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盾》
第一章 唐娜
清晨醒来后,我始终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心里总觉得闷得发慌,有一种莫名的恐惧。甚至于这种恐惧有时会瞬间侵袭到我的全身,让我惴惴不安,不寒而栗。然而,我苦思冥想,却又想不出为什么。难道是这几天来内心压抑导致的噩梦不断而造成的吗?
外面的天空有些阴晴不定。让我有时感觉那不是天空,倒像是隐藏着某种可怕的东西随时就要降临到我的头上。
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刮起来,有些纷乱……
说不清楚的风向,旋起纸屑等杂物如冬日大风卷起的积雪,飘忽不定。
风从窗缝吹进来,发出古怪的声响……
诺大的房子里面充斥着空气的尖叫声,好像在和我的不明恐惧应和般,让我越发心神不宁起来。凭直觉我提醒自己,是不是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呢?
虽然我没有任何理由可以确定这种古怪的念头,但这却让我多多少少开始有些警觉起来,也一扫刚睡醒时梦魇的纠缠。
自从上次和唐娜分手以来,已经有近半年了。最后的一次争吵始终让我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好像双方都有预谋似的。
本来是她约我出来,结果反倒是我走在前面,她却一直低着头默默坠在我的后面,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这让我心里一阵心痛和不忍。
长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我走在前面,心里感觉很不是滋味,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唐娜也停了下来,抬头看我的眼神里透着犹豫和冷漠。在这犹豫和冷漠的背后还好像隐藏着什么,让我琢磨不透。
看了她的眼神,我放弃了原本想和她并肩同行的想法,暗想,她是不是要和我最终摊牌了呢?还是因为尚有一丝对我的留恋与不舍,因而犹豫着张不开嘴呢?
我再次回头打量了她一下,发现她的脸色越发青白起来,好像失去了灵魂的行尸,亦步亦趋地跟在我的后面,没有任何表示。我忍耐着,强迫自己没有开口。到了后来我干脆只是随着自己的心情漫步前行……
在唐娜发声之前,我甚至快要忘记了后面还有一个人。
当唐娜要求我停下来的时候,我忽然发现眼前的景物似乎很熟悉——矮墙、灌木、长椅……我想起来了,这是我和唐娜最初相识的地方。
我竟然不知不觉来到了这里,内心忽然涌起一阵酸酸的感觉。这里是我和唐娜相识、相知、相伴的三年中经常光顾的地方,还有那远处郁郁葱葱的小树林……每一处都曾留下我们两人卿卿我我、相依相偎、爱意缠绵的身影。
我记得那一天——那是一个让我知道天空颜色原来是可以随着一个人的心情而变幻的日子。
第二章 黑犬
我住的是城边的平房区,所以日常生活一切从俭。空荡的房间内除了一张床和一张电脑桌,便几乎没什么其它家当。如果推开房门,便可以直接临着一条小小的街道。不过,说是街道还不如说是一条偏仄的小巷更为准确。
我一直住在这里,是因为分手前唐娜常常会来到这里看望我,也会经常为我做一些拿手的小吃,这些对我来说都是温馨慰藉而充满美好回忆的。
我站起身,想打开房门透透空气,驱散心中的烦躁。一阵风卷起尘土和各种杂物,劈头盖脸打过来,让我措手不及。我眯着眼,皱着眉,抿着嘴,痛苦地忍受了这顿招呼。
再次睁开眼,眼前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吓得我浑身寒毛倏地立了起来,心脏骤然收缩,全身的肌肉瞬间膨胀,下意识中我的双手已经护住了身体要害部位。
眼前的黑影随着我的视线逐渐清晰很快显出外形——赫然是一头硕大的恶犬。说是恶犬,是因为我从它的眼神里可以感觉到极其不友好的恶意。
恶犬通体黑色,站立在那里足可以到我的腰间。硕大的脑袋,强有力的四肢和一口白森森的牙齿都足以说明,只要它发动进攻瞬间就可以致对手于死地。
此时恶犬正瞪着一双发红的眼睛,皱着鼻,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涎水向下滴淌着,一阵风吹来,斜斜荡去……
粘稠的口水更说明了犬类咬人的决心。好在我反应够快,当我看到恶犬身体后蹲欲要扑上来之际,快速关上房门。
恶犬似乎没达到目的不肯罢休,拼命地在外面用它那硕大的爪子挠着门。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响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我躲在屋里,一颗心兀地乱跳不停。
恶犬上门,不好的预兆出现了,难道真的要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不成?
渐渐地外面已经悄然没有了声音。我心中有些郁闷,堂堂一七尺男儿难道就这样被一条狗堵在家里?心中对自己的胆怯也暗自好笑起来。
我决心要打跑这只不知哪里窜来的恶狗,替狗主人教训教训这头到处惹是生非的畜生。
我满屋子寻找,最后在床板里抽出一块厚厚的木板。在空气中使劲挥动了几下,感觉劈斩还算顺手,于是拖了这块板,迈开大步“腾腾”地向门口走去。
街上的风小了很多,天空中却积了很多云,天色反而不如刚才明亮。我把木板从门缝伸出,一点点打开房门——出乎我的意料,那恶狗已不在门前。
第三章 逃脱
唐娜看我呆呆地站在门前半天没动,冲出来一把抓住我的衣服,拽着我又飞快地返回屋里,然后迅速的探头往外望了望后,快速地划上了门。
确认锁上门后,唐娜喘了口气,微微发白的脸庞几缕发丝被汗水黏在额头。看她的样子,难道是跑过来的?这让我更加诧异。
我很想知道她为什么如此慌张,来找我有什么目的?我没有开口,因为我知道,她一定更急于想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直觉告诉我,她在逃避着什么令她感到恐惧的东西!
是什么令她如此害怕呢?
唐娜看着发愣的我,一时眼圈竟然发红,两颗晶莹的泪珠居然滑落下来。她慌乱地擦去眼泪,然后对我急急地说:“赶紧收拾一下东西,挑重要的东西带,马上跟我走!”
我当然有很多疑问,但从起床到现在所发生一切让我也已经产生了某些不好的预感,而且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更主要的是,我知道,唐娜即使已经离开了我,但也绝不会骗我,更不会害我。所以对于此事的不明白之处,也只好等到有时间再来向唐娜打听了。于是,我没有多加思索,嘴里只吐出了一个字:“ 好!”便立即行动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床头抽屉里有我的各种证件,一张不过万元的银行卡,还有一个笔记本电脑在电脑桌上。
打包过程我只用了两个动作便完成。我首先冲到床头柜前,拉开抽屉,取出里面的东西塞到床边的包中。然后以左脚为轴快速向左侧旋转,蹬地。右腿一步跨过平时两步的距离,拔下电源,装好电脑。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前后费时绝对不会超过十秒钟,我便又重新站回唐娜面前了。其他物品一概忽略,因为根据目前情况分析,我绝对没有必要和时间收拾并携带衣物、洗漱用具等物品。
唐娜满意地看我收拾妥当,侧身透过一侧的小窗向外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异常后迅速打开房门,冲我说了声:“走吧!”便首先冲了出去。我在后面大步跟上……
我此时还无法知道,出了这个门后,将来会面临一场怎样错综复杂而又惊险离奇的经历……
外面的风已经停了下来,但是天气更加阴沉,仿佛预示着我的未卜前途将要陷入到一场深深的漩涡当中。
豆大的雨点开始乒乓地砸在地面、屋顶、窗户上,一道道长长的雨痕在玻璃窗表面一直斜拉到底……大雨马上就要拉开序幕……
看着阴沉得快要另人窒息的天空,闻着充斥在空气中的土腥的味道,我有些迟疑了。转眼大雨即至,前方却没有任何方向和目标,唐娜要带我去哪里呢?
在对事情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大部分人还是习惯于根据自己的习惯和经验来判断处理事情,这样内心才会有安全感。我也不例外,我甚至于比一般人的感觉更强烈一些。但我的理性判断和对危险的感应能力,让我再次思考后迅速做出了决定,同时也是因为我看到了唐娜回头时看我的眼神,她的眼神好像在急切地恳求我说:“求求你了,不要再犹豫了!”所以,我下定决心并毫不犹豫地跟着唐娜快速奔跑起来。
大雨肆无忌惮地铺天盖地落下来,仿佛天河决开了口子……
顿时,雨声如奔腾的大河肆虐咆哮起来,震耳欲聋!身上的任何衣物此时都成了多余之物,如注的雨水如遇无物般冲刷着我们的身体,豆大的雨点狠狠地砸在脸上,打得生疼……
看着前面在朦胧的雨雾中奋力奔跑有些单薄的身影,我对唐娜的愧疚再次从心底升腾起来。一个声音在我的脑海里不断地自责:“是你自己没用啊!所以才会让这样一个爱你的柔弱的女孩子为你伤心,失望,选择离开你。如今又因为你让她在大雨中受罪!”
同时,有一个疑惑的声音又再次冒出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唐娜为什么要匆匆赶来带我离开呢?难道她知道会有危险向我逼近吗?”
路上几乎已经看不到任何行人,唐娜带我沿着城边平房区内奔走。这里的路径她是很熟悉,这样我们始终可以在错乱的小巷中穿行。我暗想,之所以唐娜没有选择直接向城内或城外跑,应该是想利用这里复杂的路况来躲避什么人,隐藏我们的行踪吧。
我一边跑一边整理着思路,想要理清点头绪出来。
首先,那只黑犬应该是对我有敌意的人豢养的。因为之前没有见过,这又是一种根据记忆才可以跟踪循迹的动物,所以黑犬的出现一定不会是它自己找到了我。而唐娜恰巧的出现,说明那黑犬很可能是跟随唐娜而来……
第四章 阿海
原以为唐娜会和我一起走,可当我告诉她要带她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的时候,她摇了摇头,告诉我既然我暂时安全了她也得回去了。
“回到那个肥头那去?”我脑子里一阵发懵。
唐娜回去会有什么结果?她出来救走我的事情会不会被发现?她的生命会不会受到威胁?我注视着她的眼睛,相信写在我脸上的担心和忧虑她会看得到。
唐娜柔柔地笑了笑,安慰我说:“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他不会想到是我来给你通风报信。”
“他是谁?”我恨意加醋意地问道。
“……你知道的……我不知道今后你还会遇到什么危险?我只是偶然偷偷地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提到了你的名字和住址,还有说要把你打残,让你再也不能插手他们的事。我听到后立即赶过来,其它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东,我很担心你,但我必须走了。”说完她依依不舍地看着我,满眼的眷恋和担忧。
一声“东”叫得我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那部分一阵悸动,说不出来是该欢喜还是悲伤。
我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已经不能很好地保护唐娜了,或许反而会给她带来更大的危险。
“那你自己一定要保重,照顾好自己啊!”我一再叮嘱道。
“我会的,东。你也要保重,以后千万要小心。答应我……以后我们一定再见面!”唐娜有些哽咽,大大的眼睛里噙着泪水,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
我也有些哽咽,不知道该说什么。还会有再见面的机会吗?一旦再次分开,何时才能再相聚呢?
我重重地点了下头,然后张开双臂把唐娜搂在怀里。
唐娜湿湿的秀发贴在我的脸上,让我心里一阵荡漾……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下来。天色也明亮起来,路面的雨水在天光映照下,散发着清幽的亮光。天空中渐散的乌云在反着亮光的积水中不断掠过。
——浮光掠影,短短时空方寸间,一切恍若隔世 。
唐娜终于流着泪离开了。
虽然我心中不舍,不放心,但我别无选择。看着唐娜渐远的背影,我知道,接下来我将面临真正的考验了,我要开始做事了,暴风雨就要来了……
暴风雨——应该是对那些人而言才对!我要让那些人的灵魂经受一场暴风雨的洗礼!
一路小心翼翼,辗转潜行……
两个小时后,一辆出租车缓缓停在市中心一条街道拐角内,我付了车费从车上下来。刚才一路上过来的时候,我故意让司机把车不要开得太快,一面是为了观察身后是否有人跟踪,另外我也想了解一下今早发生变故后,城市中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一路并没有任何发现,我确定自己是安全的。快速观察了一下周围后,我快步向一栋摩天楼的后面走去。
十分钟后,我站在了一栋三层欧式建筑风格的建筑前。这栋小楼的建造年代是在解放前夕,听说是当时某外国商人的私人宅邸。
整个建筑从外面看上去毫无出奇之处,绿色爬山虎几乎遮住了整个楼体,略微斑驳破损的楼面几乎被这常青的植物美饰一新。
古老的建筑和附近的摩天大楼,古朴与现代相互辉映,显得相得益彰。
我来到大门前,伸手按了按门铃。从镂空的栅栏向里望去,不大的院落里满是各种花木,从树木的修剪和怒放的花朵来看,主人一定是一个很有生活情趣和品位高雅的人。
等待的时间不长,几乎在我从“一”默数到“三”的时候,门就“咔”的一声自动打开了。虽然没看到人,但我知道一定有一双眼睛在某处注视着我的到来。
当我走进院落,门再次“咔”的一声迅速自动关闭。而在我接近楼门之时,又是一声轻响,楼门再次自动为我打开。
第五章 秘室(1)
阿海故弄玄虚地在那掐弄手指,嘴里还念念有词。在我看来。哪是什么大仙算命,手指动来动去跟个鬼画符似的,也不知道念的是个什么“咒语”。
我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饶有兴趣地想知道他对我了解有多少。
阿海一番作势之后,抬起头 ,半真半假地定定地看着我,开始说道:“李文东,男,82年出生,汉族……”
“呸,你看起来才像个女人……”我嬉笑着调笑他。
阿海没有理会我继续说道:“……祖籍河北,祖辈在中原地区农村务农,父辈来到本市……本人系中国某国防科技大学毕业,在读期间成绩优异,与人合作多次获得国际科技大赛金奖……擅长散打,曾代表学校获得全国业余选手散打亚军……此外,还是该校建校以来少数几个获得学校特殊贡献奖的人员之一……从这些经历来看,此人实在是我辈不可多得的人才!”
如果说我对阿海前面的话只当他是在和开玩笑的话,那么他后面每多说一句话就会令我多一分惊疑。
“……难道你调查过我?为什么知道我的这些情况?你为什么会对我的背景这么感兴趣?”我有些惊异地连连问道,语气也不再似刚才的调侃。
我知道只要下点功夫并不难查到我的这些背景,并且有些内容在我当初的工作简历上也有记录,我曾在阿海公司工作过,所以简历上的东西阿海知道并不为过。但是后面我所取得的成绩是我在简历中没有提及,属于刻意掩饰,没有公开过的,想要知道,则需要费些功夫去调查才会清楚。
我惊疑的并不是阿海掌握了我的这些背景,而是——他,阿海,一个工作中认识的朋友,为什么要去调查我的这些与他毫不相关的背景?难道他有什么企图……
我的直觉告诉我,他绝不会是出于无聊的好奇而去调查我。
我不动声色地盯着他,等待着他给我答案,同时希望通过观察着他的表情看出些端倪。
让我略感意外的是,阿海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继续着他的越来越让我震惊的“掐算”。
在我的眼前,是一张白皙而平静的面容,五官恰到好处地组合在一起,属于典型的男人看了嫉妒,女人看了爱慕的俊朗大帅哥——这是我曾调笑他时对他的评价。平时阿海的表情总是不愠不火,说话吐字中气十足,富有磁性,人畜无害的样子。在这样一个人面前,会让人自然产生一种亲近感和安全感。无论从哪里看,他也不像是个居心不良,会对别人产生威胁的人。但此时,听到他慢条斯理的这番话,我却能感觉到丝丝凉气从我的后背慢慢向上窜来……
阿海继续说道:“你毕业后几年内参加的任何一项工作没有超过半年的,最长时间的还就算在我那里了,共计是154天。我认为你各方面的能力绝对是超过常人的,所以大大引起了我的注意和好感。本来我那时想让你留下帮我,我会给你优厚的待遇和很高的地位。但是没想到你居然拒绝了,而且不久就在我的视野里消失了……”
“我再问你一遍,为什么要在背后调查我?”我终于有些按耐不住,面露不善。“如果把我当朋友,你想知道这些的话可以尽管来问我,我会告诉你。你不觉得在背后调查一个人是……不可取的吗?你请我喝的茶让我开始感觉变味道了。”
本来我是想用“可耻”二字,之所以没用那两个具有攻击性的字,是因为到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对方用意如何,在成为对手之前毕竟还是朋友。而我此时不善的语气也不适合我再说出那两个字,我想那样也许会伤害到我面前的看似满脸无害的人。我想至少目前为止,在撕破脸皮之前,朋友间必要的礼貌还是应该的,并且我也不想把自己要问的严肃问题弄得太过激烈后反而演变成看似尴尬的调侃。
“呵呵……”看到我微微透露出的不满,阿海好像早有预料。
“文东,先不要动火气!之所以要多了解你,是因为我有事情有求于你,我可是绝无半点对你不利的企图,你难道不认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吗?”阿海反问了我一句。
这句话明摆着是把我当做朋友。不管话是真是假,既然说了出来,反而让我为自己刚才有些过激的反应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阿海看了看我的反应,然后继续说道:“呵呵……这些问题我原来倒是想问你本人了,可是上哪见得到你人影啊?你可是一个大忙人啊……”
阿海看着我有些尴尬的神情调侃了我一句,看看我没有反应,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你想啊,我要的合作人是怎样的人,多大斤两,我是不是要多了解些呢?”说完,满脸含笑静静地看着我。
看着阿海的表情,我真有一种想冲上去给他一拳的冲动。在网上都知道彼此联系方式的,他的地址当初就是他在网上留言给我的。而此次我来之前,他也是几次留言约我过来。
明显的言不由衷,诡辩……我心里有些愤怒地想。
不过我并没有说什么,也许在网上确实不太方便问我那些问题吧。但他对我的调查的确令人很恼火,好像你的隐私被人偷窥了,然后对方却在你面前得意地侃侃而谈,把你的隐私作为炫耀。
第六章 秘室(2)
阿海也回敬地喝了一口茶,变换了一下坐姿,嘴角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
阿海继续说道:“ 关于背后之人,我现在并不知道其身份,恐怕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够知道,这也正是我感兴趣的话题,也许以后我们会一起联手寻找……”
听到阿海说到这儿,我开始有点明白阿海和我说这些话的用意了。
“我还是给你讲讲我是怎么怀疑到你身上的吧!……当初林翰曾秘密找过我。”
阿海再次停顿了一下,用手指轻轻揉了一下太阳穴。虽然他的动作表现的很自然,但依然没有逃过我的眼睛,一个人总会在不经意的动作中暴露他的内心。
阿海每次讲到林翰的名字的时候,眼神就会有些瞬间的游离,同时肢体会相应产生动作来不自觉地遮掩。
我心中猜测:阿海想要和我表白的事情一定和这个林翰有着什么关系,不过我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现在并不需要我急于去猜测,因为他最后一定会告诉我,所以我有耐心继续等下去。
稍作停顿,阿海继续道:“……你知道,这种会馆里所有的会员都或多或少有各种利益关系,彼此也会了解些对方的底细。当然,表面上任何一个人都绝对不会表现出了解对方的秘密的,尤其是一些私密。另外,保护会员隐私也是会馆的一个重要服务保证。所以严禁会员间彼此谈论第三人的秘密,秘密通常只存在两人之间。”
阿海说的这点我是很认同的,在官场交际中,很多徇私枉法的官员官官相护也好,同商勾结也好,彼此同气连枝,彼此关照、提携,形成密不透风的关系网。但彼此在所谓的“互帮互助”的同时,也会想尽各种办法保护掩藏好自己的秘密,尽量不让第二人知道。人心毕竟隔着一层肚皮,自己的秘密被别人知道的越多,自己就会越不安全。即使是平时在一起称兄道弟、信誓旦旦的“伙伴”、“朋友”,一旦东窗事发,在正义和法律的强大攻势下,也往往为了减轻法律对自己的严惩,或者痛哭流涕,或者悔不当初,原本在百姓面前装出的高高乎可畏的官威荡然无存,如竹筒倒豆般地全部交待,扯出一大堆贪官污吏,倘若平时不注意,到时候岂不是惹火烧身。整天提心吊胆,冒着风险换来的身家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在官场上混的久了,见识打击贪污腐败的案子多了,这些脑满肠肥的家伙自然学聪明了不少,绝不会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别人的手上。所以很多平时低调做人,看似清心寡欲、两袖清风的高官,到头来却是巨贪。越是贪官越是觉得自己生命比别人的值钱,在他们眼里衡量人生的价值在于掌握了多少权力和财富,贪赃枉法得多了,自然觉得自己的生命比一介草民尊贵得多,所以在平时工作中基本上除了更多地想办法怎样多捞得好处外,就是怎样千方百计地掩盖自己的丑事,以求保住乌纱帽。
至于工作和政绩,“为人民服务”“人民公仆”的党章、党性,早就统统抛在脑后。所以社会不作为的部门和官员才会比比皆是,以至于老百姓不理解一些当官的每天到底都在干些什么?为什么很多问题不发展到天怒人怨的时候,不会有人出来管?不到闹得满城风雨的时候,不会得到好的解决?
我的思绪随着阿海的讲述翻滚,但很快被他下面的话吸引。
“那个市领导曾约我,求我给他帮忙处理好一件事。他说那些日子总感觉有人在跟踪他,搅得他心神不宁,寝食难安,但想了各种办法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于是他找到了我,知道我人脉很广,下面人手多,于是求我帮忙查一查。”
阿海的微笑此时早已收敛,两眼像看着我又像是在看着远方,仿佛我是一个透明人一般,从嘴里说出的话,也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一般,如同梦呓。
我不知道阿海到底心里想着什么,所以也并不能体会他的心情,看到阿海这种表情,便打着哈哈说道:“对啊!那个家伙做了那么多亏心事,当然会寝食难安,不过……现在可以……”
我的话里面既有嘲弄又有感慨,对于这些贪官污吏,我是向来坚定地站在人民立场上的,认为这类人死不足惜。但是又有些感慨,人死了,一个国家培养了二十余年,自己奋斗了大半生的官员却以跳楼来逃避罪责,是国家之伤痛亦是遗憾。想来林翰当初以跳楼来谢罪,该是还有些良心未泯吧!
“……是啊,证据证明他的确是罪有应得!”阿海并没有对我的语气产生什么反应,只是自己有些落寞地说道。
阿海神情呆滞了一会儿,当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后,不自然低笑了笑,然后继续说下去:“……虽然我知道像这样的人一旦有麻烦,就会是不小的麻烦,而且他没有去报警却找我帮忙,使我感觉这里面的问题更加不简单。”
“你觉得里面有问题,但是还是决定了帮他的忙!”我插嘴道。
“是的!我派人找了个私人侦探盯了两天,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跟踪他。结果在第三天早上,我就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的人警告我不要插手此事。我知道事情的确如我所料非常棘手,如果不停手的话怕是真的出其他乱子,于是便把人撤了下来。其实就算在跟下去也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因为很显然,我雇的那个侦探和跟踪林翰之人比起来实在是太嫩!”
听阿海这样说,我令人不易觉察地轻笑了一下。
“……此次调查,我只得到了一个可以忽略不计的线索:跟踪林翰的这个人不是在单干,可能是一个组织,而且一定是很有背景的人,不然不会明目张胆地给我打电话,警告我不要去趟一个市级领导的浑水。”
“嗯,我也认为你选择退出是正确的,不然谁知道你会惹什么麻烦啊,说不准那边是黑社会呢!你夹在黑白两道之间,到时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那你这幸福得不知所措的“富二代”可就要演绎出一出悲剧人生了啊!呵呵……”
我打着哈哈,试图根据他的反应猜测他的真正意图,所以继续一面掩饰着自己的想法一面调笑着借以观察分析。
阿海提到的这件事我心里清楚的很,因为跟踪林翰和打电话给阿海的人都是我安排的。一开始我就察觉到另外有人参与了进来,通过调查,得知那人只是个私人侦探,雇主就是阿海。我原以为阿海和此事有关,但根据线报,阿海并不在我们调查涉案人员之内。虽然我不知道阿海为什么会突然闯进来,但我确定他和此时没有直接关系,于是就叫人打电话吓唬他一下,不要让他蹚浑水。好在阿海也够聪明,及时收了手。
第七章 合作
笑过一番之后,我已然达到了目的,把说话的主动权掌握在了自己手里。既然我已经知道阿海确实没有对我不利的预谋,我也迫切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找我,所以我准备反守为攻,向他提问。
我笑对他道:“你的故事我也听得差不多了,很有趣,就是说话太罗嗦,下面让我帮着你分析吧!”
他看着我像看怪物似的道:“怎么你……要坦白了?”
“就算是吧,不过那也得看你接下来的合作够不够分量让我坦白了啊,呵呵……”
阿海听我这么说,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也意识到,我的态度转变了。
我继续说道:“你最近一定有解决不了很棘手的事,而这件事肯定有和我有关,不然你不会找我。不知道是不是就是你说的林翰的案子在你我之间有着什么联系?对于你来说,如此周折地调查我的背景,了解林翰案和我的关系,我绝不相信是因为你对这个案子本身感兴趣。说吧,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阿海故作夸张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伸出大拇指,“文东,你比我会掐算啊!看来我没找错人!你才是真正的大仙!凡世间的神灵!”
阿海的胡乱恭维让我鸡皮掉了一地,我划拉了一下胳膊道:“行了行了,你可别糟践我了!还掐算呢,还大仙呢,还是你去当吧!有点脑子的人从你刚才说的话里就会猜出来你要说什么了。”
阿海停止嬉笑,脸色一正说道:“既然如此,我就直接和你说实话吧!你说的不错,之所以找你,的确和那件案子有关,和我也有非常莫大的关系。……嗯……你知道……那个林翰……是谁吗?”
果然阿海一提到林翰又再次开始支吾起来。
“林翰?那个大贪官,我当然知道!”我故意不顺着阿海的思路回答。
“……林翰……他……是我叔叔!……我希望有件事……你能帮我!”
阿海几乎一字一顿地艰难地把话说完,然后身体向后倾倒到沙发上,满脸的落寞,表情说不出是因为有这样的叔叔而感到尴尬、羞愧还是因为叔叔已经离世而依然沉浸于悲伤,复杂的表情中夹杂着痛苦、不解和迷茫。
这回该轮到我瞪大眼睛了,这可是我绝对没想到的。原来的各种调查不可谓不细致,我们调查到那个林官员叫做林翰,他有个侄子叫林东海。由于当初我得到的资料中显示,这个叔叔和侄子二十几年都没有什么联系,而且林东海在外市经商,几乎排除和林翰的案件有关。
依据办案原则,我们绝不会放过一个违法乱纪的犯罪分子,但能不牵扯进来的人也尽量回避,毕竟涉及到的是政府高官,主要有检察机关的办案人员办理,所以后期我没有过多插手,案件后来的进展也就没有引起我过多的关注,如今听阿海这样一提起,才知道原来阿海就是那个林东海!
看着我吃惊的样子,阿海顿了顿继续说:“文东,我真心把你当做朋友,我要给你讲个故事,这是我从来没有给其他任何人讲过的我自己的故事,希望你不会介意我的罗嗦。”
“当然不会,阿海,我会耐心地倾听你向我讲述的一切!”我开始意识到阿海要向我吐露心声了,无论是出于我的好奇还是对他的尊重,我都要耐心地听下去。
“我并不是现在父母亲生的儿子,他们是我的养父母。从我不太记事的时候,就开始生活在现在这个家庭。养父母为了让我从小快乐地成长,搬离了原来的住所,对我隐瞒了我原来家庭的一切消息,包括我的叔叔的存在。但我不恨他们,我理解他们的苦心,他们不忍心我从小背负失去亲人的伤痛。直到他们准备出国的时候,才告诉了我所有的一切,而且我知道了有一个在外省市当官的叔叔。对于这一切,我知道我的养父母虽然没有生育我,但是他们含辛茹苦的养育了我,所以我从没有怪过他们,有的只是感激!”说到这,阿海的眼神中饱含了深情,可以见得他的内心深处的确对养父母充满着真情实感。
这样一个内心沉静的人在动情地讲述内心情感时,让听者也很容易受到感染。我静静地等待阿海继续静下去,不想打断他对亲情的眷恋和回忆。
阿海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情绪表面平静地继续叙说往事:“虽然我不是亲生,但我的养父母对我比对亲儿子还要好。我不会忘记在我很小的时候,那时家庭条件很差的,我的养父母省吃俭用,把省下的钱都花在我的身上。让我从没感觉出我是一个抱养的孩子。而他们的亲生儿子,我的小哥哥,因为得了一场大病,又没有足够的钱治疗,八岁那年夭折了。我的养父母——我还是叫父母吧,他们对我真的很好,他们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我的身上,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亲生父母,他们就是我最至亲至爱的人!”
说到这,阿海的眼角有些湿润,看得出来这种感情决不是因为阿海继承了养父母巨额财产换来的,我不经意地想到。但随即我马上意识到,我这样想对阿海的情感是一种亵渎,赶紧收回了思绪。
看着阿海动情的神态,我很高兴地看到他有对养父母心存的感恩之心,同时也真心为他在海外的养父母感到高兴,是他的真情让我感受到了他金子般纯净的心灵。
“是的,阿海,他们也当之无愧的是你的父母!”我对阿海点头说道。
阿海看着我,对我的感激地点点头,继续说道:“我亲生父母都是中学教师。在我两岁左右时候的一天夜里,我们全家正在睡觉,忽然听到楼下有人呼救。原来路上有人遇到了歹徒持刀抢劫。我的父亲报完警后,由于看到当时受害人情况非常危急,便下楼去与正在行凶的歹徒搏斗,结果我父亲被歹徒连轧了几刀,当场逝去。随后赶过去的母亲也被刺伤,被后来赶到的救护车送往医院,结果在医院抢救无效后也离开了我……”
听了阿海一番话,我为他和他的父母心中暗暗嗟叹。
第八章 线索
听阿海说,叔叔在他父母出事时正在海外读书,接到哥嫂遇害噩耗回来后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了。叔叔回来后因为兄嫂的遇害也受了很大的打击。阿海爷爷奶奶去世的早,阿海的爸爸作为哥哥既当兄长又要承担起父母的责任,供弟弟念书,所以兄弟感情非常深厚。
叔叔很争气,考上了公费海外留学。回国后在承受失去兄嫂的痛苦中,林翰曾经有一阶段意志消沉,后来,在领导和社会的关心帮助下,他逐渐走出阴影。由于林翰在工作中兢兢业业,任劳任怨,而且有学历并且才能突出,所以官职越升越高。
阿海说,据他所了解,他的叔叔原是一个口碑很好,奉公守法的好官。叔叔有一个女儿,在读大学。叔叔和婶婶感情一直也很好,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可不知为什么出事之前的近一年左右,林翰忽然像变了一个人,贪污受贿,包养情人,最终走向不归路。
“叔叔一没有明显贪污动机,二没有家庭危机,为什么忽然来了个180度大转弯,走上违法犯罪,做下对不起党和人民的事呢?”
阿海问到这些问题的时候,像是在问我,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看着阿海一片茫然不解痛苦的样子,深深理解他内心的感受,同时对阿海的疑问也深有同感。
根据多方面资料和取得的人证,林翰原来单位和附近邻居对其都是交口称赞,夸他是个好丈夫,也是个好父亲,更是个好领导。为官多年,为地方百姓造了不少福祉,人们都说林翰将来会有更远大的前程。但是铁证如山,人证物证没有丝毫的令人怀疑的地方。林翰本人对所贪污受贿400多万元巨款事实也供认不讳。最后,上级领导对于林翰的堕落也只能扼腕叹息,表示遗憾和不理解。媒体也以人心不古,抵制不住金钱及美色诱惑的又一巨贪来结束了大众的猜测。
然而,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林翰在回家取私人物品的时候,从楼上坠落下来,就落在了等在楼下的两名检察官面前。究竟是什么竟然鬼使神差地让一个原本优秀的高级官员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呢?又是什么最终使他抛下了一切而选择了死亡呢?是忏悔吗?还是另有原因?……
但阿海不相信曾发生的这一切。在他看来,他的叔叔和他的父母一样血管里流淌着正直、善良、勇敢的鲜血,他自己也为拥有这样的血液而感到骄傲和自豪。他不相信他的叔叔会是那样令世人不耻的贪官污吏。他恍惚感觉这里面一定有一个黑洞,这个黑洞吞噬了他的叔叔。他要寻找这个黑洞,寻找答案。
阿海提到黑洞,让我想到诱因,潜意识告诉我,林翰堕落的诱因让我感觉似乎有什么线索对我现在调查的事情有关。只是这个线索现在还模糊不定,就像飘忽的雾霭,让人无法抓住。不过我的经验告诉我,我不必此时急于抓住它,因为有些时候越是想抓住的东西反而越是抓不住,反而会使自己陷入迷茫,甚至会钻牛角尖走进死胡同,不如暂时放一放。我相信,只要我掌握的其它线索再多一些,这条线索一定会随之再次浮现出来的。
我把近一个月自己调查的人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重点的人当中一个是s市的一个外贸局的局长,我怀疑此人涉及近几百万元的偷税漏税案,最近发现和这个外贸局长走的比较近的是一个副市级领导,这两天在调查这个副市级领导的时候,我发现他经常出入那家凯撒帝豪会馆。
当阿海再次向我提到了凯撒帝豪的时候,我恍惚意识到,我要寻找的这条线很可能就要浮出水面了,还有那些刚刚火烧我的住所的那些人。肥头大耳不正是有一家会馆吗,会馆不也是叫凯撒帝豪吗。唐娜说就是他指使人对我下的黑手,他们和我正在调查的人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g市的凯撒帝豪和s市的凯撒帝豪又有着什么秘密联系呢?这些新的疑问不禁让我有些兴奋。这让我感觉到自己正在渐渐地抓住一条线。
此时我非常需要阿海的帮助来帮忙理清这条线,我打算让他多想我介绍一下关于凯撒帝豪的事情。
第九章 令人心痛的秘密
“对了,你刚才提到的唐娜就是你原来的女朋友吧?她还好吧?”阿海突然关心起唐娜来 。
“提她干嘛?我已经很久不和她在一起了,不过刚刚见了一面,此次如果不是唐娜来找我,可能我现在正处于麻烦当中呢。”我不愿和阿海过多提起唐娜,毕竟这段时间来的经历使我心里对唐娜还是有些耿耿于怀,在感情上,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很有些小心眼。
“哦!那就难怪了。你知道吗?唐娜老家的弟弟得了绝症。已经动了两回手术,花了几十万了。”
“真的吗?我怎么不知道?”
今天阿海给我的震惊一个接着一个。如果我的秘密被阿海所说中一部分,让我颇感吃惊外。那么这个消息对我来说不啻为一枚重磅炸弹。而且是落在了我的脆弱感情的最深处,激起阵阵涟漪。
阿海的这个消息无疑可以瞬间解释为什么唐娜会离开我,为什么当时会对我欲言又止。
让我痛苦的是,遇到这样的事,唐娜为什么没有选择向我说,而是选择了离开。难道最亲的人反倒成了距离最远的人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呢?”我内心无比痛苦地问道。
在阿海面前,我尽量保持着镇定的笑,不能让他看出我的软弱之处。做我这样的工作人, 弱点如果被敌人知道,那就是致命的。即使是对于同伴,对于阿海,也不想让他知道,我不会在自己的朋友面前露出自己的脆弱,这可能也是年轻人的通病吧。
阿海知道这个话题会触动我某根敏感的神经,已经估计到了我的意外和伤痛,不过在看到我掩饰得比较好的表情后,略微松了口气道:“我的一个朋友喝酒时,提到过唐娜的名字,说是他的一个生意伙伴为了一个女孩子的弟弟,花费了几十万治病,可那男孩还是会死。”
我的心又一阵痛苦的抽动。唐娜来自贵州偏远山区,弟弟在上初中。父母年老体弱,唐娜 刻苦地学习终于考上大学,离开了大山,靠顽强的毅力,一面靠辛苦地打工和依靠政府补助完成学业,一面还要供弟弟念书。她曾对我说过,弟弟是家里的希望,是父母的寄托。
我曾跟唐娜去过一次她的家乡,唐娜的弟弟唐雨,帅气,学习很好,整天围着我叫哥哥。大家叫他小雨。小雨每天缠着我要我给他讲外面的故事,在我提到大城市的摩天大楼、汽车、飞机的时候,小雨那双聪颖的大眼睛总是充满好奇地望着我,静静听我讲述,总是沉入到自己 想象中梦幻世界中去。
当我们离开的时候,小雨拉着我的手恋恋不舍。满脸憧憬地说道:“哥哥,我也要向姐姐一样好好学习,将来也要和姐姐一样到你说的大城市去!”我摸着他的头笑着说:“好!”。
可是,如今那个曾经像小鸟般在我身旁飞来飞去,围着叫我哥哥的可爱的男孩,生命已经要走到尽头了吗?对他来说这个美丽的世界真的就要结束了吗?而唐娜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离开我的吗?是因为要给弟弟看病用钱才委屈自己的吗?
“是我错怪唐娜了啊!”我内心痛苦得无以复加。
第十章 第十七局
我此时处在的s市,是北方名城,政治、经济、文化发达。在战火纷飞的年代,她曾为新中国的诞生立下了汗马功劳。无数先烈用热血和忠诚捍卫了这个城市,继而征战大江南北,为国家独立立下不朽功勋。解放后,这座城市成为了建设新中国的战略大后方,无数的人才、建设物资和先进技术为新中国的迅速崛起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由于正处于雨季,几天来s市大雨一直时断时续,不见停歇。远离灯火辉煌的繁华区,一条大河蜿蜒在绕城而过。
连降的大雨致使水面暴涨,浑黄的河水仿佛受困的蛟龙,想要挣脱束缚,不断冲击着堤坝。然而这条困兽无论怎样张牙舞爪、愤怒咆哮,也无法挣破大堤分毫。漫漫长堤,有如保护人民生命安全的坚强盾牌,在夜幕下岿然不动,稳重如山。
夜幕下的城市,宁静而祥和。大部分百姓基本上已安然入睡。路上行人已经很少且行色匆匆,各自奔向属于自己的温暖安逸的家。
这个城市是属于他们的,是他们创造和建设了这个城市。保护他们的幸福与快乐是我们这种人存在的最大价值。
半个小时后,为了安全,我选择了一处不起眼的小宾馆住下。躺在床上,我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自己几年来经历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
我出生于一处偏僻的小山村,父母都是勤劳质朴的农民。从初中在县里读书起,我就一直是省、市级三好学生,优秀学生干部,直到考入某名牌大学。在大学期间各项成绩优异,就如阿海调查出的结果。我出色的表现得到了学校的认可,同时也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这个人就是我的导师李恩特博士。我现在称呼他老李,这也是他要求的,简单随意,有利于掩藏身份。
老李的出现,把我带入了一个让我梦寐以求的新天地,就是我现在的身份,国家安全部门下的“国家盾”组织一名成员。这个组织是国家安全部的一个秘密组织,即使国家高层领导真正了解的也并不多,尤其是我们的组织名称和组织使命,更是不被外人所知晓,我们都自称自己为国家安全部的十六局之外的“第十七局”。
盾组织最初开始出现并形成于港、澳回归大陆前夕,目的是派遣特工人员事先潜入港、澳地区,获取各种情报,以保证港、澳的稳定的政治、经济秩序和顺利回归。
港、澳回归之后,整个组织由于其严密的组织性以及拥有一批培养出来精英队伍,继续被安全部所重视。
随着改革开放不断深入,国家各方面事业蓬勃发展,蒸蒸日上,国家富强人民富足。但是,在改革开放中,不断滋生了大量的侵害国家和人民利益的贪污腐败。而目前由于各种法律制度、监督机制还不健全,大量官员利用手中的权利,贪赃枉法,目无法纪,甚至和黑社会相互勾结,违法犯罪,甚嚣尘上。
中国的贪污腐败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国家各方面的发展与社会和谐,甚至危害到了国家政局的稳定,可谓国怒民怨。同时,在国际方面,对中国的国际形象也造成了不良的影响。出于对国家其他惩治贪污腐败的机构的有益补充,这个组织被经过改组,以原班人马成立了现在的新组织“国家盾”。
“国家盾”,顾名思义,就是国家安全之盾,保障之盾。我们的使命是继续发挥我们在港澳期间的特长优势——利用在社会中的各种自然身份,个人掌握的各项特殊技能和专长,调查并惩处各种贪污腐败问题。
除了在暗中惩治贪腐,同时我们还不可避免地担负着调查及预防国外敌对势力的暗中破坏、境内外恐怖组织活动、黑社会非法活动等涉及国家安全问题的职责。对于上面职责,国家公检法,国安局其它十六个局以及所有基层公安干警都在担任着这些光荣的使命。但不同的是,我们的行动更独立,组织更加神秘而特殊。
所有“国家盾”组织成员的筛选绝非一般人可以想象。首先都是万里挑一的精英中的精英,要求高学历、高智商、有勇有谋、意志坚强,一个人同时拥有各种特长。天文地理,各国历史文化,国内外各种政治、经济、军事、各种科技知识,都要非常精通且还要再次接受强化培训,经过严格考核后才可过关,成为正式成员。 然后,盾组织成员以各种身份长期隐伏在全国各个城市及社会各个阶层执行各种任务。
如今组织成员经过近二十年发展,已经形成了比较合理的差异化年龄。在岗位中,有的可能是某市、县领导,也有可能是某公司一个普通职员,亦或是一名记者,总之是成员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设定自己的身份。而我则把自己定位成一个不断为谋生而奔波的一个小报记者。这样选择,是因为我认为在社会的最底层可以更多更好地了解大众的心声,发现问题。通过记者特殊的身份可以进入很多别人无法涉足的场所,而同时尽量不被引起怀疑。
为了加强组织成员的保密工作,在六个月的秘密培训期间,所有成员的身份彼此都将是保密的。
在我接受培训的那一期有35人,所有人的名字就是从01到35的阿拉伯数字。除了单独洗澡可以摘下面罩之外,即使是在吃饭和睡觉时都必须戴着面罩。任何人如果私自摘下,将会受到严厉的责罚,然后被开除出去,一旦因为何种原因被开除,那对于我们来说,将是终生难以洗脱的奇耻大辱。
由于组织的保密性和我们职责的特殊性,任何泄密的事件都不被允许发生,而背叛组织的情况就意味着叛国,那自然是和一般的犯罪不能划等号。为了避免类似于此事的事件发生,除了对每个组织成员的家庭背景深查上至三代外,对成员从小到大成长的所有经历都要细致地调查。可以这样说,在组织里我们是完完全全的“透明人”,甚至没有任何隐私可言。
第十一章 坠楼
清晨醒来时已经是八点多钟。打开窗子,阵阵微风夹带着丝丝雨雾飘进屋内,让人头脑为之一爽。在室内打了趟拳,简单活动活动腿脚后,我打开电脑。
才刚刚登陆上网,一个新邮件便跳了出来。
邮件是阿海发过来的,说一大早派去了解小雨病情的下属给他消息,小雨现在病情已经稳定下来,正在医院休养。
得知这个消息,让我一直悬着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我立即回复阿海,告诉他我认识一个名医,我会尽快联系到这个名医去给小雨再次会诊,让阿海帮忙联系院方进行接洽。之后我一再嘱托阿海一定要时刻注意小雨的病情变化,及时联系我。最后,我嘱咐他尽量不要让唐娜知道这件事情,毕竟唐娜所处的环境非同一般,免得她知道后有其它不必要的枝节出来。我之所以让阿海出面,也是考虑到我的出现有可能会给小雨和唐娜带来麻烦甚至危险。
向阿海交待完后,我联系了盾总部。
我们盾成员和总部的联系都是通过军用卫星专门频率,总部24小时有专门人员接待、向上汇报并给予我们回复。
我把小雨的病情大致向总部汇报了一遍,我希望总部能够出面帮小雨安排一名医学权威专家。总部得知情况后,立即答应我会马上安排专门人员办好此事,全力配合我的工作,叫我不用担心。同时,我请求总部以唐娜的名义,给唐娜父母汇去一笔钱,记在我的帐上……
办完这些事后,我长出了一口气。对于我们这些盾成员来说,上级是把我们当做国宝级的宝贝来照顾的,专门成立了一个部门时刻为我们提供各种服务和帮助。只要我们一句话,上面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帮我们把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绝不会因为类似于此的“家务事”让我们分心。当然,我们所有盾成员的直系亲属,也都会得到当地公安机关常年秘密的保护。
想到小雨如果能够得到总部安排的专家进行诊治,我就可以一百个放心了。
我的话题再次转回到我在s市追踪的案件上来,我把和阿海沟通中新发现的情况向总部做了详细的汇报,并且分析了自己的疑虑和推测。
根据阿海和我提到过的林翰死亡前一阶段时间令人难以琢磨的性格突然变化的问题,我大胆推测,拥有全国十数家连锁经营的凯撒帝豪会馆和各地发生的官员腐败案件或许暗藏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接下来重点就是要着手彻底调查一下这家连锁会馆的底细和秘密。
经过简单的沉默后,总部回消息告诉我,我发现的可能是一个重要线索,认为很有一查到底的价值,可能的话,等到这个案子大白于天下的时候,将会同时揭开很多贪污腐败案问题,会将一大批目前隐藏中的无法乱纪的官员抖落下马。
总部命令我一切就按照我的思路去办,随时保持联系。
得到了总部的肯定,我的目标和思路也变得更清晰了。我直觉地感觉到一扇充满神秘的、黑暗的大门正在向我缓缓开启。
外省s市。
夜幕低垂,一辆黑色丰田径直驶入一幢高档小区。
看小区保安对车牌号的反应,就知道这辆车的主人一定是住在小区别墅里的主人。
这个别墅群是s市最高档的商业住宅区,非一般寻常百姓可以住得起的。小区内到处可见监控摄像头,围墙也装有红外警报系统,就算一只猫窜到墙头玩耍,保安室内的警报也会立即响起,遥控摄像头随即也会迅速对准那里,而保安人员则会以最快速度到达现场,处理问题。
小区内所有住宅均在12层以上,楼体外墙设计独具匠心,既具有欧洲复古风格,又加入了多元的现代元素,探出式景观阳台宽大明亮,室内双层跃进,均面积在200平米以上。楼与楼之间草坪绿地,假山喷泉,荷花游鱼,亭台楼阁,又是一派中国江南水乡浪漫情调。这里所有一切都彰显着居住在这里的业主的身价。
第十二章 部署
半小时后,我身着一套记者的行头走出宾馆。
此时的我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省公安厅的特派记者。不用说,我的身份是假的,是总部通过对省厅进行的安排。我此次任务是跟随货真价实的省公安厅特别安全顾问马大光一行几人,对s市的一次清查行动进行调查采访工作。
对于省公安厅来说,是一次名副其实的对下级机关进行工作检查。对于我,则是按照自己事先计划中的步骤,在演好自己作为记者的本职工作的同时,特殊关照一下我的猎物——凯撒帝豪。
四十分钟后,我已经坐在了市局局长办公室的沙发上了。在我旁边落座的就是此次身怀尚方宝剑的几个主角,他们分别是,马大光,郝亮和白梅。
马大光,国家二级警监,l省公安厅特别安全顾问,年龄将近半百,相貌堂堂,冷静沉稳,两条浓眉之下,一双深邃的双眼在眨动间闪动着犀利的光芒。此时在我旁边正襟危坐。
随同马大光而来的还有省厅警务督察处一级警督郝亮和政治部秘书处二级女警司白梅。
郝亮,三十出头,站起身高将近185,处处透露出英武干练之气,眉宇间成熟而稳重。
白梅,身材修长匀称,五官清秀,皮肤白皙,年方30。如果不是肩头上两枚亮闪闪的警花时刻提醒着这是一个不让须眉的高级女警察,估计大部分人会把她当成哪家高干的千金小姐。
这就是目前我对三人的简单了解和对外貌观察得出的结论。
从阵势来看,省厅对此次行动还是给予了相当重视,别看郝亮和白梅年纪轻轻,但我知道这三人均是省厅各相关部门业务精湛,经验丰富的重量级人物。
接下来是坐下之后大家免不了的一番客套。
何建,s市公安局长,五十岁上下,半秃顶,笔挺的身板依然可以看得出年轻时一定有着一身过硬的功夫。
何健此时摸着自己的头顶,笑着说道:“呵!都是帅哥美女啊!欢迎之至!不愧是境界的精英啊!”接着又自我调侃着说:“若不是自己年纪大了,发福了,假如再倒退十年,我也是超级帅哥一个,身子骨也不亚于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说罢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
大家被何健的幽默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看得出,这是一个精明强干但充满幽默风趣的警界元老。
马大光和局长比较熟稔,说话也是比较随意。先是介绍了一下好来弄个、白梅和我,然后拿出省厅文件,向何健说明此次被下派过来的具体任务。
马大光微微正了正身体,正色对何健局长说道:“我想何局长也已经接到了省厅的命令,并且已经知道了我们此行目的了。我们几人此次奉命前来,希望何局长能够给予鼎力支持和密切配合,让我们共同完成上级交待的任务!”
何健此时也换做一副严肃的表情说道:“这个你们尽管放心,上级已经向我下达的命令,此次以你们为主,有问题尽管说,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地配合。如果我有稍微怠慢之处,上头已经对我说了要唯我是问!你看,无论是从我们私人关系还是从工作出发我都是决不敢怠慢的啊!哈哈……”说到后来
何局听似在打着哈哈。但我们每个人都非常清楚,此次行动是由省厅直接部署,并异常重视,何局当然心里也是十分清楚,所以不会有丝毫怠慢之心。
当初我向总部递交计划时,把此次行动的目的已经进行了充分的分析和阐述。
通过这次具有特殊意义的行动,一来可以对s市全体公安干警的职业素养,警力调配能力,警察纪律等方面做一次督查检验,来一次实战大练兵,为将来可能遇到的更加严酷的斗争做好必要准备。二来,我想给这次最主要的目标——凯撒帝豪来一个敲山震虎,来个疑兵之计,让他们疑神疑鬼,自乱阵脚,迫使他们接下来的动作中露出马脚,便于我寻找线索,作为案件深入的突破口。
与此同时,在全国范围内,一些省市也将在s市开始行动之后开展类似于此的行动。
第十三章 凯撒帝豪
部署完毕,各区域带队警官迅速分头行动起来。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即将拉开序幕。
时间,晚8点整,何健一声令下,各区待命干警驱车从警局出发奔赴大街小巷。警车一路保持静默,并没有发出警笛的鸣叫。一切在夜色的掩护下紧锣密鼓地进行。
郝亮是我们行动组的时机指挥者,他十分清楚此次真正的重点是什么,所以我们第一站并没有去“拜访”凯撒帝豪会馆,这主要是为了麻痹对手而设置的障眼法。
迅速清查了两个小型娱乐场所后,我们驱车直奔目标——凯撒帝豪。
凯撒帝豪气势恢宏,到了夜间,在各种霓虹灯的照射下更是流金溢彩,金碧辉煌。门前车位上泊放着十几辆高档轿车,卡迪拉克,法拉利,奔驰,宝马等世界名车陈列其中,俨然成了一个名车展览会场。几辆警车鱼贯驶进几个空车位。
郝亮带头下车后无视门前保安的招呼,径直冲向会馆大门。保安看到这群身着警服,以及闪闪发光的警徽,识时务地赶紧躬身退开,门前两个身着礼服的迎宾则抢先一步打开大门,将两个领队和我们三人引进一楼大厅。
进入大厅,一阵耀眼但并不刺目的光芒让我一时难以适应,隐隐感觉那是四壁浅金色壁纸散发出来的光晕。慢慢适应光线之后,整个高大宽敞的大厅收入眼底,我的心里不禁暗暗惊叹于其内部装修的豪华。
只见整个大厅的地面被一整块的红色地毯铺满。地毯花色艳丽,图案华美,典型的中国传统针织艺术品的风格韵味,显得喜庆而热烈,豪华而奢侈。大厅顶部,巨大的台湾有机组合灯具,散发出耀眼炫目的光彩,数盏精美壁灯和顶灯一起把整个大厅映照耀得熠熠生辉,如同白昼。几套为客户准备的进口真皮组合沙发被绿意盎然的名贵花木和大厅隔断开来,形成一个独立静谧的空间……
大厅的装潢足可令一般百姓震撼,然而,这个大厅在我眼里,分明就像一只贪婪地张着大口的猛兽等待着前来销金的人们。
大厅经理此时正在前台忙着向前台小姐布置一些日常工作,看到几个身穿警服的干警突然出现在眼前,猛然吃了一惊。只见他迅速地掩饰着伸出手在某处点按了一下,便快速地走出前台,刚才吃惊的神色已经迅速百年城了满脸堆笑,快步向我们迎来。
当然我们几个人都不会放过他刚才那个小小的动作,他一定是向上级领导发出了一个警示,而同时在某处的监视器前马上就会有人赶往那里进行探视。
大厅经理是一个彬彬有礼,皮肤保养得很好的中年男人,他身着挺括的黑色礼服,两眼看任何人都仿佛充满着无限的敬意和亲切,让人感受到一种受到尊敬的心理满足。
“哎吆,是警官大人,欢迎欢迎……是休闲娱乐还是……”中年男人有些发尖的嗓音一路向我们飘了过来。本来在我心里刚刚积攒起来的一点良好的印象,被这一声“哎吆”几乎毁灭殆尽,因为怎么听都像电影青楼里老鸨招呼客人进房消遣的台词。
我看了看厌恶地皱了皱眉头的白梅,心里偷着乐开了。这个大堂经理也真是的,都什么年代了,这种场合说出这样一番招呼客人的话来。
中年经理一定也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合事体的话来,本来就有些的紧张中又增添了些许尴尬。
随同带队的消防大队长刘队长表情严肃,从携身包里拿出一张纸,说道:“奉上级命令,对我市娱乐场所进行一次例行消防安全大检查,请你们负责人出来,进行配合。”
中年人看着在眼前晃动的指令,也许是想看看明白,竟想伸手去接。而刘队长在他触摸到的一刹那,已然收回到了包里。中年人伸手捞了个空,又是一阵尴尬,知道自己会错了意,那盖着大红印的纸张并不是他可以拿来看的。看来这个大堂经理没有遇到过公安部门的检查工作,还没有接待我们这些“例行检查”人员的经验。
看到他点头哈腰手足无措的样子,也许真的是被我们吓到了,一边擦着汗一边连连说对不起。坐在远处沙发上交谈的几个客户此时也把注意力集中到我们这里,颇有趣味地想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正在大堂经理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通往二楼的楼梯一阵清响,一个身体严重发福的五十左右的男人出现在众人眼前,一步步走下楼梯。
只见此人不到一米七的身高却有一尺九的腰围,让人感觉他不是走过来而是一路滚过来。由于身体过于肥胖,又肥头大耳,走起路来左右摇摆,分明就是一个向我们移动过来的巨型不倒翁。
第十四章 名册
当我回到大厅时,刘队长和郝亮正在翻阅凯撒帝豪的会员资料和其它相关材料。
两人一边翻阅材料一边轮番向黄阿连珠炮似地进行询问,关于会馆主要的经营项目,活动组织形式,总部所在地,vip会员资格等……
虽然黄阿发对答如流,但是脸色却是越来越不好看,因为他已经渐渐意识到,这几个警官可是来者不善,绝非只是例行消防检查那么简单。
黄阿发深深知道,自己是言多有失,而对方就像身经百战的猎犬一样,自己不一定哪句话说多了,被闻出味儿来,被对方一路追问下去,顺藤摸瓜,怕是会让自己后悔莫及了啊!所以他一再告诫自己,回答问题之前一定要过一遍大脑,千万别说错话,而且问一句说一句,能不说的尽量不开口。
我在旁边看着黄阿发不时偷偷地用手帕擦着细细的汗珠,心里不禁暗自发笑。
别看黄阿发肥头大耳,脑满肠肥,果然绝非酒囊饭袋之辈。在整个被动的询问中,言语之中居然没有露出任何马脚,可谓点滴不漏。其经验之老道,心机之深沉,绝非常人能及。难怪此人能够被凯撒帝豪总部信任,在s市独挡一面,我心中不禁暗道。
再狡猾的狐狸在猎人面前怎么可能藏得住尾巴呢,他黄阿发的每个动作,心理上的不断变化,已经被我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通过他的慌张,他的谨慎,使我更加坚信,凯撒帝豪一定有问题!
各组调查人员大约半小时后再次汇集到大厅,然后除了我们四个人,其他人陆续撤到外面。
“谢谢你了啊,黄总!没有你的配合估计也不能这么快结束啊!呵呵……没办法,职责在身,早结束我们也就可以早回家了啊!”刘队长和黄阿发打着哈哈。
黄阿发心事重重地点头应和着,强自堆出的笑容把一脸的肉挤在了一起,使原本就肥胖的脸更加鼓胀起来,心慌气短的黄阿发此时只有反复地擦拭着不断流下来的虚汗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张。
当郝亮临走时再次要求黄阿发复印一份会员名单时,黄阿发的一张肥脸彻底变绿,张开的嘴里简直可以吞下去一只大蛤蟆。
在回程车上,当大伙谈到黄阿发出糗时的神态时,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此次行动可以说已经达到了预期的效果,黄阿发已经慌了,他接下来一定会对我们此次的行动做出反应,如果我们能够抓住他们出现的错误,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凯撒帝豪的背景究竟有多深,是否如我猜测的那般深不可测,是否就是引发众多离奇案件的幕后黑手,这一切都需要我一步步耐心查下去。
我隐约感觉到,这即将到来的必将是一场正义与邪恶的厮杀较量,是智与勇的拼杀博弈……
暴风雨就要来了!
至于郝亮和白梅究竟有什么收获,我现在不便直接问询,要等回去之后和总部取得联系之后才会知道结果。即使结果可能不会让我太过兴奋,但哪怕有一点点的收获,也是不枉此行了!想到这里,心里不免已经开始有些期待。
各行动小组基本上都是在第二日凌晨一点收的队,行动成果是显著的。二十个小组共计清查各类场所四百余家,共计抓获违法涉案人员158人,有的人因为嫖娼被抓了个现行,有的则是在迪厅里正在云里雾里摇头晃脑的瘾君子,当即被勒令关停整改的各种涉嫌违法场所48家。所有涉案人员和场所均占整个调查对象的10%左右。
战果是辉煌的,胜利的喜酒就由公安干警去品尝吧!而我,把此次行动中完成的任务交待清楚之后当夜就返回了宾馆,开始准备下一步行动。
第十五章 方案
当天下午五点,我终于收到了总部的消息。
总部此次发来的消息可以说是异常详尽,有一些凯撒帝豪会馆的资料,有刘队长和郝亮上报的材料,材料上附有郝亮详细的分析报告。除此之外,还有市局和省厅的上报材料,同时还有总部专案小组对以上所有材料得出的分析结论。
这些材料到底会有多大价值,现在还不得而知,但从总部得出的结论来看,这些材料带来的作用还是不言而喻的。
总部的结论只有几句话,那就是:凯撒帝豪背景很深,其客户涉及政界要人、经济名流而且牵涉到了警界人员,但由于并没有发现其明显的犯罪行为,所以无法对其展开公开调查,所以需要我暗中调查真相,查找罪证。为此,总部专门成立了一个专案组来协助我分析案情,同时也会安排各地的盾成员暗中协助调查凯撒帝豪各分会馆的情况,总部会把得到的各种资料及分析结果及时反馈给我。
最后,总部鼓励我要继续努力,一定要挖出这个深埋在地下的巨大暗堡,于国于人民我都是大功一件!
在s市警局的报告中,何健的一份报告引起了我会意的一笑,心里直为这位经验丰富,深谋远虑的老干警叫好。在他的报告中提到,在此次行动的中午,他就已经秘密派出两名刑侦干警潜伏在凯撒帝豪附近。在我们进入大厅之时,准确说,是在大厅经理的那个按按钮的细微动作之后不久,有两个貌似高官的人从后门鬼鬼祟祟地出来,径直钻进两辆轿车然后迅速离开。
经过事后刑侦干警的回忆,根据调出的高官档案资料,查到了这两个人的身份。不出我所料,这两个人都是在我之前的调查中挂号的人物,这个发现,使此二人无疑成为了发现凯撒帝豪秘密的一个突破口。
我把自己对这两个人的调查结果和何健的报告进行印证后,立即回复总部。
我请求总部派人把出现在凯撒帝豪后门的两个高官秘密监视起来,然后以涉嫌贪污等罪名先向其中一人开刀。
之所以准备从一人先下手,一方面是希望能在此人身上得到些有用的线索,为抓捕第二人埋下伏笔,创造条件。另外,我也希望出现第二种情况,希望第二人在第一人被审查后能去和凯撒帝豪取得联系,到时候我就可以顺藤摸瓜,寻找破绽,找到凯撒帝豪的秘密。
知己知彼,找到了对手的软肋,就要步步紧逼,给对方不断施加压力,让对手没有喘息的机会做防范和调整,要逼迫他们不断犯错误。就像拳击台上优秀的拳手一样,要不断创造进攻的机会,一旦找到对方破绽,一套组合拳打下去,尽快将对方打晕击垮,取得胜利。
所以我们不能错过最佳时机,不能等对手调整过来,一旦对手获得喘息时间重新布置好防御,就会错失良机,说不定对手会反守为攻,而使我方陷于被动。
究竟对手反应能力和抗击打能力如何,我尚不清楚,但我感觉一切并非会像我设想的那么简单。把对手想得过于强大不妥,毛主席告诉我们,战略上要藐视敌人。但我也从不轻视自己的对手,轻视对手意味着自寻死路。
我冷静下来认真分析眼前形势。
目前我方优势是敌明我暗,一旦出击,则我明敌暗。明暗互转之时,就是真正较量的开始之日。就如一盘围棋,抢得先手,则胜算会更大一些,即使你来我往,对手知道了你的意图,也只能被牵着鼻子走。我方就要趁现在掌握的先机,布好局,并一步步将对手引诱进局中来,如果始终能够抢得先机,那么取胜的机会自然也就会更大一些。
可是,这个局,该怎样去布置呢?
第十六章 海外游
两天后,总部发回信息,告诉我最新进展。两个出现在凯撒帝豪后门的其中一人,已经因涉嫌贪污被双规。何健之所以选择从这个人下手,是因为他判断这是条小鱼,在小鱼嘴里不会得到太多有价值的情报,但是抓了他可以更好地给另一个人施压,迫使那人联系凯撒帝豪,诱使他露出马脚。
阿海这两天每天都要在晚上睡觉前和我在网络上探讨他的行动和发现。和往常一样,今晚我们俩继续交流探讨,平常阿海总是一副闷闷的语气,而今天阿海一张嘴,我就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兴奋,使我隐约感到阿海一定有了什么新发现。
阿海神秘地说:“文东,知道吗,知道我今天认识了谁吗?”
没有等我回答,阿海已经迫不及待地告诉我:“凯撒帝豪的大堂经理——苟经理。”
“哦?我和他只打过一次照面,他和你说了些什么?是什么引起你的兴趣了吗?”几天下来调查没有太大的进展,我真希望此次阿海能告诉我期待已久的消息。
“今天下午,我和苟经理在大厅里坐着闲聊,他告诉我他进入凯撒帝豪其实也是刚刚不久。我问他原来的大堂经理因为什么不干了,他说他也说不清楚。由于在会馆里面人多眼杂,晚饭的时候,我特意约他出来吃饭,然后他透露给我一个秘密。据他讲这家会馆总部每个月都会组织高级vip会员进行一次海外豪华游。据说上次那个大堂经理就是问了关于豪华游的一些问题,被黄阿发知道了,第二天忽然就辞职不干了……”
看到阿海发送过来的这些话,我皱了皱眉头,心里暗想:“莫非这个豪华游有什么问题?问个问题都如此禁忌!”
阿海半天没有说话,估计在等我的回复。
“阿海,你是怎么看这个问题的?说说你的分析。”我想知道阿海的想法。
阿海略微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回复过来:“我认为这个豪华游有问题。本来我想多打听一些,但是苟经理害怕的很,我猜想他还可能知道些什么,但是我一再追问他就是不肯再说,后来我答应给他的银行卡里先存入二十万,如果有进一步让我感兴趣的话题,再给他续存三十万。在五十万的诱惑之下,他这才答应说回去考虑考虑……”我猜得出来阿海是怎样兴奋而得意地讲述自己的手段。
“但从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来看,这家会馆的vip会员都是些不一般的人物,我现在的资格也才只是个一般会员,要想也享受一下豪华游还真是没资格呢!”我知道阿海并非是真的羡慕豪华游,而是在遗憾不能加入进去调查。
第十七章 苟经理
在毗邻闹市的一家星巴克咖啡厅里,阿海正坐在三楼临窗的位置。这是一个半包式的雅座,不走近是不能够看到里面坐着的人的。此时坐在阿海对面人,正是凯撒帝豪的大厅经理,苟经理。
苟经理神色看起来很忐忑,好像非常惧怕着什么。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此次前来是冒着多么大的风险,如果不是有阿海那五十万的诱惑,估计是打死他他也不肯坐到这里来的。
阿海端起杯,凑近鼻端闻了闻。深棕色的咖啡,颜色纯正。一股浓香扑鼻而来,香味地道。
阿海做出陶醉状向苟经理说道:“苟经理,这咖啡很不错,品尝一下,还有安神的作用。”
苟经理听了阿海的话,抬起头用局促的眼神看了看阿海。眼前这个俊朗青年的微笑,使他的内心感到稍稍平静了一些。
苟经理端起杯并没有像阿海一样细细品味咖啡的香味儿,而是喝了一大口,好像要通过猛喝一口来下决心似的。在阿海眼里,这个苟经理更像是在审讯室里接受审问的罪犯,在下决心交代问题前猛吸上一只香烟时的摸样。
阿海似笑非笑地看着苟经理,等着对方开口。
苟经理喝进去的咖啡就如同猪八戒吞人参果,不知其中滋味,不过原本有些发白的脸色已经略微显出些许血色。在他看来,对方选择这家最高档的咖啡厅一定想创造一个温馨的环境,从自己的嘴里套出对方想得到的东西,可谓别有用心。但不管怎样,他感觉还是应该感谢阿海,只要自己真的鼓起勇气,无非是说几句话的事情,五十万就会轻轻松松得到手,这可是自己要辛苦几年才能赚到的啊!不拿白不拿,何苦跟钱过不去呢。
阿海给苟经理加了点咖啡,看着对方变幻不定的脸,静静地等待着。他相信这五十万带给对方的诱惑力有多大,不然这个苟经理今天也不会坐到自己的面前来了。现在只需要等待对方的贪欲战胜恐惧,那么某些秘密就会在这静静地等待之后浮现出来。
终于,在阿海准备喝第二杯咖啡的时候,苟经理启开了那张可以为自己换来五十万钞票的嘴。
“林先生,您一定要答应我,无论如何不要把我对你说的话透露出去。我知道您花这么大价钱一定是有目的的,所以我很害怕。但我也不想在这家会馆久待下去,这件事之后我会找个借口辞职就不干了。我希望您替我保守秘密,不然公司不会放过我,我家里可是有老有小啊!”
听着苟经理可怜巴巴的祈求,阿海平静地说道:“这个你尽管放心,我也只是好奇而已,这五十万对我来说只是在赌桌上多下几把赌注而已。你不用那么紧张,我绝不会去和别人讲的。”
阿海并非有意欺骗对方,但说到自己只是出于好奇,心里还是感到略微的抱歉。
苟经理没有看出阿海暗藏的心机,这个在娱乐场上混迹许久的人懂得如何让客人为自己的老板掏钞票,对于心机,他还真的远远不如眼前这个三十不到的年轻人。更主要的是,阿海的五十万已经让他失去了最为关键的一点,那就是判断。五十万元让他忽视了今天因贪欲受阿海之约究竟有多大风险,最终是否真的会要了他的命——他不知道,阿海也不知道,不然双方此时都不会愿意坐到桌前。
苟经理轻抿了一口茶,感受着咖啡带来的苦尽甘来的味觉享受。这种感觉让他有些振奋,人生何尝不是苦尽甘来啊!没有什么是可以轻轻松松就可以的得到的。
“好吧!”苟经理终于下定决心,决定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阿海,作为对阿海五十万的回报。
阿海端着茶慢慢品着,表情淡定地仿佛真是只是在听故事般随意看着苟经理,而内心中早就在催促这个犹豫不定的中年人一千次一万次了。
“……上次说到前任大堂经理被辞退的事,我也一直对此事感到奇怪。他只是问了一个问题嘛!何至于要被辞退呢?……你要理解,我如今也处在了这个职务上,什么事不得不多了解一些,也好知道什么事情自己该多注意,使自己能够这个位置上待的长久些……”
第十八章 密室
苟经理离开后,阿海并没有急于离开咖啡馆,刚刚得来的消息使他震惊不已。
一个神秘的组织……一处神秘的海岛……一群身份显赫的人……会突然失而复现的人……失踪的凯撒帝豪前大堂经理……
所有的谜团在阿海的脑海里不断回旋,纠缠在一起……
突然,叔叔林翰的身影也突然浮现在脑海……
关于凯撒帝豪的这一切难道真的会和叔叔的死有什么联系吗?
阿海的头有些涨得发疼……
正当阿海一个人冥思苦想的时候,一个身影在楼下喧闹的街道拐角处已经驻足许久,两只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这幢咖啡厅的三楼,而当苟经理打车离开的时候,那个身影也匆匆消失在熹来熹往的人群中。
阿海通过电话告诉我时间允许的话,尽快赶到他家去,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
当晚,华灯初上时分,我和阿海再一次碰面。
简单吃过些晚餐后,阿海迫不及待地把刚刚得到的消息告诉我,地点依然是那间小客厅。
阿海面对我坐好后内心很是激动,看样子给我打完电话后就一直在盼着我的到来。
当我听阿海讲述完他从苟经理那里刚刚得到的消息后,半天没有说话。我和阿海刚听到消息的时候一样,内心处于深深的震惊之中。
看来这家凯撒帝豪会馆背后的秘密还真是不少,不仅和许多商界巨擘有所联系,还拉拢了大批党政要员,而且行事如此诡秘难测,莫非真的有什么重大的不可告人的阴谋不成?
如果要弄清楚凯撒帝豪的秘密,下一步必须弄清他们去海岛究竟做了些什么,尤其那一段时间内失踪的人,他们究竟去了哪里……我认为这些对于搞清楚整个事件应该是关键所在。
我和阿海交换了一下想法,也理清一下接下来工作的思路。
一方面可以让阿海以会员的身份在会馆进行进一步探查,也可以去秘密找到苟经理提到的那个人,看看他还知道些什么。另一方面,我们不排除将来可能会潜入到豪华游中,去那个不知名的荒岛“畅游”一番。可能的话,可以先让阿海去黄阿发那里打探一下高级vip的事情。
谈完关于凯撒帝豪的事情后,阿海笑着问我是否想看看他的秘密空间。
我好奇地看着阿海,不知道他所说的秘密空间指什么。
阿海笑吟吟地看着我,然后起身走向写字台,把手摸向写字台后面的墙壁,那里居然有一个暗门在缓缓开启!
暗门打开后,一个微型键盘露了出来。阿海伸出手指点弄了几下,几只按键先后闪亮了一下,紧接着这间小客厅发生了让我意想不到的变化……
先是窗外绿意婆娑的爬山虎被一扇正在缓缓升起的一块金属板隔离开来,接着房门也被一道银白色的金属门无声缓缓封住,只片刻功夫,整个房间几乎像是穿了一层装甲防护,变成了密闭空间。
阿海告诉我,这间客厅实际上就是一个密室,房间内所有合金材料可以承受得住火箭弹等高强度轰击,同时可以隔绝一切红外探测,亦可以阻止高低频电子信号进出。当密室封闭之后,所有隐藏在暗处的监视系统开始运行,墙壁上显露出来的十余个显示器开始工作。平时由天叔在另一房间管理日常监视系统,而在这个房间内的监视系统,可以监测到楼内所有房间及阿海家整幢楼外的360度全方位……包括空中。户外的监视摄像头是十分隐蔽的,即使是内行人在不是特意搜寻的情况下,也很难发现。
“怎么样?文东……再让你见识一下……”阿海诡秘地说道,接着伸手轻按了一下某处按钮 。
在我的眼前,沙发和茶几之间的地板连同地毯开始向两侧缓缓移动,开启的缝隙越来越大,直到露出一个人可以自由上下的通道,才停止下来。随着密道口的全部开启,里面的灯光也亮了起来。
阿海向我介绍道:“地下密室只有在上面这间密室封闭完全后才可以打开,但是如果在里面对入口进行设置锁定的话,那么外面的人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开密室门的……就算是用定向爆破也不会撼动密室入口分毫。同时入口还有防水,防毒气的功能。密室自成一个独立安全空间,即使外面有人破坏了电脑控制板,也不会影响里面的操控……”
阿海边介绍边走过来,看着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的我,得意地冲我做了一个鬼脸,然后示意请我一同下去看看……
我的吃惊并不在于密室本身的存在,而是它居然会出现在阿海的家中。
在特训期间,我们曾专门接受过有关密室方面的培训。据我所知,关于密室用途的分类,其实并不复杂,总的来说,大体上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用来存放物品的,比如说秘藏一些贵重的物品或绝密文件。这类密室中通常会使用高科技的防爆防盗手段,如红外热感应,重力感应,温度感应,激光感应等。对于这种密室而言,高科技的要求自然是灵敏度越高安全性越高,同时不必把人的因素考虑进去。另外一种密室就是为了让人隐藏其中,此类密室除了要考虑到隐蔽安全之外,还要考虑到处在密室中的人的生活起居、舒适程度、氧气、温度、湿度等一系列人在正常环境中生存的必备条件。
而对于密室基本布置种类,则有数十种变化之多,优秀的密室设计专家可以根据这几十种基本种类衍生出数百种的布局。由于我从前喜欢中国奇门遁甲之术且有所研究,所以对密室培训学习较其他特训队员有更大的收获。到培训结束时,几十种基本破解之术,我都已熟练掌握,并且每种设置的优劣及诸多变化也都了然于胸,只不过还没有机会实践。
金属隔层足有一尺来厚,看上去既不像一般的钢铁,也不像是铝合金,而像是钛合金。如果所有地板甚至整个小客厅四壁都采用了这种金属,我不敢想象这得需要多少钛金属以及需要多大的财力……
在阿海的引路下,我好奇地跟着走下去……
台阶有一米左右宽窄且比较平缓,让人不至于产生陡峭和局促的不适感,墙壁中的led灯光把里面照得十分明亮。墙壁两侧悬挂了多幅中国山水画作,使人感觉不是在进入一间密室,而是进入到了美术展馆,其中的画作有的居然是古代的珍品名作。
我跟随阿海一直向下走了24级,我们来到缓步台拐角处。我看到下面还有大约24级台阶,但是阿海却止住脚步,没有继续往向下走。
只见他停下来,伸手扳着缓步台墙壁上的一副名画画框,先将它向左扳动15度角,再向右15度,最后再扳回。片刻之后,缓步台左侧的墙壁开始缓缓地向一侧缩进去。
第十九章 失踪
将近午夜时分,我离开了阿海的住所。
街道上空气清新,地面上有些积水,说明刚刚下了场小雨……
偶尔有出租车司机放慢速度问询我是不是要打车,我友好地冲他们摇头,示意不需要,出租车渐渐驶离。
缓步慢行在这静谧的街道上会让我心中有一种久违的幸福感……
我喜欢自己现在从事的工作,她让我有一种神圣感,自豪感,满足感……可是在我内心深处何尝不期望自己能够远离那些罪恶与丑陋,生活在一种平静安乐的生活状态中……就如此时,可以信马由缰地在这广阔的天空下、大地上闲庭信步,可以心无所念地放松心情,自由呼吸这清新的空气,拍打拍打路旁高大笔直的树干,可以和自己心爱的人拉手并肩从街道的一端走到另一端,从严寒的冬天相依相偎到煦暖的春天,走向美好的未来……
然而,这一切对我来说只能是暂时的欢愉和放松,为了自己的理想我必须选择放弃这些常人的情感和生活,我必须要为自己的使命同那些丑陋的灵魂做斗争,和他们势不两立,不绝不休……
第二天上午,阿海站在了凯撒帝豪的一楼大厅,并没有苟经理像往日一样挂着令人欢愉的笑脸出来迎接,而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站在了他的位置。
“难道苟经理已经自己离开了吗?不对啊,我的钱还没有汇过去,他怎么会舍得离开呢?”阿海心中暗想,同时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吗冒了出来。
“您好!请问先生是我们的会员还是新来的客人?”新大堂经理露出很职业的微笑问道。
“噢,我是老会员,今天找黄总有事要谈。”阿海心里因为苟经理有些打鼓,但既来之则安之,就如射出的箭,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只有向前闯。
大堂经理一听说阿海是老会员,笑容顿时可亲很多,“失敬了!黄总就在楼上,请问先生,和黄总有预约吗?”大堂经理继续问道。
“没有,不过你现在可以汇报一下,如果黄总没有其他事情,应该不会拒绝我的突然来访。”阿海面色有些不悦,虽然他知道大堂经理的问话是出于职责要求,但今天自从进了大厅后,心里总觉有些异样,心中不畅地瞟了大堂经理一眼,便不再看他。
大堂经理年纪虽然不很大,但怎能看不出客人的眼色,而且自己初来乍到不知道对方的底细,自然一切要谨慎礼貌,于是连忙点头道:“请您稍等,我给您问问。”
几分钟后,阿海在领班的引领下来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外。
领班小心翼翼地轻扣了几下紧闭的房门,听到里面一声“请进”后,便推开房门,刚要开口,黄阿发摆了摆手示意领班出去,领班退出去轻轻关上了房门。
阿海加入凯撒帝豪以来参加的活动虽然不是很多,但来到s市后,还是和黄阿发见过两次面的,所以黄阿发和阿海还算是认识,自然不需要属下介绍。
阿海脚下踩着厚厚的地毯,没有心思去欣赏这间装修近乎奢侈的办公室,而是径直向坐在硕大的老板台后面的黄阿发走去。
“呵呵,林先生,欢迎!”黄阿发欠起肥大的屁股,满脸笑容地招呼阿海。
阿海也笑脸相迎,说道:“黄总,林某不知是否打扰了黄总办公呢?叨扰之处还望恕罪啊!呵呵…… ”说完不经意地瞟了一眼黄阿发桌面上放着的会员名册,但是他不知道此时黄阿发正在研究他这个“不速之客”呢。
黄阿发看到阿海瞟了一眼桌面,赶紧站起身来道:“哪里哪里!现在也是我的办公时间,林先生是我们的会员客户,怎么能说打扰我呢,只要您有需要,我们会尽量给您提供服务,让您满意啊!”
说罢黄阿发已经绕出老板台走到了一侧,“来来,林先生,请这边落座。”
黄阿发神态自若地打着招呼,这让阿海心里略微有些舒服了一点,刚才进到大厅的不好预感到现在并没有出现。但黄阿发的热情还是让阿海感觉到眼前的这个胖子的笑容里一定在试图隐藏着什么。
双方坐定,阿海喝了一口黄阿发亲自冲泡的西湖龙井。
看了看像个大肉球般坐在沙发里的黄阿发,阿海开口说道:“黄总,为了不更多打扰您工作,我也是有话直说了……听说加入会馆一年就可以申请加入高级vip了,是不是啊?”阿海装作一副非常感兴趣的样子问道。
“噢!某非林先生想申请高级会员?”黄阿发有些诧异地问道,不知道阿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二十章 追踪
阿海和我沟通完消息后,我沉思良久……
我一直在考虑苟经理的失踪对阿海的安全究竟会造成了怎样的威胁,如果不行就让阿海先暂停调查,缓上一缓,看看动静,同时我们也可以静下心来,更好地研究接下来的调查方向……
正当我陷入思考的时候,电脑显示总部发来一条消息,这条消息引起了我的注意。
消息中说,根据在凯撒帝豪外的布防干警汇报,之前注意的一条线已经开始有了动静。曾经在凯撒帝豪会馆后门出现的另一条大鱼终于开始活动起来,此人是s市主管城建的副市长,这次他想利用亲属的名义向境外转移价值近千万的资产,银行得到上级命令找了个借口暂时没有给他办理,想办法尽量拖延他……昨天这条大鱼半夜潜入了凯撒帝豪,目的不明,和黄阿发谈了将近三个小时后清晨才离开。
我思考再三,然后建议总部,目前只需要暗中监控此人,不必引起他太大的恐慌,既要让他嗅到危险的气味,但是又不要让他知道自己已经处于被监视当中,给他尽可能多的空间和时间去活动,让他活动的范围越大越好,越深入越好,这样就可以把这条线放得更长……
到目前为止,两条线都有了重大进展,我基本已经确定凯撒帝豪有重大问题,也更加怀疑林翰的案子可能真的如阿海所料,有巨大隐情,但究竟会是怎样的隐情,还需要大量的调查工作。
我认为是该再去一趟g市的时候了,调阅卷宗更多更全面地了解一下林翰的案子。那个案子虽然最初是我经手,但具体的调查采证还是公安部门进行的,公诉是由纪检来完成,但由于林翰的意外死亡而最终没有走上法庭进行审理,所以当时我也没有过多地去考虑案件中是否还有其它什么疑点和漏洞。如今把林翰的案件和凯撒帝豪的诡秘联系起来,我觉得是有必要回到原点从零开始调查的时候了,如果林翰的冤情一旦被证实,那就说明真的有幕后势力在其中进行操纵,届时林翰的死是不是真的和凯撒帝豪有联系,答案届时自然可以揭晓了。
我知道,我打算做的这件事,也正是阿海最希望做的事,于是我拨通了阿海的电话。
为了防止被窃听,我和阿海很少通过电话直接交流通话的重要内容,所以我在电话中暗示阿海尽快查看电脑留言。留言内容是我此次南下的计划,并告诉他明早四点钟驾车到s市跨河大桥前等我,同时提醒他务必小心,防止被人跟踪。
之所以选在清晨,是因为自从阿海和我谈起苟经理的事情的时候,我就怀疑黄阿发可能会派人监视阿海的行踪,而这个时间段对于一般人来说,是心理上最容易产生懈怠,生理机能上也最容易疲倦的时候……我选择自驾则是考虑到出行方便。
凌晨四点,阿海的黑色奥迪a8停在了大桥前的一幢大楼下面。
一分钟后,我开着一辆从车行租来的黑色别克驶过来。
在进一步确认没有车辆跟踪后,我打电话让阿海在前面先走,于是我们一前一后驶过了s市跨河大桥。
阿海边开车边通过手机对我说道:“文东,没想到是你跟在我后面啊……一出家门我就感觉到有辆车在跟着我,我绕了很大的圈子,拐了几条街道才甩开。说老实话,要不是刚才看到了你的车牌号,我真以为自己被跟踪上了呢?”
“呵呵……是啊!你还真行,还真把我甩开了,要不是我告诉你在这等我,我还找不到你了呢,呵呵……不过也是我没有想跟你太紧,就是因为怕吓着你……”我承认了刚才在跟着阿海的车并且佩服阿海的驾驶技术。
“呦呵,你的意思是说你没拿出真本事了?哪天咱俩飙一回车,看看谁更厉害!”阿海手上没闲着,嘴上也闲不住。
“我可不会和你去飚什么车,我比较珍惜我的小命……何况对别人的安全也要负责任啊!飙车……只有你们这些富二代才会做出这样不顾他人安危的无聊疯狂的举动……而且飙车也是违法的。”我回应道。
“看看看……害怕了吧!不说自己没信心,拿法规出来当挡箭牌!”阿海抓到了我话语中的把柄,得理不饶人。
但阿海并没有继续和我纠缠这个问题,而是蛮有兴致地问我:“文东,你为什么跟踪我呢?是不是想考验一下我的警觉性啊?”阿海意识到了我的用意。
“嗯,聪明!你确实需要经过一下考核……总体来说,警觉性还蛮高的,驾驶技术水平也还可以!……不过刚才的话你只说对了一半。”
“那另一半呢?”阿海好奇地问。
“我在帮你扫路啊!我尾随在你后面,看是不是有人跟踪你……这叫螳螂捕蚕,黄雀在后。如果真的有人盯梢,那我们就得考虑是不是另改出行计划了。”我进一步解释道。
“嘿……文东,和你在一起真是长学问啊!……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阿海发自内心由衷赞道。
第二十一章 较量
在半个小时左右的较量中,阿海的车一直被后面的车紧紧咬住,估计后来对方也看出了阿海在有意试探,所以干脆也不再躲闪,而且居然有几次直接追近阿海的车尾。很明显,这些家伙是在向阿海示威。
我的车远远跟在后面,担心会出什么意外,跟了一段时间后并没有发现对方有攻击行为,所以略微放下心来。然而,在我前方的另一辆黑色轿车很快引起了我的注意。
起初,那辆车并没有引起我太多的关注,因为我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第一辆车上,后来发现这辆车居然在和我们做着同步运动,而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还有一辆车在跟踪阿海!
我把这一消息告诉阿海,阿海道:“看来g市确实有什么大秘密,不然不会我们一出来,他们就派出两辆车来跟踪我们。嗯……估计两辆车里至少坐着八个人,到了g市还会有更多的帮手加入。呵呵……文东,我们此去怕是要闯龙潭虎穴啊!”
我深有同感。不过这样的场面反而让我很高兴,这说明我们的行动已经让对手感到有些紧张,他们试图要掩藏些东西或是要警告阿海些什么……无论怎样,对方的狐狸尾巴在开始不知不觉露出来,也说明真相离我们越近了。
阿海现在已经暴露在明处,危险也就可能随时以任何形式发生……我必须隐在暗处对阿海进行保护,不要让他受到伤害。
阿海一路上有说不出的开心,好像小孩子遇到玩伴一样,一路上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嘴里大呼小叫个不停,也可能是有长时间没有体会到长途驾车乐趣的原因吧。我在后面不得不时常提醒他注意安全,而且我也不想因此而引起巡警的注意,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阿海玩了一会儿尽兴后,逐渐把车开得平稳起来,很久没有和我通话,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手机突然震动。我打开免提,阿海开口问道:“文东,你说如果凯撒帝豪和我叔叔的事有关,应该会是怎样的一种关系呢?这会是直接导致我叔叔自杀的原因吗?”
我笑了笑,反问道:“你不会是才想到这个问题吧?难道不是你说的他们之间有关系才让我介入进来的吗?”我不知道阿海又想到了什么,居然对自己原来的想法产生了怀疑。
“哦!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阿海若有所思地继续说道:“我是说凯撒帝豪会通过什么方式让我叔叔像变了一个人,并且最终自杀,我总感觉凯撒帝豪有点邪……”
我听了阿海的话后也不免沉思起来。如果什么人或者组织真的可以让一个人的性情产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最后走入极端,那么还真是有点邪了啊!
是邪教吗?可以利用人们虔诚的信仰来达到蛊惑人心左右思想的目的,但真正做到这一点,甚至于让一个人心甘情愿去死,这恐怕并非易事,这一点我表示怀疑。是迷魂术吗?这只在西方传说中听说过,况且它不能真正做到让人长期迷魂,这一点也应该排除……林翰的自杀到底是纯属自杀那还是被他人利用某种手段控制住了心智而自杀?种种疑问现在没有答案,根据现在的线索,一切的答案都只能是无根据的猜测。
对于阿海的问题,我无法回答,但是如果顺着阿海的思路想下去,事情还真是更加扑朔迷离了,然而他的疑问却使我隐约有着某种感觉,也许这趟g市之行真的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几个小时后,将近中午时分,我让阿海把车开进路旁高速公路服务区。
尾随在阿海后面的两辆车远远地停在了阿海奥迪车的一侧,我则把车缓缓地停在奥迪a8的另一侧。
阿海下了车,故意挑衅似冲着那边车子望了望,然后径自走进服务大厅。
第二十二章 途中
z市华灯初上,让人远远就能感受到大都市的喧嚣与繁华……
任何人在长途驾驶之后的劳累心情都难免会受这熟悉的气息熏染而变得急切,巴不得赶紧钻进一家宾馆住下,冲个凉水澡,吃点宵夜,躺在舒适的软床上打几个滚后美美睡上一觉……
我和阿海现在的心情就是这样,但是我们却是心里想得做不得——这是让人很无奈的事。
我经受过各种远比这更为艰苦的训练和磨砺,所以这对于我来说算不得什么。而阿海可没有我这么皮糙肉厚禁折腾,他可是早就开始在路上骂娘了,当然所有的“污言秽语”无非是些他自认为解气的国骂,nnd之类……不过即便没骂出什么令人瞠目的语句来,但在我看来,阿海能够有如此表现,也足令我对他刮目相看了,也可以见得阿海对跟在我们后面的人是多么的厌恶痛恨了。
一边开着车,一边听着阿海在手机里发飙,仿佛唾沫就在我的眼前横飞……想象着儒雅的阿海骂人时一副牙切齿的神情,我也只能是无可奈何地摇头暗笑。
我告诉阿海现在市区内人流车辆还很繁忙,可以先在城边转悠,争取有机会再进入市区甩掉尾巴,对于阿海摆脱追兵的技术和手段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看着那两辆车尾随阿海远去之后,我没有再继续跟下去,而是独自开车慢慢向市中心驶去。
一个小时后,我和阿海在一家四家星级酒店住下。我事先开了两间隔墙相邻的房间,两间房紧挨着,以防不测之时彼此之间好有个照应。我们把车停在了酒店地下停车场,我估计那些笨蛋一定不会天兵突降地出现在停车场去查我们的车辆,也没有能力向每个酒店索要客人登记名册搜寻我们……那就意味着我们终于可以美美睡一觉了。
睡前我收到总部的信息,告诉我跟踪阿海的人的确是凯撒帝豪的人,因为在我们入住酒店之际,正是那些笨蛋倒霉之时。就在阿海带着他们在街道上捉迷藏的时候,我已经通过电脑和总部进行了联络,总部安排当地交警拦截那两辆车。交警以闯红灯为由拦住了两辆车,轻易就完成了调查任务,而那几个家伙灰头土脸不明所以看着同样闯了红灯的阿海却大摇大摆地溜走,心里的不满却被紧接下来的调查和罚单噎了回去。十几分钟后,阿海哼着小曲舒舒服服地住进了酒店。
不出所料,这些家伙果然就是凯撒帝豪的人,这验证了我和阿海之前的推测。虽然还不能确定凯撒帝豪到底和林翰的死有着怎样的联系,但这些人的出现至少说明了林翰的死一定和凯撒帝豪有牵连,而他们也一定会试图阻止阿海了解事实的真相。
当初,那个案子很大程度来说是我发现案情并组织了对林翰的调查,虽然最后林翰被定罪和自杀和我没有直接关系,但如果林翰真有冤情的话,那么我是难辞其咎的。何况我做事有自己的原则,绝不会让任何一个好人因我造成的失误而蒙冤。再者,为了阿海我也会尽量去追踪这扑朔迷离的事件,也算是帮助他完成心愿。而退一步说,即使不是为了阿海,一旦让我知道了这里隐藏着玄机,我也会一查到底,去寻找真相,因为打击邪恶是我们盾组织成员的神圣职责。
对于阿海的安全问题,我反复琢磨。先是阿海和苟经理的会面遭到了凯撒帝豪的监视,紧接又对阿海进行长途跟踪,迹象表明,凯撒帝豪应该已经知道了阿海和林翰的叔侄关系,因而才会表现出如此的紧张和害怕。面对这种情况,我必须要对之前的计划做出重新调整和安排,不然我和阿海都可能会陷入危险当中,尤其是阿海,我必须时刻提醒他注意安全,要对他的安全负责。
第二天一早醒来,我走到窗前。外面天空中布满了铅色云层,大雨随时会落下。
我打了套拳,冲了个澡,点要了些早餐,这时手机震动起来,阿海来电询问今天的计划。
由于昨晚阿海住进酒店不久便睡下,所以我们并没有进行太多沟通。利用这个事件,我把昨晚重新调整的g市行动计划向他讲解了一番,分析了目前我们面临的处境,提醒他务必注意安全。
八点钟,大雨好像和我们事先约好一样,在我们出发的时候,从天而降。
“真是天公作美啊!”阿海上车前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雨声,感叹道。
第二十三章 黄阿发
在黄阿发的办公桌上摆放着几页纸张。黄阿发此时正内心不安地盯着这几张再普通不过的纸,仿佛是在看什么令他恐惧的东西。他不时抬起手用手帕擦着额头冒出的汗水,感觉浑身的不自在。
这几张纸张是黄阿发两小时前刚收到的从g市发过来的传真,第一页中照片上的那个人就是黄阿发前两天刚刚见过的人——林海,其他几页纸张则是关于阿海的资料。
传真是六点钟到的,而黄阿发是七点钟进的办公室。黄阿发坐在这里已经足足有将近一小时左右了。要不是g市方面来电话告诉他有一份很重要的传真,他估计这会儿还在那个妖媚的女人身边酣睡呢。
虽然表面上唐娜跟了他,却从未让他碰过,对于黄阿发来说就像猫守着鱼却吃不着腥,这让他很郁闷,甚至抓狂。但是他又不敢用强,因为他怕,怕这个女人会离开他。如果一天看不到这个让他整天魂不守舍的女人,他就会像丢了魂一样,否则他可能早就把这个不懂情趣的女人一脚蹬开了。
黄阿发再次看看了几张传真,不禁联想到上次公安部门的清查。清查来的突然而莫名其妙。虽然账目上没有查出什么,让他比较庆幸,但却被拿走了一份会员名单,结果被上司当夜喊过去训话,并再三警告自己不可以再犯类似错误。一周来,黄阿发总是有点战战兢兢,生怕做错什么事又被上司查到,他知道组织纪律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每想到此,他的后脊椎就觉得有凉气直往上钻。让他窝火的是,在警局清查之前,居然没有听到任何风声。这让他心里极其不满地不断嘀咕,是自己的内线没通知自己呢?还是公安机关已经闻到了什么味道而进行的一次秘密行动?抑或真只是一次例行检查呢?
事情发生后,根据上司指令,黄阿发尽了最大努力弥补过失,对所有关键会员进行了有意无意的暗示交谈。没想到苟经理那里却再次出了纰漏,虽然目前为止没有抓到真凭实据证明他确实有什么大问题,但在黄阿发心里总有一个阴影始终笼罩在心头——苟经理和林海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他知道,虽然苟经理是g市安排过来的,出了事上司不会把所有责任都怪到自己头上来,但上司当时曾告诉他苟经理只是个局外人,不知道组织内幕,如今苟经理在自己的手下干活出了事,自己还是难以摆脱重大责任。一旦出了事自己就是再次失手,那就算栽了,能不能再次被饶恕,那只有老天爷知道了。
第二十四章 郑奇
接下来是将近一天的行程。
我和阿海除了途中在服务区进行了两次短暂休息外,没有再做任何停留。
座座城市与村庄在车窗外飞速掠过,我们距离g市越来越近了。
又一个华灯初上的夜晚,我们一行四辆车汇入巨大的车流中缓慢进入g市。
g市,我国南方著名国际大都市,处处彰显并弥漫着现代文明的气息,批次鳞比的高楼,炫目闪烁的霓虹,人浪车流,川流不息,即便此时到了晚上,依然焕发着充足的活力而没有丝毫倦怠,人们尽情释放着一天工作带来的压力,享受着放松休闲的夜生活……
一切都是那么和谐而美好,然而,我知道,在这光鲜之下,在这千万人的大都市里,在这无数人为了梦想拼搏奋斗的繁华背后,却掩盖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
同样的城市,不同样的人生,有无数人在为自己理想,为这座城市的繁荣和发展无私奉献着自己的辛勤和智慧;也有人在肉糜鱼膏、花天酒地挥霍着轻易获取的不义之财,上演着种种丑恶。有奋力打拼却度日艰难、内心默默地哭泣的人们,也有在阴暗处为了一己私利,时时发生的见利忘义的罪恶交易……
驶过令人迷乱的霓虹世界,看着窗外熟悉的街道,我不禁有些感慨。
一年前我来到这里是为了调查林翰的罪证,而一年之后的今天,我再次又回到这里,却是为了寻找可以为林翰洗刷罪恶的证据。
天意弄人,我们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中发现,虽时过境迁,世事变幻,但多年以后我们还是会回到自己的原点。有的人是情非得已,而有的人则是蓦然回首,冥冥之中我们始终无法超越自己真正的内心和人世间的正道。
由于阿海在g市有一家信投公司,所以直接把车开回了公司,任由凯撒帝豪的那些家伙在公司外面四处转悠,监视。而我驾车向着市警局方向驶去,就近找了一家宾馆住下。
将近两天的长途旅程,使我浑身的骨头早已发僵发滞,已经明显感觉有些吃不消了,阿海的情况更是可想而知。凯撒帝豪的人在路上不止一次停下来交换驾驶,反而自在得很——这倒是他们人多的优势。
我选择了一处窗口对着市公安局方向的房间,原本是想守着警局让我多少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是后来的事实证明,我的想法过于天真了。
对方的胆大妄为让我清醒认识到:如今社会上黑势力目无法纪、气焰嚣张已经到了令人不可容忍的地步,国家必须下决心清除这一毒瘤,否则百姓和谐安宁的生活必将会受到严重影响。
这一次我并没有因为靠着警局这棵大树而真正变得安全,该来的最终还是找上门来了,还好,我有一身功夫——这是后话了。
宾馆很一般,既没有保安,也不像星级宾馆走廊里到处是摄像头,这样利于我的隐藏。当然,我入住时也使用了假身份。
宾馆四周环境还是不错的,由于临着一条交通干道,所以楼下的绿化做得非常好,草坪、灌木、高大的树木,层叠有致,绿意盎然,让人感觉相当惬意。
吃过宵夜洗过澡,稍微活动了下筋骨后,我打开电脑向总部汇报近况。
我请求总部给我安排一个特殊身份,并派一个专门人员前来协助我,替我出面前往g市公、检、法各部门调阅关于林翰的审讯记录和卷宗。
总部回复我明日中午前给我消息,我留下手机号码和地址,然后熄灯上床,很快睡去。
第二天早上睡了一个懒觉,起来时已经将近九点钟。
睡懒觉可以缓解多日由于缺觉而导致的精力下降,注意力分散等问题,接下来的工作也将是十分耗费脑力的,所以充足的休息对于我来说十分必要。
第二十五章 调查
g市公安局长办公室。
g市所有与林翰一案有关的各部门最高管理层都已经得到首都方面指示,将有一个叫郑奇的最高检院检察官来执行公务。北京要求各部门把郑奇到g市调查消息封锁在最小范围的同时,打破一切原来管理上的条条框框,对郑奇要全力密切配合,不该问的别问,该做的必须要做,而且必须做好。
这道指示让g市所有的相关官员都不禁暗暗咂舌,任是谁也不敢慢待了这位即将到来的“钦差大人”,此次郑奇前来公安局就是由g市检察院的一位高官亲自陪同过来。
胡天局长亲自接待这位首都派来的特殊人物,看着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年轻人,虽然也知道对方在最高检院的身份,心里还是难免一阵嘀咕,自己干了这么多年的警察,在局长的位子上也是多年了,还从没遇到过上级部门这样的指示,很明显这样做是违反常规的。但随后想起上级要求要配合好这个年轻的人的工作,既要尽量保守秘密,又要打破条条框框,于是心里寻思,看来向下级安排任务的时候要略微动动脑筋了,既不能把事情都告诉下面弟兄们,但还得让他们违规去做些事,自己的那帮手下在林翰案后已经多次接受包括自己在内的各个领导的多方教诲,大会小会地一再教导他们严格执法,一心为民,如今这些手下办起事情来可都是认真的很哪。
“现在自己却要带头违规操作了……呵呵……”胡天局长心里自嘲地笑了笑。
郑奇看着对面自顾自一阵摇头轻笑的胡天局长,心里暗暗盘算:“不知道这个原本还算比较熟识的在全国警界威望颇高的老局长是不是会给自己一路开绿灯呢?”
胡天局长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道歉说道:“哦,呵呵……小郑啊,你看我这老家伙不像你们年轻人啊,脑子不灵光了,看我有点走神了呵!”
“呵呵,胡局长过谦了!”郑奇说道。
“全国凡是干公安这行的谁人不知哪人不晓胡局的大名啊!您可是警界的一块里程碑式的人物!是所有公安系统的楷模!即使在我们最高检里面也是鼎鼎大名如雷贯耳啊!”郑奇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是一阵猛拍。
不管真假,话说出来,听着就让人舒服,胡天局饶是大场面历经无数,嘉奖如云,当着检察院老同僚的面被后辈精英一顿猛夸而且搬出最高检,听得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胡天局长大笑着说:“你看我就说嘛,我老了啊!你们这些年轻后生都已经给我这老骨头开始立碑了啊!哈哈哈……”胡天局长说完后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郑奇和随同来的检察院官员也是被眼前随性而洒脱的胡天局长逗得跟着大笑起来……
胡天一声令下,吩咐手下按郑奇的要求提取林翰的资料。
各部门业务上各有各的要求,平日里工作在局长的要求下不敢有半点含糊,虽然有诸多疑问,但是心里也都清楚此次局长亲自过问安排的事绝非寻常之事,所以没多久,一摞整整高达两尺的有关资料十分钟后便全部集中在了胡天的办公桌上。
当郑奇要求把所有资料要带到自己所住宾馆时,胡天局长略微迟疑了一下,但随后就答应了下来。胡天局长嘱咐郑奇要妥善保管——虽然话说出来多余,但还是职责所在是必须要说的,不然一旦资料有个闪失,虽然是奉上级指示所为,但终究好说不好听。最后,胡天局长安排两名干警帮助郑奇把东西拿到也可以说是护送到宾馆,临行前一再对两名干警提出警告,如果二人将此事泄密出去一定会按照违反警纪进行严厉处分。
两名干警离开后宾馆不久,g市检察院也派人把林翰的材料送过来。
在房间只剩郑奇一个人的时候,我迫不及待地进入他的房间开始查阅资料。
接下来的工作,无非是埋头伏案,整理、筛选有关人员的几次审讯记录,凡事和林翰稍有关联的有价值的材料被分类放在一边。郑奇则帮我去分类整理检察院送过来的材料。
这是一项繁琐而细致的工作。我们必须第一道工序要异常认真,做到不落掉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同时剔除掉没用的。这就要求我们对于每张纸张,甚至于对某句供词或证词都要反复推敲,冥思苦想,才可以决定取舍,这就等于是将整个案件不仅重新梳理了一遍,而且还要从原来案件审理、闻讯中的细节中发现可能对我们有帮助的曾被忽略掉的东西。
一天下来,我整理了将近三分之一公安局送过来的材料。我的速度不可谓说是不快,但我却并没有什么喜悦之类的词来表达此时的心情,因为到目前为止,尚未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而郑奇则充分发挥了专业技术特长,整理出来的公诉材料已经有将近一半。
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之时,我和郑奇决定暂时停止工作。洗洗脸清醒一下大脑,让服务员送来一顿富含蛋白质之类的食物,决定好好吃一顿再说,给大脑充充电,充分休息一下。
利用吃饭的时候我和郑奇初步交换了一下意见。
第二十六章 惊人发现
我对郑奇的推理由衷地感到叹服。
然而既然是一种猜测,在一没有证据,二来该案件又过去这么久的情形下,我们不太可能短时间内从这个办案人员入手获得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而对方也完全可以承认只是工作中的疏忽,来个金蝉脱壳,依然是会让我们的调查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我们权衡后最终否定了启用这个线索的想法。
我的注意点再次从办案人员身上转移到林翰的休假上来,对于林翰休假期间的去向问题我一直心存一个疑问,那就是——林翰是否在休假期间也搭乘凯撒帝豪的游轮去了那个神秘的岛屿。
我们可以回过头来进一步假设,如果那个办案人员并非因疏忽大意犯而下了错误,而是故意隐瞒了实情,来掩盖某种真相,那么我和郑齐得出的结论——林翰确实曾出过海这一事实就有可能是存在的。
在此假定的线索推导出去,那么这个海外游就不可避免地要进入我们的视线了,只不过这一点还需要更为充分的调查论证。这个任务使我自然地想到了一个人——阿海。
阿海这几天正在外面暗访一些叔叔生前接触过的一些人员,正好可以让阿海了解一下是否有什么人在那些日子知道林翰的去向,我想调查后最终的结果会告诉我们林翰的大致行踪。
另外,郑奇根据检察院送来的材料上的签字,决定第二天暗中调查一下g市负责林翰案件的人员,需要确定此人在林翰休假期间是否同时休假或有什么特殊活动。之后再去法院把关于林翰及相关人员的审讯记录提取过来,进一步横向比较,看看是不是会有更多的发现。
另外,我提请总部展开一项调查,在林翰休假期间有多少国家公务人员同时在休假,去向如何。
做好如上安排后,郑奇第二天第一时间离开宾馆开始行动,而我留下来继续对资料进行进一步的整理,争取寻找到更多有用的新线索——哪怕是蛛丝马迹。
我和阿海取得联系,告诉他近几天的调查进展,并给他安排了任务。特别提醒他务必注意安全,最好出行路上带些人手。阿海听到新的线索,异常兴奋,向我保证一定不会辜负我的希望,同时安慰我不必担心他的安全。
四天后,所有的资料已经被分类标注摆在郑奇房间的地面之上,这些资料是几天来我和郑奇的劳动成果,经过分析筛选最后集中摆在了我和郑奇的面前。资料显示:林翰案涉及到的社会人员共计五人,其中一人身份涉黑,两个房产大鳄,还有两个也是商业巨擘。我之所以把这五人挑选出来,是因为这些人的证词之中都涉及了凯撒帝豪,并且他们都是凯撒帝豪的会员。
还有一处引起我的注意的地方,就是资料显示,除了那个涉黑人员被判处有罪之外,另外四个人只是作为嫌疑人或证人身份出现。最终的结果是:嫌疑人以证据不足无罪释放,凯撒帝豪因为涉及此案遭到调查,但所有证人证词均说明凯撒帝豪并没有严重违法,涉及凯撒帝豪的违法人员均是其一般消费者,并无牵连。
得出的结论让我和郑奇面面相觑,张口结舌。起初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凯撒帝豪,凯撒帝豪仿佛就要大祸临头,但是忽然间烟消云散,众人眼中扑朔迷离的凯撒帝豪轻松过关了。这不禁让我想起了阿海之前跟我说过的一句话——“……这家会馆的后台本就是一个有着及其特殊背景的人……”,而且同时也让我联想到了当初案件涉及到凯撒帝豪之时,的确有高层人物说了话,然后对凯撒帝豪的调查便被撤销。
第二十七章 密谋
就在我和郑奇还有阿海忙碌之时,在g市的某个角落, 还有一些人也正在紧张焦虑中度过……
一个身材不高、脸庞清瘦、眼神阴鹜、六十出头之人站立在一间宽大的会客厅内。在他面前,几张高级真皮沙发上坐着一些人。
初一乍看,一定会让人以为站立之人是在接受聆训,但细细观察双方肢体和语言就可以看出些许端倪,原来 是在座众人均是大气不敢多出,一声不响地在接受训诫。
很显然,站立之人的身份、地位要高于所坐众人。
“你们是不是都有耳闻哪?前几天最高检察院派来一个叫郑奇的检察官,调阅了所有关于林翰的相关档案材料。他的出现居然隐蔽得很,我是今天上午才知道他的来历和所作所为,不过却没有猜出他的动机和目的,只知道他此来一定和林翰之事有关……你们都说说,在林翰的事情上,我们是不是有什么纰漏,在那些资料当中是否还有什么能牵扯到我们秘密的地方?”
说罢,站立之人停止了来回走动,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在座众人的反应。
虽然站立之人并不高大,声音也并没有令人听觉上的不舒服,但是这个并不高大的身影在这些坐着的人们心里却如一座需仰望的山,自坐下以来,一种不言而喻的威压一直就让众人觉得浑身不自在,他们切身感受着什么叫做如坐针毡。
随着站立之人话音落下,在座诸人内心当中更是战战兢兢,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不知如何应对。
老者站立了一会,没有等到下面之人任何回复,不禁有些恼怒,沉着嗓音道:“我说各位,你们平时都是在各自地盘跺地乱颤的大佬,怎地今天到我这儿都哑巴了?我今天可不是让你们来听我一个人唱独角戏来了,如果今天对此事不弄出个所以然来,你们今后还想在这一亩三分地混吗?今天躲事,明天麻烦就找上你,可不一定哪天警察就出现在你家大门外啊!到时候可别后悔我今天没有提醒你们……今天叫你们来也是让你们想想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在座各位没有谁可以独善其身,脱身事外。……不过说回来了,如果哪个想走林翰那条路,我定会送你一程!”说到最后,站立之人的语气明显变成了恫吓,让所有在座的人都不免不由自主的微微抖动了一下。
黄阿发此时坐在最侧旁的沙发上。上次之事让他在上司面前差点失去信任,现在回想起来仍让他心有余悸。
此次前来,黄阿发第一时间把所掌握的阿海之事一句不漏进行了汇报,并为自己在阿海之事的预见和处理上得到一番赞赏后内心一直在沾沾自喜……
可以说黄阿发在对付阿海的事上可是颇费心机。一方面,他派人一天二十四小时跟踪监视阿海的一举一动,只要是阿海离开公司,黄阿发的人就会在不同场合出现,暗中监视;另一方面,在得知阿海过来g市后的第一时间,黄阿发已经派人或明或暗,或善言或歹语地堵住了所有和林翰有关系的人的嘴,所以当阿海进行暗访之时,实际上主动权已经完全控制在黄阿发的手中,只不过他们千算万算,机关算尽,也没有算出正是没有任何人说出林翰休假期间的去向,正好反向验证了我们的推测。不管阿海暗访的那些人是真的不知道林翰那些天的去向,还是因为受到胁迫不敢说,对我们在实际上都起到了想得到的反推后的结论。
黄阿发这些天来一直自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这让他重新找回了久违的成就所带来的快感,期望重新得到上司赏识的喜悦又开始潜滋暗长。
但当黄阿发坐在一旁听完老者前面的话后,才发现自己又犯下了一个错误,一个严重的错误,这个错误甚至到了可以立即要了他的性命那般严重。
黄阿发真的不笨,他完全是凭着自己的聪明才干混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得到了组织的极其信任而被委以重任。因为他不笨,所以今天他立即发现了自己的失误,一个让他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大骂自己笨蛋的失误。
黄阿发意识到正是由于自己对阿海的情报的强调,让上司错误地把宝压在了阿海身上,以为封锁了阿海的一切信息来源就可以万无一失。但是,当他们自认为一切稳稳当当,可以安枕无忧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郑奇,而且此人完全把手伸到了最令他们头痛、最担心的几个部门,查阅了林翰所有材料,而他们之前居然对此事一无所知,没有任何防范和应对。这种战术上的失误让黄阿发感觉到自己真是难辞其咎!都是自己太过贪功,急于表现才让自己犯下了这个致命错误。
想着想着,黄阿发头上的汗水已然不是慢慢分泌出来,而是涌出了。
让黄阿发心里庆幸的是,到目前为止上司并没有把矛头指向自己,是上司还没有意识到吗?黄阿发掏出手帕偷偷擦拭了一下如注的汗水,抬头看了看附近在座几个人,发现这些人和自己一样全部都满头汗水,噤若寒蝉,无人言语。
老者发了一阵飙,见众人个个如惊弓之鸟无人敢应答,怒气渐渐有所收敛,继续说道:“各位也不必太过恐慌,看你们现在这样子哪里还有一点干大事的样子,中央打击贪污腐败这么多年了,哪一次我们不是安然度过,只要在座各位能够听我指令,我们同心同德,同进退,就一定可以遇难成祥,逢凶化吉!”
站立之人终于坐下来,声音有些缓和地接着道:“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应该共同想办法去解决,而绝不要退缩怕事,更不要只顾着自己的身家性命。如果到时候有谁对不起大家,我想你们各位也不会轻饶了他吧!”老者开始重新建立统一战线,拉拢人心。
再一次的沉默之后不久,忽然终于有一个声音开口了。
“我认为,咳咳……”
黄阿发抬头向这个勇于发言的“勇士”望去。其他众人也都齐齐看着出声之人。
看到他人都以一种充满“钦佩”的眼神在对自己行注目礼,开口之人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了几下,继续说道:“……我认为我们首先要了解这个郑奇此举目的为何?”
说完停顿了一下,似乎对自己下面的说发言重点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措辞。
第二十八章 出手
黄阿发的手下很快发现郑奇经常在市警局对面的宾馆出入。
为了不惊动郑奇,黄阿发布置了三道探线:第一道为机动人员,在外围跟踪郑奇,监视他的所作所为和接触的人员;第二道在宾馆周围,每天观察进出宾馆的有无可疑之人;第一道则布置在了宾馆内,郑奇房间对门一间,旁边一间。
三道探线随时随地向黄阿发报告最新发现。
一切布置妥当,黄阿发轻吁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此时就如稳坐中军帐的元帅,指挥若定,号令三军。
我自从进了郑奇的房间七天来从未出来过,所以黄阿发的手下的层层严控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而我也没有意识到此时的宾馆内外已经大兵压境,对郑奇的房间虎视眈眈。郑奇本身并没有接受过侦查训练,更没有反侦察的经验,所以最初只是觉得一出门总仿佛有人跟着,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再加上环境不熟,限制了他对周围情况的准确判断,所以最初的异样感觉很快就被自己否定,也没有和我说起。
一周之后,郑奇离去。
我在郑奇的房间里并没有急着出来,所以也并没有把郑奇的房间退掉。黄阿发立即判断出郑奇的房间里可能还有人,或者是在等什么人来退房,所以第三道内线不仅没有撤出反而被命令一天二十四小时严密监控,手下被告知,就算是有一只蚊子飞进飞出也要弄清公母。
对我来说,住在自己房间还是在郑奇的房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一周来,一切资料的查阅,和外界的沟通都是在这里完成。为了方便,我所有的东西也全都在这个房间,所以晚上我依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
由于昨晚和总部通话之后已经将近凌晨两点,所以我早上八点左右还在床上睡着懒觉。正当我似醒非醒之时,突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钻进我的耳朵。
在敲门声响起第一声的一刹那,我就已经警觉,大脑瞬间清醒。
这种敲门声不同于服务员的敲门,何况郑奇离开之时已经嘱咐过宾馆在没有人退房之前,任何人不准来打扰,所以我第一时间排除了宾馆服务员。另外,从这种敲门声的轻重缓急,根据我的经验听得出来,这是一种谨慎的试探,敲门之人一定是一边敲门一边在试图听取房内的动静,判断里面是否有人,这种声音虽然很小,而我又睡在里面的卧室,但由于我没有关套间门,屋里又很静,加上我的听力和警觉性亦是很高,因而敲门声音的细微异常还是被我清晰地捕捉到。
我迅速起身穿好衣服,收拾好所带物品,把手提电脑放在衣柜最上端——个子稍矮之人不踮脚很难看到那里有一台电脑。
当我做完这一切,第二次敲门声已经响起。
我从里间出来侧身闪到门旁,我没有从猫眼向外看,因为我知道那样外面的人就会从猫眼的光线变化中知道里面有人。我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根据外面之人鞋底在地上的摩擦声音我判断出来应该有两人。从传进来的细微喘息声也可以判断出来,这二人气息节奏平稳有力,一定身材魁梧,有着一身功夫。
当我正琢磨着对方的来意,判断是否会破门而入的时候,门把手开始轻微响动起来,锁眼有个金属丝样的东西在几乎毫无声响的轻轻拨动……我立即闪身躲在了门后。
房门渐渐开启了一条缝隙,来人在确定初步安全后立即把房门全部敞开,让屋内所有的视角全部暴露在自己的眼前,同时两人快速先后跨进,其中一人滑步侧身向前,同时一只手伸手关门,另一只手向门后可能存在的人攻去,这是一招可虚可实的招法,没人的话只是虚晃一下,如果有人则立即可以变虚为实,实施攻击。另一人则闪身到门口一侧,左脚为重心,右脚微微点地,蓄势待发,双手做出攻防兼备的招式,为先前之人做着照应。
两个来人看起来配合默契且训练有素,但怎知我以逸待劳,正等着他们送上门来。
先进来之人看到门后藏着一个人,先是微微一愣,但显然并未将我的存在当成是一种威胁,居然想很随意地就将我擒下,于是左手关门尚未站稳之际,竟然贸然出手。我又岂能放过这样好的进攻机会,在他伸出右手来抓我的瞬间,我也同时伸出左手施展擒拿功夫,抓住他的右手往怀里一带,同时揉身欺近,右脚向他踏出的右脚的迎面骨踩去。
来人感觉到右臂被一道力量猛力拉扯,想往回挣时,为时已晚,硕大的身躯已在我的两道力量作用下失去重心,向前扑来。
“啊”的一声刚出口,我的右肘已经重重地击在了他的左太阳穴之上。
“扑通”一声,此人顿时栽倒在地,已然在我一记重击之下晕了过去。
这一列动作说起来慢,但发动起来只是电光火闪之间。
在我发动全力一击后,第一人尚未倒地之时,“砰”地一声,房门已然关上,第二人已经完全暴露在我的眼前。
我左脚微一垫步,右脚猛力侧踢而出。
第二十九章 休整
我告诉司机师傅我是第一次来到g市,想到处转转,好好欣赏下g市美丽的街景风情。
司机师傅是一位将近四十的中年人,为人很热情,边开车边滔滔不绝地给我讲起g市的名胜古迹,轶事名人。我坐在后座上一边应和着热情的司机师傅,一边打开电脑和总部联系,让总部想办法帮我甩掉身后的尾巴,同时为我安排落脚点。
半小时后,正当我和司机师傅聊意正欢的时候,总部回复:已经联系了g市交通警局,让他们想办法以违反交通规则为由,拦下跟在我后面的车辆。我得到这个消息后不由得笑了起来,因为这一招可以说是故伎重演了,在z市我帮助阿海甩掉尾巴就是用了同样的办法。另外总部告知我已经在网上给我预定了一家五星级酒店,让我在g市好好歇两天,所有消费不必有什么顾虑。
对于总部的慷慨我自是万分感谢,总部也知道我们盾成员向来不会乱动用特权消费,所以后面特意嘱咐了我一句。
我把后面跟踪车辆的车牌号发给总部,然后关掉电脑,让司机师傅开车直奔总部安排好的五星级大酒店。
二十分钟后,我住进五星级宾馆,舒适而安全。
拨通阿海的电话,告诉了他我的遭遇,提醒他这一阶段一定要特别注意安全,有什么觉得异常情况要随时联系我。当阿海听说我分析得出的调查结果后,明显有兴奋起来,一扫前几日调查没有斩获的郁闷。
接下来,我告诉阿海我的下一步初步计划:过两天我们回s城,要阿海回去后一定要表现出此次来g市一无所获的假象,一来避免给自己的安全带来威胁,二来可以麻痹对方,以便有利于我们继续深入调查。路上我依然会暗中跟随保护。回到s市后,我们的一切行动将要更加隐秘,尽量避免公开露面,免得打草惊蛇引起凯撒帝豪的猜疑而取消海外游计划,趁凯撒帝豪麻痹大意之时我们再偷偷潜回g市,想办法混进游轮登上神秘岛。
之后的两天,我一个人住在五星级酒店,起初感觉还不错,但一天之后就开始感觉出不适应,平时苦惯了的人,如果长时间住在在这里简直是一种煎熬了,我自嘲自己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不过我理解了一个问题,我切身体会到了为什么一些在乡下住惯了的老人不喜欢住在儿女宽敞舒服的高楼大厦里了,那是因为在那里他们找不到在乡下久违的无拘无束和充满大自然的气息。
每天除了思考些问题,和总部和阿海交流心得,打几趟拳脚,看看新闻,然后就是睡觉、睡觉再睡觉……抓紧时间补足前些日子的缺觉状况,为后面即将到来的战斗养精蓄锐。
第三日,我和阿海再次开车上路。
这一次和来时不同,阿海高调离开公司,甚至公司员工聚在大门口为他热烈送行。阿海此举的目的是不想再偷偷摸摸地离开,他要让藏在暗处的对手知道,自己此次的g市之行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不畏强暴的!
我心里暗暗佩服阿海的正气与果敢,看来的我谨小慎微到明显不如阿海的凛然豪气了。
我提前上了路,准备在路上与阿海汇合。
一路上心情很好,此次来g市收获很大,虽然没有查出对方真正的幕后之人是谁,但是整个组织的构成框架已经在我的头脑中形成了大致轮廓。接下来要想进一步探查下去,只有等,等凯撒帝豪的海外游……去神秘岛……去参加什么所谓的狩猎活动,到时候应该就是解开这些谜团的时候了。
但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如何才能混进游轮进入神秘岛?如果在陆地上,我可以有把握潜入任何防守严密的秘密所在,但在茫茫大海之中,一来没有神秘岛屿的位置,无法自己驾船直接前去;其次,不可能真的像参加旅游团去报名,那么就势必要冒险潜入,冒险是不可避免的,关键是如何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去呢?第三点,一旦遇到危急情况自己无法处理时不能得到快速支援。我一旦遇险,那么这个案件接下来的侦破就会遇到困难,这个神秘组织就会继续逍遥法外……何况我也不想让阿海这样一个林家唯一的后人随我赴难。
几个问题有些纠结。
我深吸了一口气,轻轻甩甩头抛开这些念头……
既然暂时想不出办法就先搁置起来,于是我开始边听音乐边欣赏起道路两侧的旖旎风光。
阿海和我通话时向我证实了后面跟踪上来两辆车——跟我们来时的那两辆。我告诉他不必担心,他们也只是跟回s市而已,应该不会对他采取什么不利行动。
一路上我们停停走走,在沿路一些名城古镇游览一番,三日后,我们回到了s市。
阿海回了家,而我回到距阿海住处不远的一家宾馆。这家宾馆是我离开s市前搬进来的,主要是为了和阿海来往方便一些,也是担心阿海万一有什么意外,也好就近有个照应。
我这边看起来一切似乎偃旗息鼓,非常平静。
但黄阿发的心里却再次掀起波澜,内心泛起阵阵苦涩。
第三十章 遇困
回来的这几日,总部把所有关于凯撒帝豪的背景资料全部传给我。
通过资料我了解到,总部对凯撒帝豪的研究中,并没有找到其任何痛脚,也就是说我无法申请通过动用警力正面展开调查。
我已经不再吃惊凯撒帝豪做事的严密,通过回忆我在g市调阅林翰的相关资料以及发现的涂改痕迹,我对从正面获取凯撒帝豪的罪证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即使凯撒帝豪曾经暴露出什么过失误和漏洞,在幕后之人的“关照”下,也早已应该得以修复,现在要想轻易抓住其什么把柄,恐怕势比登天了。
本来也没希冀于警力的帮助,我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对凯撒帝豪进行秘密调查,而且我知道,当我遇到危险情况下,哪怕是九死一生,我也必须而且也只能自己克服各种困难和对手斗智斗勇甚至斗狠,未来的战斗对我来说必将是残酷的。
这些日子以来,何健局长那边一直没有任何消息。
自黄阿发离开s市后,由于那个涉嫌官员没有更多的活动,所以这条线此时对于整个调查来说显得可有可无,只是不知道将来对整个案件会起到怎样的作用?
如今的情况是,整个调查都处于的胶着状态中,没有新的进展。
回到s市第四天清晨,我接到阿海给我打来的电话,阿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郁闷,他告诉我他家附近这两天出现了很多不明身份的人,每天进出家门很不舒服,真想逮出来狠揍一顿解解气,并给我传来很多截取的摄像视频。
在视频截图中,我看到一些人影鬼鬼祟祟来来回回地出现。这些人显然不知道阿海有摄像头可以监视到他们,有时会两个人交头接耳地说些什么,还有的人偶尔掏出手机,好像是在说些什么。这些人的举动虽然都在遮遮掩掩,但无论怎样掩饰,他们向阿海住处不时扫动过来的目光已经暴露了他们的意图。
根据阿海观察,四周街道埋伏监视的人至少有五六个之多,阿海认出其中之一正是跟踪我们至g市的人,不用说,这些应该都是凯撒帝豪的人。
他们为什么要对阿海进行如此严密的监视呢?很显然这阵势要远大于我们去g市之前,他们想从阿海那里知道些什么?难道他们已经意识到阿海和暗中的我有着特殊的联系?
我思考了一会儿,对阿海分析道:“这些人的目标不完全在你,可能很大程度上是冲我来的,他们猜测你的背后一定另有其人和你一起在调查你叔叔的案子,所以我猜测他们是想通过监视你的一举一动,等我出现后再动手,你只要不动声色,装作和平时一样,每天正常出入,他们暂时应该不会做出什么过格的事情。我们和对方现在就是比彼此的耐心,只是希望对方不要失去耐心铤而走险!”
我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其实已经无意把自己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我前面的分析在事情发展的最初是没有错的,但是对方的耐心究竟有多少,是否会向阿海动手,我当时并没有做出明确判断。
我原本认为只要我们按兵不动,不给对方继续施加压力,他们也一定会做壁观望,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我们是法治社会。
但是出乎我的意料,在我和阿海这次通话之后的第三天,阿海居然在我的视野里消失了……
我发现阿海不见了是在今天早上。我昨晚和阿海聊过之后睡得很晚,睡觉前我又给阿海发过去了一些我对案情的分析,而通常阿海早上会给我回复。今天早上我本来就起得较晚,打开电脑居然没有发现阿海的回复,打电话又显示不在服务区内。手机信号不在服务区意味着阿海所在的位置一定是无法接收也无法发出信号。起初我并没有太在意这个意外情况,我只是稍微担心了一下,当我下午再次拨打阿海的手机时,依然是不在服务区,这让我大感不妙。
第三十一章 出动
明知龙潭虎穴,也要非闯不可,我定要有龙降龙有虎伏虎!
没有发现异常并非就是安全的。我换了身夜行衣,掩住口鼻,只露出双眼。这身打扮,如果被人看见的话一定会被当做飞檐走壁的飞贼。
我轻轻打开车门,矮下身子,再轻轻掩上车门,在到楼和树影的掩蔽下,向阿海的住处潜了过去。
前面可以看到阿海所住的街道和房屋了。
根据阿海提供的摄像信息以及对阿海所住街道的观察,我迅速做出判断,认定阿海住所外围的区域可以能藏匿的地方共计四处。稍作停顿后,我悄无声息地从一侧掩过去。
对于我来说,时刻留意所处环境并作出一些假定,是特训科目中的一项基本技能,加以阿海所住环境并不复杂,所以很容易推断出哪里会藏有敌人。
我纵身提气,施展轻身术,仿佛夜空中缓慢飘过的浮云,有如路边轻抚过树梢的微风,顺暗影摸过去。
埋伏了一天的敌人此时身体一定是异常疲惫,睡意正浓,意志力最为低下之时。他们当然不会被身边轻拂而来的微风所惊扰,而当他们早已蜷缩僵硬的身体一个接一个被放倒成很舒服的姿势时,估计已经感受不到身体躺倒所带来的惬意了。
当我潜到第四人身旁时,突然传来一阵蜂鸣之声,紧接着是一个低沉阴冷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是此人身上佩戴的对讲机,在警告着藏匿之人不可偷懒睡觉,要保持警觉之类的训诫。
估计此人是四人中的小头目。他小声做着保证,本来也已经混沌的神智已经清醒。
我侧身紧贴着此人身后的一株灌木,屏息敛气慢慢收回发力到一半的手臂。
说起刚才真是千钧一发,我本来已经距离此人极近,几乎就要下手,蜂鸣之声让我的攻击被迫停止下来。
紧接着又传来一阵斥骂声,原来是对前三人没有接听对讲在发火。那人当然不会知道那三人已经“睡”的正香,哪里会理会他。我也暗自庆幸,刚才多亏没有来得及下手,不然恐怕我就要过早暴露了。
第四人低声下气地细声说道:“强哥,外面一切正常,估计那几个兄弟睡着了吧,一会儿我弄醒他们。”
对讲机中说话之人对第四人鼓励一番之后便断了通话。
当第四人正在地上摸石头试图惊醒另三人之际,突然感到耳后一阵劲风袭来,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后脑已被重击,吭都没吭出一声顿时委顿在地上。
这四人的放哨使命就此结束,估计三四个小时内是不会睁眼了。其实这几个家伙和后来其他那些同伙相比实是应该庆幸,因为他们没有遭到更痛苦的打击,而是直接就地卧倒休息了。
轻松解决掉外围敌人,并不意味着解决了多大风险,最外围设伏的应该是最差身手之人,指挥者和高手应该在楼内。
此时,整幢大楼就如一只等待猎物静伏的巨大猛兽,时刻寻找时机致来人与死地……
亦或是一个设好陷阱等待猎物的狩猎者,静待猎物自投罗网。而很不幸的是,我就是这个狩猎者期待的那只猎物。
我不可能傻到要从大门直接闯进去,可能的话,屋里的狩猎者应该正在饶有兴趣地盯着红外摄像头看,然后像抓获蛮牛一样把一头闯进的我轻松抓获,那对我来说就太愚蠢而且悲哀了。
我不是来拼命的,所以自然不会和他们硬碰硬地去以一敌多,以身犯险。最好的战术是各个击破,避强击虚,尽快结束战斗,解救阿海之困。
我几次来过阿海的住所,对阿海的监视器的位置安放和各个房间格局布置还是很熟悉的,所以我很容易判断出哪个位置可以躲开监视,哪里不容易藏人,哪里可以更容易进入房屋……
——这就是熟悉战场的好处。
第三十二章 偷袭
发号施令的人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情报,显然有些按捺不住性子,大发雷霆,在大声斥责些什么,吓得此人下意识地赶紧站立起来,大气不敢喘,连连说“是”。另一个则傻傻地看着这个人,好像被梦魇困住一般,呆立不动。
过了一会儿,两人像撒了气的皮球坐回到沙发之上,依然惊魂未定地注视着监视器,既不敢说话,更不敢再次打瞌睡。
我此时已把头探出来,正看到监视器中一楼大厅有两个人打开房门,鬼鬼祟祟地出去,不一会儿又快速返回来。由于监视器拍摄的区域基本都处于黑暗中,所以只能看到两个鬼影般的影子有些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监视器中没有声音,但是慌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却已从门外走廊里传了上来。
“强哥,强哥……不好啦!王六和黑子好像被人弄晕了,怎么叫也叫不醒……”
两个人话音未落,楼下已经乱作一团,楼上的两位也俱是大惊失色。
就在我眼前两人处于惊慌,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我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我猛然从沙发后面向上跃出,同时左臂为轴支撑沙发靠背,右手一按,双腿已先后离地腾起,右脚带着风声直袭一人后颈,然后再利用右脚背踢在对方后颈后的力量反弹,利用沙发的弹性和身体的柔韧性,身体猛然水平翻转180度,在我脸部朝上的时候,左掌已经向后大力击出,正中第二人咽喉要害。
二人几乎同时失去战斗力,我的右脚踢中之人一头栽倒到沙发上直接晕死过去,而左掌击中之人,双手卡住自己的脖子,痛苦地发出嘶哑的声音,也直欲背过气去。
我身体翻转结束,已稳稳落在沙发之中,紧接着右膝上顶,第二人脑袋向后一扬,整个身体不受控制,跌躺在沙发上,不省人事。
这几个动作做起来难度不小,要求身体的柔韧性和击打位置、尺度计算要准确到位。好在又是一个偷袭,这对于我来说,顺利得手自不在话下。
此时楼下已经有混乱的迹象,不再如刚才的寂静可怕。听声音,有人正在从其它地方向大厅聚集。
有个声音沉声喝道:“不要乱……我估计对方已经到了,说不准已经进来了……”
我猜测说话之人应该就是被称为强哥的人,很显然他是整个捕猎行动的指挥者。果然,他一出声,其他人停止了躁动,又恢复了刚才的平静。
“把灯全部打开。阿刁,你去监视器那儿,加强那里的监控,随时报告情况……你们俩,到大门外看看王六和黑子他们到底怎么回事,还有另外两个笨蛋,如果都真着了道儿了,就把他们都抬进来弄醒……其他人挨屋搜查,一定要把人给我找出来!”叫强哥的人有条不紊地布置下去。
整个房屋走廊灯顿时全部亮了起来,监视器中大厅内清晰的影像也瞬间进入我的视野。
只见大厅中原本聚集的五六个人,此时正向几个方向奔去,其中一人直奔二楼而来。一个个子很高,身材魁伟,脸膛微微发黑的人站在沙发前面,发号施令。很显然,这个就是其他人嘴里唤作强哥的那个人。
“蹬蹬蹬……”一阵急促的楼梯声响传来,片刻功夫脚步声已经来到门口外。
……我闪身躲在门后。
此时我已经没有其他选择,只有走一步算一步,解决一个是一个了。
我大致估算了一下对手的总体实力,门外我暂时解决了四个,监视室里躺着两个,大厅六个,现在十二人中我已经解决了一半。也许在别处还会有人手,但应该也不会多到哪去——我心里有了些谱。
如果再解决掉来人,那么我目前知道的就还有这六个。除了叫强哥的人,我估计其他五人即使和我面对面的交手也不会挺过三招。
我真正的对手只有一个——廖永强,虽然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出脚,出掌……
叫阿刁的人来势如此之猛,根本就是毫无警戒防范意识地闯了进来,被我脚一勾,紧接着背后一掌,一招击倒在地,晕了过去。由于他来势太过匆忙,加上我一掌之力,以至于栽倒后额头重重撞击在地板上,发出“嘭”的一声响,如果不是木质地板而是水泥地面的话,估计阿刁不被立即送进医院的话真的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看着对方栽倒的惨状,我皱起眉头内心竟也是一阵不忍,但随即意识到这一声撞击很可能会引起楼下注意,赶紧把注意力放到了监视屏幕上。
果然,楼下一个声音传了上来。
“阿刁,楼上怎么回事?什么声音?”
当然没有人会回应他。
廖永强意识到楼上肯定出事了,赶紧在对讲机中大声呼叫:“所有人马上到大厅里来,对手在二楼,楼下留守一个人,其他人跟我上楼。”
随着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我看到大厅里包括廖永强再次迅速聚集起六个人,包括刚刚出去大门处随即又转回来的那两个。一人留守在大厅,其他四人手里执着棒球棍跟随廖永强摸上楼来。而我在他们上来之前,已经离开监视室,悄悄打开对面房间的门,一闪身躲了进去。
第三十三章 被擒
几个人被我的拳脚迫得手忙脚乱,渐渐向一楼大厅退去。
此时已经又有两人失去战斗力,一人臂骨骨折,还有一人腿骨骨折,呼爹喊娘地滚下楼梯。
除了廖永强没有受伤,其他二人多少都有伤在身,强自支撑,我估计着用不了多一会儿,廖永强也将失去反抗的能力,成为我的手下败将。
我一路左右虚晃,声东击西,把廖永强和另外两人一路逼到楼下。
我一直以为廖永强不是我的对手,所以在一味地逃避,丝毫没有往其他方面去想。后来自己回忆此时的心理时,之所以会吃了暗亏,一方面,我是太过自信;另一方面,则是心里太急于想救出阿海。所以,当一张大网从大厅上空落下,紧接着一阵白烟过后,我知道自己着了对方的阴招了……
待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一切为时已晚。
一杯凉水将我从昏迷中带回到现实中来,我原以为自己会被带到一个类似于地下室之类隐秘的地方,但睁开眼后我发现身处的地方很是眼熟,甚至第一时间如果不是发现身体被捆住,我还以为是阿海把我搭救了呢!因为我发现,我是在阿海的小客厅里,也就是一楼密室,我并没有被带离阿海的住所。
我稳了稳心神,让自己保持冷静。稍微清醒一些后,我开始观察屋内的情况。
从身上被捆绑的绳索我知道,我并非安全地处在阿海的密室之中,相反,此时是敌人占据了密室,并将我牢牢绑在了一张椅子上。
当我的眼睛转到密室地面中间的时候,我大吃一惊,因为我看到那个洞口像张开的大嘴般大敞着,对方显然已经发现了地下密室,这让我为阿海的安全大为担忧起来!
我微微抬起还有些发昏的脑袋,扫视了一下眼前,看到在我身边环绕站立着四个人。
廖永强津津有味地仿佛在欣赏着胜利品般轻蔑地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手里拿着一只不断滴水的杯子,很显然杯子里的水已经都倒在了我的头上,此时正顺着我的前胸后背顺流而下。
廖永强旁边站着一个六十岁上下、戴着副眼镜、一副学者身份摸样的人,只不过这个“学者”贪婪的神情看上去仿佛要吃人一般,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有种毛骨悚然的阴森感。另外还有两个虎背熊腰的打手站在一旁,等候指令,看着这二人笔挺的腰板,我猜测他们很可能一直在这间密室内未曾离开过。
我向四周扫视,当我向左侧稍远地方看去的时候,看见一人和我一样被捆绑在椅子上。一开始我以为是阿海,仔细一看竟然是天叔。天叔此时的神情仿佛极为疲倦,耷拉着头,似睡非睡,一看就知道正处于半昏迷状态中。
“阿强,接下来还是交给我吧,看看能从他的嘴里知道些什么?我们在这里守了一整天了,希望他就是我们要等的人,我还真是很期待啊!”说罢,阴森的眸子闪动着贪婪的目光,仿佛猛兽捕到猎物后准备大餐前期待的兴奋。
廖永强看着我撇撇嘴说道:“我也很想知道这是个什么身份的人?有什么背景?和林东海什么关系?和郑奇又是什么关系?……你需要多久能把他搞定,希望我不会等到天亮。”
廖永强饶有兴趣地看着我,说完把头转向阴森老者。
看着这两个人已经把我当成砧板上待宰的鱼肉,我内心中一阵恼怒,但随即又控制住了自己的心绪。我知道越是到了危险的时刻越要保持镇定,这是我们作为盾成员具备的最为重要的心理素质,冷静才可以让我发现对手的疏忽,才可以找到对手的破绽,绝地反击,反败为胜。
另外的事实是,此时我除了可以怒目而视眼前之人,丝毫想不出可以脱困的办法。
我不知道那个学者身份的人要对我做些什么,要怎样的从我身上获取秘密。
我看到天叔在那边昏昏沉沉的样子,我估计一会儿自己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我必须做好一切心理准备,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特殊的考验。
看着眼前阴森老者,我忽然笑了起来,我的笑并非是在刻意掩藏自己内心的紧张,而是忽然想到他刚才说过的话,他说很期待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
我的笑里面不加掩饰地包含了对此人的蔑视。
笑过之后,我不急不缓地对他说道:“我也很期待地想知道你会用什么办法可以从我这里知道你想要的东西!莫非要对我动用酷刑吗?”说完我轻蔑地一笑。
阴森老人桀桀怪笑了几声道:“哼!一会儿你就不会好奇了,因为你会自愿把你的一切告诉我的!”
在我对他的话还在莫名猜测的时候,阴森老人忽然手里多出了一个白色瓷瓶,打开瓶盖后迅速向我的鼻子下伸过来,一屡淡淡的香味夹杂着一股发涩的臭味顿时冲进我的鼻腔。
我心说不好,赶紧屏住呼吸,但当我再也无法屏息的时候,那股怪味直冲我的大脑……
阴森老人并没有把瓷瓶中的东西灌进我的嘴里,而是拿出一支针管,从瓷瓶当中抽取了半管透明药液,我知道根本无法阻止对方给我进行注射,所以我放弃了无用的反抗,凛然地看着老者把药液注射进我的身体。
廖永强看到那个老者把药剂注射进我的身体后,和向老者交待了几句后便关上门退了出去,屋里只留下这个阴森老人和两个打手。
阴森老者凑向我的脸,耐心注视着我表情的变化。
被人当做实验台的小白鼠般盯瞧,我心里真不是滋味,尤其是被这样一个面目可憎的老头子不怀好意地近距离观察,直让我有一种头皮发麻、脊背发凉、恶心呕吐的感觉。
我不知道究竟被注射的是什么东西,很显然不是什么一般迷药之类简单的东西,因为短时间内我的意识已经开始散乱并且迷失,但却不会令我昏睡,相反在潜意识当中还有些兴奋,仿佛只需要接受到什么指令这个兴奋点就会被激发,最后意识已经渐渐不受自己的控制……
恍惚中,我仿佛听到一个声音在遥远的天际对我耳语……
“哼哼……让你先享受一下这几种从稀有植物中提纯出来的药精吧!一会儿我们再进行下一步……不怕到时候你不说……”
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飘渺不定,好像如风中的晨雾随时可以散去,但却又分明清清楚楚让我知道了每个字含义,但奇怪的是,我对这些明显敌意的话却失去了应有的警惕。
第三十四章 反击
那个老者显然看出了我的反应有些不太正常,微微有些错愕的脸上慢慢变成了咬牙切齿的愤怒。
从他扭曲的面部可以知道,他刚才用在我身上的药物失效了,这种结果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好像不知道他引以为豪的这种东西还有失去效果的时候,于是,他再次拿出瓷瓶,准备加大剂量。
正当我大脑发木两眼发直地看着老者准备把药剂再次注射进我的手臂里之际,一个沙发坐垫突然不知从何处飞了过来,不偏不倚击中了他的手,针筒也被击飞,远远滚落在地上……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屋内站立着的三个人大惊失色。两个打手反应也算快速,一个出拳,一个出腿向快速袭击过来的人攻去……
来人身体一矮让过一拳,紧接着一个扫堂腿撂倒了出腿攻击之人,回身出拳击在对方软肋。对方吃痛,倒退一步。
突袭之人几个动作简单有效,无论是速度还有力度都是可圈可点。
阴森老人刚才受到惊吓,此时已然躲到一边,看到自己的同伙攻击没有奏效,于是赶紧准备开门逃跑。偷袭之人哪里容得他逃走,回身踢倒先前出拳之人后,三步并作两步,直奔老者而来,面色阴森的老者此时哪里还见得半点从容和镇定的神色,他早已被这从天而降的凶神吓得屁滚尿流,刚喊了声“饶命”,头部便被一记侧踢,身体翻滚着倒在了一旁,昏死过去。
两个打手此时面对对手早已是心存惧意,但他们清楚出手相搏才是保命的唯一选择,于是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大喝一声,为自己和对方壮着胆子,猛扑过来。
很显然,来袭之人比我出手更为凶狠,虽没有我出拳速度和尺度拿捏的准确,但是几招下来,两个打手已然双双倒地不起,随后此人在两个“唉吆……”声中对头部各补上一记重拳后,向我走来。
突然出现之人的整个战斗过程没有超过两分钟,而且这个房间密闭性极好,这点声音并没有引起外面丝毫的注意。
当我可以看清眼前景物的时候,眼前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我。我一时不能够明白眼前形势,抬手握拳便向那张脸击去,那人脸轻轻一晃,随即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拳头。
“哎呦,怎么醒了也不知道说声感谢,还动手啊!呵呵……”说完一阵轻笑。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手可以自由活动了,虽然刚才打出的那一拳绵软无力,但是证明了我已经恢复自由了。
眼前的人影也渐渐露出了真容,那不是阿海还有谁啊!阿海正笑呵呵地看着我,好像在看一个可爱的毛绒玩具,这让我对自己的目前处境有些郁闷。
我不是对什么都放不开的人,但对于这件事短时间却令我不能释怀,本来是来救阿海的,结果人没救到,自己反倒是深陷险境,如果不是阿海及时出手,其后果真是难以预料了。
不过稍过一会之后,随着我的头脑慢慢恢复清晰我便释然了,作为盾组织成员随时会遇到各种难以预料的情况,偶尔也会遇到穷凶极恶之徒,经验教训是在生死考验的战斗中获得的,这一次的考验不正是为下一次面对更大考验而做着成功前的准备吗?只有经历这样的生死,才会在对敌上有真正的突破,才会在面对更为凶恶强大的敌人时候——战胜它。
我看了看地上晕着的三个人,又看了看已经被阿海放躺在地上的天叔。天叔虽然还没有醒来,但呼吸自然节奏均匀,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然后我转过头,疑惑地看了看阿海。
阿海神秘地而且带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对我说道:“奇怪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看着我满脸期待地点了点头,又问道:“想问我是不是我把他们打趴下的?”
我又点了点头。
阿海诡秘地笑了笑说:“若想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且听下回分解!”
说完张大了嘴,指着我大笑,当然他控制着没有笑出声来,喉结不断地抖动着,嘴里发出“呵呵……”的声音。
第三十五章 得手
“真没想到这样也能被你逃得开。”
廖永强一边脱下外套,露出一身横练的肌肉,一边咬牙切齿地恨恨地对我说道。
我有意无意地放松了一下身体,故作轻松地道:“你们这点伎俩对付我还欠点火候。”
我故意嘲弄他,希望打击他的信心。
“我一直有个问题没想明白,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趁你现在更衣的时候顺便回答一下?不然一会儿等你把我们都打趴下了,趴在地上我可就没心情问了。”
我的确有个很重要的问题没弄明白,想借此机会问他一问。
我看得出来,眼前的人是一个肌肉发达,容易冲动,点火就着的家伙。往往这类人有一个弱点,那就是——他们往往很虚荣,容易被吹捧得失去理智判断,所以我想奉承他几句,希望套出点有用的东西来。
“问题?我答应你。不过要等你被打趴下以后。”
没想到他居然没吃我这一套,并且使劲轮了几下手臂就要动手。
估计他也看出来我药力还没过去,甚至说话有时都有点迟钝,而且他没看过阿海出手,根本没把这个满脸灿烂的儒雅才俊放在眼里。
我赶忙说道:“慢……我们相信你三拳两脚就能把我们打倒,也许你只需要手指头一碰,我就得乖乖趴下,不过那就太不好玩了……”我试图继续扰乱他的判断和理智。
阿海此时及时插话道:“让他打好了,大不了我们干脆不还手,直接让他打趴下。”说罢,双手一垂,放弃防守。
阿海嘴里如此说着,但我的余光注意到他的右脚脚尖轻点地面,重心左移,已经不露声色开始暗中防守。廖永强一旦发难,阿海会首先出手挡在我面前。
廖永强不会注意到这个细微变化,他已经被我们两个挤兑的有些羞怒,想动手又怕失了面子,对于曾经在武术界也有些名望的他来说,人的名,树的影,这些看的还是蛮重的,只不过人在屋檐下,迫于上头命令的压力而做了些令人不齿之事。
廖永强鼻腔重重哼道:“好吧,那就让们站着问吧,一会儿再收拾你们。”
“那好,谢谢你给我们这个机会啊!不然躺着问问题还真不习惯呢?”我故作轻松,尽量让对方心理上失去警惕。
“你话还真多!我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听你闲扯,要问赶紧问,我给你们五分钟时间。”廖永强不打算过多和我纠缠。
“嗯,那好,听好了,请回答我第一个问题。”
“嗯?你有几个问题?怎么那么罗嗦!”廖永强很是不耐烦。
“哦,呵呵,就两个。”我赶紧说道。
看到廖永强没再说什么,我便问道:“第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出动这么多人私闯民宅,难道不怕警察来抓吗?假设我不来,而选择报警,你们岂不是一个都跑不掉了吗?”我一连串先问了两个相关问题。
“哼”廖永轻子哼了一声道:“你的问题就是罗嗦,我只需告诉你一句话,然后你自己琢磨……”
这个看似没什么心机的家伙居然卖起了关子。
“哦!什么话?请讲。”我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做了请的一个手势。
廖永强轻蔑地看了我和阿海一眼继续说道:“对于整件事,全都在我们的计划控制之中。”
廖永强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哦!?”廖永强的话在我心里先划了一个感叹号,紧接着又划了一个问号。
他很明显是话里有话,我想知道的信息就藏在他的这句话中,看他刚才的态度,问也是白是问,所以我不打算再费口舌。
那么从这句话里,我到底可以得到什么信息呢?莫非我们的危险不只在这个房子里?我们还会遇到什么险境呢?这是多大一个陷阱,都有什么人参与进来了呢?居然如此放心地不怕警察?一连串的问题在我脑中盘旋。
然而此时不是有时间多想的时候,如果我们已经在对方的算计中了,那么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廖永强看到我微微陷入迟疑中,催了一句:“赶紧问你第二个问题吧,一会收拾完你们带你们一起去喝早茶,我请客,守了一晚肚子早就饿了。”
阿海看着有些得意的廖永强,轻轻“哼”了一声,满脸的不屑。
廖永强瞥了阿海一眼,没有在意他的轻视,看着我,等待我的第二个问题。
第三十六章 毒
我坐在椅子上考虑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原本打算和阿海带着天叔冲出房屋,夺路而逃……
但说句实话,这种做法是一个让人难以接受的下下之策,尤其对于阿海来说,这等于是被人从家里赶了出来。虽然家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被人抢夺,还可以再回来,但是被人从自己家里吓跑的这种耻辱,估计阿海是很难咽下这口气的。而且就算是我们被动地冲了出去,难免也会被一路追杀,带着行动不便的天叔又能跑多远呢?
我的心思急转,有了计较……
我沉声对廖永强说道:“我不管你们为何找到我们头上,也不管你们有什么企图,但是我告诉你,回去和你的老板知会一声,我们无意参与什么人的利益之争,更不想搅进你们的浑水,我想你老板是误会我们了。我希望他以后不要再找我们的麻烦,不然你也该知道,如果再如此招惹我们,我们会很生气,后果会很严重!希望我们不要继续成为敌人。”
兵不厌诈,我现在依然希望廖永强背后的人还没有摸清我和阿海的底细,即使他们知道阿海和林翰之间的叔侄关系,或许更大程度上是认为这是阿海的个人行为,我只是一个帮手。何况据我所知,阿海g市之行确实没有发现他们什么秘密。他们这次劫持行动的真正目的是寻找和郑奇在一起的人,只要我给他们来个死不认账,他们又怎能肯定我就是和郑奇在一起的人呢?
虽然我没有期望对方能信我多少,但放出烟雾来混淆他们的视听对我们来说是有利而无害的,至少短时间内可以减少他们对我和阿海的敌意和威胁。
廖永强对我的话将信将疑道:“我相信我老板的分析是没有错的,你没有必要故弄玄虚,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总会有一天,我让你们趴在我的脚下吃屎!哼……”
阿海用力顶了一下廖永强的后背,骂道:“真他妈的嘴硬,嘴里再不干不净,现在就给你弄点屎尝尝。”
我看到廖永强龇牙咧嘴一副吃痛的样子,接着说道:“我看你还是识实务些的好,你也是给人卖命,岁数也不小了,应该在社会上混出点明白来了,而且现在我站着,你趴着,应该知道谁更有话语权。这是我们和你老板之间的对话,你只需要带个口信,到时候你老板信不信我的话由他自己来决定。”
廖永强虽然莽撞但并非蠢笨,自然明白我的含义,终于没有再一次挣扎反驳。
我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继续说道:“接下来,今天事情的善后由我来安排,你没有选择,你要听好了。是否照做,你要考虑清楚。”
我已经完全掌握住了局势的主动权,那么我不会错过利用强者的口吻继续打击对方心理,来通过强迫性的谈判让廖永强接受我所说的话。
“现在局势对你来说,心里应该十分清楚,我已经恢复了体能,而且还多了一个帮手,就算你们十几个人全上也讨不着什么便宜,外面天也快亮了,这些对你们都很不利,而对我们极为有利。假如你们想纠缠不清,我们完全可以选择报警。我可不管你什么背景和计划,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不信没有警察来管你们这些私闯民宅,行凶作恶的家伙,你要知道国家现在正在严打社会黑势力,你想想,如果当场抓你们的现行,看谁能保住你们。”
我在威吓廖永强的时候,注意到了他听到我后面说的话,全身微微扭动了几下,拳头握了握然后又松开,说明我说的话已经起了作用,他基本接受了我的说法。
“那你说怎么办吧?”廖永强嘴里含混不清地说道。已不似刚才的蛮横。
“很好办,你们怎么来的就怎么离开,以后不要再出现,不然我保证等着你们的将会是警察。今天事情过去后,我们就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我看到廖永强脸紧贴在地面上,没有做出反应,于是继续说道:“这个提议怎么样?是不是在考虑回去怎么交代?如果回去不想挨老板骂,你就告诉他我刚才对你说的话就可以了。另外我再送你一句话:黑道不好混,趁早做好人!”
廖永强没有对我说的话表示出最初的那种抵触,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终于好像做出了决定,张口道:“好,我同意带人离开,以后的事留给我老板决定,如果我老板还是认为你有问题,那么希望下次别让我们再碰上,否则我一定把你们踩在脚下。”
看来廖永强这个武术狂人由于今日之事是和我们较上劲上了,今天的失败对他来说是有生来的奇耻大辱,是没有经受过的,所以他希望将来有机会一定会一雪今日之耻。
“好啊!我答应你的挑战,不过我希望到时候我们可要光明正大地比试哦,别再弄个破渔网招待人了就好啊!不然别人看到你的“秘密武器”,以为你是打渔出身的呢?哈哈……”
我示意阿海可以把廖永强放开了,廖永强龇牙咧嘴爬了半天才爬了起来,脸色可真是不大好看,和刚才盛气凌人,骄傲不可一世的神情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廖永强忍着疼痛恨恨地看了我和阿海一眼,然后手抚右肋低伏着腰向房门外走去。
第三十七章 讲述
在等待结果的三天里,在我的要求下,阿海把自己在家里遇袭的事件从头到尾和我讲述了一遍,解开了我心里的一些谜团。
我非常好奇阿海是如何被困住却又可以自行逃出,并且在关键时刻救了我,现在,通过阿海的讲述,恍惚再次又回到那晚惊心动魄的场景,多少不免有一种时空交错之感。
下面我就将阿海对我所说的话在下面复述一遍。为了情节的完整性,我把我们两人交谈之时发生的所有其他干扰都排除掉,包括这期间医生、护士频繁往来探床,嘱咐我吃了一苹果,换药,还包括期间上了一次厕所等等无关琐事。除此之外,需要注意的是,下面叙述中的“我”,就是讲述者——阿海。
“那天和你通完话后已经很晚了,所以我就睡在了小客厅的沙发上。早晨醒来后天叔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备好饭菜来敲门,我没有太在意天叔这件事,起来后洗漱完毕已经接近九点钟,我习惯地向监视器看去,那几天没事看看监视器里的那些人,已经当成了自己的一种消遣。
“然而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我大吃一惊!不知道什么时候监视器里的显示,有不明身份的人居然进到楼里面来了,仔细一看发现这些不速之客和这几天在外面监视的人穿的同样的衣服,我的第一反应是——他们要对我下手了。我大致查了一下,总共有十多人。他们来回走动着,好像在搜寻着什么?紧接着我开始为天叔担心起来,一直没有看见天叔,该不会是藏在哪间屋子里了吧,我开始挨个监视屏寻找……
“过了一会儿,当我查看到大厅监视屏时,我傻掉了,在大厅里我看到一个老头子——就是后来给你用“迷魂大法”的那个老家伙,他居然在和天叔说着什么,而天叔背对着摄像头坐在那里在回答着些什么,然后有几人提着棍棒开始向我这间小客厅快速走来,还有几个人快速地向外面走去。我心里一惊,暗想,莫非天叔是他们的人,或者把我出卖了?
“形势不容我多想,天叔知道我密室的绝大多数秘密,我必须立即躲进小密室和你联系,让你想想什么办法才行。可当我进去之后想关闭地板暗门的时候发现控制失灵了,我意识到这是他们切断了大楼的电源。好险!再稍晚一会儿我就打不开密室开关而被困在小客厅里了。
“打开小密室里面的监视器,通过外面的摄像头,我看到有两个人向我隐藏发动机的大厦跑去,你知道吗?那会我心里真是……唉!真是百味莫辨,像打翻五味瓶啊!心里真是又是愤怒又是不解又是伤心,没想到每天朝夕相处,尊为长辈的天叔居然把我出卖了,我心里那会那个恨啊!心里也庆幸多亏没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天叔,不然自己岂不死无葬身之地了。
“如我所料,那些人进了大厦不久,我密室里面的监视屏、通风设备、电灯突然全部停止了工作,我眼前瞬间一片漆黑,空气也仿佛突然凝滞,如黑色粘稠的汁液,向我涌来。
“呵呵……文东,有件事先说好啊,你可别怪我不够朋友,千万别生气!有件事我也没和你说。那间密室里有一个备用蓄电池,在外面所有电源断掉之后,我可以利用蓄电池供电。
“我找到地板下暗藏的蓄电池,启动开关,监视器又重新亮了起来,通风也开始正常工作。但是由于网线在外面被切断,所以不能上网联系你,而且你是知道的密室里面任何信号都是隔绝的,我也没有其他办法联系你。
“所以如果蓄电池用完,食物吃完,外面的人还不撤走,那么我真的把自己困在里面了。还记得你说过这是我的坟墓了吗?那时我真感觉那件密室就是我的坟墓。
第三十八章 训诫
g市某个大厦的一个小会议室里。
廖永强和黄阿发一脸惊惧地站在沙发前面,汗水已经打湿了两个人薄薄的衬衣,一个个子不高、神情阴鹜之人坐在大大的沙发上。
“……他真是这么说的?”
坐在沙发上的人用一个指钳漫不经心地修剪着指甲,口气不冷不暖,不轻不重,让二人心里摸不透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黄阿发抬头瞄了一眼廖永强,心想有这个上司的干儿子在前面顶缸,自己应该比较容易逃避责任吧。
廖永强头压的更低,看着自己的脚尖,“是,干爹!他们说和我们没有什么过节,也不想趟我们的浑水。”
很显然廖永强没准备把我后面的话传到他干爹的耳朵里去,他怕会惹恼他干爹,而且他把我当时咄咄逼人的语气很委婉地表达出来,希望让眼前这个操着大权的干爹听着顺耳一些。耳顺了,也许到时候就不会更多地怪罪下来了吧。
“嗯,这么说和林海在一起的这个人并不是我们要查的那个和郑奇在一起的人了?”
这个反问句让廖永强心里忐忑不安,不知该如何回答。
廖永强本来想给自己寻找一条退路,但他的话怎么听起来都像是在帮着敌人说话,这不,眼前的这个干爹顺杆赶,让他对刚刚说过的话做出判断。但是他怎么可能说得明白呢?本来他是在敷衍着汇报,根本也没经过脑子思考,又怎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呢。
廖永强的汗再次泉涌而出……
“怎么了啊?不说话了啊!我以为你们把对方的底细都摸清楚了呢?阿发,你是这次行动的总负责,你的看法呢?”
黄阿发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把这烫手山芋抛出去了呢,没想到马上就点到了自己的头上,而且听到上司提到自己是总负责,脸霎时就绿了。
“这……我……”
毕竟黄阿发并非廖永强那般草包,所以吞吐之际已经找好了应付之词。
“据我所知,和林海在一起的那个人叫李文东,是个小报记者,原来在我们g市时给林海打过工,没那么多背景。”黄阿发赶紧把自己早已知道的情况进行汇报。
“哦?怎么原来没听你提起过这个人啊?”神情阴鹜之人抬头看了一眼黄阿发。
黄阿发赶紧吓得把眼睛垂了下去。
“你认为一个小报记者有那么好的身手正常吗?你猜猜他有没有可能有更深的背景呢?”
老者坐在沙发上的向后靠了靠,慢条斯理地问道,仿佛是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问站立着的两个人。
“这个人身手非常好,确实不像一般的普通武术爱好者,当然也不像是小报记者……”廖永强有些迟疑地顺着对方分析道。
“你和他交过手,你觉得如果你们以一对一,你打得过他吗?”老者问道,却并没有对他的分析做任何评价,仿佛心中早有分寸。
“能!肯定能!如果不是那两人耍诈,我怎么会失手!”一提起来那场争斗,廖永强就心生恨意。
第三十九章 第十八层
g市的夜充满着一股沿海城市特有的潮湿而咸咸的味道,这是徐徐吹来的海风携带而来的气息。人们茶余饭后徜徉在滨海街道和海边公园,尽情享受着生活的闲适与快乐。
一辆黑色林肯从来往穿行的车流里分离出来,停在沿海一幢在镭射灯光下熠熠生辉的高大豪华的大厦下面,泊车的地方是大厦后门地下停车场门前,这里只有特殊身份的人才有资格在此停靠。
车停稳后,首先从车里下来的是两个保镖模样的人,这两个人体型匀称高大,衬衣下面的胸肌微微隆起,两只眼睛烁烁放光,迅速打量着周围环境。
这里和街道是完全隔绝开来的,附近有大厦保安在不停巡视,任何闲杂人等绝对是不能够靠近分毫的。
稍后,一个保镖一伸手,拉开车门,从车里面低头钻出一个六十岁上下的一个老人。这个老人手里拄着一只镀金拐杖,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礼帽,另配一副宽边茶色眼镜,让人无法看清其真正面目。
司机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这个戴眼镜的老者则拄着镀金拐杖在两名保镖一左一右的保护下,向大厦后门走去。
后门处,此时早已有几个人等在那里,看到老者缓步走来,连忙迎了过去。
在灯光闪烁之下可以看到,迎头过来的几个人里面赫然就有身材高大、脸色阴沉的凯撒帝豪总经理——欧阳立群。
“人都到齐了吗?”老者对迎来的欧阳立群问道。
“十分钟前都已经到齐了,就等您老了。”欧阳立群一路猫着腰,尽量头部和老者保持用一高度,高大的身躯低在这个瘦小的老者面前,显得极不协调。
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没有人可以在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老者面前直着腰说话,身为总经理的欧阳立群也不例外。因为来人就是凯撒帝豪的董事长,是他们这个世界的最高统帅,而且远远不止这些,这个老者神秘的背景和掌控的力量是在场所有人都无法深知却无比忌惮的。
在一行人的簇拥下,老者走进电梯。
在电梯的数字显示到18的时候,停止了跳动。这是大厦最高层,会议室就安排在这一层。
老者很明显对这里非常熟悉,出了电梯并不需要别人引路,径直和众人向里面的另一道门走去。
进到里面,有服务生引着老者坐进了一辆类似于观光用微型电瓶汽车,两个保镖分乘了另一辆紧随其后,于是两辆车一前一后向向第十八层里面开去。其他人分乘其他车辆跟在后面。如果有人首次来到这大厦第十八层,一定会被这第十八层里面的设施布置惊得目瞪口呆……
电瓶车首先经过一个大大的浴场,这是一个室内海滨浴场。在这里,不仅有碧蓝的海水、白色的沙滩、一小片移植来的天然椰林、人工调控的温度和阵阵带有海水味道的“海风”,最令人叫绝的是,海水在动力装置下可以形成潮起潮落的如真实海浪般的景观,白色沙滩对面并不会看到让人压抑的墙壁或令人扫兴的窗户,而是一长幅巨大的led显示屏,时时播放的是远天碧水、鸥飞鱼跃的画面,偶尔还传来阵阵各种不知名的海鸟的鸣叫声。整个浴场的设计如此之精妙,让人煞费心机,真是叹为观止。假如此时躺在椰林下的沙滩上,迎面吹来徐徐的海风,晒着玻璃穹顶照射下来的温暖的阳光,耳边传来海鸥的鸣叫。想一想,这可不是在真正的海滩,而是在一座城市的上空,一座远离其他大厦靠近海滨的大楼的顶部,该会作何感想。这——恐怕是一般人想都不敢想了吧!
第四十章 利益(一)
09-10年的全球经济正经受着数十年不遇的金融危机的考验。世界范围内各国经济元气大伤,其中包括美、日、英等传统世界强国无一例外地面临惨痛衰退,工人失业、股市暴跌、公司银行纷纷倒闭,其中不乏跻身于世界500强的大公司。许多国家外债高举却无力偿还,不得不向世界银行申请贷款来争取度过危机。
——整个世界笼罩在阴霾惊恐之中。
共和国成立已经六十周年,改革开放也走了三十余年。
如今到了二十一世纪,在国际风云复杂多变,世界事务层出不穷的时期,中国——作为发展中的大国,在国家领导人的英明领导之下,在面对世界经济动荡之时表现出了强大的生机和活力,在世界经济、国际事务、世界影响力诸多方面异军突起,霸唱天下。
但是,中国在夹缝中图发展,逆境中求生存,不断创造的发展神话却引起了一些国家的敌意和警惕。
在如此复杂的国际背景下,党中央积极采取措施,一方面通过外交积极努力宣传我国的和平发展的战略国策,以消除一些别有用心的国家和人士给中国带来的不利影响;另一方面,在国内,加大由金融危机给国内带来的冲击和影响,加大立法、执法力度,打击各种犯罪现象,不断完善国家治理工作。党内加强党风党纪建设,财产申报制度,严禁裸官制度——种种新制度纷纷出台来遏制官员违法犯罪。对于黑社会范畴的界定也重新作出了调整。
在这样一个全国上下民心振奋的时刻,在凯撒帝豪的十八层顶部,一群人却坐在一起密谋着他们自己心中的“宏图大志”。
“各位!”
老者摘掉眼镜,肃然端坐,阴鹜深沉的眼睛扫视了一遍眼前十几个各怀心事的人,清了清嗓音道:“我想各位接到电话时,应该已经知晓我们每个月一次的聚会又到了。”
“我们今天主要商议两个话题:首先,对于上次没有得到很好解决的问题——地产问题,希望今天会有一个让大家都能接受的解决方案;另外,对接下来利益分配问题以及下一步如何更好地合作提出一些合理提案。”
老者没有过多客套,直奔主题,他知道坐在这里的人没有谁这么晚来是为了听自己叙家常的。
这一番发言老者的声音并不很大,但在每个人的心里却有着非常的震撼力,十几个人的耳朵全部竖立起来,生怕在即将开始的讨论中漏掉了什么。
“下面我们讨论第一个话题——智峰房产谢总,你先说说你的看法。”智峰房产的谢总,正是刚才首先发话之人。
众人心道,果然又是这个该死的谢秃子得到了最先说话的机会。
“谢谢夏老!”
智峰谢站起来向老者微微躬了躬身,然后洋洋自得地环视众人道:“各位,明人不说暗话,今天我有些话挑明了和大伙说。不过,我是个粗人,没有太多文化,言语不恭之处还望见谅。”
智峰谢表面语言恭谦,但众人不会看不出这谢秃子是揣着“火药枪”来的,一张嘴就火药味十足。
“……上次例会之后,我智峰可是吃了大亏啊!每个人都以为我们地产近两年赚得盆满钵满,全社会都在谴责我们把房价炒成天价,我们得承受多大的社会压力,可反过来却还不是要被政府勒索,卖给我们的地皮价格也是越来越高,利润被压榨得越来越少。去年国际金融危机最严重时,我们还可以有30%的利润空间,可是今年都不到20%了啊!大家也都知道,今年头半年国家又出台政策,限制二手房炒作,已经使我们失去了一大批潜在客户,如果政府再跟我们抢饭吃,那我们就要喝西北风了……今天在座各位都是利益既得者,都没少得我们智峰的好处,今天可要替我说句公道话。”
第四十一章 利益(二)
老者从没怀疑过自己会失败,自从投下巨资一手组建起凯撒帝豪会馆,继而在中国发展起来近十几家分馆,一路走来顺风顺水。
手底下网络了大批官场和商界人士。他清楚他们每一个人的需求和弱点,然后使用各种手段,设计各种陷阱,或利诱或威胁这些人为自己效命。当然,无论是威胁还是利诱他从不会亲自出面,也不会真的去使用暴力威胁或是太直接太明显的利诱,一切都是精心设计、在潜移默化中让这些人接受自己被控制和摆弄的命运,而又对此几乎毫不知情。不仅要让这些人做到心甘情愿地为自己服务,而且还要对自己感恩戴德。
现在他做到了这一点,这是他最引以为豪的事情,也是他的野心越来越膨胀的原因。他要将自己塑造成别人心目中的神、主宰者。要让眼前这些人把他当做心中的神,成为这些人灵魂的主宰者。
想到这里,这个瘦弱的老人露出一种不易觉察的笑,这笑就像是野兽看着自己的猎物时所表露出的那种残忍、无情、贪婪的齿笑——令人不寒而栗。
如果在座众人有谁能够看到这种笑,一定会感到毛骨悚然,心惊肉跳,会想尽一切办法逃离这个可怕的老者——越远越好。但是可惜的是,这些人此时无不沉迷于自己幻想成功的喜悦中,而没有一个人看到——这种可怕的笑。
“各位!”老者提高了嗓门,不再如原来那般低哑。
“我们现在面临的是前所未有的困难,但是,越是在困难中越需要在座各位精诚团结,互相合作。我保证,在我力尽所能的情况下一顶会帮助大家。但是,如果……有哪一个人敢拆大伙的台,把在座的各位置于难做的境地,那么我会代表各位让这个人对在场的每个人有一个交待——关于这方面,已有先例,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老者所说的先例指的正是林翰。他不在意在座众人认为是他逼死了林瀚,虽然事实上到目前为止,林翰为什么会突然自杀,依然是萦绕在他心头的一个迷,让他原本信心十足的心里会隐隐产生一丝不安,让他有时会感到内心烦躁。而林海的出现,又在他稍稍平静的内心中再次激起了波澜。
他担心——担心阿海的出现会影响他的梦想的实现,会干扰到他内心当中那个狂热的计划,他不容许这个计划有半点失误,所以他还要不惜一切代价盯住阿海和可能给他带来麻烦的那些人。俗话所说的‘不成功便成仁’,这不会是他的选择,他要做的是一个成功者,一个伟大的成功者。
但不管怎样,林瀚终究是死了,谁说死人没有用处,他正好可以利用林瀚的死巧做文章,成为了他威慑这些人的一种手段。让他们不敢背叛自己,而且提醒他们做事要考虑周全,一定不要出事,出事后不要牵连他人,尤其是不要牵连到自己。
房地产问题随着老者的话音落下而告一段落。
不好不坏的结果,又一次把问题搁置起来。老者的话说得再清楚不过了,只要有钱赚,尽管去赚好了,对大家都有好处的事,大家彼此多帮忙。如果谢秃子连这个意思都听不懂,那么他真的就不用再在这里混下去了。何况郝副局长已经给谢秃子出了一记良策,所以谢秃子虽然没有达到直接目的,但是也不再说什么了。
当谈到手里闲散资金的问题,老者询问在座各位有什么好的办法把这笔钱越做越大。
旺发投资公司总裁何旺发举手示意,经老者点头示意后站起来朗声道:“我觉得目前来看最有潜力的投资还是农产品,经过前阶段的运作,我们已经狠捞了一笔,譬如绿豆、大蒜、辣椒、生姜……通过对全国市场的炒作、囤积和营销,我们一年来投入了五个亿却净赚了二十五个亿,可以说大家今年年底的收入很大一部分将可以从这里分得。”
何旺发一张嘴,立即引起了在座所有人的兴趣,全部侧耳倾听。
何旺发停顿了一下,看到老者专注的神情,受到了鼓舞,接着继续说道:“如今囤积批发炒卖农产品成了和房地产一样,变成了只赚不赔的生意。农产品是生活必需品,虽然销量会随价格上涨有所影响,但是这只是暂时的,中国人口众多,长期的消费数额是一个天文数字。哪怕我们只占领全国市场一小部分份额,那么我的利润空间也将是无比巨大的。有些人可能会担心我们的批发价格会导致农产品卖不出去,其实对于中间商而言,他们并不在乎农产品收入价格是多少,他们会把因收购价格提高而减少的利润通过加价加倍赚回来,通过对产品二次提价中间商赚取的利润远远超过了涨价之前,所以他们不怕农产品提价,反而怕的是价格总维持不变,利润长期低迷。现在好了,我们给他们创造了提价的借口,利润率远大于成本的价格,他们何乐而不为。那么我们就不怕我们的东西卖不出去,不用怕没钱赚。”
何旺发喝了口水,继续侃侃而谈:“另外,还有不要忽视一点,也是非常关键的一点——价格一旦上去了,可不是那么容易回落的。如果我们掌控了部分农产品的产地,那么我们等同于控制了收购价、批发价及货源。那么大家想想,价格由我们来掌握,那么我们的利润空间将会是何其巨大。为了保证我们的产品长期囤放,我们已经有了一整套行之有效的办法可以使农产品得到更长久的保存。”
接下来,何旺发有意停顿一下,然后面露第一之色:“经过一年来的操作,我们的利润率达到了400-500%,这是我们当初想都不敢想的,敢问谢总,你们房地产业可以得到日此高的回报吗?”
第四十二章 第三条线
我在医院已经住了将近六天,病情恢复的有些缓慢,天叔也只恢复了七八成,——这让我的心情多少有些闷闷不乐。依照专家所说,越到后面恢复的速度越慢,正如大病将去如抽丝。没办法,我只能耐下心来慢慢等待了。
这一天,总部给我传来消息,告诉我已经针对此案成立了一个联合专案小组,即日开始逐渐展开活动。组员共有六人,除了我其他五个也都是我所认识的人。
“我认识的人?”
——这让我一时摸不到头脑。
我认识的什么人有资格参加这样一个专案组呢?但随后给我发过来的名单让我恍然大悟,六人小组里的成员分别是:我、林海、郑奇、马大光、郝亮、白梅。组长马大光。
我清楚自己不便出任组长一职,而只能以一个一般组员的身份出现,因为让一个是记者身份的人去领导一群一个比一个官衔高的警官未免让人感到太不可思议,虽然他们怀疑我一定有特殊身份,但我依然会尽量掩藏自己的秘密,而且我的身份在将来联系警力和整个作战部署上也是大为不便的。我和组长马大光合作过,他如果能够在这次行动中尊重我的意见和建议,这对我来说是什么身份就无所谓了。
小组成员已经分别接到了命令,将于三日后到一个秘密地点汇集,汇集后大家将要对整个案件的情况做个沟通,当然沟通的内容大部分都是从我这里得到的,再以另一种方式让组员进行掌握。因为此,所以我知道,成立这样一个专案组,目的是为了应付有可能发生的突然变故,关于进一步的深入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实质的进展。
下一步的决定对我来说是痛苦的,是我所不情愿的,但我不能再有更多选择了,因为距离凯撒帝豪下一次的海外豪华游的日子已经不多,我必须要在这些天内搞到凯撒帝豪出游的时间、出海地点,可能的话能得到高级会员的名单和神秘岛的位置就更好了。想得有些太理想化了,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不会来得太容易,想要索取就要有付出。
虽然我明白这一点,但我还是要把一个人往峰谷浪尖上——不,是刀口上送。那就是我打算利用第三条线——唐娜。
我也曾打算自己潜进凯撒帝豪窃取相关资料,但随后我打消了这个想法,在这个关键时刻我不能出现意外,不能因为我而影响整个小组的行动计划。
我告诉自己我的选择是迫不得已,但我依然无法原谅自己的这个决定,无法原谅把自己所爱的人送到危险境地,但我又不得不这样决定。这个抉择让我整整痛苦了两天。
终于我下决心取找唐娜,在小雨所住的医院内,我们避开了所有人员,彼此再次面对面。
唐娜看到我后脸色微微泛出兴奋的红润,而我也是同样的异常激动。
我逐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抚摸着唐娜如水的披肩长发,她看上去比以前更加消瘦憔悴了,我猜想她一定是因为小雨的病情而殚精竭虑。
“关于小雨的病,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
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唐娜面前还是不敢和她提到我们感情的话题,依然在躲避。我不知道是害怕唐娜继续不接受我还是害怕自己不接受唐娜。
我心里不接受唐娜吗?当我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自己都感到很奇怪,我不接受她什么呢?是因为原来认为她是因为贪图虚荣而离开我吗?可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不是那么回事啊!相反,她是因为自己亲爱的弟弟而舍弃了自己的幸福,她是崇高的美丽的,我不应该嫌弃她什么啊!
唐娜也没有和我谈起我们从前的情爱,其实如果她先提起的话,也许我就会把内心对她的思念倾吐出来。
——一切没有我预想中的那么浪漫。
我的问话使唐娜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水,白皙的脸庞刚刚的红润霎那间变得苍白。
是我不该问这个问题吗?我心里非常惶恐,女孩子的心事我真的一点都不懂,从小到大我可没有接受过如何呵护女孩子的训练。看到唐娜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真的是手足无措,暗恨自己没用,不会说话。
唐娜看起来有些失落,但看到我的样子后,渐渐恢复了平静。
唐娜没有回答我的问话而是幽幽地问道:“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这阶段我一直很担心你呢!你还好吗?”说到这里,仰起脸满脸关切看着我。
这些天我在医院那可是吃的好休息的也好,还长分量了呢。唐娜看到我脸色较以前红润了很多,伸出细嫩的小手摸了摸我的脸颊。
“呵呵,长胖了哦!比我们在一起时胖了不少呢!”
我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她想缩回去,但只稍微动了一下,便没有再正挣扎,任由我把她的手贴在我的脸颊上。
“娜娜……”
第四十三章 小组
联合专案特别行动小组的所有成员在l省一处海军军事基地汇齐。
郑奇和马大光、郝亮和、梅已经先行见面认识。轮到我和阿海自我介绍时,我没有更多地介绍自己,毕竟曾经打过交道。而当阿海自我介绍之时则引起了几个人的兴趣,尤其是郑奇,上次我已经向他提起过阿海,而他当初就表示希望和阿海认识。今日初次见面,郑奇对阿海自是表现出了非常高的热情,让并不知情的阿海不禁微微有些讶异,直到我略作解释之后,阿海才恍然大悟,并且很快就和郑奇熟识起来。
在这个小组中,每个人各有特长优势,虽然我从不会轻视过我身边的任何人,但是通过了解,这几个才认识不久的战友各自的本领还是让我刮目相看。
优势上的互补才可以使一个团队真正具有超强的战斗力,所以对我们每个人的长处,都要彼此要相互沟通和了解,以便在行动中进行人员的合理安排和使用。
马大光作为组长,年纪最长,我们尊称他马大哥,但是白梅坚持要称呼他“老大”,说称呼马大哥太过老土。这样她叫了几次“老大”后,我们便也叫开了。马大光为人沉着稳健,心思缜密,统筹全局,确有兄长和领袖风范。通过短短的三两天已经把我们几个人紧紧融合到了一起,形成铁板一块。不仅是在训练配合上,更主要是在心理默契方面,把我们六人无形当中凝聚在了一起。如今我们几个相识不久的战友仿佛已经成了多年在战场上一起共患生死的弟兄,彼此完全放下了各自的身份和背景,不能分离。
我,善于拳脚攻击之术,在我们训练过程中,郝亮和阿海曾联手向我进行攻击,但依然被我击败,后来白梅的加入,他们三人才堪堪和我战成平手。另外,对于整个行动的策划和安排,我成了事实上的中心人物,所有事情可能发展的趋势的推演、计划安排都围绕我的想法来制定。
林海,身手也很不错,徒手打败五六个手执棍棒之人是没有问题的。另外,阿海善于奇工巧技,善于现场侦查,是天生的天才追踪者。从阿海家那幢楼的密室改造就可以看出他在这方面平时是做足了功课的。此次一想到可以实践检验自已的本领,阿海满脸就会露出兴奋和期待的神色。
郑奇,年纪轻轻,却在最高检担任要职,其过人之处在于他的遇事冷静、考虑事情周全、万事以大局为重,坚持原则但绝不保守,对于国际政治、军事、历史多方面可以说是“精通”两字不足以形容,在我眼里郑奇将来必是大将之才。本来我以为以他的身份会担任组长一职,由于他自认为比较年轻,引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甘当“马前卒”,于是谦让给了马大光,当然谦让的事除了总部事先告诉过我,他人不得而知。
白梅,身为女性,然而在几日的接触中,却丝毫让人感觉不出一般女性的繁琐和娇柔,难怪阿海背后都开始称呼她为“白(梅)眉大侠”了,不过阿海又加了几句,说白梅长得这么清秀,还是应该叫她“美眉大侠”,还说如果白梅没结婚就要追了云云。说完在我们几个男人鄙夷的眼神下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起来。白梅的跆拳道实战能力可以和阿海的散打一争高下,在警队里是有名的“女侠”,当阿海后来听到白梅自报“女侠”的绰号的时候,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弄得白梅不明就里直冲他瞪眼。我们在旁边看着,不觉莞尔。
白梅在电子方面堪称高手,之所以加入警察行列刚刚几年就被省厅相中,就是因为她在电脑方面和相关电子学科方面颇有造诣。白梅曾在全国警务人员相关专业技术大赛中三年中两次力拔头筹。别看只是警界内的大赛,这些警务人员在大学期间可都是全国诸多重点大学之翘楚,个个身怀绝技,绝非等闲。
郝亮,高大魁梧的身材,给人一种沉稳力量的感觉,身手要比阿海好上一些。他的特长是善于追踪侦查,公安大学刑侦专业优等毕业生,在一线做了八年刑侦工作后被抽调到省厅,专门做省级以上大案要案的刑事分析参谋工作。另外在枪支器械方面可以称得上精通,全国警务人员的枪械大赛中,在组装枪械和狙击两个单项中曾分别获得第二和第一的佳绩。
在我们几个人当中,除了阿海,其他人都是高级警务人员,接受过非常严格的训练,但是对于海上任务的经历却都是几乎为零。反而只有阿海作为凯撒帝豪潜水俱乐部的成员曾经有过几次潜水经历,懂得一些有关知识。
针对这种情况,我们六个人最主要的培训内容被确定为潜水,掌握海岛生活技能,了解海洋知识、攀岩,熟练驾驶几种小型常用水上交通工具等几项科目。我们的教官和我一个姓氏——李,是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海军上尉,别看年龄小,从事海军教官工作已经有五年多了,之前则曾经在我国南沙群岛驻扎过五年,是我国在热带海岛生存经历时间最长的士兵。他的教学经验及理论非常丰富。他的职责主要就是培训刚入伍的海军官兵,这正适合培训我们这几个懵懂的初学者。
我们几人学习能力很强,即便如此,我们每天白天要潜水、攀岩,晚上学习各种理论知识直到深夜,平均每天下来,全负荷的训练和学习的时间加起来达十四个小时以上,马大光等人和我还可以承受,阿海在攀岩一项上则吃尽了苦头,每天都大呼臂酸腿痛,大发牢骚,不过牢骚归牢骚,第二天还是会以比其他人更严格的自我要求训练自己,决没有半分偷懒耍滑,让我们其他几人不禁大为赞叹其志之坚。
第四十四章 消息
白梅今天穿了一件粉红色t恤外加蓝色牛仔裤,脚穿90李宁牌新款运动鞋。
虽然白梅年近三十,但皮肤依然白皙而细腻,保养的很好。白梅的容貌本就清秀,眼眸眉宇间又透露着知性的气质,略微烫起波浪长发自然垂落在肩头。白梅身为警察,少不得摸爬滚打,强身健体,成熟、高挑、妖娆的身材在得体的着装下,更加显得凹凸有致,浑身散发着健康的美感。
白梅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长凳上,整个人浸润在初秋的铺满霞光的暮色氤氲中,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让人看得久了难免会痴迷于这如画般的景致中难以自拔。
一个女人急匆匆走来,打破了这幅宁静美幻的景致。
来人正是唐娜,只见她左顾右盼,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我猜想她一定是因为没有看到我而焦急。
此时的我正藏匿于正对着她们有五十公尺远的灌木丛中,在修剪得很好的灌木丛罅隙之间时刻注视着长凳周边范围的动静。
唐娜肩上斜挎着随身皮包,一只手紧紧抓着包带,另一只手则死死地攥住皮包,仿佛生怕里面的东西飞走似的。
唐娜看到长凳上的白梅,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和白梅拉开距离坐在了长凳的另一边。
根据我对唐娜长相的描述,白梅早就判断出眼前的女子就是要等的人。
看到唐娜一边不安地四处张望,一边不时抬起手腕看手表,白梅轻声问道:“请问,你是在等人吗?”
唐娜只是扫了白梅一眼,然后视线迅速离开,继续扬着头张望,停顿了一会儿后,觉得刚才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有些失礼,然后“嗯”了一声,便不再作声。
白梅看到隐匿在灌木丛中的我对她示意后,向唐娜张开伸出的手掌,一枚心形钥匙吊坠出现在她的手中。唐娜起初并没有在意白梅的举动,但很快就意识到了白梅手上的东西有些眼熟,看到白梅在微笑着看着她,顿时明白了白梅的意思。唐娜伸手从白梅手中拿起吊坠,轻轻一按吊坠旁边的簧扣,吊坠“叮”的一声弹开,里面是一个很美的女孩子的照片,唐娜当然立即认出——照片上的女孩子就是她,而这个吊坠就是她亲手送给我的小礼物。
白梅看到唐娜打开了吊坠,赶紧对她小声说道:“我是文东的同事,是他叫我来的,由于他不方便过来,所以他告诉我,如果你有什么东西要交给他或有什么话要说的直接给我、告诉我就可以了。”
唐娜有些发愣地怔怔看着白梅,原本焦虑的脸上此时充满了警惕和疑惑,她不知道是不是该信这个女人的话,毕竟我从未和她提起白梅,她们更是从未见过面。
白梅知道唐娜还在犹疑不定,于是向她坐近一些,小声告诉她我其实就在她们的对面不远处,并提醒唐娜装作不经意地样子找到我。这也是我和白梅事先说好的,如果唐娜实在不相信她,我可以偷偷地向唐娜展示一下隐藏着的我。
第四十五章 准备
鉴于得到的这些消息,马大光立即召集我们几人商讨下一步计划,进行人员的职责分工。
几个人集思广议,经过对多个方案的提出、否定——再提出、再否定——再最后确定,花了我们整整两天的时间。
百密难免有一疏,任何计划都不可能完美,需要以不变应万变。最后我们敲定了两个方案,以备在遇到不同的情况下可以选择运用。
甲方案:是我们确定凯撒帝豪确实涉嫌犯罪而需要采取的行动方案。此方案又分为a、b方案,根据我们可能遇到的行动难度系数而设定的。其中a方案让我们如何应对武装到牙齿的敌人,b方案则是对付一般犯罪适用的手段。
乙方案:是我们在充分调查后确定凯撒帝豪没有问题后而采取的撤退方案。虽然我们认为乙种方案被用上的几率几乎为零,但事实上乙种方案还有另一种作用——如果我们失败了,准备好退路 。
接下来我们要为此次行动着手准备设备。
武器方面交给郑奇去及解决。
才只一天多的时间,郑奇就搞来了令人惊叹的武器装备。
四支mp5-n,mp5冲锋枪是当前很多国家海军特种部队的最高级装备,包括美国海军特种兵也是配备的mp5-n冲锋枪,这种枪型进行了防海水腐蚀处理,枪口选用湿式消声器,这种装备正适合我们出海使用。
之所以只选配四支冲锋,是因为我和阿海之前均表示不准备携带,阿海是因为没有受过专业武器训练,自认为没有必要携带。而我则认为自己只需佩带防身的手枪就可以了,何况我擅长近距离格斗,随身携带大家伙反而会碍事。
除了四支mp5-n,郑奇还给每人弄来一支“p228”式手枪,这种产自瑞士的手枪和瑞士手表一样,让人心生爱慕,握把形状的设计无论对手掌大小的射手来说都很舒服,而且指向性极好。另外又把原p226握把侧片上的方格防滑纹改为不规则的凸粒防滑纹,使p228的握把手感非常舒适。大家拿在手里把玩,俱都爱不释手。
最后郑奇从汽车后备箱里又拿进来一只皮箱,打开后令在场几个人更是大吃一惊,里面居然躺着一支狙击步枪。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我听说这种狙击枪名噪天下是因为英国《每日邮报》曾报道,一名驻阿富汗英军狙击手在1600米外,用这种狙击步枪28秒内连续射杀了5名塔利班武装人员。而现在,鼎鼎大名的l115a3就舒服地躺在这里。
郝亮看着l115a3两眼发亮,嘴里发出“啧啧……”的赞叹声,他的指尖轻轻在光滑的枪管上爱抚地摩挲着,仿佛这支枪械有生命一般。不用说,这支枪的使用自然归郝亮,只有他的枪法才适合于这支枪中之王。
多亏了郑奇住的是有关部门特意给他安排的一处独居院落,不然的话,这么多的武器搬来搬去,恐怕早就把邻居们吓坏了,非得拨打110告我们恐怖组织不可。
我们几个稀罕了一番后看着摆了一地的枪支和弹药,面面相觑,最后目光都齐齐望向了郑奇。
郑奇从眼神里读懂了我们的意思,耸耸肩道:“怎么都这么看着我啊,之前我们不是都认为那里会可能有凯撒帝豪的基地吗,有基地就一定有武装,这些是——以防万一。”
说完一脸不置可否的样子看着我们。
“这些家伙简直可以用来屠杀一个营的敌人了,你认为会有这么多的敌人要我们杀吗?”
阿海问出了其他几个人的想法。在我们几个人的眼里,此时的郑奇简直就是一个嗜血魔王,哪里还有什么检察官的形象。
第四十六章 意外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抓紧熟悉各种器械和装备的使用,相互之间毫无保留地进行技术和技巧上的交流,每个人都要保证可以独立排除、处理武器和设备故障的能力,即使单兵作战也能够胜任。
转眼间离凯撒帝豪出海的时间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了。
每个人都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几天时间里,小组成员完成了心理沟通、枪械协同作战使用、近距离徒手配合攻击等诸多方面的内容,并且均有长足进步。我们要达到的目标是——要能够以一敌十,六个人配合远远大于六十的效果。
郑奇当初的担心或者说害怕的心理在大家的鼓励和帮助下也基本已经得以消除。
对于整个行动计划部署,我们尽量去挖掘可能发生的细节上的东西。马大光和我的实战经验,郑奇和阿海的深思熟虑,白梅和郝亮的有益补充,使我们的计划更加完善,每一个环节都做了多种可能的预测和假设,争取做到万无一失。
有时胜败往往就取决于细节,取决于周密的计划。
但计划再周详,终归是纸上谈兵。马大光提醒大家,在实际战场上随机应变和密切配合是非常关键的,千万不要太被计划束缚了手脚和思维。
正当我们积极运筹帷幄的同时,s市警局何健局长向总部透露出一个消息,他们手里的“大鱼”开始有动静了。此人已经请了十五天的年假,看样子最近两天要出远门。何局已经派出侦查员尾随跟踪,只要此人一登上“恺撒号”,就开始对他展开全面的调查。
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
总部接到g市胡天局长的汇报:负责监视凯撒帝豪游轮的g市特工发现了“凯撒号”游轮已经靠岸。
仅仅才过了一个晚上,也就是距“凯撒号”起锚还有三天的时候,又收到何健的消息。
当听到这个消息后我不禁大吃一惊。
——唐娜不见了!
起初我没有明白唐娜不见了是什么含义,在我弄明白之后,暗呼自己实在是大意,让对方占了先机。
第四十七章 起航
其他几人发觉我一上午都少言寡语,总好像有些神不守舍,马大光招呼另四人围聚在我的身边。
马大光问道:“文东,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藏在心里?说出来听听,我们大家来分析分析。”
关于唐娜的事必须要让大伙知道,只是我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向他们说起,看到几个人都围了上来,便把唐娜可能被劫持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几个人听后俱都大吃一惊,没想到对方会来这么一手,这样的话我们原来的计划就不得不要进行更改,而且行动的变数和失败系数也大大增加了。
“这事都怪我考虑不周全,给行动带来了被动。”
我痛心疾首地道。
马大光伸出右手抓着我的肩膀道:“文东,我理解你此时的心情,但这事也怪不得你,我们面对的整件事情和对手都极为复杂,任何意外都可能会发生,我们不能只知道后悔,自怨自艾,应该想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去应对才是。”
马大光的话斩钉截铁而有力量,让我有些沮丧的心绪为之一振。
是啊,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我千万不要因为唐娜的意外影响了自己正常的思维和判断,那样不仅于事无补,对方也正是希望利用唐娜达到打击我的目的。
我冲马大光点点头,感谢他及时的提醒和鼓励。
马大光继续说道:“各位,如果唐娜真的被劫持到神秘岛的话,那么我们现在就增加了一项新的任务——找到唐娜并援救出来,整个行动的性质发生了变化,希望到时候我们面对敌人的时候不要手软。”
第一个呼应马大光的我原以为会是我,没想到白梅比我更快地喝道:“这些混蛋敢打我妹子的主意,到时候让他们好看!”
白梅咬牙切齿,柳眉倒竖,丝毫不是开玩笑时的恶搞形象,更和平静时的秀气相去甚远,简直就是一个魔女附体。看来上次白梅和唐娜聊得非常投机,两人已经情同姐妹了。
看着几个肝胆相照的伙伴,我情绪有些激动,内心涌起一股暖流。我把马大光和白梅的手紧紧拉住,其他三人见状也把手伸了过来,最后六个人十二只手层层紧握在了一起。
——信任和力量在我们的手心无声传递。
特别行动小组所有成员于第二天一早出发。
郝亮和白梅先我们两个小时出发,先行过去寻找落脚点。
我们此次行动属于高度机密,我们并没有通知g市警局和其他部门接应配合,包括每个小组成员的家人在内也只是知道我们出差而已。
几个小时后,我们其他四个人分开两辆越野吉普车,所有的设备分别装在两辆车内及后备箱中。一路上,除了中途晚上在服务区睡了四个小时外,其它时间我们都在轮流驾车赶路。
两辆越野车像两支离弦的箭,一路直奔g市。
第二天下午,我们顺利抵达g市。
我们住进了g市市郊的一个小渔村中。
郝亮和白梅准备工作做得非常好,我们住进的就是他们以旅游者的身份花大价钱租下的一个渔家小院,这个渔家院距离港口二十余公里,我们开车沿沿海公路的话二十分钟内就可以到了。由于这里经常会有些旅游者来观光游玩,所以我们的到来并不会引起人们过多的关注,
我们简单整理了一下装备,吃过东西,睡了一觉。
醒来时间是半夜十一点整。
第四十八章 远航
一路上军舰保持20节的航速才可以和“凯撒号”保持着约五小时航程,可以见得“凯撒号”航速之快。
我们六个人应该说都没有出过远海,更没有登上过驱逐舰,蓝天碧海、习习海风让大家一路上心情还很不错。
我虽然心里十分清楚,不可以总让自己头脑中的那根弦紧绷着,应该松弛有度。但我一想到唐娜心情就有些担心和压抑。
舰长告诉我们,这个季节这片海域经常会有热带气旋影响,像今天这样的好天气,还真是很难得的。在他的指点下,我们向大海中中望去,在如蓝水晶般剔透的海水里,正有无数的微黄色水母如云般成片游过。
白梅兴奋地叫道:“看这些水母,多么像盛开的点点黄色腊梅啊!身体那么柔软透明,真想伸手摸摸它们!”
看着如朵朵绚丽的花朵般绽放的水母,我的心情也随着起伏的战舰追逐着这些美丽的生物,渐渐疏朗起来,开始饶有趣味地参与舰弦旁的讨论。
听到白梅的话,常啸天笑着说道:“不要轻易尝试去触摸水母,因为很多水母触须的针刺时带有剧毒的,比如说黄蜂水母,它们的刺丝分泌一种类眼镜蛇毒,对人类危害非常大,蜇伤后5分钟即可致人死亡,是世界上十大剧毒生物之一。毒性最强的水母是澳大利亚箱型水母,这种水母身上的毒素足够毒死60个人。这种海洋生物的剧毒可以在三分钟之内致人于死地。”
白梅听到这,吓得像个天真的小丫头般直吐舌头,眼睛转了一转,忽然道:“我想起来了——有一种蠕虫病毒叫做‘水母’,它可以依赖系统通过网络传播;还有,在网络上把女性灌水狂人或灌水者的首领也称为‘水母’。我就是一个超级‘水母’呢!以后我的网名就改为‘黄蜂水母’。”说完,没有理睬旁边我们几个人故作夸张的惊讶表情,继续像个小学生一样瞪着一双大眼等着常啸天继续讲下去。
在常啸天的眼里,和自己五十左右岁的年龄相比,白梅就是一个小姑娘。他看着白梅此时天真浪漫的样子,心里不禁对眼前几人的这次行动成功与否产生了一丝怀疑,更多的是担心。不过转念一想,能够参与这样行动的人——尤其还是女性,那么在某方面的能力一定自有超常之处。既然派来了,用不着自己担心。
常啸天心里一个转念,对眼前的白梅多了几分喜欢,像父亲给自己的孩子讲故事一样,语气充满了慈爱,继续道:“全世界的水母有250多种,它们可是比恐龙还要早得多的居住在地球上的生物,它们才可以真正称得上是地球的主人啊!知道他们的祖先距离现在多久吗?——足有6。5亿年。”
看着我们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地露出惊讶的神情,他继续说道:“我国医学上把水母——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海蜇,用来入药。可以宣气化痰、消炎行食而不伤正气。而且海蜇皮还是我们饭桌上的一道美味啊。”
“嗯,我吃过的,很有嚼头,很好吃!”白梅抢着说道。
“嗯,另外我在给你讲一个航海常识。”常啸天语气一改,不似刚才慈父般的娓娓道来,而像是在给手下的官兵讲话般了。
“水母并不擅长游泳,它们常常要借助风、浪和水流来移动。水母触手中间的细柄上有一个小球,里面有一粒小小的听石,这是水母的“耳朵”,由海浪和空气摩擦而产生的次声波冲击听石,刺激周围的神经感受器。”
说道这里他停下来,环视了一下我们六人,然后问道:“你们从我刚才讲的里面听到了什么有用的东西吗?”
常啸天的话音刚落,白梅就喊了起来:“我知道,我知道!”
我们几人在旁边看着白梅一副无邪的样子,都无奈地摇摇头。
在我、阿海、郑奇三个人面前,这哪像是一个大我们几岁的姐姐啊,分明是一个高中没毕业的小女生。
也可以理解白梅的心情,第一次出海就登上一艘战舰,乘风破浪,海阔天空,心里自是兴奋异常。我们几个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心情呢?如果不是有任务在身,我们几个一定要在战舰上开party大肆庆祝了。
“很简单啊,水母主要随水流移动,那么我们可以根据它们前进的方向知道海流的方向啊。”白梅道。
“然后呢……?”常啸天点了一下头继续追问道。
“然后?然后……”白梅一脸雾水地道。
第四十九章 进岛
“海洋号”在大海上已经整整航行了两天有余,渐渐接近了我国南沙群岛最南端海域。
常啸天找到我们告诉说跟踪器显示“凯撒号”已经到达了目的地,舰艇已经锁定了对方坐标我们如果全速航行的话,估计需要多半天的时间就可以到达目的地。
根据坐标我们查阅了相关资料可以知道,我们要去的地方是y国的一个尚未完全开发的岛屿,面积有二十几平方公里的样子。岛上居民人口大约有两千多人,全部属于y国的马都拉族,他们一部分人从事渔业和简单的农业,另外一部分人从事旅游业。该岛自然环境十分优美,拥有丰富的动植物资源,所以非常适合发展旅游业。随着这几年游客的增加,旅游业已经占据该岛居民的近半收入。整个岛屿大部分被高山盘踞,层叠的群峰,遍生雨林植物,山水怡人。该岛开发了旅游狩猎活动,放生一些圈养的禽畜,来吸引游客观光狩猎。该岛人员分布不均,只有西北角有将近四分之一的区域稍微平坦些,居民主要就聚居在这个区域。
常啸天还告诉我们,虽然这个岛屿人口不多,但是却拥有自己的警察和驻有少量部队,海上经常有巡逻船只来回游弋,想要靠近登岛并非易事,唯一的办法就是绕道到东南,避开巡逻。但是该岛东南方向及其它几个方向的沿海自然条件极其恶劣,岸边岩壁陡峭,海水中暗礁密布,也正因为此,这里没有巡航和驻防,我们可以选择在此登陆,但是登岛之后我们将要面对的是方圆几十平方公里的原始森林,面积虽然不大,但是地表环境异常恶劣,加上在这个赤道地区,强对流天气导致的暴雨说不准什么时候会铺天盖地倾泻下来,席卷一切。
在“海洋号”航行到我国最南端海疆——曾母暗沙不久,就不再向前。
常啸天命令士兵为我们准备了一艘橡皮艇,把我们的装备连同提供给我们的潜水设备放置妥当。
在我们忙得差不多的时候,“海洋号”全舰官兵已经在甲板上集合完毕,列队为我们送行。
常啸天站在我们面前,一身挺括的军装上佩戴着军功。这是他为送行我们特意佩戴上去的。常啸天没有更多言语,一个立正,后脚跟一碰,挺胸,抬头,一个标准利落的军礼,那张饱经沧桑、刀削剑刻般的脸庞在炽烈的阳光下,更显坚毅。在他的后面,全舰官兵站成v字型,全部一起向我们致以最高的军礼。
猎猎的海风吹动着鲜艳的五星红旗,在阳光下迎风招展。乳白色的战舰在蔚蓝的海疆上起伏,威武雄壮。舰艇上,白色军装与白色舰艇浑然一体,一个个笔挺的身板庄严肃穆,英姿飒爽。
我忽然有一种古时将士即将奔赴沙场的悲壮之感,尤其是常啸天军帽下那双深沉而饱含深情的双眼,让我有一种想上去和这个常年生活在大海、不畏艰险、战天斗海的可爱的人一个拥抱的冲动。
我们六人全体立正,抬手,敬礼。
阿海也丝毫没有迟疑,同我们一起回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过了良久,常啸天铿锵地大声喊道:“祝你们一切顺利!马到成功!”
“祝——一切顺利!马到成功!”
近百名海军官兵一同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叫,响彻云霄……
太阳已经偏西,时间不容我们再过多地纠结于情感当中。
马大光带头紧紧握了握常啸天的双手,坚定地说道:“希望我们胜利返回后,一起喝庆功酒!”
然后依次和几名将官握手,然后大踏步向船舷走去。
我们依次握手道别。临别我没有忘记给常啸天一个拥抱。
十几分钟后,我们渐渐远离了同行两天多的“海洋号”。
几个小时全速行驶后,我们已经远远地看到了前方隐伏在海线一端的岛屿,随后我们转向向岛屿东南方向驶去。
常啸天为我们提供的橡皮艇的最大优点就是速度快,时速可达一百二十多公里,如一辆奔驰在大海中高速行驶的汽车。橡皮艇由多个气囊、气室充气组成,其安全系数在所有船舶中几乎是最高的,艇体边缘有充气浮力筒,既可以避免在风浪中颠覆,又具有良好的抗撞击缓冲的作用,因为具有了这种种优点,所以我们在靠近海岸的时候,只需要小心一些,尽量避开利如刀刃的礁石,应该就可以安全靠岸。
我们在距离岛屿几百米远的地方寻找登陆点,在足足转了近十余公里之后才找到了一个较为合适的地点。相对于其它各处不是礁石密布林立,要不然就是海岸高耸陡峭,如刀削斧劈,根本无法登岛而言,这里所说的合适自然是相对而言。
在距离海岛的近五十米处,我们终于还是不得不停止前进,因为密布的礁石使橡皮艇根本无法靠近岸边。
正常情况下,在这种恶劣的地理环境下是不应该强行登岸的,但是我们已经势在必行,明知不可而为之了。
第五十章 大雨
阿海继我之后爬上来,我们两人把背包一个个拉上来,然后其他四人借助脚下的岩钉和主绳,也全部顺利登上岩壁。
我们再次调整了背包里的装备。
一把“p228”手枪、单人帐篷、睡袋、可供三天的压缩食品和饮水交给了白梅,目的是为了照顾白梅这样一个唯一的女性,其它物品分由我们几个男人承担。
因为这个调整,白梅好大的不乐意,她认为我们太大男子主义,瞧不起女性,尤其是她这样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侠”,所以白梅硬是从马大光手里又抢过一支“mp5-n”,还有五个弹夹。
马大光无可奈何地冲着大伙笑了笑,他知道白梅这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女孩子,虽然有时看起来像个小孩子,但是骨子里却是个不服输的男孩子性格,动起真格的怕是不会服输于在场的几位男性同伴。
天色黑的很快,由于我们登岛后面对的就是一座山峰,又到处都是高大的树木,所以更显阴暗。我们戴好探险用的头灯和高光手电筒,开始向山里进发,准备天色全黑之前找到一处可以供休息的地方安营扎寨。
在热带雨林中行走出奇的困难。郝亮和阿海负责在前面开道,二人手里使劲挥动着近两尺长的廓尔喀弯刀,这两把具有“高山之鹰的利爪”尼泊尔国刀,是阿海的珍藏品,此次也带了出来。此刀头重柄轻,前宽后窄,背厚刃薄,抡砍时力量集中在刀的前部,具有斧子的杀伤力。锋利、优美的刀刃让各种难缠的攀藤植物和带刺的蔷薇科灌木纷纷散落。即便如此,由于很多地方的藤蔓太过粗大和繁茂,我们也只能辗转回绕,行进十分缓慢。
走了还不到三十分钟,热带雨林气候的可怕就已经让我们有所领略了……
在海上,有海风的吹拂,有的是惬意的凉爽。而此时,在高达几十米的乔木下面,生长致密的高大灌木和草本植物却使这巨大的森林密不透风。
我们在后面跟着行走都感觉到难以忍受的闷热潮湿,前面开路的郝亮和阿海的情况就更加可想而知了。
越走天色越暗,但是却找不到可以落脚扎营的地方。
在感觉如密封起来的罐子里行走了大约两个小时左右后,在我们前面出现了一片“林中林”……
在强光的照射下,一棵高达四十多米、树干直径大约八米左右的巨树如擎天柱般矗立在远处,巨树周围生出了不计其数的小树。细看之下会发现,这些树木都与这棵大树的枝干相连,远远看去,自成一片树林,而我们此时就站立于这片“树林”边缘。
我猜测这应该是榕树。榕树是在我国比较常见的一个树种,那些一棵棵“小树”就应该是这个巨大的榕树的气根,每条气根都可以落地生根,形成独木成林的奇观。只是这里的气根也太多了,足有两千多根。
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止,世界上被发现的最大的榕树的气根最多也就上千根,而这里看到的竟然达到两千多根!我国国内榕树的树冠据报道最大的直径在五十米以上,而在我们面前的这一棵的直径恐怕至少要在八十米以上了!
这棵大榕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远看过去简直和电影《阿凡达》中的神树有的一拼,着实让人叹为观止。在它的遮蔽之下,下面的植被由于缺少阳光的照射,所以比较稀少,地面显得的开阔一些,是一个理想的休憩场所。马大光决定,今晚我们就在此安营扎寨。
根据我们学到的丛林探险技能,我们在安置帐篷的时候选择了一块比较平坦的山坡上,那里气根也相对稀疏一些。
在雨林中,我们可以不必担心大风来袭却必须要做好预防暴雨侵袭的准备,否则半夜暴雨不打招呼地倾盆而下,由于没有做好防防,到时候可就不是一般的悲惨了。
第五十一章 守夜
不一会儿马大光和郝亮游了过来。白梅和郑奇两个人在岸边打着手电筒,给我们指引方向。我们连拖带拽把帐篷及里面的东西拖回了岸。
此时的雨水已经小了很多,再加上头顶树木的遮挡,落在身上的雨水已经仅可以打透我们的衣服。不过对我们几个刚从水里爬出来的人来说,即使是刚才的暴雨也不会太过于让我们难过了。
灯光扫过水面,原来只有尺把宽的小溪,此时竟然变成了宽近三十米的大河。多亏这段河谷地势并不陡峭,很是平缓,不然我们一定会被大水冲得更远或者在水里的时候我和阿海恐怕就得被浪打个底朝天了,那样的话,虽然我和阿海人身安全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我们的行头恐怕难免会遗失了。
实践检验真知,通过进岛第一次和大丛林打交道,大自然就给我们上了堂有惊无险而又“生动”的一课。不过,我们知道这次幸运并不代表着今后总会伴随好运,当我们麻痹大意犯错误的时候,大自然就会露出它无情的一面。
我们再次扎营。
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后,马大光召集我们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检讨了此次事件中自己的责任,认为自己作为组长没有充分认识到暗藏的危险,差点致使我和阿海陷于险境,教训是深刻的,也提醒我们大家每个人今后都要倍加小心,不可麻痹大意。
我也说了几句,主要是想表明这件事其实我自己也是有责任的,大家是一个团队,都是伙伴,任何的失误都不应该怪在一个人身上,即使一个人出现了失误,其他人没有指出,也都是有责任的。之后阿海也表达了同样的想法。结果到后来大家都是一阵自我检讨。
此次事件最终成为了我们登岛后的第一堂理论实践课。
两个小时后,东方破晓。
森林里升腾起缕缕薄雾,雾气越积越多,最后竟汇集成一片久久凝聚不散的牛奶般浓稠的大雾……
大雾直到接近九点才渐渐散去。而这期间我们则无事可做,马大光又把我们聚到一起,再次把丛林中需要注意的事项又学习了一遍,各自发表了一番感想,交换了一下心得。
这次简短的关于经验教训的沟通对于我们初入热带丛林的人来说,是非常宝贵的,后来我们几乎没有再犯过类似的错误,基本可以说明了此次交流的效果。
雨后丛林的清晨格外清爽而让人倍感惬意。河水已退去大半。各种不知名的鸟叫虫鸣不绝于耳,更显得山谷的空旷幽深。
当第一道阳光穿过繁茂的枝叶照射到我们身上的时候,我们再次启程。
行进中,我们需要用手表上的指北针不时地调整我们因不断根据地势调整路线带来的变化,这样我们才可以不会因方向太过偏颇而走冤枉路。
随着太阳的不断爬升,气温也开始逐渐升高,各种山间生物也开始活动频繁起来。由于丛林上方一直有数十米高的树冠遮挡,天气并未见怎样的热,但没有风的丛林却让我们再次感受到了昨晚经历过的闷热难耐。各种生物也开始侵扰我们,最可恶的就是各种驱之不散的蚊虫。我们不得不把身上裸露的地方尽可能遮挡起来,在不得已露出的地方喷洒特制的驱蚊虫的药水。
我的手腕处由于一开始就不小心被一种体型硕大的蚊类亲吻了一下,即便后来擦抹了一些药物,也足足让我痛痒了三天,如果不是我极力控制,估计那片皮肤就会被我挠破掉皮了。
热带雨林中生物的可怕由此可见一斑。
我们一行六人深一脚浅一脚地爬高再爬下,辗转前行。有时为了绕过一个山崖多走出几里地,或者有时为绕过一片沼泽而再多绕出几里地。这样一天下来,我们居然直线距离才走下来三公里左右,对照“凯撒号”定位系统的跟踪显示,我们才走了很小一段的路程。这不免让我有些心焦。
夜幕再次降临,我们不得不再次寻找合适的地点安营扎寨。
此时我们面对着一座高山,这应该是这个岛上的最高山了。根据常啸天所说,这座山应该是一座活火山,最近一次喷发是在一万年前,海拔接近五百米。虽然海拔并不是很高,但是在这样一个小岛上,这个相对高度在我们眼前绝对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了。
马大光召集大伙,让我们今晚就在山下扎营,养精蓄锐后,明早向这座山峰发起冲锋。
劳累了一天,大家都很辛苦,吃了昨晚大意的亏,今晚大家一致商讨之后,把营地选在了一处地势较平坦的高地上,并且帐篷四角用钢钎钉牢在地上。
扎好帐篷之后,我们用随身携带的微型油气灯烧了些开水。由于火焰小也是为了节省油料,我们每个人只喝上小半杯热水。虽然只有半杯,但是在这样的环境里能够有热水喝,对于我们也很知足了。我们围坐在一起,边喝水吃东西边聊了起来。
在值夜上,大家发生了一些争执,马大光坚持自己作为组长要值守整个后半夜,并且固执己见。我猜想他一定是因为昨晚的事在和自己过不去,而马大光又是一个如此有责任感且认真的人,不容许自己犯下类似昨晚的过错,所以他内心当中还是认为自己应该受到惩罚,此来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
看到他固执得近乎顽固,我们只好妥协,也许他的心结只有靠他自己来自我调节了。
他的心情这种其实我们完全能够理解,因为换做是我们自己,一定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马大光守夜的事决定下来后,我首先提出先值头半夜,两个小时后换郑奇,而阿海和郝亮由于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前面开道,非常劳累,应该得到充分休息。
一天的劳累谁都想尽早睡上一觉,但是此时却都想承担更多的责任。郑奇知道我是想让他先休息,于是和我争执起来。阿海和郝亮纷纷表示抗议,但是请求被驳回。白梅也横插一脚,质问我们为什么又把她扔在了一边,叫嚷着一定也要值夜。
不一会儿,几个人七嘴八舌又是乱成一团。最后,马大光同意了我的想法,以组长的身份“镇压”了不同的抗议的声音。阿海和郝亮哑了火,白梅则气哼哼地钻进了自己的帐篷,睡觉去了。
第五十二章 河谷
想通了之后,我的困意也开始阵阵袭来,不知不觉中眼皮开始打架……
朦胧中,恍惚看到下面帐篷耸动了几下,接着一个人影钻了出来。那个人影四处张望了几下,过了一会儿听到他喊我的名字。
是郑奇起来替我的班了,我看了看夜光表。他可真是准时,时间正好过去两个小时,后来才知道他为了不占用我的休息时间给手表设定了时间的。真是检察官的办事作风——严谨、务实。有这样的队友让我心里觉得很温暖很踏实。
一觉醒来,已经可以看得见透进帐篷的光亮。我没有惊动还在熟睡的阿海,一个人赶紧钻出帐篷,因为我突然想起后半夜是马大光在守夜,天亮了他也应该能答应去休息了吧。
我出了帐篷。眼前阵阵雾霭飘动,仿佛进入天宫仙境一般。
我四处环视了一圈却没有看到马大光,我感到有些不对劲,以马大光的为人不会在没人接替的情况下就自己先行回帐篷睡觉。
我快步向马大光和郑奇的帐篷走去,还没等我靠近,就已经看见他们的帐篷半敞开着,向里看去,结果让我大吃一惊——里面居然没有人!
帐篷里没有人,外面也没人,这是怎么回事呢?
我赶紧又转身几步赶到郝亮帐篷外,伸手拉开了帐篷拉链,还好,郝亮在。
我的动静已经惊醒了郝亮,他一个激灵爬了起来,“廓尔喀弯刀”已经抓在手里,一看是我,脸上的紧张神色才缓和下来。
我简单向郝亮说明了一下情况,他也大惑不已。而当我们赶去白梅睡觉的帐篷时,空空如也的帐篷再次让我们大吃一惊!
我返回身叫醒了阿海。
现在的情况是六个人中三个人不见了。我们检查了一下失踪三个人的帐篷,其它的装备都完好的地方在原地,唯独缺少了三人随身佩带的“p228”手枪。难道三个人取枪是发现有敌人吗?那怎么没有示警我们三个人呢?并且三个人全都无影无踪,如果真有敌人就不怕我们三人遭袭吗?
我们三人简单商议了一下,决定在没弄清情况下不可贸然行动,于是三个人取枪分三个方向进行埋伏观察,这样做既可防守又可接应掩护马大光等人。
我的嘴里发出一阵高亢而悠长类似猿啼的声音,意思是在召唤自己的伙伴,如果马大光他们听到的话,一定会以同样高亢而短促的声音回应。这种猿啼之声,是我们跟教官学的几种暗语之一,相互之间可以在敌人不能觉察的情况下相互交换消息,不同的声调可以代表不同的含义,除非当地常和猿猴打交道的人,不然一般人很难区分我们模仿的真假。
还好,在我叫到第三声的时候,一个高亢短促的声音从远处氤氲的山侧传来,接着又是一声轻快舒缓的猿啼,这是在告诉我们他们没有事情很安全。我做出回应后,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来。
十分钟后,马大光和郑奇走了回来。
忽然,从不远的树上“蹭”地跳下一个人来,吓了我、阿海和郝亮一跳——原来是白梅。白梅原来一直就藏在树上,我们几个在下面忙来忙去,她居然没出半点声音!白梅落地走过来后冲我们三人做了一个鬼脸,接着又吐了吐舌头。
“女侠变飞贼了!”阿海小声嘀咕了一句。
声音虽小却没有逃过白梅的耳朵。只见白梅杏眼圆睁,“嗬,飞贼?要不是姐姐我在树上保护你,你小子怕是早就被狼叼跑了!哼……”
“那你爬树上干嘛去了呢?”我满腹的不解问道。
“呵呵,姐姐不是说了吗,怕狼把你们叼跑,帮你们守着呢!”说完又笑嘻嘻地摸了摸阿海的头,就像一个大姐姐爱抚小弟弟一样。
阿海赶紧跳到一旁,两只手捋着自己的胳膊,一边划拉表情一边做出难以忍受状,嘴里却是没敢回应。
第五十三章 横渡
风险都是不可避免的,但我们必须要进行选择。
正如我们在生活中很多时候都要面临两难的选择,但很多时候我们没有退路,必须要勇敢地去面对,认真去对待,那么我们才不会留有遗憾。
射矛枪采用高性能液体燃料点火推动,精钢打造的箭头长约四十公分,射出后箭头会高速旋转,轻易穿透三十公分厚的钢筋水泥后自动展开鼻翼锁住目标,长达二百米的特殊绳索也足够这次使用。
主意已定。
马大光从包里取出发射筒,白梅和郝亮协助进行安装,我们其他三人用望远镜观察对岸,寻找合适的目标点……
一道银光闪过,矛箭尾部带着一屡轻烟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直射向对岸。经过我们的观察和计算,矛枪飞进的角度恰到好处。
几秒钟后矛枪正中我们预定的区域。
马大光和郝亮忙着固定绳索,我再次用望远镜看向对岸。
很显然四十公分长的矛箭已经全部没入到石壁当中。这种情况说明对面岩石的硬度不如标准的钢筋水泥,可以较好地达到射入效果,但还有一种可能是——石质非常松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即将进行的横渡将会是十分危险的,因为矛枪的固定效果可能会大打折扣。
看到此,我的手心里不禁捏了一把汗。
我把自己的推测告诉了其他伙伴,大伙用望远镜的观察后也同意我的观点,郝亮也证实说他在用绞盘固定绳索的时候,感觉绳索的吃力不够。
针对出现的新问题,我们再次展开探讨,最后形成了两种意见。第一种意见有我、阿海和郝亮三人坚持认为从索道过去应当作为首选。而另三人则认为,我们应该尽量避免以身涉嫌,不然一旦出事,对我们得不偿失,也将会给整个行动的带来巨大影响。他们建议绕道或者干脆穿过火山口内的丛林然后从湖里游过去,避开这道河谷。
说心里话,如果在平时,没有唐娜的因素影响,我会很支持他们的想法。他们的任何一条理由都足以让我打消自己的固执。然而今天我为了唐娜早日获救,情感上占据了上风,我甘愿冒险。
阿海无论何时都会和我站在一起的,决不会离开我而让我独自涉险。而郝亮也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气概,誓要与我同进退。
我心中暗问自己,我是不是该为了阿海和郝亮避免我一起涉险而放弃自己的初衷呢?只要我放弃,阿海也会跟着放弃,郝亮的坚持自然也会打消。但其它的选择会使我们的行进至少多耽搁半天的时间。权衡之后,最后我还是选定要横穿河谷。
看到我如此坚持,我的决定最后得到了另三人的尊重,虽然他们并不赞同我的冒险,但他们理解了我此时的心情。这种情感上的理解给了我莫大的信心和勇气。
最后经过我一再坚持,马大光最终答应先由我第一个过去。一再告诫我务必小心,安全第一。
每个人都很清楚,一旦上了索道,我的命运就交到了自己的手里。一旦有事,我只能听天由命,任是谁都不会有什么办法。
我看了看马大光,紧紧地握了握他的手,冲他点了点头,我要用自己的信心和勇气让这个老大哥不要为我担心。
我接过马大光给我调整好的滑轮手柄,悬起身体试了试,我只需要借助索道的向下倾角带来的惯性和滑轮滑动就可以轻易到达索道尽头,然后我要贴紧对岸石壁,制作一个临时支撑点,稳住身体,然后再利用登山工具向上再攀五六米的高度,双脚就可以成功踏上平地。后面的伙伴可以沿着我安置好的路线依次渡过。
一切仿佛都在计划中,看起来很是简单。但我心里清楚,只要我的双脚离地的一刹那,危险就会开始伴随,直到最后一名队员成功横渡完成。
我系好连接在手柄上的安全带,双手紧握滑轮手柄再次用力向后下方拉了拉,慢慢找了找感觉,然后回过头来看了看后面十双关切的眼睛。从他们的表情上可以看得出,他们此时比我还要紧张,他们的紧张来自于对我安危的担心。
我不是不紧张,但此时此刻在伙伴们的注视下,我不能露出紧张的神态让他们平白地担心,何况此时也不容我有紧张的心理,我需要冷静,再冷静……
第五十四章 猴子
整理行囊后继续上路,根据跟踪器显示,我们离凯撒号所在的位置已经不到十公里。如果对方人员下船开始活动的话,我们再前进一段距离,就应该可以有所发现了。
在下山之前,我再次攀上树梢,通过观察,我发现前面的地势逐渐趋于平坦,只有几座不高的山丘连绵相接在一起,很多地方属于森林和草地交替衔接地带,如果狩猎的话,那里会是理想的场所。极目之处森林消失的地带应该就是岛上居民的居住地了。
我们围坐在一起,边吃东西边进行了一次短暂的商讨。
我们已经知道凯撒帝豪此来目的并非真的是要打猎,所以我们的目的地当然不会是那片森林和草地之处,而应该是一处不为岛上居民所知的秘密所在。那个秘密所在应该在哪里呢?
最后我们六个人决定分成三个小组,分别进行搜寻。
我和阿海一组,我们的方向是沿中路搜索前进,马大光和白梅在左翼,郑奇和郝亮在右翼。我们约定,无论有没有发现,每半个小时互通一次讯息,没有讯息则视为遇到险情,其他两组自行靠拢进行配合援助。另外马大光提醒大家,无论哪组发现情况,首先不要暴露,第一时间把讯息传给其他两组,绝不要单独行事。这一点马大光作为命令一再进行强调,并且要求每个人尤其是我对此作出保证。
六人校对时间后,马大光下达了出发命令。
半个小时后,三个小组第一次的沟通均称没有任何发现。
和马大光刚刚通过话,阿海突然伏下身子小声道:“文东,前面好像有人影。”
我也赶紧身子向下一伏,向阿海指的方向望去,观察了一会儿却并没有任何发现。
“几个?是不是树影让你眼花了?”我轻声问道。
“应该不是,我的眼力好着呢,在十一点钟方向,距离三十米,有两三个身材不高的人影一闪而过。”阿海肯定地说道。
“难道是凯撒帝豪的人打猎跑到这来了?我们慢慢靠过去,如果不是他们我们就绕开,如果是他们的话,我们想办法弄搞清楚他们的具体情况。”
我和阿海在密林的掩护下从两翼悄悄掩过去。茂密的丛林里各种颜色的植物成了我们最好的保护,但同时也使对方消失在这如屏风般的层层绿色幕帐中,只要对方不动,即使我们到了对方眼前也很难发现对方。
我调动眼睛和耳朵最敏感神经,真可以说是做到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高度戒备进行搜索,我相信此时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敏锐的感官。
渐渐接近了阿海所说的地方。我慢慢蹲伏下来,我向另一侧的阿海做了一个手语,让他待着别动,暗中观察并掩护我。阿海会意点点头,拔出手枪,装上消音器,端起手枪,毫无声息地控制住我们前方十几平米的范围的地面和空中。我以大树和灌木做掩护,尽量不去触碰身边的植被,以免暴露自己。
——什么都没有。
我用最快的速度仔细扫视了一遍前面数十米的范围,没有任何发现。
现在剩下的死角只有我身后的这棵大树和树冠,如果有人藏在树冠那我此时就已经完全暴露在敌人的攻击范围内了。阿海也在不时移动位置,以保证我在他的时视线内。我伸出左手做了一个侧面迂回的手势,然后紧贴在大树树干保持警戒不动,等待着阿海迂回到位。
阿海一面潜行一面留意着我这边的动静。当阿海再次前进几步后向我看过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他的脸色突变。
阿海张大了嘴想要发出声音,一副惊惧的神情——这是我瞬间看到的阿海的表情,紧接着我就感觉到后背一沉,仿佛有什么东西掉落在我的背包上。从我背部感受到的重量和惯性冲击来看,至少应该是一个二十几公斤中的物体猛然停落在我的背包之上。
当我看到阿海的表情时已经感觉到了要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发生,后背一沉的同时,我已经迅速伸手向后抓过去,然后猛力向前一摔。伴随着一声刺耳尖叫,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被我摔落在灌木丛中,而我顺势向旁侧滚去,脱离开可能再次遭到对方攻击的有效范围。
“是猴子!”阿海的声音传了过来。
刚才的手感已经让我感觉到了是一只动物,从声音上我也已经判断出了是一只猴子。
我心中大奇,一般的猴子都会远离人类,保持安全的生存空间,尤其是生活在原始森林里的各种野生动物。即便是和人类长期相处的猴子,比如说峨眉山的猴类,也会抢夺游客的食物,但那是受到了食物的诱惑而且可以说是人类娇惯出来的。如果没有特殊原因的话,任何动物尤其是野生动物都不会大胆到主动袭击人类,为什么这里的猴子居然袭击起我来了呢?
那个猴子被我一摔,叫了一声后已然攀上附近的树稍迅速逃离。
我和阿海都抬头向树冠望去,果然还有几只猴子正在向上逃避,一定是因为刚才那只偷袭未成功而受到了惊吓。但这些猴子爬到了一定距离后并不逃走,而是定定地注视着我,好像在和我示威。更有一只离我最近的体型稍大些的猴子,伏在树枝上冲我龇牙咧嘴,低声吼叫,没有半点害怕的神情。
我不明白这几只猴子为什么会偷袭我,也不想和几只猴子纠缠不清。我向阿海打了手势,我们两个准备继续上路。
第五十五章 跟踪
阿海看到我的东西被抢走,这些猴子还是不依不饶地围攻我,再也按耐不住,拔出手枪向树上的猴王射去。
阿海的拔枪被我看在眼里,我刚想出声制止,无声手枪的子弹已经击中了猴王头部上方的一个树杈。树杈应声折断,一下砸在了没有防备的猴王的头上,差点把它砸下大树。猴王下了一大跳,尖叫一声,躲到一旁,愤怒地四处寻找袭击它的什么东西,但是它一无所获。其它猴子也叽叽咕咕叫个不停,惊恐地四处张望。和我纠缠的猴子们都停下手来向猴王看去,猴子们停手,我自然更要讲究人类的君子之道,也停下手。
阿海再次射击,手枪无声但威力巨大,又一次击中猴王上面的树枝。这次猴王有所防范,在其它猴子的警示中慌忙跳到一旁,刚才的怒火此时已经变成了惧色。突然呼啸一声,猴王率先向另一棵大树荡去,其它猴子见状也纷纷逃离。
转眼间,众多猴子以及我的所有的东西都在我眼前消失。看着我的笔记本电脑包在一只猴子身上一荡一荡离我远去,我是心里干着急但没有丝毫办法。
阿海现身走过来冲我笑道:“文东,看来你是被一支高度进化的猴子军团打劫了,估计它们用你的电脑学习后可以进化的更快,说不准将来可以像《人猿星球》里的猩猩一样统治地球呢,哈哈……”
我无奈地摊开两手,这件事如果说出去我只有被嘲笑的可能而绝不会有人会相信有这样一群强盗般的猴群。所幸阿海后来吓跑了这些“土匪”,不然我就更糗了。
“早让你开枪好了,那样我的东西就不会被抢跑了。”我无奈地道。
“可是你不让我轻举妄动的啊,虽然你没有出声音,但是我很聪明的,明白你的意思。”阿海还在逗我。
“好了,我们下一步要跟着这帮猴子走,它们离开的路线正是我们要探查的路线,希望我们有所收获。”我说完,手腕上的手表猛然震动起来,这是我设定的每隔半个小时提醒我和马大光他们通话的警示。
我把事情经过简单地向马大光汇报了一下,马大光也是一阵大笑,让我在这边干瞪眼睛,但最后也是无奈地苦笑。
其他两组也没什么进展,我们决定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
我从衣兜里取出gps跟踪显示器,一个亮点停在远处静止不动,那是停靠在海岸的“凯撒号”游轮。还有一个亮点向前方十点钟方向移动,那是我的笔记本电脑在随着猴群移动。
我和阿海的接下来的目标——追踪猴群。丛林里的白天来得晚,夜却来得很快,没多久,天色开始暗淡下来。我和阿海一路紧随着猴群的踪迹渐渐来到了一处山谷。
我们站在山谷的边缘,向下望去,发现山谷很深。根据跟踪信号的显示,猴群的目的地应该就在山谷之中,而山谷直通向大海方向。
一群猴子不在山林中找山洞藏身,跑山谷里去干什么,难不成会住在山谷中?
“这个山谷内可能有山洞,这些猴子说不准就住在里面。”阿海分析道。
“嗯,有可能。从手表上测出的海拔高度来看,我们所处的位置距海平面有二百余米,那么这个山谷如果通向大海的话,那么它的深度……”
我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把视线看向了深谷,然后又看了看阿海。
“你不会说是这个山谷有可能深达一百多米吧?”阿海有些惊异地问道。“即使没有一百多米,但这个山谷的某些地方一定很深是假不了的了。”我肯定道。
“这么幽深的峡谷,天又快黑了,我们明天再探吧。毛主席说了‘不打无把握之仗,不作无谓的冒险’。”阿海看着眼前深不可测的山谷道。
第五十六章 探洞
我和阿海依靠跟踪器搜索着方向。猴群应该就在前方一百多米的距离处——也可以推断我们此时所处的山谷位置的宽度应该就只有一百多米,从高度来看则应该距谷底二十多米。
我们四周看不见任何猴子,也许放哨的猴子被大雨浇到什么地方去避雨了。
距离较远,我们看不到对面谷壁的情景。我们决定先下到达谷底,然后选择了一处河宽不足三米的地方,借助一棵大树垂下的藤蔓荡了过去。
雨还在不紧不慢地下着,我和阿海悄悄向猴群藏身的地方摸去。到现在为止,我们基本能够猜出,这些猴子一定是藏身在一个山洞里,而且估计这个山洞应该小不了。如果真是有猴子把守在洞口,我们是没有办法不被发现的。
多想无益,到时候遇到具体情况再决定吧,遇到险情的话还是让阿海用手枪吓唬它们更为有效。
脑子里想着,手脚却没有闲着。
爬着爬着,眼前的岩壁忽然陡峭起来,树木由密集到稀疏,石壁上只有一些需要少量阳光的藤蔓植物和草本植物。虽然植物不再繁茂如织,但是如果想在这样一个长达上千米,纵深一百余米的深谷中发现一个山洞,也是极其不易的。如果不是我们有跟踪器的显示,是万万不会找到这里的。电脑微弱的信号虽然若隐若现,但却能够给我足够的信心并让我充满动力。
我和阿海贴着岩壁透过绿色屏障向上望去,最终发现在距我们十几米的高度上好像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如果猜测不错的话,这里该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了。
跟踪器显示出的电子数据告诉我这个山洞应该很深,因为我的电脑信号居然来自于离我们有八十余米远的地方。
这个的山洞居然有如此之长。
这里真是猴子窝吗?我和阿海不禁好奇心大胜。
我和阿海在下面仔细观察洞口。洞口垂直距离我们的位置有十几米高,而且石壁光滑,难于攀爬。猴子本就是身轻敏捷的动物,借助石壁上的藤蔓便可以进出自如。而对于我和阿海来说,在对猴情不清的情况下,冒然爬过去,实在太过冒险。最后我们决定从侧面绕过,先攀到上面去,然后以垂降的方式进入山洞。
郑奇和郝亮接到我发出的信息后,立即出发向山洞寻来。
由于时间关系,我不准备等他们赶到再进入洞口。我告诉他们我和阿海的方位,让他们到达后守在洞口外面,必要的时候接应我和阿海。我和阿海准备先进入山洞进行探查,如果能够顺利取回我的东西就立即出来,否则遇到麻烦的话就会向守在外面的他们求助。
据我分析,这个山洞一定不简单,里面不仅可能住着一群聪明难缠的家伙,而且我的物品也随时有爆炸的可能。我其实是不希望让他们二人也身处险境。
本来我也是不希望阿海进入的,但阿海如此坚决地表示要共我赴险,我最后只能勉强地答应下来。
我和阿海同时速降到洞口,同时做好应付猴子攻击的准备。但出乎意料的是,当我们稳住身形后并没有看到有任何猴子“迎接”我们。
我们贴在洞口两侧,打量洞口。洞口很大,我们可以猫着腰走路,路面比较平整。从这情形来看,应该是经过人工的修整。
光线并不能照进洞内很远。阿海小心翼翼地打开耳侧探灯,而我则打开阿海给我的高能集束手电筒,两人慢慢向里面摸去。
我有些疑惑。依据猴群的习性,它们是不可能生活在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山洞里面的,那么我的电脑为什么会显示在这里面呢?这里难道猴群的仓库不成?
胡乱猜测终究是不得要领的,只有进去才能揭开谜底。
阿海皱着眉头,好像对我们的处境也是既迷惑又担心。我把手指搭在阿海的肩头,通过指语告诉他“既来之则安之”,一切小心行事。
其实,我内心中可是焦急的很,如果我们真是白进来一趟,无谓地耽搁了大量时间,那可真就是让人无语了。不过再想一想,既然有电脑的信号,说明我们不会白进来一趟的。
我们沿着笔直的山洞前进了大约二十余米,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前面出现了上斜坡。坡度不大,但很长。我们猫着腰又向前走了大约三十多米的距离。
忽然,我发现手电筒的光束突然在前面消失了……
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前面一定是出现了巨大空洞,手电筒的光线散失在了空气中,由于空间太过巨大,光线不能够被反射回来。我手里的手电筒的强力集束光线可以直射到二百米以外的距离。在远处洞壁出现的一处微弱的光斑,说明那里是射程极限。
第五十七章 石室
我该怎样面对这样一个让人震惊的突发事件呢?我是不是该通知所有人赶紧退出这片区域呢?
阿海此时已经在一块巨石后面做好埋伏,看我在那里发呆,捡起一颗小石子在石头上轻轻扣动。
——他在询问我是否出了什么问题。
我正陷入深思,难以决断,接到阿海传来的讯号,便把发现的情况告诉他,征求他的想法。阿海得到我的讯息后对那些堆积物也恍然大悟。紧接他着告诉我,一切行动会听从我的决定,既然来到了这里就必然会冒风险,我们岂可半途而废。如果就算真的死在了这里,他也不会对我有任何怨言,此时他的命交就给我了。
听到阿海的回复,我心里一阵悸动。无声的交流有时胜过千言万语。我感激阿海对我信任和对我坚定的支持。
我再次陷入沉思,我要把这次突发事件隐含的危险系数做了一个概率上的分析,然后再做出决定。
首先,这些猴子绝不是才住进这个山洞,也就是说,这些猴子在这么久以来都安然无恙地生活在这里,那么我和阿海刚刚到来就出事的可能性应该是微乎其微的,也希望老天爷不要如此“眷顾”我们,我心中默默祈祷。
从猴子们的活动区域来看,它们并没有到处乱跑或是乱动这里的弹药。再者,这些猴子不仅聪明,而且发现它们居然聪明到可以使用人类的照明设备,也许它们的智商告诉它们这些堆放起来的家伙是危险的。
刚才我恼怒于这些猴子的诡计多端,现在我倒是非常期盼着这些灵长类动物最好比我预想的更为聪明一些才好。
不管怎样,我们要为此次的行动承担风险,即使是付出生命的代价。这也是我们出发前发出的誓言,为了国家,对我来说也是为了唐娜。
阿海对我的信任正是在这关键时刻体现出的对曾经誓言的承诺,越是在危险时刻,越能够体现出超过一般情感的更高层次的友情——信任与默契。
我和阿海调整了行动计划。在这里动用武器很显然是不明智的,我们必须徒手解决问题。
阿海和我再次汇合,向猴群偷偷潜伏过去。在发现我的物品之前,我们尽量隐藏起来不要被发现。在地面上和这些猴子打交道让我对这些猴子心存戒心,它们很显然不是靠简单的威吓就会退缩的,弄不好我们会陷入猴子的汪洋大海之中而难以自保,并且是在地下的猴子窝里。
我们丝毫不占据任何的天时、地利、人和。当我心里默默想着这几个词,不禁为自己的过于担心感到有些好笑,但由于吃过这些家伙的大亏,我却是笑不出来。
既然把这些猴子看做对手,就必须要认真对待,不然栽在它们手里可没地方说理去。
我和阿海准备对这些猴子来个声东击西、调“猴”离山。我根据跟踪器尽量靠近电脑等物品,阿海则从另一侧迂回到猴群的另一侧,然后阿海想办法吸引众猴的注意力,把他们引过去,我趁机取回自己的东西。
我告诉阿海尽可能地不和猴群发生正面冲突,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五分钟后,我的对面传来一阵鸡鸣狗叫。那时阿海在发挥他的口技。别说,学得还真是很像。
猴群先是一阵出人意料的静默,寂静得让人感觉一丝丝的害怕。紧接着,众猴一起发出惊天动地的叫声,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回荡不止,震耳欲聋。
由于阿海学的声音里有狗叫声,所以猴群一时之间没敢轻易发动进攻,但少顷之后,一些胆大的猴子呐喊一声,向阿海藏身之处扑了过去。
我看到所有猴子的注意力都被阿海成功地吸引过去,便迅速向我的电脑靠拢过去。当我不得已打晕十几只猴子之后,我终于可以再次把所有东西包括电脑装进背包——还好我的所有东西都被放在了一起,让我很容易就收集到了一起。
我迅速备好背包,然后成功地退了回来。
另一边,猴群仍然在四处地寻找阿海的踪迹。正当我在为阿海担心的时候,猴群中的猴子已经发现了阿海,并且开始向阿海发动进攻。阿海不敢大意,使出浑身解数,一阵拳打脚踢,不让猴群靠近。无奈猴子太多,而且在猴王的指挥下,团团将阿海围住,不时发动偷袭。阿海借助复杂的地形左突右躲,但估计支持不了多久。上一次我被猴群袭击,是阿海给我解了围。这一次,是阿海被袭击,需要我来救援了。我必须赶紧想出对策救出阿海,想办法逃出去。
我从包里取出几只荧光棒,用力扭了几下,然后把它们分不同方向扔了出去……
几只发着光的荧光棒立即吸引了大部分猴子的注意力。猴王一阵啼叫,一部分猴子从围困阿海的阵营中撤了下来,向几处发着光的地方冲了过去。阿海趁机向远离猴群的地方撤离,十几只猴子在后面紧追不舍……
我观察了一下我们的位置和猴群集中的位置,发现许多猴子居然堵住了我们进来时的那个洞口,也就是说堵住了我们的退路。聪明而可恶的猴子,我心里感叹地骂道。没办法,我决定让阿海向最近的洞口靠近。一旦我们成功进入山洞,我们就可以依据地形进行防御了。
我向阿海大声喊道:“进九点钟方向的洞口,我在那里和你汇合。”
阿海回应一声立即施展一身的功夫,快速摆脱猴群向山洞掠去。
我趁猴群还没有反应过来向我进攻之前,捡起几颗石子,甩手击灭两只电灯,然后也躲避着猴群向那个洞口冲去。
灯光一灭,巨大的山洞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几处荧光棒发出的绿莹莹的光线把山洞映照得更加神秘阴森,猴群也发出一阵阵的骚乱。我估计着猴王恐怕也难以控制目前这种局面了。
果然,即使在猴王的大声吼叫和威吓下,猴群的躁动也没有停止下来。很多小猴子因为突然的黑暗开始尖叫起来,照顾小猴子的母猴和一些胆小的猴子的叫声也同时发出,整个的巨大山洞此时仿佛变成烧沸了的水,吵得人头晕脑胀。
趁着混乱我隐约看到阿海的人影已经闪现在石壁上的洞口了,我不觉稍微舒了口气。稍后,在拍倒几只围在洞口附近的猴子后,我和阿海在那个山洞里碰头了。
猴群并没有追进来,十几只猴子在洞口吱吱叫着,但并不追击我们,也许是惧怕我们的威力吧,我相信阿海和我的身手足以让这些胆大的猴子已经心生怯意了。
我和阿海没有过多去留意猴子的表现,不追上来正是我们求之不得的,我们俩猫着腰向山洞里面走了进去。
第五十八章 忏悔
我和阿海刚刚走进套间里面,就发现有一团黑黢黢的东西在室内地面中央。
这是个什么古怪的东西呢?
我看了看阿海,阿海耸耸肩,说道:“一条狗?不像。噢,是一个人!你看,肚子那里有一把剑。”阿海惊呼道。
此时我们已经绕着那团看起来像一条死狗样的东西转了半圈,确实发现了一把日本军刀插在地上的尸体上。
“看起来是这里的长官,可能不甘失败,在这里为他们天皇效忠了……何苦呢?”我分析道。
“……为天皇?我看是他是自觉罪孽深重,为了那边的殉难者谢罪吧!死在这里,也算是死得其所!哼!”阿海不屑地说道。
这间屋子的摆设也很简单。一张单人床、一个书桌、一个书柜,以及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这些日本军人以苦行僧般的工作为他们的天皇效忠,妄图创建所谓的大日本神话,没想到以失败告终,自己也落得个客死异乡,这该是那些日本军国主义者所没有料到的吧。日本民族跟中国学了上千年的文化和科技,没有学到中国人民的智慧和仁义,却被西方殖民掠夺的思想冲昏了头脑,不仅给其他的国家和人民带来了灾难,也给自己本民族带来了难以愈合的伤口。直到今天,很多日本人也不知反悔,不得不说是这个民族的悲哀!是世界人民的耻辱!
“文东,过来看!”阿海惊呼中透着喜悦。
我走过去,顺着阿海的头顶光线向书桌看去,只见书桌上一个厚厚的日记本端端正正地摆在那里。我慢慢翻开日记本,全部是日文,我的日文不很精通,只是略懂。但日文中有很多字的写法和意思和中文相似,所以我还是大致看明白了日记的内容。
“……这个日本军官原是北海道一名乡村教师,名字叫什么本三郎,就叫他本三郎吧……他说自己是临时过来接替这里生病的长官……没想到一待就是两个月……直到天皇在投降书上签字。他有妻女,……他说很想家,痛恨这个地方,痛恨这场战争……”我一边翻看一边猜测着对阿海解说。
“……他的妻女在美国原子弹袭击中丧生……他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意义和勇气了……”我说到这儿,回头看了一眼蜷缩在地面上的那个身影,内心不免泛起一丝同情。
“……嗯,后面他简单描述了这里的情况……这是一个隶属于日本东南亚战区的生化实验部队的一个小分队……研究的课题是利用当地有毒植物制造神经毒素……利用抓到的当地人和战俘进行实验……试验中已经有127人死于实验……”
后面部分基本上是靠阿海和我一起连猜带蒙才弄明白了大致意思,是本三郎两个月来的心里历程描述,如何被征入伍,如何踏上异国他乡的土地,如何来到这个人迹罕至的荒岛,以及在这里的非人遭遇,还有对这些被抓来进行实验的标本的同情和无奈。
后面则介绍了那个军火库的大致情况,由于那里不是他的权限范围,所以只知道那个军火库是准备用来对付美军的。
后面讲述了最后两天的大致情形,天皇在投降书上签字,所有的人员在撤离之前杀死了所有活着的标本,为了掩盖罪行,要在留下一个人炸毁这里所有的一切。本三郎主动请求留下来,其他日本士兵不知道他因为妻女的死早已心灰意冷,留下后并没有毁掉这一切,反而留下了这样一本日记,进行忏悔。
让我和阿海感到惊讶的是,在日记本的后面还有一个草图,是这个山洞的路线分布图。这真是太让我喜出望外了。
第五十九章 道路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如果再走下去,我们很可能会把自己送到一些危险植物嘴边上去。
y国的众多岛屿上生长着很多可怕的植物,据我所知就有一种叫做奠柏的树木,居然能吃人。它高八九米,长着很多长长的枝条,垂贴地面,有的像快断的电线,风吹摇晃,如果有人不小心碰到它,树上所有的枝条会像魔爪似地伸过来,把人卷住,而且越缠越紧,使人脱不了身,树枝很快就会分泌出一种粘性很强的胶汁,能消化被捕获的食物,动物粘到这种液体,就会慢慢地被消化掉,成为树的美餐。
白天我们已经看到过一棵奠柏,在它合拢的枝条中就有一个尚未完全被消化的兔子的遗骸。我们唏嘘这种植物的可怕的同时,不禁联想到那只可怜的兔子惨死时的挣扎与恐惧,我们可不想像兔子一样成为植物的美食。
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当我躺下去,仰脸向天的时候,忽然发现头顶上垂吊着许多断了的电线样的东西在灯光下晃动,有两条条已经搭在了站立着的郝亮身上。
“断电线样的东西”,当我在心里默默念叨着曾在一本书上对奠柏的枝条的描述时,我猛然大叫一声,一跃而起,向郝亮扑去。其他三人被我突然的叫声和举动吓了一大跳,以为我突然患了失心疯,尤其是郝亮,看着我瞪着眼睛向他扑来,更是惊慌地后退。
由于事情的突然,我居然忘记发出声音向郝亮示警,其实就算是我出声示警,郝亮也不见得会及时避开那些正向他伸出“魔爪”的枝条。
当我就要抓住郝亮的时候,郝亮硕大的身躯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向后移动。在众人惊异的注视下,郝亮脸色在灯光下变得惨白,不知道是刚才被我吓到了还是现在的意外让他感到了恐惧。
郝亮被拉扯着倒退了几步,更多的藤蔓样的枝条开始在它的身上缠绕。我此时已经冲到了郝亮的身前,可是当我把手伸向郝亮才发现赤手空拳的我竟然没有丝毫办法帮助他。
郝亮嘴里怪叫着:“这是什么鬼东西,快把我救出去,这些该死的家伙……”
此时大伙已经从刚才的慌乱中冷静下来,确切地说是在我刚才引发的慌乱中冷静下来。
阿海手里握着廓尔喀弯刀冲了过来,对着一条条张牙舞爪的枝条一通乱砍,枝条在阿海的横劈竖斩之下一条条断掉。郝亮一跤跌坐在地上。
“妈的!该不是会是遇到了吃人树了吧?想把老子当点心吃……”郝亮经过这一吓,觉得在众人面前很是丢脸,一边把身上的枝条狠狠地摔在地上一边恨恨地说道。
“呵呵……”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荡漾在这黑暗恐怖的密林中,瞬间驱散了几个人内心的紧张与压抑。
“那是树妈妈想要把你抱在怀里疼一疼呢……”竟然是马大光和白梅此时摸黑和我们汇合到了一起。
白梅难得在这样的气氛和环境下居然没有一点的紧张,竟然一到这里就开起郝亮玩笑。
“哈哈……”大伙听白梅所说也不禁大笑起来,尤其是白梅的语气,仿佛她自己就是一个慈爱的母亲在说着悄悄话逗弄自己的小孩子。
郝亮听到白梅这样一说,再听到几个人的哄笑,竟然羞了一个大红脸。
白了一眼白梅道:“你怎么不让这个树妖抱一抱亲一亲!净说风凉话……”
听了郝亮的话,大伙又是一阵哄然大笑。
第六十章 别墅
我们的目标是昨晚发现的在小路上走过的人,不管他们是不是凯撒帝豪的人,我们都要调查一番,不会放过任何可能找到答案的机会。
行进中,我们假想着前方的敌人,最大程度地保持着警惕,六个人六双眼睛,十二只耳朵全部高度戒备。由我和郝亮走在最前面,白梅和郑奇居中,阿海和马大光殿后。
六个人小心翼翼向前摸索前进……
大约前进了二十余分钟,路上没有遇到任何人或物的阻拦。
正在行进中,我猛然发现前面的树木忽然稀疏起来,前面上方的天空仿佛和之前的不太一样。
根据常识,这说明前面应该有一处大面积空地。
我蹲下身,打出停止并且小心待命的手势。马大光从后面摸过来,阿海和郝亮负责保护我们后面的安全,白梅和郑奇负责两翼。
我小声对马大光说道:“你看前面树冠上方大片蓝色的天空,说明前面不再有成片高大的树木,我估计前面应该有一片建筑。”
马大光顺着我的手指向前看去,过了一会儿点头肯定了我的分析。回头向郝亮打了个手势,让他和我一起到前面侦查一下情况。
我和郝亮卸下背包,在其他几人的警戒下向前摸去。
十多分钟后,我们来到了空地的边缘,我们眼前五十米开外出现了一幢五层白色建筑,占地约有数千平方米。整个建筑一律由白色石料建成,气势宏伟,造型雅致,建筑上还有一圆顶,真可堪比小型美国白宫。
我和郝亮趴在灌木密林中,仔细观察着这个神秘别墅。
只见在别墅下有五个手执枪支的流动岗哨来回走动。我和郝亮十分钟内共发现三组巡逻哨,楼顶之上四角也分别有一岗哨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四周。
我相信如果我和郝亮暴露在这边空地中不超过三秒钟就会被发现,不超过五秒钟我们就有可能被打死。任何暴露在空地中的人或其他可以活动的物体都不会逃脱这些岗哨的眼睛。
又观察了一会儿,我和郝亮小心地退回原路,向马大光汇报我们的发现。根据我和郝亮汇报,马大光把六个人叫到一起,一起讨论新发现的情况。
最后根据我的建议,小组再次分成两组。马大光、白梅和郑奇留下来继续观察,寻找可以潜入别墅的办法,晚上开始统一行动。我、阿海和郝亮去本三郎标注的山洞探寻一番,因为在我的心里总感觉那里会有什么在无形中牵引着我,是什么我说不清楚,我把这种感觉认定为是由本三郎冥冥之中在指引我那里有什么东西让我去发现。不管怎样,正好可以利用晚上行动前过去探查一下。
我们约好,如果我们此去没有什么发现的话会尽快赶回来,一起夜探别墅。
立即分头行动。
我、阿海和郝亮再次返回来路,向海湾进发。马大光、郑奇和白梅则留下来对别墅进行进一步观察。
一路上我们小心谨慎,没有任何意外地到达了海湾附近。根据图纸所注,山洞的洞口应该在海边的一块巨石旁,本三郎特意在日记中标画了巨石的形状,可谓是有心之人。
巨石并不难找,我们沿着海岸没走上多远,就看到了一块形状和本三郎绘画和描述的非常接近的一块岩石。这块巨大的岩石如跳水运动员的跳台般向海面伸出三米有余,远远看去又仿佛是一扇巨大的臂膀有力地支撑在那里。
我们三人走近巨石。
巨石下面的海水不断拍打着礁石,发出阵阵喘息呜咽之声。我们四处寻找,却并未发现任何可能存在的洞口,最后我们把目光都投向了巨石下面的海水中。
“我先下去,你们两个等在上面。”
我一边打开背包整理下水的用具一边对他们两人道。
第六十一章 再探
洞口如野兽的血盆大口向我张开着,手电筒的光线照进去不远就已经被海水和黑暗完全吞噬。让人无知道知道里面究竟会有多深,会有怎样的危险。
几分钟后,我回到在岸边。
我把看到的情形简单向阿海和郝亮说了一遍。
当我提到苟经理的尸体时,阿海也是一惊。
他问我道:“文东,你认为为什么他的遗体会出现在这里呢?”
“嗯……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我看了看阿海和郝亮,接着说道:“最大的可能就是凯撒帝豪已经从苟经理那里查到了什么,然后把他带出海,在这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那么为什么把人扔在了这个洞口呢?是碰巧还是有什么意图呢?”郝亮不解地问。
我摊开双手,表示不知道。
郝亮看了看阿海,阿海也模仿我的样子摊开两手双手,还夸张地耸耸肩,撇撇嘴。
郝亮看着我们二人,也夸张地耸肩摇头撇嘴。
一时间,我们三个人都不再言语,沉默起来。
这种诡异的事情绝非我们能够按照常理来理解推测得了的。
“是不是有可能凯撒帝豪已经知道猜出我们会查到这里,有意把苟经理的遗体沉在这里,一方面惩戒他的出卖,另一方面给我们和其他凯撒帝豪成员看,让所有人知道,他们是不能够招惹和背叛的。”我继续推测道。
“但是他们太小瞧我们了,既然能查到这里,这种恐吓对我们来说是等于零。”郝亮不屑地说道。
“不管凯撒帝豪是什么目的,但至少给我们提供了一个信号,这些家伙绝不是好惹的,从杀人手段和处理尸体的方式来看绝非是一般的犯罪组织,我们要万分小心才是!”我说道。
二人纷纷点头称是。
最后我们商量决定,阿海跟我再次潜下去,郝亮守在岸上随时观察情况。
这次我和阿海带上了武器以防不测,既然凯撒帝豪已经向我们展示其残忍的一面,我们没有理由不在关键时刻给予一击,寻求自保。
我在前面带路,阿海和我潜回海底,在经过苟经理遗体之时,阿海突然停下来向我打了个手势。
我停下来,看着阿海慢慢游到苟经理遗体前。
阿海指向捆着苟经理身体的绳子示意我过去看。我游到阿海身边,向阿海手指方向看去,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阿海探下身子拉了拉苟经理和石头之间的绳子。这时我才知道阿海想和我说什么,原来绳子并不是被系在下面的石头上的,而是被缠了两圈后紧紧压在了下面。
绳子的情况说明了什么呢?这说明苟经理不是被从上面沉下来的,而是死后为防止尸体上浮或被冲走,后将捆尸体的绳子缠在石头上。按照常理分析,通常不会有人会把人扔进海水里再费力地潜进水里进行捆绑。如果不是这样,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尸体是从我们面前的这个漆黑的山洞里弄出来的。
我佩服阿海的观察力敏锐的同时,再次向眼前那个深不见底的山洞望去。
幽暗的洞口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吸引着我和阿海进去一探究竟。
我和阿海轻轻划动海水,慢慢向山洞内部游去。洞内的海水由于见不到阳光,越往里游就越加冰凉。好在这里的海水可以和外面的海水缓慢地进行交换,所以在我们快要游到手脚冰凉之前,忽然感觉到山洞高了起来,地面也随之升高起来。
我和阿海双脚接触地面慢慢由游动的姿势改为渐渐站立。等我们的身体离开海水一半的时候,才发现,不是山洞变高了,而是随着山洞的走势升高,我们的双脚已经登陆了。
我和阿海脱下潜泳水具,藏在水中,继续向里面探去。
路面比较宽阔而平整,看样子和原来见过的山洞一样都是经过人工修整过的。
我们二人每经过一个转弯都小心地视探,确定安全后才继续前进。就这样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二十分钟后,我们面前出现了一个铁栅栏。每根钢筋都有两公分粗细,我和阿海纵然使出浑身力气亦是无法撼动分毫。
我们观察了一下,没什么发现。没有办法,只有我们过来时的一条路,我们别无选择,只有退回去。
第六十二章 行动
马大光手中紧握mp5冲锋枪,脸部涂油彩,身穿野战服,脚蹬特种兵军靴,军靴左侧暗藏军刀,右侧藏手枪,全副武装地蹲伏在地上,注视着树影中的别墅。
成熟与稳重是我现在对这位老警官的评价。而此时我却要用凶猛一词来形容他,此时的马大光就如一只融入在这个热带雨林中蓄势待发的猛虎。
马大光右手一挥,我们纷纷行动起来。
我和阿海率先离去。郝亮在其他三人掩护下爬上附近一棵最为高大的树木,十分钟后,郝亮已经隐身在繁茂的绿色海洋中,再难寻踪迹。在树上他可以居高临下俯瞰整个别墅区。马大光和郑奇还有白梅把背包隐藏起来。最后清理掉我们留下的各种痕迹后,也快速消失在密林中。
我和阿海再次潜入海水中的山洞,很快来到铁闸门前。
为了不让爆炸引起山洞坍塌和对方的注意,我和阿海用小剂量的塑胶炸药分三次把铁闸门炸开。我们做的异常小心,付出的代价是我们耳朵里持续了大约半分钟的鸣响。
半分钟的观察等待后,我们穿过铁栅门继续向山洞更深处 摸去。
二十分钟后,我们经过计算估计已经到达了别墅和海湾的中间地带。然而,我们再次遇到了一个栅栏门的阻挡。和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栅栏门的另一侧不再是相同的山洞通道,而是更为开阔的空间,有一些光线照进洞口并且有声音传过来。
我和阿海不敢轻举妄动,既不敢再次使用炸药,也不敢使用照明四处乱照。
我和阿海躲在暗中三分钟内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在耐心地观察。我们要确保在栅栏后面没有守卫或者其他什么人。三分钟后,我打开手电筒,用手掌捂住灯头,然后慢慢一点点放开,把光线一点点释放出去,这样做的目的是可以在突然来人时迅速遮掉灯光,不会轻易被发现。
一切有惊无险,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但是我们依然不能用炸药,这里距敌人如此近,即使把爆炸声音控制得再好,我也没有把握不被人发现,而一旦被人发现,这条通道就会被封锁,那么留给我们的选择就只有硬闯。
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会选择硬来,那样就会使我们陷入非常被动和危险的境地。
但是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呢?
一时间,我和阿海一筹莫展,陷入困境。
五分钟后,我和阿海退回出一段距离,我扭动鞋跟隐蔽处的信号发送器,相隔三秒连续三次开关电源。这是我们事先制定的计划,马大光收到这个信号后,就会知道我和阿海需要他们在地面发动进攻了。
地面上,马大光一声令下,行动开始。
郑奇第一个下手,因为他所处的位置距离巡逻队最近。
郑奇等到巡逻的四人转身折回后,如狸猫般蹑手蹑脚悄悄欺身至最后一人,双手伸向那人头部,用力一扳,只听“咔”的一声脆响,那人的身体顿时瘫软下来。郑奇慢慢把那人放倒在地,再次向倒数第二人跟去。
这一系列动作无声无息,没有引起前面三人任何注意。当郑奇就要接近那人之时,一声叫喊声突然响起。
第六十三章 短兵
山洞内一阵短暂的混乱之后,不久便重新静了下来。看来地面上的枪声并未对下面带来太多的影响。这说明这里的人员训练有素,一定有强大的力量在进行人员的组织。
我们并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那么只剩下了一个选择——强攻。
我和阿海用指语讨论了一下计划,最后我们准备用大威力炸药一次性炸开栅栏,然后再把塑胶炸药扔到栅栏另一侧,也就是我们所处山洞的外面。
我们使用的炸药和美国特工使用的是一样的,而且可以根据手指按压的强度观察颜色的变化决定爆炸延迟的时间。口香糖大小的一块足以把一个人炸成碎片。
几分钟后,准备妥当。
我们再次回到栅栏处,把塑胶炸药粘在铁栅栏栏杆上。几秒钟过后,我和阿海各将两只塑胶炸药投掷到栅栏另一侧不同的方位,然后快速离开。
大约五秒钟后,在我们跑出去大约二十米后,身后一声巨响,同时伴随着一阵金属的断裂的声音。
这一声巨响足以让整个山洞彻底混乱起来。
警报声、嘈杂声、以及随后的四次爆炸声、痛苦的叫喊声、呻吟声……彻底让这里变成了一个战场。
我和阿海计算的爆炸时间差让后赶出来的敌人吃了不小的苦头。
子弹疯狂地扫射击进来,我和阿海紧贴在地面,躺在一处有些坡度且较为低洼的地方。这是我们事先选好的地方。
子弹从我们身体上方呼啸而过,有几颗子弹真就是几乎擦着我的鼻尖飞过去,几乎能感受到子弹带动起来的赤热的气流。
虽然敌人的射击不能伤害我们分毫,但是如果对方持续不停地射击的话,我们则只能躺在地面上而毫无办法。
我们之所以出此下策,是因为之前我们发现整个山洞居然没有可以藏得住人的地方,拐角则是在百米之外了。
我们按兵不动,也无法动作。
我们在赌,赌敌人不能发现我们,赌他们会停止射击……
明晃晃的探照灯在山洞里扫来扫去,我和阿海始终一动不敢稍动,子弹射击到我们头顶的石壁上,激起阵阵石屑,子弹反弹后无规则地到处横飞。说实话,如果我们不幸而被流弹击中的话,那就实在无语了。
心里不害怕那是假的。我和阿海手心里都紧紧捏着把汗。
射击持续了将近五分钟,这五分钟对于我和阿海来说真的比五个钟头还要难熬,有一颗流弹差点击中我的大腿,幸好只是打穿了裤子。我听到阿海也在低声咒骂着,但是被山洞中激荡的枪弹声所掩盖。
对方没有发现什么,也许是不知道我和阿海藏身的地方有个凹地,从交谈中可以知道他们的话语中充满了迷惑。又过了一会儿,有两个身影晃动着映进我们头顶上的洞壁……
对方耐不住性子,派人过来一探究竟了。
我们知道——我们苦苦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
我和阿海依然没有动,在等待着最佳时机。
由于距离和视角的原因,对方在洞口看不到我们,但是随着来人不断深入,我和阿海被发现则只是个早晚的问题……
我心里默默数着来人的脚步,一、二、三……当我数到十的时候,我和阿海同时扣动贴在身侧枪支的扳机向洞口射去。
一阵扫射,洞壁的石块被击得四处乱飞,进来的两个人闷哼着挣扎射出一梭子子弹后倒地身亡。
由于来人被击中后倒地需要一个过程,挡住了外面的视线,同时外面之人在枪响后躲避子弹,而且担心误伤自己人而不敢贸然开枪。
短暂的停顿给了我和阿海一个时机。我和阿海赌的就是对方的这个心理。
第六十四章 被抓
我和阿海伸手互相击了一掌,抬头观察周围环境。
这里又是一个洞中洞,空间并不很大,只有几十见方。四周除了我们出来的洞口,还有四个,洞口直径大小相近,休整的更加完美 。如果我们钻出的那个只能说是山洞的话,那么其它几个则是名副其实的高档次的防空洞。
我通过观察大致判断了一下几个山洞的用途。稍大的一个应该是通往地面别墅的,而且通过我手指试风,感觉到一股气流在从这个洞中流出;一个应该是用来给人员提供休息的,这么秘密所在,长时间待人不可能没有休息的地方;还有一个应该是用来储物的;那么剩下的一个,如果我的猜测正确的话,则有可能是隐藏着巨大秘密的——我们此行的目的地。
我向阿海打了个手势,然后端起枪弓腰走在前面,阿海负责后面的保护。
我们的目标指向有灯光的那个山洞……
走进洞内,远远看见前面洞壁每隔几米就会有一道门,两侧共八道门。其中两道门缝中有光线透出。
有灯光就说明有人在里面。
如果果真如本三郎日记里所讲——这里是二战时期留下来的秘密生化部队的据点所在地,那么里面还会有一些医学科技人员。如果他们只是强迫被抓来的科学家,就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但如果都是一些亡命誓死为日本军国主义效命的家伙,那就是很危险的人物了。
我没有直接去推开门,那样的做法是兵家之大忌。
日本侵略者的狡猾、顽固以及残忍是几十年后依然可以让我们记忆犹新的,尤其是垂死的日本军国主义者。
我仿佛看到了在门后面有几个日本人埋伏在内,等我冲进去,然后嚎叫着举起军刀劈向我;或者是有更不怕死的,扑过来紧紧抱住我,张开嘴死死咬住我的耳朵,直到我的耳朵和我说再见。
当然,这些只是假想。
更有可能的是,当我鲁莽地把自己当做占领者一样推门进去的时候,迎接我的将不会是屈膝投降和感激的笑脸,而会是要人性命的子弹。
阿海看我迟疑着没有采取进一步行动,用手势询问我是不是用炸药炸开这个门,我略作思考后,点了一下头。
一声爆炸声响后,铁皮门顿时开裂。一秒钟后,我用力踹开已经摇摇欲坠的那扇门,半秒钟的停顿,躲开有可能的伏击后,我一梭子子弹扫向天花板,然后和阿海同时抬起枪口对准了屋内惊慌失措的人们。
只见屋内至少有七八个身穿白大褂的人,年纪都已经不小,从外貌特征来看,有的应该分属几个不同国家。这些人被刚才的扫射吓得哆嗦着寻找庇护点,但是除了一些试验台外居然无处可躲。于是一班人呆立在各种实验器械旁,畏缩地看着凶神恶煞般闯入的两个人。
一个身穿制服的人,此时正用一把手枪指着一个老人的头部,凶狠地瞪视着我和阿海。我把枪口直指那个拿枪之人,阿海端枪站在门口同时警戒着屋内和门外。
整个场面一时定格,僵持不下。
拿枪之人首先开口,用一口蹩脚的英语问道:“你们是谁?你们是哪个国家的?”
我嘴角挑动了一下轻蔑地用英语回道:“你为什么不用自己国家的语言?”
此人一怔,没有想到我会回给他这样一句话。但是这个人很快从我的身形判断出我和阿海是亚洲人,于是继续说道:“我原以为你们可能有很多人,就你们两个?”
说罢发出一阵冷笑。
我没有再和他过多罗嗦,我用手向躲在一旁身穿白大褂的人挥手,示意他们退出这个房间,我争取尽可能地减少对方手中的人质筹码,减少无谓的牺牲。
除了被当做人质的人外,其他人都陆续开始向门口走去,阿海向门外探头查看情况。
这时,我突然意识到了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好像遗漏了什么。
有什么地方觉得怪怪的,但是一时又想不明白。
我的大脑快速转动,同时眼睛重新打量着这些身穿白大褂的人。这些人难道都是被迫的吗?难道没有日本人吗?
第六十五章 逃出
马大光得知我和阿海遇险,心中焦急不已,也为刚才的犹豫不决暗叫惭愧。
根据目前敌人暴露的人员和火力,马大光分析:目前僵持的情况下想全部解决掉对方是不可能的,必须进一步采取行动,谁先变谁就会占据主动。我方偷袭在先,对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旦发现他们的对手只有几个人的话,如果进行反扑,那么我们就会陷于被动。
现在己方最大的优势在于郝亮的狙击给对方造成了巨大威胁,对方一旦意识到有敌人埋伏在树上,那么郝亮的处境就非常危险了,我们的进攻也必然会受阻。必须留下一个人在地面和郝亮相互配合,另两个人进行突击,引蛇出洞,打破僵局,击溃敌人的防守。
马大光正在暗自揣度,耳边忽然传来郑奇的声音:“老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我们必须尽快进入别墅,找到地道入口,找到文东和阿海,不然他们可能会很危险。”
“嗯,我知道。我正在考虑这个问题,你有什么好的办法? ”马大光很想听听郑奇的想法。
“我看可以留下白梅策应我们,同时和郝亮配合,牵制住敌人的火力。我们两个一左一右迂回过去。我在右侧采取佯攻,把火力在吸引一部分过来,你在左侧见机行事。” 郑奇说出自己的想法。
“好!那你要小心,我让白梅和郝亮给你提供支援。”马大光心中暗赞郑奇的大将之才,马上回复道。
“老大,我们已经清楚了,行动吧!”郝亮和白梅几乎同时开口请命。二人已经从刚才的对话中知道了马大光和郑奇的计划,已经迫不及待了。
打破僵局,突破敌人的封锁,营救我和阿海成了目前几人最急迫的任务。
正在利用各种掩体进行射击的右侧敌人,突然受到一阵弹雨的特殊照顾,瞬时就有两人饮弹身亡。这突然的变故使这些敌人再次慌乱起来。在一个看似头目的家伙的大声呵斥之下,才逐渐稳住了阵脚并把防守重心向右侧转移。
马大光继续忍耐潜伏了几分钟,看到已经没有敌人注意到他所埋伏的左翼,迅速匍匐着向前爬去。
用军刀解决掉防守在最后的两个守卫之后,马大光找到一处可攻可守的地方暂时埋伏下来。
“我已到位。等我动手后,敌人会阵脚大乱,你们立即开始全力进攻!注意人身安全!”马大光命令中包含着关切道。
“是,老大!”三个同声应道。
“哒哒……”微冲的扫射如同死神在收割生命,顿时有五六个敌人背后中枪,死在马大光的扫射之下。其余十多人立即慌乱起来,惊叫着重新寻找防守,但无奈腹背受敌,在惊慌中又有五六人饮弹身亡,向阎王爷报到去了。
一个简单战术顷刻间解决了大部分敌人,马大光多少有了些如释负重的感觉。加上之前解决掉的敌人,共计二十人左右,估计这里的守卫数量也不会有更多了。马大光简单进行了一个计算。
此时剩下的几人已经群龙无首,估计刚才的头目已经被打死,只是简单做了一下抵抗后,便朝着没有子弹飞来的方向飞也似地逃去……饶是郝亮还有马大光几人的子弹也没能追上几人亡命奔逃的脚步。
别墅内满脸因愤怒而涨得发红的阴鹜老者,用拐杖用力敲打着地面,咬牙切齿恨恨地道 :“可恶!一群窝囊废!居然让这些支那猪攻了进来。……唉……撤!”老者两眼瞪视监视器,脸色由涨红渐渐转为苍白,迟疑了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无奈地向身边的人下达撤退的指令。
地下研究室内,阿海面临着一场生理尤其是心理上的考验,说是考验还不如说是折磨。对于这种折磨我是有过亲身经历的,需要的是坚韧的意志,绝不放弃的坚持。就仿佛在沙漠中烈日下的焦渴难耐,又好似双手用尽所有的气力,在悬崖绝壁边的最后坚持,你不知道这样的坚持自己能撑多久,也不知道由此带来的巨大痛苦何时可以停止。除了大脑疼痛欲裂带来的痛苦,更让人难耐的是一阵阵混沌幻觉中的快感。
一面是痛苦的难耐,一面是极致诱惑的快感,只要放弃这最后的坚持和努力,那么所有的无休止的痛苦就会结束,就会步入天堂般的极乐。
第六十六章 收获
第二人反应不可谓不快,但依然没有快过我的拳头。他手里的枪口还未抬起,人就已经被我拉进身前,我变拳为掌向对方咽喉插去。这一下可以说是我用尽指力,直接下了杀手。来人双手捂住咽喉挣扎了一会儿之后便不再动弹,而先前之人此时已经停止了扭动,最后定型为一个虾米的形状,估计大脑受到剧烈震荡后晕了过去。
我端着抢来的枪支,向十几米外的守卫射击,同时对方的微冲也吐着火舌向我射来。虽然我刚刚解决两人只用了短短一两秒钟的时间,但是发出的声音还是惊动了远处守卫。
子弹擦着我的耳朵呼啸而过,吓得我赶紧一个侧滚翻逃离了对方的扫射范围,而我的子弹也把对方逼进了拐角另一侧。
“混蛋!”一阵骂声传来。“你们两个留下断后,其他人赶紧撤离……”老者下令道。
一行人已经接近了通往海湾的地洞口,我不禁有些着急。阿海虽然被带走,但目前不至于有什么生命危险,可是我已经猜测出他们已经对阿海动了手脚,无论阿海收到何种伤害都不是我想看到的。而更让我担心的是,炸药不知被安放在什么地方,不知何时会爆炸。如果马大光等人此时闯了进来,那么我们恐怕真的都要变成地老鼠了。
对方两支枪在外面进行封锁,我想要在没有任何掩护的情况下强行冲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看来我必须要孤注一掷了。
我抬手击坏走廊里亮起的灯光,一切彻底暗下来。
两个敌人很显然对我心怯,黑暗中胡乱地开着枪,根本就没有准星可言。
一阵乱枪之后,发现我并没有还击,也许是两人已经认为我被打死了吧,同时也担心山洞随时会发生爆炸,所以匆忙向洞口撤去。
我听音辨物,搜索者对方的运动轨迹,加上二人慌乱的脚步,所以我很容易判断出他们的方位。我怎么能失去这样好的时机,趁机从后面追了过去,本来我就是赤脚,所以行动起来反倒是没有任何声音。
我追出走廊,向着记忆中洞口的方向一梭子扫射过去。
“啊,啊!”两声惨叫,两人同时倒地。
我扫射过后,并未直接冲过去,而是快速绕到一旁。果然,受伤之人回身向我刚才的方向进行射击,而我在他再次暴露的时候,开枪让他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我快速来到此人身边,用日语问道:“如果不想死,赶快告诉我炸药在哪里,什么时候爆炸?”
那受伤之人听到我说出日语,而且从我的话里觉得还有活下着的可能,求生的欲望迫使他答道:“设定的是大约十五分钟爆炸,从过去的时间来看……大约还有十分钟。如果返回地面的话时间还来得及……”此人因疼痛断断续续又急急地说。
“求求你,带我一起出去……我还有老婆和孩子……求求你了!”
我冷言道:“放心,我会带你出去的。”虽然我对这些人没有任何怜悯可言,但是当然也不屑于去杀死一个已经失去抵抗的人。
我说道当然会做到,对他进行搜身确定安全后,我俯下身把他背在身上,然后打开拾来的电筒急急地按照那人的指示匆匆离去。
背着一个人全速奔跑,使我大汗淋漓,但是身后的炸药让我丝毫不敢怠慢。大约八分钟后我的面前出现了亮光,当我就要到洞口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人端枪闪进洞口向我瞄准,由于我竭尽全力奔跑,根本没有想到还会有敌人出现,所以毫无防范。
正当我不知如何是好,心知必死的时候,忽然对方喊道:“文东,是你吗?”
眼前的光亮中,刚才的人影快速闪到眼前,此人不是郑奇又会是谁。紧接着马大光也跟进来。我喘着粗气大声喊道:“快出去,这里快爆炸了!”
第六十七章 返航
凯撒帝豪的大堂经理,应该说是前大堂经理——苟经理的尸体还在海水里来回浮动,仿佛诉说着内心的冤屈和愤恨。
地下爆炸使洞口已经塌陷,由于海水的阻力并没有波及很远,所以地貌虽然有所变化,但是我还是很容易就发现了那具尸体。
我和郑奇潜进水中把尸体打捞上来,准备带回去,因为这具尸体不仅是凯撒帝豪的罪证,而且作为中国人,从感情上,我们也不想让苟经理客死异乡后亡魂依然不能回归故里。
夕阳西下,碧蓝的海水在太阳余辉的映照下,发出粼粼波光,金色的波浪层叠向前,脚下的海水轻吻着岸边的岩石。身后的热带森林枝条轻轻摇曳,鸟儿轻落树梢,鸣叫归巢。
一切是那样的祥和静谧,刚刚的战火硝烟转眼间如隔世云烟,消于无形。
我们几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愿意打破这种宁静。
夜色低沉,一切悄然融入夜色当中。
白梅突然兴奋地说道:“老大,我们的人到了!”
白梅不时地在关注电脑的显示,第一个发现了有信息传来,那是我们的救援船只发出的信号。
大约十分钟过后,在海湾入海口处两艘快艇快速驶来,马大光用照明一亮一灭、两亮两灭的方式发送暗号。又过了大约十分钟,两艘快艇靠近海岸。
十几分钟后,我们连同苟经理的遗体全部上艇。
在沿岛屿回返的海上,我们找到了来时藏匿的汽艇,由我和郑奇驾驶,紧随另两艘快艇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刚才在快艇上我已经得知,常天啸已经带领“海洋号”全体官兵在等着我们的消息了,一接到白梅发出的讯息,第一时间派出快艇来接应我们。
快艇行驶在无边暗夜中,飞溅的浪花不时地打在脸上、身上,但我丝毫没有感觉。
我的心早已经随着前面起航回程的“凯撒号”而去,随着唐娜和阿海而去,我对他们的担心远远超出了对自己的关心。
茫茫夜海中的风,能否带走我的忧郁和担心呢……
第六十八章 抓捕
下午十四时,我们接到消息,“凯撒号”已经接近g市港口,全体海警集结待命,包括几架海上搜救直升机。经过请求,我们五人被安排在一架搜救直升机上,将会首先随着特种搜救兵率先登船展开行动。
期待已久的最后的战斗终于要打响了,大家俱都兴奋的两眼冒光,而我一直也担心着在这最后时刻阿海和唐娜会不会被害,这个念头其实这两天一直在我的头脑里如梦魇般驱散不去,但我在众人面前始终没有表露出来,因为我不想我身边的人再为我多担一份心。
我们还得到消息,就在我们在海上展开行动的同时,所有的凯撒帝豪的会馆都将被当地警方查封,所有人员将被扣留审查。尤其是在案的一些重要人物,将会被直接逮捕。
十四时二十分,一声令下。四架直升机首先升空向海面上停靠的“凯撒号”飞去。海面上,十余艘海警快艇也分几路快速合围包抄。
“‘凯撒号’听着,我们是g市海警,现在要求你们全体人员立即离开船舱,全部到甲板上集合……”直升机上的海警不断重复着指令,几支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甲板上不断聚集的人们。
另外三架直升机先后飞抵游轮上空,十几名特警战士包括我们五个人垂降到甲板上,然后随即展开抓捕和搜救。
与此同时,水面海警快艇也纷纷到位,开始登船。
海警负责搜查的对象主要包括小泉以及游艇出发名单上所有成员。而搜救阿海和唐娜的任务就交给了我们五人和十几名直升机特警队员。
我们五人分成两组,一组由马大光和白梅带领几名特警队员,追踪阿海的信号展开搜救; 另一组由我、郑奇和郝亮带领几名特警去搜寻唐娜。
在甲板上已经聚集的几十人当中,我发现了一个熟悉而又让我厌恶的身影,一身肥肉且肥头大耳的家伙——黄阿发。
此时黄阿发和其他人站在一起,错愕地看着从天而降的特警战士和四周围聚的快艇。从黄阿发的神情来看,他有些震惊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而从其他很多人的表情来看,恐怕也并不知晓为什么游船一靠岸就会受到如此“待遇”。我想除了少数人之外,大部分人应该尚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他们此行是被人利用来掩盖了某种真正的目的。
看到黄阿发,我心里不免“咯噔”一下,黄阿发出现了唐娜却不见踪影。照理说,他们应该在一起才对,怎么不见唐哪呢?
唐娜会在哪里呢?
还会在这艘游轮上吗?
第六十九章 天网
距登船后已经将近一个半小时了,我已经从打击之下渐渐清醒过来,没看到最后的结果就不是结果。我没有理由现在就放弃或者失去信心。
马大光和郑奇在郝亮和白梅的协助下在甲板上开始“现场办公”,对一些人开始进行“审讯”。四个人“审讯”的内容主要是关于唐娜和小泉的,因为他们发现不只唐娜没有踪影,而且也没有看见年龄在60岁左右上下的人,这不禁让他们心生疑窦,所以开始亲自调查起来。
黄阿发是首批被询问对象,果然什么都没有问出来,那一副打死也不知道的神情,让人联想到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俗语。毕竟是没有授权的“审讯”,所以马大光等人也不好对他怎么样。看了看在附近的我,让海警把黄阿发带下了船。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对第五人“审讯”的时候,当马大光问到关于小泉问题的时候,这个中等身材的年轻人先是警觉看了周围的人,发现黄阿发及几个身份“特殊”已经不再船上,悄声对马大光 耳语了几句话,马大光听后先是大吃一惊,然后又面露喜色,边调整对讲机边向我看来。
从马大光的表情我已经读出了一些好消息,我几乎是冲了过去,果然马大光在对讲机里报告了刚刚得到的消息,小泉已经在“凯撒号”距离海岸近一百海里的地方就已经乘坐游船上的救生艇离开了,同时带走了几个人,船上有人质。
停止对讲后,马大光示意一名海警护送这名年轻离开。
终于知道了唐娜的下落,我不禁对刚才自己的表现羞愧万分,没想到在唐娜正需要我的时候,我却被突来的意外打乱了方寸,我诚挚地向马大光四人道谢并道歉。
白梅笑着说:“道什么歉啊!要是有哪个男人肯为我失魂落魄、魂不守舍、魂牵梦绕… …哈哈……”
她的话还没说完我赶紧叫停,白了她一眼道:“你不去写言情小说真是浪费了,怎么没人疼你吗?你出来这日子不知道家里的姐夫如何的失魂落魄、魂不守舍、魂……”我的话同样被叫停。
本来我并没有太多心情说笑的,毕竟唐娜还作为人质在小泉手里。但是突然知道了唐娜还安全,所以顿时觉得一切又充满了生机,竟然和白梅打起了哈哈。
这回喊停的是马大光,马大光在前面带路,边走边说道:“刚才搜救的时候就听郑奇说起了游艇少了一艘救生艇的事,没想到问题真的出在这里,好在那个服务生很有正义感,提供给我们这个消息。小泉的救生艇一定选择了另一条航线以避开海港,从小泉下船的时间推算来看,我们乘坐直升机应该能截住救生艇。还有两架直升机会协同我们行动。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出发。”
在停落在附近甲板上的直升机的轰鸣声中,我们腾空而起,向小泉逃离的方向追踪过去。
二十分钟过后,在前面的海平面上很快出现了一条白色的救生艇,并且可以勉强地看到艇上的人。
我的眼睛自发现救生艇后就没有离开过。我在搜寻心中的那个影子……
一抹淡淡的绿色,如盎然的幼苗,娇嫩却不屈;如浓浓的春意,让我心生温暖与慰藉。
我的视线开始有些模糊,泪水再一次打湿了我的双眼。
救生艇好像也看到了远处如雄鹰般的三架直升机,妄想加速逃离,但又怎能逃得过直升机的追袭。
正当我心中暗暗欣慰之时,突然,一道绿色的影子在快艇上一闪随后跌落在海水中。
“啊!不好!”我大叫一声,血往上冲,直欲跳进海中。
刚才那道绿影分明是唐娜被推落下海。
唐娜并不会水,兀自在海水中挣扎,眼见不支。
马大光一把拉住我急道:“文东,等我们飞过去。”
十几秒钟后,雄鹰飞抵救生艇上空,直升机的螺旋桨带起的劲风在海面上掀起涟漪。
第七十章 真相
一周后,马大光、郝亮和白梅来看我和阿海。经过上级允许马大光让白梅把当时从海岛基地获取的一些资料向我进行转达。
首先,谈及了我最关心的阿海的治疗问题。治疗阿海的药物配方在神秘岛上获取的资料中有所涉及,但是也不完善,医学专家得到配方后也正加班加点地进一步研究并抓紧配制,而且已经开始用在了阿海的治疗上面,有了一些成效。但是由于当时那个阴森老者丧心病狂地给阿海同时使用了多种大剂量毒素,所以,真正的对症配方研制还需要时间。
另外我和阿海遇到的那些猴子,之所以那么聪明,除了本身进化原因而使之非同一般猿类,另外还有这些猴子竟然接受过人类的驯化。这些猴子的祖先,也就是在二战期间日军占领该岛期间,被日军大量补获。日军在研制生化武器和神经毒素的同时,还偶尔研发出一种可以使生物提高智商的植物药剂。他们把这种成果用当地的猴子进行试验,结果这些猴子的智商有了很大的提高,拥有了很强的学习和思考能力,经过训练之后可以担任警戒甚至执行简单的任务。
没想到几十年后,我和阿海被这些高智商猴子的后代搞得团团转,差一点阴沟里翻船。
那个叫小泉的的日本人的身份更是神秘,如果不是后来通过外交途径从m国获取了二战期间的一些解密的机密文件,恐怕至今也搞不明白此人身份。
小泉的祖父本三郎,二战时期曾在本国内任教员,后征兵入伍,抛下妻子和十余岁的儿子来到中国战场,后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小泉从小受到军国主义思想的影响,长大后和日本右翼势力分子联系紧密,后成为其势力的重要人物之一。由于小泉颇有商业头脑,在步入中年后开始发迹,成为一方巨贾。后到中国投资,之后的个人信息官方没有记录。
我听到本三郎的名字后心里一震,马上联想到我和阿海在神秘岛见到的那具枯骨,那人就叫做本三郎,并且留下了一本日记——记载着一个日本侵略者灵魂忏悔的日记。
莫非小泉和本三郎有着什么联系?
本三郎在日记上提到自己曾在中国战场作战,后被秘密派往了神秘岛。他的死一定是被刻意掩盖,外界无人知道他已经死在了那个山洞内。所以小泉才会不知道祖父的下落。
如果小泉可能和本三郎有关系的话,那么很可能就是本三郎的孙子,一个二战神秘失踪的日本军国主义牺牲品的后代。
根据白梅的讲解得以确定小泉果然就是本三郎的孙子。小泉从小受到日本国内右翼分子思想影响,仇恨中国以及周边亚洲国家,一心想恢复二战时期日本曾经的辉煌,尤其是对中国,对于中国人,他更是充满了巨大仇恨,因为他认为自己的祖父就是牺牲在了中国战场。但是他却不知道,他的爷爷本三郎并没有死在中国的土地上,也并非对日本天皇忠心耿耿,热衷于侵略。
相反,本三郎不仅并非狂热的军国主义者,反而为自己民族在世界犯下的滔天罪行用自己的方式进行谢罪,用自己的死来弥补自己民族在侵略中灭绝人性的行径。
本三郎以为家人在原子弹的袭击中已经丧生,事实上,他的妻子带着儿子那时已经来到了中国寻找他。妻子被日本人拉去做了慰安妇,儿子流失是在了街头,而后被一对年老的中国夫妇收养,在日本投降后被归还给日本。多年后儿子娶妻生子,本三郎有了孙子,也就是小泉。但是小泉并没有因为祖母和父亲的述说而对中国产生丝毫好感和谢意,他固执地认为自己的祖父母的遭遇是中国人一手造成的,尤其在一些军国思潮的影响下更是对中国恨之入骨。
小泉一心想要恢复昔日日本军国主义的辉煌。通过研究历史,他知道,在近代很多日本人长期潜伏在中国,研究中国,结交中国各层人物,后为日本侵略中国做了大量工作。受到这个启发,小泉也决定长期在中国进行潜伏,所以他在八十年代中国改革开放如火如荼之际悄悄来到中国,隐姓埋名,甚至于委屈自己在落后偏远的乡村生活,取了中文名字,娶了中国女子为妻,和家人断绝了一切信息,开始在中国潜伏下来,真可谓是磨肝砺胆,用心良苦。
第七十一章 尾声
在医院里,我给阿海讲述着追踪及抓捕小泉的经过,给他讲述一个个离奇惊险的故事,阿海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我,兴趣十足地侧耳倾听。唐娜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衣服坐在我们身边,面露微笑地为我和阿海削着苹果。
“从前啊,有两个情投意合、肝胆相照的好兄弟、好伙伴,他们答应彼此要相互协助去完成一件大事……”
我像给小孩子讲故事一样耐心地讲述着。这已经是我第十几次地讲述这个故事了,而每次阿海都会津津有味地从头听到尾。
“这两个好兄弟和另外四个同样勇敢的伙伴一同去往一个神秘的海岛,到那里去抓捕一个很坏很坏的坏人同时还要营救一个美丽善良的女孩子。这次任务异常危险,所以没有人知道自己是不是会活着回来……
“但是他们都没有丝毫的胆怯和犹豫,他们像兄弟姐妹一样互相鼓励,互相帮助,克服了重重困难,终于战胜了敌人,获得了胜利。但是其中的一个人,也就是一开始的两个好兄弟中的一个,由于被坏人使用了可怕的毒剂,所以大脑受到了损伤,忘记了很多东西,但是他所有的朋友都坚信……他一定会恢复健康和记忆……一定会再次和其他的伙伴们并肩战斗在一起!……”
阿海当时被解救后送往医院时大脑已经严重受损,而受损的主要原因是在神经毒素的强烈作用下大脑顽强抵抗药力而造成的。专家们惊叹阿海的意志力之坚韧,称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但是,正是因为如此,阿海的大脑不可避免地受到巨大损伤,他的智商和记忆力都严重受损。如果要想恢复到原来的健康状况的话,必须要具备三个条件:第一,要有药物配方去清除阿海体内的残留毒素;第二,在清除毒素的同时,还需要有一种能够修复脑损伤的特殊药物;第三,病人需要很好的护理,要经常有人和他说话,刺激他的记忆。这三点当中除了第三点现在可以做到,其他两点,也是最重要的两点,现在还不能够满足。
第一章 失踪
北方的深秋是最富有诗意的。高大的桦树上残留着些许枯黄的叶子,在午后温煦的阳光下散发出迷人的金黄色,风起叶落……
生命轮回的仪式在舞蹈中完成,没有叹息,没有哀怨……
湛蓝的天空,鸽群往来回旋,鸽笛欢唱,让这寂静的几乎与世隔绝的医院小花园里充满了生机。我不由得想起了艾青的《鸽哨》,于是我大声朗诵:
北方的晴天
辽阔的一片
我爱它的颜色
比海水更蓝
多么想飞翔
在高空回旋
发出醉人的呼啸
声音越传越远……
要是有人能领会
这悠扬的旋律
他将更爱这蓝色
——北方的晴天
艾青的这首诗并不能足以代表他的思想的深邃和语言文字方面的造诣,但是当我看到蓝天和鸽子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会联想到他的这首诗,我觉得其中最能打动我的是作者对生活饱含的激情和热爱。
附近走动的医患们听到我热情洋溢的诵读,都不自觉地停下脚步,投来友好的一笑,然后抬头看向再次渐飞渐远的鸽群……
从他们愉悦的表情可以看出,我的激情感染了他们的情绪……
更主要的,我是想通过这种方式鼓舞此时坐在我身旁的阿海,希望可以把他从对叔叔的思念中解放出来。
此时的我和唐娜正陪阿海坐在医院的花园草坪上晒着太阳。阿海自从上次事件中大脑严重受损,思考能力和记忆力大为减退,到现在已经恢复了很多,但是对于叔叔的死亡却始终耿耿于怀,时常悲痛不已。
阿海从小失去了父母,刚刚知道了叔叔的下落便又再次失去,而且是在没有相认的情况下就阴阳两隔,任是谁处于这种情况,内心当中也不是可以轻易放得下的。
第二章 东华村
小姜半个月前过去山西,期间和报社经常保持着联系,从他传回的消息来看,他发现了一些令他棘手的问题,但说的并不很详细。几天前小姜突然失去了消息,直到今天他的远亲打来电话才确定了他的失踪,他失踪原因从他传回的讯息上分析,竟然得不到任何线索。
老蒋老来无子,一直把我们几个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小姜跟他最久,感情也最深,出了这事,老蒋感觉就和自己的儿子出了事一样,这两天好像一下子老去了很多。
由于我一直跑外,而且调查报道了几个案件,在老蒋和报社同事的眼中,我简直就是一个无所不能的英雄。老蒋还未张口,但看到他几乎哀求的眼神,我就知道此次我必须要担负起寻找小姜的任务。其实,即使没有老蒋的恳求,我也一定是要去的,这是我对小姜的兄弟间无言的承诺。
几天后,我独自出发上路。
到东华村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趁着昏暗的暮色,我在小姜的一个不知道怎么论的弟弟,绍辉的带领下进了东华村。
东华村位于山西南部,一直是山西有名的贫困县下属村,自从前几年发现地下有大量优质煤层后,县里便开始热闹了起来……
然而,原本平静的村庄却……
而当地村民百姓并没有这里因为发现了煤田而很快富裕起来……
我知道这些,都是从小姜陆续发回的消息中得知的。
到了绍辉家里,我见到了他的父母,两位五十多岁的老人。老人看到我来后热情地招呼我坐下来,我扫视了一下屋内四周,除了几件老旧的家具外,既然没有任何一件像样的电器或是让人感受到进入到现代社会的物件。从两位老人与年龄不太相称的满脸皱纹中,也可以看出这个家庭的艰辛。
绍辉忙里忙外地给我准备晚饭。我在炕沿边坐下来,这时我才注意到,绍辉的父亲欠起的身体显得那么僵硬,原本我只以为他只是受了寒气在休养,现在看来……
“您的腿……”我一时不知如何询问。
“唉,别提了。”绍辉的母亲伸出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看来这位朴实的在农村快吃了一辈子苦的老人还没有从丧子之痛中恢复过来。
“前几年村里不是开了一个煤矿吗?老头子去了,下井采煤。本来那么大年纪了我不想让他再吃那份辛苦,可是老头子倔啊,说老大要娶媳妇没有钱,小辉上学也需要用钱,这不,就去了……可谁曾想……唉……”
老人用长满了茧子每天烧柴熏得有些发黑的手再次划拉了一下脸,擦干了刚才残留在脸上的泪水,然后继续说道:“井下我是没去过啊,不过听村里一些明白的人说,井下吓人得很,我老头子下井还不到三个月就被塌方砸坏了腰,矿老板只赔了三万块钱,让老头子自己住院治疗,钱花没了,还借了一大笔债,老头子的腿却没有保住,就这么瘫了。”
“那怎么没有继续再向矿里要钱呢?”我感觉自己有些明知故问地道。
“要了,可矿老板说‘我开这个矿投了好几百万,到现在都没有见到钱影,哪里还有钱给你们啊!’,就这样,要了几次都没有结果。”
第三章 事故
邵母开始断续地讲述儿子邵刚的死和小姜的失踪。我能体会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痛,老人每当重新回忆一遍伤心的往事就如同再次往自己的心上捅刀子,但我必须要问,而且还要残忍地细细打听。
眼前已经失去了一半生命活力的老人一边不时抹着眼泪,一边艰难地回忆着她所了解的一切。在她灰白的发丝下,脸上的皱纹被生活的艰辛刻画上永不再褪去的沧桑,显示出一位平凡中国农村老人的不屈和坚忍。
——邵刚的死因是由于一次矿井透水事故。本来事故之前有的矿工已经意识到井下存在着隐患,因为上一班工人出丼时巷道的两侧用手摸上去已经湿乎乎的了,上报给领导后,矿长居然在没有派出技术人员检查的情况下,强迫下一班工人继续下井。结果,其中一个巷道里面的18个人都被困在井下,经过两天两夜的救援只出来十三人,在最深处掘进的五人就再也没有出来,其中就包括邵刚。
五个家庭整整两个昼夜没有合眼地守在井边,救援工作进展的并不顺利。又过了一天,依然没有消息,最后矿长居然下令放弃救援。矿难家属听到消息后拼死不答应,要求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矿里虽然抗不住又救援了几天,但是很明显资金和设备都远远达不到要求,反而找出种种理由消极怠工。一起下井的乡亲们虽有心但却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天天流逝过去。
又过了一周,家属们也失去了信心,五个家庭哭天喊地地被矿上安排的人强行拖离了矿井,答应每家给五万元的赔偿以及丧葬安置费。
“五万元就买走了一条人命啊……”邵母痛心疾首已经泣不成声。一旁的邵父也已是老泪纵横,浑浊的泪水顺着粗糙褐色的脸颊流淌下来,他却没有用手去擦拭,而是半坐着仰着脸无力地靠在身后的看不清楚是什么花色的一床棉被上。
“你们没有争取多要些赔偿吗?”我发现每问到这样的问题都感觉自己很低智,但是我还是要清楚地知道结果。
“要了,几家人十几口子老老少少都去矿上找,闹。但是老板躲着见不到,乡里县里也来人帮着矿上说话,说这属于意外事故,采煤就是要有风险的,五万元已经是很多了,告诉我们再闹就是违反治安,派出所就要抓人了。我们乡下人哪里懂得那么多啊,没办法,我们就都回来了。”
听到这里,我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这里的村民们一来缺少文化,二来又如此闭塞,对于官商勾结、狼狈为奸,他们既意识不到,即使意识到了也毫无办法,只能任人摆布。这是我国民主法制不健全带来的巨大伤痛,是人为造成的一场悲剧,而那些政府人员则在其中充当了帮凶。
“后来矿上准备炸毁井口,说是这口井废了,怕我们再闹,还特意找人挨家做我们的工作,还说老板也不愿意这么做,也会因此损失一大笔钱。炸井那天我们全村的人几乎都去了,死了人的家属都哭着喊着往井口扑,可怜有些孤儿寡母的……唉……”邵母善良的天性让她此时流露出对失去丈夫和父亲的女人和孩子的同情,在她认为,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在,和那些孤儿寡母比起来心里也算是一种慰籍。
“炸井?”我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煤矿要毁尸灭迹。通常的做法是继续往地面上抽水,然后也可以接着开采。是什么让他们宁可甘愿自己损失而要炸井呢?不过,我很快找到了答案——黑心的矿主一定是想让遇难矿工的尸体深埋地下,这样可以完全地毁灭罪证。
这里的问题果然很严重,我心想道。
第四章 文斌
晚上我并没有在邵辉家居住。原因说起来有些让我吃惊,因为邵父认为如果我将来展开调查的话,那么就不适合在他家里住,说完还一再想我表示抱歉,并向我说明原因,让我明白他不是怕担事往外推我,而是出于对我的安全的考虑。
我自然明白老人的意思,其实我也正有此想法,小姜就是住在邵家出了事,之后附近又总有一些不明身份的人出没,那么我作为陌生人出入邵家,想不引起外人的注意恐怕都难。
老人思考问题很周密,看似躺在床上无所作为,废人一个,但事实正如他自己所说,前些日子在床上每天看着小姜忙来忙去,听小姜不停地念叨,如今小姜出事,使他对事情的周折和复杂已经心中有数。
邵母出门半个小时后回来,告诉我已经安排好了。我今后可以住在一个也是在矿上上班的何文斌家中。何文斌和邵刚是从小光屁股长到大的朋友,两个家庭也是世交,所以把我安排过去是不会有问题的。
趁着夜色,我辗转又来到了何文斌的家中。
何文斌是一个看上去很文静秀气的青年,看上去不像是矿工倒像是秀才,今年二十二岁。他告诉我高中毕业后就在外面打工,去年才回来进矿采煤。姐姐出嫁后父母需要照顾,而且在这里采煤赚的钱也比外面略多一些。
我和文斌父母打过招呼后,两位老人先行去另一个房间睡觉了,我则和文斌面对面坐在了一起。
经过一番寒暄后,我问道:“文斌,你想一辈子就在煤矿里干吗?”我问道。
“不,等我挣些钱后就离开这里,我高中时语文很好,我喜欢作诗,还在市里的报刊上发表过呢!”文斌满眼的自豪和憧憬。“将来我还要出去打工,我要自学,去做白领,将来还要出自己的诗集。”
“好啊!那到时候我可要拜读一下哦!”我心生钦佩之情,如果不是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谁敢说何文斌不会成为一个诗人呢?如果他坚持不懈地努力下去,谁又敢说他不会成功呢?
“东哥,我给你念一首我写的诗歌吧,我知道你是记者,文化水平高我很多,你给我指点指点吧!”文斌说罢开始为我朗诵起自己创作的诗作。
“ 燃烧的金子
何文斌
几百万年前的娇艳
化成沉甸甸的思念
虽不曾拥有旧时容颜
生命却因此更加灿烂
化作炼狱烈火
燃尽人世间邪恶杂念
……”文斌的诗歌阳刚而饱含激情,不似人看起来的那般文弱,作品虽不能称得上佳作,但是已经小有根底,尤其是思想内涵,如果再经锤炼润色,也是可以拿得出手了。
第五章 报名
天刚蒙蒙亮,何父何母就已经起床操持家务了。
我在镜子前面故意把头发弄乱,看上邋遢一些,然后又向文斌借了一身衣服,虽然我和他的身高接近,但是文斌却显得比我瘦弱一些,所以文斌特意挑了件肥大的衣服,即便如此,衣服穿在我身上也依然显得略小,不过正好掩盖了我原本的气质,使我看上去显得很土很落魄。
“东哥,我都快认不出你了。”文斌惊讶看着我毫无生气的眼神,一身土里土气的衣服,吃惊地说道。
我满意地笑了笑。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
“走吧,我们去报名,你只需要把我向上引荐,其他的交给我好了。”
半小时后,我们骑车来到乡里的东华煤矿办事处。办事处坐落在乡政府大院内,我眉头一皱,明显感觉到了这里官商勾结的味道,就算当地政府重视当地经济的发展,那也不应该允许办事处安置在政府衙门内啊。
“你先把这个表填了吧。”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孩子甜甜地递过来一张表格,让我填写。然后眼睛看着文斌秋波暗送,文斌傻傻地笑着看向那个女孩子。
看我有点迷惑的神情,文斌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道:“哥,这是我女朋友雅娟。雅娟,叫东哥,我的一个远房亲戚。”
“东哥好!”女孩子很讨好地叫了我一声。
“哦……哦……你好,你好!”我忙不迭地傻乎乎地和雅娟打着招呼。
但是看着我浑身上下一副落魄相,叫雅娟的女孩子微微蹙了一下鼻子便不再多看我一眼。
我故意七扭八歪,丢胳膊落腿地填完了表格交了过去。雅娟叫我们稍等一下,然后晃动着杨柳细腰走进里面的办公室。
“文斌,和雅娟认识多久了啊?”我小声向文斌问道。
“一年多了,东哥。雅娟也是我们村的,其实我们从小就认识了。”文斌的眼神从雅娟身影已经消失了的门口收回来,笑意还在脸上洋溢着。
“文斌,你有女朋友,而且在这工作,昨晚就应该告诉我。另外我的真实纷纷就是连雅娟你也不能有丝毫透露,明白吗?”我低语道。
文斌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是,东哥,我明白!”
说实话,我不认为雅娟和文斌是般配的,文斌看上去就是一个心地单纯,内心朴实善良的农家孩子,雅娟则显得要比文斌成熟得多,社会阅历要丰富得多。虽然我和雅娟猜初次见面,下这个结论为时过早,我也不应该主观上去判断一个人,这对她十分不公平,但是在我现在的情况下,我不得不小心谨慎从事,用我最敏锐的触觉去感受周围的一切。
雅娟过了一会儿款款走了出来。“东哥,王经理让你进去一下,说要问你几个问题。”
我和文斌对视了一下,然后向经理办公室走了过去。
第六章 豹哥
文斌直接去上班,我则骑着自行车到处瞎转。
初春的东华村并未显露出应有的生机,两个来小时我几乎没有遇到一个村民。田野里的麦苗开始返青,但由于缺少雨水也显得恹恹的了无生趣。
整个村子大约有四五百户人家,多半以上的房屋都很陈旧,看得出家境一定不很好。其中有二十余家是近两年新盖的房屋,我猜想一定是这几年煤矿工人赚了些钱自己改善了住所。
在我国很多类似于东华村这样的农村,村里忽然有朝一日拥有了煤炭等资源,村民终于可以老天赏赐的财富来改善数辈的穷困状况了。然而,却被少数人依靠手中的特权和资金占据了国家和人民的资源,俨然成了独霸一方的主人。表面上看起来是带来了资金,带动了一方的经济发展,但其目的就是为了依靠少量的资金通过掠夺式的开采来搜刮财富,当地的贪官与之勾结在一起,向上欺瞒国家和领导部门,对下欺压当地百姓,贪赃枉法,根本不可能真正为一方百姓谋福祉,带来的更有可能是混乱甚至是灾难。
我感慨着国家市场经济制度的不完善,为百姓的辛劳而得不到公平的回报而心中不平。
突然,我无意当中回头扫视了一下,远远的一个人影一闪,好像是在躲闪着什么。
如果对方只是正常行走是不会太引起我的注意的,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一般的村民,一定是在跟踪我。
将计就计,我决定装作没看到,继续我的“游览”。
我东走西窜,走遍了所有的街道,说是街道其实就是一些宽窄不一,车辙遍布的乡间土路。几百户人家的村庄居然连一条像样的公路都没有,可以想象如果下雨的话这里将会是怎样的泥泞难行。
我骑着车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地行进,后面的人影胆子也逐渐大起来,和我距离越来越近,现在我只需一回头就可以看到那人的庐山真面目了。当那人距我有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我决定试探一下此人的用意。
前面的路面车辙比较深,我一个不小心,重重跌倒在地。这当然是假象。看似摔得四脚朝天龇牙咧嘴,但是我在落地的刹那已经利用肢体卸去了部分力道,使自己实际上没那么疼痛。
自行车倒在地上,还压住了我的一条腿,我费力地爬起半个身子,嘴里嘀嘀咕咕地骂着,本就不合体的衣服粘上了一身黄土,显得我更加狼狈。
正当我爬起来掸掉身上尘土的时候,我的眼角看到一个人来到了我的近前。
“喂……”来人无理而粗暴地喝到。
第七章 洋娃娃
看到豹哥渐行渐远,我深感东华村的玄机暗藏,乡政府和煤矿居然用这样一个人但任治安管理,而此人居然堂而皇之地利用自己的职权光天化日下对百姓勒索恐吓,这不是明抢是什么!?
我对刚才这个豹哥的自诩没有丝毫怀疑,那么对乡政府和煤矿老板的怀疑就自然更深了一层。
这个豹哥究竟是何身份?他的工作性质到底是什么?难道仅仅是表面的维持治安么?
想要老虎吃猪,他却想不到我是在老虎扮猪。既然自己闯进了我的视线,那么我决定就先从他查起,看看这只“老虎”究竟是哪座山上的,何种背景,居然如此嚣张跋扈。
——没想到自己的苦肉计得到一个意想不到的收获。
接下来,我打算继续到煤矿附近去转一转,看看还会有什么新的发现。主意已定,我弯腰扶起自行车。
临近了中午,太阳却悄悄藏起了脸,北风开始渐渐强劲起来。
“看来要变天。”我心里暗暗嘀咕。
入冬以来我国北方大部分地区降水都非常稀少,有些地区已经严重冬旱,冬小麦已经出现了缺水的现象。“如果来上一场雨或者雪,那么……”我心里暗暗祈愿到。我相信北方的所有农民兄弟包括东华村的村民一样都在热烈期盼着这场降水。
我知道煤矿的大致方向,但却不知道具体位置,顺着村路出去很远后,我终于远远地看到了一片矿区。
我没有走近,只是远远地进行观察。
矿区占地面积不大,地表设施简陋,一座煤山堆在那里,我就是以此作为目标一路找寻过来的。
煤矿我曾去过一些,虽然规模都不是很大,但是相对于这里,无论是规模还是设施都远远要超过这里,这里远远看过去简直就是一个煤窑,而非煤矿。
对于这里开采的合法性我严重质疑。
难怪会发生矿难,难怪会有矿工无辜地死去,这些奸商和无能的官员简直就是不顾百姓的死活,在冒险非法开采。我眼前浮现出邵刚父母在昏暗的灯光下痛苦和无奈的表情,心里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愤怒。
几辆卡车进进出出地拉运着煤炭,这是工人们冒着生命危险从地下挖掘出来的,是这些勤劳质朴的人们的憧憬和希望,然而在我眼中,这些煤炭中同时包含着血泪,有无辜的冤魂在无声哭泣。我也看到了一双双贪婪的眼睛,紧盯着一把把花花绿绿的钞票从天而降,放肆地大笑着……
回来的路上,我辗转找到了矿难发生地——被炸塌的井口。
这里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片平地,挖出的煤炭和当时搭建的工房全部运走撤走,就是当初的砖混凝土的楼房,此时也只是留下了一片瓦砾废墟,表明这里曾是一处开发过的土地,然而却绝看不出是一座曾被开采的煤矿。
我不禁为煤矿为掩饰罪证而进行的工作叹服不已,从地表被清理的现场来看,如果不知情的人来到这里,绝不会猜到这里曾是煤矿,曾发生过矿难。
忽然,有几堆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走过去。原来地面上摆放着一些祭品。
有一些果品和点心,还有几瓶白酒,一共五份。“五”这个数字代表了这些是五个伤心欲绝的家庭对逝去亲人的思念和祭奠。
在众多祭品中,一个洋娃娃引起了我的注意。虽然娃娃摆在这里经过几天的风吹日晒已经很脏,但依然可以看出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娃娃,金色的头发,通红的嘴唇,花俏的衣裳。无疑,这一定是哪个小女孩子的心爱的东西。如今这个女孩子把自己最心爱的娃娃摆在了这里,把爱和思念留在这里,在她幼小的心灵当中一定是希望这个娃娃可以陪伴着进入天堂的爸爸……
风卷积着雪花从天而降,雪花飞舞着,旋转着……如白色的精灵,钻进我的衣领,落在我的发梢……
第八章 入井
“那您知道文豹现在做的事情吗?”等两位老人稍微平静一些后,我问道。
“只知道他在给矿老板做事,好像是安全方面的,听说他还是像原来那样无法无天,总欺负矿上的职工。算他还有点良心,对本村的还好些,但是对外地来的工人来一个欺负一个……这管的是哪门子安全?分明是在乱搞!看得出来,这煤矿老板也不是什么好鸟,不然也不会在前些日子的事故中做出那么伤天害理的事了!”老人忿忿地道。
“您是说前些日子矿难的事吗?”我问道。
“对,就是那件事。不积极救人,然后赔偿的又那么少,唉……这些坏人,早晚有一天会遭报应啊!”老人无奈地发出慨叹,在他的观念中苍天的眼睛在看着天下众生,善恶因果迟早会有彰显的那么一天。
“是的,他们会因为自己所犯下的过错得到应有的惩罚的!”我一面说一面在心里暗暗发誓,不解决这里的混乱局面,我誓不罢休。
“那么您听说过邵刚家来的小姜,姜伟吗?”我期盼老人知道的会比文斌多一些。
“小姜?知道他,前些日子在孩子他邵叔家,为了矿难的事待了几天,后来没有消息,听说走了。看来想向矿上多要些补偿真是很难啊!大记者都没办法,我们穷老百姓就更没有办法了。可怜他邵叔邵婶……邵刚这孩子……多好的孩子啊!”老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哦。”我依然没有得到小姜的消息,结果也在意料当中。
也许我能找机会和文豹搭上联系,找个时间约约文豹,可以从他那里得到小姜的消息。
第二天我随文斌去上班了,我们踏着近半尺厚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足足花了近一个小时才到达煤矿。在煤矿井口旁边的管理办公室里,我签到登记,之后领了安全帽,矿灯,工作服等用品。
负责安全的技术员看了看我道:“记住,在井下不能吸烟,不能带任何明火的东西,一切行动听班长的,如果遇到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及时通报,然后尽可能地让自己安全。”
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我这样就可以下井工作了。
“我不要经过其他的培训吗?”我吃惊地问道。
“培训?只要你别把矿井炸塌了就行了。”技术员好像对我的话不屑一顾。
“听说前些日子发生了矿难,难道……”
“难道什么?怕死就别下井挣这个钱,想挣钱就别啰嗦。”技术员终于不耐烦,开始训斥我。
虽然技术员说话难听,但我知道,这里的所有的一切管理和程序并不是由他说了算,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命令的服从者,我既然来了,要么就是和这些矿工一样冒着生命危险下井,要么就是站在这里先和技术员进行没有结果且无休止的抗争。
第九章 谈话
我成功取得了大胡和来子的信任和好感。在午休吃饭的时候,我开始了我的井下谈话。
“大胡,来子,你们两个在这里干多久了?”我问道。
“我在这里两年了。”大胡说道。
“我一年半了。”来子接着道。
“嗯,看来你们对矿里的一些事情应该比较熟悉。下面我要问你们一些问题,希望以后你们不要说出去?”我嘱咐道。
“放心吧,文东。我们是在一个井里脑袋挂在腰带上为一家子挣钱吃饭的兄弟,谁要是出卖兄弟,我大胡第一个不答应。”大胡是个很讲义气的人,说起话来没有文化却重情重义。
“对,我来子也不答应。”来子附和道。
“好!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
接下来我提问了关于煤矿老板、乡以及县政府的相关问题。从大胡的回答来看,这里面的背景他也是知之不详,但是他说出了一点引起了我的注意,乡长和县委书记有亲戚,而煤矿老板和县委书记很熟识,这个煤矿据说县委书记和乡长都有股份在里边。
我又问到小姜的事,得到的答案依然和之前我知道的一样,小姜好像忽然间人间蒸发了。这让我再度为小姜的安全担心不已。
我没有告诉他们实际上小姜已经失踪了,我不想让他们了解太多,那样的话会给我的调查带来许多意想不到的阻力,也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当大胡和来子说起小姜,满脸都是钦佩和遗憾之色,在他们看来,小姜是一个敢于向权贵挑战的英雄,只是很遗憾,后来就没有消息了。
“我就知道你和小姜是一起的!”大胡神秘而充满崇敬地对我说到。
看着大胡和来子的眼睛,我感受到了劳动人民的质朴坦诚和天然而淳朴的气息。
我拍了拍大胡的肩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
接下来我问起文豹的事情,没想到我话音刚落,大胡就破口大骂起来:“那是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欺软怕硬,连爹娘都害死了。现在在矿上负责狗屁安全,什么安全问题,就是监工,是打手,是强盗!”大胡一口气连续用了几个词语骂文豹,可以见的他对文豹是如何的不满、不屑与厌恶。
“前些日子矿上出事,那个王八蛋居然替矿上出面,带人对相亲们连骂带吓,简直就是一个狗腿子。平日看哪个不顺眼了就连踢带骂,对外来的工人还经常勒索要钱。哼……”大胡继续忿忿地说道。
“看样子大伙都很怕他吧,没人敢和他对着干吗?你们想到过向矿上反应或者报警吗?”我追问道。
“文东,你刚来,不了解这里的情况,你说的这些都是毫无用处的,他们本来就是一个鼻孔出气。”来子接茬说道。
第十章 对峙
“哎……哎……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管老子的闲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老子今天管这闲事管定了,你怎么着吧。”大胡丝毫不让步,两眼紧盯着文豹说道。
“呵呵……,我告诉你大胡,你老婆孩子都得靠你在矿上干活养活呢,你要是不想干了我这可有的是人抢着干。”文豹拿出自己的杀伤利器,说出的话如飞出的刀,直戳大胡的软肋。
大胡有些语塞,他知道今天如果得罪了文豹,估计在矿上也就干不长了。自己两年来辛辛苦苦才争取得到了现在班长的位置。每个月可以比一般工人多挣几百块钱。家里的生活环境刚刚有了些改善,而且最近又借了钱盖了新房,将来的生活和还债都得靠自己在井下的工作,如果……
大胡的胸口起起伏伏,看不见他的脸色,但是却可以知道他此时被威胁是怎样的愤懑和怒不可遏。
终于,大胡又“腾腾”又往前迈了两步。
“你……就是不许你打人!”
大胡口气已经多少有些软了下来,不似刚才的咄咄逼人,但是依然正气凛然,不可小觑。
“好啊!我不打人!”文豹已经看出了大胡的退让,他这种人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欺善怕恶,这是他的本事。
文豹突然抬脚向其中一个站立的记者踹去,事发突然,如果不是那个记者躲得及时,怕是已经被踹到了。场面顿时又是一阵混乱。
文豹没想到大胡胆敢一再向自己发难,在这么多矿工面前丝毫不给自己面子,但是他早闻大胡的厉害,而且有这么多的矿工站在大胡的身后,所以他不敢直接对大胡怎样,但是并不说明他可以眼下这口恶气,他不会通过其他方式来震慑眼前的这些‘煤黑子’。在他眼中,这些县里的记者不算什么,再大能大得过县委书记大人吗?如果有了麻烦还不是县里一句话摆平的事。
今天他无论如何是不能够让这些记者去拍摄矿井的,因为上面已经明确下了命令对这些记者要严防死守。虽然他不甚明了其中的所以然,但是知道这个命令自己必须要严格执行,坚定不移地执行,就如原来在县里为开发商清理那些顽固的钉子户一样,要毫不手软,因为这是自己赖以吃饭生存的本事。
大胡没想到文豹居然说动手就动手,怒喝一声就要冲过去。
“大胡!”我拼劲全力拉住了大胡。
在大胡想再次向前冲的时候,我抢在了他的前面向文豹走去。
“豹哥,是我!”我露出白白的牙齿,让在黑成一团的脸上目前唯一可以表示出友好的位置向上挑成弯月的形状。
“你又是哪个混蛋?跑出来干什么?”文豹有些诧异,没想到除了大胡还有人敢出头。
“豹哥,是我,李文东,昨天骑车在路上……”我讨好地笑着。
“哦!是你啊!怎么,你也想出头?”看来我昨天给文豹的印象还不错,文豹的语气并没有像对大胡那般凶恶。
第十一章 信件
在保安室。我简单说明了来意,保安热情地接待了我。巧得很,保安告诉我今天前往煤矿出任务的记者之一卓一凡正在加班。
我心中暗喜,莫非他们猜出了我最后那句话的用意?看来我来对了。
我很兴奋,因为我隐约感觉到今天矿上发生的事可能和小姜有着某种密切的联系,然而我却说不准这种感觉,也许从这里能够找到答案。
依据保安的指点,我敲响了二楼的一个房门。开门的正是今天三个记者当中和我对话的那名记者。
“你好!你叫李文东吧?我等你好几天了。”一张嘴就让人感到惊骇。他居然知道我的名字而且等了我好几天!?
看到我满脸的惊诧,对方接着说道;“赶紧里面请,我有很多话要和你说。”说罢把我引进了房间,而且反锁上房门。
我的脑海不断揣测着卓一凡这句话的含义。如果这里的什么人知道我的名字的话,那么他一定和小姜有什么关联。现在从对方的语气和对我的态度来看,他或许该了解小姜来到这里以后所发生的一些故事。
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看到我满脸的迷惑,对方自我介绍到:“可能你很奇怪为什么我会认识你——那是因为小姜告诉了我你的情况。”
果不其然,他——卓一凡和小姜认识并且有来往。
看到我的神色缓和下来,卓一凡接着道:“你来这里是不是因为小姜的事?”
“是的。”我回答得简单而肯定。我在没有完全弄明白对方的底细和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我不想过多地暴露自己的身份。
看到我还保持着谨慎和怀疑,卓一凡从贴身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递了过来。我接过来,一张张熟悉的脸庞映入我的眼帘,这是一张报社员工的集体合影,当然里面既有小姜也有我。
“这是?”
我不明白他给我照片是什么含义,想来的话这张照片也该是小姜给他的,小姜给他照片做什么呢?难道是为了留作纪念不成?
卓一凡看我没有明白他的哑谜,又掏出一个信封,从里面取出两页纸张,再次递给我。
第十二章 谜团
卓一凡开始向我讲述他所了解的一切。
作为一名记者,以他的学识、经验、敏锐,说出的话不似村民那样只是简单地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他总要带上自己的一些分析和判断,俨然是一个侦探在和我分析案情。我心想暗喜,有了这样一个“大侦探”,希望今后的调查可以顺利一些。
“实际上小姜在过来之前就联系了我,到了这儿后也是首先来找我,向我了解这里的情况。”卓一凡说道。
“哦!你一直也在关注着这件事?”我心生敬意。
“当然啊!我就是从东华村出来的,不能不关心自己乡亲们的事啊!况且东华村煤矿在上次矿难之前也确实有很多令人非议之处……”
“噢?你说说看。”我急于想知道是怎样的非议。
“那个矿你也看到了,明摆着是一个不具备安全管理,资金和设备投资严重不足,简直就是一个非法黑煤窑。难道你不觉得吗?”卓一凡反问了我一句。
我点了点头。“但是他们有合法开采执照啊。”我说道。
“噢?你才来怎么就知道这么清楚了啊?”该轮到卓一凡惊讶了。
“是啊!我已经在网上查过了,确实属实。”
我在报名时特意记下了贴在雅娟办公桌后面墙壁上的证件的复印件及相关信息,通过总部也得到了确认其合法性。同时,也正因为此,在国家下大力度整治非法煤窑的大环境下,这个矿井的存在与其拥有的合法外衣更加令我惊异。这里所发生的一切越发显得极其不简单,这让我下决心一定要深挖隐藏在这里的各种违法乱纪情况,昭示天下。
“没想到你下手如此快、准!难怪小姜那么佩服你!”卓一凡发自内心地称赞我。
“你也很优秀……嗯,你接着说吧。”我说道。
“非法煤窑披着合法外衣,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矿场主背后有人,一定有官员牵扯进来,为之担当保护伞。为什么肯担当这个保护伞,那自然是因为利益的驱使。市级相关单位每年都要查处非法煤窑,督检合法煤矿的经营管理,但是两年多来,东华村煤矿一直安然无事,也没有经过任何整改。这不,前些日子刚刚出了重大事故,五条人命啊!依照法律,相关责任人是要负完全刑事责任的,但是你看看……咳咳……”卓一凡情绪有些激动,咳了起来。
“他们不仅没事,而且仍然继续逍遥法外!”我替他说完后两句话。
第十三章 询问
从电视台出来已经将近晚上九点。就在我骑车离开电视台之后,电视台大门正对着五层楼的二楼窗边,一个人影在伏了一个多小时后,终于离开了窗户,随手拨通了手机……
我一边骑着车,一边在思考一些问题……
如果说小姜的失踪是和东华村煤矿有直接关系而非其它意外的话,那么他除了是想替村民争得权益之外,是否还有其他重要的发现呢?虽然小姜到底调查出什么,我现在无从得知,但是我相信,他的做法一定触动了当地某些非同一般的人物的利益,戳到了这些人的痛处,并让他们忍无可忍,不然对方不会对他下手。
难道真的会牵扯进来一批党政干部?县委书记也牵扯其中了?
在这片看似平静的土地上,看来绝非像想象的那般和谐宁静。小姜信件中所说的漩涡不知将会波及多大面积?
第二天,我和文斌刚到矿里,就遇到文豹迎头走过来。文豹看到文斌点了点头,算是对自家兄弟打了招呼,文斌则扭过头装作没有看见。文豹没有介意,而是把头转向我。
“李文东,没想到嘴皮子还真不白给,昨天那群苍蝇似的记者居然被你三言两语就劝走了。你可知道,这些日子来这帮家伙可是让豹哥我费了不少脑筋啊!文东,真有你的!”文豹看来很欣赏我昨天的表现。
“不过……”文豹话锋一转。“今天不是我要找你,上面赵经理找你有事,跟我走一趟吧。文斌,告诉大胡,李文东请假了。”说完看了我一眼后头也不回地带着跟来的两个人向远处停着的吉普车走去。
我看着文斌有些担心的样子,向他点了点头,微笑了一下,示意让他放心。
对于突然前来的文豹,我心里不免有些犯嘀咕,心里盘算着那个赵经理叫文豹找我的动机,但思考来思考去不得要领。多想无益,心想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驱车二十多分钟后,我来到了乡政府东华村煤矿办事处。
走进接待室,雅娟看到文豹热情地打着招呼,看到我却没有什么表情,眼睛在我的脸上扫过去,很明显视我为空气了,我不禁暗暗皱了皱眉头……
文豹敲门汇报了一声,然后退了出来,示意我进去。
走进经理办公室,看到经理的脸色,我忽然感觉室内的温度顿时降了好几度。
“经理,您……找我有事……?”我有些吞吞吐吐地问道。
“对,来,坐下吧。”说完指了指沙发,同时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我拘谨地站在那里,看着豪华的真皮沙发,想坐又不敢做。赵金升——也就是经理,再次示意我坐下。最后,我略微欠着身子,屁股似挨非挨地搭在沙发边上,算是坐了下来。
看着我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和不整的衣服,赵金升微微皱了下眉头,问道:“你叫李文东?”
我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我把你叫来是代表公司有话要问你,就也不和你拐弯抹角了,你可一定要如实地把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如果你对公司不够诚实,说谎的话,以后如果被我知道,那么就会被开除。”没想到对方黑着脸一张嘴就和我枪尖带血地开门见山,如果我真的是一个毫无见识的农民,怕还真是会被吓唬住了呢。
第十四章 文豹的弱点
我从经理室出来,看到文豹居然还在接待室等我。
看到我走出来,文豹脸上露出少见的柔和的光线。
是在冲着我微笑吗?我心里暗自嘀咕,文豹脸上那条暗红色的疤痕在似笑非笑的神情衬托下显得有些狰狞,如果和他不熟识的人万万不会把他的这种表情当成是善意的微笑。同样,我也不例外。不过从文豹的眼神当中,我也没有看出有什么恶意。
对于文豹态度的细微转变,我没有觉得太过意外。因为我认为他这种人外表看起来十分骇人,让人心生防备,但从他的经历来看,内心必当十分脆弱,只是多年来的劣迹在他的言行上打下烙印,很难改变。另外,他很可能在刻意掩藏自己的脆弱,把自己藏在了一张丑陋可怕的外表下面,保护自己那颗事实上已经非常脆弱的心。
我不相信在经历了那样一场家庭悲剧之后,一个人还可以如此的冷酷无情,我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所以我相信,文豹是有弱点的,他弱点正是来自于人们惧怕他的那些原因。这是一个辩证的结论。我一定要抓住他的弱点,作为一个突破口,也许就会借此唤醒他灵魂深处的善良本性。
“豹哥,你还没有走啊!”我热情地向文豹打招呼。
“是啊,等你呢。我有车,正好送你回去。”文豹看起来不冷不热。不过即便如此,也让让一旁的雅娟张大了嘴巴,半天没有合拢。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眼前人见人怕的文豹和我如此的亲密熟络,居然主动要载我一程。
“哎呀,那怎么好意思呢,豹哥。你可是个大忙人,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我假意推让道。
“就别他妈地像个娘们似地罗嗦了!走!”文豹的脾气说来就来,张嘴就骂,不管你接受不接受。
我苦笑着还得装作受宠若惊地赶紧从后面跟了过去,走时没有忘记和还在大张嘴巴的雅娟摆了摆手。
文豹没有让手下上车,而是亲自开车送我回去。
车缓慢地开上了村道,一直沉默的文豹突然开口道:“李文东,听说你和文斌有亲戚?我以前怎么从没听文斌提起过你。”
我听了一愣,猛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忽视了文豹和文斌是堂兄弟。因为这哥俩在各方面实在是足足差上了十万八千里,所以在我的意识当中完全没有把文豹和文斌放在一起。现在文豹如此问我,分明了是对我产生了怀疑,我该如何回答呢。
“呵呵……豹哥,是这样,我家在爷爷奶奶辈上就离开了东华村去了东北。在那边过的也并不如意,因此也很少回来探亲访友,只是偶尔有书信来往,所以文斌原来对我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就像我不知道文斌还有你这样一个哥哥一样。所以……说起来我还得叫你一声‘哥’呢啊!”说到后面我假意欣喜异常地套近乎。
“呵呵……是啊,从文斌那算起来你叫我哥一点不亏待你。”文豹难得地轻笑了几声。
“是呵……是呵……有了一个你这样的哥,看谁以后还敢欺负我。”我讨好地道。
“哦?有人欺负你吗?告诉我,我出面修理他!”文豹一副老大的语气,脸上的疤痕隐隐透出一股杀气,好像那条疤对某些字眼特别敏感一样。
“没有,没有,我说着玩呢。如果以后有人欺负我,到时候再找豹哥帮忙。”我连连道。心想如果真是有那么一天,我找你出面,除非我是怕事情闹得不够大。
文豹不再做声,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第十五章 文豹的醒悟
文豹彻底被我的话击垮了,准确点的说是被自己击垮了。我无情地戳在了他埋藏在心底的伤痛和恐惧,让他的心在流血。我知道我这样做很残忍,但是不这样就不能唤醒他的良知,不能够从他的嘴里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我知道这样对文豹来说很不公平,毕竟我的身份是假的,我是在利用他,但是能够让他找回自己的良知和本性,我也只能采取这种方式暗度陈仓了,希望最后能够如愿以偿吧。
“对不起,豹哥!我没有想伤害你!”我诚挚地道歉。
文豹摇着头摆了摆手,喘了口气道:“文东,你是对的。我不配做人,简直是牲畜不如啊!“说罢,文豹居然抽噎着哭泣起来。
一个大男人在你面前哭哭啼啼,尤其是平日里让人看见就不寒而栗,望而却步的文豹,现在居然像个小孩子似地痛哭流涕,如果说出去,任谁打死也不会相信的。就算我阅人无数,面对眼前的场景,也是感慨万千。
我知道这个时候不需要说什么,我只需等……
文豹独自抽泣了一会儿,渐渐平息下来。
“文东,谢谢你,你让我彻底认清了我自己。其实我就是个懦夫,是个混蛋,该千刀万剐……”文豹狠狠地咒骂着自己。看他咬牙切齿的样子,估计给他一把刀他就会杀死自己。
“我一直在逃避,不敢面对自己曾做过的一切,也害怕老乡们骂我,戳我的脊梁骨,所以我让自己变得更狠,更坏,让人们都怕我,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怕……”文豹两眼直直地望向车外,仿佛灵魂在暗夜中寻找着自己的归宿。
“文豹,其实你的本性并不是很坏,只是小的时候在父母溺爱之下太任性放纵,你当然不希望前些年的事情发生,我相信如果再给你一个机会,你绝不会让那件事再次发生。”我试图进一步唤醒文豹的良知。
“但是那一切不可能重新来过了,一切都晚了……”文豹怔怔地说。
“没错,错过的事情不可能再重来,但是我相信你的父母在天之灵,也不会希望你再这样错下去,他们一定在期盼着你早日回头,一定希望看到一个正直、善良的儿子,那样他们也就不枉死了!”我想文豹现在需要的是如何正确地面对自己未来,重新树立起自己对生活的信念,恢复自己的尊严。
“文东,你说得对,所以在我的心目中,我的叔婶就像我的父母一样,文斌就像我的亲兄弟,我很在乎他们对我的看法,虽然我知道他们一直非常恨我,但是我还是期盼他们还是把我当做家人,能够接纳我。”文豹的话不禁让我想起很多年前的一首歌名——《我想有个家》。
“豹哥,他们会的!”
我告诉文豹,文斌一家虽然对他成见非常深,但是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他那时实在是太过分了。不过,我告诉他,文斌的父母其实还是很关心他的,向我提起他的时候也是充满着惋惜和关切。但是同时我还提醒他,由于他所做过的一切,想让叔婶和文斌重新接受他,那么还需要他自身的努力和改变。
在这一点上,虽然文斌的父母没有对我表示出来,但是我从老人的言语及表情中还是可以判断出来的,所以我和文豹说了上面一番话,倒也不算是骗他。
文豹的脸上终于又出现了一丝暖色,渐渐恢复了些生气,这种气色不似原来满脸的煞气,也不是凶悍之气,而是带着一种祥和之气。
我有些吃惊眼前所见,心想,莫非文豹此时的变化应了那句禅语——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谢谢你,文东!”文豹的语气也大大改变,充满了人情味。
第十六章 文豹的看法
“不了解?他们才不会在意我怎么想,他们懂什么?”文豹的脸色再次露出暴戾之色,满脸的不屑。
我知道一时半会儿想让文豹一下对身边的人全部接受,现在还为时过早,便不再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
“对了,你昨晚到底去哪了?别真的你小子稀里糊涂地就趟进来了。”文豹想起了刚才的话茬。
“哦,是这样,昨天你不是打了一个记者吗,我怕他们真的把你给曝光了,所以昨晚我特意跑来替你向他们道歉。谁知道这件事不知怎么就被赵总知道了,所以找我问问怎么回事。”我装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答道。
“记者?那个卓一凡?”文豹看来认识卓一凡。想想也是,他们之间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不可能不认识。
文豹好像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才继续说道:“兄弟,卓一凡那个狗娘养的你最好离他远点,我看那小子有点邪性!”
“邪性?怎么讲?”我有些吃惊地问道。
“我也说不好,总觉得这小子怪怪的,就是看他不顺眼!”文豹咂了咂嘴道。
我笑了笑说:“一定是他总找你的麻烦,所以你很反感他吧!呵呵……”
“嗯,也许吧……不过以后别和他来往了,这里面是非多得很,千万别掉进去。”文豹道。
“好,豹哥,我听你的!”我笑着答道。心里却对文豹说的话不以为然。我认为这无非是由于他们之间的私怨,文豹才会对卓一凡如此心存耿耿,如果我连卓一凡都信不过的话,那么工作一旦开展起工作来我还能信谁呢。不过文豹的那句是非多得很,不得不引起我的一些注意。文豹作为煤矿管理人员并且在黑道上混了多年,他说这话自然不是随便说说,必定有着深刻含义。
“对了,豹哥。昨晚卓一凡和我提到邵家的亲戚姜伟的事,我刚来时文斌也和我提起过,那个姜伟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认为问这件事的时机已经成熟,我希望文豹能给我一个别人不知道的结果。
“哎……我就说叫你小子别多问,你怎么还没完了!”文豹有些气恼且不耐烦地道。
从文豹的反应来看,他不仅是出于对我的关心,一定是想隐藏着什么。我心中不禁暗道,难道小姜的失踪会和他有什么关系?
“豹哥,我说过了,只是感到好奇,随便问问……听说那个姜伟为了矿难的老乡讨公道,但是后来却又无声无息地离开了,我总感觉这里面有点什么事似的……”我没有放弃,努力在文豹这里寻找答案。“关于那个姜伟的事,我也知道一些,听说他得罪了人,有人要黑了他。”文豹终于开口和我谈小姜的事了,但是一张嘴就让我吃惊不已,他话里的意思难道要验证我不祥的预感吗?
“他得罪什么人了啊?是什么人要黑了他?”我急急地问道。
第十七章 西华村
西华村距离东华村往北大约将近二十里的路程。一路上,破旧的自行车吱吱扭扭极其痛苦地在坎坷的村路上坚持着,使我的前进变得十分艰苦。
当我远远看见村口的时候,有两辆摩托车和我相向而来。我抓了抓头发,使之蓬乱一些——在和陌生人打交道的时候,我还继续打算装傻充愣。
骑车的人近了,看上去像是村民,但是从两人的贼光四射的眼神中,我读到了一丝邪恶。
两辆车一左一右把我夹在中间,油门轰得震天响。
“哎,小子,站下!”其中一人怪声怪气地叫道。
“噢!是叫我吗?”我慌忙应道。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差点连人带车一起跌在地上。
“呵!欢子,今儿个咱俩走运,碰上了外地来的。”刚才说话的人道。
“是啊,前几天他妈的净走‘背’字了,看来今天真的要转运了。”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人在那里自说自话,不明所以。难道两人从我的口音判断出我是外地人,要打我的什么歪主意?
“哎,小子,从哪来的?干什么来了?”被叫做欢子的人问道。
“我从东北来的,来投亲。”我怯怯地道,琢磨着眼前这两个村痞有何居心。
“是不是来矿上找工作啊?找到没有?求我们哥俩帮忙,保证让你找个既轻巧又赚钱的活。”欢子道。
“哦,谢谢两位大哥,我亲戚家的大哥已经答应帮我找工作了。”我答道。
“你大哥?你大哥是谁啊?”欢子傲气十足地问道。
“豹哥。”我答道。
“嘶……”叫做欢子的人倒吸一口冷气。
“噢!呵呵……是豹哥啊!那就好……那个,我们还有事,替我们哥俩向豹哥问好……”欢子说着话,脸上的笑意不自然地随着脸部发僵的肌肉不停地跳动着。
说完欢子赶紧冲另一个人使了个眼色,于是,两个人赶紧纷纷发动摩托车,匆忙离去。
我心中暗笑,没想到把文豹搬出来如此管用,没有让再让我多费一句话。不过过早地把文豹搬出来,却令我失去了进一步了解这两个村痞的机会。
我骑上车一边琢磨着刚才两人究竟要打我什么主意,一边向村里骑去。
第十八章 夜探
夜色在炊烟袅袅升起的时候开始渐渐笼罩四野,洁白的大地再次沉浸在墨色中。我早早买了些吃食解决了晚饭问题。为了不让杂货店的老人为我担心,在天还未黑之时我就离开了杂货店,在一处麦秸垛下休息。
小憩之后,看到天色已晚,我决定开始动身。
半个多小时后,我再次出现在距离村子半个小时路程的那片山坳旁,远处的灯光就是西华村煤矿所在了。
在夜色的掩护下,我接近了那道灌木设置的“警戒线”。
月光明亮,夜色幽静……
除了明晃晃的灯光照在雪地上,地面有白天来回走动留下的斑驳的脚印可以显示这里有人之外,其他一切都笼罩在寂静的夜色中。
“叮铃铃……”一阵电铃声音响起。不久,我听到从远处得矿井深处传来“咣当……咣当……”的声音。我知道这是有一列矿车从井下上来了,而运上来的煤会倾卸在某处。
趁着矿车发出的声音的掩护,我准备穿过灌木接近那些建筑。
正当我试图小心穿过一人多高的灌木丛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在灌木丛中居然还有一道铁丝网!如果不是我够小心,怕是直接闯到铁丝网上被尖刺扎到了。
天!这是什么所在,集中营吗!?
难怪会有灌木丛向左右延伸,把整个煤矿围在了中间,原来目的是为了掩藏这道铁丝网,以遮人耳目。
我用手摸着冰冷的铁丝网,心绪难平……
稍微平息了一下,我开始考虑该如何越过这将近一人半高的屏障。
观察了一会儿,我发现铁丝网细密而紧致,想要从中拉开空隙钻进去的想法不可行。那么我是否可以直接攀着立柱处的铁网爬过去呢?
几分钟后,在付出了右手背被刮破出血的代价,我终于还算是比较顺利地翻过了铁丝网。
铁丝网距建筑物有二十余米。枯黄的半人高的野草杂生其中,建筑物遮住了偶尔从云层中露出半张脸的月亮,使这里更加黑暗阴森。
我屏息提气向建筑物潜行去……
忽然,一道黑影在我的余光中向我猛扑过来。我慌忙矮身错步,躲过这突如其来的袭击。饶是我一身功夫,胆子很大,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扑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眼前的黑影四肢着地,准备再一次的袭击。
原来是只恶狗。
第十九章 活死人墓
我悄悄进了灯房拿了一套工作服,然后偷偷潜伏在矿井附近穿戴整齐。在躲过了治保队员的一轮巡查,又等了将近二十多分钟后,我趁人不备跳进一辆准备入井的矿车内。随着隆隆声响中,我随着左摇右晃的矿车驶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洞的矿井……
也不知道究竟走了有多远,直到有灯光从远处照过来并听到里面有声音的时候,我才从车里跳出来。
我伸出手使劲在地上的煤渣中划拉了几下,然后用沾满了煤灰的手在脸上涂抹,弄了些煤渣洒在身上,之后,我大步向巷道深处走去。
“突突……”是冲击钻的声音。我知道我到了有人的地方了。
几个工人正在紧张地忙碌着,采煤,装煤——都是原始的开采方式。
一个身材高大壮实的工人注意到了我的到来。他停下手里的工作,直起腰来,两眼愣愣地看着我。他一定对我感到有些陌生,并对我的到来感到好奇,不过却没有说话。
“阿成,怎么停下来不干活了啊?”一个中年人的声音问道。
“那个……那个……人……”可能这个人口吃,说话十分不连贯。
“什么人啊?”中年人和另两个人都停下工作,转过身向我看来。
“你们好!那个……我是新来的技术员,通风的,今天才报到,上面让我下来看看。”我连忙自我介绍。
“哦!”中年人看了我一眼。然后招呼首先看到我的那个人:“阿成啊,别看了,抓紧干活吧,不然完不成任务要挨罚的!”说着几个人继续干活。
那个叫阿成的人依然愣愣地紧盯着我,好像根本没有听到那个中年人的吩咐。
我看不清楚他的容貌,黑黑的,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出的眼白直盯盯地对着我,看那劲头仿佛是要把我看穿似的。
我忽然有种很怪异的感觉,那是这个叫阿成的眼神给我带来的一种说不出的不安,仿佛间我感觉我的灵魂在对方奇异的眼神中被渐渐抽离……
我稳了稳心神,从惊疑和不安中挣脱出来,开口对阿成招呼道:“你好阿成!我叫水生。”
不知怎地,看到对方的眼神让我想起了鲁迅先生的文章《闰土》里的人物,于是随意向鲁迅他老人家给自己借用了一个名字。
阿成并没有对我的友好有任何表示,他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突然说了一句:“干活!”便弯下腰去继续工作起来。
我不由得偷偷笑了起来,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看来这个叫阿成的心智上可能有些问题。
忽然,令我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当我向阿成无意之中看了一眼之后,被阿成脚下拖在地面的东西惊得呆住了。
第二十章 铁链
“如果你们不想干了,就没有想过办法出去吗?”我想起我进来的时候也并不是十分费力,小心谨慎一些还是可以越过那道铁丝网的,并非不可逾越。
“你有所不知啊!以前有人试过,但是被发现了。这里的治保队养了两条恶狗,一到晚上就被放出来。这两个畜生要咬人的时候从不叫,但只要一逮着人就往死里咬。去年就有一个工人实在受不了了,半夜想逃走,结果被这两个畜生活活咬死了。那天晚上正好我休班休息,半夜听到外面撕心裂肺的惨叫,别说多恐怖了……”老赵两眼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仿佛又回到去年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夜晚。
“第二天我们被命令出去抬尸体,那尸体上留着血糊糊的大窟窿……内脏都被那两个畜生掏出来吃掉了……”老赵终于忍不住哽咽起来,伸出拳头愤怒地猛击在巷道的煤层上。煤渣刷刷地掉落不少,老赵的拳头收回来时已经慢慢渗出血来。
老赵把手随意往身上蹭了蹭,示意我没事,继续说道:“这个煤矿的工人都是外地来的,有被骗来的,有被拐来的,还有被强行抓来的……有流浪汉、像阿成这样弱智的、还有银库一样被骗来的孩子……大家都不想在这里遭罪。但是,自从那件事之后,就没有人敢再逃跑,这里的工资虽然低些,生活条件也差。好在每半年他们能帮我们往家里邮一次钱,不然连家里人都没有活路了。如果哪天自己死在这儿,家里的经济来源就断了,自己死在这儿也不会有家人知道。”
这哪里是煤矿,分明是魔窟。
我决定一离开这里就立即通知总部查封这里,该救的救,该抓的抓,让这些“活死人墓”里的人重见天日,让所有的恶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老赵,你知道这里有多少是被抓来或被拐来的吗?你认识一个叫姜伟的人吗?”我忽然心里一动,急切地问道。
“具体有多少被抓或被拐的我就不太清楚了,只知道有很多。姜伟?没听说过。矿上的工人通常禁止彼此说话闲聊,平时能够接触到的也就是少数一些人。”老赵有些抱歉地说道。
“那个姜伟也在这吗?是你亲戚?”老赵紧接着有些好奇地问道。
“不,他是和我一个地方的,前阶段听说道这边来了,我顺便问问。”我若有所思地回答。
“好了,老赵、阿成、银库、张喜,我就先不打扰你们继续干活了,我相信不久我们还可以见面,到时候我请你们吃饭。阿成、银库,到时候我们去一家大大的饭店吃饭好不好?”我两只手分别握着阿成和银库的手说道。
“好……啊!去……大大的饭店!”阿成欢呼雀跃起来。银库眼中的兴奋却是一闪即逝,看来他不相信会有这么一天。
“水生,谢谢你!我们也知道这一天可能永远不会有,但是真的希望以后能离开这里,去饭店大吃一顿啊!”老赵满眼的憧憬继而无奈地叹道。
“老赵,相信我,会有这一天的!而且不会太久!”我用力地抓住老赵的手。
在我心里真的希望可以立即能够带他们几个——不,可以带所有的工人一起离开这里,去呼吸外面自由的空气,去饭店,去开心,去尽情释放欢乐……
然而,这些平常百姓日常生活的享受,现在对他们却似梦幻中的天堂,遥不可及……
第二十一章 遭袭
我从井下随升井矿车回到地面。
地表清爽的空气使我刚才郁闷的心情为之一爽,我估计恐怕此时已经到后半夜了。
到处都很静,明亮的月光给地面的景物撒上了一层如水的银色。
我做了几个深呼吸,没再多做停留,趁着夜色,小心翼翼向宿舍楼后面走去。
正当我小心翼翼地转过宿舍楼准备从来时的路径返回时,突然,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袭遍我的全身,那是一种危险将要来临的感应,我浑身的汗毛突然直竖立起来。
我感到事情不妙,赶紧侧身回闪,一道黑影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重重地击在了我的左肩。
我还是有些大意了。
我从亮处转到暗处,眼睛不能快速适应黑暗,没有发现楼后面已经有人藏匿,在静等我自投罗网,让我吃了一个大大的暗亏。要不是我常年习武练就出异常敏锐的反应和在生死较量中对危险有一种说不明白的预感,恐怕那一闷棍就直接敲在我的脑袋上了。以我的肩膀的剧烈疼痛估计,如果是直接打在头部,估计我会暂时失去反抗能力,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而且我判断击中我的居然是一根至少有八毫米厚度的钢管。
虽然我在情急之下已经下意识地运功对肩部进行了保护,但毕竟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应付的比较仓促,所以肩膀受伤不轻。
我辗转腾挪,全力躲避着黑暗中挥舞过来的钢管,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处境岌岌可危。
躲闪当中,我辨清了黑暗中袭击我的人影数量。除了有一人站在旁边,好像是个指挥者,另外五人则拼命地抡着呼呼生风的棍棒想速战速决地把我击倒在地,好似我上辈子欠了他们什么冤债现在来向我讨命似的。
左臂的疼痛使我躲避的灵敏性大打折扣,有几次差一点就被夹带着劲风的钢管打到。
在我惊异于这些人的心狠手辣的同时,这些人对我的表现也是大感意外。
我暗中揣度,这几个人估计是矿上治保队的人,一定是发现了那两只恶狗的失踪,所以一路寻来,并在此埋伏,将我堵了个正着。由于我杀死两条恶狗在先,所以这些人见了我就如见到仇人一般,棍棍向我要害。
几个人你来我往,除了偶尔有小声的呼喝之声外,进退之间配合默契,训练有素,再无其他闲言废语。看来这帮家伙平时在一起必然经过武术行家的指点和训练。那在旁一直未动之人莫非就是我怀疑的真正高手?如果我的这个猜测可以成立的话,那么西华村煤矿为了保护这里秘密可谓是做足了功课,如此谨慎而歹毒的手段都显得这里的一切太过可怕了!
左肩的疼痛打断了我的思路。
这样被动地躲闪下去是不行的,我的伤痛和体力不允许我继续和这些家伙死缠烂打,得像解决那两条恶狗一样,让这些上来就想要我性命的家伙吃吃苦头。
第二十二章 逃跑
我从倒地那人露出的空挡向铁丝网奔去,很快来到铁丝网下。
一个半人多高的铁丝网,再加上几个穷凶极恶的家伙,我该如何离开这里呢?
几个人如影随形,成扇面再次将我围在铁丝网下,然而却并不急于进攻,看来想拖住我等待援兵。
几个人高度戒备,以静制动,和我保持着距离,如果我有稍动,他们便会以退为进,以守为攻。这一次,几个人把我牢牢地困住了。
“对……就这样!”黑影踱着步走过来,满意地说道。
自始至终这个黑影都是说话不紧不慢,站在那里不慌不忙,还真让我一时拿不准他有几斤几两。如果不是今天情况特殊,看他嚣张跋扈的样子,我还真想和他较量较量。
从身手来看,这些人的背景绝非是一般的村里的小混混那么简单。有他们在,矿工们想来是决计无法从这里逃脱的,而反抗的机会也会微乎其微。如果让他们将来流窜到社会上,继续被不法分子利用,那么必将是放虎之患。无论如何,明早的行动中,解救矿工们的同时,一定要将这些人一网打尽。至于藏在背后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商——没办法,只有慢慢追查了。我相信,只要还有东华村煤矿在,这些人的利益链就不会断,关系网就还会起着作用,到时候再顺藤摸瓜,迟早让这些败类伏法。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我是懂得的,如果不是不想再让阿成、小姜和其他矿工们继续在这个“活死人墓”中遭受折磨的话,我还不打算冒着打草惊蛇的风险处理这件事。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我必须先离开这里,而且要安全地离开,想法才可以付诸现实。
我缓慢地来回移动着、观察着,寻找着在哪里可以作为突破口。
受伤倒地的家伙也再次爬起来,加入到围猎我的行列中,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我有意转身背对着刚刚受伤加入进来的家伙,突然向前面发动进攻,对方看我如饿虎扑食般冲过来,一边防守一边后退,其他几人则从另外方向对我进行偷袭,想以进攻来减轻我对那人的压迫。
我等待的就是这样一个时机。我猛地转身,向反方向袭去,速度之快令倒地之人一惊,由于他曾吃过一次亏,所以心里难免会心有余悸,见我右拳袭来,下意识地藏头缩颈……
我变拳为掌却是拍向他的胸口,那人丢下钢管伸手来隔,怎比得上我的速度,只听“嘭”的一声,我的手掌结结实实地击在了他的胸口。
趁那人气结之时,我变拍为抓,硕大的身躯便被我抓起,向靠近铁丝网较近的一人用力掷了过去,而我则随后箭步紧跟……
这一变化出乎所有人意料,尤其站在靠近铁丝网的家伙看到同伴向自己飞来,顿时手忙脚乱,不知该是躲避还是伸手来接。更让他恐惧的是,在他迟疑的片刻间,我已然赶到……
出乎他的意料,我并没有对已经傻了的此人发动袭击,而是飞脚踏在落地之人的身上,然后借势蹬在他的肩膀,在空中拧身,向铁丝网的立柱方向飞去。
几个动作兔起鹘落。我的右手一搭立柱,人已飘然落在了铁丝网的另一侧。
从刚才受到围攻,几乎没有逃脱的可能,到我现在置身众人之外,也只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虽然我的肩膀依然很痛,刚才的姿势略微难看了些,但是我还是成功地完成了这个颇为复杂的动作。
第二十三章 追踪
忽然,一束手电筒的强光照射过来,我赶紧趴在地面上。
“谁?”一声大喝传来。
我还是晚了一步。
紧接着又有几束光束来回晃动,一些个人影快速从远处汇集而来。
我暗叫一声不好,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
看来无论如何现在是不能回文斌家里了。那么此时我又该去哪里呢?难道我要继续用已经疲惫不堪的两条腿和远处那几个四个轮子的家伙赛跑吗?
看来我必须选择一条汽车无法通行的路才行。想到此,我一跃而起,拖着快要断了的两条腿向东华村煤矿附近的一片树林跑去。
林子很大,在夜色下,黑压压的如一片乌云笼罩在远处地平线。
说是树林不如说是坟地更为准确些,因为那里原本就是一片坟茔地,自从县政府下达迁坟政策以美化投资环境之后,大多数老百姓都进行抵制,一度曾闹得不可开交,后来县政府采取了折中的办法,在那里种上了很多树,所以远远看去就是一片偌大的林地。
树林地面杂草丛生,高可过膝,一年四季里即便是白天,也是阴气森森。当地人除了清明等一些祭奠先祖的祭日前去烧些纸钱,平如绝少有人前去那里。
我并不知道那里究竟何处所在,只是想着可以避开汽车的追袭,但后面的追兵很显然对那片林地有些忌讳,远远地看我向那边跑去,追伐声消失很多。随着打过来的光束越来越多,我心里清楚,他们现在没有追上来,一定是在等待援兵,追过来是迟早的事。
我气喘吁吁地跑进林地,回头看看远处逐渐从四面八方聚集起来并且开始向我的方向移动的光束。蓦然,我意识到一个令我头痛的问题——我的两行脚印在光照下清晰地印在雪地上。难怪后面的追兵不紧不慢地如此淡定,原来他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追踪到我。这让我想到了猎人在打伤猎物后的悠闲,他们会顺着猎物留下的血迹不慌不忙地一路寻下去,直到在茂密的草窠里捕获已经筋疲力尽、因伤痛和恐惧而浑身颤抖的猎物。
我苦笑了一下,没想到自己此时落难急急如丧家之犬,如此的被动。
我的身影隐没在林中,消失在此起彼伏的座座坟茔之间,后面的光柱在林中干枯的枝干间来回跳跃,快速闪动,照在我身后的光线全部被茂密的枯草吸收和遮挡,再难寻找到我的踪迹。
我心思急转,这里虽然有几百个坟茔,但是我的足迹会出卖我,我是无法长时间藏身于此的,尤其是太阳一旦升起,那么我将无所遁形,成为众矢之的。
没办法,看来只有一个地方可以暂时躲避了。
这是个很冒险的想法,会有怎样的结果,会不会给他人带来麻烦和危险,我无法判断,可是在这样的情境之下,我别无选择。
我脱下从西华村煤矿穿出来的工作服,用力撕成两半,分别包住两只脚。走了几步后,看着身后消失的足迹我满意地点了点头。我相信这一次我一定会让后面的“猎手们”大失所望了。
然后,我撒开两腿快速向东华村煤矿跑去……之所以选择暂时在煤矿内藏身,是因为我实在不敢冒险回村。
第二十四章 调查
我正陷入纠结当中,大胡已经开始脱自己的工作服,边脱边说道:“文东,你穿上我的衣服,一会儿我出去,谅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
“不行!这太危险了,还是让我好好想想该怎么办。”我制止道。
我不能让大胡因为我去冒风险,而我却像个老鼠一样躲在地下,这种情况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东哥,还是我出去吧。毕竟文豹是我堂哥,如果我有什么事情,他不会坐视不管的。另外,东哥在这里的话,上面签到簿上的名字必须也要改过来,不然就穿帮了。”文斌不由分说开始脱工作服。
“不……文斌……还是让我再想想。”
虽然我执意想要另寻办法,但此时又哪里想得出来。
我在外人眼里和文斌是远亲,自然和文豹也有些关系,但是文豹是文斌的堂哥的理由,无疑更具有说服力。文斌情急之下用和文豹的关系来说服我。其他人并没有意识到文斌对我所说话中的含义。
“别犹豫了……东哥!不然等他们搜查过来就晚了。你放心好了,就算他们真的抓住了我,有文豹在他们也不会把我送到那里去的。别在犹豫了……”文斌把脱下的工作递给我,急急地道。
“是啊,文东,那就让文斌上去吧!别再犹豫了!”大胡也赶紧催促我。
“我们在场的人都听着,不是我大胡说话难听,不过还是丑话说在头里,如果谁敢把今天的事传了出去,我大胡决饶不了他!”
“大胡,除了文东和文斌就我们俩了,你不是在说我吧?看我来子是那样出卖朋友的人吗?”
大胡拍了一下来子的肩膀道:“当然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这件事太过重大,我们千万不能向外人透漏半个字,否则我们在场的几个人都会遇到大麻烦。如果你们以后发现是我大胡出卖了朋友,那我大胡就不得好死!”
“大胡、来子,我们之间不要说这样的话,我相信你们。”
面对如此肝胆相照的朋友,如果不是我有特殊任务在身,我万万不会让他们代替我以身犯险。但是眼下,也只能暂且如此了,只希望躲过这一场变故后,我能尽早完成使命,清除这些为恶一方的奸佞之徒。
文斌换了我的衣服搭载矿车随着“隆隆”的车轮声离开了,也同时带走了我的担忧。
——直到大胡接到地面的电话,让我们全部升井。
等到我们到达地面的时候,原本空旷寂静的矿区已经站了很多人,加上我们后上来的人黑压压的一大片。
除了我和大胡几个人,矿工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十五章 为难
那人像猎狗一样开始围着我打转,我缩颈低头有些怯懦。
忽然,那人转到我的身后猛然在我的左肩膀用力一拍……
一阵剧痛像电流般顿时袭遍我的全身,我几乎就要叫出声了。
虽然之前我下意识地暗中提防着此人,但还是没想到会突然遭受到如此大力的击打,让我有些措不及防。
我不能被对方发现我的左肩刚刚受过伤,于是硬是咬着牙忍住了已经冲到喉头的痛呼。
我可以感觉到自己五官的扭曲。如果不是在黑天况且我的脸又很黑,我估计站在我面前的人一定可以看出端倪。
我的身体随着对方拍打微微倾斜,然后恢复原状,尽量表现得自然一些。
自始至终,文豹和其他人都在注视着那人和我的表现。尤其是那人在我的身后拍了我一掌的时候,我看到文豹的脸色微微一变,准确地说是他脸上的蜈蚣般得疤痕在黑暗中扭动了一下。
那人从我的身后又转了过来,盯了我一会儿,问道“你叫什么?”
“李文东。”我变换着语调答道。
“在矿上干多久了?”
“不到三天。”
“哦?你才来?你是哪里人?”这人一连在我的面前画了几个问号。
“嗯,我是东北人。”我有些发慌地道。
“他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接话的是文豹。他一定是怕我被冤枉,赶紧走上前来替我说话。
“哦,这个也是你的亲戚?”
此人的语气让文豹心里不免一颤。
“是,勇哥,他也是。”文豹斗胆地要替我出头。
“嗯。”
由于此人背对着灯光,所以我无法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从他的语气上我也无法断定他是相信还是怀疑。
此人心机很重,深藏不露,不留痕迹。
“好了,我们走吧。”
“您看?这……”文豹的心情很复杂。重点怀疑对象是自己的堂弟,而我好像也受到了特殊关注,这怎么能不让他有些心烦意乱呢?
“带走!”
“谁?”
“当然是他。”那人用手一指文斌。
第二十六章 文斌回家
我决定小憩一会儿,从昨天开始我一直处于奔波状态中,尤其是昨晚的长途奔跑消耗了我大量的体力,所以身体一落在床上,眼皮就开始发沉。
这一睡直到中午时分。半睡半醒之间我听到一个人的声音。
我以为自己在做梦,梦见文斌健健康康地回来了,我满心的喜悦和欣慰。
我在睡梦的恍惚中逐渐醒来。
当我努力地睁开眼,一个人影逐渐放大清晰起来。
这是谁呢?这究竟是在梦中还是真的文斌回来了呢?
是文斌!正坐在床边!
“东哥,你醒了啊?对不起把你吵醒了。”文斌有些歉意地说道。
我蹭地一下从床上做起来。原来这不是梦。
“文斌,你没事吧?”我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问道。
“我没事,东哥。只是……只是……”文斌说了两个只是,便低下头,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坐在床边摆弄着衣角。
“你是不是想说电脑的事?他们没还给你?”我郁闷地猜测道。
“对不起,东哥。”文斌听我这样问,更加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
“哎,文斌,没事,这事错不在你。我还想着要感谢你呢!多谢你这次帮我摆脱了这么大的麻烦啊!”我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了文斌的手,诚挚地感谢道。
“电脑没了就没了吧,以后可能的话,我还准备送你一台呢。”我安慰文斌道。
“真的吗?东哥。”文斌眼睛里放出一样的神采。对于文斌来说拥有一台电脑,而且还是笔记本电脑,那简直就像齐天大圣从东海龙宫里得到金箍棒一样兴奋异常。
文斌一直没有因为我的虚假身份而对我表示任何的不信任,对我有一种莫名的崇拜,好像知道我很不一般一样。让他身上我感觉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阿海。这让我在文斌面前很放松,很有安全感。
听到我不追究电脑的事,还要答应送他一台,文斌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其实那台电脑对于我究竟有重要我自是心里清楚,尤其是此时此刻,但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当然我没有任何理由去埋怨文斌。好在电脑的密码以及原来设置的自爆程序已经被取消。毕竟现在对手不同,我不想因为电脑的事情而弄出什么爆炸伤人的事件来。他们打开所看到的和一般电脑不会有什么区别,也就不会有什么收获。只是对于我来说——损失是巨大的。
第二十七章 文豹请客
吉普车终于摇晃着进了城,停在了一家叫做“好运来”的饭店门口。我们都下了车。
在距离饭店的远处,一片建筑引起了我的注意。远远看去,欧式风格的楼宇和中国古典风格的轩榭亭台在十数株高大笔直的柏树掩映下,如天庭中的仙阁。
“豹哥,你不会是要请我们吃饭吧?”我无法在沉默下去,必须要说点什么了,开着玩笑问道。
“进去。”文豹的话简单明了,却让人有一种不得不服从的力量。
我看了文斌一眼,文斌也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好像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让人相信的事情如今就发生在了文豹身上。
据文斌曾对我讲,虽然自己和文豹是堂兄弟,但是自从文豹初中辍学后两人就几乎没有来往。一方面文斌看不起文豹,和家人一样厌恶他的品行,但同时内心也非常惧怕文豹。和外人不同,文斌内心的厌恶和憎恨让他在文豹面前的惧怕变成了不屈和不屑,尤其是文豹的父母去世之后。以前就算是两人偶尔见面,他也不会正眼去看文豹,以表示对文豹的谴责和愤恨。然而,从昨天文豹为自己一再求情,到今天开车来接我们两个,再到来到最好的饭店吃饭,这些都让文斌不得不感到惊讶。
我们跟随者文豹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包间。热气腾腾的菜肴很快就被端了上来。看来,文豹为了这顿饭早就做了准备。
文豹为三个杯子倒满了酒,率先端了起来。
“今天咱们哥仨头一次喝酒,希望这不是最后一次。”说罢先一饮而尽。
听着文豹这没来由的话,我和文斌疑惑地对视了一眼,然后转过头继续看着文豹,等待着他的下文。
文豹自顾自地喝了一杯后,再次给自己的杯子蓄满酒。脸上的“蜈蚣”在一杯酒下肚后开始又活跃起来,微微透出发亮的红色。
文豹突然意识到我和文斌刚才一直没有任何反应,抬起头来,发现两个人正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
“哎,我说你们两个,让我灌你们是不是!赶紧喝!赶紧喝!”文豹的心情有些烦躁地一阵催促。
“哦!好!”我和文斌不等他发飙赶紧应和着端起酒杯,一饮而下。
“豹哥,谢谢你昨晚替我说话!”我感谢道。
我想打破这种沉闷的气氛,想知道文豹请我和文斌吃饭的真实意图,也希望借此机会从文豹嘴里了解西华村的事情。
文豹掏出香烟和打火机,边低头点火边摇着手。我猜测他的意思是不需要我的感谢。在嘴里吐出一阵烟雾后,文豹才想起向我和文斌递烟。他明知道我们不吸烟,但是还是习惯性地把烟向我们递了过来。看到我们理所当然地摇头摆手后又缩了回去,把烟盒放在了餐桌上。
我和文斌尽量耐心地等着文豹在那里喷云吐雾。我们知道如果他不想说话,我们是没有办法的。
终于,在文豹把手里的香烟燃尽了一半后,开口讲话了。
第二十八章 不满
“那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昨天晚上去西华村煤矿的人也是你吧?”文豹到底是个急性子的,不想和我过多纠缠,干脆来个胡同里扛竹竿——直来直去。
“豹哥,他们和你说什么了,怎么会怀疑到那个人就是我?”我故作糊涂。
“唉……”文豹居然发出了一声叹息。我和文斌好奇地等待下文。
“其实他们也只是怀疑,事情就这么凑巧。你和文斌都是我的兄弟,偏又文斌昨晚嫌疑最大,你又是刚来的,自然也是被重点怀疑。如果不是我在矿上混了这些年,还有些面子,恐怕你们两个昨晚谁都不会被轻易放过。”
文豹不经意的感情流露,让我对他的看法在不断地发生着变化。我真心希望亲情可以挽救这个曾经流浪孤寂的灵魂,挽救这个曾经恶念丛生的魔鬼。
“放心吧,豹哥,这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一语双关地说道。
“但愿吧!我不希望你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受到伤害,你们都是我的兄弟。那些人他妈的简直不是人!落在他们的手里……”文豹脸上的“蜈蚣”猛地跳动了几下,看得出文豹对那些人的忌惮。
“豹哥,西华村煤矿到底怎样的?这些人为什么如此大功干戈?”我觉得终于找到了时机,开口问道。
“和你无关的事情不要闲打听,对你没有好处。”文豹的口风居然很紧。
“既然我和文斌都是重点被怀疑对象了,我们也该有个知情权啊!不然真的被冤枉了,连怎么回事都不知道,那岂不是太杯具了?”我没有放弃努力。
“就是,别藏着掖着的了,说吧。”文斌也开口敦促道。
文斌不依不饶,仿佛向文豹讨债似的。
“咳咳……”文豹对文斌的语气很不适应。向来是他说上话没人敢接下话,如今文斌总戗他,怎能不让他为之气结,但也只是轻咳了几声来掩饰自己的不满和尴尬。
“他们没和我说更多,只是告诉我有人偷偷进了煤矿偷了东西,也没说具体是什么。还告诉我那人身手很不错,打伤了人,让我追查并小心。”
“豹哥,听人说西华村煤矿有着什么秘密,说来听听吧。”我问道。
这次文豹白了我一眼。我知道他又在责怪我不该多问。然后又看了看文斌,明白现在文斌是站在我这边的,如果不回答我的话,怕是又要引起文斌的不满。于是清了清嗓音道:“关于西华村煤矿也就是‘西矿’的情况我其实并不比外人知道的多多少,我既没有进去过,也很少和那的人打交道。还记得昨晚带头的那个人吧,那是‘西矿’从外面聘来的高手,就是为了训练矿上那些治保队员的,专门负责管理矿工。进了‘西矿’的矿工,这些年没有人可以出来的,工人基本上都是被骗来的流浪汉、小孩,还有一些心眼不全的。在里面如果不好好干活就要受到刑罚打骂,这两年听说还死了人。外面的人谈之色变,都叫那里——活死人墓。意思就是说进去了就别想出来,直到病死或累死。哼,其实就算是死了也不可能出来,在里面找个地方就埋了。”
从文豹的语气可以看出来,他对这个“活死人墓”的存在和所作所为也很不满。
“听说‘东矿’和‘西矿’是一个老板吧?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能耐,居然现在国家对煤矿管理这么严格的情况下还可以有如此的法力,难道当地政府不知道吗?不管不问吗?”
我的话音一落,文豹就开始训斥我:“你是不是闲的发神经啊?我劝你还是找点别的乐子,离这事远点,问都别问。”
文豹几句话就把我的嘴封死了,即使文斌帮我说话他也没有再多谈一句。看来从文豹这里想继续多了解些情况是不可能的了。
“那么‘西矿’昨晚发生了盗窃事件后,今天有什么动静吗?”我问道。
“没有,一切都很平静。只是‘西矿’里面加大了管理。”
第二十九章 长青
我挂断了电话,旁边的卓一凡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我把你的电话留给公司你不会介意吧?”我看着卓一凡笑了笑。
“呵呵……看你说的,我借给你手机,就说明我不介意。不然就算我介意,我的号码也会显示过去,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卓一凡轻松地笑道。“难道你担心我怕自己卷进麻烦当中吗?你别忘了,从小姜开始来找我,我就已经和‘麻烦’二字打上交道了。”
“多谢你了。对了,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尽管说,只要能帮得上。”
“替我买个手机,改天我来取。用多少钱先替我垫上。”我说道。
“好,没问题。这还不是小事一桩!”卓一凡笑着应道。“我知道你在县里多有不便,我会为你办妥的。”
从电视台出来我何文斌会合。
“东哥,买了两件衣服。就是不知道给你买的这件合不合你身。”文斌见到我说道。
“嗯,谢谢你文斌。回去再试吧,能穿就行。我记得你和我说过长青就住在县城里,对吧?”
“嗯,没错。他离这里不远。”文斌答道。
“好,现在带我去他家吧。只是不知道现在他在不在家呢?”
“呵呵……一定在家,他开了一家建筑材料商店,如果没有特殊事情出门就一定在家。”文斌说。
“那太好了!我们马上过去。”
我伸手拦了一辆出租。
几分钟后,我们在一家建材店门口下了车。
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年轻人正招呼着店伙计为客户往车上装货。
“长青哥,生意不错啊!”文斌带着我走过去和那年轻人热情地打着招呼。
“哎呦,是文斌啊!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长青一看就是个不错的生意人,精明而待人热情。
“这是东哥,我的一个远方亲戚。我们进城买点东西,顺便来看看你。”文斌介绍道。
第三十章 长青被捕
平谷县城政府办公楼的一间办公室内。
“你确定他是一个人?”一个年近六十的男人问道。此人面相和善,语气柔和,慈祥可亲。
“是的。自从他来到县里后,我就一直对他进行暗中调查。据可靠消息证明,他就是一个人,这是一定不会错的。”一个四十左右岁的男子道。
“他究竟知道了多少?”
“这家伙看来很厉害,我们怀疑他曾偷偷潜进了我们‘西矿’进行调查,被我们的人发现后,在围攻之下居然轻松逃脱,我们二十多人追踪捉拿,结果最后还是被他逃脱。”
“能确定就是他吗?”老者若有所思地皱着眉头道。
“不十分确定,但是目前为止没有其他怀疑对象,所以……”
“嗯,宁可错误怀疑,也不要因为错误判断使我们自己陷入被动。你下一步怎么做?”
“听您的吩咐……”四十多岁的男人恭敬道。
“这件事一定要谨慎从事。从上次姜伟那件事来看,外界一定知道了东华村煤矿的事,所以这个人才会出现。我们想堵住姜伟的嘴,但看来做的还不到位。这一次我们首先要确定的是向外传递信息路径的唯一,这样我们就可以再次神不知鬼不觉地斩断它,彻底断了姜伟带来的一系列麻烦。”
“是,您分析的很在理。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这个人没有从姜伟那里得到更多关于我们的秘密,除了他知道了‘西矿’的一些秘密外,其他的都是些表面上的东西。他没有抓住我们确切的证据和把柄。”
“哪怕是他只去过‘西矿’,那也是很麻烦的事情,我们必须在他和外界再次联系——把‘西矿’的秘密说出去之前解除这个后顾之忧,但是一定要记住——彻底,稳妥。”老者背着双手,踱步道窗前,望着窗外的流云,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仿佛在说着与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彻底!稳妥!好的,我记住了。”
“还有,凡是和他有过接触,对我们不满的人都要想办法处理,让他们以后再也不敢胡说八道。”
“是!”中年人抬起原本低着头看了老者一眼,只看到了在明亮的窗前逆光下的黑暗身影,模糊难辨。
下午,我和文斌还没有走到家,就看到从村子里有几个人影向这个方向张望,看到我和文斌后,快速向我们靠拢过来。
我心道一声不好,一定出什么是了,因为我看得出几人连走带跑而且有些跌跌撞撞。
果然,当人影和我们汇合后,我看到了气喘吁吁的扣儿和文斌的父母。
“哎呀,可等到你们回来了。长青出事了,出事了!”文斌母亲一见面就给了我们一个震惊。扣儿则在一边面脸的焦急和不知所措地看着我和文斌。
“大婶,慢慢说,慢慢说……”我安慰道。
“扣儿,还是你来说吧!”文斌母亲忧虑地对扣儿说道。
第三十一章 危险
“东哥,关于长青这件事你认为和我们去找他有没有关系呢?”
我一拍脑袋,“哎呀,文斌,你不提醒我,我还真是大意了呢!”
一语点醒梦中人。文斌率先想到了一个我忽视了的问题。
“东哥,莫非……难道……我只是随便说说的。”文斌对我的反应反倒担心害怕起来。
“文斌,你说的很有道理。你看,我们离开不久长青就出事了。事发突然。最主要的是那个所谓的事故受害者,无论是死是伤,都应该送进县城医院,没有直接就被送往外地就医的道理。”这本来是极其简单而明显的问题,但由于我之前先入为主,只是把它当成了一件普通的民事案。
既然有了怀疑的方向,那么我就需要换个思路去面对这个问题了。
如果真的是什么人动用了政府公职部门抓走了长青,而且在没有被害人和不经正常逮捕途径就把人带走的话,那么背后这个人一定很不简单。对待长青这样一个普通老百姓这么做很明显是大动干戈,不值得如此。那么结论必然就是——这是冲着我来的。
长青的被抓同时说明了两点问题:第一,我的身份可能已经暴露了。背后的力量必然和东华村煤矿有关,自然也和小姜的失踪案有关;第二,他们开始动手了,也许接下来就会像对待小姜一样对我下手。
不过,那么这些人还没有直接对我下手而去对付长青呢?有可能是还没有摸准我的底细,不敢轻易向我下手,更或许他们也只是怀疑。抓走长青的目的也许只是想旁敲侧击地知道我和长青都谈了什么,也是在试探我的反应。
现在回忆起来,好像我并没有多问长青什么敏感的话题,更多的是长青自己一直在发牢骚。这样的话,我就不至于过多暴露,而长青也可以减少很多麻烦。此时我不能自乱阵脚,就当做是一件普通事件来对待。一个字——等。
关于长青的事,我不想让文斌过多担心,也没有把自己的分析结果告诉文斌。我提醒文斌先不要对扣儿多说什么,我们还需要进一步核实和了解,现在我们所做的都是猜测而已。
文斌听我这样说,不似最初的担忧,不一会儿就在轻鼾声中睡去。
听着文斌均匀的气息,我却不能安然入眠。对方如果真是冲我而来,对长青下手,那么我所接触过的人,身边睡得正酣的文斌、卓一凡、大胡、甚至包括文豹等人,岂不是都处在危险当中。虽然对方不可能都把他们随意安上个罪名都抓起来,但是不能排除在什么情况下对其中哪一个再次下手。我现在的身份是一个矿工,我根本无法做到对他们的保护,如果他们被伤害,我该怎么办呢?
这里初生的太阳总是比东北要晚一些,当我醒来的时候,文斌家的那只锦毛大公鸡站正在墙头上迎着朝阳发出第一声啼鸣,宏亮而高亢的声音让这只骄傲的大公鸡足以傲视同村的其它同类。在它的召唤下,彼此起伏的晨曲开始奏响。
新的一天开始了。
我和文斌依然正常上班。昨天我把调查长青事件的事情已经交给了文豹去做,同时我让他去卓一凡那里把代买的手机给我带过来。
虽然文豹对卓一凡有很大成见,但是在我的反复劝说下,暂时放弃了对卓一凡的敌意,答应我过去一趟。
第三十二章 手足情深
“豹哥,据说那人还会几手,你看我有那本事?不过说回来了,如果我就是那个人,你要把我抓起来交到上面去吗?呵呵……”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给文豹来个雾里看花。我想知道文豹现在到底是怎样的人,站在哪一方。
“要如果真是你小子,那我立马把你抓起来送到矿上去!哼!不过……把你交上去又对我有什么好处呢?况且你还是我兄弟!”文豹狡黠地眨着眼睛道。
“把我抓住的话,他们一定会给你奖励啊!会提拔你啊!好处当然是大大的!”我笑呵呵道。
“你还是算了吧!就算你豹哥我原来混蛋,你也不能就如此小瞧我啊!我文豹很多事情看的还是很清楚的,这帮家伙就是一群狼,白眼狼。今天看我文豹有用把我当人看,说不准哪天我没用了,一脚就得把我踹了。这一点我早看透了!”文豹忿忿地道。
“豹哥我说话你别介意,那你怎么看自己呢?”我调笑着看着文豹。
“我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不过,我和这群王八蛋比还算有点良心,他们都是吃肉不吐骨头的主儿。”
我对文豹后面的话很以为然,从我夜探西华村煤矿的所见所闻,可以深刻地体会到文豹所说的话里面的分量,知道文豹嘴里的那群王八蛋是如何地丧尽天良、残忍凶恶。
“不过,文东,还是真的要感谢你,要不是上一次你当头一棒子把我打醒,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法呢!”文豹笑呵呵地看着我。
“豹哥,你能找回自我,这是你自己的善念战胜了恶念。恭喜你了!”
其实我心里清楚,与其说是我的话点醒了文豹,真的不如说是文豹战胜了自己的恶念而重获新生。失去父母的伤痛,乡亲的冷眼,这次的矿难事故,每一件事都在唤醒着文豹内心深处的良知。我打心底里为文豹今天的变化而欣慰、高兴。
文斌看着我和文豹像打哑语一样你一言我一语,直摸后脑勺。
我看着他笑了笑,说:“文斌,今后的豹哥不再是以前的豹哥了!他要回家了!”
“回家?哦……东哥,你是说文豹改好了?”文斌是个聪明人。不过,说完后却是满脸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话,直直地看着文豹。
“怎么的?不相信哥能改好吗?我文豹对天发誓,从今往后,我文豹如果再做伤天害理的事,就不得好死,被狼叼了吃去!”文豹忽然严肃地盟言起誓。
文斌看文豹不似在开玩笑,又扭头看了看我,眼角已然有泪花在闪动了。哽咽了一会儿,喉头动了动,“哥!”文斌终于把埋藏了十几年的感情释放出来。
文豹回过头来一把抓住文斌的手,手竟然有些发颤,“文斌,我的好弟弟!”
看到弟兄两个终于相认,我由衷地为两人高兴,尤其是文豹,孤独漂泊了多年后,终于可以“回家”团圆了。
第三十三章 爆炸
我抓住文斌的双手,和言细语道:“文斌,我知道你很难过,你此时的心情我也是经历过的,那很痛,很难以接受。但是我们必须要勇敢去面对,因为我们是为值得的人去活去爱,我相信在不远的地方一定会有一个更好的女孩子在等着你。再说了,现在雅娟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还没有确定。对不对,豹哥?”
“对,对。你看我这张嘴,还没弄清楚的事就乱讲,也许我看错了呢!”文豹的确有些后悔说出了刚才那番话。
“东哥,哥,我知道你们担心我,我没事。其实雅娟的事情我也早有预感,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过了这段时间我应该就没事了。”文斌神智有些清醒过来,小声说道。
“那就好!”我和文豹异口同声地说道。
雅娟的事对文斌打击很大。也许真的让两个人当面说清楚更好些,不过还是最好要等明天文斌心情稳定些。
晚上我和卓一凡通了电话,我告诉他我过几天就会离开东华村,该了解的也差不多都清楚了,其他的证据需要另外想办法才可以。另外,我嘱咐他在注意自身安全的同时,多注意帮我了解调查我需要的相关的消息。
第二天当‘锦衣大将军’(这是我刚来不久给文斌家的大公鸡起的名字,文斌还为此笑了好一阵)一声高亢洪亮的啼鸣之后,我和文斌同时醒来。文斌的情绪有些好转,但是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整个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对我张口闭口“东哥”地叫着。我很为他担心,怕他经受不起这个打击。
按照计划我要安心下井,沉寂几天,然后找个借口离开,免得在我离开后别给文斌一家人带来麻烦。我想只要我这几天不惹事,就算对方怀疑到我什么,我走后他们也不会对文斌一家人怎么样。
大胡和来子看到文斌的神情很是吃惊,我用眼色向他们示意,大胡张了张嘴没有多问。
半天工作下来,我和大胡、来子轮番讲笑话,希望能够逗文斌开心,忘掉不快的心事。文斌除了闷头干活之外,对我们的笑话也报以微笑,但是他无论怎样掩饰,但又怎能掩盖住他那颗已经濒临破碎的心呢?
我暗自为文斌祈祷,希望他和雅娟不要真的分手,不然我怕他受打击太大。我知道,文斌怕的不只是分手,还有屈辱和迷茫。他不相信自己深爱的女孩子怎么就这样背叛了他。
电话铃响的声音从其它巷道传来,然后又是一阵。往往地面有事情的时候会通过电话通知井下。今天有些奇怪,怎么会有那么多事?是不是该有什么事也要通知我们呢?
休息过后,我们又开始一轮的工作,刚才电话铃响的事已经完全抛在了脑后。
今天的煤出的特别多,仅仅一个上午就快赶上我们平时多半天的工作量了,大胡和来子都很兴奋,这意味着月末工资单上的数字会是一个新高。
“轰隆”突然一阵骇人的地动山摇。巷道剧烈晃动几下,远处的巷道灯光瞬间熄灭。
“不好!瓦斯爆炸!”大胡大喝一声。
我们下意识立即全部趴在地面上。但是瓦斯爆炸又岂是我们趴下就可以避过的。
我们等待着巨大的热浪和冲击。
巨响之后是一片寂静,死一般的静。
在我们头部矿灯的灯光照射下,一股烟尘像妖魔般无声地从巷道另一个方向直涌过来。
“不对!不是瓦斯爆炸!不然我们这里怎么没事?”我突然意识到。
大胡和来子赶紧站起来向巷道外面跑去,我陪在文斌身边没有动。
第三十四章 阴谋
我走到来子身边,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
来子猛地转身抱住了我。
“文东,我们要死在这里了。”然后又是嚎啕大哭。
“不会的!不会的!”我除了用这句毫无意义的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来安慰他,我也实在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安静下来。
来子趴在我的背上,直到鼻涕眼泪把我的衣服弄湿了一大片才止住哭声。
我招呼着大胡,拉着来子的手,一起回到文斌躺着的地方。
文斌已经坐了起来,呆呆地问了一句:“怎么了?是地震吗?”
“是塌方,听声音该是哪里发生了爆炸。”我既是回答文斌也是想和大胡和来子交换意见。
“对,我也听到了爆炸的声音。”大胡道。
“怎么会爆炸呢?”文斌问道,
我们没有人能够回答,甚至到底是怎样的爆炸我们都无法搞清楚。
“现在我们肯定是被困在下面了,不过我想地面救援马上就会开始。在救援到来之前,我们需要节省体力、粮食、水和照明。”说完,我走到存放食物和水的地方,把还没来得及吃的午餐全部拿了过来。
然后我率先关掉了自己头上的矿灯,然后是大胡、来子,最后文斌也相继关掉。
霎那间,黑暗吞噬了一切。
“呵呵……这回好了,一了百了,也不用找不用问了……”
是文斌自言自语的声音。
“文斌,不要想那么多,我们一定可以平安地出去。如果将来出去了,那么我们要为能够活着出去而庆幸,每天开开心心地活着,不要为一些不开心的事而烦恼。答应东哥,好吗?”
我的声音。
“嗯,东哥,我听你的,我一直都会听你的。”文斌道。
“文东,你说我们真的能够获救吗?”来子的声音。
“会的,一定会的。上一次矿难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乡亲们已经对矿上很不满意。这次矿上一定会想方设法救我们出去,不然我们的家人和乡亲们都不会答应的,何况还有文豹呢,他也不可能不管。”我回答道。
“那要等多久啊?”来子忐忑地继续问道。
“我估计三五天应该差不多了吧……你说呢?大胡。”
“唉……我老婆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子呢!文东,但愿你说的是对的。”大胡看来也是没有信心。
我自己就真的确信可以三五天内获救吗?当然不是。所以大胡说完后,我也默不作声,陷入沉思。一时间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心事当中。
第三十五章 自救
我们把所有的食物和水聚到一起:一共九个馒头,其中大胡的有三个,我们三人各两个;一大水壶水;四盒菜。这些本来是我们的午餐,如今成了我们赖以活命的生命给养。
“我们必须要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如果我们尽量节省的话,这些东西至少可以维持我们将近十天的给养。”我向其他三人公布到。
“十天吗?看来我们还是有很大希望的!”大胡欣喜地说道。
“好啊,文东。有了这些我们就可以等待救援了,十天——应该足够了!”看来来子的观点还是要等待救援,我心中苦笑,我不可能现在告诉他等待救援很有可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
“东哥,如果我们同时往外挖,那么不就可以和救援队更早会面,可以更早出去吗?”文斌好像有些洞察了我的猜测,用自己的想法在支持我。
“对!文斌。我们应该积极去面对困难,而不是被动地承受。”我一语双关。
“我明白,东哥!”文斌坚定地说道。
假设这次事故真的是一场阴谋,那么对我们的救援就不会顺利展开,否则的话,一百多米的底层,依照现在的矿山救援器械和手段,应该花不了多久时间就可以找到我们。换句话说,如果两三天过去了,我们依然没有获救,那么就基本上可以确定——我们被人算计了。
无论怎样,事情要往最坏处打算,免得错过了自救的时机。但是究竟怎样才能在一百多米的地下逃出升天,我此时不得不期盼着奇迹的发生了。
奇迹——这个只有电影、小说里才会发生的事,会发生在被埋在这地下一百多米的四个人身上吗?我自己都表示怀疑。说实话,就是我自己也没报多大希望,或者说绝望的情绪更胜一筹。
自己绝望但是一定要给同伴希望,因为我知道绝望比死亡更可怕。
我强压住心中的恐惧和不安,安排着下一步的计划。
“大胡,这里的巷道结构你比较熟,你来给我们分析一下我们所处在的位置。”
“我们的采区处在各采区的中间位置,同时又在采区三个掘进面的中间。塌方地点距我们一百五十米左右,这样的话,共有三个采区九个掘进面被埋在里面。值得庆幸的是,我们的通风巷道没有被堵死,所以我们不用怕瓦斯泄露。我们不知道塌方的煤层有多长一段,如果很短的话,我们几个就应该能够挖一条通道出去。
“真的吗,大胡?”来子突然兴奋地叫道。
“嗯,应该差不多吧。不过,那要看有多长一段塌方,还要看塌方后上面的煤层松动的是不是很严重,不然即使我们挖开了下面,上面的还是要落下来,不仅增加了我们的挖掘难度而且也很危险。现在问题是,究竟多长的煤层塌方了,我们无法确定。”大胡分析得头头是道,不愧是掘进班长。
第三十六章 奔驰slr
就在我们在一百多米的地下与死神较量的时候,平谷县来了两个不同寻常之人。
男的清秀俊逸、温文尔雅,眉宇间无意中露出的精明老练,似与他年轻的年龄很不相符。女的眉目清秀,丽质天成,妙目顾盼间有淡淡忧思,令人心生爱怜。想必一定是天上的一对神仙眷属不幸坠落凡尘,引来世间无数遐想。
此时,这对神仙眷属正从平谷县最高档的宾馆走出来。
虽说平谷县城不大,但是这两年为了发展经济,尤其是为了迎合官员们为招商引资吸引客商而越来越高的胃口,两年前由县政府和个人共同投资兴建了这座堪称五星级的豪华宾馆。这宾馆之宏伟高档亦可算做是平谷县的标志性建筑了。
两人来到停在宾馆vip停车位的一辆奔驰slr迈凯轮旁。男子拉开车门,让女子上去,然后自己上车后发动引擎。
一阵悦耳的轰鸣在宾馆保安的耳边还未消失之前,跑车已经驶上了路面。
也难怪保安两眼发直地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子半天缓不过神来,他刚才所看到的这辆奔驰跑车不要说是在这小小的平谷县城,就是在整个中国能够有机会一饱眼福的人恐怕也没几个,何况车上面还正坐着一个不落凡尘、貌似天仙的妙龄女子。
车子直接驶向县政府,路上引得不少百姓驻足观看,啧啧赞叹。
县政府大楼门前,县委书记、县长、几名副县长以及其他数名官员早早迎在门外。排场规模不可谓不大,可以见得此前来的二人身份是何等特殊,何等荣耀。
看到车上二人下车后,众等官员涌过前去,众星捧月般把二人簇拥起来。
“哎呀……早就盼你们过来呢!从昨天接到省城领导的电话,我特意取消了今天的开会计划,专门等候贤侄光临呢!”说话的是县委书记,将近六十岁的人,看上去精神奕奕,满脸慈祥。微微发福的身体保养的非常好,看气色绝不亚于身边五十岁左右的同僚。
“罪过,罪过啊!为了等我耽误您的正事,这怎么能让我担待得起呢!”帅气俊朗的男子握住县委书记伸过来的双手寒暄道。然后在县委书记的介绍下,和伸过来的手依次礼节性地握了一下。
“来来,里面请,我们到楼上会议室去谈。”简单介绍认识之后,一行人如绿叶衬鲜花般簇拥着刚刚到来的两位“大人物”向楼上走去。
除了县委书记,县长之外的其他官员自行解散,各忙各事。
从表情可以看出,他们对这位县委书记大人敬若神明的年轻人也产生了极大地兴趣,不仅是因为他的年轻俊逸,也不仅是因为他身边陪伴的佳人,还包括停在院内的从没见过的奔驰跑车。每一件都足可以让这些平日里在平谷县随便跺跺脚整个县城都要颤三颤的大员们心生惭愧。每个人心中都不免暗自嘀咕,自己何时也可以这样风光,也可以这样风流呢……更有些人的心理已经在这短短的十余分钟时间里开始失衡,用一句当时网络上的流行词来说,那真是叫个“羡慕嫉妒恨”。
一对佳人怎会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即便知道了也绝不会因为这些人的想法而对自己的心情有任何影响。这不,二人随着县委书记和县长两位平谷县最高级别的父母官,向装潢富丽的小会议室走去。
第三十七章 投资
“看来贤侄此次前来已经对我们平谷县做了一番调查了解吧?不知道对我们平谷县有何评价?”县委书记满脸春风,笑意盈盈。
年轻人在县委书记说出此番话的时候,不经意间留意到了对方眼里有一道异样的目光一闪而过。那目光里包含的是警惕、疑忌、冷酷。
年轻人微微一愣。
但那道充满寒气的目光随即被一脸的春风所化解,让这个年轻人心中暗暗疑惑刚刚到底只是自己的错觉还是……
年轻人旋即微笑着道:“没有,只是听刚才提到的朋友粗略地这么一说,他说平谷县刚刚又探出来一道矿脉,所以我就托了王叔叔事先打了招呼,赶了过来。”
“哦?你朋友的消息可是够灵通。矿脉探出来后还没有公布出去,他居然就已经知道了?”县长奇道。
其实无论是县长还是县委书记,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之所以没有把已经探出来将近一个月的矿脉的信息发布出去,是在等待上级回复的批文,这其中的功课没少做,这么一大块肥肉当然不能落入他人嘴里。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省委有人打招呼要平谷县接待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虽然省里那个领导没有说明此人来意,但是既然说话了,那么对方无论提出什么,都是不好拒绝的。只不过是谁把这个风声透漏出去的呢?知道消息的人无非就是县里极大班子成员,他们该都是严格遵守“组织纪律”的啊!
“据他说也是听说而已。”年轻人说完后心中暗笑,想花钱买个消息还不容易。
“不知贤侄是否已经决定好了要在平谷县投资开矿呢?”县委书记问道。
“没错!我要投上大一笔,据我所知平谷的煤炭质量都是非常优质的,市场价格一路看涨。可能的话还要不断继续追加投资。不过请姚叔叔放心,等赚到了钱,我自然不会让平谷县的父老乡亲吃亏。家父多次教导我“吃水不忘挖井人”,要多做善事,积善德,将来才可以在‘六道轮回’里超生。”
“哦?莫非令尊大人还相信宿命那一套?我们为党工作的人可是从来不信的哦,呵呵……”县委书记打着哈哈。“不过,做善事我们是鼓励的。平谷县原来一直是省里挂名的贫困县,只是最近几年靠采煤业才一步步发展起来。我们一直希望有大的投资者,有良知的企业家来我们平谷县一展宏图。将来等我退休了,也算是为平谷县的百姓做了点有意义的事啊!”
“看来姚叔叔是心系百姓疾苦的好书记啊!”年轻人赞道。
“哪里,哪里!谈不上,谈不上!我只是觉得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能对的起当地百姓就知足了!”说着话县委书记的脸上露出神圣的表情,崇高而庄严。
“好!依照家父的话来说,姚叔叔将来一定可以入‘天道’!我定当以姚叔叔为楷模,将来也能够为平谷县的经济发展添砖家瓦。”
“呵呵……说过了,不信这个,不信这个!”县委书记连连摆手,唯恐被人如此说自己便失去了党性一般。
第三十八章 噩梦
一百多米的地下。
易约旱木楹透芯豕浪愠龃笾碌氖奔洌缓笏母鍪窒嗉映运模晌蠹叶既峡傻氖奔洹u飧隹此菩『19油婕壹业南敕ǎ杂谖颐悄壳袄此祷沟娜肥歉龊苁涤玫姆ㄗ印
几个人嬉笑着自吹自擂着这项“伟大”的发明,端着水壶庆贺着这两件事情的“双喜临门”。
此时在我们壶内的水绝不亚于高官饭桌上万元一瓶的茅台。这是生命的甘露,每一滴都沁入心脾,回味无穷。虽是如此,我们也只是比平时多喝了两口而已,便不再多喝。
此时的四人无论是脸上还是身上已经完全被煤炭的黑色所掩盖,但是已经不再有最初的恐惧与慌乱。
“文东,你说我们找这么挖下去多久能挖通?十天——那就是十多米。塌方的长度不会太长吧?”来子为我们半天来取得的成绩而显得踌躇满志。
“嗯,只要这样坚持挖下去,我相信我们就一定可以出去!”
希望随着每前进一米就增加一分。然而我的直觉还是告诉我,前面还有什么未知的危险等待着我们,究竟是什么,我无法推测。也许是最近遇到的危险层出不穷,让自己太敏感了?我告诫自己一定要保持理智与清醒,不能再有错误的分析和判断,不然结果是可怕的。
补充了些食物和水,我们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睡着睡着,忽然我恍惚间听到有人叫我。
“文东,醒醒!”
我睁开眼睛。
猛地,我发现自己四选
希望随着每前进一米就增加一分。然而我的直觉还是告诉我,前面还有什么未知的危险等待着我们,究竟是什么,我无法推测。也许是最近遇到的危险层出不穷,让自己太敏感了?我告诫自己一定要保持理智与清醒,不能再有错误的分析和判断,不然结果是可怕的。
补充了些食物和水,我们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睡着睡着,忽然我恍惚间听到有人叫我。
“文东,醒醒!”
我睁开眼睛。
猛地,我发现自己四周不再是漆黑的四壁,而是可爱的白色,明亮可爱的阳光从窗外斑驳地照射进来……
这是什么地方?
我四处张望,是病房?没错,就是医院!
我获救了!?他们三个人呢?怎么没有看见?
病房很静,我发觉除了自己的头部和眼睛可以转动之外,身体其它部位就仿佛是水泥浇铸的,居然不能动弹分毫!
第三十九章 矿脉
一辆本田停在宾馆楼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辆车不是国产而是原装进口。
服务台的电话打到房间不久,一对珠联璧合的佳人从楼上款款而下。
“您好,林先生,我是奉命来接你的。您可以叫我小柯,就是著名音乐原创人——“小柯”两个字。以后我就是您的跟班了,书记叫我暂时做您的助手。”叫小柯的年轻人自我介绍。
“哦!好啊!小柯……不错,名字叫起来挺顺口!走吧。”年轻人没有对对方是助手的事做出任何反应,率先向门外走去,而那个让小柯突然怦然心动的女人紧跟在后面。女人身上特有的味道残留在空气中,让小柯心驰神往,意乱神迷……
半个小时后,在一干人等的陪同下,年轻人的双脚踏在了一片农田中。
这是一片冬麦地,开始返青的麦苗、黄色的土壤、融化了一半的黑白夹杂的积雪,彼此重叠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大自然写意水墨丹青。
“就是这了吗?”年轻人问道。
“对,就是这里。看到前面没有,那里就是我们的一处勘测点。现在地面不好走,不然我们可以走过去看一看。”朱县长陪在旁边道。
“矿脉顺着哪个走向?总储量是多少?”
“往东南方向,大约有几千万吧!”
“啊!这可是个大家伙啊!”年轻人兴致顿时高涨起来。在他看来,如今的地下已经满是一把把的钞票,就等着自己弯腰去捡了。不,当然不用自己弯腰,坐在家里看着支票的数字不断更新就好了。年轻人的嘴角露出一丝令人不易觉察的笑容。
“朱县长,您看这里得需要多大投资?”
“唐县长,过来一下。”朱县长招呼一个姓唐的副县长过来。
“唐县长,你给林先生估算一下,投资这个煤矿需要多少资金?”
“这个……那就要看怎样投资了?”唐副县长一时不清楚县长的真实意图,含混地答道。
“哦?听起来里面好像很有学问啊!请多指教!愿听其详。”唐副县长的话引起了年轻人的兴趣。
第四十章 ou
话音未落,两位县长却已面面相觑。
对方的语气轻松,但在他们的心中却不啻于凭空落下了一枚重磅炸弹,让两人感到无法招架。他们心里清楚,有些问题不是自己可以回答得了的,尤其是对这样一个身份不清,来意不明,而且是打着省里某领导的旗号来的特殊人物,如果一个不小心说错话,那么带来的后果将是可怕的。
年轻人极目四眺,伸了个懒腰,好像并未注意到两位县长大人此时的异常。
“下井采煤,事故发生在所难免。关于赔付问题,那也是企业和职工之间的事情,政府不便过问。”朱县长抬手略微擦拭了一下额头,虽然只是一句话,但是却让他在这春暖乍寒的时节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哦,那么政府都做些什么事情呢?”年轻人依然一脸的轻松,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话内容和语气已经大大激怒了身边的了两个平谷县县长。
“政府当然要为一方百姓着想,不过矿工是百姓,像林公子这样的投资者又何尝不是我们的百姓呢?我们不会偏袒任何一方,市场自有市场的规律!”县长果然不同凡响,在短暂的交锋中,从最初的被动很快地便扭转了颓势,语气也硬朗起来。
“市场?这我倒是忘记了。呵呵……朱县长,请宽恕我的无礼。我绝没有杵逆的意思,只是随性了些,家父常常说我说话口无遮拦,还警告我说我迟早要在这张嘴上——吃大亏。”年轻人刻意情调后面的三个字。
“呵呵……年轻人率性,直爽,不似我们这帮老家伙,我们过时了,‘out’喽……”县长打着哈哈。
“哎呦,朱县长也知道‘out’?真是‘与时俱进’啊!看来您还没有过时,呵呵……”
旁边的唐副县长也陪笑了起来。
朱县长面对这样一个有些难缠年轻人显得很无奈,也干笑了几声。
“好了!谢谢!再次感谢各位领导百忙之中能陪同我到这荒郊野外来考察!希望我们今后的合作能够开心加愉快!那么……我们就回吧!关于投资的具体细节和协议我们得‘四两棉花八把弓——细谈(弹)’。”
于是,堪称豪华的车队载着平谷县的头头脑脑从麦田地回到县委大楼。
下车后,一些“西装革履”一边咒骂着农村是个鬼地方,一边擦拭着光鲜铮亮的皮鞋上的一些泥渍。
年轻人也在擦拭着皮鞋,抬头对旁边一个不到四十的正在咒骂的官员道:“敢问您的家乡是哪里?”
正在低头费劲地擦拭皮鞋的官员抬起头来,“噢……我来自于旁沟村。那鬼地方比我们刚才去过的上合村还要落后,我们村有史以来就出来我一个大学生,今天也就属我混的最好!”此人不无骄傲地说道,看来平时也是以此为豪,一句问话勾出来一串回答。
“哦,您也是从农村出来的!看来您可以说是家乡的骄傲啊!您如果不‘混’,好好干的话,恐怕再过几年一定可以干到县长的位置了!”年轻人装傻充愣地问道。
“哪里?还差得远呢!”刚谦虚了两句,忽然意识到对方的话褒中带贬,顿时一个大红脸,讪笑着离开了。
第四十一章 救援
以我们发明的计时法计算,已经被困五天有余了。这五天对我们而言不亚于五年,煎熬的五年。
粮食还算够吃,水源也算充分。有了水就等于有了生还的机会,这也是我们有信心支持下去的源泉。除此之外,精神上的压力才是致命的。为了不使我们自己在与世隔绝的环境下致使心理和精神出现问题,我们在工作之余轮番讲故事,讲笑话,讲出去后的享乐……
五天来的成绩也是值得夸耀的,总共大约六米多的进度让我们信心百倍。
来子彻底对救援失去了信心,懂得了求天求地地不如求自己的道理,人看起来坚强了不少。文斌彻底摆脱因雅娟带来的影响——至少给外人看起来是这样。大胡体力最好,干活最多,从没有任何怨言。闲暇时光,他给我们讲得最多的就是可爱的孩子和老婆的贤惠,让大家羡慕不已,来子和文斌都表示等出去后,将来找老婆也找胡嫂标准的。
我想起了唐娜,清丽秀美的脸庞,微微上扬的琼鼻,瀑布般的秀发。
我如今被埋在地下了,是不是说真的能出去还是个未知数。早知如此就不应该和唐娜在一起,我知道类似于现在处境的情况早晚会出现。我和她在一起的最终结果就是害了她,让她伤心、害她痛苦、令她牵肠挂肚。
我也想到了阿海和我的所有的朋友们,他们此时在做什么呢?他们会知道我像小姜一样也失踪了么?——而且比小姜失踪的更加彻底!
矿井外围聚了几天的人们渐渐散去,人们的希望很快变成了失望。失望来自于太阳东升西落,一天天残酷地逝去;失望来自矿上的救援不力,尤其是在乡亲们的眼里如魔鬼般的何文豹大闹乡政府和办公室未果之后。
文豹的愤怒,文豹冲下矿井用手指疯狂地挖掘煤炭和伤心欲绝的眼泪彻底洗刷了他在乡亲们眼里的耻辱,但是他的一反常态却引来了县里的精神病院的医务人员,最后被认定是精神失常而被带走。这让乡亲们又是一阵骚乱。人们在私下里探讨,这文豹到底是因为兄弟的事故而良心发现呢?还是真的精神失常了呢?
一切仿佛是上一次矿难事故的翻版,伤心欲绝的四个家庭为地下的死难者摆上四份贡品寄托哀思。三个家庭都是有老或者有小,悲哀伤痛的愁云笼罩在三个家庭的上空,凝聚不散……
为了尽快压制住人们的情绪,这一次矿上不仅主动多给每个矿难家属三万块钱,而且上一次矿难者家属也都得到了三万元的补偿。
在矿难家属和相亲们的一再坚持抗争下,挖掘了近五十多米的矿井没有被封上,但是矿上赔付之后却不再救援,称再挖下去难免会再次发生塌方事故,还会有工人被埋在下面。所以,总是三个家庭悲痛欲绝,心急如焚,也不好再让其他的生命再陷于危险当中。最后,一些乡亲实在看这些孤儿寡母实在可怜,自发留下来一些人,时不时地下去挖掘,不希望能就出活人,或许能挖到一具尸首也好。
悲惨的故事时时处处发生,这一次的尘埃似乎又已落定,但是第二天事情有了转机。
第四十二章 现场
“朱县长!”
冷不丁的一声惊雷般的喊叫差点把朱县长吓坐在地上。
朱县长身边的下属意识到了县长大人的不安,随即聚了过来。这可是在上司面前表现的好机会,任是谁也不想错过,更有两个人捷足先登,把朱县长已经稳稳扶住挡在身后。
“你们要干什么?”看着聚集而来的一些村民,乡长跑过来怒气冲冲地大声呵斥。
“我们就想问朱县长几个问题!”人群中有人大声说道。
朱县长闻言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摆出一副平日讲话的姿态,清了清嗓音。
“有什么事要问啊?你们的乡长也在这里,你们的问题乡里会帮着解决的。”
朱县长一脚把棘手的皮球踢给了乡长。
“我们不问乡长,就问县长。”
“我们的问题乡里解决不了。”
看来朱县长遇到了刁民。
“问我怎么就解决不了啊?张武,就是你。站出来讲话,别躲躲藏藏的!”看来这个叫张武的村民名声在外,连乡长都能够直接喊出名字。
这一次看来乡长可真有些恼羞成怒了。他可不想因为眼前的这些村民而影响了自己将来的大好前程,心里着实对这些不开眼的家伙怨恨的紧。
那个叫张武的村民并没有理睬乡长,继续站在人群中大声质问朱县长。
“县长,我不是代表自己,我是代表乡亲们。我就想问:为什么我们这里短时间内屡发矿难,死了这么多人?为什么救援不及时?为什么最后给家属就那么点钱?”
朱县长看到人群已经停止了向前移动。心想这些乡巴佬也无非是问几句话而已,于是心里的胆气又壮了起来。
“关于矿难的事,我们县委领导也正在调查。不过,煤矿行业属于高风险行业,出事也是在所难免的,还望大家多多体谅……”
“放屁!人都死了,你还在这儿满嘴喷粪,你家里怎么不死一个!”一个老人的声音。
此言一出,当真是平地一声雷,风云为之变色。朱县长一张老脸顿时涨得如猪肝一样。
“谁啊?怎么这么讲话?”乡长一听形势不妙,要惹恼了县长可不是好玩的,恐怕自己的前途就星光暗淡了。乡长心里也暗暗责怪县长说话太没有水平,这样的话背后怎么说都行,怎么能当着遇难家属的面说呢?挨骂——活该!不过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开口不行,谁让自己的官职比人低呢。
别人拉屎要自己去帮着擦——乡长心里这个怨啊。
“你说怎么讲话?”
“就这么讲话!”
第四十三章 第十二天
第十二天——这是我们的时间。
已经断粮将近三天了,仅有的一壶水成了我们赖以维持生命的源泉。
我们身体已经开始出现了营养不良而导致的肌体机能不同程度的下降,最主要的是体能的下降已经使我们快要失去了继续挖掘的力气和生存的信念。我们感觉生命的活力正在残忍而无情地离我们而去,人世间原本的一切美好在一步步变成遥远的回忆。
我们惧怕的不是即将到来的死亡,死亡对于我们现在来说可能是一种幸运,是一种可以彻底摆脱饥饿、孤寂、力竭、恐惧等煎熬的逃避。然而,我们有更大的需要活下去的理由和牵挂。
几个人在共患难中相互支持相互鼓励。
十二天,我们总共前进了十五米,看来坍塌的距离比我们预料的要长的多。
由于我从没有干过类似的挖掘工作,手上早已是层层水泡。虽然我不想让他们知道,偷偷从衣服上撕下布条把手缠裹起来,但是,当我用尽浑身力气工作时,水泡带来的钻心的疼痛让我无法用尽全力,这使我非常懊恼。
此时,我们全部躺在地上。半睡半醒。身体和精神上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咚……咚……”
在无尽的黑暗中,一丝微弱的声音轻轻叩击着我已经脆弱的耳膜,但是在这极静的环境中,我相信即便是一只蚂蚁在我身边爬过也一定逃不过我的耳朵。
“东哥……我又出现……幻觉了。”
“什么幻觉?”
“我感觉……阎王殿里的……牛头马面走过来了,他们……要带我们去……阎罗殿了……”文斌有些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也听到了,好像里我们不远了。”来子说道。
“别说话!”我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止住了他们的呓语般得话音。
“咚……咚……”间断而有节奏的声响,和我们挖掘时用尖镐刨动发出的声音怎么那么像。
“文东,是不是挖掘的声音?|”大胡首先反应过来。
“对……对……”
“就是……就是……”
文斌和来子一起有气无力地欢叫起来。
这一现象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本来我断定自己是被人陷害,即使是最初展开援救,其结果也会和上次矿难的结果一样,而且十多天过去了,不仅我包括其他三人对此事已经绝对不再抱任何幻想,我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此时意外的声音,让我觉得要重新审视整个事件了。也许外面一直没有放弃对我们的救援,这个可怕的阴谋也许只是一个子虚乌有,是我自己凭空幻想出来的?
不管怎样,如果有获救的希望,无论是谁,都会高兴得会疯掉的。我当然也不例外。
突如其来的转机,让我也开始了新的思考。一个早就在我的脑海中形成,苦于无法实施的计划再次浮出来。我相信这可以让我今后的调查“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们放弃了挖掘,要保持体能坚持到最后救援的到来。
第四十四章 坟墓
一早赶过来的矿工们准备新一天挖掘的时候,他们惊讶地发现一条通道已经被人挖开。
众人赶紧齐心协力把所有阻挡在前面的障碍物迅速清除后,找遍了巷道内所有的地方。却意外地发现没有一个人和一具尸体,只有一些摆放在巷道地面的饭盒、水壶和一些工具。
从挖掘的痕迹可以猜测出,几个顽强的生命曾在这与世隔绝的地下经历了怎样的一场生与死的考验和与死亡的较量。
照此情形来看,受困的四个人一定是靠自己的努力挖通最后的通道,挽救了自己的生命。
这简直就是奇迹!
当人们充满敬意地一个个走进又走出,脸上写满惊喜与惊讶,琢磨几个人的去向的时候,不知谁家孩子的银铃般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他们都回家了!他们都回家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飞遍了整个东华村,飞遍了整个平谷县。
村民们迫不及待地涌向了几个遇难矿工家属的家中。他们欣喜地发现,遇难矿工家里面都在热气腾腾地烧水做饭,每个人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回来了,回来了。在里面躺着呢!这不,正忙着给他烧点热水,熬点稀粥吃,身体骨现在太弱了。”
整个村子像在过年,沉浸在巨大的喜悦当中。
一个年轻人开着奔驰跑车疾驰而来,后面跟着县委书记、县长、副县长、乡长……
人们忙活着把刚刚从鬼门关逃回来的人们抬上救护车。他们的确太虚弱了,需要医院最好的治疗和护理。
“咦,怎么少了一个人呢?不是一共四个人吗?”人们此时才发现,本来被埋的四个人,怎么被抬上救护车的才三个。
“李文东呢?”年轻人登上一辆救护车对躺在担架上的大胡吃惊地问道。
“你问文东吗……他死了!”大胡看着年轻人表情悲戚地回答道。
“死了?怎么会?可你们几个都还好好的!”年轻人突然失控般地大吼,吓得旁边的几个医务人员一哆嗦。
“请您不要这样对病人大声叫喊,他需要休息和疗养。”
年轻人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说着对不起。
“文东在塌方时受了伤,一直在坚持,直到前两天才离开我们。如果救援再早两天的话……那他也许就……村头山坡那个新立的坟就是文东的!昨天半夜我们出来后就把他埋在了那里。”
“啊……是这样……”年轻人听后有些失魂落魄。
“谢谢你!其它不要多想了,在医院好好养身体吧!”年轻人在下救护车之前,把已经开始抑制不住的泪水迅速擦拭掉,然后表情恢复肃穆,再次走回到远处县委书记以及县长等人的旁边。留下大胡和医护人员在车上惊异地回味和猜测着年轻人刚才的语言和难以掩饰的悲痛。
矿工获救之后,好像年轻人突然失去了对煤矿的热情,唐副县长一连两天去请都吃了闭门羹。后来回复消息说是因为看到有矿工遇难心情不好,想要静两天。唐副县长便也不好再说什么。
“赵县长,你真的也认为李文东已经死了吗?村口山坡的那座新坟里面真的就是他?”县委书记轻啜了一口香烟,躺在沙发上仰着头看着烟雾盘旋上升。眼神迷离似要看透什么。
“您的意思是……”
“我怀疑……他在……诈死!”
赵县长越来越佩服眼前的老者,他可以在别人都认为天下太平的时候还在怀疑一切,考虑问题之谨慎之周密不是自己这样的人能够赶得上的。
“小心行得万年船!你找个时间派人过去……明白吗?”
“明白。我今晚就派人去探探真假!”
与此同时,年轻人正坐在宾馆房间里的沙发上,双手插在头发中一直沉默不语,仿佛石化了一般。和他在一起的漂亮女人此时也是梨花带雨,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人即将将要陷入崩溃。这让年轻人伤心的同时又忧虑。
忽然,年轻人的手机里收到了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文字如下:我是文东的朋友,已得知他遇难。我将要在十日后过去和你们汇合。这期间请先不要移坟,同时要派人保护好。
第四十五章 阴谋
“朱县长,你过来一下。”姚天成放下电话。
刚才手下办事让他非常不满,不是他们不用心去办,可怕的是他们办事不用脑子,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把自己葬送进去。
“朱县长,我今天刚刚得到了一个消息,需要你帮着来分析分析。”姚天成对刚进屋坐下的县长道。
“书记,您不会是要说关于那个省委领导介绍过来的林东海吧?”
“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掐会算了?”姚天成故作吃惊地道。
“因为我也刚刚得到有关他的消息,所以我猜你也是要和我说起他的事。”
“哦?那你就先说说你的消息,看看我们说的是不是一个?”
“我派出去调查的人已经有消息传回来。林东海,父母因见义勇为在他幼年时就已故去。他成为孤儿后被他的父母所救之人收为养子。现在养父母都在国外,给他留下了一笔巨额财产和几家公司。这个林东海很有能力,这几年公司利润翻了一番,现在的净资产已达四五个亿左右。他的叔叔因涉嫌贪污跳楼畏罪自杀,不过后来又听说贪污罪最后不成立,平反了。”
“嗯?就这些?”姚天成正在等待下文。
“就这些。”
“看来这个林东海的确是有备而来。查没查到他和那个李文东有什么瓜葛?”
“没有。那个李文东确实是个记者,这和我们之前了解的一样。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只不过他的经历很不一般。”
“什么经历?怎么不一般?”姚天成仿佛闻到骨头香味的狗,嗅觉顿时灵敏起来。
“具体的还不太清楚,只是听说他协助警方办过几起案子,在当地很有知名度。”
“哦?看来我们的对手很强啊!派人继续盯紧报社。一有李文东的任何消息,立即通知我。”
“李文东?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朱县长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眼前的书记大人是不是在白天呓语。
“死?你也认为他这么容易就死了?是死是活——也许明天早上就知道结果了?”
“那书记叫我过来是……”
第四十六章 郑逸
几天后,东华村煤矿张灯结彩,万众欢腾,在一阵鞭炮声中再次剪彩开工。
这鞭炮既是为了庆祝矿难中逃生的矿工重获新生,更是为了祭奠遇难者的亡灵。
这一天,全村的男女老少都聚集在了这个命运多舛,如今投了巨资重新修建起来的煤矿。全部矿工、矿救援队员穿戴整齐列队站立,个个眉开眼笑地接受乡亲们的“检阅”。
新的厂房,新的洗浴中心和矿工会以及“职工之家”……
每个人都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大胡、文斌还有来子也在兴高采烈的职工队伍当中。他们当初做梦也没有想到可以活着离开那个噩梦般的地方,如今在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后,又重新站回到这里,再次向“噩梦”发出挑战。这种胆量和勇气对于曾被深埋在地下十数天的人来说,的确是难能可贵的。
有两个人坐在一辆奔驰跑车内,远远注视着那片已经沸腾了的热土。年轻人没有在村民面前露面,而是派出聘请来的总经理打理着一切。
“东华村煤矿如今已经有声有色地办起来了,也算是完成了文东的一个心愿,我也要做我该做的事了。”年轻人道。
“你打算怎样做?”身旁俏丽脱俗的女子嘤声问道。
“文东的死很蹊跷,我一定要查清楚这里的内幕。如果是蓄意的,凡是和此事有瓜葛的人,我都绝不会放过!”说话的年轻人脸上罩着一层寒气,咬着牙道。
“我和你一起干!”女子道。
“你能来就已经在和我一起干了!不需要你做别的,只要看着我唱好这出戏就可以了。”年轻人最后看了一眼热闹的场面后,脚下一踩油门。跑车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向县城方向驶去。
县委书记办公室内。
县委书记和县长正在接待一位刚刚调转过来的检察院副院长——郑逸。据说这位副院长主要是过来挂职锻炼,走走过场,镀镀金,将来再调回省城。关于此,两位大人对于这样的事情早已司空见惯,并没太放在心上。不过,这样的年轻人往往都有比较硬的后台,将来的前途可能无可限量,如果今后作为关系网络中的一条线,对自己没有好处但绝对没有坏处,何乐而不为。所以两位大人在各方面的过场上还是大意不得。
“呵呵……真是年轻有为啊!我们老了,国家的未来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县委书记慈眉善目,对后辈给予期望,不禁赞许道。
“哪里,哪里……如果没有前辈们的肩膀,我们又能攀多高呢?今后还要请各位领导多多指教,多多关照才是。”
“周检察长可是我们平谷县的模范公务员,以后你们在一起工作,你可以多向他学习学习。”县委书记指了指坐在一旁的贾为民。
“我和周院长已经沟通过了,我们还是校友呢!周院长是我前十届的学长!”
“哎呀!那可真是一家人了!你们以后可要更加通力合作啊,把好关,做好监督工作,保障我们平谷县正常的发展秩序。”
姚天成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神圣而庄严。
“姚书记的指点的是!我既然来到平谷县,定当会恪尽职守,不辜负领导的厚望。不过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还请在坐的各位领导大力帮助和扶持啊!”说话之人谦逊道。
当天晚上。
县委书记家那幢独门独院拥有一个小型门前花园的三层小楼的大门外有人按响了门铃。
一个五十多岁,皮肤保养得很好的女人看着可视对讲机,对县委书记喊:“天成,是一个年轻人,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拿,要让他进来吗?”
“空手?那告诉他我不舒服,已经睡下了。”
第四十七章 林东海的打算
林东海开始秘密筹划调查李文东的死因之谜。他不相信李文东就这样轻易地死去。退一步想,就算是李文东真的死了,他也不相信李文东是死于一次意外的矿难事故。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次事故背后一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惊天阴谋。
林东海本来在s市养病,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了这远隔数千里的另外一个省市呢?想要弄清楚的话,事情还要回溯到多日前。
自从林东海听说李文东离开s市去调查小姜的失踪,他就预感到了其中掩藏的危险气息。
在还没有完全康复的情况下,林东海执意要不听从医嘱离开医院并且想在不告知李文东的情况下来与其会合。他说服了唐娜,并在唐娜的帮助下成功地逃离了医院。
就在他们出发一路开车离开s市的时候,也正是李文东被埋在地下的开始。
虽然林东海在得知矿难后第一时间赶来救援,但是也已经是很多天以后的事情了。他起初把李文东被埋的事情向唐娜做了隐瞒,但是他的一系列反常行为和焦虑紧张的神色最终引起了唐娜的怀疑,最后不得已只得以实情相告。
唐娜听到李文东遇难的消息,顿时昏死过去,送到医院后才缓慢苏醒过来。唐娜醒后发疯般地想要跑去煤矿寻李文东,但是被林东海拼命拦住。最后林东海把自己猜测李文东还在人世的想法告诉了唐娜,才让她在心存幻想中稳住了情绪。一再安慰后,唐娜答应林东海一切听从他的计划安排,并答应他即使李文东真的已经死去,她也一定会保持冷静,查出幕后黑手为李文东报仇!
究竟李文东到底是死是活呢?林东海首先想到的是询问文斌和大胡。虽然他们坚称李文东已经的确死去,并且在自己的新老板加恩人面前盟誓,但是林东海还是在他们并不悲戚的眼神里看出了端倪。林东海认为,一个人可以欺骗别人,但是却无法欺骗自己,他们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们的内心。
虽然林东海对自己的判断尚不能十分肯定,但至少让他心里面有了些许期望。
林东海还相信,如果林东海还活着就一定会想办法联系他,他在等待。
林东海并没有因为文斌等人可能对他的欺骗而怨恨,相反,他感觉他们是在帮李文东隐藏着什么,谋划着什么。本来他们就并不知道自己和李文东的关系,那么李文东究竟状况如何?即使不告诉自己,自己也没有理由埋怨他们。
在等待的过程中,林东海也同时在对塌方掩埋事件展开着调查。他认为,如果李文东活着并且隐藏了起来,那么就说明了煤矿塌方事件的可疑,同时也说明了李文东遇到了很大的麻烦。究竟李文东是怎样考虑的他不好揣测,但是他会尽量去猜测李文东的思路,然后利用自己身份最大程度地配合李文东的行动。
当然,这些都是在李文东还在人世的前提。所以,他在进行一系列调查的过程中依然没有放弃寻找李文东活着的蛛丝马迹。
第四十八章 讨债
“他真的是这样跟你说的吗?”
“是,他请我喝酒但是他自己喝多了,和我说了这番话。”
“哦……嗯,好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县委书记目送自己老婆外甥的背影离开自己的办公室,开始沉思起来……
——李文东的事情已经过去几天了。当初找人偷偷掘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可是那一次由于被人发现,掘墓事件已经在村子里闹的沸沸扬扬了,所以不可能再去开棺验尸。也因为如此,在他的心里一直感觉总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监视着自己,那目光如一把隐藏锋芒的剑,但是却直指自己的要害,让自己无所无所遁形,而且睡眠开始受到影响。这几天居然有两次无缘无故在半夜被惊醒!
姚天成真的有些郁闷。自己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吃不香睡不宁。难道一个不死不活李文东就可以让自己担心成这个样子吗?难道在即将退下去的时候要阴沟里翻船吗?
姚天成把目光转向窗外,正好一片乌云涌过来遮蔽了日光,天空顿时黯淡下来,使姚天成原本灰暗的内心也瞬间失去了最后一丝光亮。糟糕的天气没来由地让他感到了一丝的孤独和恐惧。让他不禁联想到了监牢,让他回忆起了去年巡视县监狱时铁窗内那一双双眼睛,一双双充满着孤独、茫然、厌世、绝望的眼睛。
姚天成摇了摇头,暗骂晦气,怎么会想起这些令人不快的事情。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
看了看号码,是他。正要找他呢,自己打过来了。
姚天成迅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和情绪。
“是我。哦……是贤侄啊!最近煤矿的进展一切顺利吧?……嗯,那就好。……哦?找我有事要谈?……那好啊!那你直接到我的办公室来吧!……嗯,我一直在。……那好,一会儿见。”
挂断电话,姚天成的眼神中再次洋溢出一股暖意,这让他看起来如一位儒雅而宽怀的长者。他准备带着这样一种良好的情绪来迎接平谷县的新财神——林东海。
“贤侄,你现在是大忙人啊,‘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需要姚叔叔帮忙的地方?”姚天成打着哈哈,想保持着刚才好不容易才调整好的好心情。
“姚叔叔,是这样。李文东的家属过来了,找到了我。你猜他们要干什么?”从林东海的表情可以看得出,他正在为此事为难。
“哦?李文东的家属?他们找你?干什么?”姚天成一连串的问号,让他好不容易培养出的好心情顿时又陷入到一团迷雾中。
第四十九章 档案
张德顺一时僵立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有什么事。把门关上,坐下慢慢说。”姚天成意识到了自己口不择言,有失风度,缓和了一下语气道。
虽然姚天成知道眼前的张德顺绝不会因为自己的恶语有任何的不满,但自己还是要注意一下形象。
看到县委书记语气缓和下来,张德顺关上门后边坐边说道:“姚书记,您还记得那个死在井下的矿工吧?他的家属过来了,看来来者不善!”
“哦?怎么个来者不善?说来听听。”
张德顺看到书记一副处乱不惊的样子,估计对方已经知道了此事。有些自责自己的慌乱与冒失,难怪刚才会挨骂。
“李文东的家属看来不是冲钱来的,因为赔多少钱他们都不要,挑明了要寻找事故责任人。他们是想找原矿主讨要说法,也就是您的侄子,所以我才赶紧向您来报告,您看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嗯,你还知道第一时间来报告一声,倒是没辜负我对你的栽培。不过你不要慌!我们这些年怕过什么?你这样将来又怎能成大事?”
“是,是。您教训的是!”张德顺擦拭着额头,既有热汗又有冷汗。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我交给你一个任务。你要密切监视这两个人的动向,他们和什么人接触?平时说什么话?做了什么?都要派人盯紧,有什么问题随时向我汇报。但是不要私自轻举妄动。俗话说‘知己知彼,方可常胜’,我们先要摸清对方的底才行。”
姚天成缓和了一下口气。现在自己正是用人之际,要把自己手中的各个棋子充分调动起来,才可以具有最大的攻击和防御能力。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卒子。
张德顺离开。姚天成把县长叫进办公室。
“朱县长,东华村的事情听说了吧?”
“嗯,我也是才听说。书记有什么看法?”
“据分析,李文东的家属有很大可能是背后有人指使,有备而来。我们首先要查出他们背后究竟是否真的有人?如果有,究竟是什么人?有或者没有,我们都要做好两手准备,不然会陷于被动。看来事情开始复杂化了,我们要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
姚天成两眼灼灼放光,犹如出击前的猛兽,凶残而狡猾,再无一丝慈祥。
朱县长一凛,感觉自己仿佛被野兽的目光锁定一般,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我已安排张德顺派人多注意对方的举动。但这还不够,你派人分别去李文东来家和单位,看看那边有什么收获。监控平谷县所有电子信息,一旦发现可疑讯息及时报告,我们一起进行分析。在县城周边重要路段设点,堵截上访人员。不过这一次我们不要用强,要委婉相劝,尽可能地答应他们的要求和条件,稳住他们。非常时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第五十章 柳永
郑逸如推导一道复杂的数学公式般,思路不断向前延伸。这是他遇到问题时习惯的思维方式,放空大脑里的其它杂念,然后再让思路破空而去,能走多远就走多远。这种思考让他获益匪浅,总是可以在眼前似乎有一堵城墙阻住的时候,突然会在那座高大城墙下面的某处发现一道暗门,走过俺们便豁然开朗,一切洞然。
如今他已经发现了一道暗门,只是这道门后面会是什么,还无从得知。不过,这已经足以引起了他的兴趣,并且已经开始筹划着怎样可以打开那道门锁。
县招商局局长柳永正在忙活着。四十五岁、中等身材、微微发福、眼镜挂在鼻梁上使他看上去如一名教授。由于其名字和中国北宋一著名词人柳三变同名,而且写得一手好字,且懂得些诗歌音律,所以是平谷县有名的才子。很多人都认为他应该去教育局,那么一定会把平谷县的娃娃们都培养成大诗人。可是他有自己的一番理论,他认为:当今社会“只识书香便吃饭不香,要懂经济才可出人头地”。此言论和他自身具有的文化成了一种悖论,但是不会有人会因为一个招商局局长说出此话而去与之辩论一番,一争长短。
不久柳永的这句话就成了平谷县城的一句“名人名言”。很多人认为:这个柳永不愧叫做柳永,到底是有见地。而同时,柳永也因为对教育无意中的贬低而被人暗地里送一绰号——“不入(柳)流”。估计这个外号一定是哪名围棋爱好者命名的,暗讽柳永如不懂围棋般不懂教育。更有很多人庆幸柳永没有当教育局局长实乃平谷县娃娃们之大幸。
柳永正在陶醉于自己的创作当中,这也是他的习惯。每天上午在十点钟之前通常是无事可做的,具体招商工作可以由手下几个副局长去做,尤其这几年平谷县经济呈良好发展态势,自己是功不可没的。如今自己就如平谷县的一张文化名片,在招商引资的酒桌上诗词歌赋信手拈来,无不让投资商户们拍手叫好,提笔几个飘逸潇洒的大字更是让宾客们莫不俯首含笑,赞叹不已。可以这么说,只要从酒桌转移到谈判桌上,只要柳局长出马,最后的投资商们基本上都会欣然签约,合作愉快。个别没有谈成的,柳永通通视之为不懂斯文,在内部下属面前嗤之以鼻。
多年来在文学中浸淫,已经让柳永颇具诗人风骨。前些日子听说某地方官员获得了“矛盾文学奖”,对他刺激颇大。暗想如果自己也获得一个什么什么文学奖,那自己岂不是更加名利双收。
正当他沉吟于刚刚自创的一首新词之时,秘书来报:检察院副院长郑逸来访。
嗯?郑逸?刚刚上任不到两天,为什么一大早跑来这里呢?肯定不是慕名而来和自己研磨诗词来的。
“嗯,请进来吧。”
至少柳永知道此时是公务时间,有客人来访不能拒绝,而且还是检察院来的客人。
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出现在门口处。
柳永定睛观瞧,只见眼前之人:一双利剑眉,一对寒星眼,谈笑间可杀人无形中,振臂时能抖落满天星。柳永心道:好一个霸气之人。
柳永自认为自己绝非那些肉眼凡胎可比,自己识人之能非常人所及。他人识人听音辨形,自己则是读心识面。
面前之人自己惹不得,也惹不起。虽然柳永知道自己在平谷县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但也不那么干净,一旦自己出事,恐怕不会有人为自己出头。
希望不是来找自己什么麻烦才好。柳永暗暗祈祷。
第五十一章 秦川
“秦川的死你怎么看?”
“他不该死但却死了。这对于活着的人来说是一种拷问,也是将来面对此类事件的一种选择参考。”
“所以你们都选择了沉默,选择了逃避?”
“明哲保身的道理你懂的。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该不会最后也去选择一个高空自由落体吧?我们可是都有妻儿老小。”
“我理解你的难处,但是都奉行明哲保身的哲学,你想过那些几十年如一日地生活在贫困边缘的百姓吗?”
“我只是招商局局长,我完成了我的本职工作,而且很出色。除此之外我写写诗歌,也只局限于自己的爱好,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还能做什么呢?”
“做什么要看你肯不肯去做?难道你对秦川的死就如此的麻木和冷漠吗?”
“唉……确实有些麻木了,但我并不冷漠。对于秦川,我把他当兄弟,但是我救不了他,没有人能救得了他!”柳永说完这些话后,人仿佛瞬间衰老了很多。诗人般的气质转而被一种痛楚和落魄所替代。
“他活着的时候你救不了他,他死后你也不打算为他做点什么吗?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兄弟的吗?”
“死后?我能为他做什么呢?人都已经死了。”柳永默默地道。
“你不想为他洗脱冤屈吗?你认为他在九泉之下会瞑目吗?”
郑逸的话不紧不慢,却像一只重锤敲击在了钟磬之上,让柳永浑身猛地一震。
“秦川,哥对不起你啊!让你死的这么冤。你生前哥没有保护好你。你放心,哥迟早会有一天替你洗脱冤屈,让你可以瞑目!”柳永向秦川的亡灵发出誓言。
“郑检,说吧,叫我怎么做?打看到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定是非常人将要做非常事!而且你刚来到平谷县商人就来找我谈这件事,我估计你一定是上面派来的,怀有特殊使命。看来这些家伙的好日子要过到头了!”柳永如释重负般嘘了一口气,然后等待着郑逸的回答。
第五十二章 原罪
郑逸离开招商局后去拜访的是检察长周大庆。之所以把周大庆排在了柳永后面,是因为郑逸觉得周大庆是个“问题人物”,一个和秦川的死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键人物,也可以说是导致秦川死亡的最值得怀疑的幕后人物之一。
柳永的表现很出乎郑逸的预料,原本以为柳永是一个老谋深算、工于心计之人。没想到依靠秦川这副感情牌如此容易地就打开了柳永的心锁,并且和自己结成了联盟。柳永的表现让郑逸对平谷县的一些官员有了一些新的认识,对未来的谋划也有了更强烈的信心。
周大庆在办公室内正在打电话。郑逸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进入。
“哦?是郑逸啊,怎么?有什么事吗?”周大庆把电话搁在腮边和郑逸打着招呼。
看到郑逸没有马上答复,知道对方在等自己结束电话里的谈话。于是再次把话筒放在耳边。
“哎呀,看你说的。我怎么能不在意呢?……好,好……给你的那笔钱不是还没花光吗?你先花着,过几天我再给你打一笔过去。好了,我有客人来。挂了……嗯,好。”
郑逸一直看着对方的表情,从忽明忽暗的脸色和婉转暧昧的语气,郑逸可以判断的出来电话另一头是怎样的一个性别和身份。
“唉,现在的儿女就知道要钱,不知道做父母的赚钱有多么不容易!”周大庆放下电话对着郑逸诉苦道。
郑逸笑了笑,没有对周大庆的话做出评论。他知道周大庆嘴里的儿女指的是他的独生女——还在读大学的周若寒。而并非事实上的电话另一端的那个神秘人物。这一层,郑逸当然不能戳破。
郑逸点了一下头算是表示理解,然后坐下来。到平谷县上任不到两天,郑逸已经和这个检察长有过了几次谈话。说心里话,在郑逸的眼中,周大庆是一名有着敏锐头脑和犀利眼光的出色的检察官,这一点从对方眼神和交谈应答中就可以知道。但是郑逸目前无法知道的是:眼前的这个周检察长的内心究竟是怎样的,是一个依靠聪明才智可以为平谷县造福,为百姓谋利,和柳永一样走入迷途的官员;还是一个依靠自己所谓的能量给平谷县带来灾难的原罪之一?
“我有件事想向周检打听一下,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问。”郑逸故作迟疑地说道。
“哦?有事情尽管问。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吗?”
“不是,我要问的事情可能会让周检不太好回答。”
“呵呵……小郑,什么事这么吞吞吐吐的,尽管问好了,我保证有问必答!”
“呵呵……那我就放心了,不然还怕周检一会儿怪罪呢。”
“问吧,什么事?”
“我今天早上受一个朋友之托去看望招商局的柳局,闲谈中他向我提到了一个人。”
“你是说柳永?他提到什么人?”周大庆一听到柳永的名字,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对,就是他。他和我提起一个叫秦川的人——原招商局副局长。”
第五十三章 罢工
郑逸有些郁闷,他没想到周大庆如此难以对付。这是他之前有所考虑却没有料到的结果。他之所以刚才没有去问周大庆秦川是否是他杀,可以更清楚地窥探对方的反应和态度,那是因为他觉得那样做太过冒险,会让自己完全暴露于对方的视线之下。
到目前为止,郑逸还没有找到那个在在卷宗里留下线索的人。也许那个人才是关键,是掌握秘密的人。这个人会是谁呢?他曾暗中询问过检察院内其他工作人员,或暗示或旁敲侧击,都没有得到任何线索。最后他忽然想到:为什么不通过笔迹来寻找这个人呢?这个想法让他兴奋不已。他从自己锁着的抽屉里拿出那份资料仔细研究那人的字体笔划,然后再依次寻找相关工作人员一一比较。半天下来,没想到再次让他失望而回。
笔迹的主人是找到了,并且拿出了那份材料给对方看。但是对方告诉他,这是一份很正常的记录,当时连同其它资料都应该已经送到法院才对,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一半的材料在郑逸的手上。
这样一来,郑逸对卷宗来历的调查走入了一个死胡同。
也许真的是工作人员在工作中因失误而无意遗漏的?郑逸一时没有了主意。
书记办公室的电话响了两声后,姚天成接起了电话。
“嗯,是我……哦,是贤侄啊!……什么?罢工?“姚天成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你是说不找到责任人他们就一直闹下去?还要找到县里来?……什么?还要往上告?”
姚天成的音调随着电话的内容不断升高,最后简直是在吼叫了。
“……好了,你先稳住他们。我找朱县长商量一下,尽量大事化小。”姚天成放下电话后立即拨通了县长办公室的电话号码。
几分钟后朱县长敲门而入。
“矿工们开始闹事了。哼!都是李文东家属干的好事!”
“这么快?这么快他们就联合起来了?”
“就是啊!现在的事情有些棘手啊。你那边调查的怎么样了?”
“还没有消息传过来,怎么也得明天吧。”
“那好,催他们快一些。我们也得做好两手应对准备。一旦时机成熟,当机立断,绝不要手软!”
“哦,是。”
东华村煤矿。
工人们穿戴整齐,却不是准备下井采煤。他们静静地坐在井口附近,在听一个人讲故事。
只见一个身材魁梧,嗓门很大的人在动情地讲述着,还不时地挥动着手臂。
“我们被困在井下已经第八天了,实际时间该是第九天。粮食已经吃没了,水也所剩无几。我们已经几乎没有力气再挖下去,每出一滴汗就意味着要多喝一滴水。文东的伤口不断恶化,已经化脓溃烂……”
第五十四章 交锋
第二天。县委书记办公室。
郑逸此时正坐在姚天成的对面。
简单的寒暄后,郑逸开口道:“姚书记,有一件工作上的事我想向您请示一下。”
“嗯,有话尽管说。我说过了,你的工作我会全力支持的!”看来那张五位数的“卡片”还是起到了应该发挥的作用。姚天成一脸的慈祥,表现出一个老领导对自己部下应有的关心和爱护。
“先感谢书记了!是这样——我在查阅案件卷宗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让我很感兴趣或者说很奇怪的案子。”
“哦?来了就开始投入工作了!很好啊!我们的队伍当中就需要像你这样肯干务实的年轻人啊!是什么案子引起了这么大兴趣呢?”
“秦川……”郑逸忽然说道。然后故意停顿一下,装作思考着怎样叙说和迷惑的神情盯着姚天成。
“秦川!?”姚天成慈祥的表情瞬间凝固,脸色微变。但随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秦川的案子的确让人感到意外,我们都为他感到惋惜。”
郑逸又如何不明白姚天成的意思。这分明就是避重就轻,打马虎眼,和周大庆的话如出一辙。
“嗯,是啊!听说秦川平时也是一个令人称颂的好官呢?听说是得罪了一些人,所以才被逼无奈而跳楼自杀。”
“得罪人被逼自杀?你从谁那里听到的?你作为一名检察官,可不能道听途说,毫无证据地地乱讲话。会犯错误的。”姚天成严肃地教训到。
“是,书记,您教训的是。我说过了我只是感兴趣,并不想再立案调查此事。毕竟过去那么久,所有的证据也证明他确实贪污受贿,所谓的被逼自杀之说我只不过是听老百姓在胡乱猜测罢了。”
“哼……你啊!”姚天成故意嗔怒地用手指点了点郑逸道。然后舒服地向沙发后背靠去。
“我也不认为是被逼自杀。不过……我认为秦川的死……更像他杀!”
“什么!?”姚天成刚刚靠下去的身体像一根被压下去的弹簧释放后的突然反弹,随着一声惊呼,人已经重新恢复到了刚才笔直的坐姿。
“他杀?郑逸,你说的可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怎么能胡言乱语。当时公安部门的人员经过调查已经确认秦川是自杀,而且还有秦川的遗书作为证明。你作为政府人员这样讲话会让相关人员陷入很大麻烦,你知道吗?”
“遗书?秦川有遗书?”
第五十五章 说法
姚天成在郑逸一离开办公室后便立即拨通了朱县长的电话。
两个人再次聚到一起共商“大事”。
“郑逸有可能会对秦川的事进行调查。对于秦川的案子,你认为我们是否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姚天成自从郑逸离开后,眉头就一直紧皱在一起。
“那件事我们应该说做的很干净。郑逸怎么会知道秦川的事的?他不会就是冲着这件事来的吧?”朱县长满脸疑惑地问道。
“从他的背景来看,他来之前不应该会知道,应该是来后才有人向他透漏了此事。他说他掌握有秦川死时的现场目击证人。”
“哦?他还挺有两下子!不对!那天是周末,除了秦川在值班还有门卫之外,没有其他人了啊!秦川死了自己不会开口说话,门卫老张在事发后我们找了个原因就把他辞退了,给了他一大笔养老金,现在恐怕正在河南老家过清闲呢。”
“难道……这小子在诈我?”姚天成突然感觉自己很傻很天真。打了一辈子鹰,怎么老到成精了反倒被一只雏鹰啄了眼。姚天成一巴掌排在沙发扶手上,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看来这个郑逸很不简单,我差点就着了他的道!”姚天成两只眯起的眼睛射出一道可怕的死光。
“谁敢挡我的道,谁就是自寻死路!我倒要看看他有几斤几两?一个李文东,我可以轻而易举把他埋葬在地下。我不会在乎再多安排一个意外事故,让郑逸也老实下来。哼……”
疯了,疯了。朱县长心里反复就是这两个字。他也没想到眼前的姚天成今天已经变成了一个嗜血的赌徒,誓要以血腥的手段结束这一切。最终结束的是什么呢?除了一条条的生命。姚天成自己呢?他会逃脱得了这一件件一宗宗自己策划的罪恶吗?罪恶越多意味着给自己掘的墓越深。“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谁都无法逃脱这冥冥中最后的审判。
谟地,朱县长突然想到了自己,不禁“突”地打了一个冷战。
“姚书记,那个李文东就是一个普通人,他死了就跟死了个蚂蚁没有大的区别。但是,那个郑逸可是官员,而且是有背景的,恐怕……”
“怕什么?你要是怕了那你最好的选择就是去自首。我们做了这些事,你猜你自首的结果会是什么?”姚天成的脸色阴沉的可怕,让朱县长不敢直视。
“我不是害怕,而是担心。担心您太过激怒而伤了身体,我们还都指望着您呢啊!我认为郑逸也就是年轻气盛,无非是想利用秦川的事为自己积累些资本。我们只要把自己的事情安排好,他到时候忙不出什么所以然,自然心气就会过去了,到时候他自己就主动放弃了。”
“这样最好,希望如此!不然我姚天成可是六亲不认!”
朱县长不知道姚天成是有意这样说给自己听还是在泄愤,听完之后不由得后背一阵阵的冒凉风。
“李文东家属的事情还没结果吗?”姚天成语气一转,向朱县长问道。
“这件事有些蹊跷,我们的人用尽了所有的手段和关系,居然没有了解到李文东的家乡在哪里,自然也无法了解他家人的背景。”
“哦!?”
姚天成好像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让他吃惊的消息。他相信被派出去办事之人的能力。如果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讯息,那只能说明一点——李文东及其家人是从火星上来的。
第五十六章 老蒋有难
张德顺不敢再有任何轻视对方的想法,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敌我斗争”,什么叫做“乱世刁民”。这场博弈也许直接关系着自己的未来前途,自己必须要小心谨慎地应对,不得有任何差池。
“李老先生,请先不要动肝火,我还没有讲完。”张德顺那张红色的大脸由于激动发着红光,看到老蒋咄咄逼人的架势,赶紧解释道。
“这件事情公安部门也已经给出了调查结果。这里面的有些情况你们不知详情。塌方事件之后,矿上曾大力施救,但是由于技术难度比较大,而且自上次矿难后关闭了一眼井口,矿上一直处于亏损状态。技术上的缺欠和资金上的不足,使救援陷入难以为继的状态,后来救援矿工家属担心塌方再次发生所以阻挠继续救援,被埋矿工家属承受不了压力,最后主动放弃。所以……后来放弃救援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哼!说这些话骗的了鬼?你们政府是干什么吃的?乡里和县里怎么不想尽一切办法展开营救呢?”老蒋不依不饶,终于戳到了张德顺的痛处,
“李老先生,政府在这件事上也是心急如焚,忧思忡忡,在积极地想尽一切办法去营救遇难矿工。这不,林先生也在场,如果没有政府始终关注此事和从中斡旋,林先生怎会最终出现并展开营救呢?只不过遗憾的是你儿子没有等到救援。”
张德顺说完,表现出非常遗憾的神情。
“关于这件事,谁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所以我特意向县里打了报告。我现在可以很高兴地告诉你,关于李文东的赔偿问题,县里答应下来给予二十万的补偿,并且由于李文东在身临绝境之下和其他几个同伴没有放弃对生存的努力,县里决定追认李文东同志为‘英雄’称号,让全县人民向他学习。过几天县里要召开大会专门对李文东同志举行追悼和表彰。其他三名获救的矿工也也要进行表彰。”
张德顺一连抛出几枚“糖衣炮弹”,他不信这一系列的破天荒的好事不会打动眼前这个土的掉渣的老家伙。
“张乡长,我们的确要感谢林先生的救援,但不是你们乡政府,更不是县政府。据我所知,在事故最初发生的时候,张乡长和那些县里的大领导们并没有出现在救援现场。现在来个马后炮,我再没文化也是活了一辈子的人了,‘没吃过猪肉也还见过猪跑’,你这招没有用的。你们现在满嘴仁慈,说不准我儿子在地下受尽折磨的时候,你们这些‘父母官’正在哪里吃喝嫖赌、玩乐享受呢?哼……”
老蒋的话像一枚精确制导导弹,轰得张德顺为之气绝,白眼直翻。这哪里是一个土的掉渣没文化的农民,这分明是一个老天派来要自己命的勾魂使者。
张德顺强压住内心翻滚的怒火,终于成功地没有让脸色由红色变成紫色。
“我理解老先生失去爱子所以口不择言,领导们都是日理万机,哪里会那样去做呢?总还有个国法家规吧!呵呵……“张德顺吃吃笑道。
“我也不和你在这绕圈子了,你的解释我不接受,我儿子死的太冤,一定要有人对这件事情负责。我的话放在这儿,你们做领导的看着办吧!走!”
第五十七章 绑架
姚天成的一双眼此时逼出一道异样的光芒,如决死野兽的残忍和狂暴。如果有谁此时看到了这种眼神,一定会感到不寒而栗、心惊胆战。
“朱县长,马上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放下电话,姚天成又拨通了一个电话,“你最近要注意一个人的动静——李文东,一旦他露出蛛丝马迹,立即向我汇报!”
“李文东?不是死了吗?”
“我让你怎么做你就照办,不要问那么多。”
“是。”
朱县长从姚天成的脸色中看出此时书记大人心情不是很好,并且是很不好。
“一个人——一个很可怕的人可能就藏在我们身边。”
“谁?”
“李文东。”
“他?书记认为他还没有死?藏在我们身边?”
“对。而且据我猜测他可以轻易探听到我们的消息。”
“您怎么知道的?”
“你调查出来关于老蒋的事情,还有我们准备动手的消息如今已经传到林东海那里去了。我怀疑就是他报的信。”
“林东海也和他是一伙的!?”朱县长越来越糊涂了。
“现在还不好说,这里面的确越来越复杂。自从姜伟来了之后,最近来了很多身份不明的人。李文东、林东海、老蒋——嗯,现在他的身份应该清楚了。还有……郑逸!”
“郑逸,你也怀疑他?”
“嗯,我的确怀疑郑逸和他们可能是一伙的。老蒋的消息可能就是他提供的。也许他们都是为姜伟而来,或者说都是为了那次矿难而来。唉……看来那次的矿难真是老天特意给我们制造的灾难啊!”
姚天成终于发出了无奈的一声哀叹。朱县长知道这声叹息的背后含有多少的忧惧同时也含有多少的不甘。这一声“唉”让他的心中不禁一动……
“我们要如何证明呢?我们要知己知彼,不要把矛头对错了方向。”
“对,你说的很对……”
姚天成右手轻抚自己的脸颊,然后停顿在那里。
朱县长看着石化了一般的姚天成,不再发表观点。他知道此时不能去打扰对方。静默代表着对方陷入了深入的思考,代表着一个新的阴谋可能就会由此诞生。他知道自己可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做些提醒,而绝非决策,他知道以自己的智商来指点对方,那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挑战。他只需要静静等待,看看对方会给出怎样的一个石破天惊的计谋,来解决此事的“结”。
过了良久,姚天成仿佛破茧而出的羽蛾,慢慢地把手从脸颊旁拿开,看定朱县长。
第五十八章 佛说
郑逸在姚天成离开平谷县的当天夜晚拜访了朱县长。
“朱县长,我初来乍到,有些地方的规矩还不太懂,今后还要请您多多关照!”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放在了桌面上。
朱县长看了看摆在桌上的名烟名酒,又扫视了一眼银行卡,面色有些不悦地道:“你这是干什么?是在腐蚀拉拢领导吗?作为检察官应该以身作则,怎可以以身试法?”
“朱县长,您误会了。我对你没有任何祈求,只是想在今后的工作您能多得到些您的指点。”
“小郑啊,要说指点,我还真有些话要和你说说。”
“洗耳恭听。”
“关于你调查秦川的是,我也听说了。不管你是怎么想的,秦川是不是有冤屈,这件事对我们这里的很多人来说都是不愿意谈及的,或者可以说是一个禁忌。秦川是一个悲剧,一个不该发生的悲剧。我们每个人都为他感到惋惜,而你来了之后却开始揭大伙儿的伤疤,你不该啊!”
“啊?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每个人都躲避这个话题呢?看来大伙儿对秦川得死都很同情!”
“就是啊!秦川的死被外面谣传说是我们干部内部的不和造成的,这一切都是误会,只是有一些小摩擦和不愉快,但是远远没有外面传的那么邪乎。也怪秦川心理素质太差,区区五万就忍受不住压力了,这样怎么能担大任呢?”朱县长煞有介事地大摇其头,扼腕叹息。
“是啊!当官压力大啊!想担当大任的话,就算是犯了错误也该承受得住压力才对。”
“就是啊……不,你说的这可不对。犯了错误改正才对,承受错误的压力,那不是拒不悔改吗?”
“呦,看我,说话就是不过脑子。还是朱县长觉悟高,我的思想境界还有待提高,今后还真得需要您的指点呢。”
“唉……不行了。岁数大了,没有魄力了,不像你们年轻人,敢作敢为。要是我在年轻二十岁的话,我又怎会落得如此境地。”
“哦?朱县长有什么心事吗?”整齐关心道。
“哦,不,不,没什么。”朱县长发觉自己不自觉地说出了心事,连忙掩饰道。
“朱县长,我知道您是一位有思想的人,不甘于被他人摆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您正在不幸地经受着什么事情的困扰,那是您不喜欢的。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我知道您自己一直无法摆脱,几年来饱受折磨。”
“你怎么知道?”朱县长睁大了眼睛,看怪物般地看着郑逸。
“呵呵,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啊!您的表情告诉我的啊。”
“表情?你还会看面相?”
“略懂!”
“那你给帮看看吧!我怎么觉得最近好像要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呢?”
第五十九章 真实身份
“朱县长,我是郑逸啊!”郑逸赶紧说道。
他没想到大白天会把对方吓成那个样子。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想是朱县长平日亏心事做多了吧,脸都吓白了。
郑逸上前扶起朱县长。
朱县长惊魂未定,指着郑逸道:“你……你究竟是怎么回事?会变脸?你究竟是谁?”
“对不起,吓到你了!我不是有意的……我是易过容的……我就是你们一直在寻找的——李文东。”
“啊!你不是已经死了吗?那座坟?”
“不,我没有死!你们不是也怀疑我没有死吗?我这不还是好好地活着。那座坟只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那你到底是什么人?一会儿是李文东,一会儿是郑逸。你的身份是什么?”
“这正是我想告诉您的。这是我的证件,您可以看看。”
我——终于从郑逸又做回了我自己——拿出证件递给他。
“中华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检察院、侦查监督厅、侦查监督处——李文东。你……是……”朱县长无法相信眼前的郑逸就是李文东,更无法相信他们一直在追踪缉捕的李文东原来是最高检的检察官。原来对方竟然一直在和自己这些人玩捉迷藏!原以为一切胜券都在己方手中,没有想到原来自己这些人才是被玩弄的老鼠。
“原来您是北京来的!”朱县长把称呼改成了您。
“别!我现在是郑逸。我向你表明身份是想让你看明白现在的形势,是想在你回头的时候还能看到岸边。‘苦海无涯’,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对!对!回头是岸!最后的机会!”朱县长有些语无伦次。
“关于你和姚天成违法乱纪的事情就不用我一一再和你讲了吧,你自己可是比我要清楚。本来只需要我一句话,你们马上就会被戴上手铐送进去,但是我现在还不打算这样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哦……我真的不知道!”朱县长看来是被吓坏了,看我两眼尽紧盯着他,以为我要逼问他答案,赶紧补充道。
“好,你不知道我就告诉你。因为我需要你和我配合,毕竟你和姚天成比起来是小鱼,不是我要调查的重点对象。”
“就是啊!我是被胁迫的!就像刚才和您说的,我早就想退出了,但是身不由己。您说吧,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一定尽力而为,将功补过。希望将来您在公诉书里把我的立功表现写进去,我就感激不尽了。”
第六十章 复活
“李文东?怎么会是你?”
那一刻,卓一凡脸色简直可以用面无血色来形容了。他的惊惧绝不是任何电影里那些优秀演员能够表演得出来的。我开始觉得有些同情他了。
“就是我。我没死,你不用怕!”我微笑着安慰道。
“你……你真的没死?”卓一凡慢慢凑过来,伸出手试探着捏了一下我的手掌。
“当然没死!不然你认为站在你面前的是什么?是鬼吗?呵呵……”
卓一凡的脸色终于渐渐恢复了些血色。
“你可吓死我了?大家都以为你死了呢?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说着给了我一个热烈的熊抱。
“我哪有那么容易死呢?我还要找出陷害我的凶手呢?”我在他的耳边小声笑着说道。
“凶手?什么凶手?”卓一凡猛地松手,惊异地问道。
“害我的凶手啊?你知道吗?煤矿塌方是一个天大的阴谋!”
“阴谋?”卓一凡的脸色再次变得惨白。
我真担心这样下去他会因为贫血而晕倒。
“对,阴谋!就是为了想致我于死地,就是为了要堵住我的嘴,他们设计了塌方。而且还要搭上其他三人的性命。你认为这样残忍歹毒的人,我该放过他么?”我盯着卓一凡的眼睛说道。
我看卓一凡的目光中一定是饱含了复仇的愤怒,所以卓一凡看到我的眼神后居然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战。
“你怎么那么确定?你找到证据了吗?”
“正在找证据,而且已经有了眉目……”
我凑近卓一凡的耳边小声道:“我已经找到了设计爆炸造成塌方的那个人!”
说完我神秘地向卓一凡眨了眨眼。
“哦?是谁?”
“这个请原谅,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我要对他的安全负责。”我有些歉意地道。
“怎么连我也不相信吗?”卓一凡有些愠怒,感觉有一种不被朋友信任的委屈和不满。
“不是。是我答应了对方坚决不能说出去,还请你谅解!否则对方拒绝将来出庭作证。”
“哦,是这样。那我就不问了。如果有人作证,那么说明这其中确实有问题。那这次你来找我,有什么想法和计划?”
“来看看老朋友啊!不然总被人当做死人,可不是什么吉利的事。呵呵……”
“恐怕不只是来向我报到的吧!说吧,一定还有什么事情吧?”
“还是你了解我啊!什么事都瞒不住你。别说,还真有件事情找你帮忙。”
“嗯,什么事?就别拐弯抹角了,说罢。”
第六十一章 安宁医院
郑逸很有心情地想去精神病院瞧瞧,想知道何文豹的病情怎样了,可能的话是不是可以出院了呢?郑逸给精神病医院的贾院长打过电话后打了出租车直奔清沟村而去。
安宁精神病医院坐落在距平谷县城一百里地的清沟村,这里地处偏僻,环境优雅。早开的花儿已经争奇斗艳,春闹枝头,生机盎然。笼罩在高大乔木的医院内一片祥和宁静。
院长贾为民接到郑逸的电话后已经等在了医院门口,看到出租车露面后,赶紧走出来迎接。
“郑检吗?欢迎啊!怎么打车过来的?”
“是啊!打车方便,司机现成的。”
“郑检你可真会开玩笑!那就让出租车开进院里等着吧。来,我们进去吧!”贾院长招呼着门卫接待出租车司机,引着郑逸向里面走去。
“郑检怎么会想到要到我们这里来呢?难道要从这些病人嘴里查案子吗?呵呵……”贾为民打着哈哈。
“贾院长说笑了,在这里查案子?那你不得也把我关进来啊!哈哈……”
“嘘!这里要安静!”
“哦,呵呵……对不起啊!我原来有个很要好朋友得了精神病,那时我常去我们那里的一家精神病院去看他,所以我对患者和医院有一种莫名的感情,闲来无事,于是想过来看看。”
“哦?对这里这么感兴趣啊!不过,你到时候可别检察官当腻了跑过来和我正院长啊。等我退休了,我可以推荐你!”
“那好啊!到时候我也在这静谧的隔世所在颐养天年。”
“什么?颐养天年?你还真把这当疗养院了啊?你呆久了就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了。”
两人说着话已经进入到了院长办公室。
“贾院长,我想了解一下你们这里的患者的一些具体情况,因为我正筹划着写一本关于精神病患者的书,想多搜集一些素材。不知道是否可以?”
贾为民瞪大了眼睛,好像在看史前动物似的,“郑检还有如此雅兴,看来对精神病患者的感情是非同一般啊!”
“我很同情这些患者,他们同样和我们一样来到世上走过一遭,由于受到心理上的遭受了某种常人无法理解的创伤,无法承受压力而精神失常。他们不能和正常人一样享受都市生活的幸福和快乐,不能够自由地行走在大自然中体会世间的美好。他们每天生活在自己的套子里无法挣脱,精神和身体上同时被束缚在栅栏之内。这是何等的痛苦与悲哀!”
第六十二章 杀死你
郑逸行走在空旷寂静的走廊里。
不时从经过的病房里传来稀奇古怪的声响。那是患者嘴里发出的声音:有的如呼啸的火车,有的如锈迹斑斑的轮子发出的刺耳的喑哑声……每一种古怪的声音都是患者沉浸在自己臆想的时空幻境中的现实反映。是我们常人无法理解的另一个世界。
在这里,各种声响营造出的时空的交错让郑逸也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不知道长期工作在这里的医务人员该是怎样的一种感受。郑逸心中道。
郑逸回头看了看身后紧随着的两人。两人表情严肃,看不出喜怒。
也许是时间长了感情上麻木了吧。郑逸暗想。
“我想去看看那个叫何文豹的患者,你们带我去看看吧!”郑逸停下回头对两人说道。
“啊……”两人闻言都是一愣。
“这个病人很特殊,院长特意吩咐不可以过去。”其中一人答道。
“哦?有什么特殊?”
“这个我们也不很清楚。我们只是负责一些管理和维持秩序,其他的要问其他人才知道。”
“哦,是这样。嗯……其实呢……我只是对这个患者很感兴趣。我和你们院长也说过了,我打算要写一本关于精神病患者的书。这个病例很特殊,所以我打算多了解一些他的情况,近距离接触一下。”
“这个……”两个人互相用眼睛询问了一下。
“如果我们私自让你进去,院长知道了的话怕是要责怪我们,弄不好还要辞退我们,我们也很为难。”先前说话之人说道。
“就是看看病人,又不会出什么事!如果院长责备你们,有我替你们说情呢,我会告诉他是我一再要求的。我想你们院长不会不给我面子吧。”郑逸耐心地做着说服工作。
“好吧,给你五分钟。如果有什么事,还要请你多替我们说说才是。”
“没问题!”
房门打开。
一个患者正站在房间中央嘀咕着什么,低着头,身体微微来回摆动着,两手来回地一下一下比划着。
看到房门打开了。患者慢慢抬起头,看见有人进来,突然大叫:“杀了你!杀了你……”
听到对方的尖叫,郑逸才明白刚才他小声嘀咕的也正是这句话。
这人正是何文豹。
第六十三章 一个特殊的患者
郑逸心情有些压抑,尤其是在这种环境下遇到了这样的情况。
身后的两个人又恢复了起初的冷淡,表情漠然。这也许是他们在工作中养成的职业面孔吧。郑逸没有更多言语,率先继续向前走去。
又有一个房间引起了郑逸的注意。这间病房不像其它房间一样有一个小窗可以看到里面,而且房门紧锁。让郑逸感到奇怪的是里面有人在不断地谩骂,似乎是一个很年长的人。
“有这间房间的钥匙吗?”郑逸回头问后面的两人。
“不,没有。”两个人的脑袋摇得像波浪鼓一样。
“这里是什么人?怎么如此暴躁!”
“听说是前两天刚送进来的,看样子年纪不小了,病因不很清楚。”
整一把耳朵贴近房门倾听了一会儿,眉头开始渐渐锁在了一起。
离开房门,郑逸拨通了贾为民的电话,“贾院长吗,我是郑逸啊!你们医院管理的很不错啊……嗯……是啊,这为我提供了不少有用的素材啊!真是多谢你了呢……那是当然啊!不过,我想有个请求……呵呵……你们有一个被关起来的患者,不知……对啊……我很感兴趣,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让我和他谈一谈呢?是啊……我知道……刚被送进来,所以我才要见一见。这样的话可以聊病人最初的病因,将来也可以做一个跟踪调查……暴力倾向?怕我有危险?放心吧,我这有两保镖呢……哦……我并不像为难你,只是觉得机会难得……我只是想观察一下患者的情绪和心理,了解一下他们的心理。哎呀,那太好了,改日我一定请你吃饭!多谢了!”
挂断电话几分钟后,一名医生和一名工作人员拿着钥匙赶了过来。
医生告诉郑逸自己是房间内患者的主治医生。郑逸点头示意,没有说话。
房门打开后,虽然郑逸早有心理准备,但是还是被眼前的状况吓了一跳: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脚踝上锁着一根铁链,身穿患者服,双臂反扣身后。老人兀自在那里狂怒地喋喋不休地大骂。整个人看上去的确快要进入癫狂状态。
跟随医生来的工作人员在两名护理的帮助下,强行为老人打了一针。少顷,老人的情绪缓和下来,人也随之萎顿。
“你们给他用的是什么药物?”郑逸向那名医生问道。
“就是帮助患者镇静的常用药。”医生说话时的眼神有些躲闪。他刻意加重了“常用药”三个字的语气,这让郑逸感觉有一种过分修饰的“此地无银”的多余。
郑逸没有过多追问,走到了老者身前。老者努力地在和已经充斥在体内的药物做着斗争。
郑逸看着眼前头发已经花白,饱受折磨的老人,内心一阵阵酸痛。
“你能听挺清楚我说话吗?”郑逸小心翼翼地询问。
“呵呵……我还没有老到耳聋。有屁就放!”老人意识还算是清醒,骂起人来一点都不含糊。
“这个患者是典型的间接性发作,趁他现在还有些清醒您赶紧问吧。”医生道。
“嗯,好。我只做一个测验。”郑逸说罢把头转向了老者。
“我问你个问题,你可以认真回答我吗?”
第六十四章 突查
郑逸的心理很不是滋味,感觉有某种东西堵在胸口不能畅快地呼吸。
他摇下车窗,让外面的气流涌进车内。
出租车司机看着乘客有些郁郁寡欢,思讨着对方是不是什么亲属在精神病院里的准概况不是很好,所以不再像一路来时说笑,专心地开着车。
沿途公路两侧的杨树已经吐出了嫩绿的枝叶,草地如绵延不绝的绿色地毯不断向远处延伸……
不知不觉中,郑逸陷入沉思。
“活死人墓”中小姜等百十多名受困的工人等待救助。自己和几个矿友当初身陷绝境,回想起来还如昨天刚刚发生的一样,记忆犹新。如今,文豹和老蒋又遭人算计,被关在精神病院。文豹已经被“治疗”的神志不清,老蒋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对方总是不给自己宽松的机会。不能再继续等下去,该是出手的时候了!。
如果有证据证明安宁医院和那些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那么也必将进行清除。这些人的手段简直比明目张胆地要人性命更为可怕和阴险!
郑逸离开安宁医院不久,一个电话打到了县委办公室。
“……什么?他去过了……他都做什么了?哦……嗯……什么?他见了何文豹和蒋才干?他特意去看他们两个吗……啊……你说他是为了写书?这么巧?你看不出他有什么特殊目的吗……嗯……好,我知道了。”
姚天成放下电话,一股凉气从脚底直窜到头顶。
这个郑逸要干什么?他到底是什么人?和何文豹和蒋才干是什么关系?如果和这两个人同时产生联系的话,那么只有一个人符合条件——李文东!可是据认识李文东的人报告说,两个人的相貌虽然有些相像,但绝对不会是一个人啊?难道……难道郑逸和李文东有着什么特殊的关系?
这个想法让姚天成如坐针毡。如果李文东和郑逸联起手来,那可是大大的麻烦。一个李文东就已经够难缠了,再加上一个更加难对付的郑逸……
姚天成突然感觉自己有些老了,有点不是这些年轻人的对手了。不过就像狮群中逐渐年迈力衰狮王,虽然已经遭到了年轻力壮的雄狮的挑战,但是不会那么就轻易地就让出自己主宰的这片领土的统治权,除非对方要用鲜血来让自己臣服,而且除了自己的血还必须让对方也付出血的代价。
姚天成拿起电话。
“你抓紧办好一件事情,用最短的时间找出李文东,既然他已经‘死’了,那么我们不在乎再让他多‘死’一回,你知道该怎么做吗?只要不被人看到,将来即使有人出面质疑,法律上也不会纠缠不清地去追究。切记:要神不知鬼不觉,要不择手段!”
姚天成放下电话,思考了一会儿再次拿起电话。
“喂,是我。把所有知道内幕的人员全部遣散,关于怎么让他们闭嘴就不用我教你了吧!另外,赶紧把那个老家伙搞定,我不希望再有什么人跑过去和他讲什么笑话,写什么书啊剧本啊什么的。”
就在姚天成进行一系列部署的时候,我正坐在电脑前。我必须抓紧时间和总部进行联系,因为我知道如果贾为民是姚天成的一个棋子的话,那么姚天成现在已经知道我去了安宁医院,我的所说所做恐怕已经全部被他洞悉。我要和他比速度。
当天傍晚。
安宁医院。
第六十五章 暗战
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只有破釜沉舟才会有生存的希望。
姚天成此时如一只斗急了的公鸡,宁可掉光一身的毛,拼出一身的血,也要斗到底。“束手就擒”在他的词典里是找不到的。不过,他也知道,这世上向来就没有白吃的宴席,吃了拿了早晚要付出一些东西。
“自己一直以来轻松安逸,不劳而获,如今该是需要自己付出代价的时候了。”姚天成自言自语。对于此,他早就有心理准备。
姚天成心里明白不意味着他会放弃抵抗。相反,负隅顽抗的反击让他更加疯狂。
反击就要讲究策略。
策略需要严谨周密。
李文东既然可以悄无声息地存在,就可以让他悄无声息地消失。
郑逸究竟是不是和李文东一伙儿?安宁医院事件是不是真的和他有关?还要进一步核实。如果真的有关联,那么也必须想办法搬开这个绊脚石。
贾为民的嘴严不严?是不是会向检方检举自己?并不由他自己做主。姚天成相信贾为民一定不会置自己的家人安全于不顾,在检方那里大放厥词,口无遮拦。对于贾为民来说,最坏的结果就是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吞下苦果,成为自己的替罪羊。那样的话也算是尽了忠了,这些年算是没有白养活像贾为民这些样的人。
姚天成心里暗自盘算,如果一切如自己所想,说到底,无论是郑逸还是李文东都没有自己确切的把柄。他们又能耐自己如何。
姜伟所在的西华村煤矿,也许是个问题。自己的外甥是矿主,一旦事发,自己难免会洗不清干系。这个问题急需解决。
……
姚天成把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嘴角再次泛起了得意的微笑。因为他发现,这一切并没有自己原来想的那么可怕,那么不可收拾。只要自己沉着应对,动用所有的网络,谅那郑逸还有李文东都够不成实质性的威胁。看来自己原来一定是被这几个身份不明的家伙搞晕了头,差点乱了分寸。
姚天成斜靠在沙发上,用两根食指轻轻按压在两侧太阳穴上,来回揉动。不一会儿竟然微微打起了鼾声。
平谷县城及四周边乡镇近几日忽然多了一些陌生面孔。
这些人不像是探亲的,也不像是访友的,更不像是做生意的……
这些人和本村镇的一些无赖地痞凑在一起眉来眼去,勾勾搭搭,不知又在想什么坏主意。还有一些人出入村镇政府,鬼鬼祟祟,不知又有何公干?
第六十六章 风云际会
我曾答应阿成和其他几名矿友要请他们吃大餐。我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现在,是我实现承诺的时候了。我相信,现在不会再有谁可以阻止我打断我做这件事。没有人。
当我把计划向总部发送完毕后,最终的结果就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第二天,星期六,上午。
市公安、检察院、武警部队、安全监察局等各部门的车辆呼啸着直奔平谷县而来,一路上经过的村镇的人们驻足观瞧,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骇人的阵势。当人们看到车辆直奔平谷县而去,一些人的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和期待。
姚天成刚刚得到消息,就发现催命的车队已经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内了。
这一切到来的简直太突然了!
姚天成只觉得两腿发软,心发虚,一个趔趄差点失去平衡栽倒在地。
“冷静,冷静!”姚天成小声自我安慰着。
稍作平息后,姚天成步履有些蹒跚着向楼下走去。
市检察院检察长魏民亲自带队,下了车后,一马当先,率领几名其他领导直奔县委办公大楼。正迎上姚天成和其他县领导从楼上直奔下来。
魏民下达了“通知”或者说是命令:立即要求平谷县公安、检察院、司法等各大部门所有公务人员立即到县委大院报到——无论这个人现在正在干什么,人在哪里。
没过多久,各部门领导纷纷陆续地从各自的安乐窝驾车向县政府疾驰而来。
周末向来是休闲度假的好时候,怎么会突然通知要求报到呢?有很多人甚至是依依不舍地抛开温香软玉,一路骂着赶过来的。
不过,一路赶过来这些人到后不久就会发现:“天”变了。
一辆辆虽不能称得上是豪车,但无疑都是高档车的官员座驾泊在县政府大院外面。他们都很奇怪为什么前面的车没有开进大院里面去,而是停在了外面。官员们在观望着,等待着,不能就把车停在当街上啊!
大门处人影攒动。离大门较近的一些比较机敏的官员很快发现了事情不妥。怎么净是一些身穿制服的陌生面孔呢?而且大院内已经停满了车辆,每辆车的车牌都是那样的令人触目惊心!
究竟出了什么大事?是来突击检查吗?是不是和自己有关……
一时间官员们的脑门上都开始冒出虚汗。嗐!早知是这样,就该回家后骑自行车来了,走着来也行啊!现在可好,开来的轿车恐怕直接就成了自己的罪证!
在众多官员当中,只有个别人没有开车前来,这其中就有事先听到了风声特意没有开车过来的。如今这少许的人心里偷着乐:一面暗自庆幸自己见识的早,一面幸灾乐祸地从这辆车看到那辆车,又从那辆车在看回到这辆车,心里不无得意地打着自己心里的小九九。
第六十七章 解放
铮亮的手铐代表着法律的无情与尊严,代表着民众的心声和祈愿,也代表着正义对邪恶的宣判。共计有三十六个煤矿管理人员涉嫌违法,被押上了警车。
当一百多名矿工陆续从矿井回到地面,他们满脸惊异不解的神情旋即被狂喜所代替。因为他们从四周沸腾的人山人海,从一身身笔挺的制服,已经看出了此时正在发生的事情,那就是——他们“解放”了。
所有的矿工和四周的群众呼应着,跳跃着,奔跑着,喊着,叫着……最后变成了哭着,跪着,流泪大笑着……头上的安全帽飞到了半空又落回到地面,到处滚动……他们知道自己以后可以再也不需要它们了。
这种场面带来的震撼,怕是只有在战争年代中,那些被关押在集中营的战俘获救时才可以相提并论。
不知是哪辆摩托车喇叭发出第一声长鸣。
随即,数百辆摩托车的鸣笛声汇成了一条波澜壮阔的长河,直冲云霄,经久不息……
无数围观的群众虽然几乎不认识这里的矿工,但是当他们看到一些矿工居然带着脚镣,一些智商低下,还有一些是未成年人的时候,他们震怒了!
数千人齐齐的怒吼声惊天动地,风云变色。比较刚才的鸣笛之声更为震撼。这是正义的怒吼,是对邪恶的控诉。
姚天成等平谷县的官员们此时在没有平日里骄横跋扈的傲慢身影和神态,一个个闪身飘忽,身形委顿。他们也许没有想到平日里这些老实巴交的乡巴佬会有如此的激情和愤怒,没想到他们会有如此的凝聚和爆发。
一时间,在西华村煤矿的现场,正义的力量空前高涨。
我看到了夹杂在人群众的阿成,虽然同样是一脸的煤黑,但是我从他那高大的身躯和脚下的锁链还是很容发现了他。
阿成最初并未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好奇地东张西望,看着身边的矿工开始喜极而泣,听到一浪高过一浪的各种声音,他好像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数辆平谷县的救护车接到命令后也已经赶来,几个身体虚弱和患病的矿工被拉走直接送往医院。消防队员也进入到现场,开始使用工具打开那些禁锢在有些矿工脚上的锁链。
我也看到了小姜。一个消防队员正在为他打开脚镣,正在这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直奔小姜而去——是老蒋!
老蒋一把抱住小姜,老泪纵横,便不撒手。小姜本来正低着头配合着消防队员弄脚镣,突然被一个人一把搂住,趴在自己肩头大哭,搞得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看着小姜脚下的消防员被老蒋一时搞得手忙脚乱,我不禁莞尔。
小姜已经知道自己被谁抱住不撒手了,眼睛也渐渐湿润,伸手爱抚地轻轻拍打着老蒋的后背,倒像是他是长辈在安慰晚辈一样。
我也走了过去。站在了小姜的眼前。
“文东?你怎么才来?等得我好苦!”小姜佯怒道。
第六十八章 晚宴
此时小姜脚踝上的铁链已经被完全打开。等候在一旁的医务人员走过来准备把小姜送往医院去治疗脚踝因长期戴着锁链而带来的一些伤害。小姜连忙感谢着说不用。看他和我还有老蒋在一起意犹未尽的样子,我告诉医务人员我会找时间送他过去。
“看啊!那是李文东!”
“是啊!就是他!他不是死了吗?”
“他还活着!”
……
这时远处围观的村民有人开始注意到了我的存在,并开始兴奋地高声叫喊起来。
我挥手向关心我的村民们示意,表示感谢。
我注意到了站在远处的姚天成。
姚天成仿佛石化了一般。我故意高调向四周人群挥手致意就是要引起姚天成的注意,要他知道李文东还活着,就在他的眼前。
虽然由于距离的关系看不太清楚姚天成的眼神和表情,但是我依然可以根据他的脸色看出他一定已经意识到这所有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我。
姚天成的表情来回变幻着。他是在因为我的作梗而恼恨?因为我的存活感到意外?还是因为自己的大厦将倾而感到颓丧?总之,他此时远远面对我的表情是如此狰狞,如此复杂和恶毒,让我相信,如果换一个地方,他一定会立即把我生吞活剥掉。
我没有在他的脸上做更多的停留,本来李文东的身份和姚天成就没有什么直接的交集和冲突。还没有到和他正面交锋的时候。
一个多小时后,西华村煤矿渐渐恢复了最初的宁静。熙熙攘攘的人群随着离开的车队开始陆续散去。
所有的矿工被大巴车载去县城。他们首先要进行个人卫生的清理,然后会被送往医院进行身体检查,再然后会被安置在旅馆休息,同时会有工作人员复查每个人的身份资料,联系他们的家人。这一切完成之后,如果有愿意留下来继续工作的,在煤矿整顿完之后可以回来工作。不愿意留下来的,政府负责派专人护送回家。尤其一些智障的矿工,必须及时联系他们的家人,个别的需要送去医院进行治疗。
傍晚时分。
好运来饭店。
阿成、赵德勤、银库还有张喜围坐在餐桌一侧。小姜、老蒋和郑逸坐在另一侧。我之所以以郑逸的身份出现,是因为我不想在这件事上让老赵几个人过多地猜想我的身份。
这一次我是以李文东的朋友的身份代替李文东请他们吃饭。
第六十九章 攻心
当天夜晚。平谷县注定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几处政府机关办公场所此时都成了临时审讯地点。所有工作组成员和平谷县的官员都在挑灯夜战,逐一审讯刚刚抓获的犯罪嫌疑人。
姚天成被分在了工作组组长魏民一组,参加问讯的还有我和另一个市工作组成员,共计四个人。
我是以郑逸的身份出现的。这些安排是我深思熟虑后精心设计的。自从这两日我在收集姚天成的罪证过程中发现姚天成居然没有留下足够被治罪的证据,我就下决心要通过其他途径想办法让他自己认罪。
所以此次行动之所以如此大张旗鼓,兴师动众,主要目的除了解救西华村的矿工,伸张正义之气。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目的:对付一个人,可以瞒天过海、只手遮天的人——姚天成。而对付姚天成的主要方法也只有一个——攻心。
第一步已经很顺利地完成了,现在开始实施第二步。
所有人,包括魏民都无从知道我真实身份。他们只需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设计方案按部就班地进行问讯就可以了。审讯的方向我可以去掌握,但是结果究竟会怎样,我心里还真是没有底。
西华村煤矿副矿长宫成此时正坐在县委书记办公室的中间空地的凳子上。这里本来是姚天成的办公室,经过简单的重新摆放布置,此时已经变成了临时审讯室。宫成此时就坐在审讯席的位置上接受审讯。
“事实证据已经很明显,你们非法使用童工,拐骗智障和流浪人员,而且用残酷的手段对这些工人进行非人的管理和压榨……我们掌握的不止这么多,说这些只是给你一个提醒,你也是为他人办事,把你所知道的都讲出来,这对你会有好处!”
魏民稳稳坐在那里有如泰山,几句话说完,宫成已经开始在不断擦拭着豆大的汗珠了。
在屋内不经意擦着汗水的还有另一个人——姚天成。
“你们不是公安机关,你们没有权利审讯我!”宫成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来,只不过声音小的几乎让人听不见,很显然是不见底气。
“没有权利?哼!是不是有人教你这么说话的啊!宫成,有一点你要清楚,我们是市里派来的特别调查组,同时拥有刑侦,抓捕,审讯的权利。我劝你还是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现在除了老实交代你所掌握的一些情况来减轻罪行,没有别的出路。任何故意隐瞒和谎话都会加重你在法律面前的罪行。”
宫成的嘴唇嗫嚅着好像在迟疑不定地说些什么。看来他已经承受不住心理遭受的威压,防线就要被突破了。
“宫成,我是平谷县县委书记!你知道吗?你们的做法我们让平谷县蒙羞,你们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对平谷县政府的公然挑衅,是对正义的亵渎。你必须要老老实实地交代,不然你必将受到更加严厉的制裁!”
姚天成怒不可遏地爆发,再也忍耐不住心中一直积压着的怒火。也难怪他如此羞怒,发生在平谷县的任何罪恶都是他这个当县委书记的耻辱。
宫成听了姚天成的话身体猛地一震,原本低着的头微微抬起,惊恐而慌乱的眼神闪动的几下,随即又再次低下头去,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起来,原本想要张开的嘴闭得紧紧的,再无声息。
魏民转头看了看姚天成,眉头微微皱了皱。
“姚书记,要不你来审问。毕竟涉及到你们平谷县,而且你对情况应该比我们要更了解。”魏民看到宫成吞吞吐吐不敢说话,转头对姚天成说道。
“不了,还是您来审吧!”姚天成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
第七十章 宫成之死
23点钟左右,对宫成的审讯告一段落。
几个审讯小组成员在作着探讨和最后总结。
“西华村煤矿的犯罪行为事实清楚,人证、物证都已具全。虽然目前矿主在逃,还有其他几个主犯没有被抓获,但是这不影响大局捕。只要我们再努努力对宫成进行说服教育,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把西华村煤矿幕后的真正老板交代出来。然后我们就可以正式收网,发布通缉令追缉在逃嫌犯。”
魏民对今晚的收获还算满意,对即将获取的成果也是信心满满。
“在此也要多谢两位平谷县的领导的协助,有了你们的帮助,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尽快地把那些违法犯罪之徒绳之以法。”魏民继续说道。
郑逸看了一眼姚天成。姚天成此时面色灰败,掩饰不住颓丧之气。
“姚书记,您没有事吧?”郑逸关心地问道。
“唉……老了啊!熬不了夜了,心脏也不好。不知道以后是不是可以继续协助调查组的领导们工作了呢!”姚天成似乎是在应答郑逸又仿佛在自言自语,整个人看起来是如此的憔悴不堪,仿佛冬日罡风横扫下的枯枝,随时就会断裂陨落一般。
“那今晚我们就到这里吧!都早点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大家过来听最后的调查报告。”
随着魏民最后一个字落音,姚天成已经起身,向另两位市调查组成员告辞后迅速离开。
剩下屋内三人六目相对,眼神相互传递……
第二天清晨,一个消息让所有已经到达县委大楼的人们惊愕不已。
宫成死了!死在了自己家的车库里。
听宫成的妻子和尚在读初中的女儿陈述,昨天晚上回家时宫成还很好好的,今早起床时却没有发现人,到处找找却发现宫成竟然死在了车库里。
市里调查组跟来的刑侦警务人员一同过去了现场查看。回来汇报说:车库的大门是紧闭着的,现场没有打斗痕迹,有此分析,宫成有可能是清晨遇到某个熟人,在车库里谈事情,然后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这个熟人杀死。凶手杀人之后从里面关闭车库大门,由于是自动门,所以凶手完全可以在大门完全关闭前溜出来。另外,宫成死于几处致命的刀伤,从伤口痕迹断定,凶器是这些年比较少见的军刺。
除此之外,在没有其他任何线索。
办案警官在会场上讲述完这个突发的案情的大致情况后,在场所有人都表现的极为愤怒。只有一个人露出了残忍而不易觉察的冷笑。会场上,几个审讯小组把昨晚的结果互相通报了一下,最后达成了共识:西华村煤矿所有相关人员罪名确立,立即进行正式抓捕。
平谷县直接与此事相关的政府官员都一一接受调查和问讯。其他大大小小的领导一律回避,同时也在等待着有可能到来的对自己的问讯和调查。
姚天成被留了下来,还有郑逸。
第七十一章 斗智
虽然我手里的证据已经让我有十足的把握迫使姚天成认罪,但是我并不认为可以轻易就撬开他的嘴巴,获得自己想要更大价值的东西。这个人的内心世界虽然我还不是很了解,但是我知道,想让姚天成完全伏法认罪,主动交代所知道的一切,恐怕势比登天。
姚天成,绝对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魏民的问话打响了向姚天成发动攻势的第一枪。虽然是试探性的问话,但是姚天成已经嗅到了空气中充斥着的浓烈的火药味道。
“对不起,魏检。我不是干公安刑侦的,所以对案件不会随意发表看法也没有什么看法,我相信我们平谷县分局在市里的几名警官配合下,应该能够把这个案件搞个水落石出。魏检这样问,莫非对宫成的死有什么独到见解吗?”
姚天成轻描淡写地化解了魏民的投石问路。这让魏民心里不禁暗骂一声,“真是一个老狐狸”。
“我的确对宫成的死有自己的看法,虽然我也不是刑侦出身,但是我凭直觉感觉到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杀人案件。说它不普通就是因为它发生的时间上很特别。难道姚书记就没发现这里有什么蹊跷吗?”
“哦……你这一提醒还真是让我也这么觉得。宫成死的时间是他接受审讯之后在家待命期间。不过,这也许是一个巧合,说不定那个杀人犯早就想对他动手。这能说明什么呢?”
魏民差点吐血。他没想到平时精明老道的姚天成今天在他面前居然如此装傻充愣。既然如此,那么久不要怪自己不客气了。
“嗯,姚书记分析也有道理。不过,我们懂刑侦的从来不相信巧合,只相信事实。事实是——宫成在不该死的时候死了,那么我就就要找出是谁这么迫不及待地让他死,他有可能就是平谷县的一名官员。”和我们正在调查的平谷县的案件是不是有关系。我认为,我们昨天参与审讯宫成的官员中,有一个人在得知宫成要吐露实情了,于是害怕了,所以他想让宫成的死!于是安排了他的死亡!”
“嘶……”姚天成猛地吸了一口凉气。
“什么?居然有哪个官员如此胆大包天,敢在这个时候杀人?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我怎么就猜不出有谁会和宫成有这么大的仇,一定要让他死呢?”
姚天成继续装楞。
“我怀疑一个人……”
“谁?”
“这个人很可能就坐在我们之间,有他一定是看到知宫成要吐露实情了,于是害怕了,所以他想让宫成死!于是安排了他的死亡!所以我把你们都请了过来。”说罢有意侧脸看了看我。
“你是说……郑逸?”
对于姚天成的猜测或者说是恶意的误导,魏民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这让姚天成好像更加肯定了魏民对我的怀疑。
“郑逸,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本来你到平谷县来,我是很看好你的,平时也没少教育和鼓励你,你怎么做出对不起平谷县,对不起我的事情来呢?你为什么要杀了宫成?”
姚天成仿佛认定了凶手就是郑逸,开始严厉谴责质问。痛恨而遗憾的神情,让在场所有人感到了他是如何的嫉恶如仇。
我此时收起了刚才的笑意,表情严肃,喉头一动一动地好像想要说些什么。
第七十二章 指证
“秦川又是怎么回事?”魏检有些迷糊了。其他几名几人也饶有兴趣地看着平谷县两个高层官员在眼前斗嘴,期待着下文。
“我在调阅卷宗的时候,发现秦川——原平谷县招商局副局长死的离奇,我怀疑是他杀。经过我缜密调查,发现他的死和一个人有莫大关系。”
“谁?”姚天成有些紧张地问道。姚天成情不自禁地脱口问道。看来已经被我三番五次的爆料搞得有些方寸大乱、焦头烂额了。
我看了他一眼,有意没有回答他的疑问。他也觉得自己表现的有些过于“积极”了,所以身体往后略微靠了靠,轻咳一声,然后装作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嗯,你说吧。在这个场合,我想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可以保证,如果你提供的证据充分,我们会考虑你的检举和自首情节,这会减轻你将来受到的刑罚。你懂的!”
我听到魏民“你懂得”三个字,差一点就要笑了出来。我强行忍住脸上的笑意,张开双手把脸埋在里面,表面上好像在做心理斗争而事实上是在做着掩饰。
“好吧!那我就说了。我原来遇到这个案子的时候,就感觉到里面疑点重重,内幕很深。因此我去找姚书记,希望他给予支持帮助。但是没想到……”我突然止住话题,看着姚天成。
“你看我干什么?继续说啊……”姚天成此时已经明显心慌气短而且异常恼怒。他不知道我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也不知道我为何会对他突然发难。
“没想到这个案子和平谷县一个可以呼风唤雨的大人物有关,也就是说秦川是死于这个大人物之手!”此话一出,在座之人无不惊讶。
我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姚天成左右。我注意到,我的话一说出口,姚天成几乎就要抓狂了。
“你干嘛总看着我?难道我是那个‘大人物’吗?”姚天成羞怒地斥道。
“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说的!”
“郑逸!你混蛋!你简直是在污蔑!你作为一名检察官,知道没有证据胡乱指责是犯诽谤罪吗?魏检,他这是在为宫成犯下的罪行转移视线,妄图逃避罪责!”姚天成用手指着我,身体颤抖着,咬牙切齿道。
“姚书记,郑逸并没有说那个人是你,你不必过于激动。关于秦川的事,既然是发生在平谷县,我们也不妨听一听,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发现。”
姚天成慢慢有些明白了。这个魏民分明是在帮着郑逸说话,虽然还不太明确魏民相信谁更多一些,但是很显然他此时更喜欢听郑逸说的这些事情。这可是对自己大大不利啊!
“魏检,秦川的死当初已经结案。经公安部门得出的结论是自杀——因贪污受到调查而畏罪自杀!”姚天成恢复了镇定的神态。
“姚书记,我想介绍两个人给你认识。”说罢我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外面早已等候的三个人依次走了进来。
第七十三章 证人
“可以。”柳永说完,眼睛不经意地扫向姚天成。
我注意到当柳永的眼睛扫到姚天成的一刹那,姚天成身体颤抖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灰白。
但是柳永只是把视线从姚天成那里扫过,并没有把手指指向他。
“是他!朱县长。”柳永用手指着朱县长说道。
“朱县长,你自己也承认了,而且我们还有人证。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魏民的话冷得让朱县长仿佛感到有一股寒风在身边吹过。
“我……”朱县长低下头,眼睛却看向了姚天成。
姚天成看到其他人顺着朱县长的眼睛把视线聚焦道了自己身上,没有好气地说道:“朱县长,虽然我们平日里工作上是好搭档、好同志。但是这个时候,你再看我也是没有用,你要自己考虑着怎么样把罪行交代清楚,争取宽大。”
“朱县长,自己的事情自己要考虑清楚。如果有什么话要说也要赶紧说,尽早坦白交代,尽早解决问题,我们可不希望你成为第二个宫成。”
魏民暗示道。
“我……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朱县长依然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
时间再次凝固。
朱县长好似在犹豫抉择,但是在座的人除了我别人都不知道,朱县长是故意在卖关子,他只是在尽力地再按照我的安排在演戏。我之前告诉他这场戏演的好坏,结果如何,会决定着他戴罪立功的大小。所以,此时真正度日如年,如坐针毡的是另一个人——姚天成。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姚天成的几滴汗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魏民询问的目光在朱县长和姚天成身上来回移动,他在等待着朱县长最后的石破天惊的指证。
虽然魏民多少知道一些我的安排,但我并未向他全盘托出我的计划。在他看来,姚天成只是被重点怀疑的对象,究竟如何取证,他同样是在按照我的安排行事,在出演一场戏,结果如何,也是他所感兴趣并期盼的。
姚天成微闭双眼,装作与己无关的样子,但是他那抑制不住微微颤动的嘴唇却已经把他的内心出卖无疑。他在等待着,等待即将到来的审判。
在姚天成终于要忍耐不住煎熬要睁开眼睛的时候,朱县长终于开口。
“对不起,姚书记,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不然还是你说吧。”朱县长开了口但是却并未直接交代,而是把球踢给了姚天成。
“我说?我有什么好说的?事情是你做下的,现在是你自己坦白的机会,岂能让我代殂。唉……我悔不当初啊!那么信任你!”姚天成睁开双眼,看着朱县长装糊涂。
“唉……看来我非说不可了!”朱县长无奈地道。
“这些事情的确是我派人去做的,但是我也是被人所迫,迫不得已。”
“什么人逼迫你?”魏民问道。
“一个在平谷县可以呼风唤雨,一手遮天的人。他利用金钱和权力拉拢,也同时利用权势进行恐吓,我身不由己……”
第七十四章 证据失踪
“在坐的各位领导想必都已经认识了我,我叫李文东。我的名字很普通,但我想除了对有一个人是例外——姚书记。”
“哼!我有什么例外的?你不就是前阶段矿难中逃生的那个矿工吗?”姚天成对我的话嗤之以鼻。
“哦!原来姚书记很了解我的情况啊!看您的神态,难道对于我的幸免于难您不觉得应该为我庆幸吗?怎么看您好像反倒不开心似的!”
“你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开心……哦……我是说,你遇到矿难我不会开心……咳咳……你幸存,我该为你高兴。”姚天成发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内心被人窥探到,一着急便语无伦次起来。这更是让他的脸一下涨得通红。
“李文东,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是在消遣我吗?”姚天成终于按耐不住,恼羞成怒。
“哪里!我只是对身为平谷县的百姓父母官的态度感到奇怪。我觉得即使您不为我的幸存而倍感欣慰,至少也要装模作样地向我表示祝贺才对。没想到您居然如此冷漠地对待一个从死里逃生的平民百姓,可以见得百姓平时在您心中的地位了。或许是我们前世有仇?属于哪一种呢?姚书记?”
姚天成的脸色由涨红已经变成了紫色。我的一阵抢白让他无言以对。
“魏检,这个李文东很明显是来无理取闹的,您该不会相信他的胡言乱语吧?”姚天成赶紧转移视线告我的状。
“既然是郑逸安排的证人,我们要听听他怎么说。李文东,你知道郑逸找你来的目的吧?”魏民问道。
“是,魏检,我很清楚。我此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揭露在座一个人,他贪赃枉法、目无法纪,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他的名字就叫——姚天成。”我轻蔑地看着姚天成说道。
没想到姚天成听了我的话反倒不紧不慢地靠在了沙发上,看得出来,他依然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在他认为,我一个小人物不会握有什么真凭实据,我的出现无非是郑逸用来打击他的一枚小棋子。
我猜到了姚天成的部分想法,然而姚天成还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
姚天成认为眼前的李文东不过是一个农民,虽然他也怀疑对方的身份不那么简单,朱县长都没有抓到自己的把柄,你一个李文东有什么特殊能耐呢?李文东的出现会让局面更加混乱,一旦对方拿不出真凭实据,那么自己就有机会倒打一耙,挽回颓势。姚天成想到此,心里不禁微微轻舒了一口气。
我看着姚天成有些得意的样子,在他的对面找了位置坐了下来。我把随身的背包放在茶几上,从里面取出了一摞材料。
“魏检,各位领导,这些都是我搜集到的姚天成的罪证。这里面有数据、有证人证词、有财务支出报表……每一项都足以让姚天成下地狱!”
姚天成听我一说,再也无法坐住,猛地挺起身来,瞪大了眼睛,目光紧紧盯着我放在茶几上的几近半尺厚的材料上。他在怀疑、在猜测、在担心……
我把材料递给魏民,魏民大致看了一下再分成几份转交给另几人。
几人全部默不作声地看着手里的材料,脸色开始变化。魏民的眉头紧锁,脸色铁青,紧紧抿住的嘴角开始微微抖动。
终于,魏民再也无法看下去,把材料往茶几上猛地一拍。惊得姚天成坐在沙发上的身体猛地一抖,一双眼睛绝望而惊惧地看着魏民。
“姚天成,你还不从实招来么?”魏民铁青着脸,咬着牙喝问。
第七十五章 大搜查
魏民把朱县长叫进办公室。
“朱县长,立即封锁县委大门,禁止任何人出入。立即执行!”魏民阴沉着脸吩咐道。
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就敢把如此重要的资料偷走,这不仅是对正义的挑战,更是对他这个市里派来调查此案的检查长的极大蔑视。
魏民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仅仅用愤怒两个字来形容了。
十分钟后,县委大院内所有的公务人员在楼下集合完毕。
“全体人员注意,今天我们刚刚丢失了一些关于嫌疑人的罪证材料,现在在场的每一个人除了郑逸……不……是李文东,都有嫌疑,包括我。我们一定要找到这些东西,因为这些东西将决定着平谷县的未来和一些人的命运。据分析,这些东西应该还没有被带离这幢大楼,所以我们要组织进行一次大搜查。现在我要求:每三个人为一组,对整个县委大楼做彻底搜查。在搜查过程中三个人既要互相协作又要相互监督,因为你的同组的某人有可能就是窃取资料的那个人。搜查过程中无论是谁有反常的举动,其他两人都有权制止并立即上报给我。”
安排完毕。除了我和魏民,近五十人被分成十几个小组开始了对整栋大楼的搜查。每间办公室,每个柜子、抽屉,甚至卫生间的马桶,全部都在搜查的范围内。
在整栋大楼被翻了底朝天的时候,我和魏民调阅了县委大楼大门的监控录像。从姚天成昏倒那一时刻开始,一直到我们回到办公室这期间的录像资料显示,除了救护车一进一出之外,并没有其他任何人或者车辆进出。这样就排除了盗窃资料的人趁乱混出大楼的可能,也就是说姚天成的犯罪资料应该还在大楼内的某处。既然如此,接下来我们也就只有坐下来静等结果了。
通过刚才资料被窃,我的确有必要对发生的这一切进行一下反思。正如魏民刚才所说,除了我自己,其他任何人都是被怀疑的对象,包括魏民自己。现在开始,我必须重新认识一下身边的每一个人。也许新的案情也可以就此峰回路转,此人在掩护姚天成的同时却把自己暴露出来,估计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也说明了此人和姚天成关系之密切。而姚天成昏倒的也太是时候了,好像和暗中之人有着某种默契一样!另一方面,我自己刚才也的确有些太得意了,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控制之中,没想到姚天成的同伙就藏在我的身边,并在我疏忽的时候给我了一个致命一击,所以这件意外事件的发生也可以说我自己一手造成的。
在此案没有结束之前,我必须保持高度警惕。其实,我并非真的为材料的丢失而过分担心,因为我怎么可能傻到罪证的原件拿过来,虽然我当时并无防人之心,不会有可以预见材料丢失的先见之明,但是我一向谨慎的做事风格让我还是留了一个后手。我的担心在于:随着案情的发展,涉及的官员越来越多,案子越挖越深。而且在如此声势浩大的严打声中,居然还有人敢于铤而走险偷走了那些资料,可以见得这些贪官目前的胆子何其大?当真是目无法纪!不知道我们政府的公务人员究竟会有多少人还可以做到廉洁奉公,一身正气呢?
第七十六章 监控录像
“郑逸,我还是这样称呼你吧,习惯了,感觉顺口些。”魏民说道。其他几人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我刚才简单把你的疑虑说了一下,大伙也都认为你的决定不无道理,只是不知道该怎样查证呢?”
“魏检,各位领导,对于此事在下多有冒犯了。我不是对大家不信任,非常时期非常对待,我相信大家也不希望有什么人居然胆敢在我们众人眼皮底下作奸犯科。如果不找出这第三只手,我想大家晚上也都会和我一样要失眠的吧!”
“我们都明白!郑逸,你就说怎么找出这第三只手吧!”众人纷纷应道。
“我原本有些话要问,可是我刚刚突然得到了一份非常有价值的线索——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查出这个人的办法。”我卖了一个关子。
“哦?你说说看。”魏民道。
“可能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在这间办公室外面的走廊里有一个监控摄像头。”
“哦!”
“啊!”
……几个人恍然大悟。
“我刚才找到朱县长,他已经把监控录像给我做了拷贝,我还没有时间看。我想在我看到里面的内容之前是不是来个更简单直接点的,如果是在做某位做的,那么趁这件事还没有扩大化之前把东西拿出来,我想这也可以算作是悔过自首情节吧!不过我更希望监控里的人不是在座之中的领导。你看呢,魏检?”
说完我把一个优盘放在了茶几上。几个人的眼神瞬间被吸引了过去,心里纷纷猜测着这个小小的要人命的东西到底会要了谁的命。
“嗯,既然有了监控,那么此人在拿走东西的时候一定是趁人不备。只要监控里的人单独出入,那他就有重大嫌疑。希望我们看完录像之后,这个人能够很好配合。不过就如郑逸所说,最好这个人能自己站出来,先坦白,也许是他一时糊涂做错事情。只要认错态度是好的,我们的法律是可以宽大对待的。”
一阵沉默。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几分钟过去了,没有人坦白。
“好吧!郑逸,你就把优盘里的监控用电脑播放出来吧!”魏民不想再等下去了。
“好!”
我有些无奈,看来这个案子当中所涉及到的人一个个果真都是百炼金刚,令人“佩服”。
电脑被打开,插入优盘。几个人聚在一起大气不敢喘,仿佛怕气出大了会把电脑吹跑了。
我在点击播放之前,抬头看了看几个人,希望在这重要时刻可以在他们的表情上看出点端倪。几个人既兴奋又有些紧张,尤其是魏民,他真的不希望这个第三只手就出在他带来的这些人当中,所以他尤为关切,双眼紧盯在屏幕上。
视频从我们进入到办公室开始截选。静音的黑白画面里显得青白模糊,人影来回走动着。我按住快放。少顷,有几个人医务人员抬着担架从远处跑进镜头,然后冲进了一个办公室。那间就是我们所在位置。
这一段是关键。几个人屏息观看,我坐在座位上几乎可以听到旁边几个胸膛里发出的“咚咚”的心跳声。我的心跳同样在加速。
几个人影跟随医务人员下了楼,那几个人就是我们在座的几个人。当一群人火烧火燎地离开后,忽然从办公室又走出一人!
第七十七章 计策
“莫非刚才的电话里……”魏民似有所悟。
“没错,电话里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不过,请原谅我现在还不能说。但是,我答应你们,只要这第三只手有了确切的眉目,我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大家。”
会议结束后,县委大院解除了戒严令。人们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我独自离开了县委,去找一个人,了解安排一些事。
我要找的人是阿海。
在阿海那里我见到了唐娜。自从离开s市后我这是第一次和唐娜相聚。阿海笑着冲我挤着眼睛,然后躲了出去。
唐娜明显消瘦了许多,红着眼睛看着我。我本来有一肚子要说的话被她这么看着,却都噎在了嗓子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我轻抚着唐娜柔顺的细发,把她抱在怀里。无声的思念,我能感觉到唐娜的思念与痛苦,担忧与牵挂。我感觉到肩头的衣服渐渐湿了……
良久,我们彼此松开。
“我还有重要事要和阿海谈,等这件事完结后,我一定好好陪陪你!好吗?”我用手指轻轻抹去唐娜脸上的泪水,轻轻地说道。
唐娜始终没有说话,她知道我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该怎样做。唐娜只是再次张开双臂把我抱在了怀里,然后轻轻笑了一下。就是这轻轻的一抹微笑,犹如冬日的霞光照亮了整个房间,让我一直以来所经受的种种磨难和内心坚守的冷酷瞬间氤氲在一片祥和温暖之中。
我真的感谢唐娜对我的理解和宽容,感谢她给我带来的温情和慰藉。
阿海从宾馆保险箱里取出一摞东西。正是我在县委大楼内丢失的那些关于姚天成罪证的材料。
“文东,你简直就是在世诸葛啊!你怎么会猜出这些材料会和姚天成一起被带到医院去的呢?”
“天机不可泄露!呵呵……”我打了一个哈哈。
“又和我装!哼!”阿海佯作生气道。
唐娜在一边眼睛忽闪着长长的睫毛,好奇地打量着我们,不知道我们又在搞什么飞机。不过她已经习惯了我们之间的吵吵闹闹,知道答案随后就会揭晓,所以一转身离开了房间。她知道下面的话她不听为好。
“其实一开始我也是完全没有往那方面去想。后来我思来想去,觉得这件事情太过蹊跷。这第三只手绝非一般人物,无论是胆量还是智商都绝不是一般的偷窃,所以我要按照不一样的思路来考虑犯罪者的心理:一般说来,东西盗走后无非是两种去向,一个是找个隐蔽之处藏匿;另外一个就是带走。我一开始也怀疑有可能是姚天成平日培养的亲信偷走了材料,那么他就会找一个自认为安全的地方进行藏匿,那个地方自然是在县委大楼内。但是,我转念一想,大楼内这么多人,而且我自认为在姚天成发病之时并没有更多的人出入,而且这个人也不可能事先知道这份材料而特意前来行窃。所以,能够对材料下手的人自然就局限在少数人身上,而这些人除了市里来的几个领导外就是那几个医务人员。我回顾了一下,在整个救护过程当中,我一直都是在姚天成身边在忙,能够下手偷材料的人很多。但又不可能其他人都是那第三只手。所以,一定是有一个人,他趁大家不备,拿走材料。那么材料放在那里更安全呢?依然留在办公室那就太暴露了,于是,他把材料在别人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趁人不注意塞进了姚天成的身下。因为现在的天气还很凉,所以医务人员是带着一床薄被来的,所以我们都无法看到那份材料。而现在关键问题就在于,他把材料藏在姚天成身下,如何确保这些东西在姚天成醒来发现收起来,而且在抢救过程中不被其他医务人员发现。这一点我觉得他在情急之下有些冒险,不过这么做也许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也算是急中生智了!”
第七十八章 闹鬼
入夜,风起,人静。
姚天成白天被李文东搅得心里七上八下,担惊受怕。要不是后来自己灵机一动装病,恐怕是难逃一劫了。不过躺在病房里的滋味也不好受啊,毕竟是装病,到现在已经躺了快十二个小时了,身体都发僵了。
医生做完最后的检查离开了。姚天成终于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下床活动活动筋骨了。好在自己住的是高级特护病房,就一个人,行动自由。
姚天成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已经半夜11点了。
“唉,没想到郑逸和李文东居然是一个人!郑逸——正义,哼!”姚天成自然自语,在地上来回走动着。
“那个林东海一定和李文东也是一伙的,居然把资料抢跑了。”
姚天成一回想起今天发生的种种事情就恨得牙根痒痒。
“那份资料是谁塞到我身下的呢?莫非有人在帮我?还是李文东又在使诈?”
姚天成一会儿唉声叹气,一会儿气愤难平,一会儿又疑神疑鬼。他感觉自己的判断力正在消退。
姚天成终于走累了,重新躺在床上。不一会儿鼾声渐起,睡着了。
怎么感觉有点冷呢?有风。莫非窗户被风吹开了?
姚天成感觉屋内冷风嗖嗖。被冻醒了。
姚天成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想按响呼叫,一转念,还是决定自己起身去关窗户。
姚天成摇晃着站起身。忽然,窗帘被窗口吹进的大风鼓动起来,粉白的窗帘在惨白的月光照射下发着同样惨白的光。
怎么突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是什么呢?窗户怎么会开着?不可能是医护人员打开的,而且更不会是他们忘记了关上。门外走廊里的灯怎么那么昏暗呢,仿佛随时就要断电似的?所有的一切都那么静,静得有些瘆人。
难道是自己遇到这么多事情胆子变小了吗?
姚天成给自己壮了壮胆,走过去把窗子关上。
回到床上还是心神不宁,还是感觉很多地方不对劲。终于,他按下了呼叫器。
姚天成清楚地听到了走廊里传来的自己床位的呼叫。连按了几下之后,走廊里依然没有丝毫的动静,仿佛所有的人都睡着了一般。这让姚天成内心开始不安起来。怎么今晚这一切显得有些诡异。而且自从窗户关上以后,空气也好像粘稠起来,时间渐渐停滞不前。
姚天成抬头又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啊!怎么回事?挂钟的指针依然指向11点的位置。自己明明睡了一觉啊,还起来关了窗。姚天成感到自己的心脏开始剧烈地狂跳,好像要蹦出来一样。他的手心和额头开始冒出虚汗,神智感觉有些不太清楚。
忽然,门外有声音传来。是一个人走路的声音。脚步声缓慢而沉重。姚天成心中一喜,心想一定是护士听到自己的呼叫过来巡视了。但是,他仔细倾听后发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不像那些小护士轻盈,也不像患者起夜。令姚天成感到惊异的是:走廊里的灯光居然和沉重的脚步声配合着一闪一闪,忽明忽暗!
姚天成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怎么如此诡异!
姚天成蜷缩在床上,紧紧抱着被子,两眼紧盯着房门,生怕有什么可怕的东西突然闯进来。
怕什么来什么!脚步声居然真的在门口停了下来!姚天成感觉自己的眼珠都要凸了出来。
第七十九章 鬼判
姚天成一看:天啊!哪里是人!分明是牛头马面!
只见牛头马面一个手里拎着一根乌黑的铁链,另一个手里捏着一张纸走了进来。
宫成接过那张纸,然后向姚天成递了过来。牛头马面则站在一旁,阴森森地看着姚天成,不再有其它动作。
姚天成哆嗦着靠拢过来接过纸张,这时屋里的灯忽然亮了起来,吓得姚天成差点坐在地上。
灯怎么忽然一下就亮起来呢?姚天成心想一定是为了让自己签字看得清吧。心中虽有不解,但是有牛头马面在场,却又是可以解释的了。
姚天成偷偷看了一眼宫成,这一次看得更加清楚。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又吓得他一阵哆嗦。只见宫成铁青着一张脸,嘴角挂着污血,两眼无神地睁着,没有一丝活气。
“赶紧看完签字,我要赶路的。”宫成没有张嘴却发出了声音,姚天成心惊不已,赶紧低头去读纸张上的字迹。
“这?“姚天成一读之下大吃一惊。怎么这里面几乎把自己所有的罪证就写了出来。如果认罪画押了,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看着姚天成在那里迟疑不定。宫成的鬼魂有些按耐不住。扭头看了看牛头马面。
牛头一抖铁链。铁链发出沉重刺耳的声音。房间的灯光瞬间又忽明忽暗起来。“咣当”一声,一扇窗户猛地被大风吹开,窗帘顿时被吹了起来,“呼啦啦”来回翻转……
姚天成两腿打着哆嗦,心里一阵叫苦。这一切如此真实,到底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呢?难道现实当中真的会有鬼魂?会有牛头马面?
猛然,姚天成想到了一个问题。
莫非这一切和李文东有关?这小子就善于装神弄鬼。上次装死,然后不知怎么摇身一变成了郑逸……对,一定是他在搞鬼!这个宫成也一定是他假扮的。
姚天成内心中无神论再次占据了上风,心中豪气顿生。
“哼!宫成,我就知道你是假的!你是李文东假扮的!”说罢姚天成壮着胆子猛地走上前去撕宫成的脸皮。
怎么?如此冰冷……居然没有撕动……是真的?姚天成脸色顿时灰白。
自己居然去撕一个鬼魂的脸皮!姚天成这次真是魂不附体了。
他担心宫成的鬼魂发怒,赶紧“蹬蹬蹬”倒退了好几步,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兀自在那里吓得一颗心乱跳不停。
“大胆!你是不是觉得在阳间呆腻了?”又一个声音突然冒了出来。阴风阵阵,让姚天成连打了几个冷战。
不知何时,屋内地面上已经积聚了一股阴气,雾蒙蒙地来回流动。这时,一个人影从门外闪了进来。
“咝……”姚天成猛吸一口冷气,三魂六魄差点离窍。
却是个身披红袍判官!姚天成当然没有见过所谓的判官长什么模样,但是根据传说还是认出了这个一手执笔一手拿着生死薄的人的身份。
第八十章 认罪
姚天成径直冲进了停尸间的管理室。一名医生正在进行资料整理,看到姚天成慌乱地一头冲了进去吓了一跳。当看清楚是姚天成后,惊讶地问道:“姚书记,您怎么来了?”
姚天成定了定神,摆出书记大人的架子吩咐道:“你帮我查一查宫成在几号?”
医生看姚天成两色苍白、气喘吁吁,穿着一身病号服,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不知道是不是该告诉他。
“快点!马上查!”姚天成喝令道。
医生看到姚天成动了真怒,不敢再多迟疑,赶紧说道:“哦,是13号。”宫成不是一般死者,当然不必去查名册,这名医生早就记下来了。
“你带我去。”
那医生就知道姚天成不只是问问那么简单。没办法,姚天成是什么人物——是平谷县的天,这么高级别的领导命令自己,怎敢拒绝。
姚天成跟着医生走进太平间,里面很凉但并不很冷。但姚天成总感觉着这里的亡魂在游荡,并在他的耳后掠过,带来阴风阵阵。一个个死者沉睡的冰柜静静地壁立在墙侧,准备去另一个世界开始新的轮回。
13号。宫成。
白签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宫成的名字和年龄等资料,这让姚天成心里一沉。
“打开。”姚天成命令道。
“是。”医生伸手去拉冰柜的拉环。
冰柜应声开启,一股凉气从里面直窜出来。姚天成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没错,是宫成。脸上结着一层霜花,嘴角还有血迹。
姚天成感觉脑袋有些晕晕的。难道真的就是这个宫成昨晚光临了自己的病房?姚天成又使劲掐了一下自己,肉痛。和昨晚的感觉一样。哪一个是真的?昨晚的还是现在的?抑或都是真的或都是假的?
姚天成突然觉得自己将近六十年是白活了,马列主义也白信了。他感到自己的信仰顷刻间全部瓦解,这让他觉得有些痛苦,不管自己是否真的做到了“为人民服务”,几十年的党的教育还是给了自己信仰的。可是……可是现在……他不知道此时自己该去信什么了……这让他的灵魂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独。
稍微冷静了一下,姚天成最终做出了决定,他觉得现在的这个想法才真正符合自己的追求——好死不如赖活着,自己还是要争取多活几年吧!现在唯一最应该相信的就是昨晚判官的话——自己作孽太多,阳寿将尽。
姚天成终于咬了咬牙,掩饰着内心的惊恐和不安,扭头从停尸间走了出来。他要去一个地方……去找郑逸。不……是李文东。
说起来自己都觉得奇怪,原来最恨的人就是李文东,最怕的也是他。而现在反倒觉得李文东才是最可信的,是可以还自己阳寿的那个人。而其他人,尤其是那个把资料塞到自己身下的人,最可怕,还有市里那个自己从前信奉为上帝的那个人。
姚天成穿着病号服直接出了医院,打车直接奔向林东海所住的宾馆。他猜测林东海和李文东一定是一伙的,在那里应该可以找到李文东。
在阿海的房间里,我和阿海在等待着一个人的到来。
果然,还没到9点钟,有人敲门……
第八十一章 死讯
姚天成一愣,很显然他没想到我会点到这个问题。他原打算只交代平谷县范围之内的问题,如果把上面那个人检举出来,一来影响面太大,二来如果我没有能力解决掉市里面的问题,怕是他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
我看出了姚天成的顾虑,对此早就做好了安排。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叫郑奇,身份是最高检检察官。姚天成,现在你所说的一切,我们都会有一个合理的交代。你所交代出的一切违法犯罪人员,也都将被一网打尽。因为平谷县的案子已经惊动了中央,所以再大的老虎我们今天也敢打。今天你的悔悟应该说非常及时,否则再过一段时间你就会很被动了。希望你能继续交代你的其它罪行以及掌握的其他犯罪嫌疑人。”
姚天成和其他几位官员们吃惊地看着其貌不扬的郑奇,又看了看我。看他们的眼神,分明在吃惊之余还在怀疑郑奇的真实身份和话中的真假。
郑奇看到姚天成犹豫不定的神情,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证件向姚天成亮了亮。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是那闪亮的国徽已足够让姚天成打消疑虑。
姚天成对平谷县已经惊动中央心惊不已的同时也暗自庆幸。如果真的如我所说,他完全可以放心地交代出那个人而不必担心上面那个可怕人物还胆敢威胁自己。
“以后也不要再叫我姚书记了,从刚才交代罪行开始我已经是一个罪人了……如果郑奇真的是北京派来的,那我就……”姚天成终于再次鼓起勇气准备进一步交代。我们全部竖起耳朵凝神静听,等待着从姚天成的嘴里最终会出现哪一个大人物的名字。
“对不起,我是患者的主治医生,病人需要休息了,如果可以的话请你们换个时间再继续交流。”
一个人在这个关键时刻突然走了进来,说了一句话。
如此突兀的插话让我心里极为不爽,感觉就像被人往嘴里硬塞进了几只苍蝇。但是看着医生那副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我们也是无可奈何。总不能在医院里对医生指手画脚发号施令吧!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医院。什么地方有什么地方的规矩,这个规矩不能因为我们的职务和特殊背景而破坏,或者说我们更应该自觉遵守才对。
“哦,医生说的对。我们该让姚书记休息了。时间可不短了啊!”魏民首先反应过来,说道。
“好吧。那我们明天再来。”我看着板着一张战斗脸的医生也是无可奈何。
我们向姚天成告辞,在主治医生目送仇人般的眼神下离开——怎么感觉自己这些人是被撵出来似的呢,居然灰溜溜的。
根据姚天成的交代,我知道整个平谷县不久必将被卷入一场疾风暴雨当中,也必将被掘地三尺,所有的蛰伏的贪官一定会纷纷现行而落马,并受到法律的严惩。我终于可以轻舒一口气了。
我没有回到自己的住所,也没有去见任何人,而是自己一个人打车来到了东华村最初矿难的发生地——那个发现洋娃娃的那个地方。
我一个人静静地伫立在那里,放眼四望……
附近田地里的麦苗已经有小腿高矮,唯独在这片深埋了五个亡灵的空地上,新建起了一个石碑,上面书写着几个死难矿工的名字。鲜花和祭品摆放在纪念碑下面,寄托着亲人无尽的得哀思……
“一个个曾经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幸福而辛勤劳作,把自己最宝贵的生命奉献给了这片土地的的灵魂们,你们安息吧!虽然死而不能复生,但是你们的精神会始终照耀着东华村乃至平谷县的人们的灵魂深处。你们的死换来了这一方水土的安宁与和谐,换来了正义与良知的胜利,也将换来这个地区的富裕与发展。”我默然站立,企盼这些无辜的冤魂可以得以安息。
我把从路上买到的一束鲜花和其它祭品摆在一起。鞠了三个躬后转身离开。
第八十二章 姚天成之死(一)
我后面的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阿海和郑奇同时身体一翻,醒了过来。
我恼恨地挂了电话,心中的惊异无以言表。
“死了?谁死了?”阿海迷迷糊糊地问道。
“姚天成!”
“什么?”
阿海和郑奇一起从床上蹦起来。
“文东,你可别唬我们,这次会不会又像上次宫成一样,是你安排的啊?”阿海将信将疑地问道。
“姚天成居然死了……”我依然在震惊中没有恢复过来。
这可不似上次宫成的诈死,这完完全全是意料之外的意外。
阿海看我没有回答,一边在那自言自语一边穿衣服,就已经知道了刚才问题的答案了。
我们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没有等候电梯直接一口气冲到了四楼姚天成的病房。
魏民已经在现场指挥侦查现场完毕。
“是护士小张最早发现的。”魏民说着,同时指了指站在那边还在接受调查的一名年轻女护士。护士的双手抱在一起微微在抖动,一定还没有从姚天成意外死亡受到的惊吓中恢复过来。
“发现的时间是凌晨五点半。护士进行每天早上的例行检查时发现的,那时姚天成已经死了。据法医初步判定,人是在半夜11点到零点钟之间死亡的。”
“死亡原因呢?”我不想听这些无关紧要的案情。
“听说是护士用错了药。”
“什么?用错了药?难道用的是毒药吗?”阿海站在一旁撇着嘴插话道。
“阿海,在这里可不要乱说。”我看了看周围提醒阿海。
阿海无所谓地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胡言乱语,“呵呵”一笑不再言语。
而我留意到,魏民听到阿海的话后脸色微微一变。他知道下毒的断语可不是随便可以说出口的。
“怎么会弄错呢?药都经过什么人之手?用的什么药?怎么会致命?”我知道这样问魏民很不礼貌,好像是在质问一样,但是事情如此的蹊跷和严重,这叫我已很难做到镇定自若。
“听说是注射硝酸甘油时速度太快,导致心脏无法承受而死亡。”
“什么?硝酸甘油?姚天成不是没有心脏病吗?怎么用那玩意?”我充满疑问道。
“嗯?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心脏病?”魏民对我的问话有些吃惊。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如果这个我都不知道,那么这个案子岂不就白忙了……”由于姚天成意外的死亡,我的心情不是很好,所以并非有意杵逆魏民。魏民看着我冷峻的表情,也能够体谅我的心情,没有在意我的不恭。
“听说是护士在取药的时候错把其他病人的药用在姚天成身上了。”魏民进一步向我解释道。
“哦。”我轻应了一声,没有再多问。
由于我刚才不经意表现出对魏民的不敬,所以我意识到自己不该再继续把情绪发泄道他的身上,我要找应该为此事负责的人当面去调查清楚。
第八十三章 姚天成之死(二)
其实我是故意有此一问,同时也是为了确认一下。不过,我倒是不认为医院在这里有什么肮脏的行为,只不过对于医院的领导,他们知道照顾上级领导的护士们自然要让领导看上去舒服一些,这样领导们呆在这里才会心里舒坦,这心里一舒坦了病也许就会好些了。这——就是一些领导的特权。以此可见一斑,为什么众生之中总会有那么多人不顾一切、费尽心机地去往上爬做领导!
这个“视觉心理治疗法”我已经不记得是哪位落马领导的理论了,对于平谷县医院,自然也会懂得这里面的“大道理”。
对于此,我深感无语。
一分钟后,我找到了身材妖娆、面貌较好的护士面前。
“你好!我是县检察院的,有几个问题要请问你,还请多配合。”
“哦,好的。”护士依然没有从清晨的惊吓中恢复过来,估计她这辈子是第一次直接面对死人或者担心受到什么惩罚而恐惧和不安。
“关于姚书记并不是心脏病的事情你是否和别人谈起过。”
“没有。”护士回到的很干脆,不想在说谎。
“好,第二个问题。请你简单描述一下你昨晚最后离开姚书记病房前的工作情况。”
“嗯。我昨晚吃完饭后感觉有点疲惫,总感觉迷迷糊糊的。所以拿药的时候也没有注意姓名和用药标签。”
“有多少药混在一起放的?”
“不多。而且姚书记的是单独放的。”
“哦?那怎么还会拿错呢?”
“我……我也不知道啊。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拿错药了。本来姚书记只是用的安神和营养输液,再快也是没有问题的。昨晚我强挺着等到时间,后来过去拔下针头的时候,我看姚书记睡的正香,所以完事我就回护士站睡着了,直到今天早上过来。”
“你昨晚喝了什么或者吃了什么?”
“我是正常到食堂吃的饭,没喝什么?”
护士用手抹着眼泪,满脸的无辜。
看来我也不用多问了。很显然的这个护士被人算计。究竟是被什么人,怎样的细节我没有必要去问她了。
马医生很快地被通知到场。这是一个中年医生,有些微微发福,脸上几乎看不到皱纹,看起来保养的很好。
第八十四章 遗书
除非傻子听不出来,郑奇的话很有道理,正因为大家都觉得有道理,所以郑奇所圈定的人就是在座的这几个,也就是说,我们当中有一个是凶手!
“等等……难道就不能是医院内部的什么人干的吗?”魏民对郑奇的推理表示怀疑,因为里面有漏洞。
“医院中凡是和此事有瓜葛的人我们全部查过了,可以全部排除。”我冷着脸说道。
“你那么肯定?”
“是的。而且不仅如此,我们还握有犯罪嫌疑人的犯罪证据。”
“你们?你们是什么意思?你们怎么单独行动而不通知我们?”魏民有些愠怒。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动怒。他的话也引来另几人对我和郑奇的不满。
“对不起,魏检。如果您不健忘的话,上次姚天成的犯罪资料被人窃取时您曾说过,包括您在内的每一个人都是被怀疑的对象,所以我也是遵照您的嘱咐。”
“可这是两个独立的案件!”魏民低声吼着,看得出来他在压制着内心的愤怒。
“不,当然是一个案件。都是关于姚天成的案件。”我没有让步。
其他几个人好像看出了里面的不对劲,都把眼睛聚在了魏民的身上。
“好了,我也不和你争了。只要能找出真正的凶手,我可以忍受你抛开我们几个不管。”魏民终于松了嘴。
“请你出示姚天成被谋杀的证据吧。”魏民显得有些不屑。但是我却从他的不屑中嗅到了紧张。
“这是姚天成家属交给我的。”我拿出一张折了几折的纸,慢慢地打开。几个人的目光完全我的动作和纸张所吸引,犹如我手里拿的是一份要人性命的判决书。
“这是姚天成在死前写下的,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可能会遇到危险。可能在座的有人会奇怪,姚天成好好的在医院里,而且是特护病房,官高权重,谁敢对他下手呢?有,确实有这样一个人。这个人也就是昨天把材料塞到姚天成身下的那个人。顺便向大家说一声,那些材料如今就在我的手上。姚天成之前可以不惧怕平谷县的任何一个人,在这里他可以呼风唤雨,为所欲为。但是他也有顾虑,于是当着我们大家的面交代出了所有掌握着的平谷县违法官员的姓名,目的就是要我们赶紧控制住他们,这样也可以避免这些人当中出现哪一个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而对自己不利,就像他当时蓄意除掉宫成一样。他此时作为一个“揭发者”自然也会有此担心。但是我的一句问话最终还是没能让他逃离厄运,这一点是我的草率。”说到这我停顿了一下,缓解一下自己激动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