉揉自己酸麻的胳膊,不满的说道:“这是个什么女人啊,重的根本抱不动。” 吉天佑更加尴尬了,她想到由原本的饿肚子到现在衣食无忧,这段时间肯定是吃的超标了,只有支吾着辩解:“不算太重吧,是这段路远了……” 江子离不再理她,去祭拜一下母亲,走到另一间房里不知干什么去了。 吉天佑瞅准时机,夺门而逃。 “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迎头相撞的两个人纷纷后退一步。 吉天佑看到了一脸震怒的赵烟素,她轻而易举的越过自己往屋里瞧着,没有人,才放心下来。 “我就知道这不过是掩人耳目,我怎么会输给你呢。”赵烟素轻蔑的笑。 “什么事?”江子离从里屋走出来,他换上了睡袍。 吉天佑和赵烟素同时惊呆了眼。 吉天佑想逃,被江子离喊住了,他将二位姑娘叫至房内,轻描淡写的叙述一番,他大概举了不喜欢赵烟素的近十条原因,从外貌至性格再至伦理,最后还直截了当的道出了府内各个姨太的心思,原来他什么都明白。 赵烟素从委屈到震惊再到绝望,全程哭的似个泪人。她明白如果刚才还在计较与吉天佑的得失,那么现在便是她的全盘皆输了。 吉天佑只是静静听着,江子离的绝情她早见识过,可是现在这个男人身上莫名撒发出来的冷还是让她不寒而栗。府上所有人的心思和计量他都看在眼里,可是他任由放纵,好似他只需要表面上的平静。 她觉得她从来都不认识眼前这个人。恐怕以后也是。 赵烟素的算盘落空了,她躲在房里几天不出门,府上人没有一个去看她,好像她根本没有存在过。 吉天佑数着地上的蚂蚁,它们排着队奋力前行,不争不吵,安安静静。 好像江义若也有几天没来找她,四姨太说,有些情绪是无法控制的,连自己都无能为力,别人更帮不上忙。吉天佑想不通这情绪指的是什么。 “如果义含回来的话,看到这个家不知道还能不能潇洒的说,不在乎,爱怎样就怎样。”陆影儿依身在阳光明媚的亭廊前,喃喃自语,她的手里拿着一把玉簪,是赵烟素的那个。 吉天佑站起身瞧一会儿,不解地说:“四姨太拿着别人的信物做什么,省的睹物思人。” 陆影儿把玉簪高高举起对着阳光仔细端详,她有气无力的说:“这哪儿是什么信物啊,分明是把枷锁。” “又在说胡话。”吉天佑伸个懒腰,“不早了,我去厨房拿饭,您想吃些什么?” “老样子,只素不荤。”陆影儿淡淡的说着,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念叨:“起风了,天越来越冷了。” 吉天佑看着蔫蔫的陆影儿向屋里走去,她想四姨太低落的情绪肯定跟江义若有关系,不知道那家伙又在搞什么名堂。 拿了饭菜,往回走,老远就听到一个人的笑声,吉天佑愣在原地,“苏小蛮?”这个声音太熟悉了,不用回头便能确定。 “天佑。”苏小蛮轻快地走上前,他的腿脚看样子已经痊愈了,盯着吉天佑,笑着问候,那份亲昵好像昨天还在家门口碰见的小时候。 吉天佑匆匆往前走去,她不能也不允许自己停下脚步,最怕在自己快要放弃的时候,又见到他的笑容。 所有的隐忍便会功亏一篑,整个天都会沦陷。 “天佑……”苏小蛮也没有料到再见面会是这样,他在来的路上想象过各种寒暄的开场,他想如果她不恨自己,至少还能做回朋友。看来,他错了。 江义若在苏小蛮身后若有所思的笑着,她很满意吉天佑的表现,这说明那家伙至今没有放下,“是啊,此生得不到,余生放不下。” “啊?”苏小蛮并没有听清江义若说什么,“三小姐,谢谢你了,您大老远亲自跑去把我喊来府上做短工,真是费心了,我苏小蛮感激不尽。” 这句话是苏小蛮念叨了一路子的感谢,江义若听得有些不耐烦,摆摆手制止了,她心想着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儿心思,以后的好戏就全靠你了,想到这儿,她笑眯眯的说:“客气什么,短工总要有人来做,你我见过几次,也算有缘,何况你还是我朋友的青梅竹马呢。要谢的话,就谢她吧。” 江义若吩咐人领着苏小蛮去他该去的地方,她自己反倒是发起呆来,高墙林立,房瓦紧凑,偌大的江府,像极了一个华丽的鸟笼,在这里面关着的每一个人都插翅难飞,吉天佑,你准备好了吗? 江义若望着吉天佑消失的地方喃喃自语,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吉天佑惊慌失措的跑到四姨太的院子里,她不明白苏小蛮怎么会在这里,可是想到用余光瞟到的他又恢复了原先活泼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欣慰。 静静站在饭桌前,懊恼着自己刚刚的莽撞,她要是大方的打声招呼该多好,越想越激动,不禁用手使劲拍着自己的脑袋,用力跺着脚,“真是笨死了。” 陆影儿全程关注着她,忍俊不禁的吭一声,打趣道:“遇见鬼了吗?” 吉天佑尴尬的停住,呵呵笑着:“是苏小蛮。”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名字,或是禁忌或是魔咒,一提起来连周围的空气味道都会变,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提起他,她的眼睛都格外明亮。 “哦。”陆影儿点点头,她盯着那双明亮的眼睛看出了无法言名的悲伤,“听说了吗,大院花圃新招了一个短工,听说是小娣亲自选来的。” “大院花圃?靠着赵烟素院子的那个?”吉天佑不觉皱起眉头,她忽然明白了苏小蛮来这里的原因。 可是为什么是,江义若会让他来?吉天佑的眉头不觉拧紧,她艰难的开口问道:“她想害赵烟素?” 陆影儿浅浅的笑,没有回答,见吉天佑匆匆跑出去,才缓缓开口道:“我该怎么告诉你,小娣要害的其实是你。” 。 第三十五章 织坊帮工

吉天佑匆匆闯进江义若的卧室时,小翠正拽着她使劲往后拖,嘴里喊着:“你疯啦,都说了小姐在午睡。” 江义若笑眯眯看着满脸通红的吉天佑,笑眯眯的说道:“进都进来了,就别拉扯了,瞧你这一脸要吃人的样子,怎么了?” 吉天佑甩开小翠的手,怒目以瞪对着假装无辜的江义若,质问道:“你想害赵烟素我不管,可是决不能拖累苏小蛮!” 江义若缓缓起身,还是一脸无辜道:“谁要害赵烟素了,我不是跟人家和好了吗,再说我请苏小蛮来,可不是为了她,是为了你啊。” “我?”但凡涉及苏小蛮和自己的问题,吉天佑总会莫名的丧失理智,甘拜下风。 “你不是一直喜欢苏小蛮吗,现在我给你创造机会啊,你不是看着我母亲的院子吗,他每隔一天都会去打理,刚好与赵烟素错开,怎么样?”江义若谆谆善诱,不怕吉天佑不上钩。 果然刚刚气势逼人的吉天佑身上的刺渐渐收起来,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发,像蚊子一样嘟囔着:“你果然是我的好朋友。” “但愿以后你还会这样想。”江义若勉强的笑了笑,默不作声。 深秋已至,花圃也闲置下来,苏小蛮的工作只是简单到打扫打扫院子,扫扫落叶,或者帮提提水,烧烧火。每当他去老太太的院子时,屋门外总会摆一些好吃的甜点或水果,他想起曾经偷偷送到吉天佑家的干粮,他知道这一定是那家伙留给自己的,她对自己还是避而不见,可是仍用这种方式关怀着。 苏小蛮毫不客气的坐在门槛上吃着,他闭着眼睛往嘴里扔一颗葡萄,大口大口咀嚼。 他一定不知道吧,吉天佑正悄悄躲在另一间房里偷偷看着,她的嘴角因为他吃的满足而止不住的上扬,再上扬。 吉天佑痴呆的想,就算他不喜欢自己,能看到他的笑一样很幸福,“爱一个人,就是这样子吧。” “这只能叫傻。”江子离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忽然说道。 “你……二爷怎么会在这里。”吉天佑一脸的惊愕,嘴角的笑容依然挂着,都来不及掩饰。 “刚好路过而已。”江子离漫不经心的回答,他看一眼还在院子里享受着美食的少年,莫名觉得羡慕。 “哦,我忘了,刚巧见到你,还有件事想让你帮忙。”江子离移了眼,扭头对吉天佑说,“织坊那边因为有人请假缺人手,正好你跟他们几个熟,去帮帮忙吧,订单着急出货呢。” 吉天佑不情愿的点点头,她当然是不愿意离开的,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跟苏小蛮都没有正式打过招呼呢,所以她想了个鬼主意,就把陆影儿搬出来,支支吾吾道:“四姨太身边就我一个人伺候,我走这几天,不太好吧。” 江子离显然是有备而来,他挥挥手道:“四嫂是个顾大局的人,我已经吩咐下面给安排人手了,明天就走,你去收拾一下。” 江子离迈着大步急匆匆走了,不给吉天佑任何还口的机会,他的心情格外畅快,好像她越是生气着急他就越是莫名的高兴。 吉天佑收拾东西,心情很低落。 陆影儿拍拍她的肩安慰道:“快去快回,你的苏小蛮跑不了的,我给你看着。” 吉天佑烟视媚行的娇嗔道:“四姨太又取笑我,他要是能看得住,我现在也不会在这里。” 陆影儿浅笑不语,摇着头走开了。怎么说呢,这府上所有人的心思,她陆影儿都了如指掌,就好似这次江子离让吉天佑帮忙,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她?也许江子离自己都不知道,他正一步步走向深渊,爱情也好,亲情也好,就连友情都无法幸免。 她了于心,却不阻止,如果说这江府还有什么秘密是陆影儿不知道的,除了江义含便是江子离,这哥俩总要有一个她得摸清底细,心里才踏实。 也许,吉天佑便是打开江子离的唯一出口。所以,即使江义若与其相爱相杀,陆影儿也只是个旁观者。 吉天佑来到传闻已久的织坊,轰隆隆的机器声将她震的不知所措,她呆呆立在门口,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此时在她家住过一段时间魁梧的小英从车间跑过来,一把搂住她,亲昵的说:“想死你了天佑,听说你要来,我和小郑她们都激动地没睡好觉。” 此时的小英穿着利落的工服,头发塞在帽子里,眼睛弯弯看着她。吉天佑怔了好一会儿才将那个平日里不拘小节甚至有些邋遢的小英联系在一起。 吉天佑被热情的小英在织坊里走一圈,硕大的机器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忙碌的女工各司其职,连头都顾不上抬一下,吉天佑好奇,想去碰一下,被小英迅速制止了,看口型隐约的听到“太危险”三个字。 一遭参观下来,吉天佑觉得饱了眼福,害了耳朵。终于离开这些咆哮着的大家伙时,吉天佑真的是暗自叹一口气,心想:亏得我不在这里帮忙。 小英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抿着嘴笑道:“你呀,丫头的命,小姐的心。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争着要进织坊吗,你倒还嫌弃起来了。” “是是是,我呀,就适合伺候别人,就这么没出息。”吉天佑咯咯笑着,眼睛都笑开了花,带着丝丝淘气的自我消遣。 “天佑姐。”一个小姑娘清脆的叫声,打住了她的笑。 “小莲?”吉天佑惊呆了,她难以置信的揉揉眼睛,才确定真的是李大户家的童养媳,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小莲。“你怎么会在这儿?” 小莲蹦蹦跳跳走上来,挽住吉天佑的胳膊,调皮的说:“说来话长,咱们边走边说。” 原来是小英她们临走之前将小莲救了出来,花了不少大洋,可是谁都没有提,究竟是多少。也不允许小莲打听,怕她将来嚷嚷着要还。 吉天佑看着小英憨厚平静的脸,心里莫名的感动。 小英却忍不住笑了,她挠挠头道:“其实,以我们几个人的身份,想救小翠哪有那么容易,是老板帮的忙。” “江子离?”吉天佑一时情急喊出了名字。 小英点点头,小声说道:“他不让说,不想让人知道,还开玩笑,怕小莲长大了非要以身相许就麻烦了。” “哈哈哈。”三个姑娘笑作一团。 那么怕被赖上,倒让吉天佑想起一个人,他冷冷的说,以身相许就免了,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在这许多个日子里,总是莫名想起那个身影,洒脱,不受羁绊,似乎世间万种风情都不在他的眼里,只要他想走,迈开腿,就走了。 。 第三十六章 库房失窃

吉天佑的工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重要,甚至都觉得可有可无。 她坐在偌大的厅堂中,漫不经心的擦拭桌椅。小莲忙忙碌碌,进进出出的身影,晃得她着了急。 “瞧你这满头大汗的样子,就让我帮帮你吧,这孩子怎么这么固执呢。”吉天佑说着就要撸起袖子下手帮忙,却再一次被小莲干脆的拒绝了。 “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范畴,你帮我就说明我完不成这份工作,掌柜会不高兴,我怕会被辞退。” 吉天佑郁闷的拿起自己的桌布,继续擦拭早已擦过数遍的红木桌子。她百无聊赖的念叨着:“说什么忙的缺人手,难道就缺个擦桌子的?” 这时院里有人大喊一声,“二爷回来了。”然后就看到原本忙碌的人们更加忙起来,掌柜走上前去,低声说着什么,吉天佑只听到“皮棉”二字,江子离点点头,将手里的东西扔给身旁的人,示意掌柜继续,边走边聊的进了办公地,路过吉天佑的时候,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眼,吓得吉天佑赶紧装着很忙很认真的样子。 “终于走远了。”小莲长长舒了一口气。 “你很怕他啊?”吉天佑掩嘴而笑,这种在上级面前装勤奋的本领让她们不约而同笑起来。 “二爷人虽好,工作起来却格外认真,更不讲情面,出了错绝不容忍。我最怕的就是他了。”小莲撸撸袖子准备又一轮的大干。 吉天佑看看自己手里的抹布,忽然觉得羡慕,英雄也得有用武之地啊。 掌柜回来,喊了声“天佑”,说是二爷让她去一趟。吉天佑就屁颠颠闯了进去,她想终于是有安排,不用在这儿耗着了。 刚进门还未寒暄,便被江子离推过一摞厚厚的本子,那人面无表情地说:“这是货单,你研究一下,学着记录,明天开始接手仓库。” 吉天佑拿起一本,认真翻阅,看到工整排序的列表,心里莫名激动起来,几月几日,布匹入库多少,出库多少,提取单有无,何人所取,极尽详细,虽然复杂,却很简单,原本还觉得有种赶鸭子上架的生疏感,现在却莫名放下心。 “好,没问题。”吉天佑微微笑着回答,显得胸有成竹。 江子离匆匆抬头看她一眼,淡淡的说:“别高兴得太早,事虽简单却繁杂,出了错可是要追究责任的。” 吉天佑心虚的点点头,毕竟没干过,可她有全力以赴的决心。 次日清晨,吉天佑来到仓库报道,带着她的是位年纪稍大的老人,他从一大堆钥匙里找出一把打开了3号仓库的门。 推的如山高的布匹将吉天佑吓了一跳。 “姑娘进来吧,管这个仓库的人请了假,一时又腾不出别的人手,只好这样暂时放着,你来了,可有的干了。”老人边说着边挥手,喊来两个小伙子,“你登记好的成品,可以让他俩抬到规整台上去,打包装箱。” 吉天佑道过谢,又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便开始投入工作。 好在两个小伙子话也不多,只是闷声干活,并不是耍滑头的人。初来乍到,组合在一起倒像是熟络的老朋友。吉天佑埋头苦干,只是中午的时候简单吃了些饭,一整天都在分类,计数到账本,再按规定码好装箱。 连续整了三天,库房才算清静下来。当然新一批的布匹又到了。 忙得天昏地暗,吉天佑扭了扭僵硬的脖子,走出库房的第一件事便是想到苏小蛮的那张脸,“也不知道那家伙怎么样了?”她喃喃自语的将仓库的门掩上,拿着锁准备关。 “咚”的一下,旁边的什么东西倒了,吉天佑探头去看,并没有发现不妥,再转回身来时发现还未来得及锁上的门开了一点儿缝。 “肯定是风刮的。”她喃喃自语,神经大条的锁上门走了。 这一夜,风平浪静,吉天佑睡的格外熟。直到小莲匆匆忙忙把她摇醒的时候,她还在一个不愿醒来的梦。 “天佑姐,别睡了,出大事儿啦。”小莲气喘吁吁的说,“库房那边,被盗了。” 吉天佑恍惚了一下,噌的坐起身,“被盗了,几号库?” 小莲有些顾忌,神色难看的指了指吉天佑,“二爷已经带人过去查看了,也报了官,好在没有多少损失,只拿了些价格稍高的丝绸。” 吉天佑忽然觉得天要塌了,披件衣服就要往外跑,前几天才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的答应别人的事儿,这才三天就出了漏子,这让她的心还怎么安静的下来。 她跑到三号库房的时候,围着的人群刚刚被遣散。江子离还在跟警察厅的人在说什么。吉天佑跑进库房,发现原本摞在最角落最下面的木箱被撬开,整个一个库房只有这一箱是绸缎,其他的布匹都完好无损。 这说明什么?吉天佑的脑袋有些疼,她止不住的想起那两个跟她一起整理库房的小伙子,可是他们长得那么憨厚,甚至都不太言谈。又走到库房的门前,忽然想起那条开着的门缝,难道是在那个时候进来的,又是怎么出去的? 吉天佑在库房里焦头烂额的来回走着,她越想越容易把矛头对准那两个少年。可是为什么呢?无仇无怨却偏要来害自己。 吉天佑看着江子离,很想去解释一下,可是他一直在忙,后来想想又觉得没必要,如果他认定自己办事不利,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毕竟此时与她脱不了干系。 就这么垂头丧气的走回去,脸也不洗饭也不吃的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待到晌午。她不是在乎自己不能出错,可是她不能容忍那个原本就瞧不起自己的人现在更瞧不上自己的事实,她还指望着这次扬眉吐气呢。 吉天佑躲在被子里长吁短叹,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嫌弃过自己,她哀叹一声:“要是我当时再仔细一点儿,打开库房看一看就好了。” “你要是打开的话,现在估计就不能躺在这儿哀叹了。”江子离离床有段距离远远地看着裹成一团的被子,有些想笑。当他今天一大早听说她的库房被盗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她的安危,而不是丢了什么东西。直到这一刻他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吉天佑听出了江子离的声音,更加不敢面对,她躲在被子里羞愧难当,不停地道歉,哭成了泪人。 。 第三十七章 小蛮,好久不见

江子离笑着走到吉天佑身边去,安慰道:“真是个傻丫头。”他伸手去扯那团被子,滑落的一瞬间,看到了一双因为懊恼而哭红了的泪汪汪的眼睛,它正惊慌失措的看着自己。 这份无辜让江子离的心莫名揪了一下。鬼使神差的想将她拥入怀中。 “啊喷!”吉天佑不合时宜的打个喷嚏,一下子将江子离震醒了,他看着伸在半空处的双臂,再看看缩在被子里的憔悴的吉天佑,顿时觉得自己疯了,于是夺门而逃。 吉天佑扭头再看时,没了人影,她更加沮丧起来:“我刚刚是哭花了眼了吧,才奢望人家原谅我,怎么可能。” 又埋在被子里哭天抢地起来。 傍晚的时候,小莲端了饭进来,兴冲冲的说:“抓到了,抓到了。” “什么抓到了?”吉天佑蔫蔫的坐在窗前,看着树上所剩无几的叶子在秋风里凌乱。 “盗窃库房的小贼啊。”小莲两眼放光的说,“你猜是谁,就是跟你一块儿整理库房的那两个小子,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没想到竟是个这么忘恩负义的东西。”小莲越说越气愤,狠狠踢了一脚眼前的椅子,用力过大又疼的弯下腰去。 “哦。”吉天佑异常平静的点点头,似乎她早就想到会是他们,至于为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里应外合,就为了块绸缎,让谁都觉得不值当,可是他们背后要是有人指使呢?用这几块绸缎去影响她在二爷心中的形象,或者直接被扫地出门,都是有这种可能性的。 吉天佑再难坐以待毙,她想到赵烟素,恼怒着这个女人究竟要闹到什么程度才肯罢休。 吉天佑急匆匆往外走,小莲在后面紧追,“天佑姐,你去哪儿啊?” 吉天佑赶到江子离办公室时,警察厅的人刚刚离开。人都去送客,只留几个看守的人在。那两个偷窃的小贼还缩在墙角的角落里,看到她进来,皆是慌张的低下头去。 她兀自走过去,抬起手吓唬那两个孩子,见到他们惊恐又无助的神情,不得不收住了手,深深叹口气道:“说吧,是不是有人指使你们这么做的?” 一个摇头,一个点头。 吉天佑可没有继续刨根问底的耐心,她现在就想跑到赵烟素面前质问,究竟如何才能罢休,到底还要害多少无辜的人才能停止? 越想越激动的她,猛地转身,却一头撞在匆匆进门的人身上,扶着额头一看,是江子离。 江子离低头看她一眼,连忙将眼睛移到别处,“你来的正好,人已经抓住了,怎样处置有打算?” “二爷都已经盘问了,想必是知道内情的,既然与他们没什么关系,不如就放了吧?”吉天佑虽然讨厌随便被人利用就害别人的人,可是终究是有弱点才会被利用吧,看他们年纪小的缘由,莫名的心软了。 江子离可不这么想,他最痛恨这种莫须有的陷害,更何况这里面纠缠的人对他而言都是重要的,这一次正是他给点颜色看看的好时机。 “放了?没那么容易,我还等着大鱼呢。”江子离让人将他们带出去,好好看住,他在想下一步的计策。跟吉天佑想的不一样,他觉得幕后黑手肯定不是赵烟素,而是自己的小妹。 这样的试探,永无休止。这一次,却让江子离充满斗志,破天荒的想要反击。 后来,吉天佑才知道,要钓一条大鱼,原来是要用两条小鱼的性命交换的。她急的团团转,告了假赶往江府,直奔赵烟素的院子而去。 “赵烟素你给我出来!”吉天佑一脚踹开了院门,直冲冲闯进卧室里。 屋门打开的一瞬间,却愣在那里,是苏小蛮。 他正守在床边,一脸温柔的看着睡熟的赵烟素。 即使他慌慌张张的站起身,迅速掩饰了自己的神色,可是看在吉天佑的眼里,依然是针针见血的苍凉。 整个屋子的空气几乎是凝固了,吉天佑如鲠在喉,忍着笑也忍着哭,最终平淡的开口道:“小蛮,好久不见。” 苏小蛮尴尬的搓着手,想跟吉天佑解释,可是还未来得及开口,就看到赵烟素醒过来了,躺在床上的人有气无力的咳几声,便轻而易举的夺走了原本属于吉天佑的点点内疚。 “你醒了,怎么样,烧退了,看来是无碍了。”苏小蛮用手试一下赵烟素的额头,想抽出身却被柔弱的挣扎起身的人拽住了袖子,稳稳当当坐下去,正好将赵烟素搂在怀里。 吉天佑冷冷的看着,快要被气炸了肺,闷声不吭的走过去,一把推开苏小蛮,冷笑道:“青天白日的,五姨太在房里跟个男人这么亲密,不太好吧?” 赵烟素裂开泛白的嘴唇道:“还吃醋呢,我以为你有了二爷就忘了他了呢。” 吉天佑想开口反驳,却又觉得没必要,她扬扬嘴角道:“就算我跟二爷怎么样,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男未婚女未嫁,合情合理。” 赵烟素病怏怏的笑着,她偷瞄一眼苏小蛮,那个人正极力的掩饰着自己的失态,她太了解男人了,一个整天黏在自己身边的姑娘,痴痴爱他这么多年,就算再不喜欢,一旦放手心里还是会空落,会不甘。 这就是苏小蛮现在的心理状态,可是赵烟素总觉得还有什么是她没有看懂的,就像苏小蛮此刻红了的眼眶。 吉天佑没有注意,她的心思还在救人身上,于是开门见山的说道:“我今天来就是要问清楚的,咱们的恩怨不至于非得搭上人命,你说个底线,我答应你,你就饶了那两个小鬼吧。” 赵烟素虽然一头雾水,可她还是想逗一逗吉天佑,“底线?好啊,我也想了很多个日夜,就是不明白为什么非得跟你作对,我不承认你比我漂亮,更不认为你比我聪明,可是我就是看你不顺眼,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既然你提了出来,那我就满足你,你听好了,我要你去求二爷写封休书,然后看着我和苏小蛮成亲,你愿意吗?” 这是吉天佑身上最致命的软肋,赵烟素捏的死死的。 “可以吗?”见吉天佑沉默,赵烟素再问一遍。 这次是苏小蛮忍不住了,他尴尬的笑道:“别捉弄天佑了,五姨太怎么会甘心嫁给我这个穷人呢。” 吉天佑狠狠掐着自己的手心,咬着嘴唇不放,她不敢张开嘴,她怕自己脱口而出“好”,那样就真的没有半点挽回的机会了吧。 。 第三十八章 恨,以爱之名

被赵烟素嘲笑了很久,才告诉她此事不知情,吉天佑又被耍一次,蔫蔫的往回走,心里盘算着,如果不是赵烟素究竟还有谁会害自己呢 “喂,愚蠢的小脚女人,垂头丧气的想什么呢,要撞墙啦?”江义若从二姨太院门外的一棵树上跳下来,拍拍手上的灰尘,笑眯眯看着她。 吉天佑看清楚来人,嗔笑的伸出手臂,竟生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来。 “哇,真的是被勒死了,下次我一定长记性,只要你的爪子一伸开,我就赶紧一脚把你踹晕。”虽然嘴上骂着,心里却甜滋滋,江义若也用力抱了抱吉天佑。 二人打打闹闹往四姨太院子里走,一进门,就听到长长的哀叹声:“眼看就要冬天了,该回来的人还是没回来。” “听到没有,你家姨太骂你不该归来的回来了。”江义若贱兮兮的看着吉天佑一会儿,忽然问道,“才去这么几天,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吉天佑熟络的进屋倒杯茶喝着,将事情经过讲一遍,当然将赵烟素为难自己的事儿忽略了。 江义若紧皱眉头道:“什么?为了几块绸缎就能将人置于死地?真是太过分了!” 陆影儿看她一眼,淡淡的说:“我看他的目的是杀鸡儆猴。” 吉天佑连忙放下水杯道:“对对,他说过要钓大鱼。” 江义若沉浸一会儿,冷笑道:“这么多年,竟然想要反击了。” 气氛有些怪,吉天佑摸不着头脑,可是她想如果让江义若去求自己的哥哥,或许还有一些希望。 江义若满口答应,她随着吉天佑去见江子离,去见那张爱到生恨的脸。 吉天佑被支走,江义若随便找个椅子坐下去,在这份感情里,她作为主动者,习惯了主导地位。 “别再纠缠了,再继续,终究是两败俱伤。”江子离沉默一会儿,开口道。 江义若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平静的回他道:“在那个人没出来之前,我永远不会放手。” “按照你的试探不应该是吉天佑吗?”江子离望向窗外,有些晃神,如果相识注定是纠缠不断的麻烦,不知道她会不会怕,或者江子离在问自己,究竟会不会怕。 “她吗?恐怕现在还不够格。”江义若站起身,盯着板着脸的人叹一口气,“那两个人的确是我安排的,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在乎。” “他们的命你不在乎,可是有一个人,我想你肯定在意。”江子离胸有成竹的笑着,难得对付一下对手,怎么能放过任何有用的线索呢,“没错儿,其中一个是四嫂的远房亲戚,即使她与娘家断绝关系至今,可是人在咱们府上出的事儿,她怎么都脱不了干系。可怜的四嫂,这些年如此小心翼翼修缮的关系,被你一下子打回到原型,你忍得下心,就走吧。” 江义若蹙紧眉头,一声不吭的回到座位上,如果这世俗她都可以不放在眼里,甚至可以无视任何人的生命,可是有一个人却凌驾于所有人之上,那就是陆影儿,只因为她认得最初的自己,只有她还记得自己原本的模样和那些回不去的时光。 “你想怎么样?”江义若挤出一丝笑容,假装自己没有那么在意。 江子离却忽然温柔起来,走到江义若面前蹲下去,做最后耐心的开导:“小娣,如果只有这样才能让你认真听我说话,我承认原来自己做的不好。收手吧,别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无论怎么努力,我都不会爱上自己的妹妹。” 江义若再也无法装的若无其事,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可你不是我的哥哥!从你七岁那年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只是好奇,你说你不爱我,可为什么也不去爱别人,你为什么不成家?为什么非得把我先嫁出去?明明心里是爱我的啊,为什么不敢承认!” “不爱!我不爱你!”江子离抓狂的揪着自己的头发,要怎么解释才能让她明白,他只是没办法爱上任何人。“我做这一切,都是在完成母亲的遗愿,你为什么就看不出来呢?” “母亲?”江义若哭着笑出了声,“你自小就听母亲的话,是不是只要母亲开口,你就会娶我?” 江子离哀怨的坐到地上,有气无力的说:“母亲是不会这么做的,她在乎” 忍住了,没有说出口,这是江子离打算背负一生的秘密,子离,母亲之所以起这个名字,不就是担心他早晚会离开这个家吗? 江义若同时也陷入了回忆,在她16岁的时候曾壮着胆子去问母亲,能不能嫁给二哥,那是母亲第一次打人,火辣辣的一巴掌落在江义若的脸上,硌疼了她所有的委屈。 还记得母亲那种惊恐的眼神儿,好像是在看多么离经叛道的疯子,可是难道她自己都忘了吗,这个人不是她的亲生儿子,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为什么不能?”江义若嚎啕大哭,倔强的她,从此没有再踏进母亲的院门一步,她说什么时候同意了,什么时候再恢复母女关系。 这样一等就是三年,再进母亲的院子却是参加她的葬礼,江义若抱住那具冰冷的尸体,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至死都不原谅自己,她几乎跟每个人都道别,唯独对自己只字不提,唯有哀叹。 如果死,是所有繁杂感情的解脱,江义若宁愿放弃自己的执拗,去跟母亲道歉,可是她怎么知道呢,原来生死只是那么一瞬间的事儿。 所以,母亲成了她的禁忌,那个院子她从不敢靠近。 江义若的心隐隐揪扯,她不敢再去想那双殷切又决绝的眼睛,立马收了思绪,看着眼前的江子离道:“此生,就算与你这样纠缠下去,也是我心甘情愿。” 没有感动,就算是恨,也当做有爱的掺杂吧。恨,以爱之名,这样的追逐,江义若已经停不下来,她不知道如果放弃了,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江子离的计划又以失败告终,如果以前是厌烦,那么现在多了怕字,这是个发起颠来就不顾一切的疯子,他看不到她的任何软肋。 陆影儿算一个软肋的话,江子离却还要顾及大哥的颜面,“如果大哥在的话,该多好。” 。 第三十九章 美救英雄

偷窃的两个小贼被放了,吉天佑欢天喜地的找到江义若,兴奋的说:“我就知道,关键时刻还是你这大小姐管用,二爷再怎么不讲情面,还是要顾及你这妹妹的。怎么办,忽然好羡慕你啊,哈哈。” 江义若被吉天佑摇晃的想吐,一拳打在她的肩上,佯装生气道:“这是道谢应有的态度吗,我看属于谋杀。” 吉天佑掩嘴而笑,媚眼完成一道月,笑吟吟说道:“二爷的大鱼怕是因为你跑了,我还得去谢他,不过,他没告诉你谁是大鱼吗?” “我啊,除了我还有谁这么有魄力,真是笨。”江义若盯着吉天佑半天,忽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了实话。 吉天佑蹙眉摇头,表示不信,“那你害我的理由呢?” “我害人从来都是心血来潮,觉得你好久没理我,所以给你提个醒,别忘了我,就这么简单。”江义若无所顾忌的挥挥手,往前走去。 这货又一次刷新了吉天佑对她的认知,一脸懵比的叹道:“这也可以?” 江义若转回头,笑眯眯看着追上来的吉天佑,洒脱的说:“所以啊,任何时候都不要忘了我,我会让你刻骨铭心的记住的。” “变态。”吉天佑推开搂着她肩膀的江义若,咯咯笑起来,这个人总有一大堆歪理论,在她口中说出来却格外应景。 吉天佑不知道,她在咯咯的笑声中,江义若又升起一股邪念,一场较量和试探,即将开始,她却一无所知。 半个月的紧张忙碌,终于停住,接下来就是将成品运到码头,转往青岛。汽车拉走几批着急的,剩下一部分改用马车,江子离亲自带队。 吉天佑和小英小莲她们获准休假一天,几个姑娘聚在一起,决定买些食材做顿丰盛的午餐,用来庆祝。 拎了一大框子蔬菜和肉,四个姑娘轮番抬着往商号走,这时路中央忽然窜出一个骑马的人,疾驰而来。打翻了菜,踩扁了肉。 “喂,你这人怎么回事儿,没长眼睛啊。”穿着工服的小英两手掐腰,破口大骂。 原本跑远的人又掉了头,回来了。 他盯着几个姑娘看一眼,才说道:“你们是义昌商号的人吧?” 吉天佑蹲在地上捡拾菜叶,一听这话站起身来说道:“有什么事儿吗?”也许是来的时间短的缘故,吉天佑并不认识这个人。 那人匆匆下了马,焦急的说:“那麻烦带一下路吧,你们的货被劫了。” “什么?”四个人皆是一惊,被劫了?难道是二爷? 吉天佑一把抢过那人的马骑了上去,侧身问道:“在什么地方?” 报信的人愣了一下,“虎……虎门山方向。” “天佑,等等我,跟你一起去。”小英忙不迭的追上来。 “你们回去报信,记得务必通知三小姐和四姨太。”吉天佑用力踢一下身下的大马,疾驰而去。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虎门山的人为什么会劫二当家的家人,不可能是不知情吧?”吉天佑边走边想,她找不出任何理由,只盼着是误会。 果不其然,快到虎门山的地界时,遇到了冲突的人群,吉天佑老远就看到站在前面的江子离,他们被团团包围住。 “吆,来了个小娘们儿,放进来!”一个为首的瘦高男子将刀往脖子上一放,笑眯眯看着江子离道,“二爷真是艳福不浅呐,落此境遇还有姑娘以命相救,啧啧啧,恐怕您还不知道吧,我们大当家的就缺个压寨夫人。” “刘三儿,你别乱来,她不过是路过,赶紧放她走!”江子离再没有先前的不屑和镇定,他瞪一眼翻身下马的吉天佑,一把拽过来,吼道:“你疯了,来了又能做什么,添倒忙,赶紧回去!” 吉天佑可不这么想,虎门山她去过几回,还与雪花蔓是生死之交,山寨中的兄弟想必是记得自己的,这定是个误会,在不暴露江义若身份的提下,把事情说开就好了。 “那个……你叫刘三儿是吗?你还记得我吗?”吉天佑完全不理江子离的好意,一味的跟领头的土匪攀关系。 刘三儿嘿嘿笑道:“记得,当然记得了,长得漂亮的妞儿子哪能忘了。” “就是上次,江府的三小姐被劫的那次……我还到过你们寨子呢,还有雪花蔓……”吉天佑怕他想不起来,忍不住的提醒。 刘三儿不耐烦了,赶紧打岔道:“什么三小姐,去去去,别在这儿胡搅蛮缠,来人,绑了给老大送去。” “你敢!”江子离结结实实的挡在吉天佑身前,那份果敢让她莫名感动,可是她觉得不太对劲,虎门山的三当家怎么会不记得自己呢? 刘三儿笑了:“都说江府二爷薄情寡义,不重女色,我怎么看着好像对这丫头挺上心啊,可是,怎么办呢,今儿老子总得带一样回去,您这又不让劫财又不让劫色的,不太好吧?” 江子离蹙眉沉浸一会儿,冷着脸道:“既然今日这梁子非结不可,那就把这些货带走吧,来日我定好好讨回来!” 吉天佑有些犯懵,怎么会这样呢,明明这些货比她重要多了,那可是她们连续加班半个月才搞定的成果啊,怎么能让土匪得逞呢? 吉天佑不管不顾的挣脱江子离,怒吼一声:“把货留下,我跟你们走!” 江子离的脸黑成一道线,强忍着怒火拽住往前冲的吉天佑道:“你算老几,想跟人家走,可得要你!” 他真的是要疯了,怎么会有这么土鳖的傻子,她以为那些货竟然能比得上一条命?好吧,这也是江子离第一次这么认为。 “怎么不要我了?刘三儿你不是说你们老大缺压寨夫人吗?”吉天佑也快急死了,有话不能说真是憋的够呛,她想着,只要自己跟着去,回头跟震天虎把话说明白,不是人货两全,一点儿都没损失吗? “你!”江子离气的说不出话来,一把扛起她,往后撤,“想给人家当压寨夫人?门儿都没有,经过我同意了吗?” “喂!放开我,江子离你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了!”吉天佑已经顾不上他二爷的身份,不服气的挣扎着,“那可是五车布匹啊,十个我都换不回来,你放我下来!” 江子离说什么都不放,他闷声不吭的往回走,他忍不住也问自己“值得吗?”可是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不允许他继续想下去。 。 第四十章 其实以身相许也可以

这件事,是江义若安排的,此时,她正躲在远处偷偷观望。 她看着江子离将吉天佑抗着往回走,蹲在地上,哭成了一条狗。 这么多年的试探,总没有进展,她心安理得的以为他心里是有自己的,即使他从来不承认。 可是现在,有了结果,原来他爱一个人,会以这样的方式。就连他看她的眼神都会不一样,而这种眼神从来没有在自己身上停留。 他不在乎她出身多卑微,甚至不在乎她的贞洁,他放弃了一贯的原则,把家产拱手相让,他不在乎那么多,甚至自己都没发现。 江义若坐在地上,时哭时笑,“吉天佑,哈哈,真的是吉天佑,呜呜……” 哭了很久,江义若才踉跄的起身,就这样放弃了?当然不是她的风格,“你不是在乎吗,看你在乎到何种程度,所有的禁锢伦理给你加上去,看你如何选择。” 这是江义若最后的筹码,她要精心谋划。 江子离不知道走了多远,才将没有力气挣扎的吉天佑放下来。怕她还犯傻又要追回去,使劲盯着,一有风吹草动便打算拦住她。 吉天佑揉揉被倒控很久的脑袋,又气又急,她走上前使劲拍打着江子离的胳膊,着急的喝道:“你知道那些布匹要花费小英她们多少心血吗?就这么轻易给丢了,还不如我” “多少心血都不如你重要。”江子离打断吉天佑的话,忽然认真地说。 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让吉天佑觉得温暖备至,关怀有加,可是,她努力晃了晃头,告诫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始终都不要有,二爷关心或者同情弱者,她早就听说过的,小英是,小莲也是,现在轮到自己,也不例外。 吉天佑忽然想起他救小莲时说的话,开口打趣道:“呵呵,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以身相许。” “啊?”这次是江子离愕然。不应该是感动或者羞涩吗,为什么忽然冒出这样一句?可是定了定神,假装不在意地小声说:“其实以身相许也可以。” “哎呀,不行!”吉天佑忽然提高了嗓门,她当然没有听到江子离像蚊子一样哼出来的声音,她心里还惦记着布匹的事儿,怎样想都觉得不甘心,“我说什么都要去虎门山一趟,我认识雪花蔓,就不信不给这个面子。” 说着就要往后跑,江子离一把拉住她,气急败坏的喊道:“真是无药可救,你去了只能是白给人糟蹋!” 话说出口,两个人都沉默了。 江子离在内疚,为自己的冒犯,也有说不出的别扭。 吉天佑却豁然开朗,她怎么忘了这茬儿了呢,完全可以借题发挥,反正在他心里都已经发生了,那就不怕第二次。 于是,她尴尬的笑道:“你也知道我前些日子那个啥,苏小蛮也不爱我了,反正没人要,倒不如去做个压寨夫人呢,还能帮你换回那些布匹,一举两得,多好。” 江子离的脸在抽搐,心狠狠的揪在一起,他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住说出来:“谁说你没人要的,没人要,你来找我。” 那么温情的场面,吉天佑却咯咯笑起来,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以前总听她们说二爷心善,我不信,现在我信了。谢谢你,二爷。” 越是这样,她吉天佑越是不能坐视不管。一个急着走,一个非要留,就这么僵持不下,直到后面的刘三儿追上来。 刘三儿来了,带着五车布匹原封不动的送回来,再三赔礼道歉,说是听错了信儿,劫错了人,回去被老大狠狠揍一顿,这是来亲自赔礼了。 好话说了一箩筐,江子离始终臭板着脸,他现在一点儿都不在意那些货物和刘三儿,他郁闷的是,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为什么吉天佑还不懂?她怎么会把所有的情意都归结到好心上面呢?是她不想懂吧,因为有个人还放不下。 刘三儿说的唇干舌燥,却看到江子离的脸越来越臭,不得已改变策略,向吉天佑示软道:“姑娘你也帮我说说话嘛,我真错了,下次绝不敢了。” 吉天佑白他一眼,心想早干嘛去了,明知道雪花蔓是谁,还劫她的哥哥,不知找死是什么,可是这些话都不能明说出来,只得逗刘三儿道:“你不是不认识我吗,不认识的人我可说不上话。” “姑奶奶,我知道错了,凡是以后再提您的大名,我都退避三尺行了吧?”刘三儿嘴上低三下四的求饶,心里却在狠狠咒骂着江义若,二当家这次可是欠了他一个超级大人情,土匪哪有劫了还得还回去的道理,还有没有做土匪的骨气和尊严了? 吉天佑开开心心的赶着马车往回走,江子离坐在里面一声不吭。 快进镇子时,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说你见过雪花蔓,看样子还很熟,能说一下,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吗?” 吉天佑顿时口若悬河的描述起来:雪花蔓,二十出头的水灵姑娘,会使枪,能武刀剑,喝起酒来,整个山寨都不是她的对手,她的威名在整个土匪圈或者整个阳县都振聋发聩,她洒脱不受羁绊,世间那么大,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总是有一大推歪道理,就那么理直气壮的呈现在你面前,你却不觉得她有恶意,或者说,即使她有私虑,你也不会反感。她总是让人恨不起来,因为她是自己以命相搏的好朋友。 “废话一大堆,只为了衬托她是你的好朋友而已啊。”江子离忍不住笑起来,这样喜怒无常的自己也让他觉得很不适应,立马拉了脸道:“以后别在人面前提起她,无端惹麻烦,别人问也不能说。” 吉天佑暗自吐了吐舌头,心里想着,这人真是难伺候,又想知道吧,还怕别人说多,我看啊,心里指不定对雪花蔓充满多少幻想呢,却不知道那就是自己的妹妹,一想到将来他们二人偶然相逢的场面,吉天佑忍不住笑出了声,该是多么惊喜啊。 江子离将车窗帘放下,退回到车内,从这一刻起,又要做回大家长的身份,冷酷,不近人情,可是看着前面赶车的姑娘,他有些犹豫。 。 第四十一章 耳不听为静

此次被劫的事儿让四姨太压下来,她比谁都知道是江义若搞的鬼。所以当一群人慌慌张张找到她的时候,她先去找了江义若,果然不在。 吉天佑下了车,小英小莲迎上来关切的问候,吉天佑摆摆手跺跺脚力证自己安然无恙,她在人群中里瞥一眼,没有看到江义若。 可能她着急赶回去教训刘三儿去了,吉天佑这么想。 陆影儿始终盯着江子离,她要在他的脸上看出一丝破绽,还推断这次试探成没成功。 可是江子离只跟大姨太打了声招呼,就立马闪人了。 “竟像是在躲避什么。”陆影儿再去看吉天佑,这家伙倒还是大大咧咧的样子,难道什么都没发生,江义若又白忙一顿? 陆影儿揉揉自己的额头,不知道自己是期待什么,她希望自己最好的朋友能够解脱,可是她又无比清楚,她解脱不了。 吉天佑忙着招呼自己的朋友,将陆影儿晾在一旁。 江义若傍晚时才回来,悄悄潜入到一群人的热闹里,看到独自发呆的陆影儿,不算三七二十一扑到她的怀里去。 陆影儿觉得她像是在哭,却又倔强的不让自己看。只好拍着她的肩安慰道:“这世间所有的感情都需要发泄,哭出来,就放弃吧,放了自己。” 江义若擦擦红肿的眼睛,看着面对面的人,破涕为笑,“别拿说教来安慰我,你哭了那么多次,放弃我大哥了吗,你怎么不放过你自己?” 原本的怜惜瞬间化为恼怒,陆影儿闷声哼道:“滚!” 吉天佑运筹帷幄的款待着自己的朋友,这是江子离给的特许,说是奖励。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竟像是这府上的主人了,她不知道一个丫鬟为什么可以有这么大胆的想法。晃晃脑袋,忽然发现少了四姨太,却在角落里发现了斗嘴的两个人。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吉天佑起悄悄走过去,一把搂住江义若的脖子。 江义若呆在原地,此时她最不想面对的就是吉天佑。 吉天佑当然不知道,她还亲昵的凑到人家耳边低语道:“是不是回去教训人去了?你这手下也忒大胆子,连你家财产都敢抢,还居然说不认识我呢。” 吉天佑滔滔不绝的讲着她与江子离遇险的经过,江义若的脸越来越黑,就在她忍不住要爆发的时候,陆影儿一把拽住拉走了。 吉天佑愣在那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要不是看在江义若是自己生死之交的份上,她才懒得去救江子离。 “喂!就这么走了吗?连个谢谢都不说?”吉天佑朝着离去的二人大声喊着,却见二人的脚步更快了。 “这个家伙是吃错了什么药?”吉天佑摸不着头脑,被小英她们拉回去继续胡乱的折腾。 江义若躺在床上,假装自己死了。每隔一段时间,便哀叹一声,“吉天佑,啊,怎么会是吉天佑呢?” 陆影儿坐在椅子上惬意的躺着,嘴中嗑着瓜子悠闲地说:“很正常啊,如果我是男人,也会喜欢她。没心机,重情义,当然,最重要的脸蛋儿漂亮。” 江义若只有抓狂的怒喊,她从来没有这么纠结过,却都是她自己一手促成的。如果她没有认识吉天佑,或者没有拿她当朋友该多好,再或者,如果她不让吉天佑刻意接近江子离,让他们一辈子都见不到,该多好? 翻来覆去的想,想来想去却只有懊恼,江义若沮丧着脸问陆影儿,该怎么办。 陆影儿白她一眼道:“你已经想好了对策,再问我不过是求个心理安慰,不过我可警告你,别伤害天佑,这姑娘真的对你不错。” 江义若一听这话又抓狂起来,她坐立不安的折腾半天,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怎么办,非伤她不行了……” 陆影儿起身就走,一刻都不想再多待下去,是不是听不到就代表不晓得,以后吉天佑受伤的时候就会心安理得呢? 吉天佑被喝酒了,她发现自己真的是不能沾酒,现在她满脑子都是苏小蛮的脸,他笑着说,天佑,该吃饭了;天佑,等等我;天佑,你抓住我的手,小心被水冲走了;天佑…… 苏小蛮是这世界上喊她名字最多,也最动听的人。这个声音让吉天佑魂牵梦绕,许多年来都是靠它支撑着艰难走下去。 “苏小蛮,怎么到处都是苏小蛮啊?”吉天佑挥挥手想将这些虚幻打碎,可是她举起的胳膊终究轻轻放下来,“会不会疼啊,伤还没有痊愈呢。” 江子离在她身后定定的看着,说不出酸楚,只是格外心疼。是不是所有爱里都带着伤痕,所有的甜蜜都伴着痛苦。感情的追逐,你永远都不知道会在谁身上轮回。 可是这一刻,江子离想到小娣,她该是多么绝望的在挣扎。 陆影儿路过这里,喊了声“二爷”将吉天佑从他怀里接过去,嘴中念叨:“这个丫头,喝了酒说的胡话让二爷见笑了,估计这会儿还在做美梦呢,可终究是梦啊,谁会不介意她的卑微、名声和贞洁呢,一个农户尚且如此,更别说跳到大院里来了,不现实,您说是吧二爷?” 陆影儿着重的问一下江子离的感受,她能为吉天佑做的也只有这么多,虽然她也知道根本无济于事,一段感情一旦萌芽,如果不是被及时扼杀,便会迅速长大,而大多数人却是后者。 路过五姨太的院门事儿,赵烟素正在唱戏,咿咿呀呀靡靡之音,涌于耳旁。陆影儿只想扶着吉天佑快走,可是吉天佑忽然停住了。 “你要干什么?”陆影儿预感到不妙,出手相拦,却被一把推开。 只见吉天佑一溜烟儿闯进赵烟素的院子,她趴在门上笑嘻嘻看着一身戏服的赵烟素,不说话。 “你……你要做什么?”唱腔戛然而止,赵烟素有些心虚。虽然欺负惯了吉天佑,可是没有人在,总是心里发虚。 “不干什么。”吉天佑拍拍手笑着跳过门槛,关了门。在赵烟素面前席地而坐,“就是来听你唱戏,继续啊。” 赵烟素不肯,吉天佑笑嘻嘻的威胁她说道:“你现在可没有靠山了,几个姨太也都讨厌你,就算我打你一顿,也就是酒后失德,轻微罚一下就过去了,可是你得想明白,我要打你,绝对专门打脸。快唱!” 。 第四十二章 一只高冷的狗(一)

本来赵烟素是有两三个丫鬟伺候的,可是赶巧今天都不在,当然是她蓄意支走的,她还想靠着这曲调引来许久未见的苏小蛮。她觉得苏小蛮变了,理智很多,不像以前那样随便勾勾手指就黏上来,已经被驯服的人,她不甘心就这么淡了。 可是现在赵烟素悲催的发现,狼没引来,却引来了猎人。 她看着发酒疯的吉天佑,敢怒不敢言,她太了解自己不是对手的事实,也相信吉天佑绝对能做出这种出格的事儿,她太恨自己了。 “唱不唱?”吉天佑的耐心被耗光,不再嬉皮笑脸。 “唱,我唱。”赵烟素带着哭腔哼一段最没情调的曲子,吉天佑严重表示不满意,于是不停的换,不停地唱,再换。 陆影儿站在门外听着院里传来的沙哑的唱腔,忍俊不禁。明显就是欺负赵烟素了,可是为什么觉得很解气,这跟正义的自己不太像吧,陆影儿抬起头在黑乎乎的夜里笑了。 “什么人?”忽然看到墙头有人影攒动,陆影儿立马喊出来。 “我,花圃的苏小蛮。”那个黑影慢慢靠近,心虚的低着头,他不是不能逃跑,他是觉得逃跑没什么用。他问候四姨太,捶着手不说话。 “哦?是你呀。”陆影儿瞄一眼院内,心想道这人肯定是看了一段时间,如果是来找赵烟素的,为什么不出手相救呢?有意思。 “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陆影儿不着痕迹的问道。 苏小蛮赶紧解释道:“四姨太别误会,我只是路过,听到院里热闹,就没忍住偷偷瞧一下,没想到天佑也在。” “那你是要进去打声招呼吗?”陆影儿径自推开门把苏小蛮请进去。 三个人就这么突兀的站在一起,最多的就是尴尬。 赵烟素看到苏小蛮简直是喜出望外,可是只一瞬间便垮了脸,他的身后怎么会跟着四姨太? 吉天佑看到苏小蛮,还是笑眯眯弯着眼,她亲昵的说:“小蛮,你来得正好,咱们一起听烟素唱戏吧,就像咱们第一次在我家那样。” 这句话让苏小蛮沉默良久,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所有的背叛都是从那一天开始,所有的疯狂至今他都想不明白。可是有一点却越来越清晰,他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不在乎吉天佑,就如现在,她欺负赵烟素,看在他的眼里也是默许的。 后来是苏小蛮把吉天佑背回去的,吉天佑趴在他的背上哼着歌,泪水却浸湿了他大片衣衫。 那天的事儿,吉天佑只字不提,陆影儿却知道她其实没有醉。 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吉天佑从街上捡回来一条大狗。这只狗莫名的跟着一个人走了很久,那人穿着很厚的衣服,用围巾包裹了整个脸,他的手里并没有吃的,他频频将狗狗用脚踢开,可是不知为何,那只狗就是一直黏着他。 狗狗追着那人,吉天佑追着狗,他们走过两条街,后来大狗跟丢了人,趴在原地无助的哀嚎。 吉天佑蹲下来看它,虽然脏兮兮的毛被雪花打湿,可是难掩它那双清澈哀伤的圆溜溜的眼睛。 “他不要你了,对不对?”吉天佑摘下厚厚的手套伸手轻抚狗狗的毛发,这只狗骨架虽大,却瘦骨嶙峋,“走,他不要,我带你回家。” 吉天佑不顾脏臭,抱起大狗就走。这只狗也没有挣扎,也许它真的是太累了吧,一脸的生无可恋。 小时候她总是央求奶奶养一只小狗,可是她们家真的太穷了,人都吃不饱,怎么能养活一只狗呢。现在她孤身一人,有些钱财,她决定收养这只孤苦无依的狗。 她知道四姨太是不喜欢小动物的,尤其是狗。所以只能悄悄将狗狗藏在宽大的棉衣中,揣在怀里躲到老太太院子里。 自从赵烟素的计划落空,她已经顾不上这个院子,所以现在都归吉天佑打扫,偶尔苏小蛮会来清理一下。 吉天佑躲在厨房里给狗狗喂食,又升起火烧一锅热水,准备给大狗洗澡。这只狗倒是淡定得很,它全程看着吉天佑忙前忙后,不恐惧也没了哀伤。它趴在木盆中惬意的闭着眼,任由吉天佑擦洗。 烟雾弥漫中,那双清澈的眸子竟水汪汪划出了泪,吉天佑眨眨眼再去仔细瞧,却又见一张云淡风轻的狗脸。 脏水洗了几大盆,终于看到这条狗原来的毛色,油亮的土黄,是个威风凛凛的大狼狗。 吉天佑用几层被子包裹着瑟瑟发抖的狼狗,她有些懊恼自己是不是太着急,不顾这么冷的天儿给它洗澡,会不会得风寒。 就这样抱了一上午,午饭时间她得回去伺候四姨太,想了想决定把狗狗关到老太太的书房里,那里明亮又暖和,下雪天也不会被人发现。 再三确认狗狗的身体状况后,吉天佑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从屋子里出来,走进风雪里,竟然不觉得冷,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坚强过,她要守护一只无家可归的狗,好像从此自己也不再是一个孤苦无依的人。 晌午匆匆而过,一切井井有条的做完,吉天佑迫不及待的去看那条狼狗,风雪已停,竟出了太阳。她迈着轻快的脚步,踩着吱吱作响的雪地,在心里思索着要给它取个什么样的名字。 “狗狗?”吉天佑在老太太的门口使劲剁两下脚,亲昵的喊着目前还未想好的名字,“狗狗快来看,姐姐给你带好吃的了。” 吉天佑不满的探头进去,心想着这只高冷的狗,难不成都能经受住美食的诱惑? “狗狗?”吉天佑还在喊,径自走向书房。 “狗……二爷?”门推开的刹那,愣住了。那只狗正趴在江子离的怀里晒太阳,不光惬意,竟还让人觉得如此亲昵。 “我……”吉天佑不敢去看江子离,擅自收养一条狗也就罢了,居然还把它藏在老太太的书房,真的会暴跳如雷吧。 “是你带回了的?”江子离摸摸怀里的大狗,面无表情的问。 “它被人遗弃……我看它可怜就……把它带回来了,对不起,我一会儿就把它领走……”吉天佑呵呵陪着笑脸,只希望江子离不要将暴怒迁至怀里的狗狗身上才好。 “狗狗,过来,来……”吉天佑又是拿骨头又是卖萌苦求,可那只狗却无动于衷,只淡淡瞟她一眼,偎在江子离的怀里一动不动。 。 第四十三章 一只高冷的狗(二)

还真是狗眼看人低,吉天佑在心里骂着,难道这只狗能嗅出有钱人身上的铜臭味? “狗狗,你过来呀?”最后一次,吉天佑有些发急,不会收养了一条傻子吧?她蹲在地上,手中还拿着狗爱吃的骨头。 江子离终于看不下去,他轻轻拍一下狼狗的脑袋,温柔说道:“牙崽,去吧。” 然后那只狼狗,飞奔而来,一口叼走了吉天佑手中的骨头。大口大口吃起来。 “呃……”吉天佑呆立在原地,她一时反应不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这只狗为什么那么听二爷的话,还有“牙崽”是它的名字吗,只跟人待了一晌午就亲过了她这个救命恩人? 一连串的疑问,随着而来,她想问却被江子离抢先了。 “你从哪里找到牙崽的?我和小娣找了它很久。”这是一个感人肺腑的故事,江子离涛涛不绝的打开话匣子,像一个朋友一样笑着回忆往昔。 这条狗叫牙崽,刚出生不久就被大哥江义含抱回来,这是他们迄今为止养过的唯一一只宠物,因为母亲说过玩物丧志,不允许养,结果母亲一走,大哥就收养了它。 这只狗,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他们把失母之痛全都转移到它身上,尤其是江义含,睡觉带着它,谈生意也带着,刀光剑影带着,春光柔情也带着,所以你看,这是一只见过大世面的狗,它宠辱不惊,很少波澜壮阔。 吉天佑忽然明白牙崽为何这么高冷,可是她的脑海里又出现第一次见它时的疑惑,这样一只宠辱不惊的狗,为什么会死皮赖脸的跟着遗弃它的人呢? 江子离没有允许吉天佑胡思乱想,他的眼神不再神采奕奕,有些沮丧的继续说道:“三年前大哥失踪,牙崽不吃不喝多天,直到有一天也不见了。我和小娣发了疯的找它,却一无所获。后来我们以为它死了……你知道我刚进门的时候,看到它是什么样的感觉吗?时光好像倒流一样,它站在书桌前啃着书,有它在的地方就一定有大哥。我到处喊着大哥的名字,四处查看,我想他一定会来了,你看他的牙崽就在这里,这三年就像没变过一样……” 江子离动情地说着,他的眼眶发红,强忍着泪水流下。 他一定很爱自己的大哥吧,吉天佑想,就像她经常梦到奶奶回来了一样。 江子离有些哽咽,他转过身不让吉天佑看到自己的失态。 这时一直低头啃骨头的牙崽来到江子离身边,呜咽着用头去蹭他的裤脚。 终于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江子离蹲下来抱着那只狗,不停地呜咽“牙崽,你回来真好……” 后来,吉天佑才知道自己的这次善心,在江府看来是件多么振奋人心的事儿,牙崽回来了,整个府上的人都喜气洋洋,似乎牙崽回来了,江义含也会回来一样。 上午的时候还打算跟牙崽相依为命,现在这家伙俨然不再需要自己了。吉天佑心里有说不出的失落。 最高兴的莫过于几房姨太太,她们都争抢牙崽,想把它留在自己院里,如果那个男人抓不住,至少留一份回忆吧,所有人的回忆都寄托在这条狗身上。 这一次,赵烟素却很淡定,也许她早就看透江义含是不会回来的吧。 这一次,争得最厉害的却是陆影儿。她一定要留牙崽在身边,她对江义含的思恋,倾其所有抓住的只有这只狗。 争执不下,后来,大家一致商量,让牙崽自己选。 牙崽站在吉天佑身边,谁都不理。 就这样,吉天佑带着这只失而复得的狗,住在四姨太的院子里。 很多时候,吉天佑会发呆,牙崽为什么会跟着那个人?难道是后来收养它的主人吗?可是越多的了解,就越会否定,这是一只高冷到骨子里的狗啊,它绝不会再被人驯服,就连江子离也不行。 “牙崽,帮我捡一下衣服。” 牙崽静静瞟一眼吉天佑,又淡定的把脸扭回去了,可气的是,它就趴在掉落的衣服上。 “牙崽,咱们去街上散步。” 刚解开绳子,牙崽一溜烟儿跑掉了,这是个极要面子的狗,它不允许向其他狗一样被拴着脖子溜。 可即使它这么不听话,吉天佑也发现了它的弱点,每当它无理取闹的时候,吉天佑喊一句,“再这样,我就去告诉含哥,让他别回来了。” “含哥”是陆影儿告诉她的,江义含经常在牙崽面前这样称呼自己。 这句话,对牙崽杀伤力太大了,屡试不爽。 可是吉天佑很少用,她越是细想,越是容易被牙崽打动。一想到江义含不会回来,或者牙崽再也见不到他了,就觉得牙崽可怜,就会加倍对牙崽好,那种疼惜超过这世间任何感情。 陆影儿常常受不了的叫道:“你真的是把牙崽宠上天了,会被惯坏的。” 江义若也说过:“你再怎么对它好,它都不会感动的,它的主人只有一个,只要我哥回来了,它屁颠颠就把你忘了。” 吉天佑不在乎,这场相识,从来没计较过得失。 马上就年下了,苏小蛮要回家,领了银子,乐滋滋往回走,路过老太太院子时,往里面瞅一眼,刚好与吉天佑四目相对。 “呃……我要回家了。”苏小蛮摸摸着头,眼看着脚尖说。 “哦,保重。”吉天佑一时想起来的只有这三个字。 “那……明年见。”苏小蛮鼓起勇气看吉天佑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 “明年见。”吉天佑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有些想笑,就在苏小蛮转身要走的时候,又开口喊住他,“我不回家,过年时你帮我给奶奶上上坟吧,我给你钱。” 苏小蛮愣一下,连忙点头说道:“不用不用,我这儿有。我一直也把奶奶当亲人看,这次就让我出吧。”他还想说什么,又觉得说出来会尴尬,索性不再开口。他们好像又回到了以前,什么也不说,静静看着彼此,尴尬的甜蜜。 吉天佑一直目送着苏小蛮离开,喜滋滋踮着脚,舒舒服服的伸个懒腰,不知道是不是受过年气氛的影响,她又开始对苏小蛮有了期冀,似乎看到了那么一丝希望。 从他离开的这一刻,吉天佑就迫不及待的期盼着重逢。 这个年,意味着结束,也意味着开始。她伸着懒腰,嘴角翘上了天。 m。 第四十四章 过年

年三十这天,府上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各房的丫头都收到来自姨太太们的压岁钱,吉天佑笑的花枝乱颤,因为她收的最多,且不说四姨太一向大方且只有她一个丫鬟,只说三小姐江义若就独独给了一份超级大礼,沉甸甸的布袋光是看了就让人格外眼红。 江子离也多给吉天佑一份,说是上次去织坊帮工的犒赏。 这年的红包,让吉天佑一下子成了富人。她搂着所有的银两在怀里,看谁都像小偷,床底下放了又取出来,鞋子里也放一些,又觉得太明显。思来想去,觉得任何地方都有风险,她太看重这些钱了,如果苏小蛮还在意她,那这就可能是她的嫁妆。 陆影儿和江义若偷偷趴在窗户边,笑成了团,不得不感叹这姑娘真的是太傻了,她们本来还开玩笑,趁着年三十晚上的宴会偷走她的钱逗逗她呢,现在看来,真的会玩儿命吧。 江义若忍不住闯进去,倚着门框说风凉话取笑她:“真是穷怕了你了,这么点儿银子都能让你在乎疯了,等哪天掉座金山,看不把你吓死。” 吉天佑如临大敌,一把将财物抱到怀里,警惕的说:“你们什么时候来的,这么悄无声息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江义若一把夺过来,高高举起逗她道:“一个人孤苦无依的姑娘家,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给我,还给我”吉天佑跳着脚去抢,怎奈不是江义若的对手,她急的脸都红了,慌不择路的解释道,“怎么没用啊,我还得靠自己挣嫁妆呢。” 江义若被她逗乐了,更加肆虐的狂笑道:“唉吆,听见没有?竟然想着嫁妆了,我倒要听听,你打算嫁给谁啊?” 其实,当江义若说出这些话,她就已经后悔了,她怕吉天佑会说是江子离,更怕她说是苏小蛮。 当然,吉天佑什么都没说,她只是羞涩地低下头,绯红的脸上多了些许的喜不自禁的笑意。 陆影儿不着痕迹的岔开话题,“快点儿吧,晚宴要开始了,咱们可不能错过这一年度的热闹。” 几乎所有人都穿着喜庆的衣服,有的大红,有的粉嫩,只有赵烟素一身翠绿,在人群中那么扎眼,她遗世独立,也被所有人故意冷落。 这一天是不太在意平常礼节和身份的,府上的主子下人都凑在一起,共同庆贺。江子离站在最中央,举起酒杯说些无关痛痒的贺词。 吉天佑隔着很远,听不清也没有耐心去听这些贺词,只等到最后一声“干了”,便飞快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拿起筷子朝着惦记了很久的红烧肉夹去。 这块红烧肉让吉天佑吃出了从未有过的幸福感,这是她过得最热闹,最有人情味的一个年,她看着人群中一张张熟悉的脸,感叹道:要是奶奶在,就更好了。 然后,意念一闪,又回到苏小蛮身上,再加一个他,应该算是极乐世界了吧。吉天佑捂着嘴巴嗤嗤的笑起来。 “呆子,口水都流出来了。”陆影儿实在是看不下去她这花痴的样子,拿了手帕给吉天佑擦嘴。 吉天佑望着陆影儿依然笑得停不下来,过一会儿,她忽然靠到陆影儿耳边悄声说:“四姨太,如果我明年成亲的话,你和三小姐给我们做个见证吧?” 陆影儿的脸垮在半空中,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比谁都明白,吉天佑憧憬的这一天永远不会来。 “二爷来敬酒了,以后的事儿等成了再说哈。”陆影儿轻易岔开话题,她去看江义若,那厮正和赵烟素拼酒呢,“众人皆醉我独醒,一点儿情趣都没有,来吧,不醉不休,咱们也开始。” 陆影儿端一杯酒给吉天佑,自己一饮而尽。 吉天佑皱着眉头,不太敢喝,她太知道自己的酒量了,可是又不好驳了四姨太的面子,只得咬紧牙关道:“舍命陪君子吧。” 一杯酒下肚,呛得眼泪直流。可是很奇怪,仿佛只要开始,第二杯便不再那么难咽了,于是有了第三杯,第四杯 江子离过来敬酒的时候,吉天佑已经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她只觉得自己的腿都是飘着的。 江子离一圈敬下来,虽然喝了很多,可是并没有醉,因为他要撑到最后,最有一个敬吉天佑。 这时候酒过三巡,人已经分群各聊各的了。陆影儿看到江子离过来,老远就躲开,她太怕自己一不忍心就将江义若的计划跟江子离托盘而出,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干脆去找江义若。 “二爷。”吉天佑看到江子离,抬着脸笑眯眯着眼睛喊他。 刚刚还笃定自己没喝多的江子离,竟觉得酒劲儿上头了,有一股冲动想要捧起面前的那张脸,狠狠地亲一口。 可是他忍住了,他晃晃脑袋装作淡定的说:“天佑,来,这最后一杯酒我敬你。” “好。”吉天佑爽快地先干为敬,她又倒一杯,再给江子离倒一杯,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起来。 寺庙的钟声敲响,鞭炮声响起来,人群沸腾了,纷纷欢呼着:“过年啦!” “过年了,新的一年”江子离此时与吉天佑席地而坐,他喃喃自语。 吉天佑“嚯”的站起来,朝着寺庙的方向大喊一声:“过年好!奶奶”她还想说什么,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了。 江子离站起身,将吉天佑拥入怀中,他怜惜的说:“想哭就哭出来吧。” 江子离此时的眼里只有吉天佑,他自动将人群隐去,却不知这一举动惹来了多少人的目光,最犀利的当属江义若。 这并不是吉天佑与他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可是这一次,吉天佑毫不抗拒,她伏在江子离的肩头,嘤嘤哭着,哭着哭着却又笑了。 她想起赵烟素曾经的话,你知道拒绝一个男人温暖的胸膛有多难?现在吉天佑觉得她好像明白了一点儿,可是她认为这只是一个朋友单纯的拥抱。 “你笑什么?”江子离低头去看怀里的人,忍不住轻柔的问。 吉天佑挣脱了他的怀抱,笑着说:“我想起去年这个时候,还在饿肚子,要不是苏小蛮,我估计就饿死了。可是现在,你看,我竟然活的那么好,还有许多人给我压岁钱,我要留着当嫁妆,嘻嘻。” 江子离看着她,说不出的心酸。他想再抱抱她,又觉得一个拥抱不够。 “吉天佑,我娶你呀。”江子离掰过吉天佑的肩,对着她明亮的眸子郑重的说道。 m。 第四十五章 莫名敲定的婚期

江义若站在江子离的身后,静静待了很久,她听到那句话,努力克制着,“我娶你呀”那么轻巧的一句话,却是她可望不可即,梦寐都求不到的浪漫。 她觉得她可以为这句话去死。 可是有个人却根本不在乎。 吉天佑正像个傻子一样哈哈笑着,她调侃道:“这句话你对赵烟素说,她肯定激动地给你跪下,去吧,我支持你。” 是不是只有赵烟素走了,我才能得到苏小蛮? “吉天佑,我娶你呀!”江子离陡然提高了嗓门,引来了本就在悄悄观察他们的府上众人。 吉天佑的笑,戛然而止。可也只愣了一会儿,便又止不住的笑起来,她发着酒疯,站在人群中央,大声吆喝道:“赵烟素你听到没有?二爷要娶我,你快让苏小蛮来看看,晚了可就见不到我了,呵呵呵。” 赵烟素无辜躺枪,原本就心里郁结,被当众结疤,更是大为恼火,她跌跌撞撞的穿过人群,来到吉天佑面前,反手就是一巴掌,咬牙切齿的骂道:“贱人,有娘生没娘养的杂种,竟然在我头上耀武扬威!被土匪玩弄过的烂货竟然还妄想嫁给二爷?你是我的手下败将,永远都是!” 这一巴掌打的吉天佑嘴角出了血,她看着暴跳如雷的赵烟素却仍然在笑。吉天佑当着众人的面,就那么暧昧的抱住江子离的脖子,眼神迷离的问:“二爷说要娶我的话,当真吗?” 江子离点点头,吉天佑笑意盈盈的扭头看看赵烟素,这是她的挑衅和报复。 “那二爷在乎我被土匪糟蹋过吗?”吉天佑有些紧张,她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虽然没有发生过,可她偏要这么问。 江子离感慨自己真的是醉了,竟然觉得此时的吉天佑那么诱人,他搂住她的腰,魅惑的摇头道:“不在乎。” 拿到答案,吉天佑立马挣脱,来到赵烟素面前,笑吟吟的炫耀道:“你也听到了,这就是事实,你费尽心思得不到的,我也能勾勾手指就过来。” 江子离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这个姑娘对自己所有的柔情缱绻都是为了激怒赵烟素。 她那么在意赵烟素,只不过是心里放不下一个人叫苏小蛮的人。 江子离苦笑着摇头,戏都演到这份儿上,不如给小娣一个交代。于是他不管不顾的牵着吉天佑的手走到江义若面前,突兀的问:“小娣,天佑做你二哥的女人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们两个怎么不去死?”这是江义若在心里的咆哮,她自然不能脱口而出,有所有都醉了,她却很清醒,清醒到微笑着祝福:“吉天佑是我的生死之交,二哥喜欢她,说明有眼光,既然郎情妾意,不如就将婚期定下来,正月十五怎么样?” 江义若的反应让江子离很是诧异,他研究着那张熟悉的脸,找不出一丝破绽,就这么答应了?江子离忽然有些失落。 他喜欢吉天佑,却没有喜欢到非娶她不可的地步,同样,他不喜欢江义若,也并没有不喜欢到一点儿都不在乎。 吉天佑没有听到他们之间的任何谈话,因为她已经睡着了。大仇已报,心里说不出的轻松,她觉得就此昏睡过去都能做一辈子开心的梦。 就这样,吉天佑的婚事在她睡着后,可以说是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敲定了,正月十五。 第二天醒来,已经快到中午,吉天佑只觉头疼欲裂,分分钟想要爆炸。 陆影儿守着她,见她醒来,给她端碗醒酒汤。 吉天佑不好意思的喝下去,客气地说:“真是不好意思,竟然让主子伺候起我来了,罪过罪过。” 她挣扎着起身,却被陆影儿拦住了,哂笑道:“什么主子下人的,再过半月,你可就成了府上后院最有权威的人了。” 吉天佑不明就里的点点头,又迅速摇摇头,疑惑道:“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她迅速联想到自己的红包,下意识摸摸枕头底下,还好,都在。 陆影儿将昨晚上发生的事一一讲一遍,吉天佑竟然全部记得了,她只记得她在跟四姨太划拳喝酒,后面的所有事,全忘了。 说到气赵烟素的时候,吉天佑还乐呵呵赞扬自己女中豪杰,可是,听到后来江义若给自己拍定婚期的时候,她“嚯”的一声跳下床,披了件衣服,就去找江义若了。 一路上,人们对吉天佑指指点点,仿佛又回到了一开始来江府的样子,令人避之而不及。 她直接闯进江义若的卧室,劈头盖脸的问道:“我的婚事你凭什么做主?我不喜欢你二哥,赶紧给我退了去!” 江义若已经起床了,确切的说她是一夜未睡,她怎么能睡得着呢,一闭上眼都是他们情意缱绻的画面。 她看一眼来势汹汹的吉天佑,淡淡的说:“你喜欢苏小蛮,他会娶你吗?” 一句话,噎的吉天佑说不出话来。 “那……那也没有,他不娶我,就嫁给别人的道理。”吉天佑沉浸一会儿,力争道。 江义若白她一眼,不留情面的讲道:“你是不敢说吧,对苏小蛮还有幻想。他只是对你笑了笑,顺便帮你上个坟,你却翻江倒海觉得人家又爱上你了。你所谓的嫁妆不就是为他准备的吗?可是你不知道吧,人家此时在家正搜肠刮肚的想,来年送赵烟素点儿什么,才能搏美人一笑,或者更多。” “苏小蛮绝不是那样的人!”吉天佑忍不住打断她的话。 “那么你认识的苏小蛮是什么样子的?见一面就上床,不管对方是个有夫之妇,以不能自拔的幌子求着爱慕自己的人去帮他偷情,完事儿了,激情没了,又转过头来对你说,还是觉得你好。是这样一个人吗?这样的人你在留恋什么?”江义若将手中修剪花枝的剪刀,一把扔到门框上,“噹”的一声,吓了刚刚进门的小翠一跳。 吉天佑想狡辩的,可是她竟然悲哀的发现,江义若说的都是事实。 “放不下是吗?我帮你。”江义若笑着拍拍吉天佑的肩膀,“初十的时候我派人将他接来,咱们就看看他的心里,究竟有没有你。” 吉天佑没有动,她沉默着,她承认自己害怕了。 m。 第四十六章 不愿相信

吉天佑坐立不安的等待着初十的到来,她不知道江义若如何试探,但是隐约感觉到的是,这一次绝不会单纯是试探。 她的心总是莫名的慌乱,搂着牙崽莫名就陷入发呆的境地。她想起苏小蛮教她识字的时候,也是在年初,只要她学会一个,便会有颗被咬成几半的糖塞到她嘴里,他们含着糖带着笑对望着彼此,那种甜蜜陪伴着吉天佑整个童年。 如果时间一直停在那儿,该多好,奶奶不会离开,他也不会认识赵烟素。 是不是一直不长大,就永远不会有背叛? 这天午后,吉天佑在老太太院子里扫雪,牙崽捣乱,刚刚堆好的雪堆迅速被踢乱,它乐此不疲的发泄着自己多余的体力。 吉天佑堆完最后一个,后头再看时,几乎被气的吐血。她紧紧抱住牙崽,警告它不要捣乱。 可是牙崽毕竟是个三岁多的大狼狗了,吉天佑是阻止不了一只玩性大发身材庞大的狗的。 于是这一人一狗,在雪地上翻闹,将原本的洁净的院子扰的体无完肤。 江子离倚在门框前,静静看了很久,终忍不住开口道:“你们,是打算在院子里和泥巴吗?” 牙崽听到声音,兴奋地扑过去,它脏兮兮的爪子在江子离的衣衫上毫不客气的印上自己的爪印。 它还扑腾着想把魔抓印到人家脸上去,被江子离识破,迅速站起身逃跑进屋子里。 吉天佑幸灾乐祸的笑着,完全将那晚上的尴尬丢到一旁去。 这还是晚宴后第一次见到江子离,他对那晚的事儿只字不提,吉天佑也不说,权当大家喝多,都不记得了吧。 吉天佑跟牙崽晒太阳,顺便帮它清理脏兮兮的爪子和毛发。牙崽眯着眼睛很是享受,吉天佑故意逗它,用力掐一下,就看到牙崽不情愿的抬起头呲牙以对。 刚刚躺下,吉天佑故技重施,三番两次,牙崽恼羞成怒,高傲的抬着头走了。 吉天佑看着那张生气的狗脸,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忽然想起一个人,那个人挥挥手说“我救你,不过举手之劳”,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只狗像竟极了那个人的脾气。 江子离手拿着一只玉镯,静静地看,放回去又拿回来,三番两次拿在手里,犹豫不定。 “你是想把这只玉镯带走吗?”吉天佑在背后看了一会儿后,这样问他。 “不,我想把它送人。”江子离把玉镯收在手中放进口袋里。 “这不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唯一遗物吗?”吉天佑不明白,是什么人此时竟超过了爱他的母亲。 江子离笑了笑,弯腰抱起一直趴在他脚下的牙崽,说道:“母亲说,将来遇到喜欢的人,就把这个替她转交给儿媳妇。” 江子离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吉天佑笑呵呵的看着神态不太自然的男人,忍不住打趣道:“哎呀,二爷脸红了,牙崽你快来看呀。” 牙崽“汪汪”叫两声,倒是很配合,江子离却拍一下它的脑袋,低声责怪道:“有你什么事儿吗,别瞎起哄。” 他没有答理吉天佑,甚至没看她一眼。 吉天佑撇撇嘴,无趣的打扫院子去了,心里还念叨着:什么人啊,一点儿玩笑都开不得,我看呀,被她看上的姑娘,才可怜呢,整天面对那么冷的一张脸,会被冻死吧。 她当然不知道,有个人正隔着窗子看她,一脸甜蜜的微笑。 初十,吉天佑起了个大早。她找出四姨太送她的漂亮衣服,冒着巨冷的天洗了头发,一丝不苟的编着辫子。画了眉毛,涂了胭脂和口红。 出门的时候,还特意回去看了看自己的“嫁妆”,一切都在确保安然无恙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今天的天儿虽冷却不寒,因为她满脑子里想的都是一个人,从那个方向吹来的风都是暖的,那个方向发着光,似是某人挥的手。 吉天佑像个陀螺般不停地来回旋转,从早上等到中午,仍不见人来。 “在等苏小蛮吗?”江义若从身后走过来,嘲笑着她望眼欲穿的眼神儿。想要捉弄吉天佑真的是太简单了,但凡涉及苏小蛮,她的脑子就如如同虚设,任凭摆布,“没人告诉你吗?他昨天中午就到了,估计这会儿正在五嫂那儿打扫院子吧?” 吉天佑不理会江义若的刁难,她知道她肯定是故意隐瞒的,她想要赢,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扭身就往赵烟素的院子跑去。 “喂,进门儿的时候,敲敲门,万一人家在做什么呢……”江义若故意大声朝着吉天佑喊,直到走远了那张骄傲神气的脸才垮下来,有气无力的说,“他们一定会做什么的,不管你愿不愿意。” “苏小蛮!”吉天佑一路狂奔到赵烟素的院外,正要推门进去,却停住了。 她懊恼着自己为什么对苏小蛮这么没信心,可是她真的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 “想进,就进来吧。”赵烟素在里面喊道。 她正半倚在躺椅上晒太阳,百无聊赖的看着苏小蛮给她收拾积雪未消的院子,这个男人不再像以前那么迷恋自己,从他看自己的眼神就能知道。 赵烟素装作若无其事地说起吉天佑要嫁给二爷的事儿,苏小蛮果然失态了,他不停地摇头,他不相信。 赵烟素了然,原来症结在这里,他大概现在才明白对吉天佑是什么,他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愿相信,他的眼睛里有太多期许,大概还指望着重归于好吧。 可是,怎么可能呢?赵烟素笑了,如果这一切都可以当做没发生,那么她是不是可以回到与吉天佑做朋友的时光? 吉天佑来得正好,赵烟素叫她进来,正好当面把话说开。 赵烟素对苏小蛮说:“新娘子来了,你自己问她,是不是与二爷的婚期定在正月十五?” 赵烟素最受不了这两个人暧昧的眼神儿,似乎不用开口便能知道一切,这让她觉得自己很是多余,可是怎么会呢,明明吉天佑只是个手下败将。 苏小蛮放下手中的铁锹,看着吉天佑微微笑着说:“从家来的时候,我给你打扫了院子,雪都没过膝盖,我想你回去看的时候肯定会骂……还有,奶奶的坟我也扫了,纸烧的也够多,还为此被我娘骂一顿……” 吉天佑看着苏小蛮,他说的这些好像又回到小时候,睡了一觉第二天见面时随便聊的家常,鸡皮蒜毛,无关紧要,他说那么多废话,却迟迟不敢问她,婚期是怎么回事儿。 m。 第四十七章 重新开始

苏小蛮没有说出口,吉天佑便没有解释。 她拿着苏母烙的饼子,一边吃一边高兴地往回走。她不明白苏小蛮和赵烟素发生了什么,可是他们之间再也没有那种张让她别扭甚至抓狂的眼神交流,这让吉天佑很是洋洋得意,她以为那场失魂落魄的迷恋已经过去,有些人会怅然若失,有些人却会苦尽甘来。 正月十二,吉天佑和苏小蛮在老太太院子相遇,相视而笑,相顾无言。 各自按耐着喜悦,沉默着做着力所能及的杂物,一上午的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吉天佑说声“回见”就要往外走,却被苏小蛮喊住。 他支支吾吾的问关于婚约的事儿,他说:“你怎么能嫁给二爷呢,先不说他是不是真心娶你,光是他将来纳妾就够你却步的吧?” 苏小蛮比谁都了解,吉天佑爱情里的绝对忠贞和决绝。这也是他搞不明白的地方,为什么那么倔强的一个人,在自己背叛之后,却没有与自己反目或者绝交。 吉天佑笑了,轻叹一口气道:“我的固执都存在于诗词里,当自己真的经历了才知道,要做到这样真的太难,就像是你,伤害我一次又一次,我生气难堪甚至绝望,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要原谅你,并靠近你,我不知道我原来固执决绝的点在哪里,也许至今没有底线” 苏小蛮走过来,紧紧抱住吉天佑,他欣慰地说:“天佑,如果你还能原谅我,我愿意跟你重新开始。” 这个场景,吉天佑曾在梦里幻想过无数次,这个波澜壮阔的梦陪她度过无数个无眠的夜,可它真的发生,竟觉得这一刻还是那么不真实。 是不是只要苏小蛮回头,一切就能回到原点? 吉天佑第一次有了怀疑。她看着苏小蛮的眼睛问道:“为什么?” 苏小蛮一愣,“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在我在最无助的时候,你都无动于衷,让我逼着自己承认你是多么恋家的人,可是别人勾勾手指你便可以倾其所有?当你疯够了,玩腻了,累了的时候又想起我,凭什么我仍然在原地等你?”吉天佑退后几步,静静看着苏小蛮的脸,一脸严肃地说。 苏小蛮想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见到烟素便会想起你的脸,小时候的事儿总是莫名就出现在眼前,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一个人,也许我根本不配谈这个,可是如果非要做个比较,我觉得还是你最重要如果这一切都不足够打动你,那么,我想反问你,为什么你可以原谅我一次又一次?答案就是,你比你想象的更爱我,入骨相思难自持。既然我们都没有放弃彼此,为什么不能重新开始?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也可以回家去,我娘那边都已经说服了。” 吉天佑盯着苏小蛮侃侃而谈的脸,忽然觉得他长大了,再也不是记忆力羞涩腼腆的男孩儿,他那么有主见,甚至未经同意就安排好了他们的未来。 幸福曾经那么遥远,可是现在却近在咫尺,是否只要点头便可以触手可及? 吉天佑连忙点点头,她怕下一刻这誓言会被风吹走,或者这本就是一场梦,在梦醒之前她一定会抓住尾巴点了头再说。 苏小蛮心满意足的抱住吉天佑,他就知道她会答应,他知道在她心里自己比谁都重要。 他们约定正月十四,辞了工,一起回家。 吉天佑从来没有这么心情舒畅过,她哼着歌,那份幸福走到哪儿传染到哪儿。 陆影儿放心手中的书,瞄一眼浑然不觉自己烦的吉天佑,不满的说:“你今天格外吵,我书上的字都是飘着的。” 吉天佑笑眯眯跑过来,未开口先红了脸,“那个以后都不会有人吵你了,我后天就回家,跟苏小蛮一起,嘻嘻。” “后天,和苏小蛮?”陆影儿将书拍在吉天佑的脸上,她实在是不想看到那个沉浸在幸福里的笑,越是灿烂,只怕越会失望吧。 吉天佑浑然不知,她扔掉书,一脸羞涩又忍不住的得意地说:“今天中午,苏小蛮跟我说的,我比赵烟素重要,我们可以远走高飞,也可以回家,他母亲都答应了,你知道他母亲从小就” “所以,你要抛弃我,回家相夫教子去了是吗?”陆影儿忍不住打断她的话,她真想将吉天佑摇醒,别再做这个梦了,有情人是不会终成眷属的,何况苏小蛮都不值得你这个样子。 吉天佑嘿嘿笑着,她抱了抱陆影儿,一脸歉意的说:“虽然我很舍不得四姨太,四姨太再找一个像我这样又聪明又能干还不偷懒的下人有点儿困难,可是这是我毕生所愿啊,您只能祝福我了。” 陆影儿忍不住白她一眼,什么人啊,这节骨眼还不忘贫嘴,冷声说道:“我看你还是去跟三小姐打声招呼吧,毕竟她把你带进来的,你们还是朋友呢。” 陆影儿承认,这个时候还是向着江义若的,她知道那边已经开始行动,只差吉天佑这个火候了。平心而论,陆影儿是不愿让吉天佑离开的,私心也好为她着想也好,总觉得自己跟她的缘分不可能就这么结束。 吉天佑跑到江义若的房间里,狐疑的看着她,并不说话。 江义若被盯得发毛,忍不住问:“干什么?我最近好像没惹你吧。” 吉天佑双臂交叉,还是使劲儿盯着她,半天才说:“你跟我打的那个赌,我不玩儿了,我明天收拾东西,后天就跟苏小蛮回家,你赶紧替四姨太再物色一个丫鬟,要安静的,不能太吵,最好活泼一点儿,省的她一个人闷出病” “后天?”说了一大推,江义若只听到这一句,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敷衍道,“知道了,肯定不会让你失望。” 因为你根本走不了。 天吉佑再三警告她,不要再试探和为难苏小蛮,如果以前有过怀疑,那么从这一刻起,她选择全身心信任。 江义若摸着她说的头,违心的说:“知道了,但愿他对得住你的信任。” 可是江义若知道,苏小蛮绝对不会的,就算他会,也有人不会让他们得逞,他们怎么会忽略了赵烟素的手段呢? m。 第四十八章 幸福只是一时慰藉

这一天,吉天佑都在收拾行李,并忙着交代四姨太如果暂时没有人伺候,怎么才能临时照顾好自己。 吉天佑认真的在说,陆影儿可没仔细听。她看着吉天佑凝眸细想的样子,总觉得哪里亏欠了她,可她又不能开口,只有静静等待。 这一天,府上格外安静,吉天佑不知道这跟自己的心情有没有关系,她看谁都觉得亲切和不舍,她跟每一个遇见的人打招呼,不管对方认不认识,躲不躲她。 晚上的时候,吉天佑跟四姨太院子里的每一样东西一一道别,才恋恋不舍的睡去,这颗离开的心,带着忐忑和期许睡得格外香甜。 她梦见许久不入梦来的奶奶,又回到过去的生活,奶奶正在剥豌豆,豆子一颗颗落在碗里的声音格外清脆,她像一只猫一样依偎在奶奶脚下,忽然抬起头,就看到光影里一脸灿烂的苏小蛮。 奶奶让小蛮坐下,坐在吉天佑的身旁,笑呵呵的说:“你们自小一块长大,天佑喜欢你,谁都能看得出来,可是你不能仗着她喜欢你就胡作非为,我可是不依的。” 奶奶说话的声音很轻,却像豆子一样,掷地有声。 “怎么会呢,奶奶。”吉天佑撒娇晃着奶奶的腿,她用余光去看苏小蛮,却发现他低着头,不吭气。 她忍不住坐起身去看,再转过身,却发现不知何时,奶奶已经死死掐住了苏小蛮的脖子。 吉天佑急了,她去拉奶奶的手,哭着喊道:“奶奶,你放了小蛮,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你让他自己说!”奶奶一把放开苏小蛮,却连同豌豆一块消失了。 “奶奶!”吉天佑声嘶力竭的喊着,寻找着。 苏小蛮也哭了,他流着泪说,对不起,不知何时挽着赵烟素的手。 梦醒了,吉天佑吓出一身冷汗。此时天刚刚亮,她抚着胸口,念叨着:幸亏是梦,幸好 此时有人在敲门,很是急促。 吉天佑披件衣服,看看四姨太送的怀表,刚过五点。 “什么事?”开了门却看到江义若的丫鬟小翠。 小翠让吉天佑先穿好衣服,拉着她就往门外跑。 这时陆影儿也走出来,连忙问道:“大清早的出什么事儿?”其实她几乎一夜未睡,就等着这最后的通牒来临。 小翠停下来,大略说道:“大姨太正集合几房太太都去呢,估计一会儿就有人来喊您,我们小姐让我把天佑叫去,这样,我们一起走吧。” 三个人匆匆朝着议事厅走去,小翠也说不清,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吉天佑在心里嘀咕着,但愿别耽误了她和苏小蛮约定的时间。 她们赶到的时候,大厅里已经来了好多人,吉天佑看到江子离也来了,他正皱着眉头打着哈欠,不满的跟大姨太嘟囔着什么。 江义若一把拉住吉天佑,将她拽至没人的角落里,一边用条绳子将自己和她的手绑在一起,一边低声说道:“等会儿好出好戏,你最好别出声,从头看到尾,能做到吗?” 吉天佑皱着眉头,不满地晃着被绑在一起的手腕,闷声说:“每次我们绑在一起,肯定没好事儿……我才不管什么好戏,别耽误了我和小蛮约定的时间就好。” 江义若忽然不说话了,她将脸扭到一边去,呵呵笑道“怎么会呢?” 这两声呵呵是江义若硬生生挤出来的干笑,吉天佑听了总觉得哪里别扭。 大姨太站在正厅中,掷地有声的诵读着家训,三姨太配合得格外起劲,就连一向不太爱说话的二姨太也少见的活跃着。 吉天佑去看四姨太,她一如既往的平静。 五姨太还没有来。 吉天佑又在人群里扫视一圈,也没有苏小蛮。 她想起了那个梦,心里莫名慌乱起来。可是慌什么呢,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既然苏小蛮已经把话挑明,她觉得自己应该信任。 正安慰着自己呢,就听到人群里议论纷纷,大家纷纷向厅后看去,苏小蛮被五花大绑的带了上来,后面跟着赵烟素。 吉天佑的头嗡的一下炸开了,所有的话齐齐涌上耳边,“梦是真的”,“你问他都做了些什么”,“他不就是这样一个人吗”“那咱们就赌一赌,他心里究竟有没有你”…… 吉天佑的世界好像静止了,那么多年的时光在眼前快速流转,她哭着笑着,感动着,心碎的,痛苦的,甜蜜的,都只有她自己。好像苏小蛮从来没有来过,她忘记了自己为谁而喜,为谁惆怅若失。 “赵烟素,你可知罪?”大姨太端坐于正堂,一脸严肃的问道。 整个大厅都安静下来,江子离皱着眉头去看跪在地上的二人,忍不住摸摸口袋里的玉镯,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 他在人群里寻找吉天佑的焦急神情,被江义若全权看在眼里,冷哼一声。 赵烟素不说话,三姨太落井下石道:“大姐问你话呢,怎么,被捉奸在床,无话可说了吧?” “捉奸在床。”吉天佑重复着这句话,“很好,真好……”她越是不想听,却又听得格外仔细。 这是那个口口声声求着自己原谅,要重新开始的人,前一天还说入骨相思难自持,现在就这一会儿工夫,就被抓奸在床了。 “多么讽刺啊。”吉天佑紧闭着嘴巴,努力克制着不让泪水流下。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幻想。 幸福,从来没有靠近,是她一个人硬生生拽过来的慰藉。 赵烟素抬起头狠狠瞪一眼三姨太,冷笑道:“捉奸在床?恐怕是你们设下的圈套吧。这府上的每个人都巴不得我死吧,卑鄙伎俩,我绝不承认。” 二姨太站起身,淡淡的说:“你不敢承认是害怕承担后果,可是你要知道你有今天绝对不是被人诬陷,这府上最放浪的就是你,平常装作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是昨晚真的是你自作孽。” 三姨太耻笑着走到苏小蛮面前,咋舌道:“好好的屋子你们不待,偏要跑到别人墙根去,用些干巴巴的树林当掩护,寻新鲜啊,这回刺激大了吧,呵呵呵…” 三姨太说话向来不注意分寸,这番露骨的话一出,众人羞馁也更加气愤起来。 m。 第四十九章 众矢之的

苏小蛮始终低着头不说话,他怕在众人中看到那双犀利的眼,愤怒着失望,更怕她会发起疯来,更加让他声名狼藉。 说和吉天佑重新开始,是认真的。可是跟赵烟素道别,做个了断也是真的。 苏小蛮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总觉得与赵烟素相爱一场,好好说个再见是理所应当的,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把道别的时间选在晚上,还在孤男寡女的房里。 赵烟素是偶然听到有人在她的门外议论苏小蛮要离开的事儿的,她知道他一定会来道别,她绝对不会让吉天佑这么称心如意的走掉,她要挽留苏小蛮,要让吉天佑知道从此谁都不要好过。 可是,赵烟素低估了苏小蛮的决心。 就算晚上的灯光旖旎,她半露****,媚眼流转,可是这个男人都躲开了她的设防。 他只是闷声喝着酒,吃着菜,眼光不再定格,唯有飘忽不定的躲闪。 这是一个她从不认识的苏小蛮,这份无动于衷或者隐忍让赵烟素的神经格外兴奋。 她熄了灯,清澈的月光照进来,打在她故作愁容的脸上,她垂着眼眸,和着泪光,明明失落却仍巧言浅笑道:“我一直都知道,你们终究会在一起,我们的相遇不过是昙花一现,可是我会永远记得你,你的温存缠绵都刻在我心里……既然你已经决定了,给我最后一个拥抱,你走吧。” 苏小蛮像是拿到了****,站起身就往前走,可是这一起身竟然有些发晕。赵烟素走上来紧紧抱住他的时候,他觉得唇干舌燥。 推开赵烟素,跌跌撞撞往外走,大冬天的竟然热的想要跳进雪堆里。 赵烟素追上来,一直追到二姨太院旁的树林中,她知道他在里面,默不作声隐忍躲避。 “哎呀,我的脚……”赵烟素坐在雪地上嘤嘤哭起来,她最拿手的伎俩莫过于示软装无辜,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苏小蛮果然走过来,在他低头查看脚伤时,赵烟素搂住了他的脖子。 雪那么厚,天这么冷,他们却热的如同火焰,尽情燃烧着,丧失了所有理智…… 赵烟素后来想了很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虽不知廉耻,可是终归是忌惮家法的。她不会不知道在这个亭亭深院中,被寂寞逼疯的女人是如何对待出格的女人的。这层层家规,件件家法都是为败坏家风的人准备的,现在,自己就是那个众矢之的。 正因为是这样,她越不能承认是自己做错了,她痛哭流涕的狡辩道:“一定是酒菜有问题,二爷求您替我做主。” 她跪着挪到江子离面前,声嘶力竭的哭喊,大姨太让人拉开了。此时,未免家丑外扬,闲杂人等都被遣散,只剩几房姨太和贴身丫头,及刚刚清醒的二爷江子离。 三姨太冷笑一声,将一桌饭菜让人抬上来,轻蔑地说道:“早知道你会这样,喏,这是你们昨晚吃过的,还有印象吧?早就派人查了,干干净净,没有下药的痕迹。” 赵烟素怒目以瞪,恶狠狠对着三姨太的说:“海平英,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知道,你做的好事并不比我少,只待有人抓住证据,我今日的下场便是你的他日。” 三姨太眼中划过凌厉的光,只一会儿便消失了,她笑呵呵的说:“先别管别人了,想想你自己吧,恐怕是看不到我的他日了。” 人在危机关头,总是会想到极端的自保办法,赵烟素反手指着苏小蛮哭起来,她声情并茂的诬陷道:“是他,苏小蛮,强暴我……” 赵烟素不敢去看苏小蛮震惊的脸,她只是一直在哭,哭的伤心欲绝。 事是他干的,相抵也抵不掉,苏小蛮觉得憋屈,可是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一死,又何苦搭上两条命。 他抬起头看了看赵烟素,对着大姨太喊道:“没错儿,不关五姨太的事儿,是我强迫她。” 此话一出,屋内安静一会儿。 吉天佑的眼泪不听使唤的掉下来,原来都是真的,他爱她,愿以命相博;他爱自己,条条框框从未越界一步。说好的重新开始,不过是他爱的疲惫了,转过身来的休憩。 “是这样吧?”吉天佑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真想走过去,杀了那个人。 屋内的安静只持续一会儿,便被一个妇人带着哭腔的叫骂声打破了,“小蛮!你这个不孝子,你把事儿担下来,是会死的啊,你就这么不顾我和你爹的死活是吗?” 是苏小蛮的母亲。 她已经哭得浑身无力,瘫坐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哭喊着。 苏小蛮明显的一惊,他不知道母亲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刚刚还有的豪气,顿时因为在乎双亲而丢失大半,他悔不当初的哭了。 吉天佑原本伤痕累累的心,更加难受,虽说自小苏母不待见她,可是毕竟是苏小蛮的亲娘,是她打心里认作婆婆的人。她想上前扶一把,可是迈出的脚停住了。 因为赵烟素忽然咯咯笑起来,她笑的眼泪都流出来。 也许是在这一刻她才明白,正真对自己好的人是谁。她不停的利用苏小蛮,借以慰藉,借以打压吉天佑,可是现在,肯以命相救的却还是苏小蛮。 “苏小蛮,你怎么这么傻?我骗他们的,你为什么要承认?”赵烟素第一次深情地看着苏小蛮,她好像在这一刻才真正的爱上他。 “你爱我吗?”赵烟素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如果一定要死,也许跟爱自己的人一起离开,也是种幸福。 “你个不要脸的****!”苏母以迅雷之势起身,走到赵烟素身旁狠狠给了她一巴掌,“你自己想死,别拉上我儿子!” 又是一巴掌。大姨太让人拉开了。 赵烟素的嘴角挂着血,脸慢慢肿起来。可是她还是笑着看苏小蛮,满怀期待的等着答案。 苏小蛮在找一个人,最终在角落里发现了满脸泪痕的吉天佑。 苏小蛮转过头对赵烟素说:“我不想让你死,可是……” 可是我不爱你,这句话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便被三姨太打断了。 “既然都承认,事情也都明了,大姐,您看,按家规该怎么处罚?” 大姨太示意身旁的管家阿福,阿福垂手走上前一步说道:“按照家规,败坏门风者,情节严重,无论男女,浸猪笼。” 苏母当场晕了过去。 m。 第五十章 求饶

苏母一听这话,当场晕了过去。 苏小蛮也呆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会涉及生死。震惊过后他无奈的大喊:“凭什么啊,你们这是草菅人命!” 阿福冷声笑道:“草菅人命?是你们不知羞耻,竟然还敢反咬一口!来人,将他们二人绑了,猪笼伺候。” 门外的下人大声喊道“是”,里面的人拖着苏小蛮和赵烟素往外走。 苏母清醒过来,奔向门口,惊天动地的哭嚎着,她抱住苏小蛮,拼尽所有的力气。一个做母亲的所有挣扎只是不停地磕着头,替儿子道歉:“我错了,我替我儿子向你们道歉,你们怎么罚都行,求你们饶他一命……如果非要杀一个人,我替他去死,你们冲我来!” 苏小蛮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娘,您别说了,都怪我,都怪我……” 屋门打开,猪笼拿来了。 赵烟素被推进去,她闭着眼睛,一声不吭。记得小时候她见过这个场景,那时兴高采烈地站在人群里看热闹,朝着被关在猪笼里的人扔石子和烂菜叶,她觉得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坏的人。 现在,她被关在这里,可是仍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坏人。她只是遗憾,如果以前认真对过苏小蛮就好了。 所有悲情的哭诉都打动不了在座的各位姨太,她们理所当然的觉得触犯了底线就得死。 吉天佑一直在克制的隐忍,她已经没有眼泪再流。她恨赵烟素,更恨苏小蛮,可是她仍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掉。 她走到大姨太和二爷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去,低着头说:“他们二人虽犯下大错,死有余辜,可是杀了他们,不过是让家丑传的更远,一定会有弥补的办法,求二爷和姨太开恩,饶了他们性命,我愿同他们一起赎罪。” 江子离一直在悄悄观察吉天佑的神情,她从开始的震惊恼火到伤痛绝望,隐忍着克制着,可终究还是要救他。就像上次苏小蛮被打,她苦苦哀求的样子还记在江子离的心中,她总是为这个人奋不顾身,抛弃一切。 江子离恼怒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将头扭到一边,他也在压抑着怒气,他不知道这个姑娘究竟要痴狂到何种地步,一个伤她至深的人,她还要替人弥补,这样的纠缠有没有尽头?他握住口袋里的玉镯,觉得从未有过的痛楚。 这时江义若走上来,跪在大姨太面前。 大姨太连忙起身扶着江义若道:“小娣这是做什么,起来说话。” 江义若不起来,她搂住吉天佑的肩膀说:“天佑是我过命的朋友,她的事就是我的,求大嫂一定帮她。” 江义若的请求让吉天佑看到希望,也让大姨太为难起来。 大姨太本就是个没有主见的人,她下意识的去看四姨太,陆影儿走上前来也跪下去,“求大姐开恩,饶了他们性命吧。” 大姨太慌了神,“这”她侧身去看身旁的江子离,怎奈这个二弟一副冷眼旁观的样子,并不想插手。 “二位妹妹觉得呢?”大姨太只好求助二三姨太。 “一个丫头求情,就能左右了家规不成?我看是大小姐和四姨太偏袒了吧,不能因为交情坏了规矩,传出去还能怎么让我们江府做人,你说是不是二姐?”三姨太先发声,她早就看赵烟素不顺眼,机会难得怎么会轻易放过。 二姨太站起身微微笑道:“话是这么说的,可是毕竟四妹和小姐都求情了,驳了她们的颜面也不好,何况也不是没有弥补的可能。” 话说到这儿,所有人都看向二姨太。 江子离更是皱着眉头问道:“二嫂说的可能是指什么?”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此事像极了一个圈套,要套住谁呢?现在还不明白。 苏母扑过来抱住二姨太的脚苦苦哀求着:“求太太明说,只要不让小蛮死,我做什么都愿意。” 三姨太拉开了苏母,推向一边,刻薄地说:“这世上的事可不是只要你愿意就能做得来,您呀,最好别捣乱,要救你儿子那就闭嘴吧。” 二姨太跺了跺脚,用手帕甩了甩晦气,捂鼻说道:“很简单,家丑不能外扬,那就别外扬,可是府上人的怨气也不能不平,那就赶了他们走,用另一个人代替五姨太的身份不就好了。” 江子离第一时间想到了吉天佑,他立马起身否决道:“不行,简直是荒唐。” 可是其他人都不这么想,她们纷纷点头,赞成这是个好主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盘,大年夜江子离的告白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既然吉天佑早晚是祸患,何不趁此机会断了她的后路,有情人变成叔嫂,这个坎是横亘在他们之间无法逾越的界限,只要江子离不成亲,江府依然是大家的。 所有的情节都按照江义若的愿望进行着,她看着江子离越陷越深的焦躁,有种报复的快感。 只是这么一来坑了吉天佑,她最无辜却将承受最大的惩罚,以五姨太的身份住在江府,也就是说,她这一生不娶不嫁埋葬在江府里,关键是她守的这个人也许一辈子都见不到。 这些后果却不是吉天佑在乎的,她对着江子离一脸笃定地说:“我可以,也愿意。” 江子离一字一顿的回答她:“我绝对不同意。” “二哥是为了一己私利,就要残害两条性命呀。”见没人敢当面反驳,江义若站起身盯着他轻蔑地说。 江子离努力克制着自己,仍咬着牙说:“他们的错,凭什么让吉天佑承担后果!” 苏小蛮不再沉默,他挣脱着朝吉天佑大喊:“天佑你别犯傻,你这样我宁愿去死。” 苏母一听不干了,她哭哭啼啼求着吉天佑救救自己的儿子,这么多年她终于醒悟,在这世上除了自己,只有吉天佑才在乎苏小蛮。 吉天佑的眼里只有苏小蛮,只是这一刻,所有的爱都化作恨。 “我不会看着你死,我要用这种方式在你心里铭刻一辈子,每当你想起我,都会如鲠在喉。”(未完待续。)m。 第五十一章 如鲠在喉

苏小蛮看着倔强的吉天佑,哽咽的说不出话。 他知道这些话一旦说出来,便是她已经下的决心,任谁也拉不回来了。 吉天佑重新跪到江子离面前,恳求道:“如果我承担的后果,能够救他们两个性命,我愿意,求二爷开恩,放过他们。” 江子离一直放在口袋里的手,紧紧握住那只玉镯,他还未来得及开口的誓言就这么被打碎了,不甘和苦涩蔓延至眼底,最终化作无奈的笑。 她的眼里只有苏小蛮,就算他表明心意,也会被拒绝吧。 “不会后悔吗?”江子离忍着痛问。 “所有的后悔都是做过之后才知道。”吉天佑此时异常平静,不再纠结爱不爱,值不值的问题,她只是想早一点结束,真的觉得累了。 二姨太见势赶紧拍手叫好,称赞道:“天佑真乃奇女子,如此重情义之人,嫁到我们江府也算不枉此生了,至少衣食无忧。” 三姨太也附和着,大姨太等人纷纷点头赞同。 陆影儿悄悄瞥一眼江义若,那个始作俑者正愧疚的盯着吉天佑,她隐忍的悲伤逃不过陆影儿的眼睛。 她报复了江子离,可是扯进了最不想牵连的人,她用这种方式囚禁着吉天佑的一生,谁也挣脱不了,只会越挣扎越紧。 婚期如约进行,还是正月十五,也就是明天,新娘子没变,却是嫁给江义含的。 仪式很简单,就是在府内张罗一下,走个过场,府外依然风平浪静。 苏小蛮以娘家哥哥的身份送吉天佑出嫁,这是吉天佑要求的。 苏小蛮有太多的话要对吉天佑说,可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午夜,等到所有人都睡下,苏小蛮悄悄爬墙到天佑房外。 轻轻敲着门,他知道她一定没睡。 她也知道,他一定会来。 所有的事情,都欠缺一个好好地告别,这些话不说出口,就没法重新开始。 “天佑,我知道你没睡,开开门,我们聊聊。” 吉天佑就坐在门内,她隔着门一直等到现在。 “所有的话,就隔着这扇门说吧。”吉天佑背靠着门,平静的说。 苏小蛮真的很想见一眼吉天佑,可是现在他才觉得自己原来真的不配拥有她,不再争执,扶着门坐下来,开始漫长的回忆。 他们一起爬过的树,下过的何,还有懵懵懂懂说过的情话。 “原来我那么爱你,可是该死的我最近才知道。”苏小蛮蜷着腿抱住自己的头,他无比懊恼的抓住自己的头发,哽咽着。 吉天佑沉默着,她闭上眼睛全是小时候的画面。 “小蛮哥,这个字怎么念?” “小蛮哥,比我大,就应该让着我,知道吗?” “小蛮哥,看,我替你报仇了,东西又抢回来了,嘻嘻。” …… “喂,苏小蛮,下个棋有必要这么较真吗,让着我会死啊?” “呀,苏小蛮,别再偷给我拿吃的了,小心你娘揍你。” “苏小蛮,长大了你娶我吧?” “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问你将来你会娶个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没想过。” “哦。” 所有的对话,都是吉天佑开的口,所有的记忆都是她在主动。以为早就流完的泪水又不觉夺眶而出,他不爱她,给的全是敷衍。 “天佑,你在听吗?”苏小蛮回忆很长,却没有得到任何答复。 吉天佑擦擦泪水,沉了沉嗓音道:“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事已至此,缺一个了断,今日把话说完吧。” 苏小蛮忽然爬到门上,激动地朝着里面喊:“什么了断,这不是我来的目的!天佑,跟我走吧,趁天黑,我们私奔,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刚刚忍住的泪水,又要决堤,“跟我走吧”这句话她等了那么多年,幻想过无数场景,却唯独遗漏了现在的境遇。她从来不敢想,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会拒绝,她以为所有的憧憬里只有点头和奋不顾身的跟随。 “不要再说这些没用的话!”吉天佑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我不可能跟你走,我要的是告别。” “我错了天佑,求你原谅我,最后一次机会,你跟我走,我们重新……” 门忽然打开了,吉天佑站在里面,一股强烈的冷气扑面而来,将苏小蛮的话打断。 苏小蛮忙不迭的站起身,走上前来,去拉吉天佑的手,“天佑,你跟我走。” 吉天佑甩开了,她用手臂挡在苏小蛮面前,制止道:“这个距离,从此都不要逾越。” 可是苏小蛮还是不死心,他仍然想说服吉天佑远走高飞。 吉天佑反手一巴掌,将苏小蛮定在原地,“醒醒吧,这个深宅大院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以前没人抓你,那是他们懒得理你,可是现在,你去看看,守夜的人是不是多了几倍。” 这一巴掌,让苏小蛮认清了现实也跟着沮丧起来,他无能为力,他颓废的想,他总是无能为力,这一刻,恨透了这种感觉。 “回不去了,苏小蛮,咱们永远回不去了。”吉天佑转身回到床边,无奈的重复着这些话,不知道是安慰苏小蛮还是安慰自己。 苏小蛮渐渐平静下来,他满怀伤感的看着天佑,半晌才问道:“我不奢望你原谅我了,究竟怎么样才能减轻你的创伤,让你好过一点?” “还记得我最喜欢的那句诗吗?”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 “不,我喜欢的是上一句,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吉天佑苦笑着看苏小蛮,她觉得是时候了断了。 刚刚平静的苏小蛮再次激动起来,“不,我会说再见,永远都不会!” 吉天佑来到苏小蛮面前,按住他的肩膀,二人面对面坐着。 “知道吗?也许这样做真的很自私,可是毕竟是你欠我的,你要还才行。”吉天佑在悲伤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笑。 “你说,只要我能做得到。”苏小蛮点点头,他觉得任何条件都能答应。 “我要你亲口告诉我,这么多年来,你从来都不爱我,从来没有爱过。”这是吉天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如果一定要放下这个人,那么她必须逼着自己承认这一点。(未完待续。)m。 第五十二章 道别

苏小蛮凝视吉天佑很久,这是他怎么也不敢承认的,如果这句话说出口,所有的事情真的变了。 可是吉天佑一定要听。 二人僵持很久,苏小蛮输了,他觉得如果所有的亏欠能有一点弥补,这应该是最好的途径。 “吉天佑,你听好了,我苏小蛮从来没有爱过你,都是你一厢情愿,包括你现在做的,你救我,我虽感激,却也无能为力。记得你以前问过我,是不是十几年的陪伴都敌不过另一个人不经意的路过,现在我告诉你,你所有的努力都抵不过赵烟素的一个回眸,我爱的是赵烟素,从来都是。”苏小蛮努力压抑着哀伤的神情,他含着泪说完这些话,似是用尽所有的力气。他第一次觉得在这段感情中自己有了担当,可是他说的全是假话,即怕她信又希望她信。 吉天佑看着他,泪水早已挂满脸庞,她努力挣扎出一丝笑容,点点头,沙哑着声音道:“我就知道是这样......谢谢你,最终说了实话。” 苏小蛮走了,吉天佑忽然想起什么,慌忙追出去,远远扔给他一个沉甸甸的东西。 苏小蛮打开一看,是些银两。 苏小蛮一定不知道,那是吉天佑心心念念的嫁妆,是为他们成亲准备的。 正月十五,大清早,府上低调的忙碌。 吉天佑在拥挤的房间里洗漱装扮,里面来来往往的人脸上喜气洋洋。 大红的喜字格外耀眼的贴在唯一的窗前,正中央,不偏不倚。吉天佑盯着这个喜字看了许久,心里空落的很。即没有先前的恨,也没有以后的期冀。 嫁衣穿上,凤冠带齐,盖头蒙了。坐在床头等时辰。 四姨太站在门口远远望着,不动声色,李嫂喊她进去,她只说你们仔细些,我看看就走。 李嫂满口答应着是,说道:“大姨太和二爷都特意吩咐过了,不敢怠慢,何况还有您和三小姐的面子在里面呢......虽说是小办,可这行头,并不逊色于咱们府上任何一个姨太的婚事,大爷不在,更得加倍偿还新姨太不是?” 陆影儿听了这些,不免有些惆怅,叹口气道:“府上嫁娶都是李嫂操持,劳累了。不过这大爷不在,天地如何拜?” 李嫂摆摆手客气的说道:“分内的事儿,四姨太折煞我了。大姨太已经交代下来,由二爷代替大爷拜堂。” “哦,是这样。”陆影儿听了便让李嫂忙去了,她看看端坐于床上的吉天佑,苦笑着摇头,心想道此时最心烦的应该是江子离吧。 可是,江子离此时异常平静。 有一个脾气暴躁的姑娘正坐在他对面,心烦意乱的来回走动。 是他的妹妹,江义若。 江义若什么都没有说,她只是好无厘头的发泄着自己的烦闷。为了面前这个男人,她搭进去自己最好的青春,现在,又要将吉天佑扯进来,原本的无所顾忌,现在却变了,她竟不知道这样做,究竟值不值。 江子离很早就预感到的,赵烟素被捉,是个圈套,套住的是吉天佑和自己。凡是和自己有关的就必然脱不了江义若的干系。 可是怎么说呢?江子离不知道该不该这么认为,他现在竟然觉得应该感谢江义若的胡搅蛮缠,这么一闹,吉天佑几乎是被绑在他身边了,与苏小蛮的过去告别,才会有新的开始。 时辰到,江子离穿着新郎衣服来接吉天佑。四姨太的院中挤满了看热闹的下人,没有鞭炮锣鼓,只有人声鼎沸。 苏小蛮扶着蒙着盖头的吉天佑出阁,他握住她的胳膊格外的紧。 吉天佑低着头,看脚下。明明煌煌的大红袍,以及格外刺眼的阳光,每天走过无数遍的石板路,今天走的格外认真,光亮忽然暗了,她知道这一定是到了门口的梧桐树下,跨过这个门口,便是迈过了所有过去。 苏小蛮背起吉天佑走向门口的轿子,他想起小时候背着天佑过河的情景,她总会在他的背上捣乱,不是揪揪他的头发,就是挠挠他的脖子,有一次过分了,竟然痒他的胳肢窝,二个人齐齐摔在河里,她还哭着怪他是故意的。 想起她哭鼻子的样子,苏小蛮有些想笑,可是他咧了咧嘴,却揪痛了心。再也回不去了,就像现在,在他背上格外安静并刻意保持距离的姑娘,要嫁给别人了。 都是他咎由自取,还得害她葬送一生。 吉天佑在苏小蛮的背上,坐直了身子,保持着距离,她也想起小时候,嘴角微微笑着,却始终云淡风轻,所有的记忆都被她嚼烂,再不起波澜。 在轿子前面停住,吉天佑被轻轻放下,旁边的人掀开帷幔让她进去。 吉天佑定了定神,低头看到苏小蛮的脚,他还穿着苏母给他做的藏青色棉鞋,记得曾经他无比讨厌这双长得像大船一样的鞋子。 “小蛮哥,保重。”吉天佑在喉咙间轻轻的说着,她不在乎他听不听得到,她是说给她自己听的,她知道,他的任务完成,一会儿就该走了,跟赵烟素一起。 吉天佑进了轿子,被抬走了。 一队人在后面跟着,热热闹闹,欢欢喜喜的走着。 苏小蛮被遗忘在人群里,眼巴巴看着吉天佑越走越远,转个弯不见了。 赵烟素站在苏小蛮的身后,也看了很久,她想她也许现在才真正认识吉天佑,这个奋不顾身一心不求回报的姑娘,有着她可望不可及的勇敢。 “小蛮,我们该走了。”赵烟素轻轻地喊,她今日格外朴素,也少有的真诚,经历过死里逃生,才知道有个真爱自己的人多么不容易。 “我娘呢?”苏小蛮头也没回的问。 “先走了,让我们一会儿追她去。” “走。”苏小蛮领上赵烟素出了江府大门,往南走。 赵烟素疑惑着,“我们要去哪儿,这不是回家的方向。” 苏小蛮没有理会,他扭头去看江府,紧紧攥着拳头。 “总有一天,我再回这里,绝不会无能为力,才能找回我失去的一切。”(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新开始

吉天佑被拥着走进正厅,正堂坐着的是大姨太。 江子离牵着喜绸,以江义含的身份行礼,拜过天地,便送吉天佑到原来赵烟素住的地方去。 二人沉默着,看着吉天佑进了喜房,江子离退出来,去前院喝酒去了。 吉天佑一个人坐在床边,听着屋子里进进出出的人潮。只是一个仪式,毕竟新郎真的不在,所以下面洞房的环节都直接省略了,忙慌了半日,人渐渐少了,终于安静下来,吉天佑悄悄掀了掀盖头,她觉得这玩意儿总是碍事。 “太太要是想摘,就除了去吧,反正也不会有人来看。” 这个声音听着耳熟,却不像是赵烟素原来的丫鬟。 吉天佑扯下盖头,看到一个笑弯了眼睛的小莲。 “小莲,你怎么会在这里?”吉天佑喜出望外跳起来,拉着小莲的手。 小莲亲昵的抱住吉天佑道:“二爷说让我来伺候你,我还不信,现在才知道原来传闻是真的。天佑姐,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原本重逢的喜悦此时竟多了份伤感,小莲同情的看着浑身喜庆的吉天佑,湿润了眼眶:“天佑姐,你怎么这么傻,别人的错误凭什么搭上你的姻缘,他” 小莲还想抱怨什么,却被吉天佑堵住了嘴。 吉天佑撸了撸衣袖,捡着桌上放着的花式点心就往嘴里塞,自己吃还不够,连小莲的嘴都塞得满满的,边吃边说:“好吃,一天多没吃东西了,才刚刚觉得饿”看着小莲还要纠缠那些过去的事儿,只好嘿嘿笑着,格外坦然的说:“事已至此,虽然不是我所愿,但是的确是我咎由自取,我认了,本来还打算孤老终生呢,现在你来了,忽然就觉得也不错,有吃有喝,还有人陪,多好。” 小莲撅着嘴巴,叹口气:“姐姐的心也太大了,这里是衣食无忧,可是你没有想过吗,你的一生都要葬送在这里了,没有男人,你将来都没有儿女,等老了,连个送葬的人都没有。” 吉天佑端起桌上的茶壶喝了一口,才意识到里面装的是酒,伸着舌头哈着气,看着杞天忧人的小莲,忍不住拍了一下她的头道:“小小毛孩瞎操什么心,你怎么就知道江义含不回来了,就算他真的不回来,正好,姐姐我逍遥快活一生,为什么非得嫁人生子,等死了,不是还有你吗,拿个草席裹了,扔进我家坟里就行了,记住啊,是我家坟。” “呸呸呸。”小莲连忙用手捂住吉天佑的嘴,“大喜的日子,说这些丧气话,多不吉利,咱们还是回到眼前吧,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吉天佑微微笑着往床上倒去,这一下,扯了头发,不禁吃痛的叫起来:“先别唠叨了,快给我解开这头冠,累得头都快断了。” 小莲仔细的侍弄着头饰,吉天佑乖乖的闭着眼,她偶尔睁开眼睛环视一下四周,都被小莲及时绷住头。 小莲说:“有什么好看的,从今都是你的,以后有的是机会看。” 吉天佑闭上眼,沉默一会儿道:“跟赵烟素住着的时候,相差很大,竟没有一点儿她住过的痕迹了,看来是有人特意交代过,不管是谁,我谢谢他。” 小莲忙活的手,突然停住了,她轻声问道:“会不会是二爷?” 吉天佑白她一眼道:“别什么好事都往他身上贴,他才没有这么好心,倒是江义若的可能性比较大。” “怎么不可能了,二爷对你那么好”小莲激动地站起身,脱口而出的话随即又咽回去,“那个我是说二爷人那么好。” 吉天佑不置可否的笑笑,没有理会,她觉得这小丫头定是怀着某种感恩的心,将二爷神话了,她觉得二爷好,所以对谁都好。 吉天佑想起他们拜堂时的情景,她牵着喜绸的一端,江子离拿着另一端,拜过天地和高堂,也拜过夫妻,可是他不是他自己,他代表着另一个人。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吉天佑恍惚了一上午,她一直在心里想跟自己拜堂的人长什么样子,这个她嫁的叫江义含的男人究竟是谁,她一定要知道。 头冠卸了,妆擦了,大红的衣服都脱下放在一边,吉天佑穿着便衣披散这头发,躺在床上看书,那盏红烛恍恍惚惚总是耀眼,不免烦心道:“小莲,快去找一盏灯,眼睛都要晃瞎了。” 小莲却没有作声,吉天佑翻身下床,推开门,却被一个人堵在门口。 “二爷?”吉天佑疑惑着,“你什么时候来的,我的小莲呢,怎么不见了?”吉天佑伸长脖子向外张望。 江子离不由分说挤进来,关了门就往里走。 “喂,江子离,你搞清楚,我现在可是五姨太,是你的嫂子,大晚上的你闯到我房里来,不太好吧?”吉天佑拉扯着不让他进,可怎奈不是对手,只好拉下脸来训斥。 江子离浑身酒气,径自走到桌前坐下,提了提茶壶道:“怎么没水啊,倒水去。” 吉天佑深叹一口气,并不打算跟一个醉汉纠缠,拿起茶壶起身就要往外走。 江子离一把拽住了她的手。 “放开。”吉天佑冷的一惊,命令道。 江子离没有说话,只是握的更用力。 “我让你放开。”吉天佑用力甩一下,没有成功。 江子离忽然站起身,正对着吉天佑的脸说道:“吉天佑,咱们已经拜过堂了,你现在是我的人。” “啊?”吉天佑有些无语,又有些想笑,搞了半天没有分清现实的是他,“你喝多了,二爷,不是我们拜过堂,是你代替你大哥跟我拜堂” 吉天佑还在巴拉说着,一个吻毫无征兆的盖下来,堵住了所有的话。 大脑忽然一片空白,紧接着,什么情况?被强吻了?嫂子跟小叔子?吉天佑的脑子飞快转动,一连串的问号过去,最终落到手里提着的茶壶上。 “嘭”的一声,茶壶落在江子离的后脑勺上。 “啊。”江子离吃痛的喊一声,吉天佑趁机逃脱。(未完待续。)m。 第五十四章 为了你,在所不惜

小莲端着饭菜回来的时候,推门进来,便看到吉天佑正在给江子离包扎脑袋。 “二爷?”小莲疑惑着喊道,“您的头怎么了?” 江子离沉默不语,吉天佑忍俊不禁的说:“自己撞在茶壶上,却赖在我这儿不走了。” “撞茶壶上了?”小莲扭头去看桌上的茶壶,只见一地的瓷瓶碎渣,“我去找大夫来看。” 说着就往外走,却被江子离叫住了,“别去,别声张。” 吉天佑用力系了个蝴蝶结,嫌弃道:“好了,赶紧走吧。” 小莲忙着收拾碎渣,悄悄看一眼那二人,总觉得气氛有些怪,她是知道二爷心意的,这在织坊,在小英她们间都不算是秘密。于是,抿着嘴悄悄笑着,赶紧退出门外,在小莲心里可不管什么伦理,反是利于吉天佑的她都觉得好。 见小莲出去了,江子离才抬起头哀怨的看着吉天佑,摸摸头上的血说道:“每次靠近你,准不会有好事,你就不能下手轻点儿?” 吉天佑不理他,将药箱提到到一旁去,回头看那人还在盯着自己,遂板了脸说道:“这次我权当你喝多了胡闹,再敢有下次,仔细你的小命。” 江子离无奈的笑着,一脸的无赖说道:“你也说我喝多了,那就权当醉话听吧,本来觉得这个家还挺没意思,你一来,竟然是换了新家,顿时生机盎然。大哥不在,自然有我照顾你。” 吉天佑听到大哥的字眼,眼睛滴溜溜的转,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你大哥,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江子离晃悠着起身,“我大哥啊,自然是风流倜傥......”,又忽然停住了,“你问这个干嘛?” 吉天佑神情不自然的回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打听一下他,不过分吧?” 江子离唬住了脸,伤感的笑,“以前我希望他回来,现在......也是吧......” 吉天佑不管这些,她执着于自己的想象,迫不及待的走上前来问道:“来江府那么久,四姨太那么在乎他,可是怎么也没见过你大哥的一张照片呢?” “真想知道?”江子离静静看她一会儿,眯了眼睛谄媚的笑,“在我脸上亲一下我就告诉你。” 吉天佑鄙夷的哼一声,远远的躲开了,她好像今天才认识江子离,油嘴滑舌竟让她忘了以前那个冷酷的二爷。 “你别耍酒疯啊,再这样我可就喊人了。”吉天佑威胁道。 江子离却不怕她,整个江府都是他的,害怕别人瞎说不成?可是他依然起了身,摇摇晃晃往外走,走到门口,扶住门框转身说道:“吉天佑,谢谢你。” 吉天佑听着莫名其妙的话,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谢谢我砸破了你的头,还是谢谢我想看一眼你大哥? 江子离走了,嘴角带着笑,因为他不需要吉天佑明白他谢什么,他要谢的太多了,他谢她出现在他的生命里,挽救了他这一生的荒芜;他谢她几次舍命相救,虽不是为他,却感动着他;他谢她,给了他希望又让他绝望,如此纠结却依然不想放弃;他最想谢的是现在,她留在了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这一生都有了牵绊,即使是以这种方式,也不在乎。 明知道接近她,是麻烦的开始,他却在所不惜。 江子离除了吉天佑的院子,坐在房顶的江义若长长舒一口气。屋内的情景她看的一清二楚,他的担心都算没有多余。 同时,她也在问自己,如果江子离宁愿这样与吉天佑相处一辈子,是不是自己也甘心这样纠缠他一生。 十五的月亮已经圆了,吉天佑和小莲搬出桌椅,在屋檐下赏月。 小莲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总是欲言又止,吉天佑实在是看不下去,直截了当的说道:“是不是想问刚刚跟二爷关着门,发生了什么事儿?” 小莲笑着摸摸头,竟不好意思起来,还是迅速点点头。 吉天佑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笑着说:“你以后离他远点啊,我才知道这人喝了酒,酒品不太好。” “啊?”小莲没想到是这句话,可是她是知道的,江子离绝不是酒品不好。他不喜欢的人,就是送上门的,也会是君子。 谈话就这样结束了,小莲推着吉天佑赶紧回屋睡觉去,明天还得早起,去给各房姨太敬茶。 吉天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闭上眼睛就是江子离亲吻的画面,“该死的江子离!”她懊恼的起身,点了蜡烛,翻着书看起来,不一会儿竟睡着了。 次日,小莲老早就起来敲吉天佑的门,吉天佑其实已经醒了,可是她不想出声,因为她总觉得小莲口中的“五姨太”不是自己。 小莲在连续喊了无数次“五姨太”没有反应后,见四下没人,猛的踢一脚门喊道:“吉天佑,你给我开门。” 门瞬间打开了,小莲看着一脸贼笑的吉天佑,目瞪口呆。 “所以说,你只是不满我喊你五姨太,就在门口这么站着,等我换称呼?”小莲简直要被气得吐血,她用力扯一下装作无辜的吉天佑的头发,在听的那人吃痛的叫喊声时,才变得轻柔些,“那我以后总不能喊你天佑姐吧,让你听见还了得。” “那你也别喊我五姨太啊,总觉得在叫赵烟素。”吉天佑嘟囔道。 “可你就是五姨太啊,你就是代替的她......”小莲看到吉天佑装可怜的脸,不再忍心揭她的伤疤,软了心肠道,“那就只当着外人喊,私下还叫你姐,如何?” 吉天佑欢喜的点点头,不觉又扯到头发,疼得哇哇叫。 如同少妇一般挽了发髻,穿上新衣,带了披肩,蹬着皮靴随着小莲往外走去。 正月十六,大好的日子,晴好的天。吉天佑早早来到大厅,等着各位姐姐们来临,从大姨太开始,一一敬茶,收了红包揣于怀里,打着官腔说着客套的话,吉天佑觉得自己也不认识现在的自己。 敬二姨太的时候,她伸手端茶,露出一只手腕,戴着触目的伤疤,看的吉天佑一惊,赶紧低了头,想起曾听说过得,以死相逼也要以身相许的故事,不免走了神,撞到了身旁的三姨太。(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要回牙崽

小莲眼尖,赶紧递给吉天佑手帕,让她给三姨太擦拭。 吉天佑慌忙认错,不停道着歉。 三姨太海平英不着痕迹的拂去吉天佑的手,刻薄的笑道:“是被二姐手上的疤痕吓着了吧,我刚来的时候也是被吓一跳的,那时年轻气盛,心想着有什么了不起,为这个男人我也可以去死,可是现在,他连让我替他死的机会都不给了。” 原本听着像是挑衅的话,说到最后竟然觉出了悲伤,且这股悲伤很快就在众姐妹间蔓延开来。 众人再去看二姨太受伤的疤痕,竟然不再丑陋,倒像是某种勋章。 也是,这样一个场合,当事人不在,却愣是给人家又娶一房姨太,这让几位姨太难免回想起当初的情景,物在,情也在,人不见了。 二姨太喝了茶,将茶杯放回到吉天佑手上端着的盘子里,递了红包,和蔼的说:“以后就是自家姐妹了,磕磕绊绊是难免的,相互照应是应该的,在义含没回来之前,我们更应该团结一起。” 吉天佑赶忙道谢,点头说“是”。 机械的敬茶到四姨太陆影儿时,端着托盘的手都已经酸麻了。好在陆影儿喝了茶麻利的放下,什么话也没说。她递了红包,又从身后掏出一个发簪插在吉天佑的头上,吉天佑认出来,这是曾经赵烟素带着的。 三姨太低声咳嗽一下,谄笑着说:“都说四妹带天佑好,怎的把旧人用过的东西送给新人呢?” 陆影儿看她一眼,没有解释,静静坐下了。 大姨太赶紧打圆场说道:“四妹做事想来妥当,这簪子是老爷让她选的,说是给五姨太的信物,既然都是五姨太吗,自然应该是还给天佑的。” 这时一个小家伙探出头来,悄悄看着吉天佑。 大姨太摆摆手让他出来,吉天佑与他有过几面之缘,是江义含唯一的骨肉,江昌植,五岁。 在众人的怂恿下,昌植喊了声“五娘”,拿着吉天佑给的红包,匆匆跑掉了。 沉闷着一起吃了早饭,各自散去。 吉天佑追上往回走的陆影儿,喊道:“四姨太,等等。” 陆影儿扭过头看着她,嗔笑道:“如今你该叫我姐姐了。” 吉天佑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喊声姐姐,问道牙崽怎么样了。 陆影儿垂了眼说:“我就知道你在惦记它,也罢,昨夜那家伙低吼了一夜,在你住过的屋子进进出出无数遍,我有心留它,它却不认我,罢了罢了,你领它走吧,我想他时就去你那儿看看。” 吉天佑一听这话,欢快的点点头,恨不得马上飞奔到牙崽面前。 陆影儿的院子里来了新人,两个小丫头,她们正在哄着牙崽进食。原本蔫蔫的牙崽老远就闻到吉天佑的气息,它兴奋地摇晃着尾巴堵在门口,呜咽的嚎叫。 两个小丫头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看着牙崽奇怪的举动,摸不着头脑。 直到陆影儿回来,门打开的瞬间,牙崽一把扑在吉天佑身上,她们才明白,原来牙崽是在等一个人。 吉天佑抱着满腹委屈的吉天佑,柔声安慰着,那么一大只狗抱在怀里,真的很舒服,这是牙崽第一次跟她这么亲热,甩开了平日里的高冷和倨傲,像极了一个失而复宠的小孩儿。 牙崽在吉天佑怀里撒着娇,它几乎是赖在吉天佑怀里,被抱回去的。 看着这个新家,似乎很满意。摇摇尾巴就毫不客气的跳到吉天佑的床上去。 吉天佑气愤,可看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又狠不下心赶它走,只得备了澡盆把它洗刷干净。 为防止它出去乱跑,她和小莲把所有的门窗紧闭,牙崽也不反抗,缩在被窝的一角,安心的睡着觉。 “它一定是累坏了,听说昨晚一夜都在嚎叫。”小莲压低声音说道。 吉天佑怜惜的摸着牙崽的毛,感慨颇深,这是一只重情义的狗,它的心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冷,也许是江义含的离开对它的打击太大,它不再像以前那样依赖别人,可是它在乎自己,这是再也无法掩饰的事实。想到这里,吉天佑忍不住嘿嘿笑了,知道牙崽在乎自己,从未有过的得意。 正月十六一过,这个年算是出去了。商号渐渐忙起来,江子离是见不到面的,可是他总是隔三差五的派人送些吃的用的来。 吉天佑不但嘴上不领情,心里也是拒绝的,回了送东西的人无数遍,却总还是下次送上门,一脸哀怨地说:“求姑娘收下吧,我不好交差。” “什么姑娘,我是这府上的姨太,怎地别的姨太没有,偏只是我的?” 后来,府上每个姨太都会收到来自二爷的关怀,聊表心意,只有吉天佑是最多的。 吉天佑不明白江子离的意思,一开始觉得是道歉,后来懒得理他,由他折腾,渐渐地送的东西少了,慢慢就没有了。 吉天佑闲来无事陪着牙崽玩儿,百无聊赖的叹口气,逗牙崽说:“你的主人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你还记得吗?” 牙崽愣了一下,随即在屋子了一统乱转,吉天佑觉得它在抽风,没搭理就出去了。 等她回来的时候,看到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以为招了贼。 床上的被子被扔了一地,牙崽还扯坏了床周围的幔帐,它看到吉天佑过来,不是像做错了事的样子,却还雄赳赳气昂昂的盯着她的眼睛,仿佛在邀功。 “牙崽,你这是要造反啊。”吉天佑伸手就要去打它的脑袋,却发现牙崽正努力地在撞墙,“不至于吧,我还没打你呢,自己就惩罚自己了?” 牙崽还是在不停撞墙,吉天佑疑惑着,是这狗疯了,还是墙有问题?走过去,装模作样的敲敲墙。 没什么问题,再看牙崽,用鼻子抵住一个地方,没有动过。 吉天佑用手摸摸,好像有些不平整,再敲敲,竟然是空的。她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悄悄问牙崽,“跟江义含有关对吗?” 牙崽低吼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在回答。(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刁难

吉天佑扭身把门给关上,探探头,总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拿了匕首将墙启开,却发现一包裹得严实的东西,像是本子。 “我可以拿出来吗?”吉天佑问牙崽,她并不是真的在征求一只狗的意见,只是求个心理安慰,不等牙崽回答,迅速抽了身,将那包东西扔在地上,速速将墙面用东西挡住了。 看着地上的东西,吉天佑有些犹豫,如果是江义含的,为什么会在赵烟素房里呢?赵烟素住了那么久,就没发现? 这时候小莲来敲门,问道午饭吃什么。 “不用做了,咱们去三小姐那儿蹭饭吃,喊上四姨太。”吉天佑心绪不定,将那包东西藏于床下,整整衣服就往外走去。 牙崽一步一回头的张望,吉天佑连拖带拽的推着它走。 先来到四姨太家,她果然没有做饭的准备,拿了一本书在院子里发呆,百无聊赖。见吉天佑过来,甚是欢喜,远远笑着说:“你再不来找我,我可真的得要发霉了。” 吉天佑抿嘴笑着,“知道你没吃饭,咱们去小娣那儿蹭饭,如何?” 陆影儿进屋拿件披风,披了就往外走,一个丫头跟了,与小莲在后面说着悄悄话。 吉天佑穿一身淡紫色敞篷棉衣,还是前些日子江子离送来的,说是专门从青岛定做,她不懂这些,只觉得暖和便穿的多些。二人抄着手说笑着往江义若的院子走去。 路过三姨太的院子,大门敞开着,三姨太正在逗一只八哥,见到她们二人过去,急急追上来,倚门而立道:“吆,两位妹妹兴高采烈的这是要去哪儿啊?” 那二人欠身行礼喊声“姐姐”。 陆影儿向来高傲惯了的,吉天佑是了解的,所以只身回答说去小娣那儿蹭饭去。 三姨太瞥一眼吉天佑,尖声笑起来:“你们倒是姐妹情深,往日两人抱团,不成气候也就罢了,现在成了三个,再加上二爷倾心,这硕大的院子早晚是你们的,呵呵,还以为自己做了局便稳操胜券,原不想啊,全是为他人做嫁衣……” 三姨太有所指,毫不避讳的说着心里话,她就是气不过,原本以为将吉天佑卷进来可以阻了江子离的后路,谁承想江子离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示好吉天佑? 大姨太没主见,二姨太心机深却有自己的算盘,四姨太虽聪慧可碍不住她什么也不争,就只剩下自己,像个没头苍蝇气的乱撞,今日好容易逮住吉天佑,不骂两句都难解她心头之恨。 三姨太瞅见吉天佑的衣服,蹙了一口道:“五妹刚来,又是丫鬟出身,这等好的衣服穿在你身上……”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围着吉天佑转一圈,发着啧啧声,摇着头。 这么明显的羞辱,吉天佑当然看得出来,可是她不能做声,因为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府上明文的规定她还是懂得的,惹不起,躲得起,她拉着陆影儿的手低着头往前走。 陆影儿却没有动,将吉天佑一把扯回来,仔细打量一下,对着三姨太轻轻笑着说:“姐姐也这么认为是吧,年轻穿什么衣服都好,不像咱们半老徐娘,就是贴了银子在脸上,只怕还填不满皱纹呢,呵呵呵。” 陆影儿一向低调,向来不爱计较这些,可是今天却是故意揶揄三姨太了。 一来是吉天佑穿着确实好看,二来三姨太欺负人是惯了的,众人早有不满,今日四姨太肝胆相照,众人纷纷是向着他们的,纷纷附和道“是”。 三姨太平日里嚣张,却没有吃过这亏,一时气的干瞪眼,跺跺脚扭身回院子里去了,她的丫鬟碰的将门用力关上,倒像是什么东西炸了。 吉天佑感激的看着陆影儿,嗔道:“你原不用理她的。” 陆影儿不以为然,径直往前走去,等吉天佑追上来才开口说:“就如三姨太所说,你才来,容易受人欺负,不光这几房姨太,连下人都是看人下菜的,今日人多,你若是就这么走了,大家都知道你是好欺负的,日后有你受的。” 陆影儿认真讲着深宅大院里的潜规则,她是真的替吉天佑担心,明刀易躲暗箭难防,虽然有自己和江义若帮衬,可是只要江子离还惦记,她总会遭人记恨,可你看她这一脸的傻白甜,怎么让人放得下心。 吉天佑听着陆影儿的教诲,心里美滋滋的,一个人只有在乎才会紧张吧,第一次觉得自己可以攀得上四姨太这个朋友。 与江义若不同,虽然她们身份都高贵,可是江义若的性格好爽,再加上特殊经历,做朋友是水到渠成的事儿,可是陆影儿不行,以前是她的丫鬟,虽没有架子,可总觉的低她一等,如若陆影儿不可口,吉天佑是断不敢把她当朋友的。 可是现在,恒更在她们中间的阻碍好像忽然就没了。 吉天佑走上前去,挽住陆影儿的胳膊,笑的花枝乱颤。 保持着这个姿势见到江义若,惹得她一脸狐疑。 看了良久,指着二人说道:“有奸情。” 陆影儿不理她,拉着吉天佑的手兀自进屋,甩给江义若一句话:“今天中午我们在你这儿吃,有新鲜的吃食还不快点拿来。” 江义若忽然觉得自己这土匪做的有点儿憋屈,竟不如一个宅中姨太过的洒脱。 吉天佑朝她吐吐舌头,她才不告诉江义若,始作俑者是自己。 饭菜上桌,江义若看着眼前“卿卿我我”的二人,忍不住咳一声,见作用不大,遂装作若无其事的开口问道:“你们两个,背着我好成这样,有点儿说不过去吧?” 陆影儿往吉天佑碗里加一块肉,瞟她一眼,叹口气道:“这些时日啊,多亏了我和天佑相互扶持,才能度过百无聊赖的冬季,也不知道那个天天嚷着行侠仗义的女匪,在忙些什么,外面发生了什么大事,才使她扔下我们不管不顾这么多天。” 吉天佑浅笑着,埋头吃饭,这是她们间的恩怨,她不想浪费了嘴里的食物。(未完待续。)m。 第五十七章 如此逻辑

江义若不理会陆影儿的挑衅,反倒一把抢过吉天佑几乎怀里抱着的一盘松子玉米,往嘴里塞着嘟囔道:“抢了我最好的朋友也就算了,连我最爱吃的也敢抢,还有没有天理了。” 吉天佑去夺,哪是江义若的对手,只有哭丧着脸去求助陆影儿。 二人达成默契,趁江义若不备,上下其所痒的她打翻了手中盘,洒了盘中菜,还笑着哀嚎“饶命”。 等在门外的三个丫头,听着自己的主子在里面咯咯笑作一团,忍不住会意的笑,此时的小莲才有些心安,有四姨太和三小姐帮衬,吉天佑才不会孤军奋战,寸步难行啊。 吃过午饭,江义若嚷着要睡午觉,偏又不让她们走,只得在一张床上挤着。 吵吵笑笑,玩的不亦乐乎。这时牙崽从门缝里钻进来,毫不客气的跳到床上,趴到吉天佑身边去。原本就挤的床,现在更挤了。 “牙崽,过来,姐姐抱抱。”江义若伸了手臂喊,怎奈牙崽动都不动。 江义若气哄哄坐起身,伸手去拍一下牙崽道:“你这家伙,到底是大哥带大的,连脾气都那么像,谁漂亮就赖上谁是不是?” 这么一说,陆影儿不依了,她拿眼一横不满的说:“你大哥才不是那么肤浅的人,要是只看谁漂亮,就怕这江府都盛不下。” 江义若来劲了,接着刚才的茬跟陆影儿嚷起来:“怎么,说你男人不高兴啊,可我说的是事实,你去镇上打听,谁不知道他生性风流,喜欢沾花惹草?你脸不用拉这么长,我还就说实话了,他是烦女人,可不代表他不惹女人,好吧,也许他没惹,可是跟在他身后一堆要死要活的女人,难道不能说明问题吗?你以为能拴住他的心,可是结果呢?赵烟素不还是娶进门了?亏得他……” 江义若停住了嘴,她想说亏得他不在了,要不然还有会六嫂七嫂,可是这样的话,在心里想想就好了,说出来只怕无端又惹人心伤。 陆影儿的眼睛睁得很大,她总是想找机会反驳,可终究无言以对。 吉天佑在心里盘算着,自己这稀里糊涂的嫁了个什么人啊,混世魔王?她瞅瞅牙崽,一脸嫌弃。 牙崽无辜的看着吉天佑,趴在她腿上蹭蹭头,闭上眼睛安心睡着了。 “那个……我能问一下你大哥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吗?”反正话题打开了,也不见陆影儿伤心,索性就将疑问抛出。 江义若不以为然的看看陆影儿,撇嘴道:“这个问题你应该跟你的四姐促膝长谈,她有一肚子话想找人说,三天三夜吧,大概能讲个……” 江义若还没说完,陆影儿盘腿坐过来,笑吟吟盯着吉天佑,准备开始漫长的描述。 她一开口,江义若就哭了,这个冗长烦闷的回忆她已经听得快要吐了,可是陆影儿竟然还要当着她的面再来一遍。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陆影儿一开口,江义若哀嚎一声,“天哪,谁来救救我。”便急急拿了枕头捂住自己的耳朵,表示抗拒。 陆影儿不管她,兀自深情地描述着她初见时的情景,人群中的从容,回眸里的深邃,莞尔时的浅笑,意气风发,风流倜傥。世间再难找到一个可以与他相媲美的男子,他只需要站在那里,便可以发出万丈光芒,吸引她走向他,奋不顾身,孤独一掷。 陆影儿深情地描绘,让吉天佑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么多年,陆影儿还没走出那种狭隘的幻觉。 江义若跪在床上,不住的哀嚎,“我求求你了,陆影儿,别再说了,刚刚吃的午饭真的不想糟蹋了。” 陆影儿终于停下来,一脸认真严肃的花痴道:“有时候我真羡慕你,那张脸可以从小看到大。” 吉天佑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可是说真的,她对这个让陆影儿如此魂牵梦绕的男人,越来越感兴趣,她想起床底下的神秘物件,忍不住想赶紧回家打开看看。 江义若又忍不住毒舌道:“别花痴了,没有人能拴住他的心,你以为你能驯服,后来还不是有了赵烟素?” 吉天佑赶紧问:“那他为什么娶赵烟素?” 江义若咯咯笑起来,忍俊不禁的指着陆影儿道:“你问她啊,那些年都做了些什么荒唐事。” 按照陆影儿的说法,不过是跟江义若学了些伎俩,不断试探,苦苦相逼,死缠烂打,然后终于有一天江义含烦了,随便捡了个好看的丫头,又娶了一房。 他用这种方式向陆影儿证明,他真的谁都不在乎。可是陆影儿却是这么想的,他在跟自己赌气,想用这种方式让她放弃,还她自由。 他在为她考虑,所以她更不可能离开他。 就是这么个逻辑,让吉天佑听得目瞪口呆。 她一边笑陆影儿傻,一边又回想起曾经,自己对于苏小蛮是不是也犯过这样的傻?是不是所有的爱恋中,总会有一个人痴缠烂打,本就错误的感情才能得以维持? 江义若接过话,继续说:“大哥为了证明陆影儿是错的,还特意将自己原来住的院子给了赵烟素,又让她给赵烟素挑信物。她倒好,屁颠颠做了,还一脸的幸福,你见过这么傻的人吗?我出去都不敢说自己认识她。” “赵烟素的院子以前是你大哥的?”吉天佑只听见了这句话。 虽然江义若也纠结这个“你大哥”是个什么话,可是她更着急着证明陆影儿的痴傻,拿了眼看着鼻尖撇道:“可不是嘛。你不知道刚开始时几房姨太太嫉妒的眼有多红,不过赵烟素也为此吃了不少哑巴亏。在这个院子里啊,谁得宠谁倒霉,有得有失,得得失失,都是命啊。” 江义若说完倒头抱住牙崽,将脸埋进牙崽的毛里,来回蹭着,换来牙崽一脸的嫌弃。 晌午过后,吉天佑牵着牙崽往后走,一路上都在惦记那个裹得严实的东西。既然以前是江义含住的地方,那么有很大可能真的跟江义含有关。 会是什么呢?吉天佑的心脏扑通通跳着,让小莲领了牙崽去玩儿,只身一人关了房门,躲在角落里,小心翼翼拆着。(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偷窥来的秘密

这是一个用报纸层层包裹的东西,吉天佑一层层揭开,心跟着紧张起来。 偷窥,她想到这个词,可随即摇摇头,反驳自己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毕竟这个房子现在是她的,那这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应该属于自己,包括原来的遗留。 这么一想,顿时神清气爽,依然颤抖着手解开最后一层面纱,原来是个本子,还有几封信。 把作案现场打扫干净,吉天佑趴到床上翻看起来。 先大体翻一下,好像是记事本,把本子放下,又拆开一封信读起来。 义含老弟: 时光荏苒,转眼间你我都各自长大。听说婶婶催你成亲催的紧俏,我悄悄笑了,忍不住想象你将来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姑娘。 最近时时想起,小时候你做我跟屁虫的光景,明明是弟弟,却总是乱用哥哥的身份。 我大概记事的时候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 许是全世界的人都认为我们会在一起,我也常常这么以为。可是世事难料,如果没有遇见他,我的世界也许只有你。 可是后来的事你也知道,我爱这个人,才明白你我不合适。 我知你心伤,为此留恋酒色,虽然这么说也无济于事,可还是忍不住告诫你,以一个旧相识的身份,这么糟蹋自己真的不值。 城南柳家,有个姑娘名叫柳如烟,大家闺秀,生性温柔,识大体,与我也是老相识,我觉得你们般配,特来撮合。她在庙会上远远见过你一次,再提起你时,总是目光羞涩,躲躲闪闪,我想大意是有意与你的,你可以试试。 如今我身怀六甲,多有不便,要不肯定亲自登门去为你奔走。 作为青梅竹马,所有的诚意都在此了,我愿你好,过的正常。 写了这几个字,忽然觉得累了,最近总觉得体乏,没有精神。就写到这里吧。 珍重。 姊:蓝灵 民国十八年春 读完一张,吉天佑呆在原地。 原来传闻都不可信,这个江义含明明是个痴情汉。之所以变成大家口中生性风流,冷漠无情的人,是因为这个叫蓝灵的姑娘。 吉天佑赶紧翻开记事本,密密麻麻一大摞,时间停止在民国十八年六月7日。 这一页,只有一个日期,剩下全是空白。 往后的记事都没有了,吉天佑隐约觉得那一天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再去翻看其它几封信,皆是蓝灵写给江义含的,日期都是以前,寥寥数语,全是拒绝。 大姨太的名字就叫柳如烟,他果真娶了这个蓝灵推荐的人。没记错的话,他们成亲是在民国十九年,隐约听江义若提起过,昌植都是被灌醉了生的。 那么,蓝灵到底是谁?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呢? 吉天佑躺在床上哀嚎一声,她知道这一晚上又睡不好了,她这心里就不能搁事儿,一旦有事儿非得弄明白不行,她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样子的人。 果然第日一大早,她就匆忙梳洗了去叫陆影儿的门。 陆影儿的丫鬟蓬松着眼开开门,问了好,以为出什么事儿了。赶紧回屋将四姨太喊醒,却看到吉天佑摆摆手说道:“也没什么事儿,忽然想起早起有利身体,就叫上姐姐一块儿散散步。” 陆影儿坐起身,哈欠连天却没多说什么,让丫头给她洗漱,又梳了头换了衣服,就往外走。 出了院门,绕过一条小路,离开江府,顺着府外的小径朝着郊外走去。 此时正月未尽,二月未来,天依然寒,地依然冻,人却觉得没有那么害冷了。吉天佑与陆影儿一路小跑,此时已经有些微热,气喘吁吁的扶住膝盖,陆影儿表示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吉天佑解开拴住牙崽的绳子,牙崽像箭一样弹出去,一溜烟儿不见了。 “喂,别跑太远,只待一会儿我们就回去!”吉天佑朝着那一溜烟儿喊着,对方早就没有踪迹。 她摇头笑着,忍不住嘟囔道:“这家伙…….” “这家伙再通人性,但始终是条狗。”一个人的声音由远及近,来到吉天佑身边,却是江子离。 “四嫂。”江子离礼貌的朝着陆影儿点点头,却一直盯着吉天佑看。 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吉天佑挥挥手说:“问了四嫂,为什么偏忽略我这个五嫂?就算不放在眼里,也不用这么明显吧?” 陆影儿见江子离的样子,又明白他的心思,怕饶了人家兴致,识趣的走开了,只是她也在心里纳闷,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江子离是如此明目张胆的?难道他看出自己跟江义若是一伙的?还是他已经打算压根不把这府上各姨太放在眼里了?想不通的陆影儿摇头晃脑的走了很远。 吉天佑见四姨太走开,更加不自在,她决定转身去追陆影儿,却被江子离用身体挡住了。 “你……你想干嘛?”吉天佑莫名想起那天晚上的吻,不觉红了脸,尴尬的直往后退,还不忘揶揄道,“我可是你五嫂啊,放……放尊重点儿。” “五嫂?”江子离轻蔑的笑了,他勾勾嘴角忽然趴到吉天佑耳边低声说道,“跟你拜堂的是我,我从来没有说过,要代替别人。” 气息吹在吉天佑耳边痒痒的,她忍不住去摸自己的耳朵,却被江子离一把拽住了手。 “你……你……”吉天佑慌了神,用力抽几下,无济于事,又不敢大声伸张,只能气鼓鼓的瞪着江子离。 江子离淡然的看她一眼,鄙视道:“紧张什么,不过想送你个东西,谁让你推三阻四不肯收,只好我自己动手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深紫色方盒,递到吉天佑手心里,命令她打开看看。 吉天佑犹豫着,心虚的向陆影儿的方向看看,又往四周瞟几眼。见没人,一把塞回到江子离怀里。 气愤的说:“你疯了啊,到底想做什么?我是你嫂子啊!” 江子离也不恼,眯着眼睛望着她,依然带着温柔的笑:“我可从来没把你当成嫂子,我已经说过了,拜过堂,你就是我的女人。”(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一个戒指

“我不是!”吉天佑快要疯了,她忍不住提高了嗓门,又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刻意压制下去,低声吼道:“难道你忘了吗,我是为救苏小蛮才答应代替赵烟素在江府做五姨太的,跟你有什么关系?怎么你一夜间就变成这样了?我搞不懂。你原来不是这样的人,对了,你不是还有心仪的姑娘吗?你母亲留给你的玉镯送出去了?” “哦,你还想要玉镯啊?”江子离做恍然大悟状,随即从怀里又掏出一个玉镯推到吉天佑面前。 这下子吉天佑更加崩溃了,“所以说,人家姑娘没答应你,你就来拿我寻开心?” 江子离愣一下,这说的哪儿跟哪儿啊?原来她一直都不知道那个人是她吧?江子离撇撇嘴,心想不知道就算了,现在明白也不晚。于是打开盒子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是一个戒指,却系在项链上。不由分说,掰过吉天佑的头就给她戴上了。 见她挣扎,还不忘威胁道:“你敢丢掉它,我就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自己的五嫂。” “无耻,卑鄙!”吉天佑想了很多咒骂他的词,可那个人一点儿都不在乎。 江子离满意的看着吉天佑戴在脖子上的戒指,伸手摸摸自己口袋里的另一个,他当然不能告诉她,这是一对。 见江子离还在盯着自己看,吉天佑恨不能找个地缝转进去,趁他不注意,赶紧朝着陆影儿的方向大声喊道:“姐姐,咱们回去吧?” 说完不忘得意的瞪回江子离,意思是说,有外人在,看你还敢造次。 江子离自认吃了一憋,狠狠白一眼得意的人儿,低声恐吓道:“下次,别让我逮到机会,哼!” 吉天佑不理她,笑眯眯朝着陆影儿走来的方向迎去,想一把拽下脖子上的东西,又忌惮江子离的恐吓,只得拿了放到衣领里去。凉冰冰的贴在脖子上,感觉怪怪的。 陆影儿走过来,装作若去其实的问:“子离不一块儿回去吗?” 吉天佑就怕他回答好,揪着一颗心等着,看到江子离故意逗她的嘴型,气的想揍人。 江子离最终却说:“不了,你们先回吧,我去看望一位故人。” 她们这才发现原来江子离身后远远的跟着一个小厮,那小厮手里提着一个篮子,里面有数朵菊花,还有纸钱之类的东西。 “一位故人?”陆影儿不觉皱起眉头,她第一时间想到了江义含,她不允许任何人在她面前提有关他死的任何信息。 “哦,四嫂别误会,我是去祭拜蓝灵姐。”江子离怎么会不了解陆影儿的表情,任何人都不能在她面前提起大哥的死讯,她真的会发疯,曾经就见识过,她与江义若大打出手的样子,还为此下重手责罚过口不择言的下人。 “蓝灵?”吉天佑的心一惊,现在没有什么能超过这个人对自己的吸引力了,可是她不敢表现出来,只得低了头。 陆影儿也没再多问什么,挽着吉天佑慢悠悠往家走去。 “姐姐,那个蓝灵是谁?”吉天佑终于忍不住打听道。 陆影儿正巧也想问吉天佑刚刚与二爷是怎么回事儿,也是终究觉得无法开口。 “哦,蓝灵啊,好像听说过,曾是镇上赫赫有名的美人,家境好,出身高贵,性情也可爱,温良贤淑,一笑倾城,几乎是镇上所有公子哥的梦中人。对了,跟义含年纪相仿,好像还大两岁。悄悄告诉你,看见二爷了没有,这么多年风雨无阻,时不时就给她来上上坟,江义若的醋坛子就常常为此打翻,曾扬言要挖了她的坟鞭尸呢,当然,她不敢,哈哈。” 陆影儿慢悠悠聊着天,顺带调侃一下江义若,她记得曾经陪着江义若跑到蓝灵的坟前哭闹过,那货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着自己的哀怨,对着冷冷的土堆抓狂,那是陆影儿第一次觉得长得太漂亮太惊艳也不好,都死了那么久,依然被世间繁事所扰,得不到安息。 吉天佑却狐疑着,怎么成了江子离呢,明明是江义含啊,难不成这哥俩同时爱着一个女人? 陆影儿也不能说出关于蓝灵的更多事情,她更不知道自己痴缠的那个人心里原是藏着这么一个女子的,他因为爱这样一个人,所以将所有女人拒之门外。 吉天佑看着云淡风轻的陆影儿,忽然觉得说不出的心酸,她该怎么去争取那个人的心啊,死亡永远比爱情更霸道。 幸亏江义含不在了,吉天佑忍不住的叹息,这样陆影儿以及府上所有真情假意爱着他的人,才不会在残忍的梦里醒来。 二月二,龙抬头。这一天镇上格外热闹,各种小吃摆在门外,吉天佑站在梯子上,隔着高墙都能闻到那诱人的香气。 可是她不能出去。为什么呢?因为前几天跟陆影儿从外面晨练回来时,被三姨太撞了个正着。 三姨太身后跟着大姨太二姨太,总是人很全,她刚好路过,就是这么巧。 三姨太以败坏门风之由将这二人数落一顿,又以上次顶撞之罪翻来覆去的咀嚼,非要让大姨太给定个罪名。 大姨太虽觉得三姨太无理取闹,可是最近府上毕竟是松懈不少,正好借此机会,整整家风,遂决定拿这个资历最小,也无靠山的五姨太开刀。 当然这是大姨太早就跟二姨太商量好的计策。 吉天佑当然是把所有罪责都往自己身上拦,陆影儿也懒得争,就说全是吉天佑撺掇自己,瞥了个干净后就兀自回院休息去了,大家也不能耐她何,反正她们的目标是最好欺负的吉天佑。 事儿不大,罪名也不大,但是被限制自由是真的。就像今天府上各姨太房里的人都去赶庙会,只有她和小翠留下来,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看家护院。 小翠撅着嘴巴,抬头望着站那么老高的吉天佑,小声嘟囔着:“你小心点儿,再一头栽下去,看别人不笑话死咱们。” 吉天佑不理她,眼巴巴盯着刚出炉的地瓜,使劲儿嗅着。(未完待续。)m。 第六十章 相框里的人

吉天佑就这么探出大半个身子去,唬的小莲在墙下紧紧扶住梯子,生怕来一阵大风就把人连带梯子就刮出去。 吉天佑满怀热情的嗅着,恨不能赶紧跳出去买一个吃,她现在终于体会到三姨太的险恶用心,这是摆明了要馋死她啊。 “不行,说什么我也得溜出去,为了这口烤地瓜,拼了。”吉天佑暗下决心。忽然一抬头,就看着牙崽一溜烟的墙下跑过去,狠命的追赶什么。 “喂,牙崽,牙崽等等我……”吉天佑站在梯子上激动的大喊,她干脆跳到墙上去,吓得小莲的脸瞬间煞白。 “姐姐,你可不敢做傻事!”小莲尖声喊着,这一嗓门招来了不远处的家丁。 几个壮汉过来连问道什么事儿,看到吉天佑爬上墙去,纷纷以为五姨太想不开,皆是吸一口凉气。 “五姨太,有什么事儿咱们先下来说。”一个人淳淳善诱,另一个悄悄靠近梯子。 吉天佑本来没打算怎么样,就是看着牙崽慌张出去一时着急上了墙,可是看这架势,倒像是她受了委屈想不开了。 吉天佑咯咯笑起来,小手一挥,洒脱的说:“我没事儿,一会儿就自己下去。” 墙很陡也很高,她看到梯子上悄悄爬上来的人,有些恼怒,刚要喝止那人,结果一激动,整个身子向墙外跌下去。 “啊!”一声惨叫。 “天哪。”院内的人皆是怔住了,这么高的墙上掉下来,不死也得伤残了。 小莲哭着跑出去,扒开人群一看。 是一个草垛,还栓了一只牛。牛被惊得不吃草了,直叫唤,草垛上有个坑,人没了。 “五姨太呢?”小莲叫唤起来,所有家丁你看我我看你,皆是摇头。这时看热闹的一个男子,指了指一条小路说道:“从墙上掉下来的人,歪歪扭扭朝那边跑了。” “还不去追?”小莲忙叫一声,带了三两个大汉就吵人指的方向追去。 吉天佑一瘸一拐的走了没多久,就坐在路边不走了。她努力回想一下牙崽就是朝着这个方向跑远的,可是这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高冷狗,这么发疯去追的是什么呢,她好奇的心痒难耐。 “咦?这个大门有点儿眼熟啊。“吉天佑不经意的转身看到背后的大门,竟像是上次冒险出来救江义若时差点遇险还被救的地方。 扒着门缝朝里看看,院子里依然空荡荡的,这么大个宅子,里面却是闲置的?吉天佑轻轻推一下门,门开了。 门都打开了,就没有不进去的道理,这是吉天佑一贯的做事风格。她踮着脚悄悄进去,又轻轻掩了门。 就在这时,小莲和几个家丁匆匆打这个门过去了。他们还一直往前追。 吉天佑环视一下院内情景,虽空荡却也干净,不像是无人居住的院子。 “有人吗?”吉天佑忍不住喊,她朝着上次的小黑屋走去。 “来啦来啦。”这时从正房门里走出一个中年妇女,和逊的脸上堆满了笑,她见了吉天佑便问道:“姑娘可有何事?” 吉天佑停住脚,转回身来笑笑,“没什么事儿,在路上摔了一跤,正巧倒在您的门外,便斗胆进来,讨个叨扰。” 那妇女仔细打量一下吉天佑的穿着,觉得不像是个赖皮的人,便热情的让进屋里去。 这间房子很大,里面摆设也整齐,看这些物件倒像是个闺房,只是有些陈旧。 那妇人给吉天佑倒杯水,在她身旁坐下替她捡拾着头上夹杂的乱草。 “小姐也忒不小心,怎的大白天还能狼狈成这样子?就没个下人跟着?”这妇人一看就是热心肠,吉天佑笑眯眯看她一眼,并不想说明自己的身份,一来觉得没必要,二来自己本不是个让人伺候的命,便没当回事。 “夫人是自己居住吗?”吉天佑岔开话题。 那妇人却笑了,摆摆手道:“什么夫人,我哪有这好命,不过是个丫鬟,主人离世后,托我照看。” 吉天佑在屋子里又仔细打量一番,才胸有成竹地说:“您的主人一定是个漂亮的小姐。” 那妇人便咯咯笑起来,点头说是。 吉天佑注意到那妇人的眼睛闪着神采奕奕的光,似乎只要提起有关她家小姐的事儿,便会笑的年轻个几岁。 “您在这里住了多长时间了,就您一个人吗?”吉天佑终于坐下来安静的喝着水。 “自打小姐小产离世,也有六年的光景了。”那妇人的年纪本不大,只是看上去毫无生机,提起这段往事,伤感更是溢于言表。 “哦。”吉天佑感觉自己问错了话,惹的人家想起伤心事,觉得过意不去,遂反客为主走过去倒一杯热水递给几乎要垂泪的妇人。 路过客厅的一角,吉天佑远远看到一个相框,征得那人同意,走过去一看,怔住了。 那是一个有着一头秀丽长发的姑娘,她的怀里捧着一大束花,微微翘起的嘴角仿佛将岁月过往都钩住,时间在这里停下来,沉浸在她荣辱不惊的眼神里。 她不是最美的一个,但是她的身上总有一种魔力,看一眼便会铭记终生,有的人会惊艳时光,有的人能温柔岁月,而她便是两者结合。 “这边是您的小姐吗?”吉天佑悄声开口,仿佛害怕惊醒了画中人。 那妇人走过来,用衣袖擦拭一下本就一尘不染的相框,叹口气又夹带着自豪的说道:“是啊,这就是我的小姐,蓝灵。” “蓝灵?”吉天佑仿佛被什么东西劈了一掌,久久回不过神儿。 怎么会那么巧,她刚刚知道这个名字,似乎所有的东西便开始围绕着她转动,是冥冥中的注定,还是自己刻意的汲取?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吉天佑装着忽然想起什么,匆匆要道别。 她想着这次离开下次不知道要有什么理由再来打扰,但她就是莫名觉得自己肯定还会来。 出了门,下雪了。吉天佑想一头扎进雪天里,却被那妇人拽住,转身去到屋里拿了一把伞出来,递给吉天佑。 见吉天佑犹豫,笑笑说:“姑娘先用着,以后有机会还了就是。” 道了谢,裹紧衣服走进漫天雪花里,吉天佑出了大门往江府走去。(未完待续。)m。 第六十一章 质问

吉天佑当然不会知道,有个人正站在小黑屋内看着她,等她离开才走出来,埋怨道那妇人,“大姐又滥发善心。” 这个人走出来了,竟是上次救吉天佑的男人。 那妇人呵呵笑着,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她只是蓝灵的丫鬟,即使小姐离世,她也不能随意做主支配主人的东西,何况那把伞是他送给小姐的。 “我一个人在这里闷得太久,难得有人陪我说说话……下次不敢了。”夫人垂了手,要给那男子去做饭。 男人摆摆手道:“不必了,我来这儿另有安排,本想看看蓝灵,谁知碰上了她。” “少爷认识她?”妇人不禁问道。 “一面之缘。” 再说吉天佑,瑟缩着在风雪里走着,来的时候没觉得路有多长,此时方知离家是有些远了。 “也不知道牙崽回去了没有?”她心里还惦记着那只无端发疯的狗。 正这样想着,便听到两声急促的狗叫声,远远地一个肉团在雪里奔跑,朝着她的方向急速驶来。 “牙崽,是牙崽。”吉天佑激动地扔掉伞,她想抱住那只体型硕大的狗,却被一把扑倒在地上。牙崽奋力的摇晃着尾巴,亲昵的在吉天佑身上嗅来嗅去。 “啊,好痛。”吉天佑揉揉被摔疼的屁股,忍不住叫嚷着,“牙崽,你去哪儿了?担心死我了,知不知道?” “那你又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伞被捡起,江子离蹲下来看着吉天佑认真的说。 吉天佑不敢去看那双温柔的眼睛,将头别扭的扭向一边,低头说:“你怎么来了?” 她的别扭看在江子离的眼里却是娇羞,将伞塞进她怀里,俯身抱起她就往回走。 吉天佑奋力反抗,一边讲着道理:“赶紧放我下来,成何体统,让人看到,落人口舌。” 江子离不管这些,如果在乎,也不会做出这事儿,只低头对怀里的人说道:“别乱动,滑。” “因为滑我更得自己下来走。”不管三七二十一,吉天佑挣扎着下来,她想起三姨太的杀人眼神儿,怎么都觉得不值得。 江子离无奈放她下来,她却过分的不肯并排着走,非得一前一后。 “吉天佑,你不要太过分啊。”江子离气的鼻子都要歪了。 吉天佑从前面停下来,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说道:“是五嫂。” 说完,转身就快步往前走去。 被扔在后面的江子离从鼻子里哼出冷气,撇撇嘴道:“想做我五嫂?下辈子吧。”想了想觉得不对,随即摇头道:“下辈子也不可能。” 吉天佑回到府上时,陆影儿江义若她们都等在门口的亭廊里,小莲老远见一个人影走来,跑去迎接,不免担心的质问:“你差点儿吓死我,去哪儿了?”不等吉天佑回答,又悄悄提醒道:“家里面乱了套,二爷为你大发雷霆,三小姐说是怪三姨太故意刁难你,三姨太又推到大姨太身上,大姨太没吱声可脸色难看得很,这下谁都看出来二爷对你好了,只怕你要惹人妒忌,遭人黑手,可小心说话吧,最好把二爷撇干净,要不就彻底赖上二爷。” 小莲一口气讲了个迂回婉转动人心魄,吉天佑听了只觉得头大,这个江子离是真的疯了吧,幸好没上当,要是让她们看到自己被抱着回来,估计这会儿该分家产了。 这个家总是那么脆弱,一有风吹草动,大家就等着分家产。 她硬着头皮走进人群,陆影儿见她安然无恙很是欣慰,可是不知为何江义若的脸色很难看,她看自己的眼神复杂又难安。 一群人去到议事厅,关了门。等到江子离坐定,三姨太先开发难道:“五妹要是再不回来,咱们这个家可就翻天了,您也不是什么大户家的小姐,怎的这点委屈就受不了,竟然要寻了短见?不就是有二爷替你撑腰吗?你要是看中二爷又何必替人做这五姨太?既做了五姨太就得为这个男人守规矩,你年轻有资本放浪,可这个家绝容不了败坏伦理的人!” 三姨太一股脑说出了这些话,也说出了在座的人敢怒不敢言的心声,顿觉大快人心。 人们齐齐看着吉天佑,实则偷偷观察江子离的反应,毕竟这个家的大权全都掌握着这个男人手里。 吉天佑沉浸一会儿,看着三姨太缓缓开口道:“我总结一下三姐的意思,大体有两个,一是怪我矫情,小题大做,二是私认为我与二爷有私情。就这两件事,对吗?” 吉天佑狠盯着三姨太,三姨太不情愿的点点头,翻着白眼说是。 吉天佑才又继续开口说道:“一,就我矫情这件事,是我错了,我道歉,也愿意再次接受惩罚。二,关于二爷偏袒我这件事,我可要着重强调一下。”吉天佑抬头去看正襟危坐的江子离,盯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当日我是怎么嫁到府里做这个五姨太的,想必大家心里都一清二楚,我也不再多说,可是至于与二爷有私情一说,我不承认。且不说于情于理我不可能跟二爷扯上关联,再就是你们只是道听途说,并没有什么证据。”说到这儿,沉浸一会儿转身看向大家,一脸真诚的说道:“今日我也把话挑明了,我同各位姐姐一样生死都只属于江义含,绝无二心。” 吉天佑讲了一大堆,极力的撇清自己的关系,可是三姨太并不领情,她冷笑一声道:“你倒是敢说这话,就算你在乎我们姐妹情分,可你终究不是老爷的人,甚至连他的面都没见过,怕就怕某些人惦记。” 话是说给江子离听的,江子离却一脸的不知情,自顾自的斟茶悠哉的喝着,仿佛游离在这群女人之外,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吉天佑总算是听明白了,自己充其量也就是个诱饵,她们真正要对付的是江子离,也是,就凭自己的地位,与她们争那真是以卵击石。 既然话已至此,吉天佑就顺水做这个人情,一来让聊表决心,二来正好借此与江子离划清界限,省的惹麻烦。遂走一步上前欠了欠身子道:“那就请二爷说清楚,还我清白。” 吉天佑目不转睛的盯着江子离,她心里没底,就怕他说出什么不着调的话来,还在心里暗下决心,他要是敢胡说,就跳上去跟他拼命。(未完待续。)m。 第六十二章 摆个明白

吉天佑像个发威准备战斗的公鸡,这种随时想跟自己决一死战的架势,江子离看在眼里有些想笑,他抿着嘴惬意的喝几口茶,慢悠悠站起身,走向吉天佑。 吉天佑忍不住紧张的咽下口水,绷紧身上每一条神经。 “各位嫂嫂先安静,都请上座。”江子离微笑着开口,请了发声筒三姨太回去坐下,又转过身来看吉天佑道:“怎么,五嫂不回去坐吗?” 吉天佑才反应过来,立马回去落座,这是江子离第一次喊自己五嫂,虽听得别扭,可终究是开了口。 “大哥失踪三年多,各位嫂嫂心里的苦和急我都明白,这个家虽是我帮着打理,可终究是大哥的,也是各位嫂嫂的。等到大哥回来,或者昌植长大,我便赶紧交了权,一边快活去。”江子离笑着说完这些话,瞬间沉了脸继续道:“可是在这期间,家里大小事务依然由我管着,你们担心我自立门户,可我自立门户也是情理之中,你们又担心我成了家会分你们的家产,那么今日咱们就掰个清楚。” 江子离转了身从身后跟班的小厮手里拿过一张字据,看来是早有准备。他侃侃而谈道:“我一向是敬重母亲的,各位嫂嫂也知晓,母亲生前早就给我们哥俩分了家产,我和大哥是同意的。房子地契各一半,生意大哥占大头,这几年做下来,机缘巧合已经平分秋色,各位嫂嫂许是觉得我有意为之,也无妨,今日我便告诉你们这生意我全不要,将来都赠予昌植。这是我最大的诚意,各位嫂嫂觉得如何?” 话一说出口,众姨太松一口气,尤其是大姨太,笑的合不拢嘴,她是这府上最担心江子离的一个,得到的最多,才怕失去的更多。现在江子离开口,明显是把昌植放在首位,欣慰之际又难免得意起来,众姐妹中只有她有后,将来巴不得仰仗她过活,遂不觉抬起身板,有了许多底气。 其他姨太各有各的算盘,只要江子离不争,便少了一个最大的敌人。虽然口口声声将家产都交给昌植,可是大家心里都明白,就凭大姨太柳如烟的心机是罩不住那么大家业的。 脱离了江子离,大家各凭本事竞争,谁胜谁负,且看后边。 陆影儿是不在意这些的,她呀只盼着江义含回来。 吉天佑也是不在乎的,她从没有想过将来,大不了被赶出去江府,回到她一盆如洗的老家去,孤独终老也还有几分良田。但是她随即想起以前被欺负的光景,顿觉攒钱要紧。 这里面,最边缘的应该是江义若。她既不是姨太,又有母亲悄悄留给她的一大笔嫁妆,因为不担心家产。 她本是看热闹的人,可是,现在她比谁都难受。 江子离说这些,无非是把家产摆明,打消各姨太的疑虑,可是他最终目的是自立门户,他要成家,跟谁呢,他一直没有提。 大家好像都忘了最初质问的是吉天佑与二爷的私情,现在被家产抢了风头,便轻而易举瞒了过去。 这是江子离的伎俩,他不肯正面回答,就是有所图。 这也是她江义若绝不容忍的。 “这么久第一次听到二哥有成家的意思,不只是谁家良人,哪家闺秀?”江义若起身看着江子离这样问道。 江子离皱一下眉,并不着急的回答,转身将字据递给小厮收了,一边坐到椅子上,端起茶水喝一口道:“小妹倒是问住我了,我虽有意成家,但并未遇见合适的人,以后吧,自然会告诉你。” 江义若的眼睛眯成一道缝,她怎会不知道他所谓合适的人是谁?只是这个人不合适,身份不合适。 江义若笑了,“二哥要是还没有中意的人,不如让诸位嫂嫂帮着介绍介绍,如何?” 这一提议得到了各姨太的积极赞赏,大家都希望借此与江子离攀个近乎,日后也有个照应。 没等江子离开口,大姨太便接过话道:“正巧我有个表妹,待嫁未出阁,人也出落得标致,不如哪天请到府上,让二爷瞧瞧?” 众人纷纷说好,连吉天佑也高兴的点头,江子离板着脸看她,生一肚子闷气。 江义若刚想笑,总算出了一口气,可是下一秒,她便笑不出来了。 二姨太忽然提议说:“众人都记挂二爷,唯独忘了咱们小姐,既然要说媒,不如双喜临门,我正好要给小妹介绍一枚婚事,今儿定个日子,一起约来见见如何?” 这一次,呼声格外高,其中吉天佑激动的叫喊占了一半多,她实在是太兴奋了,总算有人来给声誉不太好的江义若说媒了。 吉天佑忘记了什么“死牛”,也忘记了江义若女匪的身份,这一刻她只知道自己朋友的后半生幸福,全在此一举了。 当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帮倒忙。 江义若翻着白眼瞪着吉天佑,陆影儿悄悄拽一下得意忘形的吉天佑,笑容还挂在嘴边,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江子离清清嗓子,幸灾乐祸的看着本想陷害自己的妹妹说道:“这样,也好。” 然后一家人兴高采烈的商量计策,订好了日子,二月十六。 吉天佑回到自己房里时,已是傍晚,一天没吃东西,也没有胃口。 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受了惊,又在雪地里走那么久,受了寒,回到房里便开始发起烧来。 高烧呓语,一直在喊这什么,小莲听不清,着急着去喊大夫,谁知正不巧,府里的大夫请假回家了。 小翠只得匆忙回禀了大姨太,去镇上找个大夫来,大姨太派人去了,可雪天路滑,半天也不见人影来。 小莲急得团团转,大雪的天站在府门口,眼巴巴的张望。 江子离身边的小厮李喆正巧路过,顺便问一句,便匆匆走了。 见人一直不来,小莲心里又记挂吉天佑那边,只得一跺脚往回走,到这时才意识到房里伺候的人少,是件多么不方便的事儿,之前却听吉天佑瞎白活,愣是将两个促使丫头都遣走了。 现在她分身乏力,只盼着吉天佑的病赶紧好了才是。(未完待续。)m。 第六十三章 空口无凭,请立字据

小莲一进屋便看到,裹紧被子瑟瑟发抖的吉天佑,牙齿打颤的声音都格外清晰。 摸摸她的头,吓得一跳,怎么会这么烫,赶紧找了热水来擦拭,却不见好转。 忽听得门外有人说话,还未及出门,人就进来了,是大姨太身边的小厮领着大夫,后面却跟着二爷。 大夫看了症状把把脉说道:“惊吓过度,又受风寒,惊厥了,得先把烧退下去。”一边让小莲烧一盆热水,给五姨太擦拭身子,一边开了降温的药,又写一个方子,差人抓药去。 江子离让人把大夫打发走,自己却站在一边,一动不动。他皱着眉头,焦急的看着吉天佑,满脸都写着担心。 可是他不走,小莲怎么给吉天佑擦身子?只得好言想劝。 江子离摇摇头,叹口气走了,终究不放心,为避嫌又从自己房里调两个丫头过来帮忙。 吉天佑被困在一个梦里,她明明知道那是一个梦,可是不愿醒来。 那个梦里有爹娘,爷爷奶奶,还有苏小蛮。时而小时候在娘的怀里撒娇,时而长大了跟苏小蛮依偎着。奶奶做好饭,有那么一大桌子全是吉天佑爱吃的,她挨个的数着盘子,仔细闻着每一道菜的味道,打算做下来一一品尝。 她听到有人喊五姨太,还听到有人喊姐姐,可是她不打算理会,她要挑一盘最好吃的菜肴,给心爱的苏小蛮送去。 “怎么样,醒了没有?”外边有个丫头来问,是江子离派来的。 小莲急得满头大汗,顾不上回答,只是含着泪一个劲儿的摇头。 江子离在书房里看书,可是他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他记挂的人还没有醒,他却不能靠近,只能干等着。 将书扔到一边,唉声叹气的生闷气。忽然,他想到一个人,四姨太陆影儿。 披了衣服就往外走,此时风雪已停。李喆跟在后面,来到院门前,轻轻敲几下门。 门开了,江子离在屋外等一会儿,便被请进内室。 陆影儿原是没这么早睡的,可大雪的天无事可做,只好躺下看书。听说二爷来了,一边疑惑着一边穿好衣服请他进来。 江子离问声好,便在椅子上坐下。他很少来四姨太的院子,有也是大哥在的时候了,可现在他顾不上这些,心里还有惦记的事儿呢。 “二爷所来何事?”陆影儿隐隐觉得会与吉天佑或者江义若有关。 江子离为掩饰自己的担忧,忍不住低低头说道:“打前门经过,听说五嫂病了,府上大夫不在,请了镇上的,不知对不对症……四嫂听说了吗?” 哦,原来是为吉天佑,陆影儿这下心里有了底,她知道江子离的心思,也不认为他能与吉天佑划清界限,可是她担心的是江义若,何不趁此机会,问个明白。 于是陆影儿假装惊讶的说:“哦,是吗?还真没听说,怎么样,好些了吗?”她看着江子离担忧的神色,把脸色一转道:“五姨太生病,二爷跑我这来,是为何?” 江子离是知道四姨太的聪慧的,也不想瞒她,遂诚恳说道:“四嫂上过女校,懂些西医,也常备着西药,我想求四嫂救救她……” 一个男人的高傲不经意间放下,此时站在陆影儿面前的是个无助的孩子,就仿佛他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心爱的玫瑰花,他的花快要渴死了,可是天不下雨,他只有无奈的捧着一个碗,到处求人给他一捧水。 陆影儿当然是要救吉天佑的,可是她有条件。她轻易绕开这个话题,转向江义若。 “我知晓二爷的心意,可是还得提醒你,错的人就是错的人,江义若的身份不对,吉天佑的身份更不对。小娣纠缠你这许多年,绝不会轻易放手,你若真的喜欢天佑,最好的保护便是离她远一点儿。这么说,二爷可明白?” 陆影儿将事情摊开来说,江子离便了解她知道所有的内幕,也不在拐弯抹角,坦白说道:“以前我只知道四嫂与小娣是至交,今日才明白原来也是在乎吉天佑的,无论怎样,我真心替她谢你。至于小娣,我真的是无能为力,还请你劝她,收手吧,所有挣扎都是徒劳。” 陆影儿看着江子离,冷冷的笑了:“二爷在我面前就不用耍什么伎俩了吧,我的问题你避重就轻,等于没回答。我让你离吉天佑远一点儿,你做不到是吗?” 陆影儿毫不留情面的置江子离于难堪的境地,有种说不出来的快感,要知道这么多年,他被人踩在脚下的机会可不太多。 江子离尴尬的摸摸鼻尖,知道瞒不住这个女人,可依然不想说实话。难道要他告诉她,自己一定会跟吉天佑在一起吗,还是说正在等一个成熟的时机会带着她远走高飞? 陆影儿看他一下,垂了眼道:“二爷心不诚,也没有救她的必要,反正早晚是会被你害死的。” 江子离忙摆手下了及时的决心道:“请四嫂救她,我答应你不去招惹她便是了。” “空口无凭。”陆影儿一眼便看出这是敷衍。 “你想怎样?” “立字据,你每去招惹吉天佑一次,便陪江义若一天,否则,织坊归我陆影儿所有。”陆影儿一箭三雕,全是受益者,又个个直中江子离的要害,不去惹吉天佑很难,陪江义若就如坐针毡,把织坊管理权交出来还不直接翻了天?这是陆影儿一时想出来的,她后来都格外佩服自己。 江子离皱着眉头,极其不情愿,可是心里有又记挂着吉天佑的病情,只得硬着头皮写了,扔下笔,就催促陆影儿拿药去。 陆影儿满意的点点头,将字据小心收好,提了药箱就往外走。 江子离拦住她,说要自己亲自送去。 陆影儿无语道:“刚刚立的字据就要反悔?” 那人沉浸一会儿,似是做了极艰难的决定,咬牙说道:“我去送药,最后一次看她,明天陪小娣一天。” 陆影儿这才露出笑容,给了药,嘱咐怎么吃。看着江子离匆匆离开的背影,她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这下子,江义若还不得对自己感激涕零?她含着笑,打发人去叫江义若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无法控制的吻

江子离踏雪而来,将什么避闲一注抛于脑后,推开吉天佑院子的门,便闯了进去。 此时吉天佑还是高烧不醒,小莲及两个调派来的丫头里里外外忙慌着,水烧了,身子擦了,药也吃了,病却依然不见好转。她们愁眉苦脸的看着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人,唉声叹气。 江子离门也没敲,径自闯进来。吓的小莲赶紧检查一遍吉天佑盖着的被子,还好包裹的严实。 江子离走上前摸摸吉天佑的额头,还是那么烫,又从怀里拿了药,吩咐丫头拿水来,说着便要将躺着的人扶起来。 小莲想去阻止,可是已经晚了。 江子离就这么掀开被子一角,伸手摸到光溜溜的肩。 错愕在原地,他觉得自己的手瞬间发烫,像着了火一般。 雪白的臂膀还露在外面,江子离的手盖在上面,迟迟没有动。 小莲端了水来,见势连忙拿被角捂住吉天佑的胳膊,将江子离的手硬生生打走了,打走了…… 江子离这才刚刚反应过来,吉天佑是没穿衣服的,遂背过身去,不忘提醒道:“小心扶起她,吃过药多喂些水,嘴巴都是干的。” 这是小莲第一次觉得二爷烦,以前那个高冷的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婆婆妈妈的暖男,她忍不住笑,心想道这次他府上的丫鬟都知道他的心思了,看他以后还怎么严肃的起来。 可是西药不同于汤药,昏迷的吉天佑根本咽不下去。 喂了几次都不成功。 江子离着了急,一把夺过药将药片碾压成粉末,再和于清水中,给了小莲,再让她喂。 效果甚微,几乎都顺着嘴角流出来了。 江子离急得团团转,这下可如何是好? 忽然,他停住了脚,想到一个办法。 看看几个丫头,又有些犹豫,最终把心一横,不由分说将几个人赶了出去,下了死命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许进来。 小莲守在门外,江子离要做的事儿她多少心里有数,可是这事儿断不能让旁人知道,这两个丫头更不能胡说,于是想着办法拿江子离吓唬她们。 房里便只剩下江子离和昏迷不醒的吉天佑。 他端着药,坐在床边,紧张的不住咽口水,又起身,不停在屋子里走动,犹豫着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他看着吉天佑干渴的嘴,拍一下自己的头,骂道:“真是龌龊,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男女授受不亲?这是在救她,别瞎想!” 这么一想,便轻松许多,他漱漱口,含了药,捏开吉天佑的嘴巴,往里送。他的心里一直不停的念叨“我这是在救她,在救她”,才不至于慌乱。 就这么一直嘴对着嘴,等着药水一点点渗下去,一口又一口,江子离很是得意的想,自己此时便是圣人了,竟没有任何歪念。 可偏偏吉天佑稍稍有了知觉,自己咽了一下,唇干舌燥的她不安分的动了下舌头。 喂药的江子离便怔住了,湿软的小舌头不住的蹭着他的嘴唇,理智告诉他应该启开,可是他没有那么做,他轻轻覆上她的唇,无法控制的亲吻起来。 “唔……”吉天佑含糊的喊一声,却并没有醒,她还在做那个梦,在品尝一盘松子玉米,湿滑香甜还有玉米的清香。 这一声却把江子离喊醒了,他睁开眼,一下子退到后面去。 还好吉天佑没有醒,他忍不住舒一口气,想起刚才的一幕,忍不住红了脸,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阅女无数的他竟像是没见过女人般,连个病人都不放过。 他一边鄙视着自己,一边喂最后一大口药,他把眼移开,不去看这个近在咫尺的人,她均与的呼吸喷在脸上,暖暖的,痒痒的。 直到药喂完很久,他还贴在吉天佑面前,久久凝视着这张睡熟的脸。他忽然觉得吉天佑欠他的真的是太多了。为了这么一个毫不知趣的姑娘,他竟然签了一张什么破字据,搞不好就是一张卖身契,一想到明天要跟江义若单独处一天,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快点醒过来吧,我做了这么大牺牲,你不感激就罢了,但至少快好起来吧。”江子离喃喃自语,忍不住在吉天佑的脸蛋上捏一下。 梦里的吉天佑还在吃东西,忽然觉得有人在喊她,抬起头来去看,却见到一张温柔惊艳的脸,那人笑着说:“你好,我叫蓝灵。” “蓝灵?”吉天佑终于放下手中的筷子,默默重复着这个名字,总觉得在哪儿听过。 再仔细看看那姑娘,她怀里捧着一大束鲜花,明眉皓齿的笑着。 吉天佑刚要笑,她想起来了,这不是刚刚见到的相框里的人吗,还未等她开口,那个叫蓝灵的笑着的姑娘,顿时像玻璃一样碎裂,血溅了一地,她用最后的力气尖声喊着“我的孩子”。 梦到这里,吉天佑忽然睁开眼睛,被吓醒了。 她坐起身,惊慌的喘着气,那个不足月份的婴孩无辜的眼睛还记在她的脑海里,忍不住“啊”的一声尖叫。 这么一叫,便猛地被人抱住了,也没看清是谁,也不管他是谁,吉天佑紧紧依偎在这人的怀里,寻找着慰藉。 “乖,不怕,有我在呢。”江子离搂着吉天佑,轻轻抚着她的背,想她一定是做噩梦了,轻声安慰,他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这份温柔连自己都震惊。 “蓝灵,她的孩子……”吉天佑含糊不清的说着。 “蓝灵?”江子离的眉头不禁一皱,心想道她怎么知道蓝灵的? “天佑,醒醒,你是在做梦,快醒醒。”江子离扶着她的肩膀,轻轻摇晃,还顺带拍了拍她的脸。 吉天佑渐渐清醒过来,睁开眼,看到这一张被放大了的男人的脸,想都没想,出手就是一拳。 口中还念念有词道:“臭流氓,敢靠姑奶奶那么近。” 这一拳,不偏不倚打在江子离的左眼上,那酸痛绝不亚于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吉天佑送的断子绝孙无影脚。(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今生至此

“啊,果然是……离她太近,不会有好下场。”这是江子离第n次得出的总结。 可即使这样,他知道,总还会有下一次,忍不住的靠近。 吉天佑将打得生疼的拳头收回来,得意洋洋的翻身而下,想去继续教训夜闯她家的淫贼,可是一站到地上忽然觉得冷飕飕,低头一眼,妈呀,怎么只穿了个肚兜就跑出来了? 错愕加震惊,吉天佑失声尖叫。 小莲守在门外,知道五姨太是醒过来了,可是二爷至今没允许她们进去,只能趴着门缝偷偷往里看。怎奈屋子太黑,只看到明晃晃的月光。 江子离又气又急,他走上来想让吉天佑赶紧滚回被窝里去,可是离得太近又怕她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想了想拿了床被子远远仍在她身上。 吉天佑裹了被子瑟缩到床的一角去,她惊讶的看着江子离,又莫名的放下心来,过会儿才质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江子离揉揉眼睛,可怜兮兮的说:“真是好心没好报,以身相救,竟然还差点儿搭上性命。” 吉天佑更急了:“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以身相救?”她努力回想一下,回了家躺在床上,就觉得冷,一觉醒来就光成这样,房里还待一个最不合时宜的人,“小莲呢,她去哪儿了?” 江子离安慰道:“门外守着呢,瞧把你吓的,难不成我能吃了你?”看着吉天佑能杀人的眼神儿,又缓和了口气道:“既然你醒了,我便放心了,走了。” 摆摆手就要走,忽悠想起什么,扭过头来问:“你怎么会认识蓝灵姐?” 被这样忽然一问,吉天佑有些慌神儿,肯定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有江义含的记事本,只好敷衍道:“那天我和四姨太晨起,不是遇到你去祭拜她了吗?” “哦,我觉得也是。”江子离点点头,他还以为这府上的人再也不会有会认识蓝灵,即使她们的命运跟这个女人紧紧相连。 “那个……”吉天佑忽然喊道,“你能跟我说说关于她的事儿吗?”就这么莽撞的脱口而出,没有考虑过什么后果。那个梦太真,她总要弄个明白。 江子离思虑一会儿,微笑道:“等你好了,去找我,我就告诉你。”他说着俏皮的话,用挑逗的口气,可是吉天佑没有看到那双温柔的眼里满含的期待。 江子离走了,小莲立马被放进来。不过她什么也没提,毕竟吉天佑现在安心养病才好。 第二天起床,已是太阳高照,融化的积雪滴滴答答敲打着石板,小莲不知忙什么去了,吉天佑只身下床找水喝,透过玻璃照进来的阳光,塞满屋子,和曛安宁。 她忽然想起那记事本里的一句话,“我断然不喊蓝灵为姐姐,她是需要被保护的一个。” 吉天佑握住水杯傻傻的笑,她记得蓝灵的笑,也明白未曾谋面的江义含是如何被迷住的。 别人的爱情,无关于她,她却看的欢喜,又急于知道更多。拖着轻松了许多的病怏怏的身子,找出藏得严实的记事本。拿起一封信又读起来。 江义含: 有好多话,想说,可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说出口。 昨日,我第一次真切的意识到我们这么做是不对的。猝不及防的尴尬,还有臆想出来的惊慌,哪一个都不是我想要面对的。 这些日子,我无赖的疯狂你也见识到了,不再问你烦不烦,我只说自己的想法,这样想念一个人,使我从未有过的紧张和兴奋。你可能笑我太无聊的缘故,我也承认,可是我一向无聊惯了的,怎的以前不这样呢?这一点也请你思量。 这些思念都是压抑在心中许多年的累积,我从来不敢正视它是爱还是喜欢,我只知道愿意接近你,与你相处,即使你与大多数人一样无趣,寡言。可是这感觉谁都替代不了。 我曾经一遍遍问你,于你而言,我是什么。 知道我想听的答案吗?不是你简练的概括,一阵见血的本质,虽然你说的都对。 我想听的是,这些年,你对我,哪怕一点点的放不下。好让我知道,这许多年的煎熬和不甘,都不是我一厢情愿。 还能多说什么呢?失去的就是失去了。 这份弥补,夹杂着遗憾和不甘,虽是格外甜蜜,可终究是不对的。 我曾告诉过你,我多么怕自我鄙视,其实我没说,我也怕自己鄙视你。既然彼此在心里住了那么多年,说出来,好过许多,透透气,再让它们继续住下去吧。 有些事,做出来,必然伤及无辜。 你说的,我欠你一个拥抱,以前我觉得可以更多,现在,却意识到,不可能了。我下过无数次决心要与你断绝往来或者至少回归平常,可是,你知道的,我做不到。就像这一次,我一个人翻山倒海的说出这些话,下过很大的决心,可是我依然知道,只要你又说温柔的话,所有的决定便会功亏一篑。 所以,我恳求你,不要再对我说这些。 就像许多年前的那个时候,冷冷的拒绝我吧。 时间回不去,我们也回不去,至少让这份情谊回去吧。 在现实面前,我选择放手,我没有勇气抵抗,甚至连挣扎都不想。我无师自通的选择缴械投降,但愿在你看来不是爱你不够或者自私。我仅存的理智和善良,只允许我做到这儿。 今生至此,我与你,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悲与苦,各自斟量。 我爱你,唯有至此。 珍别。 心意已决的蓝灵 民国一六年寒冬 这是吉天佑随便捡起的一封,不得不说,蓝灵的字很秀气,规规整整读起来是种享受。 可是吉天佑又翻了翻其它剩下几封信,发现一个问题,从这封信开始,以后的称谓都变成义含老弟,而之前的都是直呼其名为江义含。老弟,听起来亲切许多,也却生疏许多,是种故意的隔阂,用称谓划了界限。 吉天佑闭上眼,梳理一下情绪,她在想这是一个怎样曲折婉转的故事,青梅竹马,理应顺理成章,却又无端错过,待嫁作他人方知晓他的心意,密切往来多时,甜蜜与愧疚相缠,忽的幡然醒悟,一个抽身离去,洒脱放手,一个却执迷不悟,坠入深渊。 “错过的我认了,这一次,绝不放手。”这封信的背面,刚劲的刻着这几个字。 吉天佑读了,莫名模糊了双眼。(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计谋

忽听得院门响,急急忙忙将东西收了,抬头一看,却是陆影儿和江义若。 吉天佑连忙去屋门口迎她们,陆影儿一把推她进来嗔道:“这风寒还未痊愈,小心又要着凉。” “是啊,省的某人又要为此担忧,恨不能自己得了这病才好。”江义若在后面进来,酸溜溜的说一番话,随手扔给吉天佑一包东西,打开一看全是补品。 吉天佑一边笑着道谢,一边逮了江义若的表情不放,追问道:“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这几日见你,都是这副德行。” 陆影儿连忙拽过吉天佑,搂着她往里走,接过话道:“别理她,正发神经呢。虎门山眼看着要遭殃呢,官府筹了银子要剿匪,咱们二爷这次可是垫了不少银子。” “什么?他……”吉天佑不可置信的扭头去看江义若,“剿匪的事儿,二爷跟着参和什么?” “谁知道!”江义若气鼓鼓的说,本来今天按照陆影儿的安排,她是能跟江子离单独相处一天的,可是剿匪的事儿一出,她没了心情。大敌当前,可不是谈儿女私情的时候,此时的江义若是女匪雪花蔓,她得担得起她二当家的身份和责任。 “那你打算怎么办?”吉天佑忍不住担心起来,心里盘算着这跟上次虎门山劫江子离的货有没有关系。 “二爷这是在清洗自己的嫌疑呢。”陆影儿适才说道,“几次被劫都安然无恙,难免让人怀疑江府与土匪有勾结,孙长兴上次作乱没有整垮咱们,这次憋着劲儿,还不得狠咬一口?各有各的难处,还是先想办法化解眼前的危机吧。” 陆影儿说的有道理,吉天佑忍不住的点头,可是她没弄明白,一个是女匪头目,一个天资聪颖,她二人联手完全可以想到对策,为什么会来找她商议呢?终归还是单纯,吉天佑并不知道她们葫芦里装着药,自动把她规划进去了。 “对对,还是得像个计策,你们想到了吗?”吉天佑一脸无辜的眨着眼睛去看陆影儿,脸上写满了焦急。 陆影儿和江义若对视一下,笑道:“办法倒是有一个,就是需要你帮忙。” “我?”吉天佑有点不相信,这么重大的事儿,她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可是无论什么她肯定是要帮的,随即点点头,问道是什么。 江义若感激的看她一眼笑着说:“这次剿匪,动静很大,从县里调来了军队人马还有重武器,真要打起来我们虎门山只能以死相拼,既然不是对手,那就不能硬碰。得智取。” 然后陆影儿接过话道:“有两个方案,一,短时间内增加虎门山的武器装备,或者去毁了他们的武器库,难度太大,不太现实,所以不得已不能选择这个。二,他们不是请了外援吗?咱们着重在外援上面做手脚,小娣已经打探清楚,此次行动虽是县里下了命令,可是毕竟虎门山的威名在外,他们如果没有足够的把握,是断然不会以死相拼的,这年头当兵都为拿钱,做官的更是。他们无非是借着剿匪的名义敛财,钱财敛够了,放个声响给上级看看也是有的。但是前提是咱们得让他看到虎门山的厉害,知难而退。” 吉天佑不住的点头,表示赞同。 陆影儿停下来,与江义若一起看着吉天佑。 她便明白,接下来该自己出场了,“好吧,那这个知难而退,具体是什么呢?” 江义若开口道:“很简单,县里调派来的人是警备司令部的一个副官,他的爱妾是孙长兴的表妹,定会在孙长兴府里驻扎,我和陆影儿他们都认识,不太方便,你面孔生,混进去,递一封信给她,剩下的就不用管了。” “就这么简单?”吉天佑似乎不太满意这个没有挑战性的任务。 江义若挽眼看她一下,揶揄道:“怎么,难不成你以为我们会给你一把枪,去让你跟那副官同归于尽?” 吉天佑摸摸头呵呵笑了,她想起上次江义若拿枪的样子,赶紧摇摇头,那样的身手不是谁都能学来的,反应慢会死的很惨吧。 孙长兴的表妹名萧潇,据陆影儿说是她们私塾的学妹,后来不多久,家庭变故便辍学,孙长兴见她长得标致,留于府中养着,只待长大送给有权势之人,攀个高枝。后来便认识了现在的李副官,深得宠幸。 这个萧潇却是虎门山大当家震山虎的故人。在她最潦倒的时候有过救命之恩,愿以身相许却被拒绝,估计现在都还没有放下,就凭这层关系,江义若不信萧潇会见死不救。 “你们想让萧潇怎么做?”吉天佑有些担心,万一人家不答应呢。毕竟都过去这么多年,都已嫁做人妇。 “好言相劝,否则就动粗。”江义若倒是回答的干脆。 听得吉天佑额头扫过一道道黑线,不禁质疑道:“这就是你们想的万全之策?” 陆影儿忍不住笑道:“你别听她胡说,没有十足把握,我们怎敢这么做,几百条性命呢,岂能儿戏?放心去做你的吧,不会出错。” 吉天佑领了命,静待时机。 陆影儿她们一走,小莲便走进来,狐疑的看着吉天佑,悄悄问:“我见你们在里面密谋什么,没敢进来,悄悄趴在门上偷听一会儿也没听清,只听说孙长兴,可是又憋着什么坏心眼儿与咱们二爷作对呢?” 吉天佑抿着嘴白她一眼道:“二爷,二爷,你呀整天把他挂在嘴边,伺候他去得了,哈哈。” 小莲被她这样取笑,不禁红了脸,恼羞成怒道:“我挂他在嘴边怎么了,你还直接跟人家嘴对嘴了呢。” “什么?”吉天佑被惊得张大嘴巴,不敢置信。 忽然觉得自己说漏了什么,小莲忙不迭扭头就走,被吉天佑拽住,死活让讲清楚。 小莲支支吾吾将昨日光景说一遍,吉天佑听得每个毛孔都竖起来,她攥了拳头,气得发抖,吼道:“你既然知道他做什么,为什么还要由他胡闹?明明你可以喂啊。” “他是二爷,我是丫头,怎么会拗得过他。”小莲撂下这句话快速逃走了,她才不要告诉她,她打心眼儿里希望他俩好呢。(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莫名的声响

吉天佑懊恼着将嘴巴洗了许多遍,照镜子的时候忍不住总是想起江子离那张脸,索性将镜子都翻过去,心烦。 她躺在床上呼天抢地的哀嚎着,小莲拿了午饭,她也不吃,赌气说饿死算了。 小莲忍着笑哄了又哄,才勉强吃一点儿,掩了门出去,不再打扰她。 吉天佑用被子蒙住头,又猛地掀开,说道:“不行,我非得找江子离算账不可,这可是我的初吻,就这么没了,还竟然毫不知情,呜呜啊,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她只是咽不下这口气,又知道自己不能问,下次见面只会面无表情,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她真的咽不下这口气。 正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纠结呢,忽听得轰隆一声,好像是墙倒了的声音。 立马坐直了身子,竖起耳朵仔细听,那个声音却不见了。她在床上大声喊小莲,问道:外面什么东西倒塌了吗? 小莲莫名其妙的摇摇头,表示并未听到任何动静,还让她赶紧睡觉,定是病还未愈,出现了幻听。 “是这样吗?”吉天佑也怀疑自己听错了,吃了药,盖好被子便睡着了。 睡了不知有多久,便又被什么声响吵起来,看一下周围,小莲也不在,吉天佑晃悠着起身找水喝,越听动静越大,“咚”“咚”顺着声音找下去,好像是从牙崽发现秘密包裹的地方发出来的。 “什么东西?”吉天佑忍不住朝那里大喊一声,她忽然想起发烧时做的噩梦,蓝灵破碎的脸还有血肉模糊的婴孩的哭声。 “啊!”吉天佑越想越怕,忍不住将手中的杯子朝那墙上扔过去。 小莲听到声响赶紧跑了过来,急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吉天佑向来是不怕鬼的,可是她是从这个地方知道蓝灵的存在的,现在这地方发出的反常声响,就自然地让她联想到从地下爬出来的鬼魅。 即使害怕,吉天佑也没有告诉小莲关于秘密的事儿,不知是不是那面的人听到了声响,忽然没了动静。 小莲权当是吉天佑做了噩梦,扶她到床上,安心哄着睡了,这一觉,果然风平浪静,一直到了次日早晨。 说来奇怪,墙根下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过。 一连几日,都是安安静静,吉天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听错了,或者生病生的出现过幻听。 积雪已经融化,阳光和煦,二月十六马上就要来了。吉天佑长舒一口气,祈祷着江子离要见的姑娘一定是为绝世佳人,好赶紧让人收了这个妖孽,不再来祸害自己。 府上的人都格外高兴,除了江子离和江义若。 江子离见到吉天佑,笑眯着眼睛看她,吉天佑莫名红了脸,她怎么能装的淡定?一见到他就会提醒自己,就是这个王八蛋夺走了自己的初吻。然后就会想起他吻她的样子,脸像着了火般腾腾冒着气。 “这是知道了吗?”江子离在心里忍不住的得意,看她羞涩又带气愤的脸,竟看得入了迷。 江义若毫不客气的走过他身边,故意狠狠撞一下,冷笑道:“唉吆,真不好意思,慌忙着看二哥将来的二嫂竟没看见这还有一个人。” 气不过,还狠狠的在江子离的脚上用力踩一下,才笑眯眯走了。 江子离忍着剧痛,敢怒不敢言,只能自认倒霉。 吉天佑看着他吃瘪的样子忍俊不禁,狠狠白他一眼,不动声色的也走掉了。 大姨太介绍的人果然是个大家闺秀,简直可以说是大姨太的翻版,温柔娴静,言中带笑,笑容夹着酒窝,礼节繁杂一一落实,吃东西避人,喝酒掩嘴,手帕从不离身,不是在手中握着,就是在嘴边掩着。 这姑娘话不多,全程微笑,笑不露齿。三姨太讲了个笑话,全桌人哈哈大笑,只有她和大姨太忙着拿手绢捂着嘴。 吉天佑看的浑身不舒服,跟这个大家闺秀一比,自己简直粗糙的像个野人。她拿着筷子想去远处夹一块红烧肉,又截瞥一眼小口夹菜的姑娘,顿时自觉惭愧,遂换成了摆在眼前的花生米。 味同嚼蜡的吃着,觉得这顿饭真是漫长。 这时,硕大的饭桌圆盘转一下,一盘红烧肉稳稳当当停在吉天佑面前,她抬头去看,正好对上江子离笑意盈盈的眼睛,只不过只一瞬间便收了回去,他站起身对着大姨太的表妹说:“看姑娘不喜荤菜,尝尝这盘糖醋花生如何?” 上一秒还有些感激,这一秒便是迎头一棒,她对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可笑,竟然还以为江子离是在顾忌她的感受,吉天佑叹口气摇摇头,觉得自己真是蠢到家了。 与江子离的绅士体贴不同,江义若就显得格外拘谨,虽然吉天佑和陆影儿知道那是她的障眼法,可是在别人看来,那是江义若怯场,羞涩。 二姨太捅捅身边坐着的男子,让他对江义若主动一点儿。那人也不算笨,笑呵呵起身,夹一块远处的莲藕放到小碟中递给江义若,请她品尝。 江义若感激的笑笑,她的心里实在是咆哮的翻山倒海,她不知道这个无聊的饭局究竟要吃到什么时候,江子离莫名的殷勤看在她的眼里,气都气饱了。 三姨太忽然问道吉天佑:“五妹觉得他们四位可是般配?” 这是故意拿吉天佑消遣呢,三姨太的伎俩向来是挑了软柿子捏。 吉天佑不情愿的放下筷子,强颜欢笑道:“姐姐真会开玩笑,我看着岂止般配,简直是天造地设,可是我这么觉得也是白搭,关键还得看他们自己的意思不是?” “恩,这次五妹倒是说到点儿上了。”大姨太将手帕擦擦嘴放于一边,这样说道,“咱们呀,赶紧吃,一会儿留出时间让他们单独处一处。” 众人纷纷放下筷子,都道是吃完了,吉天佑眼巴巴的看着一桌子菜,眼神里莫名有了哀怨,心里盘算着,不吃算了,等会儿我带回去给牙崽吃。 江子离沉了脸,没有作声,江义若坐到他身边去,小声说道:“你不是还欠我一天时间吗,我饶过你,这次咱们联手,怎么样?” 江子离抬眼笑了,这是他许久后的第一次这么开心的笑着对江义若,他说道:“成交,还跟小时候一样?” 江义若也笑了,“对,像小时候一样。”(未完待续。)m。 第六十八章 像小时候一样

江子离和江义若达成一致,这是他们许多年来第一次达成的共识,就像小时候的默契,一个眼神儿便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 人都散去,只剩四人,江子离提议一起活动,赴约的二人都道好。 江义若抿着嘴,没吭声,她知道接下来的行动,定让这二人知难而退。 记得小时候,他们经常玩这个游戏,看图猜字,一个人在纸上画,另一个猜,往往是江子离刚刚画了个开头,江义若便猜出了全部。 这项特殊技能曾让江义含异常不解,小时候就有这么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玩游戏,江义若必须是要跟江子离分开的,这才公平。 没有人知道江义若是怎么练就的这项特殊技能,只有她明白,如果观察一个人久了,久到入骨,那么自然地他动动手指,她便会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她了解他那么多,却自动把她最在意的,他不爱她,忽略掉。 这个游戏,本就不公平,可是江义若不管,她硬生生将两个完全陌生的人安排到一组,用实力将对方碾压。 几个回合下来,江义若与江子离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得意神情,本是来赴约的二人尴尬的不知所措,四个人就这么各怀鬼胎的对峙半天,最终还是江子离觉得不能太过分,给了对方一个台阶,还算愉快的结束了半天的“友好相处”。 看着那二人逃也似的飞奔而去,江义若在背后乐开了花,她像小时候一样一手随意搭在江子离的肩膀上,一手拍着自己的大腿呵呵笑着。嘴里还在嘟囔:“想跟我们比高低,简直是不自量力嘛。” 江子离回头看她,像小时候一样拍拍她的头,宠溺的笑。 就是这个笑,她做所有的一切,都是在等这样一个笑,她沉溺在这笑容里无法自拔,如果时间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 江义若的痴迷看在江子离的眼里,变成尴尬,他似乎这一刻才意识到,原来小娣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喜欢自己了。 这一次他没有那么决绝的走开,他晃晃江义若的头,说句“傻瓜”,才温柔的走掉。 是从认识吉天佑才开始的吧,他一点点体会到,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是件多么痛苦的事儿,他没有办法再像以前一样,对这份绝望视而不见,他甚至已经开始同情江义若,或者是种佩服,他很想问问自己的小妹,究竟要花费多大的勇气,才敢将这份喜爱继续到现在。 江义若望着那个背影,忽然就哭了,再坚强的外表都抵不过这个人片刻的温柔,就怕她在快要放弃的时候,又看到他的笑,所有的努力便是白白浪费的力气。她是个溺水的人,可她不想上岸。 即使她知道,这份温柔有吉天佑一半的功劳。 后来,柳镇都在盛传这样一个段子,说是跟江府相亲的二人,后来撇开江府的二爷小姐,他们二人好了。于是一段时间内,这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无论走到哪个小巷都能听到大家的窃窃私语还夹着种种耻笑。 吉天佑走在路上,闷声不吭,小莲知道她是在替二爷和小姐气愤,遂安慰道:“这些人没个正经生意,就知道嚼舌根,姐姐别理他们。” 吉天佑唉叹一声:“不是理不理他们的事儿,我是在郁闷二爷,好好的一个大家闺秀就这么放走了,真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莲低低笑着,她很想告诉吉天佑,二爷心里有你,才不会要别人,可是话到嘴边成了调侃说道:“五姨太怎么偏担心二爷,不担心三小姐呢?” “额”吉天佑当然不能告诉小莲,江义若是女匪,女匪怎么会成家呢,可是她又想了想,难道江义若真的打算当一辈子女匪吗?还是她在等那条“死牛”,这个死牛究竟是谁呢? 小莲跟在身后抑制不住的笑,她把吉天佑的语结归结为被猜中了心思。更加觉得二爷与她是有戏的。连走路的脚步都带着轻快地节奏。 吉天佑是来还伞的,走到蓝灵的旧宅前,让小莲等在门外,独自拿了伞进去。奇怪她的大门总是不上锁的。 由于上次匆忙,忘了问那妇人的名字,只能站在院子里喊着大姐。 没喊几声,那妇人出来了,认出是吉天佑,笑呵呵让进里屋去。 她喊吉天佑为小姐,吉天佑笑着摆摆手道:“我哪儿小姐的命啊,是个姨太,江府您听说过吗?” 吉天佑这么一说,那妇人的眉头不禁一皱,疑惑道:“您是江府的姨太太?” 吉天佑忙起了身,还礼道:“五姨太。”心想道但愿她不认识赵烟素吧,要真问起来,就说不清楚了。 那妇人也还了礼,摆摆手说不认识,又让吉天佑喊她“白洁”。 于是吉天佑就“白姐”“白姐”的叫。 本来吉天佑是来打听关于蓝灵的事的,可是就这么冒失的提起来总觉得不太礼貌,始终没有问出口。 她在蓝灵的房里看照片,竟然找到了江子离,指着那人问道:“原来我们二爷是认识蓝灵姐姐的,我竟没听他提起过。” 白洁轻轻笑笑,一会儿才说:“都是陈年往事了,提起来伤心,替她作甚?倒是五姨太,可曾有义含少爷的消息吗?” “您也认识他吗?”吉天佑有些兴奋,她的眼里闪着光,多想听一些关于江义含的事儿。 “当然认识,我们小姐和他们哥俩可是老相识。”白洁拿了相框凑到吉天佑脸前,一一指了给她看。 吉天佑听到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像个小鹿乱撞,她忐忑的等着白洁介绍江义含给她看,她祈祷着不要太出乎意料。 白洁许是眼花了,或者照片年代太久,有些模糊,她看了半天只认出一个江子离,“咦?哪个是大少爷来着,您瞧我这眼睛,竟然眼花了,是这个吗,还是旁边这个?” 白洁邹着眉有略有深意的看一眼吉天佑,她抿着嘴没有说话,一个姨太太不认识自己的夫君,总归不太正常。(未完待续。)m。 第六十九章 见过你的模样

吉天佑仔细看看,白洁指的那两个,一个瘦瘦的似乎像个病秧子,一个戴了副眼镜,文质彬彬,却都不是她印象里江义含该有的样子。 “是这两个吗?”吉天佑有些失落。即便以后都不可能见到这个人,她也希望自己嫁的人是个至少看起来合眼缘的。 这是一张十几个人的合影,白洁念叨着看不清,起身去忙别的去了,剩下吉天佑失落的拿着照片自己比对。 “五姨太年纪轻,眼也不花,难道认不出自己的夫君吗?”白洁一边倒水一边略有深意的问她。 “哦,可能可能是照片太模糊了吧。”吉天佑尴尬的笑笑,她怎么会让白洁知道她这个五姨太是半路出家的呢? 许是无聊,她又仔仔细细将所有人打量一遍,忽然在人群里看到一个面孔,虽然模糊却总觉得熟悉,她忍不住扭过头问白洁:“这个人是谁?” 端着暖瓶的白洁手一抖,忙掩饰了失态问道:“哪个?”放了手中的活计走过来看一眼,“这不是我家姑爷么,自从小姐离世,南下去了。” 吉天佑点点头,有种失落,她印象里这个人应该是江义含才对,眉宇间的冷漠,拒人千里外的气质不都符合关于他的传说吗? 带着这种失落,吉天佑起身告辞,路过院子的时候,莫明朝那间屋子看一眼,忽然想起来,照片上的人竟然像是那个救她的人。 她呆望着那屋子发一会儿愣,心里想到:也许那个人回来过,祭拜他的亡妻。 吉天佑走了,白洁推开小屋的门道:“她是您的五姨太,少爷怎么不早说?” “恩?”坐在黑暗里整理什么的男人抬起头,不解的皱着眉。 “她自己说叫吉天佑,江府的五姨太。”白洁忍不住说道。 “我有个姨太叫这个名字吗?忘记了。”这就是江义含,一个即使娶了五个姨太,也忘不了已故的蓝灵,在他的世界里女人分为两种,一个叫蓝灵,其他的全是蓝灵以外的女人。 “少爷,小姐都走了那么多年了,您该放下了。”白洁不忍心的劝道,“您的那些姨太除了柳如烟我见过,其他的一概不知,但是近日见到五姨太,觉得很好,人漂亮,又年轻,还很善良活泼,您不如” “大姐出去吧,没什么事儿,不要来打扰我。”江义含不耐烦的打断了白洁的话,并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唉~”白洁叹口气,轻轻掩了门出去了。 吉天佑回来后就躺在床上不做声,小莲问她几次都不理。 “着了魔了。”小莲被赶出去,闷声嘟囔着这句话,她不知道吉天佑去送伞的那家院子是做什么的,总觉得神秘,只隔着门缝悄悄往里瞅几眼,空落落的,甚至有时候还觉得阴森森。偶尔路过的人不解的看她,竟像是在看什么离奇的事儿。一个古怪的院子,里面住着古怪的人,所以姐姐才得了这古怪的毛病。这就是小莲想破了脑袋得出的结论。 吉天佑百无聊赖的翻着江义含的记事本,20岁左右的他除了暗恋就是打架,他生活的全部都围绕着这个叫蓝灵的姑娘,蓝灵第一次跟他白表的时候,他慌张的不知所措,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竟然一口拒绝,事后又顾忌着颜面只字不提,直到蓝灵忽然认识了别人,他便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一本子那么厚的字,上面几乎全是懊恼和思念。 吉天佑自认自己是个情痴,可是在江义含面前,她都自行惭愧。她想起苏小蛮,竟然云淡风轻。 原来不爱了,是件这么简单的事儿。江义含却不知道。 吉天佑在床上翻来覆去得想,如果江义含不爱蓝灵了,陆影儿也许是最可能的人。可是悲哀的是,陆影儿不知道蓝灵的存在,在多大程度上影响着她的一生。 “哒哒”“哒哒” 什么声响又从墙下传来。 吉天佑壮了胆子爬过床底,竖着耳朵停一会儿。这声音忽远忽近,有时像是来自地底,有时又像是一墙之隔。 她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拿开挡在墙洞旁的木板,一脚踢了下去。 哐啷,墙竟然裂开一个大口子,全是木板碎屑。大概有一人粗细,可以进出,竟然可以看清楚里面别有洞天。 “天哪,这竟然是个密道?”吉天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脚还在抬着,都忘了放下来。 赶紧爬到床外去,或许里面还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呢,要不然那声音是从哪儿来的? “谁?谁在里面!”吉天佑用发颤的声音喊着,她觉得自己这一刻出奇的安静,她本来是可以夺门而出的,可她没有这么做。竟然鬼使神差的拿了一盏灯,又往前凑过去。 她小心翼翼的转穿过木板,顺着一条窄窄的过道,往地下走去。对于地道,吉天佑并不陌生,先不说上次得救就是走的隧道,她总觉得跟家里的地窖差不了多少。 走过地道拐了个弯便是一座宽阔的小屋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竟然还有桌椅板凳。吉天佑不禁想到这些东西是怎么运进来的?在屋子周围看一下,屋顶上有个圆圆的窟窿,旁边还架了一个梯子,她顺着梯子爬上去,一直往外爬,尽头被石头挡住了,没有猜错的话,这是个枯井,而且就在她院子的附近。 是谁挖的呢?江义含吗,可是他不在了,还有谁知道呢?吉天佑想不通。 但是就这么假装不知道吗?这可不是她的作风,她在屋子里的方桌上留了一个纸条,上面大笔挥着:不管你是谁,怎么知道这个密室的,从今天开始,归本姑娘所有,谨记。 写下这段话吉天佑愉快的回去,将墙面仔细掩藏起来,似乎从这天起,她有了一种期待,她既希望有人会回应她,又希望那是个好人。 吉天佑一定不知道,她自以为安全的环境,其实布满了危机,在她不知道的黑暗里有一双眼睛静静盯着她,也许一时兴起,她便会没命了。(未完待续。)m。 第七十章 再相见(一)

吉天佑走后,江义含才在黑暗中走出来,他看着那个莫名被踹开的木板,明白自己是一时大意了。可是他还搞不太清楚,为什么这三年来,三番五次的来往都没有被发现,怎么这一次偏偏暴露了? 他无比郁闷的环视一遭这黑暗的屋子,秘密被人发现,不能再待下去了。走到面前的桌子时,正好碰到吉天佑留下的纸条。 江义含对着灯看一下,冷哼一声,二话不说,拿起笔在反面写道:小小年纪,口气不小,大叔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此房中有妖气,不适合阴气足的姑娘,珍重。 江义含是不太擅长开玩笑的,可是当他写下这行字,自己都觉得意外,他把这归结为闲来无事的消遣。 他想起吉天佑的脸,这样一个陌生的人怎么会是自己的五姨太呢?他还模糊的记得好像有一个叫陆影儿的姑娘,对自己死缠烂打许多年。他又想起昌植,唯一的孩子,忽然想去看看他。 江义含立于黑暗里静静想了很久,最终却什么也没做,他顺着枯井一路走出去,朝着蓝灵的坟前走去了。 吉天佑假装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只在没人的时候竖着耳朵悄悄听着底下的动静,那个声响却再也没有发生过。 真的是没有人吗?吉天佑疑惑的问自己,隐约有些失落,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又对什么失落。 江义若来找她,说是县里大队人马都到了,萧潇也来了,就住在孙长兴家。她们拿了衣服给吉天佑换上,让早已用银子打点好的人领了吉天佑进去。 吉天佑揣着信,低着头跟着前面的人,七拐八拐沿着蜿蜒的亭廊往前走。忽然听到前面的人小心翼翼的喊了声“老爷”,立即停住了脚步。 她忍不住抬头去看,这应该是传闻已久但从未见过本尊的孙长兴,果然跟想象的一样,圆敦敦的身子,胖乎乎的脸,还有两撇小胡子,那胡子撅的就像是个大写加粗的逗号。吉天佑越看越想笑,又不敢发出声响,忍得差点背过气去。 这时一个女子挽着一个军官走来,她微微笑着喊“表哥”,声音很轻很柔,吉天佑忍不住去看,与她的声音很配,是个娇柔的要滴水的姑娘。 “这一定就是萧潇了。”吉天佑忍不住的想,又瞅瞅萧潇身旁的军官,大约30岁左右,威严冷淡,握住萧潇的手却从未放开过。 孙长兴谄媚的堆了一脸笑迎着李副官,赶紧弯了腰双手做出请的姿势,让那二人从前面走过去。 江义若的线人却要带着吉天佑继续往里走,吉天佑焦急的张望一会儿,觉得不是时候,遂放弃抵抗跟着那人走了。 这是一个就为有人居住的院子,吉天佑被领进来的时候,就怀疑她走错了路。 “大婶儿?”吉天佑忍不住提醒,“我们三小姐没有告诉你,要我来做什么吗?” 那妇人拿眼一瞪,冷冷回道:“拿人钱财,自然要明白主顾要做什么,我收的命令就是把你带到这儿来,好自为之。” 那妇人黑着脸,闷声走了。吉天佑环顾一下周围,草长莺飞的院子,阴森森的气息,汗毛顿时竖了起来。 “大婶儿。”吉天佑忍不住哀求道,可是那大婶儿头也不回的走了,还顺手关上了大门。 “难道我就一直呆在这里等着?”吉天佑带着哭腔问自己,这一刻她又想起江义若,这家伙定是借机报复,她老早就看自己不顺眼……可是呆在这里怎么见到萧潇,怎么把信送出去啊? 吉天佑打算等到天黑,翻墙出去,可是她不知道萧潇的住处,基本相当于瞎逛。 “怎么办呢?”吉天佑瑟缩在墙角落里摸着头。 “咚”一声,一个黑衣人翻墙而过,正好砸在吉天佑身上。 “啊!”吉天佑忍不住吃痛的叫起来,对方却迅速捂住了她的嘴巴。 “人去哪儿了?”此时墙外传来几个男人的声音。 一个说:“看清楚了吗?别搞错了,惹得大家今晚又不安生。“ “好像是有个人影从墙上飞过来的,我晃了一下,没太仔细看清楚。” “那要不要告诉管家去啊,李副官才来咱们府上,可不能大意。” “话是这么说,可是李副官手下那么多警卫,哪儿轮得着咱们瞎操心?” “就是就是,一说出去,咱们几个晚上都别想睡个安稳觉。”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愣是将这硬生生闯入府上的人在眼皮底下放走了。 吉天佑忍不住在心里骂道白痴,可是想想自己也算是个贼,又有些庆幸他们的不作为。 对面的人一直用手盖着吉天佑的嘴巴,等那几个家丁走很远后,他才渐渐松开手。 黑衣人蒙着面,离着吉天佑那么近,近到他的呼吸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这感觉忽然觉得很熟悉,她隐约记得什么时候有过一面之缘。疑惑的等着那双眼睛,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没了威胁,黑衣人起身就要走。 吉天佑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惊恐的朝身后望去。 她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本来就胆战心惊,偏偏身后有冒出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在拍打她的肩膀。 “啊,别吃我,别吃我……”吉天佑拼命搂住那人的腿,闭着眼睛胡乱的喊。 黑衣人朝吉天佑身后看去,扭过头一脸无语。 “你是在怕这个扫帚上的羽毛吃你吗?”黑衣人忍无可忍,他想一脚甩开她,扬长而去,又怕她大声喊叫,招了人来。 “啊?”吉天佑停住颤抖,小心翼翼的朝身后看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地上。什么时候她的胆子这么小了? “这次,我可以走了吗?”黑衣人面无表情的说道,此时他已经认出了吉天佑,这个据说是自己五姨太的人,他可不想暴露自己的真面目。 “那个……”吉天佑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你能拉我一把吗,脚麻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再相见(二)

江义含没有理会吉天佑的请求,他径直往前走去。 吉天佑撅着嘴巴,挣扎几下,还是没有起来,“哼,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我诅咒你,出门就被人家逮住。” 话音刚落,开门溜出去的江义含匆匆忙忙躲了进来,接着就听到几个姑娘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吉天佑忍俊不禁的幸灾乐祸道:“这报应来得可真快。” 江义含回头看一眼笑颜逐开的姑娘,憋了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喂,你闯到这里来是想干什么?”吉天佑不打算再继续取笑他,想起了正事儿,她觉得如果不是杀人放火,他们可以联手。 可是没想到面前的人根本不理她,一副很嫌弃的样子。 “你也是为了萧潇来的?”吉天佑忍不住继续问,她就不信这人如此惜字如金,“看样子你连萧潇是谁都不知道,那么你是为什么而来?李副官?” 江义含的眼神终于变了一下,吉天佑便了然,继续顺着这条线索问下去:“你是来杀李副官的?不对,杀了他也没什么用,何况他身边有那么多警卫。那你是为了剿匪的事儿?” 江义含的眼神儿又有了变换,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五姨太对这些事情会如此了解,一个深宅女人怎么会跟这些事情扯上联系? “你还知道什么?”江义含终于开了口。 吉天佑很满意的笑了,她得意的伸出手道:“先拉我起来再说。” 那双手不情愿的伸过来,吉天佑毫不客气的抓住,摇摇晃晃起身,站是站起来了,可是这一下子起的太猛,压根没站稳,便直挺挺趴到江义含的身上,不偏不倚,撞在他的怀里。 一时间,四目相接。电火雷鸣。 江义含在心里咒骂一声:肯定是太久不近女色的缘故,近距离的看竟然觉得自己的五姨太也算是个绝色美女了。许是只见过几次面的缘故?所以她也不记得自己了吗?莫名有些胸闷。 吉天佑仔细研究着这双眼睛,努力回想着是从哪里见过,这双眼睛,深邃又清澈,发着冰冷的光,好像时刻警惕着别人靠近,有一种隔阂始终罩在眼眶之外。吉天佑完全忘了自己的处境,她踮起脚努力靠近那双眼睛,一直在认真寻找什么,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好像在照一面镜子。 江义含从不会允许有人离自己那么近,就像现在他也很烦,可是他没有推开吉天佑,他安慰自己说他不能输给一个黄毛丫头,谁先躲开就是谁输了。 吉天佑离他越来越近,她惦着脚,昂着头,他只需要一低下巴便能吻上她的额头。 江义含的喉结忍不住动一下,他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忍下去。 就在他要推开吉天佑的瞬间,吉天佑恍然大悟的笑起来。 “哦,我记得你,上次救我的高冷大叔,对不对?”吉天佑的小手在江义含的胸前挥舞,她眉飞色舞的盯着他,带着孩童般得意的笑。 “这都能看出来?”江义含不禁有些佩服,可又一想,她的记忆力这么好,却认不出自己的夫君,不知道该说什么,应该是不在乎吧,就像他不在乎她一样,她嫁的只是一个名分和荣华富贵。 “对不对?”吉天佑没有放弃追问的打算。 江义含不理她,转身又要走,不出所料又被吉天佑给缠上了。 “大叔,你去哪儿?没想到咱们还能再次见面,真是太好了。”吉天佑只顾着自己兴奋,她拽着江义含的胳膊不住的摇晃。 “嗯,我有要事要办,你先放手。”江义含不知道自己的脾气去了哪里,心里明明有座火山想要爆发,话到嘴边却瞬间冷却了。 吉天佑很仗义的拍拍自己的肩膀,豪迈地说:“上次你救我,这次我还你,你告诉我怎么做,我帮你。” 吉天佑就这样的一个姑娘,该冷淡的时候冷的结冰,可是一有点儿高兴的事儿便抑制不住的疯狂,此时就是上刀山估计这傻姑娘也乐呵呵去。 “一面之缘,不必。” “怎么没必要呢,你看你现在不就被困在这里了吗?” 江义含看看吉天佑依然拽住不放的胳膊,用眼神回答,还不是拜你所赐。 吉天佑终于放开了手,可是她怕对方跑了,赶紧伸了双臂拦住江义含面前,还不忘得意的说:“说不定你一出去,又有人来了呢。” 话还没说完,果然听到墙外有动静。江义含赶紧拽着吉天佑闯到一扇最近的门里去。 这里面灰尘很厚,被惊起的粉末纷纷扬扬在空气里飘飞,吉天佑忍不住要打喷嚏。被江义含一把捂了回去。 “来人了。”江义含小声说道,他发现吉天佑简直是个乌鸦嘴。 果然,院子的大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女子。吉天佑认出她,是萧潇。后面还跟着李副官,然后孙长兴被勒令守在门外。 萧潇看着这个破落的院子,似是在回忆什么。 一直跟在身后的李副官,拉住她的手,怜惜的说:“每次回来,你都会来这里看看,固执的不让人打扫,都破败成这个样子,有什么好看的。” 萧潇只是笑,她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指了远处一棵繁茂的树说:“世人看到的都是满院的荒凉,却没有人注意这个逐渐壮大的树,有些东西会随着时过境迁而消失,有些东西却悄然长大。” 李副官摸了摸萧潇的头,宠溺的说:“你呀,最会文绉绉谁这些别人听不懂的话,随便你吧。” 萧潇遣出了所有人,包括跟她形影不离的李副官,她只身坐在那棵树下,闭着眼睛想事情。 吉天佑觉得机会来了,她用力掰江义含的手,没掰动,一时情急,猛地一口咬在江义含的手上。 虽是很痛,可是江义含并没有发出声响,他只是不解的望着吉天佑。 吉天佑没理会,一个箭步从屋子里冲出来。 萧潇慌忙睁开眼睛,下意识看看门外的守卫,平了心问道:“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吉天佑为解释自己没有恶意,忙将两只手摊开在胸前,笑着说:“萧潇小姐,别误会,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替你的一个故人送封信。”(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再相见(三)

“故人?”萧潇激动地站起身,“谁?” 她的眼中闪着难以掩饰的光芒,吉天佑想起江义若所说的震山虎,原来这许多年,她一直都不曾放下。 “我只是负责送信,并不知情,还请小姐装作若无其事。”吉天佑将藏在身上的信递给萧潇,转身就跑回到里屋去。 她们都听到了门口说话的声音,李副官在吆喝她该回去了。 萧潇将信小心收起,匆匆看一眼藏起来的吉天佑,走了。 江义含狐疑的看着吉天佑,问道:“你给她的是什么?” “替人转交的一封信。”吉天佑扫一下头顶的蜘蛛网,不甚在意的回答,“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我帮你吧?” 江义含盯着门缝看好久,他在盘算李副官身边的警卫,这里有四个,再加上两个看加护院的,差不多六七个的样子。 “你能靠近那个军官吗?”江义含忽然这样问。 “李副官?”吉天佑皱着眉头,她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棘手,“不是让我杀人吧?” “杀了他,也没什么用途,这样,你想办法混进他房里去,把他的小妾引出来就行了。”江义含蒙了脸,就往外走。 门开着,他却翻墙走了。 此时天已经有些黑了,吉天佑惊恐的看看周围,总觉的有股凉风森森的从背后吹来,“真是太不够意思了,让我帮忙,倒像是我欠他的……不过也对,我本就是欠人家的。” 吉天佑悄悄迈出大门,正发愁该往哪里走呢,背后有人拍了她的肩膀。 “啊。”惊吓之余竟看到那个大婶儿。 “事儿办成了吧,成了,我就带你出去。”那大婶儿冷着脸,一副要赶紧打发了麻烦的样子。 吉天佑脑子一转,对啊,可以让这个大婶儿帮忙,于是一脸焦急的撒谎道:“我正想找您呢,把我扔到这个院子里就走了,我的任务至今还没完成。” “你没见过萧潇小姐?”那大婶儿急了,“我明明看着她进去了啊。” “她是进去了,可是她一直站在门口等着,门口有好多守卫,你也看到了吧,我可不敢断然冒险。”吉天佑的语气里有那么几分责怪,她相信这个大婶儿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这下可坏了。”大婶儿焦急的皱着眉头沉浸一会儿道,“只能去他们住所了。” 吉天佑得意的笑笑,心想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那大婶儿领着吉天佑穿过几个亭廊,来到一座灯火辉煌的门前。她一路都在叮嘱吉天佑,待会儿该怎么行事,话不要多说,更不要乱看。又端起吉天佑的脸仔细瞅一阵儿,蹲地上摸把灰尘涂在她的脸上,嘴里还念叨着:真是搞不懂你们三小姐,让人送个信儿嘛,弄个这么水灵的,这一眼下去,哪儿还有忘得了的,哪天事发,一眼就认出来了…… 吉天佑撇着嘴,任凭那个大婶儿在脸上胡乱涂抹,她觉得这大婶儿就差在自己脸上吐一口唾沫了。 她们来到萧潇住的院子,还有一段距离呢,就被守卫拦住了。 “什么人?”守卫挎着枪,板着脸严肃的问。 “哦,听说小姐的头疼病又犯了,管家让我来给小姐揉揉头,打小就是我伺候的,还望官爷通报一声。”那个妇人早就胸有成竹,原来是伺候过萧潇的。 守卫进去问一下,看了看跟在身后的吉天佑,放她们进去了。 大婶儿挺着身子往前走着,她瞥一眼吉天佑,用眼瞪她,让她随机行动。 富丽堂皇的宅院就是萧潇的住所,外面守卫把手的严,里面的丫鬟却不怎么多。 吉天佑按照大婶儿的眼色走到里屋里去。快三月的天还是冷的,门窗却都敞开着,风吹进来,吹起纱帐,这一刻竟像是走进了仙境。 隐约的看着对面的床上坐着一个人,近了才发现,他的怀里轻轻抱着的还有闭着眼睛的姑娘。 长相厮守,吉天佑的脑子莫名冒出这四个字。所谓良人,也许就是这样的吧,可以不是你最爱的一个,可绝对是对你最好的。 “刘妈来了吗?”闭着眼睛的萧潇较弱的问。 吉天佑回头看了看,大婶儿没有跟上来,为了掩饰慌张开口说道:“刘妈让我先来一会儿,她去拿香薰。” 幸好吉天佑注意过那个大婶儿手中提着的篮子。 李副官挪挪身子,低沉的命令道:“先别等刘妈了,你先来给萧潇按一会儿。” 吉天佑硬着头皮走上前,她心里惦记着江义含说的话,怎么才能把李副官一个人困在这房间里。 萧潇睁开眼睛,看到吉天佑,愣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扭头对李副官说:“我的头好些了,等会儿刘妈来了,还想按按背,你去书房呆着吧,省的她们拘谨。” 李副官走了,吉天佑舒一口气,可是她又忍不住替江义含担心起来,“让我做的我已经做到了,不知道这个大叔会怎么做,他究竟想干什么……” 李副官一走,萧潇坐起身连忙拉着吉天佑的手问道:“你怎么还没走?是不是他来了?” “谁?”吉天佑被问懵了。 萧潇瞬间失落道:“也是,他怎么会来呢?躲我还躲不及。” 吉天佑不禁想起那封信,信的内容她没有看过,但是觉得肯定跟震山虎有关。 “你是替谁送的信?”萧潇转过头问她,“女的?” “呃……”吉天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在没有搞清楚状况之前,她觉得还是不要开口说话的好。 萧潇冷笑起来:“虎门山有难,跟我有什么关系?哼,我不是托它有难的福才能再回到这里吗?你回去告诉那个人,不救,不但不救,我还要煽风点火,把整个虎门山夷为平地才好,哈哈哈……” 萧潇笑着,却忍不住哭了。 “这么多年,凭什么,对我不管不问,现在他有难了,一封信,还需要别人代替?凭什么,啊?” 吉天佑忍不住去安抚情绪逐渐激动起来的萧潇,她顾虑的往李副官离开的方向看去,生怕他还未走远,听到什么。(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再相见(四)

“冷静,冷静。”吉天佑拍着萧潇的肩膀,不住的安抚。 萧潇抬起哭红的眼睛,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你回去告诉那个人,我萧潇绝不相救!要是震山虎死了,我殉情。” “这……”吉天佑从没有见过如此烈性的女子,她很难讲这些话和眼前这个较弱的姑娘联系在一起。 她明明爱那个人,可是她就要看着他死。 吉天佑不明白这是对他的报复哀怨,还是对自己的惩罚。她想起苏小蛮,如果他有难,她还是会相救,却不再是奋不顾身了。 “我只问你一句,这些年他可娶了别人?”终究还是放不下吧,似乎所有女人都会纠结这个问题,在她不爱或者不见的日子,他爱没爱过别人,她们只想听一种答案,没有。似乎只要没有,便是证明自己还存在于那个人的心里,可是她们从来不想,即使没有,他不爱她,从未改变。 吉天佑努力想了想,记忆里倒有几次。虎门山的手下嚷嚷着给大当家抢姑娘做压寨夫人,于是摇摇头,笃定地说:“没有。” 她想,至少可以用这个来安慰一下萧潇的激动情绪。 “哼,没有,那这封信是怎么回事儿?”萧潇甩出了那封信,吉天佑接过来一看,自己清秀,以旁观者的身份讲述虎门山及震山虎的危险境地,字字恳切,请她明后日出来一叙。 这是陆影儿的字迹,吉天佑认出来了。 为避免萧潇乱想,吉天佑忙解释道:“难道小姐没有听说过虎门山二当家雪花蔓吗?这可能是她的字迹。” “雪花蔓?哈哈哈,就是她,就是这个女人,你以为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不肯娶别人?就是为了这个贱人!”这个时候的萧潇几乎不能用不平静来描述了,咆哮,愤怒,不可遏制。 吉天佑慌了,她一边去捂萧潇的嘴巴,一边惊慌的往外面看有没有人来。 “啊,我的手。”吉天佑的手被萧潇狠狠咬了一口。 “你跟她们是一伙儿的,不,不对,你有可能就是雪花蔓,来人,来人呐,抓土匪……”萧潇的情绪忽然失控了。 “怎么办,怎么办。”情急之下,吉天佑拿起放在床边的木凳,一下子扔了下去。 萧潇应声倒地。 吉天佑颤巍巍去摸摸她的鼻子,还好还有呼吸。 她想夺门而逃,可是院子太大,还有守卫,路也没记熟,出去只有被逮住。 在屋门口停下来,回来给萧潇盖好被子,收拾了现场,假装她是睡着了,奇怪的是,萧潇刚刚那么吵,李副官却始终没有出来瞧一眼,这不太正常。 “难道是大叔已经闯进来了?”吉天佑装着胆子,推开了门。 “呜呜”李副官被五花大棒的绑在椅子上,见吉天佑进来,还以为见到救兵,兴奋地发这声音。 再去看一旁,江义含正优哉游哉的坐在台灯前看着书,就好像是在自己书房里,那么惬意。 见吉天佑进来,头也没抬说道:“一个病秧子,磨磨唧唧搞那么半天,真是蠢。” 这个大叔总是有这种想让人吐一口血的本领,吉天佑撇撇嘴说道:“既然你早得手了,怎么不去帮我?” 那人终于抬起头,微微一笑:“我从来不打女人。” 吉天佑大摇大摆的出了门,是借着刘妈的幌子。她没有问江义含对李副官做了什么,觉得不是自己该过问的事儿。 她的任务失败了,江义若的虎门山将会遭到重创。想到这里,她恨不能飞回到江府去。 翻墙而去的江义含拦住了她,“喂,小不点儿,就这么走了吗?” “想说谢谢啊,不用啦,我还害怕你以身相许呢。”吉天佑反唇相讥。 江义含笑了,“看不出来,小丫头还挺记仇嘛。” 吉天佑一定不会让他知道,他这不经意的笑竟然将这黑洞洞的夜照亮了,她仿佛看到许多许多星星,可是天上云彩那么厚。 吉天佑想走,又转回身来问:“大叔,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了吗?” 江义含停住脚,也转过身来看她,他探究着那张灰蒙蒙的脸说道:“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 吉天佑木讷的摇摇头。 江义含有些失落,莫名有些气愤说道:“想不起来算了,后会无期。” 大手一挥,抄着大步,走了。 “有……有病吧?”吉天佑莫名其妙的被甩了,她难以置信的想,这个奇怪的大叔,自己应该认识吗? 吉天佑还没到江府的时候,江义若老远就迎上来,她一把拽着吉天佑躲进路旁的茅草屋里,拿了衣服换上,才慢悠悠往回走。 吉天佑压根不敢去看江义若,她觉得是自己把事情搞砸了,虽然跟自己也没有什么关系。 “怎么样,不太顺利是吗?”江义若从中午等到现在,大体已经猜到了过程。 “恩。”吉天佑点点头,从喉咙里发出蚊子一般的响声。 “发生了什么事儿吗?”江义若察觉到吉天佑的异样,这可不是那个大大咧咧的姑娘,如果正常的话,她早来邀功了。 “那个萧潇……疯了。”吉天佑低着头,不知该从何说起。 “疯啦?”江义若提高了嗓门问道,“怎么疯的?” “她说她不管,她就要看着震山虎死,然后她再殉葬。”吉天佑将自己的理解说给她听,她并没有提萧潇还说震山虎喜欢雪花蔓的事儿。 “天煞的,这姑娘比我想的烈多了。不行,我明天亲自会会她。” 吉天佑一把拽住江义若的胳膊,猛烈的摇摇头:“别,千万别,先不说你容易暴露身份,你只要一提雪花蔓,估计她会当场发飙的。” “为什么?”江义若现在没有多少心情理会这个,她在想如果萧潇不是切入口,那么下一步,只能从弹药库下手了,还有什么办法呢,要找陆影儿商量一下才行。 吉天佑被江义若几乎是拖着进门的,她们像一阵风,直截了当的闯到陆影儿面前。 “失败了是吗?”陆影儿忍不住的问。 “这个萧潇太不靠谱了,幸亏还有计划,只能从他们的武器下手了。”江义若拿出藏在身上的地图,准备策划一起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案。 可是她忘了,她面对的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失踪

吉天佑回到自家院子,倒头就躺在床上不动了。 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事儿,她累的实在是不想再多说一个字,可是她又知道江义若的计划有多冒险,虽是陆影儿好歹的安扶住她,一切等明天再商议。 可是吉天佑的心里总是不踏实,她觉得江义若绝不会按兵不动。 “姐姐,你这一天去了哪儿?”小莲端了水盆给吉天佑擦拭着脸上的灰尘,一盆清水一会儿就有了颜色,就好像掉进泥坑里一般。 吉天佑摆摆手,不想回答。 “对了,二爷中午的时候派李喆来找过你,我说你不在,他还不信,回去禀了二爷,没想到二爷竟自己找来了,等到下午,才走的,” “二爷?她找我干什么?”吉天佑终于睁开了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说出这句话。 “那我哪儿知道啊,他没说,可是看样子有点生气。”小莲给吉天佑脱掉鞋子,换了衣服,才允许她爬进床里面去。 吉天佑的脸贴着床面,像毛毛虫一样,一弓一弓的挪到里面去。 小莲无语的看着她,叹一口气:“这都累成什么样子了。”悄悄关了门,走了。 越是到了应该睡的时候,吉天佑却怎么也睡不着。 “不行!我得去看着江义若。”吉天佑悄悄起身,偷偷朝陆影儿的院子走去。 还没到呢,就远远看到一个人影从陆影儿的墙上跳下来,是江义若。 “就知道你不能安分。”吉天佑跑过去,一把拽住江义若的胳膊。 江义若有些无奈,她头也不回的说:“别多管闲事啊,我的事儿你也管不了。” “那也不行,你这是白白送死去,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江义若的倔强吉天佑是知道的,为防万一,她干脆从身后抱住江义若的腰。 “那你就闭上眼好了。”江义若想要睁开她的手,她要走谁也拦不住。 果不然,三两下便被江义若逃脱了。 江义若跑了,吉天佑在身后追。一个飞檐走壁翻墙而出,一个被困在原地,环顾四周找来了一架梯子。 当吉天佑胆战心惊的从墙上滑下来的时候,江义若早就跑得没踪影了。 还好,那张地图吉天佑是记得的。她下意识地摸摸揣在怀里的地图,糟糕,不见了。 “我记得,明明是放在口袋里的啊。”吉天佑在四周打量一下,不禁纳闷起来。 “是这个吗?”一个声音骤然从身后响起。 吉天佑被吓的一抖,她先是看到了那人手中的地图,才看到了那人竟是江子离。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吉天佑忽然紧张起来,她不知道江子离是从什么时候才是跟着自己的,有没有看到江义若。 “我跟踪你啊。”江子离回答的倒是很干脆,他倒没有注意到江义若,见到她的时候,这姑娘正伏在墙头,进退两难。他忍住笑,一直看着她颤巍巍的滑下去,滑稽又可爱。 吉天佑忍住心虚不去看江子离,她不知道他知道多少,但是这一刻,她没有心情去考虑这些,她担心江义若的安危,忽然对江子离说:“你能不能借我一匹马用用?” “你求我啊?”江子离并不知道十万火急,还在调侃。 “我求你了。”吉天佑无奈的敷衍,可怜巴巴的望着江子离的眼睛。 “那我能问你要去哪儿,做什么吗?”江子离盯着那双眼睛,说话的声音都忍不住温柔起来。 “不能!”吉天佑干脆的拒绝,“而且你要保证,决不能跟踪我。” “你一个姑娘大半夜出去,我可不放心……”江子离还想说什么,那双泪汪汪的眼睛忽然凑到他的面前,捂住了他的嘴。 吉天佑离着江子离那么近,她柔软的凉乎乎的手就这么敷在江子离的嘴上,猝不及防,江子离的心漏跳一拍,咽下去还未说出口的许多废话。 “求你了,二爷。请借我一匹马,你让我怎么还,都行。”吉天佑不想再跟江子离磨叽下去,她拿过地图研究着方向,只待马来,便会飞奔而去。 江子离牵了马,递到吉天佑手里,看着她飞奔而去的身影,隐隐的担忧着:吉天佑究竟是谁?所为何事,会不会有危险?这些他都想知道,可是他已经答应过了,不会跟踪。 “又是一个无眠夜啊。”他双手交叉到脑手,伸了个懒腰往后走去。如果她不说,他就选择相信吧,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他有耐心等到那一刻。 吉天佑骑马朝着镇上的弹药库飞奔,她想自己肯定跟江义若差不多时候到,她一定要赶在前面,拦住她。 可是,吉天佑没有想清楚一件事,这个简易的地图并没有清楚的标记好所有的方向,就像她现在在这片树林里就迷了路。 明明穿过这片树林就到了,可偏偏她走不出去了。 沮丧,懊恼,越想越担心,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嚎叫起来。 “江义若,你给我回来!江义若……”她几乎是要疯了,她的脑海里不断闪现江义若被抓或者被炸死的场景,她不能眼看着自己的朋友就这么死去,这是她最好的朋友啊。 喊得累了,又坐下来研究地图,她就不信把所有方向都试一遍还走不出去。 就在她咬紧牙关,准备实验的时候,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接着巨大的火焰从树林东面闪现,轰隆隆,轰隆隆,声响不绝于耳,东面的天被强光映红,仿佛白昼。 “这是?”吉天佑瘫软在地上,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场面,好像天要塌下来,火苗要将整个天地都吞并。 吉天佑慌乱的抓住地图又看一眼,就是江义若所标注的火药库方向。 这么大的气浪,能掀翻附近所有生灵吧,就算它建在一个了无人烟的地方,可是有一个人此时肯定是在那附近的。 “不……”吉天佑大喊一声,“不要!”她发疯一样朝着爆炸的方向跑去,那个地方有江义若,或许爆炸就是江义若弄得,可是她怎么能脱得了身呢。 吉天佑忘记了那匹马的存在,她只是在跑,在嚎叫,她已经没办法平静下来,她觉得那狰狞的火焰正在吞噬着她最重要的朋友,所有的挣扎都像是在拼命挽留,她不能也不允许江义若就这么死了。 此时,天竟下起雨来,一棵倒地的树干绊倒她,将吉天佑狠狠摔倒在泥坑里,大雨倾盆而下,将吉天佑的哭嚎淹没在雨声里…… 这场大雨浇灭了火焰,也冲走了遗留的证据。 当第二天人们醒来,整个柳镇都流传着这么一个传说,女匪雪花蔓只身一人端了县大队的武器库,虎门山发威了,真个镇政府都笼罩在不安里。 柳镇的繁华依旧在,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可是街上再不见当兵的耀武扬威,横眉冷对的样子,所有的人都被关在警察厅,加强防范。李副官带着他的姨太萧潇连夜逃回了县里, 柳镇此时成了虎门山的天下,即使虎门山现在静悄悄。 可是江义若知道,传言都是假的,当她赶到的时候,武器库已经被人端了,而且以她的判断,这次行动绝不是一个人。 那么多弹药,真要一次性爆炸,怎么会是这么个轻描淡写?一定是有人运走了一部分,被人发现或者带不走了,不得已才炸掉。 会是谁呢?江义若想不明白,但可以肯定,不会是土匪。 吉天佑至今没有回来,江义若是天亮才知道的,她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严重,她去问陆影儿,陆影儿也不清楚。 没过多久,江子离匆匆跑来了,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看着她们。 从昨夜听到爆炸声的那一刻,江子离便明白,这肯定跟吉天佑有关,这一定是吉天佑匆忙离去的原因,原来她就是雪花蔓,就像江子离一开始怀疑的那样,他现在认定吉天佑女匪的身份。 他不问她们,是怕替吉天佑暴露,可是他又担心她的安危,只能到这儿来打探消息。 陆影儿小心翼翼的问:“二爷是为五姨太的事儿来的吧?这个五妹也真是的,回趟家都不打个招呼,害我们白担心。她回来了,我一定教训她。” 陆影儿只能这么打掩护,希望能替吉天佑隐瞒事实。 江义若什么话也不说,她想这个死心眼儿一定是跟着自己溜出去的,她起身走出门去,她一定要亲自去看看才行。 “你去哪儿?”江子离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江义若头也没回道:“去五嫂老家,二哥也要去吗?” 江子离皱着眉头,一时不明白这二人一唱一和究竟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打掩护,只得由了她们。 正往外走,只见李喆匆忙赶来,后面还领了一个下人,江子离认出他,是昨晚被自己叫醒的马夫。 “怎么回事儿?” 李喆趴在江子离的耳朵旁悄声说道:“马自己回来了,五姨太至今无音讯。” 江子离快步往前走去,他要亲自去看看那匹马,若然如大家所说完好无损。 可是吉天佑究竟去了哪里呢?没有人想得清楚。 他们各怀心事的散去,都在为同一个人奔波,可是没有任何交流。 陆影儿安抚了小莲,只告诉她吉天佑是回趟老家,别人问起都让她这么回答。小莲虽有疑惑却也不敢多问,只是暗自胡思乱想。 江子离到镇外爆炸现场去看,周围有很多看热闹的人,整个平房几乎是被夷为平地,不仔细搜索压根看不出人的尸体。 亏得大雨下的及时,要不然人连骨头渣都不会剩。 负责勘查现场的人正巧与江子离相熟,他摆摆手让江子离过去一叙,哀声连天的叹着气。 “真******背,刚接管不久这弹药库,本以为是个肥差,又出了这一档子事儿。天煞的竟然没有留下一丁点儿证据。”一个胖胖的男子说。 江子离不禁面露同情,请他看开些,话锋一转道:“尸检可出来了?有没有嫌疑人的身影?” 那胖子摇摇头道:“都成渣了,还什么嫌疑人,就是排查一下当晚当值的人,对对号就行了,这不你也看到了,进度这么慢,还不得等个十天半月?” 江子离望着忙碌的现场,长长叹口气,他在心里祈祷着,这里面一定不会有吉天佑,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会转眼就换成黑漆漆的渣滓呢。 江子离起身告退,他在揣测如果吉天佑没有遭遇不测,那么现在她会在哪儿呢? 他想到了虎门山。 江义若也在人群里观望着现场,可是她又觉得吉天佑不可能比自己提前到达这里,有可能是在来的路上,“对,来的路上。”江义若想到那片树林,她的地图上只是简单的标注,并未指明捷径,吉天佑一定是被困在那里面了。 江义若往树林走去。虽然昨夜下过雨,地上湿黏也滑,可是阻碍不了江义若飞奔的速度。 她像燕子般轻飞而过,一头扎进大清早的林子里。 这条路是离弹药库最近的一条小路,没几个人知道,江义若之所以知道,还是又一次牙崽带她来的,至于牙崽为什么知道,她没有想那么多。 江义若越走越觉得奇怪,她停下来仔细打量一下路边的树枝和高草,虽然雨天冲刷了地上的脚印,可是被压折的树枝不能改变。 至少有两个人抬着什么东西从这里走过,江义若闭上眼睛,努力复原这情景,又低头扒开草丛仔细寻找,终于在不远处找到一段车辙印。 是一队人,推着东西,从这里经过。再联想到爆炸,只能是弹药。 是一队组织有序的人抢了弹药,还端了国民党的弹药库。江义若若有所思的点着头,“**”,她的脑海里忽然冒出这样的念头。 柳镇许久没有**的踪迹了,大概是三年前吧,好像是一夜间就消失了,那么现在,他们又回来了吗? “有意思。”江义若将咬在口中的草叶吐掉,拍拍手向前走去。 如果真的是**回来了,那么接下来的柳镇可就热闹了。原本很是棘手的问题,被这些人三两下就解决掉了,江义若不知道,这算不算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可是这份情她在心里领了。(未完待续。)m。 第七十五章 她应该记住自己

江子离去了虎门山,嚷着要见雪花蔓。 震山虎与弟兄们不知发生何事,还以为江义若的身份暴露了。 “你找我们二当家干什么?有什么话跟我们大哥说,二当家不在。”刘三先开口问。 江子离皱下眉头道:“她不在?没有回来?” 震山虎站起身,上前走一步道:“你认识她,知道她是谁?” 江子离冷哼一声,心想也许以前不知道,现在可是瞒不住我了,不理会震山虎的问话,只质问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们虎门山竟然让一个姑娘去冒风险,事办成了,却不知道她回没回来?” 震山虎和众土匪皆是一惊,道:“炸药库真的是她炸的?” 本来雪花蔓是上山说过县里来了大队要剿匪,众兄弟商议着兵分几路,招兵买马吨粮草,虎门山易守难攻,即使武器人马不是对手,守一段时间还是可以的,最主要的是摸清这个县大队为什么忽然间要剿匪,到底想要什么。 雪花蔓就负责调查这个,没有她的命令,山寨就不能轻举妄动。这才不几天,信还没传回来呢,忽然就听说了镇政府武器库爆炸的消息。连忙派了弟兄下山打探,都说是他们虎门山干的,可是虎门山压根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震山虎正怀疑是雪花蔓呢,可是又一想就算她江义若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只身闯进去,还能全身而退。 这忽然被江子离一问,怀疑的事儿似乎立马就成了真的,震山虎再也坐不住了,他急匆匆下山,往柳镇奔去。 江子离跟在后面,更加为吉天佑担心起来。 此时谁也不知道吉天佑究竟在哪儿。 江义若在树林中找了好久,都不见她的踪迹,垂头丧气的往家走。刚巧上了大路就遇到了震山虎。 幸好还没来得及打招呼,江子离在后面喊一句:“小娣,你怎么在这儿?” 江义若略有深意的看一眼震山虎,掠过去回答道:“这不是来看热闹的嘛,谁知走这树林竟迷了路,二哥这是要去哪儿,朋友吗?” 她指指前面的震山虎。 震山虎也纳闷了,既然江义若没有事儿,那么江子离口中的雪花蔓是谁呢? “你不是要去五嫂的老家吗,怎么还不走?”江子离此时只顾着担心,气愤江义若如何还有看热闹的心情。 “马上就去。”江义若转身就走,她在心里疑惑什么时候,二哥跟震山虎扯上了联系。 震山虎忽然放松的心情,让江子离很是不解,他忍不住问道:“怎么大当家的好像忽然就没有之前的担忧了呢?” 震山虎呵呵笑着说:“哪儿有,我就是觉得奇怪,我们二当家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何二爷会认识呢?” 事到如今,江子离也不得不将事情挑明,他一一说了自己的猜测和证据。 这下震山虎明白了,原来吉天佑被误认为成雪花蔓了,他哈哈大笑起来,说江子离想多了,不过吉天佑的确是认识雪花蔓的,她的事儿就是虎门山的事儿,他回去吩咐山上众兄弟,一律下山帮着找人。 江子离寻寻觅觅奔走一天,没吃也没喝,心里只有烦闷,这吉天佑究竟去了哪里,柳镇这么小,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吉天佑此时却在一个山洞里。 当她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模糊看到洞口有个人坐在那儿。 “小莲,什么时辰了。”吉天佑慢慢坐起来,揉着发痛的头问道。 那人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水,低沉的声音说:“你醒了。” 吉天佑猛然抬起头,怎么会是个男人的声音呢,然后她惊讶的喊道:“大叔?你怎么会在这儿?” 吉天佑随即查看一下周围的环境,阴冷潮湿的洞穴,要不是有一堆柴火在烧着,恐怕都不能住人。 江义含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微微翘了嘴角道:“可不是嘛,刚刚还完了人情,现在又欠下了,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后会无期啊。” “又欠下了?”吉天佑扶着额头努力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是来救江义若的,然后迷了路,后来就爆炸了,“江义若,江义若怎么样了?”吉天佑又激动起来,她想起来了,爆炸了,她没有找到江义若,她一定是出事了。 江义含一看她这个样子,立马反手把她按在木板搭的床上,昨天晚上,他可是花费了不少力气才把她扛回来的。 她口口声声喊着自己小妹的名字,撕心裂肺的哭嚎,可是在他遥远的记忆里,他的五姨太跟小妹可不是这么好的朋友,甚至可以说是敌人,这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改变了她们,江义含不得而知,可是他也在疑惑,大半夜,两个姑娘不好好待在府里,怎么会跑到荒郊野外,为什么一爆炸她就会担心江义若,难道自己的小妹也在打弹药库的注意,难道那天送信也是这个目的? 可是为什么呢?江义含想不出来,他想也许是时候好好重新了解一下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庭了。 “你放开我!我要去救我的朋友,那可是我在世上最在乎的一个人了……”吉天佑挣扎不过,开始无助的哭泣。她总是忍不住往最坏的方向想,江义若死了,就像苏小蛮离开自己一样,她活在这世间就如同一个孤魂野鬼。 江义含松了手,他怕吉天佑还要往外挣脱,只好蹲下来挡住去路。 “别难过了,据我所知,你口中的姑娘没有发生意外。”江义含很少这么温柔地说话,这些年他习惯了征伐略战,身边几乎全是威风凛凛的汉子,忽然面对一个柔弱啼哭的姑娘,竟不知如何应对。 吉天佑抬起哭红的眼睛问道:“你说的是真的?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义含被问得哑口无言,憋了好一会儿才说:“有没有事儿,你回趟家看看不就行了?” 话音刚落,吉天佑便起身要走,这一起身却又软软的瘫下去。 她真的是太虚弱了,上次高烧还未痊愈,这次又淋雨再加上悲伤过度,病,又犯了。 江义含一下子将她抱进怀里,这才知道这姑娘烧的如此厉害。 可是这个简易的洞穴还是他早些年的住所,他也只是拿来应急的,里面什么也没有,更别说药物了。 将吉天佑安顿好,又在周围多添些柴火,匆匆去镇上拿药去。 江义含买了药,回来的路上,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一直跟着自己,他止不住的回头,怎奈草丛太杂,都让对方躲开了。 他故意饶了好大一个圈,确定甩掉对方才往洞穴走去。可是刚到洞穴不久,便听到了异样声。 忽然,一只身材庞大的黄毛狗从下面冲上来,一把扑倒江义含的怀里,像个孩子般发着“呜呜”的叫声。 江义含反应过来,这就是前不久跟了自己几条街的牙崽啊,无论时隔多长,音容笑貌变化多大,它总能从人群中,第一眼就认出自己。 “牙崽,牙崽……”江义含用脸蹭着牙崽的头,忍不住红了眼眶,上一次要不是情况紧急,他怎么会踢开牙崽,后来他悄悄回来找了很久,都不见这只狗的踪迹,再次回到柳镇,牙崽是他第一个便能想到的朋友,这感觉都胜过自己的骨肉亲人。 这一人一狗呜咽着缠绵许久,知道所有情绪都发泄完毕,才想起来自己身边还有个病人。 牙崽跳上木床用爪子轻轻地拍吉天佑的手,又忍不住用舌头舔一舔,低吼着像是要叫醒她。 “你认识她?”江义含疑惑的问,又觉得自己很傻,自己的狗当然是认识五姨太的。 江义含给吉天佑喂药的时候,吉天佑差不多有了意识,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到一种毛茸茸的脑袋。 “牙崽……”吉天佑虚弱的喊着,“牙崽,你姐姐回去了吗?” 姐姐,是江义若给狗狗的专用名词,别人喊她小娣,她喊狗狗小弟。 不知道牙崽听懂了没有,反正不住的在点头,江义含马上安慰道:“牙崽的意思是回去了,是吧,牙崽?” 吉天佑这才稍稍放了心,安心吃下药,她决定等休息一会儿就马上回家。 见牙崽一直粘着江义含,不知情的吉天佑开玩笑说:“我养的狗倒还不如你这第一次见面的人有缘分,牙崽,快过来,小心我不要你了。” 江义含笑一下,抚摸着牙崽的头感叹道:“以前,我也养过这样一只狗,后来,不见了,我常常做梦,梦里全都是那只狗傻笑的模样。” 牙崽一脸享受的趴在江义含的怀里,完全没有了平时傲娇的模样。 吉天佑撇撇嘴哂笑道:“看来你真的跟牙崽有缘分呢,我第一次见牙崽,就觉得它跟你很像。” “跟我很像”“第一次见”这两句话被江义含反复咀嚼,他不明白吉天佑究竟在表达什么,第一次见牙崽不应该是他刚刚抱回牙崽的时候吗,跟我很像,都已经能这么想了,却认不出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丈夫? “大叔?在想什么。”吉天佑忍不住歪头去看发愣的江义含,小心翼翼的说,“其实,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江义含皱一下眉,静静看着吉天佑心想道,终于记起来了吗? “那个……虽然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是我知道你的妻子叫蓝灵,对吗?” “恩?”江义含被闪了一下,他惊讶地看着一脸认真的吉天佑,努力想想着,究竟是什么讯息给了她这样的提示。 吉天佑没有注意江义含的微妙表情,她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人死不能复生,大叔请节哀。听白姐说你南下了,为什么又回来了呢?” 哦,原来是白洁搞的鬼。这下子江义含明白了,可是他越发为自己五姨太的智商着急起来,虽然他们只见过两三次面,可是她不至于连自己丈夫的样子一点印象都没有吧。 虽然他自己也记不住她的样子,可是总觉得她应该记住自己。 江义含吭一声,说道:“远走他乡,毕竟人生地不熟,哪儿有家乡亲切。” 吉天佑忽然两眼放光道:“这么说,大叔决定是长住了?是住在白姐那个院子吗?那我可以……” 吉天佑一时兴奋说出这些话,可是忽然又觉得自己这样太不矜持,也学着江义含的样子吭一声,“那个,我是说,如果有需要,你可以找我帮忙,当然,我能帮得上忙的,也不太多。” 江义含看着吉天佑的可爱模样,有些想笑,又装作若无其事地说:“不用了,我回来的事儿,先暂且不要告诉别人,等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找你的。” “哦。”吉天佑忽然有些失落,这就是把所有的可能都给堵死了,可是她自己又懊恼着,要什么可能呢,难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呸呸呸,我可是个有夫之妇,吉天佑忍不住捶捶自己的头,深深吸一口气,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江义含悄悄望着她,忍不住的嘴角上扬,他忽然觉得自己的五姨太是个很有趣的人,这个念头只是闪现一下,便被扼杀了,江义含也晃晃头觉得一定是在洞穴待得太久,出现了幻觉。 吉天佑起身往之外走,牙崽嘴里叼着一个东西,放在手里一看,竟然是江子离送她的戒指。 “幸好没丢。”吉天佑忍不住自语,抬手将项链戴在脖子上。 江义含盯着那个吊坠很久,他实在想不起自己以前送过什么人戒指。 “你丈夫送你的吗?”江义含故意这么问。 吉天佑点头又摇头,犹豫着该怎么回答他,最后笑了笑,随便说道:“一个无赖给的,非要不离身的带着,否则就有麻烦。” “哦,看来不是你丈夫。”江义含装作若无其事的说。 “我丈夫?”吉天佑耸耸肩无奈的说,“如果我说,我从来没见过他,你信吗?”又咯咯笑起来,“对了,他叫江义含,大叔你认识吗?” 被这么一问,江义含的心莫名揪一下,他看着吉天佑良久才说道:“不认识。” 这么简短有力的回答,不难让吉天佑想到他们之间的三角关系,这个大叔一定也是知道的吧,江义含爱着蓝灵,前欢旧爱,总归别扭,所以不愿提起。 就像她和赵烟素,最好永远不再相见。(未完待续。)m。 第七十六章 抢来的金子

吉天佑和牙崽托着病怏怏的身子回到江府的时候,江子离简直忍不住差点当着众人的面抱住她。 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让他明白了吉天佑在自己心中的分量,更加不会放手。 江义若和陆影儿送吉天佑回房休息,忍不住问了个详细。 江义若抱住吉天佑,嗔怪道:“你吓死我了,这世间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人,以后都不要为我去冒险了,我有分寸,知道了?” 吉天佑眯着眼睛笑,她真的是太累了,躺着床上任由她们两个数落。虽是聒噪,却觉得格外幸福,知己而三,想必就是这样吧,要是再有个爱人,这日子就完美了。 她这样笑着,忍不住咯咯笑起来,惹来那二人一顿白眼。 吉天佑忽然就忘了自己还在发烧,她翻身而起笑眯眯盯着她俩神秘兮兮的说:“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遇到一个人,三番两次的救我,你们说这是不是一种缘分?” 江义若和陆影儿互相对望一眼,哈哈大笑起来,她们一个骂她花痴,一个摧她赶紧休息,都没有当回事儿。 吉天佑也不恼,反正来日方长,她再跟她们好好聊一聊关于那个不知名字的大叔。 自从上次从山洞回来,牙崽就三番五次的往外跑,吉天佑索性拿了链子拴上,它倒像个孩子般呜呜叫着祈求,原本就无故的眼睛,更加多了让人怜爱的神色。 吉天佑无奈的拍着它的头叹气道:“知道你是去找大叔,可是你也得有个限度啊,不能一想他就往外跑,这样可不好,你看我……” 话到嘴边,忽然停住了,难道她是想表达自己也想那个大叔?这样的想法一冒出来就让吉天佑一阵恶寒,怎么可能,她摇着头走进屋里去。 不一会儿又出来,还是决定放开牙崽,狗不同于人,想见谁就去见吧。 没来由的竟然羡慕起一只欢脱的狗来。 吉天佑无所事事,她既不像几个姨太那样费尽心思争家产,又不像四姨太那样醉心于思念一个人,她只是无聊,闲得发慌。 忽然就想到那个密道,趁没人打扰决定下去瞅瞅。 所有的东西没变,纸条的背面多了一行字。刚劲有力的笔画,竟像是似曾相识的面孔,看来那个人来过,有妖气,还自称大叔,吉天佑抿嘴笑着,提笔又写道:“既然自称大叔,看来年岁也不小了,如何擅自闯入还如此理直气壮,实乃非君子所为。” 不知是出于赌气还是什么,吉天佑决定将这个密道重新改造,她要在这个人下次到来之前给他一个意外惊喜,把这里彻底变成一个闺房。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么想了便这么做。 吉天佑从屋里进进出出,拿了铁锹又拿木板钉子,敲敲打打,忙的不亦乐乎,小莲纳闷的看着,说是要帮忙,却一口被吉天佑拒绝。 小莲远远的看着,只道是这个家越来越奇怪,牙崽行踪不定,姐姐行为怪异,她噘着小嘴老老实实当好自己的差,绝不放任何一个人靠近。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满意的拍拍手,吉天佑环顾着自己装修的密室,不住的点着头,这下子足够惊艳,她确定能让来人心脏一惊。 所有装饰,连瑕疵都弄好了,吉天佑一天一来看,可是一连数十天,都没有动静。 看来那个人再也不会来了,吉天佑觉得自己白费了力气。就连牙崽这几天都消停下来,蔫蔫的趴在它的狗窝里,休养生息。 这一天一身戎装的江义若闯进门来,随手就扔给吉天佑一大袋子东西,吉天佑忙不迭的放到桌子上一看,又慌忙捂住了袋口,惊惶的问道:“这么多金子,哪儿来的?” 江义若坐在椅子上,敲了二郎腿,不屑的说:“当然是抢来的。” “抢的谁?”吉天佑蹙眉想到,谁会有这么多金子啊。 “当官的,你不用管。”江义若端起一杯水饮一大口道,“这是我送你的,你收好,别让别人发现了。” “我的乖乖。”吉天佑摸着这些金子,她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富有,可是贪财归贪财,她可不是昏了头脑,不安的问道:“这么多金子,我什么时候能花完啊,放在我这儿,我以后还能睡个安稳觉吗?” 吉天佑没有追问这些金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自从上次江义若单枪匹马的要去端弹药库开始,她就明白人和人真的不能相提并论,她所惧怕的也许在江义若那里是能算轻描淡写,而她认定的这个朋友终归不是常人,便不会用常理去衡量。 江义若狂饮几杯水下肚后,拿了马鞭便要走,想了想又转回头对着吉天佑说:“你要是没出息,想就这么了此残生,我也无话可说。可是,如果你另有打算,想离开这个家,那么这些金子足够你逍遥快活的了,不用谢我。” 江义若洒脱的抛了个媚眼,含着笑走了。 说出这翻话,就像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去一般,轻松舒畅。是她把吉天佑拉进来的,她有义务再让她爬出去。 吉天佑不知道这些,也不管这些,她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无牵无挂,无得无失,想起苏小蛮的机会越来越少,不再撕心裂肺的痛苦,没有抓耳挠腮的忧患,偶尔心动,偶尔发呆,都跟他无关。 吉天佑将这笔金子放到密室的床板下。她想着如果将来这个家散了,她也不用去争家产,从从容容便离开,回到她的老房子去,置一块地,雇几个人,小日子就这么逍遥快活,也挺好。 小莲匆匆忙忙闯进来房里来,慌张地说:“姐姐,听说了吗,官府的金库被盗了,奇怪的是只丢了一点儿金子,大家都在猜测是谁这么神通广大,这是摆明了挑衅啊。” “金子?”吉天佑有些心虚选,莫不是说的就是她的那些? “可不是吗,金库里的金子都是有官文的,这个神偷专门偷普通流通的,要知道那得在金库里面呆多长时间,认真仔细的找啊,这简直是神偷啊。”小莲一脸兴奋的说着,崇拜的眼神止不住的发散着闪烁的光芒。 吉天佑见过最多的钱应该是国民政府新流通的银票,可是银票更换太频繁,说不定哪天就又变了,所以人们私下还是看重价真货实的金银财宝。 这么多金子,任凭政局变化,也能够坐怀不乱了。越是这么想,就越是觉得江义若对自己真好。 国库亏损,却无人敢上报,柳镇的大小官员全都噤声。弹药库一事本就让上级大发雷霆,现在又出这档子事儿,如果被报上去,这一波大小官员的乌纱帽就保不住了,他们宁愿从自己兜里掏出来凑数,也不愿但这个风险。 整个柳镇把这所有的事情都归结到虎门山身上,本就威名远扬的土匪,现在更是名声大噪,前来投奔的小贼络绎不绝,门庭若市。 自此,柳镇周围的百姓不信官府,倒是更加惧怕起虎门山来。 这一日,江子离抱着牙崽回来,直接到了吉天佑的院门外,要不是小莲拦着,恐怕就径自闯进去。 吉天佑刚从密室钻出来,听到外面争执,探出头来瞧。 江子离见了她,没好气的对小莲说:“现在能让我进去了吧?这主仆二人整天神秘兮兮的。” 吉天佑请他屋里坐,江子离去不再往前多走一步,似是在忌讳什么。 “怎么,我这屋子里有鬼吗?”吉天佑纳闷道。 江子离撇她一眼,摸下鼻子道:“屋子太黑,就在院子里挺好。” 他当然不会告诉吉天佑,他是在顾及与陆影儿签的一纸协议,每次云淡风轻的见她,背后要承担多么痛的折磨,比起他的商号他更不愿意见江义若,那个看他的眼神总是让自己莫名揪心,越是靠近不了吉天佑,就越是能理解江义若的悲苦。 吉天佑耸耸肩随便他好了,遂让小莲进屋给他搬个凳子去。 江子离连忙摆摆手道:“不用了,我见牙崽在外面乱晃就把它拎回来,谁知道这家伙竟然不领情,死活趴在别人的院门前。” “别人的院门前?”吉天佑的心一惊,心想道这个牙崽不是去追那个大叔了吗。 “可不是嘛,蓝灵姐的院子常年不开,门都生锈了,我一见它在哪儿还以为谁回来了呢,这家伙,是想大哥了啊。”江子离沉浸一会儿,鼻音有些重。 吉天佑陡然来了兴致,忍不住问道:“这么说,你大哥以前常去蓝灵姐姐的院子吗?” “很久以前的事儿了,自打她嫁人……对了,你是怎么知道蓝灵姐的,上次你做恶梦也是在喊她的名字。” 吉天佑将脸扭至一旁,她不能让江子离看出自己撒谎的样子,只淡淡的说:“上次雪天我路过她的院门,里面有个叫白洁的妇人,借给我一把伞。然后好奇便多问了几句,还见过她的照片呢。” 江子离忽然想起那把伞,怪不得当时觉得眼熟,点点头又紧接着摇头道:“那个院子戾气太重,你以后都不要去了,上次噩梦想必就是因为这个。” 吉天佑蹙眉道:“戾气太重,怎么讲?” “白洁没有告诉你,蓝灵是怎么死的吗?”这段往事江子离不想再提,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他知道的恩怨情仇或许大哥永远都不想知道真相。 “不是难产吗?”吉天佑追问。 “对,大人和孩子一个都没有保住,死因至今都不明。”这段往事压抑在他的心头许久,每当去蓝灵的坟前祭拜总是忍不住的唏嘘。他已经查明真相,却不敢公之于众,他在等一个人,等着大哥回来,将前情往事一笔勾销。 这一等,就是三年。他不知道要不要继续等下去,凶手逍遥法外,活在他的视野里,逍遥自在。 江子离要走,他痛苦的模样看在吉天佑眼里,分外分明。 吉天佑想起那个梦,支离破碎的蓝灵和血肉模糊的婴灵,不觉打了个冷颤。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问出口:“那……蓝灵姐姐的丈夫叫什么名字?” 江子离狐疑的回头看一下,有气无力的说:“石清南。” “石清南,石清南。原来是叫这个名字。”吉天佑心满意足的走回屋子里去,牙崽乖乖跟进来,始终蔫蔫的,没多大兴致。 吉天佑蹲下捧住它的脸淘气的逗他道:“石清南,你是在等他是吗?可是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他啊,没有道理啊,莫不知你这家伙想从故人身上寻一丝你主人的气息?真是一只重情义的狗啊。” 她抱着牙崽亲了又亲,惹得那只高冷的狗不耐烦的走开了。 江子离的话被吉天佑当做了耳旁风,她牵着牙崽颠儿颠儿的往白洁的院子里去。 白洁看到牙崽,想去摸摸它的头,谁承想牙崽竟然异常警惕,要不是吉天佑狠狠拽着绳子,恐怕一下子将白洁扑倒在地了。 “牙崽,不许调皮。”吉天佑有些尴尬,自从这次后,来这个院子便不再带着牙崽。 与白洁接触的越多,便越觉得蹊跷,她好像从来不吃饭,硕大的厨房竟然没有一丝烟火气息。 吉天佑有时给她带些点心,却都被白洁放在蓝灵的挂像前高高供着。 神经大条的吉天佑把这看成一种对主子迂腐的忠诚,白姐没有说,她便也不提。她们聊着往事,也说些柳镇刚发生的奇人异事,相谈甚欢,不觉便到了傍晚。 白洁忍不住看看落下去的太阳,吉天佑便知道自己该走了,她总是对傍晚格外敏感,如果过了这个时辰吉天佑还不打算走,白洁也知道起身送客。 这一次吉天佑主动起身告辞,白洁嘻嘻哈哈送她到门外,可是走到一半路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外套没有拿,遂转身回去拿。 敲了半天门,也不见有人开,想来大家熟络了,也不用拘小节,吉天佑便推门走进去。 天黑了,可是白洁的屋子没有亮着灯,只有蓝灵的挂像前点着蜡烛,暗红的火苗恍恍惚惚的摇曳着。(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赌你不会动心

吉天佑推门而进,小声喊着“白姐”,周围静的可怕,她想白洁应该是在蓝灵的屋子里。 穿过客厅,隔着纱帘果然看到一个人的背影,她正盘腿坐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什么。 “白姐?”吉天佑轻轻喊道,“我的衣服……” 话还没说完,背对她的人,扭过头来。 吉天佑的头“嗡”的一声便炸了,她头皮发麻,腿脚发颤,万分惊恐的看着前面的人。 这个人满脸泥土,上面还挂着泪痕,她努力张开的嘴巴里也塞满了泥巴,不情愿的呜咽着,拼命挣扎也要咽下去。 她的眼睛挣得那么大那么圆,瘦骨嶙峋的脖子露在外面,格外突兀。 “鬼啊,鬼……”吉天佑吓得瘫坐在地上,她想向后爬,可怎么挣扎都挪不了半步。 那吃吐的人见到吉天佑也是一愣,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口中的土给咽下去。明显是被噎着了,不住的拍打着自己的胸口。 吉天佑惊恐的看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到地上的影子,颤巍巍的问道:“白姐?” 那人点点头,艰难的指着自己的脖子。 吉天佑摇摇晃晃起来,找了一杯水拿来,远远地递给她。 白洁喝了水,稍微缓和一下,才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吉天佑不理会这个,指着地上一堆土打着颤问:“这些土是怎么回事儿,你为什么要吃它?” 白洁站起身,想要靠近吉天佑,这时牙崽闯了进来,呲牙朝她嚎叫,仿佛是在警告。 白洁闭上眼,苦笑着摇摇头道:“也罢,既然你看到了,我便不瞒你。这病是小姐难产死后得的,她死的时候太阳刚落山,埋她的土都是我精挑细选的,她喜欢野花,我便筛选了院中最肥沃的一片野花田给她。她出殡以后,每当这个时辰,我的病便会发作,我会抑制不住的吃土,就好像有人逼着,非吃不行。” 白洁讲这些话异常的平静,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狼狈和狰狞,这个女人仿佛可以坦然接受所有命运给她布下的不公。 “你没有看大夫吗?”吉天佑憋了半天说出这样一句话,她实在是不知道除了安慰和同情,此时还应该说些什么。 白洁面无表情的看看牙崽才说道:“这世间的病,不是所有的都能治好,就算华佗在世,也奈何不了它了。” 吉天佑不明白这个它指的是什么,她现在也没有一探究竟的心情,总觉得脖后阴风阵阵,那摇曳的红光在屋里蔓延,总能让她联想到血腥的场景。 “那个打扰了。”吉天佑拽着牙崽几乎是夺门而逃,白洁的眼神虽是平淡,可是牙崽总是很警惕,这份提防,在这个特定的环境里不得不让吉天佑多出一分疑心,如有冒犯,日后再道歉也不防,吉天佑走在路上这样想着。 春天到来,正是春游的好时机。大姨太组织府上各房姐妹一起去凌云寺上香。 小莲显得异常兴奋,她告诉吉天佑,原来她的家就在凌云寺附近。 小莲家里还有个弟弟,虽然已经过继到叔叔家,彼此见面很少,可是一想到还能再见到他,小莲还是激动到热泪盈眶。她不知道弟弟长多高了,还是瘦了,只是一个劲儿的准备新衣服,新鞋子,不惜要花光自己所有的积蓄。 吉天佑看着忙碌的小莲,忍不住心疼起这个比自己还要命苦的孩子,自己虽然也是孤儿,可是至少奶奶从没有想过把她卖掉,吉天佑特意批了几天假给小莲,还从柳镇买来各种新式点心说是送给弟弟的礼物。 小莲红着眼睛说“谢谢”,这份感动让她哽咽的再说不出更多感谢的话,可是,她知道早在吉天佑第一次帮她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是个好人。 由于凌云寺离着柳镇还有十几里的路程,春游便是要在寺中小住半月。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发,差不多有数十辆马车跟随,江子离在最前面骑马,春日的阳光舒服的洒在脸上,他惬意的眯一会儿,忍不住向后张望一下吉天佑的马车。 牙崽坐在马车内,不安分的将头探出车窗外,一边吹着风一边惬意的伸着舌头,春天的风格外和煦,它的表情格外享受,众人看了它,都在低低的笑着,连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悄悄议论着。 江子离终于找到一个好的理由凑过来,他对着牙崽说话,却是说给里面的吉天佑听的。 “牙崽,这次春游可是在寺庙中,本是不能带你去的,我可是求了好半天,那主持才同意,我可是答应了别人好生看管你的,以防你乱跑,所以我就住在你隔壁,好好听话,知道了吗?”江子离说完话,快速奔向队伍前方去,他的低声笑着,心情止不住的随风飞扬。为了能跟吉天佑靠近一点儿,他可是花费一些脑筋的,既不能让别人看出自己的存心,还不能近的太刻意。他将最刻薄的三姨太安排在吉天佑的对门。 小莲在马车内看着吉天佑笑的很暧昧,她大概是这些人里面最巴不得他俩好的人。 吉天佑被盯得发毛,扫一下自己的鸡皮疙瘩,嗔笑道:“这下子好了,你回了家,我好不容易自己清静一会儿,谁成想又跑来个烦人精。”她一把搂过牙崽哀叹道,“我想和牙崽过个二人世界怎么就这么难啊。” 牙崽却不领情,几下就挣脱了她的怀抱,那一撇的眼神儿就好像是白了她一眼。 吉天佑和小莲面面相觑,没多久就爆发了毫无形象的大笑。 陆影儿在她们前面,听到笑声,忍不住探出头去看个究竟,当然她什么也没看到,只是漂到前面纷纷探出头的几辆马车。 江义若跟在她们身后,被这忽然爆发的笑声惊醒,却没有像陆影儿那样打探,江子离刚刚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她在心里苦笑,江子离越是紧追不舍,吉天佑所受的伤害便会越大,江义若恨不能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好东西都送到吉天佑身边去,这样实施其计划才能少一些不忍吧。 “吉天佑,我赌你不会动心,用这份过命的交情做赌注。”江义若伸了个懒腰,见小翠从窗外回过头,假装躺下睡着了。(未完待续。)m。 第七十八章 多么庆幸

这十几里路程,颠簸着从早走到晚,到达寺庙的时候,众人都觉得腰肢酸痛,恨不能这辈子都不再车马劳顿。 大姨太让李嫂抱了睡熟的昌植先回住处,她忙着安顿诸位,又要跟着江子离去拜见住持烦心劳杂,面带疲容显然是有些力不从心。 二姨太见了,只说:“大姐放心去吧,都是自家人,自然乱不了。” 众人纷纷附和,点头,大姨太感激的看一眼二姨太,匆忙跟着早已等候多时的江子离去了。 其实是不用安排的,因为江子离早在来之前就定好了,众人刚到不久,便有几位俗家女弟子来引她们,各自跟着去到自己的住处。 江义若和陆影儿住隔壁,对面大门紧闭,想来是个禁地。门前有个歪歪扭扭的大树,年岁有些大,粗的三人都不一定能圈住。这棵树很矮,树干有些空,枝干却很顽强,弯着蔓延到对面她们住所的墙边。 江义若打量着这棵树,蹙着眉,不露声色。 陆影儿捅她一下,笑道:“真是稀奇,这里竟然有些让我们三小姐感兴趣的东西。” 江义若敷衍的笑笑,没有答话。转身跟着陆影儿去了她的院子。 陆影儿的院子很是雅致,干净利落,一看就是常年有人居住的地方。这个寺庙本就是靠着富商巨贾接济才维持下去的,说是寺庙,除了敬些香火便是靠出租院落维持生计。 想来是上一拨人才走不久,要不然这些院子不可能生气盎然。 “走,去你的房间看看。”江义若径自往屋里走去,她不看摆设布局,只敲墙面和地板。 陆影儿抿着嘴笑她道:“你呀,每当一个陌生的地方,定是最警惕的一个,怎么样,有什么蹊跷吗?” 江义若摇着头,蹙着眉,没有说话,她总觉得哪儿不对,可是又找不出不对劲儿的证据。 “看来一切等发生了才知道答案。”她默默的想着,这一刻忽然有些庆幸。江子离离着吉天佑那么近,至少他能保证她的安全吧。 各个院子都端来了晚饭,简单的小米粥和青菜,配着大米或者馒头。吉天佑和小莲将行李摆放好,两个人齐齐躺在床上,谁也不想去吃饭。 牙崽趴在地上,看着面前的冷粥,一脸的嫌弃,这只高傲的狗估计早就忘了自己流浪的两年是怎么度过的,它现在可是嘴巴刁得很。 “姐姐,咱们多少起来吃一点儿吧,就这么让人端出去,让某些人听了,又要说三道四。”小莲艰难的坐起身,这样开导。 吉天佑躺在那儿无动于衷,半天才扭过头来说:“我说过我不想吃了吗?” “那你起来吃啊?”小莲有些无语。 吉天佑忽然笑嘻嘻看着她,谄媚的说:“你喂我怎么样?” “真是懒到家了。”小莲暗叹一声,嘴上虽然鄙视,脸上的笑还是忍不住散开。 是夜,大家各自睡去,只有江义若躺在床上睡不着。 她悄悄起身,走到院门处,隔着院墙去看那个怪树。寺庙中打更巡逻的人走这里走过去,大概有一个时辰之后,树干出现了异样。 先是听到了声响,借着月光,江义若看到从树干里爬出来一个人,中等身材,一身黑衣,蒙面。 江义若的眼睛闪过一道厉光,她的感觉果然应验了。利落的翻墙而下,悄悄跟在那人身后,要是那人胆敢迈进陆影儿的院门一步,他的小命便会就此结束。 江义若的手中握住匕首,她有信心一刀毙命。 可是那个人没有进陆影儿的院子,他一直往前走,右拐进了东厢房。 那里住着的是吉天佑和三姨太,当然还有保镖江子离。 跟不跟?江义若有些犹豫,万一大树里面还有人呢,调虎离山怎么办,她扭头看看陆影儿的院子,摇摇头回去了。 这一夜风平浪静,没有任何人被害或者财物被偷的消息。江义若有些不解,那么究竟那个人是来做什么的?在树干里一待就是一天,只为了到夜晚出来透透气? 休息了一晚,大姨太的气色好多了,她带着诸姐妹去寺庙的前院上香。寺庙里此时有不少和尚在诵经,密密麻麻一色的光头。 小莲忍不住拽拽吉天佑的衣袖,偷偷笑着,吉天佑懂她的意思,大家都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光头,觉得新奇,小姑娘更是。 三姨太忍不住“咯咯”笑起来,她毫不避讳的说:“咱们上次来还是跟着先生一起的吧,当时我看到这些和尚就莫名感到威严,怎得现如今反倒觉得他们有种喜感?” 一提到江义含,众人的表情顿时有了变换,二姨太冷着脸对三姨太说:“就数你话多,寺庙本就是个威严的静地,变换的只能是人心,你倒不如问问自己的心是如何变了的。” 二姨太的话有所指,重任谁都能听出来,向来咄咄逼人的三姨太此时却一改常态噤了声。 吉天佑有些纳闷,倒像是二姨太制住了三姨太一般,传闻中的三姨太却不是这样的作风,她悄悄观察着三姨太的表情,似是想开口又忌惮着什么,终究撇撇嘴将嘴边的话咽回去了。 她们来到庙前,每人都请了香,按次序进去,一一跪拜许愿。 这是吉天佑第一次参加如此正式的敬香,她有些慌乱,因为她不知道一会儿走到菩萨面前该许什么愿望。 无欲无求,就是她现在的状态,忽然她想起自己的金子,又联想到江义若的身份,顿觉有必要替江义若赎罪,又想到陆影儿,恩,反正也不多她一个,就替那个叫江义含的男人求个平安归来吧。 轮到陆影儿敬香,她却在菩萨面前哭成了泪人,吉天佑明白,她是在为江义含哭,她不相信他就这么走了,可是他真的是一点音信都没有。 陆影儿爱他,只有无奈和等待。 爱一个人,如此痛苦,究竟要拿什么来抵消? 吉天佑又一次想到这个问题,她抚着胸口,多么庆幸自己不再爱任何人。(未完待续。)m。 第七十九章 诡计和救赎

小莲高高兴兴收拾了东西回家,吉天佑禀了江子离,特地要一匹马车送回去,看着小莲满脸兜不住的笑容走远,吉天佑在心里叹一口气:每当在团圆的时刻,才会遗憾自己了无牵挂。 吉天佑送小莲到山脚下,自己慢悠悠走回来。 寺庙附近虽没有太多农户居住,却也络绎不绝的有人来往,寺庙本身很大,庙里除了正规的和尚便是俗家弟子,他们或者正儿八经的学习参禅,当然大多数是打着旗号来寺庙当佣人的。佣人有工资,按月开支,都是附近知根底的人,相对管理起来放心些。 这些都是陆影儿讲给吉天佑的,她之所以清楚是因为以前来过几次。 吉天佑狐疑的看她,“不是只来过一次吗,怎么你回来过几次?” 陆影儿只是笑笑,没有回答她。 走在吉天佑身后的老大爷,肩挑着两筐蔬菜,轻飘飘就超过了她,还不忘回头朝吉天佑笑笑:“小姑娘,山路不好走吧?是在庙里住的贵客?” 吉天佑双手扶着膝盖,喘口气道:“大爷您腿脚可真好,挑这么多东西还能如此身轻如燕。” 吉天佑艳羡着老人走远,立于路边,不想走了。 迎春花已开,朵朵如星星的灿烂,暂时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拽着藤条慢慢往路旁的花丛走去。 吉天佑爬的很慢,很是艰难,她以为自己离地也就几步远,谁曾想,低头一看却是一堵墙那么高了。 不看不要紧,越看越发慌,她的腿在打颤,心在咚咚乱撞,想下去,脚都不知道往哪伸。 “完了完了,我要摔死了。”吉天佑在心里哭诉道,没想到,闯过土匪窝躲过大爆炸的自己,在挺过了所有的苦难后,竟然会摔死在一条山路上,她有些欲哭无泪,哀叹着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悲催人生。 虽有这样悲观的想法,她也是尽力在向下试探着。总算没有白试,好像找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就这么艰难的往下移动,期间路过几个人,他们是好奇地观望一会儿,就走了,任凭吉天佑如何喊叫,就是没人理她。 刚刚还觉得山里人淳朴,现在的好印象都消磨殆尽,吉天佑垂着头只顾自己救自己。 如此陡峭的山坡,爬上来的时候没有顾虑,到了要下去的时候才知道需要怎么样的心惊胆战。 “啊。”吉天佑的脚底一滑,踩在脚下的绳草脱了,整个人尖叫着滑落下去,她闭着眼想,这次是必死无疑了。 她觉得自己掉了下去,也确实掉了下去,可是她觉得不是硬邦邦的地面接住了她,睁开眼睛一瞧,却看到江子离的脸。 吉天佑皱着眉头不可置信的问道:“是你接住了我?” 江子离看看怀里的人,挑挑眉道:“不然呢?” 吉天佑挣扎着要下来,这一次,倒是不费力便如愿以偿。 “你怎么会在这里?”吉天佑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裙,随口问道。 “我当然是跟踪你啊。”江子离一本正经的说。 吉天佑道谢的话刚到嘴边,便换了语气,她狠狠剜他一眼,气冲冲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言语着:就不能好好跟他说话,一开口总是这副无赖样子。 江子离微微笑着追上去,他才不要告诉她,他只是碰巧路过,便看到她像蜘蛛一样被人高高挂起的囧样子,他猫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偷偷遣走了所有想要帮忙的人,他就忍不住想要逗她,失望过后的希望才会更能让人记忆深刻吧。 江子离追上她,侧着身子看着她笑,即使什么话也没说,他也觉得这一路美好无比。 “每次我要感谢你的时候,你总有能力让这句谢谢换成咒骂的话,你这是怎么做到的?”吉天佑终于忍不住,一本正经的问他。 江子离呵呵笑着,忽然极其认真的挡在她的面前说道:“我要听的不是谢谢,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 吉天佑最看不得他忽然的柔情,她防备着往后退一步,又开始结巴,“那那你想要听什么?” 这句话说出口便开始后悔,不等江子离开口,她先一步捂着耳朵跑开了。 江子离对她的心意,说一点儿都不清楚,那是骗人的,可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说出来拒绝,倒不如不给他机会开口,省的拂了他的颜面。 江子离看着仓皇逃走的姑娘,笑成好看的弧度,他从来不觉的人生有什么遗憾,但是现在他看着那个像兔子一样匆匆离去的背影,还是害怕遗憾那么长。 吉天佑红着脸推开院门,转身倚在关好的木门上,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里仿佛无数只小鹿通通乱蹦。 说到底只是十**岁的少女,除了之心迷恋苏小蛮,对其他人的感情纯的就像一张白纸,被人这样爱慕也是第一次。 沉浸在慌张的幸福里,吉天佑一定不知道自己走错了门。 院子中正在与一个男子谈笑的三姨太,诧异的盯着吉天佑好久,她悄悄将被那个男人握住的手收了回来,抓一把瓜子掩饰着。 “莫不是五妹走错了门,还是破天荒要来姐姐这里串门的?”三姨太起身走来,将毫不知情的吉天佑吓得一抖。 吉天佑环顾一下四周,才回过神来,她尴尬的挠挠头,赔笑笑脸道:“真是对不起姐姐了,看我这记性,竟然还能走错院子。” 说着就要往门外走,却被三姨太叫住了。 “来都来了,哪有走的道理,来来来,正好姐姐这有客人,妹妹要是不嫌弃便在这儿吃午饭吧?” “不太好吧?”吉天佑努力搜刮着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她真的不太喜欢三姨太这个人,更不喜欢她身边的男人,就像上次的那个李大人。 “妹妹这是瞧不起姐姐了。”三姨太见挽留不成,便换成威胁,“妹妹莫不是知道我的出身,嫌弃不成?” “不不不,没有,没有的事儿。”吉天佑赶紧摆摆手,“只是怕打扰姐姐” 三姨太换了笑脸,一把抓住吉天佑的手拉过来,“咳,这有什么打扰的,都是自家人,我听说你的丫鬟请了假,没人给你做饭吧,这几天你都可以来我这儿蹭饭呢,坐吧坐吧,别拘着了。” 一通说辞,将吉天佑狠狠按在椅子上,立马转身交代下人做饭去。 吉天佑呵呵笑着,说不出的别扭,只得硬着头皮说着客套话,“那就打扰姐姐了。” 邻座的男人时不时瞟一眼吉天佑,有些疑惑的说:“这就是传说中的五姨太吗,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仙子一般。” 那男子端起茶杯以茶代酒要敬吉天佑一杯,吉天佑低着头象征性的抿一口,不知该如何作答。 三姨太咯咯笑起来道:“我们五姨太可是名声大噪吧,前些年我们先生带着她聚会,不知让妹妹灌醉了多少英雄豪杰呢?整个柳镇都知道江府五姨太模样出众,千杯不醉,可是并没有多少人见识过,今日你算是有福气了。” 吉天佑凝眉看一眼三姨太,她知道他们口中的五姨太便是说当年的赵烟素,可是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三姨太故意这样说,只能是为了灌醉她,她忍不住想到那个李大人,难不成又要故伎重演? “不好意思,今天特殊情况,只能以茶代酒了,以后有机会我再敬您。”吉天佑以茶代酒陪着不是。 三姨太的脸有些挂不住,她没想到几天有如此不给自己情面,干笑几声道:“看来姐姐的情面不够大,也好,总不能强人所难,那就改天吧,不过,饭还是要吃的。” 三姨太扭头催饭菜去了,桌上只剩吉天佑和那个不知姓名的男子。 没了管辖和束缚,那男人毫无顾忌的打量起吉天佑来,半晌才说:“我见过赵烟素,你不是她。” 吉天佑先是一惊,端起茶杯抿一口,垂了眼道:“您记错了吧,江府的五姨太叫吉天佑。” 那男子揪着不放道:“名字也许会记错,可是美人绝对是过目不忘,你虽美却不风骚,她狐媚的样子至今令我念念不忘。” 吉天佑向外移一下板凳,警惕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说:“我只是一个小妾,向来深居宅院不曾外出,就算风骚狐媚也只是在我们老爷面前,您多虑了。” 那男子“哦”一声,若有所思的盯着吉天佑又打量一番,不得不感叹道:“江义含这家伙风流归风流,可就他妈有艳福,这么好的美人一个个都辜负了。” 吉天佑垂了眼喝茶不再回话,一直尴尬的等着三姨太领了饭菜来。 那男子和三姨太喝着酒,聊一些以前的往事,吉天佑闷头吃菜,心里大体猜测,可能这个人就是三姨太做窑姐时的客人。 他们偶尔也说些荤话,三姨太瞥一眼面红耳赤的吉天佑,忍俊不禁。 从来没有一顿饭吃的如此压抑,吉天佑叹口气,食不知味对她来说简直是浪费。 吉天佑端起茶杯猛地灌一大口,喝到嘴里才知道,自己被耍了,不知何时这茶被换成了酒。 吉天佑涨红的脸,被那二人笑作一团。 “三姨太!”吉天佑蓄势要爆发,却被三姨太一把按住了。 “好妹妹,先别恼,都怪姐姐顽劣,惹的妹妹不高兴了。来,我自罚三杯,要是不够,那就三十杯好了。”三姨太说完,一杯接一杯的昂头喝下去。 那男子也不拦,饶有兴致的看着。 吉天佑一开始是很生气,可是架不住三姨太这样架势的道歉法,一杯连着一杯,不一会儿大半瓶酒都进肚里了。 “姐姐,别喝了。”吉天佑见她还要倒酒,便握住酒瓶不给她。 “那妹妹可原谅我了?”此时的三姨太有些微醉,就算她酒量再大,也架不住这么快的喝法。 吉天佑不情愿的点点头,被逼迫的原谅总是不那么让人心平气和。 三姨太一下子递过一个酒杯到吉天佑怀里道:“那你陪我喝一杯,就算原谅我了。” 吉天佑不理她,只让她坐下。谁成想三姨太不依不饶,一把夺过酒瓶颤巍巍斟满,一杯又咽下肚去,“你要是不喝,就是不原谅我,那我就一直这么喝下去。” 吉天佑心想道:你喝吧,喝死了也不管我什么事儿。可是想归想,当真看着她这么喝下去,还真有些于心不忍。 好话说了个唇干舌燥,三姨太一直不停的喝着,最终吉天佑没了办法,只得从命昂头喝了一杯。 吉天佑太天真了,她以为喝了这杯便会消停,谁知道这只是刚刚开始。 沾酒就醉的她,压根没有一开始的决心,在那两个人变相的起哄下,不一会儿酒喝得飘飘然了。 三姨太使个眼色,让那男人上前来,暧昧的说道:“我这小妹可是单纯的很,心软人好,要不是为了你,我可舍不得打她的注意。你好好对她啊。” 那男人敷衍着“好”,抱了吉天佑就往屋里去。 此时院里就他们三人,下人早就被三姨太支走了。打吉天佑的主意可以说是临时起兴,他们自以为万全的计策,却忽视了对面的江子离。 当然,他们也不知道,上一次被灌醉的吉天佑是怎么虐待李大户的。 吉天佑被放在床上,迷糊的睁开眼睛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她看到一个人影,还以为是小莲。 “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吉天佑摇晃着身子坐起来问道。 那个人没有理她,却猛地扑过来。 吉天佑还在咯咯的笑,她一把抓住那人的头,捧着他的脸仔细的看着,看了好一会儿才蹙眉道:“不是小莲。” 那男人本就****熏心,到手的美色如何能把持得住,他甩开吉天佑的手就去亲吻她的脖子。 这一下子吉天佑醒了,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小莲,那这个人是谁?” “找死啊!”吉天佑用胳膊肘一下子捣在那人的头上,毫无戒心的淫贼被当头一棒,速速滚到地上去。(未完待续。)m。 第八十章 道歉

可是只一会儿那人便起身,他揉揉发疼的脑袋,却笑了,逛惯了花柳巷的人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被人如此狠戾的拒绝,这比起半推半就更激起他的****。 “有意思。”那男人搓着手,又一次准备扑上去。 吉天佑眯着眼睛看他,竟然一点儿都不慌张,只待那个男人靠近,翻身躲过一劫,迅速跳到那人的背上,用胳膊狠狠锁住他的脖子。 “这次,看你还不就擒?”吉天佑得意的哈哈大笑,她随手摸过一段绳子,将那人紧紧捆住手脚。 被五花大绑的男人,趴在地上,嘴巴里还堵着一团袜子,他就这么哀怨的看着倒床就睡的吉天佑,感叹自己的粗心大意。 江子离跟着牙崽闯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副情景,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牙崽一下子扑倒那人身上,奋力撕扯着他的衣服,那男子两眼挣得如铜铃般大小,惊恐的挣扎扭曲,眼泪都要掉出来。 江子离由着牙崽胡闹,意识他知道牙崽的心性定不会真的要咬死他,二是江子离实在是气不过这货竟然敢打吉天佑的注意,还是在他的眼皮底下,真是不知死活。 江子离抱着吉天佑走出去,将那人狠狠踢开,路过院子的时候,三姨太还趴在座子上乎乎睡着,江子离扭头示意牙崽,牙崽立马会意,上去朝着三姨太的脸撒了一泡尿。 三姨太被浇醒了,她模糊看到几个人影走出去,一时间缓不过神儿来,又听得屋里有人不停的踢凳子,扶着额头往里面走去。 结果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刚刚还仪表堂堂的男子现如今已难辨模样,屎尿被糊了一脸,不停扭曲着哀嚎。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三姨太想到刚刚走出去的人影,匆匆追出去,可是此时的路上已经空无一人,连对门吉天佑的院子也是静悄悄的。 三姨太忍着恶心好不容易给那男子解开繁杂的绳索,那人急忙抽出手去摸一把脸上的****,开口骂道:“江子离这个混蛋,老子从此跟他势不两立!” “二……二爷来过了?”三姨太的神经立马绷紧,她拍拍自己的头也骂道,“真是昏了头,关键时刻竟然把他给忘了,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一脸****的男子不屑地说:“你怕他,我可不怕,敢坏老子的好事儿,就等着栽跟头吧。” 三姨太没有吭声,懊恼着自己一时冲动竟然招惹了江子离,早就看出他对吉天佑的心思,却偏偏不知死活打起她的主意,这下子自己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她不禁哀叹一声,要是搁以前被他记恨也就罢了,偏偏前不久自己的把柄刚刚落在他的手中,只要他讲证据摆到台面上来,卷铺盖走人都是轻的。关键是她这一把年纪年老色衰的,难不成还能再干老本行不成? 三姨太想到两个主意,一是让人整垮江子离,她看看面前的屎人,顿时否定,变成了一个,那就是亡羊补牢,将所有责任都推到这人的身上,再将自己撇干净,装作不知情的去道歉,也许可以求得个原谅,剩下的只能是投其所好,既然江子离喜欢吉天佑,那就努力凑合就是了。反正这些年财产也暗中扣下不少,他俩真要成了,等到要分家江子离还不得念她的好? 这么想着,三姨太的心定下来,她好言相劝遣走了那人,这身脏衣服和凌乱的发型也不换,狼狈不堪的去敲江子离的门。 李喆打开门,看到如此狼狈的三姨太大吃一惊,连忙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三姨太不理会,径直往屋里闯,李喆拦都拦不住,当然,当他闻到三姨太身上那股强烈的尿骚味后,就打算有多远就离多远。 屋子里没有人,三姨太匆忙走出来,她想到隔壁吉天佑的院子,跑去敲门,却一直没有回应。 李喆离得远远的说:“我们二爷至今没有回来,要不您等等?” 三姨太哪肯听这些话,她吃准了江子离会在吉天佑屋子里,她搬来梯子,翻墙而过。好在院墙不高,三姨太连滚带爬掉下去的时候,李喆忍不住用手捂住了眼睛,只从指缝里偷看。 李喆是知道二爷在五姨太那里的,可是二爷特意交代过,谁来打扰都不行,唯独三姨太除外。 三姨太跌跌撞撞走到屋门口,出于礼貌,轻轻敲几下门,门果然开了。 江子离站在屋内,看到三姨太没有一点儿惊讶,随口问道:“三嫂,有什么事儿吗?” 三姨太应声跪了下去,扶着门框哭起来。 “二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受人蛊惑让天佑喝酒,可是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想让人欺负她的意思,只是后来我的不省人事,要不是您泼醒了我,我至今还蒙在鼓里呢,这个该死的男人……幸亏二爷来得及时,要不然可害苦了我们天佑了。” 三姨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自己置身事外,也当成受害者,她以这种身份来乞求原谅,泪眼婆娑的哭诉。 江子离早就料到她会来,至于她怎么说他便怎么听就是了,反正原不原谅于他而言只是一个计策。 “哦,这是样啊,三嫂请天佑吃饭也是好事,只是咱们府上特殊一些,以后有外人在场就不要拉扯上她了,尤其是男人,知道了吗?”江子离想俯身去扶一把三姨太,怎奈牙崽的那泡尿实在是臭的熏人,伸出了手瞬间收回来,不动声色的说,“三嫂起来吧,地上凉。” 三姨太没想到江子离如此轻易便原谅自己,有些受宠若惊,她呵呵笑着扶着门框站起来。 这是屋里的吉天佑嚷嚷着要水喝,江子离转身便走进去,他还不忘挥手,示意三姨太离开。 三姨太抿着嘴走了,她想终于可以换下这个糟糕透顶的狼狈样子。 打铁要趁热,她赶紧回去亲自下厨,给吉天佑熬一碗醒酒汤才行。 江子离走到吉天佑的身边,轻轻将她扶起来喂水,许是真的太渴了,她咕咚咕咚大口大口的咽下去,喝完还不忘用手背摸一把嘴角,心满意足的躺在江子离的怀里,没过一会儿,却皱起了眉。(未完待续。)m。 第八十一章 如果跟她比

江子离见她的样子还以为哪儿不舒服,紧张的拍拍她的脸蛋问:“怎么样,想要吐吗?” 吉天佑却猛然坐起,摇头晃脑的闭着眼睛说:“什么,竟然拿我跟赵烟素比?” 江子离不知道她为何忽然蹦出这样一句话,没有理会,想把她按回到床上躺下。 谁指吉天佑一把搂住江子离的脖子,眯着眼睛轻启唇齿道:“我不如她风骚狐媚是吗?她的这个样子谁不会!” 边说着,边欺身坐到江子离的腿上来,还不忘咯咯的笑。 江子离就这么近距离的盯着吉天佑,搞不清楚她究竟想做什么。这一刻的暧昧,反倒让他蹙眉以对。 所有有赵烟素的回忆都会有苏小蛮的影子,吉天佑在意的只会是后者。想到这里,江子离粗黑的眉毛给家紧凑的聚在一起。 吉天佑一把将发簪取下,黑灿灿的长发如同瀑布喷流而下,几缕发丝轻飘飘垂于白皙的面庞,精致的脸蛋此时更加几分柔美。 江子离忍不住动一下喉结,他那么用力的盯着面前的人,像要把她揉进眼睛里去。 “别闹了。”江子离忍不住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吉天佑挑挑眉凑到他的眼前,抬起他的下巴,微微笑道:“那么现在,我和她,你会选谁?” 吉天佑不在乎对面的人是谁,她只是想要一个答案,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对于一个离开自己生活的人,还如此耿耿于怀到底是为了什么。 好像将对苏小蛮的爱可以不顾一切的抛开,可是对于破坏了那份爱的人,这份恨,永难抵消。 吉天佑将唇凑到江子离的嘴边,一双魅惑的眼眸水秋波,带着笑意向江子离吻去。 吉天佑呼出的温润气息扑在江子离的脸上,不等他会意,柔软的嘴唇便欺了上来,这一次江子离,无处可逃,他所有的理智都在提醒停止走开吗,可是每一个细胞却贪婪的无可救药。 吉天佑的青涩让江子离更加兴奋,他翻身将吉天佑压制在身下,丧失所有理智的疯狂。 “哐当”一声响,碗碎的声音惊醒了缠绵的二人。 三姨太站在屋门外,尴尬的努力挤着笑脸,她要是知道会有这么劲爆的一幕,才不会贸然闯进来打扰,可是现在,她进退两难。 江子离抬起头露出一丝惊慌,可是在察觉是三姨太后便放下心来,他不瞒的瞪了一眼三姨太,便看到那人忙掩了门退了出去。 怀里的吉天佑不安分的胡乱挥舞着小手,此时她正在做一个美梦,她梦到那个大叔,大叔在朝着她笑,他亲吻她的脸颊,由脸颊慢慢下滑至嘴角,她又羞又窘,却任由他攻城略地。 “唔……大叔……”吉天佑忍不住想笑,她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她在梦里已经知道是一场梦。 “什么?”江子离忽然停下来,沉了脸蹙眉看她。 “我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吉天佑捂了脸咯咯笑起来,这一笑,醒了。 她睁开眼不知身处何处,看到江子离的一刻,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她撅着嘴巴去摸江子离的脸,道:“怎么又换成你了,好讨厌,快还我的大叔。” “大叔?”江子离的脸忍不住阴沉下来,他不明白吉天佑究竟在搞什么鬼,先是故意引诱自己,现在又把他当做其他男人,关键是这个大叔绝对不是苏小蛮,会是谁?江子离有些抓狂。 他俯下身在吉天佑的嘴唇上狠狠咬一口,鲜血便从滑嫩的嘴角汩汩冒出,原本素淡的嘴唇更添一份致命的诱惑。 江子离忍不住又覆上去。 吉天佑因疼痛而清醒过来,一睁开眼便是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脸,让她瞬间想到三姨太院子里的男人,她紧紧皱起眉头,蓄势待发,狠狠攥起的拳头拼尽力气打到压在她身上的男子头上去。 毫无准备的挨了一拳,虽然没有击中要害,可是这力度也够他消化一会儿的。 “你……”江子离抬起头,眼疾手快的挡下呼之而来的又一拳,他仅仅牵制住吉天佑的双臂,让她动弹不得。 “是你?”吉天佑这才看清了真面目,她忍不住放心下来,还傻乎乎笑笑,可是只一会儿这笑容便化作了愤怒的咆哮,“江子离,你竟敢这样对我!” 被江子离这么对待,早已经不是第一次,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吉天佑甭提心里有多气愤,她梦到的是一个人,醒来却是另外一个人,这种落差让她极度崩溃。 她忍不住哭起来,是那种生无可恋的哭。 江子离以为她是被自己气哭的,可是吉天佑却不是这么想的,她忽然察觉到自己的内心,原来她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了无牵挂,她爱上一个人,自己却毫无察觉,那份百毒不侵的生活再也不会到来了。 这份慌乱,让吉天佑措手不及。 她可这劲儿的哭,江子离心乱如麻的安慰。 江子离忽然掰过吉天佑的肩,漆黑的眼眸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你不用怕,我会娶你。” 吉天佑愣一会儿,更加肆无忌惮的哭起来。 “呜呜,谁要你娶了,我都已经嫁人了啊。”吉天佑嘤嘤的哭声,换来更多的疼惜,江子离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髓里。 吉天佑被抱的喘不过气,她挣扎一番毫无结果,写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乖乖任他搂着,她趴在江子离的怀里,听见他的心跳,没有任何悸动,平静的就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她喊江子离的名字。 江子离温柔的低头说,在呢。 “爱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她瞪着一双黑汪汪的眼睛昂着头问。 江子离看着吉天佑忽闪闪的细密睫毛,忍不住又要图谋不轨,还好被怀里的人捅一下迅速反应过来。 “爱一个人啊……”江子离正正身子,思虑一下才说道,“就是明明知道她是一个麻烦,可还忍不住想要靠近,她的模样不属于自己钟情的,身份也不允许,甚至她还爱着别人,可你就是忍不住去想她,想要拥有她,你常常为此鄙视自己,唾骂自己,可是发泄完了,还是忍不住接近。”(未完待续。)m。 第八十二章 半认真半玩笑的说给你听

吉天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原来爱就是一场麻烦。” “可不是嘛,我会一边骂自己一边来骚扰你,你下次见我一定要明白,我出现在你面前,是经过了多少内心挣扎,所以,好好对我吧。”江子离又换做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嘻嘻笑着亲吻一下吉天佑的头发。 吉天佑翻着白眼挣脱开了,她走到门边做出请的手势,无情的下达了逐客令。 江子离皱着眉摇摇头,装出一副受伤的表情,走到门外去。 “这些话,半认真半玩笑的说给你听,是想让你明白我的深情,又怕你负了我的深情。”江子离站在院门口看着已经闭上的门,无限深情的喃喃自语。 三姨太在对面的门缝里瞅着江子离出来,立马开门探头呵呵笑着说:“二爷怎得这么快就出来了,我还以为……” 江子离不搭理,没精打采的朝隔壁走去。 三姨太喊住了他,“我知道二爷的心思,我可以帮你。” “帮我?”江子离终于正眼瞧一下她,挑眉道,“说说看,能怎么帮?” 江子离随着三姨太进了院子,他倒要听听自己还有什么机会。 三姨太进了屋子,紧张的搓着手,一脸谄媚的笑问道:“二爷您看,我的账本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江子离冷哼一声,“三嫂的赌帐可真是不少,这样拆了西墙补东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那个多钱你是从哪儿来的,嫂嫂还要我仔细追究吗?” 三姨太赶紧摆手摇头道:“二爷饶命,二爷饶命,您把账本还给我,我将这些帐一并清了,保证以后再也不赌了。” 三姨太为什么如此在乎这批账本,那都可以说是她的命了。 只等着凑够了钱便可以将一切抵清,从此她打算金盆洗手,就如同当初江义含替她赎身一样走的干净。 人的一生究竟可以重新开始多少次,三姨太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只知道她过够了这种每天焦虑着如何攒钱还账的生活,就好像一个无底洞,积攒的再多,永远都填不满。 江子离冷冷看着她,他才不会相信一个嗜赌如命的人会忽然罢手,但他还是将那些赌债扔给她,人有悔改之心总是好的,何况她还要帮自己呢。 三姨太接过本子,搂在怀里说谢谢,忽然意识到还少了点什么,面露难色道:“二爷,那……那些账本……” 那个本子上记得都是三姨太私自挪用的赃款,她收买了义昌商号会计手下的助理小刘,每笔数额虽不大,细水长流下来积攒了也不少,这还只是三姨太,如若府上每个姨太都留有这么一手,恐怕商号早晚会亏空的,江子离想想都有些后怕,整顿是迟早的事儿,三姨太就是一个切口,这是江子离早就下定的决心。 “那些账目,涉及商号,我会着重处理的,你再不用插手便与你无关,要是胆敢继续纠缠,便是神仙也保不了你,懂了吗?”江子离冷冷的说。 三姨太还能说什么,只是不住的点头,她本就不奢望江子离能还给她,不再提起便已经是法外容情了。 可是她的财路从此便断了,那些赌债变成了一种不敢设想的奢望。 “二爷……”三姨太犹豫着感如何开口,“可是,我的钱还差那么一点点……” 江子离早就料想到他会开口要钱,平静的说:“还差多少?” 三姨太颤抖着伸出一只手,江子离皱眉道:“五百大洋?” 三姨太点点头,她没敢说更多,其实她差的远不止这些。 江子离暗中叹口气,还好不是太多,这个事情算是翻过去了,关于自己的事情才好开口,“那三嫂打算如何帮我?” 对,这就是三姨太的筹码,她的在等江子离来问,跟商人谈生意总不能没有价码,“如果我帮了二爷,该如何答谢我?” 江子离伸出一根手指头,在三姨太面前晃了晃。 “一百大洋?”三姨太皱了眉头,极不情愿的吐出口。 “不,是一千大洋。”江子离收回手,等着三姨太的办法。 这下三姨太媚眼逐笑,开口道:“都说二爷聪明,却在这个时候犯傻,喜欢一个人不就是想跟她厮守在一起吗?这有何难,身份不对,变找个合适的理由除去这身份便是了,要是麻烦一点儿,她不爱您,这可就得花费些心思。” 江子离坐直了身子,急忙问道:“怎么讲这心思?” “一般来说,像五姨太这种未经人事的小姑娘,是最好哄的,她喜欢什么您便送什么,想得到什么你便做什么,从今开始不要再说喜欢她的话,让她自己去感受,做出来的事实比说出口的空话强多了。”三姨太侃侃而谈,这是她的自我总结,如果再让她回到吉天佑现在的年纪,她最想得到你的便是这样一份真爱吧,纵然这爱里掺杂了技巧。 江子离听着有些道理,点点头又问道:“要是她不感动也不领悟呢?岂不是白费力气。” 三姨太又摆摆手道:“此时急不得,你不试试永远不会知道她的软肋在哪儿,现在首要的任务是,她的身份不对。” 江子离了然,他早就觉得这个五嫂别扭,何况打心眼儿里都没当她是过。 此时的吉天佑还在床上呼呼大睡,她对外面如何合计自己的一无所知。这一觉睡到大天亮,春暖花开的清晨连风都是香喷喷的。 “小莲?”吉天佑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坐在床上无力的喊半天后,才意识到小莲请假了。 “牙崽,你去给我倒杯水,好不好?”她转眼看到趴在从门前的牙崽,正惬意的晒着太阳,牙崽抬头看看她,又趴回去,不搭理。 “嘿,你个没良心的,妄我对你那么好,竟然敢无视我,气死我了你……”吉天佑跟牙崽较上劲儿,随手拿了枕头就往门前扔。 “啊!”一个人的尖叫把吉天佑吓得一哆嗦。 却是陆影儿推门进来了,她的身后跟着一手抓着枕头并且不那么高兴的江义若。 “呵,这是什么味儿啊?”陆影儿一进来便捂了鼻子去开窗。 江义若将枕头远远扔到吉天佑床上,犀利的眼神儿扫视一圈屋子没好气的说:“喝了酒,陪酒的人呢?” 吉天佑的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与江子离亲吻的画面,瞬间便面红耳赤,支支吾吾的揶揄着,“哪儿有什么人,我自己喝的。” 江义若倚在墙边双后交叉,撇撇嘴道:“这就奇了怪了,粘杯就醉的人竟然破天荒独饮,是有什么想不开的事儿,还是值得庆祝的事儿吗?” 江义若的咄咄逼人,陆影儿看在眼里,轻轻踢她一下,嫌她未免太刻薄,可是吉天佑的行为的确让人值得怀疑,她探究着一脸绯红的姑娘,心里悱恻着多少跟江子离有关系。 “我就是一个人觉得无聊……”吉天佑撒谎的技术实在是不太怎么样,刚说一句便编不下去了,“好吧,我是喝酒了,跟三姨太还有一个男人。” “三姨太?”那二人异口同声的问,“那男人是谁,为什么?” 吉天佑努力回想一下,描述道:“那男子中等身材,微胖,叫什么不知道,只听三姨太喊他陆大人。至于为什么邀请我,可能我点儿太背,自己闯进去的。” 吉天佑将过程详细描述一遍,她忘记了自己是如何大战陆大人的,更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所以说道自己喝多了,便停住了。 “所以说,那个陆大人把你……”江义若简直要被气炸,她转身就要去找三姨太剐了她。 陆影儿拦住她,剜她一眼道:“你急什么,天佑还没说完呢,何况隔壁住着二爷,还能有什么闪失不成?” 一提到二爷,吉天佑的脸再次从头红到耳后根。 陆影儿一下子便弄明白了,“是二爷救你回来的对不对?” 吉天佑点点头。 “那你脸红什么?”江义若凑过来质问道,下一秒她便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难以置信的开口。“难道他……” 吉天佑简直想找个地缝转进去,她将头埋得更低,怯懦的嘟囔着:“我真的不知道是他,我还以为他是大叔……” 江义若几乎要咆哮起来,她焦急的挠着头,气急败坏地说:“你们……你们是叔嫂,怎么可以这样?” 这让江义若如何平静的下来?一想到那个血脉喷张的画面,她都觉得自己的气要气炸了,她费尽心力想要的报复竟让变成了成全?这让她如何接受,她跺着脚,攥起拳头打量着吉天佑的头一遍又一遍,却始终不忍心打下去,最终化作无奈的哭腔道:“你睡了他?” “噗嗤”一声,吉天佑笑出声来,她抚着胸口难以自制的哈哈大笑,直到看到江义若想要杀人的表情,才勉强停下来一本正经地说:“还没有那么严重。” “到哪一步?”江义若紧追不舍,气色稍稍有些缓和。 “就这样而已。”吉天佑忽然坐直了身子,在江义若嘴巴上蜻蜓点水的亲一下。笑眯眯得意的望着她。 “就这样?”江义若舔舔嘴角觉得难以置信,这太不像江子离的风格了,她深表怀疑,曾经无数次偷偷跟踪过他,他交往的所有女人,亲吻的每个嘴唇和其它,她都一清二楚,她这种变态到极致的偷窥,曾拿过陆影儿面前当教材,至今被骂变态。 吉天佑点点头,一脸无辜的说是。 “不是这样吗?”江义若一把捏着吉天佑的脸,蛮横的亲吻上她的嘴。她的亲吻像极了江子离,都让吉天佑莫名觉得恍惚。 “变态啊你们。”陆影儿在一旁咯咯笑着,推开她们。 吉天佑“呸呸呸”的吐着口水,用力擦拭嘴巴,还不忘埋怨的看着江义若。 江义若却是一脸得逞的坏笑,她就知道江子离绝不会那么蜻蜓点水,既然他吻过,自己再吻回来,也算是吻过他吧。 “她什么时候这么变态的?”吉天佑用力揉着发红的嘴唇,哀怨的问陆影儿。 陆影儿还在笑,“好多年了吧,你要做好准备,这种变态只会得寸进尺。” “啊?”吉天佑吓的立马裹紧了衣服,打趣道,“你不要爱上我啊,我们可是兄弟。” 江义若又要走上前来,吓得吉天佑赶紧喊停,她转了转眼珠,迅速转移了话题道:“那个……我昨天发现一个好玩儿的地方,过会儿咱们一起去吧?” “不去。” “为什么?”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江义若差点就脱口而出江子离。 还是陆影儿最懂她,摸摸自己修长的手指道:“就咱们三个去多没意思,不如叫上二爷,如何?” 这个如何是说给吉天佑听得,吉天佑却赶紧摇头。 “不行,我现在,一看到他就紧张。”吉天佑坦白自己的心事,以为能换来同情,谁知她们却变本加厉的怂恿加威胁,非得让她去请。 为了表明自己没有问题,吉天佑去了。 就像现在,她站在江子离面前,低头拨弄着自己的衣角,等待着那个答复。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江子离放下手中的书,抿着嘴看她。 “我哪儿有啊,这不是在等你的答复嘛。”吉天佑故作镇定,匆匆瞥一眼江子离又迅速低下头去。 “你在想昨天的事儿是吗?”江子离步步紧逼。 “昨天,什么事?”吉天佑只能装糊涂。 江子离蹙下眉,了然的笑,“不记得了?那好,我再告诉你……”说着便要凑过头来。 吉天佑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狠狠的回瞪一眼,“你们兄妹俩怎么会这样?就知道欺负我。” 吉天佑哀怨的从指缝中说出这些话,莫名委屈的样子分外让人怜惜。 江子离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又问道:“小娣也去?” 吉天佑点点头,就差脱口而出,就是她让我来的。 这次换成江子离哀叹一声,凡是有江义若的地方,就绝不会是江子离的天堂。就吉天佑神经大条的样子,肯定是让她们知道了真相,这下子,江子离的苦日子要来临了。 “我忽然不想去。”江子离抱住桌子,孩子气般的哭诉。 吉天佑用力拽着他的胳膊,好不讲情面的命令道:“答应被人的,怎么能反悔呢,快走。” “我有个条件。”江子离可怜兮兮眼巴巴望着吉天佑说。 “什么?”吉天佑最见不得别人示软。 “像昨天一样,亲我一下。”江子离舔着脸坏笑。 “滚!”吉天佑狠狠踢他一脚,忍不住又红了脸。(未完待续。)m。 第八十三章 死牛的由来

江子离极不情愿的跟着吉天佑出了门,他见到江义若的瞬间都觉得自己的头皮是发麻的,在心里揣测着吉天佑到底出卖了自己多少,才能应付对面两个人精的盘查和追究。 陆影儿笑眯着眼睛走上来,轻轻喊道二爷,没等江子离回应便拉起吉天佑的手说道:“今天天气真不错,我们想去山下走走,有些东西忘了带,我们先走着,您跟小娣一块儿去拿吧。” 吉天佑被陆影儿拽走了,江子离想追,又被身后的江义若拦住,“二哥你要哪儿啊?” 吉天佑几步一回头,虽不知道她们在打什么鬼主意,可总觉得是自己害了江子离。 陆影儿忽然停下来,不可思议的盯着吉天佑说道:“这么恋恋不舍,不会真的是看上二爷了吧?” 吉天佑眺望的眼眸陡然瞪大,疑惑的摇头道:“怎么可能?” 事到如今,陆影儿觉得应该托盘而出,先不管吉天佑对江子离是什么,她一定要把江义若摆出来,所有的障碍横亘在那儿,才会让这里面纠缠的人知道分寸,要不然等吉天佑也陷进去,便真的是一团浆糊了。 “什么?”吉天佑听了陆影儿的话,不由的跳起来,“江义若竟然喜欢江子离,她……她疯了啊,那可是她的哥哥啊,这不是胡闹吗?” 这份震惊不亚于当初苏小蛮告诉自己他和赵烟素狼狈为奸,不,应该是,更甚于这个消息。吉天佑一脸问号,她觉得陆影儿说的是天方夜谭。 陆影儿就知道吉天佑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这个消息让谁知道都是难以接受的,就像江母知道了,至死都不原谅一样。 “可是他们毕竟不是亲兄妹,他们认识的时候,江义若已经五岁了。”陆影儿接力争辩,好像全世界只有她是赞同江义若的。 “那也不行,以兄妹相称这么多年,现在忽然说要嫁给自己的哥哥,这……这就是****!”吉天佑还在震惊的纠结,她忽然想到什么,立马神秘的凑过来问,“那江子离知道吗?” 陆影儿点点头,吉天佑忍不住的扶额哀叹,“天哪,我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把年纪,一个不娶,一个不嫁,原来是这个原因。” 努力平复很久,吉天佑才接受这个事实,她想起第一次见江义若时,她只喝酒不说话,眼泪流了也不擦,她在睡梦中喊的“死牛”大概就是江子离了。 那么江子离呢?这么多年不娶,也是在等江义若吗? 吉天佑没有问出这句话,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正处于一个什么阶段,对江子离有那么一丝好感,可是这份好感刚好来得及戛然而止。 她看着陆影儿,明白陆影儿为何会选择现在的时机说出来,她点点头朝着陆影儿说“谢谢”。 江子离和江义若一前一后追上来,前面的人板着脸,后面的人掩饰不住的得意。 吉天佑盯着他们二人看了好久,忽然觉得也,蛮般配的,这才舒了心。 一行四人沿着山路一直走到山脚,这是吉天佑送小莲离开的路口,前面有家农舍,他们走进去歇脚。 四个人坐在桌前,沉默不语。 吉天佑想了想觉得有必要打破沉默,她指着门外嘻嘻大闹的几个孩童说道:“小时候真好,我小时候也常常做这些游戏,还经常下河摸鱼,那时候,我和苏……反正一群孩子会抢沙包,踢毽子之类的,现在想来真是酣畅淋漓。” 江义若也看着门外,不屑的“切”一声道:“你那算什么,跟我们小时候比起来才算小儿科呢,是吧,二哥?” 江义若得意的瞪一眼江子离,说起往事。 江子离原本还有些局促,可是在江义若连续讲了好几件关于自己的的囧事儿后,他忍不住要反击。 “还好意思说我?”江子离几乎是指着江义若的鼻子在挑衅,“她小时候简直就是个野小子,母亲说女孩子应该学习琴棋书画,内敛文静,她倒好,比我和大哥还要生猛,隔壁的胖子李梦是不是被你打哭的?人家奶奶拎着鼻青脸肿的孩子找上门儿来,胖子就说是小娣打的,可是大人们谁都不信,我和大哥可没少为此吃哑巴亏,直到后来我和大哥跟踪她,才知道这家伙果然是个表里不一的混蛋,她打人时的那个狠劲儿,都让我和大哥望而生畏,可是一旦恶气出完,顺了气,便瞬间转回成人畜无害的小姑娘。” 江子离眉飞色舞的描述着童年往事,话是说给吉天佑和陆影儿听的,可是他不停地跟江义若互动的表情,很是有趣,这个时候的他们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融洽,这是吉天佑没有见过的曾经。 江义若拍案而起,“还好意思说我呢?你怎么不提你跟那头牛的故事?” “牛?”吉天佑抓住了意思信息赶紧问道。 江子离连忙去捂江义若的嘴巴,“不许说啊,你知道那可是我的禁忌。” 江义若跑掉了,她围着桌子在转圈,吐着舌头调皮地说:“是你先揭我老底儿的,我就要说。” 江子离在追,江义若在躲,还在断断续续讲述一个故事。 江子离刚刚来到江府的时候,一副蛮横的样子,讲着谁都听不懂的话,吉天佑说他这是鸟语,为此二人翻脸。 僵持了大半有半年多的日子,江子离慢慢学会了简单的交流,有一天,母亲和大哥带着他们去赶集,母亲牵着江子离,大哥牵着江义若,那时的柳镇正盛行斗牛,就是在集市的一角圈出一个场子,围了好多人,赌注押钱。 江母向来不喜欢这个,所以也不让孩子们靠近,谁知江义若好奇,悄悄撒开江义含的手偷偷跑去看,当他们发现的时候,江义若已经转到人群里面去了。 江母慌了手脚,赶紧吩咐众人去寻。 就在这时,斗牛圈的人们忽然恐慌的四散逃离,原来有一只牛疯了,跳出栏杆,跑到外面来,它见人就撞,拿蹄子使劲儿踩踏。 人仰马翻,整个集市瞬间乱的不成样子,那头牛窜过来了,像风一样离去,人们这才看清那个疯牛身上原来趴着一个小姑娘,正是江义若。 由于疯牛在集市里乱蹿,他的身上挂满了绳索和布匹及其他东西,刚刚7岁的江子离一下子扑倒绳索上,也紧随着疯牛离去。 这一路的颠簸不知道要何时停下来,江义若吓得哇哇大哭,就在她无助之际,身后有个人紧紧抱住了她,是不知如何爬上来的江子离。 江子离用不太熟练的话说道:“别怕,二哥救你。” 虽然那个时候,江义若从来没有喊过他一声二哥。 用江义若的话说,那个时候的江子离好像有一种魔力,他说别怕,她的就真的不怕了,她后来怀疑,如果当时他说咱们一起死,是不是她也心甘情愿便死了。 江子离打断了江义若的话,此时他已经不再追赶江义若了,故事都讲完了,拦都拦不住,只有不停翻着白眼看她。 “那么后来呢?你们是怎么完好无伤的活下来的?”吉天佑听的惊心动魄,忍不住想要知道结局。 江义若拿起一根木棍在吉天佑的脖子上划一下,嘴里还带着喷血的表演。 “把牛的脖子割了?”吉天佑目瞪口呆,这画面未免太过血腥,确实适合在一个七岁的孩子身上? “没错,我二哥在七岁的时候,就徒手杀死了一头牛,他用匕首划开牛脖子的一瞬间,我们俩便腾空飞出去了。当我想来的时候,他正一嘴血的在生啖之。”江义若回忆起那个画面,似乎仍然心有余悸。她说还不容易苏醒的她,看一眼江子离满脸的血,怯弱一句“死牛”便又昏了过去。 吉天佑终于知道了“死牛”的来历,可是她现在更震撼的是七岁的江子离为什么如此野蛮? “你七岁以前是生活在野人谷吗?”吉天佑忍不住打趣他问道。 陆影儿紧紧瞅着江子离,对与江子离的身世她早就有过好奇,可是这在江府属于禁忌,江义含闭口不提,更不允许别人问起,江子离更是避之不及,可是如今接着吉天佑的嘴巴问出来,她倒要看江子离如何回答。 江子离冷峻的看了吉天佑好一会儿,才有了笑意道:“我对七岁以前的记忆,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可能跟野人谷差不多吧,关于如何生存,总是会敏感些。” 江子离避重就轻的回答了吉天佑的话,这让陆影儿有了疑惑,江子离一定记得之前的记忆,就像他说的,关于生存总是残酷的,越是残酷他越不可能忘记,他闭口不提,是想隐瞒。 缺口好像是从这里打开了,江子离与江义若又回到以前无所顾忌的嬉闹状态,吉天佑笑呵呵的陪在旁边,觉得自己无意中做了件积德的好事儿。 二个人对于小时候有着同样的记忆,是件多么幸运的事儿啊,可以无话不谈又可以无所顾忌,从鸡毛蒜皮一直聊到后来的后来,是不是靠这些回忆就可以相处一辈子,聊啊聊,一直等他们清醒过来,会不会忽然发现早已白了头? 蓦然回首,白头偕老已悄然而至。 吉天佑这样想着,心酸已经泛滥而至,她想到苏小蛮,不知他此时身在何处。 愉悦的行程结束,回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江义若抱着吉天佑的脸啃了又啃,千恩万谢她歪打正着的谈话。 吉天佑毫不客气打开她又一遍凑上来的嘴巴,闷声说道:“你该早就告诉我,你喜欢他。” 江义若明显一愣,“什么,你已经知道了?”她转身瞪一下陆影儿,有些慌张的解释,“天佑,我不是故意瞒你,把你扯进来……也实属意外。” 吉天佑昂下头,“什么叫把我扯进来?” “没什么,天色不早了,该睡了。”陆影儿拉起江义若匆匆往外走。 走出很远后,江义若甩开她的说,厉声问道:“事儿都说清楚了,话为什么不让我挑明?” “因为吉天佑已经对他动了情。” “你胡说!” “胡不胡说,以后自会分晓,但是你现在如果把话挑明,两者相加,她只会怨恨与你。”陆影儿总是很冷静的分析事情的进展,她似乎了然所有人的心思,却忽略自己也是女人的本质,可以是好朋友,大家都是好朋友,但是一旦略过了线,超越撼动了自己地位,便只会心生妒忌,从中作梗。 陆影儿觉得自己聪慧,不会落入凡套,可是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种高傲的嫉妒已经在悄悄蔓延。 “天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江义若还在分析,据理力争。 “你设计让早有悔意的苏小蛮离开是事实,使她身陷囹圄也是事实,让她接近江子离是事实,把江子离当成寂寞深宅中唯一的消遣也是事实,她动了心却为你忍痛割爱还是事实,这么多事实都是你一手凑成的,换成你是她,你会原谅自己吗?”陆影儿一口气说出这番话,江义若便不吭气了。 陆影儿太了解江义若的为人,别人可以欠她的,她欠别人总是莫名抬不起头来,芥蒂已生成,似乎是挽回自己友情的唯一办法。 江义若郁闷的走回家,她煞有介事的背影,让陆影儿舒了一口气,总归,大家谁都不要好过,才算公平吧。 陆影儿抬头望天,乌云遮住了晚霞,正适合她此时晦暗的心情。 吉天佑直接抱了牙崽在床上,闷闷不乐的梳理着牙崽的毛发。 “牙崽,你知道吗,你的姐姐竟然喜欢她的哥哥,是不是很震惊?”吉天佑跳到床上跪倒在牙崽面前,用力看着它的眼睛,想从上面找出一一丝的震惊,好来附和自己,可是牙崽很平静,波澜不惊。 吉天佑顿觉没意思,呼天抢地的“虐待”他,“这究竟是条什么狗啊,好像这世间没有任何事能惹得它兴奋一样。” 不对,吉天佑忽然想到那个大叔,再次逼问一条不会说话的狗道:“你为什么会对你主人的情敌感兴趣呢?这里面一定有奸情。” 吉天佑边说边咯咯笑起来,她终于看到牙崽不淡定的眼神儿了,只见牙崽忽然站起来,不停的摇动着尾巴跳到床下去。 “喂,还真让我猜中了啊,我只是提他一下,你激动什么?哦,我知道了,恼羞成怒了是不是?哈哈哈”吉天佑四脚朝天,自顾自得乐着,完全没有发现有人已经悄然而至,就站在她的头顶旁。(未完待续。)m。 第八十四章 烙在肩上的疤痕

吉天佑觉得自己笑的没意思的时候,睁开了眼睛。这一睁眼差点儿吓得魂儿都飞起来。 “这一定是在做梦。”吉天佑闭上眼睛重新睁一次,果然没人了。 “原来又是在做梦啊。这个大叔还真是无孔不入,下次见了他,一定好好教训他。”吉天佑捏紧拳头,心有不甘的在空气中挥舞两下。 此时雷声乍起,突兀的将吉天佑吓得一抖,她想到牙崽还在外面,起身喊着:“牙崽,你给我回……” “大……大叔?”吉天佑萌萌张张的走下床,却发现江义含就椅坐在她的床边逗牙崽玩儿。 “你是人是鬼?”吉天佑噌的一下跳上床,顺手提起一个枕头作掩护。 江义含不理她,自顾逗着牙崽。 牙崽喘着气兴奋地用舌头舔他的手,尾巴摇成拨浪鼓。 看着牙崽兴奋的劲儿,吉天佑才意识到看来真的是他来了,这下子就理解了牙崽忽然走开的原因,可是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擅自闯进别人的房间有些说不过去吧,吉天佑扔了枕头,气鼓鼓走过去,“喂,石清南,谁让你来我这儿的?敲门了吗,经过我的允许了吗?” 吉天佑也不知道但凡沾上这个大叔,自己的小孩子脾气总会被莫名放大。 江义含终于抬头看她,在昏暗的傍晚,伴着雷电,让他棱角分明的脸衬托得更加凌厉,他抬了眼问道:“石清南,是在叫我吗?” 这个名字从大叔的嘴里说出来,总有一股阴沉,吉天佑忍不住蹙眉,难道江子离说错了? “我已经跟别人打听清楚了,蓝灵的先生就叫石清南,你不是吗?”吉天佑忍不住离他远一点儿,一个雷声在屋顶炸开,她瑟缩到墙角里。 江义含站起身,牙崽不情愿的哀嚎一声,他走向吉天佑,自带威严,单脚蹲在吉天佑面前,抬起她的下巴说道:“我不是让你闭嘴的吗,你却跟别人打听我?” 吉天佑睁着无辜的眼睛用力摇摇头,她想说谁爱打听你啊,可是话到嘴边,又是一个惊天炸雷,仿佛就在屋顶震颤在耳边。 “唔。”吉天佑下意识的往前一靠,一头栽在江义含的怀里。 她下意识地抓住江义含的衬衫,不安的等待着下一个惊雷。 江义含愣住了,他捏住吉天佑下巴的手滑落下去,一只胳膊就那么恒更在两人之间,他犹豫着要不要拿开,悄悄往一旁挪动。 “啊。”吉天佑忍不住又往前挪一下,她像只小猫一样瑟缩在江义含的怀里,手里还紧紧攥着他的衣衫。 江义含嗅着她秀发的芳香,有那么一时冲动想要紧紧抱住她,可是他随即摇了摇头,大概是太久远了,他竟忘了自己上次抱一个女人是在什么时候。 他觉得有些尴尬,忍不住清清嗓子道:“一个为朋友出生入死的姑娘,竟然害怕打雷吗?” 吉天佑的脸就贴在他的胸膛上,从这个角度看,这个大叔也不是那么冷峻,他干笑时翘起的嘴角还带有几分柔和,她想顶几句嘴,可又怕一开口破坏了这份意境,所以她昂着头,给大叔一个微笑。 这个笑容让江义含有些恍惚,仿佛梦里无数次见到的蓝灵,他觉得此时想起蓝灵有些不合时宜,忍不住将脸别过去。 “大叔,你的心为什么跳的这么厉害?”吉天佑贴在那个温暖的胸膛上听了很久忍不住问道。 江义含仿佛被什么噎住了,半天没有说话,吉天佑又贴上去仔细听了听道:“好像比刚刚跳的更快了。你是生气了吗,大叔?” 吉天佑“嗖”抬起脑袋,一脸探究的盯着江义含的脸问。 江义含忽然觉得有些窒息,这一刻他又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人,集妩媚与可爱于一身,偶尔摄人心魄,又偶尔调皮顽劣。 “恩?大叔是在脸红吗?”吉天佑双手掰过江义含的脸,一番打探后,咯咯笑起来,“原来大叔也有难为情的时候。” 江义含板了脸,命令道:“放开。” “偏不。”吉天佑媚眼带笑将头一歪,调皮的捧着江义含的脸,眸光流转。 “你确定要这样吗?”吉天佑的挑逗是一种魅惑,江义含有些动摇,他想,反正是自己的姨太,就算怎么着了,都是情理之中吧。 江义含深吸一口气,再给她最后一丝机会,问道:“放不放手?” 江义含的眼眸漫起的薄雾让吉天佑有些吃惊,她仔细探究着,忍不住伸手去摸。 江义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紧紧捏在手心里。 “大叔,你的眼睛?”吉天佑感觉到江义含手上的力度,他就这么紧紧抓住自己的手,不放开也不拿走。 她当然不知道,那是一种克制和隐忍,江义含一退再退,不知情的姑娘步步紧逼。 吉天佑嘻嘻笑着,她用另一只手在江义含面前晃动,伸出食指轻轻朝着他的眼睛点去。 又是一下惊雷,在他们的头顶炸响。吉天佑下意识搂住江义含的脖子,身子在微微颤抖。 江义含所有的防守都在这一刻崩溃,他紧紧将吉天佑抱在怀里,放到床上去,俯身亲吻着她的脖颈。 “唔,好痒。”吉天佑轻笑一声,她不知道江义含为何忽然这样,可是她贪恋这个怀抱,不想推开。 江义含的手开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走,吉天佑想喊停,却被他堵住了嘴巴。 江义含的吻不似江子离那么轻柔,他的粗暴和急切像是洪水猛兽,将吉天佑寸寸淹没。 吉天佑有些窒息,她甚至来不及回想,为什么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她又羞又恼,却始终不能让对面的人停下来。 “大叔,唔……”吉天佑的手像雨点般落在江义含的背上,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对付那些淫贼的力气去了哪里,只觉得浑身酥软,使不上劲儿。 可是吉天佑却清醒的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她瞅准时机一口咬住江义含的肩膀,狠狠咬下去。 这一记吃痛让江义含停顿一下,他抬起头蹙眉看着身下的人,她脸色绯红,额头还有细密的汗珠,一双倔强的眼瞪着自己,咬住肩膀的嘴巴依然没有松开。 江义含动动嘴角冷笑一声,又将头埋下去,此时肩膀的疼痛再次传来,比刚刚更甚。 这是一场较量,江义含每亲吻她一下,肩膀的疼痛便会加深一分,可他固执的埋下头,任肩膀的血浸染衣衫。 当血腥漫入吉天佑的嘴角时,她慌了神,一下子便松开了。 她惊恐地看着他,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事。 江义含的嘴角勾起笑,带有一丝玩味又俯身在她嘴巴上吻一下,黑眸紧紧逼视,凑到她的耳边极其魅惑的说道:“怎么不咬了,不忍心吗?” 吉天佑将头别过一边,她不敢去看那个人,她怕自己的眼睛会出卖自己的心事,明明贪恋,却不得不推开。 “问什么不敢看我?” “我哪儿有。” 江义含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掰过来,玩味的笑着。 吉天佑逃避不及,只能闭上眼睛。 “大叔……我……我已经嫁人了,我……有丈夫。”吉天佑支支吾吾半天,说出这些话,脸红到耳根去。 不说这个还好,一提到这儿,江义含更加得寸进尺,他差点儿就忘了身下的人是自己的五姨太,他努力回想自己应该是见过几次面的,可为何现在却如此悸动?小别胜新婚,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何况他太长时间没接近过女人。 “你的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爱他吗?”江义含问出这些话,顿时觉得自己疯了,这个问题他自己都想笑,他从来没有爱过她们任何一个,现在却巴望着眼前的人爱自己吗? 吉天佑睁开眼,努努想一想,砸着小嘴道:“他……应该是仪表堂堂,风流倜傥的人吧?我不太清楚……爱他?别闹了,我都……”吉天佑看到江义含紧紧皱起的眉头,有种不祥的预感,连忙改口道,“爱他,当然爱他了,这个世界上哪有妻子不爱丈夫的。” 自始至终,这个五姨太都没有认出站在眼前的自己,她说的爱都是泛泛之举。 江义含想到这儿,顿时没有兴致,起身坐于床边,一声不吭的看着窗外。 吉天佑连忙翻身,远远躲到床的那边去,虽是不怕他,可终究不想再做错什么事情。 外面雷电已停,风雨交加,屋里黑漆漆的,两个人谁都沉默着。 吉天佑下床去点灯,回来的时候忍不住看江义含一眼,谁承想却被趴在地上的牙崽绊了一脚,眼看着要摔倒,却一把被江义含抱住了。 吉天佑惊讶的看看床到这儿的距离,甚至怀疑他会瞬间移动。 “莽莽撞撞。”江义含闷声责备一句。 吉天佑低头嘿嘿笑着,竟觉的无比甜蜜。她忍不住拽着江义含的衣衫,笑着说“谢谢”。 这一拽,扯痛了他的伤口,将吉天佑轻轻放下,才发现衣衫都粘在血肉上。 吉天佑愧疚的低着头,不敢去看。 “愣着干什么,你闯的祸还不快来补救?”江义含倒像个没事人一般,悠哉的倚着墙命令吉天佑。 吉天佑找了药箱提着灯心虚的走过去,她轻柔的扯这一下江义含的衣服,柔声问道:“疼吗?” 江义含只是看她,不说话。他怎么能告诉她,凑在灯光下的吉天佑,相对于平常的孩子气,此刻多了那么一份温柔,这份温柔融化着他的心。 吉天佑用力扯开衣衫,见江义含蹙眉,忍不住趴到伤口上轻轻吹一吹。 “现在知道疼了,刚才为什么不躲?”吉天佑忍不住嗔责。 江义含望着她的眼睛满含笑意,他对这吉天佑认真的说:“下次,我一样不会躲。” 下次……吉天佑忍不住又红了脸,她慌忙逃开了。 此时门外有人敲门,天下着雨,又是深夜,会是谁呢? 吉天佑不知道江义含进来的时候是锁了大门的,也就是说这个人翻墙而入,奇怪的是到了屋门口,却礼貌地敲起了门。 江义含迅速摸到门口,如果有什么不对,便立马逮了来人。 “谁啊?”吉天佑站在床边问道。 “我啊,江子离。”门外的人喊道。“快开门,淋死了都。” “二爷?”吉天佑跑到门口来,又看看门后的大叔,犹豫的不知所措。 江子离踢了踢门,“吉天佑,我没穿外套啊,你想冻死我吗?” 吉天佑伸手去开门,却看到江义含想杀人的眼神儿,对外面喊一声:“等会儿啊,马上。”又扭头对着江义含作揖,压低了声音求道,“大叔,麻烦你躲一下吧,被他看到不太好。” 江义含当然不想让自己的二弟看到,可是他纠结的是,深更半夜的二弟怎么会闯入自己五姨太的房间,还直呼其名吉天佑。 江义含将头别到一边,假装没听到,吉天佑在他身边绕来绕去,不停地求着。 “你跟他,有什么问题吗?”江义含还是忍不住问出写句话。 “没有,我发誓。”吉天佑一脸认真的说,见他脸色有些缓和,推着进了小莲的卧室,再三警告他不要出来也不要被发现。 江子离在门外等的不耐烦,忍不住踢了一脚门,吼道:“吉天佑,你再不开门我就闯进去了啊。” 吉天佑一把拽开了门,没好气的说:“有什么事儿说吧,说完就走,我一会儿就睡觉。” 江子离撇撇,没理她,撞一下她的肩膀就往屋里走,东瞅瞅西看看,嘴里嘟囔着:“这么晚开门,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吧?上次我去找你,你还让小莲拦我,神神秘秘,不是屋里有男人吧?” 说着就要往小莲卧室去查看,吉天佑一下子挡在他身前,有些发虚又装出咄咄逼人的气势说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作为一个小叔子,连五嫂都不叫,还直呼其名,深更半夜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江子离看着吉天佑气鼓鼓的脸蛋儿,忍不住笑了,他转回身故意气她,“昨晚还跟我缠绵,今夜却问我在做什么,你说我来做什么?” 江子离早知道吉天佑会恼火,一下子跳到远处去。(未完待续。)m。 第八十五章 乖戾的昌植

吉天佑听了这些话,窘迫的瞥一眼里屋,又气又急的反驳道:“你把话说清楚啊,谁跟你缠绵了,我那是被人陷害喝多了酒,不就是接个吻嘛……” 坐在里屋的江义含忍不住皱一下眉。 江子离将怀里的汤罐掏出来放在桌子上,忍不住嬉皮笑脸的逗她:“你是喝多了,要不是我去救你,你恐怕早就……何况,重点是……是你先勾引的我,我没把持住,全怪你,你得负责啊。” 吉天佑拿起身旁的扫帚扔了过去,怒吼一声:“滚!”她有些想哭,这些话让大叔听到,还以为自己是个多放荡的人。 看到吉天佑欲哭无泪的样子,江子离心软的停止想要继续逗她的想法,他推推桌上放的汤罐温柔的说:“我让李嫂煲的汤,知道小莲不在你肯定没吃晚饭,趁热喝吧。” 吉天佑的气愤戛然而止,撇撇嘴“哦”一声,乖乖走过去,大口喝一口,她抬起头盯着江子离问:“这么晚,你就是为了给我送这碗汤啊?” 自小饱受的冷落和嘲讽,让她的心格外敏感,所以别人一丁点儿的好看在她的眼里都被莫名放大成数不清的感动。 江子离白她一眼,“不然你以为呢。”然后想了想,笑眯眯的说,“这么感动的话,也可以回报一下。”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滚!”吉天佑眼含着泪骂道。 江义含说不出自己此时是什么滋味,以他对江子离自小的了解,他从没见过自己的二弟会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他不知道自己离开的这三年,府里发生过什么,还是江子离一直暗自倾心着自己的五姨太,被他这个大哥横刀夺爱了。 江义含心里有些酸楚,他揉揉自己的肩膀,苦笑着摇头,翻开后面的窗子离开了。 江子离一步一回头的被吉天佑推出门外,看着他翻墙而走的身影有些想笑,她没太在意现在的感动,因为她的心里还惦记着另外一个人。 吉天佑蹦蹦跳跳的掀开门帘,兴奋的喊一声“可以出来啦。”。 屋子空了,那个人不见了。 吉天佑望着打开的窗子,怅然若失。大叔走了,冒着那么大的雨,连再见都没有说,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次日天晴,吉天佑见牙崽憋得够呛,牵着它去找江义若。 江义若不在,小翠说她跟四姨太出去了。 “这两个家伙,竟然丢下我自己跑了。”吉天佑嘟囔着她们不够意思,一边往回走。 “是天佑吗?”有人喊了她一声。 回头一看却是大姨太站在石板路的远处,朝这里张望。吉天佑急忙小跑过去,欠欠身子向大姨太问好。 “自家姐妹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大姨太拉了吉天佑的手,呵呵笑着,“真巧了,过些时日就是昌植的生辰,我想亲手给他做件贴身的大褂,可谁曾想我絮絮叨叨许多时日,连绣花都没完成,可把我急坏了,今日见到妹妹,就想问一句,可会女红吗,不要求多好,能看得过去就行。” 大姨太把话说到这份儿上,吉天佑自然不能背她的面子,满口答应下来,跟着大姨太进到院中,仔细研究起绣花来。 一个小脑袋从厢房探出头来,又悄悄缩回去,几番来回,逗得吉天佑仰头大笑。 大姨太严厉的喝一声:“昌植,如此这般闹到什么时候,该念的书可背好了?为娘一会儿可要检查的。” 昌植从厢房的前门走出来,点点头,闷闷地说:“背过了。” 吉天佑见过昌植几次,每次见都觉得孩子又长大不少,这孩子虎头虎脑长得简直是大姨太的翻版,安静乖戾,没有同龄孩子的热闹。 昌植喊声“五娘”,吉天佑伸出手去摸他的头,被昌植一下子躲开了。 大姨太怕她尴尬,赶紧解释道:“这孩子不知何时听谁说的,说是他父亲说过,男子汉头顶天脚踏地,任何时候都不能低下头颅。话是好话,可是他却理解为别人摸摸他的头,他便不是男子汉了,这孩子。” 大姨太自己说着也忍不住笑起来。 吉天佑抿着嘴看昌植,忍不住生出几分怜惜。江义含虽不在府上,可他依然影响着这里的每一个人,尤其是孩子,自小没了父亲,吉天佑特别能体会那种失落感。 “昌植,吃过午饭,五娘带你去爬山可好?”吉天佑歪着头,笑嘻嘻看他。 昌植有些怯懦,他看看吉天佑又悄悄望一下自己的娘亲,犹豫着该如何作答。 吉天佑了然,许是大姨太平时管教太严,昌植玩的时间太少,便开口求情道:“大姐,昌植的书已经背过了,学的也累,您就让我带他出去走走,保准回来更加努力的用功,是不是,昌植?” 吉天佑眨眨眼,怎奈昌植只是木讷的点头。 “也罢也罢,我有时候还嫌他闷呢,跟你出去走走,活跃活跃性子也好。” 大姨太松了口,最高兴的莫过于昌植,他憨憨的裂开嘴巴笑,即使兴奋,也不像平常的孩子那般欢呼雀跃。 吃过午饭,吉天佑一手牵着牙崽一手去领昌植,往寺庙的花园走。 昌植夺过吉天佑伸出来的手,自己静静跟在后面。 知道了昌植的脾气,吉天佑也不再勉强,若无其事的跟牙崽,打打闹闹的往前走。 这片花园还是那天婷三姨太偶尔提起来的,刚刚下过雨,去山下太危险,带着孩子,这里边是最好的选择。 牙崽一进门便像疯了一样,窜出去,扯得吉天佑差点摔倒。 “小心。”身后的孩子轻轻喊了一声。 吉天佑抿着嘴笑,原来也是个热心肠的孩子,只是平时的管教束缚了孩子的天性,别人不知道,但是就凭他有一个江义若这样的姑姑,便知道他们家是什么脾性。 “昌植,你平时喜欢玩儿什么游戏?”吉天佑盯着路旁的一洼泥水问他。 昌植摇摇头,努力想一想,半天没有吱声。 “那咱们来玩泥巴吧?”吉天佑蹲下身,下手捞一把泥水。 昌植明显身子往后退一步,怯懦道:“脏。” 吉天佑笑呵呵摆摆手,“男孩子怎么会嫌脏呢,五娘小时候就常常和邻居家哥哥玩活泥巴,可以捏成好多好玩的东西,像一只小狗啊,一座房子呀,一辆大汽车,哦,还可以捏一个小的昌植呢。” 昌植皱着的眉头终于有所舒展,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可以捏一个我吗?” 吉天佑卖力的点点头,认真的示范给小孩子看。 昌植站在一旁远远的瞅着,直到整个泥人全都做完,才露出一点点笑容,忽然他的眼睛闪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五娘,你可以给我做一个我爹的泥人吗?” 吉天佑愣一下,笑着说:“可以啊,不过这得需要你跟我一起做才行。” 江昌植被哄得乖乖走过来,挽起袖子抓起泥巴递给吉天佑。 两个完全不知道江义含长相的人,在极其认真的做着他的模样。 昌植由开始的拘谨慢慢变得熟络,他甚至能咯咯笑两声。 泥人做了一个又一个,江义含的最大,昌植的最小,吉天佑自己的摆在中间,很不满意的问道:“昌植我头顶上这一坨是什么东西啊?” 昌植看着她,指指她的头发道:“是五娘的玉簪啊,每次见你,都会带着。” “哦,观察的还挺仔细。”吉天佑撅着嘴巴,眼睛提溜一转,想到一个更好玩儿的,她趁昌植不质疑,一把将他抱进泥坑里,狂然大笑。 昌植被吓哭了,他看着自己裤子和鞋子上的泥巴,绝望地说:“这下回去会被娘亲重罚的。” 昌植哭的很无奈,让吉天佑有些束手无措。又不得不安慰他,她承诺一会儿玩儿完,就抱他回家,并负责帮他洗澡,绝不会遭到训斥。 好说歹说,才停了哭声,小家伙在泥坑里跺跺脚,觉得还挺好玩儿,遂放心大胆的玩儿起来。 吉天佑陪着他在泥坑里跳来跳去,两个人简直成了泥猴。 这是江昌植许久以来笑的最开心的一刻,他抛开了所有顾及,才真正像个孩子。 吉天佑托着疲惫的身子回家的时候,昌植趴在窗边目送她的背影很久,他一遍遍的问奶娘,“我五娘明天还来,是不是真的,不是骗小孩子的吧?” 是的,吉天佑明天还回来,她一边要帮着大姨太做女红,一边还要陪着小家伙儿跳泥坑。 真是分身乏术,吉天佑将脏了的鞋子衣服仍在屋门口,扑到床上倒头就睡。 一连几天,吉天佑都是这么度过的,眼看着鞋子衣服不够换,才想起来要去洗,寺庙里有专门洗衣服的女工,吉天佑打听着找过去,递出脏衣服的瞬间有那么一丝窘迫。 那女工皱了皱眉,抬头看她疑惑道:“你家主子是泥人做的吧,哪儿来那么多脏衣服?” 吉天佑尴尬的笑,拿一块大洋递到那姑娘手中,这才换来了笑颜。 那姑娘忍不住叹口气:“都道你们江府有钱,却没说过你们主子竟这般能折腾。”她无奈的指指右手边另一堆衣服,“你们二姨太是不是有怪癖?怎的每天送衣服来,每天衣服上都有血迹?” “恩?”吉天佑忍不住伸长脖子去瞧,随着那姑娘的指点隐约看到几滴喷溅的血迹,她也疑惑,可是现在可不是怀疑的时候,想了想笑着说:“哦,我们二姨太先前手腕受过伤,估计这几天伤口又裂开了,过一阵儿就会好的。” 那姑娘也不再多问,点点头,埋头工作起来。 吉天佑想着曾经见到二姨太手腕的疤痕,早就愈合了,这些血迹会是什么呢?她想起二姨太那张永远平静的脸,跟血腥不沾一点儿边。表面上不起波澜的江府,每个院子都藏着一个秘密,吉天佑叹口气,人多难免事杂,也许都不必大惊小怪。 一抬头远远地看到了多日未见的江义若。 “喂!”吉天佑远远的挥手,江义若朝这儿看一眼,走了。 吉天佑一路狂奔,觉得自己跑的已经够快,可依然被江义若跑掉了,她想起上次江义若翻墙而走的事情,如果她不想让人追上,那人便没有办法吧。 “她在躲我?”吉天佑忽然冒出这样的想法,她决定去问陆影儿。 陆影儿在小憩,看到吉天佑一点儿都不惊讶,“你来了。”她轻声说。 “小娣怎么了,最近好像不太爱见我。”吉天佑坐在她的床边,随手翻看一本书,《西厢记》。 陆影儿坐起身没有回答她,却问了另一个问题,“你对江子离真的没有一点儿动心?” 吉天佑一怔,赶紧摇摇头,又怕没有说服力,连忙解释道:“就算有,也只是感动,尤其是在知道江义若的心思后,就更不会动心了。” “那你就真的打算一辈子耗在这里?如果以后你爱上别人呢,怎么办?” 爱上别人?吉天佑的脑子里晃显出大叔的样子,神采奕奕的眼睛里闪着光,却在一瞬间失落下来,他的妻子是蓝灵,所有男人都爱着的蓝灵,他怎会还会接受别人呢? 吉天佑苦涩的摇头道:“我是个不太适合谈及以后的人,从来都是走一步算一步。” 陆影儿不死心继续淳淳善诱道:“当你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便想要跟他厮守,可是你的身份不允许,他肯定也会介意,这时候你就会痛苦,就会怨恨造成困境的人,可是这世间没有后悔药,你只能越想越恨,这会成为你心中的一个结,所有有关的人都会被你纳入禁地,恩断义绝。” 吉天佑似懂非懂,沉思一会儿却笑了:“你今天总是答非所问,我问你江义若呢,你跟我说这些…” “江义若就是罪魁祸首啊,你还不明白?”陆影儿打断她的话,她不理解话已至此,怎么会有如此愚钝的人。 吉天佑忍不住笑起来,她们俩今天是怎么了,都这么怪异。 她满不在乎的嘻嘻笑着说:“如果是江义若,她做什么我都可以原谅。” “你……”陆影儿终于明白江义若老骂她神经大条是怎么回事儿,果然让吉天佑恨一个人不太容易。(未完待续。)m。 第八十六章 小莲的遭遇

吉天佑拽了陆影儿的手不停地摇晃,“好我的姐姐,你就直接告诉我,江义若究竟是怎么了,不行吗?” “我告诉她你一定会怨恨她,因为你对江子离动心了,然后她只能躲着你,就这么简单。”陆影儿一气呵成,托盘而出。她想做那个恶人,也要正大光明的做。 “你告诉她?”吉天佑听到这儿才明白,从中作梗的竟然是陆影儿,“为什么?”她的手还是拉着她的衣袖,并未介意。 陆影儿拂掉她拉扯的手,冷淡的说:“江义若最好的朋友只有一个,曾经是我,以后也只能是我。” 吉天佑抿着嘴笑,如此聪慧有自视甚高的陆影儿也会在意这些琐事,忍不住白她一眼,不屑的说:“为什么最好只能是一个,并列不可以吗?” “不可以。”陆影儿异常坚定的说。 “那好,公平竞争。”吉天佑本就不在意,只是想逗逗一本正经的陆影儿。 “怎么个竞争法?”陆影儿有些心虚,凡是涉及到江义若的,都是些关乎生死的冒险,可是这一刻她管不了那么多,斗志昂扬的接下战书。 “那就等江义若下次遇险再说啊,看谁能就救得了她,怎么样?”吉天佑故意激怒陆影儿,“敢不敢?” “一言为定。”陆影儿攥紧拳头下过决心,就忍不住下了逐客令。 吉天佑却赖在她的床上一动不动。 “现在是敌人了,怎么还死皮赖脸的不走?”陆影儿踢她一下。 吉天佑翻了翻身,“我可没这么说,在这之前,咱们还是以朋友的名义处着吧。”吉天佑抱住陆影儿的小腿,任她怎么晃动都不放开。 “你个无赖!”最终陆影儿化作一声长长无奈的怒吼。 陆影儿终于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大错,她在跟一个了无牵挂的人比谁更豁的出去,这场较量还没开始她便意识到自己输了。 继而她又明白了一个道理,从很久很久以前,在她认识江义含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把跟江义若做朋友的资本弄丢了,她畏手畏脚,兢兢业业都是围绕一个男人,荒废了年华和勇气,她再也不是那个陪着江义若疯狂的陆影儿。 陆影儿的眼睛泛起雾气,对于这份友情,她深感无力。 “收起你的眼泪吧。”吉天佑从没有在陆影儿面前如此扬眉吐气,她起身摸摸那人的头,安慰她,“真正的朋友怎么会是抢走的呢?凡事都不能太过于较真儿,人生如果真的这么认真计较起来,那可就悲催了,凡事都要排个一二,你累不累?朋友啊,的确会分为三六九等,在心里想想也就罢了,何必说出来呢?你跟我抢江义若,我让给你好了,可是你得明白,我们之间不存在竞争关系。她是我的朋友,你陆影儿也是。” 吉天佑拿起她的那本《西厢记》,洒脱的往外走,话都说明白,要是陆影儿还把她当敌人,也只有无奈。 寺庙前围了一群人,老远就听到一个姑娘在里面哭喊,吉天佑皱了眉头本不想搭理,可总是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 扒开人群一看,却是小莲。 只见小莲蓬头垢面的坐在地上哭喊,那份撕心裂肺,听得吉天佑耳朵疼。 “小莲,你怎么了?”吉天佑好歹是挤了进去,蹲下身去问。 小莲昂起头看到她,顿时又放声大哭起来,她伏在吉天佑的肩上,紧紧抱住她的胳膊,发泄着所有的委屈和悲伤。 “姐姐,姐姐,我弟弟没了,我唯一的亲人不见了。”小莲几乎是捶胸顿足,那份悲伤里带着愤怒,她怒不可遏的指向她身后,是几个庄户人家,三女一男,女的神情不屑的撸起袖子,男的老实巴交的低着头,“就是他们,这群畜生,为了给他们的小儿子攒钱盖房子,非逼迫着我弟弟来这寺庙当和尚,这下好了,我弟弟跑了,下落不明,他们却不管不问,只管寺庙要了银子便了结此事,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啊……” 小莲的哭诉,让吉天佑大体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个低着头的大概就是过继弟弟的二叔,他的愧疚和怯懦与那几个女人形成鲜明对比,一个女人撸起袖子掐着腰,用高亢的声音说:“你个黄毛丫头还敢跟我回来要人?我供他吃供他穿,让他挣几个钱还委屈他了?他的倔脾气就是随你爹,你爹要是不那么倔也不会死的那么早……” “够了!”怯懦在一旁的男子终于忍无可忍,发了飙。 那女子显然没想到自己的男人会吼她,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顿时火光激发,朝着自己男人大叫起来:“你他娘的跟老娘嚷什么!我说错了吗,你大哥家破人亡就是活该,倔脾气……” “啪”一个耳光扇在了那女人的脸上。空气只停顿一秒,便炸开了锅,被打的女人朝着打她的男人扑上去,手脚并用的撕扯起来。 女人请来的帮手要插手,围观的和尚想拉架,场面混乱不堪。 吉天佑拽着小莲的手,好歹将她拖出人群。 小莲像个鬼,已经不能停止哭诉,她一边被吉天佑拽着往家走,一边絮絮叨叨控诉叔叔婶婶的无情。 就连牙崽看到小莲的那一刻,都愣一下,它围着圈打量一番,才摇摇尾巴算是表达欢迎回家。 小莲的弟弟不见了,她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都萎靡下去。 吉天佑看着日渐消瘦的她,暗中下决心一定要帮小莲找到弟弟。 她去找江子离,江子离想一会儿说:“这种事儿应该去找三姨太,柳镇的消息她最灵通,但是如果她弟弟不在柳镇,那可就真的没办法了。” 吉天佑怀着最后的希望走到三姨太面前,低声哀求。 三姨太知道是江子离让她来的,也不为难,只说尽力。 小莲昏昏度日,吉天佑伺候着她,却怎样都难解她心头之结。吉天佑带着她提前回了江府,一方面回来有人照顾,另一方面她也上街打听弟弟的下落。 吉天佑托人按照小莲的描述画了像,大街小巷的询问,可是单凭一张画像真的很难确认,茫茫人海犹如大海捞针。 当吉天佑无数次走进这个茶馆歇脚的时候,偶然瞥见窗外一个身影,这人将帽檐压得很低,穿一身灰色衣服,极尽低调,可是只一个侧脸吉天佑便认出她是二姨太。 二姨太坐在一辆汽车中缓缓路过,吉天佑看着车子向北面的西餐厅走驶去。她走出茶馆,悄悄跟了上去。 此时的二姨太不在凌云寺,怎么会到这儿来了?再联想到前不久她衣服上的血迹,总觉得这个二姨太有些神秘。 “小姐您几位?”门口的侍童拦住吉天佑问道。 吉天佑愣一下,“我是来找人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她推开侍童的胳膊就往里走,那侍童哪儿里肯放过,一把抓住吉天佑的衣袖,刚要叫喊,却被一个人拦下了。 一身白色西装的男子,轻轻打掉侍童的手,开口说道:“你们老板没有教你们如何绅士的对待女士吗?何况是这么漂亮的小姐。” 侍童有些窘迫,他据理力争道:“可是她……” “她跟我一起的,两位。”白衣男子讲礼貌摘下,盖于手上,不紧不慢的说。 吉天佑的衣袖终于被松开,“对不起了,小姐。”那门童深深鞠躬。 吉天佑咧咧嘴笑一下表示不在意,默不作声的跟在白衣男子的身后,走至大厅才悄悄说声“谢谢”。 吉天佑环顾四周,四处张望二姨太的身影。 那个白衣男子扭头看她,“不介意的话,我请小姐吃个饭吧?” 吉天佑笑笑,完全没有理会那人在说什么,二姨太二姨太,她满脑子都在搜寻她的下落。 不见了,难道她根本没有进来?吉天佑犯了难,她准备开溜,却一头扎在那男子的怀里。 “怎么样,小姐不打算赏脸吗?”那男子邪魅一笑。 吉天佑尴尬的摸摸头,往后退一步,她想说“抱歉”,可是眼的余光竟然瞥见了坐于角落里的二姨太。 “好啊,那咱们能在那个地方吃吗?”吉天佑指指二姨太身后的小包厢。 那男子温文尔雅的笑:“可以。” 男子拿着菜单在看,上面的东西吉天佑不懂也没兴趣去了解,她只管伸长了耳朵去听,好奇着二姨太究竟在跟谁在一起。 男子点了菜,看着她偷窥的样子微微皱眉道:“小小年纪这样跟踪别人不太好吧?” 吉天佑“嘘”一下,趴在沙发上偷偷往后瞧,她的耳朵几乎是趴在靠背上的,样子实在滑稽,有种被粘在玻璃上下不来的感觉。 那白衣男子忍俊不禁,低下头去,喝一口面前的红酒。 吉天佑越听,眉头皱的越深,不只是隔得远还是他们说话的声音太清,吉天佑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 “好像在说一种鸟语。”她坐回到桌前,自言自语。 “噗!”对面喝红酒的男子喷了一口,他连忙拿了手帕擦拭。 吉天佑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这怎么说也是自己第一次吃西餐,她窘迫的咧咧嘴说道:“对不起,让你见笑了,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那男子摆摆手,“凡事都有第一次,不碍事,就是……你这样偷听别人,不太好吧?” 吉天佑想说有什么不好的,话到嘴边变成:“的确不太好,不听了。” 那男子满意的点点头,双手递出一张名片,上面写着“南灵西餐董事长石清南”。 “石清南?”吉天佑差点儿叫出来,“你为什么也叫石清南?” 对面的男子被问住了,“还有谁叫石清南吗?” 吉天佑有些犯懵,她揉揉额头道:“那你认识蓝灵吗?” 那男子皱皱眉,“她是我的妻子,过世已久,你怎么会认识她?” 吉天佑的眼睛不由的睁得溜圆,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那个大叔在说谎,可是他为什么要说谎呢,他究竟是谁? 一连串的疑问一股脑袭来,吉天佑索性不去想他,她堆起满脸的笑问说道:“您不是南下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石清南愣一下,“你倒知道的挺多,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吉天佑歪歪头道,“江义含的五姨太。” “江义含?”石清南沉浸一会儿冷笑一声道,“都第五个姨太了,他倒是洒脱。” “你认识他?”吉天佑想到他们的情敌关系,故意问道。 “化成灰都认识。” 气氛有些尴尬,吉天佑清清嗓子说再见,她再回头瞥一眼另一个包厢的二姨太,早已没了踪影。 “回去代我向子离问好。”石清南送吉天佑到门口礼貌的说。 吉天佑点点头,离开。在路上寻思道,这个石清南跟江义含的关系紧张,但是看样子跟江子离还不错。南灵西餐董事长,这么说来,这些年他虽人不在柳镇,却是有意打算回来的,如今他回来了江义含呢,也会回来吗? 吉天佑忍不住有些害怕,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该以什么尺寸对待? 她回到江府,发现小莲正在做饭,从雾气里探出头,高兴的喊一声:“姐姐,你回来啦!” 吉天佑忽然有些错愕,轻轻点点头,她压根不敢提关于弟弟任何的消息,哪怕小莲是一时忘记了,那就暂时忘记好了。 “姐姐再不回来,我都要出去找你去了,快去洗洗手,咱们吃饭吧。” 小莲又恢复了原先嬉皮笑脸的样子,即使吉天佑刚刚吃过午饭,她也没有说,只是感动的点点头,乖乖洗手去。 看着小莲狼吐虎咽的样子,吉天佑忍不住笑出声,“到底是让我吃饭还是你饿了,这一桌子的饭菜全扫到你肚子去了。” 小莲摸一把嘴边的油水,咧着嘴笑,等到肚子再也塞不下东西,才深深叹口气:“终于吃饱了。” 没等吉天佑再接话,小莲抬起头兴奋的说:“姐姐,你知道吗,我找到弟弟了。” “找到了?”吉天佑难以置信的问道,“二姨太帮你找的?”除了二姨太,她想不出还会有谁。 小莲的头点的像个拨浪鼓,“对对,就是早上姐姐刚走不久,二姨太差人来告诉我的,明天就带我去见弟弟。” 虽有疑惑,但是终归是好事,吉天佑笑着点点小莲的额头,“这下子我又回到姨太太的身份,再也不用伺候你了,真是太好了。” 小莲咯咯笑起来,笑中满含泪水。(未完待续。)m。 第八十七章 背叛,学不会的原谅

次日清晨,小莲早早起床站在院门口,翘首企盼。二姨太派来的人迟迟没到。 吉天佑看看屋里的挂钟刚刚敲了六下,她忍不住朝小莲喊道:“太早了,你们约定的是这个时辰吗?” 小莲深信不疑的点点头,说是,不理会吉天佑,继续惦着脚张望。 不久后,“铃铃”“铃铃”老远就听到了马车到来的声音,小莲快步过过去,果然看到昨天来送信的人。 赶车的人在吉天佑的院门口停一下,马车里的人伸手一把拽上小莲,匆匆走了。 吉天佑望着马车离去的背影,有些担忧,可是小莲明确说过,二姨太只允许她自己去,吉天佑只好作罢。反正此事已经由江子离出过面,二姨太就算是耍什么花样,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只要是帮小莲找到弟弟,就算暗地里想让小莲吃些苦头,想来也是不在意的。 吉天佑转回屋,遛牙崽去了。 直到小莲回来的时候,院子的门还是关着的。小莲的眼睛有些红,她坐在门口发了很长时间的呆,才打开院门走进去,如果仔细瞧,便会发现此时的小莲跟往常不一样,她的脸上不再有无忧无虑的笑,即便是笑,也多了些沉重感。 吉天佑牵了牙崽回来,进门便问她弟弟怎么样。 “见到了,可是跟我印象里的小弟模样不太一样。”小莲甩甩手上的面粉,抬一下头又迅速低下去。 “哦?是太久没见的缘故吗,还是......”吉天佑随口问道,她解开牙崽的绳索,牙崽便撒欢的在院子里蹦跳。 “是太久没见的缘故。”小莲立马回答,将后面所有的可能性堵上了。 吉天佑抬头看她一眼,觉得小莲有些奇怪,可能是弟弟影响了心情,也没多想,进屋去了。 吃饭的时候,二人坐在桌子前沉默不语。 小莲几次抬头,欲言又止。 “小莲你有什么心事吗?”吉天佑放下碗,终于忍不住问她。 “没有,没有......我就是见到了弟弟,心里反而有些失落。”小莲忙摆手,竭力掩饰自己的怪异。 “你弟弟他......” 原来小莲的弟弟从凌云寺跑出来后,一路乞讨到了柳镇,正好琉璃坊招人,他便挤进去做跑堂,后来几经调教又做了坊中打手。年少时的苦难在他的身上酝酿出来的狠厉,造就了现在小莲不认识的弟弟。 当小莲满怀喜悦的见到他的时候,他只是轻蔑的看她一眼,吐口吐沫就要走。要不是三姨太的人硬将他拽住,逼着喊声“姐姐”,恐怕这辈子是再也不想见到自己了。 成长是种磨砺,从苦难中走出来的人,往往会走极端的路子,小莲的弟弟就是这种,如不悬崖勒马恐怕将来便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小莲边说便垂泪,作为一个姐姐,她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悲哀和绝望。 吉天佑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独自起身去找三姨太。 此时春游的人,络绎不绝的回来,三姨太便是第二批回来的人。 仿佛早就料到吉天佑会来,三姨太敞开着大门,坐在屋里摆好了茶。 吉天佑也不跟她客套,开门见山的说:“关于小莲弟弟,条件随你开,我想让他离开琉璃坊。” 三姨太斟一杯茶递给吉天佑,抿着嘴笑道:“妹妹急什么,就算我让他离开琉璃坊,他一样会去别处,倒不如在这儿,让人看住他,尽量让他做些不那么血腥的事儿,妹妹以为呢?” 三姨太说的有道理,吉天佑点点头,将茶杯轻轻放下,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对三姨太说声谢谢还是继续交易。 三姨太倒先开口了,“一个孩子年少时便接触过这样绝望的世界,那么他以后的所有生活都会活在这阴影里,你若想救他,倒不如让他重生。” “重生?”吉天佑皱起眉头。 三姨太咯咯笑了,“你也觉得荒谬是吗,所以这个孩子是没救的。” 三姨太浅薄的笑,让吉天佑听得格外刺耳,她冷了脸道:“妹妹是真心实意来求姐姐帮忙的,姐姐却如此敷衍,这忙不帮也罢。” 她起身就要走,却被三姨太拉住了,“帮忙就算了,咱们情分没到那个地步,所以还是交易靠谱一些,你说呢?” 吉天佑听了三姨太的这番话,反倒是放下心来,她又坐回茶桌前,示意三姨太继续说下去。 三姨太做了保证,一月为期,无论用什么办法,倒时一定还小莲一个浪子回头的弟弟,条件是两块金条。 这个条件对吉天佑来说并不苛刻,可是她还是假装讨价还价的犹豫一番,毕竟两块金条可不是个小数目。 这个交易,吉天佑对小莲只字未提,她想着一月后看小莲惊喜的表情。 小莲却是一直心事重重,吉天佑权当是她为弟弟的事儿忧心,不太在意。 直到有一天,三姨太带人闯进她们的院子,从吉天佑的床下搜出一个账本,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从商号偷偷克扣的财物。 吉天佑抚着胸口,还在庆幸,幸亏没有发现她的密道,和江义含的记事本。 人赃并获,吉天佑被带到江子离面前,各房姨太都在,江义若依然躲着她。 江子离冷声说道:“吉天佑,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吗?”语气生硬,完全不带有平日里的情分。 吉天佑理直气壮:“只是搜出了一个账本,能说明什么,分明是有人故意栽赃。”她看向三姨太,明知道是她诬陷自己,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 “还想狡辩吗?”江子离冷哼一声,“带人证。” 李哲带了一个人,跪至众人面前,那人抬起头,大姨太惊讶地叫出声:“小刘?怎么会是你?” 这个小刘便是三姨太在商号里的内应,江子离将账本的一册交由三姨太处理,三姨太又借着小莲弟弟的事情,威胁小莲将账本藏至吉天佑床下。 整个栽赃下来,名正言顺,人赃俱在,吉天佑有口莫辩。 小刘一口咬定吉天佑,再加上三姨太的附和,这种事情当然是越热闹越好,各姨太纷纷表态,就连陆影儿也没有替吉天佑辩解一声。 “还不承认吗?”江子离怒目以对。 “绝不承认。”此时的吉天佑莫名想起了赵烟素,记得曾经她也说过这句话,此时自己遭遇了这一遭,才知道人言有多可畏,明明没做过,却是你非做不可的事实铁证。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不成?”三姨太先发制人,又转身对江子离道,“二爷,看来五姨太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求二爷请家法。” 江子离的眼神终于变换一下,动家法这个情况本不在他们商议的行程里,三姨太兀自说出这个,想来是借此报复,并给江子离一个下马威。 “上家法。”不等江子离开口回应,大姨太先开了口,平日里她看吉天佑也是个善良正直的姑娘,谁知背地里竟是个如此不安分的人,竟然敢打商号的主意,这是她作为未来最有资格的继承人最不能容忍的一件事。 管家阿福看了看二爷,见他没有反对,才悄悄出去搬家法去。 按府中规定,觊觎府中财产者,按照财物多少量罪,但凡与商号有渗透者,一并逐出府,死生不问。 阿福清理了账本,一共是789块大洋,按规定罚五十大板。 江子离将眉头紧紧皱起,不着痕迹的看三姨太一眼,三姨太会意,对着大姨太巧言道:“大姐,人虽然是我抓的,可是就事论事,五妹这孩子也是苦命的人,既然赶出府都是定局,打板子也是让她长个记性,五十大板下去,恐怕是要了她的小命,不如......二十大板如何?” 江子离狠狠瞪她一眼,他要的是不动吉天佑分毫,可是怎奈此时他不能开口,只能闭上眼睛,任由三姨太折腾。 二姨太点点头道:“我看二十大板也够了,大姐你说呢?” 大姨太看看四姨太,陆影儿不着痕迹的点点头,大姨太便定下心道:“那就二十大板。” 这二十大板打在吉天佑的身上,不觉得要命的疼,却是一种屈辱。她咬紧牙关含着泪,再次体会到了人心炎凉。她忽然懂得了小莲这些时日为何忧心忡忡,欲言又止,她要害自己,也是做的异常艰辛吧。陆影儿自始至终没有替自己说过一句话,聪慧如她怎会看不出这是一场精心安排的骗局?她介意自己会取代的地位,宁愿让她从此消失。江义若的躲避反倒让吉天佑还心存一丝侥幸,幸亏她没来,要不然又会多一份失望吧。 至于江子离,吉天佑不愿多想,前些时日的温柔还在眼前,今日便是冷若冰雕的陌路人。 “也好,也好。”待二十大板停下,吉天佑倔强的起身,一瘸一拐的往回走,她没有往身后看一眼,因为此时已没有任何留恋。 江子离忍不住想上前去扶一把,三姨太悄悄伸手拽住了他,“她现在有多落魄,你帮她的时候,就会有多感激。” 吉天佑一瘸一拐的往回走,路上的人纷纷侧目指指点点,这一刻全不在乎了,好像是将尊严丢掉以后,整个世界豁然开朗。 这个地方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现在离开,也是种解脱吧,无牵无挂,偌大的世界,又剩了自己一人,多不多的宿命啊。 吉天佑苦笑着往前挣扎,快到门口的时候,远远的看到一个黑影窜过来,却是牙崽。 “牙崽......”吉天佑在这一刻溃不成声,她的眼泪打湿牙崽的毛,它是她此刻在这世间最后的眷恋,可是她知道,这些人绝对不允许自己带走它。 吉天佑推门而入,小莲在院子等着她,一见她进来,便跪倒她面前。 “姐姐,我不敢奢求你原谅我,可是我真的是迫不得已......”小莲的头咚咚磕在硬硬的地上,没几下便流出血来。 吉天佑没有理她,兀自走进屋子,收拾东西。 她恨小莲吗?不恨。可是绝不原谅。活到十九岁,她依然学不会原谅背叛。 几件贴身衣物,百十块现大洋,一个不算大的行李箱,却怎么也装不满。 床头还放着从陆影儿那儿借的《西厢记》,只看了一半,吉天佑走过去摸摸它,苦笑一声,叫过院中跪着的小莲道:“我走以后,你把这本书还给四姨太,就说看错了。” 吉天佑要走,忽然想起她的金子,挣扎一番,知道自己是带不走了,倒是也不指望着它们生存,年纪轻轻,到哪儿都是活路。 牙崽一直盯着她的行李箱,一路跟到门外去,吉天佑命令小莲牵好绳子,锁在狗窝里。 大门关上了,却锁不住牙崽撕心裂肺的嚎叫,吉天佑站在门口,想哭却倔强的不让自己掉一滴眼泪。 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咬着的嘴唇冒出血迹。 从院门口到府上大门,这一路走得有多艰辛,吉天佑第一次体会到,这条普通的路到底能承载多少人的多少回忆,欢笑和泪水,紧张和得意,纠结和幸福......关了这扇门,一切都不在了。 吉天佑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就这么决绝的走了。 她当然不知道,有个人坐在隐蔽的墙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流着眼泪却笑了。 “对,就这么一直往前走,别回头。”江义若任凭眼泪侵袭,也不擦。 这一刻,我终于不欠你了,下次见面,才能平静的看你啊。 吉天佑拖着行李箱,一直往前走,兜兜转转又来到蓝灵的院门口,她叩了叩门,白洁从里面走出来。 这是自上次吉天佑发现她的怪病后,第一次登门,还带了行李箱。 “白姐,我没地方去,你能收留我一晚吗?”吉天佑抬起涨红的脸,可怜兮兮的说。 白洁有些犹豫,她扭头朝院子看看,从里面走出一个男子,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却是前些天见到的石清南。 石清南请她进来,让白洁安排房间。 吉天佑坐在蓝灵的挂像前,低头捧着杯子,不说话。 石清南坐在对面问她:“你只住一宿,那么明天可有去处?” 吉天佑摇摇头,又想了想道:“我想回家。” 石清南没再多说,只让她好好休息,便回房去了。 白洁给吉天佑安排的房间便是那个只来过一次的小黑屋,点了灯进去,才发现这竟然是个书房,木香加墨香,让吉天佑有种说不出来的激动,她摸着书架上的一本本精装的本子,忘却了自己暂时的落魄。(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蓝灵的死因

这一觉格外安宁,无风无雨,也无连日里的噩梦。 吉天佑醒来去吃早饭,她和石清南坐着,白洁站在一边,她想起白洁吃土的画面,是不敢让白洁的,可是奇怪,石清南也不问,自顾自地吃。 许是白洁伺候他惯了的,吉天佑看着对面人一脸威严的样子,这样想。 “昨晚睡得好吗?”见吉天佑一直盯着自己看,石清南放下手中的报纸问她。 “好,特别好。”吉天佑用力点点头,又连忙换了话题,“您今天要西餐厅吗?” “不去。”石清南将报纸挡住脸孔平静的说。 本来吉天佑还幻想着对面的人开口一句话,便能让她到西餐厅工作,可是看样子是吉天佑自作多情了,萍水相逢,能收留她住一晚便是恩德。 想到这里,吉天佑说“吃饱了”,走到住的房子里收拾一番打算离开。 她在屋里环视一周,仍记得那个通道,可是被白洁这么一修饰,竟然不知道通道口在哪儿了,床下没有,桌子下也没有,吉天佑在书架旁来回撺掇,找不出记忆里的一丝相似之处。 门“吱扭”一声开了,白洁走进来,大体问了事情的始末,同情的看着吉天佑道:“江府的姨太太,个个都不简单,你本不属于那里,走了也好。” 白洁的话,倒是显得她格外熟悉江府,她不晓得她对自己这个五姨太了解多少,可是既然事情已经过去,自己跟江府再无瓜葛,也就不再追究这些忧心的事儿。 吉天佑忽然想到白洁指着相框里的大叔说是石清南的事情,她犹豫再三才开口问道:“白姐,你能告诉我上次我问的那个人是谁吗?” “哪个?”白洁皱着眉,一脸疑惑。 “就是那个相框里,站在蓝灵姐姐背后的男人啊。”吉天佑努力搜扫一遍记忆,那个人就是大叔。 “我们先生,石清南啊。”白洁此时一脸笃定。 见吉天佑不信,拽着她走到那相框面前,指着那人道:“是不是这个人?” 那个站在蓝灵背后的男人,竟然真的是年轻时的石清南。吉天佑难以置信的揉揉眼睛,闭上再睁开,这样来回许多遍,才终于相信这个事实。 是她看错了吗?她在心里耿耿于怀,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又不得不信。 白洁目送吉天佑的身影走远,转过身,正好撞见石清南。 “姑爷。”白洁小心翼翼的喊道。 石清南盯着吉天佑远去的方向,安宁中带了肃杀的语气说道:“江义含来过这里,是吗?” 白洁赶紧摇头,怯弱的说:“没有,绝对没有。他失踪三年了,了无音讯。” 石清南的眼底划过不屑地光,冷冷扫视着白洁道:“那么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我与他从不同框,那年蓝灵生辰便照了两张,我问你,他的那一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洁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可依然坚定的回答他,“是……小姐保留的。” “胡说!”石清南忽然难以自控的咆哮道,“她的相册中所有关于那个人的记忆都被我烧掉了,她哪来的这一张?” “没错儿,是我拿来的。”声音从吉天佑住过的屋子传来,石清南转身一看,是江义含。 看着江义含走出来,石清南紧紧握起的拳头,白洁赶紧走上前说:“少爷,您怎么……” 江义含明白白洁要说的话,挥手止住了,他笑眯眯看向石清南,温文尔雅的说:“清南兄,别来无恙。” 石清南咧咧嘴角,冷哼一声道:“当年,你被我推下悬崖,回来的不容易吧?怎么,这是打算来报仇了吗?” 江义含的眼底闪过狂风海啸,可是最终化作云淡风轻的笑,“冤冤相报何时了,你我之间算是扯平了吧。” “扯平?”石清南再次被激怒,他的怒意肆意放大成了怒吼,“你与蓝灵对我的背叛,今生今世永无休止,你们加在我身上的耻辱,足够让你们惨死几百次!” 江义含蹙眉沉浸一会儿,抬头的目光格外无奈,“我再说一遍,她从来没有背叛过你。” “哈哈,没有?谁会相信,就连她肚子里的孩子……” 石清南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江义含一把抓住衣领抵在了门框上。 此时的江义含再也无法冷静,要说多少遍才能让这个人、让所有的人相信,他跟蓝灵是清白的,发乎情止乎礼,他们忍的有多艰难,却在这些人眼里那么轻易被践踏。 江义含狠狠瞪着石清南,顿挫有力的重复着那句话,“孩子是你的,我从来没有动过她。“ 再多的诚意在石清南那里都是谎言,他抓过江义含的衣领,恶狠狠的说:“她爱你,是真的吧?” 江义含的怒意顿时卸去,他松了手,任由石清南拽住。 “怎么不说话?”石清南冷笑着,给了他一拳,“两个自小一起长大,所有人都以为会在一起的人,却在一个嫁人之后,还纠缠不清,寻刺激是吗,拿婚姻当儿戏是吗,不得好死就是你们的下场!” 石清南用最恶毒的话咒骂着,江义含却在这骂声中忆起往昔,自蓝灵去世后,所有与她有关的一切迅速从他的生命里退去,也再没有人跟他提起蓝灵,提起他们的曾经。 就像现在石清南这样,即使令人咒骂和唾弃,所有涌上来的回忆,仍然足够让江义含心动不已。 蓝灵低头莞尔的笑,羞馁绯红的脸,她轻轻牵起他的手,得意的炫耀:“这一辈子你都别想去爱别人,我永远就住在你心里。” 多么骄傲的一句话,她说出来的时候有多神气,现在想来就有多心酸。 他娶了她想让他娶得女人,过了她想让他过的生活,风花雪夜流连过,九死一生挣扎过,回头想想,还会记起她最初的样子,得意张狂,故弄玄虚,耍尽心机引得他注意的样子,这世间再难有一个这样有趣的女子。 无论他怎样懊恼的去回忆,他都想不清楚,当初为何会拒绝,他甚至抓狂的想去掰开自己的脑袋一探究竟。 她有猫一样强烈的自尊,再也没有给过他任何返回的机会,马不停蹄嫁了别人。 这世间所有的错过都是遗憾,大大小小兜转了多少不甘,终究可以弥补,或多或少。 可是江义含的遗憾再难磨平,死亡给了他当头一棒,一语成谶,他永远活在她的音影里。 至于蓝灵为什么会死?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今日听到石清南说到不得好死,才觉得格外刺耳。 “不得好死,你已经杀过我一遍,也就是说,蓝灵的死跟你有关是吗?”江义含揉揉被打痛的嘴角,睥睨着对面的人。 “跟我有什么关系。”石清南明显有些慌乱。 “还真的是你!”江义含瞬间拽住他的衣领,将他的脸拉至面前,掐住他的脖子,寒冬腊月的语气问道,“蓝灵究竟为什么会死?” 石清南不说话,江义含的手越来越用劲儿,眼看着石清南翻了白眼,一旁观战的白洁,扑通一声跪在江义含脚下,哭起来。 “少爷,有话好好说,千万不要闹出人命啊。” “再问你最后一遍,蓝灵是怎么死的?”江义含的手用力之大,都能听到石清南脖子断裂的声音。 “我说我说。”白洁慌忙站起身,哭嚎着去拉江义含的手。 “你?”江义含一把放开石清南,石清南摔在地上,极其艰难的喘着气。 白洁跪在地上,哭诉了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这里面牵扯出了一个人,那就是江府的大姨太,柳如烟。 柳如烟与蓝灵一样出身富裕,算不上至交,但好歹是走得比较亲近的朋友,一次庙会时,柳如烟偶然遇到江义含,便一见钟情,倾心不已。为了江义含,柳如烟违心接近蓝灵,即使那时的蓝灵已经订婚,心思细腻的柳如烟还是察觉出了她与江义含之间非同寻常的关系。 正巧蓝灵与她提起江义含,柳如烟便告知自己的心思,蓝灵也有意撮合。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谁知道江义含的眼里全是蓝灵,根本不打理自己,遂心生妒忌,随着嫉妒的增多便变成了仇恨。 柳如烟找到蓝灵的贴身侍女白洁,下了好久的功夫才找到白洁的弱点,白洁自幼丧母,与父亲相依为命,如今父亲再婚育有一子,那儿子便是父亲的心头肉,偏偏被宠惯成一个好吃懒做的人,又沾染了大烟,每日伸手要钱,不给便拳脚相向,以命要挟。就算白洁的工资再高,也养活不起一个大麻成瘾的人,绝望之下雇人杀死了自己的弟弟。 柳如烟拿这个要挟,换来白洁的背叛,她拿了药给蓝灵吃,只说是堕胎并不伤及母体,谁知蓝灵怀孕六月时,忽然早产,母子均不保。 白洁这才反应过来,这明明就是想置蓝灵于死地,原来是自己杀了她。 “原来是她。”江义含听完这席话,难以置信的倚在墙边苦笑着摇头,他怎么也难以相信,一个看似温柔如水的姑娘,怎会有如此歹毒心肠。 “你早就知道是吗?”他扭头问刚刚有所好转的石清南。 石清南冷笑一声,“知道又如何,我甚至偷偷检查过白洁的药物,的确是堕胎的,而且计量很少,我那时执意认为孩子不是我的,打掉岂不是更好?” “你混蛋!”江义含咬牙切齿的骂道,他青筋暴跳,恨不能将石清南一脚踢飞。 “都是我的错,我罪该万死,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活在煎熬里,是我活该……”白洁在地上悲痛的磕着头,所有的秘密说出来,反而轻松许多。 “那么,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将真相公之于众?”江义含从未厌恶过一个人,像现在的白洁一样,苟延残喘。 “我的父亲还在柳如烟手里,我想着等我父亲百年之后,再将真相托盘而出……” “够了!这都是借口,你为什么不敢承认,你贪生怕死,又眷恋着蓝家的遗产,你弟弟虽死了,却还留下个侄子,这些年,你暗中倒卖蓝家的财物,恐怕就是这座院子还未来得及动手脚吧。”石清南终于忍不住拆穿白洁的真面目,一手沾染两条人命的女子,口口声声不提自己的罪过,反而一再为自己推脱,他早就派人盯住她,不是不恨,是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 石清南将自己的过失全都归结到白洁的身上,如果当年不是她的怂恿,他也不会那么狠心,真的去逼迫蓝灵打胎,如果当时他拦住了白洁,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蓝灵的惨死? 遗憾那么长,石清南才不会轻易让她死掉,即使南下,他也派人盯住她,每日傍晚,蓝灵去世的时刻,坟前的土必须一口一口吞下去。 所有的老底都被揭开,白洁反倒不怕石清南了,她发疯似的笑着,“这么多年,我每天吞下去的土还不够你解恨吗?你口口声声说的遗憾不就是杀死小姐的帮凶吗,你的爱那么狭隘,就算没有我们出手,想必你也不会让她活的太长久,你才是这个世上最坏的恶人!” 石清南的眼神里泛起杀机,又碍于江义含在场,不好发作,只闷声说道:“无论怎样,你活到今天,就得感谢我的不杀之恩。” 江义含听够了他俩的恩怨,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愤恨,多年未释怀的感情,如今又添了新仇,怕是这辈子都走不出去了。 江义含要走,白洁拦住他,“少爷要去哪儿?” “下次我来这儿的时候,不希望再见到你。”江义含头也不回的往门外走。 “如果我去见小姐,你可有话要我带给她?”白洁紧跟着喊一声,她颤抖的说出这句话,眼泪早就掉下来。白洁的年纪比蓝灵和他大五岁,她十岁时来到蓝家做女婢,几乎是看着他们俩长大的,她爱慕江义含,却如此清醒地知道不可能的现实,就算做一杯羹看他多喝一口,也可以暗自高兴许久,她对他的爱,倾注在所有琐事里面,卑微的没有任何人发现。 就像现在,她即将赴死,临别赠言,依然说不出口。 江义含在门口停顿一下,始终没有回头再看她一眼,“有什么话,我自己说给她听。” 这个决绝的背影,像一把利剑刺穿在白洁的胸口,“再见,少爷。” 她拿出一直揣在兜里的匕首,抹了脖子,这匕首还是曾经江义含送给蓝灵把玩的。(未完待续。)m。 第八十九章 什么福气

吉天佑出了蓝灵的院门,雇辆马车往老家走。 回头看看柳镇的街道,繁华如初,她的离开不会惊动任何人,她是如此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吉天佑摸着口袋里的大洋,暗自揣测,回家后先将屋子翻新一遍,再买块好地,在院子里栽种点蔬菜,最好买一条大狼狗,像牙崽那样的…… 想到牙崽,吉天佑的心狠狠揪着疼,她走的时候牙崽呜咽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那是怎样的绝望和无助,像是在哀求,又像是在怨她抛弃自己。 “牙崽……”吉天佑忍不住红了眼眶,她拿衣服盖着头,任泪水爬满脸颊。 快到村庄的时候,吉天佑给了轿夫两块大洋,这比预先定好的要多一倍,轿夫赶紧的连连道谢,一定要送到吉天佑家门口去。 吉天佑婉拒了,轿夫愉快的心情感染着她,迈着轻快的脚步,往村庄走去。 “天佑回来啦。”路过的一位大婶儿看到吉天佑热情的打招呼,这个大婶儿与她并不熟络,没记错的话,还有些势利眼,所以她开口问吉天佑的时候,吉天佑一脸懵比。 “哦,回来了。”吉天佑点点头微笑着,她想不出是什么原因能让这个大婶儿主动打理自己。 “是因为我穿的衣服比以前光鲜?”吉天佑忍不住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裙,“还是大家已经知道我嫁到江府的事?”那就只能是苏小蛮的母亲或者赵烟素传出去的。 一想到赵烟素,便映出苏小蛮的脸,该以什么面容见他们,微笑或者冷漠?这一年不见,或许他们都有了宝宝,一定是个可爱的孩子吧,我能去抱抱吗? 吉天佑胡思乱想的往前走,越是离家近,遇见的人越多,奇怪的是人们纷纷热情的跟她打招呼,这份亲昵让她受宠若惊,也格外别扭。 如果大家是因为我做了五姨太而巴结我,那么在以后的时日知道我被扫地出门,现在的亲昵都会变成冷嘲热讽,那时的场面一定很壮观,就像当年她家院子隔三差五围住看热闹的人群。 吉天佑的家在村西头最边缘的位置,她打东头走过,差不多要将村子饶个遍,此时将要正午,人们陆续从农田回来,做好饭的女人们都在门口唠嗑等待着,见了吉天佑,议论纷纷,但是眼睛里再没有原来的鄙夷。 张奶奶老远喊着她的名字,挥挥手喊道:“天佑,是你回来了吗?来来来,来奶奶这儿。”张奶奶用掉光牙齿的嘴巴乐呵呵笑着,所有的人中,只有这个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奶奶。”吉天佑穿过过道,亲昵的抓住张奶奶的手,“您身体还是这么硬朗,指定长命百岁。”这世上除了眼前奶奶最好的好友,她不知道还可以跟谁如此任性的撒娇。 “你呀你。”张奶奶拽过吉天佑,点着她的额头道,“小嘴儿越来越甜,快来跟奶奶说说,你这是怎么回事儿?” 吉天佑看看自己手中的行李箱,耸耸肩,“在外面闯的累了,觉得还是家里好,就打包回来了。” “是吗?”张奶奶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我早就跟你奶奶说过,咱们天佑啊,那是有福气的命,让她放心,你看这可不就是福气嘛。” 张奶奶自顾自地说,也不看吉天佑尴尬成什么样子,实在顶不住,吉天佑决定先逃为敬。 张奶奶是老糊涂了吗?怎地说话没头没脑?本来还有些轻松的吉天佑垂头丧气的往家走,什么福气,被诬陷,被背叛,被扫地出门,是福气? 长长的一段路,被吉天佑飞奔着走过去,她提着箱子跑在路上,惊起一阵尘土,人们看着匆匆赶回家的她,意味深长的笑着。 终于走到家门口,吉天佑推门而入,倚在门上大口喘着气,要是再慢一点儿,就会窒息吧,村里的人怎么会变的这么奇怪,一年不见,究竟发生了什么? 吉天佑放下箱子,下意识的插上门闩。 等等,我是怎么进门的?就这么推门而入?吉天佑忽然意识到,也许这一年来,她的院子就没有上过锁。 “完了完了,我的东西肯定被偷干净了。”吉天佑哀嚎着朝屋里走去,她想起屋中唯一在乎的那一摞书,祈祷着千万不要丢。 她走的那么匆忙,一定没有发现院子整洁而温馨,一旁种满了蔬菜水果,另一旁摆满各种盆景花卉。窗前大树的阴凉下还有个高高挂起的藤椅,吊在树上随风摇摆。 吉天佑猛力的推开门,朝着自己的炕头走去。 “不对。”她忽然停下来,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那张华丽的大床,“这是谁的家?”吉天佑环顾四周,一尘不染的整洁,还带有格外张扬的奢华,越看越陌生,越看越心惊,“我的家被人占了?” 想到此,吉天佑愤懑的大吼一声:“出来!我倒要看看是谁敢私自占有我的家。” 也许会是李大户,也许会是赵烟素,或者某个地痞流氓,反正无论是谁,吉天佑握紧了门口的一只木棍,讲不通道理就来硬的。 “出来!”吉天佑推到门口,大声吆喝。 “你回来了。”一个声音屋门外说道。 吉天佑连忙回头,却看到一脸微笑的江子离。 她回来看着江子离和屋内的情况,终于反应过来,“你弄的?” 江子离的手里提着吉天佑的行李箱,苦笑着摇头,“做了半年多的五姨太,却连个行李箱都没有填满?” “还给我!”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来吉天佑就来气,“我明明是被陷害的,你看不出来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落井下石?板着一张脸,半个字都没替我说过。账本?商号?我连你们家的商号在哪儿都不清楚,这明明就是三姨太在栽赃,我……” 吉天佑接力争辩着,她也不知道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可是她一肚子委屈,也只能在江子离面前说出来。 江子离不急不躁的听她说,笑眯着眼睛盯着面前忍不住红了眼眶的姑娘,她当然不知道,这个局是自己设的,就算让她受些委屈,好在现在她自由了。 “你饿不饿?”江子离打断她的话,一脸温柔的问。(未完待续。)m。 第九十章 不期而来的感动

“你甭想岔开话题,我还没说完呢!平日里对我好,都是装的,关键时刻就退缩,你看我现在有多惨……”吉天佑被江子离推进屋里,一把按在饭桌前。小说.しwxs 直到坐定,这才发现,桌子上摆满了美味佳肴。 忍不住咽下口水,原本慢慢的怨气顿时缩减一大半,“甭想收买……” 话还没说完,便被迎面而来的鸡腿塞住了嘴,“好香啊。”吉天佑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大口大口吃起来,一路颠簸和愤懑在此时化作跟食物的战斗。 “慢点儿吃,别噎着。”江子离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皱着眉将一碗汤递至面前。 吉天佑毫不客气也不矜持的吃着,吃饱了好有力气数落他,这是她在心里暗下的决心。 “这么多菜都是谁做的,真好吃。”吉天佑擦擦嘴角的油水,满意的伸伸手臂感叹道。 “这下,还怨我吗?”江子离抿着嘴问她。 吉天佑白他一眼,倔强的昂着头:“你觉得呢,是一顿饭就能抵消的吗?” 江子离忽然凑过脸来,魅惑一笑道:“一顿饭不够的话,一辈子的饭怎么样?” 忽然离得那么近,吉天佑抬着头,看到他深情又温柔的眼夹带着玩味的笑凑过来,这一刻,她想躲。 “呸呸呸,谁想要吃你一辈子的饭啊,好不容易跳出一个大坑,我可不想再去另一个大坑里。”吉天佑只能这样回答,现在没有那个身份阻碍,她更加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他。 江子离却笑了,早知道她会拒绝,所以才用这玩味的笑,“等着入坑的姑娘能从江府排到大街上去,你不肯,自有别人,真是不识抬举。” 江子离的一番话又打破了刚刚出现的尴尬苗头,吉天佑在屋子里转一圈,问道:“这都是你布置的?你早就知道我会回来?” 江子离不置可否的点头,“满意吗?” 吉天佑忽然明白了,她指着她的鼻子问道:“这么说,是你和三姨太陷害的我?” 江子离将她的手拿开,“怎么是诬陷呢,明明是在救你。” “你……”吉天佑一时想不起用什么词来形容,沉闷半天蹦出个“卑鄙”来。 反正回不去了,就算是场闹剧也让她看清楚了自己身边的人,回来,也许真的是场救赎。 “心意我领了,你可以走了。”吉天佑敞开屋门,去推江子离。 江子离掰住门框,“等等,还有个事情我搞明白了就走。“ “说。”吉天佑拦在门口,一脸傲娇的仰着头。 “你昨晚上没回来,去哪儿了?” “我……”吉天佑想说在白洁那儿借住一宿,又想到石清南的事情,“对了,石清南回来了,他让我向你问好。” “石清南?”江子离忍不住叫出来,“你怎么会认识他,难道你昨晚跟他……” “没有没有。”吉天佑赶紧摆手,“想什么呢,就是偶然认识的,然后昨晚我没地方去,就到白洁的院子借宿,刚好碰到他。” “什么?你又去见白洁了,还在那院子里住了一宿?”江子离简直要疯了,他看吉天佑的眼神儿就像在看一个怪物,“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活着出来的?” 白洁的底细江子离摸得一清二楚,就连她伙同大姨太害死蓝灵的事儿,都查了个确凿。更别说自小认识的石清南,这个人表面上文质彬彬,私下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江子离正在一直怀疑大哥的失踪跟这个人有关系,怎奈苦于没证据,况且他也自此没有回来过。 今日忽然听说他回来了,还是吉天佑带回来的话,难免让江子离心生疑惑。 吉天佑没有这层危机感,她平淡无常的说:“就这么吃了个早饭回来了啊。” “石清南住在蓝灵的院子?”江子离蹙眉问道。 吉天佑只点点头,还没说话,便看到江子离拿了衣服匆匆离开了。 “喂,你干嘛去。”吉天佑追出院子,看到江子离骑马飞奔而去,“就这么,走了?” 吉天佑不得不感叹江子离将自己的院子收拾到自己的心坎里了,他是自己肚里的蛔虫吗,他怎么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吉天佑想不明白,也不费心去想,安心住下来,新的生活刚刚开始,从今以后,孤家寡人多惬意。 夜晚来临的时候,吉天佑还会在担心,想起以前经历的种种,这种危机感仍然使她胆战心惊,枕头下放着匕首,床下有绳索、铁锹,屋门上顶了一打大桶石灰,院墙上插满了锋利的玻璃碎渣。 这么多的安全措施,吉天佑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她发现自己越长大越没出息,才过了一年安稳日子,再被打回原形,就有点受不住这煎熬。 迷迷糊糊熬过了这一夜,竟然风平浪静。吉天佑顶着黑眼圈,一头栽倒在床上,哀嚎一声:“现在终于可以安稳的睡一觉了。” 江子离赶回柳镇,已是傍晚,他直奔蓝灵的院子而去,一推门正对着的却是一座灵堂。一口棺材里躺着白洁,煞白的脸,凝固的血迹沾染在手,手里握着一把利刀。 江子离皱了眉头,向四周看看,白帐飘扬的不远处,立了一个人,正默默看着他。 “子离,你怎么来了?”石清南从远处走过来,微微笑着挥手。 “石兄,是你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江子离装作自己才知道,“我听镇上人说这院子近日有些奇怪,便来看看,白洁怎么死了?” 石清南走上前来,抱了抱江子离,夸赞道:“小伙子越来越结实。”又接了他的问话道,“还能怎么死的,畏罪自杀。” “自杀?畏罪?”江子离一副莫不知情的样子,石清南刚刚回来,白洁就自杀了,说给谁听也不会信。 “说来话长,在日再提,我刚刚回来就遇到这烦心事,正郁闷呢,走,咱们喝两杯去。”石清南吩咐一声,几个男子便从屋里走出来,虽是便衣,却直挺挺敬了个军礼,格外有力的回答“是”。 石清南拽着江子离来到酒馆,几份下酒菜,整整两坛子白酒。 石清南昂头喝一碗酒,深深叹一口气:“老弟啊,三年啦,整整三年了,哥哥在外漂泊,做梦都想回来一趟。”(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苏母的死

江子离瞥一眼他腰间挎着的枪,不动声色的给他倒满酒,说道;“可不是嘛,石兄不在,我大哥也了无音讯,整个柳镇从没有如此寂寥过。爱玩爱看就来网” “你大哥也没有回来过?”石清南意味深长的看着江子离说,“会回来的,该回来的人都会回来。” 江子离点点头,指指他腰间的枪道:“这三年,石兄做了长官。” 石清南摆摆手,将手枪拿到桌上来,“什么狗屁长官,****听说过吗,成天围追堵截,这三年净他妈卖命了。” “哦,是这样。”江子离点点头,暗自叹口气,以后的日子可就热闹了,石清南一手遮天的话,这个柳镇就不再是以前的柳镇了,“石兄是打算常驻,还是?” “常驻,给老子封了个什么狗屁县处长,哪有来柳镇当个闲差惬意,所以暂时现住在柳镇,以后看上头安排。”石清南替江子离端起酒杯,“来来来,不提这个,喝,喝。” 石清南在柳镇住下来,他嫌白洁死掉的院子晦气,让人封了,在镇南面买一处大宅院,驻扎下来。这个院子,门庭若市,来贿赂巴结的人络绎不绝。刘镇镇长都亲自拜访,隔三差五的请,送些价值不菲的字画,他倒是了解石清南,虽是军人,骨子里却有书生气,武枪弄棒不太行,但是书卷气浓的很。 这一群人中献殷勤最厉害的当属孙长兴,每日陪伴在其左右,都成了跟屁虫。江子离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任何攀龙附凤的机会在孙长兴的眼里,都是置自己于死地的好时机。 可是孙长兴不知道,他会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这个石清南可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容易摆布。 这一日,孙长兴在石清南的西餐厅宴请宾客,常务委员会秘书长、蚕丝改良委员会会长、棉业统制委员会会长、农业处委员会会长等等,凡是跟竞标国货展览会沾边的他统统请了个遍,当然最顶头的还是石清南给他坐镇。 这一圈下来,江子离自知今年的国货展览是跟自己无缘了,他也不打算指望这个,去年一个大的订单足够维持三年,在这期间他得好好想想路子,丝绸棉纱销路越来越窄,他有意将主线路转到布匹或者粮栈上面,已经让人着手的杂货行也悄然兴起,与其与孙长兴挣个鱼死网破,倒不如转移重点来的舒心。 在家里待了些时日,吉天佑发现苏小蛮家的大门紧闭着,敲了半天都没动静,后来还是邻居走出来告诉她,苏小蛮走了大半年了,他母亲每日以泪洗面,疯疯癫癫精神错乱了,他父亲怕她跑出去惹事,每日锁了门,成天的不着家,前些日子还能听见她一个人在院子里嚎叫呢,现在都没声响,也没人管。 吉天佑一听这话,皱着眉头去踹门,一把被邻居拉住了,“你傻啊,她当初怎么对你的,你忘了?再说了,人们纷纷传言小蛮他爹又找了个小的,他现在巴不得她死呢,你就这么擅自闯进去,知道的说你好心,不知道的还说你借此往人家身上抹黑呢。” “婶子您别劝我,谁劝也没用,一条人命怎么还顾得了这些呢。”吉天佑甩来邻居的手,拿起院墙外的砖头,狠狠砸向那把连锁,没一会儿便开了。 门打开的时候,门外已经挤满了凑热闹的人,看到院子里的情景皆是一惊,有些胆小的甚至尖声叫起来,更多的人是直接吐了。 满目疮痍,臭气熏天,苏母大概是将屋里柜子里所有的衣物都摆在院子里,屎尿糊满了院子,杂草漫天疯长,格外的茂盛,几个胆子大的随着吉天佑进去,轻轻呼唤着苏母的名字。 吉天佑每迈一步都觉得窒息,上一次她来这里,苏小蛮的伤还没有好,苏母趴在窗外偷偷往里张望儿子的身影还映在眼前,今日却是如此荒凉悲惨。 忽然有人大叫了一声,风一样跑到门外去,剩下的人不知发生了何事,也跟着失声尖叫起来。 吉天佑站在门口,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这个屋门是上了锁的,锁上都有了斑驳锈迹,也就是说已经有许多天没有被打开,没有记错的话,他们一家人的吃食都放在这里。 苏母死了,六月的天都开始腐烂,她睁着一双不甘心的眼睛狠狠盯着门外,不只是在等苏小蛮还是在等她的丈夫。 至于她是怎么死的,是疯掉摔死了的,生病死的,还是活活饿死的,没人知道,也没人在乎。 苏小蛮的父亲回来处理丧事,看到帮忙的吉天佑,点头微笑。全程再没有说过一句话。这个葬礼简单的让人有些不忍心看,只是苏母的娘家人象征性的哭几声,撒些纸钱,匆匆埋掉了。 仪式一结束,苏小蛮的父亲便要走,他锁上门,看到门外站着的吉天佑,忽然掉下眼泪来。 “天佑啊,我早就知道你是个仁义孩子,我说小蛮要是有福气就娶你,他娘偏不听……这个死婆娘,倔的要死,现在好了,被自己倔死了……”苏小蛮的父亲老泪纵横,说着说着,蹲在地上像个孩子般“呜呜”哭起来,“这个家算是散了,就剩我一个人了……” 原来,苏小蛮的父亲并不是像传言的那样,抛弃妻子,他是被苏母逼走的。这个强势了一辈子的女人,在儿子离开以后就疯了,她每天念叨着:真是瞎了眼,当初要是同意天佑嫁过来,就不会是现在的光景了,真是瞎了眼。 苏母的死像个阴影一般笼罩在这个小村庄里,人们添油加醋的传言了许多版本,甚至有人说,夜里常常能听到尖尖的哭泣声,还有人见过蓬头垢面的鬼影,她死不瞑目定会化成厉鬼来报复。 吉天佑听了只是无奈的摇头,她哪有什么仇恨,她那是在恨自己,她钻了牛角尖,就像小蛮父亲说的,倔死了。 夜黑风高的晚上,有人跳进了吉天佑的院子,放松警惕的她并未听到。 当她睡意盎然,翻过身的时候,猛然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脸。(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经历多少绝望,才会有现在的洒脱

“啊!”吉天佑被这张脸吓得魂飞魄散。。しwxs 这是一张怎样煞白的脸啊,就着月光白的范青,两只铜陵般大小吊在眼眶外面的眼珠,鲜血淋淋,一张猩红的嘴巴黑洞洞的张开着,披头散发像极了人们传言苏母死后的鬼魅。 吉天佑觉得自己的心脏骤停,她胡乱挥舞着手脚向身后缩着,“你……你是苏……苏婶吗?”原来传言竟然是真的,吉天佑欲哭无泪,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刚被吓炸了。 那个鬼影没有动,它颤巍巍不知在抖什么。 “你……你来找我做什么?我可从来没有害过你。”吉天佑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的质问它。 “你?”那个鬼魅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你……的确没有害过我,我就是想你了,过来看看你。” “啊?”吉天佑抖了下眉毛,“想我?” 还未搞清楚什么状况,那个鬼影哈哈大笑起来,她朝着吉天佑身后说道,“我就说了,我不太适合办成鬼,你偏不信。” “这声音?”吉天佑听着如此耳熟,再往身后一看,不觉又是一抖,刚才光顾着害怕,竟不知道原来自己的身后坐了个魁梧大汉。 吉天佑装着胆子凑近一看,“震山虎?” 震山虎憨笑着摆摆手,“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那……”吉天佑赶紧转头去看那个鬼,的确就是江义若。 江义若忍俊不禁的笑着,吉天佑终于知道那个鬼为什么会抖。 “江义若!你想死吗?”吉天佑一下子扑上去,连骂带打,甚至想打死她都不解恨。 “啊,饶命饶命,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江义若哀求着,两个姑娘在床上滚成一团。 原来虎门山听说柳镇来了个大角,还是国民党的一个连长,他带着兵直接驻扎在了柳镇,不知是否跟上次剿匪有没有关系,震山虎决定亲自下山打探,雪花蔓才知道原来是蓝灵姐的丈夫石清南。 “石清南?”吉天佑问道,“是那个灵南西餐的董事长吗?” “怎么,你认识他?”江义若疑惑了。 吉天佑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不上认识,但是他请我吃过一顿饭,我还在白洁的院子借宿过一晚,就是他允许的。” “白洁已经死了。”江义若忍不住要告诉她这个消息,“你离开的那天早上。” “什么?”吉天佑大叫起来,“怎么可能,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怎么死的?” “自杀。”江义若演示给她看,一把匕首直穿心脏。 “怎么会自杀呢?”吉天佑想起白洁吃土的恐怖画面,“蓝灵的鬼魂回来找她了?” 吉天佑的头被重击一下,江义若嫌弃道:“你傻不傻,还真以为这世上有什么鬼魅啊,当然是跟石清南有关啊,他一回来白洁就死了。” 吉天佑想起白洁看石清南时惊恐的表情,点点头,可是他为什么要让白洁死呢? “那么这个石清南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吉天佑歪着头问江义若。 江义若的眼睛泛起厉光,冷笑一声:“这个人就是个疯子,明明讨厌大哥,却偏要跟着大哥做生意,那一年他们一起离家,就再也没有回来。” “他杀了你大哥?”吉天佑毛骨悚然。 “只是猜测,既然他回来了,总能水落石出。改天我去会会他。” “那个……你知道他为什么讨厌你大哥吗?”吉天佑想到他们的关系,觉得江义含生还的机会已经没有了。 江义若挥挥手,“我哪儿知道啊,他就是个疯子,小时候我亲眼见到过,一只冲他叫唤的狗,有一天被他逮住,大卸八块,那个惨烈至今在我心里留有阴影,可是别人都不知道,蓝灵姐还当他是个绅士,爱的死去活来。好像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知道他的真面目,我去劝每一个跟他靠近的人,大家却觉得我不可理喻。” 吉天佑听着,一边为年幼的江义若感到糟心,一边又想到江子离,急切的说:“坏了坏了,江子离一听说他回来了,就立马去找他了,他不知道石清南是个疯子吗?” 吉天佑是说完这句话才到震山虎尴尬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那个……”吉天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明,江子离只是顺便路过自己家。 江义若却笑了笑,“行了,不用解释,看看这间屋子便什么都明白了。我只问你,你真的对他动心了吗?” 吉天佑猛地摇摇头,她发誓:“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那就好,你只当他是朋友处着,有什么困难可以找他帮忙,但是你一定要记住,拒绝他,有多残忍就多残忍。”江义若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盯着震山虎,含着会意的笑。 “不……不太好吧?”吉天佑觉得不见就行了,偏偏找这些不痛快做什么。 “权当是帮我的忙吧,他就是这么对我的。” 江义若扔了一袋大洋给吉天佑,潇洒的转身走出门外。 震山虎抱抱拳,跟了出去。 他们倒都是洒脱的人,只有吉天佑怀抱着那些大洋,缓不过神儿来,江义若到底经历了多少绝望,才会有现在的洒脱,又为什么还不放弃,固执倔强到什么时候? 吉天佑倒在床上,踌躇满志,她决心要帮江义若,她不相信江子离的心会硬到这种地步,她不相信江子离没有一点点喜欢江义若。 有了江义若赏的大洋,吉天佑的生活又宽裕起来。这天阳光明媚,她决定去集市上买些实用的东西。 路过村东头的时候,正巧遇到张奶奶,她坐在马车上朝着吉天佑挥手。 赶车的是张奶奶的孙子,年纪尚小,很是腼腆。一问顺路,便蹭上去。 张奶奶笑眯着眼睛问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把吉天佑问的一愣,“成亲,跟谁?” “跟奶奶不用不好意思,你们不是都住在一起了?就是我上次见的那个啊,瘦高个,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少爷。” 难道说的是江子离?吉天佑在心里揣摩一会儿,除了他不可能有别人,想到这连忙澄清,“奶奶您又瞎猜想,我可高攀不起人家。”(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冤家路窄

这一程,张奶奶絮叨了一路子,无论吉天佑怎么解释,她都认为是女孩子家家的羞涩,不敢承认。| 吉天佑无奈的耸耸肩,早早下车逃走了。 已是七月的天,清晨的时候还有些凉爽,太阳精神抖擞的挂在天上,地下便开始成了蒸笼。 吉天佑买了几样东西,亏得不沉,提着布袋子往集市外的阴凉地走,乘凉的人不少,一群群围着下棋,女人在一旁闲聊,笑声传出十几米。 吉天佑喝口水,擦擦汗准备往家回,忽听到“铛铛”两声,沸腾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没过一会儿便乱套了。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人高呼是枪声,从东南方传来,肯定是哪个地方又打起来了。 没过一会儿便传了密集的枪响,越来越近,围观看热闹的人这才意识到该逃了。吉天佑夹在人群中往北面跑,刚跑几下便想到张奶奶和他年少的孙子,又掉头往人群反方向跑。 她在人群中眺望着,不见踪影,想到张奶奶说要去买些布料给孙子做衣裳,肯定是在集市的最南面,一老一少就算逃,也不可能跟着人群,吉天佑索性挤到路两边的排水沟中去。 一直往南走,果然看到了不远处的一老一少。奶奶在推扯,大概是让孙子赶紧跑。 吉天佑赶紧跑过去,扶起地上的张奶奶,再看那孩子都哭成个泪人了。一边安慰一边搀扶着往路边走。 “子弹可不长眼睛,你们管我这老婆做什么,还不赶紧逃命去。”张奶奶唉声叹气的骂,恨不能将他们一把推到家里去。 “青天白日的,怎么还打到集市上来了。”吉天佑听着远处的枪声,忍不住抱怨。 “你呀,没回来这一年都不知道吧,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四五次了,究竟谁跟谁打也不清楚,反正打死了人谁都不管,白白丧命。”张奶奶说到这里,更加急切的推着他们走。 “我知道,是土匪和杂牌军,为了抢地盘。”腼腆的小孩子信誓旦旦的说。 “抢地盘?”吉天佑知道现在不是纳闷的时候,她环顾四周,看到水沟旁的一户人家的围墙有个洞,兴奋地指了指,“走,咱们钻进去躲一下。” 三个人好不容易爬进洞里,院墙不算高,院里的人估计都在躲着,无暇顾及私自闯进来的他们。 吉天佑扒着墙头偷偷张望。 “来了来了。”张奶奶的孙子也偷偷向外看着,忍不住提醒道。 先是跑来了几个穿灰色衣服的人,踉踉跄跄,显然是被追赶的一波,没看清几个人,他们四散分离朝着不同方向逃跑。 没过一会儿,来了一路穿黑色衣服的人,骑着马兵分几路开始追。 黑衣服领头的人,骑马停在路中央,手里拿着枪环顾四周,望向这边的时候,愣一下,朝手下说句什么,便蜂拥而上几个人朝着吉天佑走来。 “低头低头。”吉天佑一把蹲下,用力拽几下才把愣神的男孩扯过来。 没一会儿变有几个男人翻墙而入,上了膛抵住他们的脑袋,什么话也不说拽着就往门外走。 这种场面即使吉天佑经历过几次,可依然胆战心惊,她还得不住的安慰张奶奶的孙子,“不要乱动啊,这是误会,不会有什么事儿,别乱动就行,有姐姐呢。” “少废话!”押住吉天佑的人,反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自此吉天佑一直低着头不敢再多说一句。 颤颤巍巍走到黑衣人的老大面前,那老大皱了眉头不满意的问道:“就是这三个?老人孩子和女人?” 绑他们的人点点头,一脚被骑在马上的人踢到远处去,“废物!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土匪?” 另一个立马低头说是,然后问怎么办。 骑在马上的人沉默一会儿,“蠢货,放了,哪儿来回哪儿去。” 吉天佑莫名松一口气,悄悄抬头去看一眼说话的人,抬头的一瞬间,四目相接。 “是你?”骑在马上的人眼中闪过狠戾,“还真是冤家路窄。” 瞬间跳下马,走到吉天佑面前,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看一遍,“没错儿,就是你,这双眼睛我记得清楚。” “李副官?”吉天佑此时也认出了他,不觉在心里暗自叫苦,还真是冤家路窄。 “带走。”李副官下一声命令,来人将吉天佑提上马。 临走前吉天佑还不忘跟张奶奶挥手道别,“您先回去吧,放心,我没事儿。”努力挤一个笑脸,其实吉天佑快哭了,她仍记得自己是怎么给萧潇一棍子的,这次落在他们俩手中,必死无疑啊。 吉天佑果然被第一时间带到萧潇面前。李副官亢奋的推开门,大声喊道:“萧潇,萧潇快来看,我把谁给你带回来了。” 吉天佑被提进来,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宠物,临近受刑的宠物。 病怏怏的萧潇有气无力的坐在床上,当她看清吉天佑的那一刻,就如同回光返照般有了生机。 “是你?”这是这些时日以来,萧潇为数不多的笑容,即使这笑里带着恨意,看在李副官的眼里也是格外愉快的一件事。 “你好,萧潇小姐。”吉天佑咧着嘴笑笑,死都死了,做的大气一点儿吧。 萧潇把所有的人都遣走,房中只剩被捆住手脚的吉天佑和她。 她找来一个木棍,轻轻走到吉天佑面前,二话不说,狠狠朝头部打下去。当然,对于一个病秧子来说,这一棍没有想象中的疼,可依然足够吉天佑缓冲好半天的。 “这一棍,算是我还你的。”萧潇咬牙切齿的说,“之所已我亲自下手,是不想让你昏过去,我还有话要问你。” 吉天佑挣扎再三,忍着疼痛勉强说出“请讲”二字。 “你是不是雪花蔓,震山虎爱的是不是你?”萧潇蹲下身,用力捏住吉天佑的下巴,眼神可以直接变成两把刀。 “我真的不是。”吉天佑怕她又要疯了做出什么疯狂的事儿,语气缓和许多。 “那你是谁,为什么跟土匪有勾结?”萧潇不死心,继续追问。 “我……”吉天佑想了想说道,“我就是一个送信的,别人给了我钱,我便替人把信送到。” “那么袭击我先生的男人又是谁,你们明明是一伙儿的。” 吉天佑眼睛提溜一转,“对,就是那个人让我送的信,他是土匪吗?”(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你怕我

吉天佑把所有责任都推出去,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乐@文@小说 “写信让我帮他,却又留了第二手,既然明知道我的选择,又何苦来惹我呢?”萧潇好像是累了,歪坐在地上喃喃自语,“他倒是绝情的很,说不爱就不爱,说放下就放下了,明知道我身不由己,为何还要来拨动,明知道我对自己无能为力,又为何要让我看到一丁点儿的希冀?为什么!” 刚刚平静的萧潇此刻又发起疯来,她站起身将桌上的茶杯全都打碎,滚烫的热水在吉天佑身旁开了花,溅在身上的水滴烫的她呲牙咧嘴的疼。 门外的人终于冲进来,将发疯的萧潇困住,李副官怪抱着她不住的安抚。吉天佑被抬了出去,关押在一间牢房里。 李副官怎么回来了呢?吉天佑想不清这个问题。她现在也不指望谁能来救她,只盼望着这里面的老鼠蚊虫不要太多。 安安稳稳睡了一觉,地牢的门打开,射进来的阳光将吉天佑的眼睛刺得生疼,她下意识地翻了个身,将脸背向门口。 一个狱卒走过来,踢她一脚,“你,出来,跟我们走一趟。” 不等吉天佑缓过神儿,牢房的门被打开,走进来两个人,架着吉天佑就往外走。 “军爷,咱们这是去哪儿啊?”吉天佑好不容易适应了光亮,瞅瞅四周,竟不像是李副官昨天带她来的院子。 “少废话,去了不就知道了。”一个狱卒不耐烦地回答她。 吉天佑的嘴巴被堵上,头上套了麻袋,扔到一辆马车上。 “杀人灭口,还要活埋?”吉天佑惊恐的瑟缩在角落里,自己吓自己,她的手脚还被绑着,无法动弹,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就这么死了?吉天佑难以置信,她想了想自己这短暂潦草的一生,越想越气愤,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儿,没做过就不甘心的事儿,怎么偏偏她吉天佑就没有?她悲哀的发现如果真的死了,自己连一件遗憾的事儿都说不出来。 她就这么气急败坏,不甘心的努力想,然后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的脸,对,就是那个骗她至今不知道名字的大叔。 “下次见他,一定要知道他是谁。” “哦,还要问他……嗯,这个要不要问,好尴尬啊……尴尬个屁,都死到临头了,还关心这个,就算死了变成鬼也要问清楚,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又为什么不告而别,还是直接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一路吉天佑都在纠结这个问题,以至于自己都忘了身临险境。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有人将她抬下去。 一个人说:“就是她,确定吗?” 另一个谨慎回道:“错不了,从牢房里直接带过来的。” 吉天佑觉得自己好像被关在一间僻静的屋子里,由于被罩住眼睛看不清,只能靠耳朵仔细的探听。 门外有守卫,还有女子匆忙迈着的小碎步,隐约能听到外面的谈话,是一男一女在闲谈,女子娇滴滴笑着,男子爽朗的附和。 吉天佑扭动一下坐姿,试图摸见什么东西,最好是什么桌椅的棱角,好摩开绳子。 她将困住的双手伸从右向左摸索,摸到正前方的时候,忽然摸到一个人的腿。 “谁,谁在那里?”吉天佑惊慌的往后退两下,吓得出一身冷汗,原来这屋子里是有人的。 那人默不作声的往前走一步,伸手就拽下了吉天佑头上的麻袋。 努力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面前的人。 “石清南?”吉天佑来不及高兴,便想到江义若说他是疯子的事儿,眼里闪过一丝恐惧。 “你怕我?”石清南很敏捷的注意到吉天佑的变化。 “不,我只是不明白你怎么会在这儿。”吉天佑很好的掩饰了慌张,她想到白洁的死,可能跟她恐惧的眼神有关。 石清南给吉天佑松了绑,拉她起来,慢悠悠的说:“你只知道我的一层身份,我还有另一层身份便是现在你看到的,官政要员。受上级命令,在柳镇驻扎一段时日,我的下属,就是抓你的李副官,今早向我汇报,说是抓住了女匪雪花蔓,我便让人秘密将你送过来。” 吉天佑蹙眉道:“那你怎么知道是我,而不是女匪?” “李副官说一通废话,我只注意到一句,他说那个女匪有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只看一眼便会沦陷的魅惑。我想这样的女子世上本不多见,我恰好认识一个,便是你了。”石清南扶着因为手脚麻木而无法行动的吉天佑走到不远处的座椅前,此时的他像极了一个绅士,让吉天佑怀疑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您太抬举我了,石长官。”吉天佑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她改了口,以表敬意。 “可是,我说的是实话。”石清南微微一笑,坐在吉天佑的最面,轻声说,“你饿了一天了吧,我让人拿早餐。” 吉天佑想说不用,人却已经走出去了,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房间,吉天佑想逃。 她瞅准了门对面的一扇窗户,窗户有点高,她搬个椅子过去,一探究竟。只是不经意的一撇,所有的念头便被硬生生挤了回去,这怎么逃啊,全是守卫,每隔几步,就是一个,密密麻麻像是蜂窝。 赶在石清南的脚步声之前,吉天佑将一切恢复原位。 石清南打开门,身后跟着几个佣人,一盘一盘摆满了吉天佑面前的桌子。 “够吃了,够了。”吉天佑有些受宠若惊,一边盯着饭菜流口水,一边说着劝阻的话。 石清南坐下来,拿起筷子笑道:“我们见过三次面,就吃了三顿饭,看来我们的缘分全在这个吃上面。” 吉天佑也跟着哈哈大笑,“可不是嘛,以后我没饭吃了,就来找你。” 石清南夹一口饭菜,“你现在就可以住在我这里。” “啊?”吉天佑仗着塞满食物的嘴巴愣在原地。 “你不是被江府赶出来了吗?他们不要,我要你。”石清南放下筷子,盯着吉天佑认真的说。(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软禁

“呵,呵呵……你都已经知道啦。”吉天佑脸上有些挂不住,虽然有些感动,可是江义若都提醒过自己这是一个危险之极的人,她才不要跟在一个疯子身边,“那你也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被赶出来吧?谢谢您的好意,我……” “我不在意你贪财,因为我有的是钱。”石清南果断打断了吉天佑的话,并给出了一个让她无法抗拒的理由。 吉天佑不敢去看那双眼睛,她低下头大口大口吃着饭。 “不说话,我就当你是同意了。”石清南不顾吉天佑怎么想,质疑说着自己的想法,“你留在我身边伺候,一月给你一百大洋,如另有需求可再找我要,当然,你不要误会,这个伺候只是寻常丫鬟该做的事儿,并没有什么过分要求。” 这个待遇很好,诚意也足够高,可是越是好,吉天佑越是不安,她本能的摇着头,不想答应。 石清南止住笑,“我想,你至今都没有明白自己的处境,我并不是想征得你的同意,只是跟你打声招呼。如果你想逃,奉劝你一句,枪子不长眼。” 石清南冷哼一声,走了,屋门被猛地关上,砰地一声,让吉天佑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是被软禁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吉天佑虽倔强,却又是个懂得变通的人,来日方长,她就不信,没有什么漏洞是自己逃不出去的。 吉天佑换了丫鬟衣服,跟在石清南左右学着摸清他的脾性。这个人的确古怪得很,大概就算江子离,也没有他这么难伺候。 茶要七分烫,温度一定要刚好,否则直接泼她一身还要遭到严厉训斥,暴怒之际就差拿起他的枪一下毙了自己;好好的钢笔墨水不用,非要吉天佑研磨,僵着手研磨一个时辰,有时还嫌粗糙,动不动就打翻一地,地毯就这么废了。 石清南的身上有两个严重的极端,狂妄暴怒和极致绅士温柔并存。往往是大打骂了吉天佑之后,又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轻柔的道歉,深深的忏悔,可是,下一次他依然会犯,无济于事。 吉天佑从开始的惶恐到几天后的适应,因为不在乎,所以并不觉得难熬。 越是深一步的了解石清南,吉天佑越是了解江义若所说的疯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石清南的身边从来不缺少女人,这里面有妓女也有被当做礼物送来的小姑娘,也不乏自己一心扑上来的大家闺秀,每次带女人回来过夜,对吉天佑来说都是一种煎熬,前一天晚上来的时候还是生龙活虎的样子,第二天走的时候几乎全都是被抬着出去的,她们不是死了,只是石清南某种变态的发泄将她们折磨的筋疲力尽。 直到有一天,石清南带回了一个姑娘。 吉天佑一看,直接跳了起来。 是小莲! 小莲看到吉天佑的那一刻,有种释然的笑,好像她来这里就是为了来找她的。 吉天佑站在石清南的卧室中,迟迟不离开。 石清南宽衣解带,扭头看她一眼,一脸疑惑,“你为什么还不走?” 吉天佑下了好大的决心,指着坐在床上瑟瑟发抖的小莲开口道:“她不能留在这儿,是我的妹妹。” “哦?”石清南挑挑眉,“可是她自愿招惹我的。” 他看看小莲,小姑娘此时一脸的惊慌,皱了眉走到她身边,不悦的说:“你怕我?” “不不。”吉天佑赶紧接话,她太了解石清南对于别人怕他,是个怎样糟糕的局面,所以赶在小莲点头之前将话接了过去,“她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她只是……” 石清南放开小莲,走到吉天佑面前,步步紧逼,“她不懂,这么说,你都懂?哦,我忘了,江义含的五姨太,怎么会什么都不懂呢?那么今晚,你代替她吗?” 吉天佑一直被逼至门框上,无处可躲,她不敢去看石清南的脸,歪头看向一边,“我的意思是,请你放了我妹妹,求求你。” “求人是要付出代价的,五姨太,你应该清楚吧。”石清南凑到吉天佑耳边邪魅一笑。 “我已经不是五姨太了。”吉天佑将头歪至一边,躲过石清南的调戏。 “那么,今晚你就做我的人了。”石清南一把将吉天佑拦腰抱起,走到床边,对着小莲喝道,“滚吧,赶紧滚。” 吉天佑是要反抗的,一听要放小莲走,立马乖乖停下来,见小莲犹豫,使了眼色反骂道:“死丫头,还不赶紧走,以后可别胡闹了!” “姐姐,我不走,我走了你怎么办?”小莲就只为了来找吉天佑的,上一次的背叛已经让她饱受煎熬,这一次更不能置姐姐于险地。 吉天佑简直要被气死,她几乎是哀求小莲,“这个时候你就不要顾虑我了,放心走吧,石长官不会为难我的,走啊!” 小莲是被骂走的,满含泪水哭哭啼啼的跑出去。 门被关上的一瞬,石清南的手便来撕扯吉天佑的衣服。 吉天佑紧紧拽住他的手,从恐惧变成哀求。 此时的石清南恢复了狂妄的暴戾,毫不怜惜的将她压制身下,“你不是一直好奇,在这房里发生过什么吗,等一会儿很快便会知道了。” 吉天佑拼尽力气抵抗,让石清南几次都没有得手,渐渐的石清南失去耐心,狠狠一巴掌打在吉天佑的脸上,嘴里叫嚣着:“再敢反抗,一会儿便是****了。” 这一巴掌打在脸上只觉火辣辣的疼,可是石清南的话反倒是让吉天佑释然了,大不了一死,为什么要怕他呢? 吉天佑用胳膊肘狠狠地打在石清南的脸上,“禽兽,这一拳是还你的。” 石清南毕竟是军人出身,他可不同于吉天佑以前对付的色魔淫贼,这一拳打在他身上,只是歪歪头,很快就反映过来。 石清南冷笑一声,“呵,敢打我,好久都没有遇到这么烈性的女子了,有意思。” 话音一落,一手钳住吉天佑的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另一个手便在她的身上游走,挑衅的看着她的表情,一把扯开她的衣服。 此时的吉天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差距悬殊,仿佛身上压着千斤巨石,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是徒劳。(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娶她为妻,如何

看来硬拼是不行的了,吉天佑精疲力竭的想,这一瞬间她的脑海里浮出一个人影,蓝灵,也许会是他的死穴。 “蓝灵,蓝灵姐。”吉天佑在自己石清南耳边大声喊着,恨不能将他的耳膜震碎。 肆意妄为的石清南好像受到了某种诅咒,瞬间停下来。 “蓝灵,你刚刚在喊蓝灵?”他睁着一双诧异又惊慌的眼,死死盯住身下的吉天佑。 “我我看到了蓝灵姐。”一看这招管用,吉天佑只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石清南一把狠狠捏住吉天佑的脸蛋,“你在胡说什么?” “蓝灵姐,我真的看到她,她,她刚刚就在你身后。” 这句话一出,石清南只觉得自己的脊背发凉,他翻身而起,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萎靡不振的颓坐于床边。 吉天佑看准时机,立马下床去,她想夺门而逃,被石清南喊住。 “蓝灵……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看到了她,那么她现在是什么样子,她,还好吗?”此时的石清南异常脆弱和哀伤,即使他不相信吉天佑说的是真的,可是他依然想让吉天佑编下去,他太希望有人跟他说一说自己的妻子了,这些年他越是努力回忆,就越是记不清她的样子,他刻在脑海里的只剩她惨死的模样,关于她,全是噩梦。 只要面前的男人不再发怒,吉天佑就是安全的,她努力回忆一下关于蓝灵的只言片语,声情并茂的编造一个美丽的神话。 这个神话中,蓝灵成了仙子,她摒弃了世间恩仇,不再哀伤,她脚下滞留的每一寸土地都是鲜花,她飘飘然路过的空气中洒满芳香,她轻柔而至,抚摸一下爱人的发丝,柔言细语道:“清南,好久不见。” 这句话,借由吉天佑的嘴说出来,石清南忽然动容的泪流满面,他一把握住吉天佑的手,满眼深情的说:“灵儿,别来无恙。” 短短六个字,花费了石清南太多的力气,这些年来再没有人跟他提起过过往,他深爱她的妻子,又无法原谅自己犯的过错。这是他的心结,永远也无法打开的心结,可是现在,他抓住吉天佑的手,就好像抓住了过往。 石清南像个孩子般哭诉认错,他所说的话,让吉天佑惊恐的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她知道了大姨太的本性,也了解了白洁的动机,更明白了他和江义含之间无法释怀的仇恨。 吉天佑的手一直在攥在石清南的手掌中,直到石清南睡着,才得以脱身。 可是这个院子,她依然逃不出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石清南好像忘记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一大早出去的时候,只转过身来告诉她一声:“今天中午有客人,你陪我一起去。” 吉天佑在心里低估,我能说拒绝吗? 可是吉天佑万万没有想到,石清南口中的客人竟然是江子离。 江子离看到她,没有太多惊讶,一定是小莲回去告诉了他。 可是吉天佑看到江子离,竟有一瞬间想哭,她知道在这个世上对自己最好的可能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了,她承认自己是喜欢江子离的,可是,是那种适可而止的喜欢。 就好像,江义若说这个男人是她的,她便会拱手相让,并有意撮合,不带一点儿犹豫。 她只是贪恋他的温情缱绻,贪恋他对自己的宠溺,十九岁的年纪,她还不懂得爱的界限。 石清南得意地看着江子离眼里的隐忍,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吉天佑穿一件粉色旗袍,头发高高挽起,身材玲珑凹凸有致,裙开叉到大腿,一双白皙细嫩的腿露在外面,更添几分性感。 衣服是石清南让穿的,发型还是他特地从镇上找来的女人做的。 吉天佑站在石清南的身后,忍不住将旗袍挡了又挡,恨不能将这一桌子男人看的眼神,都挡回去。 “石兄,你身后的姑娘是……怎么也不介绍一下?”一个油光满面的男人色眯眯的问道。 “石兄是金屋藏娇,怕你惦记呢。”另一个打围场。 “姑娘一定不是本地人吧,我流连风月就从没见过如此标致的美人儿。” 桌上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唯独江子离没有吭气。 吉天佑觉得此时的自己像极了一个任人赏玩的花瓶,她低着头,恨不得在身前的石清南身上看出一个无敌大窟窿。 “子离,你觉得这姑娘怎么样?”石清南不理会别人,专问江子离。 江子离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他,“女人嘛,当然是越惊艳越风骚越好,石兄的眼光不错。” 石清南笑了,一把扯过吉天佑抱在怀里,“说来也奇怪,这么一个美人,竟然被人赶出来了,你知道是谁如此不识抬举吗?” 江子离这一刻有些坐不住,他想拍案而起,想打掉那双抱住吉天佑的手,可是,他终究什么也没做,只是眼睁睁看着吉天佑苦苦挣扎。 “不知道。”江子离冷冷的说,“不认识。” 吉天佑有那么一丢丢失落,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也能体会江子离的无奈。 “不认识,奇怪了,我怎么听说她是江府的五姨太呢?”石清南咄咄逼人,有意在桌上让江子离难堪。 江子离却笑了,“江府的五姨太叫赵烟素,想必做作的各位略有耳闻,不知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吉天佑。”吉天佑连忙回答道,石清南的手有些松懈,她赶紧挣脱逃到身后去。 “这肯定不是五姨太,那五姨太……”酒过三巡,桌上的人借着酒劲胡言乱语,却也不敢乱说,此人看看江子离改口道,“我曾见过那五姨太,跟这姑娘的美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又有人附和道:“天佑姑娘美得不食烟火,江府五姨太多一些俗气。” 吉天佑最烦拿自己跟赵烟素比较,可是她这一生好像永远都无法摆脱赵烟素。 她无奈的叹口气:“赵烟素,咱们还真是屎一样的缘分。” 石清南皱了眉,又装作没事一般笑道:“是吗,那就是我搞错了,有机会一定见见五姨太。” 石清南端起酒杯敬江子离,“子离,我娶天佑姑娘为妻,如何?”(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我不嫁

众人纷纷喝彩,江子离却怎么也说不出个“好”字来。 吉天佑躲在石清南身后,偷偷望着江子离,只见江子离的脸上犹如寒冬下的霜雪,燥热的空气有些凝滞。 众人不解的盯着他,暗自揣测江子离和吉天佑的关系。 “子离弟,如何?”石清南虽不知道他们口中的五姨太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可是他断定江子离是认识吉天佑的,现在他的表情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石清南的地位,就现在的柳镇而言,可以说是一手遮天,再加上他古怪到极致的脾气,敢冒犯他的人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何况江子离被请来赴宴的理由还是共商商业大计,这个时候,谁敢忤逆,便是触了他的逆鳞,如此想来,还要在柳镇立足,便是天方夜谭。 这些后果都是江子离能预见到的,他踌躇不定,最好不要当面顶撞。 “石兄的终身大事小弟可不敢悱恻,要是郎情妾意,那便是一段佳话。”江子离看着石清南违心的笑一下,随即看向吉天佑,眼底深邃而寒冷。 石清南这才哈哈大笑道:“我自小便与江府两兄弟交好,如今义含不在,最亲近的便是子离了,大伙儿都清楚,自吾爱蓝灵去世后,我便一直孤身至今,今,有幸遇到天佑,才解我哀伤之仇,趁着大伙儿都在,我便借机说一下吧,不久我便娶她为妻,届时希望大家赏脸参加我们的婚礼。” 话音一落,掌声四起,众人脸上谄媚的笑,将江子离无奈的叹息淹没。 “等一下!”吉天佑突兀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 吉天佑绕过石清南走向桌前,异常冷静的说:“对不起,我不嫁。” 洪亮而干脆的声音,如同一击响亮的巴掌打在石清南的脸上。众人吓得不敢抬头去看,生怕石清南会将尴尬迁怒到自己身上来。 “你说什么?”石清南显然也没有料到平时怯懦的吉天佑会当众不给自己面子,他的眼底满是愤怒,暴风雨即将来临。 吉天佑挺直了身板,安静的重复道:“我说,我不嫁。” 她不害怕吗?其实她怕得要死,腿脚一直在打颤。可是她怎么能退缩呢,她一辈子的幸福可都在此一举了。 此时的她比谁都明白,石清南就是一个魔鬼,嫁给一个魔鬼,是永生都摆脱不了的痛苦。 为摆脱苦难的开始,无论怎样都得咬着牙坚持下去。 众人纷纷用胆大妄为、死不足惜的眼神看她,再偷偷瞟一眼努力克制的石清南。 整个房间里的空气都凝滞在那里,飘忽不定,谁都不敢大喘一口气。 “为什么?”石清南忍得范青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 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吉天佑松一口气,坚定的说:“因为我已经嫁过人了,我的丈夫只能是江义含。” “?”众人纷纷侧头去看江子离。 江子离此时有些想笑,这个吉天佑总是比他想象的要强悍,她想要的也许会推脱,但是不想要的,绝对会拒绝。所以他更加坚定了一个想法,吉天佑喜欢自己,也许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不瞒各位。”江子离站起身,走到吉天佑面前,“我们府中前些日子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这位的确就是我们的五姨太。” 江子离是在打自己的脸,可是现在他不在乎了,有石清南这个更大的脸面在外挡着,他只怕别人来不及关注自己呢。 “你早就知道,又为什么不说,这不是耍我们石长官嘛。”孙长兴最恨的便是江子离,任何撂倒他的机会都不会放过。 “唉,话可不敢乱说,石兄一开始便知道吉天佑的身份,想必是了解其中缘由,可是他执意要娶,我也是没有办法的,毕竟吉天佑真的被我们赶出来了。”江子离满眼含笑的盯着孙长兴,这只老狐狸总是会钻缝子刁难他,何不趁此机会报复一下? “不信,孙兄可以去问,是不是石兄知情?”这个时候谁上头,谁倒霉,孙长兴怎会不知是圈套?他怯怯的看一眼石清南,撇撇嘴,认栽了。 “江义含,又是江义含!”石清南再也无法抑制满心的怒火,他所有的理智都在听到江义含的时候,丧失了。 石清南一把住过吉天佑,掐住了她的脖子,“你说什么?只能是江义含?那么今天,我就告诉你,现在,即刻,咱们就拜堂成亲!” “来人!”石清南大声咆哮着,他让人将早就准备好的婚礼仪式摆好,盛怒之下,每个人都岌岌可危,明明是场笑话,却无一人笑得出来。 江子离想要阻止,可是他的身边站满了实强核弹的士兵,这些人是专门看住他的。 “现在,你不想嫁,也得嫁。”石清南紧紧盯着极不情愿的吉天佑,冷笑着,“没人能救得了你。” “我说过了,我的男人只能是江义含,就算你强行得到我,我还是他的女人。”吉天佑用力挣扎一下,想把石清南捏住的脸甩开。 石清南用力捏住她脸蛋的手,又狠狠加大了力度,“很好,他的女人,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胆量来救。” 他一把松开吉天佑,跟身边的警卫说道:“发告示,就说江义含的五姨太三日后改嫁石清南,诚邀江义含参加。” 众人皆是疑惑,江义含都失踪三年了,石清南这么做,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嘛。 江子离怒了,不顾身边的威胁喝道:“石兄如此强人所难,未免太过分,我大哥......” 石清南摆摆手,“他回来了,就看他敢不敢来。” 江子离愣在原地,他知道石清南有多恨大哥,这种事是不会说谎的,他说回来了,便是真的,可是大哥,如果真的回来,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不见他? 吉天佑也傻了,她只是为不想嫁给一个疯子,找了一个最合适的理由,可是她万万想不到,这真的会引来一个惊天秘密。 江义含还活着?他回来了?关键是,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来救自己呢?吉天佑忐忑的想着,无论如何都觉得自己的悲剧是注定的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意中人(一)

告示一发出,整个柳镇都沸腾了,人们眼中的五姨太还都停留在赵烟素上,她的风骚早就在柳镇盛传,如今这女人不满现状,竟然勾搭上了柳镇最有权威的男人,公然给江府戴一顶绿帽子。 更为惊奇的是,他们公然打出了江义含的名号,要知道江义含已经失踪三年多,这在柳镇也是不争的事实。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侮辱江府,无论江义含会不会出现,江府的这摸黑是背定了。 镇上的人只是看热闹,议论的热气腾腾。 可是,江府,是真的沸腾了。 四房姨太凑到江子离面前,再三的确认,石清南说的是真的吗? 江子离不敢做百分百的保证,可是他十有八九的论断,足以让这一屋子女人兴奋至极。 江义含还活着,陆影儿泪流满面的笑着,她握住江义若的手,竟激动的说不出一句话。 三姨太有些晃神,却也在笑,那个人回来了,是不是所有的日子都可以重新开始? 大姨太将昌植抱在怀里,欣慰的流着泪,如今白洁已经死了,她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的秘密永远被埋葬了,她作为正室,是他永远应该放在首位的重要位置。 二姨太异常平静,她一手拿着佛珠,忍不住看看手腕上的疤痕,不着痕迹的笑笑。 最复杂的当属江子离。 为什么大哥的归来,偏偏要扯上吉天佑? 他从来没有想到再见大哥的时候,会是这种心情。 何不如照实说出来,大家都有个解脱,江子离暗自下决心,江义含回家后,第一件事便是坦白,反正他都没见过吉天佑,反正他的心里只有蓝灵姐。 好像所有的人都知道,江义含一定会去这个鸿门宴。 江义含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却犹豫了。 虽说,早在他见到石清南的时候,就知道暴露自己是迟早的事儿,可是现在,他想到自己的五姨太,说不出来的异样。 那个一直认不出自己的姑娘,那个跟自己的二弟暧昧不清的姑娘,现在又惹上石清南,这所有围绕她的事情,都让他头疼不已。 江义含轻轻叹口气,忍不住闭上眼睛,往后躺去。 “队长,你真的打算去?”一个男子在黑洞洞的房间里点了一支烟,心事重重的问。 “非去不可。”江义含面无表情的说,“老陈,这里暂时由你和张副指挥,我以原来的身份潜入,没有特别重大的情况,就暂时不要联络了,石清南那个人,有些麻烦。” “是,队长。”老陈严肃的起身敬礼,又坐下嬉皮笑脸的凑上前来,“听说你有五个姨太,啧啧啧,这次回去......保重啊。” 江义含随手拿本书朝着身后的人扔过去,老陈大笑着慌忙逃走了。 江义含的眼前全是吉天佑的身影,她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歪着头看着自己。 吉天佑这三天像个犯人一样被看管起来,除了吃喝拉撒,都被禁足在这间不算太小的房间里。 石清南来看过她一次,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就走了。 他说:“即使江义含来了,你也不要以为他是为你而来,他不过在挣一份面子,他爱的人是蓝灵,他只爱蓝灵,要不然也不会躲避这些年。” 吉天佑很想告诉他,我知道啊,他的日记都被我翻遍了,爱之入骨,此生再难有人打动他,这些话就不用你老人家来打击我了。何况我压根跟他就没有什么关系,只是用来搪塞你的理由,真的不用操心我会自作多情的那种地步。 悱恻那么多,可是吉天佑只是轻轻的点点头,没有作声。 明天就是最后一点期限了,吉天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个传说中的江义含究竟会不会来?来了又能怎么样?无论她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嫁给石清南是一种定局,吉天佑摸出藏在枕头下的匕首,揣在贴身的衣兜里。 天还没亮,吉天佑便被人摇醒,她蓬松着眼,任由一群丫鬟婆娘折腾。 这已经是吉天佑第二次穿嫁衣,她想来有些可笑,她不知道别人嫁人都是什么心情,对她来说只有煎熬。 唯一一点儿期待,便是早就想象过无数次样子的江义含,会是个什么样子的人,陆影儿深爱的男子,在解开真面目之后但愿不要让她失望。 石清南的府宅被围得水泄不通,人们纷纷前来,一部分是谄媚,一部分是碍于淫威,最多的部分是自愿来看热闹。 声势有多浩大,从柳镇的北面一直排到南面的郊外区,全是轰隆隆的鞭炮声,烟雾缭绕,远远看来就像是个战场。 “吉时已到。”一个人高亢的声音响起。 吉天佑被拽出来,不情愿的低着头,盖头蒙着的脸写满了生无可恋。 被领着走过漫长的从廊,脚下的路斑斑驳驳,吉天佑漫无目的的数着数,一共一千三百二十二布,每一步都伴着人声鼎沸。 “多热闹啊。”吉天佑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什么时候她也能做一个看热闹的人就好了。 石清南从另一边走来,他站在最高处向下张望,没有发现江义含的一点儿踪迹,但是他知道他一定会来。可是无论他来不来,吉天佑他是娶定了。 他不敢与江义含单独对抗,即使他的手里有枪,也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这一次,只要他敢带走吉天佑,便会有天罗地网等着他投。 “吉时已到,拜天地。” 吉天佑被人推倒在地,她干脆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姑娘,快跪好吧。”一个中年女子在她耳边细说,她的手不着痕迹的在吉天佑胳膊上拧一下。 许是想吓唬她,这人却不知道,吉天佑是个吃硬不吃软的主儿,越是这样,吉天佑越是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石清南拿眼一横,吓得那妇人赶紧跪倒吉天佑身边,低声下气的求着。 最后吉天佑是被两个士兵硬生生抬起来的,她和石清南跪到一块。 “我允许你挣扎到现在,但是入洞房后,你的心里胆敢再有他,便是死的连渣都不会剩了。”石清南轻描淡写的在她耳边低语。 吉天佑没有作声,她的心却是颤抖的,下意识摸摸口袋里的匕首,她想,大不了,谁都别活了。 “一拜天地。”吉天佑的头被狠狠的按下去,好在她硬生生挺着,不至于磕的太惨。 “二拜......” 高堂还没有喊出来,“噹”的一声枪响,将整个热闹戛然而止。(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意中人(二)

所有的人都望向枪响的方向。 石清南院子里的兵更是将枪口都对准了一个人。 江义含。 “大哥。”江子离和江义若同时喊道,他们的眼光不觉闪现出泪花,这一刻,兄弟再相见,已是蹉跎了三年光阴。 “义含......”几位姨太低声呼喊着他的名字,似是梦境,又怕清醒。 陆影儿看着人群中梦了无数次的人,竟有些恍惚,她忍不住踮起脚使劲张望,越看越陌生,她好像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爱的这个男人应该是什么样子。 石清南起身扭头看过去,“江义含,你终于还是来了。” 吉天佑的身板一愣,由于蒙着盖头,看也看不到,所以她没有转头。 江义含在目光的汇集之处,将枪放下来,他向众人挥挥手,微微一笑。 三年之后的归来,认识江义含的人都能感觉出他的变化,可是具体哪儿变了,谁也说不清楚,以前的他,洒脱不羁,温柔和煦,可是现在,这微微一笑中都自带一种威严。 他的冷,与温柔并存。 江义含阔步走至石清南身边,拱手抱拳道:“石兄,恭喜恭喜。” 石清南努力挤出一丝笑意,也回礼道:“江兄这贺喜的方式真是别出心裁。” “哦,这个啊。”江义含忽然拿起枪把玩着,将石清南和一众士兵吓得纷纷绷紧了神经,“这把枪还是当年石兄送我的礼物呢,今日我用它来庆贺,也算是报答。” 石清南抬眼瞅一下那把枪,想起三年前假意送他的情景,那时,为了让江义含放松警惕,靠近他,才把自己最喜爱的一把枪送给他,说来嘲讽,当石清南推他落入悬崖的时候,江义含的手里还攥着那把没了子弹的枪。 江义含所说的报答,石清南自然知道是什么,他们俩的恩怨,永远都不会消除,可笑的是,江义含竟然曾经信了自己。 “江兄说笑了,什么报不报答,过了今日再说。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来,天佑,见过义含兄。”石清南让人拽起吉天佑,拉住她的胳膊到江义含的面前。 吉天佑低着头,只看到江义含的皮鞋,她欠欠身子,无论怎么说,她跟这个人的缘分总是浅薄,今日能来,虽不为救她却也满是感激。 “你倒是很听话嘛。”江义含见吉天佑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莫名有些胸闷,他冷着脸带了一丝嘲讽说道。 这个声音,这个语气,倒是像极了一个人,吉天佑来回揣测着。 “大叔?”吉天佑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江义含蹙一下眉,无可奈何的笑一下,这个时候了,他的五姨太能想起来的竟然是那个莫名的大叔,她真的是对自己一丁点儿印象都没有吗? 见那人不说话,吉天佑有些失落。 “你不是江府的五姨太吗,怎么会在这里?”江义含最终还是开了口。 “大叔?”吉天佑一把拽下了自己的盖头,真的看到了眼前的大叔,“真的是你。”她忍不住走上前去,抱住江义含的脖子。 这个拥抱,连吉天佑自己都发现了不对,她像个孩子般扑在江义含怀里,咯咯笑着,只是不一会儿便觉出了诧异。 “你是......江义含?”吉天佑松开了手,一脸的不愿承认。 江义含没有理她,他眼底的失望被冷漠很快掩盖,他牵起她的手,“走,回家。” 杵在那儿许久的石清南终于找到了时机,他设局如此之久,就等这一刻。 “来人,拿下。”一声令下,江义含和吉天佑便被层层包围。 “石兄,你这是?”江义含却一点儿都不慌,他眯着眼睛盯着石清南,等着他作答。 “怎么了是吗?”石清南得意的笑了,“如今我在柳镇一手遮天,你已不是当年的江义含,一个落魄归来的游子,还不是任凭我摆布,今日我让你死,便无人敢让你活,你说,我这是怎么了,我这一辈子最高兴的事儿就是让你死。” 吉天佑看着逐渐狰狞起来的石清南,一把挡在江义含身前,大义凛然的说道:“石清南,你以多欺少,算什么好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公报私仇还有没有王法了?” 石清南哈哈大笑:“好汉?王法?等我处决了江义含,咱们床上再讲这些道理。” “你......”吉天佑的脸憋得通红,她想破口大骂,却被身后的江义含拉住了。 江义含不紧不慢的将吉天佑挡在身后,他看着石清南笑着:“江某的确是刚刚回来,真的有些不太了解,柳镇现在倒成了你石清南的天下,徇私枉法,公报私仇,都没人敢管了是吗?” 江义含挑衅的问,石清南自然更加挑衅的回答,“所以说,今日你是必死无疑了,来人!” 石清南已经没有心思和江义含白费口舌,他想让他死,一刻都不能多待。 几个士兵上前来抓江义含,还未走进,一个声音便从身后传了回来。 “好大的胆子,我看谁敢!” 是一个男子浑厚的叫声,夹杂着镇定和愤怒,慢悠悠从人群中走来。 “张......张县长?”石清南显然没有料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石清南虽是军人出身又到副科级,可是他的上司和这个张县长可是老相识,对张县长不敬,便是对自己的上司无理了。 石清南赶紧迎上去,毕恭毕敬敬了个礼。 “县长,您怎么亲自来了?” 张县长是个五十左右的微胖的男人,他手住拐杖,头戴礼帽。见了石清南狠狠白一眼,却毕恭毕敬的朝着江义含伸过手去。 “义含弟,别来无恙。”张县长一手摘了礼帽,满脸推着笑。 “劳烦张县长喊得及时,否则小弟一命呜呼。”江义含半开玩笑的说着,伸手握住张县长的手。 石清南不解的看着他俩,隐约觉得自己惹上了麻烦。 张县长忍不住拿起手中的拐杖狠狠朝着石清南打去。 “你呀你,知不知道,差点儿就闯了大祸,这可是你们上官长官的救命恩人啊。” 石清南的脸扭曲得变了形,上官长官可是他高攀不起更惹不起的大佬,这个华北军中无人可及的牛逼人物。 江义含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 石清南在心里忍不住咆哮,翻山倒海的骂娘,可是表面上他一脸平静。(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意中人(三)

张县长将石清南拉至一边,悄悄说着什么。 吉天佑抬脸偷偷望着江义含,知道他的危机化解,她嘴角的笑不停的被放大。 她一定不知道,她下意识紧紧拽住他衣角的手,让江义含多么欣慰。 纵然她认他不识,纵然她总是麻烦不断,这一刻,江义含的心被暖着,在亮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后,终于有理由站在离她最近的位置。 “大哥。”江子离终于挣脱拽住他的士兵,跑到江义含面前,兄弟两个结结实实的一个拥抱。 “子离。”江义含拍拍江子离的背,“我的好兄弟。” “大哥,你能回来,真好。”江子离的眼中含满泪水。 “大哥!”还未等江义含回答,又一声叫喊,不用提,是江义若。 江义若几乎是飞奔而来的,她扑在江义含的怀里,呜呜哭的像个孩子,这是吉天佑第一次见到如此脆弱不堪的江义若,完全没有了先前的豪迈和凛然。 “小娣。”江义含抚摸着江义若的头发,“小娣瘦了。” 这句话一出,江义若哭得更加厉害,就好像以前大哥无数次离家经商,忽然回来对她说的话,江义若忍不住伸出手:“拿来。” “什么?”江义含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小妹。 江义若哭着笑,撒娇道:“每次回家都给我带的礼物,这次,虽时间长了点儿,可你不能赖掉。” 江义含便呵呵笑起来,“你呀,还是老样子,大哥回去还你。” 吉天佑艳羡的看着这一家人,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羡慕心情,有个哥哥竟然是件如此幸福的事儿,这所有的幸运,都与她绝缘。 大姨太一伙儿走来,满怀深情的看着江义含。众人面前无法像他们兄妹一样释然,眼中全是戏,戏里全是忍。 “义含,你回来了。”大姨太轻轻的说。 江义含看她一眼,心里阴沉着,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恩,回来了。”他面无表情的说。 “回来就好。”二姨太附和道。 “对,对,回来就好。”三姨太也跟着说。 江义含咧咧嘴角对她们笑笑,其实他根本就认不出自己的姨太,除了大姨太印象深刻,还是借了蓝灵的光,其余的都是浮云。 哦,他还记得有一个,好像是四姨太的,是小娣的好朋友,当初死皮拉脸的赖上自己,像一贴膏药般紧紧粘住,这个姑娘的热情和主动是填补一些岁月空洞的,所以有些印象,可是是谁,那个模样他真的是记不清了。 一伙儿走来四个,只有陆影儿没有说话。 江义含看她一眼,便越了过去,对着旁边的江子离说:“二弟,你们先回去,这些事情处理完我就回家。” 陆影儿雀跃的心凉了大半截儿,他没有正眼看她一眼,像所有无关紧要的人一样,礼貌的笑着,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从前的他就是这样,他回来就好了,陆影儿想到这儿,努力激励着自己高兴一点儿。 “好。处理完你就马上回家吧。”江子离忍不住看看江义含背后的吉天佑,他还想说什么,犹豫一会儿觉得时机不对,最终只能这么说。 江子离带着家眷走了,只剩下吉天佑和江义含。 “大叔原来就是江义含,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吉天佑撅着嘴巴小声在背后嘀咕。 江义含转过身盯住她,“你,都不认识自己的丈夫吗?” 他看她的眼神儿炽热又带嘲讽,隐忍了失落,多一份愤怒。 “我......”吉天佑忍不住低下头去,要该怎么回答他呢,她不过是未经本人同意的代替品,“那么你呢,难道不认识自己的五姨太吗?” 话说出口,吉天佑便想到他记事本中的那句话,这世间的女人只分两种,一种是蓝灵,一种是蓝灵以外的女人。 而吉天佑和其他所有姨太一眼,是属于第二种。 江义含还未来的及回答她,张县长和石清南走了过来。 张县长开口笑着:“义含老弟,真是对不住了,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来来来,清南跟你道歉,你也别往心里去,我们这就放人,将你的姨太好生送回去。” 石清南陪着笑脸,早已没了先前的嚣张,“对不住了,江兄。” 这句话有多违心,吉天佑听了只觉得尴尬的汗毛直立。她忍不住白他一眼,又暗自叹口气,总算是有惊无险。 江义含不动声色的扶起弓着身子的石清南,“希望石兄悬崖勒马,浪子回头。” 石清南的鼻子都要气歪了,可是他克制着不发作,木讷的点着头。 “来人,将五姨太送回江府,义含老弟,难得相聚,咱们就在清南这儿喝一壶,怎么样?”张县长一边吩咐人安排吉天佑,一边邀请江义含小坐。 “不了,我刚回来,家还没进,便来了这里,家里人着急,我回去安抚一下。”江义含起身告辞,任凭张县长怎样挽留,也不留步。 江义含拽着吉天佑的手往外走,张县长用汽车相送被拒绝了。 他们上了一辆马车,去往江府。 行至路中时,吉天佑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那个,把我放到前面的岔路口就可以了,我在那儿下车。” 江义含迷了眼,挑眉问道:“为什么?” “我已经不是你的五姨太了,不再能再回江府。”吉天佑低了头,好像自己犯了错,怯弱的声音小声说着。 “所有的事,等回去了我再定夺。”江义含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我不回去。”吉天佑倔强而坚定的说着,“我有自己的家。” “恩?”江义含疑惑的发一声问叹。 “我根本不是你的五姨太!”吉天佑激动地站起来,一头顶在车顶上,忍着剧痛咆哮道,“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只不过是......”马车恰巧拐进一个泥泞路段,一个跌撞,将吉天佑差点儿甩出去,幸好江义含本能的将她拽到怀里来。 “只不过是什么?”江义含将头扭至一边,假装若无其事的问道。 吉天佑趴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脸上有些火辣,她挣扎起身,却被江义含搂的更紧。 “所有的推脱,都是为了子离,对吗?”江义含的脸阴沉的快要下雨,即使吉天佑没有看,也能感觉的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意中人(四)

吉天佑想到那个雨夜,江子离送汤的情景,这是江义含不告而别的原因吗,是因为听到了她与江子离的对话? 她推开江义含的手,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你不要误会,我跟江子离根本就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想象的什么样?”江义含出口反问,即使不愿听这个答案,可他还是得问出来,否则就不是他了。 “你……你不是觉得我和他扯不清吗,就是……他在我昏迷的时候救过我,然后那次是我被人陷害喝多了酒,然后……亲了他……不过我发誓,正常情况下,我们是不会……”吉天佑很想跟眼前的人解释清楚,可是她发现自己越解释,就越容易让人想歪,最后她放弃挣扎,抱着一丝幻想,低着头小声问:“大叔,你听明白了吗?” “大叔?”江义含有些哭笑不得,都这个时候了,她却还喊他大叔,她是有多么不情愿喊他一声夫君或者名字啊。 “我能下车了了吗,大叔?”吉天佑见解释不清,干脆想躲。 江义含看她一眼,闷声说道:“不行。” “为什么?我已经解释了啊,我不是你的五姨太,你的五姨太是叫赵烟素吧?你看,我叫吉天佑,名字都对不上,这下懂了吧?”吉天佑想到最简单的方法,人没印象,或许他对名字有那么一丝记忆。 “赵烟素?”江义含沉浸一会儿,茫然的摇摇头。 “好吧。”吉天佑觉得自己真的是败了,想用最快的速度解释这一段复杂的关系,却总是适得其反,她不得不坐下来,耐心将事情叙述一遍。 从赵烟素开始,到赵烟素结束,事情的经过就是这些。 江义含的焦点却自始至终盯在那个叫苏小蛮的身上。 “苏小蛮和你青梅竹马?” “所以你喜欢苏小蛮是吗?” “你竟然为他背黑锅?” “他都这样了,你还原谅,你的脑子是浆糊吗?” “你竟然为了他,嫁给一个不知死活的人?” 江义含听了简直要气炸,他完全将口中那个不知死活的人与自己划分开,只是努力探究着吉天佑,这个姑娘的脑子是被驴给踢了吧,为什么如此意气用事? 吉天佑也被问的无言以对,她想起曾经的自己也是倍感压力唏嘘,她知道自己傻,可是再让她选一次,她还是义无反顾。 这种压力之下,吉天佑恼羞成怒:“反正,都讲明白了,这次总算没有要我再回江府的理由了吧。”她嚷着就要下车。 “停车!”江义含大声喊道。 马车骤然停下,吉天佑的头又一次撞在门框上。 “走吧。”江义含命令她道。 吉天佑恍恍惚惚下了车,那辆马车毫无留恋的绝尘而去。 “果然是个薄情的人。”吉天佑撇撇嘴吧,有些缓不过神儿,明明刚才还一副不回江府不行的样子,现在倒主动将自己扔下来了。 也许原来还顾忌五姨太的身份吧,现在挑明了,倒是干净利落。 吉天佑伸个懒腰,朝着大路走去。 她没有回头朝江府再望一眼,她与江府的缘分,尽了。这世上再没有任何一件事,像曾经与苏小蛮那般,痴缠不放。现在的她,说了再见,那边就是再见。 江义含忍不住掀开窗幔的一角偷偷去看,这个姑娘不带留恋的洒脱,让他会心一笑,也让他忍不住瞬间失落。 他高兴的是,看来真的如她所说,她不贪图江府的任何事和人,遗憾的是,这里面也包括自己。 “江先生,到了。”车夫停在江府的门口,俯首恭敬的说道。 江义含睁开眼睛,下车来。 鞭炮霹雳啪啦在脚边炸开,门口站了一群人,以江子离为首,眼巴巴的盯着他,喜气洋洋,愉悦之色难以自持。 江义含颔首,示意大家进府去。 陆影儿在身后跟着,回头望一眼那辆马车,没有看到吉天佑,她的心莫名放松下来。 这是午饭,接风洗尘,摆满了一大桌子。 江义含坐在最上面,此时倒有些拘束,在外漂泊这三年,风雨飘摇,偶尔铺张,却也没有如此浪费过。 “真想把这些佳肴带回去,给老陈他们尝尝。”江义含不合时宜的想。 “大哥,愣什么神儿,吃饭吧。”江义若爽朗的声音响起,将江义含的思绪拽回来。 江义含拿起筷子,其他人才开始吃。 “大哥,这么多年你去哪儿了,怎么一点儿音信都没有?”还是江义若毫无顾忌的问。 “说来话长,一言难尽。”江义含不紧不慢的说,“以后我再跟你细讲。倒是你,我还以为这次回来,很难再见你,你怎么现在还赖在家里?” 此话一出,一桌子人顿时尴尬。 陆影儿瞅准时机开口道:“长兄为父,你不在,小娣怎敢嫁人,就算有意中人,也得您回来了定夺。” 江义含抬头看向陆影儿,白皙,消瘦,眉目寡淡,目光却炽热如火。他的印象里没有她的身影,可是从大姨太依次的座次中不难知道她是四姨太,他只记得自己的小妹跟这个四姨太很是要好。 “恩。”江义含点点头,将目光转移到江义若身上,“等会儿吃完了饭,你和子离来我书房一下。” 江义含起身往书房走,家就是家,无论离开多久,闭着眼睛都能找到他的方向,何况,他的一切都保留原样,谁都不敢乱动。 江义含还未走到自己的院子,便听到了一只狗的呜咽声,它迫切的敲打着门,来回的不停地攒动。 “牙崽?”江义含快步打开门,一瞬间一只体型巨大的狗紧紧扑了上来。 几次重逢,牙崽都是这样的拥抱,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它抱住他,在这个院子,就好像三年的时光消失了,他只是出了趟门,又回来了。 江义含抱着这只大狗往屋里走,蝶衣站在门口等他,满含泪水。 “少爷,您回来了。”三年的时间有多长,长到蝶衣早已嫁做人妇,为人母,他的贴身丫鬟却一直守护着这个院子。 “蝶衣?”江义含有些发愣,此去经年,蝶衣立于门口的样子倒是一点儿都没变,再细瞅,风韵多一点,褪去了少女的稚嫩。(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意中人(五)

“少爷。【更新快&nbp;&nbp;请搜索】”蝶衣泪光点点,她摸一把脸角的泪水,忍不住笑着道,“少爷,累了吧,快进屋休息一会儿。” 这三年不见只字不提,他的脾气她太了解,不该问的,从来不多说一句。 江义含抱着牙崽走到屋内,摆设依旧,一尘不染,烈日阳光被挡在门外,关住了喧嚣。 蝶衣关了门退出去,把那份宁静还给他。 “回家真好啊。”此时的江义含才放松下来,不由的感叹一声。他将牙崽放到地上,摸摸它的头,“这次,总算不用再舍弃你了。” 江义含摸着牙崽,咦,牙崽的脖子上栓了什么东西,拿来一看,却是曾经吉天佑挂在脖子上的戒指。 他记得她紧张的神色,“一个无赖送的,幸亏找到了。” 江义含将戒指拿在手中,那个无赖应该是指江子离吧,怪不得江子离敢打她的主意,原来是跟自己无关的人。 他将戒指扔到一边,既然跟自己无关,无论怎样都无所谓吧。想了想,又把戒指给牙崽戴了回去。 吉天佑原来不是自己的五姨太,那么那晚她为什么不推开自己?江义含闭着眼睛去回忆,他的胸口有些闷,甚至可以说是烦躁,明明是自己强迫她的,当时不觉得,现在想来就是无理了。 她会怎么看自己,轻薄?禽兽?还是喜欢? 忽然冒出的喜欢,让江义含怔了一下,这时,门外有人喊他,应该是子离和小娣来了。 江义含舒一口气,神情自若的打开门。 果然是他们俩。 江义若探进身子,忍不住问道:“这么久,还以为大哥房里有人呢。” “别瞎说。”江义含捏住江义若的脖子提进来,“就是长时间没回来,想清静一会儿。” “那我们可是打扰你了。”江子离往椅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一副不服来打我的神情。 江义含笑笑,也慵懒的坐在椅子上,随手一指道:“老样子,玩牌还是下棋?” “玩牌!” “下棋!” 江子离和江义若不约而同喊出了自己所好。 “你们俩啊,这么多年都没变,老样子,猜拳定输赢。”江义含微微笑着,作为大哥,他理所当然的迁就着兄妹的爱好,其实让他选,他肯定选第三个,只是他从来没有机会。 江子离看江义若一眼,有些心虚,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毫无顾忌的跟她较量,倒是大哥却好像忘了,小妹喜欢自己的事实。 “那就纸牌吧。”江子离神情不自然的说。 “好耶。”江义若欢天喜地去找蝶衣拿纸牌去了。 江义含看着小娣走远,转过头来问子离:“怎么,她现在不嫁还是为了你?” 江子离尴尬又无奈的说:“小娣的脾气,大哥是了解的,撞了南墙也不回头,我软硬兼施这么多年,真是被她折腾的够呛。” 江义含却没有哀愁,也许这个家中只有他是支持小娣的,“那倒不如从了她,喜欢一下会死啊。” “大哥,你……”江子离无语的看着江子离义含,“那如果她非要跟你成亲,你乐意吗?” 江义含哈哈大笑:“我不行,我有血缘做挡箭牌,你没有,就应该自认倒霉。” “大哥,不带这么挖苦我的身世的啊。”江子离板了脸,又忍不住笑道,“还好你回来了,有人管得住她,我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这时江义若捧了纸牌兴高采烈地回来,“你们笑什么呢,是不是背后说我坏话?” 两个哥哥纷纷摇头,笑而不语。 “咱们还是老规矩,真心话,输了的人说一件自己的秘密,要说新的啊,不能老是嚼陈年的老谷子。”江义若很快制定好了游戏规则,两个哥哥极不情愿的玩着姑娘们才擅长的小把戏。 可是为了不出卖自己的秘密,他们也是拼了命的认真玩着。 江义若在连输三局的情况下,耍起赖来,“鉴于男女不平等的事实,女的可以输三将一,男的还是原来的规则。” “凭什么啊?”两人一阵哀嚎,摆明了欺负人,两个哥哥却是无奈。 其实,江子离异常想输一次,他要借着这个机会,挑明自己的心事,可是又不能做的太虚假,大哥的眼睛那么毒,存不存心,一眼便看穿。 好在,江义含有意帮小娣,二人合伙终于让江子离输了。 江子离清清嗓子,刚要开口,却被江义若拦住了。 “要是这个秘密是你喜欢上了一个女人,那就另换一个吧,我都知道了,不算。”江义若趾高气昂的盯住江子离,堵上了他想说出口的话。 这种感觉就好比,你想去吃一盘烙饼,心心念念想了一路,口水都流了好几斤,终于做到了烙饼面前,将要吃,忽然有人来告诉你,这盘饼馊了,让你改吃馒头。 江子离想揍人,就像小时候那样,毫不顾忌的抓过江义若,一顿乱揍。 “凭什么不让我说?你知道是谁吗?”江子离气鼓鼓的反驳。 江义若白他一眼,“不就是吉天佑吗,整个江府都知道,你却还以为是秘密?” 挑衅中带了轻蔑,好像喜欢吉天佑是件多么耻辱的事儿。 “吉天佑?”江义含喊着这个名字,“传闻中的五姨太是吗?” “大哥,你都知道了。”江子离疑惑的看着他,从大哥下马车的那一刻,他就一直想问吉天佑去哪儿了,一直忍着,到了现在还是想问,“是她告诉你的吗,她去了哪儿?” 江义含盯着江子离看一会儿,笑了:“她说跟江府再无瓜葛,就走了。” “什么?” “再无瓜葛?” 江义若和江子离再次不约而同的喊起来。 “这个女人疯了吧,再无瓜葛?这里面也包括我?”江义若简直要被气死了,“我去把她逮回来,一家子围着她转,她倒好,躲的清静。” 江子离巴不得将吉天佑困在身边,江义若一开口他便赞成。 到是江义含也积极的点着头,让他有些不解,“大哥,你也想让她回来吗?” 江义含晃一下神,无奈的笑笑,什么时候自己也像个白痴一样了?他的尴尬很好的掩饰了,一瞬间恢复平日里的寡淡,“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跟我无关的人就不要来问我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意中人(六)

江义若闯到吉天佑面前的时候,吉天佑刚到家不久。 这一路曲折,她几乎是走回来的,回到村子先去张奶奶家看一下,知道他们安好便放心了。 吉天佑累瘫在床上,沉沉的睡过去。 江义若在她身旁躺下,挨着熟睡的吉天佑,默默看着屋顶。 “我想了很久,无非两个结局,一个是你继续做大哥的五姨太,另一个是,你干脆嫁给江子离,可是前提是你都得回江府去。第一个当然最好,皆大欢喜;第二个的话,也许我会不情愿,至少有人会高兴吧。” 江义若喃喃自语,她的心异常平静,扭过头去看看熟睡的吉天佑,默默笑了,“说真的,吉天佑,认识你,真好。” 吉天佑此时翻了个身,将手脚搭在江义若的身上,没过一会儿惊讶的睁开眼睛,朦胧间看到江义若的脸,才安心嘟囔一句“是你呀”,又睡着了。 在吉天佑的世界中,没有比江义若在身边更能让人安心的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有江义若在的地方,就是天塌了,吉天佑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这一觉睡的那叫一个美,吉天佑醒来的时候,看到还在睡的江义若,疑惑着她怎么来了,并没有吵醒她,蹑手蹑脚的去做饭。 饭做好了,院子的杂草除了,花浇完了水,所有的工序都做一遍,江义若还没有醒。 吉天佑趴在她的耳边,缕一缕发丝痒她的脸,“起不起床,起不起床。”像念经一样在她的耳边念叨。 “走开,好烦。”江义若摸一把自己的脸,将吉天佑的手打掉。 吉天佑嗤嗤笑着,坚持不懈的痒她。 最终江义若一声怒吼,坐起身来,破口大骂:“吉天佑!你活得不耐烦了是吗?” 吉天佑咯咯笑着跑开了,还不忘转身朝着她吐吐舌头。 饭桌前,江义若正襟危坐,不时抬头看一眼细嚼慢咽的吉天佑,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了口道:“你跟我回江府吧?” 吉天佑叼着一块菜叶一甩来回摇着头道:“不去。” 江义若二话不说拿起筷子朝着她的头狠狠敲一下,“由不得你,必须去。” “为什么?”吉天佑将眼睛挣得那么大,一脸天真的问。 江义若想说哪儿有什么为什么,可是她知道吉天佑的倔脾气,此时倒不如先哄了她去再说。 “牙崽病了,两天没吃东西,快不行了……”江义若还没说完,吉天佑跑到屋里随便收拾下东西,翻身上马,朝着江义若喊道:“还等什么,上马!” 两个姑娘扬长而去。 大半天的奔波,吉天佑一点儿都没喊累,横冲直撞进了江府的门,朝着她原先住的院子跑去。 江义若拉住她,“牙崽现在大哥那里,你别急。” 吉天佑催促她一路小跑,来到江义含的院子。 “牙崽?牙崽!”吉天佑闯门而入,正在打扫庭院的蝶衣想要阻拦,却被身后的江义若拉住。 “牙崽,你怎么了?”吉天佑边走边找,却不见牙崽的踪影。 “牙…..”吉天佑掀开门帘进到里屋去,热气扑面而来,烟雾缭绕中她听到了牙崽从水盆中跳出来的声音,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这只大黄狗扑进吉天佑的怀里,身上湿漉漉的毛发将她的衣衫浸湿。 牙崽甩甩头上的水珠,洒了吉天佑一脸,她忍不住哂笑:“调皮的牙崽,不是说你病了吗,看来你的姐姐又在哄骗我。” 吉天佑忙着跟牙崽亲热,完全没有发现这烟雾缭绕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江义含裸身坐在木盆中,皱着眉望向这边,他有些恼火,为什么自己想安安静静泡个澡怎么就这么难呢? 先是蝶衣不依不饶的要帮自己,是,以前都是蝶衣帮自己洗的,可是那也仅限于以前,那时候蝶衣还没有嫁人,何况现在他都不习惯别人伺候,好不容易把蝶衣打发走了,牙崽这个跟屁虫偷偷跟了进来,它倒是不客气,二话不说直接跳到水里去,还自己又让蝶衣重新找一个。 跟牙崽讲不通道理,索性就让它在屋里面呆着。 江义含躺在木盆中没多久,也就眯了一会儿的功夫,忽然听到牙崽兴奋的嚎叫声,不一会儿便有个人闯了进来,抱着牙崽一通亲热。 狭小的屋子里热气弥漫,江义含一开始以为是蝶衣,还未来得及发作便听到那个声音,虽只听过几次,却难以忘怀。 “吉天佑。”江义含的心里打着鼓,她真的被小娣带回来了,想到这儿他的嘴角住不住的上扬,他喊她的名字,用意念在心里喊了无数遍,表面却很平静,看她的眼神甚至有些冷。 “进别人屋子之前,不知道要敲门吗?”江义含可以打断一人一狗的亲昵时刻。 “谁在那儿?”吉天佑抬湿漉漉的脸朝着里面张望,隐隐约约觉得应该是有个人,她忽然想到江义若提起牙崽在她大哥的院子,“大叔?不对,江义含?也不对,老爷。”吉天佑纠结这个称呼花费许多脑筋。 江义含的脸为此黑出许多线,“过来。”他命令她。 “哦。”吉天佑放开牙崽,傻乎乎走过去,走进了才看到江义含裸身坐在木盆中,她慌忙捂了眼睛叫道:“你没穿衣服!” “你洗澡穿衣服?”江义含无语的反问。 “哦,也是。”吉天佑背过身去,这才缓过神,原来人家在洗澡自己就闯进来了,越想越心生不安,慌忙道着谦:“对不起,我冲动了,您慢慢洗,打扰了。” 吉天佑弓着身,就要往外走。 江义含哗啦一声从水中站起来,一把抓住吉天佑的手,拽到他眼前。 “啊。”吉天佑撞在江义含的胸膛上,下意识捂住脸,“大叔,我知道错了,对不起,下次不敢了。” “既然知道错了,那就得受惩罚。”吉天佑越是逃避,江义含就越是觉得不爽,她的衣衫已是湿漉漉,发丝都滴着水珠,江义含忍不住将那缕淘气的刘海别到吉天佑的耳后去,她轻微的颤抖看在他的眼里,顿觉沉闷和燥热。 “来都来了,给我搓背吧。”江义含一把松开手,坐回到水中去,这种悸动莫名转换成了怒气,语气更是冷了三分。 “不不太好吧。”吉天佑咽一下口水,那个结实的胸膛一直在她的脑海里转啊转,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眼看着江义含又要站起身来,吉天佑忙不迭的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这一瞬间的碰触,让吉天佑像触电般缩了回来。 “怎么了?”江义含有些不满,她好像见了鬼。 吉天佑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他,半晌才说:“你的肩膀好像火一样烫。” 江义含冰冷的脸莫名起了红晕,又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摸摸自己,“有吗,我怎么感觉不到?” 江义含煞有介事的摸着,让吉天佑更加疑惑起来,她伸出手远远的点一下,确实不像刚才那般异样了。 “怎么回事儿,刚刚好像有什么东西咬了一下。”吉天佑嘟囔着,挽起袖子要给他搓背。 江义含忍俊不禁,他很是满意吉天佑对自己的反应,这个涉世未深的姑娘还不懂的********,也许懂,只是不太深?江义含想到她跟江子离的谈话,一想到他们亲热的场景,心便仿佛有千金众石压倒一般。 吉天佑本来好好拿着毛巾擦拭后背的,忽然觉得江义含呼吸有些沉重,忍不住探头过去看他。 这一下,却被江义含一把抱起扯进了水中。 这意想不到的举动,将吉天佑在水里拼命挣扎,江义含却用身体钳制住她,捧住了她的脸。 “大叔……”吉天佑湿漉漉的大眼睛扑闪着,她盯着江义含,看到他的眼睛起了浴火,她忍不住向门口瞟一眼,心里想着江义若还在门口呢,只要大喊一声,她就会冲进来救自己吧。 “江义若!”吉天佑奋不顾身的一喊,换来江义含狠戾的吻。 吉天佑当然不知道,从她进门的一瞬间,江义若便差走了这院中所有的人,包括依依不舍的蝶衣。 至于为什么,大概是江义若还心存的一丝希冀,吉天佑还是五姨太还多好。 江义含的吻,毫不客气,并带有惩罚的意味,柔嫩的唇瓣在他的暴力中流出血腥味,他狠狠的吻着,是一种发泄,也是一种逃避,他不敢细想自己为什么会迷恋蓝灵意外的女人,这个人还是二弟喜欢的。 他将吉天佑抵在木盆的边缘,一手揽着她纤细的腰,一手将她的头与木盆隔开,任凭她怎样挣扎,近似疯狂的吻着,直到她的挣扎幅度越来越小,慢慢酥软下去,甚至有了毫无意识的娇喘,即使后来她努力克制,白皙的脸颊还是漫上娇羞的红晕。 江义含不再满足于此,他慢慢伸手去拉扯她的衣衫。 吉天佑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很清楚江义含接下来要做的事儿,她知道这样不对,可是她无力反抗,也不想反抗。她不问自己真的想做他的五姨太,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想留在江府,她只是贪恋这个吻,贪恋眼前这个男人身上的气息,即使她比谁都明白,这个人只爱蓝灵。 “大叔,你爱我吗?”吉天佑酥软的手拦住江义含不断下滑的手臂,她迷离的眼神紧紧盯着被浴火焚神的男子问。 吉天佑当然不知道自己的这个问题有多傻,所有的情事中给的任何承诺都是浮云,谁信了,便是粉身碎骨。 偏偏吉天佑就是最傻的姑娘。 她把江义含的低头不语当成默认,瞬间变成一个****的小兽,点燃本就浴火难耐的猛兽。 吉天佑的青涩,让江义含放缓节奏,他怜惜她,心疼他,甚至觉得自己爱上了这个姑娘,可是他知道,仅限于利欲熏心的现在。 江义含将吉天佑从水中抱出,她像一只蛇紧紧缠绕在他的身上,她的头埋在他的胸口间,任他将自己带向任何一个地方。 仅有的羞涩和矜持,都仅仅隔着一个肚兜和内裤的距离。 这是她的第一次,江义含觉得至少留一个美好的回忆。 她被轻柔的放在床上,低头看一眼将要裸着的自己,忍不住红了脸,别扭的扭动躯体。 江义含用胳膊支撑,覆在她的身上,这么近距离的看她,那种莫名的悸动又涌了上来,“真是个勾人的妖精。”他闷哼一声,盖上了她的唇。 他的吻从嘴唇游到耳畔,顺着耳畔游走于脖间,最终停在胸口。 “你想清楚了吗?”江义含忽然停下来问她。 吉天佑只觉得浑身燥热,根本没把问题放在眼里,她含糊的点点头,忐忑又期待。 江义含看她心急的样子,笑意更甚,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见过女人,只觉得自己满腹洪荒之力,无法克制。 他一把拽下吉天佑的肚兜,雪白之躯坦然相见,这一刻,只觉呼吸难忍,连喘息都带有****。 “大叔……”吉天佑止不住的颤抖,“我好怕。” “乖,忍一忍就好了。”江义含从未有过的温柔,他的怜惜化作轻柔的步调,又带着几分狂野,开拓境地。 “唔……”吉天佑刚刚要喊疼,被江义含的吻堵住嘴,他的柔情是一剂药,让初经人事的吉天佑忘去了疼痛。 她觉得自己好像在云端飘着,越飞越远,时而疼痛拽她一下,又被畅然代替了。 赵烟素曾说过:你知道拒绝一个男人温暖的胸膛有多难。现在吉天佑她明白了,的确很难。 可是她又觉得,自己跟赵烟素不一样,赵烟素可以是任何一个男人,而自己,吉天佑好好想了想,除了面前的人,跟谁,都觉得恶心。 包括江子离,也包括苏小蛮。 为什么呢?吉天佑不明白,是爱吗,她也不确定。 反正,就是自己中意的人,她不求他爱自己,也不求他长相厮守,她喜欢这种感觉,带着飞蛾扑火的决心,将一切抛之脑后。 吉天佑看着躺在一边熟睡的江义含,所有的柔情耗尽,那么热的天,大汗淋漓的他,仍然紧紧抱住自己。 “你是我中意的人,我却不是你的意中人。”吉天佑轻轻推开江义含,找一件蝶衣的衣服穿上,悄悄走出门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说客

吉天佑的人生带有某种悲剧色彩,她知道没有什么是永恒的,甚至都不能保证自己的心,所以,最在乎的往往是最容易放手的。 她走出院门口的时候没有任何留恋,以至于江义若看到她,都有些失望,在里面磨叽这么半天,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喂,去哪儿?”江义若喊住她。 “骗都被你骗来了,回去看看小莲。”吉天佑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她抿着嘴,觉得从未有过的轻松,好像以前所有的事情一下子释怀了。 江义若不依不饶的追上来,她侧身去看吉天佑,想从她的身上找出一丝异样,无奈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我大哥……你不喜欢吗?”江义若终于问出憋在心里的话。 吉天佑看着她,认真的摇头。 让江义若不禁吐口而出“为什么”。 可是为什么呢,吉天佑当然不能说,自尊饱受跌落,她再也尝试不起任何的失去,与其失去,倒不如从未得到。 何况是一个无法得到的人,陆影儿就是最好的证明,她那么努力爱他,他都无动于衷,换做谁,都一样吧。 江义若呆立在原地,这个吉天佑好像忽然之间长大了,她好像第一次不知道这个姑娘的脑子在想些什么。 吉天佑推开原来院子的门,小莲正在烧水,晌午的天儿那么热,小姑娘趴在炭火钱,用扇子扇着风,呛得治咳嗽。 吉天佑悄悄走到她身后,直接坐在她身边,忽然开口道:“那么潮湿的木炭,你能点着才是厉害呢。” 小莲被吓的一抖,扭身一看却是吉天佑,忍不住高兴地叫起来:“姐姐,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莲抱住她,像个孩子欢呼雀跃。 吉天佑摸摸她的头,微笑着:“刚回来,这不是过来看你?” “姐姐,那那你还走吗?”小莲小心翼翼的问,眼里含满了泪水,“都是我不好,不该为了弟弟就出卖姐姐,都是我的错…..” 小莲呜呜哭着忏悔,吉天佑安慰几声,见越安慰越哭得厉害,干脆径自走向屋里去,屋里的摆设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更冷清了一些,饭桌前摆了一盘咸菜和半多个饼,许就小莲的午饭,从刚刚的木炭就不难看出,她一个人守在这院子中,过得不太顺心,也是,哪有主子不在,一个下人还衣食无忧的,何况还是一个背叛主子的丫头。 吉天佑坐在自己的床上,小莲应该是每天有打扫,上面一尘不染,干净利落。她的脚在床边不停来回的晃,说到底自己还是不属于这里,她叹一口气,该走还是要走的,走到门口又回来,她想到了自己的金子。 “算了算了,反正自己也花不着,不如以后遇到什么困难的时候,再来取。” 这时候小莲已经停止了哭声,她走进来扑通跪倒地上,“姐姐,求你留下来,不要走了。” 吉天佑被问的哭笑不得,“哪里是我要留就能留的,我明明是被赶出去的,你忘了?” 小莲的头抬起来,她的眼里闪着光兴奋的说:“她们赶走的是五姨太,你本来就不是五姨太,二爷喜欢你,我去说,保准……” 吉天佑慌忙捂住了小莲的嘴,不让她继续胡说下去,因为对面三姨太推开门,进来了。 三姨太穿了一身玫红色的旗袍,妖艳至极,自从江义含回来,这个府上的女人在穿衣打扮上格外用心,尤其是三姨太,她本来就擅长打扮,如今倒是手到擒来,可是吉天佑隐约觉得她打扮错了方向。 江义含是她的丈夫,是一府之主,不是她潜意识根深蒂固的嫖客。 三姨太的目光从窗外射来,一眼就落在吉天佑身上。 “呦,都说天佑回来了,我还不信,过来看看,才知道是真的,你呀,也真是的,来都来了,怎么光在院子里待着,也不去找我。”三姨太眉飞色舞的走进来,哂笑着看着吉天佑。 吉天佑忍不住皱皱眉,努力想了想,好像以前她们的关系没有三姨太描述的那么融洽吧,何况,栽赃的事儿她还没找她算账呢。 吉天佑看着三姨太,不苟言笑的问:“小莲的弟弟还在三姨太手里吧,怎么样,改邪归正了吗?” 三姨太奸奸笑着,“改邪归正?说的轻巧,浪子回头哪有那么容易,还在我手里教育着呢,别担心,慢慢就好了。” 吉天佑也笑了:“我看不是不容易,是三姨太不想放手吧,手里有了这颗棋子,不是为了对付我的吗?” 三姨太没有料到吉天佑会如此直白,都说士别一日当刮目相看,吉天佑这次回来,倒是强硬了不少,江子离喜欢的人,她还是不要正面交锋为上。 “妹妹是哪里的话,我怎么会针对你呢,当初你求我也是你同意的,不信,过几天我便把小莲的弟弟送过来,看你们能不能看得住他。” 一听这话,小莲赶紧摆手,一脸谄媚的看着三姨太道:“太太的好意我心领了,小弟就暂时还由您照料教导吧,我一个人确实应付不来他。” 小莲紧紧拽着吉天佑的衣角,提起自己这个弟弟,她满脑子都是恐惧,这段日子她没少去探望,可是每一次都是血粼粼的教训。第一次去的时候,他正要逃跑,有人拦他,他拿起院里的砖头拍在人家的头上,顿时血流一脸。第二次,他哄她靠近一点儿,勒着她的脖子差点儿把她勒死;第三次,第四次……直到现在,小莲再不愿靠近那个院子,有关于弟弟的事儿都不愿提起。 “怎么了?”吉天佑看着小莲发抖的样子,很是不解。 “姐姐,就权当我没有这个弟弟吧,以后我也不会再为了任何人出卖背叛你,你能相信我吗?”小莲的脸惨白无色,她的眼里的坚定带着决绝。 吉天佑笑了,没有说话,她要怎么开口才能让小莲死心,自己真的不想也不能留在江府了。 三姨太在哭啼的小莲脸上摸一把泪水,瞥一眼吉天佑道:“咱们谁都想让她留下来,这个啊,还得看二爷的意思。”(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怒火

吉天佑不知道三姨太为何会这样说,难道江子离的心思已经被她察觉了? 三姨太又来拉住吉天佑的手,语重心长的说:“女人这一辈子无非是要嫁个如意郎君,二爷仪表堂堂,家境又好,他对你的心思谁都能看得出来,我要是你啊,还不乐的颠颠烧高香去。” “我跟二爷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吉天佑拿掉三姨太的手,有些无奈,她看着院子里盛开的的月季花,若无其事的走过去,“我家的院子也有些月季,却不如这里开得好,一会儿你帮我剪两支,我带回去。” 三姨太不依不饶的走过来,“这有什么好看的,你去大姨太的院子,她那儿新培育的玫瑰才漂亮呢。”话锋一转,又说道,“你是孤女,回到村里,别说找婆家,就是独自生活也受人欺负吧,嫁进江府来,不仅衣食无忧,关键是二爷宠你,这世间哪还有如此好的事儿哦。” 吉天佑总算听出来了,这个三姨太明明就是江子离派来的说客。 “是江子离派你来的吧,你一定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了。”吉天佑得意洋洋的盯着三姨太,看着她的脸红了绿,绿了青。 “让我想想是什么呢?”吉天佑故意逗她,“哦,那个诬陷我的账本。” 三姨太几乎是跳起来捂住了吉天佑的嘴,“我的好姑娘,小点儿声吧。” 吉天佑掰开她的手,冷冷的道:“这笔账我可以不提,但是小莲的弟弟你好好给我调教,早晚让他变回来才行,还有就是不要再在我面前提江子离,你告诉他,我去意已决,不可逆转。” 说完这些话,吉天佑出门往江义若的院子走去。 一进门就觉得哪里不对,静悄悄的。 “江义若?不在吗?”吉天佑惦着脚探探头,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小翠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其他的下人也没见着。她将整个院子里里外外翻看一遍,确实不见踪迹。 “在找什么?”一个人的声音在吉天佑背后突兀的响起。 她慌忙的转头,在看清是江义含的瞬间,又转回身来。 “我来找三小姐。”吉天佑低着头不敢去看他。 江义含的心里憋着一股火,自从他醒来,诺大的床上只剩自己一人,那种怅然若失的孤寂感让他格外煎熬,好像忽然又回到了蓝灵刚刚去世的时候,难以名说的窒息。 他甚至怀疑刚刚的缠绵是一场梦,要不是空气中还残留的气息,要不是她湿漉漉的衣服还在原地,要不是蝶衣进来时看他的表情,他真的怀疑自己做了一场梦。 就这么轻易的走了,什么都不图,甚至都懒得跟自己打声招呼?江义含越想越胸闷,他非要逮住这个女人问清楚。 见江义含一副阴沉的样子,吉天佑也不清楚自己哪里得罪了他,明明刚刚还......想到这儿她更是将头垂得更低。 用蚊子一般的声音问道:“三小姐院子里的人呢,去了哪里?” 江义含径直走上前来,捏住她的下巴,看着自己,满是怒意,盯了这张脸许久才淡淡地说:“大姨太的院子起火,大家都去救火了。” “啊?”吉天佑的心一惊,“昌植,那昌植没事儿吧?” 江义含摇摇头,“他刚好跟着奶娘出去。” 吉天佑松一口气,忽悠想了想蹙眉道:“你怎么不去救?” “没心情。” “啊?”吉天佑震惊的望着面前的男子,这言简意赅的回答,让她很是无语,“那可是你的大姨太啊,是昌植的母亲,你难道......” 话还没说完,炽热的吻便盖了下来,江义含沉闷的哼一声,他觉得自己失控了,只要面对这张脸便会不由自主的想要吻下去,他对自己生气,也感到新鲜,六年了,一颗枯竭的心,好像死灰复燃般燃烧起来,这感觉让他提心吊胆又欲罢不能。 “小娣?”正吻的水深火热的时候,陆影儿一脚闯了进来。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不是吉天佑看到自己,用力推开江义含,江义含根本不在乎多一个人观赏。 这是江义含回来后,他们相见的第三次面。 他从来没有正眼瞧过自己,现在怀里还抱着别人,毫不避讳。 “义含。”陆影儿轻轻地喊,即使她看吉天佑的眼神能杀死千军万马,可依然在接触他的瞬间柔情似水。 “你是?”江义含努力想这是四个姨太中的哪一个。 “四姨太,陆影儿。”吉天佑赶紧补充,生怕他记不起惹得陆影儿伤心。 “恩,有事儿吗?”显然,江义含根本不管她是谁,他只在乎这个人打断了自己,很是恼火。 “我来找小娣......大姨太的火扑灭了,老爷不去看看吗?”陆影儿眼巴巴盯着江义含,生怕他吐出一句不字来。 江义含是要准备说不去的,却被吉天佑抢了先,“去,要去的,老爷本来就是要去大姨太那里的,我不太熟悉路,麻烦四姨太陪着老爷去吧。” 吉天佑说着,就将江义含推给陆影儿。 江义含被陆影儿拽走了,他很是恼火这姑娘将自己往外推的果断,没有一丝犹豫,更别说留恋。 就这么满怀怒意的走了。 吉天佑在背后看着他们的身影,忍不住感叹,其实就外貌而言,陆影儿和江义含还是很般配登对的。 “这样的人,以后生个小孩儿一定很漂亮。”吉天佑的心头漫上一丝苦涩,该离开了,也不必找到江义若,就这么不告而别吧。 她出门,上了一辆马车,走了。 江义含任由陆影儿抱着胳膊,虽是不喜欢如此亲昵的动作,可是他在心里强迫自己接受,他不相信这世间让自己悸动着迷的只有这个吉天佑。 “老爷,大姨太院子里的火,着的倒是蹊跷。”陆影儿忍不住打破路上的沉默,“无伤大碍,偏偏就是卧室呛得不能住人了。” 陆影儿多聪明,她一眼就看出,这火是大姨太有意为之,为了争宠,大姨太也算是下了血本,好好地屋子被火一烤,整个屋子所有的东西都得重新置办,银子如流水般就出去了。 可是,大姨太不差这些钱,她更看重的是江义含。 自己的屋子不能住了,自然而然搬到江义含的院子里去,直到她的房间收拾利落,都可以与这个男人朝夕相处,也断了其他人的念想。 江义含怎会不明白大姨太的小伎俩,只是他将计就计,因为有一笔账,压在他的心里,不清不爽。(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迟来的报应

大姨太的院子围满了救火的人,看到江义含的一刻,大姨太哭的梨花带雨,孱弱的即将昏迷过去,却又坚强的挺了过来。 江义若看一眼一起走过来的陆影儿,皱了下眉,她擦擦脸上的灰尘走向江义含,“大哥,不用担心,火已扑灭,毁了些财物,人没事儿。” 江义含点点头,向大家说声“辛苦”,便走到大姨太面前,他不问起火的原因,只向大姨太身边的丫鬟说道:“去买些大姨太的日用品,先搬到我院子里去吧。” 众人皆是一愣,自从老爷回来,好像并没有跟任何一个姨太亲近,今日忽然开口,虽说是情理之中,可是按照他平日里挂单寡淡冷漠的性格,不应该是让大姨太另找一处空院落脚吗,三年不见,果然是有了变化,人心揣测,毕竟大姨太是昌植的母亲,想来多少还是要顾虑孩子的。 其他三位姨太满是艳羡与妒忌,三姨太阴阳怪气的拿出手帕沾沾嘴边的脂粉道:“哎呀,这大姐也算是因祸得福,要我说啊,这火起的还真是时候。” 二姨太咧咧嘴,冷笑一声。 陆影儿只盯着江义含,她不明白明明他都知道这是大姨太的诡计,为什么还要成全她? 是他变了,还是另有目的?陆影儿总是隐约觉得江义含的归来带有某种目的性,既然他早就回到了柳镇,为什么偏偏要等着石清南逼他现身,如果没有石清南,他是不是打算一直潜伏着? 这个问题,二姨太也在探究。 只有三姨太是认真的嫉妒着此刻的大姨太,她为劝和吉天佑而错失了争取江义含的先机,忍不住在心里咆哮。 大姨太眼眸含笑,跟在江义含的身后朝着院子走去。她自以为得意,跟在身后的脚步都轻快愉悦着,却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一个早就应该到来的报应。 江义含的院子有数十间房子,蝶衣看到大姨太进来的时候,下意识将打开了他隔壁房间的门。 江义含摆摆手,冷冷的道:“不必了,今晚她睡我房里。” 蝶衣的眉头轻轻蹙起,她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不了解这个伺候了一辈子的男人,先是跟五姨太翻云覆雨,现在又领来了大姨太。 要知道,搁在以前,这些都是他的禁忌,他的房间从来不会让任何一个女人踏足。 可是现在,短短一天之内,他领回了两个。 大姨太努力克制着激动的心情,这是她第一次踏足江义含的房间,没有记错的话,自己应该是府上第一个允许走进来的姨太,还有可能是第一个留下来过夜的。想到这里,她的心里翻起汹涌波涛,她悄悄看一眼江义含的背影,最初的悸动还留在心底,六年了,除了洞房花烛夜,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的主动。 大姨太有些想哭,为了得到这个人,她不择手段的往事被尘封在岁月中,白洁的死,更是让她放松了警惕,蓝灵的死终于在这一刻体现出了价值,她激动地不知所措,如同少女的彷徨,忍不住悄悄走到镜子旁,整理一下自己的妆容,还好,不算太过狼狈,就连救火都是装装样子。 江义含走进书房,把门关上,坐在椅子上发呆。他想起白洁的话,就是这个看似怯懦又温柔善良的大姨太,用这样阴狠的手段害死了蓝灵,可能蓝灵至死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蓝灵惨死的面容还在江义含的脑海里飘荡,这么多年他都不敢仔细回味,他忍住所有的思念不去打扰,却想不到再见面越是阴阳两隔。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他当初为什么要忍,为什么不带她远走高飞,人生那么短暂无偿,背了骂名又如何,众叛亲离又如何,都好过现在永无弥补的遗憾。 这种不得排解的苦涩在江义含的心头蔓延,他紧紧攥着的手咯吱作响,他紧咬的牙齿中蹦出三个字“柳如烟”。 他从书桌中的固定位置拿出那张照片,是蓝灵。 六年过去了,江义含满是沧桑的内心,在看到蓝灵的这一刻,还是笼罩着挥之不去的爱慕,就像那年他与子离赛马,误入树林深处,看到桃花盛开里翩翩起舞的姑娘,彷如仙境,宛如仙子。 那份心喜与悸动,随着时光流逝,却被无限放大,那种感觉再也没有出现过,是宿命里注定的遗憾。 江义含拿着相片看了一会儿,将它挂到门后的衣架旁。 吃过晚饭,江义含走到书房看书,大姨太小心翼翼的在门口张望一会儿,始终没有胆量走进来。 这么懦弱的女子,怎么会是杀害蓝灵的真凶呢,江义含不着痕迹的瞥一眼,在心里哀叹。 “有什么事儿,进来说。”眼睛一直盯着书,面无表情,声音却是冷的。 大姨太立马和颜悦色的笑着,朝着身后的丫鬟摆摆手,接着就有一个小丫鬟端着热气腾腾的木盆走到江义含面前。 “义含,累了一天了,泡泡脚早点休息吧。”大姨太蹲在江义含的脚边,伸手给他脱鞋子。 江义含一下子弹开了,“不用。”回绝的毫无余地,让大姨太的手伸在半空中很是尴尬,江义含沉默一会儿,将脚挪过去,“你也累了,早些休息。” 大姨太仿佛得到了某种****,高兴地无以言表,用力点点头,轻柔的帮江义含的鞋袜脱下。 此时的书房里只剩江义含和大姨太。 大姨太一脸的幸福模样,坐在江义含身边。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几乎已是透明颜色,再好的伪装,也换不来一丝怜惜,她邪恶如蛇蝎的心肠,越是温柔贤惠,越是让人作呕厌恶。 “起风了,帮我拿件衣服吧。”江义含不动声色的说。 “好。”大姨太起身,扫视一下,在书房的门后看到衣架上的衣服。 她走过去,伴着昏暗摇曳的灯光。伸手去拿衣服,一个东西却从门后跌落下来。她伸手去捡,随后翻过来一看,顿时失声尖叫,将相框扔的远远的。 霎时间,花容失色,冷汗淋漓。 “怎么了?”江义含略带不悦的问,他的脚还在盆里,眼底闪过凌厉的光。 “没没什么。”大姨太故作镇定,擦擦额头的冷汗,缓缓起身,“一个飞虫,吓我一跳。” “地上掉了什么,捡起来我看。”江子离故意指着蓝领的相片问道。 大姨太赶紧跑上前将相框一脚踩碎,“一个相框而已,没什么好看的,老爷的水凉了吧,我去给您换。” 她一定没有注意到江义含克制的扭曲的脸,这是他存留的蓝灵唯一一张相片,却被她如此践踏,这个女人是不想活了。 “不用。”江义含用冷的让人脊背发凉的声音说道,“洗完了,东西拿来我看。”语气强硬,不容一丝质疑。 大姨太战战兢兢将脚下的相框拿起来,递给江义含,又弯下腰去给他穿鞋子。 江义含忍着咆哮的心情,像模像样的端详道:“蓝灵,是蓝灵?” 大姨太点点头,江义含能感觉到她轻微的颤抖。 “我记得,你跟蓝灵是挺要好的朋友。“江义含步步为营的逼问。 大姨太愣一下,又点点头,“都是以前的事儿了。”她怎么会在江义含面前提起蓝灵呢,她比谁都知道这个人是多么深爱蓝灵,她恨不能将话题赶紧转移走,“原来我们两家挨着挺近,关系自然好些,后来我家搬了,便不再常联系。” “是啊,自从蓝灵去世,整个蓝府都衰败了,听说现在是她的贴身丫鬟在看守她的院子,是吗?”江义含一步一步引导着。 大姨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幸好是低着头,才不至于慌张的无法应答,“恩,那个丫头叫白洁,听人说,前不久也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自杀。”大姨太的呼吸有些急促,她必须努力克制才能不去想象白洁的死状,“老爷打听这些不高兴的事儿,做什么,早些休息吧。” 大姨太想逃,江义含冷笑一声,“怎么是不高兴的事儿呢,你明知道我曾经那么爱蓝灵。” “我……我怎么会知道呢,”大姨太赶紧矢口否认,“老爷爱谁,我从没有听人提起过。” “是吗?”江义含一把拽住大姨太的手,目光如炬,灼伤她的眼眸,“事到如今还不敢承认?我爱蓝灵,你比谁都清楚,她为此而丧命,不是全拜你所赐吗?” 大姨太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口中依然在狡辩,“老爷,怎么会呢,您误会了,我平常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怎么会害人呢?” 这个时候,蝶衣在门外敲了敲门,轻柔又格外有穿透力的喊道;“老爷,二爷回来了。” “让他进来。”江义含瞪一眼地上的大姨太,转身坐到椅子上,“来得正好,看你还有什么话狡辩。” 江子离走进来喊声大哥,看一眼瘫坐在地上的大姨太,挥挥手,让人抬上来一个老头儿。 那老头儿一进来便看到大姨太,高声叫喊着:“就是她,就是她胁迫我女儿害死了她!” 大姨太一听这个声音,如同被几道雷同时给劈了,垂死病中惊坐起,又是惊慌又是诧异,最多的还是难以置信。 “你……你们,你们怎么会找到他的?”大姨太的声音发直,尖声嚎叫,再也无法假装淡定。 江义含拂拂衣袖,“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做了坏事别怕遭报应,迟早的事儿。” 大姨太悲极而泣,她却只是哭,不开口提一个字。 “柳如烟,事到如今你觉得还有挽回的余地吗,开不开口,我们一样会处置你。”江子离间江义含无动于衷,忍不住替他开口。 大姨太苦涩的笑着:“还能说什么呢,随你们处置吧,蓝灵死的时候我就一直在等今天的到来,本以为白洁死了,事情便也完结了,可能真的是她在天有灵看不下去了吧。” “你给我闭嘴!”江义含忽然暴跳如雷,“你竟然还敢提她的名字?你配吗?她死之前还让我娶你,你却狠心杀了她!”江义含的怒火不停地往上窜,凡是关于蓝灵的事情,他都无法做到如无其事。 大姨太却哈哈大笑起来,她笑得眼泪都流出来,“是啊,她让你娶我,你就娶我了,她却没有说让你爱我......她口口声声将你推给我,不过是些手段,让你更加无法忘怀......是我害了她吗,怎么会呢,明明是你的爱害死了她,也是她咎由自取,该得的报应!” 大姨太歇斯底里的狂笑起来,“死得好,这样的狐狸精,有多少死多少那才叫报应。” “够了!”江子离叫停了大姨太的癫狂,他注意到江义含的脸已是铁青,他努力克制自己,气得在发抖。 “原来我只知道大嫂怯弱没主见,今天才发现你这信口雌黄的本事也不少,杀人买脏,却说成替天行道?天理何在!人在做天在看,你就不怕天打雷劈?我找到白洁的父亲时候,他已经饿得奄奄一息,白洁刚刚去世,你就这样对待一位老人?还真是蛇蝎心肠。” 江子离将自己所见的事实一一道来,江义含听的是越发难以忍受,越是了解就越觉得心寒胆战。最终化作长长的叹息,“往事无法弥补,欠的债确实要还的,子离,你说该怎么办?” 江子离沉默一会儿,“大哥,再怎么说,她也是昌植的母亲,总不能杀了她一了百了,以后昌植大了,心结肯定难以打开。” 一说到昌植,江义含的心更是难以言表的翻腾揪心,有这样一个母亲,只怕是影响了孩子的一生,“不要让她死,让她活着,用余生反省吧。” 江义含摆摆手,再也不想多看柳如烟一眼。 江子离会意,让人将大姨太拉下去,好生看着,明早就送她到静安寺里去。 “大哥,静安寺离着柳镇不远,却孤零零独占山头,人也清净,又全是女人,送到那里去,再合适不过。”这个地方是江子离早就为大姨太选好的归宿,从他知道真相的一刻起,就想想了无数次大哥的抉择,这是最有效可行的鞭策。 “子离,全交给你了,永远不要再让她出现在我的面前。”江义含关了门,依坐在地上,静静发呆,他拿出蓝灵的照片,心里忽然觉得空落。(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放弃,为了靠近

大姨太要出家的消息,很快在江府传遍了,那么突兀,让人愕然,都来不及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只知道大姨太去了江义含的院子后,再见她时,整个人都垮陷进去,空洞的眼神再没有往日的生机。 众人纷纷测测发生了什么事儿,跟随大姨太多年的阿福,悄悄让人去柳如烟的娘家报信去,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姨太遭受如此噩耗。 陆影儿去问江义若,究竟发生了什么,江义若也是一脸的茫然。于是二人来到江子离的院子,正好碰见了赶来的二三姨太。 江子离无奈的看她们一眼,“大哥都回来了,你们怎么还是来找我?”他虽然哀叹,却依然将她们请进屋子里去。 “二爷,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三姨太最是闷不住事儿,心直口快的问。 “就是啊,怎么昨日好好的,今天却被赶到静安寺去呢?”二姨太也忍不住附和。 江子离异常平静的回答:“具体的细节我不便多讲,你们只要知道大姨太是咎由自取,是报应就好了。” “这什么都不说,就把人赶到尼姑庵里去,不合适吧?”三姨太又开了口,她素日与大姨太关系虽是不怎么融洽,可是她还是忌惮的,毕竟大姨太的娘家实力在哪儿摆着,打狗还要看主人,江义含一回来就将大姨太打入冷宫,不声不响的拿着最硬的茬儿开刀,像她这种一无背景二无姿色的,岂不是任他宰割? “这件事跟你们大家都没关系,都说了是大嫂咎由自取,你们就别胡思乱想了,要真想弄明白,去问大哥,从他嘴里亲自说出来,你们总该信。”江子离是不能告诉她们事情的,一是蓝灵的事儿她们知之甚少,二是蓝灵是大哥的死穴,谁在他面前提起她那便是找死。 这个找死的事儿,就让他的姨太太们去做吧,江子离瞥一眼乌泱泱走出去的人群,喊住江义若。 江义若很是诧异,盯着江子离半天才问道:“干嘛?” “让她们去吧,你不要去。”江子离最不习惯江义若的这种直勾勾的眼神儿,他撇过头,避开她的目光。 “你和大哥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吗?”江义若早就习惯了他的躲闪,白他一眼嬉笑着问,无论怎样,他终于肯跟自己单独相处,这就是进步。 江子离点点头,又摇摇头,“反正你别去问他,为你好。” “你为什么忽然这么关心我?”江义若抿着嘴调戏他。 “有吗?”江子离还是不敢看她,“你是我的妹妹…..” “得了,得得得,打住。”江义若连忙摆着手叫停,江子离的这句话就好像老和尚念经一般,在她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反感,“知道了,从来都是把我当妹妹,永远都是,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那么,作为哥哥,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哪有不敢看。”江子离边说着边把脸移回来,他看着江义若,仔细看着,两个人对着眼,忽然笑起来,这个游戏,他们小时候常玩,努力盯着对方,谁先笑了,便是输了。 当然,江义若往往是最先笑的那个,可是现在,输的却是江子离。 江义若欢呼雀跃的大笑起来,“你输了,你输了,头伸过来。” 江义含无可奈何的将头低下凑过来,他等待着那个脑镚儿落下来,等了许久,也不见动静。 “怎么了?”他抬起头不解的问,却对上江义若一双红了的眼眶。 江义若酸了鼻子道:“二哥,这些年你一定很为我苦恼吧?” 猝不及防的安慰,让江子离有些不知所措,他下意识点点头,又怕伤了江义若的自尊,赶紧摇头。最终他犹豫着摸摸江义若的头,宠溺的说:“傻瓜,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你应该比我更苦吧。” 江义若的眼泪夺眶而出,这时间再没有比这句话更让她动容的了,她所有的挣扎,垂死挣扎,看不到一丝希望,在泥潭中越陷越深,酒精、杀戮,她靠这些麻醉自己,她甚至不敢回首,血淋淋走过来的每一步,都无比惊心。 江子离忽然的温柔让江义若的所有强悍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想起小时候那个无忧无虑受人保护的小姑娘,才惊觉这些年自己失去了什么。泪眼朦胧里再去看江子离,那个无论何时都可以不顾自身安危来救自己的少年,已经长大成她不熟悉的样子,那么陌生,又那么温暖。 她忽然懂了,是时候放弃了,该放手了,她装着不在在乎,才能靠的他更近一些啊。 江义若抬起眼角,满含泪水却挤出一丝微笑,“二哥,你以后再不用躲我了,我放弃。” 江子离的眉角全是疑问,他没有想到江义若会忽然说这个,这个倔强的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的姑娘,竟然要放手了?幸福来得太突然,他此时甚至觉得有些恍惚,“小娣,你说什么?” 江义若用最快的速度伪装好自己,就像那个曾经黏在他身后的小姑娘,甜甜甚至得意的在他面前摇头晃脑,“我醒悟了,不爱你了,你想去娶谁就去娶吧,保证绝对不给你添乱了,高兴吗,是不是高兴地想飞起来?” 江子离当然高兴,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本该欢呼庆祝的时刻,却有一丝失落,他舒一口气笑着道:“太突然了,无论怎么样我都谢谢你,小娣,谢谢你放过我们彼此。” 江子离伸出手,与江义若的手掌击在一起,他们会心的笑着。 二姨太他们来到江义含的院门口,踟蹰着要不要进去。 三姨太扯一下陆影儿的衣服,“四妹你一向是最聪明的一个,这个时候咱们可得抱团取暖,要不然都被老爷遣到尼姑庵,额可如何是好,你想个办法,去打探一下?” 陆影儿瞅一眼三姨太,这种伎俩也想在她面前拿出来,不由得让陆影儿心生厌恶,于是冷了脸道:“姐姐说笑了,妹妹虽然进府晚些,可是老爷的脾气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越是这个时候咱们越应该一起进去才是。” 三姨太不敢迈步,犹豫着去看二姨太。 二姨太把心一横,“四妹说得对。”一把推开门迈进去。 迎头便撞上走来的蝶衣。 “各位姨太好。”蝶衣没有料到院门口站了这么一推人,她湿漉漉的手往身后一藏,一脸平静的笑着。 “老爷在屋里吗?”二姨太最先开口问。 蝶衣点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二姨太便领了众人闯进屋子里去。 蝶衣连忙去拦,怎奈人太多,她抓住了四姨太的手,朝着她一个劲儿的摇头。 陆影儿停住脚步,急切问:“老爷不在?” “在呢,在呢,可是他的心情不好,这个时候谁进去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为什么?”陆影儿几乎是脱口而出,随即她便想到大姨太,“跟大姨太的事情有关?” 蝶衣点点头,“我的好太太,你还是把众人拦下吧,这样贸然闯进去,指不定出什么大乱子呢,您看,我只是端着盆水想给他擦脸,都被他给扔出来了,凶的像头狮子,您以前也不是没见过。” 陆影儿想起四年前的那次,好像每年的夏末他的心情都很差,那一天他喝多了酒,在院子里睡着了。大姨太偶然路过,跑进来把他扶到床上去,然后便住了一夜,次日,江义含大发雷霆,硬是一纸休书要把大姨太送回娘家去,要不是老太太拦着,只怕事情不会那么快结束,他的院子不让人随便进入,床,更是禁忌。 陆影儿预测到了结果,可是她并不打算拦住这些人,她的心里一直有这个疑问,江义含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禁忌,他在躲避或者纪念什么?这么多年没有答案,何不如冲一冲,也许有些眉头也未可知。 “蝶衣,这件事我拦不住,有什么后果,大家扛着就是了。”陆影儿甩来蝶衣的手,跟着推开江义含的屋门。 屋子很亮,很静。大家四周环顾一圈,没有找见江义含的踪影。 “奇怪了,蝶衣明明说老爷在的呀。”三姨太忍不住嘀咕一声。 二姨太眼尖,一会儿便看到蹲在角落里的一个人影,悄悄指了指,众人才发觉。 “老爷?”三姨太轻声喊着。 “老爷,您怎么蹲在地上?”二姨太斌神凝气的说。 陆影儿没有开口,她隐约觉得江义含会生气,所以聪明的选择不开口。 角落里的人终于抬起头,一双深邃的眼睛冷冷的扫过来,空气骤然降了十多度,“谁允许你们闯进来的?” “老爷,我们……”三姨太最是憋不住事情。 “你们也想去静安寺是吗?”声音还气逼人,带着怒气。 众人不敢吱声了,陆影儿满是心酸的看着困兽般的江义含,她知道他一定在苦恼什么事儿,这件事在他的心理生了根,一触就痛,不动却会日益长大。 “我们是来问大姨太的事情。”陆影儿此时多了许多决心,凡是关于江义含,她总是希望他好。 江义含半天没有吭气,无力的气氛越来越紧张,每个人都能感觉出来,他好像在酝酿什么,异常爆发或者更大的爆发。 江义含站起身,从斑驳的窗影里走出来,人们这才看清,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冷峻的脸庞挂着愤怒,他走到众人面前,压低声音问道:“刚刚是谁问的?” 众人皆往后退几步,陆影儿没动,便突兀的显现出来。 “四姨太,是吗?”陆影儿嫁过来那么多年,他都没记住她的脸,这次回来,却将她们一一区分出来了。 陆影儿点点头,不敢看他,她有勇气反抗,却没有勇气抬头看他一眼,因为那双魅惑的眼里有着拒人千里外的陌生。 江义含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头来不动声色的盯着她,“四姨太这么想知道实情,倒不如亲自去问柳如烟。”没有想象中的狂暴,甚至语气都格外平静,可是陆影儿听了还是人忍不住的颤抖。 这是一个怎样绝情的人啊,三年了无音讯,她们苦苦守候三年,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 这个男人偏偏有这个能力,决定她们的命运,除了无奈和惊慌,更多的是讽刺吧,陆影儿咯咯笑起来,“老爷决定的事儿,我一个小妾怎敢违背,您说怎样,便是怎样好了。” 江义含看一眼陆影儿,她的反抗让他心头一震,是谁说豪门女子巧言附势,眼前的女人却是个例外,他忍不住在心里笑一下,似乎在她的身上又看到了这个家一丝希望。 他刚要开口,却听到院门外江子离的声音。 江子离推门而入,走到他面前悄悄地说:“大哥,柳如烟的娘家来人了。” 江义含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和江子离一起走出去。 几个姨太跟在身后,想着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只有陆影儿呆在原地,揪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她最怕江义含说出那句话,跟着大姨太去到静安寺吧,虽然毫无理由和道理,可是大姨太不就是触犯了他才被赶走的吗? 此时的江义含在所有人的心里都是莫名其妙的。 柳如烟的娘家人乌泱泱挤满了院子,他的大哥见到江义含恨不能扑上来拼命,被府上家丁拦住。 “江义含!”柳如烟的大哥气愤之极,青筋暴跳,“你简直是个禽兽,呸,连禽兽都不如!我小妹在你们府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唯一的儿子还不是她给你生下的?三年生死不知,含辛茹苦的带着孩子,终于把你盼回来了,一回来却要将她赶到静安寺去?静安寺是个什么地方?生不如死的地方,你自己怎么不去,你怎么不死?” 那男人当着众人的面一通辱骂,江义含心平气和的听着,他知道越是骂的凶残,等到真相大白,他越是无地自容。 江子离有些听不下去,想去阻拦,被江义含拽住。 “让他骂,的确也有我做得不对的地方,先让他出了这口恶气,再去接受他妹子的真面目吧。”江义含面无表情的说。 江子离看着他,猜不出他心里的喜悲,他记得以前的大哥,但凡涉及蓝灵都是愤怒和哀伤,可是现在,这一脸的平静,绝不是伪装。(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遗忘那么长(一)

大姨太的真面目被公之于众,她的娘家人拂了脸面灰头灰脸的走了,只有她的大哥,难以置信的守在柳如烟身边。 兄妹二人沉默良久,最终大哥哀叹一声,“如烟,你这是何苦啊。” 柳如烟本以为枯竭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扑朔淋漓的朦胧里,她看到自家大哥的脸,曾让他无比骄傲的自己,如今有了难以置信的陌生。 “你走了,昌植怎么办?” 柳如烟苦笑一声:“本就是江府的骨肉,还怕他们亏待了不成?” 大哥摇摇头:“如今可不比当初,以前昌植是唯一,现在江义含回来了,很快就会有老二,老三,甚至老五老六。昌植虽为长子,可毕竟他会受你的一生影响,所以切不可怠慢呀。” 被大哥这么一提醒,柳如烟才明白儿子的处境,她垂泪道:“大哥,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那男子沉浸一会儿,“不如这样,你将昌植托付给一人,先不用怀疑其用心,关键是在江府立有一地,无论以后怎么变迁,都要将你的影响降到最低,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柳如烟仔细想了想,从二姨太细数到四姨太,都觉不称心,难道这府院真的没有昌植的立足之地,除了这四人还有谁呢?大姨太的眼前闪现出一个人影,吉天佑。 她的脸颊终于挂出了笑容,“大哥,我想到了,有个叫吉天佑的,虽不是姨太,却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哦?怎么讲。” 柳如烟将吉天佑的来历及经历说一遍,江子离对她的野心昭然若揭,再加上昌植之前跟她有些接触,如此这般定是最值得的人。 柳如烟被送往静安寺,他的大哥暗中挑唆昌植,五六岁的孩子,虽不懂得人情世故,可以要让他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注意还是有的。 当着一屋子的人,昌植哭喊着就要五娘,在场的人皆是唏嘘,一个刚刚失去亲娘的孩子总是格外令人怜惜。 三姨太平时虽刻薄些,可是此时竟也动了恻隐之心,她红了眼眶走到江义含面前哀求道:“老爷,那就请五姨太回来吧,过得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 二姨太也点头附和,陆影儿却没有吱声。 江义若将昌植搂在怀里,看看大哥再看看二哥,她不知道,吉天佑再回来该以什么身份。 江子离低着头自始至终没有吭气,他在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该怎么开口跟江义含说出自己的心事。 江义含静静环视众人,一想到吉天佑再次不告而别,心口如一团乱麻,搅着。他知道吉天佑肯定会回来,可是他心里有些恐慌,是来自二弟的压力。 “既然大家都有这个意愿,那就差人去请吧。”江义含最终拍板。 江义若自告奋勇,她想带上昌植一起去。 江子离跟着。 吉天佑回家后,终于过了一段安宁日子,夏日炎炎人也懒散,她坐在花架的阴凉下,将书摊于脸上轻轻睡着了。 她的梦全是关于蓝灵,以及那个血肉模糊的婴孩。 再一次被惊醒,大汗淋漓,她扶着胸口,抑制不住恶心的呕吐。 “五娘,我娘?”昌植下了汽车,直奔吉天佑的院子跑来,嘴里亲切的喊着五娘,只有在见到她的时候才会放下一贯的压抑,做最开心的自己。 五岁的昌植还不知道自己的娘亲离开是件影响多么深远的事,可以他现在却在庆幸,还好娘亲走了,才有机会见到五娘。 吉天佑抬起吐得嗡嗡作响的脑袋,看到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昌植,有些回不过神,“昌植,是你吗?” 昌植用力地狠狠点带你头。 吉天佑擦擦嘴角,泛起笑,“大姨太怎么允许你跑到这里来?看来我们昌植最近过得很是惬意嘛。” 她捧着孩子天真的笑脸,想去亲一口,又想到自己一嘴的秽物,打着哈哈摸一把昌植的小鼻子。 “你的眼里难道只有面前的小家伙吗?”江义若很是不满意自己被彻头彻尾的忽略,她皱着眉头,嗤之以鼻。 吉天佑早有所料,她猜想昌植的到来不是跟着江义若,便是江子离。 可是江义若的身后跟着江子离,让她觉得很是诧异。 “你们……哦,没什么,快进屋吧,好热。”吉天佑牵着昌植蹦蹦跳跳进屋去。 身后的二人相视一笑,会意还真是找对了人。 江义若说明来意,吉天佑很是犹豫,她不知道自己三番五次离开又回去,还要经历多少次,才能断绝与江府的联系。 可是此次昌植可怜巴巴的眼神儿起到了最关键的作用。 “可以是可以,但是,”吉天佑强硬申明,“此次回去,绝不要五姨太的身份,就只是跟昌植有关。” 江义若看看江子离,她想他一定很高兴吧,梦想在没有抵达以前,希望的机遇那么大。 “没问题。”江子离爽快的回答她,他的语气格外轻快,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无法隐藏的笑容。 吉天佑回来了,牙崽跑出老远出来迎接。它跟昌植叫劲儿,不断地扑向吉天佑怀里,惹得怀里的昌植咯咯大笑。 二姨太和三姨太站在门口等她,格外亲昵的喊着她的小名,吉天佑怎么听都觉得别扭。 在人群环顾一眼,没有陆影儿。 看来在她的心里,自己已然成了敌人,无论友情还是爱情。 当然,人群中也没有江义含。 因为此时,陆影儿正坐在江义含的面前,面面相觑。 陆影儿终于明白江义含这么多年的冷漠是出于何处,蓝灵,一个可望不可及的传说,她应该算得上是整个柳镇男人的梦中情人,原来自己爱的人,也不能免俗。 江义含的寡淡,是出于对一个人的痴情,这样的解释,让陆影儿豁然开朗。又借着大姨太的事情,前尘往事总算有了了结,这个时候是江义含忘记过去,重新开始的好时机,她陆影儿怎么会错失如此良机? 江义含盯着陆影儿,面带微笑,也许面前是个特别的人,他不想再记起吉天佑,总得有人填满他的心。(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遗忘那么长(二)

吉天佑住到江义若的隔壁去,她不再是五姨太,或者任何跟老爷二爷沾边的关系,她的任务就是照顾昌植,人们渐渐开始习惯喊她天佑姑娘。 她照顾昌植的生活起居,过的像个隐士,小莲还是跟着她,终于能正大光明的喊她姐姐。 牙崽时常偷偷跑来玩儿,傍晚的时候总是会被蝶衣连拖加拽的挪回家。值得一提的是,蝶衣看吉天佑的眼神儿总是莫名呆滞,好像常常说着话,便会出了神,有尴尬的笑着。 吉天佑猜想大概是跟江义含有关,毕竟那天是自己穿走了她的衣服。 这府里除了他们二人便也只有蝶衣知晓了,不知为何,吉天佑对她莫名的信任,就像现在,她看着蝶衣拽着牙崽吃力的样子,还忍不住捉弄一番道:“牙崽,今晚上我们有你最爱吃的腥鱼,要不要留下来啊?” 本就不想走的牙崽,听了之后,拼命挣扎,刚刚做出去的几步,毁于一旦。蝶衣无可奈何的白一眼吉天佑,“得得,我这就去回禀了老爷,让牙崽干脆也跟着你得了。” 蝶衣真的走了,牙崽留下兴高采烈的吃一顿饭,被吉天佑悄悄送过院门口。 蝶衣之所以有胆子放任牙崽,不仅是依仗自己的资历,更是因为最近江义含和四姨太亲热的很,完全顾不上牙崽。 吉天佑看着牙崽进了院门,转身就往回走,却听到一个男人爽朗的笑声,用脚指头分辨都能知道那是江义含。 江义含从院门另一边走来,他的怀里搂着笑如甜蜜的陆影儿。 吉天佑几乎是下意识躲起来,看着他们高兴的进到门内,心底泛起苦涩。可是每当吉天佑躺在床上数不着,就会细想,有什么好苦涩的呢,谁也没有承诺过谁,明明两不相欠,连苦涩的资格都没有。 江子离在无数次经意的偶然相遇后,终于找到机会跟吉天佑坐在一起,他们谈论天气,谈论昌植的功课,谈论柳镇的奇闻轶事,对于现在却闭口不提。 “二爷最近在忙什么,好像三小姐也很忙。”吉天佑故意将他们联系起来,探探江子离的口风。 江子离摸摸鼻子,笑着说:“还能忙什么,大哥回来了,我肩上的担子减轻许多,也可以有心照顾一下自己的生意,毕竟将来我也是要成家的。” 江子离若有所思的盯着吉天佑,他差一点就开口直说了,可是此时此景不知为何,犹豫了。 吉天佑抓紧时机往江义若身上靠拢,“二爷有钱,三小姐也有嫁妆,不知将来会是谁这么幸运,遇到你们彼此。” “天佑,你……”江子离有些着急,“你为什么总是将我与小娣联系在一起?” 吉天佑不置可否的唔着嘴巴笑了,忽然认真的盯着江子离说道:“可是我真的觉得你们挺配的。” “是吗,可是我觉得我们更配,不是吗?”江子离强词夺理的挑挑眉。 吉天佑白他一眼没说话,江子离将笑容放下,凑到他的面前认真说:“小娣已经放弃了,所以你不用有顾虑,我喜欢你也不用有顾虑,就像一个好朋友般相处,如果你实在没有办法爱上我,我便选择遗忘。” 江子离的告白,让吉天佑的心生出许多温暖,她得承认这一刻有些动容,可是感动并不代表什么,“你可以去问江义若,你轻易说出的遗忘,她用了多久。” 遗忘那么长,伴着她挣扎的一生,吉天佑更相信这是江义若善意的谎言,能说出这些话,用的全是深情。 江义若从远处走来,看到他们的一瞬间也是本能的躲避,却被挤压天佑喊住了。 江义若最善于伪装,她很快便嘻嘻哈哈走上前来,搂了吉天佑的肩膀,洒脱的问道:“有什么事儿吗,二位?” 她嬉皮笑脸的问候,像一个细长的针扎在吉天佑的身上,她了解的江义若那么洒脱,孤傲,何时需要如此卑微的掩饰自己? “没什么事儿,我们在谈论昌植的功课,在考虑要不要请个习武的师傅,毕竟昌植少些刚强。”吉天佑只字未提那些话,她给江义若留着她的尊严。 “可以啊,明天我去跟大哥提一下,这件事就交给我了。”江义若潇洒的坐在他们身边,眯着眼睛做保证。 “得了,你别去打扰大哥,他最近跟四姨太打得火热,嗯,我想也是你们所期盼的吧,直接请得了,有什么事儿我担着。”江子离不经意的一句话,让气氛忽然有些沉闷。 “这个陆影儿我竟好像越来越不认识她,处处小心翼翼去搏一个不值得的人,简直是疯了。”江义若此话一出,让吉天佑忍不住笑出声来。 随后江义若自己也笑了,说什么陆影儿,这不就是当年自己的翻版吗? 次日,吉天佑陪着昌植进山,已是初秋,枝叶略黄,微风习习,昌植追逐一只山雀,大呼小叫格外热闹。 江义若讲早就准备好的弓箭递到昌植面前,“喏,飞也不行,跑也不行,你可以试试这个。” 昌植看着弓箭,不由自主的躲到吉天佑身后去。 “不怕,看姑姑给你示范。”江义若拉满弓弦,对准一只飞来的山雀,嗖的一声射出去。 昌植一声欢叫,“打中了,打中了。” 箭落到对面的深树林里去,江义若将马绳栓到就近的树上,翻身而去,“等我,我去捡。” 吉天佑点点头,搂着昌植在一旁守着。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江义若没有回来,此时才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吉天佑在心里打鼓,本来以为与江义若出来,便是雇佣了数十位保镖。对她的放心,让吉天佑丧失了进入深山该有的警惕。 吉天佑火速反应过来,她拽着昌植往山半腰的深处一路狂奔。只听到耳边速速的风声和自己抑制不住心脏的狂跳。 要是只有吉天佑自己一个人也就罢了,偏偏昌植跟在身边,万一有什么闪失,可怎么对得起江府对自己的托付? 昌植也是睁着惊恐的眼睛,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下,小心奕奕的问:“五娘,出什么事儿了,姑姑呢?” “找,给我仔细的找!”一个彪悍男子的声音忽然想起,远远地听着,大概有数十人在翻动树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被抓(一)

吉天佑紧紧捂住昌植的嘴,生怕他发出一点儿声响,引来灾难。 这群人是谁,来找什么,吉天佑一概不知,可是江义若离开太久都没有回来,这一点儿足以让吉天佑提高警惕。 能拖住江义若的一定不是些简单的人,吉天佑的紧张不是没有道理,比起自己的处境,她更担心江义若。 “大哥,这有匹马。”一群人围着江义若的马来回打量。 被叫“大哥”的人仔细打量一番,有些恼怒的说,“这不是他的马,再去给我找,仔细的找,他受了伤跑不了多远,去,快去。” 一群人刚刚聚拢,又迅速散开。 吉天佑隐约感到江义若遇到了麻烦,她得想办法拖住这群人的脚步,好给江义若争取更多的时间。 “昌植,你听五娘说,在这儿不要动,我出去将这群人引开,一定不要出来,等我回来找你,好不好?”吉天佑尽力挤出微笑,好让昌植不至于紧张的哭出来。 “五娘,我怕,你别走。”昌植发着抖紧紧抱住吉天佑的胳膊。 “昌植,乖,我去把坏人引开,要不然姑姑就会被他们抓住了,好吗?” 昌植泪眼汪汪的看着她,似乎有些懂了,乖乖的点点头。 眼看着一群人就要朝着这边走过来,吉天佑安顿好昌植,往脸上抹一把泥,将头发抓乱蓬松着,猫着身子走到远处的草丛中,假装不经意的站起身来,像是蹲久了起来伸个懒腰。 “什么人?”最先发现她的人立马举起枪对准了她。 吉天佑假装受了惊吓,赶紧将双手抬高,“我是附近的村民,来山上挖草药的。” 她抖抖手里随便拔下来的几颗高草,几个人纷纷包抄,将她围了起来。 “女的?”那人看看吉天佑,扯扯她的衣服和头发,“妈的,还真是女的。” 领头的人走过来,阴沉着脸道:“小姑娘,荒野深山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吉天佑比平常装的更窘迫一些,“我爹生病了,没钱抓药,只能来山里挖些,这不,半天了才找着这么几株。”她憨厚的笑,咧开的嘴像个傻子一般,还将手里的几个野草使劲儿朝那人脸前送。 “大哥,我看这八成是个傻子。”一个人一脸晦气的撇嘴说,将吉天佑的手嫌弃的打到一旁去。 还是那个领头的人并不死心,“小姑娘,我问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男的跑过来?” 吉天佑呆呆的摇头,那人还不死心,“他的身上全是血,走路一瘸一拐的,就像这样。”那男子认真学着一个受了伤的人逃跑的样子,“就着这样子的人,见过吗?” 吉天佑还是摇摇头,直到那人的眼光黯淡下去,她又点头,傻呵呵的跳起来道:“那边那边。” 吉天佑手指的方向,是江义若离开的反面。 那人高兴的叫道:“这边,走,跟上。” 像一阵风一样,那群人迅速离开了,只留着吉天佑,还在傻呵呵的朝他们挥手。 “终于走了。”吉天佑瘫坐在地上长长的舒一口气。 她找到昌植,小家伙正紧紧咬着一棵草,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恐惧,看到吉天佑的一刻,猛然扑到她怀里,抽泣起来。 事不宜迟,吉天佑背着昌植,赶紧往山下走,她已经顾不得江义若,先把昌植送回去才是上上策。 还好,马还在,吉天佑骑上马,带着昌植一路狂奔。 回到江府的时候,已是中午,安顿了昌植,连饭都没来得及吃,便骑马赶往虎门山。 那群人指明了要抓的是一个男人,而且受了伤,看样子伤挺重,吉天佑猜想江义若定是遇见了他,还救了他,这个人会是谁?她一次猜想便是镇山虎。 她来到虎门山界,好在山中土匪大多是认识她的,又指明了要来找镇山虎,可是刘三告诉她,镇山虎最近下山办事儿,至今未回。 “没回来?”吉天佑的眉头不禁皱起来,“那你能告诉我他下山去做什么了吗?” 刘三很是犹豫,“姑娘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们土匪的事儿您打听那么清楚做什么?” 吉天佑想想也是,走出山寨门口,又忍不住回头问一句,“那我能打听一下,是大事儿还是小事儿吗?” 刘三无奈的笑笑,“私事儿,这下放心了吧?” 吉天佑点点头,私事儿的话就不太可能跟那么多人起冲突,想着自己可能是搞错了,也许江义若只是偶然救下了别人,跟镇山虎并没有关系。 她骑着马,慢悠悠地走,揣测着镇山虎的私事儿会是什么,忽然她想到了萧潇,“吁”吉天佑猛然拽住了马绳,转头向虎门山飞奔。 刘三见了她一脸无奈,“姑奶奶您怎么又回来了?” 事关紧急,吉天佑直接了当的说:“大当家的是不是去见一个叫萧潇的姑娘去了?” 刘三惊愕的表情,足以证明自己的推测,“还真去了?” 萧潇虽然是李副官的爱妾,可是李副官毕竟跟了石清南,听江子离偶然提起的,石清南最近正筹谋划策,搞一个大动静,难道这个大动静就是镇山虎? “刘三,大当家可能出事儿了,你赶紧带领兄弟们赶往柳镇附近的山上去,事不宜迟,现在就出发。”吉天佑终于明白为什么觉得那些人很是特别,他们不像当地的官兵,欺人、好色,他们的眼里全是那个逃跑的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抓回去的人。 刘三的眼里满是不可思议,他尴尬地摸着头,不明白吉天佑所有何意。 “姑娘,这不太好吧?我们山上的兄弟可不是随便调动的。” “这样,我先不管大当家有没有危险,但是我敢确定你们二当家是被官兵包围了,你说,救不救吧。”吉天佑懊恼的想着,早一点这么说,也许还能争取一点儿时间。 刘三不再犹豫,一听说二当家有危险,立马召集人马赶往山上去。 可是等他们赶到山脚的时候,整个山都被石清南召集的士兵包围了。(未完待续。)m。 第一百一十一章 被抓(二)

还有大批的士兵在赶来的路上,数百号人的队伍,将整个山头包围。 “完了完了,肯定是大哥出事儿了,要不然他们不会这么兴师动众。”刘三这才相信吉天佑所说并非揣测。 刘三即刻召集人马要进山,可是偏偏这座山只有一条进出的路。 路自然是被石清南的人封了。 “三哥,跟他们拼了。”一个急性子的土匪说道。 “拼了,拼了。”众人纷纷附和,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 “拼个屁。”刘三呵斥道,“还不清楚里面什么情况,先摸了底儿再说。” 于是派出几个兄弟混进,等待时机。 吉天佑犹豫着要不要把镇山虎受伤的消息告诉他,可是看到刚刚众人激烈的反应,决定还是不说为好。 很快,派出去的兄弟带来了消息,确实是困住了镇山虎。 那么江义若肯定是跟他在一起,这下子,吉天佑的心总算安定下来。趁他们商量对策的时候,吉天佑悄悄去往柳镇的西药店,买些纱布和消炎止血的药。她还雇了一辆马车,就停在山脚下。 她回来的时候,刘三还在想办法,看到吉天佑回来,好像见到了救星。 “姑娘你可总算回来了,大哥大体的位置你总算清楚吧,山头那么大,我们的人那么少,不能瞎找。” 吉天佑想了想,“东南方向,山半腰应该是稍微靠上的位置。”再具体的她真的不清楚了。 这时候,打探出路的兄弟回来了,他垂头丧气的说:“山高路陡,唯一的出路都让官兵用重兵把守了,要想进山,只有山后的悬崖,可是真的太陡太危险,几乎是不可能的。” 大家皆是沉默,“这么说,大哥是必死无疑了,可是二当家也在里面,咱们虎门山可不能一下子……这说出去,以后还怎么混?” “去他娘的官兵,三哥,咱们召集所有附近山头的兄弟,跟他们拼了。” “拼了拼了。”所有的土匪乱哄哄的吼着,让吉天佑的脸黑成无数条线。 吉天佑忍不住打断他们,她小心翼翼的说:“不如,你们混进去官兵里面去怎么样?” 忽然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集中看着吉天佑,然后爆发一阵哄笑声。 刘三抚额道:“姑娘,我们是土匪,怎么混进去,你要知道官兵都是注册在案的,我们贸然进去,不是找死吗?” 吉天佑摇摇头,“我知道,但是你要分析实情啊,柳镇的官兵是相互认识的,可是这里面还有另一支队伍,就是石清南带领的,他才来柳镇不久,想必不可能与其他人都认识,你们混进去,可以冒充他们的人。” 原本还遭到嘲笑,现在却对吉天佑刮目相看,刘三点点头,拍案叫绝。 选了几名弟兄朝着山路去往石清南的驻扎地,有意避开他的人,混到镇政府的人里去。 果然有几个兄弟混了进去,按照计划,剩下的人去往悬崖另一头,不惜一切代价,将绳索抛上去。 吉天佑静静地等在悬崖下,她想象不出自己还能做些什么,看着刘三他们弄船渡河,一次又一次朝着悬崖顶攀爬,已经摔下来十几个人,好在下面是水,呛几下并没有什么大碍。 这个悬崖硬生生截断了所有人的希冀,上面的人下不来,下面的人上不去。 刘三懊恼的抓着自己的头发,“走开,我上。” 可是他依然没有成功。 “天意啊,天要灭我们虎门山。”众人中已经有人打了退堂鼓,开始垂头丧气。 这时一个轻巧的背影出现在断崖上面,像一只猴子一般,往上跳跃着。 吉天佑忍不住站起身,替他捏一把汗,几次铤而走险,好在有惊无险,一直往上爬,身影越来越小,直到上了山顶,众人捏着的一把汗,终于放下心来。 有了第一个,便有了第二三个,他们在悬崖上凿出把手,拉上绳索,好让上面的人下来时更安全些。 天快黑的时候,山顶的人放出暗号,已经找到镇山虎了,众人皆是庆幸的时候,山顶传来了枪声。 吉天佑站起来,心口砰砰直跳,枪响了,说明有人暴露了,还是干脆江义若他们直接被发现了? 接着,传来了越来越密集的枪声。 这时,山顶有人影晃动,吉天佑努力睁着眼睛去看,好像是他们的人下来了。 却只有两个人。 隐约能够看清,两个人是绑在一起的,镇山虎,一定是受了伤的镇山虎被救下了,吉天佑的心忽然冷了,这就意味着,枪声是江义若给他拖延时间用的,她一定是带领着上去的寥寥几个兄弟在抵抗。 枪声一响,所有的官兵都会赶往这个方向,这就意味着江义若再也没有逃走的机会。 吉天佑焦急着等待着,她多么希望山顶忽然出现她的身影,死里逃生。 可是这个奇迹没有出现,枪声还在响,断断续续,越来越弱。 镇山虎被挪到船里,他煞白的脸一看就是失血过去造成的,伤口已经被包扎,整个人已经陷入昏迷。 吉天佑赶紧讲买来的药递给刘三,刘三一秒钟的惊愕后,迅速接过药,让人将大哥遣送回去,吉天佑的马车派上用途,众人皆是感激的看着她。 吉天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她的心还在焦虑,这时,枪声停了。 刘三望着悬崖,红了眼眶。他拉住吉天佑命令道:“走吧,一会儿就会有人包抄这里,只要人活着,我们就有办法相救。” 吉天佑点点头,失去江义若的痛彻心扉,她已经经历过一次,这一次她相信,一定还是虚惊一场,她努力强迫自己镇定,她活着,就一定有办法去救。 她回到江府,江义若果然没有回来。 江子离站在门口等她,远远的就问:“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本就忐忑的吉天佑一下子哭出来,她几乎是崩溃的哭喊:“怎么办,我要怎么才能救她?” 石清南要抓镇山虎,蓄谋已久,虽然没有成功,可是逮住了传闻中的雪花蔓,无疑也是奇功一件,这一次,就是倾尽所有也无能为力。(未完待续。)m。 第一百一十二章 挽救(一)

江子离瞧着吉天佑一脸的悲痛,蹙起眉头,“怎么了,要救谁?” 吉天佑欲言又止,她不知道事到如今还有没有必要继续隐瞒江义若的身份。 含满泪光的一双眼眸悄悄垂下去,她摇摇头,绕过江子离进了家门。 江子离虽是纳闷,可是也不再开口问她,默默看一会儿便离开了。 晚饭也没吃,吉天佑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行!我得去找陆影儿。” 她披上衣服就往陆影儿的院子走去,“咚咚”扣了两下门,陆影儿院子的丫鬟墨迹着走来,没好气的问道:“谁啊,大半夜的?” 吉天佑只说有急事找四姨太,却遭到了那丫鬟的冷嘲热讽,她开了一道门缝,神气活现的说:“我们四姨太现在岂是你这种人说见就能见的,老爷在我们太太这儿呢,扰了老爷的清梦,怪罪下来你能担得起吗?” 一听江义含在这儿,吉天佑的心忍不住揪一下,可是事关紧急,她能放心商议的只有陆影儿,见那丫鬟处处阻拦,吉天佑把心一横,不管不顾的朝着院子大喊起来:“陆影儿,你听到没有,给我出来!” 那丫鬟赶紧去捂她的嘴巴,可是她哪儿是吉天佑的对手,三两下便被制服,只得乖乖把门打开,吉天佑硬是闯了进去。 自从吉天佑离开陆影儿,她的身边便一直有两个人伺候。另一个听到动静走出来,可是她已经没有机会拦住吉天佑了,她已经一脚踢开屋门,朝着卧室走去。 “陆影儿……”吉天佑一脚踏进卧室,便看到了宽衣解带的江义含。 江义含见到吉天佑也是一愣,但随即便恢复了冷静,冷冷的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怎的如此不懂规矩。” 两个丫鬟也跟着闯进来,惊慌的低头道歉:“老爷,我们是要拦住吉姑娘的,可谁知她如此蛮横,硬是闯进来了。” “陆影儿呢?”吉天佑才没有耐心听他们复议自己,她往床上瞧一眼,陆影儿并不在,于是更加加大了嗓门,“陆影儿,你给我出来。” 江义含静静盯着焦虑的吉天佑,他不知道原来这姑娘是个如此蛮横无理的人,眉头不觉皱了起来。 吉天佑完全忘记了江义含的存在,她径直跑到陆影儿的浴室,推开门,果不其然就泡在水盆里。 “啊!”陆影儿显然完全没有听到外面发生了何事,看到贸然闯进来的吉天佑,一声尖叫。 江义含疾步走上前来,一把抓住吉天佑的手腕,厉声喝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江义含此时才意识到他心中原本与众不同的姑娘,竟然也是个不堪一击的人,先是装作若无其事引起自己的注意,现在又怒气冲冲跑到他的面前前来质问他的新欢,她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最是讨厌这种耍心机的女人。 “跟您没关系,我找四姨太有急事。”吉天佑真想将所有的无关的人都赶出去,她要找的是陆影儿,江义若生死关头,她已无心顾及任何事情。 “跟我没关系?”江义含攥紧吉天佑的手腕,眼眸中闪现着犀利的光,“你跑到这里撒野,却说跟我没关系?” 江义含觉得自己的肺要被气炸了,关于吉天佑他总是不能淡定相待。 此时陆影儿已经穿好了衣服,她走到江义含面前悄然一笑道:“义含,天佑姑娘的确是冒失了,想来也是有什么着急的事儿,你先等我一会儿,我问问她,可好?” 此时的陆影儿极尽柔媚,她望着江义含的眼睛,像极了一只翘着尾巴的狐狸。 江义含盯着吉天佑看一会儿,放开了她,转身就走了。 陆影儿立马冷了脸,将浴室的门轻轻关上,还是以那种敌对的态度问道:“深更半夜的,绕我们的清梦,究竟是为了何事?” 吉天佑不管不顾的抓住她的手,迫切的说:“不好了,江义若被抓了。” 陆影儿原本冷淡的脸不禁有了转变,“什么被抓了,你说清楚。” 吉天佑将来龙去脉叙述一遍,陆影儿的脸色转变得更加难看起来,她甚至有些绝望:“什么,石清南抓住了她?完了完了,这下子全完了。” 陆影儿从来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如此棘手,为什么偏偏是石清南?这些时日她在江义含那里听得最多的便是石清南,这是一个几乎没有弱点的人,他的死穴是蓝灵,可是蓝灵已经死了,所以才与江义含不共戴天。 江义若落到他的手里,加上对江义含的仇恨,这定是必死无疑的了。 既然早晚会让江义含知道,倒不如让他现在了解,陆影儿沉浸一会儿说道:“这样,咱们将所有的事情给老爷托盘而出,让他想对策去,一来他见识广,肯定比咱们想得多,二来那是他的亲妹妹,不肯能见死不救。” 吉天佑点点头,焦急的催促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吧。” 陆影儿跟她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住了,脸色有些为难,忧郁的说:“要不,你自己去说吧,我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小娣的事情,那天他问我,我还装作一无所知,现在再说,他肯定会生气的,好天佑,你自己去,就当我完全不知情,好不好?” 此时的陆影儿又恢复了往日的亲昵,让吉天佑有些恍惚,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她?冷漠的是她,热情的也是她,都是根据自己的需要吧,吉天佑撇撇嘴,现在还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她点点头,朝着江义含走去。 陆影儿将两个丫鬟支走,自己也掩了门出去。 江义含看着她们怪异的举动,不动声色的坐于床边端着一本书看着。 吉天佑走过来,手里拉扯过一把椅子,一看就是打算促膝长谈。 江义含头也不抬的冷笑一声:“挺厉害呀,这么一会儿就把四姨太搞定了。” 吉天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她在犹豫该从哪里开口说起。 最终她犹豫一会儿,劈头盖脸说道:“大叔,这个忙你是非帮不可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挽救(二)

“什么?”江义含把挡在脸前的书放下,他又是气愤又是想笑,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说来听听,什么忙非帮不可?” “你……身体好不好?”吉天佑犹豫一会儿这样问,毕竟这件事于他而言冲击力过于强大,她怕他会受不了。乐-文- 江义含挑挑眉,他也不清楚吉天佑这么问的目的,只是这个疑问莫名又敲中了他的雷点,他想到他们翻云覆雨还是不久前的事儿,如今她却这样质问自己,火冒三丈,一下子凑到她的面前,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这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吗?” 江义含忽然凑到她的面前,让吉天佑的心不禁漏跳几拍,她咽一下口水,盯着他的脸泛起花痴。 江义含不禁蹙眉,这是个什么表情,他伸出手将她的额头推出一臂之远,一脸厌恶的嗤之以鼻。 吉天佑总算清醒一点儿,她摇摇头甚至忍不住拍一下自己的头,忽然抱住江义含的胳膊,装腔作势的哭起来:“大叔,我怎么敢怀疑你的能力呢?只是这件事儿,不是一件小事儿,你听了可一定得挺住啊。” 江义含用力甩几下都没有甩开无赖的吉天佑,索性就让她这么抱着自己。 吉天佑从江义若的身份说起,越说江义含的眉头皱的越紧,直到听到被抓,才再也无法淡定地坐着,他猛然站起身,大吼一声忍不住再三确认:“抓她的人是石清南?” 吉天佑的头点的不能再认真,她现在知道这个石清南究竟是个怎样的狠角色了,心忍不住更沉一些,她拼命盯着江义含的脸,想从他的表情里找出一丝希冀,可是很遗憾,没有。 “您也没有办法吗?”吉天佑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 江义含板着脸,没有吭声。其实关于江义若他前不久便知道她的身份,回来的时日不多,还没顾得上盘问,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档子事儿。 小娣从小便是男孩子脾气,舞刀弄棒更是不在话下,巾帼不让须眉形容她最合适不过,做土匪虽是出格,可是在江义含看来并不反感,他想找个时机跟小娣好好谈谈,将来做他的手下也是一个得力干将。 可是现在,石清南这一杠子打碎了他所有慢悠悠的计划。 石清南,这个恨他入骨的人,在逮到小娣的时候一定高兴死了吧,一箭双雕,估计现在兴奋的连觉都睡不着吧。 “大叔,你究竟能不能救她?”吉天佑看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很是着急,忍不住跑到他面前抬着脸问道。 “你不用管了,我明天去一趟石清南那儿,先了解他的野心再说能不能救的事儿。”江义含开了门,将吉天佑退出门去。 他再也没有心情在陆影儿这儿呆下去,披了衣服,跟吉天佑前后脚离开。 关于江义含给的这个答案,吉天佑当然不是很满意,她想听到的是完全肯定的答复,一个万全之策,显然,这件事,不太可能。 是有些失望吧,吉天佑垂头丧气的往回走,翻来覆去睡不着,这一夜,那么长,不知道江义若过得怎么样。 她已经多方打听了,还好江义若被捉的时候没有受伤,对她而言受点儿皮肉伤都不在话下,这一点多少算些安慰。镇山虎伤的那么重,虎门山能救江义若的可能也不是太大,思来想去,吉天佑想到了她的金子。 趁着夜色,吉天佑走到原来的住所,现在这里已经没有人住了,她悄悄走进地道里去,将所有的金子都取出来。 这些金子那么沉,本来是江义若送给自己后半生花的,如今却成了她的救命钱,怎么想都觉得讽刺,这么死气沉沉的一堆金子怎么能比得上一条鲜活的人命呢,可就是很多人为了它拼命。 抱着这堆金子,吉天佑的心里才算踏实,她躺在床上只等着明天,既然所有的人都喜欢金子,但愿石清南也不例外。 此时天色已蒙蒙放亮,一夜未睡的吉天佑骨碌坐起,她将怀里的金子藏在被子里,披上衣服就往江义含的院子跑去。 蝶衣见到她很是诧异,悄声问道出了什么事儿,老爷昨晚回的迟,到现在才刚刚睡下。 吉天佑催促道:“赶紧别睡了,人命关天,快去叫醒他。” “不行,老爷的脾气我最了解,谁要是敢在他熟睡的时候喊醒他,那么那个人就等着倒大霉吧?”蝶衣不敢去打扰,一副要去你自己去的样子。 吉天佑将心一横,“我去就我去。”她迈进屋内,还是那天的光景,看到江义含在熟睡,心中忍不住升起异样的感觉。 她走到他的身旁,轻轻摇晃一下他的肩膀,隔着睡衣都觉得火辣辣的发烫。 “老爷,该起床了。”吉天佑一本正经的喊着。 江义含没有动,任何反应都没有,吉天佑不得不加大音量,“老爷,该起床了!” 还是没有动。 “江义含,你给我起来!”吉天佑拽住他的胳膊,用力的拉。 江义含哼一声,轻易把胳膊甩开,吉天佑差点儿被拽倒。 这下子吉天佑被激怒了,都什么时候了,人命关天你竟然能还能睡得着?一拳打在江义含的胸口,“大叔,再不醒,你就失去你的妹妹了。” 这一下总算让熟睡的人有了一点反应,吉天佑趁热打铁,赶紧趴到他的耳边大声喊道:“大叔,起来啊。” 振聋发聩,江义含恼怒的一把抓住身旁的人,翻身就压在了身下。 敢打扰他的清梦,不是找死是什么? 江义含闭着眼睛,双手用力钳制着身下的人,他有多气愤,就有多暴力,恨不能将身下的人揉碎。 吉天佑有些范蒙,挣扎不动,只能在他的耳边苦苦哀求。 “大叔,你醒醒啊,来不及了,快去救救江义若。” “大叔……” “好烦。”江义含皱着眉头,本能的用嘴巴堵上源源不断发出噪音的出口。 这一吻,顿时让两个人都清醒了。 他们同时睁开眼睛,四目相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挽救(三)

江义含的睡意顿时无踪影,他诧异的盯着身下的吉天佑,故意将嘴巴停留,没有移开。 吉天佑推推他,没有动,她微微漫起笑意,快速张开嘴巴,狠狠咬他一口。 就像第一次,江义含虽是吃痛,却没有停,他更用力地吻着,当作报复。 吉天佑拳打脚踢都无济于事,江义含的吻却越来越深,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吉天佑急的哭出声来。 泪水爬满脸颊,沾染江义含的鼻翼,他猛然停住,抬起头看着满腹委屈的姑娘,心忽然被揪得很疼。 “抱歉。”江义含迅速起身,几乎是逃到一边去,他不敢再多看一眼泪眼汪汪的人,怕自己控制不住将她拥入怀中。 吉天佑的委屈很长,可是这一刻,她还来不及吐露,她用手背擦干眼泪,盯着江义含的背影说:“江义若现在身陷囹圄,你竟然还能睡懒觉?” 江义含不动声色的穿好衣服,只淡淡的说:“你来这里,只是为了这个?” 吉天佑快要崩溃,她忍不住咆哮道:“不然呢,你觉得呢?” 江义含没有吭气,朝着门外走去。 “你去干什么?”吉天佑拦住他,非要问个清楚才罢休。 “去救人。”江义含停一下,冷冷看她一眼。 “哦……”本是意料之中,如此简略的回答再加上江义含猛然看自己的一眼,让吉天佑大脑有些短路,她想了想才咄咄逼人的嘟囔道,“早就该去了。” 江义含指指吉天佑伸开的手臂,“那为什么还不让开。” “哦。”吉天佑收回手臂,看着江义含走远了。 蝶衣悄悄站在吉天佑身后,直到江义含离开很久,她才冷不丁的开口道:“我们老爷很有魅力,对不对?” 吉天佑望着远方,呆呆的点点头,又猛然摇头,难为情的说道:“怎么会呢,我没觉的……” “是吗?”蝶衣看着她羞红的脸,咯咯笑起来,“那你在看什么呢?” 吉天佑懊恼的白一眼蝶衣,哂笑道:“你别胡说,我只是……我还有事儿,要走了。” 吉天佑一溜烟儿逃走了,身后的蝶衣笑得更加放肆起来。 江义含蔓延在嘴角的笑意一直到上了门口早已准备好的汽车上才渐渐消去,他淡淡对着前面的司机说:“去石府。” 他知道石清南一定摆好了美味佳肴,等着自己去投奔,小娣攥在他的手中,就好比捡了一张阎王令,随时让他做好去死的准备。 江义含在车内闭目养神,至今他也没有想出能救小妹的办法,全凭石清南开的条件,可是石清南的条件无非是一命换一命,真的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江义含叹一口气,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鱼死网破。 江义含一下车,石府的大门便开了,出来迎接他的正是石清南。 石清南格外高兴的迎上前来,拱手道:“今日一大早便听到喜鹊在树梢叫唤,他们都说今日有贵客临门,我还不信,这一开门呐,才知道原来是江兄你呀,来来来,请请请。” 江义含面无表情的跟着石清南进到客厅中,大清早的,茶已经沏好了。 江义含抿一口手旁的茶水,赞道:“好茶。” 石清南呵呵一笑,谦虚地摆摆手,“哪里哪里。” “上次一别,再没有机会见见石兄,不知道石兄最近在忙些什么?”江义含慢悠悠喝着茶,关于江义若的事情,只字未提,却谆谆善诱。 石清南若有深意的看一眼江义含,呵呵笑道:“也没忙什么,你也知道,当兵打仗,无非是些卖命的活儿,那赶得上您江大老板日理万机。” “石兄说笑了,我还不是仰仗着政府过日子,不过是养家糊口,哪有石兄有前途,指不定哪天遇到机遇,升官发财还不是手到擒来?”江义含与石清南的较量,谁先开口便是输了。 石清南看着江义含冷哼一声,二人拐弯抹角天南海北的胡扯一顿,最终,石清南提到了剿匪的事儿。 江义含眼眸含笑,得意的晃一下手中的茶水,“昨日听说剿匪,动静很大,听说缴获颇丰,真是恭喜石兄了,又得奇功一件。” “是啊,谁说不是奇功呢,不知江兄才回来,听没听说过柳镇赫赫有名的雪花蔓,这个女匪很是神秘,从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我们也是阴差阳错,本打算是抓他们的老大镇山虎,谁知竟然抓到了她,真是老天开眼啊,我立马报到了张县长那里去,就等着他老人家大驾光临审判女匪了。”石清南吹嘘着自己的功劳,得意洋洋的瞧着江义含。 “是吗?”江义含依然能不动声色,抿一口茶道,“那恭喜石兄了,不久就高升,应该会离开柳镇吧?” 石清南脸色沉一下,“你就不在乎那女匪是个谁?” 江义含一脸无辜道:“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倒不如关心一下你的前途感兴趣。” 石清南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不知令妹昨日回家了吗?” 江义含摇摇头,“今日起得早,还未来得及见她,石兄这么问是何意?” 石清南哈哈大笑起来,“难道你来我府上不是为令妹而来?” 江义含也笑起来,摇摇头假装不知情。 石清南的脸立马落下来,“江义含,你的妹子是女匪,连你也想不到吧?” 江义含皱着眉头,“不可能吧,小娣她怎么会是土匪呢,你一定是搞错了。” 石清南站起身,将所有的面目放下,恶狠狠道:“我石清南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谁曾想到会是如此大快人心的结局呢,一箭双雕,简直不能形如这快感,要是再添油加醋的描绘一下,家破人亡都不在话下啊,怎么样,江义含,有生之年,你曾想过自己会有如此下场吗?” 石清南的笑声格外刺耳,当他说出家破人亡的时候,江义含的心忍不住揪一下,这比他想象的一命抵一命还要狠毒。 “你想怎么样?”江义含目含犀利的光,耐着最后的性子问他。(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挽救(四)

石清南哈哈大笑,他拍拍手让人拖上来了一个人。 蓬头垢面,血肉模糊,只有胸口的银挂锁还能认出是自己的小妹江义若。 江义含嚯的一下站起身,趴到瘫软在地上的小妹身边,努力想看清她的脸,却被一团团血水糊住了。江义含心如刀绞,他的眼泪含在眼眶中打转,紧紧攥起的拳头,青筋暴跳。 他一把攥住了石清南的脖子,吼道:“你竟然然这么对她?” 石清南始终带着胜利者的笑,他不急不躁的说:“她是女匪雪花蔓,我怎么动私刑都不足为过,只不过她的嘴硬得很,自始至终都不承认自己是女匪,可是她真的是傻到家了,她越是不承认就越是能证明她的身份,哪有正常的姑娘将受得住牢中所有的酷刑?” “所有的?”江义含几乎是崩溃的,他一拳挥到石清南脸前,却在最后的关头,停了下来,极度的克制问道:“说吧,你的条件。” 石清南依然在笑,“没有条件,你就等着家破人亡吧。” 这一拳最终还是落在了石清南的脸上,力道比刚刚的更大,石清南的报复野心已经膨胀到极致,江义含暗自下决心,看来,只有破釜沉舟了,如论如何他都不能看着小娣殒命。 江义含回到家,最怕看到吉天佑。 吉天佑偏偏就守在他的门口,从他离开,就一直守在这儿。 “怎么样,什么情况?”吉天佑迫不及待的追随在江义含身后,像一只甩不掉的尾巴。 江义含不理她,径直走到屋里去,哐当一声关上了门。 吉天佑被关在门外,忽然被关上的门差点撞到她的鼻子。 她焦急的怕打着门,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没救了,是不是?” 这一瞬间,天崩地陷。 江义含无法克制的眼泪夺眶而出,他想起江义若血肉模糊的脸,就如同一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的心,那种窒息让他无法承受。 “大叔,你在哭吗?”吉天佑趴在门上朝里张望,她只看到一个背向自己的落寞背影,似是尽力隐忍的哽咽。 连他都没有办法,吉天佑慌了,要怎么才能救江义若?她站在门口发呆。 这时,陆影儿走过来,看到吉天佑的一刻,有些愤怒。可是只一瞬间,便想到江义若的事儿,忍不住问道:“怎么样,有救了?” 吉天佑红着眼眶看她,摇摇头。 陆影儿眼眸一沉,朝屋里看看,悄声问道:“老爷去找过石清南了?” 吉天佑没有心情跟她解释那么多,她扭身就往外跑。 “你去干什么?”陆影儿拦住她。 “我去找石清南,看他开什么条件。”吉天佑挣脱开陆影儿的手,就往外跑。 还没到院门口,便被一个人拦腰抱起,扛了回来。 江义含没好气的将吉天佑扔在床上,厉声喝道:“你去添什么乱,还嫌不够烦是吗?” 自江义含回来,这是陆影儿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脾气,像一头暴躁的狮子,所有人沉默着,不敢吭气。 吉天佑却不依不饶,她想起自己的金子,对着江义含两眼放光道:“我有金子,好多的金子,足可以救江义若的命,我去找石清南。” 吉天佑麻利的起身,却一把被按住了。 江义含坐在她的身边,低着头沉默着,沙哑的口吻说道:“没用了,石清南恨我入骨,恨不能让我们家破人亡,我去抵命,他都不满意……” 吉天佑的挣扎停在原地,一命抵一命,她怎么没有想到?也许她可以以这个理由去救江义若。 她暗自下定决心,只是没有在江义含面前表现出来,她忽然的安静却看在陆影儿眼里。 从江义含的院中出来,陆影儿拉住她,“我知道你要去做什么,可是我告诉你,你不要胡来。” 吉天佑盯着陆影儿的眼睛,诡异一笑,“还记得我们曾经的赌注吗?现在机会来了,如果你想赢我,那么你去救啊。” 吉天佑微微笑着看她,陆影儿惊恐地摇着头,沉默一会儿化成苦涩的笑,“一开始我便知道我会输,现在,我承认,你赢了。” 吉天佑很是得意的笑着,“知道就好。”转过身便往回走,不带一点儿留恋。 陆影儿看着她的身影,落下两行泪,她大声喊住吉天佑,“虽然江义若跟我说过无数次,遇到你很幸运,可是我想,也许她真的应该亲自跟你说一声。” 吉天佑停一下,兀自笑一声,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回走去。 这一刻,这世间再没有什么令吉天佑惧怕,她要救江义若,以这种决绝的方式。 裹了金子,喊一辆马车赶往石清南的住处。 不顾守卫的阻拦,径直闯到石清南的面前,将怀里的金子一滩,爽快的说:“这些金子,够不够江义若一条命?” 石清南莫名奇妙的看着吉天佑,嬉皮笑脸的说道:“这不是江府的五姨太吗,拿着这么多金子是来投奔我吗?我可不敢收啊,仔细江义含跟我拼命。” “少废话!”吉天佑将金子推到石清南的面前,“够不够?” 石清南瞅着她,还是在笑,“一个女匪,足够我升官发财,你拿了这几百两金子就想断了我的仕途,你觉得合适吗?” 吉天佑不理他的歪论,“你不就是想公报私仇嘛,如果非要一命抵一命,干脆拿我的好了。” 石清南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哈哈笑着,根本停不下来,捂住肚子断断续续的说:“我见过傻的,却没有见过送死还如此着急,竟然倒贴着金子来的,哈哈哈……” 吉天佑一把将桌子上的金子抱到怀里,“既然你不稀罕,拿我拿回去就是了。” “你真想救江义若?” 吉天佑连忙点点头。 “那你跟我讲讲关于蓝灵的事情吧。”石清南双脚搭在桌子上,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着。 “啊?”吉天佑被晃了一下,她还以为会是什么上刀山下火海的折磨,却是这样一个基本上不能算是折磨的请求。 石清南闭着眼,透过眼镜片隐约能看到的泪光,闪闪发亮。 吉天佑看着他,这一刻忽然觉得也不是那么令人厌恶。(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挽救(五)

吉天佑努力想象关于蓝灵所有的美好,因为没有见过,所以编的随心所欲。 石清南偶尔皱皱眉头,偶尔跟着吉天佑的故事会心的笑,他睁开眼睛看看面前眉飞色舞的姑娘,眼底露出狡黠的光。 吉天佑努力说了半天,看着石清南的表情,犹豫着要不要继续。 只见石清南摆摆手。 他深叹一口气道:“蓝灵真是个好姑娘。” 吉天佑跟着茫然点头,她不知道他这话所说何意,只是想着究竟怎样才能救江义若。 “这么好的姑娘却不爱我。”石清南苦涩的笑一声,平静的情绪起了波澜,怒目一瞪,一把拽过吉天佑掐着他的脖子恶狠狠的质问,“她爱的是江义含,他们背叛了我,永不能原谅,你现在却要为他的妹妹来求情?不如你们一起死好了!” 石清南情绪变化之快,让吉天佑措手不及,上一秒还在温情款款的吊念亡妻,这一秒便成了杀人如麻的恶魔。 他果然是个疯子。 “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江义若?”吉天佑被用力掐着脖子,从喉咙中抵死冒出这句话。 “我说过了,我只想让她死,所有江义含的家人都得死。”石清南一阵狂笑,“一想到他家破人亡的情景,我就忍不住想哭,我是多么庆幸当年将他推下悬崖,他没有死成啊,真是幸运,他的余生还能经历这些。” 石清南狂妄的笑,笑得眼泪直流。 吉天佑觉得自己的脖子快要断了,她本能的用手怕打那个扼住喉咙的手臂,整个脑地充血的厉害,她觉得自己的眼睛快要快要爆炸。 许是石清南笑的没了力气,他一把松开了吉天佑,朝着门外大喊一声:“来人!” 便闯进来两个士兵。 吉天佑被带到一个牢房里,牢房里还躺了一个人,整个衣服被血浸湿,苟延残喘还有微弱的气息。 她皱着眉头瞧一眼,却越看越心惊。 “江义若?”吉天佑的头嗡的一声炸开了,她的腿在打颤,几乎是爬到那人的身边,颤抖着手去撩开像稻草一样粘在脸上的头发,这一下子,只觉得天昏地暗。 短短的一天究竟是受了多少折磨,才能从一个人变成一个鬼?整张脸几乎没有一块儿好的皮肤,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江义若。”吉天佑轻轻地喊她,喊了很久,终于见她动了动嘴角,她颤巍巍伸出手,那双手的指甲一个都没有剩,眼前的一切触目惊心。 吉天佑像疯了一样,跑到牢房门口大喊大叫,“石清南,你个王八蛋!你给我出来,王八蛋,给我出来!” 她几近歇斯底里的喊叫,没有喊来任何一个人,她倚着栏杆沮丧的坐在地上,绝望的哭起来,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救江义若的问题了,她还能撑多久都很悬。 她一边哭,一边飞快地转动脑子,得想个办法给江义若看大夫,只能通过石清南,所以她得见他。 她趴到江义若耳边忍住哽咽,“江义若你给我听着,如论如何你得给我撑着,我会救你,一定会救你,你给我撑着,听到没有。” 江义若发出微弱的声响,不知是“嗯”还是“不”,吉天佑没有听清楚,她权当她答应了,立马挤出一个笑容,“等我啊。” 她怕打着牢门,呼喊着石清南,喊到嗓子都沙哑,终于有人走下来,吼道:“吵什么吵!” 吉天佑赶紧示弱,“我要见石清南,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他,我知道震山虎的下落。” 此话一出,看管的人赶紧将她带上来,领到石清南面前。 “你知道震山虎的下落?”石清南一见她就问,“你知道,敢骗我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吉天佑看着他,满眼的愤恨,她想到江义若的凄惨,恨不能将眼前的人千刀万剐,她的心里有场海啸,可是平静的没有任何表现。 镇山虎自然是在虎门山,这个大家自然知道,吉天佑也不打算拿它当噱头,她在想一个更大的阴谋,让这个帽子完全盖过石清南的心结,吉天佑要想牵制住他的鼻子,恐怕只有这一条路能走。 “镇山虎自然在虎门山,这个想必你也知道,我打算告诉你的并不是这个。”吉天佑看着差不多要发飙的石清南赶紧解释,“事关重大,我从来没有跟别人提起过,不是为了救江义若,我也不会想到这个。” “究竟是什么?”石清南沉了脸道,如果吉天佑不说出个所以然,他相信自己绝对会当场杀了她。 “前不久镇政府的武器库爆炸,你有所耳闻吧?”吉天佑见石清南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里略有窃喜,继续编下去,“柳镇大街小巷都传遍了,说是镇山虎干的,可是想必政府内部也有悱恻吧,一个土匪就算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公然跟政府作对吧?” 石清南的胃口被吊足,他迫不及待的问:“你究竟想说什么?” “共产党。”吉天佑脱口而出。 石清南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跳起来,“什么,你是说共产党回来了?”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儿,可以说是天大的事儿,石清南三年前参军,就一直跟着军队剿共,剿共是党国一致的宗旨,他的上司更是主要负责,此次派他回来,虽是打着探亲的幌子,但是实际上他的主要任务还是剿共,整个柳镇甚至阳线都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绝不能让****渗透,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你怎么会知道?”石清南立马警惕起来,如果只是寻常百姓,怎么会关心这些事情?他不禁对眼前的人重新审视。 吉天佑看到石清南的变化,知道起了作用,抿着嘴沉浸一会儿,“我当然知道,因为那天女匪江义若打算去弹药库冒险一试,我为了阻拦她跟在身后,谁知走错了路,在深林中兜兜转转一直到听到爆炸声,然后就看到一队人马,架着数十箱东西从山那边走来。” 石清南几乎是兴奋的跳起来,他凑到吉天佑面前一脸贪婪,“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挽救(六)

吉天佑此时有些得意,她太庆幸先前听人说起过关于共产党的事儿,虽是一知半解,但是胡乱编个称号还是手到擒来的。 “我当然知道啊,因为我听其中一个人说,这下咱们一个中队可算是不用再发愁弹药问题了,还提到了一个叫什么飞鹰的人。”这些都是江义若偶然提起的,被吉天佑记在心里,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途。 “飞鹰?”石清南的眼睛忽然睁得那么大,他几乎是凑到吉天佑的脸上,极度兴奋的问道:“你确定那里面有飞鹰?” 吉天佑看到石清南夸张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蒙对了,她用力点点头,表示很确定。 石清南忽然哈哈大笑,“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他搓着手,几乎不能自持,两眼放光道,“那你知道他们的藏身之处吗,尤其是那个飞鹰。” 绕那么大一个圈子,吉天佑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瞅一眼对面翘首以盼的石清南,将双手抱于胸前,挑衅道:“这个条件,足以用江义若的性命交换吧?” 石清南沉了脸色,说来说去,这个吉天佑还是想救江义若,这才是她最终的目的啊,一面是私人恩怨,一面是特等奇功,他的心摇摆不定,整垮江义含是件极其不易的事儿,可是要是能够知道飞鹰的下落,运气好能够逮住他的话,那简直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了,什么上官团长,狗屁,到时候连给自己提鞋都不配,杀了他的救命恩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想到这里石清南清清嗓子,“你真的知道飞鹰的下落?要是骗我,姑娘,你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我杀的。” 吉天佑拍着胸脯,“我即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骗你,要不要交换,你掂量着办。” 表面上异常淡定,其实她的心里着急死了,江义若急需救援,自己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骗得石清南的信任,可是显然石清南并不好骗。 “你要想清楚,通匪和通共可不是一个重量等级,如果你胆敢骗我,我便给你安一个通共的罪名,到时候整个江府都不能幸免,你难道会为了一个江义若搭上整个江府的性命吗?”石清南还在试探吉天佑,事关重大,他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毕竟本来她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吉天佑听了这些话,心里很是忐忑,她救江义若是出于情况紧急,个人生死不是大碍,可是累及江府却不在她的思虑之内,要怎么办,她陷入了两难。 经过一番挣扎,最终把心一横,先救了江义若再说,要不然再多努力都是白费。 “正是牵扯太多的人,我才不敢胡说,利弊已经权衡好,再不信我,等江义若一死,你可就没机会了。” 石清南还在犹豫,吉天佑转身就走,她打赌石清南绝对会答应自己。 果不其然,石清南喊住她。 吉天佑亲自看送着江义若回到江府,江子离接过满身伤痕的江义若的一刹那瞬间泪目,他的心疼和极度愤怒化作一声怒吼:“大夫,快喊大夫!” 所有的人都随着江义若远去了,没有人注意到躲在车内被荷枪实弹押解着吉天佑。 “永别了。”吉天佑在心里默念,走走回回也有好多次,可是这一次,吉天佑说的异常正式,这一次,她抱着必死的决心,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后路,可还是尽力将江府撇开干系。 江义含骑马从街头走来,与吉天佑的马车擦肩而过,他回头疑惑的看着这辆马车,蹙起眉头,他认出这是石清南的马车,怎么会出现在这条街呢? 那辆车越走越远,江义含扭头朝着江府飞奔而去,既然石清南非要置他于死地,那么也只有破釜沉舟了。 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将石清南击毙,再救出小娣,越快越好,毕竟他见过小娣的伤势,不容乐观。 他匆忙回到府上,门口的人看到他回来,赶紧迎出来,迫切的告诉他,“老爷,快去看看三小姐吧,伤得很重。” 江义含一愣,“小娣,回来了?” “可不是嘛,石长官的人送回来的,二爷一接过去,就去喊大夫了。” 江义含蹙着眉,这是怎么回事?石清南为什么会把小娣送回来,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人瞒着他做了一些事,是谁呢,他忽然想到吉天佑。 立马跑到门口,翻身上马朝着那条街飞奔而去,吉天佑,一定是吉天佑,江义含恨不能立马长出翅膀,飞到车前看个究竟,如果真的是吉天佑,她有什么能耐能让一个对自己恨之入骨的人有了转变? 一路飞奔,追了好几个路口,那辆车却像人间蒸发一般,不见了踪影。 江义含只觉得胸口更加沉闷,他忍不住怪罪起吉天佑,明明都打算畅汗淋漓的奋血浴战,偏偏她这一搅和,所有的计划都泡汤了。 沮丧的回到江府,来到江义若的院子,大伙儿都等在门外。 陆影儿一见他进来,顿时红了眼眶,几乎要扑到他的怀里,“老爷,你可算回来了,小娣她……” 江义含不着痕迹的推开她,来到江子离面前问道:“二弟,怎么样了?” 江子离涨红了眼眶极力忍着泪水,艰难的摇摇头,“生死边缘,恐怕再迟一会儿,就没命了。” 江义含的心一沉,他忽然觉得自己错怪了吉天佑,明白了她为何急于救出自己的小妹,如果没有她的帮忙,真的等到自己去营救,先不说突围进去容不容易,就是再简单,见到江义若的时候,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江义含没有说话,他的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在门口徘徊一会儿,向江子离确认道:“镇上所有的医生都请来了吗?” 江子离茫然的点点头,他现在差不多已经是个不能思考的废人了,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自己对江义若究竟是什么,他的脑海中不停的闪现她对自己死缠烂打的情景,她的固执倔强还有说不通的强势,在如今的回忆里都显得格外可爱,是不是真的在面对失去的时候才敢承认,他对江义若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纯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生死边缘(一)

过了不久,里面的大夫才走出来,他垂头的丧气地摇摇头,“没救了。” 陆影儿哇的一声哭出来,对于这样一个事实她难以接受。她想跑进去看看,被医生拦住了,“如果你想让她走得更快一些,那就进去吧。” 江义含瞧了瞧医生,问一下具体情况,快马加鞭朝着镇外飞驰而去。 没有人知道他去做什么,此时一家人的主心骨还是江子离,众人纷纷看向他,只见他满目哀愁,再也没有平日里的从容淡定。 二姨太盯着江子离看了一会儿,让人将大夫送走,走上前来抚着他的背道:“二爷,现在还不是难过的时候,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咱们咱等等。” 江子离抬起一双红肿的眼睛,狠狠的点下头,他知道大哥一定是出去想办法了,他不知道还有谁能救江义若,他甚至都不清楚江义若为什么会伤成这样? 强忍着悲痛了解实情以后,忽然觉得,原来自己真的越来越不认识这个从小的跟屁虫,她很久以前就不是那个唯命是从的小丫头了,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就是雪花蔓,如今再回过头去去想,过去的种种造就了现在的她,她和雪花蔓原来早就有了千丝万屡的联系。 “我要怎么才能救她?”江子离忽然想到昨日傍晚吉天佑悲痛的神情,原来她一早就知道,江子离在人群中环顾一周,却没有吉天佑的身影。 “吉天佑呢?”他忍不住问陆影儿。 陆影儿的脸色陡然一变,故作镇定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三姨太也纳闷道:“这天佑姑娘跟咱们三小姐最是要好,怎得今日如此奇怪,大半日都没见她的身影?” 二姨太却在疑惑,按说江义若是女匪的话,落在石清南手中,凭他与江义含的恩怨,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就送回来了?不正是扳倒江义含的好时机吗? 难道是跟吉天佑有关,二姨太紧紧地思索着,如果是真的,这个吉天佑究竟是什么来路,她得好好查一查了。 江子离派人去找吉天佑,不一会儿小莲过来,说是吉天佑一大早就出门,至今还没回来。 江子离是又急又气,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同时出事儿了,真是分身乏术,离开江义若也不行,去找吉天佑也不行,只好派人去打探。 二姨太喊住了出去找的人,道:“你们去石长官的府邸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 江子离疑惑道:“二嫂是觉得小娣回来会跟吉天佑有关?”不可能吧,她吉天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说服一个恨江府恨到压根的石清南。 二姨太面无表情的说:“只是推测,多一个选择而已。” 江义若的呼吸越来越弱,甚至只有出气,都不能呼吸了,江府上下人心惶惶,三姨太甚至都打算给江义若准备后事的时候,江义含回来了,他带了两个人,一男一女,拿着药箱,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匆匆忙忙赶往江义若的房间里去。 不一会儿,房间里除了江义若的贴身丫鬟,都被赶了出来,包括江义含。 “大哥,这是?”江子离指指里面问道。 “哦,是我在外三年认识的朋友,曾到英国留过学,西医,前几天刚到柳镇,被我请来救小妹。”关于这个人江义含只能介绍这么多,如果不是情非得已,他也不会贸然出动自己手下的王牌,要知道这样才容易暴露彼此的身份。 江子离自然没多想,大哥说他行那便就是行,他又朝着屋里张望一会儿,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儿,问道,“大哥,你也知道小娣的事情吗?” 江义含望着他,点点头,看到他眼里的失落,忍不住安慰他,“我也是刚刚知道,要不是吉天佑来求我,或许比你知道得还要晚。” “吉天佑,求你?”江子离的眉头皱起,为什么她会去求大哥,而对自己几次欲言又止? “她去找四姨太,正好遇到我”江子离的心思,江义含是知晓的,虽然承认自己对吉天佑有感觉,可是他始终认为,再大也抵不过兄弟之情。 江子离一副“我说呢”的释然,没过多久忽然又紧张起来,“大哥,坏了,她的丫鬟说,她一大早就走了至今没有回来,二姨太怀疑小娣被送回来跟她有关系。” 江义含看一眼二姨太,沉默一会儿,对江子离说:“小娣这儿你照料着,我去找石清南。” 说完就走,江子离忽然拽住他,“大哥,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找到她。” 江义含点头再次翻身而上,奔着石清南的府邸飞驰而去。 陆影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排山倒海的嫉妒再次袭来,她打心底里佩服吉天佑的勇气和果敢,可正是这种可望而不可及的豁达又让她如此愤恨,她恨自己的怯弱,恨自己再也没有抛开一切为别人的赤子之心,所以更加看不得吉天佑,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对自己的嘲讽,她尤其讨厌江府上下都围着她转的感觉。 “吉天佑,但愿你死了吧,这样现在的我,还能为你大哭一场。”陆影儿盯着江义若的房中忙碌的身影喃喃自语。 江义含直径闯到石清南面前,质问道:“你扣押了吉天佑?” 石清南安然的坐在椅子上,端起面前的茶,扣着茶盖,“你知道吗,江义含,有时候我在想,你他妈还是真是幸运,好像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可以为你赴汤蹈火” “她不是为我。”江义含冷冷打断石清南的话,“我很好奇,她究竟是用什么条件作为交换才是你这疯子放了我小妹。” 石清南抿嘴着笑一声:“这么漂亮的姑娘,当然是留下来好好享受才行。” 江义含也跟着笑了,他要故意激怒石清南才能打探出自己想要的消息,“你不是号称恨我入骨吗,怎得一个姑娘就把你的仇恨抵消了?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对蓝灵的执着与痴情吗,怎么此时竟然移情别恋了,这样子的你跟你打心眼里看不起的我有什么区别?” 石清南嚯的一下做起,一把抓住江义含的衣领,狠狠将他抵在墙上,近似疯狂的咆哮着:“你竟然还敢在我面前提起她,你配吗?我告诉你,我对你的恨不会因为是任何事情而抵消,只有更恨!要不是该死的” 石清南的咆哮戛然而止,这两个字可算是上层机密,他至今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一是害怕走路风声,二是怕别人抢功,他甚至都没有跟自己的上级汇报过。 江义含听到这两个字,立马绷紧了神经,难道这就是吉天佑跟他交换的条件?可是她怎么会知道**回来了呢。虽是疑惑,江义含还是假装没有听懂的样子,继续刺激他,“关于蓝灵我说多少遍你都不会相信我们的清白,这就是你对她最大的侮辱,还有,你是害死她的帮凶,不用你原谅我,我与你不共戴天。” 石清南的脸变得越来越狰狞,他恨不能一把掐死面前的江义含,只是他不是对手,继而化为更加愤怒的咆哮:“要说多少遍,我从来没有想要害死她,我只是想要打掉她跟你的孩子!是你,是你害死了她!” 石清南几近疯狂,所有关于蓝灵的往事,尤其是她的死在他的心里是个无法解开的心结,这便是他的弱点,江义含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竟然也可以拿着蓝灵的死当做盾牌,心中没有任何忌讳,趁着这个当口,江义含赶紧问:“你这么恨我,那就冲我来啊,关吉天佑什么事?” “等我找到的窝点,就来收拾你,千刀万剐,家破人亡,等着吧。”石清南恶狠狠盯着江义含哈哈大笑起来,“都会死的,统统都会死的。” 江义含从石府出来,一直在思考这件事儿,按照石清南的说法,吉天佑应该是编造了**的藏身之处作为交换,这世上也只有这件事儿能让石清南暂且放弃对自己的仇恨了,没看出来,这姑娘竟然还有些脑子,竟然能够骗得了石清南。 江义含走进一个杂货铺,找到那儿的一个伙计,真是老陈,要一支烟,警惕的看一下四周,才压低声音说:“石清南府上的结构图给我弄一份,然后找个可靠的人潜进去找一个被关押的姑娘,叫吉天佑。” 老陈点点头,堆起职业微笑大喊一声:“好叻,客官稍等,马上就来。” 江义含拿了几份旧报纸往外走去。如果吉天佑只是说的藏身之处,那么帮她糊弄一下还是可以的,可是这样一来,肯定就暴露自己的行踪,又要救人又不能暴露行踪,该怎么做呢?江义含思虑了一路。 回到家的时候,江义若已经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江义含握住那医生的手,用力攥着,“好兄弟,辛苦了。” 那男子微笑着摇头,“江兄的事儿就是我的,云锡义不容辞。” 二人说着让到屋里去,背药箱的姑娘一直守护在昏迷的江义若身边。 这个叫云锡的男子戴一副金边眼镜,斯斯文文,白白净净,很是谦恭绅士,他不喝酒,江子离便以茶代酒敬他,这个人简直可以说是江义若的救命恩人,江子离对他的感激不胜言表,二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干着茶水,将旁边的江义含看得目瞪口呆。 江义含还有心事,没过一会儿便回屋休息,他来回在屋里走主动,有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这时候陆影儿来找他,敲了门进来,便问:“老爷可找到吉天佑了吗?” 江义含摇摇头,陆影儿沉默一会儿道:“会不会去了虎门山,她一向跟土匪混的比较熟。” “虎门山?”江义含灵光一闪,对呀,他怎么没有想到,完全可以借助虎门山的名号,将吉天佑救出来,或者将计就计,让土匪假装共党,以他对石清南的了解,想必石清南一定是想独自邀功而没有告知任何人,没有支援,就他手下的兵,全歼还不是轻而易举?想到这里,江义含将陆影儿遣走,他悄悄出了府,朝着虎门山走去。 “来者何人?”虎门山早已草木皆兵,刚刚进入虎门山的地界便被岗哨发现了,并发动警报。 江义含翻身下马,大声吆喝道:“江义若的大哥,江义含。” 然后从树后走出来一个人,上前来确认,“一个人吗?” 确认是一个人后,这个暗哨带着江义含进了虎门山。 接待他的是三当家刘三儿,刘三儿皱着眉头打量他一番道:“从未见过我们二当家的大哥,你怎么能证明你就是呢?” 江义含笑笑,“你不认识,自然有人认识,镇山虎可好些了?” 刘三儿警惕地看他一眼道:“我大哥现在不方便见客。” “我也是才知道令妹竟然是你们的二当家,她受了伤,很是严重,不过好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 “大哥。”刘三儿朝着江义含身后喊一声,连忙跑过去,责怪道:“都说了不让你下地走动,你怎么又不听话!” 江义含回头一看,果然是镇山虎。 “义含兄,多年未见,别来无恙。”镇山虎拖着虚弱的身体对着江义含抱拳,他惨白的脸和泛白的嘴唇都显示着他身体的虚弱。 江义含微笑一笑道:“我是别来无恙,你却不太好啊。” 镇山虎虚弱的笑笑摆摆手,“中了小人的奸计了刚刚我听说令妹没有性命危险了,是怎么个意思?” 提起江义若,镇山虎脸上满是难堪,其实早在认识江义含的时候,江义若已经赖在虎门山了,只是她不让说,他便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她的大哥。 江义含看出他的尴尬,可是现在不是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坦然将江义若的遭遇大体说一遍,便看到一个无法平静的愤怒的虚弱狮子。 “江兄,是我对不起你,我没有保护好她,反倒连累了她呀。”镇山虎这样一个彪形大汉像个孩子般无奈地哭起来,听到江义若遭受如此非人的折磨,在场的人无不愤慨难平。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生死边缘(二)

江义含反倒显得格外平静,他走到镇山虎的身旁拍拍他的肩说道:“小妹已无大碍,我来这里也不是找你算账的,有一个要紧的事儿,需要你帮忙。” “什么忙,义含兄只管说。”镇山虎吃力的动动身子,急切的说。 “那个救小妹回来的就是吉天佑。”江义含一说出这话,众人皆是一阵唏嘘,皆是一副“也只有她”的神情。 镇山虎却纳了闷,忍不住开口问道:“这天佑姑娘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骗过石清南那只老狐狸吧?” 江义含笑了,不愧是曾经认识石清南的故人,他将吉天佑如何救江义若的事情又详述一遍。 还未开口请求,镇山虎爽快的说道:“老兄有什么需要就直说吧,虎门山上下绝对配合,天佑姑娘是我们二当家的朋友,她救了二当家便是救了我们虎门山,你就直说如何相救就好,整个虎门山任你调配。”这样说着,大吼一声,“刘三儿,这些事情就有你协助,听清楚了没有?” 这但话一说完,震山虎满头大汗,脸色变得煞白,想来是扯到伤口了,刘三赶紧喊来大夫,众人退出去,留下空间救治病人。 刘三送江义含到寨门口,震山虎的话记在刘三耳边,他对江义含说:“有什么吩咐可以告诉我,我们鼎力配合。” 有镇山虎和刘三的这些保证,江义含心满意足的下山去,他计划着该如何实施营救,不知道派出去的人有没有联系上吉天佑。 吉天佑送走江义若后,被囚禁在一间密室里,石清南三番两次来催促,让她尽快说出飞鹰的所在,都被她打发走了,她说什么时候听到江义若安然无恙的消息,什么时候就带着他去找共党。 石清南也不敢怎么为难,派人好好看守,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焦急打探着江府里的动静,早知道事情会是这样,当初干嘛要往死里折腾那个丫头呢,石清南无比懊恼的焦急等待着。 吉天佑吃了些点心,又要些茶水喝着,好不惬意,想到这可能是自己最后的好日子,更加觉得珍惜,她曾无数次想过面对死亡会是一种什么情景,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害怕过,这种思想根深蒂固,或许是跟自小的经历有关。 吉天佑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任何能让江府脱离干系的办法,呼天抢地的哀嚎着,也不知道江义若怎么样了。 这时密室的门打开了,吉天佑没有动,她觉得一定是石清南派来送吃的的,没有搭理,可是那人开了门进来,却径直走了过来,他将手中的托盘放在床边悄声问道:“姑娘是叫吉天佑吧。” 吉天佑依然闭着眼睛,一副不屑的神情道:“正是。”她真的是烦了这些人了,一会儿过来一趟,打着送吃的幌子其实是游说自己。 那男子见她说是,立马眉开颜笑,瞅瞅门外,依然压低了声音说道:“有人让我来救你。” “什么?”吉天佑立马翻身而起,仔细看看这个人,确实之前没见过,不过谁知道是不是石清南那只老狐狸派来试探自己的呢,于是掩盖一下自己激动的表情,淡淡的说,“我不用人救,有没有说谎,领个路而已,完事儿就不放了我吗?” 那人有些着急,他坐立不安的朝着门口来回晃动的人影小心张望着,“姑娘,情况紧急,我是江义含派来的,他让我告诉你,如果你想带路,就吵着这个方向去。”那人递给吉天佑一张纸条,再瞅瞅门口,“时间不多了,请姑娘务必记着,最好能拖到后天早上。” 那男子将托盘里的点心拿出来,慌忙要往外走。 吉天佑跟着跑下来,拽住那个人,激动的再三确认,“你是说是江义含派你来的?他知道我要做什么?” 那人茫然的点着头,“姑娘放心,我们一定会救你,照做就行。”他拂开吉天佑的手,慢慢走到门口,整理一下情绪,开门退了出去。 吉天佑愣在原地,这个人竟然是江义含派来的,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难道不是石清南派来试探自己的?她来回咀嚼着刚刚的谈话,如果石清南不相信自己怎么会轻易放江义若回去,他一向是游说,而这个人却不是。 他打开那个人塞给自己的纸条,上面清晰的画着路线,就在柳镇北面的山腰上,吉天佑记得静安寺就在那附近。 可是如果真的把石清南引到哪里,江义含打算做什么呢,救自己?先不说他怎么救自己,只说最好的结果,得救了,可是不正好让石清南给她和江府所有人按一个通共的帽子吗,还是得不偿失。 吉天佑不知道江义含打的什么算盘,更不知道一个商人如何跟官府对抗。可是既然江义含提出来了,吉天佑便信他,所以她明白现在的任务便是牢记那条线路,并拖到后天早上。 江义含回到府上,已是深夜,他悄悄走进江义若的院子,江子离正守在那里。 见有人走过来,揉一揉睡意盎然的眼睛,仔细看一会儿才说道:“大哥,你怎么还没睡?” 江义含没理他的话,指指里面问道:“小娣怎么样了?” “云锡说没什么大碍,但是可能昏睡几天,他的助手在里面守着,不用担心。”江子离打个哈欠说道。 “嗯。那你为什么不回去睡?”江义含走到江子离身旁,挨着他坐下去,伸个懒腰说道,“都那么晚了,我守着你回去睡会儿。” 江子离赶紧摇头,“我不累,大哥,我留下吧,这一天进进出出不停的折腾,还是你回去休息吧。” 江子离说着不停的用力推他,江义含没有动,他看着二弟抿着嘴笑,“怎么,现在才知道珍惜和后悔啊,我以前说什么来着?” 江子离赶紧捂住他的嘴,又垂头丧气的放下去。 “大哥,有句话说出来你不要笑我。”江子离无奈的叹口气。 江义含带着微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经过这一次,我才明白,也许我对小娣”江子离有些哽咽,这些年像冰一样的冷漠,此刻像针芒一样刺痛着他的心,越挣扎越痛苦。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生死边缘(三)

江义含搂过他的肩,轻轻的拍着安慰道:“子离,你们没有错,我一开始就说过了,就算你也喜欢小娣也不是什么超乎寻常的事儿。【最新章节阅读】” 江子离低着头,有些哽咽,“可是母亲她……” “傻瓜,母亲生前不是还不让我们养狗吗,她一走我便养了一只,有些事情得学会变通。”江义含继续安慰他,“以前我持中立态度,也是不想违背母亲,可是现在母亲都走了这么多年了,既然你也清楚了自己是喜欢小娣的,又何苦为难彼此呢?” 江子离听了眼里闪闪发光,他握住江义含的手,激动的问:“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同意我跟小娣在一起?你不在乎我是个日本人?” 江义含摇摇头道:“当然不在乎,咱们自小一起长大,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了解?至于你的身份,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儿,可是我从来没有为此耿耿于怀过,子离,不要总是顾虑那么多。” 江子离含着眼泪,点点头,不再说话,沉默一会儿,忽然想到吉天佑,便急切的问道:“大哥,吉天佑你找到了?” 江义含原本放松的心再一次纠结起来,他不想让江子离担心,便摇摇头说没找到。 “石清南那里也找过了?”江子离的担忧不觉写满了脸。 江义含盯着他看一会儿,才说:“石清南的院子里就有**十号人,想进去打听个什么事儿并不容易,再等等,明天吧。” 江义含起身就要走,“你想守就守着吧,我去睡会儿。” 江子离也跟着起站起身,一下喊住他,“大哥,吉天佑……是个好姑娘,你一定要救她。” “知道了。”江义含头也没回往前走,这一刻他忽然有些庆幸,真幸运自己一开始就支持小妹和子离,是不是这样,他就再也不会有接近吉天佑的念头? 次日早晨,江义含来到杂货铺,见到老陈,问清楚了吉天佑的状况,知道她安好便放下心来。二人又去了虎门山,借了二百兄弟,来到跟吉天佑说好的据点,布下埋伏,就算石清南将手下所有的士兵全都上阵也不过八十六个,虽然打着正规军的名号,可是江义含已跟他们打过多次交道,比土匪好不多哪儿去,二百对八十,不说全歼,光救吉天佑并活捉石清南不成问题。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石清南又来密室几次催促,他甚至骗吉天佑说江义若已经醒了,吉天佑淡定的看他一眼,“明天吧,今天有点晚了。” 石清南怒不可遏,一把拍在桌子上,“吉天佑,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信不信我打到你说为止?” 吉天佑不为所动,反问道:“像对待江义若那样吗,那么她开口了吗?” 石清南掀翻了桌子,咬牙切齿道:“明天就明天,要是食言,可真别怪我不客气,我的手段你尽可以试试。” 吉天佑面无表情的看他走出去,这才敢把那颗心惊胆战的心放出来。 明天,所有的这一切都会结束了,吉天佑往嘴里塞一口点心,奶奶常说不能做饿死鬼,虽然相信江义含是真的要救自己,可是这种危险的事儿,谁说的准呢,还是提前做好准备,省的到时候慌里慌张。 吉天佑忍不住又翻出那张纸条看一遍,一点儿没有差错之后才放心的把纸条销毁。 第二天天还未亮,石清南的人便来敲门,二话不说捆了吉天佑便往外走。 其实吉天佑这一夜都没有睡好,口口声声说着自己不怕死,可是真到面临死亡的时候,她真的没有那么豁达。 她任由这群人将自己带到石清南面前,揉揉睡眼朦胧的眼,看到了整装待发的石清南,他正得意洋洋的看着自己,笑眯眯道:“今日便是我石清南建功立业的好日子,你乖乖带路,要是抓住了飞鹰,我保你一生荣华,要是你胆敢耍什么花招,那就只剩一条路,就等着江府家破人亡吧。” 吉天佑伸个懒腰,“这利害我早已经衡量过了,跟你交换江义若的时候我就说过了,就是帮你带个路,抓不抓的到还要看你个人的能耐。” 然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发,朝着北面的山走去。 吉天佑被捆了手,坐在后面的车厢里,有三五个士兵看守着,她瞅一眼外面的天色,石清南这个老狐狸专门选了这样的一个时间段,等他们摸上去,天色也还早,想必那里的人都还在睡梦中,正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也不知道江义含他们做好了准备没有,这么早会不会真的没睡醒?不行,我得为他们拖延一些时间。 吉天佑打定主意,对着冷若冰霜的士兵大喊一声:“停车!” “什么事儿?”一个士兵不满的喝道。 “我要小解。”吉天佑故意朝着前面的车大声喊着,“谁让你们不提前打声招呼,直接把我拖起来了,人有三急,就是天大的事儿。” 车忽然就停下了,听到前面石清南的喊声“让她去,好好看着,别让她耍什么花招。” 吉天佑下车,让三个士兵跟着,她蹲在路边的草丛,故意墨迹一会儿,再磨叽一会儿,直到那士兵不耐烦的再三催促,才不情愿的走出来。 进了山,她又说拉肚子,唉声叹气又耽误一会儿,也不好好指路,一会儿说忘了,一会儿又走错路,断断续续都到山腰的时候,天几乎刚刚放亮。 这是一个被改造的山洞,洞口还有一堆烧尽的灰,门口守着的两个人还在睡着,完全没有发现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吉天佑想提醒,怎奈被狡猾的石清南吩咐手下,将她的嘴巴堵上了。 “准备。”石清南悄声挥手,只等一声令下,便有一网打尽的势头。 吉天佑极力挣扎,她环顾四周却没有任何能够惊醒他们的东西,忽然吉天佑瞅准了她身前那个士兵别在腰间的枪,等待着时机,殊死一搏。 石清南此时像一个老练的猎人,他悄悄将手下的兵分散布置,待到时机成熟,放手一挥,“上。” 八十多个人,朝着山洞悄悄摸过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生死边缘(四)

“噹”的一声,枪响了。 众人皆是一惊,石清南气愤的骂道:“谁?哪个混蛋,给老子毙了!” 洞口睡着的两个人醒了过来,看到已行至面前的一群人,立马转身往山洞跑去。 石清南左顾右盼,纳闷到底是谁开的枪。不一会儿后,他才意识到,不是他的人。 “停!”石清南大喊一声,可是来不及了,他的人迅速朝着山洞走去,已经入了大半,石清南下意识转身拉过了吉天佑,他勒住她的脖子,当做盾牌。 就在这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是从山洞里传来的,只见山洞中的人不断往后拥,没过多久便全都倒下了。 “连长,我们遭埋伏了!”一个士兵跑过来对着石清南大喊。 还未等石清南作何反应,枪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再没有方向,四面八方每个角落都有。 “连长,我们被包围了。”一个士兵凑到石清南耳边差点儿把他的耳朵震聋。 “你他妈小声点儿,老子又不瞎,这不都看见了!”石清南气急败坏的朝着那士兵一顿训斥。 吉天佑只觉得子弹在自己的耳边飞来飞去,但是这些子弹都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巧妙的避开了自己。 石清南将她的脖子勒的更紧,他面目狰狞的看着吉天佑,质问:“你跟他们是一伙的,是不是?” 吉天佑拼命的摇摇头,“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谁?” 一群人掩护着石清南往树丛里撤退,八十多个人只一会儿便伤亡过半,低迷的气息笼罩着仓皇撤退的人群。 刘三带领着土匪冲上来,凭借人数优势将石清南包围着,范围越缩越小。 石清南一群人被逼到一块巨石下,已经无路可退。 他们中的人认出了刘三。 “连长,不是,是土匪!” “土匪?”石清南透过吉天佑的后脑勺仔细向外张望一会儿,用拿枪的手狠狠在吉天佑的头上捶一下,“臭娘儿们,竟敢糊弄老子,看我不杀了你!” 石清南的手还未举起,刘三便朝着天空放了一枪。 “石清南,欠我大哥的一条命,你也该还了。”刘三举枪对准了他的脑袋。 石清南立马将吉天佑推起,挡住自己,哈哈笑道:“有本事你就先打死她。” 吉天佑看到刘三才恍然大悟,借着土匪的手跟石清南斗,这就是江义含的计谋。 “不用管我,开枪吧。”吉天佑大义凛然的朝着刘三喊道,她早就做好了不活了的准备,现在又拽上石清南这个疯子,也值了。 石清南将枪口对准吉天佑,他压低声音喊道:“再多说一句我就打死你。” 吉天佑微微笑着,“我骗你来这里的时候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哪儿有什么**,也就只有你这傻子会相信。” 石清南的脸都绿了,他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哈吃哈吃喘着粗气,“你,究竟是什么人?” 吉天佑本想回答普通人,可是她忽然想到这里还有三四十号人,全歼是不可能的,说不定哪一个会逃出去,倒不如直接把他们放了,换江义若和江府一个安宁。 “你不是一直想抓雪花蔓吗,现在就在你面前。”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吉天佑的底气足的很,大不了殊死一搏,都到了这个时候,越是紧张就越淡定。 “你才是雪花蔓?”石清南简直开始怀疑人生了,“那江义若?” 吉天佑侃侃而谈,“你对她用遍酷刑,她都没有承认,不是因为她的意志力有多强,而是她根本就不是。我用这一计,哄你到这儿,为大哥报仇才是真的。” “你”石清南的手有些发抖,又是气愤又是害怕,最终长长叹一口气,“都怪我急功近利,上了你这小人的当了。” “小不小人,难说,但是你死定了是真的。”吉天佑学着江义若的样子,放肆狂妄的笑着。 刘三不动声色的听着吉天佑编瞎话,昨日的时候,江义含特意嘱咐过自己,只要不伤及吉天佑,一切都随机应变。 石清南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他想办法跟吉天佑谈判,“你放我的兄弟们走,我给你们大哥抵命就是了。” “连长。” “要死一起死,我们不走。” 石清南的兵七嘴八舌的说着,虽只是少数几个人,可还是让石清南感动的哭了,他哀嚎着,“人各有命,能逃几个就活这几个吧。” 吉天佑想了想,这也正是她的意思,她想江义含的目标也只是石清南,伤及这些无辜也纯是无奈,她看看刘三,默默的挑眉问他可以吗,刘三点点头,吉天佑便爽快的回答石清南“可以”。 石清南的兵被缴械后迅速朝着山下逃走了,他看着那些四散逃离的人,嘴角泛着最苦涩的笑,这些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就这样把自己留在这里。 “现在,你该放开我了吧。”吉天佑指指她的脖子,石清南还在紧紧嘞着。 石清南忽然哈哈大笑,“说你笨还不敢承认,现在我没了连累,谁还怕你不成?” 有吉天佑这个人质在手里,又是虎门山的二当家,还怕自己逃不出去? 吉天佑也笑了,她早就知道石清南不会这么轻易投降,可是她知道他是怕死的。 她被捆住的手其实早就被自己解开了,只是装个样子,又迅速从后背摸出一把枪,紧紧抵住石清南的肚子。 石清南很是诧异,“你你怎么”他下意识的低头,那是一把货真价实的手枪。 这把枪,是吉天佑趁着混乱的时候,在一个士兵身上摸过来的,本来是打算提醒山洞里的人的,没想到现在用途更大,竟能保命了。 刘三带着人冲上来,纷纷抵住石清南的脑袋,这一下,再多一个挣扎都是自寻死路。 吉天佑得救了,石清南被抓回虎门山。 吉天佑跑到刘三面前呵呵笑着,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你来救我,我上次还为难你。” 刘三哈哈大笑,“这有什么,你是我们虎门山的贵人,更何况,以后你恐怕只能待在我们虎门山了。” “为什么?”吉天佑睁大了眼睛,疑惑得问。 “你自己说的,你是雪花蔓。”刘三哈哈笑着,翻马而上,又低下头在她耳边悄声说道:“一会儿,我派几个兄弟送你到静安寺去,那儿有人等你。” “谁?”吉天佑第一反应是大姨太。 “秘密。”刘三朝着她挤眉弄眼。 “不说算了。”吉天佑狐疑着,跟着五个人朝着山上的静安寺走去。 静安寺在山顶的一隅,僻静安宁,里面住的大多数是尼姑,她们或为感情或是命运被集中在这里,鲜有人来,自生自灭。 柳如烟被送往这里的时候,仗着自己的实力,他的哥哥硬是在寺中单独盖了一座房子,有丫鬟伺候,还是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只是与世隔绝。 吉天佑沿着山路走着,一路跟虎门山的兄弟说说笑笑。 他们对吉天佑刚刚的表现很是钦佩,纷纷称赞她是第二个雪花蔓。 吉天佑摸摸头,惭愧道:“我哪有她的身手啊,要不然也不会让你们费尽周折来救我。” “姑娘说笑了,您是我们虎门山的大恩人,不光救了我们大当家的,连二当家的命都是您救的,现在还帮我们抓住了仇人,这份大恩怎么能说费尽周折呢,就是倾其所有也在所不惜。” 吉天佑被夸得飘飘然,她仔细一想,确实是救了两个人,心里莫名觉得畅快,就连走路都轻飘飘的。 “前面就是静安寺了,她们不让男人进去,我们就在这儿分别吧。”一个黑乎乎的憨厚男子说道。 吉天佑朝着前面张望一下,点点头,“那么,后会有期。” 那几个人走了,吉天佑敲敲静安寺的门。 开门的是个小尼姑,她弯弯眯着眼睛问道:“是吉姑娘吗?” 吉天佑一愣,还是点点头,“你怎么知道我?” “当然是我告诉她的。”江义含在门后走出来,微微笑着看她。 “大叔?”吉天佑欣喜若狂,她跑过去一把抱住江义含的脖子,“我就知道是你。” 小尼姑立马转了身,手伸于胸前,“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的念叨着。 江义含瞥一眼小尼姑,带着笑推开吉天佑打趣道:“死里逃生后,就不叫我老爷了?” 吉天佑止住笑,立马松了手,撇撇嘴道:“谁要喊你老爷了,我以后都不会回江府了,大叔都懒得叫,直呼其名,江义含怎么样?” 吉天佑嬉笑着,江义含捏捏她的脸蛋,啧啧说道:“别人被囚禁都是瘦的皮包骨头,怎么你才呆了几天,就圆润了一圈?” 吉天佑白他一眼,不理会,径自往前面的屋子走去。 这时大姨太身边的丫鬟走了过来,亲昵的喊住了她,“天佑姑娘,我们太太想找你一叙,不知” 江义含走上前来,果断的打断了那丫鬟的话,“没空。”拽着吉天佑就往前面走。 吉天佑甩开他的手,转过头对那丫鬟说:“有时间,咱们现在就走吧。” 她不管江义含的脸色变的多难看,任性的跟着那丫鬟走掉了。 “我现在才不会怕你呢,经历这一次,这世间再没有什么能让我害怕的。”吉天佑在心里嘟囔着,掩嘴而笑。 大姨太的房子在寺庙的后院,穿过几座年代久远的老房子便是她的,崭新的矗立在古老的院子中,很是扎眼。 倒是房屋的颜色几乎是清一色的瓦砾,肃穆而宁静,总算是合乎出家人的心境,而不至于格外突兀。 青灯古佛,香薰缭绕,大姨太跪在佛像前,虔诚的跪拜,听到有人来,缓缓起身,淡淡的说:“你来了。” 这个时候的大姨太一身素衣,头发挽着,有些凌乱,头饰也没有了往日的讲究,整个人都少一些精气神儿,可是再去看她的眼睛,却格外安宁。 “大姨太。”吉天佑轻声喊道。 “叫我柳如烟吧。”大姨太平静的说,她微微抿着嘴,看一眼吉天佑又说道,“圆润了不少,想来这些时日过的不错。” 吉天佑笑笑,点点头算是应答,“姐姐找我来,是” 柳如烟将吉天佑请进里屋,从书架上拿一本经书递给她,“这是我为妹妹抄写的经书,每一个字都是亲笔所写,妹妹吉人天相虽用不太着,毕竟是姐姐的一份心意,请妹妹笑纳。” 吉天佑忙接过来,心想着大姨太请自己来,不过是来问昌植的情况吧,于是说道:“多谢姐姐。这些时日忙着也没时间过来,昌植很好,我精心照顾着,不敢有丝毫怠慢,请姐姐放心。” 柳如烟点点头,“有妹妹照应,我自然放心,只是长时间在山上,对山下情况不太了解,今日见了老爷忽然来了,妹妹可否告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原来是关心这个,想来江义含是不屑于搭理她的。 吉天佑沉浸一会儿,将事情经过大体说一番,当然,这里面江义若纯粹是受害者,她才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雪花蔓。 大姨太和那丫鬟听了,皆是不由自主的网后退一步,难以置信的问道:“你你这么善良的姑娘,怎么会做了土匪呢?” 吉天佑用一言难尽敷衍过去,她忽然想到什么便对大姨太略有歉意的说:“可能,以后我再也不能照顾昌植了。” 柳如烟点点头,以往的淡定顿时消失了,她真是瞎了眼,将自己的儿子托付给一个女匪,懊恼和气愤一股脑冲上脑门,却隐忍着不敢发作一丝一毫。 “姐姐还有事儿吗?”吉天佑见她们惊恐的眼神,觉得自己该走了。 “没有,没有了。”柳如烟连忙摆摆手,跟着起身,恨不能让她立马消失。 吉天佑走到门口,柳如烟站在后面再三犹豫着,终于开了口道:“天佑姑娘,能不能,帮我个忙?” 吉天佑转回身,“什么忙?” “我我想见老爷,就一面,就说几句话,求求你,一定要帮帮我。”大姨太抓住吉天佑的手,哭着跪下去,“我要疯了,再在这里待下去,真的要疯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因为深情,所以无情

吉天佑心事重重的走出来,来到江义含身边。 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呢,江义含说话了。 “我与她,老死不相往来,废话就别说了。” 如此干脆的拒绝,到让吉天佑少了许多为难,她转过身就走,“那我去告诉大姨太,好让她死了心。” 江义含不理她,另一个方向也转身往回走。 吉天佑急忙追上去,不死心的问:“真的没有一点儿挽回的余地了?” “人死能复活吗?” 吉天佑摇摇头,“不能。” “给了她活着的机会,为什么还想有奢求?” 吉天佑被问的说不出一句话。她小跑跟在江义含的身后,憋了很久之后才问道:“那个......关于蓝灵” 江义含一下子停住了,只见吉天佑咚的一声撞在他的后背上,可是这也不妨碍她继续问下去,“你还没有放下,对不对?” 江义含冷着脸,站在原地,“不对。” “放下了?”吉天佑欣喜若狂。 “不是放不下,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放下。”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对,乐极生悲,吉天佑觉得用这个词来形容现在的自己真是再贴合不过了。 她赶紧向后退一步,幸好江义含没有回头,没有看到那张尴尬的无地自容的脸,“我觉得我还是跟大姨太打声招呼比较好。” 吉天佑慌忙逃走了。 吉天佑的失落,江义含当然听了出来,他有些得意,更多的却是苦恼。明明自己的心那么想要靠近,可是周围的一切甚至曾经的过往,都在提醒他,不要接近,这世间没有谁可以代替蓝灵,这是他给自己找的最充分的理由。 吉天佑跑过巷口,躲在角落里,懊恼的数落自己,真是个白痴,自找难堪了吧,她抓住自己头发使劲儿的扯着,难道你是在期待什么吗,期待他把挚爱放下,好来接受你? 这句话问出来,让吉天佑自己愣住了,她猛力的晃着脑袋,不不不,我怎么会有这种疯狂的想法呢,不不不,一定是这几天神经高度紧张的原因。 “吉姑娘?”看门的小尼姑,忽然出现在身后,调皮的喊她一声。 吉天佑糟糕的发型被小尼姑看在眼里,咯咯笑起来,“一时不见姐姐,是去钻什么稻草推了吗” “哪有。”吉天佑嘿嘿笑着,一边捋一捋头发。 “是跟含叔叔吵架了吗?”小尼姑一脸天真的问。 “含叔叔?”吉天佑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是江义含?”这么一想,差点笑喷了。 “恩,就是刚刚跟你打情骂俏的人。” “......小姑娘,别乱说......什么打情骂俏,不对,你为什么会连这个都知道,出家人不应该摒弃七情六欲的吗?”吉天佑先是有些无语,随后又调戏起看似呆萌的小姑娘来。 小尼姑将脸一昂,得意的说道:“我师傅跟我说的,摒弃七情六欲的前提是,要先知道什么是七情六欲。师傅还说了,等我满了十六岁,就放我下山,了解了芸芸众生才能更好的修行。” 吉天佑饶有兴致的看着一提起师父就侃侃而谈的小姑娘,忍不住感叹:“被你这么一说,我都忍不住想要见见你的师傅了。” 这时小姑娘的眼睛忽然黯淡下去,“你见不到她了。与世长绝。” “死了?”吉天佑不禁唉叹一声,“真是太遗憾了。” 小姑娘又恢复了往常的灵气,眨着一双不算大但是格外有神的眼睛,在脖子上摘下一块怀表,得以洋洋的说:“这是我六岁的时候师傅送给我的,师傅说,无论她在哪里,每当看到它就如师傅在身旁一样。” 吉天佑从小姑娘手中接过怀表,仔细打量一番,赞叹道:“真精致,可见你师傅对你的用心。”随手将那怀表打开,几乎是一瞬间呆立在原地,“你的师父,是蓝灵?” 小尼姑拨浪鼓一样点着头,“我师父是俗家弟子,因为出生在这里,想来是有缘,自小就喜欢参悟,很小的时候便拜入寺中住持门下,曾听人说,她是这寺中最聪慧的弟子。只是福祸相依,与世长辞......” 原来这就是江义含报复柳如烟的方式,他不要她死,他让她为蓝灵赎一辈子罪。 爱之深行之切,他为蓝灵做的每一步,都是深思熟虑的。 吉天佑更是感叹自己的无知,竟然妄想着步这样一个传奇女子的后尘,真是自不量力。 带着这份清醒和庆幸,吉天佑来到大姨太面前,她刚无奈的摇头,柳如烟便嚎啕大哭起来。 “他这是逼我死啊,将我囚禁在蓝灵这个贱人修行的地方,想让我用一生来给她赎罪?门儿都没有!”大姨太累积许久的怨念爆发,丧心病狂的咒骂着,“还称自己为什么俗家弟子,我呸,嫁了人还勾引别的男人,江义含还傻傻的以为他是唯一,狗屁,他只是其中一个,你去柳镇的大街上问问,她蓝灵跟谁没有一腿,仗着一副好皮囊,毁了多少女人的美梦。修行?我倒要去问问佛祖,这样的放浪形骸给不给他老人家摸黑?” 大姨太说着便去跪倒在佛像面前,好像入定一般,忽然就安静下来。 就在吉天佑和她的丫鬟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时候,大姨太哈哈想起来。 “哈哈哈,”她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佛祖都不容她,荒废了修为,还得打入轮回,哈哈哈......” “太太......”柳如烟的丫鬟也跟着哭起来,“太太您怎么了?” 说时迟那时快,柳如烟如弹簧般跳起,朝着面前镀金的佛像,一头撞在上面,整个人如瘫软的泥般慢慢滑落下来。 “大姨太!”就在身旁看着的吉天佑和丫鬟吓傻了,同时大声喊叫着。 吉天佑最先反应过来,她立马跑过去将大姨太翻过身,额头撞了很大一个窟窿,血流不止,她一边帮她堵住血口,一边喊那丫鬟:“还等什么,赶紧喊人,叫大夫!” 那丫鬟这才缓过神儿,哭着就往外跑去。 大姨太还有微弱的呼吸,她微微睁开眼睛朝着吉天佑笑,“你知道佛祖说什么了吗......佛说......都该死......昌植,交给你了......这是......”大姨太用尽力气从身上掏出一块手帕,“义含送我的唯一的礼物.......还给他......” 也许大姨太还想说什么,或许是恩断义绝,或许是缅怀,她没有说的出口,便断气了。 吉天佑用衣袖堵住的血口还在汩汩流血,人渐渐冷了。 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一直睁着,虽不是很大,却永远闭不上了。 “这一生,活的真是憋屈。”吉天佑仿佛听到有人这样轻轻叹着气,可是她瞅瞅四周,并没有人。 她抬头仰望那座威严的佛像,想来可笑,柳如烟竟然执意在自己的房间里塑了这样一尊体型庞大的石像,她说用来镇压妖魔鬼怪,却镇不了心里的魔障。 那丫鬟带着寺庙里的人赶来,大姨太已经去世了。 众尼姑颔首念经,吉天佑轻轻闭上大姨太的眼睛,“走好。” 她从大姨太的房间走出来,远远就看到了立于亭廊上的江义含。 “你不进去看看吗?”吉天佑将那手帕递给他。 “死生不相往,不相欠,自不必见。”江义含接过那手帕,轻轻一甩,便随着风,飘进了隔壁的池水中。 “有病啊!”吉天佑大喊一声,匆匆追到那湖边,用竹竿够半天也没有捞上来,眼看着要飘到水中央去,纵身跳下去,捞了上来。 深秋的天,已是凉的惊心,湖水更是凉的入骨,吉天佑哆哆嗦嗦走上岸,湿漉漉的湖水顺着腿流一地。 江义含就这么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蹙紧了眉。 吉天佑打他身旁路过,停顿一下,“这手帕是大姨太的遗物,你不要,我留给昌植。” “随便。”江义含冷冷的说。 这种漠不关心的冷漠不禁让吉天佑的心更冷,他所有的柔情都给了蓝灵,剩下的便是对所有人的漠视,很遗憾,吉天佑也在这个范围之内,她拖着湿漉漉的身体往外走,早一点认清现实,对她来说真是件不错的事儿。 江义含沉默着看着她走远,长长叹一口气,天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差一点儿就要走下去将她抱起,这个一身豪气又善良的傻姑娘,为什么总是激起他异样的感觉,他说过自己这一生都要为蓝灵祭奠,是至爱也是唯一,这么些年从未动摇,可是现在,他自己也拿不准了。 为什么不在他苦苦挣扎的时候出来拯救,偏偏在已经决定了余生之后,才来打扰?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结,别人都觉得可以是随便度过去的事儿,他偏偏是劫难。 吉天佑便是江义含的劫难,他渡不过去,只能逃避。 大姨太的丧事还在江府举办,江义含得回去料理,他让吉天佑在静安寺住下,等他回来再商议下一步打算。 吉天佑乖乖的点头,等江义含一走,她便抬脚下山去。 写了信,让那小尼姑转交给他,“就如你说的,不相欠,再也不必相见,前情恩怨已消,各自安好,珍重,后会无期。” 寥寥数字,被吉天佑写出了气势,江义含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忍俊不禁,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气鼓鼓的姑娘拿着笔在纸上乱挥的样子,她当时一定在生气吧,气到两眼直翻白眼,可能嘴中还念念有词,把他从头至尾骂了一遍,骂他不解风情,冷漠无情之类的。 这样臆想一番,江义含糟糕的发现,原来刚刚离开一会儿,他便开始想念她了,“真是件悲哀的事儿。” “大哥,是在惋惜大嫂吗?”江子离从门口进来,正好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语。 明天便是柳如烟的葬礼,她的娘家人定会来此闹一番,江子离是特意来找他商议的,刚刚接到死讯的时候,还被吓了一跳,听大哥的意思是去救吉天佑了,怎么这个时候却是大嫂死了呢? 江义含立马收回苦笑,“你知道的,我对她,没有喜爱更不会悲哀。” 话锋一转又问道:“小娣醒了吗?” 江子离要摇头,“云锡说至少三天,还没醒。” “会醒的。”江义含安慰他也安慰自己。 “大哥......我能问一下,天佑去哪儿了吗?”虽然承认自己是喜欢江义若的,可是这并不能否定自己对吉天佑的爱慕,有时候想想也觉得矛盾,为什么会同时爱着两个姑娘,可是仔细想想,对这两个女人,却不是一样的关怀。 江义含瞅他一眼,扔过去那张纸条,“自己看吧,我好心将她藏在静安寺,她倒好,不告而别。” 江子离仔细揣摩了这些话,忍不住笑起来,“没错儿,是她的个性,她做事向来决绝,拖拖拉拉可不是她的性格,不过,这个不相欠不必相见是个什么意思?” 江子离的敏锐让江义含呵呵一笑,“这丫头在跟我赌气呢。” 江子离疑惑着,“为什么?”他仿佛觉出了什么异样。 江义含欠欠身子,拿过那张纸仔细叠好了收于贴身的口袋中,慢悠悠的说:“柳如烟的死,让她觉的我太无情,所以就走了。” “哦,是这样。”江子离看着他小心翼翼放进口袋,是离胸口最近的位置。 “子离,你也觉得我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吗?”沉默了还一会儿之后,江义含忽然这样问。 江子离笑着摇头,“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清楚?因为深情所以无情。” 这句话还是大哥自己说的,他好像是忘了,他好像还忘了,以前的他,从来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吉天佑,还真是个神奇的人,江子离咬紧了嘴唇。 “她没说要去哪儿?”江子离再次问道,自从知道了吉天佑为救小娣所做的一切之后,他就知道吉天佑再也不可能回到柳镇了。 江义含遗憾地摇头,他也想知道这个丫头究竟能去哪儿,柳镇不能回,老家更不能,不会真的逼上梁山吧? 想到这里,兄弟两个同时开口道:“虎门山?” 可是吉天佑怎么会去虎门山呢?这种闭着眼睛也能想到的地方,她才不会去,那岂不是等于等着别人找到她,多没面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求收留

吉天佑乔装打扮,下了山。 她知道,石清南手下的兵回去,肯定将自己是女匪的事儿传了个遍,柳镇是真的不能再回去了,怕被报复,家里更是不能回,可她还是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反正被传言了,倒不如真的做土匪得了,她下决心要成为第二个雪花蔓。 她想,上次被李大户雇佣抓自己的抠脚大汉是个不错的选择。 果然敲开了山寨的门,直接报了雪花蔓的名号,不一会儿抠脚大汉便亲自出来迎接。 他看到吉天佑,先是一愣,犹豫的问道:“没记错的话,你不是雪花蔓的朋友吗?” 初来乍到,有什么都不会,吉天佑当然得小心翼翼,她将抠脚大汉叫到一边,悄悄秘密的说:“虎门山的事儿,你听说了吧?” 抠脚大汉点点头,吉天佑继续引导,“你光是听说了,可能知道的并不详细,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详谈。” 那糙汉子阔步便往自己的住处走,想了想,又停住脚,带着吉天佑走向聚事堂,吩咐兄弟准备酒菜,与吉天佑面对面坐着。 倒一杯茶,忍不住开口问道:“姑娘所说的详谈,莫不是并不像传闻的那样,虎门山出事儿了?” 吉天佑莞尔一笑,“不是虎门山要出事儿,是你们要出事儿了。” “什么?”抠脚大汉拍案而起,“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吉天佑眼眸低垂,轻轻吹着热气腾腾的茶,不紧不慢的道:“你可知围剿震山虎的人是谁?” “好像是一个叫石清南的,他不是被抓上山了吗?” “没错儿,他是国民党的一个连长,官虽不大,可却是张县长朋友的至亲,他要是死了,张县长还不得倾尽全力在剿匪上大做文章?可是这年头,财物匮乏,虎门山又是个硬茬,他才不会那么傻的真的要对付虎门山,开炮听个响,谁不想找个软柿子捏?”吉天佑娓娓道来,说的事不关己又格外替他揪心。 “这软柿子难不成就是我们玉石寨?”抠脚大汉难以置信的睁大了肉嘟嘟的眼睛,“这不太可能吧?” 吉天佑把白眼一翻,“谁让你们离着虎门山最近?” “他奶奶滴,这狗屁张县长不会这么缺德吧。”糙汉子简直要骂娘,原本还觉得靠着虎门山是件脸上有光的事儿,谁曾想福没享着,祸先落下来了,匆忙撸撸袖子大喊一声:“黑狗!” 一个黑瘦高个儿的男子匆匆走了进来,“大哥,什么事儿?” “你赶紧下山去县里打探一下,一有官兵调动的情况就立马回来报告,知道了吗,要快!” “是。”黑狗瞅一眼吉天佑,转身离开了。 抠脚大汉这才算是稍稍松一口气,再去看吉天佑,眼里不禁多一些谄媚,“姑娘,既然你来这里,想必是替我们山寨想好了对策,是不是?” 他赶紧给吉天佑倒一杯茶水,又裂开架子朝门口大骂一声:“他娘的酒菜准备了这么长时间,怎么还不上来?” 只听门外高声回应着“来了来了”,门开了,一个接一个进进出出的人,不一会儿酒菜便摆满了面前的桌子。 吉天佑瞅一眼那汉子,眯着眼睛咯咯笑起来,“这不是还没有杀他吗?” “姑娘是说,有办法不让虎门山杀了那孙子?” 吉天佑点点头,那汉子沉浸一会儿,才有恍然大悟的笑声,“这并不是你来的目的吧,用这个条件想换什么?” 吉天佑放下水杯,拍手叫好,“上次的接触还以为玉石寨的人都是头脑简单的粗人,没想到大当家的竟是个心思缜密的硬汉,吉天佑失礼了。”她站起身,弯下腰鞠一躬,“没错儿,我这里是有一事相求。” 哪有求人不带礼物的,这不合乎常理,何况以后打交道的时日那么多。这个礼物虽然不切实际,可真的是有备无患的好意提醒,一来让他们未雨绸缪,二来也正好可以借此显示自己在虎门山的地位。半推半就留下来,也好让他们忌惮自己。 “什么事儿?说吧。”这次抠脚大汉稳稳当当的坐下来,又是一副威严的模样。 “我想留在玉石寨,恳请大当家的收留我。”吉天佑努力一本正经好让自己看起来不是开玩笑。 可是抠脚大汉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他笑的前仰后合,“你说什么,要留下来,我没有听错吧,以前我把你绑了来,你还要跑呢。” 往事再提起,吉天佑也觉得好笑,那时候的自己怎么会想到,将来的某一天自己会求着人家留下来呢?人生啊,命运啊真的是个轮回。 “我是认真的,请大当家考虑。” 吉天佑言辞恳切,不禁让那糙汉子皱起眉头,“你一个小姑娘家究竟是犯了什么事儿,才肯到山上来落草?” 吉天佑将自己如何救江义若的事情一一告知,这才使得那抠脚大汉稍稍点头,“你对虎门山又如此恩德,为什么还要跑到我这里来?” “因为我要做第二个雪花蔓,一山不容二虎。”这么简单明了的回答,让他很是满意,可是他瞅瞅吉天佑的身板,又有了疑惑,遂眯着眼道,“做女匪多累啊,不如还是做我的压寨夫人吧。” 吉天佑忙伸出手去,“你这就是瞧不起我了,容不下我,我走就是,等我名声大噪,有你后悔的时候。” 走着起身告辞,华丽转身。 “慢着,慢着。”那汉子忙不迭的起来,喊住吉天佑,这么个俊俏姑娘,又是虎门山的恩人,留在寨子中,万一有劫难还能请得动虎门山相助,要是没什么大事儿,光是看看也够赏心悦目的。这么稳赚不赔的买卖,哪有不做的道理,“好,我答应你,留下来吧。” 吉天佑笑的开了花,她就知道这个抠脚大汉一定会留下自己,住在狼窝里,没有尚方宝剑哪儿行。 “那我回趟虎门山。”吉天佑笑的都能飞起来,那笑容就如多日阴沉的天忽然出现了太阳,温和绚烂,光芒万丈。 抠脚大汉呆呆看着,茫然点点头,终于忍不住摸一把口水清醒过来,“你去虎门山做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落草为寇(一)

“为防止他们杀了石清南,我去把他带过来。”吉天佑挥挥手,迈着潇洒的步子,骑上马一溜烟飞走了。 “还愣着干什么,跟上跟上啊。”抠脚大汉反应过来,在身后骂骂咧咧的催促,这吉天佑现在可是个香饽饽,光凭着刚才那个笑容,足以让他付出所有。 等到吉天佑走了很久之后,这抠脚大汉才问自己,究竟把那个石清南带来对自己和整个山寨有什么好处? 这他妈就是个定时炸弹啊。 可是他还能说什么呢,一是淫威二是美色,忍了吧。 吉天佑快马加鞭赶往虎门山,好在两座山离的不是太远,放哨的人一见是她,立马放行,畅通无阻。可是跟在她身后的几个玉石寨的人就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了,离着虎门山地界还有一里地的时候,他们便自觉停在边缘,不敢往前靠近一步。 吉天佑见了刘三儿,开口便问:“石清南呢,没死吧?” 刘三儿摇头说没有,问她什么事儿,她只是嘿嘿的笑,一会儿问震山虎的伤好点儿了没有,一会儿又打听江义若怎么样了。 刘三儿狐疑的看着她,问道:“你去哪儿了,到处有人找你。” “谁找我?”吉天佑夸张的捂住嘴巴,“这么快,消息已经传遍整个柳镇了?完了完了,看来我得躲起来了。” “躲在虎门山不是最安全的地方吗?”刘三看着她暧昧一笑,“或者静安寺也是个不错的地方,江义含不是……” 吉天佑拿起桌上的苹果塞住刘三唠叨的嘴巴,“不理你,我去看大当家。” 震山虎的伤稍稍好转,可是脸色依然泛白,吉天佑走进来的时候,正有个小姑娘在给他喂药,他皱着眉头艰难的咽下。 “你去告诉那个死郎中,以后这么苦的药,不要再端到老子的面前来。”震山虎闷声喝道,稍微动动气,就是几声咳嗽。 吉天佑后背挽着手,探出头来哂笑道:“铮铮铁汉竟然害怕药苦,传出去,你这震山虎的威名往哪儿放?” 震山虎往这里瞧一眼,微微一笑,“是你啊,刚刚江义含还上我这儿来要人,他前脚走,你后脚便进来了。” “他来了吗?”吉天佑神情紧张地东躲西藏。 “走了,怎么,你怕他?”震山虎闷声喝完了药,扭曲的脸像一只沙皮狗。 吉天佑抿着嘴笑着,“谁怕他啊,只是不想再有牵连了,看样子你身体还是不太好,寒暄的话我也不多说,有两件事儿要求你。” 震山虎点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一,不要把我的行踪告诉任何人,尤其是江义含。二,我想把石清南带走。”吉天佑简略的说出重点,紧张的盯着震山虎的表情,生怕他一下子怒了,毕竟石清南是差点儿害死他的罪人。 可是震山虎的表情很是淡定,他听完了,没有丝毫犹豫,立马点了头,说好。 吉天佑反倒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杀了石清南,还让我把他带走,我万一放了他呢?” 震山虎裂开干巴巴的嘴唇笑了,“其实,怪不得任何人,我也不恨石清南,在萧潇给我写信的时候,我便知道这是个陷阱,可是我依然赴约,就是想给萧潇一个交代,这么多年总是我辜负她,如果她真的想要这条命,拿去便是。” 震山虎轻描淡写的话,让吉天佑对他肃然起敬,这才是当之无愧的男子汉,他不爱她,却也不想欠她,拿命做赌注,了了余生。 吉天佑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当震山虎被包围的时候,萧潇奋不顾身相救的情景,没有一个人希望自己爱着的人去死,即使有恨,也是借了爱的力量。 想来那个姑娘,已经释然了吧,再也无能为力的爱,余生只能埋于心底。 吉天佑忽然想到萧潇说的话,抬了眼眸俏皮的问:“我还有一个问题,不知……” “有话就讲。”震山虎果断的说,吉天佑抿嘴笑了,他一定想说有屁就放,只是没好意思讲出来。 “你爱的人是江义若吧。”吉天佑脱口而出,得意的瞧着那半躺在床上的虚弱病人。 “你……你怎么知道?”震山虎忽然红了脸,他自问没有跟任何一个人提起过,甚至将这份喜欢都小心翼翼的藏起,没有半点儿遗漏。 吉天佑看着窘迫的震山虎,悻悻的笑着,吐吐舌头道:“我是谁啊,当然都瞒不过我的火眼金睛。” 她这几分带有沾沾自喜的得意,使得震山虎哈哈大笑,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忽然又想到什么,神情紧张地问道:“小娣她不知道吧?” 吉天佑乖乖的摇摇头,震山虎这才放心下来,长长舒一口气。 有了震山虎的保证,吉天佑放心的带上石清南出了虎门山。 由于石清南的眼睛被蒙着,又被揍得遍体鳞伤,他没有听出是吉天佑,也没有心思关心自己被带往哪里,反正这一死是注定的了,再多的挣扎都是徒劳。他的一条腿大概是折了,疼的已经失去知觉,像牲口一样塞进麻袋中,他隐约觉得自己是在一辆马车上,耳边只有车轱辘咣当咣当的声音,震得脑袋疼。 吉天佑赶着车,与等在边界外的兄弟接上头,一起赶往玉石寨。 抵达的时候已是深夜,吉天佑让人将石清南好生安放,又给他请了郎中,自己去见抠脚大汉。 一推开门,便被迎面的胖子送来一个结实的拥抱,毫无准备的被一堆肥肉袭击了。 那胖子放开她,笑眯着眼睛道:“大哥说是个美女我还不信,是我输了,这两巴掌我自己来。” “啪啪”两下,那胖子打在自己肥硕的脸上,望着吉天佑还在嘿嘿笑着。 被这笑容看的,不觉抖了一下,略带气愤的问道:“你谁啊?” 抠脚大汉哈哈大笑,“吉姑娘,咱们虽见过几次,却并不了解,来来来,我们先相互介绍一下吧。在下王世彪,人称彪爷,这是我二弟,胖子金,那个是黑狗,你已经见过了,这是赵骑士。” 吉天佑随着王世彪的指引,这才发现,呵,竟然站了满满一屋子的人。 一双双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齐刷刷的盯着自己,像一颗又一颗的星星般闪着光。(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落草为寇(二)

吉天佑跟玉石寨的人一一打过招呼,这就算是留下了。 大当家王世彪摆了宴席,整个寨子的人都来庆贺,吉天佑却滴酒未沾,当然是王世彪替她挡住了。 酒足饭饱,大伙儿三三两两的散了,吉天佑走进石清南被关押的小屋子,石清南已经睡着了,看守他的人悄悄对吉天佑说,他的一条腿已经废了。 “你们找的是江湖郎中吧,行不行啊,不行,我下山去找别人,这可是一条腿啊。”吉天佑忍不住抱怨,她难以想象废了一条腿的石清南还怎么教自己练枪法,真要是这样,好好的计划岂不是泡汤了? 那看守一脸的为难,他用食指堵着嘴巴,忍不住替她担忧,好像在忌惮什么。“嘘嘘,小声点儿吧,我的好姑娘,让他听见可了不得啦。” 这看守不时左顾右盼,生怕走上来什么东西。 “谁听见,石清南吗?”吉天佑听得云里雾里,“难道是那个郎中?笑话,自己医不好病人,还不能让人说了?” 此时的看守,脸色煞白,他紧紧盯着吉天佑的身后,仿佛看到了恶魔。 “说话啊,傻啦?”吉天佑疑惑的研究着面前人的表情,忍不住转回身看向自己的身后,“妈呀,什么鬼?”吓得她差点儿没跳起来,一个身穿白衣的高大男子悄无声息的站在她的身后,长发披肩,怒目以瞪。 吉天佑不由自主的躲到那个看守背后去,颤抖着质问他,“有鬼,你你你怎么不早说?” 那个看守差点就笑出声,可是碍于对面男子的威严,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姑娘,那不是鬼,这是我们寨子中的上决医生,叫上决思灰。”那看守一本正经的拽过吉天佑,把吉天佑挡在了自己前面,整个山寨中恐怕没有人不怕这张脸的,当然最怕的还是他没事儿就爱给人打一针的怪癖。 “医生?”吉天佑紧闭的双眼悄悄打开一个缝隙,虽然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可是她多少听江义若提起过大夫啊郎中啊现在有个时髦的称呼就是医生,一般都是留过洋的,面前的人穿的这身白衣的确有那么个样子,可是他这一头披肩发 “啧啧啧,你这个样子大晚上还是最好不要出来吧?”吉天佑真的很好奇,穿成这样,为什么至今还没被人当做鬼打死。 上决医生的鼻子都要被气歪了,他的眼中发出凌厉的光,“你说什么,我不行?”他简直要被气死了,气得直冷笑,“哈,我不行,整个阳县你倒是找一个比我行的出来看看?” 吉天佑见他这种目中无人还傲慢无礼的态度,顿时炸了毛,“你行,那你去保住他的腿啊,为什么说废了。” 上决思灰也炸毛了,“我说废了就是废了,你敢质疑我?”他仗着身高优势,俯视着吉天佑,横眉冷对。 吉天佑毫不示弱,踮着脚昂着头,就你的眼珠子会瞪人啊,老娘的比你大多了,理论上一无所知,可是气势上决不能丢了优势。 两个人就像打斗的公鸡一般,雄赳赳气昂昂的杠在一起。 那看守一看情况不妙,左右都是惹不起,杀伤力又是如此巨大,索性逃走了。 “你们医生不是救死扶伤吗,眼前躺了个病人你倒是救啊。”本来想到搞定了王世彪便在玉石寨畅通无阻,谁承想才来第一天竟然遇到这么个蛮横的人,竟然还是个医德不好的郎中?这让她越想越气愤,这玉石寨还真是什么猴头马面的人都要啊。 这时上决思灰忽然往后退一步,白一眼吉天佑冷冷的说:“他倒是还有救。” “恩?”吉天佑大跌眼镜,刚刚还那么信誓旦旦的说废了,现在轻而易举就改口了?果然是个无良医生,江湖骗子啊。 上决思灰翻翻自己的白衣口袋,拿出一包烟,随手点上了,又将长头往后一拢,轻佻的说:“只要你出得起相应的价钱,我就能保住他的腿。不过,我看你,好像很穷的样子。” 吉天佑一脸的问号,什么鬼,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个什么鬼?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厚颜无耻的大夫,什么,相应的价钱,你怎么不去抢?什么,我很穷?你是没见过老娘是怎么抱着几袋金子救人的情景吧。心中有万马奔腾,可是表现出来的却是她异常平静的笑脸,“说吧,你需要多少钱?” 上决医生仿佛就等着她这句话,话音刚落,便轻巧连贯的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块大洋?”吉天佑自己也不相信三十块大洋,可她就是故意这么说。 上决思灰摇摇头。 吉天佑拉下脸不悦的道:“三百吗?” 那医生摇摇头,“三千,一文不能少。” 平静下来的吉天佑有一种被雷劈的感觉,她咆哮道:“三千,你怎么不去抢啊。” “我就是在抢啊,要不然我干嘛要做土匪,每个人抢劫的方式不一样,我这也算是学以致用。”上决思灰缓缓道出的真理,让吉天佑无言以对,欲言又止,再欲言又止,她觉得自己跟这个人多说一句,都会有当场猝死的可能性,气愤之极,甩袖离开了。 看着吉天佑愤懑离去的背影,上决思灰满意的点点头,又拿出一根烟气定神闲的点上了,好好一个姑娘,学什么不好,偏要上来做土匪,哼。 吉天佑被气的睡不着,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这究竟是个什么无赖医生? “不行!石清南的腿一定要保住。”吉天佑想到了她的金子,没有记错的话,石清南就放在他的床头暗格中,还是当着自己的面放的。 “看来明天,得去趟柳镇才行。”这样心心念念的想着,不多久便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大天亮,要不是外面有人砸门,估计吉天佑能睡到地老天荒。 “谁啊,吵死了!”吉天佑蒙了被子尖声叫着,门还是被砸着,声音越来越大。 吉天佑一股杀气,一下子打开了门,却看到昨夜的医生,还是那一身白衣,半长的头发数到耳后,砸一个头绳,不知从哪儿捡来的,旧的都快看不出什么颜色。 “干嘛!”吉天佑先发制人,大声吆喝道,“又要抢劫啊?” “你不是要救那个人吗,今天是最后期限,再不做手术,就没得救了。”上决思灰很是平静的说,悄悄放下了一直举着砸门的手。 吉天佑无语的看着他,冷笑一声,问道:“你成亲了吗?” “啊?”上决思灰被忽然转换的话锋问的摸不着头脑,可还是诚实的摇摇头。 吉天佑笑了,“没成亲那就是孤身一人,我就奇了怪了,孤身一人,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上决思灰邪魅一笑,“你说呢,当然是留着成亲用的。” “太缺德了。”吉天佑忍不住出口成脏,“谁家姑娘肯嫁给你,真是瞎了眼。” 上决思灰也收回笑容,一本正经的下最后的通牒,“三千两,本来还打算打个折扣的,现在看来是我多情了,一文都不能少,过了今日,免谈。” 说完,抄着大步就走了,只留下吉天佑立在门口穿着睡衣,一阵凌乱。 “你大爷的!”凌乱过后,化作一声长长的咆哮。 吉天佑换好衣服来看石清南,他已经醒了,只是见到吉天佑,不由得将脸别到一边去。 吉天佑嘿嘿笑着,“你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局吧?” 石清南冷哼一声,不理她,这个狡猾的女人害的自己落到如此境遇,要是他的身体允许,绝对当场掐死她。 “石清南,别被这么小气嘛,虽然是我骗了你,可是你看,我这不是又来救你了吗?”吉天佑对着满脸的笑讨好他,一个国民党的连长懂得东西一定比这些土匪强,她要拜师学艺,以后还得仰仗着这个人呢。 “你,你你给我滚!”石清南气得发抖,恨不能用手指戳死她,吓得吉天佑赶紧往后退,石清南挣扎着从床上掉了下来。 他看着自己残废的腿,犹如万针刺心,就这么一副鬼样子,让他怎么跟江义含斗下去,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他像发了疯一样,捶着地哭喊着,“你以为是在救我,说得好听,明明就是羞辱,你让我死,我去死!”像僵尸一般,用双手撑着往前挪,朝着墙撞去。 “哎,别呀,不要!”吉天佑用腿挡在他的面前,这一头狠狠撞在她的膝盖上,传遍身体的疼痛让她呲牙咧嘴,“你还真撞啊。” “让开!”石清南却是一脸的生无可恋,这个表情写满了不死不罢休。 吉天佑不让,他就使劲儿撞击着她的膝盖。 上决思灰闯进来的时候,看到墙角落里的二人,脸上写满了狐疑。 “你们,这是?” “让我去死!”石清南见有人来,又疯狂的挣扎起来。 吉天佑觉得自己膝盖要被撞碎了,不得已躲到一边去,朝着上决思灰大喊:“快救人啊,愣着做什么?” 上决思灰端着药箱走上前来,猛然一把就把石清南拽了回来,那气势那动作一气呵成,看的吉天佑两眼直冒星星,她不禁怀疑自己看花了眼,这石清南虽然饿了几天,瘦了些,可怎么着也是个壮年男子,块头儿在那儿摆着呢,看似文弱的上决思灰却一把拽过了他,竟然不费吹灰之力。 就连石清南也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上决思灰。 上决思灰却不在意,该换药换药,该检查检查。 “你怎么会甘心留在这里做土匪的?”石清南昂起头问他,“你要是跟我走,我保你前途无量。”石清南对自寻短见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专心致志的游说上决思灰跟他走,滔滔不绝的没有一丝停歇的迹象,忽听得他大喊一声,“啊,疼疼疼。” 上决思灰再才住了手,“疼就对了,说明还有挽救的余地。” 石清南听得两眼放光,“你是说我的这条腿,还有救?” 上决思灰看着吉天佑点点头,“就看有人救不救你了。” 吉天佑狠狠剜他一眼,她本来就是找石清南问清楚金子的下落的,只是还没来得及,正好现在问:“石清南我给你的金子你放在那个暗格里面是吗?我去拿。” 石清南不明就里冷笑一声,讽刺道:“你以为我傻啊,当着你的面放进去,还会一直藏在那里,不是等着你去偷啊?” “那去哪儿了?”吉天佑着急的问,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然是孝敬张县长去了。”石清南甚至还带了某种沾沾自得。 “哈,哈哈,我终于明白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了。”吉天佑苦笑着,摆摆手,反正她是管不了了,一个小小的柳镇进出都困难,更别说是堂堂县长的保险柜了,她终究比不过江义若的能耐啊。 就连上决思灰也听出了这话的含义,他敲敲石清南的那条腿,装模作样的叹口气:“真是可怜,保不住了。” “什么,什么意思?”石清南这才意识到刚刚提的金子也许跟自己的腿有关联。 吉天佑努努嘴道:“这位大侠,从来不救穷人,你没钱,就没命。” 石清南终于傻了眼,终于呼天抢地的骂起来,“虎落平阳被犬欺,老子要不是被你陷害更落到如此地步吗?” 一个枕头嗖的一声飞来,吉天佑眼疾手快,立马躲到上决思灰的身后,上决思灰躺枪了。接着是被子、枕巾、水壶......凡是一切能拿得动的,铺天盖地飞了过来,还好都被上决思灰一一接住了。 吉天佑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她忍不住给身前的盾牌加油打气,却换来身前人转身的一记暴击。 “你惹的祸,自己摆平。”说完,上决思灰拿了药箱,抬腿就走了,走了。 吉天佑看着脾气大燥的石清南有点后怕,她想悄悄溜走,却被石清南叫住了。 “天佑姑娘,求求你救救我。”石清南忽然哭了,“你要是挽救我的这条腿,我石某人比对你言听计从,唯马首是瞻。” 石清南越是把话说得漂亮,吉天佑的戒心越是深重,她想起了曾无数次夜闯她家的淫贼,被捉住时往往会说些甜言蜜语海誓山盟,越是说的漂亮的,第二天翻账时越是抵死狡辩,甚至反咬一口。 她想,石清南应该属于这类人吧,可即使这样,她还是得救他。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多种选择

吉天佑静静的看石清南一会儿,点点头就走了。 三千两银子,上决思灰还真张的开口,吉天佑找他理论,像早上一样也使劲儿捶他的门。气不过,她准备连捶带踹,一脚,两脚,三……门悄不声的打开了,吉天佑的重心不稳,狠狠朝着里面跌进去。 不出意料,上决思灰迅速躲开了,吉天佑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进来就进来吧,何必行如此大礼?”上决思灰笑的花枝乱颤,幸灾乐祸中还不忘带上嘲讽,“这都民国多少年了,现在可不流行这个,即便是行了如此大礼,三千两,还是一文都不能少。” 吉天佑揉揉摔疼的胳膊,呲牙咧嘴的拍拍身上的土,无奈的看着上决思灰道:“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儿同情心吗?” 上决思灰把头发一甩,呵呵干笑两声,极其欠抽的甩出俩字,“没有。” 吉天佑的肺要被气炸了,她怎么会遇见这么个奇葩,呼哧呼哧喘着气,克制克制再克制,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除了钱,你还需要什么?” 上决思灰忽然转变了脸色,笑眯眯的凑到她的面前,一脸神秘的看着她,挑挑眉道:“我攒钱是为了成亲啊,要不这样吧,你给我介绍个媳妇儿,当然不能是你自己,我喜欢那种温柔似水,贤惠文静的,最好好看一点儿,要是再家财万贯那就更好了,我可以做上门女婿,让我想想啊,做上门女婿的话,还不能太吃亏,我们最好生五个孩子,是少有两个男孩得跟我的姓,当然,要是他们家无所谓的话,全跟着我也可以……” “滚!”吉天佑终于忍无可忍,一声咆哮。一开始她是觉得还有一点儿希望的,可是这家伙越说越离谱,也是够了,当然吉天佑在乎的并不是上决思灰所开的条件有多苛刻,她生气的是这家伙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说她不温柔不贤惠!老娘也想温柔贤惠啊,可是这世道逼良为娼啊,她要是有江义若一半的出身或者要求再低一点儿就父母双全吧,她哪儿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守着一亩三分地,嫁个老实巴交的人……好吧,她又没出息的想到了苏小蛮,奇怪的是竟然还能笑的出声。 “你笑什么?”上决思灰探究着吉天佑的表情,他是故意气她的,刚刚那发自肺腑的咆哮让他很是得意,可是没过一会儿却笑了,是怎么个意思,难道自己这高超气人的本领有所降低?大事不妙。 “没事儿。”吉天佑学着上决思灰的样子甩甩头,也凑到他的脸前,眯着眼睛笑,轻轻地突出俩字,“没门。” 上决思灰的鼻子忍不住皱一下,两个人就这么近距离的叫着劲儿,谁也不让谁,好像谁先说话便是谁输了。 不知僵持了多久,吉天佑觉得自己的眼睛要瞎了,满眼都是这张大脸,累得都有种抬不起眼皮的感觉,可是她一定要坚持住,绝不能输给一个这么吝啬的人。 这时,王世彪走了进来,他乍一看还以为自己碰上了不该看的事儿,忙把脸扭到一边儿去,胖乎乎的手捂了脸道:“哎呀,打扰了打扰了,老子来的不是时候。” “谁说的!”吉天佑喊道。 “放屁!”这个声音是上决思灰的。 王世彪不禁疑惑着转回身,“天佑?你怎么在这儿?”看着这二人僵持的表情,王世彪哈哈大笑,“我说你俩还真是对脾气,思灰来了玉石寨也有三四年的时间了,从没觉得他这么幼稚过。” “我有吗?”上决思灰下意识回头问。 “啊,我赢了我赢啦!”吉天佑兴奋地跳起来,挥动着拳头在上决思灰脸前张扬,她神气活现的盯着他,不停地得意示威。 上决思灰愤恨的瞪她一眼,还不忘瞅一下王世彪,“要不是你害我分心,我怎么会输?” “是是是。”王世彪点头哈腰的跟在上决思灰后面,样子很是恭敬。 这不禁让吉天佑蹙起眉头,这玉石寨的大当家为什么会对一个郎中如此低头顺眉。不太合乎常理吧? “说吧,有什么事儿?”上决思灰没好气的坐到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 王世彪还是弓着腰站在他面前,一脸谄媚的笑,“昨夜太晚,知道你睡得早便没来打扰,今早上,我又睡过了头,嘿嘿嘿……”王世彪干咧着嘴不好意思的摸着头,瞥一眼上决思灰的神情,才继续说道:“也没别的事儿,就是告诉你一声儿,寨子里又来了个人,哦,您已经见过了,就是她。”一把拽过吉天佑,推到上决思灰的面前去,挡住自己,声音越来越小,“她叫吉天佑,是虎门山的大恩人,暂时住在咱们这儿。” 吉天佑对这二人的关系很是不解,难道玉石寨的老大不是王世彪?也不对啊,以前怎么没听人说起过,那他究竟为什么对这个人这么…… “虎门山的恩人,住到咱们玉石寨来做什么?”上决思灰冷着脸,抖着腿,将脑袋一歪,绕过吉天佑的身子,正好盯着躲在背后的王世彪。 “是……”王世彪有些结巴,他不敢说下面的话。 “是迫于淫威还是美色?”上决思灰干脆替他说了。 王世彪赶紧点点头,堆对着满脸的肥肉憨憨的笑,“都有都有。” “有个屁!”上决思灰拍一下桌子,王世彪便吓得一抖,看他的样子就差跪地求饶,不过上决思灰却笑了,他抬头看看站在中间的吉天佑,提一下下巴,示意吉天佑走开,又换了那副吊儿郎当的嬉皮笑脸,对着王世彪说,“胖子,都说过多少遍了,你的寨子就是你的,你才是一寨之主,有个什么事儿,你总是来问我,不合适啊。” 王世彪异常耿直的拍拍胸脯,“你是我的少爷,是我的主子,我,我我这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 “屁一时半会儿啊,这都十来年了,你这奴性还真是天生的啊。”上决思灰无奈的看着他,摇摇头。 王世彪挥一下手,“去他娘的奴不奴,老子习惯了,小时候被你欺负惯了,还挺好的,就这么一直欺负下去吧。” 两个大男人握着手哈哈大笑。 吉天佑站在旁边,听得一知半解,她努力捋了捋这二人的关系,从前是主仆,现在是兄弟,虽然王世彪是老大,可是凡事都得上决思灰做主,是这意思吗? 这下完了,上决思灰做主的话,那石清南岂不是没得救了? “打扰一下。”吉天佑往前迈一步,又站在中间,挡住了他们对望的视线,“还是那个话题,能不能救石清南?” 笑声戛然而止,上决思灰不满的抬起脸盯着吉天佑,“你怎么还没走?” “我为什么要走,除非你答应我救石清南。”吉天佑一脸倔强。 上决思灰伸出手来,摊在她面前。 “什么?”吉天佑一脸疑惑。 “钱啊。”上决思灰将头一歪,“没钱怎么救?” “就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再除了给你找媳妇儿,我选第三个。”吉天佑自作聪明的将他的第二条路堵死,要求那么多,一听就是耍人玩儿。 上决思灰将手收回来,挠一挠脸,努力想了半天还真没有第三条选择,他抬眼看到王世彪,灵光一闪,笑道:“这样吧,胖子,你开个条件,最好等价于三千大洋,你想想,你想要什么?” 吉天佑一听这话,立马眼巴巴的望着王世彪,那眼神儿格外真挚,可怜兮兮盯着他的嘴巴,恨不能用妖术将他控制,真希望他说一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谈什么条件之类的话。 王世彪憨厚的笑着,他左顾右盼挤破了脑袋,也只有一个念头,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觉得你们俩倒是很般配,要不……” “不要!”吉天佑和上决思灰再一次默契的异口同声。 二人彼此嫌弃,各自向后退出一步远,以表示自己的决心。 “再想想别的,比如三十块大洋?”吉天佑最先跳出那个尴尬气氛,她得想尽办法救石清南。 “门儿都没有。”上决思灰双手抱于胸前,冷着脸回答,忽然他又痞痞的笑起来,“胖子,你不是一直想找个压寨夫人吗,就这条件,她答应了我就救,怎么样?” 二人贼贼的笑着,王世彪更是喜上眉梢,不听得点头,“这个好,这个好。” “好个屁!”吉天佑大吼一声,打断了那二人的意淫,“不救算了,大不了我去抢,准备好你的手术刀等着我凯旋归来,哼!” 吉天佑帅气的走掉了,留下两个大男人目瞪口呆,继而爆出哄然大笑。 “就她那小身板儿,还还还抢别人去?”王世彪笑的肥肉乱颤,差点儿背过气儿去。 上决思灰也在笑着,可是他的笑忽然停住了,“卧槽,这丫头不是打算去抢县长吧。”他扔下胖子匆忙追了出去。 “县长?哪个县长?”王世彪也跟在后面跑出去。 吉天佑的行动到底有多快?上决思灰追的上气不接下气,可只是远远看到了她的一点背影,王世彪赶上来,差点儿猝死,呼哧呼哧喘着气,艰难的问道:“怎么回事儿,跟县长有什么关系?” “一言难尽,咱们先回。” 王世彪坐在地上,“跑跑不动了。”当然,他说第一个跑的时候,上决思灰还在面前,当他说完这句话,再抬头,上决思灰已经不见了,他望向远处,只见尘土飞扬,于是摇摇头,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的肥肉,“想当年,老子追上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都怪你都怪你。”王世彪捶着自己腰上的肥肉,愤恨不平,不知捶了有多久,他忽然想到这怎么能关肚子的事儿呢,明明是管不住嘴巴,“都怪你,都怪你。”他又开始一巴掌一巴掌的煽自己的嘴巴。 就在这个时候,哒哒的马蹄声传来,王世彪抬头一看,被扑了满脸的灰尘,他吐一口嘴里的尘土,忍不住站起来朝着那飞奔而去的身影骂道:“****的少爷,你就不能他娘的慢点儿!” 上决思灰哈哈大笑着走远了。 王世彪垂头丧气的往回走,还不忘骂着,还说给老子我找媳妇儿,那你这火急火燎的是做什么?为难人家小姑娘做什么,还不是看人家长得漂亮调戏调戏?这下好了,没想到这姑娘一根筋,闹出事儿来了吧? 吉天佑之所以跑得这么快,是因为一开始就觉得上决思灰不靠谱,所以早就备下了马,青天白日,路也算熟,当然是快马加鞭,风驰电掣。 在城郊栓了马,她便两手空空进了阳县县城,兜兜转转还是觉得张县长的家里比较好潜入,一路打听着来到门口。 这府邸高的,让吉天佑抬头抬的脖子疼,一个正门,两个侧门,她瞅准了西边的,人烟稀少,只有几个翻弄田园的老农。 刚刚过了午饭时间,人也容易困,老农们在田里有一句没一搭的聊着,很快便没有声响,吉天佑瞅准时机,拿树枝挡着猫着身子钻到门里去。 可偏偏这是个木栅栏门,轻轻的一推,便吱扭一声响。 “谁?”一个老农站起身,看向这边。 “是我啊,爷爷。”吉天佑硬着头皮喊一声,因为离得远,希望能蒙混过关。 也许是老农老眼昏花,他竟然把吉天佑看成常来打水的小姑娘,于是摆摆手,“翁在东边,水你自己打吧。” 吉天佑连忙挤进门内去,还好,有惊无险。 进了西门,只有一条路,往前走不远便是一个院子,熙熙攘攘的人不知在忙活些什么,吉天佑低头往前走,恨不能将自己隐身。 “你,干什么呢?”一个女人喊住了她,走上前来将她打量一番,“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吉天佑呵呵笑着,一脸人畜无害,“我我是新来的。” “没听说过府上招人啊?李婶儿,你听说过吗?”这个女人一嗓子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吉天佑顿时成了焦点。(未完待续。)m。 第一百二十七章 拿回金子

众人将吉天佑团团围住,像在打量一只猴子,还要评头论足一番。 “这姑娘长得倒是俊俏,断然不是三太太那边的,她要是看到这张脸估计能被气死。”一个胖胖的妇人说。 另一个也附和道:“可不是嘛,这年头往自己身边安插这么个人,啧啧啧,不是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吗?” “依我看啊,倒像是老太太身边的,她老人家向来疼爱长的水灵的。” “也是,老太太做事向来不经任何人同意,她要招个人咱们怎么会知道呢。” 吉天佑低着头,努力听着她们的谈话,这群聒噪的女人一定不知道,闲暇的聊天已经让潜入府邸的人心里有了糊弄她们的理由。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还在说着,她们的重心已经完全不在这个姑娘究竟是谁上面,而是纠结这老太太又开始耍什么幺蛾子。这要是送到哪房姨太太身边,整个府里就又热闹可看了。 吉天佑想好了对策,抬起头笑道:“我是老太太刚刚挑来的丫鬟,她老人家打发我去三姨太那儿,可是我新来不认识路,便走到这里来了。” 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其中那个被喊李婶儿的一把拽住吉天佑的手,笑呵呵的说:“要去三姨太那儿啊,真是太好了,正巧我也顺路,我带你去吧。”这妇人与其他几个姐妹眼神暧昧的挑了挑,吉天佑便想到,想来这个府上的三姨太也不太受人待见,至于为什么要用也,吉天佑想到江府的三姨太,也不知道小莲的弟弟怎么样了。 李婶儿带着吉天佑边走边试探的问:“姑娘,我能问一下老太太让你去做什么吗?” 吉天佑摇摇头,心想这大婶儿还真是八卦,可又觉得敷衍她不太好,毕竟还要指着她认路呢,只好一副极其为难的神色说道:“老太太特意嘱咐了不能告诉别人。” “这么神秘?”这李婶儿皱一下眉,又难掩笑意的撇起嘴角,越是神秘事情就越是严重,这下子她回去可有在众人面前的谈资了。 吉天佑走一段就问一下,这是什么地方,通向哪里,住着什么人,有什么癖好。 不只是这李婶儿天生热情还是听到三姨太有难高兴的忘乎所以,一一跟吉天佑说了,还附带了好多详细资料。 吉天佑满眼感激的看着她,几乎想要抱住这个妇人哭一场,因为这个一路走来说个不停的人,她已经知道了,张县长的住处以及他最可能将金子放到谁那里去。 果然还是这个三姨太的嫌疑最重,吉天佑也明白了,三姨太不受人待见的原因,竟然是太得宠。 李婶儿将吉天佑领到一个院门口,便悄悄退回去,在墙角张望着。 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旋律,吉天佑之所以熟悉,是因为曾经江义若和陆影儿偶尔放一段,两人还伴着节奏跳舞,好像是什么西洋舞,她忘了叫什么名字,只记得看的时候赏心悦目,心随之摆动。 仔细听,院子里还有轻轻地叫好声,吉天佑扒着门缝往里看,天哪,好一副人间美景啊。 已是深秋的天,院中却是鲜花盛开,那一袭白衣的姑娘在花丛中舞动的身影,像一只圣洁的蝴蝶飘来飘去,如同仙人的使者落入凡间,不沾染一丝俗气,看不清模样,但是就凭这花园中伫立在四周的丫鬟,也能想象出这是一个拥有着怎么样美貌的女子。 吉天佑不禁再往前探探身子,门吱扭一声被推开了。 一个丫鬟看到了她,蹙着眉走上前来,盛气凌人的问道:“哪儿来的,干什么?” “老老太太派来的。”吉天佑假装是被她唬住了,眼睛不住的往里面张望,音乐声很大,可是隐约怎么还听到屋中有男人爽朗的笑声? “看什么看?”那丫鬟一下子挡在吉天佑脸前,不满的说道,“老太太派来找老爷的吧,不巧了,今天有客人,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你回了老太太去吧。” 一个丫鬟竟然又如此底气,刁难老太太身边的人,可以想见这个三姨太是个怎样嚣张跋扈的角色。吉天佑再瞅一眼那个翩翩起舞的姑娘,很难将这而这融合。 不过,这对吉天佑来说却是个契机,张县长不在,她正好可以去他的房里搜。 按照李婶儿的讲解,吉天佑找到张县长的住处,以三姨太身边丫鬟的身份进去将整个院子打量一番,由于院子中的人太多,吉天佑根本无法靠近,只悻悻的拿了要的衣服不甘心的走了。 她躲在没人的角落里,用一堆木头挡住自己,静待时机,可是这个院子的人总是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看来,只能等到晚上了。”她垂头丧气的想。 这是有人走了过来,吓得吉天佑赶紧将头藏到木堆后。 “行了,别藏了,这么明显早就看出来了。”上决思灰无论何时都改不了他这嘲讽人的腔调。 “你怎么在这儿?”吉天佑欣喜若狂,又担心的瞅瞅外面,“这么明目张胆,不怕被捉住?” 上决思灰把木头扒开,一把提出了吉天佑。 吉天佑还不敢大声声张,愤懑的瞪着他,“你想死,我可不想陪着你。”说着又要往木头后面钻。 上决思灰一把按住她的脑袋,“还没完了是不是,信不信,我喊人了啊。” “你有病啊?”吉天佑伸着手去打按在她头上的手,很难理解这个奇葩是怎么想的。 “来人啊,抓贼啊。”上决思灰装模作样的悄声喊着。 这一嗓子把吉天佑给吓坏了,她立马转过头,一脸哀求的看着他,“求求你,别喊了,我不躲了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走。”上决思灰松开了她的头,又拽起她的胳膊,不由分说扯着往前走去。 “你你这是要去哪儿?”眼看着自己被拽到张县长的门前,吉天佑搂住一棵树,坚决不往前走了。 这个上决思灰是疯了吧,她可是来抢劫的,怎么如此明目张胆的晃到人家面前去,这不是摆明了找死吗?说什么她都不往前走了,前面是火坑,可是她不知道这个上决思灰为什么要坑自己。 “别以为抱着一棵树我就制服不了你。”上决思灰很是无语的看着恨不能认为自己是在树里长出来的吉天佑,弯下腰一把抱起,大步迈着就进到张县长的院子里去。 吉天佑紧紧闭上了眼,这下惨了,她简直不敢想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上官少爷?”一个女子喊了一声,疑惑中夹杂着喜悦,“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没人通知一声?老爷恰巧不在,我去给您叫。” “不用了。”上决思灰冷冷的说道,“赶了一天的路,正好在叔叔的房里休息一会儿。” “哎,好。”那个女人连忙开了屋门,将上决思灰让进去。她看看他怀里的吉天佑,抿着嘴笑,轻轻说道,“我去给您沏茶。” 那个女人离开了,上决思灰一下子松开吉天佑,不耐烦的甩着胳膊,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吉天佑才懒得理他的表情,她不解的问:“你不是姓上决吗,她怎么叫你上官少爷?还有啊,你原来是认识这个张县长的吗,怎么不早说?” 上决思灰不理会,拿眼扫一下吉天佑,命令道:“过来。” “干嘛?”吉天佑像一只炸毛的刺猬,最讨厌他这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揉揉肩膀啊,抱你一路都累死了。”上决思灰唉声叹气的转转脖子,故作可怜的捶着自己的肩膀。 “哦,这样啊。”吉天佑的刺慢慢收拢,乖乖走过去给他揉揉肩,她的问题他没有回答,想必是有段不愿提及的往事或者秘密吧,吉天佑也不强求,可是她怎么能忘了自己来这里的初衷呢,所以不好意思的问道:“那个你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吧?” 坐在椅子上的上决思灰高高昂起头,看着站在身后的吉天佑,诧异地说:“不是来偷金子的吗?” “你知道就好。”她实在搞不懂面前这个人究竟跟张县长是什么关系,看那个女人的神情应该是挺亲密的,可是他为什么还引狼入室呢? “要搜赶紧搜,我只能替你抵挡一阵儿。”上决思灰闭着眼睛忽然这么说。 “啊?”吉天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吧,还是金子要紧,管他什么目的呢,环顾四周,吉天佑翻箱倒柜的找,找的她是满头大汗,也不见任何一点金子的踪影。 这时送茶的人敲门,吉天佑如临大敌,立马乖乖跑到上决思灰身后,满脸通红,像是做错事被发现的孩子。 “进来。”上决思灰淡定的喊一声,先前的女人端了茶点和水果走了进来。 她瞅一眼身后的吉天佑,又看了她的脸色,顿有醍醐灌顶的领悟,抿嘴退到门口,笑的极其暧昧的说:“少爷好好休息,有什么吩咐就喊我。” 这妇人掩了门,走远了。 吉天佑很是郁闷的凑到上决思灰面前问道:“她笑什么,我很好笑吗?”她超级紧张好不好,有种被捉现行的感觉。 上决思灰拿起一串葡萄放进嘴里,问道,“你要不要吃?” 吉天佑一把夺过去,塞进自己嘴里,又开始翻箱倒柜的找去了。 上决思灰看着这个笨拙的身影偷偷笑着,那妇人的笑,他当然知道什么意思,孤男寡女独处一室,难免让人想歪,更何况吉天佑刚刚的神情,简直像极了被调戏的小媳妇儿。她的紧张,在别人看来却是矫情,在上决思灰面前却是嘲笑她的又一个条件。 “怎么没有啊?”吉天佑颓丧的坐到地毯上,她不死心的问,“你们大户人家一般将钱藏到哪儿啊?” 上决思灰想了想,认真的说:“不是一般都藏在鞋窟窿里啊,枕头底下啊,床底下啊,不都是这样的吗,你们穷人?” “滚!”吉天佑狠狠剜他一眼,“关键时刻你能不能别开玩笑?” 上决思灰哈哈笑起来,手轻轻碰了下桌子地上的按钮,哐当一声,一个盖子打开了,就在吉天佑坐着的衣橱里面。 “天哪,你跟这个张县长究竟是有多熟?竟然连这个隐秘的机关都知道。”吉天佑几乎是跳起来,兴奋地朝着那个衣橱奔去,果不其然,里面藏满了金银珠宝,她的金子原封不动的放在里面,她拿在手上亲了又亲,就像是失散多日的好朋友。 上决思灰也走过来,轻而易举就将吉天佑拨到一边去,自己朝着里面打探一番,捡了一只最贵的玉镯拿出来,揣到口袋里。 “你你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这是偷你知道吗?”吉天佑目瞪口呆的盯着身旁人的作为,简直刷新了自己的三观。 “那你不是偷?” “我这是,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跟你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做土匪的都一样。” 这下子吉天佑无话可说了,好吧,她承认也接受这个事实,她就是要做一个土匪,立志成为名声大噪的土匪,至于为什么,她自己也想不明白,反正她要向江义若看齐。 上决思灰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撇撇嘴,“时候不早了,咱们得撤了。” 吉天佑小心翼翼收好她的金子,她暂时忘记了这些金子终归是别人的事实,她紧紧揣在怀里,像是抹了一嘴的蜜。 这二人大摇大摆的走出门去,路过三姨太的院子,正巧碰到里面的人往外走,上决思灰连忙将吉天佑拽到一旁,躲了起来, “怎么了?”吉天佑一脸疑惑,她悄悄探着身子向外张望着,那个白衣飘飘的女子挡住了她的视线,根本看不清张县长在跟谁说话。 “张兄,请留步,告辞了。”隐约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 “哎,这哪儿行,怎么着也得送到大门外,义含老弟就别推辞了。” “江义含?”吉天佑的心砰砰跳着,自从静安寺一别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细想来才几日,却总觉得隔了万水千山。她很想偷偷瞄一眼,可是被挡的严实,怎么也看不到身影。 “那么好奇,不如走上前去看啊?”上决思灰一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才放下心来,不是他害怕的人,真是太好了,推着吉天佑便往前走,“走,咱们去打个招呼。”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就如久别重逢

“不要。”吉天佑掰住那堵墙,怎奈上决思灰的力气太大,一下子便被提走了。 “张叔,好久不见。”上决思灰扛着吉天佑走到张县长面前,才将她放下来,又看了看旁边的江义含,“吆,有客人。” 张县长哈哈笑着:“是你小子,好久不见,又跑去哪里浪了?” 江义含看到吉天佑忍不住身子一震,他只看她一眼便将头扭过去,好像从来不认识她一样,那么陌生。 上决思灰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没有说话,张县长立马引荐,“对了,你们应该认识才对,这是江义含,是你父亲的救命恩人,听说过吧?” “哦,是您呐,久仰久仰,没想到这么年轻,我听家父提起总以为是跟他年龄相仿的人呢。”上决思灰少有的正经和客气,都给了初次见面的江义含。 江义含微微一笑,“过奖了。” 吉天佑将头埋的很低,躲在上决思灰的背后,紧紧抱着怀里的金子,不敢说一句话。 那白衣三姨太却捂住嘴笑起来,“好久不见了思灰,带了姑娘来,不准备介绍一下吗?” 吉天佑顿时觉得被雷劈了,还是五雷轰顶的那种。 上决思灰头也没动一下就摆摆手道:“婶婶误会了,这姑娘是刚从路上捡的,就她这姿色,小侄儿还看不上。” 几个人哄然大笑,只有江义含面无表情。 躲在背后的吉天佑狠狠一把掐在上决思灰的背上,使他不觉发出一声凌厉的惨叫,“啊”的一声跳开了。 张县长这才看清楚一直躲在身后的吉天佑,他立马看向江义含,伸着手诧异的问道:“这……这不是你的五姨太吗?” “啊?”上决思灰和那白衣女人同时看着吉天佑,又忍不住看看江义含。 吉天佑尴尬的低着头,“不好意思,失陪了。”她不知道说给谁听的,像蚊子一样轻哼一声,快步朝前走去,再待下去都快被轰成炮灰了。 她努力挺直身板,抱着金子往前跑,却听到后面有人跟了上来,他真希望是上决思灰。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上决思灰见江义含追上去,自己也想凑热闹,却被张县长一把拽住了,“大人的事儿,小孩子别参合。” “我小孩儿?”上决思灰简直无语了,却还要据理力争,“不比江义含大,总比吉天佑大吧?” 可是不管上决思灰说什么,张县长都拽着他的胳膊,笑呵呵的看着他,就是不让他动。 吉天佑出了门,朝着栓马的郊外走,江义含远远的跟在她身后,一直到了郊外。 她翻身上马,江义含一把抓住了马绳,僵持着不动。 “放开。”吉天佑冷冷的说。 江义含不理会,将马绳又栓到树上,理直气壮的看着她,看了很久,才开口道:“这几天,你都去哪儿了?” 这一句不带任何感**彩的话,在吉天佑听来却是格外温柔,要不是看到他那张冰冷的脸,吉天佑都想立马缴械投降。 “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谁也管不着,包括你。”吉天佑坐在马背上,昂着下巴看他,一脸的挑衅。 江义含依然面无表情,语气却多了质问,“不在虎门山,你究竟去了哪儿?” 吉天佑放荡不羁的冷笑一声,“你谁啊,凭什么管我?” “我是谁?”江义含终于被激怒,他一把将吉天佑从马背上抱下来,就这么蛮横的将她的两腿叉开,抱于腰间,面对面盯着她,邪魅一笑,“我现在就告诉你,凭什么。” 他将她抵于树干上,狠狠地吻下去。 吉天佑只能将头歪向一边,可是无论她怎样躲避,都逃不开迫不及待落下来的吻,额头、脸颊、耳垂、脖子一一沦陷,吉天佑也由最初象征性的挣扎,变为享受,在这份堂而皇之的柔情里,她惊恐的发现了自己致命的弱点,她想,也许,自己的本质跟赵烟素并无差别。 江义含的狂暴慢慢化解,化为揉成蜜的柔情,吉天佑的回应让他格外兴奋和骄傲,他与她对视,迸发的****如烈火焚身,燃烧了周边所有的存在。 他停下来,神情望着她,勾起的嘴角微微笑着,“那么现在,你说你告诉我我是谁?” 吉天佑睁开眼睛,微醺的脸颊看他,歪着小脑袋仔细想了想,调皮的笑着,“那你先说,我是谁。” 又是深切的一吻,“你是我江义含的女人。” 吉天佑咯咯笑起来,“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吧。” 江义含只是笑,不做声。 他之所以没有回答,是因为他开不了口,是因为心里一直住着的蓝灵渐渐被吉天佑取代,他愧疚难安却只能压抑自制。他很想推开她,放她走,可是每一次见她,都让他明白,两不相干是件忍无可忍的事儿。 就是这份沉默,代表了默认的沉默,让吉天佑的心狠狠地痛着,这才是她不敢接近的目的,怎么着都是错,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选择开始。 于是,她不着痕迹的抹掉哀伤,又换上那副无所谓的洒脱,“彼此彼此吧。” “什么,彼此?”江义含看到她的笑容,蹙起眉头。 吉天佑昂起骄傲的脸,迷了眼睛道:“相互慰藉而已,就如同大叔有许多女人,本姑娘也有不少男人等着,多公平。” 江义含的眼睛里升起怒火,他想到江子离,又想到传言的苏小蛮,又想到刚刚的上决思灰,他的心中仿佛有万马奔腾,咆哮而过,这让他怎么忍得下,怒红的眼睛狠狠盯着她,紧紧抵在树干上,抽出手来捏住她的脸颊,格外凌厉的口气说道:“你,再说一遍。” 吉天佑在心里咒骂道,什么人啊,你有什么好生气的,凭什么你佳丽三千我就得独守闺房?还敢威胁我,拼了拼了。 “再说一遍,怎么了。我,吉天佑就是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我喜欢所有长得好看的男人,当然,大叔也是其中一个,我推不开任何一个男人温暖的胸膛,就像大叔这种有家室的,勾勾手指我便会上钩,就像对江子离也一样,那天你听到的都是真的,我们的确……” “够了!”江义含急切的打断了吉天佑不知廉耻的话,他松开手,远远地看着吉天佑,有一份怒火层层燃烧着,就在要爆炸的档口却忽然熄灭了,江义含又恢复了平静,温和的看着吉天佑,带着浅浅的笑,“那么,就祝姑娘玩儿的开心。”用食指点一下嘴唇,一个飞吻边飞过去,还顺便送了个媚眼,哈哈笑着,转身离开。 吉天佑也跟着没心没肺的笑,却在他转身的一刻,失落成一条狗。 幸好,上决思灰来得及时。 他看着她幸灾乐祸的说:“很高兴,你被甩了,看来我的银子还有着落。” 她二话没说,伸出手去就要上决思灰拉她上马。 上决思灰瞅瞅拴在一旁的马,疑惑道:“你不是有马吗?” 话虽这样说,还是乖乖拉她上来,二人骑马没几步便赶上了走着的江义含。 “吁。”上决思灰喊停了马,吉天佑的用心他怎么会看不出? 果然,吉天佑一脸得意的看着江义含,笑的心神荡漾,“大叔,我们还有一匹马,送给你了,不用谢。” 说完,拽拽马绳,奔驰而去,留一团尘土飞扬。 江义含看着坐在别人怀里的吉天佑,很是不爽,可是依然微微笑着点点头,他想说谢谢或者祝你们玩儿的愉快,可是吉天佑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一骑绝尘飞走了。 这下话卡在他的喉咙里,憋屈的难受,他想咆哮,恨不能将吉天佑拽过来狠狠揍一顿,可也只是想想,那双宿双飞的暧昧身影在就消失了,他的眼前也只剩这匹马。 “马呀,马,要是你能拽回你的主人,该多好。”江义含走到马旁,轻轻拍拍它的肚子,“嗯?这鼓哈哈的布袋中装了什么。”打开一下,江义含的眼睛不禁挣得圆又大,金子?竟然一袋袋全是金子。 江义含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下子,看你吉天佑回不回来。 吉天佑是走到山脚下才发现忘了带金子的,她懊恼的狠狠打了自己两巴掌,要不是上决思灰拦着,估计她能将自己的脑袋打爆。 “天快黑了,要不明天再去去吧?”上决思灰提议。 “不行,明天就得去柳镇,太碍眼。”吉天佑说什么都要马上回去,上决思灰拗不过她,索性让她自己骑了马去,他在原地等她。 当然,他有种预感,她去了就不会回来了,这就是她执意要去的借口,明明是想见一个人,还非得找那么多理由,或许落下金子就是她故意的。 “喂,我可是好人做尽了,你要是不快点儿回来,咱们就绝交,听到没有?”上决思灰故意这么说,给她施加压力,凭什么她去幽会情人,他却在这儿受罪? 吉天佑跨上马就走,忽然又回来了,“要是江义含走了怎么办,要是我追不上他呢?” “那你就等着石清南成残废吧!”上决思灰咆哮道。 这下子吉天佑急了,快马加鞭朝着原来的方向飞驰而去。 吉天佑赶到那个地方的时候,最后一点太阳刚刚落下去,猫头鹰在树梢上叫一声,吓得她身子一抖。 “大叔?”吉天佑大喊一声,没人回应,拴好马,独自朝着记忆里的方向走去,“江义含,你给我出来!”吉天佑不信他就这么走了,可是喊了半天,除了林子里的鸟兽回应之外,再没有一点儿声响。 “看来,是真的走了。”吉天佑垂头丧气的往栓马的地方走,可是惊悚的事情发生了,她的马不见了。 “我的马……”吉天佑顿觉头皮发麻,不会是遇到什么怪兽了吧,狼,还是老虎?我为什么要一个人回来啊,她捶胸顿足的想着,小心翼翼的环视四周,背靠一棵大树,一有情况边准备爬到树上去。 “布谷布谷。”布谷鸟叫了两声,接着又是猫头鹰“咕咕喵咕咕咕喵”的叫声,像极了一人狰狞的笑声。 叫声过后又是一片安静,这时她听到草丛中沙沙的响声,还有踏碎落叶的声响,好像是脚步声,走走停停。 “谁?谁在那里。”吉天佑装壮着胆子吼一声,她的心扑通扑通跳着,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她将身上所有口袋摸一边,偏偏没有一个能用来防身的。 忽然她在草丛中看到一束绿光,这下完了,是狼。 早知道自己会死在这里,就不回来找什么金子了,如果真的预知到现在的死亡,那么就不会跟大叔说那些疯言疯语,他不会当真了吧,所以才走了啊。 “大叔……”吉天佑哭了,她是多么懊恼自己说出的那些话啊。 那个绿光越来越近了,伴随着落叶被踏碎的声响,吉天佑闭上了眼睛,做了许多次死亡的准备,原来会死在一只狼手上,只希望它一口咬准自己的脖子,来个痛快的。 “江义含……”吉天佑在这绝望中轻轻呼喊他的名字,“江义含……”越是喊多了他的名字,她发现越是死的不甘心,那么多遗憾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她甚至都没有考虑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爱上他,甚至在这一刻之前她都不确定什么是爱。 可是这一刻,她幡然醒悟,原来这才是爱,不是习惯,也没有理由,忽然的沦陷,从此甜蜜伴着忧伤,爱慕带着伤痛,理智偶尔疯狂,不在预期之内,又在意料之中。 想到这里,吉天佑不甘的大喊一声,“江义含!” “我在呢。” “恩?”吉天佑悠的一下睁开眼,江义含就站在她的面前,千真万确。 吉天佑不管三七二十一,扑到他的怀里,呜呜哭起来,这些天所有的逞强、委屈和忍耐都得以释放,她搂住他,从未有过的心安,任由情绪释放,哭天抢地像个无赖的孩子。 江义含也紧紧抱住她,他知道她会来,所以一直在等,可是等啊等啊,太阳都下了山,她却好像迷了路。 直到听到一些声响,才顺着声音找过来,便看到瑟瑟发抖的她。 她喊他名字的时候,他就已经站在她面前了,只是这个笨蛋不知道在想什么,闭着眼睛一直没发现。(未完待续。)m。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交换

可是江义含得承认,吉天佑喊他名字的声音,是这世上最悦耳的声响,她每喊一次,他的心便沦陷一分,直到化作所有的柔情拥她入怀。 “丫头,别哭了,有我在呢。”江义含揉揉她的秀发,轻声安慰着。 吉天佑还在哭,还越说越委屈,“你去哪儿了,你怎么能走呢,不是应该在原地等我吗?” 江义含很想反驳她,我是在原地啊,明明是你走错了路,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更宠溺的搂紧了她。 吉天佑终于止住哭声,还有哽咽,昂着下巴看他,泪眼婆娑,“江义含,你爱我吗?” 江义含凝视她很久,郑重地点点头。 “那你也爱蓝灵是吗?”吉天佑继续追问。 还是点头。 吉天佑便沉默了。 “丫头,你听我说。”江义含想要解释。 可是吉天佑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呢,她的爱情里不允许有任何瑕疵,如果不是爱她一个人,那便不是她想要的。他对蓝灵的爱,她比任何人甚至比他自己都清楚,死亡比爱情更霸道,他铭记于心,说爱,也不过是想找个替代品。 她伸出手,冷冷的说:“拿来。” “什么?” “金子。” 江义含拉住她的手,“如果我给了你,你是不是转身就走?” 吉天佑在心里想:废话,我不走,还等你伤我遍体鳞伤啊,这种大彻大悟,人生有一次就够了,要这么说,她现在还得感谢苏小蛮呢。 见她不说话,江义含愤懑的想看来自己是猜对了,他拽着吉天佑的手便往前走。 “你要去哪儿?”吉天佑破天荒没有挣扎,任由他牵着,随便到哪里去,她之所以问,也不过是随口。 “去拿金子啊。”江义含也随口说道。 “哦。”吉天佑有些失落,这就是江义含啊,被看穿后不带任何留恋的决绝,真是羡慕他的洒脱,盯着他的身影,她悄悄叹一口气。 江义含将金子拿在手里,要递给她。 吉天佑伸手去拿,被晃了一下,“给我。” 江义含挑挑眉道:“这么多金子说给你就给你啊,没有回报吗?” 吉天佑紧紧盯住那个袋子,警惕地说:“你想要多少?” 江义含哈哈大笑,“谁要这破金子,我要的是你。” 吉天佑忽然放心下来,轻舒一口气,伸手去拿袋子,又停在半空中,“你说什么?” 江义含一把将袋子藏于身后,邪魅一笑,“陪睡,一晚,怎么样?” 吉天佑想到上次在他房里发生的事,从脸红到脚后跟去,只觉身上火辣辣的烫,幸好是夜晚,他都看不到,为掩饰窘迫,她从喉咙里骂了一句,“滚,我又不是妓女。” 江义含忽然凑到她的面前,仔细探究着,“怎么,你脸红什么?” 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耳旁,比落下来的吻还要酥麻。 吉天佑往后退一步,下意识用手蹭蹭耳朵,歪头去看他,撅着一张小嘴似是在防备,又像是在嗔责。 那双湿漉漉的眼眸紧紧盯着他,江义含终于明白什么叫摄人心魄。 “我警告你啊,不要再这么看着我了。”江义含忍不住吞咽口水,他想要她,从来没有如此强烈。 “什么?”吉天佑抬起头,将手放下来,一脸无辜,她走上前来,摇着他的胳膊,苏酥软软的说,“大叔,你别闹了,快给我金子,我去救人。” 江义含艰难的推开她,有一臂之远,命令道:“不要再靠近我,站在这儿别动。” 他背对她,艰难的喘着气,调整着呼吸,吉天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不敢动,她想,没听说过江府的人说他有病啊。 不久后,江义含转过身,看不清表情,问道:“救人,救谁?” 她差点儿就说出石清南的名字,话到嘴边却结巴起来,“一一一个朋友。” “男的?” “恩。” 江义含刚刚平复的心情,噌的一下火冒三丈,他努力克制着情绪,咬着牙齿挤出几个字,“对你很重要吗?” “恩。”吉天佑点点头,怕他看不到,又郑重其事的“恩”一下。 “陪睡,否则一个字儿都拿不到。”江义含抖抖手里的金子,仗着身高优势,将金子高高举起。 “你怎么不去死啊?”吉天佑狠狠剜他一眼,跳着脚去够金子。 她一定不知道她扑向他的姿势有多暧昧,她踮着脚,昂着头,贴在他的腹前,伸着讨要的手,累了还会就势搭在他的肩上,一会儿撒娇求饶,一会儿又佯装生气,她的眼睛却一直在笑,像极了一只魅惑的狐狸。 江义含好不容易忍下去的浴火,再次焚身,这一次他不想再忍耐,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抗议,一把丢下金子,狠狠搂住了怀里的人。 吉天佑的笑还蔓延在嘴角,一个热烈急切的吻便覆盖上来。 “唔……”她轻哼一声。 这个吻像一阵狂风暴雨,将她淹没了,她紧紧抓住的稻草,是她脚边触碰到的那个袋子。 她不断用脚去够那个袋子,她想一有机会便提上袋子就逃。 她的不专心全看在睁着眼睛的江义含眼里,他不满的咬她一口,准确无误的将她脚边的袋子一脚踢开。 “唔!”吉天佑想喊,嘴巴却一直被堵着,她睁大眼睛狠狠瞪着江义含,反咬一口,重要的是她咬着,一直没松口,知道血腥味弥漫开来,她惊慌的松开牙齿。 没有停止,江义含的吻还在继续,带着汩汩血腥,让吉天佑想到他们第一次接吻的时候。 江义含的话还在耳边,他说,“下次,我一样不会躲。” 吉天佑的手覆上他的肩,慢慢解开他衣领的扣子,将手伸到里面去,她记得应该是左肩有她的咬痕,可是找了找,没有,又像小鱼一样,游走到右边去。 江义含停顿一下,他不清楚吉天佑要干嘛,可是在她手贴近皮肤的一刻,他便知道这一晚她别想逃走了。 他将她拦腰抱起,轻轻放在地上,一手垫着她的头,一手去解她的衣服。 “还疼吗?”吉天佑抚摸着肩膀上那个疤痕,满是愧疚。 江义含舔舔嘴角的伤,笑着摇头,宠溺的看她,“旧伤好了,新伤又来了,下次嘴角好的时候,是不是就能见到你?” 江义含宠溺的笑里带着魅惑和无奈,吉天佑搂住他的脖子轻轻吻上去。 她的爱里带着酸楚和疼惜,所有的缠绵都不敢奢望以后,只是这一刻,她爱他,不计较自己是不是别人的替代。 深秋的夜晚,气寒霜重,草地上的二人如漆似胶缠绵悱恻,如火如荼的开展一场追逐,仿佛将日月融于一体,再没有寒气逼人,只剩大汗淋漓。 终于伴着几声欢畅淋漓的呐喊,整个山林顿时寂静下来。 江义含将吉天佑轻轻搂住,肌肤之触即使在得到满足后仍然有种别样的舒适感。 她蜷缩在他的怀里,轻轻呢喃,“好冷。” 于是他抱着她更紧了。是不是抱着这个人,无论一年十年还是五十年,都不会觉得厌烦?想想她老了也一定是个可爱的老太太吧,江义含将下巴抵在她的脖子后面,在她耳边问道:“吉天佑,既然你喜欢我,为什么要推开?” “谁说我喜欢你了,也许我只是……喜欢你的身体。”吉天佑咯咯笑着,爬起来穿衣服。 江义含坐起来,挑挑眉笑了,“这应该,也算是种肯定吧?”他歪着头看她,故意加一句,“在你众多的男人中。” 无论别人怎么说她,或者连她自己怎么说,他都是不信的,他只需要记住,她的第一次,就是他们的第一次,谁都骗不了他。 吉天佑点点头,坏坏的反问他,“你说呢?” 拿了金子,翻身上马,带着得意的笑挥挥手道别,一气呵成,不带一点儿留恋,就这么走远了。 直到听到哒哒的马蹄消失在寂静的夜里,江义含还在眼巴巴的等着她回来的迹象,最终却化作无比郁闷的咆哮,“就这么走了?” 好像她跟自己的缠绵,真的是为了那袋金子。 “真是个绝情的女人啊。”他躺在地上仰望树林,唉声叹气。 吉天佑拿了金子飞驰电掣的赶往与上决思灰约定的地点,她想那家伙一定不在了,等这么久肯定气的自己走回去了。 于是,她路过那个地方,看也没看就飞奔过去。 然后就听到了身后格外刺耳的叫骂声。 “吉天佑,你他娘的往哪儿走?” 要说这上决思灰也够可怜的,等了那么久,受苦挨冻也就罢了,好不容易等来了,却是如此决绝的背影,压根儿连看自己一眼都没有,他怎么能不气愤不愤怒! 吉天佑赶紧拽住缰绳,细听一会儿,果然是上决思灰的声音,好在,没多久,那家伙就自己追上来了。 “你你你……”上决思灰跑的下气不接下气,瞪着吉天佑气的说不出话来。 吉天佑薇薇一笑,“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你走了。” “你他娘的走一个回去给我看看,这么远的路,老子得走到明天天黑!”上决思灰一边咆哮一边翻上马,坐在她的身后,恨不能离她有十丈远。 她回头看他,嘿嘿笑着,“你不牵缰绳,会掉下去的。” 上决思灰不理会,凑近她的脖子闻一下,立马捂了鼻子道:“什么味儿?” “啊?”吉天佑惊慌失措的绑起凌乱的头发,又下意识闻闻自己的衣服。 “一直跟他在一起?”上决思灰就像在在审犯人的县令。 吉天佑当然明白他指的是江义含,乖乖的点点头。 “金子呢,拿到手了?” 吉天佑又点点头。 “是交换来的吧?” “你……”吉天佑窘迫的低着头,好像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不会被偷窥了吧?“你怎么知道?” “笑话,第一次见江义含,他看你的眼神儿我就知道有问题,不过话说回来了,********,”上决思灰看到吉天佑要杀人的眼神立马改了口,“两厢情愿,又是人家的五姨太,干嘛非要跑到山上做土匪啊?” 吉天佑深叹一口气,“可问题是,我不甘心做个五姨太啊。”她想说太多,可总觉得矫情,所以只能这么说。 只听上决思灰嗤一声,笑道:“没看出来啊,野心不小。不想做正室的小妾不是好女匪呀。” “行了,少废话,金子给你,赶紧回去给我治好石清南啊。”吉天佑踢踢马肚兜里的金子,回到她最关心的话题。 “你为什么那么想救他?” “因为我想做个好土匪啊。” “为什么那么想做土匪啊?” “行侠仗义,逍遥快活,多好。” “分明是被逼上梁山,还说得这么大义凛然。” “……滚,知道还问!” 一匹马驼了两个人,吉天佑总担心它会累死,所以走一段,下来牵着跑一段,就这么来回折腾着,进山寨的时候,天已经放亮了。 王世彪老远迎了出来,屁颠颠跟在上决思灰的身后,“思灰,你可终于回来了,担心死我了。” 上决思灰蔫蔫的趴到王世彪的肥肉上去,“彪爷,把饭端到我房里去,本少爷要好好补一觉,谁都不能打扰。” “不行,你还得救人呢。”吉天佑连忙提醒他。 上决思灰还是趴在王世彪的肚子上,指着吉天佑,“看到这个女人了没有,有多远,让她离我多远,呜呜,本少爷都快被她累死了。” 众人看看精疲力竭的上决思灰,再看看一头凌乱的吉天佑,皆是恍然大悟的“哦”一声,盯着吉天佑的眼神格外暧昧起来。 “看什么,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吉天佑一脚踢在上决思灰撅着的屁股上,“让你乱说话。” “行了,天佑姑娘,就不用再掩饰了,瞧你的衣服都穿反了。”胖子金嘿嘿笑着,朝着她挤眉弄眼。 吉天佑低头一看,赶紧捂了脸逃回房里去,真是丢死人了,怎么会把衣服穿反呢,她躲在屋里,又想起被自己丢下的江义含,抿着嘴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却湿了眼眶。(未完待续。)m。 第一百三十章 拜师

吉天佑鼓足勇气出门,她还担心着石清南的腿,看上决思灰的样子,看来她得亲自督促好几遍才能得逞。 可是当她来到石清南被关押的地方,那个看守拦住了她,说是上决医生正在里面手术,闲人勿扰,尤其特意交代了吉天佑这个闲人。 “咦?他不是要睡觉吗,改变主意了?看来这些金子还真是管用。”吉天佑老老实实在外面站着,又问那看守,大约多长时间,看守摇摇头,说不准。 吉天佑倚在墙上等啊等啊,大约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屋里面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她甚至怀疑上决思灰在里面睡着了。 她趴在门缝中使劲儿向里面张望,只见一个白衣来来回回的飘着,这才相信里面真的在做手术。 她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噜一声,想到赶了一夜的路现在还没吃东西,吉天佑悄悄退出来,自己去做饭,当然,也有上决思灰的一份儿。自从进了江府,她便再没有做饭的机会,现在突然做,不知道拿不拿的出手。 可是,倔强的自尊心不允许吉天佑失败,她在品尝了无数遍难以下咽后,终于做出一道堪称美食的饭菜。 满心雀跃的端到上决思灰的房里,又是等啊等啊,饭菜都凉透了,依然不见他回来的踪影。 于是,吉天佑守着一桌饭菜,光荣的睡着了。 当她醒来的时候,惊奇的发现已是傍晚,睡的她是腰酸背痛,脖子差点儿落枕,揉着酸痛的脖子,在屋子里扫视一圈,原来上决思灰已经回来了,他趴在床上,呼呼大睡着,鞋子也没脱,脚边还放着满是鲜血的白大褂,一定是累坏了吧,他甚至没有发现桌边还有人。 吉天佑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轻轻给他盖上被子,拿了白大褂往外走,行至门口又瞅一眼那个碍眼的鞋子,算了,干脆好人做到底,帮他把鞋子也脱了吧。 轻轻脱了一只,再去脱另一只的时候,上决思灰醒了。他翻起身,睡眼朦胧,含糊不清的问道:“病人情况稳定了?” 吉天佑愣了一下,才知道他指的是石清南,茫然的点点头,上决思灰舒一口气,直挺挺的躺下去,又睡着了。 吉天佑在门外洗衣服,水有些凉,双手冻的红彤彤,却挡不住大好的心情,要不是怕影响上决思灰睡觉,她甚至都想高歌一曲。 金子找回来了,虽然不在她的口袋里,可是终究挽救了石清南的一条腿,石清南日后还不得对自己言听计从?就算是表面也得教会她枪法才行,一想到自己朝着女匪的方向迈进,她就兴奋地难以自持,下一次就可以在江义若的面前骄傲一把,她要是再想甩开自己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你一个人傻呵呵乐什么?” 吉天佑抬起头看到睡醒了的上决思灰,正倚在门框上,斜眼看她。 “你醒啦?”吉天佑一脸甜甜的笑,抖抖手中他的衣服得意得宣示着自己的善心。 上决思灰有一瞬间的慌神儿,这一刻竟觉得他们已是相恋多年的夫妻,他的妻子温柔贤惠还有世间最美的笑容,他忍不住揉揉肚子,撒娇道:“饿了。” 吉天佑笑吟吟的放下手中的活儿,在衣服上擦一把湿漉漉的水,轻快地跑进屋里去,匆匆端着饭盒跑进厨房里,她边跑边笑,“你等着啊,我很快就好。” 上决思灰揉揉自己的眼睛,他怀疑自己是在做一个荒唐的梦,这个吉天佑什么时候这个听话了? 吉天佑进进出出,将热好的饭菜一一端进屋里,又拿了碗筷,立于饭桌前还是那样笑眯眯的看着上决思灰,“饭好了,进来吃饭吧。” 上决思灰狐疑的走进屋里,他想她一定是想毒死自己,好堂而皇之拿走那些金子,于是坐在椅子上,闷声不吭,也不动饭菜一下。 “你怎么不吃,是不是热了一遍不好吃了?”吉天佑拿一双筷子夹了往自己嘴里放一口,津津有味的吃着,还不忘猛劲儿的点头称赞自己。 这一巴掌打的上决思灰有些犯懵,不是要害我,那这是做什么,感激? “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上决思灰很是别扭的动动身子。 吉天佑坐在他的对面还是笑着盯着他,“这样不好吗?你不是说喜欢温柔贤惠的吗,这样做还不够?” “不太习惯。”上绝思灰不再看她,低头大口大口吃着饭,不吃还好,一沾饭香顿觉自己是个饿死鬼了,直到面前的饭菜一扫而光,还觉得自己的肚皮也就刚刚饱。 吉天佑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很是得意,她使劲儿盯着他,希望从他口中说出一句赞美的话,可是自始至终,上决思灰并没有停顿,直到打了个饱嗝,也还是低着头,默不作声。 “还合胃口吧?”吉天佑忍不住提醒他。 “嗯。”上决思灰点点头,再没有下文。 “不好吃吗?”为什么吃完都懒得抬起头看我一眼呢,你倒是好歹的夸一句啊,吉天佑在心里快要憋出内伤。 “好吃。” “好吃你为什么不说?”终于还是没忍住,吉天佑气鼓鼓的瞪着上决思灰,完全忘记了刚刚可以保持的淑女风范。 上决思灰看到她这个样子,轻轻舒一口气,盯着她嗤嗤笑起来。 “几个意思?”吉天佑被笑蒙了。 上决思灰笑了很久,才停下来,双手托腮趴在桌子上抿着嘴说:“吉天佑你刚才吓死了我了,忽然变得这么温柔,还以为你要以身相许呢。” “我,以身相许?”吉天佑目瞪口呆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难以置信的损他道,“放着大叔这么一个大帅哥不要,却要跟你?脑子进水了吧。不对,你刚刚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嫌弃?” 她凑近了他的脸,就等着他说好或者一点头,她就上去砸死他。 “嫌弃?倒没有,我只是很担心,左右为难。”上决思灰抿嘴笑着,挤眉弄眼的看着她。 “为难什么?”吉天佑还是蓄势待发。 “我怕你说要嫁给我,我答应你了可怎么办,毕竟我立志要玩儿到三十岁的。” “......滚!” 吉天佑咆哮一声,狠狠拍了一下上决思灰的脑袋,“谁要嫁给你了。再说,我已经嫁过人了。”这样说着,由愤怒变为甜蜜,抿着嘴捂着脸咯咯笑起来。 上决思灰一脸无语的看着她,这一副娇羞的模样也是看得他尴尬症都要犯了,“喂,不要太过分了啊,昨晚上你们俩还......” 他的嘴被吉天佑一个箭步上来捂住了,她心神荡漾的笑还在延续,却不准上决思灰再提一个字。 当然,吉天佑怎么会是上决思灰的对手呢,他只轻轻掰一下她的手腕,便整个人发出一声惨叫。 吉天佑甩着自己的胳膊,苦大仇深的看着上决思灰,眼里都含着泪水,“至于吗,用那么大劲干什么?” 上决思灰一脸的委屈,“可我只用了三分力。” 吉天佑停住了哭嚎,她昂起头一脸坏笑,“听说你身手不错,教教我吧。”还未等上决思灰反映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师傅,你就收下我吧。” 吓的上决思灰赶紧跳开,“你疯了,谁要收你做徒弟。”刚刚还像是夫妻,现在就成了师徒,搁谁谁受得了。 吉天佑却不在乎,她一把楼主上决思灰的腿,说什么都要喊师傅,但凡涉及到她能否做一名出色的土匪,都有一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精神。 “我去看,石清南醒了没有。”上绝思灰实在是摆脱不了她,干脆拿出石清南当幌子。 吉天佑一下子跳起来,抱住他的胳膊道:“师傅,我陪你去。” 二人来到石清南的房间,只见石清南的腿全都绑了绷带,还在睡着。 上决思灰问一下守在身旁的姑娘,“他一直没醒过来吗?” 姑娘摇摇头,“不久前睁了睁眼,说了一句什么话,又睡着了。” 上决思灰点点头,“麻药劲儿退了,一会儿又要喊疼了,让他忍着,过几天就好了,换药的时候叫我。” 那姑娘很是恭敬地点点头,抬眼看一下一句不吭的吉天佑,不清楚这姑娘跟进来是做什么的。 上决思灰顺着她的目光也注意到吉天佑,一个主意便涌上心头,对吉天佑说道,“明早的时候你也来吧,换药。” 吉天佑茫然的点着头,只要他不说拒绝的话,对她就是一种恩遇。 第二天,跟着上决思灰的姑娘砸开了吉天佑的门,三人来到石清南的病床前,吉天佑被要求跟着那姑娘扯绷带,就是这么一个活儿,差点儿把吉天佑弄崩溃。 只要一动,石清南必定会大喊一声,那声音凄惨绝伦,闻者落泪。 吉天佑颤抖着双手躲在那姑娘的背后,不忍心的堵上了自己的耳朵。 “你歇一会儿吧,让她来。”上决思灰对着忙活的姑娘说,指了指她背后的吉天佑。 吉天佑如临大敌,赶紧摇摇头,可是她还是被上决思灰无情的按在座位上。 吉天佑动一下绷带,石清南一声惨叫,然后她便会手忙脚乱,然后石清南的叫声更加凄厉。 “吉天佑,你干脆杀了我吧。”石清南实在是受不了,哭喊着求上决思灰换人。 可是上决思灰无动于衷,盯着吉天佑的手,“继续。” 一连几天,吉天佑都是在杀猪声的嚎叫中度过的,知道有一天,她忍无可忍,踢开上决思灰的门,怒吼一声:“上决思灰你是故意的吧,我要学的是杀人,你教的是什么,学医治病?” 上决思灰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瞥一眼气愤的吉天佑,呵呵笑着:“我本来就是医生啊。” “我要学的是拳脚功夫,谁要拿你的手术刀?”吉天佑闯进门,站在床边睥睨着他。 “一个姑娘家家的干什么要打打杀杀,有辱斯文。”上决思灰瞥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看他的书。 吉天佑夺过书,随手一看,吆,是诗集。 正好翻在这一页,李白的长干行,莫名发着呆,再次想起苏小蛮,竟像是遥远的一场梦,青梅竹马,细想想也不过是不到两年的光景。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上决思灰低吟一段,看着发呆的吉天佑问道,“你在想什么?” 她回过神,“没什么,想家了。” 上决思灰冷笑一声,“是想江义含了吧。” “少废话,你到底教不教?”吉天佑想扔书,看了看又舍不得,只得轻轻放下,凑到他的面前问道:“究竟怎样才肯教我?” 上决思灰坐起身,“你真想好了要做土匪?” 吉天佑笃定的点头。 “那好,咱们就从现在开始,我可是很严厉的啊,好时候哭鼻子可是不行的。”上决思灰还想说什么,被心急的吉天佑拖着下了床。 “来吧来吧,就怕你对我心慈手软呢。” 当然,几天后,吉天佑就对自己说过的话,悔的肠子都青了。上决思灰的严厉可以说达到了某种极致,一个动作上百遍,达不到他的标准可以连着做几天,光是扎马步就练了断断续续一个月,从深秋练到第一场雪。 下雪了,山林中格外肃静,上决思灰带着吉天佑拉练,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软弱的爱哭鼻子的姑娘,她懂得了忍耐,即使做不到的,也不再耍赖逃避,这是他要教给她的第一个道理,面对,无论以后遇到什么,敢于面对,都是一种勇气。 吉天佑穿梭在他为她布下的“天罗地网”中,磨练着身手,也磨砺着意志,她的耳中只有自己深重的呼吸声,哈吃哈赤不服输的忍耐。上决思灰的身影还在远方,跨过这个障碍也许能离他更近一些,可是,一次,两次,接二连三的失败,让她颓丧的躺在雪地上,这便是她的极限了,她苦笑着叹一口气,雪花还在飘着,落到她湿润的睫毛上,化进她的眼里,如果是江义若,她会怎么样? 吉天佑忍不住又想到这个问题,她一定要超越她,一鼓作气,爬起身再次朝着那个障碍飞奔而去,她像一只燕子,轻巧的飞了过去。 “她做到了。”上决思灰站在高处看着向前奔驰的吉天佑,由衷的欣慰着,这一刻,他才真正觉得一个人的潜力有多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磨练

上决思灰扔给吉天佑一把弯刀,吉天佑拿在手里差点儿没笑死,就这么一把铁锈斑驳,厚的能做城墙的破刀,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捡回来的。 上决思灰找了一棵稍粗的树,指着说:“就用它把它砍倒吧。” 吉天佑的下巴几乎是脱掉了,她看看那把刀,觉得还没有地上随便捡一块尖锐的石头用得顺手。可是看到上决思灰坚定的眼神儿,吉天佑还是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她发现自己只有在这个时候是真的怕他的,他一个眼神儿飘来都觉得寒风入骨,不知道功夫学好了,还能不能和他做回朋友,反正现在看他,左右都是恐惧。 吉天佑摆好了架势,双手用力砍着,从树干传来的力度将她的手震得发麻,雪花还在飘着,不大不小却足以打湿她的发梢,混着细密的汗珠,化为水又结了冰。 上决思灰撑一把纸伞,找一处暖和的地方,喝着酒。他拿眼斜一下大汗淋漓的吉天佑,厉声喝道:“步子扎稳了,腰的力度也跟上去。” 吉天佑无奈的换个姿势,她的胳膊实在酸痛的厉害,可是再看那棵大树,也就是掉了一点儿树皮而已,这块掉了的树皮像极了一个裂着笑的嘴巴,在嘲笑她的破刀。 她偷偷扭身瞥一眼惬意的上决思灰,再举起那把弯刀时,嘴里念念有词,“让你嘲笑我”“让你为难我”,不知是心里有了愤怒还是磨练的时候到了,这一刀下去,竟然将这棵大树撼动了一下,吉天佑相信这已经是她最大的力气,可是也只是让这颗树动一下,掉几块树皮而已,细嫩的小手已经磨起血泡,混合着汗水,沙得生疼。 “力度,力度不对,光有猛劲儿管个屁用!”上决思灰完全不顾及吉天佑正处在崩溃的边缘,还在背后说着风凉话,“刺溜”一口喝一口酒,发出十分惬意的声响,就怕吉天佑不知道。 吉天佑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我已经注意腰部的力度了,可是这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了。” 上决思灰翻身而起,举着伞来到树前,伸手摸了摸她砍的痕迹,一脸嘲笑的说:“费了半天劲儿,就得了这个?” 吉天佑火冒三丈,一把将手上的钝刀扔给他,“你这破刀还不如块转头,有本事你砍给我看!” 上决思灰若无其事的看看吉天佑,将伞递给她,“让一让,别一会儿把你打飞了。” 吉天佑不服气的往后退几步,她还就不信了,这把破烂就不能称之为刀的东西还能砍树? 她不断地悱恻外加很多白眼,撅着嘴巴不停地往受伤的手心上吹着气。就等着上决思灰败下阵来看他的笑话。 可是她兀自思量的笑还没有蔓延开,眼前的景像便将那笑容掩盖了下去,只见上决思灰一鼓作气,三五下砍下去,整棵树便摇摇欲坠,当她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棵树直挺挺得栽倒在地上。 吉天佑震惊的说不出一句话,她惊讶地盯着上决思灰,像在看一个怪物。 上决思灰拍拍手,一把夺过纸伞,扔下一句话便优哉游哉的走回去,“其实给你这把刀只是个幌子,本大侠徒手就可以把它拍断。” 以前可能不信,可是现在吉天佑服了,于是不再抱怨,只怪自己技不如人,更加勤奋的练习。 一连练了七天,还是达不到上决思灰的要求。 她满手的血泡,也只是咬着牙,不说一个疼字。 上决思灰下终于承认也许是自己太强人所难了,毕竟她是个女人,拿男人的标准来衡量,不太切实际。 “要不,咱们换下一个项目吧。”上决思灰试探性的问。 吉天佑眼巴巴的盯着他,用力的点点头,不是她懦弱,是真的尽力了也知道了自己的实力,之所以不开口是不想让上决思灰失望,毕竟在强者眼中做不到的都是不懦夫。 吉天佑将手上的绷带紧紧缠绕一圈,迫不及待的问,“下一个是什么?” 上决思灰歪歪头想了想,微微一笑,“如果体力达不到,也许可以速度上取胜,你觉得呢?” 她并不明白这个速度是什么,只是兴奋地点着头说好。 “那还等什么,走,回家收拾东西,出发。” 上决思灰拽着吉天佑的手匆匆往林子外跑去,他的兴奋感染着她,二人咯咯的笑声回荡在雪地上,荡开层层雪浪。 吉天佑从来没有见过上决思灰这么高兴过,他笑的格外灿烂好像冬日里高高挂起的太阳,光芒万丈。 她想他一定是很擅长这个所谓的速度或者超级感兴趣? 吉天佑收拾好东西往外走,却看到上决思灰已经等在门外了,他不是骑马,也不是马车,却是一辆汽车。 “你怎么会有汽车?”吉天佑狐疑的问。 “上来。”上决思灰心情还是很亢奋,虽是命令却露着一排大白牙。 “咱们去哪儿?”吉天佑坐上去,瞟一眼车后座,满满当当全是木箱,不知道装了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上绝思灰一脚油门扬长而去,他的心情好到要飞起来,一路上哼着不成调的歌儿,活成一只鸟儿的姿态。 吉天佑被颠的难受,到不至于晕车,可是一连一个多月这么折腾,她只想好好睡一觉。这么艰苦的条件她竟然睡着了,等她睁开眼,看到的是一片漆黑的夜。 “到哪儿了?”重新坐直了身子,揉揉眼睛想努力看清自己所处的位置。 “下车再走一段儿就到了。”上决思灰不知何时已经点了一根烟,他的兴奋不知何时停止的,此时倒有些冷峻。 “这是什么地方?”吉天佑趴在车窗上环视一下四周,没有雪,草木茂盛竟像是春天的样子,再远一点儿还能听到溪水潺潺。 上决思灰倾吐一口烟雾,“神仙住的地方。”他熄了火,下车,朝着远处的深林嗷嗷叫几声,大快淋漓的样子,似是在等回应。 可是等了很久,林中一片寂静,吉天佑坐在车里百无聊赖,正要问他发什么疯,忽然看到不远处几道绿光,皱了眉头。 “狼,狼群。”她大喊一声,忙叫了上决思灰上车,将车窗迅速摇了上去。 吉天佑的心扑通通跳着,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狼,紧张不言而喻,伸手摸出了藏在身上的匕首,她想靖国这一个月的磨练杀几头狼也算是实战了。 扭头去看上决思灰,这货却一脸期待伸长脖子贴在玻璃上往外使劲儿的眺望。 “你在找什么?”吉天佑问他,顺便递给他一把刀。 上决思灰摸见刀,诧异的回过头来,“你想跟狼群火拼?”说完自己先忍不住哈哈大笑,不知是在笑她的勇气还是无知。 “那现在怎么办,它们会困死咱们的。”吉天佑完全不理解此时的上决思灰为何还能笑的出口,生死攸关的档口可开不得半点儿玩笑,“这样,我先下去,从左侧突围,把它们引过来之后你再跑。” 吉天佑说着便要开车门,一把被上决思灰拽住了,他看着她,得意地笑,“我跑了,你怎么办?” 吉天佑缠一下手上的绳子,面无表情的说:“我爬到树上去,撑个几天没问题。” “不是。”上决思灰开始皱眉头,“咱俩到底谁是男人啊。你这么果敢让我这个大老爷们儿的脸往哪儿放啊。再说了,你跑到树上去,跟咱们俩待在车里有什么区别?” 吉天佑想说不一样啊,她从兜里掏出一段绳子,到时候可以从一棵树上飞到另一个上面去。 可是话还未来得及说,便看到上决思灰几乎趴到车窗上面激动的喊道:“来啦来啦。” 此时整个狼群也安静下来,偶尔伴着几声奶声奶气的低吼,立马被身旁的成年狼制止住了。 “谁来了?”吉天佑顺着上决思灰触目所及的方向看去,隐隐约约像是一个人影。她皱紧了眉头,莫名替这人捏一把汗,“他跟狼群生活在一起?” “嘘。”上决思灰悄声说着,几乎是喃喃自语,“她是神仙嘛。” 那个人缓缓走来,在黑夜中看不清模样,可是吉天佑感觉出来了,“是个女人?”她的嘴巴不禁又合不上了,一个女人跟一群狼? “思灰,是你吗?”那个黑影远远地停下来,朝着这边喊道。 上决思灰拼命的点着头,像一个上了发条的钟。 “她看不见的。”吉天佑好心提醒。 上决思灰打开车门,小心翼翼的朝着那女人走去,吉天佑拿不准自己要不要跟上,索性坐在车里没有动。 狼群依然安静,一束束绿光照着他前行的路,吉天佑莫名替他捏一把汗,这么多狼,一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啊。 上决思灰颤抖着走过去,别人都当他是害怕,只有他自己明白那是激动,半年一次的约定,被自己提前了两个月,鬼知道他心里有多兴奋。 “灵儿姐姐。”他闪着一双发亮的眼睛看她,结结实实给她一个拥抱。 这个灵儿姐姐一身斗篷装束,踏着露水而来早已是不耐烦的神情,“真的是你,不是还有两个月吗,怎么擅自闯了进来?” 上决思灰不好意思的摸摸头,立马把责任都推到在车里一无所知的吉天佑身上去,“姐姐,就是她,非要到这儿来拜您为师,我拗不过她.” 灵儿姐姐不理会,打个哈欠道:“天色已晚,有什么事儿明早再说。” 转身领着狼群离开了,上决思灰被扔在原地,可脸上还是痴呆的表情,吉天佑推推他,忽然明白了他一路上的兴奋都是为了见这个人。 “她谁啊,能讲讲吗?”吉天佑猜想一定是个传奇的女子。 “她叫灵儿,是个神仙。”上决思灰一脸笃定的回答。 “神仙?”吉天佑哈哈大笑起来,多大年纪了,这么幼稚的话还能说得出口,瞥一眼还在嗤笑的男人,忍不住踢了他一下,有这么一个花痴师傅,这一刻让吉天佑觉得无比丢脸。 “有一天我误闯这里,差点儿被狼群吃了,就是灵儿姐姐从天而降,救了我,从此我们就成了好朋友,我保守这个秘密,每隔半年来见她一次,带些生活用品给她。”上决思灰回到车中,开始往下搬东西。 吉天佑在一旁帮忙,“所以说,这些东西都是她的生活用品?” “一半吧,轻拿轻放啊,会爆炸的。”上决思灰见她暴力的往地上扔,立马紧张的制止,他撬开一只箱子的一角,让吉天佑看,“瞧见了没有,我带你来这里,可是有目的的,这个灵儿枪法准的要命,你拜他为师,记住啊,她可能有点儿难缠,但是你一定得死皮烂脸的缠上她,懂了没有?” 吉天佑看到那些子弹已经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她猜想其它箱子里一点还有炸弹之类的东西,兴奋之余却扯着上决思灰揶揄道:“神仙也会用枪?” 他们俩搬着东西朝着远处的一座屋子走去,这屋子是搭在树上的,天黑什么也看不清楚,隐约觉得这屋子有些阴森森的还挺宽敞,来来回回搬几趟,加上前一段时间的劳累,吉天佑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上决思灰早就不见了,她从树上滑下来,小心翼翼的盯着守在树下的一只狼崽,经过昨天的认证,应该不会再咬人了吧,她忍不住安慰自己,捏紧了攥在手里的匕首。 小狼哒哒跑过来,来回蹭着吉天佑的裤脚,呜咽着要说什么,怎奈她一个字也听不懂。 “牙崽,来,吃饭了。”屋里的女人喊一嗓子,这小狼蹦跳着飞奔而去。 “牙崽?”吉天佑笑了笑,她想到江府的狼狗,“牙崽,这会儿还真是想它了呢。” 一个女人从屋中走出来,撒一些玉米粒给周边圈养的鸡鸭。 上决思灰跟在后面,极尽谄媚的笑着,“灵儿姐姐,让我来,你休息休息。” 灵儿不理他,兀自端着簸箕撒着,丝毫不给他好脸色看。 上决思灰悻悻的走开,一抬头看到吉天佑,立马两眼放光,仿佛看到了救星,他挤眉弄眼的推她去,让她记住昨晚的谈话,一定得让灵儿留下他们。 吉天佑被推倒灵儿面前,有些尴尬,她凑过脸去挤出一个笑容,“灵儿姐” 直到这一刻,吉天佑才算是真正看清楚这个灵儿的长相,她看着她,惊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蓝灵?”吉天佑觉得头皮发麻,如同五雷轰顶。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宿命相遇(一)

灵儿的身子微微一震,她抬了眼眸看向吉天佑,努力回想着从哪里见过这个姑娘,可是并没有,她确定自己不认识。 “小姑娘,认错人了吧。”灵儿收回目光,眼中再无波澜,又撒一把手中的玉米粒子。 “不是吗?”吉天佑紧蹙眉头,可是她看灵儿的眉眼分明就是蓝灵,虽然没有亲自见过,可是梦中有过几次接触,难不成都是她自己的想象,还是这世间本来就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上决思灰凑过来,八卦的问:“蓝灵是谁啊?跟灵儿姐姐长得很像吗?” “恩,很像。”吉天佑点点头,想来自己是搞错了,蓝灵死了,还是难产,死而复生的是神话,自己一定是认错人了。 他们三个坐在一起吃饭,简单的野菜粥外加一个鸡蛋。吉天佑吃的津津有味,她原本是打算啃一段时间的窝头夹咸菜的,有个鸡蛋握在手中,幸福感立马溢了出来。 “好好吃饭,傻笑什么?”上决思灰正愁找不到话题,看了吉天佑的啥样儿正好拿她开涮。 吉天佑冷哼一声,“要不是你打劫了我的金子,我现在至于看到一个鸡蛋就激动成这样?” 上决思灰瞥一眼灵儿姑娘,立马解释道:“谁打劫你了,那些金子可是我救石清南换回来的。” 吉天佑注意到灵儿捧着的碗停顿了一下,不一会儿才恢复正常,她的疑心不禁加重了些,难道她认识石清南? 吃过了饭,上决思灰主动洗碗,吉天佑凑到灵儿面前摆弄着那只叫牙崽的小狼崽,故意说道:“以前我住在柳镇的江府,有一只狗也叫牙崽。” 灵儿摆弄花草的身影又是一顿,吉天佑看在眼里,迷雾更甚。 那灵儿过了很久才吐出一句话,“江府的大少爷,还好吗?” “你果然是蓝灵,对不对?”吉天佑几乎要跳起来,太好了,蓝灵还活着,江义含见到她,一定很高兴她的笑容渐渐垮了,有情人终成眷属,还有她这个代替品什么事儿酸楚顿时蔓延,依旧昂起头挤出一丝笑,“既然你没事,为什么不去找他?” 灵儿转回头微微笑着看她,“江义含的大姨太还好吗?” “柳如烟?你是希望她好还是不好呢?”吉天佑看着始终没有正面承认的灵儿,总觉得笑里藏刀。 灵儿轻轻笑了,“你好像知道挺多的,怎么,也是江义含其中一个女人?” 吉天佑也笑了,“无可奉告。” 两个女人对视着,眼里噼里啪啦冒着火星,谁都不肯低头。 灵儿忍不住咯咯笑起来,“有意思,好些年都没有这么热闹了,你来了,正好。”灵儿止住笑,高高扬起下巴凌厉的说道:“你不是要跟我学枪法吗,简单,一个秘密换一个要点,敢不敢玩儿?” “一言为定。”吉天佑脱口而出,先别说自己是来学艺的,正中下怀,就凭灵儿这挑衅的语气,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她也得顶上去。 “好。”灵儿拍拍手,上决思灰便颠儿颠儿赶过来,“把你的子弹搬过来,先教她怎么拿枪,一眼就是白痴的模样。”丢下这句话便走了,那只小狼崽跟在后面得意的扭着屁股。 “她,她敢骂我白痴?”吉天佑差点儿被气死,说好的大家闺秀呢,说好的温柔似水呢,还大众情人,狗屁,比她这个乡野村妇好不到哪儿去,真是气死宝宝了,她掐着腰一副想揍人的样子,不经意的扭头却看到上决思灰痴傻笑的表情,顿时火冒三丈,朝他吼道,“不是让你教我吗,还愣着干什么?” 上决思灰收住笑,板着脸指着远处的木屋,“自己上树拿去,谁让你惹我的仙女生气了。” 这句话将吉天佑噎的半天上不来气,她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对哦,自己是来拜师学艺的,为什么本事没学到,脾气却大了不少?难不成潜意识里就将蓝灵看做情敌?天哪,吉天佑一声哀嚎,她用力的摇摇脑袋,不行不行,得赶紧把这个念头扼杀,无论是情敌还是徒弟,此时此刻的自己,都还不配。 认清了这个事实,吉天佑的心情好了许多,她乖乖地爬上树将子弹搬下来,按照上决思灰的示范,专心致志学着,他骂她吼她甚至打她,她都忍了,没有克制不了的脾气,只有学不会的本领。 在吉天佑看了第九次,依然没有学会怎么快速的把零散的部件组装成一把手枪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太难了,就她的智商,你这不是纯粹的为难人嘛。”灵儿不知何时走过来,瞧着吉天佑焦急的样子咯咯笑着,“你只要教她怎样瞄的准就行了,说那么多都是废话。” 上决思灰一本正经的反驳道:“可是,我当初摸枪的时候,就是从这一步开始学的,我爹说” “你爹说,只有摸清了构造,才能知道枪的脾气,才能做到人枪合一,这些我都听得耳朵出茧子了,你能不能换个新颖一点儿的?”灵儿蹙着眉头打断上决思灰的谈话,“你爹对你要求高,所以你才能在手枪队混了一年半载,可是她不一样啊,一个姑娘家恐怕没那么大的志向,难不成还真要上战场杀敌啊。” 吉天佑听着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说,时而点头时而晃脑袋,怎么听都觉得别人都是高手,只有自己是草包。 “你们能不能别聊了,给我点儿实质性的建议行不行?”看着那俩人津津有味的聊起家常,吉天佑终于忍无可忍的咆哮。 灵儿站起身,拍拍手道:“既然你都等不及了,那咱们就开始。”她将上决思灰赶走,静静盯着吉天佑问道:“还是老问题,江义含,还好吗?” 吉天佑想了想,蓝灵离世已是六年,也就是说江义含那个时候并未成亲,于是说道:“挺好的,姨太太娶了五房,大姨太就是你推荐的柳如烟。” 蓝灵的情绪有些波动,她努力克制着悲伤还是点点头笑着说:“看来这五房里都不包括你啊。” 吉天佑冷笑一声,“你想多了,我不过是个下人。问题已经回答过了,开始吧。” 女人的直觉到底有多准,连她们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蓝灵第一眼见到吉天佑的时候,便认定了她情敌的身份,可是细细一想终究是为什么,自己也说不清,她在这大山里荒芜度日,待到七年日满,便可以下山去找江义含,可是七年,以死人的身份活在他的世界里,再相见不知算不算来生,能不能重逢,可不可以重新开始? 蓝灵躺在树梢上闭目养神,树下,吉天佑端着手枪,盯着一个点用心的看,看的她是眼花缭乱心烦意乱,抬起头望望树上,发出吱吱的声响,“喂,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蓝灵闭着眼睛,爽快地回答:“不能。” “哦。”吉天佑乖乖的收回心,再次朝着那个点使劲儿的盯着,“那我要这样盯到什么时候为止啊?” “盯到你没那么多废话为止。” 吉天佑吐吐舌头,不敢再吱声了,她知道这个蓝灵自己惹不起,脾气那么坏还被上决思灰保护着,重要的是她占据着某个人的心,六年了都无法撼动。 这个传奇的女子,真是令人嫉妒都找不到一个切入点,好像全身都是优越感,出身好,大家闺秀,人漂亮,万众瞩目,心善良,结有佛缘,就连死都能死而复生,如果鸡蛋里挑骨头,非得找一个缺点,吉天佑想了想,也许是她这傲娇的性格不太好吧,所以才得罪人,惹来了杀身之祸? 就这么一连瞄准了五天,蓝灵终于扔给她一个子弹,帅气的挑挑眉,“上实弹吧。” “这这就开始了?”吉天佑拿着那些子弹,战战兢兢,虽然已经私下里缠着上决思灰教会自己怎么用,可是忽然来真的,除了紧张就是害怕。 被她这么一提醒,蓝灵走回来问道:“不说还忘了,这次我要知道柳如烟。” “嫁到江府第二年,生了个儿子,叫昌植,过得还算舒心,前不久死了,死在静安寺,自刎。”吉天佑一口气说完,已经顾不上蓝灵的表情,她手里攥着那把枪,只觉得手心冒汗,“我,我要开枪的话,会不会把官兵引来?” “牙崽,昌植。呵呵,原来,他一直都记得。”蓝灵倚在树干上,低声浅笑,这种幸福回荡在她的眼眸中,汇成灿烂的烟火,蔓延在她周遭的空气里。 “噹”的一声枪响了,吉天佑觉得自己的耳朵聋了,要不是上决思灰在背后握住自己的手,她都不知道怎么迈出这一步,她兴奋地抬起头去看上决思灰,却发现他一脸落寞的伤感。 她蹙了眉,再扭头去看蓝灵,她仿佛还沉浸在回忆里,带着无法隐匿的笑。 她想起曾经上决思灰神采奕奕的眼睛,原来都是为了赶来见蓝灵一面,可是他一定不知道,蓝灵不是属于他的,好吧,也许他现在知道了。 “思灰。”吉天佑昂起头喊他,“这么肆无忌惮的开枪,会不会引人注意?” “这就是我们来这里的原因,人烟荒芜,离着县城十万八千里,就算听到了,也赶不过来啊。”上决思灰拍拍吉天佑的头,“继续吧。” 这世上无奈的便是爱情,因为其他的事情都讲求努力就有回报,可爱情不行,不爱就是不爱,撑死了是感动。 吉天佑望着他暗淡的眼睛,想起陆影儿,也想到江义若,同时也想到自己。她甚至有些庆幸,自认为的洒脱,足够她浪迹天涯,不牵不挂。 吉天佑是在不久之后,才知道自己用的枪叫驳壳枪,十发子弹的桥夹,有效射程150米左右,上决思灰说她只要保持在80米就很好了,她对自己的要求也不高,打得中就很好。 可是蓝灵却不这样认为,她对吉天佑的苛刻,超过了当初对上决思灰的教导,具体到实物由大到由近及远,每练一天便苛求一天。 吉天佑表面上唉声叹气,在心底却是异常感激,正是蓝灵对她的苛责才使得自己不断的进步,两个月的时间,吉天佑的枪法已经赶超上决思灰。 每当她得意的炫耀,上决思灰便会指着那堆积如山的子弹壳愤愤不平,“我这一辈子攒的积蓄全被你打光了,你这神枪手是拿枪子儿喂出来的,你还好意思跟我炫耀?” 吉天佑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不是给过你好多金子嘛。” “你真是太不要脸了,老是拿你的金子说事儿,光是医药费就抵了不少,这可是整整十箱子弹啊,你知不知道我偷的时候”上决思灰提到偷便止住了,读书人的事儿怎么能叫偷呢,更何况是偷自己的爹。 蓝灵在远处看着他俩争吵,抿着嘴笑,两个月的接触,她渐渐喜欢上吉天佑的性格,仿佛这天地间没有这姑娘放不下的东西,这份洒脱如此让人羡慕。 马上就过年了,蓝灵催促他们离开,吉天佑潇洒的摆摆手,“本姑娘无牵无挂,过不过年都另说,所以走不走都无所谓。”她看着上决思灰,不怀好意的道,“倒是有个人很奇怪,父母尚在,家境也好,却偏偏跑出来窝在匪窝当郎中,这位郎中,您难不成就连过节也不回去吗?” “谁是郎中了,医生,说了多少遍了,我是医生!”上决思灰避重就轻的咆哮着,恨不能将吉天佑的脑袋敲碎。 “是啊,思灰,大过年的赶紧回家看看去吧。”蓝灵终于开口,赶走一个是一个。 “你们怎么就那么希望我走啊,我走了,那谁给你们挑水劈柴啊。” 吉天佑拍拍自己的胸脯,一脸贼笑的盯着他,“舍不得离开蓝灵姐,你就直说嘛,真是替你着急。” “好吧,我走!”上决思灰下了很大的决心,他是真的应该回家看看了,没记错的话已有两年未回,不过他在离开之前还有一事要做,等到她们二人送他到溪边,上决思灰上了车,摇下车窗对着蓝灵大喊一声,“灵儿姐姐,你千万不要被吉天佑的外表骗了,她就是江义含的五姨太!” 说完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吉天佑愤怒的追了很远,也没追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宿命相遇(二)

吉天佑气喘吁吁的走回去,蓝灵坐在木屋中等她,一脸严肃。 “你不是个下人吗,怎么又成了五姨太?”蓝灵板着脸问。 吉天佑嘿嘿笑着,“大过年的,咱们说点儿高兴的事儿吧。” 蓝灵将手中的枪放到桌子上,还是板着脸道:“我高不高兴,要看你的表现。” “干嘛,至于决一死战?”吉天佑的神经有些绷紧,在一起两个月她还是摸不透这个蓝灵的性子,她好像就是自己的反面,常常自己觉得无关紧要的,她却总是较真,等自己一本正经的时候,她却反而很随意。“你要是想杀我,动动手指的事儿,可是要我取悦你?难。”吉天佑也把自己的枪放到桌面上,她知道要是跟蓝灵比谁快而准,这是找死,可即使这样,也得拿出点气魄来。 “不要你取悦,实话实说就行。”蓝灵静静看着她,“就从你进江府的那一天说起。” 吉天佑忍不住笑起来,“这可就说来话长了,不准备点儿吃的吗?” 当然,蓝灵斜她一眼没有动,吉天佑颠儿颠儿自己找来了一堆吃的,无非就是果子之类的。她端一杯茶递给蓝灵,笑眯眯的看她,“还生气吗?” “少废话,说不说?”蓝灵探探身子就要去摸枪,吓得吉天佑赶紧坐回原位,清清嗓子,回忆起来。 那个时候,她像傻子一样迷恋苏小蛮,任由赵烟素摆布,就连江义若设计将她留在江府她都一无所知,至今都不怨恨,直到后来发现江义含的秘密,知道了蓝灵的存在,再到与江义含相遇,包括现在与蓝灵的相遇,吉天佑都觉得这一切看似随意,其实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就是她的宿命,兜兜转转都躲不开的宿命。 “所以,按照你的说辞,江义含失踪了三年,他去了哪儿,做了什么?”蓝灵抿一口茶,蹙眉道。 吉天佑摊开手,“鬼知道,他又不肯说。” “他还是原来的样子吗?” 吉天佑就沉默了,大姐我没见过他原来的样子,好吗,他天真烂漫的童年,意气风发的少年,恣意昂扬的青年,我都不在,你要是问我苏小蛮我肯定能告诉你,可是他是江义含,所以我只认识一个冷峻沉敛的中年男人。她在心里咆哮那么多,说出口的却是,“你都不是原来的自己,何况他呢?” “你是说我老了吗?”蓝灵终于不再平静,她立马起身找来一面镜子,盯着镜中的人,哀怨自怜,“七年了,最美的光阴都耗在这儿了。” 吉天佑终于问出她一开始就想问的话,“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去找他?” 蓝灵呵呵笑起来,带着凄凉和无奈,“死而复生的人,是有代价的。” 然后吉天佑听到了真实版本的死亡之谜。这个故事里的背叛和谋害,涵盖了更深层的罪恶,是一个母亲对未出世的婴孩,不可饶恕的罪孽。 石清南拿着一叠书信来质问蓝灵的时候,她已经怀孕两个月,正是最辛苦的时候,得到的却是丈夫丧失理智的怀疑。他甚至不止一次说过要让她肚里的野种夭折,白天像贼一样看住她,晚上又是非人的折磨。 从小到大都是别人捧在手心里的宝,哪受过这样的遭遇?有苦难言,又难堪其辱,她甚至想一死了之,直到有一天她发现白洁的异样,甚至悄悄检验过白洁给她喝的药,竟然是滑胎的,惊恐之余莫名多了些畅快,既然石清南不想要这个孩子,何不如让他亲手杀了它? 她故意在石清南面前提起安胎药,说是味道变了许多,石清南便开始留意白洁,果然发现白洁的秘密,可是石清南没有制止。 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吧,对于石清南连最后的愧疚都没有了。 蓝灵每喝一口药,都会在心里默念一句,是你爹要害你,谁都救不了你。她甚至常常做梦,梦到一个支离破碎的婴灵来求她,哭喊着,娘亲救我。 可是一件事一旦开始,便没有挽回的余地,蓝灵一次次从梦中哭醒,看着身旁熟睡的石清南,都有玉石俱焚的念头。 可是,她又不能,越是恨石清南,便越是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对江义含的贪恋,她偶尔还会庆幸,只要孩子一没,便没了牵挂,跟石清南恩断义绝。 七个月的时候,血崩,蓝灵挣扎在生死边缘,梦境中全是那个孩子不堪苦楚的哀嚎,她这才知道自己犯下了何种罪孽,追悔莫及,悔不当初,最终把心一横,一命抵一命,随它去吧。 谁知再醒过来的时候,却在静安寺中,她的师傅坐于身旁。只说她命不该绝,这个孩子本是上辈子欠下的债,这一生来讨要,却被她害死了,孕育七个月,便为他忏悔七年吧。 于是蓝灵在这山林中住下来,一待就是六年,也算是赎罪。 蓝灵的故事讲完了,吉天佑的疑问也解答了。可是她难免还是唏嘘,想起多次闯进她梦里的婴灵,忽然明白那份惊恐是从何而来。 “那么,等这七年结束,你还会下山去找江义含是吗?”吉天佑盯着她眼睛,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白痴但是又一定得问的问题。 蓝灵果然鄙视她一下,理直气壮地说道:“那当然,我这一辈子都在追悔这一件事,他爱我,我爱他,还有什么能够阻挡我们在一起呢。” “哦。也是。”吉天佑低下头,她承认这一刻无论怎样努力也挤不出一丝笑容。 蓝灵伸了伸懒腰,将周遭的水果吃食推开,一大步迈到门口,深深打了个哈欠,“所以说,我不觉得那个苏小蛮不爱你,他在费尽周折之后还是会回到你的身边。” 吉天佑还是低着头,她看着那个被咬了两口扔在地上的果子,渐渐被氧化,成了一个难堪的疤痕,“可是怎么办呢,我已经不爱他了。” “也就是说,你爱上了别人,是江义含吧?”蓝灵很大方的说出自己的疑问,经历这番生死,她更看得清自己想要什么,她想得到的任谁都抢不走。更何况吉天佑比别人更明白自己对于江义含的意义,她是个聪明人,要不然也不会离开江府。 吉天佑拿起那个被咬过的苹果,在另一边狠狠咬一口,“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 蓝灵微微一笑,心却在不停往下坠着,莫名觉得也许江义含是爱这个姑娘的,不管他承不承认,他的心里一定有她的位置。蓝灵倒宁愿吉天佑像他的其他女人一样乖乖守在原地,做一个又一个的傀儡。可偏偏吉天佑不是。 “咱们去柳镇吃个年夜饭吧?”蓝灵忽然提议。 吉天佑撇撇嘴,“柳镇不大可能,去见见石清南怎么样?” 蓝灵沉浸一会儿,“也好,毕竟相识一场,最重要的人都要留到最后的时刻,等我一下。”蓝灵哼着轻快的歌,转身走进屋里,再出来的时候,吉天佑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江义若。 一袭束腰蓝色长裙,一顶宽大缀满网纱的礼帽,最重要的是她手中握住的那把伞,撑开的时候仿佛置身于花海,这一切的一切像极了当初见到的那个夸张的江义若。 “你要不要这么夸张,毕竟咱们还有好长的路要翻越。”与其说是被惊艳倒不如说被雷着了,难不成柳镇的女人都喜欢这个打扮? 蓝灵挑挑眉,“怎么不好看吗?这可是思灰送我的最满意的一件衣服。” “怪不得。”吉天佑恍然大悟,“他一定还给你带过其他的衣服吧,换一件。” 蓝灵乖乖去换了,吉天佑还在想,也许上决思灰应该见一见江义若,毕竟他们的品味如此相近。 “这件怎么样?”蓝灵又换了件枣红色的旗袍,婀娜多姿的身段一览无余。 吉天佑点点头,“好看,可是不适合赶路。” “老娘七年来第一次下山,谁要赶路了。”蓝灵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吉天佑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报应立马就降临了,“咱们开车走。” “车呢?”吉天佑记得上决思灰离开时已经把车开走了,她在后面还追了半天。 蓝灵神秘一笑,“跟我来。” 两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山谷中一堆树干清理,吉天佑这才渐渐看清楚埋于底下的汽车的模样。 “这还能开?”吉天佑远远打量着斑驳铁皮的汽车,皱紧了眉头,“我可不会开汽车啊,这是山路,一不小心就会车毁人亡的。” 蓝灵呵呵笑着,跳进车厢里去,又探出头来,“别愣着啊,快去后面推车。” 吉天佑几乎是用尽了所有力气,脸都憋到发紫,可是这车依然纹丝不动,“要是上决思灰在,就好了。” 这个时候,蓝灵终于发动了引擎,她高兴的叫起来,“还能用,还能用啊!” 吉天佑还没有反应过来,蓝灵一脚油门下去,车走了,却甩了吉天佑一身泥。 她无奈的摸一把脸上的泥,感叹道:“竟然还会开汽车,这世间还有什么是她不会做的。” 吉天佑换了衣服跳到车内,蓝灵邪魅一笑:“抓紧坐好啊,我可是很猛的。” 吉天佑做好了万全准备,车却忽然停了。 “怎么了?” “好像没油了。” “哈哈哈。”吉天佑竟然笑出了声,“我就说这不靠谱,太好了太好了,咱们还是步行吧,比较安全。” 蓝灵沮丧的跳下车,狠狠踢一脚轮胎,“当初我捡到它的时候,就知道一定是个破烂货,要不然也不至于别人把它扔在这儿。” “捡的?我还以为又是上决思灰偷他爹的呢。”吉天佑边说着,围着这破车打量一圈,只有车牌号的后两位还模糊看得清楚是个什么28,又打开走后边的车门坐进去,在座位上蹦一蹦,“外面这么烂,没想到里面到是挺结实的。”由于跳得很用力,别在头发上的卡子滑了下去,掉到车座与靠背的缝隙中,吉天佑伸手去翻,够了半天也没找到。 这时蓝灵叹一口气,“算了,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搞点油去。” 吉天佑赶紧追出去,“你去哪儿弄啊,下山的路那么远。” “真是笨,谁要下山了,我去我的百宝库,你别跟来啊。”蓝灵悄悄秘密的走着,还不停查看一下吉天佑是不是老老实实呆在原地。 “懒得跟你。”吉天佑哼一声,又进到车里,正好有时间,把这后座拆了拿出她的卡子,拿把匕首三下五除二便把整个坐垫拆下来,这下子便清楚地看到她要找的东西,伸手去拿,匕首却滑落在拆下来的坐垫上,一道大口子,“呀,这下糟了,赶紧刚回去别让蓝灵看到,一会儿又该骂人了,咦,这是个什么?”吉天佑翻过坐垫,从那个缺口中抽出一个本子,不是很厚,却密密麻麻写满了字,随手一翻,几张纸便掉了出来,她弯腰捡起,竟然是几份**的人员名单。 吉天佑愣在原地,随手就把书信放回原位,平静一下心思,犹豫着要不要再拿出来看一看,怎么说呢,她对国民政府口中的好奇不已,上一次脱身还是打着他们的幌子,还真是有缘,她这样想着。 这时候蓝灵回来了,她提了一罐东西,跑过来倒进汽车里,吉天佑低头整理后座椅,装作若无其事的问:“这辆车你是从哪儿捡来的,车上的人呢?” 蓝灵小心翼翼的加着油,“大概三年前吧,我听到林子里密密麻麻的枪响,你知道的,一般这个地方很少有人来,我就出去看了看,大概有十几个人追着一个开车的,后来那个开车的受了伤,弃车而逃,当然没逃得了,被打死了,那群人搜他的身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没找到,又来车里搜一番,也没收获,便骂骂咧咧的说,娘的,跟错了人,应该在另一个人身上。等他们走了,我的狼群吃了那个早已断气的人,然后我得了一辆汽车,就这样。” “原来是这样。”吉天佑下定决心掏出那个本子藏在自己身上,她想那群人一定是再找这个东西。 “好了,这下能出发了。”蓝灵跳进车里来,吉天佑也坐到前面去,二人心满意足的朝着山下走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死而复生的人

下山的路,一片积雪,好几次都险些滑下去,吉天佑紧紧拽着把手,心脏都要跳出来。 蓝灵却丝毫不紧张,一脸兴奋的朝着前方开着,“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做汽车的时候,是义含开着的,我紧张又窘迫,几次晕的想吐却都忍住了,我怎么能那么扫兴呢,我一定要做她心中最完美的女人,任何时候都优雅收放自如,就算偶尔任性,也一定在自己的可控范围之内。”这时候,蓝灵叹一口气,“也许正因为这样,我们才会错过吧,你应该知道吧,我十八岁的时候跟他表白,他竟然拒绝了我。” 吉天佑点点头,又怕蓝灵看不到,于是大声的说:“我看到你给他的信上面提起过,可是我不明白,他不是喜欢你的吗,为什么会拒绝?”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反正本姐姐觉得很没面子,就去爱别人了。”蓝灵潇洒的转着方向,咯咯笑出了声,她低下头对吉天佑喊道,“你知道我最欣赏你哪一点儿吗?” “什么?”吉天佑摸不着头脑,好好地说他们的事儿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了。 “我最欣赏你,拿得起放得下的这份洒脱,说不爱就不爱了,这是我用一辈子努力都学不会的事儿。”蓝灵还想说什么,被吉天佑捧着脸转了过去。 “好好看路,心脏都要被你吓出来了。” 这其实是吉天佑的掩饰,她能说什么呢,不放不行啊,这种不要脸的拼劲儿,一辈子有一次就够了。 她怎么能说,放手不去打扰,正是因为爱呢。 “左拐是吗?”蓝灵转转脖子,终于从山上转下来,看道白茫茫的平地,兴奋的大吼一嗓子,“喂,我回来啦!” 吉天佑咯咯笑着,骂她一句,“有病。” 穿过数十个村庄,再往前走便是离玉石寨最近的树林了,前不久她还和江义含在这里痴缠,如今几场雪下过,将所有的痕迹掩去,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如果人的记忆也能下几场雪就好了,吉天佑喃喃自语。 进了山寨,王世彪出来迎接,他看了蓝灵明显直了眼睛。 “天佑姑娘,这是?” 吉天佑莞尔一笑,“别打她的注意啊,你家少爷会吃醋的。石清南呢,腿好了吗?” “好了好了,我这就让人喊他去。” “不必了,我们自己去。”蓝灵拍拍鞋子上的雪水,环视一下四周,“:原来这就是思灰待了四年的地方,委屈他了。” 王世彪的脸黑成一道线,垮的接都接不住,要不是吉天佑用手指捏着他的嘴角,他想他一定会气的嘴巴歪掉。 他派人给吉天佑她们带路,自己气哄哄往回走,吉天佑拍着他的大肚子,做了个鬼脸,笑呵呵的往前走去。 “就是这儿了。”一个少年停在石清南的门前,吉天佑摆摆手说声有劳了,便让他走了。 蓝灵在门口立一会儿,长长舒一口气,推门而入。 不出意料的,石清南见到蓝灵的第一反应是害怕,他以为青天白日的遇见了鬼。 直到吉天佑去喊他,他都瑟缩在桌子底下不敢出来。 “鬼啊,鬼。”他抱住吉天佑的一条腿,身上的每一个关节都在颤抖,“她来找我了,她来索命了。” 吉天佑好歹的把他拖出来,拍拍他的脸,“你看清楚了,她是人,不是鬼。” “她已经死了,我的妻子已经死了。” 蓝灵咯咯笑起来,“没错儿,你的妻子已经死了,还是你亲手害死的,还有未出世的孩子。现在活过来的是蓝灵,我,蓝灵,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石清南终于清醒一些,藏在吉天佑的身后,偷偷往过看一下,又赶紧躲起来,还是一脸惊恐,盯着吉天佑问道:“她究竟是谁?” “我记得以前,你常常让我给你讲关于蓝灵的未来,我编的天花乱坠你都愿意去听,怎么她真的站在你的面前时,你却是这副样子?”吉天佑努力挣脱几次,都被石清南紧紧拽住衣角,只能无奈的由他僵持着。 “她是我亲手埋的,我不相信这世上能有死而复生的人。”石清南忍不住再去偷窥一眼,越看越惊心,像,真的是太像了。 蓝灵干脆走过来,一把抓住石清南的手腕,狠狠瞪着他的眼睛,“我就是从地狱逃出来的恶鬼,专门回来吃狼心狗肺的人。” 看着石清南吓坏的模样,吉天佑赶紧将蓝灵推到一边,“别闹了,你真的会吓死他的。” 又转头对石清南说:“你不信算了,我们先走,什么时候你能接受了,再去找我。” 蓝灵嘟囔着,“谁要跟他叙旧,要说往事,我还真怕自己会吃了他。” 吉天佑拽着蓝灵走出来,去到自己的住处休息。 天色渐晚,吃了晚饭,二人讨论着石清南的怂样笑了半天,蓝灵忽然担心的说道:“不会江义含见到我,也会是这个样子吧。” “石清南是心虚,江义含为什么也会心虚?”吉天佑在衣柜中找一床崭新的被褥递给蓝灵,“早些睡吧,这一天累的够呛。” “为什么会心虚?”蓝灵自己铺着床,嘴里嘟囔着,忽然抬起头,一脸认真的说,“也许,他爱上别人了呢?” “噗。”吉天佑没忍住,笑出了声,狠狠剜一眼蓝灵,“谁解释都没用,自己见了去问,不就知道了。” 蓝灵呵呵笑着,“我也觉得不可能,他发过誓,无论生死,他的心都在我这里。” “大姐,一大把年纪了,就别这么幼稚了好吗,睡觉,好吗?”吉天佑关了灯,打着哈欠,钻到被子里,她看着蓝灵闪烁的眼睛,微微笑着,有情人终成眷属,应该是件高兴的事儿吧,她不敢再去研究心里的酸楚是为了什么。 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比弄的一清二楚好多了,迟钝也好,麻木也好,都比空落落的寂寞强多了,过去是一个人,现在也是一个人,所以将来,还是一个人,也没有问题吧? 和衣睡去,再过两天就是年三十,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还在江府,收了一个又一个红包,高兴得合不拢嘴,还妄想着作嫁妆,短短一年的时间,从执着到心灰意冷再到爱上别人,忙忙碌碌做了这么多事儿,那么接下来的一年也会爱上其他人吧,吉天佑抿了抿嘴,开始幻想下一个遇见的人是谁,他一定要有一双深邃的眼睛,最好睫毛长一点儿,鼻子可以高高的,笑的时候有一排洁白的牙齿,沉默的时候也是深情,就算板起脸生气,也还会有宠溺的哀伤。 她胡思乱想着,脑海里总是出现江义含的脸,她惊讶的发现,原来自己幻想的一切都是在描述他。 “完了。”吉天佑哀叹一声,要怎么做才能甩开这张脸啊。 次日,蓝灵早早醒来,迷迷糊糊唤一声“牙崽”,摇摇头自嘲着,“还以为自己处在深山中,醒来不觉换了人间。” 她踢踢还在睡熟的吉天佑,“喂,起床,做饭去,我饿了。” “大小姐,想吃自己去找,打扰本女匪睡觉,我可是会杀人的。”吉天佑不满的哼几声,抱紧了被子继续睡。 蓝灵穿上衣服,“自己去,就自己去,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吉天佑懒懒的扔一个枕头过去,“你才是犬呢。” 蓝灵一开门,惊讶的叫一声,“吉天佑,快来看。” “什么?”吉天佑迷迷糊糊就被蓝灵拖着下了床,来到门口一看,立马两眼放了光,“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谁放的?” 蓝灵一脸暧昧的看着她,“说吧,是不是在这里有相好的人?难怪刚回来就有人悄悄放吃的了。” “狗屁,什么相好的,你不会觉得饭菜里有毒吗?”话虽这么说着,吉天佑还是将饭菜端到桌子上,对着里面的美味直流口水,“不管了,就算想害死我,看在他起这么大早的勤劳份儿上,就成全他吧。”拿起筷子,夹一口菜塞进嘴里,立马发出呜呜的叫好声,“好吃,真的太好吃了,你尝尝。” 蓝灵疑惑着,夹一小口尝了尝,抿着嘴笑起来,“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石清南。” 吉天佑立马朝门外看,“你看到他了?” “不用看,这饭的味道我记得清楚,只有他能做得出来。”蓝灵坐下来,像一个女皇一样享受着这份早餐,她记得第一次见到石清南的时候,是在她家,他跟在他叔父的身后,很是拘谨,他从叔父的身后悄悄看她,带着腼腆的笑,他跟她说的第一句话也是跟饭菜有关的,那时的蓝灵矫揉造作,尤其是在江义含的面前,更是矫情的一塌糊涂,她不吃荤腥嫌太油腻,其实也不过是想引得江义含的注意和关怀,可是石清南走过来说,我有办法将这些鸡鸭鱼肉变得不那么油腻,说完真的变给她看,原来是在菜肴上面加了作料,蓝灵尝了尝,果然好很多……记得他跟她求婚的誓言也是跟吃的有关,他说他愿意做一辈子的饭给她吃,吃到天荒地老,吃的她胖到没人敢要才好。 蓝灵优雅的吃着饭,回忆往昔,越是深想就越想哽咽,究竟是谁做错了,他们才会走到这一步? 吉天佑才不管这些,她狼吞虎咽的横扫了桌子上所有的盘子,满意的摸一把嘴角,还不忘高兴的夸赞:“我敢说,这是我长这么大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咦,你怎么哭了?” 她慌忙的给蓝灵擦拭眼泪,还不忘笑她,“不至于吧,一顿饭就把你感动成这样?” 蓝灵抬起脸,指着自己的泪痕,倔强地说:“这是感动吗,有感动的影子吗?”她叹一口气,“我只是在感慨,说好的誓言还在耳边,哼,一边给你做着饭,一边却在想怎么谋杀自己的亲骨肉。” “那明明是个野种,他该死!”石清南不知从那儿冒出来,突兀的一句话将吉天佑吓了一跳。 但是蓝灵好想知道他躲在附近一样,很是平静,她冷笑一声,“事到如今,你还是怀疑我,也罢,反正孩子都没了,我死里逃生,也算是渡劫。” “蓝灵,真的是你,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石清南转变了态度,说着便走过来要抱蓝灵,被蓝灵躲开了。 蓝灵一脸嫌弃的说:“我是回来了,可是你别忘了,我在临死前跟你说的话,咱们已经恩断义绝。就像现在出现在你的面前,也不过是为了让你的余生少一些愧疚,再无别的可言。” “灵儿,我错了,请你不要这么说。”石清南跪地不起,哀求着蓝灵。 蓝灵瞪一眼吉天佑,她这才发觉自己这个嗑瓜子的围观群众严重影响了主人公的发挥,撇撇嘴,很是遗憾的离开了现场。 自己的屋子让出去,上演苦情大戏,清冷的早上,吉天佑发现,还真是没地方可去。漫无目的的晃荡着,就来到王世彪的门前。 吉天佑揉揉被冻红的鼻子,敲敲门。 “进来!”王世彪喊一声,吉天佑便推门而入,热气扑面而来,好不温暖。 “天佑姑娘?”王世彪显然没有想到是她,立马整了整歪歪扭扭的衣衫,憨憨的笑着,“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吉天佑靠着炉火旁坐下,轻轻笑道:“没什么事儿,就不能找你了?”其实我就是来取个暖。 “当然不是,欢迎,随时欢迎,哦,对了,前不久虎门山还派人来传信儿,让你去他们那儿过年呢,我说你不在,他们还怀疑我们对你做了什么。”王世彪郁闷的讲起那天的事儿,是一场误会差点儿引发的血案。 吉天佑微微一笑,“真是委屈玉石寨的兄弟了,不如这样,我现在就去趟虎门山,大当家的,要一起去吗?” 王世彪喜出望外,激动地说:“可,可以吗,虎门山可是从不允许外人踏入的,尤其是像我们这种……” 吉天佑摆摆手,“大当家的多虑了,我是来做什么的,不就是引线搭桥吗?指不定以后咱们玉石寨辉煌了,他虎门山还得依靠咱们呢。” 她眉飞色舞的朝着王世彪抛个媚眼,他以为她是在说大话,可是那确实是她的野心。(未完待续。)m。 第一百三十五章 终释前嫌

王世彪老早就想攀这个高枝儿了,这方圆十里的土匪谁不知虎门山的威名,可是说来惭愧,立山为寨近十年,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他偏偏连虎门山的边缘都没有踏足过,今日得意引荐,能不兴奋才怪,他高兴地让兄弟们备了许多财物,大包小包的提着上马,引得吉天佑咯咯笑出了声。 “你这是要回娘家吗?”她翻身上马,怎么看王世彪的左挂右挎都觉得好笑,明白他急切想要巴结虎门山的心思,也不多做干涉,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寨门。 蓝灵那边吉天佑已差人告知,她寻思着,最多两天也就回来了。 一路慢悠悠的走着,当然,吉天佑是想快一点儿的,怎奈王世彪的东西太多,马飞奔起来,不是掉这个就是落那个,只能耐着性子,慢慢走。 “天佑姑娘,你跟雪花蔓是怎么认识的?”王世彪觉得无聊,想找个话题,自然就引到他最关心的虎门山身上。 想到与江义若的相识,吉天佑忽然有些恍惚,是不是所有现在发生的都觉得是偶然,然后很久之后再回头看,才知道那是种必然或者说是宿命,就像江义若,如果那天自己不多管闲事,是不是就不会遇见,也就没有后来? “如果不认识江义若,过到现在的人生该是多么枯燥无味啊。”吉天佑发出一声叹息,也不知道她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她还固执的喜欢着江子离吗,在大家都知道她的身份后,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处境? 吉天佑胡思乱想一番,跟王世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没过多久便进了虎门山。 王世彪跟在后面,小心翼翼的低着头,又觉得自己不能丧失了一个大当家的威严,便时而低头时而将头高高昂着,来回交换着。 吉天佑瞥一眼他拘谨的样子,打趣道:“你就当回娘家嘛,带了那么多东西岂是白带的?” 王世彪想了想,也是,就冲这么多的财物,这虎门山也得笑脸相迎,何况还有吉天佑这张大脸在前面摆着呢。 刘三老远就迎了出来,哈哈笑着道:“手下的兄弟说姑娘不见了,还以为玉石寨虐待了你,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嘛。” 吉天佑也跟着一笑,“三当家说笑了,玉石寨肯收留我便不会出尔反尔,何况我不是有虎门山撑腰?来来来,我介绍一下,这是玉石寨的大当家王世彪,这是虎门山三当家刘三。” 待二人见过,吉天佑接着说:“这些时日亏得有彪爷照料,今日护送我来,还特意替我准备了这些礼物,感激不尽,特意拉了来介绍给你们认识的,真是特别仗义的人。” 刘三跟王世彪互相说些客套话,让着进到大厅中。 “大哥,你看谁来了?”刘三一进门便大声吆喝道。 震山虎坐在椅子上,抬头一看,“天佑姑娘?”拍一把座椅便起身,“我们刚刚还在谈论你,你便来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吉天佑走上前去,看看震山虎的挺直的身板,笑着说:“看样子大当家的身体恢复的不错,谈论我,跟谁啊?” 她瞧一瞧四周,并没有人。 “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这么关心你啊。”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正是江义若,她从帘子后面走出来,搀扶着她的却是江子离。 见到江义若的这一刻,吉天佑的眼泪夺眶而出,她比以前更消瘦,遍体鳞伤的身子还未痊愈,只能由人搀扶着才能勉强站直,她慢悠悠走到吉天佑面前,结结实实给她一个拥抱。 “能活着见你,真是太好了。”江义若的鼻子有些酸,她昏迷前最后的印象便是吉天佑,她说她一定有办法救自己,这种一命抵一命的傻事也只有她能做的出来了。 吉天佑紧紧抱住江义若,用浓重的鼻音说道:“是啊,你还活着,我真高兴。”眼角瞥一下身后的江子离,微微一笑,“二爷也在啊。” 江义若的脸便红到了耳根,含糊不清的说了句,“我说自己来,他不放心。” 吉天佑便咯咯笑起来,说实话,她觉得这个羞涩的表情放在江义若身上真的不太合适,可是那一脸无法掩饰的幸福是不会骗人的,还能说什么呢,吉天佑一脸阴笑凑到江子离面前调戏道:“二爷,您怎么忽然就想通了呢?” 江子离盯着吉天佑的眼睛微微笑着,他有太多话想对她说,愧疚的话,感激的话,还有别来无恙的问候,可是这些统统没有说出口,他只是望着她笑,淡淡的说:“吉天佑,你变了。” 吉天佑咯咯笑起来,摊开手看看自己,“哪儿变了?” “你比以前更豁达,再也不是那个软弱的小姑娘了。”江子离扶了江义若走到躺椅上,他歪过头看一下吉天佑,“你比以前强壮许多。” 吉天佑沉敛眼眸,过一会儿才笑道:“总有一个传说需要被继续,没有了雪花蔓,还有我,吉天佑。” 震山虎拍手叫好,“我第一次见天佑姑娘的时候,就看得出她是个忠胆侠义的女子,我还是那句话,也是曾经跟小……跟雪花蔓说过的,你要玩命,我奉陪到底。” 吉天佑感激的抱了抱拳,又朝着震山虎抛个媚眼,他刚刚差点脱口而出的小娣,将他现在的心情完全暴露在吉天佑面前,江义若是修成正果,他还要小心翼翼的藏着自己的心事,不让任何人发现。 江义若盯了吉天佑许久,挣扎着坐起身,“谁说我要退出江湖了,想取代我的地位,门儿都没有,有本事,咱们……” “怎么,为了江湖地位,家都不要了吗?”江子离冷着脸嗔责一声。 吓的江义若立马闭了嘴,昂起一脸谄媚的笑:“你不喜欢的话,我就不争了。” “乖。”江子离宠溺的摸摸她的头。 这一记狗粮让在座的各位吃的难以下咽,尤其是吉天佑。她见过江子离的温柔,也见过江义若的撒娇,可是将这二人合起来放在眼前,总觉得别扭,忍不住怒吼一声,“喂,你们两个再这么目中无人的秀恩爱,我可要替天行道了啊。” 江义若和江子离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你知道我们是怎么来的吗?”江义若问吉天佑。 吉天佑摇摇头。 江子离接过话,“是大哥送我们来的。” “江义含?”吉天佑的心紧跟着一颤,“他也来了?” 江义若摇摇头,“送下我们就回去了,你知道他为什么送我们来这里吗?” 吉天佑还是摇摇头。 “他说了跟你同样的话,再这么秀恩爱,我可要替天行道了。然后就把我们发配到这儿来了。”江义若还不敢笑的太放肆,她怕扯动了伤口,只能断断续续呵呵笑,“你们两个说话的神情都这么像。” 听到江义含不在,吉天佑忐忑的心放下来,听了这些,都能想象到他说话的样子,一定皱着眉格外的嫌弃吧,是不是也有刻意隐藏的落寞,在所有成双入对的事物面前,总能自然而然的想到一个人的脸?她想的是他,而他想的一定是蓝灵吧。 吉天佑向众人介绍了王世彪,大家坐下来吃顿饭,江义若身体不允许,坐了一会儿便回去休息了。 江子离坐到吉天佑身边来,才敢放肆的说话。 “你救小娣的时候,我托大哥一定要找到你,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了,以后见你一面都会很难,没想到应验了。”江子离知道吉天佑沾酒的品性,顺手就将她的杯中酒一饮而尽,换成了茶。 她看着江子离一气呵成的动作,心里满是感慨,他一定还记得自己酒后无德的事情吧,那个时候她都怀疑眼前这个男子是爱自己的,幸好没有当真。 “江子离,你现在可是江义若的男人,说话注意分寸啊。”吉天佑双手交叉于胸口,笑吟吟看着他,在心里却苦笑着,跟江府的缘分还真是错综复杂。 江子离微醺,确没有醉,他一直盯着她微笑的眼睛,忽然落寞下去,“如果小娣不出事,我真的怀疑自己爱的人是你。” 在座的一桌子人忽然安静了,他们看着吉天佑,又看看在隔壁休息的江义若,不知这其中的爱恨纠葛,却都充满了听下去的兴趣。 江义若怎么可能乖乖去休息?她又不是不知道江子离曾经怎么喜欢过吉天佑,她不过是给他们一个了结的机会,自己正好偷偷听着。 吉天佑端过江子离的酒杯,一饮而尽,喝空了的杯子递给他看,“你知道,我以前沾酒就醉,可是现在,不会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以前第一次喝酒喝醉了,便以为自己不适合喝酒,可是有一天,我渴的厉害,身边却只有酒,我便强忍着喝下去,那个时候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做,喝了整整一壶却一点儿事儿也没有,从那以后才知道,我不是不能喝酒,而是自我催眠不能喝酒。” 吉天佑说了那么多,也不过是想让江子离明白,他不是不爱江义若,而是一开始就习惯了自我催眠,等到如梦初醒,还是会看到自己的心。 江子离当然明白她说的隐喻,可是他现在要表达的是愧疚,他觉得自己利用了吉天佑,可是这个姑娘却毫不在意。 “难道你从来都没有怨恨过我吗,毕竟我曾经……”江子离很想说,曾经真心待过她,可是他现在才明白那是自欺欺人的借口,可是曾经他真的觉得自己付出了真心,明明知道是麻烦还忍不住靠近的真心。 吉天佑笑靥如花,她也才不过十九岁,爱情这种深奥的秘密她怎么可能会懂,她甚至至今都不明白什么才是爱情,当初觉得自己爱苏小蛮,现在又觉得自己爱江义含,如果爱有千姿百态,谁知道哪一个才是真爱呢? 所以她不怨恨每任何一个人,爱她的,不爱她的。既然都是过程,那就让他们好好过去吧。 所以,现在吉天佑郑重的摇着头,“从没有怨恨你。” 江子离释然了,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他对吉天佑说不清道不明白一段爱,终于能割舍,他从口袋中摸出那个玉镯递到吉天佑面前,“以前我拿出来,总会被你嘲笑,其实是真的想送给你,现在也一样。” 吉天佑犹豫的回头看一看隔壁,她知道江义若就在那里藏着,没有得到她的同意,她可不敢收。 果然,江义若在窗后悄悄点了点头,吉天佑这才敢收下。 这是江子离的母亲留给他将来媳妇的见面礼,江子离一直视作珍宝,现在送给吉天佑全然没了当初的含义,只是做个念想 吉天佑还知道,江义若是不敢要的,她的母亲至死都不原谅的事儿,他们却真的在一起了。 吉天佑将玉镯带到手腕上,不大不小,刚刚合适。她赏玩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立马背过身,解开领口,从脖子上拽下那枚戒指,交到江子离手中。 “礼尚往来,这个,还给你。” 江子离攥着那个还带有吉天佑体温的戒指,深情地看着她,“我以为你早丢掉了。”他也从脖子上扯下自己的,一对戒指便重逢了。 吉天佑吐了吐舌头,“不要想太多,我只所以带着它,完全是因为觉得它贵重,要不然早丢了。” 江子离撇撇嘴,打趣她,“知道,爱财如命嘛你。” 一桌子人哄然大笑,吉天佑扭头看一看藏在窗后的江义若,她也咧着嘴角,正拿一个茶杯隔着千山万水跟自己干杯。 好朋友,是不会变的,无论经历了什么,这一个眼神足以慰藉所有。 吉天佑站起身,端着酒杯的模样,已经有了当年江义若的身影,仿佛这一刻,她们互换了身份,一个努力活成传说,一个努力回归平凡。 就算此生再无交集,惟愿彼此不负自己。 好久都没有今天这么畅快,吉天佑喝的有点儿多,她看着载着江义若的汽车离开的时候,趴在王世彪的肩膀上哭得一塌糊涂,一边哭,一边拍着他的肚子,“祝你们早日完婚,早生贵子。”(未完待续。)m。 第一百三十六章 踏雪而至的温柔

这些话被吉天佑重复了无数遍,听得王世彪都想吐。 “行了行了,别拍了,人都走远了,也听不见,吃的油水全都让你拍出来了。”王世彪很是无语的将吉天佑的手打掉,再摸摸肩头湿漉漉的一片,别提多郁闷。可又不能直接扔了她,无可奈何地向刘三求助。 刘三便搭了把手,二人合力将她抬到屋里休息去了。 吉天佑喝成这样是不能回去了,年下玉石寨又离不开人,王世彪只得自己往回赶。 震山虎说:“就让她在这儿过年得了,省的来回跑。” “可是……那个姑娘?算了。”王世彪一咬牙,想着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还制服不了一个伶牙俐齿的娘儿们?跨上马就出了虎门山。 “哪个姑娘?”刘三摸摸自己的头,笑嘻嘻对着震山虎说道,“听王世彪的意思,他们寨中姑娘还挺多的,大哥,咱们是不是?” “去你的。”震山虎踢一脚刘三,“就知道姑娘。” 刘三嘿嘿笑着,“说真的,大哥,你也该找个大嫂了。我看天佑姑娘就不错。” “滚!”震山虎骂骂咧咧又是一脚,当然,没踢着,刘三早跑了。 震山虎摇着头往屋里走,“天佑姑娘是不错,你才看出来啊,唉,晚了,这姑娘跟江府有缘,八成还得回去。” “谁还得回去啊?”吉天佑倚着门框,摇摇晃晃站立不稳,笑眯着眼睛看向这边。 “你不是睡着了吗,怎的又醒了?”震山虎赶紧来搀扶,却被吉天佑躲开了。 “我故意的还不行吗,你的伤还没好,小心我连累你。”吉天佑跳到一边,只觉得天旋地转,干脆坐到门槛上不动了。 震山虎也挨着她坐下,“赖在这儿,是在等一个人吧?” 吉天佑笑嘻嘻的看他一眼,伸手指着他的头,但是已经找不到中心,“不愧是老狐狸啊,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震山虎伸开四肢往后仰着,“爱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你只要注意看,也能发现。一提起江义含,你的眼睛睁得那么老大,亮的就像黑夜里的着了火的柴堆,想不知道都难。” “有吗?”吉天佑立马揉揉自己的眼睛,“你这人没事儿老盯着我看做什么,我已经很努力的掩饰了,还想怎样?”她说的自己还有些委屈,头倚在门框上,来回晃着脑袋。 震山虎昂着头看天花板,仰天长叹道:“每当我想看她的时候,就故意看你,这样就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了。” 吉天佑微眯着眼睛,扫视半天,也没有找见说话的人在哪儿,索性就闭上了眼,轻叹一声道:“谁都不容易啊。” 说完这句话,她便睡着了,震山虎怎么喊她都不醒,“怪人,好好的床不睡,偏要倚到门框上。” 傍晚的时候,天飘起了雪花,震山虎让人将吉天佑抬到屋里去,他看着山外的路,心想着,那个人大概是不会来了。围着火炉,打了个盹儿,朦胧中听见了脚步声,抬头一看,江义含已行至面前。 “义含兄,你来了。”震山虎将盖在身上的大衣拿掉,外面的雪,一定很大,他看到江义含的身上覆满了雪花,当然,他顾不上这些。 “吉天佑,走了?”江义含急切地问,他从一进屋就四处张望,他不相信冒着风雪赶来的结果又是错过。 震山虎摇摇头,指指隔壁的屋子,“喝了些酒,睡着了。我去叫醒她。” 说着要起身,被江义含按住了,“不用,我自己去。” 江义含走进吉天佑,被她满身的酒气熏得微皱眉头,在她身边坐下来,静静地看着她的脸,自上次一别已有两个多月,她像个赖皮鬼一样充斥在他的脑海里,吃饭的时候出现,睡觉的时候出现,就连谈生意都毫不防备会冒出来,倒不至于茶不思饭不想,可是到了这个年纪,生命中还能出现这样一个让自己牵肠挂肚的人,实在是难能可贵,每一次想她,江义含总会念一句“喜为你疾,药石无医”,他的嘴角上扬出好看的弧度,连笑都带着宠溺,就如同现在看她的眼神。 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刻,他想就这么看着她过一辈子也不错。 天已经黑了,房中没有点灯。吉天佑醒来,摸见身旁的人,吃了一惊。 “谁啊?”她想一脚踢下去,可是头疼欲裂,竟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 江义含不说话,将她一把搂进怀中,紧紧环抱着。 吉天佑没有挣扎,她太熟悉这个怀抱,“大叔?”她的鼻子微微发酸,眼睛又在涨红,努力克制了一下,撒娇道:“头好痛,揉揉。” 江义含轻轻掰过她的头按几下,不动了。 “继续啊?”吉天佑昂着头看他,“为什么停了。” 江义含搬过她的脸,指着自己的嘴角,认真的说:“我嘴角的伤已经好了那么久,你为什么还不出现?” 吉天佑扑闪着一双黑亮的眼眸盯着他,憋着笑,认真看了好久,“大叔,怎么办,忽然好不想把你还回去。” 江义含捏住吉天佑的下巴,凑上来吻一下,“你打算把我还到哪儿去?” 吉天佑就不出声了,如果她告诉他,蓝灵还活着,是不是现在所有的柔情都会立马消失,不带一丁点儿留恋? 他最讨厌她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莫名陷入发呆的境地,那么不专心怎么行,就好像她所有的发呆都跟别的男人有关,想到这里就莫名的火大,狠狠敲她一下脑门,“在想什么? 吉天佑摇摇头,“不告诉你。” 她起身下床去,说要点灯,江义含在背后抱着她,像连体婴儿一般,她去哪儿他便粘着去哪儿。 “大叔,你为什么管牙崽叫牙崽啊?”吉天佑点上灯,假装不经意的问。 江义含沉浸一会儿,才道:“跟蓝灵有关。” “说一说嘛。”吉天佑挣开他的怀抱,与他对峙。 这一次,江义含没有躲避,他邪魅一笑,“想听故事啊,交换。” 吉天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好,交换,那就每人讲一个故事吧。” 江义含自然不满意,他想要的可不是这个,可看到吉天佑一脸笃定的表情,他想许是这家伙吃蓝灵的醋了,抿着嘴笑了笑,“好吧,那你先讲。” “蓝灵……” 吉天佑一开口,他便抱住了她,他算准了又是跟蓝灵有关,明明就是在吃醋,可是他爱惨了她吃醋的样子,因为在乎所以容不得半点猜疑吧。 他捧起她的脸,深情相对,“丫头,也许以前我没有说过,可是现在我郑重的告诉你,你把我害惨了,你知道吗,吃饭睡觉谈生意全都是你的影子,醒着的时候是你,梦里梦的还是你,我为你发了疯,你不打算负责吗?” 含在嘴边的话,就这么咽了下去,蓝灵还活着,这是她想说的,可是,怎么办呢,这是江义含第一次对她告白,她听着这些话发现自己所有决绝的心都软了下来,最后一次,让所有的开始都继续,也不在乎草草的结束了,等这一切美好刻进记忆,再还给蓝灵吧。 吉天佑憋出一脸坏坏的笑,“不如,我以身相许吧。”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江义含反手将她抱起,就往床上扔。 等他扑过来的时候,吉天佑已经绕到床边去了。 江义含惊讶于她的反应速度,侧身倒在床上,勾勾手指,“你自己来还是我去抓你?” 吉天佑莞尔一笑,乖乖坐过去,“如果蓝灵还活着,你怎么办?” 他刮一下她的鼻子,嗔责道:“又说傻话。” 吉天佑坚持想知道,撒娇耍泼一直缠到江义含败给她。 “是你自己要听的啊。”江义含异常无奈,他不知道为何会如此迁就吉天佑,这些耐心也让他自己感到惊讶,想了想说道,“如若蓝灵还活着,我还是孤身一人,她还是石清南的妻子。” “那要是她死而复生呢,你也知道石清南是害死她的帮凶。”吉天佑一步步将真相说出口,她知道江义含的想法,即使知道无济于事。 江义含皱了眉头,“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当然是听石清南说的,这些不重要,回答正题。” 江义含挑挑眉,“说了半天,不就是想让我,在你和蓝灵之间做出选择吗?” 吉天佑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她的心思终究是被看穿了,可依然昂着脸固执的等他回答。 江义含看着她,他想她一定不知道,敢于在他面前如此坦然的提起蓝灵,就已经是破了他的禁忌,在此之前,绝无仅有。 他的笑容落下来,沉默一会儿道:“我还是会选蓝灵。” 吉天佑真是庆幸,刚才没有把灯拿到这边,现在才可以躲在黑暗里****着剩余不多的自尊,早就猜到是这个结局,可只有从他的口中说出来,自己才会死心,难过悲伤伴着眼泪簌簌落下,却不得不努力挤出一丝笑,对应对眼前的人。 “把手伸过来。”吉天佑昂着倔强的笑脸,眼泪却闪着泪光。 “你哭了?”江义含将她眼中的泪轻轻抹去,“傻瓜,是你非要逼我说的,不可能的事就不要去想了。” 吉天佑拽过江义含的胳膊,狠狠一口咬下去。这一口,爱恨交织,饱含怨念和爱恋,她现在的心有多伤就用多大的戾气,鲜血直溅,就连一向忍痛能力超强的江义含也忍不住皱了眉,问她是不是疯了。 这一口,就咬在他的手腕处,最显眼的地方。 吉天佑擦擦嘴角的血,一脸得意的笑,“这样,以后你就不会忘记我了。” 江义含看看血肉模糊的手臂,白她一眼,随后又警惕的盯着她,“不是说过以身相许吗,又想逃?”他用受伤的胳膊一把将她环在怀里,低沉着嗓音说道,“想逃,可没那么容易。” 她唯有苦涩的笑,忽然灵机一动,眼里闪着神采奕奕的光:“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江义含抿着嘴跟在她身后,任由她欢呼雀跃的拽着,“跑慢点儿,下那么大的雪要去哪儿啊?等等,衣服,衣服。” 他随手扯一件大衣跟着出了门,雪花还在飘着,已没过鞋子,踩在上面咯吱吱咯吱吱的响着,吉天佑跑在前面,双手拽着江义含的一只胳膊来回的摇晃着,她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小时候,变成了那个极易满足的小姑娘。 她一路蹦蹦跳跳,拽着江义含来到山寨外的树林,一直往里走。还是曾经江义若带她来的,是一棵几人粗的树洞,顺着树藤爬上去,便是一座小木屋,江义若亲手搭的,她说将来有机会跟另一个人隐居在这儿,是她能想象到的最浪漫的人生,那个时候吉天佑还不知到她所说的另一个人便是江子离。 江义含站在木屋中望向寂静的树林,在洁白雪色的映衬下,就着漫天繁星,静谧唯美,他闭上眼睛用力嗅一口,再侧过脸去看坐在木屋边缘的吉天佑,正在瑟瑟发抖,便挨着她坐下去,抱紧了她。 “江义若说,这个地方夏天来最好,可是来不及了,咱们就欣赏冬天雪夜吧。”吉天佑吸吸鼻子,头靠在他的肩上,“大叔,你记住了吗,就是现在这个感觉,万籁俱寂,天地中只有你我,以后想起我的时候,请你记住这个画面。” 江义含摸摸她的秀发,“傻瓜,又在说傻话,只要你不逃,我一直在你身边。” 吉天佑紧紧抱住他,沉默不语。 雪花簌簌落着,树上的人紧紧抱在一起,冰天雪地里互存的温暖,是这天地间最温馨的一幕。 如果凡事都可以归结为宿命,吉天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江义含相遇,如果上天安排他是过客,她想她这一生都不会遇到归人了,因为她知道,自他之后,她已经再拿不出多余的位置腾给别人。 即使他与另一个人,才是天造地设。(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此去经年

他们就这样坐在树屋上,荡着腿,沉默着。 雪停的时候,吉天佑倚着江义含的肩膀睡着了,江义含抱着她一步步走回去。 可是当他醒来的时候,吉天佑不见了。 他疯狂的追出门外,守在寨外的人说,早走了,在太阳刚刚露出头的时候。 江义含一拳打在门框上,他不了解,吉天佑为什么每次都会不告而别,在他沉沉的做一个美梦的时候,她却在计划着怎么离开自己,这种失落,无以言表,像一只愤怒的困兽,无处发泄。 震山虎刚刚起床,趴在窗户上看到垂头丧气的江义含,低低的骂一句,“他娘的,这吉天佑究竟在想什么,又逃了?” 江义含回到房中,一头栽在床上,狠狠地捶一下被子,这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很是挫败,究竟要怎样才能让她留下来,她究竟在顾虑什么? 等他坐起身,天已大亮的时候,他看到桌子上一封信。 立马起身拿来看,仿佛吉天佑在面前,他都能将她揉碎。 心只有寥寥数语,却足以让江义含整个世界崩塌。 大叔: 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在心里,所以,我有自知之明的选择再次溜之大吉,是我没出息吧,却也是我最后的骄傲。 你选蓝灵,好,我把她送到你身边,也把你还给她。 有情人终成眷属,祝你们白头偕老。 我们,后会无期。 吉天佑 简单的意思,不过是表达一种决心,可是把蓝灵送给他,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呢,江义含不明白,他一股脑将信纸揉成团,狠狠砸在墙上,可是只一会儿,又颠儿颠儿走过去,拿回纸团一遍遍研究。 “哼,祝你们白头偕老,后会无期?好你个臭丫头,看我下次见到你,绑也得把你绑回去!”江义含愤懑的叹着气,望着窗外皑皑白雪发呆。 如果蓝灵真的回来,他会选谁?这个以前如此笃定的答案,在遇到吉天佑之后,产生了动摇,江义含也不清楚,如果真的面临这种选择,该是多么的困扰,还好,蓝灵再也不会出现,一切都是假如,他第一次有了这样的庆幸。 可是,只能说,江义含高兴的太早了,当他迷迷糊糊回到江府的时候,整个府里的人都像在揣一件天大的秘密,只等着他回来捅破。 江子离一见他回来,立马凑到面前,神情紧张有掩饰不了的兴奋,他拽着他的胳膊,甚至在打颤,“大哥,你猜谁回来了?” 江义含的脑袋“嗡”的一声响起来,“不会......你不要逗我说是蓝灵回来了啊?” 江子离睁大眼睛,喜出望外的说道:“你怎么知道?” 江义含差点晕了,唬了脸,“死生大事,切莫玩笑。” 这时江义若也凑上前来,“大哥,真的真的,蓝灵姐回来了,她没死,她还把石清南一块儿带回来了,就在你的院子里。” 江义含不信,当然不信,但还是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往他的院子里赶,蓝灵死了,差不多七年了,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儿,怎么又活了,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儿,搁在他的身上,他当然不信,可是,忐忑的一颗心还是难以自持,此去经年,再多见她一面,都是奢望。 他推开院子的大门,整个院子围满了人,三房姨太以及认识不认识蓝灵的,都赶来凑热闹,见江义含回来,围着的人群闪开一条路,路的尽头,是紧闭的房门,门外坐着的正是石清南。 “江义含?”石清南看到他还是一脸的敌对,他站起身将房门挡住了,“蓝灵说,谁都不准进去。” “让开。”江义含已经没有心情听他的废话,他只想进去一探究竟,那里面是不是真的有蓝灵,还是吉天佑合起伙来跟自己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石清南挡在门口,怎么也不让进,那架势大有打一架才能解决的意味,可是现在,江义含才没有心思打架,他跳着脚往里面张望,却什么也看不到。 “再说一遍,让开。”江义含盯着门缝,冷了脸。 “不让。”石清南将门缝挡的更严实,挑衅的看他。 “你这是逼我揍你吗?”江义含睥睨着他,活动一下手腕,那个血淋淋的疤痕便露了出来。 石清南自知不是对手,可是为搏蓝灵好感只能硬着头皮挑衅,“那你就放马来试。” 就在二人火光四溅的时候,屋门哗啦一声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窈窕女子,一袭蓝色斗篷遮了眉眼。 “这么多年了,你们两个还是见面就掐。”蓝灵将斗篷帽子摘下,便露出真容,她静静看着江义含,微微一笑,“义含,再见到你真好。” 江义含笑了,有些想哭,最多的还是难以置信,“蓝灵,真的是你吗?” 蓝灵伸开手臂转一圈,“如假包换。” 她如若无人的拉住江义含的手,拽进屋内,关上了门。 “蓝灵,真的是你?你不是......”直到碰触到蓝灵的手,江义含还觉得是在做梦,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蓝灵的眼神黯淡下去,撅着嘴巴撒娇道:“生死一别,再见面你真的要这么无趣的一直重复确认下去吗?” 江义含赶紧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是我还是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蓝灵热烈的抱住了他,“江义含,你知道这七年我有多想你。” 江义含愣一下,犹豫着伸手也抱住了蓝灵,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蓝灵是真的还活着,回来了。 “你还活着,真好。”原来在重逢面前,所有的思念都说不出口,一句简单的话,好像能涵盖所有的感情,他抱着她,紧紧抱着,失去的遗憾,重逢的喜悦,此去经年,仿佛只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梦里的人就在眼前,过完的曾经得以延续,这份眷恋紧紧拥入怀中,他想再也不会放手了。 蓝灵在他的怀里哽咽,为这一刻等得太久,所有的煎熬都有了美满,她轻轻唤着他的名字,想笑却哭出了声。 江义含抬手为她擦泪,他手上的伤那么触目惊心,看得她眉头一皱,却很好的掩饰了,昂起脸微笑,“义含,我们坐下来说吧。” 她将过去重新梳理,讲给他听,这一讲,一上午就过去了。 等在门外的人,渐渐散去,只有陆影儿呆呆立在门外。 “这算什么?”陆影儿一遍遍问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变成徒劳,一个死而复生的人,死生都被捧在手心,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变成这样的牺牲品,努力过,死守过,挣扎了,也傻呵呵的以为得到了,在希望即将达成的时候,这个女人一出现,她便知道一切都泡汤了。 陆影儿忽然觉得从未有过的疲惫,在她刚刚得知自己是跟一个死去的人较量的时候,还觉得斗劲十足,可是在看到蓝灵的那一刻,所有的疲惫都涌了上来,这一刻,她忽然那么理解当初大姨太为何出此下策,不惜一尸两命。这个女人,除了让她死,究竟还有什么办法能够从她身边抢走一个人? 陆影儿恍恍惚惚的往外走,江义若等在门外,看她苍白的脸色,什么话也没说,跟在后面往回走。 “服气吗?”江义若坐在陆影儿的床头,冷不丁儿的问她。 “什么?”陆影儿有气无力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脑子一片空白。 “输给蓝灵,服气吗?”江义若看着她凄楚一笑,“如果我早些知道大哥喜欢的是她,便是你与我恩断义绝,也要拦住你往这个火坑里跳,可惜我知道的太晚。” 陆影儿摇摇头,眼泪在打转,“没用的,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不去做,怎么知道后不后悔?”她坐起身,盯着窗子,“你问我服不服,即使我很想点头,可是你知道的,以我的性格,试一试再说。” 江义若瞪大了眼睛,一脸无奈的叫道:“你疯了,竟然还想跟她斗?你看看大嫂的下场啊,放手吧,好吗,算我求你,再说了,爱情这东西本来就不是争取来的,谁赢了就归谁,没有这样的道理。” “我没有大姨太那么笨,也没有他那么傻,放心,自有分寸。”陆影儿苦涩的笑着,扭过头望着江义若,“小娣,你觉得她美吗?” 江义若呆呆的点点头,“当然,蓝灵姐可是公认的美人,她的美不至于惊艳,但是绝对大气耐看,越看越讨喜的那种,如果非要比较,我见过的人,除了吉天佑,再没有人可跟她相提并论。这是实话。” 陆影儿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我原来一直觉得吉天佑傻,没想到她竟是最聪明的一个,不属于她的东西,从来都不奢求,她自小就明白的道理,我却要用一生来验证。吉天佑啊,终究是我小看了她。”她看江义若一眼,垂了眼眸,“我挑拨你们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找我质问?” 江义若笑着摇头,“真正的朋友,是不在乎有多少挑拨的,她信我是一种缘分,不信也强求不来,我想这也是她的一种执念,所以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她只是笑笑,从不过多解释,她其实都有她自己的思量。我又能说什么呢,其实还应该感谢你,替我认清这么一个至宝。” 陆影儿凝视她很久,含着泪问:“这么说来,在你心里,她的分量已经超过了我,对吗?” 江义若垂着头,不敢看她,却又不能骗她,只道:“陆影儿,凡事都要比个高低,有那么重要吗,她已经不在这儿了,我们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也许以后更少,你再这么较真可真就没什么意思了。” “你在埋怨我?”陆影儿的眼泪掉下来,今天受的打击真是一波接一波儿,她再也端不起那个神情冷淡的架子,像个平常的小姑娘般委屈的哭起来,也只有在江义若面前,才可以是那个十五六岁任性的小孩子啊。 “我没那个意思。”江义若翻着白眼看着她哭,说实话,由于隔得太久,她都忘了陆影儿上次这么哭喊是什么时候,她一直披着那个清冷的外表,硬生生活成了她不认识的样子,她凑过来拍拍她的肩,安慰道:“别哭了,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吗?” 这下子,陆影儿哭的更放肆了。 江义若躺在床上,等着她的哭声停止,哭了好久好久,气息才渐渐弱了。 陆影儿旁若无人的擦擦鼻涕,扭头瞟一眼快要睡着的江义若,双眼渐渐有了神采,“最坏的打算,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样?” 江义若犹豫着,“你真想听啊。” 陆影儿坚定的点点头,“不就是成亲,做正室吗,我已经替他们想到了。” “知道还问。”江义若忍不住嘟囔一句,忽然想到什么,一脸吃惊地说:“你的意思是,你去替他们说?” 陆影儿淡淡的摆手,“这种事儿轮不到我,三姨太就办了,只怕从今以后,我们都要被打入冷宫了。” 江义若点点头,这事儿大哥绝对做得出来,何况他的眼里从来只有蓝灵,而蓝灵的性子,怎么会容得下共侍一夫呢,与她而言绝对是一种耻辱。 想到这里,江义若不禁有些担忧,“那个,如果,我是说假如,大哥把你们都休了,你要怎么办?” 陆影儿倒像是早就料到这种局面,说得很是坦然,“还能怎么样,一尺白绫,一腔热血,全都洒在这儿,怕什么。” 江义若像鬼一样看着她,虽明白她不是这种看不开的人,可是为了嫁进江府,她跟家里人闹掰,真要是离开,绝对没有地方可去。于是起身告退,她想得赶紧找到江子离,打探一下口风,趁着大哥还未提到这些琐事,赶紧先把这些利害说明白了,不能光顾着他们自己恩爱,就绝了别人的活路。 午饭已过,江义含和蓝灵还腻在房中没有出来,江子离已经来到门外,敲了门等候着。 得到允许,江子离便推门而入,看到二人原来是在下棋,记得小时候,这是他们在一起最常玩的游戏,颔首而笑道:“这一瞬间,还真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我还记得,蓝灵姐姐常赖棋,气的旁人从来不敢跟你玩儿,也就只有大哥依着你。” 蓝灵捂着嘴咯咯笑,让子离坐下,仔细打量一会儿说道:“当年跟在我身后的小屁孩,也长成一个大男人了,许久不见我依然能一眼认出你。” 江子离调皮起来,“姐姐要夸我英俊,直接说嘛,大概我大哥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是吧大哥?” 江义含无奈的摇摇头,“子离啊,也就在你面前还调皮,在府上可是最有威望的二爷,不苟言笑,追他的小姑娘更是多得挤不下,可不是当年那个跟屁虫了。” 蓝灵笑得前仰后合,止了笑,“那么,二爷可成亲了?” 江子离的脸就红了起来,摸着头嘿嘿傻笑,望着江义含眼巴巴的求救。 江义含倒一杯茶递过来,“我正想说呢,小娣一直喜欢他这件事儿,你清楚吗?” “哦?”蓝灵这才恍然大悟,眯着眼睛笑一会儿,又看一眼江义含,装作不经意的提起,“我还说呢,正好我认识一位绝世美女要给子离介绍,是小娣的话,就算了。” 江子离听得两眼放光,一脸不正经的玩笑道:“别呀,说说,完全可以当小妾吗,哈哈。” 江义含瞪他一眼,自己也跟着呵呵笑起来。 “她叫吉天佑,你们认识吗?” 笑容戛然而止,两个男人同时愣住了,江义含不经意看看自己手上的疤痕,恍惚出了神儿。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双喜临门

蓝灵自始至终都在盯着江义含,他盯着手腕思绪飞了很远,她看着他,心一点点沉下去。 还是江子离先开了口,“当然认识,与咱们家的人还颇有渊源。” 蓝灵颔首,不动声色的问江义含,“我怎么听说,她是你的五姨太。” “误会误会。”江子离赶紧解释道,“这件事不能怪大哥,全是我,自作主张,蓝灵姐你要是怪罪的话,就冲我来吧,毕竟,大哥也是刚刚回来。” 江义含却仿佛被定住了,那两个人的话在他耳旁被轻轻吹走,他的脑子里全是吉天佑的身影,他忽然明白了她的失落,她从背后抱住他说,大叔怎么办,忽然那么不想把你还回去。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那个傻丫头自己默默承担了些什么。 他看着手腕上的伤疤,眼神变得温柔起来,“吉天佑。”他在心里摸摸喊着她的名字。 蓝灵走过来,牵住他的手,“义含,在想什么高兴的事儿?” 江义含摇摇头,收回笑。 “正好趁着子离也在,咱们就把话挑明吧,我要嫁给你,而你只能属于我一个人。”蓝灵就这么认真的凝视着江义含的眼睛,她在他的面前无需任何矫情的掩饰,她任性了整个曾经,相信他记得她所有无赖的面孔。 江义含低下头,微微一笑,“这件事得从长计议,可由不得你胡来。” 蓝灵抬起手,捏住他的下巴与其对视,莞尔一笑,“你不爱我了,是吗?” “开什么玩笑,子离在呢。”江义含宠溺的摸摸她的头,转脸看向江子离,“那咱们就重新梳理一下关系吧。” 江子离在心里暗叹一声,幸亏是来得及时,江义若还真是提醒对了,蓝灵姐的脾气,眼里怎么容得下沙子,这下子几房姨太太可惨了。 “大哥,你的意思是,休了几房姨太太?不能吧,太不厚道,她们可都是跟了你多年的妾室了,无功却也无过,就这么直截了当的休了,让她们以后可怎么活下去?”江子离先发制人,虽是对着江义含说,眼睛却不时地瞟向蓝灵。 江义含点点头,“确实不太厚道,我也没想过要遣散她们,蓝灵,说说你的意思。” 蓝灵媚眼一抛,莞尔一笑,“既然大家都这么怜香惜玉,那我就不扫兴了,柳如烟不是死了吗,我就勉强做她的位子吧,可是,有一点,有我在一天,你只属于我一个人,好吗?” 江子离将头别向一旁,他想如果是这样,还不如休妻呢,守活寡有什么意思和盼头?不过,先稳住,以后的事再说,也是种计策,于是笑笑,说道:“只要你们不赶她们走,我就放心了,至于别的,那是你们的私事,蓝灵姐大可以等我走了,你们再商议。” 江义含望着往外发呆,不自觉又出了神,他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回来,心里总是有种失落,即使面对挚爱的蓝灵,空荡荡的心再也填不满了。 江子离起身要走,蓝灵把他按住了,笑眯眯道:“你和小娣,不打算成亲吗?” 江子离红了脸,摇摇头,“暂时还没有安排。” “不如这样,双喜临门,可好?”蓝灵用脚踢一下江义含,“正月十五怎么样?” “啊?不太妥当吧,毕竟要准备的东西,太多。”江义含还没反应过来,江子离抢先一步回答,在强势的蓝灵面前,任何恍惚都可能失了先机,从而听到她一句就这么办,然后定了所有人的命运。 江义含也赶紧出来制止,虽然他都没有听到二人在谈论什么,可是从江子离紧张的神色就已经看出了大事不妙的形势,“对,不太妥当,急不得。” 蓝灵低头沉浸一会儿,“这件事儿,我跟小娣去商量。”说完扭头就走,留给兄弟俩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江子离想要追出去,被江义含拽住了,“她的脾气,你我又不是不了解,她想做的事儿,不达目的不罢休,由她去吧。” 江子离叹一口气,一脸心疼的看向自己的大哥,欲言又止。 倒是江义含心思全不在这上面,他凑过头来,盯着子离的脖子看一会儿,伸手过去,将那个亮晶晶的露出来的戒指拿在手心中,故作轻松的说:“这个戒指,看着眼熟。” 江子离立马将它收起来,敞开衣领放进胸口里,眼不自然的扫视一下别处,尴尬一笑,“带着玩儿的,习惯了。” 江义含扶额想一会儿,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记起来了,好像吉天佑也有一个这样的戒指,你们” 江子离感觉自己像极了被捉奸在床的罪人,就差给江义含跪下去了,他一把握住江义含的手,用极其真挚的眼神儿哀求道:“大哥,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咱们不提了好吗?” 江义含盯着他看半天,哈哈笑起来,“你小子说实话,是真心的放下她了吗?” 江子离笃定的点点头,江义含莫名松一口气,“那就好。” 江子离以为他是在替自己的妹妹松一口气,可其实,江义含,是为自己。 蓝灵拖着长长的斗篷出现在江府的大院里,不一会儿便引来了围观的人群,她随便拽过一个人便问小娣的住处,其实对于江府,她是再熟悉不过的,可是她的作风却一贯不是个低调的人,凡到一处,不搅浑一滩水,还真难度过这几段日子,尤其是在孤零零憋了近七年之后,更是有作无减。 在一众人的带领下,蓝灵推开了江义若的大门,“小娣,在吗?”她一边喊,一边往里面走,走到屋门口的时候,立住脚,轻轻叩一下门。 小翠开了门,愣一下,江义若从后面探出头,给了她一个深情地拥抱,“蓝灵姐,你怎么亲自来了,我还打算去看你呢。” 蓝灵瞧着她的脸色,皱一下眉头,“听说有个王八蛋将你打成了重伤,要不要我帮你报仇?” 江义若抿着嘴笑,将蓝灵拉进房间里,她记得很小的时候,自己跟在蓝灵身后,这个姐姐举手投足都是大家闺秀的样子,可是一脱离了父母长辈的看管,私下便成了脱缰的野马,江义若现在回想起来,小时候骂人的话差不多全是蓝灵姐教的,所以现在她脱口而出的王八蛋,倒是一下子将亲切感拉近了。 江义若拉着她的手,格外亲昵,进了屋子,将蓝灵仔仔细细打量一遍,像个小孩子一样撒起娇来,“姐姐刚进门的时候可是吓了我一跳,还以为大白天遇见了鬼,至今还觉得做梦呢,说吧,这损失怎么陪?” 蓝灵点点她的头,“你呀,还是这么调皮,倒是让我想起一件事,就是子离刚刚来不久的时候,你去赶集,趴在一头疯了的牛身上,是不是他冒死救了你?对了,就是从那个时候你才正式接纳了他作为家人的吧,哎呀,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当年的小屁孩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啊。” 江义若听她提起这些,有些羞涩扥点点头,“是啊,我们”她此时才觉得不对劲儿,嗔笑着说道,“你都知道了?” 蓝灵点点头,“听你大哥说的,其实,你们小时候我就看出来了,拖到现在真是浪费人生。” 小翠端了些茶点过来,摆到桌前,江义若让她,她摇摇头,“刚吃过,喝些茶吧。”环顾四周,上下打量着屋子的格局,又转过头来说,“你有没有想过,要嫁给他?” 江义若呆住了,“嫁给他?”好吧,这是她,做梦都能笑醒的一件美事儿,可是被忽然这么一问,她有些犹豫,“就算我想嫁,也得他跟我提出来吧。” 蓝灵胸有成竹的笑笑,“这不是差我来提了吗?” “什么?”江义若几乎要跳起来,怎么办,她就是这么没出息的人,大风大浪都经历过,可是现在你让她平静,她真的做不到,这可是成亲啊,这就意味着这一辈他们就在一起了,一辈子啊,想想都觉得浪漫,激动地一塌糊涂,千帆过后,忍着悸动的心缓缓的问道,“真的是他让你问我的?” 蓝灵点点头,“傻丫头,这事儿还骗你不成,婚期定在正月十五,你会不会觉得太仓促?” “不会,不会。”江义若赶紧摇摇头,这种人生大事,当然是越快越好,自从知道的这一刻,每一秒都是煎熬,她恨不能是明天。 蓝灵看穿了她的心思,她就知道,每一个女人在爱人面前都是迫不及待的样子,夜长梦多,似乎是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只待一个时机,便是万事大吉。她满意的看着欢呼雀跃的江义若,嘴角扬起得意地笑。江义含,属于我的人生,终于步入正轨。 她的笑又渐渐淡下去,她想到了一个人,吉天佑。 “听说,你跟吉天佑是好朋友,那你成亲的时候,会邀请她吗?”蓝灵抿一口茶水,静静看着杯中的茶。 “当然。”江义若脱口而出,又想了想,“蓝灵姐怎么知道她?” “石清南不是在她手上吗,她自称是义含的五姨太,后来子离跟我澄清了,有些接触,不错的姑娘。” 一提到吉天佑,江义若像个傻子般呵呵笑着,还像一个磕头虫一样,频繁的点着头,整个人都有了风采,坐到蓝灵的跟前,拽着她,也不管人家有没有兴趣,滔滔不绝的讲起吉天佑的故事来。 蓝灵听得很认真,要想击败一个情敌,必须得知己知彼,她们促膝长谈一整个下午,几乎都是江义若在说,说的她是唇干舌燥,喝了一壶又一壶水,喝的小翠站在旁边只瞪她。 蓝灵起身要走的时候,江义若这才发现自己的腿都麻了,摇摇晃晃站不起身,呼天抢地的哀嚎,“我是不是又瘸了,一定要赶在我婚期前治好我的腿!” 当然,她换来的只是小翠的一通白眼和无情的耻笑。 蓝灵回去的路上,正巧碰到来串门的陆影儿,狭路相逢,四目相对,即使蓝灵不认识陆影儿,可是从她看自己的眼神便能感觉出敌意,她想这一定是某位姨太太,便高傲的昂起头,微微一笑,轻蔑的转过身去。她的教养向来是留给想取悦的人的,对于不喜欢的,是一贯的挑衅。 陆影儿睥睨着她,直到侧身而过,那个笑容她记在心里,冷笑一声,向前走去。“战争来的还真快,我以为怎么着也得寒暄一阵,现在看来,都省了。”她转过头又凝视一会儿那个背影,眼里的寒光接踵而来。 陆影儿进屋的时候,江义若刚刚停止了哀嚎,小翠一看到她,好像看到了救星,立马扑到她的身后,倒着苦水说:“四姨太您来的正好,快救救我吧,小姐好像发了疯。” 陆影儿接过江义若的手,嗔责道:“好不容易恢复正常,又发什么疯?” 江义若像个孩子般爬到她的怀里,“腿啊,腿疼,还不快揉揉。” 陆影儿不理她,“我刚刚碰到你的蓝灵姐了,她来做什么?” 小翠从远处奔过来,眼里闪着光亮,一脸八卦的说道:“你知道吗,四姨太,我们小姐要成亲了,就是过了年,正月十五。” “什么?”陆影儿有些诧异,“为什么那么着急,莫不是?”她下意识看看江义若的肚子。 江义若窘迫的打掉她蹭上来的眼睛,难为情地说:“你想多了,我怎么可能我们还没有,算了不理你,反正你知道我要成亲就好了。” 陆影儿忽然止住笑,一本正经地说:“小娣,原来你才是那个幸运的人。恭喜你,如愿以偿。” 江义若笑靥如花,郑重的点点头。 这时江子离走进来,他看看房中的三人,也不避讳的问江义若道:“你答应了?” 江义若的脸红成胭脂,垂下头,说了句“嗯。” 江子离无奈的拍拍她的头,“难为你了,真不知道她为什么值么执着于双喜临门。” “双喜?”两个女人不约而同开口问,“什么双喜。” “咱们的婚事和大哥的婚事啊。”江子离脱口而出。 江义若有种被骗的感觉,气哄哄地说:“不行,我去找她,耍滑竟然耍到我的头上来了,哼。” 说着便要往外走,被江子离抱住牵制住了。 陆影儿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在打着自己的算盘,嘴角有了意味深长的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场比试

吉天佑站在高高的寨墙上,眺望着柳镇的方向,她送蓝灵和石清南下山,回来的时候去奶奶的坟前烧了烧纸,那里比以前更荒芜,积雪掩盖了一切,枯草和枝蔓都被披上素衣,她突兀的站在那里,像一个迷途孩子误闯入圣地。她像以前一样躺在奶奶的坟头上,眯一会儿眼睛,比以前沉默了许多,最终,拍拍那个坟头,叹一口气,咧咧嘴角走掉了,她发现自己不想笑的时候,真的是连一丝笑容都挤不出来了。 王世彪在墙根下昂头看了半天,忍不住喊她一声,“天佑,大冷的天儿你不进屋里暖和,站上面发什么呆?” 吉天佑朝着下面望一眼,又抬眼看向远方,没有搭理。 王世彪踩着梯子爬上来,别看他胖,看身子还是很灵活的,三两下便趴到吉天佑身边,顺手递给她一小坛酒,笑眯眯道:“喝一点儿,暖暖身子。” 她沉默着接过酒坛,拔开酒塞往嘴中灌一口,用衣袖擦擦嘴角,眼睛还是望着远处。 王世彪也猛喝一口,发出过瘾的叹声,又看一眼闷闷不乐的吉天佑,忍不住开口劝她,“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儿了,你要是不想回柳镇,不如就去少爷家吧,他家也不在乎多几个人” 吉天佑面无表情,“哪儿都不去,就在这儿。” 王世彪很是无奈,想了想还是决定劝一下,“你待在这山里有什么好的,全是大老爷们儿,土匪巴拉的,多没意思,小姑娘就该” 吉天佑终于扭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神起了光芒,随即泛起坏坏的笑,“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作为新晋女匪,我怎么能这么消沉呢,大过年的得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儿才行,走,王彪子,你陪我下山去。” 说着蹦蹦跳跳,轻而易举翻下高高的墙头,稳稳当当落在了地上,看的王世彪是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想不到,不过才两个多月的时间,这吉天佑好像脱胎换骨了一般,再也不见那些一般小姑娘所有的柔弱。 “等等,你刚才叫我什么,王彪子?你大爷的,给我等着!”王世彪骂骂咧咧走下梯子,吉天佑在地下已经笑弯了腰,从这个角度看,好像是一个球,圆溜溜的往下滚。 可是吉天佑没有想到,这是一个异常灵活的球,当她意识到该逃跑的时候,肉球已经抓住了自己,得意的盯着她笑,“你刚刚叫我什么?” “彪爷,彪爷。”吉天佑讨好的的笑着,想掰开他攥住自己衣领衣袖的手,怎奈这是她的弱项,她又一次领教了无能为力。 “什么,王彪子?我呸,这怎么能乱叫呢,除了少爷,谁都不许乱喊。”王世彪最讨厌别人喊他这个外号,这是他小时候的阴影,好像已一有人这么喊他,便会想起那段不堪的童年旧事,好在后来有上决思灰照顾,可是依然改变不了他是奴婢,被人奴役的命运。 吉天佑茫然地点着头,忽然灵机一动,何不趁这个机会跟王世彪比试一下,也好知道自己的深浅。于是不动声色,猛地将被困住的手从衣袖里抽出,又迅速脱下另一只胳膊,将外套做了绳子,紧紧绑在王世彪的身上。 “吆喝,小姑娘有两下子嘛。”王世彪有些喜出望外,这吉天佑用猛劲儿肯定不是自己的对手,可是胜在她的速度,刚刚一个不留神就被她钻了空子,可以相见她是有多快,“不愧是少爷教出来的徒弟,领教了。” 王世彪怒吼一声,将身上捆住他的衣服挣断,反手来捉吉天佑。 吉天佑一看这是要开始了,变牟足了干劲儿,躲过这一击。还不忘故意挑衅道:“王彪子,你要是制服了我,我便从此不喊你这名号,如何?” 王世彪哼哼几下,搓搓手,活动活动筋骨,“那你可要小心了,躲得快却是一种个办法,但是我敢保证一旦被我逮住,你便无路可逃。” 吉天佑朝他吐吐舌头,“不捞你老人家费心,先抓住我再说吧。” 王世彪便仗着身高优势往前一弓,可是抓空了,他抱住空气瞟一眼,刚刚还在左侧的人现在已躲到右后方,于是,又往右后方攻击。 他们两个人的较量,很快引来了围观的人群,看热闹的人围成一个圈,这就限制了吉天佑躲避的范围,她在有限的空间里左躲右闪,依然没有给王世彪留下任何机会。 人们纷纷叫好,喝彩声纷纷爆发,几十回合下来,累的王世彪实在是动不了了,他摆摆手说不干了,论灵活度这本来就不是他的强项,可是他也从中看出了吉天佑的耐力,于是指了指看热闹的黑狗命令道:“黑狗,这里面你最灵活,你来跟她比,抓到她就算了,千万别伤着,知道了吗?” 叫黑狗的人点点头,憨憨的笑着,将毛皮大衣脱下来,扔给身后的人,还摆了摆架势,“都往后一点儿啊,别妨碍我施展拳脚,待会儿小姑娘可要哭鼻子了。” 人群哄然大笑,虽说有点欺负人的感觉,可是一整个寨子的男人不能再一个姑娘面前,抬不起头来,于是大家鼓足了劲儿等着吉天佑输。 吉天佑缓了口气,紧紧盯着黑狗的步子观察,她想到上决思灰说的话,一定要等着对方先出手,逼他就范从中找出破绽才能一击而中,她认真思索着,发现这个黑狗的速度确实很快,跟自己刻意的锻炼不一样,他的快是种手到擒来的天赋,也就是说,她短短两三个月的苦练是敌不过人家数十年的习惯的,那么就不能单纯的跟他拼速度,吉天佑有些慌张,力气不行,速度也不占优势,怎么办呢? 这时她看到黑狗不经意的动动肩膀,他的左肩一直是垂着的,张牙舞爪用力的也多是右胳膊,也就是说他的左肩或者胳膊力量比较小或者干脆受过伤,于是抿着嘴,心里有了打算,就从他的左胳膊下手。 她凝视着黑狗手里拿着的绳子,躲过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攻击,就在黑狗甚至大伙儿都以为她只会躲避的时候,吉天佑一个突击来到黑狗左侧,猛地一下打在他的肩头,就在他吃痛的档口,又迅速转移到右侧,用手中的衣服缠住他的右胳膊,捆在他的腰上,狠狠打了个死结。这下子,只有一只用不上力气的左手,吉天佑便欢欣鼓舞的扬起胜利的笑容。 黑狗挣脱一番,也解不开那个死结,于是退到一旁,专做防守。 “黑狗,上啊,一只手揍扁她。”人群中已经有人看不下去,堂堂四当家被一个姑娘逼成这个样子,怎么能行? 黑狗被喊的有些气急败坏,他索性放弃解绑,打算用一只手对付吉天佑。 这下,正中她的下怀,眯了眼出来迎击,三五个回合,便把黑狗打趴下了,狠狠摁在地上,叫嚣着,“你输了。” 人群傻了眼,不是说好这姑娘只会躲的吗,怎么打起架来,竟不输一个男人,还硬生生把黑狗给打翻在地了? 只有黑狗自己知道,要不是前几天左臂刚刚受了伤,他现在哪儿至于被这个姑娘如此的?可是他从中也明白了一个道理,这姑娘打架是用脑子的,而不是像男人一样莽撞,就算自己不受伤,她一样能找出自己别的缺点下手。 “我服了。”黑狗脸贴在地上,闭上眼睛大喊。 吉天佑站起身,微微一笑,又弯腰给黑狗解开衣服,伸手将他拉起来,“承让。” 这时人群中有人叫嚣道:“不算,黑狗前两日刚刚受了伤,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嘛。” 吉天佑看看那人,是个威猛大汉,不算太高,黑黑的,可是异常壮实。她心里也没有底,可是她又想逼自己一把,于是把心一横道:“那,不如这位大哥上来指教,可好?” 威猛大汉跳到前面来,结结实实的抱了抱拳,“指教不敢,就是输给一个黄毛丫头,心里不服气。” 吉天佑沉敛着,仔细观察一番眼前的人,笑了笑,“刚刚的确是黑狗让我,这一次希望大哥再莫要怜惜才是。” “放心,绝对不会。”那大汉倒是爽快,活动一下脖子,就要上手。 “等等。”吉天佑制止了他,“咱们比试,是不是没有限定规则?” 那男子点点头,不在乎的说:“各有所长,尽管那本事来说话,有什么花招,尽管使出来,我倒要领教领教。” 威猛大汉说的毫不在乎,只一个劲儿凑上来开打,吉天佑往后退两步,忍不住笑了,“尽管使出来是吗?” “真是个娘们儿,磨磨唧唧,来吧。”大汉不耐烦的又拉开架势。 可是下一秒,他便傻眼了,因为吉天佑顺手掏出了枪,就抵在他的脑门儿上,她讪讪笑着:“真对不住,忘了告诉你,我最拿手的是用枪。” “这”脑门儿上顶着枪,搁谁身上谁都怂,那威猛大汉顿时蔫了大半截,也跟着讪讪笑,“姑娘,开玩笑的,把这玩意儿拿开吧,小心走火。” 吉天佑笑着收回枪,她早就料到这个男人会来抢,所以那家伙扑上来的时候,被她机智的躲掉了。 她啧啧摇着头,蹙起眉道:“要不这样吧,咱们打个赌,你就站在那儿不要动,我如果打不中你的帽子,就跟你徒手大战,如何?” 威猛大汉站在远处,赶紧摇头,“这,不太好” 还没等他说完,“砰”的一声,枪响了,人群顿时炸开了锅,在里面观战的王世彪也不禁站起身,愤怒的看向吉天佑。 吉天佑利落的收起枪,无辜的耸耸肩,咯咯笑起来。 威猛大汉的帽子被打掉了,露出了光洁的头顶,亮的格外刺眼。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确切的说是被惊呆了。 距离虽是不太远,可是胜在速度之快,吉天佑几乎是没有瞄准,又像是闭着眼睛开的枪,关键是那男子还不是静止的。 “神枪手啊。”王世彪从座位上跳起来,跑到吉天佑的面前望着她,紧紧握住她的手。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是走了什么样的运,捡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 他眼巴巴盯着她,眼里泛起激动地泪花,“姑娘,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来人,快搬椅子,给姑奶奶坐。” 吉天佑被按在椅子上,一群男人围住她,像在看一个怪物,那个光头大汉更是恍恍惚惚,他瘫坐在地上,要不是被人提醒他,他还真以为自己的脑门儿崩裂了,回过神来,趴到吉天佑身旁,竟呜呜哭起来。 “女侠,我错了,敢跟您老人家叫板,我罪该万死,多谢女侠饶命。” 吉天佑忽然被如此礼遇,一时竟不知所措,几番想起身都被按住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王世彪,他傻呵呵的笑着,合不拢嘴,一个劲儿的盯着吉天佑,使劲儿的笑,还不忘拍拍别人的肩膀,来回重复着一句话,“神枪手,看看,咱们的神枪手。” 王世彪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信心十足过,从稀里糊涂接过大当家的位置开始,都对山寨保佑得过且过的信念,如今看到吉天佑,他忽然看到了寨子的未来,还是光明的,这让他怎么能不兴奋? “姑娘啊。”王世彪在身后拍着她的肩,“我都想把我这个大当家的位子转给你,你入伙吧,随便你挑。” 吉天佑昂起头一笑,“呵呵,没兴趣。”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黑狗看到王世彪求才若渴的样子,替他问道。 吉天佑终于能站起身,来回走动,思考一番,说道:“还是那句话,你派个人跟我下山一趟,教教我怎么打劫。” 一群男人蹙起眉头,“打劫,这大年下的,你确定?” 吉天佑笃定的点点头,王世彪看黑狗一眼,“这个,你最在行,你陪她去吧,记住,别闹出什么大动静,千万看好了姑奶奶啊。” 黑狗仿佛拿到了什么,一蹦那么高,得意洋洋地说道:“好嘞,您就放心吧。”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拽着吉天佑往山下走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第一次打劫

刚走到门口,黑狗停了一下,问道:“吉姑娘,咱们去哪儿啊?” 吉天佑脱口而出,“当然是柳镇。” 黑狗脸一黑,“不太好吧,毕竟那里认识你的人多。” 被他这么一提醒,吉天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调转马头就往寨子里飞奔而去,“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当吉天佑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装备,白衬衣马甲西装,头发挽进帽子里,远远的看去,就是一个帅气的小伙子。 离着近了,黑狗眼尖的认出了那顶帽子,竟是上决思灰的,平日里他用的最多的一顶帽子,戴在吉天佑的头上,倒也合适,许是头发起了一定作用。 黑狗嘿嘿笑着:“姑娘摇身一变,竟比大哥的少爷还英俊哩。” 吉天佑微微一笑,“如今还称我为姑娘吗?” 黑狗灵机一动,“少爷,那就改口叫少爷了啊。” 二人哈哈大笑,疾风而驰。 年下的柳镇好不热闹,他们牵了马进城,先进了一个饭馆,吉天佑的身上还有些银两,折腾了一天没怎么吃过饭,比试几场又消耗了大量的能量,她问见饭菜的香味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不管黑狗的阻拦,硬生生要了两盘烧鸡,几个馒头几份菜,说什么还要再加一条鱼。 她大口大口呜咽的吃,黑狗皱着眉头看她,忍不住嫌弃道:“别人都在看你呢,能不能淑女一点儿?” 吉天佑白他一眼,用力扯下一个鸡腿,大啃一口,“淑女个头啊,我现在是个男人,忽然发现做个男人真好,哈哈,以后我就以这身份自居,逍遥快活。” “你是逍遥快活了,以后还怎么嫁的出去?” 黑狗一句话将吉天佑噎住了,嘴里含着的肉吐也不是咽也不是,硬生生卡在那里,憋的红了眼眶。 黑狗一看情况不对,心里大叫一声不妙,堆起满脸的笑迎上前去,“姑娘别伤心,我跟你说笑呢。” 吉天佑狠狠瞪着他,掰下另一个鸡腿,用力堵住了他的嘴。 二人就这么沉默着吃完了饭,一个心满意足的去结账,一个心虚的跟在后面,不敢吭声。 出了饭馆的门,吉天佑打算往东走,可是偶然间瞥见一个熟悉的背影,便悄悄跟了上去。 是三姨太,她神色慌张的夹在两个男人中间,低着头,面色苍白。 黑狗悄声跟着吉天佑,他以为她在寻找作案目标,心里还在赞叹,自己上没上手教呢,就已经开始了,还真有那么回事儿。 两个男人胁迫着三姨太进了一条小胡同,吉天佑再跟上来的时候,胡同里极其安静,不见了踪影。 “人呢?”她急的转过身来问黑狗。 黑狗很是无奈的摇摇头,“我哪儿知道?”不过他探探头,向远处看一会儿,指了指胡同深处的一座房子,“走,咱们过去看看。” 吉天佑跟上去,这是一个深巷,胡同的尽头被堵上了,每隔不远就有一扇门,分别通向不同的院子,究竟是被带到哪一个门里去了,吉天佑摸不着头脑,她指望黑狗,却看到黑狗正跳到一户人家的院墙上,四处打量。 “原来你用的是这笨办法啊?”吉天佑有些失望,就在这时,忽听得一个女人凄厉的叫喊,她蹙紧眉头四处张望,却依然不知道叫喊声从哪儿个门里传出来。 黑狗跳下高高的院墙,指了指左前方第三道门,悄悄移到门口,趴在门缝上悄悄往里看,随后对着吉天佑打哑语,“就在这儿。” 吉天佑飞奔而去,将门缝轻轻推开一点儿,朝里面张望。 一个男人背对着门,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好像在打盹儿,最口哼着小调,宛然不顾屋里传来的阵阵凄惨叫喊。 吉天佑朝黑狗点了点头,他便会意,悄悄走进去,一拳就把那人撂倒在地,晕了。 吉天佑穿过门槛,走到屋门口,贴着窗向里张望,这一看,差一点儿叫出声来。 三姨太满嘴的血,跪在地上,头发凌乱,湿漉漉的水珠不断地从头发上往下滴着,刚刚押解三姨太的男人,站在她的左右,一个手拿皮鞭,一个手还紧紧抓住她的头发,身旁就是一缸冷水。 还有一个男人背对着门,坐在椅子上,点着一支烟,吞云吐雾,很是惬意。 背对着门的男子开了口,“三姨太,如今你的期限已到,再这么死扛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给你来个痛快的,就吊死在这里,如何?” 三姨太立马磕头求饶,摸一把脸上的水珠,画的浓妆早已花的不成样子,半人半鬼的哭嚎着:“刘哥,饶命,求求您了,我是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您回去告诉李大人,再宽限我几天,保准,这一次保准给他凑齐了,刘哥,看在我伺候您这么些年的份儿上,你再帮帮我吧。” 那男子冷哼一声,甩开三姨太扑上来的手,“海英,真的不是我不帮你,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老是这么拖着,谁能沉得住气?李大人说了,你只要翻出义昌商号的进货凭证,就给你抵消了那一千大洋,可你偏偏不干啊,这不是找死吗?” 三姨太拼命的摇着头,眼泪和水滴混合在一起,哭的伤心欲绝,“李大人不知道,自从我家老爷回来后,商号里所有的人的进出都格外规范,想靠近都成问题,更别说从里面拿出这么重要的东西来了。不是我不配合,是我真的做不到啊。” “那就没办法了,又没钱还不卖命,你说我该怎么帮你?就你这破身子我都玩儿的没心劲儿了,送给李大人,他也不享受啊。”那个男人继续在诱导,吉天佑终于想起了这个声音是谁,就是上一次伙同三姨太灌醉她的那个男人。 一想到这儿,吉天佑在心里咒骂一声,这次算是他自己送上门而来了,君子报仇,全靠时机,当然不能错过,抿着嘴笑一下,暗中下了决心。 三姨太一听那男子的话,立马破涕为笑,摸一把鼻涕眼泪,说道:“江府最不缺的就是女人,李大人看上哪儿个了,我送到她眼前去。” 三姨太一脸讨好的笑,看的吉天佑有些恶心,还真是狗改不了****,三番两次用别人的身子解她的危难,吉天佑在心里咒骂着,还是忍不住听听这个李大人又看上了谁。 那男子清清嗓子,“不瞒你说,我偶尔听李大人提到过你们府上二姨太,他说那一定是个闷骚的女人,明明长相不错,却总是刻意低调,也是猜不透。” “二姨太?”三姨太和吉天佑一样震惊,仿佛听到了什么怪谈,忍不住笑出声,只一瞬间又觉得自己失态了,皱起眉头解释,“二姨太向来古怪,又老奸巨猾,要搞她,恐怕不容易。” 吉天佑陷入深思,她想起那次跟踪二姨太时,说的古怪鸟语,也不知是哪里的方言,还有她在寺庙衣服上的血迹也不知是何缘故,总之,浑身上下都是疑点,乍一看平淡无奇,细研究却哪儿都不对劲,就像这个人说的,身在府中,不为争宠,不刻意打扮,深居简出,充耳不闻,真的是生性淡薄还是另有隐情呢,吉天佑说不准。 以三姨太的答复来看,他们是打定了二姨太的注意,吉天佑冷哼一声,看着狼狈的二姨太摇摇头,这个人没救了,本来还想出手相助,心在看来自己多虑了。 黑狗凑到她耳边,直至天色道:“黑天傍晚的,正适合打劫,你却在这儿浪费什么光阴?” 吉天佑收回注意力,只听得里面说定了期限是明天,再想去听,门忽然响了一下。 “谁?”拿着皮鞭的男人警惕地抬起头这外面张望。 另一个也跟了过来。 好在吉天佑反应快,快速躲到一旁,翻过高高的院墙,爬上了屋顶。黑狗更是早有准备,掰住门棱轻轻一跃,便翻了上去,二人站在屋顶上,静静望着屋檐下的人影。 跟出来的男人站在门口朝院子四处张望一会儿,没见人,放心的走进屋去,关上了门。 “可能是只野猫。”那个人说。 吉天佑和黑狗沿着院墙跳到胡同里,往外走,她的心里装着事儿,那个李大人为什么会对义昌商号的进货凭证感兴趣,一个顶着名没什么实权的屁官,要这个有什么用,莫不是栽赃?她自然而然想到了孙长兴。 “咱们去哪儿,你到底有没有目标啊?”黑狗问的正合适宜。 吉天佑便带着黑狗大摇大摆的来到孙长兴的府门口。 “劫这个,你确定?”黑狗咽了下口水,这第一次打劫就挑这么个大头,还单枪匹马,“不太合适吧?” “怎么,你怕了?”吉天佑包臂微微笑着,她想到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是跟江义含......她的脑袋忽然一怔,“等等,江义含当时也是冲着李副官来的,他好像拿了钥匙,然后当天弹药库就炸了,再然后,他在树林中救了自己......会有这么巧吗,还是他就是冲着弹药来的,那么他为什么会对这个感兴趣,只能说明他不单单是个商人,失踪三年,去了哪儿里,忽然回来又是为了什么,这一切都是个谜。”吉天佑忽然觉得自己竟然从来没有看清楚过江义含。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黑狗已经采取行动了,他围着整个府邸转了一圈,找到最容易下手的缺口,就是后面左侧的矮墙。 他收好枪别在腰间,转头问了吉天佑,“你跟这家有仇吗,要不要杀人灭口?” 吉天佑忙摆手,“劫财就得了,大过年的别做这丧气事儿。” 黑狗低下头,拽这吉天佑往后走,一边走一边低头说:“天色还早,咱们再商量商量细节,黑了再行动。” 商铺渐渐打烊了,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反倒是成群的小孩子越来越热闹,他们疯跑着,叫嚣着,将整条街的寂静碾压而过,伴着狗吠和炊烟,迷了吉天佑的眼睛,她用力吸吸鼻子,发出长长的叹息,骂一句,站起身,“我等不及了,现在就干吧。” 她夺过黑狗的还未来得及吸完的烟卷一脚踩在地上,“记住了,只劫财,别伤人。” 黑狗也不生气,闷声点点头,自从知道了吉天佑的身手和机灵劲儿,他对她抱有极大的威望和信心。 此时的孙府,一片祥和,由于是大年下,府中掌了不少的灯,灯火辉煌中,人们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悄声讨论着什么。 吉天佑和黑狗从踩好点的地方跳进来,有一只狗发现了他们,刚叫了一声,便被眼疾手快的黑狗抡起木棍打晕了。 吉天佑不禁佩服的五体投地,伸出大拇指聊表赞赏。 他们在黑影中快速穿梭,有惊无险的来到孙长兴住宅的对面,遇到了麻烦。 不知是不是上次的教训太深刻,这只老狐狸明显的加强了自己院子的防守,从他们来回走动的频率来看,很是恪守敬业。 黑狗犹豫一下,悄声说:“如果我去引开他们,你自己进去,能搞的定老狐狸吗?” 吉天佑点点头,表示没问题,其实她心里是打鼓的。 黑狗二话没说,翻上墙头,拿起一块砖头朝着一个人扔去,立马引起了那些守卫的注意。 “谁?” “看,墙头。” “追!” 七八个人匆匆追上去,还有一人紧急敲响了锣。 “什么事儿?”从孙长兴屋子跑出一个中年男子,急匆匆的问。 留下来的守卫说:“看到一个人影走过去,大伙儿去追了,请管家放心,没什么大事儿,让老爷安心待在房里就行。” 吉天佑就是趁着这个空隙,闯进孙长兴的房间的,她开了门,孙长兴还以为是管家回来了,头也没抬的问道:“出什么事儿了,这么吵?” 吉天佑那把椅子坐在他的对面,笑道:“孙老爷,别来无恙啊。” 孙长兴的身子一怔,慌忙抬起头,“你是?你怎么进来的。” 下意识的的将手伸进旁边的抽屉里,他的枪就在那里。 吉天佑一个箭步跳到他的桌子上,挡住了他还未来得及拉开的抽屉,笑眯眯道:“别这么心急嘛,咱们先聊聊人生。” “你......你是谁,怎么闯到我家里来了?”孙长兴不着痕迹的看看门外,心想着这群笨蛋也不知道发现屋内的动静了没有。 吉天佑想报自己的名号,想了想,不够振聋发聩,便说道:“雪花蔓,听说过吗?” 孙长兴差点儿从椅子上掉下去,颤巍巍的发着抖,“雪雪花蔓,你是雪花蔓?” 从上次李副官在他府上被刺,到弹药库爆炸,再到石清南全军覆灭,被俘虏,这一切都跟雪花蔓有关系,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女匪,没想到就这么贸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一刻,他不知自己该说自己幸运还是倒霉。 “你想干什么?”孙长兴颤抖着问,他皱着眉头,“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有惊无险

吉天佑一边介绍着自己,当然是添油加醋的将江义若的事迹强行按到自己身上来,一边用早已备好的绳子困了孙长兴,还在他的手腕上整整齐齐系了个蝴蝶结。 这时有人推了推门,孙长兴的眼睛放着光,要不是他的嘴巴被堵住,恨不能叫破喉咙,一群白痴就在门外,自己却被人五花大绑成了麻花,怎么想都觉得愤懑。 可是外边的人推了推门,走了,只听得门外乱作一团,说是哪个院子忽然起了火,火势很猛,大伙都被叫去救火了。 其中一个人还说道:“管家你就放心吧,我们留两个人在这儿守着老爷,出不了差错。” 孙长兴气的干瞪眼,惹得吉天佑咯咯笑出了声,轻声打趣道:“孙老爷,您这院子里的守卫倒是格外会替您分忧啊,现在,没指望了吧,说吧,我只要钱,要是不想吃苦头,就爽快点儿。” 孙长兴发出呜呜的声音,吉天佑把他的嘴巴放开,不出所料,他鬼哭狼嚎的喊起来。 可是外面的噪音太大了,从他们坐着的角度看,都能看到火苗高高的窜起,像一只吞云吐雾的龙。 吉天佑随手从口袋中摸出一把匕首,在孙长兴的面前胡乱的比划两下,“孙长兴,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我玩儿匕首没几个月还不是太熟悉,这要是不一不留神划破你这张老脸可就不好了,说不说?”她凑到孙长兴面前,匕首落在他的脸上。 孙长兴吓的赶紧应声道:“说,我说,就在我椅子底下,你自己说的啊,只拿钱,别的可不能动。” 吉天佑一脚将孙长兴踢到一旁,扯开脚下的地毯,便露出一个暗格,没有锁,很轻松就打开了,她笑眯眯地看孙长兴一看,“你倒是很放心嘛,连个锁都不上,很好,继续保持,我还会再来的。” 孙长兴的脸都要垮掉了,还是硬生生挤出一个难堪的笑容,“姑奶奶,来一次就得了,我家真没那么多钱够你偷,您要是想要大头,怎么不去打劫江府啊。” 就在自己的危机关头,孙长兴还不忘拉江府下水,吉天佑也是服了。 她将金银大洋装进布袋里,满满一袋子竟然没放下,吉天佑看着剩下的一半钱财,有些发愁,想了想算了,有机会再进来就是了,于是顺手在地上画了个圈,警告孙长兴道:“这些东西都是我的了,先寄存在你这里,以后有机会我再来取。” 孙长兴的心在滴血,那可是他多年来私藏的积蓄啊,亏得这女匪只待了一根小布袋,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是谢谢她的小袋子,他连连点着头,“好的好的,一定原地不动的给您留着。” 他在心里想的是,你一走我立马放到钱库离去,再加个十把钥匙也打不开的保险柜,不,他还得报官,一定要抓住这个嚣张的女匪。 孙长兴恨得牙痒痒,却也无能为力,眼巴巴看着吉天佑扛着一袋子财物走出了门,心如刀绞。 吉天佑走到门口,看看院子里没人,悄悄打开门,翻墙而上,这时候被拉去救火的管家回来了,正巧看到她一跃而上的身影。 “什么人?”那管家大喊一声,陆陆续续回来的守卫都跑进院子。 “抓住她!”管家几乎脱口而出,说完就闯进孙长兴的屋子,“老爷,老爷。” 吉天佑在院墙上飞奔着,这个时候她有些庆幸,亏得刚刚没有鬼迷心窍,将所有的钱都背在身上,到时候,跑都跑不动。 “啪!”一声枪响,原来是孙长兴被解开了手脚,他匆忙赶出来,朝着天上就是一枪,他实在是太气愤了,对于一个视财如命的人来说,那简直是要了他半条老命啊。 “抓住她,给我抓住她,赏银500两。”孙长兴站在院子里怒不可遏的叫喊着,这一嗓子甚至于喊出了血腥味,只觉得两眼冒星星。 几个手脚麻利的家丁,立马翻身上墙去追,更多的人顺着吉天佑逃跑的方向,在下面追着。 吉天佑对这里的地形不是太熟悉,又加上第一次作案有些心虚,在黑夜中跑气路来只觉得左摇右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掉下去,还要提醒吊胆的躲避着偶尔不知从何方向飞来的子弹。 人叫声,狗吠声,伴着星星两两的枪声,将附近的院落里的人都惊醒了,人们纷纷穿上衣服,走出家门看个究竟。 吉天佑一直不停的往前走,终于被逼到了绝路,左右两面的人都凑上来,下面还是人。 “看你往哪儿跑,怎么不跑了?”一个粗壮的男人步步紧逼。 吉天佑冷哼一声,左右看一下,她选择右边突击,跳过右边的院墙便是一个柴堆,从那户人家逃走就容易多了。 吉天佑是带着枪的,可是她也说了,大过年的不想杀人,只能硬拼,好在这些家丁她是能对付的了得,三下五除二便将右边的三个人推了下去,底下的一群人又高喊着朝右侧追去。 她找了一个合适的地方,想要跳过去,正准备着,忽然发现什么东西晃了一下,“不好。”她在心里大叫一声,有人朝她开枪了。 为躲避这一枪,她纵身跳下去,就落在乌泱泱的人群中,被包围了。 大概有二十个,大家将她团团围住。 一个带头的说,“没想到这小贼还有两下子嘛,将她困了,去跟老爷领赏去。” 吉天佑冷冷看着他们,蹙了一口,拿出了枪,“我看谁敢。” 刚刚还抢着跃跃欲试的人,纷纷往后推去。 “有枪,有枪。” 就在人们发愣的时机,吉天佑一个横扫退,将身右侧的几个人绊倒,迅速跳出包围圈,又朝着天上开几枪,在那些人抱头之际,迅速超前飞奔,她跑的是晕头转向,早就忘了哪儿是出口了,这个时候有个人一把拉住了她,将她扯进门里去。 “黑狗?”吉天佑抬起的胳膊肘轻轻放下来,喜出望外的说:“你来得太是时候了,再来玩一点儿,我就该杀人了。” 黑狗什么都没说,指指上面的房梁,跃了上去。 吉天佑跟着做。 不一会儿,浩浩荡荡的人追了上来,一脚踹开这个院门,胡乱的搜一遍,“没有,走,肯定往前面去了,追!” 吉天佑松一口气,“总算是走了。”从房梁上跳下来,跟着黑狗悄悄往回走。 翻过院墙,逃了出来。 吉天佑哼着歌,蹦蹦跳跳的走着,不时地看看怀里的钱。 黑狗很是纳闷,“冒着生命危险进去了,就拿了这么一点儿?” “很少吗?”吉天佑举起来看了看,“怎么着也有个一千大洋吧。” 黑狗显然很失望,“早知道为了这一千大洋,这么心惊胆战,还不如我自己进去抢呢。” “喂。”吉天佑转回身有些气愤,“我可是第一次啊,别这么打击我行吗,再说了,我又不是单纯为了钱,我这不是来锻炼胆量来了吗?”她觉得这么解释还不够,将口袋扔到黑狗的怀里,继续说道:“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我是去报仇的你知道吗,以前我在江府的时候” 吉天佑欲言又止,将划在半空中的手指收回来,“算了,往事就不要再提了,那个,无论怎样,还是要谢谢你,黑狗,谢谢你陪我度过这个惊险刺激的首战。” 原本还有些气馁的黑狗,被她这么一些,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摸摸头笑着说:“应该的,应该的。那接下来,咱们回去吗?” 吉天佑停住了脚,“不行,我还要等到明天。” “明天?”黑狗大声叫起来,又立马压低嗓音吼道:“你疯了,明天孙长兴肯定报官,到时候整个柳镇都是抓你的人,你还能逃得了?” 吉天佑却不以为意,嘚瑟的说:“你懂什么,上决思灰就常跟我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他们肯定以为我不敢呆在城内,早跑了,那些抓人的告示都是个幌子而已,不用担心。” 黑狗见拦她不住,又问道:“那你究竟是有什么事儿,非得要留下?” 吉天佑神秘的笑笑,没有回答。 他们走到郊区,一路寻找着破屋烂房,往里面扔几块大洋,敲敲门,就走了。 黑狗看着他们冒着危险抢来的银子,就这么下去了一大半,忍不住心疼道:“多少留点儿吧,别人可怜,谁可怜咱们啊,咱们也得吃饱饭不是?” 吉天佑掂量一下,满不在乎的回答:“怕什么,咱们还能再去抢嘛。” “姑奶奶您还当真抢上瘾了啊,这可是卖命的活儿。”黑狗一边埋怨着她,一边叹息,“看不出,小姑娘家家的还挺行侠仗义的。” 她得意洋洋的拍拍手,“那可不。”忽然也跟着叹一口气,要是当初有人救济一下她和奶奶,该多好。 “你说,他们打开门看到钱是什么表情啊。真想亲眼看看啊。”吉天佑绕一个弯继续往前走,一颗心欢乐无比的荡漾着,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奶奶和自己,当奶奶打开门,定以为菩萨显灵了吧,年三十儿的时候终于能吃一顿带肉的饺子了,想想这些,不觉热泪盈眶。 他们要了两间客房,各自进到房里去,黑狗打开窗,看看夜景,不远处就是灯火通明的江府,果然,吉天佑执意留下来,还是跟这里有关系。 吉天佑倒床就睡,她实在是太累了。 一大早,要不是黑狗来砸门,吉天佑恐怕又要睡到天昏地暗。 “怎么了?”吉天佑迷糊着眼睛,打开了门。 黑狗掩上门,将她拽到一旁,悄声说道:“姑奶奶,马上就要全城通缉你了,你竟然还能睡得着?” 吉天佑打个哈欠,“早着呢,官府办事儿,还不得等到太阳高升才行啊。” 黑狗简直要无语死了,他一把将紧闭的窗帘拉开,“现在已经大亮了。” 吉天佑一下子就清醒过来,拿上外套就往外跑。 “你干什么去啊?”黑狗不放心的跟上来。 被黑狗这么一问,忽然冷静下来,拍拍自己的头,嘟囔一句,“真是笨蛋,在这里观察就好了嘛。” 吉天佑走回来,爬到窗台边远远望着江府的动静。 黑狗见她不动,也不打算理她了,只说一句“下去走走”,便出了门,他得去打探一下消息,可不能跟这个傻大胆儿一样莽撞。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除了几个当差的耀武扬威走过街市,贴了许多告示以外,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情。 吉天佑呆呆望着江府,在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进出的人,甚至他们的模样,她看到了江义若,小翠跟着,好像是往大街上去,吉天佑忍不住想大吼一声,想拿起石子儿打她一下,甚至想要跳下去,落到她的面前,可是最终动也没动,只是静静看着。 蓝灵跟在江义若的身后,换了一身暗红色的修身旗袍,微微笑着很是享受的接受着路人投来的艳羡目光。也许是真的太久没见过这些热闹,也许她本身就格外享受这种繁华,吉天佑总会莫名有这种感觉,她想,蓝灵现在过的一定很幸福。 奇怪的是,蓝灵一直跟在江义若身后,而江义若却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蓝灵三五两次想去跟她搭话,都被江义若无情的拒绝了。 “看来,她也不是无所不能啊。”吉天佑抿着嘴笑起来,这笑容还没有蔓延开,却因为一个人的出现,定格了所有笑容。 江义含走出大门,看一眼蓝灵的方向,又被人群围住的告示吸引了,他走去,定定站在那里,很久都没有动。 吉天佑知道,那上面画着自己的画像。 江义含站的越久,吉天佑的心就越慌,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许是惋惜,或者是鄙夷,或者在盘算如何抓住自己去领赏,任他怎么想都行,可是他沉默的身影,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总让吉天佑产生一种他在想念自己的错觉,吉天佑用力的摇摇头,甚至拍了拍自己的脸蛋,怎么可能,又在胡思乱想,她最怕自己陷入这种境地,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幸好,黑狗回来了。 吉天佑强迫自己将目光移开,“怎么样,外面风声紧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二姨太的身份

黑狗从镇上转了一圈回来,扔给吉天佑几个烧饼,“热的,趁热吃。” 吉天佑接过来就咬一口,随即问道:“怎么样,都出都是我的画像?” 黑狗没理她,走到窗前张望一会儿,又看看江府的动静,才说道:“别管它,弄个破画像画的一点儿都不像,我看了半天才敢确定那是你。” 吉天佑立马走到窗前,望着楼下的告示,心想道:难道江义含愣在那里不动,也是因为看不出是谁?她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太可笑了。 “有什么事儿,吃完赶紧去办,夜长梦多,咱们赶紧回寨子。”黑狗催促道。 吉天佑目不转睛的望着窗外,不甚在意的摆摆手,“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行动,你呀,就耐心等着吧。” 等到将近中午的时候,她终于发现从江府中出来两个人上了一辆马车,那个身穿墨绿色衣服的正是三姨太。 吉天佑立马站起身,拿上外套和帽子往外走,去隔壁房里敲一下门。 “我去办事儿,你在这儿安心等着。”说完一阵疾风,下楼而去。 她跟在三姨太的马车后,慢悠悠走着,尽量将帽檐压得很低,路过一个告示牌的时候,还特意走上前去,瞧了瞧,这一看,差点儿笑出了声,这上面画的究竟是谁啊,要不是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吉天佑觉得自己的奶奶都肯定认不出来。 “唉,听说了没有,这个姑娘就是传说中的雪花蔓。”一个看热闹的人在谈论着。 另一个附和道:“就是啊,现在城内都传开了,她昨晚刚刚打劫了孙府。” 第三个人连忙凑上前来,悄声说道:“我还听说,昨夜城外天上掉银子了呢,虽没看到人,可大家都觉得是雪花蔓干的,果然不简单。” “嘘,小声些吧,传到孙长兴的耳朵里还不得气歪了鼻子。” 几个人凑在一起,呵呵笑着。吉天佑远远站在那里,抿着嘴笑,她真的很想告诉那几个人吗,孙长兴何止要气歪了鼻子,他蹬脚上天的心思都有了。 三姨太的马车拐了一个弯,进了小胡同,吉天佑紧跟在后,沉了脸,她不知道这个三姨太用什么法子将二姨太骗至此地,危险已逼近,二姨太却没有丝毫察觉,很是坦然的跟着进去了。 这个胡同,过往的人不是很多,格外幽静。吉天佑躲在角落里中,认真观察着,这个是一个大院的后门,三姨太敲了敲门,很快,便走出来一个老妇人,瞧瞧三姨太,呵呵笑着点点头,又走上前来迎接二姨太。 二人走进去,老人关上了门,马车便回去了。 吉天佑找一个四下无人的时机,翻墙而入。 有一间屋子传出了笑声,是三姨太还有两个男人的声音。 吉天佑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正好可以看到屋里的情景,她不动声色的盯着,倒要看看这个李大人耍什么花招。 酒席之上,无非是些东扯西聊的无聊问题,二姨太明显不感兴趣,闷闷地吃着菜,偶尔跟着笑几下,极其不走心。 李大人喝了几杯酒后,凑到二姨太面前,嘿嘿笑着,就要去摸二姨太的手,被一把打掉了。二姨太起身要走,三姨太忙上前来按住她,好生安慰几句,才稳住了局面。 另一个男人将话题扯开,饭局才算恢复正常。 吉天佑坐在树上实在是无聊至极,她想难道自己猜想错了,这个李大人还能改掉了狗吃屎的毛病?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只听得房间里面传来酒杯破碎的声音,吉天佑慌忙去看,屋子里的三个人扭作一团,两个男人左右架着二姨太,一个捂着嘴,一个绑她的手脚,二姨太抵死挣扎着,饭菜打碎了一拨又一拨。 二姨太呢,躲得远远的,将房门紧闭,坐视不管。 这么大声喊叫,整个院子刚刚还进出的热闹人群,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倒是会享清净。 吉天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再不出手,恐怕二姨太真的会遭不测,以她的性子还不得以死相抵?她从藏身之处跳下来,悄悄摸到门根下。 她伸手去摸枪,还未来得及推门而入,便听到里面一个男人凄惨的叫声。 立刻弯身扒着门缝往里看,这一看不要紧,顿时呆在原地。 二姨太,这个一向内敛沉静的女人,正徒手干翻两个男人,她的身手干净利落,吉天佑甚至没有看清她的招式,两个男人纷纷栽倒在地,高声哀嚎着。 那李大仁被揍得最惨,一脸惊恐的看着二姨太,指着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你你你”的单字重复着。 三姨太吓傻了眼,她想夺门而逃,可是二姨太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一个箭步飞过来,一脚将她踢倒在地,鞋子踩在她的脸上,一脸不屑的质问:“就凭你,也想打我的注意,活的真是不耐烦了。” 三姨太在发抖,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了这一步,她自认为捡了一个府上如今最好欺负的一个,却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局。 “你,你怎么会?”三姨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话还未说完,惊恐的眼神儿瞬间有了一丝光亮,她看到了二姨的身后,手举着枪的李大人。 “二姨太,我没有料到你还有这么好的身手,可是,再快,你能快过我手里的枪吗?”李大人来不及擦掉嘴角的血,把枪抵在二姨太的脑门上。 吉天佑在心里大叫一声不好,虽然她也没有料到二姨太的身手这么好,可是那可是枪啊,越是了解枪,她才越是害怕。又准备着去救。 可是,这一次,二姨太依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二姨太将踩在三姨太脸上的脚挪开,举起了双手,就在一转身的刹那,急速掰过李大人的手腕,准而狠的将他手里的枪抢了过来,那动作一气呵成,似乎是种本能反应。 所有的人都呆立在原地,包括吉天佑。她怎么也想不到,原来二姨太是这个这么厉害的存在,如果刚刚的拳脚还不够震撼的话,现在她临危不惧反手夺枪的场景真的是太诡异了,吉天佑自问,不光她自己不是对手,恐怕就连江义若也得输她几分。 又联想到她以前种种怀疑,这个二姨太的身份更加扑朔迷离起来,她究竟是谁,留在江府是为了什么,这一切都是未知之谜。 李大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极其没出息的哭起来:“姑奶奶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您大人大量饶了我吧。” 这个时候,早就被打翻在地的另一个男子,刚刚爬起来,他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闷头转向的就朝着二姨太扑过来。 紧身之际,二姨太一个飞脚踢,便将他狠狠提飞出去,整个人撞在墙上,闷声一哼,嘴角流出了血。 二姨太捡起那把匕首,仔细打量一番,冷声哼道:“刀是好刀,放在你那儿简直是种浪费。” “姑奶奶饶命。”三个人齐齐跪在地上,用力的磕着头。 吉天佑趴在门缝上,静静看着,她觉得二姨太的脸变得格外狰狞,她冷冷的笑着走到一个男人身边,嗖的一下往那人的脖子上一划,那个男人便应声倒下,血流了一地。 李大人见状,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还不忘喊着饶命。 “饶命?”二姨太咯咯笑起来,她的声音那么冷,眼中闪过凌厉的光芒,轻轻往前迈一步,匕首在空气中快速划过一道,带着血滴,哒哒落到地上。 李大人,死了,一刀毙命。连挣扎都没来得及。 三姨太像疯了一般往外跑,她的头发被二姨太紧紧抓住。 “你你你杀人了。杀人啦!”三姨太由于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失控,她的眼睛惊恐的睁着,眼里一下子布满了血红的血丝。 二姨太舔舔匕首上的血迹,微微一笑,“杀人?这句话说的不对,你们怎么算是人呢,不过畜生而已。” 人在极度的恐惧之下是会做出疯狂的事情的,三姨太就是这种人,她转过身竟然妄想着跟眼前的杀人狂魔一较高下,像一个溺水的人不在乎同归于尽。 二姨太对付她简直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她用脚狠狠踢一下,三姨太便跪在自己面前,又用绳子困了她的手脚,不让她乱动。 很奇怪,看样子二姨太并不想杀三姨太。 三姨太终于冷静下,她绝望的问道:“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二姨太直接反问,“为什么要杀你?” “我将你骗了来,就是为了拿你的身子换我的逍遥,你不恨?” 二姨太冷冷的看她一眼,“你的命在我手里,我可以随便取走,可是现在还没兴趣,以后吧。” 三姨太歇斯底里的喊起来:“你甭想以此来要挟我,我最讨厌受控于人吗,你最好现在杀了我,否则” 随着二姨太手中匕首的晃动,三姨太的声音戛然而止,那种蚀骨的恐惧再次袭来,她都能听到每个骨节打颤的声音。 “把这两个人的死,推到雪花蔓身上去,明白的话就点点头。”二姨太晃动着匕首,用力盯着三姨太。 三姨太只能顺从的点头。 吉天佑在心里冷哼一声,还挺会栽赃的嘛。她悄悄退了回来,下面的事情意料之中,没什么意思了,在回客栈的路上,她的脑海中一直在闪现二姨太的身影,那身手绝非是一个像自己一样半路出家的人可以拥有的,江义若从小就习武,才有旁人不可艳羡的敏捷,这个二姨太绝对跟她不相上下。 要不是自身安危,恐怕她要一直隐瞒着所有人,是故意的还是觉得没必要?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黑狗见她回来了,一颗揪着的心终于放回到肚子里。 “办妥了?”见她一直心不在焉,黑狗忍不住问她。 “恩?”吉天佑有些走神儿,“妥了,咱们走吧。” 收拾东西边往外走,她压低帽子走在路上,见到人群不断地往一个地方涌。 黑狗问:“发生了什么事儿?” 他想去看,被吉天佑拽住了,摇摇头。 一直到了郊外,骑上马,吉天佑才将只将真相告知。 奇怪的是黑狗不在乎这个二姨太竟然是个绝世高手,他的重点却放在,二姨太凭什么要诬陷雪花蔓。 吉天佑觉得自己没办法跟他交流,闷声不响的踢一下马肚子,飞速前进。 王世彪用最隆重的形式欢迎吉天佑回来,整个寨子的人再看吉天佑时,已经不再是那个死皮拉脸的赖在这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姑娘,她现在是神枪手,有勇有谋,将来必有一番作为的女侠。 王世彪举起一碗酒,还爽的问道:“怎么样,此次下山,玩得够尽兴吗?” 黑狗忍不住哈哈大笑,抢先一步说道:“大哥你们是没见到,别说被我们抢的那个孙府过不好年,这一次啊,恐怕连整个柳镇这个年都过不安稳了。” “哦?怎么回事,快快说来。”一群老爷们儿围着黑狗听故事。 吉天佑坐在炉火旁闷声喝着酒,她的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在听说了自己劫财又杀人的事迹之后,江义含的心里怎么想,再也回不去了吧,呵呵。 果然,雪花蔓一名在整个柳镇再一次名声大噪,街头小巷全是关于她的传说,什么劫富济贫,杀人越货,就连八竿子打不着的鬼魅事件都是她犯下的,前些年的迷案,更是栽赃到她的头上,可是最为人话题的却是她的长相,就是那告示上的一双大眼睛迷住了不知多少男人的心窍,就连江义若看到那个告示的时候也忍不住笑出了声,莫不是孙长兴被吓破了胆,只记住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鼻子嘴巴下巴,一丁点儿都不像。 江义含坐在屋里,一个人发呆,他确定那个人就是吉天佑,可是他不明白,大年三十这么重要的一天,她为什么要来柳镇劫财还要杀人。 蓝灵悄悄去看了李大户的尸体,一刀毙命,她断定不是吉天佑所谓,这个刀痕让她想起多年前的一件事儿。(未完待续。)m。 第一百四十三章 新年愿望

蓝灵一进屋,便将斗篷的帽子摘下来,这是她这七年来养成的习惯,山里风大,一出门必戴帽子,如今回到柳镇却也改不了这习惯了,她将外衣脱下递给丫鬟,想了想又拿回来,披上去找江义含。 蝶衣见到蓝灵,高兴的喊一声“蓝小姐”,这是她幼年时对蓝灵的称呼,江义含最喜欢蓝灵,蝶衣对此心知肚明,想到当年蓝灵大婚的时候,自家少爷一蹶不振的样子,至今还心有余悸,没想到世事弄人,如今蓝小姐回来了,想必少爷才是最开心吧,所以她见了蓝灵,眼里都能溢出蜜来,小姐长小姐短的,围着她团团转,恨不能让江义含立马娶了她才好呢。 蓝灵见了蝶衣也是满心欢喜,许多年的变换,多一个老相识在身边总是好的,何况蝶衣对江义含的忠心自是不必提的,有蝶衣在身边,她总是放心些,这姑娘心思细腻,为人和善,关键是知根知底,绝不像是白洁那样家境不幸,从而造就了她扭曲的人格,所以对蝶衣也是打心眼儿里信任。 蓝灵握住蝶衣的手,向江义含的屋里张望一下,抿着嘴道:“今儿这么热闹,你家少爷怎么憋在屋里,没出去走走?” 蝶衣连忙行礼,亲昵的说道:“哪里是在屋里憋在,也是感刚刚回来,不知所谓何事,回来了一声不吭,发呆呢,这不,我想给他喝碗热汤,他都没心思,说是让我喝了。” 蝶衣指指那碗早已凉透了的汤,笑的很是无奈。 蓝灵往屋内瞥一眼,又转回头来看蝶衣,“我回来的时间太短,也没顾得上跟你聊天,过一阵儿吧,咱们好好聊聊。” 蓝灵说完就往屋里走,在外面站的时间太久,冷的发抖。 蝶衣点着头,连忙去帮蓝灵推门,还不忘跟江义含打声招呼,“少爷,蓝小姐来了。” 独自发呆的江义含这才回过神儿来,站起身,笑眯眯望着进来的人。 “外面很冷吗,瞧你的脸蛋儿都冻红了。”他看着蓝灵微微一笑。 蓝灵赶紧凑到火炉旁,跺着脚搓搓手,“我向来身子弱,你又不是不知道。” 蝶衣看江义含一看,没什么事儿就掩了门走出去。她微微抿着嘴唇,在退推出来的那一刻,轻轻的摇摇头,叹息道:“还以为对的人,是天佑姑娘呢。” 江义含将蓝灵的外套裹紧一点儿,嗔责道:“身子弱,大冷的天儿就不要往外走了。” 蓝灵瞥他一眼,蹙道:“我要不来找你,你八成都忘了有我的存在吧。” 江义含愣一下,继而笑笑:“又胡说。” 蓝灵没在追究,可是她看他的眼神有些复杂,因为见过他全心全意爱自己的样子,所以更加肯定现在的他,变了,这种变化,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听说了吗,关于雪花蔓的事儿。”蓝灵回头最初的问题。 江义含点点头,“怎么能不知道,整个街头巷尾全是关于她的传言,想不听都难。”他怎么能告诉她那个雪花蔓其实是吉天佑,或者自己的小妹才是真正的雪花蔓呢。 “那你怎么想,这几件事儿真的都是雪花蔓所为?”蓝灵试探他,她不觉得江义含只是把吉天佑当做一个女匪来看,她曾做过他的五姨太,就算只是名义上的,只要他们见过,她想他一定会对这个女人有些异样。 或许这就是他对自己不再像以前那样的原因。 事情明了了,才能对症下药,这是她做人的准则。 “一个女匪,杀人劫财都是随心而欲,难不成还有什么讲究不成?”江义含的心里好像燃着了一把火,一想到吉天佑杀人的场面,他的心如万蚁啃食,他怎么都不能将那张善良无辜的漂亮脸蛋儿跟一个杀人恶魔联系到一起,仅仅是想一想,都觉得胸闷至极。 蓝灵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的表情,沉了脸道:“听说雪花蔓曾经做过你的五姨太,有这么回事儿吗?” “我不认识她!”江义含脱口而出,又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些过分激烈,调整一下情绪缓缓解释道:“子离不是都跟你说清楚了吗?” “你不认识她,我却认识。”蓝灵静静地盯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埋藏了七年的沧桑,沉淀了诸多思念,却唯独无法掩饰他现在的慌乱。 “你认识吉天佑?”江义含又想到吉天佑说的“忽然那么不想把你还回去”,然后蓝灵就回到了自己身边,这一切都跟吉天佑有关系吧,可怜的是自己到现在都没有想清楚。 “你也知道吧,她根本就不是雪花蔓,她的枪法还是我教的,我之所以回来也是她怂恿的,你说不认识她,她却说比你自己更了解你,究竟是谁说了谎,还要我当面揭穿吗?”蓝灵不吐不快,她再也不想跟江义含这么糊弄下去,她等这一天等的太艰辛,经历过生死沉淀,她更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她走到坐着的江义含身边,捧起他的脸,认真的说:“义含,七年那么长,人本身都在变化,何况感情呢,你被别人迷住这很正常,可是你应该明白,什么才是你所期待的,我不相信,我们二十多年的感情敌不过这昙花一现,所以我有信心回到以前,也请你给自己,给我们一次机会。” 蓝灵声情并茂的说着,她的眼泪扑簌簌落下,她知道江义含最怕她的眼泪,只要这一落,在他的世界里便没有办不到的事儿。 这一次,果然也应验。 江义含沉默着,最终用力点点头,将蓝灵紧紧抱在怀里。 蓝灵诡异的笑着,她就知道江义含是属于自己的,属于自己的一切,别人都别想染指,吉天佑算什么。 这二人腻在一起,仿佛又回到了许多年前的光景,他们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连在一起说一个故事都笑得前仰后合,讲一个笑话更是笑的天地颤抖,这笑声那么肆意狂妄,惊的远处做事的蝶衣连连望向这边,也跟着发出会心的笑。 “记不记得多年前,咱们一起去济南遇到的那个东洋武士?”蓝灵将棋子收起来,重新分开,忽然这样转了话题。 “记得,他去武馆闹事,十多个学生都不是他的对手,要不是贾老出手,恐怕武馆的牌子都能被他砸了。”江义含回想起十多年前的事儿,那时他在济南拜师学艺,就在贾老门下,有一天一个日本武士闯到武馆来,毫无缘由打伤许多学生,他嘴里叫嚣着什么,虽然听不懂,但绝对是些骂人的话,他逼着贾老跟他比试,结果败北而逃,有两个学生不服气追他跑了很远,后来找到那两个学生的时候,已经断气了,皆是被割喉,一刀毙命。 “你怎么会忽然想到这么久远的事儿?”江义含从记忆里回过神,追问道。 蓝灵拿一颗桌上的葡萄放到嘴里,很是平静的说:“我去看了那个被杀的李大人,就跟当年的死因一样,伤口异常整齐,一刀毙命,干净利落,绝对不会出自吉天佑之手。” “你是说那个日本武士又回来了?”江义含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他敏锐地嗅到了危机,国民党奉行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导致东北地区的沦陷,使得日本侵略者更加猖狂,前一段时间的西安事变,才让******放弃剿共,达成国共抗战的统一局面,小日本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全面开战是迟早的事儿,所以现在关于一切狼子野心的日本人,都可能成为潜在的威胁,他不得不警惕。 江义含跟蓝灵仔细商量了一下那个致命刀痕,越说越肯定,不由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他们的身边至少潜伏着一个日本人。 会是谁呢,江义含第一个想到的是江子离,毕竟他的身世摆在那里,可是他肯定的摇摇头,绝对不会是自己的二弟,不是意气用事,是事实。 “你好像对日本武士的事儿很感兴趣。”蓝灵不经意的说道,“我记得以前你最痛恨倭寇。” 江义含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离家这三年,接触了一些人和事儿,发现家之外还有个国,更是深刻的懂得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句话,而日本的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不得不防啊。” 江义含所说,蓝灵听得似是而非,可是看到他眼中坚定深刻的目光,她想这一定是个值得坚持并为之拼搏的梦想,就像当初她努力想成为修行的僧女一样,即使最后确定自己不适合,至少努力过,不后悔。 年三十儿的夜晚,如期而至,即使整个柳镇被雪花蔓闹得沸沸扬扬,可依然挡不住人们过年的喜庆热闹,鞭炮一波又一波的放着,年夜饭津津有味的吃着,得了钱财的穷人们更是欢天喜地,喜气洋洋的过一个从未有过的奢华夜晚。 江府的夜宴也在进行着,蓝灵坐在江义含的旁边,已经俨然有了女主人的风范,陆影儿闷声喝着酒,她始终低着头,不敢看爱恋的人一眼,曾经有过的新年愿望,如今都失了味道,第一次竟觉得想家了,不觉湿了眼眶。 三姨太坐在离二姨太最近的位置,她两眼空洞,望着面前的菜肴发呆,平日里最招摇的人今日竟格外素净,自从李大人家回来后,三姨太就一直是这副空洞无神的表情,好像吓破了胆,六主无神,木木讷讷。 二姨太还如往常一样,安静的吃饭,平静的说笑,随着众人的笑声,抿着嘴盯着三姨太,她的眼里没有任何笑意,只是上扬着嘴角,这种笑带着寒意慢慢弥散在三姨太的周围,不禁使她打一个寒颤。 江义若也在考虑那个问题,究竟是谁在陷害雪花蔓陷害吉天佑,早晚找到那个凶手,伏法认栽才行,她咯吱咯吱咬着筷子,一脸的愤懑。 江子离不停地往江义若的碗里夹菜,不一会儿就盛了满满一碗,见江义若心不在焉,桌子底下轻轻踢她一下,低声呵道:“别想些无能为力的事儿了,吃饱饭,咱们放烟火去。” 江义若笑的如花灿烂,埋下头大口大口吃起来。 江义含也在走神儿,他的任务还没有开始,棘手的问题已经露出表层,可是在没有查清楚实情之前,都不能轻举妄动,究竟会是谁,看来他得暗中,下一番功夫才行。 吉天佑在玉石寨中,跟诸多土匪一块儿,喝酒聊天,她将所有烦恼抛之脑后,这种肆意妄为之下的放纵,充斥走她心中的不安和思念,开启着不在乎谁谁谁的快意人生。 如果她的酒量有江义若的一半,她就敢像那年的江义若一样,豪放的拼一次,可是这种天赋注定与她无缘,练了很多次,依然沾酒就飘飘欲仙,她绯红着脸靠在炉火旁,听着众人吹牛打擂,笑的像个傻子一样,合不拢嘴。 忽然王世彪一声大喊,“兄弟们,马上就是来年了,来来来,咱们都说说自己的新年愿望。” 黑狗力排众议,挤到人前去,“我先说,我先说。”清了清嗓子,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郑重的说,“我,赵喜胜,希望明年风调雨顺。”就在大家笑他假正经的时候,沉了脸继续说道,“风调雨顺,才能养肥了大地主,我们才能干票大的,一票就够养活一年的那种。” “切。”听完众人皆是鄙视声,王世彪气急败坏的揍他一下,“你小子就没个正经,一票吃一年,那剩下的一年咱们干什么去啊,还做不做土匪了?” 黑狗摸着头嘿嘿笑着,“大哥,我还没说完呢,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干一票大的,咱们就能安稳的过日子,不抗刀还能种地不是?” 黑狗又挨了一脚,这一脚是二当家踢的,他说:“就知道你没出息,整天想着你那一亩二分地,我告诉你,回不去了。土匪都能种地,还抢别人干什么啊,照你这么说下去,天下岂不是太平了,可是你看,哪个朝代都有土匪,都有被打劫的人,你不做土匪,就得被打劫,这道理你不懂?” 黑狗的言论被大家嘲讽着淹没下去,他悻悻的躲到一边,啃他的骨头去了。 接下来,有人说娶媳妇儿的,有些说报仇的,也有人说发财的,五花八门,各有各的小算盘,可爱至极。 王世彪忽然转过头来问吉天佑,“你的呢?” 所有人都看向吉天佑。 她只听得高兴,跟着呵呵傻笑,却从没有想过自己的愿望是什么,其实她根本没愿望,说白了都是奢望。(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少夫人

大伙纷纷期待着,等着吉天佑说出什么肺腑之言,可是她只是笑,摇摇头。[]suimeng. 王世彪好心提醒道:“你可以便说点什么。” 大家的兴致很高,吉天佑不好扫兴,无奈的站起身,莞尔笑道:“没什么愿望,就简单说点儿自己想说的话吧,跟你们一样,我当土匪也是被逼无奈,可既然无路可逃,我就想做的心甘情愿一点儿,所以我努力学本领,机缘巧合短时间内算是取得了一点儿成果,但绝对不是定点,我还要继续努力,我的目标是不给大家拖后腿,争取还能拉你们一把。”说到这儿,吉天佑转身看看王世彪,“就这些,我能坐下了吧。” 人群中适时地响起叫好声,他们说不出什么巾帼不让须眉的话,但是大体就是这个意思,显然大部分人已经接受了她,纷纷过来敬酒。 要不是王世彪挡着,恐怕吉天佑得将一坛子就喝光,那绝对是她无法承受的底线。 寺庙的钟声响了,依稀还能听到山下热闹的鞭炮声,王世彪也跟着众人去凑热闹,将满院子的鞭炮放响,振聋发聩。 屋子中就剩吉天佑一人,她踉踉跄跄站起身,却根本找不到门在哪儿里,茫然的环顾一周,只觉得天不是天,地不是地,自己也不是自己了。 “奶奶?”吉天佑下意识的喊一声,即摇摇头,过去了这么久,早就接受了奶奶不在的事实,她咬一下嘴唇,叹一口气,生死不由人,离别最无奈,沉默一会儿还是坚定的喊一声,“奶奶,又过年了......” “想家了吗?”一个人影在吉天佑面前晃动,一把扶住即将跌倒的她。这一靠近忍不住蹙眉道:“呵,这是喝了多少酒啊,这个王八彪怎么能这么对待一个姑娘。” 吉天佑凑在他的面前,仔细的看呀看,恍恍惚惚觉得认识,却怎么也看不清楚是谁。 “王八彪,这个名字......不会是王世彪的少爷吧,上决思灰?”吉天佑是在看不出来那人,为了证明自己是清醒的,特得意地显摆着自己的细心之处。 上决思灰懒得理她,扛在肩头就往外走。 “喂,放我下来,快点儿。”吉天佑使劲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可是被这么暴力的扛着,她忍得实在是难受。 “我忍,我忍。”吉天佑在心里一直念叨着这句话,只觉得走了几个世纪,漫长到难以自控,就在快到房门口的时候,“哇”的一声,吐了上决思灰一背。 亏的冬天的衣服厚,他又穿着皮衣,要不然那种黏糊潮热的感觉真的能逼疯了他。 上决思灰立马将吉天佑放下来,扔在路旁,赶紧脱下外套,用力瞥到很远的地方去,“这是我母亲刚刚买给我的,她要是知道你把它毁了,我敢保证,你肯定死的很惨,不过话说回来,我确实不太喜欢这个样式,忒老气。” 上决思灰干脆抱起吉天佑,一边边盯着她的表情,他要确定一有情况就将她扔下去,再不想浪费多一件衣服了。 许是吐完了酒好了一些,吉天佑终于看清了上决思灰的脸,疑惑的问:“你不是回家过年去了吗,怎么忽然就回来了。” 上决思灰闷声说:“我家过年没意思,就又偷跑出来了。” “怪人,一家团圆多好啊,还有这么不懂珍惜的人。”她叹着气,抱怨着老天不公,忽然学着狗的样子,朝着空气咬了一口。 “你你你刚这是什么意思?”上决思灰一直盯着她,自然没放过这个搞笑的表情。 “我学狗叫呢。”她回答的倒是真实,还不忘发表一下肺腑之言,“有时候我常想是不是在老天爷的眼里,咱们人活的就跟狗一样,他想让谁死谁就得死,想捉弄谁就捉弄谁,他多看一条狗一眼,这条狗就飞黄腾达,看腻了,便草菅人命。老天爷怎么能这么任性呢?” 上决思灰哼一句“谬论”,踢开门将她放到床上去。 “看样子老天爷暂时不想拿走你的这条狗命,我先回去了。”上决思灰损完了她,转身就走。 “哦。”吉天佑乖乖的点点头,忽然又想到什么,“那个,等一下。” “什么?”他停一下,不耐烦的问。 吉天佑眯着狡黠的眼睛道:“你还不知道吧,我把你的神仙姐姐还给江义含了,如果想打人的话,趁我没清醒,赶紧的,过时不候。” “你!”上决思灰一拳打在门框上,他走的时候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次回来,只看到吉天佑,还安慰自己蓝灵还在山里,没想到短短几天便应验了,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他气愤的走到吉天佑身边,看着满是嘲讽的那张脸,高高扬起了手,“如果你是男人,我现在就废了你!” 吉天佑还在笑着,用嘲讽掩饰着自己的失落,倔强的激怒他,“你说七年没见,再次重逢是以怎样的喜悦迎接每一天,相遇是注定的,重逢却是偶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这种被老天眷顾的恩宠,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就是那个被被老天派来拯救他们的人,你应该恨我啊,就连我自己也恨自己。” 上决思灰的气息渐渐平稳,他忽然明白了吉天佑为何会这个样子,她不过是想找个人聊天而已,而这个人恰巧跟她一样,可怜又可悲。 他在她的身边坐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心里一定也不好过吧。” 她没有回话,低着头像是睡着了。 “我这四五年的光阴都浪费在这里,只为了能多看她一眼,我不在乎什么前途什么人生,像是着了魔,每隔半年去看她一次,还没等离开,便憧憬着下一次,我想如果半年变成半月该多好,又想了想觉得半天更美,如果再深思,半个时辰都不满足。爱一个人,有多苦,我深感无力,又乐在其中。这就是这几年我坚持的事情,你想取笑我,就请大声笑吧。”上决思灰目视前方,望着窗外的月光发呆,他第一次敢这么直视自己,从未觉得自己原来如此可悲又坦然。 吉天佑测过脸,认真盯着他,勉强笑了一声,“笑完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幽默感?”上决思灰很是无语,他说的这么一大堆,无非是想用一个引子打开吉天佑的心扉,可以畅所欲言,谈谈心,都说惺惺相惜,他觉得他们此刻感同身受。 吉天佑仰面倒在床上,“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觉得我刚才挺幽默的。” “啊?”好吧,上决思灰真的无语了。他也跟着倒在床上侧头去看吉天佑,“喂,你不会真的还能睡着吧,我可是专程陪你聊天的,虽然这天儿已经被你聊死了。” 吉天佑忍不住咯咯笑起来,调皮的吐吐舌头道:“不好意思啊,我真的不太会聊。” 上决思灰侧过身,凑上前来,抱抱她,“也许真的是惺惺相惜,也许是夜色有问题,或者是你身上的酒味熏醉了我,这一刻,我他妈竟然觉得该抱抱你。” 吉天佑笑的更肆意起来,她的头不断在上决思灰的怀里蹭着,时而仰起头看他,时而笑的浑身颤抖,她依偎在他的怀里,终于止住了笑,一本正经的盯着他的下巴道:“你知道吗,上决思灰,越是在我觉得可以放浪形骸的时候,我越是觉得自己无药可救。再没有遇到他之前,我觉得所有的男人都一样,拥抱,接吻甚至上床都是情到深处,相互取暖,我曾一度相信自己是跟赵烟素一样的人,可是遇到他之后,我再不会对其他男人心有悸动,就像现在的拥抱,徒有虚表,我真的对你不感一点儿兴趣。” “滚。”上决思灰笑呵呵放开了她,其实有些尴尬,为了掩饰只好不停地说话,“不要想太多啊,这只是一个很单纯的拥抱,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可我如果不爱,真的很难触碰身体。” 吉天佑蹙眉抿嘴,她当然知道这个人在撒谎,却也不当面拆穿他,反而极其认真的点点头,“我真的相信,你是个这么专一的好人。” 她坚定闪着万丈光芒的眼神儿,狠狠盯着他,盯得他越来越不自在,最终认输,“好吧,某些时候例外。” 两个人顿时笑作一团,涨红的脸在黑夜中发了光,刚刚止住的一波笑声再次袭来,传出很远去。 他们聊到天亮,渐渐睡着了,犹豫门没关,当王世彪闯进来看到躺在一张床上姿势暧昧的两个人的时候,几乎整个寨子都知道了他们的光荣事迹,从此吉天佑被自动归成上决思灰的女人,纷纷喊她“少夫人”。 上决思灰追着每一个看到误解的人解释,他说我们真的只是单纯的聊聊天而已,每个人都点头,却没有一个人相信,他们还在背地里说笑都:“少夫人都承认了,少爷还死撑个什么劲,果然是纨绔子弟,真是不负责任。” 上决思灰一脚踢开吉天佑的门,大声吆喝道:“吉天佑,你都乱说些什么,我那么费力地解释,为什么没人相信?” 吉天佑正在对着镜子描眉,神情自若的瞥一眼气急败坏的男子,幽幽的说:“别人的嘴,你哪儿能堵得上,让他们说去,反正我不管。” “你,你简直是不可理喻。”门被狠狠的带上,气哄哄走了。 吉天佑看着那个背影,撇撇嘴,“我向来不注重这个,赶上了算你倒霉,呸,我再说什么呢,明明是我比较倒霉好吗。” 她放下眉笔,拿了准备好的绳索匕首等器件,背上包袱往外走,既然说了要好好做土匪,便不能懈怠,从今天开始,还得继续磨练。 走出寨门,王世彪从后面追了上来,“少夫人,等一下。” “是叫我吗?”对于这个新鲜称呼,她多少还是不太适应。 王世彪嘿嘿笑着,“当然是你,那个上午的时候,虎门山送来一封信和一些礼物,礼物我给你放到屋子里了,可是这封信那人说务必亲自交给你,那个上午的时候......你和少爷还没起床,便拖到了现在。给。” 王世彪递给吉天佑,不好意思的摸摸头,“那个,真是对不住了,我真的不知道你和少爷他......要不然我也不会带着那么多人进去。” 吉天佑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没什么,你们高兴就好。” “啊?”王世彪更是摸不着头脑,“我们,当然高兴咯。” 吉天佑三下五除二撕掉了封皮,一张烫金镶红的卡片便露了出来,上面赫然写着醒目的“囍”字。 平心而论,这是吉天佑见过最漂亮有含蕴的请帖,没有俗气的全页大红,反倒是金黄色为主,喜帖左右布满梅花,枝头落着两只嬉戏的鸳鸯,黑字红名,布于帖子中央,在左下角郑重的写着“百年好合”。 有一行字,是后来有人故意加上去的,上面写着,“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可以想见,蓝灵在写下这一行字的时候,是怎样得意洋洋,“可是她有骄傲的资本呀”,吉天佑除了叹息,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要说祝福,对不起,她做不到。 下意识看了看日期,正月十五,刚刚回去,不知道这个蓝灵在心急什么,还非要拉上江义若这对苦命鸳鸯,太仓促了吧,吉天佑不禁皱起眉,经过上次那么一闹,柳镇她是不能再去了,不过有一个人可以。 她抿着嘴笑弯了眼眉,将这喜帖递给王世彪,说道:“你把这个交给你家少爷看看吧。” 王世彪下意识接过帖子,顺手打开看一下,“这个蓝灵,不就是......” 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吉天佑已经走远了。 望着她洒脱的背影,王世彪自言自语,“这个嫂夫人看着满不在乎,其实也心思细腻呀,让我转告诉少爷,这些总能让他死心了。” 死心?吉天佑兀自笑着,别人不理解也就罢了,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只要让上决思灰知道了,想必那个婚礼就进行得不太顺利吧。 正月十五,还真是期待啊,她看向天边的云彩,厚厚的压着天空,“又要下雪了。” 吉天佑站在原地,久久没动。 第一百四十五章 赌一下

明知道要下雪,吉天佑还是往山林里走去,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闲下来,只怕自己会发疯。她需要忙碌来填充自己失落的心,她那么清楚地知道自己从来不是被保护的一个,所以咬紧了牙关学会自保。 按照原来的训练一遍遍加速,只有风在她的耳边哀嚎,如泣如诉,她用力的甩甩头,将所有的思绪放空,加速再加速,翻越再翻越,一次又一次,直到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这哪是训练啊,分明是想累死自己吧。”上决思灰出现在她的身后,冷笑着。 吉天佑抬起头撇他一眼,疑惑道:“喜帖,看了吧,怎么不见你抓狂?” 背后的人哈哈大笑几声,忽然一本正经走上前来,拽着吉天佑的胳膊就往前走。 “干什么?”吉天佑任由他拽着,懒懒的问一句。 上决思灰什么也没说,只是闷头拽着她往前走,他们走过很长的路,穿过白雪皑皑的深林,来到悬崖边,悬崖有个断层,用一棵长长的树干当做连桥,通往。 大概有十几米长的距离,树干上覆辙积雪,断崖下是万丈深渊,吉天佑远远地看着,只觉得头皮发麻,脚跟站立不稳,如果没有上面的积雪,爬过去或许还有可能,可是,管他呢,谁想死就去爬,这是吉天佑最后得出来的结论。 上决思灰站立在悬崖峭壁旁,望着那根木桥发呆。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吉天佑下意识的往后再退几步,“不会是记恨我让你看那喜帖,想要杀人灭口吧。”她说着冷笑话,想搏得那个冷峻的背影一笑,可是效果并不理想。 “这里风太大,咱们回去吧。”吉天佑小心翼翼的往前迈几步,戳戳上决思灰的衣服。 上决思灰终于回过头,狡黠一笑,“你说从这里掉下去,生还的几率有多大?” “零。”吉天佑肯定的点点头,如果她知道还有负值的话,肯定毫不犹豫的选负值。 她以为上决思灰在开玩笑,却没想到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你疯啦,会死的!”吉天佑一把从背后抱住他,用尽所有的招数将他拖回到安全地带。 上决思灰没有反抗,只是微笑的看着她,“我只是随便说说,不会死。” “愚蠢!”吉天佑平复着快要跳出来的心无奈的骂他一句。 一个人可以为爱疯狂到何种地步,她从江义若的身上已经见识过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着,在被人看来是痴傻,他自己却很享受。在吉天佑眼里上决思灰现在这个样子就是痴傻,而上决思灰却觉得异常神圣。 “吉天佑,你也太怂了吧?”上决思灰忽然转过头,毫不客气的嘲笑着她,“你的男人被抢了,你却只是躲在深山老林里,挥洒一下汗水,偷偷掉几滴眼泪,就完了?” “谁掉眼泪了?”吉天佑一把打掉他指着自己的手指,反过来也嘲讽他道:“你倒是不怂,刚刚是谁想不开要跳崖的?” 上决思灰激动的站起身,“再说一遍,我那不是自寻短见!” 她冷冷的看他,“那你倒是说说想干嘛。” “我想抢亲。”上决思灰犹豫的一会儿,坚定的说。 “噗。”吉天佑没忍住,哈哈大笑。 “笑够了没有?”在吉天佑旁若无人的笑了很久之后,上决思灰终于忍无可忍的问道。 “够了。“吉天佑憋住笑,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她以为上决思灰最多也就是去他们的婚礼现场闹一闹,耍耍泼而已,谁想到他竟然如此威武,抢亲这种事儿竟然能想得出来,要是能做出来,那就更好了,她在心里乐开了花。 “抢亲这种遭雷劈的事儿,我一个人干不行,你得入伙儿。”上决思灰一本正经的凑上前来,笑眯着眼睛看着她,“怎么样,是不是超开心?” 吉天佑立马收回了笑容,“那个,这种事儿像我这么有正义感的人是万万做不到的,你另找他人吧。” 上决思灰异常鄙视的呸一口,“胆小鬼,算了,这些都是后话,我现在要做的是挑战这独木桥。” “你还是想死?”吉天佑简直是崩溃了,她想不明白,绕了这么大圈子,这个人怎么还是忘不了这个障碍,她记起无奈的问:“你为什么非得跟这个独木桥过不去?” 他往前走一步,回头笑笑,“这哪儿是跟桥过不去,明明是跟自己过不去。” “你你你知道就好。”吉天佑连忙拉住他的胳膊,“要下雪了,咱么回去吧。” 一边说着一边往回拽,任凭她用多少力气,上决思灰岿然不动。 “这个问题,我想了四年,就在刚刚的那一刻想通了。”他望着断崖深处,发出一丝晦涩又释然的笑,不管吉天佑怎么打他,他都无动于衷,依然自顾自说着憋在心里很久的话,“我第一次见蓝灵的时候,就萌生了想霸占她的想法,那时候觉得自己真是个畜生,还安慰自己是受成长环境影响,才有的纨绔子弟的劣习,可是时间越久这种想法就越强烈,每一次见面都是煎熬,一遍遍提醒自己她不爱我,却不断的滋生她应该属于我的恶念。” 上决思灰的脸阴沉的厉害,吉天佑呆呆看着,只觉得很冷,她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可是这种阴森的恐怖气氛让她的下意识拽着他的衣角,“思灰,咱们回去吧。” “如果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那么老天为什么要安排我们见面,既然我们相遇,就一定有相遇的缘由,反正我不甘心,就这么看着他们终成眷属,所以,我赌一下。”上决思灰将藏在心里许久的话说出来,他不是在征得别人的认同,只是单纯的叙述自己的想法,所以他不需要知道吉天佑的表情,也没有打算等她的回答。 不得不说的是,他的这番话说到吉天佑的心坎上了,她也想不通,都说爱一个人靠缘分,可是缘分是什么呢,如果不去争取,只能有缘无分吧,其实,如果上决思灰转过头看她,一定会看到感同身受的一张脸。 她不住的点头,想小鸡啄米一样,“那么你跟谁赌,赌什么?” “赌这个。”上决思灰的话音未落,便急速奔向那个积雪覆盖的独木桥。 “不要!”吉天佑失声大喊,想去拦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她就这么惊慌失措的看着那个决绝的身影奔向断崖,嘴巴紧紧咬住自己的手,咬出深深的齿痕,一颗揪着的心紧紧瑟缩着,她忽然就理解了上决思灰的决心,原来在他的世界中存在着这样黑白分明的对错,值得拿命去验证。 只见上决思灰在树干上摇摇晃晃的向前挪,风很大,雪很滑,他每一步都提心吊胆又带着没有退路的决绝,快到中间的时候,风从断崖度裹挟着碎雪阵阵袭来,他走的更艰难,舒一口气,也不敢向下看,只埋头盯着脚下给自己打气,忽然,脚下一滑,整个人便滑下去,要不是他手中攥着皮鞭,刚刚好将自己吊着,恐怕早已跌下悬崖粉身碎骨了。 在岸边的吉天佑也跟着忐忑,刚才这一脚真的是差点儿让心蹦出来,如果他掉下去了,该怎么办,吉天佑忍不住去想这个最坏的结局。 “那我就替他完成这个愿望好了。”看着上决思灰一点点爬上来,挣扎着向前挪动,吉天佑暗自舒一口气,每个人对死亡都是惧怕的,可是真的面临这种境遇的时候,她反而很坦然,甚至可以说很积极。她想不明白这种豁达的背后是什么样的孤独,她只知道别无选择逼出来的坦然,总好过余生流离失所。 上决思灰终于挪到了断崖对面,这一刻,吉天佑泪流满面。 这时间再没有什么能阻挡他去阻止一场婚礼,你看,连老天都是默许的。 吉天佑咯咯笑起来,朝着对面大声喊道:“那么现在,你该怎么回来?” 说实话,上决思灰再也没有勇气重返回来了,他的腿不停的在打颤,刚刚这一趟仿佛用尽了这一生所有的勇气,他下意识的向四周张望,然后看到了下山的路,便朝着那边大喊道:“我从这儿回去,咱们山寨见。” 上决思灰走了,吉天佑还愣在原地,她在这个独木桥前徘徊良久,她问自己,敢不敢试试。 鼓足了所有勇气,她站到独木桥的一端,不由自主的向下张望,太深了,深不见底,皑皑白雪覆盖的是石壁还是冰面,亦或直接是地狱,皆不可知。这种莫名的恐惧袭击着她的心,她得承认,她怕了。 原来她本就不配跟天地谈公平,她觉得现在还不是豁出一切的时候。 安慰着自己,小心翼翼的从木桥上走下来。 “少夫人,不要!”这时候背后陡然喊了一嗓子,本就心神不宁的吉天佑,由于重力不稳失去平衡,朝着断崖跌落下去。 她隐约记得那个身影是黑狗,在她掉下去的瞬间看到那张“花容失色”的脸,她闭着眼睛感觉自己在急速下坠,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死的这么不经意,如此随便,跟千辛万苦处心经营的壮烈一点儿都不沾边儿,她不甘心,极度郁闷,忍不住想爆粗口,就在这危机的一刻,悬崖上面传来了叫喊声。 她隐约听到有人喊绳子,心想着什么绳子,睁开眼睛傻了眼,根本就没有什么下坠,跟别说什么急不急速了,她惊奇的发现自己正被卡在一棵树干上,眼前就是上面滴下来的绳子,离着上面没多远。 吉天佑咧着嘴呵呵笑两声,又止不住哭起来,还不忘再三检查自己身上的身子系好了没有,没多久就被上面的人拽了上去。 一上来就遭到一个人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你有病啊,没事儿瞎跟什么风,能力有限,就别学别人逞强,掉下去摔死了,怪谁,我特么可不负这责任,连坟都不给你盖一座。” 吉天佑揉揉被夹疼的小蛮腰,不管上决思灰的臭脸,只疑惑道:“你是怎么回来的,这么及时?” 上决思灰快要被气死了,正教育的带劲儿,忽然被这么一问,更加郁闷起来,拉着吉天佑往前走,指着不远处说:“看到这条小路了没有?” 吉天佑点点头。 “顺着它走几步,你就到了断崖另一边了。”当上决思灰发现这个的时候,他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明明有路,他还冒死拼了一回,还觉得自己战胜了天地? 吉天佑极力忍住不笑,可是太难了,她看着他郁闷的样子再想想刚才惊魂的一幕,只有哈哈大笑,“所以,我们是白费力气了是吗?” “谁说的,反正这个亲我是抢定了。”说完扭头看一下身后的黑狗,“你来做什么?” 黑狗完全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恭敬的点点头道:“大哥让我来喊你们回去,天马上就黑了......” 回到寨子,黑狗趴到王世彪的耳旁嘀咕些什么,然后第二天整个寨子都传开了,说上决思灰想去抢亲,吉天佑想不开,要跳崖。 这么一个狗血的故事被传得沸沸扬扬,说的绘声绘色,大家看吉天佑的眼神儿都自动带着同情,就连跟着上决思灰学艺的小姑娘这几天都是主动来找她聊天,甚至衣服都不用她自己洗了。 吉天佑一开始觉得不得劲,后来想想倒格外享受这种待遇,有什么事儿只要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大伙儿便会立马转变态度,放弃是非,满足自己,这便宜不占白不占,吉天佑掩着笑,安静的躲在屋子里看书,无比惬意。 上决思灰的境遇就截然相反了,王世彪安排了人手看住他,美其名曰陪他聊天,其实是怕他跑了去抢亲,还特地派了人轮番作战,不停地在他面前说吉天佑的好话,什么人长得漂亮,心地善良,贤惠温柔等等。 一人重复无数遍,十个人都是这几句话,他们夸人的本领真是不敢恭维,听得上决思灰只想蹬腿翘辫子。 “大哥,我知道了,真不去抢亲了,我发誓。”上决思灰将王世彪往门外赶,王世彪卡着门框,抵死不从。 “天佑姑娘真的是个难得的好姑娘,你都跟人家那啥了,怎么能还惦记别人呢,糊弄别人还行,天佑姑娘,就不行。”王世彪说的义正言辞,大义凛然,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家少爷,恨不能在他的头上看出个洞,看看他的脑袋里究竟进了多少水。 “哥哥,我给你跪下了,您说我怎么样才能相信我?”上决思灰太崩溃了,自从回来这几天,压根就没好好睡过一觉,一睁开眼就看到床边坐着一个人,开口就跟你将吉天佑的好,都听吐了。 “你去给少夫人下跪去,让她原谅你,说得自己越惨越好,一定要真诚,这样......”热情的王世彪耐心的讲解起自己的见解,他没有注意到上决思灰的脸已经黑出了几道线,努力再努力的克制着自己。 “好,我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劝说

上决思灰带着王世彪及一群人浩浩荡荡赶到吉天佑的房间,一间门边跪下来,他怕在地上语气万分悲绝的说道:“媳妇儿,我错了,求你原谅我。” 吉天佑正在啃着苹果看书,被这突然闯入的人群吓了一跳,她要在嘴里的苹果,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傻愣愣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上决思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见吉天佑没有反应,王世彪在身后踢了踢自家少爷,小心提醒道:“表情,注意表情。” 上决思灰无奈的领会,徒有其表的大张声势,哀嚎着爬到吉天佑身边去,一把抱住了她的腿,“夫人,我错了,求你原谅我。” 他抬起头可怜兮兮的对视着吉天佑,眼睛不断的给她暗示,让她赶紧结束这场闹剧。 吉天佑可不这么想,她还没有享受够这待遇呢,怎么能轻易放弃。 超着上决思灰俏皮的一笑,眼里闪过的得意的光,立马转变了神色,一副哀伤到心碎的表情,垂着头抹起了眼泪。 “不会吧?”上决思灰只觉得眼前一黑,这个女人还真装上瘾了,故意整自己呢,“你赶紧停啊,不然,有你好看。”他将头埋进她的腿间狠狠捏了一下。 众人见吉天佑伤心欲绝的样子,更加同情起来,王世彪最先发话,“那个,少夫人,您说吧,怎么能除了这口恶气,我替你做主。” 吉天佑打掉上决思灰的手,哽咽的抬起头,再抹一把眼泪,泪眼汪汪的看着众人,楚楚可怜的咬着嘴唇,摇摇头。 上决思灰低低咒骂一句,“是你逼我的。” 眼看着王世彪走上前来要大刑伺候,上决思灰立马跳上床去,躲到吉天佑的背后,“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王世彪眯着眼睛,“少爷,不是我不讲情面,是少夫人实在不肯原谅你啊。” “夫人。”上决思灰秒变撒娇萌男,不停地摇晃着吉天佑的肩膀,“你就原谅我吧,我从今天起就搬过来住,从此不离你半步,要不,咱们不一场婚礼吧,你说,你是喜欢中式还是西式的?” 上决思灰狡黠的笑着,这下总算出了一场恶气,看你接下来该怎么接,让你作。他暧昧的趴在吉天佑的肩头,其实是在挑衅,但在别人眼里却是求饶。 吉天佑忍不住将白眼一翻,一拳定在他的脸上,冷冷回他一句,“滚!” 不愿就里的看热闹群众不依了,有时他们的代表王世彪先生率先开了口,“唉,少夫人这就不对了,我家少爷很少低声下气的求别人,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您就大人大量,原谅一次吧,这个婚礼嘛,我替你们张罗,只管入洞房就行了,对了,娘家人的话,就请虎门山的大当家如何?” 看热闹的人一片叫好声,就连上决思灰也忍不住跟着兴奋起来,趁别人不注意,抿着嘴凑到吉天佑面前,一连胜利的微笑,“跟我斗,吃亏了吧?” 吉天佑冷哼一声,莞尔一笑,“大家静一静,大当家的说法我也是认同的,多谢大家如此厚爱,那么婚期就定在正月十五吧,怎么样?” 又是一片叫好声。 “你。”上决思灰狠狠盯着吉天佑,气的说不出一句话,他这才发现原来这姑娘一声不响的的确不好对对。 “好,那就正月”王世彪还没说完,便被上决思灰捂住了嘴巴。 “彪彪,彪爷。”上决思灰一口一口的喊着,硬是将王世彪拖出了门外,二人在门外嘀咕着什么,里面的人还在探讨着婚礼如何进行。 吉天佑在心里咒骂着,这个上决思灰胆子也太大了,搬过来住?就不怕我半夜起来杀了他。又想到婚礼,如果真的要成亲,一场真真正正的婚礼,可不可以也让江义含参加,就像他给自己送来的喜帖,他如此云淡风轻便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 “正月十五?哼。”吉天佑想到去年的正月十五,是她嫁给他的日子,如今他又要娶别人了。 能娶到最爱的人,他心里一定很高兴吧。 就像她现在有多惆怅。 上决思灰在门外嘀咕了很久,再进来的时候,王世彪明显的改变了态度。 他清清嗓子道:“那个婚礼就先算了,我家少爷不想逼迫少夫人,反正都是小两口的私事儿,我就不插手了,俗话说得好,夫妻没有隔夜仇,床头打架床尾和,我就不管了,你们慢慢聊,兄弟们,撤!” 看热闹的群众很是不满,小声议论着,却也不敢违背老大的命令,慢悠悠走出门外,渐渐散了,直至房中就剩下那两人。 吉天佑轻轻地说了一声“滚”,兀自坐到床边看起书来。 上决思灰不理会,仰面躺在床上,自言自语的哭诉,“想让我走,没那么简单,你知道王彪子趁机打劫了我多少珍宝,啊,我的宝贝。”他作心痛状,蜷缩着身子,捶胸顿足。 吉天佑撇他一眼,偷偷笑了,讽刺道:“你要那么多钱财做什么,娶亲都用不上了,反正打算硬抢,没了就没了。” 上决思灰很想反击,可是想了想,竞觉得无言以对。 于是机智的转移了话题,“如果我把蓝灵姐姐抢了回来,那么你就能和江义含在一起了,咱们这也算是终成眷属。” 吉天佑轻蔑的笑了,“倒时只怕蓝灵会一枪崩了你的脑袋,还眷属,苦命鸳鸯都做不成。” 上决思灰下意识摸摸自己的头,他竟然又觉得吉天佑说的很有道理,却依然倔强地说:“死在她手里,我心甘情愿。那么你呢,依我看,江义含不会杀你。” “为什么?”吉天佑终于放下捧在手心里的书,来了兴致。 他鄙视她一眼,“那老男人看你的眼神有问题。” 吉天佑的脸黑成一道线,“滚,他才不老。”又迫不及待的问:“他的眼神儿怎么啦?” “记得上次我们见面吧?他看到你时,眼睛发了光,即使后来很好的掩藏了,可这种不由自主的目光是很难控制的,他盯着你,好几次张县长的问话都有些敷衍,一个男人如果不是对你感兴趣,怎么会在重要的场合失礼,还有,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不怕他毫不避讳的看你,也不怕他假装不认识你,就怕这目光中有了克制和隐忍,再加上后面的种种,所以我断定,他八成是爱上你了。” 上决思灰说完这席话,吉天佑惊天动地的笑起来,笑的她在床上打滚,这是她长这么大听的最好笑的笑话,笑的花枝乱颤,眼泪直流。 “他会爱上我?”吉天佑终于停住笑,指着自己的鼻尖说道,“你知道在他的世界里女人是怎么分的吗,一种是蓝灵,另一种就是蓝灵以外的女人,你觉得这样的人会爱上别人?陆影儿听到估计会高兴疯了的,哈哈哈。” 她又笑起来,安难以自持的那种。 上决思灰一脸嫌弃的看她,好好的一个人,说疯就疯了,这都不算爱,还能叫什么? 吉天佑忽然又停下来,一本正经的问上决思灰道:“你真的觉得他爱上我的可能性有八成那么多吗?” 她等的望眼欲穿,忽闪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盯住上决思灰的嘴巴,就等着他说一个“是”字。 可是上决思灰偏偏不说了,他耻笑她,“看你笑的那么夸张,一定很了解他,所以我这八成,你就当做开玩笑吧。” “什么?”吉天佑一声咆哮,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好不温柔的质问,“所以你是在耍我吗?” 两个人瞬间扭打在一起,当然,上决思灰是不会手下留情的,他这几天受的委屈,正好没地方发泄,没几下便将吉天佑压在身下,用最快的速度扯了窗帷将她的手脚绑起来,扔在床上,用手痒她。 “夫人,这样舒服吗?”他伸手在她的腰间来回游动。 “舒服你个头,哈哈哈,舒服,啊,哈哈哈。” “瞧你舒服的,来,再换个姿势,这样呢?”他将魔抓又伸向她的脖子。 “啊,哈哈,饶命,哈哈哈,不,不敢了,哈哈哈。” 就在吉天佑觉得自己很可能会笑死的时候,上决思灰终于停了下来。她以为他已经决定放过自己了,可是谁知道,他一把将她的鞋子脱了。 “上决思灰,你,男女授受不亲,你敢!”吉天佑急了,她觉得脚是很私密的部位,除了最亲的人,绝对不让别人碰。 上决思灰却不以为意,一个臭脚丫子,在意什么,要不是他看中了这个部位最敏感,才懒得下手呢。于是伸手去痒她。 “啊,不要!”吉天佑用力挣扎起来,她越是反抗的厉害,上决思灰越是有种变态的满足感。 就在他得意洋洋笑着的时候,忽然觉得背后又一阵风刮过,紧接着,吉天佑的双腿夹住了他的脖子,狠狠向一旁栽倒下去。 她用身体重量钳制住他,以最快的速度,咬开了捆绑她手腕的窗帷,以同样的方式绑住他,得以脱身。 “不算,你这是使诈。”上决思灰趴在床上,被捆的像个粽子,极其愤怒的嚎叫着。 “哼哼,不算也由不得你,现在换我折磨你,可不是痒一下这么低级喽。”她得意的晃晃手中的皮鞭,这是上决思灰还未来得及教她的本领。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一声嚎叫,响彻天空。 没错儿,吉天佑在他的手脚上各放一张纸,长长的皮鞭甩着,练准头儿。 “士可杀不可辱,你干脆杀了我。” 吉天佑走到他身边,摸摸他的脸,色眯眯的说:“杀了你,可惜了这幅好皮囊,夫君,你忍一忍啊。” 上决思灰叫的惊天动地,王世彪远远的听着,不禁跟着那叫声皱着眉头,“太惨了。”他摸一把额头的汗珠,同情的看着那屋子里的人。早就领略了吉天佑的彪悍,可是她真的发起飙来,没想到连自己的丈夫都不能幸免,果然是只母老虎啊,他忽然不那么迫切的想娶媳妇儿了。 吉天佑累的坐在地上喘息,上决思灰可怜兮兮的提议,“要不咱们点上灯再继续吧。” “好。”吉天佑去找油灯。 当她拿着点好的灯回来的时候,上决思灰已经不在床上了,危机感立马升起,她知道他一定就在周围,某个黑暗处,静待时机,报复自己。 灵机一动,坐在地上耍赖道:“出来吧,不玩了,不玩了,天色已晚,赶紧回去睡觉。” 上决思灰果然从角落里走出来,拍拍手道:“打完了人就想耍赖,没有这个道理。”他一把扭住她的胳膊放在背后,凑到她的耳边邪魅一笑,“夫人,你忘了,从今天开始,咱们同床共枕。” 吉天佑嘿嘿笑着,“说给被人听的,别闹,快回去吧。”她在心里早就骂死他了,要不是打不过,恨不得将他打的六亲不认。 上决思灰将她扔到床上,得寸进尺的搂住她的腰,“回去也行,你得答应我个条件。” 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是为了眼前不吃亏,只得点头。 “正月十五,你跟我去抢亲,怎么样?”他轻轻刮一下她的鼻尖,挑着媚眼问她。 就知道是这个事儿,吉天佑哀叹一声,找出借口,“你可能还不知道,现在的柳镇到处都是我的画像,我去了,等于自投罗网。” “没关系,我会易容,保证你亲娘都认不出来。” “我真的不想去,怎么办?”吉天佑没辙儿只得说出心里话。 “好办,从今天开始咱们就行夫妻之礼,反正我不介意多一个美女陪伴左右。”他轻描淡写的说着,笑眯眯看她一眼,露出洁白的一排牙。 吉天佑狠狠踢他一脚,纠结的问道:“你真的会易容啊?” “千真万确。” “那江义含会不会恨我,或者干脆想杀了我?” “胡思乱想,到不如放手一搏,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过我赌你们会在一起,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他正等着什么变故来拯救自己呢,或者,他就在等你。”上决思灰放开了她,他不知道吉天佑会怎么样,可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下场,这一步是幸福的开始,也是痛苦的来源,他囚禁着的是永远也得不到的一颗心。 可是这一步,他非走不可,不会后悔。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干一行爱一行

上决思灰制定了详细的抢亲计划,他一一说给吉天佑听,听得她哈欠满天。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上决思灰终于被磨去了兴致,质问道。 吉天佑连忙收住哈欠,郑重地点点头,“你说,继续。” 上决思灰继续不下去了,他将手中的笔一扔,“算了,余生守住个大美妞,也挺划算的,还抢什么亲啊,不去了。” 说着就来抱她,被吉天佑狠狠踢了一脚。 他委屈的揉揉腿,很想还回去,手又在半空中停下来,“你是不是一直在担心,江义含会为此事记恨你?” 吉天佑惊奇的抬起头,心想道你终于明白事情的根源了。 “果然是不相信我的手段有多高明,这样吧,我回房去那些工具,回来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上决思灰得意洋洋的走掉了,等他回来的时候,手中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哗啦一声打开,差点儿亮瞎了吉天佑的眼睛。 “这些,都是什么呀?”只见吉天佑被眼前五彩缤纷的精致的盒子吸引了,“胭脂?”大大小小的盒子翻一遍,她就认出个胭脂,“这个东西是什么?”顺手拿起一只方管,扭开了看竟然是粉状的大红膏状体,对了,她曾从江义若的房间里见过这个,涂嘴唇的,红的想吃了喝了血一般,她终于恍然大悟道:“难道这些,就是你说的易容术?” “废话少说,你就等着膜拜吧。”上决思灰将她一把按在椅子上,端详一会儿她脸的轮廓,快速的看她的脸上涂抹起来。 吉天佑一会儿被要求睁眼闭眼,一会儿又被要求下巴抬高、低头,来回折腾了许久,就在她又昏昏欲睡的时候,上决思灰满意的拍拍手,说了句,“好了。” 他拿过一面镜子摆在她的面前,她睁开眼的一瞬间,仿佛见到了鬼,立马把头扭了回去,难以置信的看着上决思灰,“刚刚,那是我?” 太震惊了,以至于不能平静的说完整一句话,她忍不住再去看镜子,“天哪。”她指着镜子里的人大叫,镜子里的人也跟着表情夸张的大叫起来。 “这真的是我?”吉天佑还是难以置信,她凑到灯下认真仔细的看,吐着舌头做着鬼脸,玩了很久之后才肯接受自己变成了这个模样,她觉得自己的脸型都发生了变化,由原来的鹅蛋脸变成尖尖的瓜子脸,虽没有正常男人的棱角分明,可也能一目了然是个俊秀又有些稚嫩的青涩小子。 她仔细欣赏这这张脸,忍不住感叹道:“我决定了,以后都不洗脸,就以这副面容活在世上,怎么办,我都忍不住爱上自己了。” 上决思灰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子上,“我就权当你在夸我的技术高超,继续自恋,别停。” “没发现啊,堂堂纨绔子弟竟然还有些本领嘛。”刚刚讽刺过,一转身单腿跪在地上,抱拳道:“师傅,你的徒弟丢在地上了,请您捡起来。” “切。”上决思灰狠狠地鄙视她一眼,“你还有脸叫我师傅啊,怎么不是你故意害我的时候了?想学?免谈。这可是我的独门秘术。” 说着抱着他的木箱就要往外走。 吉天佑眼疾手快的抓住木箱,堆起一脸谄媚的笑,嘿嘿道:“别这么小气嘛,师徒一场,我日后必将它发扬光大,独成一派,你做祖师爷好不好?” “发扬你个头,我藏着还来不及。”上决思灰使劲儿拽过他的宝箱,完全不理会吉天佑想要拜师学艺的迫切心态。 眼看着他要走出门去,吉天佑把心一横,咬牙道:“我答应你,配合抢亲。” 一只脚买到门外的上决思灰嘴角高高上扬,他等的就是这句话,“你自己说的啊,不许反悔。” 吉天佑明知道自己中计了,可是她气愤不起来,因为她全部的心思还在这个易容术上,如果学会了这个,以后出入柳镇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儿? 她笑的口水都能流一地,有意识的控制了自己的笑容,假装不情愿地说:“不后悔,什么时候开始教我?” “明天。”上决思灰心满意足的走了。 吉天佑赶紧跑回到镜子面前有欣赏起自己的新面孔,“啧啧啧,这世间要是真有这么俊美的少年,我”她颓丧的叹一口气,无奈的发现即使在这个时候,依然能想起那张不该也不愿想起的脸,“等我学会了易容术,就把所有寨子的男人都画成江义含的模样,哈哈哈。” 这一天过得太充实,她累倒在床上呼呼大睡,果真没有洗脸,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一照镜子又吓了一跳,这谁啊,像鬼一样花花绿绿的脸,赶紧打水洗脸,却怎么也洗不掉,蒙上面纱毫不客气的踢开上决思灰的门,将还在睡梦中的人一顿揍。 “你往我的脸上涂了什么,都毁容了!”吉天佑说着,揭开面纱让他开。 这一眼,愣是将上决思灰的瞌睡虫吓飞了,他精神抖擞的坐起身,笑的前仰后合,“你,你还真的一夜没洗脸啊。” 吉天佑撇撇嘴,伸手摆在他面前,“解药呢?” 她又被鄙视了,上决思灰走下床扔给她一个小瓶,“特殊的涂料当然得用特殊的技巧除掉,你以为一盆清水就能洗的尽所有肮脏?这跟做人是一样的道理,一物降一物,没有什么是万能的,懂了?” 吉天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拔开那个盖子,一股香味扑面而来,“这东西怎么用?” “涂到脸上,再洗了去就可以了。”上决思灰伸个懒腰,继续眯着眼睛躺回床上去。 吉天佑按照他的说法做,果然脸又恢复了原来的洁净。这下,就更觉得神奇无比,将瓶瓶罐罐拿在手中把玩一番,更加要下定决心学会它。 “喂,别睡了,快起来教我易容术,时间紧任务重,赶紧的。”她拽着他的胳膊来回晃荡,不死不休。 上决思灰唉叹一声,“姑奶奶您这也太心急了吧,好歹让我睡醒啊。” 他们找来了黑狗当试验品,可怜的黑狗脸上被画了一层又一层,擦了洗,洗了再涂,没几遍便哀嚎不住,“我的脸皮再厚,也禁不住你们这么折腾啊。” 吉天佑看着自己的成果,遗憾地摇头,怎么手把手的教,画出来的就是不尽人意呢,“再来。” 黑狗逃跑了,吉天佑便抓来王世彪,一连几天,整个山寨的人看见吉天佑就逃跑,谁也不想被画个大花脸,洗都洗不掉。 上决思灰的原料很快就被用完了,他无比心痛的看着那堆空瓶,很是懊恼,自己为什么要收这个徒弟,又费心思又费钱财,得了,又得下山,去趟县城。 快去快回,正好还能赶得上正月十五的预谋,他嘿嘿笑着往阳县赶。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不能随身多带一点儿?”吉天佑坐在她的那辆破旧的汽车中,探出头来,将上决思灰吓了一跳。 “你怎么跟着我?”他不满的嘟囔一句。 “我是担心你的安危,别不知好歹。”吉天佑爬到前座去,嘿嘿笑着,“那个,我主要是想看看你在哪儿弄得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哼,就知道你心思不正。” “啪”的一拳打在上决思灰的头上,她假装什么事儿都没发生,无辜的看向车窗外,欣赏这风景。 到了阳县,他们直奔洋货铺,上决思灰挑拣着自己需要的东西,他没有注意到吉天佑夸张的表情。 “这是个什么地方啊,好漂亮啊,这个透明的杯子好精致,呀,那个也漂亮,还有这个。”吉天佑左拥右抱,恨不能将所有好看的东西都抱进怀里,还一边责怪上决思灰,“这么漂亮的地方,你怎么不早点儿带我来。” 上决思灰冷冷的回她一句,“就你这个买法,早点儿来,早就倾家荡产了。” 她却不以为意,飘移的目光在一个架子上定住,“咱们要不要给他们送个礼物啊。” 她忽然想到人家江子离还给过她戒指和手镯之类的东西,可是江义含什么都没有表示过,她抬起手看看戴在手上的手镯,忽然觉得自己跟江府的缘分还真是奇妙,“就这个吧。”她拿了那个架子上的一对银杯。 然后就得到了上决思灰的嘲笑,“送杯子啊,一辈子?还嫌自己不够窝火,竟然祝他们一辈子,真是,要我送啊,我就送这个。”他拿起了旁边的铜铸的梨,“送梨,分离哈哈哈。” 即使觉得他选的很应景,她依然要了那对银杯,她想有一天也会想送给一个人吧。 他们走出商店的门,发现有两个人正站在他们的汽车旁,仔细研究着什么。 “你是从哪儿偷的这辆车,不会是被人找上门了吧?”上决思灰低头问道。 吉天佑立马想到了她在车上找到的机密文件,这两个人很可能跟它有关系,可是她搞不清楚,眼前的人到底是哪一方的,所以不能冒险。 这件事事关重大,惹上身可就麻烦了,于是她拽着上决思灰,往相反的方向走,“我不认识他们,可能是这车的主人找上门儿了吧,谁知道呢,谁让你放着好车不开,非开着个破烂的。” 上决思灰也非常郁闷,要不是他怕老爹下了命令,有一旦被认出他的车就立马逮回去的危险,怎么会鬼使神差的开着辆破车呢。 “得了,走着回去吧。”上决思灰唉叹一声。 吉天佑不怀好意的笑起来,“怎么能走着回去呢,咱们可是土匪啊。” “你想干嘛,大白天劫辆汽车?”他觉得吉天佑也太不靠谱了。 她抱着自己的战利品,蹦蹦跳跳往前走,回眸一笑,“汽车就免了,两匹马怎么样?” “看样子,你已经打定主意了,说吧,抢谁的?” 吉天佑笑眯眯的指了指不远处的街角,三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正在当众调戏一个小姑娘,她旁边不知是丈夫还是哥哥的男人抱着头蹲在地上,吓得一声不敢吭,小姑娘低低求饶着,依然挡不住几双伸来的咸猪手。 上决思灰颔首而笑,“惩恶扬善,有气魄。还等什么,走吧。” 吉天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没什么,干一行爱一行嘛。” 她率先走上前去,不动声色在那三个人面前坐下来,要了一碗面。 三个男人面面相觑,色眯眯的交互了眼神,其中一个立刻坐过来,腆着脸吆喝道:“这位姑娘的面我请了。” 面馆老板赶紧点头哈腰的拿了钱,以最快的速度端上来一碗面,看样子这几个人欺凌弱小已是常态,吉天佑抬眼看看坐过来的人,微微一笑,“谢谢。” 几个男人便心神荡漾的都凑了过来,纷纷搭讪道:“姑娘,一个人啊?” “家住哪儿啊?” “看着面生,来阳县投亲还是访友啊。我们可以帮你。” 被冷落的姑娘瞅准时机拉起蹲着的男人飞快的逃跑了,那三个男人只是淡淡一瞥,又目不转睛的盯着吉天佑询问起来。 吉天佑淡定的吃着面,她用余光瞥一眼不远处悄悄解开马绳的上决思灰,笑的如花灿烂,又极尽妩媚的撩拨着那些男人,她不说话,却比侃侃而谈更神秘更吸引人。 “姑娘,你有什么要帮忙的,只管说,这一带没有我们哥儿仨办不了的事儿。”一个男子将腿习惯性的放到凳子上,神态嚣张。 “对对对,你只要开口,我们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一个快要贴到吉天佑的脸上色眯眯瞅着。 “姑娘,我们三个说了半天,你好歹回应一句啊。”最后一个有些沉不住气。 吉天佑还是不说话,吃一口面,抬起头优雅的擦擦嘴角,朝着他们笑笑,再低下头去吃。 “大哥,这丫头不会是个哑巴吧。”他们低声议论。 “可惜啊,这么水灵的一张脸蛋儿。”三个人纷纷惋惜着,还留有最后的一丝希望,不死心的问道:“姑娘,你好歹的说句话不是,真是哑巴?” 这个时候,上决思灰已经牵着马等着了,他有些不耐烦吉天佑还在墨迹什么,于是打了个响指。 吉天佑优雅的放下筷子,擦擦嘴角的油水,伸手指着远处,微微一笑道:“快看呐,那两匹马真漂亮。” 那三人回头,愣住了。 “那个,那两匹马,不是咱们的吗?” “好像是吧,马兜上还有官印呢。” “擦,咱们这是大白天被抢了?” 等他们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吉天佑轻轻站起身,在他们的背后一个连环踢,便将他们撂倒在桌子上。 狠狠踩了几脚之后,飞奔到上决思灰面前,上了马,扬长而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是我从未见过的模样

确定后面的人追不上来,他们才停下来。乐+文+小说.しwxs(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 “这下好了,柳镇不能去,连阳县都禁足了。”吉天佑哀叹道。 “怕什么,咱们不是还可以易容的嘛。”上决思灰抖一抖她怀里的瓶瓶罐罐。 吉天佑终于在正月十五前的两天,画的有模有样了,可是想要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还是不行,整个玉石寨的土匪都怕了她,只要看到她手里提着东西,都是退避三舍,他们暗地里还给她起了一个外号,叫追命三娘,她曾经追着一个人跑遍了山寨,吓的小伙子翻墙而出,第二天才敢回来。 至于大家为什么那么不想做吉天佑的试验品呢,这还得从上决思灰的抠门儿说起,他只是让吉天佑练习,却不给她卸染料的水,这东西呆在脸上,没个三五天是洗不掉的,而谁也不想顶着个大花脸度过这几天,关键是你应承了她一次,下一次她还来找你,阴魂不散…… 正月十五的凌晨,早就睡饱觉的二人早早起床动身,上决思灰给她换一张脸,又穿上早就准备好的合身衣服,活脱脱就是一个公子哥儿了。 他的车后座有一整箱的弹药,吉天佑一搜他的身,果然有两把枪,于是气愤的扔到后座去。 “不是说好的不动武力吗,在场的所有人打死谁也不行。”她愤懑的盯着他,警告他不要胡作非为。 上决思灰呵呵笑两声,“吓唬人的,没家伙事儿在手里,谁怕你啊,事情不一定都按照咱们的设想进行,万一有纰漏,还能防身不是?” “有什么好防的,到时候你劫持了蓝灵,场面肯定失控,所有人还不得任你摆布?”吉天佑这么说着,忽然皱了一下眉,“等等,还有一件事儿,咱们没有想到。” “什么?”上决思灰很是不瞒这个丫头竟然质疑自己苦思很久的万全之策。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有一些人,是不在乎蓝灵的,她们巴不得她死。”吉天佑的眼前闪过二姨太阴险的笑,这个女人隐藏的太深,她在江府究竟要做什么,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掌控,她要是趁机开了枪,没人会发现是她。 “你是说,江义含的那些个姨太太?出于嫉妒,对啊,深宅大院里最毒的暗招,我怎么没想到呢,厉害,不愧是当过姨太太的人啊。”上决思灰无比佩服的夸赞她,转头又问,“那你觉得谁的嫌疑最大,到时候你就负责盯住她,行吧?” 吉天佑点点头,她在心里分析着,二姨太的嫌疑最大,可是不代表三姨太就没有动机,至于陆影儿,吉天佑愣了一下,她觉得自己认识的陆影儿是不会做这种傻事儿的,她那么爱江义含,怎么会忍心伤害他呢。所以她打定主意,想办法将二三姨太凑到一块儿,一并看住。 天已经亮了,车子开进柳镇,今日的柳镇格外热闹,江府延伸出来的主街都喜气洋洋。 “不愧是义昌商号的主人啊,这么气派。”上决思灰心不在焉的说一句,他在勘察道路,得将车子停靠在最隐蔽也最便捷的地方才行。 吉天佑酸酸的叹口气,“那当然了,你的神仙姐姐嫁过来就是正室,这可是大婚,估计这会儿啊,笑的嘴巴都歪了。” “你的嘴巴才歪了呢。”上决思灰在任何时候都有守护心爱之人的习惯,这下意识的一句话,惹得吉天佑连连摇头。 “花痴。”她骂他,“哎,礼物带了没有。” “带了,那不是。”他用下巴指了指后座的旁边。 吉天佑顺手来过来,打开一看差点儿气死,“你敢偷拿我的银杯子?” 一级暴击,重重打在他的肩头。 “嘿嘿,那个,总不能真的送梨吧,我一拿过去,蓝灵姐肯定有戒心的。”见吉天佑还不高兴,“真小气,以后我再买一个,还给你就是了。” 她这才有了笑颜,本来就是打算送给江义含的,也无所谓是谁送了,就是这个银杯真的好贵啊,怎么能不明不白吃哑巴亏呢。 “我把车停在这儿,你记好了。”上决思灰在离江府不远处的拐角处停下车,拿好礼物就往外走。 “请帖。”吉天佑匆匆跳下来,追上去,追到江府的门口停住了。 大红的丝绸、灯笼、对联,脚下鲜艳的红毯,门口迎宾的人员都有格外亮眼的衣服,就连立在两侧的大石狮子都披上了红衣。 “愣着干什么,走啊。”上决思灰回过头来喊她。 她下意识摸摸脸,快速追上去。 递了请帖,跟在上决思灰的身后,进了门,被人引着往前面的大院走,她瞥一眼旁边的石板岔路,那是去往后院的捷径,曾经她走过无数遍,甚至闭着眼睛都能知道方向。 上决思灰跟领路的人攀谈着,了解了几时开始,什么顺序,微微笑着颔首。 大厅中来了许多人,吉天佑一进来就看到了江义若,比上次见面胖了一些,她独自坐在桌子前东张西望,看到吉天佑的一刻,愣了一下,就在吉天佑心虚的时候,她又将头转到别处去了。 “对哦,我易了容,她怎么会认出我呢?”吉天佑放心大胆的向前走去。 江子离在跟宾客应酬,这种时候自然是他照应着,他看到上绝世,微微笑道:“这位先生,您是?” 上决思灰主动伸出手,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我是吉天佑派来的,您也知道她不太适合抛头露面。” “哦。”江子离也握住他的手,将上决思灰仔仔细细打量一遍,又凝视很久才问道:“您和她,很熟吗?” 上决思灰呵呵笑两声,收回手,一把搂住吉天佑的脖子,盛气凌人的说:“您觉得呢?” “请坐。”江子离板着脸,说完就走了。 上决思灰闷闷坐在座位上,不满的嘀咕着,“我怎么觉着这个江二爷是在嫉妒我呢,你跟他好过啊?” 吉天佑拿起桌上的点心,一把塞到他的嘴里去,白他一眼,没答话。 她望着江子离离去的背影,有些想笑,这家伙还是老样子,表面上内敛冷静,其实是个最容易冲动的人,就像现在甩了脸色走掉,去跟江义若吐苦水一样,曾经她也觉得这性格真是两极分化的严重,让人难以捉摸,可是现在,她竟觉得江子离越来越可爱了,尤其是在跟江义若好了之后,虽然她也只见过这两面。 “哎呀,早知道这样,就不把他让出去了。”她在心里乐滋滋的惋惜着。 江子离果然走到江义若面前坐下,指着上决思灰的方向说道:“她来不了,看到那个五大三粗的人没有,吉天佑派了个这样的人来,还有他旁边那个妖里妖气的男人......你说她现在都是跟些什么人混啊。” 江义若淡定的喝着水,是不是看看吉天佑的方向,“我也是觉得这男人很怪异,他一进来的时候我都惊呆了,这世间竟有这么俊秀的男子,啧啧啧,我忽然觉得在你身上吊死这些年,真是枉费人生。” 江子离气愤的一把掰过她的脸,“已经晚了,而且来不及了,要不是你执意和蓝灵姐闹,恐怕今天拜堂就是两对了,反正从今以后,你的眼里只能有我,听见没有?” 江义若凝视江子离许久,咯咯笑两声,羞馁的低下头道:“知道了。” 吉天佑远远地望着这小两口当众打情骂俏的样子,不断地上扬嘴角,她从来没有见过江义若这种小鸟依人的架势,虽然看的直起鸡皮疙瘩,可是她是真的替她替他们高兴。 江义若再次抬起头时,正好与吉天佑的目光相遇,她还来不及收回自己的笑容,猝不及防的相遇。 吉天佑微微点头,朝着她笑了笑。 江义若蹙起眉,竟觉得这个笑容如此熟悉。 这时大厅中人影攒动,院子里响起热闹的鞭炮声,锣鼓声。 “是去接新娘子了。”有人喊了一声。 众人纷纷跑出去探个究竟,就连上决思灰也跟着出去了,吉天佑没有动,她环顾四周,大厅中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老者和不想凑热闹的江义若。 江义若朝着她走过来,坐下了。 “这位先生看着面生,敢问尊姓大名?”江义若直勾勾盯住她的眼睛使劲儿看。 吉天佑不敢出声,她怕一开口就露馅,可是又怕不说话引起江义若的怀疑,只好转过头,哑着嗓子说:“无名小辈不足挂齿。” 江义若显然并不死心,“就凭先生的长相,恐怕也不是无名小辈,不想说是瞧不起我吧。” “姑娘说笑了。”吉天佑忍不住尴尬的笑。 “别动。”江义若盯着她仔细看着,“就是这个笑容,总会让我想起一个人。” 吉天佑慌了,暗叫一声不好,难道是被发现了,于是更加心虚的站起身,“那个,失陪了,我上趟茅房。” 她夺门而出,一溜烟儿朝着厕所跑去。 “奇怪,第一次来,就知道厕所在哪儿?”江义若更加疑惑起来。 不多时,迎亲的队伍回来了,所有的人都到院子里去观看拜堂仪式,江义若慢悠悠走出去,人已经坐的差不多了,找了一会儿,陆影儿伸出手朝她打招呼,她的旁边留着一个空位,二三姨太就在前面不远的一桌上。 “你来了。”江义若笑着坐在陆影儿身边,自从过年时见过她,这半月都没见她的踪影,别人都喜气洋洋的走亲访友,只有她闷在房间中,醉生梦死。 江义若甚至都不敢去看那双满是忧郁的眼睛,因为消瘦而更显得突兀,“你,不想看的话,不必勉强自己......” 她知道她难过,却也无能为力,一边是自己最敬重的大哥,一边是最好的朋友,她从知道的那一刻就慌乱的阻止,就是不想看到现在的局面。 除了无奈的劝慰,她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陆影儿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那么热闹,岂是能躲得掉的,我要不来,又留人口舌。” 江义若心疼得拍拍她的肩,“陆影儿......”她在说不出更多安慰的话。 吉天佑从厕所走出来的时候,江义含正牵着蓝灵进门,江义含穿着西装,这是吉天佑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她就那么站在原地,心碎的望着那个人牵着另一个人的手在她的面前走过去。 她告诉自己不要哭,要不是及时想到脸上的妆容不能花,恐怕现在都是泪人一个了。 深深舒一口气,想到自己的任务,在院子里巡视一遍,终于看到二姨太的身影,太好了,三姨太也在,她找了一个离他们二人最近的位置,紧紧盯视着。 “吉时已到,拜天地。” 人群安静了一会儿,又沸沸腾腾热闹起来。 吉天佑找到上决思灰,他的身高很是扎眼,几乎是一眼就望到了。他正倚在天地仪式的旁边,叼着一支烟。 他在等待时机,等一个他实在无法忍受的点。 看着心爱的人跟别人拜堂成亲,估计是世间最最残忍的一件事儿了吧,她从上决思灰身上将目光转移,终于找到了陆影儿。 “好久不见。”她喃喃自语,最后一次见面,她还是江义含的宠妾,为了这份宠爱,她甚至不愿为最好的朋友开口求饶,为了爱一个人,她变成最卑微的一个,现在坐在这里,一定在心痛的滴血吧。 “我永远不会做第二个陆影儿。”这是陆影儿对吉天佑最大的影响。 “一拜天地。”轰隆隆的鞭炮声响过之后,一个中年男人大喊一声。 他们的婚礼很是怪异,明明穿着西式礼服,行的却是中式礼仪。吉天佑想这一定是蓝灵别出心裁的设计,一个人得有多么爱她,才会有这么多的宠爱任由她胡闹。 正嫉妒着呢,只听得人群中有人正聋发聩的一声吼叫,“慢着。” 江义含与蓝灵微笑的对视,被暂停了。 上决思灰只身走上前去,嘿嘿笑着,“蓝灵姐,咱们又见面了。” “思灰,你怎么来了?”蓝灵疑惑得盯着他,“我记得没给你请贴吧。”蓝灵的心微微一颤,上决思灰对自己的迷恋她是清楚的,不觉有了警惕。 “这是天佑托我带给你们的礼物。”上决思灰笑嘻嘻的看向江义含,“义含兄,咱们已经见过了。” 江义含有一瞬间的停顿,在他听到吉天佑的名字时,一直牵着蓝灵的手不经意的松开了,他下意识地接过礼物,顺手打开看一下,是两个精致的杯子。 “有什么重要的礼物,非要打断这么重要的时刻呢?”蓝灵笑着质问上决思灰,那笑里藏着一把刀。(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差一点儿就是一辈子

婚礼在场的人纷纷侧目,不知发生了何事,吉天佑静静盯着江义含的手,她注意到他一直低头看着手中握住两只小巧的银杯,没有离开过视线,想起自己,他一定恍如隔世吧。{}{}suimeng][}?? 上决思灰笑嘻嘻的看着蓝灵,“蓝灵姐,忘了告诉你,你今天美极了。” 蓝灵冷笑一声,“是吉天佑让你来的吧,她人呢,没亲自现身,不像是她的风格。” 上决思灰讪讪笑两声,“蓝灵姐说笑了,你出嫁,我非来不可,她哪能指使的动我呢,她来,不是找死吗?” 江义含终于回过神,微微笑道:“礼物我收下了,这位兄台,请回吧。” 上决思灰嘴角动了动,很配合的点头,转过身去。 江义含看到江子离戒备的神态,笑着摆摆手,让他去宾客区安抚客人,示意仪式马上开始。 蓝灵莫名松了口气,就在她以为自己想多了的时候,惊讶的发现,上决思灰以最快的速度转过身,来到她的面前,一把搂住她的脖子,他的手里有一把枪。 江子离跟江义含小声嘀咕着什么,就在这时,人群尖叫起来,他们转身才发现,蓝灵被挟持了。 江义含沉闷的盯着上决思灰,厉声喝道:“你这是做什么?” “就如所有人看到的,抢亲啊。”上决思灰嬉皮笑脸的回答。 “你自己?”江子离不可思议的问,他忽然想到那个妖艳的男人,立马惊慌的去看江义若,还好,小娣很安全,与那个男人隔着几桌。 “抢个人而已,我自己就够了。”上决思灰晃晃手中的枪,“你们离我远点儿啊,枪子儿可不长眼睛,哦对了,你们可能还不太了解我的实力,也别想着硬拼,伤着我的神仙姐姐我可是会拼命的,是吧,蓝灵姐。”上决思灰笑眯眯说完这些话,还低头在蓝灵的头顶上吻了一下。 “思灰,你先冷静一下,放开我,咱们好好谈。”要是换做别人,蓝灵早就反抗了,可是她面对的是上决思灰,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的实力,挣扎根本是徒劳,只能加大伤害自己的几率,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蓝灵决定先稳住他,慢慢来,再找时机,于是对江义含说,“你先回避一下,我跟他谈。” 江义含后退两步,也在研究方案,如果但是对抗的话,他有把握制服他,他也看出来这个人是不舍得伤害蓝灵的,可是在座的这么多人势必会受到牵连,到时候把他逼急了滥杀无辜,可就麻烦了。??????? 江义含询问江子离,“你真的是一个人来的吗,没有同伙?” 江子离摇摇头,伸手指指远处的吉天佑,“还有那个小巧的男人,可是你看,他倒格外平静,不像是一伙的。” 江义含伸着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她正品着茶跟桌上的其他人说笑,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情。 “是拿着吉天佑的请帖?”江义含又问一遍,二人陷入深思。 蓝灵苦口婆心的说着,怎奈上决思灰就是不为所动,气得她无奈的哭起来,“上决思灰,你真是要气死我了,你就算是把我抢回去又能怎样?我不爱你,我爱的人现在就在我的面前,还差一步,这辈子的心愿就能达成了,你一向不是最听我的话吗,我求你放开我,好不好?” 上决思灰终于收起笑,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不爱,我从第一次见你就知道,可是那又怎么样,我爱你,我想每时每刻都见到你,一想到你跟别人在一起就翻江倒海,算将你囚禁在身边,就算你恨我,可是,我不后悔,这个决定,不是一时冲动,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蓝灵泛起苦涩的笑,她不住的摇头,“思灰,我会杀了你的,何必呢?” “既然死亡早晚会来,能死在你手里,是我的荣幸。”蓝灵一定看不到,上决思灰说这句话时用了怎样的柔情,他迷恋她那么久,只有在这一刻才觉得二个人离的那么近,早知道势必会走到这一步,何必荒废那些年?就像个傻子。 “那你先让我拜完堂,我再跟你走,好不好?”蓝灵见怎么说都无用,只好欺骗他,只要他放开自己,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没有人能够阻碍她和江义含的幸福,所有的绊脚石都会被清理干净,这是她剩下的人生准则。 “如果你真的那么看重这个仪式,那么咱们三个一块拜。”上决思灰可是领教过蓝灵的枪法,只要让她找到突破口,他想自己一定没命了,虽然乐意死在她的手上,可是绝不是现在,还未得到之前。 在座的宾客议论纷纷,皆是站起身凑到前面去,探个究竟。 吉天佑紧紧盯住二姨太,她嗑着瓜子冷冷的看着,事不关己的冷漠。? 三姨太好像变了个人,再没有以前那个狐媚劲儿,六主无神时而战战兢兢,不时地偷偷瞟一眼二姨太,只要她略有难堪之色,变吓的冷汗直流。 大家都以为三姨太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只有吉天佑明白那是被吓破了胆。两个活生生的人瞬间死在自己眼下,搁谁谁都难以接受,更何况还得天天跟这个杀人恶魔在一块儿。 江义若和陆影儿也在看。 江义若冷着脸摇头,凑到陆影儿面前低声说道:“看到她的魅力了吧,这还是好的,搁以前整个柳镇的男人都为她疯了,你看看周围这些男人,指不定谁的中情人就是她呢,跟这种人做情敌,其实也好,都不用你出手,她自己爆炸了,哈哈。” 陆影儿轻轻捏捏她的胳膊,嗔责道:“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有心思挖苦人家,太不地道了。” 江义若却不以为然,吐吐舌头道:“都是小打小闹,不会来真的的,你看那个男人的枪,压根儿就是个摆设,说不定里面都没有子弹,轻飘飘的。” “你怎么知道?”陆影儿若有所思的问。 “我是谁,我当然知道了,唉,你要去哪儿?”江义若还未说完,陆影儿借口起身离开了,她百无聊赖的在人群中晃荡,有注意到了那个妖艳的男人。 “他不会对二嫂有企图吧,怎么老是盯着人家看呢。”江义若喃喃自语,开始无聊的胡思乱想。 上决思灰还在和蓝灵僵持着,蓝灵也是拼尽了招数,以前糊弄别人的说辞一一试了一遍,都不见上决思灰上当,于是将心一横,“那你就开枪打死我得了。” “你宁愿死也不跟我走?” “抵死不从。” 上决思灰的手渐渐放下来,他计划好了一切,可是单单忽略了蓝灵执拗的性格,他曾记得她说过,死过一次的人更加珍惜生,却也更不怕死。 “你走吧。”上决思灰终于放开手,颓丧的叹口气。 蓝灵已经做好了拼一把的准备,忽然被释放,有些受宠若惊,可是她没有一丝犹豫,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 “义含。”她欣喜若狂的喊他的名字,停在原地,笑着看他,“没事儿了。” 江义含转过头,欣慰的迎接她。 这一刻,枪声响起,蓝灵,应声倒地,倒在江义含的怀里。 所有的人都震惊了,大家第一时间去看上决思灰,可是他的枪还在地上。 只有江义若在人群的背后,看到那张煞白的脸,是陆影儿,她的手中还举着那把枪。 江义若的第一反应是保护她,她朝着她的方向走过去,看到陆影儿慌张逃走的身影,顺带着就把她扔在地上的枪踢进了一旁的草丛中。 吉天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确定二姨太没有动,三姨太也在她的监视范围之内,那么会是谁呢?她转过头去,正好看到江义若一脚踢掉什么,匆忙跑掉了。 “是她?”吉天佑难以置信的皱起眉头,“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跟所有的计划想象都不一样。 江义含紧紧抱住蓝灵,这一枪,直中心脏,鲜血汩汩流出,她躺在他的怀里,微微笑着。 江子离已经去喊医生了。 上决思灰呆立在原地,悲痛欲绝。 吉天佑穿过人群,扑过去,朝着他大喊,“你是医生啊,还不救她?” 上决思灰都忘了自己的身份,被这么一提醒,才缓过神儿来,立刻冲到江义含面前,命令道:“把她放平,不要动,准备工具,得将子弹取出来。” 江义含涨红的眼睛狠狠盯住他,他在极力克制着自己被动的情绪,“我凭什么相信你?” 吉天佑闯到前面迫切的解释道:“我以我的人格保证,他是医生,很厉害的医生,你要是不想看着蓝灵姐死,就让他试试。死了,让他殉葬。” 吉天佑也是慌了,她完全将自己的声音暴露出来,江义含蹙起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让开了。 本是办喜事儿的台子,被围起白布搭了一个简易的帐篷,上决思灰在里面实施手术,吉天佑打下手,江义含紧紧盯住他们,还是不放心。 江子离带着医生赶来的时候,手术已经进行到一半,上决思灰执意不换人,拿了那大夫的工具,让他在旁边看着。内行人看门道,那大夫瞧一眼,便不敢再上前指手画脚,只讪讪的说:“这位大人医术高明,再加上抢救及时,应该没什么大碍,请两位放心吧。” 子弹被取出来了,上决思灰又给她上药缝合,刀口很小,缝的也格外仔细,所有细节都是他亲力亲为,吉天佑真的是只打下手。 她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是搞砸了,输惨了。如果蓝灵活下去,还好说,万一死了,这辈子就算是欠下了,对上决思灰是亏欠,毕竟,是她让他看请帖的,对江义含更是亏欠,这个心结能横亘在他们彼此之间一辈子。她忽然觉得这个计策真是又蠢又傻。 手术做完了,蓝灵还在昏迷,但是那个大夫也说了,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过几天就会醒。 江义含适才相信上决思灰说的是真的。 上决思灰守在蓝灵身边,一动也不动,任谁催促他都寸步不离,他就是来在这儿了,信誓旦旦说等蓝灵一醒就离开,以后绝不会再来打扰。 江义含知他没有恶意,只好应允。 吉天佑要走,江义含送她,二人来到镇外,停下来,是他们初见的地方。 “我曾在这儿,救过一个姑娘,后来,她差点儿成了我的姨太太。”江义含望着吉天佑略有深意的说。 “是吗,差点儿,那就是后来没成。”吉天佑将脸转过去,神情有些不自然。 “是啊,都说差一点儿就是一辈子,可是后来才明白,这一点儿可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有性格原因也有运气成分,现在想想还有天道轮回。”江义含一直盯着吉天佑,他不说破她的身份,也许这样大家都不用尴尬,“她现在,过得好吗?” “哦,好,挺好的,应该挺好的吧。”吉天佑有些语无伦次,她总是不敢直视那双眼睛,怕他一眼就看穿了自己。“你心爱的人还在等你,赶紧回去吧,我也该走了,你的问候我会带回去的。” 吉天佑牵着马往前走,回头看看,江义含还站在那里。 “回去吧。”她笑着挥挥手。 江义含不由分说的走上前,给她一个紧紧地拥抱。 “这......”吉天佑正要怀疑自己什么时候露出马脚。 江义含开口道:“劳驾,把这个拥抱也带给她。” “哦。”吉天佑木讷的点点头,她几次欲言又止,直到江义含转身才脱口而出,“这个拥抱,有什么含义吗。我是怕她问我......” 江义含俯首一笑,“她会明白的。”其实根本没什么意义,他只是忍不住想抱抱她,这一别,再见面就更难了。 看着潇洒离去的背影,吉天佑呆在原地,喃喃自语,“我明白个头啊,到底是什么意思嘛。” 江义含对自己的这一举动也是异常不解,他知道自己是爱蓝灵的,就像以前说的任何时候,他的第一选择都是蓝灵,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遇见吉天佑,总会做出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来,无法预料又猝不及防。 他用力的甩甩头,不能再想了,蓝灵还性命攸关呢,不过,那一枪到底是谁开的,回去得好好查查才行。 第一百五十章 不爱一个人是件多么轻松的事儿

江子离送走了宾客,茫然的站在台子上,蓝灵就是在这儿被击中的,那说明开枪的人是在右前方。他朝着不远处的草丛看去,纵身一跃跳下去。 这个地方倒是离着江义若他们坐的桌子很近,江子离在周围漫不经心的扫一下,本来嘛他也没打算能找到什么有力的证据,可是就是这么随便的晃一眼,便看到草丛中的一个黑影,拿出来一看,顿时一惊,这把枪,不是大哥送给小娣的那把吗? 他瞥一眼四周将枪藏进怀里,匆忙去问江义若。 江义若不在,江子离更慌了,他问小翠,“你家小姐呢?” 小翠摇头说是从仪式开始便被小姐指使回来拿东西了。 “是小娣?可是为什么呢,说不清啊。”江子离闷头向前走,正好撞见赶回来的江义含。 “子离,正好,我正要找你呢。”江义含匆匆走过去,直截了当的问,“怎么样,开枪的人有眉目了没有?” 江子离愣一下,没说话,跟着大哥往前院去,来到枪击现场,他说了谎,说并未发现任何踪迹。 “小娣呢?”江义含忽然问。 “她......应该去四姨太那儿了。”江子离只能接着撒谎。 可是这一次,他真的猜对了,江义若就在陆影儿家里。 江义若气哄哄的跟出来后,就一直呆在这儿,她想质问陆影儿为何这么做,可是看到陆影儿瑟瑟发抖的身影,始终没有开口。 陆影儿瑟缩在被子里,不停地发抖,她不敢回想自己做了什么,只是当时的一时冲动,心想着,如果蓝灵死了,该是件多么令人兴奋的事啊,她所有的聪明才智在那一刻降至为零,冲动是魔鬼,这一次,她栽在上面了。 江义若真的很想骂她,可是看到他这个样子又不忍心,于是懊恼起来,当初为什么就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呢,她应该早就想到的,应该拦住她才对。 “她死了吗?”过了很久之后,陆影儿终于抬起头,空洞的眼神绝望地问。 江义若摇摇头,枪一响她就跟着来了,怎么会知道后面的事儿呢,于是站起身道:“我出去探探风声,你别做傻事,也别胡思乱想,我去去就来。” 陆影儿茫然的点点头,又黯然无神的缩回被子里去。 江义若开了门,迎着凛冽的风往外走,她裹紧身上的衣服,从没有觉得那年的冬天有这么冷过。 她先回了自己的院子,听了小翠的话,又去找江子离,刚好在路上听人说,和大哥在一块儿,又掉头往江义含的院子去。 果然他们两个都在。 “小娣?”一见江义若进来,江子离立马起身,神色紧张起来。 “大哥。”江义若只喊了江义含,自从她与江子离确定关系就再不愿喊他二哥了,反正早晚也要改口,就直呼其名。 “小娣,你去哪儿了,我们刚刚还在找你呢,身子还没痊愈,被到处乱跑。”大哥在任何时候都摆出一副家长的样子,怜爱的教育着,还一边将最软的躺椅给她搬了出来。 见江义若面露难色,江子离立马开口道:“蓝灵姐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了,你也别跟着瞎操心,好好休息才是。” 两个人开口闭口都是让她注意身体,也是无奈,江义若叹口气,所幸蓝灵没有大碍,可是陆影儿的事儿该怎么开口呢,事情早晚会被查出来的,那支枪太明显,枪,对了,枪呢? “那个......”江义若试探性的问,“凶手,抓住了吗?” 江子离没有说话。 江义含摇摇头,异常平静地说:“会找到的,不急。” “大哥的意思,是已经有锁定的人了?”江义若不禁心一惊。 江义含冷冷的哼一声,“还用想吗,蓝灵死了,谁心里最畅快,那就是谁呗。”他在心里开始盘算,究竟是哪个姨太,又觉得哪儿个都有可能。可是他想起来,这三个姨太中,只有一个人会用枪,就是陆影儿,她曾跟小娣是至交,常在一起比试。 就在江义含要锁定陆影儿的时候,江义若脱口而出,“会不会是吉天佑?” “恩?”兄弟两个同时蹙起眉道,“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江义若为解燃眉之急只能用吉天佑挡一会儿了,“我曾在人群中见过她,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便看到她举起了枪,就是我送她的那一把,不瞒大哥,我偷偷把你送我的东西送人了,你不要生气。” 江义含蹙着眉头一直没有松开,他确定吉天佑是来了,可是她易了容化了妆,要不是听出她的声音,恐怕自己也被骗过去了,可是小娣为什么会诬陷她呢,以她们的交情......他忽然明白了,小妹这么做一定是在掩藏什么,她在保护一个人,一个比吉天佑的清白要重要的人。 只有陆影儿。江义含更加肯定了这个答案,可是他没有说破,任由江义若胡言乱语的编下去。 江子离一听不是江义若,紧张的心莫名松一口气,把那把枪从怀里拿出来问道:“是这把吧?” 江义若吃惊的看着江子离,“怎么,会在你这儿?” 江子离将事情经过讲述一遍,顺便不好意思的跟大哥道了歉。 三个人面面相觑,忍不住笑了起来。 各自有秘密,可是谁都没有说破,当大家都有了想要保护的人,就算在最亲的人面前也会有谎言。 江义若和江子离从大哥的院子走出来,江子离送她回去,忍不住小声问她,“为什么要诬陷吉天佑?” 江义若垂头丧气的想原来自己撒谎的技术一点儿都不高明,没有瞒过江子离,那大哥肯定也不信,“那你猜得出谁是凶手吗?” “值得你拿吉天佑冒险的,一定是陆影儿了。”江子离摸摸她的头,嗔责一句,“笨。” 江义若顾不得撒娇调情了,她满脸担忧的问:“以你对大哥的了解,他知道真相后会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大嫂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什么,你是说大哥又要把人赶走?”江义若再也坐不住了,她要去找江义含,去求他,一定不要赶陆影儿走,让她走,无异于逼死她。 江义若行色匆匆的赶来,敲了敲门,“大哥,在吗?” 蝶衣探出头,“老爷去看蓝灵小姐了。” 这才松了一口气,明天吧,她想,先去稳住陆影儿。 陆影儿的屋里很黑,没有开灯,伺候的人都被赶走了,江义若推门而入,黑灯瞎火的跌跌撞撞点上了灯。 她还在被窝里,头夹在双腿间,发着呆。 “蓝灵脱离生命危险了。”江义若想她此时有最关心的应该就是这个个问题了。 可是陆影儿开口问的却是,“江义含已经猜到是我了吧?” 江义若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的下场会跟大姨太一样吗,送到静安寺去,呵呵,就没有点儿新鲜的?”陆影儿显然已经把事情看透了。 “陆影儿,你别胡思乱想,有我在,你绝不会步大嫂的后尘,相信我。”她的安慰绝不是空穴来潮,她有绝对的把握,可以让大哥原谅她,至少不会赶她走,就当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可是...... “没用了,即使他放过我,我留下来也没意义了,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自己有多傻,你当初劝我的,都应验了......该结束了,我是说如果你们不想追根究底的话。”陆影儿终于将被子从头顶拿了下来,她看着江义若苦笑着摇摇头,这一刻,她竟想到了吉天佑,都说她傻,其实她才是最聪明的一个吧,不属于自己的从不祈求,当断则断,所谓大智若愚,大概就是她这样子吧。 “你要去哪儿,你能去哪儿?”江义若一听急了,你凑到陆影儿的面前晃着她的肩膀。 “其实我这不是一时冲动,就在知道了江义含一直深爱着蓝灵的时候,就已经感到绝望了,直到蓝灵回来,我想真的是死心了,之所以朝她开枪,并不是像你们想的那样,还想争取还想挣扎,我只是不甘,为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是她改变了我的命运,她凭什么能安享一切。这才是我的出发点。小娣,我该走了,放开我,才能重新生活,说不定......下次见面,我们还能回到最初的我们。”陆影儿笑着看她,泪流满面。 “你现在要走吗?”江义若也哭了。 “不,我得征得江义含的同意,明早就去见他,你一定不要替我去求情。”陆影儿深吐一口气,“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哦,对了,你的婚礼我不能参加了,给你准备好的礼物,就放在这里,等那一天的时候,你再来看吧。” 江义若抱抱她,哽咽着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被喊住了。 “小娣。”陆影儿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忘了告诉你,我不配做你最好的朋友,跟吉天佑比,还差得很远......这是我一直难以启齿的事情......” “不。”江义若用力的摇摇头,“你知道我也配不上她,我常常会利用她,就在刚刚,又故伎重演,她知道了一定会很失望吧。” 陆影儿没有接话,她们彼此沉默着,想起了曾经三个人在一起的美好时光,那个时候没有嫉妒和利用,单纯的对谁好,都是发自内心的,短短两年的光阴,就变得面目全非,好像只有吉天佑还保留着最初的赤子之心。 次日清晨,陆影儿来到江义含的院子,蝶衣叫醒了他。 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便获准进去。 “你再来做什么?”江义含静静地问,都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我是来投案自首的。”陆影儿直截了当的说,一旦心里的包袱放下,忽然觉得豁然开朗,没什么好怕好担心的了。 “投什么案?”江义含明知故问。 “是我开枪集中的蓝灵。”陆影儿干脆利落地说。 江义含沉浸一会儿,开口问道:“你来的目的,不单是为了说这个吧,小娣呢,怎么不叫她来求情?” 陆影儿笑了笑,摇摇头,“原因有两个,一是为了突出我的诚意,二是对自己盲目的自信。” 江义含终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颔首而笑,“这么多年,终于有见到那个骄傲的小姐回来了,不错。” “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开枪呢?”陆影儿的心里有一大推话想说,只差一个引子,这么多年的爱恋,总需要一个正式的告别,才能心安理得的离开。 “出了嫉妒,还能是什么,问了也不过是这答案吧。”江义含绅士的笑一下,他的脑海中有关陆影儿的记忆慢慢浮现,这才惊讶的发现,原来他们认识了那么久,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个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原来,他不是不记得别的女人,只是故意将她们遗忘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就没有这种感觉,好像自从蓝灵回来以后,曾经的记忆也跟着回来了。 “如果你不想提,那就算了,我承认犯的罪,要杀要剐,随便。”陆影儿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他的冷漠一如从前,可是这一刻,她不再抱怨,反而有些感激,要离开的人,最见不得的就是他一丝一毫的温柔吧。 “你走吧。”江义含沉默一会儿说道,“我对你也有亏欠,这样,算是扯平了。” 陆影儿忽然间热泪盈眶,她咬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 空气静静流动着,仿佛将这些年的光阴都流走了,他们看着彼此,一笑泯恩仇。 “我走了。”陆影儿终于忍不住道别。 江义含站起身,替她打开房门,“再见。”他轻轻说一句。 陆影儿一出院子,江义若便迎上来,焦急地问:“怎么样,我大哥原谅你了吗?” 陆影儿抿嘴笑笑,兀自向前走去。 冬去春来,正是个新开始的好时节,“再见。”陆影儿望着天,在心里默念。她跟自己的过去告别,原来不爱一个人,是件这么轻松的事儿。 “你打算去哪儿?”江义若帮她收拾行李,即使舍不得,可也不得不放她走了。 “还没想好,边走边看。”陆影儿在书架前流连一忽儿,将西厢记拿下来,微微一笑,“这个,有机会替我送给吉天佑吧,顺便告诉她,我输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最危险的人

三天后,上决思灰回来了,吉天佑问他:“蓝灵醒了?” 那人点点头,没吭声,躲进房里再没出来。[]suimeng. “是被醒来的仙女骂了一顿?”吉天佑摇摇头,没太在意。 吃晚饭的时候,吉天佑再去敲门,上决思灰还是没动静,这才恍觉情况不太对,用力扣门,见不起作用,猛地一脚踹开了。 “思灰,上决思灰,你个懦夫,有什么事儿想不开,你给我说啊。”她找了床上,没人,又找床底和周围,都不见踪影,“不会,自杀了吧?”她的心咯噔一下,于是疯狂地搜寻起每个屋子角落,没有,没有,都没有,“上决思灰?”她猛地踢开了一扇紧闭着的门,一时间愣在那里。 “啊!”只听一个男子惨烈的喊叫,“吉天佑,你他娘的有病啊,没见老子在洗澡啊,还看!” 吉天佑愣了半天,幽幽的来了句,“哦,你没死啊。” 她依然没有动,吓得上决思灰捂住下身,拿水潦她,羞愧难当的喊着,“你这个女流氓,怎么还不走,没见过男人洗澡啊。” 幸好他是坐在木盆里的,就在刚刚不久还犹豫着要不要站起来冲一冲。 吉天佑之所以发呆,是因为这个场景太似曾相识了,她仿佛又看到了江义含,回想起那时的悸动还历历在目,她至今也没有想清楚,当时的江义含为什么那么对自己,是不是所有男人对闯进自己浴室的女人都会情不自禁? 她看到上决思灰现在气急败坏的样子,皱起眉头。 “喂,你怎么还不走?”上决思灰简直是无语了,头一次见脸皮这么厚,简直是厚颜无耻的女人,他拿起身旁的浴巾扔了过去。 吉天佑拿下盖在头上的浴巾,笑吟吟走过来,在上决思灰的身旁蹲下,嬉皮笑脸的说:“我请教你个事儿啊,难道你现在对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 上决思灰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捂住自己的身子,警惕的问:“你,你想对我做什么?” 她忽然咯咯笑起来,“瞧你这一脸的娇羞,别多心,本姑娘对你可没有半点儿兴趣。” “那你还来惹我。”上决思灰白她一眼,“惹火了又不给灭,少在这儿装不正经,赶紧走。” 吉天佑鄙视的瞅他一眼,不甘心的问,“我说正经的呢,回答我。” 他表示很冤枉,“我这还不够正经啊,美人在怀,哪有坐怀不乱的。” “果真是。”吉天佑失望的叹一句,起身要离开。 “蓝灵失忆了。”上决思灰忽然说。 “怎么会?”吉天佑愣在原地,原来这才是上决思灰郁闷的原因,“所有的记忆都失去了?” “只记得江义含一个人,只记得他的名字。”作为医生的上决思灰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哦。”吉天佑再没有说话,呆呆的走出去。夜里的风还是那样好不温柔,她裹紧了大衣往自己房间里走,“这一下,再也没有谁能将他们分开了,所有的过往都被埋葬,只剩下重新开始,真好。” “真好啊。”她叹一口气,勉强的笑了笑,这个笑是给自己的,从此以后,再也不要心存妄想,这是对自己的告诫。 春暖花开,褪去了一冬的寒冷,万物复苏,吉天佑的心情也跟着晴朗了许多,这一天,她跟往常一样,翻过一座座小山头,持续的磨练着自己,她比以前更瘦了些,却并从前更结实,跟这些男人在一起常常忘了自己还是个女人,就像上次狩猎,当寨子里的人追着一头因受到惊吓而四处狂奔的小鹿满山跑的时候,她忽然觉得不忍,故意将其放走了,即使其他人没有怨言,可是她更加看清了自己,妇人之仁。 “我本来就是个女人啊。”她在溪边停下来,将身上的水壶一把拽下,咕嘟咕嘟灌满了水,“可是选择做土匪的也是我自己。” 无奈的笑了笑,仰起头喝一口泉水,清凉爽口,顿时心也跟着明朗了。 这时耳旁传来几声枪响,她立马戒备的躲到草丛中去,有一个人从山坡上滚了下来,踉踉跄跄的起身,显然,他对这周围的环境并不熟悉,扭头就往西边走。 “喂!”吉天佑喊了他一声,招招手,“这边。” 那人犹豫了一下,瞅一眼上面的人还没有赶上来,猫着身子凑了过来。 吉天佑对这一带太熟悉了,哪一个是死路,那一条有出口,她都摸得一清二楚,这还是上决思灰教育的好,他要求她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先把地形观察仔细,这是首要任务,遵循着这个观点她觉得自己治好了多年的方向盲症。 他们躲着的草丛,其实是个洞口,上面加上厚厚杂草的覆盖,根本无法让人察觉。所以,躲过一这关,轻而易举。 看着追赶自己的十多个人,气急败坏的往回走远,那个男人爬出洞穴,对吉天佑道谢。 吉天佑领着他往山下另一头走,一路上沉默着,猜测这个人的身份。 “姑娘,你研究了我一路,可猜出身份了?”那个男人呵呵笑着,大概有四十出头的样子,一脸和善。 她讪讪笑几声,尴尬的摇摇头。 那些追他的人也都是穿着普通衣服,但是看身手地话,很难断定,但是她总觉得眼前这个人很特别,至于哪里特别,她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 那男人还是笑,将话题引到吉天佑身上,“我看姑娘对这一片很是熟悉,可是家住在这附近吗?” 吉天佑点点头,很是爽快的回答道:“我是附近山上的土匪。” “哦?”那人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吉天佑,相比于她的洒脱率性,他倒觉得自己小家子气了,于是呵呵笑道:“难得姑娘如此真诚,可是恕在下无礼,不能以实相告,日后若有缘,必当重谢。” 吉天佑撇撇嘴,“不说算了,我也没有要纠结的意思,救你也不过举手之劳,那就后会有期吧。”顺着这条路就可以下山了,她抱抱拳,转身要走。 “姑娘,等一等。”那个男人从口袋中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她,“若是将来姑娘遇到什么难处,可以去找他,就说是我老马的朋友。” 吉天佑接过来,看也没看就放进口袋,满口答应,“好的。”其实她心里想的是,我可是土匪,能有什么难处? 就这么回了山寨,脱衣服睡觉的时候,那张名片忽然从口袋中掉出来,吉天佑捡起来凑到灯下一看,不禁张大了嘴巴,这名片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江义含”。 她忍不住笑了笑,这算什么,哀声长叹,老天啊,您这是玩儿我呢?刚刚下定决心不去打扰,忽然多出一张名片,好像人生多了一副牌,时可以重洗。 她拿着那张名片,美滋滋的躺在床上,来回咀嚼着老天这安排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然,她没有想明白,早就沉沉的睡着了。 上决思灰形成了一种习惯,没事儿就往柳镇跑,也不去打扰,远远地看一眼就走,吉天佑笑他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的样子,都快成了望夫石了。 上决思灰也不反驳,只淡淡地说:“望夫石至少还有个盼头呢,我连这个都羡慕。” 这个时候,吉天佑总会说一句话安慰他,“男子汉顶天立地,不必在乎儿女私情。”这句话是跟王世彪学的,每当大家催促给他找媳妇儿的时候,他总那这句话搪塞。 日子安稳的过着,偶尔跟着寨子里的人出去打打劫,也都是些稍微富足点儿的土豪,没两下便乖乖交出财物,小打小闹的过着。吉天佑还去虎门山看望过震山虎,他的伤势已经好了,回复的也不错,只是手下的人不太让他乱跑乱动,憋得他直叫委屈。 这一次吉天佑去探望他的时候,给他带了些解闷的小玩意儿,他逢人便得意洋洋的炫耀,“瞧,这些都是天佑姑娘给我买的,你们肯定见都没见过。” 他趁人不备,将吉天佑拽至一旁,神秘兮兮的说道:“过几天,柳镇有庙会,咱们两个偷偷去吧?” 吉天佑当然乐意,可是她愁容满面的看了看他,故意坏笑说道:“我是没问题,可是有人现在不太自由啊。” 震山虎讪讪笑着,将头凑过来,小声说道:“你不是会易容术嘛,怕什么。” 吉天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虎门山的诸位兄弟说服,再三保证了震山虎的安全,甚至当面给他画了个妆容,众人这才勉强同意。 这一天,吉天佑借了上决思灰的汽车载着震山虎往山下走,她见震山虎格外高兴,抿着嘴道破他的心机,“照这么多借口,不过是想见一面江义若吧?” 震山虎的笑容停在脸上,没吭气,半晌才回答:“我这是给你机会见见你的心上人。” “我呸!”吉天佑忍不住破口大骂,“我现在躲他还来不及呢,总是怂恿我见他,你是不是不安好心?” 震山虎呵呵笑两声,“说真的,我觉得你们俩挺般配的。” “你要是见过蓝灵,就会觉得他们更般配。”她的笑声很响亮,震的自己的心脏有些痛,还安慰自己早就应该麻木了才对。 柳镇的庙会还如以前一样繁华热闹,舞龙的,耍狮子的,跳秧歌的,一群一群的走过去,那是吉天佑曾经没有办法体会的快乐,原来在江府的时候,只能远远地看,而出现在,她穿梭在热闹的杂耍人群中,笑的像个傻子。 震山虎忍不住拍拍她的肩膀,“我说大兄弟,你能不能收起你这人畜无害的大白牙,你要知道现在的身份,公子哥,不要让别人认为是我带着自己的傻儿子出来溜溜,你看周围人复杂的眼神,该是有多么同情我啊。” 吉天佑瞟了一眼四周,可不是嘛,立马用手捂住嘴巴,不笑了。 “本来就一副小白脸的模样,还偏偏爱沾花惹草,瞪什么瞪,你瞅瞅右前方二楼上的女人,是不是眼珠子都快挂到你身上来了?”自从震山虎大病一场,好像话比从前多了不少,简直可以说是侃侃而谈了。 吉天佑抬了抬头,与楼上的人四目相接,又迅速低下头去,咒骂一声,“她不看我才怪呢,那是江府的二姨太。” 震山虎恍然大悟的样子,有江府的人,那就是说明江义若肯定也在上面,“走,咱们也上去看看。” 吉天佑想起苏小蛮夜闯客栈被逮的情景,立马拉住震山虎摇摇头,“别去了,查的严,我有办法让江义若下来。” “你这样她都能认得出你?”震山虎很是吃惊。 吉天佑没理他,兀自环顾自周,找到一个竹竿,大笔一挥写了张纸条,便直冲冲递了上去。 三姨太在二姨太身旁,心不在焉的向下张望,看到递上来的纸条,微微笑着接了过去,打开一看,上面画了朵花,花旁还有个愁眉苦脸的简易娃娃。 三姨太好奇的向下张望,正好对上吉天佑天真烂漫的笑脸,她顺便打了声招呼。 在以往,如果三姨太收到男人的一丝示好,都会得意地炫耀好一会儿,生怕别人不知道,可是现在,她只是勉强的挤出一个微笑,怯生生的看向不远处的二姨太。 二姨太冷冷的接过纸条,看看了上面的内容,喊了声,“小娣。” “她怎么知道那是给小娣的?”震山虎很是诧异。 “纸上有字,她当然认识。”吉天佑冷冷的回答,她现在的心思不在这上面,其实单独给你二姨太就好了,可是她偏拿三姨太周折,就是想看看她现在的状态,果然,整个人都萎靡了,字迹虽轻,可是仔细看肯定能看出来,她却再也没有这种正常人有的习惯了,低眉顺服于二姨太已经成了她的生活全部。 吉天佑忽然想到,也许二姨太才是最危险的人。 她抬起头向上看去,二姨太正盯着她,微微一笑。 第一百五十二章 重新开始的理由

江义若朝着二姨太走过来,有些愕然的问道:“二嫂,有什么事儿吗?” 二姨太瞥一眼她的身后,见江子离没有跟来,微微一笑,颔首直至楼下,“有人找。” 江义若探出头去,正好看到吉天佑昂着的脸,“是他?”她皱一下眉头,匆匆下楼去了。 “这个人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二姨太像是在问三姨太,又像是自言自语,三姨太直低着头,一听到她说话,身子跟着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听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儿?”江义若大方走下来,面无表情的问易容的吉天佑,“该不会又要抢亲吧?” 吉天佑赶紧摇摇头,“不敢,再也不敢了。”她俏皮一笑,盯着江义若的眼睛道,“没什么事儿,就是叫你下来,看看你。” 江义若愣了一下,板了脸立马转身要走。 站在一旁的震山虎狠狠踢了一脚吉天佑,拿眼瞪她,”快去追回来啊。“好不容易见一面,没说上一句话呢,全让吉天佑的假不正经给气走了,叫他如何能不生气。 吉天佑被推出去,一个不稳,干脆贴到江义若的身上,这下子两个人都愣住了。 ”你......“江义若仔仔细细盯着她重新打量一番,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一把将吉天佑拉至身旁,悄声问道:”吉天佑?“ 吉天佑垂头丧气的点点头,怒囊一句,”真不好玩儿,本来还想逗逗你呢,这么快就被揭穿了,不好玩儿。“ 江义若很是得意的捂着嘴,不怀好意的盯着她胸前道:”所以我还得好好谢谢你胸前的那两坨肉啊。“ ”流氓。“吉天佑咯咯笑起来,又觉得不能太引人瞩目,立马止住笑,”能不能脱身,跟我们去一个地方。“ ”你们?“江义若有愣住了,”还有谁?“ ”还有我。“震山虎出现在她的身后。 ”这......“她显然并不认识这个人是谁。 ”走吧走吧。“吉天佑拉住她的胳膊,”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江义若被一个男人极其暧昧抱着胳膊的场景,正巧被站在楼上寻找她的江子离看到,他气哄哄的追下来,可是走带门口又停住了,想了想,又转身回去。他追上去,除了尴尬,只能说明自己小鸡肚肠和对她不够信任,与其自取其辱,倒不如让她自己坦白来的大义凛然。 江子离心事重重的走上楼,正巧江义含走过来,问道:”子离,小娣去了哪里,蓝灵正要找她呢。“ 自从蓝灵失忆,除了唯一记得江义含意外,便只对江义若敞开心扉了。江义若曾多次跟江子离抱怨,”我怎么觉着这个蓝灵姐是故意整我呢,一副无辜的表情想出来的全是坏点子,她好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偏偏捡着我不想做的事情让我做,气死了。“ ”她不在,有事儿出去了,还是跟个男人。“江子离酸溜溜的说,这世上也就是能在大哥面前表露真迹了,他哀怨的耷拉着眉头,幽幽的往上走。 ”男人,谁啊?“江义含听着倒是新鲜,江义若竟然认识除了江子离以外的男人,听二弟的口气,倒觉的像是醋坛子被打翻了,原来他嫉妒起别人来是这个样子。 江义含越想越好笑,又不能太放肆,忍了很久才好奇的问:”哪儿个男人啊,我见过吗?”恩,能让二弟如此危机重重的人一定不简单。 “就是上次抢亲的那个。”江子离实在是没有心情再去跟大哥描述一遍那个男人妖冶的长相。 “上决思灰?”江义含将脸一沉。 “不是,跟班的那个。” “......”江义含的心一颤,他差点儿脱口而出吉天佑,愣了一会儿,匆忙从楼梯上飞奔而下,追了出去。 “大哥?”江子离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不明缘由的也跟着跑下来。 江义含站在客栈的门口向远处眺望,熙熙攘攘的人群早就不见了那个身影,他立在那儿,一个人笑起来,笑自己的莽撞,笑自己这颗莫名就兴奋的心,年少时都不曾有的悸动,这一次好像全都补了回来。 只在吉天佑的身上起作用。 “造化弄人。”他想到了这个词。 “大哥,怎么了?”江子离追下来,在他的身后问。 “没什么,起风了,我去给蓝灵披件外套。”他转身又往楼上走。 江子离望着他的背影,觉得自己像一个傻子,“这叫什么事儿啊。” 蓝灵坐在躺椅上,静静望着远处的群峦蝶山,听到有脚步声走近,立马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江义含轻轻为她盖上外套,依着看台的栏杆静静发呆。 自然的,他又想起吉天佑,即使一遍遍告诫自己,他爱的人是蓝灵,只能是蓝灵,他也做到了不去想她,可是他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办法,在她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假装若无其事。 “大叔,怎么办,忽然好不想把你还回去。”吉天佑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明是带着俏皮的微笑,可是在他无数遍回忆里却总是不经意的想到那双泪眼婆娑的眼眸。 “义含。”蓝灵轻轻喊他,好像才睡时时的慵懒,带着娇羞,让人不怜自爱。 “你醒了?”江义含回过神,温柔看她,想起她刚刚让自己去办的事儿又说道:“小娣不在,不如我帮你吧。” 蓝灵羞馁的低下头去,不敢看他,“是我衣服后背的扣子开了......” 江义含愣了一下,抱起她往客房中走。 即便是承载着年少时全部的爱恋,可是他们真的从未越雷池一步,仅限于最后一次的接吻,还只是蜻蜓点水。江义含的心跳莫名加快,血液也跟着沸腾起来,他伸出颤抖的手去帮蓝灵脱下外套,雪白的裸背便呈现在眼前,这一刻他只觉得血脉喷张。 “义含。”蓝灵轻轻诺诺的喊他,不胜娇羞。其实这一刻,是她早就设计好的,如果他找了江义若来,她便换个计划,总有一次,是他们单独相处的时候。她早就为人妻,男女之事早已熟络,可是她失忆了,将从前抛个干净,好像自己还是豆蔻年华,对情事一无所知,懵懂而又期待。 她以此来骗江义含,也骗自己。 既然老天都要她复生,为什么还要夹杂着遗憾过完余生,倒不如给自己一个重新的开始,也许这样才能将江义含牢牢抓在手里吧,这是她假装失忆的理由。 目前只有一个人知道她是假装的,就是石清南。 他去探望她,用泪水洗刷悔恨,听说她失忆后,更是编造了一个凄美绝伦的故事按到自己的身上,要她跟自己走。蓝灵很是恶心他的谎言,却也没有戳破,可是有一天,石清南半夜闯进来,强迫于她,她一巴掌拍过去,破口大骂,不小心说漏了嘴,才让石清南抓住了把柄。 那一夜,他们翻云覆雨,石清南说这是给他的封口费,蓝灵虽恨他,可是她难以启齿的是她的身体在怀念他,只这一次,她安慰自己,在她最痛恨的人身下摇摇欲坠。 “义含。”蓝灵的身体在发烫,她窘迫的抱住自己的双臂,软绵绵的吐出两个字,”好冷。” 江义含的手落在她白皙的背上,那只手在颤抖,曾几何时他曾在梦中意淫过这画面无数次,不敢的憧憬、放纵的堕落里,都有这么一个柔软的姑娘巧言浅笑的脸。她寄托了自己所有全部的爱恋,他甚至从来都没有想象过这个美幻的梦有一天会实现。 “蓝灵。”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他在努力克制自己,毕竟现在还不是时候。 可是蓝灵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转过头,一把贴上了他的唇。 她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紧闭的眼眸中含满了泪水,如果穿越生死只为这一吻,她想自己已经死而无憾了,可是,现在,她想要更多。 她的吻带着芳香和颤抖盖在他的唇间,没有任何迟疑,带着吃定他的必胜决心,步步攻陷。 这份挑逗和迫切将他仅存的理智沦陷,他变被动为主动,疯狂的啃噬着。 蓝灵悄悄睁开眼睛,看着为她发疯的江义含,眼里满是胜利的笑,他是我的,从此以后,只能属于我。那笑容蔓延至眼角扩散成波光粼粼的光,渐渐消失了。 巨大的****吞噬着江义含,如同狂风肆虐,扫过她的嘴角,向着脖子间游走。 “嗯。”蓝灵极尽柔媚的哼了一声,她双手紧紧抱住江义含的头,又不安分的撕扯起他的衣衫来。 江义含一把抓住在自己身上游走的手,停了下来,他想开口说,“乖,别急”,可是话到嘴边,愣在了那里,他就那样愕然的看到自己手腕处的疤痕,觉得颜色又变浅了一些。 所有的****都在那一刻终止,他停在那里,望着手腕发呆。 “义含?”蓝灵蹙起眉喊他,她顺势看过去,也注意到那个难堪的伤疤,是一排牙印,不太大,肯定出自一个女人之口,还是故意的,她想到吉天佑,不觉冷笑一声。 江义含回过神,迅速从她的身上爬起来,转过身有些尴尬,“那个,不好意思,我忘了,你的伤才刚刚好。” 蓝灵的心快要被气炸了,她在心里狂骂了江义含三十遍,又骂了吉天佑五十遍,可是她还是装作一脸的难为情,羞馁的点点头。 她越是装的乖巧,江义含的心越难受,总觉得自己对不住她,好像心底生出了一种不由自主的背叛。 他整理好衣服,到外面吹风,还叫来了二姨太,帮她穿衣服。 他躲在客栈的厕所里,懊恼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越看越陌生,他问自己,难道蓝灵不是你一直渴求的吗,如今得到了却反而不知如何面对了? 又看到手腕处的疤痕,一拳捶在镜子旁,像头愤怒的狮子低吼着一个人的名字,”吉天佑!” 他要去找吉天佑,无论如何都要见她一面,他要做个了断,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他要给蓝灵一个交代,绝对不能负了蓝灵,这是他一贯的宗旨。 江义含气冲冲找到江子离问道:“小娣回来了没有?” “大哥,你找我?”江义若也是才上楼,正巧遇到他们两个。 江子离还没有搞清状况,就看到大哥拽着小娣的胳膊走远了。 “唉,你们......”江子离跟上去,“大哥今天是怎么了,好像变了一个人。” 江义含拉着江义若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低声问她:“吉天佑呢,她在哪儿,告诉我。” 江义若被唬住了,她努力回想吉天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大哥,想了半天也就是抢亲的那一次,可是大哥怎么知道那个妖冶的男人就是她呢,出于保护,支吾着不肯说,“那个......她又不是主谋,也没有什么行动,再说,蓝灵姐不是好好的吗?你......” 江义含没有耐心听她说这些废话,严目以待,“她在哪儿,告诉我。” 越是情况紧急她觉得越不能告诉大哥,就在刚刚还跟吉天佑道歉说自己又利用了她一次,绝不会有下一次了。 “你你你,先说找她做什么?”江义若很少看到大哥这么严肃和愤怒,她有些害怕。 江义含终于平静一些,努力隐忍自己的情绪,缓和一些说:“小娣,大哥真的找她有事儿,乖,你也不想看到大哥追到玉石寨里去吧。” 江义若想了想,有道理,还是有些犹豫地说:“她刚刚说要去静安寺走一遭。” 江义含立马就走,又回过头来交待,“那我走了,蓝灵那边你帮我照顾一下,记住,千万不要告诉她我去干什么。” 看着大哥匆匆离开的背影,江义若撇撇嘴,喃喃自语,”我就是想告诉,也得知道你去做什么啊。“ ”你去见了吉天佑?“江子离从门后走过来,”难道那个......“ 江义若不等他说完,立马点头,“那个妖艳的,让某人打翻醋坛子的男人就是她。” 江子离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我看着有点眼熟呢。” 江义若白他一眼,“果然,爱过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你说什么?”江子离板起脸走到她跟前,逼至墙角,“再说一遍,信不信......” “你爱过她,不是吗?”江义若倔强的昂起头,盯着他的眼睛质问,那时的自己卑微到尘埃中去,曾无数次看着他与别人缠绵,她永远记得他看吉天佑的眼神,带着宠溺和奋不顾身。 江子离捧起她的脸狠狠吻下去,她眼中的伤看在他的眼里,汇成无数愧疚和心疼,化作深情和余生的守护,“如果翻不开过去,余生我们相互折磨。”(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形同陌路

吉天佑和震山虎提了许多小吃和稀奇的小玩意儿往静安寺走去。 震山虎心满意足的哼着歌,很是愉悦,再见江义若,知道她过得幸福,压在心底的阴霾一扫而光,他至今都未表露出一丁点儿的杂念,他不想给江义若一丝一毫的压力。 “只要她高兴就好。”他常在心里默念这句话。 吉天佑逗他,“要是天下男人都跟你一个想法,估计这世上又要多出许多尼姑庵呐。” 震山虎无奈的指指她,“就是有再多的尼姑庵,也留不住一个放浪形骸的你。” “行啊,大当家的,什么时候还文绉绉的了,这个放浪形骸是跟谁学的,说,是不是近朱者赤?”吉天佑早就听说上决思灰最近没事儿老往虎门山跑,想来是找震山虎解闷去了。 震山虎呵呵笑两声,没有搭理她。他是识字的,小时候家境也还可以,可是后来出了变故,一落千丈,从父母手中的宝变成人人追打的乞丐,只用了短短一年的时间,过早地体会到了世态炎凉,被逼无奈练就的心狠手辣,也不过是不想向命运妥协,上决思灰每次来都会给他讲些故事,书上那些看不懂的晦涩的文字变成了有趣生动的语言,竟格外吸引他,不知不觉,便学会了些。他摸摸头,觉得自己有些卖弄,不好意思的笑笑。 走了不久,便到了静安寺门口,敲敲门,还是那个自称蓝灵徒弟的小姑娘开的门。 ”施主,您找谁?“小姑娘双手合十,礼貌的鞠躬。 ”我啊,吉天佑。“吉天佑咧咧嘴吧嬉皮笑脸的说道。 小姑娘有些怀疑,但是仔细听了许多遍她的声音之后,才雀跃的跳起来,”天佑姑娘,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先别管这些了,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吉天佑将藏匿于身后的一大堆东西拿出来,递到小尼姑面前。 可是小尼姑并没有想象的兴奋,她犹豫一下,怯生生的说道:”这个,我得跟住持说一下才行,每个院落分完了才会有我的。“ ”那就不要说啊,笨。“吉天佑被小尼姑的单纯逗笑了。 那姑娘却一本正经的阿弥陀佛道:“那可不行,佛祖在天上看着呢。” 说的吉天佑忍不住抬头去看,有些恍惚,她不想反驳小尼姑的话,毕竟那是她打小的信仰,她相信有那边是有吧。可是她扪心自问,如果真的有佛祖,佛祖该怎么看自己? 震山虎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吭了一声道:“别自寻烦恼了,佛祖那么忙,才不会注意一个凡人的你。” 小尼姑果然提着一堆东西交公去了,吉天佑按照指定的路线去会客厅等候,震山虎不想冒犯,独自去附近的山里转一转。 没想到小尼姑带着住持亲自来拜谢,吉天佑有些受宠若惊,因为本来嘛,她送的东西也不多,再者都是些小孩子玩意儿,这么隆重的道谢倒是把她弄得不好意思起来。 听了住持的一番话,吉天佑才明白她们如此厚谢的原因,这个年头,发善心的人越来越少,自从江府的大姨太自刎以后,柳家人便派人各种阻挠,不让附近山下的人来烧香施舍,要不是江府一直救济,恐怕静安寺都维持不下去了。 ”柳家的人怎么这么可恶!“吉天佑听了气得直跺脚,自己的妹妹死了,怎么着也怪不到静安寺的头上,”说到底,还是江义含害了你们。“ 吉天佑愤愤不平,想到可能是柳家不是江府的对手,只能拿着静安寺出出气了。 ”事出有因,有因必有果。“相比于吉天佑的愤怒,住持表现的格外平静,她好像看透了一切,又将一切看作是本身的修行。 “那么,是江府给你们的不够用吗?”吉天佑打破砂锅问到底。 那住持轻轻一笑,摇摇头道:“施舍也要看缘分,昔日江府救济我们,多少也是出于我师妹的原因,她为罪孽而苦修,这施舍我们收。可是如今,修行未满,擅自离开,又做了江府的女主人,这份施舍我们便不领,师傅早有遗训,莫敢不从。” “你是说蓝灵?”吉天佑有些哑然,没想到一座看似不起眼的寺庙,竟然还有这等骨气,又想到蓝灵说的七年赎罪,她想到那时还是自己将她从苦海中拖上来的呢,有些心虚的讪笑道:“住持,是我的错,是我把她带回来的。” “如若有心,又怎堪别人诱惑,她不记师恩,是自食恶果。”这主持像念经一样说着,吉天佑完全不知道她要表达什么。 但是她听懂了一句”自食恶果“,忍不住唏嘘道:”你们的师傅都已经不在了,她能有什么恶果啊,都是吓唬人的。“ 这些话是吉天佑心里想的,是用很小的声音嘀咕一下,没想到竟会被那住持听了去。 那住持神秘一笑,叹息道:”这世间哪有死而复生的道理,就算有,也不是我们这等人的造化,当初,师傅怜悯她,用药引子吊住她仅存的气息,是希望她用仅剩的时间忏悔赎罪,以至来生免受丧亲之痛。师妹如此聪慧,竟没能体会到师傅的良苦用心,只一心赴于儿女私情,这苦果是报应,也是轮回,今生参不透的,来生还得修行,生生世世只怕万劫不复了。“ 吉天佑这次听懂了,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万劫不复,听起来多么像个诅咒啊,她很想问,那蓝灵还能活多久,可是想来那住持是不会说的,只得起身告辞,再不敢在这儿待下去了,蓝灵如果是这个下场,她想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又是放不开儿女私情,还是个杀人越货的女匪。 她垂头丧气的走静安寺出来,低着头往山下走,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也许选错了路,可是她宁愿做一个土匪,也好过任人宰割、欺凌。如果真有什么报应,那就来吧,还有来生的话,她也认了。 吉天佑就这么低着头,从一路追赶而来的江义含身旁路过。 她心事重重的样子,让原本愤懑的江义含忽然安静下来,他一声不吭的跟在她的身后,往山下走。 她瘦小的身躯裹在那个男人的衣服下,浑身都散发着哀怨,他在背后看着,莫名生出怜惜来,却不得不时刻提醒自己,蓝灵还在等着呢,于是喊住了她。 “吉天佑。”这声音从背后传来,吉天佑愣了一下,泛起苦涩的笑,她想自己一听是出现了幻听,太想念一个人连现实跟虚幻都分不清楚了,真是活该啊。 “吉天佑。”他又喊一次。 再次停下脚步,不禁幽幽的转回身去,完了,她想,这次不光出现幻听,还连带着出现了幻影。 “你走开啊,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吉天佑朝着自以为的幻影,怒吼一声,还用力挥挥手,在自己眼前晃了两下。 “呃。”江义含忽然有些语塞,不是应该我发火的嘛,她生什么气? “还不消失?”吉天佑有些郁闷,却还安慰自己重新转一下身就好了,可是,问题来了,已经是第四遍了,这个幻影还在。 “我让你消失,听到了没有?”吉天佑简直要咆哮起来,她在心里悱恻,也许那个住持说的什么报应来了,她的精神要失控了,她简直要奔溃。 江义含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消失?笑话,好不容易追上来,下定决心来做个了断,怎么会也许以后会消失吧。 他三两步走上前来,拽着她的手往一旁的山上走去。 ”不,不是幻影?“吉天佑惊呆了,她觉得真像是一场梦,”大叔,真的是你?“ ”不然呢?“江义含扫视她一眼,那像小鹿一样无辜又纯美的眼睛,不觉让他的心跟着异动。所有人都会情不自禁的爱上这双眼睛吧,一想到将来她会属于别人,心跟着沉了沉。 吉天佑抿着嘴,在他握住自己手的那一瞬间,便将什么报应都抛之脑后,她抿着嘴,笑的心神荡漾,她发现在这个人面前真的很难掩饰自己的情绪。 ”大叔,快看,是桃花,好多桃花树啊,好漂亮。“吉天佑仿佛瞬间小孩子附体,她欢呼雀跃着,拽着江义含的胳膊疯狂的往前跑。 如果是从这里结束,那么最后一次陪她吧,他要将这一刻的幸福牢牢记在心里,深深埋于记忆。 吉天佑拽着他一路狂奔,她是倒着走的。 ”你慢点儿,不要老看我,看路。“江义含宠溺的看她,时不时会将她拉至怀里,夺过肆意伸张的枝条。 他们嬉笑着在桃花林中穿梭,花瓣悄悄落了一身,头上也是。 ”等一下。“江义含喊住她,轻轻伸过手,从她的发梢间拿下一片桃花,”瞧你,再这么跑下去,都成了白发老妪了。“ 吉天佑听了,灵机一动,二话没说,爬到旁边一棵茂盛的桃花树上,疯狂的采录起花瓣来。 “喂,你做什么?”江义含很是不解,又怕她疯疯癫癫摔下来,紧张的站在树下,跟着她的身影晃动。 不久后,她揣了两大兜花瓣,从树上跳到他的怀里去,嬉皮笑脸的缠在他腰间,啃一口他的鼻子,咯咯笑起来。 “你到底要做什么?”江义含深邃的眼眸中闪着神采奕奕的光芒,好像跟吉天佑在一起,自己总会不由自主的年轻许多,他不觉得她幼稚,但是换做是别人,他很肯定觉得很烦。 只有眼前这个人是特别的。 她从他的身上下来,席地而坐,也让他坐下,分给他一半的花瓣,调皮的命令道:“现在,咱们往彼此的头上洒满花瓣,记住,不要让花瓣掉下来哦。” 江义含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可是看她这么兴致高昂,只得依着她,任由她在自己的头顶肆意妄为,他也轻轻地凑过去,撒她一头的花瓣。 花边顺着头顶跌落到衣服或者地上,她不甘心的再次捡起来,全都放到自己头上去。 很久之后,她终于觉得满意了,对视着江义含,得意的拍拍手道:“现在,咱们也算是白首了。” 此话一出,二人忽然沉默了,笑容僵在脸上,转而被凄凉代替。 原来,她兴致冲冲的是要做这个。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会有现在的尴尬吧。 吉天佑挠挠头,解释道:“那个”只说了俩字,忽然就不想解释了,她终于明白在潜意识里就已经认定二人不会有结果的,于是她生硬的转移了话题,“那个,蓝灵姐的伤势好多了吧?” 很久的沉默过后,江义含也终于下定决心,做个了断。 “吉天佑,我们就此结束吧。”他冷冷的站起身,望着远处。 吉天佑还坐在地上,笑了笑,她低着头,咬了一下嘴唇,“是老死不相往来,还是形同陌路?” 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想起那张名片,真是可惜了,还有一张王牌没有用。 江义含不敢去看她,他怕会看到她的悲伤和眼泪,会动摇自己的决心。 可是她不知道,吉天佑是不会再有眼泪了,尤其是在他的面前,震山虎曾说过,爱一个人是希望他过得好,曾经百般嘲笑,如今却认同了,虽然确定他不爱自己,可是哭哭啼啼总会增加人家的负担吧,倒不如好聚好散。 她站起身,弯起嘴角,嬉笑道:“本来就是露水鸳鸯,谁也不欠谁的,所以,都不必太当真,今日一别,形同陌路,我没问题。” 她的笑挂在脸上,像一把弯刀割在心上。 江义含神情复杂的凝视她很久,终于冷笑着摇摇头,”露水鸳鸯。原来是这样。“ 他的神情带着悲伤后的恍然大悟,苦笑着点点点头,”那么,后会无期。“ 这一句,还是她曾经送给他的话。 ”后会无期。“吉天佑正式的抱抱拳,又嬉笑道:”是你先走,还是我?“ ”一起走吧。”江义含有气无力的说。 “好。”吉天佑转过身,毫不犹豫的往前走去,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江义含望着那个洒脱毫不留恋的身影,好像心被挖空了,他笑自己的傻,无可救药的傻。 吉天佑木讷的走了很久,回过头来看,桃花树下的人已经走了很远,她追到那棵分离的树下,就那么无助的望着那个身影,直到消失不见,她才叹一口气,躺在花瓣铺满一地的美景中,没出息的哭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永远不要妄想

霓裳七月,烽火连天,自从北平沦陷的消息传来,上决思灰再也坐不住了。 这天晚上,他敲开吉天佑的门,说是来到别的。 吉天佑问他去哪儿,他说随便去哪儿都好,他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偌大个国家,说亡便亡了。他立志要去抗击倭寇,他所有的人生教条都无法容忍侵略者在自己的土地上肆意妄为,而不做挣扎。 吉天佑抬头看看星光照旧的夜晚,显然她不明白上决思灰所说的国家和侵略者具体是什么,她的安身之处祥和宁静,柳镇也风平浪静,再往大了说,整个阳县也还是原来的样子。沦陷的北平,听起来那么遥远,她不知道他的焦虑有何用处。 “你要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吉天佑定了定神,她不明白的太多了,可是就那么莫名其妙的觉得上决思灰是非走不可了,只能这么问他,都没有一点儿挽留的余地。 上决思灰茫然的摇摇头,那只攥在手里的烟一直没有点,就那么拿着,好像是种仪式,“谁知道呢,当年我离开家,也不过是看不惯我爹无聊的党派之争,如今回去了,还得借用他的威名,小日本的野心已经摆明了,他们的委座要是还顾及着内战,恐怕亡国指日可待了。不说了,不说了,本就伤痕累累,面目疮痍,一介匹夫唉!” 上决思灰长长的叹息,使得吉天佑不由得重新审视一下,这个愁容满面的公子哥儿,倒不像是她平日里见惯的吊儿郎当模样,一下子陌生起来,这陌生里,还伴着莫名的崇敬之情。 “你找我来,就是单纯的道别?”吉天佑猜想,一定还有别的嘱托,比如他最在乎的蓝灵。 果然,上决思灰一开口就是她。 沉默一会儿,吉天佑才说:“天亮后,你去看看她吧。”她怎么能告诉他,蓝灵已活不久矣。也许这次不见,此生都没机会了。 上决思灰的眼眸流转一下,摆摆手道:“不去了,如果能活着回来,再见吧。” “可能,她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吉天佑终于说出了憋在心里许久的话,静安寺住持暗示了她蓝灵活不久的讯息,她本来是打算告诉江义含的,可是那天,他来告别,只忙着伤心,忘记了,也曾悄悄去柳镇探望过几次,见到他们恩爱有加的样子,终是放弃了,也许不知道才是幸福的吧,再说了,她也只是知道活不久,并不了解还能活多久,贸然说出去,还不让江义含怀疑她的动机? “什么意思?”上决思灰一颤,手中攥着的烟掉在地上。 吉天佑便将住持的话一并告与他,他听完呆立在原地,半晌没说话。 掉在地上的烟被捡起来,终于点着,他含在嘴里吸一口,烟雾缭绕中铮铮铁骨的汉子,涨红了眼。 上决思灰走了,消失在那个寂静的夜里。 吉天佑再也没有听说过关于他的一点消息。 要不是后来,蓝灵托江义若来找她,她都不知道上决思灰去见过她。 吉天佑跟着江义若来到江府,看到床上奄奄一息的蓝灵,即使在路上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她的心还是不由的一沉。 蓝灵实在是太瘦了,仅仅是一个月未见,就已经瘦到整个人脱了形,她用凹陷的眼珠看她,微微一笑,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你来了。”她用虚弱的声音喊道。 吉天佑点点头,她看到一直守护在蓝灵身旁的江义含,眼波流转,终是像陌生人一样打了声招呼。 “你们出去吧,我有话跟天佑说。”蓝灵瘫软在床上,手指颤巍巍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道:“坐。” 江义含带着江义若出去了,路过吉天佑的时候,客气又生分的说:“麻烦你,照顾一下她。” 吉天佑颔,不客气的坐下来。始终她都没有跟江义含对视一眼。 “我的时限到了。”人一走,蓝灵呜呜哭起来,那双枯瘦如柴的手朝吉天佑绝望的伸着,“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吉天佑凑到她跟前去,哀怜的看她,“你知道了又如何,寻遍名医吗,你应该更清楚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吧。” “你这个坏女人!”蓝灵忽然情绪激动起来,她用枯瘦如柴的手指在吉天佑的头顶上胡乱的拍打,“都是你,抢走了我最珍贵的东西,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去死?” 吉天佑任凭她胡乱的拍打,没有制止,她权当是她临死前的不甘。 蓝灵实在是挣扎不动了,她气喘吁吁的扶于床沿,满是仇恨的看着吉天佑。 吉天佑很是不解,这仇恨是从哪儿来,好像是她想让她死一样。 可是终究是油尽灯枯的人,吉天佑不忍心她这样,温情脉脉的看着她,握住她的手道:“姐姐,还记得吗,说起来,您还是我的师傅呢。” “师傅?”蓝灵苦笑一声,“早知当初,我就应该一枪毙了你。” 吉天佑愣在那里,“姐姐,我不明白你为何如此恨我,人,我已经还给你了。” 蓝灵冷冷撇她一眼,笑道:“人是回来了,心却不在了。” 她的眼泪扑簌落下,又挣扎着笑起来,“吉天佑,你给我记住,他是属于我的,即便是我死了,也只能属于我。” 吉天佑点点头,“他本来就是你的。” 毋庸置疑的事实,要不然也不会有江府那么多女人可怜的女人。 蓝灵神经症的大笑起来,忽然停住,用那双狰狞的眼睛狠狠瞪着吉天佑,极其愤怒的吼道:“他爱上你了,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吉天佑被吓得后退一步,惊讶的张开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怎么会” 如果是别人告诉她,她一定觉得是说笑,可是这个人是蓝灵。 她的心砰砰跳动,再也听不进去蓝灵在她的耳边怎样训骂嘲讽,任凭她胡乱的撕扯捶打,吉天佑站在原地,忽想起曾经过往,脑子里一直重复着一句话:他爱我,怎么会呢?明明那么决绝,任何时候都毫不犹豫的舍弃自己,明明隐忍的都是自己,明明他的关心那么有限 可是,即便那么多非议,脑海中不断闪现那双温柔深邃的眼眸,想来那时他是认真的,他说,丫头,其实一辈子也没那么长。 忽然,一腔热血喷在她的脸上,吉天佑回过神,来不及抹干净脸上的血迹,连忙接住昏倒下去的蓝灵。 “蓝灵姐,你怎么了?”吉天佑接住她,将她放在床上,朝着门外大喊一声,“大夫,快喊大夫。” 蓝灵拽住她的手,极其微弱的摇摇头,“没用了,没用了。” “不,你撑着,我去喊人。”吉天佑的眼圈红了,再怎么说,她都不想看到蓝灵死,即使她恨自己,可是她却一点儿也不恨她。 “吉天佑。”蓝灵艰难的喊住她,汩汩眼泪又流了出来,“你是个好姑娘,是我对不住你。” “不,你别说了。”吉天佑哭了,刚刚她打她骂她,她都可以接受,可偏偏这么一温柔,就受不了了,“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你做的都对。” “不。”蓝灵诡异的笑一下,“以前没有,并不代表以后也没有。” “什么?”吉天佑没听明白。 “答应我,即便我死了,也不要妄想着跟他在一起,答应我。”好似回光返照,蓝灵轻飘飘坐了起来,她拉住吉天佑的手,狠狠握住,“答应我,否则我死不瞑目。” 从前,吉天佑从来没有这样的妄想,这一刻,忽然被强制立誓,倒生出些不甘来,她很想说不,可是,看到她祈求的眼神,对一个即将离世的人太过残忍。 “哼。”蓝灵见她犹豫,鬼魅一笑,“你不答应也没问题,我已经让江义含了毒誓,将来你们胆敢在一起,你,吉天佑,他心爱的吉天佑,就会暴毙而亡客死他乡,我也将会化为厉鬼,搅得你们生死不宁,哈哈哈。” 吉天佑震惊的看着蓝灵,此时的她像极了从地狱逃回来的恶魔,恐怖狰狞,狂妄自私,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却刚好反着,越是临近死亡,越是穷凶极恶。 “何苦呢。”吉天佑苦涩的摇头,“生死一别,本就不再相干,苦苦相逼,反而抹杀了曾经的美好。” “美好?”蓝灵凄凉一笑,又变得不可控制的暴怒起来,“你可知道,我在深山独守七年是怎么熬过来的,没有一刻不幻想着将来的美好!都说守得云开见月明,可是你看,云开了,月明呢?在哪儿?是我师傅的欺骗和诅咒,还是故人心变?” 她哭了笑,笑了哭,最终化作一声哀嚎,跪在地上长叹一声:“为什么啊,师傅?” 这一刻,吉天佑异常同情她,都说蓝灵聪慧,她却不知道她聪在哪儿,因果有报,死生轮回,她师傅用尽毕生不就是参悟这些?要不然也不会努力挽救她回来了,她却至今不明白。 蓝灵的叫喊终于引来了人,率先闯进来的是江义若。 “天佑,你没事儿吧?”江义若进来先是询问吉天佑,看到她衣衫不整头蓬乱的样子,抬眼狠狠瞪了一下虚弱的蓝灵。 吉天佑薇薇笑着摇头,整理一下衣衫,只着蓝灵说,“她刚刚吐血了,要不要请大夫?” “请什么啊,吐死了才好呢。”江义若怜爱的看着吉天佑,替她整理一下饰,又拿眼狠狠等一下蓝灵。 “小娣。”吉天佑忍不住拽一下她,不明白她怎么对蓝灵有这么大的怨言。 “义含呢?”蓝灵不理会她,显然已经习惯了,有气无力的喊着,“我要见义含。” “我哥去洗澡,换衣服了。”江义若没好气的说道,“像你这么见谁就打骂,还没事儿就吐人家一脸血的主儿,也就是我哥能受得了你,就算是上辈子欠你的,这下子也早就还清了,你好自为之吧。” “小娣。”江义含匆匆赶了进来,把脸一板,严肃道:“瞎说什么!” “我”江义若承认自己是逞一时口舌之快,可是她觉得自己说的是事实。 “你们出去吧。”江义含扫视一下四周,努力克制不去看吉天佑。 吉天佑拉着江义若往外走,出了房门,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屋子里实在是太压抑了,仿佛空气中的每个角落都被蓝灵控制一般,散着糜烂的绝望气息,格外压抑。 江义若狠狠踢一脚亭廊上的柱子,闷声吼道:“贱女人,就会折磨我哥。” 吉天佑去到江义若的院子,洗了澡出来,换上江义若的衣服,两人坐到一起喝茶。 她忍不住问江义若,“你怎么这么对蓝灵姐啊,毕竟她也活不久了。” “活不久了?”江义若简直要跳起来,心情难以平复,“你知道她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吗?”她仔细想了想,“好像是从庙会回来就这样了,后来我才知道,开始她是假装,想以次博得同情,我就不明白,本来大哥就是属于她的,为什么还要这么作?这下好了,哼,弄假成真,天意啊。” 吉天佑有些心虚的点点头,那次庙会,她不知道他们之间生了什么,但是听蓝灵的口气,好像是跟自己有关的,只好替她说好话,“现在都是真的了,你就被跟她计较了,瞧你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如何欺负她呢。” “我欺负她?”江义若这次是真的跳起来了,她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不甘心的解释道:“就如你说的,当她不知何缘由跑到静安寺大闹一通后,就真的回来吐起血来,我想这次她是真的病了,就心软了,好好对她,你知道她是怎么得寸进尺的吗?”往事不堪回,江义若叹一口气,“我承认这么不喜欢她,是有一部分6影儿被逼离开的原因,可是她做贱人是不可厚非的事实,你看小翠,被她折磨得都快疯了。” 这么一说,吉天佑才觉,的确从进来就没有看到小翠的踪影。 “她怎么了?”吉天佑忍不住问。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人之将死其言毒恶

自从蓝灵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后,仿佛疯了,每天吐血让她精疲力竭,然后她便打起以血养血的主意,所有在她势力范围之内的丫鬟,通通被她吸了个遍,最终她确定了小翠为主要目标。 一开始,江义若并不知道蓝灵每天让小翠去一趟的目的,后来渐渐的,她发现小翠的脸越来越没血色,做事情也无精打采,直到有一天晕倒了。 在江义若的再三逼问下,她才说出这令人震惊的事实。 江义若看到小翠手腕上触目惊心的伤痕,简直不敢相信,一怒之下,踢开蓝灵的门去当面质问,蓝灵却无耻的说小翠与她的血型相同,是小翠的福气。 当然,江义若出手打了她,狠狠一巴掌扇在脸上,正巧被江义含看了个正着。 又看她在大哥面前装无辜和可怜,江义若始终没有狡辩一句,因为知道大哥对她的感情,她不想连累大哥也成了这个从地狱而来的恶魔的帮凶。 “喝血?”吉天佑简直不敢相信听到的这番话,她走到角落去看小翠,在她抬起头的刹那,不禁惊住了。 这个眼神如此惊恐,眼窝凹陷的厉害,她看人已经是那种麻木的疏离躲闪,与当初那个利落泼辣的小姑娘判若两人。 “小翠?”吉天佑喊她。 “不要,别过来。”小翠忙把手藏到肚子里,瑟瑟发抖,“求求你,饶了我吧......” 江义若走过来,心疼的将小翠搂在怀里,轻声安慰着,“小翠,别怕,她不是蓝灵,是天佑啊,吉天佑。” 可是小翠只顾着躲在江义若的怀里,完全听不见去她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念叨“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求求你”。 吉天佑朝着江义若摇摇头,“别惹她了,让她好好休息吧。” 江义若安慰了小翠好一会儿,她才逐渐平静下来,睡着了。 为了不打扰小翠,她们悄悄走到隔壁去,江义若叹一口气道:“你瞧,自从蓝灵来了我家,整个府上就没有安宁的日子了。” “你大哥,还不知道?”吉天佑皱着眉疑惑道。 “自从我打了她,她好像就停手了,现在大哥照顾她,想来她更是没有作案的机会。”江义若出门口吩咐其他丫鬟拿来些点心水果,让着吉天佑吃,又转了话锋问道:“你最近怎么样?” 吉天佑莞尔一笑,“好得很,想想你的曾经,就是我的现在。” 江义若也笑了,曾经,她知道那是怎样洒脱逍遥的日子,有时候她常想,明明一个人那么好,为什么要跑回这个繁杂的家自寻烦恼。 这时一个丫鬟匆匆跑来,“三小姐,老爷喊你和天佑姑娘去呢,好像是蓝夫人不行了。” 吉天佑一听,慌忙站起身就走。 江义若跟在后面,没吭气,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庆幸又觉得自己不该庆幸。 她们俩推开房门,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 蓝灵正半躺在床上,眯着眼睛,微弱地喘着气。 江义含见她们进来,微微起身挪了挪位置,轻轻喊道:“蓝灵,她们来了。” 显然,叫她们来,是蓝灵的意思。 吉天佑在江义含的脸上扫视一眼,匆匆低下头去,他也憔悴了,仿佛整个江府都跟着蓝灵一样没了活力和生机。即使心微微颤抖着心疼他,即使对蓝灵有了怨言,可是看到她奄奄一息的样子,吉天佑还是恨不起来。 “蓝灵姐,我们来了。”吉天佑凑到她身边去,柔柔的说。 蓝灵睁开眼睛,扬了扬嘴角,无比虚弱的开口道:“你们来了,我就放心走了,记住我说的话,一定要记住。” 江义若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可是很奇怪,大哥和吉天佑皆低下头去,沉默不语。 “蓝灵姐,你就安心的走吧,大哥有我们照顾呢,放心吧。”江义若自然而然的联想到,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江义含,顺其自然的就以为蓝灵将大哥托付给了吉天佑,要不然这么大老远喊她来做什么? 她没有注意到房间内三个人的尴尬,蓝灵忍不住又吐了一口血。 还好,这一次吉天佑早有准备,悄不声的躲开了。 江义含轻轻拍着她的背,用手帕擦拭她的嘴角,却始终没吭一声。 蓝灵怕是觉得自己所生的时候真的不多了,用力拍拍自己的胸口,挣扎着起身,两眼紧紧瞪着吉天佑,声嘶力竭的喊道:“吉天佑,你不同意也没关系,反正义含已经发过毒誓了,如若将来,你们胆敢在一起,我......”蓝灵抑制不住的咳嗽起来,不一会儿又是一口血。 江义若蹙起眉头,有些晕,蓝灵的话让她消化了好一会儿,才猜出了一些苗头,难道是大哥和吉天佑......怪不得蓝灵会性情大变,可是不对啊,他们俩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抿着嘴角去看那二人,怎么看怎么般配,要是他们俩真的在一起,该多好啊。 蓝灵还在剧烈的咳嗽着,手却一直不死心的指着吉天佑的方向。 江义含还是那样轻抚着她的背,始终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抬头。 吉天佑看着她,满是怜悯,走上前来,一把握住蓝灵伸着的手指,淡淡的说道:“既然他发过誓了,你又何必担心我?” “吉天佑!”蓝灵吼道,她想挣脱吉天佑的手心,怎奈已经没有力气了,她的愤怒忽而又转成狰狞的笑,“你心里还存有侥幸吧,可是实话告诉你,他是不会接受你的,越是爱你,就越不会靠近,他对我的愧疚足够他内疚一生,你们余生只能是相互折磨,哈哈哈,你永远得不到,任凭你做何种努力,皆是徒劳,徒劳!哈哈哈.......” 江义若站在一旁,气得发抖,她狠狠攥紧了拳头,真想一拳了结了蓝灵,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怎么偏偏她就变本加厉的狠毒呢。 吉天佑却始终抿着嘴,就算是她忍不住去看一眼江义含,那个人迅速将眼睛避开了,她也是保持着那种微笑,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比她现在还要高兴的时候了,知道江义含爱着自己,就算不能在一起,又有什么呢,本来,他的爱她都不敢奢望。 蓝灵的笑回荡在血腥弥漫的房间里,狂妄而又凄凉,这笑声越来越忽然停住了,她睁着眼睛,断气了。 江义含平静的盖上她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蓝灵死了,终于死了,他在心里叹一口气,仿佛解脱了,可是下一秒,又被巨大的愧疚占满,无论怎么说,是他背叛了蓝灵,她的性情大变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她想用这种疯狂的方式增多他对她的愧疚感,她至死不原谅他,这种残忍的决绝都在他的心里深深烙上疤痕,永世不消的疤痕。 接下来就是蓝灵的丧事,吉天佑不打算参加,她要走了,只简单跟江义若说了句。 江义若匆匆追出来,送她到郊外。 “你跟大哥,什么时候的事儿?”江义若笑眯着眼睛,一脸探究的看她。 吉天佑认真想了下,“还记得又一次我冒险去救你吗,是他救了我。” 江义若摇摇头,“你救我的次数太多了,不清楚是哪一次。反正,你和大哥好,我第一个双手赞成,那个妖精的话,别往心里去,我大哥他......” 江义若眼睛忽然红了,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的大哥异常可怜,曾经,他因为蓝灵而无法爱上任何一个人,如今他遇到了,却还是因为蓝灵,不能在一起。大哥的脾气她太了解了,被蓝灵这么一闹,恐怕这辈子,只能藏在心里了。 吉天佑走过来,捏捏她的脸蛋,笑嘻嘻道:“没出息,发现你跟江子离好了以后,越来越没出息,动不动就哭鼻子,像极了曾经的我。” 江义若破涕为笑,捶她一拳,“咱们俩啊,好像人生互换了一样。” 吉天佑接过江义若递过来的西厢记,问道:“那么,陆影儿去哪儿了?” 江义若摇摇头,“天地那么多,总有她落脚的地方,终有一天,会相聚的,我们三个。” 吉天佑用力点点头,“回去吧,我该走了。”她翻身上马,没走几步,又转过头喊道,“那个,二姨太,你提防一点儿她,没事儿离她远点儿。” 江义若愣一下,点了点头,她相信吉天佑说的每一句话,都不用问为什么,三姨太的反常她早就怀疑过二姨太,如今看来,是有问题在里面。 吉天佑自从江府回到玉石寨,一直低眉浅笑,咧着个嘴角独自发呆,很是诡异。 王世彪和黑狗悄悄议论着,怀疑她是不是中了邪,可是你问她什么事儿,她又说的头头是道,不像是中邪的症状。 这么过了许多天,吉天佑终于恢复了正常,她带领着一群人打劫了柳如烟的娘家,将抢来的五谷杂粮全都扔进静安寺,心满意足的回家去。 黑狗不解的问她,“咱们大老远干这么一票,就两手空空回去了?” 吉天佑拿眼斜他一下,“你还想要什么,我这是帮你们积德呢,懂什么。” 黑狗不服气,“我就不信,佛祖会收土匪抢来的东西。” 吉天佑敲一下他的头,“佛祖都没开口,你着什么急,佛祖不会收,下面不是还有那些尼姑吗,虽是修行,总归没有脱离肉身,五谷杂粮还是得吃一些的,阿弥陀佛。” “可是,那咱们也不能就这么空......”黑狗还想说什么,被吉天佑拿在手上的珠宝堵住了嘴,“这么多,你什么时候拿的啊?”他那么贼,竟然没发现她什么时候动的手,还以为她就会坐在椅子上装老大呢。 这下子黑狗的眼睛放了光,不由得伸出大拇指赞叹道:“我服了,姑娘,以后您说话,我黑狗绝无第二句怨言。” 大大小小的打劫,吉天佑也参与了不少,早就摸透了规律,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反正至今她还没有遇到过难缠的主户,要钱不要命硬拼的那种。 酒宴上的王世彪哈哈大笑,“那还不是你这打劫的方式太彪了?土匪向来是擅长绑票劫镖,你倒好,直接带人闯到家门上去,谁不害怕?敢闯进家门的定是人数众多,身手不凡的,谁会想到你只带了十几个兄弟呢。下一次啊,可不敢这么干啊。” 众人带着骄傲的深情去看吉天佑,这一年处下来,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人们眼中娇滴滴的小娘子,她果断、机智,常常不按套路出牌,又能在关键时刻化险为夷,这让众人怎么不爱戴,不佩服? 整个阳县都传遍了她的故事,她的画像更是贴满了大街小巷,可是却没有人真正见过她的身影,除了那些被打劫的商户。 于是吉天佑被越传越神,人们纷纷说她是修炼千年的狐妖,会化成万千姿态出现在你的周围,防不胜防。 吉天佑听了这个故事,不由得笑弯了腰,因为替她出名的还是雪花蔓。她想了想坊间流传的雪花蔓是个狐妖的段子,不由得在眼前上演一段聊斋,也不知道江义若作何感想。 两年后的大年夜,震山虎冒雪赶来,抖了抖衣帽上的雪花,看着王世彪和吉天佑说:“合作吧,干一票大的。” 吉天佑挑挑眉,疑惑是什么引起震山虎这么大的兴趣,便问道:“劫谁?” “小鬼子。”震山虎直截了当地说。 “什么?”王世彪大叫着站起身来,“这......目标太多了吧,现在可是日本人的天下!” 王世彪眼巴巴望着吉天佑,他在心里祈求着这傻姑奶奶千万别答应,可是他看到那双渐渐放光的眼睛,就知道自己的担心无济于事。 去年刚入冬的时候,日本人占领了阳县,虽然县长没换,可谁都知道那是个傀儡,国民党战败,军队被逼退出城外去,整个阳县都被日本兵和汉奸把守着,进出都格外困难,更别说他们的武器装备多先进了。 “国民党的人那么多都不敢跟他们较量,咱们土匪拿什么打劫啊?”王世彪越想越害怕,这可是日本人啊,杀人不眨眼,从不讲人性的小日本啊。他们抢光杀光烧光的村子比比皆是,现在人一听到鬼子这两个字都能吓破了胆,如何斗,怎么斗? 震山虎没理他,径直看向吉天佑,谁都明白现在整个山寨都是她说了算,他娓娓道来:“咱们可以学**,打伏击。” 吉天佑的眼睛不由得又是一亮。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场伏击

王世彪颤巍巍盯着吉天佑,眼瞅着她要答应下来,有史以来,第一次提出了异议。 他当着震山虎的面,拉下脸来,“我不同意,咱们玉石寨好不容易有现在的强盛,我承认都是你吉天佑的功劳,可是,我决不允许你带着兄弟们去送死,那可是日本人啊,他们可不是纸老虎,就算你们成功劫了他们,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屠山,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一个结局。所以,我坚决反对。” 王世彪一股脑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也顾不上什么颜面了,他曾远远地看过日本人的杀戮,国民党的正规军都被打的节节败退,绝不是一俩伙土匪就能干掉的。更何况他还有私心,山寨这两年正是壮大的好时机,不知不觉已经成了与虎门山不相上下的第二大匪窝,放着好好的安稳日子不过,去惹什么日本人? 震山虎没有反驳王世彪,一是他也知道这话不无道理,二是,这一票的确需要勇气,于是他看向一直没有开口的吉天佑,昂着下巴,“怎么样,考虑考虑?” 吉天佑沉默着押一口水,将杯子用力一放,果断拍了板:“干,什么时候动身?” 震山虎会心一笑,“先准备着,人不需要太多,要精良的,过几天我再找你。” 震山虎走了,王世彪闷声不吭的坐在炕上吸着烟,吉天佑喊他几声都不答应。 “大哥生气了。”吉天佑往炉子里扔几块炭火,心平气和的笑着说。 “你还知道我是老大?”王世彪终于还是忍不住咆哮起来,“你拍板的时候考虑过我是大哥吗,啊?” 吉天佑嬉皮笑脸的走过来,扶着他的背柔声柔气的说道:“大哥,我错了,要不这样吧,我这就让黑狗去追震山虎,告诉他我变卦了。” 王世彪狠狠瞪她一眼,气的说不出一句话,将脸撇到一旁去。 吉天佑算准了他拿自己没办法,更加得意的笑起来,“你看,这次可是你默许了的,就不算是我做主了。” 王世彪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化作一声叹息:“唉!真是拿你没办法,你在寨子中虽没个名号,可是谁都知道这寨子是你说了算的,答应别人的,哪能反悔呢,我是气你,怎么这么冲动就敢跟日本人作对呢,那可是......” “他们是侵略者,是比我们还要残忍的强盗和土匪。”吉天佑打断了王世彪的话,当她第一次听上决思灰说起侵略者的时候,还不明白那究竟是个多么可恶的形容,直到日本鬼子占领了阳县,看着如同炼狱般存在的荒芜的村子,才深刻体会了思灰说的,没有国哪来家的道理,“你的担心我理解,我会尽量做的干净利落,不会连累寨子,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仇,什么仇?”王世彪一愣,经从没听到过她提起自己跟日本人还有什么过节。 吉天佑没有吭气,小莲的死讯还是江义若告诉她的。自从三姨太萎靡不振之后,小莲的弟弟便逃到阳县去了,还是老本行,恶行令人不耻,无可救药的残忍,日本人占领阳县不久,她弟弟投靠日本人做了汉奸,为能得到山田本野的青睐,她将小莲骗到阳县,献给山田本野,怎奈小莲极不配合还割伤了山田的胳膊,遂被一刀毙命,十七八岁的年纪,就这么消逝了。 吉天佑听到这消息时,正是大雪封山的时候,她望着皑皑白雪,想起那张白皙的面庞,锥心般的痛,小莲,自那日一别,没成想倒成了永别。 “山田本野”吉天佑念叨了很多天这个名字,现在终于有机会见一面了,她沉了眼角,闪过凌厉,一刀毙命,想来又是个高手。 吉天佑挑了十五个兄弟,全是平日里她比较器重的,由黑狗带队,配备了寨子中最好的装备,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去往虎门山。 刘三出来见了他们,不禁皱起眉头,“就,就这么几个人?” 吉天佑扔给他一句话,匆匆进屋里去,“你们老大说,人不用太多的。” 刘三站在门外看着整齐划一的队伍,喃喃自语,“不用太多,也不是这么几个的意思吧。” “天佑来了。”震山虎正在吃午饭,“不是说我去找你的嘛,着什么急啊。” 吉天佑毫不客气的坐下来,夹一口菜放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我兴奋的等不下去了,来问问你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震山虎将自己的筹划仔细说一遍,大体就是再过个三五日,日本将有一批弹药运送至阳县,恰好经过虎门山的地界,大概有三到五辆汽车押送,据说上面还有重武器,再就是些稀有药材。 “重武器?”吉天佑的眼睛不由得又是一亮,迫击炮的威力她只在日本人攻城的时候领教过,杀伤力却是很大,可是她不认为自己有那个实力会用,所以她注意力是放在狙击枪和冲锋枪上的,早听说过狙击枪,她想见识见识。 “这些消息,你是从哪儿得来的?”吉天佑忍不住问他。 震山虎笑而不答,“山人自有妙计。” 他贼笑的样子让吉天佑很是无语,“不说算了,可是丑话先说在前面啊,如果有狙击枪的话,那一定是属于我的。” “没问题。”震山虎爽快的答应了,这时刘三进来,低附在他的耳边说了几乎,忍不住大笑起来,“听说你只带了十五个人来,少了点儿吧?” 吉天佑不甚在意的摆摆手,又夹一口菜道:“我们大当家的吓破了胆,直接给我这几个,但是你别看人少,这都是我亲自训练出来的,十五个人,顶个五十人没问题。” 吉天佑说的天花乱坠,震山虎和刘三面面相觑,虽有疑虑也不再说什么,她带的人少,他们再多添几个就是了。 看了地形,研究了计划,两拨人不断地磨合着默契感。 如果说前几天,震山虎还对吉天佑的话当做笑谈,那么现在他想打自己两下嘴巴,果真他们的百人,竟不敌人家十五个。 好像吉天佑一个眼神,他们便明白接下来要做什么,迅速,利落,精准。 “这一票干完,你给我讲讲,是怎么训练他们的。”震山虎忽然明白玉石寨越来越强的原因,不禁更加佩服起这个看似柔弱的姑娘。 吉天佑颔首笑笑,其实这些都是从上决思灰和蓝灵身上学的,速度可以练,精准却是要烧银子的,这些年她的钱几乎就花在他们的身上,当然,她自己也没有拉下。 她想,震山虎肯定不会这么大方的。于是忍不住得意的看一眼自己的队伍,她不敢说里面的所有人对自己绝对忠诚,可是至少有十个,她是敢打保票的。 五天后,日本的补给车如约而至,只有三辆,光数看的着的车上共十个人,后面一辆不明。 “就这么几个人?”刘三有些失望,“不会送的不是武器吧。” 黑狗拿着望远镜,指指后面那辆车,“估计人都在后面的车里装着呢,一车的话,怎么着也得二十个。” “那你怎么那么肯定前面两辆不装人?”刘三不服气道。 震山虎打了一下他的头,“笨蛋,三辆车全装着人,咱们还怎么打,被虐还差不多,别说了,准备。” 吉天佑看看黑狗朝他笑笑,她知道,其实黑狗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他全凭直觉,可是她相信他的直觉,要不然也不叫黑狗了。 “那就等第三辆车过的时候,拉响地雷,就炸第三辆车。”与其说吉天佑在跟震山虎商量,倒不如说是下命令,还未等他回应,吉天佑朝着手下做了个三的手势。 刘三在心里打着鼓,这要是猜错了,把武器炸了,下来两车人,还不得被人追的如丧家犬?那可都是装备精良的小日本啊。 “老样子,剩下八个人瞄准点儿再打,记住,别留活口。”震山虎到不介意吉天佑的强势,因为了解他们的实力,也只能选择相信。 “轰”的一声,埋伏在路旁的土匪,拉响了地雷,第三辆车被炸得翻了个个。 “打!”震山虎一声令下,枪声便如雨点落到那三辆车上。 果然,从第三辆车上迅速爬出来一批人,吉天佑静静数了数,刚好也有十五个,再加上伤亡的估计差不多也得二十来个,她朝着黑狗的方向看了看,忍不住赞叹一声:“还真是狗鼻子。” 日本人果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容易对付,二十多个人,打的他们一百多号土匪抬不起头来,震山虎暗叫一声不好,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危险,很快就会有援兵的,到时候只怕是被人围剿。 这时,吉天佑吹了一个响亮的手指哨,她包括黑狗在内的十六个人,匆匆从隐身处翻身跳到大路上去。 “掩护他们!”震山虎一声令下,更加加重了攻势,将敌人的枪口引过来。 “他们疯了吗,硬拼?”刘三忍不住咆哮道。 “管他娘的呢,反正拼了,他们拼完了,咱们上,豁出去了,不能比不过个女人!”震山虎拿出了珍藏多年的冲锋枪,趴在地上疯狂扫射。 再看吉天佑一行人,人家才没有那么傻呢,上面雨点般的扫射,贴身硬拼,岂不是找死? 他们跳到早就挖好的暗道里去,时不时冒不头来,朝着毫不知情的鬼子就是一枪,弹无虚发。 二十几个人,每人合不着两个,便全都解决了。 “这......他们什么时候挖的地道?”刘三算是傻眼了,五天的样子,天天跟人家在一起,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干了件这么轰轰烈烈的事儿,他们竟然毫不知情,此时他才觉得这一波人有多可怕。 一群人清理战场,被炸毁的车上颤悠悠下来一个伤员,就在他晃晃悠悠举起枪的时候,黑狗飞起脚一踢将他打翻在地,狠狠踩在他的头上。 那个日本兵屋里哇啦说着什么,没人能听得懂,吉天佑蹙起眉头,这个鸟语她好像从哪儿听过。于是她想了二姨太,由不得脑袋紧了一下。 黑狗将所有的日本兵检查一遍,确定没活口之后才起身离开,一行人拉着截获的战利品,高高兴兴的往回走。 刘三摸着那枚迫击炮乐得合不拢嘴,可是震山虎却笑不出来,他带了百十号兄弟,如今伤亡近三十,再看吉天佑的,只伤了两个而已,还是轻伤。 他下定决心要重整旗鼓,定要带出吉天佑一样厉害的兄弟。 “咱们的速度得快点儿了,他们肯定叫了救援,要不一会儿,躺在那儿的就得是咱们了。”黑狗忍不住提醒道。 “可是我们的兄弟伤了那么多,再加上这些武器要拿,怎么走得快啊,说得轻巧。”刘三忍不住抱怨起来。 “这样。”震山虎下了决定,“我和几个兄弟留下来,守护伤员,你们剩下的先把武器弹药运回去,再回来接我们。” “不行,大哥,要留也是我留,你走!”刘三争辩道,“就这么办了,快走吧。”他推着震山虎走了,随便喊了几个兄弟留下来照顾十几个伤员。 震山虎还想说什么,被吉天佑拽着走了,“别婆婆妈妈的了,咱们再回来接他们就是了。”转过身又叮嘱刘三,“一定找个隐蔽的地方,千万不要想着硬拼。” 回到虎门山,震山虎放下武器,挑了另外一拨人转身就要走,“不行,我始终放心不下,我得赶紧回去把他们接回来才安心。” 吉天佑跟上去,黑狗也跟了来。 还没走到打伏击的地方,就听到了零星的枪响。 “不好!”震山虎大叫一声,他疯狂的向前跑去,一定是刘三出事儿了,一群人跟在身后加速前进。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刘三和十几个伤员正被一队日本兵用枪抵着往路口走。大路上就是大队人马,几个排的兵力。 “刘三!”震山虎被吉天佑和黑狗齐齐拉住,他不甘心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兄弟被人在眼皮底下带走。 “别冲动。”吉天佑安慰他,“我们就这几个人,是打不过他们的。” “刘三!”震山虎颓丧的蹲到地上去,“是我害了你啊,本该是我留下的,我的兄弟......” 就在这时,一阵枪响,那十几个受伤的土匪被打死了,只留下刘三一个人被带上了车,朝着阳县的方向走了。 “畜生!”震山虎一声怒吼,他的青筋暴跳,一拳捶在了地上,“咚”的一声,伴着沉闷的颤动。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夜里偷袭

,精彩无弹窗免费!吉天佑陪在震山虎身边,直到看到他睡着了,才悄声离开。 刘三被日本人带走,定是九死一生,之所以不杀他,想必是为了打听武器弹药的下落。而且是抱着十足的把握,要不然也不会把他其他的人全都打死了。 不是吉天佑看不起刘三,而是她知道刘三面对的对手太过强大,她隐隐觉得虎门山的灾难要来了。她得说服震山虎早做打算。 可是震山虎的心思还在营救刘三上。 她让黑狗带着十几个兄弟先回玉石寨了,自己留下来陪震山虎想办法,第二日清晨,她打算去阳县走一遭。 震山虎说什么也要跟上,吉天佑拗不过,只好答应了。 乔装打扮一番,他们进到县城,到处都是盘查的日本人和汉奸。 这番谨慎,再进牢房可不像先前那么容易了,吉天佑坐在对面的早餐摊前要了一碗豆腐脑,和震山虎仔细研究着,她发现每个人进出都要看通行证,然后吉天佑看准了一个汉奸,便起身跟着他走到一处僻静的巷子里。 震山虎一把折住那人的胳膊,低声吼道:“把通行证交出来。” 那汉奸显然没想到有人会这么大的胆子,在离着县大队不远处,大白天行凶的,于是壮了胆子,“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狗汉奸!”震山虎一脚踢在他的膝盖处,让他跪了下来,懒得跟他废话,自己搜起身来,就在右边的口袋里,一得逞便要抬手将那汉奸打晕,及时被吉天佑制止了。 “你们,大哥,我错了。”一见震山虎的气势,这汉奸瞬间便明白自己遇到了硬茬,狡猾的道起苦来,“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做这走狗的,我上有老下有小,大哥,求你饶了我的小命。” 这汉奸跪在地上不停求饶,震山虎看向吉天佑,他不明白还留着这家伙有什么用。 吉天佑将他拽起来,问道:“我问你,昨天你们这里是不是抓了一个人?” “我们每天都抓人,你说的是哪儿一个?”那汉奸很是诚恳。 震山虎这才明白吉天佑要做什么,怪自己冲昏了头,竟忘了打听清楚再出手,于是不拿烦的问道:“昨天,小日本是不是被劫了,他们带回来的人在哪儿呢?” 震山虎这么一说,那个汉奸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看他们的眼神儿不禁更加复杂起来,磕巴的问:“难道,难道是你们?” “少他么废话,人带哪儿去了,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震山虎拿出枪抵在他的脑门上。 那汉奸颤巍巍的举起手,“我知道你们说的是谁了,我说,我说。”他一脸讨好的笑望着震山虎,腿都打颤了,“昨天傍晚的时候,他们忽然抬回来一车的尸体,隐约听说是补给车被劫了,然后带回来一个人,说是要犯,但是没有交给我们审查队,后来听说那人被山田太君带走了,你们说的,是这个人吧。” “山田本野?”吉天佑蹙起眉头。 “你认识?”震山虎纳闷道。 “对对,就是他,他是管我们的,目前是这里最大的官儿,不过过几天有就不是了,还会来个更大的。”那汉奸一股脑儿见自己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可是震山虎听不进去,他抬手就是一拳,打在那人的后脑勺上,那人晕了过去。 山田本野的栖身处并不难找,戒备森严的就是他家了,老远就看到那飘在门口的旗子,这大概就是属于找打类型的,吉天佑在心里暗叹一声。 可是不得不说,这小日本的看守严得很,连只苍蝇飞进去都难,所以即使有了通行证,吉天佑也不敢擅自闯进去,只能在外边悄悄打探。 一时间二人陷入了困境,进不去,恐怕就是混进去也不能全身而退,要想救刘三,难上加难。 在阳县转了一圈,太阳落下去的傍晚,山田本君住的院子忽然抬出了一具尸体,震山虎站在原地如雷劈顶,他认出了那个的手臂,正是纹着虎样的刘三。 “刘三......”震山虎青筋暴跳,用尽全力攥紧了拳头。 后来,刘三的尸首被高高挂在阳城的墙头上,下面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吉天佑和震山虎一直等到深夜,爬上墙头将尸体放下来,带回虎门山去。 尸体摆在大厅了,悲伤愤怒的情绪充满了每个人的心头,实在是太惨了。 “杀死这个狗娘养的小日本!”一个兄弟愤怒的大喊一声,怒气里带着哭腔。 震山虎终于承认这一次伏击,打得并不漂亮,甚至难看,死了大概三十个兄弟,还白白搭上了老三的性命,他这个当大哥的难逃其责,把头上的帽子一扔,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痛哭起来,“老三,哥哥错了,我错了.....,.” 在场的兄弟无不动容,跟了老大这么久,第一次见到大哥如此脆弱的溃不成声,即使心里有过怨言,此时此刻也都跟着消失了。 吉天佑自己研究着刘三的尸体,虽然惨不忍睹,可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看看刘三的眼睛,微微闭着,脸上虽都是血,可是并没有挣扎痛苦地表情,这说明什么? 这时虎门山的郎中也皱起眉头,忍不住咦了一声。 “你也觉得奇怪是不是?”吉天佑说出自己的疑问。 “这些伤,倒像是死后加上去的。”那郎中也不敢太确定,只是小心翼翼的说出自己的看法。 吉天佑的想法得到了共鸣,她俯身去拉震山虎,“大当家的,先别沮丧内疚了,你来看看刘三的伤,是不是很奇怪。” 震山虎被拽起来,走上前来研究一番,不禁也皱起眉头,“这伤,的确是死后弄的,这帮畜生,老子非跟他们拼了!” 吉天佑沉了眼眸,又大叫一声,“不好,”她说出自己的疑问,“你们想一想,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莫不是障眼法?” “****的小日本就是这么丧尽天良!”有人喊了一声,众人纷纷点头。 “不,”吉天佑始终觉得这是个阴谋,“刘三死的时候没动酷刑,那他是怎死的,他们抓回去不就是想打听咱们的下落么,有没有结果,没结果的话,他们断然是不能让刘三死的......”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三哥出卖我们?”有人不高兴了,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这么多年了,他们有信心三当家是不会做出这些事情的,反而觉得吉天佑是在挑拨离间,人都死了,还要按一个叛徒的罪名。 “就是,我们三当家是不会这么做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吉天佑还想说什么,被震山虎拦住了,“天佑姑娘,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你想多了,老三不是这样的人,不要再想了。” 吉天佑把话咽回去,她也知道刘三不是背信弃义的人,可是她曾听江义若偶然听到过西洋国家有一种药物,打进人体内,就算是意志力再强的人也会不由自主的说实话,可是刘三的尸身被毁的太过严重,又是大晚上的,她也找不到什么针眼,又或许是喝进胃里的东西,她拿不准,但愿是她想太多了吧,要不然,这小日本就太能算计了。 但是,这个仇,他们肯定会报的,吉天佑在心里揣测着。 吉天佑忐忑的等到天亮,她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她也忍不住怀疑起自己,吃过午饭便离开了。 震山虎将大部分的药材让吉天佑一并带回去,看看那堆武器,虽然她很想要,可是一来是自己不会用,二来虎门山此次伤亡太大,留下武器也好做防守和安慰,便欣慰的接受了。 震山虎略有歉意的看她,“这次算我欠你的,以后大哥一定还你。” 吉天佑摆摆手,“这些药材也格外珍贵,再说我就是帮大哥打帮衬,功劳还在于你们。” 震山虎也不再说什么客套的话,送吉天佑到山下,望着她走了很远,才回寨子里去。 王世彪见到吉天佑回来,很是高兴,笑脸相迎出老远,“妹子,你可算是回来了,虎门山那边安全了吧?” “暂时安全。”吉天佑让人将药材卸下,匆匆往自己房间里走。 王世彪跟在后面,不住的问:“怎么说是暂时的,难道还没有过去?” 吉天佑停住脚步,皱起眉头,“大哥,你能不能让我先换身衣服,又是泥土又是汗水的,我穿着难受。” 王世彪笑呵呵的点点头,“那我在大厅等你,换好了咱们一起吃个饭。” 吉天佑颔首,就将门关上了。 她磨磨唧唧洗了个澡,换好衣服,擦干头发出来的时候,又是傍晚了。 众人还在等她,到让她有些过意不去。 黑狗嬉皮笑脸的凑上来,“少夫人,那个能不能把那把冲锋枪送给我一个?” 吉天佑瞥他一眼,没吭声。 黑狗不死心道:“那震山虎太抠门儿,咱们替他抢了这么多,他就送了两把冲锋枪一把狙击枪,还有些子弹,普通枪械之类的,这也太......” 吉天佑拿眼一瞪他,他便乖乖止住了声,笑眯眯道:“其实也不算少了,嘿嘿。” 吉天佑喝一口粥,她还在想刘三的事情,也不想跟他计较,随口说道:“狙击枪是我的,其他的你看着办,但是记住,一定要用到有用的人身上,知道吗?” 黑狗用力的点点头,坐起身来,“知道了,我吃饱了,先走一步。” “唉你,刚刚吃一口,就饱了?”王世彪骂骂咧咧的将筷子跟着黑狗扔出去,“小兔崽子,让枪憋的吃不下饭了吧。” 吉天佑也跟着笑起来,“由他去吧。”她抬头看一眼,坐在对面吃饭的姑娘,微微一笑,“夏姑娘,你跟思灰学医,听没听说过有种药物能使人说实话的?” 那姑娘一愣,“你是说戊硫代巴比妥钠?” “什么?”吉天佑听得一愣。 夏姑娘低下头去,不好意思的笑笑,“不好意思啊,我有点儿卖弄了,不过我只听说过,并没有见过。的确有这种药。” 吉天佑的心一沉,隐约觉得虎门山有危险,等天亮,她得再去一趟,说服震山虎早做准备才行。 又去看夏清风,薇薇一笑,“夏姑娘,我刚刚带了些药材,你看看能不能用,别客气,去拿就行。” 夏清风听了高兴的合不拢嘴,猛地点点头,说了声谢谢,也逃也似的飞快的跑掉了。 王世彪乐呵呵的看着那背影,忍不住叹口气:“这姑娘,跟黑狗如出一辙。” 吉天佑第一次对她感兴趣起来,“好像夏姑娘很早就在寨子里了,她无父无母吗,为什么会待在土匪寨里?” 王世彪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这就要问我家少爷你的夫君了,他捡回来的,只说是跟着他学医,任何人都不准打她的主意。” “哦,这样啊。”吉天佑点点头,调皮一笑,“你们少爷还挺怜香惜玉的哈。” 王世彪有些紧张的看她,“你可别吃醋啊,不管小夏的事儿,她还是个孩子。” 吉天佑白他一眼,“我也是个孩子。” 王世彪咧着嘴,抚着肚子笑一下,“对,你也是孩子,少爷也是孩子,只有我是个糟老头子。” 二人相视而笑。 “也不知道上决思灰去了哪里,他去打小日本,没想到小日本打到自己家挨门上来了,真够讽刺。”吉天佑躺在自己的床上,辗转反侧。 远处传来了枪声,她连忙穿好衣服,拿上枪跑了出来,黑狗和十几个兄弟,也跑出门外。 “是虎门山的方向!”黑狗大喊一声。 吉天佑翻身上马,朝着虎门山狂奔而去,她的担心应验了,日本人偷袭,还是夜袭,说明早就偷偷摸清了地形,镇虎山这一次算是凶多吉少了。 黑狗他们纷纷拿上自己的家伙什儿在身后紧追。 即使用了最快的速度,吉天佑赶到的时候,枪声已经停止了。 前后加起来,不过半个时辰,干净利落到令人发指。吉天佑踏进虎门山的寨门,火光四照,尸横遍地。 “震山虎呢。”吉天佑痛心疾首的喊道,“快去找他。” 她闯到震山虎的房间,没有人,又找了院子,还是没有。 这是黑狗走到她跟前,“少夫人,抢来的武器也没有了。” 她很是气愤都什么时候儿了,你黑狗还惦记武器,可是又一想,会不会,是被日本人带走了,连同震山虎?(。) 第一百五十八章 你跟踪我

,精彩无弹窗免费!吉天佑将所有的人数大致清点一下,明显感觉不太对,虎门山少说也得有四五百号人,虽是尸横遍野可是明显人少了许多,怎么回事儿,全都被带走了? 这是手下的兄弟喊了一声,“这还有个喘气儿的。” 吉天佑连忙赶过去,急切地问道:“你们大当家的呢?” 那人虚弱的躺在地上,身上有枪伤,所幸没有伤到主要部位,他认出了吉天佑才颤巍巍的说道:“大当家带了兄弟们去绑票,只留下百余人,这才让小日本鬼子趁机偷袭,屠了寨子。” “绑票?”黑狗不由得叫起来,“这三当家的刚刚入土,他怎么这么着急的想着干一票?” 吉天佑让人将那伤员抬下去好好治疗,又回头回答了黑狗的疑惑,“他是想让兄弟们快点儿从萎靡的阴影中走出来。” 黑狗叹一口气,”大当家的这次确实是鲁莽了,要是他们都在,也不会有这悲惨下场。“ 吉天佑没有吭气,她心里想的正好与黑狗相反,亏得他们不在,才没有遭受灭顶之灾。 至于为什么有这感觉,吉天佑也说不清楚,可是看这游刃有余的做派,想必鬼子来的人数并不少,枪声激烈,却只持续了一会儿,这么短的时间虎门山上百个兄弟全都被杀,只有一个活口,这说明他们还有时间挨个检查过。 想到这里,吉天佑不禁有些后怕,自己就带着兄弟们这么莽莽撞撞撞了进来,要是他们在此埋伏,自己岂不是成了瓮中之鳖? 她留了五十来号人在此守候,将剩下的兄弟遣回玉石寨,她还是觉得此事跟刘三的招供有关联,不知道他有没有提到过自己和玉石寨。 第二日清晨,哨探来报,山脚下发现一大队人马,好像是震山虎他们。 吉天佑迎出去很远,发现震山虎劫了不少的财物还有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不禁皱起眉头。 “大哥。“吉天佑翻身下马,走到震山虎的跟前,看一眼缩在一起发抖的姑娘,不露声色地说:“大哥带着兄弟们绑票去了?” 震山虎的心情看起来不错,哈哈一笑,“妹子,你怎么来了,老六呢,也不来接我们。看看,”他颇为得意的指了指身后,“这次收获可不小,够兄弟们快活一阵子了。” 吉天佑看着出去奋战一夜却毫无倦色的诸位,心不由得沉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能将噩耗的杀伤力降至最小。 “那个......”吉天佑勉强的笑一下,“大哥,你过来一下,我有事儿跟你说。” “什么事儿,妹子。”震山虎扔了自己的马鞭,跟着吉天佑走到一旁去。 吉天佑格外严肃地看着他,“趁你们不在,小日本屠了寨子。” “什么?”震山虎晃动一下身子,挤出一丝微笑,摆摆手道:“妹子,你可别开玩笑,哥现在承受不起。” 吉天佑郑重其事的点点头,“是真的,只活了一个。” “嗡”震山虎的脑袋炸开了,一个趔趄险些不稳的摔倒在地,“我不信,我不信......”他转回身,翻身上马朝着寨子狂奔而去。 吉天佑也跟上去,后面的兄弟还在纳闷,“天佑姑娘,发生了什么事儿?” 远远地看着被烧得黑乎乎的院墙,震山虎就开始喘着粗气,他从马背上滑落下来,几乎是手脚并用走进寨门的,“老六,老十?” 一院子摆放整齐的尸体,让震山虎再也无法隐忍,三十岁的铮铮铁骨,不由得嚎啕大哭,他瘫软在门口,手狠狠捶着门框,只到鲜血直流。 吉天佑想去拉他,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后面跟来的兄弟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只觉得曾经心目中的凛凛英雄,此时颓败的像个垂暮老人,没有一丝生机。 “大哥,你......”无论是谁,只要往院子里看一眼,便仿佛被抽离了元神,目光呆滞,如同行尸走肉。 “不,这不是真的。”他们爬到院子里来,奋力的摇晃着脑袋,一百多条人命,走的时候还高高兴兴说要等着他们满载而归,如今回来,竟是阴阳两隔了。 “是谁干的!”所有的赶回来的兄弟汇集了心中所有的愤怒,汇成这句话,他们的矛头一一对准了吉天佑。 黑狗挡在吉天佑的面前,“是小日本干的,我们赶来支援的时候,他们已经撤了。” “哼,小日本?我看你们是敢做不敢当,有谁能证明是小日本?”一个眼睛瞪得比铜陵还要大的男子冷声质疑道。 “你说什么?”黑狗急了,真是出力不讨好,还惹来了一身骚,“谁不敢承认,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我们放着大好的觉不睡,心急火燎的敢来支援,你们竟然血口喷人?” 那男子又是一声冷笑,“大好的觉不睡,是因为惦记我们的重武器吧,来人,看看咱们的家伙神儿还在不在?” 一个人刚要走,吉天佑便喊道:“不用看了,不在。” “终于敢承认了吗?”另一个土匪说,“打从你怀疑我们三当家的开始,我就看你心思不正,要不是我们大当家的阻拦,信不信我们直接去灭了你们玉石寨!” “你敢!”黑狗和玉石寨的兄弟齐齐凑上前来,护住吉天佑。 吉天佑回头瞥一眼还沉浸在悲伤和自责中的震山虎,喃喃说道:“公道自在人心,你们要是怀疑我,也无妨,先处理后事吧,我就在玉石寨,想要报仇的话,随时欢迎。” “妖女,还想逃?拦住她!”一群人纷纷将吉天佑一伙人围住,气氛立马紧张起来。 黑狗还是挡在吉天佑身前,呵呵冷笑几声,“想以多欺少,老子也不怕你们!” 吉天佑很是感激黑狗的以命相互,可还是不由得拍了一下他的头,“真是笨,咱们明明有人证,还怕他们冤枉不成?” “什么人证,还有活着的?”那怒目以瞪的男子皱了一下眉。 这是一个人极其虚弱的从门口处喊了一声。 人们纷纷望去。 “老六?”那男子大喜,立马跑了过去。 震山虎一听到有人喊老六,也止了悲伤的情绪,朝这边跑过来。 “真是太好了。老六,你还活着!”那男子将趴在地上的老六抱到炕上去,迫不及待的指着吉天佑问道:“是不是他们暗算了咱们,还抢走了咱的家伙事儿?” 老六摇摇头,费了半天里才艰难的开口道:“不是他们,是......是小日本儿......亏得你们不在......他们太厉害......” “不是他们?”那男子忽然有些失望,“老六,你再说说,看清楚了没有?” “老四,住手!”震山虎一把推开那男子,轻轻接过了老六,“再晃,他就被你摇死了。” 吉天佑的嫌疑暂时被洗脱了,可是细想想不由得一阵后怕,要是真如鬼子所愿,一个活口都没留,只怕玉石寨和虎门山早晚得大战一场,是巧合呢,还是可以安排,她不禁皱起眉头。 阳县城内一片安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之在街头巷尾只言片语里,偶然听到过关于被吊在城口上的刘三的传言,有人说他是敢于跟鬼子抗争的英雄,也有人说他是杀人越货的土匪。 吉天佑抿一口茶,充耳不闻,她与对面的黑狗相视一笑,笑而不语。 她其实还真想听听关于自己的传闻,她将自己活成一段传奇,又忍不住想将这传奇撕碎。 有将传奇撕碎的念头的时候,就是遇见江义含的时刻。 就像现在,他在他们对面的茶屋里跟一个男人谈笑风生,吉天佑呆呆的看着,时而笑笑,时而沉默。 黑狗百无聊赖的等着,终于忍不住抱怨道:“少夫人,你一次次打着幌子出来办事儿,都是来看这个男人,我们少爷不在,你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对不起他吧。” 吉天佑还是笑笑,不理会。 黑狗接着抱怨,“你要是给少爷戴高帽子,我也不说什么,可是你看看你,就这么一直偷窥人家,什么事儿也不做,说出去真的不丢我们土匪的脸吗?” 吉天佑瞟他一眼,又急忙将眼睛一会去,好像镶嵌在了那个地方一样,幽幽说道:“三年了,我偷偷跟踪他这么久,他一定没发现吧。” 黑狗简直无语了,这吉天佑厉害是厉害,可是倔起来还真是倔的你难受,“世间姻缘,行不行一句话,瞧你们磨叽的,我都快看吐了,还能不能有点进度了,我去替你问他。” 说完就走,自然被吉天佑喊住了,她都懒得起身,拿眼横他,示意好好坐在椅子上。 双手扶着下巴,喃喃自语道:“这都三年了,他每隔半月就来见见这人,你说,这个人是干嘛的?不会是变了心,开始喜欢男人了吧?” “噗!”黑狗实在是没忍住,一口茶直冲冲喷在吉天佑的脸上。 “黑狗,你活腻了!”吉天佑连忙拿纸巾擦拭,当她再抬起头的时候,对面的江义含已经不在了,她急匆匆跟着追出去。 “少......帽子!”黑狗忙付了钱,追出去,都怪吉天佑进城不易容,非得戴帽子,这下好了,连帽子也不带,让人认出来岂不是自找麻烦? 吉天佑站在路口左顾右盼,她不知道江义含去了哪里,她已经两个月没有见到他了,即使都是她远远地看几眼,也不想这么快让他消失,下次还不知道再等多久。 “江义含,江义含你给我出来!”她在心里喊了无数遍,可是街上人来人往,唯独不遇见他的踪迹。 “他走了。”她垂头丧气的想,软绵绵的挪动脚步,百无聊赖的往回走。 这时有人拉住她的手,匆匆进了一个门楼,掩了门,将她抵在角落处,静静看她。 那个人的帽子压得很低,挡住了脸,可她还是认出了他,她太熟悉这个人身上的气息。 “大叔?”她兴奋地喊道,只有在他面前,她还是那个容易满足的小姑娘。 “你在跟踪我?”江义含摘了帽子,面无表情紧紧直视道。 吉天佑连忙摆摆手,好像做错了什么,狡辩道:“没有啊,我只是......路过,巧遇。” 江义含冷哼一声,“别装了,这三年偷偷跟踪我,我都知道。” “呃......”被当场揭穿,无话可说的吉天佑只有尴尬的低着头,她该怎么开口,难道说我不过是太想你,是想远远地看你一眼,难道这也有错吗,还是说,干脆直接问,蓝灵已是过世三年,如果你心里还在意我,我们就在一起吧。 哪一种,她都说不出口,更何况她都不确定现在的江义含是不是如蓝灵说的那样还爱着自己,以前她信,可是现在,她真的不确定,她只看到了自己的傻,却看不到对方一点儿的动容。 这种感觉就像是,仿佛只有她在努力,为靠近,不停地向前奔跑,可是对方却在原地踏步,甚至悄悄往后退着。 “我......”吉天佑一开口,便听到黑狗在路旁喊自己的声音。 “少夫人,少夫人你在哪儿?” “是喊你吗,少夫人?”江义含的眉头狠狠打了一个结儿,他眼中的哀伤一扫而过,随即换了一副轻松的神色,“你嫁人了,恭喜。” 吉天佑本来是要解释的,看到他这释然的表情,咬着嘴角低下头去,悲伤一道道在心里泛滥,嘴上却逞强道:“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就像你现在知道的,我嫁人了,过的还可以,你呢?” 江义含紧紧盯着她,抵住门框的手紧紧攥着拳头,嘴角轻轻上扬,微微点点头道:“也许以前人多,没有发现二姨太的好,温婉大气,最重要的温顺,也挺好的。” 吉天佑始终低着头,二姨太是日本人的话含在嘴里,再也说不出口,说出来也会被认为是无理取闹,嫉妒心重吧。 “那个,我家里人在找我.....我得走了。”她终于鼓起勇气,仰起头看着他。 江义含却没有动,他仿佛没有听到,或者假装没听到,他直直盯着她的眼睛,不离开也不放手。(。) 第一百五十九章 重要任务

,精彩无弹窗免费!吉天佑往前挪动一下身子,江义含依然没有要起开的迹象。 “我得走了。”吉天佑又说一遍。 江义含蠕动一下喉结,张开嘴又轻轻闭上了,“你走吧。”他说。 她侧着身小心翼翼从他的胳膊底下钻出去,不知道是不小心还是太紧张,一头撞在隔壁的墙上,咧着嘴扶住了额头。 江义含忍俊不禁的动动嘴角,又不着痕迹地将笑容隐去了。 “少夫人?”黑狗还在外面喊着。 “我在这儿。”吉天佑很是愤懑,这个黑狗偏偏又坏她的好事儿,看回去怎么收拾他。 不得不说,黑狗的行动力真的是太强了。她的话音刚落,那边已经找到了这个门前,一脚踢开了门,“少夫人,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吉天佑无比郁闷的回答。 黑狗闯进来才发现自己干了件多么愚蠢的事儿,原来江义含也在,原来自己打扰了一场风花雪月的好事儿,他一心全在吉天佑的安危上,竟把这茬给忘了。 “呵呵,江老板也在啊。”黑狗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尴尬的笑两声,“那你们聊,少夫人,我在门外等你。” “不用了。”吉天佑脱口而出,她又抬眼看了江义含一下,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想必这人也不太想跟自己纠缠,“咱们走吧,我跟他没什么好聊的。” 江义含的手还扶在墙边,他将头转过去,低着头也没说话。 吉天佑和黑狗走到门外去,她接过黑狗递来的帽子,将帽檐压得很低,匆匆往城外走去。 直到他们的脚步声消失了,江义含才渐渐将手松开,他没有办法再多看那双眼睛一下,再多一眼,都会无法控制的想要拥有。她一定不知道,这三年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茶馆,一以规律的时间,坐在同样的位置。不过是以这样的方式来见一面他想念的人。 他知道她不会嫁人,可是那句“少夫人”还是喊得他心里憋屈,他想象过无数遍再见面的情景,就像今天本是个意外,一时冲动拽住了她的手,可是这不欢而散的场景却不是他意料之中的。 过不了心中愧对蓝灵的坎儿,又戒不掉对吉天佑的爱,“活该吧。”他笑着对自己说。 叹口气朝着山田本野的院子走去,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人生并不是只有儿女私情可谈。他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这天,赶上大集,阳县城内格外热闹,忽然从府衙中窜出许多汉奸,将街上的摊子全都清理走了,手脚利落堪称神速,正在人们不解的时候,又跑出来两队日本兵,荷枪实弹排出很远去。 山田本野恭恭敬敬的站在队伍最前端,翘首以盼。 江义含立于人群中,也向远处眺望着,早就听说阳县要来一位日本高官,可是谁想到竟比预想的要提前这么多天,好像是突然就到任了,连山本也弄了个措手不及,幸好老家没有打这高官的主意,要不然不是白白忙慌一场? “来了来了。”人群骚动起来,人们纷纷踮起脚,想一睹为快,究竟是谁有如此大的阵仗,让阳县最有实权的山田也这样战战兢兢。 只可惜,人们只看到三辆汽车加一辆卡车,车子直冲冲开到山田的脚下,停也没停,直接开进了府衙中。 什么人,连什么模样也没有看清,只知道第二辆汽车上坐了一个女人,大红的旗袍裹在凹凸有致的身上,被汽车一颠随势荡漾,那一定是个极其妖艳的女人,她前脚刚到,便在阳县城内名声大噪,人们纷纷猜测她的身份和来历,竟将威名赫赫的松下战一盖了过去。 江义含从人群中悄悄退出来,他看清了松井战一的脸,想到老家递来的情报上的内容,35岁,军衔大佐,战功显赫,华中方面军司令官松井石根的侄子,曾在南京大屠杀中犯下滔天罪行,前不久因忤逆叔父而遭到发配,此人生情残暴,不守常规,狂妄自大,好酒色...... 一个山田本野好不够,现在又来一个混世魔王,阳县的百姓恐又要遭殃了,江义含掷地有声的朝着城外走,上一次国共合作破裂,国民党大肆围剿共产党员,使得许多暴露身份的同志惨遭杀害,纷纷转向地下活动,成立了地下党组织,谁知党内出现叛徒,使得身份暴露,亏得风清同志提早一步将重要文件做了转移,要不要后果将不堪设想。失联的同志大部分已经找到了组织,可是风清及那些重要文件至今下落不明,可以肯定的是,没有落在国民党手中,要不然他们早就掌握了阳县范围内所有的工党联络点。 江义含的主要任务便是利用身份作掩护,输情报抗击鬼子,再就是负责打听风情的下落了。 自打他回柳镇就开始四处打听,连风情的老家各房亲戚都找了个遍,大家都说好些年没见他回来了,不知生死,跟着他一块消失的还有她的女儿夏夏。 所有的线索都停在身份暴露后国民党的追击上,可是国民党记录在案的,并没有抓住他,他会去哪儿呢,好像没有人知道,成了悬案,搁在江义含的心里,难以下咽,又无从下手。 回去的路上,远远看到老陈,瞅瞅私下无人便问道:“老家那边有消息?” 老陈点点头,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拿出一封信递给他:“来任务了,我大体看了一遍,前不久一股土匪劫了日本人的补给车,杀了近三十个鬼子,可是被山田本野掩盖了过去,并没有大肆声张,上级让咱们调查清楚这事儿,并尽最大可能劝服那股土匪共同坑日。” 江义含将手中的信仔细看一遍,一把火烧了,看着地上的灰烬,点点头,不假思索地说:“有这么大胆子的土匪,一定是震山虎了,我这就去找他谈谈,对了,你回去带个信,就说松井战一抵达阳县县城,看上级如何安排。” “好,我知道了。”老陈打探一下周围的情况,率先走回来,朝着山上走去。 江义含回到柳镇找到江义若,二人一起去了虎门山。 刚进虎门山的地界,哨岗便认出了江义若,兴奋地从高处溜下来,一下子闯到她的面前,激动地快要哭出声来,“二当家你可回来了,咱们......” “有什么事儿,走上说。”江义若下马,跟那男子并排而行。 那人将事情来龙去脉细说一遍,提到吉天佑的时候,那兄妹二人相视一笑,果然,哪里都有她。 当说到一百多号兄弟被杀的时候,江义若再也听不进去,跨上马就朝着寨子奔去,她开始自责起来,都怪自己离开的太久了,要是她在,一定不会让小鬼子得逞的。 “大哥,大哥!”吉天佑直接闯到震山虎的房间里去。 震山虎和老四老六等人都在,见到吉天佑,一时目瞪口呆,好像自己出现了幻觉,尤其是震山虎。 他盯着江义若半天,“妹,妹子,真的是你吗?” “大哥。”江义若走过去拍拍他的肩,绕过去走到躺在床上的老六问道:“老六,你的伤怎么样?” 老六挣扎着起身,“二当家你,你可算回来了,咱们......” 江义若将他按在床上,“不要动了,小心伤口,外面的兄弟已经跟我说过了,是我不好,来晚了。” “不。”震山虎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儿来,“妹子,不怪你,都怪大哥,是大哥鲁莽了,害了兄弟。” 一伙人围住江义若嘘寒问暖,好不亲昵,唯独老四远远地站在外围,勉强挤出一丝笑。 大伙儿又将事情叙述一遍,这一次更加详尽,然后老六又将日本人如何夜中潜入,直冲进来扫射的情景说一遍。这一次,老四破天荒的没有硬将罪名按到吉天佑的身上,震山虎疑惑的看他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没太在意,想来是觉得二当家跟吉天佑的关系,唬住了老四吧。 江义含走了进来,当然他在门外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听了个仔细。他跟江义若的心思不同,直觉告诉他,虎门山出了叛徒,就在屋里的几个人里。 江义若忙着为刘三流泪叹息,完全没有也不愿相信自己的兄弟里会有人背叛。 “老三的仇,我们一定会报,这个就交给我吧,当做是补偿。但是大家一定要记住了,这段时间之内,一定不要轻举妄动,等我的消息,好吗?”江义若擦干了眼泪,再三叮嘱诸位,众人点点头,只有震山虎没反应。 震山虎瞥一眼人群里的老四,二人心照不宣的点点头,没吭气。 吃过午饭,兄妹二人离开虎门山,江义若坚持要去看一眼吉天佑,她看着江义含微微抿着嘴。 “大哥,你陪我一块儿去吧。” “不去,我还有事情要忙。” “不去算了,我一个人去,兵荒马乱的你不担心吗?”江义若撇撇嘴,“最近你总往阳县跑,是不是投靠小日本做汉奸去了?” “别胡说。”江义含调转马头,想了想又转过头,“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江义若咯咯笑起来,“看吧,我就知道你心里放不下她。” 江义含冷笑一声,“别多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去,是为公事。” “口是心非。”江义若回他一句,大笑着往前走去,玉石寨,上一次来的时候,还是被劫持呢,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异样的感觉,人生啊,说起来,都是缘分。就像吉天佑和大哥,她顶替别人做他的五姨太的时候,一定没有想到大哥还会回来。 自蓝灵一死,大哥再也没有近过女色,别人都以为他是为蓝灵,却没人知道他是在等吉天佑,一个人的心一旦装满了一个人,就很难再容得下别人,她想,大哥的心里,一定很爱吉天佑吧,可一个人的心太小了,他还有自责,还有责任,还有抱负,并不全是爱。 她曾经忍不住问过大哥,明明爱她,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摇摇头。她想,也许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坎儿,他们都在等那个坎儿过去,就像当初的江子离对自己一样,缺少一个时机。 而江义若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个时机创造出来。 “什么人?”玉石寨的哨岗拦住他们。 “去告诉吉天佑,让她亲自来接姑奶奶我。”江义若摇头晃脑很是神气。 “你叫什么?”那人皱了眉不解的问,没听说过少夫人有什么女的朋友啊,显然这家伙是刚刚入伙不久的,没听过更没见过雪花蔓。 “你就告诉她,叫江义若。” 那人颠颠儿去交差去了。 果然不一会儿,老远就听到吉天佑杀猪般的嚎叫声。 “啊!江义若,是你吗,江义若!!”吉天佑像个疯子般从寨子里扯着嗓子跑出来,寨子里的人都惊了,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少夫人如此癫狂不计形象的样子,想着,究竟是谁来了,这江义若倒是是谁啊。 王世彪也在纳闷,谁啊,他踢了一下正在潜心下棋的黑狗,磕着手里的瓜子。 “没听说是叫江义若吗?”黑狗有些不耐烦,挪了挪身子,忽然愣住了,猛然抬起头与王世彪对视一眼,“江义若?” “雪花蔓!”那二人恍然大悟的同时喊道。 王世彪手里的瓜子不由得撒了一地,“完了完了,我是不是得出去亲自迎接啊,想当年......” “好汉不提当年勇。”黑狗忍俊不禁的偷笑一声,“咱们还是出去列个队欢迎欢迎吧,这么多年了,毕竟是头一次见。” “集合,集合!紧急集合!”黑狗疯了一样跑了出去,他之所以会这么兴奋,因为那是他曾经心目中的英雄,可望不可即的存在,她的名字像是神明一样存着魔力,多少个令人称奇的大案里都有她的传说,雪花蔓,上一次远远地望一眼不知遗憾了多少年。 黑狗真的如哈巴狗一般,翘首以盼的倚在站门前,伸长了脖子等待着心中的偶像。 “吉天佑也挺厉害的,你怎么不崇拜她?”王世彪对于他的狂热很是不解。 “不一样,她可是雪花蔓。” 黑狗毫无逻辑的回答,让王世彪很是无语,咚的一声,给了他一拳,“你小子......”(。) 第一百六十章 报应啊

“江义若!”吉天佑疯疯癫癫夺门而出,她原本是在房间里安安静静看书的,忽听得有人来报,说是一个自称江义若的姑娘来找,便从床上弹跳起来,风风火火出了门,以至于那人的最后一句话完全没有听进去,“还有个男的。” 江义若很远便听见了振聋发聩的喊叫,她与江义含相视而笑,便兴奋的往前走了几步。 “这儿呢。”她挥着手。 吉天佑跑过来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两个姑娘旁爽朗的笑声仿佛将这片寂静的山林带动的活跃起来。 “来来来,我看看,伤好利索了没有?”吉天佑推开江义若,上下左右打量一番,还颇为满意的点点头,“恩,从刚刚抱我的力度来看,又回到了往昔的水平,不错,不错。” 江义若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去你的,都三年了,这点儿伤再不好利索还要了老娘的老命了。” 吉天佑眯着眼睛贱兮兮的笑着,“再听到你说老娘真好,还以为跟了江子离就朝着大家闺秀贤妻良母的道路一去不复返了呢。” 江义若撇撇嘴,“你到了解他,他正使出浑身解数把我往这条道上引呢,可惜啊,孺子不可教啊,哈哈哈。” 吉天佑一把搂过江义若的肩膀,大大咧咧的往前走,自始至终给都没有注意到远远跟在后面的江义含,“对了,府里的人都还好吗,我的牙崽怎么样了,哎呀,好想它啊,前些日子做梦还梦见它了呢,梦到算了算了,走,带你去见一个人。” 二人肩并肩,好的如漆似胶,说着说着话就笑弯了腰,江义若时不时偷偷朝后看一眼,朝着自己的大哥得意地笑,仿佛在炫耀,瞧吧,人家吉天佑眼里只有我。 江义含很是郁闷的跟在后面,他不知道这个吉天佑究竟是真的没发现自己还是故意忽略,他闷声不吭的走着,忽然想到,或许她是不敢答理自己,就是因为少夫人的身份? 笑吟吟走着的二人,忽然停下来,江义若一本正经的侧过身,掰过吉天佑的额头就是一吻,“再见到你,真好。” 吉天佑狐疑的盯着她老半天,悄悄贴到她的耳边说道:“那个,太久没有跟人这么亲热,被你这么一吻,忽然觉得心花怒放,这是什么意思啊,哈哈。” 江义若一听也捂着嘴跟着笑起来,她不着痕迹的扫一眼身后,坏笑道:“这个好办,你去跟他亲热一下不就好了。” “谁?”吉天佑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江义若一把拽到江义含的面前,得意的狂笑着离开了,顺便带走了她手下跟班的人。 尴尬,大写加粗的尴尬。 吉天佑这一刻甚至想翻脸骂人,可是只能忍住了。 “你,你也来了。”吉天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极其微弱。她异常讨厌自己这做作扭捏的样子,可是每当出现在他的面前,她总会不由自主的变了,就好像得了一场病。 “我一直在小娣的身后。”江义含也有些尴尬,早就应该想到小娣不按常理出牌,早作准备就好了,可是现在,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化解这场尴尬。 “那个。”两个人同时开了口。 “你先说。”吉天佑仰起头朝他笑笑。 江义含看她一眼,将脸扭到一旁,“小娣坚持要来,我不放心” 吉天佑哦了一声,再没有吭气,她在心里想道:就江义若的身后不揍别人就好,竟然担心她,谁信? 二人沉默着往前走,忽然听到远处寨子里传来热闹的叫喊声,一定是王世彪他们搞的鬼,大概是欢迎的阵仗太大了,吉天佑撅着嘴,愤愤不平的想,来了个雪花蔓就把自己给抛弃了。 “这群王八蛋。”吉天佑在心里嘀咕着,忍不住笑了一声。 “我们去了虎门山,听说了你的事儿。”江义含终于不再沉默,将话题转移到正题上来,却始终将脸扭向一边不去看她,,“你比以前,厉害了许多,从前,保护自己都成问题,现在都成了土匪的主心骨了。” 他说起以前,她便顺其自然想到以前,他三番两次相救的恩情还在,越过了那条线的爱情却不在了,吉天佑礼貌的笑笑,“以前,运气好,遇到危险总会有人相助,现在”她咬咬嘴唇,勉强笑一声,“当然,那个人还在,算了,不属于我的人,说多了都是奢望。” 吉天佑甩甩手,“走吧,去看看小娣在做什么。” 江义含停住脚步,“既然知道是奢望,为什么不放手?” 吉天佑愣了一下,没有回头,她想到这些年的坚持,由不得一阵心酸,可依然自欺欺人的说:“我已经放手了啊。” “我在问我自己。”江义含果断的说。 “恩?”吉天佑回过头来,她没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什么,意思。” 江义含不理她,越过她的身旁朝着寨子走去。 留下吉天佑一人,呆立在原地,苦思冥想,不放手,对谁啊? “少夫人,大当家喊你呢。”墙头上有个人突兀的一嗓子将吉天佑吓了一跳。 江义含刚刚舒展的眉头不由得又扭紧,“少夫人”,他倒要看看她吉天佑嫁了个什么人。 吉天佑追上来,默默跟在江义含的身后,“大叔?”她喊他。 江义含停下来,用眼睛询问,什么事儿? 吉天佑笑嘻嘻摇摇头,“没什么事儿。” 江义含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走。 “大叔?”她又喊。 “什么事儿?”这一次,他转过身来,郑重其事的问。 她还是笑着摇头,“没什么事儿。” 他无语的转回身,就知道她还会继续喊,只等着她一开口便转过身去。 “大” 叔字还未喊出口,江义含便转了过来,“说吧,什么” 毫无征兆的,吉天佑凑上前来,踮起脚,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咯咯笑着,逃也是的跑远了。 “这”他愣在那里,望着那个飞快消失的身影,扬起嘴角无可奈何地笑了,“这个妖精。”他喃喃自语道。 等江义含将这份喜悦和甜蜜整理消化后,才来到大厅。 “大哥来了。”江义若看他进来,站起身迎接,其他人也跟着纷纷起身,只有吉天佑如无其事的坐着,用胳膊支撑着头,笑眯眯望着他。 江义含扫过人群,与她对视,故作冷漠。 江义含坐在江义若身边,靠着王世彪,对吉天佑正对面。 江义若站起身慷慨激昂的说道:“太久没有这么放肆的高兴了,尤其是在哥哥面前,来,我跟大家隆重的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大哥,江义含,也许你们还不太熟,他可是” 黑狗忽然大笑起来,“熟,我太熟了,他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他!” “恩?”一桌子人不解的盯着黑狗,听这话好像其中有什么恩怨一般,气氛瞬间冷冻了。 “怎么回事儿?”王世彪拿筷子扔她,“你小子别说话每个把门儿的,把话说清楚。” 吉天佑也皱着眉,这个黑狗什么时候跟江义含结了怨了。 黑狗一看气氛不对,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对大哥太熟了,毕竟我看了他三年的侧脸了,都是跟着我们少” 吉天佑立马起身捂住了黑狗的嘴,嘿嘿陪着笑脸道:“他喝多了,一定是喝多了,你给我闭嘴!”狠狠瞪一眼怀里的黑狗,拿眼睛威胁他。 一桌人皆是诧异的望着那二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只有江义含安安静静的嚼着嘴里的东西,黑狗想说的是吉天佑悄悄跟踪自己的事情吧,想到这里不由的心情大好,端起桌前的酒杯喝了一大口。 江义若狐疑的看看吉天佑,又看看身旁的大哥,二人的反常让她恍然大悟,她就知道,这两个人绝不会就这么天各一方永无交集。 “玩笑,权当玩笑罢了。来来来,咱们继续,我敬各位英雄好汉。”江义若打起圆场,气氛又回到刚刚的热火朝天里去。 吉天佑拿起一个苹果堵住黑狗的嘴,还在使劲儿瞪他,吓的黑狗老老实实瑟缩在椅子上,不住的腆着脸拱手作揖道着谦。 “我们玉石寨能有今天,都是少夫人的英明决策,来,少夫人,说两句。”王世彪实在是看不下去那两个人暗地里的小动作,知道他们俩好,也不能当着众人尤其是外人的面如此“打情骂俏”吧。 “少夫人?”江义若皱了眉头,转头问吉天佑,“你什么时候,起了这个名号,难听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 吉天佑连忙起身,她朝着江义若嗤嗤的笑,当然,她最怕的还是江义含误会,虽然她曾经自己都承认过,“那个,正好,我今天也趁着这个机会说一说。从今开始,大家不要叫我少夫人了,我跟上决思灰真的不是大家想象的那样子” 王世彪一听急了,激动的站起身,“什么,不是想象的那样?你都跟少爷睡到一张床上去了,大伙儿都看见了。” “是啊,是啊。”众人附和道。 吉天佑忙去看江义含的脸色,果然,铁青了。 她急着解释,“不是大家看到的那个样子,我们不过是”一张嘴不可能敌得过十几张嘴,她忽然觉得真是报应啊,当初上决思灰竭力辩解,自己还幸灾乐祸,现在好了,白的都能描成黑的了。 她一把拉住江义若的手,一脸迫切的问:“小娣,请你相信我,真的不是那个样子。” 江义若点点头,又撇撇嘴,朝身后耿耿头,心想道,我是相信你的,你就算做了也没事儿,可是有人不信啊。 吉天佑望向江义含,她很想解释清楚,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能太明显,又看到他那种事不关己的疏离表情,不禁将心一横,算了,爱信不信。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猛地喝一口酒,拍一下桌子,“反正,就这么喊着吧,等上决思灰回来再跟你们解释。”她偷偷瞟一眼江义含,郁闷的又端起酒杯喝一大口。 江义若跟王世彪将其当年的初相识,一桌子人笑的捶胸顿足,江义含也微微笑着,只有吉天佑唉声叹气,这都什么事儿啊,苦守多年的清白好像一夕之间就毁了,真是人言可畏啊。 “小夏。”吉天佑扭头朝着门外喊一声,“快来扶我回去休息,我醉了。” 江义若扭头瞥她一眼,低低笑道:“这么多年都没练出来,没出息。” 吉天佑懒得反驳她,她怎么能告诉她,要不是江义含在场,她能陪她喝道天昏地暗,地老天荒。 可惜,她现在的心情全然不在喝酒上面。 夏清风闻声而来,“少夫人,你找我。” “别叫少夫人了。”吉天佑赶紧摆摆手,“还闲事儿不够大是吗?”她嘟囔着起身,晃晃悠悠往外走,这个屋里她是再也待不下去了,一看到那张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脸,就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悲哀,明明知道他在意,却受不了这种刻意装出来的态度,就好像真的不在乎一样。 小夏扶着吉天佑歪歪扭扭的往外走,路过江义含身边的时候,正巧他抬头看了一眼,只这一眼便呆住了,这个姑娘,仿佛似曾相识。 小夏感受到江义含的目光,赶紧低下头去,用吉天佑的身子挡住自己。 “失陪一下。”在吉天佑离开不久后,江义含起身往外走。没几步便追上了她们。 “你怎么样?”江义含走上来问。 吉天佑大喜,抿起嘴角回头望,“就知道你会来”咦,这个人的眼睛怎么老是盯着小夏呢?顿时火冒三丈,“喂,这位大叔,就算小姑娘长得俊俏,也不用趴到人家脸上看吧,是不是还准备亲一口啊?” 小夏被看到发毛,适时躲到吉天佑身后去。 江义含没有搭理吉天佑,直直盯着小夏半晌,才礼貌的笑了笑说道:“我送她回去吧,打扰你了,夏姑娘。”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约定

小夏仿佛得到了般,点点头就跑了,都没来得及征询一下吉天佑的意思。 “谁用你送了!”吉天佑挣脱开江义含的手,踉踉跄跄往前走,这个大叔真是越来越不像话,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调戏起小姑娘来,还好小夏不喜欢中年大叔,也许她喜欢上决思灰?吉天佑摇摇头,不允许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 “那个夏姑娘也是土匪?”江义含依然对小夏很感兴趣。 吉天佑很是气愤,可是她偏偏忍着不发作,看他究竟想做什么,“她啊跟着思灰学医的,算是半个土匪吧。” “小心。”江义含一把扶住差点绊倒的吉天佑,又一把放开了她,扭了脸继续问道:“那她为什么要来做土匪,就是姓夏吗?” 吉天佑耐着性子将小夏的来历说一遍,直勾勾盯着他故意气他道:“小姑娘不喜欢中年大叔,你没戏。” “噗!”江义含没忍住笑了一声,他觉得吉天佑的想法太荒谬,他怎么可能......想了想,俯下头戏虐的看着她低沉的问道:“那你为什么会喜欢?” 吉天佑捂了捂脸,笑滋滋迎上去,“因为我有病啊。” 就是这个笑容,天真顽劣又魅惑人心,总让人有一种想要捧住亲一口的冲动,可是江义含不能,他太了解自己,一旦这一口下去,便是浴火焚身的深渊,他迈不过自己心里的坎儿,再多的亲近都是吉天佑的侮辱。 于是他再次将头撇到一旁去,不敢看她。 吉天佑的笑容就那么被晾在一边,没了温度。她不甘心的撅着嘴巴,去摇晃他的胳膊,“大叔,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你都说了,你有病,我怕被你传染。”江义含为她撩开路旁杂乱无章的枝蔓,“你确定是这条路吗,怎么越走越冷清了。” 吉天佑笃定的点点头,“是这里,没错儿,咦?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棵树啊,哦,是两颗,不对。”吉天佑终于停住在前面带路的脚步,“怎么多了一排树,难道?” “笨蛋,连回家的路都走错。”他忍不住笑她。 “你说话的样子好像思灰啊。”她也唉叹一声。 “恩?”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呵呵。”吉天佑懊恼的拍拍自己的头,沉默一会儿,忽然凑到江义含面前说道:“我跟他真的没有什么!” “跟我有什么关系。”江义含避开她的目光,“这是你的自由,不用告诉我。” 吉天佑火了,一下跳到他的面前,吼道:“我凭什么不告诉你,我为你守身如玉,你却在心里诋毁我的清白。如果你真的怀疑我,那好,我现在就去随便找......唔......” 她的话被忽然盖下来的吻截断了。 江义含狠狠吻着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胸膛,镶嵌进燃烧着的心脏,这三年的思念只需打开一颗缺口,所有的汹涌澎湃便将苦涩的隐忍打的措手不及,溃不成军。他可以控制自己不去想念,可以忍住不去关心,甚至都做好了永远不见面的准备,可是他真的没办法做到拱手相让,一想到她跟别人在一起的画面,心都跟着炸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带着肆虐席卷而来,将吉天佑淹没在汪洋大海中,她紧紧抓住他的衣角,像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不至于迷失在茫然中。 “大叔,我好想你。”她依偎在他的怀中喃喃自语,“想你的每一刻都那么煎熬,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痛楚,可是总会那么清醒的嘲讽自己,是因为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啊。” 江义含轻抚着她的秀发,爱怜的看着她,苦涩也在他的心中蔓延,他想告诉她我是爱你的呀,可是说不出口,哪有这样的爱,一旦接受就意味着背离,他的爱被心里的愧疚压得抬不起头来,就好像自己犯了最不可饶恕得罪,他无法原谅自己,又哪儿能跟眼前的人谈厮守? “傻丫头,忘了我吧。”他挣扎一番,格外平静的说道,不去管那双看起来悲伤甚至绝望的眼眸,“找个合得来的人,嫁了吧,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即使他下了很多次这样的决心,可是这一次,他确定,是最后一次了。 吉天佑眨着浓密的睫毛,刚刚的温存还留着余温,面前的人却换了另一副心肠,这让她如何不寒心?“嫁人?呵呵,嫁到那儿去,你倒是给我介绍个,明天就嫁过去。” “又耍小孩子脾气。”他将她散落下来的发丝别到耳后去,用微笑掩饰了自己的失落,“上决思灰我觉得就挺靠谱的......今时不同往日了,哪儿都不太平,你有能力保护自己我很欣慰,可是答应我,以后不要贸然去惹日本人,除非......” “除非什么?”吉天佑眨眨眼睛,“除非我有周密的部署,有撤退的余地,就像游击队一样是吗?” “你......”江义含显然有些意外,没想到她懂得这些。 吉天佑从他的怀里抽出身,眼睛闪着光芒悄声问道:“大叔,你是不是游击队的人?” “你怎么会这么想?”江义含有些警惕,他自认为一切做的万无一失,她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呢。 她抿着嘴得意地笑,然后拿出了一张早就发黄的名片,“喏,有个人给我的名片,他让我有困难找你,后来他亲口告诉我,他是**。” 江义含皱着眉头想了想,有此迟疑的问道:“老徐?” 她的眼睛闪起光亮,“对对对,别人也是这么喊他的。你果然是他们的人。”她更加兴奋起来,看他的眼光不由得又加一层神秘的崇拜感。 “别人?”这下江义含更加疑惑了,“你不是去过据点儿了吧。” 吉天佑摇摇头,“他们说要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抗日,也包括我们土匪,说了好多我从来没有听人说起过,也不没有想过的话,他们说别看小鬼子现在横行霸道,早晚会被我们赶回老家去,说他们现在虽然占领了阳城,可是他们比我们更没有安全感,要不然也不会实行三光政策,他们的暴虐正暴露出自己的胆怯,一个不自信的民族是不能征服另一个民族的,他们还说,”她停下来,歪着头,认真想了想,窘迫的笑了笑,“没有了,我都忘了,你知道,要记住这些新鲜的词语真的是太难了。” 江义含很是讶异地看着她,他从来没有想到吉天佑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即使是从别处听来的,可是她得有心不是吗,这更加坚定了他来这儿的目的,想必老徐也做过思想改化了,只是不知道为何没有成功。 “你已经说的很好了,傻丫头。”他弯着眼睛看她,停了一下,又说道:“老徐有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加入抗日战线?” 吉天佑戏虐的笑道,“这还用征求吗,我本来就跟日本人对着干了。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有意让我参加革命,我对这个不感兴趣,那时候也不懂什么是革命,便糊弄过去了,他也不强求,直到前几天他忽然闯到寨子来见我,问了些关于这次伏击鬼子的事儿,还夸我了呢,嘻嘻。”她不好意思的揉着他的衣角,又想起一件事儿,“他走的时候,我还送他一份大礼呢。” “哦?”江义含提起了兴致,“听说你们截获了不少的弹药。” 吉天佑点点头,又略带失望的说:“可惜了那些迫击炮,好不容易扛回来又被小鬼子夺走了。” 江义含兴奋地扶住她的双肩打气道:“你知道吗,丫头,你们已经非常了不起了,此次伏击大大打击了小鬼子的气焰,让他们知道在我们的国土上,不光只有军队敢跟他们作战,还有我们的人民,这是全民的抗战,每一股力量都不可小觑。” 吉天佑被他说的热血沸腾,仿佛看到了小鬼子抱头鼠窜往家逃的狼狈样子,再想想那些被他们残忍掠杀的百姓、烧毁的村庄,践踏的土地,仿佛在这晦暗压抑的空气中,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冉冉升起的红日。她从来没有这么新奇过,无论对人还是事儿,好像她的热情被完全调动起来,被一份巨大的感动深深吸引了。 “人民,这真是一个神奇的字眼,为什么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就带有一种神圣感,我也算人民吗,大叔,我们土匪也算?”她有些固执的看着他,至到他笃定的点头,才确信自己也被包括在这项伟大的运动中,这是种从未有过的自豪和荣耀,“大叔,你再说一说,你们是怎么抗击鬼子的,听说鬼子老早就打进来了,你们的人一直在战斗吗?” 自从三年前回到柳镇,江义含再也没有这么畅快淋漓的跟别人谈论自己的理想和信仰,他将自己怎么由一个纨绔子弟变成革命战士的经历一一叙述一遍,恨不能将自己的生平呈现出来,他去过沦陷的北平也到过炼狱南京,一路的荒凉颓败侵蚀着早就干涸的心,直到有人带他去过延安,见过那里的热火朝天的生机,仿佛心灵跟着重生了,这让他对生活对人生有了直接的改观,他明白接下来活着的意义,即使不明朗,却值得为之付出一生的热忱。 吉天佑的眼睛忍不住跟着湿润起来,第一次觉得感动的想哭,如果大叔说的那个世界真的存在,她真的愿意等,无论三年五年还是十年,都值得付出和等待。 她没有见过那个世界,她一直看到的都是斑驳陆离的残酷、贫苦和罪恶,可是,江义含说有,她便相信,没有理由,就是信他。 “所以大叔你的职责就是冒充汉奸,窃取情报?”吉天佑显然为这份危险又委屈的任务替他感到不满,“哪有上战场杀鬼子来的痛快。” 江义含抿着嘴笑,“你太年轻,总会意气用事,但是你要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只有适合不适合,没有痛不痛快,也许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但愿有那么一天。” 吉天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仿佛可以暂时,至少现在来看,把她失恋的阴影打压了下去。 “所以大叔以后不与我相见,也是出于抗战的需要?”毕竟她还太天真,她满腔的热血都投入到恋爱中去,没有什么复杂的念头。 江义含沉默了,他本能的摇摇头,神情又痛苦起来,“你知道,我愧对蓝灵,而现在也抽不出时间来想什么儿女私情了,如果你是认真的,那咱们就来个约定,等将日本人赶出咱们的国土,如果,我还活着,我就来娶你,一纸婚约,天涯海角双宿双飞,你愿意吗?” 他的话音刚落,吉天佑便退口而出,“我愿意!”语气坚定,心若磐石。她更加肯定的说,“你肯定会活着,我们都活着,我等你来。”她的眼眶又红了,她总是不能自主的感情用事,尤其是在她爱的人面前,她的委屈和脆弱,都被无形放大了许多倍。 这一晚的谈话牢牢刻在吉天佑的心上,她想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迷茫和颓丧,她有了目标,就是将小鬼子打跑,这一天,虽没有期限,可是她愿意增加自己的一份力量,助填一份动力。 她想,等下次老徐再来找她的时候,她一定尽全力帮助他,她明白总有一个任务是非她不可的。 可是她万万不会想到,这个任务会跟苏小蛮扯上关系。 老徐坐在树下,点一口旱烟,轻轻呼出来说道:“你一定认识一个叫苏小蛮的人吧。” “苏小蛮回来了?”吉天佑的心口一震,“他,也是你们的人?” 老徐没有着急开口,轻轻一笑,仿佛有种早已洞察一切的机敏,又轻轻啜一口旱烟,幽幽说道:“松井战一跟前有个异常信任的汉奸,名叫苏小蛮,松井战一身边有个女人,叫赵烟素。我想你应该熟悉。” 吉天佑愣在那里,“苏小蛮,做了汉奸?”她简直不敢相信,记忆里那个极其崇拜文天祥的明媚男子,最终变成了自己最不耻的一种人。 “苏小蛮,怎么会呢?”吉天佑眉头紧锁,摇晃着脑袋,她不相信,也不愿相信。 “你需要我做什么?”吉天佑缓和了好一会儿才问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汉奸苏小蛮

老徐缓缓起身,微笑着卖了个关子,拍拍手身上的灰尘道:“还不急,看看情况再说。” 吉天佑却比他激动几倍,迫不及待的凑来道:“这一定不是你想说的吧,我不相信你大老远跑来会是找我闲聊,或者是调侃我。”她有些沮丧,刚刚一副热忱好像被忽然破了一份冷水,温差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老徐却始终用那副智者的眼神瞧她,在大树旁神情自若的磕一磕手里端着的烟袋,手袋口袋中,伸个懒腰自言自语道:“谁知道呢,我就是路过顺便来看看你,这个计划还只是个雏形,没有落实,我还得回去跟大家商量商量,定一套完整的计划才行。” 老徐挥挥手告别,吉天佑对空气打几拳,抗议他如何会这么任性。 老徐走了,吉天佑在寨子里再也呆不住,她得去趟阳县,她要确定老徐说的都是真的,虽然她也不希望是真的。 黑狗照样会跟在她身后,神色缱绻,一言不发。吉天佑也不明白,黑狗最近是怎么了,总是闷闷不乐,没有以前快活了。 “黑狗。”她喊他,用眼睛一本正经的询问道:“你听没听说过,阳县来了个大汉奸,就是那个松井战一身边的?” 她一边询问,一边研究着黑狗脸上的神情,忽然恍然大悟的笑了起来,“哦,我明白了。”她捂着嘴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我们的黑狗大人是不是喜欢上谁家的姑娘了,这就是传说中得了相思病。” 她得意的炫耀自己的重大发现,完全不顾及黑狗的窘迫。 “是哪家的姑娘,我认识吗?”她有种追根刨地的探索精神,看到他的囧态更加激起了好奇心,她太了解一个男人害了相思病会是什么样子,苏小蛮蔫蔫的神色还深深烙在她心上,也许会铭记一生,她不知道这算什么,她确定自己不爱他了,可是关于他们的曾经,却无法抹去,甚至常常涌上心头,不自觉跑出来让她嘴角跟着微微上扬。 她抽回热烈的回忆,急切又带戏虐的探究着黑狗,等待着他的回答。 可是黑狗并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托盘而出,她停止了笑容和探寻,忽然明白事情变得有些棘手,黑狗认真了。 “嘿,伙计,你得听我说,如果你是认真的,就更得让我知道她是谁,不然我可没办法帮你。”看得出他的困扰,已经不是一两天的闷闷不乐了,吉天佑想也许这世上每一个人都会陷入热恋或者单恋,他们带着喜悦或者困惑,甜蜜或者苦涩,仿佛是人必须经历的,她由此想到她和江义含,不知道他们是彼此的又一段经历,还是归宿,他的约定,也许会来,也许还要等很久,但是,她相信,一定会来的。 黑狗困惑的摇摇头,显然他十分痛苦,他的眼神有些空洞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竭力想事情。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她来自哪里,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多大年龄。”黑狗张开干涸的嘴巴,苦恼的说道。 吉天佑被他的情绪感染,鼓励她继续说下去,要知道虽然有时候自己并不能帮上忙,但是说出来明显比憋在心里好多了,苏小蛮就是例子,好吧,她得承认,现在的黑狗像极了当时的苏小蛮。 黑狗受到鼓舞,他真的太需要跟人聊一聊了,他觉得自己再这么下去很可能会憋出病,“我就是远远地望了她一眼,正好与她四目相对,少夫人,”说到这里,黑狗激动地凑到吉天佑的身边,用渴望的眼神看着她,坦诚又无奈,“那么多人看她,她偏偏与我对上了眼,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少夫人,”他又重复一遍少夫人,仿佛这个称呼能带给他安慰,“她看上去那么哀伤,无助又可怜,她只看了一眼便转回身去,跟着许多人走了,我站在那里,呆立了一个下午,我甚至不知都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我满脑子都是她,做什么都是她,少夫人,我得再见她一面才行。” 他用结实的拳头攥住吉天佑手臂,下了这样的决心。 “可是你连她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去找她?”吉天佑是不相信有一见钟情这种事情发生的,可是苏小蛮就是这样被赵烟素抢走的,后来她勉强说服自己这世间是有这样一种巧妙地姻缘的,但是前提是这个女子得是个绝对惊艳的人,于是她问黑狗,“她一定很美吧?” 黑狗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美的女人。”此话一出又觉得不妥,窘迫的笑一笑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说少夫人你比不过她,你很美,这是无争的事实,只是你没见过她,她的美是种魅惑,或许是加了装饰粉了面容的缘故,给人一种格外精致的体验,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已经词竭了,你真的应该去见见她,或许你也会喜欢上她。” 吉天佑惊奇的张着嘴巴看着黑狗,她只有下意识的去摸摸他脸上的疤痕,才能肯定面前这个人就是黑狗,他真的改变了太多,短短几天之内,说话办事再也不见当初那个精明世故甚至狂傲的粗汉子,他竟然能会想到用有限的词语来形容一个女子的美貌,还做了比较。 她抿着嘴,笑嘻嘻看他,“那好,我去见她,再说说她有什么特征吧,比如你从哪儿见的面,她身边有什么人” 黑狗兴奋地叫起来,甚至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真是笨,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她的身边跟着日本人,但是我敢肯定她是中国人,她会说中国话,她穿着旗袍,重粉色,开叉到臀部,一双白皙” 她注意到黑狗咽了下口水,眉头紧锁的问道:“她跟日本人有关系?” 黑狗也不清楚,反正明知道不会有交集,就是为一个眼神神魂颠倒了许多日,他不准吉天佑告诉任何一个人,他怕大家笑话。 可是吉天佑的心里隐隐有了些不祥的预感,她总有种感觉,就是这个让黑狗沦陷的便是赵烟素。 她太了解赵烟素的魅力,她当年就是这样偷走苏小蛮的。 也许,大叔见到她,也会无可救药的爱上她。吉天佑这么酸溜溜的想,又笑自己的小鸡肚肠和小人心计。 她和黑狗来到城内,城内的气氛显然较之前更为紧张一些,或许跟松井战一的到来有关系,她已经听老徐大体介绍过这个日本人的生平,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战争狂热分子,暴戾嚣张残忍同时极其自负,他一到阳县,还未落位脚跟就将山田本野及部下疯狂训斥一通,他无法忍受自誉为高高在上的大日本皇军遭受如此大辱,竟然被一股土匪截杀,还敢隐瞒不上报。 实际上松井战一确实发了好一通脾气,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将头低的极低,只有苏小蛮站在他的身旁还敢匀称的喘着气,甚至还能时不时为山田本野辩护两句。这极为让山田本野对他感激,同时也确立了苏小蛮在整个阳县第一汉奸的名头。 “他的话甚至盖过山田本野呢。”大家在以后的谈论中都这么提。 就连吉天佑和黑狗常去的茶馆,都在悄悄地谈论这件事,想躲个清静都不成。 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嘬一口茶道:“都道日本人坏,我看啊,汉奸最坏,汉奸中这个苏小蛮第一个坏。” 这人没有喝酒却像喝醉了一般,扯着嗓门吆喝起来,坐在他对面的男子脸色变得极其恐惧,他想拦住他的胡言乱语或者真言大发,可是无济于事,那个胖男人也许正的喝多了,他的同伴怕他连累自己,匆匆走掉了。 果然不一会儿,就来了一对穿黑色便衣的人,将这个男子带走了,茶馆里有那么多人看着,可是没有一个人上前制止,仿佛大家都习以为常。 吉天佑不解的问店家,那店家迟疑一会儿才悄悄说道:“姑娘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儿,以后还是不要进城了,现在城里是汉奸的地盘,现在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线。” 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还是觉得可思议,这才短短半月时间,怎么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呢。 “你见过苏小蛮本人吗?”吉天佑忍不住问道,她实在好奇这个苏小蛮到底是不是自己认识的苏小蛮。 那老板瞅瞅四下无人,才用神秘的神情说道:“怎么不认识呢,现在,我敢说,全阳城人没有不认识他的,那个排场,一出来还以为是松井太君呢,后来大家才知道是他身边的一条走狗,呸,”老板猝了一口,虽是不屑,眼神有露出恐惧来,继而大颗大颗浑浊的泪滴从脸上毫无征兆的掉落下来,一边用宽大的袖子擦拭,一边哭道,“就是这个畜生,蛊惑了我年幼的儿子,去为小日本效力,后来被人打死了,作孽呀。” 老板的哭诉让吉天佑很是震惊,这个苏小蛮显然已经不再是她旧时认识的温暖明媚的男子了,从别人口中提到他,那么遥远,竟像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她甚至想这一定不是苏小蛮,一定是赵烟素借用了他的名字,伙同别人回来了,她的苏小蛮,即使不爱了,也不能接受这样一个现实。 此时往外人头攒动,店老板止了哭腔,抬头望去,麻利的将吉天佑二人领至窗前,“看吧,你不是不信吗,他出来了,哦,还有那个魅惑人心的狐狸精。” 吉天佑顺着那老板的手指望去,目光所及之处,仿佛定格在那里。 一行黑衣人在街上横行霸道的开路,后面跟着一辆人工车,里面坐着的正是苏小蛮。他变了,由原来的稚嫩变得成熟,由原来的单薄变得结实,他披着大衣静静坐在黄包车里,目不斜视,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引起他的注意。在他的脸上,并没有看到道听途说的残忍和暴戾,他的棱角分明一些,比从前更果断,这些年,他一定经历过不少事情。 如果可以,吉天佑真想跟他坐下来谈谈,像个老朋友一样。 可是,偏偏,他的身份摆在那里,摆上了一堵厚厚地城墙。 苏小蛮的身后跟着的正是赵烟素,她坐在人工车上,巧言浅笑,虽然没有人跟她打招呼。 吉天佑去看黑狗,他的眼睛已经掉在赵烟素的身上,屏住呼吸认认真真的看着,她想她一定在遗憾,这么美艳的姑娘为什么会给汉奸做老婆,可是他也一定不知道,当她还是江府的五姨太的时候,她可不在乎他将来是什么,也许现在也不在乎。 她爱苏小蛮吗,在他为她做过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是少是感动的吧,可是一个女人靠感动能跟这个男人维持多久?吉天佑想不明白,但是她也不打算想明白了,毕竟他们现在还在一起,一前一后,至少看前来还挺般配的。 赵烟素的队伍浩浩荡荡从城内碾压过去,黑狗发了疯般夺门而出,当吉天佑追出去的时候,黑狗已经不见了踪影。 “但愿他不会做傻事吧。”吉天佑安慰自己,她在心里讽刺的想,或许赵烟素真的是个妖精,总有男人三番五次迷倒在她的裙下,可是这一次,她知道黑狗没有一点儿希望,她不过是随便找了个人,抛洒了她多余的魅力,或者可以说她对每一个精壮男子都留有余情,让他们产生错觉,她就是这样一个纵欲放浪的女人,她毫不掩饰自己。 吉天佑恨她吗,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其实她从来都没有恨过她吧,她恨的是她的爱情,一厢情愿又不堪一击的爱情。 “他们去了哪儿?”吉天佑在街上找寻无果之后,又转回来问茶馆的老板。 “还能去哪儿,”那老板表现出不屑,抬手指了指街角的南面,“他们去洋货铺替那位狐狸精挑首饰衣服,他们好像有花不完的钱,人们都甚至吃不饱肚子,他们却还注意那个女人穿戴什么,不过是个日本人的姘头。” “什么?”吉天佑有些震惊,“日本人的姘头,你是说赵烟素?”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你,还爱他吗

,精彩无弹窗免费!苏小蛮回来了,带着赵烟素,可是好像他们没有在一起,这让吉天佑很是诧异。 这三年多,他们去了哪儿,做了些什么,这一切她都不可知,她隔着红木栏杆望着里面形单影只的苏小蛮,心里格外平静,她想,他再也不是那个人了,心里犯起了凄凉,时间留不住,年龄也留不住,只剩下记忆与现在的现实鲜明对比。 她哀叹一口气,不经意调转,眼睛就瞥到了同样站在栏杆外的黑狗,他踮着脚伸长了脖子向里面张望,却没有赵烟素的身影,但是她又格外确定她进到里面去了。 这是一个不大的戏院,往年的时候里面挤满了人,喝彩的叫好声,贩卖零食的吆喝声,还有男男女女低低的呢喃充斥着院落,嘈杂而又繁华。如今院子里空荡荡的,格外冷清,一排穿戴整齐的汉奸站立在苏小蛮的背后,他静静坐着,看着戏台上的人唱的出神。 “黑狗,别看了,咱们回去吧。”吉天佑走到黑狗面前,低声说。 黑狗却没有动,一直保持着那个眺望的姿态,好像丢了魂儿。 她去摇他,没有任何反应,这让她忍不住想起苏小蛮的曾经,这一幕,印象深刻,简直像是历史重演。 “赵烟素。”吉天佑不禁无奈的喊她的名字,然后注意到黑狗的眼神亮了一下,她扭头去看,果然从里面走出一个女子,正是赵烟素,她正挎着一个日本军官,笑靥如花,如春风拂面。 他们挎着手在苏小蛮的身前走过去,苏小蛮从端坐的椅子上慌忙起身,恭敬地立于那日本人身后去,他与赵烟素的眼神全无交流,仿佛理所应当的样子。 吉天佑看着这荒唐的一幕,一股悲凉不禁从中而来,原来他们是这么过的。 “走了。”她鼻子有些酸胀,拽着黑狗往后退。 她的隐忍和成全换来的便是这样的结局,这一画面狠狠抽了她一耳光,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总算是见了一面,黑狗傻兮兮的咧着嘴笑了笑,好像他来这儿的目的就是远远望一眼。 他心满意足的跟在吉天佑后面,就差流着口水就能被人当成智障了。 随后的两个月内,阳县附近的村庄都被严肃处理过,只要是跟中国军队沾亲带故的百姓都遭到了捕杀,一时间人心惶惶,恐怖的气氛蔓延至很远的山头,逃出来的百姓纷纷转往荒凉的山上来,玉石寨跟着热闹起来。 日本人的入侵,让内陆发生了千百年都不曾哟过的景象,普通百姓不再害怕土匪,反而在匪寨安了家,一开始,王世彪很为难,他觉得太和善有失一个做土匪的尊严,可是真把他们赶下山去,那就是把人往死里逼,于是在征得了大家的同意后,寨子里召集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匪民谈判。 会议开了三天两夜,最终了一套不是很完善的制度,土匪还是土匪,民众还是民众,两者还得分开,于是寨子热火朝天盖了一批新房,中间用土墙隔离,自己兴自行自己的规矩,两不相干。 最大的问题便是村民担心土匪祸害妇女。 这个是吉天佑下的死命令,一旦发现,严惩不贷,就算调戏都不成。 一些人开始抱怨,好好地土匪寨子,说变就变成难民营了,这哪儿有土匪的架势。可是谁没有个兄弟姐妹,远近亲戚呢,特殊时期也只能忍了,心里抱怨却也不敢多的表现出来。 老徐再来找吉天佑的时候,她高兴甚至得意的炫耀了一番寨子的情景,惹来一阵赞叹。此次老徐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了手下,是一个稍矮一些又有些微胖的圆润男子,老徐介绍他负责他们之间以后的联络,叫罗科。 “你得再回到江府去。”老徐深邃的眼睛望着她,脸上带着讳莫如深的笑。 “什么?”吉天佑将脸不自然的撇到一旁去,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想到过,她想起江义含,她想他一定不想见到自己,又想到那个深幽曲径的老宅邸,细想想不过才在里面住过两年,可是她人生的经历仿佛就珍贵在这两年上。 老徐静静看她一下,随手又点一支烟,随着烟雾热气腾腾冒出来,他的话也跟着说出口,“我们已经做了调查,想要接近松井的最有效办法,就是接近他身边信赖的苏小蛮,而苏小蛮这个人行事极为谨慎,他几乎不信任何人,听江队长说,你认识他?”他迅速瞥了一眼吉天佑,又吸一口烟,“你和他青梅竹马,是吗?” 烟雾从他说话的口中团团冒出,吉天佑始终将头转向一旁,她现在心情很复杂,不光是因为要回到江府的事儿,看样子她还得接触苏小蛮,这一切,她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我是土匪的事儿,人尽皆知,尤其是在柳镇,再回去,不太可能。”她没有直接说自己不想回去,想用这种委婉的方式表达。 可是老徐笑了一下,不甚在意的摆摆手,“这个,你自然不用担心,我们已经替你想到好法子了。” “呃......”吉天佑忽然发现她根本没有机会拒绝,于是静了静心,问道:“什么法子?” “柳镇流传的女匪,向来都是雪花蔓,虽有人见过你的相貌,你也看到了画像如此不堪一击,过几日我们再派我们的同志假装成你混淆视听,这样就没人怀疑你了,你回到江府,就以照顾昌植的身份留下来,对内你就说,这几年去了济南,又来打仗不安全只好又回来了。江队长的身份你也了解了,他会想办法接近苏小蛮,让你们见面,然后你想办法留在他身边,”老徐一口气讲了那么多,他注意到吉天佑为难的神情,停下来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吉天佑顿一下,“你们考虑得很周全,可是你们有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苏小蛮喜欢的是别人,怎么会留我在身边呢?”她将手伸开表达自己的无奈,既然他们已经调查过,想必会一定了解自己和苏小蛮的感情纠葛。 “敢不敢赌一下。”老徐眨了眨眼眼睛,如果他有胡子,吉天佑想他此时应该会摸摸胡子。 “赌一下?”她觉得从一本正经的老徐口中说出这些话,非常滑稽,“你们费尽力气将我安排到江府去,只是为了堵一下,万一失败了呢?” “不会失败的。”老徐显然很有信心,“我们的人已经做过多方面的调查,而且,”他停顿一下,一双慧眼紧紧盯住她的脸,“自苏小蛮回来他已经多次派人来打听你的下落了。” “打听我?”吉天佑没有老徐想象中的那么兴奋,她小声嘟囔着,“要是我是他,也会这么做,他欠我的,觉得愧疚......” 老徐兴奋地站起来,激动地说道:“说得对,姑娘,他对你还有愧疚,这就足够了,你不去找他,他自会找你。” “可是.....”吉天佑忽然明白过来,她跟老徐说的压根是两回事儿,人家只要她接近,她却自作多情的以为去讨他的欢心,于是窘迫的低下头,涨红了脸。 自那日谈话过后不久,阳城县内又发生多次大小的战役,***的军队撤到几十里外的临县去,阳城彻底沦陷在日本人和汉奸的手里。这下子,想要接近日本人就更难了。 吉天佑的事情就被提上日程,江义若早早来到玉石寨,守在门外等她出来,她倚在门框上,慢悠悠的问道:“你真的想好了啊,可提前告诉你,都不用你勾引,这个苏小蛮保准会乖乖的上钩,还记得以前我跟你说的话吗,他迟早会顿悟,会知道谁才是真正值得他爱的人,所以他并没有跟赵烟素在一起。”她慢吞吞讲这些话说出来,忽然走进屋内,抓住了吉天佑的肩膀,摇晃道:“你真的想好了吗,无异于自投罗网,我大哥......” 吉天佑毫不客气的打断江义若的话,并扔给她一个沉重的包袱,“你大哥是同意的,要不然你现在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她习惯性的将发丝绕道耳朵后边去,勉强的抬起嘴角,“不用你操心,这些年再苦都熬过来了,总会苦尽甘来的日子,等着吧,等一切都好起来。”这些话,她不知道是说给江义若听还是给自己打气,被人需要总是好的,至少她对这一点是满足的。 她再次回到江府,总觉得比以前荒凉许多,人少了,心境也不在了,大家好像都有自己的心事,吉天佑的回归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令人注意,仿佛被轻轻丢掷的小石子,无奈的发出层层涟漪,并不搅大的风浪。 昌植忽然长成大孩子的模样,再次见到吉天佑,很是陌生,他躲在江义若的身后不肯出来,又忍不住好奇偷偷窥探。 牙崽却刚好相反,在她一进门的刹那,只楞了一下便发疯般扑了上来,最终呜呜嚎叫着,像个撒娇的孩子。 吉天佑摸着它的头,不禁潸然泪下。过了那么久它还记得自己,这份感动竟不亚于一个人,所谓的旧相识也不过如此吧。 江义含远远地站在门外,静静看着这一幕,嘴角有些欣慰的笑容正要舒展,却迎面看到江义若投来探究的目光,那笑容便收了回去,掉身走了。 名义上是照顾昌植,可是昌植根本就不用她照顾了,小家伙早起晨读都不用人喊,吃过早饭就上学去,直到傍晚才回来,玩一会儿就累倒在床上睡着了,跟吉天佑的交流几乎可以忽略,倒是牙崽,自打她来了便一直撒娇赖在这里,不走了。 幸好昌植也喜欢它,才能这么愉快的决定它的去留。牙崽老了,没有当初那么灵活,甚至有些迟钝,也算是健康,却不爱那么活蹦乱跳了。 吉天佑搂着它发呆,这时候有人敲了敲门,是江义含。 他坐到她的对面,爱怜的看了好一会儿自己的狗,才说道:“你能来,牙崽一定很高兴。” 吉天佑抿着嘴,没搭腔,过了会儿抬眼去看他,含着笑道:“你呢,高兴吗?” 江义含静静地看着她,喃喃道:“丫头......”他发现自己没办法继续说下去,小娣已经将她与苏小蛮的过去一一讲过了,小娣的结论就是苏小蛮肯定是爱她的,是的,他也这么认为,这世间怎么会有人拒绝得了一个如此真挚善良的姑娘呢,重要的是她曾为他付出那么多。 江义含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生不逢时,他满脑子都是这句话,他说过无法拱手相让,可实现在,却不得不这么做,他能要求她什么呢,他有种深深地无助感,他讨厌这种无奈的感觉。 吉天佑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善解人意的笑笑,转移了话题,“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苏小蛮引过来?还是我去?” 江义含摆摆手,清清嗓子道:“你不能主动去找他。我接触了他几次,发现是个极其谨慎的人,他知道有很多人想杀他,所以我猜测若是你去,只能增加他对你的怀疑。不过,他曾跟我问起过你,相信他一定是故意的,我再去找机会。你......”他欲言又止,终是没有说出口。 苏小蛮怎么会怀疑我呢,吉天佑几乎要在心里大叫起来。他们是一起长大的,这种熟悉感怎么说变就变呢,即使阔别这四年多时间,她想她一定还能猜透那家伙的任意表情,可是她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个坐在空荡荡院子里的苏小蛮,那是一个那么陌生的背影。 最终吉天佑不得不承认,她变了,苏小蛮也变了,就连中国都发生着变化。 果然不几日,江义含带着复杂的表情来看她,沉默良久后说道:“他忽然要求明天来府上做客,你知道,我请了几次,他都不来,然后今天忽然就告诉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吉天佑故作平静的听完这些话,快速瞥了江义含一眼,低下头去,用极小的声音说道:“或许,我是说或许,谁知道呢,也许是碰巧......”吉天佑抬起头来望着他,“明天,是我的生日。” 他们静静对视着,仿佛过了几个世纪般漫长。 “你......”江义含欲言又止,转了调子开口道:“你明白自己的任务吧。” 你还爱他吗?他实在问不出这句话。(。) 第一百六十四章 肺腑之言

江府为此稍稍准备一下,江义含和江子离站在正门前足足等了一上午,却不见人影。 江子离按耐住烦躁的心情,来回躲着步子,“大哥,你确定他说的是今天吗?”他从来都不怀疑自己大哥会出差错,只不过以此来发泄着自己的不满,一个曾在府里当下人的粗人,如今摇身一变成了被器重的汉奸,自己翻到开始巴结他,他不知道大哥是怎么想的,可是他又那么清楚就算大哥不去惹他,他早晚也会找上门来的,毕竟曾经命都差点儿丢在这里,要不是吉天佑...... 江子离忽然怔住了,吉天佑?他看看江义含,疑惑起来,吉天佑也是莫名其妙就回来了,现在又来个苏小蛮,难道?他看看大哥,好像明白了什么,一刹那火冒三丈,一甩袖子扭头就走了。 “子离,你去哪儿?”江义含看着莫名走开的二弟,很是不解。 江子离没有搭理他,气哄哄走到江义若的院子里去,恰好,吉天佑也在。 门也没敲便直接闯了进去,愤懑的坐到椅子上,板着脸说道:“上茶!” 那二人相视一笑,她们正在讨论他呢,早就料到他会不甘心,这么毕恭毕敬的对待苏小蛮。 “怎么,苏小蛮还没来?”江义若抿着嘴打趣他。 江子离不吭声,将头撇到一旁去,正巧与吉天佑的探寻目光对上,愤懑于是被怜惜代替了,“你......还回来做什么?” 吉天佑乐呵呵笑笑,“兵荒马乱的,我一个弱女子在外面走投无路,便回来了。”她的回答完全按照事先安排的说。 江子离没忍住,不禁提高了嗓门儿,“你,弱女子?还走投无路?”他的眼使劲儿往上翻着,翻到底都不足以表达自己的鄙视,缓和一忽儿后又说道,“虽然不知道你跟我哥在密谋什么,但是总觉得他在利用你的美色,你不要告诉我,这些年兜兜转转还是忘不了苏小蛮。” 江子离的一番话将吉天佑的心暖的热乎乎,她带着微笑盯着面前的人,开心的摇摇头,“你知道,人对于得不到的总会念念不忘,我不确定还爱不爱他,所以回来试一试。” 她玩世不恭的态度,让他匪夷所思的盯着她看了好半天,最终无可奈何的低下头去,对着一旁的江义若说:“你瞧,你的朋友跟你一样,是个疯子。” 江义若咯咯笑两声,她并没有将大哥和吉天佑的计划说给他听,她只是单纯的觉得人知道的越少才越安全,却没有发现潜意识里,还是介意他是日本人的事实。 江子离喝两口茶,起身告辞还得回去陪大哥,刚才一时任性,还想为吉天佑打抱不平,现在看来完全是自愿的,不禁觉得自己真是自作多情。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江子离前脚出了门,吉天佑便忍不住问道。 江义若盯着门外良久,笑了笑,“告诉他什么?说你们用美人计设计苏小蛮?还是说你们是抗日分子,我们大家都得为抗日贡献一份力量?你有没有考虑过他的身份,换做是你你该怎么办?” 吉天佑被问的说不出话,可是她觉得江子离知道的话肯定会理解,这样瞒着,反倒是有些小人度君子之心了。她看着江义若,认真的问道:“你难道,连他也不相信吗?” 江义若怔住了,她想摇头,可是又那么清楚地认识到,原来她在潜意识里就是不相信甚至还防着他。这是一个多么荒诞的想法啊,她忍不住一阵寒意,这个世上如果连他都不能相信,究竟还能相信谁呢。 “天佑......”江义若沮丧地低下头,痛苦的摇着头说,“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不该怀疑他的,可是......” “发生了什么?”吉天佑紧锁了眉头,察觉到一丝异样。 “自从不久前你悄悄告诉我二姨太的事儿,我就暗中观察着她,果然查到她跟外面人的来往不同寻常,趁她外出,我悄悄翻过她的书信,都是日文,都是短短几句,绝不是朋友或亲友间的闲谈,我照葫芦画瓢模仿了几封,找可靠的人翻译了一下,写信的人喊她信子,还有个官衔是大佐。”江义若转身从上了锁的抽屉里拿出几张纸,递给吉天佑,“看,就是这个,哼,真是没想到,我们江府何德何能竟然还被安插了个间谍,猜猜看,她隐忍这么多年想得到什么?” 吉天佑认真翻看了信件,上面都是些指令,甚至还有暗语,根本就不能说明什么,可是上面的人名却引起她的注意,“这个韩立杰是谁?” “国民政府的官员,我已经研究过了,这上面所有出现的人名全都死了,被暗杀,且都是死在离着柳镇不远的地方。”江义若抱了双臂,眼里冒出寒光,“这个韩立杰是负责物资运输的,是个严重的反日派。哦,对了,有一个人说起来,你可能认识,他是上决思灰的恩师。” 吉天佑恍然大悟,“我说呢,怪不得觉得这个名字眼熟,原来是从上决思灰留下的书上看到过这个名字。不过话说回来,这个信子在江府隐藏十年,就为了隐藏身份,替他们杀人?” 江义若也不清楚,二人实在想象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日本人感兴趣的。 “这跟江子离有什么关系呢?”吉天佑回到正题。 江义若那副傲视骄狂放了下来,转为无奈,“这正是困扰我的地方,这些日子他总是往二姨太的院子里去,一待就是一个时辰,这不能不让人怀疑,你知道他本来就是个日本人,而且我想,这个信子也是知道他的身份的。” 吉天佑不自主的去咬一下手指,“你难道没问过他去做什么?” “问了,他说去听佛经。”江义若苦笑着挑挑眉,“佛经,你听说过这么敷衍的借口吗,哦,对了,他还说三姨太也在。” “三姨太?”吉天佑哑然失笑,她想这就是二姨太当初没有杀她的原因吧,拿来做掩护,至少在外人看来是合情合理的。 吉天佑便将她当初怎么杀李大人又怎么留下三姨太的情景说一遍,江义若这才恍然大悟,于是二人更加担心起江子离,二姨太究竟想做什么? 没有头绪,小翠从外面走进来,波澜不惊的说道:“他来了。”自从蓝灵事件过后,小翠再也没有恢复原来的活泼,整日面无表情,好像忽然再也不会笑了。 “谁来了?”江义若随口问道。 “天佑姑娘的老相好,苏小蛮啊。”小翠干脆地说。 吉天佑的脸一黑,讪讪道:“你到记得清楚。” 换了话题,等着接下来的见面。 吉天佑一杯又一杯的喝着茶,有些坐不住了,她自嘲道:“这会儿的苏小蛮大概是自语为皇帝了,我仿佛他诸多妃嫔中的一个,就等着他何时想起我来,翻牌子呢。” 江义若打趣她,“那你可得好好把握机会,以色侍人......等等,你这身灰不拉几的衣服哪儿来的,我送你的小礼服呢?”她扶着额头唉声叹气道:“大姐,你难道不是去****他吗,为何打扮的这么朴素,素的掉渣啊简直。” 吉天佑不在乎她的打击,俏皮的吐吐舌头道:“你懂什么,这样才怀旧嘛。” 这时江义含身边的丫鬟跑来,说是让吉天佑去趟,江义若便跟在她身后一起过去。 议事厅的门开了,吉天佑站在门口往里瞧。正对门的就是苏小蛮。 苏小蛮抬起头,愣住了,他的喉结忍不住动动,那双盯着门的眼睛再也没有离开过。 “老爷,二爷。”吉天佑走进门,行了礼。看这苏小蛮,生疏的笑。 江义含背对着她,低着头,没有吭气。 江子离笑呵呵的道:“天佑来了,来,坐。”他指了指苏小蛮旁边的座位。 吉天佑礼貌的笑笑,大方的走过去,却坐在了江义含的身边。 “这......”江子离一时没摸着头脑,愣愣的看吉天佑。 “没关系,随便坐吧。”苏小蛮收回自己的目光,低下头笑了笑,这是回阳县以来第一次笑。 吉天佑自顾自吃喝,完全不搭理别人,江子离勉强寒暄几句,见苏小蛮很是冷淡,这样拉下脸去讨好别人,让他自己很是别扭,于是也不吭气了,江义含看出苏小蛮的心思,没过多久便起身离开,他朝子离使了个眼色,江子离也跟着走了。 于是屋子中便只剩下吉天佑和苏小蛮二人。 吉天佑气定神闲的吃着菜,目不斜视。 苏小蛮却再也没办法淡定下去,他放下筷子,紧紧盯着吉天佑。 “天佑。”他喊她。 吉天佑抬起头,望着他笑笑,又低下头去。 “你一定还在恨我吧?”他的眼里满是愧疚,这些年没有一天不悔恨,时间过得越久,他便越是怀念与她的曾经,她曾那么爱他,迁就、忍让,甚至视他为世上的唯一,他却鬼迷了心窍,如此辜负。 即便是现在,与她对面坐着,这份愧疚都没有任何改变,她眉眼如初,可是望着他的眼神再也没了那份炽热。她一定恨透了自己,他总是这么想。 他看到她摇摇头,又低下头去,始终没有说话。 于是急切地坐到她的身边来,还是那副愧疚的样子,“天佑,我回来了,我知道你恨我,给我个机会,我弥补......” 吉天佑低着头沉浸一会儿,猛然抬起头来,狠狠盯住他的眼睛冷冷的道:“该了断的都断了,你要弥补什么?” “不。”苏小蛮那用力的摇着头,“没有了断,因为我欠你的,所在现在才见面。天佑,你知道吗,这四年没有一天我不想你,想我们小时候的事儿,想你为我受过的委屈,想你现在过得怎么样,我发誓,等我闯出一片天便回来找你,弥补我的过错,现在我......” 他伸手去握她的手,被甩开了。 她冷笑着盯着他,嘲讽道:“你所谓的闯出一片天,便是做日本人的走狗吗?”本来,吉天佑的任务是接近他,她也不想表露自己的态度的,可是看到他,她忍不住说出来,曾经那么亲近的人,她无法做到冷眼旁观,事不关己。 出乎意料苏小蛮却没有恼,反而更加深情的望着她,他的眼里含着泪光,嚅嚅嘴巴道:“果然,这世上只有你还在乎我。” 吉天佑无法平静的看着那双脆弱的眼睛,他像记忆里的人一样温柔甚至带着宠溺看着自己,仿佛那个人又在骄傲的说,“我长大了做文天祥一样的人,你就做欧阳夫人,如何?” 吉天佑将脸扭到别处去,赌气道:“你走吧,我不想见你。” 苏小蛮便有机会扶住她的肩,他好脾气的逗她,“费了那么大劲儿来见你,怎么可能轻易走了?” 她生着气,不理他。 他扳过她的身子,认真的说道:“天佑,跟我走吧。” “去哪儿?”她直视着他的眼睛,“去伺候日本人?赵烟素呢?” 他无奈的摸摸她的头发,搁在以前他一定会在后面加一句感叹“你呀”,可是现在,他只是牵了牵嘴角,便展开了话题,“我怎么舍得让你去伺候日本人呢,你就是你,不是赵烟素,在我苏小蛮的世界里,你永远都放在第一位。” 她咯咯笑几声,带着苦涩摇摇头,打掉了他的手,“这句话你第一次说,是对赵烟素,你忘了,我也在场。” 苏小蛮便尴尬的愣在那里,最终他撇撇嘴认输,重申道:“再也不会了,从今开始,他身边永远只有你。” 吉天佑更加放肆地笑起来,她简直为苏小蛮的无耻感到心痛,嚯的一下站起身,抑制不住的愤怒回道:“苏小蛮,你好像没有搞清楚状况,你难道真的觉得这些年我会在原地一直等你吗?笑话,天下男人那么多,我为什么非得吊死在你这棵树上!” 她的义愤填膺没有激起苏小蛮的任何反感,她所有的无理取闹他都会坦然接受,甚至说是享受,因为从前,他们之间就是这样,她总是变着花样欺负他,她在他面前抖机灵,俏皮又可爱。 他怀念的正是这种感觉。 却不知,吉天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为了回来见你

苏小蛮走了,冷着一副脸走出大门去。 江义含送走了他,就将吉天佑叫到面前去,问她怎么回事儿。 吉天佑坐在远处,揉着衣角,漫不经心的说道:“什么怎么回事儿,被我骂跑了呗。” “你......”江义含很是无语,又耐着性子引导道:“难道他没有说带你走?或者别的什么吗?” 吉天佑狐疑的盯着他,越听越生气,干脆赌气道:“怎么没说,他恨不能让我马上收拾东西跟他走呢。”看到江义含的脸一惊,又故意挑衅道,“可惜,被本姑娘拒绝了。” “你......”江义含觉得自己的肺都要被气炸了,这不比他们所有人料想的结果都要好吗,这么好的机会却被她赌气浪费了,要知道下一次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呢,越想越气愤,忍不住生气了,“你这么任性,还怎么完成任务!” “你是你想让他带我走,是这个意思吗?”吉天佑异常气愤,却不得不挤出一丝笑带着戏虐凑到他面前去。 江义含避开她的眼神,将她的脸推开,严肃道:“别闹,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吉天佑也冷静下来,转身坐到椅子上去,从桌子上顺手拿了一支烟,麻利的点上,吸了一口,随着烟雾缓缓吹出,才说道:“欲擒故纵,知道吧。”她盯着他的眼睛,妖精般的笑了笑,“轻易得来的都不会珍惜,大家都懂这个道理,何况,我拿准了他还回来找我,反倒是我贴上去,才会引起他的怀疑,他是怎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就好。” 她魅惑的吸着烟,烟雾缭绕中看到那个人纠结的表情,冷冷的笑了笑,却也只是象征性的动了动嘴角。 江义含满是复杂的瞧着她,他发现自己竟然从来都不了解吉天佑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她时而天真烂漫,时而冷酷决绝,时而热情善良,又时而妖娆魅惑,好像哪一个都该是她,又像这一切都不是她。 他忽然明白了,只有一个人是最了解她的,就是苏小蛮,正如自己和蓝灵,这份从小至大的情谊,即使不爱也会刻在人生里,更何况他们没有结束,还剩纠缠。 “既然你那么肯定,那就好好准备吧,有一点,不要将时间拖得太长,战事正紧,松井的残暴大家正在经历,一切就靠你了。”他又恢复平常的冷静,仿佛接下来的事情,他并不在乎也不关心。 吉天佑猛吸几口烟,三两下就将烟头扔在了烟灰缸里,站起身,面无表情的说道:“知道了。” 她开了门,走出去。在院子中央停一下,抬头看看天,已经夕阳落下的傍晚,红彤彤的天边像是着了火,大片大片的苍凉。 如果放在以前,吉天佑一边走一边想,也许她会耍赖撒泼,会诉苦会耍脾气,甚至会逼问江义含到底还爱不爱自己。 可是现在,她异常平静,她知道自己的责任,那些被残忍杀害的民众垒成的尸堆还在眼前,被践踏的妇女绝望的哭诉还在耳边,被烧毁的房屋冒着的浓浓黑烟还萦绕着鼻尖,这一切仿佛巨石压在她的胸口,让她无暇顾及自己的得失,她现在要做的,无疑就是先得到苏小蛮的信任,她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哪一步,可是她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 江义含望着那个身影离去,又瞥见桌上还未燃烧尽的烟头,一言不发,他的心也被搅乱了,明明该去阻止,却又不得不逼着她去,他不光拱手相让,还得尽力撮合,一边揪着心,嘴角还得挂着笑,手中拿着她的嫁衣,看着她投入别人的怀抱。 可是他只能这么做,要靠近松井,只有苏小蛮这个突破口。 吉天佑泡了个澡,躺在床上发呆,门外小丫头进来说,三姨太求见。 “三姨太?”吉天佑一下子翻身坐起,在她心里,三姨太简直可以说是二姨太的傀儡,她怎么来了,会不会是二姨太派来打听事情的?疑惑着让丫鬟请了进来。 “天佑。”三姨太走进来,怯懦的喊一声。她瘦了,瘦的脱了形,眼窝深陷,仿佛里面满是惊恐,每时每刻都洒落出来。 “三姨太来了,请坐。”吉天佑忙不迭的将她拉到椅子旁,又让丫头沏茶端了些水果来。 直到房里只剩下她们二人,三姨太才暗自松一口气,偷偷瞅一下四周,怯生生地说:“苏小蛮回来了,你为什么不跟他走?” 三姨太的语气带着急切羡慕,仿佛她恨不能马上离开这里,她的这份紧张也将吉天佑感染,让她感觉江府仿佛是个魔窟。 吉天佑小心揣测着三姨太的含义,她分不清这句话是她自己的想法还是只是替二姨太的转达。 “为什么三姨太会觉得我要跟他走?”她试探着问。 三姨太急切的抓住了她的手,又下意识地看看四周,尽力压低声音说道:“我的好妹妹,你本来是离开了这个地方的,怎么自己又跳进来了呢......你不知道,这里有多恐怖......完全不是你表面看到的样子,听姐姐一句劝,能走赶紧走吧,我知道苏小蛮对你是真心的,要不是当初......天佑,我对不起你,我错了,我......”三姨太仿佛一瞬间便神志不清起来,她时哭时笑,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说什么着火了,到处都是火,火砰的一下飞到天上去,将人掀到屋顶上,四分五裂,“都会死的,江府的人一个都跑不了,所有的房子都会倒......” 吉天佑听着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怜悯的看着她,三姨太疯了,她想。 “都会死的,大家都会死。”三姨太重复着这句话,被吉天佑的丫鬟送回去,那丫头回来一脸晦气地说,“早知道这样就不让她进来了,扰了姑娘的清梦。” “她这个样子,多长时间了?”吉天佑又回到床上去,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谁知道呢,咱们平常跟她也没有多少走动,哦,对了,好像去年雪花蔓来杀李大人的时候,她就不太正常了,我听人说啊,她好像是亲眼看到了死得惨烈的尸体,然后被吓得失常了。”小丫头边说便给吉天佑将蚊帐仔细打理一边,确定没有蚊虫之后才重新掖好四角。 吉天佑笑笑,在心里想到这可不是事实,不过她还在想,这个三姨太口口声声说的着火究竟是她的风言乱语还是她知道了什么呢? “二姨太最近还好吗?”吉天佑又问道。 那小丫头笑笑,“姑娘净问这些奇怪的,二姨太比三姨太更怪,她从来不出门,就像这府中没有这号人物一般,我进府也有三年多了,却只见过她两次,人倒是和善,吃斋念佛的。”她忽然唉叹一声,“你说,咱们老爷怎么这么可怜?好好的五个姨太,最终只剩了这么两个,还不如没有呢。” 吉天佑瞧她唉声叹气的样子,抿着嘴笑道:“这话也就在我面前说说得了,可不敢到外面瞎说,小心挨板子。” “是是是。”小丫头也跟着笑起来,“还不是姑娘宠的。”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嗤笑一番,忽然停住一本正经地说:“我看啊,论般配,没有谁比得上姑娘您了。” “我和你们老爷?”吉天佑一咕噜坐起身,饶有兴致地问道,她在心里偷偷笑着,恨不能让小丫头再说一遍。 “姑娘难道没有注意到吗?”小丫头见她有兴致便坐到地上陪她说起来,“老爷看你的眼神跟别人不一样,有你在的时候他都紧紧盯着你,就算故意瞥到一旁去,也还会不自觉偷偷看你。仿佛眼睛就长在你身上一般。” 还未说完,小丫头便咯咯笑起来,涨红的脸仿佛江义含看得人是她一般。 有了这些话,吉天佑空落的心仿佛又被什么填满了,她甜蜜蜜的搂着被子睡了一觉,第二天很晚还在睡梦里。 江义若拿发梢痒她,她揉着蓬松的眼睛,用浓重的口气说道:“别闹了,人家还没睡够呢。” 江义若无语的拍她一下,“赶紧起来吧,指不定苏小蛮一会儿就又来了。” 吉天佑狡黠的笑了,“别人都怪我赶他走,你怎么知道他还会来?” 江义若撇撇嘴,冷哼一声,“我能不说是你的个人魅力吗?” 吉天佑笑嘻嘻的凑过脸来,笑而不语。 过了一会儿,才问道:“子离怎么样了,还去二姨太哪儿吗?” 江义若戏虐的神情僵在那里,哀叹一口气,“不提他还好,一提他真是觉得人生无望了,他是不去二嫂那儿了,可是行为更怪异,总是偷偷摸摸关在房里,我一进去,便神色慌张的掩饰什么,好像是些纸张之类的东西。” “纸张?是信吗。”吉天佑紧锁了眉头,实在是不应该怀疑江子离的,可是特殊时期,他的特殊身份摆在这儿,真的很难让人不怀疑。 江义若无精打采的摇摇头,“我没看,出于信任,我觉得我看了就是对他的侮辱,所以我不会看.....” 她痛苦的表情映在照射进来的光影里,忽明忽暗,吉天佑知道,这恐怕是她人生中最难的抉择,战争无形中改变了每一个人的命运,有的人能奋起反抗,有的人却只能坐以待毙。 吃过早饭的时候,苏小蛮又来了,他带了许多珍藏版的书,递到吉天佑手里的时候,注意到了她欣喜的表情,满足的点点头。 他环顾着她的房子,踱来踱去,最终按耐不住说道:“听着,天佑,我不能让你继续呆在这里了,你得跟我走,就算你恨我,留在我身边也一样可以恨,不是吗?” 吉天佑低头反着精装版的书籍,她的喜悦完全沉浸在这上面,敷衍的点点头,随口问道:“这些书你是从哪儿得到的?” 苏小蛮停了一下,“抢来的。”仿佛稀松平常的事儿。 她翻书的手停住了,“抢谁的?”她抬起头紧盯住他,仿佛要将他看穿。 苏小蛮也看着她,冷冷一笑,“我想,你一定不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来的。”他坐到她的身边,摸摸她的头发,头靠过来,紧紧拥抱住她。他用力嗅着她发上的香味,似要将这香味刻到心里去,语气温柔下来,“你知道吗,天佑,我做这所有一切都是为了回来见你,我不要自己再低人一等,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唯有这样才能得到你。” 吉天佑挣脱一下,见他用力抱住不放,也就放弃了,她低着头,冷笑一声,“你觉得有意思吗,明明是你丢弃的,现在居然要费那么大力气挽回,苏小蛮,你觉得,我们还能回的去吗?” “为什么不?”苏小蛮扶过她的肩,认真说道:“天佑,我求你,给我一次机会,也给我们一次机会,好吗?” 他痴痴望着她,说了好多悔恨的话,又回忆着往昔的快乐,二人笑作一团,仿佛又回到了童年的无话不谈,这种感觉真的是太好了,无需多言就能了解彼此想要说出的话,这种默契感让他们惬意的坐在地上,像孩子般嬉戏打闹。 苏小蛮忽然问她:“这些年你一直待在这里吗,我派人来打探时他们说你不在这儿。” 吉天佑沉了脸,轻描淡写地说:“你们走了以后,我做了一阵儿名义上的五姨太,后来,你知道我跟三小姐的关系不错,她放走了我,然后我离开阳县,一直漂泊,直到日本人打来,到处都是战乱,反正我想,既然都要死,为什么要客死他乡?所以前不久才回来。” 苏小蛮平静的听她说完,又笑着摸摸她的头,“一切都过去了,有我在,你不会死的。现在,肯跟我走了吗?” 吉天佑不去看他炽热的眼神,转了话题道:“来了这些日子,回家看过了吗?” 苏小蛮的手慢慢发下去,沉默一会儿,看她的眼神更加温柔起来,“听邻居大婶儿说了,我娘的事儿,谢谢你。” “哦,没什么,毕竟,”吉天佑顿了一下,差点儿脱口而出,毕竟我从小就当她是婆婆,这口误让她窘迫起来,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苏小蛮抿着嘴笑,总是忍不住想要去抱抱她,可是为了不引起她的反感,他只能忍着,他有耐心等她回心转意,毕竟他为此准备了四年。 第一百六十六章 潜入

,精彩无弹窗免费!仿佛算准了吉天佑会跟他走,苏小蛮也不急在一时,只说:“你收拾收拾,明天我派人来接你。” “不用了。”吉天佑忙道,看到他怀疑的目光,赶紧笑了笑,“我是说,让江府的人送我过去就好了,毕竟,你那么忙。” 苏小蛮想了想,既然她都答应了,便由她怎么来吧,“好,我一会儿告诉江义含,让他亲自送你去。” 吉天佑揉着自己的衣角,“哦”了一声。她想,江义含听到这个消息一定很高兴吧。 苏小忙匆忙往外走,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急急忙忙就走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江义含便跟进来。 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看着吉天佑。 “明天走。”吉天佑没有看他,起身收拾东西,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就几件简单的衣服,还有刚刚得到的几本书,可是她在屋子里来回转着,假装自己很忙。 江义含在桌上摸索出一支烟,叼在嘴中却迟迟没有点着,他的眼睛跟着吉天佑的身影来回转动,几次想开口,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心里的石头将他压的喘不过气,心情沉重又不得不勉强支撑着露出欣慰。 他最终翻出火柴点着了烟,低下头闷声说道:“他的意思是明天让我送你去。” “是我的意思。”她停了停手中摆弄的衣服,快速的扫他一眼,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拆叠。 他的烟虽点上了却没有吸一口,怔怔的看着吉天佑,良久才勉强笑了笑,“你这么做,对我来说是不是有点儿残忍了?” “残忍吗?”她迎上他的目光,定定的看他,异常平静的说:“你的都不及我的十分之一。”她看到他眼中流露出的伤感和挣扎,莞尔一笑,催促道:“逗你呢,赶紧走吧,我整理一下思绪,明天开始正式战斗。哦对了,给我准备一盒马蹄莲藕糕,我带走。” 江义含坐着没有动,快速隐藏了自己波澜起伏的情绪,又恢复了往日的淡定,“要这做什么,我多给你准备些。” “不用。”吉天佑立马回绝了他,“是送给烟素的,她最喜欢吃,我想以后见她的机会会很多。” 他一时被说愣了,不知道这个忽然冒出来的烟素是谁。 吉天佑无奈的看他一眼,解释道:“烟素就是你的五姨太,如今跟了松井战一,可是他身边的红人,当然,也是我的情敌,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很难说。” 江义含恍然大悟,怪不得总觉得苏小蛮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特,还纠结自己跟天佑的关系没几个人知道,如今想来原因出在赵烟素身上,他努力想了想关于五姨太的样子,却怎么想都是吉天佑的身影,“我不认识她。”他颓丧的说。 她撇撇嘴,“很惊艳的模样,以后你会见识到的。”她想放下手中来回叠了许多遍的衣服,示意让他走。 四年的时光能改变一个人多少呢,她说不清楚,可是她知道赵烟素依然还是赵烟素,从她看黑狗的眼神便知道,如今又多了些身份的嚣张,再次勾引江义含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想到这里,吉天佑颓丧的坐在床上,“手下败将。”她苦笑着喃喃自语,想到了苏小蛮,想到了李大人也想到了黑狗,即使江子离曾为她扳回一局,可是她的心总是自卑的,好像从苏小蛮疯狂的爱上她之后,她便开始活在她的阴影之中了。 “赵烟素,江义含,他们本来就是......”吉天佑仰面倒在床上,唉声叹气,赵烟素简直是她人生中的灾难,她唉声叹气的睡着了。 九点钟的时候,有人来敲门,她迷迷糊糊以为是小丫鬟,开了门问道:“什么事儿?” 有个人影便挤了进来,跪倒在地,“少夫人......”抱着她的腿,呜呜哭起来。 吉天佑用力睁开眼睛,好一会儿才看清来人,竟是黑狗。 “你来做什么?”吉天佑压低了声音吼道,挣脱了他抱着的腿,歪歪扭扭往床边走。 “少夫人。”黑狗跪在地上跟在她身后,“我知道你要去做什么,求你带上我,我发誓,绝不拖你的后腿,我只要远远的看她一眼就好了......” 黑狗可怜兮兮的哭诉着,他比几天前更加消瘦,憔悴得如同四周都撒发着消极的光,隔着老远便能被这种绝望传染。 明知道黑狗是自欺欺人,吉天佑却说不出拒绝的话,就像当初的苏小蛮,虽是难过,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她仔细想了想,正好身边也缺个传话的人,就把他说成是流亡途中有过救命之恩的人,无依无靠,便索性一起带在身边。 她想苏小蛮一定是答应的,可是江义含知道后却很犹豫。 他将吉天佑拉到一旁,很是诧异,原本计划里没有这个人怎么忽然就冒了出来,再看他那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怎么想都觉得不放心。 “不行,这关系到你的安危,万一他暴露了或者说出点儿什么,你可就完了。”他坚定地说。 吉天佑也有些迟疑,毕竟黑狗是被赵烟素迷住了,很难保证她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可是不让他去,他终日郁郁寡欢的,说不定会出更大的乱子,又忧郁了一会儿,下定决心道:“让他跟着吧,我自有打算。” “你有什么打算?”江义含急了,不不逼问道:“你知道这可不是儿戏,一步之错便是生死,而且关系着许多人的生死。” 也许是江义含太瞧得起吉天佑,可是他错了,她不是他并肩作战的同志,也不是非常明白正气凛然一腔热血的民族大义,说白了,她就是普普通通的妇人,甚至习惯了策马扬鞭自由自在的土匪生活,而现在,他严格的要求对她似乎起了反作用。 她静静凝视着他的脸,安静的说:“黑狗我带定了。” 江义含有种想摔门就走的崩溃感,可是他又那么清楚的明白,现在跟她讲道理几乎是行不通的,只好闭嘴,三个人上了车。 吉天佑气鼓鼓的望着窗外,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生气,好像在江义含面前总是会莫名其妙情绪失控,可是火都发出来了,她找不到台阶下,也只好忍着。 江义含开着车,不时地瞅瞅她的神态,见她还是板着个脸,几次欲言又止,各自沉默着。 黑狗却不同,他虽知道那二人为自己闹了别扭,可是一想到从此能近距离的接触赵烟素,这份欣喜早就将尴尬覆盖下去,他睁着一双深陷的眼睛,多日的消极一扫而空,逐渐恢复了神采。 苏小蛮的住宅在阳城的东南方,靠近有名的金福楼,曾经是个书香门第,战乱伊始便协家逃到南方去了,日本人打来占了去,现在被苏小蛮弄了来。 江义含去过两三次,他的任务是接近苏小蛮,自然都是去巴结的,可是平心而论,他对苏小蛮选中的这个宅院很是赞赏,这院子虽在闹市,却与世隔绝,里面的建筑陈设都别有一番风味,虽不了解以前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却被他深深地禅意打动,曲径、松竹、禅房、水潭,总是让他想到一首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无论如何他想不到苏小蛮一个粗人为何有如此独到的眼光,直道苏小蛮偶然提起,他站在院子的水榭旁指着那个半圆石拱门说,“天佑小时候最想要这么一条鹅卵石的小径。看,一直通到水潭那边去,她看了一定高兴。” 江义含听了这句话,静静的看了苏小蛮好久,所以他才敢把吉天佑交给他吧,他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合适的借口,可是知道这个人真心爱着她,他的紧张感稍稍松懈了一点。 “到了。”江义含停了车子,看向吉天佑。 她的气已经消了,甚至还能转过头看他笑笑,拿了行李便要去开车门。 江义含握住了她的手。扭头对身后的黑狗说道:“你先下车,我有话跟她说。” 黑狗听话的跳下车,在一旁安静等着。 “什么话?”吉天佑看着他的手,见他一直不开口才问道。 她想将手抽回来,却被他握得更紧。 她看看前面门口来回走动的守卫,戏谑的笑道:“怎么,后悔了?” 江义含微微摇头,认真盯住她道:“记住,你所有的情报都必须通过苏小蛮,千万不要试图去惹松井战一,知道吗?” “为什么?”吉天佑咯咯笑起来,“我要是搭上了松井岂不是更方便些?” “不行!”江义含毫不掩饰的将愤怒脱口而出,他更加用力的握着她的手,手上的青筋鼓鼓的露在外面,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在警告她。 “为什么?”她还是微笑着问这句话,手上的疼痛传来,又忍不住皱皱眉。 “因为......”他仿佛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最终决定告诉她,“因为我知道苏小蛮有多爱你,所以他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不乐意的事情,他会尽一切可能保护你,这就是我敢把你交给他的原因。” “哈,哈哈。”吉天佑显然没有料到会有这样一个答案,她带着焦灼的讽刺反问他,“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这么想,如果你确定苏小蛮不爱我,那么你就不会同意我这么做,是这个样子吗?” 她咄咄逼人的看着他,将他的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收于眼底。 他在犹豫,痛苦的挣扎,这个问题,他也曾问过自己,他不得不逼迫自己从宏观的角度考虑,安慰着战争总要做出牺牲,可是当他具体到这个牺牲是从吉天佑的身上体现的时候,又莫名陷入恐慌和焦虑,他得承认自己是自私的,他还不是一个成熟的革命战士,他宁愿自己再多废些力气......可是,幸运的是,苏小蛮爱她,他不知道这能不能算是种幸运,反正结果就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在战争面前,谁都左右不了自己的命运。 江义含刚要开口,玻璃车窗却不合时宜的响了几下,他们看到黑狗正趴在玻璃上说着什么,还指了指远处。 远处正有人走了过来,走在前面的正是苏小蛮。 吉天佑忙抽回自己的手,心虚的理了理自己的发梢,“我都明白,不用说了。下车吧。” 江义含迅速跳下车,绕道一旁给吉天佑打开门,这时候,苏小蛮一伙人已经走了跟前来。 “你来了。”苏小蛮笑眯眯看着她,牵起她的手,被吉天佑甩开了,顺便还得了个大白眼,于是他笑的更大声了,不再图谋不轨,老老实实领着她进门去。 吉天佑回头看看江义含,他站在车前,正望着她。 她想笑却怎么也扬不起嘴角,只挥挥手喊道:“请回吧,老爷。” 苏小蛮也转过身,心情大好的摆摆手,“义含兄,改日再谢。” 江义含点点头,跳进车里,却没有急着发动着车子,“现在还来得及。”他这样跟自己说,可是也只是说说而已,直到看着那群人进了院子,怏怏不乐的叹口气,“现在,来不及了......” 他发动车子往回走,并没有回家,而是进到城内的一家澡堂去,“1105”他压低了声音说。 那男子警惕的看看他,又悄悄观察一下周围,大声吆喝道:“贵宾一位,楼上请!” 便领着他上了楼,来到一间浴室,转动按钮,进了暗道。 等着他的却是老徐。 “怎么样,安排妥了?”老徐见他进来,一脸兴奋。 “妥了。”江义含颓丧的坐在沙发上,不想再多说一句话。 “太好了。”老徐显然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只忙着想进一步的计划,“老江,你来看。这是刚接来的密信,上面说,最近松井可能又有大动作,主要是围绕铁路和公路附近的坑日根据点,进行大铲除,没有具体介绍,上级让我们尽快弄清楚时间和地点,好早作准备,这样,你去联络天佑,让她尽可能快的探知情报......” 老徐还没有说完,江义含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噌的一下起身来,气愤的指着老徐的鼻子为吉天佑抱不平道:“老徐,她不是我们培养的正规人员,赶鸭子上架是出于无奈,可是现在她才刚刚潜入进去,一上来就去接触这么机要的内容,太危险了吧,太心急了吧!” 老徐愣愣看着发飙的江义含,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第一百六十七章 理所当然的报复感

,精彩无弹窗免费!江义含将肚子的火气一股脑儿发泄出来,等火气过了,也觉出自己有些失态,不自在的走到窗前去,望着窗外不再吭气。 老徐坐回到桌子前,将密信折起来收好,放到墙角的抽屉里,他看看那个沉默的背影,一时间恍然大悟,忍不住问道:“老江,你给天佑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隐瞒了什么,对不对?” 他注意到江义含的身子怔了怔,却回过头来声色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对她而言,太冒险。” “真的没什么?”老徐显然不太相信,不过看着他不愿再提及的神色,也不强迫,于是又一次回到情报的事情上来。 “我会转告她的,也会让她注意自身的安全,没有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了。”他走到门口,停了停,又问道:“玉石寨的那个姑娘,你派人调查了没有?” 一提到这事儿,老徐脸色晴朗起来,高兴的高呼他坐下,说道:“我们的人已经装成灾民潜入她的身边,这姑娘的戒备心很重,让她轻易开口恐怕不容易,但是如果她真的是清风老先生的女儿,那她一定知道我们要找的东西,此时不能急,她不相信任何人,我们得让她慢慢了解咱们,我一阵子就在玉石寨待着,你要是有急事也可去那里找我。” 江义含也高兴起来,风情老先生找不到,他的心里能是压着一块大石头,从第一次听她的名字时,他便觉得这个姑娘跟自己要找的人有关系,夏清风,风清倒过来就是,还加了自己的小名夏夏,真有她的,他想,她一定是在等认识自己父亲的人找她,可是她为什么不直接找到我们呢,却在土匪寨子里做起了医生? “她本来的名字叫什么?”江义含忍不住问。 “风雅。” “哦,这么书卷气的名字,看来还真是小姑娘自行改了名字,又给我们留了线索。”江义含沉浸一会儿,看看表,又得回去了,“说真的,风老先生手中留有什么,我一直很好奇。” 老徐神秘的笑笑,“也许是财富,也许是重要文件,谁知道呢,上级对我们都是保密的。” “哦?”江义含更加加重了怀疑,“这么重要,当时为什么不多些人保护?” 老徐叹一口气,眼神黯淡下来,“第五次大围剿的时候,护送风老的一个排兵力都被狙击,要不是有人冒死送了口风,恐怕他们一家一个都跑不掉。兵力再多,都架不住叛徒的背叛啊。” 江义含沉重的点点头,那是二九的事儿了,他隐约还记得,当时坊间流传的大围剿,死了好多人,国民政府莫名其妙抓了人,他们有的是是商人豪绅,有的是种地老农,还有的是走街串巷的杂耍人员,甚至花柳巷的***可是他们却都是世世代代生活在柳镇上的人,官府的人抓了去,第二天便贴满了告示,说这些都是共产党,一一毙了。 人们开始惊慌,竟不知道身边何时藏了如此多的共党,说不定自己的兄弟姐妹忽然被抓了去,就给带上这帽子,于是,好一阵儿,镇上的人互相间不敢来往,生怕说错了一句什么话,就被抓去,打死了,人们常常听他们吆喝,宁可错抓三千,不可放过一个。所以就有人借着这幌子公报私怨,一言不合就给贴上共党的标签,甚至不用审讯,拉出去就毙了。于是一时间内,整个阳县一有人被杀,找不出原因,便被按上这帽子,当时的衙门办案程度一定比包公在世时,还要高明、迅速。 江义含想到这些暗讽不禁轻蔑一笑,可是回头想想当时的自己在干什么呢,游手好闲沉迷于酒色用来麻痹自己,活脱脱的纨绔子弟,这轻蔑的表情就维持不下去了,笑当时的衙门,可是自己又跟他们有什么区别呢,反倒是应该谢谢石清南,要不是他将自己推下山头,共产党的人救了自己,恐怕现在......他想象不出自己现在会是个什么样子的人,那份鄙夷连自己都唾弃。 吉天佑跟着苏小蛮进了内院,原本沉重的心情随着看到这些景致变得晴朗,高阁水榭小径蜿蜒,也许是夏天的缘故,伴着蝉声迎着路两旁的茂盛花草,极目所及都是生机,却又带着所有照料的盛世荒芜,一直延伸至角落的禅房处,一笔一划大大刻了个禅字,生怕别人不知道,又怕有人来打扰。 她不禁含着笑走上前,在禅房外面张望一会儿,又哒哒跑了回来,是专门过去叨扰一下的。 苏小蛮宠爱的看着她,忍不住挖苦道:“你还和以前一般顽劣,越是摆明了不的地方,越是想去打破这禁锢。” 吉天佑斜眼瞪他,她忽然想到小时候,苏母不让苏小蛮跟自己玩儿,因他不听话,索性将他锁于屋内,看他有什么办法。苏小蛮是被关住了,可是苏母忘了,吉天佑却是她管不住的,于是就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三天两头爬到自家院墙上,隔着门窗与小蛮对话,二人仿佛根本不受这些禁锢的影响,又仿佛更加加深了一起玩耍的乐趣,旁若无人的叫嚣着,喧闹着。 一个月之后,苏母投降,放了苏小蛮,可是更加讨厌吉天佑了,她常逢人就说,就是这么个野丫头,胆子忒大,将来准是个祸害,我家小蛮可不敢娶她。 想到这些,吉天佑低着头乐呵呵的往前走,仿佛自己又是那个天不怕都不怕的小女孩,苏母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我们小蛮可不能娶这么个没教养的媳妇儿。” “苏小蛮。”她忽然停住了脚。 苏小蛮就跟在她的身后,听到她喊,立即探过头来询问,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外面冷血残忍为日本人卖命的大奸大恶的汉奸,他是苏小蛮,唯吉天佑是命的苏小蛮,这种感觉很奇怪,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就像他无论多么努力的改变自己,他以为再也找不回原来自己的影子,可是一见到吉天佑,那个早就被忘记被抛弃的最初的自己,一下子就跳出来了。 原来他将自己都存在了她的影子里,他暗暗想。 “你不觉得我没教养吗?”吉天佑歪着头问他。 “啊?”对她莫名冒出来的问题,有些想笑,摸摸她的头安慰道:“谁说的,我从来不这么觉得。” “你母亲啊。”吉天佑还是盯着他不动,“她曾经差不多一天跟你说八十遍,你难道没有受影响?” 苏小蛮站在她的对面,听到她提起母亲,忍不住拉下了脸。 黑狗一直跟在他们身后,还有几个跟班的人,见气氛忽然冷下来,个个心里打着颤,也许别人还不了解,可是苏小蛮手下的人最清楚,他一旦发起火来,可绝不是件闹着玩儿的事儿。 他们偷偷去望吉天佑,不知道这位小姐是天真还是大胆,何以刚来就敢触动他们老大的敏感神经,这下子可有她受得了。他们大气不敢喘一下,静静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就连不太摸得清状况的黑狗,也察觉出了气氛不对,他看看苏小蛮铁灰的脸,觉得大事不妙,心里暗下决心,等下要是他敢动少夫人一根毫毛就跟这帮人拼命,大不了,鱼死网破。 吉天佑也察觉了苏小蛮的冷淡,可是她却一点儿都不怕他,依然我行我素,走到他跟前,斜着身子问他道:“怎么,不高兴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不是事实?” 苏小蛮叹一口气,盯着她好一会儿,忽然笑了,“都过去了,再说,我母亲也已经去世,你就别再说了吧。” 她撇撇嘴,没有答话,装作没事儿人一般继续往前走,“我住哪儿啊,走了那么久还没到?”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提到苏母,本事是过去的事儿早就不计较了,可是此情此景总让她觉得恍惚,反复只有拿出当初的阻碍来证明一下,才能不至于迷失在里面,让她更能分得清,哪是现实,哪是虚幻。 苏小蛮超前快步走两下,跨过了圆石拱门,便走进一处大宅院,分为南北东三处,各是一排房子,西面为亭廊,各式各样的花卉摆满了木架,亭廊外侧是修剪整齐的草坪,不远处架了个秋千,正迎风荡漾着。 苏小蛮打开左侧坐北朝南的一间房子,“喏,你可以住这里。” 吉天佑新奇的走进去,不觉愣住了。这个家像极了她与奶奶住惯了的小屋子,虽然大了些,干净了些,一切都是新的,可是布局却是一模一样的,“我的床,还有我的柜子,天哪,你是......”她惊喜的看着苏小蛮,忍不住泪意盈盈。 “傻瓜,瞧你这点儿出息,还是这么容易就感动。”苏小蛮捧住她的脸,拭去她眼角的泪,想俯下头去吻她,却被她躲开了。 她故意看看周围的人,破涕为笑,“怎么会是容易呢,你若没有心,也不可能办得到。” 苏小蛮被拒绝很是没面子,却也不生气,他想她一定是害羞,都怪自己莽撞了,毕竟那么多人在场。舒一口气,又拉着她走到第二间房子里去。 “你要是在老房子里住够了,还可以到这儿来住。”他望着她的眼神更加温柔,他曾记得他们一起畅想的未来,她说过她想要这样一个房子,阳光可以照进来,洒满大半个房间,房间里摆满她喜欢的书,读过的没读过的,最好是一整面墙,还要有漂亮的茶几,软软厚厚的地毯,当然最好还有花,是那种养不死的花,因为她很懒。 他记得她描述这些画面的时候,闭着眼睛畅想的甜蜜,他被她轻快地的表情迷住了,当她忽然睁开眼睛的时候,两个人措手不及的四目相对,那是他第一次有吻她的冲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忍住了,那是他们离彼此最近的一次,他可能笃定的相信,那时的吉天佑是希望自己吻下去的,可是就是这么一次大好时机不知道为何被自己浪费了,自此以后,尤其是现在想想,总会懊恼的骂自己一句,脑子被驴踢了。 如果当时吻了她,也许就不会有赵烟素的事情,就不会有这些年的蹉跎,她属于他,也不会受这颠沛流离的苦,在外流落的日子,他常常这么想,又不得不害怕,也许天佑嫁人了呢,或者她爱上别人了呢?每当想到此,总会忍不住的猛吸几口大烟。 “谁要是给我一个这样的房子,我就嫁给谁。”她望着苏小蛮的眼睛神采奕奕的说。 现在,苏小蛮还记得她说出这句话时,看着自己的表情,满是期待和骄傲。可是,那时候的苏小蛮根本给不了她这样的房子,何况他的母亲根本不同意她嫁过来,就算不要彩礼也不行。 吉天佑站在这间房子面前,认真仔细打量着,跟记忆里的描述的确所差无几,甚至更奢华,更漂亮,可是她在门口,迟疑着不敢踏进去。 她想起当是苏小蛮的表情,应该是像现在的自己般踌躇无措吧,那时的他不爱自己,现在的自己不爱他。 她想他一定不知道在她说谁给我这样的房子我就嫁给谁的时候,其实后面还有一句,“如果那个人是你,我宁愿什么都不要”,可是这句话没有说出口,因为她想到他前一秒的迟疑,他没有吻她,那就说明他还没有准备好。 他没有吻她,她把这隐忍当成一种温柔无声地呵护,可是后来才知道自己多傻。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如果没有冲动便是没兴趣,她得出了这种歪理,却深信不疑,于是更加相信苏小蛮不爱自己,所以现在她不爱他,才有些理所当然的报复感。 “我还是喜欢前一个,”吉天佑礼貌的笑笑,转身走到第一扇门前,毫不犹豫的跨进去。 苏小蛮愣住了,吉天佑没有感动,甚至没有踏进他为她,或者是为他们准备的新房一步,原来她还是恨他,她还介意曾经的过往,即使表面不说,即使她跟着来了。 他发了一会儿楞,又跟着她走到第一间房里去,摆满了笑容道:“那就暂时住在这里吧,什么时候想搬了,告诉我一声。” 于是差人将第二间房里的衣物首饰都搬过来,安排妥当。(。) 第一百六十八章 再见赵烟素

,精彩无弹窗免费!吉天佑就这样在苏小蛮的地方住下了。 苏小蛮好像最近挺忙的,关照了下人仔细伺候,一连四五天没有回来,她想看来日本人又有大动作了,找个什么机会打听一下就好了。 就在吉天佑踌躇不展的时候,忽然下人来报,说是赵姑娘来了。 “哪个赵姑娘?”吉天佑一时没有弄清楚是谁,等她跟着人往门口走的时候,心里一惊,莫不是赵烟素? 果然,才走几步,赵烟素已经等不及闯了进来。 二人迎面相对,都停住了。 这就是赵烟素,跟记忆里的模样所差无几,只是看着好像更具风韵一些,原来的仙气完全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华丽丽的世俗气,她穿金戴银,恨不能将所有值钱的首饰全都戴在身上,远远看着就是一座行走的珠宝山。 吉天佑当然不知道,赵烟素为了今日见她,最近一段时间可是没闲着,到处巡逻奇珍异宝,只为了能在今天,在她的面前扬眉吐气。 可是现在,赵烟素兴冲冲站在吉天佑的面前,忽然有些失落,她本来就高她一等,何必用这些珠宝衬托呢,她不知道自己的心何时这么瞧不起自己。再看看吉天佑,素淡的衣服,脖子上连个挂饰都没有,耳朵也裸露着,只有手腕上带着一只玉镯。 赵烟素盛气凌人的盯着她,却越看越心虚,面前的吉天佑比从前更惊艳,不再是那时营养不良的惨白,现在仿佛玉雕的人,白皙里透着粉,她的身段更玲珑紧致,那件随便裹在身上素雅的短旗袍,恰到好处的衬托出身形,看似随便却格外贴心。脸上的婴儿肥已减去大半,没有从前的烂漫,却更有种成熟的诱惑,她的眼睛还似以前那般魅惑迷人,透着晶亮的光忽闪闪朝这边望着,赵烟素最恨的就是这双眼睛,每当与她对视,总会莫名想起江子离的话,他说云泥之别,相差万里。 从前恨吉天佑,现在更恨。她勉强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兀自朝着内院走去,仿佛吉天佑闯进了自己的家一般。 吉天佑跟在身后,没有说话,她抿着嘴笑,越是看到她的嚣张,她越是有种踏实的感觉,她知道赵烟素在想什么,她始终见不得自己好,想来现在也一样。要是她忽然对自己好了,那就不是她认识的赵烟素了。 赵烟素脚蹬着高跟鞋,咔哒咔哒走在石板路上,熟门熟路的进了拱门,在北面的房子前停下来,在第一间房和第二间中来回忖度,不由得嗤笑一声,转回头来瞧她,“我就说嘛,你一定会选第一间。” 吉天佑不知道她缘何会如此肯定,也不计较伸伸手往里面请。 “你们在外面等候着。”赵烟素趾高气扬的跟她身边的四五个跟班说道,又看看吉天佑身边的丫鬟瞪了一眼,指着她的额头道,“你也不许进来。”转身进了门,索性将门闭上了。 吉天佑给她倒杯水,轻轻笑着,“人都让你关在门外,我可是没办法变出吃食来招待你了。” 赵烟素看她一眼,坐到座位上去,尖酸刻薄的说:“指着来你这儿解馋,恐怕我得饿死。就不必假惺惺的讨好了吧,你恨我,不是吗?” 吉天佑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终是低头一笑,“没错儿,我是恨你。” 听到自己被人恨,赵烟素仿佛得了什么宝贝似的,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算你还敢承认。说说吧,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嫁给苏小蛮?” 吉天佑没有理会这句话,她反而问她,“我还以为,这么多年你们会在一起。” 赵烟素的笑容不见了,她有些激动,惊慌的将脸撇到一旁去,整理了一会儿,再转过头时,已是无可遏制的愤怒,她指着吉天佑的鼻子,兴师问罪:“以前,你舍身相救,我当时还感激涕零,就是跟着小蛮离开的时候心里也满是对你的愧疚,我甚至想我赵烟素这辈子有你们两个朋友死而无憾了。”她越说越激动,手不停地在晃动,在吉天佑的面前甩来甩去,带着对自己的讽刺冷笑着,“可是,可是我真傻!现在回过头来想想,狗屁!这不过是你吉天佑设计的圈套而已,你那么恨我,恨我夺走了你最在乎的苏小蛮,怎么可能帮我呢?是苦肉计,假装放我们走,假装成全,你装出楚楚可怜的样子给苏小蛮看,让他明白你多在乎他,愿意为他做一切牺牲,这样他的心里就再也忘不掉你了,他始终记着你的好,所以再也无法接受我。都怪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赵烟素愤怒的走上前来,一把抓住了吉天佑的头发,狠狠揪着。 “我这一生犯的最大的两个错,一个是轻信了你,一个就是爱上苏小蛮。”她凌厉的眼神一转,忽而化成刺心的笑,“对爱的人无能为力,可是对恨的人,我绝不姑息!吉天佑,是你自己闯进来的,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吉天佑任凭她揪着自己的头发,揪的眼泪直流。 以她现在的身手,虐赵烟素就跟玩儿一样,可是她偏不这么做,她望着门口,低低哭诉,心里暗想着,这个时候黑狗出门办事儿也该回来了。 赵烟素疯狂的撕扯着她,她很巧妙的避开了脸,任由那人发泄着的不满,当然,她也顺手弄乱了烟素的发型,怎么狼狈怎么折腾。 果然不一会儿,门被踢开了,站在光影里的正是黑狗。 黑狗闯进来相救,赵烟素的人也跟着进来,他们不知道是谁在打谁,都怕自己的主人吃了亏。 看到被打的人是吉天佑,那几个人松了一口气,带着戏虐远远看着。 可是黑狗火了,他可不允许任何一个人敢欺负他们的少夫人,二话不说,走上前来就捏住了赵烟素的手。 当赵烟素吃痛的扭过头来,黑狗愣住了。 “是她?”他的心跟着一颤,忙不迭的松开手,低下头退到一旁去。 他的心异常快的跳动着,与梦中情人与此突兀的近距离相见,是他始料不及的,可是激动归激动,却总有另一个想法不时的冒出来,长得也不怎么样嘛,一脸狰狞,欺负起少夫人像一头野兽。他晃晃头,不允许自己玷污她,可是忍不住偷偷去看,还是这种想法,看得越多,就越肯定。 吉天佑故作姿态娇滴滴的瘫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脸,发出呜呜的哭声,她的身子跟着一颤一颤的,其实是笑的快憋不住了,暗自思忖道:“这下子,看黑狗还迷不迷她,说来也巧了,真是太幸运。”又忍不住赞叹道:我真是太厉害了,要是早些年就这么聪明,何必让她抢了小蛮去?后又忍不住想,要是有了苏小蛮,自然就不会有江义含。一想到江义含,她暗自高兴的心情沉重下来,由假哭变成真的悲伤了。 赵烟素想到自己的狼狈样子很是恼火,朝着那些看守又发了一通火,“不是让你们看住门吗,谁都不许进来,还不快拉出他去!” 此时的黑狗脑子已经有些灵光了,好像自从看清了赵烟素泼妇的样子后,面前顿时豁然开朗,他瞅瞅地上的吉天佑,忍不住皱下眉头,以她的身手怎么会被人欺负呢,知道被人拖出去,也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快要走出门口时,却猛然看到抬起头的吉天佑朝着自己快速的眨了眨眼,大恍然大悟,原来是装的。“可是她为什么装呢?”黑狗一边啃着馒头一边思忖,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么饿过,就像身上的某种咒语一下子被解除了,“难道她是为了让我故意看看赵烟素的这个样子?”他含在口中的馒头卡在嗓子里,难以下咽,“少夫人......”忍不住一行热泪流了下来。 赵烟素拔下发簪重新梳理自己的头发,瞥一眼被带上的门,冷哼一声道:“我记得以前你力气可比我的大,现在看来在江府享惯了清福,越发的矫情了。” 吉天佑坐起身,抿着嘴笑,看黑狗的样子或许有些成效,她不理会赵烟素,索性将头发指着披下来,走到床边坐下去,又故作虚弱地说:“是你变强了,又何必说我矫情呢。” 赵烟素又是一声冷哼,也在床边坐下来,直勾勾盯着她,“吉天佑,你知道小蛮是怎么一步步爬到这位子上来的吗?” 吉天佑蹙起眉,摇摇头。 “你吉天佑能为他牺牲的,我赵烟素一样可以做到,而且我比你更狠,我把自己的身子送给任何能对小蛮有帮助的人,我不在乎所有人的看法,我只知道我爱苏小蛮,我能为他舍弃一切,包括他现在回来见你。”烟素抽出一支雪茄,风情万种的点上了,她将一口气喷在吉天佑的脸上,咯咯笑起来。 这是吉天佑万万没有想到的,她只是忙着鄙视痛恨苏小蛮做了汉奸,忙着对赵烟素伺候日本人而鄙视不屑,可是她没有想到赵烟素会这么爱苏小蛮,就像将原来调了个个儿。 从她的眼神中,吉天佑能看得出来,她说的是真的,不知道这算不算报应,她竟然爱上了一个已经不爱她的人。一个从来只爱自己的人,当她爱上别人的时候,必定疯狂而不惜一切代价。 “原来苏小蛮是靠你一步步爬到这里来的。”吉天佑喃喃自语,她接过了烟素递来的雪茄,抽的直咳嗽,咳嗽的有点儿想哭,怎么办,她现在更加鄙夷苏小蛮。 “也不尽然。”赵烟素从容的又吸一口,瞧着吉天佑的样子,笑她没见过世面,更加盛气凌人的说道:“我只是给他打开一条门路,讨别人欢心,要讨得信任还得靠他自己努力。你知道,女人的作用,也就是一时的。” 吉天佑低下头,有句话梗在候间,憋了很久,可是她知道不能说,“你们怎么能做汉奸呢?”她一直想问这句话,始终忍住了,要想留在苏小蛮的身边就必须装作不在乎。 见吉天佑不说话,赵烟素便继续开口,她有太多的话想说了,除了眼前这个人她不知道还能跟谁说,即使她恨她,可是她也要让她知道。光明磊落,吉天佑曾经不是最信奉这句话吗,她要跟她比个高低较个高下,于是也这么做,“既然你都知道我爱他了,想必也知道我会怎么折磨你,不过我要的是结果,你要是配合我,听我的话,离开他,我便不与你计较,相识一场,自然亏带不了你。这就是我来的目的。” 吉天佑挑挑眉,带着戏虐问她,“那么,你想让我怎么做?” “很简单。”赵烟素一脸激动地凑到她面前,“你告诉他你爱上了别人,不爱他了,他自然会放你走。” 吉天佑一直在笑,她多想告诉烟素其实这就是事实,可是怎奈她现在有任务在身,还非得呆在他身边不可,于是摇摇头,“我不爱别人。” 赵烟素紧锁眉头,狠狠盯着她一番研究后,轻蔑的笑了,“吉天佑,你在撒谎。明明不爱了,为什么非得咬住不放呢,是为钱吗,他发达了所以来分一杯羹?你不是最讲究光明磊落吗,为什么不敢承认,你看,你就比我虚伪。” 吉天佑的确有些心虚,原来假装爱也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儿,狠了一下心咬牙启齿的狡辩道:“我爱他,一如既往。” “那你为何不搬进第二间房里去?”原来赵烟素这么笃定的原因出在这里。 吉天佑觉得又好笑又后怕,往往女人间的猜测没有依据和逻辑,却偏偏是最准确的,她再去看赵烟素,不禁眼里多一份忌惮。 “这间房子是我和小蛮装扮的,我还跟他打了赌,他觉得你爱他,就一定会选第二个,你看,他输了。”赵烟素将手中的雪茄顺手扔到门口去,站起身,狡黠的笑笑,“其实,不管你爱不爱他,我都会想办法让他对你死心的,等着瞧吧。” 她的高跟鞋在厚厚的地毯上,踏不出声音,却踏出了一种气势,象征着她的决心。 吉天佑不禁抖了一下,现在的赵烟素已经不再像从前那么好对付,毕竟从前还有约束,可是现在,再也没有什么能抵挡她膨胀的恶毒,就在几天前,还传出她将有意接近苏小蛮的**残忍折磨致死的消息。 “她疯了,是苏小蛮把她逼疯了。”吉天佑瘫坐在床上,脑子一片空白。(。)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天下美女都相像

,精彩无弹窗免费!赵烟素走后,吉天佑的处境变的更加凄惨,她仿佛关照了她身边所有能关照的人,仔细盯着吉天佑的一举一动,常常走出门去,就觉得十几双眼珠子在自己身上来回扫视。 好在黑狗是自己人,还能让他跑跑腿。 这一天,黑狗进屋掩了门,悄悄递给吉天佑一张纸,是江义含给的。 她看完信,不禁心事重重,江义含要她尽快查明日本人最近的新动向,可是苏小蛮一连一个多星期没有回来了,她上哪儿去接近日本人? “等等,日本人?”吉天佑灵机一动,“赵烟素不就是伺候日本人的吗?” 黑狗犹豫着摸摸头,“少夫人,你想干嘛?义含兄可特意交代了,不准你直接接触日本人。” 她看黑狗一下,嗤笑道:“谁说我要接近日本人了,赵烟素能来看我,我也去看她,既然都挑明了开战,就不用顾及她的脸色,走,拿上点心,呀,是不是坏了,都忘了这么回事儿。” 她从柜子里拿出那包已经发了霉的马蹄莲糕点,唉声叹气,自我讽刺道:“这多像我和她的缘分啊,原以为忘记了,想起来也算是珍藏,谁知拿起来的却是如此斑驳腐烂的丑陋。” 黑狗也跟着叹口气,“是啊,原以为是璞玉,近了才是知道是土坯。” 吉天佑掩着嘴笑,“对不起啊,黑狗,打碎你美好的梦。” 黑狗白她一眼,也跟着笑了,“我谢谢你的用心良苦,不计个人形象挽救我。不过你真的不怕赶回来的是苏小蛮吗,虽说赵烟素的样子不太好看,可你的,也......” 她哈哈大笑起来,满不在乎的摆摆手,“不怕,我什么样子他都见过......” 一时间,自己也愣住了,苏小蛮的确见过她所有的样子,笑的哭的,美的丑的,小时候的年长的,爱他的,现在再加上不爱他的,真的是全了。 她有些伤感,她和苏小蛮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现在这么硬撑着只是为了任务需要,等一搞到她想要的东西,就马不停蹄的离开这里,她暗自想着。 她和黑狗买了些东西找到赵烟素的地方去,她就住在日本人驻扎的城北面,门口把守着的也是日本人。通过层层传报终于踏进她的门槛去。 “当真比皇帝还难见了。”吉天佑耻笑着,超黑狗翻个白眼儿。 远远就看到赵烟素抱着只肥猫等在那里,她穿着日本人的和服,画着浓妆,像个唱戏的。她朝着吉天佑招手,亲昵的喊她“天佑”,仿佛将不久前撕破脸的举动忘得一干二净了。 吉天佑咧咧嘴角,也没有挤出一丝微笑,“你怎么这副打扮?”她蹙起眉头说。 赵烟素将肥猫轻轻放下去,那肥猫不乐意的“喵”一声走远了,她又伸开双臂,得意的展示一下新衣服的风采,“怎么样,好看吗?”挽着吉天佑的收往里面走去,边解释着这衣服的由来,说是松井战一最喜欢穿和服的女人了,还说日本女人是世界上最温柔的女人。 吉天佑真想回一句,日本那么好,干嘛哒哒跑到别人的国家来糟蹋,滚回他的小日本去。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别的自己难受,还得赔上笑脸。 “这个院子有两个门,你刚刚走的是正门,难免要受一些盘问的,一般都是些谈正事儿的人,以后你来找我,直接走后门,我让他们几个记住你的脸,免得来回通报,这么麻烦。”赵烟素挽着她的手笑眯眯的往前走,她哒哒的木屐像小孩子穿了大人的鞋子,滑稽而又可笑。她的心情格外好,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再也不见那天的阴厉。 “有什么高兴的事儿吗?”吉天佑觉得一直不说话不太合适,随口问道,“从我进来就没见你的嘴巴合拢过。” 赵烟素停住脚步,骄傲的伸出一只手摆到她的面前去,“看,是松井君刚送给我的。” 一个拇指大小的钻石戒指在太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五彩斑斓的光线映的吉天佑的眼睛都有些恍惚,她看看戒指再看看找烟素的脸,一切都真实的摆在她的面前,却总是有一种虚幻的感觉。 “真漂亮。”她由衷的赞叹,对于钻石她还不太了解,只知道很贵,看来松井战一对赵烟素还不错,当然赵烟素收拾男人的手段也功不可没,这一点毋庸置疑。 赵烟素笑嘻嘻的收回手去,又迎着阳光仔细瞅了瞅,才恋恋不舍得垂下来,“走吧,正好他们都在。” “他们,是谁?”吉天佑有些诧异。 “小蛮和松井啊。”赵烟素嘴角的笑还在蔓延,仿佛是在挑衅,好像在说,看,你多日不见的小蛮,一回来便赶来我这里了。 “哦。”吉天佑装出闷闷不乐的样子往前走,她知道自己越是郁闷,赵烟素才更高兴,她只有表现得可怜,赵烟素才能容得下她,像个女王一般趾高气昂的分一点儿实惠给她。 黑狗提着礼物跟在两个女人身后,别提多郁闷了。本来对赵烟素仅剩的一点儿好感在看到她的这副打扮和谈吐之后,就飞灰湮灭了,他暗暗骂一句自己瞎,又暗自觉得好笑,什么时候他黑狗这么肤浅了,看来是时候找个女人成家了。 “黑狗?”吉天佑第四次喊他的时候,终于有了些反应,“想什么呢。”她鄙夷的瞅着他的表情,又贱兮兮的挑挑眉,“是不是还在打她的注意呢?” 黑狗连忙摆摆手,“少夫人,你可饶了我吧,就是她......”此时黑狗才反应过来,“不对啊,她人呢?”抬头看看面前的青瓦房,不禁咒骂一句,“****的鬼子,这么好的房子全让他给糟蹋了。” 怎么会不骂呢,连吉天佑看到这景象都忍不住想破口大骂,好好地上等民房被他们改的乱七八糟,不伦不类,所有的墙上都挂满了他们的国旗,打眼望去,白花花的一片真像是挽联,中间的红圆点倒是喜庆,就像是有人死了,他们难以抑制内心的喜悦,挂满了喜庆的挽联。 “你瞅瞅这门,啧啧啧。”黑狗摇晃着脑袋,嘲笑他们的推拉门,为什么一定要换成这样的门呢,黑狗想不明白,吉天佑也不明白。 “就像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黑狗把玩着那扇门再次感叹,还好这四下无人,任由他们嘲弄,不久就听到了脚步声,很轻也很快,黑狗这才注意到,门口摆了几双鞋,他早就听说鬼子进屋不穿鞋了,没想到是真的。 果然出来了一个侍女,也是穿着和服,就差说日本话了。 “小姐,里面请。”在吉天佑动身之前,她先指指她脚上的鞋子,温柔地笑着,“请脱掉鞋子。” 吉天佑无语的脱了鞋,跟着往里走,她回头看黑狗,奇怪黑狗怎么无动于衷。 “你去吧,我在外面等着就行了。”黑狗窘迫的说。 吉天佑笑而不语,她看看黑狗的脚,心想着这家伙一定是袜子破了洞不好意思穿出来。 其实黑狗不光是袜子破了洞,他还窘自己好久没洗脚了,怕脱了鞋,将一屋子人熏吐了。即使他非常想进去看看小鬼子将房子改造成了什么样子,好回寨子吹吹牛。 算了,算了,他摆摆手,就坐在门口静静等着,趁四下无人,熟悉熟悉院子。 吉天佑跟着那侍女穿过一条通廊,环顾着怪异的房子,紧锁眉头,这一定是好几间大房子打通又隔开的,隔成一个个的狭窄的小房子,都用推拉门关着,里面传来屋里哇啦的叫喊声,还有乐器的声音,哀怨悠长,让人听了心情很是沉闷。 那侍女终于止住脚步,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灵活的跪倒地上,推开门道:“里面请。” 动作一气呵成,熟练又不难为情,倒是将吉天佑吓了一下,不好意思的弯着腰,绕过那侍女跳过门线去。 “天佑,这里!”赵烟素眼疾手快的喊道。 好在这房子通风还不错,大夏天的也不觉得太热,她将礼物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迅速回头看看屋里的人,二男一女,看来背着她的就是松井战一了。 她的眼睛与苏小蛮相对,他沉着脸好像不太高兴,与赵烟素的笑靥如花形成鲜明的对比。 赵烟素招呼天佑坐到她的身边去,吉天佑也只能照做了。 一个方桌矮矮的摆在地上,正好四面,吉天佑靠着赵烟素,与松井战一正对面。 “听说你是小蛮和烟素的朋友,很荣幸认识你。”松井战一恭恭敬敬的跪着,礼貌的伸出手来。 吉天佑刚刚坐下去,很是不习惯这样的坐姿,见松井又跪起来,尴尬的看向苏小蛮,不知如何是好。 苏小蛮微笑着将松井的手握回去,讪讪笑着,“太君,天佑没见过世面,您这阵势吓到她了,我改天教她怎么做,您看?” 松井战一盯着对面的吉天佑好一会儿,才哈哈一笑,转头对苏小蛮说道:“是我唐突了,难怪烟素说她是你小时候的恋人呢,看来小蛮君确实很在乎她嘛。” 苏小蛮卑躬屈膝的敬一杯酒,看向吉天佑的眼神温柔了许多。 赵烟素为松井战一填酒,他们一杯又一杯的喝着,吉天佑始终低着头,暗自骂道:脚都坐麻了,还不让起来,有完没完了,也不说点儿机要的事儿。 苏小蛮注意到松井总是不自觉的盯着吉天佑看,心里很是不爽,却不敢表现出来,便狠狠的瞪向赵烟素,示意她将天佑带出去。 赵烟素多聪明,怎么会不理解他的意思呢,可是她偏不照办,世上的事儿她可以什么都依着他,唯独关于吉天佑不行,趁这个机会更要让苏小蛮知道。 “青梅竹马好啊。”松井战一喝得有些多了,他摇晃着酒杯开始说些漫无目的的话,“我也有小时候的恋人,她叫信子,她笑起来有甜甜的酒窝,她站在樱花树下等我放学,她朝着我招手,总是嫌我太慢。” “信子?”吉天佑的心一颤,猛然抬起头去看松井,眼神里全是探究,他说的这个人难道会是二姨太吗? 正好与松井四目相接,他暧昧一笑,指着吉天佑道:“瞧,从这个方向看,天佑姑娘真是像极了信子啊。” 一旁的苏小蛮眼神忍不住变得犀利起来,甚至有些愤怒。 赵烟素赶紧顶上去说和,讪讪笑道:“松井君说谁都像信子,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她边安慰苏小蛮,边搂住松井战一撒娇道:“您不是说天下美女都相像吗,天佑又是美女,自然是有点儿像的。” 松井战一搂住赵烟素狠狠亲一口,色眯眯道:“是啊,都相像,只有你像的最多。”边说着,就来撕扯赵烟素的衣服。 苏小蛮赶紧拽了吉天佑跑出来,闷声不吭的拉着她往回走。 一直出了大门,坐到车子里,他才忍不住咆哮道:“谁让你来这里的,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吉天佑有些心虚,揪着自己的一角还要狡辩,“你一直没回来,我担心你......” “我最后说一遍,以后,永远,都不要踏进那个门半步,知道吗?”苏小蛮的眼睛布满血丝,带着狰狞和恐怖狠狠警告吉天佑,完全不像是她认识的苏小蛮,如此暴戾,有着毋庸置疑的控制欲望。 吉天佑呆呆的点点头,她想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哭一哭,好博得这个男人的同情心,可是她用力酝酿了一下情绪,始终哭不出来。 她的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提醒自己,如果不踏进这里怎么窃取情报呢? 这一路,苏小蛮都没有正眼看过她,进了家门更是直接将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 吉天佑自然很庆幸没人来打扰自己,可是一直这么冷战下去,又觉得对自己不利,只能硬着头皮,去敲敲他的房门。 他住在南面的中央,隔着一院子的花花草草与她相望。 “进来吧。”他开了门,经过一夜的休息,显然气已经消了一大半,没有往日里的油头粉面,蓬松着头发,穿着宽大的睡衣,坐在床上吸烟。 吉天佑望见了摆在角落里的烟签、烟灯和烟斗,那是她打劫那些富贵人家时常发现的东西。 “你吸大烟?”她紧锁了眉,忍着巨大的失望问他。(。) 第一百七十章 你们的结局我都猜中

,精彩无弹窗免费!苏小蛮慌忙拿了毯子一把扔过去,将那些器具盖住了。 “我......”他一时有些语结,“拿来把玩的,没怎么用。” 吉天佑盯着他,静静盯着他,直到看得他承认为止。 “好吧。”苏小蛮颓丧的抓抓自己的头发,艰难的承认,“我是在吸大烟。”他知道吉天佑最讨厌吸大烟的人,就像他们小时候讨论的村子里因吸大烟而家破人亡的老卢一样。 他想竭力为自己狡辩、开脱,“天佑,你听我说,我知道你讨厌这些,讨厌我当汉奸,讨厌我吸大烟,可是,我能怎么办呢,我要出人头地,我要风风光光的回来见你,就只有这个办法,我没钱,没势,只能替日本人卖命。”他摇晃着吉天佑的肩膀,越说越激动,“天佑,你知道的,我最佩服像文天祥一样的忠贞义士,所以我常常焦虑暴躁,甚至瞧不起自己,我只能靠吸食大烟来麻痹自己。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回来见你,我要跟你在一起,就算等个五年十年都不成问题,我甚至想过最坏的打算,你已经嫁人了,没关系,我不在乎......” 苏小蛮说的异常亢奋,他停止了摇晃她的肩膀,转而捧起她的脸,迫不及待的吻下去,“天佑,我为你付出了一切,现在我回来了,我们成亲吧,恩?” 吉天佑没有躲闪,她任凭苏小蛮亲吻她的嘴唇,冷冷的没有任何回应。 苏小蛮终于发现了不对,停下来诧异的看着她,“天佑,你怎么了?”他有点儿心虚。 她迎面紧紧看着他,苦涩的摇头笑道:“苏小蛮,你口口声声都是为了我,可是你想没想过,我最讨厌你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在你的心里,我吉天佑就理所应当的停在这里等你?我就不能不爱你了?我就不能爱上别人?你哪儿来的自信会这么想!” 苏小蛮的心狠狠的翻腾着,他想过最坏的结局,无非就是迫于生计吉天佑嫁人了,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不爱他,甚至她爱上了别人,他连想不能想,想一下就肝肠寸断。 “天佑。”他轻轻喊道,又过来抱住了她,搂在怀里柔声安慰着,“我知道你受了太多的委屈,你怨我甚至恨我,或者讨厌我,都行,可是不要再说不爱我的话了,好吗?” 吉天佑任他抱着自己,始终没有任何回应,她真的很想告诉他,“苏小蛮别做梦了,我早就不爱你了”,可是她说不出口,她着实在可怜他。 “小蛮哥,咱们走吧,别做这汉奸了,到一个没人认识咱们的地方去,重生生活,好吗?”说到底她还是不忍心看他继续错下去,她想救他,想拉他一把,从深渊中伸出颤微微地手臂递给他。 可是苏小蛮已经无药可救了,他怔怔看着吉天佑放肆狂妄的笑起来,一把推开了她,使她跌坐在身后的床上去。 他的笑因为掺杂了失望而变得更加暴怒,“重新开始?哈,你说的倒轻巧,我帮日本人杀了那么多中国人,他们会放过我吗,中国人不会放过我,日本人也不会放过逃走的我,我们能逃到哪儿去?你瞧不起我,讨厌我,随便你!可是请你记住,吉天佑,从现在开始你已经属于我了,生老病死都是属于我的,逃不掉了!” 他的眼睛布满了血红的细丝,怒不可遏的狠狠盯住吉天佑,他粗重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随着起伏打着节奏,他的一只手用尽全力抓住她的肩膀,仿佛要将其捏碎。 吉天佑忍着疼痛,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恐惧,这不是苏小蛮,她认识的苏小蛮绝不会这么对自己,苏小蛮死了,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又懊悔着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只好生骗他拿到情报拍拍屁股走人就好了,偏又忍不住想救他。 “苏小蛮,”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发现无论怎样,她始终无法割舍曾经的情谊,即使不爱了,她也不想看到他如此沉沦下去,“你弄疼我了。”她隐忍着失望有些哽咽的说。 好在,吉天佑的泪终止了苏小蛮的暴躁,他仿佛如梦初醒,又像是魔咒散去,惊慌的看着哭成泪人的她不知打所措,“天佑,我......我真该死。”他打了自己一巴掌,又忙不迭的来扯她的衣领,见吉天佑有抵触,遂松了手讪讪笑道:“我是想看看你的伤势,我去拿药箱。”他转身朝着床头的柜子去翻找。 吉天佑迅速查看一下伤势,果然淤红了大片。 她提了药箱往自己房里走去,他跟在身后忙喊了一个丫头,跟进去,又将黑狗拦在门外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亲人也不行。 吉天佑无语的听着门外的争执声,任由那丫鬟附上药膏。 自此,吉天佑不再在苏小蛮面前提起汉奸一事,他们相处的倒也融洽。 有一天,苏小蛮将江义含请到家里来做客,拉着吉天佑的手说他们是夫妻,吉天佑看到江义含的脸色,吓得赶紧起身离开了。 还好江义若跟着,她们到吉天佑的屋子里说话,一进门,吉天佑就赶紧解释,抱怨道:“你别听苏小蛮瞎说,他见谁都这么说,唯恐天下人不知道。” 江义若环顾一下她的屋子,频频点头,随手掀了掀床上的枕头撇撇嘴道:“我当然相信你,瞧,枕头都是单个的。” 吉天佑无语的白她一眼,又一想不对劲儿,“不是,你到底是向谁啊,怎么搞得你像是替人视察一般,老实交代,你来这儿真的是想我了?” 她哂笑着盯住江义若,仿佛早就看透了她的心思。 江义若赶紧投降,低笑着撇她一眼,“实话告诉你也无妨,我是实在看不下去某人郁郁寡欢的样子了,平日里闲暇的功夫就锁在屋子里盯着一对银杯发呆,像是丢了魂儿,时而笑笑多数是沉默不语,问他也不说,想来多半是得了病。” 她笑吟吟的看着吉天佑,“你知道这病怎么解吗,我可是寻遍名医都药石无医啊。” 吉天佑羞馁的低下头,推她一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医生都没办法,我更不知晓了。” “唉,可怜啊。”江义若像模像样的叹口气,“看来我大哥注定相思成疾了。” “去你的。”吉天佑猛地推她一下,忍不住咯咯笑起来。她的眼快速的朝着外面张望一下,想到那张日思夜想的脸,脸上的红晕朵朵染开,原来不是来催促她获取情报的,当他进门的时候还紧张了一下,以为又是朝着情报来的。 “唉,讲真的。”江义若到她的面前,神神秘秘的问道:“苏小蛮真的没有强迫你?” 吉天佑坏笑着将眼珠一翻,得意的炫耀道:“那当然了。” “不可能啊。”江义若难以置信的长大了嘴巴,“你进来快一个月了,他居然没碰你,不相信。” “喂,江小娣,你到底是哪儿帮的,怎么说的好像巴不得他碰我一样?”吉天佑皱着眉头,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太久没跟人拌嘴,都快忘了世上还有这么轻松的事情。 江义若咯咯笑起来,“这话可不能乱说,让我哥听到了,会跟我翻脸的。” 吉天佑嗤笑一声,“等我告诉他去,看你该怎么办。”话一出口,便带出了苦涩,动动嘴角叹口气,“算了,我没机会,留着以后吧。” 翻过这一页,二人又谈起抗战的事儿。 “你可得抓紧时机了。”江义若又是担心又是迫切的说,“日本人的暴行日益猖獗,听说他们成立了新的内阁,在逼迫******求和,有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对成都和重庆进行了大规模的轰炸,死伤无数,简直就是恶魔。我们这里虽没有那么惨重,可是他们的三光政策也祸害了不少同胞,前不久,就在苏小蛮的带领下,对靠近柳镇的村子实行了清扫,还抓获了几名***的人,就关在山田本野的驻扎地,好像官挺大的,他的部下几次营救都没有成功。” “***的人?”吉天佑仔细想想,不解的问,“他们的人不是都撤退到百里外了吗,怎么会在这个地方被逮?” 江义若显然也不太清楚,模糊的说:“好像是从正面战场撤下来的伤员,被转运至医院的途中遭到袭击,与大部队走散了,具体好不太清楚,我们的人也在想办法营救,你难道没有听苏小蛮提起过吗?” 吉天佑无奈的摇摇头,又下定决心,“你放心,我一定找机会探查实情,那军官叫什么名字,有几个人?” 江义若无奈的摇头,“一切都不可知。他的部下都含糊其辞,你知道,虽说是国共合作,可是他们一直对我们有戒心。” “那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还隐瞒啊!”吉天佑气愤的站起来,有时候真的想不清楚这些人是想让他们的长官生还是死。 没办法接近松井,但是救个抗日分子还是有可能的,吉天佑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从苏小蛮身上得到突破。 江义含要走了,差人来喊江义若。 “你不打算单独见见他吗?”江义若转回头来悄悄问她。 吉天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踢踏几下,“以我现在的身份,很难吧。” 江义若抿着嘴,拍拍自己的胸口,“我来是做什么的啊,不就是打掩护吗。瞧我的吧。” 江义若凭着往日里对苏小蛮的恩情,博得了他的信任,她借着逛街的幌子将她吉天佑带出来,加上黑狗,和开车的江义含,四个人坐在车里,各怀心事。 他们在城内晃一圈,发现总有人盯着他们的车子,江义若问怎么回事儿。 黑狗说:“还能是怎么着,赵烟素派人将我们少夫人看得紧紧地,恨不得找个机会,绑到苏小蛮面前去,告诉他少夫人爱上别人了呢。” 吉天佑从后面悄悄瞥一眼身前的江义含,有些尴尬,遂瞪了一眼多嘴的黑狗。 “赵烟素?”江义若眯着眼睛想了想,不由得赞叹道:“看来那个贱人爱上苏小蛮了,你瞧,对于你们的结局我都猜中了。” 黑狗也悄悄瞥一眼板着脸的江义含,扭回头去,不再说话。 吉天佑看向车外,面无表情地说:“出城。” 江义若惊讶道:“可是我告诉苏小蛮,咱们就是在城里逛逛啊。” “出城。”吉天佑没有理会江义若,对江义含命令道。 江义含毫不犹豫的掉了方向,朝着城外走去。 “这......”黑狗有些担心,这些日子他知道苏小蛮是怎么在乎吉天佑的,他连自己这个贴身保镖都吃醋,更别说跟江义含这么个大帅哥在一起了。 “怕什么。”吉天佑见大家都担心,安慰起来,“我正好接着这机会治一治赵烟素,她能派人监视我,我还不能赌气了?” 经她这么一说,黑狗才放下心来,想想也是,又不是犯人,苏小蛮也不至于看得这么紧。 江义若一直坏笑着盯着她,看的她直发毛,忍不住问道:“做什么呢?” “小丫头学精了啊,不愧是在我们江府待过的,宅斗都学会了。”江义若哈哈大笑道。 “讨厌。”吉天佑推她一把,也跟着笑起来。 不知不觉,江义含将车子停在了一个路口,“到了。”他说。 “到哪儿了?”江义若探出身子去看,荒郊野岭的,人烟都没有。 倒是黑狗眼尖,兴奋地叫起来,“顺着这条路再走不远,就是玉石寨了。”他一下跳到车外去,很是高兴地看着远方的山峦。 江义若也下了车,跟着黑狗一探究竟。其实是为了给那二人谈话的机会。 车上只剩下他们二人,江义含从镜子里去看吉天佑。 吉天佑装作如无其事,抿着嘴看向窗外,她怎么可能不记得,这是那个树林,那个旖旎缠绵的傍晚,那时上决思灰就在前面不远处等她,她却好像沦陷在了这里。 “不打算下去走走吗?”江义含提议。 吉天佑推开门,用力嗅了下空气,心旷神怡的迈出脚,可是她忘了,她穿着紧身长旗袍,开叉到大腿,犹豫动作豪迈,而被门子挂住了,腿迈了下去,露了大片春光。 江义含绅士的站在车门口,等她下车,看到这情景,不由得怔住了,他第一反应是来帮她扯衣服,却不小心摸到了嫩滑的大腿。(。) 第一百七十一章 对她的眼泪没招架力

“呃......”他的喉结忍不住动一下,“你就不能多穿一点儿吗?”他掩饰了悸动又忍不住生气。 “是苏小蛮给我的衣服。”她有些窘迫的说,想用手遮挡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 他复杂的看她一眼,语气温和下来,“我来吧。”他弯下腰认真摆弄着夹在门轴里的衣服。 “大叔。”吉天佑怯懦的喊他,又不吭声了。 “什么?”他停下手中的活计回过头来看她。 “听说你最近闷闷不乐,是为什么呀。”她又换了轻快地表情嬉笑着看他,浓密的睫毛忽闪闪眨着,将车内的空气掀起了风暴。 “又听小娣在胡说。”江义含扯扯嘴角,转了头不看她,“我哪有闷闷不乐,好着呢。”又故意抬起头,凑到她面前指着自己的脸颊道:“你看我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哪像闷闷不乐的样子。” 吉天佑认真仔细的看了一会儿,忽然有个念头一闪,遂以迅雷之势毫不犹豫的在他的嘴巴上亲一下,闪着神采奕奕的光得意的笑着。 江义含怔住了,抿着嘴暖意洋洋地道:“不要试图挑逗老年人啊,他们发起疯来连自己都控制不住。” 吉天佑咯咯笑起来,撇撇小嘴,又亲了一下,挑挑眉挑衅的看他。 “你......”江义含无奈的摇着头,他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欲望,跟吉天佑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美好的,即使不做任何事情,可是他的脑袋总是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已经忍得口干舌燥,她却还在不安分的挑拨,这份辛苦,他想面前的人一定理解不了。 “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他竭力将话题引到外在事物上。 吉天佑侧着身子,歪头道:“没什么啊,和苏小蛮培养感情呗。”她看到他忙碌的手停顿一下,心花怒放的进一步说,“他在考虑要不要举行一场婚礼,问我西式的好还是中式的.....” 江义含果然再也镇定不下去,他转回头仿佛将她含在眼睛里,质问道:“你觉得呢?” 她故作姿态,咂咂嘴道:“我还是觉得中式的......” “你竟然想要嫁给他吗?”江义含打断了她的话,欺身抵住她,两个人浓重的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还是,你又爱上他了。”他终于问出自己最担心的事情,他已经听小娣说过他们的情史,枝枝末末再详细不过的情节在他脑子里回放了上百遍,一想到她曾经那么用心爱过一个人,便好像灵魂被抽离只能不停地颤栗。他曾那么爱过蓝灵,他知道那是种什么样的心情,一想到她曾受过这些苦,便会抑制不住的心疼,又无奈的害怕他们旧情复燃,就像他当初毅然决然的选择蓝灵一般,风水轮流转,总归是报应,现在他信了。 吉天佑无力用一只胳膊支撑住全身的重量,更何况现在还有江义含的,她干脆倒下去,躺在后座的座椅上,嬉笑道:“我快要被你压扁了,你先起来,我再告诉你。” 江义含可笑不出来,见她如此不认真更加恼火,赌气似的将重量再加重一些,“你先回答我,再放你起来。” 她伸手去推他的胸膛,怎奈不起任何作用,于是手伸进他的脖子里去痒他,“看你还不动?”别人没反应,她自己倒先咯咯笑起来。 江义含被她的笑声感染,也跟着笑起来,反手捉住她的手压于背后,反过头来痒她,隔着衣服在她的脖子上,腋窝间,肚子上像虫子一样乱爬。 “哈哈哈,饶命......”她笑的此起彼伏,身子不安分的胡乱扭曲着,只听刺啦一声,她的旗袍撕裂了,“啊。”吉天佑的笑声戛然而止,睁着一双无辜又婉转的眼睛盯看江义含,兴高采烈地说道:“这一下,你可是困不住我了。”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趁他去查看怎么回事儿的时候,她想起身反扑,可是她忘了,这是在车里,狭小的空间不允许她激烈的伸展拳脚,“砰”地一声,她的头撞在了车顶上,于是捂着头哭起来。 “受伤了?”江义含赶紧过来查看伤势,好生哄着,紧张又小心翼翼的拨弄头发,好在没有流血,听声音应该很痛吧,有些忍俊不禁,嗔责道:“二十好几的人,怎么还那么毛躁。” “都怪你,”她一边哭一边说,撅着小嘴异常委屈,“你要是不欺负我,我能那么着急着想反抗?” “谁欺负你了。”他无语的看着她的模样,哭笑不得,又见她眼里闪着泪花,只忙哄道:“好好,就算我欺负你了行了吧,喏,”他指指自己的头,“你还回来吧。” “谁要这个了。”吉天佑坐直身子,破涕为笑,忽然觉得下身很是凉爽,忍不住低头一看,呃,撕裂的正是地方,不偏不倚刚好保住了底裤,她自己言语道,“这倒是凉爽,以后就这么穿衣服得了。” “不行!”江义含板了脸厉声喝道,找来衣服给她盖上,眼睛扫过那片白皙,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烧着。 “大叔,你脸红什么?”吉天佑玩味的笑着,觉得他的样子可爱极了。 “被你气的。”他叹口气,看样子是不能下去走走了,“我送你回去。” “哦。”吉天佑有些失望的点点头,忽然抬起头深情地说:“大叔,我能不能抱抱你。” 江义含愣一下,“当然。”他脸上的笑格外温柔,轻轻伸出手臂将她揽在怀中。 她闭着眼睛享受这难得的心安和宁静,“大叔,记住你说的话,等战争结束,就来娶我。” 他将她搂的更紧了,在她乌黑的头发上深深一吻,“等我。”他饱含柔情的说。 当黑狗和江义若回来看到吉天佑的旗袍时,两个人的脸都莫名红了起来,江义若更是尴尬的打趣道:“挺激烈哈。” 见江义含只低头微笑也不狡辩,吉天佑急了,拍一下她的头道:“流氓,想什么呢,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 江义若笑的更大声了,凑到她面前贱兮兮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想象的是什么样?” “滚。”她的脸被红晕盖满,又怕自己沉默就相当于默认,可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多吃亏啊,就趴到黑狗的身后,拽着人家的衣服用力的解释,“黑狗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你也不相信吗?” 黑狗很是无奈,两手作揖道:“少夫人,我求你别说了行吗,你知道我已经三四年没见过女人了,求求你了。” “噗!”江义含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大家都笑了起来,只有吉天佑闷闷地坐在后面,耿耿于怀,直到下车的时候还瞅准时机质问江义含,“你问什么不替我解释?” 他忍着笑,反问她,“你觉得他们会信吗,好啦好啦,你还是想想怎么应付苏小蛮吧。” 其实,江义含不敢告诉她,他巴不得被人误解,他甚至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她是他的。 “苏小蛮才不会像你们一样猥琐,他会相信我说的任何话,实在不行我就哭,他好像对我的眼泪,特别没有招架力。”她得意的炫耀自己的技能,不在乎江义含又铁青了的脸色。 “你简直就是个妖精。”他叹一口气无奈的看她进门去,望着那个背影,喃喃自语,“真希望战争快点儿结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迫切过。” “吭”江义若清清嗓子嘲笑道:“大哥你别这么真情流露好吗,后面可是还坐着个人呢。” 吉天佑回到房里,一路上监视的目光让她的脑袋飞速的转动,一个借口便大体成型了,只待苏小蛮问起,就添油加醋的将赵烟素拖进来。 她进了自己的房间,已是傍晚,屋里看不清了,转身要喊黑狗,想了想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娇气了,掩了门将江义含的衣服解下来,要去开灯。 “你去哪儿了?”一个声音贸然从黑暗里传出来,吓得吉天佑一声尖叫。 灯开了,看到坐在床上的苏小蛮,他一定是喝了酒,醉醺醺的看着她。 “你去哪儿了?”他再次问她。 “我,”吉天佑有些心虚,“我出城去了。”只能老实回答,因为知道撒谎也没用。 “和江义含?”苏小蛮注意到她撕裂的旗袍,语气里满是不悦。 “还有江义若和黑狗。” “你做过他的五姨太,虽然在他回来前就走了,可我心里一直在意这件事。”苏小蛮颤悠悠挪了挪身子,招招手让她过去,“你们走了后,烟素来找我,哼,你知道她说了什么吗,她说你不爱我了,笑话,你怎么会不爱我了呢,来,过来,你看着我,认真对我说一遍,只要你亲口对我说了,我便谁都相信,我只信你。” 吉天佑慢吞吞走过去,在他的身旁坐下来,“你喝多了,先去睡吧。” 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那么恳求和真挚,尤其是在说了我只信你后,更觉得不忍心欺骗。 可是苏小蛮不死心,他扶住她的肩膀晃一下,“天佑,这些日子我一直想问,却没敢开口,现在,你告诉我,你还爱我吗,看着我回答,看我。” 他捏住她总是想躲闪的下巴,满心期待着,“说,说你还爱我。” 她应该骗他的,她知道自己得这么做,可是心在挣扎,她从来没有对他撒过慌,却又不能将实话告之,一时间急的想哭,闭上眼睛摇摇头,“不,苏小蛮你别逼我,我还没有想好,我不知道自己是爱你还是怨你得多。” 苏小蛮痛苦的瞅着她的眼睛,开始烦躁起来,捏住她的下巴越来越用力,“怎么不爱了呢,怨恨也是借了爱的力量啊,为什么现在承认你爱我都会变得如此困难,从前你不是常常挂在嘴边的吗?”他越说越激动开始撕扯起她的衣服,“你不是一直嚷着要嫁给我吗,我满足你,你不应该高兴吗?” 他蛮横的将她推倒在床上,疯狂的亲吻她的嘴唇。 吉天佑吓坏了,不是害怕他侵犯自己,而是眼睁睁看着曾经最依赖的人变得如此陌生而感到害怕,仿佛眼前的怪物吞噬掉了曾经的苏小蛮,这一刻屈辱、气愤狂卷而来,最终化作一拳狠狠打在他的头顶,这一拳虽不至于致命却格外有力道。 苏小蛮的肆虐停顿一下,难以置信的瞪着她,“你打我?哼,你竟然敢打我!” 她看到他满是****的眼神被愤怒瞬间压倒,直直的坐起身,朝着身下的吉天佑狠狠就是一巴掌,咆哮道:“你以为你是日本人啊,敢打老子,活的不耐烦了!” “啪啪”又是两下。 吉天佑只觉的两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响,她的手在床上胡乱的摸索,忽然摸到一把枪,想来是他胡乱扔在床上的,这一刻却格外清醒了。 只要她拿起枪,便可一下把他打死,然后呢,情报找谁要去?或者说,趁他不备,直接将他打翻在地暴揍一顿,然后呢,只能引起他的怀疑。 原来她根本就没得选,从她答应接近他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要委身于他,没有全身而退,只有自欺欺人。 怪不得江义若不信苏小蛮会放过自己,恐怕连江义含也不信吧,所以他才忍着没有碰她,吉天佑被这三巴掌打的清醒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儿,她却犯了傻,真是傻得可怜。 她恍然大悟的苦笑着,轻轻搂住苏小蛮的脖子吻上去。 苏小蛮怔住了,他摸着她早已湿透的脸颊,抱在怀里低低哭起来。 “对不起,天佑,对不起......我吓到你了,我真该死......” 二个人抱在一起哭的昏天暗地,后来他们都忘记了为什么会哭,只是在发泄,发泄着对曾经美好的向往,也发泄着现实里的不堪。 不知不觉睡着了,好久都不做梦的吉天佑又做了一个梦,全是关于小时候的,她牵着一个人的手蹦蹦跳跳的往前走,她知道那个人是苏小蛮,可就是看不清他的脸,他的手伸在前面,身子却隐在迷雾里。 “小蛮哥,你快点儿啊。”吉天佑忍不住催促。 她的手被忽然甩开了,顿时迷雾侵袭,苏小蛮完全不见了踪迹。 “小蛮哥,苏小蛮?”她急的直跺脚。 “天佑,你走吧,我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走不了了,别管我,走吧......”苏小蛮的声音从迷雾的四面八方传来,越来越虚弱,“走吧......”他一直在重复。 第一百七十二章 更怀念的味道

,精彩无弹窗免费!“苏小蛮!”吉天佑不由得大喊一声。 “我在呢,就在这儿。”苏小蛮趴在她的身旁,正温柔的梳拢她贴在脸上的头发,他轻轻摸一下嘴角残留的血迹,心中充满了自责,“你醒了,起床吃早饭吧。” 一咕噜翻到床下,端过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红枣粥。 “小心烫。”他坐下来喂她。 吉天佑呆呆的看着他,还沉浸在梦里,又想起昨夜他的残暴,不觉皱起眉头。 “我不饿。”她将头埋进被子里去,不想理他,他打她的样子还在眼前,如今又换了面孔,她已经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我打了你,可是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好不好?我发誓。”苏小蛮放下碗俯身来哄她,看到她露出的一双无辜大眼睛忍不住笑起来,“你还记不记得曾经我给你起外号叫松鼠?当然你不太喜欢,我也没少为此挨你的揍,可是我现在还是想叫你松鼠,你瞧,你真是像极了它们。” 她狠狠剜他一眼,提起小时候便将现实的尴尬忘却了,关于小时候,他们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 她换了衣服与他一块儿吃早餐,不早痕迹的问:“你今天一天都在家陪我吗?” 苏小蛮猛吸一口粥,摇摇头,“上午有些事要处理,下午回来陪你,你要是闷的话,就上街走走,但是人一定要带上,外边乱。” 吉天佑随意点点头,偷偷看他一眼,撅着嘴巴道:“你总是那么忙,都没时间陪我,要不,你去哪儿就带上我吧,我在家实在呆不住。” 他将喝到一半的碗放下,若有所思的看看她,摇摇头,“那个地方不适合你,你要真无聊,就是找烟素,但是有一点儿,只能让她来,不要让松井见到你。” “我不喜欢赵烟素。”吉天佑索性坦白地说,她看着他的眼睛装出不高兴的样子,“她说她爱你,她总是跟我较劲儿,昨天要不是她煽风点火,你也不至于怀疑我,还打了我......” 她生气的样子像极了在为苏小蛮吃醋,这是她刻意的伪装,昨夜的几巴掌倒是将她打的清醒了许多,因为知道他爱自己,所有便有把握知道他喜欢自己什么样子。 苏小蛮看到果然有些心动,他抿着嘴笑道:“你昨天不是还不肯承认爱我吗,怎么今天这么坦诚?” 她羞涩的低下头,又逞强道:“谁说我承认了,我只是坦白不喜欢她而已,我宁愿跟你到不喜欢的地方去,也不愿跟她在一起。” 苏小蛮听了很受用,于是不再拒绝她,“跟着我也可以,但是你可不准乱跑,这么漂亮的姑娘我怕被人拐了去呢。” “讨厌。”吉天佑一脸娇羞的捂了脸,又想从他的口中探知更多的消息,“你究竟要去什么地方啊,我要不要再去换身衣服,这件合适吗?” “你穿什么都合适。”苏小蛮炽热的盯着她看,又低头笑笑,“没什么讲究,就是前段时间抓了个***的官儿,昏迷了几天,刚醒过来,松井怕本田山野问不出东西,让我过去瞅瞅。” “*****她的心扑通扑通跳着,来了这儿一个多月终于能接触到一点儿线索了,激动的有些发抖,“那个,那个你要问他些什么啊,是不是还要动刑?” “当然得动刑。”他又闷头喝一口粥,“我记得你以前最见不得这种血腥的场面,怎么,现在感兴趣起来了?” 吉天佑呆呆的摇摇头,讪笑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打仗,没那么多忌讳,我想进去看看,你能不能带我进去?” 见苏小蛮脸上有犹豫,她伸出手去握住他的一只手,眼波流转的乞求道:“就一次,好不好,你知道我一直好奇牢房长什么样子,求你了,小蛮哥。” 她略带发嗲的声音在他的心中激起一阵酥麻,终是抵不住诱惑,满口答应下来,说道:“真是拿你没办法,你得换件衣服,打扮成我的跟班混进去,但是一定不要开口说话,知道吗?”他握着她的手,一把拽过来,将她放到大腿上,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啄一下,“我的小松鼠,这要是让松井知道了,可够我喝一壶的。” 吉天佑换了男人的衣服,带一只草帽,跟在苏小蛮身后,朝着山田本野的驻扎地走去。 通过层层关卡,他们走进了一排守卫森严,建筑牢靠的房子,还未到跟前,便感觉出了阴森的气息,她下意识地裹紧身上的衣服,只觉得从裤腿中冒出冷冷的凉气。 “苏大人,您可来了。”一个汉奸等在牢房的门口,顺势递上来一只眼,麻利的点着了,“山田君在里面好长时间了,正发火呢,一个字都问不出,就没见过这么硬的骨头。” 苏小蛮冷笑一声,“那是他没遇见我,没有开不了的口,除非是死了。” 他抄着大步风生水起的往里面走去,门口的汉奸低头哈腰的在前面说了大体情况。 松井的意思是不能硬来,要留活口,在他身上不行可以去其他人那儿找突破口。 吉天佑跟在后面,踏进这阴森恐怖的地方,仿佛置身于阴曹地府一般,也曾杀过人看过不少死人,可是那种感觉跟这种压抑没法比较。 能呆在这地狱中的必定是魔鬼,这一刻,她终于说服自己,从前的苏小蛮真的死了,以前他连鸡都不忍伤害。 “咚”“咚”的皮鞋声,回荡在寂静生冷的走廊内,不是有被审讯的人发出的惨叫声,然后是大段空白的沉默,她心里的恐惧一点点在蔓延,难以想象人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吱”随着铁门的一声响,他们拐进了最里面的一间审讯室。 吉天佑紧紧皱着眉头,望着那个被打的遍体鳞伤绑在架子上的男人,他正狠狠地垂着头,血水从他的头发上滴答滴答留下来,屋里还伴有烧焦的烤肉的味道,她瞥一眼那个炭火盆,不由得哆嗦一下,下意识向苏小蛮靠近。 “小蛮君,你来了。”山本田野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脸不悦的说,显然对苏小蛮的到访并不高兴。 他指了指那个奄奄一息的男子道:“我已经快问出来了,麻烦回去告诉上校,不出两天,必有答案。” 苏小蛮没有搭理他,兀自走上前去,抬起那个人的脸,冷笑道:“山田君,松井上校要的是活人,你把他弄死了,让我如何交代?” 吉天佑看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蹙起眉头,她的心狠狠地沉下去,只是一打眼,她竞觉得这个人有点儿像上决思灰,不是很确定,心里翻起了风浪。 山田本野呵呵笑两声,“支那人可没有那么容易死,来,泼醒他。” 一盆冰凉的冷水浇下去,奄奄一息的男人猛地抬起头,仿佛溺水的挣扎。 这一眼,吉天佑不再怀疑,是上决思灰,没错儿。 她的鼻子不由得酸涩,眼泪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极力极力的忍着,才没有使它们掉下来。 山本田野冷笑着走上前,狠狠捏住上决思灰的嘴巴,吆喝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上决思灰用力将脸撇开,从鼻子中喷出一声冷哼,“老子就是不说。”他的嘴角还带着轻蔑的笑,顽强倔强的守护着自己的尊严。 山田被惹恼,气愤的叫嚣着,环顾一圈,见能用的刑具都用了一遍,慌不择路的拔出了身上的尖刀,“去死吧!”他咬牙切齿的用日文咆哮着。 苏小蛮朝他两边的汉奸使了眼色,那两个人便扑上去抱住了山田,硬是将山田拖了回来。 苏小蛮走到山田面前,收起了他的刀,笑眯眯的说,“区区一个****哪儿轮得到山田太君大动干戈,您先去休息一会儿,我来审一审,如何?” 山田本野气哄哄带着他的人离开了,“我等小蛮君的好消息。” 谁都知道苏小蛮是松井战一身边的大红人,松井瞧不起山田又是谁都知道的事情,所以苏小蛮不怕山田,其它汉奸在权衡之后自然也是向着苏小蛮的。 苏小蛮将人都遣出去,关了门,就留下他和吉天佑及俘虏上决思灰。 “你叫什么名字?”苏小蛮坐在山田刚刚做的座位上,轻松的点一支烟。 上决思灰闻见了烟味不禁抬头朝这边看看,“有雪茄吗?”他问。 苏小蛮裂开嘴笑了,看看吉天佑示意她将口袋里的雪茄递过来,这雪茄还是临走前他放上的。 吉天佑没有递给苏小蛮,而是颤巍巍的走到上决思灰面前,拿出雪茄,给他点上了。 “谢谢。”上决思灰伸着嘴巴吸一口,抬起头的一瞬间,愣住了,由于他的眼睛被打的有些肿,看的不是很仔细,不禁下意识的探长脖子凑过来,“再来一口。”他掩饰道。 他认出了吉天佑,也看到了她极力忍着的泪光,她圆润的身子随着哽咽在不住的颤抖,他想她一定很替自己难过吧。三年了,谁能想到再见面会是此情此景呢? 苏小蛮也看到了吉天佑的失常,可是他把这当做她胆小的表现,仿佛她惊慌失措乱了方寸。 见上决思灰一直盯着她看,苏小蛮不由得恼火,走上前来,接过雪茄一把塞在他的嘴里,问道:“很怀念雪茄的味道吧?” 他不着痕迹的将吉天佑藏到身后去。 上决思灰吸得直咳嗽,竭力咬着雪茄不让它掉下去,他叼着雪茄,痞痞的笑着,“雪茄算什么,相比来说,我更怀念女人的味道。”他想要将苏小蛮的身体看穿一般,狠狠盯住他身后的吉天佑。 苏小蛮感觉到身后的人身子一怔,想来是被吓到了,遂转过身安慰她,“别怕,有我在呢,看我怎么教训他。” 与刚刚对吉天佑的温柔有着天壤之别,转回身的苏小蛮仿佛又被恶魔附身了。他一把夺过上决思灰嘴里的雪茄狠狠扔在地上,重重踩了一脚,冷笑着,“想要女人,可以,你只要招了,想要多少都行。” 上决思灰还在笑,用下巴指指吉天佑,“我想要她,把她给我我就全招。” 吉天佑向后退一下,她不明白这个上决思灰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他误会自己了吗,以为自己做了汉奸的情人?心急之下狠狠瞪一眼回去。 却惹得上决思灰哈哈大笑起来,许是笑声太夸张,扯动了伤口,又忍不住皱着眉头。 苏小蛮回头看看吉天佑,忍不住笑笑,纵是他心里有想将上决思灰碎尸万段的心情,可还是隐忍着不能发作,“想要她?可以,就看你有没有能耐消受的了了。” 他微笑着将吉天佑拉至一旁,悄声说道:“天佑,你别怕,他被绑着,根本动不了你,你只消问他几个问题,骗他回答完了就走到门口去,我便进来,权当帮我的忙了,如何?” 这正是吉天佑求之不得的,可是她依然假装怯懦的摇摇头,“我怕......” 苏小蛮再三安慰着,好话说了一箩筐,终于说通了吉天佑,如果他只来一次便收复了这个硬骨头,这在松井面前岂不又是一件奇功美名? 苏小蛮掩上门出去了。 吉天佑连忙走到上决思灰面前,帮他解绳子,带着哭腔问道:“思灰,你没事儿吧?” “傻瓜,别忙了,白费力气。”上决思灰制止了她,望着她傻笑,“三年不见,又妖艳了许多。” 她破涕为笑,用袖子猜猜眼泪,“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贫嘴。你好好撑着,我找人来救你。” 上决思灰用力的摇摇头,“别想着救我了,太难。我把你留下来,是要告诉你,对了,夏清风还在不在寨子里?” 吉天佑点点头,“在呢,跟她有什么关系?” 上决似乎瞅瞅私下无人,让她走上前来悄悄说,“他的父亲就是地下党风清先生,现在日本人、***和共产党都在找他,是跟一批宝藏有关。”(。) 第一百七十三章 说你爱我

,精彩无弹窗免费!“不。”上决思灰吃力的摇摇头,“他们之所以拷问但不杀我,是知道了我的身份,想拿我向我父亲谈条件。他们也是偶然听我的下属谈到一丁点儿的关于宝藏的问题,于是想从我这儿找突破口。这个你对苏小蛮一定要只字不提。”“那我跟他说什么,你要我帮你做什么?”吉天佑瞅瞅门口晃动的人影,更加压低了声音。“很简单,”上绝思灰艰难的笑了笑,“你只消在他面前说我是个纨绔子弟就好,说我贪恋美色,什么都招了,他们不过是想知道我军的作战计划,你照着我说的写一遍,反正他们也不打算打了,他们知道也没什么损失。”“不打了?”吉天佑很是诧异,“不打了是什么意思,你们准备放弃阳县?”思灰哀叹一声,“你们以为的***顽强抵抗,其实只是我个人的坚持,我违背了上级的命令,就是这样,他们根本不是真打,也不知道他们在想着什么,只是一味的撤退,能退到哪儿去呢?”吉天佑早就听老徐说到过***的计量,只是没想到会在上绝思灰这里印证,她见他无奈的样子,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又听到门口走动的脚步声,急切的问:“那你怎么办,如果他们不救你呢,你的父亲不至于那么狠心吧?”思灰摇摇头,“先别管我了,你去将这情报告诉共产党去,这批宝藏可能帮上抗战的忙。我的眼里从来不分什么党派,只要能用到抗日战争中去就好了,***的人我是不再相信了,包括我父亲。来人了,记住,一定安我的说法去做。”上绝思灰还想说什么,被吉天佑打断了,她神情笃定的说,“我不会帮你转达,我要你去亲自告诉他们,他们一定很高兴认识你,我的任务是救你出去,别担心,我能做得到。”上绝思灰很是气愤,不明白吉天佑为什么如此不顾全大局,“喂!你……”可是已经晚了,他看到她敲了敲门,苏小蛮不一会儿就走了进来。“怎么样?”他喜出望外的看着吉天佑,从她在里面待的时间来推算,想来是有些收获的。吉天佑骄傲的晃了晃手中的纸,得意的笑笑,“都招了。”苏小蛮忍不住抱了抱她,难掩喜悦的神色道:“我就知道你可以。”上绝思灰低着头,他显然累极了。吉天佑就对苏小蛮道:“先把他放下来就医吧,想来留着还能有些用途。”苏小蛮认真看着手中的供词,随手摆一下,两个人进来便将上绝思灰抬走了。苏小蛮马不停蹄的去了松井战一那里,吉天佑被送回了家。她觉得有必要见一下江义含,就让黑狗捎了信儿,晚些时候来一趟。苏小蛮直到傍晚才回来,他对吉天佑的功劳赞不绝口,又拉着她的手问道:“他没对你怎么样吧?”吉天佑沉了脸,“听你的意思是,你想让他对我怎么样?”“胡说。”苏小蛮拽过她,在她耳边啄一口,“我知道他不能对你怎么样,才会留下你的,他要是敢动你一根毫毛,你告诉我,我这就去宰了他。”他看着她笑,笑的很暧昧,又问道:“可是我还是很好奇,碰都没碰一下,他为何就对你全招了呢,要知道他可是酷刑都尝了一遍的硬汉子。”这应该不算是怀疑,要不然他也不会在拿到供词的第一时间就送到松井面前去。可是吉天佑却不得不谨慎的回答他,她早起嘴角暧昧一笑,却不敢看他,“每个人都有弱点吧,英雄难过美人关,他虽不是什么英雄,我也不是什么美人,可是他身上有着纨绔子弟的特性,他好色,就像你递给他的雪茄,让他无法抗拒。”苏小蛮看着不胜娇羞又故作矜持的美人,眼眸中满是怜惜,他想起曾经她曾被土匪掳去的往事,这些年又是独自漂泊,一定吃过不少苦,她不再是记忆中不解风情的小姑娘,只是不曾在自己面前展露。所以,他相信,她要想勾引一个男人,也许一个表情就足够他为之肝脑涂地的了,更何况是上绝思灰这样的好色之徒呢?于是这个话题,二个人很默契的止住了。“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吉天佑昂起头,在他怀里挣扎一下。苏小蛮犹豫一会儿,“那……你今晚早些睡吧。”他有话没有说出口,是因为在任何时候都不想强迫她,他要赢回她的心,更做好了耐心的准备。当屋内的钟表敲过了十一下,有人轻轻扣了扣她的门。还未等吉天佑搭话,那人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你来了。”吉天佑摸着黑问道,她故意留了门,就是在等江义含。江义含借着清凉的月光看清了她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我刚从据点回来,小娣说黑狗来找过我,这不马不停蹄的赶了来,有什么重要的情况吗?”他在床上坐下来,摸了摸滑溜溜的缎面薄被,往上撩了撩。吉天佑坐直了身子,郑重的点点头,激动的胡乱抓住他的手说道:“你知道他们抓住的那个***是谁吗?”没有给他任何猜测的机会,又迅速的说,“是思灰,上绝思灰。我要救他,一定要救他出来。”她的身子因为激动而不停的晃动,仿佛要将这份兴奋传给江义含一般。“哦。”江义含淡淡的回答,完全没有受到她的感染,“是他啊,***将领上官云的儿子。”吉天佑可不管他是谁的儿子,她现在一心想着该如何说服江义含帮忙救人。“我知道***对你们不友好,可是思灰却不是这类人,他没有什么党派之争,要不然也不会连他父亲的姓氏都擅自更改,最重要的是他积极抗日,不惜违背上级撤退的命令。虽然现在还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可是日本人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大叔,”她紧紧握住他的手,“我求你救救他,我不能眼看着他受尽折磨而死。”江义含感受到了她的急切,也知道她与上绝思灰的情意,可是他有自己的无奈,一个***的人就算是营救也得经过上面的批准,现在他不能轻易松口。“天佑,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会向上面汇报他的情况,然后制定营救计划,在这期间,你必须答应我,绝对绝对不能擅自行动,好吗?”他摇晃着她的肩膀。天佑忧心忡忡的点点头,怕这个还不够分量又将宝藏的事儿提了一嘴。江义含激动起来,“你是说他知道风情的下落?”吉天佑表示并不了解,她只说具体的情况还得问上绝思灰,她得承认自己在为营救思灰加重筹码,她实在太害怕思灰有什么意外了。事关重大,江义含决定马上回去汇报,他站起身,向外走,吉天佑也希望他再快一点儿,竟忘了平日里对他的思念。“天佑,你睡了吗?”江义含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听到了苏小蛮叫门的声音。两个人顿时有些慌乱,江义含退回来,躲到里屋中去,示意吉天佑回应。苏小蛮见没人回应,就推了推门,不想竟然开了。“这个家伙,胆子越来越大,从前可不敢这么随意就睡着了。”他自语着,慢腾腾往她的床边走去。“你怎么来了?”吉天佑忍着巨大的担心和惊慌问道。“你醒了?”苏小蛮熟练的翻上她的床,扯了她的被子钻进来。“你做什么?”吉天佑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又羞又急的推他一把,又忍不住往黑暗的里屋里看去,她真的希望那个人又一次翻窗逃走了。苏小蛮见她有抵抗,忍不住解释道,“别怕,小松鼠,我就是睡不着,想过来看看你,就像小时候那样,我保证,绝对什么都不做。”吉天佑忍不住再次看看黑暗中,那个人一定不在了,她安慰自己,任由苏小蛮在背后搂住自己。“天佑。”苏小蛮喊他她。“嗯?”她勉强打起精神回应。“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死了,你会难道吗?”苏小蛮将头抵在她的肩膀上,哈着气将她的耳朵吹的痒痒的。她愣了一下,笑笑,“别胡说,你不会死。”苏小蛮玩劣的伸手痒痒她的肚子,她便咯咯笑出了声,又急又恼的转过身,嗔责道:“别痒我,你知道我最怕痒。”她几乎是在哀求,因为不想让角落里的人多想,可是她不知道,她的这声压抑的哀求,还不如默不作声,在隔岸观火的江义含听来都格外带有魅惑,更别说一直抱住她的苏小蛮了。“那你说,你还爱不爱我?”苏小蛮盯着她亮晶晶的黑眸逼问道,手脚并用牵制住她的身子,伸出一只手作威胁。“哈哈哈,啊,饶命……”她一边扭曲着身子一边压抑着笑声,“爱,当然爱。”她别无选择的敷衍道。“爱谁?”苏小蛮可不想就此放过她,继续逼问。“哈哈哈,啊,别闹了,求求你……小蛮哥”她还在挣扎。“爱谁?”问不出答案,誓不罢休。“哈哈,哈哈,爱,爱你。”“谁爱我?”又加重了计量。“我,哈哈,我爱,哈哈,你,我爱你。”“再说一遍。”“苏小蛮,我爱你。哈哈,好了吧,可以了吧?”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含着眼泪求他,一双无辜的眼睛紧紧盯住他,只等着他松开自己。还好,他终于松开了她,她微迷着眼睛,放松下来。不过一秒钟的间隙,他便附上身对她狂吻起来。“唔,”她捶打着他的肩,脚不停的乱提腾着。江义含在黑暗中,静静看着这一切,狠狠攥着拳头,他额头的青筋爆跳,他知道自己应该忍,也明白吉天佑在这里无非是要做这些,可是真的发生在他的眼前,他发现自己真的难以忍受。“啪”他脚边的一只瓷瓶碎了。是他出门时,不小心踢倒的。吉天佑停止挣扎,怔了一下,她觉得自己最担心的事实发生了。好在,苏小蛮完全没有受影响,发疯似的在她脸上蹂躏。吉天佑果然看到了江义含,他气哄哄走过来,二话不说便将苏小蛮打晕了。苏小蛮趴在吉天佑身上不动了,江义含一把拽起他,扔到一旁去。“你……”吉天佑有些惊慌,她只担心他会忍不住,却没想到会这么做,“小心点儿,别把他扔到地上。”“怎么,心疼了?”江义含忍着不悦嘲讽道。吉天佑白他一眼,赌气说:“对,就是心疼,你干嘛要来坏我的好事。”“你的好事?”江义含快要被气疯了,“那么刚才是谁拼死挣扎,作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的?”他怒视她的眼睛,恨不能将其看穿。吉天佑有些语结,可是依然逞强道,“我那是假装,你不也看出来了吗?你们男人不是最喜欢欲擒故纵吗?”“你!”江义含扑过来,紧紧抵住她,报复性的亲吻起来,仿佛要将苏小蛮的气息全部掩盖,他不允许他的女人被别人占有。吉天佑狠狠推开了他,愤怒的瞪着,用力擦擦嘴角,凝视良久,忽而尖锐的笑起来,“江义含,何必呢,你明知道这一切是难免的,在你送我来这儿的那天就应该想到。”江义含頽丧的坐在床边上,低着头不说话。他能怎么说呢,他的确想过,挣扎过,可最终大义战胜了私欲,所以他送她来了。可是现在,现实残忍的摆在他的面前,他的每一条神经都在抗议、愤怒,他想要带她走,去他的一切,他现在的脑袋里只有这种想法。“你走吧。”吉天佑呆呆的说,“尽快把思灰的事情办妥。”“丫头……”江义含欲言又止,他的心逼迫他说这句话,可是他的嘴巴不允许。“这一段时间,我都不想见到你,你走吧。”吉天佑不再看他,背过身,缩到被子里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不能让她比下去

,精彩无弹窗免费!苏小蛮不在,吉天佑有些沉不住气,她想去看看上绝思灰的伤势,怎奈进不去,正巧赵烟素来找她,说是去看电影。 吉天佑只是听黑狗提到过电影,却从来没有看过,她跟着赵烟素上了汽车,往城外的电影院出发。到电影院门口,下了车,远远就跑过来三五个人拦住了她们,有个翻译说山田本野请赵姑娘去一趟。 赵烟素看看那三个日本兵有些不耐烦,拿眼一横道:“趁着松井不在,还敢反了他不成?” “夫人,请吧。”有个日本人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道。 吉天佑看这架势知道来者不善,便开始劝赵烟素,“好歹跟他们去一趟,想来也不敢怎么样。” 赵烟素瞥她一眼盛气凌人的说:“他当然不敢对我怎么样,只是我好好的心情都被他给搅了,这电影还怎么看?” “夫人要是实在想去看电影,我可以陪你们去。”山田本野不知何时出现在面前,笑眯着眼睛也难掩一脸的奸诈之色。 赵烟素气呼呼的瞪他一眼,“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 一行人跟着山本进了对面的咖啡馆。 “环境不错。”赵烟素将手包放在沙发里面,兀自坐于靠窗的位子上,随口说了一句,也算是给山本一个台阶下。 “当然,可不敢怠慢夫人。”山本顺势接了话,看一眼跟在身后的吉天佑,愣了一下,“这位姑娘,有点儿眼熟,我们是在哪儿见过吗?” 吉天佑笑笑,摇摇头,不回答。 赵烟素咯咯笑起来,“你倒是会搭讪,松井见了她还说像前女友呢,天下美女都相像,这句话倒是不假。” “是吗?”山本生硬的呵呵笑两声,看向吉天佑说道,“麻烦你去另一桌,我跟她有话说。” 吉天佑刚要起身,却被赵烟素拉住了,“她是小蛮的人,不要紧,你只需说,不用管。” 山本又看看吉天佑,皱了好一会儿眉头才说道,“小蛮君真是艳福不浅,先是认识你,现在又有一位,真是让人羡慕。”废话说完,将话题一转,对着赵烟素说,“我们大日本帝国最尊重为国效力的人才,苏小蛮就是一个,深得松井少佐信任不说,工作更是认真勤劳,我也是佩服的,可是,”他将话峰一转,“他总得给人留条活路吧,你看像今天这么重要的路线战略制定,松井君竟然只带了他,这怎么……” 山本还想说什么,被赵烟素打断了,她毫不留情的讽刺道:“松井君倒是想将重任交给您呐,您但倒是张点儿心呐,就说上一次去围剿,要不是小蛮及时得到消息赶过去,恐怕您现在没机会坐在这儿,悠闲的喝咖啡了吧?” 山田被说的没了脾气,几翻无奈之后叹息道:“夫人,求你救救我吧,我可不想被遣回祖国去,那样我的家人乃至整个家族都会蒙羞的,我宁愿战死在这里。” 他郑重的摸了摸身上的配刀,吉天佑在心里冷哼一声,心里说道,那你就是找死了。这个日本人活的还不如一个汉奸,这让吉天佑很是郁闷,她不知该说是山本笨还是苏小蛮太用心,不过她确定了苏小蛮身上的确有情报,这让她很是兴奋。 山本几乎是要哭出声来,可怜巴巴望着赵烟素乞求她在松井面前美言几句,多几份差事,不要将他送回去。“我可以去村子里多杀几个人,可以抢光他们所有的粮食,烧光他们的房子,让他们对我们充满敬畏,不好跟我们作对。”山田兴致勃勃的说着,说到杀的时候,兴奋的表情因为狰狞而变的通红。 吉天佑极力低着头忍耐着,怕自己忍不住拍案而起杀了他。 赵烟素很是不屑的将头一摆,“行了,安安静静喝杯咖啡吧,都凉了,等松井君回来了,我在他面前提一提,看看风头,再做打算。” 山本显然没有想到赵烟素如此爽快,不住的点头哈腰,难表谢意。可是吉天佑看得出来,他并不是真的对赵烟素感激涕零,相反,他异常讨厌她。 赵烟素喝了咖啡,登着高跟鞋嗒嗒走出了咖啡馆,现在电影院的门口,发会儿呆,也不正眼看身旁跟着的吉天佑,像是在喃喃自语,“电影是没心情看了,要不去一品店做身衣服怎么样?”没等吉天佑回答,她便兀自上了车。 吉天佑一坐稳便老实告诉她,“我没带钱,你自己做吧。” 赵烟素终于正眼瞧了她一下,“怎么,我还请不起你做身衣裳了?” 吉天佑撇撇嘴,没搭话,随她吧。二人到了裁缝店,挑了好久的衣服料子,赵烟素总是不满意,又是嫌料子不好,又是嫌花色不鲜艳,终于挑好了,又是对款式各种要求。 吉天佑看着那店老板敢怒不敢言的讨好样子,有些无奈,于是催促道:“快点吧,早上出来的太早,这会儿都饿了。” “你呀,至今都改不掉贪吃的毛病。”赵烟素一边站在那里量尺寸,一边耻笑她,“记不记得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你跟我要的东西,我有时候没事儿就会想,虽说我命苦,可终究没挨过饿,比你幸运多了。” 挨饿,虽是事实,尤其是奶奶去世以后,更是食不果腹,可是要说幸运,吉天佑可不这么认为,因为她遇到了江义含,她觉得没有比这个更幸运的事,而赵烟素即便曾做过他的五姨太,可她终究没有得到过谁的心,以至于现在在给日本人做姘妇。这么一想,心里顿时舒服多了,也能笑着应对令人心烦的赵夫人。 “我本是穷苦人家的孩子,饿怕了,什么时候都惦记着吃的,这一点你这幸运的人得体谅才行。”吉天佑笑了说。 于是赵烟素唠叨了几句就出了店门,陪着吉天佑回到了苏小蛮家。 “你给我做了衣裳,我请你吃饭,也算扯平。”吉天佑吩咐黑狗准备饭菜。 赵烟素在苏小蛮的房间里逗留好一会儿才走出来,吉天佑看到她的眼角有些湿润,就问道:“怎么,你哭了?”赵烟素擦擦眼角,又换了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你刚才说什么,扯平?哈哈,扯平?想的美,你跟苏小蛮在一起一天,咱们就一天不能扯平。” “我已经拱手相让过许多次,你自己没抓住,怪谁呢?”吉天佑毫不客气的说。 赵烟素冷笑几声,“要不是苏小蛮有了现在的荣华富贵,会有你现在安逸的阔太太生活?这一切还不是拜我所赐,你却还有脸怪我,不应该是感激我吗?” 一双凤眼带着怒意狠盯着吉天佑,就像一定要在她的脸上找出一丝的愧疚来,可是努力找了半天,她只能失望。 因为吉天佑哈哈大笑起来,她忍无可忍的指着赵烟素的鼻子骂道,“感激?我呸!你让我如何感激你,是感激你把苏小蛮……”汉奸二字含在嘴中差一点就脱口而出,还好及时停住了,好在她反应快,走进苏小蛮的屋子,将他吸大烟的器皿一股脑扔出来,用夸张的气愤掩盖了刚刚的失态,“是感激你把他养成了一个烟鬼吗?还是感激你把一个胸无大志的人逼成了现在几天不着家的工作狂?” 赵烟素愣愣的看着地上摔碎的烟枪,无力的蹲在了地上,满是失落的说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有一次一个日本兵逼迫他吸,我就在旁边看着,在那之后又有过几次,然后他就戒不掉了,烟瘾犯了的时候……”她说下去了,止了眼泪苦涩的笑,“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只需要知道,他为了你做了许多事,受了很多苦,而我为了他更是放弃了一切,所以咱们三个注定是纠缠一辈子的了。” 她倔强仰头笑着的样子有些悲壮,吉天佑伸出手将她拽起。 “我是不会走的。”吉天佑坚定的说,当然还有一句不能说的,在没有得到有用的情报之前。 赵烟素笑的由苦涩变为夸张,“我知道你不会离开他,可是我问你,一天两天他或许对你还有新鲜感,基于你们的情意,甚至三五年,然后呢?等你年老色衰,你敢保证他还会爱你么,就像现在,他在哪儿做了什么,你究竟知道多少呢,你甚至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只能无尽的等待吧?可是这些,我都知道,我知道他跟着松井去了林北,明天下午回来,我还知道他在忙什么,我要去做什么,你看,这就是你跟我的差距,我对他了如指掌,你却对他一无所知。” 赵烟素趾高气昂的走了,第二天苏小蛮回来的时候,吉天佑对他爱答不理。 他问怎么了,她也不理。问的急了,才将赵烟素的原话告知,“不信,你去问院里的丫鬟,是不是她这么说的,我要是瞎说一个字,我就干脆离开这里,省的扰了你们的清闲。” 吉天佑正借题发挥,想办法套出苏小蛮的行程,也就不难知道他们的计划路线。 不知情的苏小蛮只是认为她在吃醋,好生哄络,“我真的是去忙正事,她也只是知道一点皮毛,可能是松井告诉她的,我跟她,根本就不可能了,要不然也不会回来找你。” “我不听,我不听。”吉天佑充分发挥了自己蛮不讲理并学以致用的技能。 “别闹了好不好?”苏小蛮好脾气的哄着,将她搂在怀里,“只要是你说的我都尽力满足你,你看上次我不就将院子里被她收买的人全都教训了一边吗?” 吉天佑撇撇嘴巴,堵塞道,“你是教训了一顿,出了气了,可他们却更死我了,明里暗里的给我使拌子,你瞅瞅你都做了这什么事儿?” “还有这等事儿?”苏小蛮显然没有这么考虑过,“那你说怎么办,把他们都辞了?” “那倒不至于,”吉天佑认真想了想,“我自己找几个顺眼的带回来就好了,其他的就要不就在我院子里,老觉得他们是在监视。” “好,你说什么都好。”苏小蛮在她额头亲一口,以为这件事就此了结,却看到吉天佑依然闷闷不乐,便问道,怎么了。 吉天佑一边红了眼,一边说,“烟素说话虽难听,可说的却也是实话,我不知道你去哪儿,干什么,只能眼巴巴等着,我觉得自己好像个怨妇……” 苏小蛮听了很是触动,爱怜的摸着她的头道,“他们要求我绝对保密,所以我不能说,你看,我连资料从来都不带回家,就是这个道理,都在宪兵队锁着呢。” “我不管这些,赵烟素知道的我也要知道,还能被她比了下去?”吉天佑仗着他的宠爱又耍起了无赖,坐在他的腿上搂住他的脖子撒娇道,“说吧,你今天去了哪儿,干了什么,认真说清楚,我明天倒要跟她比一比,还能输了不成?” 见苏小蛮还有些犹豫,吉天佑在他嘴巴上吻一口,眼神迷离着诱惑道,“一个线索一个吻,怎么样?”她的吻明明是倔强的孩子气,却带了致命的甜蜜诱惑,使得早就期待的苏小蛮方寸大乱,反正不用对她有戒备,便松了口。 “我跟松井去了林北,”他停顿一下,昂起脸等着那个吻落下来,然后用力的回吻她。 这样断断续续,吉天佑大体知道了他们的行程,沿着铁路干线,先是小店再是湖洋,然后林北直到金牙卢,这一带本是***控制的,大部队撤退后便由零散的几只队伍掌管,现在日本人看中了它,打算攻下来当做补给运送路线。 “所以,附近的村子要遭殃了。”苏小蛮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吉天佑以为他会内疚,可是她盯住他的脸,上面没有一点儿愧疚的痕迹,他说这句话,只是在陈述一种事实。 吉天佑的心沉到海底,被一海底的悲伤所覆盖,苏小蛮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她始终都想不明白。 “你看起来,好像不高兴?”苏小蛮定定的问她。(。)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天无绝人之路

,精彩无弹窗免费!吉天佑摇摇头,“哪有不高兴,我只是为你担心。”她违心一笑,第一次觉得说谎竟然如此心安理得。 “那……”苏小蛮试探着问,“我能留下来么?”吉天佑一阵慌张,连忙岔开话题,“对了,上午的时候,我跟着烟素见过山本,我们本来是要看电影的……”苏小蛮看出她的躲闪,有些不悦,勉强打起一点精神问道,“山田见过你了,没认出你吧?”他好像完全不关心山田为什么要找赵烟素。 “没有,”她摇摇头,“他只说有点眼熟。”“你难道不想知道他找烟素做什么吗?”没有按捺住,她只能不停的说话,好让苏小蛮没有机会开口,可是她也知道这完全是徒劳,该来的总会来,晚一点吧,她总是这样安慰自己。 苏小蛮往后伸伸懒腰,又活动一下筋骨,有些不耐烦的说:“山本的本事也就是欺负手无寸铁的百姓和哭鼻子了,他要是能有什么大事,还真让我刮目相看。”吉天佑点点头,“还真被你说中了,他真的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着烟素在松井面前美言几句。” 苏小蛮嗤之以鼻,“哦,我忘了,这个山本和松井还有一个通病,”他瞟一眼对面坐着的吉天佑,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暗示,“好色,而且是那种变态的好色。你们只当是我靠着烟素才能爬上这位子,可是谁又知道,是我保全了现在的烟素呢,要不然以松井好色的程度早就喜新厌旧了,他是在用烟素来牵制我,这个老狐狸,就怕我背叛了他。” 吉天佑只知道他是松井战一的心腹,却从来也没想过他的处境也如此艰难,“那你一定很在乎烟素吧?”就连松井也看的出来。苏小蛮端起水杯喝一口,得意的笑笑,“那只老狐狸只当我们是兄妹,还真以为我有多在乎她呢,呵呵。”他的眼底全是冷漠,冰冷彻骨的冷漠,吉天佑看了不由得身子一颤,她忍不住又一次对苏小蛮失望起来,她甚至不知道能对他失望到哪种地步。 “对了,那个上绝思灰怎么样了?”吉天佑故作不经意的问起,“他提供的情报对你们有用吗?”苏小蛮摆摆手,“你不说我还忘了,”他冷哼一声,“我们按照他提供的线索,试探性的去突击了下,还真是情况属实,不过不巧的是***的大部队都撤了,没得多少利。”“哦,这样啊。”吉天佑默默地松了一口气,“那那个人呢,你们打算放还是杀?”“你好像对他挺感兴趣。”苏小蛮幽幽的看她一眼,用力捏了捏她的脸蛋,嘻笑道:“不会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吧,还是你们早就认识?” “胡说!”吉天佑恼了,你又是心虚又是担心,不知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你要是怀疑我,我现在就走。”边说着,就往门口走,毫不犹豫。苏小蛮迅抱住了她,呵呵笑起来,“我的小松鼠,你怎么那么容易较真呢,开个玩笑都不行了?”他将她拉回到自己怀中紧紧搂住,“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告诉你也无妨,松井决定要拿他跟他老爹换城池和弹药,可是,你猜怎么着,他老爹竟然不理会,天下竟然有这么狠心的人,我也是开了眼界了。”吉天佑的眉头总是不自觉的拧在一起,也忍不住惊讶的说,“这么说,他就没有什么用了,还活着吗?”她的心狠狠揪着。“当然,”苏小蛮撇了撇嘴,“也不是完全没有用途,毕竟他的母亲知道了,她答应我们说服他的父亲,宽限些时间而已。” “哦,还是母亲好啊。”她的心送了一口气,“那她能说服他的父亲吗?你们给了她多少时间?”“夜长梦多,”苏小蛮伸出五个手指,“从今天算起,还有不到五天,他的命是攥在他父亲的手上了。”吉天佑忍不住可怜起上绝思灰来,她现在明白了他为什么不指望别人来救了,原来他早就知道父亲的选择。确切的说,应该还有四天,在这儿四天里,她一定得想办法救他出去,就算暴露也在所不惜。 “原来有父母,也不见得是件多幸福的事儿。”她轻轻感叹道。苏小蛮怜爱的摸着她的头,依偎在一起,“咱们两个相依为命,其他的就不要管了。”“可是,我总是忍不住去想,去比较……”她的头靠在他的怀里,喃喃自语。“瞧你”他坐起身刮刮她的鼻子,“又同情心泛滥了是不是?我不许你这么伤春悲秋,你不是说过吗,你那么乐观,不怕任何磨难。” “对,我不怕任何磨难。”她重复着这句话,两个人的含义却是截然相反的。第二天,吉天佑主动去找赵烟素,得意的炫耀一番苏小蛮的承诺,她活灵活现的说,“你瞧,被你收买的人,都被我换了,他的行踪我也知道,你究竟还有什么能在我面前炫耀的呢?”她这样逼迫赵烟素,也不过是想知道她究竟还有什么有用的线索。赵烟素气的脸色绯红,跺着脚在认真思索。 “你究竟还有什么呢?”吉天佑又嘲笑她一遍。 “我……”赵烟素两手叉腰,脑子飞的转动,“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是用卑鄙的伎俩得知了小蛮的行踪而已,我却知道他将要去哪儿做什么,我甚至都能随便进去他们的秘密基地,看,这就是钥匙。”赵烟素在口袋中拿出一串钥匙,有一个的形状很是特别,像是保险柜的,她得意的在吉天佑面前用力晃晃,“这是小蛮给我的,说是他要是出事,就让我保管,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这是以命相托。” 吉天佑撇撇嘴,故意激她道,“谁知道你拿了把什么钥匙糊弄人,我可不是小孩子,随便说说就听的。”“哼,”赵烟素拿眼一横,轻蔑的笑笑,“这把钥匙可要紧的狠呢,我可不敢随便给你演示,这样吧,为了证明你的傻,我这就带你去地牢看看,那也是机密,从不让别人靠近的,名义上归山本管,其实还不是小蛮说的算。”“哦,那个地方啊。” 吉天佑也装出一副轻蔑的神情,“小蛮早就带我去过了,我还帮忙审了个俘虏呢。”赵烟素咯咯笑起来,“怪不得山本说从哪儿见过你呢,原来是这样,说你土鳖吧,还不信,”她得意的拢一拢稍,盛气凌人的俯视着她,“小蛮肯定没告诉你吧,那个地方啊,其实还有一个秘密通道的,大概只有沧慌逃走的国民政府和我们两个知道,就连松井都不知道。” “哦?”吉天佑的心在嘭嘭跳着,她就知道天无绝人之路,“这么隐秘,只有你和小蛮知道?”只见赵烟素带着她进了一个大体算是个厨房的地方,说是厨房但是已经好久不用了,房间布满了灰尘,赵烟素捂着鼻子扭动了灶台旁的石磨,放碗筷的一整扇木柜便挤开了一条缝。 “喏,这里就是通向监狱的通道了。”赵烟素并不打算进去,她怕脏了自己新做的一身衣裳。吉天佑也跟着厌恶的捂了鼻子,不屑的说道,“这股子霉的味道,闻了让人作呕,就算你求我进去,我也不依,谁知道你是搬了哪路神仙在半路劫我呢?”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仔细看了看石磨的位置,记在心里。这个厨房在松井战一的院子后面,平常少有人来,除了些平常送菜和粮食的供应人员,再就是几个看守院子的汉奸。“想要进来也不难。”吉天佑喜滋滋的想,只要办妥了这几个汉奸就好说了,前提是一定不能弄出大的动静,否则立马会被松井的人包围住。 赵烟素弄好石磨,急急跑了出来,看到吉天佑又是一个白眼,随口噈道,“我就算害你,也得正大光明的,而且不必大费周折,像这样为你挖一条通道,还真是瞧的起你自己,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吉天佑好奇的问她,“这么隐秘的地方你和苏小蛮是怎么知道的?” 赵烟素神秘一笑,又在炫耀着,“这还得归功于小蛮的文雅爱好,他所到一处,必先看看有什么好看的珍藏的书籍,然后全都收藏了来,其实他也不看,真是个怪人,有一次我随手翻他的书架,就掉出一张图纸来,他来了看,想来无聊就研究一番,没想到就现了这个。”她看看听的津津有味的吉天佑,忍不住沉了脸,“所以你看,我任何一个不经意的举动都会为小蛮带来收获,我就是他的福星,而你呢,除了拖累还会什么?” 吉天佑低着头不说话,她假装无力反驳,其实是在认真思考事情,她觉得今天必须得回来试探一下这个通道,于是就格外注意院里的流动岗哨,并牢牢记住所在的位置,这对于一个路痴来说,也算是个不小的考验。“怎么,不说话是几个意思,又在想着怎么到小蛮面前告我的状吗?” 赵烟素嗤之以鼻的笑笑,“能对付我的也只有这个了,你吉天佑肯定会好好利用的,没关系,我不怕,再多的坏名声在他面前都沾尽了。”赵烟素忽然说的有些伤感,“害怕什么呢?”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自言自语。 吉天佑兴奋的跑回家,她真想抱着赵烟素亲一口,为什么总在自己无计可施的时候遇到她,然后走了新的计策,她还说自己是苏小蛮的福星,她简直就是自己的福星嘛。 她一路哼着小曲进了家门,找你上次跟苏小蛮提过有人监视的事情后,苏小蛮已经把人都调到前院去,后院的人都是吉天佑亲自挑选的,她趁机将玉石寨的两个人也弄了进来。这下子,吉天佑在这里才没有坐牢的感觉,只要苏小蛮不在,她就是这后院里的天,可以肆意妄为又不用处处留心的感觉真的是太爽了,仿佛回到这里,也没有以前那么煎熬。 “我回来啦!”吉天佑打后门进来,咆哮一声,“奇怪,这些人呢,不应该冲出来看我吗,短短一两天就过了新鲜劲儿?这些个家伙。”“我回来了。”她又喊了一遍。 “你回来了。”苏小蛮从厨房探出了头,他的身上带着围裙,手上还拿着炒菜的木铲,远远望着她笑,“闻到什么味道了没有?先去洗手,坐在桌前等我的好吃的。” 吉天佑乖乖的点点头,进了里屋,黑狗终于从外面赶了进来。“怎么回事,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一般不是晚饭才回来的嘛。”吉天佑一边洗手一边疑惑的问。 黑狗叹口气,“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我跟他们几个玩儿的正起劲儿呢,忽然就闯进来了,而且,走的是后门。吓得个我啊……”黑狗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你摸摸,现在还扑通扑通的直跳呢。”吉天佑咯咯揶揄他,“要是不跳,我才叫见鬼了呢。哦对了,”她瞅了瞅四下无人才压低声音说道,“今晚上有行动,叫他们两个别喝酒,懂了?”“有行动?”黑狗一听这话,顿时两眼放光,“嘿嘿,能不能先提示一下,是什么行动,小鬼子?” “偏不告诉你。”吉天佑将擦手的毛巾往他的头上一扔,卖着关子走了出去。 “天佑,来。”苏小蛮一直在盯着门口,终于看到她出来,立马喊道,他今天好像特别高兴,是那种傻乎乎的高兴,这让吉天佑看的有些呆滞,她心里迷惑着,竟然像是儿时认识的苏小蛮回来了。 “你在炒什么?”她回过神问道。苏小蛮举起手中的一提蓝野菜,像个孩子一样纯粹的笑着,“看,这是我父亲给的,他知道你跟我在一块儿后别提有多高兴了,说什么也要给你带着自家产的蔬菜。” 原来是去见了苏伯伯,“他还好吗,身体怎么样?”吉天佑也裂开嘴笑,想到一位故人竟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细细想来也不过三年多。“ 他还问我,咱们什么时候给他生个孙子呢。”他朝她调皮的眨眨眼,像所有正常的小夫妻一般的打情骂俏。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吉天佑的心却一直往下沉,他为什么要回家,只是去探亲?(。) 第一百七十六章 原来骗一个人这么简单

,精彩无弹窗免费!吉天佑看着苏小蛮在厨房里忙活,他哼着的小曲,就是小时候他常教她唱的,他常常嘲笑她学的不对,而招致她的毒打。八一中文网那时候他还经常炫耀说,你看,连我爹都一学就会,你怎么那么笨。然后那段时间吉天佑就常常会听到苏小蛮的父亲哼着这小曲走过大街小巷。苏小蛮在厨房里拼命的忙,一刻也不能停歇。直到桌上摆满了他亲手做的美味佳肴,才扔了围裙,拉着她的手朝着里屋走去。他掩了门,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快尝尝,是不是老味道?”他往她面前夹几口菜,催促的问道,一脸期待。吉天佑木讷的嚼几口,机械的点点头,“还行。”她说。“变味了?”苏小蛮好像很诧异,“怎么会呢,我就是按照老爷子交代的做的啊,不可能,”他格外较真的尝了一口,愣在那里,过了很久之后,忽然一声长长的哀嚎,“我永远也吃不到那个味道了。”他竟趴在桌子上呜呜哭起来,由原来的压抑逐渐释放,乃至哭的震耳欲聋。“你怎么了?”吉天佑轻轻的摇晃他,“生了什么?”苏小蛮抬起头脸上挂满了泪痕,他紧紧抱住她,“天佑,现在我们真的是相依为命了。”“什么?”吉天佑不明白他忽然的情绪失控究竟是为了什么,更加急切的想知道生了什么。好在苏小蛮停住了哭声,虽是看着她,眼神却格外空洞,“原来这就是做孤儿的感觉,”他喃喃自语着,由悲伤又转为气愤,“我真该死,现在才知道你把我看的如此重要,我却离开了你。”他又一次把她抱紧,紧紧抱着,“你放心吧,以后也再不会了。”吉天佑用力推开他,一脸疑惑道,“什么叫孤儿,你不是还有你爹的吗?”苏小蛮将头扭向一旁,看着窗外的阳光,像是在回答她,又像是在喃喃自语,“我爹走了,这个时候应该和我娘合葬了吧。”“什么?”吉天佑大吃一惊,有些语无伦次起来,“你不是说……你刚才还那么高兴……他得了什么病,怎么死的?”“我杀了他。”苏小蛮异常平静的说,他的脸在窗外照进来的摇晃的光影里明明灭灭。“你……”吉天佑激动的站起来,她指着他,不停的在抖,“你……”她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你胡说什么?”“我杀了他,”苏小蛮一如既往的平静,“我用枪抵在他的胸口,嘭的一声,他倒了,就倒在我的怀里,嘴角流了血,他的眼睛狠狠盯住我,好像还在说,你这个狗汉奸根本不配做我的儿子!”“所以你真的杀了你父亲?”吉天佑哭了,她看着面前的苏小蛮,仿佛在看一个怪物,她失控的摇着头,“不,这一定是场梦,该醒了,梦该醒了。”她用力捏捏自己的胳膊,锥心的疼。苏小蛮终于不再平静,他走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没错,我杀了我父亲,从今以后再也没有谁能威胁得了我,你知道吗,天佑,松井那只老狐狸竟然说将我的父亲接过来住,一个赵烟素还不够,他竟然想拿我的父亲加筹码,哼,现在我父亲死了,看他还怎么威胁我。”他狰狞的笑容逐渐平淡,“天佑,你为什么哭呢,你不应该为我高兴吗,再也没有人能威胁我了,现在我就能全心全意的保护你了,来,笑一下,快。”“苏小蛮,”她紧紧后退几步,猛烈的摇晃着头,哭的更凄惨,“笑?你竟然还敢笑,你难道就不怕遭雷劈吗?”见苏小蛮又要往前走来,立马呵斥住了他,“你别过来,我不想看到你,”她满脸泪痕悲极而泣,又笑出声来,“苏小蛮,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简直是个魔鬼,丑陋、肮脏、无耻都不足以形容你的恶劣,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还要回来?我宁愿你已经死了!”她无力的坐在地上,绝望的哭起来,恐惧悲愤交加,让她完全忘记了自己有要讨好他的任务,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喷的情绪,她甚至想是不是应该亲手杀了他,让一切都解脱,一个连自己的父亲都杀的人,怎么还算是人呢?他早已经不是苏小蛮了啊,在这一刻又得到了深深印证,这一刻,吉天佑又一次醍醐灌顶,所有的留恋都化作乌有,她的心里只有恨,她想,就算他立刻死在她的面前,她都会无动于衷吧,可笑的是,自己曾经还曾试图挽救他,人的恶,佛都度不了。,更何况罪孽深重的她呢。“我早已经死了,”苏小蛮再也淡定不下去,他蹲坐在地上,朝着吉天佑怒吼,“要不是为了回来见你,我何必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都是为了你……”他激动的又哭起来,用力的抱住坐在地上抽泣的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她勒的喘不过气,“我知道我会死,迟早的事儿,可是在这之前我一定会得到你,这是我一辈子值得努力的事儿,你逃不掉的,天佑,你逃不掉了……”说着就来吻住她的嘴,带着爆虐将她的死死的钳住。吉天佑抵死挣脱,她也跟着疯了,这一刻,她讨厌他,连假装都忍不了,只觉得恶心和悲愤,终于一巴掌狠狠打在了他的脸上,这一记响亮的耳光将二人同时镇住了。还是苏小蛮先低了头,“对不起,我出去静静。”说完打开门就走了。她呆呆坐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哭,仿佛将这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干了,是种仪式,告别过去,也接了未来,她知道,哭完了还得面对他,面对一个疯了的人,面对一个杀了苏小蛮的人,她对他,只有恨和不齿。黑狗看到苏小蛮红肿这眼睛出了房间,也听到了刚刚吉天佑的叫喊,忙着进来看看生什么,看到缩在角落里的人颤薇薇的问,“少夫人,生了什么?”吉天佑抬起低着头晃一晃,虚弱的说,“没什么,告诉白鼠他们,晚上计划不变。”“你真的没事儿吗?”黑狗看到她虚脱的样子有些担心,“要不,咱们明天吧,我看你今天……”“不,”吉天佑抬起头打断了他的话,“必须是今天,否则来不及了。”黑狗走了以后,吉天佑一直在呆,直到傍晚出去走了一圈,心情才渐渐恢复过来,她打起精神,告诉自己不必为不值得的人再费心。白鼠说看到苏小蛮离开家,朝着醉月楼去了,他下意识的撇一眼吉天佑,有些尴尬。吉天佑嗤之以鼻,“去就去吧,看我做什么,以后他的事儿只要不涉及咱们关心的,就不要跟我汇报,懂了?”她甚至能笑了,因为真的解脱了。等到深夜,四个人有说有笑高高兴兴换了衣服,悄悄出了后院的门,朝着松井后面的院子走去。看守院子的人呼呼大睡,就连黑狗在他们面前连跳两下都没有反应,“睡的像头猪。”黑狗呵呵笑着。他们摸进厨房,吉天佑按照赵烟素的方式转动石磨的位置,果然有效。“太好了。”吉天佑兴奋的叫起来,边要往里面走。黑狗拉住了她,示意一下白鼠二人,那二人便默契的探探头挤进门去。“里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让他们二人探了路,你再进去。”黑狗悄悄地说。吉天佑没再说什么,心里却满是感动,终于巨大的失落总算是走了补偿。没过多久白鼠他们回来了,“绝对安全。”他灭了手电筒,笑呵呵的说。“能通到哪儿去?”吉天佑迫切的问。“反正是牢房,具体哪儿间牢房就不清楚了。”于是吉天佑决定自己走一趟,白鼠二人跟着,黑狗负责看门,观察动静。这是一条黑幽幽的通道,犹豫很多年没有利用里面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用手电筒打眼照去,算是灰蒙蒙的。“看,前面就是牢房了。”果然路的尽头有层隔板,能听到上面有人在里面来回的走动。原来这通道是在牢房的底下,这可怎么办?他们根本不知道这地道通在哪间牢房中,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就在狱卒值班室里。“拼一把?”白鼠跃跃欲试。被吉天佑制止了,这么大好的机会可不能随意浪费,碰对了还好,可是错的几率太大,她可不敢情意冒险。“回去。”她一咬牙命令道。看来光凭自己的能力还是不够,她需要帮助,但是先得找到苏小蛮手上的地图。第二日清晨,吉天佑起了大早,做好了饭,端到苏小蛮房间里去,现他一夜未归。趁此机会她在他房里乱翻一统,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边,却没有现那地图的踪影。她想到了他说到的,重要文件绝不带回家都放在警备队里了。这时候苏小蛮走了进来,看到她,一愣,低下头不悦的问,“你怎么在这里?”吉天佑微微一笑,仿佛将昨天的事情全都忘记了,“我做了早饭,端给你,现你不在,既然回来了,我再去热。”端着早饭便往回走去,始终带着笑容,不卑不亢。“你不怪我了?”在她走出门口的一刹那,苏小蛮急切的问道。“不怪了。”她笑着摇头,“能在一起,太不容易,我想跟命运争一下。”这句话符合吉天佑一贯的作风,苏小蛮也跟着笑了,是那种释怀的笑,“我还以为要从此失去你了,我还以为……”“洗洗手,吃饭吧。”她温柔的转身,笑着说。苏小蛮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又看看自己的手,“对,对对,我该洗洗手,我太脏了。”她知道他所指的脏是什么,微微笑着离开了,原来骗一个人,也没有那么艰难,假装爱他,更没有什么愧疚感。苏小蛮吃了好多,一直盯着她笑,一刻也不离。“今天有什么安排吗?”吉天佑给他夹一筷子菜,柔声问道。他摇摇头,“松井放我两天假,你想去哪儿,我陪你。”吉天佑随便的说,“好久没看书了,你知道有哪个地方的藏书多吗?”她记得赵烟素说过苏小蛮有收集书籍的爱好,想来是为了讨好自己的吧。果然,他得意的笑起来,连嘴边的碗都挡不住他的笑意,“你要是说别的事儿,我恐怕还有些为难,但是这件事儿你真的是找对人了,知道吗天佑,这些年我可是收集了不少书,我就知道,有一天你会来跟我要书看。”“是吗?”她假装吃惊,“在哪儿呢,快带我去,马上。”然后苏小蛮就颠儿颠儿的带着吉天佑来到一座老房子里,竟然不是警备队,幸好没瞎找,她暗自庆幸。这个老房子外表没什么值得炫耀的,就是普普通通的民宅,只有一个看门的老大爷,看到苏小蛮来了,也不是太热情,冷冷的看他一眼,没说句话就走了。“他好像不太欢迎你。”吉天佑打趣他。“他能喜欢我才怪了,教了我这么多年仁义礼孝,缺教出一个六亲不认的汉奸。”苏小蛮乐呵呵的接话,还不忘朝着老先生作揖。“你的老师?”吉天佑诧异道,“既然那么不情愿,为什么要委屈就在这里呢?”“没什么,”苏小蛮摆摆手,“还不是他视书如命,我威胁他,他要是走了,我就一把火把这儿給烧了,才唬住了他。”他哈哈笑着,随口骂一句,“老笨蛋。”他们走到一间房门口,推开门,吉天佑被惊呆了,不是刻意的假装,而是自内心的被震到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书,排列整齐,精装摆放。“所有的都在这儿了吗?”吉天佑在确定一番,不知道自己该从哪儿下手。 苏小蛮点点头,“喏,按照我收藏的时间,从那边开始做了整理,当然,最多的还是来了阳城以后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 节外生枝

,精彩无弹窗免费!吉天佑大略将藏书翻看一遍,不由得感慨真的是开了眼界,便找了个借口,留在这里,废寝忘食的翻阅起来。 苏小蛮知道她是个书迷,也毫不怀疑,任由她随意翻动,本来嘛,他就是为搏她的欢心准备的。 他高高兴兴的出去办些琐事儿,诺大的书房里便只剩吉天佑一人。 她找到了最新收藏的书,也有几百本之多,她拿在手中不停地抖动,希望能掉出一半张地图样的东西来,可是一本本翻过去,却什么也没有找到。 “在哪儿呢?”她不由得停下来,认真思考这个问题,“难道也不在这儿,被拿走了,藏起来了?”紧锁着眉头,嘟囔念叨着。 “喜欢看书的人,可没有这么对待书籍的。”一个声音贸然从吉天佑的背后发出,将她吓得连手中捏着的手扔了下去。 抬眼一看,原来竟是那位老先生,吉天佑礼貌的鞠躬问好,“先生,一直都在这里面?”她还以为这书房中只有自己,想想刚刚急切的样子,想来惹来这老先生厌烦了。 “姑娘一声先生,老朽可当不起,”老先生捋了捋嘴边的几嘬稀稀拉拉的胡须,一股子讽刺之意便流露出来,“我从没有苏小蛮这样的学生,国家危难之际,不帮忙已是过错,竟然还干起残害国人的勾当,这等罪孽,这声先生可担不起。”他从眯着的眼峰瞅了瞅吉天佑,又慢调丝缕地说道,“好好的姑娘不走条明路,偏要跳进这虎狼之窝,就不愧对你家先祖吗?” 她仔细瞅着一脸严肃又带了说教的老人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扑哧一声笑出来,“吴先生,您别来无恙吧?” 那老先生皱了眉头道,“别以为知道我的姓氏就可以套近乎,我吴某人从来......” 吉天佑咯咯笑起来,“吴先生,您再仔细瞅瞅,是我呀。”她主动凑到老人的面前让他看个清楚,又怕他老眼昏花,便主动提醒道,“我呀,吉天佑,曾在民国十八年偷偷蹭过您的课,就是那个跟着奶奶长得野丫头。” 在吉天佑跟着苏小蛮识的了几个字后,她便不满足苏小蛮教课的速度,便瞒了奶奶偷偷跑到村外的私塾去听课,只远远的看,也不靠近,一盯就是一年,终于在她十二岁的时候,这老先生受到感动,便偷偷教授她一些知识,学的不多,二人相处的倒也愉悦。 “天佑?”老先生努力的回忆一下,也许他的记忆太过冗长,沉浸了半天后,才将颤巍巍从口袋里摸索出了一只老花镜,慢悠悠带上,又仔细端详一下她的脸,遂喜笑颜开道,“吉天佑,真的是你?”这种多年未见的重逢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他又痛心疾首道,“你,你怎么也......做了汉奸的妾室呢?” 吉天佑此时的笑有些没心没肺,她盯着老人发白的胡须,有些感慨地说,“自从您离开我们村子,也有六七年了,我偶尔也会想到您,如果不是您可怜我,私下教我知识,我恐怕就不能是现在的吉天佑。” “现在?”老人无奈的冷笑一声,“因为我教了你几年知识,所以你做了汉奸的走狗?是我瞎了眼啊。”他长叹一声,“还是老话说得好,女子无才便是德,你瞧瞧我都做了些什么啊,作孽啊。” “嘿,老头儿,心别着急着呼天抢地。”吉天佑一点儿都不恼,乐呵呵的朝他眨着眼睛,“你再仔细看看我,哪有日本走狗的样子嘛,明明一副浩然正气,怎么就入不了你的眼呢?” “你?浩然正气?”老人哈哈大笑,“咱们要是再别的地方见面,你说这话,我还有可能信,可是现在,你想哄我老头子可没那么简单。” “瞧瞧您,”吉天佑记得这老头儿严肃归严肃,可是私下里却是个极和蔼可亲的人,还带着后天阅历的幽默感,“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见识略广的人才,怎么老了思维局限了那么多,我要是不在苏小蛮身边,那还能见到您吗,还有必要有求于您吗,您再仔细想想您曾经教我的,我怎么会忘记呢?” 吉天佑恢复了严肃的神色,认真看着老先生,“老师,我从来没有这样叫过您,可是在我的心里是把您当做老师的,我留在苏小蛮身边是情非得已,来这里也是有要事要办,您要是好信得过咱们师徒一场的情分,我就求您帮个忙,要不不信,也没有什么大碍,就当从未相逢。” 老人眼神浑浊的看着她好一会儿,定定的点点头,“我自己的学生,我心里有数,苏小蛮大小就入我的法眼,你可不同,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他又恢复了昔日里的和蔼笑容。 吉天佑也笑了,“您常说我要是个男孩子就好了,定能创一番天地。” 老人郑重的点点头,“我现在还是这句话,可是要把前缀去掉了,我为以前的重男轻女向你道歉,谁说女子就不能有一番天地呢,你看从虎门山自立门户到玉石寨的女匪雪花蔓,巾帼不让须眉,虽是土匪,却深明大义,在听到她的传奇之后,我总会想起你,你应该做一个像她一样的人。” 老先生一席话,听得吉天佑感动的泛起了泪光,她从来没有想到在将来的一刻,会有人这样评价自己,而且是自己最敬重的先生,她真的很想他在面前炫耀,告诉他,嘿老头儿,那个传奇的女子就是我啊,是你教出来的好学生。可是她不能,说出来他也不信,只能徒增他的疑心。 “老师,我记住了,不瞒您说,我正在为成为像她一样的人而努力,所以来到这里。”吉天佑激动地握住老人的手,泪光莹莹。 老人也终于想到她先前提到的有事要办,便问了什么事儿。 “我在找一本书,”吉天佑环顾一下四周,再次确定没有人在,才放心的说道,“一本夹着地图的书,是日本人现在牢房的构建图。” “哦?”老人的目光有所避讳,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那我能问问你要做什么用途吗?” “这么说,您知道在哪儿?”吉天佑几乎高兴地要叫出声来,又不得不压低声音如实相告,“日本人抓了抗日分子,我们要实施营救,老师,你知道在哪儿是吗?”她再一次确认。 老人点点头,“抗日分子,姓国还是共?” “国。”她干脆地回答。 “你投靠了*****老人似乎有些失望。 吉天佑摇摇头,“我哪个都不是,就是打小鬼子的,现在不是国共合作吗,也不用分的这么清楚,您老人家倒是快点儿啊,一会儿苏小蛮回来了,我可不好脱身了啊。” 老人慢悠悠穿过书架,走向一个角落里,打开一个破旧的抽屉,翻出一个陈旧的相册,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拿着放大镜仔细看一会儿,“喏,你要找的就是这个了。” 吉天佑欣喜的接过来,仔细一看,果然是那个地方的地道图,不巧的是,那个出口就在狱警的值班室,幸亏当时没冒险,现在想来都有些后怕。 她又装模做样的在藏书阁看书看到傍晚,才伸伸懒腰要回去。一回到家,她便将黑狗叫了来,二人仔细研究一番地图,发现如果里面没有内应真的很难营救。 “看来咱们单独行动是不行的了,还得靠他们。”吉天佑心事重重的想,也不知道江义含将上决思灰的情况上报了没有,怎么这几天还没有消息呢?她坐立不安的来回走动,“这样吧,黑狗,你带着地图去找江义含,把咱们计划营救的事情告诉他吗,就问他救不救,为难的话,咱们再想别的办法。现在就去。”她命令道。 黑狗带着地图走了,吉天佑在床上辗转反侧,她努力回想那个牢房的布局,上决思灰的牢房在最里面,而通道却在最外侧的值班室,这一段的距离,少说也得有个百十米,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蒙混过去呢,除了有内应她想不出别的办法来,这样来回反复的想着,竟然不自觉睡着了。 当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天亮了,一翻身第一件事便是找黑狗,推开黑狗的门,白鼠告诉她,昨晚一夜未归。 她有些慌乱,怀疑黑狗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这时,听到苏小蛮喊她的声音,只能匆忙告诉白鼠,黑狗回来了,第一时间来找她。 “你去哪儿了,大早上的?”苏小蛮站在她的门口,故意嗔责道。 没有任何理会,她径直往里面走去,还故意撞了挡在门口的他一下。 “吆喝,说一句就不高兴了,”苏小蛮忍不住笑起来,又转了话题,“我今天还有一天假,可以陪你逛逛,你想去哪儿?”说完这句话,想了想又急切地在后面加一句,“除了藏书阁。” 她正眼瞧他一下,抿着嘴笑道,“怎么,怕你老师给你脸色看啊。” 苏小蛮脸上有些挂不住,讪讪回道,“他就是那样一个人,你忘了以前我老是跟你说他的种种不好了?保守、固执、死脑筋,从来不知道变通,所以到死都是一事无成。” 她呵呵干笑两声算是回应。他眼中如此不堪的人在她的眼中却是不可多得的好人、人才。什么叫一事无成呢?没有像他一样当卖国贼吗?她发现这个话题真的是无法继续下去。 于是转了弯,说道,“去找烟素怎么样?” 可是她的提议立马就遭到了拒绝,“好好的二人世界,干嘛去找她,你要是没安排,我就实施我的计划。”他神秘的笑笑,留给她吃饭梳洗打扮的时间,自己去房里等着。 “黑狗还没来吗?”吉天佑有些安奈不住的问道。 白鼠摇摇头,“我已经让二愣子去城外打探了,相信很快就会回来了。” 她在梳妆的时候,听到门外急切的脚步声,“是黑狗......”一转身就看到行色匆匆的苏小蛮。 “怎么了?”她转而问道。 “宪兵队出事儿了,我得赶过去。”苏小蛮用力在靴子上甩甩一双皮手套,满是歉意的看着她,“抱歉,天佑,今天不能陪你了。”他俯身在她的额头一吻,匆匆离开了。 吉天佑的笑容慢慢凝滞,看着那群人浩浩荡荡离开家,立马叫过来白鼠问道,“你听到城内有什么传言没有,宪兵队出了什么事儿?” 白鼠无辜的摇摇头,“没听说什么啊,我今早还去李记吃了碗汤面,安静得很。” “那会是什么呢?”吉天佑越想越担心,不会是跟黑狗的失踪有关系吧,“走,出门看看。” “去哪儿?”白鼠跟在后面问。 吉天佑没有回答他,因为她也不知道应该去哪儿。 走到门口的时候,恰巧撞上了赶回来的二愣子,“怎么样?”还没等吉天佑开口,白鼠抢先一步问。 二愣子哈吃哈赤喘着粗气,弯着腰指指身后,“回......回来了。” “哪儿呢,人呢?”吉天佑踮起脚往后张望,什么也没有看到。 二愣子尽最快的速度调整好气息,凑到吉天佑耳旁悄声说道,“黑狗哥受伤了,我将他藏在城外的树洞里。” “受伤?”吉天佑不禁更纳闷了。 二愣子说伤势不太重,要不是黑狗的暗哨,他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找到。 “他在哪儿,怎么不带回来?”白鼠也着急的问。 “可不敢。”二愣子忙摆手,“黑狗哥说了,他现在回来无疑是找死。” “为什么?”吉天佑很是恼怒这种一问一答的方式,可是二愣子的表达能力也勉强不来。 二愣子显得更为谨慎些,悄声说道:“黑狗说,他把山田本野打伤了,要不是****的人多跑得快,就把他给毙了。” “山田?”吉天佑觉得有些晕,这都哪儿跟哪儿啊,黑狗不是去柳镇找江义含吗,怎么会遇上山田呢,还是在城外。 可是当她在问个究竟的时候,二愣子直摇头,说他着急着回来报平安,来不及多问,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我亲自去。”吉天佑迈着大步往前走,她忽然明白苏小蛮被紧急召回去的原因。 “对了。”二愣子忽然又想到什么,“城内已经戒严了,没有出城令是出不去的,只能进。” 不用吉天佑发话,白鼠匆忙跑进去帮她拿苏小蛮给的令牌。 “白鼠你留下,”吉天佑吩咐,“苏小蛮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在家待着实在无聊,去柳镇找江义若去了,记住,他要问起来,你一定得说是二愣子和黑狗一起护送的,懂了?” 白鼠点点头,“放心吧。”(。)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一箭三雕

,精彩无弹窗免费!当吉天佑找到黑狗的时候,他正呼呼大睡呢。 “喂。”吉天佑气急败坏的踢他一脚,“你还有心思睡觉?我都快担心死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黑狗吃痛的叫一声,从树洞中钻出来,环顾四周,“没人跟来吧?”他一瘸一拐的朝前面走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坐下来谈话。 “你的腿怎么了?”吉天佑觉得自己没怎么用力,就把人给踢成这样了? “****的山田。”黑狗咒骂一句,又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脚腕,“让他的狗爪子踩了一脚。” 黑狗开始讲述发生在凌晨的事儿,他按照吉天佑的交代去找了江义含,事情办妥之后就摸黑往城里走,快进阳城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处有叫喊声,好奇心重的他悄悄摸过去一探究竟,却发现是一对日本人,大概有五六个,也不知道在哪儿抢来的姑娘,压在地上羞辱呢,其他人围着火堆在排号,宰了样烤着吃,那姑娘像杀猪一般的嚎叫着,殊死抵抗,许是那个矮个子日本兵年纪小,几番都没有成功,惹得其他人集体哄笑。 本来黑狗是不敢贸然行动的,毕竟他们的人太多,可是这时候山田本野站出来了。 他跟那矮个子鬼子说了些什么,然后就换成他来,或许是不想被人当众看着,他拖着那姑娘往路旁的树林里走一点儿,黑狗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然后瞅准时机,朝着山田的后脑勺就是一棍子,那姑娘赶紧跑了,这时候黑狗跑了就没事儿了,可他偏偏走到半路又回来,心想着打都打了,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于是又走回来杀他。 抢了山田的枪,也不敢用,就用刀朝他心脏扎去,大概是感受到了疼痛,山田醒了过来,开始大声呼救,黑狗着急捂他的嘴巴,脚在这时候被山田狠踢了一下,一番挣扎,很快被其他鬼子发现,好在他迅速脱身,逃走了。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个样子。”黑狗揉揉自己的脚腕不禁又咒骂一声,“小鬼子的皮鞋真是厉害,等哪天老子也抢一双来试试。” 吉天佑听完了经过,狠狠在他头顶上拍一巴掌,“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走了就走了,干嘛还回来,我问你,山田是不是看见你的脸了,其他还有谁看到了?” 黑狗点点头,“就只有山田,其他人只看到我的背影,在他们赶过来之前,我早就跑了,不过那个山本不死也得重伤,应该认不出我吧。” “应该?”吉天佑简直要被他气死了,忍不住又是一巴掌,“你知不知道你捅了多大的篓子,在这节骨眼儿你瞎添什么乱!” 黑狗低着头不做声了,看着吉天佑忧心忡忡的样子,开始自责起来。 “算了,我再去打探一下消息,最好是山田死了,要不然,可有你......”吉天佑起身,忽然想到什么,笑颜逐开道,“对啊,我真是笨,还指望什么啊,直接让他死不就得了?” “少夫人,你是要?”二愣子和黑狗同时愣在那里。 吉天佑悠重新坐下来,问道,“江义含那边什么答复?” 黑狗想了想,说道,“他答应得很爽快,说上面已经批准了,再具体研究一下方案,这两日就行动。” “不行,”吉天佑显然已经等不及了,她又站起身,“我还是得亲自去一趟,走,现在就去。” 三人坐着马车赶往柳镇。 偏巧江义含不在,江子离接待她。 “小娣呢?“吉天佑看看清冷的院子,不经意的问道。 江子离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侍弄桌上的一盆花草,”她呀,这几日又不知到哪里野去了,整天不着家,大哥忙,她也跟着忙,眼里早就没我这么个闲人了。”他用自嘲的口吻笑了笑,嘴角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 吉天佑才想他们一定忙着商量营救计划,想来自己是来错了地方,直接去据点儿就好了。 “你忙了那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休息,也该满足了,我瞧你倒是很享受现在的清闲,就不要跟我在这儿卖乖了。”她掩嘴而笑,一脸嗔责。 “哈哈,果然什么事儿都瞒不了你,”江子离放下手中的剪刀,领着她来看,“瞧,这是我最新培育的牡丹,我母亲最喜欢它们簇拥开放的样子,不争不抢,神态迥然。” 说到他的母亲,吉天佑巧言浅笑,她抬起手腕晃晃上面的玉镯。 “你还带着呢?”江子离感到很惊讶,“我还以为我送给你的东西,你从来都不喜欢呢。” “怎么会。”她咯咯笑起来,指指他手上带着的戒指道,“你原来送给这个的时候,我也贴身带着,只是你没发现而已。不过,相比而言,我更喜欢这个玉镯,不知为什么,看到它会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一想到在我戴过之后还会有其他人戴着,总觉得感动,人往往自负长久,却不过是个过客而已,我就是她的过客,就像你的母亲,不知道这样说,算不算冒犯。” “怎么会呢?”江子离看着他的眼睛闪闪发光,若有所思的笑着,“我倒觉得你不嫌弃一个离开的人晦气而感到欣慰,你知道的,小娣是不会要的。” “说到你们,”她望着用他调皮的眨眼睛,“我能冒昧的问一句,什么时候成亲吗?” 江子离抿一下嘴唇,“还不及。” 她撇撇嘴,“我觉得某个人应该很着急吧。” “不,”他也学着她撇撇嘴,“相反,她现在坚持的很。” “坚持什么?” 江子离的眼光黯淡下去,转过身叹一口气,望着院外的阳光喃喃道:“她坚持等到抗战胜利。” 气氛凝结在那里,吉天佑想起江义若说的他常常跟二姨太走得很近的神秘举动。 “抗战。”她停顿一下,直直盯着他的侧脸,“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呢?” 江子离苦涩的笑了,他转过身也同样紧紧地盯着她,“你忘了,我是个日本人。” “可你,是在这里长大的,”他们对望着,彼此试探,“你七岁来到这里,现在都二十九岁了,哪个是故国,你自己也分不清了吗?” 江子离低下头去,又是一声叹息,“这些话,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憋在我的心里都发了霉,也只有你了,天佑,我能跟你发发牢骚吗?” “当然。”吉天佑很义气的拍拍肩膀,“来吧,我洗耳恭听。”她知道,这是江义若最担心最纠结的问题,这是恒更在他们两个有情人之间的心结,打不开也解不了。 只有这个时候,她才明白什么是国家,无形无影,却无时无刻不影响着改变着每个人的命运。 “我是个日本人。”江子离重申一遍,“我一直说我七岁前是没有记忆的,我骗了大家,其实我是有的,我模糊的记得家里人的样子,我有一个哥哥,还有小妹,我们三个常常在一起跳泥坑,浑身脏兮兮的回家,会被酒鬼老爹一顿爆揍,奇怪的是我的记忆里没有我娘的影子,我穿着木屐哒哒走在屋里的声音那么寂寞、空旷,然后画面一转,就是一场梦魇的大火,大火里的哭声分明就是我妹妹的,她尖尖的嗓音似乎在喊,哥哥救我,我却被人抱住,一直往远处跑,越跑越远,然后就来到了中国。” 江子离痛苦的回忆,引起了吉天佑的怜惜,她轻轻拍拍她的头,以示安慰着,小孩的记忆有限,经过那么多年的洗礼也可能不太真实,可是那份形容出来的痛苦却是显而易见的。 “那,你在日本有名字吗?”吉天佑随口问一句。 “松井......”江子离下意识的说出口,又赶紧止住了,他心虚的摇摇头,“忘记了。” 吉天佑的心却跟着咯噔一下,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松井,他是说的这两个字吗,跟松井战一一个姓? “天佑。”江子离又是一声叹息,“你也讨厌日本人对不对?你们大家都讨厌,他们血腥暴力贪婪无底线,呵呵,我却是他们其中的一员,我常常问自己为什么,我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糟糕的命运呢。” 江子离的沮丧,很快在整个屋子里蔓延,仿佛将外面照进来的阳光也逼迫的角落里去,空气凝滞,流动的困难。他只有大口大口的喘息才能维持平静的愤怒。 “听着,江子离。”吉天佑皱下眉头,思虑一会儿才说,“不管你有怎么样的身世,或者命运,那都不是你的错,你也改变不了,你是日本人,大家早就知道了,你不也是过得好好的嘛,两国交战,谁都苦恼,可是那不是你的错,我们大家都有分辨是非的能力,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而苦恼,可是我相信你,我,江义含和江义若,包括江府的所有中国人都相信,你有分辨是非的能力,知道什么是善恶,这就够了。” 吉天佑没有说破二姨太的身份,她知道一定是她在蛊惑江子离,虽然不知道蛊惑什么,可是那一定是对江府对阳县乃至对华北不利的事情,要不然也不能耗费她缩在这里数十载。 江子离感激地看着她,郑重地点点头,“你说得对,人是分国界的,可善恶却不分,我明白了,谢谢你,天佑。” 结束了对江子离的对话,吉天佑托词告退,急急往根据地走。 果然他们兄妹二人都在。 “你怎么来了?”江义若看到她喜上眉梢,“来得正好,走,去看看,我们刚刚制定完计划去营救你的思灰。” “去你的。”吉天佑往她腰间掐一下,“怎么成了我的思灰呢。” 江义若咯咯笑着跳进屋里去,大喊着,“哥,快来,我被欺负了,你也不管管。” 江义含迎面走出来,与追在后面的吉天佑相撞。二人一时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 “你来了。”江义含轻声问道。 吉天佑点点头,在嗓子眼儿里恩了一下,斜着身子从他身边挤过去。 江义若狐疑的瞧着那俩人心里嘀咕着,“发生了什么?” 老徐从里屋走出来,呵呵笑着,“天佑,是你来了。”他热络的打招呼,将她迎进去,三两句寒暄后,就直奔主题,“你亲自来,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吧?” 吉天佑抿嘴一笑,“果然是只老狐狸,我的确有要紧事儿,而且十万火急。” 江义含也走进屋,皱着眉头,他想不出来她十万火急的事情是什么。 “我的手下黑狗把山田本野打成重伤,但是没有死,正在抢救,为难的是他看到了黑狗的脸,所以......”吉天佑摊摊手,看着老徐说,“我不能让他再醒过来了。” 大家都默契的看看跟在他身后的黑狗,看的黑狗愧疚的低下头去,恨不能找地缝钻进去才好。 “你想怎么样?”江义含忍不住问道,他坐在她的对面,静静看着她,前些日子的误解还恒更在心头,这一眼便烟消云散了。 “我想潜入医院,杀了他。”吉天佑盯着对面,聚焦在墙角上,不去看他的脸,她还有些气他。 “不行。”江义含立马拍了板,“这样做太危险,简直是送死。” 老徐和江义若也点点头,大家都在思索。 这时老陈笑了一声,兴奋的对着老徐说,“政委,你们都忘了咱们还有一可重要的棋子没有启用的吗?” “棋子?”吉天佑纳闷道。 “你是说县医院看门儿的老道?”老徐忽然想起这个人来,他差不多六十多岁,一直潜伏在***的眼皮底下,为人老实,人缘极好,所以日本人来了后,无论医院还是政府都大换血,他却是为数几个不多的钉子户。 “对啊,就是老道。”老陈呵呵笑着,“他其貌不扬,有身份作掩护,又常常帮人顶班,这样的老好人没有谁怀疑,最合适不过了。” 大家商议一番,一致通到,然后他们将原先的计划做了调整,先把上决思灰救出来,再给老道发信号把山本干掉,倒时候苏小蛮肯定有的忙,吃住都在警备队,吉天佑可以趁着送饭探望的机会,偷出情报。 一箭三雕。 可是大家都知道,实施起来有多困难,一点儿差错都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第一百七十九章 谋计出城

,精彩无弹窗免费!吉天佑回去的时候,苏小蛮那还没有回来,只让人带了话,说是不用等他,有些事情要处理,并贴心的给她准备了饭菜。 一快天黑的时候,赵烟素不请自来,耀武扬威,像极了这家里的女主人,她知道苏小蛮不会回来,说什么晚上都要留在这里,吉天佑拗她不过,只能随她,自己却关起们来,心乱如麻,她怎么能不担心,好像今天晚上所有与她有关的人都在这场营救中,江义含、上决思灰、黑狗,也包括苏小蛮。 她在地上走来走去,一点儿睡意也没有,这时候黑狗敲了房门,进来了。 “少夫人。”他坐在床边的角落里,唉声叹气,没了下文。 吉天佑瞅他一眼,知道他是在为连累别人而自责,遂安慰道,“睡不着是不是?我也睡不着,你来得正好,咱们聊聊,也许时间会过得快一点儿。” “白鼠他们也没睡。”黑狗坐在洒进来的月光里,抬起亮晶晶的一双细长眼,“我派他们时刻关注外面的动静,好早作准备。” 吉天佑也在他身边坐下来,摆摆手,“没用的,他们要是失败,咱们更不能插手,你忘了老徐交待咱们的事情了,咱们原地待命,别出乱子就好了。” “都怪我,要不然也不用两边忙。”黑狗又自责起来,人在最无奈的时候往往喜欢自责,幻想着要是我不这么做就好了,要是我那样做就好了,这种幻想在心里翻江倒海的揣测,反复咀嚼,越想越懊恼,越想越气愤,这就是黑狗想在的状态,一边自责着,又一遍煎熬等待结果,为自己帮不上任何忙而更加愧疚。 “怪你什么?”吉天佑拍拍他的肩,“怪你救了一个姑娘的性命,还是怪你将山田打成重伤?黑狗,你没做错,不用那么自责。” 黑狗还想说什么,被敲门声打断了。 “谁啊?”吉天佑装作才睡醒的样子,迷糊着问道。 “我。开门。”是赵烟素。 黑狗顺势藏了起来,吉天佑磨蹭半天才去开门,一脸不乐意的问道:“大半夜的,做什么?” 赵烟素蛮横的闯进门,盛气凌人的说,“没什么,进来看看你是不是一个人。” 吉天佑的眉头一皱,心想道莫不是她刚刚在门口偷听,听到了动静?有些心虚,又强装镇定,“你什么意思,我不是一个人,还能有谁?” “有谁?”赵烟素忽然凑过脸紧盯着她,冷笑两声,“那就得问你自己了,没有的话,最好,要是有,你可就死定了。” “有没有,都不管你的事儿。”吉天佑走到门口,打开门,“请出去。” 可是赵烟素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径直走向床边,猛地掀起了及地的床单,往床底下瞅了瞅,“没有?”她一脸失望地说,还咂着嘴巴摇摇头。 幸好黑狗没有藏在床底下,吉天佑不禁有些庆幸,又忍不住嘲笑起赵烟素来,“大半夜跑我这儿来,原来是捉奸来了,是苏小蛮安排的吗?”她明知道不管苏小蛮的事儿,可是除了苏小蛮就没有能镇得住她赵烟素的了,她现在唯一怕或者在乎的就是苏小蛮,吉天佑就是看准了这一点儿,才有办法拿得住她,“我说呢,平日里对我言听计从,百般宠溺,原来都是装出来的,他不相信我,大可以自己来问,何必让你来羞辱我,好了,现在都戳穿了,这觉也没法睡了,我吉天佑可是咽不下这口气,咱们现在就去找他,问个究竟。” 赵烟素本来就是来撒气的,大半夜睡不着,也不过是气不过有人睡的比她香,完全没有想拿苏小蛮做什么文章,她知道吉天佑在他心里的位置,就算怀疑也轮不到自己来拆穿,这吉天佑不依不饶,一时间让她失去了办法,可是她这个人太要强,尤其是在吉天佑面前,更是只有赢的份儿,于是虚荣心作祟,跟她吵了起来。 “别仗着苏小蛮爱你,你就不知好歹。”赵烟素穿着睡衣,站在月光下,一副泼妇骂街的样子,食指恨不能伸到吉天佑的鼻子上去,“你就是个煞星,克死了爹娘还不算,爷爷奶奶也不能幸免,活该你是孤儿,谁跟着你谁倒霉,装出一副可怜的狐媚样子给谁看?别以为有小蛮给你撑腰,我就不敢那你怎么样,我现在就告诉你,吉天佑,这里是日本人的天,我就算在你头上拉屎,他苏小蛮也不敢管!现在去找他,你去找啊,我倒要看看......” 赵烟素越说越激动,仿佛要将多年累积的怨恨都发泄出来,可是说到最后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虚了,去找苏小蛮,这无疑是往自己脸上抹黑,要是事情闹大了,听到松井战一的耳朵里去,还了得,不知道又要花费多少心思才能赚回现在的地位。 吉天佑下意识看看钟表,十二点多了,原本定的计划是就十二点,计划很严谨,里应外合,可是好像所有人都忽略了,最后的环节,出城,大家还想着是原来乔装打扮一番就能应付的,可是现在麻烦了。 吉天佑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进城的宽松一些,但是出城绝对是严格了几倍,加了好多汉奸把手,层层筛查,难保这些人就没有不认识上决思灰的,毕竟抓他回来的时候,那么多人见过。 正巧,赵烟素来了,何不拿她做筹码给老徐他们创造机会呢? 她在心里得意的笑,这个赵烟素误打误撞,没想到每次都能帮得上忙,她现在甚至怀疑她才是真正的间谍。 要想帮得上忙,就得靠近城门,吉天佑大体计划一下,便有了初步的定夺,于是就跟赵烟素杠起来,二人吵得鸡犬不宁,将整个后院的人都吵了起来,还不算完,吉天佑用激将法,激着赵烟素去找苏小蛮,于是二人骂骂咧咧上了马车,朝着警备队走去。 快到城门口的时候,吉天佑叫停车,说什么也不去了,她知道赵烟素一定不想去。 果然,赵烟素也跳下车,不明白吉天佑为什么忽然不去了,在心里却悄悄舒一口气,正合她心意,嘴上却不那么表现,更加放肆的骂起来。 吉天佑正等着她耍泼呢,就怕事情闹得不够大,于是更夸张的大哭大闹。 宅子里的人都跟在身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路旁的住户也被吵醒了,纷纷起来看热闹,两个女人,两个漂亮的女人,衣衫不整的在大街上吵架,重要的是赵烟素的睡意很是性感,加上吉天佑的拉扯,总吹春光乍泄,不仅让路人看了大饱眼福。 事情越闹越厉害,人也越挤越多,吉天佑瞅准时机,梨花带雨的哭起来,“还有没有王法了,死皮赖脸的拉在别人家也就算了,大半夜还不让人睡觉,喊什么捉奸,我倒要找人评评理去。”她在人群中环顾一下,朝着城门口的守卫走过去,嘴里还嘟囔着,“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可家务事不还有个理字吗,就让当差的给评评理去。” 吉天佑娇弱的奔向城门,看热闹的人群自觉让出一条路,赵烟素跟在后面,冷哼一声,不禁得意起来,心想着,这些人都是苏小蛮的手下,平日里也有不少巴结自己的,还怕了一个从未抛头露面的吉天佑不成? 吉天佑瞅准了一个官大的,抱住人家的胳膊就哭诉起来,烟视媚行,梨花带雨,娇滴滴的哭声将当差的人的心听得软了起来,这边一个还没哭完,接着又来一个性感妩媚的妖艳女子,人们的注意力都在她胸前的一片春光上,却没人发现她就是赵烟素。 一时间,看守城门的护卫全都围了过来,断家务是假,谁也不不忍心放弃这么个好机会,两个美女就摆在眼前,穿着睡意,披头散发,一个娇弱可怜,一个盛气凌人,却各有各的美,两种美交织在一起,让人沉浸在她们的一颦一笑中,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和存在。 江义含一行人已经在拐角处蛰伏了许久,正发愁怎么出城呢,却来了这么一副好戏,混乱中一行人扛着上决思灰挤出了城门,竟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江义含瞥一眼人群中抱着别人胳膊的吉天佑,又见到那人的手不安分的在她的背上乱摸,憋了一肚子火,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亏得吉天佑这么一闹,大家才能如此顺利的出城,她真是个天才,他在心里想着,她怎么知道大家被困住了呢。 吉天佑把握不住江义含他们出没出成,只能卖力的演,喊的嗓子都沙哑,还在跟赵烟素对骂。 赵烟素哪有吉天佑的耐力,她早就体力不支了,瘫坐在地上,胸口跟着气息起伏着,她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反而很享受大家的注意力,即使在这个时候,她也在比较高低,她安慰自己看自己的人比看吉天佑的多多了。 黑狗躲在黑暗处目睹了整个过程,也跟在他们身后跑出来,他完全处于蒙圈的状态,真的理解不了,好好的两个人,说骂就骂起来了,说走就走了,这可是大半夜啊,闹得鸡犬不宁,一开始他还觉得吉天佑是疯了,直到看到江义含一伙人趁乱逃出城外才知道这是她的计谋,不由得佩服起来。 人都走了还一会儿了,她们还在吵,黑狗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尤其是那双假装安慰吉天佑的手,他径直走过去,客气的大喊一声,“苏大人回来了,请两位姑娘回去。”毫不留情的打掉了那个人的爪子,狠狠瞪了他一眼。 在听得苏大人的瞬间,几乎大伙都愣住了,哪一个汉奸会不认识苏小蛮呢,都知道苏大人金屋藏娇,可谁也没想到会一藏藏两个。 “不对,”其中有一个人认出了赵烟素,悄悄在人群里传着,“这不是松井身边的女人嘛。” 人群中发出恍然大悟的响声,那些看守更是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小蛮回来了?”吉天佑立马止了哭声,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擦擦眼泪,瞪一眼赵烟素,“走吧,回去算账。” “走就走,怕你不成?”她晃一下身子站起来,差点儿摔倒在地,被旁边的人扶住了。 然而,苏小蛮并没有回来,即使有人通报给他说家里乱成了一锅粥,可是他分身乏术,因为有更要紧的事儿等着他处理呢,先是有人发现重症室里的山田本野死了,接着有人来报上决思灰从牢里消失了。 所有的事情发生在一起,一时间苏小蛮只觉得天旋地转,他觉得自己的苦日子开始了,又不禁暗骂起来,这个该死的山田本野凑什么热闹,要死也别死在这个时候啊。 松井战一来了,大发雷霆,勒令苏小蛮赶紧查明真相,否则重罚。 阳城立马被封锁了,就在吉天佑和赵烟素往回走的时候。 宪兵队和警备队同时出动,挨家挨户的搜查,人声狗吠闹闹泱泱不得清闲,这个时候吉天佑却困得睁不开眼睛了,她真的是太累了,好像是将这辈子的狠脏话都彪完了,心里负担又放下来,只想安稳的睡一觉。 可偏偏赵烟素精神得很,尤其是在看到苏小蛮并没有回家后,更是来了劲儿,就站在吉天佑的床边喋喋不休的数落着过往曾经,以及诅咒的将来。 “你不用装睡,我知道你睡不着,怎么样,说不过我了吧,手下败将,那是因为你做的坏事儿比我多多了,你勾引小蛮......” 直到听到吉天佑轻微的打呼声,她才愣住,“真的睡着了?”不甘心的用脚踢踢她,真的睡着了。 “好困啊。”赵烟素忽然也失去了力气,打着哈欠往回走,“这都是什么破事儿啊,闹这一出儿是为什么?”她回头想想想不明白,索性摇摇头,“难道我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跟她吵架吗?” 好像就是这么计划的,这样一想,赵烟素才安心的走到苏小蛮的床上去,“睡吧睡吧。”她安慰自己,“明天还得想个办法哄住松井呢。”哈气连天的和衣睡去。(。) 第一百八十章 偷钥匙

,精彩无弹窗免费!吉天佑这一觉睡得真叫一个爽,要不是黑狗来敲门,她想自己应该能睡到下一个天昏地暗。 “什么事儿?”她揉揉眼睛,“对了,赵烟素呢,还没起?” “她一大早就走了。”黑狗将门关上,并警惕的看看四周有没有人在,“踹到了你门口的盆栽,那么大的动静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呢,你竟然没有听见?” 吉天佑笑着摇摇头,的确,像是赵烟素的作风,虽是吵了一架,可她明显没占上风,端着这口气让她怎么能心理平衡?不过吉天佑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离开,还以为战斗要持续到今天晚上呢。 “别管她,”她嘻嘻笑着,朝黑狗抛个媚眼儿,“怎么样,昨晚的一出戏精彩吧?” 黑狗不由得伸出大拇指,赞叹道,“我服。”又下意识的看看门外的动静说道,“昨晚上城内可是闹翻了天,大有挖地三尺的架势,幸亏他们出城了,要不然......”说到这儿,又不得不佩服起吉天佑,恭恭敬敬鞠躬作揖,都不能表达自己的欣慰之情。 吉天佑坐在桌前梳拢自己的长发,悠然自得的笑笑,“这会儿啊,苏小蛮正在上火呢,他怎么也想不到问题会出现在自己的后院里,黑狗,你去吩咐,煲一点儿清凉的水果汤,我要带去,找机会。” 黑狗得令,爽快的往外走,刚出门又碰到了匆忙赶来的白鼠,“有情况?”他问道。 白鼠点点头,二人一块进了门,白鼠才说道:“有情况,老徐他们在逃跑的时候,惊动了一个看院子的守卫,打伤了两个,所以密道的事儿一定会被揭出来,如果真的只有苏小蛮知道,那么他们很有可能会怀疑到少夫人身上。” 黑狗担忧的看她一眼,忍不住提醒道,“是啊,他如果还记得地图放在那儿的话,很自然就会联想到你,毕竟前几天你才去过,还待了那么长时间,有足够的时机找到它。” 吉天佑悠然自得的手在发丝上停顿一下,继而摇摇头,“不会的,这件事儿......算了,我还是亲自去苏小蛮那里打探一下消息吧,黑狗,汤呢,赶紧的啊。” 黑狗冲了出去。吉天佑坐在梳妆台前顾影自怜,心里不停地在想对策,按照赵烟素的说法,恐怕只有苏小蛮和她知道,再就是前面的*************对了,*****她兴奋地站起身,催促道,“告诉黑狗,不用煲汤了,我等不及了。” “你要去做什么?”白鼠跟在她的身后急切地问。 吉天佑停顿一下,交代道,“我去警备队找苏小蛮,你和黑狗负责接近那个院子,放一些能证明是***的东西,记住,要巧妙,不要一眼就让人看出是栽赃,反正,交给黑狗吧,他有经验。” 白鼠一个劲儿的点头,知道吉天佑从房间里冲出去,他还在咀嚼这些话的意思。 吉天佑来到警备队,被人拦在外面,说什么也不让进,说是上面下了死命令,外人一个都不准放进来。 等了有一个时辰,终于见到了苏小蛮身边的张力,张力将她领了进去,说苏小蛮忙着查案,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您要是想等就等着,但是说不准他什么时候才回来。” 吉天佑道了谢,犹豫着说:“要不等等吧,也许一会儿就回来了呢。” 张力给她倒了水,着急的出去忙了,吉天佑巴不得这房间里就剩自己一个,故作姿态的在房间里好奇地打量,直到确定没人监视后,才发开胆子走到苏小蛮的办工作前。 是张红木桌子,敦厚大气,散发着咄咄逼人的严厉气息,她走过去,把桌子上的资料快速扫视一遍,没什么要紧内容,转眼又看到左下方的保险柜,心里便有了数,想来,所有的资料都锁在这里了。 她扭了扭,岿然不动,“得搞到钥匙才行。”她暗下决心,又一次想到了赵烟素。 打定这个主意后,她便一刻也不想呆在这儿了,拿起手挎包,踩在素洁的木地板上,哒哒往外走去。 遇见了张力,不等他问便自己开口说,“不等了,他要是回来,你给他带句话,就说我来过。” 虽然知道赵烟素这个时候有可能跟松井战一在一块儿,可是她等不及想要见她了,尤其是想到她手上有一把金灿灿的保险柜钥匙。 赵烟素见到她,爱答不理的样子,慵懒的说,“昨天的架还没吵够,所以追着来了吗?” 吉天佑微微笑着,“是啊,也不知道是哪只野猫踢碎了我的盆栽,那盆栽可贵着呢,是小蛮最喜欢的一个,说碎就碎了,我可不能为此受了牵连,这不来讨个公道。” 赵烟素睁开眼睛白她一眼,“小蛮的品味什么时候这么差了,那种盆栽,遍地都是,你要多少我翻倍给你。” “不一样。”吉天佑也学着她的样子说道,“天下草木多得是,可你打碎的偏偏是他最在意的,也许你还不清楚那是从他的老家院子里移出来的。” 此话一次,赵烟素愣住了,但凡什么事儿涉及到情,总是无价的,尤其是在一个人家破人亡之后,对于寄托更是弥足珍贵,这个道理赵烟素是懂的,她也知道苏小蛮除了最在乎吉天佑,再便是他的父母了,偏偏人都不在了。 “你想怎么样?”赵烟素无奈有警惕的看她。 吉天佑摊摊手,咯咯笑起来,“没办法,只能劳烦您跟我走一趟,去他老家再以一颗回来吧。” “笑话!”赵烟素冷哼一声,她太知道自己受人唾弃的身份了,出城都觉得危险重重,更别说去那么远的地方,还不如直接说是去送死呢,再说,现在松井正烦着,哪儿还有胆子跟他说派人护送呢,一边行不通,另一边又不能得罪苏小蛮,好好想了下,平了语气说道,“那种货色的盆栽到处都是,只要你不说,他也不知道换过,行了,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交换条件的吗,说吧,别客气。” 吉天佑会意的点点头,“没错儿,这才是我来的目的,条件嘛,”她故意抻一下,想了想,“听说你最喜欢收集珠宝......” “你真是个贱人。”赵烟素咬牙切齿的说,就在她说别客气的时候就隐隐觉得上当了,一提到她的珠宝,脸色立马变了,那可是她千辛万苦四处搜刮才得到的啊,在这个世上,也许除了苏小蛮,她最在乎的便是这些珠宝了,“不行,这个太贵重,你换别的。” 吉天佑看到她心疼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故作严肃,“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苏小蛮吗,怎么他的感情竟然比不上你的珠宝,而且是诸多珠宝中的一个,啧啧,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啊。” “你少在这儿说风凉话。”赵烟素几乎要叫起来,虽然一百个不情愿,可是但凡涉及到苏小蛮的事儿她都会对自己再狠一点儿,“不就是一块珠宝吗,随便你。” “我要自己挑。”吉天佑立马跳过来,小鸟依人的揽住了她的胳膊,好不忘赞美道:“我知道这些年你一定攒了很多奇珍异宝,那里面一定会有一个我最喜欢的,我相信你的眼光。” “滚。”赵烟素想甩开她的胳膊,没用对力,晃了自己一下,她的心里实在是翻江倒海,那可是珠宝啊,用她辛苦珍藏的珠宝换一个破树,怎么想怎么冤屈。 赵烟素的珠宝宝贝的很,她将它们锁在自己的保险箱中,这就是吉天佑要看珠宝的原因,这个保险箱中不但有珠宝还有苏小蛮保险柜的钥匙。 “先说好啊,”赵烟素再三叮嘱,“主要是看,一饱眼福,而且只能挑一个。”她其实还是有一点儿享受的,享受吉天佑羡慕的目光。 钥匙的声音在安静的空气中,哐啷哐啷响着,吉天佑的心跟着跳动,她一定得想办法拿到那把钥匙。 门开了,赵烟素得意的看着里面的珠光宝气,脸上有了前所未有的温柔,这是她的,实实在在拥有的,每当她拿着这些珠宝捧在手里,都会有种心领神会的满足感。 “喏,”她转头去看吉天佑,看到她傻呆呆的表情更是无比骄傲起来,“这是我精挑细选留下来的,其实还有很多,瞧,都摆在外面呢。” 吉天佑顺着方向看去,呵,可不是嘛,赵烟素的梳妆台简直就是用珠宝装饰起来的。 吉天佑嘿嘿笑着,“我还是喜欢里面的,来,我帮你往外拿。” “不用,我自己来。”赵烟素看到她贪婪的目光,果断抱住了保险箱。她小心翼翼的将那些摆放整齐的珠宝盒子按出来,按照循序放好,这样就知道少没少了,又再三警告吉天佑,不要乱来,否则生意就谈不成了,她把这儿当做生意,她的整个人生一直在交易。 吉天佑蹲坐在她身后,使劲儿往里面瞅着,终于看到了挂在内侧的几把钥匙,一共有三把,不一样的款式,到底是哪儿一把呢,她努力辨认,最终无奈的妥协,总不能将三把都偷偷印一遍吧。 赵烟素的珠宝搬完了,瘫在床上一一打开盒子,全心全意的摆弄着。 吉天佑故意说道,“就这些了吗,没骗我?我要自己看看,是不是还有不想让我看的。”说着凑到保险箱前面去。 赵烟素也不管她,她的眼里只有珠宝,根本就不记得里面还有什么需要保密的东西,她会所以将苏小蛮给的要是放在里面,是因为实在不知道放在哪儿,还有两把一个是自己的备用,一个是捡回来的,跟苏小蛮的放混了,她自己也不知道那个是哪个。 “果然什么都没有了。”吉天佑唉声叹气的说,“咦,怎么还有三把钥匙?”她故意问。 赵烟素头也没抬,说道:“都是保险柜的钥匙,你别瞎动,到时候苏小蛮可是会生气的。” 吉天佑“哦”了一声,迅速从口袋中掏出三把钥匙,替换了。 反正赵烟素从来也不看,她想,等配完钥匙就马上送回来。 赵烟素果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她还在全心全意的把弄着一床的珠宝。 吉天佑挑了一个赵烟素最喜欢的,退让几步,安慰说,“我只是借来用几天,你知道我在江府做过下人,我带着它去参加江义若的生日宴会,用完了就送回来,保证完璧归赵。” 赵烟素这才松开了手,再三交代一定要好好保管,依依不舍的看着她的珠宝离开家门,跟着一个陌生人走了,那是她第一次如此深情的看吉天佑。 吉天佑揣着钥匙和珠宝快速回到家,却发现苏小蛮回来了,正在他的房里,吸大烟。 她知道他一直在吸,可是从来没有这么正大光明的做过,他敞开着门,好像不在乎吉天佑看到了,或者干脆说是吸给她看的。 “你......”吉天佑站在他的房门口,不知如何开口,“你回来了。”她选择漠视。 苏小蛮磕一磕手中的烟枪,神情飘忽的看她一眼,“张力说你去找过我,又走了,去哪儿了?” “我......”吉天佑将手中的珠宝往后藏一下,“我去找烟素......” “听府里人说,你们昨晚打起来了?”苏小蛮扔了烟枪慢悠悠坐直了身子。 她心虚的点点头,沉默着不说话,她一时竟忘了她们为什么会打起来,只记得自己处心积虑的想要将事情闹大,闹到城门口去。 苏小蛮的眼神不定,口气却很严肃,“你知不知道,由于你们俩昨晚的影响,***的人逃出了城外?” “*****吉天佑疑惑起来,心想着这个黑狗办事效率还挺快的,没一会儿工夫就让他们断定了是***的问题。 “上决思灰跑了。”苏小蛮忽然激动起来,住着自己的头发使劲的拍打,“就在我的眼皮底下,是***的人救走了他,真该死!”(。) 第一百八十一章 嫁娶不须啼

,精彩无弹窗免费!苏小蛮也许是想表达自己的愤怒,可是他表现出来的是种阴阳怪气的狠戾。 吉天佑站在门口看着他,竟不由的有些颤抖,“小蛮,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他忽然又恢复了安静,一口一口吸着烟枪,“天佑,你见过枪打在人的脑壳上的样子吗?哦,不是一枪,是机关枪打的那种,有机会你见见吧,红色的雾气迎着太阳看,美极了,你一定要看看,就用上决思灰的脑袋。” 吉天佑惊恐的捂着耳朵,摇着头,“不,我不想看,他死就死吧,为什么非得拉上我?”她在心里也打起了鼓,难不成他怀疑自己了? 苏小蛮哈哈大笑,“这世间所有的好东西我都想分享给你,也包括这个。” “呕。”吉天佑总是忍不住想象那个画面,脑浆血液连同着骨肉崩飞的场景,苏小蛮只看到了红雾,吉天佑却能想象到红雾里裹挟着的白。 为了这个场景,吉天佑一天几乎没有怎么吃东西,苏小蛮匆忙走了,好像回家就是为了吸几口大烟,然后恶心恶心吉天佑。 第二天吉天佑带着饭菜去到警备队,苏小蛮正桌前写东西,张力敲了敲门,说道,“队长,夫人来了。” 苏小蛮抬起头,看到她露出一脸的灿烂,与昨天那个恶魔截然相反。 “你怎么来了,我写完报告就能回家了。”看着张力给她搬张椅子,便指了指自己的办公桌,“来这里。” 吉天佑坐下来,张力便将手中提着的饭盒放到桌子上。 吉天佑莞尔一笑,“这几天你不在家,都是我一个人吃饭,没意思,于是就来了,料你也顾不得吃饭。”她打开饭盒,一样一样往桌上放,抬眼看了看他写的东西,应该是给松井看的,“写的什么,还要继续吗,大忙人?” 苏小蛮放下笔,叹口气道,“还能是什么,这次案件的结案总结,都是***害的,看老子以后怎么收拾他,”知道看着张力走出去关上门,又邪邪一笑说道,“难得你会想我,我怎么舍得不理你?“ 她白他一眼,故作生气的样子把最后一个碟子“咚”的一声放在他面前,嗔责道,“谁想你了,我可没有。” 苏小蛮快速起身在她微红的脸上嘬一口,哈哈大笑,“我想你了还不行吗,你能来我很高兴,真的,我恨不能每时每刻都跟你腻在一起。” “吃饭吧,”吉天佑低着头没有回应,“饭要凉了。”她坐在椅子上拿起筷子沉默的吃着,顺手擦了擦脸上的口水。 这个动作被苏小蛮看在眼里,不禁皱了皱眉,看着她始终低着的头,神情复杂的吃一会儿,放下汤碗忽然问道,“天佑,你为什么始终不敢说你爱我,你已经不爱我了是吗?” 吉天佑拿着筷子的手愣在半空中,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瞎说什么,好让不让好好吃饭了。” “你敢正面回答我吗?”苏小蛮直直盯着她的眼睛,在等待。 吉天佑镇定的笑着看他,“我爱你,一如既往,苏小蛮。” 他的嘴角慢慢翘起,低下头也笑了,“我就知道,我能感觉得到。” 两人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嬉笑模样,可是吉天佑的心却怎么也无法平静了,苏小蛮究竟查到了什么还是赵烟素跟他说了什么,显然,他已经在怀疑她了,至少他的感觉没有错。 现在,吉天佑只想打开保险箱拿了情报就走,一刻都不想在苏小蛮身边待下去了,“吃完饭,你回家吗?” 苏小蛮摇摇头,“我把这报告亲自给松井送去,你先回吧。” “我不,”吉天佑坚定的说,撅着嘴巴撒娇道,“我要在这儿等你,等你一块回家。” 苏小蛮如有所思的看看,点了点头,“你要是觉得不无聊,就在这儿等我。” 吉天佑收拾碗筷,苏小蛮又回到桌前写东西。 她以最不经意的口吻说道,“那个上决思灰是怎么被***就走的,你们怎么知道是********苏小蛮停下笔,刚好写完了,将纸张夹到资料夹里去,风平浪静的说,“这以前是***的地盘,监狱中有暗道,里应外合想救个人还不容易?至于为什么说是****喏,”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透明袋子,放到面前,里面装着一段布条,“这是从暗道的墙上捡到的,一定是他们走的匆忙,一个人的衣服被铁定铁钉撕破了,我们对比了***的军装,的确是同一批。” 吉天佑看着桌上的证据,心里纳闷着,暗道里面捡到的,那一定不是黑狗他们放进去的,难道是老徐他们穿着***的衣服潜入的?不可能啊,目标太招摇。那是怎么回事儿呢,“会不会是以前的人留下的?” “不会。”苏小蛮坚定的说,“上面还带着血迹,是新的,应该把那个人的刮伤了。” 吉天佑这才欣慰的点点头,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但是她知道那里面一定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 苏小蛮交代张力照顾好吉天佑,便匆忙出了门。 吉天佑支开张力,房间中只剩她自己,便快速从口袋中掏出三把钥匙,挨个在保险箱上试。 第二把的时候,保险想开了,她颤抖着双手打开门,在一推资料中来回翻,可是并没有找到任何跟作战有关的资料,手忙脚乱中仿佛听到了脚步声,迅速锁好门,将钥匙放到另一个口袋中去。 刚刚站起身,张力便推门进来了,“队长开电话,让您去福记楼等他。” 吉天佑回头看看桌上的饭盒,那张力很有眼色的道,“夫人请放心,我一会儿就派人给您送到家里去。” 吉天佑点点头走出去,跟着一辆汽车,去了福记楼。 这个地方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姓福的老板都认识他们,一见她进来,便找老规矩恭敬地领到二楼的雅间去。 吉天佑等得无聊,将那把钥匙把弄一会儿,心里琢磨着,作战图不在里面,会去哪儿了呢? 听到楼下的汽车喇叭声,迅速的朝外看看,从车里走出了一个女人,即使她全副武装,帽子压低戴了墨镜,可是吉天佑一眼便认出了她,正是江义含的二姨太。 “她来做什么?”吉天佑忍不住好奇起来,难道数十年的隐忍都是为了今天?或者说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她躲在门口瞧瞧看着,二姨太朝这边走了过来,经过他的位置进到最里面的包房里去。 不一会儿便听到更多的喧闹声,福记老板的讨好声还有日本人的嚣张气焰。 哒哒的木屐声上了楼,吉天佑便躲在房间里关上了门,过一会儿便听见推门声,是苏小蛮进来了,他的身后还跟着松井战一,松井穿着日本的传统服装,罕见的竟然没穿军装。 “吉小姐你好。”松井打招呼。 吉天佑礼貌的点点头,微微一笑,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忽然明白过来,这个二姨太就是松井的恋人信子啊,于是故意说道,”请进,上座。” 松井笑呵呵的摆摆手,“谢谢好意,但是改日吧,今天我约了位极其重要的客人,不怕你笑话,为了见她,我现在还有些紧张,天佑姑娘,你有酒吗,我需要壮壮胆子。” 吉天佑倒满酒杯递给他,他一饮而尽,拍拍苏小蛮的肩膀呵呵笑道,“十年了,我终于能见到她,祝我好运吧,但愿我们和你们一样,仍然相爱。” “肯定的。”苏小蛮揶揄的笑着,看着松井走远。 “等久了吧。”苏小蛮转回头看看吉天佑,拉着她的手坐下来,“八月的天气,敲你的手凉的。” 吉天佑还是看着门口,“松井的恋人也来中国了?”她故意这么问。 苏小蛮起身去关门,又坐下来说,“你肯定想不到,他口中的信子其实就是江义含的二姨太。” “二姨太?”吉天佑夸张的张着嘴巴,“她是日本人,那为什么在这里呆了这么长时间?” “谁知道呢,反正我早就看二姨太不是个一般人,你还记得她手腕上的疤痕吧,正常人哪儿有对自己那么狠的,至于来做什么,松井可没告诉我,我也不可能知道。”苏小蛮将吉天佑拉起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仰头看着她,神秘一笑,“你摸摸我的胸口,看能不能听到我的心里话。” 吉天佑被他的傻气逗得笑起来,可还是乖乖地摸了摸,“咦,有个硬硬的什么东西。” “拿出来看看。”他鼓励她。 她这才发现他进屋没有脱外套,抿着嘴笑道,“看你能耍什么花样。”便毫不客气的扯开他的衣服,伸手至里面的口袋摸索起来。 “找到了。”摸索半天才拿出来,她忍不住得意的叫起来,亮在眼前的时候,才愣住了,是一枚钻戒,在橘黄的灯光下闪闪发光,“这......”她忽然有些担忧,又后悔自己的莽撞。 “喜欢吗?”苏小蛮深情地望着她,“戴上试试。” 吉天佑没有动,苏小蛮便拿过来给她戴上,刚好合适,“钻石就该配美人,真漂亮。”他忍不住赞叹,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 “小蛮,我......”吉天佑迅速摘下来,“我不能要这么贵重的礼物。”她只能这么推脱。 苏小蛮命令道,“带上。”语气冰冷,不容一丝质疑。 吉天佑犹豫一会儿,还是乖乖带上去,她却始终低着头,不看他。 于是苏小蛮捧住她的脸,认真逼她看自己,眼里是柔情,语气依然冰冷,“天佑,嫁给我。” 不知道为何,听到这句话,吉天佑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她承认自己不爱这个人了,她也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她会跟他在一起,她对他的甜言蜜语已经没有任何感觉,甚至自己也会说些漂亮的话来欺骗蒙蔽他,这些,她都坦然接受,可是偏偏这句话,她听到了心里去,她这一辈子都在等这句话,以前在等苏小蛮,现在在等江义含,她在不同的时间爱着不同错误的人,“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她又一次想到这句诗,多么难啊,所以她哭起来。 苏小蛮把这些眼泪当做感动,他动容的将吉天佑搂在怀里,也跟着哭了,“天佑,这些年的流离让我更加明白你的珍贵,你肯嫁给我,我就死而无憾了。” 吉天佑哭的更厉害,她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她紧紧攥着手掌的钻石,哭着点点头。 “走吧,咱们回家。”苏小蛮高兴地替她擦干眼泪,露出阴谋得逞的微笑。 “现在?”吉天佑纳闷的看看空荡荡的桌子,无辜地说,“可是咱们什么也没吃,我好饿。” 两个人破涕为笑,抱在一起笑作一团。 “走吧,我让他们送到家里去。”他抱着她往外走,见她挣扎便吓唬道,“离家也不远,你要是嫌丢人就用帽子遮住脸,我是一定要这么做的,你肯答应嫁给我,我总觉得是在做梦,要清醒清醒。”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回了家,一路上围观的人不少,还有几个苏小蛮要好的汉奸朋友过来打趣他,故意使绊子、扯后腿,都被苏小蛮躲过了。偏偏有人手贱,一把将吉天佑遮住脸的帽子拿开了,顿时一伙人炸开了,“大家快来看新娘子,还害羞呢。” 吉天佑紧紧搂住苏小蛮的脖子,使劲儿往他的怀里钻,恨不能将她的脸埋起来,嘴里不满的嘟囔着,“你这什么狐朋狗友啊,真是讨厌死了。” 苏小蛮被她痒的呵呵笑,一脸得意的说,“我可不觉得讨厌,还得感激他们呢,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苏小蛮的女人。明天我就给他们一人一坛好酒送去。” 吉天佑气馁的骂了句“烦人”,便不做声了,她闭着眼睛挤在苏小蛮的怀里,安静的做一个梦,如果把这五年的过往一刀剪了去,回到从前,他还是那个背着母亲偷饼子出来给她吃的少年,她还是那个心心念念为奶奶守完孝就想嫁给他的少女,再接上这一幕,该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苏小蛮。” “嗯?” “你是什么时候,想要回来找我的?” “走的时候。”(。) 第一百八十二章 那个时候她是仙女

,精彩无弹窗免费!吉天佑被苏小蛮抱着进了家门,走的是正门,外面看不出什么,里面却是盛世繁华。 吉天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么浪漫的一天,原来苏小蛮很久就开始预谋了,他一定布置了很久,自己每天走后院的门才没有发现这一切。 苏小蛮将她轻轻放下,牵起她的手,灿烂地笑着,“怎么样,喜欢吗?” 可是吉天佑激动地说不出一句话,她眼眸中含着泪,心里塞满了感动,因为她怎么会忘了,这是她一辈子所能想象出来的最多的浪漫,她把它们记在本子上,密密麻麻写了几大页,可是苏小蛮怎么会知道呢? 他不说,她也不会问。 反正这一刻,站在这溢满花香的亭廊下,脚踩着厚厚的花瓣,还有可以营造出来的闪闪烛光,这是她小时候所能想象到的最浪漫的事儿,最关键的是,男女主角都在。 她的心暖出会心的笑,绽放在他的面前,“就让时间停止在这一刻吧。”吉天佑闭着眼睛想。 “走啊,前面还有更好的。”苏小蛮爱恋的看着她感动的模样,牵着她往前走。 “别动。”吉天佑还是闭着眼睛停在那儿,“你听,风里面有歌声。”她拉起他的手指指风来的方向。 苏小蛮侧耳听了一下,疑惑道:“胡说,什么都没有。” “闭上眼睛,仔细听。”她偷偷望他一眼,调皮的命令道。 “好。”他无奈的答应,也照做了。 “好花不常开 好景不常在 愁堆解笑眉 泪洒相思带” 吉天佑站在原地轻声低唱,这首《何日君再来》是江义若送她的唱片,第一次听这个旋律的时候,只觉得好听,仿佛灵魂出窍一般,听完了才发现不知不觉中早已泪流满面,于是荣升为她最喜欢的歌。 这一刻,她那么想唱出这首歌,可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唱给苏小蛮听,还是唱给自己。 苏小蛮惊讶的睁开眼睛,痴迷的望着她,他的感动不亚于她刚刚进门时候的表情,他甚至不知道这是什么歌,只是从她的口中唱出来,那么美妙,看着她投入的神情,他又静静闭上眼,只是伸手拉住了她的手,紧紧用力握着。 “今宵离别后 何日君再来 喝完了这杯 请尽点小菜 人生能得几回醉 不欢更何待......” 花廊里站着两个人,闭着眼睛牵着手,仿佛世间在他们身上静止了。府里的人不解的望着那二位,不知他们为何会泪流满面。 就在那天,吉天佑搬进第二间房,跟苏小蛮住在一起。 诺大的婚床上,苏小蛮从背后紧紧抱着缩成一团的她,在她耳边轻语,“这是我苏小蛮这辈子最幸福的一天,我要牢牢记住现在的一切,空气的花香,新房的摆设,还有最重要的,你身上的温暖,我会把它们刻在心里,就在这儿。” 他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刻在这里,永远也不会忘。” 吉天佑转回身,头抵在他的胸膛上,轻轻笑着,“又说傻话,一辈子那么长,你怎么会只记住今天呢?我们......” 他又抱紧了她,“对,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 吉天佑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结实有力的心跳,忽然鼻子一酸,有些哽咽。 她没有发现,苏小蛮的眼角已经挂满了泪痕。 他们两个都那么清楚,一辈子,没那么简单。 上决思灰被救后,一直跟老徐在一起,他昏迷多日,今天才刚刚醒过来。 “我这是在哪儿?”思灰的嘴唇干的有些裂纹,结果老徐递过来的水缸,轻轻抿了两下。 “这儿是我们的游击队据点,我是老徐,这儿的政委。”老徐伸出手握了握上决思灰还有些虚弱的手。 思灰环顾一下四周,深长鼻子在空气中努力嗅了嗅,点点头道,“就是这个味道,错不了。” 老徐不解,摆了一脸疑惑,等着他解答。 “就是这个穷的叮当响,却依然活出一身傲骨,支撑着********的味道。”思灰勉强笑两声,干裂的嘴唇又裂开了,“五年前我跟你们有过一次接触,可惜错过了......” 老徐和蔼的看着这个受尽酷刑也未变节的铮铮铁骨,会心一笑,“你的身上也有种味道。” “哦?”上决思灰下意识的问问自己的衣服,呵呵笑着,“我太久没洗澡了,又脏又臭。” “不。”老徐真诚的看他,“你的身上有希望和未来的味道。” “哈哈哈。”两个人在房里大笑起来。 八月末九月初,八路军在华北敌后发动对日军的大规模的进攻作战,这一消息传来,老徐激动地彻夜未眠,他立马召开了紧急会议,相应上面的号召,对日本人的交通干线进行破坏,最终确定了通往青岛方向的德清铁路。 德青铁路的一段正好经阳城北面的平阔带,趁着日均还未反应之际,速战速决,让他们的物资及救援陷入瘫痪。 同时,日本人的大肆侵略并未停止,山田本野的死大大刺激了松井战一,他勒令苏小蛮紧急加快对国民党残余的清扫,沦陷区便从阳城扩大至相邻三个县。 虽然没有大规模的交战,可是八路军的游击队从未放弃抵抗,今天这一枪,明天那一炮,苏小蛮跑的是精疲力尽,最后索**代下去,自己不管了,松井战一也是自顾不暇,他忙着谈恋爱又忙着侵略,没有那么多时间抽查苏小蛮,于是苏小蛮整日待在家里,跟吉天佑腻在一起,片刻也不离。 “天佑,咱们要个孩子吧。”有一天他心血来潮的说,眼睛里闪着真挚的光芒,夹杂着诸多期待,“男孩儿女孩儿都好,只要长得像你,你说好吗?” 吉天佑摆弄小狗的手停了下来,那是她在路上捡回来的,一只死了妈妈没奶吃的小牙狗,她叫它牙崽,“我不想要。”她淡淡的说。 “哦。”苏小蛮也淡淡的回一句,他的神情落寞在窗外投进来的树影中,明明暗暗,吉天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更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坚持。 “牙崽,过来。”很久之后,苏小蛮回过神朝着小白狗拍了两下手,“来,爹爹抱。”小牙崽哒哒跑过去,跳到他的怀里去,亲昵的蹭着他的脸,惹得他哈哈笑起来。 “也许,他会是个好父亲。”吉天佑被忽然冒出来的想法惊呆了,随即摇摇头让自己清醒。 那三把钥匙已经给赵烟素送过去,当她看到吉天佑手上带着的钻石戒指的时候,忍不住当着她的面哭了,她时而哭时而笑,却什么也没说。 吉天佑开始可怜她,苏小蛮没有了,松井战一去追他的信子去了,她成了孤家寡人。 可是吉天佑又错了,赵烟素是谁?人尽可夫。 松井战一把她送给了另一个日本将领,她又把他训的服服帖帖。 “你觉得她快乐吗?”吉天佑坐在舞厅的沙发上,对苏小蛮说。 “哪个她?”苏小蛮对这个突然冒出的问题很疑惑。 她指了指舞厅中央跟着一群男人厮混并笑的花枝乱颤的赵烟素。 苏小蛮淡淡的看一眼,轻笑一声,“她人生所有的快乐都在这里了,纸醉金迷,万人宠爱。她的快乐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也许生来就如此。” 吉天佑抿一口红酒,眼睛却从未离开过赵烟素的脸,轻轻的摇头,“可是,我认识她的时候,还以为她是仙女。” 苏小蛮愣了一下,提到曾经不由得心虚的看一眼吉天佑,见她没有任何异样,才安心的说,“她的曾经,你最了解,跟现在不像吗,只不过放大了而已,她现在可是更无法无天了。” 吉天佑不吭声了,将高脚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扯扯身上紧绷的墨绿旗袍,“走吧,饿了。” 挽着苏小蛮的胳膊往外走去。 不用回头看,吉天佑就知道,一定有一个人在悄悄望向这边,她脸上放浪的笑还挂在嘴角,可是眼睛一定是受伤的落寞神色,深沉的根本无法掩饰,就是赵烟素。 她从来没有变过吗?苏小蛮笃定的点头,可是吉天佑却知道,她变了,从前,她只爱自己,现在,她爱一个不可能爱她的人。 小蛮不知道,从他为她奋不顾身去死的那一刻,她便爱上了他,她的爱那么盲目和大胆,不惜牺牲一切也要留在他的身边,这就是赵烟素。 直道拐角处,吉天佑才停下脚步,回头看看那座霓虹闪烁的楼房,像极了鬼魅变出来的幻象。 “咱们回家吃。”苏小蛮搂住她的肩膀上了车。 “为什么,我可是懒得动啊,而且一刻也不想等。”她被他惯得不成样子,有时候甚至都自己担心,要是有天回到真实的自己,还习不习惯。 苏小蛮柔和的摸摸她的脑袋,就像在摸一只狮子狗,“放心吧,我早让张力办妥了,一刻也不用等,我喂你,对了,今晚还有一位客人。” “客人?”吉天佑从他怀里直起身,“谁啊?” 家里好久都没有客人了,她甚至怀疑从前都是一场梦,从夏天等到了深冬。这个客人一定跟那边有关系,她的心扑通扑通跳起来,“是谁啊,快说。”她又是撒娇又是要挟,却始终没有换出答案。 失望的走到门口,就看到了院门口的那辆车,是他的,她的心狠狠揪在一起。 “江义含,就是你的客人?”再三掩饰了情绪,她一脸不高兴的说。 苏小蛮哈哈大笑着,拦腰抱起她就往屋里飞奔。 “放我下来!”她又急又恼。 可是没几步就到了客厅,他们打闹着闯进去的时候,江义含正朝这边看着。 “义含兄,你来了。”苏小蛮满脸笑容的说,依然没有放下吉天佑的意思。 “放我下来。”吉天佑迅速看一眼,便将头埋到苏小蛮的怀里去,真的不想让江义含看到现在的样子,只能低低在他怀里祈求着。 江义含看着那二人,笑了笑,什么都没说,自顾坐到椅子上,低头去看面前的报纸。 “放我下来。”吉天佑又一次挣扎,真的生气了,“有人看着呢,你收敛点儿。” “我偏不。”苏小蛮还在坚持,玩味的笑挂在嘴边,又看一眼对面的人,故意说道,“新婚燕尔,义含兄不介意吧。“ 江义含拿着报纸的手抖了一下,挡住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只听到平淡的嗓音说,“怎么会呢,年轻人嘛。” 吉天佑趁他不注意,狠狠拧了下他的胳膊内侧,只听到苏小蛮“啊”的一声,吉天佑咯咯笑着逃走了。 “小松鼠,你......“苏小蛮很是郁闷的在江义含对面坐下,还依依不舍得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又转眼看着江义含,拿起面前早就摆好的酒,“义含兄,对不住,让你久等了。” 吉天佑躲在自己的房里,紧张的坐立不安,她不知道江义含为什么忽然就来了,没有任何预兆,她盼了好久,天天盼天天等,可是好像大家都将她遗忘了一般,她处在一座古城中,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江义含的到来,将她的梦敲醒了,她战战兢兢的看着镜中的自己,竟觉得如此陌生,23岁,再过几天就是她的生日,褪去了稚嫩却依然爱幻想,她幻想有个人等带她走,也幻想这一切都是个梦。 她将自己身上的大小首饰一一摘下,又换了素净的衣裙,整理好心情,往客厅走去。 苏小蛮这边已是酒过三巡,到底是江义含酒量大些,他沉稳的看着苏小蛮豪饮,不动声色的抿一口酒,听他胡乱的说着什么不着边际的话。 然后就看到了款款走来的吉天佑,江义含将端在嘴边的酒一饮而尽。 “前些日子,我们去了......”苏小蛮兴致勃勃的说着,天南海北的乱砍一通,也不管被人爱不爱听,直到吉天佑坐在他身边,“你来了,总算让我逮到你了吧。”他一把搂住她的脖子,将她的身子揣进怀里,“小松鼠,这次跑不掉了吧?” 他用下巴在她的脸上来回蹭,却被无情地推开了,她狠狠瞪他一眼说道,“咱们让江老板久等了,你难道没有自罚三杯吗?”边说着,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连干三下。 江义含微微笑着,“苏队长并没有自罚。” “来来来,”吉天佑把倒满的酒杯摆在苏小蛮面前,“补上补上。”她起哄的笑着。 苏小蛮哀怨的看她,他知道自己的酒量有多差,嘴里嘟囔着,“小松鼠,你到底是向谁的啊,把我灌醉了你有什么好处?” 话虽这么说,依然端起酒杯全干了,这么几轮下来,很快,苏小蛮便支撑不住,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瞧他,”吉天佑喝的脸色绯红,在微黄的灯光下,格外神秘诱人,“我还没开始喝呢,他先倒下了,喂,你起来,起来啊。” 她也有些醉了,站立不是很稳,去拽苏小蛮的胳膊,太过用力,一下子被他甩在地上。 江义含急忙跑过去扶她,看到她坐在地上昂起的笑脸时,忽然觉得自己也醉了。 “天佑,我们走吧。”他的脑子里忽然又冒出这句话,他知道这是一句多么自私自利的话,终是没敢再开口,却也坐在地上,看着她笑。 “你笑什么?”吉天佑笑的花枝乱颤,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眸。 “牙崽死了。”江义含忽然止住笑说。(。) 第一百八十三章 哪有那么容易

,精彩无弹窗免费!吉天佑的笑慢慢隐去,随之而来的是惘然。她看着面前不停在旋转的人,觉得自己真的是醉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发了很久的呆,她才这样问。 “一个月前吧。”江义含异常平静。 “哦。”她努力想了想,小牙崽好像就是一个月前收养的,原来冥冥之中牙崽已经来过了,它也许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默默注视,要不然她不明白为什么忽然会想养一只狗,然后出门就发现了现在的牙崽,“它......”她想问它是怎么死的,还未开口眼泪就流了下来。 “它走得很安详,生老病死,谁都逃不掉。”江义含伸手摸摸她的眼角,“傻瓜,为一条狗你要哭成什么样子。” 吉天佑摇了摇头,转身看看还在大睡的苏小蛮才说道,“我只是遗憾,没能陪在它身边,你一定更难过吧。”一双灵动的眸子看着他,她想这世上没人能比他更难受了,可他偏偏没事一样。 “不提它,”江义含躲过了她的眼,“来,咱们站起来说话。” 他扶着吉天佑起身,二人又回到桌前坐定。 “这些年,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麻木了。”他喝一口酒,苦涩的笑,他看着她,眼里满是沧桑,“有时候我很庆幸把你放在这里,他把你保护的很好,让你没有机会看到城外满目的苍凉,看多了悲伤,人的心是会跟着老的,我觉得我老了,你看呢?” 吉天佑认真地看着他,短短两个月,她处在被放逐的象牙塔里,什么都不知道,就像她本来就是苏小蛮的爱人一样,纸醉金迷,不知人生几何,直到此时,见到江义含才有些清醒,才知道自己还活着,“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忍不住问。 江义含又干一杯酒,转头看向趴在桌子上的苏小蛮,用无法遏制的仇恨压低了声音说道,“有时候,我常在问自己,明明这么近的距离,为什么不能杀了他,就是他,”他指着昏睡不醒的苏小蛮,额头的青筋暴跳,咬牙说道,“他领着鬼子和汉奸屠了一个又一个村子,就在柳镇的附近,牙崽就是被他们活活打死的。” 吉天佑的手在桌子上不停地抖动,她看着不知情的苏小蛮,他睡着的样子还和小时候一样恬静,那时候不说太平,却相安无事,如今,他倒成了这混世魔王,“我一定会杀了他的,只要你们需要。”她声音尽量平静,身子却还在发抖,她看着他的手,想象着他拿枪扫射的样子,一定特别冷静,就像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嘴角还带着释怀的笑。 “不。”江义含握住她颤抖的手,摇着头,“我们都想杀他,可是不行,要接近松井窃取情报还得通过他,等到我们胜利吧,或者等我们杀了松井战一。” “你们要杀松井?”吉天佑来了兴致,想要自己能帮上忙而兴奋起来。 江义含又摇摇头,微微一笑,“岂止是松井,所有鬼子都该死,包括汉奸。” “有计划?”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发挥作用了,完全忘了她与江义含的处境,又恢复了多年前调皮的样子,她凑到他的面前,清波流盼,“说来听听,打算怎么做?” 江义含微微发怔,轻轻推开了她,微调一下神色才说道,“我们现在已经到了主动进攻和反扫荡的阶段,虽然敌人反扑的更加疯狂,可是,我们已经逐渐形成一个成熟的包围圈,神出鬼没,打得他们不敢轻易出城了。”他得意地炫耀着这两个月来的成绩,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 “怪不得这阵子,苏小蛮都缩在家里呢,松井战一也没什么动静。”吉天佑焕然大悟,又想到了什么,赶紧说,“对了,二姨太,”她顿了一下,心情复杂的看着他继续说道,“她是日本人,而且是松井战一的老相好,你知道吗?” 江义含点点头,并没有吉天佑想象的难堪,“我才知道不久,还是小娣告诉我的,但是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弄清楚她蛰伏的目的。” “会不会跟子离有关?”她信心重重地提一句。 “子离?”显然,江义含并不知道自己二弟的身份,“小娣也在怀疑他,可是我相信子离的为人。” “我也相信。”她笃定地说,“问题不会出在他的身上,可是坏人会利用他,你可能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吧?” “什么身份?” “他就是松井战一的亲弟弟。” “什么?”江义含站了起来,眉头紧锁,这个事实摆在他的面前,给了他当头一棒,“你是说,他也许会因为自己身份的原因被利用?” 她点点头,不然她真的想不明白,二姨太为什么要明目张胆的接近江子离,她好心提醒道,“日本人现在最缺什么,子离手中有什么,这可能就是二姨太要利用的地方。” 江义含忽然明白了,“怪不得前一阵儿,子离忽然将所有股份都转给了我,说是自己懒得操心,只想着修身养性,他是要断了二姨太的念头啊,小娣居然还在防他。” “越是爱他,就会对他越苛刻,尤其是像小娣这种家国观念很强的人,我了解她,江子离也了解,所以他一再退让,就是想让小娣相信自己,可是小娣好像忘了,物极必反,别人拿出了诚意,她就得接受,这样推来推去,只会让他觉得不被信任,二姨太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在等。”吉天佑娓娓道来,她处在旁观者的位置,理性分析,“挑个日子,让他们结婚吧,不要把好好的一个人,推到鬼子那边去。” 江义含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吉天佑,“丫头,你真的长大了。” 她笑着摇摇头,“是看开了一些事情,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二人一言一语的说着,不觉已到了深夜,苏小蛮动动身子,缓缓醒了过来,疑惑着问,“我这是在哪儿啊?” “你喝多睡着了,来来,将剩下的酒补上。”吉天佑见他醒过来,不慌不忙的换了话题,“那三小姐成亲的时候可一定要请我呀。” “当然,一定。”江义含也换了口吻。 “谁成亲呢?”苏小蛮缓过神问道,覆在吉天佑的身边拉着她的手,“最近那么紧张,你可不能擅自出城。” 她立马摆了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撅着嘴巴道,“我都两个多月没出城了,你们打仗,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要去,非去不可。” “好我的小松鼠,”苏小蛮搂住她纤细的腰,来回晃着哄道,“那我陪你一起去,大不了一起死,死生都陪你,行了吧,笑一个。” “这还差不多。”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偷偷看一眼对面坐着的江义含,眼里有些过意不去,“来,咱们继续喝酒,不醉不归。” 她端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本来的清醒又打回原形,天旋地转眼前成了鬼魅幻影。 苏小蛮在吉天佑的怂恿下,交给江义含一沓的通行证,这就是他来的目的。 目的达到,起身要走,一刻也不想多呆了。 可是,苏小蛮说什么都要江义含留宿一晚,吉天佑去给他安排房间,就在她原来住的第一间房。 忽然有人“咚咚”的敲门,被苏小蛮骂了一顿。 “喊什么,又是谁死啦?”他已经瘫软在地上起不来了,“这次又是谁?” 那跑进来的人喘着粗气说道,“是赵姑娘。” 在铺床的吉天佑听到赵烟素的名字赶紧跑过来,她的酒一下子醒了,“怎么了她?” “赵姑娘在舞厅喝多了酒,摔倒了,大出血,孩子保不住了。”那来人尽力保持稳定,可语气怎么也轻揉不下来。 吉天佑便知道事态严重了,“她在哪儿?”转身就要往外走。 苏小蛮还坐在地上,“孩子?哪儿来的孩子,哦,不会是松井太君的吧,我为什么要管,我不去。” “你想去,你能去的了吗?”吉天佑狠狠剜他一眼,“我去看看,你好自为之。” 苏小蛮努力挣扎一下放弃了,回头看看一旁的江义含,赶紧说道,“义含兄,你跟上,这大半夜的她自己出去我不放心。” 江义含便替她拿了外套,跟着上了车。 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吉天佑歪歪扭扭往病房走,江义含在背后搀住她,“你很担心她。”他随口一说。 吉天佑没有说话,推开病房的门,看到躺在床上的赵烟素时,克制着心痛走过去。 她睡着了,身下还在淌血,湿了一片。 江义含将吉天佑送进屋内,只一眼便出去了,等在门外。 “你来了。”赵烟素虚弱地说,她失望的看看门外,并没有她期待的人。 “他,喝的不省人事,我没叫醒他,就自己来了。”她安慰道。 赵烟素泛白的嘴角扬了扬,“你又何必安慰我,他不会来的,我知道。” 吉天佑低着头,沉默着,她想自己没有理由应该同情赵烟素,她完全是自作自受,可是这一刻,她狠不起来,只觉得心疼,她虚弱的样子像极了她第一次见她时的光景。 “别以为你来,我会感激你,你不过是在嘲笑我而已,即使你没开口。”赵烟素有气无力的笑一声,“讽刺我,挖苦我,这不就是你放下春宵的大好时光跑来的原因吗,为什么不说话?” 吉天佑无奈的笑一声,走过来,掖掖她的被角,“玩儿鹰的人,被鹰捉了眼睛,这不像你的作风,我好奇,才来看看。” 赵烟素舒一口气,“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好心,你好奇是谁的孩子是吗?哈哈你一定不想知道的。” 即使是现在的光景,赵烟素依然不忘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站在她的面前,无比炫耀的说,“苏小蛮一定跟你说过,他想要一个孩子吧,你不给,我有。” 这个结局是吉天佑早就想到的,她想自己应该表现出来惊慌失措或者震惊或者失态,可是都没有,她只是撇着嘴点点头,“也只有是他的孩子,你才会在肚子里留三个月之久吧。” “你好像一点儿都不在乎。”赵烟素一脸玩味的笑,“如果你爱他,不应该表现出点儿什么吗,痛哭流涕或者疯狂回去质问,你的平静出卖了你,苏小蛮这个傻瓜。” 吉天佑咯咯笑起来,“重要的是,我只要在他身边,爱不爱,你都没有机会。” “你,”赵烟素怒火中烧,不小心扯动了伤口,“啊”的一声娇喘又躺了回去,“你果然是为了报复我才跟他在一起的。” “好好养着吧,”吉天佑转过身,“养好了身子,才能跟我斗,你要是死了,我得多寂寞。” 推门走出去,站在门口很久都没动。 “走吧,走回去。”吉天佑对着空气说,身旁的江义含,拿了外套跟着她往外走。 这一路,吉天佑都沉默,“有烟吗?”她忽然问。 江义含递一根给她,“你会吸?” “很久以前会过。”她颤抖着手接过来,勉强一笑,那个时候她看上决思灰吸,觉得很好玩,偷偷学过,被抓住惩罚了好几天。 江义含帮她点着,只吸了一口,便呛的蹲在地上咳嗽起来。 “想哭就哭吧,何必忍着呢?”他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可还是吉天佑没有哭,即使眼泪溢满了眼眶,她仰起头硬生生将它们憋了回去,她怎么会为哭呢,为一个两个自己不爱的人? 有时候她真的不明白,命运究竟要将他们摆弄成什么样子,她以为这就是最坏的结果了,可是想不到更坏的还在后面,她想到赵烟素那张虚弱惨白的脸,还是有些想哭,从一开始的唾手可得到现在的费尽心机,这是命运还是自作自受,她都想不明白。 “那么累和绝望,她为什么还不放手?”她忍着泪水问他。 “你放弃过吗?”江义含反问,他知道她说的是赵烟素,她们的谈话他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默默盯着她的脸,用低沉的嗓音说,“放手哪有那么容易啊。” 吉天佑闪着莹莹泪光望着他,忽然笑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我们有将来吗

,精彩无弹窗免费!苏小蛮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吉天佑不在身边,他发疯的跑出去,总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 “小松鼠?”他站在院子里,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深秋的凉意更甚,穿着单薄的睡衣有些瑟瑟发抖,地上落了厚厚一层的树叶子,踏在上面,全是支离破碎的响声,“天佑,吉天佑!” 黑狗应声跑出来,远远站在后面回他,“太太煲了粥去医院了。” “医院?”苏小蛮好像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儿,“去那里做什么?” 黑狗将赵烟素的事情讲一遍,他不作声了,独自站在院子中,很久都没动。 赵烟素怀孕了,孩子没保住,性命垂危,这一切信息像电影般在他脑海里来回播放,他终于失声哭出来,蹲坐在树下,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威严,他曾不止一次的在赵烟素面前憧憬过他与吉天佑的未来,他们会生一群孩子,哪怕是一个也可以,赵烟素一定是记在心上了,所以才会灌醉了他...... “这个傻瓜......”他喃喃自语的朝着医院的方向走去。 吉天佑一大早就来到医院,守在赵烟素身边,直到她睡醒,才起身拿粥端到她面前,什么话也没说。 赵烟素的眼圈莫名红了,别过脸去,偷偷摸一下泪珠,依然倔强的说,“别指着这点贿赂就想感动我,我最讨厌......” “废话别说了,”吉天佑抢过话尾,舀一勺粥塞到她的嘴里去,“是苏小蛮让我来的,要感激就感激他吧。” 赵烟素含着一嘴的食物,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急忙咽下去问道,“真的是他?” 吉天佑又一勺送过去,“难道会是我吗?” 她才放心的舒一口气,又忍不住激动起来,“他为什么不来看我?” “他......” “我来晚了。”苏小蛮推门而入,笑着走进来,早起的颓丧已消失不见,带着官方慰问病人的礼貌的笑容看着赵烟素,“你怎么样,好些了吗?”只字不提关于孩子的事儿,好像他压根儿不知道一般。 赵烟素刚刚的激动还揣在怀里,她下意识看看吉天佑手中捧着的碗粥,再看看那绝情又疏离的笑,忽然明白了,“呵呵,好些了,好多了。”她隐忍不发,也跟着装傻。 “粥要凉了,”吉天佑打破僵局,将手中的碗递给苏小蛮,说道,“我还有事要做,剩下的你喂给她,要趁热,我可是熬了好久的,别浪费。” 说着拿起桌上的挎包,转身离开了,没给任何人反应推脱的机会。 病房的门被关上了,房间的空气骤然稀缺起来。 “我......”苏小蛮扯扯自己的衣领,“你不能自己吃吗?” 赵烟素定定的看着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可以,我本要就是要自己吃的。”她努力挣扎几下,忍着疼痛坐起来。 刚要伸手去接碗,便听到苏小蛮叹一口气,“算了,还是我来吧。” 他舀一勺给到她的嘴边去,看到她流光变幻的眼眸,赶紧说道,“你别这样看我,我还是那句话,这一辈子爱的都是天佑,她让我做什么,我便照做,你千万别为此生出感动来,就像这次的傻事以后都不要再做了,我不会感动,一点儿都不,我说想要孩子,是想要我和天佑的孩子,别人,谁都不行。” 赵烟素眼里的光渐渐黯淡下去,她的笑容还坚持挂在嘴角,吸了吸鼻子,有些酸涩,“我懂了,记住了。” 二人沉默的吃完了饭,苏小蛮毫不留恋的走出房门,终于解脱了,他叹口气。无论赵烟素为她做过什么,他都不在意,他记住的是,是她害自己离开了吉天佑,变成恶魔的自己都是拜她所赐。 “天佑,”一回到家,他就到处寻找她的踪影,连喊几次后没有答应,便有些焦躁,“太太去哪儿了?”他踢倒面前的花瓶,大声质问下人。 “在房里呢。”那下人发着抖说,指指吉天佑原来的房间。 苏小蛮推门而入,窗帘都拉着,格外安静肃穆,直到看到椅坐在床上的人,他才放心下来,“你在呢,喊你也不吭气。” 吉天佑没理他,甚至连头也没抬。 “你怎么了?”苏小蛮觉得气氛不对,走过去,坐下身来询问,“身体不舒服吗?” 吉天佑将手中的书放下来,抬眼看他,反问道,“你说我怎么了?” 他便明白她指的是赵烟素怀了他的孩子那件事,心虚的低着头,“那是她故意的,我......那个时候你根本不让我碰......”他努力为自己开脱,越想努力狡辩,便越是言不由衷,“都是她害的,真晦气,一直跟在我身边,甩都甩不掉......” “是吗?”吉天佑冷笑一声,“我记得当初,你也这么死皮赖脸跟着她的。” 苏小蛮不说话了,沉默过后爬过她身旁去,“我错了,天佑,你原谅我这一次,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我敢对天发誓,跟你在一起后,我从来没有......” “够了。”吉天佑推开他,异常平静的叹口气,眼扫着前方的黑暗处淡淡的说道,“你真的那么想要孩子吗?” 苏小蛮怔住了,他疑惑的看她的脸色,猜测不出她是什么态度,便试探地说,“我尊重你的意见,你要是不想,我决不勉强。” “所以,你悄悄换了我的药是吗?”吉天佑直逼他的眼睛。 苏小蛮再次低下头去,有些恼羞成怒,“我那是为你好,吃多了那些药伤身子,等将来......” “我们有将来吗?”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朝着他咆哮道。 此话一出,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这是一个多么讽刺的问题,明明彼此心知肚明,却互相欺骗,各自做梦。 苏小蛮的拳头紧紧攥着,他隐忍不发,默不作声的出了门,走了。 吉天佑坐在床上,愣愣的发呆,她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是将这么长时间处心积虑的幻想打破了吗,这意味着失败了? 她有些懊恼,恨自己如此冒失,忍不住在床上哀嚎起来,该怎么跟江义含说,怎么跟老徐开口?蛰伏了几个月,却一事无成,没帮上任何忙,还搭上了自己的清白,这算什么? “啊......”她越想越怒火,“我为什么又激动起来呢?” 战战兢兢等了一天,傍晚的时候,苏小蛮身边的张力来了,她来到福记楼,上了二楼的包间,苏小蛮就等在那儿。 她在门口纠结一番,将心一横,做好了要死缠烂打抵死不认的准备,推门而入。 “大......江义含?”,吉天佑被晃了一下,不禁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江义含站起身,也摸不着头脑,“是苏小蛮请我来的,说是有要紧的事儿。” “那他呢?”吉天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苏小蛮究竟要做什么,把江义含找来,会不会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她得赶紧将刚刚发生的事儿告诉江义含,可是就在她慌乱要开口的时候,苏小蛮进来了。 “都来了,”他将外套脱下,随手放在门口的架子上,看了看吉天佑,走过去,温柔的嗔责道,“瞧你,进门儿都不脱外套,一会儿出去该生病了。”边说着,边帮她脱下来,“坐吧,怎么傻乎乎站在那里。” 江义含看着神色怪异的吉天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疑惑着。 吉天佑皱着眉头朝他摇摇头,坐在对面,心事重重。 “义含兄,”苏小蛮走过来在吉天佑的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最近生意怎么样,有起色吗?” 江义含呵呵笑两声,“还不错,在苏队长这儿拿了些通行证,还真的是帮上大忙了。” “是吗?”苏小蛮淡淡的回一句,端起一杯酒,“以江兄的眼光看,小鬼子还能撑多久?” “啊?”江义含愣住了。 吉天佑的手忍不住抖一下。 “这个......”江义含看看吉天佑,呵呵笑道,“苏队长何出此言呢?” 苏小蛮也笑两声,“我就想知道,在义含兄的眼里,所看到的未来是多久,希望有多远。” 江义含并不明白苏小蛮的话,可是一旁的吉天佑却低下头去,不过她也默默松一口气,好像目前看来,他并没有什么反常。 “这个......”江义含看看对面的吉天佑,见她神色有些舒缓才正式回答道,“我是个商人,不管这些,但是未来和希望却是人人都有的,至于有多远,那就得听天由命了。” “是吧。”苏小蛮好像很满意这个答案,他更加攥紧了吉天佑的拳头,“今天早上有人问我,希望,什么是希望呢,我一时没想明白,郁闷了一天,还是决定让义含兄来开导开导我。” “是吗?”江义含瞅瞅吉天佑,虽然不明白他们谈了什么,可是总觉得跟吉天佑脱不开干系,凡是涉及她的,他都得谨慎再谨慎,“我的希望是赚大钱,越多越好,苏队长的自然是升官发财,不是吗?” 苏小蛮笑了笑,却摇摇头,“不,我从来不把升官发财当做终极目标,我觉得希望是跟人有关的。” “哦?”江义含就更加疑惑了,他显然不明白苏小蛮的话是什么意思。 对面的吉天佑终于忍不住了,她扭头看看苏小蛮,小声说道,“你们不是有要紧事要谈吗,我不太感兴趣,你们聊吧。”她起身想走,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为什么要在江义含面前提这些,她始终猜不透。 苏小蛮在座位上紧紧拽着她,“在我的世界里,哪有比你更要紧的事儿。” 吉天佑挣扎两下又坐回去,低着头,等着最后的噩耗来临。 “我跟天佑成亲多时,”苏小蛮缓缓开口道,“她却一直不想要孩子,江兄可有什么法子说服她吗?”他一直盯着江义含的脸,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是吗?”江义含故作镇定的看看吉天佑,越是在关键时刻他越是表现的无比淡定,仿佛事不关己,还努力促和一段佳事,“天佑姑娘的意思是不想要?” “她说,我们没有希望。”苏小蛮语气平稳,可是桌下攥着她的手用尽了全力,让她不禁吃痛的闭上眼睛消受。 江义含看看吉天佑,在看看苏小蛮,忽然笑了,“小两口吵架了?” 吉天佑将脸撇到一旁,还是不作声。 知道她可能失控脱口而出的话,惹得苏小蛮不高兴了,眼看着她处在下风,江义含灵机一动,便将话题引导苏小蛮和赵烟素的关系上来,“是为那晚赵姑娘的事儿吗,男人嘛,难免有犯错的时候......” 苏小蛮的脸由原来的紧绷变成了愧疚,他太在意吉天佑说的话,而忘了这件事究竟因何而起,说起来还是自己有错在先。 吉天佑很感激江义含替她解围,可是她知道关于孩子这件事,苏小蛮是不会罢休的,她的心很乱,迫切的想要跟别人谈一谈,最好是江义含。 “我已经跟她道歉了,这件事本来......”苏小蛮还想狡辩,却被吉天佑打断了。 “小蛮,你出去一下,我可以单独跟江老板谈一谈吗?”她认真看着他,几乎是在祈求。 苏小蛮默许了,自己到隔壁去,那里有几个汉奸在猜拳喝酒,看他一时半会儿是脱不开身的。 江义含掩了门,转回头急切的问,“究竟怎么回事儿?” 吉天佑胡闹的将事情大概说一遍,彼此看着沉默了。 “我该怎么办?”吉天佑抓狂的摸着自己的头发,“大叔,带我走,我一刻都不想留在这里了。” 江义含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一句话。 “我不要孩子,”她神色艰难的摇着头,“我不要苏小蛮的孩子,一个汉奸的孩子,生下来......不,他根本就不该有。” “天佑,”江义含抓住她的手,“先别紧张,孩子的事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有的,再等等,坚持一下,我一定会......”他在下决心,在艰难地做某种重大决定。 “他换掉了我的药,”吉天佑已经不能平静了,她的身子在瑟瑟发抖,“我怕,从来都没有这么怕过,大叔,求你了,带我走......” 江义含将怀里的人搂得跟紧些,其实今天,他是带着任务来的,他们研究许久的计划已经开始生成,再加上上决思灰的线索,已经可以找到风清的秘密了,这一步至关重要,所有的步骤都停在吉天佑这里,他们需要她,来接近和掩护。 可是这一刻,江义含开不了口。 “我......”他的犹豫写在眼里,像一把刺刀刻在吉天佑的心上。 “算了,”吉天佑推开他,无奈的笑笑,“听天由命吧。”她轻轻舒一口气,“有什么任务吗,是要刺杀松井吗?” 是不是只要松井死了,一切都会结束。(。)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一片金叶子

,精彩无弹窗免费!江义含摇摇头,他没有继续说什么,觉得现在不是时候。 吉天佑却等不及了,她希望自己能帮上什么忙,哪怕能起一丁点儿的作用,也能按住她现在焦躁的心。 “你能保证不轻举妄动?”江义含满是担忧地看着她,她现在的忧虑满满挂在脸上,想忽略都难。 吉天佑笃定的点头,“我可以,真的可以。”她留在苏小蛮身边的一切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江义含心事重重的看着她,终于妥协道,“上决思灰说出了宝藏的秘密,夏清风果然是风清老先生的女儿,她也承认知道宝藏的位置,可是坚持要见到信物才肯开口。” “什么信物?”吉天佑皱起眉头。 “一本册子。”江义含有些苦恼,“你知道这个根本是不可能的,她不肯再说更多的细节,怕我们伪造,她的戒备心真的是太强了,也可能是他父亲临终的交代,是被叛徒吓破胆了,可是谁知道那个册子里是什么呢?” “你们觉得册子在日本人里?”吉天佑联想到自己的处境。 江义含点点头,“风清先生的遗体至今没找到,那册子就有两种可能,一,国民党知道宝藏的事情,但是还缺少什么必要条件,就搁置了后来成为沦陷区,有人交给了日本人;二,国民党压根儿没有抓住风清,他落在日本人手里。总之,日本人也在找寻宝藏的下落,可能也包括国民党,大家各自缺少条件,所以才迟迟没有听到宝藏被找到的消息。” 吉天佑悄然看看门口的动静,低声问道,“你怎么那么肯定,册子一定在日本人手里?” “因为二姨太也在打宝藏的注意。”江义含看看墙上的挂钟,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连忙道,“对,她潜伏下来的主要目标之一就是宝藏,可能还有别的,目前还不知道。” “江子离告诉你的?”除了江子离,她实在想象不出还有什么别的突破口。 江义含沉默的点点头。 吉天佑还想问关于江义若和江子离的婚事,可是来不及了,她扫视一眼门口,快速问道,“什么样的一本册子,大体位置在哪儿?” “夏姑娘只说上面密密麻麻的人名。”江义含看到门口晃动的人影,随即起身,对吉天佑使个眼色,走到门口开了门,呵呵笑道,“苏队长,久等了。” “密密麻麻的人名?”吉天佑沉浸在这句话上面,她好像在哪儿见过这样一本册子,可是没等她深想,就看到苏小蛮的身影进来了,立马低下头去,旧的哀伤再次袭来,说不出的荒凉。 “天佑很难被说服吧?”苏小蛮对着江义含说,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吉天佑。 “可不是嘛,”江义含呵呵笑两声,“虽是倔强,却也不是不讲道理,这件事儿事关紧密,主要还是你们小两口商议,她的症结主要是处在你未经她同意换药的事儿上,一时气愤把话说重了,苏队长那么爱她,怎么可能不了解她是个什么样子的姑娘呢,好好哄一哄,道个歉,这件事就过去了。” 江义含置身事外的淡定口吻,让一旁的吉天佑忍不住偷偷瞄几眼,要不是他紧紧攥着的拳头,她想她一定觉得失望透顶吧,还好,她看到他的隐忍。 苏小蛮默默走到吉天佑身边,用力抱紧了她,亲吻她柔软的黑发,一遍又一遍,“我就知道,你还爱我,一直爱我。” 她躲在他的怀里,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去偷瞄另一个人,只看到一个背影,落寞转身走掉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记下来,将来好报答你。”初次见面的吉天佑紧追不舍的问着冷面的江义含。 “举手之劳,不必挂齿。”江义含摆摆手,大步往前走去。 这一刻,她又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那个决绝冷冽的背影还刻在她的脑海中,跟这个暗淡无奈的转身形成鲜明的对比,一次经年,此刻才觉出了沧桑。 从此以后,苏小蛮在没有在吉天佑面前提过过孩子的事儿,二人默契的只字不提,又回归了往日的温情脉脉。 吉天佑借着看书的名号,又去到苏小蛮藏书的地方,她问那老先生,可曾见过一本密密麻麻写满人名的小册子,老先生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摇头道,“苏小蛮只对藏书感兴趣,却异常讨厌什么神秘的小册子。” “异常讨厌?”吉天佑一听这话打起十二分精神,“那就是说他见过小册子?” 老先生捋捋胡须,神态自若的说,“何止见过,烧都烧了。” “烧了?”她难以置信的吼道,“他把所有的册子都烧了?”天哪,这究竟是个什么人啊,为何要烧掉呢,又想到是苏小蛮,便无奈的摇摇头,他现在就是个疯子,什么事儿干不出来呢? 她失望的往回走,却被老先生叫住了,他望着她的眼神甚是复杂,半晌没说话。 “先生是知道什么吗?”吉天佑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老人,他一生以教书为生,老实巴交,根本不像个参与政治的人,可是他的眼神出卖了他,老眼浑浊的泪正含在眼眶中,闪闪发亮。 老先生始终没说话,只递给她一片金质树叶,转身要走。 “老师。”她喊住他,“这是......” “苏小蛮觉得一屋子书就能将我困住,你也这么认为吗?”老人摇摇头,继续往里面走,吉天佑跟上来,“你将这片叶子收好,有用。” “你是?”她惊讶的看着前面的老人,不由得重新审视一番,“你认识风清先生和他的女儿?” 听到风清的名字,老人身子一怔,微微颤抖着,“他已经不在世了吧,要不然这东西不会一直在我手上,他女儿呢?” “小夏挺好的。”吉天佑看着他的背影安慰道,“我们的人正在跟她取得联系,您知道这里面的秘密吗?” 老人摇摇头,“我不过是替风清在等一个人,这是我的承诺,可是等啊等啊,眼看着这把老骨头不行了,却没有任何动静,我着急啊。”他转过头看看吉天佑,“亏得你来了,没想到会是你。” 吉天佑很想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可是这话在嘴边开不了口,“你怎么知道会是我呢?” 老人笑了笑,“我不知道,”看到她吃惊的表情又微微一笑,“可是我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与其耗着,不如找个可靠的人再托付下去,你说呢?” 吉天佑感激的看着他,没想到老人会如此信任自己,“能够得到老师的信任,是我的荣幸。” 老人没有多余的客套,只悄声说,“你讲它戴在最显眼的地方,让所有见过你的人都看见,认识它的自然会来找你。” “没有暗语吗?”吉天佑蹙眉道,有些为难,毕竟自己整天呆在阳城内,见到的人实在是有限。 “没有,风清给我的时候很仓促,只说过几日来拿,一晃这些年无音讯。”老人叹着气,像是了了一桩心愿,“把它交到你手上,我终于能安心了,我老了,说不定哪天就走了,唯一的担忧便是这个,现在好了......”老人念念叨叨往里面走,仿佛在自言自语,霎时间就忘了门外还站着一个人。 “还有什么?”吉天佑将金叶子小心翼翼的收起来,追上去问,“老师,您再多给我一点儿提示啊,比方......”她自己也想不明白,忽然多出来的这个是做什么的,究竟跟宝藏有没有关系,原本可以直接交给江义含或者老徐的,可是现在带着老人的嘱托,她左右为难起来。 老人好像睡着了,任凭吉天佑在门外怎么喊叫,也没有吭气。 “怪人。”她在窗子朝里面看一下,老人躺坐在椅子上,翘着腿唱戏呢,手指还随着自己的节拍拍拍打的椅子很响。 吉天佑回去不几天,苏小蛮忽然告诉他,把书都搬到院子里来了。 “为什么,老师傅不是看的挺好的嘛?”她有些紧张。 “他死了。”苏小蛮淡淡的说,却没有她想象的冷漠,神色中还带着哀伤。 “死了?”吉天佑想起几天前老人的样子,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大限已到。 她将那金叶子做成一把簪子戴在头上,又镶了耀眼的宝石,这样能够足够吸引人的目光,可是一连多日,没有任何动静,小册子也断了线索,不知从何找起。 江义若送来了喜帖,她要与江子离成亲了,倒是够快,不知道她是如何做的决定。 在这个动荡的年代里,生死都不由命,更何况嫁娶呢,这是江义若递给她的私信里面说的。她攥着那张纸,久久回不过神,江义若应该算是幸运的吧,她爱江子离,从未改变,嫁给最初的爱恋怎么想也该是见可喜的事儿,可是为什么,她想到他们总是会哀叹? “世间的情,并不单单指爱情那么狭隘,”江义若在信里这么说,“就如你嫁给苏小蛮,现在我要嫁给子离了。” 她恍惚觉得有眼泪掉下来,可是抖抖那张纸,完好如初。她随手抖掉了什么?向地上看去,碎了一地的心疼。 她回了信,说是几日后就出发,赶在她出嫁前陪她疯几天,就像从前一样。 这封信是当着苏小蛮的面写的,他看着她的字认真的说,“变了,苍劲有力许多。” 于是,苏小蛮派了许多手下跟着吉天佑浩浩荡荡去往柳镇的江府,他自己留下来,还要帮松井做事。 离着大婚的日子还有两天,吉天佑吃住都跟江义若在一起。二人仿佛回到起初的时光,嬉笑怒骂好不快活。 这天晌午,忽然有人送来一封信,和礼物。 江义若在换衣服,吉天佑便打开了。 “陆影儿?”她吃惊的叫起来,手不由得颤抖,“她得知了你要嫁人的消息,说是不能亲自来祝贺了,礼物不能少,这是她的礼物。” 江义若只穿了一件内裤便跑了出来,“陆影儿,这个贱人竟然还记得我?”她的眼里含着泪,嘴角不停地微微颤抖。她拿着信,忍了又忍,眼泪终是没憋住,哒哒掉在信纸上,呜呜哭起来。 吉天佑抚着她的肩,扬起嘴角想笑,一时间鼻子也跟着酸涩了,“好了,我来打开礼物,看看她送你的是什么,再决定我要不要嫉妒一下。” 礼物很小,只是一个小巧的盒子,她随手岔开,被引入眼帘的东西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什么?”吉天佑忽然没了反应,江义若凑过头来看,“又是一只簪子。”她拿起来摆弄,嘲笑道,“她这一辈子啊,就念着这簪子了,瞧,终于舍得送回来了,又是我母亲的遗物,看来,这家伙是真的打算重新开始了。” “这簪子?”吉天佑愣愣的看着,拿在手中来回摆弄,“是你母亲的?”江府的五位姨太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簪子,质地款式都不一样,许是大家带习惯了,以前并未觉得陆影儿的金簪有什么特别,可是今天现在看来,太特殊了,她悄悄将自己头上的簪子摘下来,拿着那片树叶来回对比,放在陆影儿的上面刚好合适,连接口都一样。 “这......”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她忽然觉得自己错过了这个大家族的最重要的人物,即使她已经不在世,却无时无刻不影响着这里的每一个人的命运。 江义若很平静的扫视那金簪一眼,淡淡的说,“我母亲的东西我从不沾手,你要是喜欢就拿走,不要就丢了。” “我要。”吉天佑赶紧说,连忙藏进自己的口袋中,簪子与她手上的玉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看着玉镯又不禁笑了,“难道倒是巧合吗?” “我能找江子离去谈谈吗?”吉天佑巧笑着问还在执着于换衣服的江义若。 她探出头看吉天佑一下,吐一下舌头,“你要是有能耐,在这个关键时刻跟他私奔,我会感激你一辈子。” “去你的。” 二个人咯咯笑起来。(。) 第一百八十六章 线索

吉天佑获准后,去江子离的院子敲敲门,人不在,她问下人,都摇头说是最近常不在。 “能去哪儿呢?”吉天佑思索一会儿,鬼使神差的走到老太太的门前,轻轻推了门,吱扭一声,门开了。 她得意地笑笑,看来江子离一定在里面了。 “你来了。”他仿佛知道她会来,头也没回,便说道。 吉天佑的脚刚刚在地上落定,还未找到江子离的身影,便听到了声音,吓了一跳,“你是在说我吗?”她按耐一下心思,又笑两声,“我可是不请自来。” “除了你,还会有谁呢?”他潜心跪坐在母亲的牌位前,闭着眼睛说。 “我去你院子找你,不在,想了想应该是在这儿,果然没错儿。”边说着边搀扶他起身,走到外屋的客厅里。 “新婚大喜,送你的。”吉天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有两份,还有一个是苏小蛮送的。 江子离微微颔,接过去,将礼物放置一旁,“坐,这里简陋,没什么可招待的,你......” “我知道。”吉天佑抢先抢过话题,“这屋子我再熟悉不过了,我跟老太太有缘,你瞧,”她挥了挥手腕上的玉镯。 江子离看着那镯子愣,又叹一口气,“你嫁给苏小蛮的时候也这样吗?” “什么?”吉天佑止住笑,不解的问道。 他蹙紧眉头望着她,冷笑一声,像是在自嘲,“有情人终成眷属,说的不就是成亲这一刻吗,可是我这心里,却没有一丝高兴的气氛,满是无奈,就像是,”他挠挠头,“就像是非得完成的任务一般。” 她满眼同情地看着他,又能说什么呢,他们两个比自己和苏小蛮更可怜,貌合神离、心生芥蒂却又彼此相依、相爱相杀。他没有办法得到江义若的完全信任,更没有办法干脆走上二姨太给他指引的路,他家在中间,左右不逢源。 “守得云开见月明,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放下对你身世的芥蒂,会有那么一天的。”她极其有信心的为他打气,自己先装出深信不疑的样子,郑重的点头。 “我也相信会有这么一天,”江子离终于笑了笑,只灵光一闪又暗淡下去,“可是我在意的是,她明明怀疑我,却依然答应嫁给我,是在骗谁呢?” “互相欺骗呗。”她故作轻松的掩嘴而笑,“好了,你什么都知道,不也是没拒绝吗,就当什么都没生过,让一切继续吧,以后会怎样,是命运的安排,就别郁郁寡欢了。” “你有什么事儿?”江子离无奈的看看她,直截了当的问道。 “呵呵,”吉天佑被看穿,也学着他的样子挠挠头,“那个,我忽然对你母亲很感兴趣,能说说她么?” 他静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关于那方面的?” 吉天佑从口袋中拿出那支金簪,晃了晃,“就从这饰说起吧。” 他拿过金簪仔细研究一下,“四姨太的?”见吉天佑点头,想了想说道,“母亲喜欢这些漂亮饰,尤其是戴在头上的簪子,有整整的一箱子呢,这只是她平生最喜欢的一个,四姨太嫁进来的时候,母亲本来是舍不得送她这个的,可是后来得知她是小娣最好的朋友,又见她聪明伶俐,遂将它赠给她,她也知道小娣是不会要的。” “最喜欢的?”吉天佑若有所思的重复着,“那她......”想了想,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是觉得这簪子有什么秘密吧,”江子离狡黠的笑笑,“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从来没有听说过。” 吉天佑失望的走了,她想不明白除了江子离还有谁更了解他母亲。 于是她见到江义含,他正在忙着准备婚礼事宜。 “你来了。”他也是这样一句话。 吉天佑掩嘴而笑,“你们哥俩倒是像得很。” “去看过子离了?”他交代一下事宜,转身带着她走到会厅,“来了一天了,现在才想到来看我?”他盯着她的眼睛,带着嬉戏的笑。 她努努嘴巴,“您老人家那么忙,哪还有时间招待我啊。” 二人说笑着,看着大厅中进进出出的人,终于安静下来。 “有进展吗?”江义含低声问道,看着她头上的簪子,疑惑道,“这簪子哪儿来的,有点儿眼熟。” “你眼熟的是这支吧?”她抿着嘴嗔笑着拿出6影儿的那一支,“仔细想想,在哪儿见过。” “这,这不是我母亲的吗?”他拿在手上仔细研究一下,“这几片金叶子错不了,看这儿,还像是丢了一个似的,”忽而又看看吉天佑的头顶,“倒是跟你头上的那片叶子挺配的。” 她笑着点点头,“我就是为这个来找你的,找个隐蔽的地方,试一试怎么样?” 他们来到江义含的院子,拿了器械,将吉天佑原来的叶子拆下来,果真是跟那金簪一块儿的,拼上去后并没有什么特别,里面的秘密还是不得而知。 她将自己怎样得来的金叶子经过告诉江义含,江义含忽然沉默了。 “你是说这金叶子是风清的?”他难以置信的笑了笑,“怎么可能呢,这个世界还真是小。” “你是说,你的母亲认识风清先生?”她的眼里闪着光芒,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激动地盯着他的脸,恳求道,“说一说,说一说嘛。” “有什么好说的,”江义含有些不耐烦,又看到对面姑娘一脸期待,沉思一忽儿才说道,“我只知道我母亲有个亲梅竹马的恋人,那簪子就是他们的定情物。” “风清和你母亲?”吉天佑也被这消息镇住了,显然江义含也没想到那个人就是风清。 “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不提也罢,你的意思是,这簪子跟风清的宝藏有关系?”他们尽量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环视四周,商议着。 吉天佑点点头,“一切都还不确定,上决思灰怎么说?” “他知道宝藏的事情是因为偷看了国民党的密宗,就在原来张县长的秘书身上,那二人想私吞,并没有上报,宝藏的位置就在阳城内,但是地图最关键的一页不在他们手上,思灰联想到夏姑娘跟他讲过的身世,想必是在她手里,可是没人能做通夏姑娘的工作,她非得要什么小册子,必须要。”江义含将自己知道的事情简单说一遍,再一次提到小册子。 “那个小册子,”吉天佑忽然想起来,“我好像是在哪儿见过,我需要回玉石寨一趟,就现在。” “苏小蛮的人盯着你呢,”江义含担忧的拉住她,“你怎么出去?” “反正看着呢,那就正大光明的走,除了黑狗,一个都不许跟,随他们回去怎么交代去,我不怕。”她骄傲的昂着脸,反正她有把握知道苏小蛮不敢拿她怎么样。 “你这算不算恃宠而骄?”江义含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摸摸她的头,又无奈的点点头,自言自语道,“本来就是。” 她扬扬手中的鞭子,避开他的眼睛,“走吧,好久都没有畅快淋漓的骑马了,关在那笼子里像一只病怏怏的鸟儿。” 就那么耀武扬威的出了柳镇,苏小蛮派来的人被江子离拖去设宴款待,喝的酩酊大醉,不觉也忘了自己的任务。 放哨的人老远便认出了吉天佑,激动地连滚带爬的从山坡上滚下来,“少夫人,你可算回来了,少爷他......” “上决思灰回来了?”吉天佑转头问江义含。 “何止是他啊,我和老陈也在。”江义含跨上马,“走吧,进寨再说。” 王世彪见到吉天佑的时候,满是肥肉的脸上挂满了泪痕,他握住她的手,激动地拍了又拍,几番开口看看周围的人又闭嘴了,只是一个劲儿的重复着,“少夫人,你回来真好。” 吉天佑乐呵呵的看看寨子里的人,她最想念的还是和黑狗亲自带起来的队伍,可是左顾右看,没见着。 这是黑狗忍不住了,“我的人呢?”他满脸的焦虑写在脸上。 “哦,是这样,”上决思灰随口一说,“红军正缺人手,我调了去支援一下。” “支援了两个月了,”王世彪在他背后嘟囔着,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五六十号人,回来了十个。” “怎么回事儿?”吉天佑俨然一副大当家的架势,她最在乎的就是这支队伍里的人,是她和黑狗全部的心血,从选人到训练再到生死相依,这份深厚的感情是什么都不能代替的。 “来,坐下来,慢慢聊。”上决思灰看到她凝重的脸色,拽了拽她的衣袖,讨好道,“你想听直接的还是婉转的?” “婉转你奶奶!”吉天佑的声音提高几分,她没有办法冷静,红军是打日本人的,她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几年前跟震山虎伏击日本人的场景,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强忍着喷薄的怒气说道,“阵亡了吗?” 黑狗站在她身后,一个趔趄。 “怎么会呢?”上决思灰见她误会,赶紧呵呵笑着解释道,“那支队伍我送给了。” “什么?”吉天佑和黑狗异口同声的叫了起来,王世彪在一旁捂住自己的胸口,痛心疾又无可奈何。 “是这样的。”上决思灰嬉皮笑脸的解释道,“起初我是派出去帮忙的,可是日子长了,就有人不想回来,后来我一想也是,这些人都是打鬼子的好手,窝在玉石寨确实是大材小用,他们总不能当一辈子的土匪吧,于是就下命令,让他们自己选择,想留就留,不想留就回来,然后就是你现在看到的,那几个回来了......”他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吉天佑,声音渐渐虚弱,直至停下来。 “黑狗。”吉天佑强忍着怒气。 “在。”黑狗抱拳的手掌咯咯作响,青筋暴跳。 “给我宰了他。”吉天佑一声令下,黑狗如箭在弦,噌的一下跳到上决思灰的面前,用刀逼住他的脖子。 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他们甚至都没有看清黑狗是如何走过去的。 最紧张的便是王世彪,他吓得冷汗直冒,忙走到吉天佑身边,说和着,“少夫人,别冲动,少爷他,也是......”他编不下去了,在吉天佑还没有回来之前,他是最反对上决思灰的做法的人,明明是他的寨子,怎奈几番都轮不到自己做主,上决思灰没和任何人商量,就擅自将最精炼的几十人送走了,还美其言说是物尽其用,又讲了一大推家国道理,可是王世彪就是个乡野土匪,他看不到什么大是大非,只觉得心疼惋惜。 如今吉天佑替他出了这口气,他却没有想象的痛快,只担心着少爷的安危,又忘了自己之前的怨气。 “天佑,”江义含上前一步,盯着她,“别胡闹。” 吉天佑望他一眼,又看向王世彪,“大当家的觉得这种人,不该杀吗?” “该杀,该杀......不,不,不该杀,谁让他是少爷呢,我的就是他的,他有权做主。”王世彪紧盯着黑狗架在思灰脖子上的刀,眼神中满是哀求。 吉天佑忽然笑了,“既然大当家的都不介意,我就更没话可说了。”她看向黑狗,示意他将思灰放了。 黑狗虽是不情愿,可是却是绝对服从她命令的,气愤的将刀扔在了地上。 上决思灰扭扭脖子,嬉笑着看着吉天佑,“不生气了?” “笑话,”她白他一眼,“我什么时候生气了,不过给你点儿教训而已,下次在做决定之前,最好跟我打声招呼,否则......” “一定,一定。”上决思灰满脸讨好的点头。 “天佑姐,你回来了。”一个姑娘清脆的叫声传过来。 她回头一眼,夏清风正隔着房门跟自己打招呼呢。 “小夏?”她朝他挥挥手,一脸灿烂,她回来的真正目的不就是这姑娘嘛。 “你头上的簪子,真好看。”夏姑娘露出两个可爱的小虎牙俏皮的笑着。 “哦?”吉天佑与江义含对视一眼,朝着门口走过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小册子的秘密

,精彩无弹窗免费!吉天佑将头上的簪子一把把下,递给夏清风,微微笑着,“好看吗,才得来的。” 夏清风接过簪子,仔细研究一番,吉天佑发现,她着重看了看那片金叶子。 可是令她感到奇怪的是,夏姑娘什么也没说,便又将簪子递过来,再没有下文了。 吉天佑一看这不灵,便拉着夏姑娘去往门外,江义含也跟了出来。 “再过些日子就会下雪了,我还真怀念寨子里下雪的样子。”吉天佑呵一口气,冰冷的夜像是被施了魔法般变的生动起来。 夏清风跟在后面沉默良久,停下脚步,“天佑姐,你是被他们请回来的说客吗?” “说客?”吉天佑转回头咯咯笑了,“你倒真是怕我开口求你,所以先发制人是吗?” 夏清风不好意思的笑笑,“天佑姐,这件事情特殊,我定在其他的事情上还你,好吗?求你不要开口。” “不开口。”吉天佑随手一挥,“我就是想问问你是怎样的一本册子,还有,刚刚那簪子你熟悉吗?” 听到她肯定的回答,夏姑娘终于舒了一口气,忙回道,“小册子里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是些人名,人名里刻着秘密,只有我能解开,至于那簪子,我确实眼熟,可是真的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哦,这样啊。”吉天佑看了看身后跟来的江义含,“你先回屋等着,我倒是有印象见到一本册子,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 “什么?”夏清风难以置信的大叫起来,只一瞬间又黯淡了神色,“不会是专门来哄我的吧?” “你等着就是了,我去找,有你验证的机会。”她嗔笑着,拽着江义含的手就往后面走。 “你真的见过那小册子?”江义含也难以置信,谁会想到这么巧呢,他千辛万苦寻找的就在自己身边,还荒废了这些年的光阴。 吉天佑便将那小册子怎么来的,讲一遍,还随手指了指那边报废了汽车,又想到已经不在了,遂作罢。 江义含摸摸她的头,“暂且信你,找到了有赏。” “先说好什么赏,免得你抵赖。”她仰着亮晶晶的眸子捉住他的眼睛,俏皮又带了认真的神色,转回头的身影,被清冷的月光散了满怀。 江义含抿嘴笑着,将她从头仔细打量一番,口气中不觉带了挑逗,“你想要什么?” 她浅笑着转过头,轻轻推开门,“先找到吧,免得不是,又伤心。” 二人在屋子里翻找起来,她只记得自己随手一放,是个隐蔽地方,便再没有拿出来过,可是能藏东西的地方都翻了一遍,什么都没有。 “你究竟放哪儿了?”江义含擦擦额头的汗珠,有些急迫,“万一要是真的,你可就罪过大了,知道吗?” 吉天佑摇摇晃晃站起身,哀嚎一声,“我怎么知道会这么重要啊,我就是这样,”她努力回想当时的情景,拿回来后,直挺挺倒在了床上,然手......“我想起来了!”她大叫一声,朝着床头奔去。 没一会儿,在枕头里翻出了一本硬纸壳的本子,她对着灯光看了又看,“是这个吗?” 江义含凑过来,只瞧了一眼便激动的抱住了她,“肯定是,没错儿的,你真是太厉害了。”他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一下,“走,给夏清风拿过去看看。” 夏清风拿在手里看了又看,越看越激动,不由得热泪盈眶,“真没有想到,这辈子我竟然还能见到它,天佑姐,你是从哪儿找到的它,那你一定见过我父亲吧?” 那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望着吉天佑,满是期待。 “这个......”吉天佑又将故事的大体经过讲一遍,她十分抱歉的说,“我只听蓝灵姐讲过大体的经过,我想你父亲应该是那个时候就死了。” 夏清风紧抱着那本小册子呜呜哭起来,这么些年她早就知道父亲极有可能不在人世,可是等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还是难以接受。 摆在老徐和江义含以及上决思灰面前的难题,就这么轻易地被吉天佑解决了,在所有人的预料之外,最高兴的莫过于上决思灰,他拍着吉天佑的肩膀笑着,“你真不愧是我的福星啊。” 她白他一眼,站到江义含身后去,嘟囔着,“别跟我套近乎,你擅自将我的人马送出去的罪我还没跟你算完呢。” 他立马讪讪笑着,躲到远处去了。 夏清风连夜将小册子破译出来,拼出了至关重要的一幅地图。 江义含早就派人去请老徐了,此时老徐正等在客厅中。 “出来了。”夏清风一走出门,众人纷纷站起身,翘首以盼的往她手中张望着,她将地图交给了吉天佑,吉天佑看了看又递到老徐手里。 谁也没有想到,宝藏的位置会在苏小蛮住的地下。 “这么说,”吉天佑很是无语,“我每天跺跺脚,都是走在宝藏上面的?” 人生真是个悲喜剧,她不由得感叹一声,这个苏小蛮冥冥之中是帮了自己多大的忙啊,可是奇怪的是,他却对此一无所知。 宝藏的位置就是处在苏小蛮前院的禅房地下,那是个荒废很久的屋子,鲜有人住,一直空着,也难怪没人会发现。 知道了这一切后,吉天佑恨不能马上回去,取了宝藏就回来,自己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从此与苏小蛮永不相见,她大晚上的开始做白日梦。 “喊你呢,想什么?”江义含碰碰她,指指人群中央的老徐,大家真浅笑着看她,以为她是被宝藏馋出了口水。 老徐又重复一遍,“在我们大家还没有做好万全准备的时候,谁也不能去探究竟,万一暴露了,可真就是拱手相让给日本人了,听懂了?” 说是大家,其实就是说给吉天佑和黑狗听的,于是他们俩点点头。 又借此机会相互之间交换了一些讯息,说说近几个月来的成果,虽然有牺牲,但是也振奋人心的时刻,老徐着重讲了几个将敌人重挫的例子,使得大家的情绪高涨起来。 “小鬼子蹦跶不了几天了,”老徐用最朴实的语言,跟一群土匪讲着,“虽然现在看来,势头还很猛,可是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属于我们的人民的。” “啥是人民?”王世彪脱口而出的问。 众人捂着嘴巴笑了,可是当老徐让他们出来讲讲的时候,大家纷纷向后退,都讲不出个所以然来。 “啥是人民?”老徐含笑的看着大家,“这个问题我已经讲了无数遍,但是今天我依然还想兴致勃勃的讲一次。” “人民就是......”老徐语重心长的拍着王世彪的肩膀坐下来,他们两个便陷入了求知的过程中。 其他人都散了,上决思灰陪着夏风清往外走,吉天佑看着他们俩,温柔的笑一声,正好被江义含逮到。 “你笑什么?”他问她。 “没什么。”还是笑着也走出门外。 江义含跟了出来,给她披一件外套,“天冷了,小心着凉。” 她还是笑着,伸手用力抻了抻,将身体的力量又重新聚拢回来,“明天就是小娣的大婚日子,咱们往回赶吧。” “我正有这意思,只是,你不累吗?”江义含将自己心中的疑虑说出来,其实他还有另一番考量,他看得出吉天佑有多想念这个地方,他想她至少会在这里住一晚,才肯罢休,如今她自己提出来,倒真觉得她成熟了不少。 “有什么累不累的,”她抬头看看清冷的月亮,用力嗅一口山里的夜色,“走吧,明早回去,被人看到不好。” 一一道了别,二人跨上马走出寨门去。 吉天佑潇洒的挥挥手,毫不留恋的快马加鞭朝着远处飞驰而去,将身后送行的人群甩在原地,变成越来越小的阴影。 拐了一个弯,她忽然勒住了马绳,再也不走了。 她低着头,沉默不语,没过一会儿就听到了吸鼻子的声音,她哭了。 “舍不得了?”江义含翻下马走过来,安抚她,“要不再回去看他们一眼,我敢肯定王世彪一定还守在门口呢。” 本来是想逗她笑,没想到哭的更凶了,有点手足无措的拍拍她的腿,“这样吧,你要是不想走,咱们就在这儿住一晚,明早再赶路,如何?” 吉天佑终于破涕为笑,“不行,还是得走。” “那你笑什么,又哭什么?”他牵着她的马,慢悠悠往前走,回头一眼,那姑娘正深情地向后张望着,他想她的心里一定装满了思念,也装满了愧疚,就如同他对她一样。 “大叔?”不知道过了多久,吉天佑终于恢复了正常,她让马停下来,趴在马背上傻呵呵朝着他笑,“大叔?” “在呢,说,什么事儿。”他宠溺的拍拍她的头,无限温柔。 “没事儿,我就是叫叫你。”她咯咯笑起来,差点儿从马背上摔下去。 “你小心点儿。”还好他即使扶住了她,又忍不住嗔责几句。 “好了好了,别跟个老和尚似的念经了,这样吧,”她迅速翻身下马,脚落地的一瞬间,也牵起他的手,装作没事儿人一般,“这样够小心了吧。” 他的心里一暖,微笑着跟在她身后,任凭她拽着自己,故意揶揄道,“是够小心了,可是照这个速度,回到柳镇可就天亮了。” “那怎么办......”她的话刚说一半,忽的被人拦腰抱起又放在了马背上,紧接着江义含也上了马,坐在她身后,紧紧环抱着她。 “这下又安全速度又快,还有异议吗?”他在她耳边低语,像是在冬天里纷飞的雪花,霎时间填满了大片的荒芜。 一路无语,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尴尬,这个清冷的夜晚,深深刻在吉天佑的心里,许多年后想起,心中总是被温暖包围,后来有人问她做过最浪漫的事儿,她总是会想起这天,这条路上,哒哒的马蹄声,还有他呼在她耳边的气息。 第二天一大早,小翠来敲门,咚咚咚,恨不能将门砸开,带了几分怒火在门外吼道,“我们小姐说了,你要是再不起床,她就派人将你连人带床抬了去,就当做是给她的新婚大礼。” “来了来了。”吉天佑哈欠连天,她真的很想告诉小翠,她不过是才沾床一个多小时而已,真不是惯出来赖床的毛病。 可是小翠是江义若的得力干将,怎么会轻易绕过她呢,几番折腾后,将吉天佑收拾的服服帖帖,利索的跟着去了新娘子的房间。 “吉天佑!”她一进门便听到江义若扯着嗓子的嚎叫声,这一嗓子,把所有的睡意都喊光了。 吉天佑赶紧赔上笑脸,“嘿嘿,我,有事儿耽搁了一会儿。” “你明明是睡懒觉了。”江义若一点儿都不留情面的拆穿道,“小翠要是再不叫醒你,我就直接自己杀过去,你信不信。” “信,信,当然信,你是姑奶奶行了吧,我错了,赔礼道歉。”她恭恭敬敬弯着腰赔不是,又快速瞥一眼她的妆容,不仅有了拍马屁的主意,“呀,你这个眼睛上弄得是什么,可真漂亮,江子离看了还不得被迷的......” “七荤八素”还在嘴里没有说出来,一个硕大的苹果已经堵住了她的嘴。 “你本来就不是拍马屁的料,就别鹦鹉学舌了。”江义若今日对她特别苛刻,好像将自己的恐慌都发泄在了她的身上,只有看到吉天佑在,她才能稍稍安几分心,“吉天佑,你说,我现在逃跑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她吐掉嘴中的苹果,一把将江义若按在椅子上,对着镜子仔细打量一番,“口红画的不太好,我给你描一描。” “我以前老骂别人矫情,”江义若的手在发抖,嘴巴却在不停地说话,“觉得成个亲哭什么,现在轮到自己才知道,哭是对的,哭就对了,可是你说,每个人都是咱们这情况吗,就没有嫁的心甘情愿的?” “谁跟你咱啊,”吉天佑摆正她的脑袋,轻轻描一下,“老早就有人说过了,嫁娶不啼提啊。(。) 第一百八十八章 炫耀

江义若的婚事,轰轰烈烈进行着,所有程序走一遍,安然祥和,像极了所有平常百姓的婚事。 吉天佑在下面静静看着,倒看出几分感动来,她努力回想着第一次成亲的情景,虽然简陋与小娣的气势不能比,可是新郎却是同一个人,她在心里努力做着比较,想着时光这是个奇妙的东西,物在,人在,事变了。一个人究竟能承受多少变迁呢?她想着这个问题,想了一整个宴席的时间。 婚事进行到下午,除了喝酒还是喝酒,仿佛所有能表达喜悦的东西都跟就沾边,她晃动着手里的酒杯,笑着问坐在身旁的二姨太,“你怎么不喝呢?” 二姨太象征性的笑了笑,“酒是醉生梦死的人喝的,我从来不喜欢,戒了好长时间了。” “哦?是吗,”吉天佑若有所思的看看她,明明知道她的身份还要假装,两个人都演得很累,她垂眸再抬眼,还是在笑,“这府里我最佩服的便是二姨太您了,不争不抢,知道自己要什么,再看看其他人的下场,才明白您是极聪明的一个,你瞧,”她晃晃悠悠站起身,,“我以水代酒敬您,”一杯水稳稳当当洒了二姨太一身。 “啊呀,这”吉天佑借着酒劲儿拿了手帕就给二姨太去擦,被二姨太身旁的丫头费力的支开,二人气哄哄的走了。 吉天佑这边朝着黑狗使了个眼色,黑狗便悄悄跟在二姨太身后,进了她的院门。 “这吉天佑怎么搞的?”那小丫头搀扶缠着二姨太愤愤不平,“当着众人的面儿对您不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怪她,”二姨太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往前走着,“她喝多了嘛。”语气虽然平和,眼神中却含着狠戾。 二姨太在整个将府中的存在,本来就形同虚设,即便她没有缺席任何形式的聚会,可是极少开口说话,于是江府的人也习惯了,没有她并不觉得奇怪,而她也乐得这样,掩人耳目的活动就进展的很是舒心。 “香云,去,拿着衣服洗了,”她随手解了衣扣,扔在地上,“记住,要洗的干净仔细些,我可不想闻见一丝不洁的气味。” 小丫头香云走了,乐颠颠认真的去洗她主子的衣服去了,她不知道的是,她前脚刚走,二姨太后脚便换了衣服翻墙而出了。 好在黑狗紧追不舍,二姨太闯进的是老太太的院子,她翻遍了老太太的首饰盒,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无果,随后又悄悄去了江义含的院子,找到一堆无关紧要的报纸,不知道想从上面探寻出什么秘密。 最终,她闯进了多年未有人住的五姨太的院子,拿走了曾是赵烟素头上戴着的簪子。 黑狗将这一切汇报给吉天佑的时候,昏昏欲睡的吉天佑一下子便觉得酒醒了,赵烟素的簪子,对啊,她怎么就偏偏忘了赵烟素的呢,可是又一想,赵烟素的簪子是陆影儿定做的,跟老太太没什么关系,那么,是二姨太做了无用功?她努力的摇摇头,其实到现在她也不明白那些簪子究竟是做什么的。 “咱们得回去了。”吉天佑努力站直身子,她实在放心不下那些宝藏,万一被捷足先登了呢,她所有的隐忍和努力不是全白费了? 跟江义含告了别,一群人往阳城赶。 正迷迷糊糊睡着呢,忽听得黑狗大喝一声,“谁?”全员戒备起来。 吉天佑偷偷从车里往外看,只见身后不远处隐约看到一个骑马的人,不紧不慢的向他们走来。 “不是路过的?”吉天佑打了个哈欠问道。 黑狗在她身边摇摇头,“不是,跟了咱们一路了。” “哦?”她忍不住再回头看看,“人呢?” “跑了。”黑狗收起口袋里的枪,“不用追,咱们人少,赶紧赶路。” 苏小蛮的人骂骂咧咧的说道,“会不会是土匪?大白天不敢露面,晚上出来觅食。” 吉天佑和黑狗心照不宣的笑了笑,黑狗揉揉鼻子道,“管他呢,先回去再说。” 吉天佑佯装害怕的样子,不满地说,“告诉你们队长,以后这条路晚上也要加强防守才行,这才离阳城多远啊,就有人惦记上了。” 几个汉奸“是是是”的点着头,好生敷衍着。 入了阳城,这一次吉天佑破天荒的从大门走到后院去,她悄悄看了看必经之路上的禅房,僻静的屋子矗立在亮白的月光之下,带了几分神秘,莫名的还有几分诡异。 苏小蛮站在院门口迎接她,完全不像一个还未睡醒的人,他穿着睡衣等在那里,像一个还未来得及精雕细琢的雕塑。 “已经睡了吗?”她娇俏一笑,还有满嘴的酒气。 他伏在她的唇边闻了闻,“我每日都站在这儿看一会儿,想着你什么时候会回来,还以为最早也得明天,谁承想今晚就回来了呢,是想我了吗?” 被他满脸的胡渣痒的发笑,一下子跳开了,“去你的,我可不想你。”只身进房去,看到满屋子的花束,又愣住了,“这是” 他从背后抱住她,“都说小别胜新婚,这是咱们成亲以来,第一次分开,我要纪念一下。” 她望着满屋子摇晃的红烛,出了神,她不得不承认苏小蛮对自己或者对这份感情是极其认真的,他总是做着幼稚又满怀深情的事,可是他一定不知道,越是浪漫就越在提醒她,这一切都是虚无。 在幻境中什么都不能当真吧,她总是在这样想,于是面对他的温柔,又多了几分底气。 次日清晨,吉天佑还未起床,便收到了来自赵烟素的邀请。 “她要做什么?”吉天佑故意问苏小蛮。 苏小蛮一脸严肃的摊摊手,“肯定与我无关,你就大胆去,我就算背叛了全世界,也绝不欺骗你,你相信吗?” 她静静看他几秒,嗤嗤笑道,“信,当然信,你送我去好不好?” 于是苏小蛮将吉天佑送到赵烟素那里去,是栋精致的小院,她现在已经不是固定属于谁了,她把那个日本长官甩了,仗着松井的愧疚和苏小蛮的庇护,经营着自己,她骄傲的对吉天佑炫耀,“我睡过的男人差不多有一个排。”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赵烟素的邀请

吉天佑实在是不知道这份炫耀究竟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可是看着赵烟素兴致勃勃的样子,她微微欠了欠嘴角,以证明自己听见了。 “二姨太派人来找过我。”赵烟素将她带到客厅,厚厚的地毯踩上去很舒服,一只白色的猫正慵懒的躺在藤椅上晒太阳,瞧见有人来了轻巧的跳到下面逃跑了。 “是吗?”吉天佑坐了坐那个藤椅,是个吊兰样式的,缩在里面好像全世界都在打转,“她找你做什么,该不是叙旧情吧?” “当然不是。”赵烟素咯咯笑两声,拿了杯热汤递给她,“她跟松井战一一块来的。” 吉天佑怔住了,佯装自己不知情,便诧异的问道,“跟日本人?” “你也没想到吧,”凡是吉天佑感到诧异或者惊奇的,赵烟素总是格外有兴趣说个详细,“咱们江府还真是人才辈出,不光二姨太是个潜伏了十多年的日本女人,就连咱们二爷也是了不起的日本家族里的,奇怪的是,二姨太见到我并没有拆穿我的身份,而且也不在意在我面前暴露自己,我想,这跟多年的姐妹情分没有关系,你觉得呢?” 吉天佑费劲的从那藤椅里逃出来,还不忘气愤的踢一脚,“什么破东西,坐进去还不让出来了,”又抬头看看赵烟素满怀歉意的笑说,“你刚刚说什么,二姨太是日本人?开什么玩笑,我可不信。” “玩笑?”赵烟素的眼睛都瞪到天上去了,再不屑的翻个白眼轻蔑地说,“我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天真,你现在真是被苏小蛮关在笼子里了,外面的事情你难道一点儿都不知道吗?你不知道二姨太是松井的老相好?” “什么?”吉天佑大叫起来,她下意识的指指赵烟素,再指指外面,“她跟松井来是跟你耀武扬威的?” 她为赵烟素的担忧满满写了一脸,这更让烟素感到气愤。 “她跟我较什么劲儿,”赵烟素一下子坐到沙发里去,稳稳当当翘了二郎腿道,“我不过是个姘妇而已,”她停顿一下,声调一转,“不过我们倒是有缘的很,共侍一夫还能撞见第二次的。”她忍不住呵呵笑起来。 “那她来找你究竟是做什么?”吉天佑抓一把桌上的瓜子,磕了一下,“你越说我越糊涂了,看来真是在笼子里呆的久了。” 赵烟素叹一口气,“可能,我错过了一次发财的好机会。” “啊?”吉天佑只能是这个傻呆表情了。 “她来找我问玉簪的下落,可是你知道,我早就扔了。”赵烟素无比惋惜的打了自己一巴掌,谁能想到当初随手就扔掉的东西如今会这么重要呢? “玉簪?”吉天佑努力回忆一下,赵烟素扔的,后来被陆影儿捡到又送给了自己,然后昨晚还是落在了二姨太的手里,这么说,二姨太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就是为了找这个簪子,是为什么呢,簪子有什么秘密?“一个玉簪值得她大老远跑来跟你要?我不信,这可不是她的作风。” “我也觉得奇怪呢,”被吉天佑这么一说,赵烟素也疑惑起来,“在听闻我早就将玉簪扔掉之后勃然大怒,起身就走了,松井跟在后面,就像一孙子般。”这般说着,懊恼又涌上心头,“要是在就好了,你知道那簪子的下落吗?” 吉天佑赶紧摇头,“我哪儿知道,她没说要簪子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吉天佑又一次被赵烟素耻笑了,“当然是跟宝藏......”话还未说完,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看来明白自己说的太多了。 吉天佑的眼神微迷,原来赵烟素也知道宝藏的事儿,看来日本人也在行动,而且他们也已经掌握了一些信息,可是究竟要这簪子有什么用,风清老先生也留下了讯息,跟江义含的母亲又有什么关系呢,最关键的是,二姨太为什么单独要赵烟素那把簪子,还是她已经将其他三位的集齐了,就差一个陆影儿的? 这一切都让吉天佑想不明白,倒是赵烟素的一句话提醒了她。 赵烟素说,“二姨太走的时候还回过头特地问了一句,知不知道老四的下落,我想了想她应该是问陆影儿,陆影儿也离开江府了?” “陆影儿?”吉天佑蹙起眉头,二姨太找她做什么,她忽然想起曾经陆影儿说的话,五姨太的簪子都是她陆影儿亲自打造的,难道这件事跟陆影儿有关系?所以陆影儿又把自己的簪子送给了江义若,最后落到自己手上? “都是过去的事儿了,显然二姨太还没有放下。”赵烟素神色暗淡的摇摇头,欲语还休。 “过去的什么事儿?”吉天佑忍不住好奇道。 “你不知道啊,”她又神经质的咯咯笑起来,笑完后一本正经的说,“不知道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打算说。” “那你找我来做什么?”吉天佑知道自己不能问的太紧,这样只会适得其反。 “这个嘛。”赵烟素捋了捋散落下来的长发,忽然变了脸色,奸佞的笑着说,“就是提醒你一句,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哦?”吉天佑无奈的摇摇头,“这话我已经听你说过许多遍,不是你对我的特有的关照吗?” 她心里面立即想到了昨晚在跟踪自己的人,不知道赵烟素究竟掌握了什么。 “别紧张嘛,”赵烟素抱起脚边来蹭暖的白猫,神色轻松的瞧她一眼,“反正是足够苏小蛮与你反目的证据,瞧瞧,你吉天佑挥金如土的日子就要过完了,惋惜吗,害怕吗?” 不只是赵烟素抱著猫的力道太大,还是猫感觉出了一样,噌的一下又跑掉了。 “是吗?”吉天佑抬眼一笑,“来阳城的日子,别的没学会,倒是记住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搬弄是非的人早晚被石头砸住脚,我想你已经有过教训,怎么就是没长记性呢?” “是吗?”赵烟素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她愤而起身,“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请便。”吉天佑走出门外,回头看了看,那只猫正在角落中悠闲地躺着,听到脚步声,又一次准确无误的逃走了。 她想,也许她得将这些情况都跟江义含汇报一下才行。 第一百九十章 像从前一样

,精彩无弹窗免费!吉天佑并没有将赵烟素的威胁当回事儿,一个深居简出,就算极力招摇也只能在阳城有限的地盘上嘚瑟的女人,能拿到什么证据呢,她才不信,多半是拿来吓唬自己的。 于是只让黑狗将二姨太偷拿簪子的事儿告诉江义含,让他们的人去查清。自己则专心看管着那个禅房。 可是老徐的命令一直没有来,那个禅房就只能看着,不能动。 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她终于盼来了消息,可以去禅房一探究竟了。她大张旗鼓的派黑狗他们打扫干净,佯装着吃斋念佛保苏小蛮平安,更是让白鼠直接住在了隔壁。 他们秘密查看了禅房,不大的房间,一蹲佛像就占据了多半的地方,地板下面也不像是空的,宝藏藏在哪儿,几个人在房间里来回寻视,竟没有找到一点儿破绽。 “难道是搞错了?”黑狗忍不住怀疑起来。 “不应该啊,”吉天佑抚着额头道,“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是错的?” 事情的进展一度拖了下来,就连夏清风也搞不清楚,父亲交代给她的只是破译密码,找到宝藏的具体位置,剩下的,可能是情况太危机,来不及交代了。 那么缺少了什么呢?几乎每个人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也没人能想的明白。 游击队还在跟鬼子和苏小蛮较量着,鬼子大肆的屠杀还在继续,苏小蛮每天回来都精疲力尽,脸上虽没有表现出什么,可是吉天佑却知道,他吸大烟的次数越来越多,虽然都是偷偷躲在原来的屋子里,可要想人不知,真的是太难了,苏小蛮却执拗地对此缄默着,仿佛他不提,吉天佑就永远不知道。 这条沉沦的路,苏小蛮越走越远,他手上的鲜血越来越多,人性在他身上的体现也只有在吉天佑面前了。 直到有一天,苏小蛮出事儿了,他被人伏击,击中一条胳膊,要不是身边几个卖命的人将他扛回来,也许,真的就死在去外面了。 吉天佑坐在昏睡的苏小蛮面前,低头在寻思,要是他真的死了呢,她应该高兴吧,终于解脱了。 可是她的心里涩涩的,即使她知道他已经恶劣到丧尽天良,她总还还揣着曾经的美好,一次又一次的想拉他回头,一次又一次的打了自己的脸,她早就明白做什么都是徒劳了,就像苏小蛮为自己付出一切也感动不了她一样,他们,背道而驰,永远也回不去了。 “天佑......”受伤的苏小蛮沙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吉天佑慌忙放下发呆用的手,“你醒了,要喝水吗?” “不,你别去。”苏小蛮喊住她,声音小的刚刚能听到,“你坐在这儿,不要动,让我好好看看你。” “又犯傻。”她嗔责的笑一下,乖乖坐在病床边,静静望着他。 “我做了一个梦,”苏小蛮张开干裂的嘴唇笑一下,“我梦到我死了,所有的人都在笑,也包括你。”他晦涩的眼睛看了看她,艰难的动动嘴角,“可是我一点儿也不难过,你应该笑,我死了,你就解脱了。” “小蛮。”吉天佑握住他的手,“别胡说,我怎么会希望你死呢?” 她的声调带了哭腔,“你要是死了,在这世上我可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这句话,她没骗他,她的人生中真的只剩下他了,一个恶魔的他。 “你别哭,”他努力动一下身子,坐起来,“我最怕你哭,从小就怕,以前还天真得以为,我是见不得女人哭,后来才明白,我世界里的女人只有你一个,可是,我明白的太晚了。”他长长地叹一口气,惋惜的看着吉天佑,笑着摇摇头,“我死了......”他有些说不下去,干脆不说了,努力笑了笑,“我怎么会死呢,我还要保护你,我不会有事的。” 吉天佑伏在他的腿上哭起来,这个煽情的情景她觉得应该哭一下,仅此而已,可是哭着哭着,就想到了江义含,年轻的江义含也说过这样一句话,他世界里的女人只有蓝灵和蓝灵以外的人,很庆幸,自己也可以做一回蓝灵,可是说真的,这感觉真的不怎么好。 真哭着的时候,门忽然开了,推开门的是赵烟素。 她泪眼朦胧的望着病床上的苏小蛮,一下子坐在地上悲痛欲绝的哭叫起来。 她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只是一个劲儿的哭。吉天佑看得出来,那是无能为力的心痛,是真的关心的刺痛。 原来赵烟素认真起来,会这么认真,认真到吉天佑都有些佩服,她扪心自问,如果换做自己是她,能为苏小蛮做多少呢,一定不比她多。 他的伤势得到松井的照顾,允许他休息在家,除非事情紧急,他有足够的时间腻在吉天佑身边,却再也没有提那天荒谬的话。 年三十那天,吉天佑派人将赵烟素叫到家里来,她准备了美酒佳肴,三个人和和气气过个年,就像刚刚认识的时候一样。 赵烟素踏雪而至,将皮衣扔给身边的佣人,小跑着到客厅里去,吉天佑和苏小蛮正等在那里。 “你来了。”吉天佑见到她微微一笑,“外边冷吧,瞧你额头的雪水,擦擦吧。”她扭身指了指不远处的毛巾。 “不用了,一会儿就干。“赵烟素用手拢一下长发,瞧了瞧正低头摆弄桌角的苏小蛮问道,”小蛮的伤势,痊愈了吗?“ 苏小蛮依然低着头,“恩”了一下,再无下文。 “就咱们三个?”赵烟素完全忽略苏小蛮的冷淡,在他的身旁坐下来,“我还以为今天会有很多人呢。” “就咱们三个。”吉天佑将烫好的酒从热杯中拿出来,一一给他们满上,“大年夜,不都是跟自己最亲近的人在一起的吗,还记的吗,咱们三个在我家喝酒的事儿。” 一直不说的话苏小蛮抬头看看吉天佑,他的眼睛里满是沧桑,怎么会忘记呢,所有的背道而驰都是从那顿酒开始的,这些年他一直在懊恼,五年了,说长也不长,可是他比谁都明白,他不可能再有更多的五年,“天佑......”他有些哽咽,沉浸一忽儿又艰难的开口道,“我真应该好好陪你过个年。” 吉天佑隔着桌子看看他们俩,越看越陌生,仿佛多年前的他们忽然长大了,彼此看着都有些惊愕,她抿着嘴摇摇头,叹一口气,“过去的就让他们过去吧,以后......有的是机会。” “没机会了。”赵烟素也跟着叹一口气。 “怎么讲?”吉天佑将面前的就被递给她,认真的看着,她记得赵烟素的狠话,笑了笑。 “大过年的,不说这个。”赵烟素竟然哭了,她摸一把脸角的泪水,竭力克制一下情绪,认真看着吉天佑一字一顿的说道,“谢谢你,天佑,谢谢你最亲近的人里还包括我,好啦好啦,咱们也别伤感了,好好过个年吧,来,咱们先干一杯。” 她举起酒杯,期盼着那两个人的回应。 “好,那就,对往事干杯。”吉天佑也端起来,笑着看苏小蛮,“来吧,快点儿。” 苏小蛮用一只胳膊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她们俩个碰一下,也喝了。 几杯酒下肚后,气氛不再那么尴尬,吉天佑讲起小时候的事儿,有一年冬天在结了冰的河上玩儿,发现了一条冻僵了的蛇,调皮的吉天佑趁苏小蛮不注意,一下子将那蛇搭在了他的脖子上,吓得苏小蛮尖叫一声,蹲在了冰面上,他的裤子被冰面弄湿,苏母以为他尿裤子,回家一顿大揍,于是,十来岁的苏小蛮因为尿裤子而在村子里名声大噪。 赵烟素听了这个故事不由得哈哈大笑,她前仰后合的拍着苏小蛮的肩膀,“尿裤大王。” 苏小蛮也不再那么拘谨,自己也跟着呵呵笑起来,他指着吉天佑对赵烟素说,“你没见过蛇吗,不可怕吗,哪有小孩子不怕蛇的,她却单单不怕蛇,真是个怪胎。” “那后来呢?”赵烟素紧追着问,“你没找吉天佑算账啊。” “我来说,我来说。”吉天佑干脆挤到那二人中央,抢着回答下面的问题,还不忘白一眼苏小蛮,“他怎么可能不报复?他......” “唉,我那算报复吗,我就是......”苏小蛮掰过吉天佑的肩膀较真儿的质问着,在一起争吵,是小时候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却被赵烟素紧紧捂住了嘴巴。 “天佑你说,我才不要听他自己美化过的实情。”赵烟素咯咯的笑着,用力抱住苏小蛮的头,“别挣扎啊,我还有大招没放呢。” 吉天佑乐不可支的拍着手,“捂得好,别给他开口的机会,我赶紧说啊。”她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他知道我最怕老鼠,每次我们几个孩子玩的特别高兴的时候,尤其是天黑了时,总会莫名其妙就冒出几只半死不死的老鼠来,大家就吓跑了,我一直纳闷儿那老鼠是从哪儿来的,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他栓老鼠用的细绳,就在他家院子的西北角,你敢说,不是你?” 她紧紧鄙视苏小蛮的眼睛,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任然耿耿于怀,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儿,非要讨个说法才行。 “说,是不是你?”赵烟素还抱着他的头,示意吉天佑,“你知道对付他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吧?” “晓得,怎么可能不晓得。”吉天佑邪邪的挑着嘴角,这以前可是她用来对付苏小蛮的专利啊,只见她伸出两只手,张牙舞爪的朝着苏小蛮腰间抓去。 “啊,哈哈,饶命,饶命......”苏小蛮的笑声在整个屋子里回荡着,“我说,我说。” 赵烟素松开了他,三个人干脆直接坐到了地毯上。 这次轮到苏小蛮清清嗓子开始讲故事,他不像吉天佑讲的那么神采奕奕,跌宕起伏,他的语调很平和,很平静,仿佛一个耄耋老人在讲述一个被回忆烂了的桥段,他盯着吉天佑微微笑着,又带一种沉重感,“我因为你被打,自然是很生气的,可是要说报复,还真没有,你别不信,我也没法证明。” 苏小蛮看看那两个人的质疑目光,无奈的继续说,“只能说那些老鼠的确是我抓的,可是,真的不是为了报复你,又不信是吗?” 两个姑娘默契的点点头。 “好吧,我这样说吧,事情是从那一天开始的,”苏小蛮抬头望向窗外,仿佛将回忆拉到了那一天,他口中呢喃着,“就是有天傍晚,咱们回家有些晚,路上忽然窜出一只老鼠,吓得你尖叫着躲到我的背后去,你一定还记得是吗?” 他转回头看看吉天佑,可是吉天佑有些木讷,她一点儿也不记得了。 苏小蛮失望的叹口气,“你一定不知道,你无意识中紧紧抱紧我的胳膊,给了我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几乎是本能的依恋上了它,于是我每天制造机会吓唬你,就是希望你再抱紧我。” 话到这里,气氛有些凝滞,吉天佑轻轻蹙着眉头,努力回想苏小蛮说的一幕,怎奈没有一点儿印象,可即使是这样,也依然能自我描绘出那个画面,她在努力回忆,那就是种什么感觉。 “那么后来呢?”赵烟素吸了吸鼻子,“她抱你了吗?” 苏小蛮失望的摇摇头,“该死的胖墩子,我的老鼠一出现他就冲上前去,几脚几脚就踩扁了。” “噗!”赵烟素怎么也没到是这样的结局,她忍不住哈哈大笑,“所以你处心积虑的肌肤之亲,都毁在一个胖子脚下了?哈哈哈。”踩的真好,这是赵烟素没有说出来的话。 吉天佑还在努力的回想,回忆一页一页的翻过去,却怎么也没有这个画面,她的记忆中全是自己的主动,全是苏小蛮的木讷。原来他也曾努力过吗?她转过头去看着苏小蛮的脸,忽然有种被骗了的感觉,少年的他们在相互欺骗中长大了,长成现在真正的相互欺骗。 她想哭,又努力扬起嘴角,“就算胖墩儿不踩扁,我也不会去牵你的手。” “为什么?”还未等苏小蛮开口,赵烟素抢先一步问道。 “因为我的脑子里始终紧绷着一根线,就是自我保护,我越害怕就会越冷静,直到我打死那些老鼠为止。”她低下头,想了想,玩笑的口气说,“所以你应该谢谢胖子,没让你看到那个近似残暴的我。” “可是那天,你为什么会害怕呢?”苏小蛮始终在纳闷这个问题,尤其是在见过吉天佑一个人如何捉住那些夜闯她家的淫贼之后。 吉天佑愣了一下,歪着脑袋想了想,“也许因为那里只有你一个人?”她自己也不确定。 苏小蛮的笑停在脸上,二十年的陪伴在脑海里回放,他的记忆里有太多吉天佑的身影,倔强的,坚强的,乐观的,强悍的,仿佛都带着敌对和反抗。 晃了晃头再仔细想想,画面又缓和起来,她哭了,在他面前撒娇、耍赖,她也害怕,也不知所措,她牵着他的手像一只骄傲的鹅阔首挺胸的走在前面,她将白天锋芒毕露的刺慢慢收回,变成一个温柔恬静的仙女......而这也时候,通常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的眼不由得红涨起来,心再一次被慢慢的愧疚填满了,原来自己一直都不知道,他曾经在吉天佑的世界中扮演着什么,只有在他的面前,她才会放下盔甲,才会软弱。 她一个人面对世间的冰冷,她需要被保护的时候,他却在想着怎么吓唬她。(。) 第一百九十一章 回去,真好

大年初四,吉天佑坐在屋子里赏雪景,她没有地方了去,记得去年的时候还能在玉石寨去镇山虎那里瞧瞧如今是什么地方也去不了了。 她叹口气,“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他是指镇山虎,一旁的黑狗听了去,只当是再说江义含。 黑狗幽幽的说了句,“还能干什么,肯定没咱们这么闲。” “那边,还没有消息吗?”吉天佑托着腮,失望的问。 黑狗摇摇头,“不知道他们在考虑什么,就在眼前了,不让动。” 吉天佑抿嘴笑他,“说的好像你知道具体位置一样,你一直不服气,咱们只有一次机会,可能不乱来,现在日本人已经开始行动,难保他们就不知道这里。” 黑狗深深谈口气,幽怨的看一眼窗外,“我是真在这鸟笼子里憋坏了,连空气都是这种小气吧啦的细腻,哪有我们山寨的……”他止了声,低下头捂住脸,他要说的实在是太多了,他怀念寨子里的兄弟,想念他的枪和刀,甚至怀念寨子里的屋子和屋前的枣树,“算了,总会回去的,再忍忍。” 这句话是说给自己,也是说给吉天佑听的。 过年后苏小蛮倒是忙起来,不是去松井那里,就是跟一群汉奸混在一起,每晚都喝的醉醺醺的回来。 “明天,我想回家一趟。”吉天佑推开他凑上前的脸,顺手打开床头的灯。 他在背后搂住她的腰,回答的很爽快,“好,你该找个人陪你说说话,我让张力给你准备礼物,给江府的人带上。” “你好像搞错了,”吉天佑撑起一支胳膊,歪着头道,“我要回老家,去看看奶奶。” 苏小蛮沉默了,他伸手将她脸庞的一缕乱发拨到耳后,紧紧盯着她的脸半晌才有了笑意,一成不变的温柔语气道,“那,我陪你。” 吉天佑没有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愣了一下,“你,其实不必勉强,我可以自己的……” “不,”苏小蛮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我要跟你回去,给奶奶一个交代,也给我父母看看。” 他低下头,挤在她的怀里不说话的,很久后,吉天佑将酸麻的手抽回来,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回去。”吉天佑自己重复一边,“真好……”没有任何兴奋,再没了先前的期待,她轻轻叹口气,“我想,也许奶奶会欣慰吧。” 第二天,苏小蛮起的异常早,在吉天佑漱洗完后,他早已经将一切准备妥当。他把手下所有能调动的人都带上了。 吉天佑笑他,“你是想表达一种荣归故里的优越感吗?” 苏小蛮别扭的笑了笑,没说话。 离家乡越近,吉天佑的心开始沉重起来,一路上的荒凉即使覆盖了厚厚的雪都不能掩盖。 “这里……”吉天佑强装镇定的指了指车窗外,路上已经很少有人的足记了,她记得以前的时候,这里,尤其是过年时,路上行人格外的多,人们坐在牛车上说说笑笑,走亲访友好不热闹。 “对,人都被打跑了。”苏小蛮好像一直在等她问,于是这句话就含在嘴边。 “你打的?”吉天佑难以置信的问,随即又觉得自己可笑,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呢,这是一个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能杀的恶魔,你竟然指望着他会念在同乡之情就放过这里?她将头狠狠扭过去,趴在窗前,用力咬着自己的手指,“这才是你带那么多人的原因吧,不是衣锦还乡的炫耀,是保命的威慑。” 苏小蛮异常平静的点点头,说是。 这一路,她便再也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终于走到村口,路还是那么窄,高低不平坑坑洼洼,“停车!”吉天佑大喊一声。 “吱!”一声刺耳的声响回荡在村外的上空。 “为什么不从这里走?”吉天佑指着那条路,质问苏小蛮,见他不回答,有些心慌起来,“你做了什么,心虚?” “天佑,绕过这里吧。”苏小蛮仿佛在哀求她,“咱们不是来看望奶奶的吗,直接去墓地不好吗?” “不好!”吉天佑打开门,跳了下来,仓皇的往村子里跑去,苏小蛮派人跟上去,自己却只是坐在车里,一动不动的望着胡同里跳跃的身影。 “有人吗?”吉天佑闯进最近的一户人家,虽然不熟,可是还是认识的,“李婶儿,在吗?” 没有人回应,只有凌戾的风,刮着没掩住的木门,晃荡晃荡的响着。 她干脆闯到屋子里去,阴森森的,没有一丝人气,“有人吗?”她又喊了一声,走进里屋去,“啊!”一声尖叫划破长空。她的魂丢她是在原地,怔怔望着炕上齐齐摆着的尸体,瘫坐在地上,她没有忘了自己的身份,她是一个土匪,杀过人也见过不少形态各异的死人,可是,从前的种种加起来,却抵不过这一刻的惊恐,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摆在炕上,不知死了多久,屋子里已经有股腐烂的气息,在细看看屋子里的墙壁,还有烧黑的痕迹,至于为什么没有烧着,她不明白也没有心思去想,只觉得恐怖,凄惨。 苏小蛮在听到她的叫喊声的时候,奋不顾身的跳下车,跑过来,他将心中所有的禁忌扔在一边,他知道,为了她,他可以什么都不怕。 “天佑。”他蹲过下来抱住她,“别看了,咱们走。” “是你!”吉天佑再也没办法忍住自己的情绪,她推开苏小蛮的身子,歇斯底里的怒吼着,“是你杀了他们,一家五口,还有一个孩子,他才……”她说不下去了,忍不住嚎啕大哭,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不光杀了你的父亲,你还将日本人引到了自己的村子,你究竟还是不是人?你是个魔鬼,该死的魔鬼,你为什么不去死?” 她失控的咆哮着,苏小蛮却不管这些,他紧紧抱住她,使劲往外拖,任凭她用力捶打着他的肩膀和脊背,扛着她回到了车内。 她一直在哭,一直哭,脑子里算全是苏小蛮领着日本人进村屠杀的情景,老人孩子,刀枪和炮火,哭喊声哀嚎声还伴着刺耳的大笑,那一定是世间最惨的一幕,她甚至都闻到了空气中烧焦的气息,哀鸿遍野。 “你还哭多久?”苏小蛮点了一支烟,平静的问她。 吉天佑捂着脸,哭的太累了,她甚至没有力气去恨去斥责苏小蛮,任泪水洗刷着脸蛋。原来,她早就没了故乡,还倔强的以为不回来,就是离开了,现在才知道,不是她离开故乡,而是故乡离她远去了,以这种诀别残忍的方式。 “你可以杀了我。”苏小蛮将身上的枪,递给她,车上的司机一下子警觉起来。 吉天佑接过枪,看了看,她的心在翻腾着,杀了他,一了百了,带着他的罪恶同归于尽,杀了他,她的内心一直在挣扎,可是她知道,她不能这么做。 于是,她拿着枪指着自己的脑袋。 “你要做什么?”苏小蛮紧张的盯着她,“天佑,你听我说,这是我的错,是我该死,与你有什么关系呢,来,听话,把枪给我,或者你一枪打死我算了,乖。” “打死你?”吉天佑苦涩的笑起来,“然后你的手下再打死我?我没那么傻,苏小蛮,我只是在恨我自己,为什么要回来,如果不回来就不会看到这些,就不会……” 她的枪被苏小蛮一把抢了去,扔在了前面司机的身上,他紧紧搂住她,“不,我不会让你死,我不允许。” 两个人说着,都哭起来,是那种再也不能回头的悲痛,以及悲世的苍凉。自从村子变成这个样子后,苏小蛮再也没有回来过,他甚至从来不让自己想起,只要不想起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是对他自己的慈悲。 吉天佑还是去给奶奶上了坟,墓地里又加了许多人,她一一先过去,却发现不知道是谁替她来祭拜过,谁会知道这个地方呢,她努力想了想,脑子里一直出现的却是赵烟素的影子。 “不会是她的。”她坚定的想。 回到阳城以后,她常常做梦回到家长,有时是小时候的情景,有时就是噩梦,有一次她又梦见奶奶,奶奶还在灶台那里做饭,看到苏小蛮闯进来,很是诧异的问,“他是谁?” 吉天佑笑了,“是苏小蛮啊,你怎么会不认识呢?” 奶奶仔细想了想,摇摇头,“我从来没见过。”这句话过后,所有的记忆都开始抽离,关于苏小蛮的一切都灰飞烟灭,不剩半点儿痕迹,可是她的记忆中只有苏小蛮,记忆抽空了,她的心也跟着空了,那种空落落的感觉直到醒来还怅然若失,什么都空了,是不是代表着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正月底的时候,江义含终于送来了口信,宝藏的下落果然还差一个环节,就在那金叶子的簪子里。 “问题是,知道了,可是破译不了。”黑狗转达了江义含的话。 “什么叫破译不了?”吉天佑急了,等来等去好不容易有了希望,却是这样的。 黑狗摇摇头,他更加不懂,“簪子还在你这儿是吗?” 她点点头,从头上拔下来仔细研究,“难道不是一把钥匙?或者簪子里面有秘密?” “老徐说我把簪子交给他”黑狗凑过来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 这天夜里,一声巨响将整个院子里的人惊醒了,苏小蛮拿起枪寸步不离的抱着吉天佑,“发生了什么事儿?”他问门口的人,还以为是谁往他家扔了炸弹。 门口的人过了一会儿回道,“没事儿,假山上的石头松动,掉到水池里去了。” 吉天佑睡不着了,假山的石头怎么会无缘故掉下来呢,关键是它们就在禅房的后面,这让她很难不跟宝藏联系到一起去。 所以一大早她便叫了黑狗三人来到水池旁,仔细查勘情况,水池结了冰,从砸出来了窟窿来看,石头并不小。 没什么异常,所有人都这么觉的,可偏偏吉天佑不这么想,她总觉得这块石头不会那么轻易掉进冰窟窿里,一定是有人故意的,于是几天后,就假装吆喝着自己的项链掉到水池里了,让黑狗他们下去捞。 二月的天,还是很冷,人们一说是下冰凉的水,纷纷找了借口走开,只有吉天佑几个,趁着苏小蛮不在家,大肆搜寻着那片水池。 水池很大,一开始他们三个在水下着重搜寻禅房后面的区域,却一无所获。 这时候吉天佑想到那个大石头,就命令他们找到大石头,在大石头周围寻觅。 果不其然,发现了东西。 是一个包裹严密的铁盒子,到天黑后偷偷捞上来,送到吉天佑房间里去,打开一来,欣喜若狂,这正是困扰他们的宝藏具体位置。 就在假山与禅房的交界处,那里有青石板的小路,入口还在禅房。 “咱们这么仔细竟然没找到这里。”黑狗惊叹一声,站在禅房里看着面前伪装的逼真的佛像,敲了敲他盘着的腿,果然有个细小的洞是空的。 “太好了,太好了。”他们三个人在屋内高兴的叫起来,惹得看门的二愣子紧紧往里看。 “原来那簪子就是钥匙,”吉天佑喃喃自语,“可是我不明白,会是谁在暗中帮我们呢?” 管他呢,就当是老天有眼了。黑狗用这句话回答,高高兴兴去江义含那里汇报情况。 她闭着眼睛都能想到黑狗描述时那种眉飞色舞的表情,江义含一定也很高兴吧,还有老徐,还有思灰和小夏,大家都在努力地寻找,终于有了结果,一想到任务马上结束,她的心不由得跟着飞起来。 “等我回到山寨,”她笑了一声,“天高任鸟阔。”她把自己想象成一只鹰,终于飞出了牢笼。 “不好了。”二愣子匆匆闯进来,大声吆喝着,撞到了门上。 “什么事儿?”吉天佑轻轻蹙眉,“你呀,总是这毛躁的样子。” “江老板被抓了。”二愣子喘口气急切的说。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被抓

“怎么回事儿?”吉天佑的心咯噔一下,前些日子还好好的,怎么被抓了?“是江义含?”她难以置信的问,心中多少存了些侥幸。 二愣子点点头,又赶紧摇头道,“不是,是二爷江子离。” “江子离?”吉天佑的脸上更加布满疑云,“谁抓的他,为什么?” “苏苏小蛮刚带人抓回来不久,现在也就刚到警备队。”二愣子还未说完,黑狗闯了进来。 “你听说了吗?”吉天佑急切的问他,“有新消息?” “江义含来了,家里人多眼杂,你们出去谈。”黑狗喘口气,这就帮她拿外套和提包。 吉天佑匆匆出了门,来到cz区的咖啡馆,江义含还坐在老位置。 “来了。”他向外看了看,确定没被人跟踪。 “怎么回事儿啊?”吉天佑边坐下来边问,“rb人抓他做什么?” “现在还不清楚。”江义含点点头,像在安慰吉天佑又像是在安慰自己,“松井战一知道他的身份,不可能拿他怎么样,我现在有另外一个担忧。” “什么?”她压抑声音问道,沉了脸又问,“小娣呢?” “这正是我担心的,小娣一直对他的身份有芥蒂,前几天还听说他们在闹什么矛盾,今天忽然被抓走,最关键的是二姨太不见了,我怀疑这是个阴谋,”江义含喝一口面前的咖啡,皱起眉头咽下去,“真他么苦。” “阴谋?你是说二姨太在利用他们二人的矛盾,拉拢江子离?可是”她细细想了想,“江子离有什么用途呢,他早已经把义昌商号的股份全都交给你了。” “不,”江义含苦恼的摇摇头,“肯定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二姨太在这里潜伏这么多年,肯定有个大阴谋,子离知道江府的一切,甚至多过于我,他的坚定让二姨太失去了耐心,肯定是这样。” “那么江子离究竟知道什么呢?”吉天佑努力回想,她的脑袋里全是江子离的笑容,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是rb人呢,怎么会呢?“江义若去哪儿了?”她突然开口问,“他们为什么而起了矛盾?” “小娣还不知道,昨天我刚派她去了l县最近战势吃紧,需要人手,她跟我请求了许多次,昨天才下的通知,立马就走了。所以也什么都不清楚,不清楚。”江义含苦恼的揪着头发,他实在是太乱了,苏小蛮来家里带人的时候,江子离正在他的院子,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现在想来,也许江子离知道自己会被带走,那些话是告别的。 “你先回去吧,或者,在这里找个地方住下来,我去找苏小蛮,问个究竟,最好能见他一面,我走了。”吉天佑站起身就往外走。 “门在那边。”江义含指了指那边的门,看的出来吉天佑现在更乱,也许她在乎子离不比自己少。 吉天佑失魂落魄的上了车,对黑狗说,“去赵烟素那里。” 赵烟素有客人,是阳城的奸商,跟rb人合作的,吉天佑见过几次。 “吆,今天是什么风,怎地把你给吹来了,难得啊。”赵烟素笑眯着眼睛,手还搭在那男人的脖子上。 那男人是认识吉天佑的,眉笑眼开的喊了声“苏夫人”。 “我有事找你。”吉天佑看着赵烟素,眼里全是急切。 “什么事儿?”赵烟素可不急,她慢条斯理的跟那男人调着情,消遣她一会儿又笑道,“哦,我懂了,是见不得人的事儿。”又对那男人好生哄络,“这可是苏队长的心头肉,我可不敢怠慢,今日欠你的,改天让苏队长还你如何,是吧,天佑?” 吉天佑无奈的点点头,“只管开口,就说我说的。” 这男子平日里好多次见苏小蛮都无门,今日得了这大便宜还不赶紧接着,万般感激的走了。 “什么事儿,说吧。”赵烟素的笑停在脸上,又换了刻薄的眼神瞧她。 “二姨太来找过你吗?”吉天佑毫不避讳的问,“她很久没会江府了。” “切,”赵烟素冷笑一声,“人家回不回江府跟你有甚关系?”又撇一眼吉天佑道,“她呀,现在可是这里最大的官了,连松井战一都得听她的,你还不知道吧?” “什么?”吉天佑吃了一惊,“她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暴露自己的身份了?” “可不是嘛,事情都办完了,还躲什么啊?” 吉天佑看了看赵烟素,发现她果然知道些什么,反而不着急的问了,她太了解她,也许她早就知道自己会来问,她已经挖好了坑等着自己跳呢,再想想前不久她说的报复,终于明白了一点。 “你不想知道,二姨太办的什么事儿么?”赵烟素见忽然冷静下来的吉天佑,有些气急败坏,为了等这一刻她可是废了些功夫。 “你要是想说,自然会说的。”吉天佑坦然的坐下去,看着赵烟素的样子有些想笑,“先看看你挖好的坑,掂量一下自己是不是敢跳。” “老狐狸,你果然了解我。”赵烟素掩嘴而笑,又说道,“那就少废话,条件交换怎么样?” “你想知道什么?”吉天佑早就猜到她肯定会围绕苏小蛮展开,她的世界中只有苏小蛮了。 “你先回答我,你已经不爱苏小蛮了吧?”赵烟素直入主题,倒是干脆利落。 可是这些话却引来了吉天佑的哈哈大笑,“如果我是你,绝不会问这些毫无水平的话,我就算回答你了,又怎么样呢,到了小蛮面前一样可以不承认,我记忆中,你没有这么傻。” 赵烟素任她笑着,摇摇头叹口气,“是啊,你不过是仗着小蛮爱你,什么都可以骗他,可是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我在等这一天,看你下场如何。” “我爱他,比以前更爱。”吉天佑忽然止住笑容,一脸笃定的看着她说道,“现在,该你回答我了,二姨太办完了什么事儿?” “哦,二姨太啊。”赵烟素想了一下,呵呵笑起来,“她自然是比较了一下江义含和松井战一,发现还是松井有前途,所以就来投奔松井了,就是这样。” “你”吉天佑觉得自己被耍了,有些恼怒,“不想回答就算了,”她站起身往外走。 “是你不想回答的。”赵烟素也站起身,“如果你想听一天的假话,那我就陪你。” “我爱小蛮,不是假话。”吉天佑继续狡辩,她知道一旦让赵烟素抓到了把柄,就坏事了。 “那我也不会告诉你,二姨太手中的簪子是把钥匙。”赵烟素得意的望着她,这一次她有足够的把握能制得住吉天佑。 太阳落下去了,上决思灰抬头望一眼还在树上的王世彪,轻轻叹了口气:“该来的总是会来,该走的总会走的。”他看着远处站立的江义若,挠挠头,再次劝王世彪道,“你把抢还我,何必呢吗,这年头哪有不死人的,死在在鬼子的路上,我还心满意足了呢,给我。” 王世彪紧紧抱住思灰的枪,这是他最宝贝的一只,要不然早就跟着江义若上前线了,后来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下来的,只记得上决思灰拿过枪亲了又亲,只用眼撇一下自己,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义若临走之前却有些犹豫,她总觉得这次离开会发生什么,可是究竟是什么呢?她说不清楚,只是一个劲儿的问上决思灰:“你说这天是不是又要下雪啊?” 上决思灰满不在乎的说:“管他呢,我只想逃,王世彪知道了要多管闲事,我告诉你啊,幸亏我动静小......对了,你哥哥怎么舍得你去前线呢,一个女孩子家......” 上决思灰眉头皱了一下,看看自己再看看江义若,紧接着又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多虑了。 他们上山循着踪迹去找大部队,上决思灰带了自认最为齐全的装备,刚刚走到山腰便累的走不动了。 江义若远远地看着大包小包的他,诸多武器累于一身就像一座移动的小山。她笑着摇头,“这家伙也太夸张了吧。” 上决思灰不甚在意的说:“你没去过前面,那里什么都缺,我恨不能将房子都背上,要是背得动的话。” 江义若还在心事重重的想着自己的事情,她这么一走,都没有跟江子离打招呼,他会不会更加恼火? 上决思灰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良久才说:“江府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当然重要,我所有的亲人都住在这儿,还有我最好的朋友,哦,还有......” 看着她忽然止住的表情,上决思灰很不自然的咧了咧嘴,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说:“可是,这一切总要被毁灭的。rb人,迟早会来呀。” 实在是太累了,上绝思灰决定干脆丢一部分作用小的留在原地,好加快进程,这时他不经意抬头发现迎面走来一个人影,他迅速做好了防御,还不忘对身后的江义若喊:“小心,有人来了。” 迎面而来的小姑娘眉清目秀,脸盘还略显稚嫩,一身翠绿的衣裙,将少女纤瘦的身段包裹出更年轻充满活力的味道,小姑娘见了上决思灰,不觉嘟了嘟嘴,双手插于胸前,一副你们是谁的表情。 上决思灰一看是个姑娘,便放了心,弯下腰,于一堆东西里开始翻找合适带走的东西。 “不行,这个也不行我的望远镜呢,子弹壳也行在哪呢?” 江义若无语的看着上决思灰,忍不住提醒道:“是不是在右边那个袋子里。” “喂,又有人来了,小心点儿吧。”江义若忍不住好心提醒,毕竟是傍晚,能见度很低。 可是上决思灰还在专心致志的找东西 江义若只好走上前去,一副“不是迫不得已我才懒的理你”的慵懒神色说道:“要是打起来,我是帮你还是帮你拿东西呢。” 突然间“轰”的一声,江义若大叫一声:“不好,前面的村子出事了。” 上决思灰也跑了回来,远远地望去,前面村方位已经起了滚滚浓烟。江义若已经朝山下奔去,他却没有动,呆呆的说:“那么快,就来了?” 当江义若赶到山下时,村里的房屋已经变为焦土。她从村子的一头走到一家家门,全都死了,万箭穿心,活生生的人成了靶子,老人孩子,没有一个活口。 刚刚心中还充满希望,这一刻就已经面目全非了,“大爷,姑娘” 满目疮痍,十几个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她一个个反过来看,每翻一个都心如刀绞。 这座大山整整翻了两天有余,还是没有走出去,江义若垂头丧气的走在最前面,自从上决思灰不理他以来,原本热闹的二人队伍变得有些沉默。 中午的时候,大家各自依靠在树下休息,忽听得出去觅食的江义若惊叫声,上决思灰第一个冲了出去,循着声音来到一个老树前。她正被一个黏乎乎的荆条结实的捆住,吊在半空中。 上决思灰不觉放下心来,一副轻松的口气道:“我当是什么呢,原来就是个树精。” 江义若快要哭了,在她危机的生死关头,上决思灰还有心情说风凉话,她忍不住的提醒:“什么狗屁树精,快救我。” 上决思灰冷哼一声说道:“让人救还这么嘴硬。”只见他快速从腰间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还未等江义若看清楚是如何出鞘的,就已经收了回来。 紧接着她从高空坠落,纵身一跃站在了地上。再回头去看那棵黏糊糊的树,原本喧嚣热闹的繁茂,只剩下光秃秃的主杆,以及跌落满地的残肢。 “这年头连树都能杀人了。”江义若拍拍手,回想起自己来着的一幕,不禁心生悲叹。 那个村子的惨状还在眼前,要不是忽然冒出来的rb兵,她都不知道悲痛往哪里发泄。 “刚刚,谢谢你。”江义若揉揉自己的手腕,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看上决思灰。 “以后不要莽撞了,尤其是跟rb人作战的时候。”上决思灰看看自己被砍烂的衣服,心里后怕的想着,幸亏是距离太近,否则就死在那村子里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得到印证的恍然大悟

“出来吧。”赵烟素朝里屋的门后喊了一声。 站在门口的吉天佑不禁惊讶的转过头,那一瞬间天雷涌动,她竟然看到了阔别多年的石清南。 “小姑娘,好久不见。”石清南叼着一支雪茄,轻佻的朝这边望了望,“唔,瘦了许多,怎么,不认识了?” 吉天佑看看石清南再看看赵烟素,本来毫不相关的人,忽然出现在一起,她的直觉糟透了。 故作镇定的笑了笑,“认识,当然认识,别开无恙。”她下意识的看看他的腿,站在原地还是好好的,忍不住又赞叹一下上决思灰的医术高明,只可惜,现在看来,救了一条蛇,还花费了她三千大洋的高价。 “我的腿,挺好的。”看到吉天佑打量他,石清南踢踢腿,得意的笑着,“还得谢谢你,雪花蔓。” 吉天佑心平气和的点点头,想来石清南在赵烟素这里早就什么都告诉她了,如今再隐瞒,也没什么意思,反倒放下心来,至少赵烟素跟政局没关系,她只在乎苏小蛮,要不然自己也不会站在这里。 赵烟素看着吉天佑微微一笑,“现在,你还有愤然离去的心情吗?没有的话,坐下来谈谈?” 吉天佑乖乖走回来,坐下,她望着赵烟素静静地说,“说吧,条件。”她本来是求人的,现在竟然连自身安危都难保了,多少觉得有些讽刺。 石清南在吉天佑的对面坐下来,将嘴中的雪茄点上,一口一口的吸着。 “我本来觉得这些年是我的变化大些,”赵烟素乐滋滋的盯着吉天佑的脸,从来没有觉得这么解气过,“没想到,你才是变化最大的一个,不,也许,你从来没变,只是掩藏的太好而已。” “彼此彼此吧。”吉天佑扭头问石清南,“倒是你,这么多年竟然又回来了,还是处心积虑的复仇吗?” 石清南被烟呛了一下,咳嗽两声,摆摆手道,“人活下去的动力不就是复仇吗,血海深仇岂有不报的道理。” “所以,先从你的救命恩人身上下手?”吉天佑直视着他的眼睛,莞尔一笑,她忽然明白苏小蛮那天说的怪异的话是为什么了,按照石清南的性格,他只有在苏小蛮那儿碰壁后,才会来寻求一个女人的帮助。 石清南没有回答她,低下头又吸几口雪茄,他的手在抖动,不过三十左右的人,苍老的如同耄耋老人。 “你的烟瘾又犯了,快下去吧。”赵烟素嫌弃的瞥他一眼,语气中满是不屑,看着那个匆匆逃走的身影,挥挥手中的手帕,“同样是吸鸦片,怎么有人这么没有忍耐力,不像小蛮......” “你以为苏小蛮就能控制得住?”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来,吉天佑满肚子怒火,一个好好的人一旦沾上了这个便废了,赵烟素竟然还以此为豪,话语间不免带了几分斥责和埋怨。 赵烟素被问的不知如何作答,只得转移了话题,脸上又是操控大局的得意感,“所以说,一个女匪为什么要接近小蛮呢?” 吉天佑会心一笑,想着终于转到正题上来了,“你忘了,嫁给苏小蛮是我的毕生心愿,我比你更早爱上他。” “哈哈哈,你倒是嘴硬得很。”赵烟素咯咯笑着,满脸通红,看得出来这笑容硬生生挤出来是费了不少的力气,终于止住了笑,一双眼睛像两把锋利的匕首扫视着她,盛气凌人道:“吉天佑,别再装了,我都替你感到悲哀,明明爱着江义含,却被他送到苏小蛮身边,这种滋味,能描述一下吗,我真的很好奇。” 赵烟素的笑,发自内心,溢于言表,耻笑,嘲讽还带着得意忘形。 看来,石清南将事情抖得很干净,她现在不想知道石清南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她只是在想,这些话传到苏小蛮的耳朵里,他是信还是不信。 “怎么,不说话了。”赵烟素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来挖苦她呢,见她不吭气,更是兴奋地继续追问,“有时候,我在想咱们两个还真是屎一样的缘分啊,你爱他的时候我不爱,我爱他了,你却转回头爱上了我曾经的男人,你是有多怕与我正面交锋,是不敢吗?哈哈哈。” “这些话,苏小蛮不信,你也是白高兴。”吉天佑跟着赵烟素笑了笑,学着她的神情睥睨的看着她随便摊摊手,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赵烟素果然止住了笑,再没有先前得意洋洋的嚣张,可是没过一会儿又咯咯笑起来,“你不是有事情来找我吗,说说看。”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看来苏小蛮的确是知道了什么,可是他选择不信。这样想来,吉天佑应该庆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就是没有着落。 “我想知道二姨太......”她闭上眼睛豁出去了,反正该来的总会来,先忙完眼前的事儿吧。 没想到赵烟素比她还着急,她脱口而出,“二姨太手里的簪子是把钥匙,我已经告诉你了,至于是什么钥匙,我只从一个日军将领口中模模糊糊听到什么宝藏,具体的不清楚,还有你接下来要问的,关于江子离,他是日本人,我想你应该也知道,抓他做什么,我不清楚,但是一定会没事儿,虎毒不食子,形容手足也不差不到哪儿去,你想见他,门儿都没有,这个你得亲自去求苏小蛮。”她一股脑儿说完这些,顿了顿,“现在,你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赵烟素的直接让吉天佑很是诧异,她还在消化着她话里的信息,在纠结日本人或许已经知道了宝藏的存在或者位置,他们为什么不先下手呢? “你,已经不爱苏小蛮了,对吧?”赵烟素可不想给她太多的耐心,又一次重申道,她凑到吉天佑面前,盯着她的双眸,“听着,我只想听句实话,只有你亲自说出来,我才能过了自己的这道坎儿,说。” 吉天佑愣了一下,这一刻忽然觉得没有必要再骗她,于是点点头,“对,我不爱他了,你满意了?可是对你有什么意义呢,我爱不爱他,他总不会再回过头爱你了,清醒些吧。” 于是转回神又在想,也许二姨太只知道钥匙和宝藏存在,并不知道位置,所以抓了江子离?那么说江子离有可能会知道宝藏的下落,他怎么会呢? 吉天佑在想自己的事情,当她再回过头看赵烟素的时候,发现那个人正坐在地上,哭的像个孩子,她抽泣着,由嘤嘤声变为不可控的嚎啕大哭。 哭的吉天佑有些手足无措,伸出脚踢踢她,“喂,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她承认,这一刻她有些想躲,她知道赵烟素在哭什么,就像她从蓝灵口中得知江义含爱上自己的时候,是那种怀疑得到印证的恍然大悟。赵烟素的怀疑或者说是期望变成了现实,许多年的努力终于有了最显著的成果,让她怎么不开心,不激动,不对接下去的将来充满希望? 可是,她终究会失望的,这是吉天佑想给她的忠告,可是她说不出口,便匆匆逃走了。 赵烟素一定会变本加厉的,尤其是在石清南的怂恿下,吉天佑的恐惧慢慢增大,她开始担心江义含,可现在,最主要的是去救江子离。 “去求苏小蛮。”只有这一个办法了,她攥紧拳头,赶往警备队。 天灰蒙蒙的,冰冷的风打在她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往上裹了裹围巾,努力攒着热气,她安慰着自己,总会来的,这一天总会来的。 还是张力把她领到苏小蛮面前去,掩了门走掉了,哒哒的皮鞋声走了很远,还隐约能听到。 “你怎么来了。”苏小蛮在写什么东西,抬头看她一眼,听不出是什么神色。 吉天佑吸吸鼻子,想了想,不知如何开口。 “是为江子离吗?”苏小蛮随口问了句,好像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好像凭往日的交情,江义含找了她,托她给自己的弟弟说情,问个明白,就是这么简单。 可是,吉天佑明白,不再会是这么简单了,在石清南出现以后,在他说过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后。 可她还是得硬着头皮说,“是。” 苏小蛮放下笔,抬起头向她看来,在那台明亮的台灯照射下,更添了几分严肃。 “是江义含让你来的。” 是陈述,不是疑问,吉天佑只能点头。 “他......”苏小蛮停顿一下,“他人在哪儿呢?” “不知道,”吉天佑有些心虚,“他只说子离被抓了,求我来问问情况。”屋子里的气氛很怪,吉天佑总觉得苏小蛮话里有话,可是再一想却都在情理之中,她研究着他的眼神,于陷入新一轮的疑惑。 “你回去告诉他,”苏小蛮又低下头去,拿起钢笔写着什么,“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认个亲叙个旧,没几天就回去了。” “认亲?”吉天佑假装自己听不懂,傻愣愣的问道,“跟谁认亲?” “江子离是松井战一的弟弟,亲弟弟。”苏小蛮抬头看她一眼,笑了笑,“没想到吧,威严冷峻的二爷竟然是个日本人,还有一件事,你可能也不知道,二姨太也是个日本人,他们江府还真是藏龙卧虎,是吧?” 他别有用意的看了看吉天佑,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个笑容,可是在心虚的吉天佑眼里,总觉得别有用心。 “哦。”吉天佑下意识地点点头,忘记了怎么惊讶。 “哦?你竟然知道吗?”苏小蛮又放下笔,笑了笑,“我刚刚知道的时候,眼珠子都快瞪得掉下来了,你竟然这么淡定。” “呵呵,我比较迟钝嘛。”吉天佑赶紧笑着解围,“江义含可还不知道呢,只说二姨太失踪多日......”忽然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儿多,便及时止住了嘴。 “怎么了?”苏小蛮走过来,捧着她的脸瞧了瞧,“今天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儿,怎么了我的小松鼠,一下子变得这么小心翼翼,恩?” 吉天佑努力笑了笑,眯起眼睛道:“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情绪总是不稳定,头昏脑涨的。” “不会是......怀孕了吧?”他在她的嘴巴上亲一口,紧紧逼视着她的双眸,得意地笑着。 “才不是。”吉天佑嗔责一眼,娇羞的别过头去,“我们不是......” “天佑,”苏小蛮掰过她的肩膀,认真看着她,用从未有过的认真口吻说道,“咱们要个孩子吧,以后,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至少还有他陪着你。” 吉天佑被他的认真吓到了,这句话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说,可是现在听来,竟带了几分悲壮感,“不,不会的,”她努力摇摇头,避重就轻的说道,“你怎么会不在我身边呢,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会一直......” “你是怕生一个汉奸的孩子被人瞧不起吧。”苏小蛮打断她的话,苦涩的盯着她,“你知道的,总有一天我们会分开。” 她呆滞的看着他,脑子一片空白,被他说中了,她怎么会生一个汉奸的孩子呢,何况她都已经不爱他了,只有惋惜和不耻。 “我......”她低下头去,我再想想,再拖一拖,宝藏取完我就会远走高飞,跟你不再有任何瓜葛,这是吉天佑想说,可是不能说的实话。 “算了,再等等吧。”苏小蛮竟然改了口,紧紧搂住她笑了笑,“今晚吃什么,福记楼?” 二人说说笑笑,走出去,酒楼灯火辉煌的夜色中,沉浸着醉生梦死的人们,惨杂着哭和笑,说不尽的人生离合。 从来不放在眼里的赵烟素此时竟成了她最大的威胁,她知道,如果告诉江义含,或者告诉任何一个人,都会得到相同的答案,那就是杀了她,她自己也常常想干脆杀了她,可是怎么说呢,赵烟素虽然伺候日本人,可她完全没有什么汉奸概念,自己的很多情报还都是从她那里得到的,所以要杀她,吉天佑下不了手,只能将这件事压在自己心里,祈求着早日将宝藏运出来,就解脱了。 她实在不明白,老徐究竟还在等什么,位置明了,钥匙有了,什么时候动手却遥遥无期,这让她如坐在热锅上的蚂蚁,只能团团转,干着急。 “有动静了。”黑狗接了命令,兴奋地说。 “开始了吗?”吉天佑比谁都激动。 “不是,”黑狗清清嗓子,“还差一把钥匙,在日本人手里。”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谁都会死的

就是二姨太偷走的那把簪子,成了打开宝藏的最后一道防线。 黑狗愁眉苦脸的蹲在地上,吉天佑从来没有见他这么沮丧过。 “要从日本人手中拿出来,那简直是痴心妄想。”黑狗情绪激动的踢一脚旁边的木椅,他实在在这个地方受够了,他是个土匪,他心中没有什么事情是必须要做的,之所以坚持这么久,完全是因为对吉天佑的感激,快了,就快了他总是这么安慰自己,可是,每一次希望过后总是失望,这一刻,又是这样,他真的有点儿坚持不住了。 “少夫人,我,”黑狗坐在地上抱住头,他在酝酿着怎么开口,才不至于那么突兀。 吉天佑知道黑狗在想什么,他想的也是她在纠结的,何况答应别人的是自己,关黑狗什么事儿呢,他们在做的也不是一个土匪所能理解的。 “走吧,走吧,都走吧。”吉天佑有气无力的挥挥手,打开门,她明白自己在坚持什么,可不能捆绑别人,以黑狗的身手,也许更适合上前线去拼杀,“剩下的,我来想办法,如果可以,你也不要再做土匪了。” “少夫人。”黑狗摇晃着站起身,他没有想到吉天佑什么都懂,虽然承认她的强悍,可是终究是个女人,他走了,她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值得吗?”他问她。 吉天佑被问的愣了一下,“值得吗?”她也在问自己,一瞬间的恍惚又格外清醒过来,“值得吗?”她看着黑狗的眼睛,步步紧逼,“你也见识过日本人的残暴,你在他们手下救过一位姑娘,你知道如果出手不救会是什么下场吗?你不敢想吧,其实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先奸后杀,掏出她的内脏、割下头颅,就像许多被杀的妇女一样,受尽蹂躏死无全尸” “别说了,别说了。”黑狗捂着耳朵不住的往后退,他自认为自己残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混蛋,可是在听了这些话后还是忍不住的颤栗,因为他就见过这样活生生的例子,那些被屠光的村子里从来不缺乏触目惊心的场景,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好像没有一个是日本人不感兴趣的,他们乐此不彼的制造出一桩桩一件件惊爆眼球的事件,那些被杀死的人里,就包括黑狗唯一的亲人,他的姐姐。 “黑狗,我知道,你想走,你想去正大光明的指着日本人叫声孙子,你想畅快淋漓的跟他们拼杀,可是,黑狗你也要明白,”吉天佑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这些事情,总要有人做,我逃不了,是因为苏小蛮,没人比我更合适骗他,可是你也得明白,你知道这些宝藏意味着什么吗?”她真挚的看着黑狗,直到他不再躲避的摇头,逐渐清醒过来。 “意味着什么?”黑狗很配合的问出这句话,他也需要一个振奋人心至少站得住脚的答案啊。 吉天佑转回身掩了门,压低声音说道,“还记得小夏的话吗,她说那批宝藏并不仅仅是传统意义上的金银珠宝,还有别的,别的,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别的,指的是什么?” 黑狗看着两眼放光的吉天佑,木讷的摇摇头,“什么啊,不知道,但是绝不会是弹药和药材,这么多年埋在地底下早就坏了。” 吉天佑一巴掌打在他的头上,“脑瓜子该活跃的时候不活跃,现在倒想的挺积极的。”她叹一口气,其实她也不知道下面有什么,但是是人都想做白日梦吧,见过日本人的武器装备之后,更明白自己的贫乏,于是总在自我欺骗,告诉自己里面肯定有稀世珍宝,一出世就可以将日本人赶走的珍宝,每每这样幻象才能坚持下去啊。 “那你说,小夏说的别的,是指什么?”黑狗也不禁陷入深思,他与吉天佑的乐观不同,他总会是往最坏的方面去想,“不会是,二七年以前的废纸银票吧。” 此话一出,房间里顿时有股冷风悄然吹过。 二人对视一眼,万念俱灰。 “胡说,胡说什么?”下一秒,吉天佑抄起身旁的一本书,朝着黑狗的背狠狠打去,“你个乌鸦嘴,啊,真是,什么话难听就说什么,我呸,叫你胡说,叫你胡说” 黑狗也不躲,任凭她在身上胡乱的拍,等到吉天佑打的累了,忽然又扭过头,一本正经的问道,“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吗,那个风清老头儿可是死了那么多年了,我得好好想想,二七年的时候流通的是什么币种。” 黑狗低下头努力的沉思,吉天佑无语的看着他,忍不住又抬起手中的书,这一次,却没有落下去,因为她也在想二七年前后究竟流通的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一直想到苏小蛮回家吃晚饭的时候,还没有答案。 “在想什么?”苏小蛮往她碗里夹一道菜,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问道。 “你说二七年在流通什么呢?”吉天佑喃喃自语。 “什么?”还好,苏小蛮没有听明白。 “哦,没什么。”吉天佑回过神儿,脸上浮现出敷衍的一丝笑,“今天回家挺准时的,不忙?” “不忙。”苏小蛮随口说了一下,忽然抬头看着她,“日本人好像在准备什么,连我都隐瞒,所以这几日,我都不会忙。” “哦。”她不太在意的点点头,心里想着,日本人在准备什么呢,会不会是跟宝藏有关呢,他们抓走江子离不就是为了这个吗,可是江子离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想到这里,又故作镇定的随口问一句。“江子离,还没有放回去吗?” 苏小蛮的筷子停顿一下,扒一口饭快速咽下去,头也没抬的回答道,“没有,不过,我可以让你见见他。” “真的?”吉天佑脱口而出的兴奋没持续几秒,又转变为努力掩饰的淡定,“我真的能见他吗,我是说,对江府也好有个交代。” “可以,吃完饭就走。” 她坐上苏小蛮的车往警备队走,有些困惑,“难道江子离不是松井战一的亲弟弟吗?” “是。”苏小蛮眯着眼睛,简略的回答她。 “那为什么要把他关在这里?”走过这个阴森森的地方,总觉得比别处更冷一些,吉天佑下意识的裹紧身上的大衣,“没见过认亲认到监狱里来的。” 苏小蛮睁开眼睛笑了笑,“一个失散二十年的兄弟,即便是再亲,牵扯上天皇利益也是白搭。” “到了。”苏小蛮睁开眼睛,给吉天佑带上帽子和围巾,确定没有一丝冻着她的可能性后才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而吉天佑却一直在回味苏小蛮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天皇的利益? 随着几声冰冷的铁门撞击声,牢房的门打开了,吉天佑还是上次乔装的打扮,除了夸张的帽子和围巾,几乎可以混迹于这里,她实在是不明白苏小蛮这么做是为什么,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 牢房的阴冷和它的刺鼻霉菌味道一样,让人铭心牢记,吉天佑相信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跟这里相比,只能是地狱,绝不会是天堂,她想江子离果真不是来做客的。 “你们不用跟着了。”苏小蛮喊了一声,跟随的十多个人便如潮水散去,原本狭隘的空间还是那么狭隘,多出去的人去了哪里呢,那里是不是更拥挤? “江子离真的在这里?”吉天佑下意识的看了看曾经关押上决思灰的地方,那里现在变成了狱警的办公用地,不在关押犯人了。 “到了。”苏小蛮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用脚上的皮靴踢了踢铁栏杆,“江子离,有人找。” 吉天佑朝着栏杆里面望过去,看着那个躺在地上的人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一床破烂的不能称之为被子的东西裹着下面瑟瑟发抖的人,他缩在那团乱麻中声嘶力竭的笑了一声,他说,“滚!” “子离?”吉天佑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抓住冰凉的栏杆小声的喊着,“子离” 江子离听到吉天佑的声音,身子停止了颤抖,他悄悄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看了看,迅速又收回去,没过一会儿,又将被子扔到一旁,坐到地上朝这边笑了笑,“苏夫人,是来看我吗?” “子离。”吉天佑看着那张形如枯槁的脸,眼泪不由得往下跌落,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哭,尤其是在苏小蛮面前,为别的男人哭,可是她不知道自己除了哭,还能做什么。 “苏队长怎么舍得心爱之人到如此晦气的地方来?”江子离看着她失控的眼泪,努力笑了笑,他知道她为什么待在苏小蛮身边,即使大哥和小娣隐瞒着他,可是吉天佑对他从来都是光明磊落,毫不隐藏,这种信任竟然超过了与自己一起长大的江义若,也超过了以命相交的大哥,他不知道该说吉天佑单纯还是大智若愚。只是在这一刻,夹在中国人和日本人中间,在他接受残酷的刑讯时,她的信任成了他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 苏夫人,是他刻意提醒她与自己保持的距离,他希望她可以懂。 吉天佑当然懂,她努力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裂开嘴笑了笑,“二爷,吃了不少苦吧,你大哥他,托我来瞧瞧。” 苏小蛮不耐烦的看看手表,“你们聊着,我去那边看看。”说完让人搬了把板凳给她,就走了。 “有什么好瞧的。“江子离看着苏小蛮离开的身影,慢慢挪向门口,抓住了栏杆。 吉天佑也往前一步,又红了眼,“子离,你受苦了。” “长话短说。”江子离瞧了瞧四周,警惕的站到离吉天佑最近的位置,尽量压低声音说道,“关于宝藏,去找四姨太,她就在你家。” “你”吉天佑张大了嘴巴,原来江子离真的知道宝藏的事情,即使谁都没有跟他提过,“四姨太,我家?”她有些反应迟钝,陆影儿怎么会在她家呢,她怎么会知道? 可是吉天佑来不及细问了,苏小蛮远远地走了过来,他的皮靴踩在牢房的地面上格外的响。 “你怎么办?”吉天佑问出最担心的问题,看得出来,松井战一根本就不会念及兄弟之情,江子离身上的伤已经证明了一切。 “不用管我,”江子离渐渐往后退,迟疑一下又走上前来,“如果可以,给小娣带个话,告诉她,她输了。” “啊?”吉天佑皱起眉头,忽然冒出的这样一句话让她摸不着头脑,她很想告诉子离,这句话恐怕一时半会儿带不出去了,因为江义若已经不在柳镇,她去了前线。 苏小蛮走过来了。 江子离往后退几步,又换成那种疏离的陌生感,说道,“麻烦你了,苏夫人,告诉我大哥,不用管我,我很好。” 吉天佑低下头,没说话,苏小蛮倒笑了一声。 “你很好,对,你很好,这个好会持续到二姨太亲自对你用刑的时候,好好享受吧。”他提了一兜东西,像是点心之类的,在吉天佑面前晃了晃,一改先前的阴冷面容,温柔笑了笑,“走吧,咱们回家吃。” “好。”吉天佑忍痛说道,她看看他手上的提兜,想了一下,“给二爷拿俩块点心吃吧。” 苏小蛮显然不太乐意,可是看到吉天佑哀求的样子,索性将兜子扔了进去,“那就赏给他吧,我在让人去买。” “我走了。”吉天佑看着埋头拆包裹的江子离轻轻地说,知道他听不见,或者知道他根本就不想听见,她牵着苏小蛮的手往外走去。 “走吧,希望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江子离低着头,将一块发糕塞进嘴里,呜咽着笑了笑。 “江子离,会死吗?”吉天佑坐在车里问出这样一句话。 漆黑的夜里,谁也看不出谁的表情,她压抑已久的心情成了滚烫的泪珠,啪嗒啪嗒跌落在衣衫上,她从来没有想过江子离会是这样的下场,他承受着质疑也明白不被信任,甚至搭上性命也要守着的秘密,就这么轻易告诉了她,她记得他是最小气的一个人,关于他所有的误解都会一一甚至加倍还回去,可如今,他竟然原谅了所有人,是因为他真的在乎这些人呀。 “谁都会死的,傻瓜。”苏小蛮摸摸她的头,搂紧她的肩膀,“我死的时候,你也会难过吗?” 吉天佑忽然大哭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将恩怨搁置

原来陆影儿真的知道这件事,先不去想她为什么知道,问题是她现在人在哪儿呢? 没有人来告诉吉天佑这个问题。 “我家?”吉天佑喃喃自语,她将府里所有的人仔细都观察一边,没有一个与陆影儿相似,“我家。”她甚至一度以为是江子离说错了,或者自己听错了。 “会不会是你的老家?”黑狗想了想,好心提醒道,可是上次他也看到了,吉天佑的老家基本没人住了,那成了一个孤魂野鬼的村庄,一个姑娘还是曾经的姨太太怎么会独自住在那里呢? 可是吉天佑还是决定去看看,她跟苏小蛮说要去柳镇。 “早些回来,路上不太平。”吉天佑还害怕苏小蛮要跟着,可是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还将自己的车让黑狗开上,站在门口一直望着她走远了。 说不上什么感觉,吉天佑觉得苏小蛮变了,至于哪儿变了,她又想不清楚,他一样还是那个大家眼中的汉奸,杀起人来还是不管不顾,却总觉得不一样了。 “你有没有发现苏小蛮不一样了?”吉天佑问身旁的白鼠。 白鼠木讷的摇摇头,一脸惊讶的反问道,“你是说他不打算当汉奸了?” 这句话换来吉天佑一个大大的白眼,“算了,是我这几天压力太大了,总是疑神疑鬼的。”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并没有直接回村子,而是先去柳镇绕一圈等到中午的时候才赶往吉天佑的老家。 “走大路,还是小路?”黑狗回过头来问,他想到吉天佑前不久进村子时失控的情绪,心里有了种负担,他太明白这是种什么样的感受,就像他亲眼看到姐姐惨死的情景,那种无法言喻的悲痛弥漫在心间,很久很久都没有散去,更何况是整个村子里的人呢。 黑狗的方向都已将调整好了,上次和苏小蛮上了坟往回走的的时候便是走的小路,他还记得那条路,这一次也打算走那里。 “大路。”吉天佑沉默一会儿说道,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黑狗在后视镜中瞄了她一眼,叹口气,将车子开了进去。 吉天佑的脸一直阴沉着,她打心里对这个场景抵触,可是却硬逼着自己看个明白,昔日热闹的村子,吵闹的村民已经不见了,再也不见了,是苏小蛮害的,他害死了所有人。死气沉沉的路上依稀能看出打在墙上的子弹孔,炸坏了的墙壁和坍塌的房屋,满目疮痍。 “穿过这个胡同,左拐。”吉天佑极其平静的指挥着,她还记得上次回家的时候,张奶奶热情的款待,那个时候大家还以为她要嫁人了,嫁给江子离做个幸福的女人。 也许这是所有哀痛里面仅能臆想出来的幸福,所有死去的人都以为她嫁给了江子离,真好。他们没有机会看到自己成了汉奸的媳妇儿,真好。 “真好......”吉天佑用力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的情绪再起波动,她吸吸鼻子,手指前面,“再转个弯就到了。” 车子在吉天佑的家门口停住,白鼠跳下车就要去敲门。 “等一下。”吉天佑连忙喊住他,“我自己来。” 她站在家门口,上下左右打量一番,门旧了,即使江子离前几年重新修葺过一遍,还是旧了,她呆呆看着那扇门,觉得那个门都在跟自己生气,好像在怨她没有好好利用它,荒废了这许多年,风吹日晒的等待,她却一次都没有打开过这扇门。 “奶奶?”她忽然想起小时候的情景,年幼的吉天佑坐在院子里看着她家歪歪扭扭的木栅栏,歪着头问向一旁织布的奶奶,“这个栅栏再碰一下就倒了,咱们以后进出就爬墙得了。” 奶奶在院子里咯咯笑起来,“傻丫头,你想爬墙,倒怨起奶奶的栅栏破了,等你长大了,跟别人要彩礼,我就先要一扇大木门,阔气的大木门。” 那个时候的吉天佑还不懂得什么是彩礼,但是她记住了奶奶说大木门时一脸骄傲的样子。 “不知道,后来,我奶奶来看过这扇门没有。”吉天佑站在门外痴痴地想。 “喂,你在门外,打算站多久?”一个女人的声音突兀的想起,在他们刚刚适应死静的村子之后,门外的三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可是吉天佑最先反应过来,她听出了陆影儿了的声音,兴奋地推开门走了进来。来不及去看她曾经特意照顾的花圃,径直走进屋子里去,黑狗紧跟其后。 屋门是敞开的,屋子里干净简洁,甚至比原来更有情调一些,一看就是出自陆影儿之手。 陆影儿坐在床边,捧了一本书,见人进来也没有抬头,只说道,“炉子里该加炭了。”好像她们从来没有分开过,好像她还是她的使唤丫头,回忆和现实有些混淆。 吉天佑乖乖照做,遣了黑狗出去,自己笑嘻嘻坐到床边上去。 “你笑什么?”陆影儿合上书,肃穆的看着她,手里拿着的还是她送她的那本《西厢记》。 吉天佑抿着嘴摇摇头,“没什么,好像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梦想了,还坐在四姨太身边,真好。” “是啊。”陆影儿笑了笑,轻轻叹口气,“光怪陆离的梦,梦该醒了。” “这些年,你去哪儿了?”吉天佑拿过那本《西厢记》,躺在床上翻了一下,被书里的灰尘迷了眼睛。 陆影儿推她一下,含泪笑了笑,“去做多年前就想做但是没机会做的事儿,去做因为没做而被江义若瞧不起的事儿,去做原本打算两个人一起觉得无比浪漫的事儿,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反而觉得比两个人洒脱多了,原来,我傻了这么多年。” “厉害厉害。”吉天佑摸一把悄悄滑落的泪水,偷偷看她一眼,又笑道,“以你的聪明才智,傻那么多年可真是不容易。” “呵呵,所以啊,人一旦沾染了感情,就不是自己了。”陆影儿也跟着躺下来,与吉天佑面对面,“就像你和苏小蛮,他看不清你,你也看不清他。” 吉天佑摇摇头,“你错了,我能看清他,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是个汉奸。” “我所说的他,是指江义含。” 两个人瞬间沉默了。 吉天佑的眼神里有了恐慌,她不知道陆影儿怎么会知道自己跟江义含的事儿,也知道自己不应该隐瞒,可以她见过陆影儿爱他的模样,在她的面前提起,无疑是往她的伤口上撒盐。 她躲闪着不敢看她,窘迫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陆影儿却笑了笑,不以为然的转过她的头,“听着,吉天佑。我说不爱他了,你肯定不相信,所以我不骗你,可是我得告诉你,我认命了,无论是蓝灵还是你,我都认了,他不爱我,我挣扎了那么多年,终于肯放过自己,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不用自责,不是你的错。” 吉天佑埋着头,呜呜哭起来,她知道陆影儿能说出这些话用了多大的勇气,下了多大的决心,她曾经就是个别扭的疯子,如今这疯子忽然正常了,她真的太不习惯了。 陆影儿摸着她的头发,温柔的说着,“当你看过许多风景,见过诸多离合,发现自己还是忘不掉一个人的时候,就该对自己妥协,你承认你爱他,也许这辈子都改变不了,可是你也得放过自己,放过他,看着他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是挺好的吗,更何况我们身处在这样一个动荡的年岁,除了爱情,还有许多事情值得去做,不是吗?” 吉天佑露出被眼泪淋花的眼睛,眨了眨,又背过头去,颤抖着身子哭起来,她总是这样一个容易被别人感动的人,她也承认比起以前,她太爱现在的陆影儿。 “哭够了没有?”陆影儿等得有些急了,她趁着吉天佑不注意偷偷擦干净自己眼角的泪水,无情的嘲笑着被泪水侵袭的姑娘,“哭够了的话,坐起身,咱们谈谈正事儿。” 一提这个事儿,吉天佑噌的一下坐起来,眼眸闪着泪光笑了笑,“来来来,我就是来谈正事儿的。” “再谈这个事儿以前,我还要说一句。”陆影儿一脸严肃的盯着她的脸,顿了顿。 “说啊。”吉天佑静静等了很久,有些急了。 “我能抱抱你吗?” “啊?” 陆影儿紧紧抱住了吉天佑,这一次她自己却哭起来,“吉天佑,我有时候会明白江义含为什么会爱你了,如果我是男人,我也会爱你。” 这些话说的莫名其妙,吉天佑为了表现自己的幽默,怔怔的问,“为什么?” 她想,陆影儿一定是被自己的人格魅力所征服,懂得牺牲,从不强求等等等等。 “因为你够漂亮。” “......滚!” 关于陆影儿怎么会知道宝藏还有钥匙的事情,还要从她嫁进江府的那一刻说起,那个时候江府正处在一片混乱的时刻,江义含还在为母亲联合大姨太合谋他生儿子的事情闹脾气,江义若又疯狂的爱上了江子离,他们的母亲为此大动干戈,从此与江义若冷战许久。 陆影儿嫁进来,正好填补了老太太对家庭对女儿的失望,她们年龄差不多,曾经又是多年好友,再加上陆影儿更聪慧识大体,被老太太宠极一时。 也许连老太太自己都会想不到,病魔来得那么快,她躺在病榻上时,江义若和江义含都不在身边,心里还存着对母亲的怨恨,于是江子离和陆影儿成了老太太全部的寄托,一****将这二人叫至跟前,秘密说出了藏在多年的心事。 “她将我头上的簪子拔下来,指着其中一片金叶子缺失的部分说,将来有个人会以次来索要,给了他便是。”陆影儿沉浸在遥远的回忆里,仿佛还在老太太的跟前一般,说话柔柔的格外温顺。 “那赵烟素的那把呢,怎么来的?”吉天佑眼巴巴的追问,她太需要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了。 “那个本来是在江子离手上的,”陆影儿努力回想一下,“可是我们一商量,既然这么重要,何不掩人耳目再多弄一把,于是你看到的,我照着原来的样子重新打了一把给赵烟素。” “就是说你这里还有一把?”吉天佑激动地握住了陆影儿的手,“是不是?” 陆影儿点点头,在他早就准备好的枕头底下摸了出来,“你有暗号吗?” “啊?”吉天佑傻掉了,“暗号,没听说有啊。” 陆影儿连忙抽回去,一脸严肃说道,“什么都没有,我凭什么把它交给你呢?” “可是江子离让我来找你啊。”吉天佑急了,“他只说让我来找你,说你在我家,要不然我也不会找到这儿来的。” 陆影儿点点头,“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现在需要吃一点儿定心丸,老太太遗愿里可是有暗号的。” “我没有啊,兜转了几手了,谁也没有提过什么暗号,风情已经死了,就连他的独生女儿都不知道事情。”她认真又急切地讲着,希望陆影儿相信自己,又无奈自己拿不出任何证据。 “这就是我和子离担心的。”陆影儿沮丧的摇摇头,“我们等啊等啊,好不容易看到了你头上的金叶子,欢天喜地的把第一个簪子交出去,可是又等啊等啊,竟然没人来找我。” “所以你就来我家等我?”她难以置信的笑了笑,好像每个人都在守着一个秘密,看起来风平浪静,其实心里沸腾过无数次了吧。 “子离被抓了,我当然担心。”陆影儿焦虑的站起身,“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让我们决定不再等下去了。” “是什么?” “战争。”陆影儿沉默一会儿,“你没有看到吗,日本人在杀我们,闯进我们的家园,掠夺我们的财富,还要杀我们的同胞,这三年,我走的太远,一路逃避,直到无路可逃,我觉得我的心老了一百岁,你知道吗,天佑,是杀戮,毫无道理毫无人性的杀戮,我觉得我不能再逃了,如果我手上的是宝藏,我为什么不能把它变成武器弹药,将这些坏人炸回他们的老家去,我们先将恩怨搁置,等他们走了,再谈****,不是更淋漓尽致吗?” 吉天佑认真听着陆影儿的谈话,由原先的惊慌失措变得热血沸腾,她一把抱住了陆影儿,紧紧地抱住,“说真的,我真的不敢让你再见到江义含了,我怕他会跟我一样,情不自禁的爱上你。”(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你把善良和爱情弄混了

吉天佑带着第二把簪子回到家,三月的天还有些冷,苏小蛮等在门外,看样子已经站了很久了。 “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得带人杀到柳镇去了。”他将吉天佑从车上抱下来,用开玩笑的口吻逗她,用力在它身上嗅了嗅,“什么味儿,我好像闻到了家乡的味道。” 吉天佑惊了一下,用笑容掩盖慌张,“你什么时候抢了牙崽的鼻子,连味道都能闻出来了。” 苏小蛮笑了笑,半大的牙崽跟在身后焦急的摇着尾巴。 “天黑了,你看。”苏小蛮在院子的入口站定,将她轻轻放下来,抬手指了指西面仅剩一抹余晖的太阳,“天黑了,你还不回来,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他好像是说给吉天佑听的,可是吉天佑并没有听太清,她权当是他自言自语。 “天再黑,我也记得回来的路,你又何必呢?”她俯下身抱起牙崽逗弄着,用余光撇一下屋角的残阳,是啊,天要黑了,在完全黑下来之前,她得好好准备准备。 苏小蛮看看手上的表,“还有一个小时,咱们吃顿饭吧。” “什么?”她没有听懂这句话,可还是木讷的点点头,“吃吧,我也有些饿了。牙崽也饿了吧。” 牙崽发出呜呜的撒娇声,用湿软的舌头舔舔她的手臂,惹得她咯咯笑起来。 “还有一个小时,去做什么?”吉天佑夹了满满一小碗肉放到牙崽面前,温柔的摸一下它的头,回过头来看苏小蛮。 “任务。”他抬眼正好与她的目光相遇,“可能最近都不会回来,所以走之前想见你。” “什么任务?”吉天佑警觉起来,随即又觉得自己表现的有点过了,低下头去,改了平稳的口气,“有危险吗?” “九死一生。”苏小蛮把一口饭,没心没肺的笑了笑,“习惯了,每次出门之前都做好再也不回来的准备,可是......”他放下了筷子,认真的看着她,“可是,我觉得自己的胆子越来越小了,尤其是娶了你之后,我总在想,我死了,你怎么办?” 吉天佑几乎是落荒而逃,她的目光慌乱的转移到牙崽身上去,她想笑或者哭,可是都没有达到标准,就那么发了一会儿呆,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时,苏小蛮已经站起身,向外走了。 “小蛮。”她追出门去。 “恩?”他停住脚,回过头来。 吉天佑赶紧掩饰了慌张,努力笑了笑,“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可以改造一下禅房吗?”即使在这一刻,在苏小蛮表明了他九死一生的危急时刻,吉天佑的心里还在惦记着她的宝藏,她想她真的是不爱苏小蛮了,连一个陌生人该给与的关心都没有了。 “可以。”苏小蛮朝着那个禅房的位置看了看,又转眼看看吉天佑,点点头,“可以,想怎么改造就怎么改造,把后面的水塘添了都可以。” 吉天佑的心又跟着一惊,是她的错觉吗,她总觉得苏小蛮一定知道什么,可是又说不通,如果他知道了,日本人也不就知道了吗,她想不明白。 “我走了。”苏小蛮挥挥手中的皮手套,大步往前走去。 “小蛮?”吉天佑忍不住又喊了一声。 “什么事儿?”这一次,苏小蛮并没有回头。 “没......没什么事儿。”吉天佑窘迫的低头看看自己的鞋子,他不会死吧,她在心里这样问自己,可是她究竟是想让他死呢,还是不想让他死?这个问题在心里问出来,又将内心的平静打乱了,索性,她不让自己继续胡思乱想,“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点儿点心,福记楼的。” 苏小蛮笑着转过头,无限温情的说道,“为了你的点心,我也得活着回来,是吗?” 吉天佑微笑着点点头,转身就藏到门后去,她窘迫的捂着脸蹲在地上,想象着那一撇中黑狗探究的目光,她想她是疯了吧,竟然对苏小蛮有点儿舍不得,那可是害死他们一整个村子的恶魔汉奸啊。 “你在做什么?”黑狗走进来,看着椅坐在门后的吉天佑纳闷的问道。 “他走了?” “走了。” “你是不是想来鄙视我?”吉天佑将头埋在膝盖中,沮丧的说。 黑狗没有回答,她自己到自我分析起来,“你想嘲笑我在这个时候,对一个汉奸旧情复燃是吗,或者你干脆嘲笑我移情别恋、水性杨花、自甘堕落.....我明知道他是去为日本人卖命,是去杀我们的同胞,可是我还是自私的不想让他死,我习惯了他对我的百依百顺,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像他一样视我为一切,我习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习惯了前呼后拥的排场,习惯他给我的一切......”她坐在地上低低哭起来,“我只是不想让他死,不,是不想让他这么快就死,我......” 吉天佑脆弱的辩白着,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心里紧紧绷着的一根弦儿,好像忽然就断了。 “我又爱上他了,是吗?”她抬起被泪水洗刷的眼睛,悲伤地望着面前的黑狗,又呜呜哭起来,“我爱上了一个......” “不,”黑狗终于打断她的话,“别傻了,你把善良当*情,你只是把它们混淆了。” 黑狗蹲下身,手颤抖着去摸她的头,这是第一次,他有这样的机会,给她安慰,借她臂膀可以洗刷所有委屈和愧疚。他的心变得那么柔软,低头瞧着伏在他肩上哽咽的姑娘,有那么一下的恍惚,好像世间万物都静止了,只有他们两个是活的,这一刻也许就是永恒,他将牢牢记在心里,她也不过是个脆弱的想有个人保护的小姑娘,他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想法。 等吉天佑哭够了,已经深夜。她已经睡了一觉,醒来发现黑狗的大脸吓了一跳。 “你还在这儿?”吉天佑揉揉睡僵了的脖子,打量一下四周,“几点了?” 黑狗连忙从吉天佑的身边挪开点儿,尴尬的笑了笑,“十......十一点了吧?” “这么晚了。”吉天佑起身朝着门外看了看,用上级的口吻说道,“明天一早,告诉白鼠和二愣子,咱们开始收拾禅房,江义含那边你去告知,让他们准备。” “好。”黑狗静静点点头,他看着面前的吉天佑,已经完全没有了先前的小女人神态,又成了杀伐果断的女匪。 次日清晨,白鼠和二愣子已经做好了准备,在禅房中像模像样的打扫着,可是一早出去的黑狗并没有按时回来。 “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二愣子喃喃自语,“上次不也是.......”他看到白鼠瞪他的眼神乖乖闭上了嘴巴,自知自己话多了,又偷偷望向吉天佑,她眼里的担忧已经藏不住了。 “你去。”吉天佑指了指白鼠,“只是沿路找,无论怎么样,先回来报信。” “是。”白鼠匆匆走了。 中午的时候,白鼠浑身脏兮兮的回来了。 “怎么样,找到他了?”吉天佑赶紧问,当她只看到白鼠一个人的时候,就隐约觉得事情有些糟糕了。 白鼠喘了一口气,摇摇头说道,“回......回不来了,暂时回不来了。“ “怎么了?”二愣子迫不及待的扯了他的衣领,“你先别喘气了,把话说完。” “去柳镇的路封死了,在开战。”白鼠终于咽一口气,“是伪军和国民党的人再打。” “国民党的人回来了?”吉天佑难以置信的问。 “好像是,来了很多人,正面交锋,两败俱伤,倒是便宜了小鬼子,妈的。”白鼠骂一句,吐一口唾沫,“好像是冲着铁路线,鬼子要有大动作了,这次运的全是重武器。” 吉天佑想到苏小蛮说的紧急任务,想来是跟这些有关了,看来日本人真的在密谋什么,就连苏小蛮也都保密,“国民党来了多少人?” “一个团把差不多。”白鼠接过二愣子递过来的水,想了想又说道,“我没找到黑狗,但是凭他的身手和老道应该不至于傻到强行通关,他可能绕行了,所以咱们再等等。” 吉天佑点点头,又派二愣子跑出去打探消息,她迫切的想知道战况,她想知道自己能做点儿什么。 傍晚的时候,黑狗和二愣子一起回来了,在院子里还能隐约听到轰隆隆的炮声。 “有情况。”黑狗一进门儿就说道,二愣在在后面打探一下四周悄悄掩上门。 “坏消息。”黑狗看着吉天佑沉了脸说道,“老徐的据点儿被端了。” “什么?”吉天佑一下子站起身,“怎么会?有人透露了消息?” “山口信子,就是江义含的二姨太,她果然是一个巨大的威胁。”黑狗还是看着吉天佑,看到她焦急的神色又连忙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死了不少人,连带着周围的村子都遭了秧,电台也被破坏,他们的动作之快都令我们来不及反应,幸运的是,上决思灰在半路截杀了他们,然后就引发了这场正面交锋。” “那国民党的军队是怎么回事儿?”白鼠赶紧问。 “哪有国民党,”二愣子呸了一声,“你看到的穿正规军衣服的人就那么几个,都是上决思灰的老部下,那些人多数是咱们玉石寨和虎门山的兄弟,刚刚被上决思灰集合在一起,就出了这档子事儿。” “这就糟了。”吉天佑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她太知道土匪的秉性了,他们没有接受过什么正规训练,打起仗来也都是各顾自己,可以说毫无配合能力。 “要是咱们的精锐在,就好了。”黑狗忍不住叹一口气。 这倒提醒了吉天佑,“对了,咱们的人呢?” “被江义若拉去前线了。” “江义含呢?”吉天佑终于问出自己最担心的一个人,她的心咚咚跳着,怎么也冷静不下来了。 “没有找到他。”黑狗颓丧的说,“老徐跟思灰忙着统一土匪的事儿,躲过一劫,可是,江队长......” “被抓了。”吉天佑替他说了出来,“山口信子肯定知道他的身份,抓他是志在必得,江子离不开口的,就像在江义含身上找突破。” “也许......”黑狗安慰她,“也许他逃掉了,也不一定。” “不会的,”吉天佑颤抖着摇摇头,“他一定是最后一个逃跑的,他还有那么多东西要销毁,要藏匿,他哪有时间?” “所以,日本人还是为了这批宝藏?”白鼠无意间说出了真相。 “兄弟如手足,我要是二姨太,也会这么做。”吉天佑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这一刻,她反倒是冷静下来,“所以,还等什么,去把宝藏取出来,趁乱运出去,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这的确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也是最好的机会,阳城内大部分的兵力都被上决思灰的队伍牵扯住了,城内的治安根本顾不过来,都被调到日军驻扎地看守该看守的一切。 四个人掌灯奋战,吉天佑更是片刻也不敢休息,她怕自己的一停下来,便会去想怎么营救江义含兄弟俩,可是她又无比清楚地知道,已经不可能了。 “夫人,外边有人找。”一个丫鬟站在禅房外大声喊了一下见里面的人很警惕,遂解释道,“是个姑娘,说是来帮忙的。” 吉天佑给二愣子使了个眼色,让他将枪放了下来,“知道了,随后就来。” 黑狗跑出去带回了一个人,却是陆影儿。 “开着火呢,你怎么过来的?”吉天佑见了她又惊又喜,忍不住牵了她的手看了又看,“受伤了没有?” 陆影儿摇摇头,“知道你们人手不够,特意过来帮忙的,还有一个人在城门口接应咱们,准备好了吗?”她看看禅房里的格局,皱了皱眉,“不好弄?” 吉天佑没把那个人当回事儿,想着也许是陆影儿的朋友,但一定信得过就是了,于是全身心又投入到挖宝藏的事情上去。 “从这儿进去,打开了第一扇门,里面空间太小,一次只能进一个,所以比较费时。”黑狗忍不住解释,站在洞口往里面瞧着。 “最快也得两天。”吉天佑叹口气,“恐怕我们要浪费今晚大好的时机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任务结束

吉天佑借着给禅房改造的机会,在前院大动干戈,她已经顾不得什么引不引人注意,只想着快点儿挖出宝藏,运出去。最新最快更新,提供免费 第二扇门打开的瞬间,四个人被惊呆了。金银珠宝数不胜数,还有许多名贵的字画,想来是风清一批人积攒了许久的。 “不是还有别的吗?”黑狗不禁问道,在不太大的洞穴中四处打量,每个箱子一一打开,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来不及想这些了,”吉天佑收回目光,命令道,“咱们现在就开始往外运,卡车准备好了吗?” 一卡车肯定能装下了,就是动静有点太大。 黑狗犹豫着,“真的要用卡车?” 快是快,可是太引人注目,难免让人担忧。 “顾不上那么多了,今晚就得运出去。”吉天佑看看陆影儿,获得了他的一致意见。 “我可以叫我的人进来帮忙吗?”陆影儿在洞穴的四周不断地敲击墙壁,试探着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你的人?”吉天佑放下手中的金条,“你不是说带了一个人?” 陆影儿眨眨眼睛,笑了笑,“我是带了一个人,可是这个人的手下有不少人。” 她的笑容在脸上逐渐绽放,像是连日阴雨中渐渐出现的太阳光亮,吉天佑努力想了想,她最希望的那个人是江义含,可是又知道不可能,只有江义若了。 “江义若回来了?”她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震惊,如果打鬼子要靠经费,这批宝藏就显得至关重要,老徐这样老辣的人一定会为吉天佑准备最全的万全之策,所以调江义若出去只是个幌子,她暗中保护这批宝藏才是真的。 陆影儿默契的笑了笑,“我想这会儿,她大概带着你的人摸进来了。” 吉天佑匆匆往洞穴外走去,她实在是太想见江义若了,她以为自己足够镇定,可是在听到她回来的这一刻,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安心。 白鼠守在禅房门口,听到门外稀疏疏的响动,端好枪做好了一决高低的准备,却听到门外一个女人爽朗的嘲笑声, “谁在里面呢,出来投降吧,瓮中捉鳖了还死犟。” 那个女人伸手点一支烟,火光照亮她的面孔的时候,白鼠愣了一下,“这......这不是雪花蔓吗?” 出于谨慎,他又探头看了看,的确是她,身后还跟着几十个兄弟,都是吉天佑带出来的精锐。 “是你们!”白鼠从门里跳出来,又疑惑着他们为何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进来,还旁若无人的杵在那儿,真当这府里全是死人啊。白鼠挤了挤眼,悄声问道,“快进来呀,人多眼杂的,你们就不怕......” 原来土匪中的兄弟呵呵笑起来,一个黑黝黝只露出一排大白牙的男人笑着说,“怕,我们就不来了,你们府里的人现在可睡得正香呢。” 白鼠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寓意,了然的点点头。 这时,吉天佑从佛像旁边探出头,江义若便跟着走进去。 “多吗?”两人没有任何寒暄,江义若爽快的问道。 “你能来,真是解决了所有问题,一卡车,应该放的下。”他们一行人匆匆走进去,看到那些宝藏的时候纷纷惊爆了眼球。 “我的乖乖呀,”江义若连忙跑上前去,“这苏小蛮还真会选地方啊,买了个宅子,附赠这么多宝藏,能买他几百个家了,这****运,啊?”她一边叹息着,一边打量四周的环境。 “都找过了,确实只是些金银珠宝,没有别的。”陆影儿叹口气,她可是仔仔细细将所有的墙壁和地面敲了个遍的。 吉天佑和黑狗也表示,由于洞口较小,只能一个个递出去,下令开始搬。 江义若是唯一一个没有动的,她巡视一周,最终将眼睛盯在头顶的一块土坯上,“你们不觉得这块儿土坯很怪吗?” 吉天佑和陆影儿同时望了望她头顶上面,并没有觉出什么异常。 江义若刚要伸手去摸,吉天佑立马喊住了她,她忽然想到那天假山上无缘故掉下来的石头,也就是说这洞穴是挖在水池下面的,万一动了,灌进水来可就不好了。 陆影儿也反应过来,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谢天谢地你迟疑了一下,上面是水池,隔得太远,随时有坍塌的危险,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吉天佑看着陆影儿,忽然明白那忽然掉落的石头是怎么回事儿,总以为自己是被忽视的一个,却没有想到暗地里大家都守在这周围,这种久违的感动萦绕在她的心间,暖暖酥酥化作了奋战的动力。 大家齐心协力的搬运着宝藏,脸上洋溢着的笑容从来没有这么真挚愉悦过。 “如果,搁以前,”黑狗用挽起的袖子擦擦额头的汗珠,笑嘻嘻的说道,“我简直不敢相信,见到这么多宝藏,每个人还能如此淡定,早拿上跑了。” 江义若抬头瞧他一下,又往洞口看看,说道,“我也不相信,一群土匪还有这么高的素质。” “那是因为人们都无路可逃了。”陆影儿直起腰活动一下,用哀伤的口气继续说道,“就算拿了这些金子,能逃到哪儿去呢,都被鬼子占了,每一寸土地都是血染过的,倒不如一块馒头来得实惠。” 众人叹服的看看陆影儿,纷纷称赞,她说出了每个人的心声,没有这点儿觉悟也不会甘心留下来打鬼子了。 江义若扭头看看身旁的吉天佑,碰一下他的胳膊,“唉,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 吉天佑轻轻摇头,“没什么,快搬吧。”她躲开江义若探究的目光,撸撸袖子更加耐力的搬运着。 她怎么能告诉她呢,江子离被抓了,江义含也极可能被抓住了,她的家,没了,这一切,她怎么能告诉她呢,她一定会拼尽一切吧,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事情发生。 天快亮的时候,最后一箱大洋搬了出去,吉天佑看着陆影儿和江义若上了车,回过头来朝她笑,“走吧,上来。”江义若对她伸出手。 吉天佑摇摇头,向后退两步。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怎么,舍不得苏小蛮?”江义若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实在不清楚她还有什么留下来的理由。 “我......”她低头深吸一口气,“我要留下来,跟苏小蛮道个别。” 车上的两个人相互对望一眼,江义若恨铁不成钢的咬咬牙,骂一句,“就知道你这么没出息,好自为之吧。” 她扔过一把枪,落在地上,没好气的对前面的司机说道,“开车,走吧。” 两辆车渐渐远去,将吉天佑留在原地,变成越来越模糊的影子。 黑狗站在她的身边,拍拍她的肩膀会意地说道,“你想救江义含?” 二愣子和白鼠跟着他们走了,只剩下黑狗跟随她。 “你也可以走的。”吉天佑忽然觉得累透了,摇摇晃晃走进门,此时天已经悄悄放亮了,黑狗并没有关门,跟在她身后,一把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她。 “我走了,你怎么办?”他望着她如水的眼眸,笑了一声,“这些年跟在你左右,习惯了。” 吉天佑闭上眼睛点点头,眼角忍不住又热了起来。 他们将计就计,也装着被人施了迷药睡着了,等府里所有人都清醒过来的时候,纷纷到吉天佑面前撇清嫌疑。 于是黑狗下了定论,说是一伙贼人趁着苏小蛮不在,迷晕了府上众人,抢了许多钱财走了,白鼠和二愣子是内应,已经报官了。 后来,阳城内传的沸沸扬扬,说是苏小蛮得罪了土匪,趁着两军开战,血洗了他家,连日本人都惊动了,可是松井战一实在太忙,顾不上来安慰一个属下的家属,随便派了个人象征性的加强一下防卫就走了。 赵烟素火速赶来,一进门就朝着吉天佑的房间走去,一开口便笑了,“我知道小蛮这些年存了不少的钱,可是竟不知道是什么要用卡车装的。” 吉天佑躺在床上,装出病怏怏的伤心样子,虚弱的说道,“我现在可没心情跟你斗嘴,想要嘲笑,就尽情笑吧。” 赵烟素收住口,又撇撇嘴,在房间里来回打量着,冷不丁转过身说道,“你知道你现在有多危险吗?” 吉天佑冷笑着摇摇头,她的脑海里全是石清南那张阴险的嘴脸,他恨江义含恨得牙痒痒,一定是他出卖江义含给二姨太的,很有可能,非常可能。 “我现在,还真是可怜你呢。”赵烟素咯咯笑起来,“当我听说你爱上江义含的时候,我觉得真是老天有眼,终于可以扳回一局了,可是谁知道,老天对我真的是太好了,又好像好的用力过猛,将我一点点打赢你的乐趣都剥夺了。” “你想要说什么?”吉天佑极其艰难的开口,又虚弱的闭上了眼睛。 “江义含被抓了,你爱的江义含落在了日本人手里。”赵烟素挑着眉,一字一顿的说着,她异常享受吉天佑听到这个噩耗时的表情,她的心痛凝结在眉间,极力的隐藏也掩盖不住。 “是吗?”虽然她用异常淡定的语气回答,可是她自己知道那绝对不是想要欺骗任何人,她实在是无能为力,她在想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救救江义含呢? “如果你给我跪下,”江义若盛气凌人的盯着她的眼睛,趾高气昂的笑笑,“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吉天佑的嘴角努力挤出一丝笑意,摇摇头说道,“你何必这么落井下石呢,明知道自己没那个能力,还来骗我。” 赵烟素咯咯笑起来,“看来你还没有乱到失了分寸,也罢,不骗你就不骗你,可是我还得提醒你一句,要是苏小蛮知道了这件事呢,江义含,你的爱人,是不是会死的更快一些?” “你!”吉天佑怒火中烧,只觉得耳朵嗡的一声,什么也听不见了,她浑浑噩噩的抬起头,看到被放大的赵烟素奸佞的笑,像一个魔鬼张牙舞抓的叫嚣着,可是又一句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吉天佑的狼狈、惊慌和无助的痛苦,看在赵烟素的眼里,成了她欢欣雀跃的来源,“你也会有今天吧,打着什么民族大义的谎言,来欺骗一个爱你深入骨髓的人,这是你最大的错误。苏小蛮的痛苦就是我的痛苦,他也许舍不得杀你,可我会,不,我不会杀你,我要让你看着江义含慢慢死在你的面前,我倒要看看他死了,你还活不活。” 原本是一次小规模的战斗,没想到的是,双方不断增援,越打越激烈,这场战争持续了半个月之久,双方死伤无数,最终在日军的增援被截断的情况下,苏小蛮带队撤回了城内。 “苏小蛮回来了。”黑狗匆匆跑到吉天佑房里来,他的慌乱全都放在眼神中,映射在她的眼前。 “知道了。”吉天佑叹口气,该开的终究会来的,她扭头看看镜中的自己,瞧了一会儿,喃喃道,“眉毛有些弯了,应该稍直一下的。” “都什么时候了,”黑狗急得直跺脚,“你还在乎你的眉毛,咱们不用去门口迎接他吗,他要是先去见了赵烟素可就麻烦了。” 黑狗这个时候还在懊恼,“早知道先宰了她就好了。” “你急什么,他早晚会知道的。”吉天佑努力让自己镇定一些,她挑了一件苏小蛮平日里最喜欢她穿的衣服,带上他送的钻石戒指,按照他喜欢的样子打扮着自己,她在心里想着,也许还有一线希望。 可是那一夜,苏小蛮并没有回来。 他在松井那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干脆在警备队和衣而睡,想着等到第二天天亮,洗漱干净再去见吉天佑。 可是,赵烟素就等在那里。 “小蛮。”她柔柔的喊一声,见到他灰头土脸的样子忍不住心疼着,“你受伤了没有?”径自走过来,浑身仔细打量一遍,又破涕为笑道,“没受伤,真好。” “你怎么来了?”苏小蛮看到赵烟素的那一刻,情不自禁的往她的身后瞧了瞧,情绪瞬间有些失落。 “再找她吗?”赵烟素看穿他的心思,笑了笑,“她可能......” “别打扰她睡觉了。”苏小蛮打断她的话,低头看看自己的样子,笑了一声,“急什么呢,明天就能见到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最难的一道选择题

吉天佑站在这里。 站在苏小蛮的身边,他还在睡着,身旁依偎着的是赵烟素。 她静静看着睡着的两个人,那么平静,好像整个世界都不存在了,他们一定在做一个美梦吧,不像她,一夜未睡,只为了现在站在他们面前,换他醒来时这一刻的内疚。 她有多久没有用真面目见过苏小蛮?自己也说不清除了,伪装着伪装着就习惯了。 她站在这里,越过他们去看对面窗外的风景,思绪渐渐拉远,那是一年冬天的下雪天,她和苏小蛮去冰面上玩雪,冰面塌了,她掉进去,要不是他紧紧拽住的手,恐怕早就沉下去了,她浸在冰凉的水中惊慌的挣扎着,一直将苏小蛮也拖进来,他也没放手。 要不是过路的人救了他们,恐怕就一起死了。他们后来说起来,总是觉得幸运,可是此时此地,吉天佑站在这里忽然有些困惑,她问自己究竟哪个才算是幸运,活下来的现在,还是一起死的曾经? 湿漉漉的两人躲在吉天佑的家里,听着奶奶的唠叨,靠着灶台裹在被子里傻笑。 苏小蛮是不敢回家的,他怕回去又惹来苏母的一顿训骂,好像棉衣湿了比死了还要事关重大。 “苏小蛮,你刚刚为什么不放手?”吉天佑将头也裹在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与他对望。 苏小蛮吸吸鼻子,对她的问题感到好笑,“我放手了,你不就掉下去了?” “可你拽着,也拉不上我去啊。”吉天佑继续逼问,表面上衣服嘲笑的样子,心里却翻江倒海的沸腾着,有一个人这样不顾生死的为她,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儿。 可是苏小蛮完全不在意这些,他晃晃头上的水珠,露出小白牙笑了笑,“我哪儿来得及想那么多,就被你拽下去了。” “哦,是这样。”吉天佑有些失望的点点头,倔强的抬起头教训道,“那要是有下次,你离我远点儿。” “好。”苏小蛮回答得格外干脆。 站在窗前的吉天佑收回思绪,无奈的摇摇头,笑了,又转回视线看了看苏小蛮的脸,他再也不是那个自己溺水时以命相救的少年了,再也不是了。 “天佑?”苏小蛮终于醒了,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站在他面前的人有些惊讶,笑着坐起身来抓她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旁边还躺着赵烟素,她紧紧搂着自己。 苏小蛮赶紧推开赵烟素的胳膊,慌乱的看向吉天佑,忙解释道,“天佑,不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我只是......” 赵烟素的手臂像水蛇一般环绕上来,搂住他裸露着的肩膀。 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脱了衣服,又看了看同样裸着的赵烟素,不禁怒从中来,“你......”慌乱的拿起衣服穿上,去追跑出去的吉天佑。 赵烟素从来没有见过苏小蛮这么慌张过,与对自己的不温不火形成强烈对比,这差距让她更加恨吉天佑。 即便握住了吉天佑那么多的把柄,甚至还有致命的把柄,可是她还是想要在她面前表演这场戏,就是因为不甘心。 “是时候,让一切都结束了。”赵烟素喃喃自语,慢悠悠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穿回来,点了一支烟,朝着门外走出去。 “天佑,天佑!”苏小蛮衣衫不整的追出来,紧紧抓住吉天佑的手腕,“你听我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吉天佑冷面相迎,她的眼眸中含着泪光,晶莹的跌落在漂亮的脸蛋上。 “我......”苏小蛮懊恼的低下头,又满是真挚的捧起她的脸,“我忙的太晚,不想回去打扰你睡觉,何况,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个狼狈不堪的样子。” “所以,这个狼狈的样子是留给赵烟素看的,对吗?”吉天佑依然倔强的盯着他的眼睛,象征性的笑一下,“你是想告诉我,咱们能同享福,不能共患难是吗?” “天佑,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苏小蛮放开了她,颓丧的低下头去,“我只是觉得,我的手上沾染了太多的罪恶,洗干净了再去碰你比较好。” 吉天佑将头歪向一边,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原来他也知道自己罪孽深重。 “小蛮,回家吧。”她整理了一下情绪,轻柔的伸出手,“我有话对你说。” 苏小蛮握住她的手,紧紧握着,在她身后慢慢走着,几度想伸出手去摸摸她的头发,看看自己的手,又缩了回来。 “苏小蛮?”赵烟素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忽然大喊一声。 前面的两个人同时回过头来看着她。 赵烟素笑着挥挥手,“没事儿,回家好好休息,我过几天再去看你们。” 她的笑带了得意和控制一切的欣慰,别有用心的朝着吉天佑眨了下眼睛,转回身走了。 吉天佑一直在想,她要怎么开口才能救江义含一命,可是,无论怎么说,她都知道,只要一开口,江义含就死定了。 她犹豫了很久,决定再等等,何况赵烟素说过再等几天,那就再等等。 苏小蛮得知了家里遭贼的消息后,并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只是看着吉天佑说了句,“没伤害你就好”,原以为天要塌下来的大事儿,就这么莫名其妙糊弄过去了。 几天后,赵烟素邀请吉天佑到她家里去玩,她爽快赴约,就想知道她又想搞什么花样。 “很奇怪吧?”赵烟素穿着睡衣,光着脚一身邋遢的坐在地毯上,毫无顾忌的吸着烟,眼神迷离又轻佻的在吉天佑脸上望了望,“你一定在疑惑我为什么还不像苏小蛮揭发你,对不对?” 吉天佑点点头,也拿了一支烟随意点上,吸了一口,“但是我不觉得你会大发善心饶了我,你一定是又想到了什么作践我的好主意。” “聪明。”赵烟素咯咯笑起来,“有个礼物送给你,”她神秘朝着门后大喊一声,“带上来吧。” 门后待命的两个人抬上来一个大木箱,放在吉天佑的面前。 “什么啊这是?”吉天佑疑惑的站起身,慢慢挪到那木箱前面去,下一秒便惊慌失措的退回来,“石清南?” 赵烟素笑的花枝乱颤,摇晃着身子站起来,走到那木向旁边去,望着里面死去的石清南说道,“对,死了的石清南,是送你的礼物。” “你......你杀了他。”即便知道石清南该死,可是吉天佑这一刻却高兴不起来,石清南还以为自己能左右逢源,在赵烟素和山口信子之间来回作弄,没想到会死在不起眼的赵烟素手里,他当赵烟素是个小绵羊,却不知她才是最心狠手辣的主儿。不知道他死的时候会有多么不甘心。 “满意吗?”赵烟素摊摊手,无所谓的笑笑,“他是因为你而死的,他死了,只要我不说,你想瞒小蛮多久就瞒多久。” “什么条件?”吉天佑直截了当的问,从她接到邀请的那一刻,就一直在想,这一次赵烟素又要刷什么花招,她要是不说出来,还真对不起自己对她的认知。 “条件。”赵烟素挥挥手让人将石清南的尸体抬了下去,一步步走到吉天佑面前,俯身看着她的肚子,轻轻摸了下,“小蛮一直想要个孩子,你答应他。” 吉天佑往后退两步,轻蔑的笑了笑,“又是这个,你还真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这才是让我来的真正目的吧,赵烟素,我也告诉你,绝对,绝对不可能,要生,你自己生去,就死了这条心吧。”利落的转回身朝着门外走去,一个石清南换她后半生的纠葛,还不如死了呢。 “你知道!”赵烟素扔掉手中的烟,紧追几步,朝着门口大喊,“你知道我已经没有机会了,我再也不会有孩子。” 她的痛苦,从喊出来的声音中淅淅沥沥的透出来,像一把把匕首在空气中胡乱的飞舞,让一直都觉得不再在乎她的吉天佑,听得一阵揪心。 “管我什么事儿呢?”她停住脚步,挣扎着将情绪咽下去,风平浪静的往前走去。 见她无动于衷,赵烟素有些急,她实在是太想要一个孩子了,从她的胎儿滑落的那刻起,这种萌芽就已经种在心里,也许,得不到苏小蛮,有一个他的孩子也能留住他,这是她最后的寄托,也是她为之努力的所有准备。 “我可以救一个!”赵烟素追出门外,大声喊道,“关于他们兄弟两个,我可以帮你救一个。” 吉天佑停住了脚步,蹙起眉头问道,“说真的?” 赵烟素郑重地点点头。 二人重新到屋里来坐,认真的谈这个交易。 “我帮你救一个,你选吧,想让谁活。”赵烟素有拿起一只烟,想了想放下去,看着表情痛苦的吉天佑,嗤笑一声,“不要跟我说出两个都救的话,痴人说梦,苏小蛮都做不到,别说是我了,你也得知道,这件事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吉天佑将脸埋于手心之下,痛苦挣扎着,她是有心要救江义含的,可是,江子离死了,江义若怎么办,以江义若的性格,她是绝对不会苟活的。 “可是,你会吗?”吉天佑问自己,如果真的置江义含于不顾,他死了,她该怎么办呢? 这是人生中最难的一道选择题,她苦苦挣扎着,始终下不了决心,“我都想救,我要他们都活着......” “别傻了。”赵烟素咯咯笑起来,她抬起吉天佑始终垂着的头,戏虐的说道,“说实话,我一直想知道你会选谁,你不是一直以善良博取别人的好感吗,你选呀,你选江子离,为你的好朋友能幸福地活着感激你一辈子,你选呀,选她的男人啊。” 吉天佑顺着椅子滑落下去,痛苦的摇着头,坐在厚厚的地毯上绝望的哭起来。 她知道他们会分开,迟早要面对生死,也幻想过无数次他死或者自己死的场景,她觉得自己都可以坦然面对,可是现在,面对那么一丝希望,她犹豫着,挣扎着,又痛恨起为什么要让她看到这样的生机。 很久很久过后,吉天佑擦干眼泪,甩甩头发,下了最后的决心道,“江子离,救江子离。” 赵烟素愣了一下,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哈哈大笑,愤恨的凑到她脸前说道,“吉天佑,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虚伪!就是这该死的虚伪,事关生死,我以为你终于要卸下你该死的伪装、该死的善良,做一回真正的自己,可是你瞧瞧,你要用这该死的虚伪害死你最爱的男人了,我真替江义含感到寒心,可惜了这么一个大美男。” 吉天佑已经听不进去她说的话了,她的眼泪簌簌滑落着,在脸上泛滥蔓延,在她说出江子离的那一刻,她就觉得天塌了。 江义含曾说过救她是举手之劳,可是她救他却是粉身碎骨。 “大叔,要是你,也一定会选子离吧......你知道了,一定会夸我做得对,是不是......你一定会夸我的......”吉天佑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再一次朝着门外走去。 “你去哪儿?”赵烟素紧跟上来,搀住她的胳膊。 她挣扎的甩开了,转过脸苦笑一下,“还能去哪儿,去跟你的苏小蛮生孩子去。”说完顿了顿,指着赵烟素的胸口说道,“你说的话,一定得做到,否则,你想要的,都会毁在我手里。” 赵烟素木讷的点点头,回答着“好”。 吉天佑走了,神情疲惫的走了,赵烟素也倦怠的坐在门口,比先前更累,好像两个人刚刚打了一场精疲力竭的仗,抽去了所有的力气。 她望着吉天佑那个落寞的身影,笑了哭,哭了又笑,整个人躺在院子里,闭着眼睛睡着了。 她仿佛又看到了多年前的吉天佑,一个捧着书睡在坟地里的姑娘,该是多么单纯的人啊,只有从来没有做过亏心事的人,才敢那么明目张胆的屹立于鬼魂之处吧。不像她,要不是那天实在是没有心情跟李大户周旋,才稀里糊涂闯进了坟地,那是她这辈子做过最大胆的一件事儿。 是因为吉天佑在,那么恐怖的一件事儿才变成了美好的风景。每当她手上沾染过别人的血泪,她总会莫名想起那天的风,闭上眼睛又回到那片空阔的墓地,她忏悔着,等待着那个姑娘伸出来的手,记忆中吉天佑的笑那么纯净,仿佛可以将世间一切混杂净化,她坐在坟头对着自己笑,那是对她最后的救赎。 第一百九十九章 如果救不了,那就一起死吧

吉天佑跪在禅房中,她还记得第一次拜佛的情境,她的身边跪着的是陆影儿,陆影儿心里念叨的是江义含,陆影儿每次拜佛都跟江义含有关,不知道后来有没有再为他拜过。最新最快更新,提供免费 这一刻,她心里翻搅的也是江义含,静静跪在地上,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算了。”她站起身,拍拍裙子上的褶子,又看了一看庄严的佛像,双手合十的退了出去。 她不踏步需要慰藉,她要是清醒,忽然明白,赵烟素让她选择,不过是个幌子,江义含怎么可能还活着,他是游击队的身份已经暴露,必死无疑。 苏小蛮刚巧从前院走来,看到吉天佑,快步走上前,“天佑。”他喊住她。 吉天佑转回身,微微一笑,“你回来了。”她心里想着的是与赵烟素的交易。 她想救江子离,刻不容缓。 “难得你回来这么早,我亲自给你做饭去。”她堆起满脸的笑,讨好着。 苏小蛮搂着她的腰,心满意足的往厨房走去。 他坐在厨房中,看着有些手忙脚乱的吉天佑,呵呵笑着,“你紧张什么,我又不着急。” 吉天佑在围裙上擦一下手,讪讪笑道,“太久没下厨,都生疏了。” “算了,我来吧。”苏小蛮站起身,去旁边洗了洗手,接过来她手中的刀,看了看,自己先笑起来,“拿惯了枪,手上拿把菜刀感觉怪怪的。” “那咱们不做了。”吉天佑将围裙解下来,轻舒一口气,她也觉得自己有些好笑,抿着嘴道,“明明太久没有做过饭的人,却偏偏想在厨房一决高下,不知道是图什么。” 苏小蛮也放下手中的菜刀,学着她的样子叹口气,“谢天谢地,不用吃自己做的饭真是种奖励。”他又转回身不解的问,“那你干嘛要提议自己做?” 吉天佑哑口无言,耸耸肩,“谁知道呢,也许我只是觉得该有个仪式。” “什么仪式?”苏小蛮牵着她的手进到里屋去,宠溺的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你呀,总是想要个什么无所谓的意义。” “苏小蛮。”吉天佑踮脚搂着他的脖子,轻轻喊了一声。 “恩?” “咱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苏小蛮怔住了,他沉默良久,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语气平静的问道,“怎么会然这样说,你不是一直......” “一直在考虑,”吉天佑迅速接过话,微微笑一下,“现在考虑清楚了。”她眨眨眼睛,“怎么,你后悔了?” “没有。”苏小蛮依然很平静,他的眉头皱了皱,努力掩饰着自己的痛楚,“天佑,”他捧住她的脸,认真的说,“我等啊等啊,就希望有一天,你心甘情愿的答应我,我不是非得要一个孩子,有了孩子就像一个家了,不是吗?” 吉天佑盲目的点着头,“我心甘情愿啊,我都说了,我想通了。” “你真的心甘情愿?”苏小蛮表情复杂的质问她,他的表情表明了自己不相信。 吉天佑警觉起来,她愣愣的看着苏小蛮,冷冷的问道,“你知道了什么?”也许苏小蛮早就知道自己为什么待在他的身边,他很早就知道了,吉天佑一直有这样的疑问。 “什么知道什么?”苏小蛮松开手,避开她的眼睛,“我就是怕你自己不想要孩子,是我逼迫的你,你没办法才......” 吉天佑没有听他说完,上前一步吻住了他的嘴,深情而缠绵,带着不管不顾的放肆。 一个孩子换两条人命,多划算。她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一个月多后,吉天佑找到赵烟素,甩给她一句话,“我有了,你该实施你的诺言了。” 赵烟素找了医生查验,得知她真的怀孕后,欣喜地哭起来。 “给我五天时间,还你一个活生生的江子离,你也得告诉江义若,做好远走高飞的准备。”赵烟素欢天喜地的瞧着她,始终在盯着她的肚子。 “早就准备好了。”吉天佑狠狠瞪她一眼,转身往外走。半个月之前,江义若找来的时候,真是一场灾难,她再三保证甚至发了毒誓最后以死相逼,才让江义若停住了疯狂的计划,江义若说,如果救不了,那就一起死吧。 江子离不会死,她也不会死,要死的是江义含,这句话,吉天佑说不出口,只骗她做好一切准备,远走高飞。 赵烟素又喊住了她,“喂,这不值得庆祝一下吗?” “没心情。”吉天佑果断的回绝。 “满足一个你的愿望,怎么样?”赵烟素神采飞扬的笑着,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 待吉天佑一开口,又忙摆摆手,“让我想想啊,猜猜你的愿望是什么,”她扶着下巴想了想,“是关于江义含的吧,但是你放心,我绝对救不了他,之所以敢救江子离是因为日本人本来就没打算弄死他,可是江义含是要犯,天皇老子也没办法。最新最快更新” 吉天佑看着赵烟素摇摇头,苦涩的笑笑,“那我想见他一面,可以吗?” 赵烟素沉浸一会儿,“好,但是你得等到凌晨,熬夜对胎儿不好......” 吉天佑满不在乎的点点头,“一切都听你的,什么时候见他?” “那就今晚吧。”赵烟素随口一说,好像她有天大的本事,吉天佑从来没有想过她的能耐是从哪儿来的。 苏小蛮还不知道吉天佑怀孕的事儿,在背后抱住她,呼呼大睡。 当钟表敲了十一下,吉天佑安奈着激动的心情悄悄穿上衣服,往门外走去,黑狗跟在后面,二人上了赵烟素派来接他们的车,往日本人的宪兵队走去。 赵烟素正在跟日本人的军官说笑,她摇曳的身姿在春天的夜里释放着魅惑,看到吉天佑走来,向那军官介绍一下,便令人带着往地牢走去。 “我说你是江义含的主顾,是来讨债的,两万大洋,记得明天带给他。”赵烟素伏在她的耳边悄悄说着,还顺便向她抛个媚眼。 吉天佑无语的瞪她一眼,“要给你给,我没有。” “就知道你一毛不拔,算了,我出就我出,可是这份情你也得记住。”赵烟素松开手回到那日本人身边去,看着吉天佑进了监狱的大门。 黑狗被留在外边,吉天佑一个人跟着前面的看守深深浅浅的往里面走去,外面已是万物复苏的春天,里面却还像冬天般寒冷。她下意识的裹紧自己的衣服,穿过形形色色被关押的人,直到前面的鬼子伸手指了指。 那日本人用很不利落的中文说道,“抓紧时间。”便转身离开了。 吉天佑看着关在里面的人,只一眼便确定是江义含,即使他衣衫褴褛、血肉模糊,完全没有往日的气息,可她就知道是他。 “大叔。”她扒着铁门轻轻喊一声。 江义含有些迟钝的抬起头,从污秽的地面上爬起来,仔细瞅了一会儿,难以置信的爬了过来,一步一步,用手臂支撑着,挪了过来。 “你的腿,怎么了?”吉天佑紧紧握着冰凉的铁栏杆,恨不能将它们掰断,她的眼在他的腿上扫视一下便快速地移开了,那份触目惊心还留在心里,“他们打断了你的腿?” 江义含努力咧开嘴呵呵笑两声,“不打紧,皮肉伤而已,你怎么来了,太危险,以后不要再来了。” 吉天佑的眼泪簌簌落着,她已经没有心情去管,只是心痛的看着地上的江义含,慢慢蹲下来,她向他伸出手,“大叔,让我再摸摸你吧。” 江义含下意识往后推了一步,摇摇头,“脏。” 吉天佑努力抑制着自己的哭声,“大叔,大叔我该怎么办,我救不了你,我救不了你了......” “傻瓜。”江义含忍着疼痛坐起身,他慢慢抬起胳膊,却又迟疑着放了下去,“别犯傻了,这可是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你自然救不了我,谁都救不了我......”他与吉天佑静静对视着,眼底深邃的闪着光,“天佑,你听着,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可以去过自己想要的一切生活,你可以走了,以后......”他顿了顿,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等小鬼子被打走,等天下太平了,你会遇到一个好人,嫁给他......” “不,”吉天佑激动地跪到他的面前去,她伸手去够他的胳膊,怎奈相隔太远,“我不会再遇到别人了,我只要你,我要你活着。” 她孩子气的哭起来,努力伸手去触摸,恨不能将整个身子都钻进去。 江义含动容的望着她,终于颤巍巍伸出手去,在握到她的手指那一刻,内心崩溃了,眼泪再也忍不住的跌落下来,“趁着苏小蛮还不知道,赶紧离开他......”他想说的话实在是太多了,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关心着她的安慰,从他泯灭掉自己的私心将她送到苏小蛮身边的那一刻,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纠结着,他想她的痛楚一定不低于自己,她答应老徐做这一切,很大的原因还是为了他。 吉天佑莫把眼泪,努力笑了笑,“你放心,小娣她很好,子离也会活着,大家都很好,只有你......”她几度哽咽,说不下去了。 “子离?”江义含疑惑着,“他怎么会?”下意识的看看周围,压低声音问道,“松井战一打算放了他?” “不,”吉天佑摇摇头,她鼓起勇气指指自己的肚子,“我用这里面的孩子换他一命。” “你......怀孕了?”江义含震惊的看着她,又快速恢复了平静,好像早有预料一般,“苏小蛮逼迫你?” 吉天佑摇摇头,将赵烟素的阴谋说一遍,她痛苦地坐在地上,“我应该救你的,你知道,我应该救你。” “不,”江义含微笑着看着她,如温风和煦的艳阳照在她的脸上,“你做得对,非常对,你救了两个人的命,要知道子离死了,小娣肯定也活不了。” “可是,我想救你,我不要你死!”吉天佑觉得自己再也撑不下去了,她忽然想起江义若的话,如果救不了,那就一起死吧。 看出吉天佑渐渐失控的情绪,江义含又往前挪一下,他扶着栏杆,努力笑一下,“过来,让我看看你肚子里的孩子。” 吉天佑愣了一下,擦着眼泪冷着脸道,“有什么好看的,我一点儿都不喜欢它。” 江义含的手轻轻附在她的肚子上,温柔的笑着,“你不喜欢,我却喜欢。” “为什么?”吉天佑诧异道,“它又不是你......”她略带羞涩的低下头去。 “我把它当成我的,”江义含一脸温柔的瞧着她,“他不是灾难,是福星,他一到来就救了两条命,还有比他更有魄力的人吗,他长大了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 “可是他的父亲是个大汉奸。”吉天佑无比懊恼地说。 “可他的母亲是个巾帼英雄,”江义含深情的望着她湿漉漉的眼眸,“她放弃儿女私情为民族的这份大义是多少人都比不过的,如果功过相抵,怎么着也能扯平了。” “是真的吗?”吉天佑第一次正视这个她从来不敢细想的问题,破涕为笑,“那我以后就告诉他,他的父亲叫江义含。” “真好。”江义含闭着眼睛倚在铁门上,笑了,他挥挥手,“你该走了,再待一会儿就多一分的危险,保重。” 吉天佑看看远处走来的狱警,慢慢站起身,刚刚停住的眼泪又忍不住落下来,她大声说道,“你欠我的,只还了一部分,来日方长,我以后再找你要。” 江义含用胳膊支撑着往后退,留出一段距离,点点头笑道,“我一个将死的人还骗你不成,那是全部了,多了,去阴曹地府还你去。” “我走了。”吉天佑忍不住回过头,努力克制着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保重。” “保重。”江义含看着她渐渐走远的身影,被心痛击的溃不成军,“再见了,天佑,傻丫头。” 吉天佑走在冰冷的牢房中,由隐忍的痛苦渐渐变成了坚定,她挺直了腰杆,认定了一件事,她不能让江义含死,至少不能就这样眼睁睁什么都不做。 江子离被救了,是松井战一父亲的老部下,放了他,跟多年前松井家的火灾有关,这个人一直生活在愧疚中,赵烟素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将江子离救出来,松井战一甚至都没有发怒,也许在他心里本就对江子离的存在感到束手无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过去了。 江义若带着江子离走了,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她只对吉天佑说,等一切过去,我们还会重聚。 “还会吗?”吉天佑问自己,她觉得不太可能了,因为她要跟苏小蛮坦白一切,如果救不了,那就一起死吧,她抿嘴笑了笑。 第二百章 这份爱,无能为力

老徐的人几次营救江义含都没有成功,日本人的堡垒根本闯不进去。最新最快更新他们渐渐转移目标,将这份痛楚转移到战场上。 宝藏为他们换来了一批新式的武器,在同日本人的作战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日本人的交通线路被切断,即使请求了救援,一时半会儿也过不来,于是整支队伍都缩在阳城内,格外加强防御。 这一天,苏小蛮灰头土脸的回来了,匆匆走来要找吉天佑。 “怎么了?”吉天佑放下手中的书,朝门口问道。 苏小蛮看到她在,扶着膝盖喘口气,“你在啊,太好了。”他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这几天都不要出门了,记住了吗?” “我本来就不出门。”吉天佑看着他眼神里多了疑惑,“发生什么事儿了?”她再一次问道,心里有些莫名的情绪,顿时紧张起来。 “你别出去就好。”苏小蛮再次重申,看了看她旁边的书桌,转移了话题,“书还够看吗,不够的话,我再让人给你带。” “发生什么事儿了?”吉天佑拦住他,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苏小蛮,你告诉我,究竟怎么了?”她想苏小蛮一定是想隐瞒什么事儿,而且这件事儿对她异常重要。 “没什么......”苏小蛮好像有些犹豫,他避开她的目光,不敢去看她。 “你知道的,苏小蛮,你越是隐瞒我越是想知道,直到真相大白为止。”她看着苏小蛮冷笑着,步步紧逼。 苏小蛮努力想了想,终于开了口道,“山口信子要杀江义含示众。” “什么?”吉天佑难以置信的往后退一步,手不知所措的向四周摸索,终于扶住了一张桌子,整个人瘫软下去,她的嘴唇在发抖,眼前有些发黑,勉强支撑着自己问道,“什么时候执行?” “就这两天。”苏小蛮看着她,蹙起眉头,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紧紧扶住失态的吉天佑,“我刚刚得知消息,就回来了。” 吉天佑心里翻滚着绞痛,她完全忘记了自己不应该这样,尤其是在苏小蛮面前。 “天佑?”苏小蛮闷声喊道,“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我知道,你把江府当做亲人,江义含毕竟是江义若的大哥......” 他这句话无形中提醒了吉天佑,她努力的忍了忍,抬起泛红的眼睛哀求道,“小蛮,小蛮我求求你,你救救他,他不能死,我不想让他死......” 苏小蛮将她搂在怀里,轻轻安慰着,他什么也没说,说了也是骗她,直到她的情绪逐渐稳定,才匆匆离开了,再三警告她不要胡思乱想。最新最快更新,提供免费 “可是苏小蛮为什么要跑回来告诉你这个事情呢?”苏小蛮走后,黑狗被叫了进来,在他知道了详情后,问出这么个问题。 吉天佑止住了哭声,“也许正如他说的,以为我把江义含当亲人呢。” 黑狗摇摇头,以前吉天佑总说感觉苏小蛮知道些什么,他安慰是错觉,可是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也许苏小蛮真的知道了什么,可是他这么隐忍着是为了什么呢? “我不能再等下去了,黑狗。”吉天佑下了决心,“一会儿你就收拾东西,赶紧离开这里,要跟他坦白一切,也许还有最后一丝机会能够救义含。” “我不会走的。”黑狗倔强的说,轻启唇齿笑了笑,“不就是个死吗,死生我都陪你,不对,是陪你们娘俩。” 吉天佑感激的看他一眼,摇摇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你必须得走,你知道的,也许苏小蛮舍不得杀我,可是他绝对会拿你泄愤,拿我身边的所有人泄愤,所以,走,赶紧走,在他回来之前,消失在我面前。” 黑狗还是摇摇头,吉天佑以死相逼再三威胁,才将黑狗打发走了。 “留着这条命,去杀日本人吧。”吉天佑含泪微笑着,“如果有一天,我们还能相见,让我肚子里的孩子认你做干爹怎么样?” 黑狗红了眼眶,道,“好。”转身走了出去,他甚至都没有说再见,也没有说保重,吉天佑明白,他心里憋着一股劲儿,好像不说出来,就不是离开一样。 苏小蛮回来了,吉天佑说没有心情吃饭,留一个人索然无味的吃完,进了房间。 他一身不吭的脱衣服,狠狠将吉天佑掰过来,眉宇间露着痛楚,一个起身将她压在身下,狠狠去吻她的嘴唇,带着报复和疯狂。 吉天佑用力推他,都无济于事,只能狠狠咬了一下他的嘴唇,他“啊”了一声,才停下来,擦擦嘴角的血迹,“你咬我?” 她又无可救药的想起江义含,她咬他满嘴都是血腥气也不会停下来,她想起他的温存,更加觉得苏小蛮可恶,于是满腔愤懑的将脸扭到一旁去。 “你干嘛?”苏小蛮不死心的掰回她的脸,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气。 “我怀孕了。”吉天佑盯着他的脸静静地说。 苏小蛮愣了一下,接着像皮球一样在她的身子上跳下来,又惊又喜的望着她,兴奋地有些口吃起来,“真的?你.......你怀了我的孩子?”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望着她的面庞发自内心的笑着,“我们还有孩子了,我当爹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奇妙感觉,将他今日诸多的郁闷一扫而光,甚至将他人生所有的阴霾都扫光了。 他将脸埋在她的肚子上,泪流满脸,“我有孩子了,是我和吉天佑的孩子。”他深情地吻着她的肚子,将吉天佑痒的咯咯笑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儿,你怎么不早说?”他从被子里钻出来,嗔责着,刮了刮她的鼻尖。 “两个月了,”吉天佑依偎在他的胳膊上,“我怕你知道了又要软禁我,才没说。” “傻瓜,真是个调皮的小松鼠,”他忍不住又吻了吻她的额头,“都要当娘的人了,还想了怎么往外跑。” 说着苏小蛮挣扎着要起床。 “你去做什么?”吉天佑不解的问。 “你晚饭没吃,可不能饿着我的宝宝。” “小蛮?”吉天佑喊住了他,“你别走,我有话要对你说。” 苏小蛮顿了一下,“有什么话,吃饱了再说。”匆匆下地去吩咐人做饭去了。 “苏小蛮?”吉天佑鼓起勇气大喊一声。 苏小蛮听见喊声从门外跑了进来,“怎么了,宝贝?” 吉天佑看着他关上门,终于开口问出一直想问的话,“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苏小蛮挠挠头,“知道什么,你怀孕的事儿?”他嬉皮笑脸的走过来,讨好的抱住她。 她沉浸一会儿,下定决心道,“知道我为什么待在你身边,知道我图什么,你都知道,不是吗?” 苏小蛮的笑容瞬间收了回去,可依然紧紧抱住她,“你待在我身边是因为你爱我。” “我不爱你,”吉天佑睁开他的怀抱,紧紧盯着他,“苏小蛮,你难道感觉不出来吗,我早就不爱你了。” 苏小蛮勉强笑了笑,过来拉她的手,“天佑,别闹,一点儿都不好笑,真的。” 吉天佑甩开他,一本正紧的说道,“我也在说真的,我不爱你了苏小蛮,我待在你身边,不过是因为要利用.....” “你不爱我?”苏小蛮冷笑一声,“那你爱谁,爱江义含吗,爱一个快要死的人?可你怀了我的孩子。” 吉天佑泪流满面的笑着,“对,我爱江义含,原来你真的知道,我怀了你的孩子不过是场交易,现在,我要拿他的性命换江义含的。”吉天佑从枕头下拿出早就藏好的匕首,对准了自己的肚子。 “不,不要。”苏小蛮收到了惊吓,赶紧向后退两步,他万般痛苦的看着吉天佑,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气,“我早就知道你爱上了江义含,石清南说的,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爱你,即使你不爱我了,我依然无能为力的爱着你,天佑,这些日子,你一定很痛苦吧,装出一副爱我的样子,还要克制着对另一个人的思念,你一定......” “被说了,被说了!”吉天佑失控的大喊起来,“我让你别说了,听到没有?”她将手中的剪刀用力挥了挥,又一次靠近自己的肚子,“现在,我只问你一句,帮我救江义含,你肯不肯?” “好,好说,”苏小蛮慢慢靠近她,稳住她的情绪,满口答应着,“你先讲剪刀放下,咱们慢慢商议。” “商议?”吉天佑苦笑一声,“不用商议了,以你的作风一定会杀了他的,就算二姨太不杀他,你也会的,你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不过是对现在的自己一种厌恶,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还记得你最初的样子,只有在我这里,你才能觉得自己还是一个人,可是苏小蛮,你扪心自问,你还能算是一个人吗,你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带头屠了自己的村子,为日本人卖命,可是连日本人都瞧不起你吧?苏小蛮,你简直可悲。” 苏小蛮哈哈笑起来,他表情狰狞的看着吉天佑,冷笑道,“这些话,你一定忍了很久吧,跟一个恶魔在一起一定很恶心吧,你忍了这么久,真是辛苦了。可是,吉天佑,我告诉你,我苏小蛮还就******爱你,你以为我不想杀了你,不想杀了江义含吗?从我知道你待在我身边是为了找宝藏的时候,我就常常在想一枪崩了你该多好,可是我做不到,我甚至连想都不能想,如果你死了我该怎么办,吉天佑,你瞧瞧你把我变成了什么!一个怪物,一个活在世上只为了你的怪物。” 他发着狠,说完这些话,眼泪流了满面,一个人性扭曲的杀人恶魔,哭得跟个孩子一般无助哀伤。 吉天佑也在哭,一直在哭,“我让你变怪物的?苏小蛮,你就不要血口喷人了!我要救你,可是我怎么救你啊,你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我伸出的手你视而不见,我是想救你啊,可是你的恶连佛都度不了了。” 她痛苦的蜷缩着身子,暂时忘记了自己手上的剪刀,就在这时,苏小蛮瞅准了时机,一把夺了过来,狠狠扔出了窗外。 他扑上去紧紧抱住吉天佑,呵呵笑起来,“我不用你救,你只要好好活着就好了,将我的孩子养大,我就心满意足了。至于江义含,他一定会死。” “苏小蛮,你个王八蛋。”吉天佑鬼哭狼嚎的喊着,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她实在是太累了,自从怀孕后更是困顿乏力,现在这么一折腾,忽然停顿下来渐渐睡着了。 “天佑,天佑......”苏小蛮从背后抱住她,轻轻地喊着,他的眼泪一直流啊流,好像是将这辈子的眼泪都积攒下来释放在今晚,他知道她睡着了,也不在意,好像这些话就是说给自己听的,“当我知道你爱上别人的时候,真是五雷轰顶,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活着的意义,可是怎么办呢,我舍不得死,如果我死了你该是多么孤单啊,于是我说我们生一个孩子吧,你当然不同意,然后我就天天在烟素面前念叨,她会帮我的,我知道,她做起事情来果然雷厉风行,很快就把你搞定了,可是,天佑,你知道吗,我其实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你的忧郁和惊恐都看在我的眼里,你根本不喜欢我们的孩子,后来你跟江义含会面后,忽然就安安分分做起一个孕妇来,我才知道,原来你爱江义含到这种地步,他说他喜欢这个孩子,你便欢欢喜喜的幻想着小家伙喊他爹的样子,可是,傻瓜,这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能容忍你的一切欺骗,是因为我爱你,我对这份爱无能为力,可是并不代表我对你爱的人也无能为力,说再见吧,在梦里,跟你的情郎,明天他的尸首就会挂到城墙外了。” 苏小蛮轻轻吻着她的脖子,甜蜜的抱住她睡着了。 吉天佑真的在做一个梦,在梦里一直追着一个人跑,她跑啊跑啊,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那个人不断的回头,一会儿是江义含,有一会儿是苏小蛮,他喊他们的名字,却没有一个人回答。 “江义含?”吉天佑大喊一声,梦醒了,苏小蛮正坐在她的身边,温柔的看着她。 “小松鼠,起来喝粥了,我亲自熬的,重做了好几遍呢,尝尝。”他殷勤地端着碗,凑到她的面前来,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她的喊声。 “江义含呢?”吉天佑坐起身,推开他的碗,怔怔的问。 第二百零一章 孤注一掷

苏小蛮好像丝毫不受影响,又一次将碗端到她的面前,笑眯着眼睛说,“喝了它。最新最快更新,提供免费” 吉天佑却慌起来,她一把打翻了面前的碗怒视着他,“江义含呢,我问你江义含呢?” “他死了。”苏小蛮淡淡的说。 “你胡说!”吉天佑站起身跌跌撞撞往外走,她已经没法哭了,因为她不允许自己哭,好像哭了就是相信了苏小蛮的鬼话一样,“我去自己看,你要杀他,连我一块杀了吧。” 苏小蛮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跟在后面,“对你来说,他真的那么重要吗?” “对!”吉天佑怒吼一声转回头紧紧盯着他,“对,非常重要,异常重要,苏小蛮,你知道他对我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苏小蛮静静的问出这句话,他的拳头一直握着,静静地握着。 吉天佑笑了一声,带着深情又掺杂着报复说道,“他活着才是家,有他的地方才是家,即使孩子是你的,你现在明白了吧,苏小蛮,即使你一再退让、隐忍,我都不爱你了,在这个世上,你已经成了孤家寡人。” “啪!”苏小蛮隐忍很久的努力,终于扬起手给了她一巴掌,打在她的脸蛋上,响声那么洪亮,将两个人同时镇住了。 苏小蛮看着自己被震麻的手心,抬起头冷冷的笑一声,“我现在,就去杀了他。”说着,便气冲冲往外走,带着不顾一切的凌厉。 “苏小蛮!”吉天佑迫切的喊住了他,“你记住,他死的那一刻,也请你做好跟我道别的准备。”她静静关上门,蹲在地上,绝望的哭起来,结束了,都结束了,她救不了江义含了,再也救不了了,她觉得自己真是太累了,远远看着碎了一地的碗,慢慢爬过去,捡起一只碎片。 苏小蛮站在门外,还在盯着自己的手看,他表情复杂的朝着门里望一眼,摇晃着头走了。 “天佑,嫁给我吧。” “喂,你能不能不走?”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对不起,我选蓝灵。” ...... 回忆那么长,念念不忘来回咀嚼的也不过是那几个表情,她想她一定不会满足这几个表情,这几段话的,她要是在一起,即使经过那么多的磨难和取舍,她不就是求一个结果吗,如今等不到了,那就一起死吧。最新最快更新,提供免费 她放下手中的瓷碎片,去苏小蛮的柜子里找出两把枪别在腰间,将头发利落的梳到背后,又恢复了原来的打扮,她是个土匪,杀伐果断的女匪,她想,要死,怎么能这么悄无声息呢。 “今天,真是一个赴死的好日子。”她出了门,昂头迎着太阳,眯着眼睛站在院子里好一会儿,春天来了,再不久就是夏天,她想自己再没有机会穿得那么清凉了,又摸摸肚子,笑了笑,“都在一起,死了,倒无牵挂。” 吉天佑出了大门往宪兵队走去,赵烟素派来暗中盯梢的人匆匆赶回去报告。 就在吉天佑被拦在门外的时候,没过多久,赵烟素赶了过来,她们一起往里面走。 “你来这里做什么?”赵烟素警惕的看她一眼,总觉得她的神态不太对劲,再三警告道,“我知道你一定是为江义含来的,可是别犯傻了,你救不了他,谁都救不了他,瞧瞧这一院子的日本兵,除非你是神仙。” 吉天佑扬起嘴角笑了笑,“我不救他,只是来看看,要是换做苏小蛮,你也不能这么绝情吧?让我最后再看他一眼。” 赵烟素有些动容的点点头,这其实就是她来的原因。 这些日本人一大部分人都认识赵烟素,在通报之后,等在会客厅,说里面的人正在开会。 “他们一定再商量如何处决江义含。”赵烟素看着吉天佑的眼睛,笑了笑,“你比我想象的要坚强一切,不哭不闹,冷静太多,所以我总觉得这是假象,对吗?” 吉天佑薇薇笑着,“随便你怎么说,我只是来见他最后一眼。” 话至此,二人皆沉默。 一直等到松井战一开完会,人本人纷纷从里面走出来,还有几个汉奸头目。 苏小蛮看到吉天佑的瞬间,惊慌起来,“你怎么来了?” 吉天佑朝着松井战一友好的笑了笑,“好久不见,松井君。” 松井战一笑呵呵的走过来,“天佑桑,好久不见了。” 人们陆续的走完,山口信子最后一个走出来,她看到吉天佑的瞬间本能的警觉起来,“吉天佑,你怎么在这儿?” 吉天佑活泼的招招手,“二姨太,哦不,应该是叫山口大佐,我来,找你们,有事情聊。” “天佑,别胡说,赶紧回家去。最新最快更新”苏小蛮瞪一下赵烟素,示意她把吉天佑带走。 可是来不及了,山口信子抢先一步说道,“哦?有什么事儿,说来听听。”她没有从江氏两兄弟口中问出来的,心里总想着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主动送上门来,想必一定是知道什么了。 “山口大佐,别听她胡说,”苏小蛮赶紧拦在吉天佑面前,转眼看了看赵烟素,“还愣着干什么,把她弄出去啊。” “怎么,”山口信子冷笑着看向松井战一,“你现在的手下,我都管不了了?” 一直看热闹的松井战一笑着摆摆手,下了命令,“小蛮君,急什么,听听天佑小姐说什么吧,也许是对我们帝国伟业有帮助的事情呢。” 至此,苏小蛮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救吉天佑的能力,他紧紧盯着吉天佑,多么希望她只是一时兴起,逗着大家玩呢,可是他又是那么了解她,她来这里无非还是为了江义含。 吉天佑示意大家都坐下,呵呵笑着看着山口信子,“二姨太,听说你要处死你的丈夫?” 山口信子冷着脸,“他是游击队的人,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敌人,我这么做也算是大义灭亲。” “好一个大义灭亲,”吉天佑拍手叫好,又转眼看着松井战一,“山口大佐是你的初恋情人,却在中国做了别人十多年的妻子,您心里是怎么想的?” “吉天佑!”苏小蛮看得出她孤注一掷的决心,在引起日本人的反感之前还想试着救她一命,越是在乎就越容易心神不宁。 “没关系。”松井战一笑着看向苏小蛮,又摆摆手,“让她继续说,我很欣赏天佑桑这种敢于表达的态度。” 吉天佑巧妙地笑笑,“欣赏归欣赏,您倒是回答啊。” “很不爽。”松井战一一语双关,“所以我要杀了他。”他得意地笑了笑。 吉天佑又拍了拍手,“一日夫妻百日恩,十年的夫妻,得是多大的缘分啊,二姨太,您真的就忍心杀了他?据我所知您可是最爱她的一位,也是深得他意的一位,皱着眉头算什么,想连我一起杀啊,对不起,在说完这些没用的废话之后,我还有点儿你感兴趣的。” “什么,快说。”山口信子不耐烦的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悄声说着,“别以为这些小伎俩能够撼动我在松井心里的地位,告诉你,我们打日本帝国的人没这么小气,哼!” “没这么小气,那松井太君的拳头抖什么?”吉天佑掩嘴而笑,“狗屁大日本,还帝国,我看地瓜差不多。” “吉天佑!”山口信子终于不耐心了,她一把掏出枪抵在她的脑袋上。 苏小蛮和赵烟素同时紧张起来。 吉天佑却哈哈大笑,“我猜,你不敢开枪,因为你还想知道宝藏的下落。” “你知道宝藏?”山口信子和松井同时打起精神,山口收起了枪,笑眯眯的看着吉天佑,“原来,还真的是你,真遗憾,我曾经轻易地将你的嫌疑排除掉了,天佑姑娘,那么现在,你是打算跟我们合作喽?” “合作,”吉天佑笑眯眯的说着,走进山口信子,迅速的从腰间拔出枪,“当然合作。”一把钳住山口信子的手,用枪抵住了她的头,她的速度之快,让被当做人质的山口信子都难以置信。 “吉天佑。”三个人的声音同时喊着她的名字,她的举动实在是太突然,主要是这里面的人谁都没有见过她的身手,只把她当个弱女子防着,这下算是开了眼了。 “拿枪放下。”松井战一第一时间拿出枪,对准了她,“你究竟想干什么?”松井左顾右盼,他在想着拿什么筹码来抵制吉天佑,看了看左右,选择苏小蛮,于是拿枪抵着他的头,“放开她,否则小蛮君就死定了。” 吉天佑哈哈大笑,“不妨告诉你,小鬼子,死多少个苏小蛮对我来说都无关痛痒,这种汉奸全都死光了才好呢,可是,像山口信子这种你们地瓜国的忠贞义士不多吧,你的爱人只有一个吧。”她得意的朝着松井眨眨眼睛。 苏小蛮静静看着她说完这些话,咬着嘴唇笑了笑,“原来是这样。”他苦涩的点点头。 “你,”松井想了想终是松开苏小蛮,“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要江义含,把他带来这里。”吉天佑用膝盖顶了一下山口信子。,“我劝你在我这里少耍花招,你还不知道我是女匪吧。” “雪花蔓?真的是你。”山口信子苦笑两声,有那么多次机会都能怀疑到吉天佑,偏偏她以前的样子太懦弱,让山口先入为主,这样的人怎么会掀起风浪呢,原来她错了,错的一败涂地。 “你孤身深入敌穴,就为了就一个江义含?”山口信子难以置信,她朝松井战一使了个眼色。 松井找一领会,便佯装收起枪,“好说,好说,我现在就让人把他带来。” “让苏小蛮出去说。”吉天佑命令道,她静静看着苏小蛮,面无表情的说,“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江义含本来就是要死的人,我来,也抱着必死的心,有什么差错,大家干脆同归于尽吧。” 苏小蛮奉命去带江义含,松井战一静待时机,只希望抓住一丝机会就一枪毙了她,可是吉天佑的敏锐实在是令人叹服,只能依靠苏小蛮出去安排狙击手找好位置下手了。 时至今日,他都没有怀疑过苏小蛮,一个跟了他四年的汉奸,一个忠心耿耿拼命救过他的人,他没有理由怀疑他会为了一个不顾他生死的女人背弃自己。 不久后,苏小蛮带来了江义含。 吉天佑看到奄奄一息的他,沉了脸,“把他的镣铐去掉。” 苏小蛮照做了。 松井战一看看苏小蛮,又下意识地撇撇窗外,自信满满的以为苏小蛮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神情顿时舒缓了一些,“现在,放了她吧?” 吉天佑笑了笑,一脸骄傲的看看见见站稳的江义含说道,“对不起,中国人没有那么傻,现在我要挟持着二姨太出城。” “什么?”松井战一额头的青筋爆现,骨头在咯吱作响,“不要逼人太甚!” 江义含看着吉天佑,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傻瓜,你还真的以身试险。” “一个人活着太没意思,临死之前的挣扎而已,走吧。”她爽朗的笑着,一前一后倒出门去。 松井紧张地跟在身后,他焦虑的朝着门口张望,心口祈祷着吉天佑会被早就埋伏好的狙击手一枪击毙,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一只手在他的背后伸了过来,紧紧牵制住了他的脖子,正是苏小蛮。 原来,苏小蛮根本没有埋伏狙击手,他还借着宝藏的事情,往外派遣了一部分人。 “苏小蛮,你......”松井战一难以置信的发着愣,“你,你敢背叛我?” 苏小蛮没有理会,朝着吉天佑看了看,“出了门左转,上我的车,多一个人,多一份安心,走吧。” 吉天佑对这一刻的苏小蛮刮目相看,会心的笑一下,一伙六个人往门外走去。 他们一出门,外面毫不知情的士兵,愣了一下,纷纷举起了枪,警报声顿时响个不停,好像天突然就塌了。 最高的两个军官都被擒了,让他们怎么能不惊慌。 抓他们的人竟然是苏小蛮,他们一时也搞不清哪些人是苏小蛮的哪些是真正效忠自己的,于是就不敢让汉奸参与进来,可是真正的日本人实在是太少了,还被苏小蛮调出去一部分。 “出了城门,就自由了。”吉天佑微微一笑,用身子碰一下江义含,让他拿着另一把枪,赵烟素跟在他们身后,不知所措的跟着。 第二百零二章 没想到最后陪我的会是你(大结局一)

“你真以为,你们能逃得出去?”山口信子冷笑一声,“别傻了,束手就擒的话,现在还来得及,我给你们一个痛快的死法,要不然就等着千刀万剐吧。” 吉天佑微微笑了笑,“看看今天的太阳吧。” 山口信子抬头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江义含也瞅了一眼,不明白她要表达什么。 “天气这么好,是个赴死的好日子。”吉天佑咯咯笑起来,抖抖手中的枪,“叫你们的狙击手再等会吧,瞧那个趴在房梁上的,身子都僵了吧?” 苏小蛮扭头看了看,几个日本人零星分散在他们走来的路上,静静地等候时机。 “小蛮君,我一直这么信任你,把你当朋友,你这么做,不太好吧?”松井战一不死心的跟苏小蛮套近乎,但凡有一线生机,他也不会希望是狙击手救自己的性命,毕竟苏小蛮跟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最多,埋伏的地点就连狙击的角度他都一清二楚,在苏小蛮的身边,自己就形同一个行走的人肉背垫。 “你们这么正大光明的走出去,迟早会被打死的。”山口信子冷眼瞧着赵烟素,“你是最好的靶子,肯定第一个先死,你要是帮我的话,我许你一生荣华富贵,一世美男相伴,如何?” 赵烟素很是无辜的摇摇头,“二姨太你枉你聪明一世,怎么我爱苏小蛮这么明显你却看不出来呢?”她轻轻一笑,云淡风轻的解开衣扣,顿时将过了自己一圈的炸弹露了出来,“也许,我比吉天佑更危险呢。” 吉天佑也被吓了一跳,她不知道为什么赵烟素能预料到今天的状况,“你......你怎么会这样出门?” 赵烟素掩嘴而笑,“真是不好意思,我最近一段时间都这样出门,看谁不爽,就炸死谁,当然,我主要是想炸你的。” 吉天佑爽朗地笑起来,她以前总觉得赵烟素是个贪生怕死的家伙,谁想到,临了了,竟然还能派上这么大的用场。 “如果咱们还能活着出去,我定当好好敬你。”她朝着赵烟素抛了个媚眼。 “别开枪,别开枪!”松井战一看着赵烟素一身的炸弹紧紧挨着山口信子,慌忙朝着四周大喊起来,他只是太在乎山口信子了。 吉天佑他们形成一个包围圈,伤势严重的江义含在最中央,赵烟素用心护着吉天佑,她真的是太怕失去她肚子里的孩子了,然后是苏小蛮挟持着松井在最外围。 他们一步步挪出宪兵队,日本人紧紧跟在后面,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你们知道,再走几步就出了我们的控制区,索性都是个死,我的人是一定会开枪的。”松井战一再一次提醒道。 “他说的是真的。”苏小蛮闷声说了句。 吉天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就叫骑虎难下了,二姨太,有什么一举两得的好办法吗?” 山口信子冷哼一声,“最好的结果都已经说过了,留你们全尸。” 松井战一赶紧赔上笑脸,“不不不,还有一个好办法,我答应你们放走两个,怎么样?” “好办法。”一直沉默的江义含虚弱的开了口,“先让我们起内讧,再全部歼灭,还真是老奸巨猾。” “好办法。”苏小蛮也开口说道,“天佑,你和江义含先走。” 赵烟素怔了一下,吉天佑摇摇头,“你们谁都别跟我争了,烟素,你把炸弹绑在我身上,你们三个都走。” “我走不了了,只会拖累你们......”江义含笑了一声,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苏小蛮无情的打断了。 “我们挣扎到现在不就是为了救你吗,你死了,岂不是白忙一场?”苏小蛮看看吉天佑,微微蹙眉,又带着如愿以偿的笑容说道,“这样吧,让烟素把他送出去,我们两个留下,怎么样?” “好。”吉天佑歪歪头,看着赵烟素,“还得借你的炸弹用一下。” “凭什么?”赵烟素火了,她忙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苏小蛮,外加他的孩子吗,如今他们留在这里一死,自己还活个什么劲儿? 最终,赵烟素和吉天佑留下,苏小蛮扛着江义含走了,之所以扛着,是苏小蛮把江义含打晕了,毕竟他宁愿自己死也不会丢下吉天佑的。 她们挟持着松井战一,来到一堵墙后,放了山口信子。 直到看到苏小蛮扛着江义含消失在尽头,吉天佑才默默松了一口气,凭着苏小蛮的本事,他一定会带着江义含到安全地带的。 “现在,该想想你们自己了。”松井战一笑了笑,“烟素,我们好歹这么多年,你杀了她,我放你一条生路,你不是喜欢小蛮吗,随你去。” 赵烟素听得心花怒放,狠狠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小鬼子,这一巴掌老娘很早就想打了,忍得可真难受。”说着又是一巴掌,她扬起笑脸朝着吉天佑看了看,“你不是知道宝藏的下落吗,用这个跟他们交换,肯定能活命,走吧,不用管我了。” “狗屁!”吉天佑骂了一声,“我在你眼里就那么贪生怕死?让你看看什么是骨气。”她轻轻举起手枪对准了自己。 “你干嘛!”赵烟素急了,要不是松井被捆的像个粽子,恐怕早就乱了。 吉天佑调皮的笑笑,“放心吧,我的枪子都留着打鬼子,最后一颗留给自己,待会儿,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她望着赵烟素的眼睛,鼻子有些酸涩,“没想到最后陪着我的会是你。” “我也没想到。”赵烟素与她对望一下,笑着骂了句,“还真是屎一样的缘分。”嘴角带着笑,眼里也含着泪。 吉天佑伸出手,赵烟素默契的合了上来,这个握手跨越这么多年,又回到当初,竟像是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梦醒了,该上路了。 吉天佑扣动扳机,对准松井战一的脑袋。 山口信子尖刺的笑声忽然传出来,“吉天佑,你真的以为江义含他们逃走了吗?果然是天真的很。” 第二百零三章 何日君再来(大结局)

山口信子胜券在握的看着她们,早在她被挟持出门的那一刻,就示意过自己手下,不要开枪,她留着吉天佑,有办法让她开口说出宝藏的下落,就用她最在乎的江义含。 “他就算有翅膀也逃不出我的天罗地网,小姑娘,凡事都不要想得太天真。”山口信子踮着脚朝远处望一下,“再过些时候,你们就会团聚了。” 吉天佑无奈的笑了笑,“说了半天,原来是你舍不得杀我,看来这个秘密还挺划算的,那么,你的男人,就不用留着了吧。”她又一次对准了松井战一的脑袋,清舒一口气,“去死吧。” “他们来了。”山口信子大笑一声,利索的掏出枪,对准远处的两个人,“你要是敢开枪,我就先打死江义含,再折磨你。” “真的是他们。”赵烟素快速看了一眼,焦躁起来,“山口信子,你说话不算话!” 山口信子奸笑两声,“哼,跟你们这群笨蛋周旋,除了费费口舌,还有什么,竟然敢跟我提条件,真是不知死活。” 就在她们两个唇舌相讥的时候,吉天佑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墙,想着要怎样以最快的速度翻出去,正跃跃欲试时,只听“轰”的一声,霎时间尘土飞扬,将他们三个淹没在灰尘里。 伴着山口信子的叫喊声,另一面也响起了枪声。 吉天佑捂着自己的嘴巴趴在废墟里去找赵烟素,好不容易拉住一个人,忽听得身后有人声走动,“谁?”她警惕起来。 “少夫人,是我。”却是黑狗的声音。 黑狗搬着不知哪儿来的实木桌子,冒着枪林弹雨将她们二人带出来,一看竟出了宪兵队的大院了。 “黑狗,你怎么来了?”吉天佑来不及多想,她还得去救江义含和苏小蛮,毫不客气的从黑狗身上摸出一把枪,“你保护烟素,我去救人。” 黑狗忙拉住她,“不用你去了,上决思灰带来了所有人,攻城,把小鬼子一举拿下。” 吉天佑愣了下,“你们早就计划好的?” 黑狗点点头,“提前了几天,是为了救江义含,趁着小鬼子没有支援,先来场硬仗。” 吉天佑欣慰的点点头,“太好了,那我就去前面帮忙,你帮我照顾好她。” 还没等黑狗拒绝,吉天佑就走了,他看看自己身旁一直在努力喘息的赵烟素,皱了下眉头,“喂,你还好吧?” 赵烟素不紧不慢的将自己身上的弹药接下来,“喏,拿去杀鬼子。” 黑狗惊讶的看着她,他问了最傻的一个问题,“你不是一直跟鬼子是一帮的吗?” 赵烟素抬头看他一眼,撇撇嘴,“老娘自己一帮,随心所欲。” “小心。”一个炸弹从他们身旁开了花,黑狗紧紧护住了她,他的肩膀被流弹伤了一道口子,差一点儿就到脸上。 赵烟素挣扎着起身,用力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黑狗,想发怒,却在看到他的伤口的时候,惊呆了,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肯替自己去死的人,原来不止苏小蛮一个,她忽然觉得想笑,她怔怔的看着黑狗,问道:“你爱我吗?” “啊?”黑狗被问懵了。 “不爱我为什么要替我挡炸弹?”赵烟素疑惑着,难道这世界上还存在着这种道理,萍水相逢,就可以不顾生死? 黑狗咬咬牙坐起身,看着赵烟素奇怪的逻辑很是无语,闷声说道,“少夫人让我保护你,我就得保护你。” “那你爱她?”赵烟素随口问了句,却在看到黑狗窘迫的表情后,恍然大悟的笑了,“原来是这样,那就最好不过了。”她笑眯眯凑过来,一改之前的态度娇滴滴的说,“我扶你回去吧,这个样子也没法打鬼子了,留下来也是拖累。” 她伸过白皙的脖子钻到黑狗的怀中来,用力的扶住他,一步步走出硝烟弥漫的战场,赵烟素向来不喜欢这样的打打杀杀,她的战场只有她和吉天佑两个人,这一刻她们的战争又开始了,在黑狗身上。她想也许征服黑狗是个不错的主意,让一个爱慕吉天佑的人爱上自己是件多么大的成就啊。 走远了,她回头再看那战场,喃喃自语道,“小蛮,再见了。” 吉天佑走到大部队的前面,兴高采烈的抱着上决思灰,打他一拳,“你来的还真是时候,再晚一点儿,我就玉石俱焚了。” 上决思灰躲在一堵墙后嘿嘿笑着,“就算准了你命大,才敢这么做。”他得意地晃晃手中提着的冲锋枪,“看到了没,新装备,你的功劳。” 吉天佑的眼睛发了光,“我也要一把。”说着就来抢,却被无情的拒绝了,那可是上决思灰的宝贝。 “接着。”只听背后一喊,一把冲锋枪甩在她的面前,。 吉天佑抬头一眼,简直高兴坏了,“江义若,你没走?” 江义若霸气的甩甩头发,“我在等这一天,怎么舍得走?” “子离呢?”吉天佑忍不住问道。 “喏,前面。”江义若指了指前面,江子离正在不远处进攻,好像是感应到有人看他,转回头,笑了笑。 “你们......”吉天佑觉得自己被耍了,“你们都知道,单单瞒着我一个人去送死?” 江义若笑了笑,拍拍她的头,得意的笑着,“也许吧,谁让你命大呢。” “陆影儿也来了?”她又看到一个身影,在炮火中轻灵的撺躲。 “都来了。”江义若蹲在她身边,一一直给她看,“那是震山虎,还有虎门山的兄弟,那是王世彪,带着你们玉石寨的人,还有老徐老陈,游击队的人,都在。最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大部队,正在赶来的路上,收复阳城,势在必得。” 吉天佑无语的看着江义若,狠狠白她一眼,“等这一仗打完了,看我怎么找你们算账。” 江义若骄傲的挑挑眉,“随时等候。” 这时忽然有个人来报告上决思灰,被吉天佑听到了,他说,没有找到江义含和苏小蛮。 即使日本人的武器先进,可是近距离作战,重武器根本派不上用场,他们逐渐收缩阵地,躲到防御最强的高楼上去,楼上的日本人挟持着一个人,奄奄一息,像极了江义含。 山口信子派人向下面喊道,“江义含还在我手上,想要他活着就马上停手!” 江义若连忙去拦住吉天佑,可她一低头,却发现吉天佑不见了,这才慌起来,慌张的喊道,“找到她,拦住她,一定要拦住她!马上!” 可是吉天佑没给他们任何拦住自己的机会,她从自己被救的那一面,悄悄钻过防线,只身一人往日本人的高楼上走去。 “吉天佑,你给我回来!”江义若看到她时,她已经暴露在所有人的枪口下。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来,也为什么而死,她什么都不怕,只要一个人活着,这就是她努力撑到现在的原因。 霎时间,所有的枪声都停了,大家静静的看着她,走在硝烟之中,直到日本人的高楼之下。 就在这时,两声枪响打破了平静,随着一个人“啊”的一声,被绑在高楼上的人连同他身旁的日本人一块跌落下来。 “火力掩护!”上决思灰一声令下,激烈的战况又拉开了序幕,这一次,大家不再节省子弹,用最恨最痛快的方式掩护着楼下的两个人。 吉天佑看着从高处忽然跌落的两具尸体,万念俱灰的爬向“江义含”身边,却被一个人紧紧拉住了。 “苏小蛮,是你开的枪?”她简直要疯了,竭力挣扎着爬向那个血肉模糊的男子,“你杀了他,你真的杀了他!” 苏小蛮用力抱紧她,躲在墙根下,“天佑,天佑你听我说......” 枪炮声轰隆隆的响着,吉天佑根本听不清他说什么,也不想听,她只是神情呆滞地看着那具尸体,觉得天塌了。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他有些吃力的在她耳边喊着,“他是你的命,我怎么能......” “他还活着?”死灰的眼睛终于闪过一丝光亮,她惨白的笑脸也渐渐有了些血色,“他在哪儿?” “白鼠照看着,这会儿应该出城了。”苏小蛮皱着眉头,喘着粗气,往上面看了看,“咱们到那个墙角去,你躲在我身后,小心冷枪。” 吉天佑点点头,注意到他虚弱的神态,忍不住往他身上看一下,“你中枪了?”那一枪打在苏小蛮的腹部,他正努力用手捂着。 “不行,咱们得出去,在这里等下去,你会死的。”吉天佑焦急的环视四周,指了指左后方,“往这边走。” 苏小蛮咬着牙笑了笑,“你......你确定吗,往那里走,正好到小鬼子的枪口下。” “那走这边。”吉天佑随手指了前面,过来搀扶他,“这条路,只要他们掩护的好,咱们也许能冲出去。” 苏小蛮推开她,傻笑一声,“原来你也会在乎我的死活。” 吉天佑顿了一下,苦涩的笑笑,“想听实话吗,以前,我总会在心里想,这个大奸大恶的狗汉奸怎么还不死,可是现在,我觉得你活着也许没什么不好。” “大奸大恶都是对别人,在你身上用尽了我所有的善良。”苏小蛮深情地看着她,慢慢伸出手来,想去摸摸她的脸,看到一手的血后又摇摇头叹息着作罢,“天佑,我们不要挣扎了,坐在这儿,安安静静等着他们结束吧。很快的,相信我。” 吉天佑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儿掉下来,“谁知道要等多久,也许你会死呢?” “傻瓜,大奸大恶的人哪有那么容易死,我杀了那么多人不也好好的活着吗?”他将她拉至自己身后,缩在这个角落里才松了一口气,“天佑,我死了,你会高兴吗?” 吉天佑在他的身后悄悄摸一把眼泪,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撕成布条,用力扎在他的腹部,“你不会死,你有九条命。” 苏小蛮呵呵笑两声,“原来,我在你心里是只猫。” 吉天佑在背后看着他,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苏小蛮,你真傻,知道我骗你还要配合我演戏,我不爱你了,甚至都不在乎你的生死,你干嘛还要冒死来救我呢,你这么傻,怎么对得起汉奸这个奸佞的名字。” 她哭着在背后抱住了他,“苏小蛮,我觉得你活下去,重新开始,也是件值得期待的好事儿。” 苏小蛮沉默很久,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努力隐忍着笑笑,故意用轻松的口气说道,“那你的意思是,我死了,你也会难过,只不过不会痛不欲生是吗?唉,真可惜啊,竟然输给了江义含这个老男人。” 吉天佑破涕为笑,“滚,他才不老。” “咱们的孩子。”苏小蛮紧蹙眉头有些说不下去,努力克制着,终化成一声叹息,“真想看看小家伙长什么样儿。” 吉天佑抿嘴笑了笑,“你要是重新做人,为前半生好好赎罪的话,我一定会让你见他,也许,他还会喊你一声爹。” 苏小蛮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跌落下来,他一边哭一边笑,“好,为了这声爹,我一定好好活着。”他下意识的低头看看自己的伤口,他知道等不到那天了。 “天佑?”他虚弱的喊。 “恩?” “再给我唱唱那首歌吧。” “哪首?” “你嫁给我那天唱的,《何日君再来》,真好听。” “好。“吉天佑抱着他,伏在他宽阔的背上轻声唱起来。 好花不常开 好梦不常在 愁堆解笑眉 泪洒相思带 今宵离别后 ...... “轰”的一声,又接一声,几颗炸弹在他们的身旁炸开,苏小蛮用身体紧紧护住吉天佑,他们淹没在浓烈的硝烟中。 吉天佑依稀还能听到外面更加激烈的枪炮声,伴着她的耳鸣响彻在四面八方。 也许他们已经死了,吉天佑这样想着,很久之后,她动动身子,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可是再去摸苏小蛮,却呆住了,他的身体僵硬,渐渐失去了温度,吉天佑伏在他的背上绝望的哭起来。 她的口中还含着未能唱完的歌,“何日君再来”她停在这里,忽然觉得害怕起来,苏小蛮走了,永远地走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记得从前的自己,那她以后会是谁? “苏小蛮,你醒醒,不要睡了。”她慌乱的摇晃着前面的人,苏小蛮却像散架的石堆一样跌落下去,原来,他的骨头都被震碎了,更别说皮肉,只留给她一个坚实完好的后背,“小蛮,小蛮......” 苏小蛮死了,真的死了,吉天佑才明白,原来她恨他只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方式,现在他真的死了,她才知道,她的生命中失去了什么。也许她不爱他是真的,可是他一定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他用这种方式让她明白这个道理,无论爱和恨,生和死,他都存在于她的生命中,根深蒂固,无人能及。 冬至,吉天佑抱着刚满百天的女儿,立于窗口,看着窗外的秋千出神,还是那个院子,苏小蛮的院子。 自从日本人被赶出阳城,老徐接管这里以来,他们就定居在苏小蛮原来的院子里,这是吉天佑的要求。 江义含掀开门帘走进来,轻柔的抱过孩子亲了又亲,“蛮儿,想爹了没有?” 吉天佑扭头笑了笑,“瞧你的胡子,别扎到她了。小娣呢,看着她点儿,四五个月的身孕就别到处乱跑了。” 江义含无奈的耸耸肩,“我哪儿能说得住她,一会儿她和子离要来,你亲自训话,对了,大家都来,我们蛮儿的百天宴可不能不热闹,是吧蛮儿。” 吉天佑望着窗外笑了笑,“是啊,大家好久都没有聚在一起了,都快忘了自己是谁。”她看着苏小蛮的房间努力扬起嘴角,静静舒一口气,“这一年过得可真漫长,竞觉得自己老了许多岁。” 江义含抱着蛮儿静静走过来,摸摸她的头,“傻瓜,人总是在失去中学会长大的,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和蛮儿,还有大家。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他也在看着呢。” 吉天佑含泪笑着,用力点点头。 苏小蛮,你看到了吗,你的女儿长得像极了你。 全剧终。(未完待续。)(83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