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嫡妃》 1.退婚?赐婚? 1。退婚?赐婚? “小姐!小姐不好了!” 清幽的显得有些寥落的院子里,一个浅绿的身影向一道风一般的刮进了内室。将挂在门边的风铃带出一阵叮铃作响。 素雅的房间里,一个窈窕的身影对着半开的窗户坐着,手里的针线丝毫没有因为来人的打扰而有半丝停滞。等到小丫头喘了口气,女子才停下了手中针线,转过身来笑道:“什么事让你这样一惊一乍的?”女子容貌清丽幽雅,只是眼眸中带着一丝与柔弱外贸有些不相称的利落和敏锐。一身素衣,长发只是随意的用一支碧玉簪挽起,若是外人看到绝难相信这女子便是堂堂尚书府的嫡长女。 “小姐!你还有心情刺绣。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被黎王退婚了!”小丫头抢过她手里的绣品急的直跺脚,自从三天前黎王退婚之后她就急的都快上火了,偏偏她家小姐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清霜,黎王三天前就退婚了。你现在才着急会不会反应太慢了一点?”没有计较她的无礼之举,叶璃好笑的看着自家小丫鬟。 “小姐!”清霜抓狂的瞪着自家小姐,“我才不是为了黎王着急呢。”她家小姐都不在乎黎王她还管那么多干什么?可是……“哎呀,小姐。皇上又给你赐婚了!老爷让你出去接旨呢。” “又赐婚?”叶璃一怔,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原本以为被黎王退了婚自己应该能安生个几年呢,毕竟这个时代愿意娶被退了婚的女人的人可不多,“咱们家只是尚书府而已,皇上怎么会这么关注?”三天前被退婚,三天后再次赐婚。是皇帝太看重尚书府还是看被赐婚的男方不顺眼? 清霜气红了眼睛忿恨的咬牙道:“是定王!肯定是大小姐挑唆皇上的,她从小就爱欺负小姐,现在居然…居然让小姐嫁给定王。呜呜……” 叶璃无奈的看着自家丫头,这么个爱哭的丫头真是白费了清霜这个名字,“好了,这话在外面别乱说。走吧,出去接旨。” 叶家大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叶氏长女叶璃聪慧贤淑,才德兼备堪为良配。特赐婚定国王爷墨修尧为正妃。择吉日完婚。钦此。” 叶氏众人齐声谢恩,传旨的太监将圣旨送到叶璃手里笑道:“恭喜叶夫人,恭喜叶小姐了。”叶璃接过圣旨,忍受着太监略显刺耳的笑声淡然微笑道:“多谢公公,有劳公公了。”传旨太监有些诧异的看了叶璃一眼,据闻叶家的嫡三女可是京城有名的三无千金,出了名的无才无貌无德。可是再看眼前这女子虽然不及宫里叶昭仪艳丽多姿,也没有号称京城第一美女的叶家四小姐绝色无双,却也是个难得的清丽佳人啊。而且举止雍容,言谈有度,哪里像叶昭仪所说的不知进退上不得台面?看了一眼一边的叶家众人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传旨太监心中已经了然,虽然有些为这位叶小姐惋惜,这些事情却不是他一个太监能够管得了的,说了声不敢当便告辞了。 叶家主母殷勤的让管家亲自将人送出了门,才斜睨了叶璃一眼,故作慈爱的笑道:“幸好皇上圣明,又给三小姐指了一门好婚事。不然……”要不然一个被退了婚的女人怎么能嫁的出去啊。 叶璃面色如常,心里冷笑。好婚事,以为她不爱出门就什么都不知道么,定王墨修尧十八岁那年身受重伤双腿残疾容貌尽毁,从此缠绵病榻。先后曾娶过两名正妃,以为进门不到半个月意外溺水死了,另一个洞房花烛夜惊吓过度而死。有传闻说是因为看了定王的脸被活生生的吓死了。若不是如此,凭定王的身份地位又怎么会已经二十五岁还没有正妃,“夫人说的是。不管怎么说定王也是一品世袭王爷,确实是璃儿高攀了。” 叶家主母脸色微僵,看了叶璃一眼才道:“既然知道,就好好的备嫁吧,不要丢了咱们尚书府的颜面。过段日子你四妹也要出嫁了,这些日子府里忙得很。” “我知道了,让夫人操心了。” “我是这叶家的主母,自然要操心这些事。”叶家主母道,看着神色从容的叶璃轻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叶璃含笑看着叶家主母离去,挑了挑眉没说话。她虽然是叶家嫡女,却不是如今的主母王氏所生。而是叶尚书的原配夫人徐氏所生,徐氏出身书香世家,生了叶璃之后身体一直就不太好。叶尚书偏宠先进门的侧室王氏,就连府中大权也在徐夫人病重后一并给了王氏。叶璃七岁那年徐氏一命归西,也是在那个时候叶璃才成了现在的叶璃。王氏被扶正之后因怕别人说她苛待原配嫡女,倒也不敢怎么虐待她,但是不时的刁难肯定是少不了的,都被叶璃不动声色的一一化解了,因此也让王夫人看她越发的不顺眼了。 “三姐,恭喜你啊。”王氏一走,叶家还在闺阁的几个姑娘立刻都围上来了,脸上都带着各种怜悯幸灾乐祸的神色说着贺喜的话。最先开口的就是六小姐叶琳,她是庶出的女儿,从小就爱跟着王氏所出的几个嫡女打转,顺便不时的给叶璃添点堵以讨好王氏所出的嫡女。叶璃一般不愿与她计较。庶女的生存手段而已,只要别太过分她也不想和一个才十岁出头的孩子计较。 “三姐有什么好恭喜的,嫁给定王啊想想都可怕。那定王又残又丑,还吓死了一个王妃,说不定第一个王妃也是他害死的呢。我们应该恭喜四姐才对,再过一个月四姐可就是黎王妃了。”五小姐叶珊讨好的看着四小姐有京城第一美女之称的叶莹,眼里掩不住的还有羡慕和嫉妒。 叶莹的确不愧京城第一美女之称,眉如柳叶,眼似秋水,如玉的容颜无处不透着精致的绝美,一举一动皆带着让人想要怜惜的娇柔和优雅。只是这样的柔美在叶璃这样前世看尽了无数美人的人眼里就少了那份惊艳了。 “大家都是姐妹,什么恭喜不恭喜的。将来娘一定也会替五妹和六妹选一个如意郎君的。”叶莹轻声道,声音轻柔悦耳,吐气如兰,一举一动都带着让人沉迷的风姿,看的众人又是一阵妒意横生,“倒是三姐,黎王的事…还望你见谅。”盈盈秋目满含歉意的望着叶璃,叶璃大方的一笑,对叶莹笑道:“没关系,大约是我和黎王无缘吧。总不能为了个男人坏了咱们姐妹的感情不是么?” 叶莹一怔,没有得到意料中的反应让她有些不甘。原本以为三天前接到退婚的消息她会痛不欲生,但是让叶莹十分失望的是她这个三姐只是沉默了片刻说了句知道了就径自回房休息。今天再见也不见半点憔悴的神情。黎王可是京城的大家闺秀们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她就不信她真的不难过!片刻之后才面带羞怯的浅笑道:“我知道三姐最疼我了。以后三姐若是有什么难处可到黎王府找莹儿。” 叶璃淡淡的应下了,懒得去看她脸上难以掩饰的得意。告别了一堆迫不及待想要给她添堵的姐妹,叶璃带着清霜漫步往自己的小院而去。一路上清霜犹自不平的嘀嘀咕咕着,“四小姐什么意思,明明是她抢了黎王,还在那里惺惺作态,真是让人恶心!” 叶璃转过身好笑的看着她,“行了,让人听到小心你的皮肉疼。我真的对嫁黎王还是嫁定王无所谓啊。” “怎么可以无所谓?!”清霜瞪着她,“黎王是京城有名的翩翩公子,皇上的亲弟弟啊。定王谁不知道是个双腿残疾,面容被毁重病缠身的…呃…”想起定王即将成为自家小姐的相公,清霜努力将废物两个字吞了回去。 “那又怎么样?”叶璃挑眉,好笑的看着清霜,“难不成你看黎王长得俊,想要跟我嫁过去了好做个姨娘?”长的俊不俊叶璃没有兴趣知道,虽然她那个前未婚夫据说有京城四大美男子之称。但是那墨景黎的人品绝对不会比定王更好。墨景黎和叶莹勾搭成奸的消息她之前并非没听说过,但是墨景黎非要等到婚期快到了才来退婚的动机和心态就值得深思了。想到此处…皇上这个时候把刚被退婚的自己赐婚给定王的心思同样也很费思量。聪慧贤淑,才德兼备堪为良配…京城里谁不知道叶家三小姐是出了名的容貌丑陋,才华疏漏,女红拙漏的三无千金?是说她这个三无千金和被称为废物的定国王爷很配么? “小姐!”清霜涨红了脸直跺脚,“才不要!清霜宁愿嫁个奴才小厮也不要做姨娘。”最重要的是她绝对不会做自家小姐的相公的姨娘。清霜的母亲原本是大户人家的侍妾,父亲早逝之后她们母子被正房赶出家门流落街头,清霜的母亲病死之后她险些被人卖入青楼,幸好被小姐给买了下来还赐名清霜,教自己读书写字,清霜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这份恩情她永远也不会忘记。 见小丫头急的不行,叶璃忍不住笑出声来,“好了,开开玩笑也不成么?” “小姐……” 2.嫁妆 2。嫁妆 虽然众所周知的定王是个废物,但是这个废物到底还是大楚王朝唯一的超一品世袭王爷。所以从来都对叶璃漠不关心的叶尚书和叶家老太太还是十分难得的招了叶璃说话。 “孙女给祖母请安,给父亲请安。”叶璃到了叶老夫人的荣乐堂,叶尚书和王氏还有四小姐叶莹都已经在了。 叶老夫人点点头,一脸慈爱的笑道道:“璃儿,起来吧。如今你被指婚给了定王,莹儿下个月又要和黎王大婚,咱们家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叶璃起身,垂眸望着地面脸上却是十分恭敬,“让祖母特意从外面赶回来,是孙女不孝让祖母操劳了。”虽然不怎么喜欢叶璃,但是叶璃这几句话还是说的叶老夫人十分高兴的,看着叶璃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暖意道:“这是咱们家的大喜事,我怎么能不回来。两个丫头的嫁妆可准备妥当了。”王氏连忙起身有些为难的看着老太太道:“禀老太太,原本只有四丫头一个虽然下个月就成亲赶一赶倒也来得及,只是如今又有三小姐,只怕……” 叶老夫人也是成了精的人,怎么会不知道王氏心里的那一点小算盘,想了想道:“璃丫头的日子还没定下来,先紧着莹儿吧。” 得了老太太的话,王氏欢喜的应了声是。 叶老夫人看看两个孙女,命丫头取出两个盒子放在桌上道:“你们两个丫头都是有福气的,一个嫁给黎王,一个嫁给定王。我这做祖母的也不会厚此薄彼,这些东西你们一人一份,将来五丫头六丫头也是一样的。我陪嫁的几个庄子你们也是一人一个,至于公中再出多少陪嫁便是你们母亲和父亲的事情了。”王氏陪笑道:“还是老太太疼孙女,媳妇和老爷商量过了莹儿嫁给黎王陪嫁少了只怕皇家也不会乐意。公中拿了两万两千两置办嫁妆,还有六个庄子和六间铺子。再有媳妇的嫁妆里也拿出两个庄子给她。”叶老夫人皱了皱眉,道:“是不是太厚了一些?”虽然说叶莹嫁给王爷嫁妆厚一些才好,但是如果后面的姑娘出嫁差的太多了对尚书府的名声也不好,“璃丫头的嫁妆你是怎么打算的?”老太太到底比王氏有见识一些,定王就算是个废物,那也是个家族底蕴深厚的废物。若不是因为他自身的原因,只怕比黎王还要尊贵一些。若是太苛待叶璃的嫁妆,那些世代忠于定国王府的人只怕会有话说。 王氏显然没想到老太太会问的如此直接,犹豫了一下才道:“定王毕竟与皇上的同胞弟弟不同,咱们府上也实在有些…媳妇想着是不是等定王府将聘礼送来了再看。到时候再陪上两个庄子就是了。”意思就是将定王府的聘礼再当做嫁妆送回去,至于到底能送多少回去还不是看她的意思。 闻言叶老夫人脸色一沉,道:“混账!将聘礼当嫁妆送回去,亏你想得出来。咱们叶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你这个继母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徐家这些年确实没落了没错,但是也不是你王家能比得上的!” 被老太太这么毫不留情的训斥,王氏的脸顿时通红,连连喊冤道:“老太太,媳妇冤枉啊,媳妇这些年哪里苛待过三姑娘?实在是…实在是…咱们府里也有些艰难,后面还有几个姑娘没出嫁,将来容哥儿成婚也要银子……”老太太被这个目光短浅的媳妇气的直揉胸口,容哥儿今年才七岁,成亲还不知道是哪年的事呢。扫了静坐在一边的叶尚书一眼道:“你自己的女儿你自己说该怎么办?”幸好自己回来问了这么一句,若是真让王氏将璃丫头这么嫁出去了,不仅得罪了定王府还要得罪了徐家。徐家这几年在官场的人是少了,可是那百年大族又岂是那么好得罪的?叶尚书为难的看了看母亲再看看妻子,道:“三丫头也是嫡女,就跟莹儿一般吧。”能做到尚书的位置,叶尚书也不是笨的,自然知道母亲忧虑的是什么。 “和莹儿一般?!”王氏尖声叫道:“咱们府里哪里有那么多钱?老爷,并非妾身这个嫡母要亏待三姑娘,实在是家计困难啊。莹儿是宫里昭仪的同胞妹妹,嫁的又是皇上的嫡亲弟弟。若是嫁妆少了不知王爷面上不好看,昭仪面上也不好看啊。大不了…大不了妾身再将自己嫁妆里留给容哥儿的两个庄子也陪给三姑娘就是。”王氏抹着泪叫屈,心里却对坐在一边沉默不语的叶璃暗恨不已。她怎么能让那个贱人的女儿跟自己的莹儿一样?想都别想! “这……”叶尚书一愣,为难的看着叶璃。如今宫里叶昭仪正当盛宠,又有孕在身若是能生下皇子…… 叶莹见叶尚书神色松动,咬了咬唇角低声道:“爹爹不必为难,莹儿的嫁妆分一些给三姐就是了。只是万不能短了宫里大姐姐的花用,还有五妹六妹也要留一些才好。”见最疼宠的女儿如此懂事,叶尚书神色一柔,看向叶璃想要她也说几句话。 叶璃心里淡淡一笑,抬起头来看着在场的四人轻声道:“父亲母亲还有四妹不必为难。”王氏闻言,心中一喜。这些年叶璃一直不争不抢,让她觉得叶璃是个性子软好拿捏的以为她要退让。只听叶璃道:“母亲过世前跟女儿提过,她当初嫁进叶家时外祖父和外祖母陪了八个庄子,十二间铺子,还有三处林地。这些都是留给女儿做陪嫁的。至于别的,父亲母亲按二姐姐的例置办就可以了。还是紧着四妹一些好。”叶府二小姐前两年嫁给御史家的三公子,王氏只给了一万两嫁妆。 “什么?!这怎么可以?!那些是…”王氏忍不住尖叫,那些是她要留着给自己女儿陪嫁和留给容哥儿的。 叶璃奇怪的看着她道:“是什么?”微微垂眸,有些羞怯的看向叶老太太道:“母亲当初说她的嫁妆都是留给孙女儿的,这些我舅母也是知道的。祖母说对么?” 叶老夫人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当初徐氏嫁入叶家可说是十里红妆,若是全给了叶璃,那叶莹的嫁妆就有些不好看了。这些年叶家挥金如土,本就有些入不敷出,想要办出和徐氏当年一样的嫁妆,叶莹嫁过之后一家子都不用活了。偏叶璃说的也没错,当初徐氏过世前徐家的少夫人也是在场的,亲耳听到徐氏交代的后事。见叶老夫人不说话,叶璃也不着急开口。只在心里冷笑,她对嫁妆多寡倒没有太大的意见,只是母亲的嫁妆却不能给了王氏的女儿做陪嫁。虽然她在徐氏过世之后有了前世的记忆,但是却也改变不了徐氏是她母亲的事实。从小的细心呵护,悉心教导还有徐氏所受的委屈她并没有忘记。自从嫁进叶家徐氏就没有开心过一天,说是郁郁而终也不为过。如果还要将她的嫁妆拿去补贴丈夫小妾的女儿,叶璃这个不信鬼神的人都担心母亲送坟墓里爬起来。 过了好半晌,叶老夫人才道:“这事儿就先放一放,回头我再与你母亲和父亲商议。” 叶璃淡淡的挑眉,轻声应是。 3.舅母来了 3。舅母来了 “小姐,徐夫人来了。” 叶璃抬起头来,正看见自己的二舅母从外面进来,连忙起身相迎,“二舅母。” 徐夫人今年也不过三十六七,保养得宜的容貌只是堪称清秀,但浑身上下自然流露的气质却显示出她出身名门的教养。 皱着眉打量了一圈儿叶璃的房间忍不住戳着她的脑门道:“舅母和你舅舅早就跟你说了搬到舅舅家去住,你偏不听。现在你看看你住的什么样子?你看看你那婚事…你是存心要你娘在底下也不安心是不是?”叶璃揉了揉脑门,拉着徐夫人坐下道:“舅舅这些年也不容易,何况祖母父亲都在,哪有女儿家搬到舅舅家去住的?平白让旁人笑话母亲不会教养女儿。”自从当今皇上登基,便一力打压先皇时候的老臣。外公和大舅舅还有徐氏族人先后退出了官场,如今也只有二舅舅还在翰林院做着给三品的翰林学士。在外人看来百年大族的徐氏早已没落了。 听叶璃这么一说,徐夫人也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只是看你这么委屈自己,你外公知道了多心疼。”徐家几代都是男多女少,到徐老太爷这一代只有叶璃的母亲一个女儿,自然是千疼万宠的。若是知道了唯一的外孙女过的这般委屈,以徐老太爷的脾气只怕就要冲进京来按着女婿臭骂一顿了。叶璃笑道:“哪有什么委屈的,璃儿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徐夫人忧虑的看着她道:“如今你这婚事…定王实在不是良配啊。你那个妹妹也太不是东西了,抢自己的姐姐的夫婿,这样的事情也是她大家子小姐能做得出来的?”叶璃眼波流转,全没有平常在府里的文弱不争,浅笑道:“定王也有定王的好处。舅母和舅舅不必为璃儿担忧。”定国王府在大楚的地位超然,除非定王去谋反篡位,否则就算是皇帝也不敢轻易动摇定国王府的地位。而如今的定王因为身体原因更是完全超脱与朝政以外,嫁给他自然不必心烦那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对叶璃来说,不过是从叶府搬到定王府的差别罢了,前世她实在是太累了,今生只要能安安心心的混吃等死就行了。 不错,混吃等死,这就是叶璃今生为自己定下的目标。前世她是一名军人,一个特殊部队的军人。为了国家出生入死最后为国捐躯也算是死得其所。她没有满腔的悲愤也没有震惊天下的抱负,她自认对得起国家,国家也没有对不起她。马革裹尸是身为军人的义务和责任,只是腥风血雨十来年,她经历的太多实在是有些累了。所以,今生只要平安平淡就好。 看她如此坦然的模样,徐夫人又是放心又是担忧,最后也只能化成一声叹息。不满又如何?皇上亲自下旨赐婚谁又能违抗? “这是你外公离京之前交给我和你舅舅的,是你外公替你置办的嫁妆。咱们也没法子光明正大的给你都换成了银票压箱底吧。”徐夫人将一叠银票递了过来放在叶璃手里,叶璃展开一看竟是一千两的金票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十张,还有几张小额的金票和银票,算来也有两万两银两了。徐夫人不让她说话,继续道:“我听人说那叶王氏还想要扣了你娘留给你的嫁妆?这事儿你放心,舅母定会帮你办好的。哼,我徐家哪个女儿不是风风光光的出嫁的,便是没落了也做不出拿原配的嫁妆贴小妾的女儿的破事儿。这些年你娘的嫁妆被她们糟蹋的还少么?那几个庄子和铺子舅母一定给你拿回来。”叶璃皱眉道:“这事璃儿自己可以处理,舅母还是不要……” 徐夫人笑道:“你放心,你那个爹官职确实比你舅舅高,不过皇上若是还想要面子就断不会再为难你舅舅的。”徐家本就是开国功臣之后,更是天下清流之首。即使不在朝中了影响力也不是区区叶家和王家能够比得上的。皇上登基之后明里暗里逼得徐氏一族辞官就已经很不好看了,若是自家老爷再出了什么事,没有个极重要的借口,天下人的唾沫也能将皇家给淹了。叶璃凝眉一想,也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便点头谢过了舅母。徐夫人这才满意的笑道:“以后你这娘家只怕也不会替你出头,成亲之后多到家里走动。也让你舅舅和外公放心。” “夫人来了。”门外一阵脚步声,王氏带着丫头婆子出现在门口,站在门口看着徐夫人挑了挑眉道:“徐夫人来了怎么不说一声,也没来得及让人迎接。” 徐夫人素来看不惯王氏的做派,轻哼一声淡淡道:“我不过奉我家老爷的命来瞧瞧璃儿,叶家门第高哪里敢让叶夫人迎接。” 徐家是钟鼎之家书香之族,从来就没有过将妾扶正了做正室的事。徐氏对王氏的身份也是从来都看不上的,何况自家小姑子郁郁而终多少也是因为王氏,因此哪里会有什么好脸色。王氏也深恨徐夫人看不起自己的脸色,明明自己是二品的夫人,这徐氏不过是个三品淑人,凭什么看不起自己?王氏嫌弃的打量了一眼叶璃的房间,径自走到一边坐了对徐夫人道:“咱们已经将三姑娘的八字送去定王府了,大约过几日婚期就能定下来了。本夫人身为嫡母自然会让三姑娘风风光光的出嫁,徐夫人倒是不必担心。”徐夫人淡然一笑,也走到一边坐下,道:“要真是风光大嫁自然是好的。璃儿虽然姓叶却也是我们徐家的血脉,徐家的姑娘若是嫁的委屈了,就是我们家老太爷也是不能同意的。对了…贵府的容哥儿尚在念书吧?不知明年的科举可会下场一试?” 徐夫人淡淡的几句话,却让王氏心中一紧。自家容哥儿如今正在族里的宗学念书,她竟然忘了这徐家虽然没落了,但是却掌管着天下最好的三大书院之一的骊山书院。也是大楚境内最好的书院,没有之一。容哥儿今年正想去骊山书院读书,明年科举也好多一些把握。若是自己在叶璃的嫁妆上做手脚,只怕……想到这里不由忿恨的瞪了徐夫人一眼,徐夫人并不在意淡然微笑。王氏冷着脸道:“我们容哥儿年纪尚小只怕还要再过两年,又是昭仪娘娘的亲弟弟,区区科举又有何难?”徐夫人点头称是,笑道:“容哥儿有信心自然是最好。倒是柳贵妃的兄弟,明明在京中连中案首,解元,偏偏对自己不放心,不远千里去了骊山向老太爷求教,这也太过了一些。想必令公子是不用的,必然是连中三元为昭仪娘娘争光。” 闻言,王氏脸色更加难看。柳贵妃在闺中便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称,进宫之后也是盛宠不断。在加上连续诞下两位皇子一位公主被封为贵妃,生生的压了自家女儿一头。柳家那公子也是才名素著,将自己儿子压得在京城里默默无闻。若是明年让柳家那小子中了状元,昭仪娘娘必定大怒。其实,叶容的年纪跟柳家公子相差好几岁,根本比不着一起。不过是叶容本身资质平凡,王氏更看不惯柳家公子的才华罢了。 王氏轻哼了一声,有些不甘的看了叶璃一眼才道:“若是能有徐老先生指点,容哥儿自然更有把握一些。”这句话算是服输了,徐氏也没有表态,只是微笑道:“我不过白说一句罢了。叶夫人贤名远播,怎么也不会亏待了原配的女儿才是。回头我便请我们老爷将当年我们家大姑娘的嫁妆单子一并送到官府去重新备案,免得耽误了璃儿的婚期。” 最后,王氏铁青着脸拂袖而去,只换来徐夫人一声不屑的冷笑。 4.王氏的算计 4。王氏的算计 叶府当家主母所居的芳宜院里,王氏脸色铁青表情扭曲的怒骂着叶璃徐夫人并徐氏满门。地上是碎了一地的茶杯瓷器。柔弱纤丽的叶莹默然站在一边,看着母亲发泄怒火,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娘,您别气坏了身子。快坐下歇歇吧。”等到王氏的怒火发泄的差不多了,叶莹方才上前一脸关切和忧心的说道。 王氏看到女儿柔美乖巧的容颜,不由得满心委屈上来,拉着叶莹直落泪,“我辛辛苦苦为这个府里操持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委屈过她了?如今她居然还要和你抢那一点子嫁妆。好女儿,你嫁入黎王府,若是嫁妆少了不止你要被人笑话,昭仪娘娘面子上也不好看啊。我这不也是为了府里着想么?那个死丫头居然找了徐家的人上门来找话说!”叶莹水眸闪了闪,浅浅一笑柔声安抚王氏,“娘,黎王殿下是真心待女儿的,自然不会嫌弃咱们嫁妆少了。何况…这次的事也确实委屈了姐姐,多给姐姐一些嫁妆也是应该的。外人看到了也显得娘你慈悲大度,没有亏待原配的女儿不是么?二姐姐那里…定然会理解娘的难处的。” 王氏怔了一怔,想起叶璃那和徐氏及其相似的容貌和神态,在看看自己的女儿强忍着委屈的模样心里邪火便不大于出来。拉着叶莹的手拍了拍道:“你放心,娘定然不会委屈了你的。就算不管你的嫁妆,我也决不能让那丫头带着那么多嫁妆过门!”最后话里已经有咬牙切齿的味道了。 叶莹担忧的皱起了眉头,“那娘想怎么做?” 王氏显然是胸有成竹,自得的一笑道:“娘自有主意,你好好准备嫁妆就是了。” 叶府一门次女是当今最宠爱的昭仪,如今又有两个女儿分别赐婚给今上最宠爱的黎王和大楚唯一的世袭定国王。叶家如今自然是水高船长如日中天,赐婚的消息一传出,往叶府拜访的达官贵人便络绎不绝,直将王氏和叶老夫人高兴地不行。叶府上下自然也就匆匆忙忙的准备起两个姑娘的婚事和嫁妆来了。当然,着重是准备四小姐叶莹的。因为王氏有言四小姐的婚期比三小姐早半个月,先准备完四小姐的再准备三小姐的也来得及。其实叶家的下人心知肚明,王氏根本就不想准备三小姐的嫁妆,当然是有什么好东西先紧着四小姐准备好了再说。还好叶老夫人还是个知道轻重的,虽然黎王和定王也有轻重之别,但是同样都不是他们区区一个叶家能得罪的起的。再王夫人心不甘情不愿的吐出了八个庄子,十二间铺子,还有三处林地之后,又从公中拨出了一万两银子请了族里一位妯娌帮着置办嫁妆。又从自己的梯己里拨了一万两给叶莹添妆,算是安抚王氏。王氏虽有不甘,却也不敢明着反驳老夫人,只得恨恨的交出了地契捏着老夫人给的银票出去了。 来替叶璃置办嫁妆的夫人是叶尚书的堂嫂,虽然家里的老爷只是个五品官不及叶家显赫,却也是个厚道的人。平常妯娌间也没少听说这三姑娘的事,对叶璃这个叶家的嫡女很有些同情。平时叶璃极少出门家人,只觉得是个娴静的姑娘,并没有外人说的那么不堪,自然也明白那些话只怕都是王氏让人放出去的。如今一见之下,虽然不似叶家二姑娘明艳动人,也不似四姑娘那般柔弱美丽楚楚动人,但是气质娴静幽雅,言谈举止也十分合度,特别是那一双沉静的眼眸,看似静若止水却总让人觉得有几分与别的姑娘不同。虽不同于许多男人喜爱的柔婉佳人,但是比起叶家其他姑娘也绝对不差什么。不由得有些替叶璃抱屈,嫁给一个病秧子废物王爷也就算了,这一万两的嫁妆在一般人家是很多,但是比起叶家其他人来连早几年出嫁的大姑娘也不如。幸好老太太明理,将叶家原配夫人的庄子铺子还了三姑娘,不然这事儿叶家只怕就要难看了。 叶璃收回了母亲留下的产业心情颇好,也就懒得去计较老夫人给叶莹一万两还有王氏摞用了许多公中的钱给叶莹办嫁妆的事了。原本一个家里的孩子就有受宠和不受宠的,十根手指头还有长短呢。叶家更宠爱叶莹一些她也没什么意见,只要别让自己的面子过不去就行了。至于将来,虽然她不认为以后这个娘家能给自己多少扶持,但是也不能还没出嫁就跟娘家闹翻了。花了两天时间将铺子的账册对了一遍,结果却让叶璃大皱眉头。十二家铺子五家在亏损中,四家维持不赔不赚,真正赚钱的三家也不过是一点小利罢了。八个庄子有四处并不是原本的,王氏的解释是当初昭仪进宫的时候有四个庄子给昭仪做花用了,因此又从府中补了四个进来。叶璃不用看也知道补进来的四个是什么德行。如果不是她先一步跟老夫人提出来,只怕等她要庄子的时候,八个庄子都被换过一遍了。 一大早,跟老夫人请了安说了一声叶璃便带着清霜出门巡视铺子去了。 叶璃极少在外面走动,京城里几乎没有人认识她,这一圈走下来不仅是清霜眼冒怒火,就连叶璃自认心性不错的人也气得不轻。十二间铺子有七家掌柜是店铺还到她手上之前没两天新上任的,对铺子里之前的事情一概不知。还有一家首饰店看着人来人往,账册上一看全是亏损。至于本身就盈利的两个店里,货品陈旧伙计无精打采,就连柜台上也沾了不少灰尘,会有人光顾才奇怪了。 “小姐,夫人太过分了。回去一定要告诉老夫人和老爷!”清霜愤恨的道。 “说了又怎么样?她的两个女儿现在一个是昭仪眼看着就要进妃位了,一个要做黎王妃了,你觉得爹和祖母会对她怎么样?”叶璃看了清霜一眼,淡笑道。清霜哑然,愤恨不平,“难道就这么算了?夫人分明是想让小姐丢脸。这样的铺子陪嫁过去跟没有有什么两样?” “丢脸么?那要你家姑娘我觉得丢脸才是丢脸,我没觉得丢脸就不丢脸。” 清霜眨了眨眼睛,一脸期待的望着自家小姐,“小姐有什么好注意么?” 叶璃但笑不语,绕开清霜往前面走去。清霜皱了皱鼻子,一脸欢喜的跟了上去,“小姐,前面就是最后一家了。慎德轩,是一家古玩店。” 5.强买强卖 5。强买强卖 还没进门,店里的喧闹就让叶璃皱眉。古玩店并不是人来人往的地方,一般幽静清雅,这店里的声音人来没进去就能听得清清楚楚了。 一进门,店里倒是摆的琳琅满目,穿着一身锦衣富贵逼人的掌柜正一脸轻蔑的看着一个衣衫陈旧的青年男子。那男子脸色憔悴,一脸病容。还算清俊的容貌显得蜡黄干涩,身上的衣服虽然陈旧,却洗的十分干净看上去也并不让人觉得厌恶,反而有一些淡淡的文人气质。此时那男子却是一脸尴尬和焦急,还有些惴惴不安的模样,“掌柜的,你再看清楚一些。这幅画真的是前朝吴之恺先生的真迹啊。” 掌柜的一脸嫌弃的睨着男子道:“看你一脸穷酸怎么会有吴…吴之恺的真迹?这副画分明就是赝品!不过本店也收仿品,看你这画仿的还不错,给你二百两就是了。” 男子气得涨红了脸,“你…你…”吴之恺是前朝大家,一副真迹就算不是其中极品至少也要两千两,如果再抬一抬还能更高。这掌柜居然想以十分之一的价格买了他家祖传的珍宝。如果不是真的着急要钱,他又怎么舍得就这么卖了这幅画?“岂有此理!我不卖了!”男子愤怒的卷起画卷要走人。 “等等!”掌柜的一看男子要走,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恶狠狠地盯着男子道:“爷给你两百两是给你面子!这画该不会是你偷来的吧?说的也是,看你这幅穷酸样怎么会有这样的名画,咱们官府走一趟吧。” “见官就见官,我怕你不成?你这掌柜的开店居然如此不讲道理!”男子怒极道。 那掌柜轻蔑的一笑,“道理?你可知道我们这店是谁家的?告诉你,这是宫里昭仪娘娘娘家的生意,咱们府里四姑娘马上就要成黎王妃了。你说官府是信我还是信你这个穷酸?” “你…。” “这位公子,你这画我要了。两千两。”叶璃走进店里,轻声道。 还在争执的两个人顿时一愣,那男子反应过来看到跟前清丽幽雅的女子不由道:“你…你相信我么?” 其实叶璃也未必能看出来这画是真是假,只是从这掌柜和男子的反应,还有柜台里鉴画的师傅脸上一闪而过的愧疚得出的结论。何况,这画就算是假的,今天她也买了! 掌柜的一看到手的生意居然被一个黄毛丫头搅局,不由大怒。再看叶璃衣着面料并不名贵,想必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出身,阴测测的道:“姑娘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叶璃扫了他一眼,淡笑道:“这位公子不肯卖给你,现在我卖了。怎么算是多管闲事?”掌柜的冷哼一声道:“今天是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咱们家四小姐大婚,正要寻些古董字画压箱呢。” 叶璃冷笑,“好一个不卖也得卖。正好,本姑娘今天非买不可了。清霜,给钱。” 清霜机灵的取出两千两的银票塞进那男子手里,顺手取过了画笑道:“公子,给你钱,你快走吧。” 男子犹豫道:“不成,两位姑娘……”他若是走了,这两位姑娘拿着画只怕走不出这店门了。虽然自己急需用钱,却也不能害了两位好心的女子。看着几个已经过去堵住门的伙计,男子坚定的摇了摇头道:“这画我不卖了,姑娘把画还我吧。” 叶璃从清霜手里接过画,打开看了看满意的点头笑道:“正好,这幅《清江望月图》本姑娘要拿来送人。公子拿着钱走就是了。我倒要看看这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既然如此,你们就都别走了!”掌柜的威胁道。 叶璃好笑的看着他,“难不成,你还敢杀了我们不成?” 掌柜的神色僵硬,森冷的道:“我虽然不敢杀了你们,却能拉你们去官府坐牢!来人,请了夫人的名帖,抓这三个贼子去官府!” “放肆!小心本姑娘剁了你们的爪子!”清霜挡在叶璃前面,抢先撂倒了想要抓叶璃的一个伙计,怒瞪着掌柜道:“你这狗奴才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慎德轩是我家小姐的!” 众人又是一愣,那掌柜的脸色有些发白,有些怀疑的看着叶璃,“你…你是…” 叶璃定定的看着他,淡淡道:“我姓叶,行三。” “三小姐?”掌柜的失声叫道,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叶璃将手中的画卷递给清霜,扫了一眼围着的伙计寒声道:“还不退开,不想做了?”几个伙计恹恹的看了看掌柜,再看看叶璃退到了一边。 掌柜的反应不慢,只迟疑了一下便上前赔笑道:“三小姐,你怎么来了?” 悠闲的在店里走了一圈,叶璃才回头当作没看到一个伙计悄悄的溜出了门。问道:“慎德轩之名乃我大舅亲自提的。何为慎德?掌柜的想必不知道,何师傅,你来说说看。” 躲在柜台里的鉴画师傅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低声道:“回…回三小姐,舅老爷希望咱们做古玩的注重德行,慎言,慎行,慎德。” “说得好,那么…你们在做什么?将真品作赝品强买?” 掌柜的强辩道:“三小姐不懂做生意的,我们也是为了这慎德轩的生意。这年头生意可不好做。” 叶璃冷笑道:“我确实不会做生意,却也知道经商重在一个信字。更知道人无信不立,没有信誉谁会跟你做生意?更何况…你这生意做得…如今这慎德轩账面上可是一片惨淡啊。” “我…” 叶璃打断他冷冷道:“你不用解释。从现在开始你不用做了。至于之前的账目是怎么回事,你们其他人最好给我解释清楚。清楚了,若是跟你们没关系愿意留下的可以留下,我另外每人赏五十俩银子。若是还是不清不楚的,你们就去大牢里呆着吧。我看看你们的主子到底会不会来捞你们出去!”几个伙计都犹豫起来,三小姐要嫁给定王他们都听说了。如今这铺子回到三小姐手里自然是要陪嫁去定王府的。如果说了他们还可以去定王府,不说就要去牢里了。何况,五十俩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几乎能抵得上他们两年的工钱了。 掌柜的一见众人动摇,连忙上前叫道:“三小姐,我是夫人的人,你无权赶我走。” 叶璃浅笑,“抱歉,这慎德轩是我的。交代清楚了店里的账目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交代不清楚…你就是夫人的亲弟弟也没用。该不会你王家的人都喜欢拿别人的东西用惯了就当是自己的吧?” “你…你…”掌柜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叶璃不再看她转身看向那呆立的年轻公子。她早就知道这慎德轩的掌柜在几年前就被换成了王氏最小的弟弟,“这位公子,让公子受此羞辱,是我约束无方,还请见谅。” “不…没,没关系。”青年有些拘束的摆摆手,他也没想到这位娴静幽雅的姑娘居然会是这家铺子的主人。想了想,虽然觉得有些多事,青年还是忍不住道:“既然姑娘是这慎德轩的主人,还请…多多费心才是。万一…”如果今天不是遇到这姑娘,只怕自己就这么被冤进大牢里了。看那掌柜的行事只怕这也不是第一次。 叶璃也不生气,点头笑道:“多谢公子提醒。小女也是刚刚接手这铺子以后必定严加管教。我看公子对这幅画颇为不舍,这画公子就先带回去,银两算我借公子的,以后方便再还就是了。” 那男子连连摇头,心里却也实在有些舍不得这幅传家的画,道:“无功不受禄。只求姑娘将这《清江望月图》暂留两个月,两个月内在下一定设法还上姑娘的银两。” 叶璃见他执意如此,也不在意笑道:“这画我便放在店里,公子可随时来赎回。清霜,另外在加一百两算是给这位公子赔罪。” 6.王爷,买东西是要付钱的 6。王爷,买东西是要付钱的 “呵呵…修尧,你这个未婚妻很有点意思啊。” 慎德轩外不知何时停了一辆宽大朴素的马车,虽然坐在马车里的人并不能看到里面的情形,但是却显然听力比寻常人好了许多,将慎德轩里正在发生的事情听得一清二楚。 马车里,一身红色锦衣的男子飞眉入鬓,俊美出尘。一脸笑意懒洋洋的靠着马车戏谑的看着对面的沉静男子。 “凤之遥,你太闲了么?”男子一身素色衣衫,端正的坐在轮椅里淡淡的看着眼前笑个不停地男人。虽然坐着轮椅,但是他的背却挺得笔直,仿佛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能将他压塌一般。清俊的容颜上带着一丝温文的气息,那双清澈的眼眸却让被他直视的人无端感受到一阵寒意。他侧过头看着锦衣男子,一道略显狰狞的伤痕在左脸上显露无疑,顿时破坏了原本的温文尔雅,令人不敢直视。 刷的一声展开手里的折扇,凤之遥悠然的扇着道:“可不是太闲了么?老爷子不让我出京。不过最近应该不会太无聊,毕竟一个月内黎王和定王殿下可是都要大婚了。这皇上也太偏心了,叶莹号称京城第一美人,这叶璃却是京城有名的三无千金啊。修尧,你真的要娶?皇上这不是摆明了让你难看么?”三无千金也就算了,还是被墨景黎退了婚的,这皇家是想把定国王府的面子放到脚下踩啊。 素衣男子,正是当今定国王爷墨修尧。墨修尧淡淡一笑,马车外面,慎德轩里女子清淡却没有丝毫软弱的声音轻柔的传进他耳中,“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只是赐婚?你不是也说叶三小姐很有点意思。” 凤之遥皱眉,神色担忧的看着他,“这事你的终身大事,娶个王妃可不同于纳妾,你当真想清楚了?” “想不清楚又如何?只是…我这个模样,只怕是委屈了人家。” 凤之遥默然。确实,想清楚想不清楚又如何?皇帝的旨意不能违抗,否则只能为定国王府带来灭顶之灾。何况墨修尧已经二十有五,早就是该成婚的年纪了。但是京城里数得上的大家闺秀那个不避之如蛇蝎?如今…只希望这个叶家小姐真的是个不错的女子。但是,皇帝会指一个好妻子给墨修尧么? 还没来得及送走那卖画的青年男子,一对俊男美女便从门外走了进来。那掌柜仿佛见了救星一般连声叫道:“莹儿…莹儿,王爷,救命啊……” 相携进来的正是名满京城的黎王墨景黎和叶莹。叶莹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俊美男子,款步走到叶璃身边娇声道:“三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呀?可是堂舅做错了什么惹您生气了?还请你看在他是长辈的面上就不要多计较了吧。”轻轻地几句话就将叶璃定在了不敬长辈上。墨景黎闻言盯着叶璃皱了皱眉。叶璃似笑非笑的看着叶莹,淡淡道:“四妹认错人了吧,我外祖父家里只有两个舅舅。如今也只有二舅在京城呢。何况,这慎德轩虽然是我娘的陪嫁,但是舅舅们再不放心用不着亲自来当掌柜的。这不过是家里的一个下人罢了,四妹怎么会以为这是三姐的长辈?”叶莹气的涨红了一张粉脸,心中更是恼怒。叶璃这话里的意思她若是听不明白就是傻子。在叶璃眼里根本就不把她们王家的亲戚当亲戚,自然更不认王家的长辈是长辈。所以自己的堂舅既然在慎德轩做掌柜,在叶璃眼里那就是她的下人。这个女人平时一片温和无争的模样,居然敢在黎王面前如此落她面子! 咬了咬樱唇,叶莹勉强笑道:“三姐说笑了,不过是之前这慎德轩没人管理,堂舅才受娘之托代为料理罢了,怎么会是下人呢?” 叶璃点点头,了然的笑道:“原来如此,倒是姐姐误会了。以后此事倒不用麻烦夫人娘家的兄长了,我自会让人料理的。一会儿就麻烦这位王…老爷随我去叶府当着父亲和祖母做个交接吧。” 掌柜的和叶莹脸色都是一变。掌柜的自然是为了这油水丰厚的差事。如今王氏的长女虽说是宫里的昭仪娘娘,但是王家根基太薄要不当初王家的嫡女也不会嫁进叶府做妾。虽然这些年有了起色,但是在朝为官的也就那么几个,这掌柜的是王氏的堂兄,原本只在家里无所事事,哪里能有如今管着慎德轩的日子过得舒心?而叶莹也知道自己娘亲每年从这慎德轩得了多少银子,就是她自己平时看上了什么珍奇古玩也是直接就拿走的,因此在京城的闺秀中颇为风光。若是失去了对这慎德轩的掌控,将来可没那么便宜了。 叶璃可不管这两人心里在想什么,含笑拉着叶莹道:“且不管这些,倒是四妹这个时候来慎德轩做什么?” 叶莹脸色一僵,犹豫了一会儿才道:“黎王殿下看中了店里的一尊观音像想要送给太后…我陪王爷过来看看。” 叶璃笑容不改,依旧从容淡然,半点没有见到退了自己婚的男子的幽怨和难过。甚至笑的更加亲切了一些,侧首对墨景黎笑道:“原来是黎王殿下啊,小女见过。只是…四妹怎么让黎王殿下亲自来店里,咱们直接送去黎王府不就行了?” 叶莹皱着眉看着叶璃,心道难不成她还不死心想要讨好黎王?墨景黎负手站在一边,看着叶璃眼底闪过淡淡的不屑,显然也是认为叶璃此举是想要讨好自己。只听叶璃继续笑道:“不过既然王爷来了,何师傅,将观音像包好给王爷吧。不知…王爷您是付现银还是银票?”众人解释一愣,墨景黎脸色有些难看,盯着叶璃道:“你说什么?” 叶璃皱眉,一脸茫然不解的道:“王爷不是要买观音像么?不过既然是四妹的未婚夫,又是献给太后娘娘的。何师傅,就打个八折罢,倒也吉利。” 那边何师傅已经小心的取了观音像出来,叶璃看了一眼,是一尊白玉观音像。虽然只是远远地一眼就已经让人清楚的感受到观音悲悯世人的模样,显见无论是玉质还是雕工都是极品的。倒是没想到慎德轩还有这样的珍品,若是今天没来只怕就要亏大了。 “小姐,装好了。共计五千一百两。”何师傅也看出来了三小姐的意思。他原本就是徐家陪着嫁妆一起到叶家的老人,如今三小姐接掌了慎德轩,自然是向着自家的小主子的。叶璃对何师傅的上道也很是满意,点了点头对墨景黎浅笑道:“再去了零头,就五千两,王爷你看如何?” “三姐!你……”叶莹有些不安的看了看墨景黎,一脸委屈的对叶璃叫道。 叶璃心里冷笑,这些年王氏不知道暗中拿了多少银两和东西,如今叶莹更高一层,为了讨好墨景黎竟然想带着他白拿店里的东西。真当她是冤大头么? 清霜心里不屑叶莹的故作柔弱,笑嘻嘻道:“四小姐怎么了?咱们小姐可是看着黎王殿下是未来四姑爷的面上折了好几百两了。换了别的家可没有这个价的。还是…奴婢知道了,想必是王爷身上没带那么多现银。” 叶璃浅笑道:“那倒无所谓,我自然是相信王爷的。东西王爷不妨先带走,回头我让人将账单送到府上去顺便取银两也不妨。王爷你看如何?”墨景黎脸色有些难看,他能如何?若是拒绝别人只当他想白拿人家的东西,若是说不买了在场的人都知道是送给太后的东西,嫌贵就不买是为不孝。这叶璃京城都说无貌无才无德,却没说心性居然如此狡诈。冷哼了一声,墨景黎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仿佛片刻也不愿在这店里多待,拉起叶莹就往外走去。连那王掌柜的呼叫也不管了。叶璃满意的一笑,挥手对何师傅笑道:“王爷果然爽快。何师傅,回头派人将账单送去王府就是了。对了,顺便看看之前还有没有记账,一并给王爷结了吧。堂堂王府,断不会少了咱们这点儿钱的。” 闻言,刚走出门口的墨景黎脸色铁青,脚下顿了顿拉着叶莹头也不回的离开。 ------题外话------ 呵呵,楠竹出来晃一圈,顺便让人吐点血~求收藏啊~呜呜,为神马没人理偶? 7.告状与反告状 7。告状与反告状 “呵呵呵……” 马车里,凤之遥笑得前俯后仰翩翩公子的模样当然无存。等到终于笑够了才抬起头来对旁边的墨修尧道:“修尧,你这个新王妃太有趣了。哈哈…刚才没看到墨景黎的脸色真是太可惜了…”墨修尧温和的眼眸中多了一丝深思,显然这个未来王妃的表现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即使还不知道长相如何,但是有叶尚书那样的美男子父亲和当年京城四大美人之一的母亲,叶璃的容貌就算不是绝顶也不会太差。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她的处事手段怎么也不像是传说中那个无才无德的女子。 “不过这叶三小姐出手当真大方,五千多两的观音像就这么送出去。她就不怕墨景黎当真不给银子么?”墨景黎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他要是赖账,叶三小姐还真的没法子。 墨修尧淡然一笑,摇头道:“墨景黎此人最好面子。绝不会让人说他白拿别人的东西欠账不还的。” 凤之遥挑眉笑道:“那就有好戏看了。据我说知,上个月墨景黎还从慎德轩拿走了一副前朝的草圣的真迹,两样加起来可要上万两。这回…皇上对你还算不错啊,至少你这个新王妃挺有钱的。”说起来这个墨景黎也真不是个东西,一边抛弃人家退了婚事,一面还从人家的店铺里白拿东西。亏他还是出身皇家的人,也忒没脸没皮了。墨修尧瞥了他一眼,“论有钱,谁敢和你凤家比?”凤家乃是大楚四大富商之一,也是四大富商家族中唯一世居京城的,比起其他三家自然更多了几分优势和权势。凤之遥无奈的挥扇道:“那是老爷子的钱,跟我可没有关系。谁不知道我这个不成器的败家子落魄着呢。” 叶璃一回到府里就被老太太身边的丫头请了过去,踏进荣乐堂很是难得的不是请安的时间一家子却到得很齐,就连事务繁忙的叶尚书也没有缺席阴沉着连坐在老太太下首瞪着刚进门的叶璃。叶莹正依偎在王氏怀里呜呜咽咽的哭着,一双水眸哭的红彤彤的,更是显得弱不禁风楚楚动人。 “璃儿给祖母请安,给父亲请安。见过夫人和各位姨娘……” “孽女,还不跪下!”叶璃还没说完,呯啪一声叶尚书手里的茶杯砸到了叶璃脚边,厉声吼道。 叶璃沉默了一下,十分淡定的往旁边退了一步道:“不知道女儿做错了什么,还请父亲明示。” 见她完全没有要认错的样子,叶尚书又要大怒。一边的老太太咳了一声打断了他的怒气道:“璃儿,今天在慎德轩你在黎王面前失了礼数,若是传了出去别人还当咱们叶家教女无方。回头等你四妹大婚回门之日,你去向黎王殿下陪个礼。这些日子你就在自己院里呆着吧。”叶璃扫了一眼搂着叶莹唇边闪过一丝笑意的王氏,抬起头茫然的看着老太太道:“祖母恕罪。既然祖母说是璃儿错了那定是璃儿做的不对,只是璃儿愚钝还是不知道错在哪儿。还求祖母指点一二才好。” 老太太一怔,望着一脸茫然不解的叶璃说不出话来。 王氏扶着叶莹坐好,起身走到叶璃跟前和蔼的笑道:“璃儿,王爷是当今的亲弟弟,你今儿惹得王爷不高兴,若是王爷怪罪下来咱们家可是谁也当不起的。好好地跟老太太和老爷认个错,咱们不会怪你的。” 叶璃眨了眨眼睛,抿着朱唇思索了片刻,脸上不解的神色更浓,“惹王爷生气?可是璃儿并未与王爷多说什么啊。王爷要买玉观音只是身上银两未带足,璃儿也让人将东西取了给王爷带走了,并没有故意留难啊。王爷怎么会生气?难道…难道那玉观音有什么瑕疵?” 众人语塞,一边的赵姨娘扑哧一声,掩唇低笑道:“三小姐,夫人的意思是…您怎么能收王爷的钱呢?”黎王去买东西却没带银子,说出去谁信?分明就是压根没准备给银子却被叶璃用话拿住了,就连往常拿的东西都要补足银两,能不生气么? “赵姨娘这是什么话,王爷岂会在乎区区这一点小钱?何况…慎德轩是开门做生意的。别说是王爷,就是皇上也没有不给钱的道理吧?”叶璃讶然道。 赵姨娘也不生气,咯咯笑道:“三小姐说的是。就是宫里采买也是要给钱的。若是都不给钱…谁还做生意呢?” “住口!胡说什么!”叶尚书没好气的扫了一眼刚进门不久正得宠的爱妾。赵姨娘眨了一下媚眼也识趣的不再多说了。 叶璃一脸恍然大悟,转向王氏道:“莫非王爷当真为了此事生气?难不成…这京城里所有商家都是从不收王爷银两的?若是如此,倒真是璃儿做错了。祖母和父亲放心便是。回头璃儿便命人将银两送回去,另外再加三千两当是向王爷赔罪了。”王氏连忙拉住,心里是有苦难言。若真是让叶璃这么办了,只怕王爷在京城买东西从来不给钱的名声就要传遍了。叶璃才不管王氏的脸上,有些担忧又有些委屈的对老太太道:“若真是如此,这慎德轩还有这些铺子还是早些关门了好。” 叶尚书冷着脸道:“慎德轩是你的陪嫁,关了做什么。到时候你嫁娶定国王府也不好看。” 叶璃皱着眉道:“可是…这慎德轩一月盈余还不足一千两,王爷每次来看中的东西都超过三千两以上。若是王爷每月来一次……” 闻言,老太太和叶尚书都是一怔,不由得将目光看向王氏。慎德轩是京城数得上古玩店,每月的盈余怎么可能不足一千两?还有这黎王也真是,堂堂一个王爷,偶尔一次去店里拿样东西也就算了,经常去拿像什么话。就是皇帝也没有经常白拿臣子东西的道理。 王氏一愣,咬着牙不敢说话脸色开始有些发白。老太太盯着王氏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要知道这些年叶夫人的嫁妆铺子收入都是归入府中用度的。若是有人从中作梗,那就等于贪了叶府的银子。当初叶夫人还重病的时候老老太太也是掌了一段时间的家的,自然深知慎德轩是叶夫人陪嫁中最赚钱的两家铺子之一,每月盈余最少也在三千两之上。 王氏咬牙低声道:“回老太太,这两年…许是生意不太好罢…”她如何敢说那些钱都进了她自己的私库。 叶璃对着老太太行了个礼,幽幽道:“夫人整日里忙着府中的事务,怎么会知道外面的事情。老太太有所不知,咱们家里可是被下面的人坑苦了。这几日璃儿仔细对了各个铺子的账目,就拿慎德轩来说,实际上每年盈余最少也在三万两以上,可是从三年前开始每年上缴府里的居然还不足一万两。竟有一多半是被下面的管事给吞掉了。原本娘亲生前交代,这十二家铺子到璃儿出嫁之前只要经营得益,至少可盈利二十五万两。除了府里的花用以外,她也算是府中姐妹和弟弟们的嫡母,自然要给姐妹们添妆用的。没想到…如今母亲的一片苦心却是白费了。这几年,交给府里的银两尚不足十万两。这是账册,请祖母过目。”这一下不只叶尚书和老太太,就连其他的小姐和姨娘的脸色都变了。凭空十几万两不见踪影,而且这其中还有给自己女儿的嫁妆。大厅里立刻吵了起来,“老爷,老太太,夫人临了了还想着咱们这些姐妹和庶子庶女,老爷可一定要将那些杀千刀的东西惩治了才是啊。” “就是,真是一个个黑心肝,连咱们府里的钱都敢贪。” 8.后发制人 王氏吐血 8。后发制人王氏吐血 “你自己看看你做的好事!” 老太太脸色阴沉的将账册扔到王氏脚边,王氏怎么也没想到原本是要惩罚叶璃的,怎么叶璃几句话就将事情扯到自己身上了。捧着账册越往后翻王夫人的手越发的颤抖起来。心中深恨自己从前竟小觑了这个丫头,明明从来没有教过她理家掌权的事,但是这账册上竟然半点痕迹也瞒不住她。甚至连店里的暗帐都翻了出来,显然拿捏人的手段也并不一般,“老太太…老爷,妾身……” 老太太冷哼一声道:“难怪让你办嫁妆你说府里拿不出钱来,感情钱都拿回去贴你娘家了?” “老太太,媳妇冤枉啊。都是下面的人贪心,媳妇根本不知道这些…” “不知道?不知道你那堂弟在慎德轩当掌柜?不知道你匆匆忙忙的把几个铺子的掌柜都换了?”老太太盯着王氏,老太太一辈子为了这个家,最恨的就是王氏拿着叶家的钱去补贴自己娘家,这是任何一个婆婆都不能容忍的事情,何况王氏还不是明媒正娶而是从侧室抬上来的,“璃丫头,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何在?” 叶璃垂眸,恭敬的答道:“璃儿自作主张将那些人都押了起来。签了卖身契的各打了十板子,外聘的准备送去官府。” 老太太皱了皱眉,道:“你这丫头还是太过心软了。十板子能当什么事?让人将慎德轩和藏珍阁的掌柜的带上来。”慎德轩和藏珍阁一家古玩一家饰品,正是十二家店中最赚钱的,几乎占了所有收入的一半。 不一会儿,几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被人拖了进来。那王掌柜一见到王氏便哀嚎起来,“妹妹,妹夫,救命啊……”叶尚书脸色铁青的瞪了一眼王氏,并不开口。王氏又气又怒,连声道:“放肆,还不快放开舅老爷!”叶璃歉然笑道:“原来真的是王家的舅老爷,璃儿还当是四妹开的玩笑呢。王家虽说不是大家却也有不少人在朝为官,怎么竟会做了慎德轩的掌柜。不过…慎德轩的师傅和伙计告王掌柜前后几年,贪墨慎德轩银两超过八万两。不知……” “这定然是那些小人污蔑。我堂兄怎么会贪墨银两?”王氏断然道。 叶璃看了看老太太,也不反驳,道:“既然夫人愿意为王掌柜作保,璃儿怎敢不信?一会儿便请王掌柜和慎德轩的师傅以及伙计去一趟京城府尹那里当面对质吧。” 王氏脸色一变,连忙道:“不过是些许小事哪里用得着麻烦京城府尹?”新上任的京城府尹秦牧号称铁面判官,落到他手里哪里能得了好。 叶璃安抚的对王氏笑道:“夫人放心,若是果真冤枉了舅老爷,璃儿自然亲自向舅老爷磕头谢罪。来人,将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拉出去再打五十大板!”一回头,叶璃指着趴在一边的藏珍阁掌柜寒声道。刚刚不久前才挨了十大板的掌柜顿时脸色如土,“三小姐饶命啊!三小姐…夫人,救命啊…”王氏黑着脸不说话。老太太老眼微微一咪,淡声吩咐道:“照三小姐吩咐的办。”看向叶璃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叶璃自然知道老太太在打量自己,也不在意,冷然盯着掌柜的道:“你和王掌柜不同,你是卖身给徐家给我娘亲陪嫁的奴才。娘亲在世的时候待你不薄,这才短短几年你就敢如此背主。就算打死了你也没人敢多少半句话!给我狠狠地打!”掌柜的软到在地,身子不住的发抖。在场的众人也都不由得有些心悸,原本以为这个默默无闻的三小姐是个没心机好欺负的,却原来是他们这些人看走了眼。 “不…三小姐饶命啊…夫人,救命…夫人,我贪得钱有有大半都是给您了啊,你不能见死不救!” “混账!你在胡说什么。还不快拖出去。”王氏气急败坏的叫道。 掌柜的被拖了出去,不一会外面就传来阵阵哀嚎声。大厅里一边沉寂,叶璃清雅的声音淡淡的响起,“清霜,让人请王掌柜还有慎德轩所有人去京城府尹衙门,让人跟秦大人说一声,素闻秦大人铁面无私,还求秦大人能还咱们叶家一个公道。” “是!”清霜脆声应道。 “等等…”叶莹上前道:“祖母,爹爹,此事万万不可啊。若是咱们去了衙门,这事儿传出去昭仪娘娘和黎王府的面子定然不保…莹儿…莹儿也没脸再出嫁了。求爹爹和祖母三思……” “母亲……”叶尚书看着老太太,他自然也不赞同去衙门。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宫里的昭仪娘娘和叶莹出嫁的事情。 老太太打量了叶璃一眼,皱着眉一脸嫌恶的看着王掌柜道:“既然都是亲戚,两家也不好撕破了脸。但是铺子是璃儿的,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少了的银子尽快补回来,毕竟…黎王那里不能得罪,定国王府也要交代的过去才行。” “补回来?!”王氏失声叫道。十几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要她怎么补回来? “住口!身为继室贪墨原配的嫁妆银子,说不去好听么?你不要脸面四丫头还要脸面,宫里的昭仪娘娘还要脸面呢。回头把府里的账册拿来给我,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怎么掌家的!”王夫人脸色惨白,老太太这是要夺了她掌家的权力,“老太太…” 叶璃上前打断了王氏,轻声道:“老太太,王家到底是二姐和四妹的外祖家。原本这些钱给了她们也没什么。只是…娘亲生前吩咐了要留一些孝敬祖母还有留一些给妹妹们做嫁妆。璃儿想着也不必多,家里如今只有四妹五妹和六妹待字闺中,每人便算一万两吧。还有给祖母三万两梯己银子。一共就六万两罢了。”说完,侧首看着一边的赵姨娘笑道:“姨娘放心,若是将来有了弟弟妹妹璃儿也自会补上弟弟妹妹的那一份的。”赵姨娘一愣,原本还有些遗憾和不甘,听叶璃如此说心中欢喜掩唇笑道:“那就借三小姐吉言了。三小姐果然不愧是咱们叶家的嫡出小姐呢,真真的大家风范。”将来叶璃会不会兑现承诺两说,单叶璃的话就让她高兴。 六万两对十几万两听起来真的不多,但是叶璃知道那些银子许多都被王家拿去疏通仕途要不就被拿去挥霍了。现在一次要王氏拿出六万两来也足够她吐血的了。横竖只要昭仪还在,只要叶莹还是黎王妃,老太太根本就不可能真的对王氏怎么样。那就让她吐吐血好了。 叶尚书一听,果然觉得叶璃十分大度,赞许的点点头道:“璃儿说的有道理,就这么办吧。”虽然为了家里不能对王氏如何,但是心里终究对王氏拿着家里的钱给娘家用不喜的,不由得想起当年处处为了叶家打点的元妻,看向叶璃的眼神又更加温和了。 老太太也很是赞同,既保住了两家的面子,又能省下几万两的嫁妆银子。至于王家…王家还没能力和叶家抗衡,何况原本就是王家理亏。就算叶昭仪是王家的女儿生的到底也还是叶家的女儿,断然不会指着家里不好的。慈爱的看着叶璃点头赞道:“璃儿行事有度,果然是当家主母的德行,将来进了定国王府外祖母也不必担心。还是徐家的家教好。”王氏听了脸色更难看,徐家的家教好,那就是她王家的家教不好了?叶莹瞥了叶璃一眼,委屈的低下了头。王夫人还想说什么,老太太横了她一眼,冷声道:“还是你真的想往那京城府尹衙门走一遭?” “妾身遵命,一定尽快补齐了银子。”王氏咬牙不甘的道。 “过些日子莹儿就要出嫁了。这些日子你就好好在院子里教教她为人妻之道吧。” “是。”这是禁了她的足,连进宫像昭仪娘娘告状也没有机会。 9.姨娘来访 9。姨娘来访 清逸轩 叶璃悠然的坐在房间里看着刚刚从黎王府送过来的银票,清丽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笑。原来这黎王和叶莹早在一年前就勾搭上了,这一年多黎王先后几次在慎德轩拿走的古玩价值一万七千多两,竟然从来没给过一两银子。 “小姐,这黎王真是好不要脸!”清霜站在叶璃身后气鼓鼓的道。原本璃王是名满京城的美男子,清霜对这个未来的姑爷还很是有些期待,却不想那有眼无珠的家伙竟然退了小姐的亲,害小姐名声扫地。如此也就罢了,居然还敢白拿她家小姐的东西,真是不要脸! 叶璃转身把银票递给清霜,好笑的道:“这话也是你能说的?小心被人听到我可救不了你。”清霜惭愧的吐吐舌头,缩着肩道:“我知道小姐不会不管清霜的。何况…咱们这院子里哪会有人听到?”清逸轩是整个叶府最小也最偏的院落,就连侍候的人也没有几个。除了几个粗使的丫头,小姐身边就只有自己一个人。跟叶莹的仆婢成群比起来,自家小姐竟是寒酸的连姨娘的女儿也不如了。 “小姐,今天怎么那么容易就放过那王夫人了?”想起那王氏惨白的脸色和摇摇欲坠的模样,清霜心里又是爽快又是不甘。 叶璃浅笑道:“王氏是宫里昭仪的亲娘,四妹又是未来的黎王妃。你以为祖母和父亲会为了我对她如何?” 仔细想了想,清霜丧气的垂下了头,嘟哝着道:“老夫人和老爷也太偏心了。”可不是么,即使让王氏吐出来几万两银子,自家小姐不也是一分也没见着。叶璃拍拍她笑道:“放心吧,有了王氏的几万两,至少母亲剩下的嫁妆我可以全部带走的,比起母亲的嫁妆,那几万两算不得什么。” 清霜点头,心里对叶府更加没有好感了。叶家原本就根基薄弱,若不是这些年夫人的嫁妆撑着哪里有今日的风光,但是看看这些年自家小姐过得什么日子?真真是狼心狗肺也不为过。 担心自己的话让小姐伤心,清霜连忙换了个话题道:“对了小姐,今早叶夫人提了一句小姐身边的人太少了。是不是再添几个,免得将来到了定国王府不好看。” 叶璃皱了皱眉,自己身边的人少叶璃并非不知道。只是从前叶璃喜爱清净并不愿意让身边的人跟前跟后也就没有怎么计较。只是如果要成婚的话,还真是一个问题。她可以不把王氏放在眼里,因为她有把握王氏不能把自己怎么着,而且自己也不可能在叶府生活一辈子。但是将来如果嫁入了定国王府,却不能再如此随意了。轻揉着眉心想了想,“待会儿你去告诉总管,我院子里要挑几个丫头。”清霜点头应了,“那身边侍候的嬷嬷……” “这个不用担心,前些日子舅母说过了过两日便将原本娘亲身边的林嬷嬷和魏嬷嬷送过来。”当年娘亲去世,叶璃刚刚得回记忆大病了一场。期间王氏趁机兴风作浪将娘亲的乳母苏嬷嬷打了一顿赶出府邸。等叶璃身体略好了一些知晓此时的时候原本娘亲身边的老人已经只剩下林嬷嬷和叶璃的乳母魏嬷嬷了。叶璃自然知道王氏的心思,也明白自己当时的情况是护不住这些人的,便借口娘亲病逝担忧外祖母伤心,将林嬷嬷和魏嬷嬷送回了顾家。这些年这府中也多是王氏的人,叶璃懒得理会索性身边的人越少越好。 清霜眼睛一亮,笑道:“还是舅夫人想的周到。”她来得晚些,虽然没见过林嬷嬷和魏嬷嬷,却偶尔听小姐提起过。都是夫人身前的心腹,自然是向着小姐的。 解决了丫头和嬷嬷的问题,清霜便开心的为叶璃打算起来,“还有两个月便是大婚了,夫人和老夫人让人送来的陪嫁只怕还没有四小姐的一半丰厚。回头便让铺子里捡好的送一些过来,还有各处再买一些。啊…还有小姐的嫁衣和陪嫁的衣料……” 叶璃坐在一边,含笑看着清霜一惊一乍的盘算着,心神早已飞到了极为遥远的地方。前世便是做梦也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日如大家闺秀一般的坐在闺房里待嫁。虽然早就知道定王有这样那样的缺陷,但是叶璃并未太过在意。这个时代的婚姻原本就不是女子自己能够做的了主的,而叶璃也从来没有对爱情抱着什么样的期待。只要能够平安静乐相敬如宾的度过一辈子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只是…定国王府…想到定国王府在大楚超然的地位,还是不由得蹙起了秀眉。 “三小姐,赵姨娘求见。”门外的小丫头恭敬地禀告。 对于赵姨娘的突然到访,叶璃有些惊讶,点点头道:“请她进来吧。” 片刻之后,赵姨娘便摇摆着柳腰款款走了进来。对着叶璃微微一福,“奴婢给三小姐请安。” 叶璃将手里把玩着的镯子放回盒子里,一脸温和的笑道:“赵姨娘免礼吧。这时候来我这儿可是有什么事?”漫不经心的打量着眼前的妖娆女子,这赵姨娘进府还不到一年时间,却深的叶尚书宠爱。否则今天在老夫人那里她也不敢那样说话。叶璃见她一身桃红色衣裙,腰间系着素色丝带,简单的挽了个偏髻,流苏朱钗在脸庞便轻轻晃动,一举一动皆是风情。难怪她才来了没多久,就能够得到叶尚书的独宠。莫说已经生了二女一子渐渐人老珠黄的王氏,就是有第一美人之称的叶莹比起她来也少了几分风情。只是可惜她来得太晚,王氏在府中地位已经根深蒂固,更可惜的是她的出身太低了。 赵姨娘是个极聪明的女子,所以她从来不敢小看这个在府中默默无闻的三小姐。不说三小姐身后那无论是谁都得顾忌三分的徐家,就是这三小姐自己区区数日不仅将夫人留下的嫁妆全数取回,今天还让王氏狠狠地吐了一次血。想起王氏那恨得吐血又不敢发作的样子,赵姨娘心里就觉得一阵快意。 “奴婢求三小姐为奴婢指点一条活路。”赵姨娘往地上一跪,低声求道。 10.赵姨娘求助 10。赵姨娘求助 “奴婢求三小姐为奴婢指点一条活路。”赵姨娘往地上一跪,低声求道。 叶璃挑眉,低头拨弄着盒子里的首饰,不解的道:“赵姨娘说的是什么话?如今咱们府上谁不知道爹爹最宠爱的便是赵姨娘?这府里除了老夫人和夫人,什么好东西不都是紧着赵姨娘的?难道…赵姨娘还有什么不满意么?” 赵姨娘脸上的笑容有些发苦,“奴婢不敢。奴婢虽然出身低微却也曾经还是念过几年书的,如何能不知道这眼下确实风光无限。只怕…等夫人腾出手来,便是奴婢的死期了。” 清霜皱眉道:“赵姨娘这是什么话?这话怎么在我们小姐跟前说?再说了,咱们小姐再不久就要出嫁了,能帮的了你什么?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去求老夫人和老爷呢。”清霜对于赵姨娘想拉着自家小姐对付王氏的心思很是不满,这赵姨娘好大的胆子居然想利用自家小姐。 “清霜说的不错,你也知道我再过两个月就要出阁了。就算帮得了你一时只怕也不抵什么用。何况…我为何要为了你得罪宫里的昭仪?只要叶昭仪和四妹在,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是扳不倒夫人的。”叶璃盯着她,淡淡问道。 赵姨娘轻咬着朱唇有些泛白,这个道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是知道又能如何?原本想着有个孩子便能有个依靠,但是那王氏就连孩子也不许自己有,前些日子她就隐隐觉得自己身边有些不对劲了。若不是这次突如其来的赐婚,只怕王氏已经对自己下手了,“三小姐,奴婢不求其他,只求三小姐能够帮奴婢保住奴婢的孩子。奴婢一定会感激三小姐的大恩大德的!” “你……” 赵姨娘垂着泪点头,道:“奴婢进府才几个月,却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了。这个孩子无论如何也要保住,求三小姐助奴婢一臂之力吧。” 叶璃轻叹一声,对清霜点点头。清霜走上前去扶起赵姨娘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清霜的右手在赵姨娘的手腕上搭了一下便放开了,不着痕迹的对叶璃点了点头。 叶璃接过清霜递上来的手绢递给赵姨娘,轻声道:“并非我不肯帮你,而是我确实帮不上忙。两个月后我便要离府,看你的样子至少也还要好几个月才会生下来吧?”闻言,赵姨娘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紧紧的拽着手里的手绢垂泪道:“难道…难道这孩子注定不能来到世上?我…我只求他能够好好地生下来,好好地活下去,哪怕不在这叶府不是这叶家的少爷也没关系啊。” 叶璃安静的看着她痛苦的神色,她看得清楚此时赵姨娘所说的都是真心的,她确实是为了这个孩子的生命而不是为了自己未来可能的荣华富贵。叶璃不是冷血的人,但是同样,她也不是个容易冲动热血的人。 “三小姐!只要奴婢能够生下这个孩子,奴婢愿意将他过继到已逝的夫人名下为夫人延续香火。奴婢可以发誓,一辈子也不会与他相认!” 叶璃神色不变,淡淡的看着她道:“我娘亲过世已有数载,所谓的香火之事我也并不在意。何况,一来这孩子是男是女未定,二来,凭他的年龄就算你永远不认难道他长大了自己不会猜测么?过继到我娘名下这孩子就是嫡子,地位更在王氏所生的容哥儿之上,只怕就算生下来了也活不下去。”自从母亲去世,府里就再也没有孩子出生过。以王氏的性子岂会允许有人压在她儿子头上? 赵姨娘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得冲动,有些懊恼的低下了头红着眼睛道:“是奴婢说错了话。求三小姐救救奴婢,不管怎么说…这孩子也是三小姐的血脉亲人啊…” 叶璃沉思了片刻,问道:“父亲的宠爱和这个孩子,你要哪一个?” 赵姨娘一怔,不解叶璃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想了想脸上闪过一丝坚毅,咬牙道:“我要孩子,只要这孩子好好活着,就算永远见不了也没关系!” “听说有的人命格不好,是会影响到家里人的姻缘和子嗣的。”房间里静默了一会儿,叶璃的声音悠悠的响起。 “三小姐是要我…?!”赵姨娘惊讶的看着眼前神态淡然的少女。 “不要自己去做,漏了痕迹反而弄巧成拙。” 赵姨娘终于明白叶璃为什么要问自己想要孩子还是要老爷的宠爱了。如今府里四小姐将要嫁给黎王做正妃,王氏所出的叶家唯一的儿子身体又一直不好。如果自己背上了命格不好的名声,这辈子也别想再得到老爷的宠爱。倒是很有可能会被逐出家门或者送到城外别院或庙里修养。现在府里正好有喜事,所以绝对不会轻易将自己逐出家门,那么就是送出府去了。要是再狠心一些将自己送的远一些,只怕这辈子也回不了京城。 “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你说的不错,你这孩子怎么说也是我的弟妹。咱们家在云州有一处别院,你若是到了那边我自会保你母子平安。你自己回去想想吧,想清楚了告诉我一声。”说完,叶璃也不再管赵姨娘的反应,起身往里间走去。 赵姨娘虽然出身低微,却也曾经是读书人家的姑娘。自然知道云州是什么地方,更知道云州便是大楚最好的学院骊山学院的所在地。而骊山学院,是徐家的。叶璃说到了云州能让人保自己平安确实不是敷衍自己的。横竖自己的身份就算是王氏倒了也做不了正室夫人的,云州是人文荟萃之地,若是能生个男孩…总比在府里等着被王氏弄死强。想清楚这些,赵姨娘起身再次跪下,“奴婢谢过三小姐大恩大德!” 叶璃脚下顿了顿,淡淡道:“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清丽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面。 叶璃坐下来随意找了本书来看,赵姨娘的事并非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但是自己却要惹上很多麻烦。这世上的女子谁不是可怜人,自己要帮也帮不过来,更没那么大的能力。没一会儿,清霜端着茶走了进来,“小姐怎么又在看书?咱们又不考状元。” “回去了?”叶璃放下书问道。 清霜点头道:“还在院门口闹了一场才走的呢。” “赵姨娘是聪明人。说不定回去还要在爹爹面前告我状呢。”从清霜手里接过茶杯,叶璃笑道。 清霜有些担心,“老爷不会惩罚小姐吧。” “爹爹就算再偏心,也不会为了一个姨娘几句话就惩罚将要出阁的女儿。” “那就好。我倒忘了,咱们小姐可是未来的定国王妃。”就算是什么黎王妃见到小姐还要请安问好呢,“小姐这么快答应帮她,万一将来她反咬咱们一口…”清爽有些担心的道。 “她太受宠了,夫人容不下她。她是个聪敏人自然知道利用我需要付出的代价。” “小姐心里有数就好。” 11.丫头绣娘 11。丫头绣娘 赵姨娘气呼呼的回去,果然又闹了一场。不到半天时间整个叶府都知道了赵姨娘去三小姐的清逸轩想要讨好拉拢三小姐,结果被三小姐身边的丫头清霜冷嘲热讽了一顿赶出了院子。即使赵姨娘如今正得宠,尚书大人却只是在请安的时候轻描淡写的提醒了三小姐两句,看来赵姨娘也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得宠。出了这样的事,后院的姨娘们自然也免不了趁机幸灾乐祸的酸上几句,赵姨娘也不甘示弱伶牙俐齿的顶了回去。王氏被禁了足只在自己院子里教导叶莹,这些姨娘们少了管束后院倒很是热闹了一番。 王氏这一次在叶璃手里吃了大亏,平白赔出去几万两银子不说还被老夫人禁了足。王氏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有砸了多少瓷器叶璃没有兴趣,只是心中思量着叶老夫人这次所谓的禁足只怕也有不少水分在其中。因为没几日就是黎王府下聘的日子了,王氏身为叶家的主母,叶莹的生身母亲自然不可能不出去见人的。 黎王府来下聘的时候叶璃正一脸闲适的坐在自己院子里挑人。府里是个乖觉的,在前厅忙着接待黎王府的人也没忘记三小姐这边吩咐的事。一早便让管家娘子将人带来过来好让叶璃挑选。叶璃端坐在放在屋檐下的椅子里,神色平静的打量着院子里站着的十几个丫头。见叶璃半天没有开口,管家娘子有些不安的看了看她,以为这些人三小姐不满意。正琢磨着开口换一批人进来,只听叶璃淡淡道:“清霜,你看看吧。合适的就留下。”清霜对自家小姐如此信任很是感动,连忙朗声应道:“奴婢遵命。” 走到丫头们中间看着神色各异的丫头们,清霜感觉有些小小的不习惯。从前自家小姐不受待见,自己在丫头们中间也被人排挤。此时这些人却站在这里任由自己挑选。清霜仔细的选了几个长相清秀,看着安分的丫头带到叶璃跟前。叶璃看了一眼心中一笑,清霜这丫头未免太爱操心了一些,就连选丫头也要费那么多心思。管家娘子陪着笑对叶璃道:“三小姐就选这几个么?是不是再挑两个免得到时候不够用?” 叶璃清泠的目光含笑看着她,“既然如此,那就再选两个吧。” 管家娘子迎上叶璃清凌凌的目光,不知怎么的忍不住心底一冷,连忙避开了去。 叶璃这次却是连看也没有看,随手一指道:“就那两个吧。” 清霜顺着她的手看去,站在最前排的两个丫头一个容貌平平不怎么起眼,另一个却是艳丽娇媚,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而且那丫头居然一脸倨傲的看着自家小姐,真是不知死活! 挥手让管家娘子将剩下的人带走,叶璃才仔细打量站在自己跟前的六个丫头,淡声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奴婢云儿,奴婢小翠。” “奴婢静儿,奴婢甜儿。” “奴婢雪燕,奴婢…含情。” 叶璃点点头,名字倒都没有什么不雅之处,叶璃也没什么兴致给人改名,将目光落在自己最后点的两个身上,“雪燕,你之前在哪儿侍候?我似乎没见过你。”叫雪燕的丫头平淡的眉目显得从容不迫,对着叶璃一福道:“回三小姐,奴婢原本是老妇人院子的二等丫头。上不得台面三小姐自然是没见过的。”叶璃笑道:“你这个样子可不像上不得台面,既然如此,你就和清霜一样在我身边侍候吧。” 在身边侍候的便是主子身边的大丫头,雪燕对叶璃的提拔微微一愣,却没有惊喜到失礼,“多谢三小姐提拔。奴婢一定会尽心侍候小姐。请小姐为奴婢赐名。”一般的主子身边侍候的大丫头总会由主子亲自赐名,既是恩典也表示换了名字便与从前的人事再无关系,只效忠于现在的主子。叶璃挑了挑秀眉,沉吟片刻道:“就叫清霞吧。” “清霞谢过小姐恩典。”行了礼,清霞便规矩的站在一边垂手恭立。 “含情…可会刺绣?”叶璃问道。 含情眉眼中闪过一丝倨傲,脆生生的道:“自然是会的。奴婢的刺绣可是这府中数一数二的。” 叶璃似乎对她的回答很满意,点了点头,“很好,既然如此,你就在针线上伺候吧。” “禀小姐,奴婢不是绣娘!”含情脸色一变,不甘的瞪着叶璃咬牙道。 “放肆!小姐的话岂有你反驳的地方!”清霜怒斥。 叶璃并没有生气,点头笑道:“我知道你不是绣娘,真有什么重要的绣活不会让你做的。”绣娘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哪个优秀的绣娘不是有少则十年多则几十年的功底?这个叫含情的怎么看也不像能安分做女红的。 含情一张俏脸气的通红,死死的瞪着叶璃。叶璃岂会将她放在眼里,站起身来微笑着对她道:“这些日子可能会有些忙,忙不过来就去找总管吧。等去了定国王府针线上的人自然就多了。还有…你的名字改一改。就叫…静文吧。” “多谢三小姐,奴婢对自己的名字很满意!”含情涨红着脸道。 清霜冷笑一声道:“放肆!你自己满意有什么用?我们小姐不满意。”这丫头一脸妖媚还取那么一个不正经的名字,她以为清逸轩是青楼酒肆么?清霜依旧想不明白小姐为什么会选这样一个人。 “改名字,或者转身离开我这清逸轩。或者…你该回去问问你的前任主子?” 含情脸色一变,咬牙道:“奴婢多谢小姐赐名。” 叶璃的目光淡淡的从她身上扫过,侧过脸不再看她,“既然进了我这清逸轩,只要安分守己我不是爱为难人的人。若是有什么别的心思最好趁早离开,否则…前几日荣乐堂外面挨板子的人就是你们的榜样。清霜,清霞赏十两银子,其余人每人五两。” “是,小姐。” “奴婢多谢小姐!”众人连忙齐声谢过,对于这些月银还不到一两的小丫头来说五两银子可是个不小的数目。含情,不静文虽然眼底有些不屑,却也知道现在不能挑衅叶璃也跟着谢了。 留下清霜善后,叶璃转身就要回房院外却传来管家娘子求见的声音,“三小姐,贤昭太妃召见。” 12.贤昭太妃 12。贤昭太妃 贤昭太妃是黎王府目前的当家主母,却不是黎王墨景黎的亲生母亲。墨景黎和当今皇上同为太后所生。而贤昭太妃却是太后的堂妹,这两人差不多同时入宫却没有如别的宫妃一般明争暗斗,相反的却是相互护持着走了一辈子。贤昭太妃原本有一女临安公主早几年下嫁了镇国大将军,随着镇国大将军驻守边关。而贤昭太妃却由黎王接出了皇宫奉养。其实也是太后不放心自己这个小儿子独自一人住在宫外,因此才请贤昭太妃照看着罢了。 叶璃换了身衣裳随着管家娘子到了叶老夫人的荣乐堂时里面正是一片和乐融融。叶老夫人陪着贤昭太妃坐着,王氏自然带着叶莹在一边陪着,另外还有几个命妇模样的贵妇也陪坐在下首。最让叶璃有些惊讶的是墨景黎竟然也坐在太妃下首,愣了一下叶璃才恍惚想起来这个世界对男女之防其实并没有前世自己所听说的古代那么严谨,更没有男女婚前不可相见的规矩。当然大家子小姐要与未婚夫相见还是要由丫头嬷嬷们陪着的。若不是如此叶莹又怎么会有机会和墨景黎勾搭上。 “臣女给太妃娘娘请安,给黎王殿下请安。见过祖母。晚辈见过各位夫人。” 首座上端坐的贵妇气质高贵颇有威仪,一双凤眼微微挑起,虽然年华已逝但是保养得极好的脸上却看不出半点皱眉。这贤昭太妃并不算绝顶的美貌,却胜在气韵高华,让人忍不住流连。 “老夫人,这就是三小姐?”太妃看了看叶璃,侧首对叶老夫人问道。 叶老夫人赔笑道:“回太妃,这正是我那三丫头。” 太妃点点头,笑道:“是个水灵的好孩子,只是可惜了…是我们黎儿没福分。”太妃将叶璃拉到跟前来赞道,顺手摘下了手腕上一个冰种玉镯子套到叶璃手上,顿时让站在王氏身边的叶莹眼睛一暗。这太妃的镯子叶璃哪里敢接,连忙推辞道:“多谢太妃夸奖,这么珍贵的东西还是太妃带着才相称,叶璃不敢领太妃厚赐。”太妃按住她想要脱下镯子的手,佯怒道:“你这丫头,难不成是嫌弃我这镯子不成?这镯子还是当初先帝赏了我的,我年纪大了还是你们年轻人带着好看,我心里也欢喜。”人家都说是先帝的赏赐了,若是再推辞岂不成了嫌弃先帝的东西?叶璃这才作罢,盈盈一拜浅笑道:“谢过太妃赏赐,臣女一定会仔细保存太妃的礼物的。” 太妃似乎对叶璃的表现十分满意,含笑点了点头才放开叶璃,叶璃这才规矩的走到王氏身后与叶莹并肩而立。 在座的几位与太妃同来的夫人见到叶璃心里都有些惊讶。叶三小姐的名声在京城里几乎可以说和号称第一美人的叶莹一样有名了,只是一个是才貌德行俱全,一个却是无才无德无貌,听上去简直无法让人相信她们是一家子。但是这位叶三小姐也是个怪人,从来都极少参加京城里闺秀们的聚会,对外只说自从叶家大夫人去世之后三小姐身子就一直不好。今日再看到这叶三小姐容貌清丽秀雅,谈吐优雅举止有度,隐约的让人想起当年那出自徐氏名门的叶夫人的风姿。这样的女子怎么会被传的那么不堪,平白丢了黎王这么好的婚事不说还被指给了定王,这辈子可算是毁了。 叶璃恭敬地站在王氏身后,丝毫没有看到自从她一进门就沉下了脸阴沉沉的盯着他的墨景黎。只是一边听着众人陪着太妃说着恭维的话,一边盯着手腕上晶莹的玉镯子心思转的飞快。若说太妃喜欢她或者因为黎王退婚愧疚到一见面就赠她先帝的遗物,别说她不信就是在场的其他人也是不会信的。何况,刚才太妃还若无其事的提起黎王,现在叶莹和墨景黎都在场,分明是想要她尴尬才对。那么太妃这一番作态又是什么意思呢? “咱们这些老太婆在这里说话,你们年轻人想必觉得无趣得很。不如三小姐和四小姐带着黎儿出去转转吧。”贤昭太妃突然话锋一转,笑语晏晏的道。 闻言,王氏和叶莹的脸色顿时有些僵硬,叶老夫人也是一愣,却很快回过神来笑道:“太妃说的是。倒是老身思虑不周让黎王在这里陪着咱们耗时间了。莹儿,璃儿……” 叶璃心中一跳,上前一步对叶老夫人笑道:“祖母,四妹和黎王殿下两情相悦自然是难免思念之情,璃儿可不敢去做个大红的灯笼平白惹人厌烦呢。”说完,还对着叶老夫人吐着小舌头做了个鬼脸,一派小女儿家的娇憨模样倒是让看惯了叶璃淡然模样的老夫人和王氏有些回不过神来。叶莹被说中了心事顿时脸色通红,瞪了叶璃一眼又羞又怯的偷瞄了墨景黎一眼,美丽的笑脸略带红晕美艳不可方物。墨景黎听了叶璃的话,脸色更加难看冷哼一声起身对叶璃道:“你有自知之明就好!”叶璃挑了挑眉梢,笑容依旧不改笑眯眯道:“殿下这是哪儿话,我可是很知趣的人。怎么会打扰四妹和妹夫相处。我呀,还是留下来陪伴祖母和太妃还有各位夫人吧。臣女仰慕太妃风仪,还求太妃不要嫌弃才是。” 太妃深深地看了叶璃一眼,笑道:“既然如此,璃儿就留下来吧。” 墨景黎哼了一声,带着叶莹出去了。叶莹自然满心欢喜的跟这墨景黎去了,太妃看着眼前这笑容恬静的少女,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很快又舒展开来继续和叶老夫人说话。 叶璃百无聊赖的继续在王夫人身后站着,一边听着京城的贵妇们磕牙一边将《孙子兵法》捡了几章出来默诵两遍,这个习惯是前世就养成的。叶璃前世身在军人世家,她曾祖父是贫苦出身参加过抗日战争的,说白了算是个粗人。偏偏这位粗人最恨的就是别人说他是粗人,所以从叶璃的父亲那辈开始都是按儒将的方向培养的。老爷子最大爱好就是罚家里的小辈们背书,而且全是之乎者也的古书。家里的小辈儿们不堪折腾基本上学校一个考的比一个远,节假日打死不回家。不过十几年折腾下来,倒也让小辈们受益匪浅。 在场的诸位夫人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一脸合宜的神色闲聊着,却并没有忽略王氏身后的叶璃。看得越久就越觉得这位叶三小姐与传闻中不同。无论她们说的是什么,这位小姐脸上丝毫没有好奇或者惊讶的神色,就是说起黎王和叶四小姐的婚事也没有半点委屈或怨怼。无论是真没有还是假没有,能够让她们这样早就看透人心的人都看不出来那就是本事。这样的宠辱不惊,别说是闺阁女子,就是男子也没有几个能够做到。 “说起来,平常很少在京城里见到三小姐呢,不知道今年的百花盛会三小姐可会参加?”叶璃正默着书,一位妇人突然问道。 不待叶璃答话,叶老夫人笑道:“这两年璃儿的身子好多了,今年自然是要参加的。”从前王氏不让叶璃参加的用意老夫人自然明白,不过现在两个丫头婚事已定,再不让叶璃参加于情于礼都说不过去。虽然更看重叶莹一些,但是精明的叶老夫人也没有打算让这个即将成为定王妃的孙女对叶家寒心。 13.花园舌战 13。花园的舌战 叶璃虽然不爱凑热闹,却也知道闺阁少女和出嫁的女子是不一样。待字闺中的时候不愿意参加闺秀们的聚会外人顶多觉得这姑娘内向喜静,或者真的是身体不佳。但是成婚之后特别是要执掌中馈的女子若还是不肯融入其中不与人往来,人家就会觉得此人眼高于顶不识抬举,严重的甚至会影响自己的夫家。定国王府如今的主子正是那已经残疾了的定王墨修尧,虽然府里还有几位女眷,但是她嫁过去之后必定是要执掌定国王府的。因此,听了叶老夫人的话,叶璃也含笑应了下来,做出十分期待今年的百花盛会的模样。 送走了贤昭太妃一行人,叶璃便向老夫人告退回清逸轩了。叶老夫人和王氏正为贤昭太妃亲自上门下聘的荣耀欢喜,也没有多留叶璃。叶璃出了荣乐堂,漫不经心的走在回廊了,一边却想起了贤昭太妃临走时看自己的那一眼。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太妃那一眼里很有些意味深长的感觉。 “小姐,你看。”路过花园时,叶璃正想着心事,清霜在她耳边轻声提醒道。 抬头一看,花园路边的凉亭里正坐着一对璧人,男子俊美肃然,女子绝色柔弱,不正是墨景黎和叶莹是谁?叶璃有些不解,这两个人不去花前月下,坐在这人进人出的花园路口做什么?看上去倒像是特意在这里等她一般。移步上前,“见过黎王殿下。”墨景黎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几个丫头,冷笑道:“你倒是会摆排场了。”从前墨景黎也不远不近的看过叶璃几次,每次叶璃身边都只跟着一个丫头,看上去就让人觉得小家子气。如今才刚刚被赐了婚,这叶璃不但胆敢给自己难堪,还摆起排场来了。不知为什么,墨景黎总觉得看到叶璃就有些气儿不顺。想起落到叶璃手里的近两万两银子,就让墨景黎咬牙切齿。不是他黎王府给不起这笔银子,而是叶璃的举动摆明了就是不在乎他所以才那么大方的跟他要钱。 叶璃掩唇一笑,淡淡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王爷说笑了,这不过是姑娘家该有的规矩罢了。我知道四妹和王爷情投意合自然难免…不过到底还没大婚,四妹进出还是让丫头跟着为好…就算远远地跟着也是好的。也免了别人说三道四。” “三姐,你怎么这么说…”听了叶璃的话,叶莹明媚的水眸顿时红了,晶莹的泪珠在眼睛里打转,万分委屈的望着叶璃,“我和王爷清清白白的,就算是妹妹对不起三姐,可是…这并不是妹妹的意思啊,三姐为什么要……” 叶璃微微抬手,从容的打算她的话,有些好笑的问道:“四妹误会了,谁说你和王爷不清不白了么?你只管说出来,就算祖母和父亲不为你做主,三姐也会为你做主的。”说完一脸询问的扫了一眼身后的众人,清霜掩唇笑道:“奴婢没听到过。不过四小姐既然这么说想必是有的,不如回了老夫人严查一番必然能揪出那污蔑四小姐和黎王殿下的人。”叶莹神色一变,含恨瞪了清霜一眼侧过脸楚楚可怜的望着墨景黎,“王爷……”这事若是让祖母知道了必定会训斥自己,如果闹大了只怕原本没有的流言也变成有了。 “够了!叶璃你做什么都没用,本王不会看上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墨景黎寒声斥道,盯着叶璃的目光仿佛充满了嫌弃和厌恶。 叶璃惊讶的有些回不过神来。墨景黎在说什么?该不会以为自己这番模样是在欲擒故纵吧?这人哪儿来的这么好的自我感觉? 被叶璃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墨景黎有些恼羞成怒冷怒道:“你看够了没有,不知羞耻!” 叶璃无奈的在心里望天翻了个白眼,忍着没将那句“你该吃药了”说出来。对着墨景黎福身行了礼,“够了,王爷四妹慢聊。我先告辞了。”也不等墨景黎答应,直接转身往自己清逸轩的方向走去。 背后墨景黎盯着那扬长而去的清瘦身影脸色阴沉,叶莹看在眼里心中一紧,柔声道:“王爷,三姐一向是这样,你别跟她计较。” 看着跟前人儿美丽的面容上写满了担忧和恳求,墨景黎脸色缓了一些,拉着叶莹哼了一声轻声道:“你放心吧,既然她是你姐姐本王就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跟她计较了。”叶莹眼神微闪,含羞的低下了头,“多谢王爷。” 刚进了清逸轩就听到几个闲着的粗使小丫头在叽叽咕咕的惊叹着今天黎王府送来的聘礼之丰盛,四小姐能够嫁给黎王做正妃真是好福气云云。当然还免不了顺便说一说三小姐嫁给满京城都知道的废材王爷的不幸。清霜气的脸色发白,不待叶璃开口厉声斥道:“放肆!谁给你们的胆子议论主子的?!”那几个丫头许是说的太过投入了,竟然连身后什么时候站了六七个人都不知道。听到清霜的声音才转过身来顿时吓得身子一软跪了一地。 叶璃神色淡然的从跪在地上的丫头身边走过,正当丫头们以为逃过一劫心中庆幸的松了口气的时候,只听叶璃道:“下去各领二十板子。” “不要啊…小姐恕罪,奴婢们不敢了……”清逸轩这个院子在府里虽然不受宠,但是对于这些做粗使的丫头来说其实是没有太大的差别的。横竖在别的院子有什么好事也轮不到粗使丫头,而三小姐却是整个叶府最好伺候的主子。平时从来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为难下面的人,也不会生气在丫头身上发火,甚至基本上没有处罚过院里的人,所以这些小丫头们难免就觉得三小姐心软自己也就松散起来了。却没想到今天她们只是说了几句闲话就被罚了二十板子。 “下去!”懒得听那些求饶的话,叶璃淡淡的留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小姐,何必与那起子小人生气,平白气坏了自己多不值得。”清霜跟在叶璃身后轻声劝道。 叶璃回头瞥了她一眼,笑道:“你以为我生气了?” “小姐…那怎么?”这几年可很少看到小姐处罚丫头呢。 叶璃冷笑一声道:“我罚她们不是因为她们嚼舌根,而是因为她们背主。” “咦?” “你若是丫头,嚼主子舌根你会站在院子里一进门的地方么?” 清霜这才恍然大悟,有些不解的问道:“那到底是谁指使她们的?该不会是夫人吧,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除了气一气小姐以外。”而且还不一定气得着。 叶璃秀眉微皱,摇了摇头对清霜道:“明儿你亲自去一趟御史府,替我送一封信给二舅舅。对外就说我有些事情不明白想要请教二舅母,请她有空过来一趟。对了,跟舅母说,不着急。” ------题外话------ 有木有亲觉得剧情进展太慢的,求收求留言求评各种求~ 14.护短的二舅舅 14。护短的二舅舅 御史府书房 古朴清雅的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书香气息。书案后面当朝御史大人平素儒雅清逸的神情难得的有些阴郁,盯着书案上的一封信沉思着。 “清锋,你说说这贤昭太妃是什么意思?”半晌,御史大人才抬起头问道。 书案不远处,一名俊逸青年肃手而立凝眉思索了片刻才道:“儿子愚钝,会否是为了全定国王府的面子,所以才……”徐御史摇了摇头道:“皇家此举在为父看来就是打定国王府的面子,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这种做法对一般的臣子或许有用,对定国王府却是没什么用的。”徐清锋剑眉微皱,神色间很是忿然道:“皇家对定国王府如何,却不该牺牲了表妹做筏子。”徐家数代皆男多女少,上一代还有叶璃的母亲一个女儿,到了徐清锋这一代徐家直系两房竟然都是儿子。一直在京城居住的徐清锋对叶璃这个小时候经常见面的表妹也是十分爱护的。 徐御史轻叹一声道:“在皇室的人眼里除了他们自己还有什么人是不可以牺牲的?何况,璃儿自你姑母去世之后就不怎么在京城露面,名声早被叶家那恶妇糟蹋的差不多了。黎王自然是不愿意娶璃儿的了。”徐清锋冷哼一声道:“儿子看表妹不嫁那黎王是对的。这还没成亲了就在未婚妻家的铺子里白拿东西,这也是皇室的做派?要表妹真嫁了他只怕咱们和姑妈留下的那点嫁妆都要被他给用光了。”想起青霜过来时提到的事情,徐清锋心底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对那墨景黎的看法越发的恶劣起来。 徐御史抬手捋了捋唇下的美髯,点头道:“那黎王确实不是璃儿的良配。璃儿素来是个有主意的,想来她也不那么看得中黎王的,不然也不会任由叶家那对母女那般行事。”想起当年小妹去逝,自己本想将重病的外甥女接回徐家教养,却被叶家那老太婆拦着不许。璃儿竟拖着病体将自己的奶娘和嬷嬷给送回了云州,独自一人在那孤立无援的叶府里过活。那叶王氏虽然数度想要对她不利,却也还是让她顺利的避了过去。如今看来,外甥女不仅有小妹的聪慧更有着小妹所不及的坚强和敏锐,这让徐御史心中也颇几分骄傲。 “可是定王……”黎王是不让人满意,但是至少还是个四肢健全的人啊,皇帝如今指的这婚,不仅是在羞辱定国王府,还在糟蹋徐氏的血脉。 “哼!比起黎王,我更相信定国王府的教养。那定王好歹是摄政王和前代定王一手养大的。”说话间,徐御史点燃了桌上放着的烛台,将桌上的书信燃成了灰烬方才对儿子道:“这些日子让你打听定国王府的事打听的如何了?过几日你娘去叶家的时候让她一并告诉璃儿。”徐清锋有些无奈的道:“定国王府别的都好说,只有那定王极少与人往来。这几年见过他的人竟是一个手掌都能数的清。也探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只有一条,有说那定王是个克妻的,之前有几个未婚妻都是被他给克死了。还有一个过门的当晚被吓死了。” “胡说!”徐御史叱道。他身为御史,徐家老爷子又是桃李满天下,知道的事情自然比寻常人家多一些。比如那定王的第一任未婚妻死的时间未免太过蹊跷。再比如说那第二任未婚妻,是当今太后指的,原本就是个病秧子,活不过及笄也并非奇事。只那过门才死了的在徐御史看来被吓死的可能也是微乎其微,当年定王受伤回朝的时候他远远地看到过一眼,脸上那一道伤虽然有些狰狞,但是远没有到能吓死人的地步,“罢了,你去见你娘吧。回头爹亲自去拜访定王。现在我要写折子。” “写折子?爹要弹劾谁?”徐清锋奇道。 徐御史清癯的脸上显出一丝冷笑道:“弹劾叶尚书教女无方,纵容四女在黎王未解除婚约之前与其私相授受。”大楚皇朝的明文规定,言官不获罪。只要御史弹劾的不是虚构污蔑之语,无论说什么皇帝都是不能降罪的。黎王和叶家四小姐的事情满京城的贵族谁人不知?只不过叶家人和皇家都不管,别人自然是装作不知。如今有人大张旗鼓的上折子,那些闲着没事干的御史们还有一些见不得这些的清流文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表面上弹劾的是叶尚书,实际上最后的事情指向绝对是叶莹和黎王。只怕最后连黎王平白拿走前未婚妻的财物这样的事情也隐瞒不住。 “这样会不会给璃儿树敌?”徐清锋皱眉,有些担忧的道。 徐御史淡笑道:“不如此你看黎王的样子像对璃儿心怀愧疚的样子么?至少咱们徐家的立场要摆给黎王和皇上看。”徐家就是摆明车马要护着外甥女了,“既然咱们一时想不出贤昭太妃是什么意思,那就先找点事情给黎王府做,免得他们闲着就想算计你表妹。”在徐御史心里是横看竖看也没看明白黎王为什么要放弃自家外甥女娶那叶家四小姐。除了容貌以外,论身份一个是嫡长女一个是继室所生的。论才智德行,叶莹那样只会以色媚人的在徐家早被罚去跪祠堂了。就算是论嫁妆只怕叶家倾尽财力办出来的嫁妆也未必有徐家给璃儿的丰盛。刚刚兴起的暴发户和百年大族的差别可不是一点半点。 听了父亲的话,徐清锋不由得一乐,笑道:“还是父亲想的周到,孩儿告退。” 看着儿子关门而去的,徐御史微微叹了口气提起笔来写折子。自己膝下有儿子,长子清泽随着老父回了云州,在父亲面前敬孝学习。次子清锋从小跟在自己身边,虽然自己和妻子都出身书香门第,但是清锋从小对武学很有天赋,文采只是平平。想起去年叶璃过来拜年的时候劝说自己的话,不由得苦笑:难不成百年书香的徐氏当真要出一名武将?停笔想了许久,徐御史终于搁下笔起身走到一边的书架旁,熟练的从第三层抽出一本书来低头看了看书面上苍劲的字迹——《太祖兵典》,扬声道:“来人。” 很快,门外候着的小厮推门进来恭敬地叫道:“老爷。” “把这本书给三公子送过去,告诉他今年之内给我看完了。另外每月送一篇心得过来。” 小厮接过书,也不多问,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远处就传来徐清锋爽朗的笑声,显然是还没有走远就被小厮追了上去,“孩儿谢过爹爹,孩儿领命!” “混小子,不成体统!”徐御史低声骂道,脸上却不由得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题外话------ 之前定王前未婚妻的事情些混了,谢谢亲们提醒,现在改一改。事实上定王前未婚妻是很难进宫成为贵妃的,首先她是京城第一美人第一才女,认识她的人肯定不在少数。第二,柳家是个超级大家,女儿肯定不少,没必要为了让一个女儿进宫去得罪定王府,而且还可能背上媚主的名声。所以就算是贵妃也不可能是柳贵妃,现在改掉~ 15.金殿上的唇枪舌战 15。金殿唇枪舌战 这日早朝,徐御史果然在早朝上一封折子递到了皇帝面前,弹劾户部尚书叶文华教女无方。徐御史不愧是大楚第一书香世家出身,仅仅是一封弹劾的折子也让他写的洒洒扬扬,引经据典的讲述了叶家四女如何在叶三小姐与黎王的婚约尚未解除的时候与黎王公然出双入对,如何毫无名门闺秀风范。当然,这些完全都是因为身为户部尚书的叶文华大人教女无方所致。什么?你说叶三小姐也是叶尚书的女儿?叶三小姐是清云先生的外孙女,徐家的血统和教养需要怀疑么? 身为叶文华外家的徐家毫不犹豫的将炮火对准了叶家绝对是让人始料未及的,顿时将这段日子正春风得意的叶尚书打了个头晕眼花。虽然现在已经是正二品的户部尚书,但是叶文华对自己前任的岳丈大人还是十分敬畏的。一张还算英俊的脸涨得通红却半天也说不出来半句为自己辩解的话来。虽然王家的几个人有心出来救场,可惜他们的品级实在没有什么分量,何况御史台的那一群哪一个不是清流文人,哪一个不是傲骨铮铮,更重要的是大多数还都是骊山书院出身的,那嘴皮子可不是放着看的。而这次弹劾事件虽然不是当事人但显然有连带关系的黎王殿下墨景黎此时正阴沉着脸,冷气不要钱的往外放。可惜徐御史身上的官袍虽然单薄了一些,但是在这个将近四月的天儿里…真的不冷。 金殿上,高踞龙椅的大楚皇帝墨景祁若有所思的注视着底下神色各异的臣子们。身为帝王,他并不介意他的臣子们偶尔争斗一下,如果他们全部都抱成一团了他才要担心呢。但是,徐家居然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叶璃毫不犹豫的对叶文华发难,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虽然徐家如今在朝廷的影响力已经非常少了,但是在天下文人的眼里徐氏一族却依然是他们尊敬和膜拜的对象。看起来…叶尚书这段时间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了。如此也好,过多的风光会让人想一些不该想的东西。有的人也该敲打一番了。 “叶尚书,徐御史所奏可是属实?”墨景祁含笑向叶文华问道。君王那和煦的笑容却让叶文华无端的生出几分冷意。 “皇上…微臣,微臣冤枉啊……” “叶大人的意思是徐大人诬陷同僚了?但是据下官所知早在去年重阳便有人看到令爱和黎王殿下出双入对。当时…黎王殿下和叶三小姐尚未解除婚约罢?”另一名御史挺身而出,斜睨着叶文华道。御史台这些官员虽然都没有实权,却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人。而且大多不屑与人同流合污,当然也不怕得罪人了。言官不入罪,只要不是胡说八道连皇帝都不能怪罪,别人还能怎么样? “不错,微臣似乎也听夫人提起过此事。听说今年元宵灯会上叶四小姐也和…携手同游呢。”叶尚书的老对头,柳贵妃的父亲柳丞相自然不落人后的落井下石。柳叶两家的女儿在宫里争得你死我活,朝堂上两家也是明争暗斗不止。可惜叶家根基浅薄,即使现在攀上了黎王这棵大树,一时之间也撼动不了柳家这样的世家大族一丝一毫。何况,叶文华现在还自己后院失火被自己的外家弹劾,不趁机踩他一脚柳丞相自己都会觉得可惜。黎王虽然是皇帝的亲弟弟,又有太后撑腰,但是他柳家也不是吃素的。他的两个外孙一个外孙女可是皇帝的皇子公主。 “景黎,你怎么说?”墨景祁一眼扫过殿中众人,将目光放在了阴沉着脸的墨景黎身上含笑问道。 殿中沉寂了一会儿,才听到墨景黎冷声道:“臣弟无话可说。” 一些保守的老臣子心中冷哼一声,对这位王爷的评价更低了一些。的确是无话可说,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民不告官不究,但是一旦被翻了出来怎么惩罚都不为过。谁让墨景黎和叶莹当初太嚣张了以为没人敢多说什么,公然的出双入对。不只是朝中官员,即使是普通百姓也有不少人知道的。现在被徐家翻出来了越狡辩只会越难堪。 黎王一系的臣子自然不能看着自己的主子吞下这个哑巴亏,连忙出列启奏,“启禀皇上,那叶三小姐无才无德无貌原本就配不上黎王殿下。何况,黎王殿下现在和叶四小姐是太后娘娘亲自指婚的。” 徐御史冷笑一声道:“黎王既然质疑叶三小姐的才貌和德行,光明正大的退婚再觅良缘就是了。何必行如此鬼祟之事?据下官所知,当日叶三小姐被退婚并未有过激烈的表现也没有死缠烂打拒不退婚。叶三小姐德行可想而知。更何况…黎王殿下和叶三小姐当初的婚约,乃是…先皇所赐!”太后赐婚和先皇赐婚相比谁的分量更重?再说的严重一点太后赐下完全与先皇相悖的婚约,已经可以质疑太后的德行了。 “……”忠心护主的臣子青白着脸败退。其余人一边看热闹一边在心里对不知死活企图上去与徐御史较量嘴皮子的人表示同情。有点见识的人谁不知道当年徐家二公子年方十六便舌战西陵国六大才子一战成名。这些年低调了许多可不代表人家突然变得口拙了。 “好了,叶尚书可有自辩之词?”墨景祁制止了殿下还蠢蠢欲动想要说话的人。 叶文华这么多年的官场从一个普通举子到二品大员也不是白混的,心里知道徐御史是有备而来而且自己也确实无法辩解,干脆直接认罪,“微臣多年来一直疏于府中事务,对小女管教不严,请皇上降罪。”男人本就不该插手内府,疏于府中事务完全是可以理解的。皇帝显然也没有打算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一举捋了自己正得用的臣子和最宠爱的弟弟。因此对叶文华的识时务十分满意,如果他还继续狡辩说不定他就会被迫惩罚的更重一些了,“既然如此,叶尚书罚俸一年,还有黎王,罚俸半年。另外,叶三小姐秀敏贤淑,赐黄金百两玉如意两柄,算是朕为清云先生的外孙女添妆。” “多谢皇上恩典。”脸色铁青的叶尚书。 “多谢皇上。”神色淡然的徐御史。 “多谢皇兄。”更加阴沉的黎王殿下。 16.冲撞嫡姐,欠揍! 16。冲撞嫡姐,欠揍! 弹劾的事情似乎以皇帝不咸不淡的处罚告终了,但是后续的影响却远远没有结束。叶尚书下朝之后还没回到家里,早朝上的事情就已经以风一般的速度在整个京城的世家中流传开来。更不知从哪儿传出来叶尚书卖女求荣见黎王不喜欢自家不出色的三女,便指使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的四女叶莹诱惑黎王殿下。一个人说的是谣言,一百个人说的似乎就是事实了。无论走到哪儿叶尚书似乎都觉得别人看他的目光跟往常不一样了。最后只能忍着郁闷匆匆处理完政事回府去了。 当清霜一脸幸灾乐祸的将外面的传言说给叶璃听的时候,叶璃只是淡淡一笑便置之不理了。只是心里有些担心这番作为会不会为舅舅带来什么麻烦。不过二舅舅并不是不知分寸的莽夫,既然这么做了自然有他的道理和想法。不过对于父亲没有因为这次的事情迁怒自己叶璃倒是有些意外,毕竟昨儿叶尚书怒气匆匆的回府之后就连王氏和叶莹也吃了一顿排头。或许并不是他不打算迁怒她,毕竟昨天他都已经冲进了清逸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刚进了房间却什么都没说就转身出去了。 或许是难得一见的突然内疚了?无所谓的扫了一眼房间里朴素的摆设,叶璃漫不经心的想着。 悠闲的坐在窗前低头刺绣,一朵紫色的鸢尾花渐渐地在手下成形。刺绣是一件需要耐性的事情,而前世曾经是狙击手的叶璃最不缺的就是耐性。而这一世母亲从六岁开始就亲自教她刺绣,这些年她也渐渐爱上了这项艺术。因为曾经的记忆,叶璃自然拥有比这个时代的人更多的阅历和见识,她手下的东西总是比别人的多处几分特有的神韵和灵气。 院子里隐约传来一阵喧闹,叶璃皱了皱眉抬起头来,“清霞,外面怎么回事?” “回小姐,是容少爷回来了。在院外吵着要见小姐。”清霞恭敬的回道。 叶璃淡淡一笑,随手将绣针别在丝布上站起身来,“去瞧瞧吧。”整个叶府唯一的男丁叶容,今年年方十一,在京城有名的书院学习。叶容受王氏影响,从小就不喜欢叶璃这个嫡姐。徐氏过世之后他作为府中唯一的男孩儿又是嫡子对着叶璃更是直接用鼻孔看人了。一年能见几次面就不错了哪里有过他亲自跑过来要见叶璃的情况。不用说自然是因为昨天王氏和叶莹被父亲骂了的事情了。昨天刚从学堂里回来,今天就迫不及待来为母亲和姐姐打抱不平了。 还没出去就听见清霜和叶容争执的声音传来,“放肆!你不过是个低贱的丫头,也敢拦爷!小心爷把你卖到勾栏里去!”叶容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青衣丫头。 别人或许顾忌这府里唯一的大少爷,清霜可没那么客气。漂亮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昂首对着叶容冷笑道:“我就算再低贱也是小姐的丫头,要打要卖也轮不到容少爷你来做主。擅闯嫡姐的院子,这就是容少爷在学堂里学的礼仪?真是教得好,也学得好!” “贱丫头!给我打!”叶容气急败坏的指挥身后的小厮教训清霜。 “容儿,你在干什么?”叶璃走出院子淡淡的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少年,目光落在小厮抓着清霜的手上,“还不放手?”抓着清霜的两个小厮仿佛被火烧一般,连忙缩回了手躲到叶容身后。见自己身边的人如此无用,叶容大感丢脸,不满的哼了一声对着叶璃道:“三姐,你这丫头好生无礼,我帮你教训教训。” 叶璃冷眼看着他,“我身边的人我自会管教,你若是有空不如好好将规矩学几遍。”看着叶容这副模样叶璃就知道父亲为什么对这个儿子又爱又恨了。唯一的一根独苗,偏还是个没脑子的。王氏居然还异想天开的以为自己这儿子能和柳家的那位二公子比。柳二公子年方十六已经是名动京城的少年才子了,今年更是独身一人前往骊山书院求学,无论是柳家还是他的师长同学都对他寄予厚望,俨然就是未来的状元之才。而自己这位异母弟弟,显然在京城里只是个排不上号的纨绔罢了。叶容从小就被叶老夫人和王氏捧在手心里长大,这家里即使当初的二姐和现在的四姐也不敢这么跟他说话。叶容顿时就被像一只被烧了毛的猫一般跳了起来,怒指着叶璃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么说我。我要告诉祖母绝对要你好看!” 跟这样的孩子计较实在是有失体面,叶璃一直都想不明白,叶家虽然不是百年大族但在京城也算是有些分量的人家,怎么就会养出叶容这样白痴的性格来?懒得理会怒气匆匆的男孩,叶璃转身就要回房去了,“请容少爷出去。” “叶璃,你给我站住!”叶容大怒,“你好不要脸,明明是黎王姐夫不要你了,你居然让你舅舅在皇上面前说爹的坏话,害娘和四姐被爹骂。活该你这阴险的女人被黎王抛弃,活该……” “孽畜!还不给我住口!”骂得兴起的叶容并没有看到叶璃眼中的冷意和唇边划过的一丝笑意。直到一声怒吼从身后传来才有些僵硬的回过头,看到身边的人一个个趴在地上发抖。而一向和蔼可亲的父亲正脸色铁青的瞪着自己,“爹……” “这尚书府真是好教养啊。区区一个由妾扶正的继室之子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辱骂原配嫡女,真是受教了。”跟在叶尚书身边的众人中一个俊朗少年冷笑道。 闻言,叶尚书的脸色更加难看,“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这畜生给我拿下!给我重责二十大板!” 听了叶尚书的话,叶容立刻吓得惨叫起来。对着傍边拥上来的两个下人拳打脚踢,“爹…爹…孩儿知错了…”可惜他年少力弱怎么敌得过这些正当壮年的下人,很快就被拖到了不远处去执行杖刑了。 叶璃神色淡然,却带着少有的欣喜,快步上前,“见过父亲。舅母,表哥,你们怎么来了?” 叶尚书看着对自己恭敬请安却对着外人表现出难得的亲昵的女儿,心里有些淡淡的不舒服。但是想到叶璃院子里那简陋的陈设,却怎么也无法发作出来。只得面前笑道:“清锋和你舅母来看你,为父就顺道陪他们过来了。” 徐清锋冷冷一笑,道:“可不是么,如果咱们今天不来还不知道小妹在叶府里过的是这种日子呢。”叶尚书脸上的笑容一僵,看着冷着脸的徐夫人和一脸不善的徐清锋有些下不来台。叶璃淡淡微笑,上前拉着徐夫人的手笑道:“舅母,别在门口站着了。咱们进去喝杯茶吧。” 17.家人,亲人 17。家人,亲人 “舅母,别在门口站着了。咱们进去喝杯茶吧。” 听了爱如亲女的外甥女的话,徐夫人原本冷着的脸立刻多了几分笑意。牵着叶璃的手怜惜的叹道:“好孩子,你受委屈了。”叶璃浅笑不语,挽着徐夫人的手臂往院子里去不忘回头对站在一边一脸尴尬的父亲道:“父亲如果不忙的话也一起尝尝女儿的茶吧。”叶文华这才勉强笑了笑点头道:“那就尝尝看璃儿的茶吧。” 原本有些紧绷的气氛总算缓和了一些,一行人正要进清逸轩,不远处王氏被人扶着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看到正被人押着挨板子叫的惊天动地的叶容,王氏哀叫一声扑了过去将叶容护在怀里。王氏是当家主母,她出面了旁人自然不敢再动手只得站到了一边。叶容一看王氏到了,立刻像是找到了靠山一般抓着王氏哀哀叫疼,一边还不忘指着叶璃道:“娘,她害儿子挨打,你一定要替儿子报仇啊。好痛…呜呜……” 王氏搂着叶容跪在地上,一脸悲痛怨恨的望着叶文华质问道:“老爷,容儿究竟做错了什么事你要这样打他?他…他还这么小,他是你唯一的儿子啊…呜呜…三小姐,就算容儿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可是你们是亲姐弟啊……” “璃儿,随舅母进屋去。这府里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传了出去像什么样子。若是实在不成,让你舅舅奏明了皇上,接了你从御史府出嫁就是了。想来你的婚事你外公还是做得了主的,咱们御史府也不会辱了定国王府的脸面。”看着不远处跪在地上哭的一脸委屈的王氏徐夫人顿时再次沉下了脸,拉着叶璃就往里走。这叶家王氏母女还有宫里的叶昭仪倒都是一个德行,但是这叶莹和叶玥哭一哭也就算了,这个王氏都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羞耻。 叶璃点了点头,回头对王氏淡然道:“夫人言重了,容儿是父亲罚的。不过说起来,容儿也该好好管管了,免得外人说咱们尚书府没有家教。”说完也不再理会一边叶文华的脸色,挽着徐夫人的手进院子去了。徐清锋跟在后面,饶有兴致的看了王氏几眼笑道:“姑父这位继室…还真有趣。”就没见过谁家的夫人是这副德行的。名门世家的正室无论私下怎么样,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雍容端庄的,这位这一边哭一边还不忘勾人的哀怨模样明显是小妾的模样么。也是,这位可不是妾室出身的么?说完也转身跟着母亲和表妹去了,将外面留给脸色已经黑得像墨一般的尚书大人解决。 布置的清雅幽静的花厅里,叶璃奉上亲自沏好的茶给犹自带着怒意的舅母和表哥。 徐夫人喝了一口茶,觉得怒气缓了一些才无奈的看着叶璃道:“你看看你这性子,连个继室的庶子都敢欺到你头上来了。”叶璃不以为意,笑容恬然的看着护短的舅母道:“她到底是叶家的当家主母,还是宫中昭仪的生母。何况,璃儿可没有吃什么亏呢。舅母你说是么?” 徐清锋皱眉道:“今天是咱们来了,你父亲当着外人的面不能不罚。若是平时哪有这么容易?”别以为他不知道,区区二十板子居然拖拖拉拉到那王氏赶来真正落在叶容身上的也不过是不轻不重的几下罢了。若不是叶文华授意的,下人岂会有这么大的胆子阳奉阴违? 叶璃挑眉笑道:“让表哥和舅舅舅母担心了。他到底是父亲唯一的儿子,岂有不偏心的理。但是璃儿也不是吃素的,若真是犯到了我,岂会让他那么容易脱身?”在叶璃看来,叶容不过是个被宠坏了的让人不怎么喜欢的孩子罢了。太跟他计较反而无趣的很。 想起这段时间倒霉事缠身的某人,徐清锋也不由得一乐。但还是忍不住叮嘱自家表妹一切小心云云。 徐夫人将一封密封的信交到叶璃手里,叶璃捏着明显不薄的信封,心中一暖抬起头来就看到徐夫人温和慈爱的双眼。叶璃心里微酸,“舅母……”自从母亲去世,要不是舅舅和舅母不时照应着,自己这些年也不能过的这么逍遥。不待她说出感谢的话,徐夫人伸手握住她的手笑道:“傻孩子,无论如何你都是徐家的血脉不是么?你舅舅这辈子就你娘一个妹妹,做这些又能费什么事?” “舅母……”叶璃垂下眼眸,不想让徐夫人看到自己眼底的泪光。 徐清锋见气氛有些伤感,连忙笑道:“娘说的不错,咱们徐家这一代可只有璃儿一个女儿家呢。等到璃儿大婚的时候大伯还有大哥二哥四弟五弟都会进京呢。要不是爷爷今年身体有些不适,大夫不让远行,他也想来呢。” 叶璃也连忙忍下心中翻涌的思绪,“外公身子不好?那大舅舅他们…” “别急,爷爷年纪大了自然免不了一些小病。京城的气候也不及云州适合养身罢了。至于大哥他们原本也要进京来准备明年的春闱,现在不过是因为你的婚期而提前几个月进京罢了。”生怕叶璃多想,徐清锋连忙安慰道。叶璃忍住笑,现在才不过三月底,明年的春闱还有将近一年时间,提前的也太早了一些。明白表哥是想要安慰自己,叶璃也顺着他的话换了话题奇道:“二表哥四表哥和五弟都要参加春闱?”徐家这一代行二的徐清泽今年十九,今年十六行四的徐清柏和年方十三的徐清炎。至于最年长的徐清尘今年二十二,早在十四岁那年就已经取得了金榜第一的状元之名。成为大楚开国以来年纪最小的少年状元。不过徐清尘不喜官场是非,十五岁便辞官游学各地去了。年仅二十就成为了骊山书院最年轻的先生。这位表哥,用惊采绝艳来形容也绝不为过。叶璃虽然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他了,对这位表哥的映像却十分深刻。只是,徐家三位公子同时参加科举,以徐家人的能力落榜的可能性也极低,会不会太过显眼了? 徐清锋耸肩道:“原本是二哥和四弟,老五是自己要来的。据说要超过大哥当年十四岁少年状元的名头。大哥是二月生的,他是九月末。如果真的中了状元还真算是超过大哥了,不过机会不大就是了。”他从小喜武,就算看书也喜欢看兵书,对考不考状元没有什么兴趣。其实徐家人对科举的兴趣都不大,反正也没打算做官。只不过不下场一试并考上一定的名次凭他们的年纪即使真的学富五车也无法在骊山书院授课。那些天之骄子们怎么可能会服气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人做老师? 徐夫人也笑道:“其实真正要考的只有清泽,清柏和清炎两个小子不过是借机来凑热闹罢了。” “二哥可是打算留在京城?”叶璃问道。 徐清锋笑赞道:“还是璃儿聪明。不过二哥留在京城,你表哥我却要远行了。” 看着徐清锋神采飞扬的模样,叶璃心中一动喜道:“难道二舅舅答应表哥了?” 徐夫人有些无奈又欣慰的点头道:“可不是么?这小子终于如愿以偿了。你舅舅正打算着让他进军中磨练磨练呢。”其实御史大人的心思还是很复杂的,既盼着这个儿子在军中磨练一阵子受不了乖乖回家传承徐家书香世家的传统,但是如果徐清锋真的敢混了几个月又跑回来,只怕也免不了一场好打。 “那可恭喜表哥了。”叶璃笑道。二舅舅一直不赞成表哥从军,如今终于松口了,难怪徐清锋这么高兴。 “承璃儿吉言。等表哥我当了大将军那定王若是敢欺负你,表哥替你出气!” “……”叶璃一脸黑线,就算是大将军也不足以和大楚唯一的世袭王爷相抗衡吧。何况等他从一个小卒成了大将军,黄花菜都凉了。 18.偏心祖母 18。偏心祖母 直到叶璃亲自送走了表哥和舅母叶尚书也没有再出现过,徐夫人显然已经不再对叶家的礼仪规矩报什么希望了。横竖若不是还有叶璃这么一个外甥女在,害女儿郁郁而终的叶家跟徐家根本就不会再有任何干系。叶璃也没有生气,转身回清逸轩的时候往王氏的芳宜院淡淡的看了一眼,唇边勾起一丝难得的嘲讽的冷笑:王氏这是在给她下马威么? “三姐……” 还没走进清逸轩,叶莹扶着丫头的手摇摇晃晃的迤逦而来。叶璃站住脚平静的打量着眼前的第一美人,看来这几日表面上看来没什么实际上叶莹的日子也不好过。往日精致美丽的小脸平添了几分苍白和憔悴,望着叶璃的水眸也多了几分幽怨和水汽,平白让叶璃忍不住抖了一抖。“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叶璃无端的想起了旷世巨著红楼梦中那形容世外仙姝的语句,只可惜再看那双水眸中偶尔闪过的一丝精光,哪里有绛珠仙子的半点高洁出尘? “四妹这是怎么了?”叶璃轻声问道,“身子不舒服怎么不在房里歇着?” “多谢三姐关心,莹儿没什么。”叶莹柔声道,只是那幽怨委屈的模样,实在不像是没什么。 叶璃一脸了然的点头,“既然没什么,四妹就慢慢散步,三姐先回去了。” “三姐…”见叶璃毫不犹豫就要转身离开,叶莹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但很快又消失无踪。轻咬着朱唇望着叶璃道:“莹儿就是想问问三姐,百花盛会的帖子三姐收到了么?” 叶璃点头,帖子昨天上午她就收到了,百花盛会定在七日后在京城最大的牡丹苑举行。看着叶莹的模样,叶璃心念一转,方才想明白叶莹拦着自己做什么,“四妹还没收到帖子?” 叶莹委屈的摇头,心中却对眼前的叶璃满是怨恨。若不是她的舅舅在朝堂上弹劾爹爹,自己身为户部尚书的嫡女,未来的黎王妃怎么会没有百花盛会的帖子?“三姐,你…今年也不去么?”叶璃哑然失笑,叶莹该不会是打算拿着她的帖子去牡丹苑吧?不过也是,她是未来的黎王妃,就算有人认出帖子上的名字不是她的也绝不会有人敢赶她走的。 “今年身体好多了,自然是要去的。”叶璃说完,便清楚的看到叶莹的脸色沉了下来。不想再多做纠缠,叶璃道:“我还有事,就不陪四妹了。” “三……” 见叶莹还想要说什么,叶璃挑了挑眉道:“四妹不妨去求见贤昭太妃看看。今年的帖子可是昭阳长公主亲自发的,若是我不去岂不让长公主以为咱们叶家不给她面子?”闻言,叶莹终于还是压下了想要出口的话。昭阳长公主是当今皇上的亲姑姑,是先皇元皇后唯一的女儿。可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就是当今皇后甚至太后的面子有时候也不给,叶莹可不敢在她面前作怪。她到现在都没有收到帖子,摆明了就是昭阳长公主对她不满了。 “三小姐,四小姐,老夫人请两位小姐去一趟荣乐堂。”叶璃正要回房,叶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过来传话。 今天徐夫人到访,叶老夫人直接推说身子不舒服连派个人过来看一下也没有。叶璃自然知道叶老夫人这是对这几日徐家的行为不满了,淡然的点了下头道:“我知道了,有劳嬷嬷走一趟。”嬷嬷连说不敢,转身回荣乐堂去了。 荣乐堂里,叶老夫人微微眯起有些浑浊的老眼打量着并肩进来的两个孙女。叶莹自小就受尽宠爱,不仅聪慧温柔,生的更是国色天香,无论是叶老夫人还是叶尚书都对她寄予厚望。若不是叶玥已经进宫做了昭仪,叶莹必然也是要进宫的。如今能够嫁给皇上嫡亲的弟弟黎王做正妃,自然能让叶家更上一城楼。而叶璃这个本是叶家最尊贵的元妻嫡女,叶老夫人对原本的徐氏一直有一些小小的心结,自从徐氏过世之后对这个孙女就不怎么理会了。如今仔细打量起来,却发现竟不比叶莹差什么。甚至更多了一些书香门第的大气和从容,叶老夫人知道这是遗传自她那出自百年大族的徐家的母亲,而这也正是叶老夫人不喜欢叶璃和徐氏的原因。 “祖母。”叶璃和叶莹齐声请安。 叶老夫人一脸慈爱的招了两人在她身边坐下,和声问道:“过几日就是百花盛会了,你们母亲可为你们准备好了么?” 叶莹垂首神色黯然,“孙女并没有收到百花帖,娘亲准备的也都用不上了。” 叶璃挑了挑眉,不解的道:“祖母,参加百花会需要准备什么吗?” 闻言,叶老夫人眼神微闪,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叶璃的神色,“倒也没什么…女儿家总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门才好。回头让你母亲替你做几身新衣裳和头面首饰。” 叶璃神色平静的任由她打量,王氏确实没有为自己准备什么,甚至连提都没有提一句。可以预见如果她在百花盛会的那天穿着平时的衣衫过去肯定会被人嘲笑丢尽颜面,“多谢祖母提点,璃儿知道了。”叶璃流露出一丝欢喜,适当的表现出女儿家对新衣和首饰的喜爱和欢悦。 叶老夫人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王氏私底下是怎么对叶璃的她并非不知道,但是只要不闹到外人面前丢了叶家的脸面,她也并不想多管这些。倒是叶莹对叶璃歉然一笑道:“娘早就将三姐的衣服和首饰准备好了,只是昨儿容儿回来了一时就忘了让人给三姐送过去。” “是么,百花盛会还有好几天,倒也不用那么急。”叶璃浅笑道,终于还是把话题扯到叶容身上来了么? 一提起叶容的事,叶老夫人原本的笑脸也有些沉了,看着两人正色道:“容儿年纪还小,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们做长姐的就该好好教导。今儿你父亲就在外人面前那么打他一顿板子,他一个小孩儿家家的怎么受得住?” 叶莹秀眉微蹙,一脸心疼的道:“祖母说的是,都是莹儿没有教导好弟弟。不过今天容儿也受了教训了,刚才莹儿出来的时候还叫疼呢。以后定然不敢再冲撞三姐了,还请三姐不要再怪他了。” “不是说没挨几下么?怎么还疼,可请了大夫了?”一听说唯一的孙子不好,叶老夫人就着急了,看着叶璃的眼神也越发的冷淡。叶莹连忙安慰道:“祖母放心吧,娘已经请大夫看过了。只是要在床上躺些日子,只是怕要耽误一段时间的学业了。” 叶老夫人皱眉,有些恼怒的瞪了叶璃一眼,道:“你也是做姐姐的,怎么就不能让着容儿一些?若是伤了他的身子耽误了学业你就高兴了?” 叶璃心中冷笑,面上却丝毫不改,淡然道:“祖母教训的是。璃儿日后定会好好教导容儿的,他这性子也该有人教教了,今天冲撞璃儿自然没什么。一家子姐弟璃儿自然会让着他,若是哪一天他冲撞了什么贵人可如何是好?” 闻言,叶老夫人脸色越发难看了,只是想起叶璃的婚事才压下心火挥手让她退下。叶璃转身告退,听着背后叶莹娇声说着有姐姐和黎王在如何如何……既然她的话叶老夫人听不进去她也无所谓,只但愿宫里的叶昭仪和黎王真的能替叶容兜一辈子的烂摊子。 ------题外话------ 好吧,最近两章让男主出场,有木有亲有神马意见求留言~ 19.定国王府来客 19。定国王府来客 王氏果然很快就将为叶璃准备好的衣服和首饰送来了,看着来送东西的嬷嬷和丫头一脸高傲的模样叶璃并没有动怒。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们一眼随口吩咐身边的丫头道:“清霞,将东西收了吧。” 见叶璃这样轻描淡写混不在意的模样,捧着一盒首饰的丫头不满意了。扬着下巴瞥叶璃,:“三小姐,这可是我们夫人专门为你准备的。”清幽淡然的秀眸眨了一下,叶璃含笑看着她语气温和的道:“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那丫头一愣,她是王氏身边得宠的大丫头,这府里谁不对她客客气气的。这三小姐不知怎么回事,对她说话听着很是客气,但是听进耳朵里却格外的让人觉得刺耳。想起王氏的吩咐,她又鼓起了底气,道:“夫人吩咐了,百花盛会那天三小姐一定要穿夫人新做的这些衣服首饰,免得让人以为尚书府的小姐连件新衣都没有。” “一定?”叶璃半靠着椅背,右手慵懒的支起下颚淡淡的看着眼前一脸高傲的丫头,“你叫翠竹?” “回三小姐,奴婢正是翠竹。”不知怎么的,叫翠竹的丫头突然觉得背脊有些发凉。看着眼前坐姿慵懒却优美的少女有些不安的道。 “你确定…夫人叫你一定要我穿这身衣服?”叶璃淡淡问道。 翠竹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定地回道:“是。这是夫人特意为三小姐准备的,三小姐难道想要违逆夫人的一片苦心?”叶璃看着眼前这容貌清秀却一脸傲气的丫头,蓦然笑了起来。伸出芊芊素指勾起放在桌上的锦盒里的衣服的一片衣料,漫声道:“就这种货色…会比穿旧衣服好么?” 锦盒里的衣服诚然确实是新衣,而且是用名贵的云锦做成的新衣。但是那富丽堂皇的色彩和刻板的样式,真的穿出去了别人只怕还以为自己不是去参加京城闺秀们的聚会而是迫不及待想要出嫁了呢。难不成王氏以为她这些年从来不参加聚会就真的什么都不懂了?这样大红的颜色和繁复的缠枝花样,只会让举办宴会的昭阳长公主不喜,更让京城的大家闺秀们看不起她。 “三小姐!你…你怎么敢……”翠竹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一向沉默无争的三小姐居然会说出这样大胆的话来。跟着她来的人也都纷纷露出震惊不满的神色。 “既然是夫人特意准备的,你们将这些拿回去给四妹。告诉她,如果她能去的话就用这些吧,免得浪费了夫人的一番心意。至于我…想必夫人也不知道我的喜好,就不用夫人操心了。”随手将衣服放回锦盒里,叶璃淡然道。翠竹脸上闪过一丝恼怒,勉强挤出笑容道:“夫人已经为四小姐准备好了,这是给三小姐的。” “小姐。”站在叶璃身后的清霜脆声笑道:“小姐,既然夫人准备了小姐也不好拂了夫人的心意。小姐若是看不上,不如赏给奴婢吧。” 叶璃回头看了清霜一眼,点头笑道:“我平时亏待你这丫头了?也罢,你们几个就捡自己喜欢的挑吧。” 清霜也不客气,上前去从里面挑出一对鎏金宝石耳坠,“奴婢谢小姐赏赐。” 其他几个丫头可没有清霜这么大胆,看着清霜手里的宝石耳坠都流露出羡慕又犹豫的神色来。翠竹也没想打三小姐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将夫人准备的东西赏了丫头,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同时又嫉妒起清霜跟了三小姐这样大方的主子。要知道即使她是夫人身边最得宠的大丫头,夫人也从没有赏过她这么贵重的首饰。清霜看着几个丫头的神色,眼珠一转笑道:“清霞姐姐,小姐赏赐你怎么不来挑一件?你不挑云儿她们也不好意思呢。” 清霞飞快的看了叶璃一眼,见她似乎并没有生气看着清霜的眼神反而略带了一丝纵容的味道。这才上前挑了一只金簪谢过叶璃的赏赐。几个小丫头见清霞都拿了,也跟着上前选了一两样自己喜欢的东西满脸都是欢喜的神色。要知道,她们这样的小丫头不像主子身边的大丫头时常有机会得到主子的赏赐,这样精致名贵的饰品虽然小姐看不上,但是自己将来配人的时候就算有一件做嫁妆也是一件体面地事情。 “三小姐,你将夫人为你准备的东西赏了丫头,难不成还要夫人另外为你准备一份。每位小姐都只有一份,三小姐这样做岂不是让夫人为难。”翠竹脸色难看的道。 叶璃起身道:“东西夫人送我了就是我的东西。既然每个姐妹都只有一份我自然也不会例外。还是…你依然要坚持我或者四妹穿上这样一件华服?”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叶璃刻意将华服两个字咬的重一些。 “奴…奴婢不敢。” “不敢就好,回去替我谢谢夫人。” “小姐,夫人来了。”门外改名静文的临时绣女禀告道。 叶璃还没来得及开口,王氏已经带着人进来了。只是原本满脸的笑容在看到桌上和几个丫头们手里的东西时僵了一下,“璃儿…这是不喜欢母亲为你准备的东西么?” “有劳夫人操心了,不过舅母前两日送了一套过来给璃儿。璃儿也不好浪费了夫人的心意,就送给清霜她们了,想必她们都会感激夫人的。”叶璃漫不经心的道,目光却落在了跟着王氏进来的几个嬷嬷和丫头身上,显然这几个人并不是叶家的人。 清霜带着几个丫头机灵的谢过夫人,王氏勉强挤出笑容对叶璃道:“还是璃儿心慈,这几位是定国王府的管事嬷嬷,璃儿见见吧。” 不等叶璃上前,领头的嬷嬷一脸严肃的上前对着叶璃一拜道:“老奴给三小姐请安。老奴是王爷身边的管事嬷嬷,夫家姓孙。奉王爷之命送一些东西给三小姐,还请三小姐笑纳。” 嬷嬷伸手两个婆子和两个丫头捧着锦盒上前向叶璃见礼,“见过三小姐。” 清霜和清霞连忙上前扶起那孙嬷嬷,叶璃含笑点头,仿佛没看到孙嬷嬷那隐晦的打量眼神,浅笑道:“有劳孙嬷嬷了,替我谢过王爷。” 孙嬷嬷精明的老眼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也将王氏的神色看在眼底,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严肃的脸上也多了一丝笑容。对着叶璃又福了一福道:“如此老奴就先告退了。” 叶璃点头对清霜道:“清霜,替我送孙嬷嬷。” 清霜应了一声,云儿几个丫头上前接过了东西,清霜亲自引着孙嬷嬷等人出去。 20.百花盛会(1) 20。百花盛会(1) 定国王府 “我知道了,下去吧。” 清幽的显得有些寂寥的水阁里,青衣男子望着窗外的湖水淡然道。 孙嬷嬷因为严肃而显得有些刻薄的脸上划过一丝无奈,看着跟前的人孤寂的身影欲言又止。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黯然的退了出去。 “看起来孙嬷嬷对那位叶三小姐的印象也不错,要知道能让孙嬷嬷为她说话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另一边,凤之遥依然一身招摇的华丽衣衫,懒洋洋的对眼前的挚友笑道。墨修尧回过头来看着他,眼神平静而温和,“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凤之遥坐起身来瞪着他,就连一向慵懒的声音也拔高了不少,“阿尧,叶三小姐是你未来的妻子,是要和你共度一生的。你真的不去看看么?” “如果她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你觉得…会让我顺利娶到她么?你别忘了她的身后还有一个徐家。”墨修尧平静无波的道。 “什么意思?”凤之遥皱眉。难不成还能搞什么鬼? 墨修尧垂眸,安静的看着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黎王府下聘的那一日,贤昭太妃特意召见过叶璃。” 凤之遥不屑的撇嘴,“墨景黎该不会又后悔了吧?就算他真的后悔了又如何?他以为定国王府和徐家真的是任由他揉捏的玩物?” 墨修尧深邃而温和的眼眸流过淡淡的冷意,“退婚的事原本就是墨景黎先斩后奏的。当初…先皇将叶璃指婚给墨景黎并非是毫无缘由的。”叶璃出生的时候叶文华不过是个从三品的新贵,先皇怎么可能给自己宠爱的皇子选择一个家世如此寒微的嫡妃。自然是为了叶璃的外祖徐家。可惜这些年徐家渐渐退出朝堂,也让宫里宫外的到多数人忘记了徐家到底有多大的影响力。 “既然如此,皇上又怎么会把叶三小姐指给你?” “如果叶三小姐真的是个无才无貌无德,并且又被人退过婚的女子。皇上为什么不将她指给我?”墨修尧淡淡反问。 凤之遥无所谓的耸肩,反正皇家的人脑子都不怎么正常,“那你到底要不要去参加百花盛会去牡丹苑?要不要去见见你的未婚妻?” 墨修尧回过头望着湖面沉默不语,凤之遥看在眼里心中了然的暗暗点头。自从出了那件事,阿尧就越来越别扭了。 叶璃有些头疼的看着跟前摆的满满的桌子。整张面积不小的桌子被分成了两边,各摆着一套衣服和相应的饰品。左边是一套白底蓝花的衣衫,如雪的衣服上浅蓝的蝴蝶翩翩起舞,窗外的阳光洒在衣服上更让人恍惚看到蝴蝶振翅欲飞。静儿和甜儿小心翼翼的托着衣服,年纪最小的甜儿惊奇得道:“这蝶儿竟不是绣上去的,好漂亮啊。”清霞笑道:“这是缂丝,名贵的很呢。一般缂丝都是极为华丽的图像,像小姐这件这样素雅的其实更加少见。而且这丝线似乎也很不一般。”这衣服托在手里轻如无物,但是看上去却半点也不显单薄,显然不是一般的材料。清霜好奇的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偏过头看叶璃,“舅夫人和王爷送来的都很好看呢,小姐要穿哪件呢?”叶璃看了看舅母送过来的这件冰蚕蓝蝶缂丝衣衫,将目光落到放在右边的锦盒上。盒子里淡青色的水云缎上绣着低调而精致的银色芍药花纹。袖口衣摆处淡淡的勾勒出优雅的祥云图案,简约而低调,但是一眼就能让人感觉到无可比拟的优雅和舒适。 “就这件吧。舅母送的这件替我好好收着,下个月舅舅生日的时候穿这件。”叶璃很快的做出了决定,在衣饰上花些心思是必要的,但是浪费太多的时间确实不必的。 丫头们连忙小心的将白底蓝蝶的衣衫收好,捧出了定国王府送来的这套衣衫侍候叶璃更衣。 片刻后,叶璃在丫头们惊叹声中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浅浅的青色正适合叶璃沉静幽雅的气质,而上面精致的银丝花纹又让这款式简约的衣服不流于单调。一种低调的奢华,叶璃心中轻轻赞叹道。定国王府即使已经大不如前,送出的礼物却也都是非同寻常的,“这是水云缎?!”一直站在一边有些搭不上手的静文惊叫道。 清霞的神色也有些震惊。鸳鸯锦,水云缎,芙蓉纱并称南诏三宝,是南诏国最珍贵的特产之一。而且都是并不作为两国通商的物品,只有每年两国之间当做礼物馈赠。而作为三宝之首的水云缎就算是宫中每年也不会超过十匹。 叶璃含笑看了静文一眼,“你倒是好眼力。” 静文脸色微变,勉强笑道:“奴婢也是在四小姐那里见过一次。是昭仪娘娘赐给四小姐的。”她的确是在四小姐那里看到过的,不过并不是一件衣服而只是一条丝绢而已。水云缎虽然名为缎,却不同于一般绸缎的华贵厚重,反而轻柔素雅的若不是近看那暗藏的华丽花纹,根本看不出来这是水云缎。四小姐去年得叶昭仪赏赐了一块水云缎,但是做衣服根本不够,叶莹也舍不得只是让人小心的收了起来。自从那日静文自作主张未经通报就将往事引入清逸轩,叶璃虽然并没有说什么,静文却一直小心翼翼的唯恐被三小姐找到借口责罚。却没想到这会儿一时惊讶引起了叶璃的注意。 叶璃点点头不再理会有些忐忑的静文,转身坐到了铜镜前。清霞和清霜捧着定国王府送过来的饰品,挑选合适的为她挽发。 静文安静的站在一角,看着有条不紊的忙碌着的丫头们有些尴尬又不甘。目光落在桌上那随意摆放着的饰品盒上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却不知道叶璃坐在铜镜前正好将她未及掩饰的神色看了个正着。 清霜素手灵巧的将最后一只玉簪cha入发间,满意的笑道:“小姐今天一定会让京城所有的闺秀们黯然失色的。” “胡说什么,这话让别人听到了还不笑死。”叶璃瞥了一眼信心满满的清霜,轻声斥道。 清霜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笑道:“在清霜眼里小姐就是世上最美丽的女子了啊。” “美不美丽不重要,看得过去就成了。”等到收拾停当了,叶璃起身道:“走吧,别迟到了。” 清霜和清霞连忙跟在叶璃身后,清霜还不忘低声嘟哝,“不知道定王会不会来参加百花盛会。” 清霞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叶璃,低声道:“百花盛会是京城的闺秀小姐们的聚会,虽然每年都会邀请一些有名望的人作评,但是定王似乎从来没有参加过。” 21.百花盛会(2) 21。百花盛会(2) 叶府大门口 叶璃还没来得及出门就看到叶莹在丫头的簇拥下款款而来,身后还跟着脸带喜色的叶琳和叶珊。看来百花盛会帖子的事情还是解决了。对于这两个妹妹叶璃并不怎么熟悉,所以平时即使她们偶尔为了讨好王氏对自己使绊子,只要没有真的惹到她她一般都不想跟她们计较的。毕竟她从来也没有尽过做姐姐的责任,自然也不能指望对方对自己有做妹妹的情谊。看到叶璃,叶琳和叶珊有些不情愿的上前见礼。 “三姐好。” 叶璃点头,“四妹,五妹,六妹。” 叶莹一身雪色广袖罗衫,点点粉色的樱花瓣点缀其间。一头青丝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发间一直蝴蝶双飞金步摇,行动间精致的蝶翼微微颤动栩栩如生。叶莹无疑是一个非常会装扮自己的少女,其实叶家几个姐妹容貌都不差,但是同样装扮不差的叶琳和叶珊到了叶莹跟前活脱脱的就成了陪衬。看那眉间几点粉红的樱花瓣妆,让她整个人仿佛多了几分脱俗的仙气。京城第一美人,果然是名不虚传的。 叶璃打量叶莹的同时,叶莹同样也在打量着这个自己和母亲都同样不喜欢的三姐。从来没有参加过京城任何聚会,而且平时看来并不擅装扮的叶璃叶莹原本是不放在眼里的,刚刚远远地看到叶璃一身淡青色衣衫也印证了这个想法。虽然叶璃并没有穿母亲让人送去的那些衣物,但是并不表示她就能将自己搭理的更好。但是走进了之后叶莹才发现,叶璃这一身装扮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样不起眼。淡青色看似朴素无华的衣料在阳光下隐约的流动着瑰丽的暗纹还有那银丝绣成的折枝芍药花纹,让眼前的少女给人一种矜持而优雅的高贵气息。还有她发间那两支碧玉兰花嵌夜明珠花簪正是这个月风华楼出的新品。自己早就看上了只是娘亲一直没答应买,没想到竟然会在叶璃的头上看到。看着叶璃这样低调却又大气,简约又不失尊贵的衣饰,原本对自己的妆容有些隐隐自得的叶莹恨不得立刻转身回去将这一身衣服撕了。 想起前两天听说定国王府派人来送东西给叶璃的事,叶莹心中更加郁闷。自从和黎王订婚之后,黎王从来没有送过自己任何东西! “既然都到齐了,咱们就出发吧。迟到了可不好。”叶璃收回了目光,对三个妹妹说道。 门外早已停着三辆马车,前面一辆是叶璃的,然后是叶莹的。而叶珊和叶琳身为庶女则只能合用一辆马车。年纪最小的叶珊看了看紫檀雕花马车,还有专属于叶莹的轻纱帷幔的梨木雕花马车,再看看自己和叶珊共用的那一辆委屈的撇了撇小嘴。看着径自登上马车的叶莹和叶璃,叶珊眼珠一转跑向叶璃,“三姐,珊儿能不能和你一起坐?” 已经登上马车的叶璃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一脸天真渴望的叶珊,无所谓的点头,“上来吧。” 叶珊连忙欢喜的踩着锦凳登上了马车。后面的叶莹显然也听到了他们的话,微微掀起纱幔的一角对还站在一边的叶琳笑道:“既然这样,五妹你就跟我一起坐吧。也省的我一个人无聊得很。”叶琳连忙感激的谢过了叶莹,也跟着上了叶莹的马车。 马车缓慢而平稳的往牡丹苑而去,叶璃坐在马车里看着叶珊脸上明显的无法掩饰的懊恼心中只觉好笑。她这是在为刚才的行为很可能惹恼叶莹而后悔吧?这时代的女儿家想的也太多了一些,叶珊还要几个月才满十三岁,想起自己前世即使十二岁的时候已经被迫背了无数的兵书战策,实质上也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儿罢了。能偶尔跟爷爷或者堂兄堂姐们耍耍小心眼就不错了,哪里想得到这些勾心斗角的心思?这也不过是她们生存的一种策略罢了,所以叶璃并不想刻意去为难这个正懊恼着的女孩儿。 “太过争强好胜并不是什么好事。”将手里的书卷交给清霜收好,叶璃有趣的打量着神色变幻不定的叶珊。到底年纪还小,很多时候都无法掩饰自己的神情和想法。 “你…你胡说什么?我才没有!”叶珊稚嫩的小脸染上了红潮,咬着唇瞪着叶璃。 “坐我的马车,和做你自己的马车真的有很大的差别么?”叶璃淡然问道。 叶珊狠狠地瞪着她,眼中流露出不甘和怨恨,很快却又变成了沮丧,“没错,就算你再不受宠,你还是嫡女。即使被黎王退婚了还是可以嫁给定王做嫡妃。而我就算再聪明再怎么讨父亲和祖母喜欢,永远都是个庶女,将来不是嫁给别人做侧室,就是嫁给庶子做正妻。”叶璃无语的看着眼前忿恨不平的小姑娘,十二岁就就在考虑这些即使已经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有些不习惯。而且,这丫头说话还真是不怎么好听,“出口伤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哼!” 叶璃也懒得跟她计较,直到快要到达目的地了才仿佛自言自语的道:“如果身份是无法改变的,与其去奢求一些自己无法达到的东西不如再可能的范围内让自己过得更好一些。” 叶珊一愣,过了好一会儿似乎才反应过来,恼怒的瞪着叶璃道:“你是在警告我不该妄想好的东西吗?” 叶璃觉得自己被哽了一下,半天才道:“我是说你年纪还小,想什么都可以慢慢来。还有,我们好像该下车了。” 看着叶珊沉着脸抢先下车,叶璃好笑的耸了耸肩。清霜俏脸阴沉着道:“小姐,你理六小姐做什么?她平时可没少挤兑你。真是不识好人心。” 叶璃拍拍她的手,伸手揭起车帘笑道:“她还是个孩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生存的手段,只要没有真的危害到我,我还能和个孩子计较不成?” 牡丹苑是京城乃至整个大楚最大的牡丹观赏地,每年都有全国甚至各国的人不远千里而来只为欣赏牡丹艳压群芳的芳姿。四月是牡丹盛放的季节,远远地就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尚书府这段日子在京城可谓是名声鹊起,一个女儿被封为昭仪身怀龙嗣,两个女儿一个是未来的黎王妃,一个是未来的定国王妃。所以马车刚到门口就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人们在赞叹京城第一美人的风姿的同时,更多的将同情(怜悯?)的目光投向了前面的一辆马车。因此叶珊当下从马车里出来,倒是让假装不经意围观的众人愣了一愣。回过神来才又看见一个丫头装扮的娇俏少女从马车里下,然后揭起帘子从里面出来一位容貌清丽的沉静少女。 这就是未来的定王妃啊? 众人心中不知是惊讶还是失望。这为叶三小姐显然并不若她们想象的丑陋粗拙,从容优雅的举止无不显示出她受过非常良好的教养。这让人们不约而同的想起了这位叶三小姐的外祖,那个百年大族书礼传家的徐家。在看看旁边宛若天仙娇弱无依的叶四小姐,显然是三小姐这样容貌秀丽,举止大方,神态端庄的女子更适合成为当家主母。也可能是出于对叶莹的嫉妒,在场的许多闺秀们对他们倾慕的黎王殿下的眼光产生了一丝丝的怀疑,同时也对自己多了一丝肯定。 牡丹苑里果然是鲜花盛开彩蝶纷飞,而留恋其间的芳龄少女们更为这份丽色增添了几分明艳。少女们三三两两的与自己关系好的闺蜜们结伴而行,浅笑低语,一派繁华升平之象。 叶璃一行人到达牡丹苑中心的会场时,已经有许多人提前到了。少女们围在一处有的弹琴,有的下棋,有的作画,有的题诗。公主府的侍女们穿梭其间完美的侍候着这些贵族出身的闺秀们。 “莹儿…” 叶莹一走近立刻有人招呼,几个同龄的少女迎了上来显然是平时跟叶莹关系颇好的。其他人也纷纷对叶莹露出笑容表示欢迎。 “莹儿你可算来了,自从你和黎王殿下订了婚,咱们好久没见了。”一名彩衣少女欢喜的拉着叶莹笑道。 叶莹微笑,美丽的脸上也染上了一丝红晕,“娘亲让我留在家里,我也很想念大家。” 众人忙着像叶莹道喜之后,那彩衣少女才问道:“莹儿,这位…就是叶三小姐?” “我是叶璃,各位小姐有礼了。”叶璃含笑道。 少女们各自交换着视线,只觉得这叶三小姐并不若外传的那般不堪。何况还是未来的定国王妃,尚书府真正的嫡女,还是徐老先生的外孙女,很快便有人向叶璃示好,“叶小姐好,我是秦御史的次女,秦筝。” “我叫慕容婷,扬威将军之女。” “……” “哼!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被景黎哥哥退婚的叶三小姐啊。” 22.百花盛会(3) 22。百花盛会(3) “哼!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被景黎哥哥退婚的叶三小姐啊。” 一片平和的气氛中总是会冒出一两个不协调的声音来,众人回头便看到一个妆容华丽高贵的少女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叶璃稍微回忆了片刻就明白了眼前少女的身份,是当今皇上的表妹。昭仁长公主之女,昭阳长公主的侄女容华郡主。叶璃虽然对京城的闺秀们并不熟悉,但是舅舅却让舅母送了一份关于京城所有名门世家的资料给她,而其中需要特别注意的几个更是做了着重的分析,这容华郡主刚好就是这几个之一。 “容华郡主性子急,叶小姐小心一些。”叶璃身边突然有人低声道。 叶璃抬起头正好看到那位秦御史千金秦筝对自己善意的微笑,叶璃感激的点了点头。秦筝也回以一笑。 “见过郡主。”在场众人连忙上前向容华郡主请安。 容华郡主轻哼一声,走到叶璃跟前盯着她打量了半晌,才傲然的道:“你就是叶璃?” 叶璃点头,“回郡主,正是。”不知道为什么,叶璃很敏锐的感觉到这位容华郡主对自己的敌意。在从来没见过容华郡主的情况下叶璃有些想不明白这位郡主的敌意从何而来。 “哼,听说你知道自己长得丑不敢出来见人。怎么被景黎哥哥抛弃了又迫不及待的跑出来了?你都不会不好意思么?”容华郡主精致的妆容上满是不屑,一边站着的闺秀们听到她这番话,也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叶璃眼中划过一丝淡淡的冷意,目光却不闪不避的凝视着眼前一身尊贵气势逼人的娇纵少女。即使叶璃一向自诩心态平和也不得不说这丫头实在是太不让人喜欢了。 “有劳郡主操心了,叶璃出来这么久也没有吓到半个人。或许是我从前太过妄自菲薄了。”叶璃语气轻柔却没有半点软弱和回避,“至于黎王殿下…确实是叶璃配不上他。圣上能够为黎王殿下另择良配,实在是英明之至。”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容华郡主也没想到叶璃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愣了一愣不屑的道。 旁边的叶莹连忙上前来,歉然笑道:“容华,姐姐从来没参加过京城的聚会,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还请你不要怪罪。” 叶莹显然是想当个在众人面前为姐姐解围的好妹妹。但是容华郡主却并不想给她这个面子。一手挥开叶莹伸过来想要拉她的手,厌恶的瞥了叶莹一眼道:“她是个废物,你更不是什么好东西。本郡主怪不怪罪由得你说?” 叶莹完美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被拍到一边的手一时之间也忘了收回来一般的僵住了,“容华,你……” 容华郡主傲然的扬起下巴,厌恶的看着叶莹道:“本郡主的闺名也是你叫的?” 看着容华郡主瞪着叶莹时眼中脸上显而易见的愤怒厌恶和嫉妒,叶璃心里也稍微有了个底了。容华郡主对自己如果说是不客气的话,对叶莹就是明目张胆的排斥羞辱了。想来和那位名动京城的黎王殿下脱不了关系。在心里微微摇头,虽然对这个妹妹没什么感情,但是叶璃同样也不看好黎王和容华郡主。近亲结婚没什么好处啊。 叶莹委屈的望着容华郡主,樱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叶璃先一步上前握住她的手回头看着荣华郡主,“听闻郡主和舍妹关系一向颇好。舍妹方才冒犯了郡主是我这个做长姐的疏于教导,还请郡主海涵。”容华郡主秀眉一扬,“你不怕本郡主罚你么?还是想和叶莹一样自取其辱?”叶璃敛眉浅笑,“郡主雍容大度,定不会为这点小事动怒。回去以后,叶璃定会禀告父亲母亲,到时候再专程去公主府向郡主和公主驸马请罪。”所以现在别折腾了成么? 容华郡主盯着叶璃看了半晌,若有所思的道:“你倒是比叶莹上的台面一些。景黎哥哥的眼光还真不怎么样。” 明显感觉到手心里叶莹有些僵硬的手腕,叶璃忍不住在心里无语望天:容华郡主你是不挑拨会死星人么? “郡主谬赞了,黎王殿下的眼光和名声向来都是为人称道的。” 最后容华郡主重重的哼了一声,带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拂袖而去。留下众人同情怜悯担忧的神色,得罪了这位娇纵的郡主可不是什么好事。 “四姐,你没事吧。” 看着容华郡主走远,叶珊和叶琳才连忙上前来关切询问,其他几个跟叶莹关系好的千金也围着叶莹嘘寒问暖。就算叶莹得罪了公主府和容华郡主,别忘了她可还是未来的黎王妃。黎王殿下深得皇上和太后宠爱,黎王妃的地位可比容华郡主要高得多。 “容华郡主就是这个脾气,你别介意。”轻柔淡雅的声音在叶璃身边轻声道。 叶璃抬起头来看着眼前浅笑嫣然一身书香的御史小姐,坦然微笑道:“我没事,刚才多谢秦小姐提醒。”秦筝也大方的笑道:“不用谢,我母亲和徐夫人是闺中好友,徐夫人经常提起你呢。我早就想见见你了,可惜你极少参加聚会,竟然一直都不得相见。”叶璃想起来这位秦小姐的父亲秦御史似乎正是她的外公清云先生门下弟子,最重要的是秦筝和她的二表哥徐清泽似乎还有着指腹为婚的婚约呢。难怪表哥说二表哥这次来京城要长住了,已经十九岁的二表哥确实该成婚了呢。想到此处,叶璃脸上的笑意更多了几分真诚,“叫我名字就好了,以前我不爱出门,幸好没有错过你这样的好朋友。不过…咱们以后会更熟悉的不是么?” 秦筝显然明白了她指的是什么,俏脸微红瞪了她一眼道:“我长你半岁,你可以叫我姐姐。我介绍几位好朋友给你认识。” 于是叶璃和叶莹被拉来分成两边,秦筝将叶璃介绍给自己的闺中好友们。不出意外这几个少女都是之前主动和叶璃打招呼的,在发现叶璃并不若外传的那么不堪,反而是个举止优雅谈吐有度的大家闺秀之后,大家也都愉快的接受了这个新来的朋友。 与新结交的朋友坐在一处谈论起京城闺阁中的一些趣事,叶璃发现这些女子并不如自己原本以为的那么无趣。确实,名门世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将来大都会成为这些世家大族的当家主母,自然都是才华能力兼备的聪慧女子,而不是那些话本子里写的为情生为情死的情痴。 “叶小姐,你还是离你那个妹妹远一些的好。”慕容婷显然继承了她父亲扬威大将军豪爽的性子,瞄了一眼不远处正与人切磋琴艺的叶莹道。 叶璃挑眉,道:“这话怎么说?” 慕容婷挥手道:“叶莹现在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听。听说原本昭阳长公主根本不想发帖子给她。谁知道她怎么说动了贤昭太妃亲自为她说项才有了帖子的。昭阳长公主为人正直,最讨厌那些不守规矩的人了。你若是和她太亲近了,说不定长公主会迁怒与你。” 叶莹现在名声不太好叶璃知道,但是不好到这个程度还是有些惊讶的。她以为这个时代对女子的要求并不如前世的古代严格才对。 “若是一般的指婚也就罢了,就算有人嫉妒也不好说什么。”另一位华国公府的小姐蹙着秀眉接口道:“还没指婚前就和未来的姐夫私相授受,这样的姐妹谁能受得了?之前容华郡主和叶莹关系最好,结果一指婚容华郡主就和叶莹翻脸了。” 慕容婷不屑的道:“听说当初黎王和叶莹相会大多是因为容华郡主,容华郡主大约是觉得自己被叶莹利用了吧。” 秦筝皱了皱眉道:“好了,你们当着璃儿的面说这个干什么?” 两人这才想起来,叶璃正是这件事最直接的受害者,原本是让京城闺秀们羡慕的黎王妃,如今成了被众人同情的定国王妃。不由得歉疚的看向叶璃,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道歉。叶璃掩唇一笑,道:“又不是什么大事,说说罢了你们不必如此担心。”秦筝担忧的看着她道:“璃儿…你……”叶璃摆摆手道:“皇命难为,既然已经是这样了当然要接受现实。自哀自怨也无济于事不是么?何况定王出事前也是极为出类拔萃的人,这些年也没有听说他脾气不好什么的。应该不难相处吧。” 原本有些沉重的话题被叶璃无所谓的态度一说,顿时轻松了不少。四人说笑了一会儿就有公主府的侍女来请各位小姐前去赴宴。四人这才起身结伴而去。众人远去后,原本喧闹的花园清净了许多,只有远处悠悠的传来少女们的嬉笑声。巍峨叠嶂的假山石后面转出来一个青色人影,清瘦的身影端坐在轮椅上望着少女们远去的方向,温和清冷的眼眸闪过一丝深沉… 23.百花盛会(4) 23。百花盛会(4) “昭阳长公主到!” 牡丹园一片葱葱郁郁的草地上,摆放整齐的桌案上放满了各种珍馐佳肴,新鲜水果。鲜衣华服的闺秀们依次而坐,轻声交谈着。听到长公主驾到的声音连忙齐齐的起身行礼,“见过长公主。” 昭阳长公主一袭素雅宫装,虽然已经年近四十略显清冷的容颜却依然保养得极好。一双漂亮的柳眉微微扬起显然这位长公主的脾气并不是温良之辈。容华郡主乖巧的跟在长公主身边,与之前在院子里见到的飞扬跋扈的模样截然不同。与她走在一起的还有一名绝美的锦衣少女,眉眼含笑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的闺秀们。只是叶璃翻遍了记忆也没能猜出来这少女的身份,索性也就不去想了。 “免礼,赐坐。” 众人再起身谢过,然后落座。 昭阳长公主这才开口道:“今日盛会乃是京城闺阁千金们闲暇小聚,大家不必太过拘束,尽管随意就是了。” 虽然长公主这么说,但是真正敢随意的毕竟还是不多。倒是容华郡主坐在长公主身侧,挽着长公主的手臂撒娇。长公主清冷的容颜也多了几分柔和,显然无儿无女的长公主对这个小侄女还是十分疼宠的。 “长公主身边那位姑娘是谁?长的可真漂亮。”闺秀们隐晦而好奇的打量着长公主身边的绝色少女,低语着和好友交换自己的意见。有几个甚至若有若无的像叶莹看去。叶莹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勉强,那少女坐在昭阳长公主右首,身份显然不在荣华郡主之下。而且容貌却远在荣华郡主之上。叶莹自诩京城第一美女,但是那锦衣少女容貌精致明艳,与叶莹的柔弱纤细不同,却更能吸引别人的目光。美丽的女子最先注意到的永远是比自己更美的女子。 “呵呵,那姑娘是谁啊。叶莹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只怕要保不住了。”慕容婷拿衣袖掩着唇低笑道。 华天香看了她一眼,浅笑道:“是昭阳公主驸马的侄女。” “昭阳公主驸马…那不是…”秦筝也有些惊讶,犹豫了一下才道:“是南诏国哪位郡主?”昭阳长公主的驸马是南诏国到大楚的质子,据说当年昭阳长公主和驸马两情相悦,非君不嫁。先皇无奈之下将最疼爱的妹妹嫁给了一个质子。驸马和公主大婚之后也是鹣鲽情深夫妻和睦,谁知没过三年驸马就病逝了。长公主当着先皇的面立下誓言,不愿再改嫁,终身为驸马守节。闻言,叶璃也有些好奇的看向华天香。华天香是华国公府的千金,当今皇后的侄女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也不足为奇。华天香看了一眼前面的长公主和那绝色少女,摇头道:“那是当今南诏王的小女儿,有南诏第一美女之称的栖霞公主。” “听说南诏出美女,这位栖霞公主果然是非同凡响啊。” 华天香眨了眨眼睛,看着叶璃欲言又止。叶璃挑眉看着她笑道:“有什么不能说的?” 华天香笑道:“虽然咱们第一次见面,不过我觉得你是个妙人。跟你说说也无妨,这位栖霞公主…似乎是据说以后会长住咱们大楚。” “长住?”慕容婷也没兴致看歌舞了,不解的望向华天香道:“这个栖霞公主看起来跟咱们差不多大吧。若是长住的话岂不是表示……”岂不是表示栖霞公主打算嫁到大楚来。两国和亲可是大事,怎么外面就没有半点风声呢?华天香轻咳了一声,掩唇低语道:“栖霞公主是自己跑到大楚来的。你们还记不记得,去年黎王殿下曾经出使南诏来着……” “你是说——!”慕容婷震惊的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秦筝暗地里掐了她一把,才让她冷静下来。见旁边两桌的人都不由得望了过来,连忙作端庄态从容的尝了一口跟前的百花果酒。见旁人的目光没有再注意自己,慕容婷才歉然的对其他三人笑了笑。华天香和秦筝显然很了解她的性格,也都不在意的微笑起来。慕容婷皱了皱眉,看着叶璃道:“虽然不该说这话,但是我还是想说。跟黎王解除婚约也许真不是什么坏事。” 叶璃浅酌着杯中淡淡的果酒,含笑赞同道:“你说的很对。” “你们猜今年有哪些人做百花盛会的评审者?”华天香问道。 叶璃对所谓的百花盛会的流程也只知道个大概,只当做是京城大家闺秀们交际的聚会而已。无所谓的摇了摇头,气的华天香拿指头戳她,“你今年第一次参加百花盛会,怎么样也要上场一展技艺,免得让那些眼睛长到脑门上的家伙看轻了去。” 叶璃眨了眨眼睛,看向场中翩翩起舞的舞姬,“你说要我上去唱歌跳舞?会吓到人的,我不会跳舞。”何况她也不是那么有表现欲的人,这年头也没有什么明星选秀啊。 秦筝轻声解释道:“一般的闺秀们是不会选择歌舞的。但是琴棋书画,诗词曲赋都是要比赛的。每年选出的前三名可以获得一件非常珍贵的奖品。” 奖品? “你们都参加?” 慕容婷不好意思的道:“除了我以外,筝儿和天香都很厉害。筝儿前年诗书画三样夺魁,得了第一名。天香去年棋艺第一,琴艺第三。去年的第一名是你那个四妹妹,未来的黎王妃。琴艺,舞蹈两个第一赋诗第五。” 叶璃看了一眼隔了一张桌子坐着,正与人说话的叶莹笑道:“这个我知道。却不知道筝儿和华小姐都是难得一见的才女呢。” 华天香挥挥手道:“叶夫人当年可是京城第一才女,今年我和筝儿都不参加。咱们这几个就看你的了。” 叶璃无奈,“我真的不擅长这些。” 秦筝握着她的手笑道:“今年叶莹肯定还要参加的,璃儿可不能被她比下去了。” 华天香也兴致勃勃,“没错,叶璃可要为我报一箭之仇。去年我好努力结果却被叶莹比下去了,好丢脸。” 慕容婷也不忘凑热闹,眼巴巴的望着她,“比武功我倒是可以年年得第一,可惜没人跟我比。璃儿你要努力啊。” 叶璃被这几个新认识的家伙弄得哭笑不得,她是真的不擅长这些啊。虽然自幼得母亲教导,会倒是都会一些。但是跟那些专门下功夫苦练的人比起来就不知道被比到哪里去了。就拿叶莹的舞蹈来说,虽然她没看见,但是据说光是专门为叶莹请的教舞蹈的师傅就有五六个。每一支舞蹈都是专门编排出来的,叶莹在这方面也确实下过苦功夫的。而她,自从母亲去世后得回了前世的记忆,对这些东西的兴趣就陡降了不止十分。何况王氏也不会专门为她请多好的师傅教导。 “今年只怕你不想参加也不行了。”慕容婷一边吃着桌上精致的点心,一边道:“百花盛会的比赛胜出者是有资格挑选在场的任何人切磋的。相信我吧,如果不是你这些年都不出门,只怕每年被挑战最多的人就是你了。”从前是黎王的未婚妻,现在是未来的定王妃。在许多人眼里叶璃的命好的让人嫉妒,只怕是巴不得她出丑呢。 “赶快吃点东西吧。等到正式开始今天大概都没什么机会吃东西了。”华天香提醒道。 叶璃无语的看着眼前的点心菜肴,感情磨蹭了一个多时辰这所谓的百花盛会还没开始啊。 ------题外话------ 求评求收求意见求留言~ 24.琴舞相斗,叶莹算计 24。琴舞相斗,叶莹算计 虽然叶璃觉得很无聊,但是百花盛会既然会成为一年一度整个大楚名门闺秀们最重视的盛会,自然还是有她独特的亮点的。而在宴席撤下,昭阳长公主命人端上来的准备给百花盛会夺魁的闺秀们的奖品的时候,看着之前还矜持优雅的少女们纷纷露出渴望的神色,叶璃也有些惊讶和理解了。在场的少女们无一不是出自名门,从小到大见过的宝物不知凡几。能够让她们也动容的珍宝自然不会是凡品。更重要的是,赢得了这样的奖品给她们带来名声上的好处,无论是在闺中还是将来出嫁在婆家都足以让她们傲视同辈的人。而随着奖品出现在长公主左右的几个人,更让这些待字闺中的少女们芳心扑扑的跳个不停。 今年长公主请来的评审者显然都是极具分量的人物。虽然在长公主左右的桌案前落座的六男一女中只有一个冷着脸的黎王墨景黎是她认识的。还有那个笑得一脸风骚的锦衣男子莫名其妙的冲着自己笑了一笑。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叶璃确定自己没有看过,那个男人确实是对着自己笑的,那笑容也不止是普通的礼貌的笑容,“那个穿红衣的是谁?”叶璃低声在秦筝耳边问道。 那七个人只有一个人穿红衣,秦筝自然一眼就看出来她说的是谁,掩唇低声道:“那是京城凤家的三公子凤之遥。据说他生性风流又是庶室所生,不被凤家家主所喜。早两年就有传言凤家家主要将他逐出凤家。不过他的琴艺确实是京城一绝。” 见她们交头接耳,慕容婷也凑了过来笑道:“长公主今年倒是下足了血本,居然请了这么多名人来。” 华天香一脸端庄的注视着前面,嘴里倒也没闲着,“今年的奖品也很丰厚啊。驻颜珠,紫凤钗,还有先皇御赐的雪音琴。要不是我的琴艺确实比叶莹差一点,我都想要下去试试了。” 华天香有些遗憾的欣赏着摆放在前面的雪音琴。当世仅存的五大名琴排行第三,每一个爱琴之人梦寐以求的宝物。叶璃更加遗憾,“我已经有好几年没碰过琴了。” 四人各自对视一眼,无奈的耸了耸肩欣赏起台上的奖品和人。秦筝依然低声为叶璃介绍在座的人,“台上那几位,那位老先生是太学的学正,苏哲老大人,他也是当今皇上的老师。如果不是长公主的面子只怕还请不来呢。另外几位前科金榜状元现任吏部侍郎,莫渐。沐阳侯世子沐扬。镇北将军府长公子,冷擎宇。” 叶璃目光不着痕迹的从秦筝说过的人身上划过,一一记在心里,“那个女子是什么人?”虽然从来没觉得叶莹真的美得有多么惊心动魄,但是叶璃也承认叶莹已经足够美丽了。但是今天出来才发现,叶莹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似乎有些摇摇欲坠。不提那位南诏国来的栖霞公主,华天香的容貌就足以和叶莹相提并论。秦筝容貌秀美,却身在书香门第的婉约儒雅气质也并非叶莹的楚楚动人可以媲美。还有宴会上不远不近的有几位女子也都是极为出色的,如果只是这些微的差距怎么能让叶莹这几年都稳坐第一美人的头衔?再看坐在台上的那位,绝美的容颜带着点点魅人的吸引力,即使坐在两个男子之间也依然举止从容自若。一种完全不同意大家闺秀的魅力。 秦筝的神色有些古怪,顿了一下才道:“那位…是倾城坊的瑶姬姑娘。有琴舞双绝之称,跟她比起来,叶莹的舞蹈根本就不能看。而且…她与沐阳侯世子,还有凤三公子都颇有交情。”秦筝说的有些尴尬,叶璃却明白了这位女子的身份。见她坐在沐阳侯世子和凤三公子中间,明眸善睐,谈笑自如的模样,只觉的这位姑娘也算是以为奇女子。 四人谈笑间,长公主已经宣布百花盛会的比赛正式开始。叶璃原本还很有些好奇琴棋书画诗词歌舞这么多的项目要怎么同时开始比。但是显然所有的人都很清楚比赛的流程。放着笔墨纸砚的桌子被放到了会场边缘,有意参加书画诗词的闺秀们自行上前。侍女们送上来各式乐器,站在会场最前方两侧,而将中央的空地留给了表扬舞蹈的女子。叶璃不由的想要赞叹宴会的举办者,的确是很人性化的设置。没有硬性规定每个人都要表演哪些项目,毕竟不是每个人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也免了不少人出丑的可能性。 昭阳长公主身边,栖霞公主和容华郡主同时起身不过容华郡主走向了放着笔墨纸砚的地方,而栖霞公主却走向了会场中央。显然她打算表演的是舞蹈。而叶莹却走到一边放置着瑶琴的地方,玉指轻挑,动听的曲声从指下流出。 “看来栖霞公主真的跟叶莹对上了。”慕容婷笑道。京城谁不知道叶莹最擅长舞蹈,这栖霞公主一下场就选择了舞蹈,明显是想给叶莹一个下马威。 华天香欣赏着栖霞公主翩然舞姿,赞道:“南诏国人善歌舞,何况是号称第一美人的栖霞公主。说不定今儿是栖霞公主要艳压群芳了。”栖霞公主的舞蹈热情而优雅,即不缺外族的奔放热情,又不失大楚的大气雍容。相形之下,还没有跳舞的叶莹只在衣着上就显得逊色了一筹。慕容婷也同意,点头笑道:“我看单论舞蹈,也只有瑶姬能够胜栖霞公主一筹了。舞这一场,叶莹今年可要败了。” “叶莹也不是等闲之辈。看到栖霞公主如此实力她居然还能如此镇定。”秦筝提醒道。 华天香笑道:“这点本事都没有,叶莹也没脸出来了。舞注定要输了,琴技自然是无论如何都要稳住的。” 叶璃皱眉道:“只怕栖霞公主是有备而来。”虽然这一世不再是狙击手,但是也不影响她的好眼力。叶璃并没有错过栖霞公主的目光扫到叶莹时一闪而过的冷笑。 慕容婷咋舌,“别告诉我这个栖霞公主琴艺也比叶莹厉害。” 华天香摇头道:“若真是如此,栖霞公主应该先比琴再跳舞。跳舞极耗体力,舞蹈之后在弹琴很容易影响发挥。你们听叶莹的琴声。” 原本悠扬婉转的琴声突然急转而上,曲声变得急促而热烈起来。栖霞公主翩然的身影也动的更快,场中央只见衣袂翻飞,如疾风肆虐百花四绽。 显然叶莹很可能也发现了这一点,或者是察觉到栖霞公主的实力让她有了威胁感。 看台上的众人显然也察觉了抬下的变化,昭阳长公主皱了皱眉,落在叶莹身上的目光有些冷淡。身姿优雅的倚坐着欣赏栖霞公主舞姿的瑶姬突然咯咯的笑出声来,侧过头对神色肃然的墨景黎笑道:“黎王殿下,未来的黎王妃果然不俗。瑶姬佩服。”墨景黎冷着脸,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瑶姬,只是皱了皱。在他的眼里,歌舞坊出身的瑶姬就根本就不配和他说话。他自然也不必理会瑶姬的话。对他的无视瑶姬也不在意,美眸流转,笑语嫣然,“京城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只是未免少了几分待客之道。” 瑶姬的声音并不高,但是叶莹落座的地方正是离看台最近的地方。瑶姬的话正好不轻不重的传进叶莹耳中,一直没有表态的太学学正苏哲也轻哼了一声。如果瑶姬的话叶莹不必在意的话,苏哲的态度却让叶莹心中一颤,原本如行云流水的指法顿了一顿,虽然她很快反应过来坐在瑶姬身边的凤之遥却渐渐的皱起了眉头,淡笑道:“原本以为时隔一年,黎王妃的琴技应该更加精进。没想到……” 前面的人说话叶璃这边自然是听不见的,虽然叶璃精通唇语却也没有打算说出来跟人分享。因此秦筝等人看到的便是叶莹一曲终了脸色却比刚刚跳舞被算计了的栖霞公主还要难看。而栖霞公主以一个完美的姿态收场,也狠狠地瞪了叶莹一眼,转身回到了昭阳长公主身边。额边点点香汗也显示了她并没有表现的那么轻松。毕竟叶莹弹奏的曲子之前和之后突入而来的急转差距太大,毫无准备的她没有当场出丑还是因为本身高超的舞艺和应变能力了。敢如此算计她,她定要让她好看! 25.被当挡箭牌 25。被当挡箭牌 经过了近两个时辰的角逐,各项技艺的优胜者终于角逐出来了。叶莹的成绩比起去年来略有些逊色,虽然后来极力展示了一段飞仙舞勉强和栖霞公主打成平手并列第一。但是琴技却被有京城琴绝之称的凤三公子否决,输给了柳家的千金柳茹云屈居第二。之后又在赋诗上面取得了一个第三,却也难掩叶莹委屈挫败的神色。倒是栖霞公主身为外来者在后面的比赛中大放异彩,取得了琴艺第三,书法第一,棋艺第二的好成绩。如此以来,栖霞公主以两个第一一个第二一个第三名成为这次百花盛会的魁首。 昭阳长公主对这个结果显然十分满意,看台上几位评审者对这个异国公主也多了几分赞赏。就在苏哲老大人要宣布百花盛会的结果的时候,栖霞公主俯在昭阳公主耳边低于了几句,然后站起身来对苏老大人歉然的欠了欠身,回身看向台下神色黯然的叶莹,眉宇间划过一丝冷笑。 “各位见谅,栖霞请求与叶四小姐重新比试舞蹈。”栖霞公主朗声道,会场上顿时一片喧哗。 凤之遥懒洋洋的倚在椅子里,看着栖霞公主笑道:“能再睹公主和京城第一美人舞艺,相信在座的都十分欢喜的。只是…却不知为何要重新比过?” 栖霞公主仰首,傲然道:“你们中原不是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么?虽然此舞非彼武,但是本公主不习惯跟人并列。”说话间还不屑的扫了叶莹一眼,就差没直说叶莹不配与她并列了。台下的叶莹顿时脸色惨白,纤细的身影摇摇欲坠。在场的众人看在眼里,未免有些举得栖霞公主欺人太甚。栖霞公主却并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只是定定的盯着叶莹。 凤之遥慵懒的凤眸扫过坐在一边神色阴沉的墨景黎,笑道:“黎王殿下,你意下如何?毕竟…叶四小姐是您的未婚妻呢。” 墨景黎看了一眼台下的叶莹,冷淡的眼眸中多了一丝波动,淡淡道:“栖霞公主这是不满瑶姬的评审?” 瑶姬嫣然一笑,顿时百媚俱生,“如果栖霞公主还有更美丽的舞蹈,瑶姬自然愿意欣赏。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墨景黎沉默不语。虽然对舞蹈并不如何了解,但是墨景黎自然知道从瑶姬之前给出的结果叶莹和栖霞公主的舞艺应该是在伯仲之间的。但是舞蹈本就是一种用眼睛观赏的技艺。即使两个人的功底相差无几,栖霞公主的热情动人显然比叶莹的婉约出尘更能打动人。这种情况或者叫曲高和寡也可以。如果叶莹再输给栖霞公主……墨景黎俊美的剑眉渐渐的皱了起来。 见他不说话,首座上的昭阳长公主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秀眉,“景黎。” “啊呀……” 台下一声低呼,然后一声清脆的瓷器落地声音。众人循声望去,叶莹身边的丫头正伏在地上求饶,叶莹脸色惨白的捂住左臂。左臂上已经湿了一片。显然刚才那丫头端茶的时候不慎将茶倒在了叶莹的身上。 “莹儿……”墨景黎起身跃下看台将叶莹揽进怀里,一脚踢开了跪在地上的丫头,“滚开!” 台上长公主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墨景黎踢得是她长公主府的丫头,“来人,请太医来为叶小姐诊治。” 在场的闺秀们看着这突如其来的状况都有些回不过神来。虽然每一个都尽力的保持着自己大家闺秀的仪态,却不妨碍她们私底下用各种方式交换自己的意见。 “啧,阿璃,你可要小心点,你这个妹妹够狠的。”几个小时的枯坐,慕容婷对叶璃的称呼已经从叶小姐,叶璃进化到亲密的阿璃了。要说真是那丫头不小心将水倒在了叶莹身上,慕容婷赌上自己不怎么爱读书的脑子也不信。哪里那么巧栖霞公主刚刚提出挑战,这边叶莹就烫伤了? 华天香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叶璃挑眉,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也靠在墨景黎怀里的叶莹声音虚弱而遗憾的对栖霞公主道:“公主,实在是抱歉。叶莹只怕不能与公主比试了。既然公主不服…不如请姐姐代替叶莹一场。姐姐是尚书府嫡女,想必不会辱没了公主的。姐姐,你说是不是?” 闻言,叶璃沉下了素来淡定的脸色。叶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不会跳舞?若是输了自然是她叶璃没用丢了尚书府的脸,而不是她叶莹不如栖霞公主。既避开了自己可能败给栖霞公主的可能,又成功的让叶璃第一次参加聚会就丢了一把脸。果然是好算计。 “就照莹儿说的办!”墨景黎不耐烦的直接下令道。不等太医到来直接抱起叶莹就准备离开会场。 看着墨景黎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长公主眼睛沉了沉,半晌才沉声道:“既然如此,就由叶三小姐代替叶四小姐吧。” 叶璃无语:真的没有人想过问一问她会不会跳舞吗?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叶璃身上,秦筝几个也紧张的望着她。虽然之前还起哄逼叶璃去夺一个名次,但是她们可没有真的要逼叶璃去的意思。不说她们是新结交的朋友,就是秦筝和叶璃未来的关系她们也不能害她。 栖霞公主因为墨景黎好叶莹的离去心中正怒火中烧,正好被墨景黎推出来顶替的叶璃还是墨景黎的前未婚妻。于是栖霞公主满腔的怒火就直接对顿了叶璃,挑了挑精致的柳眉,“叶小姐,你先请吧。” 叶璃无奈的站起身来,对上栖霞公主含恨的目光,想了想才开口道:“我认输。” 包括栖霞公主在内所有人都是一脸愕然,好一会儿栖霞公主才回过神来怒视着叶璃道:“你看不起本公主不成?本公主不需要你让!” 叶璃无奈的摇头,“我没有让公主,我真心的认输。” “没有比过就认输,就算赢了本公主也胜之不武。” 强迫不会跳舞的人比试更不武吧?叶璃轻叹一声,真诚的看着上面杏目怒睁的栖霞公主,“公主,我不会跳舞。”所以,你被叶莹耍了。 “呵呵,要一个不会跳舞的人来代替,黎王殿下和未来的黎王妃正是有创意啊。”凤之遥的声音懒洋洋的想起,声音里满是幸灾乐祸的味道。 栖霞公主也是一愣,“你为什么不会跳舞!” “因为舞蹈不是大楚闺秀的必修课啊。相信在座的许多小姐都不会跳舞。”叶璃回答的理直气壮。不会跳舞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事实上大楚会专门学跳舞的大家闺秀少之又少,除非是自身真的特别喜爱或者家里可能有心将女儿送入宫中的以外。 既然叶璃已经表明了自己没学过跳舞,若是再强迫她跳那就是无理取闹了。栖霞公主也明白自己被叶莹给耍了,只能暂时压下心中怒火。盯着台下神色平静,笑容淡雅的青衣少女眼光微闪道:“刚才也没有看到叶小姐上场一试,既然叶四小姐对姐姐如此有信心,那就请叶小姐在别的方面一展所长吧。还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叶璃,略停顿了一下才扬声道:“还是叶小姐什么也不会?” 叶璃垂首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来目光淡淡的看着栖霞公主道:“如此,叶璃献丑了。” ------题外话------ 感觉自己好啰嗦,明明构思情节已经跑的好远了,结果打字的时候又这里没写完那里没写完。是不是事情不够紧凑?真有点喜欢台言的结构了。一章相遇,两章三章相爱,四五六七感情纠结,八九和好十章大团圆~ 26.百花魁首 26。百花魁首 “如此,叶璃献丑了。” “璃儿……”秦筝担忧的道,慕容婷和华天香也担忧的看着叶璃。叶璃对她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秦筝见她笑容并不勉强,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转念一想璃儿的母亲是当年京城第一才女,外公是天下清流之首。就算平时不动声色,该学的应该都学了的吧。 在众人的注视中,叶璃走向依旧放着笔墨的桌案,只是沉思了片刻便提笔在上等的宣纸上动了起来。 高台上,凤之遥有趣的看着正低头作画的青衣少女,不经意的点了点头。坐在他身边的瑶姬瞥了他一眼,低声笑道:“凤三很看好叶三小姐?”凤之遥摸摸鼻子,笑道:“她很有趣不是么?至少不是外传的那么平庸吧。”就这份处变不惊的态度就足以让凤之遥高看一眼,何况前段日子墨景黎还在她手里吃了个哑巴亏呢。说不定阿尧这次真要娶一个不错的王妃了呢。 沐阳侯世子对两人的话题似乎也颇有兴趣,“凤三认识叶三小姐?” 凤之遥摇头,“你刚回京不知道么?未来的定王妃。” “墨修尧?”沐扬皱眉,他少年时和墨修尧有些交情,不过自从墨修尧出事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凤之遥点头道:“没错。你看怎么样?” 沐扬挑眉,“墨景黎眼睛瞎了。” 瑶姬忍不住轻笑出声,掩唇笑道:“看来凤三和沐公子都挺看好叶三小姐。” 两人没有答话,只是再次将目光投向正提笔疾书的青衣少女。同是出身名门望族,他们自然明白彼此的意思。无关容貌或者才华,只不过比起叶莹来,叶璃更适合做一个大家族或者一个王府的当家主母罢了。也不知道皇家出身的墨景黎到底是被太后和太妃宠坏了还是这个叶莹真的能力不凡而又不为外人所知。 众人的等候也不过是一炷香还不到时间,叶璃已经停下了笔。长公主吩咐左右将叶璃的作品娶过来,宣纸从桌面上离开,众人隐约看清楚似乎是一副牡丹图。秦筝三人也微微松了一口气,不管能不能得到名次,能够在这么短时间里完成一副不算太差的牡丹图,至少叶璃不会丢脸。画作先被呈给了评审席上的六位鉴赏。最先看到画的苏哲老大人皱了皱眉,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那依旧伫立在桌案边的青衣少女。又低下头继续看了一会儿才转手交给旁边的吏部侍郎莫渐,莫渐同样皱着眉不时抬头看了看叶璃,好一会儿才转交给旁边的人。 评审们不寻常的反应让台下的闺秀们止不住的打量着叶璃,又好奇叶璃的作品到底是怎么样的。 等到最后看完的凤之遥将画卷交给身边的侍女呈给昭阳长公主,其他几个人也讨论出了结果。由苏哲宣布道:“户部尚书之女叶璃小姐书法第一,诗词第一,画作第四。” “阿璃!”听到结果,慕容婷欢喜的叫道。其他人也向叶璃投去了惊异的神色。叶璃向台上的人微微福身行了礼才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慕容婷抬手拍了她一掌笑道:“还说自己不行,原来是深藏不漏啊。”叶璃苦笑,“取巧而已。”华天香笑道:“不管怎么说,还是应该高兴才对。阿璃,恭喜了。”秦筝抿着唇微笑着对她点点头,叶璃回以一笑。 栖霞公主听到苏哲的话顿时变了脸色,也顾不得礼仪走到昭阳长公主身边看叶璃的画,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神色复杂的看了叶璃一眼没有再说话。长公主身边的侍女将画卷送了下来给在座的闺秀们传阅。毕竟因为叶璃的作品而改变已定的比赛名次,必须让所有人心服口服。原本已经赢得诗词第一的少女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很是通情达理看过叶璃的画之后起身笑道:“输给清云先生的后人,虽败犹荣。”良好的教养和风度倒是更让人高看了几分。慕容婷拿到画连忙展开和好友们共赏,秦筝惊叹一声赞道:“好诗。落尽残红始吐芳, 佳名唤作百花王。 竞夸天下无双艳, 独立人间第一香。” 华天香笑道:“诗好,字也好。阿璃,你这手字是跟谁学的?我也要拜师。” 叶璃浅笑,“小时候遇到一位姓柳的先生给的帖子。写了这么多年总算能看一些。”前世她六岁启蒙开始学柳体,加上这一世,前前后后也有二十多年。如果还不能看那就真的只能证明她资质愚钝了。 秦筝也是痴迷书画的人,羡慕不已,“运气真好,璃儿说好了,回头你可得送一份帖子给我。” 叶璃点头,“原帖没有了,我写的成么?” “一言为定。我等你了。” “我也要…”华天香和慕容婷也不落人后,叶璃应承下来一人送一份这才算完。 “我也认输!”其他人都承认了评审者的结果,栖霞公主便是心有不甘也只能咬牙认了。昭阳长公主看着栖霞公主不甘愿的模样,轻叹了一声将她拉到自己跟前安慰的拍了拍她。栖霞初到大楚却年少气盛不能服输,这性子也不知是好是坏。 “既然如此,那么…今年百花盛会的魁首便是户部尚书府的叶三小姐。”既然所有人都没有意见,苏哲老大人便代几位参与评审者宣布今年比赛的最后结果。 凤之遥笑如春风的跟着加上一句,“当然,若是有不服的也可以继续挑战叶三小姐,相信叶三小姐也很乐于接受挑战的。不是么?”叶璃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凤之遥冲自己眨了眨眼,虽然一副轻佻的模样,但是却可以感觉到他并没有什么恶意。 新一年的百花魁首,叶璃在秦筝等人的催促下缓步登上高台。亲手从长公主手里接过了今年的奖品。所有美丽女子梦寐以求的驻颜珠,紫玉钗,雪音琴。对于几乎可以算是作弊的方式赢得奖品,叶璃并没有什么心虚和愧疚的心情,当然也没有什么好得意的。在丢脸和取巧之间选择,她当然要选择对自己更有利的一面。 “叶三小姐,没想到叶尚书还有这样一位出色的千金。”长公主看着跟前的青衣少女,神色有些怅然的看着叶璃,“当年本宫和你母亲也有些交情,以后若是有闲暇,不妨到公主府走走。” 叶璃恭敬合宜的微笑道:“多谢长公主,能得长公主相邀是叶璃的福分。” “好孩子,去吧。”长公主轻叹一声,对叶璃道。 叶璃对长公主行了礼又转身对几位评审者微微一福,才捧着礼物转身而去。 27.驻颜宝珠 27。驻颜宝珠 “你说什么?!叶璃得了百花魁首?!” 叶府,叶莹的回雪阁里,叶莹一向温柔优雅的声音多了一丝难言的刺耳。布置的典雅清幽的花厅里侍候的丫头跪了一地,胆战心惊的回复道:“回…回小姐的话,外面确实是这样传言的。三小姐已经回府了,还有…御史府秦家,徐家,华国公府,扬威将军府,丞相府,礼部尚书府都派人送来了礼物恭喜三小姐夺魁。”叶莹娇美的容颜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一挥手将身旁桌上摆放的东西全扫到了地上。跪在最前头的丫头被砸了个正着也不敢叫疼,连忙道:“小姐息怒……” “息什么怒!叶璃…叶璃那个贱人怎么可能会成为百花魁首?”叶莹不信的叫道。她将叶璃推出来就是看准了这些年娘亲并没有专门请人教导她,对上连她都没有把握能赢的栖霞公主必然会丢脸。到时候她虽然没能得到今年的百花魁首,却是未战而败,不算丢脸。更重要的是到时候所有的人都会知道,只有她叶莹才是叶家最优秀的女儿。就算叶璃是徐家的外孙女也一样比不过她! 虽然怒极,但是叶莹很快就冷静下来,恢复了平时的优雅温柔。站起身来道:“都起来吧,去娘亲那里看看。” 花厅里的丫头们都暗暗松了一口气,该收拾残局的收拾残局,该跟着叶莹的匆匆整理了仪容跟着叶莹去见王氏。 荣乐堂里 叶璃沉静的端坐着,任凭叶老夫人,叶尚书和王氏打量着自己。叶老夫人笑容慈爱的看着叶璃笑道:“璃儿不愧是我叶家的嫡女,如今倒是一鸣惊人,咱们叶家可是出了两名百花魁首。这京城里谁不赞咱们一句教女有方。”叶璃抿唇淡淡笑道:“祖母过奖了,都是祖母和父亲教导的好。”叶尚书看着眼前沉静端庄的女儿神情很是复杂。这个他从未认真关注的女儿和家里其他的女儿都截然不同,看似不起眼但是如果仔细去看,却别有一种大气端凝和世家大族的雍容优雅。这让他止不住的想起第一次见到已经过世的妻子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优雅淡然。美丽的让人心折,却也同样优雅的让人心生自卑。即使不是在徐家长大,即使没有最好的教养,徐家的血脉依旧能够让他其他的子女望尘莫及么?想起听到别人提起的几个女儿在百花盛会上的表现,叶尚书心里默然想着。再想起被母亲和王氏宠坏了的叶容,叶尚书心中的遗憾更甚:璃儿为什么不是个男孩儿? “秦家,徐家还有华国公府,柳府…这些送了贺礼的人家,回礼一定要仔细。”叶老夫人看着垂眸端坐在一边的王氏,吩咐道。 王氏连忙掩去眼中的光芒,恭敬地道:“老夫人放心,儿媳省的。” 叶老夫人满意的点头,“至于那些贺礼,都送到清逸轩去吧。璃儿看着有什么喜欢的头面首饰衣裳再置办一些。各家都下了帖子,虽然不需要全去,却也不能一家都不去。到时候不要失了尚书府的颜面。”叶璃还没应话,门外的丫头禀告四小姐来了。 叶莹换了一身单薄的白衣,脸色也有些苍白显得更加娇弱无力了。扶着丫头的手进来向老夫人和叶尚书王氏请了安才苍白着脸道:“莹儿给叶家丢脸了,请祖母和父亲责罚。” 叶老夫人花白的眉毛微扬,看着叶尚书没说话。叶莹素来深得叶尚书宠爱,比已经进宫的叶昭仪更甚三分哪里舍得责罚她。王氏连忙将女儿搂进怀里轻声安慰道:“傻孩子,这怎么能怪你?若不是出了意外,想必今年的百花魁首依然是莹儿的。”叶尚书点点头,也顺着王氏道:“你娘说得对,事出有因也怪不得你。还不快起来,你身子弱,地上凉的很。” 看着眼前和乐融融的一家三口,叶璃神色淡然无波,面上依旧一脸端凝恭敬,心里却已经开始想起今天新交的几个朋友了。特别是秦筝,她未来的表嫂,还要想想送她们什么回礼。最近事儿多着呢可没什么时间来参与这无聊的家庭伦理剧。再想想她未来的婚姻生活,或许她可以得到一个不太好也不太差的丈夫。可以的话组成一个平静和乐的家庭。或许还可以拥有一两个自己的孩子…… 叶老夫人一瞬也不转的打量着端坐在一边的青衣少女时,叶璃早已经神游天外去思索自己最近要办的事情了。 叶老夫人看着眼前的一幕,暗地里叹了口气。从前看叶玥和叶莹是好的,如今才看明白原来叶璃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就凭这份从容淡定叶老夫人相信如果进宫的是叶璃或许路能够走得更远。可惜如今,叶璃却指给了注定没有什么前途的残废定王。真是天意弄人… “祖母,姐姐夺了百花魁首乃是咱们叶家的大喜事,是不是应该告诉二姐姐也让她高兴高兴?”等到一家三口终于腻完了,叶莹走到叶老夫人身边娇声道。 叶尚书笑道:“难得莹儿有如此胸襟,说的正是。母亲,你看……” “你们说的是,过几日就是入宫请安的日子,到时候便将这个喜讯禀告昭仪娘娘吧。”叶老夫人点头道,侧首看着叶璃笑道:“你二姐姐素来待姐妹极好,以后你们各自执掌一府也好多去陪陪她。” “祖母!”叶莹羞怯的掩面低叫道,苍白的娇颜上飞起一抹红霞。相比之下,叶璃就更少了一份女儿家的娇羞。叶尚书怜爱的看着小女儿也跟着呵呵笑了起来。 叶莹看了看叶璃,美目流转,轻声笑道:“三姐姐也有好久没见过二姐姐了吧?娘亲可要替三姐姐准备一份好礼送给二姐姐才好。” 王氏一怔,看着叶莹皱了皱眉。倒是叶老夫人心中一动,将目光再次转向叶璃,迟疑了一下却没有开口。叶璃将叶老夫人和叶莹的神色看在眼底,心念一转便明白了叶莹是什么意思。不动声色的看着叶莹有些期待她的表演。叶莹见王氏一时想不明白自己的话,叶老夫人也不动声色,不由皱了皱眉,轻声提醒道:“昭仪姐姐如今有了身孕,听说女子有孕的时候容貌……” 在场的人都不是真的驽钝之人,只听了容貌二字王氏立刻就反应过来,看着叶璃的神色也多了些热切,“老爷……” 叶璃在心中无奈的轻叹,这家里真的是谁也不是傻瓜啊。 “莹儿言之有理。璃儿,就将驻颜珠送进宫去作为给昭仪娘娘的礼物吧。你想要什么尽管问你母亲要。”叶尚书显然没觉得叶莹的提议有什么问题,立刻拍板道。 28.拒绝 28。拒绝 驻颜宝珠啊…叶璃无聊的想起自己收到的三份奖品中最让人垂涎的那颗碧绿色宝光莹莹的明珠。据说佩戴驻颜珠的人可以青春永驻。对于爱美的女人来说,这可是比珍宝首饰鲜衣华服更有吸引力。不过对于心理年龄巨大,生理年龄十五的叶璃来说却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现在还很年轻,只要以后稍微用心保养,在外貌和实际年龄基本相合的程度上再追求美丽。如果五十岁了还顶着一张二十岁的脸,叶璃不确定自己真的会那么喜欢。更何况,对于驻颜珠所谓的青春永驻她还是持怀疑态度。至少驻颜珠的原主人昭阳长公主虽然比同龄人年轻一些,但也远没有到芳华正茂的地步。但是…她不在意并不表示别人就可以随便掠夺! “父亲见谅,驻颜珠已经不在璃儿这儿了。”叶璃淡淡道。 “怎么可能?!”叶莹惊呼道,然后怀疑的看着叶璃道:“三姐姐难不成是舍不得驻颜珠?莹儿也是为了昭仪娘娘着想,毕竟,昭仪娘娘是咱们叶家的依靠啊。” 对此,叶璃在心里嗤之以鼻。依靠?真正能稳立百年而不倒的世家大族有几个是靠裙带关系支持的? “四妹想的太多了。不过是一颗明珠罢了。我已经送人了。” “送人?你怎么可能将驻颜珠送人?”王氏尖声叫道。驻颜珠天底下哪个女人会不想要?如果不是想着宫里的女儿,王氏自己只怕也想要将驻颜珠据为己有。 叶璃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解的道:“璃儿年方十五,还远不到需要驻颜珠的时候。”她可不会如古人一样认为十四五岁是女孩儿最美丽的时候。即使古代女子早熟,十四五岁的女孩儿也还是显得太过稚嫩了一些。即使美丽如叶莹也其实也远不如瑶姬那样的双十女子风韵独具。叶老夫人眼睛沉了沉,看着叶璃道:“璃儿送给什么人了?咱们看看是不是能换回来。就算换成更珍贵的东西也可以。” 叶璃皱眉,眼神一瞬也不转的望着叶老夫人,神色有些古怪,“换回来?” 叶老夫人早就是老得成精的人了,怎么会不知道送出去的礼物再要回来是怎么一件失礼的事。但是驻颜珠对昭仪娘娘的用处实在是太大了,相信过两天百花盛会的消息传进宫里昭仪娘娘也会问她们要得。而且,她也没有打算以叶家的名义去要回来,最好能让叶璃亲自去要回来。当然,叶老夫人其实更加怀疑这只是叶璃的推脱之辞,叶璃根本就是不愿意将东西拿出来。挤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叶老夫人轻声道:“好孩子,祖母知道这有些失礼。但是你也知道这驻颜珠对昭仪娘娘来说是何等重要。昭仪娘娘在宫中度日艰难,若是有了驻颜珠之助能够更得皇上恩宠……”叶璃蹙眉,无奈的道:“可是祖母,我已经将驻颜珠和雪音琴送去给大舅舅了啊。” 叶尚书不悦的沉下了脸,怒瞪着叶璃道:“胡扯!你大舅舅要驻颜珠有什么用?”若是别人,说不得叶尚书还能派人拦下来。但是送给自己亡妻大舅子的东西叶尚书还真没胆子拦。清云先生膝下有有两子一女,次子徐鸿彦如今是徐氏嫡系唯一还在官场的人。而事实上,最让叶尚书深感压力的却是早在十年前就离开京城的大舅子徐鸿羽。同时也是当今天下最富盛名的大儒。与徐御史儒雅中略带犀利且颇有原则不同,这位为天下人称道,据说青出于蓝的当世大儒永远都是一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模样,但是如果他看一个人不顺眼的话,那个人绝对会生不如死。这也是这些年明明有着姻亲这层关系,叶尚书还是不敢厚着脸皮将叶容送去骊山书院的原因。这位大舅子远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正派,当年他可是体会颇深的。 叶璃浅笑道:“前些日子大舅舅来信提起外公的松风琴前些日子被摔坏了,所以得了雪音璃儿一高兴就立刻让人给外公送去了。顺便想起来驻颜珠璃儿留着也没什么用,就顺便将驻颜珠也一起送去给大舅母了。”当然顺便把那只据说有养身效果的紫玉钗给二舅母送去了。 叶尚书的面容又是一阵扭曲,不知为什么听到女儿送岳父大人的松风琴摔坏了时他突然感觉背脊莫名的一凉,心底还升起一丝不知哪儿来的心虚。因此对叶璃也摆不出什么强硬的态度来了,只是有些勉强的薄责道:“你…这孩子,怎么不和父亲母亲商量一下。”叶璃心中不在意的挑了挑眉,他这个父亲是当官当太久脑子不好使了,还是真以为王氏贤良淑德了?给前岳丈送礼还要跟妾扶正的继妻商量,商量完了东西她还送得出去么? “是璃儿考虑不知。都是大舅舅说外公气的不轻。璃儿不能在外公跟前尽孝,今儿得了雪音琴一时高兴就立刻让人送走了。”叶璃愧疚的低下头。 叶尚书勉强笑了笑道:“父亲知道璃儿是一片孝心。” “爹爹……”叶莹焦急的叫道。 叶尚书神色肃然,挥手道:“此事就此作罢。不用再说了。回头多给玥儿送些银票进宫去。宫里上下打点不能省了。” 王氏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她跟着叶尚书二十年,比谁都了解自己的丈夫。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这事没得商量了,心中不由得怨恨起叶璃和已故的叶夫人。每次都是这样!只要一提到徐家,他的丈夫就永远不会想着自己,难道徐家是他的岳家,她王家就不是了? 从荣乐堂出来,叶璃厌烦的轻轻吐了口气,侧首看着跟在自己身后一起出来的叶莹,“四妹,我先回去了。” 叶莹仿佛没听到叶璃的话,轻声漫语的笑道:“三姐姐真是大方,那样的无价之宝连看也不看就转手送人了。” “四妹说笑了。外公和两位舅母又不是外人。何况,两位舅舅舅母对姐姐照顾有加,但是姐姐虽然生在尚书府,却是身边的一草一木也非自己所得。如今总算有了几样拿得出手的东西,自然要孝敬长辈了。毕竟…人要有感恩之心不是么?”而你们,这些年吃着用着我娘的嫁妆钱,可有惦念过她半点心思? “三姐姐说的是,妹妹受教了。”叶莹咬着牙低声道。 叶璃一笑,“我是个俗人,只懂得用这些玩意儿回报长辈的照拂。比不得四妹高雅脱俗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四妹慢走。” “三姐走好!” 不再理会身后叶莹的脸色如何变幻,叶璃悠然的往清逸轩的方向去,“清霜,让人告诉赵姨娘日子差不多了。给夫人找点事儿作罢。最近我不想见她们了。” “是,小姐。” 29.逛街 29。逛街 赵姨娘果然是聪明人,完全不需要叶璃的帮助和提点第二天府里就传出了赵姨娘有了身孕的消息,而且据说是个男胎。王氏几乎立刻忘了来找叶璃麻烦的事情,转而开始对付想方设法对付赵姨娘。她在叶家根基已稳,若真说担心叶璃这个快要出嫁的姑娘对自己如何那是笑话。之所以针对叶璃其实说白了还是因为对叶璃的生母那一份难以说出口的嫉妒和怨恨。如今事关她的宝贝独子在府中的地位的事情,王氏自然毫不犹豫的将别的事搁到了一边。 王氏不来找茬,叶莹也因为百花盛会的失意元气大伤叶璃正好落得自在。在百花盛会上初露锋芒,也让叶璃渐渐地进入了京城大家闺秀们的交际圈。除了继续准备嫁妆的事,有闲暇的时候还可以约秦筝华天香慕容婷一起玩耍。在百花盛会后的第三天,那位原本诗词第一被叶璃后来居上的小姐也是姓秦的,乃是京城府尹秦牧大人的亲妹妹秦羽灵也送了帖子给叶璃。虽然没有怎么接触过,叶璃对这位铁面判官的妹妹印象却颇好,书信往来了几次也多了几分情谊。心情很好的叶璃对赵姨娘时不时的来自己的清逸轩请安说话什么的也不怎么介意了。赵姨娘的心思她自然知道,只要她安分守己遵守自己的承诺,叶璃也不会毁诺,自然会保证让她平安到达云州并生下孩子。 这日,叶璃应了秦筝之约出门去逛街。叶璃这几日清闲下来也正准备为自己添购一些书籍,母亲留下来的书这几年闲着没事她都看得差不多了。不过叶璃心里也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她就算过目不忘把这个世界的书全部背下来也永远都成不了秦筝那样的琴棋书画诗词曲赋样样精通的才女。说的通俗一点,她没有那个天赋,即使她的母亲曾经是京城第一才女。更重要的是,拥有前世记忆的她思维和眼光早就已经固定了,即使这么多年也依然无法理解古人的意境和思想。所以,打油诗大约能写几首出来,想要自己写出出色的诗篇来,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这么想着,叶璃觉得曾经逼着自己背了那么多古籍的爷爷实在是太明智了,至少让她在推脱不掉的情况下可以从脑海里翻两首出来凑数。 “秦姐姐,天香,慕容。”叶璃到了约定的茶楼时秦筝三人已经提前到了,正喝着茶说笑。 秦筝回头看她,微笑道:“璃儿。” 慕容婷拉着她坐下道:“你可算来了,怎么样,你那四妹妹没为难你吧?” 叶璃挑眉,“抱歉我来晚了,不过你怎么会以为她会为难我?”这几天不仅是王氏,就连叶莹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连人都看不到哪里有空来为难她? “还是小心一些好。听说宫里那位昭仪娘娘这几天心情不好呢。”华天香握着茶杯,笑容矜持而优雅。 叶璃眨了下眼睛,心中了然。对华天香无声的道了谢,华天香秀眉一扬,端着茶杯向她举了一下。 慕容婷左右看看身边的好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唉,好不容易多了一个朋友,可惜过不了多久阿璃就要成亲了。” “成亲了咱们还是朋友啊。”叶璃道,“难不成以后成亲了你就不认我这个朋友了?” 慕容婷毫无大家闺秀气质的趴在桌上,沮丧的道:“当然不是,可是等你成了定王妃哪里有现在这么自由?” 华天香抿唇偷笑道:“等你成婚了也是一样的。” “我才不要!”慕容婷叫道,一双有神的杏眼瞪得圆圆的,“我才不会嫁给那个白痴!” 咦?叶璃惊讶的抬眼,看着气鼓鼓的慕容婷,又将目光转向秦筝。秦筝一边偷笑一边伏在叶璃耳边低语。叶璃这才知道原来慕容婷刚出生就和镇北将军府的三公子冷皓宇定了亲。但是比起大哥冷擎宇的文武双全,冷皓宇却是个吃喝玩乐无所不精的纨绔子弟。出身将门身为扬威将军独生女的慕容婷哪里看得上冷皓宇?两个人更是从小不对盘,基本上只要见面了就要打架。偏偏慕容婷深的扬威将军真传习得一身好武艺,冷皓宇竟然还打不过慕容婷。每次都被揍得狼狈不堪,也让慕容婷更加看不上她。 “哼!我爹就是个死脑筋,说什么大丈夫一言既出就要遵守承诺,死都不肯退婚。那个白痴,敢娶我本小姐就揍得他爹都认不出来。”慕容婷仰着小下巴,气哼哼的道。 华天香懒洋洋的托着香腮,笑容可掬的道:“我倒觉得冷小三对你不错啊。这满京城你见过哪个男子那么听话的?你让他往前他绝不往后,你让他向左他也从不向右啊。” 慕容婷哼了哼不回答。 叶璃有趣的看着她的反应,女孩子难免会喜欢优秀而强大的男子。连女子都打不过的冷三公子自然让慕容婷看不进眼里。不过看起来慕容婷也并没有她自己以为的那么讨厌这个未婚夫。而且…对于一个从小挨打到大,每次都输还时不时凑上来找揍得男人,真的有那么弱么?要真是那样,那冷皓宇其实是个m吧?叶璃在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想着。却没有开口劝慕容婷什么,随意干涉朋友的选择不是她爱做的事,何况她确实不了解冷皓宇这个人。 慕容婷气得快恢复的也快,很快就把那个烦人的未婚夫抛在了脑后,拍拍手起身道:“走吧,逛街去。咱们可不是出来喝茶的。” 三个少女加一个伪少女欢快的穿梭在京城有名的商铺里,挑选着自己喜欢的各种首饰衣服,很快的每个人都收获颇丰。叶璃看着身后跟着的人手里满满的大包小包,好笑的跟着三人四处转悠,不得不承认无论哪个时代,女人的购物欲都是很强的。叶璃也没有闲着,跟着三人逛街的同时顺便也瞄了几眼自己手下的几个最近正在改建的铺子进展的情况。虽然没有进去不过从外面看成果还是让人满意的,相信能赶在婚期前一个月重新开业。到时候说不定可以顺便请大表哥为藏珍阁提一副匾,叶璃心底默默地打算着。 将帮忙拿东西的下人打发了回去,逛街逛累了的少女们打算找个地方吃午餐。对京城的美食最熟悉的慕容婷推荐了京城最有名的楚香阁。 楚香阁确实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楼,刚一踏入大堂看到酒楼里豪华雍容的不输名门世家的装潢就可以知道这家酒楼的主子后台必然不低。虽然她们来的不算晚,但是楚香阁的生意却比想象中的更好,衣着干净合宜的小儿恭敬的向四人道歉表示已经没有空置的雅间了。慕容婷经常在外面走动,也不怎么在乎有没有雅间。直接让小二领着四人上了二楼找了个位置还算不错的空座坐下。叶璃扫了一眼大堂里也不乏三三两两相伴用膳的贵族少女,因此四人坐在外面倒也并不显得特别醒目。 点了菜慕容婷满足的笑道:“楚香阁的松鼠桂鱼堪称京城一绝。我来了两次都没有吃到。没想到今天叫你们一起来居然会有,今天果然是好运气啊。” 叶璃好奇的道:“慕容经常出来逛街?” 慕容婷笑道:“我爹不爱管着我,我自己也呆不住就时常出来到处走走呗。而且我爹爱吃美食,我…我对这个没什么天赋,就四处看看哪里有好吃的买回去给他吃。”说到这个慕容婷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任何人都能看出扬威将军府的父女之情绝对是和尚书府是不一样的。至少是和叶尚书与叶璃之间是绝对不一样的。 华天香笑道:“所以啊,一般我逛街都会拉着慕容一起出来。这京城就没有她不知道的地方。” 四人正说的开心,另一边的雅间门砰地一声从里面打开,一道红艳的倩影从里面冲了出来。四人齐齐的装过的去看清那人,慕容婷惊讶道:“咦?那不是……小心!”话音未落,慕容婷已经站起身来飞快的跃了出去。 30.栖霞公主 30。栖霞公主 楚香阁二楼 一道艳丽的倩影飞快的从雅间里冲了出来,眼看就要和端着慢慢的一托盘菜肴的小二相撞。慕容婷在同一瞬间跃了出去想要拉住那女子,却依旧慢了半拍让那红艳的衣袖从自己指尖滑过。 “小心!”叶璃几乎在小二被那红衣女子撞上的统一时间就计算出了那托盘里那锅热腾腾的汤将会被撞向的方位。随手抓起桌上放置着的空碗扔了过去。计算精确的位置和力道,硬生生将刚刚离开托盘飞向某人头顶的汤锅向左侧撞偏了一些。一阵乒乒乓乓汤锅在不远处的空地上跌落下地,而因为小二死死护住托盘,剩下的几个盘子除了一个跌落在跟前的地上汤汁溅上了一位客人的衣服,并没有照成更严重的损失。 整个二楼顿时一片寂静,小二脸色惨白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汤锅感激的看向旁边坐着的青衣少女。如果不是那位姑娘及时掷出的碗,小二很清楚那锅刚刚下火的滚汤很有可能会落到靠楼梯边背对着自己而坐的公子的头上,甚至可能飞落下一楼砸到下面的客人。那红衣女子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可能造成什么样的事故,在被慕容婷落后一步拉住之后还愤怒的甩开她的手怒斥道:“你放肆!居然敢拦本公主的怒!” 秦筝等人这才看清楚那红衣少女正是前几日在百花盛会上见到的南诏国栖霞公主。 慕容婷可不吃她这一套,冷笑道:“要摆你公主的架子回南诏摆去。酒楼里人来人往的你还横冲直撞。要是伤了人怎么办?” 栖霞公主脸色难看,显然心情并不是十分美妙。不屑的嗤了一声道:“不过是几个贱民,本公主伤了又怎么样?” 这话一出口,整个二楼所有的客人脸色都变了。要知道这楚香阁是京城最好的酒楼之一,消费之高昂绝不是普通百姓能够承担的。出入其间的都是非富即贵,栖霞公主在这里大放厥词,毫无疑问将在场的人都得罪了各光。华天香起身,美丽的俏脸也染上了一丝冷漠,笑容却依旧矜持而高贵,“就算是贱民也是我大楚的贱民,似乎还轮不到区区一个南诏小国的公主来轻贱。”南诏国小民弱,若不是几百年来三大强国鼎力,征伐不断又相互牵制,小小的南诏早就被吞并了。 “你好大的胆子!”栖霞公主脸色阴沉,满脸怒气的盯着华天香。华天香微微抬起下巴,毫不示弱的与她对视。一个小国公主罢了,敬她三分是看在昭阳长公主面上,还真以为大楚的权贵都怕他了? “栖霞公主,楚香阁是什么地方你想必也清楚,若是伤了什么人,只怕长公主也会为难的很。”秦筝淡笑道,看着栖霞公主的眼睛里却没有平常的温婉气息。 栖霞公主脸色微变,轻哼了一声瞟了一眼那差点被滚热的汤洗头的男子背影道:“他不是没事么?要你们多管闲事。” 华天香收回盯着栖霞公主的目光,莞尔一笑对慕容婷道:“慕容,算了。到底是外邦来的公主连个道歉都不会。咱们平时走路碰到绕着走就是了,谁知道下次倒霉的会是谁。”慕容婷煞有其事的上下打量了栖霞公主一下,点头道:“天香你说的对,还有大家今儿就自认倒霉吧。谁让咱们伟大的栖霞公主心情不好呢?小二,没吓傻吧。还不收拾了?”被这突入其来的状况吓到的小二连忙向被殃及的客人们道了歉,匆匆去收拾残局了。 “贱人!”栖霞公主气的脸色发青,扯下挂在腰间的长鞭对着华天香劈头盖脸的打了下来。 “天香!”秦筝惊呼道。 一道青影挥过卷住了迎面而来的长鞭,叶璃一只手拉开了华天香,一只手硬生生的抓住了眼前的鞭稍。手心微微的疼痛让叶璃皱了皱眉,因为座位的问题她只能将华天香拉的偏离了一点,然后自己硬接栖霞公主的鞭子。不过手心却并没有预计中的那么疼,叶璃望过去原来栖霞公主手里的鞭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脱了手,正脸色苍白的捂着手背瞪着叶璃。叶璃秀眉微挑,扫了一眼周围的食客,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靠着楼梯的那位一直没有回头的男子身上。 “栖霞公主,来者是客我大楚臣民敬你几分。你这拎着鞭子到处挥的习惯恐怕并不是适合大楚还请你自重身份。”收回有些疑惑的目光,叶璃冷淡的眼光落在栖霞公主身上。慢慢将长鞭收回自己手中,叶璃并没有将东西还给她的打算。这个时代的姑娘即使开朗活跃如慕容婷也知道分寸,这栖霞公主怎么玩起这么危险的玩具,“这个,我会让人送到长公主府上。” “叶璃,你以为得了个什么百花魁首就得意了么?还不是比黎王抛弃了,还不是要嫁给定国王府那个废物王爷。哼,本公主都替你可怜。” 叶璃眼神清冷,“我想以栖霞公主的见识和头脑,恐怕不能理解定国王府于大楚的意义和地位。自然也更无法理解当今圣上的如山恩德。或者栖霞公主健忘的脑子早就忘了你说的那个废物十五岁的时候就曾经横扫南疆,南诏也是其中之一吧?连废物都比不上的南诏国的公主殿下,你…何颜苟活?还能在这里大放厥词?至于公主的怜悯我大概消受不起,还是留着自己用吧。”叶璃的语调并不气愤,也不急促,但是就是这样缓慢的好似闲庭信步的言语却让栖霞公主脸色由得意的幸灾乐祸变的青了又紫,紫了又黑。在场的食客们有不少也低低的笑了起来。 被刚刚险些毁容吓到的华天香此时回过神来,走到叶璃身边笑道:“阿璃,你就别揭人短了。南诏小国怎么会懂那么多。只希望以后有了长公主的教导某些人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公主风范。毕竟…长公主可是我朝女子典范。” 慕容婷气鼓鼓的走了过来,刚刚没来得及救华天香吓得她差点胆子都破了,此时反应过来对栖霞公主哪里还有好脸色,“天香说得对。栖霞公主只是羡慕阿璃而已,阿璃虽然做不了黎王妃却能成为定王妃。不像某个公主,千里迢迢的…嘻嘻……”被秦筝暗地里捏了一把,慕容婷勉强收住了后面的话,以两声笑声替代。不过那未尽的意思该明白的都明白了。 “你们…你们……” “出了什么事了?栖霞你在闹什么?” 雅间的门再次被打开,墨景黎冷着脸剑眉紧皱看着眼前这一幕,目光落到叶璃身上时脸色更加阴沉起来。 “景黎哥哥,她们欺负霞儿!”看到墨景黎出来,栖霞公主连忙靠了过去,脸上也多了一丝女儿家的娇态。 哦…… 在场的众人各自做出认真吃饭的模样,耳朵却都竖得直直的。黎王殿下下个月初就要大婚了吧?怎么会和栖霞公主在酒楼幽会?难道黎王殿下在抛弃叶家三小姐之后终于又准备抛弃叶家四小姐了么? 墨景黎皱了下眉,盯着叶璃道:“些许小事何必大题小做。还是叶璃你想要哗众取宠?你死心吧,本王绝不会娶你的!” 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叶璃绝对会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不自恋你会死么? “黎王殿下看太医了么?” “什么?”墨景黎一愣。 叶璃淡淡道:“随时随地毫无节制的幻想是病,趁早治吧。” 扑哧——不知道是谁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叶璃你大胆!”墨景黎从来就不是好性子的人,被一个自己抛弃的女人这样明目张大的嘲弄顿时勃然大怒。阴冷的双眸绽出一丝戾气,抬手就朝叶璃抓去。叶璃眼底冷光一闪,一翻手隐在衣袖里的右手里已经扣了一件东西,只等墨景黎到跟前来。 一道暗影飞快的掠过,墨景黎的手在叶璃一步远停住就再也无法动弹。一个低沉温和的声音淡淡的响起,“黎王,你是对本王的未来王妃有什么不满么?” ------题外话------ 嗷嗷嗷~终于要见面了,某凤很兴奋有木有? 31.初次见面 31。初次见面 “黎王,你是对本王的未来王妃有什么不满么?” 整个二楼一片寂静,就连楼下的喧嚣似乎也离得非常遥远了。所有人目光怔怔的望着在叶璃跟前一步远的地方,一名穿着褐色劲装的少年牢牢的抓住了墨景黎伸向叶璃的手腕。但是在场的众人包括墨景黎在内都没有看到这个少年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墨景黎狠狠地瞪了那少年一眼,飞快的将目光射向那声音的来源处。叶璃并没有去看那拦着墨景黎的人,在那道声音响起的同时便将目光转向了楼梯口的那道挺得笔直的素色背影。 人们这才注意到这人一身并不起眼的素衣,身下坐的却并不是酒楼的椅子而是一辆样式不俗的轮椅。只是因为他来得早,座位的一侧又被半人高花瓶挡住了,注意到这一点的人并不多。他原本似乎正从雕花的栏杆处往下观赏楼下大堂的情形,直到此时才微微侧过头来,让人见到半边俊雅的容颜。他抬手在轮椅上一使力,轮椅慢慢的转了过来面向众人。 端坐在轮椅上的男子一身普通布衣,却没有一般双腿残疾的人的颓废和潦倒。即使是站着的人在他面前却依然仿佛比他矮了几分只能仰视一般。有一种人,不需要华服宝玉,不需要滔天权势侍卫如云,只要他在那里,他就是凌驾所有人之上的存在。男子的半边容颜俊雅清俊,自有一股仿佛与生俱来的清贵威仪。左脸上带着一张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的霜色面具,将整个左半边脸都遮了起来却更给人一种神秘的想要探看的感觉,即使知道那下面定然是狰狞的伤痕。 “墨、修、尧!”许久,墨景黎终于慢慢的吐出了三个字。 墨修尧三个字仿佛有魔力一般,让原本愣住的人们终于都回过神来,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位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在人们的实现中,即使坐在轮椅上也依然雍容自若的定王。看着眼前和他们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男子,早已习惯了定王是个残废的废物这样的想法的人们才蓦然想起来这个男子曾经有过何等的惊采绝艳的少年时期。 这位曾经定国王府独宠的嫡次子,曾经是整个大楚少年羡慕的对象,他文采风流与天下第一少年状元并称双壁,他武功卓绝,如他的先祖一般兵法如神,十五岁纵横南疆数国所向披靡。他曾经拥有京城最美丽最有才华的女子做未婚妻,男才女貌羡煞天下。然而,他的好运似乎从十八岁那年突然结束。唯一的兄长病逝,匆匆继承了定王爵位的少年再次出征却险些折戟沉沙大败而归。虽然最后少年力挽狂澜却也付出了永远无法磨灭的代价。重伤,毁容,双腿残疾。似乎上天还嫌给这位天之骄子的打击不够,三个月后订婚数载两情相悦的未婚妻病逝,从此,京城里只有极少数人才偶尔能见到这位定王的身影。 如果说少年时期的墨修尧惊采绝艳神采飞扬,如烈火般耀眼夺目。那么几年后再见的他却如玉一般的温润端方,如水一般的沉静优雅。而这其间的改变,到底经历了多少痛苦又有几人知道? “景黎,许多年不见你倒是出息了。”墨修尧看了正盯着自己看的叶璃一眼,才将目光转向墨景黎。 墨景黎本来就表情匮乏的脸上更加僵硬,硬声道:“本王如何,与你无关。” 墨修尧赞同的点头,“你要如何本王确实没有打算管,不过…就算你不想注意自己的身份,最好还是注意一下别人的身份。” 墨景黎剑眉一皱,看了看叶璃脸上露出一丝讥诮的意味,挥开钳制着自己的少年,回头看着墨修尧道:“你想为她出头?墨修尧,你该不会真的看上这个女人了吧?” “你知道的,你我的眼光从小就是天壤之别。”墨修尧并没有动怒,面上甚至多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另外,对未来的定国王府当家主母不敬,景黎,你确定要这么做么?” 墨景黎脸色一沉,狠狠地瞪了叶璃一眼。不屑的对墨修尧笑道:“哈,定国王府未来的当家主母?墨修尧,你确定你说的是这个女人么?”定王妃和定国王府的当家主母对皇室来说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如果仅仅是定王妃的话还可以不当一回事,但是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执掌定国王府……墨景黎突然发现当初怂恿皇帝哥哥把这个女人指给墨修尧是一个很大的错误。 “黎王殿下,请你注意言辞!”退守到一边的褐衣少年神色不善的盯着墨景黎。 墨景黎哼了一声,连声告辞也没说直接转身下楼去了。跟在他身边的栖霞公主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情形,皱了皱眉也连忙追了上去。 好戏散了场,许多被今天得到的信息刺激到的人们也三三两两的故作无事的离开了。没一会儿功夫,整个二楼剩下的竟只有叶璃他们这一桌与墨修尧那一桌了。叶璃在心里无奈的苦笑,今天以后京城里肯定会很热闹。 “咳咳,见过王爷。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东西要买,筝儿慕容你们陪我去吧。”华天香轻咳了一声,很没义气的准备落跑了。 秦筝和慕容婷也连忙点头,看到墨修尧点头同意之后连忙往楼下走去,秦筝临走时还不忘对叶璃投去一个担忧又鼓励的眼神。看着好友们的身影在楼梯口消失,叶璃有些好笑的叹了口气。她们该不会以为她和别的小姑娘一样不好意思什么的吧?好吧,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素未谋面的未婚夫,好像的确应该表示出某种程度的羞怯。想了想,叶璃还是决定放弃如此高难度的表演,抬头正视着同样也在打量自己的墨修尧,“王爷,不如咱们换个地方谈。毕竟…这里人家还要做生意的。” 墨修尧眼中闪现一丝意外,沉默的点了点头。于是,两人移驾到楚香阁三楼的雅间。 “叶小姐…让我有些意外。”三楼唯一的一间雅间里,墨修尧靠着打开的窗户坐着,看着眼前没有半点拘束不安的青衣少女开口道。 叶璃启唇微笑,“王爷也让我有些意外呢。”如果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外传的因为残疾而变成废物的定王,那么可见京城的八卦新闻已经不可靠到什么地步了。 “这么多年…看来景黎的眼光确实是出了问题。”墨修尧轻叹道,温润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叶璃浅笑道:“是王爷的态度让叶璃轻叹。其实我一直以为我会收到第二封退婚书。” “你不怕么?” “怕?”叶璃疑惑的看着他,很快又反映过来道:“我会尽量小心。何况,皇命如山。与其抗命何不试着往前走,也许会有另一番光紧呢。” 墨修尧抬手取下脸上的面具,面具下狰狞的伤痕立刻暴露在叶璃的眼前。 那略显狰狞的伤痕确实有些破坏美感,不过对于连残肢断臂,炸弹碎尸都见过的叶璃来说连惊讶的程度都够不上。所以她只是眨了下眼睛,有些歉疚的问道:“王爷这是准备吓我吗?” 墨修尧一愣,唇边勾起一缕极浅的笑意,“不,其实我不喜欢戴这个。”即使半边脸已经被毁了,但是独自一人的时候墨修尧是从不带面具的。他并不是不敢面对自己的人。 叶璃赞同的点头,“我也不喜欢戴面具的人。”隔着一层面具,很难看清楚人的表情和想法。 墨修尧哑然。眼前的少女与凤之遥多事的调查来的,以及自己猜想的都完全不同。看着那一派从容平静的秀丽容颜,墨修尧突然觉得凤之遥说的没错,叶璃确是是个很有趣的女子,而且是他所能选择的最好的一个。一个非常合适定国王府未来当家主母的女子。 ------题外话------ 呃…想了半天还是感觉这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不会有神马激烈滴冲突,是不是太平淡了一点? 32.表哥来了 32。表哥来了 荣乐堂 叶璃与往常一样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观鼻子鼻观心面对在场众人各异的神色,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一般。叶尚书看着眼前一脸平静的的三女儿和满脸委屈的四女儿,只觉得脑门一阵一阵的抽痛。本想如往常的习惯一般责备叶璃一番但是看着叶璃那称得上淡漠的神色,在朝堂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油条突然警觉这并不是最好的选择。而且还可能会引发某些他不想面对的后果。 叶老夫人依然高高在上,将在场的人表情都尽收眼底。再想起刚才下人禀告是定王的马车亲自将孙女送到府门口的,虽然没有人看到定王本人,但是基本上都可以确定的确是定王亲自将叶璃送回来的。再看看一脸幽怨的叶莹,叶老夫人对这个娇宠的孙女更多了一丝失望,自从璃儿和定王被指婚以后,黎王对莹儿表现的越来越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在乎了。当然这有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叶莹的名声所致。但是这样明显的改变就连她这个不出门的老太婆都能察觉到,难道她这个聪慧灵巧的孙女就一点都没有感觉吗?不想着怎么抓稳了黎王,还有事没事的找自己姐妹麻烦。她难道不明白就算璃儿再怎么不受宠爱,也还是叶家的女儿将来也会是叶家的一份助力?叶老夫人心底头一次有些怀疑当初用叶莹换了叶璃和黎王的婚事到底是不是错了。 “够了。莹儿,璃儿是你的姐姐。注意你做妹妹的分寸。”叶老夫人开口道。 叶莹一怔,有些不敢相信叶老夫人竟然会向着叶璃说话。有些委屈的红了眼眶,轻咬着嫣红的樱唇道:“可是祖母…她,她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让黎难堪…这让莹儿…” 啪!叶老夫人重重的在桌案上一拍,冷声道:“让黎王难堪!黎王当着那么多人为难璃儿,他怎么没想过会不会让叶家难堪?还是他以为我叶家就非他黎王不可了?”叶老夫人有些失望的看着还想说什么的叶莹,为了男人完全不顾念家族的名声和利益,这样的孙女真的能指望她以后为叶家带来什么好处么?只怕说不定哪天她就能为了黎王把叶家给卖了。还是她以为璃儿的名声坏了她的名声就会更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连这都不明白这些年王氏到底都教了她些什么东西?冷冷的目光从王氏身上扫过,王氏不由得瑟缩了一下不敢直接对上叶老夫人的目光。 “爹爹……” 叶尚书有些伤脑筋的皱了皱眉,他对墨景黎也有些不满。黎王想要刁难璃儿他可以当做不知道,但是那必须是在私底下。这样光明正大的刁难奚落,他打的不是叶璃的脸而是把叶家的面子放在脚底下踩。若不是为了宫里的二女儿和即将出生的小外孙,就算是皇上的亲弟弟又如何?岂会让他如此容忍?“莹儿,你祖母说的对。就算你成为黎王妃你也依然是叶家的女儿。你以为没有叶家和你二姐姐撑着,你在黎王府能站得稳?无论是你二姐姐还是你大姐三姐五妹六妹,只要你们姐妹和睦互相扶持,将来谁也欺负不了你。你明白么?” “可是…三姐今天得罪的可不止黎王,还有栖霞公主,说不定连长公主也要怪罪咱们了。”叶莹有些不甘的看了叶璃一眼,叶尚书说的话她根本没听到心里去。在叶莹的心底除了宫里的二姐姐,叶家其他的女儿根本就不配和她相提并论。她是未来的黎王妃岂会需要她们扶持? 叶璃抬眼轻声道:“四妹不用担心。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让人送了赔罪的信函和礼物去长公主府。定国王府那边也同样会派人过去向长公主说明。长公主宽宏大量声明大义,想必不会为了这点小事怪罪咱们这些不懂事的小辈。”当然同时去请罪的还有秦府,慕容府和华国公府。 闻言,叶老夫人露出赞赏的笑容,道:“此事璃儿处理的极好。既然当时大庭广众且是栖霞公主有错在先,昭阳长公主素来明辨是非,不会和小辈计较的。定王殿下也有心了,回头送一份回礼去定王府,就说是多谢定王亲自送璃儿回来了。这是…就交给璃儿自己办吧。要送些什么直接去库房取就是了。”迟疑了一下,叶老夫人还是将这件事交给了叶璃。她对王氏实在是有些不放心,虽然叶家现在没必要讨好定国王府但是也不能把关系弄到更糟糕。 “璃儿知道了,请祖母放心。”叶璃起身应下。 王氏脸色有些发青,人情往来本就是当家主母的责任。若是以叶璃私人的名义还好说,以叶家的名义却让叶璃来办,分明是让她这个当家主母难堪。叶老夫人根本就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皱着眉道:“你若是有空不妨把莹儿的嫁妆打理清楚些,别忘了现在离婚期已经没多少日子了。” “是。”王氏懦懦的应下。 “老爷,老夫人……” 叶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急匆匆的进来,特意看了叶璃一眼才走到叶老夫人身边道:“老夫人,徐大公子还有徐家二公子,三公子,四公子,五公子上门拜访。” “什么?!”叶尚书惊得从椅子里弹了起来,徐家几个公子同时上门拜访,那不是表示他那难缠的大舅子也已经到了京城了?当然,以徐大爷的心高气傲是绝对不会亲自上门拜访害死了他唯一宝贝妹妹的叶家的。 还是叶老夫人反应快一些,连忙道:“快,将几位徐公子请进来。” 叶璃也有些惊讶,竟然不知道舅舅和表哥们已经到了京城而没有前去迎接,这让叶璃心里有些微的愧疚。大舅舅以前还在京城的时候最疼她了,这么多年不见即使是叶璃也有些不知所措。 “祖母,璃儿亲自去迎接表哥他们吧。” 叶老夫人点点头,道:“去吧。莹儿,还有珊儿琳儿也一起去。” 无视了在一旁看热闹的叶琳和叶珊一脸的惊喜和叶莹的不满,也不去管叶老夫人此时心里在打着什么主意。叶璃起身告退快步走了出去。身后的叶琳和叶珊也连忙跟了上去,只留下叶莹有些不甘不愿的看着叶尚书。她是未来的黎王妃,凭什么要去迎接叶璃的表哥? “莹儿!”叶尚书有些头疼,这个女儿真是娇宠的太过了。一看叶尚书的神色叶莹就知道她爹是真的要生气了,只得咬着樱唇转身跟着叶璃等人去了。 “莹儿大婚之前,让她每天到荣乐堂来侍奉我这个祖母吧。”叶老夫人看着王氏冷淡的道。 “这…媳妇还有许多事情要交莹儿,只怕是…”王氏有些不安的道。 “你教?这些年你看看你都教了些什么出来?”叶老夫人冷冷道,“不知进退,恃宠而骄。仗着有几分才学有几分容貌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这些在闺中没什么,出了嫁就要执掌一府,你教的那些诗词歌舞,勾心斗角的小心思撑得起黎王府的门面么?” 叶尚书点头道:“母亲说的是。昭仪娘娘就是母亲亲自教导出来的。母亲能点播莹儿一二,是她的福分。”见丈夫一口答应下来,一脸不容反驳的神色,王氏只能无奈的忍了下来。最近那几个小贱人也不安分,特别是那个赵姨娘,她也没有功夫来管莹儿的事。 33.徐家的公子们 33。徐家的公子们 叶府大门口,两名俊美少年从马车上下来。前面的少年看了一眼叶府大门口等着迎接的管家眼中闪过一丝不满,啧了一声回头对马车里的人笑道:“看来大哥的面子还不够啊,没人来接咱们呢。”跟在他身后下车稍微年长两岁的少年瞥了他一眼道:“大哥是让你跟着来摆排场的?”少年混不在意的伴了个鬼脸给自家哥哥,“谁稀罕!小爷是来看璃姐姐的。” “徐清炎,注意你的礼仪。”马车里有人淡淡的道。 徐清炎对哥哥眨了眨眼睛,小声的抱怨,“二哥比大哥还凶。” 徐清柏对他翻了个白眼,知道他凶你还老惹他? 站在一边的叶府总管为难的看着径自说着话的两位徐家公子,这两位公子显然将他刚刚请几位公子入内的话当成了耳边风,根本没有进门的打算,更不用说还坐在马车里连人都没有见到的几位了。正犹豫着是不是再上前相请,身后大门里传来叶璃略有些激动地声音,“是四表哥和五弟么?” 徐清柏侧身去看从里面快步走出来的青衣少女。目光从一开始的有些陌生到叶璃走近之后多了些温暖的笑意,“璃儿,我是四哥。还记得么?”叶璃微微点头,徐清柏是徐家五子中年级和她最相近的,只是年长她一岁。所以也是小时候和她最亲近的,她住在徐家的时候也是两人一起读书玩耍,“四哥……” “呵呵,璃儿姐姐,我是清炎。”徐清炎不甘落后的凑了上来。 叶璃看着眼前俊秀的少年,抿唇笑道:“五弟长大了,长得真像大舅母。当年离京的时候五弟还是个小娃娃呢。”徐清炎顿时垮下了俊脸,“璃姐姐欺负我。” “大哥,二哥和表…三哥呢?” 身后的马车帘子被人一把掀起来,徐清锋从马车上跳下来笑道:“幸好璃儿还记得三哥,不然三哥可要吃醋了。” 随手从马车里出来两名青年男子,正是徐家长公子号称天下第一少年状元的徐清尘和徐家二公子徐清泽。 “璃儿。”徐清尘一身白衣,俊雅的容颜看到叶璃时染上了淡淡的笑容。与徐清尘的俊逸清雅不同,年方十九的徐清泽却更多了一些严谨和肃然之色。让上去给人一种冷淡疏远的感觉,但是叶璃同样能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带着和煦的暖意。 “大哥,二哥。”叶璃轻声叫道,不知怎么的眼睛有些酸涩起来。一种奇怪的不知所措的感觉包围了一向自认为游刃有余的叶璃。即使叶府姐妹众多,叶璃却一直觉得孤身一人。但是身边突然出现了这么多的兄弟,就好像回到了母亲还没去世舅舅和外公还没有离京的时候。更好像回到了前世那个虽然没完没了的打打闹闹却让人觉得温暖的大家庭里。 徐清尘抬手顺了顺叶璃耳边的发丝,轻声叹道:“这些年苦了璃儿了?” 叶璃连连摇头,喉咙却好像被什么哽住了一般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三姐,让几位表哥站在门口太失礼了。还是快请表哥表弟们进去吧。”叶莹款步上前,对着叶璃柔声道。然后才向着徐清尘盈盈一礼,“莹儿见过清尘表哥。”一边儿徐清锋摸摸鼻子站到自家二哥身后去了。他来了叶府不知道多少次,眼高于顶的叶莹可从来没有对他这么客气过。 叶莹脸色微变,勉强笑了笑。叶璃很快平息了心中的波动,对徐清尘笑道:“是璃儿失礼了。大哥,咱们进去吧。父亲和祖母都在等着几位表哥和五弟呢。”徐清尘点点头,旁边的徐清泽一挥手,在一旁候着的徐家仆人从后面的马车里取出带来的礼物恭敬的跟在主子的后面往叶府大门而去。 叶璃跟在徐清尘和徐清泽身边,轻声问道:“大哥,大舅舅和舅母还好么?” 徐清尘点头笑道:“母亲留在了云州,父亲还好只是一路旅途有些劳累。稍事休息就好了。” “大舅舅和表哥们来了,怎么也不告诉璃儿一声,璃儿好去迎接。”叶璃小声抱怨道。 走在后面的徐清锋哈哈笑道:“这可不怪我啊,是大伯事先来了信不许人去接啊。大伯还有大哥他们都住进京城的别院了我爹才知道的。还发了好大一通火呢。”叶璃也知道大舅舅的性格不喜那些过场拘束,也不以为意笑道:“那我明天再去拜见大舅舅。林嬷嬷和魏嬷嬷还好么?” “都还好,林嬷嬷和魏嬷嬷对姑姑最是忠心。他们的家人也愿意跟着你去定国王府。所以爷爷让她们的家人也都跟了过来。”徐清泽道。 叶璃点点头,没有说客气的话。心里对外公更加愧疚了,自己从来没能承欢膝下,却还要外公一把年纪了为自己操心。 徐清尘垂眼看她,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别想太多了,只要你过的好好地祖父心里就高兴了。” “我知道。”叶璃道。 叶琳和叶珊看着几个俊美男子簇拥着叶璃走远,再看看身边神色阴沉的叶莹。相互对视了一眼,叶琳看着叶莹小心的道:“四姐…那几位…就是三姐的表哥?”叶莹抬起头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几乎是从未见过的阴狠表情让叶琳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险些撞上身后的叶珊。只听叶莹冷笑一声,不屑的看着她道:“你趁早死心吧。徐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不会看上你的!”说完也不管叶琳是什么表情,转身跟了上去。 叶琳被叶莹的话说得一愣,秀美青涩的脸上顿时红成一片。想到叶莹的意思,又是羞愧又是难堪。叶珊看看她,摇摇头道:“她心情不好,谁让你还要去遭惹她?快走吧,回去晚了祖母会不高兴的。”叶琳没想到一向桥归桥路归路的叶珊居然还会安慰自己。看到其他人已经走得快要看不到人影了,连忙和叶珊跟了上去。 荣乐堂 “晚辈携弟弟们见过老夫人,见过…姑父。”徐清尘当先上前对着叶老夫人和叶尚书问安,之后其他人也跟着上前行礼。叶老夫人看着厅里站着的五个男子,不说早就名满天下的徐清尘如何丰神俊秀,温文尔雅。就连才十三岁的徐清炎也是眉目清隽,举止有度。即使不愿承认也不得不说,徐家确实比叶家会教孩子。叶老夫人眼神闪了闪,连忙笑道:“都是一家人,快免了这些虚礼吧。你父亲可好?” 徐清尘长身而立,优雅从容的答道:“父亲一切安好,只是一路舟车劳顿没能来探望老夫人,还请见谅。” 虽然知道只是客气话,叶老夫人却不能多说什么。只是笑道:“路上辛苦,自该好好歇息才是。容儿,还不过来见过表哥。” 叶容站在王氏身边,本想开口说什么却觑到父亲正严厉的盯着他。这才有些不情愿的上前道:“容儿见过表哥。”叶容并不是个有心计的人,甚至连表面文章也做的不好。他不喜欢叶璃,自然也不喜欢叶璃的表哥。所以即使之前被父亲和祖母警告过,却还是无法完全掩盖住自己的表情。就连见礼的时候行止间也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敷衍。看得叶尚书脸色又是一沉。 徐清炎撇了撇嘴唇,偏过头去没说话。反正他是最小的,也轮不到他说话。徐清尘却仿佛没看见叶容的表情一般,笑容依然温润而有礼,甚至还多了几分和蔼的味道,“叶公子有礼了。听闻叶公子文采颇佳。清炎和叶公子差不了几岁,倒是调皮的很,闲来无事不妨多走动走动。” 徐清炎心里一阵抓狂,谁要跟他走动?面上却半点也不敢反驳徐清尘的意思。乖巧的露出友好的笑容,“大哥说的是。弟弟一定多向叶公子学习。” 徐清尘很满意弟弟的乖巧,回头让人送上给叶容和叶家众人的礼物。叶容顿时对徐清尘多了几分好感,比起一向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还不时恐吓外加各种鄙视的徐清锋,完全没有半点看不起自己的意思的徐清尘简直就是太让人喜欢了。 一边被迫交朋友的徐清炎不着痕迹的闪到徐清柏身边,隐秘的捅了捅他的胳膊,然后递出自己疑惑的眼神:大哥怎么会喜欢这个傻子? 徐清柏眼神正直而公正:因为他够傻够白痴。 不够白痴怎么会以为他们家老大真的会喜欢除了表妹以外的叶家人?这可能性简直就比大哥不会为难定王还要低好么? 34.当世大儒 34。当世大儒 徐家几位公子在大哥徐清尘的全程主导下与叶尚书和叶老妇人进行了亲切的会晤。至于坐在一边几次想开口都插不上话的王氏则被人为的忽略了。徐家五公子事后表示爷没有和别人的妾交谈的爱好。没错,在徐家人眼里从来没有承认过王氏正室的地位。不说王氏和已故徐夫人的恩怨,徐家本身就不承认妾室扶正这样的事情,当然这可能也与徐家数代除了极个别的情况以外,根本没人纳妾有关系。如果王氏真的是个名门淑女贤惠恭俭的话,他们还能给予一定的尊重,可惜王氏显然并没有这些品德。 之后徐清尘十分委婉有礼的提出了自己父亲对多年不见的外甥女的想念,请求接叶璃到徐家别院小住一段时间。叶老夫人自然想也不想的拒绝了,并表示叶璃即将出嫁,需要留在家里待嫁。徐清尘则表示因为姑姑早逝,祖父唯恐表妹出嫁之后不会理事被婆家人看轻。特别命二伯母请了京城里最会理家的几位夫人教导。并派了几位嬷嬷过来重新教导表妹礼仪。毕竟…之前外面都在传说叶家三小姐是无才无德无貌的三无千金。由此可见表妹无论是礼仪仪态还是说话处事都是极需要经过严厉的教导的。 看着叶老夫人恹恹的住口,一副有苦不能说的模样。叶璃再次肯定了对付叶老夫人这样的老人精是绝对不能和她撕破了脸恶语相对硬碰硬的,看看自家表哥谈吐如此优雅有礼,谁能不相信这绝对是一个温和有礼的晚辈正在恭听长辈的意见?但是在看看叶老夫人绝对称不上美妙的神色,她真的还能提出什么意见么?就连最后叶老夫人想要叶珊和叶琳陪同叶璃一起去徐家别院的想法也被徐清炎笑咪咪的以男女授受不亲会影响两位小姐的清誉啊给挡了回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叶璃被徐家几位公子带着出了叶家大门。 一离开叶家大家显然就轻松随意了许多,就连一直冷着脸的徐清泽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几个兄妹间分离了许多年不见的陌生仿佛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至于因为年纪太小对叶璃没有映像的徐清炎本身就是个自来熟,没一会儿就亲热的好像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姐弟一般了。因为徐家的现任族长,徐清尘徐清柏徐清炎的父亲,叶璃的大舅舅徐鸿羽不想太过张扬,所以并没有住进弟弟的御史府里,而是直接住进了徐家在京城里一个不算太大的别院。因此叶璃一行人也就直接奔徐家别院去了。 “大舅舅……” 看到眼前已经是中年依然风度翩然儒雅温文的男子,叶璃哑声叫道。 徐鸿羽同样看着这个从小就疼爱的小外甥女,看到那和早逝的妹妹有七分相似的面容又比妹妹更多了几分坚强的模样不由得轻叹了一声,对叶璃招了招手道:“璃儿这些年辛苦了,京城的事舅舅都知道了。有舅舅在看谁还敢为难你!”叶璃也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强笑道:“有二舅舅在谁敢为难璃儿?璃儿只是想念大舅舅和外公了。”徐鸿羽颇有些不满的瞥了一眼坐在一边的弟弟,道:“他若是有用,还能让叶家那两母女那么得意?”徐鸿彦也知道自己这个兄长的脾气,只是无奈的苦笑了一下道:“大哥教训的是,是弟弟没照顾好璃儿。” “大舅!”叶璃不依的摇着大舅舅的手臂。对于对着大舅舅撒娇这种事完全没有压力,毕竟从小都是那么过来的。谁让那时候她就是一个真正的孩子呢?而且还是整个徐家唯一不怕大舅舅的孩子。 徐鸿羽怜爱的揉揉叶璃的后脑勺,笑道:“好了,舅舅就是随便说说。你这丫头这么多年不见就只向着你二舅舅了。” “才没有,璃儿一直很想念大舅舅和外公。” “那你外公要你去云州你还敢推辞?” “……” 陪着两位舅舅说了一会儿话,徐鸿羽便让徐清炎带她去已经准备好的房间顺便见一见早就等候着的两位嬷嬷了。叶璃也知道舅舅和表哥们大概有话要说,顺从的跟着徐清炎走了。 叶璃的房间早就布置好了,在别院里最里面一个清幽的院子里。徐家的住处无论是御史府还是京城曾经的徐府或者是别院都是一样的简约雅致大气的风格,也很合叶璃的感觉。一踏进远门立刻有人迎了上来,“小姐!” 两个穿着素净得体的嬷嬷迎了上来,看到叶璃不由得愣了一些均是热泪盈眶。 “林嬷嬷…乳娘…”叶璃叫道。林嬷嬷是从小跟着娘亲的贴身丫头,今年已经快五十岁了。而叶璃的乳娘也是徐家的家生子,今年也有四十了。叶璃依然记得当初她强行要将林嬷嬷和魏嬷嬷送回徐家的时候两人跪在自己面前苦求,宁死也不肯离开的模样。虽然从那以后直到遇到清霜她身边一直没有能够信任的人,但是叶璃也不后悔。因为她很清楚,凭那时候刚刚恢复记忆神智还不时混乱并且身体也极不好的模样,根本就护不住这两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 “小姐…小姐…”两位嬷嬷快步走到叶璃跟前,林嬷嬷含着泪道:“小姐终于长大了…和大小姐长的真像……” 魏嬷嬷对叶璃的感情更深,毕竟叶璃是她亲手照料着长大的,“呜呜…奴婢对不起大小姐,这么多年都让小姐一个人在那叶府里。幸好…幸好小姐没事……” 叶璃心中轻叹着,对这样的场面还是有些拙于应付,只得有些笨拙的劝着两位嬷嬷。徐清炎在一边看着叶璃有些僵硬的模样暗暗发笑,同时更肯定叶家亏待了自家表姐,“咳咳。林嬷嬷,魏嬷嬷,以后你们就要跟在璃姐姐身边了。也不在一时。不如进屋去慢慢说?”被徐清炎一提醒,两位嬷嬷这才连忙擦了脸,连连点头道:“五少爷说的是,是奴婢们疏忽了。快,小姐快看看喜不喜欢你的房间。觉得不好咱们再换。” 眼睁睁看着叶璃被两位嬷嬷拉走,被遗忘了的徐清炎呆愣了片刻,对着天空翻了个白眼才转身走了出去。 叶璃被拉进自己房里承受着两位嬷嬷的热情,另一边的别院书房里的气氛却显得有些冷清。 徐鸿羽坐在书案后面看着自家弟弟,唇边带笑却无端的让缩在后面的徐清锋徐清柏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所以,黎王殿下认为璃儿配不上他转而勾搭上叶家四小姐。而皇上则认为璃儿三无千金的名声和被黎王抛弃的耻辱刚好可以用来羞辱定王?” 众人忍不住唇角抽搐。勾搭…大伯(爹爹)你是当世大儒啊,说话不能文雅一些么? 徐鸿彦点头道:“确实如此。” 仿佛还嫌书房里的气压不够低,坐在下首的徐清尘顶着比他爹更加风采翩翩的笑容从衣袖中取出一封信笺道:“就在今天早些时候,黎王在楚香阁公然表示无论璃儿再怎么哗众取宠,他也绝对不会娶她的。” 抖…。刚刚溜进来的徐清炎不着痕迹的朝自家四哥身后靠了靠。 徐鸿羽接过信笺看了一会儿,许久没有说话。就在徐鸿彦有些担心的想要开口的时候,只听徐鸿羽朗声笑道:“不错…不愧是我徐家的女儿…”说着将信笺直接递给了徐鸿彦,徐鸿彦扯了扯嘴角忍着没笑出来。他一直留在京城,怎么会不知道自家这个外甥女绝对不如外表表现出来的那么文雅,不过这么…强悍也是少见的,大概真的被黎王给惹急了吧。 “当时定王也在场?”徐鸿彦折起信笺,不顾后面还眼巴巴盼着的徐清炎直接装进了自己的衣袖里。他要回去研究一下怎么再给黎王添点料,果然还是太闲了才来找璃儿的麻烦的。 “璃儿似乎还和定王交谈了一番。似乎两人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徐清尘淡淡笑道。 徐鸿羽想了想,一挥手道:“你爷爷对定王评价颇高,既然璃儿似乎对婚事也没什么不满。清尘,后面的事就交给你了。” 徐清尘点头微笑道:“儿子明白。正好儿子离京多年也有许久没见过定王了。” 35.悠闲生活vs水深火热 35。悠闲生活vs水生火热 到了徐家叶璃才知道,徐清尘在叶府的时候说自己需要学习许多东西并不完全是为了敷衍叶老夫人的。事实上叶璃在徐家别院住下的第二天二舅母就亲自请了华国公夫人亲自教导她如何管家还有皇族与达官贵人之间的人情往来。另外还有从宫里出来的老嬷嬷教导叶璃宫中的礼仪规矩。然后是每天下午徐鸿羽亲自为叶璃讲解一些谋略心术,然后是徐清尘教导她古玩珍宝鉴赏,顺带着京城各家势力详细分解。叶璃一直自认为自己比别人多活了一辈子,学得东西应该也不算少了。现在才知道在徐家的舅舅和表哥们看来,自己离一个优秀的大家闺秀还差得远。于是叶璃就过上了如前世小考中考高考各种考的日子,力求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将舅舅教授的知识最大程度的塞进脑子里。 “小姐,秦小姐来了。”叶璃正坐在凉亭里和徐清柏下棋,徐清炎在一边观战。清霜进来禀道。这些日子不仅是叶璃接受着近乎填鸭式的学习,就连跟着她一起来的清霜清霞也被林嬷嬷着实的调教了一番。虽然日子尚短,清霜却也变得比从前稳重了不少。 徐清炎眼睛一亮,笑道:“咦?是未来二嫂?” 徐清柏放下棋子对叶璃笑道:“既然有客人到了,咱们明天再续吧。” 叶璃自然求之不得,比起围棋她其实更喜欢象棋。在叶璃看来围棋是很重感觉的,需要宏观的运筹帷幄,不动声色,互相渗透。而象棋就要迅捷得多,纵马横枪,兵锋相对。在叶璃的内心里,其实还是如同前世一般更加喜欢那样淋漓尽致的痛快。随着徐清柏一起放下棋子,叶璃抬头笑道:“我不善对弈,只怕四哥早就不耐烦了吧?”徐清柏起身摇摇头笑道:“跟小五比起来,我宁愿跟你下。”徐小五,徐家第一个棋痴——围棋白痴。下得一手臭棋偏偏还对围棋十分痴迷,只可惜在徐家连家里的下人都不屑跟他下棋。听了徐清柏的话,徐清炎哭丧着脸哀怨的望着叶璃,叶璃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真不知道四哥这是在夸她还是在损她。 秦筝很快被请了进来,徐清柏也拎着徐清炎出去了。 “璃儿,看来你在徐家过得不错?”秦筝站在凉亭外看着叶璃笑道。 叶璃满脸土色,拉着秦筝进来,“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我还有那么多东西要学。” 秦筝掩唇偷笑,道:“叶伯母去得早,你要学的自然多一些。咱们这些谁不是从小学到大的?何况,你要嫁的可不是普通人家,那是定国王府。也怨不得徐伯父他们这么仔细了。”叶璃想起自己还放在自己书房里的那两本绝对称得上大部头的兵法书,不由得一脸黑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不是要出嫁而是要去打仗呢。不过比起林嬷嬷和乳娘拿来的那些要求女子规范的书籍,叶璃还是明智的选择了更有实用性和趣味性的兵书。 “呵呵,不说这个。秦姐姐见过我二哥了么?”叶璃笑眯眯的看着秦筝问道。 秦筝娇颜微酡,瞪了叶璃一眼才低声道:“大公子和二公子都出门了。” 叶璃有些惋惜的轻叹,那就是没见过了。想了想又凑到秦筝身边低声笑道:“没关系,他们总会回来的。” 看着她笑的意味深长的模样,秦筝脸色更红了。气不过的伸手去掐她,叶璃连忙一边求饶一边躲避,“哎呀,秦姐姐,我错了…我知道错了…饶命啊…”秦筝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才道:“你这丫头!你…你那天见到定王怎么一点也没有……”叶璃那天淡定的表现还是给秦筝留下了颇深的印象。秦筝再一对比自己此时无法平静的忐忑心情,不由得有些沮丧和不安起来。 叶璃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她怎么好意思告诉眼前的少女她早就过了对着个长得不错的帅哥就脸红的年纪了? “咳咳,这个么…平常心吧。也没什么的,大家都是第一次见谁又不比谁差什么啊。”叶璃言不及义的劝着。 秦筝没好气的给了叶璃一个白眼,她算是明白了叶璃这个怪胎根本就不明白女儿家那一点细腻而美丽的心思。 叶璃喊冤:谁不明白啊…… 叶璃在徐家别院过着忙碌又愉快的日子的时候,叶家和黎王府却是一片水深火热。那天在楚香阁的事通过各种渠道在京城里传播开来,当然还附上广大群众的各种猜想推论。坊间的赌坊里甚至已经有人在下注赌黎王到底什么时候会再抛弃叶四小姐了。黎王和栖霞公主的绯色新闻也莫名其妙的流传开来:南诏公主和大楚王爷一见钟情,却因为各自的身份劳燕分飞。公主旧情难忘万里远来情郎却已经另有佳人入怀…如此让人心酸的爱情悲剧,就差没有让人写成话本子在茶楼酒肆传唱了。为此叶莹找到墨景黎哭诉,刚好墨景黎正被搞得焦头烂额,两人不欢而散。于是,传闻愈加汹涌起来。 “王爷,太妃娘娘有请。” 墨景黎脸色阴沉的踏进王府,早已等候多时的总管连忙上前来禀告。 墨景黎点点头,原本准备回自己远离的脚步一转往贤昭太妃的院子而去。 “母妃。” 贤昭太妃撑着额头坐在软榻上,神色有些难看。难道墨景黎进来才勉强挤出一点笑容道:“黎儿来了,过来坐吧。” “母妃可是有什么吩咐?”墨景黎走到太妃下首坐下问道。 太妃摇摇头道:“母妃就是问问你,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眼看婚期就要到了,再出了什么事皇上那里也不好看。”墨景黎沉声道:“母妃放心就是了,不过是些谣言,不会有事的。”贤昭太妃皱眉道:“原本母妃就不同意你娶那个叶莹,但是看着她是叶昭仪的妹子也就忍了。如今闹的这般不成体统。她以后还能撑得起黎王府的门面?”墨景黎冷眸中闪过一丝精光,恭声道:“她不懂事,以后还有劳母妃好好教导。”贤昭太妃摆摆手有些烦恼的道:“罢了,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你去告诉叶莹,这些日子给本宫安安分分的待嫁,既然要做黎王府的王妃就要有个王妃的抬举。特别是…别去招惹她那个三姐!” “母妃?” 太妃嗤笑一声,无奈的看着墨景黎道:“黎儿,这次你当真是看走眼了。母妃虽然一时看不出那叶三小姐的深浅,但是那女子怎么会当真如别人所说的是个三无千金?再说了…她就算真是个三无千金,只要不是个傻子也比那叶莹有价值的多。听说徐家的当家徐鸿羽,还有几个公子都到京城了。现在你总该知道徐家对叶璃的重视了吧。” 墨景黎冷哼一声道:“徐家再怎么是家世渊源也已经退出了朝堂。何况…那个叶璃毫无妇德可言,不堪为黎王府正妃。” 太妃轻叹一声,点头道:“罢了,你心里有数就行了。” 墨景黎却不知道,最近的日子只是他倒霉的开始而已。就算是已经退出朝堂,跨越了两个王朝的几百年世家大族的能量也不是区区一个王爷能够抵挡的。 ------题外话------ 此章过渡~ 36.拜访定王府 36。拜访定王府 定国王府 “王爷,凤三公子来了。” 听到侍卫禀告,墨修尧搁下正作画的笔皱了皱眉,道:“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凤之遥便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出现在书房门口,笑嘻嘻的道:“大婚在即,你居然还做坐得住?”墨修尧也不看他,只是淡淡道:“你来干什么?让人知道你和我往来可没什么好处。”凤之遥无奈的耸肩,“可不是我想来的,有人要见你。你这定国王府门槛太高,人家就找上我了。”墨修尧停笔,沉思片刻才抬头道:“徐清尘。” “定国王爷消息灵通,果然是名不虚传。”门外有人笑道,徐清尘一身白衣,风姿出尘的走了进来。书房里因为突然容纳了三名各具特色的卓越男子,一瞬间显得有些拥挤起来。墨修尧看着徐清尘沉默了片刻,方才叹息一声道:“有劳徐大先生操劳了。” 徐清尘满意的点点头,道:“这倒不必。就算不是你,换了别人父亲还是要亲自进京来一趟的。要知道,璃儿…可是我们徐家唯一的女儿。”凤之遥挑了挑眉,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戏谑的看着墨修尧。他就说嘛,未来的定王妃后台是很大的。 徐清尘显然也没有客气的意思,走到一边空着的椅子坐了下来,打量着墨修尧道:“真没想到当年惊采绝艳的京城第一少年将军,如今居然会变得如此…温文尔雅。”当年徐清尘出名的时候也正是墨修尧名声最盛的时候,两人也有一些交情。只是一个尚武,一个崇文,性格是天差地别因此并无深交。墨修尧垂眸,淡淡苦笑道:“残废之人,徐兄提这些算是揭人伤疤么?”徐清尘挑眉微笑,“如果王爷连自己都接受不了现状,凭什么要徐家把璃儿交给你?何况,在下可没看出来王爷觉得受伤啊。”墨修尧抬眼,眼中带着淡淡的漠然,“在下觉得受伤,徐兄就会不提么?” 凤之遥翻着白眼望着眼前的两个人,“我说,两位就打算一直说着这些毫无意义的废话么?” 徐清尘歉然一笑,道:“好吧,在下失礼了。不过相信王爷会原谅一个立刻就要送妹妹出嫁的兄长的心情的,对么?” 墨修尧只能苦笑,“其实,修尧比较奇怪…徐家怎么会同意将叶小姐嫁到定国王府来?” 徐清尘瞥了一眼凤之遥,凤之遥懒洋洋的冲他笑了笑。徐清尘心里明白凤之遥是墨修尧信任的人,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墨修尧会信任一个明显亲皇帝一派的凤家的儿子,徐清尘也没打算追根究底,“因为皇上不会给我们自由选择的机会啊。黎王本来就不是什么好选择,正好璃儿也看他不顺眼,更巧的是皇上居然会同意解除婚约。那为什么不同意?虽然皇上又多事的给璃儿赐了婚,但是比起黎王无论是在下还是家父还是更相信定王一些的。”凤之遥眉梢挑了挑,“黎王可是京城大家闺秀们心中排名第一的夫君人选。”徐清尘浑不在意,“那也不能改变他是个蠢货的事实。”黎王是蠢货吗?当然不是。但是徐大公子显然不这么认为。所以凤之遥只能丢给他一个你狠的眼神。 “皇上还是容不下徐家么?把徐家和定国王府绑在一起,然后一口吞掉。他的胃口是不是太大了?”好一会儿,墨修尧才淡淡问道。 书房里,温度仿佛一瞬间变得阴冷。凤之遥不由得收敛了浪荡不羁的笑容,皱着眉看着墨修尧。 “呵呵…王爷好眼力。”徐清尘笑道,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叩击着扶手,举止间依然是无边的优雅,“当今大概是认为徐家和定国王府实力已经大不如前。若是分别动手难免打草惊蛇。还不如…一网打尽。徐家,毕竟是掌握着大楚第一的骊山书院,朝中大小官员,最少有半数都是骊山书院出来的。你叫当今这样一位有着雄才大略的君王怎么能放心?”不知为什么,凤之遥觉得徐清尘嘴里出来的雄才大略四个字更像是讽刺。 墨修尧点头道:“定国王府确实是元气大伤。无怪皇上有此信心。” 徐清尘笑道:“在下可不认为皇上该有那么大的信心。若不然,这些年…怎么还会有定国王府的存在呢?”定国王府绝对算得上是当今的眼中钉肉里刺,当初定国王府遭逢巨变,若不是眼前的男子撑着满身病痛力挽狂澜,只怕如今定国王府只会存在于百姓们的记忆中了。 凤之遥看着眼前两个同样温文尔雅的男子,忍不住心底打了个寒战。把自己最忌惮的两个家族变成亲家,皇上你真的有这么恨自己的万里江山么? “我说…两位能不能讨论一点正常人能接受的事情?”他只是一个纨绔子弟啊纨绔子弟,为什么要在他面前讨论这种足以满门抄斩的事情? 徐清尘点头同意,十分善解人意的改口道:“好吧,我总觉得王爷和璃儿的婚事还会有点什么变化。当然这些事情已经远离京城的徐家是无能为力的。所有就劳烦王爷了。就当是…王爷的诚意吧。”墨修尧颔首,“多谢徐兄提醒,本王知道该怎么做。” 徐清尘满意的起身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告辞了。有空再叙吧。” 墨修尧点头,手指轻轻在轮椅扶手上叩了几下,一名褐衣少年出现在门口,“王爷。” “送徐公子出去。” 徐清尘俊眉轻挑,没有多话的跟着少年出去了。 书房里只剩下两人,凤之遥一脸困惑的看着好友,“阿尧,我怎么觉得这徐清尘跟外传的不太一样?” “你凤三公子里外一样么?” 凤之遥默然,这世上的人谁不是带着几个面具活着的。 “徐清尘是什么意思?宫里那位真的想要将徐家和定国王府一网打尽?”凤之遥问道。 “徐家是大楚文人之首,定国王府历代手握重兵。的确是让他很碍眼。” “那也不用把两家拉到一起吧?他就不怕你们联合起来真的把他从上面拉下来?”是太有自信了还是皇帝自己也藏着大杀器? 墨修尧浅笑道:“徐家不会谋逆,他只要在定国王府倒霉的时候将徐家连坐了就行了。他心里其实很清楚,只要清云先生在一天,徐家绝对不会背叛大楚的。就是是成了亲家,徐家也不会给定国王府多少帮助。” 凤之遥耸耸肩,心中暗道他可没看出来那个徐清尘像什么誓死效忠的臣子。 “让人好好盯着墨景黎。”墨修尧重新提起笔完成刚刚没有完成的画作。 凤之遥懒懒的摇着折扇,“墨景黎现在可忙得很。你觉得是谁撒播的那些消息?”刚听到那些市井传言的时候凤之遥就觉得墨景黎今年简直是没有烧好香才会这么倒霉。 墨修尧头也不抬,“徐家,慕容府,华国公府,柳府,御史台,楚香阁,还有…本王。” 凤之遥顿时无语。好吧,他就不该问。得罪了那么多人墨景黎你不倒霉谁倒霉? ------题外话------ 亲爱的们…新年快乐哟。大家开开心心过新年,祝明年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37.叶家大小姐 37。叶家大小姐 四月末,叶府派人来接叶璃回府。叶莹的婚期定在四月的最后一天,据说是四月唯一的黄道吉日。徐鸿羽十分淡定的打发了叶家派来接叶璃的人,直到叶莹大婚的前一天才让徐清柏和徐清炎亲自将叶璃送回去。叶尚书虽然很不高兴,但是出于对大舅子仿佛天生的莫名畏惧,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让叶璃回清逸轩去好好休息。 叶璃去徐府的时候只带了清霜和清霞两个丫头,回来的时候却带回了林嬷嬷魏嬷嬷一家子十几口人。还有外公亲自挑选的两个大丫头青鸾和青玉。原本就不大的清逸轩便显得有些拥挤了起来,魏嬷嬷看着清逸轩的布置更是心疼的直抹眼泪,直道这哪里像个千金小姐住的地方?叶璃也不在意,只是含笑劝道:“布置的再华丽等咱们走了还不是便宜了别人。”魏嬷嬷还是不依,只说不能委屈了小小姐便指挥着丫头们重新布置叶璃的房间。叶璃无奈只得由她去了,似乎所有的人都对她的房间很不满,舅母也是来一次念一次。 “小姐,大小姐来了。”门外侍候的丫头禀告。 叶璃放下手中针线,抬头笑道:“请世子侧妃进来。” 不一会一个宫装丽人踏入室内,看到坐在桌边的叶璃不由展颜一笑,“三妹。” 叶璃连忙起身相迎,“见过世子侧妃。”这女子正是叶府的大小姐,南侯世子侧妃叶珍。 叶珍拉住她,笑道:“这可不敢当。等到三妹大婚之后我还要给三妹见礼呢。现在又没有外人,咱们还是姐妹相称吧。”叶璃点头笑道:“大姐请坐吧。”叶珍的生母是从小和叶尚书一起长大的贴身大丫头,叶珍五岁的时间就病死了。从小叶珍就是养在徐氏身边的,徐氏过世的时候叶珍也已经有十三岁了。因此叶璃和叶珍关系还算不错,叶珍还在家的时候偶尔也不会关照叶璃一些,不过她还不满十五岁就被王氏定下了亲事嫁给南侯世子做侧妃。据说南侯世子对叶珍并不如何宠爱,成婚七八年也没有生下一男半女,叶珍也极少回叶家来。姐妹俩算来倒有近两年没见过面了,这次回来应该也是为叶莹送嫁添妆的事。 叶珍轻触放在桌上的大红锦缎,心中微微一动,“这是…凤凰锦?三妹是在做嫁衣?” 叶璃点点头,她对嫁衣什么的并不太挑剔,因此前段时间也没有急着去做。不然大舅舅特意带过来的凤凰锦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毕竟,大楚的习俗每个女子只能有一件嫁衣,另外再做是很不吉利的事情。叶珍略带羡艳的抚摸着手下柔软的红锦,看着叶璃道:“这不是夫人准备的吧?我看四妹用的也只是鸳鸯锦。听说是宫里太后娘娘赐的。”叶璃微微皱眉,看着面前的嫁衣心底有些犹豫。太后赐了叶莹鸳鸯锦,如果她用更加珍贵的凤凰锦,太后的面子只怕会不太好看。叶珍做了这么多年的世子侧妃也不是没有见识的人,想了想道:“凤凰锦是西陵国皇室御用织物,民间不仅无法织造而且严禁销售。原本西陵和南诏一样每年都会作为礼物送咱们大楚皇室一些,但是据说先皇在世的时候西陵国的制作工艺也因为意外失传了。三妹这凤凰锦应该是当年母亲出生的时候先皇赐给徐家的两匹之一吧?” “大姐好眼力,这确实是外公请大舅舅送进京城来的。”叶璃点头道。凤凰锦做的嫁衣曾经是京城的千金闺秀们最梦寐以求的东西,与华丽夺目的鸳鸯锦不同,凤凰锦看起来并不显眼,更像是一匹大红的普通绸缎。但是当它出现在光亮中的时候,就会浮现出栩栩如生的凤凰图案。如果穿在身上走动起来,随着人的动作更会给人一种凤凰飞舞的错觉。一般最佳的制作方式就是另外在凤凰锦上绣上诸如芙蓉牡丹一类图案,这样静止不动的时候这就是芙蓉花开牡丹争艳的嫁衣,而一旦出现在阳光或者灯光下,精致的凤穿牡丹足以让任何人惊叹。叶璃之前已经做好了头上的盖头,早就惊奇的发现在阳光下和在灯光下,甚至光线的强弱都会对凤凰的颜色和形态产生变化。这个世界的工艺确确实实让叶璃这个可说是见多识广的现代人惊讶不已了。而且与稀少但是还能找到的鸳鸯锦不同,凤凰锦不只是大楚,只怕寻遍了各国也找不出来几匹了。甚至可以说,正是凤凰锦的失传才造就了如今南诏鸳鸯锦的名声。 “既然是先皇所赐,正好又是当今皇上赐婚,三妹穿这一身可说是相得益彰了。到时候一定会让满京城的人惊艳不已。”叶珍含笑道,眼底飞快的掠过一丝快意。她简直可以想象当叶璃穿着这样一身衣服出嫁的时候,王氏和叶莹会是什么样的脸色了。 叶璃点点头,随手将还没做好的嫁衣递给身边侍候的青鸾,对叶珍笑道:“尽顾着说我的事了,许久没见大姐可还好?” 叶珍敛目,脸上的笑容有些淡了,道:“我有什么不好的,还不就是这么过日子。” 南侯世子的名声叶璃也听过一些,可惜这些事情却并不是她能管得了的。何况她和叶珍的关系也没有密切到能让自己过问她的私事的程度,只得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自己最要紧。若是自己都不心疼自己,还能指望谁能心疼?”叶珍一怔,看着叶璃道:“三妹说得对。这些年…三妹也不容易。以后…有徐家在三妹总不会比在家里更难过的。”叶璃淡淡微笑,起身道:“大姐去见过四妹了么?” 叶珍摇头道:“刚刚给祖母请安,四妹正忙着选新送来的头面首饰,我也不好打扰她。” 叶璃笑道:“那咱们一起去吧。青霞,把那套丹凤朝阳头面首饰拿出来,一起给四妹送过去吧。” 青霜道:“小姐,那不是老夫人送给你的么?”而且还是其中最珍贵的一件,四小姐之前想要老夫人也没给。现在再送多浪费。 叶璃摆摆手道:“那个我也用不了,四妹喜欢就送给她吧。”对于那套雍容贵重的饰品叶璃只能敬而远之,毫不怀疑如果她真的全套带上去回头一定会脖子疼。其实叶莹估计也不会真的戴,毕竟她一向保持的是柔弱脱俗的形象。只是气不过叶老夫人将东西给了自己没给她罢了。叶珍仔细看了看叶璃脸上毫不在意的淡然笑容,轻声叹道:“咱们姐妹中还是三妹心性最好。” 叶璃笑道:“倒不是我心性好,横竖大家也不用朝夕相对一辈子。不过也就这一个多月了,为这些小事争起来好没意思。” 叶珍垂首,微笑道:“四妹说的是。” ------题外话------ 新年快乐! 38.叶璃被劫 38。叶璃被劫 叶璃和叶珍到了叶莹院子里的时候,叶莹正和王氏一起挑选着桌上琳琅满目的饰品。见到两人相携而来,叶莹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就掩盖了过去,含笑起身迎了上来,“大姐姐,三姐姐,你们怎么一起来了?”叶珍笑道:“听说四妹在忙我就先去三妹那里坐了坐。正好三妹也要过来我们就一起了。”叶莹浅笑道:“大姐说的哪儿话,莹儿能忙什么事?大姐姐,三姐姐快坐吧。” 叶璃跟在两人后面,有趣的挑了挑眉。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叶莹真的不带半点傲气和家里的姐妹说话。特别还是她一向看不起的妾室所生的姐妹,看来老夫人的手段果然不容小觑,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叶莹改变这么多。面对叶莹如此热情亲切的招呼,叶珍也有些不适宜。看了叶莹好几眼才任由她拉着进去,向王氏请安,“见过母亲。” “夫人。”叶璃淡淡的行礼。 王氏看着叶璃淡然从容的模样,心中暗暗咬牙。虽然她被扶为正室已经很多年了,但是叶璃从来没有开口教过她母亲。虽然她也不想让徐氏的女儿叫自己母亲,但是叶府里真正的嫡女其实只有叶璃一个,这样的感觉总会让王氏有一种自己这个当家主母名不正言不顺的感觉。曾经她也在老爷耳边吹过枕边风,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她怎么上眼药,在这件事上老爷从来没有坚持过。也从来没有强要叶璃改变称呼的意思。 “娘,莹儿与大姐姐和三姐姐说说话儿,您还有事儿就先去忙吧。”叶莹拉着王氏的手撒着娇。王氏宠溺而骄傲的看着美丽的女儿,心情立刻好了起来。不管怎么说最后还是她赢了不是么?她的女儿一个是宫里的娘娘一个是黎王嫡妃,她的儿子将来会是叶家的主人。而徐氏却早早的就死了,她的亲生女儿只能嫁给一个残废的王爷,她的养女也只能给人家当妾,“好吧,你们姐妹好好聊聊。前面还有些事儿要打点。娘先出去了。”三姐妹起身送了王氏出去,叶莹立刻拉着叶珍和叶璃坐下,歉疚的看着两人道:“大姐姐,三姐姐,以前莹儿不懂事,对两位姐姐多有怠慢。还望姐姐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莹儿。”闻言,叶珍疑惑的看了一眼叶璃,面上带笑道:“四妹说笑了,自家姐妹什么怪罪不怪罪的。以后姐姐还要仰仗四妹呢。” 叶莹展颜微笑道:“祖母说的是,咱们都是自家姐妹,自然要互相帮衬才是。大姐姐也不要说什么仰仗了。” 叶璃坐在一边听着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心里大概也明白叶老夫人到底和叶莹说了些什么。不过对于叶莹居然会如此听叶老夫人的教导还是有些惊讶的。当然她更相信另一句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算叶莹真的听了叶老夫人的教导,也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性格突变。看来…这些日子似乎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深夜,原本早该寂静的尚书府以为明天的婚事依然灯火通明。就连叶璃的清逸轩中的小丫头们也显得有些兴奋,毕竟府里四小姐嫁入黎王府可是天大的喜事,府中上下都能得到一笔不菲的赏银。叶璃遣退了身边的丫头,与寻常一样拿起还没看完的书坐在灯下阅读,不时拿起笔写写停停。不知过了多久,原本远远地传来的喧嚣声似乎渐渐的远去,叶璃有些疲惫的抬手揉了揉眉心,靠着椅子坐的笔直的身子也慢慢的歪倒了一边。沉静的双眸染上了几分困顿,叶璃眨了眨眼睛终于还是熬不过困意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清冷的房间里一片寂然,只有偶尔灯花噼啪作响的声音。 许久之后,一道黑影从清逸轩中闪出。似乎对府中的格局十分熟悉,轻易的避开了府中的守卫,跃过后院的围墙消失在暗夜中。清逸轩中,清冷素雅的闺房里再也不见主人的踪迹,只留下一本翻开的书卷落在书案边的地上。 京城郊外 阴暗的树林里,颀长的黑色身影扛着一个长条状的物体在林间穿梭。直到看到不远处伫立着的高大身影才停了下来。 “你来晚了。”暗影下的男子沉声道。 “不,是你来早了。”黑衣人笑道,声音有些懒洋洋的味道。戏谑的看着对面看不清面容的男子,“我听说叶家四小姐是京城第一美人,没想到居然对第一美人没兴趣,却要花钱去偷一个无才无貌的三小姐。还是…其实这三小姐才是个真正的绝色?刚才赶时间没看清楚,现在看看也不错。”说着便将扛在肩上的人放了下来,身上去拨昏睡中的人脸上的发丝。 “够了!你可以走了。”男子声音中多了几分怒气,冷冷的道。 黑衣人耸耸肩,笑道:“既然如此,祝你好运。”说完也不耽搁,干脆利落的将女子放在地上,耸了耸肩几个起落消失在林间。 暗影下的人打量了地上的女子一会儿,才从树荫下走了出来。昏暗的夜色下隐约的显现出一张冷峻的容颜,狠狠地盯着地上的少女原本俊美的容颜在夜色下竟有几分狰狞,“叶璃,休要怪本王心狠。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就算是本王不要的东西也轮不到墨修尧捡去!”俯下身伸手去拉少女的衣领,却在触碰到的瞬间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脖子上一疼顿时倒了下去。原本昏睡不醒的少女睁开了清醒的双眸,随手一推让原本倒向自己的人向后面倒去,至于那砰地一声显然撞上了什么的响声她很自然的忽略了。 叶璃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才看向被放到在地上的男子,神色间略有些失望。察觉到房间里的香有问题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人想要对她下手,原来墨景黎,而且理由还是如此的白痴。围着墨景黎转了一圈,叶璃第一次真切的思考这个黎王殿下是不是被他的皇帝哥哥养的脑子出了问题,想了想无果也就不再费那个脑力了。悠然的从袖带中取出一团不起眼的丝线,十分利落的将地上的人捆了起来。 看着被自己绑住的男人,叶璃满意的点了点头。别看她这团丝线不起眼,但是无论是坚硬度还是韧性都是非常好的。除非墨景黎有那种传说中的高深内功,否则以一个正常人的力量是绝对弄不断的。至于自己的捆绑手法叶璃就更放心了,除非墨景黎有缩骨功,不然就只能等到有人来救他了。只是不知道墨景黎做这样偷鸡摸狗的事情到底有没有带随身侍卫,不过就目前的情况看来是没有了。但愿他赶得上明天的婚礼,叶璃不负责任的想着。最后还是泄愤的踹了已经没有知觉的某人一脚,才循着记忆中的来路往树林外围走去。 39.悲催的某人 39。悲催的某人 “阿…阿尧,我看见了什么?” 许久,昏暗的树林里再次响起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三个人影从树林中走了出来,凤之遥翩翩公子的形象再次碎了一地,目瞪口呆的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倒霉蛋。 墨修尧神色平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淡淡道:“就是你刚刚看到的那样。” “本公子大半夜不睡觉陪你跑出来,就怕叶三小姐出事!现在看来,会出事的都是别人吧?”要不是还勉强记得自己的形象,凤之遥简直想要学女人尖叫。看看他看到了什么?接到有人要对叶璃不利的消息,他三更半夜从美人的被窝里爬出来匆匆赶了过来,结果就看到叶璃以连他都没看清的手法放倒了墨景黎。墨景黎笨是笨了点,但是好歹也算是京城数得上数的青年才俊吧?走到墨修尧身边,学着叶璃的模样围着他转了一圈,凤之遥无聊的撑着下巴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扔到那边的水潭子里去。”墨修尧眉头也不皱的道。 “那是寒潭,他会死的。”凤之遥没什么诚心的劝告。 “衣服也拔了吧。”墨修尧淡淡道。 “恐怕不行,你未来王妃绑人的本事很高明。”凤之遥蹲在地上研究着墨景黎身上的绳结,“阿尧,以后别惹叶三小姐生气。女人太可怕了。”想了许久,凤之遥也没想出来如果这样的绳子绑在自己身上,在没人帮忙的情况下他要怎么让自己脱困,“不过,这个手法值得借鉴。” “阿谨。” “是,王爷。”站在墨修尧身后推着轮椅的少年应了一声,上前抓起地上的人往树林深处而去,不一会儿传来扑通一声。显然某人被丢进水里了。凤之遥忍不住跳脚,“阿尧,你会教坏小孩子的。墨景黎淹死了怎么办?”在京城里死了一个王爷,还是一个皇帝的亲弟弟可不是什么小事。墨修尧平静的打量着自己放在扶手上的手,淡然道:“阿谨一向知道分寸。” 分寸?阿谨脑子里有分寸那种东西么?凤之遥一跺脚自己奔过去看了,顿时无语。 墨景黎被人仰着身子丢进水潭里,胸膛以上的地方还靠着岸边露在水面上。最重要的是,那条绑着他的绳子明显长了一大截,而那一大截的一头现在正绑在水潭边上的一棵树上。可以确保墨景黎不会被任何意外带到水潭子中间去。果然很有分寸。 “阿谨啊。我送你家王爷回去,你在这看着。看着太快亮了就把他带来的人弄醒。别真把人泡死了。” 阿谨皱了皱剑眉,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凤之遥略带同情的扫了一眼墨景黎,才满意的摇着扇子往墨修尧所在的方向而去。 “阿尧,我都要对你那个未来的王妃感到好奇了。”凤之遥晃回了树林里,墨修尧依旧坐在林荫下,昏暗的夜色里看起来神色不怎么美妙,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墨修尧抬起头来,淡然道:“该回去了。” 凤之遥好奇的看着墨修尧,“这么简单就放过他?”别看墨修尧这些年修身养性,看上去脾气不错。深知他本性的凤之遥却清楚的很,墨修尧从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墨修尧温和的眸中掠过冷意,“明天是景黎大婚,若是新郎出了什么意外未免太过扫兴。”凤之遥想要叹息,“我以为你不希望墨景黎和叶家扯上什么关系。别忘了,若是他娶了叶莹,你和他可就是……”连襟?真是让人不怎么愉快的关系不是么?墨修尧轻哼一声,手下一使力,轮椅转了个方向往林外而去。凤之遥挑了挑俊眉耸耸肩跟了上去。不知道明天的婚礼会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情,最好是事先去占个好位置好看戏。 “绑叶三小姐那个家伙怎么办啊?” “抓住他,送他一只手和一条腿去给墨景黎做新婚贺礼。” 虽然城门早已关闭,不过叶璃稍微费了点事还是在天未亮之前回到了尚书府。刚刚翻进自己的房间,青霜和青玉就迎了上来。脸上的难掩的焦急也变成了如释重负的轻松。青玉神色如常的为叶璃端来了茶水,似乎平时温雅端庄的小姐在自己面前身手矫健的翻窗而入丝毫也没有给她带来困扰一般。青霜轻拍着自己的心口呼气道,“小姐你终于回来了,青霜担心死了。”叶璃浅笑道:“有人跟着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是吧,青鸾?” 窗外轻飘飘的落下一个人影,正是跟青玉一起从徐家来的青鸾。青鸾抿唇笑道:“小姐好厉害,青鸾跟了一路都没有人发现,谁知竟然没能瞒过小姐。”叶璃笑道:“其实我也没发现你,不过一路上我似乎都闻到一股淡淡的很特别很熟悉的香味。抓我的那个人…自己身上的香味就不轻,所以才没闻到吧。”青鸾有些丧气的垂下了头,暗暗决定以后绝对不再用任何熏香。其实她用的熏香已经非常浅淡了,寻常人根本不会察觉。但是谁让叶璃的感官确实比一般人灵敏了不少呢? “我走了之后树林里是否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叶璃坐下来喝着刚沏好的茶问道。 青鸾也学着叶璃的动作从窗口进来,笑道:“那位…被人扔进树林深处的一个水潭子里去了。” “定王?” “小姐英明。”青鸾心情很好的笑道,想起在暗中看到某人被绳子拴在一棵树上扔进水潭里的狼狈模样,青鸾就觉得今晚一场担心没有白费。相信大公子也会非常喜欢这个消息的,“奴婢还看到一个人跟在定王身边,似乎关系很好的样子。” 叶璃挑眉看着青鸾,青鸾也不卖关子,道:“是京城有名的凤三公子。”叶璃倒没想到凤之遥和墨修尧的关系,这倒也解释了百花盛会的时候凤之遥对自己明显好奇的态度。 “原来定王殿下也去救小姐了么?小姐没有看到定王?”青霜眨巴着眼睛好奇的问道。 叶璃摇头,她知道当时树林里还有其他人。也隐约能够猜到是什么人,不过她并没有与之碰面的打算,所以也就没有理会。既然墨修尧没有让人拦下青鸾,想必也是明白她的意思的。和聪明人相处果然不需要多费口舌,很好。 随手将一块玉佩扔给青鸾道:“交给大表哥请他看看能不能查到这块玉佩的主人是谁。” 青鸾接在手里,幸灾乐祸的笑道:“那奴婢可得快点,定王预定了他的一只手和一条腿给黎王做贺礼。若不是他跑得快,只怕今晚就要倒霉了。” “他的轻功不错,如果来得及的话想办法留下他。或许他可以帮我们办点事儿。”如果晚了那就没办法了,她可不认为一个会在三更半夜入府偷掳无辜女子的人会是什么纯良之人。只不过,那人明知道自己是醒着的却依然把她带去交给墨景黎,而且还完全没有提醒墨景黎的意思。可见还是个很有趣的人,当然更大的可能性是墨景黎无意中得罪过此人。 青玉站在一边,看看这个有看看那个,神色有些古怪的问道:“明天的婚礼还能如期举行么?” 青鸾不怎么在意的挥挥手道:“应该没事吧。我听到凤之遥吩咐定王的侍卫快天亮的时候就让黎王的人去救他家主子。”青玉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小姐就趁时间还早快些休息吧。明天若是神色不好可是会让人非议的。” 青霜也连连点头赞同,她可不想让别人逮着机会再败坏小姐的名声。 “……” 难道就没人考虑过婚礼也是很费精神体力的么?如果明天新郎在婚礼上晕倒了什么的…叶璃不负责任的想着,任由几个丫头为自己换了衣服推上床去睡觉。 ------题外话------ 我剧透了么?明天…史上最倒霉的婚礼~ 40.史上最倒霉的婚礼(上) 40。史上最倒霉的婚礼(上) 尚书府 一大早就人来人往喧喧嚷嚷。叶璃带着叶珊和叶琳坐在叶老夫人的荣乐堂里陪着说话。叶莹住的院子天还没亮就已经忙起来了,王氏嫌叶琳和叶珊碍手碍脚,更怕叶璃会趁机做什么手脚,也不要她们陪着了,反而从自己娘家接了几个两个侄女来陪着叶莹。叶璃自然乐的轻松,一早来给老夫人请了安就留在这里陪老夫人说说话了,横竖今天她都不可能自己呆在清逸轩一整天的,那样只会被人说闲话。 叶老夫人满脸喜色,连面对众人的脸色也和蔼可亲了许多。叶琳和叶珊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在老夫人面前逗乐说着奉承的话。叶璃一边淡定的喝着茶,一边默默地盘算着今天要不要去凑热闹看一场戏。 等到临近正午的时候,叶老夫人花白的眉头渐渐的皱了起来,吩咐左右的人道:“你们出去看看,迎亲的人来了没有?” 过来半晌,被派出去的人来匆匆回来,一边擦着汗一边禀告,“老夫人…迎亲的队伍还没到呢。” 叶老夫人原本带笑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马上就要过午时了,下午才来迎亲可是不吉利的。 “黎王不是真的又要抛弃四姐了吧?”年龄最小的叶珊突然道。 “珊儿!”叶珊的生母吓得脸色惨白。 “放肆!今天是四妹的大喜日子,胡说八道什么?还不下去!”叶璃厉声道,趁着叶老夫人来没有发怒扫了叶珊一眼。叶珊动了动嘴唇还想说什么,一边的叶琳眼疾手快的拉住她与她的生母一起将叶珊拽了出去。 “珊儿年纪小口不择言,是璃儿疏于管教。还请祖母息怒。”叶璃看着叶老夫人轻声道。 “三小姐说的是,六小姐小女儿家难免有些小心思,好在这里都是咱们自家人,还请老夫人看在今天是四小姐的大喜日子,息怒才好。”因为有了身孕,赵姨娘被破例赐了座位,此时也连忙起身对叶老夫人求情。叶老夫人此时哪有心情真的去给叶珊计较,挥挥手道:“去请老爷过来一趟。还有,再派人去看看。”知道老夫人心情欠佳,侍候的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匆忙地应声去了。 荣乐堂里气氛有些凝重,叶璃依旧安静的端坐着喝茶。赵姨娘侧坐着不时不着痕迹的偷瞧叶璃一两眼,却发现这位小姐脸上完全没有任何情绪。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一时间,赵姨娘也拿不准今天的事到底和三小姐有没有关系了。似乎察觉到赵姨娘的眼神,叶璃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完全看不出任何意味的眼神反而让赵姨娘心底一凉,微微的对着叶璃点了一下头,然后侧过头去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眼看着午时已经过去,一直守在大门外的传信的人也一直没有回来,看来今天黎王的迎亲注定要迟到了。叶尚书带着王氏匆匆的进来,叶老夫人盯着儿子媳妇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打探清楚了没有?”叶尚书脸色也是乌云密布,沉声道:“母亲息怒,派去打探的人已经回来了。黎王府那边…已经启程了。” “已经启程?”叶老夫人怒极反笑,连说了几个好字指着叶尚书道:“有哪家的女儿出嫁,夫家连迎亲的良辰吉时也能忘了的?过了今天,咱们叶家就是整个京城的笑话!黎王府到底是什么意思?媳妇还没进门就打咱们叶家的脸?” 叶尚书皱着眉道:“许是真的有什么事耽搁了?” 叶老夫人冷哼一声道:“有什么事比迎亲还重要?” 叶尚书顿时语塞,叶老夫人也只能长叹一声一时无法。今天黎王府迎亲迟了已经是个笑话,但是无论她们再怎么生气还是要将叶莹送出门去。不然,叶莹的名声就当真是半点也剩不下了。恼怒的瞪了王氏一眼道:“还愣着干什么?看看莹儿那边准备好了没有,迎亲的人来了立刻送莹儿出门。”王氏此时也顾不上委屈气愤了,连忙道:“早就准备妥当了,就等着来拜别了老夫人就可以出门了。”叶老夫人哼了一声不在说话。 等到下人终于来禀告迎亲的队伍快到了的时候已经是未时末了。叶莹被身边陪嫁的丫头嬷嬷扶着到荣乐堂来拜别叶老夫人,虽然脸上画中精致的妆容,叶璃坐的近还是看到那脂粉下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眶也有些红肿,显然之前叶莹就已经哭过一场了。不过倒也不妨,新娘子出门不是还要哭嫁么?叶老夫人亲自扶起叶莹,又说了一些勉励告诫的话,叶莹又向叶尚书和王氏拜别之后才盖上盖头被人扶着往叶府大厅而去,叶璃也起身跟在叶尚书和王氏身后而去了。 叶府大堂里 墨景黎穿着正红色四爪金龙喜服,本就俊美的容颜更多出了几分凛冽雍容的气势。但是叶璃却清楚地从那冷漠的神色中看出了几分和平时不同的僵硬。再看看那白得有些不自然的脸色和眼底遮不住的阴影。叶璃被迫闷坐了一大早的心情奇迹般的转好了不少。她敢用她大表哥的状元名头打赌,墨景黎脸上绝对上妆了。 墨景黎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跟在叶尚书身边的穿着淡紫色衣衫的叶璃,眼底掠过一丝火光,眼神热烈的连自己的新娘都给忽略过去了。 叶尚书有些不悦的轻咳了一声,墨景黎这才不甘愿的移开眼神向叶尚书见礼,“本王来迟,还请岳父大人恕罪。” 他若是不提这事圆过去也就罢了,一提起来叶尚书更是满肚子怒气,言语间也有些淡了道:“不敢,只盼着王爷以后好好待莹儿就是了。” 墨景黎自知理亏,连忙应是,保证会好好对待叶莹。一抬头却正好看到叶璃脸上似笑非笑的脸,想起自己昨晚上的经历,墨景黎就恨不得扑过去撕了叶璃。从小到大,都是他折腾别人的份,除了从前的一个墨修尧,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整的这么惨。天还没亮他从昏睡中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被人绑着仍在水潭子里,但是无论他怎么叫直到天亮之后他带去藏在树林附近的侍卫才来找到他。虽然已经近五月,但是那一处水潭子却是常年清寒,等到被人拉上来早就冻得动都动不了了。好不容易到了城外的别院喝了姜汤和驱寒的药物,缓过神来又匆忙地赶回城里来撑着满身的不适过来迎亲却依然还是误了吉时。与自己相比,此时正一派从容微笑看着自己的叶璃简直好的让人咬牙切齿。 本王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墨景黎眼神阴森狠辣。 叶璃淡淡撇嘴,她对墨景黎的智商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还干脆的回给他一个眼神:恭候大驾! 叶璃却不知道,她此时与墨景黎短暂的眼神交锋在别有用心的人眼底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站在叶莹身边的王氏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半垂的眼底飞快的划过一丝狠意。 ------题外话------ 好吧,墨景黎确实不是个有智商的男配,丫就炮灰到底吧。凤还要研究一下有智商的炮灰是怎样炼成的! 41.风月公子 41。风月公子 送了叶莹出门,表面上该做的也已经做完了。叶璃便不再理会众人复杂莫测的眼神,心情很好的挥挥衣袖回清逸轩去了。 刚踏进书房,叶璃脚下微微停顿了一下,才回头吩咐道:“青鸾留下侍候,其他人都下去休息吧。”青霜等人虽然有些不解,但是也知道叶璃一向不喜跟前人多,只当有什么事要单独吩咐青鸾,便福了福身退下了。青鸾安静的侍立在门边上等候小姐的吩咐,叶璃走到窗口站定目光在书房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书房里外间相隔的纱帘上,轻声问道:“还不出来么?” 书房里没有半点动静,青鸾手中却已经多了两柄寒光凛凛的短刺,平时温顺无害的目光也多了一丝凌厉的杀气。 等了片刻见依然没有什么动静,叶璃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手中一粒鸽蛋大小的东西像那纱帘的方向扔了过去。一股浓烈的白烟腾起,片刻间白烟中一个人影向叶璃的方向扑了过来却在快要到窗口的位置突然软到在地上,背后冰冷的短刺已经抵上了他的背脊。而他眼前却并没有叶璃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叶璃已经站到了他身侧几尺外的地方。 “真是没想到,叶三小姐好身手。我认栽。”男子苦笑,无奈的放松了发软的身体倒在地上。 叶璃面色如常,“比起阁下还差得远。只是经过了昨晚的奇遇,我认为做一些准备是很有必要的。” 男子挑眉,似乎丝毫没有将后背还被人顶着的情况放在眼里,笑眯眯的看着叶璃道:“你知道昨晚是我?该不会是…因为昨晚的事对我念念不忘了吧?”即使是也叶璃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男子长的十分俊美,不同于凤之遥风流不羁的模样,眉宇间更多了几分邪气和故意做出的暧昧。若是寻常女子免不了要气的或者羞得脸红耳赤掩面而去了。可惜叶璃却刚好不在这个寻常之列,“我以为你现在应该关注的不是我而是…你背后的东西。相信我,只要在那个地方再加三分力,你虽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我保证你这辈子都可以躺在床上度过了。”仿佛为了印证叶璃的话,身后尖锐的短刺往前送了送,尖锐的疼痛顿时从脊背传遍全身。男子脸色微变,勉强笑道:“叶三小姐不会打算杀人灭口吧?” 叶璃摇头,清丽的容颜露出了难的的灿烂笑容。却让地上的男子不禁的背脊发凉,“杀人灭口这种事不是大家闺秀应该做的。所以,我打算把你送人。听说有不少人都在找你。你说,我是把你送给定王呢还是送给黎王好?” 男子苦着脸求饶的望着叶璃。落到定王手里他肯定要缺胳膊断腿,落到黎王手里,就凭某人现在还好好地站在这里威胁他,黎王肯定也会要他的命,“三小姐,我也是拿人钱财为人消灾。何况,我也算帮过你吧,你就不能高抬贵手饶我一命么?”叶璃转身找了个舒服的椅子坐下来,笑问道:“你是在帮我么?难道不是墨景黎得罪了你你想要给他好看?” 求饶不成,男子只得收起脸上的笑容,认真的道:“算我欠三小姐一个人情,如何?” 叶璃撑着下巴,懒洋洋的笑道:“这个啊…清风明月楼风月公子的人情,就算你敢欠,我也不敢让你还啊。”清风明月楼,天下第一青楼。风月公子韩明月,天下闻名的采花贼。跟他扯上关系,就等于名声尽毁。 这回男子的脸色彻底变了,盯着叶璃道:“我的玉佩在你手里?”这世上知道风月公子和清风明月楼主是同一个人的屈指可数,“本公子倒还不知道尚书府的叶三小姐,未来的定国王妃居然还有如此手段。”能够从他身上悄无声息的取到玉佩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韩明月简直怀疑自己这次来京城是不是没有看好日子了。原本不过是一时兴起才替黎王抓个小姑娘玩玩,却没想到这看似无害的深宅闺秀是朵有毒的花儿。本想玩一下眼高于顶的黎王,结果把自己也玩进去了。离开那片树林还不到半个时辰就发现自己被人追踪,并且在两个小时后由原来的一拨人变成了两拨人。等到天亮之后连墨景黎的人也加入了其中。 叶璃但笑不语,很有耐心的看着眼前的俊美男子。终于,韩明月无奈的抬起手认输,道:“叶三小姐,你要怎么样才肯放我一马?” “必要的时候借我清风明月楼的情报网用用。”叶璃提出自己的条件。 韩明月眼神一闪,“在下不明白叶小姐是什么意思。” “青楼酒肆,情报消息的最大集散地。我猜…天一阁跟阁下关系不俗。对么?”天一阁,大楚最神秘的情报组织,以贩卖消息为生。只是行事隐秘让不少想要找到它的人铩羽而归,“韩公子可以起来了,如果我没估计错,药效已经过了。”叶璃看着依然一副无能为力赖在地上的人淡淡的提醒道。韩明月丝毫没有被人拆穿的尴尬,一脸从容的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对叶璃拱手道:“叶三小姐真是敏锐的让在下惊叹。”一个深闺女子,居然能推测出清风明月楼和天一阁的关系,确实不能不让人惊讶,“玉佩就送给三小姐了。三小姐有任何需要尽管让人拿玉佩来找我就成了。相信以三小姐的本事应该知道在哪里能找到人的。” 叶璃也不客气,点头道:“如此多谢。我会请定王换一样礼物给黎王殿下的。” 韩明月苦笑,看着叶璃,“你不怕我反悔么?” 叶璃嫣然微笑,“除非你想让全天下都知道风月公子和清风明月楼还有天一阁的关系。慢走不送。” “告辞。” 青鸾收起短刺,眼看着韩明月从窗口离开,皱了皱眉不解的道:“小姐,就这样放他离开?” 叶璃起身站在窗口,盯着韩明月身影消失的地方,“你真以为他是清风明月楼主?” “难道不是?” 叶璃把玩着手里的玉佩,“我猜不是。不过肯定与真正的韩明月关系匪浅。为了他惹恼了韩明月可不值得。” “叶三小姐英明。”戏谑的声音带着慵懒的笑意从外面传来,叶璃抬头看着不知何时倚靠在屋檐下的凤之遥笑道:“凤公子,不请自来非君子所为。”凤之遥落落大方的摇着折扇,仿佛他此时不是站在人家姑娘的闺房外而是在万千瞩目的盛会上一般,“三小姐的手段见识真是让凤三甘拜下风。韩明月的便宜可不好占。”叶璃浅笑道:“我从不占人便宜,相信韩楼主也会如此认为的。倒是凤三公子这身出入尚书府如无人之境的轻功,几可与风月公子相媲美啊。” 凤之遥额头的青筋忍不住挑了挑,努力的表现出自己的风度翩翩,“定王殿下请叶三小姐一起出席黎王的婚礼。” 叶璃挑眉,“定王会出席这样的场面?”她可记得自从墨修尧出事之后就再也没有公然在人前出现过。 凤之遥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原本是没有这个打算。据说是今天早上才决定的,相信不会让三小姐失望的。” 叶璃眨了眨眼,立刻明白了凤之遥的话外之音,点头笑道:“有劳凤三公子传信。” “介时凤三恭候大驾。” ------题外话------ 下章婚礼继续~ 42.史上最倒霉的婚礼(中) 42。史上最倒霉的婚礼(中) 妹妹大婚,不在送嫁之列的叶璃原本是不用去的。但是墨修尧都让凤三来传讯了,叶璃相信到时候必定是有好戏看的。而且她也觉得有必要亲自跟她的未婚夫沟通一下关于韩明月的事情,良好沟通更有助于相互间的信任。换了一身适合的衣服,叶璃让人去禀告了老夫人一声,还没出门下人就进来禀告定王来接三小姐了。老夫人知道墨修尧不方便,也不敢耽搁时间连忙让叶璃去了。 出了叶府大门,果然看到有着定国王府标记的马车停在门口。叫阿谨的少年侍卫见叶璃出来立刻上前来,“阿谨见过王妃。” 叶璃有些窘然,虽然这只是第二次见面,但是叶璃还是看出来了这个叫阿谨的少年似乎不是很机灵的样子。点点头说了声有劳,叶璃边上了马车。 墨修尧靠着马车坐着,正低头看着手里的一本书。见叶璃上来随手将书放到一边,淡淡一笑道:“坐吧,昨晚可受惊了?”叶璃走到他对面坐下,笑道:“还好,麻烦你特意赶过去。”墨修尧恍如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眼底淡淡的笑意也多了两分真实,“幸好赶去了,不然我还不知道王妃有那样的手段。”叶璃无所谓的耸耸肩,她并不在意自己的某些真面目让墨修尧看到,毕竟他们将来会是夫妻,很多事情相瞒也是瞒不住的,“雕虫小技,让王爷见笑了。” 墨修尧眉头微皱,“我们要一直王爷王妃的称呼么?” 叶璃抬眼看着他,有些不解,“那应该怎么称呼?爷?老爷?夫君?官人?”还没说完,叶璃先打了个哆嗦。平时听着别人称呼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到了自己嘴里怎么这么别扭?跟这些称呼比起来,叶璃还是宁愿随大流一点称呼王爷王妃比较好。 墨修尧笑道:“你可以叫我名字。” “墨…修尧?” “修尧。”墨修尧更正,“我可以教你阿璃么?” 叶璃点头,很庆幸他没有选择叫璃儿。说实话,除了长辈她很难习惯那样亲昵的称呼。 “我放了昨天那个人,你不介意吧?”叶璃看着墨修尧正色道。 墨修尧摇头,表情很是轻松笑道:“不妨事。既然你不计较那便算了,毕竟韩明月也不是好得罪的。” 叶璃挑眉,“你似乎一点也不吃惊他和韩明月的关系?” “少年时候,我和韩明月有点交情。” 叶璃了然,能让墨修尧承认有点交情的,想必都不是普通的交情了。 “王爷,黎王府到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中,已经到了黎王府外。两个人都不是健谈的人,但是叶璃却发现跟墨修尧说话绝对不会无聊。 “阿璃。” 叶璃起身正准备下车,墨修尧突然叫道。 叶璃回头,疑惑的看着他。墨修尧安静的看着她,“你真的准备好了么?” “需要准备什么吗?”叶璃秀眉轻挑,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自己是不是真的忘记了什么。 墨修尧一愣,唇边勾起一丝极浅的笑意,轻声道:“没什么。下去吧。” 定王亲自道贺,黎王府自然不能怠慢。特别是在定王已经有将近八年没有在京城露面的现在,亲自参加黎王的婚礼可以说是给足了黎王的面子。而按照皇室排行的辈分,与黎王年纪相当的定王更要高黎王一辈,因此不仅是黎王本人,就连来参加婚礼的皇亲们也一同出门来迎接。定国王府并没有摆什么排场,在众目睽睽之下,马车里最先下来的却是一名紫衣少女。丁香色的衣裙上绣着清雅的缠枝莲花,一头青丝松松的挽起,发间宝石蝴蝶穿花步摇熠熠生辉。只是微微一侧脸,就让众人看到一张略施粉黛的清丽容颜。很快,两名侍卫掀起马车的帘子,轻如无物一般的将墨修尧连同坐下的轮椅一起抬下了马车。墨修尧淡淡的扫了一眼黎王府门口似乎有些呆住了的人们,侧过头看着站在一边的叶璃向她伸出了手。 叶璃抬手任由墨修尧握住自己的手,身后阿谨已经推起轮椅往黎王府门口而去了。 “咳…见过定国王爷。”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瞄了一眼还死死盯着走近的定王毫无反应的黎王,回过神来的人轻咳了一声算是提醒主人迎客。 “见过定国王爷。” “今天是黎王的婚礼,诸位不必多礼。”墨修尧温声道,然后看着墨景黎笑道:“景黎,恭喜你了。” “多谢!”墨景黎狠狠地盯着站在墨修尧身边的叶璃,咬牙道。 墨修尧挑眉,“不请我们进去么?” 墨景黎只得侧身让出了道请两人进去,嘴里却再也不肯蹦出半个字来。墨修尧显然很了解墨景黎的脾气,抬头对叶璃笑道:“咱们进去吧。”叶璃抿唇微笑,点头不语。跟着墨修尧一起踏入黎王府大门,眼角的余光正好撇到凤之遥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看着门口的三人笑的格外的…欠揍。 进了黎王府,贤昭太妃也亲自等在大厅里相迎。见墨修尧和叶璃并肩进来,也只是眼神微闪了一下,很快便起身含笑上前,“黎儿大婚,难得修尧肯亲自前来。真是让黎王府蓬荜生辉啊。看来修尧和未来的王妃感情也是极好的。等到你们大婚本宫也自当送上一份厚礼。”墨修尧微微点头,露在外面的半边脸上的表情显得恭谨而温和,“让太妃挂念了。介时修尧必定恭候太妃和景黎大驾。”叶黎安静的站在墨修尧身边,并不开口插嘴。不知道为何,自从上次见过贤昭太妃之后,这位看似雍容和蔼的太妃总是让她心生几分警惕。 “这儿也没有外人,叶三小姐也请坐吧。”贤昭太妃与墨修尧叙话之余也不忘招呼叶璃。叶璃轻声谢过在墨修尧身边的位置坐下,却有些不幸的正好坐在了墨景黎对面。不用抬头去看也能感觉到墨景黎正狠狠的盯着自己,在这种情形下被人这样盯着看让叶璃生出了几分恼怒。要结婚的人不是应该忙的头晕脑胀吗?为什么这个墨景黎却闲的坐在这里听人磕牙? “哟,景黎这是怎么么?怎么一直盯着叶三小姐看呢?”一道有些刺耳的女声在大厅里响起,叶璃皱了皱眉抬起头向那人看去。这大厅里的不过坐了区区七八个人,但是由贤昭太妃亲自陪着的自然都不是寻常客人,至少都不是叶璃这个尚书府的姑娘能够得罪的起的。说话的人也正挑着凤眼一脸挑剔的盯着叶璃看,一身凤纹牡丹锦衣显示出来人的身份不凡。她的话一出口,原本还将注意力放在许久不见的墨修尧身上的人一瞬间都将目光投到了叶璃身上,那人却并不准备善罢甘休,精明的凤眼里展出冷冷的光芒,轻笑一声尖声道:“说起来本宫还差点忘了,叶三小姐不就是景黎的前未婚妻么?” “想必,景黎只是有些好奇新一任的京城第一才女罢了。在座的诸位不也一样好奇么?”墨修尧的声音淡淡的在大厅里响起,声音似乎温润的不带半丝火气,却很明显的能让人听出他对未婚妻的维护。叶璃低下头,沉默的看着自己的手被一只微凉的大手握住。 “定王说的正是。叶三小姐才真是应了那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回想起来,当年叶夫人也是个沉静不争的性子,但是那文采风华,便是如今咱们也记忆犹新呐。”坐在最前面的白发老夫人朗声笑道,看着叶璃的目光也很是和善。叶璃浅浅微笑,“老夫人过奖了,先母风采叶璃难及项背,只希望能继承一两分便足以。”老夫人赞赏的点点头,道:“是个谦虚的好孩子。” “这位是华国公夫老夫人。”墨修尧轻声为叶璃介绍。 叶璃这才了然,原来这位竟然是天香的祖母。 然后墨修尧一一为叶璃介绍了在座的几位,毫无意外不是位极人臣的高官眷属就是皇室宗亲。而那位最先开口的锦衣妇人正是当今皇上和黎王的姑姑,昭仁长公主。也正是容华郡主的亲生母亲。想起容华郡主在百花盛会上那副眼高于顶的模样,叶璃只能叹息果然是母女。只是不知道这位昭仁公主对自己如此显而易见的敌意又是为了什么?总不会是因为容华郡主的原因吧? 在墨修尧为叶璃引荐之时,在座的人也暗暗在心底重新评估了一下这位被黎王退婚又转而指给定王的叶三小姐。定王会亲自为她引见大楚最有权势的贵族们,就已经足见对她的重视了。因此除了脸色更加难看的墨景黎外,大厅里的气氛还是一贯的和睦而友好的。 43.史上最倒霉的婚礼(下) 43。史上最倒霉的婚礼(下) “叶璃!” 黎王府的花园里,华天香拉着叶璃边走边说话,前面突然冒出来一个高大的人影挡住了去路。 “黎王殿下,请问有什么事吗?”华天香挡在叶璃前面,扬起美丽的小脸问道。自从楚香阁的事情之后,华天香对黎王殿下的好感就呈直线下降,目前已经接近负值。看到墨景黎神色不善的出现在两人面前,直觉得就认为他是想要找叶璃的麻烦。墨景黎不悦的皱眉,“本王不是找你的。”华天香毫不客气的道:“王爷现在不是该在招呼客人么?这花园里现在多是各府的女眷,王爷出入其中只怕多有不便。就算王爷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好歹也顾着别人一些吧。” “本王有话要和叶璃说,你让开。”墨景黎不耐烦的道。 “有什么话直说就是,璃儿听得见。”华天香道。 墨景黎危险的眯起了眼睛,“本王说让开!” 华天香还想说什么,却被叶璃拉住了,“天香,你先去看看慕容她们到了没有。我一会儿就过来。” “可是…”华天香担忧的扫了墨景黎一眼。叶璃笑道:“放心吧,修尧跟华老夫人说完话就会过来找我。”华天香闻言,冲着叶璃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语带调侃,“修…尧啊……好吧,我去找慕容。你…小心点。”说完还警告的瞪了墨景黎一眼,才对着叶璃挥挥手转身离去。看着华天香难得的孩子气的举动,叶璃好笑之余心中也很是感动。华天香是真正识大体的大家闺秀,若不是为了自己绝对不会主动去挑衅墨景黎的。看着华天香离去的背影,墨景黎原本阴沉的脸都能滴出墨汁来了。 等到华天香消失在花园的转角,叶璃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转身看着墨景黎,“王爷有什么要说的?” “叶璃,你好样的!”墨景黎咬牙道。 叶璃上下打量了墨景黎一眼,依然是温言漫语,“我不懂王爷在说什么。” “哼!昨晚的事你以为本王会就这么算了?”墨景黎盯着她冷笑道。 “我以为…这话轮不到王爷来说才是。”明明是他找人绑了她欲行不轨,现在这模样怎么好像是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叶璃不禁疑惑。 “难不成你还想报复本王不成?”墨景黎不屑的嘲讽。 那倒不用,不是什么大事本姑娘一般当场就报仇了,“如果王爷没什么事,叶璃告辞。” “站住!”墨景黎怒道,一把抓住叶璃将她堆到了假山后面。叶璃垂眼看了一眼扣住自己手腕的手,也跟着沉下脸脸,“黎王殿下,请你自重!” “自重?”墨景黎不屑的冷笑,“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本王不要的女人。你以为攀上了墨修尧就可以了?你说…要是现在有人过来看到了,你还有没有脸嫁给墨修尧?或者说,就连墨修尧那个废物也会嫌弃你吧?” 叶璃半掩的清眸划过一丝危险,“黎王殿下,请你放开我。” “本王不放你能怎么样?”墨景黎冷笑,看着眼前娇弱的女子就像在打量一只被困在笼中的小鸟。可惜他不知道,眼前的女子看似娇弱婉约的女子内里却是一只能噬人的猎鹰。叶璃唇角微微扬起,“怎么样?这样!”另一只自由的素手敏捷而有力的扣住墨景黎的手臂,稍稍一用力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墨景黎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人一个侧摔放倒在地。而更不幸的是因为两人站在假山地下,墨景黎的后脑勺撞上了假山当场晕了过去。叶璃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后面的攻击也就立刻收了回去,俯身检查了一下墨景黎的状况并无大碍才站起身来,抬脚在墨景黎身上踢了几脚好消减自己的怒气。曾经的职业让她比大多数人更熟悉人体结构,自然也就更清楚怎么在不留下伤痕的情况下让一个人更痛。 平息了心中怒火,叶璃忍不住皱眉。在黎王府打晕了黎王可真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在黎王大婚的当天。不过倒也不是什么无法解释的麻烦,看了一眼地上的昏迷不醒的某人,叶璃淡定的跨过障碍从容不迫的走了出去。 离开假山,穿过一个两个弯儿就看到华天香和慕容婷一脸担心的等在那儿。见叶璃过来连忙迎了上去,“阿璃,你没事吧?黎王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慕容婷焦急的抓着叶璃道。 叶璃笑道:“你看我不是好好地么?青天白日的他能对我怎么样?” 慕容婷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是我想差了,不过你还是离黎王远一点好。” 华天香赞同的点头,有些好奇的道:“怎么这么快就说完了?” 叶璃摊手道:“本来就没什么可说的啊。” “别说这些扫兴的人了,咱们还是去坐下喝喝茶吧。真羡慕筝儿,秦大人从来不强迫筝儿出席她不喜欢的宴会。” 叶璃点头,与两人携手往前面人多的地方去了。 接下来的婚礼如期举行,这让因为之前错过了迎亲吉时而有些小小的尴尬的婚事总算可以期待有个圆满的结束,如果能够忽略黎王殿下那张更像是参加葬礼的脸的话。叶璃坐在华天香身边,看到对面的墨修尧眼中带笑的看着自己,然后目光在正牵着红绸与叶莹并肩走来的墨景黎身上转了一圈,眼中的笑意更深。几乎是立刻的,叶璃就明白墨修尧肯定已经知道了下午在墨景黎身上发生的事。但是看墨修尧的目光,叶璃又觉得事情说不定还没完。 于是,当行礼到一半,主持婚礼的司仪高呼夫妻对拜的,然后扑通一声新郎倒地不起的时候,叶璃没有半点惊讶。反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这一刻,叶璃绝对相信墨景黎大概这辈子也不想再举行婚礼了。任何一个在婚礼前后不到十二个时辰内晕倒三次的人都会对婚礼产生某种阴影。 “怎…怎么会这样?”慕容婷惊讶的险些合不上嘴。 华天香同样的目瞪口呆,“这个……”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事实上她开始有点同情叶莹了。迎亲误了吉时就算了,新郎在婚礼上晕倒…… “呼…阿璃,这黎王身体也太差了。幸好……”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还是贤昭太妃反应过来连忙让人将新郎新娘送回房,一面叫人请太医。新郎晕倒了,但是婚宴还是要继续的,不过客人们都有些食不知味就是了。贵妇们一边猜测着黎王晕倒的真实原因,一边在心里思量着明天京城将会出现的最新八卦。叶璃则在心里将下午弄晕墨景黎的种种后果在心中推演了一遍,觉得没什么大问题才安心与华天香和慕容婷享用美味佳肴。在撇到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某个笑的春风得意的男子朝自己摇摇敬酒的时候,微微点头表示回礼。这个婚礼…果然很有趣啊。 ------题外话------ 其实应该改成最倒霉的新郎。除了新郎完全没有虐任何人~好吧。叶莹算是间接倒霉~我要快点让阿璃和修尧结婚,不然好多剧情木法写~对剧情进展有意见的请留言,求意见~ 44.姨娘的去处 44。姨娘的去处 “小姐,夫人来了。” 布置的舒适幽雅的清逸轩里,叶璃正拈着针线琢磨手上的绣品,清霞进来禀告。 叶璃放下绣品,抬起头来,“她怎么还有空来这里?”自从前两天叶莹的婚礼出了那样的乌龙,王氏就忙得一团乱。这两天府里正好又传出赵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与叶莹叶容相克的消息,更是闹得天翻地覆。叶尚书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一边是成为黎王妃的女儿和唯一的儿子,一边是最得宠的小妾和将来的儿子。孰轻孰重叶尚书并不是分不清楚,只是看着赵姨娘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心里总还是有些舍不下的。可惜,叶莹大婚第二天,叶容又莫名其妙的在学堂里去学堂的路上惊了马车吓得在床上躺了两天。王氏就闹得更厉害了。 王氏走进来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倒是面对叶璃时难得一见的和蔼。可惜叶璃既不是要看她的脸色生活的庶子庶女,也不是年纪小小什么都不懂的小可怜。所以也只是起身淡淡的见了礼,“四妹就要回门了,夫人怎么有空过来?”王氏带着自以为和蔼可亲的笑容道:“定王府已经选了日子这两天就要过来下聘。璃儿你的婚期也近了,我来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没准备周全的。” 叶璃请王氏坐下,道:“有林嬷嬷和乳娘操持,舅母和堂婶也过来看过好几次,都没什么问题了。有劳夫人挂心。” 王氏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叶璃的话在她听来简直就是在说她这个嫡母失职了一般。其实叶璃心里真没有这个想法,因为在她心里从来都不认为王氏有义务一定要为自己操办婚礼。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想要跟璃儿你商量。”王氏很快又恢复了神色,殷切的看着叶璃。 叶璃秀眉轻挑,疑惑的看着她。 王氏长叹了一声,“这几天的事璃儿也听说了吧。并不是我这个做正室嫡母的不能容人,实在是那赵氏的孩子与叶家嫡出的相冲啊。前天我特意去求了水云观的凌虚道长,他说了赵氏这孩子前世与咱们家有仇,生来就是祸害咱们叶家的。你看看…自从传出她有了身孕的消息,咱们家事事不顺。偏偏老爷还一味的护着她……” 叶璃平静的听着王氏巴拉巴拉的说着对赵氏和叶尚书的不满。王氏特意的扯出赵氏的孩子与叶家嫡出相冲的话来,要论嫡出,叶家有谁比叶璃更正宗的嫡出?若不是本就知情也不信这些,在看了叶莹那倒霉的婚礼之后,换个人只怕真的要对赵氏和为出身的孩子生出芥蒂了。 “夫人的意思是?不管怎么说那孩子到底是咱们叶家的骨肉,也是璃儿的亲弟弟,父亲自然是心疼的。”叶璃轻飘飘的将问题抛回给王氏。若不是赵氏防的严王氏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她又怎么会来找自己商量?如果自己当真上了当替她出什么主意,将来出了什么事那馊水自然也只能自己消受。王氏一怔,咬了咬牙强笑道:“无论怎么说,那孩子只怕是…莹儿的事已经让叶家颜面尽失了,若是璃儿的婚事再出了什么问题,咱们家可就真是颜面无存了。” 叶璃低眉浅笑道:“这事儿我只怕做不了主,夫人还是好好与父亲和祖母商量商量才是。女儿家,出家从夫。何况…璃儿的婚礼倒也没什么颜面之说了。”出了嫁就改姓墨了,就算那孩子真要克谁那也是先轮到还姓叶的不是? 见叶璃如此油盐不进,王氏也知道在这里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装模作样的安慰了叶璃一番,才捏着手里快要变形的手帕走了。 “小姐,这王氏用心如此险恶,你可千万别上了她的当。”王氏一走,林嬷嬷和魏嬷嬷便从里间走了出来,魏嬷嬷满脸怒气的道。 叶璃扬眉笑道:“乳娘看出来她的意思了?” 魏嬷嬷道:“还能有什么意思?她自己想对赵姨娘不利却拉了小姐来做筏子。小姐若是个耳根子软的真听了她的话,将来传了出去女儿家干涉父亲房里的事,对庶母不仁对庶弟不慈,没得坏了小姐的名声。”林嬷嬷含笑安抚着魏嬷嬷道:“妹子你也别着急,我看小姐心底必然是有成算的。”叶璃点头道:“王氏必然是容不下赵姨娘的。只是如今府里事多她没机会下手罢了。”林嬷嬷若有所思道:“小姐的意思是要救一救那赵姨娘?”叶璃摇头道:“救也算不上,各取其利罢了。这些日子赵姨娘也帮了我不少忙。何况,我看容儿被夫人教的有些不成体统,叶家将来总还要留下一丝香火的。”林嬷嬷道:“只怕那赵姨娘将来心大了。” 叶璃摆摆手笑道:“她若是聪明就该知道我与她并没有利益冲突。” 林嬷嬷想了想,笑道:“小姐思虑周全,老奴多虑了。” 叶璃含笑摇头道:“我到底年轻,总有顾虑不到的地方。以后还要嬷嬷和乳娘多提点才是。” 到了晚间,王氏不知怎么说动了叶尚书同意将赵姨娘送回叶家老宅待产。赵姨娘自然是好一阵的哭闹哀求,府里剩下的几个姨娘看着赵姨娘凄惨的模样也不禁面露不忍。要知道叶氏的老家可不是什么平坦富饶之地,乃是大楚西南靠近边陲的并州。不只是穷山恶水而且离京城相隔千里之遥,自从叶尚书到京城为官将叶老夫人也接过来之后,叶家就再也没有回过老家了。早些年就连祠堂也一并迁到了京城,在并州也只剩下了一座老宅子和一点土地交给本家的族人看管。别说赵姨娘回去能不能过得好,就是怀着身孕这一路过去能不能活下来就是个考验。 叶尚书神色间也有些不忍,但是看着昔日的爱妾苦苦哀求却始终没有松口。叶璃淡淡的看着赵姨娘的神色从开始的哀伤渐渐地变得绝望,虽然有做戏的成分但是显然也有几分真实的心情在里面。叶尚书这般无情也让赵姨娘感到心寒了吧。 “父亲。”见闹得差不多了,叶璃开口道:“并州路途遥远不说,行路也是分外艰难。就是寻常人也未必受得了何况赵姨娘还有孕在身。” 叶尚书神色微动,看着叶璃道:“那璃儿又什么想法?” 叶璃垂眸,淡淡道:“既然夫人的意思是将赵姨娘送离京城赡养,何必非要送到并州?万一路上有个什么…昭仪姐姐如今怀有龙嗣,咱们还要为她积福才是。” 王氏脸色一白,心里气的心肝直颤。什么叫是她的意思?还诅咒她的宝贝女儿和外孙! 叶老夫人皱了皱眉,道:“那璃儿看哪儿合适?” 叶璃浅笑道:“命相之说虽说不能不信,却也不能全信。无论如何赵姨娘怀的总还是咱们叶家的子孙。若是让外人知道了还说咱们叶家不念骨肉之情。至于赵姨娘去哪儿,想必父亲和祖母自有打算。” 叶尚书深深的看了叶璃一眼,眼神中明显带着试探道:“咱们家在云州有一座别院,云州的气候也宜人。不如将赵氏送到云州如何?” “自然是一切由父亲和祖母做主。” 叶老夫人打量了赵姨娘一番,看着叶璃笑道:“你父亲说的不错,云州人杰地灵历代多出文人圣贤,说不得能压得住这孩子的命格呢。” 叶璃恭敬的道:“祖母说的是。只要叶家好咱们才会好不是么。”命格?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哪来的什么命格? 叶老夫人满意的点头,为了叶璃的识大体,“还是璃儿懂事。既然如此,此事就这么定了。” 赵姨娘跪在堂中,瞥了一眼满脸不甘的王氏,恭敬地对着叶老夫人一拜,“奴婢多谢老夫人恩典。谢老爷和三小姐恩典。” 叶璃微笑,“赵姨娘快起来吧。这都是祖母和父亲的恩典,我们做晚辈的只能听着罢了。姨娘此去路途遥远,一路小心才是。等到弟弟出生也望姨娘好生教养,方不辜负祖母和父亲的心意。” 赵姨娘连连点头,“奴婢谢过小姐提点。” 45.下聘与回门 45。下聘与回门 “奴婢谢过三小姐救命之恩。” 赵姨娘跪在叶璃跟前,一身素雅的衣着与往日的妖娆截然不同。叶璃抬手示意青鸾将她扶起来,淡声道:“不必多礼,到了云州你不用担心,自然会有人安排好已经的一切。” 赵姨娘点点头,道:“奴婢相信三小姐言出如山。奴婢也会遵守约定安分的抚养这个孩子的。”低头轻抚着还依然平坦的腹部,赵姨娘眉宇间是全然的柔软和慈爱。以后这个孩子就是她的一切。叶璃点点头,吩咐身边的青霜,“去取五百两银票给赵姨娘,当是路上的盘缠。”青霜应声去了,赵姨娘感激的看着叶璃。整个叶府都在王氏的掌控之下,当然也包括各地的庄子。王氏暗中克扣她的用度已经是必然的事,她自己虽然也攒了一些银子但是却并不多。整个叶府除了老太太和老爷,也只有三小姐能一次拿出这么大一笔钱了。赵姨娘心里明白,三小姐虽然不是待人热情可亲的人,但是只要安分,却绝对是个可靠可信的人,“多谢三小姐垂怜。” “到了那边会有人负责你和孩子的安全,有父亲在她也不敢做的太明目张胆。但是想要在那边过得好,就要看你自己的手段了。”叶璃淡淡的提醒道。反正庄子也不是她的,赵姨娘若是有手段的话自己把持着对孩子也好一些。 赵姨娘一愣,心中却暗惊叶璃竟然能看出自己的心思。不过她既然开口自然表示徐家会在一定程度上帮着自己,只要自己有足够的手段拿捏得住云州的庄子就能成为自己和孩子安身立命之处。想到此处,赵姨娘连忙再次谢过叶璃,同时在心中更加深了几分敬畏之心。 “小姐,定国王府下聘来了。”青玉一脸欢喜的走进来笑道,“老夫人和老爷请小姐赶紧过去呢。” 叶璃点点头,看到青玉脸色有些古怪,挑眉道:“还有事?” 青玉脸上欢喜的表情很有些纠结,看看叶璃道:“黎王殿下和四小姐也回来了。”今天正式叶莹回门的日子。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日子就这么巧,四小姐回门和三小姐下聘竟然撞在了同一天。 叶璃也是一愣,她差点忘了叶莹今天也要回来,“出什么事了?” 青玉撇撇小嘴道:“黎王和姑爷差不多同时到的,还阴沉着脸色好像谁欠他几万两银子不还似的。真是晦气!” “放肆。”叶璃淡淡斥道。青玉眨眨眼睛,听出小姐的话里并没有什么怒气。才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捂着小嘴躲到一边。 青霜拿着一个素净的荷包出来交给叶璃,叶璃转身连同一个金锁片一起放到赵姨娘手中道:“这算是我给弟弟的礼物,到时候我就不送姨娘了。” 赵姨娘眼睛一红,想起今天是定王府来下聘的日子忙忍着眼泪同叶璃告别,方才收好了东西走了出去。 叶璃回头道:“走吧,去见祖母。” 因为定国王府并没有真正算得上是墨修尧长辈的人存在,因此墨修尧特意请了京城两位有极有名望的长者一起上门。叶璃见过一次的太学学正苏哲老大人以及当今皇后的父亲,华老国公。这两位都算得上是京城举足轻重的人物,也让叶尚书大感面上有光。定国王府那长长地聘礼单子更容易让人想起上一次黎王府下聘的时候的情景。原本看着还算不错,如今一对比起来怎么都让人觉得黎王府少了几分诚意。于是叶尚书面带笑容的请苏老大人,华老国公与定王去书房说话,无意间便有些忽略了差不多同时到达的叶莹和墨景黎。 “璃儿给祖母请安,见过华老夫人,见过各位夫人。”叶璃踏进荣乐堂就看到叶老夫人正和华老夫人相谈甚欢,下面还有有点面熟的夫人也跟着凑趣,倒是墨景黎和叶莹王氏坐在一边脸色有些不好看。王氏和叶莹显然是插不上话,而墨景黎的表情大约也让人不敢和他说话。 “璃儿快过来,大家瞧瞧我这孙女可好?”叶老夫人亲热的像叶璃招手,有些浑浊的老眼中也满是和蔼的笑意。仿佛叶璃就是她最最心肝宝贝的好孙女一般。叶璃顺从的上前,“祖母。”华老夫人拉着叶璃到身边坐下笑道:“老夫人可别怪老身跟你抢孙女,我看着这三小姐就喜爱的不行。难怪我家天香那丫头整天叨念着来寻三小姐玩儿呢。”叶璃笑道:“老夫人过奖了,璃儿也很想念天香呢。”华老夫人连连点头道:“好孩子,果然有你娘的风范。难怪修尧那孩子多年不肯出门,这次却专程上门请咱们家老爷子来提亲呢。” 叶璃低下头,清丽的容颜染上一丝浅浅的红色。低声笑道:“华老国公多年不管世事,如此劳顿,璃儿实在是……” 华老夫人暗暗点头,即使害羞也依然能端庄得体应对自如,不若一般的大家闺秀娇气。就要这样的女子才能撑得起定国王府那么大的家业。和蔼的拍拍叶璃笑道:“这有什么?老爷子如今也是闲着没事。自然就想要操心操心晚辈们的婚事了。修尧也是咱们老爷子看着长大的……”似乎想起了墨修尧如今的情形,华老夫人不由得轻叹一声,嘱咐叶璃道:“以后你们就是一家人了,可要好好地过日子……” 叶璃作羞怯状,默默应承下来,心底早就摆了一个大大的囧字。 似乎想起冷落了另一对新婚夫妇,华老夫人回头对墨景黎笑道:“老身还没向黎王和黎王妃道喜呢,太后娘娘和贤昭太妃早就盼着抱孙子了,想必很快就能让两位贵人心愿得偿了。”华老夫人一开口,在座的众人也连忙向墨景黎和叶莹道贺。实在是墨景黎的冷气飚的吓人,让原本想向他道贺的人也不敢开口了。此时华老夫人一开口,众人自然立刻顺着开口道贺了。墨景黎冷着脸看着众人,终究还是不能太不给华老夫人面子,淡淡的点了点头。 叶璃坐在华老夫人身边,正好将叶莹的神色看的清清楚楚。叶璃也有些奇怪,虽说婚礼当天出了一些状况,但是跟叶莹本身并没有什么关系。以墨景黎对叶莹的喜爱,只会因此对她更加愧疚而加倍的对她好才对。但是这两人的表情实在是不像一堆两情相悦的新婚夫妇该有的表情。也许是因为叶莹几乎无法掩饰的黯淡表情,王氏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幸好她还知道看场合,只是沉着脸并没有发作。 “定王来了。” 门外传来丫头禀告的声音。叶尚书陪着华老国公苏哲老大人和墨修尧一起走了进来。人来没进来,华老国公的洪亮的笑声就传了进来,“哈哈,老夫等了这么些年,终于要喝到定王的喜酒了。辛苦一趟算什么?正好瞧瞧未来的定王妃如何了得,让我家那个丫头也甘拜下风。” “阿璃年纪尚轻,老国公可别吓着她。”墨修尧的声音淡淡的带着温润的笑意。 “好小子,这还没大婚就知道护着媳妇儿了。” 厅里一片宁静,华老夫人含笑推了推叶璃笑道:“我们家老爷子是个粗人,璃儿可别见怪。”叶璃含笑摇头,往门口望去就看到当先一人鹤发白须,虽然已近古稀之年,却依然是龙行虎步气势非凡。叶璃本就是军人世家出身,一见到这老爷子就知道这位必定也是半生纵横沙场的名将,不由得心生好感。 46.悲催的新婚生活 46。叶莹悲催的新婚 “黎王和黎王妃也在?老臣见过王爷王妃。”华老国公一眼扫过厅中众人,在叶璃身上略作停留才向墨景黎和叶莹见礼。 墨景黎点点头,将目光从跟在华国公身后进来的墨修尧身上移开,皱眉道:“老国公这是?” 华国公捋着白须,得意非凡的笑道:“老夫来给修尧做个媒人,来下聘的。叶老夫人,快来看看这聘礼叶府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三小姐也来看看,差了什么咱们立刻再叫人补上来。”叶老夫人原本就粗粗的看过一次聘礼单子,哪里还敢有什么不满意。连忙笑容满脸的道:“老国公和苏老先生亲自办的,岂会有什么差错。”顺手便将单子交给了叶璃,叶璃也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转身递给身边的青鸾,浅笑道:“有劳国公和苏老了。” 华国公打量了叶璃一番,回头对墨修尧点头笑道:“叶家果然会教姑娘,修尧好福气。” 墨修尧看了叶璃一眼,含笑不语。 苏哲也很是赞同的笑道:“老国公说的不错,三小姐诗书画皆堪称京城闺秀中翘楚。叶家好家教。” 又是一番称赞谦虚中,华老夫人以婚前应该培养感情为理由将两位准新人遣了出去。站在乐荣堂外,叶璃和墨修尧不由得面面相觑最后化作了一丝浅笑。 “我来吧。”叶璃走到墨修尧身后接手了阿瑾的位置,阿瑾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立即放手。墨修尧抬手道:“阿瑾,你先退下吧。”少年看向叶璃的脸上多了一丝惊诧,然后更多了一些原本没有的敬意,恭敬地将轮椅交给叶璃,转身一跃消失在两人眼前。 叶璃缓慢的推着轮椅沿着平坦的小道往花园走去,墨修尧微微侧首轻声道:“如果累的话可以停下,其实…我可以自己来。” “我知道,不过你也该知道我并不是弱不禁风的大家闺秀。”叶璃笑道。轮椅显然是精心打造的,推起来并不需要费太多的力气。叶璃也绝对相信即使没有人推轮椅墨修尧自己也绝对能够行动自如,否则他绝对不会将身边的心腹遣走。听了叶璃的话,墨修尧似乎想起了什么轻咳了一声,低低的笑出声来,“最近小心一些。景黎这人别的毛病还好说,就是爱记仇,可以说是睚眦必报。最近在你手里栽了几个大跟头,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叶璃点头,有些无奈的道:“我还是不明白我到底哪儿惹到他了。” 墨修尧淡笑的眼中有些嘲讽的意味,“如果你被退婚之后表现的潦倒一些,失落一些甚至寻死觅活一番的话,他应该不会针对你做什么。甚至…还可能会因为某些原因而弥补你一些什么。”叶璃无语,“所以,他之所以那么对我就是因为我的表现不如他的意?” “显而易见。” “……”真是欠抽! 走到荷花池边的石桌边叶璃停了下来,笑道:“就在这儿歇一会儿吧。”正是五月初的天气,荷花池里只有一片碧绿,却让人觉得清爽怡人。远远地跟着的丫头们机灵的送上了茶点便立刻告退,只留下青霜几个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等候差遣。墨修尧含笑道:“你身边的人都很不错。那个丫头是那晚城外的那个?功夫不错。” 叶璃回头看了看正和青霜说话的青鸾,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青鸾和青玉都是跟着大舅舅过来的。只有青霜是一直跟着我的。”她并没有仔细说明哪个是青玉哪个是青霜,相信对于她身边的人墨修尧都是知道大概的。墨修尧笑道:“原来是徐家的人,难怪。阿璃的眼光也很好。这样以后到了定王府我也不用担心了。” 叶璃皱了皱眉,“你不是在跟我说以后定王府的事务吧?”让她管着一群身手不凡的特种兵她没问题,甚至管着一个团的士兵她也可以胜任。但是让她去打理一个王府的事务和产业,即使有这些日子的学习和练手,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犯怵。叶璃纠结的表情显然取悦了墨修尧,眼中的笑意更甚,道:“你是定国王府未来的当家主母,王府的事提前跟你说一说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有什么不对么?” “没有。”叶璃摇头,身在其位就要谋其政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希望我不会把王府弄得一团糟。” “我对阿璃有信心。”墨修尧微笑道。 叶璃无奈的扬眉,“为了你的信心,我好像也没有推托的理由。”私心里叶璃很喜欢这种感觉,其实她跟墨修尧相处不太像未婚夫妻,反倒更像是朋友。都明白彼此的心思,也清楚彼此的底线。现在也许情分不深,但是相处起来却比真正的未婚夫妻更加自在。也许他们一辈子都只能有朋友的情分,也或许有一天他们会成为彼此的家人,但是未来的事情谁能说的定呢?但是可以期待不是么? “我现在的情形,不太适合去拜会徐先生和徐大人。还望两位长辈不要见怪。”墨修尧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看着叶璃有些歉然的道。 “大舅舅已经知道如今定国王府的境况,他们也不是讲究那些虚礼的人。不过…上次大哥好像说是去过定国王府?”叶璃好奇的看着他,心里实在有些好奇徐清尘那样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会怎样表达对未来妹夫的挑剔和不满。 墨修尧无奈的淡淡苦笑,“多年不见,徐公子风采依旧让人艳羡。” “见过黎王,见过黎王妃。”不远处的路口,青鸾青霜双双挡住了路。 墨景黎冷笑一声,“怎么?这条道本王走不得?” 青鸾青霜对视一眼,这条小道只是到荷花池,前面根本没有别的路。黎王明明看到自家小姐和定王在此还执意向前,不是找茬么?青霜正要说话,那边墨修尧已经开口道:“请黎王和黎王妃过来吧。”两人这才垂首恭敬地道:“王爷,王妃请。” 墨景黎冷哼一声,快步走向荷花池边静坐的一对璧人。叶莹跟在他身后,幽怨的咬着唇角。 墨景黎站在桌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叶璃。叶璃皱了皱眉,对墨景黎这样肆无忌惮的目光十分的不喜。 “景黎,坐吧。”墨修尧淡淡道,一面向叶璃伸出手。叶璃十分配合的握住他的手起身坐到了墨修尧的身边,将对面的位置让给了墨景黎和叶莹。墨景黎一言不发的坐下,叶莹才带着微微的喘息走到了三人跟前。显然墨景黎这样毫无顾忌的步伐并不是叶莹这样身体娇弱的女子能跟的上的。 “三姐姐,定王。”叶莹轻声道。 叶璃点头,微笑道:“四妹,坐下吧。这几日可还好?” 叶莹微微垂眸,轻声道:“有劳三姐关心,妹妹一切都好。” 叶璃点点头,见叶莹如此说也就不再多问了。虽然叶莹的样子实在看不出来一切都好,不过她也不是真的在关心她。如果叶莹真的跟她诉苦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墨景黎轻哼一声,道:“莹儿自然好得很,到不知道璃儿这几日可好?”叶璃挑眉,侧首看了墨修尧一眼,才笑道:“多谢王爷关心,这几日除了有点忙,一切都好。” 墨景黎脸色一冷,目光阴沉的盯着叶璃许久,才对墨修尧道:“本王有些话想单独和叶三小姐谈谈。” 叶璃心里忍不住觉得好笑。其实从第一次见到墨修尧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墨景黎特别爱在墨修尧面前摆架子。比如有墨修尧在场,墨景黎必定比平常更喜欢仰着下巴一脸轻蔑的看人。其实叶璃很想告诉他,墨修尧坐在轮椅上大多时候会看到他的鼻孔。所以墨修尧其实真的很少抬头看他。还有就是只要和墨修尧说话,他必定用本王之类的自称。仿佛这样说话就能高人一等一般。事实上大家都知道,虽然墨景黎是先皇之子,当今之弟。除非他干掉他哥哥自己当皇帝,否则他这辈子的爵位都在超一品的定国亲王之下。 “莹儿先行告退,王爷和姐姐慢聊。”叶莹首先起身响应墨景黎的话,虽然她看着叶璃的目光已经幽怨的能淬出毒来了。看着叶莹带着留恋和不甘的目光离去的身影,叶璃在心中轻叹了一声。短短两三天,叶莹就已经从一个骄傲的闺阁千金变成一个豪门怨妇了么?这样看来,墨景黎也未必有传说中的那么喜欢叶莹,既然如此,当初墨景黎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宁可违背先皇的遗命也要去叶莹为妻?真的只是一时意气? “墨修尧!”见墨修尧和叶璃对自己的话都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墨景黎恼怒的低吼道。 “景黎,你的规矩真该好好学学了!”墨修尧淡淡的盯着墨景黎阴沉的脸孔,一种无形之中的威压让墨景黎忍不住一滞,“是皇上允许你这么跟本王说话的?嗯?”比起墨景黎那阴沉冷酷的脸孔,墨修尧淡然的神色即使带着半张面具也不知道要亲切多少倍,但是即使如此,墨景黎还是惊怒的发现自己竟然对着眼前的男子产生了一丝隐秘的恐惧。这让他又是恼怒又是羞愧,更加的不敢相信。他对墨修尧最后的印象已经是八九年前的事。那时候他们的身份处境很相似,他们出身大楚最尊贵的家族,他们都有个兄长。他的哥哥是皇帝,墨修尧的哥哥是定国王爷。他们不需要继承爵位,没有任何负担,就算混吃混喝也能锦衣玉食一辈子。只除了墨修尧无论做什么都比他优秀!所以他从小就看墨修尧不顺眼,他在埋头苦读想要获得父皇夸奖的时候墨修尧已经得到包括父皇在内所有人称赞的目光,他为了自己高超的武艺而暗暗得意的时候,墨修尧已经纵横沙场,为定国王府不败战神的名誉增添更多的辉煌。少年时候,他讨厌墨修尧,但是不怕他。看不顺眼就打一架,就算输了也没关系,总有一天他会打赢的。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在他已经将他归类为废物的八年后,他——居然会怕他! 奇耻大辱! “黎王殿下。”叶璃皱眉看着墨景黎阴狠狰狞的神色,毫不怀疑如果换一个地方,换一个人,墨景黎此时绝对已经将对面的人撕碎了,“王爷有什么事直说就是。我与修尧并没有什么不可明说的事。” “没有不可明说的事?”墨景黎很快冷静下来,换上了一副嘲讽的神色,“叶璃,你确定?” 叶璃不解的看着他,墨景黎却显然以为自己抓住了叶璃的小辫子,“那么要不要谈一谈本王大婚前一晚以及大婚当天发生的事?” 叶璃有些同情的看着他,这家伙绝对不知道他大婚当天会那么丢脸的当场晕倒少不了墨修尧出得一份力,“大婚当天?王爷是说你当场晕倒耽误了拜堂的事么?此时…叶璃深表遗憾。”和同情。 “叶璃!”墨景黎咬牙切齿的瞪着对面一脸无辜和同情的女人,“本王不能拜堂难道不是如了你的意?” 叶璃茫然,“王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叶璃虽然平时和四妹有些不愉快,但是也不至于恶毒到希望她拜不成堂啊。王爷这样污蔑叶璃,叫我…叫我还有何面目再见四妹?”想陷害她让墨修尧误会?墨景黎的段数显然还不够。叶璃带着淡淡的委屈,倔强的瞪着墨景黎。完美的演绎了一个被冤枉了千金小姐的角色。 原本还打算开口替叶璃解围的墨修尧闲适的看着眼前的清丽少女,即使是他也忍不住想为她得精彩表演而喝彩。看来叶璃确实不需要他提点她什么,她自己就能够将大多数事情处理的比他预料之中的还要好。低眉想了想,就在墨景黎要再次发怒的时候墨修尧才开口道:“阿璃不必如此,无论别人怎么说,本王总还是相信阿璃的。” 叶璃垂眸,轻声道:“修尧能相信我,那真是太好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叶璃,你好样的!”墨景黎终于甩下一句话,如一阵风一般的呼啸而去。 叶璃无奈的耸耸肩轻叹了一口气,墨景黎这种人你稍微得罪他一点他能记仇记到死。除非你愿意把自己踩到泥里去送上门去给他赔礼道歉任他折辱够了,只是普通的退让是绝对不够的。偏偏这人还有极为强大的靠山,当今皇上和当今太后,“我好像给你树敌了?” “不,他和我从来就没友好过。”墨修尧淡然的道。 叶璃眨眼,“可以说说看么?” “年幼的时候他藏了我的功课,害我被父王揍了一顿。我回他一顿先皇的板子。少年时他怀疑我引诱他的心上人,让人在宴会上在我酒里下药,最后那杯酒被他自己喝了。有一次比武我一不小心把他踢到擂台下面去了,第二天我被十几个大内高手打了闷棍,十天后我和凤之遥把他吊到京城里的某颗大柳树上。嗯…正好被他的心上人看到了。” “果然是…仇深似海。”叶璃无语。虽然早就听人说起过墨修尧少年时如何的神采飞扬,但是看着如今温润宁静的男子叶璃还是很难想象出墨修尧也有调皮捣蛋恶作剧的年纪。 “凤之遥告诉我,大婚那天他在黎王府的花园假山后面捡到了昏迷的黎王殿下。”少了碍事的人,墨修尧含笑看着叶璃道。 叶璃笑的一脸纯然,“看来墨景黎果然得罪了很多人。”她绝对可以保证没有任何人看到她对墨景黎动手,即使是凤之遥也应该只是推测出来的。墨修尧眼中闪过笑意,点头道:“确实如此。不过…景黎虽然一贯的没什么脑子,但是宫里的那两位还有贤昭太妃却不是没有脑子的。所以……” 叶璃认真的点头,“我明白了。”宫里的那两位还有贤昭太妃可以说是在先皇那几十个妃子十几个儿子的血路中杀出来的。自然不是墨景黎这个被保护的太好的王爷可以相比的。太过惹她们的眼绝对是有害无益。低头想了想,叶璃道:“我只怕…已经被人盯上了。” 墨修尧若有所思的扫了一眼不远处侍立的几个丫头,微微点头道:“不管是谁,他们都不会放心的。并不是针对的你,只不过,你更加容易让她们注意罢了。大婚之前,宫里应该会找借口召见你一次。到时候…把你那个叫青玉的丫头带上吧。”叶璃疑惑的看着他,墨修尧轻声解释道:“徐大公子跟我说过,那个丫头似乎医术不错。” 叶璃了然,抬手轻触眉心有点头痛。墨修尧含笑倒了杯热茶给她,笑道:“头痛了?” 叶璃老实的点头,“我觉得大概还是不擅长这些。”这些勾心斗角的心机算计,真的让人头痛。这些人难道就不知道累么? “抱歉。”墨修尧淡淡的看着她。 叶璃摆摆手,不怎么在意的道:“我猜就算皇上不把我指给你也会指给他看不顺眼的人家。”徐家的背景太过特别,把她指给谁皇帝都不会放心心。就像徐家的几位公子,徐清尘已经二十二了,既没有成亲也没有婚约,皇帝却从来没有考虑过给他指婚的事。她甚至怀疑皇帝巴不得徐清尘这辈子都不要成亲,就算成亲最好也像徐清泽一样娶一个空有名声而没有任何权利的家族女子。要不然,就是娶公主了。想到这里,叶璃抬头问道:“如今宫里可还有没出嫁的公主?” 墨修尧点头道:“先皇最小的两个公主,琳琅公主和芳菲公主今年都十二岁了。怎么?” 叶璃摇摇头,希望自己是想得太多了。徐清尘不太可能娶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吧。不过还有徐清柏和徐清炎…… 一看叶璃的表情,墨修尧就猜到她在想些什么了。点头道:“当年皇上甚至是先皇确实都曾经暗示想要将公主嫁给徐清尘,不过被青云先生拒绝了。”徐家不娶皇室女子这也算是大楚豪门世族之中的一个奇特的例子。要知道,虽然娶一个意味着从此与朝堂和权势再无关系,只能挂着一个驸马的虚衔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这对有志气有野心的豪门子弟来说绝对是个噩梦。但是很多豪门大族权贵世家还是乐意让他们没有继承权的嫡次子娶回一位公主的。毕竟这意味着家族的血脉从此与皇室相溶,意味着皇帝的恩宠和荣耀。但是历经两朝传承数百年的徐家历史上至少有五位子弟拒绝迎娶公主。百年前徐家家主更是立下了徐家子弟不得与皇室联姻的家规,就算是庶子也不能。因此,皇室也就不再自找没趣的提嫁公主到徐家的事了。 “宫里应该已经知道大舅舅他们进京的事吧。”叶璃问道。 墨修尧点头道:“虽然说是私下进京,但是鸿羽先生并没有刻意隐藏行踪。这种事情真要查也是藏不住的,叶尚书对当今可是一片赤忱忠心。掩掩藏藏反而引人疑窦。” 叶璃笑道:“言之有理。回头我还是需要去给大舅舅请个安,正好也有许多事情向他求教。” “替我向鸿羽先生问好。” 王氏的芳宜院里,叶莹伏在王氏怀里呜呜咽咽的哭的好不凄惨。王氏挥退了房里的丫头,心疼的搂着女儿安抚着,“莹儿,这是怎么了?好好地这才刚成亲怎么就这样了?难道黎王亏待你了?”叶莹抬起头来看着母亲担忧怜爱的脸,悲从中来哭的更加悲痛了,“呜呜…娘,莹儿好苦啊…” “到底是怎么了?难道黎王真的对你不好?好女儿别怕,咱们回头去告诉你爹爹。你爹爹最疼你了,一定会为你出头的。”王氏连忙道。 叶莹抹着眼泪哭道:“爹爹能有什么用?他敢对黎王府做什么?当初黎王府那么随意的下聘他还不是什么都没说!爹爹根本就不疼我。” 王氏无言与对,说黎王府聘礼差也只是相对定王府的隆重而言的。有贤昭太妃亲自打理的聘礼怎么说也不可能丢了黎王府的颜面,何况叶莹当时也是很满意的。只是现在看到定王府这样郑重其事的请了华国公和苏老大人来下聘,让叶莹觉得比不上叶璃没有面子而已。王氏自己心里虽然也多少有些不舒服,但是还是知道些轻重的。轻轻拍着叶莹哭的有些哽咽的背道:“傻孩子,这事儿怎么能怪你爹爹?当初黎王府的聘礼并没有什么不对你自己也是清楚的不是么?若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爹爹和祖母如何能让你就这么嫁了?只是叶璃那丫头的婚期定在你后面,定王府就算为了撑面子也得让她的聘礼比你厚一些才是。但是你好好想想,除了聘礼她还有什么?黎王是皇上的亲弟弟,文武双全容貌也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那个定王如今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还坐着轮椅,又毁了容。怎么说你也比她好得多不是么?” 叶莹委屈的咬着樱唇,低声道:“可是…王爷他府里还有几个小妾啊。” 王氏一愣,随即笑开了,搂着叶莹笑道:“傻女儿啊,哪个男人房里没有几个女人?你要记得你才是黎王的嫡妃。你看看咱们家里不也有好些女人,那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被娘治的服服帖帖的?来,你好好跟娘说一说,这几天你到底怎么过的?” 提起叶莹的新婚生活,简直不是悲催两个字能够形容的出来的了。大婚当天迎亲错过吉时,拜堂新郎晕倒就不说了。墨景黎晕倒之后被送回新房,请了太医喝了药却一直没有醒过来。而身为新婚妻子的叶莹却只能自己揭了红盖头,然后饿着肚子照顾昏睡中的丈夫。等到墨景黎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五更天,别说是洞房了,叶莹连休息一下都来不及匆匆的梳洗打扮好了去给贤昭太妃请安。 贤昭太妃对这个儿媳本身就不满意,再看看叶莹即使上了浓妆也掩盖不住的难看脸色,当场就发作了。将叶莹从衣着打扮到举止行为批得一无是处,最让她难以忍受的是被贤昭太妃拿来做对比的正是叶莹最讨厌的叶璃。原本对自己自信慢慢的叶莹听着贤昭太妃念叨着昨天看到叶璃的时候对方如何的举止高雅端庄,而叶莹如何的轻浮无礼。叶璃如何的谈吐得体,而叶莹又如何的不知进退,叶莹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回嘴了。然后惹得贤昭太妃勃然大怒,敬茶的时候足足让叶莹跪了半刻钟。最后还是墨景黎等得不耐烦了才让叶莹起来。 如果是叶璃的话,一定会告诉叶莹:可怜的孩子,你上了贤昭太妃的当了。她就是故意折腾你的。贤昭太妃在深宫里几十年如鱼得水,怎么可能真的那么容易生气?分明是故意捡着叶莹的弱点使劲戳,好借机发作叶莹。也可以说是想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如果倒霉的事情到此为止叶莹还不至于如何。但是好不容易侍候太妃用过早膳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看到等候多时的四五个穿着光鲜艳丽,容貌也是各有千秋的女子的时候,叶莹一口心头血险些就要喷了出来。 她竟然从来都不知道,墨景黎早在大婚之前就已经有了五个小妾。而且她还不能对这些小妾如何,因为她们不是太妃赐的就是太后赐的。不是小官吏的嫡女,就是高官的庶女。叶莹不停的回想着祖母对自己的教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应付完那些女人。回到房里等待她的不是温柔的新婚丈夫,而是府里的总管和管事捧着的冷冰冰的账册。 叶莹确实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但是并表示她擅长理家和算账。曾经她嫌弃这些俗气,会玷污自己的清雅飘逸的气质。但是在太妃和管事们皱眉撇嘴的神态下,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笨蛋。两天后,在她还没将那仿佛永远也看不完的账册搞清楚的时候,贤昭太妃冷冰冰的告诉她,以后这些账目不用她再管了。叶莹松了口气的同时却也还是明白,她失去了管理黎王府的权利。 听完叶莹的话,王氏的脸色也经不住难看起来。如果叶莹没有管理王府的权利,那么她这个黎王妃就完全是个摆设。王氏第一次后悔起自己对这个女儿太过宠爱和放纵了,若是当初多教她一些,也不至于遇到这样的问题。但是王氏不明白的事,与贤昭太妃相比,别说是多教一些,就算是她自己亲自去也没什么用。从一开始叶莹就注定得不到一个王府主母应有的权利。 “那…黎王是什么意思?”王氏拉着叶莹问道。 叶莹垂泪道:“王爷说太妃怜惜我年轻才帮着我打理王府。等过两年有了孩子了我也学的差不多了再接手也不迟。” 王氏灵光一闪,“对了,孩子。王爷说的不错,莹儿你确实应该尽快为王爷生下嫡长子。你要记得,是嫡长子。绝不能让那些女人在你之前生下黎王的子嗣。”叶莹一惊,有些犹豫的看着王氏,王氏轻声道:“好孩子,别怕。娘会告诉你该怎么做的。你是黎王的正妻,为黎王生下嫡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那些女人绝对不能比你更先怀孕。明白么?”看着王氏眼中的寒光,叶莹飞快的点了点头。王氏这才满意的展露出笑容,拉着叶莹坐下来细说。 母女俩一个教一个学,正说的在入神的时候,门外侍候的丫头来禀告老爷来了。 王氏大喜,拉着叶莹笑道:“你看看,你爹爹还是关心你的。”连忙拉着叶莹一起起身迎接叶尚书。叶尚书进来看到叶莹先是一怔,才道:“莹儿怎么在此?”叶莹幽怨的垂下了头道:“莹儿回门,自然是在娘亲这里说话。爹爹以为女儿在哪儿?”叶尚书微微皱眉,忍不住多看了叶莹一眼。总觉得这个女儿几天不见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不过很快又被他归结与已经成亲嫁为人妇的女儿长大了便不再多问了。 等到叶尚书坐下了奉上了茶水,王氏才问道:“老爷不陪着华国公和苏老大人,这个时候过来是?” 叶尚书道:“老国公和苏老大人吃了酒席已经回去了,我来和你商量一下璃儿的嫁妆的事。”王氏心中涌起一丝不太好的预感,“璃儿的嫁妆?不是已经准备妥当了么?老爷觉得还有什么问题?”叶尚书点点头,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叶莹道:“我和母亲商量了一下,璃儿的嫁妆里另外在添两个庄子一处院子两间铺子和八千两银子。” “什么?!”王氏忍不住尖叫,险些打翻了跟前的茶杯。叶莹也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叶尚书。 叶尚书不满的皱了皱眉,道:“这是老夫人的意思。” 王氏竭力不让自己尖叫,红着眼睛望着叶尚书道:“为什么?玥儿和莹儿也是老爷的嫡女,老夫人的亲孙女啊。老夫人未免也太过厚此薄彼了一些。玥儿在宫里也就算了,这让莹儿以后如何在黎王府立足?”叶尚书不耐烦的道:“你在胡说些什么?莹儿的嫁妆是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到底拿了多少贴进去你以为我和老夫人不知道?”王氏有些不甘的轻声道:“璃儿难道就没有另外贴进去的?大姑娘当年出嫁的时候的嫁妆还不及她的零头多。” 叶尚书冷冷道:“璃儿她娘留给珍儿的嫁妆去了哪儿你不知道?还有,璃儿的嫁妆多出来的是她娘留给她的,是徐家出的。莹儿多出来都是叶家的!” “老爷…”王氏满脸悲痛的望着叶尚书,身子也是摇摇欲坠的模样,“我就知道…老爷你一直都看不起我。就因为我娘家出身寒微不及姐姐出身显贵…”还没说完,王氏已经哭得眼泪涕零,“呜呜…早知道如此,还连累我的女儿被老爷轻贱,我…我当初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看着妻子如此悲痛的模样,叶尚书心中一软。想起自己这些日子来为了赵氏一直有些冷落她,无奈的道。 王氏含着泪,哀怨的望着叶尚书,“难道老爷没有看不起我么?” 叶尚书道:“好好地别胡思乱想,我何时看不起你了?” 王氏这才止住了泪水,感动的望着叶尚书,“碧儿知道老爷一定会永远对碧儿好的。” 叶尚书看了看叶莹,有些不自在的嗯了一声。坐在一边的叶莹也若有所思,对于母亲笼络父亲的手段她还是十分惊讶的。虽然她当场看着觉得娘亲作出这少女的羞涩模样很让人觉得有些受不了,但是父亲明显很吃这一套。当年的大夫人她也是记得的。可以说,叶莹从小就是以大夫人那样的女子为目标的努力着的。所以她其实一直都不太明白,为什么父亲会舍弃大夫人那样美丽优雅才华横溢的女子而更加垂青自己的娘亲。有一度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努力错了方向。但是长大之后在京城闺秀中的赞誉和男子倾慕的目光让她明白,她并没有错。 “老爷,那…璃儿的嫁妆……” 叶尚书皱眉道:“这是老夫人决定的事情。你若是还有意见就去跟老夫人说。”叶尚书虽然自己房里的私事上有点拧不清,但是正事上还不算太晕。立刻把叶老夫人推出来做挡箭牌。 王氏当然不敢去问叶老夫人,她要是敢和叶老夫人叫板的话这些年早就想办法毒死那个老是用鼻孔看自己还爱指手画脚的老虔婆了。 见妻子和女儿都是委屈又不敢言的模样,叶尚书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定王府送的聘礼是什么样子的。虽然有璃儿她娘留给她的嫁妆撑着外人看不出来什么。但是京城的权贵谁家不是知根知底的?若是传出了什么嫌话来,咱们叶家也不用在京城做人了。”贪了女婿家的丰厚聘礼,却给不出相应的陪嫁那可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指指点点的。 王氏想起定王府那长长地聘礼单子,也不得不承认定国王府即使没落了也依然是家大业大家底丰厚。 “这事传出去,难看的可不是定国王府和璃儿。而是咱们叶家,还有宫里的昭仪娘娘。”叶尚书继续道。 一提起宫里的叶昭仪,王氏神色更是动摇了。只是想起一下子又要多给出去好几万两银子,心里又是一阵抽疼。思量了一番,才幽幽道:“老爷和老夫人考虑的周全,是我一时想左了。还请老爷不要见怪。就按老爷说的办吧,我如今也没有心思管这些事情了。” 叶尚书一听,诧异的看着她,“怎么?莹儿出什么事了?” 王氏拉着叶莹,将黎王府里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听得叶尚书也忍不住怒气高涨。叶莹或许看不出来贤昭太妃是故意想要收了她管家的权利,王氏和叶尚书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有谁听说过新媳妇进门第一天就要管家理账的?而且还是两天后就直接断定叶莹不适合管家?就算是最苛刻的恶婆婆也没有这样的。 “欺人太甚!我去找黎王,一定要他给我叶家一个交代!”叶尚书怒道。 叶莹连忙拉着叶尚书不让他走,叶尚书皱眉道:“莹儿,你这是做什么?”叶莹低声道:“爹爹,这事儿先缓一缓吧。王爷已经答应太妃了,现在即使去说了也只会让王爷不高兴的。”哭了一场,又有王氏开解,叶莹很清楚自己现在唯一的靠山就是墨景黎,所以绝对不能让他不高兴。 “难道就这么算了?”叶尚书道,对比一下温文有礼的墨修尧和眼高于顶的墨景黎,叶尚书对这个女婿更加不满意了。为什么偏偏定王是这么个身份处境呢?叶尚书不无遗憾的想着。 “莹儿会想办法的,若还是不行再求爹爹做主。” 叶尚书轻叹一声,怜惜的对女儿道:“好吧,黎王虽然是太后的亲儿子但是咱们也不必那么怕他。皇上并不是不讲理的人,实在不行咱们求皇上做主就是了。回头多给莹儿准备一些银两备用吧。” “是,妾身替莹儿谢过老爷。” ------题外话------ 手残党讨厌万更~手指头真的要抽搐了有木有?今天才看到我有好多花花和钻石,还有几位亲们的打赏。谢谢啦~全部按住亲一个~哈哈~ 47.皇帝、太后、贵妃 47。皇帝、太后、贵妃 墨修尧的猜测果然没有出错,下聘还没过两天功夫宫里就来人传了叶昭仪的旨意说是想念三小姐了,请三小姐进宫相见。到底是谁想要见自己叶璃心知肚明,叶玥在家的时候跟她的关系虽然没差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但是也绝对不会比和叶莹更好。可惜,叶玥虽然还只是个昭仪,但是还没有正式成为定王妃的叶璃并没有资格拒绝她。所以只得领了旨意回自己院里换了一身得体的衣服然后带着青鸾和青玉跟着来传话的太监进宫去了。 楚京在大楚的北方,宫殿多是巍峨雄伟气势非凡。一下马车,恢弘的皇家气势就迎面而来。不同于寻常权贵之间的精雕细琢,皇城更加凸显的是它的大气和磅礴。盘踞在巨大的石柱上的五爪金龙仿佛在告诫着世人皇权的不可侵犯。初次到来的人必定慑于它的宏伟壮丽,而早已看惯了百尺高楼,中外名胜古迹的叶璃只能给予它淡淡的赞赏。在宫门口下了马车,叶璃跟随着引路的太监一起进入内宫。边走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宫里的环境,顺便记下自己所在的位置。 穿过了一重一重的宫门,终于在一座华丽的宫殿前停了下来。叶璃抬头一看——瑶华宫。叶璃记得叶玥正是被赐住在瑶华宫的。 “叶三小姐请稍后,咱家进去通报一声。”领路的太监尖声道。 叶璃点头道:“公公请便。” 那太监进去通报之后,却并没有很快就出来。叶璃一站就站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也不见有人出来。青玉低声道:“小姐,昭仪娘娘这是什么意思?!”青鸾低声斥道:“休得多言,小姐没说话你多什么嘴?”青玉也明白皇宫并不是寻常在家里的地方可以随意说话,有些羞愧的眨了眨眼,闭口不言。叶璃浅笑道:“稍安勿躁。”青鸾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四周才低声问道:“小姐,难不成昭仪娘娘……”叶璃摇头笑道:“叶昭仪不会用这样不入流的手段。”青玉和青鸾都是极聪慧的,听叶璃这么一说心中立刻明白过来。都闭上嘴不再多言,不就是站着等么。她们一个是习武之人,一个从小研习医术,谁都不是弱不禁风的人。 又过了半刻钟,瑶华宫里依然没有人出来,反倒是不远处有一行人摇摇晃晃的过来了。看那排场也知道必定是什么贵人出行了。叶璃三人侧身避到一边,免得冲撞了对方。很快,一行人已经走到了瑶华宫门口,一群宫女太监簇拥着两名宫装女子过来。在叶璃跟前不远处停下了脚步。其中一个蓝衣女子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叶璃道:“咦?这位小姐看着眼生呢,怎么在这儿站着?”叶璃只得上前,盈盈一拜,“户部尚书三女叶璃见过两位贵人。” “原来是未来的定王妃啊。咱们可不敢当。”粉衣的宫装女子连忙让过,掩唇笑道,“叶三小姐怎么在这儿站着?可是来探望叶昭仪的?” 叶璃点头笑道:“正是奉昭仪娘娘之命前来觐见。” “既如此,咱们一起进去就是了。”那蓝衣女子来拉叶璃。叶璃含笑道:“叶璃初次进宫不懂规矩,未得昭仪召见不敢入内。就不耽搁两位贵人的时间了,叶璃再次谢过。”两女对视了一眼,那粉衣女子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先进去了。昭仪姐姐如今有了身子容易疲乏,想必是睡着了下面的人不敢打扰。叶三小姐稍等。” “多谢。” “小姐,咱们为什么不跟她们一起进去?”青玉轻声问道。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条道上过往的人似乎比她们刚来的时候多了一些。 叶璃回头看她,轻声笑问,“你猜我们跟着进去会不会被赶出来?” “应该…不会吧?”青玉有些不确定的道,叶家小姐被赶出来自己小姐诚然是丢脸,叶昭仪也不会好到哪儿去吧。 “嗨…这边,这边…” 叶璃回过头,不远处殿角的一颗花树下探出一颗小小的脑袋正笑眯眯的对自己招手。叶璃看了看四周,才抬起手指了指自己。大半个身子都隐藏在花树里的孩子冲她点点头,“过来呀。” “小姐?” 叶璃摆摆手,缓步走了过去,“你就是定王叔的未来王妃?”树丛中蹲着一个容貌精致可爱的小姑娘,七八岁左右的年纪头上梳着可爱的包包头。发髻上还挽着两串晶莹的珍珠,做工精致的衣服上绣着金色的凤纹,先见这孩子身份不凡。 “我是,你又是谁?” “我不告诉你。”小姑娘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她。 叶璃也不在意,笑道:“那你认识定王?你见过他?撒谎可不是好孩子,谁都知道定王好多年没出过门了。大概就有你的年龄那么多年。” 小姑娘给了她一个鄙视的眼神,“我没见过难道不能听别人说么?香香表姐告诉我的,定王叔是天下武功最好,最聪明最好看最厉害的人。我长大了要嫁给他!” 香香表姐? 叶璃看着一脸认真的小姑娘,忍不住想笑。不过她并不想打击小姑娘脆弱的心灵,“你知不知道定王多大了?等你长大了他都老了。到时候就会有人武功比他高,比他聪明,也比他好看。到时候他也就不是最厉害的人了。你要怎么办?” 唔?小姑娘茫然了,“那…那该怎么办?不对,你骗我。你自己要嫁给定王叔,才骗我的!” “我没骗你,你看我现在比你大很多对么?你要长到我这么大了才能嫁。那个时候我也已经老了。定王比我们两个都大,你看到时候……” 小姑娘哀怨的叹了口气,“到时候定王叔一定老的比外公还老了。我如果嫁给他一定会被人笑话的。好吧,定王叔就让给你了。” 叶璃忍住笑,点点头诚恳的道:“好,谢谢公主殿下。” “你怎么知道我是公主的?” 叶璃眨眨眼睛,“我不但知道你是公主,我还知道你是哪位公主。” “我不信,你又没见过本公主。” 叶璃微笑道:“我猜你是皇后娘娘的女儿长乐公主对不对?” 小公主偏着小脑袋打量了叶璃一会儿,才点头道:“好吧,我同意香香表姐的话,你的确很聪明。本公主勉强交你这个朋友了。” 看着小小的姑娘努力的做出大人的模样和公主的气派望着自己,叶璃展颜笑道:“好,多谢公主殿下赏识。公主怎么会来这里,还…嗯?”指了指小公主藏身的花树。长乐公主毫不在意的扭了扭身子,继续躲在树丛里,“本公主听说叶家出美人儿。叶昭仪还有那个风一吹就要飘走了的叶莹就是出了名的大美人。所以本公主就来看看叶家是不是真的全是美人。现在本公主承认,你比叶昭仪和叶莹看着顺眼一些。勉强算个美人。我猜你还要等很久,怎么样,跟本公主去玩玩吧?” 叶璃不解,“你怎么知道还要等很久?” 长乐公主撇撇小嘴,“我母后说了宫里的女人都闲着没事做,所以就努力给别人找事做。看谁不顺眼请安的时候就让她多等一会儿,多跪一会儿什么的,是这些女人最爱做的事情了。不过你放心,我母后不会这样做的。” 叶璃含笑不语,长乐公主不满的瞪着她,“你到底跟不跟我出去玩?” 叶璃无奈的摇头,“我还要等叶昭仪召见呢。你知道的万一她要见我的时候去找不到人,会很麻烦的。还有…有人来了。” 长乐公主往外望了一眼,立刻将小脑袋缩了回去,“柳贵妃来了,不要说见过我哦。她最讨厌了。”叶璃点点头,顺手帮她把花树恢复原样,“知道了,快回去吧。被让皇后娘娘担心了。”弄好了树丛,叶璃才站起身来走回了青鸾和青玉站立的地方,等候着比刚才更加盛大的队伍过来。 远远地就能闻到一阵淡淡的花香,成群的宫女和太监簇拥着而来的女子一身鹅黄色芙蓉凤纹宫装,窈窕的身形包裹在合身的宫装里显露出优美的曲线。雪肤如画,樱唇微点,带着七分的妩媚和三分冷意。叶璃这些日子见过的诸多美丽女子,秦筝如兰花之幽雅,华天香如牡丹之雍容,栖霞公主如桃花之绝艳,而这位柳贵妃则是如梨花,纯白的妩媚,看似柔弱却带着一丝高不可攀的冷意。 “你是叶璃?”柳贵妃走到叶璃跟前停下了脚步,淡淡的问道。 “臣女正是。见过柳贵妃。”叶璃微微屈膝行礼。 柳贵妃精致的柳眉微微挑起,“你应该没有进过宫吧?怎么知道本宫是谁的?” 叶璃浅笑道:“前几年皇上祭天臣女有幸一睹娘娘芳容,所以还记得。” 柳贵妃微怔,有些感叹的道:“那…应该是五六年前的事了吧?亏你当时小小年纪竟能记得。” “娘娘芳华绝代,自然能让人过目难忘。”叶璃微笑道。 “你倒是比你那二姐姐讨人喜欢一些。怎么在这里站着,跟本宫一道儿进去吧。叶昭仪大约是睡过去了,竟然将未来的定王妃放在这宫门口不管。”柳贵妃淡淡道,语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叶璃顿了一下,微微一福道:“如此请娘娘先行。” 瑶华宫里,当叶玥看到和柳贵妃一起进来的叶璃时不由得愣了一愣。柳贵妃淡淡的看着她,“姐姐看到叶三小姐在门外候着,就请她一起进来了。妹妹不会怪姐姐多事吧?”话虽这么说,柳贵妃的神色却没有半点怕她见怪的意思。叶玥扯了扯唇角,强笑道:“贵妃姐姐说笑了。都怪妹妹这些日子总是没什么精神,还总是忘这忘那的。若不是姐姐带三妹进来,岂不是让三妹委屈许多时候。都是你们这些奴才,怎么也不提醒本宫!”娇媚的凤眼横了一眼满殿的宫女太监,顿时宫殿里只是一片求饶声。 柳贵妃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道:“好了妹妹,忘了就算了折腾底下的人做什么?想必叶三小姐也不会怪你的。是不是?” 叶璃只得顺着她的话道:“贵妃娘娘说笑了,臣女不过是稍等了片刻哪有什么见怪的。” 叶玥这才展颜,拉着叶璃到自己跟前坐下,笑道:“三妹也不爱出门,自从我进宫来没见过三妹呢。如今可算见到了,一两年不见,三妹倒是越发的出挑了。家里可还好?”叶璃一一答了。叶玥一直挑一些家常的话问叶璃,叶璃也只是恭敬地回答着。奇怪的是柳贵妃竟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人家姐妹家人相会一般,就那么端坐在那里听着。完全没有她能插上嘴的地方她也毫不在意,只是带着略带冷意的笑容坐在那里。叶玥似乎也习惯了柳贵妃这个样子,也完全没有请她回避或者自己带着叶璃回避的意思。 “四妹成亲我也不得去,她和黎王可还好?”叶玥轻抚这微微凸起的腹部,一边含笑问着叶璃。 叶璃想起前两天叶莹回府的时候黯然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不过现在倒也没有打算说出来给叶玥添堵,只是含笑道:“四妹和黎王新婚燕尔自然是好的。我…如今也有些忙,竟没来得及和四妹说说话。”叶玥早就知道叶璃和叶莹的关系不好,也不在意。只是拉着叶璃的手笑道:“都是自家姐妹,成婚以后就不比在家的时候时时都能见面玩闹。倒是不妨多走动走动,我在宫里是没有法子,你们姐妹几个在外面却也好互相有个照应。免得父亲和祖母担心。你说是不是?” 叶璃点头道:“娘娘说的极是。” 姐妹两人正说着叶府的事,外面进来宫人说太后召见叶三小姐。叶玥怔了一下,才回头对叶璃笑道:“既然太后召见,三妹就快去吧。太后凤仪天下,对晚辈最是慈爱。三妹不用害怕,姐姐…这也不方便,就不陪你去了。”叶璃点头,看着叶玥保养得极好的玉指一下一下的轻抚着腹部,淡淡的点头道:“臣女多谢娘娘提点,既如此,臣女告退。”叶玥笑了笑,道:“三妹慢走,来人,替我送三小姐出去。” “妹妹,正好本宫也要去给太后请安。就和叶三小姐一道走吧。”柳贵妃站起身来道。 叶玥点头,“既然如此,就麻烦贵妃姐姐了。” 柳贵妃淡淡的点头,“三小姐,咱们走吧。” 叶璃跟着柳贵妃出了瑶华宫,回头望了一眼装饰的富丽堂皇的宫门。刚刚说到太后要召见她的时候,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叶玥在紧张。而柳贵妃…看了看径自带着人走在前面的柳贵妃,直到现在她也没看出来这个柳贵妃的态度到底是敌是友。陪着自己进瑶华宫,然后在陪着去见太后?叶璃敢保证如果不是柳贵妃一直坐在那里,叶玥想要说的绝对不止今天所说的这些。但若说柳贵妃对自己有好…别说她们从来没见过面,就那淡淡的倨傲下根本不屑掩藏的轻视也让叶璃无法相信。无奈的耸了耸肩,叶璃安然的跟在后面。这宫里的人可真麻烦啊… 太后居住的宫殿位于整个皇城的西北处,堪比两个瑶华宫的面积和金碧辉煌的楼阁殿宇揭示了这位帝皇生母的尊贵地位。 “彰德宫是皇上即位以后特意为太后修建的宫殿。”站在彰德宫前等候宣召,柳贵妃回头看着叶璃淡淡道,“还有,别听你那个姐姐胡说八道。太后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自己小心着点。”叶璃抿唇浅笑道:“多谢娘娘提点。”柳贵妃轻哼一声,一拂袖先一步踏进了彰德宫中。叶璃跟在后面,脸上虽然波澜不惊,脑子里却早已经转了不知道几百圈了。虽然才进宫没多久,但是这皇宫里古怪的已经超出她所能了解的了。据说当今皇上是太后一力扶上皇位的,当今太后也算是出了名的贤妃明后,但是柳贵妃身为皇帝宠妃却对太后没有半点尊重。还有…抬头看了看殿檐下的匾额上飞龙走凤的三个大字。彰德——希望这是皇帝心甘情愿写上去的。 “臣女叶璃见过皇上,见过太后。”走进大殿,看到那穿着明黄袍服的挺拔男子,叶璃只是脸上闪过一丝意外,很快便恭敬地拜了下去。 “平身。裳儿,你怎么来了?”墨景祁看了叶璃一眼,很快就将目光落到了旁边的柳贵妃身上。并且起身走下殿阶将柳贵妃拉到自己跟前。柳贵妃轻哼一声,淡淡道:“怎么?难道皇上觉得臣妾不能给太后请个安么?”墨景祁叹息一声,柔声道:“你明知道,朕不是这个一丝。” “皇上!”带着一丝严厉和不悦的声音从殿上传来,叶璃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太后年轻时必定是个风华绝代的大美人,虽说是贤昭太妃的姐姐,但是太后的模样看起来却比贤昭太妃来的更年轻一些。只是那一双凤眼此时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凌厉之感,但是叶璃知道年轻时候这双眼睛必定是妖娆而美丽的。此时,太后并没有注意到叶璃,而是将凌厉的目光投射到柳贵妃身上,目光中甚至能感觉到几丝杀气。显然太后非常不喜欢柳贵妃。 “母后。”墨景祁皱了皱眉,拉着柳贵妃走上大殿道:“母后,裳儿过来给你请安。想必是正好遇到叶三小姐就一起过来了。” 太后淡淡道:“请安?真是难得柳贵妃今天想起来给哀家请安了。” “母后,你知道裳儿自从生了靖儿身子一直不好。”墨景祁神色有些尴尬,却依然坚定不移的将柳贵妃护在自己身边。偷瞄到太后阴沉的脸色叶璃都想在心里同情太后了。好不容易生了两个儿子,熬死了先帝的元后做了皇后,费尽了力气将儿子送上皇位自己做了太后该享福了。谁知道小儿子偶尔脑残就算了,当皇帝的大儿子还是个只要老婆不要老娘的。 “母后,你不是说要见见叶三小姐么?咱们还是先看看给修尧选的王妃怎么样吧?”见太后的脸色实在不好看,墨景祁连忙道。 叶璃黑线,皇上,你这算是祸水东引么? 太后果然很快将目光转回了叶璃身上,叶璃在心里默默决定还是相信柳贵妃的话比较好。光是太后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消受得了的。 “你就是叶璃?”许久,太后才开口问道。 叶璃恭敬地垂眸,答道:“回太后,臣女正是叶璃。” 太后皱了皱眉,道:“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叶璃依言抬起头来,任由太后和皇帝打量。 “哀家当年倒是见过你母亲几次,徐家外孙女果然不是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能比的。可惜了……”可惜什么太后没说,当然也没有人不知趣的去问。叶璃眼尖的看到坐在皇帝身边柳贵妃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心里有些淡淡的疑惑,太后应该不是指桑骂槐的说柳贵妃才对。毕竟柳丞相的女儿绝对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身份。 “哀家的黎儿不懂事,之前的事叶小姐可不要放在心上。”太后凌厉的凤目一瞬也不转的盯着叶璃道。 叶璃微笑道:“太后言重了。是臣女和黎王无缘,比起成婚之后再发现不得待见,黎王殿下能在婚前提出来对自己与叶璃都是好事。臣女甚谢。” “哦?关于黎儿大婚上的事情叶小姐怎么看?” “这…此乃黎王殿下的私事。臣女不该妄自揣测。” “如果哀家一定要听听你的看法呢?”太后问道。 “臣女想…大概是黎王殿下大婚太过兴奋,前晚没有休息好吧?”叶璃带着无害的浅笑,还有一点若有若无的畏惧望着太后,“黎王殿下和四妹两情相悦,整个京城谁人不知?终于要抱得佳人归,王爷有些激动也是难免的吧。” “叶小姐,本宫可是听说你前些日子说黎王买东西不给钱,要了他不少银子?”坐在一边的柳贵妃突然开口笑道。 大殿里的温度骤得降了不少,叶璃茫然的眨了眨眼睛,面带羞愧,“臣女不懂事,还请太后和皇上恕罪。臣女…自从先母过世之后就极少出门,第一次掌事便有些失了分寸。事后祖母也教训过臣女了,臣女也让人将银两退回黎王府并向王爷道歉。但是……”被连人带银子赶了出来。事后叶璃送了两百两给派去的管事当是心理损失费,剩下的就安心理得的收进了自己的荷包。 这是原本就是墨景黎做得不对,就是皇家也不会真的好意思怪罪。看到叶璃一脸又惊又愧的模样,墨景祁轻咳一声,警告的看了柳贵妃一眼,安抚道:“罢了,这事是景黎思虑不周,不是叶小姐的错。母后也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叶璃欢喜的谢道:“臣女多谢皇上太后宽宏大量。” 太后淡然的点点头,道:“罢了,哀家也没有问罪的意思。给叶小姐赐坐吧。” 两个宫女抬着一个绣墩上来放在叶璃身后,叶璃谢过才小心翼翼的只坐了绣墩三分之二的位置。心里对太后的赐坐可没有半分感激,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继续站着。坐下之后不但会让本来就处于下方的人更加矮了一头还严重影响视角啊。而且大家闺秀的坐法简直就比小时候扎马步还要费劲,至少扎马步你双腿还能借力,这么优雅端庄的坐着不是从小训练的你就只能祈祷自己不会从凳子上跌下来。 “叶小姐,清云先生可还好?”墨景祁看着叶璃,眼神带着些微探究的神色。 叶璃浅笑道:“多谢皇上关心,舅舅提起过外公身体还算健朗。” 墨景祁笑道:“不必这么紧张,想当初朕也称目睹清云先生风采,不禁十分向往。只是许多年不曾见过了。”叶璃惭愧的低头道:“自从母亲去世之后,臣女也是多年不曾见过外公了。不能替母亲承欢膝下,臣女实在是愧对外公的疼爱。” “哦?叶小姐和定王大婚,清云老先生想必不会错过唯一的外孙女的婚礼?” “外公年事已高,不堪旅途劳顿。只怕不能亲眼看到臣女…不过外公已经遣了大舅舅进京来代为主持。臣女也是十分欣喜的。” 墨景祁眼神微闪,“哦?鸿羽先生已经进京了?那么…徐大公子……” 叶璃坦然笑道:“大表哥和其他几位表哥也一起进京了。舅舅并无功名在身,因此也就没有可以声张了。” 墨景祁朗声笑道:“徐家素来不爱虚名且喜好清净,只是鸿羽先生也算是朕的授业恩师,此番进京竟然没能前去迎接,实在是有些失礼。”叶璃忙说不敢,心中却不以为然。大舅舅不过是奉先皇之命指点过他一些学业而已,谁是他的授业恩师了?何况如果真的有心去迎接早就去了,她可不相信墨景祁真的不知道大舅舅是什么时候进京的。 墨景祁显然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的意思,看着叶璃道:“叶小姐夺得今年百花盛会魁首,就连容华郡主也在太后跟前称赞了叶小姐好几次。不知道叶小姐可否让朕和太后一饱眼福。”根本不给叶璃拒绝的机会,手一挥,已经有宫女太监抬过来一张雕花书案,书案上笔墨纸砚俱全。 “臣女献丑了。” 叶璃站在书案后一边提笔作画,一边在心里把殿上的皇帝骂了一百遍。她实在无法理解这些古代皇帝喜欢随便抓人写诗填词的乐趣。毕竟不是每个人都爱好吟诗作赋的,更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急才的。万一被皇帝点到名却做不出诗来要怎么办? 叶璃中规中矩的画了一幅兰花图,顺便提上了一首外公早些年作的题幽兰诗。唯一可以称得上出彩的大概就是她的字了。看着点上的人的目光从探究到惊讶然后再到失望,叶璃毫不在意恭敬地站在书案后等待皇帝的评价。 “幽兰?这是清云先生的诗?”柳贵妃皱眉问道。 叶璃羞愧的道:“臣女与诗词上实在不甚精通,还请皇上恕罪。” 柳贵妃眼底闪过一点轻视,瞥了一眼画作道:“叶小姐的字倒是写的不错。” 太后也难得赞同柳贵妃的话,叶璃在百花盛会上的作品现在就在宫里。画作的确称不上惊艳只是中规中矩罢了,而诗…殿上的三位不约而同的怀疑起那首惊艳百花盛会的牡丹诗绝对不是叶璃的手笔。毕竟徐家什么都不多,就是才子多。随随便便替叶璃找个代写的也绝对是重量级的人物,能有那样的诗也不足为奇了,“叶小姐的字确实不错。” 叶璃清楚的感觉到上面的三位对她的兴趣明显的降低了很多。虽然她不太明白古人为什么会觉得琴棋书画就代表人的能力智商,不过至少这个结果对她来说还不坏。 一直到下午,叶璃才被太后派人送出宫门,期间她贡献自己的书法为太后抄写了一卷经书。因为完全没有人想起过要她去瑶华宫叶昭仪告别的事情,叶璃也不好意思麻烦太后派出的人,只得也当做忘记了。在宫人的陪同下带着皇帝太后以及柳贵妃赏赐的东西出了皇城,直到坐上了马车叶璃才缓缓吁出了在心口闷了大半天的那口气。 “小姐,先休息一会儿吧。你脸色不太好看。”青玉伸手把了把叶璃的脉搏,轻声道。 青鸾无奈的道:“小姐第一次进宫有点紧张吧。可惜太后的宫里咱们进不去,也不能陪着小姐。” 青玉浅笑道:“你进去了大约也只能自己吓自己,别给小姐添麻烦了才是。” 叶璃靠着马车闭目养神,顺便将今天在皇宫里发生的事情一一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在宫里的时候只能处处小心谨慎,许多地方根本来不及细想。皇帝,太后,柳贵妃…似乎每个人都很正常,但是又似乎掩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纠结关系。还有叶玥…… 不对! 叶璃猛的睁开眼睛,青鸾和青玉吓了一跳,“小姐,怎么了?” “马车走的路不对!”叶璃道。话音未落,嗖的一声,一支长箭穿过马车射了进来。 ------题外话------ 入v了,谢谢亲们的继续支持。以后日更八千,不知道亲们能不能接受。工作手残党表示万更实非能力所及,另外剧情安排长短也有困难,感觉可能会凑字数或者断在奇怪的地方。还有谢谢几位亲送的钻石花花和打赏,飞吻之~ 48.山寨历险记 48。山寨历险记 京城里某处偏僻的胡同里,一辆马车安静的停着。赶车的马夫早已不知去向,不知何时,周围已经被人包围了起来。为首的男子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灰色衣裳,长发凌乱的遮住了半边面孔。露出的另一半脸显得僵硬而狰狞。一直独眼里迸射出怨毒的寒芒,即使现在还未西下的夕阳依旧绽放出淡淡的暖意,照在男子身上也给人一种彻骨的阴寒。 “出来!”男子的声音阴测测的响起。许久,马车里也并没有动静。似乎等得不耐烦,男子冷笑一声道:“再不出来我就放箭了。爷知道里面的人没有死,滚出来吧。” 片刻之后,一个模样清秀可人的丫头战战巍巍的揭起了帘子从马车上滑了下来。然后和另一个娇俏的少女一起扶着一个容颜清丽的苍白少女下来,少女的右肩下侧插着一支羽箭,被左手捂住的地方已经是一片殷红,“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独眼男子冷笑一声,狰狞的独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这就是定王未来的王妃啊?墨修尧那个残废的命还真不错,都只剩下半条命了还有这么漂亮的女人肯嫁给他!” 青鸾挡在前面,护住身后的两人,“你既然知道咱们的身份还敢如此无礼?” 独眼男子狞笑道:“别人怕墨修尧,我可不怕。何况…现在京城里还有人怕他吗?” 叶璃正眼看着那男子,“阁下与定王有仇还是和徐家叶家有仇?” 独眼男子一怔,很快又张狂的大笑起来,“墨修尧的女人?有意思!我既跟墨修尧没仇,也跟徐家叶家没仇。你待如何?”叶璃道:“那就是拿了别人的好处,来找麻烦了?你收了多少好处,我加倍给你。” “你?”独眼男子盯着叶璃打量,似乎在评估她的话的可信程度,“我收了别人两万两银票要你的命。你给得起么?” 叶璃点头,“你放了我们,我给你四万两。” “我凭什么相信你?”男子独眼猛的收缩,狠狠地盯着叶璃。无论是什么人,四万两银子都绝对是一个足以让人动心的数目。周围的人眼神也开始浮动起来,只是那独眼男子没有发话他们并不敢轻举妄动。叶璃淡淡道:“你如果不信的话,可以放我的丫头回去拿钱给你。一手交钱一手放人,两不相欠。而且…我觉得你并没有打算杀我。我只要求你不要伤害我们。” 独眼男子眼角狠狠地抽动了一下,盯着叶璃道:“你觉得我不敢杀你?” “你若是真的想杀我,刚才直接乱箭把我们射死就行了。” “好,墨修尧的女人果然有些与众不同!你!回去拿钱。若是让别人知道了,或者到时候在预定的地点没有看到银票,就准备为你家小姐收尸吧。” 被指着的青玉猛地摇头,道:“我不要走!让小姐回去我们留下。” 独眼男子冷笑,“你们以为我会相信两个丫头的命值钱?” 青玉咬牙道:“我家小姐受伤了,我略懂医术。让青鸾回去。” “伤得不重,你来得快的话还来得及替你家小姐治伤,滚!” “青玉,你先走。”叶璃轻声道。青玉咬着唇角,重重的点了点头道:“青鸾,照顾好小姐。” 青鸾点头,回身接替青玉扶着叶璃。看着青玉跌跌撞撞的跑出去独眼男子指了指身边的两个人道:“跟着那丫头,把银票拿回来。至于你们…是自己走还是我让人请你们走?” “我们自己走。” 她们被绑架了,叶璃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的情形。当然,一群土匪能从京城这样的天子脚下绑走一个未来王妃,不得不说这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而且一行人以极快的速度转移出了京城,来到了距离京城足足有一百里外的一座险峻的山峰。显然她们的确是被土匪绑架了,因为这是一个土匪寨。 也许是因为叶璃还值四万两银票,所以她们并没有被丢进阴森的地牢,而是被关进了一个有些简陋的小屋里。等到门被关上,青鸾连忙走到门口附在门上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才走到叶璃跟前低声道:“小姐,咱们离开京城这么远,青玉能找到咱们么?” 叶璃放下一直按着右肩的着手,随手将上面的箭取了下来。羽箭从右胸进入斜着扎了进去,根本没有伤到叶璃。衣服上沁出的殷红的血迹不过是红色的胭脂和青玉随身带的一瓶药水罢了,“他根本没打算让青玉回来,只不过是舍不得那四万两银子罢了。”青鸾一惊,“小姐是说…他们拿了钱就打算杀人灭口?”叶璃点头,含笑安慰青鸾道:“你放心,那两个人不是青玉的对手。她不会有事的。”青鸾脸上的愁容没有消失半点,无奈的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她哪里是担心青玉啊,她是在发愁她们该如何脱险啊。老爷和大公子小姐的安危交给了她们,现在小姐被土匪给抓了她们却只能束手无策,真是太没用了! “他们人太多了,不是你们的错。”叶璃微笑道,“帮我包扎伤口吧。” 青鸾点点头,低头从干净的中衣衣袖上扯下一块布巾为叶璃包扎好“伤口”,一边问道:“小姐知道是谁要对咱们不利么?会不会是夫人?” 叶璃摇头,道:“她最近手头紧,不太可能一下子拿出两万两来让人绑我。而且也很容易查出来。”最重要的是对方显然并没有要杀她的意思,那么要么是对方不怕她报复,要么就是对方是她绝对想不到的人,根本没办法报复。所以,应该不会是王氏。 青鸾皱眉道:“可是小姐并没有得罪什么人啊。” 叶璃沉思不语,绑了她,又不打算要她的命。那么…一旦她被土匪掳去的消息传了出去,她的名声必定扫地,“婚事。” “什么?” “有人不希望我和定王顺利成亲。”叶璃淡淡道。 “黎王!”青鸾恨恨的道。 叶璃摇头,“可能,但也未必。”墨景黎再蠢也应该知道,她如果出了事墨修尧第一个找上的就是他。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青鸾把门打开,小姐趁机逃出去。” 叶璃摇摇头,这里离京城最少也有一百里,如果真的如她猜测的那样是为了她和定王的婚事的话,只怕她一离京被劫的消息就已经传出去了。如果只是她一个人想要离开这座寨子也许不难,但是就算现在回去只怕也于事无补。那么,还不如留下来或许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发现,“先休息一下,晚一点再说。” “是,小姐。” 定国王府 “王爷!”王府的总管一脸焦急的进来,看到墨修尧脸行礼也来不及匆匆道:“王爷,大事不好了。” 墨修尧猛的抬头,“出什么事了?” “刚才下面的人来禀告,外面不知怎么的突然传出流言,说叶三小姐被采花贼捉走——”突来的凛冽目光让总管口中的话戛然而止,总管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有些战战兢兢的看向轮椅上端坐的男人,“王爷……” 墨修尧闭了下眼睛,猛然睁开问道:“怎么回事?” “属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底下的人出门采办王爷大婚要用的东西,就听到外面到处都在传这个消息。觉得不对就赶紧回来禀告属下了。属下不敢耽搁,这就……”墨修尧抬手打断他的话,道:“立刻派人去尚书府看看阿璃回去了没有。另一路人立刻去查阿璃出宫后的踪迹,还有宫里的情况!” “是,属下这就去!”总管半点也不敢停留,转身出了门飞快的消失在走廊里。 “阿瑾,通知凤三,不管用什么方法,本王不想听到京城还有什么谣言。”寂静的书房里,墨修尧淡淡道,声音中的肃杀之气却让人不由胆寒。 “是。” “王爷。”刚刚离去的总管在此出现在门口。 “怎么?” “徐大公子刚刚派人送来帖子,请王爷速到徐府别院一叙。” 墨修尧垂眸,“本王知道了。” 徐府别院 主院里,青玉无力的跌坐在椅子里,左臂的衣袖被划破了一条缝,殷红的血迹染红了半个袖子。地上被独眼男子派去跟着她的两名男子正昏迷不醒。徐鸿羽沉着脸坐在首座上,下首坐着徐鸿彦和徐清尘。徐清泽等人都站在一边,毫无意外的脸色都格外难看,“外面的流言如何了?”徐鸿羽沉声问道。 徐鸿彦道:“是有人故意散播的。按青玉的说法,璃儿被掳走到传出流言之间还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传遍整个京城了。” “京城里四处都派人暗中寻找了。只是…恐怕璃儿现在已经不在京城了。”徐清尘皱眉道。 “堂堂天子脚下居然让那么多人一起掳走两个弱女子,京城守卫是干什么吃的?”徐清锋怒气勃发。 徐清尘皱眉道:“这个稍后再说。这两个人弄不醒么?” 青玉道:“奴婢下了沉香醉,再过一刻钟就该醒了。”她原本是想将这两人直接引回徐家来,却没想到这其中一人竟然十分机警识破了她的心机,恼羞成怒之下想要杀她灭口。她无奈的费了一番功夫又浪费了不少时间才将这两人弄晕过去,然后才能通知大公子。却没想到这么一会儿功夫,小姐被掳走的消息竟然会传遍京城。 “既然弄不醒,就交给本王来吧。”一个淡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回头看去,墨修尧一身素衣,神色淡然的坐在轮椅上盯着地上昏迷不醒的两个人。身后沉默的阿瑾推着轮椅走了进来。 “王爷。”众人起身,墨修尧抬手,“正事为重,虚礼就免了吧。阿瑾。” “是,王爷。”阿瑾走上前去,右手腕一甩啪的一声空响手里已经多了一条细细的长鞭。鞭稍上带着一个个小小的倒刺在烛光下熠熠生寒。 “啪——”长鞭狠狠地抽在地上毫无知觉的肉体上。撕拉一声鞭子上的倒刺连皮带肉的撕下一缕衣襟。在众人的怔愣中,阿瑾毫不留情的又一鞭子甩了下去,“啪——” “啪——” 还不过五鞭,地上传来一声痛吟,其中一人率先睁开了眼。迎接他的就是迎面而来宛如毒蛇一般的长鞭,“啊!” “啪——” “啊啊……” “救命啊,饶了我。饶命啊…啊!” 墨修尧靠着轮椅,神色淡然,“告诉本王,你们抓去的人在哪里?” “不…我不知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啪——” “啊,痛…不要,王爷饶命。小人真的不知道啊……” “本王现在只想知道被你们绑走的人的下落。说出来,本王饶你一命。”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人,墨修尧眼神淡然无波。被他注视的人却忍不住簌簌发抖,呻吟着道:“小人…小人真的不知道。”墨修尧点了点头,“本王欣赏你的骨气,希望你的骨气也能让你活下去。”滑动着轮椅慢慢的行到地上的人身边,那人强忍着身上撕裂的疼痛盯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眼中闪过一丝狂喜。在墨修尧靠近他的瞬间突然一跃而起向他扑了过去。但是坐在轮椅上的人显然更快,那人就在快要碰到他的瞬间颓然落地,然后只见墨修尧以一种诡异的手法快速的点向那人身体的各处,然后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咔嚓的声音伴随着无比凄厉的惨叫声,原本来势如猛虎的扑过来的人已经如一团破布一般的跌落在轮椅旁。墨修尧接过阿瑾递上来的手帕慢慢的擦拭着刚刚点在那人身上的右手,一边侧首看着地上的另一个人,“现在,你愿意告诉本王答案么?” 众人的目光落到地上那一团破布的身上,真的是名副其实的一团。原本算得上是身材颀长的大汉以一种万分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缩成一团。仿佛全身的骨头都在一瞬间全部消失了一般软绵绵毫无生气的团在地上。但是更让人胆寒的是,这个人现在还活着。 年纪最小的徐清炎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不着痕迹的躲到了徐清锋的身边去。现在跟着四哥也没有安全感了,他们兄弟中还是三哥的功夫最好。 原本还昏迷不醒的人开始颤抖起来,“饶…饶命…王爷饶命……” “被你们绑去的人在哪儿?”墨修尧问道。 “不在京城。老大…老大一抓到人就离开京城了……” “去哪儿了?” “呜呜…我真的不知道。老大说咱们的寨子不安全,最后干一票就换个地方。我…我没去过…”一个高大的壮汉,被吓得痛哭流涕好不凄惨。 “那就说你们原来在哪儿。” “京城外…六十里黑云峰。呜呜…王爷饶命啊……” “把他们交给凤三,看看还有能问出什么些什么来。立刻去准备,本王要出城。” “是。”阿瑾收起长鞭,一手拎起一个人走了出去。少年纤细消瘦的身材拎着两个比自己大一倍的壮汉竟丝毫不觉得吃力,健步如飞的走了出去。 简陋的房间里,叶璃和青鸾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坐在床边的凳子上闭目养神。虽然闭着眼睛,青鸾的脸上依然带着惭愧和不安的神色。偷偷的睁眼偷觑了一眼坐在床边靠着墙休息的叶璃,青鸾低声道:“小姐,你躺下休息一会儿吧。青鸾守着。”叶璃睁开眼看她,浅笑道:“再休息半个时辰。今天晚上你一定要设法离开这里。”青鸾顿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那怎么可以。要走也是小姐先走。青鸾知道小姐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青鸾替小姐引开那些人,小姐一定可以自己闯出去的。” 叶璃摇头道:“你出去了我也不会有事,若是我不见你,他们一定会杀了你的。” “那也不行,我不能丢下小姐一个人。”青鸾倔强的道。 叶璃坚定的看着她,“等你回去了可以找人来救我。看他们有恃无恐的样子,咱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只怕不好找。”青鸾脑子里一团乱,犹豫的望着叶璃。似乎听小姐的吩咐是正确的选择,但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感到不安。叶璃含笑道:“不用担心,我是小姐不是么?大哥让你们都听我的,难道你想违抗我的命令?” “小姐……”青鸾手足无措,只能泪眼汪汪的望着叶璃。 叶璃看着她,柔声道:“青鸾乖,今晚你一定要离开这里。也许,之后…会见到一些意想不到得人。” “小姐!”青鸾惊恐的望着叶璃。 “乖,别怕。小姐我有办法自己脱身的。你快点下山去求救,你也想咱们早点回家是不是?”叶璃微笑着忽悠,青鸾终于还是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砰!” 房间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青鸾飞快的从床上一跃而起挡在了叶璃前面警惕的盯着突然闯进来的两个彪形大汉,“你们想干什么?” 当先的一人浑浊的目光带着淫邪的意味盯着被青鸾护在身后的叶璃笑道:“这就是那位叶家三小姐?今年的京城第一才女,定王的未婚妻?” 跟在他身边的显然是个小喽啰,陪着笑道:“二寨主说的没错。这就是大寨主带回来的那位小姐。” 那二寨主搓着双手,邪笑道:“大哥这是什么意思?这么水灵灵的两个大美人关在这里做什么?” 小喽啰一愣,想起了自家老大交代的事情,连忙道:“二寨主,这两个美人可动不得。” 二寨主哼了一声道:“进了我黑风山还有什么人是我动不得的?” “这…这位小姐一共可值六万两银子。大寨主交代了,特别是那位叶小姐,千万不能动。” “六万两?”二寨主鼠眼一亮,露出贪婪的光芒。目光在此落在叶璃身上转了一圈,然后回到了青鸾身上,笑道:“好吧,看在六万两的份上就先放过她。那么这个丫头就归本寨主了。虽然长得不如那个,倒是比寨子里那些丑八怪强多了。”说着就往青鸾身上扑去。 “青鸾,动手!” 叶璃猛地起身,飞快的绕过青鸾和那个扑过来的二寨主直接将站在后面的小喽啰敲晕了过去。青鸾也没有耽搁,看似娇小的身子竟似力大无穷,一拳击中对方的腹部,然后灵巧的翻身落到他身后,抬手劈到他颈后,高大强壮的男人立刻软到在地连哼也没有哼出一声来。身后叶璃已经飞快的关上了门。 “小姐。” 叶璃赞赏的点点头,小丫头潜力不错,“行了,别耽搁了。记不记得下山的路?”青鸾大概回想了一下,点了点头。上山的时候那些土匪虽然蒙住了他们的眼睛,却忽略了青鸾是个练家子,耳力也非同寻常。虽然不能完全记住但是大概方位应该还是记得的。叶璃道:“我猜这个寨子是新建的,无论是机关还是防御都不会太强,你自己小心一点。走吧。” “小姐小心。” 叶璃点点头,再三不保证了自己的安全。送走了青鸾才回头看了看依然地上横躺的两个人,俯身抽出头上的簪子在两人身上的某处不起眼的穴位刺了几下。才重新坐回床上闭目养神。 叶璃静坐在床上,两耳却专注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夜里的山寨一片宁静,显然青鸾并没有被人发现。叶璃心里也微微松了一口气,能够成功跟踪风月公子的轻功应该是可以信任的吧?只要半个时辰内不被发现,半个时辰就足以让青鸾离开这种鬼云还是归云的山。 “砰!”简陋的房门再次被人从外面踢开,门板因为不堪重力开始艰难地晃悠着。 独眼男子当先冲了进来,看到地上的人还有安然坐在床上的叶璃先是一愣,却意外的并没有发火而是挥了挥手招了几个人来将地上的人抬了出去。 “看来我还是小看你了?那个丫头呢?”独眼男子盯着叶璃问道。 叶璃心中无奈的叹息,提前被发现了,希望青鸾能够平安下山才好,“你不是看到了么?她逃走了。”有些狰狞的独眼怀疑的眯起,盯着她道:“你为什么不和她一起走?还是那个丫头背主逃跑了?一个丫头居然能够悄无声息的从寨子里逃走,真是让人惊奇。” 叶璃看着他,“一群土匪,居然能在天子脚下如入无人之境的绑走两个人。我也很惊奇。” 独眼男子轻哼一声,道:“我派去跟着你的丫头取钱的人到现在还没回来。你猜他们出了什么事了?” 叶璃摇头,做茫然状。 “看来你那个丫头是个高手,也许她现在已经下山去找救兵了。你觉得在救兵来之前你需要做些什么才能保住你的命?”独眼男子阴狠的盯着眼前淡然的少女。叶璃有些无奈的抬手抚了下被仔细包扎的肩头,道:“或许你可以考虑收我一笔钱然后远走高飞。我认为你那两个手下没有回来应该是他们意欲对我的丫头图谋不轨。你既然知道我这个丫头是个高手,就也应该想得到另一个也不会太差。所以,我们的交易其实还可以继续。” “看来叶小姐很喜欢用钱来解决问题?”独眼男子嘲讽道。 叶璃摇头,“阁下不就是收了别人的钱来为难我的么?既然对方也没有要买我的命,那么我以为阁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相信不用到明天整个京城都会传遍叶三小姐被土匪掳去的传言。而我只是花点钱让我不至于受到任何实质上的伤害,你也不会违背与对方的交易。一举两得有何不可?” “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 “有人告诉过我,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这次我不会赖账。只要我脱身立刻给你钱,我还可以先付定金。”叶璃微笑道。 “如果我不答应呢?”独眼男子眯眼道。 叶璃淡然道:“如果我死了,叶家徐家定国王府会尽全力围剿你。如果我还活着,我会考虑用我全部财产也许还包括徐家的嫁妆和定国王府的聘礼作为赏金,全天下的悬赏追杀你。我不会要你的命,只要能砍你一刀我就给一千两。你猜有多少人会接?” 独眼男子嘴角抽搐了一下,“很恶毒。前提是你能找得到我。” 叶璃笑容更加恬淡,“天一阁的某人欠我一条命。” 独眼男子脸上嘲弄的笑容终于完全僵住了,独眼中原本的阴狠恶毒也渐渐散去绽放出凌厉的锋芒。虽然还是那副可怖的面容,却在一瞬间让人觉得多了几分上位者的气势。 “不愧是墨修尧的女人,果然不同凡响。” 叶璃淡淡苦笑,“保命而已,也许阁下愿意现出真面目?老实说,我不太喜欢对着戴面具的人说话。”独眼男子有些意外的盯着她,“你看的出来?我以为我的易容术已经可以以假乱真了。”叶璃道:“我大概是对于这些比较敏感吧。我想人皮面具和真正的面皮还是有些区别的不是么?” 独眼男子嫌弃的揉了揉自己的脸,“时间太赶了。匆匆忙忙做出来的残次品。你既然知道有人想要坏了你的名声,可知道对方到底提了什么要求?”叶璃看着他,“愿闻其详。” 独眼男子走到一边坐下,盯着叶璃眼露戏谑,“对方要求…毁了你的名节。注意,是真的要…毁、了、你。” 叶璃眼神一冷,“是个女人。” 独眼男子惊讶的挑眉,叶璃皱眉道:“只有女人才喜欢用这么恶毒的招数对付女人。” 独眼男子耸耸肩道:“我绝不会告诉你对方是谁的。你不怕么?” 叶璃正色看着他,想了想道:“你并不打算这么做,不是么?” 男子点头,朗声笑道:“不得不承认,墨修尧确实有慧眼。至少比墨景黎那个白痴强多了。我的确没这个打算。毕竟,我可没打算为了几万两银子真的把墨修尧惹毛了。” “你认识墨修尧。”叶璃指出。 独眼男子也不否认,站起身来道:“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叶三小姐,咱们去取我该得的钱,然后送你回家。你觉得怎么样?我估计再过一两个时辰,墨修尧就该来了,这里不安全。”叶璃无所谓的跟着他起身,问道:“你这寨子里的人怎么办?”独眼男子回头给了她一个扭曲的笑容,“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是土匪头子吧?你放心,我虽然不是土匪头子,但是这寨子里绝对是清一色无恶不作的土匪。犯在墨修尧手里算他们倒霉吧。” “原本的独眼寨主不是给你杀了吧?”叶璃跟着男子穿梭在粗陋的屋舍间,一路上遇到偶尔巡逻路过的土匪向独眼男子行礼,看到跟在他身后的叶璃还不约而同的露出心照不宣的猥琐笑容,“这里的守卫真不怎么样,难怪青鸾一点也没有惊动寨子里的人。” “你居然还懂这个?确实不怎么样,要不是有我帮忙,就凭这些白痴根本走不出京城就会被抓住。”独眼男子回道:“那个贪财的家伙正在他房里呼呼大睡呢。居然想独占所有的赏金,爷从来都是自己赚钱,让别人没钱可赚。等墨修尧来了正好拿他顶缸。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叶璃无所谓的点点头,打量着前面越走越偏的路,“我们从这里离开?” 男子点点头,“你放心,只要我拿到钱绝对毫发无伤的把你送回叶家。”正要抬手去拨弄机关,山下远远地传来一些异样的声音。叶璃不动声色,独眼男子却立刻变了脸色,低咒道:“该死的!他怎么可能来的这么快?”说完立刻放弃了原本的路拉着叶璃往另一个方向狂奔。 “我们不走密道了?” 男子道:“走密道不安全,而且太绕了。说不定会被堵个正着。”听着渐渐由远而近的声音,而寨子里却还依然没有丝毫动静。显然来的都是高手,寨子里那一群乌合之众根本就连人家的踪影都没有发现。男子拉着叶璃往后山奔去,“后山还有一条路,虽然有点险要但是可以直通一个山谷。一时半刻墨修尧绝对找不到。” “可是我……”叶璃道。 “放心,我轻功不错。带着你一样可以下去。” “可是我想赖账!”叶璃笑道。 49.脱险,京城多事夜 49。脱险,京城多事夜 幽静的山崖边,一弦弯月不远不近的挂在天边。山头上习习凉风吹来,无力的躺倒在山崖上的独眼男子眼底满是最悔莫及的苦笑,“叶小姐,这样的手段不会太卑鄙了么?”叶璃悠闲的坐在他身边,随手扯下肩头上染着红胭脂药水的布条往山崖下一丢。无所谓的耸耸肩道:“你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啊,我不会内疚的。”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别动。”轻薄而锋利的利刃不轻不重的贴在男子颈间的脉搏上,“我不建议你轻举妄动,在你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只要我再往前刺半寸,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 “很特别的毒,我能问你用了什么奇毒对付你的救命恩人么?”男子无奈的放弃了运功暂时止住毒发的想法,事实上他现在根本就调动不了半点内力。 叶璃摇头,“秘密。不过救命恩人这个称谓还有待商榷吧。话说我最近的心情非常不好。” “很荣幸能够听京城第一才女诉苦。”男子笑道,只是配上那令人惊惧的外貌就显得有些滑稽了。叶璃皱眉道:“自从我和定王被指婚之后,似乎各种麻烦都找上门来了。不停的试探,监视,找茬,当然还有绑架。” “既然这么麻烦,不如跟我一起私奔你觉得怎么样?” 叶璃长长地睫毛轻轻扇动了一下,“我对千金小姐,才子佳人的戏不感兴趣。而且我猜那些戏里肯定忘了交代那佳人的父母怎么办,亲戚怎么办,姐妹怎么办,名声怎么办。靠什么活下去,要是才子又跟别的佳人私奔了怎么办?”男子怅然的看着她,半晌才道:“你想的真多。戏里不都说了才子后来肯定会考上状元荣华富贵,千金的爹娘都会原谅她,亲戚都会羡慕她,姐妹都会嫉妒她。最重要的是,最后才子佳人肯定是白头携闹恩爱一生?”叶璃摇头,“戏里最后只是说到此剧终,白头偕老恩爱一生是大多数人自己想象的好么?” 男子仔细想了想,好像真的没有哪出戏或者话本子一直写到才子佳人白头偕老儿孙满堂的啊。 “好吧,姑奶奶。到底怎么样你才肯放了我?”似乎明白了和叶璃绕弯子是没用的,男子直截了当的问。 “告诉我到底是谁要害我。”叶璃也不绕弯子,干脆的问道。 “如果我不说会怎么样?” 冰冷的刀锋在他脖子上轻轻地滑过,脖子上的肌肤顿时泛起了一个个小小的疙瘩,“你放心,我不会拿刀子戳你的。我会…直接把你推下去。”叶璃看了一眼底下深不见底的山谷,微笑。 你还不如拿刀子戳我呢?男子哭笑不得,“不行,这个真的不能说。” “这个可以说。” “我答应别人了。男子汉一言九鼎,你就算真的戳死我我也不会说。”男子坚定的道。叶璃盯着他打量了一会儿,挑了挑眉道:“好吧。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看看这张面皮下面藏着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一张脸吧。” “叶小姐,你现在放了我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如何?”男子商量道。 “这话有点耳熟。不过,你觉得我会相信一个连身份都不知道的人么?就算你欠我一百个人情我找不到人还不是白搭。”叶璃一手握着匕首纹丝不动的指着男子的颈脉,一只手开始在那张扭曲丑陋的脸上摸索起来,“叶小姐,我身上有两万两银票,你拿去算是给你压惊。今天的事情咱们一笔勾销如何?” 叶璃手下不停,淡淡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为了钱不要命么?这一次一笔勾销,我怎么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次?” 男子沉默了片刻道:“我不知道她还有没有下一次,但是我可以保证我绝对不会再跟叶小姐为难。如何?”感觉到叶璃的手顿了一下,男子连忙加一把劲继续道:“我保证绝对不会再跟叶小姐为难。这个你可以跟墨修尧说,他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说的话到底能不能信。”脖子冰冷的刀锋终于离开了一些,叶璃站起身来,“姑且信你。” “解药。” “没有,药是青玉临时给我的。虽然让你用不了内力但是从这下去不用轻功应该也没问题吧。”叶璃微笑道。 男子咬牙,但是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让他无暇再和叶璃争辩,只能站起身来准备使用从未用过的方法爬下山谷去。不过可惜,他显然还是慢了一步,一道幽冷的声音从另一头的小路上传来,“韩明月——” 坐在轮椅上的素衣男子慢慢出现在小路的尽头,他身后依然是沉默的褐衣少年平稳的推着轮椅。即使是这道路并不平坦的山顶上似乎也没见他有什么费力的表情。坐在轮椅上的墨修尧面沉如水,盯着独眼男子的目光却清冷而幽深。只被他看了一眼,独眼男子就觉得身子一僵,仿佛被寒冰冻住了一般。只能望着离自己不到两步的山崖苦笑。 “阿璃,你可还好?”墨修尧看着叶璃,目光微暖。叶璃从容的在他的注视下收回匕首,走到他跟前,有些歉然的笑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墨修尧眼神闪了闪眉头微皱,最后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轻声道:“你累了,咱们回去再说吧。” 叶璃也觉得现在这环境并不适合说话,便点了点头同意了墨修尧的意见。跟在墨修尧和阿瑾身后上来的人中一名女子送上了一件披风给叶璃。叶璃淡淡微笑,虽然觉得并不算冷却还是接过披风披上。 “韩明月,可否告诉本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墨修尧眼神锐利的盯着山崖边的男子问道。 “这样你都能认出来?”男子叹气,伸手在自己脸上摸索了一会儿,从脸上扯下一张皮质的面具,露出原本俊美无匹却难掩沮丧的面孔。在听到墨修尧交出韩明月这个名字时叶璃只是挑了挑眉,等到男子摘下面具看到那张俊美的面容心里也没有几分惊讶了。这张脸倒是和前段日子那位风月公子长得至少有八分相似。只不过那张脸上是容易勾引人心的轻狂浪荡,而这张脸则要正派得多,同样挑眉轻笑的表情给人的却是潇洒不羁的感觉。 “呵呵,修尧,咱们好多年不见了。没想到再次相见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真是…有点遗憾。”俊美的男子即使穿着一身土匪的粗衣,也给人一种王孙公子的风流倜傥。只是此时脸上略带讨好的表情让人有些微的不适,“一听说你要成亲了我就千里迢迢的赶来祝贺,看来你还是一样的不欢迎老朋友啊。” “你的祝贺,就是绑架我的未婚妻?”墨修尧的声音低沉悦耳,叶璃站在他身后不自觉的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误会。”韩明月苦着脸无奈的道:“事先我不知道要绑的人是你的未婚妻啊,可是生意接都接了要是完不成我韩明月的名声和脸面往哪儿搁?我已经尽量把损失减到最小了啊。现在,我的生意做完了,你的未婚妻安然无恙。”而且我还被她坑了啊,亏的是我好不好? “出钱的人是谁?”墨修尧盯着他问道。 “我不能说。”韩明月苦笑。 墨修尧冷笑一声,“韩明月,只要有钱除了你弟弟你有什么不敢卖的?” 韩明月叹气,脸上的表情更加苦涩,看着墨修尧道:“总还是有那么一两样东西是怎么样也不能卖的。而且明晰这次也被你收拾的不清,修尧,这次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追究了成么?我保证没有下次。”墨修尧脸色更沉,韩明月跺脚道:“天一阁今年的盈利送一成给嫂子压惊!” “韩明月,你太紧张了。”墨修尧抬手,轻触了一下脸上的面具淡淡道。 韩明月一滞,脸上闪过一丝懊恼。他怎么忘了墨修尧太过了解他了,如果他不表现的那么紧张的话墨修尧反而还不容易确定目标,“修尧,算我求你……” “滚吧。”深深地看了韩明月哀求的脸一会儿,墨修尧才吐出两个字。 面对如此无礼的对待,韩明月却是一脸欣喜,“三天之内一定把赔礼送到嫂子府上!” 墨修尧的回答是,微微向后抬手,“黑云骑,放箭!” 原本成半圆形侍立在周围身裹黑衣,头戴黑巾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握住弓箭。开弓,放箭—— 韩明月无奈的只能一头往山崖下栽去,“墨修尧,你狠!” 韩明月的惨叫声消失在山崖上,叶璃眨了眨眼睛低头看着墨修尧。有些拿不定韩明月刚才是不是还隐藏了实力,至少她即使是最佳状态下从这里跌下去也不可能安然无事。似乎知道她的疑惑,墨修尧解释道:“韩明月做什么都喜欢留后手,他在下面肯定有布置。摔不死。”叶璃皱眉,原来刚才威胁把他扔下去根本没有任何威胁性。果然不了解敌人就很容易出现失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兵圣诚不欺我。 “回去吧。”墨修尧伸出手轻声道。 “好。” 徐府别院里,好不容易打发走了两位舅舅和五位表哥表弟。叶璃一面觉得同时应付这么多人有些头大,同时又能够感觉到心里无法抑制的温暖和被亲人关心的喜悦。墨修尧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与自己相对而坐的少女默然无语。他突然发现自己对这个未婚妻并不了解,其实他的未婚妻今年也还不到十六岁的年龄,却让人意外的坚强果断而且成熟。自己十五六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墨修尧极少想起从前的事,但是看着眼前的少女淡然微笑的模样他却觉得回想从前的事其实并不是那么痛苦。 十五六岁的他正是意气奋发少年得志的时候,纵马京城,轻狂肆意。天下谁不知道当年定国王府的小公子少年英才惊采绝艳,天下谁不知道定国王府的少将军小小年纪横扫南疆兵法如神?即使是在腥风血雨的战场上他也是神采飞扬,言行无忌的。但是这个少女在十五岁的时候却已经已经了大多数女子一辈子也不会经历的事情。年幼丧母,退婚,继母算计,惨淡的名声,人人避之惟恐不及的婚事,被暗算,被绑架。但是似乎从来没有看到过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即使是今天遇到这样的事情,脱险之后她也没有哭泣或者发怒。甚至还微笑着对他说抱歉,让你担心了。如果换一个位置,自己在她这个年纪绝对做不到这样的从容不迫,墨修尧心中淡淡的叹息。 “阿璃,今天的事我很抱歉。”许久,墨修尧轻声道。 叶璃抬眼看他,莞尔一笑,“这又不是你能控制的事情,也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倒是…明天京城里只怕…恐怕要连累定国王府的声誉了呢。” 墨修尧看着她,眼神深邃莫测,“定国王府我说了算,只要你没有后悔。” 叶璃眨了眨眼睛,瞬间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定国王府他说了算,所以无论她的名声变成什么样都不会影响他们的婚事。是这样么?偏着头想了想,叶璃无奈的笑道:“我估计如果我后悔了的话…大概这辈子也嫁不出去了。那不如…将就一下?” 墨修尧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丝不易见的弧度,“那最好。我也觉得如果你后悔了的话,我这辈子也不容易再找到一个合适的王妃了。” 叶璃看着他笑道:“既然王爷不嫌弃,那咱们就凑合一下吧。” 看着坐在窗前的少女回头对自己笑说咱们凑合一下吧,墨修尧突然觉得有些心神晃动。烛光下,少女略少些血色的容颜似乎泛着淡淡的莹光让人心中一动。墨修尧很快移开了已经,以手支额道:“这两天韩明月想必会送些东西给你,不用管他都收下就是了。” 叶璃惊讶道:“他真的会将天一阁的收入的一成送给我?”天一阁是大楚最大的情报组织,每年贩卖各种消息的收入即使是一成也绝对是非常惊人的。 墨修尧点点头,看着叶璃欲言又止。 叶璃笑道:“今天的事不用说了,既然你已经算是答应韩明月了。虽然还不太清楚天一阁和清风明月楼有多大的实力,但是我也不太想和他为敌。不过,只此一次。如果那个人以后再有什么动静并且落到了我的手上。我不接受求情的。” “当然。”沉寂了片刻,墨修尧认真的看着叶璃承诺道:“既然阿璃不后悔,那么以后你我才是一家人。任何想要伤害阿璃的人,便是与我为敌。” 叶璃点点头微笑不语。窗外的弯月渐渐往屋脊落了下去,少女抬头回望天边的残月,清丽的容颜被月光染上了一层沉静的微光。身后,坐在轮椅上的青年专注的望着少女清瘦的身影,温和的目光氤氲着莫名的光芒。 京城某处天一阁秘密据点,韩明月一身狼狈的跌了进去将原本房间里的人吓了一跳。 “哥,你这是怎么了?”让无数父母恨不得剥皮抽筋又让无数的深闺少女意乱心迷的风月公子愣了一下,连忙扑过去接住兄长摇摇欲坠的身体。韩明月摆摆手,任由弟弟扶到一边的软榻上坐下,苦笑道:“惹到煞神了。”虽然他习惯了做万全的准备,但是从山崖上跳下去无论再怎么小心还是被凸出的树枝撞的内伤外伤不轻。对此他心里倒没有什么怨怼,大家彼此心里都清楚,墨修尧确实已经手下留情了。不然的话,黑云骑任何一个人的箭法也不会射不到一个内力全失的人。 “咦?大哥你见过叶三小姐了?”韩明晰把了把韩明月的脉搏惊道。 韩明月强撑着做起来,看着弟弟眯眼道:“你怎么知道?你这次在京城惹上墨修尧,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位叶小姐吧?” 韩明晰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努力的赔笑道:“哥…那什么,我上次也栽在叶璃手里了,也是这个药。那个…我欠她一个人情,你别找她麻烦成么?” 韩明月冷笑,“你拿天一阁当人情欠着?” 韩明晰羞愧的低下头掰手指,“那个…那女人很聪明。我什么都没说她就猜到天一阁和清风明月楼的关系了。她拿了我的玉佩,我也没办法啊。” “那是我的玉佩!拿来,放在你身上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祸来。”韩明月伸出手,韩明晰不敢违逆,自然乖乖的交出了玉佩。反正他对什么清风明月楼还是天一阁都没有兴趣,拿着兄长的玉佩也不过是纯粹为了好玩罢了,“大哥,你伤的重不重?我去叫大夫。” 看到一向玩世不恭的弟弟满脸的担忧,韩明月神色软了一些,轻声道:“不碍事,只是使不出内力,不用请大夫了。有客人来么?”韩明晰脸色一沉,冷哼了一声道:“确实有个女人下午下午就来找你了,我把她赶出去了。” “明晰……” 韩明晰烦躁的在屋里走来走去,“哥,咱们回江南去别搀和这些事了成么?上次我只是跟叶璃开了个玩笑,墨修尧差点就砍了我的一条腿和一只手。就算你是天一阁主,你别忘了他可是定国王爷。你自己不要命了还想赔上天一阁吗?”韩明月动了动唇角想要开口说什么,还没说出口就被韩明晰打断了,“别说你们是朋友,狗屁!就算是朋友也不能动人家的女人,你以为我是采花贼就没底限啊?还有,你别忘了你们当初对他做了些什么事!你怎么还敢招惹他?” “明晰…你长大了。”韩明月看着烦躁的弟弟在屋里转来转去,再没有半点平时的玩世不恭轻声道。 韩明晰脸上一红,哼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走,“我去叫那女人过来!”看到弟弟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韩明月抚着还隐隐作痛的胸口皱了皱眉,不知怎么的韩明晰刚才那句别忘了你们当初对他做了什么事浮上脑海。韩明月眼神微暗,心底微微的叹了口气,“明天送过去的赔礼…再加一成吧。” “你怎么弄成这副德行?”门口传来一个低沉的女音,韩明月抬眼望去,门外的女子一身宽大的黑衣遮住了原本妙曼的身子,容颜也完全遮掩在黑巾之下,只留下一双清冷的眼眸闪着淡淡的寒光和不满。 “你不是看到了么?你以为墨修尧那么好对付?”韩明月坐起身来,淡淡的道。 黑衣女子冷哼一声,“我交代你的事情办成了没有?” 啪!韩明月手里的茶杯应声而碎,清澈的茶水顺着指缝落了一滴,“我不是你的奴才!注意你说话的口气!” 女子眼底闪过一丝怒气,但是很快又忍住了,低声道:“是我不对。明月,今晚的事……” “有没有办成又怎么样?反正叶璃被掳走的消息不是已经传出去了么?你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吧。”韩明月道。 “你没做到!”女子声音立刻尖锐起来,“我要你毁了她!” 韩明月无意思的摸了摸脖子,心里苦笑。毁了她?幸好他真的没有这个打算,不然只怕当时毁的会是他自己。那位叶三小姐可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害。不知道为什么,韩明月却并没有打算把这个消息跟眼前的女子共享。 “我让你这个天一阁主,江南第一美男子亲自动手也算是对她的恩赐了。你为什么不做?”女子犹自不满的叫道。 “够了!”韩明月冷声道,“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是怎么受伤的伤得怎么样?你觉得我要是真的动了叶璃今晚我还能活着回来么?” “我…”女子气息微窒,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歉疚的看了他一眼,柔声道:“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去,如果你多带一些人,就算墨修尧带着黑云骑也未必能伤到你。如今的情况,他根本不可能调动大批的黑云骑。”韩明月冰冷的脸色也跟着女子轻柔的声音缓和了一些,淡淡道:“因为我不能把天一阁拖下水。这是你我之间的私事,自然是我自己解决。你也好自为之吧,以后关于叶璃的事情不要来找我,我不会再帮你了。” “为什么?” “因为下一次修尧绝对会杀了我。我是商人,从来都不想挑战墨家人的底线。你走吧,自己小心一点。”说完,韩明月半倚着软榻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门口的黑衣女子。黑衣女子显然还有什么话想说,但是看着软榻上脸色灰败浑身上下写满了拒绝的男子,只得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轻哼了一声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转身出了门,门外不远处的大树下和韩明月有八分相似的男子眼神阴郁的盯着她,“你不用再来了,我们马上就要回江南去了。” 黑衣女子侧身,玲珑的媚眼微微挑起,带着点点不屑的意味,“有空多去采几朵花儿吧,别多管闲事。我可不想明月什么时候来跟我说少了一个弟弟。”韩明晰脸色一沉,复又冷笑道:“正好,本公子就来看看到底是什么货色迷得我哥神魂颠倒。”风月公子武功怎么样没多少人知道,但是轻功绝对不是闲着没事的人吹不来的。原本还站在树下的男子只是衣摆轻轻一扬瞬间便消失在树下。转眼间已经站在了黑衣女子的身侧伸手去拉那脸上的黑巾,“放肆!” “明晰,住手!”门口,韩明月阴沉着脸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两个人,“放她走。” “哼!”韩明晰愤恨的一甩手如惊鸿般掠起,消失在房顶上。韩明月盯着院子里的黑衣女子眼带警告,“不要招惹明晰。” “呵呵,只要他不来惹我,我怎么会去招惹他?明月,他到底还是你弟弟。我们是朋友不是么?”女子低声笑道。 砰!韩明月往后退了一步,当着她的面重重的关上了门。 “韩、明、月!”黑衣女子眼中闪过惊愕,恨恨的叫道。却看到屋里的烛火很快的熄灭,显然里面的人准备睡觉了。轻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宁静阴暗的院落。 黑衣女子走出不起眼的院落,立刻有几名黑衣人上前,“小姐。” 女子点了点头冷声道:“回去吧。” 领头的黑衣人也看出女子的心情并不太愉快,也不敢多少什么一挥手几人护着女子在黑夜中飞快的离开。 “嗖——” 一支羽箭夹着千钧之势破空而来,为首的黑衣男子连忙拔剑想要挡开长箭。但是那箭却不是那么好挡的,只觉得手里的长剑一震连握剑的手也顿时麻木不仁。羽箭贴着剑面穿过直射向他护在身后的黑衣女子。 “啊?!” “小姐!” 羽箭从女子脸边划过,牢牢地定在不远处路边的墙壁上。黑衣女子回头看着那入木三分的羽箭身子一软险些栽倒,只差那么一分,那支箭就算不射穿她的脑袋也会毁了她的脸。 “小姐。”身边的人连忙过去扶住,女子挥手甩开了,一扬手狠狠一个耳光打在黑衣男子的脸上,“废物!”黑衣男子眼神黯然的低下了头。 “凤之遥!”不远处的屋顶上传来一阵清朗的笑声,女子一抬头就看到凤之遥一身招摇的红衣,悠闲的坐在屋顶上看着下面她狼狈的模样。凤之遥俊眉微扬,左手还拎着一把弓对她示意,“凤之遥,你好大的胆子!”女子咬牙道。 “呀哟,本公子好怕。本公子半夜拿把弓箭射一两个行踪鬼祟的黑衣人应该不犯法吧?说不定秦大人还得感激本公子为京城的治安出了一份力呢。你说是不是?” “给我杀了他!”女子素手一指屋顶上,声音里也满是杀气。只要一想到刚刚那一箭,她就忍不住想把眼前嚣张的男人粉身碎骨。 “啧,跟本公子比人多?怕你啊?”凤之遥懒洋洋抬手往后一招,屋顶上悄无声息的出现了同样一群黑衣人,不过每个人手里都握着弓箭,直接开弓箭尖精准的瞄准了下面狭窄的街道。黑衣女子气的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咬着牙倨傲的道:“凤之遥,你敢杀我么?” 凤之遥遗憾的摇摇头,“我不敢。” 听了他的回答,女子明显的信心更足了。微微扬起下巴道:“既然不敢,就给我滚的远远地!” 靠!本公子最讨厌目中无人的女人了!凤之遥邪气的凤眼闪过一丝寒芒,抬手飞快的拉弓放箭,又一支箭贴着女子的衣摆钉在了她脚下。 “凤之遥!” 凤之遥懒洋洋的看着她,目光比女子的更加不屑,“别叫了,再叫本公子也不会爱上你的。有人要我警告你一声,别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不然,今晚这一箭绝对不会射到墙壁上去了。你就算不相信本公子的箭法,也不该怀疑他们。”抬手指了指站在他身后身姿挺拔纹风不动的黑衣男子凤之遥淡淡道。 “不…这不可能…”黑衣女子惊异的盯着凤之遥身后的黑衣人,他怎么可能… “凤之遥,你敢私自调动黑云骑!” “啧,自欺欺人的女人。”凤之遥不耐烦的坐起身来道:“总之你记住本公子的警告就是了。免得下次毁容了什么的还怪本公子没带到话。” 黑衣女子垂眸不语,凤之遥也没有心情与她多做纠缠,对身后的人道:“办完该办的事,大家散了吧。” “嗖——嗖——” 几声破空的风声,原本护在女子身边的人应声倒地,只留下为首的那一个紧紧地握着剑紧张戒备着。但是他心里清楚,此时他握剑的手因为刚刚那一箭根本毫无力气,若是再来一箭自己根本就挡不住也逃不了。 “凤之遥,你随意出动黑云骑就不怕宫里的人知道么?”黑衣女子终于开口道。 凤之遥一挥手,笑道:“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解释你身边突然少掉这么多人吧。” 最终,女子没有再多说什么,带着仅剩的一个侍卫含恨离开了这条人际罕至的街道。她一离开,屋顶上的黑衣人也很快消失在夜色里。凤之遥一转身翻过房顶从屋檐下半开的窗户落进屋里,看着里面端坐的男子无奈的笑道:“怎么样?徐大公子满意了么?” 徐清尘安然的坐在窗边,跟前摆着一壶酒和两个酒杯。抬手倒了两杯酒,放下酒壶抬头对凤之遥微笑道:“替我谢过王爷。” ------题外话------ 呜啦啦~自从入了v收藏哗啦啦的掉。我的心脏啊~谢谢亲们的支持~ 50.变调的谣言 50。变调的谣言 叶三小姐,未来的定王妃被土匪掳去了的消息在京城里绝对称得上是震撼。早在叶璃被掳走没多长时间就已经开始在京城的各种场合流传了。流言这种事情想要强行禁止只会欲盖弥彰愈演愈烈。所以无论是叶家徐家还是定王府明面上都没有任何人对此发表过意见。等到第二天一早叶璃坐着马车带着宫里的各种赏赐在徐家二公子和三公子的护送下从徐家别院回到叶家的时候,人们心中的流言渐渐地开始动摇了。毕竟,偶然和非偶然路过的人们无意间看到的叶三小姐无论神色还是身体似乎一切安好,实在不像是刚刚才被人掳走过的样子。而徐家的两位公子就连据说性子最烈最藏不住心事的徐三公子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所以…昨天的消息只是一个恶劣的谣言么? 叶璃漫不经心的听着青霜叨叨絮絮的讲述从外面听来的评论,心底暗暗发笑。三哥现在当然可以心平气和的出来见人,因为他昨天晚上已经把大半的怒火都发泄在那些不长眼的土匪身上了。想起昨晚和墨修尧一起下山时那山寨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还有三哥那一身杀气纵横的模样,叶璃相信世代书香的徐家只怕确实要出一位武将了。墨修尧如何处置那些土匪的叶璃并不打算过问,不管那一群是从外地流窜到京城的土匪还是本地土生土长的土匪,少了那么一群人总还是一件好事。 “叶三小姐。” 窗外清朗的男声传来,青鸾立刻抽出剑指着突然出现在窗外的青年男子。叶璃含笑按下青鸾的手臂,回头笑道:“韩公子,别来无恙?”窗外正是昨晚才分别的绑匪韩明月。韩明月无奈的苦笑,“三小姐看我这样子算得上不错么?”才刚一进院子就能感觉到暗处虎视眈眈的目光,他丝毫不怀疑如果现在有什么轻举妄动的话,天一阁主绝对会就此无声无息的消弭于世间。 从衣袖中取出一个木雕盒子放到窗台上,韩明月道:“这是给三小姐压惊的,还有算是恭喜三小姐和修尧的新婚贺礼,到时候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得及来喝一杯喜酒。” 叶璃点点头,没有去看那盒子,问道:“韩公子准备离京了。” 韩明月笑道:“最近受的惊吓有点多。还是呆在江南能让我安心一点。欢迎叶小姐有空和修尧一起来江南,到时候在下一定一尽地主之谊。”叶璃笑道:“韩公子这么说倒是让我们有些惭愧了。”韩明月挑眉道:“那么…之前的误会,一笔勾销?”叶璃眼波微转,笑道:“你和我的误会一笔勾销。”至于你和墨修尧还有什么误会,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韩明月稍微有些失望,但是也知道强人所难了,更有些欣赏叶璃知道分寸,也不再耽搁拱手道:“如今,在下告辞。” “慢走不送。” 等到韩明月离去,青鸾才上前拿过窗台上的盒子不满的道:“小姐对那种人那么客气做什么?”叶璃转身坐下,笑道:“他昨天对我们也很客气。”叶璃心里清楚,如果不是韩明月一开始就顾忌着墨修尧的关系的话她们未必有机会全身而退。说韩明月忌惮墨修尧她相信,但是真说韩明月有多怕墨修尧她确是不怎么相信的。 “要不是因为他,小姐怎么会…外面那些人还在传小姐被掳走的事呢,传得好难听……”青鸾完全没有认为韩明月有对他们客气,要不是因为他小姐怎么会被别人闲言闲语的议论嘲笑。叶璃淡淡道:“不是他也有可能会是别人啊,可不是每个人都刚好和王爷认识。”接过青鸾送上来的盒子打开,叶璃也有些惊讶。盒子里整整齐齐的放着一叠厚厚的一叠银票。两张一万两的金票还有十几张一千两的银票。青鸾看了一眼也不由得惊叫出声,“小姐…这…” 叶璃挑了挑眉,面色有些为难。两万两金票相当于二十多万两白银,这么大一笔钱即使是叶璃也不好意思真的收下了。银票旁边还放着一对极品的白玉龙凤佩,只看玉质就知道必定是价值非凡。想了想,叶璃重新盖上了盒子转手交给青霜道:“准备一下,我要去一趟定王府。” 青霜小心翼翼的捧着盒子,她刚刚也看到了。从小到大她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呜呜,好怕…… “是,小姐。” “阿璃!阿璃……”慕容婷的声音还没进门就从外面传了进来。叶璃展颜一笑,起身迎了出去。秦筝和华天香还有只见过两次的京城府尹秦牧之妹秦羽灵结伴前来探望叶璃。慕容婷当先一人从进屋里,抓住叶璃连声道:“阿璃,你没事吧?”叶璃莞尔笑道:“我若是有事怎么会站在这里?你们怎么来了?” 秦筝掩唇浅笑道:“婷儿一大早就跑来拉着我和天香要来找你,我就跟她说了你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偏她非要说不放心一定要过来看看不可。我们在路上遇到羽灵小姐就一起来了。”慕容婷搂着叶璃恨恨的挥着粉拳道:“要是让本姑娘知道是哪个混蛋胡乱散播谣言,本姑娘一定打得脸他爹娘也认不出他来!简直太过分了,比冷皓宇那个混蛋还过分一万倍!”众人不由得笑了起来,叶璃含笑对秦羽灵道:“秦小姐,多谢你专程过来看我。” 秦羽灵有些腼腆的笑道:“其实…我是替我哥哥来向叶小姐道歉的。他初掌京城府尹不久出了这样的事情,连累了叶小姐的名声……” 叶璃摇头,看秦羽灵的表情就知道她必定是背着秦牧自己来的。其实这样的事情非要怪到秦牧这个京城府尹身上也是毫无道理的。就是前世科技再发达的地方也从来就没少过犯罪,何况现在这个时候人的精力有限,哪里能处处都管得到? “秦大人是京城百姓的父母官,一心为民素有铁面判官之称。不过是些许谣言罢了,秦小姐不必在意。谣言止于智者,不去理会他那些人觉得无趣自然就不会再传了。” 听了叶璃的话,秦羽灵也松了口气。她从小和兄长相依为命,虽然哥哥没有说但是她也知道这次的事情牵扯到定国王府,尚书府和徐家,哥哥不过是个三品的府尹,而秦家也并没有什么后台支撑。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人拉去做替死鬼,“谢谢你,叶小姐。” 华天香笑道:“秦小姐你也不用谢她了,那些小人背后嫉妒阿璃想要坏她的名声秦大人也不可能管住每个人的嘴不是么?阿璃,看你这打扮,是准备出门?”华天香注意到叶璃的衣饰,开口问道:“不会是我们来得不巧吧?” “刚才打算去一趟定国王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回头再去也不迟。”叶璃道。 “哦?”慕容婷眼珠一转,笑的不怀好意,“原来咱们阿璃已经跟定王那么熟了啊。” 叶璃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慕容婷毫不在意乐呵呵的道:“干什么要亲自去定国王府啊,送一张帖子去请定王出来一趟不就得了?也顺便让那些多嘴多舌的阴险小人知道,就算他们再怎么费劲也拆不散阿璃和定王的!”秦羽灵有些疑惑的看着慕容婷,“慕容小姐知道是谁干的?” “叫我慕容就行了。”慕容婷自信满满的道:“还能是谁,肯定是那个见不得阿璃好过的黎王呗。我这辈子真没见过比他心眼儿更小的男人,和叶莹真是绝配!” 叶璃默然,墨景黎这回真的是冤枉啊。不过,这应该算是他人品太差了才这么容易被人怀疑吧?其他三人面面相觑,但是看看慕容婷一脸笃定的表情再想想墨景黎和叶璃的恩怨,不约而同的在心里赞同了慕容婷的猜测。就连秦羽灵也一脸“没想到黎王竟然是这样的人”的表情。 黎王的脾气不好,这在京城的权贵中不是什么秘密。但是如果有人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大婚之后本该新婚燕尔春风得意的黎王殿下的脾气比婚前更坏了。尤其是今天一大早出门,听着别人议论叶璃那女人本来应该让他心情好得无与伦比才对。但是他却发现在他路过的时候总会有意无意的拿怪异的眼光看他,或者是迅速的闭嘴改变话题说些毫无关系的事情。就连喝个茶都能感觉到整个茶楼的人的眼光都在自以为不着痕迹的往自己身上瞟。叶璃那女人出了事被嘲笑被看笑话的应该是墨修尧才对!为什么他会觉得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话? 京城的百姓大多数还是善良的,所以他们在看到墨景黎出现的第一时间,即使知道自己惹不起这位皇帝的亲弟弟,还是给予了他鄙视的目光。切!什么人啊,无缘无故的退了人家姑娘的婚就算了还见不得人家好,先前就破坏人家姑娘的名声不说,现在居然还传出这么恶劣的谣言?这要是寻常百姓家的姑娘还不被逼的去死啊?这种人,就算是皇亲国戚,也还是统称为人渣! “王…王爷…”跟在墨景黎身边的人也被自家王爷身边的低气压吓得不轻。 “到底是怎么回事?!”墨景黎咬牙切齿的问道。 侍卫甲看了看左右,悲哀的发现只有自己离王爷最近。其他的乙丙丁都早早的闪到一边去了,知道战战兢兢的道:“回…回王爷,大家都在议论叶…叶三小姐的事。” “本王知道他们在议论那个女人!议论那个女人关本王什么事?!”都拿那种看人渣的眼神看着本王,以为本王没看见么?他们不是应该嘲笑讽刺那个女人,应该笑墨修尧那个废物被人戴绿帽子了么?(你还知道自己是人渣么?) “这个…有人说、有人说是王爷你看不得叶三小姐好,恨叶三小姐马上就要欢欢喜喜的嫁入定国王府了并且之前在楚香阁对你无礼所以故意散布谣言…咳咳,破坏叶三小姐的名…声…”意图用做快的速度将话说清楚的侍卫甲脸涨得通红,话还没说完就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家王爷将手里的折扇捏了个粉身碎骨。 “你说什么?!”墨景黎身上阴气阵阵,过来过往的人都忍不住绕道而行。 “王…王爷…”不是我说的啊,是全京城的广大百姓们说的。侍卫甲委屈的在心里道,总之黎王府的名声在继王爷勾搭未婚妻之妹,买东西不给钱之后又一次达到了新低。 “阿璃,筝儿,快上来。上面没什么人咱们就坐外面吧。”一声清脆的女声解救了快要被冰冻的侍卫甲,在看到自家王爷的目光飞快的转向楼梯口的时候侍卫甲更快的将自己团成一团躲到了安全的地方。慕容婷穿着娇艳的红衣当先走上了二楼,还回头向身后的朋友招手。走在她前面领路的小二简直想要泪流,慕容小姐,哪里是上面没什么人啊,咱们这里可是京城最好的茶楼之一。是人都被黎王给吓跑了啊。 “咦?”一回头,慕容婷就看到脸黑色犹如墨石一般的墨景黎。忍不住回头看看后面考虑要不要换一家茶楼。但是这片刻的时间华天香等人也都走了上来,于是一行五位姑娘无奈的大眼瞪小眼。叶璃更加无奈,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跟墨景黎前生有什么孽缘了。无论到哪儿,似乎只要出门就能碰到他。叶璃不知道其实这并不太奇怪,因为京城即使是大楚最繁华的城市但是比起她记忆中那些大城市其实并不算大。而权贵们也不可能和普通百姓去一个地方逛,基本上能去的也就是那么一些地方。所以除非像叶璃这样不怎么出门的,如慕容婷这样经常到处跑的人,基本上进了一家店全都是认识的人。 “阿璃……”慕容婷抱歉的望着叶璃,她是真没想到新婚燕尔的黎王不在家陪娇妻会大白天一个人跑到茶楼来喝茶啊。 “没关系,就这儿吧。”叶璃也知道不怪慕容婷,何况她也并没有非要避着墨景黎走的意思。都在一个京城里,同为权贵之家,还有亲戚关系能避到哪儿去?淡然的对墨景黎点了下头,叶璃拉着秦筝和秦羽灵往角落里比较清静的位置走去。 慕容婷吐了吐舌头,拉着华天香也连忙跟了过去。 “唉,你说定王到底会不会来?”慕容婷低声问道,她不是在京城长大的,和定王实在是不熟。华天香倒是信心满满,点头道:“放心吧,我爷爷说定王人不错。既然收到了帖子肯定会来的。” 秦羽灵轻声道:“那咱们还是早点回避吧,别打扰阿璃和定王说话了。” 慕容婷嘻嘻笑道:“还早呢,咱们出来得早定王这会儿肯定还没出来。等人来了咱们在换地方不迟。呵呵,你们有没有看到刚才楼下那些人的脸色?一看到我们进来变得好奇怪。我都怕他们把眼珠子瞪掉到茶杯里了。”华天香轻哼道:“那些人指不定以为阿璃这会儿正藏在家里哭呢,突然看到咱们出现当然要吓一跳了。” 秦筝掩唇笑道:“我也没见过那么多人同时目瞪口呆的模样,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这么被人注目啊。” 叶璃看着几个好友唧唧咋咋的讨论今天出门的感受,只能好笑的摇了摇头。其实流言看起来远没有她预计的那么猛烈,应该是墨修尧和大舅舅他们暗中做了些什么。至少大多数人看到她的眼神多是惊讶或者同情。而不是原本以为可能出现的鄙夷和轻视。看来大多数人并没有相信她被掳走的消息。 叶璃几个坐在比较偏远的角落里,自顾自的闲聊着。墨景黎独自一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沉着脸将茶水当酒喝。因为离得远,他并没有听到那边在说些什么,但是依然能感觉得到她们的好气氛和好心情。看起来竟然完全没有被流言影响一般。墨景黎不禁咬牙切齿,明明是叶璃出事,结果叶璃本人像没事人一样,反而要他来背黑锅。但是现在要他冲过去和叶璃理论,即使是墨景黎还是觉得拉不下脸。因此只能任由满身的阴风吓得四周的客人瞧瞧避走,然后继续往嘴里灌茶。 “啊呀,阿璃!定王来了!”正郁闷之时,就听到身后不远处慕容婷的大嗓门喊的整个二楼都能听见。众人抬头望去,就看到慕容婷正兴奋的趴在窗台上往下看。秦筝无奈的将她扯下来,回头对叶璃笑道:“璃儿,你下去接一接王爷吧。”华天香掩唇偷笑,挥着手调侃道:“不回来也没有关系,我们吃完了点心会自己去逛街的,反正这里也没有多出来的位置给定王坐。” 闻言,二楼上仅剩的几座客人们开始后悔因为惧怕黎王的寒气而选择了靠里面的位置,现在只能支起耳朵尽力听角落里那一桌的姑娘们说话了。叶璃看在眼里不禁好笑,八卦果然是认识一个时代的人们都不可或缺的天性。在众人或直白或隐晦的注视着叶璃起身往楼下走去。路过墨景黎这一桌的时候明显察觉到墨景黎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的目光,叶璃无奈:有的人天生就不对盘,不能强求。 看着叶三小姐从容下楼,楼上的食客们打量墨景黎的目光和神情更加复杂了。看叶三小姐如此坦然的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还从容的赴定王的约,确实不像是出过什么事的样子啊。反观黎王脸色阴沉神情狰狞,分明就像是阴谋诡计没有得逞的愤怒啊。人们暗中交换着眼神,做着无声的讨论。墨景黎似乎终于无法忍受这样古怪的气氛,重重的将茶杯放回桌子上,站起身来透过半开的窗户看了一眼楼下的街道,沉着脸转身下楼去了。 叶璃从楼上下来的瞬间,整个楼下的大堂瞬间安静下来。等到叶璃神情温和面带微笑的走了出去,人们正要张嘴议论的时候又看到墨景黎阴沉着脸下来,然后又是一阵沉寂。不过看到这两位的表现,至少在场的人们更加倾向于同情叶璃的多些了。 叶璃走出茶楼时定王府的马车才刚刚停下,阿瑾正准备揭起帘子请墨修尧下来,“修尧。”叶璃轻声叫道,阿瑾见到叶璃十分恭敬地站到了一边。叶璃利落的踩着矮凳上了马车,墨修尧看着她挑眉,“怎么下来了?”叶璃在他对面坐下,笑道:“天香她们说人太多没地儿坐,就把我赶下来了。都是她们胡闹,原本我想明天再去一趟定王府的。” 墨修尧微笑,“她们胡闹的很及时。” “什么意思?”叶璃不解的问道。外面阿瑾已经重新驾起马车往前走了,叶璃想了想探出头去报了个地名。正好看到墨景黎站在茶楼门口眼神阴郁的看着他们的马车。墨修尧道:“今天一早整个京城都在传昨天的传言是景黎故意想要让你难堪才传出来的。” 叶璃愣住,有点明白墨景黎的脸色为什么那么难堪了。以墨景黎那种性格被冤枉了心里能舒服才怪,想起之前慕容婷自信满满的猜测,原来不是她凭空想出来的啊。 “阿璃找我可是有什么事要说?”墨修尧看着叶璃不知神游到何方的娇颜问道。 叶璃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道:“早上韩明月送来了两万两的金票还有一万多两银票和一对玉佩。原本打算明天去定国王府时一起带过去,跟着天香他们一起出门也不好带在身边。”墨修尧不怎么在意的摇头道:“那是他送给你的,你收着就是了。”叶璃无语,一出手就几十万两银子,韩明月敢送她也不好意思收啊,“我明天叫人送到定王府去,还是你看着办吧。我的钱够花了。”墨修尧无奈的叹息,“阿璃…韩明月将东西送到你那里就是你的了,你安心手下就是了。你也不必觉得欠他什么人情,韩明月那个人多花一两银子都会肉疼,他肯送那些过来给你做赔礼自然是他觉得这些东西送的值。你也不用答应他任何事情。” 叶璃笑道:“我确实没打算答应他什么事情。”叶璃暗暗猜测过,大约韩明月曾经做过什么对不起墨修尧的事情,这次又摊上这样的事。没想到墨修尧居然就这么放过他了,韩明月大约是心虚或者觉得歉疚,但是又找不到弥补的办法才这么不计成本的往她这边讨好。可惜叶璃并不打算多事的做什么触成曾经的好友言归于好的友谊之花,所以韩明月这钱大概是白花了。 “所以你今天约我出来其实就是为了这件事?”墨修尧问道。 听着墨修尧低沉悦耳的声音,正想着事情的叶璃莫名的心中一跳。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确实没什么大事,打扰你了?”看墨修尧似乎真的对韩明月送来的东西不感兴趣,这让叶璃也不禁有些好奇起来定国王府到底有多财大气粗。 “我平日里也闲得很。”墨修尧摇头,“既然已经出来了,陪我去一个地方可好?” 叶璃点头,“我对京城也不太熟,你做主便是。” 得到叶璃的许可,墨修尧对驾车的阿瑾吩咐了一句,阿瑾立刻调转了马车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马车里,叶璃好奇的问道:“风华楼?你该不会打算送我什么首饰吧?我自己就有一家专卖首饰的店啊。” 墨修尧含笑看着她,“送未婚妻首饰不是很正常的事么?难道不可以?” 叶璃闭嘴不言,难道她能说你还不如光顾我的藏珍阁,肥水不流万人田?就算她没正儿八经谈过恋爱也知道这话很煞风景。不过…墨修尧这是在讨她欢心么?叶璃莫名的觉得心里有点烦躁,但是看墨修尧温文从容的表情,怎么也看不出来他的心思,叶璃也只有无奈的放弃了。有个不算讨厌而且还是自己未来丈夫的男人送首饰讨好自己总归是件让人开心的事吧? 风华楼是京城非常有名的饰品店,出售的饰品多以玉器为主。而让它深的京城的闺秀们喜爱的原因不仅是因为它高昂的价格和精美的样式,更重要的是这里出售的饰品从来没有完全一样的款式。每一款都是独一无二的,这让不喜欢与人重样的闺秀贵妇们分外青睐。叶璃曾经考虑过藏珍阁也走这样的高端线路,但是无奈藏珍阁并没有非常出色的设计和雕琢大师,叶璃自己对所谓的珠宝设计也只是一知半解,只得无奈的作罢。 进了风华楼掌柜的立刻迎了上来,即使看到坐在轮椅里进来的墨修尧也只是极短暂的怔了一下,然后便露出得体的笑容招呼起来。“原来是定王和叶三小姐,两位能光临风华楼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王爷,叶小姐,里面请。” 将两人迎进里间,立刻有容貌清秀的少女送上新春的香茶。叶璃微笑着喝着茶,打量着房间里幽雅而舒适的布置,不由轻叹果然是贵宾的享受。难怪风华楼能成为京城贵族们最喜欢光顾的地方。就冲着这份细心的服务,害怕赚不来客人的钱? 许是因为墨修尧的身份,掌柜亲自站在跟前服务,“王爷是想要为叶三小姐挑选饰品么?叶三小姐好像是第一次光顾小店,不知道喜欢什么样的饰品?” 叶璃看向墨修尧,墨修尧喝着茶轻声道:“先挑几件好的拿过来看看吧。” 掌柜的应承了一声,转身亲自去取东西了。叶璃不解的道:“我们真的来买首饰的?” 墨修尧笑道:“阿璃你想得太多了,既然出来了能看得上眼的买上几件又如何?” 叶璃有些怀疑的问道:“是不是我平时的打扮给你丢脸了?”想一想还真不无可能,叶璃的首饰不算少,都是徐氏生前留下的。不过叶璃一向不喜欢累赘,所以打扮特别是头饰一般都维持在不会失礼的程度,在华丽的打扮就有些接受不能了。以定国王府的地位,未来的王妃打扮的太过朴素了确实有可能觉得脸上无光。 墨修尧无奈的摇头,认真的看着叶璃道:“你若真的堆得满头珠翠我才会受不了。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所以就带你来这里看看了。凤之遥说这里的首饰不错。” 叶璃怀疑的看着他,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不自在的神色。奈何某人太过淡定,即使说着这么让人听起来纯情无比的话面上也依旧优雅淡定的在书房里读一卷古书。叶璃只好告诉自己是自己想太多了。想想也是,虽然某人现在看起来温文尔雅君子端方如玉,但是据说当年也是有过少年轻狂,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时候的。 很快的,掌柜捧着两个盒子回来了。放在桌上小心翼翼的打开,一边道:“王爷和叶三小姐难得光顾小店。这一套饰品是咱们老板最新设计亲自制作出来的。而且今年只怕这是唯一的一套了,叶小姐看看如何?” 听掌柜说的如此郑重,叶璃也有些好奇起来。 这是一套极品青玉首饰,青玉在玉器中价值不是最高的,但是像眼前这套饰品的极品玉质即使是慎德轩和藏珍阁中叶璃也没有见过比这更好的。更重要的是那简约而雅致的样式,仿佛一朵清雅的玉兰花在月夜中悄然绽放,让人从心底升起一种宁静幽柔的感觉。这世上没有女人逃得过精美首饰的诱惑,叶璃在心中叹息。 “这一套饰品一共两支玉兰花簪,一条手链,一只手镯,以及这一件额饰。”掌柜的看到叶璃赞赏的目光,立刻又打开另一个盒子展现出里面的额饰。淡青色的美玉,并没有什么繁复的花纹和宝石镶嵌。只是本身一朵朵造型优美的兰花组成的饰品,安静的躺在铺着丝绸的锦盒里绽放出淡淡的光华。 “喜欢么?”墨修尧看了看叶璃,含笑道:“很适合阿璃。” “确实很漂亮。”叶璃点头。 “就这一件。回头到我府上取银票。” 看到两人都很满意,做成了一笔大生意的掌柜显然也很高兴,“是,叶小姐这就带走还是咱们给送过去?”墨修尧淡淡道:“直接送到叶府就行了。” ------题外话------ 啊啊,看了留言很多亲对楠竹之前的态度很不满意。其实那什么啦,楠竹现在的身份就注定了他不肯能大张旗鼓的搞死谁。他爹她娘他哥被人搞死了他还没报仇啊,他前未婚妻死了也还没报仇啊。一切都是为了一个字:忍 另外,楠竹和女主现在不是恋人关系,事实上他们谁也没有爱上谁。所以女主对楠竹的态度并不在意,而且她认为自己曾经是个特种军人出了这样的事绝对是她自己的责任而不会想到要怪谁没保护自己。而在男主看来,他肯定对女主有好感,但是还不到简介里写的那个地步,同样也绝对不可能为了女主打乱自己的计划和安排。不过以后就难说了。哈哈。护短会有的,虐坏蛋也会有的~还有不能理解的地方请留言,我也会回头看看是不是哪里写的不对劲。 51.舅舅的教诲 51。舅舅的教诲 “见过两位公主。” 叶璃和墨修尧在掌柜的陪同下刚走出内室就听到门口迎客的伙计恭敬地道,掌柜一愣连忙向两人告了声罪迎上前去。门口刚刚进来的人同样也看到了两人,昭阳长公主愣了一下失声道:“修尧?”快步走了过来在墨修尧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轻声道:“修尧,你这是陪叶小姐出来买东西的?”墨修尧眼神微动,点头道:“正是,长公主多年不见了。”昭阳公主脸上带着一丝悲伤,点头道:“确实是许多年没见了。你如今…好好地就好。等你们大婚了,叶小姐若是无事不妨时常到公主府走动走动,也算陪陪我这个老太婆。” 叶璃轻轻点头,浅笑道:“蒙长公主厚爱,到时候一定前去叨扰。” 昭阳公主轻叹一声,拉着叶璃笑道:“虽然我这只是第二次见叶小姐,不过年轻的时候我和你娘也算有些交情。叶小姐看看还有什么喜欢的,算我这个长辈送你的见面礼。”叶璃有些无奈,正要拒绝墨修尧已经先一步开口,“昭阳姑姑…你别吓到阿璃了。我们还有点事先行离开了,你不是和昭仁公主一起么?别饶了公主的雅兴。” 一直被冷落在一边的华衣美妇正是前些日子在墨景黎婚宴上见到的昭仁公主,听了墨修尧的话,她只是淡淡的哼了一声。昭阳公主皱了下眉,只得叹气道:“罢了,叶小姐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派人到我府上说一声就是了。”叶璃轻声谢过,陪着墨修尧一起出了风华楼。 上了马车,叶璃明显察觉到墨修尧的心情不怎么平静。也不多说什么随手拿了一本放在马车上的书低头看了起来,只是回想起刚才在店里昭阳长公主的话和表情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怪异。感觉长公主的态度和韩明月有点像。似乎想要亲近墨修尧,但是出于某种未知的原因又只能保持一定的距离。神情中总透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愧疚和想要补偿的心意。而这种补偿显然并不是墨修尧愿意接受的,所以他们就一厢情愿的转加在了她的身上。比如韩明月送的银票昭阳公主的态度。这两个人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墨修尧的事情啊? “抱歉,阿璃。”马车里,墨修尧轻声道,眼中带着淡淡的歉疚。叶璃不解的挑眉,墨修尧无奈的笑道:“原本打算带你出来散散心的…”叶璃这才恍然大悟,这个男人是在为刚才他的心情不好跟她道歉?但是这种遇到自己不喜欢的人会心情不好的事情根本是不能避免的吧,还是她表现的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女孩儿让他觉得需要道歉赔礼? “没什么,你今天没心情咱们先回去吧。改天心情好了在出来。”事实上她也没心情陪一个心情沉郁的男人逛街,她不会安慰人的。有那个空闲不如去做一些别的事,经过昨天的事她发现自己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呢。 墨修尧沉默了片刻,点头道:“我送你回去。” 叶璃点头,对外面驾车的阿瑾吩咐了一声,马车往尚书府的方向而去。墨修尧看着叶璃淡定闲适的神情,神色也缓和了许多,不由笑道:“阿璃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叶璃耸肩道:“原本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啊。不过我猜家里老太太只怕担心的不行。”如果自己再被定国王府退了亲,老太太只怕就想要把她送到尼姑庵里去修行了。这不仅让叶家的名声扫地,还会损失掉已经到手的定王府的大笔聘礼。足够老太太和王氏心疼不少时间了。 “不会有事的,最多再过一两天这件事就会过去。” 叶璃点点头,没有在做说什么。如果昨晚她真的出了事会怎么样?这样的问题叶璃没问,墨修尧也没提彼此心照不宣。也许就算真的出了事墨修尧依然会掩盖这件事,依然会娶她,也许会杀了韩明月。也许叶璃会自己杀了韩明月,但是不会再嫁他。那个幕后凶手到底是谁?墨修尧没打算告诉她,她也没打算问。他们准备共度一生,但是并没有把对方当做最重要的最爱的人的打算。就像叶璃永远也不可能觉得墨修尧比自己的亲人重要一样,在墨修尧心里也必定有着比自己更重要的人存在。 到了叶府门口,墨修尧亲眼看到叶璃走进大门,才放下帘子对阿瑾道:“回府吧。” 阿瑾沉默的看着慢慢关上的大门,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王爷,你为什么不告诉叶小姐……” “阿瑾,回府。” “…是,王爷。” ——这不是误会,这是比误会还糟糕的分界线。阿尧,你麻烦了—— 叶璃刚进了大门,早就等候在一边的青霞青霜都迎了上来禀告舅老爷来了,正等着见小姐呢。叶璃不解,“是大舅舅还是二舅舅?”今早刚从徐家回来,难道又出什么事了? 青霜道:“两位舅爷都来了。正在荣乐堂和老太太说话呢。” 叶璃无奈的看了看身上的衣饰,道:“算了,直接过去吧。” 进了荣乐堂,果然看到两位舅舅正坐着喝茶。老夫人和叶尚书王氏都陪坐在一边,神色似乎有些怪异。看到叶璃进来叶老夫人才松了一口气对叶璃笑道:“璃儿,两位舅老爷特意来探你,你怎么跑出去了,还不过来见礼?”叶璃依言上前行了礼,徐鸿羽挥挥手道:“罢了,璃儿今天才从徐家回来,哪里有什么特意来探望之说。”徐鸿彦也沉着脸点头道:“正是,原本昨天我和大哥有些事情要吩咐璃儿才将她接了过去,倒没想到能闹出这么多事来。倒是咱们徐家考虑不周了。” 叶老夫人和叶尚书有些尴尬的对视了一眼,徐鸿彦虽然说着是徐家的不是,但是他们又岂会听不出其中对叶家的指责。传出流言之后叶家什么都没做,甚至连派个人去徐家问一声都没有过。岂会不让徐家感到心寒。但是叶老夫人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心里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她实在是吃不准昨天叶璃到底是真的去了徐家还是如流言说的被土匪掳了去。万一真的是出了什么事,那么…… 徐鸿彦看着叶老夫人和叶尚书不满的轻哼了一声,旁边的徐鸿羽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侧首对叶璃微笑道:“不是说璃儿与华小姐秦小姐出去了么?舅舅过来的时候可听说秦家和华家那两位姑娘被慕容将军的千金拉着找冷二公子麻烦呢。难不成璃儿也跟着去胡闹了?”叶璃倒没想到慕容婷还闹了这么一出,连忙摇头道:“璃儿和定王去了一趟风华楼,遇到了昭阳长公主和昭仁长公主两位,然后就回来了。让舅舅久等了是璃儿的不是。” “哦?和定王去风华楼?无妨,年轻人四处走走不是什么坏事。”徐鸿羽显然对叶璃的回答十分满意。徐鸿彦也点头,随口抱怨道:“你舅母时常提醒要清泽那小子陪秦家姑娘出门走走,那小子偏偏是个榆木疙瘩,好像多说半个字能亏了他似的!”叶璃想起徐清泽冷淡的神色也不由浅笑,筝儿明明是她们中最温婉可人的一个,却偏偏有一个生性冷淡不苟言笑的未婚夫。进京这么久了,好像除了有一次被二舅母派去送礼给秦家,两人还没正式见过面呢。 也不看叶尚书和叶老夫人暗暗变化的神色,徐鸿羽直接转身对叶尚书道:“我有些事情要单独吩咐璃儿,不知……”叶尚书一向惧怕这个大舅子,他开口哪里还敢说不,连忙道:“如此璃儿就带大哥二哥去你院子里坐坐吧。稍后兄弟备了酒宴还请两位兄长赏光。”徐鸿彦起身淡然道:“大哥今晚和苏老约了手谈几局,酒宴就免了吧。”见徐鸿羽神色淡淡的,叶尚书也只得恹恹的作罢,让叶璃请两位舅舅去私下说话。叶老夫人看着儿子这样没出息的样子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可惜徐氏现任族长积威太甚,只得作罢。 回到清逸轩,徐鸿彦打量了一番内外布置,满意的点了点头便转身出去了,将房间留给自家大哥和外甥女说话。 “大舅和二舅特意走一趟,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吩咐璃儿?”叶璃请徐鸿羽坐下,亲自动手斟茶一边问道。 徐鸿羽打量了她一番笑道:“看起来璃儿气色不错,并没有被那些流言影响。是么?” 叶璃奉上清茶,方才落座无奈的笑道:“流言四起也要过日子。何况,现在的情景已经比原本猜测的要好许多了。” 徐鸿羽正色看着她,道:“那么,如果事情比原本你以为的情形更糟你要怎么办?昨晚能够全身而退确实是万幸,但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璃儿,你想过么?”叶璃默然的望着眼前的清澈的茶水,点了点头道:“璃儿让舅舅操心了。但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总还是要活下去的。璃儿未必怕死,但是只要有希望就一定会活下去。至少,绝不会因为流言而死。”说到此处,叶璃不由自主的咬着唇角。即使在民风还算开明的大楚,女子的贞洁也还是远甚于生命。她不知道自己这番话大舅舅似乎能够接受,但是这却是她的真心话。叶璃,绝对不可能为了不属于自己的错误放弃生命。 “很好,这才是我徐家的女儿。”许久,徐鸿羽放下茶杯淡淡说道。 叶璃一怔,飞快的抬头看向大舅舅。徐鸿羽看着叶璃的目光多了几丝伤感,“徐家的男儿虽然素来尚文,却从来都足够坚强。再多的磨难也不足以让我们放弃属于自己的东西。但是…徐家的女儿确实聪慧多智,但是却也比寻常的女人更加脆弱。就像你的母亲……小妹当初若是有你一半的坚强,又何至于此?” “大舅……”每次提起母亲总是让大舅舅很是伤神,叶璃想起自己记忆中就羸弱美丽的母亲,也不禁叹息。母亲少年时被徐家保护的太好了,所以成婚后的现实才让她无法接受,只能在叶家的大院中渐渐地枯萎。 徐鸿羽摆摆手,“定王是个很优秀的男子,即使是现在我依然这么认为。但是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他都不是个好丈夫的人选。璃儿可知道,徐家为何没有反对这门婚事?”叶璃看看大舅温和却略带威严的目光,迟疑了一下道:“皇命难为?” “这算是一个原因。”徐鸿羽道,“但是如果徐家真的不愿意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你外公还有几分面子在,如果你外公亲自上京请求皇上收回成命,皇上也不会拒绝的。”叶璃一惊,连忙道:“千万不可。外公年事已高好不容易远离了京城这些纷纷扰扰,如何能再为了璃儿涉足其中。”别的不说,外公今年已经七十多岁,让老人家一路舟车劳顿到京城来叶璃就不能接受。徐鸿羽脸上闪过一丝欣慰,伸手拍拍叶璃道:“你外公知道璃儿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叶璃低头想了想,不解的皱眉道:“璃儿确实没想出来,还请舅舅解惑。” 徐鸿羽叹息道:“因为你的身份,如果你姓徐,徐家可以名正言顺的替你拒绝皇上的指婚。甚至直接在并州找一个普通的书香世家嫁了也没关系,徐家不需要更多的荣华富贵。但是,你姓叶,你的婚事除了皇家还有叶家能做主,更何况之前你还有先皇的指婚。皇上虽然解除了你和黎王的婚约,却将叶莹指给了黎王。叶莹说是叶家的嫡女,其实也不过是个庶女而已,皇上要重用你父亲,要宠信叶昭仪。还要让天下清流满意,那你就不能嫁的比叶莹差。也就是说…如果你不嫁给定王,那么还是会被指给其他的王爷,甚至…入宫为妃。进宫是不用考虑了,舅舅和你外公将所有未婚的王爷都考虑了一遍,只能选定王了。” 叶璃点点头赞同舅舅的说话,“其实定王也比璃儿原本预料的要好许多了。虽然现在发现…可能比原先想的要麻烦一些。但是也并非无法接受不是么?舅舅也说了,定王是个优秀的男子。”徐鸿羽奇怪的看了叶璃一眼道:“璃儿原本以为定王是什么样子?” 叶璃有些困窘的笑道:“外面不是传说定王…残疾,又毁容。而且重病在身么。”那样悲惨的人会是什么模样任何人都可以想象,所以现在的墨修尧真的已经好得出人意料了。 徐鸿羽显然也能想象,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道:“如果真是那个样子,还不如想法子毒死他算了。就算你一辈子嫁不去也好过嫁给一个废人。” 会不会嫁给废人叶璃倒不在意,横竖以定王府的家世也不可能让她亲自去侍候墨修尧。就当是搭伴过日子呗,现在人倒是没那么废,但是麻烦却比想象中还要多。能让大舅舅不放心的亲自来跟她说这些,叶璃已经可以预料婚后的生活绝对不会像自己想象的那样美好了。 “昨晚你大哥提起我才注意到叶家这些年简直就是混账!还有你,待在京城这么多年你竟然半点也不了解京城的人事!”徐鸿羽没好气的斜了叶璃一眼。叶璃连忙知错的低下了头做反省状。别说父亲怕大舅舅,她现在也怕。事实上除了大哥她就没见过不怕大舅舅的。嗯…也许墨修尧也要算一个。 大舅舅骂得没错,这些年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确实是刻意的将自己与周围的环境分割开来了,当然这其中王氏也是功不可没但主要责任还是在自己。即使早已经接受了现在的生活,但是在叶璃的内心深处大概依然觉得前世的人生才是真实的,而现在更像是意外得来的游戏或者梦境。当然,昨晚的风险让她多了几分真实感。 “鸿彦之前给你的东西你了解了多少?”徐鸿羽直接问道。 叶璃知道大舅舅只得是二舅舅给她的关于京城权贵之前的关系和重要人物的资料,连忙道:“都记住了。”徐鸿羽摇头,“那种东西记住没什么用,要想明白其中的关系。华国公府的人你都认识,宫里的柳贵妃你也见过。你能告诉我你觉得当今皇后和柳贵妃华国公府和柳府的关系怎么样么?” 叶璃诧异,这个也扯得太远了吧。但是还是认真地按照徐鸿羽的话去思考了许久,才道:“璃儿没有见过皇后,但是与华府的人颇为熟悉,也曾经见过长乐公主一面。皇后是当今的原配,虽然不得宠爱但是应该也是一位大度贤惠的女子吧。至于柳贵妃,略有些高傲,性情冷淡。但是皇上十分宠爱,膝下又有两子一女。所以,这两位…关系应该不怎么和睦。倒是华家和柳家并没有听说有什么不合的地方。”柳丞相和叶尚书倒是在朝堂上互相看不顺眼,目前算是势均力敌。但是宫里的情况看起来明显是柳贵妃更高一筹。 徐鸿羽点头,提醒道:“说的不错,但是人心易变。特别是宫里的人心更是难以揣测,这方面你还需要多下功夫。看来鸿彦只给了你现在的资料,只怕他以为早些年的你都是知道的。”叶璃有些羞愧,早几年特别是墨修尧出事的时候也正好是她记忆混乱,身体虚弱的时候。好起来之后就极少再关注外面的事了,那些陈年旧事她还真不知道。二舅舅只怕也没有想到她会连那些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都不知道。 “璃儿对定国王府了解多少?” 叶璃算是明白了大舅舅特意过来就是为了给他普及基础知识的,“定国王府第一任主人是大楚开国太祖皇帝墨承天胞弟墨揽云。开国之初太祖封其为一字并肩世袭亲王,赐号定国。传七世,自先皇时,权臣欺凌幼主当时的定王墨流芳从边关返回京城,诛杀权臣扶持幼主,被封为摄政王爷。先帝十六岁墨流芳还政与帝,先帝二十九年墨流芳病逝,长子墨修文袭爵,次年先帝驾崩。当今三年,墨修文奉命出征戎夷,途中因病身亡,无子。年仅十八岁的墨修尧继承爵位,领兵出征戎夷。遇伏,损兵折将。险些葬身沙场,虽然最后出奇谋反败为胜,但是却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三个月后,墨修尧的未婚妻病逝,从此定国王府在京城可说是完全的销声匿迹了。” “还有么?” 叶璃皱了皱眉,继续道:“定国王府每一代人才辈出,而且文治武功俱全。反而同出一脉的皇室就要相形逊色的多。其中最杰出的就是第一代定国王爷墨揽云,据说如果不是他娶了一个前朝郡主做妻子的话,也许他比太祖更有机会登上帝位。然后就是墨流芳,武能定国文能治世。而墨修尧曾经被誉为不输其先祖的不世奇才,如果不是墨流芳过世的时候他只有十三岁的话,王位也许一开始就是由他来继承的。” 房间里一片宁静,叶璃沉默的执起茶壶为徐鸿羽添了一些茶,才听到徐鸿羽问道:“是啊,短短五六年时间,定国王府家破人亡。本当是一代绝世名将从此落入凡尘。定国王府不败神话也就此破灭。璃儿可知道,当初…墨修尧是不输其先祖的不世奇才这论断,就是你外公下的。为此,你外公悔恨了十几年了。” “大舅舅的意思是?”叶璃一怔,政治倾扎从古自今从未断绝。即使是现在定国王府的没落各种私底下的猜测也从未断绝过。但是亲耳从舅舅的嘴里听到,还是让叶璃不由得震惊。震惊之下,叶璃很快冷静了下来,道:“听说定王少年时确实是惊采绝艳战功彪炳,那么即使外公没有说那句话也该针对定国王府的人还是会针对。外公只是欣赏他的才华又不是能预见未来。此事…外公也无需自责。” 徐鸿羽点头赞道:“璃儿小小年纪能有如此见识已是不易。舅舅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明白定国王府的处境。虽然如今在外人眼里定国王府已经没落的只剩下虚名了。但是……”叶璃看着他,接口道:“但是定国王府依然还是有让皇室不敢轻易动他的底牌是么?” “不错。若不是因为这样,这些年墨修尧早就该病逝了。当今之所以不敢动他就是因为投鼠忌器。前两代定王先后离世已经启人疑窦,如果墨修尧再出了什么意外,只怕会动摇国本。” 叶璃轻声叹息,感觉有些冷得握住了茶杯汲取上面的暖意,“皇上选择璃儿是因为同样也忌惮徐家么?他就不怕徐家和定国王府联姻之后……” 徐鸿羽目光冷淡,“徐家先祖遗命只要皇家不对徐家动手,徐氏一族永不背叛。” “这种话也有人信?”叶璃不解。就算签订的条约还随时可以撕碎,何况是立誓。徐鸿羽不悦的瞪了她一眼,“这是写进徐家的家规里的,徐家传世百年以诚信立世。”叶璃缩了缩脖子,默默鼻尖好奇的问道:“舅舅,那个…徐家有没有对前朝皇帝立什么誓?” “咳咳……”徐鸿羽闷咳了几声,没好气的瞪着叶璃。叶璃只得耸耸肩托着下巴默然无语。所以说嘛,身为一个历经数百年而不倒的名门大族,怎么可能那么迂腐?我们不是不会背叛,只是背叛的报酬还不够高而已。 最后瞪了叶璃一眼,徐鸿羽正色道:“总之不到万不得已,徐家不会背弃皇室。”徐家人不缺名不缺利,对权势也从不执着。皇位?那玩意儿能有什么用?想当明君就得有累死自己的觉悟,想享受胡来就要有遗臭万年的准备。 “璃儿明白了。大舅舅觉得是谁想要破坏我和定王的婚事?如果不是皇帝的话?”叶璃问道。 徐鸿羽摇头,“这个还真不好说。清尘也只说是一个女人。但是我们几乎把所有与定王有关的女人过滤了一遍,也没有找出来到底是谁。定王自己总是知道的,他有没有说什么?”提起这个,徐鸿羽儒雅的脸上也掠过了一丝不悦。看到叶璃摇头,轻哼了一声道:“他自己应当有分寸。若是再有什么不该发生的事,他这个丈夫不要也罢。徐家养得起外孙女。” “璃儿觉得可能是某个倾慕定王的女子。”叶璃对徐鸿羽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怀疑。 徐鸿羽笑看着她道:“倾慕定王的人?如果你说的是定王年少的时候的话。当时至少有半个京城的闺秀都倾慕他。不过…有本事买通天一阁的…一个都没有。韩明月虽然爱钱如命,但是他也是定王少年时的至交好友。他不可能为了钱就去招惹定王的未婚妻。” “那么…既倾慕墨修尧又和韩明月很有交情的女子呢?” 徐鸿羽挑眉,“有一个,但是不可能是她。” 叶璃眨眼,徐鸿羽淡定的放下茶杯道:“柳贵妃。” 这回轮到叶璃咳嗽了,“柳…柳贵妃?” “有什么奇怪的?柳贵妃当年可是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称。连你大哥也从来都不正眼看一眼,偏偏对着当时的定王温言细语。可惜…当时定王已经心有所属,不然倒是一对难得的璧人。而且,柳贵妃善画,韩明月少年时画艺也是称绝京城的。他所画的楚京国色图第二卷就是柳贵妃,到现在还价值连城呢。不过柳贵妃入宫以后这幅画也被当今高价买走了。”不知怎么的,徐鸿羽放弃那些沉重的话题,和叶璃说起陈年的八卦来。 叶璃想起宫里那个如梨花般冷眼的女子,确实当得起国色二字,“舅舅为什么说不是她?” “你大哥认识柳贵妃,虽然没看到那女子的容貌,而且也过了这么多年,但是你大哥还是肯定不是柳贵妃。何况,你觉得皇宫是什么地方,一个贵妃可以随随便便带着一群人半夜在宫外晃?”叶璃受教的点点头,她也没真的认为是柳贵妃。在宫里虽然察觉到柳贵妃对她的轻视,甚至还故意挑剔她,但是那女子眼里并没有特别重的敌意或杀意。 “墨修尧原本的未婚妻是谁?”叶璃问道,她是真的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击败柳贵妃那样的绝色才女赢得墨修尧的真心。而且,照理说能够成为墨修尧的未婚妻必然是出身名门大族。但是叶璃在记忆中搜寻了半晌也没发现有哪一个有名的权贵之家在七年前有个红颜薄命的绝色女儿。徐鸿羽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扫了她一眼,才道:“苏酔蝶。” 叶璃点头,“听起来是个很美的女子。” 徐鸿羽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家外甥女,再一次暗暗后悔当初没有坚持把璃儿接回徐家去教养。看看现在被叶家养成什么样子了?他在说她未来夫婿的前未婚妻啊,就算人已经死了她也该多少表示一点兴趣出来吧?名闻天下的徐先生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家外甥女在提起定王或者黎王的时候从来没有表现出半点女儿家应有的娇羞,就连脸红都没有过! “这位苏小姐是哪家的千金?”京城好像没有什么姓苏的名门。 “你以为定王府下聘那天,苏老大人是来干什么的?” “苏老?” “苏酔蝶是苏老的孙女。”徐鸿羽淡淡道。 “那么苏老是来做什么的?” “来看看原本该是他的孙女婿的定王到底娶了个什么样的女子。还有,苏酔蝶的病逝对当时本就重病的定王打击很大,苏老对定王就像对自己的亲孙子一样,所以来给定王府撑场面的。” 看着舅舅不悦的脸,叶璃无奈的笑道:“舅舅,璃儿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和定王相处的很好,你不用担心。”徐鸿羽不赞同的看着她道:“什么叫相处得很好?如果面对一些必须的选择的时候你是第一个被他放弃的,那能叫很好?”叶璃浅笑,“但是,如果一定要我在舅舅还有外公表哥与定王之间选择的话,我也不会选他的啊。我和他才认识多久?亲人自然比较重要一些。” “你们是夫妻!以后你要和他过一辈子,不是和舅舅外公过一辈。” “舅舅觉得定王是那种只要他在乎就能放弃一切的男人么?” “…是,只要你能抓住他的心。” ------题外话------ 一向觉得没话可说,没想到这一章全部巴拉巴拉了。不过总算是写清楚了一件事——柳贵妃,真的不是楠竹的前女友。虽然柳贵妃这个人性格确实有点讨厌,也真不是什么好人,但素她是没有条件亲自出宫害女主滴。皇后和叶昭仪还有等着抓她小辫子的太后都不是摆设的说。之前看亲们一直讨论这个,搞得我自己都以为坏女银是柳贵妃了。 凤不是设定控,不过这张还是简单介绍了一下楠竹的家世,还有楠竹的前女友。酱紫~ 52.名剑出鞘 52。名剑出鞘 经过一番长谈,徐鸿羽在此留下一大堆正史秘史野史交代叶璃有空看看,然后带着徐鸿彦在叶尚书的忐忑不安中绝尘而去。叶璃对上父亲复杂的眼神,微微屈膝行礼,悠然的回自己的清逸轩研读史书去了。 叶璃和墨修尧的婚期定在五月二十,据说是五月里最好的日子。据说叶尚书原本是对这个日子不太满意的,毕竟不算是特别好的黄道吉日,叶莹的婚事状况频出已经让叶尚书恼怒不已叶璃的婚事若是在出什么问题,叶珊和叶琳也不用嫁出去了。不过定国王府和徐家包括叶璃本人对黄道吉日都没有什么看法,而且如果不选这个日子的话,那么婚期至少也要推迟到八月去。因为六月和七月更不适合举行婚礼。而在刚刚出了叶璃被掳的事件的时候,无论是定国王府还是徐家都绝不会允许推迟婚期这样的做法。所以叶尚书那一点点的不满自然就被人给无视了。 刚进入五月中旬,叶璃原本还算悠闲的生活就彻底结束了。原本安静的清逸轩也变得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东西要往清逸轩送,无数的账册,单子要叶璃亲自过目。即使有两位嬷嬷指点协助还是把叶璃累得不轻。而京城的人们在看到叶家徐家和定国王府丝毫不受流言影响的准备婚事的时候,原本还有些半信半疑的谣言渐渐地平息了下去。 “好羡慕璃儿啊,定国王府的婚礼肯定是最近十年里堪称最隆重的婚礼了。”清逸轩里,慕容婷毫无形象的趴在软榻上抱着刚刚送来的一匹名贵丝绸叫道。 叶璃和秦筝华天香一边整理帐册,不远处叶珊和叶琳也安静的坐着做女红,门外依然是人来人往的喧闹声。华天香在看账册的空隙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道:“璃儿不是请你来羡慕嫉妒恨的,有空废话还不如过来看看有什么帮得上忙的。不过…你说的没错。” 秦筝一边提着笔在在账册上写写画画,一边问道:“王夫人真的就一点都不打算帮你打理婚事?传了出去对她的名声也不好听啊。” 叶璃淡淡笑道:“老太太另外又给了添了不少嫁妆,她这两天正不舒服呢。说是四妹在黎王府病了,要过去照顾。一大早就出门了。”对此慕容婷嗤之以鼻,“谁听说过女儿刚出嫁没一个月做娘的就巴巴的跑过去照顾的?不过…叶莹不会真病了吧?这些天居然都没看到她回来耀武扬威。”华天香扬眉笑道:“那也得她又那个本钱耀武扬威啊。若是黎王对她好说不定还可以回来展示一下她的新婚幸福什么的。但是现在听说栖霞公主还天天缠着黎王。她没变成深闺怨妇就不错了。” 秦筝摇摇头,她对这些小道消息不感兴趣,倒是更关心叶璃的婚事本身一些,“真不知道王夫人是怎么想的。定国王府到底送了多少聘礼大家心里有数。叶家就算再添一些也亏不了她,她这么闹丢的还不是叶家的脸?” 华天香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王夫人是什么出身。就算她现在是叶大人的正室,主持璃儿的婚事她的身份也不够,到时候只怕还是要叶老夫人亲自出面。对了,定国王府那边也没有能做主的女眷,阿璃,定王可有提由谁在定国王府做主?” 叶璃点点头道:“原本昭阳长公主有这个意思。不过定王虽然称呼昭阳公主为姑姑,但是据说论辈分其实是平辈的。所以昭阳长公主的意思是请福煕大长公主。” “哇哦……”慕容婷惊叫一声,险些从软榻上跳了起来。看到众人齐齐看向她的视线,慕容婷呵呵笑道:“熙福大长公主啊…那是先皇的姑姑啊。就算是前前代定王也要恭恭敬敬的称呼一声皇姐。听说熙福大长公主今年都七十五了。”秦筝点头道:“事实上如果不是这次璃儿的婚事,我都忘了这位公主还在世了。听说这位公主早在二十多年前就不管世事了。没想到这次居然能出来为定王主持婚礼。” 华天香摆摆手笑道:“也没什么稀奇的,我祖父说过大长公主从前最喜欢的小辈就是定王。定王出生的时候大长公主还抱过他呢。听说当初定王出事差不多只剩下半条命了,也是大长公主不辞辛苦日夜照料的。总之,定王会请大长公主来主持婚礼,足见对阿璃的诚意。”慕容婷笑眯眯的道:“所以我说,璃儿的婚礼大概算是最近十年内最最隆重的婚礼了。听说其他几国的权贵也会来参加婚礼呢。” 叶璃皱眉道:“定王府的婚礼跟别国的权贵有什么关系?” “阿璃你可别小瞧了定国王府的威信。定国王府立府百年说得上是横扫四方也不为过。基本上能和大楚挨边的国家都和定国王府打过交道。” 叶璃点头,“我明白了。他们是来看笑话的。”威风赫赫的定国王府唯一的后代,现任的定国王爷是一个坐在轮椅上被毁容的废人,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让各国权贵们高兴的事情?只怕各国的皇族对这次的婚礼比对大楚换了一个皇帝还更感兴趣一些。众人沉默了片刻,不由得叹息。没错,那些各国使节纷纷前来肯定不是为了祝贺定王大婚,而是来看看沉寂七年之久的定国王府的唯一后人到底落魄到什么模样了,到底还能不能对他们构成威胁。 “璃儿……” 叶璃不在意的摆摆手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在大楚的京城他们还能对我怎么样不成?你们有空担心这些还不如赶紧帮我把这些东西整理好,明天二舅母要过目。”叶璃头痛的看着眼前又多又杂的各种礼单账册。现在才知道阿拉伯数字什么的,复式记账法什么的真的是个好物啊。不过现在不是出风头的时候,等以后到了定国王府有大把的时间慢慢整理。华天香和秦筝无言的看着眼前还有大半的账册,无力的低下了头。回家以后一定要多跟着母亲重新学习一番掌家里才之道,这些鬼东西也太多了一点。 叶琳和叶珊在一边听着他们闲聊,对叶璃又是羡慕又是同情。却也知道这方面自己插不上什么话,只能竖着耳朵低着头努力做手里的活儿。 “咦?”原本有气无力的趴在软榻上的慕容婷突然一跃而起冲向一边半开的窗口。探出身子张望了半天才疑惑的收了回来,一脸的迷茫不解。 华天香看着她道:“怎么了?窗外有什么东西?” 慕容婷摇摇头,看了看叶璃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叶璃浅笑道:“我刚刚好像看到窗外有一只翠色的鸟儿飞过去,慕容是不是也看到了?”慕容婷眨了眨眼睛,懊恼的道:“是啊,我看到一只好漂亮的鸟儿。谁知道等我到了窗口又不见了。”秦筝扑哧一笑,掩唇道:“鸟儿飞的那么快,哪里还能等你。”华天香斜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喜欢起鸟来了?真喜欢请你爹帮你抓一只,不然去买一只漂亮的就是了。用得着一惊一乍的。” “我乐意。”慕容婷仰着小脸骄傲的躺回了软榻上,顺便不着痕迹的瞪了叶璃一眼。叶璃抿唇微笑,慕容婷听见了什么她当然知道。这几天总有一些奇怪的人想要不走正门拜访叶府,不过都被墨修尧派来暗中保护的侍卫给扔了出去。不过大白天闯进来的倒也罕见。 “小姐,西陵镇南王世子派人送来贺礼,祝贺小姐与定王大婚之喜。”门外,叶府的总管亲自前来禀告。 叶璃皱眉道:“西陵镇南王世子?送礼不是应该直接送到定国王府么?”总管恭敬地道:“镇南王世子说这份礼是西陵特意为未来的定国王妃准备的,所以必须直接送到小姐手里才能表现出西陵国的诚意。” “镇南王世子现在在哪儿?父亲可在?”叶璃问道。 “在大厅,老爷刚刚回来正在大厅作陪。”总管道。 叶璃点点头,“我知道了,请父亲和镇南王世子稍等。我稍后便出去。” 总管告退,慕容婷担心的拉着叶璃道:“阿璃,你出去小心一点。这个镇南王世子只怕来者不善。”叶璃挑眉,这方面的东西京城的闺秀们了解的确实不多。慕容婷幼年时长期随慕容将军征战在外,应该知道的比他们多一些。青鸾等人侍候叶璃更衣顺便重新妆点一番,慕容婷站在一边念叨自己所知道的东西,“西陵的镇南王爷是当今西陵帝的亲弟弟,也是西陵名将。不过二十年前他曾经败在定王的父王,也就是摄政王墨流芳手中。那时候我父亲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听我爹说那一仗镇南王败得很惨,在乱军中还断了一臂。事后镇南王曾多次派人刺杀摄政王,但是都功败垂成。你知道的…摄政王早死了,如果镇南王记仇的话……”那这笔仇就只能记在身为墨流芳的儿子和儿媳妇的她和墨修尧身上了。 “所以,镇南王世子是来找茬的?”秦筝俏脸一白,不安的看着叶璃道:“咱们要不要派人通知定王?” 叶璃摇头道:“不用,定王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而且,镇南王世子怎么也不可能来为难一个闺中女子吧。那也太丢西陵国和镇南王的脸了。”就算要找茬也应该是冲着墨修尧去才对,她们可还没有成亲呢。对着镜子看了看已经收拾妥帖,叶璃站起身道:“我先过去看看。你们在这儿等我吧。”慕容婷抢先站到叶璃身边,坚定地道:“我陪你一起去。天香和筝儿留下。”叶璃有些哭笑不得,“慕容,我不是去打仗。”慕容坚持道:“不管,就算悄悄跟着你也行。万一那个镇南世子有什么图谋不轨我也好救你。” 大庭广众下在大楚对未来的定王妃图谋不轨?也只有慕容想得出来。华天香挥挥手道:“算了,璃儿你带慕容去吧。她就是爱看热闹。”慕容婷才不管她们怎么看呢,高兴地抱住叶璃的一只手臂,“快走快走!” “父亲。”走进大厅叶璃才发现总管的禀告实在是太不严谨了。她还以为只有父亲和客人在,没想到陪坐的还有墨景黎和叶莹。慕容婷丢给她一个“怎么哪儿都有他”的眼神。叶璃无奈的对她笑笑,上前向叶尚书见礼。在外人面前叶尚书还是非常乐意扮演一个疼爱女儿的好父亲的,一脸慈爱的对叶璃笑道:“璃儿来了,慕容小姐也在?”慕容婷撇撇嘴角笑道:“晚辈不请自来,还请伯父见谅。”叶尚书笑道:“哪里,璃儿有慕容小姐这样的好友,本官深感欣慰。璃儿,慕容小姐,这位是西陵国镇南王世子。” 两人这才将目光转向坐在一边的年轻男子。西陵国在大楚西北,民风与大楚也不甚相同。不过有一点比较有趣,西陵国内自称大陵,而称大楚为东楚。而大楚则称对方西陵自称大楚。只是称谓上就可以看出两国之间其实一直不大和睦。这镇南王世子身形颀长挺拔,五官深邃如刀刻一般棱角分明。叶璃很明显的看到他的眼珠隐约带着暗紫色。据说西陵皇室都是棕色的眼睛,这位世子的相貌清楚的显示出他并非纯粹的西陵血统,“见过世子。”即使是大大咧咧的慕容婷,在外族使节面前还是表现出了应有的礼节。 镇南王世子的目光毫无顾忌的打量着两人,很快就放弃了慕容婷将视线转移完全转移到叶璃身上,半晌才道:“定国王妃,慕容小姐,不必多礼。在下雷腾风。” 雷,是西陵国姓。没有语言障碍很好。 叶尚书看看眼前气势非凡的镇南王世子,在看看叶璃轻咳了一声道:“璃儿,世子特意来给你送贺礼的。” 叶璃点头道:“多谢世子。有劳世子特意走一趟,希望大楚能让世子感到宾至如归。” 雷腾风朗声笑道:“当然,小王也久慕大楚风光,一定会好好游览一番的。来人,送上本世子为定国王妃准备的礼物。”轻轻击掌,两个侍卫模样的男子走了进来,其中一人捧着一个长而窄的雕花木盒。看着那盒子的长的和大小,叶璃有了些不太美好的感觉。这份礼物大概不会是什么常规的礼物。雷腾风做了个手势,另一名男子领命打开了木盒,一阵凛冽寒气迎面而来。叶尚书脸色一沉,腾地起身沉声道:“世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雷腾风挑眉,不解的道:“这是小王的父王以及伯父亲自为定国王妃选的礼物,有什么不对么?” 叶尚书道:“小女大婚在即,你送一柄剑是什么意思?”剑乃凶器,不祥。精致的雕花木盒里放着一柄外形古朴的长剑。即使还在鞘中也依然能感受到那凛冽的寒光和杀气,这显然是一把经过了血海淬炼的绝世宝剑。 “这可是敝国和父王为了显示诚意特意寻来的礼物。还是…在做的诸位真的看不出来这把剑的来历?”雷腾风漫不经心的抱胸,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众人。听出他口吻中隐含的轻蔑,墨景黎剑眉一皱,起身看向那盒子里的剑。慕容婷心中一动,有些迟疑的看了看叶璃。 “这是——揽云!”许久,墨景黎沉声道。 雷腾风赞道:“还是黎王有眼光,不错,这正是揽云剑。” 众人为之动容。这不是千古名剑,但是这柄剑的名声绝对不比任何一把传世名剑逊色。这柄剑与第一代定国王爷墨揽云同名,正是墨揽云征战天下的随身利器。也是之后数代定王的佩剑。这柄剑跟着历代定国王爷驰骋沙场纵横无敌,到底饮过多少人的血只怕没有人能够知道。直到七年前,前代定王墨修文在边疆病逝,这把剑也不翼而飞,不知多少人明里暗里的寻找,却再也不见它的踪影。这份礼物,确实是足够分量也足够诚意。 雷腾风抚掌笑道:“自从知道揽云剑不知所踪,父王不知费了多少心里派人四处寻找。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年前在北戎寻到了此剑。正好趁着定王大婚之期原物奉还。定国王妃以为如何?” 叶尚书脸色有些凝重,起身对雷腾风道:“如此厚礼,确实要多谢世子了。”揽云剑,说是大楚的国宝也不为过。雷腾风送这样一份礼,叶尚书连不收都不敢。叶尚书在心里不由暗暗后悔怎么就没有拒绝这镇南王世子拜访。 雷腾风满意的点头,一扬眉笑道:“实不相瞒,其实得到这样一件至宝小王也曾想过据为己有。只是,这揽云剑似乎有灵,小王费了无数的心思,竟然都无法将此剑拔出。最后虽然寻了当世一流的铸剑大师拔出了宝剑,可惜这剑竟然完全不听使唤。即使是西陵第一剑客也无法驾驭。小王便想,这揽云剑大约只认定国王府之人,因此才想来请定国王妃试剑。” 叶尚书不悦的道:“小女不通剑术,何况世子要试剑也应该找定王才对。” 雷腾风看着叶璃笑道:“难道定国王妃不算是定国王府之人?据说百年前首代定国王妃曾以此连斩敌军十六人救了定王性命。从此传为佳话。可见,此剑并不需定国王府血脉,能够匹配定王的伴侣亦可,定国王妃意下如何?”叶璃还没开口,墨景黎冷哼一声道:“轻云郡主乃是文武双全的绝代奇女子,使得了揽云剑没什么出奇的。镇南王世子要叶璃使揽云剑是在故意为难我大楚么?谁不知道叶璃只怕连一套完整的剑法也舞不出来。”雷腾风笑道:“小王倒是相信定国王府的眼光,纵观历代定国王妃,无一不是惊采绝艳的奇女子。”墨景黎嘲讽道:“这一代就是例外。” 慕容婷不平的道:“镇南世子,你拿一把你练拔都拔不出来的剑要一个从未习武的女子舞剑?西陵国都喜欢这样强人所难么?” “是不是强人所难何不问问定国王妃呢?父王吩咐此剑一定要送给定国王妃,难不成…本王只能将它带回西陵?”这已经是威胁了。雷腾风的意思很明显,未来的定国王妃若是拔不出揽云剑,驾驭不了揽云剑,就不要怪他把剑再带回西陵去了。若真是那样,大楚别说是面子,就连里子也要一起丢了。 “三姐,不如你去试试看吧,说不定能拔出来呢。”叶莹轻声开口道,“西陵世子送了这么重的厚礼,咱们若是不收岂不是失礼于邻国?”叶尚书皱着眉看了叶莹一眼,心里思索着叶璃拒绝拔剑和拔不出来到底哪个比较丢脸。 “定王到!”门外一声宣告,墨修尧带着阿瑾出现在大门口。在场众人暗暗松了口气,慕容婷暗地里悄悄对叶璃眨了眨眼睛。 原本来一身轻松的坐在椅子里的雷腾风在墨修尧进来的一瞬间坐直了身子,目光如刀锋一般的扫过墨修尧平静温和的脸。又侧过头看了看叶璃,叶璃心中暗笑,这位世子现在只怕在心里评估着在墨修尧心里到底是揽云剑重要还是她这个未婚妻重要,墨修尧到底是为何而来。 “见过定国王爷,小王雷腾风久仰了。”雷腾风起身笑道。 “世子多礼了。本王少年时曾经有幸一睹镇南王风采。多年不见想必王爷风采依旧?”墨修尧淡淡点头还礼。雷腾飞眼角一跳,很快笑道:“父王身体康健,还时常跟小王说起王爷当年风范,希望我等能够效仿一二。”墨修尧面不改色,平静的道:“王爷抬举了,此番见到世子便可知镇南王后继有人。” 看着眼前两个男人在这明明凝滞紧绷的气氛中温言慢语的闲聊,叶璃莫名的有些想笑。不知道是谁说过外交是一项非常娘们的活动。 寒暄完毕,墨修尧滑动轮椅到叶璃身边,轻声道:“阿璃心情很好?” 叶璃浅笑道:“镇南王世子送了一件很名贵的礼物,正好王爷也来了不妨共赏?” 墨修尧含笑点头,目光落在盒子里的揽云剑上。目光平静没有半点波澜,仿佛里面真的只是一把普通的宝剑一般。回头对雷腾风道:“贵国陛下和王爷费心了。此剑遗失多年没想到今日还能重见。”雷腾风挑眉道:“揽云剑乃是大楚至宝,自该完璧而归。只是不知道小王是否能够一睹名剑风采?” “阿瑾。” 阿瑾上前从西陵侍卫手里去过长剑小心翼翼的捧到墨修尧跟前。墨修尧单手接过,抬头问道:“阿璃,你看如何?”叶璃低下头,伸手轻触古朴的剑鞘,点头道:“我虽不通此道,却也知道的确是好剑。”叶璃对剑道确实不通,前世见过的大概就是公园里老爷爷老奶奶舞的太极剑了。现代战场上即使是冷兵器也用不到剑,反倒是短刀,匕首,峨眉刺这一类的近战兵器比较趁手。慢慢握住剑柄,叶璃并没有急着往外拔。如果这柄剑真如雷腾风形容的那么难以拔出难以驾驭的话,那么剑鞘和剑身上十之八九是又什么机关的。墨修尧含笑覆上叶璃握着剑柄的手,另一只手抬起剑身。在众人的注目中,叶璃敏锐的察觉到墨修尧握住自己的手轻微的动了一下然后往外抽去—— 一道寒光乍现,刹那间剑作龙吟。整个大厅瞬间仿佛冰冻了一般,不过也只是一霎。叶璃很快感觉到剑身上传来的磅礴战意和排山倒海般的煞气。这是只有真正上过战场的人才能感受到的危险气息。不知何时墨修尧已经放开了手,叶璃仗剑在手随手往旁边一挥,不远处墙壁上的古画应声而裂。好剑!叶璃赞叹。只凭剑锋的锐气就能切断古画,真正的吹毫断发也不为过。稳稳的手中长剑,叶璃淡淡的看着对面紧盯着自己的雷腾风。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墨修尧已经从叶璃手中接过揽云剑归剑入鞘。雷腾空看了看墙上那幅只剩下半截的古画,半晌才微微吐出一口气,叹道:“果然是好剑。”至于叶璃到底能不能驾驭这把剑没有人再去关心,因为她已经拔出了那把在她手里锋利无比的宝剑。叶三小姐手无缚鸡之力,能够拿得动握得稳那把剑就已经足够,再强要她舞剑,即使是带着敌意而来的镇南王世子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面对如此情形,叶尚书满意的捋着美须脸上堆满了笑意。叶家的女儿替大楚拿回了失落已久的珍宝,并且将带着揽云剑作为陪嫁。这将是多么巨大的荣耀啊。 叶璃在心中叹息,这把剑要是放在叶府,叶家的房顶还不被人给踩平了。她可不相信雷腾风送出这样的重礼会不声不响的就算了,偏偏这重礼还不能不收。 “世子,这剑?”叶璃浅笑着看着眼前有些失神的雷腾风。 雷腾风凝视着眼前的女子,然后看向坐在她身边的墨修尧,笑道:“此剑自然是送给定国王妃的贺礼。小王也在此祝两位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墨修尧道:“如此,承世子吉言。” 雷腾风起身对众人道:“礼已经送到,小王先行告辞。大婚当天再来叨扰王爷。” “慢走不送。” 送走了镇南王世子,慕容婷眼巴巴的盯着阿瑾手里捧着的揽云剑就差把眼珠子瞪出来了,一边还忘形的扯着叶璃的衣袖,“阿璃,阿璃…揽云剑啊…真的揽云剑…我可不可以摸摸?”叶璃无奈的看着她一脸眼馋的模样,回头看墨修尧。墨修尧微微挑眉,“无妨。既然是送你的以后自然就是阿璃的了。” 叶璃看着他道:“我以为这是定国王府的传世之宝。”现在看起来似乎没那么重要?慕容婷才不管这些,欢呼一声扑过去从阿瑾手里抢过了宝剑抱在手里左摸摸右摸摸。 墨修尧点头,传了这么多年当然是传世之宝。如果能再传个一千年,也不会比那些干将莫邪之类的传世宝剑差。 慕容婷一边爱惜的抚摸着宝剑,一边道:“事实上据说揽云剑里藏有定国王爷的兵书和宝藏。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每一代定国王爷都用过的宝剑啊。能摸一摸当真是洪福齐天了。我爹一定羡慕死我。”叶璃挑眉,原来追星这种事无论什么前代都是有的,“兵书?宝藏?这把剑真的还完好无损么?”西陵怎么也应该把它拆的零零碎碎,从里到外检查清楚了才对。墨修尧看了一眼慕容婷手里的剑,眼底闪过一丝暖意,淡然道:“他们确实看过了。剑本身倒没什么损伤。” “所以?”慕容婷忘了眼前的是什么人,瞪大了眼睛等待着墨修尧揭晓谜底。 墨修尧看着叶璃,笑道:“所以这就是一把剑。找回来自然好,毕竟是先祖的遗物,找不回来再寻一个铸剑大师另外铸一把就是了。” ?“那兵书呢?宝藏呢?”慕容婷失望的问。 墨修尧淡然的看着众人,“揽云剑铸于先祖十六岁的时候,花了当时先祖所有的积蓄。哪里来的宝藏和兵书?” 众人哑然,世人都只记得揽云剑跟随墨揽云一生,又是历代定王不离身的佩剑。就猜测其中定然有什么秘密,却忘了,揽云剑是墨揽云年少时所铸,彼时流芳后世的墨揽云也只是个狂放不羁的世家少年。与二十年后助兄长征战天下平定四方的定国王爷不可同日而语。即使是叶尚书这个对揽云剑没什么了解的读书人也不由失望。 “揽云剑如果真的那么重要谁会带在身上?又岂会那么容易丢失?阿璃,我先回去了。回头再派几个人过来?”叶璃点点头,拿过慕容婷手里的揽云剑扔给阿瑾道:“揽云剑你还好先带回定国王府吧。放在我这儿不方便。”她可没有兴趣天天防着别人来踩她房顶。 墨修尧点点头,“如此也好。” 看着揽云剑消失在门外,慕容婷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 墨景黎怀疑的盯着叶璃道:“你真相信揽云剑没有什么秘密?” 叶璃理所当然的点头,“我要是有兵书和宝藏,我也不会放在一把剑里。”作为一把常用的,需要随身携带的,非常有名气的,而且体积还不小的剑,实在不是一个藏秘密的好东西。 “你们这些俗人!那是定王的遗物!遗物啊…”,慕容婷愤恨的鄙视满大厅的俗人。 ------题外话------ 明天大婚大婚大婚! 53.大婚之日 53。大婚之日 慕容婷鄙视过一群俗人之后,捧着自己触碰过定王遗物的手孤芳自赏去了。叶尚书心情愉悦的将叶璃大大的称赞了一番,他几乎已经可以预见当叶璃娶回揽云剑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将会给叶家带来怎样的名声和光彩。至于揽云剑里面到底是有宝藏还是有兵书反倒是其次了。叶尚书还是有一些自知之明的,就算真有宝藏也没他什么份儿。与之相比,完全不需要任何代价而来的名声就更加有意义了。 “三姐真是好福气,定王知道镇南王世子来访的消息这么快就赶来了。可见对三姐姐的情深意重。”叶莹睁着水眸望着叶璃,幽幽的说道。叶璃淡淡笑道:“四妹和黎王不也同样鹣鲽情深?”叶莹飞快的看了墨景黎一眼,面带委屈的低下了头。叶尚书看在眼底,微微皱起了眉。难不成莹儿在黎王府真的受了委屈了?想到此处,叶尚书面上不经意的看着墨景黎,却对叶莹温声问道:“莹儿这些日子在黎王府可还习惯?” “莹儿一切都好,有劳爹爹关心。”叶莹垂眸轻声道。 叶尚书这才放心,对墨景黎笑道:“莹儿从小娇生惯养,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还望王爷海涵。” 墨景黎道:“岳父大人放心便是。本王会好好疼惜莹儿的。” “那就好,再过几日璃儿也要大婚了,哈哈,今年咱们叶家可说是双喜临门啊。”叶尚书满意的笑道。在场的三人表情各异,叶璃浅笑着点头,“父亲说的是。” 五月二十 天还没亮叶璃就早早的被人拉了起来,虽然一向早睡早起,但是看了一眼外面依然漆黑的夜色,叶璃还是有些无奈。迎亲的时间是在正午前一点,而她却要在四更天就爬起来被人摆弄。在丫头们的侍候下洗了个香喷喷的花瓣澡出来的时候二舅母还有华国公府的大夫人,秦筝的母亲秦夫人还有之前帮着叶璃置办嫁妆的堂婶叶夫人已经带着慕容婷,华天香秦筝还有秦羽灵几个都等在清逸轩里了。华天香捧着凤凰锦裁制的嫁衣满脸笑容的走了进来,宝光莹莹的凤凰锦将娇艳的小脸衬得更加美丽动人,“恭喜。”含笑看着叶璃,华天香无声的笑道。 叶璃浅笑,抬起手如木偶般的任由几个人替她穿上嫁衣,烛光下,大气尊贵的凤凰随着光线流动,在精致的牡丹中若隐若现。大红嫁衣的映衬下,叶璃平素略显苍白的清丽容颜也多了几分喜气,“真好看,不愧是凤凰锦……”轻声呢喃,众人都看得都有些回不过神来。华大夫人看了看满脸笑容欣慰的看着叶璃的徐夫人,心中对叶三小姐在徐家的地位也有了更深的认识。拍拍犹自发呆的女儿,笑道:“好了,要欣赏站一边儿去。别打扰咱们上妆。”不由分说的拉着叶璃到铜镜前坐下,跟徐夫人和秦夫人一起研究起应该用什么样的发式才好。 叶璃无语的对着镜子任由他们折腾,顺便欣赏慕容婷拉着几个姑娘在一边对自己挤眉弄眼的模样。等到几位各执己见的夫人总算商量好了发型的问题,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发白了。叶璃不由得在心里望天,终于明白为什么要这么早开始准备了。要是天亮了才开始准备估计等迎亲的来了也还没弄好。收拾好头发,几个丫头已经机灵的端来好几套之前就准备好的头面首饰。华大夫人也不忙着给叶璃簪上,笑着吩咐丫头道:“快去给你家小姐拿些吃的来填填肚子,等到待会儿上完妆今儿可就不能再吃东西了。”青霜伴了个鬼脸,笑嘻嘻的拉着青玉准备食物去了。几位夫人也相携到外面去稍事休息。 大人们一走,剩下的几个小的立刻就把叶璃团团围住了,“怎么样阿璃,你紧不紧张?”慕容婷趴在桌上托着下巴好奇的问道。 叶璃抿唇笑道:“我紧不紧张你不知道,等到将来我倒是可以看看你到底会不会紧张。”慕容婷刷得红了俏脸,咬牙道:“我才不会…才不会紧张呢。”华天香笑眯眯的看着她,“说话都结巴了,还敢说不紧张。肯定比阿璃紧张。啊…下一个该筝儿了,筝儿倒是要做好准备啊。”秦筝恼怒的瞪了华天香一眼,红着小脸低声道:“好好地说我做什么?”秦筝含羞的模样让叶璃忍不住伸手捏捏她的小脸笑道:“天香说的有道理啊,未来表嫂?” “你们…璃儿,今天是你成亲呢,你怎么…怎么…”秦筝无奈的看着笑成一团的好姐妹还有躲在一边偷笑的秦羽灵。明明该害羞的那个人没表示,反倒是她这个没关系的人又羞又窘。华天香抹着眼泪笑道:“好筝儿别生气。她是个怪人你就别指望她含羞带怯了。”回头打量着叶璃,华天香满意的点点头道:“咱们璃儿果然是个大美人。” 叶璃只觉得一头黑线,“你不是想说人靠衣装吧?” “怎么会?只不过你平时太不注意打扮自己了。现在看看,没有首饰,没有装点,依然光彩照人嘛。嘻嘻…定王一定会看呆的。” 叶璃耸耸肩,不发表意见。如果柳贵妃那样的美人墨修尧都看不上眼,实在很难想象他会看到什么样的美人儿看呆。青霜几个端来了几份清淡的早点,吃完了休息一会儿几位夫人又进来准备挑选配饰和化妆。因为嫁衣不能试也不能有第二件,所以连带的首饰发型妆容都只能等到穿上衣服之后再根据嫁衣的效果而决定。所以事先就准备了三套首饰待选。最后几位夫人一致的选用了一套黄金掐丝牡丹镶红宝石的流苏步摇,几只点缀的宝石金簪。然后是画眉,点上淡淡的胭脂。秦夫人来别出心裁的在眉心画上了一朵小小的半开的牡丹。 叶璃有些出神的望着铜镜里清丽娇艳的女子,一时间差点认不出自己。乌黑的秀发完成一个优雅的髻,宝石点缀的流苏步摇在烛光下轻轻摇曳着,让端庄贵气的大红嫁衣平添了一份妩媚。叶璃在心中淡淡微笑,她从来没有想过妩媚,娇艳这样的词竟然能够和自己扯上关系。 “真美,璃儿自己也看呆了吧?”华天香调笑道。 叶璃瞪了她一眼,华夫人已经含笑推着少女们往外走了,“好了,大家先出去。让新娘休息一下,一会儿迎亲的就该来了。”众人再一次向叶璃道过喜才欢欢喜喜的出去了。只留下徐夫人在最后,等到徐夫人满脸笑容的递给她一本薄薄的册子吩咐她仔细看看然后也走出去之后,叶璃只能无语的望着眼前的册子发呆。几乎不用想也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想了想叶璃站起身来把册子收进一个不怎么用的箱子里去了。 定国王府显然比黎王府靠谱很多,才过了巳时三刻清逸轩就在此热闹起来,华大夫人和秦夫人亲自为叶璃盖上凤凰锦绣成的盖头,扶着她在众人的簇拥下向叶老夫人和叶尚书以及徐氏的灵位拜别。 这一场婚礼,最让住瞩目的自然就是原本在情理之中但是绝对是意料之外出现的新郎。早在许久以前很多人就在暗暗猜测定国王府会请谁过来迎亲,但是谁也没有想过定王会自己亲自前来。从叶府大门口到定国王府一条路上早早的就已经站满了来看热闹的京城百姓。看到一身红衣出现在人前的定王,百姓们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当初那个跃马扬鞭潇洒肆意的锦衣少年,心中更多了几分叹息。同样的,叶府送亲的排场也非同凡响,原本应该由叶家唯一的男丁叶容送姐姐出门,但是与叶莹出嫁时完全不同,叶府大门外出现了六名俊逸非凡各具特色的男子。为首的自然是徐清尘和徐清泽,跟在他们身后的是徐清锋和徐清柏,最后才是徐清炎和叶容。徐家的几位公子或温雅出尘,或冷肃威严,或英姿飒爽或俊朗潇洒。就连年纪最小的徐清炎也一派聪慧爽朗,叶容顿时就被人们无视掉了,只能默默无闻的跟在徐清炎的身边。 新娘在华天香和秦筝的搀扶下走出大门,阳光下流光溢彩的凤凰锦嫁衣再次引来人们的惊叹。 这一日毫无疑问是京城最热闹的日子,不知是因为定国王府的身份地位还是因为来参加这次婚礼的宾客太过特殊,就连皇帝也带着皇后和太后亲自来参加婚礼。是参加婚礼,而不是主持婚礼,因为这次主持婚礼的是皇帝也要尊称姑奶奶的福煕大长公主。七八年没有过客人的定国王府宾客盈门,大长公主高坐在主位上与前来道贺的宾客们寒暄着。墨景祁带着皇后陪坐在一边陪着大长公主说话,虽然大长公主已经有二十多年不问世事,但是当年连先帝也尊崇不已的铁腕公主的威严依旧不容轻犯。 “启禀皇上,大长公主,吉时已至。” 王府的总管进来禀告,满殿的宾客顿时一片肃静。墨景祁看看满头花白却依然精神抖擞的大长公主,笑道:“既然如此,就行礼吧。皇姑奶奶?” 熙福大长公主点了点,起身对众人道:“请皇上太后皇后和诸位宾客随本宫一起前去观礼吧。” 位于王府正殿的礼堂早已布置妥当,红烛高烧,喜气逼人。大长公主高坐在主位上,左右手坐着皇帝和太后。其余的宾客皆依各自的身份顺次而坐。众人的注目中,墨修尧与叶璃在喜娘的簇拥下走进礼堂。本应是郎才女貌的天作之合,偏偏新郎却只能坐在轮椅上,不得不让许多人暗暗惋惜。同样有更多人也在叹息,如果定王不是现在这副模样,早就娶了门当户对才貌双全的女子为妻,又怎么会到现在才娶了一个尚书府默默无闻的千金? “定王双腿不便,如此行礼未免缺少几分诚意吧?”一个戏谑的声音突然在殿中想起,仿佛在一团烧的炽烈的烈火中突然泼下一盆冰水,整个喜堂里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惊讶的望向声音的来处。那里坐着的是这次来观礼的各国使节,其中一个身形壮硕的青年男子正一脸得意的盯着墨修尧。刚才的话显然就是出自他的口中。他显然并没有觉得自己失礼,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反而越发的放肆起来。 “那是北戎的十一皇子。听说他是个白痴,北戎王怎么会派他来出使大楚?”叶璃安静的站在墨修尧身边,耳边传来宾客们低声的议论。 “你忘了北戎和定国王府可说得上是仇深似海,这几年虽然和咱们大楚和解了,只怕还记恨着从前的事,故意派这个白痴来好让定王丢脸吧。” “皇上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人来观礼……” “人家是一国使节,千里迢迢的来了总不能不让人家观礼吧。” 纷纷的议论声中,墨景祁看着下面对那北戎王子朗声道:“十一皇子,咱们大楚婚礼并没有跪拜之礼,所以定王并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但是北戎王子显然并没有打算给大楚的皇帝面子,皱了皱粗长的浓眉,不悦的大声道:“本王子在北戎就听说过大楚定王的威名,谁知道今天居然看到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残废?!大楚皇帝该不会是在糊弄咱们吧?”这话一出,不只是墨景祁,在场的大楚文武官员无一不是变了颜色。 坐在北戎王子身边的西陵镇南王世子雷腾风轻咳了一声,笑道:“十一皇子,这位确实是大楚定国王爷。只是定王七年前出了些意外,今天咱们是来观礼的,可不是来闹场的。来,小王敬你一杯。”北戎本就是蛮族,这十一皇子却是在北戎人里面也要算是个混人。哪里会因为雷腾风的劝酒就罢休,上下扫了墨修尧几眼嘿嘿笑道:“本王子想起来了,定王的伤好像是咱们北戎的飞骑大将军留下的。以前还老听见飞骑大将军跟本王子惋惜差一点就能抓住……” “够了!”熙福大长公主早已气的脸色发黑,也顾不得北戎王子是别国使节了。冷声道:“北戎王子若是来观礼的就安静的坐着。如果不是就出去罢!” 北戎王子愣了一愣,张嘴想要对大长公主说什么。却被身边跟随的两个人眼疾手快的按了回去,北戎王子虽然满脸不悦却终究是没有多说什么。其他人看大长公主脸色不好,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墨景祁轻咳了一声道:“皇姑奶奶,该行礼了。” 熙福大长公主眼睛微沉,对着一边司仪的官员点了点头。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叶璃在大红的喜帕下,微微侧过目光只看到身边的人紧紧握住红绸的一只手,心里只余下一声叹息。其实从认识墨修尧到现在,她一直觉得墨修尧完美的有些不真实。身为一个双腿残废,被毁容,而且据说连身体都不好的人,他表现的太过完美。没有自卑,没有自怨自艾,也没有自暴自弃。无论何时都挺直了背脊即使坐在轮椅上也仿佛比任何人都要站的高一筹。再回想起传言中的那个据说如烈火一般的少年,这样的墨修尧就更加显得虚幻而飘渺。从炙烈如火到温润如玉,要经过怎样痛苦的淬炼?直到现在,叶璃才真正感觉到墨修尧的一丝情绪,愤怒和杀虐。 叶璃苦笑,她的婚礼,在礼堂上却感受到她的丈夫这样负面的情绪,即使不是对她的还是让人有那么一点点的郁闷的。 “礼成——送入洞房!” 一片喜庆红艳的新房里,龙凤花烛静静地燃烧着。叶璃静静地坐在绣着龙凤呈祥图样的新床上默然无语。她知道墨修尧就坐在离床边不远的地方看着她,似乎并没有上前的打算,“我能把这个取下来么?”等不到新郎动手,她只能自己开口问了。过了片刻,墨修尧慢慢的上前,眼前一亮头上的喜帕被人揭开,两个人看到对方都是一愣。习惯了墨修尧一身素衣的模样,乍然看到他穿着大红的衣衫叶璃很是有些不习惯。不过…这个男人似乎穿什么颜色都不难看。墨修尧只是那一瞬间的晃神,沉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艳,但是立刻就消失无踪。两人沉默相对一时间感到有些拘束。 叶璃向前微倾身子拉过墨修尧的左手,墨修尧一愣立刻就想要抽回握成拳头的手。 “放开。”叶璃淡淡道。 手指渐渐松开,宽厚的大手并不像养尊处优的权贵,上面又不少薄茧和伤痕,但是并不狰狞。叶璃记得曾经有一个一起长大的发小跟她说起过男人的手应该是怎么样的。应该有一些薄茧,便是这男人并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可能还会有一两个不碍观瞻的伤痕,表示这男人不是养在深闺的手无缚鸡男,然后最好还能看起来好看。这样的手才能让女人有安全感而且赏心悦目。此时,这只手的掌心却染上了触目惊醒的猩红,四个深深的血痕还在慢慢的往外沁血,但是对面的男人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疼一般摊开手任由她看。 叶璃低头看着他伤痕累累的掌心,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碰了碰,然后…使劲按了下去。抬起头看着脸色半点不改的男子,“不痛么?” 墨修尧淡淡一笑,看着叶璃的眼神意外的多了几分暖意,“这算什么痛,更痛的时候都经过了。” 叶璃深以为然,对于上过战场的人来说这点伤还真算不了什么。起身走到一边从自己的嫁妆里翻出一个熟悉的小箱子抱了回来。坐到床边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干净的白棉白纱布和药水替他上药,“就算生气也用不着伤害自己的身体吧?我以为你早就习惯了?” 墨修尧唇边带着一丝苦意,淡淡笑道:“你看到了,我其实还没有习惯。”他也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事实上他用了整整的七年时间让自己习惯。习惯他从此不能在跃马扬鞭驰骋沙场,习惯从此只要在人前就必须带着面具,否则脸上的伤痕就会引来所有人或恐惧或同情的目光。习惯不时的重病缠身从前的人生仿佛是一场梦。他一直以为自己适应的很好,但是知道今天,站在礼堂之上听着北戎王子毫不掩饰的刻意羞辱他才明白,自己还差得远。所以,今天他不仅让自己蒙羞,还让他的新婚妻子也跟着一块儿受辱,即使他的妻子并没有怪他。 叶璃清楚的看明白男人眼中的愧疚,不由淡淡一笑道:“我以为你知道我们决定接受这场婚姻开始我就已经做好了任何准备。”墨修尧道:“你早就知道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叶璃摇头,笑道,“就算没有这样的情况也有别的情况。难道我能指望成了亲从此就平安和乐一生无忧?”就算是平常百姓家还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何况是这样的权贵之家。墨修尧静静地看着她,许久才轻声道:“或许我无法保证让你一生无忧,但是只要我在,就一定会尽我所能给你你喜欢的生活。” 叶璃挑眉,“我相信你。”慢慢的上好了药,叶璃收起药品微笑道。 “累了一天,你早点休息吧。”墨修尧看着叶璃淡淡道。叶璃一愣,很快又微笑起来,“好,你也早些休息。”墨修尧点点头唤了阿瑾来推他离开,并体贴的吩咐了守在外面的青霜几个进去侍候。 青霜几人进来的时候叶璃已经将自己身上的饰品都取下来放到梳妆台上的首饰盒里。青霜皱了皱眉,有些不满的道:“小姐,王爷怎么走了?”熙福大长公主当场撂下了话不许闹洞房,也不用定王陪宾客饮酒,所以这会儿定王应该在新房里陪着小姐才对,怎么会来了又走了? 叶璃回眸笑道:“这里是定王府,你还怕他没地方休息不成?” 青鸾青玉准备好了温水,请叶璃去沐浴,脸上的神色也不太好看。叶璃可没功夫管丫头们的脸色好不好看,事实上在她看来墨修尧的决定实在是太贴心不过了。她虽然没有打算一辈子和他做挂名夫妻但是要让她跟一个完全不熟只见过几面的男人做点什么,她还真有些担心自己能不能适应得了。这一点上她觉得自己应该佩服古代女子的适应能力的。平时跟男人拉个手都不行,到了成亲的时候就要和一个基本上没见过面的男人滚床单。褪去了沉重的饰品和华丽的嫁衣,叶璃满意的放松了身体准备沐浴休息。直到躺进松软舒适的床上沉入梦乡,唇边还带着浅浅的微笑:娘亲,爷爷,爸爸妈妈,还有一大群堂兄弟姐妹,我把自己嫁出去了…… 定国王府某处书房里,已经换了一身素衣的墨修尧坐在书案后面神色难得一见的阴郁冰冷。一身红衣的凤之遥懒洋洋的依靠在门口笑道:“大婚之日摆出这副表情做什么?也不怕吓到嫂子。”房间的一角坐着一个一脸纨绔相的青年,笑嘻嘻的看着他道:“以我之见,嫂子的胆子可是比咱们想象中要大得多。” 凤之遥想了想,点头赞同道:“说的也是。我还真没见过几个女人有叶三小姐那样的胆量。” “说够了?”墨修尧抬起头冷眼看着眼前没正形的两个人。凤之遥耸耸肩道:“今天晚上那个白痴是北戎十一王子耶律平,是北戎王最宠爱的萧妃的儿子,北戎七皇子耶律野的亲弟弟。也是北戎飞骑大将军赫连真的外甥。你不会忘了七年前你对赫连真做了什么吧?” “赫连真姓赫连,萧妃姓萧,耶律平怎么会是赫连真的外甥?”一边的纨绔青年不解的道。 “北戎人的关系乱的让人头大,谁知道他们是怎么扯上关系的?”凤之遥没好气的道:“冷皓宇,这不是应该是你的事么?”青年,正是据说京城最不争气的镇北将军府二公子冷皓宇,“我得到的从北戎传来的消息,好像说耶律野是赫连真的私生子。” “这种已经能传到大楚来的消息,能信么?”凤之遥翻了个白眼,回头看着墨修尧道:“七年前你大哥突然病逝,本来赫连真可以趁机建立盖世功勋,甚至横扫大楚。结果因为你横刀里杀出鬼愁谷一把大火险些烧掉赫连真半条命。赫连真损兵折将不说,还弄得北戎整整三年不敢兴兵。等他们缓过来了咱们大楚也恢复元气了。从此赫连真就失宠于北戎王,也连带的让耶律野和萧妃在北戎的势力大打折扣。他们没直接冲到大楚来找你拼命就不错了。” 墨修尧淡然道:“也就是说,耶律平是耶律野派来给本王难堪的?” 凤之遥摸着下巴道:“谁都知道耶律平是个混人,得罪了你你还不好意思跟他计较。结果显而易见不是么?” 墨修尧冷笑一声,“今天他们倒还算客气了,只有耶律平一个人跳出来闹。其他人也都等得不耐烦了吧?”凤之遥敲着额头想了想道:“谁知道咱们陛下会带着皇后和太后出现在定国王府?在陛下面前也不好表现的太过失礼了不是么。既然已经有傻子出头了那些自诩聪明的人自然不会在开口了。不过…各国使节可是还要在京城停留半个月的。嫂子那里……” “不许去打扰她!”墨修尧淡淡道。 凤之遥和冷皓宇对视一眼,冷皓宇眨着桃花眼问道:“王爷,你不会告诉咱们你娶回来的新王妃打算金屋藏娇藏在定王府里不让人见吧。”难道叶家三小姐真的魅力非凡让定王殿下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的想要小心翼翼的藏着掖着,小心呵护? 墨修尧道:“阿璃不喜欢那些权贵间的应酬,没什么重要的事不要去烦她。” 凤之遥敲着手里的折扇皱眉,“阿尧,就算寻常人家娶回妻子也是要执掌内院打点人情往来的。何况是定国王府的当家主母。如果是个没什么能耐的大家闺秀就算了,但是叶三小姐可不是什么娇弱无能的女子。她如果能帮着你自然是事半功倍你也能轻松许多。” “凤三说的对,婷儿对叶三小姐可是称赞有加。”冷皓宇也符合道。 墨修尧皱了皱眉道:“这事以后再说。”凤之遥微微挑眉,不知想到了什么倏尔一笑道:“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咱们就不管这事儿了。皇上今天带着太后亲自过来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还在防着你?”墨修尧道:“他什么时候不防着我了?如今揽云剑又回到了定国王府。这几天至少有十几批人意图闯定国王府,其中至少有三批是从宫里出来的。”冷皓宇眼睛一亮,“咱们陛下的人么?”墨修尧摇头,“不确定,但是肯定有他的人。”凤之遥笑眯眯的看着冷皓宇笑道:“冷二,回去盯着你家那个冷面将军,咱们陛下如果一直闯府失败的话八成会派你他来。谁让他是咱们陛下从小一起长大的发笑又是心腹中的心腹呢。” 冷皓宇撇撇嘴,道:“放心好了,不管是谁来也休想从这府里带着一根汗毛。”想起自家那个冷面大哥冷皓宇满心的不爽,自以为是没脑子只知道跟着皇帝转的笨蛋,偏偏婷儿每次看到他都一副倾慕不已的模样,看到自己就像是在看垃圾。真是不爽。那家伙最好来闯府,让他抓住了暴揍一顿婷儿就知道到底谁才是英伟不凡,谁才是纨绔笨蛋了! “王爷,有人闯府!”厚重的石门被开了个缝,阿瑾飞快的掠了进来。 墨修尧眼神一冷,“去哪儿了?” “王妃的院子。” 啪! “一个也不许放走,既然今天大婚不宜见血,那就明天再招待他们。” ------题外话------ 结婚了,洞房木有,花前月下木有,浓情蜜意木有。神马都木有。因为这个是以后才能有滴。虽然这个文才刚开,但是凤已经想好了,下个文绝对会些已婚的女女男男,穿越就直接穿婚后,架空也从婚后开始。哼哼,酱紫就不用写结婚了~ 54.平淡新婚 54。平淡新婚 清晨,叶璃悠然的坐在铜镜前任由青霜青霞替她打理头发,青霜素手灵巧的将一头乌黑的青丝完成一个百合髻,青霞捧出放满了珠宝的首饰盒请叶璃挑选。叶璃无奈的对着铜镜左右看了看,皱眉望着青霜道:“不能挽一个简单一点的么?”青霜偷笑道:“小姐你就知足吧,新婚的女子都要好好装扮的。青霜已经选了最简单的发型了,要是京城贵妇们流行的那些发式你才受不了呢。以前那些都是姑娘家的发式,成了亲的人可不能再用了。首饰就用之前王爷送给小姐的那套吧,小姐还没用过呢。” 叶璃点点头,那套青玉兰花的饰品她确实非常喜欢,看起来也不那么招摇。 青霞抿着唇含笑取来叶璃饰品替叶璃带上,点头赞道:“还是青霜最了解小姐……” “什么小姐?”林嬷嬷和魏嬷嬷进来,林嬷嬷瞪了几个丫头一眼道:“从现在起要称王妃。免得这府里的人以为王妃身边的人不知道规矩。” “是,嬷嬷。奴婢们见过王妃。”四个丫头一字排开,恭恭敬敬的对叶璃福身行礼。 魏嬷嬷早心疼的拉着叶璃轻声询问着,昨晚王爷并没有在新房歇息两位嬷嬷自然是知道的,魏嬷嬷不由得心疼自己从小照顾的小姐。叶璃含笑安慰着两位嬷嬷。两位嬷嬷见叶璃脸上确实没有什么委屈的神色这才作罢。只当小姐刚到定国王府还不习惯,王爷体贴所以才给了小姐一些适应的时间。不过还是暗示叶璃要最好要尽快和王爷成为真正的夫妻,毕竟是要过一辈子的人。叶璃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终于还是没说什么任由她们误会去了。 “王爷来了。” 墨修尧出现在门外,轻声问道:“阿璃,可以进来么?” 叶璃应了声,墨修尧才将阿瑾留在门外自己滑动轮椅进来。看着叶璃问道:“阿璃,昨晚睡得可好?” 叶璃点头笑道:“很好,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墨修尧一进来林嬷嬷就领着丫头们退了出去,叶璃回过神来发现连叫人上茶都没有人,只得无奈的对墨修尧笑笑走到桌边坐下来。墨修尧眼中确实有几分倦意,摆摆手道:“昨晚打发一些客人休息的晚了一点。不碍事。” “是否应该先去给大长公主请安?还有大嫂……”定国王府如今只有墨修尧一个嫡系血脉,但并不是真的没有半个其他的人。已故定王,也就是墨修尧的兄长墨修文的嫡妻温氏还健在,只是据说为夫守节常年居住在佛堂,就连昨天的婚礼她也没有出现。还有墨修尧的父亲墨流芳的一个侧妃也还活着。另外…叶璃之前一直没问,墨修尧本人到底有几个妾室? 墨修尧摇头道:“我们先用早膳。大长公主年事已高昨天也辛苦了,不会这么早起来。至于大嫂那里…”墨修尧微微皱眉道:“自从大哥去世,大嫂就带着几个侧室长住佛堂。就连我也极少见到。前几日她就让人传话了,等你回门回来再去看看她即可。”叶璃点头,那位前定王妃她也听三哥提起过,也是个可怜的人。温王妃并非出身豪门大族,只是一般的书香世家。十六岁嫁给墨修文,十八岁就丧夫。刚刚新婚墨修文就征战在外,两人连个孩子都没有。 “那么…我需要做些什么?”叶璃问道。 墨修尧看着她,淡笑道:“除了管理府中的事务,还有一些账册。其他时间你喜欢做什么都可以。若是觉得无聊,也可以请你的朋友来王府做客或者出去走走。阿璃,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不用这么拘束。”叶璃点头道:“我知道了,只是有点不习惯。那么现在?” “先去用膳吧。然后我带你见一见府里的人。” 早膳就摆在叶璃院里,定王府的早膳也非常的合叶璃的胃口。用过早膳总管就进来禀告,“王爷,管事们都来了。等候王爷和王妃召见。”墨修尧点头,回头对叶璃道:“这是定王府的总管墨信,他也是阿瑾的叔叔。你以后有什么事直接吩咐他就是了。” 总管也上前见礼,“老奴见过王妃。” 叶璃浅笑道:“总管不必多礼,以后就麻烦总管了。”看得出来墨修尧对这位总管非常看重,而且他还是阿瑾的亲叔叔,阿瑾成天跟在墨修尧身边一步不离,绝对算得上是心腹中的心腹。得王妃如此礼遇,墨总管也是荣辱不惊,却没有半丝自傲,依然恭谨的回礼,“老奴不敢。王妃以后有什么吩咐尽管告知老奴就是。” 一行人来到花厅,果然已经稀稀落落的站了不少人了,见叶璃和墨修尧进来,立刻站直了身体齐声拜道:“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墨修尧拉着叶璃走进花厅,指了指主位让她坐下才回头道:“都起来吧。这是新进门的王妃。以后王妃的话就是本王的意思,诸位可明白?” “谨遵王爷之命。” “很好。阿璃,这是孙嬷嬷。王府的内管事,内府的一应事务都归她管。你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尽可问她。”站在最前面的一位嬷嬷却是那位曾经来叶府送过礼的孙嬷嬷,也是墨修尧第一个给叶璃引见的人。想了想,墨修尧又加了一句,“孙嬷嬷曾经是母妃身边的人。” “老奴见过王妃。” “嬷嬷有礼。”叶璃点头道。 “这是王府的外管事,杨陵。王府对外往来都由他负责。”与孙嬷嬷并肩而立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眼中微微露出精光,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个颇有心计的人物。 “杨陵见过王妃。” 叶璃淡淡蹙眉,她对别人的自称没有什么意见。但是往往从一个人的自称能够看出一个人对自己的态度。这位外管事对叶璃显然没有墨总管和孙嬷嬷对叶璃的那一份尊敬,“杨管事不必多礼。” 随后墨修尧又向叶璃引见了几个打理着王府各种产业的管事,和几个比较重要的管事。叶璃也让人送上了给这些管事的见面礼以及给府中下人的打赏。孙嬷嬷和墨总管眼中对这位新任王妃的赞赏之意也越渐浓,虽然叶家不太像样子,但是显然新王妃还是继承了叶夫人的优秀血脉的。进退有度,行事得体。就连给管事们的见面礼和下人的打赏也非常细心的打点的十分妥帖。 “王爷,王妃。”阿瑾出现在门口,看了看花厅里的众人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 “阿瑾,何事?”墨修尧问道。 阿瑾手里捧着一个长条和盒子,道:“刚刚有人送来这个,说是给王妃的新婚贺礼。”叶璃挑眉,“人呢?” “走了。” 两人对视一眼,墨修尧才对阿瑾道:“拿过来吧。” 墨修尧拿在手里看了看,打开盒子里面只有一个画轴。见没什么问题才递给叶璃,叶璃低头展开画像不由惊叹也惊叹一声。这是一幅仕女图,没有看过画像的人绝难想象世上能有这样的美人。柳眉不点而黛,樱唇不画而朱,精致脱俗的容颜用任何赞美的语言来形容的让人觉得玷污了她一般,即使是在画上依然能感觉到画中少女眸含清水顾盼流波。画中少女一袭素衣,手抱素琴在百花丛中嫣然而笑。就连百花都仿佛黯然失色,“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好一个绝色美人…”叶璃轻声叹道。 将目光移到画像的一侧,上书——楚京国色酔蝶。落款是韩明月。 墨修尧也是一愣,看着画像上的绝色女子眼波微动很快又将目光转向了叶璃。叶璃沉默片刻,抬头对墨修尧笑道:“韩明月楚京国色据说价值千金,只是大婚第二天就送这样一幅话给我未免让我有些自惭形愧。”墨修尧淡淡一笑,看着她道:“你很好。” 叶璃最后看了一眼画像上的女子,将画卷了起来有些为难的道:“这个?”虽然这幅画很好看,也很值钱。但是留在身边实在不是什么好主意。即使不会吃醋她也不觉得自己应该留着丈夫前未婚妻的画像。墨修尧道:“送给你的,阿璃自己处置就是了。”叶璃挑眉,难不成他以为她会逼着他处理前未婚妻的画像?她只是想问他要不要,要的话就给他而已啊。 “我对书画没什么兴趣。而且,天天看着个比自己漂亮的女子简直是打击。” 墨修尧想了想,对孙嬷嬷道:“换一个盒子,待会将这幅画送到苏老府上去。” 孙嬷嬷恭声道:“老奴遵命。”上前接过叶璃手里的画卷,孙嬷嬷转身交给身边的丫头下去准备。墨修尧侧首对叶璃笑道:“走吧,大长公主应该起身了。”叶璃点头,起身牵着墨修尧的手一起离开,没有看到身后孙嬷嬷和墨总管一脸欣慰的模样。 “你说那幅画是谁送的?”往大长公主暂住的院落而去,叶璃一边好奇的问道。墨修尧摇头道:“那幅画原本收藏在王府里的,本来想送给苏老。不过当年事情太多,等到忙过来了画却不知所踪了。”叶璃笑道:“韩明月这幅画价值连城,你就没有派人找过?更何况…那可是个真正的绝色美人。难怪韩明月敢题楚京国色了。”墨修尧抬头看了她一眼,沉吟片刻才道:“如果一定要画,我画的也不比韩明月差。或者有空我替你画一幅?” 叶璃怔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啊,那就多谢了。” 大长公主果然已经起身了,刚到门口长公主身边的侍女就将两人请了进去。大长公主正坐在榻上喝茶,看到两人进来脸上立刻笑了开,对着墨修尧招手道:“修尧,快过来让姑姑瞧瞧。还有修尧媳妇儿,来,快过来。”墨修尧带着叶璃上前行礼,“见过皇姑母。” 大长公主拉着叶璃在自己身边落座,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才满意的连连点头道:“好好好,这才是定国王府的好媳妇儿。本宫瞧着就十分喜欢。皇帝这次总算是办了件好事儿,修尧可要好好跟璃儿过日子。敢胡闹惹璃儿生气本宫不收拾你!”墨修尧有些哭笑不得,苦笑道:“皇姑母……”叶璃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他难得的困窘模样掩唇偷笑,大长公主亲热的拉着叶璃道:“璃儿你不知道,这小子小时候不老实着呢。一天不老实就要上房揭瓦了,就差没把他父王给气晕了。这几年倒是稳重多了,还是长大了懂事些。你们小夫妻俩好好地过日子,有什么委屈的尽管去找本宫,本宫给你做主。” 大长公主出乎意外的好相处,也许是年纪大了喜欢孩子大长公主一点也没有传说中的铁腕公主的模样,反倒比叶家的老夫人更像一个和蔼可亲的祖母。叶璃浅笑道:“璃儿谢过皇姑母,修尧不会欺负我的。”听到叶璃的称呼,大长公主眼睛一亮显然更加高兴了。拉着叶璃叨叨絮絮的说着墨修尧小时候糗事。墨修尧坐在那里嘴角难得的有些抽搐,阻止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坐在那里听着大长公主出卖自己小时候的事情顺便接受叶璃诡异调侃的目光。大长公主显然并没有顾忌墨修尧感受或者叶璃的心情的意思,甚至直接说起了墨修尧少年时候的心上人苏酔蝶的事情。 叶璃觉得有些尴尬,但是看看墨修尧也没有阻止大长公主的意思,她也只好姑且听着。大长公主仿佛没有看到眼前两个年轻人的神色,笑眯眯的拉着叶璃对墨修尧道:“当初本宫就说过,苏家那丫头不适合你。现在看看璃儿,你也要承认本宫看人的眼光比你好的多。你说是不是?” “皇姑母…”墨修尧苦笑,“皇姑母,我还要带阿璃去拜祭父王母妃。你这个…是不是有空私下再和阿璃聊?” 大长公主低头想了想,终于道:“说的也是,先去给你父王母妃进了茶。将璃儿写进族谱里才是正事。本宫一会儿就要回去了,回头璃儿可不要忘了来看看本宫啊。”叶璃微笑道:“皇姑母不能多住几日么?”大长公主叹了口气道:“人老了,出了门总是有些不习惯。等你们过了新婚尽管多去本宫那里住住就是了。”大长公主如此说两人自然也不好多留。墨修尧带着叶璃给定王府的祖先们上了香,陪着大长公主用了午膳这才亲自将大长公主送出定国王府。 下午墨修尧自己去书房了,叶璃也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便回自己院里去了。看着进门恢复宁静的定国王府,叶璃只觉得有些恍然如梦。不过是一天的时间,她已经从叶府搬到了定国王府,已经成亲成了定国王妃,而且好像还已经完全习惯了? 因为才刚成亲,定国王府的管事们自然不会那么不识趣的立刻就把一大堆的琐事账册拿来烦她。所以叶璃只是需要打理一下自己院子的人和嫁妆而已。回到院子里,孙嬷嬷正等在那里和林嬷嬷魏嬷嬷聊天,见叶璃进来连忙上前见礼,“王妃。” 叶璃笑道:“孙嬷嬷是母妃身边的老人,又是王爷信任的人,不必如此多礼。”孙嬷嬷有些拘谨的道:“多谢王妃厚爱,老奴不敢越礼。老奴遵从王爷吩咐挑了一些侍候王妃的人,王妃看看觉得那些顺眼便留在身边使唤吧。”说完又从衣袖里取出一张单子呈上去,上面记得便是分到叶璃这院子里的人选。孙嬷嬷继续道:“王妃身边随身侍候的大丫头当有四人,另外还有打理王妃衣饰,饮食的丫头各两人。还有针线上也要四个。院子里侍候的二等丫头也要八人,还有做粗使的小丫头十六人。这二等丫头和小丫头不妨交给王妃身边的两位嬷嬷俩处理,只这打理衣饰和饮食的丫头却要王妃亲自过目了才好。” 说话间,几个丫头打扮的少女走了进来,恭敬地向叶璃行礼,“见过王妃。” 叶璃低头看了看孙嬷嬷送上来的胆子,上面不仅写明了这些少女的名字年龄,还有家世背景,家里有些什么人都写得清清楚楚。而且也都是定国王府的家生子。叶璃点点头,将其中一份递给林嬷嬷和魏嬷嬷让她们去打理二三等丫头的事,回头对孙嬷嬷笑道:“孙嬷嬷选的人我自然放心的。”随意从单子上点了几个人出来。被点的少女也连忙出列谢恩,叶璃命青霜拿出不少装了银裸子的荷包每人赏了一个。 处理完丫头的事,叶璃才请孙嬷嬷坐下说话,果然如墨修尧所说的知无不言。叶璃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孙嬷嬷,王府…除了大嫂以外,可还有其他女眷?”孙嬷嬷一怔,很快就明白叶璃问的是什么意思,笑道:“回王妃的话,除了大夫人身边有两位侧夫人侍候,府里并没有别的女眷。”叶璃有些郁闷的看了一眼笑的有些奇怪的孙嬷嬷,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墨修尧没有别的妾室,这很好,至少代表她需要应付的麻烦又少了很多。不去想那些几乎可以预见的未来的麻烦,叶璃发现如今定国王府的日子简直就如当初自己想象的一样完美。夫妻相处和睦,互不干涉对方的私事。没有长辈需要晨昏定省,没有妯娌需要应酬闲扯,就连拈酸吃醋的妾室都没有。这样的人生如果一直这样平静下去她简直要感激墨景黎的退婚和皇帝多事的赐婚。 “王爷。” 阿瑾有些奇怪的看着正盯着书出身的墨修尧。从小就跟在王爷身边阿瑾虽然有些迟钝却也分得出来自家王爷什么时候在思考什么时候在出神。墨修尧眼神一闪,抬起头来看着他,“有事?”阿瑾有些烦恼的揉了揉后脑,道:“王爷…要不要去看看王妃?” 墨修尧随手将书放回桌上,看着阿瑾拘束不安的模样淡然一笑道:“墨总管让你问的,还是孙嬷嬷?” 阿瑾睁大了一眼,叔叔和孙嬷嬷都提过要他在王爷面前多提提王妃,找机会让王爷和王妃多一些相处的时间。但是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找机会,所以看到王爷极少见的在发呆,既然没事干就可以问问王爷要不要去见王妃了不是么?看着阿瑾困惑的模样,墨修尧摇头笑道:“行了,别想了。阿璃现在在做什么?” “好想在整理从叶家带过来的东西。” “那就先不过去了,等她忙完了再说吧。昨晚的客人在哪儿?” 阿瑾眼底闪过一丝懊恼,道:“还在地牢里。” “去看看。” 阴暗的地牢里,摇曳的火光将房间里的人倒影投射到墙上,随着火光微微晃动着。让本就阴森的地牢更添了几分诡秘的色彩。凤之遥依旧穿着一身嚣张而华丽的红色锦衣懒洋洋的躺在地牢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满意的听着不绝于耳的哀嚎声。相对于近几年来的无聊,这几天忙碌的日子实在是让他十分满意。 “说吧,夜闯定王府干什么的?” 房间的中心,一个黑衣男子被铁链子绑在架子上,身上早已是伤痕累累,正恶狠狠地怒瞪着他,“凤之遥,你是定王的人!” “哟?认识本公子?看来你是大楚人了?”凤之遥眨了眨凤眼,顿时来了兴趣坐直了身子看着眼前的人,“哪来的?宫里,咱们陛下还是彰德宫那位?或者是哪家府里出来的?” “哼!”能当死士的一般都是硬骨头,严刑拷打没能让他招供,凤之遥几句话自然也不可能就让他开口。 凤之遥不悦的眯眼,“本公子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本公子的刑具硬!继续!” 唰——! 带着狰狞的倒钩鞭子继续在男人身上制造出更多的伤痕,凤之遥眼神阴郁的盯着眼前的一幕。 轮椅转动的声音由远而近的过来,凤之遥转过身去就看到墨修尧迎面而来,起身笑道:“不陪着新娘子,这时候来这里做什么?”墨修尧不答,挑眉看着他道:“招了?”凤之遥无奈的扯过放在一边的卷宗,“昨晚抓了四拨七个人,其中一个北戎来的,一个南诏来的,两个趁火打劫的,还有三个死不承认的。北戎那个打算来抢新娘子让定国王府难看,南诏那个只是想探探地形看有没有机会拿到揽云剑。还有两个想趁机偷点东西。至于这个…他是最早抓到的一个,也是功夫最好的。我怀疑他是来行刺的,但是,行刺的目标不知道。应该不是来刺杀你的。”这家伙是在墨修尧陪着新娘子回新房的时候埋伏在宴客的地方被暗卫拿下的。所以想要刺杀的目标绝对应该是在场的宾客中的一人。 “大楚人?”墨修尧转向被吊着黑衣男子问道。 凤之遥摸着下巴道:“他认识我,肯定是大楚人。”他凤三公子是很有名,但是也仅限于大楚而且仅限于京城这一块地方。毕竟凤家一个可以说是被逐出家门没有继承权的纨绔公子是不太会引起外人的兴趣的。 “继续,实在问不出来就杀了吧。”墨修尧淡淡道,“耶律平在哪?”凤之遥对着旁边的房间做了个手势,就不再理会墨修尧反而饶有兴趣的盯着眼前的黑衣人呵呵笑了起来。黑衣人直觉的浑身发冷,他当然知道被抓住了就毫无生路。但是听着定王轻描淡写的说问不出来就杀了吧就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的模样,还是让他忍不住心里一颤。定王绝对不是外人以为的已经残废了就毫无用处的废物! 凤之遥笑容可掬的看着他道:“其实对本公子来说你说不说也没什么差别啦,反正都是要死不是么?招了么本公子给你个爽快的死法。不招也没关系,正好可以试试本公子的新玩意儿,这两年闷死人了。”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却依然强撑着不肯开口。凤之遥也不在意,挥挥手让旁边的人动手,然后大摇大摆的踱步往墨修尧去的房间去了。 另一个房间明显比之前的房间要舒适得多,至少整个房间都是干干净净的也没有什么异味和血腥。只是用精铁打造的铁栏将整个房间分成了两半。昨晚还在大放厥词的北戎王子此时就在铁栏的另一边,正抓着铁栏对墨修尧怒目以对,“墨修尧,你这个残废,你好大的胆子敢派人抓本王子!” “哦?我以为是北戎王子擅自进了不该进的地方才被本王的人抓住的?”墨修尧看着他笑容温文而冷淡,“不过,北戎王子大可放心,就算看在两国邦交上本王也绝对不会伤王子一根汗毛的。” 对上他冷淡的眼眸,耶律平不由得一抖。更加恼怒的抓着铁栏用力摇晃叫嚣着,“不会伤害本王子?那你把本王子关在这里是什么意思?本王子绝对要禀告你们的皇帝!砍了你的头!”墨修尧唇角微微勾起,“北戎国内有些急事,事实上今天一早北戎使节就已经跟陛下上书辞别,上午的时候就已经离京了。” 耶律平一愣,“这怎么可能?本王子还在这里谁敢走!” “北戎王子不必担心回不了国,稍后本王就会亲自派人将你送回北戎。交给…太子殿下。” 闻言,耶律平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是有些混但是也不是真的傻瓜,太子跟自己的亲哥哥耶律野不合,两人明争暗斗了许多年,如果自己落到太子手里,那……七哥一定会宰了他的! “墨修尧,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七哥不会放过你的!” 墨修尧冷笑一声,抬头盯着他淡然道:“耶律野敢让你来挑衅本王,就应该有了让你有去无回的心理准备了。或者,昨天的事是北戎王的意思?那么看起来他也不是很想要你这个儿子了?”耶律平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一白。凶狠的瞪着墨修尧道:“你胡说八道!七哥才不会这样做……”只是语气却明显有些心气不足,他是笨但是还没傻,从小就被人嘲笑,就连七哥也时常骂他笨,父王也不喜欢他。难道真的…… 看着眼前的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再也没有昨天的志得意满洋洋得意,墨修尧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如果可以,他绝对会让眼前这个北戎王子死无全尸,将他挫骨扬灰也难解他心中之恨。可惜,这个白痴是北戎王子,暂时还不能死。就像外面那些人一样,就算他再怎么讨厌他们,再怎么恨他们,却也不得不暂时容忍他们活着。 懒得再看眼前的人,墨修尧转向出了牢房,凤之遥正靠在墙壁上笑嘻嘻的看着他,“你真的打算把这个傻子交给北戎太子?” 墨修尧挑眉道:“只是这个傻子当然不够,十天内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让他把所有他知道的事情全部吐出来。看看有什么有用的一起交给耶律泓。” “不管什么办法?” “没错,无论什么办法都行。我只要答案。他就算再傻也是耶律野的亲弟弟,本王不信他什么都不知道。”墨修尧沉声道,“完事之后你知道怎么办。” 凤之遥颔首,脸上的笑容更胜,“明白了,他本来就挺傻的,就算更傻一点也不算什么意外。不是么?让耶律鸿和耶律野这两个人狗咬狗?这个主意我喜欢。” 墨修尧满意的点头,“交给你了。” “王爷慢走,好好享受你的新婚吧。” 看着墨修尧和阿瑾的身影消失在牢房门口,凤之遥眯着凤眼满意的看着眼前阴森诡异的地牢。还有耳边隐约传来的求饶声,脸上的笑容更加绚烂起来。真是一群白痴,惹什么人不好要来惹墨修尧?墨修尧这家伙从三岁开始就没善良过,自从出了事以后更是连心肝都黑了啊。 ------题外话------ 撒~别看修尧好像脾气很好的样子,阿璃被绑那次亲们就该看出来了吧。其实此人心理挺阴暗的~善良神马地肯定木有~和女主差得还是有点多啊。阿璃前世也杀人,但素咱们阿璃绝对是根正苗红的好孩子。当然,不是圣母… 55.定国王府的女眷 55。定国王府的女眷 “启禀王妃,侧太妃来了。”书房里,叶璃正在整理从叶府带过来的账册,门外进来的丫头禀告道。叶璃抬起头看到站在门口的丫头倒是愣了一下,青霜已经开口道:“静文,你怎么会在这里?”这丫头正是在叶府的时候被叶璃派到针线房原名含情的丫头静文。定国王府的侍女都是一色的月白色衣衫系素色腰带,这样简单素雅的衣衫也让她生生的穿出了几分风情。 静文有些惊惶的望着叶璃,低声道:“管事的嬷嬷说静文的绣功做出来的衣服王妃是不穿的,针线房里有了四位绣功一流的绣娘,所以就让静文到外面来侍候了。”虽然能够离开针线房那个地方她还是很高兴的,但是对于自己的绣功被人挑剔的一文不值,静文脸上闪过一丝耻辱。叶璃在心里淡淡丫头,这丫头在绣房里待了一两个月居然还是没能学聪明一些。难不成她以为长了一副好容貌就真的万事不愁了? “好了,你先下去。请侧太妃进来吧。”叶璃挥手道。 “是,王妃。”静文福身行礼,恭敬地退了出去。 青霜不满的抱怨道:“林嬷嬷和魏嬷嬷怎么会把她弄到小姐跟前来?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青鸾和青玉都是后来的,对一直呆在绣房的静文并不熟悉,只觉得她长得太过妖娆了一些。听青霜这么一说立刻都看了过来。青霜有些懊恼的跺脚道:“都是我竟然忘了和林嬷嬷说了。”青霞浅笑道:“好了青霜,林嬷嬷可是当初跟着夫人的老嬷嬷了,你以为她能看不出来静文是个什么样的人么?何况她如今只是个外面侍候的二等丫头。连云儿翠儿她们也及不上,定国王府人生地不熟的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叶璃放下书笑道:“青霜,你还要多跟青霞学学。别什么事都毛毛躁躁的。” 青霜吐了吐舌头,“是,谨遵王妃之命。” 一踏进专门招待女眷的花厅叶璃就是一愣,主位上坐着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妇人。一身华丽的云锦衣衫,戴着一副鎏金点翠镶宝石的头面,看上去端是贵气逼人。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身份,叶璃只怕还以为这位不是老定王的侧妃而是嫡妃了。此时侧太妃正靠着椅子闭目养神,她身后站着两个丫头一个正为她垂着肩膀,一个执着一把宫扇轻轻地扇动着。叶璃忍不住有些想笑,这还不到六月,以楚京的天气来说实在算不上热,她就不怕被扇的着凉了么? “王妃。”众人见到叶璃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退下吧。让侧太妃久等了。”叶璃挥手让人退下,皱了皱眉走到另一边坐下。杨侧太妃这才慢慢睁开眼睛,一脸挑剔的看着叶璃。叶璃唇边含笑,任由她打量自己。将目光转到了下首坐着的一个白衣少女身上,那少女似乎十分怯弱。对上叶璃的视线立刻往后缩了缩有些慌乱的避开了她。 “侧太妃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叶璃收回目光,转向杨侧太妃。 杨侧太妃不悦的眯起了眼睛,明显已经韶华不在地脸更是沉了下来。轻哼一声道:“王妃的架子太大了,过了门也不知道拜见长辈。本太妃只好自己上门来拜见王妃了。”叶璃了然,原来是来找茬的。有些困扰的蹙眉,看着侧太妃浅笑道:“如此倒是本妃失礼了。不过昨日本妃询问过王爷,王爷只说待回门之后需要去拜见大嫂。并没有提及王府里还有别的什么人需要本妃亲自拜见的。” 杨侧太妃脸上的表情一僵,半晌才回复过来看着叶璃道:“王爷这些年心情不佳,难免有疏漏的地方。你身为王妃不知道提醒也就罢了还敢如此无礼!” 提醒?墨修尧连提都没提你分明就是不待见你,我吃多了才去提醒他。 早在成亲之前叶璃就已经将定国王府的成员们的身份记得差不多了。比如眼前的这么杨侧妃,说起来她的身份还真有些特别,她不仅是老定王墨流芳唯一的侧妃,还是墨修尧和墨修文的亲姨母,前定王妃的亲妹妹。不过这样的身份并没有让她在定国王府就更受人尊崇。事实上无论是墨流芳在世的时候还是后来的墨修文以及如今的墨修尧基本上都是把她当成空气一样无视掉了。杨侧太妃今年还不到五十,跟昭阳长公主的年纪差不多大。但是同是为夫守寡的两个女子,只看外表会以为她们至少差了十岁。 但是叶璃并不会因此就同情她,只能说一切都是自找的。杨侧太妃是在前定王妃生墨修文的时候嫁入定国王府的,生下墨修文之后定王妃身体就变得很差,和定王原本恩爱的感情也变得有些冷漠,然后在七年后生下墨修尧不久就去世了。而且比起墨修尧对杨侧太妃的无视,一贯以温文儒雅闻名的墨修文对她的态度简直就称得上是厌恶。因此叶璃有足够的理由认为杨侧太妃当初是使用了什么不太合常规的方法嫁入定国王府的,并且直接导致了墨流芳与王妃感情破裂。抛开这一切不谈,就算将来墨修尧会纳妾,但是她也绝对不会接受叶珊或者是叶琳中人任何一个。如果说与人共事一夫让她觉得难以接受的话,与亲姐妹共事一夫简直就是在挑战她的容忍极限了。 “本妃…实在不知道,有必要要亲自前去拜见一个侧妃。”清眸半垂,叶璃淡淡的道。 “你!你放肆!”杨侧太妃气的脸色通红,指着叶璃半天说不出话来。侧妃这个身份可说是她一生的痛。当初嫁进王府就是侧妃的身份,她并不失望谁让她是庶出的。姐姐死了以后她以为自己有机会成为正妃,因为王爷就只有她这一个侧妃,但是直到王爷死去也没有看自己一眼。自从墨流芳去世,她就知道她永远也没有机会了,直到死她也只能是一个侧妃,甚至死了都不能和墨流芳葬在一起。 “王府的规矩侧太妃不会不知道,到底是谁放肆?”叶璃抬起头淡淡的盯着她。定国王府在外以王爷为尊,对内以王妃为主。别说是区区一个侧妃,就算是正儿八经的太妃也不能让王妃难看。所以温王妃在墨修文去世之后王府的下人们便不再称她为王妃,而是称呼为大夫人。表示她的身份是王爷王妃的长嫂而不是定国王府的王妃。 压下了杨侧太妃的气焰,叶璃的脸色也缓了缓,浅笑道:“杨侧太妃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被她突然变脸弄得怔住的侧太妃回过神来,脸色一变就想发怒,坐在旁边的白衣女子不安的轻声道:“姨母……” 侧太妃看了看那白衣少女,竟然真的将心中那一股怒气给压了回去,侧首对叶璃道:“这是我娘家的侄女,芊茹。” 那白衣少女起身,对着叶璃盈盈一拜,柔声道:“芊茹给表嫂请安。见过表嫂。” 叶璃皱眉,杨家的女儿侧太妃的侄女那就是墨修尧的表妹了。对于这个表妹叶璃实在是陌生得很,主要是杨家本来就不是名门大户,事实上除了第一代定王墨揽云娶了个前朝郡主以外,墨家数代王妃的家世都不显赫。这其中固然因为墨家的男子不需要裙带关系维系,另一方面只怕也是为了避免被皇室忌惮。据她所知杨王妃娘家并没有嫡出的兄弟,而仅有的一个庶弟也早在数年前去世了,那么这杨芊茹就是杨家庶子的遗孤了,“表妹不必多礼,坐吧。之前想必是王爷忘记了竟没有听他提起过表妹,也没来得及准备见面礼。还请表妹莫怪。”说话间叶璃褪下手腕上一直冰种飘花玉镯放到杨芊茹手里,侧首笑问坐在一边的侧太妃,“表妹是与侧太妃住在一起的么?” 侧太妃看了一眼叶璃,点头道:“芊茹年纪尚幼也没有别的亲人,我才将她接了过来在身边也能照料一些。她毕竟不是王府的姑娘,与我住一个院子也没什么。” 叶璃也没有打算多事另外安排院落,点头笑道:“表妹和侧太妃不觉得委屈就行。若是缺了什么尽管派人来跟我说一声。不必不好意思。”侧太妃眼神一动,道:“正好我带她来见你也是这个意思,芊茹今年已经快十七岁了,早就该考虑婚事了。偏偏王爷平时也见不着人,我这个老太婆也没什么见识。你既然是芊茹的表嫂就为她仔细看一看吧,还有她一个姑娘家整日里这么素净也不像话,衣饰方面也要在加一些。” 侧太妃自顾自的说着,陪坐在旁边的杨芊茹早红了小脸低着头不肯抬头看人。叶璃舒适的靠在椅子里听着侧太妃说着自己的要求,如果说一开始还有点商量的意思的话说到后来就完全是命令的口吻了。叶璃看着杨芊茹一身白衣如雪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府里平时克扣表妹的用度了?”墨修尧就算再不待见侧太妃也不至于克扣一个姑娘家的用度吧?看着杨芊茹这一身素净的白衣,就连头发都是直接用白色的丝带装点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给谁守孝呢。府里稍微有点地位的丫头穿的也比她得体多了。 杨芊茹猛地抬起头来,眼中带着点点泪光和慌乱,连忙道:“没有…王府没有苛待过芊茹,请表嫂不要误会了表哥…是芊茹,芊茹自己不好……”叶璃忍不住抚额,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揉了揉眉心对身边的青鸾道:“去看看孙嬷嬷有没有空,请她过来一趟吧。” 孙嬷嬷来得很快,青鸾显然将事情大概跟她说过了,所以她还带来了一个专管内府账房和专管府中用度的管事。 “见过王妃。见过侧太妃。”三人齐声行礼。 叶璃点头道:“嬷嬷免礼吧。” 孙嬷嬷起身道:“多谢王妃,听说王妃召见老奴是因为侧太妃院里的用度的事情,老奴自作主张将账房的王管事和专管用度的张嬷嬷也叫了来。还请王妃恕罪。”叶璃笑道:“嬷嬷不必如此,我刚到王妃也不熟悉这些,侧太妃提了表小姐的用度我就多事请你过来问问。既如此,张嬷嬷表小姐的用度如何?若是表小姐受了什么委屈叫外人知道了也是咱们王府的不是。”张嬷嬷连忙上前,脸色有些不太好道:“启禀王妃,表小姐的用度一直是按着王府庶小姐的用度给的,咱们府里虽然好几代不曾有小姐了,但是从前的规矩却一直留着的。老奴等也万不敢克扣表小姐的用度。” “那么,表小姐每月的用度是怎么样的?若是以前的定例实在不够适当的调整一点也不妨。或者直接从我和王爷的份例中拨出一点也可以。”叶璃道。 张嬷嬷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杨芊茹道:“表小姐每月有三十两银的花用,平时用的脂粉等等都是府里另外买的。春夏秋冬各有四套衣服,冬初和夏初也各有两副头面首饰。逢年过节的时候的例银也不敢少了分毫。老奴等世世代代都在王府侍候,万万不敢苛待了表小姐。” 站在一边的账房管事也开口道:“王妃明鉴,王爷和王妃大婚阖府上下皆有赏赐。大夫人处多了五百两,侧太妃处两百两,表小姐一百两。府中下人们也各得了赏赐,属下不敢耽搁,可送上账册为证。”这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杨芊茹身上。看看那一身白衣,还有羸弱的仿佛风一吹就倒的样子实在不想是没有被亏待的样子。孙嬷嬷正直严肃的脸上闪过不悦。别说王府没有亏待她。就算真的亏待了这么多年也总是王府养活你的吧?王爷王妃刚刚大婚你穿着一身白的是什么意思? 跟着叶璃从叶家过来的几个丫头对这个娇弱的表小姐也很有意见。四小姐就已经够楚楚动人了,这一位比她还要弱不禁风。而且王府对这位表小姐的待遇跟叶家的嫡小姐也不差多少了。自家小姐在叶家的时候一个月也才三十两的例银,而且在京城里并没有这位杨小姐半点名声,可见这位是从不出门应酬的自然也就没有什么花用了。小姐才新婚就跑过来哭穷,实在是太过分了。 叶璃皱眉看着侧太妃。并不是她小气,她刚刚到王府不可能大肆违背前人定下的规矩提高杨芊茹的待遇。就算定国王府家大业大也不可能毫无顾忌的随意支取银两。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何况王府对杨芊茹真的算是不错了。可惜侧太妃明显不是这样认为的,看着叶璃为难的模样不由怒道:“王妃这是什么意思?芊茹总算是王爷的亲表妹,难道花用几两银子还用不得了?若是外人知道咱们定国王府苛待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王爷的面子也不好看。”总之,侧太妃就是要把苛待的名声按在墨修尧头上就是了。 “那么,侧太妃认为要多少才算合理?” 侧太妃皱着眉,一脸不甘愿的模样道:“一个月怎么也要八十两,还有头面首饰,只有两套怎么够?芊茹这些年不能出去见人了,如今连婚事都拖下来了。以后跟在你身边出去走动的时候肯定不少,让风华楼再送四套过来。”看着侧太妃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叶璃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她什么时候同意杨芊茹跟在她身边了?连这些年不怎么在外面走动都能扯到王府身上,如果不是在定王府,以杨家的家世只怕也未必及得上定王府的庶女。 “侧太妃请慎言,王妃是定国王府的当家主母。在外面走动万不可能带着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就算是也应该是王府的姑娘或者王妃娘家的嫡妹还差不多。”孙嬷嬷一脸严肃的道。叶璃也不由在心里赞一声说得好。她可不想带着一个见花落泪见雨伤心的弱女子到处相亲。听了孙嬷嬷的话,杨芊茹早就羞红了脸,低叫一声捧着心口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眼看就要落了下来。不等侧太妃发怒,叶璃皱了皱眉,对三人道:“既然问清楚了,王管事和张嬷嬷便先回去吧。另外每月从我的例银里再拨十两给表小姐。来者是客,咱们也不能委屈了表小姐。” “是,谨遵王妃吩咐。”王管事和张嬷嬷应声退下。 叶璃继续道:“侧太妃和表小姐也先回去吧。至于表小姐的婚事回头我会与王爷商量一下再给侧太妃答复。” 侧太妃心有不甘,但是看到叶璃一脸送客的表情,也不敢真的违逆叶璃的意思。只得带着委委屈屈的杨芊茹怒气冲冲的走了。 送走了两人,叶璃看着孙嬷嬷道:“孙嬷嬷。王管事和张嬷嬷的俸银这个月再加十两,直接从我那里出就是了。” 孙嬷嬷应是,看了看叶璃道:“其实王妃没必要理会侧太妃和表小姐。咱们王府并没有亏待过表小姐,杨家留给表小姐的遗产咱们更是一分也没有碰过。”叶璃无奈的道:“你看看她今天穿的是什么衣服,若是让外人看见了你让人家怎么想?”孙嬷嬷撇撇嘴道:“王妃有所不知,这表小姐古怪的很。据说是极为偏爱白色,原本咱们送的四时衣物都是女孩儿们喜爱的颜色,偏表小姐说什么俗气。只肯穿一身白衣,若是送去的衣服里没有白色的她宁可穿着从前的旧衣服。倒是平白糟蹋了不少衣物。府里的管事没法子只得尽量选白色的衣服送过去。这次王爷和王妃大婚,张嬷嬷还特意吩咐人做了一套桃红的和一套淡紫色送过去。谁知道……” 俗气?只怕不见得吧?叶璃想起另一个爱穿素色衣服的某人。 “以后王府的客人只怕会不少,可不能让她在这样出来见人了。”毕竟从前定国王府基本上不与外人往来,现在墨修尧既然结婚了也出来见过人了再闭门谢客肯定是不行的,“回头我问问王爷,看他要不要把所有素色衣服全部换掉。”想了想,叶璃微笑道。孙嬷嬷一愣,立刻反应过来,“王妃的意思是说?” “我什么也没说,只不过不太喜欢白色的衣服而已。”叶璃笑道。 “王妃,王爷有请。” 墨修尧身边并没有丫头侍候,因此来传信的是墨修尧身边的侍卫。叶璃点点头起身问道:“王爷现在在哪儿?”侍卫道:“王爷在水阁等候王妃。” “知道了,你去吧。” 定国王府可以说是京城最大的一座府邸,这当然和定国王府在大楚的地位有关。王府经过一百多年来历代王爷改造虽然面积没有再扩大,但是王府里的景致却可称得上是京城之冠。王府的西南角有一片占了整个王府六分之一的天然湖泊,湖面上搭建起木制走廊一直蜿蜒到湖心的一座足有三间的水阁。湖面上满是碧绿的荷叶,将湖水映得碧波清漾,刚刚走进就感到淡淡的凉意,想来是个夏季消暑的好地方。 挥手让丫头们止步,叶璃独自踏上湖面的走廊走向湖心水阁,果然看到墨修尧正坐在敞开的窗前出神。听到她的脚步声,墨修尧回过神来笑道:“阿璃。”叶璃走了进去,“在想什么?”墨修尧摇摇头笑道:“这两天忙着一些琐事,都没来得及问你可还习惯?” 叶璃耸肩,在他对面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笑道:“我适应能力一向很好。王府里的人也很好,我很习惯。”见墨修尧望着自己的表情有些古怪,叶璃眨了下眼睛笑道:“该不会是你还不习惯吧?”不想墨修尧竟然真的点头,低声笑道:“我确实有些不习惯。似乎…已经很多年了这个王府里好像都只有我一个人。” “嗯…需要我回避么?”叶璃有些歉然,没想到自己的存在居然会给墨修尧造成困扰。墨修尧哑然失笑,摇头道:“怎么会?阿璃,我以为我们是夫妻。” “所以?” “我觉得我们需要更多的相处。”墨修尧道。 叶璃明了,有些人对于不习惯的事情会习惯性的退避,但是有的人则会选择迎难而上。而墨修尧显然是属于后者。向他们这样婚前明显没有感情的夫妻婚后确实需要培养感情,“你有什么好建议?”墨修尧道:“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陪我说说话或者看看书,或者你不觉得面上无光的话我也可以陪你出去走走。” 出去?叶璃有些心动。她好像忘了成亲以后还有一个福利,出门比以前更方便了。 “没问题。”叶璃点头,算是同意了墨修尧的意见。 见她毫不犹豫的模样,墨修尧怔了怔,唇边掀起一丝淡淡的弧度,“昨天说要替阿璃画一幅画像,阿璃过来看看这副如何?”叶璃惊讶的走过去,“这么快就画好了?” 墨修尧跟前的桌上放着一幅摊开的画卷。画卷上一名红衣女子仗剑而立,叶璃一眼就认出那装扮和头上的饰品正是自己大婚当天的打扮,只是身上的红衣并不是婚礼当天繁复沉重的凤凰锦绣牡丹的嫁衣,而是一件轻柔简约的红色滚金色云纹边的衣裙,腰间束着金色的腰带。眉心的牡丹则换成了一抹鲜红的火焰,女子手握起舞,神色明媚端庄,却又多了一丝傲然凌厉。 “这是我?”叶璃怔怔的望着画上的女子,轻声道。画像上的女子有着她熟悉的面容,却又隐隐有些陌生。但是那一股陌生的感觉却又仿佛才是她真正熟悉的。不知为什么,叶璃觉得画像上的女子非常的美丽,比平时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美丽百倍。 墨修尧笑道:“昔传佳人舞,一剑动四方。阿璃有当年轻云郡主之风。” “我没……”叶璃摇头,她没有在人前舞过剑。准确的说她根本不会舞剑。叶璃看着画像上的女子手里寒光熠熠的揽云剑出神。 墨修尧淡淡微笑道:“我觉得这才是阿璃。” 叶璃沉默不语,只是眼睛怎么也不能从画像上的女子脸上移开。确实,曾经在另一张熟悉的脸上她见过这样的表情。枪林弹雨里来去自如的潇洒肆意,血雨腥风徒手杀敌的凌厉傲然。那是与现在完全不同的人生。自从接受了现实之后她一直努力让自己符合这个时代的女子的标准,也以为自己已经渐渐忘记了那个在泥泞汗水中笑的肆意的女子。但是…如果真的忘了,如果真的接受她又怎么会有现在这样隐藏的身手? “那天阿璃握着揽云剑的时候…我觉得阿璃比我见过的任何时候都要美丽。”墨修尧仿佛叹息一般,眼前浮现出叶璃抽出揽云剑的那一刻,虽然只是很短的一瞬间,但是那样完全不同于任何女子的凛冽气势,和挥手挥剑的洒脱英气。那一瞬间墨修尧以为自己看到了一个纵横沙场的名将。 “你…这副画能送给我么?”叶璃迟疑的问道。 墨修尧笑道:“这本就是送给你的。”自从昨天偶然提起作画的话题墨修尧知道其实阿璃只是当作说笑而已。但是他的眼前却不时的浮现出新婚之夜叶璃明艳动人的模样还有那日在叶府大厅拔剑时的情景。所以即使这两天王府里琐事不少,他依然在昨晚连夜将这幅画画了出来,“不过,还没题字呢?阿璃觉得题什么比较妥当?” 叶璃摇摇头,犹豫了一下道:“不用了吧。又不需要拿出去给人欣赏。”她很喜欢这幅画,要是题了字反而弄得糟糕了怎么办? 墨修尧挑眉,然后点点头道:“好吧,既然题字,但是落款还是要的。”从桌上放着的笔架上拿起一支笔,吩咐道:“帮我磨墨。” 叶璃也有些好奇墨修尧的字,这幅画单从画艺上看墨修尧之前说的画的不比韩明月差的确不是说大话,只是不知道字又写的怎么样?墨修尧看着她笑道:“阿璃书法上独具一格,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叶璃含笑看着他蘸墨提笔,在画像一侧留下一行字迹“定王修尧赠妻阿璃。”墨修尧的字挺拔峻秀,看上却不乏气势却又不会让人觉得锋芒毕露。叶璃十分满意,小心翼翼的将画像拎到一边风干了好收起来。扫到画像上赠妻阿璃四个字突然觉得有些莫名的古怪感觉,抬起头去看墨修尧去见他正望着自己。如果就这么撇开岂不是显得心虚?叶璃只好睁大眼睛看回去,墨修尧淡淡一笑,率先移开了眼睛。 气氛古怪的让叶璃想要抽身离开,但是桌上的画像又让她念念不舍。而且就这么离开不就表示她认输了么?她刚刚还答应要要多跟他相处呢。脑子飞快的转了转,叶璃很快的转移话题,“对了,刚才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你可否将所有的白色衣服都换掉?”见墨修尧不解的挑眉,叶璃问:“还是你刚好特别喜欢白色的衣服?” 墨修尧摇头,“我对颜色没有偏好,只不过习惯了而已。只是,你怎么想起来这个?”以他对叶璃的了解,她是绝对不会有兴趣干涉他穿什么颜色的衣服的。 叶璃微笑,将刚才在院子的事情说了一遍。墨修尧无语的望着她,“所以你认为是因为我穿白衣服所以她才非白衣不穿的?” 叶璃点头,“我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我并不是日日都穿着白色的衣服。”虽然他的衣服素色的多一些,但是也不是没有别的颜色。 “但是很明显,你每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大概碰巧都是白衣。”叶璃懒洋洋的耸肩。 “呵呵…阿璃,你是在吃醋么?”墨修尧盯着她许久,低声笑道。 吃醋?! 叶璃忍不住脸上一黑,腾地起身木然道:“抱歉,敝府缺醋!”说完,连画像也来不及管,转身就往外走去。 “王爷?” 没一会儿功夫,阿瑾出现在门口看着墨修尧。孙嬷嬷说得对,王爷不太会和王妃相处。这才一会儿功夫就把王妃气跑了。 墨修尧淡淡微笑,“待会儿把这幅画给王妃送过去。” ------题外话------ 感情啊,交流啊什么的~细水长流果然比较难,回头来个震撼的催发一下感情怎么样? 56.回门 56。回门 青鸾几个跟在叶璃身后看着自己一向性情温和的小姐黑着脸大步离去,不由得面面相觑,。湖心水阁离岸边太远了她们根本就听不见王爷和王妃到底说了什么,青霞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难道是王爷欺负王妃了?”青霜立刻沉下了脸,“什么?王爷欺负小姐了?” 青鸾和青玉无奈的拉住想要发作的青霜,青鸾忍不住嘴角抽搐。她可是亲眼看到过王妃的身手的,轻而易举打晕一个壮汉连气都不用喘。就凭王爷坐在轮椅上,欺负得了王妃么?青玉想了想,道:“待会儿去问问阿瑾吧。他肯定知道。”青霜撇嘴,“他跟我们一样留在岸边,能知道什么?”青霞也赞同,“他从小就跟着王爷,肯定知道王爷是怎么惹王妃生气的。快走吧,王妃走远了。” 叶璃一边疾步往自己的院子而去,一边在心里把墨修尧骂了个狗血淋头。她简直是瞎了眼才会觉得那个家伙性格温和,居然还曾经觉得他纯情?那个混蛋居然调戏…不对,调侃她!吃醋!吃醋……白痴,她怎么会为了一个刚认识不久的男人吃醋?顶多是不喜欢人家觊觎她的东西罢了。 “王妃这是怎么了?”回到院子里,魏嬷嬷从里面迎了出来看到叶璃阴沉着脸连忙问道。离开从小带大的小姐好几年,魏嬷嬷连着这几年缺少的关爱一股脑的都给了叶璃,比谁都要关心她的心情身体。被嬷嬷这么一问叶璃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明白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也没脸说自己被墨修尧调侃了就赌气离开的话。连忙拉着魏嬷嬷道:“乳娘,不是让你好好休息么?你这样天天围着我转小心你的小孙子都不认识你了。”林嬷嬷和魏嬷嬷一家子都跟着叶璃来了王府,叶璃将他们家得力的男丁都放到外面的店里或庄子上做管事,女眷留在自己院子里。平时也尽量少让两人在跟前侍候。特别是林嬷嬷年纪都不轻了,跟着自己这个年轻人跑来跑去绝对不轻松。 魏嬷嬷看着她有些伤感的道:“小姐长大了,嫌弃乳娘了是不是?” “乳娘……”叶璃头痛,又来这招!不过好歹把刚刚的事情转移过去了。拉着魏嬷嬷进屋,叶璃又是一番温言细语的劝慰让魏嬷嬷笑逐颜开。 “王妃,阿瑾来了。”青霜进来道,一张娇俏的小脸还气鼓鼓的模样。显然在外面和阿瑾生着气呢。 “让他进来吧。”叶璃笑着调侃,“谁惹到咱们的霜儿了?” 青霜小脸一红,跺着脚道:“小姐!还不是那个该死的阿瑾,仗着是王爷身边的人整天板着一张死人脸,好像别人欠他五百两银子不还似的。”叶璃无奈的叹息,“青霜,是你在无理取闹吧。阿瑾只是不爱说话而已,离死人脸还远得很呢。”墨景黎那才叫死人脸,阿瑾顶多叫沉默寡言,那张还有些粉嫩的冷脸连二哥都比不上。 阿瑾捧着盒子进来,面无表情的看了清爽一眼。青霜也知道背后说人坏话还被当事人听了个正着,心虚的偏开了小脸。叶璃心中暗笑,面上却是一脸正经看着阿瑾,“阿瑾,有什么事?”阿瑾将盒子放到桌上,后退了两步才道:“这是王爷命阿瑾送来的。王爷…王爷说不是故意惹王妃生气的,请王妃大人、大人有大量,不要见怪。”一句话说的结结巴巴,叶璃心里有数,笑容可掬的看着阿瑾道:“阿瑾,最后那句话是谁教你的?” 阿瑾脸上一红,呆呆的看着叶璃不知所措。王妃和王爷都是聪明人,在他们面前说谎永远都会被揭穿。阿瑾默默在心底记住这个事实。 叶璃含笑加了一句道:“你家王爷肯定不会说这种话。而且,我也没有生气。东西我收下了,你回去吧。” 阿瑾默默告退,叶璃好心情的打开盒子里面果然就躺着她十分惦记的画像。刚刚还在想之后要用什么借口再把画像拿回来呢,没想到墨修尧这么上道马上就派阿瑾送过来了。将画展开在桌面上,叶璃盯着画像上的女子轻轻叹了口气。脑海里不由得响起墨修尧的声音——“我觉得这才是阿璃。” “好美啊…”站在旁边的青霜兴奋的叫道,“小姐,这是王爷画的么?好漂亮啊。” 魏嬷嬷也很是满意的点头笑道:“王爷对小姐真是有心了,看来大老爷和大公子果然没看错人。呵呵…” 叶璃无语,一副画像至于么? 转眼间已经到了回门之期,这三天叶璃在定国王府可以说得上是适应良好。就连原本提着心的林嬷嬷和魏嬷嬷也放下了心来。只除了王爷和王妃到现在还没有圆方这一点让两位嬷嬷十分的不满。不过对此担心和不满的也并不只是她们还有定国王府的孙嬷嬷,孙嬷嬷也是从小看着墨修尧长大的,深知自家主子的脾气,对新王妃并没有任何不满。甚至还暗示林嬷嬷和魏嬷嬷她们会想办法。定国王府上下和睦对自家小姐也十分尊敬,等到回门回来小姐就会正式执掌定国王府两位嬷嬷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因此回门的时候脸上笑的仿佛能绽出一朵花儿来了。 叶家的迎接竟也分外的隆重,不仅是叶尚书王氏带着叶珊叶琳叶容,就连已经出嫁的叶珍和叶莹都带这各自的夫婿回来了。叶莹会回来凑热闹叶璃并不好奇,但是叶珍身为南侯世子的侧妃能让南侯世子陪她一起回来就不叫耐人寻味了。一进了门见过了叶老夫人,叶璃就被几个姐妹拉着要去单独叙话,而墨修尧则留在大厅与叶尚书和墨景黎说话。 叶璃从前住的清逸轩依然还留着,姐妹几个就在清逸轩院子里的石桌边坐着说话。叶珍看看不远处侍立的丫头们,再看看叶璃一身淡紫色衣衫,头戴珍珠流苏发簪,耳悬明珠耳坠,手腕上亦是极品的莲花纹暖玉手镯,神态淡然唇边含笑,似乎比从前在家里平添了一股尊贵气势。不由羡慕的轻叹道:“看来三妹在定国王府过的极是顺心了?”叶璃笑道:“有劳大姐姐挂心,一切都好。”叶珊拉着叶璃唧唧咋咋的问个不停,譬如定国王府大不大,好不好看,王府里有些什么人,好不好相处等等。叶璃也不着急,等她问够了才挑一些能回答的回答她。叶珊没能得到答案,还想开口再问,被坐在他身边的叶琳拉了一把,只得失望的闭上了嘴。 “听说定国王府还有一位前王妃和侧太妃,三姐见过了么?”叶珊一直问个不停,叶莹有些插不上话只得淡着脸陪坐在一边,这时候才盯着叶璃问道。 叶璃有些惊讶的打量叶莹,皱了皱眉道:“四妹最近可是身体不好?”没多长时间没见,叶莹的模样变得实在有些多。感觉更加消瘦也更加弱不经风了。从前在叶家的时候叶莹虽然较弱但是其实被王氏调理的不错,脸色总是透着诱人的嫣红。但是现在少了那一抹嫣红整个人顿时沉暗了不少。虽然脸上点了胭脂,但是总归没有从前粉黛不施的美丽自然。叶莹眼光微变,淡淡垂眸道:“有劳三姐关心了,不过是有点累罢了。” 叶璃在心底轻叹,叶莹真的是变了不少,看来贤昭太妃调教人得本事果然是叶老夫人望尘莫及的,“累了便多歇歇,不管怎么说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一个好身体就什么也没有了。”叶璃略劝了两句,才回答叶莹的问题,“大嫂常年理佛,回去之后才去拜见。至于侧太妃……”想起府里那位性情古怪的侧太妃,叶璃也忍不住皱眉,淡淡道:“父王的侧妃,并不需经常见面。”叶珊叫道:“那定国王府岂不是只有三姐姐和王爷两个主子?”这话一出,不仅是叶珊叶珍叶琳,就连叶莹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羡慕的眼神来。府里既没有老人在上头压着,又没有嫂子弟媳之类的人物,甚至连小姑子都没有需要应付的,简直是每一个刚出嫁的新妇的梦想。不过一想起墨修尧的情况,叶莹又隐隐觉得自己平衡了。比起走在外面被人耻笑同情,在家里受点委屈也算是可以忍受的吧? “看三妹和王爷的感情似乎也很好,三妹真好好福气。”叶珍叹了口气,幽幽道。 叶莹有些不信,怀疑的问道:“定王脾气真的那么好么?听别人说一般身体残疾的人脾气都很古怪的。”叶璃皱了下没,道:“王爷并不难相处。”墨修尧脾气好不好她不知道,但是目前他们相处的很和睦就是了。叶莹也知道叶璃为她的话有些不高兴,但是她从来都不习惯向叶璃低头,一时间气氛有些僵硬。叶珍看看两人只得开口转移话题,“宫里过几日就要举行宴会为各国使节送行,三妹和四妹接到帖子了么?” 叶璃摇头道:“没有。” 叶琳笑道:“各国使节本来就是为了庆贺三姐和王爷的大婚才来的,就算别人不出席王爷和三姐姐肯定是要出席的。不过大姐怎么比三姐和四姐还知道的快?”叶珍笑道:“这次的是皇上交给我们家世子负责的,我自然就先知道了一些。”叶珊眼睛一亮,道:“那大姐一会去么?”叶珍有些羞怯又有些欢喜的点头道:“世子说了这次会带我一起进宫去。”说完还感激的看了叶璃一眼,显然南侯世子会决定带她一个侧妃进宫参加宫宴是因为她刚刚成为定王妃的妹妹。虽然只是侧妃,但是如今叶珍也稍微觉得在侯府能站得住脚了。毕竟就算是世子正妃也没有一个做昭仪的妹妹和两个做王妃的妹妹。就这一点看,如果自己能生下子嗣,将来甚至完全有机会与世子妃一争高下。 “哼,就算大姐能去,你肯定也去不了。”叶莹瞥了叶珊一眼,冷冷的道。叶珊顿时就红了脸,讪讪的道:“四姐,我…我没这么想。”叶莹看也不看她道:“谁有功夫管你是怎么想的?只是有的人就是看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你!”叶珊红着眼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最后只能起身跑了出去。叶莹这话说的太刻薄,虽然是对叶珊说的但是叶琳也有些不自在,看了看远去的叶珊也起身追了上去,就连叶珍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叶璃奇怪的看着叶莹,再看看叶珍,叶珍无奈的叹了口气轻声道:“四妹,你心情不好也不要往六妹身上发脾气。”叶莹捏着手里的帕子,冷笑一声道:“我心情不好?大姐姐,你问问若是三姐她心情能好么?” “奴婢见过三位小姐,老夫人请定王妃过去说说话。”荣乐堂的丫头过来传话。 叶莹瞥了叶璃一眼冷笑道:“三姐不是想知道我怎么了么?你去了就知道了。” 叶璃摇摇头,起身看着叶莹道:“四妹,你这个脾气在家里也就罢了。已经出嫁了还这样…你以为夫人还能时时处处护着你么?” 叶莹神色一黯,倔强的偏过头去不说话。叶璃也不勉强,虽然是血缘的亲姐妹她对这几位姐妹却远没有曾经的堂姐妹们的感情,也不及对徐家的几位表哥。能劝就劝两句,不听她也没辙。 到了荣乐堂里,叶老夫人穿着一身喜气的坐在花厅里,看到叶璃进来顿时笑开了花儿,“璃儿,快来让祖母瞧瞧…” 叶璃走过去在叶老夫人身边坐下,叶老夫人将叶璃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几日在定国王府可还习惯?王府里的下人使唤的可顺手?有没有人为难你?”叶璃微笑道:“让祖母挂心了,璃儿一切安好。王府的下人也都十分恭敬。”叶老夫人连连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那你和王爷……”叶璃道:“王爷也很好相处。”叶老夫人有些为难,看了看叶璃才道:“祖母是说你和王爷…你和王爷,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生个孩子?王爷年龄可不小了。”叶璃微窘,感情叶老夫人琢磨了半天是想要问他们有没有圆房。叶老夫人盯着她道:“你可别骗祖母,祖母要是连这都看不出就白活这么多年了。你和王爷还没有圆房是不是?”叶老夫人显然也明白这个孙女跟其他几个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很快就放弃了和她兜圈子,直接开口问道。 这也能看出来?叶璃想了想才从容的道:“祖母不必担心。我和王爷都觉得彼此并不熟悉,相处一段时间再…也不迟。而且我们现在相处的也很好,所以并不着急。” 叶老夫人看着叶璃一脸的平静从容心里暗暗摇头,“那…王府的事务由谁料理?” “外事自然由王爷料理,府里的事回去之后就会交接给我。”叶璃答道。 叶老夫人神色稍霁,至少这个孙女还知道抓住王府的权势。叶老夫人对叶璃叶莹这两个嫡孙女实在是无奈的很,叶莹看似聪明实则无脑,嫁进黎王府里不知道抓紧权利天天跟小妾争风吃醋弄得自己跟个怨妇似的。相比之下不显山露水的叶璃显然要聪明得多,单看从定国王府跟过来的下人对叶璃的态度就知道她在定王府过的不错。但是她对定王也未免太过不在意了。要知道即使身为定王妃,想要一生荣华富贵还是要依靠定王的。 “璃儿,你老实跟祖母说。你是不是…是不是因为定王的腿,所以才……”叶老夫人挥退了跟前侍候的人,抓着叶璃低声问道。 叶璃无语,看在叶老夫人眼底却是坐实了这个猜测。叶老夫人叹息道:“可怜的孩子,祖母知道你命苦…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也已经嫁进了定王府还能怎么办?就算你是定王妃,也还是要紧紧地抓牢王爷还是。最重要的是子嗣,只要有了子嗣谁也动不得你王妃的位置了。你明白么?王爷可有侍妾?”叶璃摇头,叶老夫人笑容更盛道:“如此看来王爷还是看重你的,没有侍妾更好,只要你先和王爷有了孩子,以后的事情……”看着叶老夫人一副难言的模样,叶璃琢磨了半晌终于明白叶老夫人的意思了。感情叶老夫人是告诉她就算她看不上墨修尧双腿残疾也一定要先生下孩子。只要有了孩子如果她实在接受不了墨修尧的话就可以把他推给别的女人了。反正她是王妃有地位,有子嗣就成了。男人的恩宠多半靠不住。 她怎么就不怀疑墨修尧不行呢?叶璃有些恶趣味的想着。 “多谢祖母教诲,璃儿心里有数。”为了避免叶老夫人继续啰嗦着传授她的经验,叶璃还是飞快的开口应承道。 对于她的受教叶老夫人也很满意,点头道:“好孩子,祖母就知道你比莹儿看的明白。原本这话今天你回门不该说,只是你以后做了定王妃也没什么功夫回家来了。祖母现在就更你说说。过些日子你若是闲着没事就接你五妹六妹到王府去陪陪你吧。” 叶璃一怔,淡淡的蹙眉。叶老夫人道:“珊儿和琳儿都是好孩子,你们姐妹从小又是一起长大的。若是她们能…对你和莹儿也是个帮衬。祖母的意思是琳儿稳重一些,最好是能跟着莹儿去黎王府。珊儿性子活泛,你的性情也压得住她。你看如何?” 我看如何?我看如何?叶璃忍不住想要抓狂。这位老太太也太过想当然了吧?居然连人员都分配好了,刚好黎王府和定王府一人一个?难怪刚才叶莹的脸色这么难看。她在黎王府跟墨景黎的小妾斗已经够憋屈了,结果娘家还送自己姐妹来添堵,换谁都得郁闷了。轻咳了一声,叶璃摆正了脸色微笑道:“祖母,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早了一些。我和王爷还没有…就急着让家里的妹妹进府,王爷会有什么想法?” 叶老夫人笑道:“祖母也没有说让你现在就办啊。横竖珊儿年纪还小,再等个一两年也不妨事。只要你心里有个底就是了。” 叶璃扯了扯唇角,问道:“五妹和六妹虽然是庶出,但是咱们尚书府门第也不低。进王府做个侧室未免委屈了她们。” 叶老夫人不在意的挥挥手道:“婚事有父母做主,她们有什么好委屈的?进王府做个侧妃难道不比嫁给小官儿或者庶子做正室来的尊贵一些?璃儿不比担心她们两个,珊儿和琳儿素来乖巧,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我有意见啊。叶璃想了想,沉吟道:“璃儿明白祖母和父亲的意思。不过…咱们家的女儿除了二姐姐进了宫,其他的女儿都加入了王府。这样…对二姐姐并没有好处。这事儿…祖母和父亲商量过么?”其实认真一想叶璃就明白叶老夫人这么费心到底是为了什么了,还不是为了宫里那么肚子里还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帝王血脉。别说现在加入了定王府,就算还待字闺中叶璃也从来没打算配合叶老夫人这天马行空的计划。真不明白叶尚书也算是久经官场的人了,居然会赞同一个坐在家里不出门的老人想出的计划。 叶老夫人一愣,眯着老眼打量了叶璃一番才道:“这话怎么说?” 叶璃浅笑道:“璃儿也是叶家的女儿,二姐姐好自然就是璃儿好。不过…祖母不能只顾着两个王府,要知道…王爷一向不管事实,而朝中官员的支持也是十分重要的。” “这……” 叶璃淡淡笑道:“四妹那里璃儿不知道。不过若是定国王府祖母应该放心璃儿并不需要什么助力才是。” 叶老夫人沉凝片刻,也知道叶璃说的有道理。先不说叶璃自信能够掌控定国王府那么确实就不需要叶家再赔一个女儿进去。但就说如果叶璃不愿意而他们强塞一个过去,万一弄得姐妹相争反而不好看。而在叶老夫人看来,无论是叶珊还是叶琳明显都是斗不过叶璃的。想通了这一节,叶老夫人也就不再坚持,笑道:“璃儿说的有道理,是祖母思虑不周。这话你就当祖母没有提过罢。”虽然定国王府名声显赫,但是历代定国王爷也确实不曾参与过皇室的事情。如此看来,定王府的作用反而不如黎王府大。 “是,祖母什么也没有说,璃儿也什么都没有听见。”叶璃轻声应道。能打消叶老夫人的念头当然是最好了。以后定王府就是她的家,她可不想在那里看到什么让她觉得膈应的存在。 陪着叶老夫人说了一会儿,下人便来请两人去用膳。因为是家宴,倒也没有什么外人在场。只有叶老夫人带着叶尚书和王氏,墨景黎和叶莹夫妇,墨修尧和叶璃,以及南侯世子傅昭。餐桌上,叶璃明显能感觉到一道冷冰冰的目光不时的往自己身上扫射。连抬头看都不用叶璃就能猜到那人是谁。叶莹殷勤的为墨景黎布菜,墨景黎依然顶着别人欠他几千两不还的表情不时的盯着叶璃看。墨修尧和叶璃悠闲从容的用餐,不时为对方夹一些喜欢吃的才。傅昭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看这边再看看那边若无其事的饮酒吃菜。反倒是叶尚书的表情有些尴尬滑稽,看得出来他努力想要让宴席上的气氛变得和睦自然一些,偏偏三个女婿哪一个他都惹不起。除了南侯世子还稍微给他点面子,墨修尧本身就不太难相处。墨景黎那张脸简直就明明白白的写着他不高兴。 “咳,话说王爷,咱们也有几年没见了。我敬你一杯。”最后还是傅昭打破了诡异的气氛,起身向墨修尧敬酒,“也敬王妃,祝王爷和王妃百年好合。” 墨修尧端起酒杯,温和的笑道:“承你吉言,你成婚本王没能前往道贺,勿怪。”仰头饮下傅昭敬的酒。傅昭脸上笑容也更真切一些,笑道:“无妨,大家也算从小认识。如今又是亲戚。来的时候家母也交代了请王妃有空不妨到侯府坐坐。”这位南侯世子显然很会做人,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南侯世子虽然还没有继承爵位,但是现在侯府却已经是世子妃做主了。此时他却闭口不提世子妃,直说南侯夫人。 叶璃举杯回敬,笑道:“世子替我写过南侯夫人。” 叶璃举杯回敬,笑道:“世子替我写过南侯夫人。” 墨景黎看着眼前谈笑生风的众人,轻哼一声站起身到:“既然傅昭都敬了酒,墨修尧,本王也敬你一杯。” 墨修尧扬眉淡笑,道:“本王也许久没有和景黎饮酒了。也一起敬你和黎王妃?” 墨景黎轻哼一声,挥开上前来要斟酒的丫头亲自给墨修尧和自己各自倒上一杯,一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挑衅的盯着墨修尧跟前的酒杯。墨修尧含笑不语,端起酒杯饮尽。 “再来!”墨景黎端起酒壶再次倒满,两人竟然就这么在桌上拼起酒来。 ------题外话------ 呼呼~今天就到这儿剩下的加在明天的一起~逛街的代价你伤不起~ 57.宫宴前奏 57。宫宴前奏 叶璃皱着眉看着眼前两个男人一言不发的拼酒,叶尚书已经快把眼睛飞出去了也没人理会。叶老夫人勉强劝了一句被墨景黎直接无视了,墨修尧倒是对叶老夫人含笑点了点头却并没有拒绝墨景黎继续劝酒。叶璃扫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阿谨,阿谨察觉到叶璃的眼光,面上露出焦急的神色看向沉默饮酒的墨修尧。 墨景黎再一次伸手倒酒,一只如玉的素手覆盖在酒杯上。墨景黎脸色一沉,挑眉看着墨修尧道:“墨修尧,这是什么意思?”叶璃神色淡然,将酒杯放到自己面前,“黎王喝醉了么?挡酒的是本妃,你问我家王爷做什么?”墨景黎嗤笑一声不屑的道:“男人喝酒女人多什么事?本王不跟女人一般见识。”叶璃笑容冷淡,“女人也不会跟黎王一般见识的。只是本妃和王爷下午还要去徐家拜访,黎王总不是想让我们王爷一身酒气去徐家吧?要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和黎王一样不拘小节。特别是徐家是书香世家以礼义传家,黎王不会希望本妃和王爷被舅舅扫地出门吧?” “墨修尧,该不会成了亲你还添了怕女人的毛病了吧?”墨景黎脸色阴沉的瞪了叶璃半天,才对着墨修尧冷笑道。 墨修尧平静的看着他,脸上甚至还添了一丝笑意,“景黎,尊重妻子的意见并不是什么坏事。阿璃说的是,下午我们还要去拜见徐先生和徐御史,你知道的,鸿羽先生真的敢把我们扫地出门。”墨景黎却是不依不饶,“本王怎么不知道,回门不仅要见娘家的人,连舅舅家的人都要见?别废话,墨修尧,本王敬酒你到底喝不喝?” “不喝。”墨修尧干脆的答道,坐在他身边的叶璃明显的感觉到墨修尧的心情出奇的好,就连和墨景黎说话叶璃也不由得听出几分逗弄的意思来。 “咳…黎王,既然定王还有事咱们就别强人所难了。回头大家有空再一起喝也不迟。”傅昭无奈的出来大圆场,都在一个京城长大大家也都是从小认识的。墨修尧和墨景黎从小就不合,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竟然还越加恶劣起来了。反倒让他们这些旁观的人不好办。看看墨修尧傅昭也不由庆幸,墨修尧现在脾气好了许多,而且居然还能听王妃的劝,若是当年只怕两人不是拼个不死不休就是直接动手打起来了。 “景黎…”叶莹娇声劝道,“咱们下午不是还要出门么?下次在请定王喝吧。” 墨景黎眯眼看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其他人也纷纷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叶尚书揉了揉有些隐隐作痛的额角在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要让这两个女婿在一个桌子上喝酒了。 用了午膳叶璃和墨修尧便携手告辞直接去了徐府,临走的时候徐鸿羽将墨修尧单独叫到书房里谈了半个时辰,叶璃被勒令不许旁听只得在书房外面等着。徐家几个兄弟除了行踪不定的徐清尘和被二舅母使唤的团团转的徐清泽以外都在院子里陪着她。徐清炎趴在桌上笑嘻嘻的看着叶璃道:“璃姐姐,我爹又不会吃了姐夫,你不用替他担心。”叶璃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那只眼睛看到我替他担心了?”徐清炎指着自己的眼睛笑道:“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一向粗神经的徐清锋难得的有些感慨,看着叶璃伤感的道:“没想到只是几天时间,璃儿就变成别人家的了。要是定王欺负你你就回来告诉三哥,三哥一定替你出头。”叶璃点头,正色道:“我记住了,三哥放心吧。”徐清锋叹气道:“过些日子我就要离京了,三哥会跟二哥说等二哥成亲了让二嫂经常去定王府看看你的。” 徐清炎笑道:“三哥,你不用这么夸张吧。定王府又不是刀山火海,有咱们在定王怎么敢欺负璃姐姐?” 一边的徐清柏翻了个白眼道:“是谁一看到定王就往后躲的?”徐家怎么就出了个这么胆小的小子,还指望他替璃儿出头? 徐清炎小脸一红,想起某人的手段不由得抖了一抖道:“四哥,不能怪我胆子小。实在是某人…”太凶残了。想起那晚别院里那两个倒霉的土匪,徐清炎回去还做了几晚上的噩梦。知道现在看到墨修尧就反射性的想要往徐清柏身后躲。叶璃看着徐清炎心虚的表情,虽然没有把话说完,她也能猜个大概。大约是某人做了什么吓人的举动把徐清炎给吓到了吧。对此叶璃倒是无意深究,墨修尧是少年时就从战场上杀出来的名将,她也没指望他就真的是纤尘不染得翩翩君子。 回到王府叶璃就开始忙着接管王府的诸多事务,光是各种账册就让叶璃整整看了两天才弄清楚。同时也暗暗惊叹定国王府确实是家底丰厚,几代王爷积累下来的明里暗里的家产让叶璃不能不惊叹。等到差不多理得顺手了就接到宫里送来的宫宴帖子。以为各国使节饯别这样的理由,无论是墨修尧还是叶璃都明显找不到理由拒绝。 再一次进入皇宫,因为上一次不怎么愉快的经历叶璃的心情不怎么美好。定国王府的马车并没有如普通的权贵一般在宫门口下车,而是直接驶进了宫门。墨修尧穿着月白色银龙暗纹绣祥云飞鹰的衣衫,白玉镶蓝宝石玉冠束着头发,看上去温文尔雅风度翩然,“阿璃心情不好?” 叶璃懒懒的倚坐在马车里,道:“没什么,皇宫里总是让人觉得有点压抑。” 墨修尧莞尔失笑,“不知有多少人想方设法想往宫里钻。阿璃的想法倒是特别。” 叶璃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踩着无数人的尸骨往上爬或者被别人踩着往上爬,真的那么有趣么?” 墨修尧想了想笑道:“过程肯定很无趣,不过大多数人是看不见那个过程的。他们只需要幻想自己爬到了最上面,站在万人之上的快感就足以让他们忘记所有的东西。”叶璃挑了挑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问,“修尧也是这么想的?”墨修尧一怔,垂眸望着子自己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许久才沉声道:“我只是不想让自己成为被别人踩着往上爬的那一个。”车厢里沉默了一会儿,才听到叶璃的声音静静地响起,“我不喜欢踩着任何人,但是也不喜欢有人踩着我。” “王爷,到了。皇后娘娘有请王妃。”马车外阿谨沉声道,马车已经渐渐地停了下来。叶璃在心里估计了一下马车所在的位置并不是自己上一次去过的任何一个地方。大概位置判断应该是在皇后的凤德宫附近。墨修尧侧首道:“我要去见皇上,不能陪你进去,你自己可以么?” 叶璃点头,起身准备下马车。墨修尧拉住她轻声道:“自己小心,有什么事…立刻让青鸾去出来找阿谨,他就在凤德宫附近。”叶璃皱眉道:“但是你……”阿谨是墨修尧的随身侍卫,也是他最信任的人。如果阿谨不在他身边…墨修尧失笑道:“你不会以为我能信任的人只有阿谨一个吧?不要紧,去吧。” “好吧,一会儿再见。”听他这么说叶璃也不再坚持,起身下了马车。马车外早有凤德宫的人等着,见叶璃下来连忙上前道:“奴婢见过定王妃,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在此迎接王妃。”叶璃点头,“有劳。” “不敢,请王妃随奴婢等来。” 进了凤德宫,殿里已经有不少贵妇在座了。凤德宫布置的尊贵大气却并不过分奢侈,精细处更见一种特别的雅致。叶璃不由得对这位在民间名声并不显赫的皇后感到一丝好奇。 “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金安。”叶璃走进大殿,对着殿上的雍容女子恭敬地参拜。 “定国王妃免礼,赐坐吧。”皇后的声音清雅平和,丝毫没有想象中一国之后的高高在上。 “多谢娘娘。”叶璃起身被宫女引着走到最前面空着的位置坐下。虽然叶璃在场的贵妇中叶璃的年纪算是小的,辈分也未必高。但是论身份定国王府却是在京城诸亲王侯爵国公之上的,定国王妃的身份自然也凌驾于所有命妇之上。即使叶璃来的晚也依然为她留下了最前面的位置。叶璃随意望了一眼,看到不少熟悉的面孔。华国公府的大夫人带着华天香,昭阳长公主和昭仁长公主身边坐着许久不见的栖霞公主和容华郡主。还有美丽动人的黎王妃叶莹。此时坐到凤德宫里德显然都是和皇家或多或少有些关系或是有爵位在身的。普通的诰命夫人并不在其中。 坐了下来,叶璃才去看坐在凤座上的皇后。皇后一身明黄凤袍,雍容尊贵的显示出一国之后的威仪。叶璃望过去的时候正好也看到皇后含笑看着自己,不由一怔。皇后并不算特别美丽,同是华国公府出身,华天香的容貌就要比皇后更甚一筹。但是那样平和雍容的优雅姿态却是现在的华天香或者是在场的所有贵妇们所没有的。 “皇后娘娘,这位就是定国王妃么?”一个清脆从对面传出,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叶璃循声望去,却见一个彩衣少女坐在昭阳长公主右手侧,显然是身份非凡。 皇后笑道:“不错,这正是定国王妃。说起来,凌云公主自从来了楚京一直身体欠安,还没有见过定国王妃呢。定王妃,这位是西陵国的凌云公主。” 叶璃点头道:“凌云公主有礼了。” 以叶璃的身份,凌云即使是一国公主也不能随意的轻慢。但是这位刚才还一直巧笑倩兮的公主却仿佛没听见叶璃的话一般,放肆的打量了叶璃一番才道:“听王兄说你拔出了揽云剑?”叶璃微微点头,浅笑道:“我确实见过揽云剑。”凌云公主对这个回答却并不满意,起身仰着下巴道:“本公主不信,本公主要和你比剑。” “我不会用剑。”叶璃平静的道。 “这怎么可能?你不会用剑是怎么拔出揽云剑的?”凌云公主盯着她咄咄逼人的道。 叶璃挑眉,淡笑道:“公主,拔剑和用剑是两回事。谁规定不会用剑的人就不能拔剑了?”她实在有些不明白,这些公主郡主小姐们为什么一定要逼着别人比这个比那个而完全不顾及对方到底会不会她们要比的东西,“本公主不管,本公主就要和你比。难道你不敢应战。” 叶璃起身,“公主当着皇后娘娘和满京城的夫人小姐们这么问我岂能不敢?” 凌云公主满意的道:“既然如此,你的剑呢?” “事实上这辈子我除了揽云剑从来没有碰过任何一柄剑。那日镇南王世子送来的剑也正好是我第一次碰到这种兵器。所以我没有剑,更不知道该如何握剑。” “扑哧——逼着连剑都没有碰过的人跟自己比剑…皇后娘娘,天香明儿是不是可以去跟大将军比绣花,然后号称我的绣工天下第一啊。”华天香靠在华夫人身边娇声问道,声音并不大却恰巧传遍了整个宫殿。许多人也忍不住掩唇低笑起来。皇后瞪了华天香一眼,眼底却蕴含着淡淡的笑意,“你那点女红还好意思拿出来说。”华天香掩面笑道:“皇后姑姑怎么这么说人家,人家也是为了有个好名声嘛。天下第一的名头多威风啊。” 叶璃感激的望了华天香一眼,华天香对她眨眨眼睛靠在华夫人身上掩面做羞怯状。 皇后忍住笑意,对凌云公主道:“公主,定王妃并不擅剑法,所以这比剑就免了吧。” 凌云公主早被华天香气红了脸,咬牙道:“她明明拔出了揽云剑,怎么可能不会剑法?分明是故意耍弄本公主。” “揽云剑是定国王府的东西,人家定王妃喜欢怎么拔出来就怎么拔出来。会不会剑法跟你有什么关系?”一边的容华郡主斜睨着凌云公主,嘲讽道,“这外邦的公主都这么奇怪么?都喜欢逼着别人比这比那?明知道人家根本不会还不肯干休。公主还不如直接说让定王妃认输承认你剑术比她高不就成了?” “你!”容华郡主这一说,不只是凌云公主连一边的栖霞公主也有些尴尬。在场的不少人也都不由得想起了百花盛会的时候栖霞公主要定王妃比试舞艺的事情来。皇后见要闹僵了,连忙出声道:“好了,这事儿就罢了。容华,当着两位公主的面休得胡言。”容华郡主轻哼一声,坐在昭仁长公主身边不再说话。比起叶璃她更讨厌跟她一样气势逼人又深得昭阳公主宠爱的栖霞公主,连带的也讨厌起这位新来的一样骄傲的凌云公主来了。 “贵妃娘娘到!” 随着有些尖锐的通报,柳贵妃一身鹅黄宫装神色冷淡的踏入殿中。 “臣妾见过皇后。”柳贵妃还是和上次见面一样的冷漠高傲,对着皇后也只是浅浅的一福就算是行礼了,看来无论是太后还是皇后,这位宠冠后宫的贵妃都没打算给面子。皇后似乎也习惯了柳贵妃这个模样,微微点头道:“免了,贵妃今儿怎么回来凤德宫?”在场的贵妇们也有不少露出惊讶的表情,柳贵妃素来是不出席宫中的宴会的,即使他们中许多人不少人几乎每月都要进宫一次,却也很少见过柳贵妃本人。 柳贵妃冷然道:“臣妾闲来无事,皇上说皇后娘娘宫里热闹,就过来瞧瞧。皇后娘娘不欢迎么?”皇后秀眉微皱,却还是大度的道:“既然你有这个兴致,那就快坐下吧。”挥挥手让宫女为柳贵妃准备座位。柳贵妃却径自走到了叶璃跟前道:“本宫做这里可以么?”叶璃浅笑道:“娘娘若是不嫌弃的话,便请坐吧。” 见柳贵妃在叶璃身边坐下,皇后也就不再去费心另外给她准备座位了。对于柳贵妃这个皇帝最宠爱的妃子皇后一向是敬而远之,还好柳贵妃虽然异常傲慢有的时候甚至十分任性无理,但是在面对皇后的时候还算是收敛了一些。今天这样的冷淡和无理算是极限了。至少相比起太后来,皇后觉得自己有些诡异的平衡了。 柳贵妃一脸冷肃的坐在叶璃身边,原本还想要和叶璃这位新任定王妃说话的命妇们也都暂时歇了心思。谁不知道这么柳贵妃可是从来都不给人面子的主儿,要是凑上去惹了她的嫌,到时候难看的只会是自己。 没人交谈叶璃只好坐在座位上听别人说话了,幸好她也是个坐得住的人。 “刚刚殿里的事本宫都听人说了。”原本以为柳贵妃不会和自己说话,听到身边淡淡的声音,叶璃微微怔了一下。 “你真是没用!上次南诏公主比跳舞你不会,这次西陵公主比剑法你也不会!你到底会什么?”柳贵妃的声音里满是不满和嫌弃,幸好她的声音压得非常低,不然定王妃第一次出席宫宴就被柳贵妃斥责的传闻可就要满京城飞舞了。听着柳贵妃的责备,叶璃哭笑不得。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位柳贵妃只是倾慕过墨修尧而不是他娘吧,这满是嫌弃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娘娘,我对跳舞没有兴趣,而且…定国王府也不需要一个舞技倾城的王妃。至于剑术…这似乎不是京城的大家闺秀们要学的。” 柳贵妃轻哼一声道:“你忘了说你还画技平凡,就连写诗都要人替你写。你给本宫小心着一点,要是敢丢脸本宫饶不了你。” 娘娘,你真的不是墨修尧的娘么? “柳贵妃在和定王妃聊什么呢?说的这么开心?”对面的昭仁长公主突然开口问道。 柳贵妃抬起头来,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才道:“昭仁长公主哪只眼睛看到本宫开心了?”昭仁公主被噎得顿时说不出话来,叶璃心底轻叹无限羡慕柳贵妃这样直爽的性格。可惜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直爽的权利的。若不是皇帝护着宠着,柳贵妃这样的性子就算家世再好只怕也在宫里活不了多久。见昭仁长公主哑口无言气得脸色发黑的模样,柳贵妃似乎心情颇好,盯着对面的人傲然道:“长公主不是问本宫和定王妃说什么么?本宫说既然定王妃不通剑术,不如本宫来陪凌云公主切磋一番?” “贵妃!”皇后不赞同的皱起眉头。 柳贵妃却并不在意,只是冷冷的盯着凌云公主道:“公主,你看如何?” 凌云公主虽然来京城的时间不长,却并不妨碍她知道柳贵妃是东楚皇帝最宠爱的贵妃。无论如何她也绝不会跟柳贵妃动手的,输赢暂且不提,万一失手伤了柳贵妃,东楚皇帝若是追究下来自己绝对是被动的一方,毕竟他们现在还踏在东楚的土地上,“刚才不过是凌云和定国王妃开个玩笑,凌云年轻不懂事,岂敢和贵妃娘娘动手。” “好了,贵妃。凌云公主不过是孩子气,何况她并不知道定王妃不懂剑术,并非刻意羞辱我大楚。”皇后淡淡道,脸上的神色却是难得的坚定和不容违逆。柳贵妃身为贵妃替定王妃出头这种事可好可坏。何况当年柳贵妃未进宫前倾慕定王的事在许多权贵之中也并非秘密。她要做的就是为柳贵妃的出头找一个合适的借口。 陪着皇后说了一会儿话,因为离宫宴的时间为时尚早,皇后便请众命妇去御花园随意赏玩。于是众人谢过恩便辞别了皇后往御花园而去。临走时柳贵妃被皇后留了下来。一出了凤德宫华天香立刻靠了上来冲着叶璃笑道:“见过定王妃。” 叶璃瞥了她一眼,道:“你太闲了么?” 华天香摆摆手道:“这话怎么说,按规矩我总该给定国王妃行个礼吧。怎么样,刚才柳贵妃没为难你吧?”叶璃不解,“她为什么要为难我?”华天香默默看着她,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阿璃,早叫你经常出门走走你不听。你不会不知道柳贵妃……”总算是发现在宫里说一个贵妃的闲话不是什么好事,华天香凑到叶璃耳边低声道:“柳贵妃没进宫之前可是对定王十分…倾慕。”叶璃无语,连华天香都知道这消息,看来也不只是十分倾慕的程度了。点了点头,“我知道,她没为难我。” 华天香走在叶璃身边,耸肩道:“说实话,她会替你出头我都吓了一跳。看她那表情也不像对你另有想看的模样。” “柳贵妃剑法很好?”叶璃决定还是不要告诉华天香自己被柳贵妃各种鄙视的事情了。 华天香叹息,一脸的羡慕嫉妒,“要说啊,这么多年京城里每年都在选第一才女第一美人什么的,其实都烂大街了。但是柳贵妃…绝对是货真价实的美人才女。据说那一年的百花盛宴可说是大楚开国以来最精彩的一年了。当时参加参加比赛的正好就是韩明月笔下的楚京国色前两位。可以想象那情景……”叶璃深表赞同,即使没有看见也可以想象那比赛过程绝对凶残,“最后柳贵妃赢了?” “没,她输了。”华天香惋惜的道,“那时候柳贵妃才十三岁,苏醉蝶已经十六岁了。就算现在的柳贵妃是个国色天香的绝色美女,十三岁的时候也只是个美人胚子。所以楚京国色之首是苏醉蝶,第二幅柳贵妃的那一副是柳贵妃十五岁的时候韩明月才画的。当然,单说容貌的话,这世上我还真没见过哪个女人胜过苏醉蝶的。柳贵妃败得也不怨。” “嗯。然后?” “然后这两位对上了。那一年的百花盛会基本上就没有别人什么事。苏醉蝶夺了舞,画,诗,琴四个第一,柳贵妃得了棋,书,两个第一,第二名就是她们对方。之后苏醉蝶订婚之后就没有在参与百花盛会的比赛了。柳贵妃却在之后的三年里分别夺了舞,画,诗,琴,等等只要百花盛会有的比赛的所有第一名。” 叶璃心悦诚服,难怪柳贵妃能拿鼻孔看她,的确是很有本钱。看着叶璃不在意的样子,华天香没好气的道:“我说你争气一点成不成?难道你就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吗?”叶璃叹气,“你想的太多了。”她跟柳贵妃这样的才女根本就不是一个路上的好吧?真让她学成那个样样第一的绝世才女,她宁愿去玩一个为期一个月的野外生存。让她画地形图,枪械结构图什么的没问题,让她提笔作画她就只有描绣样的水准,百花盛会那次已经要算超常发挥了。 “算了。”华天香胡乱挥挥手,瞄了一眼不远处正盯着两人的凌云公主问道:“你又怎么惹上那个凌云公主了?”叶璃无奈,“我确定我是第一次见到凌云公主。之前只见过那位西陵镇南王世子。”华天香不解,“那她没什么一副想吃了你的表情?” “揽云剑?”这是她唯一能想起来和凌云公主有关系的事情。 “揽云剑?那是定国王府的东西,关凌云公主什么事?” “谁都知道那是从西陵送回来的。大概凌云公主舍不得吧。咱们换个地方看看吧。”盯着往自己这边走过来的凌云公主,叶璃提议道。 华天香撇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难不成你想在御花园里狂奔看看?” “定国王妃。”说话间,凌云公主已经到了她们面前,周围离得不远不近的贵妇们也一副不经意的模样往这边偷瞄。 “公主,还有什么事么?” 凌云公主道:“本公主想和王妃单独谈谈。” 叶璃皱眉道:“我不知道有什么需要和公主谈的。” 凌云公主俏脸微沉,道:“本公主千里而来,难道定王妃连陪本公主在御花园里走走都不肯么?”叶璃无奈的点头道:“既然如此,公主请吧。”凌云公主轻哼一声,仰着头先一步往前走去。叶璃对担心的华天香使了个安抚的颜色,轻叹一声跟了过。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欠教训! 凌云公主挥退了自己的丫头,叶璃自然也不好意思让青鸾等人跟着。两人沿着御花园的小道并肩而行,叶璃问道:“公主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么?” 凌云公主偏过头看着她,轻哼一声道:“你配不上定王。” 叶璃唇边带笑,“公主过奖了,嫁女嫁高,这不是说明我嫁了个好婆家,找了个好夫君么?”凌云不屑的道:“你不用装成这幅模样,本公主早就查清楚你了。一个默默无闻的尚书府小姐,还是被黎王退过婚的女人,被皇上指给定王才在楚京有了些名声。就算得了个什么京城第一才女又怎么样,你一样配不上定王。” “哦,是么?”叶璃神色不变,淡淡问道:“就算我配不上定王,与公主你又有什么关系?” 凌云公主扬眉,略带得意的一笑道:“你很快就知道跟本公主有什么关系了。定王是本公主的,叶璃你若是识趣就乖乖的滚远一点。”叶璃皱眉,认真的盯着眼前的凌云公主看了许久,才问道:“公主,有个问题请教。” “说。” “请问,修尧知道您是哪根葱么?”叶璃问道,“据我说知修尧至少有七年没有出过门了,那么最保守的估计就算你们见过面也是在公主七八岁的时候。请问…您觉得修尧记得你是谁么?或者,他根本就不认识你?” “那又怎么样?我是大凌最尊贵的公主,难道还比不上你?”凌云公主恼怒的瞪着她。 叶璃奇怪的看着他,“如果公主真的想要嫁给定王,不是应该在我们婚前就出现和我争夺才对?现在我们已经大婚了公主才出现是什么意思?要知道定王府可从来没有同时娶双妃或者休妻再娶的例子。还是公主宁愿委屈做妾?如果不是…就算我死了,公主也顺利嫁入定王府也只是一个继妻,初一十五还要到我灵前磕头上香呢。” “你…你想得美!本公主一定会成为定王的正妃的!”凌云公主怒道。 “随便你怎么想。”叶璃怜悯的看着她,“不过我觉得镇南王世子的意思好像跟你不太一样,你说是不是?” 凌云公主眼中闪过一丝恨意,要不是一到楚京雷腾风就将她软禁在使馆里对外宣称她身体不好,直到定王大婚之后才放了她。她怎么会现在才来找叶璃?叶璃含笑看着脸色变幻不定的凌云公主,继续道:“话说回来,带着个正当芳龄的公主出使邻邦的还真不多…一般情况系都是为了…和亲?好像听说去年冬天西陵受了雪灾,难不成……”很多事情她只是不愿意去想,可不是想不明白。对于这位凌云公主她是一点儿也不担心,不管这位有多少本事,单只是皇帝也绝对不会让墨修尧娶一个西陵公主来给自己添堵。别说西陵公主,就是北戎公主南诏公主也没有墨修尧什么事。只有眼前这位小公主才看不清形势,以为直接来找她让她退让就可以如愿。她真的不想鄙视这些公主们的智商,但是…年青一代的公主里有正常一点的么?还是真的是太年轻了? “你到底看上定王哪儿了?”看着眼前一脸坚定地凌云公主,叶璃好奇的问道。 凌云公主轻哼一声道:“你懂什么,定王是这世间最杰出的男子,最年轻也是最厉害的将军,还是这世间最有才华的男子。本公主要嫁的自然是世上最优秀的男子。” “他现在好像没你说的那么优秀。”叶璃提醒道。 “你真是…你真是市侩的让人无法忍受,跟你多说一句话都会让本公主觉得万分厌恶。定王真是瞎了眼了才能看上你这样的女人。我知道,是东楚的皇帝下令让他娶你的。像你这种女人怎么能了解他到底有多么优秀。” 看着眼前义正词严的女子,叶璃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应该羞愧。跟眼前这位公主比起来,杨芊茹是多么的正常,叶莹是多么的可爱啊。 “我一定会成为定王妃的!”凌云公主盯着她斩钉截铁的道。 “努力,祝你马到成功。”叶璃淡淡道。 “我一定会成为定王妃的!”凌云公主咬牙切齿的道,然后一纵身跳下了路边的人工湖。 “啊啊——救命啊,公主落水了!”一声尖锐的女生在御花园里响起。 叶璃低咒一声,也跟着跃入水中。 混蛋,这年头的疯子真他娘的多!墨修尧,你给我准备好怎么死! 58.凌云公主的闹剧 58。凌云公主的闹剧 落入水中的一瞬间,叶璃还是忍不住先要骂人。即使这些年来一直坚持着尽力锻炼自己的身手和体质,但是比起前世风里来雨里去,泥泞里摸爬滚打的训练来说还是有些距离的。而且现在这具身体即使不受宠也千真万确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刚下水还是不由得产生了些微的痉挛。幸好叶璃早有心理准备,很快调试了过来向着凌云公主的方向而去并顺利抓住了正在水中挣扎的凌云公主往水底拖去。 只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位凌云公主根本就不会游泳,叶璃忍不住冷笑。很好,她该赞赏这位公主为爱献身的勇气么?不会游泳就敢往水里跳!那就好好感受一下溺水是什么感觉,相信以后她会知道什么叫做量力而为。原本凌云公主并不怎么慌乱,她知道很快就会有人来救她。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正在飞快的往水底沉去,不由得惊慌的挣扎的更加厉害了。叶璃在心底轻哼一声,清楚地感觉到水中的波动知道有人下水了,叶璃飞快的转到凌云公主身后将正慌乱着的她敲晕过去,然后拖着往另一边游去,直到估计凌云公主快要到极限了才将她推了回去。 仿佛只是一瞬间,整个御花园的人都聚到了湖边。最先赶到的西陵国侍卫和御花园里的侍卫已经下水救人了。 “人在那里!”湖边的人突然叫道,众人连忙望过去果然看到一抹彩色的锦缎付出水面,然后看到定王妃也跟着浮了出来,一只手还托着凌云公主。在众人眼里显然是定王妃救了凌云公主的模样。叶璃看着发现他们的身影飞快游过来的侍卫对着还昏迷中的凌云公主微笑,“公主,醒一醒。公主…有人来救我们了。”原本叶璃下手救不重,被拖出水面的凌云公主很快就睁开了眼睛。却发现叶璃正对着自己嘲弄的微笑,也顾不得此时她们所处的环境,凌云公主尖叫道:“你放开本宫!”然后用力挣扎起来。 “公主,你别动。小心……” “本宫不要你管!”看到侍卫已经到了面前,凌云公主有恃无恐一把推开叶璃。 很好…叶璃带着惊恐的神色在众人的视线中顺着凌云公主推出的方向重新沉入了水中。 凌云公主一上岸等在岸上的宫女们立刻送上了干燥的衣服为她披上。青玉和青霞愤怒的瞪着凌云公主道:“公主,我们王妃好心救你,你为什么要推她!” 凌云公主抬起头来,果然看到在场的许多人都用谴责的眼光看着自己不由一愣。这和自己原本计划的不一样!“本宫没有推她!”华天香冷笑道:“堂堂公主敢做不敢当。就算要撒谎也麻烦编一个能骗得了人的谎言好么。还是公主当我们在场这么多人的眼睛都是瞎的?”凌云公主怒道:“是她把本公主推下去的,本公主不需要她救。”昭阳长公主沉着脸道:“公主的意思是定王妃把你推下水,然后她自己再跳下去救你?结果你平安无事她到现在还没上来?公主最好祈祷定王妃没事,不然的话,只怕你就算是西陵公主我大楚也不会善罢甘休!” “王妃…找到王妃了…”焦急地等在岸边的青玉叫道,湖里青霜和青鸾一人一边扶着明显已经昏迷的叶璃浮上了水面。岸边的人们连忙帮着将人拉了上来为叶璃披上干衣服,青玉执起她的手把脉。昭阳公主焦急的看着叶璃道:“怎么样了?太医怎么还没来?”青玉抬头道:“多谢公主关心,王妃喝了几口水所以才晕了过去,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不过…王妃现在需要有个地方休息。”昭阳公主看了看四周,断然道:“这里离朝霞殿最近,送定王妃过去。”众人簇拥着昏迷不醒的叶璃在昭阳公主的带领下往朝霞殿而去,同样落水但是平安无事的凌云公主自然就被人们无意中忽视了。看着匆匆而去的人群,凌云公主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公主……”跟在她身边的西陵国宫女小心翼翼的叫道。 “滚!”凌云公主怒道。 朝霞殿里气氛一片凝重,内殿里墨修尧神色凝重的坐在床边注视着床上昏睡的女子,太医小心翼翼的上前把脉。长公主坐在一边凝眉问道:“定王妃怎么样了?”太医想了想,看了一眼墨修尧才道:“回王爷,公主,王妃没什么大碍。只是…大约受了些惊吓,臣回头开些安神药和驱寒的药物即可。”长公主道:“既然无碍,王妃怎么还没醒来?”太医道:“这个…王妃到底是女子,只怕仓促间突然呛了水才避过了气去。不过呛水并不严重,略休息一会就回醒过来的。”长公主不由得响起叶璃托着凌云公主浮上水面时被凌云公主突然的那一推,脸色更加沉重,点点头道:“你下去熬药吧。” “臣告退。” 房间里只剩下昭阳公主和墨修尧两人,昭阳公主起身道:“修尧,你好好照顾王妃,凌云公主那边本宫自会为定王妃讨回公道。”墨修尧淡淡点头,“有劳姑姑,不过此事还是等阿璃醒了再做了断吧。”昭阳公主轻叹一生,点头道:“依你便是,你陪着你的王妃吧。本宫先出去了。”看着长公主离开,墨修尧才滑动轮椅上前,盯着床上沉睡的女子半晌,才悠悠问道:“阿璃,你打算直接睡过今晚的宫宴么?”叶璃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你怎么看出来的?”墨修尧摇头,淡淡道:“感觉。连太医都能瞒过去我岂能看出来?”回想起太医又是奇怪又是不解,最后只能硬说是因为受惊才昏睡不醒的表情,墨修尧眼中泛起淡淡道笑意。 “阿璃,我从不知道你这么喜欢救人于危难?”墨修尧看着叶璃淡淡道。 叶璃无奈的道:“我也没办法,不救她这会儿大概就变成我推她下水的了。” 墨修尧眼神一闪,“刚才在外面凌云公主确实是坚持是你推她下水的。” “在外面…她还真是顽强啊。那么折腾还能闹?”叶璃惊叹。在水底下她可是着实折腾了那个凌云公主一番,没想到她不先去看看太医什么的居然还跟着闹。想起自己这番遭遇的罪魁祸首,叶璃清丽的眼眸微微的眯起,盯着墨修尧露在外面的半边俊脸道:“说起来王爷…今儿这事儿也算是因你而起。您可有什么话要说?” 墨修尧挑眉,疑问的看着她。叶璃轻哼一声,道:“那位凌云公主对王爷可是一片痴心,并且信誓旦旦的说她一定会成为定国王府的正妃啊。” “西陵的凌云公主么?”墨修尧皱眉。叶璃眼神危险的盯着他,“你不会真的和这位公主有什么多年后的约定之类的吧?”七八岁的小女孩都下的了手拐骗,这样的混蛋…要打死! 墨修尧摇头,看着叶璃认真的道:“我可以确定我和凌云公主应该没有见过面。” “没有见过面她怎么会哭着闹着要嫁给你,居然还自己往湖里跳。难道…是因为定国王府的地位?”叶璃不解,她倒没有怀疑过墨修尧会在这个问题上骗她,事实上墨修尧和凌云公主认识的几率本来就不高,“按说…嫁入定国王府似乎并不符合一个西陵国公主的利益。如果西陵想要联姻的话最好的选择还是将凌云公主嫁给皇帝。” 墨修尧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西陵想要联姻?” “不然千里迢迢的带着一个公主来干嘛?串门么?” 墨修尧道:“西陵和咱们大楚素来不合,即使这几年还算平静但是大家心知肚明,早晚还是要打起来的。一般来说,西陵是不可能会真的让一个公主来大楚和亲的。”这样的情况下,和亲就等于是人质,一旦两国交战,不管你是公主还是郡主都只能是个可悲的牺牲品。叶璃皱眉,说的也是,这种双方都心里有数的情况下,西陵皇帝就算女儿多的没处放也没必要送来给自己的敌人吧。 墨修尧看着她靠在床头上皱眉沉思的模样,眼神微暖,“不必多想,是不是想要联姻晚上的宫宴上就可以知道了。” 当叶璃和墨修尧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殿里原本还窃窃私语的众人立刻鸦雀无声。显然御花园里发生的事情惊动了不少人,不只是皇后,就连皇帝也过来了。一同来的还有除了北戎以外的 各国使节。见到两人出来,墨景祁的目光先是落在了叶璃身上,片刻之后才问道:“定王,定王妃如何了?”墨修尧淡然道:“多谢皇上挂心,阿璃没什么大碍了。”皇后庆幸的点头道:“定王妃没事就好。定王妃请坐吧。” 两人谢过皇后,叶璃跟着落座。对面西陵镇南王世子雷腾风起身朗声道:“定王妃,凌云刚刚受了惊吓,不慎失手让王妃受了惊吓,还请王妃恕罪。”话音未落,他身边的凌云公主已 经疼得站了起来叫道:“王兄,我都说了是她把我推下去的!”昭阳公主皱眉看着凌云公主道:“公主,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定王妃是想要救你,反而是你将已经力竭的定王妃推入水中才导致定王妃昏迷的。”凌云公主气红了脸道:“我有人证。” 昭阳公主皱着眉淡淡道:“本宫知道,公主刚刚就说了你的侍女亲眼看到定王妃将你推下水的。但是…就你在凤德宫里对定王妃的表现和在水里的情况,你的侍女的话只怕很难让人相信。”凌云公主尖叫道:“你是说本公主说谎!”昭阳公主淡然的看了她一眼,虽然没有回答但是那表情已经足以说明了。 “凌云,休得胡闹!”雷腾风沉声叱道。 凌云公主气的哭泣出声,恨恨的道:“好!你们不相信本公主,本公主就以死证明!”说罢从头上拔下一个金簪对着自己的心口就要往下刺去。 “公主不可——!” “凌云——!” 雷腾风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凌云公主的手臂将簪子抢了过来,很是头疼的看着这位任性的堂妹,同时又有些怀疑的往对面的叶璃看了一眼。虽然这个堂妹一贯的爱胡闹但是这么激烈的反应却还没有过,难道真的是冤枉她了? “定王妃,不知能否请你说一说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雷腾风盯着叶璃的眼睛问道。 叶璃平静的与他对视,轻声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凌云公主正跟我说话,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掉进湖里去了。然后我就跟着也掉下去了。” 雷腾风的眉头皱得更紧,有些警惕的盯着叶璃道:“您也掉下去了?那么你可知道你是怎么掉下去的?” 叶璃摇头,“凌云公主突然往下倒了下去,我吓了一跳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掉进湖里了。” “定王妃似乎是会凫水的。”雷腾风道。 叶璃浅笑道:“算不上会,只是我小时候溺过水所以才学过一点。只是毕竟没经验,所以才……” 叶璃似乎什么都没说,但是听在在座的人耳中确实什么都说了。甚至在脑海里顺利的勾勒出整件事情的轮廓。大家都亲眼看到是凌云公主强要拉定王妃和她说话的,想必是两人正说了什么 不愉快的事情凌云公主一时激动没注意跌进了湖里,就把定王妃也一起带了下去。若只是如此,勉强当做意外也就罢了,但是明明定王妃救了凌云公主,没想到凌云公主还恩将仇报将定王妃推下水底害的定王妃昏迷。并且趁受害人昏迷之时宣称是对方将自己推下水的。顿时,满大殿的人看凌云公主还是西陵使节的眼光都变了。本来大楚的权贵对西陵人就没什么好感,现在就更加不喜了。这西陵人都是什么品行啊? “其实,凌云公主也不必如此寻死觅活。这里毕竟是大楚皇宫,若是西陵公主出了什么意外岂不是让伤了西陵和我大楚的情谊。本妃虽然是女流之辈,却也断然不会做出如此有损两国和平的事情来。”叶璃看着凌云公主,语气从容过的说道,“倒是本妃有些疑惑,我和凌云公主是从御花园过来的,我们都将侍女留在了后面,按理说那个位置…无论是公主自己掉下去的还是本妃推下去的,你的侍女除非站到湖边来否则是看不见的。不知她们是怎么亲眼看到本妃将公主推下去的?皇上,皇后娘娘,能否请传我的丫头和凌云公主的侍女一起进来?” 皇上侧首看了一眼墨景祁,见他并无反对之色便点头道:“就依王妃所言。” 青鸾等人很快就进来,同时进来的还有凌云公主从西陵带来的侍女。还是由昭阳公主开口问道:“你们几个当时可是跟着王妃和公主的?” 青玉上前一步道:“启禀公主,当时凌云公主说想要单独和我们王妃谈谈,并且率先乾退了自己的宫女,因此王妃也命奴婢们不必跟着。”昭阳长公主挑眉继续问道:“那么,你们可看到了当时湖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青玉摇头道:“湖边和御花园之间隔着一座假山,奴婢们离得远一些被假山挡住了并没有看到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凌云公主的侍女上前道:“奴婢们看到了,是定王妃将我们公主推下去的。” 昭阳公主道:“湖边那座假山本宫也知道,本宫年幼的时候还曾在里面玩耍过,若是站在假山后面,你们是绝对不可能看到当时湖边发生的事情的。” “我们当时不在假山后面!”那侍女脱口道。 昭阳公主扬眉,似笑非笑的看了凌云公主一眼,问道:“哦…那你们当时在什么地方?” “我们…我们在湖边的桃树林边上。”那侍女似乎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慌张的望了西陵那边一眼,勉强答道。 昭阳公主点头,“如果是在那里的话,的确有可能看到。但是本宫想知道,原本应该等在后面的你们为什么会绕了几乎小半个御花园出现在桃林旁?本宫记得桃林到湖边假山中间隔了一条小河。而桥似乎离得有些远。” “这…”当着这么多人而且还有大楚的皇帝皇后的面,这侍女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不答长公主的话,只得道:“是…公主要奴婢去那边…去那边…” 昭阳公主笑道:“去那边什么?若说是三月间去折几只桃花也说得过去,但是如今这将近六月的时候,一般人是不会去那边的。” “奴婢…奴婢…”侍女慌乱的想要向凌云公主求救,奈何到了这会儿凌云公主自己也想不出什么理由能自圆其说,只是强辩道:“不管本宫的侍女怎么在那里的,至少可以证明她们确实看到本公主被她推进湖里了。” 长公主从小生于深宫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凤眸一瞬也不动的盯着那侍女道:“既然你说是定王妃推了凌云公主。那么定王妃是怎么推得?当时凌云公主是正面对定王妃还是背对或者是侧对?定王妃是用左手推得还是右手推的?被定王妃推下水的凌云公主有没有叫?如果有都叫了些什么?”那侍女脸上一僵,好一会儿才道:“奴婢记得…公主当时背对着定王妃的,定王妃…定王妃是用左、右手推得公主。公主被推下去之后还挣扎着喊救命。” 一边的雷腾风脸色一沉,心底暗骂了一句蠢货。 昭阳长公主神色一变,厉声道:“放肆!当着皇上皇后的面你也敢撒谎!当时赶到在湖边巡视的侍卫说他们没有听见任何呼救的声音,只是听到你的叫声才赶到的。看到水面上有波纹晃动不止才知道有人落水的。为什么你会听到凌云公主呼救的声音?还是武功高强耳目比宫中侍卫更加灵敏?” “我…我…”那侍女强撑着编出这么一长串的对答,早已是强弩之末。被长公主一呵斥身子一软立刻跌坐到地上,“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奴婢奴婢是……” “住口!”雷腾风突然开口道:“你分明没听到凌云呼救,长公主问话就老老实实答你知道的,别添油加醋说些没有的事情。”那侍女一愣,慌忙的点头道:“是…是…奴婢知错,奴婢没有听到公主求救的声音…” 雷腾风回身,含笑对叶璃抱拳道:“王妃见谅,这丫头从小跟着凌云没见过什么大场面,一时紧张想必是看错了才错怪了王妃。凌云素来信任这丫头,今天又受了惊吓才被她误导……还望王妃海涵。”叶璃看着凌云死不认错的表情,笑容微冷,“世子言重了,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本妃第一次出席宫宴就出了这样漏子,实在是让定国王府蒙羞。说不定…凌云公主说的也有道理。公主你说是不是?” 凌云公主哼了一声,偏过头不去看叶璃。 坐在昭阳公主身侧的荣华郡主突然扬眉一笑,问道:“凌云公主说了什么话让定王妃也赞同?” 叶璃幽幽叹息,道:“本妃如此失礼,丢了定国王府和王爷的颜面。说不定明儿王爷就会给本妃一纸休书,这定王妃大概就要换人了。” 皇后轻声叱道:“胡说,这不过是个意外罢了,定王岂会如此不近人情?” 一直闲坐看戏的墨修尧神色端谨的点头道:“皇后娘娘说的是。”有侧首对叶璃笑道:“阿璃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定国王府名门正娶的嫡妃。谁敢质疑阿璃就是质疑我定国王府!”昭阳公主也笑道:“修尧这话说得对。谁敢质疑定王妃便是跟本宫过不去。定王妃只管安了心就是,今儿的事大家都知道你受了委屈。” “王爷,王妃,皇妹不懂事误会了王妃,在下在此替她陪个不是。还请王妃恕罪。” 叶璃垂眸不语,一副都有王爷做主的恭谨模样。 墨修尧淡淡道:“世子,道歉这种事情还是当事人亲自来做显得有诚意一些。你说,是么?”雷腾风一愣,墨修尧要凌云亲自道歉完全就是在打凌云的脸,竟是不肯留丝毫情面。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叶璃,雷腾风道:“凌云年纪尚幼,是在下这个做兄长的教导无方,自该在下亲自道歉。”墨修尧挑眉,唇角微微掀起,“或许世子应该教一教公主什么叫做一人做事一人当,还有该怎么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今天的事…本王可以视作是西陵对我定国王府的挑衅么?”凌云公主当着面被倾慕已久的心上人如此斥责,眼睛早就委屈红了。 雷腾风心中一跳,他若是知道墨修尧的态度会如此强硬从一开始就会直接押着凌云公主道歉。丢脸总比没命好!凌云是肯定要留在东楚的,若是得罪了墨修尧自己在东楚的时候还能护着她一二,若是自己走了只怕她怎么死得都不知道。今天的事情雷腾风相信确实是凌云想要针对定王妃,但若说这位定王妃真有那么无辜雷腾风是一万个不信。更要命的是墨修尧直接把这件事提高到西陵国对定国王府的态度上来了。虽说墨修尧如今残废了,但是定国王府的势力让天下为之色变的黑云骑都还在啊。如果墨修尧表现的软弱一些还好,偏偏墨修尧如此强硬的态度更让他为之忌惮。西陵国目前不需要战争。 “凌云!向定王妃道歉!”几乎是立刻,雷腾风当机立断对凌云公主道。 “什么?要我向她道歉!”凌云公主尖叫,在场众人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就连荣华郡主也不屑的撇了撇嘴。就算是她被称为京城最高傲的郡主也绝对不屑在这样的场合如此失礼。西陵国公主的教养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凌云公主恨恨的瞪着叶璃道:“本公主凭什么向她道歉?本宫是西陵最尊贵的公主,要本公主道歉她受得起么?” 叶璃皱眉,“公主不肯道歉是看不起本妃?” “你有什么让本公主看得起的么?”凌云公主高傲的扬起下巴,斜眼看着叶璃。这些天她早就将叶璃打听清楚了,一个被冷落了好多年的尚书府小姐,还是京城有名的三无千金,无才无德无貌。就连黎王都不堪忍受她的名声将她抛弃了。只是运气好才被皇上指给了定王。至于百花盛会魁首的事,在凌云公主眼里根本不值得半点关注,叶璃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叶璃眼底掠过一丝冷光,不停地在心里安抚自己:她还小,不用跟她一般见识…去她的还小!这丫头就是欠修理,如果还在军队里这么不知轻重的家伙早给她拔下一层皮了。“那么…公主是瞧不起本妃还是瞧不起定国王府王妃的身份?”叶璃问道。 “你根本就配不上定王妃的身份!”凌云公主叫道。叶璃抿唇,笑吟吟的看着凌云公主,在场的人无不在心里赞一声好脾气好涵养,“那么公主觉得谁能配得上定国王妃的身份?”你要是好意思说你本姑娘…本王妃就服了你了。 凌云公主一哽,飞快的看了墨修尧一眼。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墨修尧只是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身边的王妃丝毫没有察觉到凌云公主幽怨的目光。凌云公主即使能当着叶璃的面宣告她对定王妃之位的企图,却也还没那个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示只有自己配得上定王。倒是叶璃对她幽怨的神色啧啧称奇,这丫头从来没见过墨修尧,居然第一次见面就能表现的如此的…深情…如果是八年前的墨修尧还能说是一见钟情,但是现在的墨修尧实在是有些缺乏让人一见钟情的条件。英雄崇拜难道真的可以让一个少女痴迷成这样?就算如此,也该崇拜自己本国的英雄才对吧? 还是这位公主是一位无国界人士? “若是从前,公主看不起我也没什么。但是现在…本妃却无法让定国王府历代先祖因为本妃而蒙羞。”叶璃盯着凌云公主道。凌云公主倨傲的道:“本公主绝对向一个不如本公主的人道歉!”叶璃挑眉,“先前公主邀本妃比剑,本妃推辞了。不如咱们现在再比试一次,若是本妃输了今天的事…就当是本妃推了公主任由公主处置。若是公主输了…” “不可能!”凌云公主道:“本公主绝不会输给你的!” 叶璃不理会她,继续道:“我要公主宫宴的时候当着满朝文武和命妇的面下跪道歉。” “你!好本公主答应了。”在雷腾风还来不及阻止的时候凌云已经高声道:“若是你输了本公主要你三拜九叩从宫门口一直走到京城最热闹的地方,然后向所有的人承认你不配做定王妃!” 叶璃淡然点头,“一言为定。” “且慢!”昭阳公主起身道:“本宫记得定王妃根本就不会剑术。” 叶璃笑道:“公主说的是,所以我们不比剑,比箭。我相信凌云公主一定也会的吧?” “哈!你要跟本公主比箭?!”凌云公主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脸轻蔑的看着叶璃笑出声来,“本公主七岁学箭,十岁便可箭无虚发。你…拉得开弓么?” 叶璃低眉浅笑,“公主的意思是不比了么?” “本公主是怕你输得太难看了,既然你这么自不量力本公主成全你就是了。你说吧,怎么比?” 叶璃满意的一笑,起身对墨景祁和皇后道:“如此,有劳皇上和皇后做个见证。”墨景祁看着她问道:“定王妃,你下定决心了?可要考虑清楚了。”叶璃笑道:“请皇上成全。定国王府的尊严不容践踏。” 墨景祁神色一动,盯着叶璃看了许久,才沉声道:“好,朕准了。” 叶璃恭敬地福身一拜,“叶璃多谢皇上成全。”然后才转身看着凌云公主笑道:“公主,请。” “哼!”凌云公主当先转身往殿外而去。叶璃笑容平静温婉,漫步更了上去。 跟在后面的雷腾风看着前面的女子笔直而坚定地背影,不知怎么的心里多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59.一箭定胜负 59。一箭定胜负 御花园里的一片空地上聚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就连远远地地方也有不少闲着的宫女太监偷看张望着这皇宫里难得一见的热闹。墨景祁和皇后带着宫嫔以及来参加宫宴的群臣贵妇们一起为定王妃和凌云公主做个见证。 御花园里前所未有的人声鼎沸,人太多了除了皇帝皇后众嫔妃和几个地位显赫的王室权贵,其他人只能站在观看。但是显然并没有在意这种小事,每个人都兴致勃勃的盯着空地上的两个人。定王妃并没有要求箭靶,那到底要怎么比试? 柳贵妃冷着脸坐在皇帝身边,清冷的目光却淡淡的从叶璃身上扫过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墨景祁低头看着爱妃的神色,轻声笑道:“爱妃在看什么?看来爱妃很喜欢定王妃?”柳贵妃皱眉,冷冷道:“皇上说笑了,本宫不过是有些好奇罢了。”墨景祁笑得意味深长,“能够让爱妃觉得好奇的人可不多。不过以朕看来,定王妃只怕没什么胜算。” 柳贵妃扬眉,依旧是冷若冰霜的模样。墨景祁眼底闪过一丝火热阴沉,继续道:“凌云公主是西陵皇帝的爱女,从小便是文武兼修。在西陵,她的箭法可比她的剑术更出名。” “她输了对皇上有什么好处?”柳贵妃淡淡道。 墨景祁笑而不语,将目光转向不远处安然静坐的墨修尧,眼神一暗。 “王爷……”墨修尧身边,青霜焦急的看着正在场中最准备的叶璃。跟着自己小姐这么多年,青霜怎么会不知道,自家小姐根本就没怎么学过射箭。最多也只是去徐家的时候跟着三爷玩玩,那怎么比得上凌云公主从小苦练的箭法。 墨修尧淡淡道:“稍安勿躁。” 雷腾风坐在旁边看着墨修尧一脸平静的模样不由皱眉,难不成定王妃还真有什么杀手锏?但是不管是输是赢这件事对他们西陵来说都没有任何好处。雷腾风忍不住在心底低咒,皇伯父是老糊涂了么,怎么会选了凌云这个丫头来东楚,就算是西陵皇宫里最不受宠的公主也比这个丫头懂事百倍啊,“定王,这事都是凌云这丫头不懂事。在下听说定王妃乃是京城第一才女,并不擅武功。这比试未免对王妃有些不公。” 墨修尧淡淡笑道:“既然是阿璃自己选择的,公不公平不重要了。不是么?” “但是万一王妃……”墨修尧是笃定了定王妃能赢,还是根本不在乎定国王府丢脸? “阿璃若是输了,本王陪她一起跪凌云公主!”墨修尧淡淡答道。雷腾风闻言心中一震,脸上几乎掩饰不住失态的神色。将目光转向场中与定王一样穿着月白色锦衣的清丽女子,握着酒杯的手不自知的紧了紧,目光深沉的皱起了英挺的剑眉。 场中,叶璃和凌云公主各自查看着手里的弓箭。凌云公主手法利落的检查着自己的弓箭,果然一看便是经常用箭的人。反倒是叶璃慢条斯理的看着手里的弓箭,这里试试哪里摸摸,看得周围围观的人们也不由得为她着急。定王妃那纤细的身形,那缓慢而有些生涩的动作让人不禁怀疑,别说是射箭了,定王妃能不能拉开弓还是一回事儿呢。 “说吧,怎么比?”凌云公主已经准备好了,扬着下巴高傲的睨着叶璃。 叶璃很快也放下了自己的弓箭,抬起头来看着凌云公主微笑道:“每人一支箭,一箭决胜负!” “随便。”凌云公主握住弓箭道,“说吧,射哪儿?百步穿杨还是射天上的飞鸟?” 听了凌云公主的话,众人更加惊诧。对这位公主的箭法有了更深的认识。能够如此自信的说出百步穿杨的话来,说明这位公主确实是个高手。华天香站在华夫人身后紧紧地拽住了自己的衣袖,为叶璃你了一把冷汗。 叶璃慢条斯理的拉起自己的弓箭,淡淡道:“弓箭是兵器,不是拿来射树叶和飞鸟的。所以…我们比射人!”说完,抬起弓,搭箭稳稳地指向凌云公主。 什么?! 众人震惊,看着场中的女子用一种标准但是绝对不熟练的姿势握着弓箭指向凌云公主。 “你…你疯了么?开什么玩笑?”凌云公主失声叫道。她们站的位置离对方还不到五十步,凌云是个箭法高手她自然看得出来叶璃的姿势就算不熟悉但是也绝对学过。这种距离下无论是她 还是叶璃射偏的几率都不高。所以,叶璃根本不是想和她比箭法,而是想要跟她比胆量。叶璃淡淡笑道:“无论是剑还是箭都是兵器。兵者凶器也。既然比试自然不能殃及别人,所以只好劳烦凌云公主和本妃互射一箭了。死、伤、自、负!” “不……”她不想为了和亲嫁给皇帝成为后宫的妃子之一,她想嫁给定王成为定王妃。但是她不想死也不想感受被箭射穿的滋味。 “定王妃!这是不是太过严重了一点?万一出了什么事……”雷腾风起身阻止道。叶璃侧首看了他一眼,含笑道:“本妃不是说了么,死伤自负。何况皇上都答应本妃和凌云公主的比试了。莫非世子要本妃当着皇上和皇后以及我大楚文武百官的面食言而肥?这让我定国王府以后还有和面目在京城立足?” 雷腾风心里发苦,你事先可没说要赌命。 “当然,凌云公主若是怕了,随时可以认输。”最后,叶璃淡淡的加上一句。这一句话无疑将凌云公主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怎么可能向叶璃认输,趁着一股不肯服输的怒气脱口而出,“本公主才不会认输,本公主赌了!” “很好,开始吧。”叶璃满意的点头微笑,不知怎么的凌云公主突然不敢看她的眼睛,有些慌乱的偏了开去。 墨景祁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有些措手不及,柳贵妃看着叶璃身身影眼中露出一丝几不可见的赞赏,道:“本宫倒觉得定王妃的胜算不小。”皇后也知道柳贵妃虽然出身文臣世家却是女子中难得的文武兼备,好奇的问道:“贵妃觉得定王妃会赢?”柳贵妃道:“这个凌云公主胆子可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大。” “既然如此,就照定王妃的意思办。”墨景祁起身道:“一箭决胜负。射偏或者躲闪都算输。开始吧。” 御花园里顿时一片宁静,充当主持的太监站在两人之间中点的位置尖声叫道:“王妃公主,请准备。”然后快步退出了场中,“一——” 两人同时开弓,让人惊讶的是看似文雅婉约的定王妃似乎并不怎么困难就拉开了那把弓。 “二——” 凌云公主将弓拉到极致,箭尖瞄准了对面的女子,她有绝对的信心,只要自己射出这一箭绝对会让这个自不量力的定王妃一命归西。只要…射出这一箭!突然,凌云公主扣住羽箭的手微微一颤,她清楚的看到了对面的女子的眼睛。如雪一般幽冷的眼眸让她的心几乎在一瞬间坠入了冰窖中。凌云公主眼中的叶璃仿佛换了一个人,全身上下充满了锐不可当的杀气和一击必中的信心。她只是平静的看着她,仿佛丝毫没有把那支正对着自己的箭看在眼里一般。仿佛她笃定了那支箭根本射不到她一般。越是这样想,凌云公主的目光就越是不由自主的往叶璃的箭尖望去,有些绝望的发现,如果她不躲闪的话,即使叶璃是个新手那支箭也是绝对会射到自己的。 凌云公主的额上不知何时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叶璃平静的感受着弓箭在自己手里的感觉,虽然还是不太顺手,更比不上跟了自己好几年的狙击枪的契合感,但是来到这个世上第一次进行这样的射击对决,即使只是戏弄一个小女孩还是不由得让她心里多了几分欢欣和愉悦。顺着箭尖望去,清楚的看到凌云公主眼底的隐藏不住的恐惧,唇边勾起一丝淡淡的微笑。 几乎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最后这一刻的到来,雷腾风紧紧地盯着凌云公主。因为方向问题,他看不见叶璃的脸,但是就身体的姿势而言她看得出叶璃对这种弓箭并不怎么熟悉。以凌云的能力应该是十拿九稳才对,她为什么会表现的这么紧张。 墨修尧平静的坐在轮椅上,双手闲适的搭在扶手上,但是若有人细心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他的右手下隐藏着什么东西。他的目光也落在凌云公主的身上,不过并不是凌云公主的脸而是她的箭尖。 我不会输的……凌云公主尽力让自己的目光不要去注意叶璃的箭,暗暗吞了口口水在心里不停地给自己打气。但是眼睛却总是不自觉地往叶璃的箭尖上瞟去。 “三——!”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凌云清楚的看到叶璃唇边的笑容更深,手往后拉弓准备放箭,自己已经拉满了弦反射性的放了出去。 “嗖——”羽箭擦着叶璃的肩膀射了出去,落到身后不远处的地上。 怎么会!凌云公主顿时惊呆了,更加震惊的是叶璃根本就还没有放箭,而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机会。呆呆的望着叶璃看向自己的笑脸,清楚的看到她无声的对自己笑道:“该我了……”更清楚的看到那张笑脸的眼睛里没有半点笑意,只有比箭锋还要冰冷的寒光和杀气。只见叶璃往后用力,慢慢将弓弦拉到极致,放箭—— “嗖——” “不要!”凌云突然放声尖叫,甚至丝毫不顾形象的抱着头蹲到了地上。羽箭蹭的扎到了她跟前一步远的地上。凌云公主呆呆的看着眼前微微晃动的箭羽,突然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众人面面相觑中,叶璃悠闲的放下了手中弓箭,笑容可掬的对凌云公主道:“公主,其实我的手很酸,你完全不必担心我会射到你。” “你…你…”凌云公主哭的涕不成声,指着叶璃半天说不出话来。叶璃笑眯眯的看着她,只觉得今天受到了郁闷一瞬间劝都释放出来了。果然,调教不听话的小鬼什么的最让人心情舒畅了。 “好!”墨景祁击掌笑道:“这一场比试定国王妃获胜,世子以为如何?” 雷腾风神色复杂的看着不远处笑容晏晏的女子,起身道:“定国王妃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在下心服口服。自然是王妃获胜了。凌云,跪下向王妃道歉。”雷腾风当机立断,对凌云公主道。 叶璃要求的是在宫宴上当着满朝文武道歉,但是雷腾风直接截取后半句,让凌云立刻道歉。既能让人觉得西陵公主敢作敢当,而且现在凌云哭着这么惨还能让人同情她一些。等到了晚上的宫宴大家也都会识趣的不再提这件事。但若是拖到宫宴上去,到时候凌云败给定国王妃的事情早就传遍整个皇宫了,等大家都闲话了一番之后心里对凌云的评价只会更低。即使到时候凌云再跪下道歉也不会让人对她有多好的印象了。更重要的是会影响到他稍后的行事。 “跪下……”凌云公主脸色一白,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最骄傲的领域败给一个东楚的弱女子。再想起之前一时冲动答应的承诺现在即使后悔也来不及了。求救的将目光望向雷腾风,却只得到了雷腾风警告的眼光。再看看四周围观的人,东楚的皇帝皇后妃子,大臣和贵妇,还有南诏的使臣和公主。凌云公主知道若是真的跪了下去,自己的名声就算是毁得干干净净了。 “下跪就不必了,公主只要向本妃道歉就可以了。”叶璃突然开口道。 凌云公主一怔,心里总算还是明白再闹下去对自己没有半点好处,自己在东楚势单力薄王兄也不肯帮自己根本就斗不过这个定王妃。 咬了咬牙微微福身,凌云公主道:“是凌云不懂事冒犯了定国王妃,还请定国王妃恕罪。” 叶璃微笑点头道:“公主来者是客,不必放在心上。”说罢转身不再理会凌云公主,往墨修尧的方向走去。墨修尧垂眸,右手下的东西瞬间消失才抬起头来看着来到自己跟前的叶璃。虽然叶璃的表情依旧如平常一般的温婉而淡然,但是墨修尧确定自己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光彩。 雷腾风向叶璃拱手无言的表达了谢意,叶璃淡淡点头,在墨修尧身边坐了下来。尽量让自己忽略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凌云公主失魂落魄的回到雷腾风身边坐下再也没有心思找叶璃的麻烦。 感觉到墨修尧一直盯着自己的目光,叶璃抬起头来不解的道:“怎么了?”墨修尧淡淡道:“刚才很危险。”如果不是凌云公主心智不稳,换了任何一个一般的弓箭手,那一箭都会直接射到叶璃的身上,最好也只是两败俱伤的结果。叶璃摇头,耸耸肩笑道:“不会有危险,如果不是凌云公主我根本不会和她比射箭。”她之所以选射箭这一项正式看准了凌云公主的心智根本不足以和一个狙击手对决,即使只是在短短的一瞬间。即使生在深宫里也被保护的骄纵而任性的小公主根本无法在她面前保持平稳的水准。当然,如果凌云公主的手真的没有抖而直接将箭射向自己的话,她也有别的办法应付,“何况,王爷不会让我出意外的不是么?”看着墨修尧不赞同的眼睛,叶璃浅笑道。 墨修尧一怔,轻轻点头道:“你说的对。”如果凌云公主那一箭没有射偏的话,他也不会让那一箭落到阿璃的身上。 “定王妃,你学过箭法?”主位上,墨景祁朗声问道。叶璃起身恭谨的答道:“启禀皇上,没有。只是去舅舅家的时候兄长教着玩儿。并不曾认真学过。”墨景祁笑得意味深长,没有认真学过就能在比试中胜过凌云公主这样学习多年的高手,叶璃的天赋和心智无意都是非常好的。墨景祁将柳贵妃揽在怀里,笑道:“看来定王妃和爱妃都是文武双全的奇女子啊。”柳贵妃淡淡答道:“皇上说的是。” 送走了皇帝皇后和贵妃,叶璃懒得去理会上前来恭维或者试探的人们,与墨修尧一道在御花园里寻了个清净的地方坐着休息。大多数人还算知趣的不去打扰他们夫妻相处,只是总有那么一两个例外。拒绝了叶昭仪派来请她前去小聚的宫女,叶璃这才看向一直盯着自己的墨修尧笑道:“王爷怎么了?” 墨修尧一手握着茶杯,漫不经心的把玩着,道:“阿璃很有学武的天分,看起来基础也不错。” 叶璃并不介意自己的身手被墨修尧知晓,墨修尧是个很谨慎而且看似温和但防备心很重的人,长期生活在一个府中要不被他知道几乎不可能。而且叶璃也不打算掩饰这一点,她需要空间锻炼自己,甚至学习更厉害的东西强化自己的能力。对上墨修尧的眼睛,叶璃笑得坦然无害,“能让王爷觉得不错,那应该是真的不错了。” 墨修尧显然也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微笑着摇摇头道:“阿璃若是喜欢书房里有一些武功秘笈可以拿去看看。”看到听了自己的话眼睛一亮的叶璃,墨修尧接着笑道:“既然阿璃说不会剑术,我也可以找人指点阿璃一些。” “真的可以吗?” “阿璃自保的功夫越高,我自然越放心一些。有什么不可以的?”墨修尧笑道。 叶璃顿时觉得,嫁了一个家底丰厚善解人意又心思开明的丈夫简直是太幸福了。 “太好了,谢谢你。”叶璃笑道。 墨修尧淡淡摇头,“我们是一家人,你需要什么可以直接告诉我何必言谢?”看和叶璃脸上从未有过的真诚笑容,墨修尧心中不由觉得找人教阿璃学剑真的是个不错的主意。 晚上的宫宴在一片有些诡异的气氛中进行,当叶璃和墨修尧一起进入大殿的时候,整个殿里的目光都在瞬间集中到了她的身上。显然下午在御花园的比试让叶璃出了一个相当大的风头,只是短短的一个下午时间不只是出现在御花园为官的权贵们,现在参加宴会的所有人都已经听说了下午的事情。看着和秦筝坐在一起的慕容婷对自己挤眉弄眼的表情和徐清锋毫不掩饰的赞赏叶璃毫不怀疑现在这事儿已经传遍整个京城了。只是不知道会怎么传,是说定王妃文武双全呢还是说定王妃彪悍的把骄纵无比的西陵公主都给吓哭了? 想起后一个可能,叶璃忍不住低头闷笑起来。 所谓宫宴,不外乎就是美酒佳肴歌舞升平。叶璃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上面皇帝跟各国使节客套,或者旁边的官员们的低语交谈。一边见了一些觉得不错的菜来吃,反正这种宴会上的东西你也不能指望吃饱,等到回府之后再吃个夜宵就是了。 直到殿中的歌舞中出现了一抹鲜艳的红衣,叶璃有些惊讶的看着殿中舞者优美绝伦的舞姿,侧首问道:“瑶姬怎么会在这里?”墨修尧轻声笑道:“应该是特意请她进宫表演的吧,瑶姬出身教坊,舞艺可称京城一绝。去年太后寿辰的时候也曾经特意请她进宫表演过。” 叶璃挑眉问道:“王爷觉得如何?” 墨修尧道:“自然是好,阿璃觉得呢?” 叶璃回头看了许久,点头道:“的确是好。”瑶姬的名声她也听过好机会,可以说得上是京城里的奇女子。教坊出声以琴技舞艺惊艳京城,还不满二十五就成为京城第一青楼倾城坊的主人。与京城许多权贵都有来往,据说沐阳侯世子沐扬便是她的入幕之宾,凤三公子与其也以友相称。自古奇女出风尘,这样的时代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活的这般潇洒肆意了。 京城第一名妓的舞蹈自然是足够惊艳的,一眼望去在场至少有七成的男人都露出垂涎的神色。而女子们也纷纷露出嫉妒和怨恨的神色。自然也有纯粹欣赏的目光,但是却也只是极少数的人而已。一舞作罢,瑶姬很快的消失在殿外,只留下一抹幽香让人留恋。看着殿中纷纷攘攘神态各异的人们,叶璃只觉得更加无聊。跟墨修尧说了一声出去透透气,叶璃便带着青鸾和清霜悄然退出了宫殿。 殿外的夜风轻轻吹拂,将从殿里带来的胭脂酒气渐渐吹散,叶璃深深地吸了口气。不去理会殿里的琴瑟丝竹之声,夜晚的皇宫显得格外的宁静。缓步走在幽静的小路上,叶璃之前觉得有些浮躁的心情渐渐地平静了下来。正准备到前面的凉亭里坐一坐,一个陌生的宫女挡住了三人的去路,“奴婢见过定王妃。” 青鸾警惕的挡在叶璃身前,问道:“你是什么人?” 宫女福了福身道:“奴婢是叶昭仪宫中的宫女,叶昭仪请定国王妃前往瑶华宫一叙。” 叶玥有孕在身,因此并没有出席晚上的宫宴。下午的时候就派了宫女来请,叶璃当场便婉拒了她的邀请。叶玥的心思叶璃自然是知道,但是即使是姐妹她也没有让叶玥和叶家利用的打算。,主要是叶玥的打算和想法太不靠谱了一些。如果小心一点安分守己还可能平安生下孩子以后也有个依靠。若是想一些有的没有的,即使没见过几次,但是叶璃还是觉得怀有身孕的叶玥完全没有叶家以为的那么受宠爱。 “本妃今天有些累了,你转告叶昭仪若是有什么事的话过两天本妃过几日进宫请安在与她相叙。今儿就算了吧。” 那宫女脸色有些焦急,道:“王妃恕罪,昭仪娘娘确实有急事想要和王妃商量。” 叶璃淡淡道:“即使真的有急事,只怕和本妃商量也没什么用。对了,叶昭仪之母王夫人此时也在殿中,不如本妃让人去帮你请她出来。你看如何?” “王妃,昭仪娘娘只请王妃前去觐见!”那宫女道,说道觐见二字已经有一些强制的意味了。叶璃脸色一沉,冷笑一声淡然道:“本王妃还不知道,一位昭仪需要本王妃深夜亲自前去觐见!”觐见二字咬得极重,定国王妃地位十分尊贵,即使在宫中也只需要对皇后太后行大礼,贵妃也只受的半礼。更不用说区区一个昭仪了,若真是遇上了反倒还要叶玥向叶璃行半礼以示对定国王府的尊重。 “这…奴婢失言,请王妃恕罪。叶昭仪确有急事请王妃看在与昭仪姐妹一场的份上走一趟吧。” 叶璃有些怀疑的看着那宫女,漫声道:“说起来,本妃也曾经去过瑶华宫,你似乎有些眼生。”那宫女强笑道:“奴婢长相平平,王妃不记得也是有的。”叶璃摇头道:“不对,本妃确定叶昭仪身边六个大宫女,八个内殿侍候的宫女里并没有你。难不成叶昭仪会派一个洒扫的宫女来请本妃?” “我…”那宫女脸色惊慌,转身想走。叶璃向青鸾使了个眼色,青鸾上前一步毫不费力的往她颈后一个手刀。那宫女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王妃。”青玉蹙眉,抬眼看着叶璃等候指示。 叶璃微微皱眉,突然转身目光射向路边的花丛,“什么人?” “定王妃。”一道纤细的身影走了出来,月光下妖娆的容颜也平添了一份沉静。 “瑶姬姑娘。”叶璃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瑶姬嫣然笑道:“姑娘不敢当,定王妃叫我瑶姬就成了。” 瑶姬走上前来,扫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宫女挑眉笑道:“定王妃,这是?”叶璃笑道:“瑶姬姑娘刚才不是听见了么,也没什么,深宫大院总会有那么几件奇怪的事情。”往后招了招手,一道黑影如魅影一般的出现在叶璃身后,“王妃。”叶璃指着地上的宫女道:“把她带走吧。别吓到人。”黑影利落的将人拎起,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里。 “早就听凤三说定王妃行事爽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瑶姬笑道。 “凤三公子跟姑娘提起过我?”她可记得她跟那么闻名京城的凤三公子不太熟。 瑶姬掩唇一笑,眼眸流盼,“凤三对王妃的评价颇高,他的眼光瑶姬素来也是佩服的。今日的见王妃真是三生有幸。” 叶璃垂眸微笑,“能见到姑娘倾城一舞也是叶璃之幸。” “刚刚的是我会为王妃保密的。”瑶姬眨了眨媚眼,妖娆的容颜多了几分顽皮的问道。叶璃笑道:“多谢,这么晚了姑娘怎么还在这里?”瑶姬无奈的轻叹一声道:“有些人和事都太烦人了,找个地方躲一躲罢了。不想倒是和王妃有缘。” 叶璃了然,瑶姬色艺俱佳想必在场有不少人都动了色心。只是敢在皇宫大内纠缠的人想必也不是简单的角色,“不如我派人送姑娘出宫如何?” 瑶姬露出感激的神色,道:“如此多谢王妃了。” “举手之劳。”回头吩咐了青玉几句,叶璃才和瑶姬告别返回了歌舞升平的大殿。 墨修尧见到她回来,递过来一个疑问的眼神,叶璃摇摇头表示自己无事。走到墨修尧身边坐下,低声将刚才在御花园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墨修尧点头道:“稍后我会派人去查,阿璃今晚还是和我呆在一起吧。”叶璃无所谓的点点头,这才发现大殿上的气氛似乎比自己离开的时候更加奇怪了。原本的歌舞早就停了,众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的往西陵和南诏的使臣的方向看去,连叶璃悄然进来都没有引起许多人的注意。 华天香对着叶璃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下巴隐晦的指了指西陵国的方向。叶璃望过去,却见到西陵那位凌云公主正红着眼睛掉眼泪。今天显然不是凌云公主的幸运日,这才多久又哭了。 “怎么了?”叶璃低声问道。 墨修尧笑容幽冷,“镇南王世子表示西陵国想要和大楚接为秦晋之好。还没说完…凌云公主就出声反对。结果…皇上同意和西陵联姻,但是凌云公主不会入宫。” “然后?” “然后南诏送上南诏王的国书,表示愿意将栖霞公主嫁入大楚。” “……” “皇上的意思是,栖霞公主入宫,凌云公主指给黎王。” ------题外话------ 啊啊~看到收藏涨了好多,好幸福…谢谢亲们的支持~亲一个~ 60.竹林遇刺 60。竹林遇刺 “皇上的意思是,栖霞公主入宫,凌云公主指给黎王。” 叶璃飞快的看了一眼坐在墨景黎身边的叶莹,果然正脸色阴沉的盯着凌云公主。南诏国那边,栖霞公主的脸色也十分难看。而墨景黎的脸色明显的也不好看,神色阴郁的盯着一脸委屈的凌云公主。叶璃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大殿上显然对自己的安排十分满意的墨景祁,一时间有些不明白这皇帝到底打得什么主意。难道只是单纯的因为凌云公主惹怒了他所以才将她指给黎王?但是栖霞公主到楚京也有好几个月了,墨景祁不可能不知道楚京关于栖霞公主和墨景黎的传闻。 “皇上不可能让景黎跟南诏再有什么联系。就算没有凌云公主皇上也不可能把栖霞公主指给他的。”似乎明白了叶璃的疑惑,墨修尧在她身边淡淡道,“南诏多为蛮夷,说是国小民弱其实民风极为彪悍。只是碍于人数太少才难成气候罢了。”叶璃轻声道:“皇上不希望黎王和南诏扯上关系?但是西陵似乎比南诏更加强大一些。”墨修尧低声笑道:“西陵与大楚乃是世仇,除非墨景黎叛国否则西陵无法给他任何好处。何况…皇上也绝不希望皇嗣里面出现拥有西陵血统的皇子。” 叶璃恍然大悟,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墨景黎。看来这位皇帝的亲弟弟也没那么让他的皇帝哥哥放心啊。 墨修尧低低的笑道:“阿璃,你的心太软了。皇家从来就不存在没有野心的人。” 叶璃一怔,细细思量了一番墨修尧的话,看向墨景黎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思。但是…墨景黎的脑子真的够想这么复杂的事情么?还是他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回到定国王府,叶璃不由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半天时间在宫里过的比她这一个月加起来还累。与墨修尧告别之后,叶璃回到自己的院里林嬷嬷和魏嬷嬷立刻带人迎了上来。显然下午在宫里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回王府了。两位嬷嬷关心的将叶璃浑身上下扫视了一遍确定她的确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叶璃无奈要求吃宵夜填饱肚子,林嬷嬷挥挥手让人送上来一份显然早就准备好的鸡肉粥。叶璃看着眼前足有三人份的鸡肉粥,“嬷嬷,虽然我很饿但是也不会突然变得这么能吃的。” 魏嬷嬷不满的瞥了她一眼道:“王妃,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会肚子饿么?” 叶璃茫然的眨眼,青鸾她们已经下去用饭了啊。 魏嬷嬷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将鸡肉粥连托盘一起塞进她手里,道:“王爷去书房了,王妃还是送过去和王爷一起吃吧。” “这个…不用了吧。我让人拿给阿谨就行了。” “王妃!”林嬷嬷一脸正色的盯着叶璃道:“你是王爷的妻子啊,送宵夜这样的事情怎么可以假手他人?难道在徐家的时候二夫人忘了教你为妻之道?”看着林嬷嬷一脸准备巴拉巴拉说教的表情,叶璃连忙识趣的端起粥道:“嬷嬷,我知道了,我这就给王爷送过去。”也不等林嬷嬷反应端着鸡肉粥一溜烟跑出去了。叶璃觉得自己很委屈,两位嬷嬷都很唠叨,但是比起乳娘,叶璃还是更怕这位跟着娘亲的林嬷嬷。只要她一开口必定引经据典,旁征博采说到你低头认错为止。等闲人绝对消受不起这样语言和精神双重攻击。 无奈的端着宵夜走在王府的走廊里,身后的丫头们也十分识趣的隔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墨修尧依然住在大婚前他住的院子里,就在叶璃的院子旁边。所以叶璃在心里还没吐槽完人就已经站在墨修尧的书房门外了。刚要敲门,里面就传来了墨修尧的声音,“是阿璃么?进来吧。” 推门进去,烛光下墨修尧正提笔在写着什么。见叶璃进来抬头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还没休息?” 叶璃走过去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问道:“打扰你了么?” 墨修尧摇头,看了看放在桌上的东西挑眉笑道:“你来送宵夜?” 不知怎么的叶璃脸上微微发热,故作平淡的反问道:“怎么?我不能送宵夜给你?” 墨修尧摇摇头,搁下手中笔笑道:“我只是比较好奇阿璃怎么会主动送宵夜给我?嗯…难怪我回来这么久了也没人想到送些吃的来给我。果然,娶了王妃之后别人就懒得操心了。”叶璃无奈的白了他一眼道:“你倒是吃还是不吃?”墨修尧点头,“王妃亲自送来的岂有不吃之礼。” 两人在桌边坐下来,叶璃取过两个碗为各自盛了一碗粥先递了一碗给墨修尧。虽然这些日子里来两人几乎每天都在一起用膳,但是一起吃宵夜倒是头一回。一边吃着粥,墨修尧想了想道:“明天若是无事,陪我一起去见见大嫂如何?”叶璃点头道:“这么久了确实应该去拜见大嫂。希望大嫂不要怪罪。”墨修尧摇头,“大嫂不会在意这些的。” “我需要准备什么东西么?”叶璃问道。 墨修尧摇头,“我们只是去见见大嫂就可以了。” 想起那位未蒙面的嫂子,叶璃也只能在心里叹息。一个女人在最美的年纪就让自己的生命变得如枯槁一般,实在不得不让人叹息。 “今晚那个宫女你怎么处置的?”想了想,叶璃问起晚上在宫里拦路的那名宫女。墨修尧皱眉道:“那不是宫里的宫女。” “不是?”叶璃惊讶,什么时候皇宫已经变成可以让外人随意进出的地方了,皇帝晚上睡得着觉么?墨修尧笑道:“不是宫里登记在册的宫女,但是不表示她就不是宫里的人。宫里有些能耐的人手里总有那么几个不为人知的底牌。” “但是,那个宫女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 墨修尧淡淡道:“有的时候就是这种完全没有出众地方的人才是杀手锏。” “问不出来是谁的人?” “是死士。”墨修尧道,叶璃了然,死士任务失败就只有死了,自然问不出什么来。 “不过,在宫里能有那样的死士的人并不懂。所以阿璃…以后如果一定要进宫的话记得小心一点。” “我知道了。”叶璃点头,她也没有找死的爱好。 前代定王妃温氏并不住在定国王府里,早在墨修文去世的第二年温氏就以触景伤情为由搬到了城外的无月庵带发修行,与她一起的还有墨修文的两个侧室。自从搬到无月庵以后,事实上除了每年墨修文的忌日以外,温氏就再也没有回过定国王府。前些年墨修尧因为许多原因也一直闭门不出,所以对这个嫂子虽然尊敬却并不熟悉。 因为得到了墨修尧的同意,叶璃也就光明正大的早起做一些锻炼,然后陪着墨修尧一起吃了早餐两人才出门坐马车前往城外的无月庵。 无月庵位于京城郊外一个景色极好的小山上,也是定国王府的家庙。所以并没有什么来上香的香客或是游人。,一路上来倒是十分的清净怡人。一进了庵门便闻到空气中缭绕不散的檀香味。叶璃有些不习惯的皱了皱鼻子,墨修尧侧首看她,“怎么了?” 叶璃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道:“我不信佛。”如果待会儿进去她拿不定到底要不要拜,不信的人去佛前参拜在她看来毫无意义,别人看来应该不怎么礼貌吧, 墨修尧淡淡笑道:“难怪从不见阿璃出京上香。”楚京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多爱往京城京郊各大寺庙庵堂或上香或求签。有的求事事顺心,有的问如意郎君。但是似乎确实从来没有听说过叶家三小姐什么时候去过庙里求签上香的。叶璃低眉道:“我既然不信神佛,又怎么好意思在求他庇佑?若神佛真有灵,每天这么多的善男信女她又怎么忙得过来?”墨修尧挑眉,看着叶璃笑道:“所以,阿璃还是更相信自己?” 叶璃抬头,粲然一笑,“若连自己都不能信,这世上还有什么能信的?” 墨修尧点头赞同,“正好,我也不信。阿璃随意即可。” 不多时,里面便有小尼姑出来带两人进去。温氏是个十分温婉的女子,虽然容貌并不算十分出色,但是眉宇间淡淡宁静和平让她的容颜增添了几分独特的味道。即使一身灰色的僧衣也不掩书香门第出身的温柔婉约。见到两人进来,她平静的眼中也没有什么波澜。很明显,她已经是心如止水或者说心如枯槁了。 “修尧见过大嫂。”墨修尧拉着叶璃上前对温氏道:“大嫂,这是阿璃。” 叶璃恭敬的上前见礼,“见过大嫂。” 温氏的目光落在墨修尧的轮椅和脸上,很快又转到了叶璃身上,平静的眼中划过一丝哀伤,轻声道:“免了。弟妹过来坐吧。”叶璃谢过,走到温氏身边坐下,温氏拉着她看了看,从旁边拿起一个有些陈旧的锦盒递给她道:“嫂子已算是世外之人,也没什么见面礼给你。这是当年我刚嫁入定国王府的时候王爷…你大哥给我的,说是母妃当年留下的。你收着吧。” “这……”虽然这个锦盒看起来陈旧,但是上面磨损出十分光滑,可以看得出是经常有人拿出来擦拭的。这应该是温氏收在身边的纪念了。温氏淡笑着摇摇头道:“收下吧,我现在也用不着这些。”叶璃也不再拒绝,收起了锦盒道:“多谢大嫂。” 温氏看着拉着叶璃道:“你大哥就二弟这一个兄弟,我这个做嫂子的…实在没什么用。以后弟妹和二弟要相互扶持,好好过日子吧。”叶璃明白温氏说的是当年定国王府生变,她却没有留在定国王府替墨修尧操持王府的事务而是丢下重伤残疾的墨修尧离府修行的事。对此,叶璃并不觉得温氏有错。她当时也只是一个不满二十的女子,甚至并不是世家大族可以培养出来的女子。在丈夫突然离世,府里唯一的血脉又重伤残疾的情况下,不够坚强的女子确实很难支撑起整个定国王府。 “多谢大嫂教诲。”叶璃点头,看了墨修尧一眼轻声道:“我既与王爷成婚,以后自然荣辱与共。” “好,这样我就放心了。”温氏欣慰的点头。 叶璃皱了皱眉,犹豫了片刻才道:“大嫂独自一人住在这里未免孤单,不知是否回府…便是大嫂在府中修行也无不妥。” 温氏摇头道:“我在这里清净惯了,回去反而不习惯。”叶璃再三劝说,温氏只是不肯无奈只得作罢。说了一会儿话,温氏留了两人一起用午膳便说要抄写经书让墨修尧带着叶璃四处走走。 无月庵虽然只是家庙,面积却也不小。叶璃推着墨修尧行走在庵后幽静的竹林间,因为温氏的原因心情难免有些沉重。 “阿璃,如果是你定不会如大嫂一般,是么?”许久,才听到墨修尧沉声问。 叶璃点头,蓦然想起墨修尧看不见自己的动作才道:“不会。我会尽量让自己活得好一些。” 墨修尧淡淡笑道:“这样很好。大嫂…其实并不适合做定国王府的王妃,是我们墨家对不起她。”如果不是大哥为了避免墨景祁猜忌,也许不会选择普通书香门第出生的温氏。叶璃想了想道:“或许大嫂并没有后悔。”每次听到温氏说起丈夫的时候叶璃都能看到那双平静的眼眸里泛起淡淡的温柔和怀念,也许墨修文是为了定国王府才选择她的,但是温氏对墨修文或者说墨修文对温氏也未必就没有感情。 墨修尧淡淡笑道:“定国王府从来没有给过她后悔的机会。”大楚并不禁止丧夫的女子再嫁,但是定国王府的寡妇却并不那么容易再嫁。没有足够的面对世人目光的勇气,温氏根本连让自己后悔的念头也不能有。“但是…阿璃。我允许你后悔。” “王爷是在告诉我,如果你死了我可以再嫁么?”叶璃挑眉问道。 墨修尧并没有反对,点头道:“嗯,我就是这个意思。” 叶璃望天,在墨修尧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一股不知从哪儿来的怒气让她冷笑,“那么…王爷是想早死呢还是想早死呢?”为她古怪的语句挑眉,墨修尧笑道:“本王还是想尽量寿终正寝。” “是么?这真不是个好消息……” “让开!”叶璃话音未落,墨修尧突然转身一把将叶璃推开。 “嗖!嗖!嗖!”一阵破空的响声掠过,叶璃身侧的竹子上钉着三枚泛着幽冷蓝光的菱形飞镖。 “既然来了,何不出来一见?”墨修尧垂眸,盯着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淡淡道。 “哈哈…墨修尧,你终于舍得从定国王府出来了么?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得缩在里面不敢出来见人了呢。”一声放肆的大笑,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竹林里。很快,一群黑衣人围了过来将三人围在了中间。 墨修尧抬起头看向来人,唇边的笑容冰冷如雪,“你这话…可敢揭了脸上的面巾再说一遍?” 来人的笑声戛然而止,灰暗的眼睛猛的一缩。轻哼了一声将目光转向站在一边的叶璃,“这位…就是定王妃了?” “正是,阁下…还没请教。”叶璃淡然点头道。 “好胆识。”男人赞道,似有些惋惜的看着叶璃道:“可惜了……” “墨修尧,有如此女子为你陪葬,你也应该没什么遗憾了吧?”男人显然并不打算废话,一挥手皱眉的黑衣人立刻围了上来。 “先带王妃走。”墨修尧淡然吩咐道。几道人影极快的掠入人群中,阿谨手握长剑落到墨修尧跟前,仗剑警惕的盯着周围的黑衣人。其中两名暗卫落在叶璃身边一左一右拉起叶璃想要送她离开。剩下的人已经和黑衣人交起手来。叶璃扫了一眼阿谨带来的人不过七八个,自己再分去两个就只剩下五个人了。而周围的黑衣刺客却至少有二三十人。来不及多想,叶璃挥开拉着自己的暗卫道:“留下帮忙。” “王妃…”暗卫一愣,不赞同的想要说什么。叶璃已经不耐烦的错身而过,顺手放倒了一个想要偷袭的黑衣刺客冷冷道:“废什么话?先解决了这些人再说。”说话间一个回身利落的踢开另一名此刻的攻击,落地时正好一脚踩在刚被放到在地上想要跃起的此刻身上。地上的刺客哀嚎一声顿时昏死过去。 两名暗卫互相看了一眼,绝定还是先遵从王妃的命令解决这些刺客再说。虽然即使身为训练有素的暗卫他们也没看明白王妃用的是什么招式,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看到王妃在两招之间挡开了一个刺客并且踩晕了一名刺客的事实。那地上那昏迷不醒的倒霉蛋可以预见运气好的话需要卧床三五个月,运气不好的话估计得终生瘫痪了。叶璃一击得手,心中大定。虽然对自己的身手有一定的信心,但是事实上叶璃一直拿不准古代武学的深浅。毕竟在这个时代她并没有真正遇到过需要动真格的情况。如果按照那位风月公子的轻功来看的话,还真不太好对付。毕竟现代人就算你再厉害也没有到处飞来飞去的情况。不过幸好,风月公子那样飞来飞去的轻功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如果只是近战的话叶璃觉得自己足够应付大多数的高手。 这些刺客们显然没有想到这位看似无害的定王妃居然会一出手就放翻一个人,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第二个人也在叶璃的一个肘击下倒地。 叶璃前世所学颇杂,从小学习武术,跆拳道柔道等等,当然家里兄弟姐妹多打架的经验同样丰富。进了部队,特别是进了特种部队,学习的方向就从放到对手变成了弄死对手。女子力气本来就不如男子,所以叶璃专攻的方向一向是技巧和速度,如何一招致命上。等闲人别说是女子就是队里的男人也没几个敢跟她过招的。原本刚开始还有些不太熟练,等到放倒了两个人之后叶璃渐渐感到从前的感觉似乎慢慢的回来了。这些年来坚持不懈的锻炼身体的成果也得到了展现,不然就算叶璃有再多的实战经验有再多的技巧身体跟不上都是白搭。 “王…王妃……”忠心的守护在墨修尧附近的阿谨看到那边的情景也不由得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那个飞起一脚将一个比他还高的刺客踢得口吐鲜血的人真的是温柔婉约的王妃么?阿谨有些恍惚的记起有一点晚上他似乎亲眼看到王妃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黎王弄晕了。他一直以为王妃是使用了什么暗器,现在看来完全有可能是暴力解决的么? “阿璃!”墨修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同时一把剑凌厉的从背后挥来。叶璃连忙往后下腰险险的避开了直刺而来的剑锋,同时不知何时出现在手里的匕首飞快的在握剑的手腕上划过,然后扣住那只手借着他站立的姿势起身往后一扭,整条胳膊咔嚓一声那人已经睁着眼睛颓然倒地。叶璃疑惑的低头一看,不知何时那人背心已经钉了一把小刀,刀锋直入肉里只剩下一个刀柄留在外面。显然是被人一刀致命。 叶璃挑眉,飞快的闪过刺客们的纠缠到了墨修尧的身边。墨修尧皱眉道:“不是让你先走么?” 叶璃一边同阿谨一起警戒着周围的刺客,一边倒:“万一出去再遇上一拨人怎么办?大嫂那边会不会有事?” “有人去保护大嫂了。”墨修尧淡淡道,“无月庵里有很多机关,如果那些人先闯入无月庵的话我们早就发现了。” 这一会儿工夫,二十多个刺客已经倒下了一大半。一直站在旁边旁观的男人冷笑一声道:“定国王府暗卫果然名不虚传。只可惜人少了一些!”男人突然一跃而起手中长剑飞快的刺向墨修尧,阿谨立刻仗剑上前拦住他,两人一瞬间交手十多招,但是阿谨到底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年,一着不慎便被男人一箭挑开,右臂上留下了一条狰狞的血痕。男人并不理会阿谨,将他一剑逼开后立刻再次转向墨修尧刺来。阿谨惊叫一声,想要起身来救却被身后的两名刺客缠住脱不开身。 “阿璃,让开。”墨修尧推开叶璃,并且同时滑动轮椅往后退去。避开了第一剑更加凌厉的第二剑就接踵而来。坐在轮椅上无法移动的人灵活性自然远不如站着的人,墨修尧侧首一剑刺在了轮椅的椅背上,同时墨修尧突然伸出一只手捏住了剑锋,袖口微动一簇暗器直扑男人而去。男人心中一惊连忙撤剑飞快的推出几丈远才躲开了迎面而来的暗器。男人冷笑一声,再次飞身抢上。他显然已经看出来的墨修尧最大的弱点就是无法移动,就算他的本事再大,暗器再多总有用完的时候。墨修尧也不再闪避,刷的一声响,一根长鞭横空而出,两人的距离顿时拉开,一时之间竟是谁也奈何谁不得。 叶璃站在一边也不着急,不时帮着解决一个想要偷袭合围墨修尧的人。一边盯着那人的看,研究他的破绽之处。 终于,当墨修尧的长鞭缠上男人的剑锋时叶璃冷笑一声拔下头上的金簪掷向男人的手腕,在男人被迫放剑的瞬间合身而上,手中匕首毫不留情的攻向男人的要害。叶璃的招式即使纵观所有的武功秘籍也绝对称得上狠辣,不过三五招男人右臂,左肩已经各挨了一刀。叶璃不满的轻哼一声,铤而走险的不顾男人右手挥来的掌风将匕首刺入男人的胸口。男人脸色一边,右手又快又狠的向叶璃拍来。叶璃此时再要退已经来不及了,突然细长的鞭尾缠住了叶璃的腰,然后被一股力道迅速的往后带去。叶璃顺势避开了男人的右掌稳稳地落到了墨修尧的身前。 不远处的男人脸色灰白,紧咬着牙齿胸口的伤处血流如注。刚刚被墨修尧的长鞭带离的时候叶璃顺势将插在他胸口的匕首一拧,锋利的匕首几乎在他胸口转了半圈才被抽出去,此时胸口狰狞的血洞用手捂也捂不住。 叶璃低头看看手里的匕首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这种匕首和她最爱的三棱军刺比起来简直就像垃圾。 “咳咳…好一个定国王妃。没想到竟然深藏不露。”男人按住胸口的伤,咳了一声才嘶声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叶璃盯着他冷冷道。 “今天算我栽了。墨修尧,今天算你命大娶了这么一个厉害的王妃。”男人看了一眼已经被解决的不剩几个的属下,心知的刺杀必然是功败垂成了。即使还有七八个在支撑,但是自己的属下在同等数量的情况下是绝对不可能匹敌定国王府的暗卫的,“不过,你躲得了一次两次,躲不了十次八次。墨修尧,你自己清楚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么吧。哈哈…我在地底下等着你!”说完,男人竟放弃了墨修尧和叶璃,厉声叫道:“放弃任务,撤退!”然后再其余黑衣刺客纷纷侧退之时挡住了想要追击的暗卫去路,最后被一人一剑毙命。 “追!” 墨修尧摇头道:“穷寇莫追。先回去。” 想要追击的暗卫立刻停住了脚步,在阿谨的指挥下查看地上的刺客。 阿谨不顾自己的右臂的伤,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剑,“王妃…好厉害。” 叶璃摇头,“侥幸而已。”刚刚那一场看似胜得轻松,但是如果没有墨修尧相助就算能伤了那刺客自己也难免重伤。到底无论是力量还是敏捷度都还是不足,有好几次自己明明击中了那人,但是因为力量不足根本不足以造成重大伤害。还有就算找到了对方的破绽,自己也会因为速度跟不上而无法成功。 “很厉害,阿谨打不过他。”阿谨坚持道。 叶璃笑道:“一刻钟之内我若解决不了他死的就是我。” “王妃很厉害,阿谨可以跟王妃学武么?”阿谨是个死心眼的孩子,眼巴巴的盯着叶璃不妨。如果他有王妃那么厉害,刚才根本就不用王爷出手。 墨修尧神色复杂的看着叶璃,道:“我以为阿璃只是会些自保的功夫,现在看来是我错了。阿璃总是能给我惊喜。”刚才叶璃对敌的时候他都看在眼里,那样的眼神还有出手的干净利落绝对不是寻常女子能够达到的。就算是暗卫中许多人也不及她的果决狠厉。他敢肯定的说,就算三个暗卫同时向她出手,输得也未必是叶璃。只是墨修尧怎么也想不明白,叶璃这样一个从小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怎么会有这样的身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一个历尽沙场习惯了出生入死的人而不是一个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 叶璃淡淡一笑,并不急着为自己解释,“只要王爷觉得不是惊吓就行了。” 墨修尧注视着她许久,终于还是轻叹一声问道:“阿璃,你真的是叶家三小姐,徐家的外孙女么?” 叶璃道:“自然是。” “那么…等到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叶璃一愣,看着墨修尧许久没有说话。以墨修尧和定国王府的处境能说出这样的话确实让她感到非常意外。半晌,叶璃才低声道:“我现在虽然不能告诉你说有的事,但是我可以保证我确实是叶璃。而且,我嫁入定国王府并没有什么目的。” “我相信你,我们是夫妻不是么?”墨修尧轻声道。 “多谢。”叶璃心中一暖,低声道。她不是没有想过如果被发现自己的不同该怎么办,原本是设想先跟着墨修尧寻找的师傅学武,然后慢慢的让人习惯。其实这样的仿佛极其不靠谱,至少她不确定能不能瞒过墨修尧,若是引起了墨修尧的怀疑那就更麻烦了。现在倒是省事了许多,不管如何至少墨修尧愿意相信自己。不管这相信有多少已经比她原本预计的要好了许多。 ------题外话------ 撒~男生用鞭子好奇怪的说,凤欣赏的是用剑的潇洒男主,用枪的霸气男主。虽然这两样男主都很厉害,但是目前条件所限凤思考了半天也只能选鞭子了。话说…有木有人心水明日公子的金线?哇咔咔,凤差一点就写了,不过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合适。求意见… 61.墨修尧之伤 61。墨修尧之伤 “阿璃,小心!” 正出神,突然听到墨修尧的声音叶璃猛的转身一支袖箭向自己激射而来。叶璃手里的匕首也瞬间脱手,眼前清影一动,一个人影将她扑到在地。 “墨…修尧……”叶璃迟疑的叫道,抬手扶上墨修尧的背后,瞬间感觉到湿意。 墨修尧无力的跌倒在她身旁,淡淡笑道:“没事……” “王爷!”阿谨冲过来扶起墨修尧,墨修尧脸色煞白的皱了皱眉,道:“我没事。看看还有没有活口。” 叶璃坐起身往前面看去,刚刚射出袖箭的人心口插着自己的匕首已经倒地气绝。而那个人…正是自己之前打晕的人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不由在心中苦笑,离开战场太久果然就忘了什么叫警惕了么?她居然在这样的厮杀中留下了好几个活口。不…事实上除了最后这一个她一个也没有杀。如果这些人都在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一只微温的大手盖住了她的手,墨修尧看着她淡笑道:“阿璃,我没事。” 叶璃轻咬着嘴唇,恨恨的道:“受了伤还没事?那要怎么才算有事。”让阿谨扶着墨修尧,叶璃起身取回自己的匕首擦干净,然后挑破了他背后的衣服查看了一下流出来的血颜色正常,应该箭上应该没有抹毒,才稍微松了口气。只听墨修尧低声道:“死不了就算没事。” 叶璃咬牙,挥手让阿谨和旁边的人将他弄回无月庵,不用她吩咐早已经有暗卫飞身离开想必是请大夫去了。 回到无月庵,果然如墨修尧所言的无月庵里并没有被刺客打扰。温氏接到消息早就在门口等着他们了,见一行人回来连忙迎了上来将他们带到准备好的客房。墨修尧的伤虽然现在看着不怎么厉害,但是叶璃刚才已经检查过了那个刺客的袖箭全部都带着倒刺,等一下取箭的时候可以想象是如何的鲜血淋漓。担心吓到温氏,叶璃便请温氏先回房休息。温氏看了看她还是带着一脸的不放心去为她们准备食物去了。 墨修尧坐在床上,因为背后的伤不时的皱眉。叶璃担忧的问道:“很难受?大夫很快就会来的。”墨修尧苦笑,道:“大夫来了也只是取箭而已,直接让阿谨来吧。他应该还比那些大夫做的利落一些。”叶璃皱眉,侧首看着阿谨,“他会取箭么?这袖箭带着倒钩。”如果是一般的箭,又没有扎到要害直接拔出来就是了。但是带着倒钩的箭却非常难拔,若是强行拔出只怕要撕裂一大块肉下来。阿谨一脸严肃的摇头。 墨修尧无奈,“如果直接射穿了倒也省事。” 叶璃冷眼看着他,忍不住嘲讽道:“如果往下再偏两寸射穿了就真的省事了。” “阿璃…你在生气?”墨修尧叹息,目光温和的看着她仿佛背后还插着一支箭的人不是他一般。 “我!……”叶璃有些懊恼的低下了头,半晌才平静下来道:“抱歉,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气。”如果不是她大意轻敌,如果不是她想事情想得出神,墨修尧根本就不会受伤。这么多年的安逸生活自己的警惕性居然已经退步到如此地步,这若是在从前的战场上,早就够她叶璃死上十七八次了。 大夫果然来得很快,因为他是被人提着衣领拎过来的。这位大夫倒是很有几分胆色被拎着奔走了一路下了地居然还能面不改色的上前查看墨修尧的伤势。看完了伤,大夫又拿着叶璃带回来的袖箭看了半晌,才开口道:“要么老夫用刀子划开伤口把箭取出来,要么…就再往里扎一点从胸前取出来。几位看是……?” “后面一个吧。” “从前面取出来。” 叶璃和墨修尧齐声道,说完不由得看了对方一眼。叶璃若无其事的将目光移开,问道:“大夫,你觉得呢?”大夫满意的点点头,道:“两位的选择很明智,这样取箭看似很痛,但是也就痛那么一下子,用刀子慢慢划开肉那却是要慢慢磨的,而且好的也慢。” “大夫似乎很擅长这种箭伤?”叶璃一边扶着墨修尧一边看着熟练地做着准备的大夫问道。 大夫头也不抬的答道:“老夫从前是军医。” 原来如此。 看着大夫将箭尾处理干净,然后毫不留情的握住箭尾往前一送。墨修尧的身体在瞬间紧绷,一只手紧紧地握住叶璃的手臂。叶璃一言不发的扶着他,看着大夫将一个结实的带子套住已经露出带着倒钩的箭头用力往外一拉。一道血花飞溅而出,整枝袖箭立刻离开了墨修尧的胸口。大夫接过旁边递来的烈酒为他洗干净伤口然后以熟练地手法上好药用白布包扎起来。才抬起头擦了擦额上的汗珠道:“行了,没伤到要害也没伤到骨头。每天换一次要养一养就好了。” 叶璃看着旁边的水盆里已经染红的血水,还有地上一堆带血的纱布问道:“需要服什么要么?补血的之类?” 大夫不屑的撇嘴道:“王爷还年轻,身体不差养养就好。王妃要是实在担心的话炖点什么四物汤,当归补血汤,红枣汤什么的也可以。”看着大夫留下几贴外用的药抱着自己的药箱大摇大摆的离开,叶璃心里微窘,她怎么觉得那么大夫说的那几个汤是女人喝的?“这位大夫…很有个性。” 墨修尧淡笑道:“那是咱们府里的专用大夫。以前是黑云骑的军医。” 墨修尧受了伤,温氏留两人在无月庵里修养待上好一些了再回京城。却被墨修尧拒绝了,叶璃也没有反对。既然那些杀手敢在京城附近明目张胆的刺杀墨修尧,肯定就不会失败一次就此放弃。温氏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理世事他们住在这里只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危险。等到定王府派来的暗卫赶到,墨修尧在留下了一部分暗卫保护温氏,便带着叶璃回京城去了。 定国王爷在京城附近受了重伤这自然不是小事,不过墨修尧似乎命人封闭了这个消息,他们回到京城之后京城里的权贵们似乎并不知道墨修尧受伤的事。横竖墨修尧也不需要如一般人一样每日上朝,闲来无事就在家里养伤了。只是有一件事让两人颇为无奈,刚一回到府里,孙嬷嬷就以王爷的伤需要人贴身照料为由,直接让人将墨修尧送进了叶璃的院里。林嬷嬷和魏嬷嬷以及墨总管自然是乐见其成,兴冲冲的指挥者下人将墨修尧的东西也搬进了新房。那兴高采烈的模样浑然忘了自家主子刚刚遇刺重伤一般。 因为府中上下有志一同的努力,叶璃只得负起每天为墨修尧换药的任务。即使叶璃曾经是个出生入死的军人,但是看到墨修尧身上的伤痕依旧觉得触目惊心。仅仅只是胸前和背后刀伤,剑伤还有一些七七八八的伤痕让人很难将这句身体和墨修尧外表的温文公子形象连在一起。叶璃也总算有些理解墨修尧的那句“死不了就算没事”是什么意思了。受过那样的重伤还能够活着必然是经历常人无法想象的死里逃生。每次上药的时候看到跟前这平静的对自己微笑的男人,叶璃的心理总是忍不住而隐隐抽痛。不过她并不是喜欢纠结的人,很快将这样的异样情绪归结为墨修尧是因为自己才受的伤,并且很快的投入到弥补并改正的过程中去。 叶璃拒绝了之前墨修尧提议的为她请高明的剑术师傅的事情,而是将每天除了处理府中事务和照顾墨修尧以外的时间投入到了府中隐秘的练武场上。非常有针对性的锻炼自己的力量和速度。同时兼修墨修尧推荐的某种内功,但是叶璃知道,内功这种事情根本就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至于所谓的内功练到最强的程度可以开山裂石之类的传言,叶璃不解:她为什么要用自己的手开山裂石?如果能够恢复到巅峰时期,没有内力她一拳也能打断一个人的骨头。让叶璃满意的是,这具身体潜力非常不错。用墨修尧的话说,算得上是练武的好材质。 所以,叶璃将每天大半的时间耗在了练武场上。原本府里的练武场被她改了不少。索性这本就只有她和墨修尧用到,墨修尧也不去管她怎么改变怎么练习。只是偶尔无事会到练武场边看看她的训练。反倒是阿谨自从看到过叶璃对敌的身手之后就念念不忘。每次跟在墨修尧身边都眨巴着眼睛望着叶璃和跟着叶璃一起练的青霜和青鸾,就差没求王妃收他为徒了。 墨修尧也是行军出身,开始确实没看出叶璃的训练有多大的好处,但是日子就一些自然就能看出门道来了。看到阿谨可怜巴巴的不时望着练武场里的三个窈窕身影的模样,墨修尧也不由得开口替他求情了。叶璃听了只是笑道:“我现在只是恢复性训练,重要的是锻炼力量和速度还有耐力上,也没什么秘诀。只是阿谨每天都跟在你身边没那么多时间罢了。”恢复性三个字让墨修尧微微挑眉,淡笑道:“阿璃觉得这样的训练之后可以对抗武功高手?” 叶璃无奈的耸肩,接过墨修尧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擦汗道:“各有长短吧。我这个法子重要的是耗时短,而且对人的资质悟性之类的要求没那么高。就拿你给我的内功心法来说,不考虑资质和悟性的情况下,就算我一天练十个时辰,要多长时间才能有所成?” 墨修尧若有所思,叶璃笑眯眯的看着他道:“我的训练,虽然练不出来飞檐走壁的武林高手,但是最多一年就可以让一个身体健壮的人的身体状态达到巅峰,如果再有针对性的训练各项技能…武林高手也只有一条命的。”墨修尧明白,身体好的人很多,但是武林高手却并不多。所以并不是每个身体好的人都能成为高手,而叶璃显然是打算另辟蹊径,绕开内功武学用另一种方式让人变成一个强者。 “阿璃的想法很特别。我期待阿璃的结果。”墨修尧笑道。 “多谢。”叶璃笑道。她并不在意向墨修尧透露一些东西,因为也只有墨修尧才能为她提供她需要的东西。 整个府里,唯二对叶璃痴迷武功不满的就是林嬷嬷和魏嬷嬷了。显然两位嬷嬷怎么也想不明白原本文雅婉约的小姐为什么一嫁入定国王府就变得喜欢舞刀弄枪起来了。甚至拐弯抹角的想法子劝叶璃女子应该以娴静为主,太过强悍了会让王爷不喜欢之类的。唠叨的叶璃一听到两位嬷嬷的声音就想向后转然后开跑。墨修尧对此只是一副看笑话的模样,也不开口说什么任由叶璃被两位嬷嬷疲劳轰炸。 “王爷,王妃。黎王府送来了帖子。”墨总管亲自送上一封大红描金龙凤呈祥的喜帖,叶璃伸手接过挑眉道:“黎王迎接凌云公主为妃?” 墨总管也清楚现在的黎王妃是自家王妃的亲妹妹,开口解释道:“黎王府下的帖子说是迎娶凌云公主为平妃。” 这几日因为墨修尧的伤还有叶璃自己的事忙着,也没有去关注那些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叶璃险些将凌云公主和栖霞公主的婚事忘到一边去了,有些好奇的问道:“那么…栖霞公主真的入宫了么?”墨总管禀道:“栖霞公主目前还居住在昭阳长公主府上,皇上和太后的意思似乎是八月的时候再挑个好日子迎栖霞公主入宫。不过封号已经下来了,皇上已经册封栖霞公主为霞妃。凌云公主那边因为镇南王世子将要启程赶回西陵,所以婚事就办得急了一些。”墨总管没说的是,虽然说凌云公主是平妃,但是平妃到底和嫡妃不一样,自然不需要像嫡妃一样花费那么多的事情去准备。 “婚宴定在什么时候?”墨修尧问道。 “三天后。” 墨修尧点头,道:“知道了,总管去替本王和王妃准备一份贺礼吧。” 墨总管有些迟疑的道:“王爷的意思是要去参加婚礼么?”王爷刚刚遇刺,要出门参加婚礼总是让人有些担心。墨修尧淡淡笑道:“总不能为了这点小事就不出门了吧?去准备吧。” “是。”墨总管飞快的应声离去。他不仅要准备黎王的贺礼,还要仔细安排王爷王妃身边的侍卫和暗卫,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看着墨总管匆匆而去,叶璃无奈的叹了口气,望着墨修尧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清闲的日子又快要没了?”墨修尧挑眉,问道:“你喜欢清闲的日子?”叶璃点头,“最好是平静安宁,一生平顺到老,然后了无遗憾的躺在床上寿终正寝。” 墨修尧摇头,“既然如此为何还要习武?”墨修尧始终觉得叶璃是个极为矛盾的人,虽然她表现的像一个大家闺秀一样的文雅娴静,但是从最开始给他的映象就跟普通的大家闺秀不一样。有的时候她甚至比慕容婷更像一个将军的女儿。偶尔眉宇间闪过的锐气更不是一个普通女子能够表现出来的。 叶璃叹息,“你就当我喜欢居安思危吧。”即使在怎么告诉自己想要平静的像个大家闺秀一样的生活,但是叶璃自己心里清楚让她向温氏一样完全把自己的人生交给别人掌控根本就不可能的。她可以对父亲的差别待遇让步,可以对她不习惯的一切繁琐规矩让步,甚至可以对自己的婚姻让步。但是她永远不可能对叶璃这个人的本质让步。她不可能让自己真的成为什么都不会事事依靠别人甚至连自保之力都没有弱女子。很多东西她准备了也许她一辈子也用不到,但是她宁愿将它们一辈子放在那里也不想有一天自己需要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有。 “外面那些琐事阿璃不喜欢的话可以不用去理会。”墨修尧道:“下面自会有人打点好那些,何况…定国王府也不需要太多的人情往来。” 叶璃了然,定国王府沉寂这么多年正好合了宫里那位的心意。这些年来慢慢的打压定国王府在大楚的威望,如果现在她这个新上任的定国王妃太过活跃反而才会让皇帝忌惮。想到此处,叶璃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猛的抬头看向墨修尧道:“南诏和西陵到底为什么突然和大楚联姻?”之前和凌云公主说的理由不过是骗骗小孩罢了,西陵和大楚仿佛是上天注定的夙敌,西陵受了灾大楚不趁机趁火打劫就不错了,又岂是区区一个和亲的公主就能解决的? 墨修尧眼神微闪,淡淡道:“南诏只是顺便,真正想要和大楚联姻的是西陵。” 叶璃垂眸,只觉得脑子里的思绪转的飞快一时之间又抓不住什么头绪。过了好半晌才抬头问道:“如果大楚再发生战争,定国王府会怎么样?” 墨修尧一怔,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哀,许久才沉声道:“定国王府再无能够出战之人,不出五年定国王府百年威名必将湮没。”百姓总是健忘的,即使定国王府曾经守护过大楚上百年,即使定王府在他们眼中是如战神一般的存在,但是一旦再次爆发战争,而定国王府却无能为力的时候,他们就不会再记得从前的荣耀只会记住他们的无能。然而…定国王府却不能去怪罪他们,因为他们并没有错。 “北戎……”书房里,沉寂了许久才听到叶璃的声音幽幽的响起。看着墨修尧面无表情的脸低声叹息,天下太平大家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好么?为什么要为了一些完全不必要的理由将百姓拖进无情的战火之中。叶璃觉得自己永远无法理解上位者的想法。 叶璃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很可怜,他原本应该意气风发和他的先祖一样指点江山一世风流。但是却只能在兄长突逝的时候以少年之姿力挽狂澜。早在十八岁的时候他就已经付出了他所能付出的一切,只为了保住定国王府百年不倒的声威。在失去了健全健康的身体和俊美的容颜之后,他还要小心谨慎的面对来自各方面的窥探和算计,还有那不知道何时来袭的刺杀。聪明如他,或许早就已经看清了定国王府的未来,只是他不肯,也不能认输而已。 “能…退么?”叶璃问道,但是话刚出口她就懊恼与自己的幼稚。古来功高震主者,有几个能全身而退的? 墨修尧淡淡道:“墨修尧能退,八十万墨家军,五万黑云骑往哪里退?” 叶璃默然。墨家的人,聪明如前摄政王墨流芳,甚至墨家前几代的主人他们不会比自己笨。定国王府的主子不多固然可以一走了之,天大地大哪里去不得?但是几十万效忠于墨家效忠于定国王府的军队却不是那么容易走得。大楚为难的时候需要他们,等到江山平定的时候他们每一个却都成了帝王的眼中钉肉中刺。一旦定国王府的主人离开,他们面对最好的结局是被拆散被打压,而更糟糕的结局根本没有人敢去想象。几十万军队,在帝王的眼里有时候或许还不如手里的一把棋子。 “如果北戎真的重燃战火,你打算如何?”叶璃问道。 墨修尧看着她,平静的道:“领兵出征。阿璃,到时候我会送你去云州。有清云先生在没有人敢对你如何,如果我…皇家就更不会动你了。” 叶璃皱眉,突然觉得有些荒谬,他们本来在讨论墨景黎的娶平妃的事,为什么突然就跑到了这种事情上了?明明…明明都还是连影子都还没有的事情。但是心底那隐隐的不安却告诉她刚刚的谈话并不是她一时脑抽了臆想出来的,就算她脑抽了墨修尧也不会跟他一起抽的。 撇过脸去不理会墨修尧的话,叶璃若无其事的转化话题,“黎王要娶平妃了,我是不是应该回叶家去一趟?” 不用叶璃考虑,还不到中午就有管事来禀告叶家老夫人请王妃回叶家一趟,有事相商。 回到叶府叶璃直接被请进了叶老夫人的院子,一踏进荣乐堂看到的就是叶莹已经哭得红肿的双眼和王氏忿怒的尖叫。叶老夫人和叶尚书同样神色阴沉的坐着,叶璃撇撇嘴有点明白这是在做什么了,“祖母,父亲。” “璃儿……”叶老夫人看到叶璃进来眼睛一亮,连忙招手让叶璃上前。叶璃嘴角微微抽搐,心中默然。老太太该不会以为她能管得了皇上指婚这种事情吧?她一个定王妃别说黎王要娶一个公主了,就是要纳个小妾她也管不到啊,“璃儿,你可算回来了,你看看你妹妹…莹儿真是命苦啊……” 叶璃走上前去,看了一眼正伏在王氏怀里哀哀哭泣的叶莹,在叶老夫人下手坐了下来道:“四妹这是怎么了?” 叶老夫人焦急的道:“莹儿这才过门不到一个月黎王就要娶平妃,这让咱们尚书府的面子往哪儿搁,让你妹妹以后这么活啊?” 叶璃点头道:“刚才我们王爷也收到黎王府的帖子了,这个时候四妹不在王府里主持事宜,跑回来做什么?”王氏瞪着眼睛,忿恨的道:“你说什么?!莹儿都成这样了你还怪她回家来?叶璃你还是不是人啊?老爷,你看…。” “闭嘴!”叶老夫人横了王氏一眼怒斥道,“璃儿说的没错,刚才我这老婆子跟你们说了半天,感情你是当耳旁风了?黎王府现在正在操办婚事,莹儿这个正妃不出面做主你让别人怎么看?”王氏不满的道:“是黎王对不起莹儿还要莹儿为他操办婚事?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叶老夫人冷笑一声道:“皇上说的话就是天理,赐婚那晚你也在场,当时你怎么不出来抗旨看看?少在莹儿身边出那些馊主意。” 叶莹脑子里还转着上午和墨修尧谈话的内容,此时哪里有心情听她们说这些?忍耐着劝了叶莹几句,但是叶莹却并不领情。含着泪搂着王氏哭泣着,“呜呜…爹爹,都怪你们,当初为什么非要让我嫁给黎王…要不是这样,女儿怎么会受今天的委屈…这原本该她……” “莹儿!”叶尚书忍耐的低吼一声,脸色阴郁的瞪着叶莹。从未有过的阴沉脸色让叶莹不由得往王氏的怀里躲了躲,委屈的抽泣着。叶璃无言的垂眸,不着痕迹的掩住了眼中的波动,原来叶莹和墨景黎勾搭上最开始并不是叶莹自己的意思么?那…她爹让自己的一个女儿去勾搭另一个女儿的未婚夫是什么意思? “好了,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叶尚书不耐烦的挥挥手,看向叶璃道:“璃儿,这是你怎么看?” 叶璃掩下心中的疑问,抬起头来淡然道:“皇命难为,何况关乎两国邦交此事只怕没什么商量的余地了。” 叶尚书皱眉道:“难不成就这么算了?若是个身份低微的也就罢了,那可是西陵国的公主。” 叶璃淡淡笑道:“正是因为她是西陵公主才不用担心,不是么?父亲。” 叶尚书沉思了片刻眉头便渐渐地舒展开来,道:“不错,黎王未来的继承人绝不可能拥有西陵皇族血脉。何况,那天在皇宫里西陵公主演了那么一出,只怕黎王心里多少也对她有些芥蒂。只要莹儿能掌握住府中的大权,根本不用担心一个和亲的公主。” “四妹想要在府中立足,只怕还要从贤昭太妃那里下手。”叶璃轻声道。 “什么?”叶莹忍不住尖叫道:“那个老太婆一直看我不顺眼,你还要我去奉承她?她一直在想尽办法折磨我!我……” 叶璃蹙眉,打断她道:“贤昭太妃是黎王的亲姨母,又是太后的妹妹。你不想奉承她多得是人想。而且,我也没有让你去奉承她,你只要让她挑不出错来,最好是能让她觉得你是一个让她满意的王妃。”贤昭太妃在深宫几十年,又岂是那么容易奉承的。只怕到时候画虎不成反类犬,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 叶莹恨恨的道:“自从我们大婚之后,她就一直挑我的毛病。只要是我做事情这也不对那也不对!我怎么让她满意?” “她挑你麻烦你就忍着,有空好好跟祖母请教一下怎么做个贤内助。你是昭仪的妹妹,尚书府的女儿,占着嫡王妃的名头。你的优势远比凌云公主一个别国远嫁过来的公主要多得多。如果这样你都做不到,那就直接收拾东西回尚书府来吧。想必父亲和夫人不介意养你一辈子。” “你!”叶莹顿时忘记了委屈苦恼,小脸气的通红一双水眸冒着火一般的瞪着叶璃。冷笑一声反讽道:“也是,你要是不会忍这会儿早就哭着跑回尚书府来了。不…我若是你还没大婚就直接一根绳子吊死算了。”叶璃懒得跟她置气,淡定的放下手中的茶杯瞥了她一眼道:“有那个功夫跟我发脾气,还不如早点回去做你该做的事。” 叶莹还想回嘴,叶老夫人一拍桌子道:“莹儿,闹够了吧!好好跟你三姐学学,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 叶莹愣了愣,想起自己的事情不由得悲从中来呜呜咽咽的又哭了起来,一边抹眼泪一边道:“我能成什么样子?我现在这个样子是谁害的?现在京城里指不定多少人在暗地里笑话我呢,呜呜…王爷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哪儿做的不好了?” 叶老夫人被她哭得脑门隐隐作痛,烦躁的道:“够了,哭有什么用?整天就知道哭,你已经成亲了还以为自己是在家里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有着你的性子?来人,派人去请黎王来将四小姐接回去。” “祖母。” 叶璃阻止了她道:“四妹既然回来了就多留一会儿不妨。黎王应该会亲自过来接她。咱们现在派人去请黎王反而落了下乘。” 叶尚书赞赏的看着叶璃道:“母亲,璃儿说的有理。” 叶老夫人按了按脑门叹气道:“我都要被她气糊涂了。” “老夫人,老爷,夫人,黎王来了。”门外的管事禀告道。 ------题外话------ 这里不止将男主的伤势,还有男主和定国王府这悲催的处境…有亲可能觉得这两只感情发展太慢了,不过这两只都不是那么容易投入感情的人。不过放心好了,往后会有的…看看神马叫拱手河山讨你欢,神马叫为你杀得万里山河一片红…灭哈哈~ 62.偶遇镇南王世子 62。偶遇镇南王世子 虽然叶老夫人和叶尚书还是沉着脸,但是叶璃还是从他们眼中看到了一丝欣喜。看来墨景黎亲自来接回叶莹这件事还是让两人很满意的。毕竟女儿已经嫁出去了,就算叶家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真的如叶璃所说的让叶莹搬回叶府来让叶家养一辈子。 不多时,墨景黎走了进来脸色依然一如既往的冷淡阴沉。事实上叶璃几乎不记得自己有见过墨景黎的脸色好的时候,似乎永远都是一副别人欠他几百两不还的模样。一进门,看到叶璃墨景黎顿了一顿才将目光转向叶莹。叶莹委屈的咬着唇角,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理他。叶尚书和叶老夫人神色也是淡淡的,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殷勤和周到。王氏更是沉着脸若不是叶老夫人暗地里横了她一眼,只怕就要直接开口质问了。 见此情形,墨景黎眼色一沉,显然心情也不怎么美好。 其实对于这桩婚事,墨景黎心里比叶莹更委屈。又不是他想要娶那个什么凌云公主的,叶璃那个女人的手下败将他娶回家去做什么?皇帝哥哥自己不想要那个女人就连问都不问直接塞给他。 回到家里以后叶莹就一直跟他闹,凌云公主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居然还敢在使馆里大闹不肯成婚。她以为他是哪根葱,以为他非她不娶么?被叶莹和凌云公主烦的不行了,墨景黎直接进宫去跟皇帝哥哥说他要退婚不娶凌云公主,却被皇兄给训斥了一顿赶了出去。 然后又被母后和母妃训了一顿。越想墨景黎的脸色越难看,叶尚书一看不对也见好就收,轻咳了一声道:“莹儿,王爷来接你回去了。好好坐着跟王爷说说话。” 叶莹这才红着眼转过身来,可怜楚楚的望着墨景黎,“王爷……” 幽怨的声音让叶璃不自禁的颤了颤,看着墨景黎走过去将叶莹搂进怀里,低声道:“走吧,跟本王回府。” “王爷…莹儿好难过…呜呜…”叶莹呜咽着倒在墨景黎怀里哭了起来,墨景黎揽着叶莹的腰沉默的听着叶莹诉说着自己的委屈,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脸色明显好转了许多。 “回去了。”墨景黎打横抱起叶莹,对这叶尚书和叶老夫人点点头,直接无视了叶璃转身走了出去。倒是留下叶璃一脑子疑问,其实到现在她都没看明白到墨景黎底是不是真的在乎叶莹,又有多在乎?大概…面瘫的心思都不那么容易猜吧,即使墨景黎是个有点畸形的面瘫。靠着椅子撑着下巴叶璃默默地想着。 婉拒了叶老夫人和叶尚书的挽留,叶璃带着人出了尚书府。看看天色还早叶璃想起来自从嫁入定国王府好像还没有单独出门过。正好想起孙嬷嬷各种明示暗示,再过一些日子就是墨修尧的生日,叶璃决定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礼物。打定了主意带着青鸾和青霜就往京城最热闹的街市而去了。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逛了好几家店都没挑到什么合适的东西,叶璃不由得有些苦恼。她不知道该送什么样的礼物才合适。青霜看着叶璃明显苦恼的模样,大着胆子开口问道:“王妃,想要买什么东西么?”叶璃有些为难的看了看两个好奇的睁着亮晶晶眼睛的丫头,犹豫了一下才道:“孙嬷嬷说再过几天是墨修尧的生日,我想找个礼物送给他。”青霜对着她直翻白眼,“小姐!你送王爷礼物用得着跑大街上来找么?” 叶璃茫然,“你是说送现成的?会不会显得没有诚意?”而且她房里宝贝是不少,但是除了字画以外大多数是女儿家的首饰之类的东西。难道真的要挑一副字画送给他? 青鸾抿着唇偷笑,眨眨眼睛低声道:“王爷又不缺什么宝贝,王妃想要有诚意不如自己做一件礼物。就算是一个荷包在王爷看来只怕也比送个古董值钱。” “荷包?” 青霜挥挥手,“荷包怎么行?王妃为王爷做一件衣服如何?” 做衣服啊…叶璃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自从嫁到定国王府她好像就没有碰过针线了。不过…这好像是个不错的注意。 “定王妃?” 拿定了主意叶璃就准备调头回王府了,却被从后面传来的声音拦住了去路。叶璃回头看到站在人群中的那一对堂兄妹,只想说一声冤家路窄。 “世子,公主。”叶璃淡淡点头致意,雷腾风却仿佛没看到叶璃淡漠疏离的神色,走上前来笑道:“真是巧了,定王妃一个人逛街么?”叶璃微笑,“青鸾青霜,见过世子和公主。”这个镇南王世子是眼睛脱窗了么,没看到她身边还站着两个大活人? 雷腾风眼角跳了跳,笑道:“在下过几日就要启程回西陵了,因此想为凌云买些东西。不知道…王妃可否帮忙参详一二。” 叶璃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眼前一个热情一个冷漠的兄妹俩,道:“只怕我帮不上什么忙。” “怎么会?王妃文武双全,更是今年的百花魁首,眼光必定不俗。”雷腾风笑道。 话说到这份上叶璃也不好再拒绝,只得道:“既然如此,世子公主,请吧。” 凌云公主瞥了叶璃一眼,容颜憔悴显得有些意兴阑珊。看来自从指婚以后她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只是不知道雷腾风用了什么法子让凌云公主那样的性子居然乖乖的听他的话。三人带着随从走在街上,凌云公主完全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就连走路也要身边的丫头不时扶一把才不至于和来来往往的人群相撞。叶璃看着之前飞扬跋扈的小姑娘没几天功夫变得像一根干枯了的豆苗,趁着凌云公主被雷腾风指使去试衣服,叶璃才问道:“凌云公主看起来不太好。” 雷腾风挑眉,有趣的打量着叶璃道:“王妃是在同情凌云么?” 叶璃瞥了他一眼,“世子做堂兄的都不同情她,轮得到我一个外人来多管闲事么?” 雷腾风不在意的笑道:“没什么,小孩子闹脾气玩绝食来着。” 小孩子闹脾气玩绝食? 叶璃点头,“希望公主不会在婚礼上婚倒。” 雷腾风信心满满或者说是根本毫不在意,笑道:“王妃尽管放心,咱们西陵绝对不会让如此失礼的事情发生的。婚礼当天凌云一定会容光焕发的做个新嫁娘的。”叶璃撇过头去打量起店里的装饰,她对于雷腾风这样的人没有半点好感。她不相信雷腾风不知道凌云公主留在大楚嫁给墨景黎要面对的是什么结局,他只是不在乎而已。一个可以笑意盈盈的把自己的堂妹推向绝路还一边笑说我是为你好的人,其实这样的人比墨景黎更加冷酷无情。叶璃的神色间的疏离雷腾风都看在眼底,唇边噙着笑容看着叶璃道:“定王妃似乎对在下有什么意见?” 叶璃淡淡瞥了他一眼道:“不,我从不对陌生人有什么意见。” “陌生人?”雷腾风意味深长的笑道:“怎么会是陌生人?说起来…在下的新婚贺礼定王和王妃还喜欢么?” 叶璃道:“揽云剑对定国王府意义重大,怎么会不喜欢。倒是有劳世子费心了。” “不、不…”雷腾风摇头笑道:“揽云剑是送给王妃的礼物,定王和王妃的贺礼在下可是大婚第二天就派人送去定国王府了,难道王妃没有收到?” 叶璃一怔,秀眉微蹙神色冷淡的盯着雷腾风道:“世子好手段,那样的名画多少人求而不得,世子却能轻易送出。”雷腾风笑道:“在下是个粗人,名画还要雅士才能赏不是么?看来…定国王爷和王妃都很满意。”叶璃盯着他,倏尔淡淡一笑,“世子如此费心,我和王爷怎么能不满意。说起来韩明月的楚京国色如今早已消失踪迹,能得见昔年京城第一美人姿容,叶璃之幸。” “有意思。”雷腾风赞道,似笑非笑的看着叶璃道:“王妃,在下不信王妃会不清楚那画中女子本是定王的未婚妻。” 叶璃看着他,“所以,世子送那副画是准备让叶璃自惭形秽的么?” “岂敢。”雷腾风笑道:“王妃才貌双全腾风很是仰慕,怎敢有如此不堪的心思?不过…王妃总该承认,有的时候…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不是么?”叶璃挑眉道:“这世上得不到的东西多了,世子这样的心思可要不得。”雷腾风嬉笑道:“有何要不得?本世子觉得只要是想要的就该不折手段的牢牢抓住。否则便宜了别人岂不是遗憾?” 叶璃垂眸,神色平静的饮茶,“公主快要出来了吧,世子确定要与本妃在这里闲扯?” 雷腾风楞了一下,有些无奈的笑道:“王妃果然是爽快的人,腾风不及。” 叶璃挑眉,看着他沉默不语。雷腾风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有人…要在下给王妃带一句话。另外,我也有一句话话想要问王妃。” “洗耳恭听。” “有人让我告诉王妃…别人的东西终究是别人的。”雷腾风看着叶璃笑道。 叶璃不动声色,“这句话…不知与世子送的贺礼有什么关系?” 雷腾风耸肩道:“不知道,在下只负责将话带到。另外,王妃不想听听在下想要问什么么?” “世子请说。” “在下刚刚说了…在下对王妃十分仰慕。不知…王妃可有兴趣往西陵一游?” 叶璃眼眸一沉,她这是被调戏了么?还是雷腾风觉得拐了定王的妻子私奔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定定的看了雷腾风许久,叶璃幽幽叹息了一声道:“世子…本妃倒是有意往西陵一游,只怕……” “只怕什么?”雷腾风眼神深晦莫测。 “只怕——本妃还没踏入西陵境内,就要死在世子手上了吧?”叶璃冷笑一声,淡淡的接上后面的话。雷腾风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似乎一时间还没想好该摆上什么表情,只好僵硬着脸干笑道:“王妃这是什么话,在下可是真心相邀的。”叶璃起身笑道:“既然如此,若是将来有机会的本妃一定会和我们王爷一起前往西陵拜会世子的。今儿就不打扰世子和公主兄妹相处了,告辞。” 也不去理会坐在那里的雷腾风是什么表情,叶璃起身走了出去。 内厅里,被留下的雷腾风抚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望着门口因为有人出去而微微摇曳的珠帘,脸上的笑容比起刚才更多了几分张狂和野心,“有趣的女人,难怪墨修尧会娶她。” 凌云公主从里面走了出来,依旧是进去的那一身衣服。站在门边神色幽怨的望着雷腾风。雷腾风扬眉,垂眸盖住眼中的不屑道:“凌云,别想了。王兄也是为了你好,比起那个一看就知道没什么脑子的黎王妃,这个定王妃简直难缠的不行。你就算进了定王妃也绝对斗不过她的。那天吃得亏还不够么?你自己也清楚,就算没有叶璃你也进不了定王府。” 凌云公主盯着他道:“你在替叶璃说话?” 雷腾风嗤笑一声,道:“你当我没说。你觉得你有本事去招惹叶璃就尽管去吧。看看她下回敢不敢直接射穿你的脑袋。我不管你想要做什么,三天后给我乖乖上花轿嫁去黎王府,别逼我给你下药。” “我是公主,你敢!” “我以为你吵着要来东楚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用处了。”雷腾风眼神嘲弄的看着她,“你该不会以为你是来东楚选驸马的,你看上谁就是谁吧?”再怎么受宠的公主也只是一个公主而已,一个和亲的公主…居然还敢在他面前摆架子? 西陵使馆 派人将凌云公主送回房里,雷腾风才转身回到自己房里。刚一关上房门雷腾风眼神一暗目光如刀锋一般射向房间里某处。完全封闭的房间里因为没有点灯而显得十分阴暗莫测,上好的檀木圆桌旁坐着一个黑色的窈窕身影。雷腾风眼神一沉,盯着黑衣女子的背影道:“你来这里干什么?”黑衣女子侧过脸,昏暗的光想中露出一双动人的星眸。只是那本该嫣然如水的眼眸中去带着明显的怒火,“你为什么要坏我的事?” 雷腾风轻哼一声,冷笑道:“坏你的事?本世子坏了你什么事了?” “凌云的事!”黑衣女子咬牙道,“若不是你从中作梗凌云怎么会嫁到黎王府去?” 雷腾风有些散漫的放松了身体,走到一边的椅子坐下道:“你还好意思说,若不是你一天到晚跟凌云说些有的没有的,凌云怎么会嫁给黎王?”他们原定的计划可不是把一个公主嫁给一个没什么脑子的王爷,可惜被凌云那么一闹皇帝是怎么也不肯要她的。黑衣女子轻哼一声道:“凌云若是入了定王府岂不是更好?” “别做梦了,凌云被你忽悠傻了,难不成你自己也傻了?”雷腾风不屑的道:“你以为墨修尧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凌云进了定王府过不了一个月我们就得替她收尸。就算侥幸不死,你以为凭凌云的脑子她不会被墨修尧骗的倒戈相向?”似乎被雷腾风嘲弄的语气激怒了,女子怒道:“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帮你!”雷腾风嗤笑,脸上得神色明白了写着不信,“帮我?帮我你怎么不让柔云来?你不就是笃定了凌云那个性子墨修尧根本就不可能爱上她么?可惜啊…本世子觉得墨修尧很可能会爱上叶璃呢。” “不可能!”女子怒叫,很快又发现了自己的失态,黑衣女子缓了口气,换上更加平稳轻松的语气笑道:“你休想骗我,墨修尧眼高于顶怎么会看上叶璃那样一无是处的女子。” “一无是处么……”雷腾风沉吟道,漫不经心的扫了那黑衣女子一眼才道:“墨修尧眼高于顶?也不见得吧。” “够了,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 雷腾风懒洋洋的看着她道:“那么你可以直说你这个时候来我房里有什么事了。” “我要留在大楚一段时间。”黑衣女子道。 “可以,以后都别回西陵就行了。”雷腾风挥挥手,毫不在意的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你!”黑衣女子怒视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雷腾风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留在东楚干什么?女人能贪心到你这种程度的还真不多见。不过你最好小心一点,别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面纱下黑衣女子恨恨的咬着朱唇,“雷腾风,你不对我冷嘲热讽就不痛快么?”雷腾风冷哼一声,看着对面的女子的目光冰冷中隐约透着一股恨意,“你不到处勾搭男人就活不下去么?别痴心妄想了,墨修尧不会要你的。” “知道你让人送的那副画去哪儿了么?”雷腾风看着她,突然脸上多了一丝恶意的笑容。 黑衣女子警惕的盯着他,雷腾风有趣的打量着她,看着她在他的目光下眼神渐渐变得慌乱,才笑道:“当天就被墨修尧送去给苏哲了。苏醉蝶长得再国色天香,对墨修尧来说不过是个死人而已。你以为你能做什么?咱们要不要赌一把?我觉得墨修尧一定会爱上叶璃。” 如果可以黑衣女子眼中的怒火几乎想要把雷腾风燃烧成灰烬,这一次她用了更上的时间才平息怒气,对着雷腾风嫣然一笑道:“那么你呢?西陵国的镇南王世子,为什么要对叶璃这么感兴趣?”雷腾风眼神一闪,很快笑道:“因为她是墨修尧的女人啊,从这一方面来说,她的价值显然比你要高得多。”黑衣女子眼眸流转,轻声娇笑道:“那么…你就不想得到墨修尧的女人么?呵呵…想想看,如果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墨修尧的妻子跟着别的男人跑掉了,该是多么有趣的事啊。” 雷腾风剑眉一皱,厌恶的盯着黑衣女子道:“墨修尧认识你只怕是他这辈子最倒霉的事了。要打败墨修尧本世子自会光明正大的打败他,用不着用这样的方法。” “呵呵,怎么会呢?遇到我应该是他这一生最幸福的事情才对。当然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黑衣女子轻声细语,妖娆的水眸里浮上几丝怀念的意味,“还有,墨修尧已经废了。这辈子都不会再上战场。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他永远都不会败了。你居然还幻想能够光明正大的打败他?定国王府上百年的不败神话啊……” “够了,滚出去。三天后启程回西陵,你尽可以试试自己留在东楚。据我所知韩明月已经回江南了,你不妨看看墨修尧会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吧。”雷腾风沉下脸冷声道。黑衣女子站起身,双眸委屈的看着他,“我知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坏,你在吃醋对不对?还是你觉得我带着面纱不好看……”说话间,女子抬手想要摘下脸上的面纱。雷腾风突然操起桌上的茶杯砸了过去,“滚出去!” “你…哼!”被他如此无礼的怒斥,黑衣女子放下了手瞪了椅子里的男人一眼拂袖而去。 叶璃回到定王府,墨修尧正在房里看书。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来看向她道:“回来了?叶老夫人可是有什么事?”叶璃摆摆手,无趣的道:“这个时候能有什么事?四妹回家去哭闹呢,祖母要我回去劝了几句。她素来跟我不对付,哪里听得进去我的话?倒是在街上的时候遇到了西陵国那位世子和凌云公主。”墨修尧看着她挑了挑眉,叶璃想了想这个话题也没什么好聊的,转身进去换身轻便的衣服。出来的时候见墨修尧依然坐在房里低头看书,便叫青霞几个拿些颜色素净的料子出来。 青霜一贯是个机灵的,叶璃刚吩咐了没一会还没坐下来就已经笑吟吟的将料子送来了。都是如月白,淡青,米色之类的浅淡颜色。并且体贴的送上了各种用具,叶璃拿了料子对着对面的男人看了看,浅浅的秀眉都皱到了一起。 墨修尧有些奇怪的抬头看她纠结的模样,淡笑道:“怎么了?府里做的衣服不满意?听说京城有两家绣坊的东西还不错,回头让他们送一些过来看看就是了。不用这么为难。”叶璃无语,我若是从外面买衣服来送你,林嬷嬷和乳娘还不念叨死我?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她有那么挑剔么? 咬了咬牙,叶璃道:“把你以前的旧衣服借我一件。” 墨修尧挑眉,有些疑惑的看着叶璃努力保持面无表情的模样。慢慢讲目光移到了桌上的布料上,眼神微微一动看着叶璃笑道:“里面自己去拿。”自从他被送到这个院子里养伤,墨总管就吩咐人将原本他房里的衣服之内的全部搬到了这边。不过他的新婚妻子似乎有绝对不随便动别人东西的好习惯,即使这个别人是她的丈夫。所以他们的东西虽然放在一起,实际上确实各放各的,谁也不动谁的。 叶璃轻哼一声,起身进去房里没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住了。回过身拿起放在针线匣子里量尺寸的软尺走了进去。 墨修尧盯着桌上的素雅的布料出了一会儿神,突然淡淡的笑开了。原本略有些清冷的眼底也多了一些真实的暖意。 一件事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尽快最好。所以叶璃每天的日常生活又多出来做女红这一项。对此两位老嬷嬷深感欣慰,看着自家小姐自从出嫁以后就成天舞刀弄剑的两位嬷嬷心里早就急得不行了。虽然王爷没有说什么,但是好好的一个王妃成天跟刀剑为伍像什么样子,徐家除了三爷可是几百年没出过一个武夫了。一定是三爷教坏了小姐!两位不知真相的嬷嬷在心里默默埋怨即将入伍的徐清锋。 自家王妃第一次为王爷做衣服,这让上至嬷嬷下至身边的丫头们都分外关注。等到开动了叶璃才发现一件很让人郁闷的事情,她根本就不会做男人穿的衣服。她娘还活着的时候她还不到要学裁衣服的年纪,她娘去世之后一来没人教二来不需要,竟然就将这件事给忘记了。最后无奈只好由林嬷嬷手把手的教她怎么裁衣服了。 裁好衣服,丫头们又围着叶璃讨论改用什么图样,该用什么颜色的绣线,该搭配什么样的荷包。七嘴八舌唧唧咋咋的吵个不停。偏偏墨修尧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看书的地点从书房改到她们房里了。虽然是在外间,但是被丫头们围在房里的叶璃总是觉得墨修尧肯定能听到他们在嘀嘀咕咕什么,不由得又气又恼恨不得几巴掌拍晕这几个多嘴多舌的丫头。 “王妃……”看到叶璃拿起云纹的花样子准备配线,青霜不赞同的叫道,那模样恨不得上前来将她手里的花样子毁尸灭迹。 叶璃挑眉看她,青霜道:“王妃,你这是送人的啊。太普通的花样子你怎么拿得出手?” 叶璃直接的额头上青筋直跳,做件衣服而已这丫头会不会意见太多?青霜才不理会叶璃不满的神色,飞快的将一叠花样图案放到叶璃面前,有各种龙纹,鹰纹,虎纹,还有繁复的各种花草纹样,吉祥纹样等等。青霜看看叶璃的阴郁的脸色,连忙讨好的将其中一张移出来小声道:“青霜帮王妃问过了,王爷喜欢这张。” 瞪着眼前的雄鹰凌空的图像,恨不得戳青霜一针。青霜看着自家小姐神色不善,连忙送了个求饶的表情一溜烟跑出去了。 叶璃怔怔的望着桌上的图样出了一会儿神突然叹了口气,拿过放在一边的绣线筐开始配线。青霞在一边侍候着道:“青霜这丫头着实调皮,不过她也是为了王妃着想,王妃不要生她的气才好。” 叶璃抬头看了她一眼,无奈的道:“这丫头平时被惯坏了,整天胡闹。”青玉抿唇偷笑道:“青霜确实精神的很,不如王妃也罚她去做绣活儿去。” 青霞掩唇偷笑,道:“青玉这罚的忒狠了,不过王妃若是能息怒想必青霜也是高兴领罚的。”青霜性子跳脱,一向最不耐烦的就是做针线了。平时要她绣完一张手帕都仿佛要了她的命一般。叶璃眼睛一转,面上多了几分笑意道:“很好,去告诉青霜绣一副寒梅贺岁给我,半个月内一定要绣好。不然的话…让她自己看着办吧。”寒梅贺岁的图样看起来虽然简单,但是对清霜来说确实难上加难。有了这次的教训,想必那个小丫头会明白什么事请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了! 青鸾等人眨了眨眼睛含笑应了,心里偷偷为青霜默哀。明知道王妃害羞,你还偏要跑去问王爷,这不是自己送上门来让王妃罚么? “阿璃要绣什么?”墨修尧的声音清朗的从外面传进来,众人连忙转身行礼,“王爷。” 墨修尧看了满脸笑意的三个丫头一眼道:“下去吧。” 三人福了福身躬身告退,将空间留给王爷和王妃。 看到墨修尧过来,叶璃有些窘迫的看了看手里的东西,道:“王爷已经这么闲了么?整天在房里转悠。”墨修尧微笑道:“既不用上朝,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处理,自然是很闲。阿璃这两天倒是很忙。”叶璃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他没看到她在忙什么么?轮椅在叶璃身边停了下里,墨修尧看了看叶璃手里来不及收起来的图样,轻声笑道:“阿璃不用不好意思,就算你绣的不好本王也不会笑话你的。” 很好!叶璃恨恨的在衣服上戳了一针。敢说她绣的不好,她的绣工可是连二舅母都称赞有加的。侧首看着墨修尧,叶璃带着一脸的假笑,“哪里,我绣的不好哪儿敢污了王爷的眼睛。还是叫人针线房的人坐吧,我也省得费心了。” 墨修尧无奈的赔笑,“本王的意思是无论阿璃绣成什么样子在本王眼里都是最好的。” 叶璃轻哼一声懒得理他,转过身去低头干活。墨修尧安静的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叶璃渐渐专注的神色,唇边掀起一抹温暖的笑意。 63.婚礼惊变 63。婚礼惊变 黎王府因为上一次的婚礼丢尽了颜面,所以这一次贤昭太妃憋足了劲儿想要把场子找回来。迎娶平妃的排场隆重的丝毫不逊于迎娶嫡妃,但是鉴于凌云公主一国公主的身份,外人也挑不出什么不是来。这也让叶莹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黯然了。婚礼当天叶璃和墨修尧一起到了黎王府,墨景黎亲自站在门口相迎,叶璃习惯性的发现墨景黎依然板着一张脸,脸上没有丝毫喜色,若不是那一身簇新的大红喜服,若不是那张脸长得着实不错,只怕过往的来宾都要怀疑要不要掉头回家换一身黑白素服再来参加…婚礼。 现在叶璃是真的有些同情叶莹了。墨景黎这家伙不是生性冷淡而是习惯性装那什么。要是哪个男人敢在她的婚礼上摆出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无论前世今生都要踢死他不可。 示意墨景黎不用管他们,墨修尧和叶璃在府里总管的陪同下进了黎王府。墨景黎也的确没有功夫理会她们,也许是为了挣回上次失去的面子,贤昭太妃不仅大肆铺张婚礼的排场,更请了皇太后亲自来为儿子主持婚礼。能奉承上皇太后,自然是个天大的献殷勤的好机会。因此只要在京城的权贵官员们不管有没有收到帖子都想方设法的想要上门道贺。黎王府一时间倒是客似云来门庭若市。 “怎么了?阿璃在想什么?”看到身边的叶璃神色有些古怪纠结的模样,墨修尧含笑问道。叶璃摇摇头,笑道:“没什么,只是比较奇怪黎王是不是一年到头都是一个表情?今天不是大喜之日么?”若是旁人,指不定还以为这是对皇上的赐婚有什么不满呢。墨修尧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的墨修尧,笑道:“景黎从小就不爱笑,熟悉他的人早就习惯了。”叶璃对这个问题也不是十分在意,婚礼还没开始男宾和女眷是分开安置的,进了府中就有管事分别上前来请墨修尧和叶璃去各自该去的地方。 黎王府的管事娘子引着叶璃进了内府,来参加婚宴的女眷们此时都聚集在黎王府的花园已经园中的小轩里休息闲聊。穿过贵妇们三三两两聚集的花园,叶璃被引进了花园东面的一处雅致小轩,里面坐着得都是一些身份贵重或者年事较高的女眷,贤昭太妃带着叶莹亲自在一边作陪。看到叶莹那幽怨的神情和贤昭太妃眉宇间隐含的不满,叶璃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叶莹和叶玥同样是王氏的女儿,同样生的千娇百媚的,怎么就差这么多?看来叶老夫人和叶尚书的决定是对的,即使叶莹的容貌可能更胜叶玥一筹,但是她这种性子送进宫里只怕早就被人撕成碎片了。 “见过太妃。”叶璃上前去给太妃见礼。 贤昭太妃作势要起身相迎,叶璃当然不可能真的让她起来。不等她说话便笑道:“这么多位都到了,反而是我来的最晚。还请太妃不要怪罪才是。”贤昭太妃身子动了动,又稳稳的坐了回去,含笑傲:“哪里,定王妃能来咱们黎王府便是蓬荜生辉了。不知定王……”叶璃笑道:“王爷也来了,只是先去了外面,稍后才能来拜见太妃了。”贤昭太妃满脸笑容对叶璃赞不绝口,当然两个当事人谁也没把这些称赞当一回事。贤昭太妃年纪虽然不小,认真算却也和墨修尧平辈,她可从来没指望定国王爷会真的亲自来拜见她。 一番寒暄,叶璃看了一眼坐在小轩中的差不多都是熟人。不过昭阳长公主和昭仁长公主以及华老夫人都还没来。坐在前面的南侯夫人起身给叶璃让座,叶璃含笑谢过。南侯夫人是叶家大小姐叶珍的婆婆,叶璃对那位大姐夫映象还算不错,含笑和南侯夫人聊了几句。 一边听着贵妇们之间随口聊着一些京城里能说的八卦,偶尔叶璃也插上几句。叶璃有些疑惑的发现坐在贤昭太妃下首的叶莹几乎是完全不开口的。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更像是一个美丽的木偶。因为今天的日子,叶莹的打扮也不同于她往日可以的清雅脱俗,穿着一身正红色描金缠枝牡丹的王妃礼服,却更加让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的不自然。让人只是看在眼里就觉得莫名的别扭。不得不说,叶莹被王氏娇惯的完全不像一个权贵之家的嫡女了,王氏将叶莹所有的聪慧和时间都拿来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舞上面,而事实上权贵之家有许多闺秀根本就不通此道,或者只选一两样来学。她们有足够的好的家世,不愁嫁不到好人家。能有才女的名声锦上添花自然是更好,但是才女的名声与掌权理事的手段之间二选一,任何一个人都只会选择后者。 “说起来定王妃和莹儿该是有许久没有好好说说话了,咱们这些老婆子也不好要王妃在这里陪着枯坐。莹儿,陪定王妃出去走走吧。”叶璃落在叶莹身上的目光贤昭太妃自然是察觉到了,也不为难直接对叶莹吩咐道。叶莹看了看叶璃,抿着唇起身。叶璃起身对贤昭太妃笑道:“既然如此,多谢太妃体贴了。各位,叶璃先失陪了。” 目送了姐妹两人离开,南侯夫人笑道:“说起来,这定王妃谈吐温雅,举止有度。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儿还不知道要委屈成什么样儿,难怪华老夫人对定王妃也是称赞有加呢。”众人也连连附和,她们都是有女儿的人,若是定王妃不嫁,谁知道会不会轮到自己的女儿嫁进定国王府。定国王府门第是高,但是如今定王在朝中毫无权势,而且还是个不良于行的废人,自家辛苦培养长大的姑娘嫁过去了还不得心疼死?因此,对先一步嫁过去的叶璃难免就多了一份同情怜悯的心思。再看看这姑娘也不过十五六岁,嫁了这么个夫婿还能有这样一份从容镇定的性子,果然是个不错的。 反倒是那曾经让满京城大家闺秀们羡慕不已的黎王妃让人有点看不上眼。不是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第一美人么?连个待人接物也不知道进退,也不知道黎王到底看上她什么了。和那定王妃真不像是一个府里出来的。当然,这样的评价大家也都只是放在心里,绝不会拿到贤昭太妃面前说的。 叶璃带着叶莹一前一后的走在花园里,虽然叶璃尽量选偏僻的地方走,但是两人毕竟身份不同还是引起不少人的注意。还好大家都是知道分寸的人,明白定王妃和黎王妃姐妹想要叙旧并没有上前来打扰。叶璃瞥了一眼叶莹捏着手绢委屈幽怨的模样皱了皱眉,无奈的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儿?墨景黎平妃还没娶进门呢,你这一脸怨妇模样给谁看啊?” 叶莹怨恨的瞪了她一眼,幽幽道:“你说…王爷他是不是真心爱我的?” 叶璃在心里翻白眼,真心爱你就不会有现在这场面了好么? “当初…他明明说过他只喜欢我一个,只会对我一个人好的。” 叶璃努力的不让自己麻木的脸孔变得扭曲,脑海里幻想出墨景黎面瘫着脸对叶莹述衷情的模样,心底一阵抽搐。连个表情都欠奉的面瘫男,姑娘你得有多好的眼神才能让自己相信他对你一片真心啊? “为什么…为什么自从成亲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叶莹有些失魂落魄的问道。 “这个啊…”叶璃觉得自己突然圣母附体了居然想要安慰叶莹,“那不是有句话叫做什么来着…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么?你既然都躺进坟墓了就别惦记以前的事情了。”早死早超生吧。爱情?别傻了那是坟墓以外的事情。叶莹被她突如其来的奇怪言语唬得一愣,垂眸痴痴的低喃道:“坟墓…我,我果然不该成亲么?”叶璃只想甩自己一个嘴巴子,面不改色的继续胡诌,“当然不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就算不躺这个坟也得进别的墓。至少这个还比较好看一点不是么?你看这小姐公子们未婚前都是花前月下浓情蜜意,但是你看过哪个话本子些那些才子佳人成婚之后的事情吗?” 叶莹怔了一怔,摇头。叶璃正色道:“这就对了,婚前就是两情相悦,情有独钟。婚后就是柴米油盐公婆孩子,你也别难过,这京城里至少有九成九的人都是这么过的,没人会笑话你。” 叶莹一脸怪异的盯着叶璃,仿佛是从来都没认识过她一样,好半天才不甘的道:“你怎么没有这样?定国王府里只有你和定王两个主子。” 哟,姑娘你这是在羡慕我么?叶璃挥挥手道:“我们这情况不同,你看,让你嫁给我们王爷你肯定不肯对不对?我猜大多数人都不肯,这样…王爷不就是我一个人的了么?” “这样么?”叶莹低下头若有所思,叶璃是没有兴趣知道她在思什么,她还记得自己可不是真的来陪叶莹聊天做心理辅导的,看着叶莹想的出神,叶璃不经意的问道:“说起来…我还真没想到你会喜欢黎王。我以为你会喜欢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才对。” 叶莹回过神来,脸上一红,咬着唇角盯着她道:“你现在是来怪我抢了黎王,还是来看我笑话的?” 别,我是来谢你的。叶璃拉着她的手做深情状,“虽然我们不是一个娘生的,但是我们依然是姐妹不是么?难道四妹真的以为我会因为一个男人跟你翻脸?从前我也只是生气你没告诉我真相而已。咱们虽然从小处得不好,但是你喜欢的东西我什么时候跟你抢过?你当初要是好好跟我说,咱们私底下就把婚约解决了,也不会闹出后来那些事情来让大家都没面子。” 叶莹有些怀疑的看着眼前一脸真诚的叶璃,回头想想从小到大自己确实拿过叶璃不少东西,但是每次叶璃都没有说什么(那是她懒得理你)。只不过当时自己巴不得叶璃被退婚的事弄得人尽皆知好让她丢脸,哪里会想到到后来丢脸的反而是自己?这么一想,即使是叶莹那颗骄傲的心里也不自觉地有些不自在了,但是她绝不会承认的。叶璃也不看她是什么神色,一边惋惜的叹道:“说起来我一直以为四妹将来一定会配个京城第一才子什么的,郎才女貌珠联璧合。真是…世事弄人啊。” 叶莹羞红了脸,她当然也曾经幻想过自己的如意郎君是什么样子的。也曾经幻想过某个英俊潇洒白衣翩翩的男子温柔的牵着自己的手深情凝眸的模样,只是后来认识了黎王,王爷的身份和将叶璃踩在脚下的愉快让她渐渐忘了自己曾经的梦想,等到真正爱上黎王之后更是觉得那只是自己小时候的幼稚想法而已。但是如今,自己真心恋爱的如意郎君却如此对待自己…如果…如果是别人的话,一定不会这样对我的…叶莹心底生出有些模糊的想着。 “你…你真的不恨我?”叶莹迟疑的看着她。 叶璃浅笑道:“你上次也说了,那不是父亲的意思么?也许是父亲觉得我不适合黎王呢。不过现在看来父亲是对的,我和黎王确实不合适。我很满意我现在的生活,定王也很好。”望着叶璃温和包容的微笑,叶莹眼中的迟疑渐渐扇去,有些委屈的咬着唇角道:“父亲该不会是知道黎王会这样才让我嫁给黎王的吧?娘总说父亲和祖母最重视的就是你。爹爹一定是觉得黎王不好才要我替你的!”叶璃望天,那是你娘想要让你讨厌我好不好?我怎么没看出来家里那两位重视我?侧首看着叶莹,叶璃有些可怜起叶尚书了。这就是他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的宝贝女儿啊。 “谁不知道父亲最疼你了?大概人都有看走眼的时候吧,你还记得当时父亲是怎么跟你说的么?” 叶莹低下头,轻声道:“父亲…父亲说我和昭仪姐姐是亲姐妹,昭仪姐姐自然是疼我多一些。如果我嫁给黎王了也可以帮衬昭仪姐姐一些,有昭仪姐姐在别人也不敢欺负我。而且…如果我不嫁给黎王,就将来就只能选一个朝中官员的公子联姻了。”若是那样,叶璃嫁给了黎王做王妃自己岂不是永远都比她矮一头? 叶璃点头,如果不是定王和她当时的情况都实在特殊的话,皇上绝对不会让尚书府的两个女儿都嫁给皇室王爷的。但是…只是这样?叶璃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她的父亲真的只是因为太偏心就挑唆自己的小女儿去抢大女儿的未婚夫?怎么想也是不合理的,一定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东西存在。不过看叶莹的模样大概是不会知道什么真相了。这么久以来,叶璃早就明白了一个事实。叶莹这妞看着嚣张,骄傲,而且性格是真的自私自利。但是如果动起真格的,她的杀伤力只怕还不如叶珊和叶琳大。被王氏宠得太过了,典型的记吃不记打。即使被叶老夫人抓着教育了几次,但是没几天又故态复萌了。 想了想从叶莹这里套不出来什么有用的话了,叶璃就准备起身离开,却被叶莹一把拉住,“我该怎么办?” 我不是你娘!叶璃忍耐着,“你是黎王嫡妃,就算是凌云公主也越不过你的身份。只要你拉住墨景黎的心,别让贤昭太妃讨厌你,日子也没有那么难过。”叶莹不满的瞪着她,她不是想要日子不难过,她要过舒心的日子!叶璃无奈的深吸了一口气道:“比如现在,你就要好好地去陪着太妃接待宾客,让别人知道你才是黎王府名正言顺的嫡妃。明白么?还有什么问题就回去请教祖母,你不会以为我这个刚成亲而且没有公婆需要侍候的人会懂得比祖母更多吧。”祸水东引起来叶璃毫不内疚,反正老夫人肯定是乐意指点她的,“不过如果你有什么不痛快,可以写信告诉我。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我也可以悄悄帮你出出主意。毕竟咱们是姐妹不是么?”所以,叶家或者黎王府有什么事你一定要悄悄告诉我。 哄走了叶莹,叶璃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陪着叶莹瞎扯了这么半天,什么都没问出来。 “凤三公子,听够了的话就出来吧?”瞥了一眼一边的树梢,叶璃淡淡道。 “呵呵…”枝叶繁茂的树梢被人拨开,露出里面一袭华丽的红衣,“定王妃,又见面了。真是幸会。不过…王妃怎么知道是在下的?”叶璃表情木然的瞥着他,“如果凤三公子能不穿的那么鲜艳夺目,并且将自己弄得香气袭人的话。” “香气袭人?!”凤之遥眼角一挑,抬起自己的衣袖闻了闻。苏合斋最新的味道最淡雅的玉兰香,怎么会香气袭人?不是靠近了根本就闻不到好么,他凤三是有品位的风流公子,可不是那些恨不得把香粉全倒在身上的庸俗白痴。看着凤之遥僵硬难看的脸色,叶璃低眉淡淡的微笑。凤之遥巡视了一番自己的仪表,发现并无任何有损自己翩翩公子形象的地方之后将自己的暴露归结为叶璃不小心看到自己的衣角了。一脸陶醉自恋的笑道:“没想到王妃对在下竟然如此的关心,只是看到一片小小的衣角就能猜到在下的身份。真是…荣幸之至…” “凤三公子。”叶璃抬起头微笑道:“没有人教过你什么叫朋友妻不可戏么?或者…我该把你的话转告给王爷?还有,我之所以肯定是凤三公子是因为整个京城除了新郎官以外,没有哪个男的会穿的如此的…风骚。” 嘎——凤之遥的笑容顿时僵硬在脸上,差点一个不稳从树上摔下来。无奈的耸耸肩伸手揉了揉僵硬的脸庞,道:“好吧,凤三知错。还请王妃海涵。” 叶璃宽容的点头,凤之遥偏过脸去俊颜扭曲。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墨修尧会娶叶璃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他就从来没见过比叶璃更会装的女人,当然也没见过比墨修尧更会变脸的男人!“话说…王妃刚刚的论断真是万分精彩啊。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嗯嗯?”想起自己刚刚听到的话,凤之遥又得意起来了。不知道阿尧知不知道他亲亲王妃的想法? 叶璃没有半点心虚,认真的点头道:“凤三公子要相信本妃,这句话绝对是经过千锤百炼的警世名言。相信凤三公子也是认同本妃这句话的,不然以公子如此高龄怎么还未婚娶?” 口胡!本公子和墨修尧同岁好不好? 揉了揉鼻子,凤之遥苦笑道:“我倒是想进坟墓来着,可惜人家看不上我。”风流不羁的俊脸上淡淡的黯然一闪而过。对于失恋/单恋/暗恋的人叶璃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得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凤之遥苦笑着对她拱手表示多谢安慰。叶璃也不好打扰人家伤感,道:“那就先不打扰公子了,告辞。” “唉…”凤之遥看着毫不犹豫转身而去的女人呆了一呆道:“你家王爷要我来看看你,要你小心一点。” “多谢。”小心?叶璃一边思索着一边漫步而去。 凤之遥恨恨的放回树梢遮住自己的身影,口中叽叽咕咕的抱怨着,“本公子都快成什么人了,连这点小事也要使唤我。担心不会自己来看看么?墨修尧你给的报酬最好能对得起本公子对你的贡献,否则……” 刚回到花园中华天香就拉着秦筝和慕容婷欢喜的扑了过来,“璃儿,你还好吗?”秦筝拉着叶璃关心的问道。华天香笑道:“筝儿,我早就跟你说了让你别瞎操心了。这家伙能不好么?现在京城里谁不知道定王妃的赫赫威名。只用吓就能把西陵公主吓得蹲到地上哭的角色啊。” “阿璃,好样的!”慕容婷赞赏的拍拍叶璃的肩膀大声称赞,并且无比遗憾,“真是可惜了,那天的事情本姑娘居然没有看到。阿璃,改天有空咱们比比箭法。”叶璃挥挥手笑道:“免了吧,就是吓吓小姑娘。我可不敢和慕容将军的爱女比箭法。那不是班门弄斧么?”慕容婷可不吃她这一套,“哼,本姑娘才不信!总之,一定要比!” “好了,婷儿你能说些别的么?你又想被慕容将军追着揍了是不是?”秦筝头痛的道。 慕容婷不满的哼哼道:“筝儿你就会拿我爹吓唬我。” 叶璃好奇的看着秦筝和华天香,可惜两人都在慕容婷威胁的目光下闭口不言。华天香不着痕迹的递给她一个以后再说的眼神,秦筝拉着叶璃笑道:“自从璃儿成婚以后,除了天香我们都还没见过璃儿呢。”叶璃歉疚的笑道:“最近府里有些小事,我也没出门。过些日子你们来定国王府玩好么?” 四人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秦筝三人关心的问了叶璃的新婚生活情况,叶璃也不愿让朋友担心,捡了一些好玩的高兴的事情说了。华天香羡慕的道:“还是阿璃最幸福了。那些死活怕嫁进定国王府的人就是想不开。瞧瞧阿璃现在的日子过的多舒心。一进门就是当家主母,人口简单少了勾心斗角。定王连给侍妾通房都没有……”慕容婷赞同的点头道:“天香说得对,定王果然是好样的!”此人毫无原则的崇拜定国王府。 秦筝看着叶璃眼底还有些淡淡的担忧,叶璃含笑握住她的手表示自己很好,秦筝才微微点点头。 几个许久不见得朋友正闲聊的高兴,叶璃也暂时将那些烦人的问题抛在了脑后陪着三个朋友说笑,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尖锐的尖叫声。慕容婷腾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警惕的望着四周寻找声音的来源。叶璃皱了皱眉,指着一个方向道:“好像是从那边传来的。” 四人面面相觑,那边好像是女眷休息的地方啊。听到叫声的并不止她们四人,整个花园里至少有一小半的人都听到了,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好奇的往那边走去。慕容婷低声道:“这回新郎新娘没事,宾客又有事了么?黎王府的婚礼是被老天爷看不顺眼了吧?”秦筝一把捂住她的嘴,狠狠瞪了她一眼:这种事情能乱说么? “咱们也去看看吧。”华天香挑眉道。黎王府的热闹,不看白不看。 花园与前院相连的有一座精致的小院,黎王府将女眷们休息的地方安排在了这里。完全独立的小院只有一道门是从花园里进入的,既避免了前院的客人误入冲撞了女眷,又不会让客人们因此打扰到府里居住的女眷。叶璃四人走到院门口时已经有不少人进去了,叶璃在门口站了站打量着四周。华天香低声问道:“阿璃,怎么了?”叶璃摇摇头,低声笑道:“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刚才那尖叫那女子的声音可真大。”在这样的院子里,如果是在房里声音根本不可能传的半个花园都能听见。所以,最大的可能是故意有人站在院子里尖叫想要把人引过来。 “咱们靠后面走,看热闹不用急。”叶璃低声道。 华天香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却也没有反对。反而和秦筝有志一同的一左一右拽住了想要往前冲的慕容婷。 “天啊,怎么会这样?”刚踏进花厅就看到两位姑娘红着脸慌慌张张的从里面出来,一个口中还道:“快让人去请贤昭太妃。” 四人对视一眼,真的出事了。 慕容婷道:“筝儿,你们在外面等着我先进去看看再说。”叶璃一把拉住她,面上淡定从容的道:“慕容,还是你陪着筝儿和天香,我进去看看吧。”看那俩姑娘红的跟苹果一样的脸叶璃也差不多猜出来里面发生什么事了。自己不管怎么说也是成过亲的人了,要是让慕容婷这个未出阁的闺女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那可就不太妙了。 秦筝和华天香也都是生着玲珑心思的,转念一想也明白了叶璃的意思。华天香道:“不如咱们在等等吧。”看热闹也不急在一时。 叶璃摇摇头,“我先去看看。”她最担心的还是叶莹那个笨蛋做了什么不该做的。而且她身为黎王妃的亲姐姐,这个时候已经到了这里还袖手旁观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不用担心,你们在这儿等着。贤昭太妃应该就快来了。” 转进里面,其中有一间房门口站了不少人。一个个都脸色古怪的站在门口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叶璃扫了一眼多数都是年轻的女子,还有几个年轻的媳妇。年纪大身份贵重的都由贤昭太妃陪着说话,在有一些能当家理事稳重的都各自找了地方聚集着说话。这会儿还在外面玩耍的本来就多半都是些年轻的少女和少妇们。 见到叶璃走进,终于有人回过神来了,“定…见过定王妃。” 一个少妇打扮的女子看到叶璃连忙行礼,虽然力图做到优雅得体,但是还是掩不住一脸的窘迫。 “见过定王妃。”众人这才连忙见礼。 叶璃看看神色各异的众人,听到门里半掩的门里传出一阵阵暧昧的呻吟和喘息声。十分无语的上前,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将半掩的们全部合了上来,淡定的道:“先出去吧,想必贤昭太妃和黎王妃就快过来了。”众人一阵羞愧的红了脸,非礼勿听的道理她们不是不明白,实在是被这诡异的情况给弄傻了。总不能大家悄悄地来再悄悄地走了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吧? “王妃说的是,咱们快走吧。”一个女子道,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可惜就是有人不想让这件事平平顺顺的过去,不知从哪儿出来一个丫头哭哭啼啼冲了过来,“公主!公主在里面!” 哐当!本来就是掩上的大门被那丫头给撞开了,里面的春光一览无余。 在场的女子们顿时如被石化了一半,公主?老天啊…她们到底碰到了什么事? 叶璃淡定的看了看自己抓空了的左手,默默地收了回去。好吧,是她多管闲事。但是那死丫头居然敢掐她,会武功了不起么? ------题外话------ 其实我觉得这章有点囧~我居然已经写了三场婚礼了有木有?郑重决定以后木有婚礼…其实这章我想取名叫史上最倒霉的新郎官(上)来着。好吧,我承认我其实就是在恶整墨景黎~ 64.皇上,你的妃子... 64。皇上,你的妃子被…了 “啊!” 听到是一回事儿,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终于从呆滞中回神的闺秀们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顿时刺耳的尖叫声响起一片。叶璃无奈的想要揉揉耳朵,可怜的小姑娘们,回去多喝几碗安神茶吧。 幸好,里面的人虽然十分投入,但是门被撞开一个人冲了进去这么大的动静还是能够发现的。所以里面的人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以极快的速度操起被子将两人紧紧地裹了起来。其实不裹也没关系,窗前还挡着一个若隐若现的轻纱屏风呢。叶璃默默地想着。 但是那闯入的丫头显然完全没有放过毁坏自家主子名声的意思,瞬间发出更加凄厉的叫声,“王爷,你对公主做了什么?!” 这还用为么? 那丫头尖锐的叫声瞬间熄灭了外面犹自尖叫的闺秀们,所有人面面相觑,这又是哪个王爷和哪个公主啊?深感这黎王府办婚事绝对从来没有看过黄历! “这里出了什么事?”贤昭太妃终于带着人匆匆赶到了,看到门口围着的众人沉声问道。总算贤昭太妃也知道大概不是什么好事,一起来的人并不多,只有几个看起来大概不那么好拒绝的。不过在叶璃看来也没什么差别了。 “太妃,这里……”叶璃迟疑了一下道:“还是先让各位小姐出去休息吧。” 贤昭太妃看着叶璃眼神微闪,点了点头道:“王妃说的是。让各位小姐受惊了,请先出去喝杯茶歇息一会儿吧。”众人自然连连应是,一个个千金小姐健步如飞的离开这气氛诡异的地方。叶璃跟在众人身后也准备随大流一块儿离去,却被站在贤昭太妃身边的叶莹一把抓住了,“三姐,你留下成么?我们…也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贤昭太妃也点头道:“正是,定王妃在这里也好。若是有什么事也好做个见证。咱们先进去看看吧。” 叶璃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了,干笑了一声道:“既然如此…不如还是请里面的两位收拾好了再出来相见吧。” 贤昭太妃神色微变,对着里面沉声喝道:“放肆,还不出来!” 里面传出一声呜咽的哭泣声,然后是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不多时一个高大的人影身后跟着一个娇小的女子身影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黎儿,你怎么会在这里?!”贤昭太妃厉声道,那高大男子衣衫凌乱脸色铁青,不是应该在前厅招待宾客的墨景黎是谁? “王爷!”叶莹尖叫一声,指着出来的两个人娇弱的身子摇摇欲坠。众人将目光从墨景黎身上转到他身后的女子身上。只见那女子和墨景黎一样的衣衫不整,青丝散乱。娇媚的双眸还含着眼泪,一些暧昧的淡红色痕迹从脖子上一直延伸到衣领下。 “栖霞公主……”太妃身边的南侯夫人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虽然皇上还没有正式纳栖霞公主为妃,但是他们这些各有消息渠道的权贵之家怎么会不知道宫里已经在准备封妃大典了,就连礼部的封号也已经拟定了啊。 看了看站在一边的扶着叶莹的定王妃,南侯夫人立刻拿定了主意道:“太妃,定王妃,这里实在有些不方便,咱们还是先出去再说吧。”叶璃点头道:“夫人说的是。太妃,有什么事还是出去再说吧。”贤昭太妃脸色难看的扫了一眼墨景黎和栖霞公主,点头道:“定王妃说的是。咱们先出去吧,你们收拾一下立刻出来!” 回到大厅时,其他的女眷们已经被太妃派人送到别的院子里休息了,叶璃等人一时之间自然是走不了了。看到南侯夫人以及跟着贤昭太妃一起来的几位夫人僵硬难看的脸色,叶璃觉得自己心里平衡多了,反正也没她什么事,就当是看戏了。 叶莹坐在贤昭太妃身边呜呜咽咽的哭泣着,让原本气氛就沉闷凝滞的花厅更多了几分阴冷抑郁之感。贤昭太妃给她哭的不耐烦了,扫了她一眼冷声道:“闭嘴!就知道哭!”叶莹也不管太妃正在生气了,这突入而来的事对她的打击才是最大的。有什么事比自己心爱的人,自己的丈夫在娶平妻的同一天还搂着另一个女人在床上滚更让人崩溃的事情,“王爷做出这种事情,太妃为什么骂我?又不是我的错……” 贤昭太妃厌烦的道:“闭上嘴坐一边去!” 出了这么大的事,就算贤昭太妃想要隐瞒也瞒不住。何况今天在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刚刚她们过来的一路上只看那些女眷们的神色也知道她们多半都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贤昭太妃也不会做那等掩耳盗铃的事情,直接派人去前厅请了几位和黎王府亲近的王室宗亲过来,一面派人快马禀告还没出宫来为儿子主持婚礼的太后。 等到前厅宗亲们过来的时候,刚好墨景黎和栖霞公主也收拾的差不多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叶莹一看到虽然认真梳洗过,但是依然眉目含情,一脸刚刚云雨过后的羞怯模样的栖霞公主,恨不得直接扑过去撕了她,“你这个贱人!” 公主望着向自己扑来的叶莹,吓得惊叫一声往后退了一步正好跌进了墨景黎的怀里。叶莹顿时气红了眼,“你们这对奸夫**…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众人连忙拉住叶莹,又是劝慰又是安抚,乱糟糟的一团看得刚进门的几位直皱眉头。 叶璃回头正好看到墨修尧进来,浅浅一笑也不再理会旁边的一团乱,缓步迎了上去,“你怎么来了?” 墨修尧挑了挑眉,看看坐在主位上脸色铁青的贤昭太妃。贤昭太妃请了几位墨景黎的叔伯和皇兄,其中爵位最高的定国王爷肯定不能漏掉。何况,定王妃已经在这里了多一个定王也没什么差别了。 “景黎!你这是搞的什么玩意?!”一位胡须花白气势非凡的老王爷气的胡子都吹起来了,哼了哼指着一边哭闹的叶莹道:“这就是你要死要活非要娶的王妃?还有这个…今天是你的婚礼,请了这么多人来你现在来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丢尽了你父皇和皇兄的脸!” 墨景黎铁青着脸,嘴角动了动终究没说出什么来。这位老王爷是先皇而已还再世的兄长,也是墨景祁兄弟唯一的一位伯父。自然是积威甚深,即使是墨景黎轻易也不敢忤逆这位伯父。另一位年轻几岁的王爷拉住了怒气冲天的老王爷,道:“二哥息怒,咱们先坐下来听景黎怎么说。别吓着孩子。”这一位脾气显然好得多,但是看着墨景黎的神色同样满是不悦。剩下的两位都是墨景黎的兄长,早年为了皇位跟墨景祁墨景黎兄弟关系自然说不上好,听了两位叔伯的话也无所谓的各自寻地方坐下,就当是看戏了。 “阿璃怎么在这?”墨修尧轻声问道。 叶璃无奈的看着他,“刚好撞上了。” 墨修尧淡淡一笑,也不多问拉着叶璃在自己身边坐下。 整个大厅的人除了一直呜呜咽咽的哭泣着的叶莹和神色自若并且半掩了面容的墨修尧以外大概都很尴尬。毕竟他们现在要说的事情比较与众不同,而更加与众不同的是事件的当事人。一个是当朝皇帝的亲弟弟一个是皇帝内定的未来妃子。虽然说皇家什么样的阴私污秽的事情没见过?但是至少大家也都知道要找块布遮遮羞,想今天这样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片刻间几乎就传遍了京城所有贵族女眷的,还真不多见。 “闭嘴!哭什么哭?”老王爷也被那宛如游魂一般不绝于耳的声音弄烦了,一掌拍在桌子上怒斥道。 叶莹被吓了一跳,哭声立刻就停住了。满脸泪水神色呆滞的望着老王爷不敢说话,老王爷轻哼了一声才看向贤昭太妃道:“太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出了这种事,皇上那里……”要怎么跟皇上交代啊?老王爷心里也清楚贤昭太妃请他们过来是什么意思,出了这种事皇帝肯定是要发火的,与皇帝钦定的妃子通奸,杀了墨景黎都是轻的。但是…贤昭太妃肯定不想让黎王死,太后肯定也不想,皇上…大概也不想。还有,皇上现在大概也不想得罪南诏。那么,他们就得替黎王求情,给皇上一个台阶下! 贤昭太妃叹了口气,道:“本宫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只是听说这边出事了连忙赶了过来就看见……” 叶莹哼了一声尖声道:“还能是怎么回事?不就是这个贱人勾引王爷……” “叶莹!”贤昭太妃皱着眉严厉的盯着叶莹道:“注意你自己的身份,别将自己当成那些没教养的泼妇一样!如果你不想留在这里就回你的房里去。”叶莹咬着唇角偏过头去不再说话,老王爷皱着眉看向站在堂中的墨景黎问道:“景黎,这个时候你应该在前院招呼宾客,为什么会出现在女眷休息的地方?难道成了婚之后你连基本的礼仪都忘了?” 黎性子素来冷傲,估计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样让他难堪的情形。而且还是在他从小就敌对的墨修尧以及他认为的被他抛弃的叶璃面前。这个认知让他觉得更加的难堪,整张脸上写满了磅礴的怒气,“是有人传话请本王过来的。” “所以呢?过来之后你就和皇上的妃子在床上翻云覆雨?”坐在一边的青年王爷嗤笑道,眼中的嘲讽显而易见。这几位王爷叶璃都有过一面之缘,说话的男子是墨修尧的同父异母的弟弟仪王墨景仪。墨景黎脸色阴沉的对他甩了一个眼刀,墨景仪也不在意,冷笑了一声索性抬起头打量起房顶来了。 “是谁传的话?你有事过来见什么人的?女眷休息之处即使是你也不得擅自出入,这个规矩难道你不知道?”一边的王叔也皱着眉发难,大家的心情都不怎么愉悦。好好地参加个婚礼遇到这种事情,若是一般的闺秀也就算了,大不了让墨景黎纳了就是了。但是偏偏是个公主,还是个已经被内定为皇妃的公主。被贤昭太妃扯进来,这趟浑水他们不想淌也要淌了。此时,在场的众人看栖霞公主的神色也跟看个**荡妇差不多了。栖霞公主怎么会不知道众人的表情是什么意思,连忙摇头道:“不…不是我。我从来没有传信给王爷。” 老王爷轻哼一声,捋着花白的胡须斜睨着栖霞公主道:“没有?那么黎王怎么会刚好就当了公主的房里?那个时候女眷们不是在一起品茶叙话,就是年轻姑娘们在花园里游玩。为何公主也刚好在房里?更重要的是…昭阳似乎没有来参加婚宴,那么公主为什么会在这里?”老王爷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的丢出来,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但是现在心情都不太好的大家显然没有功夫去同情栖霞公主这个外邦公主了。栖霞公主有些慌乱的摇头,半点也没有从前见到的骄纵蛮横。惊慌的望了一眼花厅里面无表情的众人,栖霞公主突然眼睛一亮,指着一个方向道:“是她!一定是她陷害我和王爷!” 躺着也中枪的叶璃表示原来她前些日子的猜测没有错,番邦公主脑子都是有问题的。 “放下你的手,否则,本王不介意你这辈子永远也不用再动手了。”墨修尧眼神平静的看着一脸激动的栖霞公主,淡淡道。栖霞公主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无意识的往墨景黎身边靠了靠,没有看到坐在一边的叶莹眼中闪过的怨恨。 “在大楚,我只跟她有仇。”栖霞公主咬了咬唇角道,“还有黎王,黎王也跟她有仇,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栖霞公主可不是真的傻,她很清楚如果被认为是自己主动勾引设计黎王的话,凭自己未来皇妃的身份,就算大楚杀了自己南诏也不会为自己出头的。所以她必须将身上的责任推干净。但是一时之间她真的理不出头绪到底是谁想要还自己,而在场的人中只有叶璃跟自己有仇,所以把罪名推到她身上是最好的选择。 “定王妃?”众人一愣。 叶璃无奈的叹气,轻声道:“公主,我跟王爷是未时三刻左右才到王府的,之后去见过太妃以及各位夫人,大约刚到申时和四妹离开,在花园里闲聊了也不到一刻钟,然后与华府,秦府,慕容将军府三位小姐汇合。之后我们一直呆在花园里聊天。园中有很多小姐都在相信大家可以作证。另外,我们发现两位嗯…时,还不到申时二刻,也就是说从我到达黎王府到事发还不足一个时辰。事实上能让人怀疑的也只有我和四妹相处的那段时间。也就是申时到申时一刻。栖霞公主似乎并没有收到帖子而且比我和王爷先到王府。请问公主认为本妃要怎么样才能在短短一刻钟的时间里知道公主在黎王府并且知道确切的行踪,然后让人传信引黎王过来?嗯?” 叶璃这一番话不仅交代清楚了自己的行踪,顺便连和叶莹串谋的嫌疑也洗掉了。 “呵呵,王妃还漏了一点…还要扣除黎王兄和公主嗯哼…的时间,所以,定王妃连那一刻钟的时间也是没有的。”墨景仪摇着扇子笑道。 这么一说,众人看栖霞公主的神色就更加不善了。自己做了不知廉耻的事情居然还恶人先告状诬陷定王妃。 栖霞公主一窒,她也没真的指望就凭这样给叶璃定罪。只是希望能够拖一拖时间让她缓一口气而已,没想到叶璃竟然当场就不紧不慢的戳破了自己的谎言。一时间手足无措的栖霞公主只能痛哭起来,“呜呜…真的不关我的事……” “够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墨景黎盯着叶璃看了许久,突然低声道:“你们不用再逼她了,本王会负责的。” “碰!”老王爷被气得拍桌子,瞪着墨景黎的脸色又青又白,指着他的手指头也不停地颤抖,“混账!你会负责?你负什么责?你以为你在干什么,男子汉敢作敢当?”墨景仪笑嘻嘻的上前扶住老王爷笑嘻嘻的道:“皇伯父息怒,黎王大概是一时忘了栖霞公主是皇兄内定的霞妃娘娘,是咱们的兄弟的嫂子了。息怒息怒…” 他不说什么老王爷还没这么生气,被他这么一说老王爷立刻怒火高涨到另一个高度了,“混账东西!你的礼义廉耻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罢了…这事本王不管了,也管不了。你们爱怎么办怎么办?”一怒之下,老王爷撂挑子了。 贤昭太妃连忙安抚道:“王爷息怒,景黎不懂事才说出这样的混账话。王爷这个做伯父的还请不要怪罪他才是。皇上…皇上那里……” 老王爷瞥了她一眼,轻哼一声道:“不懂事?确实是不懂事。还不都是你们惯得,看看他今年干的这些事儿,哪一样是正常人干得出来的?本王看他早晚有一天把天都能给捅破了。”从最早墨景黎坚持要退婚老王爷就对这个侄子非常不满了,婚事是先皇在世的时候赐的,对方还是徐家的外孙女。只要那叶小姐没什么大过你就是再不满也该忍了。现在看来,这叶三小姐倒是好好地,反而是他死活要娶的那个叶四小姐才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贤昭太妃隐去了眼中的不悦,只能尽力给老王爷赔笑脸。皇上那里还要他们几个去说,要真让墨景黎就这么过去,皇帝的怒火一下来只怕就是不死也要去一层皮。 终于等到老王爷熄了火,才继续问道:“传话的人去哪儿了?你总不会不记得长什么模样吧?还有,栖霞公主到底是谁带进来的?”前些日子京城就有在传一些关于黎王和栖霞公主的传闻,昭阳公主最是守礼,皇帝下了旨之后就一直约束着栖霞公主不让她出门。就连这次墨景黎的婚礼昭阳公主也没有来,那么栖霞公主又是怎么来的? “我…我…”栖霞公主委屈的道:“我来的时候,门口的人没有拦我。”她来的早,而且之前也来过黎王府好多次,黎王府许多人都认识她。所以她虽然没有贴子,但是王府的人也没有拦着她。 黎王府的管事进来禀告在刚才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些某些地方用来助兴的香料。一屋子的人无言以对,栖霞公主自己跑到黎王府来,偏偏黎王府的下人没禀告主人也不知道。而墨景黎又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听了个传信就完全无视男女大防来了女眷们休息的地方。然后就……。 这不是巧合,这是狗血。叶璃在心里默默道,看来这一次皇帝这还没到手的美人是注定要飞了。 “行了,等太后来了在做处置。还有,赶紧派个人去通知昭阳公主把栖霞公主领回去!”老王爷不耐烦的道,回头看了看墨修尧又加了一句,“修尧,你怎么看?”墨修尧笑容温和有礼,“王爷是长者,一切由您做主就是了。”其他人也连忙表示以老王爷马首是瞻。 还好太后果然还是很关心自己的小儿子的,昭阳公主还没到太后就已经到了。当然这也是因为黎王府是离皇宫最近的王府的原因。太后穿着一身明黄凤袍怒气怒气冲冲的进来,道:“哀家还没出宫你们就派人来说出事了,好好地大喜日子到底出了什么事?上一次的婚礼脸还没丢够不成?” 一边的叶莹脸色一白,可惜她可不敢直缨太后锋芒。只能躲在一边默不作声。 众人起身见过礼,太后坐了下来听着老王爷和贤昭太妃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不等这两位说完,太后已经勃然大怒,狠狠地将墨景黎骂了一顿。太后骂儿子,旁人自然不敢插嘴只能听着。几个原本就不相干的命妇恨不得将自己的耳朵赌上,心中暗暗发誓过了几天再也不来这黎王府了。 等到太后终于出完了气,墨景黎已经和栖霞公主跪倒在地上求太后恕罪。太后看了墨景黎许久,神色终于软了一些,长长地叹了口气对老王爷道:“王兄,这事儿你看该如何是好?”老王爷捋着胡须道:“既然太后驾临,这事儿自然该听太后发落。”太后神色有些哀伤的叹息道:“这事儿…实在是有损皇上的面子,就算哀家出面求情,只怕也难消皇上的心中怒火。”老王爷当然明白太后是什么意思,“说起来景黎做出这样的混账事,也是我们这些做叔伯的管教无方。本王和王弟稍后亲自进宫去替景黎求情,只盼皇上能给本王这个面子。” 太后感激的笑道:“王兄是皇上最尊重的伯父,皇上定然不会拂了王兄的面子的。黎儿,还不快谢过你伯父。” 墨景黎沉声道:“景黎多谢伯父,多谢王叔。” 老王爷哼了一声,不去理会他。得了老王爷的承诺,太后自然是十分满意。老王爷如今虽然不理朝政,但是在皇亲中颇有威信,只要他肯求情大半的王爷们都会卖他面子,皇帝就是在生气也不好重罚。贤昭太妃也十分满意,看了看墨景黎和栖霞公主,轻声问道:“太后姐姐,这栖霞公主你看……” 太后皱了皱眉道:“哀家回去与皇上商量一下,过些日子再想个法子让她入门吧。”这话太后倒也不避着在场的命妇们。栖霞公主身份不同,除非一辈子不用见人不然的话这事儿早晚还是要传出去的。现在她讲话说出口了,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两个女声一里一外的想起,让众人不由得又是一愣。里面的人自然就是惨白着脸色摇摇欲坠的叶莹。而外面,凌云公主一身红衣娇艳如火,大红的盖头往上掀起却并没有扯下来,一双杏眼正往外冒着火光。她站在门口,仰着下巴瞪着花厅里的众人,道:“本公主不同意,你们东楚休想如此羞辱本公主!”凌云公主身边,雷腾风沉着脸扫过听众的众人,冷声道:“太后,东楚如此作为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还没有人说话,凌云公主已经大步跨进大厅走到墨景黎和栖霞公主身边,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耳光又快又狠的甩在栖霞公主脸上,“贱人!”栖霞公主半边脸顿时红了一片,连唇角也沁出一丝血痕。似乎还嫌不够解气,凌云公主抬起头还要再打,被墨景黎一把抓住,“你闹够了吧?” 凌云公主不屑的嗤笑,甩开墨景黎的手冷笑道:“本公主再怎么闹也没有不知廉耻的在别人婚宴上勾引新郎。这种货色居然还是一国公主,真是丢了所有公主的脸!听说你从前就巴着黎王不放了?以前你爱勾搭谁勾搭谁本公主管不着。但是你在本公主的婚礼上做这种事情,就是跟本公主挑衅。” 太后皱了皱眉,沉声道:“凌云公主,此事黎王和栖霞公主也是无辜被人陷害的,你若是有什么不满事后哀家让黎王跟你赔礼道歉便是。现在当着这么多王爷和夫人的面休得胡闹。”凌云公主冷笑一声,抬手拽下头上的红盖头扔在地上道:“赔礼道歉?本公主消受不起!本公主不嫁了,你们爱怎么办怎么办?反正有这个贱人就没我有我就没她!”贤昭太妃道:“那公主想怎么样?”凌云公主傲然道:“让黎王亲手杀了这个贱人,本公主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什么?!”众人大惊,墨景黎将栖霞公主护在身后,盯着凌云公主道:“你疯了,她是南诏公主。” “那又怎么样?本公主还是西陵公主呢。区区南诏小国本公主还怕了她不成?”凌云公主挑眉道。 雷腾风冷眼看着众人道:“看来凌云说的没错,东楚的确没将我大陵放在眼里。既然如此,今天的婚礼本世子看也没有必要举行了。黎王,你说是么?”墨景黎沉默不语,凌云公主冷哼一声道:“王兄,现在你看到了吧。人家根本就不将咱们放在眼里。” 雷腾风淡淡的看了凌云公主一眼,道:“收拾东西,咱们回去。马上进宫向东楚皇上辞行,一会儿咱们就起程回去。” “是。”凌云公主不屑的瞥了一眼栖霞公主和墨景黎,眼里完全没有婚礼半途而废的羞辱,显然对此很是满意。 “世子,此事好商量。这关系着两国邦交,世子勿意气用事。”老王爷叹了口气,起身相劝。雷腾风漠然道:“多谢王爷关心,只是此事确实是东楚太过分了,并非我西陵无礼在先。相信就是到了东楚皇帝那里也不是我们理亏。定王,定王妃。还请两位主持个公道,两位说是也不是?” 叶璃暗恨雷腾风狡猾将他们牵扯进来,在众人的注目中有些矜持的笑道:“世子,这事儿的确是黎王殿下和栖霞公主有不是之处,只是这其中也有不少疑问未解。更重要的是,这事儿完全是个意外,咱们大楚对贵国的诚意绝对是毋庸置疑的。这一点,想必世子也不否认吧?”把凌云公主带过来不就是要联姻的么,还真不信你舍得再把她带回去。 老王爷赞赏的看了一眼叶璃,笑道:“定王妃说的是。黎王对不住凌云公主之处咱们定会尽力补偿凌云公主的。若是因此影响了咱们两国之间的情谊,那可是万万不妥的,还请世子三思。” 见雷腾风脸上露出沉吟之色,凌云公主皱了皱眉有些焦急的道:“王兄!” 雷腾风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看着太后道:“凌云是皇伯父最宠爱的公主,在家里的时候谁也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不知道东楚想要怎么补偿凌云?”凌云公主微微一震,脸上露出隐隐的失望之色,却在雷腾风淡漠的注视下不敢再开口说话。 太后沉声道:“世子想要什么补偿?” 雷腾风眼神一闪,朗声道:“未来的黎王世子必须是凌云所出。最重要的是,栖霞公主永远不能有包括侧妃在内以及侧妃以上的任何名分。永远不得有黎王的骨肉。” 65.婚事告吹 65。婚事告吹 “未来的黎王世子必须是凌云所出。最重要的是,栖霞公主永远不能有包括侧妃在内以及侧妃以上的任何名分。永远不得有黎王的骨肉。”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不由得愣住了,看向雷腾风的眼神也充满了意外和不满。谁都不敢相信雷腾风竟然敢提出如此大胆的条件,要知道黎王早在迎娶凌云公主之前就已经娶了嫡妃,而雷腾风的条件明显是在要求大楚贵族出身的黎王嫡妃不能在凌云公主之前生下黎王的子嗣。最重要的是,拥有一个有西陵血脉的王族子嗣绝非任何一个皇室中人所乐见的。 “这绝不可能!”几乎不用考虑,太后立刻严词拒绝。 雷腾风挑眉笑道:“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告辞。至于今日之辱…我大陵一定铭记于心!”说完,转身拉过凌云公主道:“走吧。”凌云公主本来以为这桩婚事还要继续下去,没想到王兄竟然给了她如此直转而下的惊喜,当然不在多说什么。看了一眼坐在一边旁听的墨修尧和叶璃转身跟着雷腾风快步而去。 黎王娶平妃之日,新娘的堂兄当场拉着新娘拂袖而去。 黎王和栖霞公主的事情有没有传遍京城没有人知道,但是凌云公主大婚当天弃黎王而去的消息倒是在极短的事情里传遍了京城内外。雷腾风带着凌云公主回到使馆,派人将满脸喜色的凌云公主关进房里不准出来之后才一甩手往使馆最深处的一个放进而去。一脚踢开门进去,烛火暗淡的房间里,黑衣女子正悠闲的斜倚在软榻上看书,看到他进来才慢慢坐起身来微笑道:“你回来了?凌云的婚礼好玩么?” “啪!”雷腾风盯着她看了半天,突然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向了那张被面纱掩盖的脸,“贱人!我告诉过你不要轻举妄动。”黑衣女子因这突如其来的暴力而跌回了软榻上,等到回过神来才抬起头狠狠地瞪着面前的男人,咬牙道:“雷腾风!” “贱人!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了你?”雷腾风阴郁的眼神中隐含着暴戾的气息,嘴里吐出的话也没有半丝温度。黑衣女子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咯咯笑道:“你把凌云带回来了是么?呵呵…反正当初说要和大楚联姻你就不同意,现在不是正好如你所愿?你现在又在不满什么?” “你个蠢货!”雷腾风怒骂道:“你以为你是谁?东楚京城卧虎藏龙,你以为你那点小把戏能骗得过谁?滚起来,我们马上启程离开京城!” “离开?”黑衣女子一怔,眼中有些迟疑。雷腾风冷笑一声,道:“你不想走也没关系,一会儿我会派人送你去定王府,你不是一直对墨修尧念念不忘么?你放心,回到西陵本世子会替你好好、解、释、的!” “不要!”黑衣女子尖叫着起身,一把抓住雷腾风道:“我跟你走!”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墨修尧那个男人,要是真的落到他手里她绝对会死的无声无息的。雷腾风不屑的拨开她的手,转身就走。胆大又怕死,还贪心不足的女人…… 黎王府的婚事毫无意外的再次成为一个荒唐的闹剧,更糟糕的是婚礼还没进行新娘就跑了也就算了,很快包括黎王,黎王妃,贤昭太妃在内的黎王府的主人都被皇上一纸诏书招进了皇宫。 新娘没了,新郎没了,主人也没了,宾客们自然也不好赖着蹭吃蹭喝了。于是,喝了一肚子的茶水什么都没吃到的宾客们只好纷纷告辞了,不多时喧闹的黎王府便重新回归了宁静,只是那处处张灯结彩的红纱不知怎么的总觉得有几分黯然。 因为皇帝并没有召定王夫妇进宫,所以参加婚礼半途而废的叶璃和墨修尧也和其他宾客一样告辞离开了黎王府。不过刚一出黎王府大门不远就遇到了许久不见一身悠闲的徐清尘。徐清尘素来神出鬼没,就算是徐家人也不一定想见就能见到他,叶璃成婚之后也只有回门那天见过他一次,能在这会儿碰到倒是有些惊讶。寒暄了几句,一行三人便移驾到楚香阁用膳。 “今天的事,王爷怎么看?”徐清尘浅饮了一口杯中美酒,轻声赞道:“都说楚香阁的美酒佳肴京城第一,果然名不虚传。” 叶璃一边低头吃饭,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闹了这一下午她真的有点饿了。 “徐兄消息果然灵通的很。”墨修尧赞道,徐清尘没有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是直接问墨修尧的看法,说明他已经非常清楚的知道了黎王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徐清尘仿佛没听到他的话,轻叹了一声,有些伤感的看着叶璃柔声道:“璃儿,为什么你的丈夫竟然不肯叫我一声大哥?” 叶璃喉咙上一哽,勉强自己咽下去了才抬眼看了看墨修尧,再看看徐清尘,忍不住嘴角一抽。徐清尘比墨修尧还要小三岁,墨修尧叫得出来才怪。何况就算墨修尧真的叫得出来,那么同样的他还必须叫徐清泽二哥,甚至是徐清柏四哥。墨修尧递了一碗汤到叶璃跟前,看着她喝了一口才回头对徐清尘淡然一笑道:“徐兄,你只是阿璃的表哥。” 徐清尘微笑,“我不介意王爷叫我大表哥。” 墨修尧眼底闪过一丝锋芒,唇边微微勾起道:“那么本王想徐兄应该还记得…在下曾经承蒙清云先生指点过学业。”而你是清云先生的孙子,本王是清云先生的学生,“或者,本王的祖母,似乎和徐家大夫人同姓。”同出一家,论年龄差两辈,论辈分其实是平辈。 叶璃当然明白徐清尘其实并没有为难墨修尧的意思,不过是说笑罢了。取过手帕轻拭了唇角,叶璃浅笑道:“大哥,你什么时候也在乎起称呼来了?若是王爷真的随着我叫,岂不是把京城第一美男子叫老了么?” 徐清尘淡淡的扫过墨修尧和叶璃,将刚才墨修尧一脸自然的递汤给叶璃的动作看在眼里,眼中多了一点满意。听叶璃这么说,佯作不悦的横了她一眼,轻叹道:“果然是出了嫁这胳膊肘就往外拐了。父亲和二叔一定很后悔这么早同意把你嫁出去。”徐家这一代唯一的女孩儿啊,就这么变成别人家的了。叶璃清丽的娇颜飞起一抹淡淡的红霞,道:“大哥,你就是专程来挤兑我的么?” 徐清尘摇了摇头,敛去了脸上的笑意正色看着墨修尧。墨修尧沉思片刻道:“徐兄是觉得今天的事情有什么不对么?” “刚才…雷腾风带着凌云公主离开了京城。”徐清尘道,“连给皇上辞行都没有直接就走了。” 墨修尧左手无意识的摸索着腰间的暖玉,皱眉道:“今天的事肯定是有人暗中操纵,但是…不会是雷腾风。和大楚结盟是早在他来到大楚之前就定下的事情,不可能突然放弃。除非…发生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叶璃皱了皱眉,问道:“雷腾风的权利已经到了对于这种事情也能便宜行事的地步了么?”两国联姻绝对不是小事,即使两国都居心不良。但是雷腾风说毁约就毁约,就算是墨景黎有错在先,现在说出去也是西陵不占理了。徐清尘淡笑道:“不是雷腾风有这个权利,而是他父亲镇南王有这个权利。西陵皇体弱多病,而且膝下只有几位公主。镇南王在西陵虽无摄政王之名,却又摄政之实。” “那么…和大楚联姻到底是西陵皇的意思还是镇南王的意思?”墨修尧问道。 徐清尘摇头,西陵和大楚乃是夙敌。而徐家的消息还没有利害到能够渗透西陵皇宫的地步。墨修尧点头道:“我会派人去查。” 叶璃觉得这两个男人想的太远了一点,抬眼问,“到底是谁把栖霞公主放进黎王府的?”就算栖霞公主跟黎王再怎么熟悉,再怎么进出黎王府如寻常。那她也是一个公主吧?一个公主在黎王大婚之日到了黎王府,下人居然没有想过要去禀告主人一声,这本身就非常的不合常理。 徐清尘和墨修尧都是一怔,若有所思的凝眸,然后交换了一个眼神。徐清尘突然低低的笑出声来,轻声叹道:“看来有许多事情都被我们给忽略了。这些年在外面逍遥惯了果然还是有些不习惯京城了……”墨修尧淡淡皱眉,“徐兄说的不错,这几年闭门不出看起来京城确实起了许多我们不知道的变化。这事儿我会让人去查的。” 徐清尘点点头,道:“交给王爷我自然放心。正好过几日我便要离京了京城这些事大概也插不上手了。” 叶璃一愣,“大哥你要离开京城?回云州么?” 徐清尘摇头笑道:“不,我打算去南诏走走。” “南诏?”叶璃不解,“我记得听五弟说过,大哥前两年刚去过南诏。” 墨修尧握着酒杯,凝眉道:“你觉得南诏会出事?” 徐清尘叹息,看着墨修尧道:“我不信你们看出来,现在哪儿都可能会出事。”只要等到定国王府彻底没落,近百年来,被定国王府镇压的各方势力就会乘势而起吞并大楚。无论是南诏还是西陵或者北戎,甚至是海外的岛国。谁不看着大楚这边大陆上最美丽富饶的土地流口水?偏偏当权者只看到了定国王府的危害,一方面想方设法的想要打压定国王府,另一方面又害怕出现第二个定国王府一般不愿意扶持培养新的统帅之才。难道他们就从来没想过失去定国王府的同时又没有了足以替代他们的帅才,大楚要怎么办?还是高踞龙椅上的那位以为他可以凭着他玩弄权势的手段在战场上也所向披靡? “大哥觉得…南诏会先动手?”叶璃问道。虽然南诏民风彪悍,但是毕竟不及北戎或西陵人能征善战。何况当年被墨修尧横扫南疆之后,现在的南诏只怕未必还能与大楚一战。 徐清尘道:“本来应该不会,但是现在…我怕咱们那位会先对南诏动手。” “咦?”叶璃挑眉,侧首看了看墨修尧。从墨修尧平静的眼眸中看到了赞同,“那位…疯了么?”本来与北戎西陵就纠纷不断,如果再挑起和南诏的战火。就不怕三国联手围攻?到时候别说现在大楚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名将,只怕就是墨揽云墨流芳再世大楚也玄了。 徐清尘叹息道:“咱们先帝继位的时候虽然年纪尚有但是摄政王确实是用心教导过的。但是…咱们现在那位先帝大概来不及教导,似乎是太后教出来的。”先帝驾崩的时候也不过四十岁,原本大概以为自己还能再活上二三十年,根本没打算那么早培养一个继承人来给自己添堵。谁知道会突然撒手人寰? 而太后虽然人称一代女杰,到底也只是后宫女眷,真正能教皇帝的是勾心斗角阴谋算计。当然也正是太后的手段才让墨景祁在先皇驾崩后顺利的坐稳了皇位。但是,勾心斗角的算计可以用来抢江山,却无法拿来治江山。墨景祁虽然以成为一代圣君为自己的目标,但是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治理江山的能力甚至可能还比不上他的父皇。所以,他对自己的皇位也就更加看重和小心。只要有可能威胁到他帝位的人物,一律毫不留情的给予铲除。 叶璃皱眉道:“但是大哥过去也做不了什么啊,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看着眼前这两个忧心忡忡的男人,叶璃不禁感叹。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的人在殚精竭虑忧国忧民,有的人在阴暗算计勾心斗角。有人在清醒中痛苦万分,有人在懵懂中歌舞升平。 徐清尘笑道:“我与南诏王太女有些交情,去看看她罢了。” 王太女?叶璃为徐清尘的交游广阔感叹。 墨修尧举杯看着他,道:“多谢。” 徐清尘跟着举杯回敬,淡然道:“不必,这是父亲的意思,并不是为了定国王府。”徐家不会背叛大楚,但是徐家也不是救世主没有回天之力。他们只能做自己能做的事。 送走了徐清尘,叶璃明白徐清尘原来是特意来跟他们告别的。就连墨修尧也曾经称赞过大舅舅可能是这世上最聪明的人之一,大概从凌云公主联姻失败的消息一传出大舅舅就已经预见到了大楚未来的走向。并且在所有人甚至包括宫里的那位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大哥派去了南疆,“如果未来大楚有什么事,徐家也无法逃脱对么?” 墨修尧目光柔和的看着她,轻声道:“如果你是指隐世的话,那么大概是不行的。”以徐家的风骨,他们不会为皇帝尽忠,但是必然会为了大楚效死,“阿璃可知道为什么徐家身为前朝旧臣依然能在大楚享誉百年而不衰?” 叶璃挑眉,墨修尧道:“前朝末年,天下大乱。其实…前朝的那位末代君王并不是个暴君也不是昏君。几乎没有什么缺点他只是不适合做皇帝而已。徐家先祖于危难中一直坚持扶持末帝,虽然是书香世家但是徐家至少有七位成员是死在战场上的。直到最后,先祖墨揽云率兵围困京城。徐家当时的家主以文弱之身亲自上城督战,大军连战七天七夜久攻不下,太祖皇帝的长子贪军功轻率冒进,死在了乱军之中。太祖皇帝雷霆大怒,命士兵绑虏京城附近的百姓每日在城外斩杀。只要末帝一日不降,每日斩杀百姓五千。并且城破之日必将满城屠尽。第二日,徐家家主亲自杀了末帝开城投降,唯一的条件就是不得在伤害京城和附近的百姓。楚军入城的当日,徐家家主留下一封信给先祖,随后便自尽而死。而在同一天,徐氏夫人率领徐家满门上下七十三人全数自尽殉国。只留下了一个年方十三当时还远在云州的徐家幼子。也就是后来大楚的少年丞相徐厌离。” 叶璃从未听说过的秘闻而震惊,一股说不出的难过噎在心头。她为当初对大舅舅说出那样轻狂的话感到后悔和懊恼。她或许不明白什么是读书人的傲骨,但是身为军人,她明白并且深刻的懂得军人铁骨和忠诚。她不敢想象当她问出那样的话是大舅舅心里的失望和难过。那简直是对徐家的先祖和那七十三名自尽殉国而是的死者的亵渎和最大的侮辱。 “那么…为什么会……”叶璃低眉问道。 墨修尧道:“你想问为什么和史书记载的不一样?也没什么不一样,徐厌离的确尽心辅佐了大楚皇帝,大楚第三位皇帝甚至是他亲自教导出来的。开国之后,太祖皇帝也给徐家所有的死者赐予了封号和令人羡慕的爵位。”看着叶璃惊讶的模样,墨修尧平静的笑道:“太祖皇帝征战天下杀伤太过,需要一个仁慈的名声让他坐稳天下。” “徐家的先祖给定王留了什么信?”叶璃有些迟疑的问道。事情当然不会如墨修尧说的那么简单,太祖也不可能会放心重用一个满门为前朝尽忠而死的丞相。墨修尧摇头笑道:“这个已经不得而知。先祖似乎最后将信给了太祖皇帝。而那封信显然救了徐厌离一命。事后…徐家满门为了京城百姓殉国而死的事不知怎么的传了出去,加上徐家本就是几百年名门望族一时间自然是声名无两。虽然太祖朝开国的史书多有忌讳模糊不详之处,但是很多事情在百姓的心中还是渐渐地根深蒂固了下来。”很多事情即使已经渐渐被人遗忘,但是许多人依然从父辈们的言语中继承下来了一些东西,比如对徐家的敬重。 叶璃终于有些明白了徐家为什么代代不与皇室联姻,即使是真的不恨了。但是依然不能否认,徐家曾经因为大楚皇室而灭族这件事情。这也大概可以解释为什么即使徐家一直表现的如此淡泊名利不喜权势,皇家也还是不曾放弃打压徐家的想法。只怕当初墨揽云所做的也不止墨修尧说的那样轻描淡写了。 叶璃有些苦恼的揉了揉眉心,几乎有些绝望的问道:“肯定会发生战争么?” “早晚而已。”墨修尧轻声叹道:“大楚压制着各国太久了,几乎所有人都在亟不可待的等着大楚没落。而我们…似乎也习惯了觉得自己是最强的。”其实若不是七年前的那一败,几乎连他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当他拖着残破的身子带着兄长的骨灰和几乎折损了大半精英的墨家军离开战场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从前骄傲的实在有些可笑。无论是西陵还是北戎,也许真的比不上大楚,但是也未必就真的比他们差多少。曾经横扫天下的墨家军和黑云骑用他们十几万的尸骨证明了这一点。 “阿璃…是定国王府毁了大楚…”许久,墨修尧终于低声吐出一句话。如果不是定国王府一直表现的太过强盛,大楚或许会出现更多的名将和精锐的士兵。如果没有墨家军上百年的时间威慑边疆,大楚在危急中或许能够走的更远。 叶璃沉默不语,她不知道是谁对谁错。定国王府忠心守护大楚上百年历朝历代有几人能做到?他们错了么?肯定没错。那么是被他们保护的人错了吗?也不是,他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许久,叶璃才低声道:“你们没错,错的是人心。”不是每一代帝王都有海纳百川的胸襟和勇气,也不是每一代帝王都有让四海来归的能力和气度。当帝王眼中的臣子不再是自己的股肱臂膀,而是自己的威胁的时候。臣子的优秀和功绩在帝王的眼里更像是挑战和威吓。 听了叶璃的话,墨修尧望着叶璃出神了许久,才淡淡笑道:“抱歉阿璃,说这些吓到你了?” 叶璃淡定的扫了他一眼,她是那么容易被吓到的人么?墨修尧摇摇头,“现在就琢磨这些也没有用,阿璃不如猜猜黎王府的事情会怎么解决?” 叶璃无聊的耸肩道:“还能怎么解决?皇上怒极杀了栖霞公主贬了黎王?皇上被老王爷们劝好了,关了栖霞公主定王略加小惩。再不然…栖霞公主换个身份嫁给黎王。”叶璃总觉得太后身为一个母亲接受栖霞公主接受的太快了。她长子未来的妃子和次子发生了关系。她却只是淡淡的骂了几句就开始计划将人娶回去了。似乎完全没有考虑过皇帝可能会有的反应。要是这个时代的一般的母亲,要做的只怕就是先弄死了那个可能害自己儿子兄弟阋墙的女人再说。 “阿璃觉得哪一种更有可能?”墨修尧问道。 叶璃想了想,“第三种。”皱了皱眉,那么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到底是被别人算计了还是算计了别人?看来…对墨景黎的脑子需要重新评估一番了,或者是对他身后的人的脑子? “阿璃,以后离墨景黎远一点。”墨修尧提醒道。叶璃漫不经心的点头,脑子里还在想刚才的问题,“南诏公主对墨景黎有什么用?” 墨修尧似乎有些惊讶,看了叶璃一眼,淡笑道:“她是南诏王太女的亲妹妹,比凌云公主有用得多。” 叶璃眉头皱得更紧,“如果墨景黎真的有那个脑子,难道我会比叶莹差很多么?” 墨修尧似乎笑得更加愉快了,“相信我,如果墨景黎真的有脑子。他宁愿娶凌云公主也不会娶你的。” 叶璃一脸黑线,她这是被嫌弃成这样了么? “不过…他们的如意算盘也许打错了。墨景祁这个人…似乎从来不按理出牌。”虽然这个皇帝并没有他自己认为的那么雄才大略,但是偶尔斜刺里杀出一招还真不是普通人能够消受得了的。 于是,等到他们回到府中的时候,宫里已经传出消息了——栖霞公主病逝。当然,这个消息还要过些日子才会传出来。毕竟即使达官贵人们早就知道心照不宣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是也得想办法骗骗广大普通百姓嘛。今天黎王府出了事,当天栖霞公主就暴毙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把两件事联系起来然后幻想出一二三。至于黎王的婚事和凌云公主?既然宫里没有任何表示,那么大家就乐得当做这件事根本没有发生过,皇上根本没有指过婚,他们当然也没有去黎王府送过礼。反正黎王再娶栖霞公主的时候他们也是不用送礼的,就当提前送了吧。 皇宫里,布置幽雅的有些冷清的宫殿里,墨景祁正肆意发泄着自己的怒火。宫人们早就吓得躲了出去,实在躲不掉的也只能缩在一角簌簌发抖。各种名贵的古董字画被摔碎撕碎了一地,桌子桌子绣凳,摆放物件的架子也被人踢得东倒西歪。柳贵妃冷眼坐在旁边的雕花坐榻上,神色冷淡的看着眼前正在发疯的男人。一个七八岁衣饰华丽的小女孩儿睁着惊恐的水眸被她搂在怀里,似乎被吓呆了就连哭也不敢哭出声来。 柳贵妃抬起一只手遮住女孩儿的眼睛,看向殿中癫狂的男人,“皇上闹够了么?” 墨景祁一愣,慢慢的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柳贵妃冰冷如雪的容颜,满是阴霾的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来人,将公主带下去。”柳贵妃吩咐道。跪在角落里的宫人们如获大赦,连忙爬起身来从柳贵妃手里接过已经被吓呆了女孩儿颤抖着走了出去。 “爱妃,你不想说点什么吗?”墨景祁的声音完全没有平常在朝堂上的宏亮大气,反而充满了阴冷和怨毒。 柳贵妃抬眼看着他,“皇上想要臣妾说什么?” “你也在心里嘲笑朕对不对?”墨景祁一手捏住柳贵妃精致的下巴,伏在她耳边低语。幽冷的呼吸仿佛是毒蛇在吐着信子一般,“朕知道,你跟他们一样!不…你比她们更看不起朕对不对?看到每个人都跟朕作对,你心里很高兴对不对?” “皇上说是就是吧。”柳贵妃淡淡道。 “啪!”墨景祁一挥手一个耳光打在柳贵妃如玉一般的容颜上,顿时泛起了几道红印。柳贵妃抬起头,眼神平静的与他对视。墨景祁一愣,“裳儿……”愣愣的看着柳贵妃脸上的红印,墨景祁怜惜的伸出手去想要触碰,“裳儿…是朕不好,朕不该打你……疼不疼?你为什么不听话…没什么总是要跟朕作对!为什么老是要管这管那,为什么要威胁朕,朕讨厌被人威胁!”越说墨景祁似乎越激动,很快的将刚才的怜惜忘到了脑后,双手用力的抓住柳贵妃的肩头摇晃吼叫着。 “皇上!皇上!你冤枉娘娘了!”旁边的偏殿里突然跑出来一个小宫女,焦急的对着墨景祁叫道:“皇上,求你放开娘娘…真的不关娘娘的事啊…” 见墨景祁根本不理会自己的话,小宫女看了看四周发现一个得以幸免没有被摔碎的古董花瓶。咬了咬牙她走过去抱起花瓶想要往墨景祁的背上砸墙。柳贵妃面色一动,飞快的抬手扯下头上的一朵珠花往那小宫女掷去。呯啪一声,花瓶在地上砸出清脆的碎裂声。 原本疯狂的墨景祁突然仿佛被惊醒了一般愣住了。那小宫女也吓得脸色发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她刚刚拿起花瓶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多想什么。现在清醒过来才想起来如果那一下真的砸了下去会是什么下场。 墨景祁显然已经冷静了下来,扫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小宫女,慢慢放开了柳贵妃站起身来。 他一起身柳贵妃就重新坐了起来,依然端凝而冷漠,如果不是脸上的红印几乎要让人以为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裳儿你先休息,一会儿朕让人过来给你把东西都换了。”墨景祁只看了柳贵妃一眼,便飞快的转身一脚踢开跪在前面的小宫女飞快的转身而去。 柳贵妃盯着那飞一把的离开的身影,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怨恨和嘲讽。 66.野心和权力 66。野心和权力 “娘娘?”凌乱的宫殿里一片寂静,过了许久跪在地上的小宫女才小心的叫道。 柳贵妃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淡然道:“你起来吧。今天黎王府发生的什么事?”墨景祁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疯,今天除了是黎王娶平妃的日子并没有什么大事。虽然最近定王的婚后复出让他有些焦躁但还不至于突然爆发,所以一定是今天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小宫女谢恩起身,走到柳贵妃身边低声道:“太后娘娘之前匆匆去了黎王府,然后皇上将黎王黎王妃以及贤昭太妃都招进了宫中。等到黎王离开之后皇上就立刻来见娘娘。奴婢也来不及禀告这些事情。” 柳贵妃皱眉,“召黎王进宫?黎王的婚礼呢?”小宫女道:“这正是奴婢要禀告娘娘的,婚礼已经取消了。据说西陵的镇南王世子当场拉着西陵公主大怒而去。好像是黎王府…女眷休息的地方出了什么事……” 柳贵妃皱着眉挥挥手道:“传信回去请母亲最近尽快进宫来一趟。”即使再受宠,身在宫中对宫外的消息掌控永远都要慢一些。 “奴婢遵命。娘娘…皇上那里……” 柳贵妃菱唇微勾,笑容清冷,“没什么,大约是在皇太后那里受了气吧。回头想办法给他出出气就成了。”小宫女抿唇笑道:“还是娘娘最了解皇上。不过…老爷让人传话给娘娘,还请娘娘…小心太后娘娘才是。毕竟……”毕竟太后是从先皇那一群出身尊贵的后妃中杀出来的女人,不仅生了两个儿子还能击败了那些女人和皇子们最后扶自己的儿子当上皇帝。太后绝对不是一个能够简单应付的女人。柳贵妃淡淡道:“本宫知道。太后确实厉害,不过…本宫也不是吃素的!”太后的确聪明厉害,但是她最大的失误就是从来都没有弄明白自己的儿子在想些什么。 她真的以为只有墨景祁才忍受不了她想要掌控一切的欲望吗?只要有野心的男人谁都忍不了,只不过有的人不愿忍,有的人却不能不忍罢了。 定国王府 依然是定国王府最深处隐蔽的练武场上,叶璃难得的脸色阴沉的盯着用轻功在自己面前飞来飞去的青鸾和阿谨。轻功同样不好的清霜躲在一边偷笑,就连坐在旁边的墨修尧脸色的唇角也忍不住悄悄地想上掀起一个弧度。叶璃实在不明白,以她身体的协调能力,平衡能力各种素质,还有据墨修尧所说的练武的好体质,她为什么会学不会轻功!梅花桩还是什么桩的她运用自如,如履平地。就连内力这种在现代人看来玄而又玄的东西她都搞定了,她为什么就飞不起来?亏得墨修尧还不知从哪儿专门找来了一套据说适合女子练习的轻功,现在就连清霜都学得有模有样了,但是她就是…没感觉! 其实,如果在实战中叶璃觉得会不会轻功真的没什么太大差别,反正一丈多高的墙没轻功她上下也毫无压力,反正潜伏什么的她也不认为轻功高的人会做的比她更好,真的贴身近战轻功更是起不了什么作用了。但是…高来高去的轻功是每一个有着武侠梦的中国人的梦想不是吗?既然真的存在,本着技多不压身的原则,她为什么不学? “阿璃,你在想什么?”看到叶璃难得的暴躁了,墨修尧很有风度的没有笑话她,但是只看他眼中的光彩就知道他不是不想笑只是忍着没笑而已。 叶璃怨恨的望了一眼在练武场上满场窜的三个人,道:“我大概没有学轻功的天分。” “学轻功不需要太多天分。”只有非常好的轻功才需要天分,那不是轻功秘籍能决定的事,就像风月公子韩明晰。武功平平内功一般,若不是那一身比许多绝顶高手还高明的轻功他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这不科学!叶璃只觉得额头上青筋乱跳。这根本就超出了人类身体极限范畴,怎么可能不用天分,不用非常高的内力?最重要的是…人根本不可能会飞! “阿璃施展轻功的时候在想什么?”墨修尧耐性的问道。 叶璃有些沮丧,不过还是仔细的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墨修尧听。墨修尧听完之后有些哭笑不得,“阿璃,你若是一直这样想,你永远都学不会轻功。你一边施展轻功一边却告诉自己人是不可能飞起来?” 叶璃当然知道,这几乎等于自我催眠。这个时代的普通人当然不会有这种困扰。但是叶璃不同,即使她曾经是最优秀的战士,即使人们可以坐着飞机在天上飞,甚至进入太空。但是至少那个时代的人们心中始终有一个根深蒂固不可磨灭的想法。那就是人是不可能靠自己的身体飞翔的。所以叶璃总是下意识的想要踩着什么东西借力,一旦找不到那个东西而身体离开地面的距离又达到了她意识中人体的极限距离时,身体就会下意识的进入自我保护状态然后落下来。 “阿璃,轻功也并不是让你可以凭空飞起来的。也是需要借力的,只不过比不会轻功的人所需要的要少而且小得多。也许是一个树梢,或者是别的什么小东西,只要你能控制的足够好。” 叶璃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墨修尧无奈的一笑,右手在轮椅扶手上一拍,整个身体突然飞跃而起向着不远处的练武场而去。叶璃一瞬间的惊讶之后便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声音,只见他的手以极快的速度在练武场上的一根木桩上点了一下,然后转向另一处。然后是练武场边的树梢,叶璃布置在场面的网绳,最后重新落回了轮椅中,“看清楚了么?”墨修尧笑问,伸手将一枝从树梢 头折下的鹅黄色的花儿递给她。 “这根本不科学!”叶璃咬牙,盯着墨修尧狠狠道。这是一个不良于行的人么?是么是么?其实她才是不良于行的那一个吧? “嗯?”墨修尧不解的看着她。 “我知道了。”叶璃接过花儿在手里把玩着,“我要想想看。” 墨修尧笑道:“我觉得阿璃就是想得太多了。或者你可以试试看想象一下你从百丈悬崖上贴落下去的情景。无依无靠,什么也抓不住自然无处借力。”叶璃默默然看着他,她真的从百尺,不几百尺的天空跳下去过。如果这样就行…每一个航空伞兵都会成为轻功高手的,“我知道了,我去试试看。” 叶璃的试试看,就是让阿谨带着她飞上练武场边上竖着的足有二十米高的木杆,然后……跳下来! 第一次,在大约十米高的地方突然摔了下来,叶璃运气不错被树梢挂了一下然后掉进了场边的沙坑里。 第二次,往前横穿了小半个练武场,没能及时找到下一次借力的地方,从五米高的地方跌下来,身体自我保护做的不错,只是擦破了一点皮。 第三次,一时失控撞上了练武场上的木桩,痛的叶璃半天没缓过来。 第四次…… 第五次…… 墨修尧坐在场边,安静看着那个纤细的身影一遍一遍的跳下去,飞起来,再跌落下去。然后爬起来检查一下没什么问题再跳,再跌落。墨修尧并没有阻止,看着她一遍遍的失败,然后再一次次的尝试,平静的眼眸中第一次有某种激烈而陌生的情绪在悄然的翻腾着。深邃的眼眸中只有那不停地落下在不停地站起的纤细身影。 “墨修尧,你居然虐待女人?!”凤之遥的声音突兀的在安静的练武场上响起,暗地里默默守护的暗卫们抽了抽嘴角险些从隐秘处跌落下来。 凤之遥摇着折扇踱步过来,一边看着练武场中的叶璃,在看看沉默的坐在边上的墨修尧啧啧摇头叹道:“阿尧,那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仇人,没想到这几年过去你越发的不懂怜香惜玉了。”墨修尧抬起头,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没说话。看着叶璃不停地跌落到地上,他的心情并不太美好。讨了个没趣,凤之遥摸摸鼻子默默地站到了一边,看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解的问道:“嫂子这是在玩什么?” “轻功。”墨修尧道。 凤之遥神情扭曲,下巴险些被扇子给戳到,“练轻功?这……她就不怕摔死自己么?”他们这些人都是从小学武功的,凤之遥本人算是野路子出生,没被什么师傅正经交过。但是也没有见过这种练法啊。这年头女人都比男人更不要命么?话刚说出口,就感觉到一道冷芒射到他身上。凤之遥看着眼神不悦的墨修尧抱歉的笑了笑,让到一边一起看叶璃的练习。 前前后后叶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摔了多少次了,等她终于能够顺利的降落到地上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上下像是被人暴揍了一顿一样到处都痛。但是心里却是大大的送了一口气,只觉得从来到这个世界上开始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满足高兴过。 “啪啪啪——”场外,凤之遥击掌,一脸佩服的对叶璃挑了挑眉。青鸾和青霜立刻围了上来,青霜水灵灵的眼睛早就红红肿肿的了,也不顾有人在场抱着叶璃,小姐小姐的叫着哇哇大哭起来。叶璃看看有些狼狈自己,好笑的拍拍怀里的小丫头让她站好才往墨修尧跟前走去,“凤公子,又见面了。” 凤之遥叹道:“王妃今天可是让在下打开眼界啊。” 叶璃无奈道:“别人学起来都很简单,偏偏到我就难上加难。既然想要学会自然要多费点功夫了。”墨修尧淡淡笑道:“阿璃,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你可以回去梳洗休息一下,然后找大夫来看看。我和凤三在书房。”叶璃点头,笑道:“没什么大碍,就是摔得有点疼。我先回去了。凤公子,告辞。”看着叶璃带着青鸾青霜离开的背影,凤之遥转身问道:“阿尧,你到底在干什么?暗卫和黑云骑总不至于连定国王府的主母都保护不了,要她亲自学防身功夫吧?” “凤公子,是王妃自己要学。王爷才教的。”阿谨出声道。他还没见过比王妃更固执,更能坚持的人。要是王爷不让教王妃轻功的话,他还真觉得王妃有可能因为偷偷练习而摔断自己的脖子。 “自己有自保的本事,总比让人保护来的放心些。”墨修尧淡然道。这世上没有毫无破绽的保护,即使是定国王府的暗卫也做不到完全的杜绝危险。多一分能力将来就多一分安全。凤之遥摇摇头,叹息道:“能有这样的毅力和勇气,便是男子也没有几个能比得上。我还真有些奇怪,叶家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女儿来?就算是徐家……”就算是徐家也不太可能教出这样的女子。徐家的女子可以才华横溢,可以聪明绝顶。但是像叶璃这样的还真没见过。 墨修尧转过轮椅往书房的方向而去,“我不是让你来讨论阿璃的。” 凤之遥一愣,望着远去的人挑眉一笑,“阿尧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墨修尧的书房被早被摞到了新婚的院子里。这座专门为定王和王妃准备的院子是整个定国王妃面积最大的院子,里面甚至有一座独立的书楼。墨修尧搬进来之后两人迅速将房间重新规划了一遍,两层的独立书楼二楼是藏书之处。一楼一分为二,一边是叶璃的书房一边是墨修尧的书房。所以当两人踏入书房就看到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叶璃握着一本书坐在书案后面的时候,墨修尧并没有感到吃惊。只是问道:“阿璃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叶璃扬了扬手里的书道:“刚刚练过武不宜立刻躺下休息,我看一会儿书。需要回避么?” 墨修尧摇头,“既然还不累,那就过来一起听听吧。” 凤之遥打量着书房的陈设,听了墨修尧的话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却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叶璃想了想也握着手里的书走过来坐下,凤之遥好奇的看了一眼,“咦?王妃在看兵书?”叶璃手里的正是一本《兵法奇略》。叶璃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书,道:“闲着没事,看看解闷。” 看兵书解闷,喜好真特别。凤之遥腹诽着,面上却是一脸兴趣盎然,“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叶璃答道。 凤之遥有些拿不准叶璃的这个不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飞快的看了一眼墨修尧。墨修尧不为所动,含笑问道:“阿璃觉得哪里不错?”叶璃稍微犹豫了一下,才道:“战略方面写的不错,但是战术上……”也许是现代战争和古代战争的差别,叶璃觉得这里面写的许多战术根本就不合理,甚至可以说是异想天开。当然不是说战术不可以异想天开,事实上最优秀的指挥官往往就是有着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的。但是这本书里写的…事实上叶璃觉得称它为小说比较合适。这个作者绝对没有上过战场,叶璃心底暗暗想着。 “战略?战术?”凤之遥挑眉。 叶璃心底有些懊恼,脸色却十分平静的看了一眼墨修尧道:“战略便是指战争的全局计划和策略。”墨修尧扫了凤之遥一眼,淡然接口道:“战术就是指达到战略的具体手段,部署以及克敌制胜的谋略。懂了么?”凤之遥沮丧的望着面前这对淡定的夫妻,这是在鄙视他学问少么? “阿璃觉得战术怎么样?”墨修尧没理会凤之遥的表情,对叶璃问道。 叶璃耸耸肩,“比起太祖兵典我觉得这更像一本传奇小说。” “啊啊啊…你连太祖兵典都看过?”凤之遥尖叫。 叶璃奇怪的看着他道:“我舅舅和外公家里都有太祖兵典,看过有什么奇怪的?大舅舅教过我。”她没骗人,大舅舅的确教过她兵法谋略。不过还不到一个月,太祖兵典肯定没讲完就是了。这句话也是顺便解释她为什么懂那么多军事方面的知识。太祖兵典确实是她在这个世界看到过的最好的兵书之一。 凤之遥默然泪流,你怎么生在了叶家和徐家,你要是生在慕容家就凭慕容大将军教导女儿的那个态度,说不定我朝还能出一位女将军呢。太祖兵典可不是一本书而已。全书一共二十九卷,记载了太祖开国初年敌我双方共十七位名将的战例。其中还有定国王爷墨揽云的亲笔点评,可以说是大楚武将的必读书目之一。 “前院书房里有很多兵法书,阿璃喜欢的话可以去那里拿。”墨修尧道。这个院子本来就不是处理正事的地方,所以书房里的藏书也多是偏向诗词经典或者杂学类的。兵书也有那么几部但都不是上好的。闻言,叶璃眼睛一亮,这个书房里书多是多,但是除掉她不感兴趣的诗词歌赋,名人传记等等,能剩下的也就是一些历史地理游记之类的书了。她对某某朝的那些事儿,某朝秘史没有兴趣,历史早在未出嫁之前就已经浏览通了。所以只能看一些地理游记之类的东西,但是这种只能看摸不着的名胜风景风土人情让人郁闷。 这对夫妻…爷服你们了!凤之遥在心里抽搐着翻白眼。 言归正传之后凤之遥整个人看起来就认真多了也顺眼多了,他有些歉疚的看着墨修尧道:“阿尧,抱歉的很。这几年我好像疏忽了不少地方。”墨修尧抬眼看他,“怎么?黎王府的事有消息了?”凤之遥点头道:“凌云公主自以为聪明算计了墨景黎,只怕她不知道是她自己反而被人算计了。” “怎么说?” “据说黎王府已经查出来了,栖霞公主休息房里的香是凌云公主让人放的,栖霞公主也是凌云公主的人放进去的。但是…王妃所说的那个那天第一个冲进栖霞公主房里的丫头并不是栖霞公主的人,也不是凌云公主的人。而是…贤昭太妃从宫里带出来的一个小丫头。”凤之遥神色有些凝重的道。叶璃皱眉问道:“那个丫头……”凤之遥道:“当天下午那个丫头就被秘密赐死了。我一直派人盯着黎王府和昭阳公主府。栖霞公主被接回去的时候身边没有跟丫头,直到半夜才有人从后门将一具丫头的尸体运出去扔到了城外的乱坟岗。不过那丫头死前被毁了容,身上也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 “那你怎么知道是贤昭太妃的人?”叶璃奇道。 凤之遥得意的笑道:“仵作在那个丫头的指缝还有头发上发现了少许茉莉香味的头油,这种头油据说是京城的第一的香料铺子里特制的一种头油。非常的贵小小的一盒就要十几两银子。而山最近三个月整个京城这种味道的头油只卖出去了五盒。其中有两盒就是贤昭太妃派人买的。所以,我猜那个丫头应该是贤昭太妃的梳头丫头。还有,昨天早上贤昭太妃换了一个新的发型。根据本人派去的对梳妆非常有心得的人判断,那和从前贤昭太妃习惯的发型绝对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叶璃佩服的点点头,道:“所以,事情就是凌云公主不愿意嫁给黎王所以设计帮助栖霞公主进入黎王府,好让自己能够光明正大的悔婚?而正好贤昭太妃也不满意凌云公主这个媳妇,将计就计好让栖霞公主能够取而代之?可是…这不合理啊。” “又哪儿不合理?”凤之遥不解。 叶璃道:“除非雷腾风也参与了此事,不然的话如果当时雷腾风不那么强硬的带凌云公主走。就算凌云公主再怎么闹最后还是得乖乖成亲吧?这样一来,她的计划非但不会成功还会给自己在黎王府多添一个对手。还是,她只是想抓住黎王和栖霞公主的把柄借此要挟他们?万一黎王和栖霞公主宁愿拼个鱼死网破也要告诉皇上她设计的事。就算她是西陵公主只怕也脱不了身吧。” “阿璃觉得雷腾风为什么走得那么急?”墨修尧轻声问道。 叶璃想了想道:“雷腾风发现凌云公主被人算计了?” 凤之遥点头道:“凌云公主还留在京城的话,这件事查出来皇上就算不想处置她都不行。但是现在人不在了,皇上若是不想破坏两国关系那么就只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总不能为了这事儿发兵去攻打西陵吧?不过,这么一闹雷腾风这一趟大楚算是白走了。”好好地和亲计划被凌云公主那个傻女破坏了,雷腾风肯定气的吐血。 叶璃叹气,转头看向墨修尧问道:“我是不是该庆幸我不值得他费那么多心思去算计?” 墨修尧微笑道:“确实应该庆幸。这么多年…景黎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凤之遥撇撇嘴道:“我看未必。真正厉害的是他身边的那位吧。他要是真有那心计怎么会舍…而取叶莹?” 墨修尧笑道:“黎王妃如何?她是户部尚书的嫡女,叶昭仪的亲妹。” 凤之遥不屑道:“嫂子也是户部尚书的嫡女,还是清云先生的外孙女。” “凤三你可知道皇上为什么放心让我娶阿璃?”墨修尧问道。 凤之遥挑眉,墨修尧道:“徐家人不会依附任何人,也不会成为谁争夺皇位的助力。这个道理皇上明白,我明白,墨景黎自然也明白。他根本不可能从徐家得到任何帮助,相反,如果他意图兴兵作乱或者图谋逆反而危及百姓的话,徐家甚至可能会成为他的阻碍。”当年徐家先祖亲手弑君还有竭力辅佐大楚几代君王的事情可不是传说。不过墨景黎大概只以为徐家是死忠于皇上吧,毕竟那些真正的秘闻其实之流传在每一代的皇帝定王和徐家家主之间。 “就算如此,抛开徐家不谈。同样是叶尚书的嫡女,至少三小姐是先皇赐婚比较名正言顺一点吧。”凤之遥道。 叶璃抿唇浅笑道:“这一点我大概能猜到。” 两人同时看向叶璃,叶璃低眉道:“我父亲…应该是太后的人吧。他应该知道黎王的心思和太后的意思。但是如果娶了我,他大概认为以后黎王看重的不会是叶家,而是我身后的徐家。但是四妹的生母娘家薄弱。四妹成为黎王妃或者…将来就会完全不同。叶家将来便会一步登天。当今宫里正宫有皇后,宠妃有柳贵妃,膝下更有多个皇子。如果父亲真的是太后的人,他不会不知道二姐其实并不受宠。所以从皇上那里看…二姐的孩子想要…的机会并不大。何况那个孩子能不能生的下来还不一定。” 这些日子回想起来,叶璃简直有些佩服自己的父亲了。人人都以为他将叶莹嫁给黎王是为了扶持宫中的叶昭仪,却不知道其实叶昭仪才是备用的那颗棋子。好一个明修栈道暗渡成仓,只可惜叶莹这颗子没有选好。若是有两个叶玥说不定叶尚书的构想还真的可能成功。其实不是这些古人笨,是一直有些藐视这些人的自己傻才对。以叶老夫人一贯的精明和叶尚书的谨小慎微在官场上平步青云,她怎么会以为那两位只是因为叶昭仪怀孕了就得意忘形了。 “真是让人惊讶的推断。”凤之遥看着叶璃道:“王妃怎么会觉得叶尚书是太后的人?”这件事只怕龙椅上的那一位也想不到,不过,定王妃并没有猜错就是了。 叶璃淡淡道:“父亲似乎不时会有意无意的表现出对黎王的不满,但是事实上他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黎王有影响的事情。既然已经把最看重的女儿嫁给了黎王为什么还要总是表现出对他的不满?看起来倒像是做给谁看的了。上次指婚是凌云公主据说太后和黎王都不满意,父亲的态度便很强硬。这当中当然也有为了四妹将来担心的意思在。但是这一次,以父亲的聪明不可能看不出栖霞公主是肯定要进黎王府的。而且就算换一个身份,将来栖霞公主在黎王府的地位也不会低。但是这次父亲似乎什么也没说。就连四妹回家去当天就被父亲遣了回去。四妹告诉我,父亲已经准备一个月后将五妹送进黎王府做庶妃,说是为了帮助四妹固宠,免得将来被栖霞公主抢了先。” 墨修尧看着叶璃淡笑道:“阿璃说的确实不错。叶尚书…能够这么早登上尚书之位确实跟太后有几分关系。不过,我更倾向于是两面逢源。” 叶璃眨了下眼,道:“你是说父亲打算先看那边赢面大,再押哪一边?” “当今疑心病之重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叶大人若是没有相当的忠心他是不会相信他的。” 即使自己早就想明白不少问题,叶璃依然觉得有些震惊。自己那位看起来圆滑实际上也真的圆滑,在家事上又显得糊里糊涂的父亲居然还是双面间谍的角色? “但是,这太后和皇上又是怎么回事?”叶璃道。 凤之遥嗤笑道:“还能是怎么回事?咱们的皇太后人称一代女杰,女中尧舜。当初扶持皇上少年登基权掌天下来着,不过咱们的皇上也不是吃素的,区区三年不到就把权力统统收回自己手里恭请皇太后退居后宫颐养天年。权力这种东西…没尝过也就罢了,一旦尝到了很容易欲罢不能的。皇上和太后面和心不合很久了,这是京城很多权贵都心照不宣的事情。虽然皇位不会变,但是做皇位的人是可以变的。” “所以,真正有野心的不是墨景黎而是太后么?” “野心墨景黎自然是有的,只不过他没机会而已。现在有了机会他怎么会不配合?黎王府是他的府邸,没有他的同意就算是贤昭太妃想要做什么也没那么方便。” 叶璃无言,难怪太后不介意兄弟阋墙了,原来她根本就巴不得自己的两个儿子斗个你死我活么? “权力…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凤之遥一怔,神色有些黯然的道:“对有的人来说大概很重要吧。”只是一瞬间的黯然,凤之遥很快又嬉笑起来,对着墨修尧眨眼睛道:“怎么样王爷?宫里那两位既然开始出牌了,咱们要不要也跟一把?或者…来个通杀?” “通杀?”墨修尧瞥了他一眼,“然后你来收场?宫里宫外杀得血流成河你负责,若是各地叛乱你去平?北戎来犯你去挡?西陵也要参一脚的话你去守边关?” 呃…凤之遥尴尬的抹鼻子,果然,弄死几个人不难。但是弄死那几个人之后的后果很麻烦。 67.初夏游湖 67。初夏游湖 太后母子兄弟是不是真的暗地里较劲厮杀自然不是叶璃能够去管得了的事情。只是叶府再来人请她有什么事回去的时候一般情况下她都会找理由回了。叶尚书虽然对这个很明显一直就不太能控制得了的女儿有些不满,但是叶璃定王妃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再不满他也不能多说多做什么。其实如果是正常情况,太后还有墨景黎两兄弟要争夺皇位的话,无论是谁都该来拉拢墨修尧才对。但是一来墨修尧在外人看来是个废人,二来墨景祈只怕恨不得早些将定国王府除之而后快,所以定国王府的日子倒是依然安宁平静。无论是哪一边都不会奢望墨修尧会站在自己这边,当然也同样相信墨修尧不会站在对方那边。 “王爷,王妃,表小姐求见。”叶璃放下手中的针线,有些奇怪的抬头问道:“表小姐?杨…芊茹么?她怎么会来主院?”定国王府很大,真的很大。而且很多地方并不是想去就一定能去的。所以即使府里住着两个不那么让人舒服的人存在,但是一般情况下叶璃基本上是感觉不到杨侧太妃和表小姐的存在的。因为自从墨修尧搬到主院来住之后,这个院子的防卫明显又升级了,别说进主院的门了,没有允许连外围她们也接近不了。讨了两次没趣,并且由墨修尧派去的墨总管严词训诫了一番之后,杨侧太妃再也没有来试图挑战新任定国王妃的权威了。 墨修尧一直对自己很好,叶璃当然感觉得到。不说自己刚过门墨修尧就非常大方的放权给自己,而且在府里的下人面前也很明确的表明了对自己这个王妃的态度。不然别说是定国王府就是普通家族的下人也没那么容易被个新进门的媳妇驯服。所以…有人撑腰很重要啊。特别是当这个人是这座府邸最高权力者的时候。 “奴婢不知,不过表小姐已经在外院门口站了不少时间了。所以门外的侍卫大哥才请人禀告王爷王妃一声。”进来禀告的静儿道。因为王爷吩咐了不许外人无故进内院打扰王妃,所以一般情况下他们都是直接请人离开的。但是前几次还算好打发的表小姐今天却不肯那么轻易走了。侍卫们又不能对表小姐动手,毕竟人家是客人。只得请路过的静儿进来禀告一声。 “王爷,你看呢?”叶璃偏过头问倚坐在半开的窗户边上看书的墨修尧。 墨修尧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翻过一页书淡淡道:“阿璃想见就让她进来,不想见就让人送她回去。或者…王府在城外有一座别院,可以让她陪侧太妃去住几年。” 啧…叶璃咂舌,这男人真是没心没肺到一个程度了。虽然见到杨芊茹的时间不多,但是偶尔的几次见面人家看着他的眼神那个婉转幽怨,那个情丝万缕。居然还能说出这么冷酷无情的话来。不过…她喜欢! “请她进来吧。”将已经快要完成的衣服放到一边,叶璃有些苦恼的道:“侧太妃之前还跟我提过为表小姐找一门好亲事,但是我……”她从来没有做过媒婆啊。墨修尧淡淡道:“不用麻烦,你找不到。” “什么意思?”什么叫她找不到? 墨修尧道:“这件事三年前墨总管就已经提过了,不过提出的人选侧太妃和她自己都不满意。你对京城不熟,我不认为能找到比墨总管列出的更好的人选。”叶璃忍不住擦汗,原来墨修尧也当过媒婆啊。不过他是直接让墨总管去办的,自己真是傻了才在烦恼要不要真的多出席几场宴会,“墨总管找的人太差了?” 墨修尧抬头看着她道:“墨总管列出的都是以她的条件能够找到的最好的人选。而且现在她已经十七了,与她年纪相仿还未婚的就更少。”并不是每个人都像墨修尧和墨景黎以及徐清尘一样年过二十还没成亲,就算没有一般人家都已经订婚了。 “那要怎么办?”总不能真的就这么耽误一辈子吧?而且不是叶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是她真的怀疑一直耽误下去这最后会变成墨修尧的责任。 “她要嫁就让墨总管送名单过去。不要就不用管了。如果年满十八岁她还没出嫁就送到无月庵去陪大嫂。” 叶璃都忍不住想要为多情的杨姑娘掬一把热泪了,神马叫一表三千里?看看墨修尧的表现就知道了。 不一会儿,杨芊茹便被人领着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两个小丫头,其中一个手里捧着一个看不出装的是什么的盒子。看着杨芊茹突然热切起来望着自己身后某处的眼神,叶璃看看放在一边还未完成的衣服突然有了一点不怎么美好的预感。 “表妹,请坐吧。”叶璃对杨芊茹含笑点头道。 杨芊茹飞快的看了叶璃身后一眼,连忙摇头低声道:“多谢王妃,不…不用了。我还是站着好了。” 叶璃无语,什么叫你还是站着好了?你一个客居王府的表小姐用得着表现的像是一个受虐的小妾一样么?打量了一下杨芊茹一身月白色清雅兰花边的衣衫,清新玲珑的发髻边簪着一支珍珠流苏钗。自从叶璃把墨修尧的素色衣服收拾的差不多了,这位姑娘也终于告别了她永远白衣飘飘的形象,不过显然还是走着清雅高贵的路线,“表妹,请坐。”叶璃声音微沉,淡淡道。 杨芊茹一惊,表情明显的变得惶恐起来。在叶璃的注视下一脸委屈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那委屈的模样看得叶璃只觉得一口血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吐出来呕心,咽下去更恶心。她没欺负她啊。 “表妹这个时候来主院,有什么事么?”叶璃压下心中得不悦,和颜以对。 杨芊茹抬起头来,紧张的扭着手里的手绢俏脸绯红,“我…我……” 叶璃耐性的微笑,杨芊茹看了墨修尧一眼,似乎终于鼓起勇气来了道:“我…过几日是表哥的生日,我来…送寿礼给他。” 叶璃瞄了一眼她身后的小丫头手里的盒子,转头瞥了一眼似乎看书看得正专注的墨修尧,笑道:“原来如此,有劳表妹费心了。我可以看看么?” “这……” “不方便么?那么请王爷过目吧。”挥挥手示意那小丫头将盒子送去给墨修尧。听了叶璃的话,杨芊茹眼睛一亮,满含期待的看向坐在窗口看书的人。那小丫头刚走到墨修尧面前手里的盒子就被窗外突然伸进来的一只手抓了过去。不知何时出现在窗口的阿谨一脸专注的捧着盒子直接打开,伸手拎起里面的东西看了看。从叶璃的方向看到那是一件雪青色的华丽袍子,虽然只看到一个角但是那绣工的确是非常的精致用心的,“没毒。” “阿谨,让开。你挡到光了。”墨修尧淡淡道。 “哦。”阿谨应了一声,抱着盒子消失在窗口。从头到尾,墨修尧连一片衣角都没看到。杨芊茹一呆,连忙问道:“他拿到哪儿去了?” “这个…”叶璃思量着要不要告诉他墨修尧不要的东西都被阿谨拿去玩儿了,玩过就扔了。 墨修尧放下手里的书抬起头来,在杨芊茹惊喜期待的深情中淡然自若的道:“没事了就回自己院子里去,明天本王让墨总管把合适的试婚男子的名单送过去,你看着选一个。”杨芊茹娇柔的容颜顿时一片雪白,晶莹的泪珠不停地滑落,“不…表哥,我不要…我不要离开王府,不要出嫁…你别赶我走…”墨修尧皱眉,很快又点了点头道:“也可,明天你收拾东西去无月庵陪大嫂吧。就这样,送杨小姐回去。”杨芊茹身边的丫头都是王府的丫头,自然不敢违逆墨修尧的意思。即便知道自家小姐不愿意还是上前扶着她离去。 “表哥…呜呜…你别赶芊茹走…我会乖乖听话不会惹事表哥生气的……”杨芊茹呜咽的哭泣着,在两个丫头的扶持下挣扎着不肯离去。 “带下去。”墨修尧皱着眉淡淡道。 杨芊茹再怎么挣扎也不会是两个比她高的丫头的对手,最后几乎是被拖出去了。叶璃坐在一边默然看着墨修尧波澜不兴的脸,听着隐约传来的杨芊茹仿佛要哭断了肝肠的声音,心中也不由感叹这男人真够狠心的。寻常男人看到一个容貌美丽的柔弱少女哭成那样,就算无情无爱也多少会有几分怜惜。但是墨修尧的眼睛里却是没有丝毫的情绪,仿佛刚刚被拖出去的不是一个弱女子而是一件不需要了的物件一般。 “阿璃,你叹什么气?”墨修尧问道。 叶璃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道:“谁要是爱上你一定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了。不然就是上辈子欠了你什么债没还。”墨修尧眼神微动,盯着叶璃的背影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叶璃道:“那还用说,看看杨芊茹就知道了啊。”爱上一个不爱的人或者说根本就没有爱的人,那不是前世欠了债是什么?生来就是个悲剧么。 “那…阿璃会爱上什么样的人?”墨修尧问道。 叶璃一边坐着手里的女红,一边漫不经心的答道:“爱?不知道,大概不会爱上什么人吧。再怎么感天动地的爱情时间久了也会变成亲情的,既然如此干嘛不一开始就好好过日子?”谁能一辈子甜言蜜语花前月下,时间久了就只剩下柴米油盐了。 “那是因为阿璃还没爱过什么人么?”墨修尧低声问道。 叶璃手下的针停顿了一下,很快又动起来了,道:“也许。”她当然也谈过恋爱,但是要真说什么爱的刻骨铭心还真没有。 “如果阿璃爱上一个人会跟他同生共死么?” 叶璃有些奇怪的转头看了一眼难得放松的斜靠着轮椅坐着的男子一眼,笑道:“王爷该不会想说你若是爱上一个人就要与她同生共死吧?” “也许呢。” “我大概不会。难道我要死了还要拉一个人一起陪葬?”叶璃很现实的思考道:“就算只是普通喜欢也不能这么做啊,那是爱人还是仇人?” 阳光下,墨修尧似乎在认真思考一般,半晌才低声道:“你说得对。如果我死了还是希望她好好活着。”说完便不再理会叶璃,拿起没看完的书继续看了起来。叶璃倒有些没想到她一直觉得温和淡然的有些无情的墨修尧居然还如此的温情,不解的耸了耸肩回过身去继续刺绣。过了好一会儿,墨修尧的话不知怎么的又浮现在脑子里“如果我死了,还是希望她好好的活着”。 她?!叶璃一惊绣花针险些戳到手指头上。墨修尧有喜欢的人了?! 叶璃的心情不好,非常不好,尽管她自己也不太明白到底为什么不好。总之就是莫名其妙的心情烦闷,这样的情况在她几十年的生命中是非常少见的。即使是当年和初恋男友分手还有第一次出实战任务之前似乎都没有这样糟糕的情绪过。所以在练武场宣泄了一番发现并无好转之后,叶璃果断的决定出门散散心。 正好碰到华天香下了帖子请她一起去赏初夏的荷花,所以叶璃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楚京毕竟是北方,能赏荷花的地方并不多。所以也就注定了每年六七月间赏荷的地方必定游人如织。初夏的荷花尚未全开就已经吸引了京城的闺秀碧玉们成群结队而来。墨修尧听了叶璃要出门赏荷并且没有邀自己同行的意思,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告诉叶璃定国王府有自己的画舫,叶璃可以邀朋友一起去。叶璃这两天正看墨修尧不顺眼,也就顺便忘了问他要不要同去了,带着几个丫头十分爽快的就出了么。阿谨默默的看着自家王爷:王爷明明想跟王妃一起去,为什么不直接告诉王妃呢? 定国王府的画舫上,叶璃悠闲的靠着窗户发呆。华天香一脸欣赏的打量着画舫里的布置,满脸羡慕道:“不愧是定国王府的船,这布置…果然是非凡啊。不过话说璃儿,这船是不是定王专门为你布置的?定国王府多少年没有人出门了,这船可不像是从前的。” 叶璃懒洋洋的看着她笑道:“你家的船也不见得比这艘差,至于么?” 华天香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知道什么。我家多少人啊。挤挤攘攘的吵死了。你就舒服了,一个人一艘船多安静啊。啊…要是定王也在船上那就太…不对不对,他还是不在这里好,定王若是在这里我肯定不好意思赖在你这里蹭船了。”叶璃看着湖面上不远处的各式各样的画舫,不解的道:“这湖上飘着这么多船,到底是看荷花还是看画舫啊?” 华天香嘻嘻笑道:“既看花又赏人。谁让这几天荷花刚开有天气正好呢,出来的人当然多了。你要知道每年有多少才子佳人就是在这片佳人湖上结成眷侣的啊。” “佳人湖?”叶璃瞄了一眼广阔的湖泊,在见过西湖,太湖,千岛湖等等之后,这小小的佳人湖看起来跟佳人搭不上什么关系。 华天香无奈的摇头道:“你也太不解风情了一点吧?你不知道筝儿今天为什么没跟我们一起来玩么?” “求教。” “因为今天她跟徐二公子一起!”华天香咬牙,瞥一眼叶璃道:“说起来我你今天一个人来的我还真有些奇怪呢,我以为你应该和定王一起出来才对。本来我都打算去找慕容玩儿了。”叶璃没好气的甩了个眼刀给她,“那是谁邀我一起出来的?” “我那不是怕你不知道给你提个醒么?谁让你一年到头都躲在家里不肯出门的?”华天香不满的嘟哝道,说完看了看船上明显装饰一新的陈设,有些心虚的道:“你要记得,过几日好像是王爷的生日,你到时候一定要约他出来赏荷。我猜这船肯定是他为了跟你一起赏花才准备的。说不定定王现在正想着怎么不着痕迹的杀了我呢。” 叶璃一愣,看着华天香一脸忧愁的模样不由一笑,“你想太多了。” “天香,阿璃!” 今天的天气很好,无论是湖上还是湖畔都是一片欢歌笑语,但是会如此大张旗鼓的叫嚷的除了慕容婷也没有别人了。叶璃和华天香出了船舱就看到慕容婷站在另一只画舫外面对着这边又叫又跳的猛挥手。身边还跟着一个长相俊秀的年轻人,似乎在跟慕容婷说些什么。不过慕容婷明显的一脸不耐烦不想理他的模样。华天香跟在叶璃身后,低声笑道:“那是冷家的二公子冷皓宇。” “慕容的未婚夫?”叶璃道。 “没错。婷儿从小就看他不顺眼,但是他从小就喜欢粘着婷儿。后来婷儿跟着她爹跑去边关了,没想到回来之后他还是喜欢故意惹她生气。”华天香语中带笑,显然对冷皓宇的印象并不太坏。那边画舫上,两人已经拳来脚往的动起手来,因为慕容婷想要用轻功到她们这边来,而冷皓宇显然不肯。两人在甲板上拉拉扯扯慕容婷被激起了火气就动起手来了。 除了她们,周围也有不少别家的画舫,看到这边热闹也靠了过来。认识慕容婷和冷皓宇的人显然也不少,都跟着起哄贺彩。 华天香笑道:“你猜这回冷皓宇能坚持多久?” 叶璃看了一会儿才道:“慕容根本打不过冷皓宇。”冷皓宇看似打得东歪西倒的,但是脚下可比慕容婷稳多了。清俊的脸上带着嬉皮笑脸的纨绔模样但是看着慕容婷的眼神却是绝对的认真,“你说他在让着婷儿?” 叶璃笑道:“慕容将军爱女如命,你觉得他真的会把婷儿嫁给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这个…”华天香沉吟着,还真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看够了热闹,叶璃笑道:“让他们把船划走吧,今天就不跟慕容玩儿了。” 华天香拉住她,“千万别,你信不信把婷儿惹急了就算我们把船划走了她也敢往水里跳。” 叶璃一想慕容婷的性子,还真有这个可能。只得含笑对那边的船道:“冷二公子,慕容,可否过来一叙?” 慕容婷停了手,回头叫道:“阿璃,我才是你的朋友,你为什么要叫他一起啊?” 华天香笑道:“那你过不过来?不过来我们把船划走了。” 慕容婷狠狠的瞪了冷皓宇一眼,睁开了他的手然后狠狠的踩了一脚飞身而去在水面轻点了几下落到了叶璃的画舫上。冷皓宇苦笑,对着叶璃拱手笑道:“多谢王妃。”也跟着起身离开自己的船落到了叶璃的船上。叶璃吩咐了船夫将画舫划走,才回身邀请两人一起进去。 四人坐下来,青鸾等人送上了新的茶点才退下,慕容婷坐在叶璃身边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还不忘瞪跟着自己的冷皓宇几眼。冷皓宇只当没看见她咻咻往自己身上飞的眼刀,对叶璃笑道:“今天天气颇好,怎么不见王爷和王妃一起出游?” 叶璃挑眉,看着冷皓宇笑问,“冷二公子和我们王爷相熟?” 冷皓宇手里的茶杯微微顿了一下,笑道:“在下不过是个纨绔子弟,哪有机会和王爷相熟?” 慕容婷嗤鼻,讥讽道:“你还知道你是纨绔子弟啊。” “婷儿……”冷皓宇委屈的看着她,“纨绔子弟有什么不好?有的吃有得玩,我还能天天陪着你。家里的事有大哥操心,多好啊。” “呸!”慕容婷几乎想要跳起来,“本姑娘最讨厌一无是处的公子哥儿,你以后离本姑娘远一点。不然本姑娘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你现在也见我一次揍我一次啊…”冷皓宇低声喃喃道,不过声音刚好让船舱里的人都能听见。叶璃和华天香都忍不住掩唇偷笑,慕容婷气得小脸通红,恨不得一刀子戳过去捅死这个害她丢脸的混蛋。冷皓宇仿佛十分畏惧慕容婷,只是不停地求饶。不过看那眼中堆满了淡淡的带着宠溺的笑意就知道他其实是在逗着慕容婷玩儿。叶璃和华天香看着犹自被气得跳脚的慕容婷相视一笑。感情这种事果然还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身为慕容婷的朋友他们自然都希望慕容婷将来能够幸福美好,但是怎么选择还是慕容婷自己的事。 “王妃,黎王府的船在前面。”四人正说着话,青霞进来禀告。 华天香闻言皱眉道:“璃儿,我们怎么又遇到黎王了?” 叶璃笑道:“谁让你不挑好日子?或者可以说京城实在是不大。” 慕容婷瘪嘴道:“我倒觉得是冤家路窄。” 叶璃还没开口,青鸾也进来了,满脸不悦的道:“王妃,黎王和黎王妃求见。” “请他们进来吧。”叶璃叹气。 不多时,墨景黎就带着叶莹走了进来。但是跟在墨景黎身边的人却让叶璃皱起了眉头。黎王身边的女子虽然和往常不同穿了一身鹅黄色衣衫,容颜略作了一些修饰,而且用面纱遮住了面容。但是在叶璃看来那样的修饰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无论是谁只要当面看到都能认出了这是南诏的栖霞公主。这才几天,墨景黎是想要挑衅他的皇帝哥哥么?宫里可还没宣布栖霞公主的死讯呢。 “见过黎王,黎王妃。”华天香等人起身见礼。 墨景黎扫了一眼船舱里的众人,最后目光从叶璃身上转到了冷皓宇身上,沉声道:“冷皓宇?”冷皓宇笑道:“王爷居然认得在下?真是荣幸之至。”墨景黎当然知道冷皓宇的名声,看了看他身边的慕容婷神色微缓轻哼了一声,对叶璃道:“墨修尧怎么不陪你出来?” “与黎王何干?”叶璃心里正堵着呢,听着墨景黎毫不客气的语气立刻就毫不犹豫的顶了回去。 果然,墨景黎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怒道:“不识好歹的女人!”叶璃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冷皓宇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墨景黎身后的栖霞公主笑道:“王爷,这位佳人是……”背后被慕容婷掐了一把,原本故作潇洒的笑容立刻变成了呲牙咧嘴的滑稽模样。墨景黎冷冷的盯着他道:“你大哥难道没有教过你,不该问的别问。”冷皓宇无所谓的摊手道:“我大哥忙得很,哪里有空教我这些。” 叶璃揉了揉眉心,淡淡道:“黎王,四妹,坐下说吧。” 慕容婷轻哼一声道:“我可不想和某些人坐在一起,阿璃,我和天香先出去看看。”说完,斜了墨景黎一眼拉着华天香就起身要往外走。那模样就差没直说本姑娘就不乐意和你一起坐了。华天香抛给叶璃一个抱歉的眼神,任由慕容婷拉了出去,她也不想跟黎王相处。冷皓宇看到慕容婷跑出去,再看看叶璃和墨景黎眼神有些犹豫。叶璃含笑道:“冷公子还是去看着慕容吧,别让她带着天香乱跑。”冷皓宇点点头,这才走了出去。没一会儿青鸾几个都端着茶点进来了,放下之后却没有再出去。各据一角恭敬地站在船舱里一副等着王妃吩咐的模样。明白她们的心思,叶璃暗笑在心却没有多说什么。 “你们先出去,本王有话跟她说。”墨景黎吩咐道。 叶莹咬着唇默默地起身走了,栖霞公主满是敌意的看了叶璃一眼也没说什么跟着叶莹齐声。但是青鸾几个就没那么听话了,依然是各据一角眼观鼻子比关心仿佛没听到墨景黎的话。墨景黎沉声道:“本王叫你们出去,没听见么?”青霜声音清脆响亮的回道:“回黎王,听到了。不过我们王爷说了要奴婢们保护王妃的安全,奴婢们自然要遵守王爷的命令。”墨景黎眼睛里寒光乍现,冷冷盯着青霜道:“你是说本王会对她不利?” 青霜道:“奴婢不知,奴婢们只是以防万一。还请王爷海涵。” 叶璃淡淡一笑,道:“黎王,我们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事需要密谈,他们几个也都是我信任的人。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墨景黎沉默,眼睛一瞬也不转的盯着叶璃,叶璃也不说话,任由他盯着看。过了许久,墨景黎才冷声道:“叶璃,你骗本王!” 叶璃一愣,骗他?这个从何说起?或者说墨景黎又发现她骗他什么了? “王爷,这话从何说起?无辜诽谤本王妃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叶璃淡淡道。 墨景黎冷哼一声道:“你故意装得那么没用就是为了要本王先悔婚是不是?你早就和墨修尧勾搭上了对不对?” 叶璃淡定的握着手里的茶杯,克制着不让自己直接把水往对面的男人脸上泼去,“王爷,我早就告诉过你了。过度幻想是病,趁早治吧。王爷你人品卑劣不代表别人也品行不良。”她是对婚事不怎么满意,但是说她早就和墨修尧勾搭上了?他们现在都还清白的跟小葱拌豆腐一样。墨景黎的脸顿时漆黑,但是这次却没有和往常一样大怒,反而盯着叶璃看了半天然后充满恶意的笑了起来。 叶璃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心中暗暗警戒。 只听墨景黎压低了声音,对叶璃笑道:“叶璃,你和墨修尧还没圆房吧?该不会是…墨修尧真的变成废人不行了吧?如果是这样,本王可以勉强……” 碰! 墨景黎的话还没说完,对面一只拳头又狠又准的打在了他的鼻梁上。两管鲜血立刻滴了下来。墨景黎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还没回过神来叶璃已经起身按住他的头往桌子上砸去。 “该死的叶璃!”额头上的疼痛终于让墨景黎从再次被叶璃袭击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本王不会放过你的!”叶璃使了个眼色阻止了想要动手的青鸾,唇边掀起一丝冷笑。看到墨景黎向自己扑来起身向后一翻便躲了过去,等到墨景黎再扑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到了另一扇窗边。 两次抓不到人再联想到自己两次被袭,墨景黎也猜到叶璃不是什么弱质女子。这一下用上了功夫狠扑过去誓要将这个戏弄自己的女人抓住。却见叶璃一矮身,墨景黎腋下一阵剧痛根本手势不及一头撞上了船舱的窗户—— “快来人啊!黎王落水了!” 68.定国王妃的“游乐场” 68。定国王妃的“游乐场” “快来人啊!黎王落水了!” 原本丝竹幽幽欢乐悠然的佳人湖上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在不远处的画舫上的人们的目瞪口呆中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一艘宽大华美的画舫摔了出来,然后直扑湖面噗通一声掉进了水里。等到反应过来刚才那叫声的内容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黎王落水了!附近的画舫纷纷靠了过来,跟黎王有过节的找位置看戏,跟黎王有交情的赶紧吩咐下人跳下去救人。 闹出这么大动静,船舱外的人自然也都听到了。慕容婷和冷皓宇先一步冲了进来,“阿璃,阿璃,你没事吧?”慕容婷拉着叶璃一脸紧张的打量了一番,确定叶璃并没有什么事才松了一口不满的道:“这个黎王是怎么回事啊。阿璃,他有没有欺负你。”叶璃带着一点惊魂不定的惶恐,微笑道:“我没事…是黎王。他…不知道怎么掉到湖里去了。” “王爷?!”叶莹和栖霞公主大惊,连忙扑到窗口去看。湖里已经有不少人下去救人了,不过还没有看到墨景黎的人影。叶莹焦急地道:“王爷怎么会掉到湖里去?他…他不会凫水啊。三姐……”这次叶莹倒是没有怀疑叶璃,毕竟墨景黎在叶莹心目中还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大男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被叶璃扔到水里去。叶璃也不在乎在这个时候安慰安慰饱受惊吓的妹妹,“没事的,有那么多人下去救黎王了。肯定不会有事的。”叶莹含着泪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湖水的人,也顾不得再和叶璃说什么了。倒是栖霞公主看了看船舱里的众人,转身就要往外走。叶璃淡淡道:“姑娘,你去哪儿?” “本…我去救王爷,管你什么事!”栖霞公主当然知道叶璃认出自己来了。想起叶璃见过自己那么狼狈的样子,栖霞公主看着叶璃就不舒服,更不想和她呆在同一个船舱里。叶璃拉过叶莹道:“四妹,带着这位姑娘回你们的船上去。这位姑娘既然是黎王的人,你这个做黎王妃的就要照顾好客人,别出了什么事情。” “可是……”叶莹犹豫着,她讨厌栖霞公主,何况现在黎王生死未卜她哪有心情管这些? “行了,别忘了你的身份。”叶璃皱眉道,“黎王不会有事的,你别自己先乱了手脚。” 将叶莹劝走了,叶璃才冲其他三人笑了笑,悠闲地坐下来看下面的打捞工作。又过了一会儿黎王终于被人救出了水面,阳光下的湖面上可以清晰的看到墨景黎平时那张冷峻的脸上额头青了一大块,大概是在水里呆久了,鼻子倒是暂时看不出什么不好来。众人七手八脚的将人送上了停在不远处的黎王府的船,看热闹的人们也渐渐围了过去叶璃这边倒是清净了不少。 冷皓宇若有所思的看着悠闲地靠着窗户的叶璃,道:“王妃一点也不担心么?” 叶璃浅笑道:“担心什么?冷公子放心吧,黎王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刚才冷公子也看到了,还活着不是么?” 慕容婷托着下颚,好奇的道:“好端端的黎王怎么会跌倒湖里去的?”每年游湖的黄金时期总有那么一两个人掉湖里没错,但是一般都是不懂事的孩子或者身子弱的千金小姐。黎王一个从小习武的男人怎么会掉进湖里。叶璃正色答道:“人有失足马有失蹄,黎王…突然站起来大概是船不稳所以就一头栽下去了吧。” 船有过不稳吗?一直呆在外面的慕容婷在心里疑惑着,“他轻功应该不错吧。” “黎王惧水,大概一时忘了。”叶璃面不改色的答道,轻功不是万能的,特别是在某条腿突然麻木的时候。除非他有某人的本事完全不用腿也可以飞起来。 不过…下次想要整到墨景黎大概就没那么容易了。叶璃在心中默默的思考着以后再见到墨景黎一定要小心了。华天香对墨景黎怎么摔下去的不感兴趣,有些忧虑的道:“璃儿,黎王在你船上出事,太后和贤昭太妃那边……” 叶璃无辜的眨眨眼睛,“船上偶尔不稳是时常有点事,黎王自己喝了酒没占稳也要我负责么?好吧…没把窗户关好好像是我的错。”冷皓宇的目光扫到船舱里仅开着的两扇窗户,含笑道:“虽然才初夏不过湖面上还是有点热,王妃忘了关好窗户想必大家都能理解的。” “多谢冷二公子体谅。”叶璃笑道。 华天香摇头道:“璃儿,咱们自然没什么。但是黎王那个人一向跟定王不和与你也有过节。没事也能找出事来,你还是小心一些吧。”叶璃笑道:“谢谢你天香,我会注意的。”如果墨景黎真的好意思告诉所有人他被个女人打了的话,那她也不介意好好跟他理论一番。没考虑周全她是不会贸然出手的。想起刚才墨景黎那张衰脸,叶璃突然觉得拳头还有点痒,心里暗暗后悔没有多揍几拳。 黎王府 墨景黎被一阵嘤嘤的哭声吵醒,本来浑身上下都说不出的难受,那时起时伏的哭声更是让他脑子如被炸了一般的难受,“闭…闭嘴!” “王爷,你终于醒了……”叶莹惊喜的扑了过来。一边栖霞公主也连忙挤了过来,“景黎哥哥,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墨景黎闭了闭眼,终于想起来自己发生了什么事。一口气堵在胸腔里发不出来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叶莹连忙扶着墨景黎替他顺气,“王爷,你好点了么?”看着叶莹泪水涟涟的娇颜,再想起某个可恶的女人那张冷淡无波的脸,墨景黎一阵烦闷,“别哭了,本王还没死呢。叶璃呢?” 栖霞公主轻哼一声道:“景黎哥哥你在说什么,叶璃自然回她的定王府去了。你在她的窗上出了事,她连来看一眼都没有。真是没礼貌!” 叶莹瞪着栖霞公主,“三姐再怎么也比某些人有礼貌得多。男女有别,王爷在病床上三姐怎么会来看?”叶莹也不傻,栖霞公主会进黎王府连自己的父亲都挡不了。叶璃虽然从小跟自己不对盘但是跟栖霞公主也有仇,比起栖霞公主来肯定是站在自己这个妹妹这边的。想起今天叶璃提醒她看着栖霞公主别让她出去乱跑,回来之后连一向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太妃也破例夸了她两句,叶莹就觉得有时候听这个三姐的话也没错。毕竟二姐再厉害再聪明也在宫里,帮不着自己。祖母说得对,她们姐妹出嫁以后就应该相互扶持。 “你!”栖霞公主大怒,那一次的事情注定让她在京城的贵妇们中间抬不起头来。甚至连南诏公主这个身份也要失去。虽然她可以放下这一切返回南诏去,就算不是栖霞公主她依然还是高高在上的南诏公主。但是她是真的爱景黎哥哥的,就算没有公主的身份她也要永远和景黎哥哥在一起,“景黎哥哥,你看她…。” “够了,栖霞莹儿,你们先出去。本王累了!”墨景黎不耐烦的道。二女虽然平时都不是省油的灯,但是对墨景黎的话却还是千依百顺的。见他沉下了脸,只得默默起身带着一脸的不舍转身出去了。 “黎儿。”房间里刚清净了一会儿,贤昭太妃走了进来。墨景黎连忙想要起身,贤昭太妃先一步按住了他的肩头在床边坐了下来皱眉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墨景黎沉声道:“孩儿让母妃操心了。”贤昭太妃依然盯着他不放,问道:“好端端的你怎么会掉进水里?还是在定王府的船上。母妃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不要再去招惹那个叶璃。你告诉母妃,你掉进湖里是不是叶璃干的。” 墨景黎脸上一黑,沉默了片刻才道:“是我不小心掉下去的。” “不小心?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小心?”贤昭太妃不满的斥责道,“这次的事母妃不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从现在起你离定王府的人远一点。也不许去招惹定王,明白了么?”墨景黎不屑的扬了下眉,道:“母妃,你和母后未免把墨修尧看的太重了。”看着他不屑地神色,贤昭太妃轻叹一声道:“你从小就和定王打到大,母妃知道你不把他看在眼里。但是你要记清楚,你可以不把墨修尧当一回事,但是绝对不能不把定国王府当一回事。定国王府和徐家咱们现在既不能拉拢也不能得罪。所以,今天的事母妃不会过问。就算你真的吃了亏,也得给我咽下去!” 墨景黎沉默了片刻,沉声道:“让母妃操心了。孩儿知道。” 贤昭太妃点点头,看着墨景黎柔声道:“母妃知道你是好孩子。有的时候不能万事凭自己的喜好,等你得到一切的时候,想要做什么还不都是看你的心意?在这之前,一定要忍耐。” “多谢母妃教诲,孩儿知道了。”墨景黎恭敬地点头道。 叶璃花了不少时间做的衣服在墨修尧生日当天作为礼物送给他了,当然鉴于对佳人湖不太美好的印象和墨修尧可能又有了心上人的原因,叶璃没有接受华天香关于邀请墨修尧游湖的建议。虽然她比较好奇墨修尧一年四季比她还足不出户到底是哪儿来的意中人。既然有了意中人为什么又要娶她或者是娶了她之后才有的意中人?无论是哪一个想法都让她的心情非常的不悦。她也不知道比起被当成挡箭牌娶进来或者婚后不到一个月丈夫就出轨到底哪个更倒霉一点。于是,整个定王府的下人们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家王爷王妃的关系好像又慢慢的回到了刚成婚那几天的情形。应该说是王妃单方面的疏离王爷,难道是吵架了?但是看着两人依然平心静气的相处,也不像是吵架了的模样啊? 墨修尧当然也知道叶璃在不着痕迹的疏离他。不应该说是疏离,而是在不着痕迹的让他们的关系退回到最开始的状态。但是显然并不太成功。因为不仅墨修尧发现了,连叶璃身边的嬷嬷以及平时挺忙的孙嬷嬷都发现了。但是墨修尧一时半刻还没想明白了到底是为什么。似乎…是从杨芊茹来送寿礼那天下午开始的。独自一人在书房的时候,墨修尧默默的思索着。他并不认为叶璃是因为杨芊茹的事情生气,不只是他们都清楚杨芊茹根本就不是什么事,而且以叶璃的性格也不会因为那样一个女子赌气。那么…就是因为他们的谈话了?墨修尧握着书却并没有看进眼里去,而是默默的回想着那天的每一句对话…… 墨修尧在书房里出神的时候,叶璃已经带着青鸾和青霜换了一身男装出府去了。定王妃的身份注定了她走到哪里都会引人注意,所以叶璃也不能免俗的学起了乔装改扮。所幸,叶璃的易容术还是很过关的。当然不是那种做人皮面具什么的,只是将肤色,眉毛等等略作修改,还有处理好诸如喉结耳洞之类的细节问题,一个肤色略有些暗淡的清俊少年就出炉了。再加上叶璃不同于这个时代的女子柔弱的气质,不是熟悉的人,不仔细看很难将她认出来。于是在青鸾和青霞惊讶的神色中,叶璃满意的将两人留在了藏珍阁算账,摇着随手摸来的一把折扇大摇大摆的出门了。 跟着叶璃的两名暗卫在暗地里悄悄为自家王爷捏了把汗。王爷到底娶了个什么王妃啊?如果不是他们一瞬也不敢稍离的盯着王妃进去的房间,又看到那个清俊少年从里面走出来。为了小心谨慎才现身进去看了一眼,他们差一点就把王妃跟丢了啊。他们可是定国王府最资深的暗卫,要是把王妃弄丢了他们哪还有脸呆在暗卫里面,直接回军营回炉操练吧。可是…看着前面悠然漫步的翩翩公子。阿三,他像女人么? 完全看不出来,小四。 自从可以光明正大不受拘束的习武之后,叶璃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不喜欢从前那样的生活了。装的毕竟还是装的,她的骨子里从来就没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当然她也绝对算不上活泼好动就是了。但是满足人类正常喜好的娱乐休闲还是要的。 关于墨修尧的问题,在思考了两三天之后就被她抛到脑后去了,如果墨修尧真的有了一位心上人,并且决定跟她和平分手的话她也不是不能接受。反正她有钱,相信墨修尧也不会吝啬关于赡养费的问题的。但是如此一来,关于培养感情,将来再生孩子的事情就要先搁置起来了。她可没有明知道对方心有所属还要跟人家生孩子的嗜好,所以,自认为不用再培养感情的叶璃空闲的时间更多了就决定多出门走走。结了婚的女人是不用天天锁在家里的。 “阿三,王妃要去哪儿?”暗地里,默默跟随的暗卫四低声问道。 “我怎么会知道?王妃好像想出城。”暗卫三答道。 “王爷和王妃好像闹别扭了,王妃不会打算离家出走吧?”暗卫四蓦地想起来昨天换班的时候一二好像提过王爷和王妃这几天关系有点奇怪。 “这个…应该不会吧?”暗卫三犹豫着,“要不我跟着王妃,你回去禀告王爷一声看看?” “万一王妃真的离家出走你拦得住么?跟丢了怎么办?”虽然他们还没有亲自试验过王妃的武力值到底有多高,但是绝对跟那些花拳绣腿的不一样。 “这个…已经跟丢了!”暗卫三叫了一声糟,刚刚出了城,王妃怎么就不见了?难道是他们刚才说话太投入了? “废什么话,还不快找!”两名暗卫从暗处先生,四下查看王妃的下落。虽然刚才他们不敢跟的太近了但是也没离得太远,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王妃不可能走的太远的。 叶璃坐在树干上看着底下叽叽咕咕的两名暗卫,隐藏行踪的能力不错,就是性格有点脱线,“我说…你们从来都不往上面看吗?”两个路过的暗卫窘着脸望着倚坐在树上的清俊少年。 那是因为定王府从来没出现过会爬树的王妃,还有我们在树下转了半天连一丝呼吸都没有听到啊, “王…王妃……”两名暗卫默默垂泪,心里已经决定今天回去就去统领那里报道。他们不配做暗卫,他们要从新训练自己。 叶璃轻巧的从树上跳下来,落到两人面前,“辛苦你们了。” “属下不敢。” “我没打算离家出走。”叶璃含笑看着两名一脸紧张的暗卫,暗卫三悄悄松了口气小心地问道:“那…王妃你出城做什么?” “我只是想看看你们能跟我多久。”叶璃微笑,点头赞道:“总得来说还不错。不过如果能控制一下你们的眼睛的话应该会更好。刚出了藏珍阁还不到一里你们的眼神就让我想假装不知道都不行了。” “多谢王妃教诲。”还不到一里路就被发现了,这算是夸奖么? 叶璃心情愉悦的看着眼前一脸沮丧的暗卫,道:“你们可以跟着我,不过…我每天都做了什么你们应该不会告诉别的什么人吧?”两名暗卫大喜:“多谢王妃。自从王爷和王妃大婚第一天起,属下两人还有另外两位就是专属王妃的暗卫了。除非王妃遇到生命危险,不然不会向任何人透露王妃的任何事情。包括王爷。”暗卫四解释道。叶璃点头,墨修尧跟她说过关于定国王府的暗卫问题,这些日子她也确定了这些人确实没有把关于她的任何事情告诉墨修尧。不过说了也无所谓,因为她会让他们看到的自然都是不算秘密的事。 “正好,本公子需要几个苦力,你们跟我来。” 暗卫三四面面相觑,他们说过他们是暗卫吧? 暗卫三四对定国王妃这个称谓的理解在这一天终于超脱了女人这个词。王妃会骑马?这没什么。西陵和北戎的女人大多数都会骑马。王妃会武功?这也没什么,他们在府里早就知道了。但是谁能告诉他们王妃为什么会带着两个人勇闯土匪寨?好吧,这里现在没有土匪了,早在王妃被劫的当晚,凤三公子就带着黑云骑把这个叫黑风山的土匪寨给扫干净了。黑云骑的兄弟们很郁闷,不长眼的土匪敢取名叫黑风山还敢让招惹王爷,这不是给他们黑云骑抹黑嘛? 看着叶璃骑了上百里的马,然后安步当车的往山上走去,半点也没有感到累的意思。从暗卫变成明卫的三四非常郁闷。叶璃回过头,不解的看着两人挑眉,“怎么不走?累了?” 两人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得,暗卫三鼓起勇气问道:“王妃,我们来这干嘛?” 叶璃回头笑看两人,“爬山,散步,郊游,散心,把你们俩宰了卖?” “王妃…” 暗卫三四都是来过黑风山的,但是上了山他们就发现这里和上次来得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山上原来的寨子并没有破损,反倒是原本上山的重重机关陷阱都已经被拆除了,上山的路也好走了许多。虽然对他们这些武功高强的人来说这算不得什么,但是对普通人来说去显然有很大的区别。而且寨子里居然还有人在居住。远远地他们就看到炊烟了。王妃不会是想要落草为寇吧?还是黑风山又多了一拨土匪王妃打算带着他们两个来剿匪? 三人刚走近寨子前面就传来一阵犬吠声,不一会儿一位精神抖擞的六旬老人带着几个老人和孩子迎了上来,看到叶璃脸上便含笑迎了上来,“楚公子。” 叶璃点头,“王老,近来可好?” 老人杵着拐杖,连连点头道:“老朽好得很,多亏了公子照应。公子里面请。” 叶璃请老人先行,走在老人前面一边走一边问道:“我不能经常来这边,王老在这边过的可顺心?” 老人道:“这里离京城不远不近,一切都好。公子吩咐的事情我们也都一直按照公子的意思在进行。公子可要先去看看?啊…现在快到吃午膳的时候,公子远道而来想必还没用膳,如果不嫌寨子里粗陋,不如先用过膳再说?”叶璃早上就出来了确实没有吃过午饭,便同意的点了点头。老人十分高兴的吩咐人去准备午膳,并且亲自将叶璃请到一间朴素却十分干净的屋子里休息。 “王妃…这,这个地方怎么……”老人一离开暗卫三就迫不及待的问道,但是半天也想不明白到底该问什么。 叶璃一脸闲适的坐在椅子里,道:“你想问这里?我上次到此一游之后觉得这个地方很不错。就想办法买下来了。”这里离京城不远,并不是荒无人烟的地方。这些山林自然都是有主的,只不过因为有土匪盘踞寻常人不敢管罢了。暗卫四不解的道:“王妃买下这座山做什么?这里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价值。”无论是山上的树还是植物都没有什么太高的价值,而且这座山看起来也不像有什么金矿银矿的地方。 叶璃眨眨眼睛,“我本来就没打算要它有什么附加价值啊,这就是一座普通的山。只是山上和山脚下多了一个庄子和几家住户而已。” “山下?”暗卫三想起来山下不远的地方确实有一处不小的庄子。 暗卫都不是笨蛋,他们当然知道即使山下的庄子是王妃的,王妃看重的肯定还是山上的什么东西。不然也不会特意爬上山来。两双眼睛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俊秀少年,叶璃无奈的合上故作风雅的扇子,道:“好吧,吃过饭带你们去瞧瞧。我相信你们懂得遵守暗卫的职业道德,如果不懂的话,本公子会亲自教到你们懂为止。”暗卫三四不由打了个寒战,近乎本能的回答:“属下明白。” 吃过了有些简单的午膳,叶璃谢过了老人带着两个暗卫自己往后山去了。 不久之后,暗卫三四终于明白王妃为什么告诉他们她需要苦力了。从后山的山崖上爬下去,里面是一个非常巨大的山谷,山谷里长满了参天大树,虽然是大白天,远远地甚至能听到狼嚎声。京城附近怎么会有这种地方?叶璃带着他们在阴森的森林里转了一圈一会儿,终于找打了一群正在忙碌着人们。这些人正在忙碌这修建一些简陋的房屋以及一些他们在府里的练武场看到的东西和更多他们完全不明白的东西。最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这些日子他们一直跟着王妃,完全没有见到过王妃做任何事情,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前来招呼他们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壮汉,看到叶璃立刻迎了上来,“楚公子。” 叶璃点头道:“做的怎么样了?” 壮汉脸上满是憨直的笑容,道:“公子你放心,咱们一丝一毫也不敢有错。都是按照你吩咐的做的。你看看如何?”叶璃满意的点头笑道:“我已经看过了,你们做的非常好。”壮汉抓了抓头发,笑道:“我们虽然不知道这些玩意儿是拿来干什么的,但是楚公子对咱们有恩,又给了咱们活儿干,咱们一定会给你做好的。”叶璃笑道:“不用客气,你们也是凭自己的力气赚钱。今天我带来了新的图纸,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地方,正好可以仔细说一说。”叶璃从取出一叠厚厚的图纸交给他,壮汉打开看了一遍,笑道:“公子画的都明白,我拿去给几位老师傅看看。公子要一起过去么?” “我先看看,等他们忙完了再过去。” 那汉子拿着图纸兴高采烈的走了,叶璃才撇着神色呆滞的两人道:“想问什么可以问了。” 暗四看了看四周道:“王妃…王妃是在修一个练武场么?”有很多东西跟府里很相似。 叶璃满意的点头笑道:“有眼光,你可以说我在修一个好玩儿的游戏场。” 王妃你的爱好真特别。 “王妃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暗三问道。 “啊,我问某人京城附近有没有什么既隐蔽又好玩的地方,他推荐了这里。我来过一次也觉得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 暗三皱眉,抬头望了望上面道:“这里很容易被人闯入吧?”他们刚才就是直接从悬崖上下来的。而且上次天一阁主就是从下面逃走的,说明进来出去的路都不止一条。叶璃笑道:“如果你说的是下面出去的路的话,已经被我堵死了。若是想要从这边这片森林出去或者进来的话,我查过了,这片树林的边缘方圆都在五十里以外甚至更远,其中有一边下面是个更深的悬崖。而且林中有沼泽,各种有毒的植物,飞禽走兽。你们没看见这附近到处都布着驱蛇的药么?简直就是一个得天独厚的的狩猎场啊。能在京城附近找到这样一个地方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如果你们打算和我们刚才一样从上面下来的话…等到这里修好了,上去的那条路也会消失,并且…不怕死的可以用轻功跳下来试试看。” 暗三暗四不自觉的往对方身边靠了靠,听王妃的口吻从上面跳下来的后果可能比从森林里闯进来的更严重。 “王妃修这样一个地方…做什么?”暗三咽了口口水,有些艰难的问道。 叶璃笑容可掬的道:“我不是说了么,玩儿啊。府里条件有限太无趣了。等到修好了之后,觉得无聊了就来这里逛一圈,心情肯定加倍的好。”暗三暗四满脸惊恐,他们早就该知道兴趣如此特别的王妃绝对不是正常人。全京城的人都被王妃骗了…就算是老王爷复生也要被这么彪悍的媳妇儿吓到的吧? 满意的看着周围的布置,叶璃的含笑的眼神微暗。日子不会永远这么平静,所以她也不可能真的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做个无忧无虑的定国王妃。大哥去了南疆,三哥去了军营…如果不是预料到将来的危机无法避免,大舅舅是不会让大哥插手朝堂的事的。清尘公子的名声太盛而徐家不需要更多的名声了。那么…在事情发生之前她也要做好自己的准备,以便在未来可以保护她的家人,用她的方式。 69.病重 69。病重 黑云峰下的事情暗三四在叶璃的允许下告诉了他们的搭档暗一二,叶璃没有提这件事到底能不能告诉墨修尧。但是暗卫一二三四考虑了一番关于王妃提到的职业道德问题之后,还是决定做一个遵守职业道德的暗卫。要知道,被主子遗弃可是做暗卫的耻辱。从他们成为定国王妃的暗卫开始他们第一而且唯一需要效忠的就是王妃而不是王爷了。叶璃对着几个有职业道德的暗卫也十分满意,毕竟这样武功高强能力突出又能信得过的人并不是那么好找。她也不想浪费时间自己再找侍卫。 叶璃满意的保持每个月大概去黑云峰两次的频率,当然都是易容去的。黑云峰下的庄子和山上的人们都称她为楚公子,楚君唯。有的时候带暗一暗二去,有的时候带暗三暗四去。四人显然都对那个建设中的奇怪练武场有着特别高昂的兴趣,偶尔为了能跟着叶璃去还要大打出手一番。叶璃经常出门墨修尧当然是知道的,但是他并不过问叶璃的去处。对于他的宽容叶璃还是十分承情的,偶尔跟华天香等人逛街也会记得带一些不错的点心什么的回来送给他。不过两人的关系似乎在叶璃的忙碌中无形的疏远了许多。偶尔看到魏嬷嬷林嬷嬷不赞同的眼神叶璃也会有点小小的莫名其妙的心虚,但是这样的心虚很快就被放到了一边。因为她很忙,真的很忙。 不仅要打理王府内的事务,还有自己的嫁妆也要打理。陪嫁的铺子依然如明面上那般不温不火的经营着,但是暗地里叶璃抽取了几乎所有陪嫁的现银包括韩明月送来的银两另外购置了一些产业。其中包括在外地的以楚君唯的名义购买的两处宅子和三间铺子,以及京城的两间铺子。这些都是请徐清泽亲自安排人去办的。虽然徐清泽有些不解她要做什么却还什么都没问的照办了。 不到半个月,宅子和铺子的地契就都送到了她的手上。在外人看来,叶璃似乎真的是一个完美的定国王妃,每天有条不紊的处理着王府的事物,不时出席京城权贵们之间的各种聚会。却不知道,暗地里叶璃还要将各种各样的消息汇总整理并且从中寻找出一些可用的蛛丝马迹。所以,皇帝和太后之间的勾心斗角,朝中大臣们之间的权力倾轧,还有权贵之间的隐秘八卦叶璃都冷眼的看着它们在眼前慢慢流过。她也更加深入的了解的京城的人事纠葛和朝堂上的局势。 “王妃!王妃!王爷晕倒了……” 叶璃正坐在账房里对着账册出神,青霞慌慌张张的冲进来叫道。 叶璃心中一惊,立刻站起身来问道:“怎么回事?”一向沉稳的青霞显然也吓得不轻,声音里都带了哭音道:“刚才王爷回房…问王妃去哪儿了。奴婢们说王妃在账房,还没等王爷再说什么,王爷就突然吐了好多血…然后,然后就晕倒了。”叶璃心中一颤,扔下手中笔就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请大夫了么?”青霞道:“阿瑾…阿瑾和青鸾都去了。青玉会一点医术和青霜留在房里照顾王爷……”不等青霞说完,叶璃已经的身影已经飞快的消失在走廊的转角。 回到院子里,一院子的丫头显然都吓得不清,见到叶璃连上前行礼都忘了。叶璃踏进房里,转过屏风就看到墨修尧躺在床上苍白如纸的脸,和还染着暗红血迹的唇。 “王妃。”正给墨修尧把脉的青玉起身低声道。 “他怎么样了?” 青玉有些担忧的道:“王爷曾经受过非常重的伤,似乎并没有好好调养所以身体其实非常虚弱。会突然吐血也是劳累过度所致,但是…吐得血太多了只怕对王爷十分不利……”顺着青玉的目光看去,床边不远处一大片还未完全干涸的血迹让人感到无比的刺眼,那巨大的血量几乎让叶璃惊惧起来,“现在…他没事了吧?” 青玉摇头道:“奴婢专攻医毒,对王爷的状况实在是有些束手无策。不过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叶璃深吸了口气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们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还有请墨总管过来一趟。” 青玉和青霜应声去了,叶璃坐在床边默默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人。一直都听别人说定王身体残疾,重病缠身。但是从叶璃第一次看到墨修尧开始他就一直表现的很健康,甚至刚入秋的时候连她都染了两天风寒,也没有听到他咳嗽过一声。所以叶璃早就将那句重病缠身抛在了脑后,只当是外面的人以讹传讹的谣言罢了。这几个月一来,他们似乎天天见面,但是叶璃到现在才发现墨修尧似乎比前段日子消瘦憔悴很多。此时紧闭的眼睑下淡淡的暗青色阴影清晰可见。 叶璃正出神,感觉到床上昏迷的人轻微的动了动连忙抬头去看。正好看到墨修尧慢慢的睁开眼睛。四目相对,叶璃一时之间只觉得无言以对。 墨修尧淡淡一笑,“阿璃,怎么了?” 好一会儿,叶璃才看着他道:“你刚才吐血了。” 墨修尧一愣,微笑道:“这两天稍微有点累,不要紧。” “不要紧?!”叶璃只觉得一股怒气从心底直冲上脑海,“吐血了都不要紧还有什么要紧的?你以为你有多少血让你这么糟蹋?”墨修尧似乎觉得看到叶璃生气很高兴一般,眼底的光芒更加明亮柔和,“真的不要紧,都习惯了。入冬了就是这样。只要注意休息不会有什么事的。阿璃,相信我。” 相信你我就是猪!叶璃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同时也为他的话震惊。已经习惯了,要怎么样才能习惯那样的大量呕血?“你先休息吧,等大夫来了再说。” 不一会儿,阿瑾和青鸾一左一右拉着个大夫冲了进来,依然是上次在无月庵的那位老大夫。看到躺在床上已经醒来的墨修尧老大夫挥开青鸾和阿谨的手慢悠悠的道:“老夫说过了不会有事,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太不稳重了。”叶璃站起身来跟老大夫让了位置出来好让他把脉。老大夫上前把了脉皱着眉头捋了捋胡须,叶璃问道:“大夫,怎么样了?” 老大夫摇摇头道:“没事,不过王爷最好还是注意一点的好。这一次没事不代表下一次也没事。” 叶璃皱眉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大夫说王爷的身体很好。”老大夫挑着灰白的眉毛道:“老夫没说错啊,当时王爷的身体的确很不错,不过现在明显很糟糕。”叶璃无语的看着他,难道还有人每年一半时间身体健康一半时间身体虚弱不成?就算生病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相差这么多吧? 老大夫继续道:“王爷的身体受不得寒,只要一入冬就要小心了。不过…现在应该还不到那么严重的时候。这次…王爷有多久没服药了?多久没休息了?” 在叶璃的瞪视下,墨修尧无奈的苦笑,“你的药…好像没什么效果了。”伸手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药品,墨修尧淡淡说道。 老大夫眉头紧皱,接过墨修尧手里的药瓶打开查看,一边道:“不可能啊,这药配了还不到两个月,怎么会失效?”叶璃道:“大夫,我想王爷说的应该是你的药对他的身体没什么效果了。” 老大夫脸色一沉,再次拉起墨修尧的手把脉,不过这次明显更久一些。好一会儿,老大夫才放下收来皱着眉头道:“我先开个方子给王爷用,暂时不会有什么事。我要先回去研究一下药方再说。”叶璃也知道这种事情急不来,只得点头道:“那么有劳大夫了。”老大夫点点头,看着叶璃道:“老夫再说一次,王爷的病情绝对不能操劳。越到了冬季越要小心。这几年若是什么都不管安心静养,现在也不会到这么严重。”叶璃点点头正色道:“我知道了,大夫放心便是。” 让人跟着老大夫去拿药,叶璃安置好墨修尧便要起身却被人从身后拉住了。叶璃回过头看着床上神色平静的看着自己的男人,将目光落在他有些苍白消瘦的手上,心里不自觉的跟着一抽,“怎么了?还有哪里难受?”墨修尧摇摇头,淡笑道:“阿璃很忙么?” “还…还好。”书房里确实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但是并不是什么急事。她只是习惯将手里的事情处理完而已。 “那么…阿璃可以留下陪我一会儿吗?”墨修尧轻声道,看着叶璃的眼睛依然温和得不带半分勉强,但是叶璃就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无声的重新坐回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眼中的笑意更浓,叶璃看了一眼地上还没来得及清理的暗红,担忧的问道:“你不想睡一会儿吗?”墨修尧摇头,淡淡道:“有点冷,睡不着。”叶璃想起来,大量失血的人确实会有一种十分寒冷的感觉,大概吐血的人也会有这样的感觉吧。不自觉地伸手替他拉了拉被子,问道:“需要炭火吗?” 现在才刚刚入冬还不算太冷,但是很多人家房里的确已经生起了炭火,许多权贵之家都大量准备了银炭。因为叶璃自己身体很好基本上徐氏过世之后就再也没有在冬天用过炭火了,他们房里一直没有烧炭火她也就没有注意这个问题。毕竟墨修尧是个内功比她高深的多的内功高手。墨修尧无奈的摇头,“我不能闻炭火的烟味。特制的银炭虽然说是无烟无味的,但是…阿璃你现在明白了么?一到冬天我的确是个废人。”说的这里,墨修尧的眼睛里多了几分苦涩和悲哀。 叶璃起身从柜子里又拿了一张锦被盖在墨修尧身上,才皱眉问道:“你当初到底受了什么伤?怎么会这么奇怪?”一般的双腿废了就算是截肢也就是可能会有不定时的幻觉疼痛,但是向墨修尧这样受不得凉,一到冬天就身体虚弱肯定跟腿没有关系。还有不能吸到烟尘,应该是呼吸系统或者肺部的问题了。墨修尧道:“到底受了些什么伤我自己也不知道,等我醒过来已经是一个多月后的事情了。身体就已经这样了。”墨修尧的表情淡淡的,仿佛只是在陈述一般。但是这样的表情叶璃却看到过许多次。曾经那些在战场上重伤致残的战友们醒来之后有的从极度的疯狂中冷静下来就是这样平淡的表情。却比那疯狂怒吼的时候更加让人感到心酸。叶璃不知道墨修尧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变成这个样子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但是他现在这平静的模样依然让她感到十分难受。 “好吧,那么按照大夫的吩咐。麻烦王爷最近最好多休息一下。我听说王爷最近每天平均在书房里待七个时辰以上?”叶璃挑眉道。 墨修尧一愣,轻声叹息道:“阿璃…我会注意的,但是……”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这半年朝堂上的局势越发古怪起来,定国王府如今看似置身朝堂之外,但是稍有不慎就会跌入深渊。而他身为定王的却是责无旁贷的必须承担起某些责任。 叶璃有些危险的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有什么是你能做而我不能做的?就算如此,等到真的应付不了的时候再说吧。恕我多嘴,定王殿下。就算你再怎么费尽心力如果你走了九十九步,却在最后一步死了那也一样是失败。所以,在你走那九十九步之前最好先考虑一下自己是不是有命去走第一百步。”墨修尧沉默了半晌,才看着叶璃笑了出来道:“阿璃说得对。那么…以后就辛苦阿璃了。” “我以为我是定国王妃。”叶璃平静的道。 墨修尧轻声道:“当然,你永远都是我的王妃。” 于是叶璃更加忙碌了,不仅是王府的内务就连外务也要连带着一块儿处理。有墨修尧在一边提点,叶璃上手的很快。而叶璃堪称雷厉风行的作风也渐渐让府中内外的管事们感到折服。墨总管和孙嬷嬷这些老人看叶璃的眼神也更多了几分欣慰和尊敬。 未免墨修尧一个人卧床休息感到无聊,叶璃除了见一些管事之外将处理其他事务的场地都从书房转移到了他们的房里。一边处理事务一边还能和墨修尧聊聊天,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随时询问。 墨修尧有些惊奇的发现他的王妃就像一卷永远也读不完的书,他永远都猜不到她还会多少东西,她的能力底线在哪里。如果另外换一个这样的人出现在自己身边,墨修尧绝对会感到威胁,并且进而使出各种方法试探甚至铲除。但是面对眼前这个一边握着笔奋笔疾书,一边还能分出心神含笑和自己聊天的女子,他只觉得自己冰冷的心里仿佛多了一团淡淡的火苗,虽然微小,却让一到冬天就仿佛身处冰天雪地的人感到莫名的温暖和舒适。他只想纵容她做她愿意做的事,安静的看着她偶尔露出的淡淡的微笑。他知道,终有一天她会绽放出让世人惊艳的风华。明珠不会永远蒙尘,终有一天她必定会翱翔九天之上。而那时…他或许已经不在了。 “王爷,王妃。墨总管说何大夫送药来了。”青玉进来禀告道。 叶璃看了一眼床上沉沉睡去的墨修尧对青玉点点头低声道:“请何大夫在花厅稍等片刻。”虽然才几天,但是叶璃也感觉到了天气越冷对墨修尧的身体越不利,大概是因为药物已经无法控制墨修尧的病情,即使修养了两天墨修尧的精神并没有比之前更好起来。 进了花厅,何大夫和墨总管连忙迎了上来。叶璃摆摆手道:“大夫,墨总管不用多礼了。坐下说吧。” 等叶璃落座之后两人才谢过各自在一边坐了下来。何大夫取出药方交给叶璃道:“这是老夫这几日重新调整的药方。请王妃过目。”叶璃接过药方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有大多数的药并不是为了治病或者疗伤,反而是用于解毒的,“何大夫,这个是怎么回事?如果本妃没记错的话,这服药用多了是会成瘾的。”叶璃放下药方,沉声问道。药方的最后一向写着阿芙蓉,叶璃当然清楚的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用了之后又会有什么后果。 “没想到王妃还精通药理。王妃说的不错,阿芙蓉是极好的镇痛药剂,但是用久了确实会成瘾。所以,老夫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加上去。”何大夫神色凝重的道,叶璃点头算是接受他的解释,“王爷需要打量了止痛的药么?” “非常需要。之前配的药之所以失效就是因为那些药已经无法抑制王爷体内的毒素所产生的疼痛了。如果不开一些止痛的药剂王爷的精神会更差,身体也会更弱。甚至有可能等不到解毒就……而且王爷现在的身体根本不能承受剧烈的疼痛,这会让他身上原本的旧伤再次复发。”何大夫沉声道,有些苍老的脸上满是疲惫。显然这两天他过的也不轻松。听到墨修尧的身体状况,墨总管脸色也难看起来,“王妃,这……” 叶璃摇头道:“阿芙蓉不能用,你下的剂量太多了。最多不过一个月他就会成瘾。成瘾之后对身体更是有害无益。” 何大夫无奈的苦笑,他也不想下那么多,但是下得太轻了根本没用。不是亲身感受寻常人根本体会不了王爷身上的毒发作起来的痛苦。 “为什么夏天的时候他没事?”叶璃问道。 何大夫摇头道:“夏天不是没事,而是相对的要轻松的多。因为王爷身上所中的正是一种寒毒,夏季天气暖和,再配上老夫准备的克制寒毒的药,只要按时服用与寻常人并无异常。但是天气一冷,寒毒便会加倍肆虐。王爷全身的血脉甚至仿佛凝滞一般。最初两年最严重的时候甚至会陷入长时间的昏睡之中。这几年都控制的还好,但是今年只怕……” “天气问题么…”叶璃沉吟了片刻点头道:“我知道了。药方还请大夫在斟酌一下。另外,寒毒的解药?” 何大夫摇头道:“目前无药可解,王爷的寒毒乃是当年在边关的时候被北戎人暗算所致。当时我们请了当世神医沈扬先生为王爷诊治,那寒毒生在北戎和西陵交界处的一座终年积雪的雪山峰顶,可说是天下至阴至寒之处的一种寒浆。据说是生长雪山峰顶的一个寒潭之中。那寒潭寒冷彻骨,无论人兽落入其中绝无生还。但是寒潭中生长着一朵名为”烈火莲“的花,只有她的莲子才能克制王爷身上的寒毒。” 何大夫话音未落,墨总管接口道:“但是那烈火莲十年开一次花,十五年结一次子。从六年前开始黑云骑就派了人常年潜伏在山下等待,可惜…最少还要两年才能等到莲子成熟。”墨总管没说,即使到了那时候拿到莲子,黑云骑想要无论是想要穿过北戎还是西陵回到大楚,都必须付出怎样惨烈的代价。但是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黑云骑都一定会拿到烈火莲,一定会将它顺利的送回大楚。就算拼尽整个黑云骑的人的命。 “那位沈神医没有别的办法么?”叶璃皱眉道。神医沈扬的名声即使是她身在闺中的时候也是听过的,那确实是连皇帝也不一定能请得到的神医国手。何大夫道:“沈神医一年前听说东海岛国有一种名为凤尾的药材,对寒毒极具奇效。今年年初就带人出海去了。只怕最快也要十二月底才能回来。” 叶璃点头道:“我知道了,那就有劳何大夫了。” 何大夫起身告辞,墨总管依旧留在大厅,看着叶璃秀眉紧锁,显然心情十分沉郁,“王妃……” 叶璃抬起头看到墨总管严肃却掩不住担忧的脸,叹息道:“墨总管,这些年辛苦你了。”墨总管有些惶恐的摇头道:“王妃这是说的什么话,老奴只恨不能以身相代替王爷受这些痛苦。王爷当年……”看着当年意气奋发的小主子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墨总管又何尝好受。只是他现在更担心这个年轻的王妃,这半年多来王妃的表现已经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了。定国王府的人们也都真心佩服这个新的女主人。定国王府的王妃不需要倾国倾城,不需要才华横溢,也甚至不需要长袖善舞,只需要足够坚强。但是再坚强的女子只怕也受不了如今这个情形吧。这也是王爷一直瞒着他的身体状况而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从来不在王妃面前提起的原因。 叶璃站起身浅笑道:“墨总管不用太担心了,只要人还活着总会有办法的。回头墨总管替我找一些对建筑方面精通的人来,我有用。” 墨总管看着叶璃缓步离去的身影,黯淡的眼睛不由亮了亮。这个王妃…也许真的不一样。 “老奴明白了。” 叶璃回到房里墨修尧已经醒了,刚一进门叶璃清楚的看到墨修尧露在被子外面紧握中的左手在颤抖痉挛。但是在看到叶璃进入的瞬间便放松了,然后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被子里。叶璃知道,那是他再忍着疼。心里也不由得对刚才吩咐何大夫撤去止疼的药的决定产生了一丝动摇。但是看到墨修尧温和却坚定的眼神,叶璃按下了心中的犹豫。墨修尧绝对不会喜欢自己变成一个必须依赖某样药物才能活下去的人。 “阿璃,你回来了。” 叶璃在床边坐下,“痛的话可以叫出来。” 墨修尧莞尔一笑,“叫出来就不痛了么?不用担心,只是一点点痛而已。只不过不能起身整天躺在床上有点烦了而已。” “我不会笑话你。”叶璃道。 墨修尧静静地看着她,许久才沉声问道:“阿璃,能抱一抱你么?”叶璃一怔,俯下身连着被子一起搂住墨修尧笑道:“你现在不能受寒,就这么将就着吧。”墨修尧低低的笑出声来,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低声道:“其实…疼痛真的还可以忍受。但是那种幽冷的感觉…就像是掉进了一个全是冰水的寒潭里,而且注定了永远也爬不出来的感觉。疼久了都习惯了,但是那种冰冷的感觉却怎么都习惯不了。有的时候…我甚至觉得疼一点也没关系。我就怕终有一天我连疼都感觉不到了,只剩下了那种冰冷的感觉。如果真是那样…阿璃,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撑下去了。” “不会发生那种事情的。”叶璃搂着他轻声道,“沈神医不是去了东海找凤尾草么?再过两年烈火莲也会结子了。到时候寒毒就会解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都能撑到现在了多等两年又怎么样?”墨修尧点头道:“我当然会等。阿璃,我若是不死你就永远都不能离开我了。你不怕么?” “我嫁给你之前没想着盼你早死好接受你的遗产。”叶璃淡淡道。 “我绝对不会死的,阿璃。”墨修尧伸出一只手搂住叶璃纤细的腰肢。叶璃一愣,面无表情的拉下他的手塞回被子里,“不能受寒就别瞎折腾。”她刚才好像许下了什么承诺?但是她好像什么都没说…叶璃默默在心里思考着。 一入冬,定国王府便推掉了包括宫宴在内的所有的宴请和聚会。理由还是和往常一样的定王重病了。原本因为夏天的时候看到定王踪迹而有些浮动的人们的心渐渐有沉静了下来。在宫里的太医来来回回了几次都束手无策二回之后,宫里出了各种补品药材源源不断的流入定国王府以外,再也没有人上门打扰了。定国王府似乎就此恢复了如前两年一般的安静沉默。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人造访。比如凤之遥就是其中之一。 “凤三公子,王妃和王爷请你去偏殿。”在书房里等候的凤之遥不解的挑了挑眉问道:“阿尧又病了?不过他不是和王妃一起住在么?怎么又搬到偏殿去了?” 墨总管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道:“多谢凤公子关心,王爷这几日还好。前几日王爷和王妃搬到偏殿去住了。” 凤之遥一脸羡慕嫉妒恨,“府邸大就是好啊,想住主殿住主殿,想住偏殿住偏殿。都住腻了还可以几个院子轮着住。”墨总管早知道凤之遥的性子,也不见怪淡笑道:“凤公子若是嫌弃宅子小了,可以跟王爷说一声。王府在京城还有两处宅子可供凤公子居住。” 凤之遥翻了个白眼,“免了吧。宅子大了人又多事又多,烦死了。” “凤公子该成家了。”墨总管跟在凤之遥身后道。 “知道,你家王爷娶了个好王妃。本公子还没玩够呢。”凤之遥挥挥手表示成亲的事以后再议。他老爹都没有关心他这种事情,王府里这几位老人家倒是挺热心的。可惜他消受不起。 叶璃和墨修尧所在的偏殿是两人所居住的主院中正南翼一座独体的建筑。坐落在主院的内花园里比主殿只少了两间耳房。看上去则更加清静幽雅一些。凤之遥一踏入大厅便不由惊讶的咦了一声。一股暖气扑面而来,整个大厅里温暖如三四月一般的舒适。凤之遥是知道墨修尧的身体情况的,也知道定王府只要有墨修尧可能出现的地方冬天时绝不会烧炭的。但是这里…… 墨总管跟在后面,道:“凤公子,王爷和王妃在小书房等你。” 凤之遥不由回头问道:“你们王府到底有多少个书房?” 墨总管一派认真的回答道:“外院和内院各有一个藏书楼和书房。主院里另外王爷王妃各有一个书房。这个偏殿的书房是临时刚设的。” “本公子讨厌书房,更讨厌在书房里议事。”凤之遥道。 “那么…属下去请王妃和王爷出来?” “……免了吧。我可不敢让他们亲自出来见我。”凤之遥挥挥手,摇着扇子大摇大摆而去。 70.书房议事 70。书房议事 踏进书房,看到正坐在房间里对弈的两个人,凤之遥觉得自己都要羡慕起墨修尧的日子来了。 “我说王爷,让别人在外面累死累活,自己却在家里下棋说不过去吧。”懒洋洋的倚靠在门边,凤之遥淡淡的嘲讽道。这世道让人怎么能心理平衡得了啊。命苦的就要整天在寒风冷雨里奔波,就像他。命好的就能悠闲的坐在充满了暖意的书房里下棋,还有美人相伴,就像墨修尧。叶璃含笑瞥了凤之遥一眼,虽然凤三公子风骚的脸上写满了不爽,但是眼睛里却比往常的笑意更多了几分真实。看得出来心情并不坏。 墨修尧落下一子,才抬起头来看向凤之遥道:“有什么事?” 凤之遥摇着扇子慢吞吞的踱步进来,道:“没什么事儿不能来瞧瞧你么?娶了王妃就是不一样啊,往年这个时候你都该躺在床上半死不活了吧。”凤之遥显然一点也不介意戳墨修尧的伤疤,大摇大摆的在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打量着房间里的摆设,道:“前段日子墨总管让冷二找精通建筑的人,就是为了这座偏殿么?不错,实在是很不错。王妃嫂子,你这个…小弟能不能也弄一套?”即使见多识广如凤三公子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这暖意浓浓的房间是怎么回事。不了解不要紧,不妨碍他知道有什么作用就行了。大冬天的,谁耐烦去烧那些跟银子差不多贵的炭,难闻又不方便还没这么暖和。 叶璃浅笑道:“其实我也不太懂这些。凤公子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去找那几位工匠师傅商量看看。”古代工匠的智慧确实不容小视,她也只是画了个大概的设计图,提出了自己的构想和原理。那些经验老道的工匠们只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将这座偏殿的水暖系统布置妥当了。难怪有人说有许多失传的工艺即使是二十一世纪的机械也制造不出来了。 凤之遥眼睛一亮,“都是冷二的人么,多谢王妃。本公子明儿就去找他。”呵呵,等到他有了和这里一样的温暖的房子,然后再府里办一场宴会。看看那些眼高于顶的家伙会不会羡慕的直流口水,“咦?王爷,冷二那家伙有没有说咱们可以利用这个赚一笔?当然…咱们也不会忘记王妃的功劳。”想起叶璃才是这个暖房的原创者,凤之遥还不忘送去一个讨好的笑容。 墨修尧捏着棋子道:“冷二算计过了,做成这样一个暖房至少需要一万七千两左右,就算成熟之后成本会慢慢下降也不会低于一万五千俩。成本太高,你以为会有多少人愿意花这笔钱?”凤之遥沉思了片刻,摇摇头道:“的确不会太多。”京城的权贵很多,有钱人更多。但是如果只是这个偏殿的成本就要一万多两的话,愿意花两三万两建一个暖房的人确实不会太多。如果只是为了十几二十万的利润专门去研究这个确实没必要,至少目前没有不要。 叶璃笑道:“其实凤公子的想法不错。如果能把成本压缩到一千两左右的话…还是很有市场的。” 凤之遥不屑,“一千两左右能赚到什么?” “如果只是在一千两左右的话,那么京城的权贵,富商甚至是一般的殷实商人都有可能会选择暖房而不是银炭。然后如果是整个大楚…甚至是西陵北戎呢?”叶璃浅笑道。 凤之遥一怔,看了看墨修尧似乎没有要插话的意思,沉吟了一下道:“回头我跟冷二提一下。” “你们说的冷二应该是冷家二公子冷皓宇吧?”叶璃问道,“似乎没听说冷二公子和王爷交好。”冷皓宇跟凤之遥这样和墨修尧一起长大的不一样,他比他们小几岁。墨修尧出事的时候冷皓宇应该还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而已。何况冷家可是死忠于皇帝的。 凤之遥点了点头,有些奇怪的看着墨修尧问道:“王爷没有跟王妃提过么?”墨修尧淡然道:“我传信给冷皓宇让他来王府一趟,他似乎没空。”凤之遥似乎想起了什么,低头闷笑道:“前两天冷二去喝花酒,正好被他的未来老丈人撞了个正着。被慕容将军狠狠地揍了一顿,估计现在还出不了门呢。”以冷二爱面子的性子肯定不会回信给墨修尧说他被人揍了出不了门。 叶璃一怔,诧异的道:“冷二公子被慕容将军揍了?” “可不是,王妃当时是没看到,慕容将军可是真的没有手下留情哟。可怜冷皓宇那小子爹不疼娘不爱的,说不定这会儿还躺在床上没人理呢。回头本公子还是去瞧瞧他吧。”凤之遥不无幸灾乐祸的道。叶璃招来人为凤之遥倒了一杯热茶才问道:“冷公子既然是王爷的朋友。他受伤了我们要不要派个人去看看?”墨修尧道:“让凤之遥去就行了。”不等凤之遥接话,又对他道:“等他能出门了让他过来一趟。” 凤之遥知道没有正事墨修尧是不会让他们来定国王府的,立刻收起了脸上的慵懒的笑意,正色点了点头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墨修尧接过叶璃递过来的卷宗道:“这是刚从南疆送过来的,你看看吧。” 凤之遥看了叶璃一眼,打开卷宗仔细阅读起来,越往下脸色变得越难看,等到墨修尧和叶璃一盘棋已经下完了,叶璃开始将棋子收回盒子里的时候才抬起头来道:“墨景黎暗中资助南疆圣女叛乱?这是怎么回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南疆的王太女应该是栖霞公主的亲姐姐。将来王太女一旦继位,南诏就会成为墨景黎最大的助力。”墨修尧握着温热的茶杯,淡淡道:“你别忘了南诏王今年才不过四十多岁。只要不出意外王太女想要继位最少也还要等二十年。” “南诏王和栖霞公主也是亲父女啊。难道他会不支持自己的女婿?”凤之遥道。 墨修尧摇头道:“我和南诏王打过交道,当时他还是南诏的王太子。为人非常谨慎而且聪明,他绝不会支持墨景黎的。如果他会,早在前两年墨修尧出使南诏的时候他就会将栖霞公主嫁给他,而不是等栖霞公主自己千里迢迢的跑到大楚来。六月的时候那一场婚事南诏王想必也非常不高兴,无论是他还是王太女支持墨景黎的几率都不大。”凤之遥低头看着手里的卷宗道:“这上面也是这样分析的。那么…墨景黎又是什么时候跟什么南疆圣女勾搭上的?” 凤之遥觉得这些年他们真是小看了墨景黎了。在他眼里墨景黎从小就是个脾气暴躁的傻子,所以即使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而他只是个富商家的庶子他也没把墨景黎放在眼里过。但是看看这两年京城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哪一件没有墨景黎插一脚?特别是最近这半年,他才发现,朝廷中向着黎王的大臣居然还不在少数。 “应该也是他出使南疆的时候的事。毕竟当初他在南疆可待了不算短的一段日子。”墨修尧皱眉道。 “你说…宫里那位现在知不知道这件事?”凤之遥好奇地问,皇家的兄弟骨肉相残最有趣了。 “应该不知道。你手下现在不也还没有消息么?”墨修尧道。凤之遥脸一黑,他掌管定国王府的各种消息收发,现在南诏的消息已经到了王府里了他手下的人居然连一丝风声都没有听到。他当然知道墨修尧并不是不信任他,如果不信任他的话墨修尧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将消息拿给他看。但是知道有人比自己更厉害总是不那么舒服的。 “你不必觉得惭愧,这个消息现在还没有流出来。除了看过这份卷宗的人,没有别人知道。”墨修尧也不想太过打击好友兼亲信,道:“不过我不能告诉你这份消息的来源。你想办法把他交给墨景祁吧。” “交给墨景祁?”凤之遥挑眉道:“他还不得气疯了。不过,让他们自己狗咬狗也好,咱们才有更多的时间做别的。南疆那边我们需要派人去么?虽然目前南疆的混乱对咱们有好处,但是时间久了就不一定了。”南诏国民风彪悍,和周国家一样对地大物博物产丰富的大楚早就垂涎三尺。只不过国力太弱,几次挑衅都被大楚打得损兵折将,不得不臣服大楚罢了。 “现在咱们也无人可派,南疆那边有个人应该可以应付。暂且不用管了。北戎那边有什么消息?” 凤之遥轻哼一声道:“西陵和大楚联姻失败之后和北戎暗地里来往有些比以前更加频繁。只怕是雷腾风也察觉到了墨景祁和墨景黎兄弟的问题,所以才那么干脆的改变了主意。打算等大楚内乱起了再联合北戎围攻。” “雷腾风…大楚内部不稳定,他以为他西陵就能好到哪儿去了么?”墨修尧笑容幽冷,皱眉道:“沈先生该回来了罢?” 凤之遥一愣道:“应该快了。” “等他回来之后,请他走一趟西陵。”墨修尧淡笑道:“听闻西陵皇也是久病缠身,沈神医医术卓绝想必会有些兴趣。” 凤之遥扬眉笑道:“西陵皇和镇南王么?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不知道身体健康的西陵皇还能不能忍受西陵国有这么一位无名却有实的摄政王?” 叶璃安静的坐在一边听着两人讨论着各国之间的事情,不知不觉的有些出神。这半年多来京城里的许多事情她都了解的足够清楚,皇帝和太后接着黎王在朝里朝外暗中斗法她自然也看得清楚。没想到墨景黎连南诏都要拉进来插一脚,这三个母子兄弟在互相算计争斗的时候有没有想到有一些被她们防备算计的人正在为了这个国家的兴衰暗中运筹奔波着? “阿璃,你认为墨景黎暗中助南疆圣女对他有什么好处?”正默默出神,突然听到墨修尧问道。 叶璃一怔,蹙眉道:“墨景黎即使有太后的支持也未必是皇帝的对手,首先在舆论和道义上他就处于下方。皇帝是先皇传位名正言顺,又是他的亲兄长登记之后待他也不薄。冒然和皇上抗衡对他根本没有任何好处。我认为…墨景黎一直把南诏看得太重了,从表面上看,他因为栖霞公主得到的绝对比损失的要多得多。所以,南诏一定有什么能让他倚仗的势力或者人物存在。” 墨修尧点头道:“阿璃说的不错,我们都觉得墨景黎这些年变得太快了。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应该是从南疆回来之后才开始改变的。只是这样的改变大多数人并没有发现。我敢肯定,在这之前墨景黎或许有野心,但是绝对没有起过夺位之心。” 叶璃起身,从一边的柜子里取出一张地图放在桌面上展开,道:“南疆到底有什么让他信心十足的东西我不知道。但是以我之见,如果能够控制整个南疆的话,即使墨景黎夺位失败输的也不是他。”凤之遥好奇的凑过来问道:“怎么说?” 叶璃指着地图道:“墨景黎的封地在翎州,与南诏相隔不过三百里。大楚王室规定皇室王爷每年只需在京城居住两个月,但是墨景黎因为太后和贤昭太妃的关心常年驻京基本上不回封地。当然这也可能是皇帝为了防备墨景黎。但是翎州依然是黎王的封地,看黎王如今这个底气翎州绝对是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的。一旦南诏全力相助黎王,同时里外夹攻翎州与南诏之间的永州必然也会被收入囊中。翎州向东是一马平川,到时候如果有足够的军队,黎王完全可以一路向东将西南大半个地方握在掌中。而朝庭增援的军队,就算是最快的黑云骑最少也要二十日才能赶到,还需要跨越横贯整个大楚的云澜江。据我所知…大楚并没有哪支军队擅长水战。包括墨家军和黑云骑。” 随着纤细的素手轻盈的比划,凤之遥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他比叶璃更熟悉南诏和大楚的地形,自然更加清楚如果真的是两军对垒的话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大楚翎州以东素来平静,又远离边关所以驻军可以说少之又少。如果墨景黎真的联合南诏往东南进军而不是南诏国素来的习惯北上的话,只要越过了永州的碎雪关,可以说大楚云澜江以南的半壁江山就算是白送了。 ------题外话------ 撒~休假出门中,剩下的明天补上哈~ 71.温情 71。温情 “墨景黎若真是与南诏里应外合,形同叛国。他不会这么做的!”凤之遥咬牙道。但是叶璃的话依然在他心里留下了极重的痕迹,如果墨景黎真的那么做了,后果简直不堪设想,“阿尧?”凤之遥转向一旁沉思的墨修尧,希望能够获得他的赞同。墨修尧剑眉微皱,仿佛没听到凤之遥的话,盯着叶璃摆在面前的地图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半晌才淡淡道:“墨景黎的性子若是把他逼急了也未必不会?凤三,我要南疆的消息,越详细越好。” 凤之遥点头道:“我知道了,半个月之内一定会送到你面前的。这个…要不要透露给宫里那位?” 墨修尧摇头道:“现在让他知道了,他马上就能挥师南下。”墨景祁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觊觎他的江山,如果真的让他知道了这个猜测,墨景黎不想反也要被他逼反了。凤之遥不解的道:“如果墨景黎真的有这个心思,趁着他羽翼未丰之前剪除不是正好么?”墨修尧轻叹道:“现在若是对南诏用兵,只会让南诏王和南疆圣女放下争斗一致对外。而我们,却很有可能同时遭到西陵和北戎两面夹击。原本想先解决西陵或北戎其中之一,既然南诏也不想安分,那么…就先想办法解决他们吧。” “解决?”凤之遥和叶璃齐齐看向墨修尧,很难相信不过是这么一会儿功夫他竟然已经想到解决南诏的办法了。 墨修尧凝眉道:“既然南疆的人觉得闲着太无聊了,就让他们忙一下吧。徐兄似乎说和南诏王太女颇有交情。” 叶璃淡淡点头,徐清尘既然当着他们的面这样说,想必就没有隐瞒的意思。墨修尧挑眉笑道:“既然景黎暗中支持南疆圣女,那么墨景祁身为大楚国君,南诏又一贯与大楚交好…大楚给予南诏王室一些支持也不为过。凤三,景黎的消息先压下来来。不用让墨景祁知道了。”凤之遥点头笑道:“好办法。不过…墨景祁可不会听你的话。”事实上墨修尧根本不可能向墨景祁提任何意见,因为不管他说的是对大楚有益还是有害的墨景祁都绝对不会予以采纳。墨修尧对此并不担心,“总有他能听进去话的人存在。还有碎雪关…为了以防万一一定要一个有能力的人驻守。碎雪关现在的守将是谁?” “云麾将军关珽。”凤之遥答道。 “我没记错的话…关珽平生没有打过一场胜仗。”墨修尧皱眉道,关珽虽然和墨家军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他对这个名字还有些印象。 凤之遥不屑的挑眉笑道:“事实上他这辈子就打了三场仗。前两场是慕容将军的副将跟着蹭了不少军功,后一场是剿匪。嗯…盘龙山八百土匪,他用了五千兵马,死了一千七,不过总算是赢了。另外,他最后一次上战场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不过…做要紧的是,王爷,你和他有仇。” “本王记得。”墨修尧当然记得,当年关珽带兵围剿盘龙山,刚愎自用不听属下劝谏。不过三天时间就损兵折将死伤过千,却连盘龙山寨的外围的边儿都没摸到。碰巧墨修尧外出办事从那附近经过就过去看看。正好听到关珽理直气壮的要士兵当肉盾强攻山寨。彼时墨修尧的脾气修养和现在比起来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当场抽出鞭子就将关珽给抽了一顿。当然,事后墨修尧也被兄长给狠狠地责罚了一顿。 “设法把他换了。本王不想看见那个白痴留在碎雪关。”墨修尧道。 “恐怕不行,他是墨景祁的伴读之一,也是他的心腹。我才墨景祁把他留在碎雪关就是为了防墨景黎的。”凤之遥摊手道。墨修尧淡淡瞥了他一眼道:“凤三,一个月让那个草包离开碎雪关。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接收到墨修尧威胁的眼神,凤之遥立刻收起了不正经的表情,一脸认真的就差对天起誓了,“是,王爷。我想墨景黎应该对关珽很有兴趣。但是…换了关珽谁去守碎雪关,我们的人肯定不行。墨景祁不会放心的。” “慕容将军。”墨修尧沉思了片刻道,“慕容将军滞留京城已经有两年了。虽然墨景祁说是体恤慕容将军镇守边关的辛劳,但是你我都知道武将长期留在京城并不是什么好事。只会消磨他的锐气。” “墨景祁不会连慕容将军也怀疑吧?”凤之遥问道,不然慕容将军可比关珽那个废物强多了,把一个能打胜仗的将军闲置着启用一个白痴? “不,只不过是比起慕容将军关珽更能让他信任而已。你去想办法把关珽弄回来,慕容将军的事本王来解决。” “没问题。王爷。” 送走了凤之遥,小书房里又恢复了原本的宁静。叶璃懒洋洋的倚坐在椅子里看着墨修尧低头继续研究桌上的地图。这么久的相处足够叶璃了解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似乎非常习惯未雨绸缪,而且想的要比寻常人多得多,“不累么?如果你考虑的根本就没有发生怎么办?” 墨修尧抬头看她,淡笑道:“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自然是最好了。” “如果你把自己累死了,剩下的事情怎么办?” 墨修尧莞尔一笑,一边收起桌上的地图一边笑道:“我从来没打算累死自己,何况现在不是有阿璃帮我么?而且…我只在我还活着的时候做我该做的事情,如果我真的死了…那这个天下或者大楚的江山变成什么样子关我什么事?”叶璃无言以对,自从墨修尧发现她处理账册的速度比他更快,效果比他更好之后,就借口身体不适再也不肯接受账册了。无论是内府还是外院,甚至连墨家军的账册也扔给她处理。这也更进一步让叶璃明白了皇室为什么要那么忌惮定国王府了。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叶璃敢肯定定国王府不一定比国库更富有,但是墨修尧肯定比墨景祁更有钱。虽然墨家军还是朝廷养着的,但是叶璃相信即使朝廷不给墨家军和黑云骑粮饷,定国王府也一样养得起这两只军队。只看墨修尧丢给他的那些账册上几乎遍布大楚的金矿银矿,铜矿,还有大量的土地和产业就知道了。一个皇帝知道自己比臣子还要穷,能不羡慕嫉妒恨么?富可敌国是什么下场,明朝的沈万三给后人做了一个非常好的榜样。 就在朝堂上皇帝和太后之间明争暗斗的暗涌纷纷的时候,碎雪关守将云麾将军关珽在打猎的时候不慎从马背上甩了下来,并且被自己的爱马踩断了一条腿骨这件事看似微不足道,却隐隐让皇帝和黎王之间的形势更加紧绷了。关于碎雪关的新任守将到底由谁出任在朝堂上又掀起一阵波澜。但是挑起这些暗潮的定国王府却依然独立于人们的视线之外,显得宁静而舒适。 布置的幽雅舒适的卧室里,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坐在床边握着墨修尧的手仔细把脉。中年男子长相儒雅,眼中却隐隐露出精芒。眉宇间带着一丝洒脱傲然之一,说他是个大夫但是看起来倒是更像一位漂泊天涯的游侠。 “王爷说去年开的药方已经没用了?”中年男子皱眉道。 平时给墨修尧看病的何大夫也站在一边,接口道:“不错,去年的药方今年刚一入冬就完全失效了。沈先生,王爷的病……”中年男子,正是大楚杏林国手沈扬皱着眉头道:“把现在的药方给我看看。”何大夫连忙送上最近墨修尧服用的药方。沈扬仔细看了看挑眉道:“这个方子…倒也使得。只是,你没加镇痛的药倒是让我十分惊讶。”自从接手为墨修尧治病,沈扬对何大夫这个前军医也算是熟悉了,自然了解他用药的习惯。墨修尧的病发作起来到底有多痛除了墨修尧自己没有人比他和何大夫更清楚了。何大夫心肠一向又比他软,能忍得下不给下镇痛的药还真是让沈扬有些意外。 何大夫有些惭愧的道:“我确实加了镇痛的药在里面,但是王妃反对所以才……” 沈扬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一旁没有出声的叶璃。如果叶璃愿意,她的存在感可以低到几乎让人忽略不计。所以虽然知道定王今年娶了一位王妃,但是进来这么久还真的没有注意到站在身后的这位王妃长什么样子。抬头看了叶璃一眼,沈扬赞道:“王妃的决定没有错。少了镇痛的药剂王爷诚然会多受一点罪,但是不会留下什么麻烦的后遗症。而且毒发的速度也要比用药的时候慢一些,这也是我一直坚持不用镇痛的药材的原因。这座房子弄得不错,如果是这样不出意外王爷再熬过两三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他这么一说,房里的众人脸上却没有什么欣喜之色。因为这表示沈扬去东海寻找凤凰草显然是失败了,或者是凤凰草对墨修尧的身体并没有什么用处。 何大夫依旧怀着一些希望问道:“沈先生,凤凰草……” 沈扬有些遗憾的摇头道:“凤凰草对寒毒确实有效。但是对王爷的身体来说却是大大的不利。因此,还是等到烈火莲莲子成熟之后再做打算。当然,这两年我也会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墨修尧倚靠在床头上,平静的问道:“凤凰草对身体又副作用?”沈扬点头道:“凤凰草确实可以让王爷的身体好起来,但是却并不能真正的将寒毒驱除。而是以其本身的火毒与寒毒相抗衡。一旦失去控制,王爷体内不但寒毒更甚还会新添火毒。到时候…就算烈火莲子在手也无法下药了。” 何大夫疑惑道:“火毒与寒毒岂不是正好相克?” 沈扬没好气的道:“寒火相克没错,但并不是每一种相克的药性都可以互相抵消。事实上大多数毒性是会相互并存并且还可能形成更加难以预测的毒性。”墨修尧点头道:“如此这一趟辛苦沈先生了。既然这么多年都过了,再等两年也无妨。沈先生刚回来就如此费心,还是先去歇息一番吧。”沈扬赞赏的看了一眼平静如常的墨修尧,点头道:“王爷的心智之强在下平生仅见。王爷王妃放心,沈扬虽然学艺不精不能为王爷解毒,但是烈火莲成熟之前,沈扬绝对能保证王爷平安。明天在下会重新为王爷调整药方,今年王爷的身体并没有过度恶化,等到天暖之后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叶璃点头道:“有劳沈先生了,墨总管,带沈先生去客房歇息吧。” 墨总管应是,上前请沈扬和何大夫一道出去了。 房间里一片宁静,墨修尧抬头看到正望着自己出神的叶璃淡笑道:“阿璃你不用担心,若是寒毒这么好医治也不会等这么多年了。我原本也没有抱太多的希望。”叶璃在床边坐下,看着他轻声叹息道:“总还是会有些失望不是么?” 墨修尧微怔了一下,看着叶璃半晌才苦笑道:“有这么明显么?” 叶璃不语,墨修尧伸手将叶璃拉入怀中。叶璃有些不习惯的想要推拒,却又在一瞬间放弃了这个想法,安静的靠着墨修尧任由他将自己禁锢在怀里。墨修尧紧紧地搂着,将脸埋进了带着淡淡的清香的发丝间,“阿璃…我不甘心……”墨修尧的声音显示出从未有过的空洞和绝望。叶璃淡淡蹙眉,抬起手扶住墨修尧的肩头。她知道墨修尧从来都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云淡风轻。如果他真的能做到心平气和那他就不是现在即使躺在病床上还要运筹帷幄的定王,而是离圣人也不远了。 “如果父王和大哥都还在…只要给我五年时间我就可以扫平西陵,最多十年我就能将北戎全部赶到北方荒漠去!到时候再也没有敌人能威胁大楚的安宁。大楚也能真正的成为一个比前朝更加辉煌的王朝。这一直是历代定国王府的夙愿,也是太祖皇帝的心愿。他们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阿璃…你知道么,七年前我刚醒过来的时候…我恨不得当时就将他们所有的人统统杀得干干净净!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那么对待大哥?”墨修尧紧紧地搂着叶璃,声音低沉而疲惫,“父王说要守护大楚百姓,大哥也说定国王府大楚的安宁比什么都重要。但是他们是怎么对我们的?我当时就告诉自己…就算我永远都站不起来了,我也要杀了他们!” “但是你并没有动手杀他们不是么?”叶璃靠着他轻声道。以定国王府的实力,在挡时的情况下硬抗整个大楚的兵力或许不可能,但是如果真要鱼死网破杀几个人还是绝对没问题的。但是墨修尧即使在最盛怒的时候也并没有这样做。 墨修尧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我不能……墨家军和黑云骑的士兵都是世代从军镇守大楚边陲。我不能让他们背上叛国的罪名。如果那样…定国王府和墨家军这一百多年的牺牲和坚持又算什么?”叶璃沉默,或许这才是墨修尧痛苦的根源。他的聪明和定国王府的实力让他连纠结自己的仇人是谁的程序的省掉了。他恨这个国家的统治者,更甚者他恨这个国家。但是他却不能痛痛快快的毁灭他们,甚至他还必须要保护他们。保护自己最恨的人…无论是对谁来说这都绝对是一个折磨。 “阿璃,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他们的。你…会不会怕我?”靠着叶璃的肩头,墨修尧低声问道。 叶璃垂眸,望着墨修尧背后的床帏轻声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我并不是胆小的人。” “但是我知道,阿璃是个心软的人。”墨修尧低声笑道,“如果有一天阿璃发现我不是个好人,还不如我先告诉你。”叶璃有些惊讶,稍稍退开了一些,看到墨修尧望着自己专注而温和的眼神,“我觉得你是不是好人有很大的关系么?” 墨修尧抬起头轻柔的拂过她耳畔的发丝,“当然,阿璃是我的王妃啊…就算有一天阿璃发现我不是好人,我也…不会放你离开的。”墨修尧微笑道,那笑容似乎是从未有过的明朗温暖,叶璃不由得有些恍然。只觉的一个淡淡的,带着点点暖意的唇轻轻落在自己的唇上。只是极轻的一点,似乎流连了片刻。然后听到墨修尧的笑声在耳畔响起,“阿璃,我永远都不会放你离开的。” 唇边似乎还有点轻微的酥麻的感觉,叶璃觉得自己素来骄傲的反应能力似乎有些完全停滞了一般。啊喂,我答应了么? “启禀王妃,慕容小姐求见。”门口青鸾朗声禀告。 叶璃猛地起身,看着墨修尧含笑望着自己的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对外面道:“请慕容到花厅,我立刻过去。”青鸾应声去了,叶璃轻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墨修尧伸手拉住她,对上叶璃的含怒的水眸,墨修尧无奈的笑道:“阿璃,换身衣服再出去。”叶璃不解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虽然稍显随意了一些,但是去见慕容也不算太失礼吧。墨修尧道:“冷二肯定跟慕容小姐一起来了。我有些累了,你替我去见见他吧。”叶璃见墨修尧眉宇间确实有些疲惫之色,才想起来沈扬到了之后折腾了这么久,墨修尧虽然表面上没什么但是心情必然还是有不小的起伏和失落。心中不由一软低声道:“我去见他,你睡一会儿吧。” 扶着墨修尧躺下来并且为他掖好被子,叶璃才转身进里间去换衣服。墨修尧躺在床上看着叶璃离去的身影,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阿璃,你心软的让我不想放手啊。所以…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的。 花厅里,慕容婷兴致勃勃的打量着大厅里雅致大气的摆设,看到冷皓宇悠闲地坐在一边喝茶还不忘不满的瞪了他一眼道:“我来跟阿璃告别,你非要厚脸皮的跟着来干什么?”冷皓宇好脾气的笑道:“婷儿,我和定国王妃也算是有一面之缘。你来告别难道我就不能来告别么?”慕容婷有些烦躁的道:“冷皓宇,我是因为我爹要去永州才一起去的,你一个公子哥儿没事到处跑干什么?小心半路上累死你。”冷皓宇眨眨眼睛,一脸感动的望着她道:“婷儿是在担心我么?不用担心,为了婷儿无论旅途再怎么艰险我也一定会坚持下去的。” “冷皓宇!你去死!”慕容婷被冷皓宇纠缠了这么多年,却发现自己一直低估了这个家伙厚脸皮的程度气的俏脸通红忍不住直跳脚。冷皓宇好心情的望着气呼呼的未婚妻,笑眯眯的喝着茶。半垂的眼眸里却多了一丝无奈,在婷儿眼里他永远都是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永远都比不上他大哥有出息有本事,只有在看到婷儿对着自己生气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在她眼里还是跟别人不一样的存在。 “咳咳…慕容,谁惹你生气了发这么大脾气?”叶璃缓步踏入花厅,含笑看着眼冒怒火的慕容婷。慕容婷这才想起来这里并不是自己家里,也不是外面的什么地方。而是京城许多权贵都慎重以对的定国王府,不由赫然。瞪了冷皓宇一眼嗔道:“除了这个家伙还有谁?害我这么失礼。” 冷皓宇起身见礼,“见过王妃。” 叶璃笑道:“冷公子不必多礼,请坐吧。”拉着慕容婷到一边坐下来,抬手捏了捏慕容婷还气呼呼的小脸笑道:“慕容这个时候来定国王府,可是来跟我告别的?”慕容婷惊讶的看着她,笑道:“没想到你足不出户居然消息也如此灵通,我也是昨天下午才得到消息的呢。但是时间太赶了,爹爹明天一早就要起程我只好趁着今天还有点功夫来跟你告别了。” “慕容也要陪慕容将军去永州?” 慕容婷傲然道:“那当然,我爹爹孤身一人去边关我怎么能不跟着过去照顾他?” 叶璃挑眉道:“慕容将军也同意你去?”慕容婷年纪可不算小了,最迟两年就必须得成亲。慕容将军驻守边关有可能三年五载也不能回来。慕容婷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冷皓宇,扯着胸前的辫子小声道:“爹爹已经同意了啊。”原本爹爹确实是不同意的,但是冷皓宇不知道跟爹爹说了什么居然让让爹改变了主意。慕容婷有些妒忌的想着真不知道她是爹爹的亲女儿还是冷皓宇那个混蛋才是爹爹的亲儿子。爹爹居然听了他的话就改变主意了。自己可是求了一个晚上呢。 察觉到慕容婷的不满,冷皓宇无奈的摸了摸鼻子道:“王妃,其实在下也是来告辞的。在下不日也将前往南方。” 叶璃有些诧异的挑眉,“哦?冷公子也去永州?” “不,在下去翎州。”冷皓宇笑道,“翎州那边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处理,或许还会去一趟南诏。听说徐大公子正在南诏游历,如果有幸碰上的话,不知道王妃可有什么话要带给徐公子?”慕容婷不屑的睨了他一眼,轻哼道:“你还做生意?这些年你除了拿冷家的钱出去胡闹什么时候做成过一件生意了?冷伯父居然会同意你出门?” 冷皓宇扯出一个浪荡不羁的笑容,“婷儿说的没错,我爹觉得我太不成器了,所以决定把我赶出去自力更生了。” “呃……”慕容婷倒是没想到冷皓宇居然被赶出家门了。她曾经以为冷皓宇这辈子大概都要让冷伯父和冷大哥养着了。虽然讨厌冷皓宇的顽劣但是想着他以后孤零零一个人去翎州又有些不忍,“那个…你要是过不下去了,可以来碎雪关。我爹帐下应该也需要不少人……” “我就知道婷儿还是关心我的。”冷皓宇捧着心口做陶醉状,气的慕容婷一个没忍住一只飞镖直直的朝冷皓宇的面门丢了过去。冷皓宇头微微一偏,手里的折扇轻描淡写的往旁边一拨飞镖便落到了旁边的花盆里。叶璃掩唇闷笑,拉住慕容婷道:“好了慕容,我确实有封信想要请冷公子带给大哥。冷二公子,不知可否去书房一叙?” 冷皓宇起身道:“在下之幸,王妃请。” 叶璃向慕容婷道了歉,唤来青霜等人陪着慕容婷说话才请了冷皓宇往书房而去。慕容婷在后面看着冷皓宇离去的身影愣了一下:这家伙认真起来好像也不是那么讨人厌的样子。 “冷公子请坐。” 书房里,冷皓宇原本属于纨绔子弟的笑容渐渐地敛去,眉宇间也多了几分锋利的锐气。看上去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绝对没有之前的无害。 “既然知道慕容喜欢什么样的人,何必非要做出让她讨厌的样子呢?”坐在书案后面,叶璃有些好奇的问道。 冷皓宇扬眉一笑,笑容里带着淡淡的苦涩,道:“如果不是机缘巧合,原本的冷皓宇就是今天世人看到的样子。”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冷家当然也不会是干净无暇的地方。叶璃也不再多问冷皓宇的私事,只是道:“慕容性子活泼,有些争强好胜。注定了会喜欢比她强的人。祝你好运。” “多谢王妃。”冷皓宇笑道。 看着眼前锋芒毕露的青年,叶璃心中轻叹。世人只看到冷家大公子冷擎宇如何的文武双全深的皇帝看重,却没有人知道这个看似每日留恋于青楼酒肆,与狐朋狗友肆意胡闹的青年手里居然掌握着定国王府近半数的产业。每日里从他手里流过的钱财足够让任何一个权贵人家心动不已。叶璃慢条斯理的磨了墨提笔写了写了几个字,晾干了折好连信封都没有直接交给了冷皓宇道:“如果遇到大哥的话,可以把这个交给他。遇不到也没关系,随便处理了就是了。”冷皓宇打来看了看,确定自己没看明白上面写的是什么,也不在意扬了扬眉将纸条收进了暗袋里,问道:“王爷和王妃可还有什么吩咐?” 叶璃微笑道:“冷公子办事王爷一向放心,我也没有什么可吩咐的了。只是,墨景黎其人只怕之前我们都有些小瞧了。冷公子此去小心为上,当然还有慕容将军的安危。想必王爷同意冷公子前往,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的。”冷皓宇有些歉然的道:“王爷…同意了么?”叶璃看着他挑眉道:“不然冷公子以为我为什么要单独跟你谈?” 冷皓宇眉宇间闪过一丝喜色,他之前坚持要去南方。王爷虽然没有大发雷霆但是他终究是违背了王爷的意思,这让他很有些愧疚不安。叶璃看着他道:“王爷身体不适,已经休息了。他既然没有阻止你自然是同意了你的计划。只是今后一段南疆局势紧张已成必然之势。你和凤之遥他们到底不一样。此时去南方实在是有些冒险。”凤之遥如今看着也是一副风流公子的样子,但是他跟墨修尧一样少年之时就从战场上拼杀下来的。形势也都是暗中进行。冷皓宇掌握着的是大笔的财富,实在是很容易引人注意。一旦让墨景黎或者皇帝察觉到他的异常,只怕马上就是杀身之祸。 听了叶璃的话,冷皓宇心中稍安,“请王妃放心便是。皓宇绝不会坏了王爷的事。早几年本来就有在南疆做些小生意的想法,这次南疆随乱却也正是个机会。” “冷公子心里有数就好。明日慕容将军就要启程了,冷公子是……” 冷皓宇摇头道:“我五日后启程,走水路南下。” 叶璃见冷皓宇思虑周全,也没什么再说的。只嘱咐了几句便请冷皓宇一起回花厅见慕容婷去了。 72.瑶华宫火起 72。瑶华宫火起 站在巍峨宏伟的宫殿前面,叶璃心中轻叹,这是她第三次进宫了。鉴于前两次不怎么愉快的经验,这一次被皇帝宣召进宫更让她心里多了几分警惕和小心。她这个定国王妃总算是个女眷,正常情况下就算真的是皇帝要见她也该以皇后或者叶昭仪的名义宣召才对。 “定王妃,皇上就在里面。您请进去吧。”领路的太监略带点谄媚的低声说道。叶璃侧首看了他一眼,还有些微印象是当初到叶府传赐婚诏书的那个太监。 叶璃点点头,青鸾青玉都被留在了外面暗卫在皇宫里自然也不可能那么行动自如,叶璃只能孤身一人走进那座金碧辉煌象征着权力和富贵的宫殿。 “定国王妃叶氏见过皇上,皇上万安。”宽敞的宫殿里显得因为缺少人气而显得冰冷而空旷,墨景祁高高的坐在殿上低头俯视着殿中屈膝行礼的女子。好半晌才道:“定国王妃,平身吧。”叶璃起身道:“多谢皇上。” 墨景祁指了指一边的椅子示意叶璃坐下,含笑问道:“自从入冬以后定王的身体一直就欠佳,不知现在是否好些了。” 叶璃垂眸轻声道:“有劳皇上关心,如今天气渐暖,王爷的身体虽然依旧欠安,不过倒是比严冬的时候好多了。”墨景祁眼睛微眯,仔细的打量着殿下女子的神态。平静安宁的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闺中少妇,但是这种安宁和淡定出现在一国之君面前那就会显得不那么普通了。何况,据他所得到的消息,定王可是相当在意这位王妃的。没有半点本能的人能让定王在意么?看来…当初果然是看走眼了。就连他那个眼高于顶的王弟也在她手里吃了好几次的亏,想起每次在墨景黎面前提到叶璃的时候对方那张跟涂了墨汁一样黑的脸,墨景祁开始真正的开始怀疑将这么一个女子嫁给墨修尧到底是在侮辱对方还是给对方添了一个助力了。不过没关系…很快他就会解决掉这些问题的。 “既要打理定国王府,又要照顾定王。王妃真是辛苦了。”墨景祁笑道。 “皇上谬赞了,这些都是叶璃应该做的。”叶璃淡淡答道。 两人你来我往的寒暄了半天,墨景祁看着底下从容淡定的女子心中越发的烦躁起来。似乎自从给定王指了婚之后什么都开始不顺了。原本来只是暗地里做些小动作的墨景黎在太后的动作越来越大,就差被直接在明面上和自己对上了。因为太后和黎王的原因,朝堂上也隐隐有些人心惶惶。之前被派往驻守碎雪关的心腹关珽却莫名其妙的被马踢断了腿而导致碎雪关必须更换守将。他将自己的心腹派到碎雪关一方面是为了防备墨景黎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备南诏的。如今换上的慕容慎虽然虽然是个能打仗的,却并没有关珽那么能让他信任。碎雪关那么重要的地方交给一个不是自己心腹的人手里,这让墨景祁非常的不安。但是…回头巴拉了一遍,墨景祁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腹里面有本事的人并不太多。至少他真的找不出一个足以让人信服的人选取代慕容慎。 想到刚刚收到的消息,墨景黎竟然敢暗中勾结南疆圣女又让墨景祁更是胸中怒火千丈。但是他只能忍着,墨景黎是他的亲兄弟,而且他根本没有证据证明墨景黎和南疆圣女有什么关系。无论是太后还是朝堂上跟墨景黎有关的大臣都不会同意他处置黎王的。他是皇帝,但是很多时候他发现自己并没有曾经想象中的那么唯吾独尊,甚至很多时候做个简单的决定都要被各方掣肘。 “定王妃,朕当初将你赐婚给定王,你心中可有怨?”沉默了片刻,墨景祁盯着叶璃有些突兀的问道。 叶璃一愣,心中飞快的思索着墨景祁到底是什么意思,面上却是平静的道:“皇上赐婚是对叶璃的恩典,叶璃岂会有怨?” “哦?”墨景祁饶有兴致的低头俯视着她,笑道:“你原本是先皇亲自赐婚的黎王妃,朕的王弟一表人才文武双全,堪称京城俊杰之翘楚。而你却因为一纸诏书就从黎王妃变成了人人怜悯的定王妃,你心中真的没有半点怨怼么?”叶璃眼眸微闪,淡笑道:“黎王退婚在前,皇上指婚在后。皇上的指婚正好解了叶璃的窘境。叶璃怎么会心生怨怼?” “不怨朕…那么,是怨恨黎王了?也是,据朕所知朕的王弟在定王妃手里吃的亏可不止一次啊。” 叶璃心中一跳,淡笑道:“皇上说笑了。叶璃何德何能敢让黎王吃亏。不知…皇上今天特意召见叶璃有何吩咐。”在这样扯下去,大概直到中午她还出不了皇宫。一个命妇在没有宫妃的陪伴的情况下和皇帝相处的太久并不是什么好事。 墨景祁看着她笑道:“很好,朕喜欢聪明人。既然如此朕也不和王妃绕弯子了。定王妃,墨景黎与南疆圣女勾结之事定王可知情?”叶璃垂眸,恭声道:“回皇上,叶璃愚钝…黎王和什么南疆圣女的事叶璃并不太明白。” “不明白?”墨景祁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叶璃道:“定王对王妃可是信任非常啊。据朕所知定王病重期间定国王府许多事务都是王妃亲自料理的。王妃现在跟朕说不知?王妃可知道…欺君何罪?”叶璃半敛的眸中划过一丝寒芒,垂首注视着地面道:“欺君死罪。只是…皇上若是肯定定国王府知道黎王的事情何不直接询问王爷?叶璃不过是一介女流,即使掌管定国王府也是不会过问这些朝堂上的事情的。” “放肆!”墨景祁怒叱,盯着叶璃的眼中绽出一丝阴狠和杀气。若是寻常命妇,或许会被这可以释放出来的杀气吓到。但是对于叶璃来说这点威胁和恐吓还远远不够。 起身淡淡的一福,“叶璃放肆了,请皇上恕罪。” 墨景祁轻哼一声,盯着叶璃道:“定国王府消息灵通朕知道的比你更清楚。叶璃,墨修尧护不了你一辈子,景黎的性子你你或许不清楚但是墨修尧肯定是清楚地。你不妨回去问问他在考虑朕的问题。”叶璃心中莞尔,皇帝这是在威胁自己么? “多谢皇上提点。叶璃会好好考虑的。”叶璃道。 见叶璃居然如此不识趣,墨景祁眼中的怒意更甚。但是他也知道,他不可能在皇宫里对定王妃如何的。只是盯着叶璃看了许久才哼了一声让人带叶璃出去了。 “皇上。”看着叶璃离去,墨景祁眼中神色闪烁变幻莫测。一个容貌平平毫不起眼的青年男子从后殿走了出来,恭敬地看着墨景祁。墨景祁平息了一下胸中的怒气,看着男子道:“当初把叶璃指给墨修尧看来真是走错了一步。叶文华是怎么搞的?这个叶璃比他那四个女儿加起来还不好对付!有了她徐家难保不会支持墨修尧。”青年男子低声道:“徐家并未与定国王府有过多的联系。何况,现在实在不宜再惹怒徐家。”青年人心里叹息,皇上什么都好,就是实在太过多疑了。而在他们正暗中跟黎王和太后对垒的时候实在不宜再多树敌。若是因为帝王的猜忌而将徐家推到了黎王或者定王那边,那才是得不偿失。 青年的劝谏墨景祁何尝不知道,只是不能全权掌控局势让他感到无比的焦急。挥挥手,墨景祁皱眉问道:“早朝的时候华国公启奏大楚协助南诏王室平乱,你怎么看?” 青年沉思了片刻,点头道:“华国公一心为国,他的提议对咱们确实有益无害。只是咱们倒也不必急着替他们平定叛乱,就让南诏王和南疆圣女自相残杀便是。只要咱们在需要的时候给予一定的助力,相比南诏王会谨记皇上的恩德的。”墨景祁皱着眉想了想道:“你说的有道理,朕倒要看看朕的好弟弟想要干什么。他想要帮南疆圣女不是么,朕偏要帮着南诏王室。朕倒要看看最后赢得是谁!”青年皱了皱眉,看着墨景祁冷笑的容颜,终究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担忧。希望皇上不要投注太多的精力在南疆才好。 “见过定王妃,叶昭仪有请。” 刚从殿里出来,就碰到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叶玥宫里的掌事太监。叶璃微微皱眉,十月的时候叶玥平安生下了一个皇子,这是皇帝的第五个皇子了。但是叶玥在宫里的地位却并没有如原本预料的那样上升,依然是昭仪。同时,她也成为了所有生个皇子的后妃中唯一一个不是妃位的。这让上半年很有些如日中天味道的叶玥的地位立刻变得有些尴尬起来了。即使有两个身为亲王嫡妃的妹妹,在宫中没有足够的身份地位还是让叶玥的日子有些艰难。叶璃心中明白,这只怕是墨景祁对叶家的警告。 想了想,叶璃道:“本妃身体有些不适,想要回府休息了,还请叶昭仪见谅。” “王妃……”那掌事太监显然也没想到叶璃会如此干脆的拒绝,有些惊惶无措的道:“王妃,叶昭仪请求王妃看在姐妹之情的份上,去见她一面。”叶璃皱眉,墨景祁既然已经盯上了她,想必太后那边也不会太远了。现在去见叶玥无论对她还是对叶玥本人并没有什么好处。去年她就说过,叶玥若是想要在这深宫中平安的活下去最好不要再掺和那些事情。现在看来,叶玥还是掺和进去了。也是,既然叶家都已经淌进了这趟浑水,叶玥即使身在深宫只怕也是避不开的,“罢了,带路吧。” “多谢王妃。”听她应允,掌事太监欢喜的谢道,连忙在前面引路往叶玥的瑶华宫而去。 比起叶璃第一次到瑶华宫看到的虽然怀着身孕却依然容光焕发的叶玥比起来,现在的叶玥显然黯然失色了很多。抱着还在襁褓中的小皇子坐在软榻上,美丽的容颜上写满了忧愁和暗淡。看到叶璃进来连忙想要起身,叶璃摇摇头道:“二姐姐不必客气了。” 叶玥挥退了身边时候的人,看着叶璃虽然淡然却显然比前几个月更加幽雅雍容的模样,有些苦涩的一笑道:“我以为三妹不会来见我了。”叶璃垂眸轻声道:“二姐姐应该知道,现在见面对你和小皇子并没有什么好处。”叶玥一怔,低头看着自己怀里还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苦笑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我如今的处境三妹也看到了。三妹觉得我还能怎么办?”叶璃皱眉道:“二姐如今有了小皇子不妨安心的照顾孩子吧。皇上再狠心也不会对自己的亲骨肉如何的。父亲那些事儿…二姐就不要再掺和了。”其他的事情,就算叶玥有心也没有那个能力。皇帝和黎王太后之间的博弈她帮不上任何忙。反而会因为叶尚书的脚踩两只船而受到连累。若是最后墨景祁赢了,她有一个皇子护身总不至于有杀身之祸。若是墨景黎赢了,她一介女流也没有回天之力。 叶玥抱着孩子,怔怔的望着叶璃半晌才幽幽道:“祖母错了,父亲也错了。莹儿那性子我知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无论黎王是输是赢,四妹不会为叶家带来任何辉煌。而皇上…等到皇上能乾纲独断的一天,父亲今天的行为只怕会为叶家惹来灭顶之灾。” “皇上果然是因为父亲的事,才一直没有为二姐晋升位份么?”叶璃道。 “不然还能是为什么?”叶玥笑道,笑容里蕴含着点点悲哀。初入宫的时候她也曾意气奋发,志比天高。但是渐渐的她才发现皇宫里从来就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美好。皇上最宠爱的是姿容绝代才艺无双的柳贵妃,皇上最敬重的是出身名门雍容大气的皇后。自己自诩才貌出众,到了这美人扎堆的皇宫里却什么都不是。就连最初的宠爱也不过是看着父亲的忠心罢了。一旦发现父亲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忠心,狠心的帝王就连半点颜面也懒得再给她留了。 帝王无情,不管叶玥是自己愿意还是被迫走这条路,叶璃都无法给予她太多的同情,“二姐让人找我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叶玥看着她清冷平淡的神色,终究还是摇了摇头,道:“是我痴心妄想了。就算我现在求三妹帮我们母子三妹也不会答应吧。”叶璃道:“我帮不了二姐,现在…只怕谁也帮不了谁。二姐既然知道皇上和黎王之间的事,那就应该也知道定王府的处境。并未比二姐现在好不是么?” 叶玥叹息,道:“从前我总是自诩聪明,现在才知道其实三妹才是我们姐妹中的聪明人。” 叶璃微微皱眉,道:“既然二姐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叶玥安静的抱着孩子坐在软榻上,望着叶璃的眼神带着淡淡的歉疚,叶璃突然心生警惕猛地起身,却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黑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叶玥默默看着跌倒在地上的叶璃,轻声道:“抱歉三妹,我是个孩子的母亲。总要替我的儿子打算的。” 大楚平帝十二年春,瑶华宫失火。昭仪叶氏与五皇子丧生火海,当时在瑶华宫探望叶昭仪的定国王妃叶璃失踪。 “王爷…王爷!不好了……”定国王府里,一向以沉着稳重著称的墨总管脚步凌乱的奔向设置在主院偏殿里的书房。 凤之遥一脸看好戏的模样歪在书房一角的椅子里,懒洋洋地笑道:“阿尧,能让墨总管吓成这样,看来是真的不好……”他话音未落,墨总管已经到了书房门口,脸色惨白的对墨修尧道:“王爷,王妃…王妃在宫里失踪了!”凤之遥一愣,立刻跳了起来叫道:“这怎么可能?好端端的怎么会在宫里失踪?”两人齐齐的转头望向坐在一边的墨修尧,墨修尧似乎愣了愣神,等到两人看过去时才慢慢的将手里的书卷放回桌上。沉声问道:“怎么回事?”墨总管颤声道:“王妃觐见过皇上出来之后瑶华宫的叶昭仪便派人请王妃过去,说是有事相求。等到在宫中的暗卫赶到的时候整个瑶华宫已经燃起来了。叶昭仪和五皇子丧生火海,王妃…王妃失踪了。” 墨修尧靠在轮椅上,闭了闭眼沉声问道:“青鸾和青玉去哪儿了?” “青鸾和青玉也不知所踪了。”墨总管沉声道,“青鸾和青玉没有随王妃进瑶华宫,但是…宫中的暗卫没有找到她们。” “很好。”墨修尧的声音低沉似乎并不带怒气,却让人觉得如寒冰凛冽。整个书房仿佛在一瞬间被冻上了一层寒霜一般阴冷彻骨,“王妃失踪,两个丫头不见踪影。宫中的暗卫却一无所知。好得很……本王该称赞这些年暗卫果然尽忠职守么?” “王爷请息怒。”凤之遥和墨总管脸色皆是一变,双双跪地请罪。 墨修尧并没有看两人,淡淡挥手道:“去准备一下,本王要立刻进宫。凤之遥,暗中封锁所有离京的出路,本王不想看到任何一个可疑的人离开京城。”凤之遥起身道:“属下遵命。”墨总管犹豫了一下,道:“王爷,你的身体现在只怕不宜……”话未说完,墨修尧淡淡的一眼撇过来,那锐利如刀锋的眼神让墨总管心中一颤,剩下的话便哽在了喉咙中。凤之遥眼疾手快拉着墨总管就往外走去,墨总管忧虑的皱起了眉头道:“王爷的身体现在根本就折腾不起啊…这…”王妃失踪了他也着急,但是如果王爷也倒下了那定国王府也不用别人再来算计,马上就该完了。凤之遥摇头道:“王爷的性子你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快去请沈先生过来,最好让沈先生跟着一起进宫。” 墨总管也直达凤之遥所言有理,只得长叹一声快步往沈扬暂住的客院而去。凤之遥回头担忧的看了一眼寂静无声的书房,也只得在心中叹息希望叶璃平安无事了。 书房里,墨修尧沉默的低头盯着放在扶手上的双手。因为长时间的病痛而显得过分苍白的手背上不知何时已经结上了一层单薄的寒霜。墨修尧面无表情的看着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双手的异常。渐渐地,寒霜开始化成细细的水珠,最终化作淡淡暖烟蒸腾着融入书房的中消息无踪。一丝暗红的血色从墨修尧唇边慢慢滑落,墨修尧低头看了一眼滴落在淡青色衣衫上的血迹,慢条斯理的从袖中取出雪色手帕慢慢抹去唇边的血迹,“墨景祁…你、找、死!” 皇宫里此时早已乱成一片,墨景祁脸色阴沉,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眼中疯狂的闪烁着怀疑和狰狞之色。叶玥和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皇子被烧死了他可以不在意,但是如果其中还有一个定国王妃的话那么他就不能不在意了。墨景祁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己的皇宫里居然会被人钻了空子。没错,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墨景祁就警觉到这绝不是普通的意外走水,这是一件针对自己的阴谋。定国王妃死在了宫里,并且还是自己宣召进来的……墨景祁简直不敢想象如果墨家军和黑云骑因为这件事闹了起来,将会掀起多大的波澜。虽然事发的第一时间他就派了自己的亲信警戒京城守卫,但是心里却依然是七上八下的无法安定。 目光落到坐在一边的太后身上,墨景祁的目光更加复杂难辨。如果要问墨景祁怀疑谁,第一个让他怀疑的就是自己的这位母后。从小在太后身边长大,他自然明白自己这位母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性格。而从时候的崇拜敬佩到现在的难以忍受,墨景祁不想承认他始终还是有些畏惧太后的。 再看看坐在一边事不关己的墨景黎,墨景祁眼中的愤怒渐渐地退去。他现在不能自己乱了方寸,后面还有更难应付的人。而他…是皇帝,他不能退缩。 “定王到!” 在场的众人,最近一次见到墨修尧也是在去年六月了。当时看墨修尧除了不良于行以外已经于正常人无异,还让不少人心里或多或少的担忧了那么一下。但是没过几个月又传来定王病重的消息,定国王府也和往年一样闭门谢客。这让许多人提着的心又慢慢的放了下来。现在正值初春,楚京的气候依旧带着一些冷洌的寒意。墨修尧坐在轮椅上被阿谨推着进来,身上披着一件淡青色银丝云纹披风,领口处露出里面白色绣银龙的亲王朝服。即使被面具掩盖了半边容颜,但是依然能看得出来墨修尧的脸色并不好。有些异于常人的苍白肤色显示出他确实还在病中。 “臣定王墨修尧见过皇上,皇后。见过太后。”墨修尧坐在轮椅上淡淡道。 大殿里一片肃然,墨景祁收敛了心神,朗声道:“定王免礼。” 墨修尧道:“多谢皇上。恕臣无礼,请问皇上拙荆何在?” 大殿里众人面面相觑,墨景祁扫了一眼完全无动于衷的太后和墨景黎眼神一沉,侧首看向皇后。皇后淡淡的看了墨景祁一眼,心中轻叹一声,开口道:“定王,当时定王妃也在瑶华宫中。只怕是已经…还请定王节哀。” “节哀?”墨修尧淡然的扫过殿中的众人,沉声问道:“本王的王妃奉诏入宫觐见,现在人不见了你们告诉本王节哀?” “瑶华宫失火,叶昭仪五皇子以及瑶华宫的宫人都已经找到了。唯独少了定国王妃。定王说的是,或许定国王妃幸免于难也未可知。”太后坐起身,正色道,“只是现在…定国王妃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瑶华宫大火…实在是古怪的很。” 叶莹坐在墨景黎旁边,早就哭红了眼。她确实有些嫉妒叶玥,也确实讨厌叶璃,但是却没想到突然之间两个姐姐就这么没了。而且叶玥还在娘家的时候对她确实是很好,这半年多她和叶璃的关系也缓和了不少。黎王府的王妃生活让她懂得了许多王氏不曾教过她的东西。所以她心里清楚叶玥和叶璃的离世对她绝对没有好处,“太后,皇上,我二姐的瑶华宫怎么会突然失火,怎么会那么巧三姐也在里面?求太后和皇上为两位姐姐做主啊。” 墨景黎瞥了叶莹一眼,轻哼一声道:“要怪就怪叶璃命不好,好端端的不在王府带着到处乱跑,可不刚好跟叶昭仪和五皇子陪葬了么?” 柳贵妃坐在墨景祁身边,听了墨景黎的话才抬起头来冷声问道:“黎王的意思是有人要害叶昭仪和五皇子,定王妃只是意外被牵连的?”墨景黎冷笑道:“这不是很自然的么?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又有那个能耐在皇宫里放火杀人?而且还刚好把叶昭仪和五皇子给烧死了?谁知道叶璃是不是看到了什么被人给灭口了呢?就算还没被烧死现在人总应该还在皇宫里吧。” 墨景祁眯眼,盯着墨景黎道:“黎王有什么意见?” 墨景黎笑道:“臣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既然定王妃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咱们总要给朝臣和百姓们一个交代。总不能说定王妃就这么在宫里失踪了吧。若是这样,以后朝廷命妇们还有谁敢进宫?”皇后皱眉道:“那黎王的意思是?” “回皇嫂,臣弟的意思是最好在宫里搜一搜。如果定王妃真的还活着肯定还在宫里,说不定连放火的凶手也能找到呢。咱们这么多人在这里干坐着那凶手也不会就这么跑到咱们面前来不是么?想必定王也和本王是一个意思。墨修尧你说是不是?” 墨景祁当然不想搜自己的后宫,但是面对黎王一脸正直的提议和定王神情淡漠的附和他却不能不同意。几乎可以想见不用等到明天这件事就会成为笑话流传到大楚的每一个角落。墨景祁心中暗恨,他这个从小宠爱的王弟现在是不放过每一个机会往他的脸上抹黑。 墨修尧没有去参与那浩浩荡荡的搜查,而是以身体不适为由留在了偏殿休息。他心里清楚,墨景黎所谓的搜查根本不可能搜出任何有用的线索。倒是很有可能搜出一堆墨景祁后宫里的乱七八糟的事情。若是平时他也不介意跟着去看看,但是现在他的心情非常不好,强忍着心平气和的在大殿上跟那些人说上几句话已经是极限了。 “王爷,你的身体……”沈扬和墨总管一左一右站在墨修尧身后,担心的问道。 墨修尧抬手阻止了他,摇头道:“本王没事。告诉凤之遥放弃皇宫,阿璃不在宫里。” 沈扬挑眉问道:“王爷这么肯定王妃还活着?” “阿璃既然去探望叶昭仪的,当时就应该和叶昭仪在一起。就连六皇子的尸骨都找到了,阿璃却不见了…以阿璃的身手绝不至于逃不出瑶华宫,那么…”墨修尧皱眉思索着,瑶华宫一场大火烧的干干净净,现在想要找什么线索也不可能了。暗卫在起火的第一时间就感到了瑶华宫外,却没有看到阿璃出来。而且,瑶华宫的火烧的太快了… “来人。” “王爷。”偏殿一处不起眼的侧门口出现了一个外表平凡无奇的老太监,恭敬的等候墨修尧的吩咐。 墨修尧淡然道:“去看看,瑶华宫里有没有什么密道或者机关密室。还有,叶昭仪生前经常接触什么人。最后…派个懂医术的去看看叶昭仪和五皇子的尸体。” 老太监丝毫不奇怪墨修尧的吩咐的事情,满是皱纹的老脸依然是一片平静,恭敬地道:“属下遵命,定不负王爷所命。” 墨修尧轻哼一声,淡淡道:“这次的事本王不在追究,如果剩下的事情还是办不好。你们都不必再来见本王了。” “多谢王爷,属下告退。” 阿璃,本王知道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73.悠然的软禁生涯 73。悠然的软禁生涯 叶璃从黑暗中醒来,只觉得脑门一阵一阵的抽疼。叶璃不由得苦笑,到底还是大意了。即使知道墨景祁忌惮定国王府,但是依然笃定他绝对不敢在皇宫里动定国王妃。但是却没想到叶玥会 对自己下手。叶璃并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起来,安静的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确定自己所在的周围并没有人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情况似乎比叶璃原本预计的好得多,至少她不是被囚禁在某处暗无天日的牢房里,而是在一个看上去布置的还不错的房间里。房间是按照京城闺秀们最喜欢的模样布置的,房间里的陈设都 是矜贵而华丽的。就连窗户上糊的都是京城闺秀们最喜爱的烟罗纱。叶璃坐起身来,靠着床柱有些无奈的苦笑。身体软绵绵的,看来叶玥确实下了一些了不得的毒。也难怪对方敢把她放在这 样一个毫无防备的房间里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了。是笃定了她现在这浑身无力的身体只怕连自己走到门口去都困难吧。 吱呀一声屏风外面的们被人推开,一个绿衣少女端着东西走了进来。看到叶璃坐在床边惊喜的笑道:“姑娘,你终于行了!” 叶璃看着她,淡淡皱眉,“这是什么地方?我睡了多久了?” 绿衣少女将手上的东西放到一边的桌子上,笑道:“姑娘来这里已经睡了两天多了。姑娘两天没有进食一定饿了吧,晓云准备了一些粥姑娘要不要先用一些?”叶璃平静的看着少女伶俐的盛 了一碗带着淡淡清香的米粥送到叶璃跟前。叶璃抬了抬手,扬眉道:“我这样要怎么吃?”她现在还能坐得起来完全是因为靠着床头的柱子,就连举起手都感到十分费力气,要怎么一边端着 自己的碗一边用饭?绿衣少女歉疚的对叶璃一笑道:“是晓云忘了,晓云喂姑娘吃吧。” 叶璃垂眸,轻声道:“如此有劳姑娘了。” “晓云只是一个使唤丫头罢了,姑娘不必如此客气。”叫晓云的丫头笑得恬静可人,端着粥坐在叶璃的床边细心的喂起粥来。对于被当成重病号伺候叶璃有些不爽,但是她却不是会虐待自 己的人。饿了两天还为了所谓的骨气面子不吃饭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至于这个自称是使唤丫头的丫头,她如果只是个普通的使唤丫头她就是个白痴。 用过了饭,叶璃的力气还是没有恢复。晓云唤了一个丫头进来将碗筷收拾出去了,自己却留下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忙碌着。叶璃注视着她看似忙碌其实什么也没干的模样,淡淡道:“你 要是没事可以自己找个地儿坐下来,晃来晃去我头晕。”晓云一点也没有被拆穿了的尴尬,嘻嘻笑道:“我们公子怕姑娘一个人呆着闷,要晓云陪着姑娘。”叶璃浅笑道:“你们公子有心了 ,替我谢谢他。”晓云点点头,俏皮的眨眨眼睛道:“听到姑娘这么说,公子一定会很高兴的。” 叶璃淡笑不语,安静的靠在床头听着晓云东拉西扯的说一些闲事请不插嘴多问。这个叫晓云的丫头绝对是训练有素的,想要从她嘴里套出什么话来并不容易反而会让她心生警惕。既然现在 还无力行动,叶璃也就不费那个心了。 老老实实的在房里待了两天,晓云姑娘看叶璃的眼光里的隐藏的警惕和防备终于散去了一些。早上吃过饭,叶璃漫不经心的问道:“我想出去走走,行么?躺了两天我觉得快要僵硬了。” 晓云犹豫了片刻便答应了下来,唤来两个小丫头扶着叶璃到园子里去转转。 时隔两天,叶璃终于踏出了房门。不由得深深熟悉了一口新鲜空气,原本有些沉闷的心情顿时也好了许多。任由两个小丫头搀扶着走在小花园里,叶璃不经意的打量着这座院子。这座院子 并不大,看着墙头上露出的树梢上刚刚抽出的一点嫩芽的,叶璃浅笑,“扶我到花园里去坐一会儿吧。你们公子现在不在么?”叶璃指了指前面的石桌椅,两个小丫头显然事先被叮嘱过的, 顺从的接受叶璃的指示将她扶到石桌边坐下,却不肯开口回答她的问题。对此叶璃也不在意,心情颇好的靠着桌子打量起花园里的花草来了。 现在刚到初春,还没有百花争艳的胜景。北方较南方更加寒冷一些,许多花草更是刚刚抽搐新芽。叶璃似乎有些好奇的注视着离自己最近的花圃里绽放着一簇不起眼的黄色小花儿。俯下身 刚要伸手去摘,一直微凉的素手抓住了她的手。叶璃抬起头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晓云,疑惑的挑了挑眉。 晓云微笑道:“姑娘,这小花儿看着好看,但是却是有毒的。所以,你最好还是不要碰它的好。” 叶璃皱眉,看着那一串儿小花苞道:“我看这整个花园里只有这一朵开花了。虽然不起眼看着倒也清秀,没想到竟然是有毒的。” 晓云略带些骄傲的笑道:“有时候越是不起眼的花儿越是有剧毒。比起那些鲜艳夺目一看就让人心生提防的,这种不起眼的花儿才是真正的好宝贝。”叶璃含笑摇摇头道:“有毒的花草算 什么宝贝。晓云姑娘要是喜欢花儿的话我府上养了几盆极品的兰花,这段日子正是开花的时候,可以送给晓云一盆。”晓云眼中流过一丝异样的光彩,对叶璃笑道:“晓云都忘了,姑娘身份 尊贵,自然看不上这些不起眼的东西。不过这院子里的花草都有些危险,姑娘若是喜欢明天晓云就让人将这院子里的花草都换上姑娘喜欢的。” 叶璃含笑摇头道:“那倒不必了。奇花异草有他们的独特的美丽,普通的花草也独有一番风情。”而且我可没打算在这里长住下去,所以就不劳烦你整治花园了。 晓云笑道:“公子吩咐奴婢们好好照顾姑娘,姑娘喜欢什么尽管告诉晓云就是。万一让公子知道姑娘过的不舒心,奴婢可是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叶璃美眸请转,浅笑道:“虽然我还没见过你家公子,但是还是要谢谢他。既然如此…原本和我…夫君约了今年一起去看桃花的,现在这样恐怕去不成。能否麻烦姑娘等到桃花盛开的时 候为我折几枝回来?”晓云显然没有想到叶璃提得要求竟然如此简单,大方的笑道:“当然可以,晓云保证一定让姑娘看到今年最早开的桃花。姑娘还需要什么晓云让人一起带回来?”见晓 云答应自己的要求,叶璃脸上的笑容似乎也真诚了许多,微笑道:“如果可以的话再帮我带一些脂粉回来。我要京城最好脂粉店的脂粉,就要茉莉香味的吧。” “茉莉?”晓云一怔,叶璃略带歉意的笑道:“这种是比较普通,不过我很喜欢这种味道。麻烦晓云姑娘了。” 晓云摇摇头,道:“不,姑娘想要的晓云一定替姑娘办到。” 叶璃笑道:“那么有劳姑娘了。” 目送晓云离去,叶璃悠闲的靠着石桌呼吸着新鲜空气。含笑的目光淡淡的落在花圃中还显得有些萧条的花草上,眼中的笑意更加愉悦起来。 定国王府书房里 墨修尧神色淡然的望着摊开在面前的卷宗,抬头问站在一边的凤之遥,“宫里有什么消息?” 凤之遥正色道:“宫里的人已经探过瑶华宫了,瑶华宫是先帝时候新建的宫殿,并没有什么密道。但是瑶华宫内的荷花池并不是人工挖掘的,与宫中的河道相同。暗卫怀疑王妃是被人从水里带走的。而且…应该是在瑶华宫起火之前。” “还有?” “还有叶昭仪和六皇子的尸体,虽然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不过暗中检查的暗卫肯定那具女尸不是叶昭仪。至于六皇子…如果叶昭仪是假的,那么六皇子多半也还活着。” 墨修尧冷笑一声,“很好,宫里两个人死了,包括叶昭仪和六皇子在内五个人失踪了。而我定国王府的暗卫却什么都不知道。” 凤之遥无奈的在心里叹息,自从王妃失踪了王爷的气息就越来越吓人了。只是淡淡的几句话就连半丝怒气也不见,但是听的人就是忍不住感觉浑身发冷。难怪其他人都不肯进来推着他进来受死,“京城里那些人有什么动静?” “墨景祁正派人暗中四处寻找,想来他也不知道王妃的下落。墨景黎什么都没做,那天出了皇宫之后就直接回府了,这几天和往常一样该干嘛干嘛。其他的人也没什么动静,京城内外最近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人进出。”叶璃就仿佛凭空消息了一样不见半点踪影。凤之遥也无奈,谁也想不到居然有人胆敢放火烧宫中宫殿,劫持定国王妃。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们想要寻找线索的时候所有有用的线索都已经消失了。 “叶玥如果还没死,一定还在皇宫里。三天之内本王要见到她,皇宫里藏一个大人或许不难,但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没那么容易藏。”墨修尧沉声道。 “遵命。”凤之遥恭敬地领命,迟疑了一下才道:“还有一件事…王妃身边的暗卫,暗一暗二暗三暗四都失踪了。” 墨修尧一怔,“失踪?” 凤之遥点头道:“这两天的是,王妃失踪之后他们向暗卫统领领罚,因为王妃还没找到,此时先按下了。但是今天一早发现他们四个全部失踪了。”墨修尧低眉沉思了片刻道:“先不用管他们。” “是。” 楚京郊外某处隐秘院落 叶璃百无聊赖的坐在花圃边上盯着刚刚种下的桃树出神,每天陪着她的两个疑是哑巴的丫头也只是不远不近的站着等候她的吩咐。伸手戳了戳桃树上的花苞,叶璃撇了撇嘴揪着旁边的花草玩儿。住在这个地方已经五天了,果然如晓云说的一切都照顾的十分周到,只除了晓云那个丫头一直坚持不懈的在自己的膳食里面下药。不过,需要坚持每餐都下的药就表示药效持续的时间并不长。而精通药理的晓云丫头显然并不知道有一种人的抗药性是十分惊人的,也许她知道,但是她不认为叶璃回事其中之一。叶璃现在的身体虽然不如从前进行过专门专业的抗毒性训练,但是从小就知道自己将来要加入王府她还是做过一些针对性的训练和调理的。 晓云和她的幕后主人显然并没有想要真正伤害她的意图,所以下的是对身体没什么伤害性的药,也就注定了这种药效的持久性和效果都要差一些,但是对付普通人还是足够了。现在晓云每次下药的间隔间她至少会有半个时辰是可以自由行动的,不过叶璃并没有急着想要逃出去。即使平时她只看到晓云和几个不肯说话的丫头,但是依然能够敏锐的发现暗中还有不少人盯着她。以她刚刚从药力下缓过来的身体,想要逃出去只怕也有点困难。 “姑娘,听说你今天没吃什么东西,是下人做的不好不合姑娘的胃口么?”晓云出现在花园里,看着正在拔着小草的叶璃眼角抽了抽,“姑娘,那个……”叶璃抬起头来,向她扬了扬手里的野草道:“你说这个么?长在这里会影响桃树生长的,我把它拔干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晓云姑娘有什么事么?” 晓云心疼的看了一眼被叶璃毫不在意仍在地上的野草,勉强笑道:“姑娘不喜欢我让人收拾就是了,怎么能让姑娘亲自动手。晓云另外让人做了一些点心,姑娘要不要再用一点?” 叶璃摇头,轻叹一声道:“这里实在是有些无聊,整天无所事事我哪里吃得下东西。能否通禀你家公子一声,我叨扰这么久也该告辞了。” 晓云不动声色的笑道:“公子如今不在府中,晓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擅自怠慢了公子的客人。所以,姑娘若是要告辞恐怕还要等公子回来才行。” “我知道了。”叶璃淡淡道,“我这两天没什么胃口,点心就不用吃了。晓云姑娘自去忙吧。” 晓云望着叶璃好一会儿,似乎在评估她话里的真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姑娘饿了再让人送过来吧。公子回来了奴婢会立刻请公子来见姑娘的。”福了福身,晓云转身走了。叶璃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掠过一丝冷光,手里拔草的动作更快了一些。 在叶璃快要将半个花圃的草扒光了的时候,晓云终于端着已经笑不出来的脸来请叶璃去见她家公子了。叶璃十分干脆的一挥手扔了手里的草随手拍了拍手上的尘土任由两个丫头扶着跟晓云走了。叶璃被扶进了离她的房间不远处的一间空置的房间,一进门就看到半透明的屏风后面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两个小丫头将她扶到椅子里坐下便恭敬地告退了,晓云丢给叶璃一个忿恨的眼神也跟着告退了,出门时还不忘将门带上。叶璃忍不住笑出声,她也猜晓云丫头忍不了她多久了。毕竟只要再给她两天时间,她就会将她院子里那些珍贵的野草全部拔光了。 “有什么好笑的?”屏风后面传出男人低沉的声音。 叶璃靠着椅子坐着,笑容可掬的盯着若隐若现的人影道:“心情好就想笑啊。” “心情好?你一点都不担心么?难道你不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怕我杀了你么?” 叶璃懒懒道:“你如果想杀我早就杀了又何必浪费咱们彼此的时间呢?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说起来,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我从皇宫里带出来,看来阁下的本事也不小啊。”男人似乎心情很好,低笑了一声道:“把你从皇宫里带出来算什么?已经七天了你就在京城脚下,但是…无论是你的那个废物丈夫还是宫里高高在上的那一位,不是连你的一片衣角也没有找到么?”叶璃耸肩,道:“好吧,这么说起来你确实有些本事。而且你还能让叶玥帮你暗算我,这一次我栽得也不算冤枉。” 男人轻哼一声,道:“叶家的女人无论是看起来聪明的还是笨的,都喜欢自以为是。想要让她帮忙根本不需要费什么事。叶璃,你猜定国王府什么时候会宣布你的死讯?” “除非看到我的尸体,定国王府不会宣布我的死讯。”叶璃道。 “自以为是的女人!你以为墨修尧把你看得多重么?”男人的声音带着怒气。 叶璃并不动怒,笑声里多了一些戏谑,“墨修尧把我看得重不重似乎和阁下没什么关系?真的不打算出来见一面么,还是…你毁容了?墨景黎。” 屏风后面的人似乎愣了一下,房间里沉静了好一会儿,然后爆出一阵放肆的笑声。屏风后面的人坐起身来,大笑道:“叶璃,本王果然一直还是小看了你。”屏风后走出的男人身形高大挺拔,俊美的脸容即使笑着也依然给人一种冷漠的感觉,不是墨景黎是谁? 叶璃坐起身来,淡淡的看着墨景黎道:“京城里大多数人不也一直小看王爷了么?” 墨景黎冷笑一声道:“你倒是一点也不吃惊,看来你不是这个大多数人之一了。”叶璃有些无奈的蹙眉,看着墨景黎道:“显然我也是那些大多数人之一,如若不然之前我是怎么也不会招惹王爷的。大概…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境遇了。”墨景黎冷哼一声,凑到叶璃跟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她问道:“你后悔了么?本王告诉过你,跟本王作对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墨修尧救不了你。” “王爷给过我选择么?”叶璃挑眉,“在王爷心里您悔婚顺便毁了我的名声是天经地义的,而我为自己找一个更好的归属就是打了王爷的脸么?黎王殿下…你以为你是谁?” “哼!”墨景黎拂袖退开,盯着叶璃的眼神阴狠而霸道,“叶璃,你一贯很擅长惹本王生气!” 叶璃叹气,抬起软绵绵的手,“王爷故作神秘这么久,现在总该告诉我抓我来这里做什么了吧?”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本王的身份的?”墨景黎不答反问。 叶璃微笑道:“这个么…京城里跟我有仇的人不多,跟我有仇还有胆子在皇宫里绑人的就更少了。而愿意冒这个险去做还能做成的,我思来想去似乎就只有王爷一人。”墨景黎显然并没有平时表现的那么暴躁易怒,听叶璃这么说反而走到一边坐了下来,状似悠闲的看着叶璃道:“你怎么会认为本王愿意冒这个险?”叶璃淡然道:“定国王妃在宫里出了事,不管是不是皇帝做的都是皇帝的责任。就算定国王府不找皇帝的麻烦,只怕朝堂上的大臣还有百姓对皇帝的评价都会大不一样。不是么?” 墨景黎心情颇佳,扬眉道:“不错,皇帝哥哥这次可算是里子面子都丢光了。你以为本王不知道墨修尧想要让本王和皇兄相斗他好渔翁得利?本王偏要他先出头,定国王妃在宫里失踪了,本王就不信他还坐得住!你看…这几天他可没少给我那皇帝哥哥添堵。” “王爷很得意?” “难道本王不该得意了?”墨景黎撇着叶璃笑道,“墨修尧以为本王一辈子都是那个小时候被他耍的团团转的傻子么?现在他就算知道不是皇兄做的又能怎么样?就算是为了他定王的名声和面子他也得替本王找皇兄的麻烦。”叶璃挑眉道:“如果他知道是王爷你做的呢?” “你觉得本王会给他这个机会么?” 我觉得他现在已经在怀疑你了,叶璃心中默默道。 “你似乎一点也不好奇本王打算怎么对你?”墨景黎打量着叶璃皱眉道。叶璃抬眼看他,“拿我威胁墨修尧?我觉得…我似乎还没有那么重要。”墨景黎打量着她,一边点头道:“老实说本王也有些怀疑你在墨修尧心里的价值。所以,暂时不会不打算拿你去和墨修尧做交易。而且…本王突然想到了一个更有趣的办法。” “洗耳恭听。”叶璃兴趣平平的看着他。 叶璃的平淡反应并不影响墨景黎的兴致高昂,目光满意的在叶璃身上转了一圈,墨景黎眯眼道:“上次在佳人湖上的事,本王还记得一清二楚。其实当时本王不过是开个玩笑,不过现在…本王突然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如果有一天全天下人都知道了墨修尧的王妃成了本王的女人…你说会怎么样?”仿佛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前景,墨景黎得意的笑了起来。 到时候你这个白痴会被墨修尧弄死… 叶璃毫不怀疑墨修尧绝对有能力将任何加诸在他身上的耻辱用敌人的血来清洗干净。如果一个人在墨修尧那样的身体状况下,在经历过那样的绝境之后还能坚持不被击倒,并被暗中运筹帷幄的话,那么他绝对会做到任何他想要做的事情。这样的人也是最可怕的敌人。 “叶璃,你不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注意么?”墨景黎看着叶璃的眼中多了一些笑意,仿佛在看一只被囚在笼子里的小猫儿,“说起来把你让给墨修尧本王还真是有些后悔,不过这都是你不好。你如果不故意装的平庸的样子骗本王,本王怎么会舍弃你娶叶莹那个什么都不懂的蠢货?现在这样不是正好么?一切还是和原来一样,你还是会属于本王。”一边低语着,墨景黎的身子慢慢欺向叶璃,高大的身形越发显得叶璃的软弱无力。 “王爷,我不建议你这么做。”叶璃轻声道,声音清朗悦耳。墨景黎低声笑道:“本王不需要你的建议,你只要乖乖的听话就行了。叶璃,虽然你一贯的让本王不高兴,不过本王大人有大量不会怪你的。”叶璃笑容微冷,抬起手慢慢的放到墨景黎的肩上,唇边勾起淡淡的微笑,吐气如兰,“是么?那么…想必我这样划下去王爷也不会怪我的?” 微凉的手中落在墨景黎的脖子上,看上去就像是叶璃坐在椅子里伸手搂住了墨景黎的脖子。但是这本该是柔情蜜意的情景却无端的让人感到几分杀气,墨景黎无比清晰的感觉到有一个锋利的东西正危险地抵着自己的脖子,只要轻轻一用力就能划破。叶璃笑道:“我劝王爷最好别轻举妄动,我刚刚在花园里拔了不少时间的花花草草。万一不小心划破了王爷尊贵的颈子,不知道那位晓云姑娘来不来的为王爷解毒?” “叶璃!”墨景黎咬牙低吼着。 叶璃对着他挑了挑眉,将空闲着的一只手在他跟前晃了一下。保养得非常漂亮的指甲修长而坚硬,指甲上涂着淡淡的凤仙花汁。但是边缘处去隐隐露出让人觉得不祥的幽蓝,“叶璃,伤了本王你也逃不出去。”墨景黎压抑住心中的怒气,冷静的道。叶璃无奈的叹息,“说得好像我伤你王爷就会放我走一样。” “叶璃,现在放开本王不跟你计较!”墨景黎沉声警告道。 压在脖子上的纤指微微往下一压,成功的让墨景黎闭了嘴。叶璃皱眉道:“王爷,我实在很厌烦你一直这么自以为是的样子,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打交道。” “你休想!”墨景黎冷笑道。 “别傻了,换个人或许还能和我赌看谁手快。但是我觉得你不会跟我赌,因为…你从来就不想死,你还要活着成就你的王图霸业不是么?”叶璃笑道。 墨景黎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气,“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叶璃浅笑嫣然,空着的手抬手打了个响指,“暗一暗二暗三暗四。” “属下参见王妃。” 门被人推开,一个人影飞快的闪了进来然后重新合上了门。另一个人影从房顶上无声无息的飘落到地上,一左一右从后面围住了墨景黎的后方,“暗一,暗三,参见王妃。” 叶璃满意的点头,“还有两个呢?” 暗三道:“阿二阿四在外面。” “什么时候找到我的?”叶璃问道。 “昨天下午。” 暗一轻咳了一声,问道:“王妃,你…是不是先放开黎王?”暗三抬头望房顶,他没有看见王妃和黎王状似亲密的靠在一起。 叶璃挑眉,“王爷?” 墨景黎冷哼一声,道:“放开。” 叶璃无所谓的放开手,同时被两把剑指着背后相信墨景黎还没疯的话就知道该怎么选择。叶璃的手指一离开脖子,墨景黎就立刻起身退到一次面对着暗一暗三,“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暗三正直的答道。 墨景黎眯眼,开始重新在心里评估眼前这两个暗卫的实力。定国王府的暗卫他多少也知道一些,的确都是极厉害的人物,但是这座院子他布下了重重守卫,单凭四个人就能够无声无息的潜入园中…… “王妃,现在是……”暗一看了一眼自家不靠谱的兄弟,上前请示道。 叶璃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道:“通知暗二暗四,走人。对了,劳烦王爷送我们一程吧。” “晓云的药对你没效?”墨景黎盯着她,叶璃摇摇头,“有效,不过时效过了。”她不会告诉他她自己还顺便用花园里被拔了的野草配了点解药,虽然不完全对症,不过所谓的软筋散其实都不会差的太多。 “刚才……” 叶璃莞尔一笑,心情愉悦的看着墨景黎道:“如果你刚才轻举妄动的话,我打算直接卸掉你的双手。至于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手上没毒。难道我不担心不小心会划破自己的皮肤么?” 墨景黎沉默了半晌,终于咬牙道:“这次算本王输了!” “其实王爷不必太计较得失,我也没赢。现在,王爷请?” “哼!” 74.脱险,公子君唯 74。脱险,公子君唯 当暗一暗三一左一右带着墨景黎走出房间的时候,晓云姑娘也同时赶到了房门外。一双俏丽的玲珑眼儿瞪着跟在后面出来的叶璃几乎要冒出火来,“放开公子!”她身后,暗二暗四悄无声息的从墙头落下,“见过王妃。” 叶璃挥挥手表示不必多礼,笑眯眯的看着晓云道:“晓云姑娘,这几天承蒙你照顾了。”晓云瞪着她,咬牙道:“你想做什么?放开王爷本姑娘饶你们不死!”叶璃躲在墨景黎后面做惧怕状,“唉哟,晓云姑娘你可别吓我,本王妃胆子小着呢。所以…晓云姑娘你最好还是把你那些危险的小东西收起来,万一本王妃一不小心…”叶璃抬手锋利的指甲在墨景黎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无辜的对晓云眨眨眼睛道:“喏,就像这样。万一我不小心在王爷脖子上戳一个洞,晓云姑娘你补得回去么?” “你!”晓云看到叶璃巧笑倩兮的将手指上的血迹蹭在墨景黎的衣服上,气的俏脸通红。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下来了,扬起单纯可人的笑容对叶璃道:“姑娘,王爷好心请你来做客,你要走就走还挟持王爷,这算是做客人的礼仪么?”叶璃微笑道:“没想到晓云姑娘不仅长得可爱,还熟知中原礼仪啊。不过天天在客人的饭菜里下软筋散也不是待客之道吧?”特意加重的中原礼仪四个字让晓云脸色微变,习惯性的往墨景黎看去。 叶璃可没有给她拖延时间的打算,笑容冷淡的看着晓云道:“麻烦晓云姑娘准备几匹快马。还有,据说本妃的两名侍女失踪了,麻烦把她们送回来。不然…本妃可不敢保证会将王爷完整无缺的还回去了。”晓云终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娇俏的小脸满是阴鸷,“王爷可是大楚黎王,伤了他你休想逃脱干系。”叶璃挑眉笑道:“说的好像你不知本王妃是大楚定国王妃似地。绑架本王妃即使是你的黎王殿下也脱不了干系。聪明的就立刻按我的吩咐办,不然…就算我走不掉我也可以保证你的黎王殿下死的很难看。暗三,有谁敢轻举妄动就照着黎王身上招呼,不用客气。出了什么事本妃担着。” 暗三兴致勃勃朗声答道:“属下遵命。” 墨景黎冷哼一声道:“你不用威胁本王。晓云,让人推开按她的吩咐办。本王亲自送他们出去。” 晓云有些犹豫的想要反对,但是看着暗三顶在墨景黎腰上寒光凛凛的匕首终究还是将话吞了回去。盯着叶璃警告道:“王爷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就算走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叶璃笑道:“放心,我对你家王爷没兴趣。倒是你…小心点别让我再看到你!” 暗三带着被制住了穴道的墨景黎,其他三人护卫在叶璃身侧走出了这座院子。之前四人悄无声息的放倒了不少护卫,此时他们一路大摇大摆的出来倒没有人再上前来碍眼了。出了大门,门口果然停着几匹马,暗一暗二上前检查了一遍对这叶璃点了点头。叶璃吩咐道:“暗三带着黎王,咱们走吧。” 跟着他们出来的晓云连忙上前道:“马已经给你们了,为什么还不放了王爷?” 暗三嗤笑,“你当我们傻么?现在就放了黎王岂不是正好让你们再来抓我们?”随手将不能动弹的墨景黎甩上马背,暗三也跟着翻身上马。叶璃坐在马背上对晓云笑道:“你放心,我保证会让你家王爷平安回去的。不过…我如果发现身后跟着什么不该跟的人,没发现一次我就让人在黎王的背上捅一刀。” 晓云咬牙,但是墨景黎在叶璃手里她也无法。只得恨恨的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人追你们。希望定国王妃言而有信。” “彼此。” 五匹马撒开了马蹄一路狂奔,跑出了二十多里才渐渐慢了下来。暗一回头看了一眼来路道:“看来对方还算守信,没有派人追来。”暗三哼哼道:“如果他们想要黎王变成满身窟窿的话,尽管跟着来就是了。”被迫趴在马背上的墨景黎早就被颠的面色如土,瞪着叶璃的眼光仿佛恨不得吃了她。可惜他的目光再怎么凌厉也没有实质作用被叶璃选择性的无视了。 “王妃,现在回王府么?王爷很担心王妃的安危。”暗一沉声问道。 叶璃摇了摇头,笑道:“不回。” 二三四的目光有志一同的全部集中到叶璃身上,叶璃笑眯眯的看了看面无人色的墨景黎笑道:“难得黎王辛苦绑了本妃一场,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墨景黎警惕的盯着叶璃道:“你想干什么?” 叶璃笑得温柔无害,“我不想干什么啊。就算…我想干什么也不会告诉王爷你的!”俯下身一抬手,给了墨景黎的脖子一个手刃,本来就头晕脑胀的墨景黎彻底晕了过去。 四个暗卫也不知道叶璃到底想要干什么,只得齐齐的望向叶璃希望王妃给予指示。叶璃笑道:“找个合适的地方把黎王丢了,咱们换马换个地方玩儿。” “王妃,王爷……”虽然他们现在唯王妃之命是从,但是还是要提醒王妃一下王爷还在为她的安危担心呢。 叶璃侧首想了想,“已经是春天了,他的身体暂时也没什么问题。三,处理墨景黎的时候顺便给王爷送给信儿吧。咱们晚些时候再回去。” “是,王妃。”暗三笑道,他觉得跟着王妃混实在是惊喜多多,比起别的暗卫那按部就班的无聊日子有趣太多了。 “别王妃了。楚公子。” “是,公子。” 暗三去处理墨景黎和送信的事,暗二暗三去处理马匹和清理他们路上留下的痕迹。暗一沉默的跟着一身轻松地叶璃徒步而行。一边走,叶璃还不忘询问了这几天的事情。青鸾和青玉的失踪 让她有些担心,“青玉和青鸾留在瑶华宫外面,应该是起火之时想要冲进去的时候被人带走的。墨景黎绑两个丫头做什么?不对…墨景黎想要从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宫里带出那么多人根本不可 能。所以,青玉和青鸾应该还在宫中。” “王妃?”暗一对自己侍奉不久的这位主子十分佩服。如果不是这半年来王妃暗中教授提点他们四个许多技能,这一次他们也没有那么快发现王妃留下的线索找到那座隐秘在京城郊外的庄 园,“王妃担心青鸾和青玉两位姑娘?那两位姑娘如果还在宫中,王爷一定有办法找到他们的。王妃不必担心。” 叶璃微微皱眉,心中轻声叹息,道:“如果他们只是被囚禁了还好说。就怕……” “如果王府在宫中的暗卫都找不到她们,那么咱们在这里着急也没有用的。相信两位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如果两位姑娘真的在黎王手里,就算是为了黎王的安危他们也会将人 教出来的。”叶璃点头道:“但愿如此。走吧,我们还要在京城停留半个月,这段时间让暗三和暗四设法进宫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暗一一愣,连忙跟上,“是,王妃…我们要离开京城?” “不错。” 京城郊外某处无名的小院里,此时明显已经人去楼空。主人显然是匆匆而去的,就连房里不少珍贵古董字画也没来得及收走。墨修尧坐在小花园里看着花圃里明显是刚栽下的桃树和满花圃的毒花毒草。沈扬跟在墨修尧身边啧啧称奇。想要把这些毒花毒草全部种在一起可不是一般的医者能够办到的,对方必定是使毒的大家。沈扬甚至惊喜的在花圃中发现了好几株他遍寻不到的稀有毒物,也不去管别人了连忙小心翼翼的把有用的草药全部连根带土的移出准备带回去种在自己的药田里。 “王爷,我们来迟了一步,人已经走了。”凤之遥从房里出来,手上拿着一本书呈给墨修尧道:“王妃确实在这里住过,这应该是王妃留下的。” 墨修尧接过书打开,一本普通的诗集,里面夹着一张纸条。不知用什么东西在上面写着几个淡红的字迹“平安勿念。” 凤之遥看了一眼墨修尧的脸色,继续道:“院子里好几处隐秘的地方有打斗过的痕迹,还有血腥味。另外厨房里的炭灰尚温,人应该没走多久。以属下之见,应该是王妃身边的暗卫先一步找到了王妃。”凤之遥心中有些抱怨,那几个暗卫找到了王妃干嘛不通知他们一起把王妃救出来就万事大吉了。现在人去楼空只知道有过打斗,但是王妃到底被就出来没有他们也不得而知。看着墨修尧越发沉郁的脸色,凤之遥开始羡慕起远赴南方的冷皓宇了。 “墨景黎呢?” 凤之遥犹豫了一下道:“暂时还没有人见到墨景黎,但是…他是黎王不可能长时间的不见人。只是,我们没有当场抓住他也没有找到王妃,也就没有证据指控他。”凤之遥不得不承认他一直小看了墨景黎,这座院子里没有丝毫跟墨景黎有关的东西,包括这个院子的主人也是个不相干且毫不知情的普通商人。他们现在能知道的也只有这座院子里应该长时间住着一个女子,但是身份年龄外貌都不明。 蹲在花圃里处理药材的沈扬道:“这里原本住的应该是一个南疆女子。” 凤之遥挑眉,“沈先生怎么知道?” 沈扬指了指花圃道:“这个花园里除了那住桃树全是毒药,其中有几种是南疆独有的毒草。别说是咱们大楚人,就是南疆的人不是精通毒术的只怕也未必认得出来。还有…这个…”沈扬从桃树下松软的泥土里掏出一件亮晶晶的小东西丢给凤之遥。凤之遥拿在手里掂了掂,“这是什么玩意儿?好像是女孩子用的首饰。” 墨修尧扫了一眼,淡淡道:“那是南疆女子的头饰上的一个装饰,而且…应该是南疆贵族的未婚女子才能用的。蓝宝石的背后应该有印记,那是南疆大族的族徽。回头派人去查查看。”凤之遥翻过蓝宝石饰品的背面,看了半天终于在一个隐秘的角落找到一个小小的有些模糊的印记。如果不是墨修尧提醒,只怕就当成饰品上的瑕疵甚至根本就不会注意放过去了,“族徽?南疆人喜欢把族徽刻在首饰上?” 沈扬摇摇头道:“在南疆族徽代表了他们的身份和荣耀。不仅是首饰上,还有衣服上他们都喜欢印上自己的族徽。在南疆,一般人大都认得这些大族的族徽,普通人看到他们都会自动避让。” “阿璃不会把没用的东西埋在这里。”墨修尧淡淡道,“看来阿璃已经离开了。” 凤之遥点头,将宝石饰品收了起来道:“好吧,我会派人去查的。” “王爷。”一名侍卫进来,手里呈上一封信笺道:“这是刚才在门外发现的。” 墨修尧接过来展开信看了,剑眉渐渐地皱了起来,“王爷?” 墨修尧重新将信折好收回袖袋中抬头对凤之遥道:“回京城。” “那王妃……” “是阿璃身边的暗卫送来的,阿璃已经脱险了。至于墨景黎……你派个人去向西五里外的树林边上,找到墨景黎把他带回京城。记住,本王要他平安无事的回到黎王府。不要惊动任何人。”凤之遥点头,“王妃已经回去了么?” 墨修尧看了他一眼,道:“定国王妃失踪了,定王府麾下的事情全部停下,全力寻找王妃的下落。” 凤之遥一怔,明眼的看出墨修尧的心情依然不太愉快,非常明智的吞下了心中的疑问,“是,我这就去。说起来,暗三他们跟着王妃这半年倒是长进了不少,都快来无影去无踪了。”一边抱怨着凤之遥一边迅速的离开吩咐人干活去了。王爷心情不好,还是不要招惹比较好。不过…这段日子的低气压总算要过了吧? 京城的大街上,一名白衣少年手执折扇漫步而行。少年面如冠玉,眼若流星。虽然看起来稍显稚嫩,但是相信只要假以时日必然是以为风度翩翩不输京城任何一位美男子的翩翩公子。少年的身后跟着两个身形挺拔的侍卫,来往的人群不由得多看几眼心中暗道这是谁家的小公子带着侍卫出门玩耍。 暗三有些不自在的站在大街上,看着前面正一派悠闲地浏览着街边的杂货摊的小公子不着痕迹的用手肘顶了顶旁边的暗四,“你说王…公子到底想干什么?”暗四瞥了他一眼,淡定的道:“公子不是说了么,等老大的消息。” “等消息也不用大摇大摆的在大街上逛吧?要是被府里的人发现了……”想起自家主子脱险了之后却不肯回府,暗三几乎都可以想象王爷的脸色会是什么模样了。王妃是没有关系,但是他们身为暗卫的肯定会倒大霉的。 暗四嘴角抽了抽,扫了一眼前面的白衣小公子,“那个样子,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王妃站在你面前你认得出来么?”他们家主子女扮男装的水平可不是那些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玩的千金小姐那种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说平可以相比的。从身高到体形,从眉毛到眼睛,甚至连说的声音语调走路的姿态都经过了完全的改变。最重要的是,即使是易容高手站在她面前也看不出来,因为她并没有用任何易容的工具或者人皮面具之类的东西。现在如果谁敢指着前面的小公子说这是个女人,绝对会被整个大街上的人唾弃。这也是为什么王妃敢大摇大摆的走在京城街道上的原因。 暗三赞同的点了点头,京城里认识王妃的人很少,如果这个样子还能被人认出来那简直就没天理了。只不过…他身为暗卫正大光明的站在这青天白日之下总是有些不习惯啊。暗四拽了一把还在发呆的暗三,“还不走,只要你别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府里的暗卫也不会认出我们的。别忘了公子说的话。”暗三点了点头,和暗四一起跟上已经远去的白衣公子。王妃说了,她不需要只会在暗中保护的暗卫,而是需要能够在需要时站在她身边协助甚至并肩战斗以及能完成各种任务的人。 叶璃逛完街,心情愉快的回到在京城暂时落脚的客栈天字号房,暗一暗二早已经在房里等着了。 暗一取出一封信道:“徐大人给公子的信,请公子明天务必到城外静灵寺一晤。明天徐大人和徐夫人以及徐家几位公子将会到静灵寺为王妃祈福。”叶璃点点头,有些苦恼起来明天要怎么跟二舅舅解释自己这么久不回府让他们担心的行为,以及自己接下来的打算。揉了揉眉心,看向暗二,“青鸾和青玉有消息了么?”暗二点头道:“昨天晚上王爷已经派人将青鸾和青玉带回了府里,但是…”暗二看了看叶璃皱眉道:“她们似乎失忆了,根本记不得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暗卫似乎是在冷宫里找到她们的。” “失忆?”叶璃皱眉,“王爷怎么说?” “王爷让她们在府中修养,任何人都不得擅自接触。还派了沈先生为她们诊治,王府戒备森严,属下虽然熟悉地形却也不敢靠的太近的。所以详细的情况并没有打探出来。”暗二有些惭愧的道。 “你做的很好了。”定国王府守卫如何叶璃心知肚明,暗二能够潜入并且并惊动任何人的平安出来已经相当不错了。叶璃微微皱眉,墨修尧将青玉和青鸾隔离开来,看似为了让她们安心修养,但是未尝没有怀疑她们的心思。这将近一年的相处,比起原本是叶老夫人身边的青霞,和年纪尚小性子更加跳脱的青霜,她平时更加倚仗青鸾和青玉一些。因为对舅舅和外公的信任,叶璃从来没有想过青鸾和青玉会背叛她的可能。沉默了片刻,叶璃决定暂时先不插手这件事。她马上要离开京城,原本就没打算带那几个丫头,墨修尧也不会随意处置她身边的人。那么…就让墨修尧看看她们到底能不能信任吧。 次日早朝过后,徐御史果然带着夫人和几个子侄出城前往静灵寺上香。此时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主意,毕竟徐家疼爱侄女外甥女是京城上下有目共睹的。当初徐御史为了替外甥女出头毫不犹豫的对上了尚书府和黎王。之后定王妃出嫁徐家几位公子更是全体出面为表妹送嫁。现在定王妃在大火中莫名失踪生死未卜,徐家去庙里上香为定王妃祈福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而诸如皇帝或者黎王这样可能或对此注意的人却已经被这些日子定王妃失踪的引起的波澜搞得头晕脑胀,自然也没有那么多的功夫去关注自己的臣子下朝之后是在家休息还是去庙里烧香了。 身为叶璃的闺中密友以及徐家未来的二少夫人,秦筝也跟着徐夫人一起去了。她是真的为失踪的好友忧心万分,进了静灵寺里便陪着徐夫人将庙里大大小小的佛像菩萨都拜了一遍。徐夫人看这个温婉可人的未来儿媳妇也越发的满意了。拜完了佛,徐夫人去厢房歇息了,秦筝挥退了丫头独自在寂静的佛殿里诵经祈祷,却被耳畔一个清朗的声音吓了一跳,“秦小姐。” 秦筝心中一惊,一回头就看到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穿着月白色布衣的俊美少年。秦筝皱了皱眉,只觉得眼前对着自己浅笑盈盈的少年有几分诡异的眼熟,但是她又恨肯定自己并不认识这少年,“不知公子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秦筝站起身,警惕的盯着眼前的少年,一边不动声色的往一边推了几步。叶璃看在眼里,心中淡淡一笑只作不知。一掀衣摆跪在佛像前的蒲团上学着秦筝之前的模样祈祷。回头看了望着自己的秦筝一眼笑道:“来这里自然是为了祈福了。秦小姐,不必紧张。在下和徐二公子是旧识,麻烦你告诉徐二公子一声,在下姓楚,楚君唯。”秦筝怔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从容的点了点头对叶璃道:“我知道了,我会替公子把话带到。” “那么,多谢秦小姐了。”叶璃微笑道。 叶璃坐在佛堂的后殿歇息,这里是静灵寺一处少有人来的佛堂,位置偏僻供奉的也不是十分显赫的神佛,因此除了洒扫的小沙弥一般极少有人来此。 “璃儿?” 叶璃睁开眼睛起身,就看到徐鸿彦和徐清泽站在门口,皱着眉看着她。叶璃粲然一笑,“二舅舅,二哥,不认识我了么?”徐鸿彦打量了她半天,才摇头道:“你这丫头,刚才在外面碰到我还真没认出来。”徐清泽冷淡的面容也比平常多了几分暖意,无声的点了点头表示他也没有认出来。叶璃歉然笑道:“我看到二舅舅似乎在和方丈主持说话,璃儿不方便过去只好请二舅舅和二哥来此了。” 三人坐了下来,徐鸿彦看着她一身男装打扮皱眉叱道:“你这丫头,既然已经脱险了怎么不回王府?若不是王爷派人送信说你没事了,往云州的信就要送出去了。你想急死你外公?” 看着二舅舅着急上火的模样,叶璃心中很是歉疚,眨巴着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他道:“二舅舅,璃儿知道错了。但是…现在璃儿回去并没有什么益处。一次不成他们自然还会有下一次的算计,还不如现在这样。我在暗他们在明,看谁算计谁。” 徐鸿彦瞪了她一眼,道:“你的算盘打得好,现在市井上都在流传定王克妻了。” 叶璃笑道:“那也没什么不好啊,就算我不在了墨修尧也娶不到别人了。” 徐清泽安静的坐在一边听着他们交谈,皱了皱眉看着叶璃问道:“璃儿有什么别的打算?”定国王妃不可能长时间女扮男装留在京城,和他们接触过多的话终有一天会被人发现的。叶璃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正色看着舅舅和表哥道:“我准备去南疆。” “胡闹!”徐鸿彦怒叱道。 “二舅舅……”叶璃无奈的看着徐鸿彦,同时以眼神示意徐清泽替自己说话。可惜徐清泽同样也皱着眉以不赞同的眼神看着她。徐鸿彦挥手道:“什么也别说,你不耐烦呆在京城就去云州。正好你也有许多年没见过你外公了。” “舅舅…我是定国王妃,怎么可能仅仅因为不耐烦应付京城里的人和事就逃跑?那墨修尧娶我也娶得太亏了一点。”叶璃笑道。徐鸿彦斜眼看她,淡淡道:“难不成你还想去南疆做什么事?定国王府的人都是酒廊饭袋么要你一个王妃亲自去那么远的地方?你别跟我说,去跟你外公和大舅舅解释吧。” “二舅舅……”叶璃看看自己的打扮,实在不好做女儿家的姿态撒娇,只得一脸无辜的望着二舅舅,“大哥也在那里,二舅舅不用担心我的安危。” “定王知道你的意思么?”徐鸿彦问道。 叶璃有些心虚,她还没跟墨修尧见过面呢。 “璃儿去南疆想要做什么?”徐清泽看着叶璃一针见血的问道。 叶璃埋怨的撇了他一眼,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现在南疆的局势比起京城跟糟糕,大哥一个人在南疆我不放心。正好现在京城暂时也不需要我露面,我想去南疆看看。”徐鸿彦皱眉道:“你大哥做事有分寸,自会量力而为。你一个女儿家去了能帮什么忙?至于京城…定王打算利用你失踪的事情让皇上和太后相斗?” “他们原本自己就斗得厉害了啊,但是他们不该把定国王府也拉进来。”叶璃蹙眉道:“定国王府不可能永远等着被人算计,舅舅一定也知道大哥为什么会去南疆。如果南疆不稳,整个大楚都有可能陷入战火之中。璃儿既然已经嫁入定国王府了,定国王府的立场就是璃儿的立场。我不可能如别的贵妇一样坐在闺中什么都不理,别人也不会给我这个机会不是么?”徐鸿彦皱眉道:“你…打理好王府的事,让定王没有后顾之忧就已经尽到你身为王妃的责任了。” “既为夫妻,自当患难与共。王爷身体不便根本不能远行,他不能做的事由我代他做有何不可?”叶璃坚定的道。叶璃偶尔想起墨修尧的话心中就隐隐觉得不安,万一南疆局势失控甚至发展到他们所预料的局势,墨修尧势必要不顾身体亲自领兵出征。叶璃简直不敢想象凭墨修尧那样的身体如果真的出征的话,他还有没有命回来。还有徐清尘,清尘公子才智无双没错。但是徐家即使是百年大族但是在护卫方面是绝对无法和高手如云的皇室王府相媲美的。而叶璃清楚的知道,徐清尘千真万确是个不通武功的文弱公子。 叶璃认真的看着徐鸿彦道:“二舅舅,璃儿心里有数绝对不会以身犯险的。” 看着神色坚定的外甥女,徐鸿彦无奈的叹息一声,“璃儿,你是个女儿家。不需要把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无论是你大哥还是定王,他们的事都不是你的责任。”叶璃浅笑道:“我知道,如果璃儿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自然安心理得的留在安全的地方让人保护。但是既然我能帮上一些忙,为什么还要大哥孤身一人去冒险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二哥三哥还有四哥五弟也想去南疆帮大哥,只是都脱不开身罢了。现在我正好借着失踪的离开去帮大哥也好让外公和舅舅放心吧。” 徐鸿彦没好气的瞪着她,“放心?能放得下心么?” 叶璃眨眼,“二舅舅,你总该承认我比三哥要厉害一些罢。你都放心三哥去军营了,怎么就不放心璃儿呢?” “他是男子,哪个磕了伤了也没什么。你能比么?”徐鸿彦道,但是叶璃却看出了一丝动摇。连忙加紧劝道:“我又不是一个人去,身边的暗卫都会跟着我的。二舅舅……” 徐鸿彦无奈,只得道:“横竖你已经出嫁了,你去问定王吧。定王不同意你跟我说什么也没用。” “多谢舅舅。”叶璃大喜,在她看来说服舅舅比说服墨修尧困难多了。 徐鸿彦看着她满是喜悦的容颜无奈的叹息,女儿家太过脆弱了不行,就像他小妹璃儿的母亲。太过坚强聪慧了更不行,就像这个外甥女。只希望定王能够压得住她让她安安分分的留在京城或者回云州去。 75.清风明月楼 75。清风明月楼 静灵寺外树林深处,墨修尧独自一人倚靠在轮椅里面闭目养神。淡淡的斜晖透过树梢洒在他的身上,让还有些寒意的初春泛起了一丝淡淡的暖色。 “修尧。”叶璃走近,就看到靠在轮椅上的男子清瘦而带着疲惫的容颜,心中一颤不自主的泛起点点愧疚和揪心。墨修尧睁开眼睛抬头看向她,先是一怔才微笑道:“难怪那么多人都找不到阿璃,阿璃这幅模样如果不仔细看,我大概也认不出来了。”叶璃走到他跟前,看着墨修尧带着包容的微笑的眼,沉声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阿璃还不准备回去么?”墨修尧目光宁静温和的看着叶璃,轻声问道。 叶璃摇头,看着他道:“我想去一趟南疆。” 墨修尧皱眉,“阿璃如果担心徐兄的话我让凤三去南疆协助他。”叶璃摇头道:“冷皓宇不在京城,京城里只有凤之遥和墨总管帮着你,怎么可能再将凤之遥派出去?何况,我现在回去并不是什么好时候,不是么?”现在回去必然就需要弄清楚宫里的事情到底是谁做的。就像墨景黎说的,就算是为了定国王府的颜面也不可能让绑了定国王妃的人逍遥法外。而一旦定国王府针对墨景黎,那么渔翁得利的就是墨景祁。还不如现在这样,定国王妃在宫里失踪无论情理都是站在定国王府这边的。就让墨景黎和墨景祁自己去窝里斗吧。墨景黎虽然知道她已经脱困,但是这个哑巴亏他依然的咽下去,他总不能承认定王妃是他绑的然后还从他手里逃走了吧? “阿璃如果觉得京城里无聊,可以去云州。等事情结束了我来接你回京,可好?”墨修尧将叶璃拉到自己跟前,抬头问道。 叶璃轻咬着朱唇,坚定的望着墨修尧。她知道这个男人想要保护她,但是即使觉得温暖动容她的本质也不是可以站在男人身后看着别人出生入死的弱女子。何况,不只是为了墨修尧,卷入这场纷争的还有她的亲人,她的兄长。可以预见的将来也许还会有疼爱她的舅舅和年事已高的外公。 “我会带上暗卫,不会以身犯险的。”叶璃低声拒绝了墨修尧的提议。 墨修尧温和的眼里可以清楚的看到一丝失望,叶璃飞快的撇开了眼睛。相处半年,她已经渐渐地习惯了墨修尧温和淡然的声音和气息。墨修尧很少向她提什么要求,但是叶璃突然发现即使是墨修尧极少提出的要求,她其实都很少有达成过的。算起来,无论从哪种意义上来说她似乎都不是个合格的好妻子,“阿璃,抱歉。都是因为我……” “不是!”叶璃打断他的话,“我知道如果我愿意的话可以一直呆在安全的地方,你会为我安排好一切。但是…修尧,我不想那样。我不想躲在你的身后,如果注定要和谁携手一生的话,我希望我是可以站在他的身边,而不是躲在他的羽翼下。你…明白么?” 墨修尧的手指几不可见的颤了一下,良久才低声道:“那么…一切小心。阿璃。”说罢,取出一块用红色丝绦系着的暖玉放在叶璃手里淡淡笑道:“收好,别弄丢了。”叶璃把玩着手里的暖玉,极品的羊脂白玉雕成的龙子睚眦。即使是温润的白玉雕琢,依然让人能够感觉到龙子的霸气张狂和睚眦的凛冽杀伐之一。叶璃捏在手里看着墨修尧,“这个?” 墨修尧淡笑道:“祖传的玉佩,本来早就想送给阿璃了。别弄丢了,这跟揽云剑一样,都是传家宝。” 叶璃无言,默默地收起了玉佩。 看着叶璃的背影消失在树林外,墨修尧脸上温和的笑容渐渐消失。垂眸望着自己早已残废的双腿,淡然的眼眸中涌起阵阵戾气和不甘。 “碰!”一挥手,不远处一个碗口粗的大树应声而断,墨修尧低咳了几声脸色疲惫的靠着轮椅微微喘息,“果然是…废物……” “以王爷现在的身体,还是不要轻易动怒的好。”沈扬从树林里走了出来,看着地上这段的树干皱眉。周到墨修尧跟前,意料之中的看到他手中雪色的手帕染上了点点猩红。阿谨跟在沈扬身后,担忧的望着墨修尧。 “王妃是个很特别的女子,王爷应该为娶了这样一位王妃感到高兴才是。”看了一眼叶璃离去的方向,沈扬若有所思的道。 墨修尧冷声道:“你是说本王应该为让自己的王妃亲身犯险而感到高兴?” 沈扬看着他放在膝盖上紧紧握起的手,难得的以长者的口吻道:“虽然可能会有点伤了王爷的自尊心,但是我觉得王妃其实并不需要王爷太多的保护。王妃现在的样子远比在王府里金尊玉贵的样子更加真实动人,不是么?还是,定王和凡尘俗子一样更喜欢一个如菟丝花一般事事依附于你的女子?” “够了。”墨修尧沉声道,“本王知道该怎么做。回府!” 阿谨上前推着墨修尧往树林的另一边走去,沈扬在后面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 黎王府 墨景黎坐在书房里神色阴鸷的盯着跪在跟前的人,“你是说你到现在也还没有找到叶璃的踪迹?” 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清楚的感受到墨景黎的怒气,心中暗暗叫苦,“王爷恕罪,属下已经派人将定王妃失去踪影的方圆百里的地方都仔细搜查过了,并没有找到定王妃的踪迹。”墨景黎冷哼一声,“叶璃一直没有回定王府也没有回叶家和徐家。难不成她还会飞天遁地不成?”中年男子连忙道:“王爷,虽然我们在马上做了手脚,但是定王妃似乎也发现了这件事。她让马分别往东西两个方向跑去,将我们追踪的人也引开了。所以…现在……。” “所以你现在是在告诉本王,你们的脑子还不如一个女人?”墨景黎冷笑着吐出嘲讽。 中年男子羞愧的低下了头,心中却不由得吐槽:定王妃那是普通的女人么?王爷在她手里倒霉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他们失手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滚出去!给本王好好盯着定王府,本王就不信叶璃她不回去!”将属下赶了出去,墨景黎陷入了沉思。叶璃逃脱之后没有回府确实是出乎墨景黎的意料之外。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松了一口气还是应该生气。这选择就像是让他选择直面定国王府还是他那个皇帝哥哥一样。如果叶璃平安回到定王府,那么无论是他还是墨修尧都退无可退。到时候便宜的还是他那个高踞龙椅的皇帝哥哥。而现在…墨修尧忙着到处找叶璃,还不时替他给墨景祁添点麻烦他似乎应该趁这个机会…但是如果他和墨景祁两败俱伤…… “王爷,怎么了心情不好么?”娇俏的少女从里间走了出来,眉眼含笑的看着墨景黎。 “叶璃还没有回府。你下的追踪的药根本没用,现在叶璃已经失踪了。”墨景黎看着眼前俏丽可爱的妙龄少女沉声道。已经换下了朴素的丫鬟服饰显得更加娇俏的晓云眼底闪过一丝异色,惊讶道:“这个定王妃还有点本事。我下的追魂香可是连最有名的毒术高手都察觉不到呢。”偏着头捏着胸前的小发辫,晓云眨眨眼睛望着墨景黎道:“需要我去找定王妃么?我一定能找到她的。” 墨景黎瞥了她一眼,“找她?真找到她你还回得来么?”叶璃本身的深浅墨景黎觉得经过了几次的交锋还是没能完全探出来,而且她身边那四个暗卫也绝对不简单。就凭晓云一个人被人弄死了连尸骨都找不回来,“你老实给本王呆在王府里别到处乱跑。坏了本王的计划本王可不管跟你姐姐好不好交代。”晓云咬着唇角,幽怨的瞪着墨景黎。可惜墨景黎却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辈,冷哼了一声拿起桌上的书卷低头看了起来,完全把晓云丢在一边不予理会。晓云灵动的眼珠一转,走到墨景黎身边低声笑道:“景黎哥哥,我帮你把墨修尧和皇帝毒死好么?” “你如果想死尽管去试试。”墨景黎道,她以为这么多年没有人设法下毒暗杀过墨修尧?但是墨修尧拖着病歪歪的残废身体到现在依然活的好好地。反而是那些杀手早就一去不还不知道呈尸何处了。 江南广陵城 比起北方的春寒料峭,三月初的江南已经是一片百花盛开欣欣向荣之象。广陵城是南方第一大城,同时也是前朝旧都。虽然前朝早已湮没,但是广陵城身为南方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位置却并没因此而动摇。又因为太祖初年也曾在此定都,虽然后来迁都北方,但是广陵城也作为陪都保存了下来。比起楚京的政治军事地位,广陵城则更偏向于文化和经济,大楚四大富商中有三位都居住在广陵城,由此可见广陵富庶远超地处北方的楚京。 夜色里,叶璃悠闲的漫步在充满脂粉气的喧嚣街道上,街道两边喧喧嚷嚷满是酒气胭脂,传入耳的也都是靡靡丝竹之音。暗三有些尴尬的跟着叶璃不时伸手推开街边来拉自己和自家王妃的热情柔美女子,心中暗暗叫苦。若是早知道王妃会往这种地方跑,他才不要和抢着和老大换呢。呜呜…王爷要是知道他跟着王妃逛青楼一定会宰了他的。 叶璃一边走一边回头不时欣赏着暗三的窘态,就在暗三快要撑不下去了的时候终于停下了脚步笑道:“到了。” 暗三松了口气,抬头一看路边,夜色下靠着幽静的湖边立着一座幽雅不俗的楼阁,门上的匾额上飞龙走凤的写着几个大字——清风明月楼。 身为定国王府专门训练出来的暗卫,暗三当然知道清风明月楼是什么地方。天下第一青楼,听说这里有天下间最香的美酒,最好的佳肴,最美丽的最有才情的女子。这里是每一个男人梦寐以求宁愿沉溺不醒的温柔乡,“公子?” 叶璃看着他扬眉笑道:“怎么?天下第一楼还不入你的眼?” 暗三苦笑,“公子,咱们真的要进去么?” 叶璃笑道:“难不成你以为我是带你来遛弯儿的?走吧。”手中折扇一展,叶璃含笑踏入了清风明月楼中。 清风明月楼既然能成为天下第一青楼,自然有其不凡之处。一踏入大堂,迎上来的不是媚俗而浓妆艳抹的老鸨,而是两名娥眉淡扫,妆容清丽的年轻女子。见到叶璃一身冰蓝色绣银丝云纹锦衣,白腰带上嵌着一方极品玉佩,手指折扇神态闲适显然气度不凡,连忙迎了上来,“见过公子,这位公子看着眼生可是第一次来清风明月楼?” 叶璃含笑点头道:“不错,本公子初到江南。久慕清风明月楼佳名才想来见识一番。” 女子笑道:“公子大驾光临确实敝楼蓬荜生辉。请公子先到雅间欣赏歌舞同时看看公子有什么喜欢的。” 叶璃笑道:“本公子可是听说贵楼所长的并非只有歌舞,姑娘不妨介绍一些好玩儿的东西。” 这女子能够负责清风明月楼的接待工作自然也是个通透的人。看了一眼叶璃虽然衣饰气度不凡,但是年龄却绝对不会超过十三岁。十三岁的稚嫩少年有的对温香暖玉很感兴趣,但是确实也有一些还没开窍呢。看着小公子眉眼间透着一股矜贵傲然的模样,想必是哪家的小公子出来寻乐子来的。女子掩唇一笑道:“小公子看不上咱们明月楼的姑娘,可是会让她们伤心呢。咱们明月楼的姑娘确实不只精通歌舞,却不知小公子喜欢什么?” 叶璃皱眉道:“本公子原本想要赌两把玩玩儿,但是这广陵城的赌坊未免也太过喧闹了一些。三教九流混杂很是扫兴。” 女子抿唇一笑,道:“如此,公子请随小女子来。” 跟在叶璃身后扮木桩的暗三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在叶璃春风般温暖的笑容中讪讪的闭上了嘴。青楼都进来,赌坊还有什么可怕的吗? 清风明月楼的赌坊自然和外面一般的赌坊是不一样的,无论还望送茶水服侍的还是坐庄的统统都是女子。一进大厅,最先映入眼中的就是一名容貌美艳的紫衣女子正握着骰盅轻摇着。周围聚集了不少赌客。叶璃微笑,赌大小是赌坊中最单调但是也最经典的玩法,再加上坐庄的是一名绝色美女,自然能够吸引无数人前赴后继的投入银两。 领路的女子自然看到了叶璃的眼神,立刻笑道:“这位姑娘是清风明月楼的十二头牌之一的如眉姑娘,她最擅长的便是这摇骰子。她这一手技艺就连我们楼主也称赞不已呢。”说完,女子 还十分贴心的向叶璃介绍了这赌坊里的一些情况。比如清风明月楼十二头牌中其中有三位姑娘就在这赌坊中坐庄。而且这三位姑娘都是清倌,只有在赌术上赢过她们的才能成为入幕之宾。而 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成功过。 叶璃哑然失笑,韩明月果然是很会赚钱。一般的男人逛青楼自然是为了美色。但是能够进得了清风明月楼的人大都是大富大贵之人,什么样的美色没有见过。设置这样一个赌场自然比起一 般的赌坊更有吸引力。男人都是有征服欲的,那些有钱有闲闲着没事的男人想要一亲芳泽自然不会吝惜一掷千金了。 “阿三,你看着如眉姑娘怎么样?”叶璃拿折扇指了指不远处的紫衣女子回头笑问。 暗三努力让自己的脸不要扭曲了,木着脸答道:“回公子,自然是美人。” “嗯,本公子也是这么认为的。”拿折扇撑着下巴,叶璃笑道:“不如咱们也晚上两句,说不定可以……” “公子,你…家里会不高兴的。”暗三咬牙提醒道。 “我知道,所以…本公子会把一亲芳泽的机会让给你的。”叶璃笑容可掬的看着暗三如墨一般的脸色,心情愉悦的往那边的赌桌走了过去。 如眉姑娘摇着骰子唇边带笑的看着聚在周围的赌客们,这些男人眼中好不颜色的贪婪和欲望让她心中不屑脸上却笑得更加娇媚动人。突然挤到前面来的叶璃让她不由得愣了一下,还不过十 三四岁的小公子,身上上等的衣料和饰品显示出他的出身不凡。少年清澈的眼眸却让她感觉到这少年与别的人的不同,对着他粲然一笑,“小公子,要压么?” 叶璃偏着头看了看左右,不愧是天下第一楼的赌坊,桌面上的赌资至少也是五十两,这些富人们消遣一般的随便押一注的钱就够普通百姓活上大半年了。旁边的赌客们看到挤进来的是一个 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不由得眼中都露出了轻蔑嘲弄的眼神,还有不少人发出嘲弄的嘘声。叶璃也不在意,笑眯眯的取出一锭五十两的银锭扔在桌面上,笑道:“我赌大!” 如眉含笑扫了周围的赌客们一圈,赌场上富商显贵和贩夫走卒其实也没什么区别,纷纷起哄叫了起来,“大!大!” “小!小!小…。” 如眉朱唇微掀,抬手揭开扣在桌上的骰盅,笑道:“二四四,小。” 有人欢喜有人愁,叶璃也不在意那输出去的五十两银子,耐性的等着下一盘。这一次她依然押了五十两,还是大。再一次揭开,依然是小。第三把,叶璃加到两百两一注,依然押大。掷骰子不费什么时间,不过是一刻钟的功夫,叶璃已经输出去了近两千两。旁边的赌客都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个出手大方的小公子,猜测着这是那一家的小少爷。 “公子,还押么?”如眉笑看着叶璃问道。 叶璃抬手向后,站在叶璃身后的暗三乖乖的掏出一叠银票送到叶璃手里。大大小小的银票足有两万两。暗三看着叶璃好不心疼的将银票扔到桌面上,做足了出手阔绰的富家少爷的派头,心里直抽抽。定国王府有钱是没错,但是他们现在没多少钱啊。离京的时候主子统共就带了两万两银票和一些零碎现银在身上。两万两很多,足够他们一行五人舒舒服服的走几趟南疆了。但是放到赌场里,两万两又不太多。按他家主子这个架势一个时辰都不用就能输光。 叶璃在此加注,五百两。 “小公子押大还是押小?”如眉问道。 叶璃笑道:“本公子不喜欢小,还押大。” 于是众赌客都将注押到了和他相反的方向,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这位小公子的运气有多背了。又输了大约一万两,叶璃终于满意的笑了。等到如眉再一次扣下骰盅时含笑摇头道:“这次,不跟。”众人的嘘声和喧闹声中如眉揭开骰盅,“三个六,通杀!”全场一片哀号。 又一轮开始,叶璃已经将赌注提到了一千两一注。这一次却不同于先前的倒霉,叶璃犹如神助,“小!” 骰盅揭开,一二四,小! “大” 五五六,大! “大!” …… 不到半个时辰,叶璃跟前的桌子上已经堆满了厚厚的银票和银锭子。暗三不知道从哪儿搬来了一把椅子给叶璃坐下,叶璃舒服的靠着椅子笑容可掬的看着如眉越来越白的脸色,带着无辜的笑容押出手中的银票,“三万两,小!” 如眉纤细的手指顿了一下,慢慢揭开了骰盅,众人眼睁睁的盯着桌面慢慢离开的骰盅,“一一二,小!” 站在叶璃身后的暗三忧心的看着桌上又增加了的银票。刚刚他是担心王妃输完了银子他们就得灰溜溜的回京城去,现在却要担心王妃赢太多他们会走不出清风明月楼。 眼里面不改色的以手支颐,轻松写意的看着如眉的动作,“全押了。大!” 在场众人倒吸了一口气,叶璃面前的银票银锭加起来足有十来万两。若是押对了自然是赢了个荷包满满,若是押错了十几万两银子可就打水漂了。即使在场的都是有钱人也没有几个有这个气魄一注押上十几万两。毕竟他们的银子也是辛苦赚来的而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如眉白玉无瑕的额头上开始冒出细细的汗珠,盯着叶璃的美眸里写满了震惊和探究。众目睽睽之下,慢慢的伸手揭开了骰盅,众人惊叫出声,“三个三!” 如眉手一颤,脸色惨白如纸。 “公子好厉害。”如眉神色惨淡的道。 叶璃含笑不语。当年为了出一个卧底的任务,她特意跟一位赌王学习了几个月的赌术。对方还称赞她很有天赋呢。而且以她的眼力和耳力,如眉根本就不可能在她的跟前出千。当然,叶璃认为清风明月楼这样的地方,庄家还不至于为了十几万两银子出千。若是那样也太有损韩明月清风明月楼的名头了。不过她如果再赢下去就不一定了,毕竟韩明月爱钱如命的名声似乎和他的清风明月楼一样有名。 “这位公子,我们楼主请公子里面一叙。”叶璃正犹豫着还要不要继续的时候,一个管事模样的青年男子走了出来,对叶璃拱了拱手笑道。 叶璃眼珠一转,笑道:“明月公子有请,本公子也是三生有幸。不过…清风明月楼不会谋财害命吧?” 青年男子嘴角抽搐了一下,笑得有些勉强,“公子说笑了。” 叶璃站起身来,随手将银票塞给暗三,再起来拂了拂身上的衣服笑道:“请带路。” 青年男子带着叶璃二人转进了赌坊后面的小院,临湖的水阁上轻纱缭绕,悦耳的琴音铮铮的流淌着。 “楼主。” “退下吧,这位公子何不进来一叙。”琴声暂停,水阁里传出低沉悦耳的男音,叶璃听在耳里微微挑了挑眉。看着青年男子恭敬地告退,叶璃朗声笑道:“明月楼主相邀,在下三生之幸。”说罢抛给暗三一个留在外面的眼神,上前掀起层层纱帘走了进去。 水阁里,一袭暗红锦衣的俊美男子懒懒的斜倚在琴桌边上,俊美的眉目间流转着邪魅的味道。看到叶璃进来挑眉笑道:“没想到能够赢过如眉的居然是这么一位小公子,真是难得的少年英杰。敢为公子高姓大名?”叶璃笑道:“岂敢,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区区姓楚,君唯。” “楚君唯?好名字。只是…在下倒没听说大楚有哪家姓楚的公子有公子如此气度。若说是西陵楚氏…观公子容貌却又不像西陵人。”韩明月盯着叶璃一边打量着一边道。叶璃也不在意,自在的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笑道:“小户之家,不敢有劳明月公子清听。” 韩明月轻哼一声,道:“小户之家?本公子看着可不像。” 叶璃摇着扇子,从容的微笑道:“这有何奇怪的,在下看着公子也不像传说中的明月公子。” “哦?”韩明月有趣的挑眉,眼眸中却闪过一丝凌厉的精芒,“不知公子听说的明月公子是个什么样子的?” 叶璃笑道:“听说明月公子风度翩翩,俊朗不凡。乃是世间难得一见的佳公子。”韩明月状似不满的皱眉道:“难道本公子让楚公子失望了么?”叶璃低眉笑道:“就在下所知,明月公子绝对不会在陌生人面前如公子这般坐着。”看着跪坐在琴桌旁边一派慵懒邪气的俊美男子,叶璃也不由在心里轻叹。只以外貌而论,韩明月和韩明晰这对兄弟至少有八成像。如果真的可以想要糊弄别人也未必骗不到。不过眼前的人显然并没有掩饰的打算,或者他并不认为一个十三四岁的的陌生少年会见过韩明月本人。只可惜她不仅见过韩明月就连他韩明晰也见过了。 “看来楚公子是认定了本公子不是韩明月了?”韩明晰站起来身来,目露冷光一瞬也不转的盯着叶璃。 叶璃微笑道:“公子何必动怒,公子以明月公子的名义将在下骗进来,该生气的难道不是在下么?” 韩明晰冷笑一声,“楚公子又何必装模作样,你在明月楼里如此大手笔不就是想要引起楼主的注意么?所图为何现在可以说给本公子听听,说不定本公子心情好就答应你了。” 叶璃挑眉,“公子做得了清风明月楼的主么?或者说…公子做得了天一阁的主么?” 天一阁三个字一出,韩明晰的目光立刻如剑一般的射向叶璃,邪气的俊脸顿时多了几分冷意,“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世上知道天一阁的人不少,知道清风明月楼的人更多。但是知道清风明月楼主和天一阁主是同一个人的绝对不多。叶璃低头道:“公子问在下之前,总该告诉在下到底做不做得了主吧?万一在下费劲口舌说了半天公子却做不了主,那岂不是浪费彼此的时间?” 韩明晰怒瞪了叶璃一眼,轻哼道:“韩明月现在不在江南,无论是清风明月楼还是天一阁本公子都能做主。你可明白了?” 叶璃击掌笑道,“如此甚好,还没请教公子大名。” “韩明晰。”韩明晰咬牙道,他当然不会告诉他他的绰号叫什么,毕竟风月公子的名头无论对男人还是对女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名声。 叶璃抬手揉了揉眉心,沉吟道:“原来是明月公子的…兄弟么?难怪和明月公子如此相似。” “你见过我大哥?”韩明晰盯着她皱眉道。 叶璃不动声色,微笑道:“这个么…明月公子年少时在下有信见过一面,在下记性甚好一直十分仰慕明月公子风采。”韩明晰撇嘴,他大哥少年时候的确挺出风头的,不过是在楚京,所以江南的人所知并不太多。不过…哪个是后眼前这小子有五岁么?叶璃可不管韩明晰在想些什么,“在下远道而来,公子连杯茶也不肯给,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韩明晰盯着他半晌,慢慢的扯出一个阴森的笑意,“想喝茶可以,有事相求也可以,先赢过本公子再说!” ------题外话------ 呐…京城的事就先暂告一段,往下就是阿离去南疆的事情了。有亲担心阿离和修尧的感情问题,放心啦,虽然暂时还没搞定但是南疆这一卷肯定会大概搞定的。我觉得修尧需要一个情敌,氮素…究竟要不要呢? 76.交易合作 76。交易合作 “想喝茶可以,有事相求也可以,先赢过本公子再说!” 叶璃看着眼前带着挑衅的神色盯着自己的风月公子,心中暗觉好笑。她当然知道韩明月现在不在江南,甚至她还知道韩明月去了哪儿。虽然韩明月和韩明晰是两兄弟,但是韩明晰明显比韩明月要好打交道的多。出于各方面的原因,叶璃并不像和韩明月见面,“韩公子想要赌什么?” 韩明晰扬眉笑道:“本公子不占你便宜。你刚才不是很厉害么?咱们还是赌掷骰子,比大小。” 叶璃挑眉,没有反对,“可以。” 韩明晰满意的笑道:“好,爽快。如果你能赢了本公子,无论你有什么事相求本公子都会帮你办到的。”叶璃笑道:“那倒不必,在下并不合适喜欢狮子大开口的人。便是有事相求也不会让韩公子吃亏的。毕竟…做生意么要互利互惠才能长久,你说是么?” “有意思。”韩明晰笑道,“你若是输了怎么办?” 叶璃道:“我若是输了今天的事就当在下没提过。另外,刚才在贵楼赢得二十一万两银票做赌注。” “一局定胜负?”韩明晰问道。 “请。”叶璃抬手示意。 韩明晰一拂袖,桌上的古琴平平的飞了出去落在一边的柜子上,韩明月从一边取出一套骰子放到桌上傲然道:“你可以先验一下骰子。”叶璃摇头,将骰盅推了回去笑道:“在下相信清风明月楼和韩公子的信誉。韩公子先请。” 韩明晰撇了撇嘴,“比大还是比小?” 叶璃沉吟了一下,道,“大。” 韩明晰轻哼一声,一把操起桌上的骰盅连着骰子一起收了进去,然后不紧不慢的开始摇了起来。叶璃悠闲的欣赏着韩明晰摇骰子的动作,不得不说非常的赏心悦目。骰盅在他的手里如变魔术一般的花样百出,最终被他重重的一下扣在了桌面上。冲着叶璃一挑眉,韩明晰看也不看的揭开了骰盅,叶璃神色淡定的看着桌上的骰子。原本的三颗已经变成了六个,三个半颗从中间斜切而过。整齐的形成六个金字塔落在桌面上,“韩公子好内力,三十三点。” 韩明晰显然心情颇好,眉眼带笑的看着叶璃,“看来这个不能用了,楚公子可以用新的。相信楚公子不会拾人牙慧的吧?” 叶璃神色平静,从容的接过韩明晰递过来的一副新的象牙骰子丢进骰盅里。跟韩明晰花样百出的摇法不一样,叶璃只是握着骰盅中规中矩的摇晃着,就连速度也说不上快。水阁里一片宁静,只听见骰子被摇晃碰撞的声音。但是韩明晰原本略带着轻松写意的笑容却渐渐地凝重起来。就连懒洋洋的斜靠着的身子也坐直了起来,目光死死的盯着叶璃平静的面容。他居然完全听不出骰子可能摇出的点数!不过他并不太担心输赢,三十三点已经是能够摇出的最高的点数,除非眼前这个少年效仿他的做法,不然他根本不可能赢过他。 碰!叶璃将骰盅扣回桌面上,含笑看着韩明晰道:“韩公子要不要猜一猜是多少点?” 韩明晰抛给她一个不屑的眼神,道:“多少点你也赢不了本公子,开吧。让本公子看看楚公子到底有多厉害。” 叶璃挑眉笑道:“韩公子说得对。” 慢慢揭开骰盅。三颗骰子完好无损的停在桌面上。但是…三个骰子都是一个角尖矗立在桌面上,一个斜面互相依靠着拢在一起。每颗骰子上两个面朝上,而这两个面正巧都是五和六,也就是说,叶璃也是三十三点。叶璃浅笑道:“三十三点,算是平局。韩公子以为如何?” 韩明晰定定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开口沉声道:“你赢了。有什么事说罢。”一挥手骰盅带着三颗骰子一起被送到了一边的多宝格上,韩明晰扬声道:“上茶。” 水阁里,叶璃满意的品尝着刚刚送上来的极品香茗。清风明月楼不愧是天下最好的享受之地,就连茶也几乎可以媲美宫中贡品。韩明晰盯着叶璃目光深沉,“楚公子现在可以说你找天一阁主到底有什么事了吧?” 叶璃放下茶杯,淡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在下近期要去一趟南疆,所以需要一些情报罢了。天一阁既然号称大楚最好的情报组织,在下只好厚颜上门相求了。” 被一个不输给自己的人奉承了,韩明晰脸色缓了缓,轻哼一声道:“能够知道清风明月楼和天一阁的关系,楚公子自己的消息就已经相当灵通了。岂会还需要天一阁相助?”叶璃无奈的笑道:“知道这个…只是意外罢了,还望韩公子勿怪在下冒昧。当然,天一阁既然已贩卖情报为生,在下当然也会付出让天一阁满意的报酬。” 韩明月凤眼微眯,身子往后靠着一派闲适的打量着叶璃,“哦?让天一阁满意……看起来楚公子对自己很有信心。” 叶璃微笑道:“在下相信天一阁既然是开门做生意的,应该不会漫天开价吧?” “哼!楚公子该不会打算拿在我清风明月楼赢得钱来付天一阁的帐吧?” “岂敢。在下刚好在广陵城也有两间铺子,虽然是新开不久的不过想必还能入韩公子的眼。”叶璃淡然的饮着茶,看着韩明晰微笑道。韩明晰淡淡蹙眉,略带邪气的俊美容颜不经意的便流落出勾人心魄的气息,叶璃虽然不受他影响,却也不妨碍在心中赞叹。明明和韩明月长得十分相似,但是这气质也差的太多了。 “楚公子说的该不会是玄武大街上半年前开的那家名叫薰雅阁的香料铺子吧?”韩明晰带着明显的试探味道问道。 叶璃点头道:“正是。薰雅阁能赚多少钱想必韩公子是知道的,只要韩公子能够提供让我满意的消息。我每年可以分出薰雅阁两成的利润给韩公子。” “每年?”韩明晰挑眉道:“那么本公子可以理解为楚公子所说的是长期合作?薰雅阁确实挺赚钱的,但是似乎还没有到能够成为天一阁长期合作伙伴的程度吧。”薰雅阁他当然知道,事实上他现在身上用的香料就是来自薰雅阁。而且自从用了薰雅阁的香料之后别的香料就再也入不了他的眼了。薰雅阁在广陵城开业才不过半年,风头却已经隐隐压过了广陵城所有的老字号脂粉香料铺子。只不过因为价格比普通的店里贵上三倍不止,并不太受一般普通人家的青睐。但是韩明晰敢肯定,整个广陵城的大家闺秀名门贵妇至少有七成以上是用的薰雅阁的香料。如果薰雅阁肯把价格降低的话,相信独霸香料这一行也指日可待。 叶璃含笑摇头道:“韩公子可知道这世上什么人的钱最好赚?” 韩明晰皱眉,“当然是富商。”清风明月楼每年惊人的收入都是这些腰缠万贯的富商们提供的。叶璃伸出握着折扇的手摇了摇,笑道:“不对,是女人。” “女人?”韩明晰嗤之以鼻。女子没有收入来源,完全是依附男人而生的。也就注定了她们在花钱的方面无法像男子一样的肆意。而且也很少有女子能够像男人一样豪迈的一掷千金。叶璃轻叹,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折扇,一边笑道:“这世上…女子比男子多。但是…未必所有的男人的喜欢吃喝嫖赌,却注定了所有的女子都喜欢年轻漂亮。”即使是她们前世那些女兵,在战场上即使再不输男人,等上了街的时候最优先的选择永远是服装化妆品店。 韩明晰心中一动,他没有兄长那样对生意惊人的天赋和敏锐,对钱也没有太多的执着。但是并不表示他就是个笨蛋,自然这么一说他自然听出了几分意思来。给了叶璃一个继续说的眼神,韩明晰伸手为自己和叶璃添了茶,显然对这个话题有了兴趣。 叶璃也不在意,“薰雅阁出品的香料配方是绝对保密的,并不是随便一家脂粉铺子都能调制的出来的。老实说,现在大楚境内的脂粉和香料品质都让我不怎么喜欢,相信韩公子也一样不满意对么?”韩明晰皱眉,原来是没什么感觉。但是自从薰雅阁出现之后他才觉得从前用的那些香料味道单一不说也没那么好闻。虽然他私下也有人自制的极品香料但是所耗费的时间精力绝对远超过香料的本身价值。偶尔他也会拿薰雅阁的东西去送那些红粉知己,那些美丽的姑娘们也明显的表现出了对薰雅阁的香粉的偏爱。韩明晰不想承认自己也许间接的为薰雅阁拉了不少客源。叶璃满意的看着韩明晰低头思索的模样,继续道:“虽然薰雅阁现在只有广陵城这一间,不过以韩公子的眼光看我又没有可能在大楚每一座大中城镇都开上这么一家,或者…包括西陵北戎和南疆,甚至是更远的地方。毕竟…有女人的地方就不愁卖不出去。你说呢?” 韩明晰觉得自己有点被眼前这个明显还不满十五的小少年吓到了,相信要是他那爱钱如命的大哥在这里应该会跟他很有话题聊。每个城镇开一家薰雅阁…似乎很伟大的样子,韩明晰开始想象如果自己在每座城镇开一家清风明月楼,那么…… “呵呵,我劝韩公子最好不要这样想。不然…明月公子只怕会生气的。”看着韩明晰托着下巴两眼发光的望着水阁外面叶璃就猜到他在想什么了,连忙出声阻止。清风明月楼只所以能成为天下第一楼,就因为它的独一无二。要是开的遍地都是可就不那么美妙了。她可不相信韩明月在其他地方没有开青楼,只是不那么有名罢了。而且,妓院这个行业老实说不太需要什么技术,也许可以成为其中翘楚,但是很难说是完全独霸。 “脂粉香料是消耗品,而清风明月楼…嗯哼,那是消遣的,两个完全不同不是么?不过…在下觉得就这一点上咱们也是完全可以合作的。” 韩明晰也只是一时脑子发热罢了,要真让他去把清风明月楼开遍大楚,只怕他自己就要受不了先跑了。听了叶璃的话也没什么反弹挑了挑眉表示洗耳恭听。叶璃笑道:“比如…清风明月楼的姑娘们所用的香料脂粉,完全可以在薰雅阁采购,韩公子觉得呢?作为咱们初次合作的诚意,在下可以送给韩公子一款特制的香料,并且无限期免费供应。如何?” 韩明晰沉思片刻,扬眉笑道:“楚公子如此有诚意,本公子若是不同意岂不是将生意往门外推?很好,楚公子需要什么情报尽快说,本公子觉得会让公子觉得物超所值的。”叶璃满意的点头,“很好,那么不如韩公子先行准备,在下也要略做些准备。过几日咱们再聚随便签下契约?” “一言为定。” 离开清风明月楼,回到一行五人暂住的广陵城里一座不起眼的小院暗三才松了一口气。当着一脸奇怪的看着自己的兄弟几个表情麻木的掏出厚厚的一叠银票扔在桌子上。负责管理银两的暗二惊讶的挑眉,“哪来这么多银票?”他们总共也只从京城带了两万两出来,这王妃带着小三出去转了一圈就多出来十倍? 暗三看了一眼坐在一边挥着折扇喝茶的叶璃,木然道:“去赌坊赢的。”说完还心有余悸的望着叶璃道:“公子,今儿属下真没想到我们能从里面平安走出来。”叶璃瞥了他一眼,笑道:“不用担心,如果清风明月楼为了区区二十万两就找我们麻烦,那也太上不了太面了。” 区区二十万两?就算清风明月楼日进斗金二十万两也绝对不是个小数吧。 清风明月楼?!暗一暗二暗三抽了抽嘴角,有志一同的决定把这件事忘了。他们是王妃的暗卫,所以绝对绝对不会告诉王爷王妃带着暗三逛青楼去了。 叶璃并没有着急去找韩明晰,想要完全掩盖自己的行踪又需要南疆的情报,其实原本叶璃并不打算去找天一阁的。虽然韩明晰和韩明月两兄弟看起来都仿佛很好相处的样子,但是即使只见过一次叶璃心里也清楚,韩明月那个温文公子比他那个采花贼弟弟难对付不只十倍。如果不是正巧知道韩明月近期都不在大楚的话,叶璃也绝对不会和韩明晰接触的。 不过韩明晰虽然看上去不太靠谱,但是天一阁的情报网还是相当快速的。在叶璃刚把广陵城逛了个遍的时候,韩明晰便早上门来了。 看着一身暗红罗衣,无时无刻不忘散发自己邪魅气息的韩明晰悠然的坐在花厅调戏送茶上来的小丫头。叶璃挥挥手让脸红耳赤的小姑娘下去,含笑道:“几日不见,韩公子风采依旧。”韩明晰笑道:“哪里,倒是楚公子这几日觉得广陵春日风光可还能入眼。” 叶璃也没指望韩明晰不太派人监视自己,也没有生气从容笑道:“三朝古都,风光如画岂有不入眼之说。” 韩明晰笑道:“说起来前日楚公子还忘了一些东西,正好今日本公子过来就一起给公子送过来了。也好现实本公子合作的诚意。” 叶璃疑惑的挑眉,看着笑得一脸不怀好意的韩明晰。韩明晰抬手轻轻击掌,不多时一名美貌的紫衣女子出现在门口,“贱妾如眉见过公子,见过楚公子。”这女子正是前几日在赌坊坐庄的如眉姑娘。叶璃心中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感觉,“韩公子这是?” 韩明晰刷的挥开折扇,俊美的容颜半隐在折扇后面笑道:“清风明月楼的规矩,谁赢了坐庄的头牌人就是谁的了。楚公子赌术高超如眉也是心服口服。从今儿起如眉不再在清风明月楼挂牌,也不再是清风明月楼的人。她就归楚公子你了。楚公子你若是看得上,便是纳做侍妾也无妨,若是看不上,就当个端茶倒水洗衣煮饭的丫头都行。” 看着韩明晰笑得一脸暧昧的朝自己眨眼睛,叶璃一阵头痛,“韩公子客气了,在下不过是一时运气何况…在下并没有和如眉姑娘单独开赌局也算不上赢了如眉姑娘。因此,如眉姑娘你还是带回去吧。” 韩明晰合上扇子,漫不经心的敲击着手心道:“楚公子的意思是看不上如眉么?” 听了韩明晰的话,如眉姑娘娇艳的脸上一片惨白,幽怨的望了叶璃一眼站在一边低着头默默垂泪。叶璃没好气的瞪了韩明晰一眼道:“韩公子,既然大家都有诚意何必如此戏弄在下?在下家教甚严,韩公子的好意只能谢过了。” 韩明晰长叹一声,一脸埋怨的看着叶璃道:“郎心如铁啊,罢了。如眉啊,看来楚公子确实是看不上你了,下去吧。”如眉轻哼一声,一跺脚恨恨的瞪了叶璃一眼转身出去了。叶璃无奈的在心中苦笑,她若是真的弄给青楼女子回去,不说外公舅舅是什么反应,只怕连墨修尧也要大发雷霆了。墨修尧…想起离开时某人虽然极力掩饰却还是藏不住黯然的眼神,叶璃心中轻轻地叹息一声。 “楚公子在想什么人么?”韩明晰撑着下巴好奇的注视着叶璃,没看错的话他刚才从这个精明神秘的少年眼底看到了一种想念或者担忧惦记的东西。 “韩公子是来和在下讨论这种私事的么?”叶璃瞥了他一眼淡淡问道。 韩明晰无所谓的耸肩挤眉,“现在没事说说也无妨。” “那正好,不如韩公子也说说自己的…风流史如何?在下最近对话本子颇有些兴趣,不如也写一本就叫…风月公子传如何?”叶璃斜眼笑道。 “你果然无趣的很。”韩明晰嘟哝道。这个楚君唯既然能知道清风明月楼和天一阁的关系,那么知道明月公子的弟弟,他韩明晰是恶名昭著的风月公子也就不那么奇怪了。不过知道他的名声却没有如一般人那样的鄙薄蔑视,韩明晰觉得这个人似乎还是很有点意思的,“咱们也算是熟人了。还公子来公子去的也是无趣。不如还是以名字相称如何?我叫你君唯,你叫我明晰就好。” 叶璃轻轻眨了下眼睛。君唯?明晰?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个叫法有点奇怪呢? “韩兄。”叶璃警告的盯着他提醒他该谈正事了。 “好吧,君唯害羞么?”韩明晰眨着勾魂的魅眼笑道,又趁着叶璃发作之前摆出了正经的神色道:“你要的东西我都大概帮你查到了。不过你也知道,我们是在大楚而你要查的人事多数在南疆。所以这里只有一部分,剩下的等你进入南疆之后我会陆续让人送到你手里的。不过…我倒是比较好奇,君唯你年纪还小,好端端的怎么会想要去南疆。就算是去游历…似乎也完全没有必要连南诏皇室和南疆圣女也一起查清楚吧。” 叶璃面不改色的道:“实不相瞒,在下去南疆是为了寻一味药,而这药似乎不得不和南诏皇室和南疆扯上关系。” 韩明晰挑眉,有些开玩笑的意味道:“君唯,你出手大方哥哥也不小气,你要什么药说一声我让人给你取回来就是了。何必千里迢迢自己跑一趟?你总不会是想要南疆至宝”幽罗冥花“吧?”叶璃认真的点头道:“没错。” 韩明晰脸上的笑容一僵,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这也…幽罗冥花是南疆至宝,由南疆圣女亲自看管。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南诏王想要拿也未必能拿得到。君唯,你确定要去么?”叶璃坚定的点头,“若不是如此,我又何比花这么大的代价向天一阁买消息?南疆之行势在必行,所以还麻烦韩兄帮我将资料准备周全一些,免得小弟一去不返你可就少了一个生意伙伴。” “据我所知,虽然幽罗冥花据说有起死回生之效,但是有没有人用它起死回生我不知道,想要拿到它的人死的干干净净的我倒是知道的。君唯是想要就什么人么?”韩明晰有些担忧的问道,“是什么病或者毒,或许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有没有别的办法。” 见韩明晰如此担心,叶璃心中倒是有些愧疚,连忙道:“不必了,我也不过是尽力而为罢了。若是真的不成也不会以身犯险去送死的。”韩明晰点头,一边嘱咐道:“你当真这样想才好,南疆那地方不比咱们中原。总是有几分邪气,就是我们天一阁在南疆很多时候也是束手束脚的施展不开。” “我知道了。多谢韩兄。”叶璃点头应道,从一边放在桌上的盒子里取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琉璃瓶,里面装着大半瓶淡绿色的液体,“这个是之前答应给韩兄的,希望韩兄满意。” 韩明晰好奇的接过来,一旦开琉璃瓶,一股淡雅的花香便飘了出来弥漫在大厅里。韩明晰欣喜的道:“这是…兰花香…” “虽然这个味道好像不太符合韩兄的喜好,不过现在也只能将就一下了。”叶璃其实不太能够理解一个男人把自己弄得香气袭人有什么意义,不过还是决定尊重新结识的合作伙伴的个人爱好。 韩明晰完全不在意,捧着琉璃小瓶爱不释手,“怎么会?实在是太好了,多谢君唯了。君唯之前说的清风明月楼和薰雅阁的脂粉香料的事就这么定了吧。以后清风明月楼需要的香料脂粉都在薰雅阁订。”叶璃点头,微笑道:“那么多谢韩兄了。” “不谢不谢,咱们也算是互利互惠么。君唯,下次能给点味道浓郁一点的么?这个似乎比香料好多了,如果放在薰雅阁卖一定会赚的更多的。” 叶璃抽了抽嘴角,道:“这个不太好弄,连同韩兄手里这瓶薰雅阁一共只有五瓶。还有…韩兄,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 “随便问,为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得到了好东西,韩明晰的心情也难得一见的好。毫不在意的摆摆手道。 叶璃看着他,道:“像你这样的…职业…弄得这么香气袭人真的方便么?”要是普通人家还好,如果采花采到戒备森严或是有功夫的人家,这样的香味只要鼻子没坏掉都会闻到吧? 韩明晰一愣,半晌才想明白叶璃说的职业是什么意思。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道:“你还是个小毛孩子,不明白男人的风雅。美人们不知道有多喜欢本公子的香气呢。” 叶璃无语。当她没见过男人么?徐家五兄弟,还有墨修尧凤之遥,包括墨景黎在内。最多只在衣服上熏一些淡淡的香味,如龙蜒香,麝香,或者檀香之类。墨修尧大约因为长时间呆在书房只有淡淡的墨香。就没见过哪个男人会用如此骚包的香气的,他怎么不把自己弄成一个大香炉? 在许下等从南疆回来就看看能不能为他调制出更好的香料之后送走了一脸不舍的韩明晰,叶璃才坐下来看韩明晰送过来的东西。 “公子,咱们什么时候启程去南疆?”暗三和暗四摆弄着刚刚买回的叶璃吩咐的东西,一边看着坐在一边看着卷宗的叶璃。叶璃头也不抬一边盯着手里的卷宗一边道:“广陵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后天一早就走。这些东西你们也看一下。”随手抛出几张纸笺,暗一暗二接在手里也做到一边专心的看了起来。 “还有,后天是我走。你们只有一个能跟我一起上路。” 四人齐齐的停下了手中的事,惊愕的望着叶璃神色平淡的容颜,“王妃…公子,这……”暗一皱眉道,南疆不比中原。他们人生地不熟的,王妃只带着一个人去实在是太危险了。叶璃抬头笑看着他们道:“你们不觉得我们五个人一路很惹人眼么?南疆的人都很排外,我们这一群人只怕一进入南疆就要被人盯上了。” “但是公子只带一个人太危险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暗三道。 “你们是不相信我呢还是不相信自己?”叶璃挑眉问道。 四人对视一眼,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叶璃笑道:“好了,就这么决定了。暗三跟我走,暗四,你留下暗中盯着清风明月楼。如果韩明月回来了或者有什么动静的话立刻传信给我。小心一点别被他发现了。暗一,你去碎雪关想办法混到军营里去。如果我不传信给你,你就不用理会其他的。无论看到我们中任何人还是王府里的人,只当不知道就行了。暗中注意一下翎州方面情况。暗二,今天晚上就出发,带着我的信物去南疆找大哥。找到之后就跟在他的身边即可。” 四人见叶璃显然是早就打算好了,只得点头应下。叶璃含笑看着他们,“不到万不得已,不许跟京城联系。我想…你们都知道什么叫做万不得已吧?” 四人无奈的应是,暗三苦着脸耷拉着脑袋,其他三人也对他投以同情的目光。他一定会被王爷给大卸八块的。 叶璃可没有心思理会几个属下的心情,盯着手里关于南疆圣女的卷宗沉思着。南疆圣女并不是她之前所以为的那样只是虚名而无实权。相反的南疆圣女对南诏的政事有着相当的影响力,在某些方面甚至还要高于南诏皇室。只不过圣女不能成亲生子,而且每一代新的圣女出现上一代圣女都必须要进入南疆圣地守护幽罗冥花,终身不得踏出南疆圣地一步也不得再见外人。所以对王权的威胁才没有那么尖锐罢了,现任圣女名为舒曼琳,今年二十三岁。而南疆的规矩圣女最晚在二十八岁的时候必须退位。 叶璃皱眉,心中暗暗猜测着南疆圣女会想要叛乱的原因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毕竟要一个享受了无上尊荣的二十八岁芳龄女子被关进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圣地,而且还不许再见外人。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件相当残忍的事情吧。 “公子,我们真的要去拿幽罗冥花么?”暗三见叶璃盯着南疆圣女的卷宗,不由好奇的问道。 叶璃漫不经心的答道:“如果能拿到的话,自然是拿了好。不过还是以南疆的事务为先。”最后是先问了问幽罗冥花对墨修尧的身体有没有用,再决定要不要去取。 77.南疆边境 77。南疆边境 南疆自古即为蛮夷之地,风俗民情与中原大不相同。其境内多生毒虫毒草,猛禽走兽,百姓尚武民风彪悍,中原人多对其避之唯恐不及。千年前南疆与中原本是一体,古称夔州。前朝晚年,南诏王室兴起建立南诏国。之后太祖建立大楚,南征北战戎马一生。等到太宗时候腾出手来南诏立国早已超过百年,根基已稳,而中原经过几十年征战也急需休养生息。南疆从此正式独立于大楚的版图之外。 碎雪关地处南疆与大楚永州边境,虽然两国之间时战时和,边境上的百姓却依然时有往来互通贸易。碎雪关后的三十里的永林小城更是时有见到装扮奇特的南疆人出入。永林城并不大,因为靠近边关于永州的州府永州城也相距有两百里之遥所以看上去并不繁华。除了人群中掺杂的明显就是异族衣饰的人,这里就像一个普通的小城镇一样。叶璃站在不怎么宽阔的街道上,看着来来往往神态安详的人们心中淡淡微笑。在这样的时代,居住在这样的边关小城能有这样的安乐祥和确实十分难得。或者应该说普通百姓的适应生活和环境的能力永远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暗三抱着剑站在叶璃身边,有些奇怪的看着自家主子站在客栈门口不进去反而笑得一脸奇怪的模样,“公子,这永林城里似乎没有几家客栈,这一家已经是最好的了。” 叶璃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笑道:“进去吧。我不是嫌弃客栈不好。”说完当先一步踏进了看起来有些简陋的客栈。暗三扬了扬剑眉,他也觉得王妃应该不会嫌弃环境太差。毕竟这一路行来有时候没能即使感到下一个城镇他们有时候也是露宿荒野的。何况,在京城的时候那黑云峰下的训练有的地方连他们几个暗卫都不想踏足王妃可是眼睛眨也不眨的就进去了。 进了客栈,比起楚京和广陵城那些装饰的富丽堂皇的客栈,这件小客栈连三流的都算不上。但是这也确实是永林城里最好的客栈了。大堂里只摆着七八张桌子,此时有三张桌子已经坐了人,一个老掌柜正低着头在柜台里算账。叶璃虽然是一身简单的布衣,但是她的年龄容貌和气质,还有跟在她身后抱着剑身形挺拔看着就气势不凡的暗三还是已经客栈就引起了众人的侧目。此时无论是游览还是做生意都不是好时候,所以客栈里显得有些清冷。叶璃走到柜台前抬手轻轻叩了两下,老掌柜颤颤巍巍的抬起头看看了看叶璃二人半天才问道:“小公子住店么?” 叶璃莞尔一笑,“不住店我们来喝茶么?” 老掌柜陪笑道:“公子贵姓,要几间房?” “楚,两间上房。” 老掌柜招来小二带两人去楼上的房间,遣走了小二,暗三熟练的将整个厢房检查了一遍。这种小客栈的厢房,即使是上房也不会有多宽大华丽。也不过就是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屏风隔开外面的桌椅罢了。暗三站在门边看着叶璃手脚伶俐的摆好自己的东西,皱眉问道:“公子,咱们什么时候去南疆?”叶璃放好了行礼,从屏风后面转出来指了指一边的椅子示意暗三坐下,笑道:“这种事情急不来。我想…我们需要一个向导。” 对于第一次进入南疆那块地方的人来说,功课没做足就自己瞎闯简直是玩命。而叶璃不是非必要的时候一向都不爱冒险。 “向导?”暗三不解。 叶璃笑道:“南疆对于咱们中土来说太过神秘,咱们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好走。找一个南疆本地人或者熟悉南疆的大楚人带路是个不错的选择。” 暗三皱眉道:“但是…带着一个外人可能会拖我们的后腿。” 叶璃握着折扇漫不经心的敲着桌边,道:“所以我们还要等,我已经让人找好了向导了。可惜人似乎比我们晚了两天。”看着暗三疑惑的眼神,叶璃但笑不语。示意暗三可以回房休息了,暗三深知自家主子的脾气,她如果不想说的话他就是绞尽脑汁也别想得到答案。只好一脸郁闷的起身回房去了。 含笑看着暗三出去,叶璃取出行李里包裹的天一阁送来的卷宗继续阅读。拿到好处以后,韩明晰的做事还是十分靠谱的,这一路南来几乎每隔几天她就会收到天一阁传来的大批南疆的资料。叶璃已经习惯了在收到东西的第一时间将他们全部看完记在脑海里然后毁尸灭迹。现在手里的应该是进入南疆前的最后一份了。这一路上,南疆的形势和大概情况也渐渐在她的脑海里有了个印象,但是到底有几分真实还要进入南疆之后再行求证。一目十行的将手里厚厚的卷宗看完,叶璃神色淡然的将这些写满了字迹的卷宗付之一炬。 清晨,叶璃和平时一样早早的起身下楼。楼下大堂里已经做了两桌人了,其中一桌正是坐在靠墙的位置的暗三。暗三看到叶璃下来,连忙起身,“公子。” 叶璃点头笑道:“这么早?” 暗三沉默不语。平常有其他几个在一起自然不用这么早,但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跟着虽然知道公子并不是没有自保之力,但还是忍不住担心。叶璃哪里会不明白他的心思,无奈的笑道:“不用这么紧张,你若是一直这样,只怕咱们还没进南疆你自己就先累垮了。让你跟着我给你很大的压力么?” 暗三摇头,“没有,属下多谢公子信任。”只是他和其他几人从小一起长大,他的年龄只比暗四一点儿,性子却还不如暗四稳重。所以平时一般都习惯听暗一暗二的意见。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了难免有点不习惯。叶璃含笑点点头,坐下来招来小二叫了早点。 “两位公子,你们也是打算往南疆去么?”叶璃正招呼暗三吃早餐,对面一桌的一个男子起身过来问道。 闻言,叶璃放下手里的筷子抬头打量了一眼来人。身材魁梧挺拔,长相平平,虽然极力向两人透露出和善,但是眉宇间那顾煞气却是难易遮掩的。暗三伸手握住了放在桌上的剑,叶璃抬手按住剑身,不经意的拍了拍。暗三皱着眉看了那人一眼才回收了手低头继续吃饭。 两人的动作来人自然看得一清二楚,也不以为意笑道:“这位兄弟不必紧张。我们几个也是要去南疆的,所以才想问问公子要不要结伴而行。”男人指了指对面桌上的三个人笑道。叶璃往那边瞥了一眼,一个五六十岁富商大半的老者,那一身华丽名贵的衣料,还有手指上的碧玉扳指,手里还握着一个金算盘。就差没写着我很有钱来抢我了。旁边跟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和一个一身病态的青年书生。这样的组合绝对称得上惹人眼。开始叶璃还有些担心自己和暗三会不会太惹人注意了,看了这几个人才发现自己太丢掉了。说来也是,有胆子往南疆腹地去的,没几个是废材。 叶璃看了看暗三,笑道:“只怕我们会给几位添麻烦。” 男子笑道:“怎么会?我看这位兄弟的身手不错,南疆那地方我也去过几次,邪行的很。咱们多几个人互相也有个照顾不是?”男人看了看暗三,又将目光调回叶璃身上。很明显叶璃才是才是能下决定的那个人,但是他却看不出眼前这个少年的深浅。只能暗中猜测是不是哪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少爷带着护卫跑出来玩儿了。 “我们打算去南诏都城,一路上应该没什么危险。不知几位是?”叶璃眯眼微笑道,笑容无辜又和善。 男子朗声笑道:“咱们几个也是去南诏都城的。原本王南诏都城的路倒还算太平,过不从去年开始倒是有些玄乎了。我们老爷到南诏做一些药材生意,公子不嫌弃的话不如一起上路?”坐在对面的富商老爷神态倨傲的斜了叶璃一眼,倒是那个满脸病态的青年男子对着两人含笑点了点头。 叶璃低眉一笑,婉拒道:“我只是听说南诏风光独特,才打算前往游历一番也算长点见识。因此事先也找好了一位向导,只是他要晚两日才到。就不耽误几位的行程了。”见叶璃拒绝,男子也不勉强,只是笑道:“既然如此,打扰公子了。咱们不妨南诏都城再见。”叶璃微微点头,目送男子回到对面的座位。对面隐隐传来那富商老爷责怪男子多事以及对叶璃二人不屑的话语,叶璃也不在意淡淡一笑低头吃早膳。 等到那一桌客人离开,暗三才抬起头来道:“公子,小心那几个人。” 叶璃挑眉问道:“你认识他们?” 暗三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头,道:“那个病书生我认识。” “?”叶璃看着暗三,有些好奇他几乎从没离开过京城怎么会认识这样一个病书生,“看起来,那个病书生的身份不简单?”暗三点头道:“他就的外号就叫病书生,没人知道他的真名叫什么。包括天一阁。”叶璃低头想了想刚才看到的那个一脸病态的书生,看起来也不像是绝顶高手也没有什么特意之处,暗三又是从何处看出他的身份的?暗三道:“他是西陵国阎王阁的三阁主。前些年几乎所有的杀手组织都接过刺杀王爷的任务,也包括阎王爷。咱们有不少暗卫就是死在他的手里。不过他也被王爷打了一掌震损了心脉,原本的假病变成真病了。公子刚才有没有注意到他的右手?病书生善毒,他的左手指甲颜色跟寻常人不同,别人只当他身体有病才那样的。事实上早在他被王爷打伤之前就已经如此了,那只手是因为他常年练毒所致,奇毒无比。” 叶璃低头回想,果然想起那书生的藏在衣袖中的左手在他起身的手稍微露出来一些,似乎确实是暗红色的,“把自己的手炼成毒?他就不怕把自己毒死么?”叶璃不解,觉得这个做法实在没什么意义。百毒不侵的身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不存在的,只能说有的身体因为某种原因对大多数的毒药有抗性而已。如果一个浑身带毒的人能够安安稳稳的活下去,那沈扬也就不用费那么多心力为墨修尧治疗了。 用过早膳,叶璃出门在永林城里逛了一圈,顺便也了解了一些南疆和碎雪关的情形。傍晚回来的时候却又看到那一行四人依然坐在原来的位置吃着晚膳,显然他们今天并没有启程离开。病书生依然友好的对着叶璃二人点了点头,叶璃含笑点点头就准备上楼去了。 “哟?永林城什么时候来了个这么白白嫩嫩的小公子?”叶璃还没踏上楼梯,身后的一角传来一个满是猥琐下流味道的声音,叶璃微微侧身就看到一个南疆打扮,长得枯瘦如柴的青年男子正盯着自己,目光放肆的充满了淫邪的味道,就连那将如老鼠一般的小眼睛也充满了浑浊的邪气。不由得皱了皱眉,前世今生包括她面对的那些黑道毒枭恐怖分子在内她也没见过长得这么考验人审美底线的人了。 暗三猛地回头,神色冰冷的盯着那青年男子。带着警告的目光杀意纵横,只要这个混账敢再说一句他就会让他变成剑下亡魂。定国王府的王妃岂是这种鼠辈可以亵渎的? 那青年男子却显然将暗三的警告当成了挑衅,越发得意起来。昏暗猥琐的目光在叶璃身上流连不去,同时还不忘嚣张的对暗三笑道:“看什么看?爷说的不对么?这小子粉头粉面的,你们中原的男人就是长得跟娘们似的,这小子比娘们还想娘们呢。”凭良心说,叶璃的装扮绝对是非常成功的,即使她看起来比大多数女人还要漂亮,但是因为她的年纪和还有行动姿态气度绝对不会有人怀疑她是个女人。所以,暗三自然也不会费口舌去跟那个猥琐男子多说什么。他直接拔剑—— 长剑嚯的一声出鞘,飞快的直奔那猥琐男子而去。 对方显然没有想到暗三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动手了,那猥琐男子愣了一下眼看着就要被刺出一个窟窿来了。跟在他旁边的人连忙一把拉开他,手一挥一个细长的东西直扑暗三而去。暗三冷哼一声,手中长剑挽出一个剑花。刷刷两声那东西碎成了三截落在地上。众人放眼看去竟然是一条毒蛇,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但是光看那斑斓的花色就知道绝对是一条带着剧毒的毒蛇。 暗三不屑的扬眉,既然要到南疆,他们怎么可能不事先了解南疆的人惯用的一些伎俩。 那几个南疆人却变了脸色,只有那猥琐男子还叫嚣着,“你好大的胆子!你们知不知道爷是谁?” 暗三撇嘴,冷笑道:“在大楚还敢这么嚣张,不会是南诏王子吧。爷记得南诏王只有两个女儿吧?”那男子还想说什么,却被暗三手里扬起的长剑吓得只能硬吞了回去,一脸憋着气的模样,连连退了几步直推到随行的几个人中间去才叫嚣道:“给我杀了这小子!” 他身边的几个人显然有些为难,叽叽咕咕的对那男子说些什么。叶璃站在楼梯口上,垂眸听着,听起来似乎像是前世云贵地区某少数民族的语言,而叶璃因为长年活动于云贵地区,对这一地区的少数民族语言基本上都略同。那几个随从显然在劝自己主子现在他们站在大楚的土地上不宜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而那猥琐男子明显的不肯听劝,坚持要杀了暗三并且抓走叶璃。一番沟通无效之后,几个南疆人无奈的对视一眼朝着暗三和叶璃围了过来。 大堂里的人一看要打起来了,顿时都作鸟兽散,就连病书生那一桌也只剩下他和那个中年男子了。那老掌柜早已吓得躲进了柜台里不敢出来,叶璃皱了皱眉道:“把他们扔出去,别弄坏了人家的东西。”暗三愉快的应道:“是,公子!” “谁啊那么大胆子,惹我们的君唯公子生气啊。” 暗三正要动手,一个慵懒的带着丝丝滑腻的声音在楼上响起。叶璃一抬头就看到楼上的栏杆边上靠着一身宽松的暗红罗衣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情的俊美男子。妖孽!扫了一眼旁边目瞪口呆直流口水的猥琐男子,叶璃头痛的看着对自己勾魂笑的风月公子,“韩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韩明晰在栏杆上轻巧的往后翻身,轻飘飘的落在了楼梯上笑道:“这个么…为兄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让君唯兄弟一个人去南疆那么危险的地方,正好君唯也需要向导不是么?为兄就毛遂自荐了。”叶璃一个没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韩兄,你认识去南诏的路么?” “看不起人。”韩明晰哀怨的望着叶璃道:“为兄来往南诏少说也有七八次了,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的。何况,为兄跟着还可以保护君唯,你看看只带着一个人出门这还没踏出大楚呢就遇到了登徒子。”叶璃咬牙,“韩兄,我是男人!”韩明晰惊讶的挑眉,拿折扇掩唇呵呵笑道:“君唯年纪小不懂事,谁说男人就不会遇到登徒子了?那边那个傻子,你说是不是?” 那边那个又傻又猥琐的青年早就一边流着口水一般猛点头,叶璃看得一阵恶心偏过了去恨恨的瞪了韩明晰一眼。她以为这家伙只是喜欢采花,原来是男女通吃啊。 “君唯别误会哟,为兄就算是男女通吃也看不上这种货色。怎么样…也要像君唯这样的俊俏公子才对。”韩明晰冲着叶璃眨了下眼睛,就想要伸手过来捏叶璃的小脸。叶璃岂会让他得逞,手里的折扇一合啪的一声敲在他手腕上。韩明晰顿时垮下了脸。 韩明晰慢悠悠的走下楼梯,凤眼懒懒的撇着那几个南疆人,“你们是要自己走还是要本公子请你们走?”那猥琐男子上前涎笑道:“这位公子也要去南疆么?本公子是络依部的少族长,不如由本公子为公子领路如何?”他学着中原人文绉绉的说话,不过配上那浑浊的眯眯眼,和消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一样的身形还有那自以为潇洒的笑容实在是让人有些毛骨悚然。叶璃唇角抽了抽为韩明晰的桃花运哀叹,顺手把暗三拉到自己旁边来。既然有人要出头他们又何必自己动手呢? 韩明晰桃花眼抽搐了一下,面部表情的吐出一个字,“滚!” 他是风流没错,但是真的没到男女不拘的地步。就算真的男女通吃他也挑食好不好? 这位自称络依部少族长的猥琐青年感觉自己被伤害了,原本的惊艳啊怜香惜玉啊瞬间变成了愤怒,“给我杀了这两个小子,把他抓回去!”叶璃惊愕,刚才要杀暗三把她抓回去,现在韩明晰这个妖孽出现了,就要连她一起杀把韩明晰抓回去么?这叫什么事儿啊。韩明晰勾起一抹冷笑,“立刻给本公子滚出去!还是你们想要慕容将军亲自来送你们出关?” 这话一出,那猥琐青年眼中终于多了几分犹豫。在身边跟随的人的劝说下哼了一声丢下一句狠话狂奔了出去。 大堂里一片宁静,见没有打起来老掌柜才小心翼翼的从柜台里站起来,小心的向唯一还剩下的一桌客人赔礼。叶璃往楼上走去,一边低声吩咐暗三结账的时候多给掌柜一些钱当是赔偿。韩明晰跟在后面听着叶璃的话,呵呵笑道:“君唯就是心软啊,那老掌柜在永林开了几十年的客栈,什么事儿没遇到过。你以为他真的吓到了?”叶璃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因为我们的事赶走了他的客人总是事实。跟他吓没吓到没关系。还有…韩兄,这是我的房间。” 韩明晰笑道:“君唯不请我进去喝杯茶么?” “要喝茶刚才在大堂不喝?” 韩明晰嫌弃的撇嘴道:“那种地方喝茶不合本公子高贵的品味。而且…我可不想喝到一半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下了什么毒。君唯运气不错哦,刚出门就遇到江湖中人见人怕的病书生。”叶璃挑眉,让开门门口让他进来,问道:“你知道病书生?他现在来南疆做什么?” 韩明晰耸肩,悠闲的靠着椅子双手枕着头笑看着叶璃道:“谁知道呢,他前几年差点被定王给整死了。还是阎王阁的大阁主亲自出面才抱住他一条命。好几年不出来了,如今突然出现在南疆…呵呵,那家伙每次出现都是哀鸿遍野血流成河,君唯你可别被他骗了。还是离他远一点好。”叶璃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心思已经转到别处去了,“我又不认识他自然不会去招惹他了,倒是韩兄不用坐镇清风明月楼了么竟然有空跑到南疆来?” 韩明晰嗤笑道:“清风明月楼哪里需要我坐镇啊,还是来看着君唯比较放心一点。毕竟…君唯的薰雅阁可是唯一只属于我自己的产业啊。要是君唯出了什么事本公子的损失就大了。”一边一本正经的说着,一边勾人的凤眼却露出好玩的意味。 叶璃脸色平静的看着他,“我去南疆有事要办,不方便带着韩兄一起。” “没关系不用带,我跟着君唯就可以了。君唯要上刀山我绝不下火海,怎么样?”韩明晰笑容璀璨,“我可是很有用的哦,君唯不是想用天一阁的情报么?只要我在身边随时随地可以取用天一阁的任何情报,可比君唯等着消息送上门方便多了。” 叶璃默默看了他半晌,才道:“我就怕明月公子知道我带着他弟弟入险境,回头一个不小心阴死我。” 一提起兄长,韩明晰的好心情顿时阴沉了许多,冷哼一声道:“别跟本公子替他,他现在哪里还记得有我这个弟弟。早晚有一天死在…哼哼!到时候本公子再去给他收尸就是了。”叶璃心中一动,虽然上次算计了韩明月并从他手里脱险,但是叶璃对他就是有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戒备。而对于跟他长得极其相似的韩明晰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或许是因为韩明月以一人之力建立清风明月楼和天一阁的手段能力,或许是因为他跟墨修尧之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怨,也许或是因为他是真正第一个能威胁到自己的人。 不动声色的看着犹自生气的韩明晰,叶璃淡淡道:“既然担心,就去看看便是了。韩兄何必跟着在下到处跑,危险不说,万一明月公子出了什么事岂不是让韩兄抱憾。”韩明晰一怔,很快有笑了起来,“他能出什么事,这世上能动得了他的人还没有几个。而且他也不要我帮什么忙,在他眼里我只会添乱罢了。”叶璃支着下巴笑看着他,“我以为韩兄和明月公子兄弟关系很好呢?” 韩明晰轻哼一声道:“总之,本公子就要跟你去南疆。就算你不让跟本公子自己也会跟着去的。至于我大哥,用不着你操心,他短时间回不来清风明月楼也倒不了。”叶璃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说得太多反而容易引起他的怀疑。既然要相处这么一段不短的时间她总有办法知道韩明月具体去了哪里?她可没忘记韩明月为了某个和墨修尧有关系的女人差点毁了她的名声。谁说赔礼道歉之后她就不能记仇了?只不过不用急着报仇罢了。至于利用韩明晰的事…叶璃看了一眼笑得无比风骚的男人一眼,谁让他是韩明月的弟弟还非要自己撞上来呢? 见叶璃不再反对,韩明晰大乐。满心愉悦的计划起他们的行程来了,“君唯,南疆我来过好几次,咱们可以先去苍山逛逛,然后沿着清明河往西走,正好可以去看看凤凰花和南疆的灯会,然后再去南诏都城你觉得怎么样?” 叶璃神色冷淡的看着他,“我以为,韩兄知道我们急着赶路。按你的行程五月底咱们能感到南诏都城么?”韩明晰顿时萎了,闷闷不乐的道:“既然如此,咱们先敢去南诏都城,等君唯办完了事咱们再去看灯会好了。” 看着可怜兮兮的韩明晰,叶璃觉得自己额头上的青筋跳的格外欢快。没好气的将人赶了出去,暗三站在一边一脸担忧的望着叶璃,叶璃挑眉道:“有什么想说的?” 暗三皱眉道:“公子,韩公子……”韩明晰这个人他们都不了解,但是韩明月这个人作为暗卫可能成为王爷或王妃的他们都曾经了解过。非常不好对付的人,而韩明晰既然是韩明月的弟弟只怕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更重要的是…韩明晰的名声实在是不太好,王妃跟他长时间相处下去…想了想某种后果,暗三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叶璃无奈的道:“带着韩明晰有好处也有坏处,但是他既然已经跟来了我们想要甩到他只怕也不容易。”天一阁的情报网遍布天下,更重要的是有一种人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你越是想要甩开他他越是兴致勃勃的要缠着你。韩明晰很明显就是这种无聊人士。 挥挥手,叶璃道:“不用担心,现在先不考虑其他的。先到了南疆找到大哥再说。暗二现在应该已经找到大哥了吧?” 暗三点头道:“暗二很擅长找人,他走的比我们快应该已经找到徐公子了。” 叶璃点头道:“那么就带着韩明晰吧,进入南疆之后你注意一下暗二留下的线索。我们先去和大哥汇合。” “是。” 78.初入南疆 78。初入南疆 早上收拾好东西一下楼,就看到笑的一脸风骚的韩明晰坐在大厅最显眼的位置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叶璃的脑门不自觉地抽痛了起来。韩明晰仿佛丝毫没有感觉到叶璃眼中的怒火,欢快的向她招手,“君唯,快过来吃早膳。”叶璃走过去,看着一整桌丰盛的早点挑眉笑道:“韩兄的早膳真是异常的丰盛。”韩明晰挥挥手,好不在意满大堂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笑道:“君唯还是多吃一点吧。等进了南疆还想吃到这么丰盛的早膳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叶璃也不客气,招呼了跟在后面下来的暗三一起用膳。 韩明晰看着沉默的暗三挑眉问道:“还没请教这位兄弟的大名呢。君唯身边的护卫身手不凡啊。”一般情况下韩明晰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身为天一阁主的亲弟弟眼界自然也不低。虽然自己的轻功可以说得上数一数二,但是在武功方面确实欠了一些。至少新认识的这位朋友身边的侍卫武功就应该比他好不少。 叶璃看了暗三一眼淡淡道:“卓靖。” 暗三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了叶璃一眼。卓靖是他的真名,成为王妃的暗卫以后一般就不会再用这个名字了,他没想到王妃居然会知道。 韩明晰笑道:“原来是卓兄,以后就有劳卓兄了。” 暗三冷淡的道:“不敢,韩公子客气了。” 一行三人刚吃好饭,暗三去结账,昨天上前来搭讪的男子又抽了过来,身边还跟着那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楚公子,你也打算启程了么?这位…公子就是你请的向导?”叶璃轻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两人明显都没有搭话的意思,那男子竟然也半点都不觉得尴尬,自顾自的笑道:“既然公子的人也到齐了,不知是不是今日起程?如果是的话咱们不妨搭个伴。”韩明晰懒洋洋的拨弄着桌上的早点,道:“我们为什么要和你们搭伴?大家各走各的不是正好?” 男子笑道:“大家同去南疆,一路上有个照应也安全一些不是么?据在下所知…咱们一出了碎雪关似乎就是络依部的领地了,昨天两位……” 叶璃抬眼,不解的看着男子道:“阁下既然知道我们得罪了络依部的少主,为何还执意与我们同行?” 男子撇嘴道:“络依部又如何?南诏人虽然善毒,但是咱们也未必怕他。” 叶璃心中暗暗点头,你们身边有以使毒闻名的病书生当然不必怕南疆的毒。想了想点头道:“既然如此,就麻烦阁下了。还没请教阁下大名。”男子爽朗的笑道:“在下郑奎,原本是个镖头,现在做个护院混口饭吃。这是我管家,那边是我们家老爷。还有那一位…”自称郑奎的男人看了看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的病弱书生道:“听说是老爷花大价钱请来的高手。不过…呵呵,我是没看出来高在哪儿,倒是身体弱得很。” 叶璃点头道:“原来如此,郑护卫有礼了。既然如此,咱们这就启程?” 见叶璃答应下来,郑奎显然十分高兴,豪爽的笑道:“在下这就去告知我家老爷一声。”侧脸看着郑奎和那管家走回去与那富商老爷商量了一番,那富商老爷似乎有些不满不过还是答应了下来。然后一行四人便各自回房收拾东西去了。目送四人的身影上楼,叶璃淡淡的扫了韩明晰一眼,韩明晰委屈的趴在桌面上望着叶璃,“君唯,我又做错了什么了?” 叶璃轻哼一声斜了他一眼道:“韩公子,你敢再低调一点么?” “低调?”韩明晰不解,问道:“本公子又不是什么名人为什么还要低调?”知道他是风月公子的人寥寥可数,不然他们早就被那些自称正义之士给围追堵截了。叶璃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你是很低调没错,但是你长了一张很高调的脸。你猜病书生有没有见过明月公子?你猜他知不知道明月公子就是天一阁主?”韩明晰眨了眨眼睛,一脸歉疚的望着叶璃,小声道:“那个…我大哥和阎王阁主是朋友。所以…大概病书生是见过我的。看来他知道我们认出他来了。” “很显然是这样。”叶璃面无表情的道。 “他们为什么要邀请我们一路?”韩明晰低声问道,“如果是因为我的身份的话,他应该会直接跟我打招呼才对。毕竟我大哥跟阎王阁主关系可是很不错的。” 叶璃摇头道:“应该不是,你来之前他们就邀请过我一次,被我拒绝了。” 韩明晰摸着下巴道:“病书生千里迢迢跑到南疆来目的肯定不简单,但是他为什么会跟那个什么富商一起来呢?寻常的什么富商可是请不动他的。至于做药材生意…做药材生意的人是不会再三四月亲自往南疆跑的吧。”大楚和南疆往来最多的就是南疆的珍稀药材,但是再看看永林城如今这个清冷的样子就知道现在不是做药材生意的时候。叶璃撑着额头道:“你觉得敢和病书生那样名气的人都在一起的,会是普通的富商么?” 韩明晰挑眉,“有什么问题么?” 叶璃沉默了片刻,“暂时还没看出来。”不过既然被颤上了,就一定要搞清楚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 一行人很快在客栈门口会合,然后出城上马往碎雪关而去。让叶璃有些意外的是那富商老爷看着一副脑满肠肥的模样,骑术居然还不错。只是看上去实在让人有些替他身下的那匹马担心。病书生自从上了马就一路咳嗽,一副一不小心就要将心肺咳出来了的模样。穿越碎雪关的时候,叶璃回头正好看到站在城墙上容光焕发的慕容婷正兴高采烈的对身边的中年男子说些什么。想必离开京城的拘束之后慕容婷生活的十分愉快。叶璃心中也为好友感到高兴,淡淡一笑回过头跟上了前面的人。 “喝点水吧。”出了碎雪关一路急行,直到天色渐沉才停了下来。显然他们今天错过了宿头。而且虽然南疆的野外非常危险,但是南疆的居民家里或者客栈对中原人来说也未必安全到那里去。 暗三熟练的进了树林不一会儿就抱着一堆的柴火和一只山鸡出来了,然后开始生火并且处理野味。郑奎也从不远处的河边抓来了几条鱼。叶璃看了一眼走在树下咳得撕心裂肺的病书生,秀眉微皱递了一些水过去。病书生显然愣了一下,才伸出右手接过水壶对叶璃点了点头低声道:“多谢。”叶璃点点头,重新坐回了原处。虽然病书生看起来病弱的只剩下半条命了,但是叶璃却绝不会小瞧他半分。这样的人还是离得越远越好,特别是他还跟墨修尧有仇的情况下。 韩明晰无聊的靠在树下看着暗三已经将处理好的野味架在了火上准备开始烤,对叶璃笑道:“君唯,卓兄可真不简单。我还没见过做这些这么利落的人呢。就连那些经常露宿野外的江湖人士只怕也比不上。”坐在火堆边上的暗三挑了挑眉没说话。他可不会告诉韩明晰,去年半年时间他们四个兄弟在黑云峰的崖下经历了怎样的训练。其实他们兄弟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自家主子脑子里怎么会有那么多奇特的主意还有训练方法。特别是那个什么野外生存的训练,他们各自被丢进那片广阔的仿佛看不到边的森林里与毒虫鼠蚁为伴整整一个月时间。随身的兵器却只有一把匕首和一把只有五支箭的弓弩。开始的时候他们完全不能理解这样的训练对于身负武功轻功内力的他们来说到底有什么用。但是一个月后第一个从那片森林里衣衫偻烂的出来的暗二却一举潦倒了暗一,暗四和自己。原本他们四个基本上是势均力敌,就算稍有输赢赢得那个也绝对是强弩之末。但是那一次暗二大展神威,连打倒了暗一,再打倒了自己,最后跟暗四同归于尽。明明没有学任何的别的武功,甚至连内力也没有增长,暗二的变化让他们震惊之余又欣喜若狂。 等到暗三自己进去之后才知道暗二到底经历了什么。毒蛇,毒虫,毒草,沼泽,野兽,刚开始的时候他连晚上都不敢合眼,因为有的时候睡的一般醒来就会发现自己被狼群包围了或者发现剧毒的毒蛇正吐着信子对自己虎视眈眈。每天还要自己寻找食物,并且采集王妃规定的东西。最倒霉的一次他被陷在沼泽里三个时辰差点就以为自己快要没命了。但是等到一个月的最后几天,他发现自己已经渐渐地适应了那样糟糕的环境,即使不用武功他也能在森林里自如的生存下去。甚至即使一天一夜不吃不睡也不会觉得太难受,这些绝对都是单纯的武功做不到的。从他活着从森林里走出来那天才知道其实他们进入森林之后王妃都瞧瞧在暗中跟着,暗三就真正的全心全意的臣服于这位年轻的王妃了。他们心里都知道,主子绝对是历任定国王妃中最了不起的那一位。唯一让暗三惋惜的是原本王妃还计划了不少东西要交给他们却因为王爷的病情而中断了。 “韩公子说的不错,卓兄弟这手法熟练地连走了几十年镖的老镖师也没法比。”郑奎看看自己手里烤的半生不熟的鱼,再看看暗三手里几乎可以媲美酒楼里烤鸡的鲜香野味,嫉妒不已。他只是从河边抓了几条鱼回来,这位不苟言笑的兄弟已经生好了火抓了山鸡处理好并且烤上了。而且还抽空去树林里又捡了一些蘑菇回来准备熬汤。自家老爷正一脸不满的盯着自己手里的鱼,满是肥油的脸上写满了嫌弃。 叶璃笑容可掬的看着韩明晰道:“这一路行来都是卓靖照顾我的,他人又聪明自然学学就会了。” 韩明晰一脸不信,他也经常露宿野外,现在烤出来的东西还是黑乎乎一团自己都不敢吃。 暗三淡定的将野味分成三份分别递给叶璃和韩明晰,仿佛没有听到主子的夸奖。他绝对不会告诉这个风流公子他家主子可以做的比他更好。看着眼前捧着野外一脸陶醉的风月公子,暗三突然多了一股奇异的优越感。 “卓公子精通毒术?”坐在一边的病书生喝了几口水似乎压下了咳意抬头看着暗三问道。暗三回头看了他一眼,淡然道:“不懂。” 病书生挑眉,明显是不信的神色道:“南疆多生毒物,就连树林里的菌类大半也有剧毒。但是我看采来的倒是都是无毒的。” 暗三撇了撇嘴角,淡淡道:“山林里的蘑菇越是颜色鲜艳越是有毒,这种事情就连小孩子都知道吧。”病书生淡淡一笑,“是么?如果是这样卓公子还是不要随便采摘东西来吃为好,这世上可并不是所有的毒菇都颜色鲜艳的。” “多谢提醒。” 那富商老爷显然很不满意自家护卫烤的鱼,吃了几口就扔了下来,指着郑奎道:“你!去打几只野味来!” 郑奎看了看已经暗下来的天色,有些犹豫。他们之所以选在树林的外面扎营就是因为晚上的树林里并不太安全。病书生坐起身淡淡的看着那富商道:“若是想让他死你就让他进去。”富商老爷似乎很有些畏惧病书生,见他如此说只得恹恹得住了口。 用过了晚膳,韩明晰似乎没有了白天的精神,坐在离火堆最近的地方看着一块石头闭目养神去了。暗三收拾完行礼,起身跃上了不远处的一颗大树,坐在树杈上默默地听着下面几个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聊天。反倒是叶璃有些无聊,坐在火堆边上一边和郑奎闲聊不时往火堆里扔一根柴火进去。闲聊中,郑奎告诉叶璃那位富商老爷姓梁是大楚西北的大药商,家财万贯这次来南疆是因为听说南疆有一株非常名贵的奇药出世,而且将在六月在南诏都城公开竞卖的。当然这其中还有也不乏那位梁老爷不甘寂寞的自己吹嘘的。叶璃郑奎他出自云州某书香世家,这次专程带着护卫出门游历的。至于韩明晰,则是在广陵认识的朋友一时热心陪着自己去南疆玩儿的。既然对方早就知道了韩明晰的身份,叶璃自然也不用替他隐瞒了,只说是在广陵城清风明月楼认识的朋友。听得清风明月楼几个字,那梁老爷堆满了肉的脸顿时容光焕发起来,拉着叶璃说起他曾经到清风明月楼的见闻来。 “楚公子是云州人?”倒是一边的病书生突然开口问道,“楚公子可知道云州徐氏?” 叶璃挑眉笑道:“这位公子不是说笑么?身为大楚人士云州徐氏谁人不知?虽然在下无缘往骊山书院求学,但是对徐氏的几位先生确实仰慕已久了。” “是么?咳咳…说起来,楚公子既然仰慕云州徐氏,想必也听说过清尘公子之名?” 叶璃侧首看过去,语气中多了几分钦慕,“清尘公子…徐大公子少年成名天下皆知。只恨在下虽然比徐公子当年还虚长半岁,却还是一事无成,真是惭愧。”病书生抬头看着他,目光里带着些试探,淡淡笑道:“是么?说不定这次楚公子去南疆就能见到他呢。” 叶璃心中一惊,面色从容的带出一丝惊喜道:“当真?清尘公子此时在南疆?” 病书生坐起身来道:“不错,清尘公子此时确实在南疆。” “那真是太好了,希望去了南诏都城可以见到清尘公子,也好向他请教一二。”叶璃低头沉思漫不经心的低语着。没有去理会病书生打量的目光,叶璃心中飞快的盘算着。徐清尘少年时便游历天下,素来行踪莫测。叶璃可不相信他连自己的行踪的隐藏不好。但是病书生身在西陵去能得到他在南疆的消息…而且看起来似乎还十分清楚他在哪里,这让叶璃不由得多了些不太好的预感。病书生此行到南疆到底是为了什么会不会和徐清尘有关? 深夜,野地上燃烧的火焰渐渐地消了一些。夜幕下的树林一片沉静只有不是传来的虫鸟鸣叫声。倚在树杈上睡着的暗三动了动身子轻咳了一声,原本倚靠在火堆闭眼沉睡的叶璃慢慢睁开了眼睛,眸光清醒的没有半丝睡意。漫不经心的转了个身望向树上,树上的暗三微微点了下头。叶璃又重新闭上了眼睛陷入沉睡之中。 空气中突然传来淡淡腥味,并且伴着某种古怪的沙沙声隐隐还有一些听不太清楚的曲声。仿佛是什么东西成群结队的从草地上爬过,暗三微微皱眉,想起一种让他分外讨厌的东西,坐起身来飘身落地。暗三刚落地刚才还沉睡着的病书生立刻就睁开了一眼。看到暗三疑问的皱了皱眉,暗三并不看他,走到叶璃身边低声道:“公子,有动静。” 叶璃睁开眼睛的同时,一边的韩明晰和郑奎也同时做起了身。韩明晰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问道:“怎么了?” 暗三淡然道:“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东西?什么东西?” 暗三沉声道:“我猜…是蛇。” “蛇。” “蛇。”叶璃和病书生齐声道,病书生看了叶璃一眼,叶璃站起身来道:“我闻到蛇腥味了。很多的蛇。” 韩明晰了然道:“我倒是忘了君唯擅长调制香料,对味道自然比较敏锐。” 郑奎焦急的道:“现在先别说这些了,咱们怎么办?”韩明晰不在乎的道:“有什么好怎么办的?走呗。”风月公子轻功无双,无论在哪儿都不愁走不了。暗三皱眉道:“只怕走不了,你们听…四面八方到处都是声音。”在场的除了那位梁老爷和管家,其他的都是身怀武艺之人,自然听得出暗三说的是真是假。韩明晰轻哼一声飞快的掠上枝头不到片刻就落回了地上,低咒一声道:“南疆这破地方本公子来一次烦一次。到底哪儿来这么多蛇?” 没人理会他的抱怨,暗三已经迅速的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各种防毒虫毒蛇的药。病书生摇头道:“太多了只怕没用。” 没有见过的人永远无法想象那样的景象有多么可怕。夜色里黑压压蛇群从各个方向汹涌而来,“这是怎么回事?!”梁老爷破声尖叫起来,他身边的管家早就吓得面无人色软到在地上了。 “闭嘴!”病书生叱道,皱着眉看着暗三道:“蛇群太多了,用驱蛇药只会让他们更狂躁。” 韩明晰一脸厌恶的道:“君唯,我带着你应该可以闯出去,卓兄自己应该也能出去吧。”暗三沉默的点了点头,病书生淡淡的道:“既然如此,韩兄可以带楚公子先走。”韩明晰并没有真的就先走,因为他清楚的从病书生的话里听出了威胁之意。如果他们真的先走的话,病书生绝对会在背后放暗箭。韩明晰轻功再高带着一个人在空中飞也未必能躲得过阎王阁第三高手的毒。而病书生那边就更不用想了,除了他自己以外,另外三个人谁都不像有能力自己出去的。 眼看蛇群已经围了过来,叶璃皱眉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吵?还是你们打算留在这里喂蛇?” 蛇群围过来之后并没有立刻扑上来,众人很快看见几个方向分别走来几个穿着黑衣拿着短笛吹奏的男子远远地站在蛇群后面,这些蛇显然并不是无缘无故聚集在这里而是被人驱使的。郑奎低咒一声,骂道:“这是南疆的驭蛇人!” 叶璃和暗三对望了一眼,如果蛇群真的扑了上来他们大约可以第一时间脱离,但是那个胖的不行的富商老爷只怕是跑不了了。 一队驱蛇人转过身让出一条路来,然后一个他们有些熟悉的身影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对着叶璃等人充满恶意的笑了起来,“嘿嘿…本公子说过总有一天你们会落到本公子手里的,这才刚过了一天,怎么样啊?” 韩明晰挑眉笑道:“这不是那个自称什么络依部少族长的傻子么?” 昨天客栈里那个忿恨而去的猥琐青年今晚穿了一身满是银饰的华丽衣服,在月光下熠熠生光。看到月光下韩明晰罗衣飘逸慵懒惑人的模样不由得愣了愣,道:“美人儿,你过来吧本公子放饶了你。没有必要陪这些丑八怪送死。”韩明晰面色一僵,眼角抽搐,“你好意思说别人丑么?”确实,在场的人包括站得远远的那些驭蛇人,无论哪一个看起来都比那青年好看的多。即使是那个臃肿的富商老爷,至少看上去没那么猥琐。 闻言,那青年男子顿时大怒,瞪着韩明晰的眼睛里满是扭曲的凶光。叶璃轻咳一声笑道:“韩兄,虽然对面那位公子非香非玉,你好歹也嘴下留情。你这样让人家的一片倾慕之心情何以堪?”韩明晰撇嘴道:“他那是倾慕么?他是嫉妒吧?明明恨不得划破本公子的脸。哼!本公子的绝世之容其实这等俗人可以肖想的?”当他浪迹花丛是白混的啊,会连倾慕还是嫉妒怨恨的分不清楚么? “不错。”对面的青年嘿嘿笑道,“本公子抓到你一定要把你的脸皮活生生的剥下来。嘿嘿…你的脸本公子要了,所以你乖乖的走过来别让本公子的宝贝儿们弄坏了你的脸。”众人一阵沉默,半晌韩明晰才爱惜的摸摸自己的脸问道:“你该不会像把我的脸贴在你的脸上吧?” 青年得意的笑道:“没错,本公子可是想了好久才想出这么个办法的。可惜一直都没能找到一张合适的脸,本来看那个小白脸不错,不过现在本公子觉得你的脸跟好一些了。”韩明晰俊美的容颜在月光下顿时变得有些狰狞起来,肖想他风月公子的脸,不可饶恕! “这个…尺寸对不上吧?”叶璃皱眉,看了看那青年短小瘦弱的脸,再看看韩明晰完美的脸型,韩明晰的脸至少比那青年大三分之一啊。 “君唯!”韩明晰眉头直跳,怨怼的等着叶璃。 那青年显然也被叶璃这句话刺激到了,暴怒的咆哮起来,“本公子要你管!本公子要把你们一个个全部做成人皮面具。把他们抓起来,全部要活的。不对…那个胖子死了就算了!”驭蛇人脸上都有危难之色,想要杀死这群人很容易,只要放蛇过去咬就行了,这成百上千的蛇群总能咬的到。但是想要抓活的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这些人可都不是什么手无缚鸡的人。虽然驭蛇人们犹豫,但是主人的命令显然不能置之不顾。只得重新吹起短笛驱使蛇群。 轰轰! 几股火苗突然窜起,急促的短笛声中蛇群并没有一拥而上,而是在离他们还有四五丈的地方停了下来踌躇不前。刚才趁着叶璃和韩明晰跟那位络依部少主说话的时间,暗三已经暗中将他们带的所有的驱蛇药都洒到了他们四周各处。见蛇群不停驱使,驭蛇人的短笛声更加急促尖锐起来。蛇群也躁动的更加厉害。叶璃挑眉看着韩明晰问道:“韩兄会吹曲子么?”韩明晰无奈的苦笑道:“我可不会驭蛇。” 叶璃不在,“不用会,会吹曲子就行。最好用上内力。去那边吹吧。”指了指身后的树林,“最好是可以四处移动。” 虽然不解叶璃的意思,韩明晰也不在意耸肩道:“好吧,听君唯的。”抽出随声携带的洞箫,韩明晰跃上旁边的树梢吹奏起曲子来。夹带着内力的曲子听见来其实并不怎么舒服,至少对内力不深厚的叶璃来说不太舒服。韩明晰站在树梢上一边吹奏着一边变幻方位,完全如履平地一般。看得叶璃也不由得心生羡慕起来。 渐渐地驭蛇人们惊恐的发现蛇群似乎开始不听指挥了,特别是最前面的蛇群甚至有的开始往回爬了。连忙更加抓住的吹奏起短笛,但是这些驭蛇人对武功并不精通,内力也都是平平。论声音和韩明晰根本没得比。韩明晰的萧音渐渐压过了急促刺耳的笛声。一边的病书生似乎明白了什么,同样飞身而去掠上枝头,随手摘了一片树叶放到村边吹奏起来。蛇群似乎终于受不住了靠近叶璃等人周围的蛇群开始往回退去,还有一些四散而去但是却没有蛇接近叶璃等人。 “怎么回事?!”那青年人惊叫起来。几个驭蛇人脸色也开始发白,纷纷往后退去,手上的短笛声却不敢稍停。但是还是有越来越多的蛇慢慢往四周散去。叶璃站在火堆边淡淡冷笑,蛇怕雄黄怕讨厌驱蛇药和带刺激性的东西怕火都是天性。而所谓的驭蛇,蛇的听觉几乎是没有的,完全是靠着空气中的波动感应四周,所谓的驭蛇笛音也不过是训练蛇类习惯同一种波动罢了。一旦这种波动被打乱,蛇群不在收到控制,比起他们讨厌的蛇毒火光它们显然更喜欢往别的地方爬。 “啊啊…不要!”一些蛇往回爬去,很快的游到了那青年的脚下。显然那青年身上也有不少驱蛇药,蛇并没有上前咬他,但是他还是被吓得不轻。暗三不解的问道:“南疆的人会怕蛇么?”叶璃耸肩笑道:“总有那么两个例外不是么?” 梁老爷一边擦着脸上的汉一边笑道:“真是多亏了楚公子出得注意,居然就这么让这些蛇群退走了。” 叶璃微微皱眉,心里还是有些焦急。这些蛇跑了她们倒是能够解一时之急,但是这么多的毒蛇要是真的逃脱了那过往的行人可就麻烦了。看了一眼对面慌乱的青年,叶璃清眸一沉,对暗三道:“杀了他!” 对于叶璃真正认真下的命令暗三从来不问理由,叶璃话音未落暗三手里长剑一闪,整个人已经腾空而去如利箭一般射向那青年男子。那青年男子本就已经惊慌失措,此时见暗三的长剑直奔自己而来,更是下的呆若木鸡连躲闪都忘记了,只能呆滞的看着箭尖奔自己而来—— “手下留情!”树林边一道洪亮的声音仓促的响起。 ------题外话------ 注:本章无任何科学包括理论实践在内的任何依据,请勿实践~ 79.病书生的威胁 79。病书生的威胁 “手下留情!” “卓靖!”叶璃沉声叫道,暗三眼下一沉,飞快的收起长剑凌空一翻轻轻地落在不远处的树梢上。如此一来,这一边有三个人高踞树梢,随时可以发动攻击。而另一方若是还不能及时控制住蛇群的话,绝对是占尽了劣势。 一名身形高大穿着南疆服饰的中年男子从树林里走了出来,衣服上和那青年男子同样的图腾和不经意显露出来的上位者气息让众人明白来人必定是络依部族身居高位之人。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过来,经过的蛇群纷纷让开一条路来,显然对来人的气息十分畏惧,“各位大楚的朋友,小儿顽劣得罪了各位,还请手下留情。我族必定也贵宾之礼款待各位。” 叶璃心中冷笑,顽劣?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在树林里,直到自己儿子真的有危险了才出面,现在区区一句顽劣就想要敷衍过去。 韩明晰站在树梢上,修长的身影随着树梢上下起伏,“确实是够顽劣的。络依部族长,贵公子这副德行你怎么敢放他在外面横行?”中年男人的脸色也不好看,走到那青年男子随便时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青年男子顿时就如被火烤了的树叶一般的篶儿了,瑟缩的往后退了退不敢抬起头来看人。中年男子这才轻哼一声上前对叶璃等人拱手道:“在下络依部族长勒姜,这是小儿勒南。多有得罪还请中原来的客人们见谅。”这位族长显然并不只是长相比他的儿子强,说话做事也完全看不出来这两个人像是父子。 叶璃道:“虽然贵部的待客之道稍微有些吓人,不过我想络依族长现在是不是先让人把这些小东西收拾一下?”他们站在被驱蛇药和火堆围绕的圈儿里这些失控的蛇群纷纷避开了这一片往别处爬去,时间久了就算让人去找也不一定能全部找得回来。络依族长点头,对着四周的驭蛇人挥了挥手,驭蛇人又开始吹奏起短笛有几个往别处走去,显然是去寻找那些到处乱串的蛇去了。吩咐完这些,络依族长才回头对叶璃等人笑道:“各位途径我族住地,有因为勒南的无礼受到惊扰。不如先到咱们寨子里稍作休息,就当在下给几位赔罪了。” 叶璃沉吟了一下,侧首看了一眼树上的三个人。韩明晰一脸的无所谓,暗三自然也不会有跟叶璃相反的意见。倒是病书生皱了皱眉,道:“我们急着赶路,就不麻烦勒姜族长了。” 络依族长挑眉,连连摇头道:“这怎么说是麻烦。让中原来的客人受到惊吓实在有损我们络依部好客的名声。还请几位客人去寨子里稍作休息,明日在下派人亲自送几位前往都城就是了。”听了他的话,在场的几个中原人都不由在心里撇嘴。南疆人是出了名的排外,所以除了一些大胆的商人和有自保之力的人,普通中原人是绝对不会进入南疆的。不过比起身在南疆腹地的其他部落来说,与大楚接壤的络依部确实算得上是热情好客了。如果能有一个南疆本地人带路,那这一路确实要好走许多。 “这…那就打扰族长了。”见病书生做主应了下来,叶璃也只是挑了挑眉没有开口反驳。 络依族长显然非常高兴,热情的招来随行的主人为客人们收拾行李。叶璃三人本来就没什么东西,俯下身捡起放在石头边上的一个包袱扔给还在树上的暗三,身下一个自己收着。病书生也是也是一身轻松,倒是那梁老爷在管家和护卫的帮助下忙了好大一阵子。不过他小心的护着不让南疆人碰自己的行礼的行为倒是让叶璃有些好奇他那个显得有些硕大的包裹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看那重量似乎也不像是真金白银。 络依部的寨子里他们扎营的地方原来并不远。骑上马走了还不到一刻钟就到达了目的地。当然他们原本的马匹早在蛇群来临的时候被吓跑了,没跑掉的也已经不行了。他们用的是络依部提供的马,这也是叶璃没有反对去寨子的原因。除了这个寨子,下一个有人烟的且能买到马匹的地方至少在两百里外,如果不去就代表他们接下来的路程很可能要用步行了。 络依部的寨子建在半山腰上,路径倒并不如中原传言的那些南疆寨子那么神秘崎岖。一栋栋木质小楼稀稀落落的坐落在山腰上,因为已经是深夜了,族长把他们带到一栋专门待客的小楼吩咐人送上一些吃食和热水就拎着一路上畏畏缩缩的敢说话的勒南少族长告辞了。 穿着异族服饰的少女们被请了出去,韩明晰心满意足的用水洗了个脸赞叹道:“还是有房子住好啊,早知道咱们直接到络依部来投宿不久好了么?”叶璃坐在一边好奇的摆弄桌上的食物,一边笑道:“你觉得我们直接上门,半夜你会不会发现你房里床上床下全是蛇?” 韩明晰想象了一下那个光景,不由得抖了抖摇摇头对叶璃笑道:“说起来君唯,你可要小心哦。要知道南疆女子最是多情,而且最喜欢君唯这样的白白净净的小公子。小心…呵呵…”以折扇遮面,笑得十分不怀好意。叶璃同样不甘示弱,回以颜色,“韩兄你放心,我若是有此艳福一定不会忘记与你共享的。何况…这寨子里可没有一个心心念念不忘惦记我脸皮的人。”一提起勒南,韩明晰邪笑的俊脸顿时沉了下来,轻哼一声眼中一道冷光飞快的掠过。风月公子可是非常记仇的! 暗三站在紧闭的窗户边上,等到两人停了下来才回头低声道:“外面有人。” 叶璃挑眉,站起身来一挥袖熄灭了桌上的烛火。有点点暗淡的月光从墙上的窗棂洒了进来,虽然依旧昏暗却并不影响叶璃的行动。从容的漫步到暗三旁边,“不是监视我们的。”暗三点点头,指了指旁边的一栋小屋道:“是监视他们的,不过也有一个人盯着我们这边,应该只是顺便的。”韩明晰也很快适应了屋里的昏暗,低声笑道:“这几个人果然有古怪么?那么他们拉上我们是什么意思?”叶璃浅笑道:“既然他们又算计那么总会显露出来的。累了一晚上我认为我们现在应该先休息。” 暗三点头,指了指里面的卧室道:“公子进去休息,我和韩公子留在外面守夜。” 韩明晰想要反驳,却见叶璃毫不犹豫的点头转身,对两人挥挥手进去休息去了。眨了眨眼睛,韩明晰委屈的道:“我也想休息啊。”在野地里没睡好的不止君唯一个好不好?暗三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指了指厅里的竹榻,“你可以睡那里。”韩明晰无语,那个竹榻有他一半长么?里面的床明明很大啊。似乎看出了韩明晰的心思,暗三面不改色的将位置摞到了叶璃进去的房间门口,拿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意思很明显,韩明晰想要进去就要从他面前跨过去。韩明晰只得愤愤的缩进竹榻里休息了,心中暗暗悔恨不已:我为什么要说和君唯住在一起啊? 叶璃和平时一样一早的醒了过来。,还没起床她就知道今天大概走不了了。外面传来的簌簌滴滴的声音表明现在正下着大雨了。南方多雨的天气叶璃早有体会,不过这场雨来的也太过突然了一些,如果昨晚他们露宿荒郊的话现在显然会很倒霉。想到这一边,叶璃突然觉得那个络依部少主没那么可恶了。整理好衣服出门,暗三依然坐在门口的椅子上闭目养神,不过叶璃知道他并没有睡着。听到叶璃的脚步声,暗三立刻睁开了眼睛回头看她。 “先进去休息一会儿。早上暂时走不了了。”看了一眼蜷缩在竹榻上皱着眉的韩明晰,叶璃轻声道。 暗三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起身进去了。叶璃进了大厅推开半面窗户欣赏起外面的雨幕。 “君唯,你好狠的心。一个人占着那么大的床却让我睡竹榻。”不知何时韩明晰已经睁开眼睛,懒洋洋的躺在竹榻上,惑人的眼睛哀怨的望着叶璃。叶璃回头看着他笑道:“你现在可以进去跟卓靖睡。”韩明晰挑眉,笑眯眯的望着她,“我没什么不能跟君唯睡,本公子很爱干净啊。” “我爱吃独食。好东西从来都自己占着。”叶璃面不改色的道。 韩明晰模糊不清的嘟哝了两句,也坐起身来。皱着眉整理了一下身上柔软的暗红罗衣走到叶璃身边一起看窗外的雨幕,轻叹道:“南疆的雨天也别有一番风情,不过这太常下雨也让人有些吃不消啊。”叶璃还没来得及答话,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 打开门,病书生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门口,经过半晚上休息他的脸色并没有变得更好反而显得更加蜡黄无光了。空着的一只手抬手掩着唇,不时传出几声闷咳,“韩公子,楚公子,打扰了么?”叶璃淡淡一笑道:“无妨,公子请进。” 病书生踏进房里,环视了一周将目光落在内室的门口。叶璃淡笑道:“卓靖还在休息,公子请坐吧。一大早公子过来是……” 病书生在一边坐下,轻咳了两声才道:“这次南疆之行,倒是没想到会遇到韩公子。韩公子…咳,应该认识我吧?” 没想到他会一开口就开门见山,韩明晰愣了一下方才笑道:“不错,西陵阎王阁三阁主的名声明晰确实是闻名已久。”从他的对病书生的称呼和自称就能看出韩明晰并不想招惹这人,并且还极为忌惮。病书生淡淡一笑,“不必客气,阎王阁主和令兄是莫逆之交,在下和令兄也有几分交情。不过…这位公子倒是眼生的很。”叶璃心中思量,脸上已经露出淡然的笑容道:“在下并非江湖中人,倒是有些孤陋寡闻,让公子见笑了。”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所以大家扯平了。病书生盯着叶璃似乎在评估着什么,韩明晰却不愿见他一直盯着叶璃看,出声打断笑道:“听兄长说公子这几年轻易不爱出门,不知这次到南疆所谓何事?天一阁是否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 病书生微怔摇头笑道:“不过是一些私事罢了。就不劳烦韩公子了。”他不愿说韩明晰自然也不会再去问,事实上他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墨修尧当年怎么就没把这个瘟神打死了?韩明晰面带微笑的在心里腹诽着。病书生显然没有在自己的私事上费心思的意愿,看着叶璃和韩明晰笑道:“两位看这个寨子如何?” 韩明晰皱眉道:“我来往过南疆两三次,还真没注意到络依部的寨子就在这么近的地方。” “楚公子怎么看?”病书生看着叶璃问道。 叶璃蹙眉道:“络依部据说是南疆最大的几个部落之一。但是,我觉得这个寨子里的人不会超过一百个。听说南疆的部族驻地一般都极为隐秘,但是这个络依部的寨子怎么会修在大路边上?”韩明晰挑眉,含笑看着叶璃道:“原来君唯昨晚就看出来了。既然有这么多一点为什么还要来?” 叶璃扬眉,“我们有的选么?咱们没有马屁,而且四周到处都是毒蛇。对方原本就是要请我们来做客的,让人家客客气气的请过来总比被人绑的像粽子一样扔进来要好看得多吧。不过…我倒是好奇对方摆出这么一副阵仗是想要做什么。在下…除了在永林城里稍许得罪了一下那位少族长以外,似乎没有任何能够让对方如此大费周章的价值。”说完,叶璃的目光定定的落在了病书生的身上。病书生轻叹一声道:“楚公子小小年纪,倒是难得的才思敏捷。不错,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 叶璃挑眉,“愿闻其详。” “相信昨晚两位也察觉了,外面一直有人在监视我们。络依部的目标其实也很简单,他们是为了梁老爷身上的一件珍宝。”病书生淡淡道。韩明晰笑道:“在下可从来没听说过公子什么时候改行走镖了。”病书生皱着眉忍住了咳意看着韩明晰淡然一笑道:“不错,我确实不是为了保护梁老爷才跟来的。” 韩明晰依靠着椅背,瞥着病书生道:“我知道,公子也想要那样东西。既然如此,公子直接将那个老头杀了就是,何必这么麻烦还要送他来南疆?”病书生看着韩明晰,原本清秀含笑的眉宇间掠过一丝阴狠,整个人顿时变得更加阴鸷暗淡,与之前那病弱书生的模样不可同日而语。 “不错,我确实可以杀了那个家伙。但是很可惜…他也不是笨蛋。那东西在南诏都城,他身上只有能够拿到那东西的信物,而且是只有一半的信物。这天下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另一半信物在哪里,更没有人知道拿到信物之后该怎么用。”病书生眼底闪过煞气,显然对梁老爷如此狡猾感到十分恼火。韩明晰挑眉笑道:“或许你可以考虑严刑拷打。”病书生冷哼一声,“韩公子当真不知道他是谁?” 韩明晰无所谓的耸肩,看到叶璃转向自己的目光才笑道:“知道,大楚除了四大富商凤、严、金、吕四家之外的第五家么西北梁家,比我大哥还有钱呢。而且,如果说我大哥是爱钱如命的话,这位梁老爷就是钱比命更重要。听说曾经有土匪绑了他最宠爱的小妾,索要两万两赎金,他连理都没理。而且你别看他那么有钱,平时是能省则省,日子过得连一般的商人都不如。昨晚他不是跟你吹嘘他去清风明月楼么?我大哥最讨厌的就是他了,因为他在清风明月楼一晚上,就点了一杯最便宜的茶,连二十两都没有花到。这样的人如果真有什么宝贝的话,大概就算你杀了他他也不会给你的。” 叶璃看着病书生,“我比较好奇公子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个消息?难道你就不怕我们也见财起心吗?” 病书生淡淡道:“我需要你们帮忙,昨晚我看那位卓公子的武功不错,而楚公子虽然不看不出深浅来但是想必也不简单。至于韩公子,事后我自然也不会让你吃亏的。”韩明晰撑着下巴偏着头看他,“我以为刚才公子说不需要天一阁帮忙。” 病书生点头道:“我不需要天一阁提供任何情报,只是既然碰巧碰到韩公子,所以也只能请你一道了。” “我们可以拒绝么?”韩明晰问道。 “恐怕不行。”病书生沉声道,略显阴沉的目光慢慢从两人身上划过,韩明晰只觉得仿佛被刀刺一般让人不舒服。叶璃面色如常,但是放在身侧衣袖里的手还是不由自主的握紧了一些。病书生笑容冷淡而狰狞,动作优雅的抬起左手欣赏着自己与右手肤色有些微差异的手指,淡淡笑道:“我相信韩公子不会拒绝的,不是么?” 韩明晰脸色一变,警惕的等着病书生道:“你对我们下毒?!” 病书生回他一笑,并没有作答韩明晰的脸色却难看起来了。似乎料定了韩明晰不会拒绝,病书生侧首看向叶璃,“楚公子呢?” 叶璃伸手为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为冰冷的茶水中的苦涩微微皱眉道:“我拒绝。” “拒绝?”病书生有些意外,怔了一下之后看向叶璃的目光更多了几分威胁,“楚公子确定么?”叶璃淡然一笑,放下茶杯道:“前两天我听过公子的名声,也知道公子对于用毒一道可以说得上是独步天下。但是…除非公子打算用立即致命的毒,不然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出手的好。” “你什么意思?”病书生神色阴沉的盯着叶璃。 叶璃垂眸望着自己放在膝上的双手,轻声道:“听说公子多年前不慎伤了心脉?虽然对于这类的伤在下并不了解,但是倒是对这方面的病理有一些浅见。以在下之见,公子如果不能再一弹指之间杀了对方的话那么最好还是不要动手的好。因为…公子的心脏可能会受不了长时间的剧烈震荡不是么?” 病书生眼中的杀意一瞬间几乎化为实质,咬牙道:“你确定我杀不了你?” 叶璃微笑,“公子不妨试试。” 病书生当然不会去试,眼前这个楚君唯一路上都没有动过手,表现的也不想内力高深的模样。但是他的直觉就是告诉他这个淡然自若的少年并不简单。何况旁边还有一个韩明晰虎视眈眈房间里还有一个一直没有出现的身手不弱的护卫。韩明晰外在椅子里,撑着半边俊颜看看神色阴沉的病书生,再看看笑容恬淡的叶璃笑容可掬的眨了眨眼,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啊。 “呵呵,楚公子果然不是寻常人。不过…现在你们后悔只怕已经来不及了。”病书生冷笑道。 “什么意思?”韩明晰眯眼问道。 病书生道:“就在我刚才离开的小楼之后,我猜那姓梁的已经不在小楼里了。” “你是故意的?”韩明晰道。病书生点头道:“不错,姓梁的来南疆本来就是来找络依部的,而昨晚他们也并不是为了来找我们的麻烦而是为了来接应他的。”韩明晰皱眉道:“那又如何?”病书生轻哼道:“如何?他已经到达目的地了,知道他行踪的人自然要…全部灭口。不把我们都请到这里来万一有一个逃脱了他们岂不是前功尽弃?” “前天郑奎过来搭讪邀请我们同行是你的主意?”叶璃看着病书生平静的问道。 “不错,郑奎以为他只是护送姓梁的去南诏做生意。我告诉他你们两个身手不凡结伴而行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老实说…我原本并不想选你们,但是这个时节实在是没有多少人要去南疆。而我却需要身手不错的人帮忙。正好韩公子跟我也算有些关系不是么?” 韩明晰笑道:“我比较好奇你为什么不用阎王阁的人,相信阎王阁里愿意为阁下赴汤蹈火的人不在少数吧?” 病书生脸一沉,冷冷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叶璃站起身来,走到窗口看了看外面依旧大雨滂沱,才转身道:“梁老爷所有的到底是什么宝物让公子这样的人也如此费尽心力?” “这个楚公子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毕竟知道的越少越安全,看在韩公子的面子上事后我不会对你们出手。”病书生沉着脸保证道。叶璃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笑道:“很抱歉,我这个人不是很喜欢被人蒙在鼓里当枪使。” 病书生冷笑道:“你不帮我一样出不去。你自己好好看看外面。”韩明晰飞快的飘到窗口往外看去,雨幕中远处的景致若隐若现,空气中却有淡淡的奇怪的香气隐隐传来。叶璃一把将韩明晰拉开,反手关上了窗户。病书生看着叶璃点头赞道:“我果然没看错,楚公子对毒也颇有了解。”叶璃摇头道:“我对毒没什么了解,不过前段日子我刚被一种南疆出产的迷药放倒了,所以比较警惕罢了。” 那次栽在了叶玥手里事后叶璃多次仔细的回忆了当时的情形。最后终于确定叶玥并不是在自己进殿之后下的毒,而是从一开始那些迷药就摆在那里,瑶华宫大殿门口摆在的两盆半开的兰花,还有殿里也摆了两盆同样的兰花。而之后在墨景黎囚禁她的小院里她也看到了同样的兰花。当然或许那不是兰花,只是长得像而已。 病书生道:“咱们上山的路都已经被截断了,而外面山坡上那些花草…现在韩公子闻一闻没关系,并没有什么大碍。这种毒花只有在白天而且是晴天才有效的。但是一旦雨停了这些花香就会变成剧毒,闻到的人寸步难行。”韩明晰望着他道:“你有解药?” 病书生傲然道:“区区小毒,何难之有?” 韩明晰走回座位上坐下来道:“所以,除非我们肯帮你不然你就不会给我们解药了?难得我们不会趁着雨还没挺的时候下山么?”病书生笑道:“习武之人上山下山自然用不着顾忌有没有路走。你们可以出去试试看,正好帮我把人和那些毒虫都引开也是一样的。”韩明晰想起昨晚那密密麻麻的蛇群,只觉得鸡皮疙瘩都泛起来了,连忙揉了揉胳膊巴巴的望着叶璃。 叶璃负手而立,淡然道:“那么我可以假设,公子不仅有对付那些毒花毒草的解药,也一样有对付毒蛇毒虫的办法。而我们要做的只是对付那些人是么?” 病书生好心情的点头道:“不错。”之前被人戳到短处的不痛快终于消散了一些,看着叶璃的眼神的杀气也渐渐地散去了。叶璃沉吟了片刻,方才点头道:“我可以答应公子。” “喂,君唯,你不怕他反悔最后杀人灭口?”韩明晰低声提醒道,病书生可不是什么善良人。叶璃微笑,“我相信阎王阁三当家的承诺。” “既然如此,一言为定。” 喂喂…那家伙有信誉这种东西么? 80.山腹里的秘密 80。山腹里的秘密 一个多时辰以后雨终于停了。南疆的天气雨来得快天晴得也快,雨刚刚停住没一会儿温暖的阳光就洒满了大地。刚刚被雨水冲洗过的土地散发出一股新鲜的泥土味,如果没有那仿佛无孔不 入的香味就更美妙了。雨刚停住暗三就从里面出来了,看了一眼厅里两坐一站的三个人,对于多出来的一个没有丝毫意外的表情。叶璃指了指放在一边桌上的干粮道:“先填填肚子吧,估计 今天主人是不会来给咱们送早餐了。” 暗三点头,坐下来在三人的注目中不紧不慢的填饱肚子。病书生饶有兴致的看着暗三细嚼慢咽的模样,对叶璃笑道:“楚公子有卓护卫这样的高手随身保护,难怪敢只身往南疆来呢。卓兄 这是刚起什么?昨晚一直没睡?”暗三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公子身边只带了我一个人,自然要小心一些。”病书生眼神微沉,像这样的侍卫有一个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听这卓靖的意思 楚君唯平时身边的人还不少,现在这样只有他一个护卫的情况才是特殊的。那么…这个楚君唯的身份只怕就不一般了。淡淡的扫了一眼旁边的韩明晰,能够天一阁主的弟弟交好的自然不是一 般人。 察觉到病书生探究的目光,韩明晰一脸无害的冲他一笑。不要问他啊,他也不知道君唯的身份。 四人收拾妥当便出了小楼,外面的阳光正好空气中弥漫的花香也越来越浓烈了。不过有病书生提供的解药这对于四人并没有照成什么影响。回到旁边的小楼,那梁老爷和管家以及叫郑奎的 护卫果然已经不见了。韩明晰幸灾乐祸的看着病书生道:“看来他们走了至少有一个时辰了,你现在要怎么找人?”只要有熟悉地形的人带路,一个时辰即使是雨天也足够逃出老远的地方了 。病书生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淡淡道:“只要他人还在南疆,就不会逃出我的掌心。何况…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等我们?他们要去的地方离此处绝对不会超过二十里。” 病书生悠然的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盒子打开,从里面飞出一只小小的青色飞蛾。飞蛾扑腾了两下翅膀,在病书生手里打开的一只小瓷瓶上停驻了一会儿便再次飞了起来,向着寨子的深处 飞去,“走吧。”满意的收回身上的小药瓶,病书生对三人淡淡道。 三人跟着小飞蛾身后而去,整个寨子果然已经空了。昨晚天色太暗了没有人注意,这个寨子里除了他们所居住的那两栋小楼以外,其他的房子都十分的简陋。不像是一个百姓聚集的寨子, 倒像是一个临时驻扎的据点。飞蛾一路往深山里走去,路上的毒蛇毒虫在病书生的霸道的毒药下死伤无数,没有人刻意驱使,这些蛇虫类也是懂得避害趋利的,并没有成群结队的来围攻他们 。走了将大半个时辰,飞蛾在一处悬崖边停了下来流连徘徊围着病书生转圈子不肯再往前走。 “该不会是公子的小飞蛾带错路了吧?”韩明晰嬉笑道。 病书生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将小飞蛾收回了盒子中对韩明晰道:“下去。” “下去?”韩明晰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一脸的不可思议道:“你说让我下去?!你知不知道这是哪儿?这里是南疆啊,谁知道下面有多深,谁知道里面有什么毒蛇还是怪物,你让我下去 ?!”病书生道:“你轻功最好,不然,让楚公子先下去?”韩明晰铁青着俊脸看着病书生状似漫不经心的摸索着左手手指,在看一眼站在一边的叶璃和暗三。虽然相识不久但是韩明晰还是 知道君唯的轻功其实真的不算太好。下去万一有什么事只怕连逃命都来不及。没好气的哼了哼,“下去就下去,你给我等着!”等你开南疆,本公子不弄死你! 韩明晰脚下轻点,整个人如一只巨大的暗红色蝴蝶一般翩然而去然后往崖下坠去。病书生轻声赞道:“韩二公子的轻功果然比明月公子要出色的多。”不过也只有轻功罢了,比起心机深沉 心思百变的明月公子,病书生不怎么将韩明晰放在眼里。只要看在明月公子的份上保证不弄死韩明晰让阁主不好交代就可以了。 “卓靖。”叶璃皱着眉站在崖边往下看,只看见白云滚滚丝毫不见下面的风景。这个悬崖只怕比黑云峰下的悬崖还要深一倍不止。想要凭轻功直接下到崖底根本不可能。暗三上前伸手探出 悬崖,一根银色的丝线缀着什么东西急速的往山崖下罗去,好一会儿才见暗三慢慢的收回丝线缠绕在手掌上,回头对叶璃道:“公子,到崖底至少有一百丈,而且…崖壁上十分光滑。”叶璃 沉吟,一百丈就是将近三百米,这么高的悬崖壁上居然还是光滑的,连草木都不多,显然不可能是自然生长的。看来病书生的飞蛾的确没有带错地方。 病书生看着暗三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好奇,正要开口一道身影从山崖下串了出来,狼狈的落到了地上。刚落地还没来得及喘过气来韩明晰就开骂了,“病书生!你给本公子等着,本公子要 是被你害死在这里我保证天一阁追杀你到死!”病书生脸色不变,似乎丝毫没将韩明晰的威胁放在眼底,冷声问道:“下面有什么?” 韩明晰冷笑,“有什么?有个屁,就算有什么你那破轻功你那破身体下得去么?别指望本公子带你下去,除非你想和本公子一起摔得粉身碎骨!”看着病书生皱眉,韩明晰恶意的嘲讽着。 看来刚刚在崖下确实遇到了危险,让他一时间忘记了对病书生的忌惮,只能用冷嘲热讽来平息自己心中的怒火和惊吓。 “韩兄。”叶璃沉声叫道,这个时候惹怒了病书生并没有什么好处。 韩明晰也不是冲动的人,被叶璃一提醒很快便压下了怒火道:“山崖底下是一片花海,不过我猜那些话都有毒。花丛中有很多的毒蛇,里面还有几具骸骨,不知道是无意掉下去的还是被人扔下去的。不过崖壁中间大概大概七十丈的地上有一个不小的洞,似乎是一个入口的样子。但是……”似笑非笑的看了病书生一眼,道:“崖壁被人刻意处理过,基本上没有什么可以借力的地方。我刚刚可不是说笑的,以我的轻功根本不可能带着一个人下去而不落到全是毒蛇和毒物的崖底去。而你们三个…以你们的轻功想要自己单独下去根本就只是妄想。”说起自己的轻功韩明晰还是十分自豪的。 “难怪这一路连个看守都没有,是笃定我们找不到路么?”病书生沉吟道。如果刚才下去的不是轻功卓绝的韩明晰,只怕他们任何一个都是死路一条,“一定还有别的路,我不信那些人全部都是轻功高手。”韩明晰傲然的道:“那是自然,你以为绝世轻功很容易练成么?不过…就算有别的路你现在能找到?”他们谁也不是机关高手,更何况这里还是他们完全不熟悉的南疆。更重要的是,那些南疆人也不是傻子,难道还能坐在那里等他们找到路进去。 “你……”病书生皱眉看着韩明晰,韩明晰连忙躲到卓靖身后去,连头都懒得探出来,“你别找我,就算我进得去也没有。论武功我可真不行,我估计里面就算真是入口大概也施展不开轻功。我一个人去最多也只能打草惊蛇罢了。” “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叶璃皱眉问道。 “你有办法?”病书生皱眉看着她。 叶璃不答,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公子要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病书生冷哼一声,那边三个人自己只有一个人想要抓住楚君唯威胁根本就不现实。好半晌才沉声道:“是一种奇毒。” 闻言,其他几个人的兴趣顿时就降低了大半,韩明晰好奇的道:“公子本身就是以毒术闻名于世,这世上还有什么样的毒能让公子心动不惜以身犯险?”病书生阴冷一笑,眼神中闪烁着阴毒的光芒,道:“一种…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毒。”叶璃对什么样的毒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感兴趣,这世上让人痛苦的方法多了,完全没必要自己冒险去找什么奇特的毒药。至于什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果一个人真的想要求是多得是办法怎么可能求死不能?不死只是因为活着还有期望和牵挂罢了。不过病书生眼底的阴毒却让叶璃心中一跳,心中多了一个有些模糊的想法。 “公子本身就是毒术宗师,何必在冒险寻什么奇毒?”叶璃神色淡然的道。 病书生短促的笑了一声,笑声里充满了怨毒和恶意,然后又是一阵猛咳,“没错,我是有不少好东西,不过那还不够…这世上最让人痛不欲生的毒药就在南疆。呵呵……” 叶璃睁大眼睛望着他,声音微扬带着些许好奇道:“听闻世间最让人痛苦的毒便是断肠腐骨丹,中毒之人会肝肠寸断骨骼碎裂哀嚎七七四十九日而死。难道还有比他跟可怕的毒物?”病书生微带得意的笑道:“不错,断肠腐骨丹确实够毒,但是那是需要口服的,而且带着极重的药味。即使用别的味道掩盖也骗不过精通医术或者嗅觉灵敏的人。但是这个不一样,用它制成的毒真正的无色无味,只需一滴就能让人沦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幽罗冥花?”韩明晰好奇的问道。 病书生不屑的轻哼一声道:“你以为南疆就只有幽罗冥花么?比起被藏在南疆圣地的什么幽罗冥花,这才是真正的绝世珍宝——碧落花。” “碧落花?”韩明晰一脸茫然,“名字听着倒是挺风雅的,不过没听说过。”病书生不屑的轻哼一声,叶璃蹙眉,淡淡道:“上穷碧落下黄泉。”病书生笑道:“没错,这种毒的名字真是叫碧落黄泉。” “听着好像也没什么啊。”韩明晰道。跟什么断肠腐骨比起来,这个名字简直称得上诗意了。 病书生笑道:“确实没什么,一旦这个毒沾上人体,立即融入周身百络的血脉之中。除非你把身上的血抽得一丝不剩,否则这种毒永远也解不了。因为即使有办法换血,但是只要有一点血液里面还有这个毒,它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在新鲜的血液中蔓延生长。”韩明晰不解,“为什么要叫碧落黄泉?” “呵呵…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中了这种毒的人外表完好无损,但是内附却会一点一点的烂掉。内里毒术积累的越多,外表就会越来越漂亮。但是…他不能再触碰任何的人和动物。” “会传染?”叶璃垂眸沉声道。 “不,怎么会传染呢?”病书生笑道:“玩弄无法控制蔓延的毒是会有大麻烦的。只所以不能触碰任何人物是因为任何温热的活物都会让他感到痛不欲生并且加快内腑的溃烂速度。所提他只能独自一人躲在与世隔绝的地方让自己发臭腐烂。啊…他的四肢会先一步僵化瘫痪,也许在没有腐烂之前他就会先饿死自己。” 在场的三人都听的一声寒意,特别是配上病书生那阴测测的声音,即使现在太阳高照也让人觉得毛骨悚然阴寒彻骨。 “这不可能。如果只是一种毒药的话不可能让人这么重视。”叶璃淡淡的指出。即使再珍贵的毒药也只是毒药,除了在病书生这样的人手里以外只怕还比不上一刻可解百毒的解毒丹。病书生沉声道:“不错,碧落花据说如果配上另外一种药传说可以肉白骨活死人。现在所谓的可解百毒的解毒丹其实只能解一些常见的毒素罢了。但是用碧落花做出来的解毒丹只要人一息尚存,无论什么毒还是什么伤都可以一夕全愈。更能延年益寿。你说…这样的宝贝有没有人抢?如果姓梁的将它制成了丹药,就算是一颗万金也不会有人嫌贵的。” 叶璃掩下眸中的流光,淡然点头道:“原来如此。确实是个宝贝,公子寻它是为了治病么?” 病书生冷笑道:“治病制毒两不相误。” “那么…到时候在下分一粒丹药应该算是合理的报酬吧。”叶璃问道。 病书生冷眼盯着她,“报酬?” “难道公子找人帮忙从来都不给钱的?既然公子说既可以治病又可以制毒,那么我可以假设碧落花并不太稀少。在下并不擅长药理,碧落花也没用。所以,只要一颗可解毒延年益寿的药应该不算过分吧。”病书生眼神变幻,好半晌才沉声道:“我答应你。” “很好。” “我自己可以。”病书生反驳道,让人带着他下去让他感觉到自己像是弱者,这让他无法接受。 卓靖瞥了他一眼道:“不怕摔死的话公子可以自己试试。” “你!”病书生脸色一沉,却见叶璃对他挥挥手已经拿起绳子都到韩明晰指定的位置熟练地将铁钩在某处固定,然后将绳子扔了下去。叶璃抓住绳子慢慢的滑下了悬崖,韩明晰探出头去看,还能看到她抓着绳子在崖壁上一点一点的向下而去,看似缓慢但是动作却奇异的熟练而迅速。不一会儿已经消失在云雾之中。 又过了好一会儿,原本轻轻晃动的绳子精致了下来。然后更加剧烈的晃动着固定在石头上的铁钩渐渐地脱离,“唉……”韩明晰焦急的想要去抓住,暗三沉声道:“没事,公子已经到了。”果然,铁钩松开之后下端的绳子仿佛被人拉下去了一半迅速滑落下山崖。一边的暗三已经开始照着刚才叶璃的方法做准备了。病书生也不再多做争执,等到暗三下去,直接施展轻功落到了暗三身边紧紧抓住了他,两人开始往下方移动。这一次明显比叶璃要慢很多。 韩明晰独自一人留在悬崖边上,好奇的看着紧紧抓着巨石的铁钩和细绳,喃喃轻语道:“君唯还真是个奇怪的小子呢……” 叶璃下滑到六十多丈的时候果然看到傍边不远处有一个一人多高的洞穴。心中不由庆幸当初发现这绳子细长结实好处多多的时候将绳索的长度加长了许多。不然的话只怕还到不了这里。轻轻往右边使力荡了过去,叶璃准确的落在了洞穴的边缘一挺身稳稳地站住了。韩明晰看得并没有错,这的确是一个很深深不见底的洞穴,像是一个在悬崖上开凿的通道,前方黑漆漆的一片通向未知的地方。看了看地上明显是新留下的足迹,看来这些人很自信就连派个人在洞口守卫都没有。叶璃小心的收好绳索,往前走了几步精心等待着。又过了好一会儿暗三带着病书生出现在洞口,两人刚刚站好暗三连绳子都还没收好,韩明晰翩然落下掠进了洞口。 “他们确实从这里进去了。”叶璃指了指地上的脚印和头顶道:“小心一点,上头应该有机关。我刚才下来的时候仔细看来,崖壁上应该有某种能控制的机关,所以他们没有决定轻功也能攀下来。只可惜我们没空慢慢找了。”病书生脸色不太好,刚才下来的时候被暗三带着虽然没费什么劲,但是也不好受,“走吧。先别管机关的事。” 叶璃皱眉问道:“你能忍住不咳嗽么?” 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病书生从怀里取出一瓶药一股脑全倒进了嘴里,脸色更加难看了,“放心,不会再咳了。” 叶璃点点头,暗三一马当先走在前面,病书生随后,叶璃和韩明晰押后。 往里面走了一段之后,地道里变得阴沉黑暗起来。不过看起来还算干燥,等到光亮彻底消失了之后,病书生取出了火折子点燃。叶璃皱了皱眉,在空气稀薄的地道里点火真不是个好主意,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办法了。韩明晰跟在后面,看着暗三和叶璃一左一右背靠着两边而行的模样挑了挑眉,低声笑道:“君唯,你们是不是太紧张了?”叶璃白了他一眼,“跟轻功卓绝的韩公子比起来我能不紧张么?” 病书生回头看了三人一眼,举着火折子继续往前走去。这个建在山里的地道显然并不是为了故布疑阵而存在的,所以他们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岔路,迷宫之内的。并且地势一直在往下走,等到叶璃估摸着他们已经快到山脚下的时候终于听到了前面的动静。病书生抬手将火折子掐灭了,站在转弯处往外望去,果然看到不远处站着两个穿南疆服饰的男子,两人的身后是一道门,嘈杂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这两个人守卫显然也不认为会有人从这个方向过来,真凑在一起低声说笑着什么。但是前面的笔直的过道至少有一百米,而且相当狭窄。他们谁也不可能在这个距离悄无声息的放到两个守门人。而这两个人一旦有什么动静,必然就会惊动里面的人。 病书生沉默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精巧的匣子对准了前方。只听嗖嗖两声,两个南疆人立刻僵住不动了。四人连忙潜了过去,病书生当先一人闪进了门里。叶璃路过门口时顿了顿,侧首看到依然保持站立姿势的两个人唇边流出一丝黑血,显然已经没有了生息。眼神暗了暗,叶璃跟着闪进了大门。 门洞里和外面通道的黑暗阴冷全然不同,这里面显得闷热而明亮。不远处人来人往而戒备也开始变得森严了许多。不过四人都是在水准以上的高手,要躲过这些守卫自然不算困难。 蹲在一块大石形成的屏障后面,韩明晰有些好奇的望了一眼外面。外面显得人声鼎沸,还有平平蹦蹦的打铁声,“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呢?”病书生淡然道:“他们在打造兵器。”指了指远处,那里已经摆了不少已经成型的兵器了。暗三看了看对着叶璃打了个手势,叶璃了然的点了点头。那些人打造的兵器并不是江湖中人或者一般的喜武之人喜欢的兵器,而是战场上用的常规兵器。如此多的人大批量的生产,很显然是为了某个军队打造的兵器。 “这不关我们的事,我们走。”病书生对这些人在打造什么兵器没有兴趣,他现在唯一有兴趣的就是碧落花。 “你知道姓梁的在哪儿么?”韩明晰问道。 病书生冷笑道:“他跑不了。”韩明晰点头道:“我想起来了,你在他身上下了毒么。你的小飞蛾呢?”病书生冷瞥了他一眼,起身往另一边走去。韩明晰耸耸肩对叶璃笑笑也跟了过去。暗三低声道:“公子,这些兵器是为大楚的某支军队打造的。”叶璃挑眉,“你怎么知道?”暗三指了指不远处摆着的一排刀道:“南疆人习惯用短刀,西陵人的刀刀身较厚。还有北戎,北戎骑兵最强,他们更喜欢长兵器,或者大刀。这种样式的刀是咱们大楚士兵惯用的。” 叶璃点点头,起身跟上韩明晰和病书生。 病书生猜的没有错,这的确是一个不算小的地下兵器打造场。整整两个宽大的大洞都是在忙碌的铸造着兵器,其中大多数的铸造师都是中原人大半,也有一部分是南疆人。两人跟着病书生躲过这些人,地势一直往下离开了打造兵器的溶洞进入了另一出地洞。跟前面那些粗糙的山洞比起来,眼前这个更像是一个可以装饰过的地宫。地上都铺着雕刻精美的大理石,和舒适美观的地毯,“那几个人到底死了没有?!”四人刚刚靠近,一道有些尖锐的声音就从里面传来。叶璃皱眉,是那个富商梁老爷的声音。此时他的声音并不像之前那样带着得意洋洋的炫耀和轻蔑,反而显得多了几分焦急和杀意。 “你放心,他们绝对跑不了。”络依部族长勒姜的声音响起。 “你为什么不派人直接杀了他们!”梁老爷不满的道,“那个病怏怏的书生很可怕,不早点杀了他必留后患。若不是他这一路跟着我,我早就到了南疆了。但是无论怎么样都甩不掉他!还有那个姓韩的,明显也认识那个病秧子。一定不能让他们或者。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勒姜冷笑一声,嘲讽道:“是谁付代价?那几个人不简单你当我不知道?连蛇群都奈何不了他们。我络依部每个男儿都无比珍贵,上去和他们硬拼要牺牲掉多少人?你当我络依部的人和你们大楚一样多的杀不完么?” “你别忘了……”梁老爷恼怒的叫道。勒姜大声道:“你放心,我没忘记我该做什么。但是超出我们约定范围以外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命令我。”里面的人似乎窒了一窒,好一会儿才听到梁老爷开口道:“但是…万一那几个人跑了,你觉得他们会放过我们么?其他那三个我不知道,那个病秧子的名声我想你应该听过。他是西陵阎王阁的三阁主。” “你为什么会惹上阎王阁的人!”勒姜显然大为恼怒,厉声吼道。 “我怎么会知道?!我刚出发没几天他就莫名其妙的找上门来,我连想要敢他走都不行,那个人可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我能怎么办?” “所以你就把他一起带到南疆来!”勒姜咬牙切齿了半晌,才哼了一声道:“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派人处理他们。你放心,下山的路早就被封死了,现在那座山上到处都是毒虫毒蛇,就算他是善于用毒的病书生我也不信他能毒死一座山的毒蛇毒虫!” “总之小心一点,一定要看到他的尸体。你要是一开始就动手杀了他们,现在哪儿来这么多麻烦。” 勒姜冷笑道:“他一步都不离的跟在你身边,你觉得是我们能先杀了他还是他先杀了你。我去吩咐人办事,你先呆着吧。别忘了你的东西,如果主子拿不到他要的东西,你知道后果的!”梁老爷的呼吸蓦地一窒,很快道:“我知道,一半的信物我已经带来了。你把另一半给我吧。” 勒姜冷哼一声道:“这本来就是我们南疆的东西。” 关于利益的问题梁老爷也毫不示弱,“东西在我手里,只有我才知道怎么拿到它。” “那是南诏先王托给梁家保管的,并不是送给你的。”勒姜沉声道。 “哈哈,那又如何?你也知道那是南诏王室的并不是你们的?”梁老爷笑道,“我没有将它送给南诏王室已经很不错了不是么?” “难道不是我们出价比较高么?还给南诏王除了几句感谢你什么都得不到。”勒姜冷笑道。 梁老爷道:“你们要宝物,我要钱。大家各取所需不是么?所以,你最好快点把另一半信物交给我,别在玩儿花样了,这座山已经被你们挖的快空了吧,没有我你们绝对找不到宝物的。还有,别想着杀我灭口,别忘了我身后可是……” 梁老爷志得意满的语气显然让勒姜很不舒服,但是却无可奈何。只得冷声道:“我知道了,一会儿就拿过来。你最好不要耍花样,主子已经说了最晚半个月内一定要看到东西。不然…就算你背后是天皇老子也没用!” 梁老爷得意的笑声一窒,好一会儿才终于道:“我知道了,你放心。王爷和你家主子的关系我知道,我也不是不懂得分寸的人。只要把信物给我,到了南诏都城我保证把东西送到你眼前。” “如此最好!”勒姜道,脚步声渐行渐远,房间里终归于一片宁静只听见梁老爷有些浑浊的喘息声。 怎么办?四人站在隐秘的角落,韩明晰以眼神示意病书生。病书生垂眸,本就阴沉的脸上掠过一丝阴测的笑意。韩明晰抖了抖身子,有些可怜的朝里面焦躁的走来走去的梁老爷看了一眼。不知道这老头儿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 ------题外话------ (*^__^*)嘻嘻……男主好久没出来亲们想他了么。这一段事情写完就会出来了,感情也会有的,虽然有点慢热。恩,半点男女主感情都挺慢热的,氮素会面绝对澎湃~关于正常情况下都是八千字,凤要上班实在是赶不出更多来。偶尔会特别忙就只能写多少发多少。但是不会断更得,实在抱歉啊~ 81.脱困救人 81。脱困救人 没一会儿功夫,勒姜的脚步声再次响起。重新回到房里的勒姜脸色阴沉的抛给梁老爷一个小巧的木盒子道:“我已经吩咐人去处理掉那四个人了,东西你拿到了,等一下我派人送你去南诏都城。”梁老爷打开盒子看了看,满意的点头道:“很好,既然如此咱们也就不耽误功夫了。我的管家和护卫呢?”勒姜不屑的轻哼一声道:“你的那个管家这会儿还腿软这走不动路呢。至于那个护卫更没用,下来的时候掉到悬崖底下去了。中原人就是脓包!” “你!”梁老爷忍住怒气,道:“我知道了,尽快送我去南诏。” “很好。”勒姜满意的点头道:“你先休息,一会儿就起程。” 殿外,叶璃望了一眼韩明晰。韩明晰无声的摇头,悬崖底下确实有不少尸体,但是都是被风吹雨淋了不少日子的白骨了,并没有郑奎的尸体。只怕郑奎不是失足掉下悬崖,而是被这些南疆人给处理掉了。 病书生并没有急着对梁老爷做什么,因为之前被病书生毒死的两个南疆人已经被人发现了。原本安静的地宫顿时变得喧闹起来。梁老爷在重重护卫的保护下离去,叶璃四人也只能分散开躲避侍卫的收查准备出去。暗三自然是和叶璃一道,韩明晰只好不清不愿的跟着病书生走了。 “公子,我们……” 叶璃摇摇头道:“我们先不走,进去看看。”少了病书生和韩明晰两个的碍手碍脚,两人行事自然更加方便了。小心的潜入地宫深处。这个地宫并不太大,也不过分成七八个房间。两人将几个房间都搜索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最后将目光盯想了最深处的一个房间。和别的房间不同,这个房间大门紧闭门口还站着两个手持兵器的南疆人守卫着。叶璃看了暗三一眼,熟练地打出一个手势:你左,我右! 暗三点头,两人轻巧的接近门口,然后同时出手一左一右制住了两名守卫。暗三无声的扭断了对方的脖子,叶璃看着手里昏死过去的人,皱了皱眉将人放到了一边隐蔽的地方。看了看大门上的锁,叶璃皱了皱眉反手从袖间抽出一根束发的金簪,轻轻一拧从金簪里抽出尖锐而锋利的金针在锁孔里扭动了几下,咔嚓一声大锁应声而来。叶璃对着暗处的暗三点了点头,推开门闪身进入了大门。暗三警惕的蹲在暗处盯着四周的动静,过了好一会儿叶璃又从里面闪了出来,重新锁上了门。 大概因为之前韩明晰和病书生那一组吸引了太多的兵力,叶璃和暗三明显感觉到搜寻的人比刚才少了很多。一路上沿着韩明晰暗中留下的标记寻去,不到半刻钟两人就看到了前方洞口的亮光。不过同样的,离洞口还有一段距离就已经闻到了从外面传进来的危险的花香,跟山上的花香一模一样。暗三从怀里掏出几颗丹药递给叶璃,叶璃碾碎了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低声笑道:“从病书生那么哪来的?”没有外人在场,暗三的表情生动了许多。略带得意的笑道:“不错,他身上带的毒药太多了。我怕弄错了也不敢多拿。这是他之前给我们的那种药。大概能管一个半时辰。” “好极了。”两人一人服了一刻丹药,暗三一马当先走到洞口看了看,才回头对叶璃招了招手。两人小心的闪出洞口却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眼前铺天盖地的一片红艳艳的颜色。洞口就在山崖底下不到两米的高度,谷底下绽放着的全是大红色的娇颜花朵,而且几乎每一株花底下都盘着一条红黑相间的蛇,甚至还有一些在花朵花枝上攀爬游移着。叶璃总算能理解之前韩明晰下来之后忍不住破口大骂的心情了。这鬼地方真是让人看了忍不住骨子里发寒。不过出口开在如此危险地地方,南疆人不用打量侍卫警戒倒也不算是自大了。 “能过去么?”叶璃指了指对面的山崖问道。 暗三看了看,点点头道:“应该没问题。” “小心一点,掉下去可是谁也救不活了。”只要一掉进花海里只怕瞬间就能被这些花和蛇吞的尸骨无存了。暗三皱了皱眉道:“公子怎么过去?”他可以用轻功飞过去,但是带着人肯定过不去。公子的轻功只怕也不足以自己飞过去。这里地势太矮绳索也不太能用。一不小心还有可能被那些随时可能窜起的蛇咬到。叶璃无奈的叹气道:“这破地方真让人头痛,不过如果能出的去的话,这次冒险也算值得了。你先过去,我走别的路。” 暗三不动,虽然知道王妃很厉害,但是他实在没有看出来还能有别的路走。一直呆在这里也不安全,虽然这里现在并没有人,但是并不代表一直都会没有人来。 看着暗三倔强的样子,叶璃无奈的摆摆手道:“算了。我先过去,你在这里看着等我过去之后你在过去。真不知道你们这么犟干什么。”暗三沉声道:“我们是公子的暗卫,自然该以公子的暗卫为先。”叶璃对天翻了个白眼,“谢了。如果你能对我更多点信心会更好的。” 直到天渐渐黑下来,叶璃才爬出洞口借着手中的匕首往山崖上爬去。还没爬一段儿,也会低头看着后面跟上来的暗三问道:“你在做什么?”暗三沉声道:“我跟公子一起。” “你以为我想这样?我若是有你那轻功就直接过去了。”没好气的看了暗三一眼,叶璃抬头继续往上攀。暗三已经到了叶璃身边,道:“这个悬崖至少有一百多丈,公子想要直接爬上去只怕有点困难。”叶璃低声笑道:“谁说我要一直爬上去,再往上一点就好。哪里有一颗凸出来的石头,就那里了。”暗三看了看上面不远处一颗凸出的不算小的石头,点头道:“我明白了。公子,我先过去。” “小心一点。”叶璃嘱咐道。 暗三点点头,左脚在崖壁上一点整个人便射了出去,不过可能是因为之前攀爬在山崖上的姿势的原因,飞腾到半空的时候便有些力竭之象。虽然可以往地下的花从借力,但是万一被蛇咬到的话他们现在可找不到解毒的药。叶璃低咒一声,左手的匕首朝着暗三的脚下射了出去。暗三在匕首当一点再一次腾空而其几个起落落到了对面的山坡上。失去了一只匕首,叶璃又花了一点功夫才爬上了山崖上凸出的石头。石头并不大,即使是叶璃紧靠着崖壁也只能堪堪的站住。这应该是一块长在山里的巨石凸出的一块。在石头上站稳了,叶璃喘了口气才取出包袱里的绳索,将绳索的一头固定在袖箭上往对面射了过去。 对面的暗三接住了绳索的一头,找了个地方固定好了,在抖了抖绳子通知叶璃准备好了。叶璃也找地方固定好了这一头,用力拉了拉才握住绳索顺着往下的方向划了过去。 “公子!”看到叶璃安稳的落地,暗三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叶璃拍了拍身上的衣服道:“走吧。这里应该是我们之前住的那座寨子的背面的山,从这边应该能找到出去的路。”暗三点头,跟在叶璃身后一边道:“公子,我想到这里是什么地方了。这里是蛇谷。” “蛇谷?” 暗三点头道:“暗卫里面有些前辈曾经跟着王爷出征过南疆,据说南疆有一个蛇谷里面开满了红色的蛇毒花。不过据说当初王爷一把火将蛇谷烧的干干净净,没想到还不到十年就已经恢复了。不过…位置好像不太对。蛇谷应该在南疆西南部才对。怎么会离碎雪关这么近?”叶璃摇头道:“这个地方应该是有人专门不知出来的。你没注意哪些蛇毒花全部排成一行一行的,就连每一颗的距离都是相差无几,绝对不是自然生长出来的。还有那些蛇。就算是蛇毒花死灰复燃这里也不可能有那么多的赤练蛇。无论是花还是蛇应该都是人为种植放养的。” 想起刚才那花海里的清净,暗三忍不住低咒道:“南疆的人都是疯子么,这么危险的东西……” “南疆人并不怕蛇。”叶璃笑道,“想必南疆人在这里布置这样一个人人望而却步的蛇谷就是为了掩饰这座山腹里的东西了。” “兵器铸造厂?”暗三疑惑道。 叶璃笑道:“不,还有更有趣的东西。咱们先离开这里,有没有看到韩明晰的标记?” 暗三正蹲在地上,看着地上的东西道:“他们大概出什么事了。这个标记…放的很凌乱。”现在已经是晚上,根本看不到什么脚印之类的东西,暗三也是找了好半天才找到韩明晰留下的这个标记。叶璃皱眉,蹲下身来看着低声的思索着,“从我们和他们分开到现在已经两个时辰了,步行一个时辰应该能走二十里左右,他们两个都会轻功…不过轻功不是用来赶路了,姑且算三十里。如果是正常情况下他们现在应该在六十里外的地方。那么…韩明晰被暗算了?还是他们两个一起被抓了?” “病书生应该不会暗算韩明晰。天一阁的眼线很多,永林城里肯定有人看到病书生和韩明晰在一起。如果韩明晰出了什么事病书生没办法向天一阁主交代。”暗三道。叶璃皱眉道:“那么…他们就有可能被抓了?暗三,咱们分开找,看看韩明晰有没有留下别的标记。”如果韩明晰出了什么事,不只是病书生他们也跟韩明月不好交代。毕竟是她先去找韩明晰韩明晰才会跟着跑到南疆来的。如果他们真的被抓了的话现在只能祈祷韩明晰还没有被人给宰了。 南疆某处隐秘的寨子里,韩明晰软绵绵的躺倒在地上。身体被绳子捆的结结实实的动弹不得。旁边不远处的病书生更惨,铁链加身不说还被弄得伤痕累累,此时正不断地咳嗽看起来像是只剩下半条命了。也不管自己此时狼狈的模样,韩明晰笑嘻嘻的看着病书生笑道:“你怎么样了?还撑不撑得住啊?” “你这么肯定他们会来救我们?”病书生轻咳了一声,抬起头来问道。 韩明晰嘻嘻笑道:“我相信君唯不会弃我于不顾的。” 病书生轻哼一声道:“我更相信他是看在天一阁的面子上来救你的。” 韩明晰也不动怒,笑道:“那又怎么样?他总不会看在你是阎王阁三当家的份上专程来救你吧。现在咱们貌似只能等君唯来救咱们了不是么?倒是三公子你,这会儿你倒是找个人来就咱们啊?”斜眼从下往上看着被挂起来的病书生韩明晰就有满肚子的怨气。要不是这个家伙非要胁迫他们来找什么碧落花他怎么会倒霉落在这些人手里?现在碧落花他是没见着,但是可可能他们马上就要下黄泉了。那可真应了君唯的那句上穷碧落下黄泉了。 病书生猛咳了几声,道:“既然你对楚君唯这么有信心,又何必在这里念个不停?”韩明晰窒了窒,低声道:“你没看见咱们出来的那个地方么?君唯跟你又不一样身上也没有克制毒蛇的药,谁知道他们能不能出来。说不定刚一出洞口就被那些鬼花给迷晕了。还有…那些毒蛇……”病书生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从崖上下来的时候卓靖从我身上取走了一些药。”见韩明晰瞪着自己,有瞥了下嘴角道:“不用这么看着我,我也是和他们分手之后才知道的。他从我身上拿走了防迷药和软筋散的担忧,就是在山上我给你的那种。” 韩明晰翻了个白眼,“所以后来你就只能给我一种药,臭的要死!” “你放心,他们没事。”病书生忍住咳嗽,沉声道。 韩明晰瞥着他,“你怎么知道?” “那个姓梁的恨不得立刻就杀了我们。但是勒姜始终没有动手一定是为了等他们来。” “他们想要一网打尽?”韩明晰皱眉道。病书生道:“你别忘了楚君唯一直在咱们后面,而且咱们出洞的时候他们根本没有跟上来。咱们走了之后他们肯定在后面又做了什么事。所以这些人一定要抓住他们。你以为刚才你一路上留下的就好他们没看见么?”韩明晰怒道:“你知道他们故意用咱们引君唯上勾,为什么不提醒我?”病书生不屑的冷笑,“我为什么要提醒你?现在至少楚君唯还有机会把咱们救出去,如果他不来你我就死定了。” “他来可能陪我们一起死!” “那又怎么样?” 扑扑… 外面的窗棂发出两声清响,两人同时顿住往窗口望去。一个灵活的身影飞快的从窗口翻了进来回头对他们一笑道:“韩兄,你尽管放心。我绝对不会陪你们一起死的。” “君唯!”韩明晰惊喜的叫道。 “嘘…”叶璃伸出一根手指掩住唇对他眨了眨眼睛。韩明晰连忙压低了声音道:“你是怎么进来的?这个寨子可是布满了埋伏。”叶璃笑道:“这世上没有百分百的安全守卫,只看你能不能找到地方突破。呐…韩兄,还有三当家,你们可都欠我一条命哦。”病书生轻哼一声道:“那些得等我们都脱险了才算。”刚才他和韩明晰的对话楚君唯肯定听到了,但是看着眼前少年笑得月朗风清的模样,病书生一时也不能肯定他到底是不是记恨。 “好吧,你是对的。”叶璃无奈的道。拔出匕首飞快的割断韩明晰身上的绳子,随手扔给他一把剑道:“南疆不好找趁手的兵器,将就着用吧。”韩明晰接剑在手,笑道:“多谢君唯。”韩明晰身上的绳子好解决,病书生身上的铁链就不那么好弄了。叶璃废了一会儿功夫才解开铁链,病书生活动了一下筋骨才问道:“你那个侍卫呢?”叶璃笑道:“他在准备送给络依部的大礼啊。”走到窗口,叶璃学着几声长短不一的鸟鸣。不一会儿寨子的某一处突然喧闹起来,然后是更多的地方,不过片刻之间仿佛整个寨子都热闹起来了一般。叶璃满意的笑道:“好了,咱们走!” 病书生一推开门几只羽箭就激射而来,背后韩明晰连忙一把把他抓了回来,叶璃一脚提上了门。后面蹭蹭蹭几箭都射在了木门上。病书生恼怒的瞪了叶璃一眼,叶璃冲他和蔼的微笑,“这是刚才三当家邀我陪你一起死的谢礼。” 病书生自知理亏,哼了一声没有在说什么。 外面的弓箭手正警惕的盯着门口,砰地一声木门在此被打开一道暗影扑了出来。噌噌…有一簇羽箭疾射而出。 砰砰!小楼两边的窗户上各有一人铺床而出。嗖嗖几声,几名弓箭手只觉得身上一阵钻心的疼痛,纷纷倒了下去。叶璃从门口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地上被乱箭射的像刺猬一样的布包,还有躺了一地的尸体眼神微暗,“咱们快走吧。再久卓靖那边撑不住了。”此时整个寨子一片混乱,好几个地方都有火光冒起。看来卓靖放了不少火而且烧的还不是一般的地方。不远处想起几声奇异的鸟鸣声,叶璃带着韩明晰二人,毫不犹豫的往哪一方奔去。 路过一处泉眼的时候,病书生冷笑一声从怀里取出一个东西扔了进去。韩明晰看在眼里眼睛闪了一闪并没有多说什么快步跟上了前面的叶璃。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暗三已经被人团团围住了,显然是在苦苦支撑。叶璃放眼望去,寨子里的主要人物都在场,难怪他们那边指派了十几个人把守。叶璃想起自己从地宫里拿走的某样东西,显然在勒姜眼里那样东西比韩明晰和病书生的命重要多了。 “救出来两个赔进去一个,这可真不划算。”叶璃无奈的皱眉,“韩兄,抓住那个老头,办得到么?”指了指站在重重保护之中的梁老爷,叶璃轻声问道。韩明晰皱眉道:“他身边人太多了一点。还有…那老头太胖了。”病书生伸手递过来两个东西,“把这个撒到空中去,还有这个直接喂进那姓梁的嘴里去。” “这还差不多。”韩明晰接在手里掂了掂点头道。 暗三神色淡漠的看着眼前穿着南疆服饰将自己重重包围的人,毫不留情的挥舞着手里的兵器。 “卓靖,闭气!”韩明晰的声音蓦然想起,一道暗色身影掠过空中冲向人群中。暗三在瞬间屏住了呼吸,南疆和西陵不同,懂得中原语言的人并不多。所以韩明晰一落地地上就扑通扑通的倒了一堆人。暗三也趁机拜托了围攻跃上了一边的房顶。韩明晰顺利落到了梁老爷身边,也不过他瘫在地上直哼哼的模样,捏开他的嘴直接将药塞了进去,笑容满面的拍了拍他的脸道:“老小子,你完了。” 勒姜是在场少数没有倒下的南疆人,看到躺了一地的人脸色难看之极。看着一边哀哀的向他求救的梁老爷更像是看一个仇人和祸害,“可恶的中原人!你做了什么?!”韩明晰此时心情大好,今天一整天的郁闷顿时消散了大半,拎起梁老爷往病书生的方向甩去,一边笑道:“络依族长,你还好意思问我们做了什么?难道你就不会想一想你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么?”勒姜哼了一声,不屑的道:“你以为区区的小毒能难得住我们络依部的人么?” 韩明晰无所谓的摊手笑道:“毒又不是我的,能不能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倒是让你的人站起来啊。” 病书生拎着肥硕的梁老爷走了出来,梁老爷此时的脸色已经变得跟墨一样漆黑,整个人看起来也是奄奄一息的模样。一看就知道必定是中了剧毒。勒姜心中大骇,他虽然擅长使毒驱蛇,但是一时间也看不出来梁老爷到底中了什么毒,而这个让他讨厌的中原富商现在却又绝对不能死掉,“你们想怎么样?” 病书生淡淡道:“放我们走,别让人追过来。不然…我就杀了他。” 勒姜沉思了片刻,点头道:“可以。但是…你们在地宫里拿走的东西还给我!”指着叶璃和暗三目光中带着丝丝杀气。叶璃眨了眨眼睛,无辜的笑道:“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至于么。还给你就是了谁知道你那歪歪扭扭的写得什么玩意儿?”勒姜怀疑的盯着他,“看不懂你为什么要拿走?”叶璃笑道:“如果是重要的东西呢我建议你以后不要装饰的那么华丽,那不是摆明了让人去拿么?本公子平生最喜欢的就是那些华丽的小玩意儿。喏,这个没用的破玩意儿还给你。”说完,叶璃掏出一样东西抛了过去。勒姜接到手里,是一个深色的木盒,盒盖上却是刻着几个扭曲的不知道是字还是画儿的东西。可以看得出原本盒身上应该装饰了一些东西,但是现在那上面已经全是凹凸不平的小坑。上面的东西装饰显然是被人扒走了。 勒姜检查了一下盒子上的机关锁并没有被触发的痕迹,心中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也好看多了。看着叶璃嚣张的捏着一个金光闪闪的玩意儿在手里把玩,还一边笑道:“另外还有几件东西都是我在桌上拿的。我相信勒姜族长不会那么小气连我留下一个纪念品都不肯吧?” 勒姜哼了一声道:“你们可以走了。”地宫里还少了的几件东西是什么他当然知道,都不是什么重要的玩意现在也懒得跟他们追究了。病书生拖着梁老爷最后警告道:“别耍花样,不然我保证让他死的连渣都不剩。” 叶璃和暗三事先就准备好了马匹,出了寨子四人便上马向着西北方向狂奔而去。直到天渐渐亮了才终于看到大路,都纷纷松了一口气。韩明晰笑道:“昨天过得可真精彩,真是多亏了君唯了。咱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下一个城镇离这里只有十多里远了,可以现在那里休息一天。如果路上顺利最多再过七八天我们就能够到南诏都城了。” 病书生否决道:“我们绕过集镇,直接奔南诏都城去。” “你不累我们可累了。”韩明晰不满的道。 病书生冷眼道:“我们带着他你觉得可以去投诉住店?还有,你以为勒姜真的不会派人追我们。” 韩明晰嗤鼻,“谁跟你咱们,你要找的人找到了,你自己去问他东西在那儿吧。咱们分道扬镳各走各的。昨天我们被你害的还不够惨么?君唯,是不是?”叶璃把玩着手里精致的宝石饰品浅笑道:“还好。不过…如果我们分开走的话三当家会把答应我的报酬给我么?”病书生眼神一闪,“所以最好还是一路走不是么?不然楚公子也不放心啊。”叶璃笑道:“反正都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了,再来一点也没什么。半途而废的话岂不表示我昨天做的事都白费了?” 见叶璃如此说,韩明晰只得无奈的点头,“希望本公子不会被你害死。” 叶璃笑道:“其实韩兄完全可以早日返回中原,反正韩兄对三当家要找的东西也没兴趣不是么。”韩明晰偏过头断然拒绝,“本公子觉得跟着君唯好玩儿,君唯到哪儿本公子就到哪儿去。一起走就一起走吧!本公子我怕过谁?” 四人决定稍事休息,病书生片刻也懒得等一般拽着梁老爷往一边去严刑拷打去了。韩明晰对梁老爷也是嫉恨在心随行过去围观。叶璃表示没兴趣,暗三虽然有兴趣但是他绝对不会再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也留在叶璃身边保护安全。叶璃走到大树下坐下,看了一眼远处的韩明晰和病书生才从衣袖里取出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其中还有两张白纸,叶璃满意的从包袱里取出一支削尖的炭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起来。 暗三守在一边,看着纸上扭曲古怪的自己奇道:“公子不是说不会这些文字么?公子是骗他们的?” 叶璃摇头笑道:“我是不太认识,不过别人认识啊。不过不认识的东西记起来也有点困难,本来应该昨天就记下来的,只是担心万一被发现了可就麻烦了。现在…应该没有记错。”说完,叶璃低下头继续在纸上弯弯绕绕的写写画画着。一边对暗三道:“其实我也不太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但是那个盒子我倒是认识,上面被我叩下来的玩意儿似乎是南疆圣女的印记,所以这玩意儿应该很重要。”其实她看到一些更有趣的东西,只不过那些东西她看得懂自然也就记得牢。大概看了一边就扔回原位去了,现在当然也不用急着写出来了。 暗三点头,心里默默为那个以为宝物无损的络依族长惋惜。他绝对不会知道公子在蛇谷山洞口等待天黑的时候已经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研究了大半个时辰才又放了回去。私心里暗三对自家主子开锁的功夫十分佩服,心里思量着什么时候请教公子一番。 好一会儿工夫,叶璃才将一张纸写的慢慢的。满意的对着自己的记忆又检查了两遍才递给暗三道:“尽快让人把这个送回家去,看看这是什么玩意儿。” 暗三点点头,想了想看着叶璃欲言又止。叶璃有些好笑的看着他道:“有什么话直说就是。”暗三看看手里的纸笺小声问道:“我们出来已经有不少时间了。既然公子要传信回家,是不是要写封家书,也好让家里知道公子平安。” 家书?夜里一愣。自从出来以后为了不让人发现行踪她一直没有给过墨修尧任何讯息。就连分布在各地的暗卫也都没有联络过。想起墨修尧嘱咐自己的话,叶璃不由得有些心虚。看看手里还多余的纸笺,既然还有的剩那么写一封信吧。 82.清尘公子失踪 82。清尘公子失踪 叶璃没有去管病书生把梁老爷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在看到梁老爷奄奄一息的被病书生拖在身后的时候也只是嘱咐了一句小心别弄死了。病书生固然不是什么心地善良的好人,这梁老爷也不是什么好货。听了叶璃的话,病书生只是不屑的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他若是不想要一个人死,那个人就算想死也死不了。不过看病书生那阴沉的脸色叶璃心里清楚,他应该没有从梁老爷嘴里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毕竟这老头子的嘴要是那么好敲开他也不至于一路跟到南疆来了。不过病书生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他等到了那个所谓的完整的信物。叶璃远远地看了一眼,是一块刻着奇怪的花纹的玉玦,因为病书生没有打算给他们分享,叶璃也就没有多事的去过问。一行人小心的避开络依部派出来跟踪的人,一路马不停蹄的往南诏都城奔去。 楚京定国王府 “王爷,王妃来信了。”已经是四月末了,阳光暖暖洒在花园里。推窗望去,花园里的几株牡丹开的正艳。墨修尧望着窗外的花园有些恍惚的想起似乎去年和阿璃就是这个时候相识的。那个时候的他绝对没有想到墨景祁怀着恶意和羞辱的指婚会给他带来一个如此与众不同的妻子。如今京城里忠于皇帝的人和忠于黎王的人几乎已经成了水火之势。而定国王府因为王妃的失踪依然大门紧闭不问世事,以沉默的方式表达了对皇帝的不满,放任皇帝和黎王之间的明争暗斗而不像以往的定国王府总是在适当的时候扶持皇帝一把。 “拿过来!”墨修尧收回目光,侧首看着站在门口的墨总管道。 凤之遥站在门口,手里捏着一份厚厚的密封卷宗,笑嘻嘻的看着墨修尧道:“话说阿尧,咱们的王妃嫂子可真是忍心啊,一出门都快两个月了才想起来写一封信回来。”墨修尧皱眉,一抬手凤之遥手上的卷宗被一股浑厚的内劲吸了过去,“他们现在在哪儿?”凤之遥摇头道:“王妃的行踪若是那么好找也不至于现在都还没影儿啊。收到信的是暗卫是在南疆络依部边缘一带的地方,但是暗卫们都没有看到送信的人。这一路无论是咱们的人还是其他人都没有发现王妃的踪迹,说起来…他们一行五人应该不难发现才对啊,就算别人不知道我们自己人还是知道的啊。”墨修尧皱眉道:“那就证明他们一路上并没有五个人,而且阿璃的易容术非常好。分布各地的暗卫并没有见过他们几个,要认出来很困难。”而且他们还知道暗卫的大致分布地点,想要躲开也容易的多。 墨修尧打开卷宗,从纸袋里滑出来一件亮晶晶的东西以及一封同样密封的信。墨修尧将那饰品接在手里,是几颗做工极为精巧的葵花纹镶宝石的金饰。凤之遥惊讶,“王妃居然会送你饰品?”不过…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弄反了呢?墨修尧打量了一番手里的金饰,便放倒了一边桌上。然后才拆开信封低头看着上面的自己,剑眉渐渐地锁了起来。好一会儿,才道:“找一个精通南疆文字的人过来。”凤之遥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是会南疆的文字语言么?”墨修尧皱眉道:“这个不一样,应该是南疆的古文字。”凤之遥接过来看了一眼,上面扭曲古怪的字让他一阵头大,“有点像南疆文,但是好像…又看不太明白。王妃嫂子怎么会懂这种奇怪的文字?” 墨修尧低头看着另一封明显简短的信道:“她不是会,她是照着这些文字背下来然后按记忆写出来的。” 凤之遥不信,“就这种扭扭曲曲的东西不认识光凭着记忆能背下来?” 墨修尧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凤之遥摸摸鼻子道:“好吧,精通南疆现行的文字的人咱们手底下倒是有不少,但是如果是古文字…那个好像南疆好像两百多年前就不用的东西了吧?”当年南疆虽然依附中原前朝,但是本身部族繁多,文字语言也各有不同。等到南诏立国之后才实行了现在统一的南疆文字,这张纸上写的东西谁知道到底是南疆哪一族的文字,“京城里的话,恐怕要找苏老大人说不定能看得出来这是什么玩意。不过……”苏哲老大人虽然德高望重,但是到底还是朝廷的官员。万一真是什么重大的秘密只怕他也是要禀告墨景祁的。 墨修尧皱眉,摇头道:“苏大人对南疆素来没有好感,并不精通南疆文字。” 凤之遥眼睛一转,笑道:“话说…阿尧,你是不是忘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了?” 墨修尧挑眉,淡淡的盯着他警告不要故弄玄虚。凤之遥嘻嘻一笑,道:“别忘了…咱们的王妃出身哪一家。纵观整个大楚还有比徐家更加渊博的世家么?这东西如果徐家的人都解不出来,咱们也就不用指望了。”墨修尧皱着眉低头看着手上简短的只有寥寥数语的家书,从旁边拿起放在桌上的金饰仔细查看道:“你觉得这像是一件饰品么?”凤之遥不解,“难道不是么?”墨修尧摸索着金饰的背面的明显的划痕道:“这应该是从某样东西上面硬撬下来装饰品。还有…你还记不记得南疆哪一族的族徽是葵花的?” 凤之遥皱眉苦思,“葵花又名望日莲,喜暖耐旱,南疆并不太适合生长。所以似乎也没有哪一族将它当做族徽的。倒是…你记不记得前朝有一位公主曾经下嫁南疆某个部落首领?”墨修尧沉默片刻,他们都是熟读史书之人,这些事情就算没有注意但是前朝和大楚相隔最近自然也都会有些印象,“是前朝高宗的朝阳公主?”凤之遥笑道:“没错,传为这位公主的闺名就有一个葵字。” “那么…阿璃会把这份东西带出来说明它并不是普通的古物,这个东西难道会和前朝公主有关系?前朝公主的后人…前朝覆灭的时候这位公主出嫁已经有两百多年了吧?” “谁知道呢。”凤之遥摇头。 墨修尧沉吟了片刻才道:“将这个托印一份派人秘密送往云州。还有…南疆的暗卫如果发现阿璃的话,立刻告诉她不要管这件事了。”凤之遥有些意外的收起信笺道:“王妃显然做得很好,如果有机会继续查下去应该会知道不少南疆的秘密为什么不管?我们可以再派人协助王妃啊。”墨修尧盯着手里的金饰,沉声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张纸上隐藏着一个很大的秘密,只是现在还没有半点头绪。阿璃什么都不知道,贸然查下去很危险。” 凤之遥无奈的耸肩,“好吧,一切以王爷吩咐的办。” 凤之遥带着东西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墨修尧一人。墨修尧再次低头看着手里的信笺。除了简单交代了进入南疆以后发生的事情以外,就只有短短的一句平安勿念。轻轻摩挲着手里的信笺,墨修尧唇边泛起一丝微带苦涩的笑意。 叶璃四人一路疾赶,不到七天时间就赶到了南诏都城。一道都城,病书生就毫不犹豫的拎着梁老爷走了。气得韩明晰忍不住爆粗口,“他是什么意思?过河拆桥吧?”叶璃瞥了他一眼,笑道:“就算他过河拆桥你又能怎么办?”天一阁在南诏有人,阎王阁一样有人。天一阁是情报组织,而阎王阁确实杀手组织。就算他们不满意又如何谁也奈何不了病书生。韩明晰抱胸睨着她,“你不是想要什么延年益寿还是起死回生的药么?就这么放他走了你觉得他还会乖乖给你送过来?” 叶璃笑道:“你非要跟着他他也不见得就会乖乖给你啊。他不给我不会自己去找么?”她来南疆可不是为了病书生和他的碧落花的,根本不可能一直跟着他。不过…这种事也不一定就非要自己亲自去办的。 一进了南诏都城,韩明晰为了犒劳自己这段日子的辛苦拉着叶璃就往南诏都城最好的酒楼去了。叫了一桌子的南疆没事大快朵颐一顿之后就回房休息去了。并且言明两天之内除非酒楼起火了否则谁也不许打扰他。留下叶璃和暗三两人望着晃晃悠悠上楼的身影一阵无语,“韩公子跟明月公子真不像。”暗三难得感叹道。叶璃笑看着他道:“你真的以为他上楼去睡觉了?我赌他最多能睡到今晚半夜。”而现在已经是傍晚了。暗三皱了皱眉,没说话,叶璃心情颇好的挥动着折扇道:“走吧,出去逛逛随便见识一下南诏夜晚的风光。” 比起庄重恢弘的楚京,南诏的都城要小的多,同样也不及楚京的华繁华,满大家都是穿着南疆服饰的人,叶璃二人穿着中原服饰又器宇不凡的人自然非常的惹人注目。不过叶璃对南疆的服饰并没有什么兴趣,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也不打算去改变自己的着装。 “公子。”一声惊喜的低呼声从背后传来,叶璃和暗三同时转身看到许久不见得暗二。叶璃有些意外,她并没有打算一到南诏就立刻去找大哥,“你怎么在这里?大哥也在?”暗二一脸疲惫,哑声道:“属下有负公子嘱托。徐大公子…徐大公子失踪了。” “什么?”叶璃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情?” 暗二低声道:“一惊有大半个月了,属下到达南诏都城的前两天徐公子就已经失踪了。” “这么多天了!有哪些人知道这件事?”叶璃皱眉问道。暗二低声道:“据说清尘公子离开前吩咐过他五天后回来,所以开始大家都没有在意。等到第六天早上清尘公子依然不见踪影这才知道事情不对。属下与南疆的暗卫也跟着暗中查探了,但是一直没有任何消息。前几日已经让人将消息传回京了,只是公子一路隐蔽行踪所以才没收到消息。” 叶璃脸色微沉,徐清尘的安危让她担忧不已,“大哥失踪之前是跟谁在一起的?” “是南疆王太女安溪公主,她是栖霞公主的姐姐,也是下一任的南诏王。她和清尘公子是朋友,清尘公子来到南疆之后一直住在公主府里。”暗二道。叶璃点点头,吩咐道:“让人把南诏都城的资料尽快送过来。另外,我想见一见安溪公主。”暗二点头道:“属下明白。只是…公子打算以什么名义去见王太女?”虽然南诏是小国,但是王太女和公主也不是一般人说见就能见的。叶璃眼波一转,笑道:“云州楚家三小姐,楚流云。清尘公子的未婚妻!” 暗二暗三脸色一僵,有些头痛。王妃这到底是在破坏自己的名声还是在破坏清尘公子的名声啊。 叶璃脸色如常,笑容可掬的看着两人僵硬的脸,“不然怎么办?以定国王妃的身份上门去找表哥?好了,暗二,这段日子你就跟着我吧。暗三,你暗中在查查看南诏还有大哥的事情,另外,如果韩明晰找我的话……”暗三接口道:“属下明白,不会让韩公子起疑的。” “那就好。倒也不用太理会他,只要尽量别让他接近我就行。我们先回去,暗二你准备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去拜访安溪公主。” “是。” 次日一早,看了一夜卷宗消息的叶璃在听到轻轻地敲门声之后神清气爽的开了门。暗三看着站在门口巧笑倩兮的女子不由得晃了晃神。一路上习惯了王妃的男子装扮,他都差点忘了王妃还是个十几岁的女子了。说起来自从离开京城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留下的印象居然比之前将近一年的还要深刻。此时再看眼前的女子,一身鹅黄色软罗绣绿梅衣衫,一头青丝轻巧的挽起一个小髻,发髻上赞着精致素雅的四蝶银步摇,额头被薄薄的刘海掩住更加显得容颜娇小精致。纤细的银蝶在发间微微颤动,显得少女跟多了几分娇俏和顽皮,和京城里定国王府那位沉静优雅的王妃并不十分相似。暗三不得不承认王妃的易容乔装之术的确是非常人所能及。 “卓靖?”叶璃挑眉,看着眼前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暗卫。 暗三回过神来,一脸镇定的开口道:“公…小姐所料不错,韩公子昨晚半夜离开了客栈现在还没回来。小姐现在……”叶璃挥手笑道:“辛苦你了,先回房休息吧。我自己下去就成了。” “是。” 叶璃心情愉快的下了楼,暗二正在楼下的大堂等着她。昨天晚上她就和暗二一起进来另外开了两间房子。正好暗二暗三的房间将她的两个房间夹在了中间,所以也没有人发现两个房间其实是一个主人。现在他们只要一起退了房离开就可以了。如果事后安溪公主有兴趣就会查到他们是昨天快到晚上了才进的城,然后在这家客栈住了一晚如此而已。 带着暗二出了客栈,两人就直奔南诏王宫不愿的安溪公主府而去了。 在公主府外等了好一会儿,去通禀的人才出来请两位进去。南诏的建筑和中原风格大不相同,但是都城却是大同小异。只是公主府比起面积庞大宏伟的定国王府要差多的。大概也就和叶家的尚书府面积差不多,中原的建筑融合了许多南疆的特点,给人一种奇妙而诡异的感觉。两人被人请到大厅,一进门就看到大厅里坐着一位穿着蓝色绣花服饰的高挑女子。女子的衣服并不是平常看到的直口窄袖,而是干净利落的箭袖,袖口上绣着和一摆上都绣着代表南诏王室的纹印。要见一条银色的腰带束着勾勒出窈窕的身影,也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利落飒爽。比起她有南诏第一美人的胞妹栖霞公主,她显得不够美丽,但是那双熠熠生光的眼眸却让她看起来更加引人注目。 看到叶璃进来,安溪公主的目光带着一丝探究和打量,叶璃皱了皱秀眉,有些傲然的扬起小脸道:“你怎么不请我们坐下?” 安溪公主皱了皱眉,看着叶璃道:“请坐,不知道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叶璃道:“我叫楚流云,是来找清尘哥哥的。” “清尘哥哥?”安溪公主眼神微暗,摇头道:“抱歉,我不知道什么清尘哥哥。” “你骗我!”叶璃不满的瞪着她指责道:“清尘哥哥说了来南疆游历,顺便探望朋友。清尘哥哥说过你是他的朋友他怎么会没有来过这里?是不是你把清尘哥哥藏起来了?”安溪公主略带英气的秀眉皱得更紧,看着眼前的娇俏少女泫然欲滴的模样,问道:“你是清尘公子的什么人?” “我…我是他的未婚妻。呜呜…清尘哥哥明明说只要三个月就回去,就会娶我的。可是现在…呜呜,他都出来好久了也没有一封信。徐伯母都好担心,呜呜…他一定是不想要流云了…如果找不到清尘哥哥我也不活了!”安溪公主眼神一黯,有些怀疑的盯着哭的伤心的少女道:“你是清尘公子的未婚妻?我怎么没有听他说起过?”叶璃抬起头来,幽怨的望着她,“我们中原女儿素来注重闺誉,清尘哥哥怎么可能在朋友面前谈起我。喏,这是清尘哥哥去年给我的信物,你如果真的是他朋友总该见过吧,他说他戴在身上好多年了多亏了这块玉护身这些年在外面才平平安安的。” 安溪公主神色复杂的看着叶璃,神色有些动摇。那块玉是不是徐清尘的她不知道,但是那玉佩上面有些陈旧的络子确实徐清尘惯用的样式和颜色,就连配线都和徐清尘身上用的是一模一样的,“抱歉,楚小姐,刚才失礼了。只是中原到南疆一路艰辛,楚小姐怎么会出现在南诏都城呢?”安溪公主将玉佩还给她轻声问道。叶璃轻咬着朱唇,倔强的望着安溪公主道:“清尘哥哥好久都不会来。我二姐说清尘哥哥不要我了。我…我要找他问问清楚。呜呜,他如果真的不要我了我…我就去死!” 暗二站在一边,看着自家主子将一个为情离家出走的少女角色演得惟妙惟肖,不由大为赞叹。 安溪公主显然对这样一个倔强又有点任性的小姑娘很头疼,犹豫了一下只得道:“清尘公子前些日子确实在寒舍做客,不过现在已经不在了。不如我派人送楚小姐先行回中原去,如果看到清尘公子,我一定让他尽快给楚小姐写信。你看如何?”叶璃痴痴的望着安溪公主,半晌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抹泪还一边道:“我是带着侍卫瞧瞧跑出来的,如果找不到清尘哥哥一起回去,我爹爹一定会打断我的腿的。呜呜…我才不要回去,我要去找清尘哥哥。” 安溪公主抚额,“好了好了…楚小姐,这样吧,你先在我府里住一段时间,等到清尘公子回来了你们在一起回去好不好?” 闻言,叶璃立刻破涕为笑,“谢谢公主姐姐,你真好…” 安溪公主招来侍女领着叶璃去客房休息,等到侍女退下了叶璃才有些愧疚的看着暗二问道:“你说…安溪公主有没有可能成为我的大嫂?”万一因此而破坏了大哥的姻缘那就麻烦了,她可不想成为那种狗血剧情里的第三者炮灰女。暗二一脸正经的摇头道:“不可能。徐家虽然并不歧视异族,但是徐家几百年来也从未和异族通过婚。更何况安溪公主是南疆王太女身份贵重,徐家也不可能让徐家下一任家主入赘到南疆。更重要的是,以清尘公子的性格如果真的对安溪公主有意就绝对不会和她以朋友相称。” 叶璃侧首想了想,说的也是。万一因此坏了大哥的姻缘那就罪孽深重了。不过说起来这位安溪公主感觉还真不错,见过了那么多位公主,年轻的除了还是个小丫头的长乐公主以外,就这个安溪公主看起来最靠谱了。要是换了其他几个公主,听说她是心上人的未婚妻还不知道得怎么对付她呢。倒不愧是大哥认定的朋友了。 “小姐有什么打算?”暗二问道。 叶璃笑道:“住到公主府里不是正好打听大哥的事情么?” 暗二道:“但是住在公主府里进出都不方便,小姐行动也会受制很多。” 叶璃摇头笑道:“安溪公主总不至于软禁朋友的未婚妻吧?现在先弄清楚大哥的下落比较重要,毕竟暗卫这么多天也没能弄明白大哥最后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暗二低头,惭愧的道:“是属下失职。”叶璃摆摆手笑道:“这怎么能怪你们?若是什么事都能弄得清清楚楚,这世上也不存在秘密这个词了。只希望…大哥现在平安无事才好。”想起下落不明的徐清尘,叶璃心底掩不住的担忧起来。 安溪公主府并不大,也或许是因为南疆对男女之防并不严格,徐清尘的房间也在叶璃的所住的院子里。叶璃也不掩饰行踪,直接问明了徐清尘的房间位置便过去了。推开房门房间里收拾的很干净,显然虽然徐清尘已经有许多天不在了这个房间依然每天都有人整理。房间里属于徐清尘的东西也都没有少。叶璃仔细的查看了一下,徐清尘的衣服,玉佩,折扇,还有显然是随身携带无聊时解闷的游记都放在柜子里的包袱中。 一边的书桌上还有徐清尘喜欢的白瓷青花茶具,书中上整齐的摆着一些书籍和笔墨纸砚。显然徐清尘在这里住了不短的一段时间。叶璃走到书桌后面坐下来,随手拿过一本书低头翻阅起来。 “楚小姐怎么会在这里?”安溪公主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叶璃抬头看到她正皱着眉站在门口看着自己。叶璃连忙起身,有些不安的望着她道:“抱歉,我听说清尘哥哥之前是住在这里的,所以就想过来看看。随便…找几本书看。”安溪公主走过来,看着桌上的书眼神微暖,问道:“你也喜欢看书。” 叶璃垂眸,略带羞涩的点头道:“清尘哥哥才绝天下,我想多读一点书……” 安溪公主点点头道:“清尘公子也很爱看书,平时没事的时候总是书不离手。你们中原的文字我只是大概认识,至于书上写的这些倒是看得不怎么明白。”叶璃放好手里的书,低声道:“我听清尘哥哥提起过公主,公主是南疆的王太女,要关心的都是大事。这些诗词文章之类的没有兴趣也是自然的。”安溪公主大方的笑道:“我学中原文字学得晚,能看个大概已经不错了。就算有兴趣也看不明白。楚小姐既然喜欢书房里的书都可以拿去看。这些都是清尘公子买回来的,放在这里也没用。” 叶璃点头,“多谢公主。公主…”叶璃望着安溪公主欲言又止,安溪公主挑眉看着她示意她继续。叶璃轻声问道:“我想快点找到清尘哥哥,他好久每个家里写信了。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他离开的时候说了要去哪里?我好带着侍卫一起去找找他。” 安溪公主望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皱眉道:“并非我不肯告诉你他的下落,而是…现在我也在找他。” 叶璃有些欢喜的猜测道:“那…他会不会已经离开南疆回中原去了呢?”安溪公主摇头,道:“南疆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办完,他不会轻易离开的。何况,如果他真的要离开南疆也会跟我告别至少也该留下一个消息才是。” “那…那他会不会有危险?!” 安溪公主有些为难的看着她,许久才摇了摇头道:“应该…不会的。清尘公子聪明绝顶有什么事他也一定能应付的。” “可是,可是清尘哥哥不会功夫啊。他连我身边的林寒都打不过。”叶璃焦急的叫道。安溪公主拉着她轻声安抚道:“相信我,他不会有事的,我保证。”叶璃眼神微闪,抬起头来满是希冀的望着她,“真的?你保证……” 安溪公主重重的点头,“我以南诏公主的身份保证,他绝对不会有事的。你只要乖乖在府里等着,很快就能见到清尘公子了。”叶璃点头,“好,我相信公主姐姐。不过,我也要去找清尘哥哥!”安溪公主无奈的看着她道:“只能在都城里,不能乱跑。万一清尘公子回来找不到你……” “我知道了,谢谢公主姐姐。” 除了客院的门,安溪公主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淡了下来。一边往自己的院子走去,一边回头问跟在身后的人,“楚小姐那边,去查了么?” 跟在身边的男子低声道:“回公主,查过了楚小姐是昨天快天黑才进的城。进城之后就到了都城最有名的客栈投宿。今天一早起来退了房就四处打听公主府的位置然后就直接过来了。不过…她并不是以楚流云的身份等级的,而是徐云和林寒。” 安溪公主点点头,“出门在外用一个化名也不为过。还有别的么?” 男子摇摇头,道:“别的没有了。如果要核实楚小姐的身份只怕我们要派人去一趟大楚才行。一来一去最少也要一个月时间。” 安溪公主摇摇头,“咱们只怕没有那个时间,她肯定是认识清尘而且还是极为熟悉的人。还是抓紧时间找到清尘要紧。是与不是找到他就一清二楚了。这段时间你派人注意着她们一些就是了。” “是。” “还有什么事?” 男子犹豫了一下,道:“我们去查楚小姐的时候发现昨天客栈里还来了三个中原人,名字倒没什么特别但是也未必是真名字。” “和楚小姐有什么关系么?” “目前看起来还没有。他们比楚小姐早到两个多时辰,其中一个吃过饭就回房休息了。另外两个出门了楚小姐入住之后才回来的。也一直没有见过面。” “那就先不用管他们,都城里不时有中原人出入也是正常的。这是都城守卫将军该管的是,我们管得太多反而麻烦。” “是。” “公主,王上召见。” “知道了。我立刻进宫。” 83.徐清尘踪迹 83。徐清尘踪迹 叶璃带着一本诗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安心的坐下来阅读起来。安溪公主能够成为南诏的王太女并不是没有脑子的白痴公主,至少她派来监视的人都很有分寸,不会让客人感觉到被人冒犯 了。叶璃也就懒得对这些多说什么了。如果安溪公主真的完全相信了她那她才要怀疑这个南诏王太女的脑子了。 “小姐,安溪公主出府了。”暗二进来,低声道。 叶璃点点头,轻声道:“那个公主不简单,不要靠她太近了免得被误会了。”暗二皱眉,看了看门外道:“她根本不相信我们,如此一来我们留在这里岂不是完全无用反而还让自己不好脱 身?”叶璃摇头,“安溪公主一定知道大哥去了哪里。即使她现在也无法找到大哥,但是显然她并不担心大哥的安危。大哥进入南诏之后都在做些什么?能查到么?”暗二点了点头,“明天 之前属下会交给小姐的。”叶璃点头皱着眉盯着手里的书,脑子里却已经飞到很远的地方了。大哥显然并不是被人抓走了,而是自己主动去了某个地方。但是去了之后却没有按照和安溪公主 约定的时间回来。大哥自己再南诏并没有什么利益瓜葛或者敌人,那么就只能是为了安溪公主去的。即使如此…按照大哥继承了大舅舅算无遗策的性子也不应该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才对啊 。线索…到底在哪里呢? 去过一张宣纸扑在桌上,叶璃拿出惯用的炭笔飞快的在纸上写写画画。脑子里不停的浮现着昨晚熬夜看完的暗卫送来的关于南疆的各种繁复的消息,飞快的在纸上画出南疆势力分布结构图 表,南诏都城各种势力关系分析等等。不一会儿工夫,一张不小的宣纸上密密麻麻的画满了各种简易符号和奇怪的文字。暗二有些奇怪的看着那上面完全自己完全看不懂得东西,并没有开口 询问。叶璃阁下笔来,望着纸上的自己也是一愣。倒不是她刻意想要防范谁这张纸上写的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自己将昨晚看到的资料重新归纳的一遍罢了。看着上面流畅的至少夹杂了 四国文字的纸张,叶璃不由得在心里无奈一笑。其实她真的一直在怀念前世的生活么,她可以做一个安安静静的完美王妃,只是她并不喜欢。所以离开京城以后她才会刻意避开墨修尧对自己 的保护,而选择了跟危险的方式行进。 抛开脑子里那些纷乱的思绪,叶璃盯着摊开在桌上的纸看了许久,才皱眉问道:“为什么没有南疆圣女的消息?”眼前清晰的图纸表明了他们对南疆圣女这个在南疆至关重要的人物的信息 十分的缺少。即使有也只是寥寥数语的提及。都是一些最基本的内容和她在京城的时候所知道的相差无几,只有年龄名字甚至连外貌特征都不清楚。如果南疆圣女正在和王太女明争暗斗准备 篡权的话,不可能只有这么少的资料。 暗二道:“南疆圣女被誉为南疆各部的守护神,供奉在南诏城外五里处的圣女殿里。除了有重大的事情和节日圣女不会离开圣女殿,而平时能接近圣女的只有被选去服侍圣女的三十六名圣 殿侍女。这一任的圣女舒曼琳十五岁继位,八年来一个离开过圣殿十次,但是每一次都带着面具。据说整个南诏除了已经进入南疆圣地的前任圣女以外,根本没有人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叶 璃摇头,“这根本不可能。在任的圣女并没有教养下一任圣女的权利,那么圣女是谁教导出来的,她小时候又是谁抚养的?她的父母又是什么人?而且…如果真的没有人见过圣女的真面目, 那么…谁又敢肯定那面具下面的人就是真的南疆圣女?” “这……”暗二有些迟疑的皱眉。叶璃拿起笔在纸上重重的写了几行字,“再仔细查南诏王室和南疆圣女的消息,不要漏掉任何细节的线索。” 暗二应声道:“是,属下立刻让人去办。小姐怀疑…南疆圣女……” 叶璃把玩着手里的炭笔浅笑道:“如果南疆圣女真的几乎不出圣殿,怎么会和黎王勾搭上?几年前黎王出使南疆的时候南疆圣女可并没有出现过。那么……”暗二眼前一亮,道:“他们 私底下见过面。和南疆结盟这么重要的是黎王不可能派人来谈,而且,南疆圣女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见到的。”叶璃点头,靠在椅子里思索着,“圣女…这个身份真是奇怪。突然将一个不 知身份不知来历也不知能力的少女推上整个南疆数一数二的尊崇地位。是南疆的人太容易相信人了么?”暗二摇头,耸肩道:“如果在咱们大楚随便找一个人出来被封为太子,就算是皇上金 口玉言只怕也不能服众。” “南疆的圣女制度似乎是和南诏国的历史一样长久了?” “也不算长久,南诏立国之前各部族各自为政并没有所谓的圣女。的确是南诏立国之后由当时的国师,也是南诏王室的祭祀选出了第一位圣女。”暗二低头回忆道。叶璃挑眉,“听起来国 师和圣女的作用都是差不多的,所以圣女出现之后,南诏也就再也没有国师这个称号了。”暗二点头,沉思了片刻道:“国师的行动并没有圣女那么严格,需要履行的指责倒是差不多。不过 ,在南疆人的心目中,圣女显然比国师更加值得信奉。” “比起一个爱到处晃的老头子,一般人都比较喜欢神秘莫测的美丽少女。”叶璃赞成道。 清晨,吃过了侍女送来的早膳叶璃带着暗二就准备出门了,不过却在门口与显然也是正要出门的安溪公主相遇,“楚小姐,这是要出门么?”叶璃带着期盼又有些忐忑的笑容迎了上去,“ 公主姐姐,有清尘哥哥的消息了么?”安溪公主遗憾的摇摇头道:“抱歉,楚小姐。暂时还没有清尘公子的消息。”叶璃失望的垂下了头,低声道:“没关系,清尘哥哥一定会没事的。我和 林寒也一起出去找清尘哥哥,一定会很快找到她的。” “楚小姐初到南诏人生地不熟的,想要去哪儿找?” 叶璃无措的掰着手指,低声道:“我…我四处找找,说不定,说不定就能找到呢。”安息公主不禁莞尔一笑道:“楚小姐若是觉得无聊可以在都城里走走,若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可以让府 里的人做向导,不过南疆危险的地方很多,楚小姐千万不要只身犯险。免得让清尘公子担心。”叶璃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公主姐姐。你会快点找到清尘哥哥,是么?不然,不然我写信 给徐伯父好了,清尘哥哥说徐伯父是天下最聪明的人,他一定会有办法找到清尘哥哥的。” “鸿羽先生么?”安溪公主一怔,轻声道。 叶璃重重的点头,笑道:“公主姐姐也知道徐伯父?是清尘哥哥告诉你的?” 安息公主淡淡的点头,微笑道:“楚小姐尽管放心,我保证一定就快找到清尘公子。南疆路途艰难,就不要让鸿羽先生担心了。不然清尘公子知道了也会心有不安不是么?”叶璃眨了眨眼 睛,有些懵懂的望着安溪公主半晌才点头道:“公主姐姐说得对。” 目送安溪公主出门,叶璃也跟在身后笑容浅浅的出了公主府大门,“叫人跟着安溪公主。” “是。” 客栈里,韩明晰一副刚刚睡醒心满意足的模样走下了大堂,慵懒而优雅又有异于南疆人的惑人风姿顿时吸引了客栈了所有人的目光。韩明晰自然也不在意别人看他,懒洋洋的走下楼招来正 跑堂的小二问道:“有没有看见跟我一道的两位公子?”小二看得眼前犯晕,连忙道:“回公子,那两位公子今儿一早就出门了。对了,还有一封信给公子来着。”小二颠颠儿的跑到柜台跟 掌柜取了信过来送到韩明晰手里。韩明晰挑了挑眉,接过信扫了一眼不由皱起眉来了,“君唯真是太不够意思了,怎么可以丢下我偷跑呢?哼,这世上没有本公子找不到的人。”随手将信揉 成一团扬了扬手又迟疑着收了回来放进袖袋里,气鼓鼓的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客栈的还没回过神来的旅客。 此时,客栈对面一座大楚人开的酒楼厢房里,叶璃一身男装悠闲地坐在窗口喝茶,身边跟着的人已经从暗二换成了暗三。从窗口往外望去,正好看到从里面走出来嘟嘟哝哝一身怨气的韩明 晰。叶璃好笑的看着韩明晰走进人群中渐渐远去,问道:“韩明晰昨天做了些什么?”暗三沉声道:“韩公子前天晚上半夜出去之后直到昨天晚上午夜十分才回来。应该是去了天一阁在南诏 的据点。我们与天一阁一向两不相犯,公子…需要去查么?”叶璃摇摇头,道:“不用,只有他没有阻碍到我们就行了。注意暗四那边的消息,别让韩明月找上门来了咱们还不知道。” 暗三点头,“严格算来公子并没有算计天一阁什么,也是韩公子自己跟上来南疆的。天一阁主应该不会找我们麻烦才是。” “那可不一定。天一阁的消息有定时送过来么?”叶璃问道。 “有,属下将从天一阁拿到的消息和咱们自己的消息做了对比,相差并不大。”暗三应道。叶璃满意的点头,“那就好…如果还有人能同时瞒过暗卫和天一阁的话,那咱们就算上当也不算 冤枉了。回头问天一阁要南疆圣女的消息,我告诉过韩明晰我要幽罗冥花,现在要南疆圣女的消息韩明晰不会起疑的。” “是。公子,病书生那边也有消息了。梁老爷只怕是要撑不住了,你是不是…。” 叶璃烦恼的皱眉,她没想到刚一到南诏就会接到大哥失踪的消息,导致现在不仅不能从徐清尘那里得到什么建议或帮助,还必须用最短的时间找出徐清尘的下落。也让她有些分身乏术,但 是病书生那里也绝对不能不管,“梁老爷到底不是习武之人,何况病书生的手段只怕就是习武之人也撑不了多久。”之前病书生还怕弄死了梁老爷就丝毫也没有线索了,现在信物在他手里, 就算梁老爷死不开口他多费一些心思总能找到线索的。而且没了信物,梁老爷自己也没法交代。 “他们在哪儿?” “城外。” 叶璃想了想道:“先找到大哥要紧。让暗卫看紧他们,万不得已的时候先帮着那些络依部的人救出那个梁老爷也可以。绝对不能让他把得道碧落花的方法告诉病书生。至少在我们腾出空来之前不行。如果不行的话就只能硬抢了,抢不到就毁了碧落花!决不能让病书生得到。” 暗三犹豫的道:“碧落花应该说不定可以制王爷的病,如果毁了……” “所以才要尽力去拿啊。但是如果实在拿不到的话也不能让病书生得到。你觉得他拿了碧落花第一个想要对付的人是谁?”叶璃笑问。 “王爷?” 叶璃望着窗外淡淡笑道:“病书生是阎王阁三当家,他想要做什么事完全可以派阎王阁的属下去办,这次他却独自一人前往南疆而且完全没有动用到阎王阁的势力,是为了什么?肯定是阎王阁的另两位当家不同意。当年病书生重伤差点没命,即使现在也是拖着半条命了,他能不恨么?但是阎王阁却和定国王府定下了约定永不相犯。所以他只能靠自己…”想起病书生提起碧落黄泉的时候那怨毒的眼神,叶璃就忍不住一阵心惊肉跳。甚至还因此冒出过要不要先下手为强杀了病书生的念头,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无论是病书生的身份还是别的身份原因,现在都不能杀他,至少他不能死在定国王妃手上。 “属下明白了。绝对不会让病书生拿到碧落花的。” 南诏某处秘密的宫殿里,雕刻着精致图案的大理石地面和柱子,各色宝石镶嵌而成的精美金制饰品器具还有无数的夜明珠代替了烛火形成的光亮。南疆最名贵的芙蓉纱层层缭绕。纱幕后,俊雅出尘的白衣男子正静坐着看书。夜明珠柔和的光芒下,男子完美的侧脸泛出一圈淡淡的光彩,整个人显得更加静谧而安宁。 沉重的石门从外面被推开,一个身形修长窈窕的女子缓步进来。不同于传统的南疆服饰,女子穿着一身明黄色描凤纹的宽大外袍,衣摆迤逦拖地。一头青丝随意的挽起发间缀着华丽的五彩宝石饰品,一张金色的精致面具遮住了整张脸。精致的面具带着一种诡异的魅惑,让面具下那双眼睛显得更加让人目眩神迷。女子优雅的漫步而来,看着白衣男子低声笑道:“清尘公子,你真的不想看我一眼么?只要你点头,我便摘下面具让你看。” 徐清尘放心手中书卷,轻叹一声抬头问道:“你…长得比当年的楚京国色图上的那几位更美么?” 这似乎是徐清尘第一次就这个问题给出反应,女子有些惊讶,“你喜欢大楚的女子?楚京国色我也听过,你更喜欢哪一个?是哪个号称大楚第一美人的苏醉蝶么?她似乎已经死了吧?”徐清尘淡笑道:“苏醉蝶…确实是个还不错的美人。如果你长得还不如她就不用看了。” “你!”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不过很快又冷静下来了,呵呵笑道:“清尘公子未免太过挑剔了。据我说知你那位小未婚妻长得确实不错,但是…似乎还没到绝色的地步吧。”徐清尘垂眸,淡淡的掩去了眼中的异色。女子却只当徐清尘默认了,轻哼一声道:“说起来那位楚小姐确实对公子一片深情呢,居然千里迢迢的只带着一个侍卫就跑到南疆来了。就这一点说楚小姐还真是不太像中原女子。” “她在哪儿?”徐清尘问道。 “呵呵,她昨儿可是大张旗鼓的闯到了咱们王太女安溪公主的府上去了。既然安溪公主和公子是好朋友,想必会好好招待公子的未婚妻的。”女子掩唇笑道,“清尘公子,真的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么?事成之后…你我可共享天下。”徐清尘神色平淡,轻声道:“如果在下没猜错的话,三年前姑娘也与大楚黎王许下过共享天下的承诺。”女子不屑的拂袖笑道:“墨景黎么?他怎么能跟公子比呢?不…我相信这天下除了定王没有人能与公子相比。只可以…定王已经废了,公子才是这世间最完美,也是和我最般配的男子。” 徐清尘摇头,“实在抱歉。徐家家规娶妻娶德,徐家子孙不得贪图美色财富和权势。在下今生娶一人足矣。姑娘,你这样一直关着我只怕也没什么用,南诏都城并不大,被人找到这里只是早晚的事。”女子半倚在大理石柱上咯咯直笑,“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么?这大半年你替安溪出了多少坏主意,坏了我多少事?你不是喜欢中原女子么,难道我不比安溪更像中原女子?”徐清尘摇摇头,低下头继续看书,一边道:“你如果想杀我早就杀了,而且…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错。”女子无奈的叹息,“杀了你真是麻烦多多。中原的徐家,说不定还有定国王府都会找我麻烦。还有咱们的王太女,肯定也会找我拼命的。不过…嘻嘻,我虽然不能杀你但是却能把你关在这里。这样你就坏不了我的事了。没有你坏事,要不了多久安溪那个高傲的讨厌的女人就会死得很难看的。当然…还有你那可爱的未婚妻。” “不许你动她!”徐清尘仿佛被激怒了,冷声警告道。 “咦?你真的在乎她?”女子有些奇怪的看着徐清尘道:“那种一看就是还没长大的小丫头你怎么会喜欢?”徐清尘淡淡道:“只要她是我的未婚妻,我自然会在乎。”女子盯着她道:“你的意思是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只要她是你的未婚妻你就会在乎她?”徐清尘笑道:“这不是很自然的事么?她既然是我未来的妻子,我不在乎她要在乎谁?” “你…好,本姑娘偏要动她给你看看!”女子冷笑道,恨恨的瞪了徐清尘一眼拂袖而去。 听到沉重的石门重新关上的声音,徐清尘慢慢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清俊的眼眸轻轻垂下,“未婚妻…楚小姐…璃儿么…” 深夜,安溪公主府一片宁静。只有书房里灯火还隐约的亮着。安息公主清秀英气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秀眉轻蹙的看着跟前的人,“清尘还是没有消息传来么?”男子摇头,沉声道:“没有。”安溪公主有些焦躁的道:“怎么回事?难道她还是不相信我们真的认为清尘失踪了?” 男子点头,“很有可能,虽然我们派出了人四处寻找清尘公子,但是她还是很有可能认为我们是联合了清尘公子在演戏给她看。” “希望清尘不会有什么事才好。”安溪公主疲惫的合了下眼,揉着有些疼痛的额头道:“我们花了这么多功夫,终于让情形好转了一些。若是如今功亏一篑,只怕……父王那里…”男子皱眉道:“王上依然不相信公主?”安溪公主苦笑道:“父王才刚过四十,正当壮年的时候。就算他相信了我们也不会给我们支持的,他需要有另一股势力来压制我这个王太女。”若不是父王暗中偏袒,这半年来他们怎么可能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每次都在就要抓到那人的尾巴的时候又被她给逃脱了,“现在连兵符都到了她的手里,如果拿不回兵符咱们做什么都没有用了。” 安溪公主真的不明白,一向英明的父王为什么一定要偏袒那个女人。但是他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意图对南诏不轨。这是她身为南诏公主也是王太女的责任。 “清尘公子现在身在何处能查出来么?”安溪公主问道:“实在不行就请清尘先撤出来吧。这是南诏自己的事情不能连累了他。” 男子摇头,道:“恐怕不行。我们现在虽然不时能收到清尘公子传出来的消息,但是都是清尘公子让人跟我们联系的。我们根本无法确定清尘公子的到底在哪里。” “可恶!”安溪公主低咒道。 “有刺客!”院外响起一声呼叫,安溪公主猛的起身,旁边的男子也立刻拔出了随身的佩刀退开了门,很快又退了回来皱眉道:“是往客院去的。”安溪公主道:“客院只有楚小姐,刺客找她做什么?快走,去看看。”说完便将先一步出了门往客院方向奔去。男子连忙关上了门也跟着奔了出去。恢复了安静的书房一角的窗户轻微的动了一下,然后被人推开一个黑色身影迅速的翻身进来。黑色的面巾下面露出一双清丽的眼眸,黑衣人飞快的走到书桌旁翻看起桌上的卷宗,看过一遍之后似乎没有什么收获又往身后的书架上去翻找起来。安溪公主的书房里藏书并不多,大多是各类公文卷宗而且多是南疆文字。费了好一阵功夫,一份隐藏在书架最不起眼的角落的卷宗落入了黑衣人的眼中。引起她注意的并不是卷宗本身,而是密封的纹印是一枚葵花形状的印记。眼光微闪,黑衣人指尖出现了一把轻薄的刀片,飞快的拆开了密封的卷宗。一目十行的扫过上面的自己,清丽的眼眸流露出淡淡的笑意,重新将卷宗封印好之后又将书房恢复了原装才从窗口翻了出去。 客院里,安溪公主带着侍卫赶到的时候立刻被暗二拦在了门口。暗二沉着脸看着眼前的众人道:“公主,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安溪公主道:“刚才有刺客闯入了客院,楚小姐有没有事?” “刺客?”暗二皱眉道:“在下一直在外面守夜,并没有刺客进来。” 安溪公主一愣,自己府里的侍卫是绝对不会说谎的。何况自己刚才远远地也的确看到几个黑影进了客院,这楚小姐的侍卫为何要矢口否认?“林护卫,楚小姐是清尘公子的未婚妻,若是有什么损伤本公主也不好向清尘公子交代。当真没有人闯入客院?”暗二脸色不豫,沉声道:“刚才外面一吵起来确实有几个黑影靠近,但是被在下的暗器惊走了,其中应该还有人受了伤。但是绝对没有进客院来。小姐的清誉为重,还请公主慎言。” 看着暗二阴沉严肃的神色,安溪公主这才有些明白这个侍卫为什么坚持刺客并没有进来了。中原女子对名声方面确实比南疆要严苛得多。 “抱歉,林护卫。是本公主失言了。”挥挥手让身后的侍卫退出去继续搜寻刺客才回头对暗二道:“刚才的动静会不会吓到楚小姐,这会儿怎么没看见楚小姐出来?”暗二淡淡道:“小姐住在内院,或许是没有听见外面的动静。”安溪公主皱了皱眉道:“既然林护卫不方便,还是本公主亲自去看看楚小姐吧。万一吓到了也是不好……” “不……” “公主姐姐,出什么事了么?”暗二正要拒绝,叶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之间叶璃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披风,秀发披肩,眼底还带着淡淡的睡意和困惑。身边跟着掌灯的真是安溪公主派去服侍的侍女。安溪公主笑道:“没什么事,刚刚有几个小毛贼闯进来,吵到楚小姐了么?”叶璃偏着头,笑容恬静俏丽,“不怕,林寒武功很厉害的。这一路都是他保护我的。林寒,对不对?”暗二低头恭敬地道:“不错,小姐请放心。刚才刺客并没有进来已经被属下打走了。” 安溪公主看了看叶璃并无异样,这才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楚小姐好好休息吧。我再让人看看别处免得又漏网之鱼。” “是,辛苦公主姐姐了。”叶璃乖巧的笑道。目送安溪公主离去,叶璃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带了下来,回头对身边的侍女道:“我们也回去吧。”侍女点头应是,跟着叶璃往内院走去,刚进了房间去只觉身后一麻整个人软到在地上。暗二安静的出现在门口,叶璃挑眉看着他,问道:“刺客是怎么回事?”暗二沉声道:“确实有刺客,应该是冲着小姐来的。”暗二走进房里,矮身从床底下拉出一个黑衣身影,“一共来了三个人,他们太过轻敌又被公主府的侍卫发现了,被我的暗器伤了之后立刻就走了。这个伤得最重被我抓住了。” 叶璃蹲下身看了看地上的人,典型的南疆人长相。虽然缠着黑色的夜行衣但是并没有掩饰自己的的特征,“应该不是安溪公主的人,楚流云在南疆应该没有什么仇人才对。什么人敢专门追到公主府来挑衅?”暗二皱眉道:“会不会是我们的身份被别人知道了?” 叶璃摇头,“不对。如果我们的身份真的被人知道了,只怕就不是这几个不入流的刺客这么简单了。今晚的事更像是示威或者…向安溪公主挑衅。” “示威…挑衅安溪公主?那是因为清尘公子?”暗二猜测道。叶璃点头,若有所思的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在南疆楚流云这个身份有关系的人只有大哥一个人。不过,这样的挑衅又不伤皮肉有什么用呢?相比之下抓住我威胁大哥还比较有用的吧。如果大哥是在对方的手上的话。” “凭这几个刺客的能力,就算属下不在他们也没办法从公主府带走一个人。”都还没有摸到客院就已经惊动了公主府的侍卫,这样的刺客杀人都不行更不用说绑走活人了,“小姐能猜到是什么人干的么?” 叶璃浅笑道:“本来还不知道,现在倒是有几分把握了。明天试试看你的刑讯能力,顺便验证一下我的想法吧。” 84.南疆圣女 84。南疆圣女 暗二认识很多审讯的高手,比如风流倜傥的凤三公子凤之遥,比如负责训练他们的暗卫头领,再比如严肃沉默但是心底其实不错的定国王府总管墨叔。但是暗二从来不知道原本娇滴滴的定国王妃他们的主子也是这方面的好手。很多时候他们四个都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猜测当初叶家到底有多亏待王妃,才把一个名门出身的千金闺秀扭曲成这样? 想要把那只倒霉的刺客从公主府里带出去很需要一番功夫,在公主府戒严的此刻将人弄出去的代价很可能会和他们所得到的回报不成正比。所以暗二没打算等到明天,他当场就准备撬开那倒霉的侍卫的嘴。客院的面积并不小,叶璃所居住的内室又在最里面,所以只要他们不放声大叫,即使是院外监视的人也不会发现什么动静的。当然原本就潜藏在公主府的暗卫也不会让不该靠近客院的人靠近。那倒霉的刺客被灌了一杯掺了软筋散的凉茶之后就算想叫也叫不出来了。 于是布置的还算雅致的房间里就出现了几位诡异的一幕。一边的榻上躺着陷入昏睡中的南疆侍女,桌边坐着在灯下写写画画的娇俏少女。几步之外的地方却在进行着惨无人道的刑讯逼供。暗二脸色阴沉的敲断了刺客的左腿骨,那刺客脸色惨白浑身汗水淋漓却依然死咬着不肯开口。因为地方限制又不能动用太过麻烦血腥的手段,这让暗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直到叶璃处理完自己的事情抬起头来,暗二依然没能让刺客吐出半句有用的话来,倒是险些让那刺客逮到机会咬舌自尽了。 “不行么?需要帮忙?”叶璃站起身问道。暗二嘴角抽了抽,摇头道:“这种事情还是不劳烦小姐了。” “没关系,那就算再打断他一条腿他也不会招的。” “那我就敲碎他全身的骨头。”暗二森冷的盯着刺客道。 叶璃摇头笑道:“等你敲碎他一般的骨头他就没命了。” “小姐有什么主意?” 叶璃悠然走过去,蹲下身对着地上的刺客微笑,轻声道:“你听得懂中原话吧?你放心我不会像他那么粗暴的。”刺客警惕的盯着眼前笑得满脸和善的娇俏少女。身为刺客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俏丽可爱的少女才是真正危险的人物。 叶璃笑容可掬的看着眼前警惕的盯着自己的刺客,柔声道:“你别怕,我不会像他那样打断你的骨头的,我打算…把你身上的骨头都全部卸下来。就从…手指开始吧。”纤纤素手执起刺客的左手,只听咔嚓一声左手食指的一个指节奇异的扭曲了起来。叶璃继续向下,又是一声清响,整根食指都扭曲了。刺客被卸掉了下巴根本连叫都无法叫出来。嘴里只能发出模糊的啊啊声。叶璃看着他,“什么时候想照了就点点头,不过…你可别真的等到我拆了你全身的骨头才点头,到时候可就晚了。” 咔嚓…… 叶璃神色平静,手上却有条不紊的动作着。而正是这样的平静却比暗二疾言厉色的威胁恐吓更加让人畏惧。就在叶璃将手移向刺客右手的时候,已经脸色如图呼吸微弱的刺客终于艰难的点了点头。叶璃挑眉,斜眼看了暗二一眼道:“还以为真的是什么硬骨头,就这样的?”暗二默默地擦着脑门的汗珠,他也觉得这个刺客太没用了一点,不过同时觉得主子可怕的不是她折磨人的手段,而是那一份让人恐惧的平静。如果换成他只怕他也会害怕的。 “很好,不过你可不要跟我开玩笑哦。不然…后果只会让你后悔活在这个世上。”叶璃真诚的看着他劝告道。 叶璃满意的点头,“很好,那么告诉我你的主子是谁?”挥手示意暗二将他的下巴合上,叶璃问道。刺客眼中闪过一丝畏惧,望着叶璃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话。叶璃皱起秀眉想了想道:“如果你是担心你的生命安全的话,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并且在我办完南疆的事情之后可以给你一笔钱让你改名换姓重新生活。”刺客眼睛闪了闪,脸色的神色多了一些犹豫,叶璃看在眼里,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你的消息对我很重要,所以…只要你给我的是真的消息,我保证会做到以上的承诺。不过,我想你也应该明白,知道消息的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你不说别人未必不会说。到时候…很抱歉,我就只能……”看着刺客紧张的神色,叶璃笑道:“不,我不会杀你的。在我来南疆的时候经过一个山谷,里面开满了血红色的花朵。每一株花下面还盘踞这一条小蛇。当时我就在想,那么多的蛇他们要吃什么才能长大呢?你觉得呢…” “蛇…蛇谷…不……”并不是只有中原人才惧怕蛇谷这样的地方,南疆人的确不怕蛇,但是除了驭蛇人,没有人会不怕成千上万条不受控制的毒蛇。 “那么…你的答案?” “我说…你们想问什么?” 叶璃回头看着暗二满意的挑了挑眉。 其实从刺客那里并没有得到太多的情报,毕竟想这样被派出来当炮灰的人也不太可能是什么核心人物。不过,至少让叶璃的猜测得到了一部分的证实,同时也将徐清尘失踪的目标锁定了下来。只是徐清尘的确切位置依然没有着落。既然确定了徐清尘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叶璃担忧的心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君唯…君唯…” 喧闹的大街上响起一阵欢快的呼喊声,过往的行人纷纷侧目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中原服饰的俊美男子正满脸欢喜的向不远处的少年招手。叶璃回过头来,看到朝自己奔来的白衣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扬起笑脸道:“韩兄,好几日不见你可还好?”韩明晰挑着勾魂眼幽怨的望着叶璃,“君唯,人家千里迢迢的跟你来南诏,你居然丢下人家不管,你好狠的心…” 人家…叶璃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过往的行人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看着那模样,听着那语气,不自觉地都用诡异的眼光看着他们。 “韩兄!”叶璃忍不住抚额,竭力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脾气才笑道:“韩兄终于睡够了么?真是难得啊。” 韩明晰半点也不心虚,凑到跟前笑道:“哪儿啊,人家早就醒了还在城里城外逛了一圈儿呢。不过都没看到君唯。君唯有事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我跟你一起去办不是更安全一些么?”叶璃给了他一个白眼,“我只是四处看看,不是去闯龙潭虎穴。”韩明晰耸肩,混不在意的道:“就算君唯要去创龙潭虎穴我也会陪你去的。”说完还不忘对着叶璃眨了眨眼睛,眼睛里写满了看我对你多好啊。 叶璃皱眉,她没想到居然会碰到韩明晰。但是现在带着韩明晰显然是非常不方便,但是如果不带着他以韩明晰的个性还真不知道他会让天一阁把南诏都城闹腾成什么样子。低头想了想,叶璃道:“韩兄,咱们换个地方谈。” 找了一家茶楼厢房坐下来叶璃才道:“韩兄,我有些事情要办你跟着可能不太方便。” 韩明晰不满的趴在桌子上瞪着叶璃指控,“你…你要我天一阁的情报的时候怎么不说不方便,现在你就想甩了我。你始乱终弃!”叶璃无语,天一阁的情报她可是付出了相应的代价的,可没有让他做白工。见叶璃一脸不想搭理自己的模样,韩明晰咬着指甲嘻嘻一笑道:“南诏这么小的地方能有什么事?君唯不是来找幽罗冥花的么,那个南疆圣女的消息可在我这里哟。不然就是病书生,病书生的行踪我也知道哟,不过他好像被另一群人盯上了。君唯还是不要去惹他们得好。要不就是…清尘公子失踪了对么?”偏着头,韩明晰笑得一脸无辜。 “天一阁的消息果然名不虚传。”叶璃轻叹道。 韩明晰笑道:“天一阁是贩卖情报的么,近期南诏都城就这么几件大事,如果都不知道。我们还混什么?那么…君唯想要先处理哪一个呢?”叶璃定定的看着他,半晌才轻声笑道:“你知道清尘公子在哪儿么?”韩明晰眼神一闪,有些不满的道:“你果然要先找他么?君唯,我以为碧落花和幽罗冥花对你来说才比较重要。”叶璃道:“东西什么时候去拿都可以,人要是不找点找到可就不一定还完好无损了。”韩明晰撑着下巴看她,“你想知道清尘公子的消息也可以,告诉我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叶璃摇头,微笑道:“你也不知道徐清尘的消息。不然你不会这会儿才跟我谈条件不是么?” 韩明晰哼哼一声,一脸郁闷的瞪着她,“那么南疆圣女的消息你要不要?不要我就烧了。” “他是我兄长。”叶璃答道。韩明晰皱眉,上下打量了他半晌问道:“兄弟?你是徐清柏还是徐清炎?论年龄…倒是更像徐清炎,但是说性格又像是徐清柏。不过…可没有人说过徐家的几位公子会功夫的?”叶璃笑道:“天一阁的情报看来也不那么牢靠啊。徐家三公子徐清锋如今正在军中效力,韩兄难道不知道么?”韩明晰怀疑的盯着她,“难不成你真是徐家的人?”叶璃含笑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韩明晰有些烦躁的在厢房里走来走去,不时还对着叶璃嘟哝着发泄自己的不满,“你骗我…你根本不是来找什么幽罗冥花的,你是来找徐清尘的!君唯你骗我……” “公子。”门外传来暗二的声音,门被从外面推开,暗二看了一眼韩明晰对叶璃道:“公子,有消息了。” 叶璃点头,“进来说。” 厢房里,叶璃和暗二齐齐的望向韩明晰,偏偏一向知情识趣的风月公子出人意料的没有眼色,似乎完全不明白对方希望他回避的心情。大大方方的歪在椅子里吃起了点心来。叶璃无奈的朝暗三挥挥手道:“算了,直接说吧。” 暗三点头,沉声道:“安溪公主今天接触过清尘公子,或者…和清尘公子有关的人。” 叶璃凝眉,“怎么说?” 暗三道:“今天终于安溪公主回府的时候身上沾染了一些特别的香料。南疆人并不喜熏香,所以对香料也并没有特别的研究。但是却不知道在中原即使是同一种香料也有许多不同的讲究之处。比如说徐家的几位公子,除了三公子和五公子不用香料以外,二公子惯用梅香,四公子偏爱兰香,而清尘公子因为常年外出,香料都是徐夫人亲自调制的,其中加了一些对身体有益的药物,所以会有极淡的药箱。寻常人想要辨别绝对不容易,想要模仿调配出来更是难上加难。” 叶璃皱眉道:“安溪公主去过哪些地方?” “皇宫,早上南诏王召见安溪公主,安溪公主出了皇宫之后就直接回府了。”暗三肯定的道。 韩明晰好奇的笑道:“清尘公子该不会在皇宫里吧?” 暗三犹豫了一下,皱眉道:“安溪公主亲眼见到清尘公子的机会应该不大。安溪公主进宫到出宫,除了觐见南诏王的时候以外基本上都在我们的视线范围之中,不可能有机会见到清尘公子。除非是在她觐见南诏王的时候。而且…回府之后安溪公主又加派了暗中寻找清尘公子的人手。”叶璃摇头道:“南诏王不会不知道大哥的身份,如果现在大哥在南诏出了什么事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所以…大哥在皇宫里的机会也不大。那香…应该是他想要给我们传个讯息告诉我们他现在还算安全。” 暗三不解,“既然清尘公子不在皇宫里,讯息为什么会从宫里传出来?清尘公子随身携带的香料怎么会在皇宫里?” “自然是因为对方可能是皇宫里的人,即使不是也是能自由出入皇宫的人。” 韩明晰慵懒的摇头道:“不对哦…君唯。在南诏除了王太女以外是没有任何人能够自由出入皇宫的。包括其他的公主,当然就连这位公主现在也不再南诏呢。”叶璃瞥了他一眼,“明里没有难倒暗地里也没有么?” “暗地里?”两人齐声问道。 叶璃皱着眉头,问道:“那几个刺客的踪迹追查到了么?” 暗三点点头,“查到了,不过去晚了一步,他们在城外两里的一个小土丘被人灭了口,尸体让在了一个废弃的山洞里。” “仔细说。” “我们找他他们的尸体的时候是在城西郊外十里处的一个隐蔽山洞里。但是现场并没有打斗的痕迹,而且那个地方虽然离都城也不远但是路非常不好走,周围也没有什么东西。就算那些刺客逃命也不该忘那个方向逃。不过幸好打伤他们的暗器上事先摸了追踪的药香。用了整整一夜时间才找到她们应该是在出城没多久就被人灭口了,然后才将尸体丢弃到那个山洞的。” 叶璃揉着眉心思索着问道:“他们被灭口的是哪个方向?” “往东。” “也就是说他们原本想往东走,但是被人杀死之后幕后凶手却把尸体抛到了西边儿?东边有什么东西呢?”叶璃站起身来,“南诏都城的地图给我。” 暗三低头从怀里取出一张轻薄的纸小心的摊开在桌上。韩明晰探头看了一眼,瘪嘴道:“南诏都城全图?这种东西都有君唯你当初也完全不需要到天一阁打探消息了吧?”叶璃微笑道:“多一份消息多一份安全,我这个人一向惜命。何况…我不信天一阁弄不出这份图。”这又不是什么布防图,只是一般的城市布局地图而已。取出炭笔在地图上圈出了皇宫,去安溪公主府,徐清尘失踪的地点,抛尸的地点,已经灭口的地点,抬头问道:“有什么感觉?” 韩明晰指画这图纸道:“如果不看这个抛尸的地点和公主府的话,这几个地点似乎都离圣女殿很近。话说…如果不看这幅图的话,还真没看出来圣女殿离皇宫居然这么近啊。”圣女殿在都城东面郊外五里的山上。但是如果从王宫算的话再加上上山的路程。到达圣女殿至少需要走十里路。叶璃指着低头道:“平常人只想到从皇宫去圣女殿的路不近,而且王宫依山而建,王宫后面的山峰陡峭险峻,想要从山上过去困难重重不说而且花费的时间只会比直接出城更多。所以基本上没有人注意过。事实上,王宫和圣女殿的直线距离还不足两里路。” “地道?”暗三道。 “咱们这一路过来难道还没有领教过南疆人挖地道的能力?”叶璃笑问。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起来那种几乎被掏空了的山峰,默然无语。 “开国的南诏王是怎么想的?王宫依然而建?”韩明晰不解的问。在中原的历史上,会依山而建的只会是行宫,或者别宫。而真正的皇宫无一不是屹立于都城最中心的位置。既显示了皇家九五之尊的尊贵又有天下归心的威仪。叶璃不怎么认真的回道:“风俗不同吧。” 韩明晰一眼就看出她的敷衍,不乐意的瞪了叶璃半晌发现对方依然沉溺在自己的思绪里韩明晰脸顿时黑了。干咳了两声引来厢房里两人的注意力,韩明晰才笑道:“你怀疑清尘公子在圣女殿?众所周知,南疆圣女冰清玉洁,圣女殿是不许男子出入的,更不要说窝藏男子了。若是让人知道你这么想,相信我…你会被南诏百姓的愤怒湮没的。”叶璃不在意的道:“真是因为众所周知,所以才更加可能不是么?” 韩明晰翻了个白眼,“那请问君唯公子要怎能进入守卫堪比皇宫的圣女殿并且找到不知道被隐藏在何处的清尘公子?如果没找到人而你又被人发现了,我们真的会被南诏人打死的。” “我没打算从圣女殿进去。”叶璃道。 韩明晰一脸的惊叹加佩服,“原来君唯公子打算勇闯南诏王宫?君唯弟弟就算人家南诏国小王宫还不及咱们楚京的三分之一大,但是你也不要瞧不起人家成么?别忘了…咱们楚京的王宫里绝对不会有毒蛇,南诏就不一定了。”叶璃浅笑,“说得好像风月公子没去过皇宫似地。不知道是谁前些日子吹嘘某人逛遍了各国的皇宫内院?”韩明晰哑口无言,不知怎么的开始默默后悔起前些时候旅途无聊对君唯吹嘘自己过往的风流史了。 “就算你进去了,找到清尘公子了,你要怎么把人带出来?”韩明晰问道,“据本公子所知,清尘公子完全不会武功的。” 叶璃皱眉道:“这个,是要好好想想。”强闯肯定不行,即使暗卫已经强悍到可以从南诏王宫抢人了,但是事后的善后可就麻烦的。要是让外人知道动手的是定国王府的人,那就更麻烦。看着她皱眉沉思的模样,韩明晰欢快的笑道:“怎么样?需要帮忙么?” 叶璃看了看韩明晰摇了摇头。她和韩明晰只是合作的关系,上一次韩明晰跟着她一起就冒了不少险了,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拖着他一起冒险了。 韩明晰含笑看着她笑道:“别这么快拒绝哟,天一阁好歹也是开门做生意的。只要君唯付得起帐,咱们可不只能收集情报呢。”叶璃心中一动,看着韩明晰问道:“韩兄想要什么?”韩明晰得意的笑道:“薰雅阁,我还要再多两成。”叶璃道:“我以为天一阁喜欢真金白银的现钱?你该知道无论多少无论是徐家还是我都会给的。”韩明晰委屈的望着他,“我和君唯是朋友,是朋友怎么能乘人之危呢?” 朋友?叶璃淡淡挑眉,“天一阁并不擅长这些,还是不麻烦韩兄了。” “君唯太见外了。”韩明晰笑道:“天一阁虽然不算擅长这个,但是对南诏都城却非常熟悉哟。比起咱们的交情,韩兄难道不解的天一阁更值得信任一些么?”叶璃蹙眉,深思了好一会儿才道:“那就麻烦韩兄了。事后天一阁的损失都由我负责,当然,薰雅阁两成份额照旧。” “我就说,君唯太见外了么。”韩明晰无奈的感叹道。 叶璃淡淡微笑低头不语,心中暗暗思索着或许还需要安溪公主帮忙? 莹莹的珠光中,沉重的石门在此被开启。金衣华服的女子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悠闲,凌乱的脚步仿佛蕴含着极大的怒气,“徐清尘!” 正在闭目养神的徐清尘睁开眼睛,温和而宁静的回头望着匆匆而来的女子皱眉道:“怎么了?”女子似乎气极,一拂袖将桌上的青瓷茶杯全部扫落到地上,碎裂声清脆悦耳,“说!他们是怎么知道你在这里的?!”徐清尘摇头,淡淡道:“我在这里连门都出不去,怎么会知道这个?怎么?有人找你麻烦了?” “你怎么会不知道?!一定是你把消息传出去的,说吧,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女子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气问道。 徐清尘摇头叹息,“你未免把我想的太神了。我只是个束手无力的文弱书生,不是深藏不漏的绝顶高手。你有空想这些还不如想想是不是你最近又得罪了什么人。”女子轻哼一声道:“我怎么会得罪人?除了安溪那个女子,我平生唯一的罪过的…呵呵,好像是你那个娇滴滴的未婚妻。” “我告诉过你不要动她。”徐清尘沉声道。 女子冷笑道:“你放心,你的宝贝未婚妻半点事都没有。不过…现在没事不代表以后也没事,上一次不过是想要吓唬吓唬她罢了。说起来…似乎她身边的护花使者功夫不错呢。”徐清尘并不在意,“你说的是随身护卫么?中原的名门千金出门的时候身边总会有几个护卫,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倒是信任她。不如咱们继续看看她的护卫到底护不护得住她?说不定护着护着就两情相悦了呢,女儿家不是最喜欢英雄救美了么?” 徐清尘扫了她一眼,“你若是有那空闲还不如说说看到底出了什么事了让你气成这样。” 一提起这事,女子掩藏在面具下的容颜不由得一阵扭曲,恨声道:“有人将那几个刺客的尸体丢到了圣女殿外!” 徐清尘有些意外,很快又展开了眉,“就算如此也没什么。交给南诏王室或者官府处理不久行了。” “这怎么可以?!”女子叫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如果有人知道圣女殿被人丢了尸体,安溪一定会借机搜查圣女殿。哼!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早就想把手伸到圣女殿来了。可以她没那个资格!”徐清尘伸手取过一本书翻开,一边道:“你还没说,如果让人知道了圣女殿发现尸体,南诏百姓也会在心里怀疑南疆圣女的圣洁。最重要的是,如果再给你一两年时间你还可以把这件事推到大楚或者西陵身上,但是现在…你连和大楚开战的准备都还没做好。” 女子眼神一暗,阴郁的盯着他沉声道:“你知道的太多了,真不怕我杀了你?” 徐清尘微微点头,“因为你还想从我这里知道更多不是么?” “不错!”女子干脆的承认道:“如果不是你暗中帮着安溪,她根本就不可能赢过我。既然你可以帮她自然也能帮我不是么?” 徐清尘摇头,“我不会帮你。” “我会让你愿意的!”女子冷笑道。徐清尘重新放下书,看着她目光怜悯,“你根本就不适合做这些。历代南疆圣女都不适合,即使你比她们更聪明,但是论治国你依然不如安溪公主。”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冷声道:“谁说我不适合?你也承认我比安溪更聪明不是么?” “你只是比她更擅长阴谋诡计而已。但是一个国家并不是靠阴谋就能行得通的。何况…你连阴谋都还上不了台面。” “那又如何?至少你现在是在我的手里不是么?”女子傲然道。徐清尘淡笑不语。看着徐清尘宁静淡然的模样,女子突然觉得非常的愤怒,恨恨道:“你看不起我!”徐清尘皱眉道:“我并没有看不起你,我只是不赞同你现在的做法而已。” “我知道!你就是看不起我!”女子尖叫道:“你知道什么?你知道安溪从小过的什么日子?我从小过的什么日子?凭什么?凭什么她生来就是王太女就是公主,凭什么什么都是她的?” “你是南疆圣女,同样也是受万人尊崇。”徐清尘道。 “呵呵…万人尊崇?我三岁就没见过我娘,五岁就孤零零的一个人。不许跟侍女说话,不许出去玩,不许哭,不许见外人,甚至还不许动心。等到二十八岁了还要去那个什么鬼圣地,谁要去那个鬼地方?南诏是我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女子似乎突然崩溃了一般嘶叫道。 徐清尘摇头,“南疆圣女的人生确实很值得怜悯。但是我想这其中并不包括你。从来没有人限制过你的行动不是么?不然你怎么会有机会认识黎王,又怎么会和安溪公主结怨?甚至…原本早在两年前新一任的圣女就已经出现了,只是被你给杀了而已。南疆圣女最晚可以到二十八岁,但是事实上大多数圣女在二十五岁以前就退位了。” “安溪连这个都告诉你了?!”女子盯着他,“看来她确实很相信你。” “我和安溪公主是朋友。” “哼!”刚才的崩溃似乎只是个假象,或者可以叫做做戏。女子片刻间恢复了优雅,“好一个朋友。我会把你的朋友,你的未婚妻的人头都送到你的面前的。”说完,女子在此拂袖而去。 85.兄妹相见 85。兄妹相见 看着再次合上的石门,徐清尘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南疆圣女已经渐渐失去理智了,只要一切顺利按照他和安溪公主这半年来商定的办法,绝对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南疆圣女以及黎王在南疆布下的势力。那么现在他也应该考虑如何脱身了,既然目的已经算是超出预期的达到了,在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而且越到后期这里就会越危险。 石门再次被人从外面推开,徐清尘淡淡道:“姑娘还有事么?” “姑娘没事,清尘哥哥是我有事…”门口想起一声清脆的娇笑声,徐清尘一怔飞快的回头向门口望去。半开的石门边上身穿鹅黄衣衫的娇俏女子正笑吟吟的望着他,“璃儿……”叶璃上前,笑容可掬的打量着石室里的环境,笑道:“大哥,看起来你在这里的过的还不错嘛。”徐清尘含笑看着她道:“璃儿,璃儿怎么会来这里?”叶璃冲他眨了眨眼睛,指着依然半开的石门笑道:“来迎接清尘公子啊。” 徐清尘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门口,“门外还有人?” 叶璃拉着徐清尘笑道:“先不管这些,咱们快走吧。万一那个女人杀回来可就不太好了。”徐清尘点头道:“璃儿说得对,有什么是咱们出去再谈,比如我突然多了一个未婚妻的事?”叶璃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半晌才呵呵笑道:“清尘哥哥,出去以后记得我叫楚流云哦,连自己未婚妻的名字都不知道可是很容易被怀疑的。”徐清尘稍微收拾了一下从一边的桌上收起几件东西带在身上,跟着叶璃走出了石门。门外暗二带着两名陌生的暗卫等着。看到叶璃和徐清尘出来都松了一口气,道:“清尘公子果然在这里,小姐,咱们从皇宫出去。” “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暗二道:“安溪公主按照咱们给的消息带着人去了圣女殿,再加上那几具尸体那女人绝对会因为安溪公主已经盯上她了。这会儿肯定正如临大敌的等在圣女殿呢。”叶璃满意的点头,“皇宫那边?”暗二道:“韩公子到时候会在皇宫里制造混乱,咱们就可以趁机出去。”叶璃点头,“希望韩明晰这次办事也一样靠谱。”暗二低头闷笑道:“韩公子让暗三带了话,保证不会让小姐失望的。” “希望如此。” 两名暗卫保护着徐清尘,暗二和叶璃一前一后。果然如他们预料的一般,一条长长的地道连接了皇宫和圣女殿的两端,皇宫后面的那座山腹虽然没有如络依部那样整个山腹都挖空了,但是和地道相连的也有几间石室,徐清尘被软禁的就是其中的一间。有叶璃等人带路,一行人自然很快的就到了皇宫的出口,徐清尘皱眉问道:“出口在哪儿?”暗二有些遗憾的道:“在南诏王的寝殿里。那个南疆圣女那么疯,南诏王还敢把密道修在自己寝殿里,他就不怕什么时候被南疆圣女给弄死了?”徐清尘并不意外,淡淡道:“一般情况下,南疆圣女是会绝对忠诚于南诏王的。”暗二不解,“那现在这个是怎么回事?” 叶璃打断道:“怎么回事回去再说。” 暗二连忙应是,走上前去小心地推开了密道的机关。沉重的巨石被移开,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是一件空旷的宫室。等到一行五人都走了出来,暗二才重新将密道的机关封好。两名暗卫先一步闪身出去,正好将门口两个闻声前来查探的侍卫拉了进来。两个侍卫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悄无声息的软到在地上了。徐清尘看了一眼神色如常的叶璃,眼神微动。伸手将叶璃拉到自己身边,叶璃抬头对他淡淡一笑道:“大哥,我们快点出去吧。”徐清尘点了点头。从南诏王华丽的寝宫出来,一路上并没有碰到太多的侍卫,少许的守卫也都被两名暗卫和暗二解决了。因为事先早就计划好了路线,一行人几乎没费太多的功夫就已经出了王宫站到了韩明晰事先帮他们准备的秘密落脚地点。 “君唯…本公子回来了还不快快出来迎接?”众人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水喘口气。韩明晰风骚无比的声音就在院外响起了,刚回头一道暗影从墙头翩然落下往叶璃站立的方向扑了过来。 “韩公子!”跟在他身后的暗三捏了一把冷汗,连忙出声叫道。叶璃身边徐清尘和暗二也同时上前一步挡住了韩明晰的身影。徐清尘笑容温和清冷,“韩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韩明晰这才看清楚站在徐清尘身边的并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君唯弟弟,而是一个穿着鹅黄罗衣的娇俏少女,“呃…这个…”叶璃连忙退到徐清尘身后,只探出来半边面容,“清尘哥哥……” 韩明晰一看小姑娘似乎被自己吓到了不由羞愧不已。他风月公子纵横花海十几年,什么时候对着美貌的小姑娘做过这么失礼的事情?为了晚会自己的形象,韩明晰立刻扬起风月公子的招牌笑容,对着徐清尘身后挑眉一笑,柔声道:“这位姑娘,实在对不住。在下韩明晰,刚才吓到你了?在下这厢赔罪了。”叶璃躲在徐清尘背后,脆声道:“不用了,只是公子以后可千万别…这样了,毕竟男女有别的。”韩明晰嘴角抽了抽,他真的不是登徒子,他只是把站在徐清尘身边的人当成了君唯好不好?不过话说回来,他的君唯弟弟那里去了? “卓靖!本公子的君唯弟弟去哪里了?你们都在这里为什么就是少了他?” 叶璃忍不住望天,谁是你的弟弟?暗三一脸黑线,默默的看着韩明晰一脸不依不饶的模样,道:“公子没有说要来这里。”韩明晰不满,“君唯为什么不来这里?”暗三道:“这里是公子请韩公子为徐公子准备的地方。”韩明晰不爽的瞥了风度翩翩的清尘公子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酸酸的,哀怨的道:“可是人家是为君唯准备的啊。” 暗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们公子有地方住。”韩明晰撇嘴道:“你们住的地方怎么会有我准备的地方舒服?早知道不是君唯要住的,就不那么费心了。”说完还不忘狠狠地瞪了徐清尘一眼。徐清尘看在眼底,淡淡一笑道:“有劳韩公子了。”韩明 晰轻哼一声,挥着手里的折扇道:“看在你是君唯的大哥的份上,本公子不跟你计较了。君唯呢?既然他没有跟我们在一起又没有跟你们在一起,那他现在去哪儿了?”暗二飞快的看了叶璃一眼,道:“这个…刚才回来的时候楚公子接到一个消息就先走 了。说是有事情要先去处理。稍后就会回来和我们会和的。” “这样啊。”韩明晰将信将疑,或许是暗二稍带严肃的脸可信度很高,最后韩明晰哼了哼甩袖而去。 看着韩明晰消失在院子里,徐清尘回过头看着叶璃浅笑道:“小妹,看来你一路到南疆来发生了不少事情?”叶璃讨好的向徐清尘笑了笑,以徐清尘的聪敏自然不难猜出楚君唯和楚流云是同一个人。徐清尘笑看着叶璃不安的模样,点头道:“正好大哥 和你也有快一年没见了,咱们进去聊聊?”叶璃无奈的眨了眨眼睛,让开了身边的路,小声道:“大哥请。” 书房里,徐清尘坐在书案后面平静的看着一脸心虚的叶璃。叶璃低着头站在一边,眼珠转的飞快,不时抬起头悄悄看徐清尘一眼。就像徐家上一代最怕徐鸿羽一样,徐家这一代的孩子们最怕的是徐清尘。这其中同样也包括小时候经常在徐家的叶璃在内 ,“大哥……”见徐清尘半点都只是平静的盯着自己却不说话,叶璃有些委屈的小声叫道。徐清尘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轻叹一声道:“许久不见璃儿倒是出息了,居然会跟大哥装可怜了?”叶璃眨了眨眼睛,撇嘴道:“大哥…璃儿才没有装可怜, 大哥为什么要生气……” 徐清尘挑眉道:“璃儿不知道大哥为什么生气?” 叶璃摇头,徐清尘问道:“楚君唯是谁?楚流云又是谁?” 想要跟大哥绕弯子根本是白费力气,叶璃有些挫败的低下了头,“大哥…”徐清尘指了指跟前的椅子道:“坐下,坐下慢慢说吧。”叶璃乖乖地在凳子上做了下来,然后把从京城被叶玥算计开始直到到南疆找到徐清尘的所有事情都详细说了一片,巨细 无遗。等到叶璃说完才发现自己有些口干舌燥了,一抬头就看到徐清尘递了一杯茶水过来,叶璃浅浅一笑连忙接在手里喝了一口。等她喝了水润了喉咙,徐清尘才看着她淡淡道:“我先不跟你说被叶玥算计的事情,你为什么要特意跑到广陵去找韩明晰?还把他带到南疆来?”叶璃低声道:“我不想惊动京城的人,所以不方便动用定国王府的暗卫。韩明晰是自己跟来的,不是我带来的。” 徐清尘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不想惊动京城的人考虑的确实不错,但是,韩明月跟定王是什么关系你问过了么?你堂堂定国王妃化名去天一阁的事情若是被外人知道了该怎么办?最重要的是,如果韩明月真心想要调查,他会查不出你的身份么?他若是从中作梗,到时候你要怎么办?”叶璃抬眼看了一眼徐清尘依然带笑的俊颜,“我留下了暗四监视清风明月楼。如果韩明月回来了的话他会立刻通知我的。而且,我真正重要的事情我也没有交给天一阁去办。只是想让天一阁帮暗卫吸引一部分的注意力而已。”徐清尘点头,道:“这件事算你过了,那么…谁让你去招惹病书生的?” “大哥也知道病书生?”叶璃问道,病书生虽然名声响亮却是江湖中人,徐清尘会知道这个人让叶璃有些好奇。 徐清尘淡淡的看着她,“阎王阁的大当家凌铁寒是我朋友。” 叶璃哑然,在心里默默的无语望天。她刚还在心里盘算着怎么算计病书生来着,但是,病书生始终还是个危险的存在,“大哥,如果我对病书生做了什么事,不会影响你和凌阁主之间的交情吧?”徐清尘挑眉道:“你想对他做什么?”叶璃皱着秀眉,将碧落花的事情仔细的说了一遍,徐清尘听完之后沉默了片刻才道:“所以,你担心他拿到碧落花会对定王不利,想要先下手为强除了这个隐患,同时又觉得碧落花可能会对定王的病情有帮助,所以也想要拿到碧落花?你倒是会为墨修尧着想,可见是真心把自己当成定国王妃了。父亲和叔父还一直担心你性子太过平淡了,不过他们想必同样不希望看到你把定王看的太重了。” 被徐清尘这么一说,叶璃顿时觉得有些窘迫,“大哥你在说什么啊,墨修尧一直对我不错啊。我既然已经和他成亲了自然希望他好好的。难道大哥希望他快点挂掉了你可怜的表妹变成寡妇么?” 看着叶璃强作理直气壮的模样,徐清尘莞尔一笑。轻咳了一声道:“罢了,病书生的事你自己小心一点。至于凌铁寒那里我自会跟他沟通,不会让阎王阁找你麻烦的。” “谢谢大哥。”叶璃笑道。 徐清尘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不用谢,璃儿表妹。咱们现在来说说关于我的未婚妻的事情。对了,这件事我已经让人飞鸽传书回京通知该通知的人了。” “啊…表哥…你怎么能这样?不对,你怎么会这么快?!”叶璃一想到因为这件事自己将会收到多少书信,将来将会被大舅舅二舅舅教训就觉得头痛。 徐清尘笑道:“事实上在第一天听到关于我未婚妻来南诏之后我就让人传了信回去了。还是你觉得大哥被软禁了就没办法对外传信了?最多再过五天应该就有回信了。流云妹妹……” 叶璃忍不住想要抱头呻吟,大哥真是太…太坏了! ------题外话------ 来了新同事,教新人中。身边坐着一个人木法写文文啊~今天只有半章,抱歉~ 86.云州密信 86。云州密信 京城 “王爷,云州的密信!”书房里,墨总管捧着一封印着黑色火焰封口的信函快步走了进来。坐在书房里看书的墨修尧猛的抬起头来,接过墨总管手里的信函抽出,低头迅速的看了一遍脸色渐渐地凝重起来。书房里的气压似乎也跟着凝滞起来,墨总管有些担心的问道:“王爷?”墨修尧低头微微一怔,原来手中的信函已经被他不自觉地揉成了一团。微微闭眼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惊怒,墨修尧重新展开手里的纸团展平折好,沉声道:“叫凤之遥过来,还有…请沈先生也一起过来。准备一下,我等一会儿要进宫。”墨总管皱了皱眉,自从王妃出事之后王爷就再也没有进过宫了。看来云州传来的消息确实是除了什么大事。虽然有些担心但是对于王爷的命令墨总管只能低声应道:“属下这就去。” 不多时,凤之遥和沈扬就出现在了书房的门口,凤之遥挑眉笑道:“王爷又有什么吩咐?” 墨修尧伸手将有些皱痕的信函递了过去,沉声道:“你看看吧。”凤之遥俊眉微扬,他了解墨修尧自然明白他现在的表情和语气所代表的含义。也不再多话,接过信函走到一边坐下,“云州来的?是清云老先生的笔迹?”墨修尧沉默的点点头,凤之遥的神色也有些凝重起来,原本只是希望徐家能有博学之人帮忙翻译一下叶璃让人送回来的东西,没想到竟然惊动了清云先生。能让这位老先生关注的注定就不会是什么小事。凤之遥坐在一边看信,沈扬有些奇怪的看着墨修尧问道:“王爷有什么事么?还是哪里不舒服?”沈扬是医者,素来不太爱过问这些事情。 墨修尧摇摇头道:“原本过几日沈先生就该启程前往西陵了,只是现在只怕要请先生暂缓形成了。” 沈扬皱眉道:“王爷的计划有变?”墨修尧叹息道:“来不及了。沈先生,我要去一趟南疆。” “什么?!”沈扬高声道,连坐在一边的凤之遥也不由得楞了一下,担忧的皱起了眉头。沈扬完全不给墨修尧说话的机会,怒气冲冲的对着墨修尧吼道:“王爷你在开什么玩笑?你现在的身体却是比冬天好得多了,但是你别忘了这也只是和冬天相比而已!南疆气候潮湿多雨,根本就不适合你的身体。而且…你自己也知道,去年冬天体内的寒毒已经失控了,虽然想法子压了下来,但是你如今的身体也只会越来越差,贸然换了地方寒毒甚至完全有可能再次失控!”凤之遥有些不解,“南方气候温暖,不是更适合王爷的身体么?”沈扬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如果是那样这么多年我们折腾什么?直接让王爷去南方养病不就行了?” “沈先生。”墨修尧皱眉,认真的看着沈扬沉声道:“我必须去。”低沉而坚定的声音宣告了说话者不可移动的意念。 “理由!”沈扬怒道:“请王爷给我一个你不把自己的命当成一回事的理由!身为医者,我至少有资格知道我的病人要为什么去送死。” 墨修尧叹息,对于这个这些年来一次次把自己从黄泉路上拉回来的长者充满了敬意,可惜他却不得不违背他的意思,“因为…如果我不去的话,将来我们都只能以死赎罪了。”沈扬一震,能让墨修尧说出这样的话来事情必然不是自己能够阻止的,或者是自己根本无法阻止。沈扬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黯然道:“王爷,即使你到了南疆,以你现在的身体根本没办法做任何事情。”中了寒毒的身体对外部气候变化极为敏感,北方气候干燥,及时如此没到了雨天墨修尧的身体都会极为虚弱隐隐作痛,何况是多雨的南方。墨修尧过去不会比冬天好过多少的。 墨修尧垂眸道:“我知道你有办法。沈先生,我不能就这样去南疆。我要站起来,完好无缺的出现在南疆。你明白么?” “你疯了!”沈扬失声叫道。凤之遥也猛地起身道:“王爷,事情还没到那一步,不如咱们先行启程去南疆,到时候…到时候再说?” 墨修尧平静的看着他道:“你应该知道,如果我不能去南疆,事情真到了那个地步就晚了。” 凤之遥低头,抓紧了手里的信函哑口无言。 沈扬轻哼一声道:“我不管事情到了什么地步,没办法就是没办法!我是大夫不是杀手,我绝对不会让你那么做的!”墨修尧并不理他,淡淡对凤之遥道:“去准备吧,我要进宫一趟。”凤之遥望着他,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许久只能低声道:“是,王爷。”墨修尧手下一转,轮椅往门外划去,路过沈扬身边的时候淡淡的留下声音,“沈先生,我回来要看到药。” “我不会给你的!”沈扬终于完全摒弃了医者的温和高声吼道,可惜他吼叫的对象已经出门远去了。凤之遥看了看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沈扬,紧捏着手里的信函也跟了出去。气的沈扬只能在书房里发呆,半晌才爆出一句怒吼,“你们墨家的男人是不是有病啊,这天下没有你们就不活了?!” 凤之遥回头看了一眼书房,快步追上墨修尧,墨修尧淡然问道:“你想说什么?” 凤之遥愣了片刻,终于只能摇头道:“我没有什么要说的。请王爷准许凤三随性。” 墨修尧皱眉道:“京城的事需要你留下处理。” 凤之遥扬眉,眉宇间对了几分平时没有的豪气,“王爷,凤三是军人。平生的志向是纵横沙场不是掌控暗卫收集情报。”墨修尧一怔,回头看了凤之遥一眼。太久的时间过去,他都有些忘了。当他们还是顽劣的孩童的时候,一身红衣的凤之遥就站在自己面前说我将来要成为百战百胜的绝世名将。然后,凤之遥十三岁就放弃了凤家锦衣玉食的生活跟着自己出生入死。也许如果不是因为当年那件事,凤之遥已经如他所愿的成为了一代名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屈居京城,用浪荡不羁的风流公子形象出现在世人面前,只为了掩饰暗卫统领的身份。 许久,墨修尧低声道:“好吧,如果他们真的…那么他们也该知道你和定国王府的关系。暗卫的事我会另外安排。”当初凤之遥匿名跟随他征战沙场,知道的人很少但是并非没有。凤之遥大喜,“多谢王爷!”墨修尧淡淡笑答:“是我该谢你。还有,派人快马送信给阿璃,小心舒曼琳!” 南诏都城 叶璃无奈的看着眼前一脸敌意的韩明晰和淡然自若的徐清尘,“韩公子…”韩明晰轻哼一声偏开脸对叶璃笑道:“流云妹妹,不用这么客气。你既然也认识君唯,叫我一声明晰哥哥就行了。”叶璃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将想要劝说的话都吞了回去。韩明晰见小美人不肯理自己,有些遗憾的耸耸肩打量着叶璃道:“说起来,流云妹妹和君唯还真有两分相似啊。其实君唯不是清尘公子的弟弟,而是流云妹妹的兄弟吧?正好你们不都是姓楚么?”叶璃在心里默默擦汗,“清尘哥哥真的是君唯的大哥。”韩明晰眼珠一转,对着叶璃无害的眨了眨眼,“那么君唯的名字一定不是真的了?流云妹妹,告诉哥哥好不好?君唯到底叫什么名字?” 叶璃心里有苦难言,暗暗后悔当初怎么会一时脑抽让韩明晰帮忙?求助的看向一边悠然喝茶的徐清尘。徐清尘挑了挑淡然道:“徐清流。” “清流?好名字…和君唯非常般配。不像某些人…简直是糟蹋了好名字。不对…徐家五公子根本就没有徐清流!”韩明晰喃喃低语很快又反应过来,狠狠地瞪着徐清尘。徐清尘挑眉道:“谁告诉你他是徐家五子之一了?”韩明晰低头一想,却是没有。沉思片刻之后一脸了然的抬起头来,看着徐清尘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纠结。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出一点点的鄙视。叶璃无奈的看着韩明晰:你又想到了什么了啊? 韩明晰哼了一声,上下打量了徐清尘一番点头道:“本公子明白了。难怪没听说过徐清流的名字,难怪出门在外他还要改名换姓了。哼哼,你们以后别想欺负清流…不对,叫这个名字他肯定会看过的,你们徐家以后休想欺负君唯!他本公子罩了。”叶璃一脸窘然,徐清尘俊眉微挑,“韩公子想象力不错。”韩明晰嗤之以鼻,“本公子揍人的能力更不错。要不是看在君唯的份上,看本公子不揍扁你!” “韩公子……”叶璃无奈的叫道,心中对韩明晰如此真心对待楚君唯却是十分感动,想起自己对他的隐瞒,心中更是多了几分愧疚。 韩明晰瞥了她一眼,道:“流云妹妹,你还是趁早换个未婚夫吧。有些人外表看着是个翩翩君子,内地里谁知道是什么玩意。哼…君唯这么久没回来也不见他担心,我去找找看!”说完,韩明晰如一阵风一般的刮了出去。 徐清尘放下茶杯,若有所思的道:“韩明晰对你倒是真的不错。”| 叶璃苦笑,“我现在倒真有些后悔骗他了。”徐清尘淡淡道:“出门在外谨慎一些是对的,早些跟他说清楚他应该会理解。”叶璃无奈的睨着他,“那大哥刚才还说什么徐清流。以后说开了我不是多骗他一次么?”徐清尘淡然笑道:“回头我请祖父将名字记入族谱,就不算骗他了。倒是你……。” 叶璃疑惑得看着徐清尘,徐清尘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徐清尘!”门外一声娇吼,大门哐当一声被人从外面踢开,一个宝蓝色的身影疾步冲了进来。叶璃看着来势汹汹的女子不由得抖了抖,回头看徐清尘,却见徐清尘依然做的安稳悠然,仿佛那怒气冲天的女子不是冲他来的似得。只见那女子冲到大厅门口就煞不住了脚步,怔怔的望着徐清尘。叶璃眨了眨眼睛,轻咳一声叫道:“公主姐姐。”安溪公主仿佛这才回过神来,踏进大厅关切的问道:“清尘,你有没有事?” 徐清尘淡笑道:“看公主刚才的架势还以为公主是来找我算账的呢。” 安溪公主脸上飞起一抹红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我不该找你算账么?你在宫里都干了什么好事?” 徐清尘无辜的笑道:“我可什么都没干。”他却是什么都没干,所有的事都让暗卫和天一阁的人干了。安溪公主走到一边坐下来,不满的瞪着徐清尘道:“你什么都没干就闹得皇宫里人仰马翻的!父王刚刚还招我进宫问话,怀疑是我干得呢。”虽然她原本也却是有准备那么干,但是不是被别人抢先了么?为什么父王还是要怀疑她?徐清尘挑眉道:“知道南诏王怀疑你,你还往这里来?”安溪公主不屑的扬眉道:“那几个废物,本公主想让他们跟他们才跟得上,本公主不想让他们跟他们跑断了腿也跟不到。” “公主急着过来有事么?”徐清尘问道。 叶璃在一边看着心里直叹气。安溪公主这么着急的跑过来还不是担心大哥的安危么,结果他就这么淡淡的问一句公主过来有事么?难道要人家女孩子亲口说我担心你的安全才过来的? 安溪公主怔了一下,看了一眼旁边的叶璃扬眉道:“没事就不能过来了?本公主总要来看看我的朋友兼军师是不是还活着吧。” 徐清尘摇头道:“正好我也有事情要和公主谈。公主来了我也就不用再让人去公主府找你了。”安溪公主皱眉,看着徐清尘道:“你不回公主府了?”犹豫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叶璃道:“楚小姐现在也住在我府里,你一起回去也好有个照应,我们要商量什么不也方便么?”叶璃想了想,还是趁着徐清尘开口之前道:“公主,真的很抱歉之前我骗你了…” 安溪公主不解的皱眉,叶璃低声道:“那个…我其实……” “其实流云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今天就是她跟林寒一起进宫去救我出来的。之前只是怕你怀疑才装作什么都不懂得。”徐清尘淡淡的接口,叶璃挑了挑眉,隐晦的瞪了徐清尘一眼,徐清尘安然不动如山。 安溪公主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看看叶璃笑道:“那有什么,倒是少见中原女子如楚小姐这般文武双全的。楚小姐也是为了清尘的安危,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叶璃笑道:“那就谢谢公主了。” 87.身份揭穿 87。身份揭穿 一行三人移步书房里去,虽然安溪公主对叶璃的存在有些疑惑但是基于对徐清尘的信任也没有在多问什么。毕竟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少女可是带着一个人千里迢迢的跑到南诏来,并且成功的骗 到了她还亲自救出了徐清尘的人,自然不会是凡俗之辈。安溪公主打量叶璃的眼光有多了一些极为复杂的东西,叶璃看在眼里只能在心里无奈的苦笑。暗地里恨恨的瞪了徐清尘一眼,抛给他 一个回头你给我说清楚的眼神。徐清尘淡然微笑不语。 进了书房坐下来,安溪公主很快就将之前的私事抛到了脑后,神态变得严谨专注起来。徐清尘问道:“兵符拿到了么?”安溪公主有些惭愧的摇头道:“抱歉,清尘。我们之前查到的放置 兵符的地方是个幌子,兵符根本没在那里。”徐清尘微微皱眉,道:“按理说…舒曼琳不该知道我们在找兵符,应该也没有外人知道真正的兵符在哪里才对。她为什么会把兵书藏得那么隐秘 ,而且还弄得像是专门设给我们的陷阱一样?”安溪公主摇头道:“我们这边知道的人也没有几个,我可以保证他们都绝对是可信的。”徐清尘摇头,“你的人我们自然是信得过。但是这一 次…安溪,你有没有觉得有个地方很古怪。这半年来似乎我们每次快要抓到舒曼琳致命的错处的时候,都会被她事先一步逃脱。” 安溪公主没好气的道:“还不是因为父王,父王总是毫无缘故的偏袒舒曼琳!说什么她是南疆圣女根本不可能做那些事,说什么是你想挑拨我们南诏君臣关系。最荒谬的一次居然说是个误 会!父王这几年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徐清尘若有所思的问道:“南诏王真的是老糊涂了么?” 安溪公主一怔,侧首看着徐清尘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徐清尘淡淡道:“原本我们都觉得南诏王偏听偏信偏袒舒曼琳,但是这一次…那天我被抓住之后立刻被人下了药迷昏了。但是我记得我晕过去的时间大概是未时末,而从石室里醒来的时间 大概是申时两刻。当天你早就派人看着圣女殿了,所以他们只能是从皇宫里回去的。但是…那段时间南诏王通常都在寝殿里休息,就算他不在南诏王宫还有密道入口的那些守卫也不是摆设。 事后安溪你进宫之后有听见过这方便的传闻么?”安溪公主低头回想了片刻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向父王禀告你失踪的事情的时候,父王还十分担忧的模样,说要派人帮着我找人。不过被 我拒绝了。”徐清尘淡淡笑道:“堂堂南诏王,发生在他寝殿的事情他会不知道么?特别是在他明明随时都派人守着那个密道的时候?” 安溪公主怔了许久,抬起头来看着徐清尘的目光依旧带着不信和迟疑,“你是说父王根本不是被舒曼琳蒙蔽了,他本身就是偏向舒曼琳在帮着她?为什么…我是父王的亲生女儿,南诏的王 太女,平时也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身份的事情啊。” “或许,就是因为公主太对得起你的身份了?”叶璃挑眉轻声说道。 安溪公主目光凌厉的扫向她,“楚小姐是什么意思?” 叶璃眨了下眼,看着安溪公主道:“中原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公主有没有听过?”安溪公主无声的望着她,叶璃沉声道:“功高盖主。公主和南诏王自然是亲生父女,但是…公主虽然称南诏王一声父王,但是以我之见实则应该是王父才对。身在皇室,先为王,后为父。而公主也一样,先是臣然后才是女。这些日子在南诏都城,公主的名声我也听过不少。南诏百姓无比称赞公主是位贤明睿智的王太女。就连我这样的刚到南诏的中原人都有了这样的印象更不用说南疆那些受过公主恩惠的百姓了。” 安溪公主脸色一白,颤声道:“你是说父王在忌惮我?所以才会扶持舒曼琳和我作对借此打压我?” 叶璃轻声叹息,有些怜悯的看着安溪公主道:“公主应该读过一些中原的史书,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公主虽然身处南疆,但是想必对定国王府的处境多少有些了解吧?”安溪公主咬得有些发白的唇角微微颤了颤,求助的望向徐清尘。徐清尘轻声叹息,“安溪…我曾经提醒过你过犹不及。”安溪公主咬着唇角垂首不语,过犹不及…这句话早在四年前他们初相识的时候他就跟自己说过了。但是她却并没有真正放在心上。因为她是真心为了南诏好的,她可以问心无愧的对任何人说她从来没有自己的私心。她以为只要努力为父王分忧父王就会高兴。她以为只要让南诏变得强大富庶,百姓安居乐妹妹栖霞就不用去和亲了。但是结果却是栖霞自己跑到大楚去隐姓埋名的嫁给一个男人做妾,父王早就在暗地里筹算着怎么制衡自己。那她这些年的努力…做的这些事情又算什么? 看着安溪公主深受打击的模样,叶璃和徐清尘也只能沉默的看着她。这样的打击并不是几句轻描淡写的安慰就能够解决的,一切还是要安溪公主自己想明白了才行。 书房里一片凝重,安溪公主坐在椅子里低垂着头,外表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是只看那握在扶手上拽的紧紧的发白的手指就知道她心里如何的不平静了。叶璃心中赞叹,至少安溪公主绝对是个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人。这很少见,在女子中尤为少见。好半晌,安溪公主抬起头来打破了书房的沉静,“如果我放弃现在的一切,父王是不是……” “安溪…”徐清尘皱眉,看着她摇摇头道:“南诏王会如何我不知道,但是舒曼琳…安溪,舒曼琳在恨你你明白么?她根本不会放过你的,而且…她绝对会把南诏拖进地狱,这是你想看到的么?”安溪不解的看着他,“她恨我我知道,大不了我去中原,去西陵去北戎就是了。但是你说……” “你以为她拿兵符干什么?调集都城的守卫军围攻你公主府?我跟她谈过几次,她的野心的确很大,但是…她并没有与她的野心相匹配的实力。”徐清尘道。 安溪公主神色凝重,迟疑的看向徐清尘,“你是说…她想……” 徐清尘道:“你问问流云她在南诏和大楚边境做了些什么。” 安溪公主转向叶璃,叶璃沉声道:“我们来南疆的路上,偶然发现在离碎雪关不远的地方有一座人为养成的蛇谷,而隐藏在蛇谷后面的是一座非常庞大的兵器炼制场。里面打造的全部都是大楚士兵惯用的兵器。不过我还从里面找到一些别的东西,另外,控制这座兵器场的是络依部族长勒姜。” “人为养成蛇谷?打量打造大楚的兵器?她到底想干什么?”安溪公主惊怒道。南疆人普遍喜欢蛇,但是并不表示喜欢南疆变成满地是毒蛇的地方。所以当年墨修尧一把火少了蛇谷倒并没有引起南疆人太多的仇恨。没想到如今还不过十年,南疆又出现一个蛇谷。至于在南疆境内打造别国的兵器,那更是触犯了安溪公主的底线。谁知道这些兵器有早一日会不会用来对付南疆人?这在安溪公主看来简直形同叛国通敌。 这一切父王都知道么?是被舒曼琳瞒在鼓里还是故作不知,或者根本是父王同意了舒曼琳的计划? 徐清尘道:“很明显不是么?黎王协助南疆圣女得到南诏国,反过来,舒曼琳当然也要协助黎王得到大楚。” “愚蠢!”安溪公主叱道。帮助黎王得到大楚,说得容易做起来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且不说失败了南诏将会遭受怎样的损失,就算成功了对南诏又能有什么好处?到时候已经元气大伤的南诏必然只能依附于墨景黎,就像几百年前的南疆一样,“我要进宫去找父王问清楚!”安溪公主齐声道。 “安溪。”徐清尘不赞同的看着她,安溪公主回头看着两人,低声道:“不必劝我。清尘…我不知道你到南诏来有什么目的,但是这半年来如果不是你我只怕早就被舒曼琳算计了。所以,我还是谢你。你们是外来的人,这里到底还是南诏都城。你们想要全身而退或许不难,但是如果父王真的下定决定要和我们撕破脸了,你们也支撑不了多久。尽快离开南诏吧,我去做我该做的事。”徐清尘道:“现在去自投罗网是你身为南疆王太女该做的事么?” 安溪公主苦笑道:“王太女是父王封的,如果父王铁了心要向着舒曼琳,别说一个王太女就是十个也不顶用。我必须去找父王谈一谈。” 看着安溪公主坚定的神色,两人也都知道劝不了她。徐清尘低声道:“安溪,保重。” 安溪洒然一笑道:“放心吧,我到底是父王如今唯一的女儿了,他不会杀我的。” 看着安溪公主的身影毫不留恋的消失在门口,叶璃叹了口气看着徐清尘问道:“大哥,你就一点也没有心动么?安溪公主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子了。”徐清尘神色淡然,瞥了她一眼道:“胡扯什么,我和安溪公主是朋友。”叶璃眨眼,“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告诉安溪公主真相?这说明你心里也还是清楚的吧?”徐清尘没好气的看着她,“你的时间都用来琢磨这些东西了?原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何必在留下牵念。” 叶璃点头,“我明白了,安溪公主是个骄傲的女子,她知道你有未婚妻以后是绝对不会再对你有什么想法的。不过大哥,你这些年不会都用这种法子挡桃花运的吧?先说好,这一次是我有错在先,以后你休想再拿我当挡箭牌。”徐清尘抬手将手里的一本折子扔了过来,叶璃接在手中看了看上面的字迹,是天一阁送来的南诏都城这几日的情报,心里不由得一沉,“大哥,安溪公主会不会有事?”徐清尘摇头道:“虎毒不食子,栖霞公主已经算是个死人了,安溪确实是南诏王唯一的女儿了。一旦安溪出了什么意外,南诏只能交由旁支宗室继承,而南诏王在威望并不太高的情况下很有可能以后继无人为由被罢黜王位。” 叶璃惊讶挑眉道:“还有这条规矩?” “南疆与咱们中原不同,女儿亦可继位,但是没有所谓的过继之说。如果没有子嗣南疆人会认为是因为南诏王不被神明庇佑,自然也无力庇佑他的子民,所以退位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叶璃点头,“没有危险就好,其他的以后还能再做打算。” “小姐。”暗二出现在门口。 “怎么了?” “刚才天一阁传来消息,梁老爷受不住招了,病书生挟持梁老爷往藏宝的地方去了。韩公子刚才也赶过去了。”暗二沉声道。 “该死的,他去凑什么热闹!怎么什么事都凑到了一起?”叶璃低咒道,一边抬头吩咐,“你和暗三准备一下,我们立刻过去。” “是。”暗二很快消失在门口。叶璃回头对徐清尘道:“大哥,我有事先走了,有什么事你吩咐暗卫去办就是了。既然安溪公主这么说了,你是不是尽快离开南诏?”徐清尘摇头道:“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弄清楚,现在这里住着。你自己小心。”叶璃点头,“大哥也小心。”叶璃带着暗二暗三快马加鞭的沿着天一阁和暗卫留下的标记赶了过去,幸好南疆并不算特别辽阔,都城附近的范围自然也不会大到哪里去。骑了两个多时辰的马终于找到了天一阁送来的消息里所言的地址,在山脚下找到了韩明晰留下的标记,“公子,是这里。他们进山了。”叶璃点头,回头吩咐道:“分开走。”暗二反对,“不行,公子一个人太危险了。”叶璃无奈,“暗三跟我走,暗二隐秘跟上。” “是。” 带着暗三一路沿着韩明晰留下的标记进山,南疆的山林比起北方更加潮湿而且各种毒虫毒草丛生。幸好这些都难不倒两人,朝着标记的方向一路前进着,“公子,你看前面。”暗三将兵器握在手里,警惕的盯着前面。前面的小山坡下横躺着几句穿着天一阁服饰的男子,伤口的血早已凝固显然已经死去多时。叶璃皱了皱眉,侧耳听了听四周的动静,指了指另一个方向道:“往那边走。”暗三一马当先走在前面,一路上不时看到一些天一阁的尸体。暗三低声道:“没有咱们的人。”叶璃秀眉深锁,脚下不停步的往前走去。 一路又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听到前面传来隐隐的兵器撞击的声音和交谈声。两人对视了一眼,小心的潜了过去。一处山洞的洞口,病书生笑得一脸得意的看着地上坐着的人阴鸷的笑道:“韩明晰,你真以为我怕你大哥所以就不敢动你?这一路上你天一阁处处跟我作对,我留你的命到现在算是对你客气了吧?”韩明晰有些狼狈的跌坐在地上,平日里故作风雅的名家题字折扇已经被扔到了一边的尘土里。他轻咳了两声道:“既然如此,你怎么不杀了我?” “哈哈,你不用着急。你辛辛苦苦的为了楚君唯奔波,临死了我总该让你见他一面。不是么?你放心,到时候我会送他一起下去陪你的。”病书生冷笑道:“那个姓楚的小子好大的胆子,是没在江湖上混过不知道我的名声,韩明晰你也不知道么?我的东西什么时候给分给别人过?居然敢向我讨什么报酬,还妄想要碧落花。呵呵…咳咳…现在碧落花就在这里,我倒要看看在他眼里到底是你这个认识没几天的朋友重要,还是无价之宝重要。” “无聊…”韩明晰不屑的低语道。病书生显然十分的得意,冷笑道:“好好享受你剩下的时间吧,你最好祈祷楚君唯真的觉得你重要能在一个时辰内赶过来,不然的话,我也只能错过这场好戏把你的尸体还给他了。” 叶璃安静的看着不远处的一幕,低眉沉思着。不一会儿暗三回到她身边低语道:“周围没有埋伏。” 叶璃点点头,站起身来往外走去,暗三想要伸手去拉已经来不及了。从叶璃背后看到她打出隐藏的手势,只能重新藏了回去。与潜伏在另一边的暗二对视一眼然后将目光紧紧地盯着山洞外的草地上。 看到叶璃负着手悠然而来,病书生眼光闪了闪,“你果然来了。” 叶璃神态如常的踱步上前,目光在韩明晰身上转了一圈,才慢慢的放到病书生身上笑道:“三当家,过河拆桥可不是什么好习惯。”病书生微微眯眼,哼了一声狞笑道:“过河拆桥?要怪就怪你太过贪心了。”叶璃无奈的以折扇敲着手心叹息,“这世道…真是人心不古啊。算了,就当本公子这次倒霉好了。说罢,你想要怎么样?不管怎么样,先放了韩明晰怎么样?我知道你不怕韩明月,但是我觉得…凌铁寒应该不喜欢你惹上天一阁。”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想拿大哥威胁我。” 叶璃摇了摇手里的折扇,笑道:“不,只是刚好我有一位兄长是凌阁主的至交好友。更加刚刚好的是我来这里之前告诉了他一声。如果我们在这里出了事,他自然会替我回家报丧,当然也不会我忘了顺便告知一声明月公子和凌阁主。你说呢?仇家这种东西,能少惹一个是一个对吧?” 病书生看了看地上的韩明晰,在看看叶璃道:“可以。韩明晰可以走,你留下来。” 叶璃点头,“没问题。” 韩明晰坐在地上没有动,叶璃皱眉问道:“怎么了?伤得很重?” 韩明晰哼了一声,皱着眉,左腿上的布料沁出一片暗黑色,显然是受了重伤。叶璃上前两步关切的问道:“明晰,你要不要紧?”韩明晰抬起头来,摇头,“没事…君唯,你不用管我快走吧。”叶璃摇头,笑道:“你是因为我才惹上病书生的,我怎么能丢下你先走呢?明晰,之前骗你是我不对,你还是叫我真名吧,君唯这个名字…其实我自己也不太习惯呢。”韩明晰脸上闪过一丝异色,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叶璃微笑道:“我扶你起来……” 韩明晰点点头,抬起手搭向叶璃伸过来的手。 “不要!”变化仿佛只是那一瞬间的事,韩明晰快要握住叶璃的手突然一变,如鹰爪般凌厉的抓向叶璃。而同时叶璃矮身往后一仰,原本握着折扇的手泛起一片绚烂的银芒。几乎是同一时刻,山洞里一个身影如闪电般的窜了出来扑到叶璃身上。叶璃一皱眉手中的匕首飞了出去。 “咳咳……”扑到叶璃身上的人长着一张跟对面的韩明晰一模一样的脸,只是此时看起来却显得格外的狼狈。一丝血痕从唇角流了出来,“君唯…君唯你没事吧?”叶璃一把拉开身上的人,冷怒道:“我没事,有事的是你这个白痴!”刚刚对面的人那一掌正好打在他的背上,叶璃抬起头来目光如刀锋从那人身上划过,“明月公子,现在你满意了?”韩明晰…韩明月肩头插着一把匕首,暗红的衣衫染上了一片湿意,他盯着被叶璃扶着的人眼中满是恼怒的光芒,“韩明晰,你个混账,你在干什么?谁准你出来的?” 韩明晰无力的靠在叶璃身上,叶璃原本就不高的身材支撑着他修长的身形显得有些勉强,韩明晰同样等着对面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子,挑衅的笑道:“我早就说过,你那破演技还想扮本公子,根本骗不了君唯。还有…本公子在混账有你混账么?” “放肆!为一个刚认识没几天的人不要命了你?你知道她是谁么?”韩明月冷声道。 韩明晰一怔,咬牙道:“不管他是谁都是我的朋友!就算认识没几天也比你好,至少君唯还会来救我,你呢…拼死拼活出了事除了我谁会来理你死活!”听了弟弟的怒吼,韩明月显然愣了一下,神色有些复杂的望着眼前的两个人。很快又回过神来,看着叶璃微微挑眉道:“嫂子,麻烦你先放开我弟弟。” 韩明晰身体一僵,有些不敢置信的低头盯着叶璃。仿佛想要从她脸上看出她到底有哪儿能让韩明月叫一身嫂子的。半晌才有些艰难的嗤笑一声,“大哥,你该不会挨了一刀就脑子糊涂了吧?别到处乱攀亲戚,我可没有第二个哥哥。”韩明月冷笑一声,指着叶璃道:“韩明晰,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是男人么?还是你在外面混久了连男女都分不清了?” 叶璃扶着韩明晰到一边坐下,才慢慢推开有些抱歉的看着韩明晰,“韩兄,抱歉我骗了你。” 韩明晰盯着她看了半晌,才有些不甘的撇了撇嘴道:“好吧,我知道你是女人了。看在我们同生过死过的份上,你至少该告诉我你是哪个嫂子吧?我不想听那个混蛋说!”叶璃回头看了一眼一脸恨意的盯着她的病书生和一脸木然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韩明月,低声道:“我叫叶璃。” “叶璃…徐清尘是你大哥…没错,徐清尘确实是你大哥。你是叶三小姐,你…你是——!”韩明晰死死地瞪着他,那表情仿佛吞下去了一直苍蝇一般难受。叶三小姐他见过…问题是眼前这个俊美少年到底哪儿像那个明明狡猾却还要故作优雅的千金小姐?!他明明早就发誓要离那个女人远一点,为什么这些日子还天天围着人家转,“你骗我!”韩明晰指控道。叶璃歉然,“抱歉。” “抱歉就算了?我要补偿。薰雅阁我还要一成!” 叶璃爽快的点头,“没问题。” 韩明晰眯了眯眼睛,继续提条件,“每年至少要四瓶新的香水。” 叶璃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可以。” 韩明晰偏着头,打量了她一会儿似乎在评估她说的话到底可不可信。好一会儿才一仰头傲然道:“既然如此,本公子勉强原谅你的欺骗。并且承认你叶璃是我韩明晰的朋友了。” 叶璃哭笑不得,无奈的道:“多谢韩兄如此大度。” 韩明晰依旧不满的哼了哼,不屑的撇向韩明月道:“看到了么。还好意思说自己会赚钱,韩家真指望你还不饿死一大群人。” 韩明月脸色阴沉,瞪了韩明晰一眼道:“废话说晚了,说完了就滚到一边去。” 韩明晰给了他一个白眼,“你傻了么?这女人是我的朋友,是我未来的生意伙伴。你动她试试?” “韩明晰!”韩明月厉声道。 “本公子知道自己叫什么。”韩明晰懒洋洋的靠着山坡掏了掏耳朵。 “韩公子…你们叙旧叙完了么?再不动手一会儿定国王府的人来了可就晚了。”病书生的声音在身后阴测测的响起。 ------题外话------ 啊啊~木有周末的孩纸表示伤不起啊,别人越闲我就越忙,来了新人要教不说,有人坐在旁边真心的很困扰…实在赶不完的娃表示眼睛睁不开要去睡觉了。亲一个~摸摸~谢谢亲们的支持~ 88.战事突起 88。战事突起 “韩公子…你们叙旧叙完了么?再不动手一会儿定国王府的人来了可就晚了。”病书生的声音在身后阴测测的响起。 韩明月轻哼一声,随手拔下肩头的匕首扔到一边。肩头上的伤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淡淡的看着韩明晰道:“明晰,站到一边儿去,别逼我动手。”韩明晰咬牙,强撑着站起身来挡在叶璃前面道:“想动她可以,打到我再说。”韩明月也不多话,一探身便往韩明晰肩头抓去。韩明晰刚刚挨了一掌,虽然韩明月最后及时收回了内劲却依然还是受了不轻的内伤。此时左边手臂根本就太不起来,何况他原本就不是韩明月的对手。站在韩明晰身后的叶璃一把拉过挡在身前的人,推了出去。一边还不忘接住韩明月的招式。叶璃内力不济但是却极为擅长贴身近战,一招一式没有半点花巧,银色的匕首在她手中,每一次闪现总会带起不大不小的血痕。这样步步杀机的打法让韩明月忍不住皱眉,连续挥出几掌先行退开了几丈,“将近一年不见,没想到嫂子的身手居然进步如此神速。”如果说一年前叶璃制住他还是全凭出其不意的话,这一次两人就都是靠着真功夫了。 叶璃淡淡皱眉,道:“这声嫂子我可不敢当。韩公子,我与你天一阁明码标价做生意,如今你转头就把我卖给别人,这就是你的生意之道么?难不成天一阁就是靠坑客人发家的?”韩明月的表情一如既往的真诚而无奈,“王妃还是一如既往的风趣。这世间…总有很多事让人感到很无奈,即使不想做却也不得不做。不是么?”叶璃扬眉笑道:“如果墨修尧现在在这儿的话,你是不是打算再说一次误会?”韩明月但笑不语,病书生冷笑道:“墨修尧如果在这里的话,就正好陪你一起死!” 叶璃回头看了一眼蠢蠢欲动的病书生,似笑非笑的道:“三阁主,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万一出了什么是我可不好跟凌阁主交代。”病书生恼怒的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想要说什么。嗖的一声,一左一右两枝羽箭一前一后从他身边擦过,射到他身边不到一尺的地上。病书生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只听叶璃笑道:“我早告诉过三阁主,我向来不爱冒险。” 看着病书生难看的脸色,韩明月低笑一声道:“嫂子,你用不着吓我们。暗卫早已经被我让人引开了,这会儿你急匆匆的赶来,身边最多也只有两三个人。”叶璃微笑道:“就算如此,我们也有三个人,而明月公子,你呢?” 韩明晰坐在地上,朗声道:“不是三个,是四个。”显然他也坚定立场要站在自己兄长的对立面了。 韩明月没有搭理弟弟,盯着叶璃微笑道:“上一次在京城王妃就让在下刮目相看,这一次倒是更加让人吃惊。堂堂定国王妃居然女扮男装只身前来南疆。想必昨儿皇宫里的热闹也是王妃的手笔吧?”叶璃淡淡道:“明月公子今天更够在这里布下这么一个局想必来南诏的时间也不短了,又何必明知故问?”韩明月挑眉道:“碰巧了罢了。如果事先知道王妃在此,在下必定会准备周全,也不至于行此险招。”叶璃挑眉笑道:“那么,明月公子觉得今天杀得了我么?” 韩明月摇头朗声笑道:“王妃误会了,有了定国王妃在手能办多少事啊,若是就这么杀了岂非太煞风景了?” “韩明月!”病书生不满的叫道。他之所以配合韩明月的计划就是为了杀了墨修尧的妻子,韩明月现在是什么意思?阴鸷的双眼冷冷的盯着眼前的俊美男子,他若是敢利用他又不履行承诺的话,他会让他知道病书生为什么江湖中无人敢惹!韩明月看着病书生淡笑道:“三阁主,定国王妃确实还不能杀。三阁主虽然是西陵人但是这半年大楚京城的风起云涌你总还是听说过一些的吧。若是现在杀了定国王妃,无论是你还是我只怕都逃不脱定国王府的追杀。” 病书生冷笑道:“你怕?我可不怕。”论杀人有谁比阎王阁更擅长? 韩明月无奈的低头苦笑道:“我还真有点怕。三阁主,今儿定国王妃我带走,来日三阁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韩明月无不应允。何况…跟你有仇的是墨修尧,并不是他的妻子。你杀了她最多让墨修尧丢脸,根本无关痛痒。”叶璃不悦的盯着眼前的明月公子,冷笑道:“明月公子在讨论别人的归属的时候是不是要先确定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拥有所有权?三阁主,最好还是别和生意人打交道。看看我现在,赔了钱不说还被人卖了。” 韩明月微笑道:“抱歉王妃,收你钱的是韩明晰。他可半分钱也没有交回天一阁,所以这次最多只能算他利用天一阁的势力接私活罢了。至于我是不是拥有所有权…”韩明月一抬手,一声脆响破空,白昼里半空中一朵火焰绽开。叶璃侧耳清晰的听到大队人马从四面八方往这里涌来,“现在王妃还有话说么?” 叶璃抿唇一笑,抬手朝空中打了两个手势,“看起来我只能束手就擒了?” “王妃是聪明人。”韩明月看着叶璃有些奇怪的手势,他虽然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但是明显察觉到原本两道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的视线消失了,想来是让人撤退的意思,“每次见面,王妃的勇气和胆识总是让在下震惊。” 叶璃笑道:“其实你更应该震惊于我的好运气。” 韩明月俊眼一沉,警惕的盯着她。天一阁的人渐渐将四周合围起来,韩明月盯着叶璃看了半天才渐渐放松下来。这么多人的包围之下,叶璃就是长了翅膀也别想飞出去。何况以他的眼力还 有病书生的情报韩明月怎么会不知道。叶璃的轻功和内功都不算定好。叶璃看了看四周,神色从容不露半点惊慌,“嫂子,我和修尧是朋友,你也不希望在下无礼是么?是你自己走还 是……”韩明月看着叶璃温声笑道。 叶璃秀眉微皱,摇头道:“其实你完全可以忘了你和墨修尧是朋友这件事。你越提我心里越讨厌你。” 韩明月笑道:“你在讨厌我也不能改变我和修尧曾经是朋友兄弟的事实啊。” “你也说了是曾经。”叶璃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韩明月这男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一边怀念着过往的交情一边不予余力的破坏彼此还残存的情谊。嘴上总是不停地提和墨修尧的交情, 但是下手的时候从来就不见留过情。好吧…上一次确实手下留情了,但是墨修尧也同样手下留情了不是么?“韩公子,这次你不会有事为了某个谁来跟我为难吧?” 韩明月脸色微变,“他告诉你了?!” “需要告诉么?我当时在场好不好?不过…墨修尧事后也答应了我一件事你想不想听?” 韩明月俊雅的神色有些僵硬,淡淡笑道:“洗耳恭听。” “我不是很习惯以德报怨,我猜墨修尧也不是。所以,上次是唯一一次。” 韩明月强笑了一下,“看来修尧的确很看重嫂子,那么…有嫂子在我们手上相信他还是会对我们手下留情的。” 叶璃微笑,“但愿如此。既然明月公子已经露出底牌了,不如也看看我的筹码如何?”韩明月微怔,“什么意思?”叶璃秀眉一样,抬手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不远处天一阁的外围天空爆 发出一朵墨色的花朵。再然后更远的地方也同样有墨色的火焰升上天空。然后由远而近的传来阵阵马蹄声。韩明月侧耳,神色动容道:“黑云骑…黑云骑怎么会在南疆!” 听到黑云骑三个字不光是韩明月,就连一边的病书生和天一阁众人脸上也不由露出惊骇之色。众所周知黑云骑是定国王府最精锐的力量。墨家军纵横沙场所向披靡,而黑云骑就是这支军队 最前锋的尖兵,破阵杀敌冲锋陷阵无往不利。如果真的被这样一直军队围住了,别说仅仅是他匆匆调集的在南疆的天一阁属下,就是倾整个天一阁和阎王阁之力也没有丝毫胜算。同样惊讶的 还有叶璃,她事先只调集了分布在南疆的暗卫,其中可没有黑云骑。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南疆有黑云骑的存在。 韩明月一咬牙,揉身向叶璃扑了过去。一旦陷入黑云骑的包围中他们根本冲不出去。为今之计只能先擒住叶璃再求脱身。只是,叶璃又岂是那么容易被擒住的?两人一交上手韩明月的胸口 的衣衫就被划破了一条缝,索性他闪得快并没有上的皮肉。如果是寻常比武,时间一久叶璃内力不济必定败北,但是如果以死相搏,还是叶璃这样战场上磨砺出来的战斗意识和经过千锤百炼 的制敌招式更加有用一些。何况叶璃根本没打算和他分个胜负,不管是十几招之间的事。骑着骏马奔驰而来的黑衣人已经到了眼前,和天一阁的人交上手了。 天一阁是情报组织并不是杀手组织,也不是镖局武馆。手下的人即使会武功也不会高到哪里去,武功高手自然是有,但是绝对是少数。和眼前这些从战场上出生入死回来杀意凛然的黑云骑 比起来,气势上首先就要输掉一截。何况黑云骑素来训练有素,人还在马上就已经各自锁定了目标默契十足的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其中两名黑云骑从马上飞身而下一左一右直扑韩明月而来,叶璃见状手中的匕首划出一道凌厉的光华隔开韩明月的招式飞快的向后退去。韩明月再想上前却已经被两名黑云骑死死地缠住完全 脱不开身。旁边观战的病书生也未能幸免,黑云骑众人明显清楚病书生的身份,根本不给他靠近的机会。长鞭长枪齐齐的往他身上招呼过去。暗二暗三落到叶璃身边,叶璃有些好奇的问道: “黑云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暗二沉声道:“王妃,出事了。原本的暗卫被清尘公子调走了,这一支黑云骑原本是在永州附近训练,专程来接应王妃的。” “出什么事了?”能让身在永州的黑云骑奔驰几百里来接应她,叶璃心中一惊道:“墨景黎?!”暗二点头道:“三日前翎州的军队突然对永州发动攻击,而同时碎雪关也被南诏军队攻击。黑云骑知道王妃身在南疆,所以才连夜赶路前来接应王妃和清尘公子离开。” 叶璃脸色一沉,“胡闹,既然南诏军队进攻碎雪关,黑云骑为何不帮慕容将军镇守边关?” 暗二苦笑,“黑云骑南下训练是秘密进行的。事先并没有报知皇上。一旦黑云骑出现在碎雪关,只怕皇上问罪的旨意马上就要到定国王府了。”事实上皇帝根本不希望黑云骑或者墨家军有任何训练,恨不得直接找个地方把他们圈起来养着,圈残了养废了最好。 “知道了,速战速决!”清丽的眸光扫过还在打斗中的韩明月,叶璃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暗四一直没有信来,证明韩明月根本没有回将来,是直接从西陵来了南疆的。当初在京城韩明月一心想要和墨修尧冰释前嫌,叶璃相信那个时候他的想法是真实的。但是如今才刚到南诏就毫不犹豫的想要绑架自己威胁墨修尧…他到底是来南诏干什么的? 训练有素的军队和江湖草莽是完全不同的,所以黑云骑席卷整个战场也不过是区区半刻钟的时间。病书生一身狼狈的奔逃而去,一个黑云骑利落的从背后抽出弓箭,开弓瞄准,放箭—— 长剑夹着雷霆之势射向病书生的背后,突然一道黑影掠起挥剑扫向羽箭。铛铛两声撞击,火光四溅。一个身着深蓝布衣身形高大挺拔气宇森然的男子持剑而立,朗声笑道:“黑云骑箭上无双果然名不虚传。”他身后病书生颓然倒地脸色如纸,低声叫道:“大哥……” 黑云骑众人齐齐开弓,几十把弓箭一起指向蓝衣男子。 叶璃抬手道:“住手,放凌阁主离开。” 蓝衣男子正是阎王阁阁主凌铁寒,凌铁寒扬眉打量了叶璃一番,方才拱手道:“定国王妃,三弟不懂事冒犯了,还望恕罪。”叶璃点头淡笑道:“我大哥与凌阁主引为之至交,阁主不用客气。只是三阁主的脾气……”凌铁寒叹息一声,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病书生道:“我三弟命运多舛,性情乖戾。在下必定多加管束。这是阎王令,以后王妃有什么事只管凭令牌到让人来阎王阁找我就是了。只要阎王令一日在手,三弟绝对不会再对王妃出手。”叶璃抬手接住凌铁寒抛过来的黑色玄铁名牌,仔细收起道:“多谢阁主。”凌铁寒俯身拎起病书生道:“既然如此,告辞。” “不送。” 目送凌铁寒远去,再回过头来韩明月在几名黑云骑的围攻下已经是强弩之末苦苦支撑。黑云骑完全没有以多欺少胜之不武的想法,只要能撂倒敌人就算一百个打一个他们也不会有丝毫愧疚。他们是军人不是江湖侠客。 “君…君唯。”一直沉默的看着他们的韩明晰撑着重伤的身子走到叶璃跟前,叶璃看了一眼还在打斗的韩明月心中无奈的叹息一声。 “求你,放过我大哥。”韩明晰望着她眼中满是苦涩,虽然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但是他真的是想跟他交朋友的。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求情的话一说出口,他们以后只怕是朋友也没得做了,“我需要明月公子提供一些情报。”叶璃皱眉道,她其实不想留着韩明月。韩明月给她的感觉非常不好,若不是她从一开始就防备着韩明月,所以在一开始察觉不对劲之后就暗中做了布置,这次只怕真的要栽倒韩明月手里了。但是…看着韩明晰因为重伤而委顿的脸色,拒绝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什么也不会说的,你想知道什么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兄弟,韩明晰对自己的大哥非常了解。他不想说的,就怎么样也不会吐出半个字。 “韩明晰!你闭嘴!”打斗中的韩明月分神叫道,肩头顿时又添了一道新伤。 看着韩明月身上渐渐地伤痕累累,又再次被兄长斥责的韩明晰终于暴怒了,“你才闭嘴!你想死不要拉着天一阁的属下跟你一起死!你他妈看看这一地的人都是因为你。天一阁的根基在大楚,韩家也在大楚,你脑子被门夹了你去招惹墨修尧?那个女人比你爹娘祖宗还重要?行,你想找死是吧,老子也不想活了,老子陪你一起死!”韩明月被突然暴怒的弟弟骂得一愣,一个黑云骑趁机一脚踢在他腿弯处,三把刀立刻架到了他的脖子上。韩明月低头看了看脖子上寒光闪闪的刀刃,抬起头来看着叶璃无奈的一笑道:“看来这次又是我输了。要杀要打悉听尊便。还有…韩明晰你脑子坏了,别搞得好像要殉情似的。” 韩明晰想起自己刚才怒火冲天的时候骂得话,还有旁边闲着的黑云骑若有若无的视线,不由得俊脸一黑。这辈子的脸今儿算是丢光了。 叶璃看了看黑着脸的韩明晰,眼眸一转,道:“韩兄,明月公子你可以带走。” 韩明晰一喜,一脸感激的望着叶璃,就连韩明月也一脸诧异。叶璃似笑非笑的看了韩明月一眼,淡淡道:“不过是有条件的。”没想到叶璃会这么好说话,韩明晰哪里还在意什么条件,他又不是爱钱如命的韩明月,能捡回大哥一条命就是天大的惊喜了。叶璃悠悠然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韩明晰道:“喝下去。”韩明晰扬了下眉头,毫不犹豫的接过来一仰头喝了下去,韩明月想要阻止可惜根本来不及,只看见韩明晰砸吧了一下嘴嫌弃的道:“真难喝。”叶璃笑道:“这是当世神医沈扬先生亲自配置的毒药,成分保密。至于效果么…如果一个月不吃一次解药的话就会经脉破裂,浑身瘫痪而死。就是因为味道太难闻了,很难让人误食所以实用性不强。不过…总有人心甘情愿吃下去不是么?” 韩明晰笑嘻嘻地道:“我知道君唯不会要我命的。” 叶璃挑眉道:“看紧令兄。我每个月会派人给你送一次药。一旦让我发现他什么时候离开过你的视线或者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我会让他亲自看到你浑身流血痛不欲生的。”韩明晰点头笑道:“明白了。大哥…为了你唯一的弟弟的小命,你会乖的。对吧?”眨巴着勾魂眼,可怜兮兮的望着韩明月。韩明月脸色阴沉的盯着叶璃道:“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骗我?会不会按时送解药。”叶璃淡淡道:“韩明晰是我朋友。” 韩明月冷笑,“朋友?你就是这样对待朋友的?” 叶璃淡笑道:“如果你都能那样对你弟弟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对我朋友?如果你不那样,我自然就不会这样,如此一来韩明晰不会有任何事。那不就等于…我什么都没做么?”韩明月眯眼,“如果我找人配出解药又如何?” “啊呀,听说这瓶毒药是沈先生从东海某个小岛上采来的特有的草药配出来的。中原根本就没有和它相似的药材。如果韩公子神通广大能够在一个月时间里找到药材并且配出解药,那就算我运气不好罢了。反正黑云骑也有几万人马,分出几百个全年无休的追杀某人应该也不算难哦。刚好我手里还有一块阎王令,不知道凌阁主肯不肯为了这块阎王令追杀据说是他朋友却利用他兄弟的人。再倒霉一点…定国王府有的是钱,韩公子你说是不是?” 韩明月哼了一声,不再说话。韩明晰毫不在意,将架在韩明月脖子上的刀剑推开,对叶璃笑道:“君唯你放心,我保证大哥不会再来坏你的事。你想知道的我随后就派人给你送过来。所以……”叶璃笑道:“如果你真的能看好令兄,我可以忘记今天的事。不过…如果有下次…韩兄,你求情也不会次次的惯用的。” “我明白了。”韩明晰正色的点头,伸手点了韩明月身上的穴道封住他的内力对叶璃挥挥手拉着人走了。 “属下等参见王妃。”黑云骑众人齐声拜道。 叶璃点头,“都起来吧。你们是怎么回事?”看着眼前精悍凛然的黑衣骑士,叶璃心中赞叹。果然不愧是大楚最精锐的军队,光是这气势就不是普通的士兵能够相媲美的。更何况刚才的打斗中,黑云骑长途跋涉而来竟然还无一伤亡,足见这支队伍强悍的战斗力。当先的一名精壮男子上前道:“启禀王妃,三日前翎州驻军突然对永州发动攻击。同时南诏军队也开始进攻碎雪关。慕容将军驻守碎雪关,南诏军队攻城一日一夜未见寸功。只是…翎州驻军一路势如破竹,相信不出十日必定会抵达碎雪关,到时候慕容将军必定腹背受敌……” “京城知道这件事么?” 男子点头道:“已经快马加急送往京城。最晚明天,消息就会达到京城。只是想要援军达到至少也需要半个月之后,只怕…碎雪关撑不了那么久。刚刚清尘公子也命属下传信给王妃,南诏王太女已经被南诏王软禁,南诏王下旨加封南疆圣女为护国圣女,参与南疆政务。徐公子请王妃尽快离开南诏。徐公子说…我们都被南诏王耍了。” 叶璃神色凝重,点头问道:“大哥去哪儿了?” 男子道:“徐公子带着暗卫说是有点事要办。办完之后也会离开南疆。”叶璃皱眉,沉思片刻道:“分出一队人去找到大哥,尽快护送他离开南诏。如果他不肯…那就打晕了先带走再说!其他人跟我尽快赶往碎雪关。” “是,王妃!” 黑云骑迅速分成两队,一队大约二十人由一个人带队离开,剩下的几十人留在原地待命。叶璃问道:“碎雪关附近有些什么军队?”领头的男子有些惊讶的看了叶璃一眼,恭敬的答道:“几个月前,王爷确实陆续在永州和翎州附近部署了一些人。但是皇上对定国王府防备的极严,想要大规模的调动军队根本不可能。何况墨家军大部分还肩负着震慑北戎的任务。所以在永州附近真正能起到作用的只有两千黑云骑,以及江北雍州总兵吴承梁麾下的两万驻军。战事一发生,属下等就立刻传讯给了吴总兵,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应该会在明天下午抵达碎雪关。” 叶璃凝眉半晌摇头道:“不对!让他带兵增援永州驻军阻挡黎王的大军。碎雪关驻守八万大军,只要慕容将军不出城与对方生死相搏,守城半个月绝对不成问题!一旦黎王大军到达永林城与南诏形成合围之势,就是再多两万军马也不管用了!” 领头的男子也是一惊,连忙道:“属下立刻派人快马通知吴总兵,马不停蹄一定可以在明天他们渡江之前赶上。”说完连忙转身去吩咐人报信去了。叶璃揉了揉眉心,心底总有一股不太好的预感,“吩咐下去,不用回城了直接上路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碎雪关。” “是。” 似乎突然之间,战火骤起。让叶璃不由得有些不真实的恍惚,抬头看了看不知何时阴云密布的天空,心底越发的沉重起来。 碎雪关 坚固古老的斑驳城墙上,驻守的士兵握紧了刀枪严阵以待,一张张年轻的脸上都有染上了疲惫的痕迹。今天一天他们打退了南诏军队三次进攻并且随时准备着迎接下一波的攻击。慕容慎年方四十,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刚毅的神色。握着手中的长枪走在城楼上,浓黑如刀的眉头紧紧皱起。从他被派到碎雪关驻守那天他就知道碎雪关只怕平静不了,但是他没想到真正的危险不只是来至于从来都不安分的南诏,更是来自大楚的内部,皇帝的亲弟弟黎王。不由得回想起离京之时收到的一封匿名的信函。上面只有简单的四个字“小心翎州”,原来竟然是这个意思么?对方早就知道黎王意图不轨了,只可惜…他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或者说环境不允许他重视,皇帝需要他镇守边关却又因为他曾经在前代定王手下较过力不愿给他足够的兵权。地方官员也是处处制掣。而如今,即使明知道一旦被黎王攻占了永州形成合围碎雪关将腹背受敌他也无路可退,因为碎雪关前要面对的是十几万南诏异族,一旦让他们越过碎雪关,他们就会向洪水瘟疫一样席卷整个大楚南方。希望…援军能够赶得及… “爹。”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慕容慎回头。慕容婷一身大红的劲装手握宝剑走上城楼。慕容慎脸色一沉,厉声道:“你来这里干什么?还不下去。” “爹!”慕容婷坚定的道:“女儿陪爹一起守城。” “胡闹!我让你立刻离开碎雪关你怎么还没走?”对于唯一的女儿慕容慎疼若至宝,如今碎雪关危难,自己必须留下来面对唯一的女儿却一定要她先行离开。慕容婷倔强的咬着唇角道:“现在的情形婷儿并非不知。若是现在离开碎雪关万一落到黎王手里被用来要挟爹爹,那女儿也只得一死了之了。”见慕容慎想要说什么,慕容婷抢在他前面继续道:“若是爹说让我保护我回京那就更不行了。如今南诏军队攻城在即,正是需要人的时候。婷儿身为碎雪关守将之女却还要带着能用的人离开。若是如此做,婷儿妄为慕容家的女儿。” 慕容慎被女儿一番话呛得哑口无言,半晌才叹气道:“碎雪关现在很危险。” 慕容婷傲然道:“爹爹出去打仗哪次不危险?爹爹既然要镇守碎雪关,婷儿身为将门之后自然更加不能退却。”慕容慎深知女儿的性子,也明白现在回京路上确实并不安全,只得叹了口气,“罢了,万事小心。” “谢谢爹爹…”见慕容慎不再坚持,慕容婷大喜,“婷儿绝对不会丢爹爹的脸的!” 89.初露峥嵘 89。初露峥嵘 “王妃,大事不好!” 叶璃一行人马不停蹄的赶往碎雪关。南诏和黎王出兵太过突然,早先黑云骑进入南疆就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现在自然不能再和来时一样顺畅无阻。叶璃只得带着暗二暗三和几个黑云骑士兵同样,其他人各自分散返回东楚。 “出什么事了?”叶璃皱眉,勒住了缰绳。报信的黑云骑士低声道:“吴承梁总兵遭到刺杀,雍州援军刚过了江就遭到伏击。全军…覆灭。” 叶璃心中一颤,“现在离碎雪关还有多远?” 暗二道:“还有半天的路程。只是…碎雪关已经被南诏十几万大军围困,只怕咱们到了也入不了关。” 叶璃道:“绕道走,碎雪关不用管,先去永林。黎王的大军差不多也该到了。” “是,王妃。” 碎雪关上依然和前几日一样杀声阵阵战鼓震天。慕容慎看着城下叫嚣的南诏将领面沉如水。连续几天闭关死守对将士的士气是个很严重的打击,身边的将领有不少早已按捺不住想要出城迎战,却都被他一一拦住了,“将军,请让属下出城迎战吧!”年轻的小将坚定的恳求道,眼底满是不屈的怒火。南诏将士日日在城下叫骂,他们却只能闭关不出,这让这些年轻气盛的将士们心中早就憋了一把火。 “住口!现在最重要的是守城,不是意气之争。绝对不能让南诏兵马踏进碎雪关一步,这才是我们镇守边关的目的。静待援军!” 小将不信的看着他问道:“援军来得及么?”他们只有八万守军,而围着他们的南诏军队加上后面包抄过来的翎州黎王兵马,至少超过了三十万。慕容慎沉默了片刻,坚定的道:“来得及,只要我们能守住碎雪关。所以,不要做无谓的意气之争。” 不甘的扫了一眼城下叫嚣的南诏人,小将咬牙道:“是,将军。” “将军!”传讯兵匆匆而来,“将军,前方来报雍州总兵吴承梁大人率两万兵马前来增援。刚度过云澜江便遭到伏击,吴大人身亡!” 在场众人都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慕容慎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连忙稳住,道:“怎么会?黎王怎么会这么快?!” “报!将军,永州太守昨晚开城降了黎王。今天一早黎王军队攻破清远城,先头部队只怕今天傍晚就能到达永林城外。”众将领心中都是一阵,原本永州的守军就不多,身为永州最高官员的永州太守居然还降了黎王,难怪黎王的军队一路上能够势如破竹了。这么快来别说原本以为能拖十日了,只怕再拖不了两天碎雪关就要被合围住了。想到此处,众人身上都是一阵阵的发寒。慕容慎怒极反笑,“好!好一个永州太守!谁愿意去守住永林城?” 几名年轻的将领同时拍众而出,“将军,属下愿往!” 慕容慎看了看眼前一脸肃杀的年轻人,点头道:“好,云霆,夏殊,我给你们两万人马,守住永林。明白么?” “是,将军。”两个年轻人齐声应道,领了军令便转身出去了,没有人问要两万人马要怎么守住永林,要守多久。看着两个年轻人出去的背影,慕容慎扫了一眼在座的将领道:“我们也一样,守住碎雪关。明白么?” “是!将军。” 往日宁静的永林小城如今一片肃然,街道两旁店门紧闭,街上连半个行人也不见踪影。比起碎雪关上闭关死守的沉闷和压抑,永林城下已经是刀光剑影血气冲天。城墙下,搭起梯子的攻城士兵竭力想要攀上城墙,却被城楼上人用石头,用弓箭重新逼了下去。前面的人掉了下去,后面自然有人前赴后继的补上。城楼上的士兵同样不时被下面的神弓手射落城下,摔得面目全非。此时已经没有人回去在意这些,所有人只能疯狂的厮杀着。所有人都忘记了他们同样是大楚人,曾经还是同袍。一对上,只有你死,我活。 “怎么样?我先上?”城墙上,两个年轻的将领神色肃然。 “我先!”拔出剑,年轻的将领转身而去。 被留下的一个看着远去的人无奈的轻哼一声,转身拔刀砍落了一个趁着守城的士兵被射到想要爬上城楼的人。 城门被打开,年轻的小将带着一队人马冲了出去,冲进了敌军的阵势中横冲直撞一次消减城墙上的压力。年轻的小将一马当先一路砍杀无数。很快一名长相魁梧的中年男子拦住了他的去路,中年男子手握大刀一刀扫开周围的人,嘲笑道:“慕容慎手下没人了么?居然派个乳臭未干的小鬼来拦本将军的道!识相的立刻给本将军打开永林城,本将军饶你不死!”小将剑眉一样,冷笑一声,“小爷手下不收无名鬼。哪来的逆贼报上名来,小爷留你一个全尸!” “本将军是黎王殿下亲封的西军先锋,孙巍!” 小将翻了个白眼,“原来是墨景黎那个叛贼,孙巍…小爷没听过,乖乖受死吧!”手中长剑既快且狠,毫不留情的劈向自称西军先锋的男子。一时之间竟比的男子一阵手忙脚乱,最后终于死在了自己瞧不起的毛头小子手里。小将不屑的啐了声,“脓包一个,也敢在小爷面前耀武扬威?”先锋被斩,攻城的军队顿时阵势大乱,留下守城的将领趁机挥军杀出,不多时攻城的军队便仓皇败退而去。 “夏殊,怎么样?”回到城上,眺望敌军败退而去的狼狈模样,刚刚大展身手抒发了这几天来的郁闷的小将眉飞色舞得以非法。叫夏殊的年轻男子望着远处皱了皱眉道:“这应该只是对方前面开路的先头探路的。虽然把他们杀回去了,但是等到真正的精锐来了……”小将也不由得皱眉了,刚刚胜利的欢喜渐渐地散去。别说是十几万军队,就是十几万头猪也能把他们这点人给踩死。两万人守城就已经很困难了更不用说还要出城迎敌。永林城不比碎雪关,如果他们坚守不出,黎王大军就有可能先绕过永林小城,虽然麻烦一点但是并非不行。一旦拿下了碎雪关,他们这座只有两万人的孤城根本就是囊中之物。 “管他呢,来了小爷一样给他打回去!我云霆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小将哼声道。 夏殊也渐渐露出了笑容,“说的不错。先说好,下一场该我了。” 或许是因为前面的开路的先锋兵马大败而归,后面的兵马来的比他们想象中慢一些,直到第二天早晨才听到城外传来的战鼓声。夏殊和云霆站在城楼上往下望去,云霆也不由得抽了口气,“墨景黎把整个翎州的兵马都弄出来了吧?”永林城前面并不开阔,但是一目望去那旌旗晃动密密麻麻的人影让人有些不想去估计那数量了。夏殊低声道:“以前在都城的时候都听说黎王是个草包,如今看来也不尽然。”看城下黎王的兵马列阵严谨整齐,其实森然。怎么看也不像个草包能带出来的军队。云霆撇嘴道:“要么他手下有高人,要么他装疯卖傻。草包能起兵谋反么?那是疯子。” 对方阵列中有几人拍马而出,其中一个明显不是武将的中年男子对着楼上喊道:“楼上的守将听着,立刻打开城门放我们过去。” 云霆撇嘴,“你谁啊?你说放就放?” 中年男子道:“本官是永州太守,永州已经归附黎王殿下,尔等还不立刻开启城门恭请黎王殿下进城!”闻言,云霆忍不住低骂了一声,“小爷以为是谁呢,原来这个叛贼。天堂有路你不走,当了叛贼就该识相的找个地方缩着还敢出来招摇。”反手抽出旁边士兵背后的弓箭,开弓搭箭毫不犹豫的朝着永州太守射了出去。 “啊?!”马背上说的正洋洋得意的永州太守被身边的人拉了一把,羽箭正好贴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顿时吓得尖叫一声险些跌下马背。云霆有些遗憾的啧了一声,“这手气也太欠了一点。”永州太守的劝降毫无作用,其中一人挥挥手让人将他送回军中。这才抬头对城楼上的两人道:“城楼上的是云霆和夏殊两位小将军吧?两位最多只有两三万人马,根本挡不住我二十万大军。何必负隅顽抗?其实大家都是大楚子民,要是有什么损伤大家都过意不去不是么?” 云霆呸了一声,冷笑道:“笑话,你还知道自己是大楚子民啊?本小爷还以为是哪个逆贼养的狗在这里吠呢。” 城下的人脸色微变,很快又继续笑道:“皇帝无道,黎王才是真命天子。我等自然应该奉黎王之命……” “我呸!”云霆抬手又是一箭,见对方轻松让过也不在意,高声怒骂道:“不要脸的小爷见的多了,跟你一样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皇帝无道…皇帝是杀你爹娘了还是抢你老婆了?还真命天子…当小爷远在边关没听过不成?婚前勾搭未来小姨子,和亲当天被人抓到和女子苟且。啊…还有,大婚当天当场晕倒…身体那么虚就在家养着,别出来丢人显眼了!”站在一边的夏殊听着云霆连气儿都不喘的怒骂,神色微窘。不禁城上的守城士兵轰然大笑,就连城下黎王的兵马神色也有些古怪起来。那还想要劝降的将领更是恨不得立刻挖个洞转进去。恨恨的指着云霆道:“好小子!你别落到本将军手里,不然我要你生不如死!” 云霆下巴一扬,傲然睥睨,“爷等着。” 重重大军之后,墨景黎脸色漆黑,阴沉冷酷的气息让身边的将领都不敢啃声。他们这里虽然离的前面远,但是刚才云霆的话都是夹着内力传出的,在场的跟在墨景黎身边的将领多少都是会些功夫的,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墨景黎的神色难看也可以想见了,“攻城!那个小子本王要活的!” “是。”身边的人一挥手后面击起了震天的战鼓,上面的军队开始攻城了。 墨景黎显然是想速战速决,以闪电的速度在朝廷援军还没到来之前拿下云澜江以南的大部分地区。所以即使是永林这个小城他也没有丝毫留情,毕竟永林背后就是碎雪关。这一次,云霆和夏殊明显感受到了比昨天巨大数倍的压力。光是防守城墙就应接不暇了更不用说再分出兵力出城迎战了。就算他们能分出兵力,那点人马一陷入数万大军之中根本就是有去无回毫无益处。城下巨大的圆木桩开始撞击城门,就连整个城墙都仿佛在沉重的咚咚声中颤抖。城墙上的士兵一个一个的倒下,但是想要攀上城楼的敌人却仿佛永远都杀不尽一样。云霆和夏殊也不停地挥舞着兵器,填补因士兵阵亡来不及补上的空缺,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看着城墙上的守军越来越少,云霆白色的战袍上绽满了血花,“真是倒霉,小爷这是第一次亲自领兵打仗,就要全军覆没了么?” “你放心,你死了朝廷一定会追封你为将军的。”夏殊扯了扯唇角,淡淡笑道。 “多谢安慰。小爷还是想要这些混蛋先死!”云霆道,手起剑落刺死了一个攀上城楼想要从侧面偷袭夏殊的敌人,然后拎起尸体直接朝下面攀着梯子想要上来的人砸了下去。 “兄弟们,给小爷撑住!要是让这些逆贼过去碎雪关就完了。碎雪关建成几百年来没让那些南疆蛮夷踏进一步,可不能毁在咱们手里!”云霆振臂高呼,守城的将士们齐声吼叫着:“死守永林!”一样是军人,但是驻守在境内的人是很难理解驻守边关的将士的心理的。守护国门是他们心中最重要的荣耀和使命,同样也是他们刻进骨子里的责任。 永林城数里外的山林里,叶璃站在山坡上的树荫下眺望远处,兵戈铁马之声即使几里外也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王…公子,永林城那边要顶不住了。”暗三疾步而来,禀道。 叶璃低头道:“仅凭两万人马能支撑这么久,很不错。现在永林守城的是谁?” 暗二道:“是慕容将军手下的两位校尉云霆和夏殊。” 叶璃皱眉道:“就两个校尉?” 暗二点头道:“碎雪关驻守的将领并不多。这两个都是慕容将军手下最有前途也是慕容将军最看中的两个小将。那个云霆昨天还斩了黎王手下的先锋。”叶璃皱眉道:“墨景黎也在军中?”暗二点头,指了指远处某个旌旗飘动的地方道:“黎王应该在哪里。公子…我们要不要……”叶璃摇头,“墨景黎身边必定是守卫森严,何况他本人也并非庸手。想要擒贼先擒王几乎不太可能。暗二暗三。” “是。” “你们自己挑几个人,杀了永州太守。” 暗二暗三对视一眼,朗声道:“属下遵命。” 叶璃沉声道:“只要杀了永州太守别的什么都不要做,立刻撤退。” “是!那公子你……” 叶璃轻轻吁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湛蓝的天空道:“我和黑云骑一起。”站在她身后的几名黑云骑统领望着叶璃脸上都带着尊敬的神色。虽然他们本来就应该听从王妃的命令,但是一个有着敏捷的身手,聪敏的头脑的王妃显然比一个空有容貌才华的娇主子能容易让这些骄傲而强大的将士们接受。虽然认识还没有多少时日,但是这几日王妃跟着他们策马奔驰日行百里,跋山涉水也毫不含糊。甚至比普通的士兵更加身手矫健,这让黑云骑们真心的臣服于这位女主人。 暗二暗三也知道他们虽然名为暗卫,但是其实王妃并不需要人随时随地的跟随保护。王妃会派他们去执行各种任务也都是为了他们的将来打算,希望他们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在人群中而不是只能当个不能见光的随身侍卫,“属下遵命。”暗二道,同时与几个黑云骑统领交换了个眼神:王妃的安危交给你们了。 黑云骑统领挑了挑眉,算是应了下来。 “都准备好了么?”暗二暗三带人离去,叶璃转身问道。 “启禀公子,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叶璃点头,“很好。兵分四路,从两翼交叉进入战场。一刻钟后,剩下的人准备行动。” “是。”战场上的局势越来越艰难,从刚开始只有一两个敌军爬上城墙立刻就被扑杀,到后来爬上城楼的敌军还能乘机杀几个人。虽然暂时还没造成太大的危害但是相信也坚持不了太久了。云霆终于没有空再费力气叫喊怒骂了,一声不吭的挥舞着兵器,年轻的脸上透露出显而易见的疲惫和凛冽的杀气。夏殊右手臂被撕裂了一条口子,只得换了左手用剑,幸好他的左手剑法和右手一样凌厉。 一波攻击稍停,另一波攻击又涌了上来。夏殊抬手挥剑将一个敌军扫落城墙,城墙上突然又冒出来一个人,带着狰狞的表情一刀刺客过来,“夏殊!”云霆惊呼一声,甩开一个敌军扑了过来。夏殊也只是愣了一下,却见那人狰狞的脸上带着错愕的表情仰身跌落了下去。 四道黑影如四把锐利的黑色长箭,以令人惊骇的速度射入数万大军之中。所到之处如黑色的龙卷风一般所向披靡,并且迅速将数万大军的阵营分割成一块一块的,很快灰蒙蒙的战场顿时被黑色分割的四分五裂。 “那是什么?”看着城楼下飞驰而过的黑衣人张弓搭箭,似乎连瞄都不用瞄的同时三支箭射出,准确的命中妄图爬上城楼的三个人。然后更快的几道黑色旋风卷过,城楼下的梯子在极短的时间内的变成了一堆废材,然后马上的骑士扬长而去如入无人之境。云霆震惊的望着城楼下的一幕惊呼出声。 夏殊捂着火辣辣作痛的伤口,扯出一丝笑容道:“是援军!快,放箭!”因为攻城的梯子被毁,城墙上的压力骤减。夏殊连忙命令城楼上的士兵放箭支援楼下的黑衣骑士。他们站在城楼上自然看得一清二楚,援军的人并不多,只是那样的气势和战力,还有那数千铁骑的声势让敌人有些混乱所以才乱了方寸罢了。南方少有骑兵,看着下面黑色的骑士,夏殊心中一动原本疲惫的眼眸瞬间炙热起来,“快,云霆注意接应他们京城。”即使这些骑士能够以一敌百,但是陷入数万大军中久战依然不是长久之计。 “好,我出城接他们!” 夏殊摇头,“不用,守住城门他们自己能杀出来。” 云霆奇怪的看了夏殊一眼,决定还是听从这个比自己更年长一点的同袍的意见。 黑云骑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敌军的后方墨景黎正带着属下的将领观战。他并没有把这个永林小城太放在眼底,这一路都太过顺利了,只要攻下永林几乎就可以底定大楚的半壁江山了。事实上连墨景黎自己都没有想到过会如此的顺利。侧首扫了一眼站在一边永州太守,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会背叛主子的人也很可能会背叛第二个主子。这个人现在留着还有用,等到将来…… 嗖嗖!几道暗器破空而来,射向人群中的墨景黎,墨景黎机警的侧首让开,身边的侍卫立刻将周围团团围住,“有刺客!保护王爷!”几个人影从四周暴起,却并没有扑向被保护在层层侍卫中的墨景黎,几个挡住周围的侍卫,其中一人反身向躲在一边的永州太守扑去。永州太守吓得想要尖叫,却半点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只觉得心口一凉,一把匕首刺穿了他的心脏。恐惧的抬头望进一双冰冷淡漠的眼中,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奉定国王妃之令——犯上谋逆,杀!” “撤!”随手抽出永州太守心口的短刀,顿时血如泉喷。暗二回头一刀划破身后扑来的侍卫的脖子,对还在纠缠中的几个人道。 几人迅速摆脱纠缠,各自分散而去。并且极快的混入了黎王的士兵中,渐渐地消失。 墨景黎脸色阴郁的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断气的永州太守,身边的众将领同样神色凝重并且带着隐晦的畏惧和担忧。刚刚那个刺客的话他们没听全,但是最后那句犯上谋逆,杀!确实都听得清清楚楚,在这万军之中,重重护卫之下,永州太守竟然就这样干净利落的被人杀了,怎能不让他们这些人心寒胆颤? 墨景黎还来不及发怒,很快有人惊叫道:“那是什么?!” 众人眺目望去战场不知何时出现黑衣骑士来去纵横,最前面的士兵在几次冲杀之后已经隐隐有溃败之势,“南方哪里来的这么多骑兵?”这些骑兵速度极快,时而交叉穿梭,远远地一时之间根本看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只觉得整个战场上都是黑色骑兵的身影,所到之处尸横遍野。偏偏永林城外地势狭窄,根本无法将所有的兵马全部摆开,一时间竟然奈何他们不得。 “黑云骑!”墨景黎咬牙道。 黑云骑!众人又是一抖,胆子小的已经抑制不住的脸色惨白起来。黑云骑,定国王府最精锐的力量,甚至可以说是整个大楚最精悍的军队。由定国王爷亲自掌控,除了定国王爷和得到定国王爷认同的定国王府当家主母,谁也指挥不了这支军队。黑云骑出现在这里…那么…定王绝对就在附近! “不可能!”墨景黎寒声道,“墨修尧那个病秧子绝对没有那么快赶到这里!”他是秘密离京的,就算墨修尧收到消息就立刻追上来以他那病病歪歪的身体想要赶到这里至少也在数日之后了。即使感到了他也根本无力再指挥打仗。 “那…现在这支黑云骑是谁指挥的?”一个将军颤声问道。 墨景黎轻哼一声,他能肯定墨修尧绝对不在永林,但是这只黑云骑又到底是谁指挥的?凤之遥?也不对,凤之遥指挥不了黑云骑…… “王爷,南面有大量骑兵往这边过来了!” 墨景黎一怔,“多少?!” “很多…数不清…探子稍微靠近就全部被射杀了!” 众人往南面望去,果然看到树林的另一边烟尘滚滚黑影绰绰,还有奔腾的马蹄声远远地就震得地都在颤抖一般。没有几千片马绝不会有这样的效果。 “王爷……” 退兵的鸣金号响起,攻城的敌军如潮水一般的退去。同时永林城门打开,黑衣骑士们飞快的奔入城中沉重的城门又重新合上。城墙上,看着远去的敌军,云霆和夏殊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如果不是这些人即使感到,他们只怕就要撑不住了。 云霆随手将剑上的血拭去,归剑入鞘好奇的问道:“夏殊,到底是什么人来帮咱们了?” 夏殊叹了口气,道:“以后回去别吹嘘你是在京城长大的,连这都看不出来平时的时间尽拿去收集那些市井杂说了吧?”连黎王勾搭小姨子这种事都知道,那么重要的是还一副糊里糊涂的样子。 云霆偏着头眨了眨眼,突然睁大了眼睛愣愣的望着夏殊,半天才哆哆嗦嗦的道:“夏…夏殊,不会…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夏殊白了他一眼,“除了那个还有哪个?”云霆终于放声尖叫一声,飞快的往城楼下奔去。夏殊无奈的摇摇头也跟了上去。传说中的黑云骑啊,他也很好奇好不好? 城墙下宽阔的街道两旁,黑压压的站满了人和马。但是无论是人还是马都没有发出一丝半点的声音。整条大街安静的仿佛落根针都能听见声音一般。云霆一走下城楼就感觉一股凌厉的杀意和迫人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原本还惊喜的喜出望外的模样不由自主的收敛起来,站直了身体看向最前面的人。 最前面的人同样是一身黑衣,但是他并没有如其他人一样骑在马背上。而是牵着一匹黑色的骏马安静的站在那里。云霆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同,比起马背上的骑士,他显得娇小而和善,完全没有骑士们的肃杀精悍之气。甚至看着云霆的眼中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但是云霆知道,这并不代表这个人比其他人弱。而相反的,这个人才应该是这些人的首领。 “在下碎雪关校尉云霆。多谢各位即使驰援,不知…该怎么称呼?” 叶璃淡淡看着眼前明显有些忐忑又期待的小将,不由觉得好笑。面上却是一片平静,“云校尉,方便换个地方说话么?”云霆还在呆愣中,身后跟上来的夏殊道:“当然可以,这边请。在下碎雪关校尉夏殊。” 叶璃点点头,转身对身后的黑云骑道:“原地休息。” “是。” 两千黑云骑齐齐下马,动作整齐划一的让人惊叹。 云霆回过神来道:“各位一路辛苦了,不如到营中稍事休息吧?” 叶璃有些无奈道:“只怕没什么时间休息了。就不用再折腾了,想必永林城也有不少伤兵需要料理。只是这些战马还需要两位料理一下。”夏殊自然明白,幸好碎雪关虽然骑兵并不多,但是两千战马的草料还是能供应一些日子的。点头道:“公子放心,在下马上让人去料理。公子这边请。” 叶璃点头,跟着夏殊往设在城楼下不远处的军营而去。 云霆有些晕乎乎的回头看了看将战马送走坐下来或者闭目养神或者擦拭刀剑的黑衣骑士么,回头在看看带着几个黑衣人跟着夏殊走远的叶璃,晃了晃脑袋连忙追了上去。 90.永林防御 90。永林防御 因为临时设置而显得有些简陋的大厅里,夏殊神色端凝的盯着眼前一脸写意的坐着打量大厅的黑衣少年,还有站在他身边形成护卫的四名黑衣骑士,“这位公子,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吧?还没请教公子和各位的来历?”叶璃看了看两人,洒然一笑道:“难怪慕容将军会派两位来驻守永林城。云校尉勇武,夏校尉谨慎,确实是难得的组合。”夏殊淡淡苦笑,“今天若不是公子和各位即使赶到,夏殊和云霆只怕也只能以死谢罪了。”目光依然紧盯着叶璃,他不会忘记眼前的少年还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 叶璃无奈,抬手拉下头上挽起的发髻,任一头青丝滑下肩头,淡淡笑道:“我是定国王妃。” 定国王妃?云霆和夏殊面面相觑。眼前的情形虽在意料之外却又似乎是情理之中。除了定王只有定国王妃能够调动那么多的黑云骑,但是传闻已经失踪的定国王妃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碎雪关,甚至还带着黑云骑来救援永林城?而且…据说定国王妃是当朝尚书千金,清云先生的外孙女,娇滴滴的大家闺秀怎么会……云霆觉得自己更晕了,站在一边也不说话将一切交给明显比自己更沉着一些的夏殊处置。夏殊也被吓得不轻,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道:“王妃…怎么会在这里?” 叶璃笑道:“原本确实不在这里,听到碎雪关被围的消息才赶过来的,幸好还是赶上了。两位若是不相信我的身份的话…慕容将军的千金慕容小姐可还在碎雪关上?”夏殊脸色微变,有些尴尬道:“在下并非不相信王妃的身份,毕竟黑云骑便是最好的证据。只是……”叶璃点头,“我明白夏校尉的意思,不必紧张。两位都请坐吧。” 夏殊和云霆对看一眼,各自谢过落座。原本黑云骑赶来救援他们是满心欢喜的,但是现在发现带领黑云骑的居然是定国王妃两人顿时有些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又是什么心情了。定王如今不良于行世人皆知,如果要调动黑云骑确实非定国王妃不能。但是若说这样一个娇弱纤细的女子真的有本事指挥这样一直强悍的军队并且带领他们对抗十几万的黎王叛军。两人心里其实都没什么底的。“属下求见王妃。”门外传来暗二暗三的声音。夏殊和云霆都是一怔,警惕的看向门外。几个穿着普通兵卒服饰的男子走了进来,虽然大楚的士兵的服饰都相差无几,但是夏殊还是一眼看出了这些人身上的衣服上的图徽显然都是翎州黎王手下的兵马。这几个人显然不是守城的将士放进来的。 “辛苦了,事情办得怎么样?” 暗二上前一步道:“谨遵王妃之令,已经将永州太守正法。只可惜黎王身边视为众多,属下未能带回永州太守的首级。请王妃恕罪。”叶璃抬手,“不要紧,你们做得很好。先下去休息吧。”众人领命告退,云霆震惊道:“你…你们杀了永州太守?!” “云霆,不得无礼。”夏殊沉声道,既然已经能确定眼前的女子真的就是定国王妃,那么姑且先不论她到底有没有能力统领黑云骑和永林兵马,都不是他们能够无礼的对象了。虽然对于刚才听到的话他心里也同样的十分震惊。叶璃淡淡点头,道:“永州太守不思报国,往黎王兵马而降。若不将其正法以正视听,只怕别处的官员被他说动也跟着起而效之。”夏殊点头道:“王妃所言甚是。若不是永州太守倒戈黎王,也不至有今日永林被困之危。” 云霆看看夏殊,再看看叶璃,突然问道:“王妃,援军什么时候才会到?” 叶璃沉吟了片刻,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之前原本在南诏,听到碎雪关的消息之后才星夜赶回来的。只是…雍州总兵吴大人在云澜江遭到伏击,只怕最近几天是不会有援兵感到了 。”整个云澜江以南的地方能够自保就不错了,根本不用妄想有援兵。而江北只有雍州离永州最近,雍州兵马遭到伏击,其他地方的兵马在未接到朝廷诏令的情况下,很有可能根本就不会出 兵。云霆和夏殊是永林城的守军的指挥者而并不是普通的士兵,所以叶璃也无意欺骗他们。如果领兵的人不能看清楚眼前的行事,别的什么事情都不用提了。 “该死的!”云霆低声骂道。即使加上两千黑云骑,他们现在的人马也已经不足两万,就算他们不怕死,但是如果他们全部战事就能守得住永林的话,他宁愿立刻就战死沙场。 夏殊慢慢的吸了口气,平息了自己气息才问道:“既然如此,还请王妃尽快离开永林返回京城。” “离开?”叶璃挑眉问道。 夏殊苦笑道:“不瞒王妃,末将二人虽然在慕容将军面前立下了军令状。但是永林…也只能尽我二人之力,能守多久守多久罢了。王妃和黎王的恩怨,早先在下也曾经听说过一些。万一到 时候…所以还请王妃尽快离开的好。”叶璃展颜一笑,“夏校尉,你以为本妃来永林是打算在这里晃一圈然后扬长而去么?何况…本妃若是走了,就算把黑云骑留给你,你指挥得动他们么 ?”夏殊有些惭愧的看着叶璃,他确实是打的这个主意希望定王妃能够将黑云骑留下协助守城。但是定王妃说的也对,如果连历代皇帝都不能染指黑云骑,那么凭他区区一个校尉有怎么可能 指挥的动?叶璃扬眉看着他纠结的模样笑道:“怎么?本妃跟你们一起守城让你们丢脸了么?” “这…”夏殊哑然,云霆倒是心直口快道:“王妃,战场上太危险了,你身份贵重又是个姑娘家怎么好让你跟我们一起守城。要不你跟黑云骑的兄弟说说呗,留下帮我们守城就行了。这样 你也安全了,我们守城也多了几分把握。”叶璃卟哧一声掩唇笑道:“云校尉,我刚才可是自己骑马进来的,不是坐在轿子里让人抬进来的吧?”云霆愕然,这才想起来刚刚那样的乱军之中 ,确实没有看到有人特意护着谁的,所以眼前这个还不到自己肩膀高的女子竟然是自己跟着所有的黑云骑一样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 夏殊轻咳了一声,对着叶璃拱手道:“末将失礼了。慕容将军就在碎雪关上,不如请王妃先去见过慕容将军再做计议?”叶璃凝眉沉思片刻点头道:“如此也好,叛军这两日连遭挫折,现 在已经退出二十里外。墨景黎没有查清楚之前想必不会贸然轻进。我既然来了不去见过慕容将军也说不过去。就先去碎雪关一趟吧。”云霆自告奋勇的道:“我送王妃过去!”夏殊似笑非笑 的看了云霆一眼,仿佛明白他心里的小算盘一般,包容的笑道:“我留下守卫永林。”叶璃点头,“那就有劳夏校尉了。我会留下黑云骑协助夏校尉再加强城墙的防御。” 夏殊大喜,世人皆知黑云骑擅长攻坚,但是同样的,擅长攻击的人必然明白防御弱点到底再哪里。能够近距离观摩黑云骑是每一个军人的荣幸。闻言,云霆又有些纠结了,到底是定王妃见 慕容将军划算还是留下看黑云骑跟让人心动?看了看已经起身的叶璃,云霆校尉在心中握拳。先讨好定王妃是绝对有必要的,如果这次打完仗他还说着就可以求定王妃把他收入黑云骑,就算 当个小兵他也愿意! 碎雪关 慕容慎一身血污龙行虎步的走进大帐。仿佛知道黎王叛军将近,今天城下的南诏人的攻势也越发激烈起来。最后还是慕容慎亲自带人出城好一阵拼杀才将人杀了回去。这会儿终于能喘了口 气了,慕容慎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连忙回到大帐,听取永林城的战报,“将军,今天一早黎王亲帅十五万兵马已经到了永林城下。” 慕容慎一挥手,道:“胡扯!永林城外就那么点地儿。十五万兵马他要往哪里摆?” 手下一名将领起身道:“那十五万兵马只怕是为了咱们碎雪关准备的。昨天云霆和夏殊那两个小子把黎王的先锋兵马给杀了回去,还砍了开路的先锋。今天那两个小子只怕不好过。”慕容 慎点头道:“云霆和夏殊这次打得不错。” “将军,不如属下带人去永林看看。那两个小子今天只怕顶不住。”一个中年副将有些担忧的道。慕容慎神色沉重的摇摇头,“南诏兵马随时都会来袭,何况咱们根本抽不出更多的兵力来 支援他们了。”众将领沉默,从碎雪关调人,就等于亲自放南诏人入碎雪关。不调人,永林城区区两万人马迟早被黎王的十几万大军吃掉,到时候两边合围碎雪关一样守不住。跟可悲的是… 他们连突围都做不到,因为他们镇守的是碎雪关,守护的是大楚的国门。除非碎雪关的将士死绝否则绝对不能让外族踏入一步。这是碎雪关几百年来代代守护者用生命和鲜血铸写的信念。 “妈的!黎王居然和南诏人勾结!”脾气暴躁的将领们忍不住咒骂起来。有什么事情比你在前面腥风血雨拼死拼活,却被自己人从后面给了一刀更让人憋闷的事情?堂堂皇家王爷,皇帝的亲弟弟勾结外族,这算是什么事儿? “启禀将军,永林城战报!” “快传!”大帐里的怒骂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神色肃然的望着进来报信的士兵,生怕从他嘴里听到不好的消息。 “启禀将军,今晨黎王叛军攻城,前后一个时辰。正午时分叛军已经被杀退。夏校尉请将军放心,只要永林还有一兵一卒绝不会让叛军越过永林城。”士兵朗声禀告道。 “好极了,这两个小子果然不错。”慕容慎大喜,其实之前派云霆和夏殊去永林他心里还有些忐忑,毕竟两人都太年轻,但是碎雪关实在是无人可派了。没想到这两个小子竟然一连两日连战连胜。想了想,慕容慎有些疑惑问道:“黎王手下十几万大军已经尽数到期,云霆和夏殊怎么杀退他们的?” 报信的士兵也没有隐瞒,“原本咱们是有些支持不住了,只是突然不知从哪儿杀出许多黑衣骑兵将敌人杀退的。另外,永州太守在黎王军中也被人杀死了。” 慕容慎一愣,有些摸不清这些黑衣骑士的身份,不过永州太守被杀了却是一件好事,“杀得好!回去再查那些骑兵的消息,尽速抱来。” “是!” “启禀将军,云霆校尉求见。” “云霆?他怎么来了?让他进来!”慕容慎一皱眉,挥手吩咐道。 不多时,云霆兴匆匆的走了进来,刚进门就对着慕容慎叫道:“将军,你看这是谁!”慕容慎正要训斥云霆的浮躁,一抬头却半天说不出话来。虽然在京城的时候慕容慎并不爱交际应酬,叶璃也同样不爱出门。但是慕容婷和叶璃确实至交好友。所以身为爱女如命的慕容将军还是见过这位名满京城的定王妃几次的。虽然此时对方一身黑衣,又是男子装束但是那丝毫微变的清丽容颜还有那从容淡定的微笑却让慕容慎映像颇深,“王……”慕容慎竭力将后面那个字咽了回去,只听叶璃拱手笑道:“慕容将军,京城一别别来无恙?”慕容慎到底是征战半生的将军,很快便恢复了冷静,同样拱手回礼笑道:“有劳公子挂念,本将军倒要多谢公子相助解了永林之危。”黑衣骑兵,再见到突然出现在此的定国王妃慕容慎如果来猜不出来解了永林之危的是什么人,他就不是曾跟着墨流芳打过仗的慕容慎了。 在场的碎雪关众将领虽然并不知道跟着云霆来的这个解了永林城之危的黑衣少年是谁,但是却明显察觉到慕容将军是认识这个人的,便也跟着放松了戒备好奇的看着叶璃。慕容慎看了看众人,挥手让人先退下,才请叶璃坐下。叶璃也不客气谢过之后走到一边坐下,“将军,碎雪关是否能守得住?”叶璃很清楚慕容慎的脾气,也不愿跟他绕弯子浪费时间,直接了当的问道。 慕容慎深深的看了叶璃一眼,半晌才叹了口气道:“老夫也不瞒王妃,若是没有身后黎王那十几万人马,慕容慎敢保证绝对不会让南疆人踏入碎雪关半步。但是…一旦永林城破…嘿嘿,碎雪关只怕连半日都守不住了。”碎雪关和永林城之间并无屏障,一旦叛军过了永林城就等于把守军的背后送给叛军打,到时候两面夹击不用南诏人费力,碎雪关的守军自己就能死伤殆尽了。 叶璃自然明白慕容慎说的都是真话,皱眉道:“以将军之见,援军几日还需几日可到?” 慕容慎笑容苦涩,“若是…最多两日援军便可到。只是现在…十天之内只怕别想看到援军的半个影子了。” 叶璃挑眉,“那么将军的意思是碎雪关守不住了?” 慕容慎咬牙道:“守不住也要守。只要慕容慎还有一口气在南诏人就休想从碎雪关前踏过。”叶璃沉默了片刻,抬头问道:“将军预计还能再守几日?”慕容慎沉声道:“那要看永林还能在坚持今日。不知王妃这次带了多少黑云骑来?” 叶璃叹息,“这次纯属碰巧,黑云骑只有区区两千人。将军…如果碎雪关是在守不住,是否可以…退守云澜江?”慕容慎一挥手,坚定的道:“别人可以退,慕容慎不能退!既然皇上派了慕容慎镇守碎雪关,唯有与碎雪关共存亡!”叶璃皱眉道:“那么,将军可有想过,若是碎雪关破之后南疆人趁势挥军北上又该如何?雍州两万守军出师未捷,已经在云澜江全军覆没,此时不仅是永州危及,雍州也同样没有兵马镇守。” 慕容慎呵呵一笑,傲然道:“王妃放心,收到吴总兵身亡的消息之后本将军就想到这点了。所以早就命人日夜监视云澜江的恒辉大桥,如果援军先来也就罢了。一旦碎雪关破而援军未至,留在那里的人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毁了渡江的大桥。无论南诏人想要重修大桥还是想要乘船渡江,或者绕道而行,行程最少也要拖延半个月以上。到时候…朝廷的援军也该到了。倒是王妃,这次多谢王妃仗义援手,还请王妃尽快离开永州以策安全。” 叶璃起身,钦佩的对慕容慎拱手道:“既然将军心意已决,那么…永林城交给我如何?” “王妃?”慕容慎诧异的看着她,叶璃笑道:“我既然身为定国王妃,永州危急岂能自己先行离去。叶璃同样愿与永林城共存亡,方不负定国王府之名。不是么?” 慕容慎沉默了许久,才终于道:“难怪……”难怪黑云骑会听从定王妃的指挥,果然不是寻常闺秀可比。世人都以为只有定王和定王妃能够指挥黑云骑,却不知道,即使是历代的定王妃真正能掌控黑云骑的却也不过两三人。前代定王妃就不用说了,即使定王生母,当年与摄政王墨流芳鹣鲽情深的那位王妃也同样从来没有得到过指挥黑云骑的权利。 叶璃挑眉,等着慕容慎后面的话。慕容慎却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在说下去,只是抬起头看着叶璃道:“如此,永林就交托给王妃了。本将军无法给王妃任何帮助,只能再拨一万人马给王妃。”这一万人马本是打算等到云霆和夏殊真的支持不下去了,派去增援他们的。也是他仅能抽调出来的人马了。 叶璃点头,“多谢将军信任。” 接了慕容慎的兵符,叶璃也不再耽误起身准备返回永林城了。慕容慎是沙场老将,若不是这次事出突然又实在是兵力悬殊根本不会如此捉襟见肘。碎雪关的防务自然也不需要叶璃多事去插手。出了军营正好看到慕容婷拎着剑迎面疾步而来,“婷儿?” “咦?!”慕容婷原本急匆匆的要去找父亲,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连忙刹住脚步。瞪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半晌才回过神来指着她,“你…你你……” “放肆!”慕容慎跟在后面走了出来,瞪了慕容婷一眼道:“你这丫头怎么对徐公子如此无礼?” “徐公子?!”慕容婷尖叫。叶璃展颜一笑,对着慕容婷挑眉,“在下徐清流见过慕容小姐。” 慕容婷俏脸一红,连忙躲到慕容慎身边去。埋怨的瞪了叶璃一眼。实在不能怪她突然变得脸薄,怪只怪叶璃伴的男子模样太好了,即使没有化妆改变模样,看上去依然是个清俊又略带稚气的俊美少年,没有半点女儿家的娇态。慕容婷一向自诩性格豪迈,英姿飒爽,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就算自己穿男装也不会比眼前的人更像男孩儿。即使知道叶璃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子,但是看着一个还带着些天真稚气的俊美少年对着自己心里,慕容婷还是忍不住有些窘迫的。 看着慕容婷难得脸红的模样,叶璃忍不住忍不住对她一笑。阳光下的少年清俊而优雅,一身黑衣也掩不住那干净透彻的稚气。慕容婷只能把眼睛瞪得更大,心里暗骂:“妖孽!” “将军,在下先行告辞了。”不在招惹慕容婷,叶璃转身向慕容慎告别。慕容慎点头,慎重的道:“如此永林城就劳烦公子了。” “定不辜负将军所托。”叶璃笑道。 慕容婷看了看叶璃,眼珠一转,“爹,阿…徐公子要去永林做什么?” 慕容慎皱眉道:“徐公子前去协助云霆和夏殊守城。”慕容婷连忙道:“我也要去。” “休得胡闹,徐公子去办的事正事,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慕容婷气得直跺脚,之前说自己是女儿家不能上战场,现在还不是让阿璃去战场了?“我不管,我也要去帮忙守城!我是爹爹的女儿,不是只会在军营里吃白食的废物!阿…徐公子,带我一起去好不好?”一激动,慕容婷也忘了叶璃还穿着男装直接扑到他身上抓着衣袖摇晃起来,引得来往的士兵纷纷侧目。叶璃轻咳了一声,拉开她的手笑道:“慕容…男女有别。” 慕容婷这才注意到四周过往的士兵诡异的目光,连忙放开手对着叶璃伴了个鬼脸。回过头去拉着父亲撒娇,“爹爹…让婷儿去嘛女儿绝对不会给给人添麻烦的。” 慕容慎被她缠着没辙,只得看向叶璃。叶璃低头笑道:“如果将军放心的话,就让慕容跟我一起去好了。”慕容慎叹了口气,如今情势危急,留在碎雪关还是去永林城真的没多大区别。就算留在碎雪关等到真的交战起来自己也顾不了她了,“罢了,这丫头就劳烦徐公子了。她若是敢任性胡闹,徐公子可以军法处置不必手下留情!” “谢谢爹!”慕容婷大喜,完全不在意父亲后面所说的军法处置。这样至少说明爹爹肯将她当成一名士兵而不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了吧? “谢谢爹!”慕容婷大喜,完全不在意父亲后面所说的军法处置。这样至少说明爹爹肯将她当成一名士兵而不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了吧? 告辞了慕容慎,叶璃一行人在碎雪关前后停留不到一个时辰又开始往回敢去。慕容婷骑在马背上一脸羡慕的看着叶璃所骑的骏马以及跟在她身后的几名黑云骑士兵。只是才几个人而已,就有这样的气势,要是真的整个黑云骑都在眼前,那将会是怎么样的壮丽景象啊。光是想一想就让人觉得热血沸腾了,“阿…啊,徐公子,你怎么会来碎雪关的?我爹可真放心你,我怎么说爹都不肯让我上战场,但是你一来爹居然就肯把永林的防务交给你。”想到此处,慕容婷不觉得心中有点酸酸的,爹是不是真的觉得自己很没用所以才不肯让自己上战场啊? 叶璃笑道:“去南疆办点事,碰巧遇上了。” “王爷居然肯让你一个人来南疆办事?王爷真是个好人。不像我爹,整天就会在我耳朵边上唠叨女孩子成了亲要乖乖的在家里操持家务,要贤良淑德…我才不要乖乖呆在家里呢。”慕容婷不满的轻声抱怨着,最后那一句低得像是耳语了。不过在场的都是耳力极佳的人,自然都听得清清楚楚。云霆笑道:“慕容小姐,你这样说冷公子可是会哭的。”慕容婷呲牙,对着云霆哼一声拍马跑到前面去了。叶璃含笑跟了上去,笑道:“慕容将军也是疼你,怕你有危险啊。” “我知道啊,可是爹爹只有我一个女儿,我也想要爹爹为我而骄傲嘛。而且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才不会冲动行事呢。爹爹不许我上战场,我就是再怎么着急也没有背着他偷偷地跑去啊。” 叶璃点头,慕容婷虽然偶尔有些任性,其实却非常懂得分寸不会让人真的为她担心着急。 ------题外话------ 下一章…男女主相见,感情开始加温了哟~ 91.夜袭 91。夜袭 回到永林城,夏殊果然已经跟着几个黑云骑的统领忙前忙后的去加固永林城的防御去了,云霆早就看得心里直痒痒一回到城里跟叶璃说了一声也顾不得招呼她这个定国王妃,也跟着跑前跑后去了。慕容婷对叶璃坐在书房里看得大堆的卷宗地图没什么兴趣,眼睛一转跑去找城里一些年轻力壮的青年和手脚伶俐的妇女,准备把他们组织起来等到打仗的时候虽然没办法跟着上战场,但是帮着照顾一下伤兵处理一下后勤方面的还是没问题的。叶璃对她的想法也很是赞同,被慕容慎约束久了的慕容婷更是欢喜,满脸笑容的去了。 叶璃坐在专门腾出来的书房里,看着展开在眼前的地图直皱眉。她显然不是个天才,至少指挥大规模的作战方面真的不是个天才。身为前世身为特种兵她更擅长的是局部的小组作战,攻敌之要害。而现在,在不占天时甚至连地利都不占的情况下要面对十几万人兵马的围攻,别说反败为胜了,能顺利守到援兵到来就要偷笑了。而几百年来从未被外族敲开过得碎雪关显然给了永林城一个极为安全的感觉,因此永林城墙的防御能力根本不行,更不用说是对内的防御了。谁会想到驻守碎雪关的将士们有一天要会需要面对来自大楚境内的攻击? “见过王妃。”夏殊云霆等人联袂而来,站在门口向叶璃行礼。叶璃头也不太的对众人招招手道:“进来吧,怎么样了?”性格最为直爽的云霆笑道:“多亏了有黑云骑兄弟的帮忙,咱们又把城防加固了一些。”一同前来的黑云骑统领摇头道:“永林城本身根基太差,就算咱们另外再加强一些,只怕依然叮当不了多久。”昨天的的进攻只能算是个试探,等到下一次进攻开始只怕就没有那么容易叫停了。 叶璃抬起头来,秀眉微蹙道:“这两天叛军应该不会进攻,但是也不可不防。你们要多加小心。”昨天他们故布疑阵骗走了墨景黎,在墨景黎没有搞清楚他们到底有多少人的时候墨景黎应该不会轻易进攻的。但是骗人的把戏毕竟长久不了,一旦墨景黎发现真相,迎接他们的只会是更强的攻势,“云霆夏殊,你们对附近熟悉,过来看看这地图。”云霆和夏殊有些好奇的上前,张展开在叶璃面前书案上的是一张大幅的地图。上方一行秀丽的自己写着永林地形图字样。云霆和夏殊很快发现,这幅图不仅仅是永林城还囊括了永林城福晋方圆近百里的几乎所有的地方的地形地貌。其中还包括碎雪关以及南疆的局部地区。最重要的是,这幅地图显然是新画出来的。云霆不解的道:“王妃需要地图么?咱们这里还存了几份地图,碎雪关也有永州全图。” 叶璃摇头,无论是她还是黑云骑对永州都并不熟悉。而在战争中不熟悉地形显然是个大忌。所以她早在还身在南疆的时候就已经传信让黑云骑收集永林附近的地形资料,直到昨天晚上才参照着原本的地图将他们绘制出来。但是因为大部分地区并不是她自己去查看的,有让这幅图多了一些不确定性所以才想让云霆和夏殊这两个熟悉本地的人看一看。 夏殊认真的盯着图纸看了半晌,眼中透露出狂热的光芒,轻声赞叹道:“这是王妃亲自绘制的么?”叶璃揉了揉眉心,道:“虽然我相信黑云骑的士兵,但是毕竟没能实地查看,你们看看这图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夏殊看了许久,指着地图上某处标注着一条河流的地方道:“这里…如果这条河道再往这座山靠一些的话,大概就没问题了。”叶璃重新执起笔问道:“这条河离这座山的距离是多少?”夏殊低头默算了一下道:“大约三里左右。”叶璃挑眉,差的确实有点远了,地图这东西,失之毫厘,便是谬以千里。拿起笔刷刷的修改起图纸来,夏殊看在眼里赞叹不已,对眼前这位定国王妃更是由衷的佩服。别的不说,地图这种东西就算是亲自走过所有的地方的人也未必就能够绘制出来,更何况定王妃只是听人说起,居然能够描绘的几乎分毫不差。这份地图与他们现有的地图相比要清晰详细不下十倍。打仗靠的是什么?除了兵法计谋不就是天时地利么?但是却并不是每一个领兵的人都有机会将将要打仗的地方都摸索一边的。基本上有了这张地图,永林附近方圆百里可说是一目了然了。 “王妃,我们就这么等着叛军来攻城么?”云霆有些性急的问道。 叶璃含笑道:“你们原来是怎么考虑的?” 云霆有些窘迫,原本他们的确只能等着叛军来攻城。不是他们愿意这样而是被兵力所限没有别的办法。但是现在不是有了两千黑云骑么?黑云骑擅长的可不是守城,而是攻击不是么?当然他自己也不喜欢守城。 “永林附近都是山林,骑兵的能力大受限制根本施展不开。”夏殊皱眉道,平生第一次看到地图上那重重地山林心烦。若是一马平川黑云骑所能做的可不知现在这些。不过他也知道若真是一马平川叛军十几万人马全部兵临城下,那就更没法过了。 黑云骑统领嗤笑道:“黑云骑虽然号称骑兵,所擅长者可不只是骑术和箭术。”骑兵主要是为了对付北戎的,但是大楚的马匹和北戎的马匹根本就没得比。黑云骑虽然都是精锐,但是要和北戎的铁骑拼那绝对也是硬碰硬两不讨好。夏殊看了看那神色傲然的黑云骑统领和站在一边沉默不语的暗二暗三,犹豫道:“我们是不是可以抢先出击,大乱他们的计划?” 叶璃挑眉,“说说看。” 夏殊拿起坐上的炭笔,一边在地图上标记,一边道:“叛军如今在永林二十里出扎营,如果我们以骑兵偷袭的话应该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暗二道:“骑兵动静太大了,如果要速度的话只怕还没靠近大营就会被发现。而且…以两千人马偷袭十几万兵马的大营?”真正陷入千军万马之中,黑云骑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夏殊摇头道:“我们不用偷袭他们的大营。永林的地势注定了他们绝对不会也不能把所有的兵马驻扎在一处。如果叛军大营在这里的话,那么这儿,还有这儿也一定会驻扎一部分人马形成犄角,也可以拱卫大营。这两个地方的驻扎的兵马应该都不会超过一万。或许…可以制造一些混乱?” “秦风?”叶璃挑眉问黑云骑统领。 秦风皱眉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们事先截断左翼通往大营的道路,完全有可能将这一对人马全歼。就算不能,这条山道便不太宽阔,对方的援兵也不会来得太快,我们也有时间全身而退。只是这样一来,对方和可能会怀疑黑云骑主力根本不在永州。”叶璃眨了眨眼,笑问,“如果,左右翼全歼呢?” 书房里所有人目光都落到了叶璃身上,全歼一边人马就已经很困难了,同时全歼两边怎么可能? “暗二,暗三,尽快收集墨景黎军营的一切情报。”叶璃下令道。 暗二暗三点头应下,转身离开书房。 连续两日,因为没能得到黑云骑的消息墨景黎只能按兵不动。每每远远地看到永林城上那并不太多的黑云骑墨景黎总是疑心其实永州并没有多少黑云骑的人,墨修尧也根本不在永州。但是就在他想要下决心进攻的时候有觉得这很有可能是墨修尧引君入彀的计谋。墨修尧素来诡计多端让他不得不防。所以,即使南诏那边早就来人催促他进攻,他却依然只能带着十几万人马在这小小的永林城前对峙。 “王爷,南诏那边已经催促多次了,咱们明天是不是进攻永林?”大帐里,军事模样的中年男子问道。 墨景黎皱眉道:“急什么?他们那么急怎么不自己攻破碎雪关看看?打了这么多天连慕容慎一点皮儿都没蹭掉!”军师无奈的苦笑摇头道:“碎雪关城墙坚固,自古难破。他们久攻不下也在情理之中。”墨景黎有些踌躇,剑眉紧皱的看着军师问道:“放南诏人入关…真的有用么?”军师微怔,不解的看着他道:“王爷的意思是?”墨景黎轻哼一声道:“咱们横扫永州可没用南诏人花半点功夫。碎雪关一旦让南诏人进来,只怕…请神容易送神难。”南诏人现在虽然和他合作,但是他当然也知道他们并没有那么老实。碎雪关百年不破的神话一旦覆灭,只怕以后这些人会更勤快的挑战碎雪关,侵犯打大楚的疆土。 “王爷,开弓没有回头箭。”军师劝道,“一旦我们毁约,南诏只怕立刻就会撤兵。到时候慕容慎就会掉过头来对付咱们。等到朝廷的援兵赶到…后果不堪设想。所以,王爷还是速战速决的好。”墨景黎点头,这个道理他何尝不明白,“你说…黑云骑为什么会来的这么快?” 军师有些为难的道:“定王素来深谋远虑,这两天我们一直没有查到之前这只黑云骑的踪迹。只怕是定王早先就埋在这里的暗棋。”想到此处军师就不由得扼腕,若不是这支黑云骑现在永林城早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说不定连碎雪关都已经破了。 “你是说墨修尧早就料到南疆会起战事?”墨景黎脸色难看的问道。 军师哪里敢承认,只是道:“或许就只是定王留下来预防南诏的吧。毕竟当年定王在南疆打得很是厉害。”若不是皇家担心当时的定王府少将军名声太显,战功太高强令撤兵。只怕现在的南诏早就不存在了。南诏对定王的仇恨自不用说,定王只怕也视如今死灰复燃的南诏如眼中钉。墨景黎不屑的撇嘴,“墨修尧自称用兵如神,打了一年也没能平了南疆。本王不过半月时间变横扫永州。最多再用半年,平定整个云澜江以南指日可待!” “王爷英明。”军师笑道,一边不着痕迹的擦了擦汗。这次能这么顺利绝对是老天都在帮他们。自从慕容慎镇守碎雪关以后,皇帝就用了各种办法消减永州兵力,永州太守更是不竭余力的给慕容慎找麻烦。所以才导致了永州防务空虚。而他们这次更是出其不意的突然出手这才一路顺当。往后等到朝廷反应过来了,只怕不会那么顺利了。不过王爷说的不错,只要灭了碎雪关的慕容慎,云澜江以南的地方确实会成为他们的囊中之物。 “启禀王爷!西军遇袭!”帐外的士兵慌忙的高声禀告道。墨景黎一怔,猛地起身走出帐外往远处望去,果然看到西边一片火光冲天,“混账!永林城怎么可能还抽得出兵力偷袭?”军师在后面跟了出来,看到西边的情形也是一愣,连忙提醒道:“王爷…”墨景黎冷声道:“派人过去增援!” “王爷,看那边!”匆匆赶来的将领们惊叫起来,东边的大营也同时亮起了火光,一人骇然道:“东营也遇袭了!” 军师眼睛一闪,沉声道:“王爷!永林城根本没有多少兵马。如果想要同时袭击东西两翼那么城中必定空虚,如果我们现在趁机攻城……”墨景黎猛地回身盯着他,“你觉得永林城那两个小子有这个胆子放空了永林来夜袭?”云霆和夏殊他不熟但是也不算陌生,据说是慕容慎手下最年轻的两个校尉。两个二十出头的校尉,给他们是个胆子也不敢放着永林不管来铤而走险。何况,只要不是白痴都知道,就算夜袭成功也根本不可能打退十几万大军,反而空耗了永林城的守城兵力。 “王爷的意思……”军师皱眉道。 “派探子去查!张将军,李将军,增援东西营!” “是!王爷。” 黎王大营不远处的一座山峰上,叶璃低头满意的看着山下烟火通明杀声阵阵。夏殊和暗二暗三一起跟在叶璃身边,看着山下的一幕,“援军来了!”夏殊一指山下的道路上一堆人马快速的往西营的方向移动着。叶璃低眉浅笑,“西营快要结束了吧?让人引着他们转几圈。”夏殊笑道:“当然,若论地形,还是咱们常年驻守的本地人跟熟悉一些。东翼那边只怕快要撑不住了。”叶璃道:“那边的人交给他们自己解决。让暗卫准备,我不想让墨景黎再分出人马来增援了。”吃多了是会噎死的。暗三笑道:“王妃放心,暗卫打仗不行捣乱绝对在行!” “叛军绝对不会想到,他们自己的人会从屁股后面杀出来的。”黑天摸地的被人从后面杀出,就准备狗咬狗拼个你死我活吧。感谢黎王还没来得及改头换面,叛军不仅兵器连服装都跟永林守军差不多。至于那黑乎乎的山谷里能不能看到黎王封地的徽记那就要看他们的运气了。 叶璃满意的点头,“走吧,咱们过去看看。”四人上了停放在不远处的骏马,黑夜里悄无声息的往另一处山头奔去。可以预见那里将会进行着一场更加精彩绝伦的战斗。 这一夜无人能免,直到天色渐亮战斗才渐渐停歇。结果让墨景黎本就阴沉的脸色更加如墨一般的漆黑了。东西两翼加上派出去增援的人马将近三万死伤近七八成。而对方留下的尸体却还不到三千。至于东营后面的山谷里几乎完全是自己的人。如果还猜不出发生了什么事他就是白痴!一个晚上损兵折将两万多,东西两营的主将还有派去增援的两位将军同样身亡,这对于黎王军队原本高涨的士气简直是个惊人打击。不知何时,黎王军里竟然悄悄流传起定王和他的黑云骑就在永林城的消息。几乎所有的士兵都不禁惶恐起来。定国王府和黑云骑绝对在每一个当兵的人心里拥有着永远也不可动摇的威慑力。 而此时的永林城确实一片喜气洋洋,这一次的大捷让云霆连走路都带风了。 “别高兴的太早了,等到墨景黎搞清楚了事实到时候只怕谁也挡不住他的大军了。”叶璃无奈的道。云霆兴奋的道:“要不咱们再偷袭几次?”夏殊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以为黎王手下都是白痴,被偷袭了一次之后还会再让你得手?说不定人家现在正等着你去自投罗网呢。”叶璃点头道:“夏殊说得对。这一次咱们确实是兵行险招了。万一墨景黎反应过来直接奔袭永林,到时候就算咱们能再杀两三万叛军也无济于事了。”云霆也渐渐从兴奋中回过神来,急的直咬手指头,“那该怎么办?该死的朝廷的援军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到啊?” “王妃。”暗三拿着一封信函进来,叶璃点点头对两人道:“你们先去忙吧。” 云霆夏殊二人恭声告退,叶璃从暗三手里接过信封拆开一看,先是一喜,很快有沉下了脸色。暗三有些奇怪的看着叶璃变化的神色,不知道信里写了什么让一向淡定的王妃如此反常。过了好一会,才见叶璃将信拍到桌子上,道:“传令下去,从今天开始全军戒备!” “王妃,怎么了?” 叶璃道:“墨景黎很可能在这两天之内强攻永林。” 暗三不解,按照他们的预计,最近这几天叛军根本不会行动才对。叶璃看了一眼桌上的信,道:“援军三天之内就会赶到云澜江,过不了多久墨景黎也会得到这个消息。他如果不在这个时候强攻永林等到援军一到他更没有机会了。”暗三点头,“所以…只要我们撑过这三天就好……” “就怕这三天不会那么好过的。” 黎王大军中,墨景黎瞪着手里刚刚到的密信仿佛要将它瞪出个窟窿来。半晌才怒道:“好…好一个黑云骑,本王倒要知道永林城里到底是哪方高人!”密信上写的清清楚楚,墨修尧在十天前还进宫见了墨景祁,就算他当时就离京了也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永州。所以这几日阻挡他前路的根本就不会是墨修尧那个残废。而黑云骑…除了永林城里那两千黑云骑,几乎搜遍了整个永州也没有看到半个黑云骑的影子。 “王爷,现在……”军师脸色凝重,“援军来的好快,最多再过三日就会越过云澜江。还请王爷早做决定。”撤军向东进攻,还是继续向西攻破碎雪关和南诏军会合。 “不惜一切代价,攻城!” 战斗再次打响,这一次比几天前的攻势更加激烈。墨景黎好不吝惜的派出了最精锐的兵马疯狂攻城。虽然在黑云骑的辅助下永林城的防御能力得到了进一步的提高,但是这样毫无间歇的疯狂攻势还是让守城的将士疲惫不堪,伤亡惨重。一整天下来,直到夜里叛军才渐渐退去却依然在不到五里处和永林城对峙着。而这一天下来永林守军已经死伤近半。就连晚上也不能安稳休息还要防着叛军趁夜偷袭。叶璃看着眼前的情形直皱眉,一挥手晚上让黑云骑驻守城楼,好让守城的将士得以歇息片刻。 “阿璃,咱们守得住永林城么?”深夜里,慕容婷站在城楼上往下眺望,远处叛军的军营黑压压的一片让人心情不由得凝重起来。叶璃侧首看她,微笑道:“怎么怕了?”慕容婷瘪嘴,不满地道:“谁怕了?只不过…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死人。从前爹爹总说我幼稚,我现在才知道我真的很幼稚。总是以为和爹爹在边关呆了几年就比别人懂得多了。其实我从来没有见过战场。”叶璃轻声安慰道:“你做的很好了。”这一天慕容婷也忙个不停,带着城里的大夫和壮劳力帮助军医救治受伤的士兵,帮着运送粮食箭矢等等。整个人都憔悴了一圈,“慕容将军一定会以你为傲的。” 慕容婷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我才没有做什么,阿璃才是最厉害的。如果阿璃是我爹的女儿,我爹肯定高兴的连做梦都能笑醒了。” 叶璃低声笑道:“不然咱们回头问问慕容将军愿不愿意让我跟你换换?” “才不要,爹爹最疼我了。” 叶璃轻笑,低声道:“放心吧,我们都会没事的。” 慕容婷一怔,叹了口气道:“我不怕的,要是叛军真的攻进来了,来一个本姑娘杀一个,来两个本姑娘杀一双!”看着慕容婷故作勇武的模样,叶璃也忍不住嗤笑出声。叹了口气抬头望着天边的弯月,一缕担忧渐渐地染上她秀美的容颜。 城楼一角,夏殊和云霆并肩而立目光却都落在了远处那个纤细的身影上。叶璃一身月白色男装,一头青丝并没有有簪子而是拿一个月白色丝带随意的挽起。月光下,晶莹的面容被撒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光,显得一丝纯然的忧郁。如莲静谧如兰幽雅的气息,让她身边红衣如火的少女也不由黯然失色。 “如果这次我能活着的话,我一定要加入黑云骑!”云霆坚定的道,加入黑云骑一直就是他的愿望,只是现在更加坚决了而已。 “明天如果实在守不住了,你护送王妃先走。往江北走,过了云澜江很快应该就能遇到援军了。”夏殊淡淡开口道。 云霆瞪了他一眼道:“小爷是临阵脱逃的人么?” 夏殊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你不知道王妃和黎王是什么关系?她若是落在黎王手里会是什么结果?”云霆一愣,不由得望了望远处那迎风而立的女子,有些烦恼的抓抓头道:“我可没那个本事护送王妃走,还是你去吧。你比较会劝人一点。王妃看起来可不像会抛下永林城自己走的样子。话说回来,我还真没见过这样的王妃呢?” 夏殊点头赞成,虽然相处了没有几日,但是这位年纪比他们还小的定王妃完全颠覆了他们对王妃这个称谓的认知。外表柔弱但是内心却比男子更加坚强。还有那让人惊叹的才智,为将者的敏锐决断,以及比许多人更将矫健的身手。很多时候夏殊都觉得那女子不是一个娇生惯养的王妃,而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军人。 “你说如果我们都活下来了,我求王妃收我进黑云骑,王妃会不会答应?”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先不要考虑,这一向是云霆的习惯,偏过头云霆开始幻想起美好的未来。 夏殊想了想淡笑道:“你或许可以去问一问定王妃黑云骑还收不收人。” 云霆眼睛一亮,看着不远处和慕容婷说话的月白色身影跃跃欲试。夏殊无奈的摇摇头,转身走下城楼,一边道:“回去休息吧,别忘了明天还有一场恶战。” 云霆漫不经心的点点头,还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去问问定王妃,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碰到黑云骑的主人的。看看月光下那柔和的身影,云霆转身往城楼下走去,如果明天还能活下来,就算求也要求到定王妃收他进黑云骑! ------题外话------ 好吧…明天~ 92.利剑横空,相聚 92。利剑横空,相聚 一反前些天的慢条斯理,叛军明显的开始急躁起来。天还没亮就已经开始攻城了,而且随着天色渐亮攻势越来越猛烈。相信如果不是永林城外实在摆不下那么多的人马,墨景黎绝对恨不得将十几万大军全部拉上来围攻这个弹丸小城。 用来守城,两千黑云骑绝对不会比两千边城守将用处强多少倍。到了中午的时候,永林城里还剩下的守军早已经精疲力尽。城门在叛军源源不断的撞击下也开始摇摇欲坠。 “王…徐公子,守不住了,你们先走吧!”夏殊拖着一身的血痕和疲惫站到叶璃面前,“还有黑云骑的兄弟,守城本来就是我们的事,这次能守这么多天已经多亏你们了。” “走?”叶璃挑眉,“现在能走到哪里去?城外可是十几万大军呢。” “黑云骑两千铁骑并没有手损,困在城中也不过是龙困浅滩。只要出了城一定能够杀出去的。”夏殊道。叶璃指了指身后的人道:“你问问他们走不走?”叶璃身后站着的是一身肃杀的黑云骑统领秦风和暗二暗三。秦风肃然道:“黑云骑本就是为了捍卫大楚而存在的,若是丢下城池和守城将士离开,回去了我们兄弟也只能当着黑云骑将士的面以示谢罪了。”暗三笑眯眯的看着夏殊道:“我们是暗卫,主子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夏殊瞪着眼前的人,只觉得眼睛一阵干涩刺痛,咬牙道:“不值得!”让一座永林城埋葬一个定国王妃二千黑云惊骑。这样的代价…… 暗三拍拍夏殊的肩膀笑道:“如果永林城真的破了,咱们拼死也会护着公子杀出去的,到时候能突围突围,生死有命。现在好好地弃城而逃算怎么回事儿?那还不如早几天就弃城算了,还不用死那么多的人了?” 夏殊愣了愣,一巴掌挥开暗三的手转身而去,“随便你们!” 暗三耸耸肩,无奈的对身后众人道:“他好像害羞了?”暗二无奈的拍拍这儿是不是抽风的三弟,现在是在战场上好么? 眼看着城门在沉重的撞击声中开始破裂,叶璃无奈的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撑不到援军赶到了,“黑云骑,准备!” “是!”城楼上交给剩下的已经不多的守军,城楼下两千黑云骑已经准备完毕,如一把开弓的箭随时准备射出。叶璃回头对站在城楼上的夏殊和云霆点了点头,一挥手城门轰然倒地,城外的叛军还没来得及冲进来的瞬间,黑色的铁骑狂风般席冲了出去,所到之处血光冲天。 “王爷,来了。黑云骑!”大军后面,墨景黎高踞马背紧盯着战场上的情形,不必身边的人提醒他自然也看到了那一群群黑色的矫健身影。 “不愧是黑云骑啊……”身边的将领不由得叹息,如果有这样一支军队,何愁天下不定?即使现在已经算是敌人,看到这样的精锐也依然掩不住赞叹之意。 墨景黎冷笑一声,“终于出来了。”一挥手,两路一直没有参战的生力军冲入战场,“都说黑云骑擅长奔袭攻击,这么多人我看你们怎么办!”本就不大的永林城前因为这两路人马的加入可以说是人满为患了,战马根本就完全施展不开。黑云骑众人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很快全部放弃战马融入了乱军之中。以两千人想要挡住数万人自然是螳臂当车,但是城门口也就那么一点地儿,想要几万人当然也不可能同时冲进去,所以一时之间两军依然在城门口对峙纠缠着。即使偶尔有几个叛军冲了进去也很快被城门里的守军给灭了。 “那个人是谁?”观战的墨景黎突然指着乱军中一个显得格外娇小的黑衣身影问道。与所有的黑云骑一样的黑色云纹劲装,但是身手和动作却和黑云骑完全不一样。如果黑云骑的动作是矫健凌厉的话,他的动作就显得非常的简单而狠辣。根本看不出来任何招式,但是几乎每一个简单的动作间都有一名士兵在他跟前倒下。无论是普通的兵卒还是领兵的将领,在他手下似乎没有任何不同。 “那是……”众人默然无语,谁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因为除了身形矮小一些,身后跟敏捷凌厉一些,他和别的黑云骑并没有任何明显的差别。盯着乱军中那凌厉的身影,墨景黎黝黑的眼睛渐渐地眯了起来,那个身影让他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许久,终于咬牙切齿的吐出了一个名字,“叶璃!”旁边的军师一愣,飞快的看向那乱军中的人,惊道:“王爷说那是定王妃?!”墨景黎根本不理会他的问话,手中鞭子往前方一指,“活捉那个人,本王赏黄金千两!” “是!” 黑云骑虽然在城门口挡住了叛军,但是城楼上却显然已经无法再有效防守。不少叛军已经从城墙上爬了上去,和城上的守军厮杀起来。叶璃在城下也感觉到了明显的压力,一刀扫开了一个扑上来的叛军,在一回身刚好将刀锋刺破另一个从后面扑上来的叛军的喉咙。暗二暗三靠了过来,暗二低声道:“公子,该撤了。”暗三一边挥剑带出一道血花,一边道:“墨景黎是不是发现王妃了?我怎么觉得这会儿过来的人都不像普通的兵卒?”他们周围的这也人明显都有着不错的功夫底子,比起普通兵卒更难对付。 叶璃也很无奈,但是永林城破已成定局,这个时候黑云骑若是牺牲已经毫无意义。他们在城门口拖了将近一个多时辰想必碎雪关那边已经收到消息了,“黑云骑全部撤出战场!” “是。一队二队三队断后,其他所有人撤!”秦风高声下令道。 “想跑?!”远远地墨景黎自然看清楚了战场上的情形,黑云骑擅长奔袭擅长潜伏,同样也擅长逃跑。永林附近地形复杂,一旦让他们脱离战场还真的抓不住他们了。但是一开始黑云骑就没有真的往乱军中心冲,只是挡在城门口不让他们前进。此时一接到命令立刻分别向左右和城里撤去,又有留下断后的神弓手挡住,即使叛军再不甘也只能看着他们矫捷的远离战场。墨景黎冷哼一声,回身抽出马背上得弓箭,搭箭开弓,瞄向乱军中的娇小黑影。 厮杀中,叶璃清晰的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只觉得回头望远处望去,只看到墨景黎阴鸷的眼睛和脱弦的利箭破空而来。若是平时叶璃自然不愁闪不开这只箭,但是现在他却正被几个叛军缠着根本无法闪避。暗三惊呼一声,立刻扑了过去。叶璃心中低咒一声,一把扣住一个叛军的卧刀的手朝着暗三扑来的方向摔了过去。这一转一甩之间左臂一阵火辣的疼痛身后的利箭以及近在咫尺了。 “公子!” “嗖——!”一支白色的羽箭泛着绚丽的金光破空而来,墨景黎的箭在叶璃身前三尺的地方撞上了激射而来的箭射颓然落地。那支羽箭却似乎丝毫不受影响,穿过一个叛军的身体射入了另一个人的胸口。那人等到了那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胸口没入大半的羽箭似乎不能明白,自己的同袍背后怎么会射出来一支箭还将自己射了个对穿。叶璃也为这惊天一箭闪了闪神,却在瞬间将之抛到脑后一个回身踢到了一名似乎偷袭的—叛军。 “天啊……”暗二暗三都不由得松了口气,刚才暗三扑过去却被叶璃甩过来的人挡住了,险些就以为那支箭要射到王妃身上了去了。此时心中一震却也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向叶璃的方向靠拢。 “金羽箭?!是王爷!”留下断后的黑云骑看到那直挺挺倒下的人身上露出的金色箭尾,不由得惊呼起来。 远处墨景黎一箭失利,心中大怒。握起弓箭还要再射,突然地面开始隐隐震动,蹄声如雷。墨景黎冷笑一声道:“早就玩过的把戏了,还想再玩一次么?” “不…不对,王爷!”身边的军师脸色如纸,指着远处烟尘滚滚之处叫道:“这次是真的!”黑色的铁骑黑云一般铺天盖地而来,尖锐的啸声摆着金色的火光射入天空,原本已经撤离战场的黑云骑在看到空中的金色火光之后同时转头返回战场。不知何时周围的山岗上同时出现了墨色的身影,当先一人白马银枪,白色的衣衫上流云晃动。一张银色的面具遮住了半边容颜,但是另外半边却是飞眉入鬓,俊美无匹。原本温润的眼眸此时充满了令人不敢直视的锐气,在叶璃的身上轻轻地流过。叶璃只觉得心中一颤,同时微微动了一口气。 白衣男子一提缰绳,白色的骏马仿佛凌空而起一般跃下山岗冲入乱军之中。一路所向无人敢当,“黑云骑听令!谋逆叛国者,杀无赦!”低声的声音夹带着内劲传遍整个战场。 “是,王爷!”四周回声震天。 一瞬间,整个战场仿佛凝滞了一般。所有人都忘了此时还是枪林剑雨的战场上,只能呆滞的望着乱军中的白衣男子。一个名字在心中呼之欲出…… “墨修尧…怎么可能?!”墨景黎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一幕,眼睛里全是无法置信的光芒,“给我击鼓,杀!” 咚咚咚! 战鼓声沉重的想起,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叛军们心里哆嗦着向白衣男子扑去。他们面对的…是大楚不败的战神!墨修尧一挑眉,状似不屑。手中的银枪划出一个让人惊艳的银弧,锋头到处带出一片片艳丽的血花。山岗上无数的羽箭交织成一片夺目的箭网。黑云骑擅射闻名天下,面对这样铺天盖地的箭雨莫说是有效的回击,叛军就连举起弓箭的勇气也消失的一干二净。还有从背后庞大军队,几乎只是片刻之间,十几万的大军竟然已经隐隐有溃败之势。 墨修尧一出现,叶璃就退回了永林城中。与黑云骑一起清理了刚刚攻入城中的叛军之后便一直站在城楼上望着城下的情景。所有的目光却都不由自主的集中到了那白衣如雪男子身上。白衣银枪,矫若游龙。他所到之处叛军纷纷退避,根本不敢与之交锋。叶璃曾经听徐清尘评价过,少年时的墨修尧如火一般的耀眼夺目,巨变之后青年的墨修尧却如水一般的沉静下蕴含着让人惊心的暗涌。而现在的墨修尧…如一柄经历过千锤百炼隐遁千年横空出世的绝世名剑。锋芒内敛杀气渐平,而蕴含其中经过无数洗礼和磨练的风华却依旧引得世人侧目。 “定…定王?”云霆浑身无力的靠在墙垛上,顾不得脸上没擦干净的血迹一脸向往的望着城下纵横来去的身影。 夏殊站在他旁边,脸上全是轻松的意味,“很显然的确是。” “这么说…这么说我们等到援军了?我们守住永林城了?”云霆的声音带着点虚幻的味道,一时间仿佛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暗三嘻嘻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恭喜啊,云校尉。回头你要升官儿了。”云霆置之不理,眨了眨眼睛眼巴巴的望着一边的叶璃,可惜叶璃正盯着城下没空理他。 这一次的战场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不过半个时辰叛军开始往东边撤去。看着如潮水一般退去的叛军,云霆哑口无言,“这…这什么意思?”这些叛军是专挑软柿子捏么?当他没看见许多人根本就没有跟黑云骑交锋就跑了,那这几天跟他们拼死拼活的是什么意思?暗三笑道:“云校尉,别难过。别说援军到了,就是咱们王爷一个人站在那儿那些家伙只怕也不敢越雷池一步。这个么…叫做气势。别人学不来的。”光是定王完好无损的站在永林城门口就足以让大多数人吓破胆了,还打什么? “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个气势?”云霆喃喃道。 “慢慢来吧,如果你十五六岁就能斩将二十员,破敌三十万的话,现在也该有这个气势了。”暗三没什么诚意的安慰道。 叶璃懒得听他们瞎扯,转身准备下城楼,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回来的慕容婷一把拽住了。叶璃皱眉,“慕容,你怎么又回来了?”慕容婷哼哼一声,望了一眼城下笑道:“定王带着援兵来了,我不回来是傻子。不对…是你把我绑走的,我根本就没有走!”叶璃无所谓的挥挥手道:“这个回头再说,我先下去了。” “唉哟…”慕容婷连忙拽住她,一边往下跑一边道:“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下面那是定王啊…定王!而且还是你的夫君,你就不会换一身衣服再去迎接他么?你看看你现在穿的什么样?要是天香和筝儿在这里非念死你不可。”叶璃忍不住一脸黑线,慕容在怎么性格爽朗果然还是女孩子啊,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功夫想这些问题,“慕容,这里是战场。” “战场怎么了?仗不是打完了么?定王来了就算叛军再打回来少你一个也死不了。跟我走!”说完也不顾叶璃僵硬无奈的脸色,拖着人就往城楼下不远处的落脚地点奔去。 慕容婷手脚利落的真适合做战场医护人员。叶璃看着整整齐齐摆在面前的衣服饰品忍不住在心里赞叹。紧紧半个时辰不到,她要从去碎雪关的路上奔回来,还要去找齐这些在永林城里根本不容易找到的服饰饰品,然后还要在战斗没结束之前上城楼截住自己。真是训练有素啊。 “快点,快点。打扮好了我们好去迎接定王殿下。”慕容婷抓起桌上的衣服塞进叶璃手里就将她推进了里间换衣服。自己摆弄起桌上的饰品来了。永林城本来就小,好东西不好找。更何况今天又眼看着要死守了更是没人开门做生意。她跑了好多地方才找到这些东西呢。叶璃无奈的抱着衣服进去了,再不动她怕慕容婷自己冲进来撕她的衣服替她换了。 城外的战场上已经安静下来,留下一部分人打扫战场,吩咐凤之遥带领墨家军进城接替防务。墨修尧才策马进城,城门口永林城里还剩下的将士都夹道相迎,墨修尧一眼望去却没有看到那个他想见的身影。凤之遥骑马跟在墨修尧身边,好奇的低声问道:“王妃哪儿去了?”刚才在外面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定国王妃在乱军中那手起手落,杀人夺命的手段和墨修尧简直…太般配了。同时凤之遥也在心里提醒自己,以后招惹谁也不要招惹王妃。女人变成这样…实在是太恐怖了。 “呃…我知道王妃去哪儿了。”凤之遥指了指前面的路口道。 墨修尧循着他的方向望去,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出现在街道边上。高挑的红衣少女正一脸兴奋的拖着一个青衣女子往这边走来。墨修尧的目光紧紧的锁住那娇小的清雅女子。刚刚战场上一身黑色劲装英姿飒爽冷漠杀伐的女子现在确实带着淡淡的无奈的笑意,衣衫翩然,广袖飘飘。柔顺的青丝松松的挽起,发间簪着一支明珠流苏簪。动静温婉犹如最优雅的闺中少女。 叶璃显然也看到了墨修尧,微微怔了一下停住了脚步。墨修尧策马上前,雪白的骏马欢快的在主人的驱使下跑到叶璃跟前,还亲热的拿脑袋蹭了蹭她。 “阿璃……”墨修尧淡淡微笑,俯身向叶璃伸出手。叶璃抬起手握住他伸过来的手,一阵晃动叶璃被拉上了马背坐在墨修尧的身前。然后雪白的骏马在慕容婷的目瞪口呆中绝尘而去,留下红衣少女一脸呆滞,半天才低声嘟哝道:“过河拆桥啊…本姑娘连战马都没摸到啊,小气……” 远处马背上的凤之遥看着一众神情呆板的将士和一脸好奇的黑云骑们耸肩下马。好吧,做人手下的不就是专门用来在主子没空的时候处理一些必须处理的事情么? 两人一骑穿过永林城,出了城一路奔驰。骏马不愧是骏马转眼间连碎雪关都遥遥在望,叶璃低头看着勒的腰间有点疼的手臂,低声道:“墨…修尧,我们要去哪儿?”墨修尧低头看了她一眼,终于勒住了缰绳翻身下马。叶璃挑挑眉准备也跟着下马,一低头迎接她的却是墨修尧伸开双臂的怀抱,“下来。”见他坚持,叶璃只得任由他将自己抱下马。依偎在带了些微凉的怀里,不知为何叶璃只觉得一阵安心和放松,脸上传来的莫名的炙热让她有些无措。 抬头,清雅怡人的男子气息迎面而来,叶璃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男子的吻如急骤的狂风暴雨,在叶璃惊怔中席卷而来。 “修尧……” 叶璃惊讶的望着眼前的男子。 墨修尧轻柔的将她揽在怀中,低声道:“阿璃,你吓到我了。”当他赶到永林城外看到那一幕时,没有人能知道他心里的震动和恐惧。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一刻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只是下意识的射出了那一箭。当看到那一箭接连射穿了两个人,带出绚丽的血花时,心底骤然而起的暴虐没有丝毫的平息。如果不是他自制力惊人的话,当时的第二箭就会射向墨修尧。如果他没能挡下那一箭…如果他没能挡下那一箭,今天在场的叛军一个也别想活! “对不起…”叶璃低声道。明明知道他的担心,但是她却也有属于她的责任和骄傲,她不可能躲在安全的地方看着前方的将士浴血奋战而不顾。 “阿璃……” 叶璃脸上一片嫣红,平生第一次窘迫的脸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她…她居然在可能人来人往的路边跟一个男人接吻…… 但是当听到墨修尧那一声宛如叹息的阿璃时,所有的挣扎和推拒的化成了虚无。 “墨修尧,能再看到你真好。”叶璃轻声叹道。墨修尧低下头望着她的眼神温柔而轻怜,“阿璃…我很想你呢,真不该让你单独一个人来南疆。”叶璃淡淡的微笑不语,不打算告诉他分开这么久她也有一点…好吧,不是一点想念他。 乖巧的白马早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两人所在的地方离碎雪关只有几里远了,雄伟的关口清晰可见。不过墨修尧并不打算立刻返回永林城或者去见慕容慎,而是拉着叶璃到不远处的山坡边上坐下休息。 叶璃靠着墨修尧坐下,放松了紧绷了好几天的身体,不由得舒服的轻叹了一声。一抬头却看到墨修尧微微皱眉的神色,“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还是伤到了?”墨修尧摇头道:“一连赶了好几天路,有点累了。说到伤……”墨修尧拉起她的左臂,将宽大的衣袖往上撩去露出了手臂上细长的伤痕,皱眉道:“怎么不包扎一下?” 叶璃没想到墨修尧竟然看到了她受伤,摇头笑道:“只是擦伤,已经不流血了。这样好得快一点。” “胡说。”墨修尧低声叱道,取出随身携带的几个小药瓶,用其中一瓶里面透明的液体为她清理了伤口,才小心的撒上药粉。然后从怀里取出一方白色的手帕将伤口包扎起来。叶璃欣赏着墨修尧包扎完美的胳膊,微笑道:“真的没事,两天就好了。” 墨修尧抬手将她拉入怀中,揉了揉柔顺的发丝低声道:“以后不许受伤,不然你就哪里都不许去了!”叶璃不语,意外时时都有,这个她可没办法保证,“我尽量,你自己上战场不也受了很多伤么?”少年战神的名声不是白来的,墨修尧也不是神灵降世有天神护体刀枪不坏。 “我跟你能一样么?” 叶璃抬起头,不悦的眯眼看他,“你在歧视女人?” 墨修尧无奈,“我没有歧视女人,而且就算我歧视女人也不会歧视你。”他的阿璃这么离开,如果她都要被歧视了全天下的男人都改去自杀了。 “那你是说我不像女人?” “阿璃。”墨修尧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在生气还是在撒娇?”叶璃一愣,呆呆的看着墨修尧笑容温润的模样,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或者揍自己一顿。她居然再跟墨修尧无理取闹么?比慕容还幼稚,慕容肯定不会问这么幼稚无聊的问题! 墨修尧淡淡一笑,在她恼羞成怒之前将人揽回怀里,“陪我坐一会儿,有点累。” 叶璃微动了一下,很快还是安静了下来。墨修尧的身体并不好,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奇迹的痊愈了。即使他竭力掩饰,她也没有错过他眉宇间的疲惫和苍白。紧紧地靠在他怀里,叶璃一边不知道想着什么,一边渐渐地沉入了梦乡…… 93.战局算计 93。战局 通往碎雪关不远处的官道旁,几名暗卫悄无声息的各自隐藏踪迹暗中保护着他们各自的主子。暗三百无聊懒的把自己挂在路边一颗枝叶茂密的大树上,指了指不远处某个小山坡对站在树下闭目养神的暗二道:“你看他们多呆,藏在那里肯定被王爷和王妃发现了。”暗二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们是暗卫不是跟踪监视的,不被别人发现就行了。就算王爷没有发现他们也知道他们跟在后面。”暗卫嘛就是全天十二个时辰都要保护主子的安全。暗三在树长打了个滚,“我们也是暗卫。”虽然不太像就是了。 暗二脸色有些不好看,“我们不是合格的暗卫,这次回去王爷很可能会给另外再给王妃几个暗卫。” 暗三的脸色也有些黯然,刚才在战场上王妃如果不阻止他根本就不会受伤。对于给王妃当箭什么的暗三完全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对的地方。定国王府训练他们出来本身就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挡刀当箭挡去主子的一切危险。而刚才王妃去为了阻止他去挡箭被划了一刀。如果不是王爷那一箭,王妃现在还不知道是生是死。作为暗卫他们真的不合格,暗四暗一现在还不见踪影,虽然这是王妃的命令。他和暗二也完全没有起到暗卫的作用,“我会向王爷请罪的,一定不会拖累你们。”暗二睨了他一眼,“说什么白痴话,我们是一组的,换掉你难道我们还能留下?何况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错。我只是…我比较喜欢跟着王妃。” “我也是。”瞥了一眼另一边的暗卫们。没有跟着王妃之前的暗卫生活实在是太无趣了。虽然在那之前他们还没有跟过别的主子,但是光是训练和听前辈们教导的就很无趣。如果他们不是跟了王妃的话,一定会变得和那些暗卫一样的无趣,“如果我们现在过去请罪,你说王爷会不会从轻发落。” “现在过去你只会更倒霉。”暗二淡淡道。身为有职业道德的暗卫,他是绝对不会让被人知道他看到王爷和王妃在路边那什么的…当然也包括王爷自己。 “可是,王爷和王妃已经在这里呆了很久了。在待下去慕容将军都该出来找人了。”暗三纠结道。 “那就让他们去请王爷和王妃吧。”暗二挑了挑下巴,望向不远处跟着墨修尧的暗卫,相信他们也是一样纠结。啧…身为王爷的随身暗卫,潜伏隐藏的能力也太差了一点。他和暗三随便几眼就找到他们藏身的地方了。 “王爷,王妃。”暗二从树后面站直了身体,向相携而来的两人行礼。树上的暗三悄无声息的落地,也跟着行礼。 墨修尧眯眼看了他们一眼,淡淡道:“身手不错。” 两人不由自主的在心里抖了抖,王爷是在夸他们么? 叶璃淡淡笑道:“起来吧,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两人苦着脸不敢说话,王妃不需要他们时时刻刻的跟在身边,但是如果现在他们真的去各干各的事情的话,王爷肯定会大发雷霆的,王妃可以命令他们,但是…王爷可以换掉他们。墨修尧皱眉问道:“还有两个人去哪儿了?我记得你身边应该有四个人?” 叶璃笑道:“我让他们办事去了。” “人不够可以再从别处调,暗卫是用来保护你的安全的。”墨修尧不赞同的道:“既然这四个人不能保护你的周全,回去另外在派几个?或者把我身边的人给你?”叶璃瞥了一眼悄悄投给她一个哀求的神色的暗三,无奈的道:“我不喜欢暗中有人跟着我。” “他们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我会让人选隐蔽能力最好的人,不会让你觉得困扰。” “没有人能比我们更好。”暗三偷觑了墨修尧一眼,低声嘟哝道。墨修尧淡淡的目光立刻落到了他身上,暗三不由得身子一僵。只听墨修尧淡淡道:“从来没有暗卫需要主子来救的,就这一点来说确实没有人比你更强。” “墨…修尧…”叶璃伸手握住墨修尧的手,轻声道:“他们都帮了我很多忙。你看得出来我不需要暗卫,我需要可以信任的助手。而且,暗卫并不是任何地方都有用的不是么?”比如有的地方暗卫根本就无法跟随,而暗卫可以跟随的地方通常一般侍卫也都可以出现。而且危险程度也不会高到哪里去。幸好定国王府的暗卫只有极少部分是专门训练来保护主子的,其他的都各有其他的职责,不然就太过浪费人才了。墨修尧扫了一眼低着头的两个暗卫,眼神微。低头看了一眼一脸认真的望着自己的叶璃,沉声道:“他们可以继续留在你的身边,我会另外再调四个暗卫给你。” “不要。”叶璃浅笑道:“我不习惯暗卫,就算你另外派人跟着我过不了多久他们也会变成跟暗二他们一样的。这样还有什么意义么?” 墨修尧轻哼一声,转身往官道上走去。叶璃抿唇一笑,跟在他身后也跟了过去。留下一脸茫然的暗二暗三,“阿二,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可以继续跟着王妃。大概……” 碎雪关大营 见到叶璃和墨修尧进来,大帐里所有人都连忙站了起来。慕容慎亲自走下主帅的位置迎上前来,“末将见过王爷,王妃。此次永林之危多亏了王爷王妃及时援手才能幸免大难。请受末将一拜。”说着一揭战袍就要往下拜去,墨修尧伸手拖住他的肩膀,淡然道:“本王分内之事,慕容将军无需多礼。”墨修尧不让拜慕容慎自然怎么都拜不下去。再见墨修尧一副身体健康内力充沛的模样,眼中也不由闪过一丝欣喜。也不再勉强,侧身请两人入内,“王爷,王妃,请里面坐。” 帐中众人看到健步入内的墨修尧脸色的神色不由十分精彩,有的欢喜有的震惊有的深思。墨修尧拉着叶璃在主帅下手的位置坐下,开口问道:“将军,南诏大军如何?”慕容慎犹豫了一下,走回主位回道:“南诏这几日攻城很急,大概是想和关内黎王叛军打个配合。如今王爷和援兵亲临,自然不用再担心这些南夷蛮子了。明日出城迎战,必定将这些南夷赶回南疆深山里去!”这些守城的日子憋屈的不止碎雪关的将士,慕容慎这个主将更憋屈。但是再憋屈他也只能忍着不能表现出来。现在援军到了自然是扬眉吐气的时候。 “不止王爷这次带了多少大军来?”其他人也是跃跃欲试。 墨修尧挑眉,淡淡道:“两万黑云骑,还有五万大军三天后才能到。” 大帐里一片沉默,众人也仿佛被从头上浇了一桶冰水一般从外凉到里。其中一个脾气直的不信的站起身来道:“王爷…朝廷怎么会指派了五万大军?”五万黑云骑呢?八十万墨家军呢?墨修尧唇边掀起一丝淡漠的笑意,“本王只是先来支援的。后面的…皇上自有安排。”众人默然,慕容慎在心里叹了口气。话说到这里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皇上需要有人以最快的速度支援南疆,而行军速度能够赶得如此快的只有定王的黑云骑。但是皇上同样也不放心定王,所以根本就不肯让定王带太多的人马,真正的大部队都在后面。而领军的也必定是皇上信任的人。将来平了乱,功劳自然也是记在后来者身上。皇上…这样苛待定国王府真的不会出事么? “原本…以为定王殿下身体康复,这次定能一举荡平南疆,以续当年定王殿下未完之志。如今看来,这次只能先放过这些南夷了。”半天,慕容慎才有些遗憾的笑道。身为将军没有人不想纵横疆场建功立业,但是现在定王突然身体痊愈本就引皇帝疑窦,皇帝是怎么也不会肯把平定南疆这样的千古奇功交给定王的。墨修尧无所谓的笑道:“看来这次确实不是个好机会。这些日子还要有劳将军辛苦了。本王这几日就暂住永林,等到援军大部队赶到本王便要启程回京了。” 慕容慎一怔,“王爷不留在碎雪关?” 墨修尧笑道:“碎雪关有将军坐镇不须本王指手画脚。而且永林那边还有墨景黎的十几万大军呢。本王…还有一点私事要处置。” 慕容慎只得点头道:“既然如此,王爷随意。”虽然有些遗憾这次只怕不能给南诏一个沉重的教训,但是这种事情也不是自己一个武将可以决定得了的。何况…定王身体健康的出现在碎雪关,只是这一个消息就足够那些南夷吓得魂飞魄散了。毕竟…据上一场南疆差点被荡平的战争还不过十来年时间。回到永林城已经是入夜时分,幸好永林城的一切并不需要墨修尧费太多的心思。被留下的凤之遥已经将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叶璃有些好奇的看着换掉了一身华丽红衣,换上青甲白袍显得英姿勃发和京城里仿佛换了一个人的凤之遥。同时凤之遥也有些好奇的打量着依旧温婉从容的叶璃。实在无法把眼前这个幽雅清丽的女子和战场上那杀起人来毫不留情的黑衣女子画上等号。 墨修尧拉着叶璃在书房里坐下,对凤之遥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问道:“冷皓宇还没到?” 凤之遥笑道:“刚到,去换身衣服就过来。他路上遇到了一点麻烦被人追杀了一路,赶过来的时候有点狼狈呢。” 叶璃好奇的挑眉看着凤之遥,凤之遥笑道:“他仗着财大气粗和黎王抢粮食,这不是等着让人砍么?不过效果也不错,他最少收购了江南各地今年三成的粮食,如今黎王就算调头去攻打江南各地,只怕过不了多久也要缺粮了。所以啊,黎王派了杀手到处追杀他呢。” “收那么多粮食他要怎么处理?”江南可说是大楚的粮仓,整个江南三成的粮食可不是个小数。凤之遥不在意的笑道:“江南一乱起来粮价只会飞涨,不会卖不出去。就算真的卖不出去我们可还有几十万人要吃饭呢。” 果然,没一会儿冷皓宇出现在了门口。俊美的脸颊上还带着一道刚落下不久的伤痕,幸好看起来并不太严重,应该不会留下疤痕,“王爷,王妃。” 墨修尧点头,沉声道:“你在半年多,翎州这次是怎么回事?墨景黎怎么会突然决定起兵的?”冷皓宇诧异的看了墨修尧一眼,道:“王爷不是知道黎王叛乱的消息才带人南下的么?”墨修尧淡淡道:“本王是为了南疆的一些事过来的,刚出发就收到墨景黎起兵的消息。墨景黎就算再没脑子也应该知道,他并没有完全准备好。” 凤之遥摇头道:“我到觉得墨景黎这个时间选得妙啊。正好打了咱们一个措手不及。别说咱们晚来几天,就算再晚来半天只怕碎雪关都要保不住了。”墨修尧蹙眉道:“他如果真的准备好了,就不该这么急着恭喜碎雪关,完全可以兵分两路一路在碎雪关拖住慕容将军,另一路直接向东进军,东南一带历来平静,少有驻军。只要他完全占据了云澜江以南,我们别说现在就几万人马,就算是二三十万人人马,想要顺利度过云澜江平乱也未必容易。慕容将军独木难支碎雪关撑不住只是早晚之事。到时候…墨景黎得到任何好处,完全不必跟南诏瓜分。” “他没准备好就急着起兵…那就是皇帝想要对他动手了?”冷皓宇猜测道。 凤之遥摇头道:“不对,如果皇上想要对他动手当初根本不会放他离开京城。” 冷皓宇点头,想了想道:“黎王骑兵确实事出突然。他刚刚回到翎州并没有什么动静,但是三天后就突然起兵。当时我也吓了一跳。” 叶璃问道:“王爷是为了什么突然赶来的?” 墨修尧看了她一眼,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过去。叶璃接过一看,却是之前自己送回去的信函还有一封显然是外公的笔记。低头看了一遍,叶璃惊讶的道:“南疆圣女舒曼琳是前朝皇帝的后人?!”这确实是叶璃送来没有想到的,这也太狗血了,她确实猜测过舒曼琳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身份,但是南疆圣女是前朝皇帝的后人,而墨景黎却是当朝皇帝的亲弟弟。然后两个人合谋造反? “南诏不是背叛前朝才立国的么?怎么会让前朝皇帝的后人称为南疆圣女?”看南诏王对舒曼琳处事的态度,应该不会是不知道她的身份啊。 墨修尧道:“你送回来的那个饰品是前朝的时候嫁到南疆某部落的朝阳公主的遗物。” 叶璃挑眉,那又如何?朝阳公主离南诏立国也有几百年了吧。 凤之遥开口解释道:“这位朝阳公主是位奇女子,据说她还未出嫁之前就曾经参与过朝政。只是当时的高宗不喜女子参政数度下诏训斥过她。后来还将她送去了南疆和亲。虽然从那以后朝阳公主就消声觅迹了,但是她和亲的那个部落却因为有前朝皇帝的支持成为了当时南疆最大的部落。同时也就是南诏王室的前身。南诏王室仰慕中原文化,虽然与前朝的关系并不好,但是对前朝的一些…逆臣却非常好。从南诏立国,到前朝灭亡,仅有踪迹可循的就至少收留过三位皇子两位公主,一位王爷。这些人有的是因为谋反失败有的是因为被陷害而逃到南诏的。而无一例外,这些人最后都娶或者嫁给了南诏王室直系。而他们最后收留的一位,虽然记载的有些模糊,但是我们猜测应该是前朝皇太子。” “所以,你们想说的是南疆圣女可能是前朝太子的遗孤?”叶璃问道,脑子里只觉得一阵眩晕。果然,如果你觉得故事话本很狗血的话,现实只会比他更狗血。 凤之遥笑道:“前朝覆灭的第三年,当时的南诏女王嫁给了一个身份不明的中原男子。五年后南诏一直不停地侵犯大楚边境。直到南诏女王和王夫都去世了,才渐渐平息下来。但是这么多年来,两国一直时打时和从来就没有真正消停过。只要一有机会,南诏就会想方设法的想要侵入中原。” 叶璃揉了揉眉心,“明白了,所以南诏有非常浓厚的前朝王室血脉。他们打算为前朝夺回江山入主中原?” “为前朝夺回江山可能是假的,但是想要入主中原是肯定的。”凤之遥点头道。 叶璃有些奇怪的看着墨修尧道:“就算如此,你也不用这么着急的赶过来啊。既然他们都准备了一百多年了应该也不会介意在准备几十年。”墨修尧看着她,“如果这次没有墨景黎起兵的事,你打算干什么?”叶璃一怔,想起来自己打算去南疆圣地看看的打算,“有危险?”墨修尧脸色不怎么好看,道:“你不觉得南疆那个所谓的圣地很有问题么?” 叶璃眨眼,等着他的解答。 “南疆圣女,年过二十五岁就必须进入圣地。但是事实上大多数圣女在二十一二最小的甚至在十九岁就已经卸去圣女之责进入圣地了。这些所谓的圣女,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容貌,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家世身份,更没有人知道他们进入圣地之后干什么去了?但是这些女子却都是必须从小接受各种各样的教育,成为圣女之后甚至对南诏政务有一定的影响。教导出这样一个人到底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和财力精力,难道只是为了放在那里当圣女供几年然后扔进什么圣地里去老死?”墨修尧声音淡然的道。冷皓宇思索着,“王爷说的有理。南诏这个圣女的规矩还真有些奇怪。我记得在位时间最短的一位圣女似乎只有两年,十五岁成为圣女十七岁就退位了。” “我以为我们在说南疆圣地有什么危险?”叶璃提醒道。 墨修尧道:“根本没有什么南疆圣地。可能确实有那么一个地方但是那绝对不是供奉着南疆宝物和圣女养老的地方。那应该是南诏王室最大的秘密。所以一旦有人触及那个地方,就会被南诏王室不惜一切代价抹杀。所以才有传闻擅闯南疆圣地者无一生还。” 叶璃有些失望,这么说南疆那个所谓的圣地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幽罗冥花了。 冷皓宇道:“这个和黎王突然起兵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凤之遥懒洋洋的靠在椅子里笑道:“没关系?关系大了。以前我们以为是墨景黎想要利用南疆圣女和南诏。现在看来是那个傻子被人给利用了。所以才会这么匆忙的起兵。还以为他聪明了呢,傻子就是傻子!”叶璃有些疑惑,“南诏能用什么筹码说动墨景黎?” 凤之遥笑道:“比如和南疆圣女共享天下啊,有南诏相助墨景黎想要得到天下自然更容易一些。到时候江山美人两不相误,是男人都会上钩的。”叶璃无法理解,南诏为了入主中原能够辛苦布局上百年,天下果然是最让人沉醉的么?“哼,他们算计的倒是不错,从外面打不破碎雪关就从里面攻破。话说这回要不是因为王妃,只怕咱们今天感到别说碎雪关了,翎州永州都没有援军的立脚之地了。” 冷皓宇皱眉问道:“王爷打算怎么办?” 墨修尧淡淡道:“没有打算。你现在待在江南不安全,尽快起程回京城去。”冷皓宇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墨修尧看了他一眼道:“我会跟慕容将军说一声,让你和慕容婷早日完婚。皓宇……”冷皓宇一个激灵,连忙道:“属下明白,多谢王爷成全。” 凤之遥有些不甘的道:“好不容易出京一趟,却要草草收场。皇帝要不要这么防着咱们?真是浪费本公子时间。”墨修尧淡然道:“南诏成不了气候,暂时不必理会。你放心这回不会让你白来的。”凤之遥挑眉,“也只有你才敢说南诏成不了气候。我看南诏人心计可不浅,居然能花这么长的时间隐忍布置……”墨修尧笑容冷淡,“一百多年时间,一代又一代都还不能成事,还能成什么气候?大概唯一值得称许的就是他们的执着了。”凤之遥笑道:“我猜南诏人最恨的大概就是定国王府了。”一百多年都没能成事,定国王府绝对是功不可没。比如说十几年前那一次,要不是最后临时撤兵,南诏人永远都不用再烦恼怎么入主中原的问题了,“那么王爷说的不会让我白跑一趟是什么意思?咱们还打南诏么?” 墨修尧抬眼一笑,“咱们不打仗,咱们剿匪。” “剿匪?”书房里的三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凤之遥眼睛一转,问道:“我可不记得永州有什么厉害的土匪强盗。” 墨修尧淡然道:“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也没有。不然,雍州的援军是怎么回事?” “不是墨景黎派人干的么?”凤之遥问道。 墨修尧冷笑,“且不说他有没有那个脑子,就算他有好了,全军覆没两万人马以翎州叛军的实力需要多少人马?当时墨景黎的叛军还在永州城附近,他要怎么让一只至少三万人的军队奔袭几百里外的雍州援军?” 凤之遥沉思了片刻道:“至少是在他起兵的同一天就派出这只人马才赶得及在云澜江边伏击雍州援军。而且还必须事先就知道雍州必定会派出援军救援碎雪关才行。知道吴承梁是咱们的人的少之又少,至少墨景黎绝对不可能知道。如果他不知道的话,就更不可能派伏兵专门伏击雍州的援兵了。因为雍州很可能和别的地方一样按兵不动,同样也可能其他地方一起出兵援救碎雪关。” “伏击吴大人的不是墨景黎的人?”叶璃挑眉道。 “盯着大楚这块肥肉的可不止南疆一个。”墨修尧淡淡道。 “西陵。”冷皓宇肯定的道。北戎离南疆太远,而且北戎人的外貌和大楚差别太大,想要潜入大规模的潜入大楚根本就不可能。但是西陵不一样,虽然有些微的差别但是那是指跟外邦通过婚的西陵王室。普通的西陵百姓大多数和大楚人差别并不太大。一想到居然有一支能够消灭两万人的人马潜入大楚,冷皓宇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墨修尧眼神幽深,“大楚这些镇守边关的守将,早就该好好敲打敲打了。” 凤之遥耸耸肩,这些年边关的守将都被皇帝换的差不多了,他们也没办法。剿匪…好像也不错… “王爷,咱们什么时候出发?”既然有仗打何必管是南疆还是西陵,凤之遥兴致勃勃的问道。墨修尧低头看着修长的手指,低声道:“等皇上的人来接手永林之后。你先让人准备着吧。记住了…如果让一个人活着走出大楚,你这辈子也别再跟我说你想上战场了。” “是,王爷!”凤之遥起身朗声应道,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碎雪关这边…” “暂时不用理会。不用几个月他们分不出胜负来。我们也没有时间管他们了。”墨修尧沉声道。 “明白了。” 叶璃静静地看着对答的两个男子,微微皱眉。心中莫名的生气一股不安的感觉来… 94.西陵来客 94。西陵来客 永林城外黎王大营 “该死的!墨修尧怎么会现在出现在这里!”大帐里,墨景黎脸色阴沉扭曲。在这接近六月的时候竟让人感觉到严冬的阴寒彻骨。没有人敢开口说话,不只是因为黎王的怒气,更因为被定王突然出现在战场上而受到的惊吓。如果说有什么比定王出现更让人感到惊恐的事情的话,那就是定王身体健康的出现了。当看到那银白的身影纵马凌空而来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在心底升起一股绝望和后悔来。那个少年时就已经有战神之名,那个被誉为才智更甚其先祖的定王真的是他们可以抵挡得了的么?更有人在心中暗暗迟疑和后悔,当初贸然决定跟着黎王起兵谋反真的是个正确的决定么?从龙之功固然可以荣华富贵权势滔天,但是失败的代价同样让人忍不住胆寒。 一向从容的军师脸色同样煞白,在他们的计划里无论如何墨修尧都不会这么快出现在永州。不,应该说,墨修尧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永州。但是现在…一个双腿残疾的定王固然让人忌惮防备,但是一个身体康健行动自如的定王,却更是让人恐慌,“王爷,京城有没有信来?定王……”墨景黎冷哼一声道:“墨修尧早在我们起兵之前就已经离京了。还有叶璃!居然是她!”一想到这些日子让黑云骑挡住自己前路的人是叶璃,墨景黎就恨不得把她抓到跟前来扒皮抽筋。军师道:“之前传闻定国王妃失踪了,现在看来她应该是去了南诏。之前南诏传来消息,清尘公子不见踪影…只怕,是定国王妃去南诏就是为了清尘公子。”越说,军师的心里也越寒,定王,定王妃,慕容慎,还有很可能会出现的清尘公子。挡在他们前面的人几乎让他看不到攻破永林的希望了,“王爷,属下觉得,为今之计立刻放弃永州挥军东进,在朝廷援军到来之前夺下云澜江以南的所有地区。” 墨景黎沉声道:“墨修尧已经到了永林,你觉得他会放我们撤军?” 军师抚着胡须道:“以王爷对定王的了解,按定王的脾气今天会这么容易收手么?” 墨景黎低眉沉思了片刻摇头道:“墨修尧少年时有烈风之称,行军打仗素来雷厉风行。以他从前的脾气今天一仗不让对方损兵折将绝不罢休。”军师含笑点头道:“既然如此,王爷觉得定王今天为何不乘胜追击?”墨景黎眼神一闪,声音微扬道:“他兵力不足!”军师抚掌笑道:“不错,永林地势所限,黑云骑来势又急我们根本看不出他的兵力多寡。但是定王不会不知道我们的兵力。他不乘胜追击只能说明我军的兵力至少还在他的两倍以上甚至更多。”墨景黎点头,“不错。我那皇帝哥哥怎么会轻易允许让他调动十几万大军?何况…十几万大军随行的话,他也没那么快赶到。既然如此我们何不……” “万万不可!”军师连忙打断他想要出口的想法,劝道:“王爷三思。定王的兵力或许真的不足,但是永林附近根本没有适合大军交战的地方,只要他死守永林,十天半月之内咱们绝对奈何不了他。十天半月之后…朝廷的大军就算再慢也该来了。到时候咱们再想要回军东进可就晚了。”说十天半个月是客气的,有定王两万黑云骑守城,别说十天半月,只要不缺粮不缺武器,两三个月能不能攻破都还难说。要知道黑云骑的箭术可是连北戎铁骑都闻风丧胆的存在,攻城的军队只怕连想要接近永林城都困难。 “这……”墨景黎的神色变化莫测,既有不甘又有愤怒,还有旁人难以察觉的恐惧。这恐惧或许不是因为墨修尧本人,而是和所有大楚的将士一样,对于墨家军和定国王府几乎天生的敬畏。 “王爷,只要我们占领了云澜江以南所有地方,再固守云澜江。永州不过区区弹丸之地,又有南诏作为牵制,朝廷根本无能为力。如今定王双腿突然复原,京城里那位只怕正惶恐着呢,如此一来他绝对不会用定王来对付咱们。只要定王和墨家军不来,大楚的半壁江山便是王爷的囊中之物。至于别的,将来在徐徐图之亦无不可。”军师苦心劝道,永州眼看已经无可作为,既然如初还不如趁着朝廷大军未至先收下整个江南。免得到头竹篮打水一场空。看着眼前游移不定的黎王,军师心里微微发苦。黎王遇事犹豫寡断,做一个封地的富贵闲王还好说,征伐天下真的还欠缺太多了。 就在墨景黎犹豫之时,帐外士兵禀告,“启禀王爷,营外有西陵使者求见。” “西陵?”墨景黎皱眉,“他们来干什么?让他进来!” 不多时,一个长相儒雅和善的中年男子被人带了进来,“在下西陵镇南王府何无缘,见过黎王殿下。” “何应离?”墨景黎微微眯眼,站在他旁边的军师却微微动容道:“镇南王麾下三英之智者,应离先生?” 中年男子淡然一笑,“正是在下。” 墨景黎盯着他道:“何先生是镇南王左膀右臂,突然出现在本王这里,所谓何事?” 何无缘笑道:“奉王爷和世子之命,愿与黎王结盟。” “结盟?”军师不解。何无缘笑道:“听闻黎王在江南起事,我家王爷和世子佩服王爷雄心壮志。同样,王爷应当知道镇南王府和西陵与东楚定国王府皆有血海深仇。因此,我家王爷命在下为王爷效犬马之劳。待王爷功成之日,镇南王世子将会亲临翎州恭贺王爷登基大典。”墨景黎看着他问道:“你家王爷和世子想要什么?”有得必有舍,这个道理他早就知道。何无缘笑道:“西陵不需要王爷付出任何代价,只有一条…定王和墨家军。定王双腿已经复原,想必今天王爷已经见过了?墨修尧少年时便是野心勃勃,当年还不过十四五岁便打得南诏险些亡国。如今蛰伏数年东山再出,只怕就如猛虎出闸其势当世无人能挡。我主忧虑西陵安危,因此才想要与王爷结盟,以御定国王府之势。还请王爷三思。” 墨景黎有些不悦,虽然何无缘说的是与自己结盟对抗墨修尧,但是话里话外对墨修尧却是多有推崇。淡声道:“墨修尧赋闲在家已经将近十年。何况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先生未免言过其实了。” 何无缘也不生气,呵呵笑道:“不管在下是不是言过其实。定国王府世出名将从无虚名,而墨修尧本人生平未尝一败。总也是事实。” “难不成何先生有对付墨修尧之策?”墨景黎挑眉嘲讽道。 何无缘笑道:“在下虽不敢保证能胜过定王,却可助黎王稳坐江南。” “哦?”墨景黎眼神微闪,打量着何无缘的眼神多了一些评估的意味。何无缘也不在意,从容笑道:“王爷只管放心。定王绝对没有多少时间能够留在永州。只要将他调开,朝廷别说派十几万大军,就是派出百万大军也阻不了王爷君临天下之势。” 墨景黎沉默片刻,道:“请何先生先下去休息,本王需要好好地考虑一番。”何无缘并不着急,点头笑道:“既然如此,王爷不妨仔细思量。在下先行告退。” “属下凤之遥求见王妃。” 凤之遥踏进素雅清净的小院,看到正坐在树荫下看书的女子便是忍不住头疼。早在一刻钟前他在城楼上布置防务的时候接到王妃身边的人通报王妃请他过去一叙,他就知道麻烦来了。可惜,王妃召见他还没有胆子敢不来。 “凤公子不必多礼。”叶璃放下书回头笑道,“可是打扰凤三公子了?” 凤之遥苦笑,“不敢,王妃召见凤三岂有打扰之说?” 叶璃抬起头,认真看了看凤之遥,笑道:“凤三公子和在京城是几乎像是变了个人。若是平时遇到只怕我还当是认错人了。” 凤之遥只得赔笑,总觉得王妃这会儿对他越客气待会儿要问的问题肯定就越麻烦。叶璃看着他强作欢颜的模样,微微垂眸,“凤三公子还是坐下说话吧。”凤之遥谢过,道:“王妃叫我凤三就好,公子之称属下愧不敢当。”叶璃摆摆手笑道:“我知道你和王爷可说是从小便认识的。私底下也是兄弟相称不必如此距离。” 凤之遥只得坐下,与叶璃面对面让他更觉得压力巨大。笑了笑道:“不知王妃召见所谓何事?” 叶璃抬头正视他,沉声道:“我也不喜欢拐弯抹角的说话,凤公子,王爷的身体到底如何了?” 凤之遥一怔,连忙笑道:“王爷的身体?王爷的身体不是好好地么?话说回来,这么多年王爷的身体终于康复了,王妃应该高兴才是啊。”叶璃淡淡的看着他,目光清晰而明澈却没有半点懵懂天真。凤之遥心中暗暗叫苦,只能强迫不将眼睛移开,定定的和她对视。半晌,只见叶璃莞尔一笑道:“凤公子,你知道么。一个人的真正的笑容正常情况下只能保持很短的一段时间,而超过了这个时间的…一般都是假笑。”凤之遥一愣,眨了眨眼睛终于把脸上已经有些僵硬的笑容收了回去,“王妃的见解…十分独特。” “那么…凤公子可否愿意告诉我真话?”叶璃含笑问道。 凤之遥苦笑,“王妃为何不直接问王爷。” 叶璃轻声叹息,“他如果不想说,我又怎么问得出来?” 凤之遥道:“王爷不说也许就代表王爷的身体确实完全康复了。”叶璃看着他,笑道:“凤公子,我虽然看不出来他是不是会说谎。但是至少有一件事我是明白的。一个双腿残废八年之久,而且还身中剧毒的人,无论用什么奇药都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康复到那样的地步。即使是沈先生已经找到了解药,已经治好了王爷的双腿。半年之内他也绝不可能恢复到如此地步。”反常即为妖,如果真的能有这样的奇药,墨修尧又何须等那么多年? 凤之遥为难的看着她,叶璃毫不退让定定的望着他。半刻钟后,凤之遥无奈的败退,思虑了片刻才道:“即使我不说,王妃早晚也会知道的。王爷用了凤凰草。”叶璃一惊,她还记得沈扬所说的话,服用凤凰草之后所产生的火毒会让墨修尧体内寒火并存,就是有了烈火莲也无法再解开他体内的寒毒,“为什么没有人阻止他!” 凤之遥无奈的低头道:“王爷下的决定,谁能阻止得了?” 叶璃脸色一沉,“好好地他为什么一定要……”话只说了一半,叶璃的声音戛然而止。有些颓然的跌落到凳子上。凤之遥离京的时候墨景黎起兵的消息还没有传到京城。他是…因为她…… “王妃……”凤之遥见叶璃脸色难看,转念一想也明白了其中关键。有些艰难的安慰道:“其实…就算再晚两天王爷接到黎王起兵的消息还是会……王爷现在根本没有时间等两年后的烈火莲了。”叶璃有些茫然的点头道:“沈先生可来了永州?”凤之遥点头,“沈先生执意要来,不过他无法长途快步奔波,要晚几天才能赶到。” 叶璃微微一闭眼,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凤公子了。” 凤之遥有些担心的皱眉道:“王妃……” 叶璃摆摆手,道:“没事,凤公子有事先去忙吧。”凤之遥看看她只得告退了,叶璃坐在树荫下默然出神,如果她没有到南疆来…不,如果她没有送回去那该是的密信墨修尧也不会因为这个急着到南疆来。也许真如凤之遥所说的,他们根本没有时间等两年后的烈火莲,也许最后墨修尧还是会服下凤凰草。但是…现在墨修尧却依然是因为她才…… “暗三。” “王妃?”暗三出现在她身后,有些担忧的望着树下女子有些虚弱的背影。 “暗四现在在哪里?” 暗三道:“暗四刚去了西陵。王妃之前命他去查韩明月在西陵的事。现在应该刚进西陵边境。”叶璃点点头,道:“派人给他传信,先不管韩明月的事情。想办法盯着病书生,一旦他再想要取得碧落花。不惜一切代价抢到手。”暗三犹豫了一下,道:“碧落花就在南疆境内,不如属下带人去找找看?”叶璃摇头道:“南诏并不小,何况咱们谁也没见过碧落花到底长什么样子。姓梁的现在应该在天一阁手上,不对…姓梁的现在应该也在西陵。但是不在病书生手里。派人去告诉韩明晰,他答应告诉我的事情该兑现了。” “是。”暗三点头,利落的消失在她身后。 等到暗三离开,叶璃又坐了许久才起身回自己和墨修尧暂住的院落。回到房里却没有看到墨修尧的人,想了想叶璃出门转身往前院的书房而去却在门口被两名暗卫挡住了去路,“王妃,王爷吩咐现在谁也不见。请王妃停步。”叶璃侧首扫了一眼低头不敢看自己的两名暗卫道:“你说什么?” “王爷说现在不见任何人。也…包括王妃。” 叶璃淡淡往后退了一步,道:“我知道你们是奉命行事也无意为难。不过…我现在要进去。” 两名暗卫对视一眼,双双挡在了门口,“请王妃不要为难属下。” 叶璃道:“打倒了你们过去,你们就不算抗命了吧?” “这……”两名暗卫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王妃的身手他们早就见识过了。在不能伤人的情况下他们还真的没有信心能挡得住王妃,“王妃,只怕不行……”门口的暗卫一扬手,几个人影从墙头,树上房顶落下。叶璃一扬眉,冷笑一声道:“暗三,暗四,拿下他们!” “是!”两声低沉的应道。两个身影如电一般的一左一右掠入院中。不过片刻之间几个暗卫都被制住了,看着对方愤怒不甘的眼神,暗三安慰的拍拍对方的肩膀道:“兄弟,别难过。暗卫也有高低之分嘛。”大家的起点都是一样的,所以他们很了解暗卫,但是别的暗卫却不了解他们。哥几个那几个月的苦也不是白受的,现在不就看出效果来了吗?不是他们太弱,而是他们已经完全脱离了暗卫的境界。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暗三真相仰天大笑一番。 叶璃回头笑看着挡在门口的两名暗卫,“要我亲自动手?” 两名暗卫叹了口气,将门前的路让开,“王妃请。” 他们暂住的地方是永林城里的一座富商府邸。早在永林被围之前主人就逃到江北去了,有钱的人总是比普通百姓怕死一些的。前院的书房面积很大,甚至还配有休息的卧房。所以昨晚墨修尧在书房休息叶璃并没有太过在意。毕竟刚到永林需要他忙得事情着实不少。但是在见过凤之遥之后叶璃才突然想到,自从昨晚回到永林之后到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墨修尧了。早餐午餐她都是单独用的,如果墨修尧真的忙到这样的地步,没道理凤之遥可以在城楼上闲晃而且在京城的时候墨修尧抓她帮忙一起忙这忙那可是半点愧疚都不见。 踏进书房,果然没有人。叶璃快步走向书房后面的卧室,还没有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什么东西碰撞到地面的声音,连忙快步冲了进去。 一进门,眼前的一幕让叶璃心中一颤。昨天还在战场上英姿飒爽所向无敌的男子狼狈的跌倒在地上,床上的被子被撕裂成碎片扔在地上和床上。床边不远处放置的花几倒在地上,旁边还有一些瓷器随便零落。墨修尧双目紧闭,身上的衣衫尽湿如同在水里沁过一般。一双手上十指早已血迹斑斑。 “阿璃,出去……”听到脚步声,墨修尧并没有抬起头,只是淡声道。 叶璃脚下一顿,却并没有停下来或者转身而去,而是快步走到他身边将他扶了起来,“好点了么?” 墨修尧疲惫的点了点头,任由叶璃将他扶回床上躺下。苦笑道:“阿璃,似乎总让你看到我最狼狈的一幕……” 叶璃淡淡道:“这次是你自找的。我们…我们是夫妻并不是陌生人,不可能永远只看到对方最完美的一面不是么?”墨修尧闭着眼,淡淡笑道:“应该说你从来没有看到过我完美的时候。”他最完美的样子,早在遇到她之前就已经不复存在了。叶璃伸手握住他因为激烈的痛楚依然痉挛的手,淡然笑道:“怎么会?昨天不就很不错么?”低头看着他指尖已经凝固的血迹和手心的斑驳伤痕,轻声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似乎痛楚渐渐平息了的墨修尧意外的好说话,片刻之后便开口道:“天快亮的时候……” 叶璃手上一顿,只觉得胸口一阵绞痛。现在已经是下午未时末了,整整七八个小时么。 “不难受了就睡一会儿吧。” 这一会墨修尧并没有在回话,浅浅的绵长呼吸显示他已经陷入了沉睡中。但是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依然微微皱起,偶尔会显出痛楚之色。叶璃起身想要重新那一套被子过来给他盖上,却发现一只手被墨修尧紧紧地抓住动弹不得。无奈,只能重新坐了下来皱眉看着他依然汗湿的衣服,希望不会因此而着凉了才好。但是要现在叫醒他却又让她于心不忍。只看那眼底重重的暗影,就知道他肯定是许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直到日暮西沉,墨修尧才从沉沉的睡眠中醒过来。虽然其实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但是感觉却比之前好了太多了。墨修尧不由得轻轻的松了口气,这一次总算过去了。 “你醒了?”叶璃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墨修尧抬头便看到叶璃端着一只托盘走了进来,将托盘放到桌上才抬起头对他道:“既然醒了就先去沐浴,然后再用晚膳吧。” 墨修尧微微一怔,“阿璃,你怎么……”临睡前的一幕幕重新出现在脑海里,那昏昏沉沉和一刻也肯停止的痛楚中叶璃清淡的声音却清楚地传进了他的意识之中,奇迹般的安抚了他近乎快要崩溃的神智。然后他才听着那清淡的声音慢慢的睡了过去。叶璃见他望着自己不说话,走过去有些担心的问道:“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我让人去请大夫过来?” 墨修尧拉住她道:“没事,只是睡的太久了还有些不清醒。现在不能叫外面的大夫。” 叶璃没有揭穿他并不高明的谎话,墨修尧只怕即使在睡梦中也没有不清醒的时候,“那就先去沐浴吧,我让人准备好了。”墨修尧低头看看,发现自己确实非常需要沐浴打理一番。 墨修尧很快梳洗完毕带着一身水汽走了出来,叶璃连忙起身上前,看看他身上单薄的里衣转身取了一件披风给他披上。墨修尧无奈的看着她道:“阿璃,我没有虚弱到弱不禁风的地步。”叶璃点点头,认真的道:“是啊,弱不禁风跟你比起来实在是太轻松了。坐下,吃饭。”将一碗香浓可口的粥塞进他手里,叶璃看着他吃。 墨修尧只得低头尝了一口,不仅闻起来清香扑鼻,吃起来也非常美味。让从昨晚之后就一直没吃过半点东西的墨修尧只觉得胃里一暖,原本因为过度疲惫和痛楚并不太想吃东西的胃口也好了许多,“不像是他们做的。”这座府邸的主人早就不在了,下人自然也没有。墨修尧和叶璃住在这里也不能用外面来历不明的人,所以衣食住行都是有暗卫们负责。王府的暗卫虽说训练有素,但是做出来的饭菜也只是到能入口的程度而已。叶璃撑着下巴看着他用饭,“我做的,不好吃么?” 墨修尧手下停了一下,摇头淡笑道:“不,很好吃。” 叶璃满意的点头,她的厨艺也没多好不过煮点家常小菜和煮点粥还难不倒她。这些鸡肉粥整整熬了一个时辰,她自己也尝了尝味道确实还可以接受。 “阿璃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么?”看着叶璃眼睛转也不转的盯着自己,墨修尧放下手中的碗问道。叶璃接过碗再为他盛了一碗递过去,一边道:“我个人一向认为什么事都一个人强撑着是不可取的,也不是夫妻之间该有的相处之道。王爷觉得呢?”墨修尧无奈的接过她塞过来的碗,轻叹一声道:“你知道了…阿璃,这并不是因为你…你知道的,我身上的毒暂时解不了早晚都得到这一步。” “是不是因为我事情不都已经这样了么?我说的是…王爷你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不怕一时受不了弄死自己?”叶璃挑眉问道。 “我不会。”墨修尧道,“我不会死。凤凰草要不了我的命。沈先生也说过,这个只会让我有些痛苦而已。” 只是有些痛苦而已…叶璃忍不住想要把他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阿璃,你知道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情况了。如果沈先生没能带回凤凰草……”那么他会来不及支援永林,碎雪关被破,南诏人入关。阿璃…… “以后我陪你。”叶璃淡淡道。 “…好。” ------题外话------ 我是不是在虐男主?我木有虐啊~剧情…就是这样木办法~好吧,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加油! 95.平寇大将军 95。平寇大将军 小院的大树下,墨修尧靠着树悠闲的坐着,目光温和的落在园中伸手凌厉的窈窕女子身上。一把寒光熠熠的匕首在叶璃手中时隐时现,只见她敏捷的身体在几个摆成各种姿态的人形木俑间穿梭,不过是片刻之间所 有的木俑或是脖子或是心口致命的地方都出现了明显的伤痕。叶璃的表演并没有太多的可观赏性,反而是充满了凛冽的杀意。但是看在在院子里的人眼中,却比这世上任何的舞蹈更加引人入胜。躲在暗处的暗卫们都 不由的暗暗抹了抹自己的脖子,思量着能不能躲过王妃手里的匕首。难得闲来无事的凤之遥同样身体僵硬不住的偷瞄坐在树下神色平静甚至说得上是温柔的墨修尧。心中暗暗腹诽着:在那么多的大家闺秀中,能给王 爷选这么一个凶残的王妃,皇上你的眼神得多差啊。黎王当初退婚的举动是对的,不然他早晚会被王妃打死啊。 叶璃收起手里的匕首,皱了皱眉明显有些不满意。回身往树下墨修尧落座的地方走去。 “阿璃虽然内力差了一些,不过近身功夫可算得上是极好了。”墨修尧点头微笑道。不过内力并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弥补得了的。以阿璃的身份真正需要她出手的决定高手并不多。至少叶璃现在的身手已经远在墨修 尧的预料之外了。叶璃微微点头,蹙眉道:“内力太差确实是个弱点,我会另外再想办法的。至于遇到绝顶高手…回头我再想一想。” 凤之遥有些惊恐的看着她,“王妃你不是告诉我以你的功力还能想办法对付绝顶的内功高手吧?” 叶璃撑着下巴道:“那要看高到什么程度。如果一掌就能轰掉十丈外的房子的话,那可能有点困难。” 凤之遥望天翻了个白眼,“谁见过那种逆天的高手?根本不可能有那种程度好不好?”她以为能力是什么?一掌能震断一颗碗口粗的大树已经是非常高深的内力了,还打掉十丈外的房子?叶璃认真的点头道:“我 也觉得不应该有这样的能力存在。”凤之遥好奇道:“那王妃想要怎么对付绝顶高手?” 叶璃眨了下眼睛,平静的道:“以我本身的实力…对付王爷这样的高手可能有点难度。不过,全身而退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说话间,叶璃忍不住去打量墨修尧。身为一个残疾了将近十年的人,就算墨修尧的 武功身手不退步,至少也应该停留在十七八岁的时候。但是这几天她已经发现了,墨修尧的武功依然深不可测。至少对上他自己是没有半点胜算的。这让一向对自己身手颇为自信的叶璃有点沮丧。凤之遥已经不知道 该摆出什么表情了。你那一脸的沮丧遗憾是怎么回事?你以为能从王爷面前全身而退的人很多么? “如果是这样,王妃的身手确实是足够了。毕竟…当今天下武功能和王爷相提并论的不超过三人。”凤之遥道。 “哪三个?”叶璃奇道。凤之遥摸摸鼻子道:“阎王阁大阁主凌铁寒,西陵镇南王,还有咱们大楚第一高手沐擎苍。不过镇南王当年在战场上失了一臂,功夫可能有所退步也不一定。不过这几个人应该都不会对王 妃出手,所以不用担心。”叶璃白了他一眼道:“我没有被害妄想症,提升自己的实力和有没有人要对我动手没有关系。”凤之遥忍不住抹了一把汗,你还要提升实力? “需要什么直接让人去办就行了,需要人也可以直接在暗卫和黑云骑里调。”墨修尧轻声道,既然未来注定了不会平静,他并不反对阿璃用任何手段加强自身的实力。就算只是为了自保也好,多一份实力就多一份 安全保障。凤之遥有些惊讶的看了墨修尧一眼,暗暗挑眉。看来王爷确实把这位王妃看得非常重要,至少给予王妃的权限可以说是除了第一代定国王妃以外历代定王妃之最。不,或许并不比第一代定王妃差什么,因 为王爷几乎是默许了王妃对黑云骑的所有权限。 “启禀王爷,王妃。慕容将军求见,还有…朝廷的援军到了。”院门口驻守的侍卫禀告。 凤之遥挑眉,“来的不慢啊,是哪位将军领军的?” 侍卫禀告道:“是皇上新封的平寇大将军柳靖云柳将军。” 墨修尧淡淡道:“让他们进来吧。”侍卫犹豫了一下道:“柳将军还没进城呢。” “要本王亲自出城去迎接他么?”墨修尧声音清淡,却让人感觉一股无形的威压铺天盖地而来。侍卫立刻果断的一拜道:“属下领命!”转身匆匆传话去了,让王爷出城迎接,开什么玩笑? “这柳靖云是谁啊?”凤之遥拖着脑门苦思。难道这些年他领导的暗卫真的太差劲了,所以连皇帝有这么一个亲信将军都不知道?墨修尧淡然道:“柳丞相已故四公子的遗腹庶子,柳家排行十一。今年应该二十七 岁了。”凤之遥皱眉道:“柳贵妃的侄子?皇帝不会真的被墨景黎气疯了吧?朝中又不是真的没人了居然派个从来没上过战场的人来平乱?就算请华老国公出山也比弄个什么都不会的来强啊。”墨修尧摇头道:“皇 上不会重用华家的人。”凤之遥不屑的冷笑,“所以他重用柳家人?”他当然知道皇帝在防着华家,不然身为华家嫡长女的皇后怎么会膝下只有一位公主。华家已经到了盛极,从前华老国公有何墨流芳交情极好,皇 帝怎么可能不防着? “在皇上眼里,柳家显然比华家要忠心,也更容易控制一些。”墨修尧平静的点出事实。 凤之遥点头,嘲讽道:“可不是么,柳家若不是对皇帝忠心耿耿怎么会这些年圣宠不衰?”卖女求荣什么的…就这一点来说华家的确比不上柳家。 “皇上不可能真的让一个什么都不懂得人掌握十几万重兵。柳靖云不过是个明面上的棋子罢了。如今墨景黎反了,皇上不会再信任叶家,扶持柳家已经是必然之势。不过…皇上应该也会趁这短时间另外扶持一些 新生的力量与柳家抗衡。”墨修尧漫不经心的道,仿佛对永林的战事已经好不挂心了,“等援军到了咱们就离开永林。皇上既然爱拖着就让他拖着吧,这场仗没有三五个月打不完。” “慕容慎见过王爷王妃。”慕容慎快步进来参拜道。 墨修尧点头道:“将军请坐下说吧。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慕容慎有些为难的点了下头,看着墨修尧道:“听说王爷今日就要离开永林,不知…王爷对如今永州的战事有何看法?”墨修尧挑眉笑道:“将军这是何意?朝廷援军一到,碎雪关自然平安无事。”慕容慎无奈 的叹气,看着墨修尧正色道:“末将素来有话直说,还请王爷勿怪。如果有王爷相助,在下相信必定能在一个月内平息黎王之乱。只是王爷为何……”墨修尧含笑摇头,“将军,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句话你我都 明白。但是真正能接受这句话的君王却是自古少有。不受君命的那些名将最后如何收场想必将军也清楚。” “这几日黎王大军一直按兵不动,在下担心黎王会挥兵东去,到时候东南一带的百姓只怕又要卷入战火之中了。”慕容慎沉重的道。他是武将对于朝政只是似懂非懂,所以才想不明白明明有更好的办法可以解决问 题,为什么一定要那样拖延反而让百姓受苦。墨修尧摇头叹息道:“晚了…墨景黎已经兵分两路往东去了。事实上这几日墨景黎只所以按兵不动就是因为墨景黎现在只怕已经不再军中了。”慕容慎大惊,道:“既 然如此,王爷为何不阻止?” “将军……”墨修尧笑容有些苦涩。慕容慎的话一出口也立刻后悔了,在皇帝眼里定国王府可比黎王的叛军更加可怕。又怎么会允许定王真的插手黎王的事,只怕墨家军一动皇帝立刻就会以违抗圣明为由治定王 的罪。到时候…几十万墨家军…慕容慎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不敢再想,“东南战事势在必行,将军只要据守碎雪关莫要让南诏兵马进入入关与黎王汇合就是了。至于永州的黎王大军,不出一个月必定会推出永州的。 ” 难道大楚就此南北分裂?慕容慎在心里默问。难道对付护国有功的定王真的比平定叛乱的黎王还要重要?耿直的慕容将军当然不明白,在身为帝王的墨景祁眼里墨修尧和墨景黎根本从来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只要能对付墨修尧,别说一个墨景黎就是再多一个墨景黎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江南被墨景黎占去了他早晚能拿回来,但是如果让墨修尧盘踞江南,别说拿回来了只怕还要防着他会不会再伸手往江北而来甚至想要夺取整个大楚的江山。所以事实上除了刚一开始的暴怒墨景祁冷静下来之后对墨景黎的突然叛乱几乎是高兴的。只有这样,他才有一个完美的理由诛杀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平寇大将军到!”院外一声响亮的声音,却让院内包括慕容慎在内的所有人都变了颜色。在定王面前,别说是一个没上过战场才刚刚被赐封的大将军,就是战功显赫的华老国公也不会如此无礼。这个新任的大将军到底是太没脑子还是根本没把定王放在眼里。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的传来,显然进来的并不止一两个人。叶璃侧耳停了一下脚步声最少也有二三十人,不由得在眼中露出一丝笑意。这个平寇大将军不会是专程来耀武扬威的吧?凤之遥接收到叶璃的眼神,不屑的撇嘴。在王爷面前耀武扬威,脑子被门给夹了吧?上一个在王爷面前耀武扬威的那位北戎王子听说现在还没恢复神智呢。 刚到院门口,一行人显然被人挡住了。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传来,“放肆!平寇大将军在此还不放行?” 门口的守卫显然并不惧怕,声音平淡的道:“请将军解下武器,随身侍卫不能进去。” “本将军是大军统帅,怎么能解下武器?定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另一个年轻一些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傲慢和不悦。侍卫沉声道:“未经王爷允许携带武器入内,一律以行刺论处。平寇大将军既然身为大军统帅应该清楚这一点,请不要为难属下。” 听着门口的喧闹,墨修尧不耐的揉了揉眉心,道:“让他们两个进来。” 院门外沉默了片刻,不一会儿两个男子走了进来。当先一人一身白衣,披着白色战袍腰间悬着一柄银鞘宝剑,整个人看起来…银光闪闪。叶璃眨了眨眼,不由想起前些天墨修尧似乎也是这样的一身白衣,再看看不远处走来的人,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发笑。墨修尧一身白衣白马银枪看上去确实风采卓绝气势逼人,但是眼前这位…叶璃诡异的想起一句话来。爱穿一身白的都是隐性的闷骚自恋狂。正默默低头想着,一只微凉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叶璃抬头看他,墨修尧含笑看着她眼底多了一丝疑问。叶璃摇摇头表示没什么,抬头又去看后面被她忽略的人。后面的人并没有什么让人觉得印象深刻的特别,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就是他走路的时候一瘸一瘸的。叶璃想起了去年某个被墨修尧评为草包的前碎雪关守将。 两人来到众人跟前站定,似乎丝毫没有要行礼的意思。当然这边也没有人要向他们行礼,在场的人除了凤之遥以外并没有人的品级低于他们。而凤之遥并不是朝廷册封的将领,自然也没有要行礼的打算。院子里沉寂了片刻,站在柳靖云身后的关珽似乎发现了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这才站出来道:“王爷,柳将军和本将奉皇上之命前来接手永林城。” 墨修尧也不为难,微一点头,侧首对凤之遥道:“凤三,下令让黑云骑全体撤出永林。” “是,王爷。” “慢着!”关珽连忙阻止,有些傲然的望着墨修尧道:“王爷可能没听清楚,柳将军和本将奉皇上之命接受永林,也包括永林城守城将士。”一句话,不仅是永林城,连永林城的两万黑云骑他也要一并接受了。在场众人都在心里抽了口气,看关珽的表情宛如在看一个死人。墨修尧似乎并不动怒,淡淡微笑道:“关将军,皇上…是让你来挑衅本王的么?” 关珽呼吸一窒,神色僵硬的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皇上命王爷带兵先行驰援永林,并不是命王爷做平乱的主帅。现在主帅以至,难道王爷不该将永林的兵权教出来么?”他当然记得临走时皇上吩咐过不要轻易招惹墨修尧,但是…想到墨修尧当年给自己的耻辱,关珽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仰起头来努力让自己显得更理直气壮。慕容慎皱眉道:“关将军,王爷只是下令撤走黑云骑,你应该知道黑云骑……”关珽高声打断道:“难道黑云骑就不是大楚的军队?还是定国王爷想要拥兵自重?!”说到最后,关珽看着墨修尧的眼神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恶毒的。 墨修尧扶了一下扶手,慢慢的站起身来。关珽一怔,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只见墨修尧脚步平稳的上前了两步,脸色平静的看着他轻声问道:“关将军,你是否以为在府里修养了几年,本王的脾气就会比从前更好了?”关珽脸上一白,惊惧的等着眼前看似有些单薄的白衣男子。墨修尧的脾气好么?如果现在认识他的人十个至少有九个半都会认为他脾气很好。但是真正认识墨修尧很久的人都知道,这一位…从来都不是脾气好的人。他可以因为墨景黎暗中使绊子就把他揍一顿,也可以伙同凤之遥把墨景黎打一顿挂树上去。跟可以因为关珽的指挥不力一言不发在几千大军面前抽他一顿鞭子。这样的性子怎么也算不上好的。 “你…你想干什么什么?”关珽惊恐的道。 “如果你刚才的话不是皇上的意思……关将军,你可知道该当何罪?”墨修尧平静的问道。 关珽心惊胆战的看着墨修尧,却怎么也不敢开口说是墨景祁的意思。墨景祁就是疯了也不会问墨修尧要黑云骑的兵权,先不说墨修尧会不会给,就算给了他也管不住用不了,反而只会给自己添麻烦。只得求救的看向旁边被忽略的柳靖云。柳靖云虽然不悦于定王的无视,但是也只有真正见到了定王才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那个气势去和定王抗衡。早先的傲然只剩下了不甘和畏惧。 “王…王爷……”在墨修尧的目光下,关珽的神色开始战战兢兢,最后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抽尽了一般,无力的跪倒在地上。墨修尧脚步平缓的从他跟前走过,“凤三,准备启程。” “是,王爷。” 叶璃含笑对慕容慎点点头,也跟了上去。慕容慎无奈的看了看两个新来的将军,叹了口气也转身出去了。幸好这位平寇大将军和他没有从属关系,既然如此他平他的寇,自己守自己的关吧。 被抛下的柳靖云呆呆的望着众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到底还有没有人记得他是新来的大将军? 黑云骑果然是令行禁止,墨修尧的命令下达不到一刻钟,真正两万多黑云骑便已经全部撤出了永林城。黑云骑的异动倒是让对面对峙的叛军一阵紧张,等到确定了黑云骑并无意向自己进攻才松了一口气却丝毫也不敢放松戒备。叶璃和墨修尧也回房打点好了行装准备出城与黑云骑汇合。 “王妃,云校尉求见。”门外暗二禀告道。 叶璃挑眉,有些好奇云霆的来意,“请他进来吧。” 片刻之后云霆带着一丝忐忑的神色走了进来,叶璃对这个年轻的小将颇有些好感,淡淡笑道:“云校尉可是有什么事么?”云霆看看叶璃轻便的着装,问道:“王妃和王爷马上就要走了么?”叶璃点头道:“王爷正让人跟柳将军交接呢,很快就走。云校尉和夏校尉也要回碎雪关了么?” “我……”云霆有些窘迫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咬牙单膝一跪道:“末将想要加入黑云骑,求王妃收留。” 叶璃惊讶的看着云霆坚定的神色,蹙眉道:“云校尉若是想要加入黑云骑,应该问王爷才对,怎么会来问我?” 云霆一呆,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他之前只想着王妃在此正好求求王妃,却忘了现在定王也来了这种事八成要定王同意才行。看到云霆呆滞的模样,叶璃淡淡一笑道:“云校尉怎么会想要加入黑云骑?”黑云骑都是从墨家军的精英中选出来的,并不是想要加入就可以加入的。云霆咬牙道:“只有黑云骑才是大楚最好的军队,云霆想要加入黑云骑追随王爷和王妃驰骋沙场建功立业。” 看着云霆认真的模样,叶璃卟哧一声笑了出来。 “云校尉,你已经是慕容将军手下最出色的校尉,这次驻守永林立下大功,想必不出几年必定会成为大楚年轻的将军。若是加入黑云骑……”叶璃摇头笑道。云霆连忙道:“只要能够加入黑云骑,云霆宁愿做一个普通兵卒。”叶璃看着他,“云校尉,你可知道黑云骑为何只有区区数万人?”云霆理所当然的道:“黑云骑是精锐中的精锐,既然是精锐自然只是少数。”叶璃点头道:“没错,黑云骑的确是精锐中的精锐。但是…就因为是精锐,是少数。所有在真正的战争中起重大重用的永远不会是黑云骑。” “咦?”云霆不解,他们从小到大听到的故事只有黑云骑如何建立奇功,如何力挽狂澜。为何王妃的说法却不一样? 叶璃微笑道:“两军相争是为了什么?” “攻城掠地。” “不错,黑云骑可以千里奔袭,可以伏击斩首,很多普通士兵无法完成的任务他们都可以完成。但是…他们无法单独攻城,也无法独自守城。所以,他们其实是作为军队的辅助作用出现的。”叶璃轻声道。 “辅助?” “很重要的辅助,危及适合他们会是一张最好的王牌,可以出现在最不可能出现的地方。但是平时他们却只能悄然蛰伏,默默无闻。云校尉,你可曾听说过黑云骑出过什么名将么?” 云霆摇头,所有的人都知道黑云骑厉害,但是黑云骑的将领却从来都是默默无闻的。黑云骑虽然不多但也有数万之众,虽然有定王亲自掌控但是却不可能事事都有定王亲自安排。然而,从黑云骑建成之日起,似乎就只有这一个名字,一个黑云骑就代表了所有人的名字。大楚的历史上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黑云骑将领的真实姓名。 叶璃轻声叹息道:“我看云校尉性情豪爽,也是心怀大志的人。而且才二十出头就有如此功勋将来前途必不可限量。若是真的成为普通的黑云骑一员,只怕反而会误了云校尉的志向。”黑云骑是定国王府真正的利剑。剑不需要太多的想法,定王所指之处便是他们的意志。其实跟她前世的特种部队有异曲同工之妙,云霆的性格就算真的进去了,若不经历一番磨砺将来必定会后悔。云霆果然涨红了脸,有些焦急的道:“王妃,我……”叶璃抬手阻止他,轻声笑道:“你不用着急,我并不是说你有什么不好,只是希望你想清楚,你的志向到底是做一个横刀纵马笑傲疆场的将军还是做一把隐伏暗处,择机而出的暗箭。” 云霆沉默,王妃说的这些他确实从来没有考虑过。难怪自己说要来求王妃的时候夏殊并没有如往常一般支持或鼓励,难道他早就看出来自己并不适合黑云骑。但是…云霆有些茫然的望着眼前亲切优雅的女子,还崇拜强者,而定王和定王妃无疑都是强者。他知道自己是真心想要追随他们。 “这是怎么了?阿璃。”墨修尧慢步进来,看了一眼一脸纠结的云霆问道。 叶璃淡然一笑,将刚才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墨修尧回身打量了云霆一会,云霆被他盯着顿时有些局促不安却依然努力保持从容镇定。 “慕容将军怎么说?”墨修尧问道,从慕容慎手下调人肯定不能不通知一声。 云霆心中一跳,连忙道:“慕容将军说只要王爷和王妃同意就可以。” 墨修尧沉吟片刻,道:“加入黑云骑,你不合适。”云霆心底顿时一阵失落,又有些五味杂陈的意思。只听墨修尧继续道:“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先跟着阿璃。” 云霆和叶璃同时看向墨修尧,叶璃不解的挑眉。跟着她做什么?收个校尉当侍卫,云霆只怕还未必是她的对手。 墨修尧道:“你身边没什么能用的人,那四个要论调兵遣将还差得远。我让秦风跟着你,在加上云霆。虽然还稍显浮躁了一些,看慕容将军的意思也是个可造之才。稍加调教若是能用再调他进墨家军。” 叶璃倒是无所谓,云霆心中却是难掩震惊。听定王的意思竟是在为王妃培养能用的亲信,定王妃将来不仅能调动黑云骑,甚至还可以掌握几十万的墨家军,“多谢王爷,末将愿意跟随王妃!”云霆当即应道。 墨修尧点头,“既然如此,你去向慕容将军辞行吧。半个时辰后随军出发。” “是!” 96.叛国 96。叛国 云澜江边,比起依然两军对峙的永林城,叶璃一行人就显得过分的悠闲了。一出了永林城凤之遥就带着黑云骑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叶璃和墨修尧便带着随行的侍卫和刚刚赶到的沈扬一起准备回京了。可怜沈大神医手无缚鸡之力,却在不 到十天的时间里快马加鞭的一路从楚京赶到永州,却连气都还没来得及喘匀又被告知马上要回京了。沈扬指着墨修尧一边喘气一边手指发抖,口中还不忘愤愤道:“老子上辈子欠你们姓墨的了!”自从把凤凰草给某个不听医嘱的王爷服用 了之后,沈神医的脾气就一天比一天暴躁起来。 “沈先生。”一行人在云澜江畔扎营,墨修尧带着云霆等人打猎去了。叶璃才有功夫找上沈扬说话。沈扬正抱着一本厚得足以砸死人的医典坐在江边,一边仔细阅读推敲一边眉头紧皱。听到叶璃的身影才转身看了一眼想要起身见礼,叶 璃连忙摆手道:“没有外人在,沈先生不必如此。”沈扬也不客套,重新做了回来,倒是将医典放到了一边笑道:“王妃这次当机立断镇守永林,可是让黑云骑上下钦服不已。老夫也是万分佩服,王妃不愧是当时女杰。”叶璃摇摇头,无 奈的笑道:“沈先生何必如此客套,什么当世女杰不过是形势所逼罢了。先生当知叶璃所为何事?” 沈扬看了叶璃许久,终于长叹了一口气道:“把那害人的凤凰草带回来,老夫真不知道到底是对是错。” 叶璃摇头,轻声道:“服下凤凰草是王爷的意思,沈先生已经将得失后果告知王爷了,无论如何都是王爷的选择。何况,既然已成事实现在追究责任对错已经于事无补。叶璃只想知道,王爷如今的身体到底如何?又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 解决?”沈扬看着叶璃,眼中露出一丝赞叹的意味,正色道:“这半年老夫仔细研究过凤凰草,也翻看了许多古时的医药古籍。凤凰草原本并非东海独有,凤凰草名为凤尾,古时我中原也有生长。古籍记载此药性极烈,有剧毒。但是却同 样是天下大多数毒药的克星。甚至还有洗经伐髓之效,所以才被称之为奇药。但是也不知怎么回事,后来中原再也不见这凤凰草的踪迹所以现传的医术上也几乎没有记载。王爷所中的寒毒偏偏却是世间至阴至寒之毒。凤尾虽然能与之相克 却不足以解其毒性。如此一来火寒两种毒同时在王爷体内存在,现在只能说是暂时达到一个平衡。但是这种平衡却及其危险,甚至随时可能会崩溃,到时候,就算有烈火莲子也于事无补。” 叶璃点头,“沈先生曾经说过两种毒在王爷体内会发生改变。” 沈扬道:“真是。若说寒毒和凤尾能互相抵消也还有别的法子可想。但是如今王爷体内两股毒性却是各自为政,寒者越寒,火者越炙。烈火莲子寻常人若是误食,不过须臾就能将内腑烧成灰烬,若是烈火莲子再与凤尾相和,只怕…寒毒 还未解,王爷就先死于火毒了。” 叶璃秀眉紧皱,“沈先生,碧落草对王爷可有用?” 沈扬一惊,复又凝神思索起来。许久才道:“碧落草和凤凰草同是早已失传的奇药。传说能肉白骨活死人,延年益寿长命百岁也不在话下。但是…能不能解王爷身上的毒在下确实没有把握。毕竟,碧落草绝迹的时间比凤凰草更加久远, 在下也只是听先人偶然提起过而已。”叶璃点头道:“我明白了,不过多一份希望总是好的。”沈扬奇道:“难不成王妃知道哪里有碧落草?”叶璃微微点头,“我会尽快找回来的,这事儿…沈先生先不要跟王爷提。”想要从病书生手里 拿碧落草就绝对不能用王府的人。以病书生对墨修尧的仇恨,只怕他宁愿自己不用毁了碧落草也绝不会让定王府的人得到,“王爷的身体能够支撑多久?” 沈扬低眉,沉声道:“只要不出意外,一年半载之内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凤凰草伐经洗髓之效也并非续传,王爷如今的身体的确比从前好多了。只是…每月月圆之时寒火交加,必定痛不欲生。夏秋之际火毒焚身,春冬之时寒毒攻心。 无论是寒毒还是火毒,注定都比从前寒毒发作时疼痛十倍不止。”叶璃想起那天踏进房间时看到的情景,无法想象到底是有多痛才能让墨修尧那样的人那般狼狈。 “止痛的药……?” 沈扬有些悲哀的摇头道:“止痛药完全无效,不止如此…只怕以后任何止痛的药甚至是迷药对王爷都是无效的。” 叶璃心中微寒,这就表示就算以后墨修尧受伤了也完全不能使用止痛或者麻醉一类的药物。 “阿璃……”叶璃回头,看到含笑走向自己的白衣男子,垂眸掩去眼中的忧愁迎了上去。墨修尧看了看已经拿起医典准备继续看的沈扬,低头对叶璃笑道:“阿璃在和沈先生说什么?”叶璃笑道:“请教沈先生一些关于草药方面的事情。这次去南诏不是见过好几种奇怪的草药么,问问沈先生都有什么用处。”墨修尧微笑,“阿璃兴趣颇广,连医术也感兴趣?”叶璃摇头,“我对医术没什么天赋,不过一些草药知识确实必备的。”墨修尧拉着叶璃往营地走,一边笑道:“我知道,听说你还要求你身边那几个背熟草本药典,还跟着大夫识别草药?”叶璃笑道:“只是一些寻常草药罢了,并不是任何时候都能随身带着药物不是么?” “阿璃说的没错。或许可以让黑云骑也跟着他们学学。”墨修尧思索着。 叶璃浅笑道:“黑云骑跟他们不一样,只需要有一定数量的大夫随行或者他们中本身就是大夫就行了。” 墨修尧低眉看着叶璃道:“阿璃是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不想告诉我么?” 叶璃摇头,“不是,只是还只有个雏形,等我做成了说不定可以给你个惊喜。” 墨修尧淡淡微笑道:“那么我就等着阿璃的惊喜。去用膳吧,之后咱们一起去看一场戏。” 墨修尧说的戏确实是一场好戏,一只隐藏在永州和雍州境内的兵马竟然多达三万多人。叶璃也终于知道凤之遥带着两万黑云骑干什么去了。一夜之间永州雍州境内多处山寨被摧毁,无数乔装成土匪强盗却明显训练有素的人被黑云骑诛杀,剩下的都仓皇往雍州与西陵的边境逃窜而去。而墨修尧则带着叶璃等人等在了边境上。当一群欣喜的残兵败将在看到那森森铁骑时,眼中都不由得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雍州大小官员面色如土的跪倒在地上,战战兢兢的看着眼前并肩而坐的一双璧人。男子温和尔雅,女子清丽婉约,但是看着他们眼底却比噬人的妖魔更加可怖。两日前,他们被一块令牌请到定王跟前,定王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带着他们。定王走到哪儿,他们就走到哪儿。眼睁睁的看着一处一处或明或暗的山寨被黑云骑摧毁。前前后后两万多人在黑云骑眼底仿佛如蝼蚁一般的不值一提。眼前的这些残兵败将已经是最后的一些漏网之鱼了,却依旧被定王堵在了这个离边境不足五里的小山坡上。 墨修尧平静的看着跪地离他最近的雍州太守,淡淡问道:“大人可知道永州太守是为什么死的?” 雍州太守脸上一白,颤抖着道:“谋逆…谋逆叛乱!”永州太守在黎王千军万马的保护中依然被定国王府的暗卫所杀,这件事早在今天前就传遍了天下。也让许多的官员们都纷纷绷紧了脑子里的那根弦。墨修尧淡笑道:“谋逆叛乱?不错,这确实是死罪。那么…大人知不知道通敌叛国是什么罪?” “这…王爷!王爷…小臣万万不敢,小臣对大楚忠心耿耿啊……” “好一个忠心耿耿!”墨修尧冷笑一声,“忠心耿耿你雍州境内这上万人是哪儿来的?吴承梁将军和雍州两万驻军为何而死?” “小臣…小臣确实不知啊…”雍州太守哀叫道,“小臣冤枉,求王爷明鉴……” 墨修尧淡然道:“你们冤不冤枉本王管不着,自个儿跟皇上说去吧。今天请你们过来,就是想让你们看看黑云骑祭奠雍州驻军和吴将军英灵。虽然文官武将各无从属,但是好歹也算是同僚一场。在座的诸位也送他们一程吧。”站在墨修尧身后的凤之遥一挥手,“杀!” 万箭齐发,被围困在中间的西陵残兵片刻之间倒地死了个干净。跪在地上的官员们闻着空气中刺鼻的血腥味,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呕吐起来。墨修尧仿佛没看见一般,拉着叶璃起身,回头吩咐道:“送大人们各自回府,还有这些西陵人,扔到边境外去,别污了我大楚的土地。” “遵命。” 墨修尧满意的点点头,回头对叶璃微笑道:“阿璃,咱们该回京了。” 叶璃淡淡点头,跟着墨修尧一起走了。不杀俘虏什么的…似乎不用说了… 虽然接到皇帝急招回京的旨意,但是显然墨修尧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让凤之遥带着黑云骑离开,自己带着叶璃一行人晃晃悠悠的悠然北上。花了将近十天的时间来到了广陵城。第二次来广陵城因为没什么目的,叶璃显得轻松了许多。只是当墨修尧带着她站到了清风明月楼门前的时候,才有些惊讶的回望着身边的男子。 墨修尧但笑不语。 大白天的,清风明月楼并没有开始营业。但是门口依然有人迎接,看着站在门口一脸郑重其事的青年男子,墨修尧淡淡道:“天一阁果然是消息灵通。看来韩明月这些年倒是没有白费。”青年男子笑容有些僵硬,“多谢王爷谬赞,敝上命在下在此恭迎王爷和王妃大驾。两位里面请。” 进了清风明月楼,青年男子直接引着两人进了后院,依旧是上次叶璃见到韩明晰的凉亭,韩明晰和韩明月相对而坐。看到叶璃,韩明晰眼中闪过一丝恍惚,回过神来才对她挑眉笑了笑。韩明月放下茶杯站起身迎了出来,笑容温文尔雅,“修尧,许久不见你果然好……” 没等他把话说完,墨修尧直接一掌挥出凌厉的掌风排山倒海一般的袭向俊雅的男子。韩明月声音骤然终断,有些狼狈的翻身避开了墨修尧这一掌。但是凌厉的掌风还是让他呼吸一窒,轻咳了几声才苦笑道:“修尧,许久不见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墨修尧轻哼一声,欺身上前掌事连绵不断而出。每一掌都是实打实的,绝对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韩明月只得收起了笑容,小心应对起来。两人在花园里你来我往的动起手来。 那边打得如火如荼,这边韩明晰也站起身来走到叶璃身边,挑眉笑道,“君唯,好久不见你是来看我的么?看我就看我你自己来就好,做什么还带他来?” 叶璃抬手指了指花园里的白衣男子,表示是他要来的。 韩明晰侧首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终究是有些勉强,“君唯……” 叶璃淡淡道:“你放心,王爷不会杀他的。”如果真的想要韩明月的命,墨修尧根本不需要亲自出手。天一阁再厉害挡得住黑云骑的铁骑还是挡得住定国王府的暗卫?韩明晰苦笑道:“可是定王爷没有打算手下留情。”墨修尧以二十多岁的年纪,在凤之遥眼里能和他相提并论的高手没有一个是和他平辈之人。可想而知他和韩明月之间的距离。两人说话之间,韩明月已经被一掌拍回了地上,正好跌落在两人跟前不远的地方,吐了一口鲜血。以叶璃的眼光一眼就能看出,肋骨断了两根。韩明晰连忙上前要扶他起来,韩明月摆摆手阻止了他的动作,抬头看着漫步而来的墨修尧问道:“修尧,气消了么?” 墨修尧淡淡挑眉,“知道本王为什么这次不杀你么?” 韩明月挑眉,看着墨修尧。墨修尧淡然道:“既然阿璃答应了韩明晰放过你,本王这次饶了你。不过你最好记住,本王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再对阿璃动手……你不妨试试看本王能做到什么程度!”韩明月捂着胸口一阵猛咳,有些无奈的望着墨修尧道:“修尧,在你眼里…叶璃比咱们从小到大的交情还重要么?”墨修尧挑眉,唇边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在你眼里何曾觉得你我从小到大的交情重要过?”韩明月哑然无语,没错,他是先背叛了他们的情谊。但是…“在我眼里,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韩明月沉声道。 墨修尧轻哼一声,淡淡道:“既然你说了一声朋友。本王答应你…下次再犯到本王手里,本王不杀你。” 韩明月一愣,却在韩明晰和叶璃的好奇和不解中变了颜色,“修尧!不要!不关她的事,这些事情都是我的主意!”听了他的话,韩明晰的脸色顿时黑了一片,不悦的哼了一声将求情的话咽了回去。反正定王也没打算杀他,使劲折腾吧折腾的他没力气再东跑西跑为止!墨修尧对是谁的主意并不感兴趣,回头对韩明晰道:“想要他好好活着就看紧他。”韩明晰臭着俊脸,冷冷道:“不劳王爷费心!”墨修尧牵起叶璃的手转身准备离开,地上的韩明月开口道:“修尧,你特地绕道来广陵,不会就是想要揍我一顿吧?” 墨修尧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道:“顺便告诉你一声。不会玩权谋就好好赚你的钱,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回头还叫心疼。”看着两人头也不回的离去,韩明月不由得皱起眉思索墨修尧说的话。不会玩权谋…他的确对权谋没什么兴趣,也没有掺和过,只有……脸色一变,韩明月回头对韩明晰道:“快!让人去查西陵发生的什么事!” 韩明晰只觉得额头上青筋一阵猛跳。谁说明月公子聪明过人的?这已经比驴还笨了好不好?人家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他是撞得头破血流了依然不肯回头!“查个屁!本公子堂堂大楚子民做什么要管西陵的死活?来人,给我拿最好的软筋散来!谁敢给他解药本公子扒了他的皮!也算是见识了什么叫红颜祸水了,我就不信了除了那个贱人这世上没女人了?爷明天就去毁了她的容,等到没人要她了爷买回来给你当使唤丫头!”说完,也懒得管自家大哥还挡在地上动弹不得,韩明晰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韩明晰,你给我站住!”韩明月厉声道。 韩明晰往外冲去的身子一顿,回头咬牙切齿的等着和自己有七分相似的兄长。心里只恨不得把那个祸水抽筋扒皮,从小他就崇拜这个兄长,但是对于自家哥哥挑女人的眼光实在是不敢恭维。见韩明晰冷着脸怒瞪着自己,韩明月眼底闪过一丝愧疚,声音缓了缓道:“明晰,别闹了。大哥保证不会再做任何事了。墨修尧打断了我两根肋骨,你过来扶我一把。”韩明晰愣了愣,看着韩明月惨白的脸色,终于还是心软的上前扶起了自家兄长。 “你!韩明月!”片刻之后,韩明晰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怨恨。可惜整个身子却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俊美的容颜扭曲的瞪着眼前的捂着胸口脸色煞白的男子。韩明月眼底满是愧疚的看着弟弟,“抱歉,明晰。”看到他转身要走,韩明晰绝望的叫道:“韩明月你这个白痴,我中了毒啊!你真想要叶璃杀了我!”韩明月回头含笑看着他,摇头道:“真是个傻孩子,明晰,你既然自诩看人比我高明,怎么会看不出来叶璃根本就不会杀你。也没有在你身上下毒?”韩明晰冷冷道:“所以你这些天就是为了确定我身上有没有毒,现在确定了你又要走了?” “你放心,我不会再对你的朋友动手了。墨修尧…我也惹不起他。”韩明月温和的看着弟弟,想了想还是叮嘱道:“明晰,离叶璃远一点,她不是你能招惹的人。”韩明晰脸色一僵,不屑的道:“你有资格说我么?”韩明月无奈的摇头道:“你以为你比我聪明么?明晰,我可以和天下人抢,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修尧抢什么,你知道么?”韩明晰嗤笑道:“是啊,你会为自己选对手,可惜不会选女人。那个女人除了利用你正眼看过你一眼么?君唯就算不喜欢我,至少会去救我,会为我愧疚,会因为我对你手下留情。这些年,你得到了什么?”韩明月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成苦涩和无奈,最后也不得不承认弟弟说的一点都没错。只得无言的转身而去。 过了许久,之前引路的青年男子出现在花园里,“二公子,公子走了。” 刚刚被解开穴道的韩明晰烦躁不已,“走了就走了,他什么时候把咱们当一回事过?” 青年男子低头道:“公子说他不会再回来了。清风明月楼还有钱庄里所有的银票都留给二公子。天一阁…以后不会再听二公子号令了。” “他早就做好打算了!如果不是今天定王来一趟他是不是打算悄无声息的就走了?韩明月,你狠!”韩明晰咬牙道。青年男子低头不语,韩明晰冷哼一声道:“贱人,你给本公子等着!” 广陵城最好的客栈里,叶璃一行人包下了客栈里最好的一个院落暂住。 “修尧,今天你……”看着身边低头看书的男子,叶璃秀眉微蹙,有些犹豫的问道。 墨修尧放下书,微笑道:“阿璃是想问我为什么特意去找韩明月?” 叶璃点了点头,如果只是为了打他一顿出出气的话未免太过周折了一些。墨修尧淡淡道:“如果不出我所料,韩明月很快就会前往西陵。” “去西陵?” 墨修尧点头,“不错,与其让他悄无声息的走,不如本王送他一程。韩家在大楚虽然排名并不在前列,却至少也在前十之列。若是让他全部带到西陵去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叶璃眼神一闪,“你是说韩明月想要……”叛国两个字并没有说出口,墨修尧却淡淡的点了点头,“韩明月这个人我了解他。家国天下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从大楚人变成西陵人或者是变成北戎人在他眼里也没什么区别。” “既然如此,为何不斩草除根?”叶璃不解,墨修尧即使真的重视和韩明月之间的情谊,也绝不会把他看得比大楚的江山更重要。墨修尧淡淡笑道:“天一阁遍布四国,一旦杀了韩明月麻烦多得很。他要走就走吧,我说过他并不适合权谋之术。而他既然正大光明的叛国。那么大楚境内就没有必要再让天一阁存在了。”这次专程来广陵最重要的一点正是为了扫平天一阁。大楚南方特别是广陵城是天一阁的大本营,韩明月想要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把人车撤出去岂有那么容易? “韩明晰…”叶璃皱眉问道。 墨修尧道:“如果换一个方法,韩明晰确实有可能跟着韩明月走,不过今天他是走不了了。如果韩明晰真的聪明的话,他就会来找我的。” 叶璃看着他,“你是故意激韩明月好让他提前行动,离间他们兄弟的?” 墨修尧也不否认,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道:“韩明晰留下是好事。如果他们都走了…韩家就只能满门抄斩了。”韩家并不只有韩明月兄弟两个人。任何一个大家族,本家,分家,旁支,宗族,他们也不可能把所有的人都带走。一旦连坐起来,牵连之广让人触目惊心。 “韩明月会投靠西陵朝廷?” “他不是普通的老百姓,韩家家大业大,天一阁牵连更广。只要他去了西陵无论是西陵皇还是镇南王必定得拉拢他。而无论他会不会为他们所用,在皇家的眼里他就已经是叛国了。”皇家的眼底最容不得沙子,只要韩明月去了西陵那就是背叛。就算他没有叛国皇家也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 叶璃无言的叹息,对于韩明月这个人她始终看不明白,“韩明月…他是为了一个女人么?” 墨修尧一怔,抬头看着叶璃许久,终于点头道:“不错,确实是为了一个女子。” 叶璃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个女子的身份特别,有些犹豫该不该继续这个话题。墨修尧静静地看着她,笑容平静而温暖,“阿璃,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 “这个女子…是你认识的人?” 墨修尧点头,刚要开口说话,门外暗三禀告道:“王爷,王妃。韩公子求见。” 墨修尧微一挑眉,有些歉然的看了叶璃一眼道:“请他进来。” ------题外话------ 韩明月这个人有点奇怪哈~怎么说呢,这个人他自己没有什么野心,如果遇到一个好女人他肯定是最好的丈夫,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哥哥。但是偏偏他遇到一个有点糟糕的女人。除了他弟弟他最重要的两个人也就是心上人和最好的朋友墨修尧立场刚好相反。于是…是为兄弟两肋插刀,还是为了女人插兄弟两刀就成了他的必选题……所以…其实明月公子才是那倒霉催的炮灰啊。 97.韩家新主 97。韩家新主 韩明晰进来的时候看上去和平时总是嬉笑张扬的模样判若两人,原本俊美中总带着几分邪气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现在更多的是几分疲惫和阴郁,似乎还有几分被遗弃的委屈和失望。叶璃只能在心中无声的叹息,墨修尧做了他认为最合适的决定,韩明月选了他认为最重要的人。而韩明晰…其实从头到尾,他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王爷,王妃。”韩明晰声音有些生硬的道。 墨修尧微微点头,淡然道:“韩公子请坐。”韩明晰无言的坐下,目光在叶璃身上淡淡的流过停留了片刻便重新停驻到了墨修尧身上,“王爷早就知道我大哥的打算了?”盯着墨修尧,韩明晰毫不客气的问道。墨修尧点了下头,道:“韩明月了解我,我也了解他。所以…他会为了什么人什么事做什么样的决定我大概能猜到几分。只不过,他应该没想到我会来的这么快。”韩明晰沉默,不错,如果墨修尧没有突然来到广陵,也许韩明月就会在某个夜晚或者白天安排好一切之后突然消失不见了。而现在,全盘计划被打乱的韩明月只能出其不意的偷袭韩明晰,然后仓皇离去。却留下了一大堆的烂摊子给他从小宠到大的弟弟。 “那么,韩公子现在来见本王是有什么打算?”墨修尧沉声问道。 韩明晰盯着他问道,“如果我什么打算都没有,王爷打算怎么做?” 墨修尧垂眸道:“广陵城里以及大楚境内的天一阁暗桩将会在三天内全部被铲平。至于韩家,本王并没有权利处置,只是如果京城的旨意真的下来,内容会是什么韩公子应该心知肚明。” “九族尽诛……”韩明晰苦涩的低喃道,大哥,为了那个女人你当做是半点也不顾念我半点也不顾念韩家了么?大厅里沉默了半晌,韩明晰终于抬起头来对墨修尧道:“韩家已经将韩明月逐出家门,从此韩明月不再是广陵韩家的人!”墨修尧淡淡挑眉,谁说韩明晰一无是处,就这份当机立断的心智来说,韩明晰绝对比韩明月更适合执掌韩家。墨修尧点头,“既如此,本王也会上书皇上,言明韩家的清白。”韩明月垂眸淡淡道:“多谢王爷。”虽然对墨修尧一直没有好感,但是韩明晰却不能不谢他。即使韩家和韩明月断绝了关系,一旦将来韩明月真的为西陵效命,韩家依然逃不了被治罪的命运。即使侥幸能够逃脱,那些打点疏通关系所需要的花费也足以毁了韩家。而有了定国王爷的一句话,即使是皇帝也不会质疑韩家的清白。定国王府与周边三国可以说是仇深似海,就算皇帝自己通敌定王也绝不会通敌。 “在下还有一事,请求王爷和王妃成全。” “公子但说无妨。”墨修尧道。 韩明晰眼中闪过一丝坚毅,看着叶璃道:“韩明晰以韩家家主的身份,愿意追随王爷和王妃。”以韩家家主的身份追随,就表示整个韩家都将支持定国王府。 “条件是什么?”墨修尧道,韩明晰下这么大的赌注当然不可能是无条件的。 韩明晰沉声道:“只求…如果将来大哥落在王爷手里,请王爷高抬贵手饶他一死。”韩明晰心里非常清楚,以韩明月以后的身份和立场不可能不和定国王府对上。同样他更清楚的是他的大哥还远不是定王的对手。不只是因为他的武功才智稍逊定王,更是因为…他没有如定王妃一般的助力,那个贱人只会给大哥惹麻烦。墨修尧低声笑道:“韩公子果然是重情重义,既然韩公子对本王如此有信心…如你所愿。韩公子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按阿璃的意思办就是了。”韩明晰有些意外的看了墨修尧一眼,在看看坐在他身边的叶璃,垂首道:“属下遵命,打扰王爷和王妃了,告辞。” 见韩明晰起身离去,墨修尧想了想突然开口道:“韩明月敢这么痛快放手而去,是因为他同样清楚本王的行事。他知道,本王不会伤了韩家根本的。” 韩明晰脚下顿了一下,头也不回的踏出了大厅。 “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个?还让他听我的?”叶璃看着墨修尧不解的问道。墨修尧笑道:“韩明月重情,韩明晰同样重情。不过韩明月更看重的是私情而韩明晰却更重视兄弟情。语气让他有一天知道了本王算计他韩家的势力而心存芥蒂,还不如现在就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他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择。至于…阿璃,既然已经卷进了这场纷争,谁也无法抽身而退了。阿璃,你需要有足够的实力自保。即使没有我也让人不敢轻易动你的实力。况且,韩明晰此人心高气傲又有些心计。他若是不服我就算效忠我也免不了阳奉阴违,我觉得他不会害你。不过阿璃……”似乎想到了什么,墨修尧一脸认真的看着叶璃。叶璃挑眉,墨修尧声音轻柔温雅,“你可不能对他太好了。不然……” “怎样?”被他有些古怪的眼光看的不自然,叶璃问道。 “不然我就杀了他!”墨修尧低声道,但是叶璃却听的出来话里的认真,“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不行。” 叶璃心中一颤,伸手握住他的手,认真的道:“你不会有事的。”墨修尧淡淡一笑,不再谈论这个话题,“好了,阿璃。还是继续说刚才的话题吧。”叶璃的记性当然也不差,挑眉看着墨修尧问道:“什么样的女人能让韩明月那样的人如此魂牵梦萦?”不说韩明月本身见过多少角色女子,就说他身为明月楼主,清风明月楼里的女子哪一个不是多才多艺国色天香的。要怎么样风华绝代的女子才能把韩明月那样的男子迷成这样。墨修尧看了看叶璃,沉声吐出三个字来,“苏醉蝶。” “苏醉…苏醉蝶?!”叶璃有些惊骇,“苏醉蝶没死?” 墨修尧淡淡点头,似乎对自己前未婚妻没死的事情并不怎么在意。对身为自己曾经的好友的韩明月迷恋前未婚妻的事也完全不在意一般。只是片刻的时间,叶璃的脑海里已经转过了无数的念头和思绪,好一会儿才问道:“去年要韩明月劫持我的人就是苏醉蝶?她现在人在西陵…而且和西陵皇室有关?”墨修尧歉疚的看着叶璃,点了点头。 叶璃忍不住揉了揉眉心,一边在脑海里分析自己所知的信息。苏醉蝶是在墨修尧重伤三个月病逝的,但是现在却有身在西陵而且还很有肯能是西陵皇室的人。韩明月和墨修尧是好朋友但是又倾心于苏醉蝶。苏醉蝶过世后韩明月和墨修尧决裂,但是明显是韩明月有负墨修尧的样子,也就是说…韩明月和苏醉蝶一起做了什么对不起墨修尧的事。不过应该不是这两人之间有什么私情,看韩明晰对苏醉蝶的态度评价苏醉蝶应该是在利用韩明月才对,“苏…那位苏小姐病逝,是韩明月帮得忙?” 墨修尧微挑剑眉,淡然笑道:“阿璃果然心思敏捷。” 叶璃浅笑,“这并不难猜,苏小姐还活着这件事能够瞒过那么多人其间必然需要极大的势力,但是苏老大人虽然德高望重苏家在京城却并没有什么势力。如果不是你帮助苏小姐诈死,那么必然就只有与苏小姐关系很好并且对她心存爱慕的天一阁主能够做到了。你…应该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吧?”看他现在对苏醉蝶的态度也不像是会那么轻易让未婚妻诈死逃婚的人。墨修尧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但是却并没有什么愤怒怨恨,只是单纯的不愿提起而已。叶璃偏着头思索着,“其实比起苏小姐为什么会诈死,我更好奇的是苏小姐诈死之后为什么会去西陵?”如果只是单纯的不愿意嫁给墨修尧这样一个重伤残疾的人,诈死之后以她的姿容完全可以在大楚找一个如意郎君,或者干脆跟韩明月在一起。撇去某些方面不谈,韩明月绝对是女子眼中数一数二的如意郎君。以墨修尧这些年对苏醉蝶和韩明月的态度来说,就算他们两个真的在一起了,墨修尧应该也不至于打击报复。一个从小生活在京城的大家闺秀,诈死之后千里迢迢的跑去西陵国…… “方便说说苏小姐现在的身份么?”叶璃好奇的问道。 “西陵国倾容贵妃,白珑。” “倾容贵妃?”叶璃挑眉,再没有常识她也还记得贵妃的封号似乎只有一个字,这么说来苏醉蝶在西陵国的身份还不低了。看了看墨修尧,叶璃决定还是不要问了。只要知道在自己和苏醉蝶之间墨修尧绝对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就行了。至于那位明显对墨修尧旧情难忘或者说是有些不甘心的西陵贵妃…还是她自己来研究好了。跟丈夫讨论他的前未婚妻,显然不是一个好话题。 叶璃决定不说了,墨修尧却并没有这么想。神态平静的开口道:“白家是西陵四大姓氏之一,西陵国历代皇后贵妃大多出自白氏。其中也包括现任西陵皇后。白珑是七年前入宫的,当时封为容妃,颇受西陵皇宠爱。皇后去世以后,被封为倾容贵妃。如果不是西陵皇后临死之前亲自向西陵皇请封同出白氏的慧贵妃为后的话,现在她已经是西陵皇后了。” 叶璃默然,不到十年时间从大楚定王府二公子的未婚到西陵贵妃差一点是西陵皇后。不得不说这位苏小姐的人生路走的非常传奇。看看墨修尧一副知无不言的模样,叶璃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是后来才知道她没死的,还是一直就知道?”墨修尧唇角微沉,道:“当时我的伤尚未痊愈,知道的时候韩明月正要将她接出京城。” “你就没做点什么?”叶璃好奇,以墨修尧原本的性格就算不立刻杀了韩明月和苏醉蝶,也不会让他们完好无损的离开京城才对。或者若是墨修尧真的很爱苏醉蝶的话,就更不会让她离开京城了。墨修尧瞥了她一眼,“当时我心情很不好,确实是打算杀了他们。不过…苏老随后赶来了,亲自跪在地上求我。苏老是我的启蒙恩师,苏醉蝶的父亲对大哥有救命之恩,她的哥哥也是在那一场仗中为了救我而死的。冷静下来之后就放他们走了。” 叶璃默默点头,谁再告诉她墨修尧爱苏醉蝶入骨她就把他丢水里洗洗眼睛。这男人声音平静的跟陌生人差不到哪儿去了。不过,苏醉蝶那样的美人都不能打动墨修尧么?“你…喜欢过苏醉蝶么?”墨修尧有些惊讶的看了叶璃一眼,淡笑点头道:“当然喜欢过。”叶璃微微蹙眉,忽略掉心里的那一点不自在,“那现在为什么……” 墨修尧打断她道:“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以后她还可能是我的妻子。而且她长得很美丽,才华也很不错,性情也很不错。我为什么不喜欢她?不过…她似乎总是认为我对她不够好。我受伤之后她要诈死离开,因为他父兄的关系我放她自由。然后我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不是么?” 叶璃点头。将墨修尧的话总结出来就是曾经墨修尧觉得苏醉蝶是个完美的未婚妻,定国王府的男子一贯专情并不止在于爱不爱的问题上。只要认定的妻子就会对她好所以这才是京城里流传的所谓两情相悦的真相。既然最后苏醉蝶选择了离开,自然就跟墨修尧没有关系了。所以在现在的墨修尧眼里苏醉蝶只是个陌生人,甚至…现在还有可能是敌人。 广陵城本身并没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倒是韩明晰动作十分迅捷,当天广陵城里就传出了韩明月被逐出韩家以及韩家换了二公子当家的消息。对于韩明晰此人,即使是广陵城的百姓知道的也并不多,只是知道韩家有这么一个二公子,至于别的却是一概不知。如今韩家换了当家,广陵城的大小富商官员们自然都要关注一二。在这场显得有些意外的喧嚣中,墨修尧和叶璃等人悄然离开了广陵往楚京而去。 刚回到京城,墨修尧就被皇帝招入宫中议事去了。叶璃也没有去理会墨修尧要怎么解释她当初失踪并且出现在永林城的事情,就已经被王府里拥上来关心的众人缠的脱不开身了。好不容易安抚了乳娘和林嬷嬷,听完了墨总管和孙嬷嬷禀告近期定国王府的大小事务。叶璃正想着去看看如今依然在修养的青鸾和青玉,又有下人来禀告叶大人和叶老夫人求见。 比起去年的春风得意,这一年叶尚书可以说是乌云盖顶了。年初的时候身为定王妃的三女儿在宫里失踪了不说,身为昭仪的二女儿和小外孙有被火给烧死了。这还没过两个月叶家还没缓过来,四女婿有突然起兵造反。皇上虽然还没有因此而迁怒叶家,但是叶尚书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了。偶尔也尚书甚至忍不住开始怀疑老天爷是不是看他不顺眼了才这么整他。所以,在听到定王和定王妃双双回京的消息之后,叶尚书也顾不得摆什么父亲的架子等着叶璃回家请安了。直接带着叶老夫人就上门来了。 叶璃踏进花厅看着叶尚书和叶老夫人明显苍老憔悴的模样有些惊讶的扬了扬眉,“父亲,祖母。” “璃儿,你总算是平安回来了,真是担心死祖母了。”叶老夫人拉着叶璃老泪纵横。叶璃淡淡微笑道:“让祖母操心了,是璃儿的不是。” 叶尚书有些奇怪的打量着这个女儿,总觉得有哪儿不太对劲。虽然自从妻子过世之后他就不太愿意和这个女儿相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知道叶璃的一些情况。这个三女儿从小就性情沉静不喜言语,却跟妻子一样仿佛天生就带着名门世家的大气和优雅。但是这次在见到她叶尚书敏锐的发现,她的眉宇间似乎多了一些什么东西。即使只是安静的坐着,任由叶老夫人握着她的手恬静微笑,叶尚书却清楚的感觉到一股从前所没有的锐气和压力。不由的想起了之前听到的传言,关于定王妃突然出现在永州,并且协助慕容将军麾下的守将镇守永林的事迹。虽然这个消息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是叶尚书身为皇帝,黎王,定王的岳丈,自然有某些不为人知的消息渠道。得到的消息的可信度也绝对比外面的传言更加真实得多。看着眼前唇边带笑的温婉女子,叶尚书心中五味杂陈。他有一个深藏不漏的女儿,这个女儿却连他这个父亲也一起瞒着,而他却将她当成一颗弃子用了。 98.幽会? 98。幽会? “父亲和祖母近来可还好?”等都下人上了茶退下,叶璃才细声问道。 叶尚书愣了一下,看了看叶璃的表情才答道:“都还好,只是你四妹她……”叶璃挑眉,“黎王离京的时候没有将四妹带走?”叶尚书摇了摇头,也幸好墨景黎没有吧叶莹带走,不然的话叶家与黎王密谋造反的 罪名是怎么也逃不了的。如今叶莹虽然被软禁了,却也总算让皇上相信叶家并没有和黎王同流合污。叶璃低头思索了片刻,问道:“黎王离京的时候带了些什么人走?”叶尚书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沉声道:“只带走了南疆那个女人,就连贤昭太妃也留在京城。太后已经将贤昭太妃接近了宫里,只是如今黎王一反,太后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想到此处,叶尚书在心里就懊悔不已。他是太后的人不错,私心里也更偏向黎王一点 没错,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黎王会突如其来的造反啊。若是早知道黎王脑子这么抽风,他还不如一心一意的跟着皇帝。至少他还有一个昭仪女儿和皇子外孙,现在倒好什么都没有了。 “四妹被皇上软禁了?”叶璃挑眉问道,“黎王为什么不带她走,怎么说也是明媒正娶的妻子,黎王不会不知道将四妹留在京城她会有什么下场的。” 叶尚书无奈的长叹一声道:“莹儿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根本不宜长途跋涉。” 叶璃心念一转,抬头看着叶尚书和叶老夫人淡淡一笑道:“黎王根本不知道四妹有孕了吧?”墨景黎就是再狠心也不会抛下自己的亲骨肉不管不顾,更何况叶莹怀的还是他目前唯一的子嗣。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根本 就不知道叶莹怀孕了,是叶莹自己找借口留下的。叶老夫人被她看得有些心虚,讪讪的道:“那栖霞公主不是个善茬儿,黎王又宠的厉害。就莹儿的那点心机只怕还到不了翎州孩子就要没了。反正黎王每年大多时候 都是在京城住的,所以咱们才想着让莹儿留在京城待产就是了。” 叶老夫人那点心思叶璃怎么会不明白,宫里的叶昭仪和小皇子死了,好不容易叶莹有了黎王的骨肉自然要将孩子留在京城也好让孩子将来和叶家亲近。却没想到墨景黎要起兵连通知都没想通知他们一声。不过倒是 误打误撞因此保住了叶家。当然皇帝如今没有治叶家的罪只怕其中还有几分定国王府的关系在里面。叶璃轻叹一声,看着叶尚书道:“父亲,皇上只怕已经知道四妹有孕的事了。如今只所以还没有动她只怕是想要用 她的孩子来要挟黎王。” 这个叶尚书自然早就想到了,他匆匆来定王府也并不是真的为了叶莹而来的,“那咱们……” 叶璃抬手止住了他要出口的话,正色看着叶尚书道:“父亲,为官知道我不懂。但是上位者最忌讳的便是底下的人有二心,父亲这两年的行事总不会真的以为皇上什么都不知道吧?璃儿看来,论智谋黎王恐怕还不 是宫里那位的对手。”叶尚书脸色微变,“你是说……” 叶璃低头喝了一口茶并不答话,任由叶尚书坐在那里神色变幻不定。 叶老夫人却有些坐不住了,连忙问道:“璃儿,如今咱们却该如何是好?”叶璃淡淡道:“父亲尽快上表痛呈黎王罪行,并向皇上请罪。至于今后…皇上不会再信任叶家了,所以父亲最好同时请皇上革去尚书之 职。以后还是低调行事好好教导容弟吧。” “这……”叶尚书和叶老夫人都是一愣,脸上都有些不甘愿的神色。想了想,叶老夫人才谨慎的看着叶璃道:“璃儿,定王刚刚在永州平乱有功,是不是请他……”看着叶老夫人希冀的神色,叶璃冷笑一声, 淡淡道:“定国王府平乱有功的时候多了,祖母不知道难道父亲也不知道现在定国王府的情形?”叶尚书也只能沮丧的叹气,正是因为定国王府有功所以才更不可能替他求情,定王越求情皇上只会也打压叶家。叶尚 书现在也不知道是该怨还是不怨。因为有定国王府在,皇上以后绝对不会再启用叶家。但是同样正是因为有定国王府在,因为他女儿是定国王妃,叶家才免了灭顶之灾。 “父亲,拿得起就当放得下。该争的时候争,当退的时候就要退。功名利禄再好能好过自己的姓名么?”叶璃轻声道。 叶尚书一阵,脸上显露出挣扎之意。看着叶璃道:“如果我以后……”叶璃打断了他想要出口的话,“父亲,慎言。”叶尚书终于颓然的低下了头,长叹一声不再说什么。叶老夫人也听明白了叶璃这是亲口拒绝 了请定王求情的事,断了叶家最后的念想。想到自己以后不再是尚书府的老夫人,叶家从此没落不由得怨上心头,“璃儿,你怎么这么狠心。你父亲便是有千般不是总还是你的父亲啊。咱们叶家也还是你的娘家,叶 家没落了与你又能有什么好处?定国王府本就没什么亲戚,难道以后你也不要人在朝堂上帮衬一些么?” “帮衬?”叶璃轻声呢喃,抬眼看着叶老夫人一脸痛心的模样,“父亲和祖母可去见过大姐和南侯世子?” 叶老夫人哑口无言,早在黎王刚刚出事的时候他们就去过南侯府了。可惜南侯府闭门谢客,他们连南侯和世子的人都没有见到过。只前几天叶珍悄然回过叶府一次,话里话外的意思也只说南侯府爱莫能助罢了。毕竟,起兵叛乱这种事作为臣子没有谁敢去招惹的。 “去年大舅舅跟我提过,父亲一生谨小慎微,这两年去有些得意忘形了。我也跟祖母提过,可惜当时无论祖母还是父亲只怕心里都只当我因为被嫁到了定王府心存怨恨嫉妒二姐和四妹吧?事到如今,莫说王爷无法 为父亲求情,就算可以父亲可想过以后你在朝堂上要如何立足?这一路回来我也听说过了,这些日子皇上宠爱云妃和王昭容,更隐隐露出要封柳贵妃之子为太子的意思。看来是要重用云家和王家的人,柳家更是风头日盛。父亲,无论是柳家还是云王两家都是有渊源的名门世家,而重要的是…都和叶家不合。皇上的意思,父亲还不明白么?” 叶尚书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哑声道:“我知道了…回去我就向皇上递请罪的折子。” 看着叶尚书颓然苍老的模样,叶璃心中暗暗摇头却并没有多少触动。有的人天生的视功名利禄比性命还重要,却也没有别的法子。 “王爷回来了。” 花厅里气氛正有些低沉,门外传来丫头的声音。话音未落墨修尧已经他进了大厅,回京之后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被墨景祁招进宫中,墨修尧此时依然穿着一身白衣,眉间带着一丝外人难以察觉的疲惫。 “见过王爷!”叶尚书和叶老夫人连忙起身行礼。 墨修尧淡淡点头,走到叶璃身边坐下道:“叶大人,老夫人是来看阿璃的?” 叶尚书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道:“正是。璃儿失踪好几个月下官和母亲都十分担忧。所以听说王爷带璃儿回来了这才急忙过来看看。”墨修尧淡然点头,心中对这番说辞自然是不以为意。要担忧早就担忧了,又 怎么会到这会儿才来担忧。这一两个月叶府别说派人去找了,就连派个人来定王府问一问都没有。就连南侯府还派人来问过两次,在外人看来,叶家不只是凉薄,可说的上是无情了。 “孙嬷嬷说你一回来就忙着处理府里的事务,若是累了就先歇着。那些琐事过些日子再说也不迟。”不再理会叶尚书和叶老夫人,墨修尧侧身对叶璃轻声道。叶璃含笑摇头。叶尚书怎么会看不出定王不待见自己, 也不好意思再做停留,只得起身告辞了。看着坐在叶璃身边温文尔雅却难掩凛然威仪的男子,除了脸上遮住半边的银质面具,哪里还有病弱残废的模样?若是定王真的完全康复,定国王府重新崛起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只恨自己有眼无珠当初却因为定国王府受皇帝忌讳以及定王的身体原因而忽略了他们,如今悔之晚矣。 “皇上这么急招你进宫有什么事么?”让人送了叶尚书和叶老夫人出去,叶璃才转身问道。 墨修尧揉了揉眉心,皱眉道:“皇上打算嫁一位公主去北戎和亲。” “和亲?”叶璃不由得想起去年和西陵凌云公主那场乌龙的婚事,不解的皱眉道:“皇上打算送谁去联姻?”先帝的公主已经全部出嫁,而墨景祁自己的女儿里年龄最大的似乎就是皇后所处的长乐公主,今年年方八岁。墨修尧淡淡道:“自然是在京城的权贵或者皇族中选人了。华国公的孙女也在待选的名单之列。” “天香?”叶璃皱眉,北戎乃是苦寒之地。而且谁都知道皇帝选现在和亲不过是想要空出手来对付黎王罢了,等到黎王的事过了,谁还记得有一个和亲的女子远在北戎?万一什么时候两国开战了,和亲的公主就是个牺牲品罢了。墨修尧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华国公和皇后的面子皇上不能不给。而且如果真的与北戎和亲的话,最可能的还是会选皇族中人。毕竟北戎人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叶璃点点头,有些好奇的问道:“跟北戎和亲这种事,皇上需要特意昭你进宫去商议么?” 墨修尧唇边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道:“公主出嫁的时候,皇上希望我代表大楚去送亲,并且顺便参加九月的时候北戎王的六十大寿。” 定国王爷亲自送亲,这个和亲的规格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叶璃皱眉思索着,半晌才抬起头来道:“皇上想要把你调离大楚,为什么?”北戎都城远在极北之地,如果要赶上九月北戎王的大寿的话以送亲队伍的行程对少在七月中旬就要出发。就算办完婚礼就快马加鞭往回赶,墨修尧回到京城至少也是十月了。也就是说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墨修尧是不在大楚的。三个月能发生多少事情谁也想不到。 墨修尧摇头道:“皇上这些年做了不少准备,一时之间还真猜不透他想干什么。”聪明人的心思不难猜,笨蛋的心思也不难猜,偏偏就是那种脑子天马行空的人的心思才不好猜。就比如墨景黎,即使聪明如墨修尧徐清尘也绝对没有想过他会在那个时候起兵叛乱。因为他们无论是谁都能一眼看出来根本不可能成功。事实上即使墨景黎真的联合南疆破了碎雪关,墨景黎也占不了多少便宜。只是苦了边境的百姓罢了。而身为皇帝的墨景祁,到底又有多在乎百姓的疾苦? “那你同意了?”叶璃问道。 墨修尧挑眉,淡然笑道:“皇命难违。”叶璃无奈的耸肩,“知道了,我留在京城。”墨修尧摇头,笑道:“不,到时候你去云州。”叶璃挑眉不解的看着他,墨修尧笑道:“定王又不是皇帝,定国王府也不是皇宫不需要非要有人镇守。墨景祁这人…有时候逼急了就喜欢出一些损人不利己的招数。你去云州我放心一些。”定国王府真正的核心根本就不在京城这座府邸里,而是这座府邸的人。就算定国王府被夷为平地,只要主人还在定国王府依然是定国王府。 叶璃摇头道:“那更不行了。我去了云州岂不是让外公他们身处险境。你也别跟我说什么墨景祁不会对云州动手。他们既然敢向定王府动手了又怎么会忌惮徐家?何况,定王府的对手可不只是宫里那一位。”墨修尧静静地望着叶璃,良久才叹息道:“阿璃,我似乎总是无法让你平静安宁的生活。”叶璃轻笑出声,“平静安宁的话当然可以。你可以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把我藏起来,不过我不喜欢那样,你明白么?就像是这次南疆之行,并不是非要我去不可,可以派人去,甚至没有人去大哥也不会有事。就算我暂时不能出现在人前也可以随便找个地方隐居一段时间。是我自己想出去走走所以才去的,而且我觉得我更喜欢外面的日子。”在外面即使有危险至少也是目标明确敌友分明的。回到京城一想到又要面对那些你来我往面上笑语温言,背后使绊子捅刀,叶璃就觉得一阵阵头痛。不是不会,而是不喜欢。 “我也觉得阿璃在外面的时候更加…让人惊艳呢。”墨修尧低声笑道。在京城的阿璃人前总是带着淡淡的微笑,温婉而优雅的仿佛就是一个书香世家出身的合格的王妃。墨修尧永远也不会告诉别人,永林城下他射出那一箭的刹那,看到眼前的女子一身与黑云骑并无二致的黑衣,回眸间某种清冷而傲然的气势和眸间那耀眼的星光。从来没有那一刻让他更清楚的知道,他的王妃并不只是那个灯下挑灯握卷的婉约女子,更是这个战场上也能纵横睥睨的卓然倩影。墨修尧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他当着父王,兄长的面许下的几乎遗忘的誓愿——“我墨修尧的妻子要如先祖轻云郡主一般,随我征战四方横扫六合,携手并肩共看万里江山。”那一箭,墨修尧觉得射出去的也许不止是救了阿璃的一箭,或许还有他的心。 叶璃玉颜微晕,自从永林城相聚之后,她和墨修尧相处的时候总有几分古怪。平时有事的时候倒也没怎么多想,但是一安静下来了却总是让她有些不自在。她并不是什么不解风情的木头疙瘩,自从碎雪关外拿一吻之后自然也明白两人之间再也不是如从前那般亦亲亦友的感情了。只是面对墨修尧时却总是无法拿出前世谈恋爱时候的那种自在和随意来。这种仿佛无法控制的情绪让她对墨修尧也生出几分恼意来了。墨修尧似乎很明白她的心情一般,并不过分的招惹他。但是两人私下相处之时总是比从前多了几分亲昵温柔。 “青鸾和青玉怎么样了?能放她们出来了么?”叶璃偏过头去低声问道。 墨修尧淡淡一笑,“本来就没什么,不让她们出来也是为了她们的安全。如今你已经安全回来了自然就没事了。回头让她们出来就是了。” 回到自己院里,青鸾和青玉起色果然很好,看来这一两个月并没有人为难她们。青霞和青霜也围着叶璃忙个不停,又是补品又是新衣的,仿佛她在外面受了天大的苦一般。叶璃无奈,只得任由几个丫头忙碌个不停。等到她们稍微消停一些了才遣退了青霞青霜只留下青玉和青鸾在跟前。 “奴婢失职,请王妃责罚。”房间里沉静下来,青玉青鸾双双跪地道。 “起来。”叶璃蹙眉,看着两人道:“这两个月你们可还好?”青玉青鸾都忍不住抹泪,青鸾连连点头道:“奴婢们一切安好,只是十分担心王妃…万一王妃出了什么事,奴婢们便是万死也无颜再见老太爷和大爷了。”看着两人眉宇间明显的喜悦和放松,叶璃也明白这两个丫头这两个月只怕是担足了心,轻叹一声道:“你们到底瞒了什么事?王爷的性情我明白,你们是我的人,如果不是真的隐瞒了什么事这两个月他绝不会软禁你们的。是不方便和王爷说,还是连我也不能说?” 两人不由得望了对方一眼,看着叶璃眼中有些犹豫。叶璃也不催促,只是淡淡的看着她们。好半晌,青玉才看着叶璃,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道:“奴婢们…确实失职了。其实…瑶华宫大火之前奴婢已经离开了。之后青鸾为了救奴婢也离开了。所以,瑶华宫失火之后暗卫才找不到我们的。”叶璃点头,“那么…你们去了哪里?” “奴婢看到一个人,所以跟了过去。”青玉低声道。 “奴婢是听到青玉的惊叫声才跟过去的。”青鸾接着道。 叶璃皱眉,“你看见什么人了?” 青玉低声道:“苏醉蝶,还有…王爷。” “苏醉蝶和王爷?”叶璃惊讶的眨了眨眼,“你是说你在宫里看到苏醉蝶和王爷在一起,所以才跟过去的?你确定你看到的是苏醉蝶?”青玉低头想了想道:“奴婢看过王爷和王妃大婚时别人送来的那副楚京国色图,至少和画上的女子有七八成相似。长得那么美丽的人即使是宫里也并不太多。还有王爷…王爷所以奴婢才……” 叶璃微微点头,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两个丫头一直不肯跟墨修尧说实话了,“所以,你们是看到王爷跟一个和苏醉蝶很相像的女子在宫里相会,而刚好瑶华宫失火我又失踪了,所以才刻意隐瞒不肯跟他说实话的。”青玉咬着唇点了点头。 叶璃想了想问道:“那你们有没有想过…王爷如果当时双腿不便的话要和女子在宫里相会会不会太引人注目了一点?以王爷的武功应该也不能让你靠的太近,如果没有靠近的话你又怎么肯定你看到的人一定是苏醉蝶和王爷?”青玉道:“那个女子是不是苏醉蝶奴婢确实不敢肯定。但是那个男子的声音绝对是王爷的。”叶璃皱眉,青玉的耳力她是知道的,青玉从小耳力就非常好,甚至比自幼习武的青鸾还要好的多。只要听过一遍的声音她就不会忘记,更何况跟在她身边见可以说是天天见到墨修尧。 “那么青鸾呢?” “奴婢听到青玉的惊叫声,青玉虽然会使毒但是并不会武功所以奴婢立刻赶了过去。但是刚看到青玉的背影就晕了过去。” 青玉皱眉道:“奴婢听到王爷确实吓了一跳然后被人打晕了。但是…只是极小的声音根本不可能惊动青鸾。” 叶璃浅笑道:“这两个月你们也辛苦了,说说看你们是怎么想的?” 两人不由得看了看对方,青鸾又小心的觑了叶璃一眼才道:“奴婢…奴婢什么都没想……” 青玉道:“奴婢当时怀疑…王爷和人…然后又听说王妃失踪了,所以……” 叶璃笑道:“所以你怀疑王爷和别人合谋害我?” 青玉脸上一红,青鸾睁大了眼睛望着青玉,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叶璃明白他们说的应该都是真的,毕竟这两个月青鸾和青玉都是分开住的,根本没机会见面。暗卫也是从不同的地方找到她们的,除非在暗卫找到她们之前就串好供词,不然两人的话就没什么可以的了。这两个月青鸾非常安静,只是刚开始的时候天天哭。反倒是一向文静的青玉总是试图逃跑,而且对王府的人总是带着敌意。如果说是因为青玉看见了墨修尧而青鸾没看见的话也说得通。 想了想,叶璃点头道:“我明白了。青玉,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我相信王爷,明白?” 青玉微微皱眉,还想要说什么。叶璃淡淡道:“有时候耳朵听到的也不一定是真实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真的是王爷,以王爷的心思缜密他会在知道我进宫的当天在宫里出现么?另外,还有一个最大的破绽,就是你们都还活着。你是因为发现了王爷才被打晕了,那么…青鸾也就算了,为什么你到现在还安然无事?这里是定国王府,如果王爷要杀人灭口,别说是你们就算是我这个王妃也逃不掉你明白么?”青玉脸色一白,“王妃的意思是说……” 青鸾不解的道:“如果对方想要挑拨离间的话,他是知道王妃在大火里根本没事么?” 叶璃点头笑道:“很有可能。不过,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事而王爷知道你们确实是无辜的自然会放了你们。青玉出去后会做什么?” 青玉坚定的道:“自然是将事情禀告老太爷和大爷大公子,为小姐讨回公道!” 青鸾惊叫道:“对方想要挑拨定国王府和徐家的关系?!” 叶璃撑着额头道:“到底是想要挑拨我和王爷的关系还是挑拨定王府和徐家的关系就要看他知不知道瑶华宫火灾的事了。其实也都一样,如果我和王爷关系破裂的话,定王府和徐家的关系又怎么好得了呢?” 青玉苍白着脸道:“我…我怀疑王爷…是不是误了事了?”但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个人到底是谁,她对自己的耳朵绝对比对自己的眼睛更有信心。 “不妨,幸好王爷也怀疑你们知道了什么危险的事情所以才软禁了你们。现在也没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至于你说的那个王爷…回头我会查查是怎么回事的。”叶璃浅笑道,眼中闪过一丝清冷的波光。果然是刚一回京城是是非非就不断啊。那么就让她看看京城里是不是还有第二个苏醉蝶和墨修尧吧。 青玉认真的点头道:“奴婢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可以骗过奴婢的耳朵。” 叶璃淡淡一笑,亲眼所见都可以骗人更何况是耳朵听到的。不过…她也想知道是什么人竟然如此的了解她和她身边的人。 99.徐府商谈 99。徐府商谈 叶璃将青玉和青鸾的事跟墨修尧说了一遍,墨修尧转身便吩咐人去查了。不管那个假扮墨修尧的人是谁,那个女子都绝对不会是苏醉蝶。会有人想要利用这件事来挑拨两人甚至是定王府和徐家的关系,可见这个人 绝对是足够了解定国王府以及墨修尧本人的。至于被人假冒的事,墨修尧并不担心。因为定国王府的下属从来都是认令不认人的,虽然王爷和王妃不在其例,但是所有的人都知道,定王是从来不会随意越级向下面的 人下什么命令的。何况,若是那些暗卫连自家王爷的真假都认不出来也不用在混了。 回到京城第二天,叶璃就亲自去徐家探望舅舅舅母。在永林城的事虽然一般人并不知道,但是却绝对瞒不过宫里还有那些各有消息渠道的权贵们。而且墨修尧如今身体康复了自然需要担负起身为定国王爷的责任, 所以叶璃这个定王妃自然也不需要再刻意的低调了。 刚一踏进徐府,徐清炎如风一般的刮了出来,拉着叶璃唧唧咋咋的说个不停。看得跟在他身后出来的徐鸿彦额头上青筋直跳,“清炎!” 徐清炎脸上一僵,求救的朝着叶璃挤了挤眼睛才回头对着徐鸿彦讨好的一笑,“二叔,这不是看到璃姐姐回来了,高兴的么……”徐清泽淡淡的看着他没说话,徐清柏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道:“璃儿回来了我们都很高兴,看看你那副德行。还好不是在云州,被爷爷和父亲看到非罚你不可。”徐清炎缩了缩脖子,对着四哥做了个鬼脸。 叶璃看到亲人只觉得心中一片暖意,含笑道:“二舅舅,二哥四哥你们就别怪五弟了。许久不见璃儿也很高兴呢。” 徐鸿彦打量了叶璃一番,才满意的点头道:“看来这些日子在外面没有受苦,气色倒是比在京城的时候好了不少。”徐夫人已经上前来拉着叶璃嘘寒问暖,又是心疼她一个人出门在外辛苦,又是觉得她消瘦了不少 要好好补补了。知道他们有正事要谈,徐夫人拉着叶璃说了几句话就转身去吩咐厨房准备午膳去了,将空间留给丈夫和儿子们。 进了书房坐定,还来不及说什么徐清炎就扭来扭去的不消停了,眼巴巴的望着叶璃道:“璃姐姐,你真的去镇守永林了?”叶璃有些惊讶的挑眉道:“连你都知道了?看来边城的消息传得确实不慢啊。”徐清炎挥 挥手道:“璃姐姐你不知道,有些消息吧在外面确实是秘密,但是一传回京城来啊就不是秘密了。知道这件事儿的人可真不少呢,前几天就有人拐弯抹角的跟我打听你的消息了,哼!欺负本公子年纪小好骗么?”徐 清泽点头,看着叶璃道:“小五说的不错,消息渠道能伸到碎雪关去的不多。但是在这京城里却藏不住什么秘密。” 叶璃挥挥手道:“那也罢了,这事儿我跟王爷商量过了。原本定王妃能调动黑云骑就不是什么秘密。我去永林到底是在战场上很多事情想要遮掩也遮掩不住,让人知道了也没什么。”徐鸿彦皱眉道:“王爷的意思 是……”看着眼前的容貌清丽和小妹有几分相似的外甥女,徐鸿彦有些不确定是不是他想到的意思。毕竟虽说历代定国王爷都不喜女色对王妃不管出身都十分敬重。但是真正掌握过定王府兵权的王妃其实也只有百 年前的轻云郡主一人而已。如果定王对璃儿……虽然高兴于定王对外甥女的看重和信任,但是徐鸿彦却对这一份看重有些担忧。一旦掌握了定国王府的兵权,璃儿就再也不是单纯的一个王妃那么简单了。到时候将 要面对的是是非非只怕也不是他这个舅舅能够帮衬得了的了。 叶璃望着徐鸿彦,正色道:“璃儿明白舅舅的担忧,但是…从大婚那天开始璃儿就已经和定王府绑在一起了。有些事如果无法避免的话,那么不妨迎头而上。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好一些。” 徐鸿彦忍不住叹气,这些日子皇上在朝堂上的动静他虽然一直不闻不问但是并不是真的没看明白。从黎王起兵开始,皇上依偎提拔柳、王、云三家。甚至可以说毫无掩饰的借铲除黎王党打压从前亲定王府的朝臣。 这些年朝堂上为皇上或明或暗的安插了不少人,如今王云两家突然崛起取代了原本的叶家,甚至有超越华家的趋势。更糟糕的是不知道什么事柳王云三家已经暗地里抱成了团。原本三股势力分开并不怎么眨眼,但是 现在一转眼竟是皇上的人独占鳌头了。要说皇帝这些动作真是为了对付黎王,只怕徐清炎都不会相信。徐鸿彦自然也看得明白,皇帝根本没把自己那个弟弟看在眼里,他真正的目标永远都是定王府。 徐清泽声音一贯的冷漠,看着叶璃的眼里却带着淡淡的暖意,“璃儿若是有这个能力,接下来也无妨。” 徐鸿彦无奈的点点头,怜爱的看着叶璃道:“你大舅舅前些日子来的信里也提了,你既然能带人出现在永州他大约也猜到了定王的意思。只是以后你自己要千万小心才是。咱们家里除了你三哥全都是读书人,只怕 也帮不上什么忙。”徐鸿彦不是武官并不表示他就不了解武将。武将和文官不同,特别是纵横沙场的名将他们可不会管你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不能服众的话你就是皇帝的女儿他们也不会买你的帐。叶璃点头,浅笑 道:“二舅舅放心吧,这次在永州王爷将慕容将军帐下一个还不错的校尉给了我,还有一起镇守永林的黑云骑统领。都算是熟人倒不用担心那么多,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就是了也急于一时。”徐鸿彦这才眉头微展, 点头道:“还是王爷想得周到。” 徐清炎笑道:“早知道璃姐姐能统领墨家军,三哥还干嘛自己跑到军营去,直接跟着璃姐姐不就成了?” 徐鸿彦瞪了他一眼道:“胡扯,清锋那小子若是在军营里没出息还不是给璃儿拖后腿的?若是他自己有出息在哪儿不一样?”徐清炎眨眼道:“我只是觉得有三哥在好歹是自己人璃姐姐也放心一点嘛。”叶璃笑道 :“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我现在可管不到墨家军的事儿。何况,三哥那性子若是知道因为我他才进了墨家军,只怕一早儿跑得远远的,非要自己出人头地了才算数。”想起自家儿子那个性子徐鸿彦也不由得一笑, 却又似乎十分满意,语重心长的对叶璃道:“虽说王爷信任你,但是也要记得许多事情还是要公私分明才好。无论是皇家还是别的什么,最忌讳的便是外戚太盛。璃儿可明白?” 叶璃心中一暖,点头道:“璃儿明白,多谢舅舅教诲。” 见叶璃听进去自己的话,徐鸿彦欣慰的点点头轻声叹息。璃儿和自己那个聪颖却柔弱的小妹真的不一样,虽然璃儿并不姓徐,但是他却依然有一种吾家有女的骄傲和欣慰。相信父亲看到这样的璃儿也是会万分欢喜 的吧。 叶璃又将自己去在南诏的事情以及徐清尘的是仔细说了一遍,徐鸿彦不赞同的皱眉道:“将自己置身于险境,清尘也太过冒险了一些。”徐清柏倒是半点也不担心大哥的安危,笑道:“二叔你放心就是了,大哥什么 时候做过没有把握的事情?璃儿不是也说了么,就算她不去南疆大哥也一样有把握脱身的。”徐清炎连连点头道:“四哥说的对,璃姐姐,那个南疆圣女长得很美丽么?她为什么抓了大哥却又不伤害他?就连逼供都 没有啊,该不会看上大哥了吧?”不得不说,某种程度上徐清炎真相了。叶璃眨了眨眼,有些遗憾的摇头道:“我没有见过南疆圣女,不过应该不差吧。” 徐清柏挑眉道:“我倒觉得那位安溪公主对大哥有意思。二哥,你说。” 徐清泽放下茶杯,淡然道:“都不可能。大哥只拿安溪公主当朋友。” 徐清炎躲在徐清柏身后对着二哥龇牙,小声嘟哝着,“真是不解风情,真不知道秦姐姐怎么受得了你。”倒是徐清柏好奇的看向叶璃问道:“璃儿骗安溪公主你是大哥的未婚妻,大哥怎么说?”闻言,徐清炎顿时 双眼发亮,蹭蹭的盯着叶璃。叶璃有些气闷的咬牙,早该知道被大哥给骗了,他根本没有写信告诉舅舅他们这件事,结果倒是她自己泄了底。小心的觑了二舅舅一眼,小声道:“大哥什么也没说。而且…大哥还利 用我挡桃花来着。” 徐鸿彦无奈的摇了摇头,嘱咐道:“你身份不同,查你大哥的下落固然重要,名声也要稍微顾忌一些。” “璃儿知道了。”徐鸿彦没有训话,叶璃心底松了一口气,脆声笑道,“对了,还没恭喜二哥,四哥和五弟金榜题名呢。” 徐鸿彦摇摇头,没好气的瞪了徐清炎一眼。虽然今年一开春就诸事不顺,但是每三年一届的科举还是照常举行了。原本倒也没什么,毕竟谁也不会认为徐家教出来的儿子会名落孙山,但是徐家三位公子同时金榜题名就不免让人侧目了。徐清炎委屈的撇嘴道:“我只是随便写写嘛,谁知道今年的考题那么简单……”在一屋子人的注目下,徐清炎终于掰不下去了只得心虚的低下了头。他怎么能说他被某个权贵公子挤兑了几句,一时不爽就全力以赴了呢。 叶璃笑道:“所以这次…二哥考了甲榜探花,五弟第四名,四哥十九名?” 徐清炎偷瞄了一眼徐清柏,更加心虚的耷拉着脑袋。他当然知道四哥的才华绝对更在自己之上,二哥也绝对可以甩那个什么状元和榜眼几条街远。不过都是故意收敛起了真是的水平罢了,而自己确实是竭尽全力了也不过才得了个第四名。看着徐清炎心虚的模样,叶璃劝道:“二舅舅,这也没什么。若是五弟真的名落孙山了只怕才惹人怀疑呢。”徐鸿彦皱眉道:“他今年原本就不应该去参加科考。”说道这个徐鸿彦心中也是无奈,清炎才十四岁而清柏也不过十六七岁。身为男儿即使是徐家的男儿又有谁不想名扬天下做出一番业绩来?徐家几个孩子,无论是沉稳的徐清泽还是飞扬跳脱的徐清炎,如果不是身在徐家绝对都是金榜状元之才,将来的前途自然是平步青云无可限量。然而身在徐家,他们却只能空有抱负,享有徐家的虚名却什么也做不了。这些…都是受徐家盛名之累啊。徐鸿彦永远都记得当年父亲带着大哥辞官离京的时候看着自己沉重而歉疚的眼神。他曾经也是怀有一腔的经纶济世之心,可惜皇家不需要他们又雄心抱负,皇家只需要他留在御史这个看似清贵实则毫无实权的位置向世人展示皇家的恩德。 “既然二哥四哥五弟都金榜有名,是要在京留任么?”叶璃问道。徐清泽和徐清柏还好说,徐清泽已经二十,性情更是沉稳。徐清柏虽然还小一些,确实徐家最长袖善舞的一个。而徐清炎年纪小不说,性子也是飞扬的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徐鸿彦摇头道:“你二哥和四哥留下,我已经上折子给皇上,清炎年纪尚小,而来父亲年事已高需要他回云州侍奉父亲。” “皇上会同意么?”只怕在墨景祁看来,留下徐清炎远比留下徐清柏有用的多。 徐鸿彦淡然笑道:“小五是徐家最小的,百善孝为先。皇上不能不答应。” 既然二舅舅有把握,叶璃也就不再多问了。转念关心起徐清泽和徐清柏的职位来,徐清泽身为探花为送进了翰林院做个编修。徐清柏是进士,进礼部候补。都是清闲而没有实权的职位。比起同科的状元榜眼进士,他们的品级是最高的,但是同样,他们的权利是最少的。特别是徐清柏,领着礼部员外郎的俸禄确实个候补的虚衔,天知道哪一年才补得上?最重要的是,徐清泽和徐清柏的性格根本就不适合他们所处的位置,调换一下还差不多,“二哥的话是一定要留在京城的,四哥如果可以最好还是外放好一些。” 徐清柏看似年纪小性格温和,实则心思深沉长袖善舞,典型的扮猪吃老虎。如果不是因为徐家的关系,即使是出身普通人家,只怕不出三十五六岁就能位极人臣。其实徐清柏才是徐家最适合做官的人。 徐鸿彦摇头道:“皇上哪里会放心让他外放?” 叶璃凝眉道:“也未必,四哥年纪还小皇上或许会放心一些。只是…只怕要辛苦四哥一些了。” 徐清柏淡笑道:“皇上肯让我去的大约都是那些穷山恶水之处罢了。不过总比呆在京城无所事事还处处受制于人强一些。”徐鸿彦看了看徐清柏,明白他对叶璃的建议确实是心动了。也是,如果让他选的话他也宁愿外放出去就算当个县官小吏也比在京城里无所事事听那帮文臣闲磕牙要强得多。沉思了片刻,徐鸿彦点头道:“也罢,如今皇上正忙着呢,这一点让步他应该会同意的。”徐清柏点头淡笑道:“多谢二叔。”徐鸿彦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 叶璃陪着舅舅舅母用了午膳就准备回府了,临走时徐鸿彦沉声嘱咐道:“璃儿,以后要小心宫里的人。” 叶璃一怔,有些惊讶的看向舅舅,徐鸿彦只是挥挥手便不再多说什么了。叶璃只得拜别了舅舅舅母转身回府。 回到府中,京城各家各府的拜帖和邀请宴饮的帖子已经摞了厚厚的两堆。叶璃翻看了一下,挑出几张重要的回了。有些头痛的发现她或许需要一位或几位全能助理一类的人。身边的几个丫头都不行,青霞青霜本身会的就不多,青鸾青玉虽然各有所长却和这些无关。韩明晰倒是个好人选,但是其人太过招摇惹眼了。将自己身边能用的人过了一遍,最后还是招来了暗二和暗三,丢给他们一堆待处理的折子卷宗。暗三苦着脸发现他们从原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暗中跟着主子的暗卫继公子哥身边的随身侍卫,大小姐身边的全能保镖,定王妃身边的全能保镖之后又变成了定国王府的账房先生,以及各种管事。权利大的让暗三忍不住心肝之颤,欲哭无泪,“王妃…这个我看不懂……” “去学。”叶璃下笔如风的批着手里的卷宗,头也不抬的道。 暗三苦着脸,“王妃,我们是暗卫。” 叶璃淡淡的抬头瞥了他一眼道:“我不需要暗卫。以后秦风会跟着我。” “他是黑云骑统领。”暗三不甘的嘟哝道,就算王妃需要人帮忙算账也该找墨总管孙嬷嬷不然就让秦风来算账。为什么要让他做这么娘们的事儿然后却让秦风顶了他的位置?叶璃满意的点头道:“真是因为他是黑云骑的统领,帮我做事的时候可以顺便兼职做侍卫。你们…也可以顺便兼职做我的助理。” “助理?”暗三一脸茫然,暗二一脸木然。助理是什么东西?听起来一点也没有暗卫威风啊。 叶璃笑容可掬的看着两名用的很顺手的属下,“就是协助我处理所有事情的人。” “所有?” “没错,所有我需要你们帮我处理的事情。”暗二和暗三够聪明,够忠心,身手也足够好。暗二沉稳暗三灵活跟在她身边这么久也没有别人的那份拘谨,简直就是天生的辅助之才么。想到自己能从繁重的琐事中解脱出来去办别的本来没时间的事,叶璃心情颇佳,“先去找墨叔,半个月内学会该学的东西。不然…未来三个月黑云峰下将是你们的归宿。我最近刚好又想到了不少新东西。”看着主子温婉的笑容,再想想去年在那森林里摸爬滚打的一个月,两人同时抖了抖。干净利落的转身而去。听着两名属下拔腿狂奔而去,叶璃忍不住低笑一声摇了摇头。 “王妃,云霆公子和秦风公子求见。”青鸾进来禀告道。 “请他们进来。”云霆的家也在京城附近,离开永州之后便和他们分道而行。他们往东去了广陵,云霆直接北上回了家。此时和秦风一起到了定王府倒是让叶璃有些惊讶。不一会儿,两人并肩进了书房,“属下云霆,秦风,见过王妃。”叶璃笑道:“免了,云霆家里可安顿好了?”云霆爽朗笑道:“多谢王妃关心,家里一切都好。”叶璃满意的点头,看向秦风,秦风恭声禀告道:“王妃吩咐的事情属下也准备好了,只等王妃亲自检验。”叶璃看了一眼坐上所剩无多的账册,点头道:“时间还早,咱们现在就去吧。云霆待会儿有人送你去军营,另外王爷推荐了几本兵书。三个月内全部看完,三个月后只要你通过了考核就可以正是成为墨家军一员。明白?” 云霆眼睛一亮,朗声道:“云霆明白,保证三个月内看完。” 叶璃淡淡一笑,满意的点头。云霆满腔欢喜,因为将要进入墨家军的狂喜让他忘了问到底有多少书那些书,以及这三个月在军营里要做些什么。因此导致了他往后三个月的生不如此。 换了一身男装,叶璃心中略有期待的带着秦风出府了,期间还遇到刚从墨总管那里领到一大堆过期账册的暗三正用无比幽怨的眼神扫射着秦风。让刚刚跟在叶璃身边还有些不习惯的暗卫统领莫名其妙兼背脊发凉。 两人出了京城,秦风看着眼前除了身高略欠确依然是风流倜傥俊秀尔雅的少年不由得满心佩服。他总算明白为什么王妃一离开京城,不知各种势力找不到人就连定国王府的暗卫也找不到王妃的踪迹了。这样的乔装术可比江湖中所谓的易容术高明多了。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就算是王妃站在他面前他只怕也只能当成略有些眼熟的人放过去了。 抬头看到秦风怪异的眼神,叶璃笑道:“不用这么惊讶,一点伪装术罢了。” 秦风摇头道:“王妃这样的伪装术可不是任何人都会的。”所谓易容,并不是说换一个模样就可以了。真正的追踪高手看人的时候未必会看脸和身上的服饰。反而是一个人的习惯动作,身形背影等等各方面都很容易发现蛛丝马迹。但是刚才他跟在王妃身后走了一路,丝毫没有发现王妃穿男装的时候与穿女装时的动作有相同之处。甚至王妃穿着男装连走路的姿态脸上的神色包括眼神都完全没有一丝女子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刚刚十四五岁的少年俊秀公子模样。秦风不知道王妃身为名门闺秀为什么会懂得这些,但是王爷既然信任王妃,而在永林城他们也亲眼看到了王妃的能力,那么他自然也当唯王妃之命是从。 秦风一路跟着叶璃快马来到黑云峰山下,这个地方上一次他也跟着王爷来过,不过一年时间倒是很变了些模样。原本有些偏僻荒芜的地方山脚下不远不近的伫立着两个庄子,山腰上也在原来的山寨的基础上建成了一个小庄子。山下的百姓忙碌着田间劳作,看起来就像是京城外寻常的庄子并无二致。 两人弃马上山绕过了山腰上的寨子来到后山的悬崖边上,秦风往下面看了探了探并不是很深,“王妃,下去么?” 叶璃笑眯眯的看着他道:“听说你们黑云骑的功夫都不错,不怕死跳下去看看。” 秦风有些怀疑的盯着悬崖下面皱起了眉来,以他的武功从这里下去就算不容易也不至于有生命危险,除非下面有什么机关陷阱。有了叶璃的警告秦风并没有冒然施展轻功往下跳,而是运用游壁功一类的贴着山崖慢慢滑下去。只是山崖上可落脚的地方几乎都被磨平了,幸好他随身带着匕首即使插进了岩缝里才不至于一不小心滑下去。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凸出的地方,还没来得及踩上去就发现那看似凸出石头的地方向外的箭尖寒光闪闪。秦风毫不怀疑只要轻轻碰一下自己就有可能被设成马蜂窝。 无奈的握着匕首小心翼翼的避开一个一个的危险蹭下了山崖,脚底下是一片清澈的湖水。水面上甚至还飘着碧绿的荷叶和刚刚长出的几个花苞。但是那露在水面上的各种寒光绝对是为了嘲笑他才存在的。秦风吸了口气,施展轻功越过湖面丝毫不敢让自己的脚碰到哪怕一点水面。 “左后三步。” 叶璃的声音带着点点笑意在不远处响起,刚要落地的秦风连忙往左边摞了三步才落到地上,侧首看着站在一边显然恭候已久的王妃。叶璃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往他刚才落地的地上扔去,嗖嗖——!四面八方一阵凌厉的箭雨之后,秦风无语的看着刚落地的地方插满了箭矢不由得吓出一声冷汗。 100.特训之始 100。特训之始 “王妃……” 秦风望着眼前笑容可掬的温婉女子,只觉得头皮一阵一阵的发麻。站在原地一步也不敢摞动,他可不想用自己的身体去试探是不是附近每一寸地方都布满了机关陷阱。再看看那清澈静谧完全看不出丝毫危险的湖面 ,他发誓刚才看到湖面上布满了箭尖绝对不是出于他的想象。如果真的有人不知死活仗着轻功好直接从上面跳下来,那人大概会变成一只体形巨大的刺猬。 叶璃笑道:“不用紧张。开个玩笑罢了,这里平时不这样。” 秦风默默然,他相信,平时只会比现在更危险。 叶璃转身指着身后一望无际的森林,笑问道:“这里来过么?”秦风看了看迟疑了一下才摇了摇头,道:“京城附近并不方便练兵,黑云骑训练一般都在远离京城几百里外的地方。”而且黑云骑怎么说也是骑兵, 就算是训练也多是在旷野荒漠之类的地方。森林里骑兵根本就施展不开。叶璃笑道:“我要的人什么时候能来?”秦风犹豫了一下,“一个时辰应该能到。”说这话秦风还真的没有什么信心。王妃只给出了一堆简单 到不能再简单的地图,而且每张地图还不太一样。虽然黑云骑也擅长追踪,但是对于那张跟天书没什么差别的地图他还是看了大半天才大概确定了地图的位置。也不知道黑云骑那些家伙到底能不能找到地方。至于王 妃所说的被附近的百姓发现了就算出局什么的秦风根本没有想过。黑云骑的战士就算是刚入伍的新兵如果不想的话也绝对不会被一群普通百姓给发现了。 “能到多少?” “京城附近的黑云骑和墨家军各选了五十名精锐士兵,就算不能全部到至少七八十人应该没问题吧。”秦风思索了片刻道,“王妃……”秦风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应该将自己疑惑了好些日子的问题问清楚一些 。他是黑云骑的统领,虽然不是最高统领手下也只有两千人,但是他依然觉得应该对那些黑云骑的精锐士兵负责人。如果王妃觉得暗卫不满意的话,应该让暗卫统领严加训练再选择更好的。虽然抽调出五十个精锐战 士对黑云骑的战力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这些士兵到底要来做什么?如果是作为暗卫的话,七八十人显然太多了而且定王府本身就有暗卫。如果沟通不良的话很容易引起暗卫和黑云骑之间的矛盾。如果是用在战场上 的话,七八十人无论是怎么样的精锐显然都不会有什么大的作用。毕竟以个人之力对抗千军万马基本上等同于平白送死。 “你想太多了。”看着秦风一脸的犹豫纠结,叶璃无奈的笑道:“莫不用担心这些,我另外从暗卫里面也调了三十人,就看谁先到这里了。咱们要不要赌一把?” 秦风想起在永林的时候偶然听暗三说起王妃赌术了得,想了想还是坚定的道:“黑云骑。”毫无疑问的,三组人中黑云骑无论是战斗力还是行动能力都远超过别人的。或许功夫不如暗卫中的某些人,胆识要知道暗 卫除了专门训练来给王爷王妃的随身暗卫,其他人也并不是每一个都武功高强。而黑云骑却是每一个都经过严苛训练,并且早就习惯了同进同退的作战。叶璃挑眉,不以为然,“我觉得是暗卫先到,黑云骑次之,但 是墨家军到的人最多。” “这不可能!”秦风断然否决。他没有看不起墨家军的意思,但是无法否认在他心里黑云骑确实比墨家军强。至少五十人对五十人的情况下墨家军绝对不可能赢过黑云骑。 “拭目以待。” 叶璃撤去了湖面和悬崖底下的大部分机关,这一片机关陷阱的设计让她大为惊艳更不敢小觑古人的智慧。原本她都在考虑要不要提前弄一些非常规的东西来防御这个山谷了,现在看起来倒是不必费这个心力了。如 果这谷里的所有机关全部启动,而又不是事先全不知情的话,即使是她也没有把握说自己可以全身而退。谷里原本临时搭箭的简易建筑已经全部撤去,换成了一圈整整齐齐的木屋,为了防止森林里的蛇虫鼠蚁和野兽 偷袭,还特意在外围驻上了围墙种植了防蛇虫的植被。这一切几乎花费了近十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前才刚刚完工,同时也把当初韩明月送来的以及自己陪嫁的银两花了个精光。不过去清风明月楼一趟又赚了不少回来 ,所以现在看到眼前的一切叶璃只觉得满足而没什么心痛的感觉了。 一个时辰后,一个黑衣身影从悬崖上跳跃着下来,有些狼狈的落到地上。秦风看了一眼,是暗卫的人。心里不屑的哼哼如果不是王妃事先把机关撤了,那家伙早就被射穿了。不过他也明白,如果不是王妃事先提醒 ,他也不会比那家伙好多少。 “属下暗十七,见过公子。” 叶璃点点头,示意他到一边去休息。不一会儿,又一个人影出现,依然是暗卫的人,然后是黑云骑,再往后出现墨家军。秦风很快就发现不同,暗卫和墨家军大多是单独行动也是单独到达的。但是墨家军的士兵却 都是结伴而行的。所以每次到达的时候都是四五个人一组。虽然没有暗卫和墨家军的敏捷身手但是他们到达的人确实是最多的。两个时辰之后,叶璃拍拍手示意所有人起身。 “见过公子。” 叶璃点头,扫了一眼眼前的人,一共才六十三个。墨家军二十八,黑云骑二十暗卫十五,“打乱队形,我要看到你们左右站的都是自己不认识也不是同一个队伍里的人。”这些人虽然不明白叶璃的用意,却依然还 是奉命而行,很快的重新站好了自己的位置。叶璃满意的点头,终于找到了一点感觉,指了指身后的木屋道:“从今天起未来三个月你们就住在这里,通过了最终的考验的可以留下,剩下的各自返回原来的地方。闲 来认识一下将要指导你们的…教头!”叶璃轻轻击掌,八个或高或矮或年轻或苍老的男子,走到叶璃跟前齐声道:“公子。” 秦风站在叶璃身边不由得眼角一挑,这几个人虽然看不出是什么来路,但是无一例外的都从里而外的散发着强者的味道。无一例外的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叶璃满意的点点头笑道:“各位除了需要完成我每天安排的 训练以外,这几位还会为你们做专门的指导。当然,你们中如果有谁能够直接放到他们中间任何一位,这一关就可以省了,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这话绝对带了一点挑衅的味道,而士兵不管是哪个时代的都绝对是所有人中最热血的一类。几乎是立刻就有一个人飞身扑向八人中看上去追精壮的一位,而其他人也各自选定了目标。一阵呯砰咔嚓的声音,扑上去 的人无一例外的到在了地上怕不起来。各自最小的那个年轻人还拍了拍手不屑的对叶璃道:“公子,你选的这些人是不是都太弱了。”叶璃淡然笑道:“他们本来就不是武林高手,我也不需要一群绝顶高手。”年轻 人不解的扬眉,“不需要武功高手那要我们来做什么?”叶璃含笑反问,“三个月阁下教的出武功高手么?”年轻人哑口无言,他就是再自负也明白学武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是。就是他自己自小就被誉为根骨极佳学 武奇才也是苦学了十几年才有这样的成就的。 “虽然不明白王爷要我们来做什么,不过既然王爷吩咐咱们听公子的,那么公子尽管吩咐就是了。”年纪稍大的人道。 叶璃点头笑道:“我也没想到王爷手下果然是卧虎藏龙,竟然还有诸位这样的高手在。不过各位放心也耽误不了你们多少时间,只需要这两个月各位指点他们一些技巧罢了。怎么样?还有人要来试么?”前面的人 败得那么惨,后面的人自然是知难而退了。叶璃很是满意,笑道:“那么…先来跑跑步。院外的场地看到了么,为了你们的安全我还特意让人种植了驱蛇草。这会儿大白天你们这么多人也不会有野兽来,围着院子 活动一下吧。”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晚上就会有野兽么?众人面面相觑,秦风看了看下面的人只得自己开口问道,“王…公子,跑多少?”叶璃嫣然一笑,“跑趴下为止。” 于是一群茫然的精锐被拉出去跑步,虽然他们完全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但是他们从某种程度来说都是属于军人,令行禁止还是明白的。所以八个高手前后压阵,几十个人排成一队跑圈儿去了。只留下秦风依然一 头雾水的看着显然心情很好的叶璃。叶璃笑眯眯的对他招手道:“拿去看看,最近七天先这么适应一下,后面的我再做调整。” 秦风低头看着手上的卷宗,秀丽的字迹自己劝都认识,但是和在一起却半点也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每天早晚射箭,格斗,跑步什么的他就算不知道也能理解是什么意思,但是这个双杠,俯卧撑等等是什么东西什 么意思什么用处?在秦风看来,这张纸上写的除了射箭和格斗基本上都是完全没用的东西。叶璃笑道:“不明白不要紧,不会也不要紧。等暗二暗三腾出空来我会让他们教你们的。本来我打算让暗二来带这些人,不 过想一想你本身就是黑云骑统领,带人肯定比暗二有经验的多。所以…有空的时候记得把你自己的份补上啊。” 看着眼前的俊秀少年一脸无辜真诚的笑容,秦风不知道为什么打了个冷战。直觉这几个月会非常不好过。两人跃上房顶,正好就能看到院外的情景。叶璃拍拍手在房顶上坐下来,看着外面跑的上气不接下去的人们 直摇头,“这就是你们黑云骑的精锐?不会是马骑多了吧连暗卫都跑不过?” 秦风咬牙,那二十个暗卫至少有十五个是会武功的好么? “谁敢用轻功就给我一口气飞上崖顶再跳下来,往返二十次!”盯着外面那几个取巧的暗卫,叶璃笑眯眯的道。正暗自得意的欣赏同伴狼狈模样的暗卫们不由得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 不管明不明白理不理解,傍晚秦风跟着叶璃离开的时候也不由得略带怜悯的回头看了一眼趴在围墙外面爬不起来的定国王府精锐们。再听听远处森林里传来的狼嚎声和未知的兽吼声,秦风不由得要想让王妃在离京城这么近的地方找到这样一块地方,是不是老天爷果然看他们不顺眼了。 “王妃,属下…要不要留下来照看一下?”那几个高手确实是高手没错,但是哪一个看起来都不想能管得住那些心高气傲的精锐士兵的人。万一到时候起了什么冲突就麻烦了。叶璃笑道:“不用担心,他们跑不出来,没有得到允许擅自跑出来的以逃兵论处!” 我是在担心他们逃跑么? “我现在也没空天天看着他们,刚开始让他们自个打打闹闹也没关系。不闹出人命来就行。七天后我会让暗二暗三轮流来教他们的。” 秦风沉默了片刻,问道:“属下不明白,王妃究竟要用他们来做什么。” “他们能做的很多啊,刺杀,情报收集,护卫,搜索,渗透,潜伏,营救,审讯。无论是陆战,水战,野战还是巷战,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学不会的。”秦风觉得脑子有点发懵,即使是他们黑云骑的将士也不可能懂这么多啊,“刺杀…还有情报护卫什么的不是暗卫做的么?为什么还要另外训练人?王妃对暗卫不满意么?”叶璃回头看着他纠结的脸,笑道:“各司其职的确很好,不过我比较喜欢有一支无所不能的队伍。”秦风想了想道:“若是真的能做到王妃所说的程度,咱们的战力确实可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叶璃摇头道:“所谓精锐本就是少数,和黑云骑一样,他们所学的也不是大多数士兵都能掌握的技巧。何况原本也不需要那么多,多了只是浪费资源而已。你应该记得我让你选得人都是念过书会识字的。就这一向就不是大多数士兵能达到的。”秦风点头,军队中即使是黑云骑这样的精锐里识字的人也最多占到一般而已。秦风多少有点明白叶璃的意思了,王妃是要培养一群文武双全的人么,只是培养这么多的人才到底有什么用他一时之间还不能明白。 “对了秦风。”快到城门的时候,叶璃勒住马背打量着秦风道:“你原本是黑云骑统领,有一个规矩应该知道吧?” “什么?” “保密。今天看到的以及以后三个月经历的,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向任何人透露。” 秦风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包括王爷?” “包括王爷。” “…属下遵命。” 回到王府时夜幕已经降临了,秦风今天受了一点刺激一回府就自个儿找暗二暗三讨教去了。叶璃回到房里墨修尧正拿着一本书在灯下看着,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来看她,“出城去了?”叶璃点头,转身进去梳洗沐浴之后出来,原本空荡荡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饭菜。随意的疏拢了秀发挥退了身边侍候的青霞青霜看着正望着自己的墨修尧笑道:“今天很闲么?居然没有在书房里忙。皇上不是上午就召你进宫了?”从南疆回来两人都忙得不行,宫里的皇帝像是抽风了一样,虽然墨修尧还没有正式去上朝,却一天不落的天天宣墨修尧进宫议事。 “本来就没有什么事,只不过是咱们陛下最近喜欢找臣子议事而已。”墨修尧淡淡笑道,伸手将叶璃拉到桌边示意她先用膳。看着桌上全是自己爱吃的饭菜,叶璃感激的对他一笑。虽然还不算饿但是一回家就有人为自己准备好了吃的,被人惦记着的感觉总是不错的,“皇上准备把跟北戎和亲的事全部交给我处理。”等到叶璃吃的差不多了,墨修尧才道。 “交给你?”叶璃皱眉,喝完最后一口汤让人把东西收下去不解的看着他道:“交给你是什么意思?” 墨修尧淡笑道:“意思就是由我全权负责,包括接待北戎迎亲的使者,确定和亲的对象,置办和亲的嫁妆以及送亲。” 听了墨修尧的话,叶璃忍不住黑线,“让你迎接北戎使者还要确定和亲的对象?”墨修尧笑看着她,“事实上确定和亲对象的事要你来办。所以这几天你大概会很忙不能出城去了。”叶璃无力的摆摆手,几乎不用想象都知道这个消息一传出去会回事什么样的情形了。京城里的权贵们谁会愿意将女儿嫁到北戎那个蛮荒之地去?明天只怕上门来说情的人就要把定王府的门槛踏破了。最糟糕的事她还不能一个都不选,但是无论选谁都绝对是得罪人的事。所以,皇帝就是想要为定国王府多树几个敌人么? “那边有人看着我也不用天天往城外跑,但是和亲的是你有什么看法?” 墨修尧思索着道:“皇上的心思明里暗里的暗示华家大小姐最合适,太后倒是更中意荣华郡主,不过太后现在也说不上话。另外还有柳家三小姐,顺成侯郡主几个人选。不过他们都不太起眼,北戎人只怕不会同意。”叶璃皱眉道:“所以很可能最后人选还是会从天香和荣华郡主之间选择?皇上既然中意天香为什么不自己下旨?”墨修尧笑道:“他现在正头痛着呢,得罪人的事自然都希望我们来做。我知道你跟华小姐是好友,把她去掉也没什么。回头在王室那几个郡主里面挑一个就是了。” 只要是人都有私心,叶璃和华天香关系好她自然不希望华天香被选去和亲。对于选择和亲的人选这种事被分到自己手上叶璃还是忍不住心烦头疼,处理这种事选谁去都亏心,她宁愿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也比处理这些事情干净利落的多。看到叶璃皱眉,墨修尧只是微微摇头,淡然道:“身在皇室受百姓奉养,无论是和亲还是战死沙场都是他们的命。阿璃不必觉得过意不去。” 叶璃摇头,无奈的道:“这些王室郡主千金闺秀个个都是养在深闺娇生惯养的,嫁去北戎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呢。若真是两国有意和亲也就罢了,这种……”摆明了就是用来敷衍一时的,两国各自都心知肚明,和亲的公主根本就是个毫无用处的牺牲品罢了。不和亲两国一时半刻也打不起来,和了亲也不可能不打。只不过是各自都还没做好准备而已。叶璃不是不能决断的人,但是她从心底讨厌这种无谓的牺牲。 知道她心情不好,墨修尧也不再谈论这个话题,笑道:“今天出城做什么去了?你从我那里借走了八个高手,又从墨家军黑云骑和暗卫里面调人,想要做什么?阿璃真的不准备告诉我?” 叶璃抬眼浅笑道:“我也还在试验阶段,看看这几个月能有什么成果。有结果了就告诉你,万一不成再把人还你。”墨修尧想了想道:“阿璃是想要训练一批人做什么么?你身边那几个暗卫都训练的不错,暗卫统领昨儿还跟我提能不能请你训练一下他手下的那些人呢。听说在永林,你身边那两个把我身边的暗卫都给摆平了?” “偷袭罢了。”叶璃笑道。 “能偷袭到也不简单。”身为暗卫本身就已经习惯了身处暗处随时戒备着,这样的人都还能被两个人偷袭就证明他们的确更强一些。叶璃侧脸笑道:“等这批人出来了可以拨几个给你做侍卫。”墨修尧点头道:“我拭目以待,若是阿璃果然训练出一批高手,这些人就给你做护卫吧。” “那也太浪费了。”叶璃摇头笑道:“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他们有什么用了,别跟我抢人就行了。我是希望他们能够正大光明的存在于军中。”墨修尧有些惊讶的挑眉,“我以为阿璃希望他们成为隐秘的势力。” 叶璃淡笑道:“隐秘当然还是要隐秘,但是要隐的是他们的人数,驻扎地,真实实力以及详细的身份,并不是他们的功绩和他们的存在。如果真的能如我设想一般的话,他们的存在迟早都会被人知道,根本不可能隐藏的住。我希望他们能如普通将士一样有功者赏,有能力者升迁。”黑云骑还好说好歹是正规军队,暗卫这职业就有点坑人了。除了极少数能够脱颖而出的以外,基本上所有的暗卫一辈子都只能是暗卫。没有光明正大的身份,没有升职,没有荣誉,没有朋友甚至没有成亲生子。大多数人年纪大了不适合做暗卫的时候虽然有王府里供养着但是基本上也年纪不小了大半辈子算是毁了。这样子定国王府暗卫里居然没有出过叛徒,只能说古代人对忠义这两个字看得相当的重。 墨修尧低头沉思了片刻道:“阿璃从一开始就没把你身边那几个当成暗卫看,暗一去了军中,以他在暗卫中也称得上佼佼者的实力出人头地自然是早晚的事。暗四去了西陵办事,留在你身边的暗二暗三你也把一些明面上的事情教给他们处理。” 叶璃笑道:“他们无论是能力还是才智其实都比大多数人强得多。但是大半生却只能隐藏在暗地里。我觉得太过浪费人才了。而且…人心这种东西是很难琢磨的,也许突然有一天他们就不想隐藏在黑暗里了呢?若真是有那么一天后果只怕比完全没有暗卫更加严重吧。所以,他们有能力愿意唯我所用,我自然也不能亏待了他们。当然…若是有人想要背叛的话我也不会留情!” 墨修尧若有所思,道:“阿璃说的确实有道理,不过…阿璃或许不知道其实许多大家族各自隐藏势力。特别是像贴身暗卫这种,知道主子的秘密太多了所以控制的都非常严格。有的家族,知道的太多的暗卫最后都是会被灭口的。” 叶璃道:“那么又没有可能…给予暗卫同样的军职或者其他的等级,同样赏罚分明。等到一定的年限之后转入黑云骑或者墨家军?”墨修尧有些新奇,笑道:“阿璃是怎么设想的?” 叶璃道:“如果我这次训练成果满意的话,这些人服役的年限应该是三十五岁以前,三十五岁以后他们就不许离开以同样的等级平调进墨家军。当然如果有别的能力和兴趣的话也可以考虑文官或者别的。这也只是一个想法,反正现在连人都还没训练出来,还有的是时间考虑这个问题。” 墨修尧扬眉道:“我明白了,阿璃是想要为他们的将来铺好路是么?” 叶璃点头,看着墨修尧正色道:“我曾经听过一句话。军人已经为国家流了血,就不该让他们再流泪。还有那些退伍的老兵伤兵,其实日子都不好过。不过我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所以至少要把我手底下的人安置好。”因为她曾经就是一个军人,但是前世的待遇自然比现在的人好得多了。在古代当兵并不是什么荣耀的职业,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很多人参军不过是迫于无奈罢了。 “虽然不知道阿璃怎么会有这些想法,但是我会好好想象的。”墨修尧看着沉思的女子轻声道。 ------题外话------ 其实吧,凤真心认为特种兵在古代战争中的作用有点扯淡,毕竟没有高精尖的武器感觉就没那么犀利了。不过感觉有点帅么~之前有个亲替神马白羽来着,有点心动哟。还有关于感情还有很快就要分离的问题,放心啦还有一两个月的时间才分离感情肯定能搞定。有的小说从故事开始到结尾才一两个月的时间段~呵呵,话说到底要肿么才能顺利把这两只的感情写过来啊啊啊~ 101.长乐公主 101。长乐公主 一大早叶璃就接到了宫里皇后娘娘召见的旨意,其实皇帝没有在他们一回京就召她进宫问话她已经有些佩服墨景祁的忍耐力了。以叶璃现在的身份,这整个京城除了皇帝皇后和太后也没有人能随意说要见她了。不过太后如今可以说被墨景祁半软禁了,上次叶璃进宫就出了那么一档子事,定王完全可以拒绝皇帝召见定王妃,所以才以皇后的名义召见罢了。 皇后召见叶璃的名义是赏花。据说御花园里的海棠花开的正好,皇后便下令召京城诸王室权贵夫人为定王妃接风也顺便赏花。看到御花园里的花团锦簇,叶璃才依稀想起来今年的百花盛会已经过了。不由的莞尔一笑,在外面整日忙个不停,哪里还记得京城里这些千金小姐心心念念的什么盛会?叶璃要进宫,墨修尧也不管自己有没有接到皇后的帖子直接跟着一起去了,摆明了就是对皇家的不信任。墨景祁即使气的脸色发黑也不能说什么。毕竟,定国王妃当初失踪的事情到现在也还没查清楚呢。 “定王,王妃在本宫这里定然不会丢了的。难不成你还不相信本宫了?”华皇后看着两人联袂而来,不由掩唇笑道。看着叶璃的眼中却多了几分感叹和羡慕,便含笑调侃起两人来了。墨家和华家关系原本就亲近,墨修尧对皇后显然也没什么恶感,淡淡笑道:“阿璃一向不爱热闹,咱们府里也没有长辈教导她许多地方难免不清楚。本王今儿正好闲着没事就陪她一起来了,还请皇后娘娘莫怪。”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昵,让叶璃有些不自在的看了墨修尧一眼。墨修尧却是神色如常依然温和端方如玉。看得在场的贵妇闺秀们赞叹不已,一时投注到叶璃身上的羡慕嫉妒的目光不知又多了多少。叶璃清楚的看到跟在皇后身边的华天香幸灾乐祸的笑眼,不由暗地里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定王跟移驾前来便是本宫也觉得蓬荜生辉。不过…今儿个过来的可都是女眷,定王留在这里只怕他们倒要不好意思了。”皇后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笑道:“所以,定王还是往别处走走,可别搅了本宫的花宴。”坐在一边的昭阳公主也跟着笑道:“皇后娘娘说的不错,当年定国王府二公子一出现大半个京城的姑娘都要失了魂了。修尧还是别待在这里惹眼了。有皇后和本宫在你还怕你的王妃有什么损伤不成?”素来略有些清冷的昭阳公主显然心情很好,居然也开起玩笑了。说出来的话却让在场的闺秀们不由得染红了娇颜,纷纷低下头去不敢再看站在皇后跟前的卓然身影。 看着在场的众人神态各异,叶璃不觉心中失笑,看着墨修尧轻声道:“王爷若是有事就先去忙吧。我不碍事。” 墨修尧点点头,轻声道:“我先去见见皇上,一会儿等你一起回府。” 叶璃点头,墨修尧这才跟皇后和长公主告辞转身而去。皇后身边的华天香一脸暧昧的对着叶璃挤眉弄眼,大庭广众之下恩恩爱爱招人恨啊… 送走了惹人注目的墨修尧,叶璃在皇后下首的第一个空位坐了下来。对面正对着的昭阳长公主和善的对她笑了笑,她身边的昭仁公主和荣华郡主就没那么和善了。对此叶璃有些无奈,她对荣华郡主没什么好恶,但是这么郡主似乎十分看不上自己这个定王妃。从前有叶莹在的时候大多数时候荣华郡主的火力都是集中在叶莹身上,但是现在叶莹不在了荣华郡主的注意力显然又回到了自己身上来了。看着那不屑到极致的眼神,叶璃在心中暗笑:这个荣华郡主到底知不知她的未来有很大一部分可能是捏在她手上的啊? “云妃娘娘到!王昭容到!”皇后刚要开口,外面传来宫人有些尖锐的通传声。皇后忍不住皱了皱眉,显然对来人并不十分待见。 不多时,两名华服女子款款而来,为首的女子容貌娇媚身子玲珑,眉宇间流露出几分媚态,跟在她旁边的女子虽然只是清秀之姿,但是那一双修长的凤眼却勾勒出几分妖娆之意。两人上前盈盈一拜,“臣妾见过皇后娘娘。”这两位都是皇上的宠妃,云妃更是位列四妃之位,在场的除了叶璃和两位公主以外都得起身见礼。皇后扫了一眼两人,淡淡道:“平身吧,云妃和王昭容怎么来了?”云妃笑道:“臣妾打扰了娘娘雅兴还请见谅。只是…臣妾和王妹妹听说定王妃也今日也在此。臣妾们仰慕定王妃名声已久好不容易得了这个机会,这才求了皇上来拜见定王妃的。”云妃这话说得天真烂漫,却也向众人点出了她是得了皇上的旨意才来的,而且是特意来见定王妃的。原本皇后召见命妇,没有帖子即使是宫妃也不能岁以前来,她这话既洗去了藐视皇后的罪名又点名了皇上对自己的宠爱。 “拜见不敢当,叶璃见过云妃。”叶璃淡淡笑道,却并没有起来行礼的意思。云家和王家是墨景祁的死忠,皇后不得墨景祁信任,柳贵妃性子冷淡墨景祁想要试探叶璃自然要派云妃过来了。 云妃微微一怔,侧首打量坐在一边的叶璃。大多数女子对于比自己更出色的女子总是带着一些敌意的。之前云妃并不十分受宠自然没有见过定王妃。但是这些日子却也听人说起过不少关于定王妃的事。云家本就是效忠于皇帝的,现在皇上放弃了叶家转而扶持云家同时也对云妃十分宠爱。虽然云妃还没有不自量力的想要去挑衅皇后和柳贵妃,但是寻常人等她也有些不放在眼里了。因此对于皇上似乎十分忌惮的叶璃自然更加注意。本以为会见到一个如皇后那般雍容尊贵的女子或如柳贵妃那般高高在上的绝色,云妃一回头却看到坐在皇后右首边的女子一袭淡绿色银丝芍药暗纹衣裙,乌黑的青丝有些随意的挽起,发间簪着两支明珠流苏簪。比起在场的这些华服美饰妆容精致的贵妇们更多了几分婉约和随意。似乎很难让人将她与传闻中那个统领两千黑云骑镇守边城的女子联系在一起。更加难以想象传闻中定王对这位王妃似乎十分的宠爱,云妃也是见过苏醉蝶的,眼前这位定王妃美则美矣,但是比起姿容绝代的苏醉蝶来似乎还差了一些。 “这便是定王妃么?皇后娘娘,臣妾能和定王妃坐一起么?臣妾久慕定王妃风采,很想和王妃好好聊聊呢。”压下了心中的不解,云妃笑容娇艳明朗,让人无法拒绝。皇后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既然如此,你和王昭容就坐定王妃下手吧。” 云妃眼神微闪,面上却还是欢喜的应了声,拉着王昭容在叶璃身边的位置做了下来。虽然坐在叶璃的下首让她心中不甘,但是却也知道定王妃是不会给自己让座的。或者说就算定王妃真的起来给她让了坐她也未必就真的敢坐下去。 贵妇间的聚会本就是大同小异,只不过今天有许多人都带着一些别的心事罢了。等到人到得差不多了,皇后便亲自起身带着众人前往御花园赏花。御花园里果然是百花争艳虽然已经是初夏景色却丝毫不输春天。贵妇们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闲聊赏花,叶璃等几个身份高的自然是跟在皇后身边。在花园里走了一圈,皇后领着众人道御花园中的凉亭坐下,皇后才含笑问道:“定王妃很少进宫,看看这宫里景色如何?”叶璃笑道:“自然是富贵雍容宛如仙境。”皇后扫了她一眼道:“你也跟本宫说起客套话了,富贵雍容是真的,宛如仙境却是…哪个仙境会是这样子的?”语气中略呆了一些厌烦和无谓,摇了摇头笑道:“要我说还是顺其自然的好,这宫中景致精美至极,但是这东一簇西一簇的凑到一块儿,倒是让人有些眼花缭乱。定王府本宫可是去过,想必十分得王妃的心意?” 定国王府面积很大,但是布置的却十分舒适幽雅,却是让叶璃很是喜欢。昭阳公主也点头附和笑道:“皇后娘娘说的是,本宫还小的时候也时常爱在定王府逗留,每次都舍不得回来呢。” 叶璃浅笑道:“娘娘和公主过誉了,定王府代代都是武将,免不了粗陋一些,我和王爷也都不爱热闹,只是图个清静罢了。” 云妃坐在叶璃身边,好奇的道:“臣妾听皇上说定王妃在永州曾经镇守永林协助守将抵挡黎王叛军才保的碎雪关平安,王妃能跟咱们讲讲当时的是事么?原来王妃竟然也身怀武功,难怪去年竟能以一箭之威吓得西陵公主失魂落魄呢。”叶璃浅笑道:“云妃娘娘说笑了。不过是王爷担心我的安危学了几招粗浅功夫罢了。镇守永林的是边关的将士们,并非叶璃之功。”王昭容笑道:“王妃太谦虚了,臣妾也听皇上说起过呢。皇上还说若不是王妃之功只怕碎雪关早已失守,王妃可是用功与大楚江山的。可惜臣妾们久居深宫不能如王妃一般为大楚出力,真是生平憾事。” “咦?王昭容也想要为大楚出力么?不如我去求父皇将你送去边关为大楚出力好不好。王昭容这么忠心大楚,父皇一定会很高兴的。”清脆的同音在亭外想起,众人回头穿着一身粉色衣裙的长乐公主眨着明亮的眼睛笑嘻嘻的看着王昭容道。 王昭容勉强一笑道:“公主说笑了,臣妾…手无缚鸡之力……”即使受宠了,家里受重用了王昭容依然不敢招惹这位长乐公主。长乐公主可是皇后唯一的女儿,也是整个大楚皇室唯一的嫡出。墨景祁虽然对皇后并不宠爱却也十分尊重,对这个单纯可爱的公主更是宠爱。要是长乐公主真的跑到御书房去乱说一通自己可就麻烦了。 长乐公主翻了个白眼,不屑的睨了她一眼道:“那你还说一堆废话。本公主还以为你不好意思跟父皇说呢,正好定王叔也在御书房,本公主去帮你求求父皇,说不定父皇念你一片忠心答应了呢。” “长乐,休得胡闹。”皇后看着长乐公主不雅的举动,不悦的皱了皱眉。长乐公主俏皮的办了个鬼脸,踏入亭中规规矩矩的见礼,“女儿给母后请安,见过定王妃见过两位姑奶奶。”昭阳公主伸手拉过长乐公主笑道:“许久不见,小公主都要长成个大姑娘了。”叶璃含笑带头,才一年不见,长乐公主确实比当初在瑶华宫外见到的长大了不少。至少看起来不像是还会往树丛里钻的样子了。长乐公主显然还记得叶璃,趴在昭阳公主怀里对她眨了眨眼睛,叶璃微微一怔,回她一个浅浅的笑容。 云妃看了看在在昭阳公主怀里撒娇的长乐公主笑道:“公主,咱们正想听王妃讲在边城领兵打仗的事儿呢。公主不想听么?” 长乐公主眼珠儿一转,笑容明朗,“本公主是淑女,才不会去打探别人的私事呢。只有那些整天想着勾心斗角陷害别人的坏女人才会费尽心思的打探别人的隐私。云妃你说对不对?”云妃脸上温柔的笑容有些僵硬,强笑道:“公主当然是淑女了。” 长乐公主轻哼一声,回头对皇后道:“母妃,儿臣可以请定王妃和表姐去玩儿么?” 皇后浅笑道:“那要看定王妃有没有空陪你玩儿了。你这丫头年纪也不小了,整天缠着人要玩儿想什么样子?”长乐公主笑道:“儿臣喜欢定王妃。”皇后侧首对叶璃笑道:“这丫头不懂事,王妃见笑了。”叶璃笑道:“怎么会,公主纯善可人,能让公主喜欢是叶璃的荣幸。不知公主要请我去哪儿玩?” 长乐公主欢喜的离开昭阳公主的怀里,一手拉着叶璃一手拖着华天香就往外跑去,“你们跟本公主来吧。”叶璃身手敏捷倒是无所谓,反倒是华天香被长乐公主拖着跑的跌跌撞撞,皇后在身后无奈的吩咐人跟上去看着她们。 长乐公主拉着两人在御花园里东拐西拐的,一直跑到御花园西北角的假山后面才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后面的宫人并没有跟上来才放心的皱了皱眉头轻声抱怨道:“这些人真讨厌,到哪儿都跟着。” 叶璃笑道:“她们也是因为皇后和皇上的吩咐,万一找不到你说不定他们会受罚呢。”长乐公主摆摆手道:“你放心吧,我母后是好人,才不会随便责罚宫人呢。不过那些人很讨厌,他们喜欢吧我说的话告诉父皇,告诉别的妃子啦。本公主讨厌她们。你们跟我来。” 长乐公主满脸笑容的往假山上爬去,一边回头对两人道:“这里很大,我们爬上去她们找不到哦。” 叶璃看了看,这假山群确实挺大的,如果躲在里面不认真找还真不定能找到。只是…“公主,我们爬上去干什么?” 长乐公主回头看看她,摸摸自己簪着珍珠串儿的包包头道:“定王叔说有坏女人惹你不高兴,要我找个地方把你藏起来,待会儿他就来接你。恩…还有想想表姐不是有事儿要跟你说么?” 叶璃哭笑不得,把她藏起来?她敢打赌墨修尧绝对不是这么跟长乐公主说的。侧首看着同样惊讶的华天香,华天香也看着长乐公主。长乐公主轻哼一声,回头继续往上爬,“本公主是谁,父皇想把香香表姐嫁到北戎去。我问嬷嬷了北戎是个很不好的地方,人又粗鲁又野蛮,幽冷还没有好吃的。我去求定王叔来着,定王叔说这事儿定王妃说了算,所以现在咱们可以说啦。你们上来啊。” 两人无奈,只得跟着她爬上去。假山山腰上果然有一块地方可以藏人,看那安静的程度也知道必定是经常有人在这里的。坐在假山上,叶璃微笑道:“所以,公主是想要求我不要让天香嫁到北戎去么?” 长乐公主眼巴巴的望着她,“你会答应么?” 叶璃莞尔一笑,“我答应了有什么好处?” 长乐公主想了想,“本公主可以把我所有的宝贝都送给你,我又很多宝贝哦。都是父皇给我的,母后说那些东西很贵重的。可不可以?” “长乐……”华天香眼睛微红,她当然也不想嫁到北戎去。但是无论是她还是父亲母亲祖父祖母都清楚,皇上说是由定王妃全权负责,但是如果真的想要她去和亲的话即使是璃儿也无能为力。只不过是想要定王府背上得罪华府的名声罢了,所以无论是祖父祖母还是她自己从一开始都没有打算去找璃儿说话,只不过是平白让她为难罢了。 “公主为什么不想要天香去和亲?” 长乐公主咬着唇角望着两人,半晌才又有些犹豫的道:“母后说…是公主才可以和亲。可是咱们现在没有合适的公主所以才要选别人去和亲的。母后说这些…都是皇家的事,我…本公主还小,不然本公主就自己去和亲…香香表姐走了,外祖母和舅舅舅母会难过。舅母还在母后面前哭了……”长乐公主说的断断续续的,两人却都听明白了。长乐公主认为天香是替自己去和亲去受苦的,所以才这么心急的来求叶璃。好不容易说完了,长乐公主希冀的望着她,“定王妃,你能不能别让表姐去和亲?” 叶璃淡淡一笑,点头道:“能,我答应你。” ------题外话------ 好不容易休假中,出去玩更新少少见谅~长乐公主很可爱…氮素如果我给她安排的经历很悲剧,木有人拍我吧? 103.再见韩明晰 103。再见韩明晰 “见过王爷。” 花厅里,看到从里面漫步而出的白衣男子,青霜等人连忙齐声见礼。墨修尧的目光平静的从四人身上扫过,淡淡问道:“有什么事?”看了其他三人一眼,青玉只得上前道:“启禀王爷,韩家新任家主韩明晰公子求见王妃。”她们都没有跟着王妃出去过,所以并不知道王妃和那位韩公子怎么认识的。只是跟着王妃的暗二暗三说那位韩公子是王妃的朋友。所以即使知道王爷现在跟定不高兴有人打扰,四人还是壮着胆子前来禀告了。 “韩明晰?”墨修尧挑眉,淡淡轻哼一声道:“他来的倒快。带他去书房,本王去见见他。阿璃在休息,不要去打扰她。让人多准备一些吃食备着。青玉,你随本王来。” 四人悄然对视了几眼,看来王爷现在的心情果然很不错。 “是,王爷。” 书房里,韩明晰负手而立望着墙上的一副字默然出神。一个忍字,看似内敛温润,细细品味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其中森然的杀意和凛冽锐气。他半生都在父母在兄长的庇佑下过活,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把一个字写的这样温润平和却内藏杀机。那就如同将带毒的剑锋包裹在自己最柔软的内心中一般的危险且痛苦。目光慢慢从那字上移开,转身看向门口。墨修尧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与上次在广陵城相见的时候比起来,现在的墨修尧似乎显得随意了一些。虽然韩明晰并不了解墨修尧,却只觉得觉得他现在的心情很好。 韩明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朴素无华的白衣,一绺乌黑的长发随意的滑落肩头,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慵懒而无害。韩明晰的目光再落到他颈边一个淡淡的红痕时眼神猛的一缩,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握起,“王爷。”他是一个风流的男人,说是百花丛中过也不为过。所以即使墨修尧的仪容并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他依然能够看得出来在出现在书房之前墨修尧在做些什么。 “韩公子,坐。”墨修尧踏入书房淡淡点头,“阿璃身体有些不适,今天只怕不能接见韩公子,还请见谅。” 韩明晰默然落座,沉声道:“王爷客气了,韩家既然已经选择效忠王爷和王妃,自然是等王妃有闲暇再说。” 墨修尧有些意外的看了韩明晰一眼。韩明晰是什么人墨修尧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从小被韩明月宠得无法无天,也养成了韩明晰人性张扬的性格。但是此时坐在自己对面的韩明晰确实难得的沉着隐忍,看来韩明月的离去无论是对韩家还是对韩明晰都是一个极大的打击。沉思了片刻,墨修尧开口道:“本王既然已经说过韩家听阿璃的调遣本王就不跟韩公子多说什么。韩公子不妨先去客房休息,有什么需要可以问墨总管或者暗二暗三,他们想必跟韩公子还算熟稔?” 韩明晰淡淡点头,“多谢王爷,韩某告退。” 目送了韩明晰出去,留在门外的青玉才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王爷。” 墨修尧点头,“那杯茶查出来了么?”青玉点点头道:“奴婢检查过了,茶里面含有麝香和红花,还有一些阴寒的药物。回来之后也去请教过沈大夫,沈大夫说那茶确实有…令人绝育的功效,不过那是指宫里的宫妃们。许多宫中女眷常年使用麝香,龙脑香等香料,本就对体质有些影响。如果再口服大量的阴寒之物确实很有可能绝育,不过王妃从不用那些香料,而且身体也非常好。所以沈大夫说除非长期服用不然王妃就算喝了那杯茶也没什么大碍。另外,掺了麝香味道极重,茶叶的味道根本不可能盖住。非常容易被人发现,所以沈大夫认为下药的人或许并没有打算让王妃将那杯茶喝下去…应该只是一个试探。” “试探?”墨修尧淡淡挑眉道。 青玉连忙点头道:“麝香这一类的药物对常人的危害并不大,一次两次也绝对不可能达到绝育的效果。但是对怀孕的人却十分危险,奴婢带回来的茶水沈大夫看过之后也说了。如果王妃有孕在身的话,那样的茶水只要和上一口就足以…流产。” 书房里沉默了半晌,墨修尧才挥手道:“你下去吧。阿璃身边只有你懂药理医术,平常仔细一些。” “奴婢告退。”青玉悄悄松了一口气,福了福身连忙退了出去。王爷动起怒来即使根本不行于色,单单那低沉的气压就不是她们这些小丫头能够受得了得。 青玉退了出去,书房里一边沉静,墨修尧平日里温和深沉的眼眸里满是阴霾。墨景祁还真是懂得未雨绸缪,他身体刚刚康复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试探阿璃了。或许还想要试探一下他是不是真的完全康复了。或者他真的那么有自信以为他不敢动他? “来人。” “王爷。”一个灰衣身影出现在书房里,“王爷,已经查清楚了。是王昭容让人往茶里下的药。据说之前皇上在宠幸王昭容的时候无意中提过一句关于王妃子嗣的问题,王昭容想要借此邀宠才往茶里下的药。”墨修尧冷笑一声,“区区一个昭容,她的人有本事往皇后宫里的茶水里下药?”灰衣人自然不敢回答,他也明白王爷并不是想要听他的回答。只是问道:“王昭容意图谋定王府子嗣,王爷,咱们是否……”墨修尧摇头,笑意冰冷彻骨,“不,既然她这么喜欢往茶里加料。回到让青玉照着那杯茶配药,给本王看着她连喝三个月!” “王爷…王昭容可能已经有了身孕。” “本王的话,你听不明白?” 灰衣人心中一寒,连忙低头道:“属下遵命!” 卧室里,叶璃慢慢睁开眼睛身体的些微不适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刚刚的一步步从脑海里划过,清丽的容颜顿时飞起一片红霞,叶璃你真是太没用太丢脸了…… 翻滚在被子里,想起那个不知道去了哪儿的混蛋男人叶璃就忍不住磨牙。如果现在她还想不到他是故意的她就是个白痴。偏偏她这个白痴当时还就是当真了,看到他黯然的模样就慌了手脚。百般赔礼道歉劝慰不成还把自己给赔了进去。虽然后来她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冲动自己也没反对…… “阿璃,你醒了么?” 平缓的脚步声从屏风外面传来,叶璃抬头看到墨修尧站在床头含笑望着自己。看到墨修尧衣冠楚楚的站在自己面前,叶璃恨恨的瞪了他一眼,问道:“你去哪儿了?”墨修尧剑眉微挑,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温水端过来要喂她喝,叶璃连忙伸出手接过来自己喝。墨修尧也不在意,淡淡一笑在床边坐下来道:“我怕坐在里面吵醒你,在外面看一点东西。对了…韩明晰下午来了,我让他先在客院住下来了。” 叶璃一哽,吞下了口里的水才道:“韩明晰来了,怎么这么快。我去见见……” 微凉的手指轻轻掩住她的朱唇,墨修尧神色温柔,低声笑道:“阿璃,明天再去见他也不迟。” “可是……”叶璃微微皱眉,墨修尧不容她拒绝,食指轻轻点住她娇嫩的朱唇,“阿璃,你太关心别的男人的话我会吃醋的。” 叶璃清眸一闪,眼眸流转看着他道:“吃醋又怎么样?” “本王吃醋…说不定就想要把他灭口了。”墨修尧淡笑道。叶璃挑眉,“所以你今天是故意的?嗯?”墨修尧并不否认,他的阿璃实在是太过聪明否认也没有用,“我只是觉得今天是个不错的日子。”轻轻靠在他怀里,叶璃轻叹一声道:“只要你不负我,我必不会负你。” “墨修尧就算负尽天下也不会负了阿璃的。” 叶璃终究还是拗不过墨修尧的。有人曾经说过当你开始习惯对一个人退步的时候,你很有可能已经爱上了他。叶璃并不是喜欢掩耳盗铃的人,墨修尧是她的丈夫,是她在这个世上除了血缘亲人以外最亲近的人。她并不想否认自己可能爱上墨修尧的事实。因为即使在缠绵间听到墨修尧低沉的爱语,她的心中同样感到发自内心的欢喜和愉悦。在这样一个时代,身为女子还有什么比嫁给了一个爱你也为你所爱跟让人觉得幸福的事情? “韩公子。”叶璃踏入客院的时候韩明晰正坐在一株玉兰树下出神,微风中轻轻飘落的紫红色的花瓣飘落在他月白的衣衫上,交织成一种奇异的奢华。习惯了韩明晰无论到哪里都是一身张扬的红色罗衣,再看看眼前的人竟有些一些陌生的疏离感。韩明晰回过神来,看着缓步向自己走来的清婉女子不由微微失神,但是很快便回过神来,“君唯……王妃。” 叶璃无奈的一笑,道:“听你这么称呼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韩明晰扬眉笑道:“虽然王妃一直称呼我韩公子,不过其实我也不太习惯。何况,以后韩明晰便是王妃的属下了,若是王妃一直这么称呼,岂不是让人觉得怪异?”叶璃侧首笑道:“既然如此,我叫你明晰,你…你随意吧。韩家可还好?”韩明晰点头,“韩明月如今已经和韩家再无瓜葛,将来就算有什么事也不会牵连到韩家。对了,韩家的账册我已经整理好了,王…你可要看看?”终究,他还是不愿用王妃这样生疏而遥远的称呼叫她。 叶璃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摇头道:“我和王爷并没有吞并韩家的意思。” 韩明晰挑眉笑道:“定国王府富可敌国我自然明白定王看不上小小的韩家。不过既然已经宣誓效忠,自然也要表示一下诚意。”叶璃笑道:“就算韩家真的效忠定王府也没有搬空了韩家的道理。韩家依然是韩家,韩家的产业自然依然姓韩。那些账册我看着就头疼所以韩家的明晰还是自己收回去慢慢看吧。嗯…或许你可以跟暗二暗三就是林寒和卓靖交流一下心得,他们最近也在看账册。”韩明晰沉思片刻,点头笑道:“明白了,以后有什么需要我或者韩家做的尽管吩咐就是。”叶璃点头,“很好,正好我有一些新的合作,如果你用过早膳了咱们一会儿可以去书房里谈,如果还没有不妨一起吃个早膳。” “我以为你应该陪着定王用过早膳了?” 叶璃淡淡道:“王爷内力深厚,少吃一餐也不会嫌饿。”想起某个得寸进尺的男子,叶璃心中轻哼一声,不生气不代表她不记仇。韩明晰回头,看着身后女子眉宇间不经意的流落出从前没有的妩媚,心中一黯转身往屋里走去,“那么在下有幸请定王妃一起共用早膳。” 选择和亲人选的事被叶璃往后推了一些,定国王府依然闭门谢客倒是免了预计中的喧闹嘈杂。但是每天源源不断送进定王府的拜帖请帖依然络绎不绝。叶璃也只是随意看看便放到一边交由墨总管和孙嬷嬷处理去了。暗二暗三在墨总管和韩明晰的联手调教下进步神速,韩明晰虽然从前从不管事,但是到底是商业世家出身,本身又聪明,就是从小耳闻目睹的也比寻常人强上许多,不然韩明月只怕也未必敢那么放心的把韩家交给他。叶璃所谓与寒假的合作更多的是叶璃出个主意在出一部分资金,而具体的操作就要全部由韩明晰来运作。等到和韩明晰谈的差不多了,已经是好几天以后的事了。叶璃想了想被她扔在山谷里不知道折磨成什么样子了的定国王府的精锐们,看看时间决定先去看看他们。 这几天秦风虽然没有和同袍们一样留在山谷里,但是日子过得也一点都不轻松。毕竟王妃已经提出了最后那支队伍训练出来是要由他来带的。既然如此他身为统领的人自然不能比自己的手下差劲。所以那日一回府便去请教暗二和暗三两人。正好暗三被满屋子的账册弄得头晕脑胀,秦风自己送上门来当出气筒暗三半点也不知道客气,每天繁重且花样百出的训练把秦风这个原本满身傲气骨子里隐约有些看不起暗卫的黑云骑统领折腾的没有半点脾气了。 再次跟着叶璃来到黑云峰下的山谷,秦风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些好奇那些精锐们被折腾成什么样子了。等到下了崖底真的看到崖下宽阔的场子里在灰尘中摸爬滚打的同袍和战友们时,秦风也不由得捏了一般汉。这个样子…实在是太丢黑云骑和墨家军的脸了。 叶璃依然坐在房顶上,耐心的等正在跑圈的人跑完。直到众人灰头土脸的回到院子里才跳下了房顶笑容可掬的问道:“精锐们,感觉怎么样啊这几天。” 精锐们一脸土色个个面无表情,他们能说他们累的想死么?如果是从前谁告诉他们只是跑跑步在做一点奇奇怪怪的运动就能累趴下,只怕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他们是什么人?整个大楚最优秀的暗卫和军人。怎么可能被这点小事难倒?现在他们明白了,他们之所以觉得跑步不难,是因为他们从未正儿八经的跑过。事实上最倒霉的暗卫在第一天只是跑步这一项就累的爬都爬不动了。看看精锐们的脸色,叶璃满意的点头笑道:“我早就说过,这个武功好不代表身体好,身体好不代表体力就一定好,就算体力好也不代表耐力就好。经过这几天的训练,我相信诸位无论是体力还是耐力必然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希望继续保持。另外,跑步每天再加五里,其他的动作各加一百。”这话一出,底下的队伍里终于忍不住一片哀嚎。叶璃不以为意,继续道:“我不需要你们中多少人练成绝世高手,我只需要你们成为最强的军人,你们将会是墨家军甚至整个大楚精锐中的精锐。” “公子,你的意思是我们还是会回到军中,依然是墨家军的一员么?”下面有人忍不住问道。这同样也是在场所有人的疑惑,大多数人更倾向于王爷准备训练他们成为另外一只比暗卫跟隐秘也更加厉害的队伍。却没想到他们依然还是军人,而且听楚公子的意思他们将来还会回到墨家军中。叶璃淡淡微笑道:“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们,不过我可以保证到最后你们会拥有光明正大的名号。所有的职位晋级与黑云骑和墨家军一样甚至更优。到了不适合在留下的年限或者因为意外受伤的,平调到墨家军或者定王府能力所及的地方。” 众人不由哗然,这样的待遇即使是黑云骑也是没有的。这也让众人更加好奇他们将会是一支什么军队了。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你们能够顺利的留下来。虽然这七天你们完全没有人掉队让我有点惊讶,不过…这只是一个开始。秦风,这是下面半个月的训练计划。” 秦风看着那一卷白纸黑字的纸卷的神色像是在看催命涵一般。慢慢打开看了看,秦风的眉头就结成了一团,“公子,这些…属下都看不太明白。”叶璃笑道:“不明白不要紧,从明天开始卓靖和林寒会轮流过来看着他们。在他们没来之前,校场上那些玩意儿你们可以自己研究看看。事实上前一个月完全是体能训练,我不会太管着你们。明天那八位看着你们的高手也要撤走了,所以大家全凭自觉。另外,闲暇的时候看看我带过来的书,能看多少算多少。这些会让你们后面两个月过的容易一点。” 秦风将手里的纸卷穿了下去,让大家自己欣赏一下顺便在心里有个底。这些天被折腾的不行的士兵们心中默默吐血,加上新出现的一些内容,训练量至少比之前多了五成。这位楚公子其实是想要整死他们吧?更要命的是之前只要求完成任务,现在这张纸上面却连跑步都要求多少时间内完成。经过这些天的磨练,大家心里多少还是有了个底儿,这上面的要求即使是对他们这些精锐士兵来说也太过严苛了一些。 “楚公子,这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站在前排的一个士兵不服的道。 叶璃瞟了他一眼,挑眉笑道:“不可能?” “不错,不准用轻功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这么多的任务!” 叶璃脸上的笑容更深,“黑云骑的?没听说你们那么依赖武功啊?喜欢专研武功的应该是暗卫才对啊。如果有人做到了,你们打算怎么办?”士兵傲然道:“如果真的有人能做到,我们自然也能做到。”叶璃满意的点头,“很好,校场集合。”看着士兵们列队出去,秦风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叶璃低声道:“王妃…你说的该不会是你吧?”他相信有人能做到,王妃不会故意拿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来戏弄他们。但是怎么可能是看起来娇滴滴的王妃本人?虽然他知道王妃很厉害,但是就像王妃说的一样。武功好和体力好完全是两回事,而这上面写的东西明显更需要体力而不是武功。要是王妃出了什么事,王爷非砍了他不可! 叶璃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为了应对诸如此内的突发事件叶璃特意穿了一身合适的衣服。毕竟照旧有过不少训练的经验,这些个精锐们会有些什么反应也基本上都是叶璃曾经训人和被训时经历过的。就算猜也能猜到几分。 负责建设这个山谷的工匠都十分敬业,院外的教场基本上完全符合叶璃的要求。一群不服气的士兵们站在校场上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长得比他们挨了一大截,人也瘦弱的很的楚公子背着几十斤的重物气定神闲的跑步。一开始也没人在意,但是等到她绕着教场跑了五六圈依然还是连气息都没有乱的模样时,众人终于知道这位楚公子确实不简单了。十圈之后,楚公子并没有停下歇息而是直接冲向了教场中间那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爬过挂满了铁蒺藜和各种锐利东西的却压得低低的网,攀过了高达两丈多的网绳,翻过一丈多高的土墙,抓着绳子荡过两丈远的的距离准确的落在一个还不到半尺宽却有五尺高的木头上。在众人惊怔的目光中如履平地的冲了过去。最后冲到终点,那里已经摆好了弓箭。叶璃拿起长弓,抽箭开弓,信手一箭正中红心。而放在一边的沙漏里还有一点细沙正在慢慢的往外流淌。 叶璃回头,挑眉看着眼前一群呆头呆脑的人。心中却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其实昨晚这一系列的动作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还是有点勉强。虽然她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停止对自己的训练,嫁入定王府这一年更是可以毫无阻碍的锻炼自己。甚至因为墨修尧是不是的指点在古武方面也颇有进步,但是这样的一个系列的动作到底有好多年没有完整的做过了。幸好还是顺利完成了,要是在这些家伙面前出了岔子以后可就不好教训他们了。暗地里动了动累的有些僵硬的身体,叶璃面上却是含笑从容以对,“怎么样?” “好!”人群里沉寂了片刻,才爆发出一片叫好声。不过他们之前是怎么想的,眼前这位楚公子轻易的做到了他们做不到的事情,就是比他们强。而他们毫无疑问的都佩服强者。 “那么…各位会好好听从后面的教头的教导。并且在半个月后让我看到你们的成绩?” “是!公子!”众人异口同声地应道。 挥退了众人,叶璃原本还笑容自若的神色顿时垮了下来。靠着一边的平衡木苦着脸直叹气。秦风看在眼里挑眉道:“属下以为王妃做起来很轻松呢?” 叶璃无奈的挥挥手,“再轻松也经不住太久不练,手生啊…我刚才差点从上面掉下来。果然还是托大了,回来之后也忙得很,连熟悉场地的机会都没有。不过也没什么…真上了战场谁给你时间熟悉场地啊?” 秦风皱眉,不解的道:“王妃不必如此拼命。” 叶璃笑道:“也不算,比起在京城里你来我往的试探这个揣摩那个,我宁愿在这里呆着。不拼命那些心高气傲的家伙肯心服口服么?这只是个开始,以后还得经常吓吓他们,免得一个个都目中无人了。” 秦风忍不住抚额,您今天已经够打击人了,还要吓吓他们? “会吧。我快累死了,休息一会儿再打道回府。”叶璃揉了揉手臂,转身往小院里走去,“对了,不用我提醒你什么叫保密吧?让王爷知道了今天的事你的所有任务就再翻一倍。” “是。王妃。” 104.灯会 104。灯会 回到京城之后墨修尧忙着应付朝中的局势和皇帝无时无刻不在的试探,叶璃忙着处理王府的事务以及黑云峰下那一群精英的训练,倒是把别的事情都先搁到了一边。直到慕容婷和冷皓宇上门拜访叶璃才想起来永州那边的仗还没有打完呢。慕容婷和冷皓宇自然是以拜访定王妃的名义前来的,在边城的时候慕容婷在慕容慎的坚持下终于还是和冷皓宇成了亲,如今回到京城已经从从前慕容将军府的大小姐变成了冷家的二少夫人。慕容婷会这么快和冷皓宇成亲,墨修尧绝对是脱不了干系的。为此叶璃对慕容婷很有些内疚,直到看到依然容光焕发的慕容婷才放下了心来。看来慕容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依然能让自己过得开心快乐的。以冷皓宇对慕容婷的痴心想必也不会欺负了她。 “慕容,冷公子,错过了你们的婚礼真是抱歉。”看着眼前依然一身红衣,神采飞扬的慕容婷,叶璃歉然笑道。慕容婷无所谓的摆摆手笑道:“有什么抱歉的,都怪爹爹非要人家……”说着还愤愤不满的瞪了坐在身边的冷皓宇一眼,不过那眼神中却明显的多了一些别样的娇嗔和从未有过的独属于女人的风情。冷皓宇好脾气的对着慕容婷笑了笑并不反驳。叶璃看着眼里也只是淡淡摇头浅笑,慕容这个脾气冷皓宇能够如此包容看来确实是用情极深的,要知道冷皓宇的脾气还真的说不上有多少。 任由墨修尧和冷皓宇议事,叶璃拉着慕容婷到一边去闲聊。慕容婷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冷皓宇和墨修尧,她并不是蠢人,与冷皓宇成亲的日子虽然还不到一个月,但是隐约还是让她觉得私底下的冷皓宇和自己从前所认识的人并不太一样。现在看到他和定王坐在一起说话,脸上的神色却是她从未见过的认真和专注,慕容婷心中就更加肯定了。如果冷皓宇真的是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即使是看在叶璃的面子上定王也绝不会坐在那里陪他说话的,“慕容,怎么了?” 慕容婷有些疑惑的看着她道:“璃儿…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叶璃挑眉,含笑看着她道:“你觉得谁有事瞒着你?” 慕容婷有些苦恼的道:“我觉得冷皓宇跟我从前认识的人不太一样了,有时候我都怀疑我到底是不是真的认识他。”虽然回到府里之后冷皓宇依然表现的如一贯的爱吃喝玩乐不理世事。但是他们是夫妻慕容婷怎么会不知道很多时候冷皓宇都在书房里忙到半夜,虽然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叶璃眼波宁静的看着慕容婷,轻声问道:“慕容觉得成亲之后快乐么?跟冷二少相处的怎么样?” 慕容婷一愣,脸色微红的避开了叶璃的视线,犹豫着道:“这个…好像也没那么糟糕吧…嗯,她们说的也没错,反正我早晚都要嫁人的。他是爹爹选的人,虽然他一直胡闹但是爹爹也没说什么说明他…应该也没那么坏吧。而且他对我挺好的。”叶璃微笑,看来冷二公子这么多年死缠烂打也不是没有效果的啊。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和墨修尧说话也不忘随时关注这这边的冷皓宇,叶璃笑道:“你既然这么好奇,为什么不自己问他?”慕容婷恨恨的道:“他这么多年都在我面前装疯卖傻,难道现在还要我去问他不成?本姑娘才不喜欢呢。” 别人夫妻间的是叶璃也不插嘴,只是笑问道:“在冷府还习惯么?” 慕容婷顿时垮下了脸,幽怨的望着叶璃道:“这世间可没有几个人跟阿璃你这么好的运气,我现在才知道冷皓宇为什么不喜欢冷家了。那简直就不是正常人能待的地方。”一提起新婚的婆家慕容婷就一肚子怨气,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人可以诉说了自然也不会瞒着叶璃。噼里啪啦的将回京这几日的事情说了一遍。冷家在京城里也算是很有些名望的世家大族了,这一代更是出了一个冷擎宇,二十六岁就成为京城御林军统领,可说是皇帝心腹中的心腹,自然整个冷家对他也寄予厚望。相比之下,冷二公子冷皓宇这个出了名的纨绔自然是不受重视了。但是直到慕容婷真正嫁入冷家才明白冷皓宇这个二公子到底不受重视到什么地步了。就连府里稍微有些脸面的下人都敢对这冷皓宇说三道四,若不是当家的人纵容下面的人哪里会有这样的胆子。 慕容婷的性格向来不是能忍气吞声的,自然对这些人看不惯,几天下来也不知道闹了多少事出来。偏偏冷家的当家主母,冷皓宇名义上的母亲无论对错从来都没有站在他们这一边的意思。而原本那位让慕容婷崇拜不已的冷家大公子对弟弟冷漠无视和不屑一顾也让慕容婷憋了不少气。她就是再粗心大意也看出来了,整个冷府根本就没有冷皓宇的容身之地,若是一直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谁也不会有什么好性子。 听着慕容婷的抱怨,叶璃好奇的笑道:“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对冷大公子的印象不错么?”不多的几次见面,似乎每一次慕容婷都会忍不住拿冷擎宇和冷皓宇做对比。叶璃没有和冷擎宇接触过,却也对这位闻名京城的冷面公子颇有耳闻。只是冷家是皇帝的死忠,跟定王府明显不是一条路上的,也就没有必要去接触了。 慕容婷无力的趴在椅子里,可怜兮兮的望着叶璃,“有句话不是那么说的么…只可远观不可近玩啊。以前远远地看起来自然是觉得不错,要是有个人一天照三餐的把你从头鄙视到脚。就连看你的眼神就跟看个脏东西一样你也送不了啊。”叶璃有趣的挑眉道:“冷擎宇就是这么对冷二公子的?”慕容婷耸肩道:“事实上除了冷皓宇他爹,他们全家都是这样对他的。那个鬼地方我真是一点也戴不下去,可惜…现在怎么样我也不能自己跑回慕容府去住啊。不然被外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要传出什么谣言呢。不过冷皓宇跟我说了,等到新婚过完了就跟他爹说我们在外面买一个院子,自己搬出去住。” “冷将军会同意么?”叶璃问道。众所周知冷家可是非常注重家风名声的,虽然除了冷皓宇这么一个逆子经常把冷老将军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冷家在京城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一件事就是冷老将军是满京城这么多达官显贵里唯一一个没有侍妾的。膝下两个儿子都是冷夫人所出。但是同样的也有不少人都知道,其实冷二公子根本就不是冷夫人亲生的。冷二公子的娘是冷夫人身边的陪嫁丫头,生下冷皓宇就过世了,所以冷皓宇一出生就养在冷夫人名下,也算是镇国将军府的嫡子。只是冷夫人对冷二公子百般娇宠就娇宠出来一个京城第一的纨绔浪子。 慕容婷撇撇嘴道:“冷皓宇说没问题应该就没问题吧。我可不想每天早上去请安就被拉着一起感叹冷皓宇有多没出息,多混蛋。”那些人真当她慕容婷是傻子啊。别说冷皓宇本身没有他们说的那么话,就算冷皓宇真是个纨绔浪荡子,她嫁都嫁了难不成连个远近亲疏都分不出来?大不了把冷皓宇丢到爹爹军中让爹爹狠狠的调教一番。她可没有兴趣跟着一群无所事事的女人讨论自己的丈夫有多坏。 叶璃点头,看着慕容婷笑道:“你能相信他就好,冷二公子既然这么跟你说了说明他确实能够解决。夫妻之间还是能互相信任最重要。” 慕容婷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叶璃道:“就像你和定王一样么?呵呵…在永林那一次定王在千钧一发之际出现在战场上还正好救了王妃。我在永林的时候可是听不少人说的绘声绘色呢,只怕现在整个江南都传遍了,在永林城的时候,那些姑娘们可是羡慕死定王妃了。” 叶璃无奈的白了她一眼。 那边墨修尧和冷皓宇议完了事冷皓宇便起身准备告辞了,慕容婷虽然有些恋恋不舍却也明白她们现在都是已经成过亲的人了,特别是叶璃更是事务繁忙便也不再停留起身跟冷皓宇一起告辞了。冷皓宇看看站在一边的墨修尧,对叶璃笑道:“王妃,皓宇听说韩家的新任家主如今在准备一些颇为犹豫的新生意,只是不知道在下有没有机会掺上一脚?”叶璃瞥了墨修尧一眼,微笑道:“冷二公子的消息真是格外的灵通。”冷皓宇也不在意,笑道:“生意人嘛自然有一些生意上的渠道,让王妃见笑了。” 叶璃大方的笑道:“既然冷公子有兴趣何不去找韩公子谈谈,我可是个什么都不会的甩手掌柜。” 冷皓宇笑道:“王妃的才华和想法每每让人惊讶,哪里能说什么都不会。如此,在下谢过王妃。告辞。” “不送。” 慕容婷奇怪的看了看两人,不太明白冷皓宇想要做什么生意,既然是跟什么韩家做生意为什么又要问璃儿。不过至少证明冷皓宇也是打算做正事的吧? 送走了慕容婷和冷皓宇,叶璃回身看着神色神色有些难看的墨修尧挑眉道:“怎么?冷皓宇说了什么不高兴的事么?” 墨修尧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轻哼一声道:“除了永州那边的事还能有什么?柳靖云和关珽那两个废物,手握十几万大军居然被墨景黎区区十万人压着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叶璃挑眉,“十万人?墨景黎分兵东进了?”墨修尧点头道:“不错,墨修尧从翎州征召了二十万大军,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占领整个云澜江以南。原本倒是没什么…看从永州送来的消息,墨景黎军中似乎出现了一个很厉害的人物。前几日跟柳靖云和关珽交手,那两个废物三战三败,要不是慕容将军及时援兵,只怕永林城真要毁在他们手里了。” “皇上是决计不肯让墨家军南下平乱的,你再生气也没用。”叶璃抬手拍拍他的手臂安慰道。 墨修尧沉声叹息,“我知道。”他当然知道墨景祁是宁愿把整个云澜江以南让给墨景祁也绝对不会让定国王府的势力染指的。所以现在的行事就变成了南方战况屡战不胜,两个废材手握十几万大军却无半点战功。而定王府一系自墨修尧一下及时在怎么希望能够挥兵南下却也只能赋闲军中看着干着急。 “柳靖云从来没有打过仗更不用说统领十几万大军了,那位关珽也是个废物。镇国将军如今身体不适在家休养,华老国公年事已高而且也不得皇上信任。定王府麾下的将领就更不用说了只怕墨景黎占了整个南方皇上也不会让他们上战场的。”叶璃低声思索着。 墨修尧沉声道:“有慕容将军照看着关珽那个废物只要别自作聪明怎么也能撑几个月。但是…一旦墨景黎真正占据了南方回过头来在对付他倒时候就是他的死期。”叶璃皱眉道:“以墨景黎的速度,真到那个时候你人应该还在北戎吧?”墨修尧摇头,略带怒意的哼了一声道:“算了,他们喜欢折腾就让他们折腾好了。本王现在没工夫理会他们,墨景祁有点事情做也免得成天盯着定王府。”叶璃无奈的笑道:“只怕就算有再多的事他也不会忘了定国王府的。” “既然他喜欢盯着定王府不放,本王就让他看个够。阿璃,咱们出去走走吧。”一只手环着叶璃纤细的腰肢,墨修尧低声笑道转身将人往外带去。叶璃疑惑的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快黑了你往哪儿走走?”墨修尧笑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走在川流不息的人流里,在楚京生活了这么多年叶璃从来不知道原来楚京的夜晚可以这么热闹。这里并不是京城权贵们喜欢去的地方,而是普通平白百姓聚集的街市。夜晚华灯初上,街道两旁挂满了各式各样或朴素或精致华丽的灯笼。街道上,人们三三两两的漫步欢笑着。果然是一派太平安乐的景象。叶璃低头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虽然到处都是灯笼但是到底不及白天明亮。这街上有大多都是普通百姓,所以两人走在人群里竟然也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最多的也就是偶尔有人看一看墨修尧脸上的面具在惊叹一下两人的姿容气度。 “今天是什么日子?”看着欢乐噪杂的人潮,叶璃倚在墨修尧怀里好奇的问道。 墨修尧抬起手,仔细的将她护在怀里,低声笑道:“不算什么特别的日子。京城里每个月都有一天夜市灯会,这一天宵禁会比平常晚上两个时辰。所以这也是京城热闹的一天。这是京城的传统,阿璃不知道么?”叶璃默然,她还真是不知道京城里有这么一个日子。墨修尧侧首看看她笑道:“跟这些百姓们一起玩乐和跟那些达官贵人完全不同,我少年时候几乎每个月都会来这里。所以一直就想带你也一起来看看。”叶璃抬起头看着他,浅笑道:“那以后如果还有空的话咱们也每个月都来。京城里实在是有些无聊得很。” 看着灯火下叶璃清丽的容颜,墨修尧将她揽入怀中伏在她肩上低低的笑了起来,“好,阿璃喜欢的话咱们以后每个月都来。” 过往的行人看着人流中一个俊挺卓然的男子小心的将一个娇弱婉约的女子护在怀里。看女子的衣裳发式显然是已婚女子,在众人眼里这一对璧人必然是一对新婚的小夫妻。不由得纷纷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墨修尧牵着叶璃熟悉的穿梭在人流中,虽然已经好些年没有来过但是灯会的变化似乎并不大,墨修尧依然熟稔的找到了他的目标。一个看起来有些简陋的卖花灯的小摊子。摊主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小心翼翼的将做好的花灯一个一个的挂上边上的架子。只是老人年纪已经不小了,举着一个华丽的莲花灯颤颤巍巍的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把它挂到最高的地方去。墨修尧在旁边站住,伸手接过老人手里的花灯挂了上去。老人先是一愣,回过头就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一对清贵非凡的男女。老人看着墨修尧不由得皱了皱眉道:“多谢公子…这位公子看起来有些眼熟,小老儿似乎在哪儿见过公子…”墨修尧淡然笑道:“前些年我也经常来这里,倒是在老先生这里买过不少花灯。也难怪老先生看着眼熟了。” 老人局促的摆摆手道:“小老儿当不得先生两个字,公子这是带着夫人来逛灯会么。可要买个花灯玩赏?” 夫人二字显然让墨修尧很是愉悦,侧首看了看叶璃,指了指堆在一边一对素净的花灯道:“就要这两个吧。”老人有些为难的看了看两人,这两位公子夫人虽然衣着并不十分华丽,但是老人几乎卖了大半辈子的花灯,来来往往见过的人自然不少。这两位一看就知道是贵人,怎么看也不像会看上这么朴素的花灯的人。叶璃也看明白了老人的想法,浅笑道:“就这两个吧。看起来素净清雅倒也别致。” 老人见两人似乎真心想要这两个简单的花灯,这才点点头取了花灯递过去。叶璃接在手里,果然是很普通的花灯,做工还算精巧但是和别的造型奇特的各种花鸟模样比起来就只是中规中矩罢了。就连外面的纸也是用做普通的白纸花了一些花草糊上去的。可能是做完了别的灯之后剩下的材料勉强拼出来的两个。墨修尧接过叶璃手里的花灯看了看,对着她一笑转身拿起老人放在一边的笔墨勾绘这,片刻之后停下笔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将花灯重新递给叶璃。叶璃低头一看,借着原本的花草图上留白的地方画着各画着一名窈窕女子。或持卷或蹙眉,或拈花或握剑。虽然只是寥寥几笔,却让人觉得女子婉约美丽的模样跃然纸上。原本看起来还单调无趣的花灯顿时变成了一盏精致的美人花灯。 叶璃看了看手里的花灯,在看看放在一边的另一盏等抿唇微笑。取过笔,在另一盏灯上勾勒起来。她用的时间比起墨修尧显然要长一些,墨修尧也不在意,耐心的站在一边等着她画完。等到叶璃将画好的花灯递给他时墨修尧有些惊讶的挑眉。花灯上,一个男子跃马提枪气势非凡,叶璃并没有如墨修尧那般画出好几幅话来,整个画面上只有那个跃马凌空的男子如战神降世一般的锐气逼人。这正是那日在永林城外的情景,墨修尧看着手里的花灯脸上的笑容更深,“当时在阿璃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么?” 叶璃娇颜微红,自顾自的提起自己的美人花灯,“我不及公子笔下传神,不喜欢就算了。” 墨修尧笑道:“怎么会不喜欢,我一定会好好收藏的。”看着花灯上的人,墨修尧眼底更多了许多愉悦,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在阿璃的眼中竟是这样的气势不凡,锐气逼人。 取了钱付给在一边看着两人自己画花灯的老人,墨修尧重新牵起叶璃的手往前走去。在一边看着出神的老人低头看着手里已经能抵得上他一整晚买花灯收入的碎银子。眼神闪了闪蓦地好像想起什么神色有些激动起来,“是…原来是……”是什么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老人望着那一双渐渐远去的背影出神。几年前也有一个意气飞扬的锦衣少年,每个月都会到他这里来买花灯。但是每次少年都只会挑做的最普通最差的那一个,但是每次却都会给足一个上好的花灯的银两。时间久了他才明白,那少年是看他年纪大人孤身一人担心他那些做得差的会卖不出去才挑了最差的那一个。只是几年前那个少年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105.瑶姬 105。瑶姬 两人都是耳聪目明身手不凡之辈,刚走了几步老人的低喃自然也听进了耳里。叶璃瞥了墨修尧一眼,含笑道:“被人看破身份了啊,王爷。”墨修尧淡笑道:“没什么,以前我经常来这里,倒是没想到那位老先生竟然能认出我来。”墨修尧的人生可以说以十七岁那年为分界,从此完全是南辕北辙的两种模样。若不是熟识的人,实在是很难将两个人联系到一起去。叶璃低头看看手里刚刚画好犹自散发着墨香的花灯,唇边掀起一丝淡淡的微笑。 两人提着花灯,和许多青年的男男女女一样悠然的漫步在街道上。不俗的容貌和气质虽然引来不少人好奇羡慕的目光,但是比起宫里和权贵间那些带着探究和算计的眼神显然要让人心情愉快的多。叶璃一边走一边好奇的打量着街道两旁各式各样的小摊子。上面卖的东西不见得有多好,都是一般普通百姓才用的。虽然朴素无华却让人觉得更加亲近自然。墨修尧含笑拉着叶璃在一个卖首饰胭脂水粉的摊子前停了下来,小小的货摊上自然没有什么贵重的好东西。摆摊的一对中年夫妇也看出来眼前的一对男女显然都不是普通人,虽然未必看得上自己的东西却还是卖力的推销着。 墨修尧拿起一支素雅的珍珠花簪对着叶璃看了看,还是摇了摇头又放了回去。 一只纤细如玉的素手重新拿起那只花簪,对上墨修尧的眼,叶璃挑眉笑道:“怎么?” 墨修尧轻叹一声道:“这花簪只会被阿璃衬得黯然无光,阿璃适合最璀璨的明珠。前些日子我在风华楼订了一些夜明珠,明天阿璃一起去看看喜欢做成什么样式?”叶璃拈着手里素净的簪子看了看,笑道:“就算你不怕我把你的家产败光了我也怕京城里的贵妇闺秀们用眼神杀死我。”风华楼的首饰是整个楚京出了名的贵,就算是那些世家闺秀们能拥有几件就已经很值得炫耀了。但是别人不知道叶璃自己却是知道的,自从大婚之后她用的首饰几乎全都是从风华楼订的。也难怪尽管叶璃极少出门,每次出门的时候也尽量挑一些看起来低调的首饰但是依然有不少人将目光投注到她身上的饰品上。 “如果仅仅是买几件首饰就能把家产败光,只能说咱们家底太薄了。”墨修尧笑道,从叶璃手里接过簪子轻轻为她簪上轻声道:“我希望阿璃得到的都是最好的。” 叶璃浅笑道:“喜欢的就是最好。若是不喜欢就算在好的东西也一文不值。” 墨修尧眼中闪过淡淡的笑意,低声问道:“那么阿璃喜欢么?”只是单单一个喜欢么,也不知道他说的是这只花簪还是别的什么。叶璃娇颜微红,侧过脸去低声道:“还不错。”付了钱,听着摆摊的夫妇说着恭维的话,两人都没在意,牵着手转身离开。一边走墨修尧一边侧首看着身边的女子。毫不起眼的珍珠花簪在乌黑的发间似乎也闪烁出动人的光泽。 “那边是做什么的?”叶璃放眼往前方望去,那边喧闹声声,人群也大多往那边涌去,一眼看过去竟只看到密密麻麻的一片人潮涌动。墨修尧轻轻挑眉,笑道:“大概有什么热闹吧,咱们去看看就知道了。”将两盏花灯交给跟在后面随性的人,墨修尧拉着叶璃往人流去处走去。叶璃回头看了看那拎着两盏花灯的陌生侍卫,皱了皱眉道:“我都有些忘了,自从回来就没有见过阿谨了。”阿谨一向沉默寡言,跟在墨修尧身边也大多面无表情的推着轮椅。如今墨修尧的腿脚没问题了,阿谨似乎也就被人遗忘了。 墨修尧回头笑道:“我吩咐他办别的事去了。他也长大了,总不能一直跟在我身边做个侍卫。”叶璃点点头,阿谨是墨总管的亲侄子,墨总管一生为了王府操劳无子无女,阿谨的父母也是为了定王府而死的,墨修尧对阿谨格外照顾一些也是应该的。 挤进了人群里才看到是街角的转角处搭起了一个台子,五彩的绸缎将台子装点的鲜艳夺目。台上并没有人但是台下却显然群情激昂,叶璃看看身边一脸通红的显得兴奋不已的中年男子,轻声问道:“这里在做什么?”中年男子侧首看到身边站着个容貌清丽气度不凡的女子不由一愣,倒是和颜悦色的道:“京城第一名妓瑶姬姑娘要在这里登台献舞,而且要抛绣球那个……”说道一半似乎想起来自己面前的是一个美貌的女子男子脸上一红,后面就有些语焉不详了。虽然没说清楚,但是也不妨碍叶璃理解了。微微一怔,叶璃不解的回头看向墨修尧问道:“他说的…瑶姬该不会就是我知道的那个吧?” “似乎没错。”墨修尧淡淡笑道。 叶璃皱眉,她虽然只见过瑶姬两次却对那个女子颇有些好感。说起来,瑶姬不仅是舞姬更是京城第一的倾城坊的主人。舞姬虽属贱籍,但是瑶姬的身家只怕比京城的一些富商也不遑多让。这样的女子不管是抛绣球招亲还是选择入幕之宾显然都完全不需要。而且她将地方选在这里,这里人虽然不少但是大多数却都是普通的平民百姓,若是瑶姬是想要从良选一个普通人过日子的话就更不该如此高调了。墨修尧见她蹙眉,淡淡一笑沉声道:“据说瑶姬跟沐扬关系匪浅,下个月沐扬要和礼部尚书孙大人的孙女成亲了。不知道这有没有关系?” “瑶姬和沐扬?”叶璃还记得曾经见过沐扬两三次,虽然没说过话远远地看上去也是个极为出色的男子。瑶姬跟沐扬还有凤之遥的传言叶璃也听过,不过以她对凤之遥的了解这传言只怕有些言过其实。却没想到凤之遥这个是假的沐扬哪一个却显然真的有些眉目。墨修尧点头道:“瑶姬十三岁就闻名京城,到现在也有将近十年了。这些年若不是凤三和沐扬护着,她一个弱女子想要撑起倾城坊也还不受权贵骚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京城里那些有权有势的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叶璃了然的点头,瑶姬容貌之美绝对称派得上京城前五,更重要的是比起寻常千金小姐的雍容端庄,歌舞娴熟的瑶姬更多了另一种惑人的妖娆气质。这样的绝色美女还身处风尘之中,怎么会不成为那些高官显贵,纨绔子弟争夺的对象。瑶姬纵然是洁身自好,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如果没有人相助又怎么挡得住那些狂蜂浪蝶。 叶璃不能理解瑶姬的想法,就算真的跟沐扬有关系用这种方法决定自己的未来未免对自己太不负责任了一些。若说是比武招亲或者以文选才之类的至少还能考考对方的能力的话,抛绣球这种事就是完全的赌运气了。叶璃还依稀记得前世看过的一些电视剧里面就有过千金小姐抛绣球接过被乞丐接到这种狗血的事情。瑶姬还特意选在这种地方,就算不会被乞丐接到更多的可能性也只能是一些普通百姓。但是一个普通百姓就算真的明媒正娶的娶瑶姬过门无论是哪一方其实都没有什么好处。 “不用担心,这种事沐扬不可能不知道消息。”墨修尧轻声道。 叶璃点点头,抬头望周围看了看可惜都没有看到沐扬的人。那男女之间的事本来就不好说,无论沐扬会不会出现在这里也没有人能说他对还是错。毕竟他下个月就是要成亲的人了,他不仅要为沐阳侯府负责也要对他的未婚妻负责。 “姑娘,你身边这位是你的哥哥还是……”站在叶璃身边的男子突然低声问道。叶璃回头一看,才发现周围不少男子都拿不怎么和善的目光瞅着墨修尧不由得莞尔一笑。墨修尧虽然带着面具但是搂在外面的半边脸却也是难得一见的俊美,而且身姿挺拔卓绝,站在人群中更是鹤立鸡群让周围的男人们怎能不新生敌意?拉着墨修尧的手,叶璃淡淡笑道:“我们只是看看热闹,我夫君不会动手抢的。”众人的眼神明显的写满了不信。虽然眼前这女子比起瑶姬姑娘来也不差什么,但是男人谁会嫌美女多的。这姑娘优雅清贵,显然就是个名门正妻,不正缺一个瑶姬那样妖娆妩媚的偏房好左拥右抱享尽艳福么? 墨修尧心情好也不计较这些人的无礼,将叶璃拉到自己跟前对那问话的男子笑道:“你放心就是了,我不是来抢绣球的。我家娘子可凶得很……” 叶璃顿时一脸黑线,不着痕迹的伸出手狠狠的掐了他一把。墨修尧神色如常,仿佛叶璃掐得不是他的肉一般,对对面的人笑道:“而且我也不喜欢太过妖娆的女子,还是要我娘子这样温柔婉约的才好。”温柔婉约的娘子暗地里拎起他腰间的一点肉,使劲儿拧。墨修尧无奈的苦笑,抬手按住叶璃的手,“娘子,我真的不会喜欢别的女子。” 叶璃翻了个白眼,默默的放手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平时温和优雅的人脸皮厚起来谁都招架不住。 旁边围观的男子终于似乎终于放下心来了,有志一同的对墨修尧投来理解的笑容。墨修尧也不客气,含笑点头一一领受了众人的善意。 “哎呀,瑶姬姑娘出来了?!”一边有人惊呼道。叶璃回头望去,台上的绝色女子一身五彩霞衣,妆容绝艳,笑容妖娆一出场就赢得众人一片哗然。瑶姬朝着台下微微点头嫣然一笑,引得台下的男人们激动不已纷纷呼叫起来。瑶姬的目光从叶璃和墨修尧站立的地方扫过时微微一怔,对着叶璃淡淡一笑方才回身长长地水袖一扬。台边的曲声悠然响起,瑶姬随着曲声缓摆腰肢,舞动流云水袖翩然起舞,台下又是一片叫好声。 叶璃皱眉,看着台上笑容潋滟的女子暗暗叹息。瑶姬这哪里是想要抛绣球,这根本就是在故意败坏自己的名声。瑶姬在京城的名声并不差,虽然相传和凤三以及沐扬关系暧昧但是也仅是传闻并没有人真的见过。何况能见到瑶姬本人的其实并不多。但是她如今现在这样的地方跳舞抛绣球,大概过了今天大半个京城的人男人都知道瑶姬到底长什么模样的了。今日这么一来,无论是想要将她娶回家做妾的达官显贵还是娶回去做妻的平民百姓,只怕心里对她的看法都会再降一个层次了。抬头看着台上的女子脸上一闪而过的黯然和悲伤,叶璃暗暗摇头,果然是因为沐扬么? 一曲终了,台下的人们纷纷呼叫起来,催促着瑶姬快点抛绣球。一个满脸脂粉笑容满脸的中年女人走上台来,抬手示意下面安静,一边笑道:“各位今儿有艳福了,今儿瑶姬姑娘亲自抛绣球招亲。接到绣球的便是咱们瑶姬姑娘今夜的新郎官儿。老身在这儿祝各位好运了。” 叶璃心中一沉,那老鸨那句今夜的新郎官儿她听得清楚。也就是说瑶姬并不是真的要嫁而只是挑一个入幕之宾罢了。也就意味着过了今晚瑶姬就不再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舞姬了。看着站在台上明眸善睬的绝色女子,叶璃惋惜的叹了口气。墨修尧低声问道:“阿璃,怎么了?” 叶璃摇摇头道:“瑶姬姑娘此举太过决绝,何必如此……”问叶璃为了一个男人能不能做到这个地步,叶璃心里很清楚她绝对不可能做到瑶姬这样。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她的爱也是有底线的。如果连自己的尊严都可以抛弃,这样的爱对叶璃来说太过沉重。 墨修尧伏在叶璃耳边低声笑道:“我绝对不会让阿璃这样的,我会扫平一切阻碍让阿璃成为墨修尧唯一的妻子。” 叶璃挑眉,“王爷今天特别会说好听的话。” “娘子喜欢为夫天天说给你听。”墨修尧笑道,“不用担心,沐扬那个人脑子笨了一点不过做人还算厚道。他肯定会来的。” 叶璃点了点头。来了又如何?沐扬不可能娶瑶姬为妻,也不可能为了瑶姬放弃沐阳侯府。还有那位孙小姐,她其实也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106.北戎七王子 106。北戎七王子 台上,瑶姬手捧着一个五彩的绣球含笑望着台下。台下的男人们无不激动的盯着那颗小小的绣球,只要抢到它就能和京城第一舞姬共度一夜这对于这些平时就连见瑶姬一面也是望向的普通百姓男子来说绝对是一个天大的诱惑。瑶姬目光落到叶璃身上,对她挑了挑眉嫣然一笑。叶璃皱眉,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只见瑶姬举起绣球朝着自己的方向用力抛了过来。人群里一阵惊呼,离得远的只能挫败的惋惜咒骂。离得近的无不全神贯注的盯着那空中飞来的绣球,高高的举起双手想要接住这从天而降的艳福。 从瑶姬的手举起来开始的时候叶璃就看明白了她想要抛出来的方向。瑶姬当然不是想将绣球抛给自己,而是站在她身后的墨修尧。绣球脱手之后瑶姬还朝着她挑了挑修眉,无声的动了动嘴唇。虽然没有声音,但是却难不倒擅长唇语的叶璃,她说的是,“你猜他接不接?”叶璃心里低咒一声,回头想要拉开墨修尧。如果是平时,以他们二人的身手自然不愁避不开一个小小的绣球,但是现在两人前后左右都挤满了人,连摞一下脚都困难更不要说闪开了。墨修尧低头看了一眼拉着自己衣襟的叶璃低笑一声,一抬手对着朝着自己本来的绣球拍了一掌,绣球立刻换了个方向往另一边飞去了。 随着绣球的方向偏离,人群呼啦一下又往另一边涌去。墨修尧将叶璃揽在怀中护着免得被人群挤到,一边笑问,“阿璃刚才是在紧张么?”叶璃轻哼一声抬头去看台上,瑶姬见自己的绣球被拍飞脸上却并没有失望的神色,反而对着叶璃笑得更加妩媚妖娆,无声的笑道:“恭喜。”叶璃微微点头,算是收下了她的祝贺。 五彩的绣球在人群中被争来夺去,往往一个人还没抢到手就被身边的人拍走或者抓走了,抢夺的战况之激烈让人叹为观止。只是一个小小的绣球,就算再多人抢也不可能一直永无休止的争夺下去。就在一个仗着自己高人一等的彪形大汉拔得头筹伸手要抓住绣球的时候一个卓然的身影踩着众人的肩头飞掠而至,一脚踢开了那大汉的手同时将绣球往台上站着的女子踢了过去。 在所有人失望的惊呼中,一道迅捷的身影飞快的掠上台去,在绣球落到瑶姬身上之前接到了手里。台上,一个穿着褐色锦衣的青年男子悠然的站在瑶姬身边,俊挺的脸上棱角分明,比起大楚的男子更多了几分粗犷豪爽的气息,但是也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里闪烁着的锋芒却让人知道他并不是那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武夫。男人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绣球,对这台下已经落在人群中的男子笑道:“这位公子既然看不上瑶姬姑娘只在一边看着就是了,这般将人家的绣球踢回来未免太过无礼了。都说大楚是诗书礼仪之地,公子这般未免太过…唐突佳人了。” 人群中的男子,沐阳侯府世子沐扬沉着脸,飞身上台一言不发的朝褐衣男子一掌拍了过去。褐衣男子显然早有准备,轻而易举的侧身让过。褐衣男子显然早有准备,轻而易举的侧身让过。两人就在台上你来我往的打了起来,台下的人们也纷纷叫好。既然抢不到美人恩泽,看一场热闹也没什么损失。普通百姓得到的拥有的不多,所以也不容易产生太多的执念。 叶璃倚在墨修尧怀里,好奇的打量着台上和沐扬打斗的男子。只看外貌就能看得出来,这位绝对不是大楚人,“这是…北戎人?”叶璃对北戎人的印象不太好,上一次还是去年大婚的时候,那位北戎十三王子给她留下了非常恶劣的印象,这一次这位倒是好雅兴跑到这种地方来玩儿。墨修尧笑道:“之前传来消息北戎来迎亲的人提前来了大楚,倒没想到他这么快居然已经到了京城了。”叶璃挑眉,回头看他,“你认识?” “耶律野,北戎七王子。”墨修尧沉声道,“沐扬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叶璃微微点头,只是几招之间她也看出来了。沐扬功夫的确不错,但是到底比不上耶律野那样明显是从战场上磨砺出来的。这也怪不得沐扬,大楚虽说尚武却也崇文,而一般的权贵之家更趋向于让子女走仕途而不是上战场。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丢了性命。沐扬年纪轻轻能够文武兼修在武功方面能有这样的成就以属不易。而北戎却更大楚完全不同,化外之地虽然受了不少中原文化的熏陶,却依然民风彪悍强者为尊。而耶律野身为北戎王最优秀的几个儿子之一,自然是十几岁就在战场上拼死出来了。 不过上百招,沐扬就开始落了下方。而耶律野却显然正到兴头上越战越勇,一阵猛攻打得沐扬左支右拙节节败退。叶璃看了看墨修尧忍不住皱起眉来,她不想让墨修尧上台不管输赢最后必然是一阵风波,但是同样的无论是她还是墨修尧都不能眼看着沐扬被耶律野伤了。瑶姬原本有些失神,在看到沐扬快要落败时终于回过神来,有些气急败坏的道:“说要你多管闲事!我跑我的绣球干你什么事!” 耶律野朗声笑道:“瑶姬姑娘说的不错。沐世子,你既然将绣球踢回来了,现在这又是什么意思?” 沐扬看了瑶姬一眼,依然一言不发的应对着耶律野源源不断的攻势。只是台下即使不懂武功的人也看得出他有些辛苦,耶律野冷哼一声,似乎终于失去了耐性笑道:“既然世子无话可说,就不要打扰在下一亲芳泽了。去吧!”低叱一声,耶律野一掌拍向沐扬的心口,这一掌气势雄浑,显然又开山裂石之威。站在一边的瑶姬忍不住掩唇惊叫起来,“不要!”台子本身就不大,瑶姬离两人也近。眼见沐扬遇险瑶姬惊呼一声拼尽全力扑了上去。她从小习武,身体灵活并不输一般的习武之人,这情急之下全力一扑竟真让她插入了沐扬和耶律野之间。眼看耶律野这一掌就要拍到瑶姬身上了。 台下观战的众人都忍不住闭眼不敢再看,刚才这两人动手时台上的东西被打的四分五裂,这一掌要是搭在瑶姬身上,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只怕立时就要香消玉殒了。 “嗖——”一道莹光飞快的划过,耶律野只觉眼前莹光一闪连忙收回了掌力往后疾退数步站定。瑶姬脸色惨白正好跌落在模样怀里,原本闭目待死却发现那一掌并没有打在自己身上。睁开眼睛正好望见沐扬隐含担忧和怒意的眼眸,再想想两人如今的处境,心中一黯站起身推来了模样。 耶律野负手而立,侧首看了一眼钉在一边的柱子上的珍珠花簪。虽然只是及其普通的珍珠银簪,但是整个簪子入木三分只留下一个珍珠珠花在外面,可见对方功力只高深。若不是及时撤回了掌力,耶律野相信这只簪子绝对会穿透自己的手腕。回头望向暗器的来处,入眼的是一对衣着低调素雅的青年男女。女子清丽婉约,眉宇间却流露出不同于一般大楚女子的大气和清贵,男子面具覆面,月白的衣袍却将人衬得宛如皓月,温文尔雅其实非凡。扬了扬眉,耶律野笑道:“这位公子已经有佳人在怀,难不成还对瑶姬姑娘有兴趣不成?” 墨修尧淡淡笑道:“耶律王子说笑了,我家娘子生性纯善,最见不得血腥。王子一时兴起下手没个轻重不要紧,要是吓到我家娘子可就不好了。”闻言,沐扬有些惊讶的回头,看到人群中的墨修尧和叶璃不由得愣了愣,微微点头并没有开口揭穿两人的身份。耶律野没想到被人一语道破了身份,眯了眯眼打量着墨修尧和叶璃,半晌才笑道:“原来是…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王爷和王妃,真是幸会。”墨修尧淡然道:“本王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见到耶律王子。” 耶律野笑而不语,避开了墨修尧对他私自潜入楚京的质问,指着瑶姬笑道:“既然王爷并没有打算来争夺瑶姬姑娘,那么是不是表示瑶姬姑娘依然是属于在下的?” “你休想!”沐扬沉声道,走到瑶姬跟前将她挡在自己身后。耶律野不屑的嗤笑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沐扬道:“沐世子何不问问瑶姬姑娘的意见呢?也许瑶姬姑娘更愿意选择更强的那一个呢?”瑶姬沉默的从沐扬身后走了出来,在沐扬惊怔的目光中走到了耶律野的身后,“瑶姬!你……” 瑶姬淡淡一笑,表情却有些苦涩,轻声道:“今天的规矩是瑶姬自己定下的,瑶姬自然要要遵守。有劳世子特意跑一趟,也算全了你我这些年来的交情。世子请回吧。” 沐扬盯着她绝艳的容颜,许久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瑶姬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开始有些僵硬,终于还是转过身去不在于他对峙。此时天色已晚,已经将近宵禁之时,台下的人们看着没有热闹可看的,有些扫兴的纷纷离去。台上耶律野朝下面叶璃和墨修尧一笑道:“王爷,王妃,今日一见也是有缘,不如找个地方喝杯酒叙叙如何?” 墨修尧牵着叶璃走了过去,淡笑道:“耶律王子佳人在怀,还有心情和本王叙旧?” 耶律野眼中闪过一丝锐气,笑道:“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去年不慎得罪了王爷。幸而王爷宽宏大量不予计较让他平安回到了北戎,小王正想亲自向王爷致谢呢。”墨修尧大方的点头道:“来者是客,本王并非无量的小人,一点小事耶律王子不用记在心上。”对于把本来就傻的耶律平弄得更傻墨修尧可没有半点愧疚,事实上能让他活着回去墨修尧就觉得自己这些年修身养性的果然不错了。耶律野心中一哽,只恨不得把墨修尧给一掌拍死。墨修尧若真的直截了当杀了耶律平他或许还没那么生气。但是他却将耶律平送去给自己的死对头太子,不仅如此他还让人对自己透露了消息。他担心耶律平对太子泄露什么己方的机密只得费尽心机将他从太子手上弄回来。谁知道救回来的却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当然他绝对相信墨修尧在弄傻耶律平之前绝对把他知道的事情都掏得一干二净了。定国王府的人有半个留在这世上都是祸害,父王诚不欺我。 “这位便是定王妃么?在下北戎七王子耶律野,王妃有礼了。”知道扯嘴皮子扯不过墨修尧,耶律野也不为难自己。干脆利落的改变了对象对叶璃笑道。 叶璃站在墨修尧身边,轻声浅笑道:“耶律王子有礼了。” 耶律野有些放肆的打量着叶璃道:“来楚京的路上就听说王妃巾帼不让须眉,原本来以为…原来竟是以为如此婉约佳人么?定王真是好福气。”墨修尧眼神一暗,飞快的掠过一丝煞气却又极快的消于无形,对耶律野笑道:“耶律王子谬赞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耶律王子看是不是移驾到寒舍小坐?”侧首看了看台下,此时离宵禁不过一刻钟左右了,街上的人群早已散去。布置的热闹喜气的台上只剩下他们几个人看上去有些古怪和诡异。 耶律野不动声色的笑道:“定王相邀是小王的荣幸,不过今天天色已晚,贸然拜访定国王府实在是有些失礼。改日小王一定亲自上门拜会王爷和王妃。”这个时候去顶王府小坐,耶律野相信只要脑子没问题的人都不会做这个决定。见他拒绝,墨修尧也不勉强,“既然如此,本王和阿璃就先告辞了。耶律王子和沐世子……” 耶律野笑道:“小王也要回客栈了。至于瑶姬姑娘,刚刚不过是一场玩笑,还请瑶姬姑娘和沐世子不要介意。”似乎没想到他会如此轻易松开,沐扬先是一愣。瑶姬也有些惊异的望着耶律野,耶律野混不在意,挥手道:“在下看到沐世子身手了得一时技痒,多有冒犯还望各位见谅。” 人家都如此说了,沐扬自然不会再计较。点点头道:“耶律王子技高一筹,见笑了。” 耶律野挑眉一笑真要说话,街角处一道寒光闪过,几个黑衣人朝着这边扑了过来。耶律野侧首避开了迎面而来的刀光,随手一掌将刺客拍开,一边回头对墨修尧笑道:“王爷,原来楚京的夜晚竟是如此的危险啊。”墨修尧一手搂着叶璃,一只手扣住一个刺客握到的手轻轻一用力,深夜里骨头碎裂的声音清脆入耳,“或许是因为游客从远方来?毕竟本王记得之前京城夜晚都十分安宁。”耶律野朗笑一声也不反驳。 另一边沐扬一边护着瑶姬一边应敌,瑶姬身子有些僵硬,虽然她不愿让沐扬再碰到自己,却也知道现在并不是任性的时候,只能一动不动的任由沐扬将自己搂在怀里。脸上的神色却是黯然忧伤躲过遇到刺客的恐惧。 刺客们显然也发现眼前的三个男子都是高手,但是墨修尧和沐扬都各自护着一个女子,只有耶律野毫无牵挂自然放手大杀。刺客们暗中对视了一眼纷纷转身围攻起墨修尧和沐扬来,只要解决了这两个男人,剩下的那一个自然容易解决。被撇到一边的耶律野见状扬了扬眉,看看墨修尧这边应付自如转身便扑向沐扬那边的战团。 叶璃有些无奈的被墨修尧搂在怀里,虽然知道墨修尧完全可以应付眼前的刺客,但是在这种情形下被人护在怀里实在是让她有些不习惯。但是墨修尧搂住她腰间的手告诉她墨修尧并没有打算放开她,叶璃只得无奈的叹息一声,小心的注视着周围的刺客以防万一。 也不知这些刺客是什么人,看起来实在不怎么样。闲着无聊插不上手,叶璃有些无趣的想着。嫁入定国王府别的不用说刺客肯定是遇到过不少的。这些刺客在叶璃眼里的水平实在可以说得上是平平。看着三个男人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将刺客摆平了,叶璃微微皱起眉来。这些人说是刺杀还不如说更像是做一场戏给谁看的。别说是这三个人在场,还有定王府暗中的暗卫还有耶律野出门在外也不可能真的不带侍卫。就是这三个男人中的任何一个都不是这几个刺客能应付的。 “小心!”那边最后一个刺客被耶律野放到,瑶姬立刻就推开了沐扬退得远远地。沐扬看着远离自己瑶姬愣了愣只是微微苦笑,回过头去要跟耶律野致谢。身后一个漏网之鱼却趁机向瑶姬射出了一枚暗器。叶璃惊呼一声,随手拽过墨修尧腰间的一块玉佩挣了过去。噌的一声暗器被大飞出去,玉佩也跌到到一边地上摔成了几块。 ------题外话------ 正写着电脑重启有够坑爹的~四川又地震了,望所有人安好。祈福雅安,天佑四川! 107.当断不断 107。当断不断 “王妃好手法。”随手解决了最后一个刺客,耶律野回头看着叶璃赞道。方才那刺客离瑶姬太近,而且跟定王妃所处的方位也有些不对,定王妃掷出的玉佩去能正好将暗器击飞出去而不伤到瑶姬,这绝对不是凭运气就能做到的。眼力,手法,力道缺一不可。叶璃却没空理会耶律野的恭维,刚刚她身边也没有什么适合做暗器的东西,就随手扯下了墨修尧身上的一块玉佩扔了出去,这会儿人救回来了才有空担忧起墨修尧的玉佩了。毕竟能让他随身携带的肯定不是什么寻常货色。举步往玉佩摔落的地方走去,墨修尧一把拉住了她挑眉道:“做什么?” 叶璃歉然道:“我去看看那块玉佩,那个…不要紧吧?” 墨修尧莞尔一笑,含笑看着她问道:“如果要紧该怎么办?”叶璃苦恼的皱起眉来,如果只是价值不菲那还好说,要是有什么特殊的用处或者是特殊的纪念意义,那就麻烦了。看着叶璃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墨修尧的心情更加愉悦起来。将叶璃拉进怀里苦着脸道:“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却也是我最喜欢的一块玉佩呢。娘子,你说该怎么办?”叶璃抬眼看他,“我赔你一块新的?”墨修尧大方的点头,“ 好啊,就这么说定了。要娘子亲自选的啊。”看到他如此高兴的模样,叶璃不由得更加愧疚起来。暗暗在心中反省自己是不是太忽略他了。自从成婚之后自己凡举吃穿用度都是墨修尧亲自过问的,但是自己…叶璃有些心虚的想起自己似乎 就在去年生日的时候送过他一件衣服,那还是身边的人提醒她才想到的。想到这里,叶璃越发觉得自己对墨修尧不太好了,认真的点头道:“好,我亲自去选。” “娘子真好…”墨修尧满意的笑道。 虽然墨修尧说不在意,叶璃还是过去拿随身的荷包将碎玉给收了起来。两人这边柔情暖意,另一边却是寒意四起气氛沉凝的连看戏的耶律野也忍不住站远了一些。瑶姬脸色煞白,再也没有了刚才在台上的妖娆妩媚,已近六月的夜风却让 她忍不住战栗的抱紧了自己的手臂,身上的五彩霞衣只将她衬得更加的苍白憔悴。沐扬沉默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叹了口气沉声道:“走吧,我送你回去。”瑶姬后退了一步,冷声道:“不用劳烦世子了,瑶姬知 道路可以自己回去。” “瑶姬!”沐扬沉声叫道,声音里多了一丝不悦,“你闹够了没有,在这种地方抛绣球……你想毁了你自己是不是?” 瑶姬抬起头来,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世子的意思是说,我在倾城坊抛绣球就没问题了?这里都是普通的市井百姓,倾城坊里来往的都是权贵富商,好歹也不辱没京城第一舞姬之名是不是?”沐扬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低声 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瑶姬在京城颇受敬重,不仅是因为她身后有沐阳侯世子凤家三公子撑腰,也不只是以为她舞艺超群,更重要的是她从不私下接客,洁身自好的名声。一旦今天瑶姬真的…那么从明天开始只怕京城里那些对 瑶姬垂涎三尺的权贵纨绔就要踏破倾城坊里。到时候谁也帮不了她,毕竟沐阳侯府和凤家也不可能为了一个风尘女子跟全京城的权贵为敌。 瑶姬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叶璃,眼中掠带着伤感和羡慕,缓步上前对着沐扬微微一福,“这几年多谢世子照拂,瑶姬感激不尽。只是…世子请回以后也不必再见了。” “瑶姬!” 瑶姬却不在看他,对叶璃点点头一步一步转身往街道尽头走去。叶璃皱了皱眉,暗中打了个手势命暗卫跟上去护送瑶姬回倾城坊。虽然已经宵禁但是一个女子深夜独自一人走在京城里还是有些危险的。沐扬皱着眉想要去追上去,叶璃开 口叫住了他,“世子留步。” 沐扬回头不解的看着叶璃,叶璃沉声问道:“世子追上去想要做什么?”沐扬皱眉道:“自然是送她回去。”叶璃道:“送回去了又如何?我跟瑶姬姑娘也有两面之缘,就由我让人代劳如何?还是…世子信不过本妃?”沐扬有些犹豫的 看着叶璃,“但是……” “世子如果无法给予瑶姬姑娘想要的未来,还是当断则断的好。断腕虽痛,我看瑶姬姑娘一身傲骨必然能够挺过来,若是世子一味的左右徘徊,指不定将来伤的就是两位女子的心了。”叶璃淡声道,定定的看着沐扬说道两位女子的时候 还特意咬了重音。提醒他需要负责的不仅仅是一个瑶姬还有那位和他订下婚约的孙小姐。沐扬身子一震,有些恼怒的瞪着叶璃道:“你什么都不懂!”叶璃默然,她确实什么都不懂。她既不知道瑶姬和沐扬的感情经历,也不知道他和那位 孙小姐到底如何。只是以瑶姬的身份如果世子府肯接受或者瑶姬也愿意的话,进入沐阳侯府做侧室应该是可以的。但是看现在闹成这个样子不管是瑶姬自己不愿意还是沐阳侯不同意或者是孙家有意见,明显都是不可行的。既然如此,沐扬现在的犹豫不觉显然并不是什么好事。 “咱们回去吧。”沉默了片刻,叶璃抬头对墨修尧道。 墨修尧点点头,看了沐扬一眼淡淡道:“以沐阳侯府和孙家的交情,沐阳侯是绝不会接纳瑶姬的。”说完也不管沐扬有什么反应,对耶律野点点头拉着叶璃往定王府的方向而去。似乎墨修尧的话让沐扬的神色更加难看起来,在原地立了半晌才终于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而去。别撇下一人的耶律野看着远去的一双人影,有趣的挑起眉来,“有趣的女人,看来墨修尧果然对定王妃用情颇深呢……”那块玉佩耶律野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大楚开过的时候太祖皇帝赐给开国定王墨揽云的,可以说是定国王爷身份的象征。只是越到后来定国王府威严日盛,根本不需要一块玉佩来代表身份了,这才渐渐地成为一块普通的装饰玉佩。但是对于定王府来说,这块玉的意义依然不是普通的宝玉能够比拟的。 “墨修尧啊墨修尧…把这么明显的弱点暴露在人前真的好么?还是…你根本就没把本王子放在眼里?!” 夜空里悬挂着一弦如眉的婉约,让沉静的街道显得有些昏暗清冷。两人携手并肩而行,墨修尧轻声笑道:“阿璃还在担心么?” 叶璃一怔,疑惑的看着他。墨修尧笑道:“阿璃不是在担心瑶姬么?”叶璃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瑶姬这般出色的女子,只可惜了出身风尘不然也不会如此坎坷。”墨修尧低头看着她,“阿璃想要帮她么?若是有阿璃替她说话或许沐阳侯府会接纳她的。”叶璃摇摇头,道:“且不说瑶姬愿不愿意,以定王妃的身份强迫沐阳侯府接纳一个他们不愿意接纳的人,即使瑶姬进了沐阳侯府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何况…那位孙小姐才是沐扬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不是么?她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要强迫她接受一个…情敌?如果沐扬真的爱瑶姬胜过一切,他自然会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如果不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左右逢源的事情?我还是那句话,当舍则舍当断则断。”墨修尧轻声叹息道:“阿璃真是狠心呐,如果阿璃出面说情,无论是沐阳侯府还是孙家都会给阿璃面子的。” 叶璃淡淡的斜了他一眼道:“如果有人到我面前来请我看她的面子收个女子给王爷做妾,我只会直接拍飞她。王爷这么关心这个问题,可是也有这方面的顾虑?没关系…我很好说话的,只要王爷亲自告诉我一声就成了。”似笑非笑的看着墨修尧,叶璃笑得十分和蔼可亲。墨修尧无奈的摸摸鼻子,“本王这辈子都不会有这种顾虑的,阿璃放心便是了。”叶璃轻哼一声,对他的保证不予置评。 刚回到府中,墨修尧就被请去议事去了,显然定王府的人已经得到了耶律野出现在京城的消息了。叶璃刚转身回房,秦风面色有些古怪的出现在她面前。叶璃不解的挑了挑眉,看着他笑道:“怎么?最近训练太轻松了?还不回去休息。”秦风犹豫了一下,开口道:“王妃,那位瑶姬姑娘……” 叶璃挑眉,恍然大悟,“是你送瑶姬回去的?秦统领真有闲心,看来我应该跟暗三提一提你的训练完全可以再超前一些。瑶姬怎么了?” 秦风苦着脸,看看叶璃还是道:“还没走到倾城坊就晕倒在路边了。” “所以?”叶璃含笑看着他,眼中带着明显的戏谑。秦风只得硬着头皮道:“没有所以…属下将她送回去了,只是来禀告王妃一声。” 叶璃轻叹一声,看着秦风道:“你觉得她很可怜是不是?”秦风沉默不言,叶璃沉声道:“我也觉得她很可怜,但是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觉得同情就可以去做的,因为也许还有人会因为我们所谓的善心善举而变得一样可怜。”秦风明了,点头道:“属下知错,请王妃恕罪。”叶璃扬眉浅笑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秦风一愣,飞快的转身往外奔去,“属下告退!” 看着秦风如逃命一般狂奔而去,叶璃忍不住莞尔一笑。在想起瑶姬离去之时僵硬直挺的背影,只余下一声轻叹。 答应了墨修尧要亲自为他选一块玉佩,又想起墨修尧的生日快到了,第二天叶璃就带着几个丫头出门了。在经常去的几家铺子看了看都没有发现什么何意的玉佩或者玉石。叶璃倒也不急,真正的极品宝玉本就是可与而不可求的。好的玉有的要么已经被雕琢成形却不合她的心意,要么成色不够让人满意。若是直接从府里的库房里找未免又没什么诚意,走在街上,叶璃有些头痛的思索着。 “定王妃,真巧又见面了?”刚走出一家玉器行,一个爽朗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叶璃挑了挑眉,回过头看着不远处悠然抱胸而立的男人点头道:“耶律王子。王子还没有进宫觐见皇上么?”耶律野不在意的笑道:“横竖迎亲的队伍还要些日子才能到京城。小王这几日就当是私下散心了,就先不麻烦贵国陛下了。”叶璃点点头,淡笑道:“既然如此,就不打扰耶律王子散心了。”巧?偌大个京城,昨晚刚见过了今早就在这里巧遇,可不是真巧么?耶律野似乎完全没有看到叶璃的疏离,笑道:“说起来小王第一次来楚京,还真是陌生的紧。不知道王妃能否尽一尽地主之谊带小王四处走走?” 叶璃抿唇浅笑,清丽的容颜上满是歉意,“实在抱歉的很,我平时也不怎么出门,对楚京说不定还不如王子熟悉呢。只怕无法为王子引路。说起来,昨儿王子还说到王府做客,我家王爷今天一早特意等在家里恭候王子大驾。如今看来是等不到人了。” 耶律野嘴角抽了抽,笑道:“王妃恕罪,实在是小王觉得还未觐见过贵国陛下,实在不宜私下拜访定国王府,免得给定王和王妃带来麻烦。王妃你说是么?” 叶璃淡然一笑道:“王子想的周到,本妃还有些许事情待办,就先行告辞了。” 看着叶璃毫不犹豫的转身而去,耶律野眼眸微眯,唇边勾起一丝笑容道:“前几日在下得了一块极品的翡翠,不知道王妃有没有兴趣。” 听了他的话叶璃并没有回头,就连脚步也没有片刻的停顿。耶律野眉梢一挑,继续道:“王妃不想知道昨天被你砸掉的玉佩到底是什么么?” 叶璃慢慢回过头来,就在耶律野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时淡然道:“王爷既然没说就代表他不在意,无论是什么玉佩已经碎了。本妃若是想知道,自然会亲自去问王爷,何必从外人口中得知。王子,你说是么?” 耶律野脸上的笑容渐渐收回,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女子离去的身影,“难怪能得到墨修尧青睐,果然有趣。定王妃,我们还会再见的。” ------题外话------ 呐呐…瑶姬不是小三,至少我没把他设定成小三。沐扬也不是渣男。后面会解释的,不过他们可能不会在一起~ 108.决裂 108。决裂 直到耶律野的视线在身后消失,叶璃才停下脚步皱了皱眉。半年来她对各国的局势也做过一些粗浅的了解,这个耶律野外表看起来一派爽朗豪迈,但是身为北戎王十几个儿子中唯一能够与太子耶律泓一争高下的王子,心狠手辣自然不在 话下。如果没有必要,叶璃并不希望惹上这样的人。 “王妃,那个人……”青霜见叶璃脸色不太好,有些担心的问道。 叶璃摇摇头,道:“不要紧。”青鸾和青霜暗暗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各自眼中的担忧。王妃走在前面或许没看见,她们可都看到了那个什么王子眼底的神色。青鸾想了想还是道:“那个王子不是好人,王妃还是避着他一些的好。”叶 璃浅笑道:“傻丫头,有的人哪里是你想要避就能避得开的。除非咱们什么都不要做了,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奴婢多虑了。”青鸾笑道,她还没见过什么事王妃心里没有底的,想必王妃自己早就知道该怎么处理了,她只要保护好王妃就行了。 “别多想了,去风华楼看看。”叶璃浅笑道。 一踏进风华楼,里面清脆的瓷器摔落声就让叶璃顿住了脚步。风华楼的掌柜对定王妃已经很是熟悉,连忙殷勤的迎上前来赔笑道:“小人见过王妃,王妃里面请。”叶璃点点头,踏进店里,看了看里面问道:“没什么事吧?”掌柜的有 些为难的挤出一丝笑容道:“是两位贵客起了一点冲突,惊扰王妃了。王妃这边厢房请坐,前些日子王爷派人来说想要一些好的珠子,本来想着这几日送到定王府去,没想到王妃今儿来了。”一边说着一边在前面引路请叶璃去另一边的雅 间里坐。叶璃无所谓的点点头,会在风华楼出现的人不是大富就是大贵,这些人之间的冲突自然不是如普通百姓家的鸡毛蒜皮小事可以闹的人尽皆知。 进了雅间坐下,掌柜的亲自捧了几盒珠子送到叶璃跟前。叶璃打开看了看果然都是极品的珍珠。其中更有一盒淡紫色的珍珠,一盒只有十九颗,难得的却是每一颗都有如鸽蛋大小,大小色泽形状毫无差别,一打开盒子淡紫色的莹光就让 整个雅间蒙上了一层神秘的光彩。叶璃有些惊讶道:“这是夜明珠?”一颗夜明珠不算难得,难得的是整整十九颗大小色泽完全一样的夜明珠。掌柜的颇有些自豪的笑道:“王妃所言不错,正是夜明珠。这夜明珠一颗就价值连城,更不用 说真正一盒了。而且还是其中最少见的紫色。不知王妃是否满意。”叶璃点头笑道:“掌柜确实费心了。”见叶璃满意,掌柜的更加笑逐颜开了。要知道这十几颗明珠确实是他花了大价钱大力气才弄来的,但是这样的宝贝却不是谁都能用 得起的。若是分开来卖那宝物的价值又要大大的打了折扣。定国王府既不缺钱也不缺势,如果定王妃能喜欢这一盒夜明珠的话,那他这笔生意做成了至少大半年也不用愁了。 想到此处,掌柜的更加殷勤的取出几张图纸给叶璃看,“王妃请看看。这是咱们风华楼最好的师傅专门为了这一盒明珠画出来的图样,不知王妃是否满意?”叶璃看了看图稿确实都是极为精美的首饰,如果做出来的必然会让整个京城的 女眷们羡慕不已。不过叶璃倒是没有打算把它做成用来佩戴的饰品。美丽耀眼自然谁都喜欢,但是明珠这种东西做成饰品如果在黑夜里带着她的人简直就是个活靶子。不过这种东西实用性虽然不大,用来收藏或者送礼却还是不错的。想了 想,叶璃对掌柜道:“这盒明珠我也要,回头我会让人把图纸送过来掌柜让人按照图纸做就成了。另外再做几样饰品吧。”虽然对于叶璃没有用自己的图样有些失望,但是看到叶璃又选了一些珍珠饰品,掌柜还是十分欢喜的。这些极品的 珠宝都是有价无市的。不好找更不好卖,定国王爷对王妃果然是大方的很。 选好了首饰,叶璃正想问问掌柜风华楼有没有好玉,旁边有传来一声瓷器碎裂声。叶璃皱了皱眉还没说话,又传来一声女子的痛吟声,显然是有人动手了,“掌柜,旁边到底是什么人?” 掌柜的脸色也不好看,低声道:“回王妃,是沐阳侯府世子和礼部尚书府孙家的小姐。还有…还有倾城坊的瑶姬姑娘。小人这就请他们离开。” 叶璃想了想抬手阻止了他,起身道:“他们我都认识,我过去看看吧。” 掌柜也不敢多说,连忙前面带路领着叶璃往旁边的雅间而去。 一打开房门,里面的人齐齐的回过头来看向门口。叶璃站在掌柜身后往里望去,地上还有好些瓷器碎片,一个清秀的黄衣少女倚在沐扬怀里哭泣,旁边坐着一个妆容清淡却满脸怒气的中年贵妇。瑶姬一身红衣,脸色煞白的站在一边,脚 边跌落了一地的茶杯随便,“这是在做什么?”叶璃踏进房里随手光上了房门。看到叶璃进来,沐扬神色微动稍稍扶起了靠在自己怀里的少女对叶璃点头道:“王妃。” 突然被人打扰,那中年贵妇含怒的瞪向门口,却在见到叶璃面目的时候连忙收敛了怒气,起身赔笑道:“妾身孙氏见过王妃。”叶璃点点头,淡淡道:“打扰夫人了。”她对这位孙夫人并没有什么印象,她是礼部尚书孙大人的儿媳妇,丈 夫不过是个五品侍郎,平时宴会什么的自然也跟叶璃说不上话。孙氏也知道定王妃说打扰了,其实只怕是自己这边动静太大了惊扰了定王妃。连忙请叶璃落座,笑道:“王妃说笑了,只怕是咱们惊扰了王妃,还请王妃恕罪。”叶璃微微打 量了一下这位孙夫人和沐扬身边的孙小姐,容貌都算不上十分满意,但是那种书香门第出身的儒雅清婉气质还是让她们看起来让人觉得十分舒服,并没有一些权贵之家眼高于顶的傲慢。孙小姐察觉到叶璃在打量自己,脸上一红连忙低着头 站在了沐扬的身后。 叶璃淡淡一笑,看着沐扬笑道:“沐世子,今儿怎么这么巧这是陪着孙小姐过来选首饰么?之前倒是没见过孙小姐,今儿一看这男才女貌果然是珠联璧合呢。大婚的时候别忘了给本妃和王爷发张帖子,咱们也好来沾沾喜气。”孙小姐娇 颜绯红,飞快的看了叶璃一眼悄悄抓住了模样的一只衣袖。模样的神色却有些暗淡,看了站在一边的瑶姬一眼,淡声道:“王妃说笑了,到时候王妃和王爷能光临大驾自然是沐阳侯府的荣幸。” 他这一眼虽然隐晦,但是却逃不过一直注视着他的孙夫人和叶璃的眼。孙夫人顿时脸色一沉,轻哼一声道:“承王妃吉言了,只是这婚礼还能不能办得下去只怕还要两说。” “娘……”孙小姐闻言,有些惊慌的低声叫道。 叶璃仿佛没看见眼前的情形,扬眉笑道:“孙夫人这是什么话。京城里虽不知道沐阳侯府与孙家乃是世交。难不成还能为了一点磕磕碰碰伤了两家的交情不成?” 孙夫人当然知道婚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不屑的扫了一边的瑶姬一眼对这叶璃叹气道:“我也不怕王妃听了笑话了,这沐阳侯世子和这位姑娘的交情咱们虽然平时足不出户却也听过一些。从前只当是沐世子年少荒唐也就罢了,可是如今 ,我们家闺女还没过门呢,沐世子就闹着要纳妾。王妃,咱们孙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家,将来我们家姑娘过了门也断没有不许世子纳妾的理。但是,这个什么瑶姬的姑娘绝对不行!婚前就和沐世子纠缠不清,还有这什么京城第一舞姬的名 头。不说沐阳侯府和孙家丢不丢得起这个脸,若是真让她过了门,我这不争气的丫头还能有容身之地么?” 叶璃在心里叹气,这两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世的冤家。昨天晚上刚分开怎么今天就在这里遇到了? “瑶姬姑娘怎么会在这里?”叶璃轻声问道。 瑶姬脸色苍白,背却挺得直直的。听了叶璃的话冷笑一声道:“难不成在王妃心里瑶姬就不能来这风华楼了?王妃何不问问沐世子和孙小姐为什么在这里?还是再王妃心里瑶姬就是事先算好了上赶着来自取其辱的?”叶璃一怔,看着瑶 姬隐含着怒火的眼睛心里有些歉疚。不能说她心里真的没有半点怀疑瑶姬行事的想法,此时瑶姬这样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只好证明在这风华楼里遇到孙小姐确实和瑶姬无关。如果是瑶姬先来的,那么这事不是巧合就是别人有意为之了,“抱 歉。”叶璃轻声道。 瑶姬愣了一会,才嗤笑一声道:“算了,没什么。我们这种人原本就比人低一等不是么?正好定王妃今儿也在这里,那么我们就说个明白。我瑶姬立誓绝对不会嫁入沐阳侯府为妾,更何况,经过昨晚…瑶姬的名声在京城里也该传的差不 多了不是么?就算现在孙家松口只怕沐阳侯也绝不会答应了不是么?沐世子,照拂之恩瑶姬不敢说从此两清,就当瑶姬这辈子欠了世子的恩情若有来世再来报答。至于今生,你我再无瓜葛。孙夫人,你可满意?” 听了瑶姬的话,叶璃心中一动,皱了皱眉终究还是没有开口说话。沐扬为难的看着眼前即使脸色苍白也将一袭红衣映的黯然的绝色女子,眼底闪过一丝痛苦和无奈。他身为沐阳侯府这一代唯一的男丁,身上背负着整个沐阳侯府的兴衰。 但是他却无法制止自己被这个美丽而坚强的女子吸引。只是他一直低估了瑶姬的骄傲和沐阳侯府以及孙家对这件事的反弹,所以才造成如今进退两难的局面。今天的事情更是让他始料未及,原本只是奉母亲之命陪着未婚妻和未来的岳母大 人出来买东西,美其名曰培养感情。却没想到来到风华楼的时候正好遇到在这里买完了首饰要出门的瑶姬。而在孙夫人提议进来聊聊的时候虽然心中有些不安但是以为还抱着一丝希望,他并没有阻止。但是瑶姬看是妖娆多情却是个硬脾气,没说几句话终究还是触怒了孙夫人以至于引来了正巧在也来到风华楼的定王妃。 “瑶姬……”看着瑶姬决绝的容颜沐扬忍不住上前想要拉住她,才移动了一步衣袖却被人拽住了,“沐世子……”孙小姐清秀的容颜上满是惊讶和惊慌,沐扬心中顿时一冷,瞬间冷静了下来。孙小姐已经和自己订了婚,一旦这桩婚事出了什么问题,以孙家那样门庭家规森严的家族,孙小姐就算没有想不开一死了之只怕也要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了。想到此处,沐扬的脚就怎么样也无法再往前摞动办不了。 叶璃坐在一边看在眼里不禁在心里摇头,孙家和沐家根本不会接受瑶姬。不是因为瑶姬出身风尘而是因为她太过出色还有沐扬对她的感情。而沐扬,他不是个坏人,他甚至也不滥情风流,但是他却解决不了眼前的情况。如果他风流成性,完全可以娶了孙小姐在继续在外面花天酒地,即使没有瑶姬凭他的身份跟瑶姬一样美丽的女子也未必找不到。如果他够狠心,直接退了孙小姐的婚事,沐家只有他一个继承人,即使沐阳侯再不情愿最后还是会退步。 瑶姬媚眼半垂,掩去眼中的一丝苦笑,侧首对叶璃道:“王妃,多谢王妃昨晚的救命之恩,瑶姬告辞。”清冷的目光从房里另外三个人面上流过,淡淡道:“瑶姬一介风尘女子,不值得各位大费周章。也请沐世子和各位以后莫要再来打扰。告辞。” “瑶姬姑娘……”站在模样身边的孙小姐突然提起头来叫住了瑶姬,待到瑶姬回头她又看了看孙夫人才细声道:“瑶姬姑娘,世子…世子如果真的钟情瑶姬姑娘。我们成婚之后…就请世子接瑶姬姑娘入府吧。只是还望世子给莲儿和孙家一分体面。” “莲儿!”孙夫人低声怒叱道。 沐扬惊讶的看着眼前娇小婉约的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没想到最先松口的居然会是她。 瑶姬轻哼一声,转身而去。 如此目中无人的态度让本就不高兴的孙夫人大动肝火,“放肆!你这是什么态度?!”瑶姬回头,轻蔑的一笑道:“本姑娘说了绝对不会进沐阳侯府,难不成孙夫人和孙小姐以为我是在欲擒故纵不成?我瑶姬确实是风尘女子却也没那么低贱,沐阳侯府瑶姬高攀不起也不想攀了,孙小姐的厚爱瑶姬也领受不起,就不谢了。” “瑶姬,你……”沐扬皱眉,他知道进门为妾委屈了她,但是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两全其美的办法了。 瑶姬冷冷的看着他与往日的温柔妩媚彷如两人。沐扬轻叹一声道:“瑶姬,不能为了我委屈一下么?” 房间里沉默了许久,瑶姬突然淡淡的笑了起来,“沐…沐郎,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么?” 沐扬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她。瑶姬摇摇头,一挥袖决然道:“除非你明谋正娶娶我过门,不然的话,咱们今生不用再见了!” “娶你过门?”孙夫人盯着瑶姬,嘲讽的笑道:“你是什么身份敢要沐家明媒正娶娶你过门?即使今天沐世子没有定亲你也没有这个资格。莲儿肯接纳你便是她的大度你的福气,不要不知道轻重自取其辱。”瑶姬傲然道:“那又如何,既然做不到沐世子请回。还是…你也要和她们一起在这里看我受辱?” “瑶姬你!”沐扬皱眉,脸色怒出不悦的神色。瑶姬从来都是温柔善解什么时候如此无理取闹过?瑶姬似乎完全不在乎他的不悦,淡淡的瞥了站在一边的孙小姐一眼不屑的道:“孙夫人说的没错,我跟着你就是想要嫁进沐阳侯府做侯爷夫人的,既然你不能娶我那还来干什么?要我对着这个要容貌没容貌要才情没才情除了个不错的家世什么都不如我的小丫头低眉俯首做妾?我瑶姬没那么掉价,想要我的男人多得是,总有一个愿意娶我做正妻……” “够了!”沐扬的脸色铁青,拉着一边为瑶姬挤兑的泪眼涟涟的孙小姐,对孙夫人道:“岳母,咱们回去吧。” 孙夫人看了瑶姬一眼,点了点头对叶璃笑道:“让王妃看笑话了,妾身先行告辞。” 叶璃点头,“不送,夫人慢走。” 一行三人推门出去,从头到尾沐扬都没有再看瑶姬一眼。自然也没有发现瑶姬有些发白的唇角慢慢的溢出一丝血迹。直到外面的脚步声消失,瑶姬身子晃了晃眼看着就要倒下从外面进来的青霜和青鸾连忙上前扶住她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瑶姬缓了缓才抬头看着叶璃笑道:“王妃还没看够戏么?”叶璃摇摇头,轻声道:“你又何必?为了沐扬值得这么糟践自己么?” 瑶姬怔了怔,苦笑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若是可以自己选择我又何必……。” 叶璃摆摆手笑道:“明白,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么。风雅人的无病呻吟,饿得你三餐不继衣不蔽体你就知道什么情有独钟都是虚的。平民百姓整日里为了衣食温饱奔波,没有情情爱爱的就不过日子了?”瑶姬眼神有些奇怪的看着道:“王妃好歹也是徐氏之后百花魁首,想法怎么如此的……” 叶璃挑眉笑道:“俗气?” 瑶姬不语,但是神色间显然表明了自己的一丝。叶璃不在意的笑了笑道:“我还在闺中还年幼的时候以为自己会成为黎王妃,后来被黎王退了婚我想那也没什么。大不了以后寻一个家世低一些的只要人品好的人平平淡淡也是一辈子。再后来被指婚给定王,皇命难为我能赌上整个叶家和徐家抗旨不尊么?”当初叶璃加入定王府的情形瑶姬自然是知道的,当初她还为这位叶三小姐叹息过,却没想到才不过一年的时间,叶三小姐成了京城贵妇们人人钦羡的定国王妃,而她才是真正被人可怜的对象,“王妃当时是怎么想的?” “能怎么想?尽量让自己好好以后过的好一些呗。难不成你还想要一时想不开投缳自尽不成?”叶璃挑眉看着她,瑶姬蹙眉看着叶璃,有些不信的道:“难不成王妃就从来没有期盼过一份感情?”她何尝不知道她跟沐扬根本就不会有结局?但是身在风尘,看尽了人情冷暖总是忍不住想要抓住任何一丝的温暖和真心。她知道沐扬是真心爱她的,只是他的真心无法让他放弃应有的责任。所以,她能回报给他的就是让他安心的成亲从此不再牵扯。 叶璃轻叹一声,道:“好吧,我不该嘲笑你。不过我认为…感情是要靠双方维系努力的。一个人付出的再多这份感情都不会长久的。” “沐扬爱我,我知道。我也爱他。”瑶姬沉声道。 叶璃托着下巴看着她,“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你们是三个人。你爱他他爱你,孙小姐怎么办?她本身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瑶姬咬着唇瞪着她,“你以为那位孙小姐真的那么柔弱无辜?” 叶璃挥挥手道:“这和她是不是柔弱没关系。她是沐扬的未婚妻,这个世道被退婚的女人不是每个人都跟我一样不在乎。我听说孙家家规森严的很,要是沐扬退了婚,孙小姐除了青灯古佛没有别的路走。所以她即使是在做戏,也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合法地位。而且,她也没有杀人放火作奸犯科。我们可以不喜欢她但是不能说她错了。如果没有你和沐扬这档子事儿,她也可以做个真正柔弱文雅的千金小姐,平平顺顺的成亲佳人,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妻子和沐阳侯府的当家主母。你以为在成亲之前突然被未婚夫告知心有所属会很高兴么?孙小姐没有恨的折腾死你们已经证明她心性还不坏了。” 听了她的话,瑶姬有些茫然的道:“所以…真的是我错了么?” 叶璃有点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说是瑶姬的错这种话她还真是说不出口。瑶姬和沐扬认识最少也有七八年了,沐扬订婚却还不到两个月。论先来后到自然不是瑶姬的错,但是如今要承担这个错误的却只能是她,“这个…大概算是天意弄人吧。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你瑶姬姑娘才貌双全而且身家也丰厚,想开点也不愁日子过不好。谁年轻时候没遇到过几个人渣?” 听到叶璃用人渣形容模样,瑶姬有些不乐意的瞪了她一眼。叶璃笑道:“我知道他不是坏人,不就是那么一说么。” 瑶姬也忍不住露齿一笑,道:“虽然王妃说话不太好听,不过我知道你是在开解我。瑶姬谢过了。不过,以王妃的身份为什么会特意来安慰我这样的人?” “我也不是经常安慰人,要是说的不中听你别介意就行了。”叶璃抱歉的笑道,“至于身份什么的…你既然是凤三的朋友,我勉强也算凤三的朋友,就算看在凤三的面子上我也不能不闻不问吧。”瑶姬起身笑道:“那就多谢王妃了,告辞。”叶璃蹙眉,看着她道:“你脸色很难看,要不要休息一下再走?” 瑶姬摇摇头笑道:“不要紧,这几天实在是有些累了。我打算离开京城休息一……”说话说到一半,瑶姬身子一软往地上跌了下去。站在旁边的青鸾手脚伶俐连忙扶住了她将她拽了回来。叶璃也吓了一跳叫青霜去叫外面的青玉进来看看。不一会儿青玉匆匆进来替瑶姬把了把脉,神色有些古怪的看着叶璃。 叶璃焦急的道:“怎么回事,有话直说便是。” 青玉看了看昏迷在椅子里的红衣女子,抬眼看着叶璃道:“滑脉,有三个月身孕了。可能是动了胎气所以才……” 动了胎气……四个字炸的叶璃一阵头晕眼花,只觉得头顶上天雷滚滚。所以…她刚刚是在意图拆散一对孩子他爹和他娘么?多管闲事果然是要招报应的…… 青玉虽然不是大夫,还是秉着医者父母心的原则认真的替瑶姬看了看,秀气的眉头皱得紧紧地,有些不满的道,“这位…也太不小心了。已经三个多月身孕了还这么折腾,这孩子还能保得住真是老天保佑了。” 叶璃挑眉道:“可能她自己还不知道吧。” 青玉不赞同的翻了个白眼,“三个多月的身孕了还不知道,那得多傻的人啊。再过些日子就该显怀了,遮的遮不住!” 叶璃了然的点点头,明白,大肚子么。有些为难的看着眼前的昏迷不醒的人,现在该怎么办呢? 多管闲事…… ------题外话------ 呐呐…沐扬和瑶姬不会在一起的,即使情节如此狗血了…其实吧我真不觉得沐扬是渣男,当然他也绝对没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意识。瑶姬也不是小三,孙小姐也不是白莲花但是她也没有错。沐扬喜欢瑶姬但是他无法放弃责任,瑶姬喜欢沐扬但是她不能接受做妾,孙小姐什么都做错是最无辜的但是她必须维护自己的地位和婚姻。所以…这就是一锅杯具的狗血而已~ 109.商议 109。商议 叶璃顶着满头的天雷让人把瑶姬送回去安置,刚回到府里孙嬷嬷就来禀告有人送了一件东西特意指明了送给王妃的。叶璃打来盒子一看,是一块只是稍稍处理过还未经雕琢的翡翠。但是只看那翠绿无瑕的色泽就知道这是一块品质极佳的极品翡翠。凝眉一想,对于送礼的人叶璃心中也有数了。抬头看着孙嬷嬷问道:“对方可有留下姓名和住址?”孙嬷嬷笑道:“王妃不必担心,王爷已经派人送了回礼去了。王爷说了王妃看着喜欢就收下不喜欢的话随便处理了就是了。” 叶璃点头,道:“先收起来吧,回头再说。王爷在哪儿?” “王爷在书房,凤公子回来了。” 叶璃点头,转身往书房去了。 之前凤之遥和他们在雍州兵分两路带着黑云骑一路北上,倒是比他们晚了将近半个月才会到京城。叶璃刚走到书房门口,里面就传来了墨修尧的声音,“阿璃么,进来吧。”叶璃推门进去,凤之遥站起身来道:“见过王妃。”叶璃点头浅笑道:“凤公子不必多礼。”凤之遥看看叶璃又回头看看墨修尧,总觉得这两位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了,“王妃叫我凤三就行了。”叶璃含笑应了下来,走到墨修尧身边坐下道:“没打扰你们吧?”墨修尧摇头道:“没什么大事,阿璃有事?”叶璃将出门遇到耶律野的事情说了一遍,看着站在旁边的凤之遥,只是稍微提了一句遇到瑶姬和沐扬的是,倒是没有提瑶姬怀孕的事。这种事还是当事人决定要不要告知别人的好。 墨修尧对于耶律野明显的刻意接近叶璃皱起了眉头,冷笑一声道:“看起来是耶律泓给他的压力还不够大,所以他才能够如此悠闲的在楚京逛大街。凤三,回头把耶律野已经到达京城并且要参与选择甄选和亲人选的消息散出去。”凤之遥扬眉一笑,点点头无声的应了下来。这消息一传出去,楚京的权贵们对耶律野的感官怎么都要下降一个层次不知。提前秘密到达楚京没人会去理会,但是参与选择和亲人选就绝对太过了。没错,大楚确实没有送货真价实的公主和亲,但是大楚的闺秀也不是任由你北戎东挑西捡的。 “阿璃,只怕你要开始忙起来了。之前拿给你的花名册都看完了么?”墨修尧回头看着叶璃轻声问道。叶璃点头,墨修尧道:“你也不必确定下具体由谁去和亲,只要推荐出两三个人选交给皇上就可以了。最后的人选还是由皇上定。” 叶璃有些不解的蹙眉道:“这样一来,岂不是得罪的人更多?”墨修尧笑道:“宫里那位把这种事交给你做,哪里会给咱们不得罪人的机会?如果我们担心得罪人而随意选一个家世不好的女子的话,别说北戎那边会闹,宫里那位说不定还会以你办事不利推翻重选,到时候得罪的人更多。既然如此阿璃就不用考虑那些得不得罪人的问题,选几个你觉得合适的人送上去。至于皇上选哪一个是他自己的事,如果他一个都不满意的话更好,让他自己再另外选好了。” 叶璃点头,“明白了,我会仔细看看这些闺秀们的家世才智各方面的情况。”撇开一切感情立场方面的原因,单以身份和个人条件的选择人选,自然要好办的多。 凤三的办事速度不慢,当天下午北戎七王子到达京城的消息就传的满城皆知了。就连耶律野下榻的客栈也一清二楚,原本来有意拖延几日再去见大楚皇帝的耶律野只能放下手里的事情先进宫去觐见去了。心中一边暗骂墨修尧一边也有些后悔那晚贸然出现试探墨修尧的行为也一样暴露了自己。 次日一早,宫里为北戎王子举办洗尘宴的帖子就送到了定国王府。正陪着叶璃在后院的校场练武的墨修尧挑了挑眉挥手让人下去,回身继续教叶璃剑法。 “王妃,韩公子冷公子求见。”青霜过来禀告道。 墨修尧有些不悦的道:“他又来做什么?”现在墨修尧有些深刻的怀疑其当初把韩明晰和韩家划给阿璃的决定是不是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了。虽然不用担心对方的忠诚问题,但是自从韩明晰到了京城就三天两头的来见阿璃,现在已经搬出定王府另觅住处了依然还是不见收敛。醋意横生的定王殿下理所当然的忘记了一同求见的还有冷皓宇这个已婚人士。 叶璃归剑入鞘,回眸笑道:“明晰这几日不是忙着和冷皓宇讨论合作的事么,大约是有什么新的想法想要问问我吧。”对韩明晰来说,冷皓宇可是个大财主。这位表面上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却掌握着定国王府大半的产业。有了他的加入,韩明晰的生意自然可以做的更大一些,一想到此处韩明晰就仿佛看到了无数的金元宝在自己面前飞来飞去,这些日子也忙得脚不点地。所以…其实韩家的人天生都有喜欢敛财的属性,并不是韩明月独有的。 “本王也去听听,阿璃欢迎么?”墨修尧问道。 叶璃低头忍着笑,假装没看见某人满脸醋意的模样,笑道:“既然冷皓宇都参与见来了,对王爷还能有什么秘密不成?”其实叶璃偶尔也觉得像现在这样她的人和墨修尧的人分得清清楚楚可能不怎么利于运作,同样却也清楚这是因为定国王府前途为定,墨修尧想要为自己留下一些势力万一将来出了什么事也有个倚仗。所以对于墨修尧的这份心意她还是十分心领的。 书房里,见到墨修尧和叶璃携手进来冷皓宇和韩明晰都起身相迎,墨修尧点头淡笑道:“免礼,都坐吧。” 叶璃笑看着气色好了不少的韩明晰笑道:“明晰,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什么事?”韩明晰点头,挑眉笑道:“确实有点事,这几日我与冷二已经商量的差不多了。大楚这边冷二负责,过些日子我打算去一趟南诏和西陵。至于北戎那边可以 缓缓再说。”论商业价值,四国中北戎可以说是最不发达的国家,中原的许多商业在北戎那边根本就行不通也赚不了什么钱。叶璃侧首想了想道:“据说北戎境内有不少金银矿脉。”冷皓宇点头道:“确实,北戎虽然偏远苦寒,但是却多 生金矿银矿。只看那些北戎贵族就知道。”北戎稍微有点头脸的贵族无论男女都喜欢使用大件的金饰,把自己装饰的跟个移动的金器多宝格似地。中原人固然鄙夷塞外蛮人粗鄙庸俗,但是谁又能说没有羡慕人家把金子当银子用的豪气? “王妃的意思是?”冷皓宇有些迟疑道,说都不会嫌金子多了咬手不是?“不过北戎大一点的矿脉都控制在王族手里,而且北戎人非常排外,咱们想要插手这一块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叶璃摇头笑道:“不,我没打算染指人家的金矿。北戎值钱的可不知金矿还有他们的战马。” 韩明晰皱眉道:“北戎的战马限制的比金矿更严重。”北戎的战马名震天下,而大楚境内刚好不产良马。现如今大楚的骑兵用的马匹大多是大楚的马和北戎,甚至番邦一些马匹杂交而成的。比起纯种的北戎马多少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的,也幸亏大楚境内不是一马平川的草原,骑兵的作用远远比不上北戎重要,不然马匹这方面还真是一个大难题。知道叶璃问这个问题肯定是为了,墨家军和黑云骑打算的,明知道自己没有立场说什么却还是忍不住心里酸涩。瞥了一边静坐旁听他们说话的墨修尧一眼道:“无论我们出多少钱北戎都不会卖我们马匹的,就算买了也都是一些劣等马。何况…马匹这种问题不是应该由朝廷或者掌管军队的人解决么?君唯打算插手这方面只怕惊动了朝廷反而不好。” 叶璃笑眯眯道:“光明正大肯定没有人肯卖。不过不是有一种生意叫做…走私么。” “走私?” 叶璃笑道:“私密交易,不经过关口不用交税。一本万利。” 冷皓宇揉揉脑门,笑道:“王妃的意思是咱们暗地里派人去买马?在北戎贩卖良马给别国人是死罪。” 叶璃浅笑道:“无论是哪一国的人都有爱钱的,商人重利。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就可以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他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而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即使是死罪也不乏有人前赴后继的以命相搏的。”如果死罪有用,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犯罪了。“也不用太过心急,北戎地广人稀而且物产稀少。粮食,布匹,瓷器,茶叶,他们要什么我们给什么。如果能够顺便收一些药材皮毛之类的回来当然就更好了。时间久了自己会有渠道弄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韩明晰眼睛一亮,笑道:“我明白了。北戎的情况和我们以及西陵南疆不同,我们自然不能按照同样的想法处理北戎的问题。但是我们既然准备将生意做到西陵和南疆去,完全也可以顺道再把西陵和南疆以及大楚的特产送到北戎去。那些北戎贵族一个个都腰缠万贯要从他们身上掏钱实在是太容易了。原本也不是没有人做这个生意,只是路途太过遥远,草原上也十分危险所以都是一些小本的行商。但是如果是我们的话自然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就算不能打出定王府的名号,只凭定王府的武力,随便改编一直队伍就足够保护那些货物的安全了。” 对于北戎的战马墨修尧当然也很感兴趣,淡笑道:“这次和亲就是个不错的机会。完全可以派人跟着和亲的队伍一起去北戎看看。回头我会上书皇上,准许商旅与和亲的队伍一同前往北戎,也算是为两国的邦交做一些贡献。”另外三人默默无言,是为定国王府的金库和墨家军未来的战力做贡献吧? 见墨修尧也赞同,冷皓宇笑道:“既然如此就这么定了。韩兄去西陵和南疆,北戎就又在下去一趟好了。里出发还有一个多月,大楚这边也还来得及处理。” 韩明晰无所谓的点点头,叶璃取出一块随身的铁令牌扔给韩明晰道:“大哥现在应该还在南疆,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去找他。这是阎王阁的阎王令你带着吧以防万一。在西陵遇到什么难办的事凌阁主看在阎王令的份上应该会出手相助。”阎王令的来历韩明晰自然清楚,接在手里看着叶璃有些欲言又止。叶璃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谁有用就给谁。我在楚京带着大概也劳烦不到凌阁主。若是一直这么欠着岂不是浪费了。至于病书生…他能来大楚的机会也不太大吧。”暗四前些日子传来消息,刚找到被病书生带回西陵的梁老爷。在没有找到碧落草之前病书生的危害实在是有限。当然如果他坚持出现在楚京的话,她也不介意动手就算不杀了他也要废了他。想必凌铁寒也怪罪不到她头上来。 冷皓宇惊叹道:“王妃可真大方,连阎王令都这么轻易出手。”说着还瞄了墨修尧一眼,他以为阎王令是王爷给王妃护身的,眼看着王妃亲手送给了别的男人回头王爷指不定会把怒火发泄在谁的身上呢。当然最好是罪魁祸首风流公子韩明晰自己,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么。何况这是他自己惹来的。 叶璃挑眉笑道:“凌阁主白送的,不花钱。”其实就算最后凌铁寒不出现她也不会真的要的病书生的命。谁知道凌铁寒会不会太重兄弟之情倾阎王阁之力为病书生报仇?不过当时废了他的武功什么的是免不了的,只要她留病书生一口气在,看在大哥的面子上凌铁寒也不可能找她麻烦。冷皓宇摸了摸鼻子低头喝茶,阎王令是用钱来衡量的么?那是多少人宁愿一掷千金也买不到的东西好么?拥有阎王令只要你不惹上西陵皇室,基本上就意味着你可以在西陵横着走。 说完了正事,韩明晰看着叶璃皱眉道:“昨天一大早耶律野派人搜刮了整个京城上好的玉,不知道做什么用的。没听说北戎人喜欢玉器啊。”虽然耶律野是分批派人匿名去买的,但是错就错在他不该去了韩家名下的铺子。一连两三家店的上好的玉都被陌生人买走了,掌柜的自然不会忘记禀告给主子。而韩家虽然现在天一阁在大楚已经不存在了,但是韩明晰还是收拢了不少人在麾下,查查京城里各个玉器古董首饰店的销路以及买主的身份自然不是什么大问题。叶璃当然知道耶律野买那些玉做什么去了,淡然冷笑道:“看来北戎确实很富有。” 想起自己昨天的行程因为某个王子的炫富行为被破坏,叶璃心情就好不了。特别是那人还特意送了一块过来膈应她。眼睛一转,叶璃笑道:“帮我把消息放出去,本王妃想要寻一块最极品的好玉给王爷做生日礼物。”冷皓宇看看墨修尧在看看叶璃,有些不明白叶璃的意思。 韩明晰先反应过来,摇着扇子笑道:“所以咱们尽可以把手里囤积的好玉统统拿出来卖了,只要这个消息一出,想必就算价格再翻一倍也有人买的。而且…王妃说得对,北戎人不是有钱么,我一定会把消息最先送个耶律王子,免得他落于人后了。”至于最后北戎王子打算把那些玉拿来做公主的聘礼还是全部搬回北戎去就不关他们的事了。冷皓宇赞同的点头道:“说起来外面来没传过王妃喜欢什么东西呢,也让咱们少赚了不少钱。正好我手里确实还有不少东西想要清理,就便宜卖给北戎王子好了。不过…嗯,王妃需要留一块好的给你么?”要是真的被财大气粗的北戎王子抢完了,王爷的生日礼物怎么办?别看王爷平时好脾气大度的模样,小气起来是个人都受不了。这些年他和凤三可是深有体会的。 叶璃瞥了墨修尧一眼,抿唇笑道:“不用了,我就是那么说说而已。” 韩明晰挑了挑眉,有些伤感的叹息,“原来定王的生日快到了,说起来真巧…我也是六月生的呢。往年都是和大哥一起过的,如今却……” 冷皓宇身子一僵,警惕的瞪着韩明晰。这家伙不想活了也用不着拖他下水啊,他才刚刚新婚燕尔啊。 叶璃笑道:“明晰也是六月生日?那就在京城过完生日在走吧。” 韩明晰眨眼,“君唯会送我礼物么?” “当然,你喜欢什么告诉我回头我去准备。”叶璃点头道,以她和韩明晰的交情过生日不送礼物也说不过去。何况韩明晰如今的情况她和墨修尧也没少出力气。韩明晰笑容明艳,“那就好,无论君唯准备什么我都会喜欢的。”说完还不怕死的对着墨修尧扬了扬眉。 墨修尧神色平静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淡笑道:“阿璃说的不错,这么巧韩兄也是六月的生辰,本王和阿璃自然要表示一番。你放心,本王一定会给韩兄一个惊喜的礼物的。”最后一句,墨修尧的声音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温柔,不过听的人心中却是拔凉拔凉的。 冷皓宇一把拽去韩明晰朝着墨修尧干笑道:“虽然我和韩兄认识不久,但是也算一见如故。韩兄,咱们先去讨论一下你想怎么过生辰吧。”也不顾韩明晰反对,抓住人直接拖了出去。轻功一流武功三流的韩明晰连挣扎都不行就被看似三流实则一流的冷皓宇给拖了出去。 110.夜宴(1) 110。夜宴(1) 宫中夜宴,有人欢喜有人忧。 布置的幽雅清冷的宫殿里,柳贵妃一身雪白的银凤暗纹锦衣迤逦拖地。身后的宫女小心翼翼的避开地上雪白的一摆将一支银蝶流苏发钗插入柔顺的青丝中。柳贵妃对着光可鉴人的铜镜,望着镜中冰雪容颜的家人神色淡漠无波。 “娘娘,公主来了。”身边的宫女轻声禀告道。 柳贵妃清冷的眼中闪现一丝淡淡的暖意,“让她进来吧。”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衫的稚龄女童走了进来,站在门口有些怯怯的看了看柳贵妃才走上前去,轻声唤道:“母妃……”柳贵妃转身,伸手将女孩儿拉到自己跟前,看 着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容颜,柳贵妃垂眸按下了眼中的复杂神色,柔声问道:“宁儿,这个时候怎么来母妃这里?”女孩儿抬眼看了看柳贵妃,低声道:“长乐姐姐说要跟母后一起去参加宫宴,宁儿也想和母妃一起去。”柳贵妃怔了一怔 ,蹙眉道:“你还小,今晚的宫宴是为了给北戎王子接风,你不必出席。” 女孩儿眼中泛起委屈的泪光,长乐姐姐只比她大一岁。但是母后却经常带着她一起去宫宴一起玩儿,母妃却从来都不肯带着自己一起去,也不肯陪自己玩儿。她知道,母妃不喜欢她……看到稚嫩的小脸上划下的愣住,柳贵妃神色微微 松动,却很快有平复下来,冷声道:“宁儿,母妃的话你也不听了?回去!”看着女儿委屈伤心的模样,终于还是顿了顿,低声道:“回自己的宫殿去,一会儿让嬷嬷带你去参加宫宴。”女孩儿抬手抹了脸上的泪珠,呜咽着道:“呜呜… 母妃别生气,宁儿不去就是了。宁儿去陪着弟弟们玩儿……”说完转身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殿中一片宁静,柳贵妃身边的大宫女皱着眉低声道:“娘娘,你对公主是不是太……” 柳贵妃转过身淡淡道:“不必说了,替本宫梳妆吧。” 见她如此,宫女也不敢再劝,回头看看已经不见人影的门口,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比起皇后娘娘对待大公主,娘娘对二公主甚至是两位皇子都太过冷淡了。这样将来皇子和公主们长大了只怕对娘娘的感情也会受到影响。,可惜他们这 些宫女的话即使劝了娘娘也是听不进去的。只得手脚伶俐的替主子打理好仪容,柳贵妃起身看了一回镜子才转身道:“走吧。” 夜宴上依然是一贯的歌舞升平觥筹交错。叶璃坐在墨修尧身边,清楚的感觉到从一进入大殿开始对面一道视线就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身上。抬头望去,坐在对面的真是今晚宴会的关键人物,北戎国七王子耶律野。看到叶璃向自己看过来, 耶律野挑了挑眉抬起酒杯朝她的方向举了举。那毫不掩饰的放肆眼神却让叶璃心中一沉很是不悦,自从他和墨修尧成婚以来,不…应该说从她有记忆以来还没有人敢用这么放肆的眼神看过她。似乎察觉到叶璃的怒气,耶律野扬眉一笑,侧 过头去和坐在旁边的人说话去了。 叶璃淡然垂眸,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难不成耶律野以为她会当场发作不成? 一只微凉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叶璃抬头就看到墨修尧温和关心的眉眼。墨修尧低声笑道:“娘子别生气,回头本王替你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叶璃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嘟哝道:“他是北戎王最看重的儿子,你挖了他眼珠子北戎和大楚 还不打起来?”墨修尧挑眉轻笑道:“谁说一定要在大楚才能动手了?等去了北戎我一样有法子挖了他的眼珠给娘子赔罪。”叶璃摇摇头,“也没什么,你去了北戎平安回来就好了,还是不要多生事端了。”墨修尧深深地望着她一脸愉悦 的模样,“娘子是在担心我么,为夫真是太高兴了。”叶璃忍不住伸手掐了他一把,这人自从那晚的灯会之后就越来越爱装模作样了。一天到晚娘子相公的嚷嚷个不停。 下面的互动坐在上面的墨景祁自然看得清清楚楚,原本称得上英俊的容颜微微的扭曲了一下,墨景祁回头对柳贵妃和皇后笑道:“定王和王妃成婚已经一年有余,倒是依然恩爱如恒啊。”皇后抿了一口杯中的杯酒,淡淡微笑道:“皇上 说的是,定王和定王妃鹣鲽情深想必又是一段京城佳话。”墨景祁点头笑道:“皇后说的对,爱妃,你怎么看?”柳贵妃容颜如雪,神色冷淡,“皇后娘娘说的是。”坐在柳贵妃下首的王昭容看看柳贵妃在看看下面的定王夫妇,掩唇痴痴 笑道:“听说当年柳姐姐和定王还是青梅竹马……”话还没说完,墨景祁的目光如利箭一般的射到她身上,王昭容心中一跳,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却吓得手足无措讪讪的不知如何是好。皇后皱了皱眉,淡淡道:“王昭容不胜酒力就少饮两 杯,说的什么胡话。”王昭容脸上有些不好看,心中却还是知道皇后算是替自己解了围,连忙诺诺的应了下来,低下头不敢再多话。 “皇上。”殿下,耶律野突然站了起来,朗声对殿上的墨景祁道:“敝国太子妃年初时病逝,父王感念两国邦交承诺将以太子正妃之礼迎接大楚公主前往北戎。小王不知是否有幸见一见未来的王嫂。” 耶律野此言一出,满殿哗然。和亲过去成为北戎王的妃子或是成为某个王子的王妃,跟成为北戎国的太子妃之间相差的可说是云泥之别。不说一些看不透的,就是那些早已看透了这场和亲正想的人也不由得有些意动。家族中的女儿是用 来做什么的?联姻,换取短期的利益或者关系。毕竟谁也不能指望靠一个女子就能将什么关系长长久久的维系下去不是么?即使知道和亲的女子到了北戎不会好过,但是如果有足够的利益的话,牺牲一个女儿是完全值得的。叶璃有些意外 ,侧首看墨修尧。墨修尧淡淡一笑,低声道:“以太子正妃之礼跟正式册立为太子妃之间相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啊。谁说北戎人耿直勇武不好阴谋诡计的?” 叶璃恍然,可不是么。一时间她倒是忘了各国皇室还有金册这个东西,包括被视为蛮夷的北戎也有类似的东西。没有正式上金册就能大楚民间没有进宗祠上族谱一样。别说以太子妃之礼,就是以皇后之礼娶过去那些不算数。叶璃想起墨修尧让人传出去的耶律野要亲自选人的消息,普通的妃子王妃不让选,人家的太子妃北戎国未来的皇后还不让人事先看看也说不过去,在大楚确实没有能拿出手的公主的前提下。叶璃似笑非笑的看了墨修尧一眼,正大光明的嘲笑他偷鸡不成蚀把米。墨修尧也不在意,反正大楚要嫁一个女子去北戎,既然耶律野敢大方的许一个太子妃之位,他也不介意让他自己有范围的选择满意的人选,“娘子,你还是担心一下华家小姐吧。如果让耶律野亲自选的话,他有七成可能会选华天香。”如果知道华天香和阿璃关系好的话,那么七成的可能性还有可能升到九成。 叶璃微微皱眉,“那就麻烦王爷务必让北戎王子明白,选一个出身皇室身份贵重的太子妃的重要性。” 墨修尧摇头,低声笑道:“如果耶律野自己是太子他还可能选一个皇室出身的女子,但是他可是替耶律泓选的人。华天香不是皇室出身但是确实皇后的亲侄女,身份也不低。而且还有很大的可能性可以离间皇帝和华家的关系。要知道,华老国公虽然已经不上战场了,但是在军中的威信还是很大的。而华天香一旦嫁到北戎,华家对耶律泓根本没有任何帮助。”叶璃低眉沉思片刻抬头问道:“如果让他知道天香成为北戎太子妃之后很可能成为耶律泓的一大助力呢。”墨修尧抚额想了想,笑道:“这个…或许可行就看能不能骗倒耶律野了。” 墨景祁显然也被耶律野这突如其来的话弄得一愣,片刻才回过神来笑道:“耶律王子所言当真?” 耶律野一脸真诚的道:“自然是当真,小王奉父王之命亲自前来迎接大楚公主,难道还不足以表现出诚意?” 墨景祁眼神微闪,看向坐在一边低头与墨修尧说话的叶璃道:“定王妃,此事原本是由你办的,和亲的人选你心里可有底了?” 叶璃心中暗骂墨景祁奸诈,她明明上午的时候就让人将候选的人选呈上去了,现在墨景祁一副完全不知道的模样是什么意思?站起身来,叶璃恭敬的道:“禀皇上,确实已经有了几位人选。进宫前已经命人陈奏皇上,想必是皇上政务繁忙还没来得及看到。”耶律野含笑看着叶璃,扬眉笑道:“既然人选还没定下来。小王冒昧不知道能否参与其中。”你们不是说本王要亲自选和亲公主么?本王就选给你们看看。不过…负责这事的是定王妃,还真是意外之喜哪…耶律野看着对面的女子心中愉悦的盘算着。 “启禀皇上,耶律王子毕竟是外族男子,如此有损我大楚闺秀们的清誉。”一个家中有女儿刚好也在候选之列的大臣起身道。先不说能不能选上,选上了去北戎做太子妃从此只怕一辈子也见不上,选不上那自家女儿的清誉可就全没了,将来还怎么嫁人? “一国太子妃毕竟是大事,北戎王子关心也是应该的,只要注意一些就是了。”一直坐在一边的柳贵妃突然开口道。 皇后不由皱眉,看了一眼柳贵妃。这种场合皇后都没说话一个贵妃贸然开口就算再受宠也是越礼。墨景祁有些意外的看了看柳贵妃,柳贵妃依然神色清冷,端正的坐在墨景祁身边仿佛刚才什么也没说一般。看着身边的爱妃,墨景祁若有所思的挑了下眉笑道:“既然爱妃这样说,那么就依耶律王子所言。” 耶律野含笑一拜笑道:“多谢皇上。” 墨景祁笑道:“都是为了两国邦交,耶律王子不必多礼。” 111.夜宴{2) 111。夜宴(2) 皇帝如此轻易的答应北戎王子这样的要求,在座的群臣心中都很是不解。毕竟当今皇上爱面子都性格亲近的权臣们还是有所了解的,这样可以说是自降身份的事情实在不附和皇帝一贯的行事。别人如何不论,耶律野却是十分满意大楚皇 帝的好说话的,回头对着对面的也要遥遥一敬,朗声笑道:“如此,以后还请定王妃多多指教了。” 叶璃抬头,从容一笑道:“指教不敢当。耶律王子也是出身显贵,想必是绝不会做出什么唐突之事冒犯我大楚的闺秀们的。” 耶律野笑而不语,径自坐下饮酒。 皇后坐在墨景祁身边,侧脸看了看身边的皇帝和他旁边一身雪衣清冷如梨花的柳贵妃秀眉微皱,轻声道:“柳贵妃平日不爱管事,今儿这么想起和亲公主的事来了。”柳贵妃垂眸看着眼前的酒杯,淡淡道:“臣妾逾越了,皇后娘娘见谅 。”墨景祁左右看看妻子和爱妃,对皇后笑道:“贵妃也是关心两国邦交,皇后就不要怪罪她了。”皇后眉间闪过一丝怒意,很快又平静下来,淡然道:“也罢,听说柳家这次也有一位小姐在候选之列。柳贵妃一心为国本宫也不是不知轻 重的人。只是皇上…天香那丫头这些日子在宫里陪陪我就不参与了。如果皇上选定了她和亲只要一道圣旨就够了,华家和本宫都绝不会有怨言的。” 墨景祁一怔,他和皇后结发夫妻将近十年,皇后还从来没有用这种带着明显的怒意的语气跟自己说过话。转念一想就明白了皇后是为了唯一的侄女的闺誉而生气。再想起十年来的虽说没有浓情蜜爱,但是正妻到底还是不一样的。墨景祁 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想要华天香去和亲的想法是不是太过了。皇后只有这一个侄女,长乐也只有这一个表姐。其实墨景祁心里也清楚,让华天香和亲北戎除了膈应一下华家根本没什么大用,就连挑拨华家和定王府的关系都做不到。刚刚为了 柳贵妃打了皇后的脸,补偿一下也没什么。看着皇后含怒的端丽容颜,墨景祁神色微软,拍拍皇后的手道:“你放心,回头朕让人将天香的名字删去就是了。” 皇后垂眸,露出一丝极淡的笑容,道:“多谢皇上。” 殿下,叶璃漫不经心的收回了看着上面的目光,回头对墨修尧低声笑道:“看来不用担心天香了。”墨修尧挑眉,叶璃笑道:“皇后娘娘似乎已经帮天香说服皇上了。”皇后无宠无子却能在强敌环视的宫中稳坐皇后之位多年,就连盛宠 如柳贵妃也不敢轻易冒犯,可见也绝对不是易于之辈。这不,柳贵妃刚刚越过皇后贸然开口,这边皇后只要稍微表示一点点不满皇帝就松口了。不过柳贵妃……叶璃清澈的眼眸划过殿上的雪衣女子,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 “皇后娘娘的智谋本来就不弱于任何人,只不过是无心罢了。倒是阿璃,似乎会一些奇特的能力啊。”墨修尧轻声笑道。虽然他们坐在最前面,但是距离殿上的龙椅依然有不断地距离。能看到上面的人神情眼光,但是说要听见上面的人 低语,在这人潮喧杂的大殿中墨修尧自认也做不到。叶璃撇撇嘴,扫了他一眼大方的道:“没错,我会唇语不行么?你想学?” 墨修尧笑道:“不用,娘子会就成了。” 叶璃看了他一眼,低头打量起自己跟前的酒水来。她知道一直以来她在墨修尧面前露出的破绽太多了,开始是偶尔不经意的,她还能归结于自己过了十几年的平淡日子放松了警惕。后来则是渐渐地不愿在他面前掩饰,有时候甚至会刻意 显露出自己与普通人不同的一面。其实这也算是试探,但是墨修尧却从来没有对她的不同变现出任何的异样来,仿佛她这样就是天经地义的一般。这让叶璃既感到意外,又有一种隐秘的愉悦,毕竟不是谁都喜欢一辈子戴着面具隐藏着自己过日子的。 因为是为北戎王子接风的宴会,所以夜宴并没有在大殿的晚宴之后结束,而是由皇帝带着所有的宫妃皇子公主以及大臣一起登上了宫中最高的摘星阁欣赏特意安排的烟火以及大型的歌舞表演。坐在高高的楼上,叶璃看着前面一副兴致勃勃的皇帝有些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这种刻意的所谓盛大的接风宴想要给予一个野心勃勃的北戎王子什么震慑的话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引发对方入主中原的野心还差不不多。毕竟北戎可说是四国中最贫瘠的一个,对于占着四国最丰饶的土地的大楚是绝对不会有类似敬畏的心情的。艰苦的环境和彪悍的性情让他们只会想要不顾一切的掠夺。 “定王妃…王叔…”摘星楼上比大殿上要自由随意的多,才坐了没多一会儿长乐公主已经悄悄地摸到了叶璃身边。许多人的目光都落在空中的焰火和楼下的歌舞上,倒也没多少人注意到她。叶璃低头看着她浅笑道:“公主怎么来这儿了?”长乐公主眨眨眼睛,伏在叶璃耳边悄声道:“母后让我告诉你,小心柳贵妃哟。”叶璃一怔,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皇后,皇后唇边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微微点了点头。叶璃点头谢过,摸摸长乐公主的小脑袋笑道:“原来是来替皇后娘娘传话的啊,谢谢公主了。”长乐公主挥挥小手,大方的道:“不用谢。本公主也不喜欢柳贵妃。” “为什么?”叶璃好奇道,柳贵妃个性冷漠,但是也不至于连几岁的小女孩也得罪吧。之前柳贵妃也算帮过她两次,对自己也并没有什么敌意,但是这一次…叶璃很清楚的感觉到似乎从上次一在宫里见面之后柳贵妃对她的态度就有些不一样了。这是一种很隐晦的改变,明面上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只能说是一种直觉。而叶璃也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这曾经在战场上救过她无数次的命。 长乐公主撇撇小嘴道:“她总是一副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但是父皇总是什么都听她的。她一点儿也不好,珍宁哭了她都不理她,母后才不会这样对我呢。母后最疼长乐了。”最后一句绝对是在炫耀。 “珍宁?”叶璃不解的看向墨修尧。墨修尧淡淡道:“皇上的二公主,珍宁公主,柳贵妃的女儿。” 叶璃往前面望去,这才察觉白衣如雪的柳贵妃身边似乎少了一点什么。皇帝恩典所有的宫妃皇子公主都可以来关上焰火,所以宫中只要有位份有孩子的宫妃基本上都把公主皇子带在身边了。如果说之前的晚宴处于礼仪不能把孩子带在身边的话,现在就连两个一岁左右的小公主小皇子也被抱在奶娘怀里,那么柳贵妃的两子一女却丝毫不见踪影就有些奇怪了。特别说二公主今年应该也有七八岁了并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真的如长乐公主所说,柳贵妃不喜欢自己的孩子么? “公主经常和珍宁公主一起玩儿?”叶璃笑道。 长乐公主摇摇头,有些郁闷的道:“珍宁也不喜欢跟我一起玩儿。她只喜欢和弟弟们玩儿,不过她也不许我跟去看弟弟们。母后说因为我还小不会照顾弟弟。可是…珍宁比我还小啊。” 叶璃捏捏长乐公主的小脸,心中微微叹息着。皇后真的把长乐公主保护的很好。 “有刺客!”突然一声尖锐的呼声,几道黑影从暗夜中窜了出来直扑楼上而来。叶璃有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伸手将长乐公主拉到自己身侧。摘星楼上顿时一片混乱,大批的侍卫往前面的皇帝皇后和皇子公主们所在之处涌去。下面的大臣们女眷们乱成一片各自找地方隐藏。只是看了一眼叶璃就看明白了,这些黑衣人的身后可不是那天晚上见到的那几个废物可以比得上的。每一个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一照面楼上的侍卫就吃了大亏。一片血光吓得女眷们放声尖叫,整个楼上一片混乱。 长乐公主躲在叶璃身边,只露出一个小脑袋来偷看。叶璃拍拍她的脑门道:“别看,小心吓着。” 长乐公主连忙缩了回去,有些担心的问道:“定王妃,我母后和父王会不会有事?” 叶璃笑道:“你放心,就是我们这里的人全部有事他们也不会。”那么多的侍卫围着还有事那这楼上的人就该被刺客杀光了。群臣中会武功的也纷纷挺身迎上了黑衣刺客,这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和大家的安全,同样也是一个在皇帝面前表现的机会。墨修尧安稳的坐在叶璃身边,不知何时出现的暗卫稳稳地守住他们所在的周围,即使偶尔有一两个突破防守的,也被侍立在一边的青鸾和暗二暗三解决了。一片混乱的楼上他们这边显出一种诡异的平静。 “我说,王爷要不要上前去护驾啊?”叶璃略带调侃的看着墨修尧轻声问道。墨修尧挑眉笑道:“现在过去皇上不会以为我是想要护驾,只怕要当我想要刺驾了。” 叶璃侧首抬眼望墨景祁的方向望去,无趣的摇了摇头。按说据说当年皇帝也算是文武兼备的人物,这得有多怕死才能让整个楼上一般的侍卫都围着他啊?一边盯着刺客居然还一边分神盯着他们这边,只怕不仅是墨修尧,现在任何跟定王府相关的人拷过去都会被当成刺客了。 “哟,这么混乱的地方王爷和王妃这么悠闲不太好吧?”不远处,耶律野轻松的对付着刺客,一边还有空分出时间来对墨修尧和叶璃笑道。 墨修尧淡淡笑道:“区区几个刺客都对付不了,还要宫中侍卫有何用?” 耶律野朗声笑道:“王爷说的是,区区几个小毛贼确实不值得定王亲自出手对付。” “耶律王子,麻烦你往旁边去一点。刺客都被你引过来了。”站在叶璃前方的暗三随手收拾了一个刺客,面无表情的道。耶律野挑眉,目光再暗三跟前倒下的此刻身上顿了一下笑道:“不好意思,本王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刺客总喜欢缠着本王子。定王府的侍卫果然身手不凡。”倒在地上的此刻身上没有一丝伤痕,只出了脖子上一道极细的伤痕,就连血都没有流出来太多,但是那刺客却连挣扎都没有就直接倒地气绝了。这样的手段,就算是专职的杀手也未必能够做得更好。眼前的男子只穿着普通侍卫的衣服,在血性混乱的人群中却显示出完全的悠闲和从容。 看着眼前的混战,叶璃挑了挑秀眉,低声问道:“刺客是冲着耶律野来的?”这些刺客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朝着耶律野来的,这固然有可能是因为耶律野看起来实力最强,但是耶律野和大楚截然不同的装束这些刺客不可能认不出来。 墨修尧盯着眼前总是若有若无的靠近他们的俊挺男子,道:“可能跟他有点关系,不过…刺客都是中原人。无论是耶律野本人还是耶律泓都不会派北戎人来宫里闹的。耶律野故意把刺客往这边引应该是想要探探你的实力。”墨修尧的实力天下皆知,根本不必靠几个刺客来印证。耶律野当然也不可能指望靠几个刺客能杀了他,所以只能是为了坐在他身边的叶璃了。 叶璃莞尔一笑道:“这种情况我需要出手么?” 前面暗三轻声回道:“当然不需要,区区几个刺客还要王妃亲自出手岂不是表示属下等人没有丝毫存在的作用。”叶璃抬眼看了一眼暗三笑道:“你现在是本王妃的左右手,不是暗卫,麻烦不要急着冲锋陷阵好么?”闻言,暗三立刻垮下了脸,他还是喜欢当暗卫的日子啊,有敌人来了冲上去揍得他落花流水就是了,哪像现在这样,非要等暗卫们手底下的漏网小鱼才轮得到他们。偏偏定国王府的暗卫十分合格,基本上不会有什么漏网之鱼。 墨修尧笑道:“我觉得他不是想要试探阿璃的功夫,而是想要试探阿璃的胆量呢。” 112.刺杀 112。刺杀 听了墨修尧的话,叶璃沉默半晌方才悠悠道:“嫁入定国王府这件事,难道还不能证明本王妃的胆量么?”换了别个姑娘,刚被黎王退了婚又指给定王,还不一条白绫上吊算了。她还或者本身就足以证明她的胆子不小了好么? “啊——”不远处传来一声孩童的叫声,长乐公主愣了愣突然叫了起来,“是珍宁!定王妃……”坐在一边的墨修尧挥了下手,两个暗卫不着痕迹的退出战场飞快的往叫声来处飞掠而去。叶璃看着坐在皇帝身边的柳贵妃皱了皱眉,就 连他们都听到珍宁公主的叫声了她不信柳贵妃没有听到。但是柳贵妃的神色却依然冷静如常,就连皇后都皱着眉往那边看了几眼,她身为生母却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一般。以前她只觉得柳贵妃性情清冷目下无尘,但是现在在看上去却不禁 有些心寒。连自己的女生女儿的安危都不关注的女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重重侍卫环绕中,皇后沉着脸对墨景祁说了几句,墨景祁抬起头向她们这边看了过来。看到安然自若的坐在一边的墨修尧和叶璃眼神微沉,朗声道:“定王,麻烦你将朕的二公主带回来。”墨修尧淡淡一笑,长身而起对叶璃笑了笑飞身 往楼外而去。以墨修尧的身份坐着不动手也没什么,但是如果皇帝亲自开口了还不动手那就说不过去了。皇后显然没料到墨景祁会开口叫墨修尧去救人,先是一愣看着叶璃的方向有些忧心的皱起了眉。先不过定王妃,自己的女儿还小,如 果没有定王在一边守护她又怎么放得下心。看了一眼坐在一边安神在在的柳贵妃,皇后第一次对柳贵妃沉下了脸色,“珍宁被刺客抓走了,柳贵妃就一点也不担心么?” 柳贵妃淡淡的收回了望向楼外的视线,淡然道:“宫中那么多侍卫,自然会平安救回珍宁的。让皇后娘娘操心了。” 皇后气的心中一堵,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只是时刻关注着那边的叶璃和长乐。以皇帝的脾气是绝对不会同意她派人去将长乐接过来的,即使在混乱中的那个是他的亲生女儿。 墨修尧一离开,围攻向这边的刺客攻势更加猛烈起来。显然这些刺客之前是顾忌墨修尧还没有动手所以也留了手。现在墨修尧不在了自然是趁他没回来之前解决眼前的敌人。一个黑衣刺客被甩到叶璃脚边,狰狞的面孔下的长乐公主忍不 住尖叫起来。叶璃皱了皱眉,起身道:“暗二,青鸾,带两个人保护长乐公主。”暗二不赞同的望着叶璃,长乐公主也紧紧的抓着叶璃的衣摆不肯松手。虽然年纪还小,但是从小在宫中长大的直觉还是胜于常人的,在定王妃身边让她觉得 十分的安心。叶璃拉开她的手,柔声道:“乖孩子,跟在我身边很危险。跟着他们两个到安全的地方去。”长乐公主眨巴着眼睛望着她,“定王妃跟我一起去…” 叶璃淡笑着摇头,扫了一眼一边打得得心应手的耶律野。只要她一移动耶律野绝对会将刺客再往她面前引,既然如此还不如就站在这里以不变应万变,“公主要听话,不要让你母后担心知道么?”长乐公主犹豫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紧张的盯 着自己的皇后,终于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打斗中,耶律野回头看了一眼依然站在不远处的叶璃,挑了挑剑眉笑道:“王妃果然胆识不凡。” 叶璃靠着柱子,淡淡道:“如果耶律王子不把人往这边引的话,我会更高兴。其实我现在是吓得腿软动不了了。” 被人当面拆穿了自己的意图,耶律野也没有丝毫不意思的,笑道:“被王妃发现了啊,其实在下只是想要有个英雄救美的就会而已。相信王妃不会怪罪在下的对么?”一边的暗三闻言,挑了挑眉一手抓住一个卧刀的此刻往前一送。明晃 晃的刀光冲着耶律野直刺而去,听到风声耶律野利落的回身一脚踢飞了失控的刺客,“这位…小心一点儿。” 暗三面无表情的抬起手,毫无诚意的道歉,“一时失手,王子见谅。” 耶律野眉梢一挑,笑道:“王妃身边果然能人辈出,本王子当然不会见怪。” “耶律野!去死吧!”似乎这样漫不经心的打斗终于伤到了刺客的自尊,一声厉吼几个黑衣人同时不顾一切的扑向耶律野,攻势凌厉的让人不由心惊。耶律野也终于开始打起精神来应付了,叶璃靠着柱子看着周围的混乱,对于被重重侍卫包围着的墨景祁给予了高度的鄙视。臣子被刺客这样杀戮着,身为君主居然占着一半的侍卫不动也不肯让他们离开身边去对付那些刺客。还说墨景祁擅于控制人心,现在看来在面临生死关头的时候他是什么都忘了,即使现在其实根本来没到生死关头。 呼呼几声清响,又几道黑衣人从外面冲进楼里。叶璃不由得皱了皱眉,宫中禁卫森严,这些刺客到底有多大本事才能这么大规模的潜入宫中?还有宫中的侍卫,已经将近一刻钟了居然一个侍卫都没有赶到!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叶璃开始不着痕迹的往楼外移动。空气中隐约传来一股怪异的问道。叶璃眯了眯眼睛,厉声道:“快走!他们要放火烧楼!”话音刚落,角落里暗二已经抓着长乐公主飞了出去。身后青鸾对着叶璃点点头也跟了出去,叶璃身边的暗三一掌打退了一个刺客,一把抓住叶璃也跟着跃出了摘星楼。 一阵箭羽中,刚刚落地就找到隐蔽处站稳,再回头时摘星楼一楼和二楼已经燃了起来,显然刚刚的箭羽中夹着一些火箭,而叶璃在楼上闻到的正是一些助燃的油料。而且现在正是六月初,摘星楼全木质的材料在加上油漆可以说是一点就着。而众人都在三楼上,火一燃起来原本就混乱不堪的摘星楼上更是一片惨叫呼救声不绝,“暗三,救人!” “王妃,我们并没有带多少人进宫来。”暗三皱眉道。 叶璃沉声道:“不用担心我,先救人再说。”今天能有资格登上摘星楼的可都是朝廷重臣,别说是死伤大半,就是随便伤几个也是麻烦。 暗三无奈,只得挥手让跟在后面出来的几个暗卫上楼救人。很快墨景祁和众宫妃也被侍卫们一个个救了下来,原本围在墨景祁身边无用武之地的侍卫立刻对上了外面的刺客。黑暗中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刺客,地位高的宫妃皇子公主还好,身边都有人护着,至于一些排不上名号的宫妃只怕死了也没人理会。皇后一落地就放眼四处张望,好不容易看到叶璃也顾不得别的连忙奔了过去,“王妃…长乐……”叶璃道:“娘娘不必担心,长乐公主已经被送到安全的地方去了。”皇后松了口气,浅笑道:“谢谢你……” “小心!”叶璃一把拉开皇后将她推向跟过来的侍卫,侧首让过劈过来的刀光,身手敏捷的从刺客身边滑。原本势在必得的刺客只觉得心口一凉,怔怔的低头只看见血花从自己胸口喷涌而出。叶璃回头对侍卫道:“带皇后娘娘去安全的地方。”皇后的衣服上金丝绣成的凤凰太过耀眼了,才刚刚落地就有两支箭招呼了过来。吩咐完侍卫,叶璃一闪手再次融入了夜色中,双眸清淡冷静的盯着眼前的一切。 “定王妃果然身手敏捷,小王佩服。”一个声音在身侧响起带着一丝调侃的味道。 叶璃一眯眼,对着身侧突然出现的人就是一个肘击。来人显然也不是易于之辈,抬手就想要去扣她的手臂。叶璃唇边勾起一丝冷笑,飞快的一侧首衣袖中划出一把匕首朝着来人划了过去。来人嘿了一声,侧身让过转眼间叶璃已经飞腿踢了过去,并且清楚的看到自己对面的人正是在混乱中不知跑到哪儿去了的耶律野。耶律野抬手招架住,却又分开的放手因为叶璃手中的匕首已经刺刀。耶律野旋身让过无奈的笑道:“定王妃,大敌当前咱们还要起内讧么?”会功夫的女子他见过不少,北戎的女子无论年幼年长谁不会两下,但是招式这般凌厉的女子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就是比起专门训练出来的杀手也不遑多让。耶律野终于确定现在不是招惹她的好时候。如果他们打起来最后却被别人趁火打劫了,那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叶璃飞身推开,冷眼看着他道:“内讧?耶律王子用词有误,想必是不习惯大楚的语言所致。” 耶律野摸摸鼻子笑道:“至少咱们现在是站在一边儿的不是么?在下只是想保护王妃来着,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叶璃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道:“保护倒是不用了,耶律王子还是离我远一点,小心误伤。”耶律野看着叶璃准确无误的用匕首切断了一个妄图偷袭的人的颈脉,不由得觉得脖子一凉。这就是大楚的定国王妃么,果然跟传说中的定王一样凶残。不过…这样的女人才有趣么… “护驾!”宫中的御林军终于姗姗来迟,大批的御林军涌入让原本在黑暗中的此刻顿时失去了优势。叶璃回头看了一眼局势开始一面倒的场面,毫不犹豫的转身往皇宫深处而去。一直盯着她的耶律野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致的跟了过去。 113.桃林密闻 113。桃林密闻 叶璃在有些幽暗的宫中飞快的穿梭着,就仿佛这宫里的地形她已经走过了千百次一样熟悉。纤细的身影灵巧的在一座宫殿的房檐下落下,叶璃收住了脚步抬头看向身后的屋檐淡淡道:“耶律王子,这个时候跟着本妃是有什么事么?”被 人发现了行踪,耶律野也不磨蹭大方的从房顶上跃了下来,笑道:“王妃这是要去找定王么?你知道定王在哪里?”叶璃淡然道:“这似乎与耶律王子无关。耶律王子有功夫想这些还不如好好想想要怎么解释你刚到大楚就刺杀连起吧。” 刚才在摘星楼刺客可是直接叫了耶律野的名字,当时听到的人绝对不在少数。之前在灯会上发生的刺杀虽然知道的人少,但是也未必就不会传出去。今晚若是有什么重要的伤亡的话,那些权贵世家只怕八成都要将这笔账算在耶律野身上。 耶律野无辜的道:“在下远道而来,谁知道大楚竟然比我们北戎还危险啊。” 叶璃冷笑一声道:“我看比起北戎来,耶律王子倒是更像咱们大楚人。”说完也再管耶律野是什么神色,转身向前方疾行而去。两人一前一后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在皇宫中行走着,大概是因为刺客的原因,大部分的侍卫都往摘星楼那边 去了,此时的整个宫中禁卫竟然还不如平时森严。叶璃一边走一边不由得皱了皱眉,如果这个时候有什么人瞧瞧潜入宫中隐藏下来,后果不堪设想。耶律野悠闲的跟在叶璃身后,他已经看出来了定王妃并不是毫无目的的在宫中到处寻找, 而是循着某一个方向而去的。但是以他的眼力竟然完全没有发现这一路上有什么墨修尧留下来的痕迹,想了半天只能将之归结为是自己还不知道的定国王府的隐秘印记。 很快的,两人已经到了御花园边缘的桃林边上。 耶律野皱眉道:“王妃,你确定你没有找错地方?” 叶璃纵身跃过横阻在眼前的河流,淡然道:“我并没有请王子一定要跟着来。”脚刚刚落地,叶璃毫不犹豫的进入了桃林。耶律野耸耸肩含笑跟上,“王妃对在下倒是放心,就不怕我跟在你身后偷袭么?” “你可以试试看。” 耶律野摸摸鼻子无言以对,他虽然胆子不小但是可不是喜欢找死的人。不提定王妃本身的实力,就说他们才刚刚进入御花园他就隐约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了。如果只是如此也就罢了,但是他却始终无法确定跟着他们的人到底是谁,纯粹 是因为从小到大无数次死里逃生的直觉罢了。定王妃既然这么说,耶律野心里也有数,跟着他们的必定是定王府的人。心中也不由得不暗恨定王府的实力强大。宫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但是耶律野敢保证定王府的人只怕连一个最不起眼的 侍卫都没有感到一丝慌乱。 进了树林没一会儿,耶律野便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声音。不过有些似乎并不像是打斗声倒像是一个女声在争执着什么。看看前方看不清神色的叶璃,耶律野有趣的笑了起来,跟在这个女人身后果然来对了。 桃树林里,珍宁公主坐在地上懵懂的望着眼前和平时完全不同的母妃。刚刚受了惊吓明明想要扑进母妃的怀里哭泣,但是她却只能呆呆的坐在地上连哭都不敢哭出声来。因为她的母妃连正眼都没有看她一眼,虽然她还小,但是却极为敏 锐的知道母妃现在并不希望自己出声打扰她。 墨修尧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不禁皱眉,“既然珍宁公主没事了,本王告辞了。”刚刚追出摘星楼不久他就发现了,那些抢走珍宁公主的刺客并没有伤害她的意图只是想要将他引开罢了。只是墨修尧却没想到掳走珍宁公主的人居然是眼 前的女子安排的,而她竟然能算到墨景祁会让他出手救珍宁公主。看来他一直低估了柳贵妃对墨景祁的影响力。 “你就那么讨厌我么…”柳贵妃幽幽道,平时清冷淡漠的声音也凭空多了几分幽怨的问道。 墨修尧皱眉,回头看着柳贵妃道:“本王和贵妃之间应该还谈不上讨厌不讨厌的问题。” 闻言,柳贵妃脸色一白,轻咬着朱唇说不出话来。这样的回答其实比纯粹的讨厌更加赏人,在墨修尧眼里她连让她讨厌的资格都没有,因为他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柳贵妃颤声道,清冷如雪的容颜平添了一份脆弱和悲伤,比起平时的高高在上更多了几分柔美无依。她抬起头望着墨修尧,不甘心的问道:“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肯看我一眼?以前是苏醉蝶,现在是叶璃 ,我从来都不比他们差啊。修尧…你为什么不肯看看我……”无论是家世容貌才华,她从来都不输任何人,即使是当年艳绝天下的苏醉蝶,她也从来没觉得对方比自己美丽很多。但是从少年时起,这个自己从第一次见面就一见倾心的男 子却从来都不肯多看她一眼。从前他只会看着苏醉蝶,只会对她温柔的笑,只会陪她弹琴吟诗作画。永远也不会看到身边还有一个她。原本她以为苏醉蝶不在了,他就不会再对谁特别了,但是现在呢…身为一个一心倾慕着墨修尧的女人, 她比任何人都要敏感,墨修尧对叶璃甚至比对苏醉蝶更加特别。 墨修尧有些不悦的皱眉,柳贵妃对他的感情他并非不知道。只不过少年时完全不在意罢了,定国王府二公子冠绝京城多少春闺梦里人,整个京城对他芳心暗许的女子数也数不过来。更因为母妃和父王的原因,在已经有未婚妻的情况下他 也不会去关注身边别的女子。等到柳贵妃入宫之后就更不可能有什么想法了,他就是再讨厌墨景祁也不至于下作到去勾搭他的后妃。所以他完全不能理解柳贵妃现在的哀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柳贵妃慎言,本王的名字并不是随便什么人 都能叫的。” 柳贵妃咬牙道:“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肯看我?难道我真的那么不如你的眼么?” 墨修尧皱眉道:“本王只劝你自重身份。” “我可以不要贵妃的身份!”柳贵妃扬声叫道,声音中多了几分哭意,“你以为我喜欢当这个贵妃么?这一切都不是我自愿的…只要你…只要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的…” 墨修尧凝眉看着眼前明显失控的白衣女子,神色淡漠的转身而去。 “不要走!”柳贵妃叫道,扑过去想要抓住墨修尧的衣袖。只是她虽然武功不弱但是跟墨修尧却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墨修尧无意伤她只是微微一拂袖将她挥开。柳贵妃身子一晃,终于跌落在地上,“不要走…修尧,我又重要的事情要 告诉你。墨景祁…墨景祁他对定王府不怀好意,他想要算计你啊。”墨修尧低头看着她淡淡道:“皇上什么时候对定王府有过好意?之前你几次维护阿璃,今天救下珍宁公主算本王还你的人情。贵妃自己好自为之吧,咱们皇上可不是什么 大肚能容的人。” “为什么……” “啧…真是郎心如铁啊,这柳贵妃可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桃林暗处,耶律野幸灾乐祸的在叶璃身边笑道。 叶璃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会在这里看到柳贵妃确实让她很意外。她从摘星楼上下来的时候柳贵妃还在墨景祁身边,她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脱身出现在这桃林里的?柳贵妃对墨修尧的心思她早就知道,同样对墨修尧的想法也很清楚。 所以看到这两个人倒并没有怎么生气。只是有些惊讶于柳贵妃对墨修尧的用情之深和不顾一切。看着还坐在地上不敢说话的珍宁公主,叶璃暗暗摇了摇头。对一个男人一往情深不是什么错,但是如果为此什么都不在乎那就不怎么好了。柳 贵妃到底是得有多不在意自己的女儿才能在她面前诉说对墨修尧的感情?要知道珍宁公主虽然才八岁,但是在皇家八岁的孩子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了。 “怎么样王妃,要不要出去看看。”耶律野笑道,“看看柳贵妃如此深情王妃难道一点想法都没有么?万一定王被感动了……” 叶璃无趣的扫了他一眼,“王子想要挑拨也用一点高明的借口。”现在出去当她傻了么?现在柳贵妃可能还只是伤心难过而已,她要是再出现在面前只怕柳贵妃立刻就能转成滔天恨意了。当然,不是说她现在就不恨了。叶璃在心中提醒自己以后要小心柳贵妃一些。明明都已经毁容了居然还能招人,显然是毁得不够彻底。叶璃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桃林里的墨修尧不自觉的觉得背脊一凉,看了一眼哭的梨花带雨的柳贵妃,毫不犹豫的转身而去。 墨修尧走出桃林,在河边站了片刻才回头淡笑道:“阿璃,居然来了怎么不出来?” 叶璃从桃林中漫步而出,浅笑道:“这不是怕坏了王爷的事儿么。” 墨修尧默然,半场才道:“本王刚才突然觉得心里一跳,阿璃不是再想要毁了本王的脸吧?” 叶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心思被他猜中了的。耶律野跟在叶璃身后悠闲的走了出来,看着墨修尧笑道:“定王果然是风采非凡啊,小王佩服。” 墨修尧淡然道:“耶律王子客气了,本王比不得耶律王子……”话未说完,墨修尧侧身看向御花园的另一头,耶律野道:“看来有人在找耶律王子了……”耶律野抬眼望去,几个人影匆匆的往这边走来,显然是宫中的侍卫。看来墨景祁即使再怎么怕死也没有忘记还有一位贵客在。耶律野啧了一声,对叶璃粲然笑道:“本王子还是不劳烦宫中侍卫了。定王妃,咱们明日再见。”说完便纵身一跃隐入桃林中不见了。 “属下见过王爷,见过王妃!”几个侍卫过来,看到墨修尧和叶璃并肩而立先是一愣,连忙上前见礼。 墨修尧点头,“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领头的侍卫道:“回王爷,刚刚混乱中发现耶律王子和定王妃不见了,属下等奉皇上之命四处寻找。” 墨修尧点头,淡然道:“王妃担心本王所以跟过来看看。你们派个人去禀告皇上王妃跟本王在一起就行了。至于耶律王子…你们继续找吧。”侍卫自然不敢耽搁,向两人告退之后一路去禀告墨景祁一路继续寻找耶律野去了。 叶璃回头看了一眼桃林中,皱眉道:“柳贵妃……” 墨修尧拉着叶璃往回走,轻声笑道:“柳贵妃跟为夫可没什么关系,娘子不要冤枉我。” 叶璃白了他一眼道:“把柳贵妃留在里面没事吧?” 墨修尧道:“柳贵妃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你以为如果只是寻常的身手她能这么短的时间从摘星楼来到这里么?你若是跟皇后交情好的话,最好提醒她一声,小心柳贵妃。”叶璃有些古怪的看着墨修尧,之前还说欠柳贵妃人情呢,虽然刚刚还清了也不能翻脸就不认人吧?墨修尧含笑看着她道:“你以为刚才我接受了她她就真的会什么都不要跟着我走?” 叶璃挑眉,难道不是么? 墨修尧淡淡道:“世家大族怎么会教养出为了情爱不顾一切的女子?如果真如她所说的什么都不要的话,又怎么会连续生下两子一女宠冠后宫?她并不真的想要跟我在一起,只不过是不能容忍我当初对她视若无睹现在却对你好罢了。”叶璃皱了皱眉,她相信柳贵妃对墨修尧是有真感情的。至少不是完全的带有目的性的,一个那么骄傲的女子在明知道胜算不大的情况下还那样哀求一个男人,里面不可能没有几分真心和期盼。 不过…再真心也没用。墨修尧已经归她了,其他人拒绝染指。 114.耶律野来访 114。耶律野来访 出了御花园,墨景祁已经派人在出口处等着了。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简单的散了大家回去洗洗睡了。这次潜入宫中的刺客虽然不少,但是跟有着近千人的大内侍卫比起来也不过是九牛一毛。只所以能搞出这么大的阵 仗也不过是仗着出其不意罢了,不过由此可见宫里的守卫真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森严。也难怪定王府的暗卫私底下颇有些自傲的看不起这些御林军大内侍卫。至少定国王府近百年来从来没有被哪个刺客冲进去过。 被刺客这么一吓,墨景祁自然是睡不着的。带着惊魂未定的臣子们移驾到了处理政事的龙腾殿。叶璃和墨修尧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墨修尧的怒骂声,明显是在斥责侍卫们的失职。叶璃挑眉,她记得现在的御林军统领似乎是冷皓宇 的大哥冷擎宇? 踏入殿中,果然看到一个和冷皓宇有三分相似的青年男子跪在地上垂首恭听着墨景祁的斥责。见到两人进来,墨景祁终于忍下了继续骂人的欲望若有所思的盯着携手而来的两人,道:“定王妃怎么跟定王在一起?”叶璃浅笑道:“启禀 皇上,叶璃担心我家王爷的安危所以才带着人去寻他。仓促之间也没来得及禀告皇上,还请恕罪。”墨景祁眼神复杂的看了叶璃一眼,才扯出一丝笑意道:“定王和定王妃鹣鲽情深实乃大楚佳话。王妃担心定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朕怎么 会怪罪?”叶璃仿佛安心的松了一口气,笑道:“叶璃多谢皇上体谅。” “朕的珍宁公主可还好?”墨景祁将目光转向墨修尧问道。 墨修尧淡淡点头道:“珍宁公主受了些许惊吓,并没有受伤。” “那就好。”墨景祁笑道:“珍宁乃是朕的爱女,若是受了什么损伤朕和爱妃都会万分心疼的。”虽然他在笑着,但是叶璃却没有从他的笑容中看出半分真实的喜色。 “今晚的事情定王怎么看?”墨景祁盯着墨修尧问道。 墨修尧凝眉,思索道:“臣不知,不过…应该不是冲着皇上来的。”虽然当时大多数的侍卫都护在皇帝跟前,但是那些刺客却完全没有试图冲破刺客的包围去行刺皇帝。要知道,就算他们真的吧楼上的大臣都杀光了最多让皇帝生气恼怒 ,实质上的影响并不至于真的大到哪里去。大概也就是朝堂上要重新洗一次牌换一次人罢了,“倒是…冷大人,请问御林军为何会这么晚才赶到?”一转身,墨修尧将枪口对准了依然跪在地上的冷擎宇。 冷擎宇抬头看了墨修尧一眼,沉声道:“当时刺客兵分几路还攻击了宫中另外几次,下官一时疏忽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请皇上责罚。” “一时疏忽?”墨修尧冷冷一笑道:“看来冷大人根本已经忘了大内侍卫的存在是为了什么了。既然知道有人闯入宫中,不管当时摘星楼有没有刺客,冷大人第一件事难道不是应该前往摘星楼护驾么?堂堂御林军统领居然会被几个刺客 调虎离山,本王看你这御林军统领之职是不是要换个人当了。”冷擎宇本就冷漠的表情变得更加僵硬,却也知道定王说的没错今晚的事确实是自己失职了无论定王准备说自己也没有反驳的余地。 “好了。”墨景祁皱眉道:“今晚确实是擎宇失职,就罚俸半年吧。宫里的侍卫也要好好整顿一下,下次再出了什么纰漏朕决不轻饶。”墨景祁这么说等于是不罚冷擎宇了。冷家家大业大也不缺半年的俸禄,罚了等于没罚。原本这种事 若是别的人摊上了就算不掉脑袋估计也要丢官弃爵了。但是皇帝既然已经先开了口罚了别人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听了墨景祁的话,墨修尧也低下了头不在反驳。 见墨修尧没说什么,墨景祁满意的点点头问道:“今晚的事还是交给定王来查吧?想必定王一定会尽快给朕一个交代?” 墨修尧皱眉道:“皇上恕罪,还有一个月臣便要启程前往北戎。还有北戎王子那边以及府中也有许多琐事,只怕无瑕分身。” 墨景祁愣了一下,倒也不再勉强。点头道:“是朕考虑不周,也罢。此时朕交给柳丞相去查。” 墨修尧对此没有意见,事实上就算他有意见墨景祁也不会听他的。 出了皇宫,马车上叶璃有些奇怪的看着墨修尧,“你在帮冷擎宇?” 墨修尧含笑看着她,挑眉道:“看出来了?” 叶璃撇撇嘴,“做的太明显了。”谁都看得出来,刚才在殿上墨修尧根本是故意针对冷擎宇。但是同样的,就算墨修尧真的看冷擎宇不顺眼,也没有必要在那个时候落井下石给他难看。而以墨景祁的性格,墨修尧要贬的,他肯定要保。如果不是墨修尧那一番刁难,就算墨景祁再信任冷擎宇也不可能只罚他半年的俸禄,“我怎么不知道你和冷擎宇的关系那么好了?是看在冷二的面子上么?”墨修尧摇头,“冷二不需要我给面子,何况…就算救路边的乞丐他也不会求我帮他大哥的。” 叶璃低眉思索了片刻,抬起头看他,“你想里间墨景祁和冷家?” 墨修尧悠然靠在马车上,笑道:“娘子真聪明。这不过是一点小手段而已,回头墨景祁就能想明白过来。不过,墨景祁那个人,只要有一丁点儿的怀疑,就算他自己心里清楚却也还是会忍不住防着冷擎宇一些。这样以后咱们再想加把火什么的也容易一些。”叶璃明了,这是事先铺路了。若是将来墨景祁和定国王府相安无事,冷擎宇自然是安安稳稳的做他的皇帝心腹,若是真的到了不可避免的地步,墨景祁身边的亲信自然也在定国王府需要铲除的范围内。想起一个多月后墨修尧就要远行的事,叶璃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不知怎么的心中总有一种隐约的不安。 “阿璃怎么了?”墨修尧低头看着她秀眉深锁的模样,柔声问道。 叶璃抬头看着他,“去北戎的事你有什么打算?” 墨修尧笑道:“阿璃不用担心,北戎人不会明刀明枪的跟我动手的。暗地里的那些事虽然少不了,不过这么多年定国王府怕过谁?”叶璃蹙眉道:“还是小心一些的好。”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墨修尧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道:“我知道了,阿璃你放心便是,我会平安回来的。”叶璃沉沉的点了点头,一只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墨修尧的衣襟而不自觉。 次日一早,叶璃还在校场练武墨总管就匆匆来禀告北戎王子求见。叶璃也知道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其实有点赶,不只是要选出合适的和亲人选,更重要的还要教习和亲的女子皇室的礼仪规矩等等,这些本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大楚建国以来基本上是没有送公主到外邦和亲的。就算是真的和亲前前后后准备下来只好也要将近一年的时间,这次墨景祁突然就答应了与北戎和亲,双方的条件放宽的相当于儿戏。虽然谁都没有真心把这次和亲当成一回事,但是面子上的过场也还是要走的过去的。 “王爷可在?”叶璃反手将剑掷入挂在一边的剑鞘问道。 墨总管道:“凤三公子今儿一早就来求见王爷。王爷出门去了。” 叶璃点点头,“请耶律王子到大厅,另外把前几天整理的京城闺秀们的花名册也送过去。” “王妃,这定王府的门可真不好进啊。”墨总管还没来得及答话,远处耶律野的笑声想起远远地往这边传了过来。月形门外,耶律野眯眼看着挡在眼前的定国王府侍卫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对于自己无法硬闯进去颇为遗憾。不愧是让那么多的杀手密探们铩羽而归的定国王府啊。防卫之森严比起大楚皇宫要好上何止十倍。看着眼前神色漠然的侍卫,耶律野也不硬闯,只要这些人不肯让自己是绝对无法在短时间内突破围攻闯进去的。何况…惹怒了佳人可是得不偿失啊。 “退下吧。”叶璃带着墨总管出现在侍卫身后轻声道。众侍卫无声的领命退下,耶律野挑起剑眉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与前几次不同,这一次叶璃之穿着一身款式简洁的白色劲装,腰间系着翠色的腰带。一头青丝也只是随意的挽起没有丝毫的妆点,不施粉黛却跟显出她眉目如画,气韵不凡。 耶律野笑道:“在下可是打扰王妃了?” 叶璃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王子若是真的担心打扰有何必强闯入内?” 耶律野无辜的笑道:“在下只是想要欣赏一番定国王府的美景,谁知道定国王府竟然如此森严。” 对于这种狡辩叶璃觉得没有反驳的必要,淡淡一笑道:“王子请前厅喝茶吧,本妃先失陪了。” “等等。”耶律野上前,站在叶璃身边的墨总管同时也上前挡在了耶律野跟前,淡笑道:“王子请自重。”耶律野朗声笑道:“王妃刚才是在练武么?在下很是好奇中原武艺,不知道是否有这个荣幸和王妃切磋一番?”墨总管道:“定国王府高手如云,王子若是想要切磋的话在下可以挑几个陪王子过过招。就是老朽也可以陪王子稍作消遣。” 耶律野笑看着叶璃道:“本王子自然知道定国王府高手如云。不过…在下却是想领教一番定国王妃的高招。” 叶璃淡淡道:“我以为昨天晚上与王子已经交过手了。何况…王子本身的功夫也是习自我中原吧,既然如此又何谈好奇?” 耶律野一怔,他的功夫确实是跟中原人学的,但是这几次见面他都一直避免使用中原武功,却原来根本没有避过别人的眼么?“王妃好眼力。昨晚仓促之间略过了几招,实在是有些遗憾。不知今日可否有幸和王妃切磋一二?”叶璃垂眸转身道:“既然如此,耶律王子请吧。”说罢率先转身进去了。看着叶璃的背影耶律野挑眉一笑愉悦的跟了上去。 进入了围墙后面的校场却让耶律野有些失望,这隐藏在定国王府后院深处外人禁入的演武场和别处的也没什么差别。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墨修尧残废了七八年根本用不到演武场何况定国王府就算有什么秘密也不可能就这么正大光明的放在随时可能被人闯入的府中,虽然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成功闯入过。 他却不知道,就在半个月前这里还是另外一副样子。只不过叶璃有了更好的选择以后就将府里的这些简易版拔除了,至于日常的训练也用不着这些。 叶璃走到演武场中,回身看着跟在后面的耶律野,淡然道:“耶律王子请。” 耶律野不由得皱眉,他现在才发现这个定国王妃真的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他不信叶璃看不出来他并不是真的想要跟她切磋,但是她偏偏就当成不知道,一本正经的走到演武场里等着他动手。甚至还摆出一副来者是客的表情似乎打算让他几招以尽宾主之礼。这让耶律野有些哭笑不得,比武的时候还要一个女子相让,要是传回北戎只怕要被他那个太子哥哥给笑死了。他北戎七王子身份尊贵相貌不凡,就是那些豪爽大方的北戎女子在他面前也忍不住要脸红羞怯。但是这个女子好几次他刻意调笑,她却半点反应也欠奉。一个女人如果连被个卓然不凡的男人刻意示好的时候都能从容自若,那么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真的不好对付。 走向演武场,耶律野笑道:“王妃不取一件兵器么?王妃是学剑的?” 叶璃淡然道:“王子也说了我是学剑的,还在学的东西岂敢献丑?” 耶律野点头,“我也觉得王妃短兵器用的十分不错。”岂止是不错,想起昨晚那出其不意的两刺他还不由得心头发凉呢,“王妃请。” “请。”叶璃道。 115.告别 115。告别 定国王府演武场上,耶律野凝眉专注的望着对面的白衣女子。两人谁都没有抢先出手,看着眼前沉静而锐利的女子,耶律野面上不动声色心中确实暗暗心惊。现在他或许有些明白去年那位箭术出群的凌云公主为什么会败在一个连握弓都不熟练的定国王妃手里了。高手过招,考验的不仅仅是体力速度招式和内力,更重要的还有必胜的决心和压倒对手的气势。对面的女子武功到底有多高耶律野不清楚,但是只凭着一份处变不惊的气度和那一双沉静的眼眸中流动的如锐利的刀锋一般的气势。定国王府的心境就已经足以位列一流高手之列。 演武场上的气氛渐渐凝重起来,耶律野皱了皱眉反手从腰间拔出一把软剑道:“王妃请!” 叶璃负手而立,淡然道:“王子先请。” 耶律野不由在心里苦笑,看来这定国王妃是打定了主意要让他先出手。之前说要和叶璃比武,除了想要进来看看以外其实更多地只是想要和她搭话的戏言罢了,偏偏现在弄假成真连不比都不行了。无奈的耸肩,耶律野笑道:“既然如此,小王就不客气。”手中软剑一抖在空中挽出一朵剑花,耶律野以极为平常的一招起手式开头像叶璃刺了过去。叶璃微微皱眉,飞快的侧身袖中一道寒光划过,削铁如泥的匕首直往耶律野心窝处刺去。随手不过几招,耶律野终于收起了眼中的轻松写意。他终于明白叶璃为什么敢那么大方的让他了,并不是自以为是的傲慢和无知,而是她确实有这个和对手旗鼓相当的实力。数招之间耶律野已经发现如果自己坚持用这样一套不温不火的剑法根本不可能打败眼前这个看似娇小柔弱的白衣女子。叶璃的招式凌厉敏捷,招招暗藏杀机。完全不同于一般女子总是带着几分柔美的招式,她完全不计较招式好不好看,唯一在意的只是招式是不是有用。一开始的清敌让耶律野难得的有些束手束脚起来。 明白了叶璃的实力,耶律野也不再想让,手中软剑一抖招式也跟着凌厉起来。北戎人生性悍勇,原本并不适合学软剑这样阴柔的兵器,但是耶律野的剑法却学的非常好。但是从那晚他和沐扬过招叶璃也看出来了,耶律野并非纯走阴柔的,刚阳一路的功夫也非常了得,可说是难得的刚柔并济的武功高手。 演武场里,两人斗得难分难解。演武场外墨总管专注的望着打斗中的两个人,深沉的老眼里既是担心又充满了欣慰。如今的定国王府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危机暗藏,这是需要一个决断聪慧的王妃。如今看来王妃不仅仅是聪慧坚毅就连武功都可以称得上是一流,这让墨总管惊喜之余不得不在心中感念是定国王府历代祖先保佑。 转眼间已经是百招之外,耶律野看着对面神色沉静连气息都丝毫不见混乱的女子心中不由得暗暗叹气。似乎眼前这个女子总是会一次次的带给自己惊讶。原本以为叶璃纵然招式凌厉但是终究是个女子,体力上注定了不如男子,而且耶律野一开始也看出来了叶璃的内力并不如何深厚,只要时间一拖久了就算她招式再怎么精妙也是于事无补。却没想到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她却连一点疲惫的神色也不见,仿佛可以就这样永无休止的缠斗下去一般。耶律野眼神微暗,手中长剑飞快的划过一道长虹,整个人往后击退。叶璃眼神一闪,定定的站住了身形没有再追上去。见她收手,耶律野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既不能伤人更不能杀人,再这样打下去无论输赢难看的都是自己。 “没想到定王妃果然是身手矫健,小王佩服。”反手将软件放回腰间,耶律野朗声笑道。 叶璃淡淡凝眉道:“王子既然觉得够了,就请往前厅喝茶吧,到时候咱们再谈正事。” 耶律野无所谓的点点头,站在一边的墨总管这才上前来请耶律野去前厅。 叶璃回房换了一身衣服,与耶律野的交谈自然又是一番唇枪舌剑。这位北戎王子与大楚人心中的北戎人形象半点也没有符合的地方,相较起来反而更像大楚和西陵的人。狡猾,敏锐,事关利益的寸土不让。两人对着叶璃事先整理好的花名册你来我往的讨论了半天,最终还是把和亲的人选锁定在了容华郡主,柳家柳贵妃的侄女柳瑜以及墨景祁唯一的伯父嘉老王爷最小的孙女晴宜郡主的身上。不过晴宜郡主是老王爷唯一还活着的孙女,今年年方也才十三。只所以添上她不过是为了让名单好看一点罢了,只因为大楚皇室一贯的男多女少,能拿的出手的公主郡主根本没有。不过这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罢了,无论是看着老王爷的面子还是晴宜郡主年纪太小身体也不怎么好。最后的人选只怕还是要在容华郡主和柳家千金里选一个。 最后这三个人自然要耶律野亲自见过之后才能决定。叶璃对此也无所谓,她能说动耶律野只选出三人去看已经很不错了。要是让耶律野把所有在选的千金都看完,这京城里的权贵世家日子都不用过了。想必这一次等北戎迎亲的队伍一走,这京城里又要办不少喜事了。 送走了耶律野,叶璃还没来得及起身回房下面就有人来禀告瑶姬姑娘求见。以瑶姬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如耶律野一般先被请进府里在等着禀告王爷王妃。她只能在府外的偏门等着王妃见或者不见。叶璃听得一愣,这两天忙下来她都把瑶姬的事情给忘记了。皱了皱眉道:“请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瑶姬跟着领路的丫头走了进来。与平时的妖娆装扮不同,这一次瑶姬只穿着一身寻常的秋香色衣衫,看上去少了几分美艳多了几分清秀倒像是有几分寻常良家女子的味道。 “见过王妃。”瑶姬低头微微一福。 叶璃摆摆手道:“免了,可是有什么事坐下说吧。” 瑶姬抬头看着她,低声谢过道:“我真没想到王妃你还肯见我。”叶璃淡笑道:“你若真的笃定了我不会见你,你又怎么会来?”虽然交往不多,但是叶璃看得出来瑶姬是个极为骄傲的女子,绝对不会来自讨没趣的。瑶姬一怔,苦笑着点点头道:“王妃说的是。”叶璃看着她消瘦苍白的容颜,犹豫了一下才问道:“你可还好?”瑶姬淡然一笑,道:“还有什么好不好的?我今日厚颜前来确实是有事情想要请求王妃帮忙。” 叶璃点头道:“你说吧,若是我能帮得上忙的话,一定义不容辞。” 瑶姬道:“我打算将倾城坊关了,但是…我一人倒是无妨,但是倾城坊里还有许多姑娘…她们都是命苦的人,若是不管她们好的可能会去别的楼子里,还有一些却不知道要流落到哪里去。原本是我对不住她们…所以我想问问王妃,定王府可愿买下倾城坊,瑶姬愿意半价出售只要能够稍微照拂倾城坊里的老人一些。”叶璃微微蹙眉道:“倾城坊号称京城第一青楼,只要你想要卖自然多的是人抢着买。你何必……” 瑶姬笑容有些苦涩,看着叶璃道:“这京城里能做青楼生意的都是些什么货色我还能不知道么?倾城坊落到那些人手里还不知道被糟蹋成什么样子呢。另外…我希望倾城坊换了主人的消息能够至少半年之后再传出去。” 叶璃凝眉,立刻明白了瑶姬的用意,“你…有什么打算?” 瑶姬低头,无意识的轻抚了一下依旧平坦的腹部,浅笑道:“去南边看看吧。南方的气候也比京城舒服得多不是么?这些年我也存了不少钱,就算是想要吃香的喝辣的一辈子也没问题。” 叶璃微微皱眉,她问的自然不是钱的问题,即使是舞姬到了瑶姬这种程度也是完全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了。但是不说现在南方并不稳定,只说瑶姬现在的身体就不适合千里迢迢的去江南。揉了揉眉心,叶璃换了个话题问道:“凤三已经回京了,你还没见过他吧?”瑶姬笑道:“昨天早上他来看过我,不过他也挺忙的。所以…王妃,我的这点乱七八糟的事情就不用告诉他了。”叶璃道:“我以为你和凤三的关系不错。” 瑶姬笑道:“凤三公子是我的朋友,唯一…真正的朋友。王妃你不必试探我,凤三公子对我并没有那种意思,当然我也是真的拿他当朋友的。我们只是…算是同病相怜吧。” 叶璃轻声说了声抱歉,她知道凤之遥心里有一个人,但是却从来没有听凤三或者任何人提起过这个人。或许墨修尧是知道的,但是这毕竟是凤三的私事,墨修尧不会主动告诉她她也不会去问。瑶姬大方的摇头笑道:“我知道王妃是关心我,不过这种事真的不用告诉凤三了。凤三公子虽然看起来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样子,但却最是嫉恶如仇。他本来要去找沐世子的,我已经告诉他我们早就已经说清楚了,所以沐阳侯府和孙家的婚事根本于我无关。” “你想留下孩子?”叶璃皱眉道。瑶姬说了这么多如果她还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那她这些年的日子也就白过了。不是她心肠狠,而是这个时代不说瑶姬的身份就是普通女子要未婚生子也不好过,将来对孩子更是不好。 瑶姬看着她,美丽的容颜划过一丝淡淡的温柔,点头道:“是啊,这是我的孩子啊。王妃你尽管放心,我既然已经说了和沐扬恩断义绝,将来就绝对不会拿这个孩子做筏子和他纠缠不清。这次离开京城以后…我不打算再回来了。找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隐姓埋名也能过一辈子。” 叶璃摇头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是否考虑过孩子生下来以后怎么办?你将来的人生怎么办?就算你独自抚养孩子长大,也有足够的银钱花用。但是孩子长大了以后呢,女儿出嫁,男儿的前程哪一个不需要清白的家世?瑶姬,这个世间对女子并不宽容。”事实上她说的还是远的,近一点的就瑶姬这样的容貌才情,真到了穷乡僻壤的地方根本就藏不住,若是繁华城市一个孤身一人的绝色女子更加活不下去。 瑶姬神色黯然,眼眸中也充满了悲哀和无奈。如玉的素手轻抚着腹部咬牙道:“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可是这是我的孩子啊…” 叶璃无言以对,这个时代的女子并不是前世那些把堕胎当吃饭一样容易的女子。既是瑶姬身在风尘对自己的孩子依然会心软,更何况这是她和自己心爱的人的孩子。以瑶姬的性情肯委身沐扬必然是爱极了,可惜既是这样的女子也依然有不理智的时候。 沉默了片刻,瑶姬抬起头来对叶璃道:“王妃说的瑶姬都明白,多谢王妃关心,只是…孩子的事我已经决定了。不知倾城坊……” 叶璃微微叹息,点头道:“倾城坊我买了,你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我也不多少什么了。你保重吧。回头我让人将银票给你送过去。” 瑶姬感激的道:“多谢王妃。” 叶璃轻轻摇头,“保重。” “告辞。” 送走了瑶姬,叶璃兀自坐在花厅里出神就连墨修尧走进来了也没有察觉。 “阿离想什么这么出神?”墨修尧笑问道。 叶璃摇摇头,将买下倾城坊的事情说了一遍,却隐下了瑶姬怀孕的事。墨修尧自然也不会关心一个青楼女子怎么样了,点点头笑道:“倾城坊倒是个不错的地方。虽然以前凤三也时常利用倾城坊收集消息不过到底是别人的他还要顾忌着和瑶姬的交情。咱们买下来也行,不过…不能挂在定王府名下。”叶璃点头,原本她也没打算由定王府买下,“回头我让明晰去办。”挂在楚君唯名下,既不会太引人注目也不会惹人怀疑。若是有人去查,自然会查到楚君唯在各地有几家不大不小的铺子,其中最赚钱的在广陵城里。 这种小事魔秀要自然不在意,坐到叶璃身边道:“今儿耶律野跟你动手了?” 叶璃浅笑道:“随手过过招罢了。不过这位耶律王子可真不像北戎人。” 墨修尧挑眉道:“身在皇室无论北戎还是大楚都免不了勾心斗角。他能在北戎王那么多儿子中脱颖而出心计手段自然不是等闲能比的。不过…敢在定王府放肆,本王倒是小瞧他了。只是不知道他做好得罪本王的准备了没有?” 叶璃诧异的看着墨修尧,转念一想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思,只是淡淡一笑也不劝他,“和亲的人选大概已经定了,不是容华郡主就是柳小姐,不过我看大约容华郡主的可能要高一些。到时候还有的闹。”论身份容华郡主比柳小姐高,轮容貌容华郡主也是京城里数得上的美女。何况以柳家如今正如日中天的架势,只怕也不会想把一个嫡女嫁出去。毕竟就算是成了太子妃那也是天高皇帝远对柳家不会有太多实质的帮助。柳家如今更需要的只怕是和各个权贵世家联姻。而容华郡主说起来是昭仁公主的爱女,但是那又如何?昭仁公主自己的婚事也不能自主更不用说一个女儿了。 墨修尧淡然道:“她们喜欢怎么闹怎么闹,你不用理会。实在不行就推给宫里那位。烦了的话可以去看看皇姑母,咱们出京小住几天也可以。” 叶璃想起被自己丢在黑风山谷里的那票精英,不由一笑道:“也好,过几日我正好要出去办点事儿。” ------题外话------ 亲们五一快乐否~ 116.山崖下的训练 116。山崖下的训练 因为耶律野接受了叶璃的建议暗中去观察候选的千金,所以叶璃回头便将这件事丢在了一边不再理会。果然两天北戎迎亲的使者刚到京城就传出了耶律野的甄选结果,最后成为和亲公主的果然就是容华郡主。无论是身份年龄还是性格容华郡主显然都是最合适的一位,虽然昭仁公主当天就进宫去向皇帝求情了,但是也不知道墨景祁跟她说了什么,昭仁公主最后只是失魂落魄的从宫里出来再没有多说什么。到时容华郡主险些把京城给闹翻了,而在容华郡主眼中叶璃这个导致她和亲外族的罪魁祸首自然也不能放过。可惜定国王府守卫森严并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地方,而此时的叶璃早已经在城外的熙福大长公主的别院里悠闲散心了。 虽然熙福大长公主已经七十多岁的高龄,或许是因为平日注重保养更因为极好的心性修养依然是精神抖擞,和一年前见到的时候比起来并没有什么差别,见到叶璃和墨修尧结伴而来更是笑逐颜开。大长公主的热情倒是让叶璃和墨修尧都有些忏愧,这一年多显示墨修尧的身体之后叶璃又长时间外出,两人根本没有出城来看望过大长公主。反倒是老人家逢年过节什么的都不忘遣人给他们送一些东西。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却也是老人家的一片心意和爱护之情。 大长公主拉着叶璃到自己跟前坐着,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墨修尧便将他赶走了说是要和叶璃聊聊私房话,墨修尧只好哭笑不得的转身离开了。 看着墨修尧离开,大长公主拉着叶璃的手笑眯眯的看着她,叶璃顿时觉得有些窘迫起来总觉得大长公主的眼神有些让人毛骨悚然,“皇姑母……” 大长公主和蔼的看着她,笑道:“本宫瞧着你这丫头比起去年可瘦了不少,修尧那小子也是个不会疼媳妇儿的,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儿家千里迢迢的跑到南疆去?” 叶璃低头,有些羞愧,当初是她自己坚持要往南疆跑的。不过这个黑锅还是让墨修尧背了吧。大长公主看着她,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在南疆和永州的事儿本宫都听人说了,还是徐大人家教的好孩子。这次在永林可多亏了你了,景黎那孩子真是太过胡闹了。本宫年纪大了也管不住他们,有你帮着修尧他也要轻松许多。他们定国王府的男人生来肩上就负着重担,到了修尧这里就更难了,幸好有你在。”叶璃轻声道:“这些都是我应该做了。” 大长公主摇摇头道:“别说京城那么多的闺秀,就是历代定国王妃也没有人能做的比你跟好了。不过……” 叶璃疑惑的看着大长公主,大长公主含笑看着她道:“修尧的年纪可不小了,你们是不是该关心一下定国王府的子嗣的问题了?如今这京城的各家王府里可就是定国王府还没有子嗣了。” 闻言,叶璃娇颜顿时绯红。语塞的望着一脸期盼的大长公主半晌说不出话来,大长公主戏谑的看着她笑道:“你这孩子,生儿育女本就是寻常事,都成婚一年多了还害什么羞?” 叶璃心中无比羞愧,真的是在这个时代待得太久了思想也保守起来了么?不过关于孩子的事情…她还真的没有想过。一来她现在这个身体其实还不到十六岁,而来现在的局势是在不适合生孩子这种事情。但是又不能直截了当的告诉大长公主她不想生孩子,只得含糊其辞只求先蒙混过关。大长公主只当她害羞,稍微提点了几句也就放了过去。倒是心里盘算着回头去提醒一下墨修尧。叶璃见大长公主不再过问,悄悄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连忙扯过话题开始说起京城里的一些趣事。 墨修尧只陪着叶璃住了两天就回京城去了,北戎迎亲使者已经全部到了京城,他身为劝劝负责这次和亲的王爷自然不能避而不见。叶璃除了每天去陪大长公主说说话以外,其他的时间都耗在了黑风山崖下的深谷里。大长公主虽然知道叶璃每天都出门,却并没有过问叶璃的行踪。有了大长公主这一层掩护,叶璃的行动反而更见自在了许多。 时隔近半个月,当叶璃再次出现在山崖下的时候看着一票精锐们在校场上挥汗如雨,满意的点了点头。前后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能有这样的成果已经相当不错了。只要是时间太赶了,不然的话他们至少应该接受至少两个月的体能训练然后才能谈其他的。满身灰尘满头大汗的士兵们看到再次出现依然是笑容可掬的楚公子都纷纷在心里捏了把汗。这位楚公子是什么身份他们不知道,但是秦风的身份他们却都是知道的。能够让秦风做贴身侍卫这位楚公子的身份定然不同凡响。但是这并不是总要的,重要的是他们前后其实只见过楚公子两次,但是每一次都让他们想起来还影响深刻。第一次见面,这位公子毫不留情的打击了所有人的自信,然后笑容满脸的看着他们全部跑爬在地上。第二次见面楚公子出手将他们所有人都震住了,同时留下了让他们这半个月累的死去活来的任务。而这一次,楚公子又会带来什么? “各位,虽然半个月不见,但是你们的训练情况秦风都跟我汇报过。我非常满意。特别是…你们这些人都是第一批接受训练的人居然一个都没有掉队。不过之前只是最基本的体能训练,没有掉队只能说明你们的体能和潜力不错。从今天开始,你们要开始接受更加详尽的训练,当然,原本的体能训练依然每天继续。”众士兵忍不住在心里哀嚎,也就是说他们需要从原本每天就很辛苦的训练中挤出时间学习其他的东西。 显然这大半个月的训练效果不错,至少这些来自几个不同的队伍的士兵们现在的纪律意识都很不错了。即使心中暗暗叫苦表面上却依然站的端端正正。叶璃满意的在心里点点头道:“我念到名字的站出来。”低下头揭开手里的卷宗叶璃念了七八个名字,被点名的人纷纷走了出来另外站成一列。这些人毫无例外都是本身有一技之长而且学识相对比较丰富的人。叶璃看了看秦风选出来的人,道:“你们东南方向十里的一个训练场等我。” 几个被特别选出来的士兵犹豫了一下,其中一个出列道:“楚公子,请问我们要做什么?为什么不跟大家一起训练?” 叶璃微笑道:“因为我觉得你们需要一些不同的训练。当然…事先好像应该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怕死么?” 士兵们顿时觉得有些被侮辱了,纷纷愤怒的瞪着叶璃,“怕死就不是墨家军!” “胆小鬼才怕死!” “我们不怕死,但是我们想知道我们到底要做什么!我们至少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叶璃并不生气,点头笑道:“很好,我喜欢有自己的想法的人。但是现在…你们要做的第一是服从,第二是完全服从,第三是…绝对服从!明白么?”叶璃沉静肃然的声音让众人一愣,校场上顿时安静了下来。无论是被点到的还是被留下来的士兵都不在议论,齐声道:“明白!” “很好,那么现在跑步前往,一刻钟。” 被点到的人毫不犹豫的转身跑出了校场消失在茂密的森林里。 叶璃回头看着留下来的人,笑咪咪的道:“不用担心他们,我不会真的让他们去送死的。现在你们该担心的是自己。接下来你们要学习的是负重训练,全武装游泳训练,野外生存训练,突围与反突围训练,潜伏与反潜伏训练,还有渗透,情报侦查训练。你们的教头明天一早就会到,另外最终的考核定在两个月后。我可以先告诉你们考核的项目你们有个心里准备也没关系。负重四十斤携带一天的军粮野外生存七天。任务目标,偷袭一只驻扎在一千二百里外人数六百的黑云骑和暗卫联军。要求,途中有两支队伍沿途寻找并且随时会偷袭你们,不许偷盗沿途农户的食物和牛马,不许暴露身份,被各地驻军或者巡捕抓到出局,被沿途袭击抓住货重伤出局,逾期没有达到目标同样出局。明白?”校场里所有的士兵脸上都是一片菜色。原本他们都以为自己的训练很辛苦,但是楚公子永远都明白怎么让他们变得更苦。跟后面的比起来现在的训练简直就是在养老啊。 叶璃挑眉看着他们道:“你们该感激现在不是冬天,不然你们的日子会更难过。不过不用担心,今年冬天我会给你们补上的。另外…要不要再加一个抗爆晒训练?” 不要…这是所有士兵的心生。叶璃也不为难,“北方这天气也没什么大用。今年大概没什么机会了。等你们合格了明年有机会可以带着更多的同伴一起去南方训练。目前,就这些吧。秦风。” “是,公子!”秦风上前,对于叶璃说的这些他的震撼还不算大,因为这些日子他已经在暗三手里死去活来过很多次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对叶璃也越发的钦佩起来。对叶璃的忠心程度已经隐隐与对定王齐平了。在秦风眼里,他跟随的定王妃是一个绝世奇才,你永远也想不到定王妃的脑子里还装着什么样的奇思妙想。只看定王妃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能将身边的几个暗卫训练到如今这样的地步,就知道定王妃到底有多离开了。想起恶趣味的暗三,秦风一边跟着叶璃往森林里走去,一边在心中默默的替士兵们祈祷。 “跟我走。”叶璃回头对他道。秦风应声跟上,将身后那些可怜巴巴的望着他的士兵丢在了脑后。他现在还在别人的手里苦苦挣扎,哪里能救得了他们? 长满了毒虫毒草陷阱沼泽的森林在叶璃脚下似乎如履平地一般,秦风小心翼翼的跟在叶璃身边却有些沮丧的发现王妃的动作永远都比他快上一些。他刚想要出手将一旁树梢上的蛇杀死,却只听见一声细响,两尺上的蛇七寸上已经定了一支锋利的飞镖吧唧一下掉到了地上。叶璃走上前去,低头看了一眼回头对秦风笑道:“百花锦蛇,无毒,实用和药用价值都不错。拿回去给沈先生他说不定会指点你几招辨别毒物的方法。你最近不是在学这个么?” 秦风点点头,走过去小心的将已经死透的蛇收起来,有些汗颜的问道:“王妃连蛇都全部认识?” 叶璃毫不心虚的答道:“大多数有毒的都认识,多看一点书就知道了。不用怕,我仔细看过了这片林子里其实只有两种有毒的蛇,而且都不是很厉害的毒。即使处理不会致命的,等他们要进来训练了我会找几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常驻这里的。” 秦风很想说不怕,但是想想这林子里各种蛇虫鼠蚁,还是觉得王妃选得这个地方实在是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十里的距离对两个身手矫健的人来说并不算长,不多一会儿两人就出现在了山谷另一侧的一个训练场。让秦风有些惊讶的是这个原本他以为肯定更加严酷的训练场却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这里依然是靠近山谷边缘的位置,因为地势的关系甚至比他们值钱所在的崖底更加明朗舒适,阳光充足的照射这片地方。一座小巧的院落伫立在林边的溪流旁,之前被点到名的几个人都站在院子前的草地上等候他们的到来。 叶璃扫了一眼七人,虽然脸上和身上都有些小小的刮伤但是并不严重,满意的点头道:“看来你们训练的也很不错。我知道你们对于我单独将你们分出来心中有疑惑。不过不要紧,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你们将来的学习方向和他们不同。同样的你们将来需要执行的任务也跟他们不同。” 其中一人起身问道:“有什么不同?” 叶璃坦然道:“他们将来的任务方向是小规模的剧烈战斗,例如偷袭,营救,保护,狙击等等,而你们…可能不需要战斗,我更多需要的是你们的脑子。你们将来需要做的是潜伏隐藏,探索分析传递情报,当然也有可能是刺杀,护卫等等。”几个士兵皱了皱眉,互相看了一眼道:“楚公子想要我们当细作?” “细作?”叶璃挑眉道:“也可以这么说,这也是你们将来可能需要的任务之一。不过我更喜欢称之为特工或者间谍。比起他们偏重与武力训练,你们更需要学习的是各国语言甚至地方方言,心理分析,各国风土人情,乔装易容术,追踪与反追踪,情报网的建立和管理。以及各种工具的实用,格斗,近身暗杀术等等……你们都是从这几十个精锐中选择出来的无论是家世能力学识头脑最适合的人选。虽然你们和他们不一样,但是你们同样和他们一样挂名在墨家军中,上次我说的所有承诺对你们依然有效。并且,如果殉职或者受伤,抚恤金和安家费按三倍算。当然,在这之前你们有机会选择退出。退出的人可以回到那边继续训练。” 几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这几个人都是这一批人中最有潜力的人。很快的他们就做出了决定,虽然不知道这位楚公子到底是什么人,但是他们觉得他跟别的将领不一样。他所说的东西对他们来说既新奇有充满了吸引力。仿佛会给他们将来的人生带来不一样的旅程,身为男子谁不想扬名立万谁不想功成名就?比起那些大字不识只知道服从的人他们想的更清楚,“启禀公子,我们留下。” 叶璃挑眉,看着他们微笑道:“你们真的不怕死,我不会骗你们,你们应该知道无论是间谍还是习作都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而且就算没有生命危险,也有可能永远都回不了家也不能再见自己的家人。” “属下明白,相信王爷和王妃会照顾好我们的家人的。”这话不错,至少比起其他的军队,墨家军对待士兵一向十分厚待的。 叶璃点头道:“很好,无论如何我都保证你们的家人一生衣食无忧。今天你们可以随意休息,训练从明天开始。” “是,公子!” 117.容华公主 117。容华公主 之后的几天,叶璃每天都会亲自到黑云山崖下的山谷亲自指导这几个被她选出来的人。一直跟随在她身边一起学习的秦风更是受益匪浅,心中也越发佩服起叶璃的本事了。秦风怎么也想不明白,王妃明明才是一个十几岁的年轻女子,怎么会懂得这么多他们这些人就连听也没听说过的东西。秦风自诩聪明,但是却不得不承认想要把王妃教授的东西都学精通,只怕他最少也要话十多二十年的时间了。 对于这几个被单独选出来当作间谍培养的士兵,叶璃同样注重他们的心理和想法。所以在教导的时候还会特意加上一些改编过的前世一些传奇特工的故事,虽然没有具体的姓甚名谁,却也让这些聪明的士兵明白了他们将来所需要负担的任务的重要性,以及作为细作…间谍并不是他们认为的那么不堪,有的时候甚至能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原本心中可能还有的淡淡的遗憾和不满也在叶璃带来的各种新奇的知识和技能中被湮没了。 “王妃,这一批人你已经有了打算么?”跟在叶璃身边,看着叶璃伏案疾书秦风有些好奇的问道。 叶璃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他们也只能算是个实验,真正能起什么样的作用我也拿不定。训练一个合格的间谍比训练出一百个合格的精锐士兵更困难,要耗费的时间也更多。何况我对这一块也不太熟。”秦风笑道:“属下可看不出来王妃有不熟的样子,这几日听王妃教授的东西属下也觉得耳目一新。许多东西竟是从前连想都没有想过的,真不明白王妃是怎么想到的。”叶璃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道:“你真的想知道?”秦风一怔,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连连摇头道:“属下说笑罢了。”徐家世代书香,大儒名家辈出,再出一个王妃这样天才的女子也没什么对吧?看了看一边桌上已经累的厚厚的卷宗,秦风皱眉道:“王妃,若是想要培养间谍的话,为何只选男子不选女子。毕竟女子要更加不容易引人怀疑一些。”叶璃没好气的撇了他一眼道:“你以为我没想过么?哪有那么好找合适的女子?女子不必男子,若是男子外貌才学尽管平庸一些也无妨,更不容易让人警惕。但是若是女子,却绝对需要绝顶的才华容貌手腕,不然的话就连敌人的身边都近不了更不用说其他的了。” 秦风点头道:“王妃说的是。” 叶璃道:“以后这一块大约还是要你来负责,你平时注意着一些有没有合适的人选。还有那个几个,这两天我就要回京了,这些都是他们还需要学习的东西,你自己也看看。等到这些结束了我会另外请人单独指点他们别的东西。我这里有两个骊山书院的入学名额,等到他们训练结束你挑两个送过去。”秦风一愣,骊山书院可是许多大楚名门子弟想挤都挤不进去的地方。而他们这些军队中底层的士兵家世都不见得多好,不管王妃想要做什么,能够前往骊山书院念书却也是对他们极大的恩典了,“多谢王妃。”叶璃摆手道:“谢就不用了,尽量选年纪小一些的。另外,若是他们自己过不了骊山书院入学的考试也是白搭。”秦风笑道:“这几个家里都是读过一些书的,和军中那些粗汉子还是有些不同的。知道了王妃这样的恩典,他们就是拼了命也会考过的。” 叶璃满意的点头,正要吩咐一些别的,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叶璃,你给本郡主滚出来!” 秦风不悦的皱眉道:“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大长公主的别院闹事?” 叶璃一听那尖锐的声音就知道来着是谁了,莞尔一笑道:“都这么多天了她才闹上门来也不容易了。不过现在只怕大家都容着她,爱闹就闹一会儿吧。吩咐下去把她引过来别扰了皇姑母休息。” “是容华郡主?” “是容华公主。”叶璃纠正道,虽然她不住在京城里,京城发生的事情却是每天都按时的被送到她的案头。皇帝封了容华郡主为容华公主和亲北戎。这些日子昭仁公主府可说是闹翻了天了,容华郡主开始还以为自己的母亲和姨母可以为自己撑腰,等到发现母亲无能为力之后就开始撒泼吵闹甚至是绝食,急的昭仁公主几乎白了头发。只是容华郡主就是再胡闹又怎么拗得过皇帝的旨意?还是被宫里派去的女官押着每天学习宫中的礼仪。容华郡主本身就是皇室出身,要求虽然不比宫中公主严谨礼仪方面倒也不差也没受什么罪。只是不知道她今天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胡闹? 听着外面的喧闹,叶璃搁下笔走了出去。刚出门就看到容华郡主带着人浩浩荡荡而来,一看到叶璃出来眼睛里面满是仇恨和怒火,“叶璃你这贱人,我杀了你!”看到叶璃容华郡主仿佛看到了几世的仇人一般,不管不顾的朝叶璃扑了过去。叶璃微微皱眉,跟在她身后的秦风错步上前,将容华郡主挡在了离叶璃两步远的地方,淡声道:“公主,请自重。”公主这个称呼让容华郡主的俏脸顿时扭曲起来,怒斥道:“闭嘴,本郡主做什么要你这个奴才来指责么?”秦风淡淡挑眉道:“抱歉公主,在下是定国王府的属下,不是你的奴才。” “你…你…”容华郡主一向跋扈惯了,本来就怒气攻心没想到定国王府的吓人也敢对自己如此无礼,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跟在她身后的下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冲上来安抚。容华郡主被耳边吵吵嚷嚷的声音弄得心烦意乱,回身狠狠地给了身边的人一个耳光道:“都给本公主闭嘴!”院子里顿时一片沉寂,容华郡主身边的人连忙噤声不敢再惹主子生气。叶璃摆摆手对秦风道:“秦风,你先去忙吧。” 秦风有些不赞同的皱眉道:“王妃,这只怕不妥……” 叶璃淡笑道:“不用担心,容华郡主不会对我如何的。”虽然不放心那个疯子一样的容华公主,不过秦风还是选择相信王妃,毕竟现在是在大长公主的别院里,就算容华公主真的想做什么也没那么容易。至于要动手,秦风自己也不敢说能胜过王妃,这个容华公主十个也不够王妃收拾的。 等到秦风退下,叶璃才回头对容华郡主一笑道:“公主里面请吧。” 容华郡主被她这样和善的态度弄得有些进退不得,警惕的盯着她道:“你有什么诡计?” 叶璃淡淡一笑道:“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对你用什么诡计。对一个和亲公主使诡计,我犯得着么?” “你!”容华郡主气红了脸,叶璃微笑道:“公主还是里面坐下谈吧。” 最终容华郡主还是乖乖的进了花厅坐下,但是那一双杏眼却依然毫不客气的凌迟着叶璃。叶璃喝了一口茶,才问道:“公主今天来我这里闹是为了什么?只为了出一口气么?若是这样我可以不还手,你爱闹闹爱骂骂,喜欢砸东西就砸东西,只要你高兴。但是…这样有什么意义么,能改变现在的状况么?何况,公主真的觉得你和亲北戎这件事是因为我?”容华郡主一愣,很快又理直气壮的鼓起了俏脸道:“当然是因为你,谁让你把本郡主加进去的?你敢说你不是想要徇私报复?”叶璃挑眉道:“徇私报复?你要这么认为也可以,不过命令是皇上下的,我只是选出了我认为最合适的人选。最后选择了公主你的可不是我。”容华郡主怒道:“你为什么不把我的名字划掉?”叶璃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把你的名字划掉?”她跟容华郡主很熟么,关系很好么? “本郡主不想去和亲,北戎那些蛮子那么粗俗,那么难看……” 看着容华郡主骄傲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恐惧和软弱,叶璃在心中微微叹息,“谁想去和亲?” 容华郡主愣住,半晌说不出话来。是啊,北戎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出身名门世家的女儿谁愿意去和亲?叶璃跟自己又没什么交情甚至还有些嫌隙,她凭什么帮着自己把名字划下去?看着容华郡主倔强的咬着唇角强忍着眼泪的模样,叶璃心中轻轻摇头,她虽然不喜欢容华郡主但是却也并不算讨厌。容华郡主确实是娇纵跋扈目中无人,但是同样的也还算性情率直,至少比起那些满心满眼的阴谋算计的女子好相处都多,“公主今天怎么会出城来的?该不会就是为了来揍我一顿出气吧?” “你跟让我打一顿么?”容华郡主问道。 叶璃含笑摇头,手中的瓷杯应声而碎,淡淡道:“你打不过我。” “你!”容华郡主忿忿的瞪着她,觉得这个女人在把自己当猴耍。叶璃平静的看着她道:“和亲之事已经不可更改,公主有空跟我置气还不如想想以后该怎么办?” 容华郡主眼中闪过一丝悲哀和无助,轻哼一声道:“还能怎么办?等着被押上和亲的,马车去北戎。等到哪年北戎和大楚翻脸了不是被打进冷宫就是被拿去祭旗罢了。”她即使再娇纵任性也是出身皇族,许多利益关系并不是不知道,只是以前不需要罢了。叶璃眼神一闪,随手将手里的破碎的茶杯放回桌上,道:“公主去了北戎便是北戎太子妃,只要北戎和大楚还没有正是撕破脸,名面上谁也不会对你如何。只要公主自己足够聪慧,在北戎好好的活下来将来或许还有机会回到大楚也未可知。”容华郡主自然不信,冷哼道:“回到大楚?你说的容易,真到了那个时候谁还记得区区一个和亲的公主?”叶璃皱眉想了想,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珏分开一半递给容华郡主道:“公主收下这个,将来如果公主有性命之危,定国王府可以救公主一命。这是信物。” “你想要我做什么?”容华郡主也不是傻子,就如叶璃所说她们的交情还没好到能够让叶璃帮她的地步。 叶璃道:“担负起一个和亲公主和北戎太子妃的责任。尽你所能辅佐北戎太子。” “我…辅佐北戎太子?你在说笑么?”容华郡主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一些自知之明的,要她当个普通的王妃还可以,辅佐一国太子…叶璃是不是太看得起她了? 叶璃淡淡道:“你不用担心,我既然这么说了自然会帮你。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将来有人拿着另一块玉珏来找你,你只管信任他就是了。另外,你一到北戎可以适量的透露一些消息给北戎太子,让他相信你能帮他。免得…一过去就被他弄死了。北戎太子肯定不高兴取给大楚的太子妃。”容华郡主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叶璃,比起来自己从小生在皇室甚至还比叶璃大两三岁,但是自己却从来没有想过那么多的事情。这就是定国王妃和一个普通郡主的差别么? “若是北戎太子知道了我与定王府有关系,又怎么会信任我?”容华郡主问道。 叶璃笑道:“想办法让他知道你可以帮他对付耶律野。到时候修尧送你去北戎我会请他跟北戎太子沟通的。而且…你要北戎太子的信任来做什么?你真的以为北戎会接受一个大楚的未来国母么?北戎虽然是蛮夷之地却比其他地方更看重血统,北戎数百年来从来没有出国一个异国的王后,也没有一个北戎王身体里有北戎贵族以外的血脉。当然,如果你能够真的吸引耶律泓为你改变一切的话,我也可以改变方案支持你。” 想起传闻中那些面无可憎的北戎人,容华郡主厌恶的皱了皱眉。虽然那个耶律野长得还不错,但是也只是不错而已。大楚比他长得英俊的男子没有一万也有几千谁知道耶律泓长成什么德行?之前那个耶律平就长得像头猪一样难看。容华郡主没好气的结果叶璃手里的玉珏道:“这只是公平交易,你别想本郡主会谢你。”叶璃抿唇微笑道:“不用谢,不过公主应该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吧?” “本郡主不傻。”容华郡主冷哼道。她当然不傻,她知道叶璃是在利用她,但是和亲的公主自古有几个有好命的,何况是北戎那样的地方。叶璃利用她,至少也提供了她能够活下去的助力。宫里那位高高在上的表哥做了什么?除了派人教导她早就学过了的礼仪,就连一句叮嘱都没有。只是将自己当成一颗可以随时丢弃的旗子罢了。既然如此就不能怪她帮着定国王府了,她也想要活命。 叶璃点头,“离启程还有不少时候,公主这些日子最好是多去见见昭阳长公主和皇后娘娘。” 容华郡主不解的撇她,叶璃笑道:“那两位都是聪明人,公主若是诚心求教她们会教你不少东西。我是不知道昭仁公主教了公主些什么东西,不过这么多年看下来也不必再学了吧?”对于叶璃明目张胆的嘲讽自己的母亲,容华郡主并没有生气,反而认真的思考了片刻道:“本郡主知道了。本公主走了,对了…你要是没事的话还是早些回京城吧。小心你的定国王爷被人拐跑了。”说完容华郡主依然一脸骄傲的走了出去,留下叶璃一个人在花厅里愣了愣神,思索着容华郡主这话是开玩笑还是真的在说什么事情。 118.赫连惠敏 118。赫连惠敏 送走了容华郡主,叶璃回头处理完了手里需要准备的训练计划交给秦风,第二天早上才去跟大长公主告辞准备回城去。大长公主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叶璃笑道:“是该回去了,你堂堂一个定国王妃陪着我这个老太婆住在城外像什么话?何况修尧那里没有个王妃帮衬着总是有不少不方便的地方。”听了大长公主的话,叶璃微微一怔,越发觉得京城里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拜别了大长公主出了门看到站在门口等候自己的秦风,叶璃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京城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秦风脸色一僵,陪笑道:“若是有重要的事情谁敢不禀告给王妃知道?” 叶璃眯眼,偏着头看着他笑道:“那么就是不太重要的事情了?说说看吧。” 见叶璃转身往外走去,秦风连忙快步跟上去,一边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那什么…前几日北戎和亲的使者不是到了京城了么。耶律王子上书皇上说是既然两国联姻就要有嫁有娶以昭显两国的友谊。”叶璃回头看着他淡淡道:“所以这回来得时北戎公主,要王爷娶,又要王爷娶?皇帝当定国王府是什么地方,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府里塞?”秦风缩了缩脖子,王妃真是在吃醋么?王爷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吧?一看叶璃的神色,秦风连忙解释道:“不是北戎公主…是北戎国飞骑大将军赫连真的干女儿赫连惠敏。” 叶璃忍不住嘴角一抽,赫连真的干女儿…谁不知道赫连真和定国王府仇深似海,还有这位干女儿…看来对方确实很有信心才敢顶着这样一个身份到大楚来,“为什么我不知道?” “王妃息怒。”秦风连忙请罪,叶璃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秦风这才记起王妃并不喜欢手下的人说这类请罪的废话,连忙交代道:“是王爷的意思。王爷说既然王妃在外面还要要是就先不用拿这种小事劳烦王妃,区区一个北戎女子王爷并不放在心上。”叶璃微微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解释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会传的满城皆知?”容华郡主一直在京城也就罢了,就连避居城外的大长公主也知道了就不能说这事儿闹的不大了。秦风道:“皇上和太后说王妃和王爷大婚一年有余但是王妃去…一直没有消息,所以准了耶律王子所请,说是为王府开枝散叶。”说完,秦风小心的觑了叶璃一眼,这才是他们不敢禀告王妃的真正原因。 “好一个开枝散叶!”叶璃冷笑,“纳个北戎女子给定国王府开枝散叶?回城!”她没有种族偏见,但是就算她真的生不出来孩子,大楚的百姓和墨家军也不可能接受未来的定王身体里留着北戎的血脉,这纯粹是政治问题。墨景祁倒是打得好主意,真是他当全天下的人都是傻子么? 还没回到王府,一路上叶璃就听了不少关于定王和赫连惠敏的传言了。其中更不乏定王妃成婚一年多还没有怀孕,却又不肯为定王纳侧妃善妒不贤之类的传言。刚进了王府,墨总管就匆匆赶来请叶璃去正厅,叶璃疑惑的挑眉,墨总管解释道:“耶律王子和赫连惠敏小姐来访,王爷正在大厅和两位说话。王妃既然身为顶王府主母,自然也该出面接见客人。”叶璃有趣的看着墨总管笑道:“外面的传言墨叔没有什么要说的么?”虽然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让叶璃心里不爽,但是有一点却说的没错,她成婚一年来没有孕,又完全没有给墨修尧纳妾的意思,在这个时代的人们眼底看来的确是善妒不贤的。 墨总管沉稳的道:“主子的事情岂有做下属非议的权力。何况…外面的传言有大半是王爷让人放出去的。” “嗯?王爷想干什么?”叶璃有些意外,认真一想又理所当然,短短几天流言竟然传的满京城都是,甚至还有越演越烈之势。若是有定王府插手定不至于如此,看来墨修尧非但没有消弭这些流言反而还在幕后推波助澜了。 墨总管道:“王爷说回头王妃回来了自然会明白他的用意。王妃现在…。” 叶璃粲然一笑道:“既然人家都亲自上门了,本妃岂有不见之礼。” 刚走到正厅门外,就听到里面传来清脆的少女声音,“王爷,不知惠敏是否有幸见一见王妃?” 墨修尧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清淡温文,淡淡道:“阿璃出城探望皇姑母去了,只怕无缘和赫连小姐相见。” “王爷说笑了,怎么会无缘呢。等惠敏嫁入了定国王府便是与王妃姐妹相称,自有相见的时候。”耶律野朗声笑道,“惠敏你也不用着急,定王妃温文娴雅正是大楚女中表率。绝对不会为难你的。” “表哥你说的是,惠敏久仰王妃芳名一时心急,让王爷见笑了。”赫连惠敏脆声笑道,言语中落落大方丝毫没有大楚女儿谈及自己婚事的羞涩和惊慌。 “嫁入定国王府?”墨修尧疑惑道:“定国王府并无旁支,本王父兄也早已过世多年。不知赫连小姐和府上那位先人又婚约?” “扑哧……”叶璃忍不住笑出声来,外面已经传的风风雨雨的墨修尧还故作不知做戏的成分未免太重了些。轻咳了一声,叶璃这才举步走进厅中。 墨修尧看到叶璃显然很是愉悦,亲自起身上前拉住叶璃的手笑道:“阿璃你终于回来了,可是气消了不生为夫的气了?”叶璃淡淡一笑,道:“王爷觉得自己做错了么?”私底下去伸手狠狠的掐了墨修尧一把,背对着赫连惠敏的耶律野以眼神示意:你搞什么鬼?叶璃的手劲绝对不轻,墨修尧身子一僵,夸下了脸来道:“阿璃还在生气么?本王知道本王知道错了。只要娘子觉得不对的都是错的,就算天下人说是对的那也是他们的错。娘子坐。” 他俊逸的脸上还带着半边冰冷的面具,在加上定国王爷的威名这一番在寻常百姓家丈夫哄妻子的举动在外人看来就显得格外的古怪。赫连惠敏和耶律野都不由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怎么也不相信定王居然会当着外人的面做出这样一番作态来。 耶律野饶有兴致的挑起了眉对叶璃笑道:“王妃,多日不见王妃风采依旧。” 叶璃含笑点头道:“耶律王子也不遑多让,这位小姐是……” 也不待耶律野介绍,赫连惠敏起身对这叶璃行了一个大楚的万福礼笑道:“小妹赫连惠敏见过王妃姐姐。” 叶璃微微皱眉,侧身避过了她这一礼笑道:“赫连小姐称本妃王妃即可。说来赫连小姐应该比本妃年长几岁吧,姐姐二字本妃可担不起呢。”叶璃这才看清楚这赫连惠敏的模样。因为是北戎人赫连惠敏生的比大楚女子高挑许多,但是身形却是玲珑有致丝毫不见印象中北戎女子的结实粗壮,反倒是五官颇为精致很有几分大楚佳丽的秀美。只是她一身桃红色北戎贵族装束,眉眼带笑更多了几分英姿飒爽之气。倒是更慕容婷颇有几分相似,不过只一眼叶璃便明白这赫连惠敏跟毫无心机的慕容婷完全不同。外面的爽朗明快只是她的伪装罢了,只凭那双一直专注在她脸上的俏眼叶璃就知道她这般毫无心机的模样只不过是在还不清楚自己底细的情况下的掩饰而已。 听了叶璃的话,赫连惠敏微微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笑道:“王妃姐姐有所不知,惠敏已经得了大楚皇帝的旨意不日嫁入定国王府。虽然不知道大楚的规矩不过咱们北戎是先入门者为大,所以我叫一声姐姐也是应该的。” 叶璃沉吟片刻,回头看着墨修尧道:“王爷,恭喜王爷皇上亲自为你赐了一位美人呢,王爷可高兴?” 墨修尧连忙摇头道:“娘子误会了,本王从未接到什么赐婚的旨意。刚才本王还思虑着赫连小姐莫不是与父王还是王兄有婚约来着。如此…虽然父王和王兄驾鹤已久,但是定国王府一场冥婚还是半得起的,只是要有劳娘子操劳了。不知…赫连小姐是本王的庶母妃还是…小王嫂?” 这话一出,即使淡定如耶律野也忍不住表情扭曲起来,北戎女子虽然不拘小节但是被自己认定的未婚夫如此调侃赫连惠敏也忍不住脸色难看起来。什么叫你从未接到赐婚的旨意?皇帝当场赐婚根本没来得及写诏书,结果墨修尧扬长而去半点也没打算给皇帝和北戎面子。之后更是直接将传诏书的人关在门外,自然没有赐婚的诏书了。叶璃清眸微挑,“果真如此?”墨修尧正色道:“为夫对阿璃的心天日可鉴绝无虚言。若本王不顾廉耻娶了赫连小姐就罚本王天打雷劈断子绝孙。”反正他是绝对不会去赫连惠敏的,发誓什么的自然毫无压力。 闻言,叶璃神色软了一些,柔声道:“我相信你就是了,发什么毒誓?既如此,回头我让人准备婚礼就是了,不过…到底是父王还是大哥,要不要请大嫂回来一趟?”别说她败坏赫连惠敏的名声,北戎人对这个没多在乎。何况对于想和她抢男人的女子她可没打算客气。 墨修尧显然对叶璃的配合十分满意,回过头看向坐在一边的耶律野。摆明了让他说明到底是赫连惠敏要嫁的是前前代定王还是前代定王。耶律野脸色铁青,墨修尧都把娶赫连惠敏和礼义廉耻挂在一起了,显然是铁了心要把赫连惠敏推给已经死了的人。若真是如了他的意那他们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轻哼一声,耶律野道:“定王,本王子和大楚皇帝的意思想来你也清楚,你这般胡搅蛮缠是否有失体统?” 墨修尧比他更委屈,轻叹一声道:“王子有所不知,本王祖上有训,绝不能娶异国女子入门,否则便不配为定国王府子孙。但是为了你我两国的友谊,父王和王兄已经早逝却不用受定王府规矩的影响。如此岂不是两全齐美?” 两全齐美个鬼!耶律野不禁在心中暗骂。 “王爷,惠敏一心仰慕王爷,王爷为何如此辱我?”赫连惠敏起身望着墨修尧幽怨的道。 墨修尧淡淡道:“本王无意羞辱赫连小姐。” 赫连惠敏道:“既然如此,王爷为何一再推辞?你我是大楚皇帝赐婚名正言顺,我赫连惠敏虽然不是皇族出身却也是北戎贵族自幼学文习武,自问不会辱没王爷才是。” 墨修尧看看赫连惠敏,低头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叶璃,柔声道:“本王今生唯娶阿璃一人足矣。赫连小姐此举致本王的爱妃于何地?” 厅中三人皆是一怔,赫连惠敏神色复杂的看了叶璃一眼,道:“王爷为了王妃连大楚都不顾了么?” 叶璃皱眉,看着赫连惠敏道:“赫连小姐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我们王爷不娶赫连小姐北戎就要兴兵侵犯我国不成?” 赫连惠敏自然不会没脑子的接这样的话,只是看着墨修尧道:“听说定国王府素来忠于朝廷,难不成王爷为了定王妃想要违抗圣旨?王爷就不怕朝堂上的臣子们认为王妃是祸国之人么?” 墨修尧脸色微沉,似乎终于收起了刚才做戏一般的笑容。淡淡的看着赫连惠敏道:“本王看赫连小姐这口才到不像是北戎人反而像咱们大楚人一般的能言善辩。赫连小姐,本王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赫连惠敏一怔,她虽然想不太明白前两天无论她说什么都温颜以对的定王为什么突然生气了,却还是点头道:“王爷请问。” 一边的耶律野皱了皱眉,有些警惕的盯着墨修尧总觉得他说出来的不会是什么好话。 只见墨修尧眼神清冷的盯着赫连惠敏秀美的容颜,直到她有些脸红的偏过头去,才淡淡吐出一句话来,“赫连小姐,你是嫁不出去了么?” 119.宫中拒婚 119。宫中拒婚 “赫连小姐,你是嫁不出去了么?” 大厅里的气氛在瞬间凝重起来,赫连惠敏红霞未褪的容颜上写满了无法掩饰的惊愕。这句话无论对任何一个未婚女子来说都绝对是一种深刻的羞辱。叶璃有些惊讶的看着墨修尧,墨修尧脾气并不好她是知道的,但是他从来不会刻意去羞辱一个女子。就连去年西陵那位放肆的凌云公主他也没有说过这样刻薄的话来。但是作为女人和一个妻子,叶璃不得不承认在墨修尧这样无情的对待赫连惠敏时,她的心里却是泛起一丝浅浅的甜意。 “定王,你太过分了!”耶律野沉下脸盯着墨修尧道。 墨修尧抬眼撇了他一眼,淡笑道:“耶律王子这话从何说起?” “惠敏是为了两国邦交才愿意嫁入大楚的,王爷就算看不上我北戎贵女也不该如此出言羞辱!此事本王子会禀告贵国皇帝,势必要为惠敏讨一个公道。”耶律野义愤填膺的道。 “公道?”墨修尧挑眉,语带嘲讽的道:“本王还想要讨一个公道呢。金銮殿上本王已经亲自拒绝了赐婚的旨意,本王也再三表明了定国王府只有一个当家主母,耶律王子和这位赫连小姐却接二连三的上门打扰,甚至当着本王爱妻的面诋毁离间我夫妇。耶律王子难道不知道定国王府当家主母何等重要?若是阿璃因此和本王生了嫌隙,本王找谁说理去?若是我大楚女子,被人含蓄的拒了自然会知难而退,但是两位这几日不仅日日到访,还四处放流言败坏阿璃的名声。让本王不得不怀疑赫连小姐是在北戎嫁不出去了才硬塞给本王的。定国王府只会有一个女主人,赫连小姐若是执意要留下的话,做个洒扫的粗使丫头倒是没什么问题。一等丫头赫连小姐是做不了的,定王府上的一等丫头最差也都是知书识礼的清白女子。” “定王,你……”赫连惠敏似乎这才从刚刚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又听到墨修尧这么一番话,顿时气得满脸通红。就连一双美眸里也滚动着晶莹的泪珠,但是她却并没有因此而退却或哭泣,反倒转过脸对上了叶璃,“王妃既然得定王如此厚爱,难道不想说些什么么?还是定国王妃只会躲在定王身后坐享其成?” 叶璃在心中轻叹一声,这姑娘果然是不简单。寻常女子被男人如此明目张胆的羞辱,就算不立马泪奔而去只怕也要哭的泣不成声了。但是这位赫连小姐不但没有被打倒居然还有攻击力。眨眨眼睛,叶璃笑的无辜极了,“赫连小姐,男人保护女人不是理所应当的么?凡事有王爷王爷在本妃自然不用操心了。本妃与王爷两情相悦,并不想让别人插入其中。还请赫连小姐成全。” “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常理,你们大楚也要求女子贤良淑德,王妃说出这样的话来就不怕被人非议么?”耶律野道。 叶璃笑道:“咱们大楚更要求女子要懂礼义廉耻,主动求嫁的女子是万万不能要的。更何况…本妃偏偏就不喜欢王爷纳妾,谁爱非议尽管非议就是了。” 赫连惠敏显然没想到叶璃丝毫不同于一般的大楚女子,竟然在这种问题上也这般难缠,咬牙道:“王妃难道不怕皇上怪罪定国王府么?” “怪罪?”叶璃秀眉轻蹙,就在别人以为她要动摇的时候,轻咬着贝齿道:“待会本妃便进宫请罪,赫连小姐…不,任何人想要嫁入定国王府都可以,本妃一剑抹了脖子把王妃之位让出来就是了。到时候王爷想娶谁都可以!”说罢,抬头看了墨修尧一眼问道:“王爷,你说可好?”墨修尧原本脸上的阴鸷在瞬间淡去,丝毫不顾忌跟前还有两个外人将叶璃揽入怀中笑道:“爱妃千万不可。若是爱妃伤了丝毫本王都会感同身受。到时候,本王只好将那些伤了爱妃的杂碎都碾碎了才好消心头之恨。” 叶璃满意的点头,回头看着赫连惠敏道:“赫连小姐你看到了,就算本妃死了王爷也不会娶你的。”赫连惠敏还想要说什么,却被耶律野拦了下来。耶律野起身道:“既然如此,今日打扰王爷和王妃了。在下先行告辞。” “不送。”墨修尧淡然道。 送走了碍眼的两人,叶璃回头打量着墨修尧,似笑非笑的道:“有如此佳人垂青,王爷真是艳福不浅。” 墨修尧无奈的看着她,“对本王来说只有阿璃才是佳人,这一个…凭空飞来的麻烦罢了。” 叶璃皱眉道:“这个所谓的和亲之前北戎怎么完全没有提过?”两国正式和亲需要准备的有多少只看这两个月礼部有多忙碌就知道了。哪有像赫连惠敏这样直接就送上门来了的,说是和亲更像是儿戏。墨修尧道:“北戎和亲使者到了京城之后耶律野才提出来的,应该不是北戎王的主意,而是耶律野自己临时起意的。”叶璃不解,“临时起意?若是想在定王府安插眼线如此做也未免太过明显了一些。”墨修尧笑道:“安插眼线?耶律野不会做这种明知不可为的事情。就算要做也不会做的如此没有水平,他就是要这样大张旗鼓的闹一场给本王添一点堵罢了。反正那个赫连惠敏不过是赫连真的干女儿,谁知道到底是什么出身?不管是废了还是死了对他都不会有什么损失。” 叶璃轻哼一声,道:“既然如此,王爷不妨解释一下如今京城里的流言是怎么回事?” 墨修尧含笑道:“是说阿璃不贤的流言么?那是本王让人放出去的。” “原来王爷对我已经不满很久了?”叶璃斜了他一眼,淡淡道。 墨修尧笑道:“怎会?本王可是爱极了爱妃的不贤。” 叶璃挑眉,“回头宫里该找我去说话了吧?” “阿璃尽管去,有什么不妨都推给我好了。本王就是要全天下人都知道定国王妃就算不贤善妒也是本王唯一的爱妃。”轻拥着叶璃纤细的腰,墨修尧沉声道。 叶璃默然,靠在墨修尧胸前慢慢平息心中涌动的波涛。 宫里的消息来的极快,甚至等不到第二天当天下午宫里就来人传叶璃入宫。正在花园里赏花的两人也不感到诧异,既然弄了这么一出赐婚的戏码,宫里怎么也不会毫无表示的。墨修尧放下正在作画的笔,起身准备和叶璃一起进宫,却被叶璃伸手按了回去,“太后招我进宫,你去做什么?”墨修尧笑道:“难不成太后不召本王还进不得宫了?”叶璃冷笑道:“人家想找我说话,你非要去凑热闹,这次她们说不出来不是还要费心找下一次。既然如此还不如让她们一次说完算了。本王妃倒要看看她们到底有什么话想说!”说起这一点叶璃就万分郁闷,她以为她嫁了一个没人会来抢的丈夫,结果你看看这一年…先是那个凌云公主,还有那个被墨修尧丢到城外去的表妹柳贵妃,现在又来一个赫连小姐,这些女人是吃饱了撑的还是墨修尧的脸果然毁得还不够? 发现叶璃目光不散的瞄着自己的脸,墨修尧无辜的揉了揉眉心笑道:“既然如此,阿璃万事小心。还有,里那个耶律野远一点。” 叶璃有些诧异的眨了下眼,不解的看着墨修尧。墨修尧被她看的有些窘迫,轻哼一声将她搂入怀中低头轻咬了一下那嫣红的朱唇道:“总之,你离他远一点。” 叶璃莞尔一笑,“王爷这是在吃醋?” 墨修尧也不掩饰,点头道:“没错,所以王妃要和他保持距离。嗯?” 叶璃退出他怀中掩唇偷笑道:“王爷,吃太多醋对身体不好。”不待墨修尧反应,她已经转身快步而去。墨修尧无奈的低笑一声,有一个太优秀的妻子怎么能不经常吃醋呢?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希望阿璃哪儿也不去什么也不用做每天只待在府里陪着他就是了。可惜他知道这不可能,不仅是局势和定国王府的地位不允许,阿璃也不是任何人能够真正束缚的住的人。看着叶璃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墨修尧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慢慢的染上了一层肃杀。和亲,赐婚?耶律野以为他不知道他在打什么注意么?耶律野,得罪本王可不是一个好主意呢。看来耶律平的教训并不足以让你铭记于心,“来人。” “王爷。” “回复耶律泓派来的人,他的提议本王答应了。” “是,王爷。” 彰德宫依然华丽如故,但是叶璃却知道自从黎王叛乱之后太后在宫中的势力处处被皇帝打压制掣,早已经大不如前。只是太后虽然偏向黎王却到底是皇帝的生生母亲,大楚以孝道为先,即使母子离心皇帝也必须给予太后表面上的尊重。再次踏入彰德宫,叶璃的心态却是比从前平静了许多。 “叶璃见过太后,见过皇后娘娘。”踏入殿中,叶璃轻轻屈膝一福向太后和皇后行礼。 “定王妃免礼,赐坐吧。”皇后轻声道。 叶璃谢过走到最前面的空位上坐下,略带疑惑的看着此时做了一殿的朝中贵妇以及坐在她对面一脸平静的赫连惠敏。叶璃也不得不佩服此女,此时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在定国王府离开时的狼狈和怨恨,即使是看着她的眼神也是十分平静端庄的,“今儿是什么日子,怎么大家都在这儿呢倒是本妃来晚了?”身份到了一定的程度,说起话来就不用那么拘束了。叶璃的身份只要她没有脑残到说要谋反,就算说错了什么等闲人也不敢说她不对。皇后笑道:“不晚,本宫就在宫里不也刚刚来么?北戎使者前儿送了一些北戎特产给母后,母后就想着邀大家一起尝尝。只是你一直都不在京城,可不今儿个回来了母后才下旨让咱们到彰德宫聚聚罢了。” 叶璃含笑道:“多谢太后惦记了,我去皇姑母那里小住了几日罢了。”皇后看似没说什么,叶璃却明白了她的意思。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皇后微微一笑骗过头去和身边的妃子说话。 太后淡然笑道:“你寻常也不爱进宫,哀家也只得趁着这个由头请你进来和大家聚聚。大长公主可还好?” “皇姑母身体康健,劳太后挂念了。”叶璃淡笑谢过。 一道温暖的目光落在落在叶璃身上,叶璃浅浅一笑给了眼含担忧的徐夫人一个安慰的笑颜。心中却是冷冷一笑,这些人倒是打得好算盘,以为舅母也在自己就会顾忌身份同意她们的要求么?淡然的收回目光。叶璃抬头看向落在自己身上的另一道目光,和徐夫人的担忧不同,这道目光是极其复杂的打量和怨恨。不用看她也知道是坐在太后另一边的柳贵妃。这些日子,不仅是太后变得憔悴苍老了不少,就连柳贵妃也变了许多。原本如冰雪一般的冷漠里似乎多了一些其他的东西,让那梨花般清冷的女子变得有些让人有些琢磨不定。叶璃对着她淡淡点了下头,她也只当是没看见一般只是定定的看着叶璃,那目光让叶璃有些不舒服的皱起眉来。 “定王妃,赫连小姐以后便是定国王府的人了。赫连小姐从北戎远道而来,定王妃可要好好待她。”果然,落座还没跟人说上几句话,太后就开口笑道。那模样那语调自然的仿佛根本没发生过定王当场拒婚而去的事一般。 叶璃也没打算客气,她可不想以后三不五时的替墨修尧打发别人送上门的小妾。放下手中的茶杯,叶璃眨了眨眼疑惑道:“赫连小姐?太后是说赫连小姐同意到定国王府做洒扫的丫头么?太后放心便是,定王府从不欺压下人,本妃也不会随意和下人计较的。” “洒扫丫头?!”即使经历颇多的太后也不由得楞了一下不解的道。 叶璃笑看了赫连惠敏一眼,疑惑道:“难道不是么?之前王爷当着我和和耶律王子和赫连小姐都说清楚了,同意赫连小姐进府做个洒扫丫头呀。太后现在提起难道说的不是同一件事,是本妃误会了么?” 太后一哽,正色道:“定王妃说笑了,赫连小姐的身份岂能做什么粗使丫头。” 叶璃不解道:“身份?是赫连将军的干女儿么?这身份做个粗使丫头确实是糟蹋了。不过我们王爷是这么说的,我虽然身为王妃却也不能忤逆了王爷的意思。只怕赫连小姐和咱们定国王府没什么缘分了。” 太后自然看得出来这是叶璃的推脱之词,皱了下眉道:“定王妃,皇上当殿赐下的婚事岂容你胡说。刚刚皇上还请哀家询问王妃,定国王府打算什么时候办喜事?最好是赶在北戎和亲使者离开之前,你有什么打算。” 叶璃抿唇一笑,淡然道:“启禀太后,定国王府没打算办喜事。” 120.惊吓 120。惊吓 “启禀太后,定国王府没打算办喜事。” 此言一出,大殿里顿时一片沉静,几乎所有人的目光的聚集到了叶璃的身上。其中最炽烈的莫过于赫连惠敏和殿上的柳贵妃了。赫连惠敏大约是没有想到她居然敢在宫里当着满朝贵妇和太后的面拒婚,如此一来反倒是让她自己骑虎难下了。若是定国王府始终坚持不肯娶赫连惠敏,那她的面子可就是彻底的丢的干干净净了。对上赫连惠敏隐含怒气和震惊得眼神,叶璃回以浅浅一笑。该不会是她平时表现得太过温和所以这位赫连小姐就以为她不敢当众拒婚吧? “定王妃,你说什么?”太后皱眉不悦的盯着叶璃道。其实现在的太后完全不想和定国王府有什么牵扯,早在小儿子连声招呼都没给她打就起兵造反让她陷入进退两难之际她就明白了这个儿子靠不住了。而身在宫中的女人,没有儿子依靠你就是有翻天的本事也是白费。虽然她现在权利都被架空,索性皇后对她一贯还算恭敬,所以她现在只想好好的在宫里安享晚年罢了。只可惜,她想要退她的皇帝儿子却并不想让她退。所以墨景祁在墨修尧那里碰了钉子之后就将她拉出来指望从定王妃这里下手。太后如今身处局外反而看的更清楚一些,自然明白这个定王妃并不是那么容易让人牵着鼻子走的人。虽然不像的罪叶璃,她如今却也是身不由己无法再置身事外了。 叶璃含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徐夫人,回头看着太后声音清越而坚定,“启禀太后,定国王府最近没打算办喜事。事实上,只要本王妃还是定王妃一日,王爷不会再娶任何侧室入门。” 大殿里顿时哗然。 “定国王妃,你放肆!”昭仁公主猛地起身,指着叶璃道:“你身为女子居然如此肆无忌惮阻止定王纳侧妃,毫无妇德可言。如此妒妇怎堪定王良配?”昭仁公主唯一的爱女被送去北戎和亲,心里的气正不顺着,平日里对叶璃也是颇多不满,这会儿自然第一个站出来发难了。 叶璃懒懒的看了昭仁公主一眼,似乎从一开始昭仁公主就看她十分不顺眼。不,应该说昭仁公主看墨修尧十分不顺眼所以连带着也看她不顺眼。平日里没什么事叶璃让让也不所谓,今日之事却不是她让就能让过去的。所以叶璃也没打算歉疚她,淡淡一笑叶璃道:“长公主慎言的好,我们家王爷不乐意娶侧妃纳妾室本妃身为妻子自然要夫唱妇随,难不成还要合着外人来逼迫王爷不成。长公主既言妇德,可知道出嫁从夫?” 昭仁公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京城里谁不知道昭仁公主生不出儿子又辖制驸马不许亲近侧室通房,才导致驸马如今年过四十还没有一个儿子。也幸好驸马只是嫡次子,若是家中长子嫡孙,只怕就便是长公主之尊也弹压不住权贵世家的不满。此时妇德之言从她嘴里说出来倒是有几分讽刺的意味了。昭仁公主沉着脸请哼一声道:“就算如此,你身为定国王府王妃也应该为定王府子嗣着想,为王府开枝散叶。即使王爷一时糊涂被人狐媚了不肯纳妾,你身为王妃还不知劝谏也当不起一个贤字。” 叶璃抬眼,淡笑道:“本妃什么时候说过自己当得起一个贤字了?如果做个贤妃就是每天闲着没事给丈夫寻觅美妾,抱歉,本妃确实不贤,也没打算贤下去。” “你…你…”昭仁公主被气得不清,指着叶璃的手指头直抖半天说不出话来。叶璃毫不避讳,对她含笑挑了挑眉。 殿上的皇后看着长公主一副快气晕过去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出声道:“好了,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了,长公主莫要动气。定王妃,长辈教诲不可无礼。” 叶璃点头,恭声道:“皇后娘娘教训的事,叶璃一定谨记长辈教诲,以长公主为榜样不敢有违。” 太后皱着眉轻咳一声,看着叶璃道:“定王妃,这次皇上赐婚赫连小姐既是家事也是国事,定王妃当以国事为重,不可任性胡为。” 叶璃心中不由得生气一股怒气,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男人自己花心也就罢了,这些女人自己也不肯消停的往人家府里塞女人,分明是逼着男人去花心嘛。她们自己喜欢贤良淑德她又没爱着非要拿着她一起不成?叶璃站起身,冷声道:“太后说笑了,两国联姻岂可如此草率,当初联姻之时北戎王可从来没提要派人和定国王府联姻。若真是国事,不知北戎联姻的国书何在?若是没有国书,那就是某些人私下决定的了?太后以为定国王府是什么地方,是谁想进就进的么?赫连小姐想进定国王府可以,定王府洒扫丫头的位置虚位以待。区区一个不明不白的干女儿身份就想进定王府,赫连小姐,先给一个明白的身份再来和本王妃说话!” 赫连惠敏站起身来,秀美的脸上满是怒色,“即便你是定国王妃本姑娘也是北戎贵女,岂容你如此肆意羞辱!” “北戎贵女?”叶璃不屑的挑眉,“本王妃还没听说过那个贵女的身份是某某人的干女儿。连亲生父母的底细都不可透露的贵女?” 在场的人都明白叶璃话里的意思,在大楚纵然义父的身份比自己生身父母高上许多对外与别人说话时也要先提自己的亲生父母,最多后面在加上一句某某人的义女。而赫连惠敏却完全没有提过自己的亲生父母的身份,那只能证明赫连惠敏的父母的身份只怕不仅仅是一般的低那么简单,应该是非常的低。在想想北戎的某些习俗,北戎权贵长得入耶律野那样仪表堂堂的人并不多,大多数北戎贵族在大楚的审美看来并不好看。相反的,北戎长得好看的多是奴隶,也就是其他各国被卖或被虏到北戎去的,其中有许多就是大楚人的后代。因此赫连惠敏连亲生父母的身份提都不提就不得不让人怀疑她是否是北戎奴隶的后人了。若真是如此,定国王府真娶了回去即便是做妾也是个天大的笑话。贵妇们看着赫连惠敏的眼神不由得微妙起来了,那微妙中还多了几分厌恶和轻蔑。北戎的奴隶和大楚的下人婢女的地位更低。不仅是任意生杀,专门干一些一般人不愿干的粗活,更没有月银这一说,许多女奴更是被主人任意玩弄,虐待。 赫连惠敏也是极聪明的人,怎么会察觉不到在场众人的眼神变化,看着叶璃的眼中更多了几分怨恨。 太后犹豫的看了一眼赫连惠敏,她也不知道赫连惠敏的真实身份到底是如何。若真是如此,赫连惠敏的真实身份传了出去只会让朝堂上下对皇帝赐婚的旨意不满,甚至会让军中认为皇帝故意想要羞辱定国王府,“王妃只怕是过滤了,北戎国既然与咱们大楚交好,自然不会不明白我大楚的习俗。送来和亲的女子自然是身份清贵的,想必是赫连小姐从小父母双亡,在赫连将军府长大,所以习惯了吧?” 叶璃原本也没打算在身份上咬死赫连惠敏,要赫连惠敏出身真的不堪,传了出去对定国王府也没什么好处。站起身来,叶璃看了赫连惠敏一眼,抬头直视太后道:“太后,本妃在这儿明言了,除非是王爷亲口答应纳侧妃进门,否则,本妃不会同意任何人进门的。” 太后心中暗恼,定王那里要是行的通他们又何必找定王妃说这么多废话,“定王妃,皇上圣旨已下,你难道不知道何为皇命难违?难道你还想要皇上出尔反尔收回成命?” 叶璃一笑,仰首道:“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请皇上和太后下旨赐死本妃。本妃不在了王妃之位空悬王爷自然可以纳侧妃了。到时候王爷娶谁纳谁本妃也管不着了。” “定王妃!”太后震怒。叶璃神色端凝毫不动容。太后怒气冷笑道:“若是哀家一定要赫连小姐进门呢?” 叶璃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手中寒光乍现,“那么太后想必不介意定国王府喜事和丧事一起办。本妃保证丧事一定办的比喜事热闹。” 在座的诸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定王妃手里那寒光熠熠的短刀少数几个原本还打着别样心思的人也纷纷熄了心中的妄想。就算是家里不讨人喜欢的庶女嫁进差一点的人家也能对家里有点帮助,若是嫁进定国王府不仅得罪了定王妃也还是平白作孽了。看着眼前依然笑容温婉的女子,她们却丝毫不敢怀疑她刚才只是在说笑而已。叶璃含笑扫过众人,目光在赫连惠敏身上停下,笑道:“怎么样?赫连小姐还要坚持进定王府么?” 赫连惠敏暗中吸了口气,不服输的望着叶璃道:“王妃想要杀本小姐只怕没那个本事。区区一把短刀就能吓到本小姐不成?”北戎女儿谁不是从小舞刀弄剑在马背上长大的?赫连惠敏虽然出身低了一些却是从小被赫连真收养的,武功自然不弱。一反手也拔出了随身佩戴的坠满宝石的刀鞘里的弯刀对着叶璃。 “赫连小姐,太后面前岂可随意拔刀,还不放下。”皇后皱眉叱道。 一边儿柳贵妃淡淡道:“刚才定王妃拔刀也没见皇后娘娘训斥。” 皇后浅笑道:“妹妹可是忘了,先祖有训赐定王定王妃可宫中带刀剑的。” 柳贵妃轻哼一声回过头去不再理会皇后,皇后也不跟她计较淡淡一笑了之。 看着拿着那把装饰华丽的弯刀对着自己的赫连惠敏,叶璃抿唇微笑。 赫连惠敏皱眉道:“你笑什么?” 叶璃笑道:“说起来…对我家王爷虎视眈眈的女人还真不少。今天,本王妃就拿你来开刀!” “大言不惭!”赫连惠敏不屑的冷笑,手中弯刀朝着叶璃平挥了过来。叶璃随意的往旁边侧身让过,赫连惠敏毫不放松后面的刀锋连绵不断而来。赫连惠敏不愧是在大草原上长大的女子,比起中原女子来弯刀舞得虎虎生风劲力十足。叶璃等到挥出了十来刀才脆声笑道:“赫连小姐打够了么?接下来该本王妃了。”比起赫连惠敏的气势磅礴,叶璃的招式显得平平无极,众人甚至连看都没有看明白,只见叶璃已经欺身上前,一只手握住了赫连惠敏回到的手,一脚踢开了她踢过来的腿。另一只手里寒光一闪毫不留情的朝着赫连惠敏的胸口刺去。 “定王妃,手下留情!”太后和皇后齐声叫道。 赫连惠敏发现自己挣不开叶璃的钳制之后只能闭目待死。她不甘心,她自认自己的武功即使在北戎女子里也是一等一的好,但是却糊里糊涂的输给了一个大楚的女子。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她的招式,但是这些并不重要了,即使在不甘心她输了等待她的就是死亡…… 等了一会儿,原本意料中的疼痛却并没有降临。赫连惠敏有些疑惑的睁开了眼睛,却见叶璃毫不客气的将自己推到了一边,从容的收起了手里的短刀。鬼门关上走了一道,赫连惠敏依然有些会不过神来。她能感觉到刚才定王妃绝对不是只想吓吓她而已,那扑面而来的杀气足够让她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刚才真的是捡了一条命回来。 受到如此打击,赫连惠敏一时半刻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怔怔的站在大殿上出神。 太后的脸色气得发青,起身道:“定王妃你好大的胆子!罢了…哀家老了这些事也管不了了。皇后,后面的事交给你处理,哀家先回去了。”说完,太后一边揉着胸口一边招来身边的宫女扶着自己走了。 太后撂了挑子,皇后只得苦笑。柳贵妃看着皇后问道:“皇后娘娘,此事如何处理?” 皇后笑道:“自然是禀告皇上再做定夺。不过过了今儿…本宫看这事儿也不难解决了。妹妹,你说是不是?”赫连惠敏若是还敢想要嫁入定国王府,那她也只能佩服她了。 柳贵妃低头看向殿下的叶璃,眼中更多了几分复杂和深沉。皇后也不理她,只是径自笑道:“本宫还是喜欢定王妃这性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处理起事情来也是干净利落,想必以后那些想要将女儿嫁入定王府的人都要思虑再三了。”对着殿下的叶璃淡淡一笑,眼中多了几分羡慕和赞叹。 叶璃顶着众人的目光,毫不在意的把玩着手里的利刃,这种事情既然不能让那就一次解决个干净吧。 121.月圆 121。月圆 离开彰德宫时贵妇们看着叶璃的神色都变得有些古怪,那其中的意味是既羡且妒还带着一些恐惧和幸灾乐祸。莫说是大楚开国百多年,就是往上数上千年也没有哪个女人敢在宫中当着太后和皇后的面拔刀说要杀了所有想要给自己丈夫做妾的女人。这份魄力和勇气自然让这些忍受着家中妻妾成群的贵妇们羡慕嫉妒,同样的谁都知道定国王妃只怕是注定了要背上这妒妇的骂名了。 “璃儿。”叶璃刚踏出殿外,徐夫人已经在殿外等候了。 叶璃浅笑着迎了上去,轻唤了一声舅母。徐夫人看着她,轻叹一声摇头道:“你这丫头……”叶璃低头笑道:“璃儿让舅母丢脸了。” 徐夫人拉着她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轻声笑道:“咱们徐家哪儿真的在意这些虚名了?舅母也是女子怎么会不明白女子的心思。只是定王那边……”璃儿今天在殿上实属胆大妄为,但是以她定国王妃的身份倒也摊不上什么严重的罪名。所谓的娶妻纳妾说白了是家事,只要定王肯护着她自然没事。但是如果定王对她今天的行为不满,那璃儿以后的日子只怕就不好过了。叶璃眨眨眼睛,看着徐夫人担忧的眼神,搂着徐夫人的手臂亲热的靠着她笑道:“舅母放心就是了,我不会有事的。舅母回去可要在二舅舅面前替璃儿说笑好话,免得二舅舅又要教训璃儿。”徐夫人抬手拍拍她,柔声笑道:“你这丫头太过大胆,难怪你舅舅想要教训你。刚刚在殿上可把我吓得不轻。”徐夫人出自书香门第,平生没见过谁在自己面前舞刀弄剑,刚才在殿上看到那赫连惠敏一刀挥向叶璃,若不是平素的修养和极力自制,只怕当场就叫出声来了。 “璃儿知错,以后不会了。”叶璃搂着徐夫人的手臂撒着娇。 刚陪着徐夫人走出宫门,就看到定国王府的马车帘子被人从里面揭开,一袭月白长衫的俊逸男子低头踏出马车,含笑看着宫门口的叶璃,“阿璃。” 过往的贵妇们虽然不好驻足观看,但是也看到了定王含笑对着王妃伸出的手。她们可不相信定王现在还不知道宫里到底发生的什么,看来定王果然是一心只有王妃了。即使定王妃在宫里说出如此霸道任性的宣言,几乎是让定王颜面落地,定王也依然还是宠爱如昔。徐夫人拉着叶璃上前行礼,墨修尧微微侧身让过,笑道:“夫人是阿璃的舅母,都是一家人何必礼。”徐夫人笑道:“礼不可废。璃儿年轻不懂事,还望王爷海涵。”墨修尧笑看着叶璃道:“夫人多虑了,阿璃很好。” “你怎么来了?”叶璃不解的问道。 墨修尧低声笑道:“听说娘子在彰德宫里拔刀一怒震慑四方。为夫不是担心娘子的安危么?” 叶璃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担心她的安慰不进宫去找她专门在宫门口等着演戏给谁看么? 徐夫人看着两人言谈举止,眼中多了一丝放心。只一眼就能看得出定王是真心不在意璃儿在宫中的举动的,甚至可以说还对此十分高兴。含笑向两人告了别徐夫人便安心的走向自己府里的马车去了。 等到定王府的马车也离开,宫门口渐渐恢复了平静。不远处的城墙下,耶律野带着赫连惠敏沉默了看着定国王府的马车远去,许久才听见赫连惠敏有些不甘的道:“表哥,难道就这么算了?”耶律野似笑非笑的扫了她一眼,道:“不算了你能怎么样?定王你勾搭不到,定王府你也对付不了。还是你真的想去定国王府做洒扫的丫头,别忘了十一被墨修尧整成什么样子了。你以为他是心慈手软之辈?”想起如此还痴痴傻傻的十一王子耶律平,赫连惠敏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不敢去想一个人既没有受伤也没有中毒的情况下要怎么样才会从正常人变成个痴傻的废人,这其中耶律平又到底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而这一切只是因为耶律平在墨修尧的婚礼上说了不该说的话。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赫连惠敏有些担忧的问道。 耶律野不在意的道:“当然是等着迎接和亲公主一起回北戎。” “可是我……”赫连惠敏皱眉道。耶律野淡淡道:“让你嫁入定国王府本来就是一时兴起成功的可能低于三成,这三成还要看定国王妃。如今看来只怕连半成的机会都没有了,你还是会北戎去安安分分的做太子侧妃吧。” 赫连惠敏脸色大变,惊慌的道:“不…表哥,太子会杀了我的,还有…在大楚的事一定会传回北戎的,太子不会要我……”太子侧妃…北戎和大楚的规矩礼仪完全不一样,太子妃以下的妾室全部成为太子侧妃,但是却全部都是太子妃的奴隶。若是本身身份显贵出身也高贵还好一些,向她这样奴隶出身的女子,即使做了太子侧妃也是不允许生育子嗣的,更不许有自己的财产,没有自由。除了太子临幸的时候平时跟一般的女奴没什么差别。就算是被打死了,即使身为她义父的赫连真也不能说什么。何况太子与耶律野一党积怨甚深,被耶律野送进太子府的女人通常不到半个月就会被送出来,那惨状让赫连惠敏午夜梦回也忍不住颤抖。所以这一次耶律野来大楚迎亲她才想方设法的跟来,更在耶律野说出打算将她送进定王府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同意了。有时候她甚至想只要不再回北戎,就算留在大楚做个丫头以她的本事也不怕没有出头的一天。而回到北戎,等着他的只怕就只有一个死字了。 “别打什么坏主意,赫连家养了你这么多年总不能白费了吧?”撇了一眼垂首不语的赫连惠敏,耶律野淡淡道,“你放心,见过你的人没有几个。容华公主更没有见过你,至于名字只要换一个就行了反正舅舅的干女儿也不止你一个。你既然对付不了定王,那么就乖乖认命去太子府里,本王子可是给过你机会了。”赫连惠敏心中一颤,耶律野的手段她是知道的。连忙颤声道:“我知道了。” 耶律野打量了她一番,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而去。若不是赫连惠敏是舅舅府里那些女子中资质最好的,此事计划失败她就已经没有必要活着回去了。不过,赫连惠敏聪明归聪明,比起定王妃来说还是远远的不够的。想起这些日子在楚京收集到的情报,这个定王妃不仅出身清贵能文善武,甚至据说在永州还率领黑云骑镇守城池直到定王援军赶到可说是功不可没。一个能够指婚黑云骑得女人…… 北戎和定国王府的指婚不了了之,倒是定国王妃悍妇之名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城。敢拿着匕首在太后面前表示妄图想要进定国王府的女人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的女人,京城的贵妇千金们表示无人敢惹。更可怕的是,定王对于王妃的宣告不仅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还不时的在公务之余陪着爱妻携手同游京城。那鹣鲽情深的模样清楚的告诉人们,若是非要进王府做小的女子真的被定王妃给弄死了,定王殿下是绝对绝对不会为她们做主的。一时之间定王说定王爱妻如命,或者惧内的人都有,但是无论外面怎么传说都依然半点也影响不到事件的两个当事人。此时的叶璃也无暇去管这些风言风语,当满月升上夜空的时候,叶璃一直就悬着的心更加紧绷起来。 刚用过晚膳没多久,墨修尧的脸色就渐渐难看起来。叶璃连忙请了沈扬过来,沈扬沉默了半天去只给了一个字:忍!使用凤尾草的后遗症发作,无药可治只能靠自己硬抗过去。 “阿璃,你去偏殿歇息吧。”看着叶璃神色僵硬的娇颜,墨修尧轻声道。发作起来并不好看,他并不想在她面前太过狼狈,也不想吓到她。叶璃平静的坐在他身边,坚定的道:“我陪你,别怕。” 别怕……墨修尧忍不住想笑,心中却似乎更想哭。八九年了,无数次的在鬼门关上徘徊,无数次痛的几乎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从来没有人问过他到底怕不怕?定国王爷在厉害也只是个人,何况他刚受伤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他当然也怕过。每一次寒毒发作的时候他都怕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了,怕定国王府从此湮没,怕兄长的仇,自己的仇,几万墨家军儿郎的仇从此无人能报。但是他却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他的恐惧,他只能忍。但是现在,他的阿璃,他的妻子坐在他身边告诉他别怕…… “好,不怕。”握着叶璃的手,墨修尧淡淡笑道。 叶璃几乎不愿去回想这一天一夜是怎么过去的,开始的时候墨修尧身上的疼痛还能忍受,她坐在一边陪着他说话分散注意力。但是过了午夜之后,疼痛骤然加剧起来,即使如墨修尧那样坚韧的人也痛的浑身发抖先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任何止痛的药物或者点穴银针锁穴都完全失效。叶璃只能眼看着他因为剧烈的疼痛而痛苦的撕裂了床上的锦被,扯落了床上的锦帐。 平日里沉稳优雅的男子痛苦脆弱的模样让叶璃终于忍不住泪下。她从来没有那么痛恨过自己的无能为力。信誓旦旦的说要陪着他度过这样的痛苦,但是事实上除了看着他不让他将自己弄得重伤,她什么也做不了。 短短的一夜,叶璃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度日如年。当墨修尧因为太过长久的疼痛而昏死过去之后,她只能小心地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甚至连碰也不敢碰他一下。只希望他在下一波疼痛袭来之前能够有短暂的歇息时间。 果然,还不到半个时辰之后墨修尧在此醒来,随之而来的是比前一次更加剧烈的痛苦。这样的反复昏迷痛醒再昏迷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上午将近午时才渐渐平息。 墨总管和沈扬在午时之后推开房门看到的就是一室的狼藉,王妃靠在床边的地上坐在,背倚着床边满脸疲惫的沉睡着。王妃跟前,王爷头枕在王妃膝上虽然睡的有些不安稳但是看得出也已经睡着了。身上和手上的伤痕已经被人处理过了。看着这幅情景,两个年龄合起来已经近百岁的男人也忍不住黯然叹息。沈扬挥挥手跟墨总管一起退出了房间。 刚刚经历过一个月圆之夜,墨修尧再次躺在了床上。这让叶璃本就担心着墨修尧身体的叶璃心中更加沉重起来。 “阿璃,在想什么?”墨修尧躺在床上笑看着坐在一边握着书卷默默出神的叶璃。 叶璃抬起头来看着他,皱眉道:“你的身体千里迢迢的去北戎行么?” 墨修尧笑道:“一个月只有这一晚比起从前总是好了许多。若是去年那样,只怕是真的不行。如今我的身体与常人并无差异有何不可?” 叶璃摇摇头,这一次她全程配在墨修尧身边,过程实在是让她有些触目惊心。那样的撕心裂肺的痛苦只怕是她这样曾经受过专业的刑讯训练的人也无法承受,何况是墨修尧本来身体就不好。更可怕的事这样的痛苦每个月都要承受一次,只是这样的心理阴影就足够将人逼疯了。看着叶璃担忧心疼的模样,墨修尧淡淡一笑,伸手将叶璃拉到自己身边低声笑道:“曾经我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不能在起来。但是现在你看看,不是好好的么。就算每个月都会痛一次又如何?我觉得很值得。阿璃,我希望你的夫君是完美无缺的,只要这样才配得上我的阿璃……”修长的手指轻触着叶璃优美的菱唇,墨修尧低喃着。 叶璃偏过头去,不让自己去看他手上还未痊愈的斑斑伤痕,忍去了眼中的泪意道:“就算你的腿永远都不能好,我也不会嫌弃你的。”比起那些所谓的四肢健全的青年才俊旷世枭雄,叶璃可以很自信的说墨修尧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优秀太多了。她从来没有认为墨修尧一定要怎么样才能配的上自己。 “我知道,但是我希望阿璃拥有的都是最好的。”墨修尧柔声笑道。 叶璃怔了怔,还是忍不住湿了眼眶,“你若是把握惯坏了怎么办?” 墨修尧将她困入怀中,“只要阿璃想要,只要修尧有的都可以给你,就算没有抢也会抢来给你。” 122.启程之前 122。启程之前 指婚的风波在皇宫定国王府以及北戎使馆有志一同的遗忘下不了了之,京城里依然如往日一般的繁华和忙碌。只是多了一个定国王妃的悍妇之名,虽然贵妇们暗中议论的时候总是带着几分轻蔑和嘲讽,但是谁又能否认那其中更多的其实是羡慕和嫉妒呢。叶璃两耳不闻窗外事,每日里只是如往常一般的打理着定国王府的事务,有空便暗中出城去看看正在训练中的人。转眼间,竟已经到了和亲公主启程的日子了。 启程的前一日,即将分别的夫妻俩去没有时间单独相处。定国王府隐秘的书房里十分难得的坐满了人。当墨修尧携着叶璃踏入书房时,众人都是微微一怔才连忙起身见礼。墨修尧挥手道:“繁文缛节就免了,阿璃,这些人你大都认识,剩下几个你也见见吧,”叶璃沉稳的坐在墨修尧身边,含笑点了点头。放眼望去,在场的人如墨总管,凤三,冷皓宇几个她都熟悉,还有几个却是有些眼生。疑惑的侧首去看墨修尧,墨修尧淡笑道:“这是张起澜将军,他执掌墨家军京畿附近的兵马。这一位是孙焱,他是黑云骑总统领。墨华。”墨修尧介绍了两位看起来就气势不凡的中年男子,又低声唤了一个名字。一个灰衣男子豁然从房梁上落下,恭敬的低头道:“王爷,王妃。”墨修尧看着叶璃笑道:“这是墨华,暗卫统领。”叶璃对三人点头微笑,这三人都是执掌着定国王府真正的力量的心腹。特别是墨华,进入定王府一年有余叶璃当然知道,定国王府姓墨的都是墨修尧最信任的人,他们都是从墨揽云还在的时候就世世代代效忠定国王府的人。 张起澜和孙焱连忙起身道:“属下见过王妃。” 叶璃笑道:“都是自己人,两位将军不必多礼。” 坐在一边的凤之遥和冷皓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讶和肯定。 众人重新落座之后墨华便隐身再次消失在书房里。叶璃侧首看了看书房里某处阴影淡淡一笑。墨华对她有着淡淡的不满或者说是不服气她当然能够察觉得到,不过这并不是现在需要解决的问题。 “王爷,北戎国路途遥远,此去必定要好几个月。王爷只身前往是否有些不妥?”张起澜是军人,也是个口直心快的人,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虽然明知道已经决定的事情根本无法更改。孙焱建议道:“王爷,是否请皇上同意由墨家军和黑云骑护送公主和王爷前往北戎?”在座的也纷纷赞同,北戎国和定国王府有血海深仇,王爷一个人前往北戎他们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墨修尧淡淡笑道:“皇上是不会同意的,莫说是皇上,就是北戎也不会同意。”派墨家军和黑云骑护送和亲队伍,只怕连北戎边关都进不去。北戎人对墨家军的敌意并不比墨家军对北戎低。 冷皓宇笑道:“各位也不用太过担心,想必北戎人还没那么大的胆子直接对王爷动手。墨家军和黑云骑肯定是去不了的,但是带几个暗卫总没有人能说什么的。”至于到底带几个就有他们自己决定了。 书房里的讨论声一顿,众人齐齐看向墨修尧。虽然这么多年来定国王府一直十分低调,但是当年确实是王爷拖着病残的身子一手将几乎摇摇欲坠的定国王府重新恢复起来的,他们应当相信王爷既然答应了皇帝前往北戎心中必然已经有了打算。墨修尧一手牵着叶璃的手,淡声笑道:“本王既然前往北戎自然有万全之策,现在要担心的反而是本王离开以后京城的事情。”众人一怔,凤之遥皱眉道:“王爷怀疑你离开之后会有人向定王府下手?” 墨修尧淡然道:“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本王远离京城的机会,对方很难不下手。本王离京以后,所有人听王妃号令。” 在座的人都是一愣,不由的望向坐在墨修尧身边的沉静女子。虽然这一年多王妃的表现都让他们很是佩服,但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子全权掌握整个定国王府,依然会让人质疑她的能力。孙焱皱眉道:“王爷,您的意思是……”墨修尧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反而看向叶璃笑道:“阿璃,我前些日子给你的玉佩可还在?”叶璃一怔,才想起来墨修尧指的是什么。低头从袖袋里取出一块玉佩摊开,众人凝神一看不由得都吸了一口凉气。叶璃的手心里躺着一块极品的羊脂白玉,那玉并不合适女子使用所以叶璃平时只是随身收藏并没有佩戴过。玉佩上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睚眦。 睚眦,龙之二子,龙首豺身,性格刚烈,好勇擅斗,嗜杀好斗。但是,这却是定国王府真正的兵符。墨家军和黑云骑一样,是没有通用兵符的。所有的军队唯定王可以随意调动,但是却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手持睚眦玉佩的定国王妃,其权利与定王本人无异。也正是因此,世人总以为定王妃同样可以调动墨家军和黑云骑,事实上历代定王妃真正拥有这样的权利的不过一二人。原因便是其他的定王妃根本没有过这块玉佩。 “王爷…王妃太过年轻了,是否……”张起澜担忧的道。其他人虽然没有开口,但是脸上的神情却都写满了相同的意思。王妃确实能力出众,若是能够磨砺几年或许可以独当一面。但是现在的王妃,你方二八,入主王府也不过一年,实在让人有些无法放心。 凤之遥含笑起身,起身对着叶璃一拜道:“凤之遥谨遵王爷之命,谨听王妃号令。” 冷皓宇微微一挑眉,跟着凤之遥起身道:“谨遵王妃号令。” “凤三,冷二你们……”张起澜有些着急的瞪着两个不知轻重的年轻人,凤之遥悠然的扇动折扇,一边笑道:“张将军多虑了。王妃文韬武略皆非寻常。今年在永林城仅以区区两三万兵马阻挡黎王十数万大军,还歼敌数万,甚至全歼黎王侧翼两军。谁敢说王妃不谙兵法?”张起澜一愣,他自然也听说过王妃在永州守城的事情。不过却并没有当真,毕竟慕容慎还在永州而且王妃只是个女子罢了。自古还没有女子上战场的前例。只当是王妃和黑云骑在永林,才下令黑云骑协助守城的。但是此时听凤之遥亲口说出来就完全不一样了。凤之遥之前执掌王府暗卫密探数年,绝对不可能信口开河。几个带兵的将军看着叶璃的眼神都多了一丝探究,他们平时都在军营,本身就没有和叶璃打过什么交道自然也不及凤之遥冷皓宇等人了解的多。此时听凤之遥这么一说,又有些觉得自己怀疑王爷的决定是不是太过唐突了。 叶璃重新收起玉佩,抬头对几位将军笑道:“本妃年轻,经验尚且不足。以后还请诸位多多指点。”她说话一贯的言语清淡沉静,但是几位将军却敏锐的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锐气和杀伐之意。不是真正上过战场的人不会有这样的气势,而这位年轻的王妃甚至能将这样的煞气完全的收敛起来,若非刻意旁人甚至感受不到一丝一毫,仿佛眼前的女子真的如自己的眼睛所见一般的无害。众将心中一颤,纷纷底下了头,“谨遵王妃号令。” 墨修尧满意的看了一眼众人,点头道:“很好,本王离京之后定国王府一切事务都由王妃决定。王妃的话就是本王的意思,可明白?” “属下明白!”众人齐声道。 书房里的密谈一直持续到深夜,等到送走了众人两人携手走出书房只看见一轮弯月当空。叶璃抬头看着身边俊雅的男人,心中不由一动,一股不舍的情绪悄悄的在心中蔓延。 “阿璃,怎么了?”墨修尧轻声问道。 叶璃摇摇头,甩开心中的沉郁笑道:“你去北戎我总是有些不放心,我挑了几个人你带着一起去北戎吧。” 墨修尧莞尔一笑,有些好奇的道:“什么样的人才让阿璃这么放心?难道还有什么本王不知道的奇才?” 叶璃轻叹了一声,道:“若是可以我并不想把他们给你,因为他们的训练还有考核都没有完成。但是这一次皇上肯定不会让你带太多定王府的人,随身侍卫到底人数有限。还是带上他们吧。”墨修尧笑道:“既然阿璃这么有信心,那本王也想看看阿璃这一个多月的成果。” 叶璃淡淡一笑,抬手轻击了两下。墨修尧专注的盯着四周,眼神一闪朗声道:“暗卫警戒!” 夜色中,几声极轻的响动之后又重新归于平静。不一会儿,几个人影从树上,从墙头从屋檐下落地,很快的站成了一行沉声道:“请公子训示。” 叶璃有些意外的挑眉,笑道:“能认出我来,看来林寒他们教的不错。王爷,怎么样?” 墨修尧无奈的摇摇头道:“看来暗卫却是该重新练练了。”这些人看起来武功并不高深,但是却能无声无息的潜入守卫森严的定王府,然后放到了高于他们两倍的敌人,不得不说确实是能力惊人。也许这些年定王府的暗卫真的太过自傲了。叶璃笑道:“王爷无需感到郁闷,他们能够悄无声息的进来完全是因为事先知道王府的守卫。定王府的警卫并无太大的漏洞。”墨修尧道:“阿璃不必安慰本王,本王也不会怪罪他们。院里的侍卫去哪儿了?” 片刻后,十几个暗卫和侍卫灰头土脸的走了进来,其中暗卫们更是羞愧的不敢抬起头来。他们自诩是定国王府最厉害的侍卫,却在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让人给打了个措手不及。如果真的是敌人偷袭,王爷和王妃有个什么闪失他们万死难赎其罪。 墨修尧有些好奇的看着眼前站的笔直的八个人,感觉无论跟墨家军黑云骑还是暗卫比起来这些人都完全不一样。但是他知道,这些人确确实实都是从这三支队伍里选出去的,不到两个月时间就能又如此近乎脱胎换骨的改变,不得不说他的爱妃确实是很会训练人啊,“阿璃,他们应该不是只会偷袭吧?”叶璃仰首略有傲然道:“当然不是。不靠任何内力单论肉搏,他们每个人至少可以轻而易举的单挑十五个精锐的士兵。他们每个人都能熟练的使用各种作战兵器,无论是单挑,群攻,夜战,水战,暗杀,潜伏,夜袭都不成问题。至于他们还会些什么,你们自己说给王爷听吧。” 站成一行士兵从第一个开始,“启禀王爷,属下原本是墨家军。擅长暗杀,潜伏。属下还会北戎和南诏语。” “属下原本是黑云骑,擅长箭术和格斗。” “属下原本是暗卫,擅长易容轻功和毒术……” “……” 听完他们的禀告,即使是墨修尧也不得不赞叹,“阿璃果然厉害。这几个人真的给我么?” 叶璃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不然难道是拿出来让你眼红的?”说完,也不理墨修尧的反应,看着院子里的众人道:“你们是第一期受训的士兵中最优秀的,几乎全部提前完成了前期训练。本来你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学习更多的技能然后接受考核。但是现在却需要你们提前执行任务,我很抱歉。” 为首的一个士兵道:“为王爷和王妃效命是属下们的荣耀。请王妃下命便是。”叶璃点头道:“很好,从今天开始你们是王爷的随身侍卫,直到王爷从北戎回来为止。所以,你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护卫。目标,我要看到王爷完好无损的回到京城。能够做到么?” “属下遵命,誓死完成任务。”众人齐声道。 叶璃笑道:“很好,这次不仅是任务,同样也是你们的考核。因为你们第一次执行任务,我会派林寒随行。他不止是你们的头领,同样也是考核你们的人。诸位,一路顺风。” “多谢公子。” ------题外话------ 呐呐…要分别了。不过担心两人久别的亲不要着急,因为这一段没有太多内容,也就是说…很快就会重逢,然后就要…准备打仗了哦嚯嚯…我好像剧透了~明天启程北上了~换地方换工作什么的最讨厌了。不习惯啊不习惯~ 123.难安 123。难安 宫门外,容华郡主穿着一身凤穿牡丹大红嫁衣,含泪向太后和帝后父母告别。往日里高傲无比的昭仁公主面对唯一的女儿远嫁北戎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下了眼泪,望着即将远去的女儿却什么也不能说出来。眼下是太后和皇帝皇后一起来为和亲公主送别,即使是她身为亲生母亲也不能拉着容华郡主再多少什么的。 容华郡主一一拜别了太后皇帝皇后和父母,被身边陪嫁的宫女扶着往马车边走去。临上马车时才回头往叶璃的方向看了一眼,叶璃轻轻点头对着她微微一笑。容华郡主垂眸淡然一笑,毅然转身踏上了马车。装饰的富丽堂皇的马车上,绣着代表公主尊贵身份的牡丹帘子轻轻落下,掩住了容华郡主艳丽的容颜和身影。从此,她将作为大楚的公主生活在异国他乡,也许从此与父母亲人再见无期…… “阿璃,我走了。你自己在京城小心一些。”站在叶璃身边,墨修尧轻声叮嘱道。 叶璃抬头看着眼前一身暗青色绣银龙亲王服侍,卓尔不群的优雅男子,轻轻点头道:“我知道,你也小心。早些回来。”墨修尧点头,“我会小心,阿璃一个人在京城……”叶璃打断他的话,坚定的道:“我会好好守住定王府,等你回来。” 墨修尧一怔,低声道:“只要阿璃平安无事,修尧便十分高兴了。” 一边的侍从小心翼翼的过来催促该启程了,心中暗暗嘀咕都说定王和王妃感情记好,如今看来果然是难分难舍。 叶璃退后一步,离开墨修尧的怀里。侧首对站在一边的林寒道:“林寒,王爷的安危交给你了。” 林寒点头,认真的道:“请王妃放心,属下绝不辜负王妃信任。” 叶璃点点头,对墨修尧说了声保重便退入了旁边送别的人群中。墨修尧回头看了她一眼,牵过身边的白马翻身上马追上前面已经出发的队伍。 直到整个和亲的队伍消失在远处,昭仁公主终于哭倒在地,昭阳公主命人扶着她回公主府去了。皇帝皇后也陪着太后回宫,原本闹闹嚷嚷的宫门口顿时安静了许多。叶璃站在原地遥望着墨修尧离去的地方默然无语,“王妃,王爷已经出城了。咱们该回了。”墨总管走到叶璃跟前低声道。叶璃点点头,道:“回吧。”墨修尧突然不在的京城,似乎有些寂寞无聊。 定王离京,定国王府与往常一样闭门谢客安静了下来。但是只有定国王府的人们知道。短短十天功夫,定国王府遭到的暗中攻击是过去几年的数倍之多。 深夜,又一波攻击结束。叶璃坐在摆放在屋檐下的椅子里淡淡的看着院子里跪了一地的黑衣人面沉如水。左右两边站着卓靖秦风墨总管凤之遥,墨华和因为定王离京特意驻守王府的张起澜以及韩明晰。除了凤之遥一如既往的嘻笑无忌,其他人脸上的神色都不太好看。今天晚上刺客竟然突破定国王府外围差一点就闯入了叶璃所居住的主院。身为暗卫统领的墨华脸色更是难看,这简直就是在打暗卫的脸。 “好了,说说看吧,这又是哪儿来的人?”叶璃看看属下们阴沉的脸色,淡淡问道。 被强压着跪在院子里的刺客眼中闪过不屑的光芒,傲然的将头偏到了一边去了。叶璃失笑,“是我失言了,不好好问一问各位想必是不会招的。不过刚好…这十天来我这里一共来了七波人,其中说不定还有你们的伙伴呢。但是,还没有哪一个的骨头硬到能跟我死扛的。秦风,交给你了。” 秦风朗声笑道:“多谢王妃,正好手下那几个小子在学习刑讯,这几日可是进步神速还要多谢这么多位的贡献呢。”站在一边的凤之遥轻嗤一声做不屑装,但是眼睛却已经眼巴巴的望向了秦风,“本公子请求旁观。”他凤之遥可是号称定国王府最厉害的刑审高手,但是自从秦风带回来几个小子之后他才发现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什么叫长江后浪推前浪。而且这刑审高手还是量产的。秦风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道:“纯属机密,外人止步。”一挥手便有人过来将院子里的人压了下去。 凤之遥怨恨的瞪着潇洒而去的秦风,回过头来眼巴巴的望着叶璃。没办法,自从秦风跟了王妃之后,除了王爷和王妃的命令谁在他面前都不好说话。叶璃浅笑道:“凤三,秦风并不是故意为难你。这真的是机密。”凤之遥哼哼道:“审讯而已,就算有什么独特的手段也称不上是机密吧。”叶璃笑道:“审讯的人目前还是机密。” 凤三摸摸鼻子不说话了,他是墨修尧最信任的人之一,自然知道王妃手里有一支从定国王府麾下各支军队选出来的人组成的机密队伍。谁也不知道王妃要这些人是来做什么的,甚至连王爷都不知道这些人被王妃选走之后到底怎么样了。现在…就是这些人么?凤之遥想起今天前几天秦风带回来接受他们拷问任务的几个人。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的,但是凤之遥这么多年战场和暗地里养成的警觉让他觉得这些人确实不简单。 叶璃起身对众人笑道:“今晚幸苦各位了,咱们书房里坐坐吧。” 张起澜脸色难看的道:“王爷前脚刚走这些人后脚就朝定王府下手,难道就这么算了?”叶璃浅笑道:“张将军不必担心,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本妃…也正需要一些人来练练手呢。”轻柔的语调却带出让人胆寒的杀意,众人不由肃然,跟在叶璃身后往书房走去。 回到书房各自落座,叶璃对坐在一边的韩明晰道:“西陵和南疆那边的事也该去办了,明晰,你明日便启程离京吧。”闻言,韩明晰皱了皱眉,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叶璃摇摇头道:“不必多言,京城的情形你也看到。你留下也没什么事做,还不如早些启程。大哥如今应该还在永州,若是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你可拿我的信物去问他。”韩明晰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轻叹一声道:“我知道了,我明日便启程。先回去收拾行装去了。” 叶璃也不留他,只是点了点头。 韩明晰一离开,书房里的气氛立刻变得热络了一些。倒不是定王府的人不信任韩明晰防备他,只是这些人谁不是生了一双看透世事的精明眼睛。韩明晰的心思纵然隐秘又怎么瞒得过这些人,偏偏这些人又多事对墨修尧忠心耿耿的,即使直到王妃和韩明晰之间并没有什么,但是看在这些对定王府的忠臣眼里难免会对韩明晰冷淡几分。 叶璃仿佛并没有看到众人的神色,言谈自若的和众人说起王府中的事情来。众人对定王府的安危都有些担忧,墨总管问道:“王妃,是不是再多调一些暗卫进府来?”这些日子定王府被连续攻击,侍卫和暗卫只怕都疲惫不堪,今天更是让刺客闯进了王妃的住处。叶璃笑道:“不必这么麻烦,人家这么辛辛苦苦的潜入京城,还要拼死闯入天下皆知固若金汤的定国王府。咱们好歹也要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从明天开始,少抓一点刺客。放几个回去吧。” 凤之遥眼神一闪,笑道:“王妃是想…让人直到定国王府的防守渐渐不支?对方会信么?” 叶璃笑道:“既然他们明知道闯不进来还契而不舍的来了一波又一波,本妃给他们一个机会若是你你信不信?” 张起澜担忧的道:“若是这消息传出去,只怕王府里更加不安生了。” 叶璃笑容清冷,淡淡道:“本妃会让天下人知道,定国王府不仅固若金汤,还是有来无回的人间地狱!” 众人心中一震,怔怔的望着眼前温婉清美的青衣女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王妃。”秦风推门进来,神色有些古怪。叶璃挑眉,并不意外的问道:“没问出来?” 秦风略带些恼怒的道:“一个自杀了,还有几个都是小喽喽,什么都不知道。” 叶璃摇头道:“不对,死的那个不是领头的人。” 秦风不解的望向叶璃,叶璃淡然道:“对方不可能不知道定王府的刑讯有多厉害,如果真的存了死志刚刚被抓的时候就会自尽。比起经验来你们还是不如凤三。”凤之遥得意的看着秦风笑道:“不错,至少在本公子手里绝对不会发生这种犯人自尽的事情。”秦风此时并不在意凤之遥的挑衅,剑眉紧皱道:“王妃的意思是那个自杀的不过是为了掩护真正的领头的人?”叶璃托着下巴道:“至少有一半的可能。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确实被你们的手段吓怕了又刚好落在几个没经验的菜鸟手里钻到了自杀的空子。不过…你们的手段应该还没到那个地步吧?” 秦风有些苦恼的道:“那些小子刚学这个,下手没个轻重。若是真的弄死了……” 叶璃垂眸,轻声道:“现在不缺时间,换一种方式慢慢来。” “换一种?” 叶璃道:“熬鹰。” “熬鹰?” 叶璃把玩着手中的白瓷杯,轻声道:“把牢房给我点到亮如白昼。不要再用刑拷打了,牢房的人轮流看着他们,每一个时辰换一次班。只有一点,不要让我看到任何人睡着了,直到他们肯说实话为止。”凤之遥不解的道:“只是不睡觉而已,有用么?” 叶璃笑道:“凤三公子可能试过一天两天不睡觉,但是有没有试过四天五天不睡觉?这个法子,连最骄傲的雄鹰也能训得服服帖帖的,何况是人。” 虽然凤之遥对叶璃的说法抱有怀疑,秦风确实毫不犹豫的全盘接受。立刻转身吩咐下去了。 凤之遥回头看着叶璃道:“这几天,王妃对这些刺客可有什么想法了?” 叶璃回头旁边的卓靖递上了一份卷宗,叶璃接过打开,一边道:“这几天闯府的可是什么人都有。被人买凶来杀人的,来寻仇的,还有来趁火打劫的。” “趁火打劫?谁有那个胆子趁火打劫定王府?”平时极少开口的墨华讥诮的道。 凤之遥笑道:“是不是真的趁火打劫没人知道,不过这短短几天京城里突然出现了这么多的不法之徒,驻守京畿的人和京城府尹都吃干饭去了么?”墨总管沉声道:“定国王府连连遇袭,就算定王府面积庞大周围的府邸不多,宫里那位也绝对不可能不知道。但是这么多天了,宫里来问都没有派人来问一声,仿佛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叶璃揉了揉没心,嫣然一笑道:“宫里那位大约也想直到定王府的实力到底到什么程度。凤三,明天将消息传出去,本妃连日惊吓,身体不适。” “惊吓?”凤之遥眼神有些诡异的望着叶璃含笑的面容。这些日子受惊吓的到底是定王妃还是那些倒霉的刺客真的还有待商榷。叶璃瞥了他一眼,“怎么?本妃不能受惊吓?本妃好歹也还是一个女子,王爷又不在身边。这日日刺客临门被惊吓了又怎么样?” 凤之遥摸了下鼻子,恭敬地道:“没,王妃受惊过度,玉体违和。” 叶璃轻哼一声道:“很好,这几日就让他们高兴一下吧。本妃受惊了谁也不见,就这样。” 墨总管犹豫了一下问道:“若是宫里召见……” 叶璃笑道:“病体沉重,不能进宫。宫里派来的御医和赏赐尽管收进来就是。别的什么都别答应。” “老奴明白了。”墨总管点头道。 遣退了众人,叶璃独自一人离开书房往卧室走去,抬头忘了一眼将近圆满的月色,有些担忧的叹了口气,回头对着黑暗中的某处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黑暗中传来墨华有些僵硬的声音,“王爷说过要保护王妃的安危。” 叶璃淡淡一笑,不再理会他转身回房去了。等她远去了墨华才走出暗影将自己暴露在月光下。眼底还带着明显的恼怒和挫败。他居然连隐藏能力都不如王妃么? ------题外话------ 呼呼,正在宾馆里用电脑码字,让亲们久等了~ 124.招供 124。招供 “王妃。” 书房里,叶璃放下手中未落的棋子抬头看向门口的秦风,“怎么了?”秦风道:“刺客招了。”坐在叶璃对面的墨华眼睛一亮,也放下了棋子定定的盯着秦风。秦风笑道:“王妃的法子果然有效,昨天中午那几个刺客就有人受不了招了,不过那个刺客首领却是撑到现在才招的。”叶璃满意的点头,一边将棋子棋盘收起来,一边道:“把他带过来,还有这些人的供词一起拿过来吧。”秦风点头应声而去。 不多时,一个满脸疲惫憔悴的男人被两名侍卫一左一右押了进来。只看那男人眼中猩红的血丝和警惕的盯着叶璃的眼神就能看出这人已经到了极限,连续几日几夜的不吃不喝不睡,这人现在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极度虚弱,就算她将他放出去他自己也会立刻睡死在定国王府大门外。 含笑看着被押跪倒在地上的男人,叶璃浅笑道:“几日不见,阁下可还安好?”男人猩红的眼眸仿佛要喷出火来了一般,死死的瞪着眼前的青衣女子。叶璃毫不在意,把玩着手腕上的玉镯轻声叹息道:“你也不必如此看我,用这种法子对付你们我也是迫不得已的。我家王爷不在,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也算不上光明正大是不是?” 男人本就精神萎靡,此时还能打起精神瞪叶璃已经足以说明他足够坚韧了。可惜对叶璃却丝毫也没有作用,很快的便偃旗息鼓,哑声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叶璃慢慢收起笑容,正色道:“告诉我幕后主使者是谁。” “我已经说了。” 叶璃冷笑一声,随手将手里的供词扔到桌上笑道:“论做假供,你恐怕还称不上高手。卓靖……” 暗三点头道:“属下明白,审讯和情报分析的课程再加一倍。” 叶璃满意的点头,瞥了地上的男人一眼,“你还是不想说?那就继续回去休息吧。你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让他休息一个时辰再重新审讯。”听了叶璃的话,男人的脸色终于变了。秦风皱眉道:“让他休息够了又要重新开始,会不会影响效果?”叶璃笑道:“一个时辰,不用担心,相信有过短暂的休息之后这位应该更能体会出这种审讯的奇妙之处。” “不,我说……”男人脸色灰败的道。 叶璃道:“很好,谁派你们来的。别再告诉我是宫里那位,虽然你现在才招但是你手下那几位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江湖排名第三的杀手组织夜杀的首领?嗯?”男人脸色一变,有些无力的看着叶璃嘶声道:“王妃果然是神通广大。”叶璃笑笑当做是他的奉承的回答,挑眉笑道:“答案?” 男人道:“我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不过从外表和口音看像是西陵人。” 叶璃沉思片刻,问道:“他还在什么地方联络你的?” 男人道:“夜杀在南方,是在…永州附近。对方来找我们的时候定王还没有离京,所以我们并没有打算接这一单生意。但是对方信誓旦旦的表示最多不过一个月定王绝对会离开京城。所以出重金请我们先潜入京城,如果定王没有离京的话,我们不出手也可以。十几天前定王果然离京,我们又观察了十天,发现进府行刺的并不知我们夜杀,所以才决定出手的。” 叶璃浅笑道:“很好,你们的首领在哪儿?” 男人一惊,惊愕的望着叶璃。叶璃淡淡道:“你们能够观察十日才出手就不是轻举妄动之辈,本妃不信前几天的各路刺客有去无回没能让你们好好评估一下定国王府的实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只能说明,你…并不是夜杀真正的首领不是么?”见男人低头不语,叶璃也不在意扯过桌上的一张纸刷刷挥笔写了一会儿,才抬头递给秦风道:“带下去照着上面的问问看。如果还是问不出来就不必带他来回来了。本妃没有那么就的耐性了。”秦风扫了一眼手上的纸笺,对着侍卫一挥手带着人走了出去。 墨华定定的看着叶璃道:“王妃早就知道他不是真正的首领?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叶璃无奈的笑道:“虽然直到他只是个探路的,但是我们确实不知道夜杀剩下的人在哪里不是么?本妃觉得…如果不能快点找到这些人的话,咱们会有大麻烦。”墨华咬牙道:“就算宫里那位没有参与,也绝对知道这些人的计划。暗卫这几日在京城寻人处处受阻,绝对是那位的手笔。”叶璃淡然道:“暗卫已经到了能被宫中侍卫轻易阻挠的地步了么?”墨华脸色铁青,半晌说不出话来。许久才咬牙道:“不知王妃有什么高招!” 叶璃耸肩,笑道:“高招没有,以不变应万变。” 半个时辰后,秦风再次送来了刺客的供词。脸色的神色比起之前更多了几分肃杀之意。叶璃没有急着看供词,问道:“人死了?”秦风摇头道:“没死,昏过去了。”叶璃点点头,低头看着手上的供词,唇边渐渐绽出一丝冰冷的笑意,“很好……”抬手将供词递给墨华和卓靖,两人一看脸色也沉重起来,墨华起身道:“属下立刻调京城附近所有的暗卫回府!” “站住!”叶璃淡淡道。 墨华有些愤怒的回头怒瞪这叶璃,“王妃,各路人马显然已经联合起来想要进攻王府,一旦让他们……” “他们一旦进来,本妃必要他们有去无回!”叶璃冷笑道。墨华一愣,似乎慑于叶璃此时毫无保留外泄的煞气,皱眉道:“虽然说王府守卫森严,但是要同时防守那么多高手根本不可能。不仅是王妃的安危,还有府中许多重要地方……” 叶璃笑容温婉,却让听的人不由自主的骨子里升起一丝寒意,“不用担心。派人告诉孙将军,率领黑云骑守住进出京城的所有路口,一旦发现刺客出逃,杀无赦。暗卫驻守京城各处,一旦发现逃窜的人,杀!另外,看到定王府附近的暗卫看到府里的幸好之后立刻包围定国王府,许进不许出。” “属下遵令。”秦风和卓靖恭声道。 墨华看看两人也恭声应下,叶璃点点头,对秦风道:“你的人全部放出来练练吧。他们的第一个任务,代号”灭绝“。” 秦风有些兴奋的点头道:“属下明白,必不辜负王妃的信任。” 叶璃挥挥手让三人退下,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明媚的阳光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短短十几天定国王府就已经变成一片血海了。不过…无论如何她都要守护好这座府邸,这不只是一座宏伟的王府,这里还是她的家。 自从定王离京,京城里的权贵们清楚的感觉到一股山雨欲来的沉郁气息。定国王府连连遇袭的事情并非所有的人都蒙在鼓里,毕竟打打杀杀的动静也不算小。但是宫里却没有丝毫的表示,人们便有些明白了宫里那位的心思。只是偶尔心中也会隐隐的有些不安。定国王府没有出事还好,若是真出了事,定王回来可也是一个十分麻烦的事情。 之后几天就传出定王妃受惊卧病在床的消息,就连宫里的召见也全数推了。定国王府闭门谢客让无论是担心的还是想要打探消息的统统无从知道定国王妃的真是消息。许多人心中也暗暗信了定王妃重病的传言。毕竟是个十几岁的女子,就算再厉害没有定王在侧,接连十几日遭到刺杀,莫说是女子就算是一般的男人只怕也受不了了。 “王妃,御史府徐大人求见。”墨总管恭声禀告。 叶璃手中的笔墨一顿,淡淡道:“不见,请徐大人回去。待我身体好了改日再去御史府向舅舅舅母请安。” 墨总管犹豫了一下,道:“徐大人很坚持,而且还说王妃如果执意不见的话,他立刻就要进宫面见皇上,痛陈近日定国王府被刺的事。”其实并不是没有人将这件事禀告给皇帝,只是所有的折子都被皇帝留中不发,完全当做没有这件事一般。这些人有的碍于皇帝的意思,有的被定王府暗中派人安抚了下来,所以如今虽然定王府被刺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但是表面上大家还是陪着皇帝当做不知道一般。 叶璃沉默了片刻,终于道:“请舅舅进来。” 徐鸿彦随着墨总管进来,墨总管在门口告退请他一人进入书房。叶璃放下笔起身相迎,“舅舅,你怎么来了?” 徐鸿彦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道:“我不来就任由你在定王府生死不知?” 叶璃莞尔一笑,拉着徐鸿彦进书房坐下笑道:“什么生死不知,璃儿好好的呢。这几日让舅舅和舅母担心了。” 徐鸿彦淡淡的撇她,“知道我们担心还把你二哥拦在外面,若是我今天亲自来你是不打算给家里递给消息了?”叶璃有些为难的看着徐鸿彦,道:“舅舅,这几日我这府里……”徐鸿彦皱眉道:“这些日子京城里乱得很。我们府上那几个人是你派去的?”叶璃点点头,道:“这几日京城里只怕会有打乱子,舅舅和舅母还是小心一些的好。”徐鸿彦皱眉道:“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叶璃无奈的笑道:“还能有什么意思。趁着王爷不在借别人的手灭了定王府,就算王爷回来了也不能怪到皇上身上不是么。到时候,王爷要么低头将这个亏硬咽下去,要是王爷忍不住向皇上发难,那就是定国王府忘恩负义,璃儿只怕也要成为红颜祸水了。” 这些徐鸿彦怎么会不知道,心底对皇帝的作为也越发失望了。看着叶璃轻声问道:“你也不能一直称病啊,可是有什么打算?” 叶璃垂眸浅浅一笑,“一网打尽,让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敢打定国王府的主意。” 徐鸿彦有些意外的望着叶璃,眼前的侄女似乎依然温婉如昔,但是眉宇间那一闪而过的冷意却让人知道她并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无害。徐鸿彦叹息一声道:“你这府里留舅舅暂住几日没问题吧?”叶璃皱眉,不赞同的道:“舅舅,这怎么成?” 徐鸿彦挑眉,“都说娘舅如母,难道舅舅还享不得外甥女的福了?” 叶璃苦笑,往日里平平顺顺的时候请舅舅舅母都请不来,就怕给自己和定王府带来什么麻烦引来皇帝的忌讳。现在府里乱糟糟,舅舅来了只能跟着担惊受怕哪里能享什么福?“舅舅,过些日子璃儿接您和舅母进府来好好享福还不成么?” 徐鸿彦淡淡的看着她既不反对也不答应,叶璃无奈的摸摸鼻子低下了头。舅舅这个表情她不陌生,这表示说什么都没用,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了。叶璃只得退步道:“既然如此,璃儿让人为舅舅收拾院子。秦风,墨华” 秦风和墨华从外面进来,看了一眼徐鸿彦恭敬的行礼道:“见过王妃,见过徐大人。” 叶璃挥手道:“虚礼免了,二舅舅要在府里暂住些日子,墨华你安排一下。”墨华点头,明白王妃的意思是要自己安排暗卫暗中保护徐鸿彦。秦风问道:“王妃,徐家和叶家那边是否再多派一些人过去?”叶璃道:“墨华再调几个暗卫随身保护徐夫人和徐二公子。叶府那边不用,京城里谁不知道本妃和娘家关系冷淡,派的人太多了反而会陷他们与险境。” “属下明白。属下立刻去办。”墨华点点头转身而去。 秦风看了看徐鸿彦道:“王妃,徐大人的院子安排在……” 叶璃道:“就安排在主院最近的院子便是了。另外,派人去告诉凤三,让他动作快一点,这些事情越早解决越好。” 秦风精神一振,笑道:“属下明白,立刻派人去通知凤三公子。”这些日子他们可被那些一波又一波仿佛永远都死不完的刺客烦死了,能够一次解决自然让他心情愉悦起来。转身出门,秦风心情飞扬,王妃说了代号“灭绝”,所以,胆敢踏入王府的刺客,绝对一个都不能竖着出去! 125.待君入瓮 125。待君入瓮 深夜,定国王府一片寂然。书房里,叶璃倚坐在灯下回头看着坐在不远处的凤之遥,“凤三,你确定是今晚?” 凤之遥悠然的挥动着折扇,笑的让人如沐春风,出口的话却又让人不寒而栗,“王妃尽管放心就是了。京城就这么大点地儿,他们今晚再不动手可就没机会了。今晚,必定让敌人的献血染红整个定王府。呵呵…这是美丽的让人着迷的颜色,京城里好 多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这么多天异动连连,如果定国王府的暗卫再找不到他们那还当着让天下人觉得定王府的暗卫都是废物了。 叶璃点头,“如此最好。那么我们最好恭候他们的大驾。” 墨华看着神色从容淡然的叶璃,眼神有些复杂,犹豫了片刻才道:“王妃和徐大人是否先去安全的地方回避一下。今晚来的人中不乏绝顶的高手。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叶璃侧首看向坐在一边淡定饮茶的徐鸿彦,有些担忧的皱了皱眉,舅舅的性格他 还了解,如果自己不离开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走的。但是现在要让她离开也是不可能的…将她为难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徐鸿彦放下茶杯道:“做你自己的事情即可,我在这里略坐一会儿喝两杯茶就行了。”明白了舅舅的意思,叶璃轻轻点头笑道:“既然如 此,璃儿陪舅舅手谈两局吧。” 徐鸿彦点头,满意的看着外甥女处变不惊的神色。身在其位须谋其政,既然嫁入了定国王府成为定王妃,那么叶璃的命运就是定王是绑在一起的了。也就注定了她一生也不可能过的平静安然,既然如此,无论是徐鸿彦还是徐家都希望叶璃越坚强越好。 如果向她母亲那样,纵然再怎么才气纵横,在这个世道活不下去也是枉然。 直到午夜时分,王府内依然是一片寂静。叶璃和徐鸿彦已经下了三盘棋了,一胜一负这一句眼看就要平了。两人杀的难解难分就连在坐在一边的凤之遥和膜总管也忍不住凑过去观战了。凤之遥还不时开口评论支招,叶璃回头含笑看着他道:“凤三公子 ,观棋不语真君子。”凤之遥摸摸鼻子,“本公子是在帮你啊。”叶璃默默翻了个白眼,你是在打扰我的思路。 远处传来一声极细的响动,叶璃手中的棋子微微一顿。凤之遥等人神色也是一凛,徐鸿彦虽然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但是却也明显察觉到众人的神色变化。淡笑着放下棋子道:“今天就下到这里吧。这一年多璃儿的棋艺大进了。”叶璃含笑落下一子, 道:“不妨事,这一局下完也不迟。墨华,你出去看看。”墨华无声的点点头,转身推门出去。 等到他们这一句下完,外面的打斗声已经渐渐的靠近了。叶璃挥手让一边侍候的青鸾收起棋盘,起身走到窗口推开窗户向外望去。院子里依然平静的笼罩在淡淡的月色中,只要院外的许多地方都亮起了火光,叶璃垂眸微微叹息道:“让他们小心一些, 别毁了定王府这百年的老宅。”墨总管恭声道:“王妃放心便是,早先已经吩咐过他们了。”叶璃点头,坐在窗边背靠在窗棂微笑道:“如此便好,咱们就来看看今晚会来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吧。”看看,这大楚这天下到底有多少人欲将定国王府置之死 地。 院外的打斗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响,徐鸿彦扶窗而立,望着远处天边的火光叹了口气,道:“看来皇上是真的打算袖手旁观了。”叶璃轻轻摇头,轻声道:“舅舅,皇上不是打算袖手旁观,而是想要。浑水摸鱼。你猜这些人里有多少是宫里出来的?” 京城才多大,这十几天各方人马连日不断地挑衅定国王府损失了不下上百人。如今还能潜藏在京城里的能有多少?若不是背后有能人提供便利,这么多的高手哪里如此容易的潜入京城?若真的这么厉害只怕各国的皇帝都该睡不着觉了。徐鸿彦一怔,终究只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皇上这又何必……” 当第一个刺客越过主院的墙壁时,叶璃重新站起了身向外走去。身边的几个丫头连忙跟上,叶璃摆摆手道:“你们不要出去了。”青鸾道:“平时咱们也帮不上忙,如今在府里王妃也不让咱们跟着,奴婢们都觉得自己没用了。青霜和青霞不会武功留在房里,还是奴婢和青玉跟着王妃吧。”见她如此坚持叶璃微皱了一下眉也没再多少什么转身踏出了书房。 院子里,卓靖和凤之遥迎了上来,看到叶璃出来凤之遥道:“有几路人马往祠堂去了,应该是为了供奉在那里的揽云剑,其他人都往主院来了,不过有几个去了书楼那边。” 叶璃淡淡一笑道:“不管为什么而来,全部留下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 “是!”凤之遥朗声一笑,对着叶璃拱了拱手飞身往院外略去,一袭红衣在血色中隐隐带去一丝阴冷的血腥气息。 渐渐地,厮打声都隐隐聚集到主院外,定王府的侍卫似乎有些支撑不住了的模样。叶璃站在屋檐下,虽然看不到外面的情景却也能够听到那厮杀声也能闻到夜风送来的浓浓的血腥气息。 突然,几道黑影飞快的突破院外的围墙跃了进来,几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屋檐下一身白衣的叶璃。几个黑影有志一同的扑向叶璃,快如闪电的来势让人知道他们并不是一般的杀手,而是真正的一等一的高手。叶璃文风未动,仿佛眼前汹涌而来的杀意根本不存在一边。待到黑影快到跟前的霎那,站在她身边的卓靖突然动了。他一抬手,一道寒光从袖底飞出只扫最前面的一个人而去,同时,阴影处,几道凌厉的羽箭射过,一排整整齐齐的羽箭方向力道完全一致的插在地上,在两方之间划出一道白色的直线,警告着来着止步。 为首的黑衣人站定,扫了一眼地上的羽箭抬起自己的左右,左臂的衣袖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裂缝。 “定国王府的侍卫,果然名不虚传。”黑衣人沉声道。 叶璃抿唇微笑,“阁下过奖了。” 黑衣人凌厉的双眼微微眯起,眸中展露出一丝寒光,“定国王妃?” 叶璃点头浅笑道:“正是,阁下怎么称呼?” 黑衣人轻哼一声,“你不必知道我是谁,只要知道我是来去你性命的人就可以了。”对于他似威胁的话叶璃并不在意,挑眉笑道:“哦?正好本妃也想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想要取本妃的性命。阁下既然来了,就一道留下吧。”一抬手,一道红色的光芒夹着尖锐的响声呼啸而出射向夜空,在空着绽放出一朵巨大的红色花朵。诡异的妖红瞬间铺满了整个定国王府的天空,让抬头仰望的人们心中蓦地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黑衣人警惕没有去看夜空,反而警惕的盯着四周。黑暗中似乎多了一些什么,黑衣人侧耳想要仔细去听,但是此时外面打打杀杀一边,即使是内力深厚如他也是听不出什么东西的。 墙头上,凤之遥红衣翩然的击飞了一名刺客,赞赏的望了一眼天空笑道:“王妃,这是什么花儿,很是好看。本公子回头要做一件袍子就要绣上这种花儿。” 叶璃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淡淡道:“这是曼珠沙华,又叫彼岸花。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也叫死亡之花。” 凤之遥身子顿了下,险些从墙上掉下去。干笑道:“王妃真会开玩笑。” “凤三,你是来玩的么?”墨华不知何时出现在墙头上,居高临下冷冷的盯着院子里的人。 “哼,大胆宵小竟敢闯入定国王府主院,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张起澜一身战袍,手握长枪伫立于房檐的一角,他本就身形魁梧戎马一生更是淬炼出一身的煞气,此时站在屋檐上也颇有几分横刀立马横扫六合之意。 黑衣人很快的发现自己竟然已经陷入了定国王府高手的包围之中。一般情况下本该立即上前捉住定王妃做人质以求脱身,但是看着定国王妃只带着两女一男悠然的立在屋檐下,他却突然有些犹豫了。往前真的是对的么?会不会又是另外一个陷阱? “定王妃好深的心计,这么多天的隐忍竟然就只是为了引我等入彀?”黑衣人盯着叶璃道。 叶璃脆声笑道:“小意思,比起各位我家王爷还没离京各位就忙着勾连算计。王爷刚走就接二连三的来欺负我一个弱女子,本妃觉得已经足够厚道了。这些日子,你们想必也玩够了,现在…不妨看看我定国王府的手笔如何?”墙外,原本已经渐渐抵挡不住的定王府侍卫突然又变得更加英勇起来,黑暗中更有无数人重新加入其中,外面的局势似乎转眼间便扭转过来。再也没有刺客企图跃上高墙闯入主院,更多的是想要往外奔逃,但是往外的路口同样出现了定国王府的精锐暗卫,两头夹击一时间定国王府更加热闹起来。 明白自己被围困在了里面,院子里的几个黑衣人都开始焦急起来。有几个不及细想就举起兵器朝叶璃的方向扑了过去,叶璃身边卓靖和青鸾从容的迎了上去。高墙上,凤之遥皱眉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局势,发现并没有需要自己插手的地方,便回过头去观察院外的战况来了看到某处几个人影飞快地掠过只留下一地的黑衣死尸不由赞叹,“王妃好手段,若是墨家军都有如此身手,何愁天下不定四海不平?”墨华站在他身边,循着他的眼神望去,脸色微变默然不语。 叶璃沉默的看着几个扑上来的黑衣人死于乱箭之中,抬头望向剩下的几人。那领头的黑衣人嘿嘿的笑了两声,道:“好,不愧是定国王府,不愧是黑云骑。不过…王妃以为我们只有这些准备么?” 叶璃漫步走下屋檐,平静的看着黑衣人道:“不管你们有多少准备,今天我都没打算放你们活着离开。阁下,应该是夜杀真正的首领吧?” 黑衣人一怔,很快又笑道:“看来我的人已经把什么都告诉王妃了。好手段!既然如此…那就手下见真章吧!”说完,黑衣人突然飞身而起朝着叶璃扑了过来。这期间甚至还避开了暗处射来的两支羽箭。卓靖皱了皱眉,抬手示意停止放箭。叶璃平静的看着黑衣人汹汹来势,微微一侧身让过一刀,袖底翻飞一刀银芒贴着打到直取黑衣人我到的手腕。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手中大刀一转,斩断了叶璃的攻势。叶璃轻哼一声,手中匕首在大刀上一格,随之放手匕首飞快的换了一只手直刺黑衣人左肋。叶璃的匕首本就是墨修尧寻高人以寒铁精英按照她自己所画的图形打造出来的,不仅样式奇特而且削铁如泥。与那大刀相撞的瞬间火光四溅竟然丝毫不落下方,在刀身上留下了一丝伤痕匕首本身却是完好无暇依然寒光四射。 黑衣人飞快的躲过叶璃的一击,盯着叶璃的目光也更加危险起来。原本他并没有把这个定国王妃太看在眼底,因为这定王妃的内力连高手都称不上只能说是还不错。但是只是短暂的交手,完全不依靠内力的定王妃却几乎让他差点吃了亏,若是这个女子再有着高深的内力,黑衣人完全不敢认为自己能是她的对手。 叶璃也没打算与对方硬拼,见好就收飞快的推出了危险距离。淡淡的看着黑衣人笑道:“夜杀首领,也不过如此。拿下吧。” “是。”卓靖点头,对着夜色里打了几个手势。 黑暗中几个人影悄然出现在院子里,一言不发的和黑衣人交起手来。这些人的武功路数和叶璃很有几分相似,认真算起来他们都远不是黑衣人的对手,但是他们下手之很准快却让人不由得咋舌。只要有一刀或者一掌一圈打在黑衣人的身上,必定会对对方造成不小的伤害。但是他们自己却配合的十分默契,在加上有暗中的神箭手相助,只用了不到一刻钟时间就拿下了院子里的所有刺客,而他们自己也只有两个人受了不算重的伤。 领头的夜杀首领被人制住了穴道,又用绳索以一种奇特的方式绑了起来。叶璃走过去淡淡笑道:“听闻夜杀首领的真实身份十分神秘,就连号称天下消息最灵通的天一阁也不知道。看来今天本妃可以解开这个谜题了?” 卓靖伸手解开黑衣人脸上的面巾,露出一张四十来岁的神色坚毅的面孔。叶璃平静的看着眼前的陌生人,站在墙上一直注视着这边的凤之遥这回却是真的从墙头上跌了下来,瞪着黑衣人惊叫道:“沐擎苍!” ------题外话------ 嘎嘎…还有人记得此人是谁不?那啥,凤终于挪地方北上了。不幸在火车上跌了一跤简直是一段杯具的旅程。重新找工作什么的最讨厌了~ 126.大楚第一高手 126。大楚第一高手 “沐擎苍!”凤之遥从落入院中,皱眉看着眼前的黑衣男人。 闻言,叶璃有趣的挑了挑眉,浅笑道:“大楚第一高手…沐擎苍?连这样的绝顶高手都舍得出动,贵上真是看得起本妃啊。”沐擎苍神色冷然,淡淡道:“在下不明白王妃什么意思,夜杀拿钱办事什么贵上不贵上的?”叶璃秀眉一扬,眸中波光流转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不知为什么沐擎苍仿佛经受不住她这样的目光一般,有些狼狈的偏过了头去。叶璃偏着头打量了他几眼,淡笑道:“大楚第一高手?本妃看来只怕有几分言过其实了吧?” “你凭什么这么说?!”沐擎苍眼中掠过一丝煞气,再次将目光转向叶璃怒目而视。定王妃可以侮辱他的行为甚至是他的品行,但是绝对不可以侮辱他身为大楚第一高手的尊严。扫了一眼站在四周的人,冷笑一声道:“就凭这几个小辈……”话说了一半,对上叶璃嘲讽的眼神他脸色难看的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不管这几个人是怎么抓住他的,他们几乎没有什么损失的抓住了大楚第一高手,这才是事实。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纵然你有通天的本事,输了就是输了。 叶璃点头微笑道:“他们今日胜过你确实有些侥幸,但是你最好相信,莫说是一个沐擎苍,就算是再来几个沐擎苍本王妃也一样抓了。”沐擎苍嘿嘿冷笑,显然是不信。叶璃也不动怒,继续道:“本妃说你大楚第一高手言过其实并不是因为你输给了他们。而是…你已经老了。”沐擎苍心中一阵,脸上在扭曲中渐渐变得铁青。他才不到四十岁,以习武之人来说并不算老。但是他又确实已经老了。天下四大高手,年纪最大的西陵镇南王虽然昔日与墨流芳对决失了一臂确实权倾西陵,威名赫赫。其次的阎王阁主凌铁寒虽然与他同属江湖中人,但是阎王阁名震江湖即使是四国权贵也轻易不敢得罪。年龄最小的大楚定王墨修尧虽然少年重伤残废,但是同样也是少年时期便名震天下,有少年战神之称。而他…他比凌铁寒还要年长几岁,虽然空有大楚第一高手之称却只能守着一个夜杀慢慢老去。既不能征战沙场也不能逍遥于江湖。甚至人们谈起大楚第一高手的名头的时候还常常会惋惜的叹上一句:若不是定王少年不幸,只怕大楚第一高手早就换人了…… 叶璃有些惋惜的看着眼前神色灰败的中年人,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沐擎苍的能力志向本应是一方枭雄,可惜缺只能受制于人左右为难。大楚第一高手的名头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既然败于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沐擎苍冷冷道,眼神黯然带着几分心灰意冷的之感。 叶璃一挥手,淡然道:“带下去。沐先生,叶璃敬你是一方高手,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做出诸如自杀或者逃跑之类的蠢事。” 沐擎苍轻哼一声,任由身边的侍卫将自己押走。 凤之遥这会儿才回过神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揉着额头走过来道:“那人…那人怎么会是沐擎苍?!” 叶璃笑道:“怎么就不能是沐擎苍了?” 凤之遥哀叹道:“他是沐擎苍啊,大楚第一高手,高风亮节不为权势所动。当年皇上以将军之位招他为官,都被他以无意官场一心专研武道给拒绝了啊。感情他专研了这么多年就是专研怎么做杀手了?”虽然夜杀确实不错,但是比起同样是杀手组织的阎王阁还差得远好吧?叶璃垂眸,朱唇微微勾起,“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天下男人的追求不外如是,沐擎苍既不爱权势也不爱美人,你觉得这可能么?” “他爱武道啊。” “你看他的武功比起其他三位高手高出多少?”叶璃斜眼问道。 凤之遥摸了摸鼻子默然无语。沐擎苍的武功的确很高,但是作为大楚第一高手的称号凤之遥却明显感到一些失望,因为他并不比其他三位高手高出些什么,甚至在某些方面还隐隐有些不足。而另外三位缺都是庶务缠身的大忙人,对比起来就更显得沐擎苍有些…见面不如闻名了,“王妃打算怎么处理沐擎苍,他可是沐家的人。” “沐家的人怎么了?”叶璃笑问。 凤之遥蹙眉道:“咱们虽然不惧沐家的人,但是多一个敌人总是有些麻烦的。沐家素来中立,若是因为他而……” 叶璃摇头道:“凤三,沐擎苍出现在这里还不能让你想到一些什么吗?沐擎苍那样的人那样的出身你觉得他真的会为了钱和定国王府作对?” 凤之遥一怔,神色微微沉了下去。他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愿意去想。他虽然不是定国王府的血亲却是差不多和墨修尧一起长大的,定国王府为大楚付出了多少他一清二楚,这其中甚至还有他自己的努力。所以每当看到那些曾经交好的人们毫无顾忌的对定国王府出手的时候,他所感觉到的不仅仅是失望和愤怒,还有无边的心寒。 叶璃淡淡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罢了。” 凤之遥摇摇头,挥去心中的不悦扬眉笑道:“王妃有什么打算?” 叶璃笑道:“能有什么打算?沐家若是出得起价就将沐擎苍还给他们,也免得伤了两家的和气。若是出不起价…我也没必要留下一个武功高强的敌人活在世上不是么?” 外面的厮杀声完全消失时已经将近五更天,远处的天边,已经隐隐现出一丝鱼白。叶璃带着人走出主院,浓浓的血腥气在空气中蔓延。站在主院外的圆月门前,放眼望去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跟在叶璃身后的青鸾青玉看着眼前的情景忍不住冲到一边俯身呕吐起来。叶璃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眸中只剩下清冷的波光淡淡流动。 “见过王妃!”院中各处,手持刀剑而立的人们齐齐望向站在门口的白衣女子恭声叫道。 叶璃神色肃然,微微点头道:“今晚辛苦各位了。” 张起澜浑身浴血,正色道:“守护定国王府是我墨家军的责任和荣耀,王妃言重了。” “启禀王妃,皇上来了。”外面的外门管事匆匆而来,虽然仓促却依然不失沉稳。 叶璃有些意外,挑眉道:“皇上来了?” 管事点头道:“正是,圣驾已经在两里外了。咱们是否出门迎接?” 叶璃莞尔笑道:“既然皇上深夜还出宫前来定国王府,咱们做臣子的怎么能不前往迎接?墨总管,你先带人出门迎接圣驾吧。”墨总管恭声应是,一挥手带着人转身出去了。叶璃看着院中众人,抿唇微笑道:“大家也出去迎接皇上吧。” 恢弘的定国王府门外,宽阔的街道上原本横陈的尸体已经被人快速的搬走,但是被献血染红的街道缺没有那么容易立刻清理干净。暗红的血迹在灯火的照耀下越发显得诡异的森冷。龙撵在大批御林军的护卫下缓缓驶近,外面侍候的太监揭起车帘墨景祁一身帝王冠冕低头从里面走了出来。一俯身看到满地的暗红不由得脸色变了变,对着站在街边恭迎的墨总管皱眉道:“定国王妃何在?” 墨总管沉声道:“王妃受了些惊吓仪容不整,接驾来迟还请皇上见谅。” 墨景祁一怔,立刻又笑道:“定国王妃安然无事便好。定王不在京城,王妃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朕也无法向定王交代。” 看着墨景祁被太监扶着下了龙撵,墨总管后退一步低头道:“有劳皇上挂心,皇上里面请。” 跟着一起来的自然不只是墨景祁一人,跟在龙撵后面的还有京城的达官权贵们。此时无论心里是怎么想的,表面上都露出一副担忧后怕又满是欣慰的模样,墨总管看在眼底只是一双看遍世事的老眼中没有丝毫的暖意。墨景祁回头对众臣道:“既然如此,诸位臣工和朕一起进去探望定国王妃吧。”张起澜挺身而出,皱眉道:“皇上,此时王爷不在京城,这么多位大人一起进入定国王府是否有些不妥。” 墨景祁眼神微闪,盯着张起澜道:“张将军?朕记得你执掌京城附近数万大军,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张起澜也不回避,正色道:“王爷临行前曾以定国王府安危相托。近日里定国王府十分不平静,末将便率人回京驻守定国王府。此事…末将上过折子给皇上,只是一直没有得到皇上的旨意,但是定国王府安危重如泰山,末将只得先行回京请皇上责罚。” 墨景祁只觉得一口老血跟在心里,张起澜的折子大约是混在那些上书定国王府连日被刺的事情的折子一起送上去的。这样的折子他连看都懒的懒直接扔到一边去了。但是现在他却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否定惩罚张起澜,因为张起澜事先给他上了折子,他若是不同意那就是预置定国王府与死地。纵然这是他心中的真实想法却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 勉强笑了笑,墨景祁道:“张将军言重了,张将军一心为国实为我大楚武将之楷模。今日护卫定国王府有功来日朕必当重赏。” 张起澜还未谢恩,门里传来一个清雅的女声,“皇上英明,如此叶璃待张将军谢过皇上。” ------题外话------ 今天跑了几个地方面试找工作~八点过吃了晚饭才急着写的~泪奔,我刚好在推荐啊啊啊~ 127.刺杀之后 127。刺杀之后 “皇上英明,如此叶璃待张将军谢过皇上。” 正门里,叶璃依然是一身白衣款步而出。站在大门外的台阶上,往下望了一眼神色各异的权贵们以及脸色微沉的墨景祁。慢慢走到墨景祁跟前微微一福,“定国王妃叶璃恭迎圣驾。” 墨景祁一愣,眼神复杂的打量着眼前屈膝而败的白衣女子。面上却不肯露出片刻的迟疑,一脸欣慰的笑道:“定国王妃安然无事实在是太好了,如此朕也好向定王交代。王妃可有受惊?”叶璃抿唇浅浅一笑道:“确实有些吓人,不过王府的守卫都是王爷亲自安排的,叶璃相信只要他们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人伤害叶璃的。” “王妃说的是,属下等誓死护卫王妃周全。”站在一边的墨总管沉声道。 “誓死护卫王妃周全!”大门外的守卫齐声道。 墨景祁脸色微沉,扯出个有些僵硬的笑容道:“定王府上下忠肝义胆,王妃和定王真是好福气。传朕旨意,今晚定国王府所有侍卫皆赏黄金十两以作奖励。” 叶璃笑道:“多谢皇上恩典,皇上里面请?” 墨景祁真要举步入内,却看到大门里隐隐渗出的血迹。早风微微一吹,大门里飘出的血腥味竟是比外面更加浓郁。单凭想象就能想出这一晚定王府内的厮杀是如何激烈。墨景祁神色僵了僵,笑道:“如今定王不在府中,朕和众卿就不进去了。王妃今日受了惊吓还是好好歇息调理一番的好,回头朕让皇后派几个御医过来为王妃诊治。朕就先行回宫了,一会儿早朝也该开始了。” 叶璃点头,恭敬地道:“既然如此,叶璃恭送皇上。” 墨景祁挥挥手,转身走回了龙撵里。不一会儿,龙撵在宫中侍卫和权贵们的簇拥下往皇宫的方向驶去。叶璃站在大门外一直到龙撵在街角消失,墨总管上前来道:“王妃……”叶璃淡然一笑道:“回府吧。” 转身回府,叶璃漫步踏过染血的花园走廊,冷眼看着一具具尸体被人抬走或是依然横尸院中,最后走回了书房中去。 徐鸿彦依然如叶璃离开的时候一般坐在书房里喝茶,只是手里多了一卷看了一半的诗集。听到叶璃进来才放下手中的书卷打量了她一番问道:“没事了?” 叶璃微笑,歉然道:“让舅舅操心了。” 徐鸿彦摇摇头道:“咱们家里如今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府里可有什么损伤?”叶璃轻叹一声道:“死伤在所难免,都还好。璃儿会处理妥当的,舅舅放心吧。” 徐鸿彦轻声道:“今晚舅舅才知道,璃儿做事比你二哥他们稳妥的多。这些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就是,舅舅也就不多嘴了。有什么咱们家里帮得上忙的派个人到御史府说一声就是了。” 叶璃点头,低声道:“璃儿知道了,让舅舅操心了。” “王妃。”不多时,凤之遥等人处理完外面的事情进来复命。叶璃点头请众人坐下,轻声问道:“事情办得如何了?”凤之遥神采飞扬的笑道:“王妃放心就是了,各处的敌人已经被咱们一网打尽。虽然孙将军还没回来,但是黑云骑的战力王妃还不放心么?” 叶璃微笑道:“我相信孙将军和黑云骑的能力。各位说说看各自的情况吧。” 张起澜朗声道:“启禀王妃,定王府外的所有刺客皆已经被拿下,负隅顽抗者,杀!”神威武将,即使是一句简单的禀告也是煞气纵横的。 “启禀王妃,京城内所有暗处的可疑人士都已经落入暗卫掌握之中,反抗者三十六人,已经处决。”墨华沉声禀告。 秦风垂手而立,淡淡道:“所有进入定国王府的刺客,杀无赦。” 墨华抬头看了看秦风没有说话,凤之遥挥动着折扇笑道:“看来今晚确实是将那些混账东西一网打尽了。这两天咱们又要忙了,秦风,你可别跟我抢。”秦风眼皮也不抬,淡淡道:“属下自然听从王妃吩咐。”凤之遥撇嘴,眼巴巴的望着叶璃,叶璃淡笑道:“凤三若是有兴趣,也可以跟着秦风去看看,顺便给他们提供一些意见也是可以的。毕竟,这方面他们的经验还是太少了一些。”凤之遥眼睛一亮拱手笑道:“多谢王妃。” “属下孙炎求见王妃。”门外传来孙炎低沉的声音。 叶璃笑道:“孙将军请进吧,咱们就等着你了。” 孙炎推门进来,看了一眼在座的众人对叶璃拱手道:“王妃神机妙算,属下派人守住各个离京的要道。五更时分果然撞上了不少从成了逃出来的形迹可疑的人。当场击杀二十六人,活捉七人。请王妃示下。” 叶璃揉了揉眉心道:“抓了那么多人,咱们定王府里肯定是关不了的。秦风,卓靖,你们趁早选一选,没什么用的就是送到大理寺去吧。”秦风和卓靖双双点头,转身出门去了。凤之遥看看众人,含笑问道:“王妃,沐擎苍你准备怎么办?”除了当时战场的墨华,张起澜和孙炎都是一愣,“沐擎苍?”他们虽然身在军中,但是沐擎苍大楚第一高手的名头他们还是听说过的。却没想到沐擎苍居然会落到王妃手里。 徐鸿彦皱了皱眉,问道:“沐擎苍是那个沐阳侯府庶子?” 墨总管笑道:“正是。沐擎苍的家世虽然所知者甚少,但是京城里却还是有几家人知道的。他是沐阳侯的长子,现在沐阳侯世子沐扬的大哥。” 张起澜和孙炎又是一怔,他们只知道沐擎苍第一高手的名头,倒还不知道他有这样的身世。不过沐阳侯三十多岁才有了沐扬这个独子,若说有一个沐擎苍这么大的儿子也还说得过去,只是这其中又有什么豪门辛秘就不是外人能够得知的了。徐鸿彦沉默良久,最终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起身道:“这些事情璃儿自行决断吧,老夫有些累了先回房歇息一会儿。”叶璃点头,连忙让人送徐鸿彦回房。看着徐鸿彦离去,凤之遥有些不解的问道:“徐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叶璃淡淡道:“没什么,舅舅只是对有些人有些事失望了罢了。”以二舅舅的心思敏捷怎么会猜不出沐擎苍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运作? 凤之遥也不在意,笑道:“其实我对王妃怎么处置沐擎苍没有兴趣,属下更有兴趣的是抓住沐擎苍的那些人是什么人?” 这话一出,书房里所有的目光都落到了叶璃身上。叶璃低头抿了一口清茶,看着外面已经渐亮的天色浅笑道:“他们自然也是定王府的人。至于是什么人…暂时还不能告诉各位,不过相信过不了多久王爷会亲自告诉各位的。”张起澜有些兴奋的道:“王爷也知道这些人?”叶璃诧异的挑眉笑道:“王爷才是定国王府的主人,王府下辖的人事物有什么事王爷不知道的?”张起澜显然也察觉了自己的唐突,爽朗的笑道:“王妃见谅,末将的意思是…既然王爷也知道这支队伍的事。那以后末将是不是可以请求王爷调拨这样一队人马给墨家军?有了他们的加入不管是做什么想必都要快得多。” 叶璃秀眉微扬,看着张起澜脸上带着兴奋和狂喜的神色。没想到张起澜看上去似乎是一个心直口快的武夫,但是对于战场和士兵的素质却是十分的敏锐。叶璃并不打击他的心情,淡笑道:“等王爷回来张将军可以和王爷谈谈。” 有了凤之遥这个刑讯能手的加入,对这批刺客的审讯进展的非常快速,当然这和这次抓到的人数众多,来路也五花八门脱不了关系。定王府大乱的第三天早上,厚厚的卷宗就出现在了叶璃的书案上。翻开随便一看里面的东西就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大吃一惊。参与了这次行刺的包括了大楚,西陵,北戎,南诏的各方势力,看完之后叶璃也忍不住想要苦笑。这么多年,定国王府当真是成了众矢之的天下人都恨不得能够处之而后快。不过,经过了这一次之后想必不会再有多少人敢把主意打到定国王府来了。叶璃侧首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下花园里依然是百花争艳。虽然才短短两天,却已经丝毫也看不到前几日的血腥和恐怖。 “启禀王妃,沐擎苍想要见王妃。” 叶璃放下卷宗,挑眉笑道:“才三天他就受不住了?” 秦风皱眉道:“沐擎苍从被咱们抓了之后就一直有些萎靡,属下等谨遵王妃吩咐并没有对他用刑。是他自己决定要见王妃的,没见到王妃之前他什么都不肯说。”叶璃摆手笑道:“沐擎苍这种人对他用刑是没什么用的,反而有可能激起他心中的恨意和欲望。去把他带过来吧。” 秦风不赞成的道:“王妃,带他来书房是不是有些……” “无妨,他翻不出什么浪来了。去吧。” 不多时,沐擎苍被带进了书房。才不过短短三天功夫,他已经从那晚那个杀气逼人的黑衣刺客变成了一个发丝凌乱面容憔悴的阶下之囚。看着叶璃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生气和光彩,叶璃在心中叹息,沐擎苍确实已经老了。 “退下吧。”叶璃对跟在沐擎苍身边的秦风身份道。秦风眼锋如刀一般的从沐擎苍身上掠过,沉默的出去了。书房里一阵寂静,许久才听到沐擎苍说道:“没想到定国王府的这些人竟然会真的心甘情愿的听从一个才十几岁的女子的命令。”叶璃淡淡道:“不管我是十几岁还是几十岁,沐先生总该承认我的另一个身份,我是定国王妃。单凭这个就足以让他们听从我的号令。”沐擎苍摇头道:“定国王妃…能指挥得动黑云骑和墨家军的定国王妃便是大楚历史上也是不多见的。”叶璃抿唇一笑道:“沐先生谬赞了。” “你想知道什么?”沐擎苍直接了当的问道。 叶璃也不客气,反问道:“沐先生想要得到什么?” 沐擎苍神色漠然,沉默许久才问道:“想必王妃知道在下的身份了?” 叶璃笑吟吟的望着眼前明明才不过四十岁却已经一脸沧桑的男人,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沐擎苍也不在意,自顾自的问道:“这几日可有人跟王妃打听过在下?” 叶璃垂眸,浅笑道:“沐先生希望什么人打听你的消息?做出刺死夜闯定国王府刺杀定国王妃的事情之后,先生觉得这楚京还有什么人敢和先生扯上关系。说句大胆的话,就算是当今皇上,在现在这个时候也不敢承认和你有什么关系。” 沐擎苍神色一黯,看着叶璃道:“想必王妃已经知道了在下的身份?” 叶璃笑而不语,沐擎苍眼中更多了几分肯定,道:“不愧是定国王妃,在下佩服。”叶璃摇头道:“不,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希望定国王府和我的家人都平平安安。那么沐先生想要什么?” 沐擎苍眼神空洞而迷茫,低喃道:“我想要什么……” 叶璃垂眸望着放在桌上的双手,轻声道:“沐先生既然想要见本妃,想必是有什么想要和本妃做交易的。那么…一定有什么是沐先生想要的。” 沐擎苍沉默许久,抬头看着叶璃道:“王妃对在下的身份想必知之甚祥,我想知道…我在他们心目中到底算是什么!” 叶璃有些怜悯的看着他淡淡道:“沐先生何必如此,你若是想要脱离这些事情也并非不可。凭先生的本事,离开了楚京的人和事从此还不是天高任鸟飞?” 沐擎苍眼底闪过一丝暗淡和悲哀,摇头道:“若是想要离开,在下自己便可以做到。不是么?” “先生决定了?”叶璃确认道。 沐擎苍坚定的点了点头,叶璃轻轻颔首道:“既然如此,沐先生请先让本妃看看你到底有什么筹码吧。” 沐擎苍道:“一定会让王妃满意的。” 128.惊天之秘 128。惊天之秘 这日,沐阳侯府突然出现了一位以往绝对不会出现的客人。刚刚接到管家通报的沐阳侯愣了一愣很快的脸色僵硬起来。站在他身边的沐扬有些憔悴的俊颜皱了皱,露出几分不解的模样。还有几天他就要大婚了,但是年轻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喜色,看到父亲僵硬灰败的神色,沐扬原本还有几分怨怼的心顿时软了许多,沉声问道:“爹,怎么了?” 沐阳侯抬头看了他一眼,强扯出一丝笑意道:“没什么…爹出去见见定国王妃。” 沐扬皱了皱眉,看父亲的脸色实在是不好,便道:“还是孩儿陪父亲一起去见定国王妃吧。孩儿正好也和定王妃有过几面之缘。”沐阳侯一愣,为儿子显而易见的关心动容,摇了摇头道:“不必了,定王妃大约是有什么正事要找为父,为父去见见她就行了。”见他如此坚持,沐扬也不好多少什么。 沐阳侯府书房里,叶璃负手而立悠闲的欣赏着墙上的名画,卓靖恭敬地站在一边肃手而立。沐阳侯推门进来看到背对着自己而立的有些纤细的身影不由得一愣,很快又反应过来拱手行礼,“见过定王妃。”叶璃回身一笑,道:“候爷免礼,冒昧而来打扰了候爷的安宁,还请侯爷见谅。”叶璃淡淡的嗓音十分悦耳,安宁二字却似乎特意咬重了一些,这两个字对沐阳侯却不输惊天巨雷,不由得在心里一个咯噔。勉强笑了笑道:“王妃说笑了,王妃能够驾临沐阳侯府,沐阳侯府蓬荜生辉。王妃请坐。”叶璃也不客气,在沐阳侯对面坐了下来,等到丫头上了茶,沐阳侯才看了看叶璃和站在他身后的卓靖有些犹豫道:“这位……” “侯爷不必客气,属下不过是王妃一下人而已。”卓靖淡淡道。 卓靖自称下人,沐阳侯却不敢真将他当成普通的下人。虽然没人知道这个卓靖的原本的身份来历,但是这两个月以来,定王妃的大多数事务都是卓靖和林寒出面处理的。可以说,这两个人完完全全的定王妃私人的亲信。 叶璃对卓靖笑道:“卓靖,坐下来说话。一会儿和候爷说话你总不能让我和候爷一直仰望着你不是么?” 卓靖道了声不敢,在末位上做了下来。 书房里似乎有恢复了平静,三人安静的喝着茶,仿佛在比谁更有耐性。沐阳侯的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叶璃和卓靖身上,面上虽然依然笑容满面心底却是暗暗叫苦。难怪皇上如此忌惮定国王妃。明明知道定王不在府中,就算把这个定王府夷为平地也无济于事,却依然……定王妃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气度,将来必定不可限量。 许久,沐阳侯轻轻一叹,望着叶璃道:“定王妃大驾光临可是有何指教?” 叶璃淡笑道:“指教不敢,本妃其实是受人之妥来向侯爷大厅一件事情。” 沐阳侯搁下茶杯,道:“王妃尽管说便是,本侯定然知无不言。” 叶璃浅浅一笑道:“如此多谢侯爷了。本妃只是受人之托想要问王爷一句话,王爷可记得一个叫沐擎苍的人?” 沐阳侯手一抖,险些碰翻了放在手边的茶杯,却很快稳住了。卓靖坐在一边挑眉,清楚的看到沐阳侯一只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了两下,显然是在强迫自己放松下来。沐阳侯强笑道:“本侯自然知道,沐擎苍号称大楚第一高手,天下排名犹在定王殿下之上,天下谁人不知?”叶璃低头喝茶,淡淡笑道:“侯爷说的是,说起来沐擎苍和侯爷还是同姓,不知侯爷可认识他?” 沐阳侯沉默了片刻,终于沉声道:“虽然久仰大名,可惜却是幸未识荆。” “侯爷当真不认识沐擎苍?”卓靖突然开口问道。 沐阳侯皱眉,有些不悦的道:“卓公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怀疑本侯撒谎不成?” 卓靖剑眉微挑,并不答话仿佛是默认了沐阳侯的话。眼见沐阳侯想要发怒,叶璃放下茶杯笑道:“侯爷勿恼,实在是前几日咱们府里抓到一个刺客,他自称是沐擎苍,而且是侯爷的旧识,所以本妃才多事想要来问问侯爷罢了。若是侯爷真不认识便也罢了,横竖不过是个刺客,既然落到了定国王府手里还能翻出天了不成?”沐阳侯凝眉道:“刺客?可是定王府移交给大理寺的刺客并没有……”说了一半沐阳侯便不再说了,定王府交给大理寺的刺客有多少分量其实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就如同定王府明知道各方刺客的幕后主使者身份却不曾公开。定王府必然留下了更多了身份更重要的刺客也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只是那晚定国王府一役实在是让各路人马有些胆战心惊,短时间内恐怕是没有人有胆子到定国王府劫狱了。 叶璃面带歉意对沐阳侯笑道:“既然侯爷并不知情,本妃打扰侯爷了,本妃府上还有不少事情,这便告辞了。” 沐阳侯心中一急,冲口道:“王妃打算如何处置那个沐擎苍?” 叶璃唇边勾起一丝极浅的笑意,清淡而幽冷,“一个刺客而已,杀了就是。” 沐阳侯心中一冷,却眼睁睁的看着叶璃起身带着卓靖走了出去。卓靖跟在叶璃身后,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看了看还兀自出神的沐阳侯,开口道:“王妃已经决定今天晚上处决所有的刺客为这次守卫定王府牺牲的将士祭奠。侯爷若是想见什么人最好快一些。”沐阳侯眼神一闪,强笑道:“卓公子说笑了,本侯并没有什么人要见。”卓靖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转身跟了上去。 直到两人的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在走廊的尽头,还僵硬的维持着起身送客的姿态的沐阳侯突然仿佛全身的力气用尽了一般跌回了椅子里,苍老却内含精芒的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和愧疚,更多地确实某种不顾一切的坚定和决然。 “爹。”沐扬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极少见的颓废的父亲,“爹,可是定国王妃说了什么让你为难的事情?” 沐阳侯摆摆手笑道:“没什么,扬儿你马上就要成亲了,先别管这些事情。这些琐事爹自然会处理妥当的。你只要好好地当个新郎官就足够了。” 沐扬皱眉,看着沐阳侯沉声道:“爹,孩儿也是沐家的子孙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诉孩儿么?” 沐阳侯道:“当真并没有什么事情。扬儿你想的太多了。” 沐扬道:“孩儿不是傻瓜。爹,那晚定王府刺客的事情和咱们府里到底有什么关系。不然定王妃怎么会……” “住口!”沐阳侯突然厉声吼道,眼神凌厉的盯着沐扬神色森然,“你记清楚了,定王府的事情和咱们沐家没有丝毫关系!” 其实这种反应本身就已经说明了问题,模样有些头痛的看着父亲叹息一声道:“爹,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沐阳侯一愣,垂眸道:“爹也是为了沐阳侯府的世代昌隆,扬儿,你尽管放心不会有事的。下去吧。”沐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看到父亲的脸色终于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默默的退出了书房。 回到定国王府,叶璃回头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卓靖淡淡道:“这个结果可满意?” 卓靖沉默了半晌,突然抬手往脸上一抹。一层薄薄的皮质面具被他从脸上抹了下来,露出下面沧桑而悲哀的容颜。其实沐擎苍易容的和卓靖本人并不是十分相像,但是原本见过卓靖的人就不多,至少沐阳侯就从来没有见过卓靖,而卓靖一贯在外人面前喜欢维持面无表情的模样,所以就连沐阳侯也没有发现神色僵硬的沐擎苍有什么不对劲。沐擎苍垂首,漠然道:“愿赌服输。” 叶璃并没有得意的意思,只是道:“交易而已,现在告诉本妃你所知的情报。” “你就不怕我毁约?” 叶璃冷笑道:“你毁约,本妃杀了沐阳侯!” 沐擎苍疲惫的闭了一下眼,道:“我知道了。我会告诉你我知道的。你问吧。” 叶璃收起脸上的笑意,神色肃然的望着跟前的人沉声问道:“前定王墨修文是怎么死的?” 沐擎苍一怔,没想到她一开口就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倒也爽快,从容的开口道:“是我杀的。” 叶璃挑眉,没有说话。沐擎苍道:“当年是我奉命前往与北戎交战的边境,将毒药投入墨修文的水里,造成他病死的假象的。”叶璃冷冷的盯着他,冷笑道:“沐先生可真是什么都敢说。” 沐擎苍浑不在意,淡淡道:“我既然答应了王妃自然会遵守承诺。王妃若是觉得不敢听那就当在下没说便是。” 叶璃轻哼一声道:“沐先生这话说一半留一半,我自然不敢听。” 沐擎苍垂眸道:“以王妃的聪慧和才智,剩下的一般难道还需要在下细说么?”叶璃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道:“好,本妃不问沐先生幕后主使者,请沐先生将你知道的都说一遍吧。还有…本妃不保证沐先生的生命安全。” 沐擎苍淡然道:“无妨。事已至此是生是死对我已无区别。” 129.西陵出兵(1) 129。西陵出兵(1) 书房里,安静的仿佛一根针掉落都能听见声音。叶璃沉默的看着坐在自己眼前的中年男子,清丽的容颜平静的没有一丝表情却依然无法阻止心中因为刚刚听到的话涌起的惊涛骇浪。墨修文因病英年早逝,许多人都能够猜到着其中必定有着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辛秘,但是即使是叶璃也没有想过墨修文的死会和宫里的那位有关。当年,墨修文病逝墨家军受挫的时候当今皇上登基不过三年,如此仓促的对定王府下手…… “王妃还想知道些什么?”沐擎苍似笑非笑的看着叶璃,神情中多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叶璃淡淡道:“所有的一切。” 沐擎苍一怔,盯着叶璃道:“一切?王妃可想清楚了?要知道这其中的秘密可是足以影响到整个大楚甚至是整个天下的。” 叶璃冷冷一笑道:“虽然本妃并没有见过前代定王,但是他却也是我丈夫的兄长,也是本妃的兄长。何况…你落在了本妃手里,你觉得本妃不听别人就会认为本妃不知道这个秘密?” 沐擎苍沉默片刻,轻叹道:“定王真是好福气。既然王妃坚持,在下就将所有的事情告诉王妃,就当是报答王妃全了在下一个心愿。” 叶璃和沐擎苍在书房里坐了一整个上午,没有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两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沐擎苍被两个暗卫押走,临走时却突然回过头来看着叶璃笑道:“在下看出来了王妃是个有决断的人,不如再免费送你一条消息?”叶璃淡然道:“洗耳恭听。” “西陵已经决定八月十五出兵大楚,王妃打算怎么办?”说完,也不看叶璃的脸色,沐擎苍一改之前的颓废黯然,狂笑而去。 叶璃唇边的笑容渐渐地淡去,望着院子上空的天空许久叶璃一转身拂袖而去,“通知凤三和孙炎立刻来书房见我!” 凤之遥和孙炎来的很快,两人感到几乎是同一时间赶到的。一进书房就看到叶璃和卓靖正坐在书案后面翻看着厚厚的卷宗,凤之遥随意瞄了一眼,那是这些日子抓到的刺客的供词和暗卫收集的各种消息。挑了挑眉,凤之遥笑道:“王妃,出什么事了?”叶璃抬头看了他一眼,道:“确实是出事了。” 凤之遥一愣,原本闲适的外在一边的身形慢慢的坐正了,神色端凝的望着叶璃。孙炎同样也神色肃然,洗耳恭听。叶璃拿起一份卷宗,道:“刚刚沐擎苍告诉我西陵准备在八月十五对大楚用兵。”凤之遥脸上闪过错愕的神色,剑眉微微皱起,“这消息可靠么?咱们并没有收到这方面的消息。”叶璃摇头道:“不知道,沐擎苍应该不会说假话,但是这条消息本身的真实性需要查证。但是……”叶璃语气一顿,抬眼看向眼前的两个人问道:“今天什么日子了?”孙炎道:“八月初七。” 凤之遥脸色也是一变,起身道:“这消息若是假的也就罢了,可若是真的……”若是真的,西北空兵力虽然不算空虚,但是很多重要位置这些年都被墨景祈的亲信把持着,墨家军处处受制。若是西陵突起而攻之,必然被打个措手不及。而现在,他们身在京城根本不可能再七八日内赶到边境支援。凤之遥若有所思道:“王爷离京已经二十多天,按和亲队伍的脚程算现在已经进入北戎境内。莫说王爷身负送亲的重任即便是没事全力赶回最少也要半个月才能赶到西陵边境主持大局。何况,现在王爷根本不可能马上收到消息。凤之遥心中蓦地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似乎着整件事都是一个专门针对大楚的局。 ”王妃……“ 叶璃凝眉道:”你们有什么看法?尽管直说便是。“ 孙炎一脸严肃道:”不管是真是假,咱们都要早作准备才是。若是假的固然没事,万一是真的……“ 凤之遥脸色凝重,皱眉道:”属下认为这个消息很有可能是真的,但是暗卫居然完全没有收到消息。“ 叶璃淡淡道:”你忘了,有一个人可以说是情报方面的绝顶高手。而现在,他正在西陵。“ ”韩明月!“凤之遥惊道。 叶璃微微点头,”天一阁在大楚的势力虽然已经被韩明晰从新收编,但是别忘了韩明月才是天一阁真正的主人。何况天一阁遍布各国,受损的只有大楚这一方面,而韩明月曾经是王爷的好友,这世间最了解定王府的人他纵然不是第一也绝对占到前三。“凤之遥点头道:”属下立刻派人去查!“孙炎问道:”王妃,咱们现在该如何是好?“叶璃低眉沉吟片刻,道:”立刻派人通知王爷,另外…传出给西陵边境附近驻扎的墨家军,随时准备支援边关。“孙炎有些为难的道:”这几年墨家军的驻地一缩再缩,如今墨家军驻扎的地方离西陵边关至少有五六日的路程,还要算上咱们传信的时间,只怕……“叶璃抬手道:”不管来不来得及,来不及就拦住西陵大军前进的方向。“孙炎点头道:”属下明白,立刻却传信给墨家军。请王妃放心,只要墨家军还有一兵一卒,西陵人就休想越过墨家军的防线。“叶璃点头,轻声道:”辛苦孙将军了。本妃,进宫去见皇上。“ ”王妃,这恐怕不妥。“凤之遥皱眉道。自从抓到了沐擎苍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那些试图血洗定王府的到底有那些人大家心里还是都有个数的。 叶璃浅笑道:”没什么不妥的。宫里那位就算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我动手,他也未必有本事留得住我。“凤之遥想起那支神秘莫测的人马,心中稍安,道:”王妃心里有数便是。“叶璃起身,放下手中的卷宗道:”下去办事吧。另外,王府继续全面戒备。“ ”是。“ 皇宫 御书房里,墨景祈挥退了匆匆前来求见的沐阳侯,脸色阴沉不定的盯着眼前的奏章眼中的神色变幻莫测。 ”启禀陛下,定国王妃求见。“门外的太监禀告道。墨景祈皱眉,”定王妃?她怎么回来?“想起前几日的黎明时分,满地飘血的定国王府外的台阶上那个盈盈而立的白衣女子,墨景祈心中总是一阵似失落似悔恨的惆怅。这个女子是他亲自指给墨修尧的,为的就是羞辱他。但是现在这个女子却成为了定国王府另一个支柱和墨修尧最大的助力,同时也成为了他不得不除的对象。凭叶璃的聪慧既然已经找上了沐阳侯府,墨景祈不相信她会猜不出来事实的真相。但是现在她为什么还敢进宫来? ”宣。“ 不多时,大门被重新推开,叶璃穿着一身定国王妃的银白色暗银丝鸾凤纹的礼服走了进来。这几乎是叶璃第一次穿着定国王妃正式的礼服,不同于平时给人的清丽婉约的感觉,银白的色泽将她衬出几分冰雪一样的清冷和高不可攀。叶璃走到殿中,盈盈一拜道:”叶璃见过皇上。“ 墨景祈打量着叶璃,许久才开口道:”说起来,朕从来没有听见过定王妃的自称。“ 叶璃抿唇淡淡一笑道:”叶璃便是叶璃。“她当然知道在皇帝皇后太后面前所有的命妇都自称臣妾,但是她恰恰不喜欢这个自称。以前皇帝皇后太后都没有提过,别的人自然也不敢在这种小事上挑她的毛病,也就这么忽略过去了,倒是没想到墨景祈今天没话找话反而问了出来。 墨景祈眼神微闪,很快笑道:”好一个叶璃便是叶璃,那位在定王妃心中是不当自己是大楚的臣子了?“ 叶璃抬头,目光好不避让的直视墨景祈,漫声道:”定国王府世代守护大楚,鞠躬尽瘁。叶璃忝为定国王妃,岂敢有此大逆不道之心?“ 墨景祈玩味的看着她,笑道:”哦?王妃的意思是定国王府绝对不会有不臣之心?“ 看着墨景祈探究的眼神,叶璃心中冷笑,口中坚定地道:”定国王府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大楚的事情?“ 闻言,墨景祈沉默许久,终于道:”好,朕相信定王妃的话,定王妃今日特意进宫来可是有什么事?“ 叶璃点头道:”确实有非常重要的事要禀告陛下。“ 墨景祈点头,”定王妃尽管说便是。“ 叶璃轻声道:”叶璃刚刚收到消息,西陵将会在八月十五出兵大楚,请陛下早做准备。“ 墨景祈一愣,好半天才笑出声来,望着叶璃道:”定王妃这消息未免来的太过唐突了?据朕所知西陵如今主要想要对付的是北戎,而不是大楚。王妃是听谁说的这个消息?“ 叶璃抿唇,微微皱眉道:”希望陛下能够尽快出兵支援,以防万一。“ ”朕不可能听信王妃三言两语便出兵,除非王妃能证明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叶璃皱眉,淡淡道:”沐擎苍。“” 130.西陵出兵(2) 130。西陵出兵(2) 闻言,墨景祁的脸色又变了几变,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神色复杂的盯着从容自若的站殿下的女子。一时之间他也拿不准叶璃这么爽快的亮出底牌到底是什么意思。要说定国王府现在就想要和他翻脸他不相信,别说墨修尧现在不在,就算是墨修尧在京城定国王府也不会突如其来的做出什么对大楚不利的事情。但是如果说叶璃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要提供什么军情,那她完全不必将沐擎苍的事正大光明的说出来。定国王府消息来源重重,什么地方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搪塞过去? 许久,墨景祁才淡然道:“定王妃说的事情朕心里有数了。” 叶璃抬头看向高踞龙椅上的男人,微微皱眉。墨景祁却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起身一挥手道:“这件事朕知道了,定王妃先回去吧。” 叶璃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轻轻一福身道:“叶璃告退。” 出了御书房,叶璃正准备出宫回府,却被人拦了下来,两个有些眼熟的宫女站在叶璃跟前道:“王妃,贵妃娘娘有请。”叶璃只是稍稍回忆了一下便想起来这两个宫女正是柳贵妃身边的贴身大宫女。想起上次在桃林里听到的事情还有每次柳贵妃见到自己的古怪眼神叶璃心中就不由得一睹,淡淡道:“本妃有事要办,两位代本妃向贵妃娘娘致歉吧。”两个宫女闻言相互看了一眼对方,却并不让开眼前的路,坚持道:“王妃恕罪,贵妃娘娘有重要事情想要和王妃叙叙。” 叶璃淡淡的扫了说话的宫女一眼,挑眉道:“哦?若是本妃一定没空又该如何是好?” “这…那就请恕奴婢们得罪了。”两人向前逼近一步,步伐沉稳,眸中精芒闪现,显然都是练家子。 叶璃微微一抬手,示意周围的暗卫不必现身。凝眉看向两个宫女身后,冷笑一声道:“贵妃娘娘好大的胆子,御书房外就敢对本妃动手了不成?” “你若是好好的来与本宫聊聊,本宫何必对你动手?”柳贵妃从殿角后漫步而出,声音依然一如往常的清冷如雪。只是叶璃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也在桃林里那哀怨而悲切的声音。柳贵妃苦恋墨修尧而不得固然让人觉得可怜,但是叶璃身为墨修尧的妻子却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同情她。所以看到柳贵妃出来,也只是淡淡的道:“不管贵妃想要谈什么,让人在宫中对本妃动手,贵妃娘娘可想过后果?” 柳贵妃优美的唇边掀起一丝轻蔑的笑意,“后果?你以为皇上会为了区区一个你对本宫如何?往日里别人让着你也不过是因为定王的关系,现在定王不在京城,你以为靠着区区一个定王妃的头衔能够有什么用?”叶璃默然看着一脸轻视盯着自己的绝美女子,从第一次见面她就感觉到了柳贵妃对她的轻蔑和不屑,大概在柳贵妃心里除了她自己谁都配不上墨修尧吧?不过很可惜,墨修尧她也看上了…… “既然如此,有什么事贵妃娘娘不妨在这里直说吧。”叶璃皱眉道。 柳贵妃秀气的下巴微扬,盯着叶璃道:“跟本宫走吧。” 叶璃淡淡一笑,转身往宫门外走去。 “叶璃!”柳贵妃厉声叫道,看到叶璃毫不犹豫的转身而去,有些气急败坏的道:“跟本宫拦下她!” 两个宫女立刻错步上前一左一右拦在叶璃前面,叶璃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袖中一道冷光划下,银白的衣摆在阳光下划出一道炫目的弧线,同时带出两道妖艳的血花。 “啊呀…!” 两道惨叫响起,两个宫女捧着手腕脸色苍白满脸惊恐的望着眼前的银衣女子,鲜红的血迹瞬间染红了粉色的宽袖。叶璃抬起手里的匕首看了看,鲜红的血液顺着雪亮的滑下,慢慢的滴落脚下的泥土中。柳贵妃素来冷漠的冰雪容颜终于忍不住变了颜色,她虽然算不上是绝顶高手,但是在女子中也算是一等一的,饶是如此,她却连叶璃怎么出手的也没有看清楚。冷冷的盯着眼前的叶璃,柳贵妃半晌也没有说出话来。 叶璃从容的直视柳贵妃,丝毫没有打算为自己伤人的行为道歉或者作出解释。两名宫女捧着手腕,望着叶璃的眼神里从满了惊恐和畏惧。 “叶璃!你好…。”柳贵妃脸色气的发白,盯着叶璃恨恨的道。 叶璃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宫外走去。原本还当在她面前的两名宫女慌忙往两边躲去,生怕挡住了眼前的女煞星的路再被废掉了一只手。 一出了宫门,凤之遥卓靖等人都在宫门口瞪着,看到叶璃脸色有些难看,凤之遥有些担心的问道:“王妃,出什么事了?皇上不信咱们的话?”叶璃摆摆手道:“没事,皇上信不信看明天就知道了。吩咐下去定王府麾下随时戒备,如果明天宫里没有动静的话……”凤之遥微微变色,低声道:“王妃打算调动墨家军?如此一来可是给了皇上对付定王府的借口。”叶璃回眸看着他问道:“现在没有借口皇上就不对付定王府了?何况…如果是真的这次西陵必定是来势汹汹。万一迟了只怕将来的战事就由不得我们了。你放心,京城附近的兵力暂时无法调动。皇上找借口也找不到这上头。卓靖,回头叫秦风回来见我。” “是。”卓靖沉声道,“暗示的情报刚刚送到。最近西陵边境兵马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沐擎苍的消息只怕是真的。” 叶璃眼神一冷,“王爷说的不错,那些边关的废物的确该换了!回府!” 第二天早朝,皇帝并没有提起任何有关西陵将要出兵的事情。 第三天,宫中依然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第四天早朝过后,皇帝召见了几个亲信御书房见驾。却依然没有兵马粮草调动的消息。 定国王府的气氛也随着宫里的沉寂而越加沉重起来,叶璃在书房里听完了新的一天关于早朝的事情,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睛,沉声道:“秦风。” “属下在。”秦风沉声应道。 “原定的考核取消,你亲自带队今晚出发全速赶往边关。” 秦风毫不犹豫的应道:“属下领命。” 叶璃抬头看着他道:“我不是要你带人前往边关参战。你们这点人就算是以一当百也挡不住十万大军。分路边境地区,查探所有关于西陵和战局的消息。” 秦风点头道:“属下明白。” “去吧。” 战事爆发的比叶璃想象的更快,因为西陵出兵的日期并不是在八月十五,而是在八月初九。等到八月十五的时候西陵入侵的消息已经传入了楚京。而更让人震惊的消息是这一次是由西陵镇南王亲率五十万大军进攻大楚,誓雪当年败于墨流芳之耻。西陵大军养精蓄锐数年,一路势如破竹一日之间两下两城,一时之间整个楚京震动,叶璃身为定国王府的当家主母也被皇帝急召入宫议事。 时隔几日,叶璃再次踏入御书房却和上次的情形完全不一样。一踏入御书房,就明显的感觉到书房里的凝重气息。叶璃扫了一眼御书房里的众人,柳丞相,沐阳侯,镇国将军,南侯,南侯世子,冷擎宇,华老国公,还有一个叶璃看着眼熟但并不认识的年轻人。他并没有官衔官服,而是一身绸衣站在墨景祈的案边。叶璃皱了皱眉,直觉的不喜欢这个人。这人的精明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算计,生生的破坏了原本还算俊美的容颜。叶璃淡淡的垂眸,书房里八个人,柳丞相,沐阳侯,镇国将军都是皇帝的心腹,南侯素来不问世事,华老国公虽然和定王府亲近却已经年事已高在家赋闲多年。 “叶璃见过皇上。”叶璃轻轻福身。 “臣等见过定国王妃。”众人也齐声行礼。 墨景祈有些心烦意乱的挥挥手道:“定王妃免礼,今天边关的八百里加急定王妃可听说了?” 叶璃点头,墨景祈皱眉道:“众卿有什么看法?” 华老国公当先一步道:“自然是立刻派兵支援,痛击西陵贼寇,面得让西陵以为我大楚好欺负!” 墨景祈皱眉道:“老国公也听到了,西陵是由西陵镇南王亲自领兵。当年镇南王虽然败于摄政王之手但也是一着之差,在西陵也素来有战神之名。大家觉得由那位将军领兵合适?” 沐阳侯和镇国将军看了看对方,都忍不住皱起眉来。华老国公轻哼一声,上前一步道:“老臣虽然老朽,却愿意领兵出征,扬我大楚国威。” 这话一出,沐阳侯和镇国将军都不由得变了脸色,站在后面的冷擎宇和南侯世子排众而出道:“臣愿意领兵出征,扬我大楚国威。” ,墨景祈看看两人,满意的一笑,道:“老国公言重了,老国公年过古稀正是享清福的时候若是还让国公领兵出征,岂不让我大楚男儿无地自容?众卿以为如何?” “皇上英明。” 131.兵权暗套 131。兵权暗套 墨景祁看着殿下恭维的臣子,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站在一边的叶璃犹豫了片刻皱眉道:“冷统领和南侯世子愿意身先士卒勇气可嘉,朕心甚慰。不过如今定王并不在京城,不能挂帅出征,国王府麾下数十万大军无法调动。不知王妃有什么看法? ”叶璃秀眉轻挑,抬头看向墨景祁淡淡道:“皇上见谅,叶璃一介女流岂能有什么看法?” “定王妃太过妄自菲薄了,谁不知道定国王府的当家主母同样拥有墨家军和黑云骑的调动指挥权利?如今西陵大军犯境,王妃和定国王府难道要坐视不理?”站在墨景祁身后的青年男子盯着叶璃阴测测的道。 叶璃心中冷笑一声,好大的一定帽子!瞥了那男子一眼,叶璃正要开口说话,华国公突然上前一步,盯着那青年男子厉声道:“大胆!你是何人敢如此挑拨皇上和定过王府君臣关系?!”华老国公纵横沙场几十年,虽然年事已高却是老尔弥辣此时特意 外放的磅礴气势岂是一个年轻人能够销售的起的?那年轻人一怔,脸色僵了僵才对着华国公拱手道:“学生谭继之见过华国公。” 华国公不满的轻哼一声看向墨景祁,墨景祁笑道:“老国公切勿动气,继之是位极有才学的青年俊杰,朕正打算赐他御书房行走之职,也好为国效力。”华国公对着墨景祁拱了拱手,捋这白花花的胡须朗声道:“皇上这话老臣实在游戏不明白,既然这 谭公子有才学为何不去参加科举?若是得了个状元探花的名头届时皇上加以重用也无人能多少什么。御书房行走乃是御前要职,给了一个连听都没有听过的人只怕难以服众。”墨景祁和那青年男子也有些尴尬,并不是他们不想走正常渠道,而是科举那条 路并没有那么好走。特别是今年的科举,不说主考官乃是大楚最有正直清廉之名的苏老先生,就说那徐家五子几年边有三个下场考试。谭继之勾心斗角专研的不少,要说科举考试还真没什么信心。就算真的考中了,如果不是金榜状元榜眼探花,那么八成 要外放,就算不外放最多也不过是个六七品德小官,根本不可能任御书房行走这样的重要职位。原本皇帝要提拔一个自己的亲信也没人多管闲事,但是错就错在谭继之不该在这个时候在众臣面前挑拨皇帝和定王府的关系,这让一心为国的华老国公自然看 他十分不顺眼,也就完全不会考虑给他留面子的事情了。 墨景祁轻咳一声,道:“老国公,这个问题还是回头再讨论吧。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出兵的事情,定王不在,墨家军几十万大军无法调动却是改如何是好?” 华国公原本也不是真的想要让皇帝下不来台,便也配合着道:“定王接到消息必然会尽快赶回,再次之前皇上何不先调集别处的兵马前往支援?” 墨景祁摇头叹气道:“老国公也知道,南边儿如今正和黎王对峙,碎雪关外南诏人又虎视眈眈,如今哪里还抽得出别处的兵马?” 华国公脸色微变,雪白的眉头动了动不再说话。皇帝的心思他并非不明白,只是趁着定王不在的时候对定王妃发难,甚至置边境安危与不顾,这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应该做的事。沐阳侯上前一步道:“定王妃既然能调动墨家军和黑云骑,还请定王 妃以大局为重,下令调集墨家军即刻赶往边关支援。” 叶璃抬头目光淡然的从沐阳侯身上扫过,轻声道:“沐阳侯的意思是要本妃代替王爷领军出征?” 沐阳侯一哽,自古以来就算有一两个女将却也从来没有过哪个女子作为主帅领兵出征的。何况定国王妃年方不过十几岁,就算她现在什么都不做也没有人能说她的不是。反倒是若是真的让定王妃挂帅出征,大楚和他们这些武将的面子才要丢尽了。干笑 了一声,沐阳侯避开叶璃的眼睛道:“本侯并非此意,只是还请王妃以国事为重。” 一边的柳丞相也摸着花白的胡子笑道:“侯爷说的不错,还请王妃看在边关百姓和将士的份上,暂时移交墨家军兵权给领兵的将领。待到定王回归,自然完璧归赵。” 叶璃眸中的嘲讽连掩饰的免了,待到定王回归完璧归赵?当她是傻子么? 清眸微了一下,叶璃抬起头微笑道:“丞相如此说倒叫本妃有些担待不起了。且不说本妃能不能调动墨家军,就说…难不成柳丞相认为只要本妃说一句话墨家军的兵权就可以移交给任何人了?只怕就算是王爷亲临这一点也是做不到的。”墨景祁脸色微 沉,皱眉道:“那王妃可有什么好主意?难道任由西陵大军在边关肆虐甚至侵犯我大楚境内?” 叶璃心中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那个坐在龙椅上盯着自己说的冠冕堂皇的男人?她不答应就是任由西陵大军肆虐大楚?她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些天墨景祁表现的一点都不急了,原来是想要趁着墨修尧不在打墨家军兵权的主意。他不是不急,而是在他看来还在 边关的西陵大军没有眼看就能到手的定王府兵权更急。只是叶璃有些不明白墨景祁到底是哪里来的信心认为只要他拿到定王府的兵权就可以马上操纵自如甚至去挥兵驱逐西陵了?难道他完全没有考虑过如果一不小心甚至有可能会引起兵变? 叶璃低头道:“叶璃女流之辈,实在没有什么好主意可供皇上参考。请皇上恕罪。” 华国公眉头紧皱,有些焦急的道:“皇上,既然定国王府的兵权一时不定,就请尽快宣定王回京…不,直接前往边关领兵便是。另外,老臣记得我大楚上百万,出了墨家军和南方和黎王对峙的军队,至少还可先抽出十万大军支援边关。还请皇上先抽调一批军队先行一步才是。”墨景祁虽然心中有些不甘,但是华国公的话却并不好反驳,正犹豫间,一直没有开口的南侯上千道:“皇上,老国公说得有理,还请先出兵支援边关。西陵大军一日之内连下两城,最多十日便能抵达西北重镇信阳,信阳乃是大楚西北粮仓,万一信阳城破……” 墨景祁脸色一变,看了叶璃一眼,咬牙道:“传朕旨意,着冷擎宇为主将,南侯世子为次,领兵十五万即日出发!” “末将领命!”冷擎宇好南侯世子齐声拜道。 墨景祁显然心情不渝,阴沉着脸挥挥手让众人退下。 出了御书房,叶璃陪着华老国公步行出宫。一路上华老国公也无话可说只是长叹不已。直到宫门口才站住看着叶璃道:“偏巧这时候定王不在京城,难为王妃了。” 叶璃抿唇淡笑道:“让老国公担心了,这些不过叶璃分内之事罢了。” 华老国公摇摇头道:“皇上这次实在是太过儿戏了。终究是长于妇人之手,比起先皇来皇上还差得远了。”叶璃明白华老国公的意思,先皇上位的时候正好西陵和大楚战祸连年,当时的定王墨流芳不止是文治卓越更是武勋彪炳。可说是定国王府自墨揽云之后第一人。如此盛名之下,先皇却能一直忍着对墨揽云尊敬礼遇非常,直到先皇羽翼丰满墨流芳放权还政。先皇才开始大施拳脚,虽然算不上明君圣主却也是个有为的守业之君。与摄政王之间更是传成一段君臣佳话。而现在的墨景祁,过早的表露出对定王府的敌意,甚至在定王明明已经成了个废人避居定国王府时还毫不放弃的对其处处打压,处处压制墨家军。如果他真的是个有雄才伟略经天纬地的奇才便也罢了,偏偏他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压制墨家军。就算墨修尧心甘情愿的将墨家军交到他手里,还是那句话,他真的能指使得动墨家军么?以他的心胸能够善待墨家军么? “国公慎言。”叶璃低声笑道。 华国公摆摆手示意叶璃不必再送转身往自己的马车走去,目送华国公上了马车,叶璃一回头就看到南侯世子正站在不远处含笑看着她。叶璃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对于这位大姐夫也只有几面之缘在叶府一桌吃过饭,可以说是完全不熟悉。现在叶家没落了,叶珍在南侯府的日子却还算过得不错,可见南侯府的人还是极会做人做事的。冲着这一点,叶璃也对他客气三分。 “见过王妃。” 叶璃点头浅笑道:“世子客气了。世子有什么事么?” 南侯世子笑了笑道:“没什么事,珍儿很是惦记王妃,若是王妃有闲暇不妨到府上小坐片刻。” 闻言,叶璃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如今皇帝对定王府的态度只要是明眼人大概都能看得出来,这个时候他身为世子还邀请她到府上做客……叶璃眼神微闪,笑道:“大姐能遇到世子,也是她的福气,还望世子多多照顾。”南侯世子大方的笑道:“珍儿既然已经进了南侯府,我自然当她是家人。王妃放心便是。” 叶璃点头,道:“明日世子即将启程前往边境,祝世子一路顺风。” “多谢王妃。”南侯世子道,“在下告辞。” “不送。”叶璃道。 看着他走远,叶璃才回头看了看身后高耸的宫门,皱了皱眉转身而去。 冷擎宇和南侯世子第二天便急匆匆的领兵而去,站在城门上送行的叶璃望着远去的大军紧蹙的秀眉却并没有就此展开。西陵镇南王有西陵战神之称,执掌西陵国几十年即使是墨修尧也未必就敢说有必胜的把握。冷擎宇和南侯世子带着区区十万人马真的能行么? “王妃怎么了?”卓靖跟在叶璃身边看着她的脸色问道。 叶璃摇了摇头,大楚不是只有墨修尧一个将领,事事都指望墨修尧那就什么都不用干了。 “三妹…王妃……”叶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璃回头只见叶珍站在世子妃身边一脸惊喜的望着她。许久不见,比起上一次见到的容光焕发,叶珍显得苍白憔悴了不少。就连眼眶还是红彤彤的,想必是因为丈夫上了战场而感到担忧。 南侯世子妃也是出自书香门第的女子,看起来很是温良淑德。见到叶璃也大方的上前向行礼并且十分有礼的留下叶珍跟叶璃单独说话。 姐妹两个原本就不怎么熟悉,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一时之间倒是相对无言。 沉默了半晌,叶珍才低声道:“王妃可回家里去看过?” 叶璃摇了摇头,如今叶家家道中落,叶老夫人显然是将事情都算到叶璃身上去了,每次见到她总是极尽言语挤兑之能事,这么多年叶璃还是第一次发现叶老夫人原来能这么的不畏权贵。而叶尚书虽然没说,但是脸上的表情也若有若无的表现出了对这个王妃女儿的不满。叶璃并不是喜欢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的人,除了必要的时候也就懒得回去了。 叶珍低声道:“父亲打算过段日子便回老家去。” 叶璃点头道:“回去也好,若是好好教导容儿,家里也还有些家底将来父亲和祖母也可以安享晚年。”如今这个局面,叶家已经退出了官场,远离京城是最正确的选择。否则若是再一次卷入那些勾心斗角之中,只怕就不是简简单单的辞官就能够解决的了。 叶珍修饰精美的柳眉微微皱起,望着叶璃道:“三妹,你就真的那么恨父亲,真的不能帮帮父亲么?” 叶璃摇头,轻声道:“大家,正是因为我不恨父亲,所以我才说他现在回去是对的。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 叶璃眼中露出一丝迷茫不解,更多的却是不信。望着叶璃幽怨的叹了口气道:“二妹死了,四妹如今也是生死不知。五妹六妹…不提也罢,咱们几个姐妹怎么……” “大姐,南侯府还算是厚道人家,世子妃也是个聪明人,不会太过为难你。你自己好好地过日子吧。”叶璃沉声道。 叶珍一怔,回过神来却将叶璃已经远去。眼底露出一丝悲哀和不甘,幽幽道:“没有孩子,没有家世,我要怎么好好过日子?三妹,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你那么好的命啊。” 132.出征(1) 132。出征(1) 边关的消息一天一天的传来,然后整个朝堂上的气氛却是一天比一天凝重,西陵大军一连半月连下三城,逼近信阳。九月初九,又传来消息刚刚赶去救援的冷擎苍和南侯世子所带的十万大军被镇南侯亲自五万大军半途截杀,损失大半,剩下的残部退守信 阳。九月初十,信阳被围。而同时,西陵大军分三路分别向南北中三路并进,边关各个关口都传来了紧急的求援信。但是此时,百年来一直守护着大楚的定国王爷却依然不见踪影,定国王府每日门庭若市。 “王妃。” 书房里,叶璃抬起头来看着门口的墨总管问道:“又有什么人要求见?” 墨总管沉声道:“华国公和南侯求见。南侯世子于乱军中失踪了。” “失踪了?!怎么会……”叶璃秀眉紧皱,她有些明白华国公和南侯是来做什么的了。不过这却真是有些为难她了。轻叹了一口气,叶璃道:“请老国公和南侯进来吧。” 不多时,华国公和南侯已经到了门口,叶璃亲自起身迎了上去,拦下了想要行礼的两人道:“此处也没有外人,虚礼便免了吧。老国公,侯爷,请坐。”两人谢过坐下,丫头送了茶水上来叶璃才问道:“老国公和南侯联袂而来,可是为了边关的事?” 南侯神色憔悴,长叹了一声道:“真是,叨扰王妃了。” 叶璃摇头道:“世子与本妃也不算是外人,侯爷不必着急。本妃立刻便吩咐人在边关寻找世子。” 南侯摇摇头,叹息道:“犬儿为国尽忠,是生是死全看天命。只是…王妃,边关的消息想必定王府比咱们收到的还要快一些,在这么下去只怕不待定王殿下返回,边境几十万大军就要全军覆没了!”叶璃也是轻声叹息,道:“西陵镇南王十几年养精蓄 锐,如今卷土重来又岂会那么简单?但是定王府虽然早就传了消息去北戎,王爷却至今也杳无音讯。本妃也是…无可奈何…” 华国公重重的叹气,道:“区区一个送亲,皇上怎么会把定王给派了出去?偏偏如今朝中能带兵打仗的将领慕容将军远在永州,靖国将军镇守北戎边境。老夫……”长叹一声,华国公猛地起身就要往外走去道:“老夫这就进宫求见皇上,就由我这个 老不死的领兵出征吧!”叶璃和南侯连忙拉住他,南侯苦笑道:“老国公,就算是要领兵出征也是由咱们去,岂能让你老再劳神。”看着眼前两个年龄加起来超过一百二十岁的老人,叶璃心中无奈的一笑。她明白他们前来的目的,却无法怪他们。因为他 们和墨景祁和柳丞相和沐阳侯不同。他们是真的担心大楚和边关将士百姓的暗卫。因为她曾经也是一名军人,就凭这一点她就无法怨恨他们。 “老国公,侯爷……” 华国公回头看到叶璃清澈沉静仿佛洞若明烛的双眸,怔了一怔从新坐了下来。华国公有些歉疚的道:“王妃莫怪我这个老头子这个时候还不识趣的来打扰你,实在是……” 叶璃摇头道:“老国公言重了,叶璃明白。” 华国公道:“如今修尧不在,你一个女子支撑着偌大的定国王府本就不易,我这老头子岂会不知。只是这边关告急只怕实在是等不得定王回来了。王妃的本事老头子听说过一些,还请王妃看在大楚百姓和边关将士的性命的份上出一把力。老夫刚刚说领 兵出征绝不会是需要,王妃的顾忌老头子也心知肚明。若是王妃信得过我这个老头子,老夫亲自领兵,至少还能支撑到定王回归之日。皇上就算再心急总不会事到临头还想着夺了老夫的兵权。一旦定王回归直接赶赴边关重掌大军,一切也就算尘埃落地了 。王妃你看如何?” 叶璃苦笑道:“老国公就如此肯定叶璃能够调动墨家军?” 华国公白眉一挑,睨着叶璃道:“那王妃能调不能?王妃若是说不能,老头子起身便走。” 叶璃沉默半晌,抬头道:“兵权不能给老国公,并非叶璃信不过国公,而是就算给了国公兵符只怕也无法轻易调度。”华国公和南侯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却听叶璃淡淡道:“叶璃陪着往边关走一趟便是。只是老国公年事已高,只怕无法长途跋涉…… ”南侯喜道:“王妃若是相信本侯,本侯立刻向皇上请求领兵出征便是,不,本侯挂个副将之职也可,可将主帅之位留待定王归来!” 华国公有些惊讶的打量着叶璃,眼中不乏赞叹之意,点头道:“好,修尧果然是有眼光。此番就劳烦王妃了。” 叶璃摇头笑道:“老国公别高兴的太早了,你我设想的再好皇上却未必会统一。”华国公沉声道:“皇上若真是一国之君自然会答应的。”闻言南侯一怔,看了看书房外低声道:“老国公,这话不可说。”老国公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送走了华国公和南侯,叶璃刚回书房就看到凤之遥站在书架下低头翻书。听见她的脚步声才回过头来有些担忧的道:“王妃当真答应老国公和南侯前往边关?” “你听到了?”叶璃浅笑,走回书案后坐下道:“西陵来势汹汹,墨家军想要置身事外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即使是王爷不在。现在我压着不给兵权或许人们还可以理解,但是一旦战事再恶化下去,无论什么理由都不管用了。天下人看到的只有大楚遭外 族蹂躏而墨家军却置若罔闻。另外,既然早晚都要出兵,早进入战场就早掌握局面。何况…我答应了,宫里那位可不一定会答应。” 凤之遥冷笑道:“他若是不答应,将来天下人议论起来可就不关咱们的事了。” 叶璃点点头,道:“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如果王爷那边顺利的话,咱们大军开到边关王爷也该赶回来了。” 提起墨修尧,凤之遥也忍不住皱眉道:“已经这么多日子了,王爷怎么会还没有消息?” “或许是有人不希望他回来。完全没有消息至少证明他现在还没事。你去准备吧,顺便告诉墨总管,如果南侯府世子侧妃来了,就请她先回去。” “是。”凤之遥点头,迟疑了一下又道:“王妃,此次还是凤三陪你一起去边关吧。” 叶璃凝眉道:“我和王爷不在京城定王府里虽然不会有什么事,却也需要人留下支持大局。” 凤之遥道:“有墨叔在就够了。定王府虽然守卫森严但是对墨家军来说实际作用并不算大。何况墨总管搭理王府几十年了,总比我这个外行强得多。”叶璃沉思片刻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吧回头我会考虑。既然你准备一起出征,该去告别的人,就去 告个别吧。”凤之遥一愣,脸上溢出一丝苦涩笑道:“我一个浪子哪儿有什么需要告别的人……”叶璃含笑看着他道:“骗自己没意义,别到来不及了的时候才后悔。”凤之遥有些恍惚的失神,片刻后回过神来有些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华国公和南侯的提议墨景祁果然连听都没听完就在早朝上断然否决,对此叶璃并未在意,反倒是一下早朝徐鸿彦和徐清泽就双双杀到了定王府。徐鸿彦并没有多少说什么,他虽然并不是身居要职对时局却也看得比身在局中的人更加清楚明白。只是叮嘱 了一番之后叹着气转身离去。徐清泽一如往常的沉默寡言,临走时才道:“你若执意要去,我明日向皇上请奏一起去边关便是。”叶璃浅笑道:“二哥眼看着就要成亲了。若是为了璃儿拖延了婚事,秦伯母和舅母回头还不生我的气?定王府侍卫诸多,二 哥放心便是。”徐清泽皱了皱眉,道:“一起去,伯父,父亲和祖父也放心一些。”说完也不管叶璃还想说什么,转身拂袖而去。 边关的坏消息一日接一日的传来,虽然远在京城的人们看不到腥风血雨但是那一座座丢失的城池和伤亡数字却依然让人触目惊心。而京城里请求定国王府出兵的言论也越来越多。人们早已经习惯了无论什么时候总有那么一直黑色的大军在保护着他们的安危,而这一次,战争开始已经快一个月了,却依然没有听到过定国王府和墨家军的任何消息,这让许多百姓甚至是达官显贵都隐隐不安起来。整个京城里人心浮动惶惶不安。 等到不知从何处传出定王远在北戎,定国王妃代夫出征被皇上否决的消息后,朝堂上到时一片默然,百姓间却渐渐地议论起来。言辞对皇帝的决定自然是颇有不满,但是这个时候墨景祁却没有那个魄力去镇压留言,导致整个京城甚至各地百姓上书纷至沓来,几乎淹没了大半个御书房。三日之后,墨景祁终于在早朝上黑着脸宣布了由南侯任副将,定国王妃随行监军出征边关迎击西陵入侵的旨意。接到旨意,叶璃心中撇了撇嘴角转身回房准备去了。 墨家军即将出征的消息让整个京城为之兴奋,仿佛有只要墨家军一出西陵大军就会落花流水兵败如山倒一般。叶璃看在眼里不有暗叹,墨修尧说的没错,这么多年来定王府的强大直接导致了大楚真正的名将的稀少。一旦定王府出了什么事,大楚的局面实在是令人堪忧。 133.出征(2) 133。出征(2) 八十万墨家军驻扎在京城附近的只有张起澜将军统领的五万人马,而这五万人据说是用来拱卫京畿的,所以也不能随叶璃大军出征边关。叶璃和南侯需要带人前往离京城几百里外地方和几路驻扎在各处的大军回合然后才能赶往边疆。这也就省去了临行前的送行和誓师仪式了。正好叶璃也不怎么喜欢这种虚伪的排场,对这样可以说有些草率的安排自然还算是满意的。 定王府大多数人依然要留在京城坚守他们各自的职责,随同叶璃一起开赴战场的只有凤之遥卓靖,以及被扔进军营里不少时候的云霆和不知道用什么法子说服了墨景祁的徐清泽。因为徐清泽坚持要一同前往边关,让叶璃对已经有不少日子没见的秦筝很是愧疚。反倒是前来送行的秦筝很是理解的对叶璃笑了笑,叮嘱两人路上小心,早日归来。另外墨景祁不知怎么想的,临走时又将沐扬塞进了进来,墨景祁说是定王归期不定,南侯又年事已高派沐扬给南侯做给跑腿的小卒。对此叶璃和南侯都没有多少什么,墨景祁派沐扬随行是为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沐扬纵然是少年俊杰,别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到了战场上情况到底怎么样谁也不能预料。他们完全不必为了这点小事跟皇帝翻脸。 一行人一路策马狂奔,不过才一天多就感到了位于楚京五百里外的军事重镇恒水,恒水城并不繁华壮丽,但是在城西二十里的地步驻扎着将近十几万的墨家军。而另外几个地方驻扎的军队也是往这个方向赶来,这几天之内将会有近三十万的大军在这里集结。赶到恒水城下已经是日暮西陲,叶璃勒住马回头对南侯道:“侯爷,孙将军昨天晚上已经带人赶到了恒水,咱们就不进城了直接去恒水大营吧。”南侯赞赏的看着直挺挺坐在马背上的叶璃道:“就按王妃说的办吧。”连续一日一夜的策马狂奔,就算是一般的男子也受不了,定王妃却依然是气定神闲脸上就连一点疲惫的神色也不见。这让同行的南侯和沐扬都不得不既惊讶又佩服。 恒水大营就在恒水城西二十里的山脚下,前面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背后靠着恒水山脉,是个天然的练兵场。一行人离恒水大营还有五六里路的地方驻扎在当地的将领就和昨晚提前赶到的孙炎将军一起前来迎接了,“末将等参加王妃!”叶璃微微点头,问道:“恒水大营主将何在?”一个须发花白,已经四五十岁却依然精神奕奕的中年男子越众而出对这叶璃拱手道:“末将吕近贤,忝为恒水大营主将,见过王妃。” 叶璃翻身下马,抬手道:“吕将军不必多礼。这位是皇上特封的西征副帅南侯,这位是沐阳侯世子,军前校尉沐扬。”叶璃并没有介绍站在自己身后的卓靖云霆等人,众将领便也明白那几个是自己人,只上前向南侯和沐扬见礼。南侯本也是上过战场的人,在这些将领面前自然也不拘小节,十分爽朗的和众人打过招呼。至于沐扬,他虽然有沐阳侯世子的身份,军中的职位却只是区区一个校尉,在场任何一个将领的职位都比他高。自然也没有多少他说话的地方,只是跟着南侯一起与众人寒暄了一句。幸好沐扬虽然从小一帆风顺的长大,却并没有养成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毛病。场面上倒也算的上是一片和谐愉悦。 寒暄过后,南侯正色问道:“吕将军,大军合适可以出发?” 吕近贤也不含糊,朗声道:“大军早已枕戈待发,只要王妃和侯爷一声令下,随时可以出发!” 凤之遥笑道:“吕将军,咱们一路赶来实在是有些累了,还是明天一早再行出发吧。” 吕近贤看看众人,笑道:“凤将军说的不错,是老夫思虑不周,王妃,侯爷,还请先回营里歇息一晚。也好让将士们养精蓄锐。” 广阔的大营里,到了夜里已经是一片寂静。明天一早就要出征,所以将士们大都早早的睡了,当然这不包括坐在中军帐中议事的诸位将领。 大帐里,叶璃换上了一身淡青色衣衫坐在正中的主位上。下首左右按官衔高低依次坐着凤之遥,吕近贤,孙炎等将领。至于身为副帅的南侯和沐扬早在议完事之后被请去休息去了。众将领都是第一次见到叶璃这位定国王府的女主人,与其说是尊重叶璃身为定王妃的身份,到不如说是尊重她悬在腰间的那一块睚眦玉佩。一个将领起身道:“王妃,不知何时王爷才能返回?”王妃只是监军的身份,身为副帅的南侯就是现在墨家军最高权力者。虽然南侯的立场一贯中立,却依然让这些效忠定王府的将领们感到有些不安。叶璃轻轻摇头,道:“王爷远在北戎,收到消息赶回来必然需要一定的时间。但是现在,边关的战事却等不得王爷回来了。还是…王爷不在,诸位将军就不会打仗了?” 众将领都是一阵,只听叶璃继续道:“诸位对定王府和王爷的忠心本妃明白。但是本妃也希望诸位将军明白一件事情,墨家军到底是为了什么存在的?”清淡的美眸淡淡的送众人身上扫过,“是为了大楚百姓的安宁。每一个墨家军的将士同样也有父母子女,守护大楚就是守护墨家军自己的亲人。” 众人一阵沉默,吕近贤有些犹豫的道:“难道咱们真的要听南侯指挥?” 叶璃道:“如果南侯和墨家军的目的是一样的,为何不能暂时听从他的指挥?王爷现在无法赶回这是现实,难道我们能告诉西陵人,定王不在,咱们过几天再打?”闻言,众人神色一阵忍不住一阵扭曲。凤之遥笑道:“王妃,想必大家担心的是如果墨家军听从南侯的调遣,他得到墨家军的兵权是否会对咱们不利?”叶璃挑眉笑道:“南侯不会得到墨家军的兵权。本妃会随时跟着南侯一起行动,虽然如此…很有些弊端,但是现在却也只能这样了。说起来,南侯暂代主帅之职,也不可能亲临每一场战局,所以,战场上还要劳烦诸位将军了。” 众人齐声道:“定不辜负王妃厚望。” 叶璃点头道:“有劳诸位将军了。那位,如今前方的局势各位了解了多少?” 此言一出,帐中顿时趁机下来。他们虽然对皇帝派来的人有心结,但是那也是因为这些年来皇帝不遗余力的打压墨家军所致。原本墨家军是分散镇守大楚各个边关的,但是就因为墨景祁不放心,趁着定王在府中养伤和墨家军元气大伤之机将墨家军尽数调入了内陆,所有边关驻守的几乎都是皇帝的亲信或者和定王府不怎么对付的将领。而如今,西陵入侵大楚,同样入侵的也是他们世世代代守护的土地,他们心中又怎么可能真的不急?吕近贤沉声道:“西陵这次有备而来,镇南王亲率中军三十万人马犯境,据前方出来的消息,只围困信阳的就由数十万之众。朝廷派去的兵马找到了镇南王的伏击损失大半,这两天咱们几个也商量过,信阳城只怕是…守不住了。” 众人脸色都有些难看,信阳是西北粮仓,一旦信阳失守损失的不仅仅是一城一池,还有西北百姓的粮食甚至是军粮也会受到威胁。 叶璃沉思了片刻问道:“以咱们的行军速度,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吕近贤道:“西陵大军越过信阳攻占整个青州。然后进宫汉州江夏镇。” 叶璃扬眉,吕近贤解释道:“江夏附近有五万咱们的人驻守。主将元裴将军也是沙场老将。现在他应该已经支援信阳去了。一旦信阳失守,他应该会带兵退守江夏。咱们一路即行,应该可以来得及支援江夏。”叶璃点点头,这些之前她跟凤之遥也分析过,跟吕近贤得出的结论也差不多。叶璃揉了揉眉心问道:“只说了西陵中路军的情况,那么南路和北路如何?” 吕近贤道:“南路和北路各有至少十五万大军。分别进攻南面的嘉义关和北方的天云关,虽然边关守将竭力抵挡,只怕情况也不容乐观。” “南路和北路是何人领兵?” 吕近贤摇头,孙炎道:“启禀王妃,南路据说是镇南王世子雷腾风。此人从小受镇南王教导,十九岁上战场与北戎交战便初露峥嵘实在是不可小觑。北路主将是西陵老将上官仪,此人说不上有特别的丰功伟绩,而且已经年过六旬。但是…他是西陵镇南王的兵法老师。”叶璃点点头,沉思许久才抬头道:“今日辛苦各位将军了,明天一早便要出发,大家先回去休息吧。” 众人起身向叶璃告辞,转身出去了。帐中只留下凤之遥和卓靖徐清泽。凤之遥笑看着叶璃深锁的眉头笑道:“西陵来势汹汹,王妃感到头疼了?”叶璃苦笑道:“能不头疼么?”她也不是绝世天才,说白了她根本就没有这种大规模战争的精力。若是论小组特种作战,她有信心足以傲视天下,但是论起这些调兵遣将指点江山,即使得了墨修尧的许多指点初初上手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理发虚。 凤之遥道:“可以肯定,西陵这次出动的人马至少有六十万。这么多的兵力,还有西陵镇南王战神的名声,别说是王妃你就是那些沙场老将又有几个不担心的?”虽然说西陵镇南王曾经败于大楚摄政王墨流芳之手,但是墨流芳已经死了而他还活着。 “璃儿,你做的很好。”徐清泽看着叶璃淡淡道,一惯冷淡的眼底也写满了淡淡的暖意。 叶璃浅浅一笑,道:“二哥别夸我了,我这也是面儿上看着淡定,心里正乱成一团呢。” 徐清泽道:“不要太紧张,做你能做的就好。有什么要我做的尽管开口就是。” 叶璃点头,“谢谢二哥。” 此时,远在北戎的墨修尧心中却是一片冰凉。抬头望着天边的明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这一年多的日子。自从出事之后,他从没想过自己的人生还会有这样的惬意和愉悦。开始的如亲如友到后来的携手互助再到缱绻情深,不知何时阿璃的一颦一笑都已经刻入了他的心中,今生再难除去。 “王爷。”一个暗卫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 “有什么消息?” 暗卫道:“刺杀王妃的幕后主使名单已经查清楚了。还有自从西陵进犯之后,皇上数次召见王妃入宫,似乎想要从王妃手里取得墨家军的兵权。不过都没有成功。” 墨修尧眼中涌起暗潮,冷笑一声道:“他永远也分不出来什么是轻重缓急。去告诉容华,无论如何明天之内我们一定要启程离开。” 暗卫迟疑了一下,道:“容华公主对耶律泓只怕还没那么深的影响力。” 墨修尧淡淡道:“耶律泓若是想要斗垮耶律野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去准备吧,明日启程。” 暗卫点头应是,“属下遵命!” 挥退了侍卫,墨修尧抬头看向当空的皓月,目光渐渐地变得温和,“阿璃…修尧总是累你受苦呢…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将世间最好的一切都送到你得跟前。至于那些想要伤害你的…本王绝对不会放过他们!”本来西陵犯境的消息一传来墨修尧就该立刻启程回京,但是北戎王的态度却一反常态的坚决。非要墨修尧留下参加完太子的大婚不可,甚至隐隐有威胁之意。墨修尧不惧他的威胁,但是如果真的当场抽身而去,大楚很可能就要同时面对两个国家的攻击了。北戎王如今还没有做好吞并大楚的准备,但是他也完全不介意替西陵拖着墨修尧这位少年成名的战神一段时间,或许还能从中得到一些什么好处。所以…他也该死! 134.出征(3) 134。出征(3) 信阳城外十里,西陵几十万兵马虎视眈眈的对着不远处遥遥在望的城池。那座城池比区区一个边关城池更有吸引力和意义。那里有数不清的粮草和军需,西北第一大城的富庶和繁华,那里将会成为他们征服大楚真正的第一步。主帅大帐里,已经年近五十的镇南王坐在书案后,一只手拿着属下刚刚送上来的折子看了一会儿,蓦地放声狂笑起来。底下的将领们有些面面相觑,不知道什么事情让王爷如此高兴。等到他笑够了,才大声道:“墨流芳!你也有今天!你若是还或者看到你定国王府是到了如今这个境地,你会不会后悔?!” 众将领纷纷交换了一个眼神,站在前面的一人出列问道:“王爷,可是有什么好消息?” 镇南王随手将折子递过去,一边对众人笑道:“定国王府当真是后继无人了,居然由一个女人执掌兵权!”看了折子的将领面上也多了一丝异色,道:“南侯副帅,定国王妃监军?东楚这是什么意思?”镇南王轻哼一声道:“不得已为之罢了。南侯此人本王也略有耳闻,一贯中立不问世事。做个将才倒也罢了,统领墨家军他还没那个本事。更何况,墨家军的兵权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难不成如今墨家军都掌握在那个定国王妃手里?”将领惊道。 镇南王点头,若有所思的笑道:“不错,墨修尧远在北戎赶不回来。定国王府离了墨修尧竟然无人能够领兵出征,如今兵权倒是落到一个十六七岁的黄毛丫头手里。”帐下的将领们不由兴奋起来,纷纷交头接耳的一轮了片刻,有人出列道:“既然如此,王爷咱们正好趁此机会收拾了墨家军。也免得他们和定王回合了再给咱们东征东楚带来麻烦!”镇南王微微眯眼,右手漫不经心的抚摸着空荡荡的左袖道:“虽然本王想要与墨修尧交手一番,不过…为将帅者切不可意气之争。此次,确实是上天赐我军最好的机会。若是能灭了这一路大军,定国王府再难成气候!” “谨听王爷吩咐!”众人齐声道,灭了定国王府的设想让每个人内心都不由得隐隐激动起来。 镇南王满意的点头,“很好,加紧进攻信阳,三天之内一定要拿下信阳城!然后前往江夏将墨家军一网打尽!” “遵命!” “启禀王妃,二号有信到了。”墨家军军营里,叶璃正坐在大帐里趁着全军驻扎的时候与南侯等人议事。卓靖握着一封信函进来,叶璃头也没抬,淡声道:“译出来给我。”卓靖点头走到大帐一角的书案后面提笔译信。叶璃继续对南侯道:“最少还要七天我们才能赶到江夏,侯爷所说的加快行军速度只怕有些困难。” 南侯皱眉道:“这是为何?墨家军行军素来快捷。本侯记得最快的时候曾有日行数百里的……” 叶璃摇头道:“侯爷,那是小股的队伍。咱们将近三十万大军,本该十天到的路压缩为五天,您认为就算真的赶到了边关这三十万将士还有力气作战么?只怕西陵人也不会给咱们整修的时间,一到达江夏迎接我们的就只能是一场恶战。”南侯重重的叹息,“王妃所说的本侯何尝不知,只是本侯实在是担心信阳……”叶璃摇头,低声道:“信阳保不住了。以侯爷之能面对镇南王信阳城能守几日?”南侯思索片刻道:“信阳城不缺军需,若是本侯,当可守一月。” 叶璃道:“冷将军能守半个月,侯爷算算今天第几天了。咱们便是插了翅膀也赶不到信阳了,何况,信阳城并不是什么都不缺,信阳城缺水!” 众人微微变色,若是说缺粮还可以勉强撑些时日,但是缺水的话却当真没什么好说了。而偏偏信阳地处西北,原本水源就匮乏。被西陵围城之后缺水几乎是注定的了。 “咱们赶得再快,镇南王也一定会在江夏等着咱们了。”叶璃叹息道。 沐扬皱眉问道:“万一江夏也被攻破了呢?” 吕近贤剑眉一扬道:“沐世子尽管放心,江夏守将元裴将军麾下虽然只有几万人马,但是江夏与一马平川的信阳完全不同,守个十天半月的绝对不成问题。就算镇南王真的大兵压境,只要江夏还有一兵一卒就绝不会让西陵人踏入半步!”闻言,南侯和沐扬都不由得脸上一热,墨家军镇守边关上百年,从没有让敌国踏入过大楚境内一步。而如今,就因为皇帝忌惮定王府闲置了墨家军的将士,开战还不到一个月,西陵大军已经连下数城向前前推进了三四百里地了。 南侯点头道:“王妃心里有数便好。” 叶璃浅笑道:“本妃知道侯爷也是忧心战事。侯爷放心便是,孙炎将军已经派了黑云骑星夜赶路,先行前往江夏。” “王妃。”那边卓靖已经译好了信,走过来送到叶璃手里。叶璃低头看了半晌,皱了皱眉将信递给南侯道:“侯爷好诸位将军怎么看?” 南侯看了一眼,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站在叶璃身边面色平淡的卓靖,皱眉道:“镇南王突然加快了进攻的速度,难道是想要在咱们赶到之前拿下江夏?不对!王妃,只怕大事不好!”吕近贤和凤之遥见南侯变了脸色,连忙取过信件也顾不得先后两人一起看了起来,越看眉头皱的越深。镇南王一面派人猛攻信阳,一边却分兵迂回而行。甚至与他们相隔不远的南路军也分出了一支队伍往北而来…… “王妃……”凤之遥皱眉。 南侯沉声道:“镇南王一边猛攻信阳,一边分兵绕道,只怕是想要断了元将军的退路。” 叶璃秀眉深锁,半晌才道:“拿地图过来。”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了信息不畅通的弊端,无论他们现在分析出什么,都无法马上传给前方的将领,只能期盼前线的将领也跟他们一样看出了对方的意图,并且做出可能需要的应对。幸好,这种弊端在很多时候都是互相的。 卓靖回头转身过去,从身后的形状中取出一份折叠的纸笺,慢慢展开纸上展现出一条条蜿蜒的标示着山川河流的线条,大楚边境从南至北一目了然。叶璃拿起案上的笔在上面标注好信上所提到的西陵各路兵马的行军路线。皱了皱眉抬头道:“西北的详细地图传回来没有?”卓靖回头从行李中又抽出一份道:“今天早上到的,正打算拿给王妃看看。”叶璃腾出桌面来摊开地图,一面道:“给我看有什么用,我也没去过西北。侯爷,吕将军,你们来看看。” 众人早对眼前的地图有些好奇了,听了叶璃的话立刻围了上来。桌上摆着两幅差不多大小的地图,一副明显是大楚西边所有边境地区的地图,而另一幅却要详细的多,却只有西北这一块儿。却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具体,吕近贤赞道:“好东西,末将二十岁便在西北边关了。呆了近二十年也不敢说能比这张图上知道的清楚。”南侯点点头,指着地图上的某处道:“吕将军说的不错,本侯当年倒也去过西北几趟,王妃这地图画的…很是详尽。” 叶璃满意的一笑,能不详细么?这一批刚刚训练出来的人全部被派出来了,再加上原本的各种地图,若是还把西北摸不熟那些人也等于是白学了。 叶璃盯着两张地图看了许久,执起笔在地图的某处重重的画下一道,沉声道:“立刻传令南边的兵马,靠近西陵南路军的全部往西集结。拦截南路军分出的兵力!” 卓靖点头应是,叶璃挑眉想了想,淡淡一笑。低头抽出一张纸在纸上写下一行字符递给卓靖问道:“秦风在哪儿?” 卓靖低头想了一下,道:“在陵关附近,现在应该已经准备北上来与咱们回合了。”叶璃低头看了看陵关的位置,道:“让他不用回来了,这个给他,下一步计划。” 卓靖收起纸条,看也没看直接走了出去。 “王妃可是有什么计划了?”沐扬挑眉问道。 叶璃淡淡笑道:“也算不上什么计划,只是提前做一些安排罢了。以防万一。” 知道她无意说明,沐扬只是眼神有些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也不深究。墨家军百年来皆听从定国王府调遣,近年来对皇帝更是没有什么好感。他这个皇帝塞进来的人家里还是皇帝心腹的人自然身份尴尬,幸好沐扬自己也是个很知趣的人。 南侯看看叶璃,又看看沐扬,仿佛没有察觉两人之间的暗流,抚着胡须笑道:“王妃有计划就好,咱们如今远在数百里外想做什么也无济于事,还是尽快赶到战场支援才是正事。”叶璃和沐扬都点头表示赞同,南侯这才笑着和叶璃等人又讨论了一会儿才起身告辞回自己账里休息去了。沐扬将南侯走了,他即使有心留下继续听众人回话也不得不起身告辞了。 135.信阳告破 135。信阳告破 信阳城 城墙上,冷擎宇沉着脸望着远处的旌旗滚滚。信阳被大军包围已经十来天了,如果还不能解围的话就算不被西陵大军攻破很快也会自己从内部崩溃的。再加上刚刚到达边关支援的人马刚到边关就损伤大半,身为副将的南侯世子更是在战场上失踪,更是让守城的士兵士气低落。若不是信阳城的守将阵亡,信阳无人主持大局,他现在还能不能站在城墙上还是个未知之数。 “冷将军,朝廷支援的兵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一名满脸疲惫的将领急匆匆而来,冲着冷擎宇毫不客气的问道。原本这些将士对这个年纪轻轻就高居一军主帅的将军很是不满,更何况他人还未到就被西陵镇南王打的狼狈不堪,就更让众人瞧不起他了。偏偏他又是镇国大将军的儿子,皇帝亲封的大将军。信阳城守将阵亡,他就是信阳最高的指挥着。众人表面上虽然恭恭敬敬,但是心底在想些什么就没有人知道了。至于那些信阳城的高级将领更是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冷擎宇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狼狈和恼怒,他从小一帆风顺,凭着自己的能力成为京城御林军统领,楚京里数一数二的青年俊杰。但是一到变成却是接连碰壁,不禁让他原本自信满满的心里变得有些犹疑和怀疑。 皱了皱眉,冷擎宇道:“该到的时候自然会到,将军安心等待便是。” 那人脸色一沉道:“末将倒是等得,但是信阳城等不得!冷将军看看这城下,看看城中,你觉得信阳城还能撑几日?!” “住口!”冷擎宇沉声吼道,目光如利箭一般射向跟前的人。冷声道:“信阳城不会破!” 那人被他杀气腾腾的眼神弄的一怔,回过身来轻哼一声道:“既然冷将军有此信心,末将拭目以待!”说完一甩衣袖转身疾步而去。看着对方毫不犹豫远去的眼神,冷擎宇的眼神更加阴鸷,但是回头看看远处黑压压的仿佛望不到边际的敌军却只能硬生生的压了下来。 城下的鼓声突然震天的响起,冷擎宇精神一震往远处望去,原本静止不动的旌旗人群开始移动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冷擎宇提起高声道:“守城!” 城上城下,两军又一次激烈的争夺开始了。而守城的一方已经明显的表现出了疲惫和弱势,更是让城下的将士们兴奋的往上扑去。 信阳城里某处高楼,斜开的窗外传来城门方向震天的喊杀声。窗内,一个面目平凡的男子沉声道:“信阳城守不住了,准备一下,咱们撤。” 另一名男子皱眉道:“是不是请元将军再从外围支援他们一下,王妃和支援的大军已经在半道上了。” 男子摇头道:“没用了,你没发现么这两天西陵军队的攻势明显猛烈得多。镇南王只怕是不计一切代价也要拿下信阳城。冷擎宇压不住信阳城的将士,就算这几日元将军一直带人在外围骚扰也阻碍不了多少时间,还很有可能让元将军他们一起陷进去。” “好吧,立刻传信出去请元将军脱离战场返回江夏。你们先走,我留下处理信阳城的事宜。” “好,一切小心。” 送走了同伴,男子转身下楼往信阳城主官的府邸快步而去。 西陵军营中 镇南王神色平淡的一座在舒适的大椅子里,一手支撑着下巴一边闭目养神一边等待着外面的消息。今天之内绝对会传来信阳城告破的消息,信阳城里的那个小子虽然有些本事却还是太嫩了一些,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无力力挽狂澜。一想到信阳城里数不清的粮食布匹黄金白银都会成为他将来攻打大楚的物资,他的心情就说不出愉悦。 “元裴那里准备的怎么样了?”想起一事,镇南王睁开眼问道。 底下同样安坐着等待消息的将领立刻起身道:“谨遵王爷的吩咐,我军已经暗中阶段了返回江夏的道路。虽然咱们一时之间找不到元裴的人马,但是一旦信阳告破他必然会返回江夏,到时候咱们不愁抓不住他。” 镇南王满意的点头,“很好。” 帐外传来鸣金收兵的号声,镇南王脸上的笑容加深,起身笑道:“信阳破了!” 众将领脸上都满是喜色,“恭喜王爷。”镇南王摇头道:“不,是恭喜我们大家。有了信阳,进攻大楚咱们就能立于不败之地。这一次,果然是天佑我西陵。”众将领齐声颂道:“天佑西陵。” 帐外传来通讯士兵匆匆的脚步声,“启禀王爷,信阳城告破!” “很好,守城的那个小子呢?”镇南王问道。 通讯兵迟疑了一下,道:“信阳主将冷擎宇并没有找到。” 闻言,镇南王不由得皱眉,挥手道:“再去打探,有消息立刻传来。” “是!” 一个时辰后,前去攻城的将士都已经回营,大帐里一片喜气洋洋。却唯独镇南王皱起了眉头,底下人见状不由问道:“王爷,可是有什么不妥?”镇南王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本王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启禀王爷,大事不好!”帐外有人高声求见,镇南王心中一沉,冷声道:“进来,信阳城怎么了?”来人道:“启禀王爷,原本信阳城里应该有的粮草不知为何只剩下不到两成!” “什么?!” 众人大惊,“难道东楚人知道必败,事先转移了粮草?” “不可能,信阳被围之后连一只蚊子也飞不出去,何况是那么多的粮草。” 镇南王脸色阴沉,沉声问道:“还有什么事?” 士兵看了看镇南王的脸色,有些战战兢兢地道:“还有信阳城府库的库银,几座钱庄的现银和银票全部失踪。如今信阳城里能拿得出的银两前两不足原本的三成。” 大帐里一片沉寂,众将领偷看着镇南王的脸色谁也不敢开口说话。信阳不是东楚最富庶的大城,但是确实大楚储藏军需最多的地方以及大楚商业贸易前五的城市,虽然他们的交易对象是西陵。原本所有人对这种城市垂涎三尺就是因为这里数不清的粮草和黄金白银,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好!”许久,镇南王突然冷笑道:“好一个定国王府!” 众人一愣,有人怀疑道:“王爷,你说是定国王府干的?” 镇南王笑道:“除了定国王府还有谁能有这么快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粮草全部藏起来?” “可是,定王不是在北戎么?” “那就说明定国王府还另有高人。” “启禀王爷,郑将军刚刚下令屠城!”一个士兵匆匆到门口禀告道。 “混账!”镇南王拍案而起,厉声道:“谁下的命令!” 士兵被他吓得一抖,连忙道:“郑将军…郑将军带人从一家当铺拿东西时和城里的百姓起了冲突,然后…然后郑将军就下令屠城了…” “立刻去传本王的命令,停止屠城!胆敢违反就地处决。命郑汴立刻来见本王。” “是!” 大帐里,众将士面面相觑,“王爷,那些东楚人杀了也就杀了,留着那么多人平白的浪费粮食。” “就是啊王爷,信阳破了咱们什么都没捞着,干脆杀光那些东楚人,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愚蠢!”镇南王冷声道:“东楚有多少人,你们杀的尽么?现在只有东楚的军队会抵抗咱们,一旦东楚的百姓知道了屠城的事,所有的百姓都会一起抵抗我们。” 许多人不以为意,“东楚的军队都奈何不得咱们,区区几个老百姓能有什么用?” 镇南王沉声道:“总之,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准随意杀戮东楚的百姓!” “启禀王爷,元裴带着数万墨家军突围出去了,往江夏去了。” 闻言,镇南王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 “世子派出阻击元裴的人马遭到了伏击,全军覆灭。而且元裴似乎十分清楚我军的布置和地形,带着人兵分几路从我军的缝隙中穿了出去,虽然损失了一些人马,但是墨家军的主力并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 “启禀王爷,刚刚收到南路军消息,三天前世子遇袭,世子受了重伤。” 镇南王猛地起身,“腾风怎么样了?” “世子已经没有危险了,只是伤势颇重,短时间内只怕无法带兵。” 镇南王低头沉思了许久,一面将心中的怒气慢慢的压了回去,挥挥手道:“本王知道了,先下去吧。” 原本一片喜庆的大帐里,因为这接二连三的消息气氛低靡起来。许久,才听到镇南王低笑出声,“好,定国王府果然是高人倍出,这一场,本王果然是没赢。” “王爷?” “罢了,派人告诉腾风,南路军本王会另外派人接受,让他尽快感到信阳来。”镇南王挥挥手平静的道,“不管怎么说,信阳终究已经是咱们的了。让他过来主持大局。那些粮草和金银本王就不信能飞了,一定还在城里!” “是。” 136.江夏 136。江夏 大雨过后的道路上,叶璃策马走在大军的前头却是秀眉紧蹙沉思不语。南侯等人跟在她身边,见她如此好奇问道:“王妃怎么了?”叶璃摇摇头道:“没什么,有些担心信阳那边的情况。”南侯不解的挑眉,信阳城失守已经是定局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叶璃皱着眉看了看路边,因为走得不是官道,一路上到处都是源源不断从西北逃难过来的百姓。看着这些百姓拖家带口狼狈不堪的模样叶璃心中只觉得五味杂陈。其实战事会出现如今这样一面倒的局势多半还是因为朝堂上那些明争暗斗,若是早作准备及时派出援军又何至于此。任何一个时代,战火中最受伤害的永远都是老百姓。叶璃有些恍惚的想起了前世老师教过的一句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王妃。”卓靖从后面策马追了上来,骑到叶璃身边落后半个马身低声道。 叶璃稍稍勒了一下缰绳慢了下来,侧首看着卓靖。卓靖沉声道:“刚刚传来消息,信阳破了。” 叶璃点点头,神色如常。信阳失守本就是所有人意料之中的事情,沉吟片刻问道:“元将军如何?” “元将军已经带人撤回了江夏。但是…”卓靖犹豫了片刻,“刚刚收到的消息。西陵军队…屠了信阳城!” “什么?!”叶璃脸色一沉,原本清婉的眉目瞬间染上了一层肃杀的冷霜。离他们最近的南侯明显也听到了卓靖的话,手中的缰绳一抖很快又稳住了。只是定定的望着卓靖并没有开口说话,卓靖低声道:“西陵大军入城之后和城里百姓发生冲突,之后带头攻入城中的将领郑汴下令屠了信阳。” “西陵镇南王什么意思?” “镇南王没有到前线,等他下令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信阳…至少有三分之二的百姓死于非命……”卓靖的声音有些干哑,大楚开国以来,一个城池被屠杀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这让许多的将士都无法接受。 叶璃冷笑一声,一提缰绳纵马往前奔去。南侯愣了一下,有些不解的看看一边的卓靖。卓靖迟疑了一下,跟了上去。叶璃并没有走远,而是停在路边望着路过的逃亡百姓沉默不语。卓靖低声道:“王妃。”叶璃回头看了他一眼,一手漫不经心的把玩着马鞭,一边道:“曾经有人对我说过,让普通百姓亲身经历战争,是军人和国家的耻辱。” 卓靖劝道:“这并不是王妃的错。” 叶璃摇了摇头,冷冷笑道:“郑汴是么…他的人头定国王府定下了。本妃要他的人头来祭奠信阳城百姓的英灵!” “属下明白,保证十天之内郑汴的人头挂到信阳城城墙上!” 七天之后,镇南王已经兵临江夏的时候,留守信阳的雷腾风派人送来一道密信。同样留守信阳城的郑汴被人杀死在自己的房间里,人头却被挂在了信阳城的城头上,人头旁边还留着一个飞龙走凤的定字。清楚的说明了杀人者是定国王府。收到雷腾风的密信,镇南王面沉如水,沉思了片刻之后回了雷腾风一封信,然后下令加紧进攻江夏。 江夏小城,距离信阳不过二百余里的距离。城池面积不足信仰的三分之一大,三面环山面积狭小。然而就是这座小城,西陵耗费的兵力却相当于之前攻克数座城池的总和。原本一路势如破竹,仿佛战无不胜的西陵大军终于在这种小小的城池前见识了大楚军队真正的实力。就连攻克信阳这样的大城也没有亲临战场的镇南王这次亲自站在了大军背后,站在山岗上亲眼看着城下两军士兵不停地纠缠厮杀,你死我活。看着城楼上身着黑衣的战士仿佛永远不知疲倦一般不停地打落妄图攀上城墙的敌人。 “王爷,没想到区区一座五万人小城居然这么难缠。咱们是不是应该想想办法?”站在身后的将领低声问道,望向那城楼上黑色身影的眼神也充满了挫败和阴影。这是百年来,墨家军用无数的鲜血和生命深深铭刻在每一个敌人心底的印记。 镇南王轻叹一声道:“幸亏大楚皇帝并不十分信任定国王府。” 身后的将领没有人问为什么,因为他们也同样的庆幸着。如果大楚君臣相知,互相信任,何愁天下不平? “日夜不停,加紧猛攻。一定要在定王府的援兵到来之前拿下江夏!”镇南王厉声道。 “末将领命!” 远处城墙上,一头灰发的老将元裴将军紧盯着城下似乎永远不会退去的敌军剑眉深锁。一双洞悉世事的眼眸满是红色的血丝和疲惫,但是他的背脊却挺得直直的,盯着城下的眼神写满了与江夏共存亡的坚决。 “元将军。”冷擎宇匆匆而来。从出征还不到一个月时间,冷擎宇冷傲漠然的年轻脸庞上已经满是沧桑和挫败。元裴看着他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冷将军,有事么?” 冷擎宇扫了一眼远处旌旗飘动的地方,皱眉道:“元将军,咱们这样一直闭城不出只怕太过打击士兵的士气了。” 元裴道:“冷将军尽管放心,墨家军的士气绝不会因为区区这几天就被打压的。大家都清楚,我军现在根本就没有和西陵一拼之力,固守待援是我们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冷擎宇看了一眼坚守在城上的士兵,眼中一暗。元裴说的没错,真正被打击到的不是墨家军的士气,而是他从信阳城里带出来的不足一万的守城士兵的士气。经过这一场大败,这些残兵败将早就已经彻底垮了。这几日西陵士兵毫不间歇的攻击更是让他们恍若惊弓之鸟,在这样下去不用等到江夏被破这些事情只怕就要出乱子了。 “这里是战场,老夫的任务就是保住江夏。冷将军,一时的意气之争不会给现在的局面带来任何好处。西陵士兵也不是脓包,咱们这区区几万人一旦进入几十万大军中,跟水入大海没什么区别。只能被他们给吞了。”元裴语重心长的道。冷擎宇沉默不语,元裴说的他并非不懂,而是他实在有些无法忍受目前的困局。平生第一次领军便落得如此地步,其实这一场战争的胜负与他已经没有太多的关系了。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等待他的即使不是皇上的惩治,也必定是一世的闲置,此生他将再也没有机会领兵出征了。攻城,守城。 双方的战士不知疲倦的日夜厮杀着,城楼下积尸成丘血流成河。自己人的尸体,敌人的尸体早就已经无法分辨了。所有人仿佛只靠本能一般的厮杀着。然后,江夏的兵力只有五万,这其中还包括了在支援信阳时战死的人数。实际上人数不到四万人,即使加上从信阳退出来的残兵败将也不足五万人。而他们的敌人却足足有二十多万众的精兵。这些士兵都是这十几年来镇南王花费了无数心血培养出来的兵马,同样也是精锐中的精锐。江夏守城的兵力越来越少,每一次仿佛下一刻城门就会被攻破,但是时间却一刻一刻的过去,而城楼上挂着的却依然是属于大楚和墨家军的旗帜。 西陵大军后面,镇南王神色肃然的盯着远处的紧闭的城门。 “王爷,他们撑不住了。” 镇南王没有说话,眼中却写满了对敌人的敬意。整整五天十二时辰好不间断的猛烈攻击。只有区区数万人马,即使是他自己也未必敢保证能够撑到现在。这不是主将有智谋有能力就能够做到的,还必须整个军队都有着无与伦比的信念和决心。半晌,镇南王沉声道:“继续!一个时辰攻下江夏!” 一个多时辰后,江夏城的大门终于沉重而缓慢的倒下。城楼上,浑身浴血的元裴随手扔开身上的战袍,扫了一眼城楼上已经的战士厉声道:“给我杀!” 所有的士兵都红了眼,墨家军守护的城池被敌军践踏是他们的耻辱。而他们必定要用敌人的鲜血洗刷这样的耻辱。所有的士兵不顾一切的扑向离自己最近的敌人,城楼上,城门口,街道上,厮杀无处不在。 冷擎宇站在街角的一处,看着眼前的厮杀眼睛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一般。他的身后是一群残兵败将,从信阳逃出来的他们已经无法再战斗了,也没有人再要求他们重新拿起兵器。冷擎宇回头看着他们,沉声道:“看到了么?他们和你们一样都是大楚的将士!同样城池告破,他们做了什么,我们做了什么?是本将军无能没守住信阳,你们好自为之吧!”说完,拔出剑冲了出去。 残兵们面面相觑,许久一个人握住手里的刀跟着冲了出去。然后又一个,有一个…… 一群与黑色的墨家军完全不同的士兵从街角冲了出来,扑向从城门口涌入的敌军。西陵士兵入城被阻更加激起了心中的兽性,嗷嗷直叫着扑向每一个大楚的士兵。瞬间鲜血然后了街道。 “轰隆隆——” 惊天动地的响声由远而近的传来,所有人都忍不住为之一愣。幸存的墨家军的士兵脸上绽放出狂喜和生气,“黑云骑!黑云骑来了!援兵来了!” 宽阔的街道上,黑压压的人群夹着千钧之势和精悍的煞气直扑过来。为首的一名红衣男子驰马疾奔而来,清越的声音里满是杀气,“阻断城门,入城的贼兵一个不许放出去。左右两翼,上城墙!” “是!” 137.退敌 137。退敌 黑色的军队如潮水一般从街道的尽头涌现,飞快的扑向街道上和城门口厮杀的人们。一刻钟前才轰然倒塌的城门很快的重新被关上,那些为了抢夺军功抢先冲入江夏城的西陵士兵惊恐的发现他们成了瓮中之鳖,笼中困兽。黑衣的士兵们有条不紊的冲向各自需要的地方,原本已经满是西陵士兵灰色身影的墙上蓦然涌现出数不清的黑衣人,厮杀重新开始。 远处,镇南王看着城墙上突然出现的黑衣士兵,脸色大变。随后看到一个张扬的红衣身影出现在城墙上,身若蛟龙所向披靡。 “王爷,那是凤之遥。楚京人称凤三公子,是楚京首富庶子,自幼就被逐出了家门。他十几岁就跟随墨修尧征战沙场,是墨修尧亲信中的亲信。他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墨家军的援军来了。”镇南王脸色阴沉,沉声道:“继续进攻!” 战鼓震天,灰色的身影和黑色的身影厮杀成一片。但是江夏的大门却再也没能被推开。当无数的黑衣弓箭手出现在城墙上,利箭如骤雨一般袭向城墙下的人们时,一个雪白纤细的身影从容的走上了城墙。站在她身边的是南侯沐扬和卓靖。明明是漫天的腥风血雨,雪白的罗衣却意外的没有沾染上半点血腥。纤尘不染的让纯白给人一种莫名的冰冷和肃杀。 叶璃站在城墙上,遥遥的远眺敌军背后的西陵大军帅旗下,即使看不清对方的容颜,却依然能够察觉到对方身上磅礴的气势和显露于外的愤怒。她唇边微微勾起一丝冷笑,冷声吩咐道:“进入江夏城的西陵士兵一个不留。尸体全部扔出城外!” 卓靖点头,“属下遵命。” 叶璃回眸,对着远处的某处露出一个挑衅的笑意。 “那是定国王妃?”镇南王沉声问道。 跟在他身边的将领望了望城头上那白衣如雪的绰约女子,犹豫了一下道:“看起来确实是定国王妃。”其实真正见过定国王妃的人并不多,但是这个时候能和墨家军一起出现在江夏城楼上的女子,应该是定国王妃无疑。镇南王看了许久,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道:“好!有趣…定国王妃么?都说东楚女子羸弱,但是这个定国王妃,便是我西陵贵女也有所不及。难怪当初能把凌云公主吓得不清呢。”身边的将领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对于镇南王对定国王妃的盛赞不知道到底该不该附和。现在可是这个定国王妃一手破坏了他们今日拿下江夏的计划啊。而且先前冲入江夏城里的将士只怕现在已经是凶多吉少了。如此一来,他们在江夏这座小城折损的兵力已经超过了这段时间所有折损兵力的总和。这对于西陵大军的士气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王爷,冲进城里的将士……” 镇南王一挥手,摇头道:“晚了,全力攻城!活捉定国王妃赏千户侯!” “是。” 邻近傍晚的时候,西陵终于鸣金收兵。在不知道墨家军到底有多少援军的情况下继续这样不间断的猛攻是不明智的,如果两军实力相差无几那么最后很可能是两败俱伤。而且这里毕竟是东楚本土,东楚随时可以源源不断的补充兵源和粮草。而他们在信阳收获明显低于预期之后,则必须处处谨慎小心了,否则一不小心只会让自己不如万劫不复之地。看着西陵大军随着鸣金的号角飞快的退去,城墙上的人们都松了一口气。还剩下的原本江夏城的将士更是忍不住欢呼起来。 元裴穿着一身已经半干的血衣和累累伤痕走到叶璃跟前,“末将江夏守将元裴见过王妃!” 叶璃连忙伸手扶住不让他跪下去,沉声道:“老将军辛苦了。是本妃来晚了,让将军受累。” 元裴神色动容,布满血丝的眼中忍不住闪动着可疑的水光,高声道:“末将不敢,末将无能才让江夏险些落入西陵之手,不敢言苦。”叶璃淡淡一笑道:“局势所迫,非将军之过。咱们也不用再次深究这些事情了,将军先带人下去休整歇息一番。江夏暂时交给咱们吧。”元裴沉重的点了点头,凤之遥站在叶璃身后笑道:“元将军请放心便是,凤三绝不会让西陵人越过江夏一步。” 元裴也不客气,拱手道:“如此就辛苦凤将军了。” 重新布置好城防,叶璃才带着人转身下了城楼。刚走下城楼,就看到冷擎宇提着带血的剑站在城下神色木然。想了想,叶璃还是举步上前问道:“冷将军,可还好?”冷擎宇抬起头看了看叶璃,苦笑一声淡淡道:“败军之将,有什么好不好的?”叶璃轻轻挑眉,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此事并非全部都是冷将军之过。将军保重。”冷擎宇愣了一愣,好一会儿才道:“多谢王妃。” 目送叶璃离去,冷擎宇看了看手里的长剑反手插入鞘中。定王妃说的或许没错,此次的失败并非他一人之过,但是现在却只有他一人能承担失败的责任。幸好…江夏还在,而墨家军已经到了。 “冷将军。”冷擎宇转身要走,背后传来南侯的声音。 南侯站在街边上,比起上一次见面明显的苍老而疲惫。这一场战争才刚刚开始,他们许多人却仿佛已经老了十岁。南侯望着冷擎宇许久,才沉声问道:“冷将军,不知…可有犬儿的消息?” 冷擎宇黯然道:“那日敌军突袭,世子带了一队人马去引开敌军的注意…全军覆灭……侯爷,抱歉…” “本侯知道了。”南侯眼神微弱的光芒渐渐地淡去,轻叹一声低声说道。就连和冷擎宇告别也没有,转身而去。冷擎宇望着南侯孤寂而萧瑟的身影,无端的觉得一阵彻骨的寒冷。曾经,他无比向往这驰骋沙场,他认为战场是热血的,是令无数人趋之若鹜的。但是现在,一场败仗下来,他才明白这样的热血之下的阴寒和痛苦。 江夏是个小城,叶璃一行人暂住在元裴将军府上。所说将军府其实也不过是江夏城内一个不大不小的院落罢了。以元裴张起澜这样的老将,随便拉一个出去都绝对不会逊色于镇国将军和慕容慎等人,但是就因为是墨家军的将领,他们无限期的打压偏居一隅,永远也无法真正得到本该属于他们的荣耀和尊荣。 因为叶璃的到来,元裴将自己的妻子儿女从主院中摞到了后院的偏方。明白元裴的心意和对定王府的忠诚,叶璃没有拒绝,随便选了一间房住了进去。来不及收拾,随意梳洗一番便前往前厅和众人一起商讨战事了。叶璃踏进书房的时候,书房里已经满满的坐了一屋子的人。正在激烈的讨论着什么,见到叶璃进来这才安静了下来,元裴亲自上前请叶璃到主位上就坐。待到叶璃坐下,才又重新整理了一番衣冠,上前郑重一拜道:“末将多谢王妃救命之恩。” 叶璃有些无奈的轻叹一声,示意站在身边的卓靖上前扶起元裴。 “元将军,这些虚礼就罢了,起来说话。”叶璃正色道。 元裴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道:“启禀王妃,如今西陵陈兵三十万在江夏城外,对于江夏显然是势在必得。末将得到消息,南北两路大军也隐隐有向江夏靠拢之势。一旦三军回合,届时将有近五十万大军围困江夏。我军纵然英勇无匹,但是江夏地小民弱,军需匮乏。到时候只怕也无力抵御五十万大军围城之困。还请王妃早作打算。” 叶璃点头道:“多谢元将军提醒,本妃心里有数了。至于粮草的问题倒也不必担心,朝廷自然会送足够的粮草过来。南侯,沐世子,你们说是不是?” 南侯有些失神,听到叶璃的话才抬起头来,淡淡笑道:“王妃说的是,咱们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朝廷和皇上自然不会委屈的前线的将士们。” 叶璃看了看南侯,清楚的看到他眼中的疲惫和黯然。冷擎宇和他说了什么她不知道,但是大概也能够猜到一些,因为南侯世子到现在依然还没有消息。这不得不让人有一些不太好的想法。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南侯,南侯对着她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没事。 虽然有了南侯的表态,但是众人的神色依然没有好太多。这么多年,墨家军的将士对于宫里的那位早已经无法抱有太多的希望了。叶璃将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也不说破回过头去和众将讨论起战事来了。 等到议完了事,众人纷纷告退。南侯依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兀自不动。叶璃原本以为南侯有话要说,等到所有的人都走光了才发现南侯只是在出神而已,微微蹙眉担心的叫道:“侯爷?” 南侯眼中一片茫然,好一会儿似乎才回过神来依然有些失神的望着叶璃,许久才慢慢道:“王妃,打扰了。本侯也告辞了。” 叶璃摇摇头,道:“侯爷,世子身份不同,如今还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如今军中许多大事还要侯爷决断。万望侯爷保重。”南侯勉力一笑,抬头望着叶璃道:“老国公曾说,王妃非常人也。这一路本侯也见识过了,军中诸事还要劳烦王妃费心,本侯…本侯只怕有些力不能及了。” “侯爷……” 叶璃还想说些什么,南侯摆了摆手道:“本侯先行告辞了。王妃也早些歇息吧。” 望着南侯脚步虚浮的走出门去,叶璃终究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侯爷慢走。” 138.交易 138。交易 深夜,叶璃书房漫步在蜿蜒的走廊上,抬头看到天空已经趋近圆满的银月微微皱眉。很快又要到下一个月圆之夜了,而前去北戎的墨修尧却依然消息全无,这样的情况让她忍不住担忧。还有目前的情况,南侯已经明确的表明了他不愿管事,而自己平生第一次统领几十 万大军,她的心中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自信和冷静。修尧…你现在在哪里…… “谁?!出来!”月色下,叶璃猛然回神抬手指向身后的走廊尽头处。 过了片刻,一个高大的人影从拐弯处走了出来。叶璃微微一怔,秀眉一扬,清冷的双眸微微眯起,“沐世子,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沐扬神色有些复杂的望着叶璃对着自己的手,那双纤细修长如玉的素手下暗藏着杀机。沐扬轻咳了一声,道:“在下无意冒犯, 惊扰到王妃还请恕罪。”叶璃淡淡一笑,神色自若的收回了手拢入袖中。抬手轻抚了一下耳边的发丝,问道:“这么晚了,沐世子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诧异的神色在沐扬脸上一闪而过,很快沐扬淡笑道:“王妃果然心思敏捷非同凡人。在下只是…南侯可是已经同意将大军的决断大权全部交给王妃?” 叶璃敛眉,淡笑道:“世子虽然身为沐阳侯世子,但是并不是沐阳侯本人。何况,就算是沐阳侯也没有权利过问军中大事。世子,你只是南侯,大军副帅跟前的校尉而已。”对于叶璃明显的轻视沐扬并没有动怒,负手倚靠着走廊的栏杆淡淡道:“在下以为王妃知道在 下这个校尉身份的真实意义和作用?”叶璃挑眉笑道:“那又如何?南侯心碎于南侯世子生死不明,无力统领三军。如今西陵大军兵临城下,沐校尉认为该当如何?” 面对着对面女子的淡定从容,沐扬不由得从心底深处升起一股无奈和疲惫。他当然明白定王妃的意思,原本以南侯的身份想要节制墨家军就有些勉强了,更何况如今连临阵换将的时间都没有。而他虽然有世子的身份,却只有校尉的军职。别说是统领墨家军,只怕就是 想要率领一部分墨家军,没有叶璃这个定王妃点头也不会有人买账的。沐扬从来不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所以他完全没有想过去夺取墨家军兵权这种打算。只是,站在自己面前的明明是一个还不满双十的女子,但是那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气势和锐气却让他这个堂堂七 尺男儿也忍不住为之折服。这样的女子,已经完全超越了沐扬所理解的女子的意义和范畴。仿佛完全不用依靠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可以难得住她,没有任何人可以挡在她的前面。沐扬突然想到那个即使曾经坐在轮椅里也依然优雅从容的俊雅男子。这世上似乎只有那样 的男人才能匹配这样的女子。 “沐世子?”叶璃看着眼前望着自己出身的人皱起了眉头。 沐扬回过神来,歉然一笑道:“王妃误会在下的意思了,在下并没有为难王妃的打算。” 叶璃挑眉,但笑不语。沐扬道:“如今南方黎王作乱未平,又正值西陵入侵,北方还有北戎虎视眈眈。能扫平敌寇者,唯定国王府和墨家军而已。沐扬虽然不才,却也知道天下为重,为何要与王妃为难?”叶璃打量着他,淡笑道:“沐世子不与本妃为难,就不怕宫里 那位和你为难?”沐扬爽朗一笑道:“多谢王妃关心,这个在下心里自然有数。只是有件小事还请王妃答应。” “世子有话直说。” 沐扬沉吟了片刻,道:“在下不知道家父与定国王府是否有些不愉快的过节,只希望王妃以后看在在下的面子上,能高抬贵手一二。” 叶璃讶然,许久才轻叹道:“沐阳侯倒是生了好儿子,有子如此,沐阳侯当足慰平生。好,本妃答应你。” 沐扬拱手道:“多谢王妃。” 叶璃摇头,道:“世子不必谢我,与世子做这个交易本妃并不吃亏。毕竟如今比起战场上的事,其他的小恩小怨都不过尔尔。”沐扬低声笑道:“被王妃这么一说,倒让在下觉得羞愧的无地自容了。” 叶璃莞尔一笑,“是我失言,世子勿怪。天色不早了,世子早些歇息吧。” “王妃,请稍等!”沐扬有些急躁的开口道:“王妃,请问…你可有瑶姬的消息。”叶璃有些意外的回头,清楚的看到月光下对面的男子脸上毫不掩饰的担忧和思念。叶璃摇头,看着沐扬脸上闪过的失望,轻声开口道:“世子,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沐扬有些不甘的瞪着她道:“王妃怎么知道不能破镜重圆?”叶璃道:“本妃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破镜重圆的事情,但是…铜镜,就算重圆了也无法掩饰曾经的裂痕。还有…世子真的有法子做到两全其美么?”沐扬脸上略过一丝挫败和懊恼,叶璃不再说话,转身而去 ,淡淡吟道:“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世间安得双全法……”沐扬轻声吟道,唇边泛起一丝淡淡的苦笑。他永远无法说服瑶姬成为沐阳侯府的妾室,就如同他永远也无法说服骄傲的父母接受瑶姬成为儿媳妇一般。不负如来不负卿,不知道写出这句诗的人是否也经历过和他一样的挣扎和痛苦? 第二天一早,西陵大军难得的没有重新进攻。叶璃坐在书房里整理着前方战事的各种消息战事分析等等。南侯说无能为力并不是在推辞,早上一早叶璃才刚刚起身下面就有人来禀告南侯病重了。虽然江夏城中并没有什么名医,但是幸好墨家军的军医医术都极为精良,连忙过去诊治一番,回禀叶璃南侯虽然年事还不算极高,却是常年养尊处优因此行军途中太过劳累又加上心焦过滤,用心过度才突然病倒的。无奈之下,叶璃只得派人好好照顾,一面加紧让人暗中寻找南侯世子。正好秦风完成任务昨晚暗中回到了江夏城,叶璃一大早便将他招到书房里,吩咐他寻找南侯世子的事情。 “王妃,云校尉在校场跟人打起来了!”正和秦风说话,门外有人匆匆过来禀告。 叶璃挑眉一笑,侧首对秦风和卓靖道:“这些日子连日赶路,昨天有事一场大战,今早就能爬起来打架了。看来咱们还是低估了咱们墨家军将士的能力啊。”卓靖揉了揉鼻子,低声笑道:“王妃说的是。”叶璃起身揉了揉肩膀道:“既然如此,咱们也瞧瞧去吧。” 因为正是两军对垒的时候,墨家军的军营就驻扎在江夏城外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四周各处路口都有士兵戒严。军营中间空出一片空地作为临时的校场。叶璃等人赶到的时候云霆已经和一个同样差不多年纪的年轻小将扭打成一团了。旁边还站着几个墨家军的高级将领和许多士兵围观起哄。站在一边看热闹的沐扬最先看到叶璃进来,回头对她一笑。叶璃淡淡点头,秦风和卓靖在前面排开人群让出一条路来。众人看着两个同样年纪轻轻却能力出众的小将打的正烈,许多人连叶璃走到了最前面都没有发现。 “王妃。”还是沐扬开口,一边关注着场中大都的众人才回过神来。脸色微变匆忙的向叶璃见礼,更有人想要上前将还在缠斗中的两个人拉开。叶璃摆摆手笑道:“无妨,等他们决出胜负再说吧。” 虽然叶璃如此说,但是有王妃在场校场里刚才的喧闹热烈气氛顿时消散了许多。不少人脸上都现出尴尬拘谨的神色。叶璃也不在意,含笑侧身问站在身边的沐扬,“沐世子,你看谁的胜算大一些?”沐扬了然一笑,挑眉道:“在下看云霆校尉只怕要更甚一筹。”顿时,旁边的将领纷纷露出不服气的神色,一个心直口快的已经冲口而出,“以末将所见,还是陈校尉更厉害一些!” 他这话一出,众人见叶璃脸上并无半点不悦的神色,不由得心里一松也纷纷出声显然是支持那位陈姓的年轻校尉。 沐扬低声对叶璃笑道:“王妃,看起来墨家军也很排外啊。”云霆现在也是墨家军的人,而且还是定王妃亲自栽培的人。但是他毕竟是半路出家的,凭空而降的。当兵的人都是心高气傲的,看他不顺眼的人自然很多。 叶璃毫不在意,浅笑道:“军营之中强者为王,偶尔切磋切磋不是什么坏事,只要不影响大事就行了。”前世她所在的特种兵部队,随便拉一个士兵出来都是军人的巅峰精锐。这样的一堆精英挤在一起怎么了能没有竞争。而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竞争才会促使他们更努力的向前迈步。因为弱者终将会被淘汰。同理,墨家军的将领有许多都是从普通的士兵升上来的,还有一部分更是世代效命于定国王府的将门之后。云霆虽然有当初永林之役的功劳,但是对墨家军的将士来说还不值一提。而更何况他还是她这个尚不知道深浅的王妃提拔出来的人。 沐扬深深地忘了叶璃一眼,轻声笑道:“王妃说的是。” 139.切磋 139。切磋 场中间厮杀的正起劲的两个人终于发现了外面围观的人们的不对劲,一回头就看到叶璃站在一边饶有兴致的望着他们。云霆面上一囧,一时不慎又挨了对方一记老拳。不过对方到底还是对定国王妃的身份存着敬畏之心,一着得手之后也不再纠缠,两人飞快的分开了只是互相瞪着对方的神色让人知道他们依然对对方很是不满。叶璃抬手击掌,含笑看着两人道:“怎么停了?” “王妃……”云霆一脸羞愧的低下了头。这几个月他对定王妃可以说是心服口服,同样也以自己能够成为王妃亲自提拔培养的人而自豪。因此在对上墨家军几个年轻的小将有些轻蔑的态度时才会那么容易动怒,一气之下竟然和人动起手来了。 叶璃笑道:“无妨,军营之中大家互相切磋一番本就是常事,不用不好意思。还是…本妃在这里妨碍你们发挥了?” 此话一出,站在一边围观的几个将领也不由的有些脸红耳赤起来。如果不是他们对云霆,甚至对王妃的能力有质疑,也不会放任这两个人就这么打起来。如今再看王妃的态度倒是反而显得他们这些七尺男儿小肚鸡肠了。叶璃见他们不打算在打了,便也笑着挥手让周围的士兵都散了,带着几个将领近了军营中的大帐。现在城外的军营是由吕近贤负责的,不过一早他就进城去和城里的守军商量布防的事情不在营中,这才导致这两个校尉打起来了也没人管的情况。吕近贤在城里一收到消息就匆匆的赶了回来,却还是比叶璃慢了一步,只得沉着脸瞪了那位陈校尉一眼,上前请罪。 叶璃笑声清越,抬手示意卓靖将吕近贤扶了起来,笑道:“吕将军不必如此,年轻人只要知道分寸,打打闹闹就当是联络感情吧。” 一行人回到大帐里坐定,吕近贤才将陈校尉叫到跟前问起打架的原因。军中打打闹闹确实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是想要打尽可以却演武场和擂台上,就这么不分场合的在普通士兵面前打起来却是不成体统,还容易让士兵认为将领之间关系不睦。陈校尉侧眼扫了一眼云霆,轻哼了一声没有回吕近贤的话。云霆被他这轻蔑的一哼再次激出了原本已经平息下去的火气,扬起下巴一跳道:“不服么?不服咱们再打过!”陈校尉冷笑,挑眉道:“你以为爷怕你么?要不是…小爷打得你满地找牙!” “大言不惭,也不怕风闪着舌头!”云霆嘲笑道。 “闭嘴!”吕近贤大怒,两个校尉当着这么多位将军还有定王妃的面打架也就算了,还当场骂起街来。简直是目无法纪! 叶璃放下手中的茶杯,对吕近贤浅笑道:“吕将军息怒,年轻人难免有些年少气盛,将军不必动怒。云霆,在京城呆了几个月,别的不说,嘴皮子倒是利落了不少?”云霆脸皮一阵扭曲,他虽然在军中算是年纪小的,但是比起定国王妃还是要大几岁了。被比自己小的定王妃说年轻人年少气盛,让他不由得脸皮一阵发热,低头道:“属下莽撞,请王妃责罚。” “本妃说了不怪就是不怪。”叶璃道:“说说看吧,两位是为了什么…嗯,大清早的就开始切磋了?” 陈校尉和云霆难得的有志一同的犹豫起来,看了看叶璃没有说话。叶璃蹙眉道:“怎么?不能说么?或者是我应该问问当时在场的诸位将军?” 陈校尉上前一步,咬牙道:“是属下不该对王妃言语不敬,所以才和云校尉冲突的。请王妃降罪,属下愿领一切责罚!”叶璃凝视了他片刻,点头道:“你倒是敢作敢当。” 陈校尉沉默不语,云霆看了看众人,也跟着上前一步道:“属下也有不对,愿与陈校尉一同受罚。”看着云霆年轻的面孔,叶璃心中暗暗点头。几个月的学习教导还是有好处的,若是几个月前,以云霆的性子绝对不会再这个时候主动请罚。无关别的原因,不过是更加能够明白如何为人处世罢了。墨家军众人都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见云霆如此说,果然脸色都好了不少。 沉默了半晌,叶璃才淡声道:“本妃初初执掌墨家军,先前也没有见过诸位将军。各位心里多有不服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这次的事,揭过便算了。现在,在做的诸位若是心理还有什么不服的想法,不妨都说出来。各位都是征战沙场多年的真豪杰,咱们就不学朝堂上那些拐弯抹角的玩意儿了。”见众人迟疑不决,叶璃莞尔一笑,“就在这帐中,言者无罪。有什么想法尽管说,还是诸位是怕本妃事后打击报复不成?” 众人沉默了一会,一个中年偏将站起身来对着叶璃一拱手道:“王妃恕罪。原本王爷不在王妃统领墨家军也是理所当然。但是行军打仗不比别的,动辄便是上万兄弟的性命,因此末将们才想多了一些。王妃年纪尚幼,又是出生书香门第,这个……”叶璃一边听着属下的话,一边含笑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其他人见她果然没有丝毫生气的迹象,也大着胆子起身提出自己的质疑。无非就是叶璃年纪尚轻,已经对叶璃领兵能力和身手的质疑。叶璃坐在椅子里,安静的等到众人说完,才粲然笑道:“本妃现在才知道诸位将军有这么多的担心和忧虑,确实是本妃失职了。陈校尉,你就是因为这些才对本妃心有不服是么?” 陈校尉硬着脖子道:“行军打仗并非儿戏,王妃要是没有真本事小将自然不服!” “陈云,放肆!”吕近贤叱道。 叶璃摆摆手笑道:“没关系,本妃专治各种不服。不如,咱们先到校场上一见高低?” “属下不敢!”陈云校尉显然被叶璃的话吓了一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他们这些墨家军的将领虽然对王妃统领墨家军的能力有怀疑,但是对于她定国王妃的身份绝对还是万分敬重的。只是战场上将士们的性命更关系着战争的胜负,所以他们更不会因为定国王妃的身份而对她的能力盲目信任。现在王妃说要和他较量,这让陈云怎么敢动手犯上。 叶璃站起身来,淡淡道:“起来,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说跪就跪。怎么?难不成你一个大男人还怕本妃这个女子不成?” 陈云脸上一红,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该说自己怕还是不怕。 叶璃微微一笑,也不管他抬脚往帐外走去。叶璃一走其他人自然只能跟上了,陈云有些手足无措的望着走在最后的吕近贤,“将军……”吕近贤摇摇头,叹了口气道:“走吧,别让王妃等你了。”已经走到门口的云霆回过头来,有些幸灾乐祸的冲着陈云一笑。王妃的身手别人不知道他可是亲眼见识过的。陈云若是还想着放水什么的,肯定会死的很难看。 校场上,叶璃负手而立含笑看着底下踌躇不前的陈云。四周不知不觉中已经聚集了不少训练完毕闲着的将士了。见陈云依然犹豫着,叶璃笑道:“陈校尉,请上来吧。” 陈云终于走上了校场,看上去却完全没有之前和云霆打架的意气风发和狠劲,反而显得十分拘束。看了看叶璃道:“王妃…先请。” 叶璃微微挑眉,心知自己如果不动手的话陈云是绝对不敢和她动手的。扬眉一笑道:“既然如此,陈校尉小心了!”叶璃没有用自己惯用的匕首,而是转身从站在一边的卓靖手里抽出一把长剑,剑尖一颤化作一道寒芒直扑陈云而去。陈云一侧身让过了这飞来的一剑,叶璃一笑长剑一横平扫而去。转眼间叶璃已经唰唰唰出了好几剑,陈云也同时被逼退了好几步,台下的士兵见陈云如此自然是一片嘘声。 陈云原本却是是打算让叶璃过上几招然后在找个机会主动认输,这样既不会让自己难堪也不会让叶璃没面子。但是当叶璃划出第一剑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错了,王妃无论是拿剑的姿势还是出剑的力道角度都绝对不会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反而,每一剑危险的很。不过不是自己身手灵活闪得快,而王妃也同样收了力道没出全力的话,自己身上只怕早就多了几个窟窿了。 陈云一个翻身飞快的后退出安全距离,叶璃也不紧追收住剑站在场中看着他。陈云拱手道:“属下有眼无珠请王妃见谅,属下斗胆,请王妃重新比过。”说完走到一边放置兵器的架子上取下一杆长枪在手里一抖,神色端凝的正视着叶璃。叶璃满意的点头道:“很好,这才对。陈校尉,请。” “得罪了!”陈云朗声道,手中长枪一挺对着叶璃直刺过来。叶璃身手敏捷的错步让开手中长剑舞出一朵绚丽的剑花。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叶璃手中的三尺长剑对上陈云手中长枪并不占什么优势。但是台下的众人很快就发现了王妃一直将两人的距离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而这个距离对云长枪来说却极大的限制了它大开大阖的优势,一时间倒也算是势均力敌。 台下,不知何时到来的凤之遥懒洋洋的站在沐扬身边抱胸而立笑嘻嘻的问道:“沐世子,你看王妃和陈校尉谁胜谁负?”沐扬淡淡笑道:“在下有幸见过定王妃的身手,绝对是万里挑一的高手。陈校尉…只怕还差了一点。” 听了沐扬的话,一边的吕近贤有些惊讶的侧首看了两人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到了凤之遥身上。凤之遥跟吕近贤也是旧识,倒也不隐瞒,呵呵笑道:“吕将军有所不知,王妃的剑法可是王爷亲自教授的。何况…剑法只怕还是王妃最不拿手的。” 闻言,众将都微微变色。王妃的剑法他们都看在眼里,说不上是绝顶但是也隐隐看得出那剑锋下的杀机。那是真正能杀人的剑法,而这…据说还是王妃最不擅长的。也就是说,王妃和陈云过招根本没有使出真正的功夫。 沐扬抬头看着台上婉若游龙的绰约身影不由得低低一笑。蓦地想起叶璃刚才的那句话…本王妃专治各种不服…在这样的女子面前,又有多少人能够真正的不服? 140,西陵来使 140。西陵来使 台上,两个人身手矫捷打的难解难分。叶璃手中三尺青锋宛如毒蛇一般每每攻向陈云要害,陈云也不甘示弱,一柄长枪舞得滴水不漏,两人一时之间竟然僵持不下。叶璃看着对面神色端凝的小将,淡淡一笑,手中长剑顺便化作寒虹直奔陈云面部而去。陈云连忙挥枪格 挡,却见原本直奔自己而来的长剑中途一转贴着枪身顺势而上。只是微微一愣神,陈云只觉得颈上一凉,叶璃的剑尖已经顶到了他的喉咙上,另一只手却牢牢地抓着他的枪身。 叶璃挑挑眉,微笑道:“陈校尉?” 陈云放下枪,沉声拜服道:“王妃剑法高深,属下服输。”叶璃也不为难他,跟着收回了长剑随手扔给站在台边的卓靖,回头对台下诸将领笑道:“还有哪个将军不服?不妨上来一试?”众将领对看了几眼,一个长相魁梧手持双锏的中年男子跃上了台来,一拱手道: “属下墨家军池州偏将陆丰领教王妃高招。” 叶璃轻轻点头,向后推开了两步。这位陆将军和陈云那样身形修长身手矫捷的人不同,一看就知道绝对是以为力量型的对手。只看他那一对双锏,最少也有好几十斤,被这种兵器砸上那么一下可就不那么舒服了。叶璃不是爱逞强的人,所以她直接亮出了自己用的最顺 手的匕首。陆丰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叶璃手里寒光闪烁的匕首道:“这就是王妃的兵器?”叶璃点头道:“陆将军,请。” “那末将得罪了,王妃小心。”陆丰说完,一只锏夹着风雷之势向叶璃扫来,叶璃飞快的让开,手中的匕首在晨光下闪动着冰冷的寒光。 台下的人都明显的发现,当叶璃手里出现匕首的时候明显比她手里握着长剑的时候更加危险。有好几次叶璃的匕首都险险的从陆丰的要害处略过,若不是陆丰实在是力大无穷,每一招一式都蕴含着让人难以抵挡的力道让她不得不避其锋芒,只怕陆丰早就伤在那一把小 巧的匕首下了。叶璃显然很明白陆丰的优势和缺点,所以她并不跟陆丰面对面的硬拼,而是利用自己的身形优势不断地消耗陆丰的体力,同时一边伺机寻找出手的机会,虽然没能成功伤到陆丰,却还是成功的让他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又一次陆丰举起双锏齐齐的砸向叶璃 ,叶璃往旁边一侧,凌空一个侧踢之后左手在地上一拍右手匕首直取陆丰左肩肋下。陆丰见状,连忙举起右锏麾下,叶璃却已经在瞬间翻到了他的身后,“陆将军……” 陆丰身子一僵,冰冷的匕首正抵在他背后的背脊上。征战多年的陆丰自然见过各种各样的伤,同样也清楚叶璃这一刀若是扎实了,自己除了终身瘫痪就没别的路好走了。放下双锏,陆丰转身对着叶璃拱手一拜道:“多谢王妃手下留情,末将服了。”叶璃微笑道:“陆 将军力敌千钧,身手不凡。本妃也很是佩服。” 台下沉寂了片刻,突然爆出一声喝彩,在场的将士纷纷叫起好来。连胜两场,众将领对叶璃的身手可说是心服口服,自然也没有在再上场挑战了。叶璃已经连战了两场,在上去打就算是赢了也是胜之不武平白留的一群男子汉车轮战打一个女子的名声了。 见叶璃走下台来,众人连忙赢了上去,吕近贤拱手笑道:“王妃今日一展身手,真是让属下们佩服的五体投地。咱们这些粗人不懂规矩冒犯了王妃,还望王妃不要怪罪。”叶璃笑道:“吕将军言重了,些许小事不必放在心上。本妃城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军营里就有 劳吕将军多费心了。”吕近贤连忙应道:“王妃尽管放心就是。”叶璃点点头,含笑看了云霆一眼道:“云校尉……” 云霆摸摸脑袋,苦着脸道:“王妃,属下知错。”叶璃满意的点头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最近可有读书?” 想起刚被王妃送入墨家军那段日子还有自己房里那堆得比人还高的书山,云霆脸上的笑容更苦了,“读了,刚刚读到《兵略》。”叶璃笑的越发和蔼可亲起来,“进度不错,正好本妃需要几本兵略作为教材教导士兵。就有劳云校尉抄给十本过来,三天后给我?” “是,王妃。”云霆两眼发直,身体僵硬神色呆滞的望着叶璃转身而去。 “兄弟,怎么了?”一边的陈云看着他如丧考妣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 云霆默默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而去。爷再和你打架也就是猪。 陈云疑惑的看着他失魂落魄而去的背影茫然的看了看自己的手。不过是打了一架而已,不用这么小气吧?凤之遥走上前来,拿手中折扇敲了敲他的肩膀笑道:“你不用在意,那小子真烦着怎么抄书了。陈校尉若是闲着没事可以去帮他写几页,保证他从此拿你当过命的 兄弟。” “抄书?”陈云脸色扭曲了一些,想起小时候被自己的父亲和先生追着抄书的情景,连忙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等云校尉抄累了送去给他补补。”至于抄书什么的就免了吧,他那一笔字根本就不能见人。 出城时行色匆匆,回去就没那么急了。叶璃一行人漫步而行,也顺道看看各处的关口和百姓的情况。虽然如今大战在即,但是江夏的百姓却似乎依然十分的安心。有条不紊的过着自己的日子,仿佛和平时没有什么差别一般。即使昨天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甚至是差一 点就失守了。一大早百姓们依然出门的出门,开店的开店,眼里完全看不到经历战争的惶恐和不安。 凤之遥走在叶璃身边,一边摇着折扇一边为叶璃解疑道:“这些百姓完全从心里信任墨家军,他们认为只要有墨家军在的地方,城池就绝不会失守,他们的家园绝对不会被敌人侵占。” 叶璃轻叹一声,不知道该赞叹还是该担忧。能够让百姓对他们有这样的信心,墨家军是足以自豪和骄傲的。但是…当所有人都把所有的信任连同责任一起交托给墨家军,依赖着他们的时候,这又是多么沉重的一种压力。难怪定国王府的历代主人始终无法放下一切功 成身退,因为定国王府和墨家军早已经成为大楚精神上和实际上的支柱。一旦有朝一日墨家军不再是墨家军,大楚又还会是那个大楚么? “启禀王妃,西陵使者求见。”刚走会府门口,元裴将军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到叶璃等人回来连忙迎上前来禀告。叶璃微微蹙眉道:“西陵使者?” 元裴肃然的点了点头道:“刚刚西陵使者便在城外求见,属下自作主张将他们放了进来,现在正在外院等候王妃召见。”叶璃点头道:“元将军做的不错。咱们去见见这个西陵使者吧,现在这个时候还有胆子进江夏的想必不是普通人物。请他们到书房。” “是。” 叶璃换了一身衣服,回到书房。不一会儿元裴将军便带着西陵使者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面容平凡无奇的中年男子,身后跟着一个武将和三个随从。一行五人都是一身布衣,并不配刀剑,看起来似乎信心十足丝毫不畏惧于踏足这座被墨家军掌控的城池。 中年男子看了看叶璃,上前一拱手道:“在下西陵镇南王坐下客卿莫非见过东楚定国王妃。” “莫先生请起。”叶璃轻轻抬手,含笑道:“莫先生此行前来有什么事?” 莫非看了看书房里坐着的众人,笑道:“确实是镇南王有些小事想要请教王妃。只是…不知是否可以与王妃单独谈谈?”叶璃笑道:“并非不可,而是不必。本妃身为墨家军暂时的统帅,于敌军使者私下交谈于情于理都不合,何况,事无不可对人言,莫先生若是有事还是当面直说吧。” 一边卓靖冷笑一声道:“私下谈?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想要伺机刺杀我们王妃?” 凤之遥懒洋洋的笑道:“刺杀王妃只怕还没这个本事,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 莫非脸色有些难看的想要发作,但是很快有忍了下去,抬头对叶璃道:“既然王妃如此说,在下也不强求,想必此处的人都是王妃和定国王府的亲信了吧?”叶璃无所谓的点了点头,莫非道:“我们王爷有封信想要给王妃,请王妃过目。” 说完从衣袖中取出一封信呈上。卓靖上前接过信打开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问题才转身交给叶璃。叶璃打开信笺看了几眼,抬头看了看站在堂下一副悠然从容模样的莫非淡淡一笑,低头继续看起来。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慢慢折起了信笺封入信封中,平静的打量着莫非。莫非含笑道:“王妃,不知王爷所说的王妃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叶璃笑道,慢悠悠的看着他漫声道:“来人,将此人给本妃拖出去斩了!” 141.镇南王 141。镇南王 “来人,将此人给本妃拖出去斩了!” 众人皆是一怔,元裴看了看凤之遥,凤之遥侧首看坐在一边看书的徐清泽。或许是凤之遥的眼神太过热烈,一向不怎么开口说话的徐清泽放下书抬起头对叶璃道:“小妹,两军交锋不斩来使。”叶璃浅笑道:“多谢二哥提醒。那么莫先生,你是自己走出去还是本妃命 令人将你扔出去?”莫非看了看众人,冷笑一声道:“原来这就是东楚定国王妃的待客之道?”叶璃淡然道:“来者是客,本妃自然以贵宾之礼待之。但是若来着是贼,本妃也无须客气,不是么?”莫非挑眉看着她道:“我们王爷的提议王妃当真不考虑么?”叶璃居高 临下,淡淡的看着他,唇边勾起一丝极冷的笑意,“莫先生,你当真觉得本妃不会杀了你么?” 莫非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硬,他既然能被派出来作为镇南王的使者来见叶璃,自然是有一些真本事的。怎么会看不出眼前这美丽的青衣女子眼中隐藏的杀机和冷意。 莫非强笑了一笑,点头道:“在下明白了,既如此…在下先行告辞。”说完,莫非对着叶璃拱了拱手转身向外走去。这次前来江夏城他本以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毕竟定国王妃再怎么位高权重也不过是个女子,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依托定王而来的,莫非并没有太将 她放在眼里,却没想到定王妃根本丝毫不给他机会,甚至让他想要说的事情都没有机会说出口来就匆匆败退。 叶璃盯着他往外而去的背影,淡淡一笑道:“拦下。” 话音未落,一左一右两道身影飞快的出现在门口拦住了莫非的去路。莫非眼睛一跳,转身盯着叶璃厉声道:“王妃,你这是什么意思?”叶璃笑道:“莫先生要走尽管请便,至于镇南王只怕要劳烦你稍作停留了。”莫非脸色微变,强笑道:“什么镇南王,王妃开什么 玩笑?”叶璃的话一出口,在座的众人立刻警惕的扫向跟着莫非的那四个人,那个人高马大的武将略过不提,将目标锁定在那三个随从的身上。凤之遥元裴和秦风飞快的改变了自己的位置,卓靖不经意的往徐清泽身边靠了靠。叶璃含笑盯着其中一个男子道:“镇南王殿 下,既然来了又何必遮遮掩掩?” 片刻之后,一声放肆的笑声在房间里想起,站在中间的穿着随从服饰的颀长男子随手在脸上一抹,原本平凡无奇的样貌顿时变了个样。镇南王今年不过五十出头,与雷腾风有七八成相似的容颜却更多了几份雍容和霸气。只是他望向叶璃的眼神却让人觉得分外的不舒服 ,只要是男人都能够明白那里面闪动的光芒代表着什么。凤之遥等人脸上不约而同的闪过怒意和杀气。叶璃并不动怒,前世二十多年什么样的人她没有见过。这样的程度并不足以让她失去冷静,神色淡然的看着笑得张狂的镇南王并不说话。等到镇南王似乎终于笑够了, 才走到一边的椅子里坐了下来,莫非等四人恭谨的站在了他的身后。即使是一身仆从的衣着,却依然难掩那一身狂傲的霸气。 “王妃是怎么看出来的?真是好眼力,本王佩服。”镇南王奇道。 叶璃抿唇一笑,“卓靖,本妃可有教过你们想要易容潜入,最要紧的是什么?” 卓靖沉声答道:“平凡无奇,不引人注意。” 镇南王挑眉道:“本王想不出来有什么破绽。” 卓靖看了一眼镇南王,又抬头看看叶璃,叶璃轻轻点头,卓靖道:“身有残疾的人不适合乔装改扮。”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镇南王的左臂上,天下人都知道十几年前镇南王败在墨流芳手下,断了一臂才捡回一条性命来。原本并没有太过留意,但是此时将注意力集中 到他的手臂上眼力好的人立刻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镇南王一直没有动过左臂,左手也一直掩藏在衣袖里。虽然衣袖里并不是空荡荡的,但是仔细看却还是让人觉得过分的僵硬。毕竟无论什么东西,就算形状一样也永远无法取代一条真正的手臂的质感。镇南王神色一凝 ,眼角飞快的跳动了两下,显然卓靖的话戳到了他的伤处。败在墨流芳手下,是他一生都挥之不去的阴影和耻辱。然而墨流芳已经死去多年,他甚至连从新赢回来的机会都没有。在世人的眼里永远都会留下他——西陵镇南王雷振霆永远都不如墨流芳的印象。所以他更加 重视如何大败墨家军和墨修尧,因为这是他仅有的能洗刷自己的耻辱的方式。 “好,定王妃手下果然是能人倍出。”半晌,才听到镇南王沉声道。 叶璃点头淡笑道:“王爷谬赞了。” 镇南王打量了叶璃一番,开口问道:“方才定王妃毫不犹豫就拒绝了本王的信函,不知道现在可否重新考虑?” 叶璃撑着额头,摇头轻叹道:“本妃找不到需要考虑的理由。” 镇南王朗声笑道:“难道王妃认为本王不如墨修尧?” 叶璃偏着头思索了片刻摇头道:“怎么会?至少王爷年龄比我们王爷大。” 镇南王眼神微闪,“王妃果然不是凡俗女子,如果本王说只要王妃跟了本王,本王立刻退兵撤出东楚呢?” “放肆!”元裴大怒,拍案而起怒气冲冲的瞪着镇南王,其他人脸上的神色也不好看。叶璃抬手制止了元裴,淡淡笑道:“王爷说出这种话,是觉得叶璃一届女流脑子便不好使了么?”镇南王挑眉,不解道:“王妃何处此言?”叶璃冷笑一声道:“西陵数十万大军入侵我大楚,好不容易到了江夏城下,王爷现在想要撤军只怕也没那么容易吧?何况…本妃觉得与其丧权辱国的换取王爷退兵,不如直接以王爷来交换更加方便一些。王爷说是么?” 闻言,西陵的几个随从顿时变了颜色。那武将模样的男子锵的一声拔出了随身的长剑来护在镇南王前面。叶璃秀眉轻挑,含笑不语。 镇南王抬手,按下身边属下手中的武器,道:“这屋里无一不是一流高手,定王妃肯让你带着剑进来就表示她更有把握你的剑构不成什么威胁。放下吧。”那人有些不甘的看了叶璃一眼,终究还是听从镇南王的吩咐收起了手中的长剑。眼看着就要成为阶下之囚,镇南王却显然并不着急。身为主人的叶璃自然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坐着喝茶。好一会儿,镇南王叹了口气道:“虽然本王今天冒然前来实在是有些冒险了,但是见到王妃却又觉得不虚此行了。王妃有何打算?”叶璃放下茶杯道:“本妃说了,其他人可以走,请王爷留下盘桓几日。”镇南王摇头道:“军中事务繁忙,只怕要辜负王妃的美意了。” “无妨,王爷若是觉得只凭你们几个可以闯出江夏的话。随意。” 镇南王垂首沉吟片刻,抬起头笑道:“不如这样,本王手里有个人或许王妃会有兴趣。此人就当做是今天送给王妃的见面礼好了。” 叶璃挑眉,心中微微一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平静的看着他。镇南王也不绕弯子,直言道:“南侯世子,听说还算是王妃的姐夫?” “南侯世子在王爷手里?”镇南王含笑不语,叶璃问道:“本妃怎么相信王爷。”镇南王道:“本王可以先让王妃见见人。” 见他如此模样,叶璃知道南侯世子有八成可能确实在镇南王手上。同样的问题也出来了,到底要不要用镇南王换回南侯世子。 沉默了许久,叶璃终于抬起头道:“好,见到南侯世子本妃立刻放王爷出城。” “一言为定。” 派人将镇南王等人带下去,书房里顿时炸开了锅。元裴焦急的问道:“王妃,用镇南王换南侯世子,是不是太过…。”谁都看得出来,这绝对是一笔吃亏的买卖。南侯世子和镇南王的分量相差的太多了。叶璃含笑看着凤之遥问道:“凤三,你怎么看?”凤之遥以扇子指着下巴,想了想道:“镇南王不能杀。镇南王一死江夏以及被西陵占领的地方一定会招到西陵的血腥报复。还有驻守在信阳的镇南王世子雷腾风也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若是他为父报仇疯狂进攻江夏,咱们也未必撑得住。而且,镇南王一死,目前三国平衡的局面以及朝廷对墨家军的想法都会发生无可预计的变化,到时候咱们……另外,南侯虽然一贯中立不喜过问世事,但是在朝堂还有军中都颇有些实力。如果咱们救回了南侯世子,就算定国王府不能多一个助力至少也不会是敌人。” 元裴也不是不知世事的人,听凤之遥这么一说,思索了片刻才点头道:“末将思虑不周,请王妃恕罪。” 叶璃摇头道:“若是能够杀了镇南王自然是好没,可惜咱们现在还没做好这个准备。先让他的脑袋在他脖子上存些日子就是了。” 众人听了不由得轰然一笑,很快叶璃收起笑容正色道:“咱们商量一下如何换回南侯世子的事情吧。秦风,镇南王交给你了。”秦风点头道:“王妃尽管放心,保证外人连一根头发丝也别想接触镇南王。” 142.交换人质 142。交换人质 南侯得到儿子的消息,几乎是立刻就不顾自己还重病在床跑来求见叶璃了。待到将事情的经过了解清楚之后,南侯推开搀扶着自己的人,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的向叶璃拜了一拜,道:“王妃的大恩大德我南侯府没齿难忘,请王妃受老朽一拜。”叶璃一怔 ,连忙离开书案走下堂来亲自将南侯扶起,“侯爷万不可如此,本妃愧不敢当。不说南侯世子的身份就是看在大姐的面上本妃也不能不救。”南侯早已老泪纵横,虽然南侯世子不是南侯府这一代唯一的子嗣,但却是南侯唯一的儿子,也是这一代南侯府唯 一一个撑得起整个家族的继承人。若是他有个什么意外,就只能从旁支中过继一个,但是胖旁支中并无什么出色的人选,南侯府只怕也就只能到侯爷这一代了。 “犬儿无能,兵败被俘给王妃添麻烦了。”兵败被俘并不是什么好名声,南侯如今也不求儿子能够功勋卓著权势滔天,只希望他能活着回来给南侯府留下个香火罢了。 叶璃轻声安慰道:“胜负乃兵家常事,西陵镇南王素有西陵战神之称。南侯世子败在他手里也不算耻辱,只要人还活着,总有能赢的一天。” 南侯郑重的谢道:“老夫多谢王妃。” 镇南王被江夏城扣下了交换南侯世子,这样的交易对于西陵来说显然是很占便宜的所以接到信函之后西陵大营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就立刻同意了。毕竟,镇南王乃是西陵大军主帅,一旦出了什么意外不仅仅是西陵大军群龙无首,西陵国内只怕也是一片大 乱。而南侯世子,不过是一个侯府的世子罢了,就算南侯在楚京颇有威望,但是对于大楚军队来说,初上战场的南侯世子对墨家军的影响力只怕还不如一个校尉大。这样的交易简直是宽松的让人无法置信。 双方很快的做好了交换人质的准备,交换的地点就定在三天后江夏城外五里处的一个小山坳。叶璃只带着秦风和卓靖以及秦风手下特训的几个士兵和十几个暗卫。虽然成了阶下之囚,镇南王确实风采依旧,是好也没有身为人质的狼狈之态。见到叶璃甚 至还好心情的对她笑了笑。叶璃并不理会他,一挥手直接让人将他带走了。 与镇南王相比,南侯世子的情况显然就差了很多。被西陵人从后面拖出来的南侯世子浑身伤痕神态疲惫萎靡,西陵一方前来的为首之人竟是当年在西陵有过数面之缘的镇南王世子雷腾风。显然他是得到消息之后连夜快马加鞭从信阳赶过来的。看到同样 坐在马背上的叶璃不由一怔,含笑道:“王妃,去年一别近日可好?”叶璃挑眉淡然道:“尚可,原本可以很好,只可惜世子和贵国不肯给本妃这个机会。”雷腾风笑道:“沙场征战是男人的事,以王妃的身份原本就该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何必搀和这 些凡尘俗世?”叶璃叹息道:“本妃本就是俗人,岂能超脱于红尘之外?雷世子,闲话就先叙到这里吧,请问敝国南侯世子现在的情形是怎么回事?” 雷腾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被人押着的南侯世子,对叶璃歉然一笑道:“战场上刀剑无眼,南侯世子难免有些损伤,还望王妃莫怪?” 叶璃淡淡笑道:“不怪,本妃明白了,雷世子是在提醒本妃对俘虏太过宽厚了。卓靖。”纤细的素手微微抬起,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卓靖应了一声,出手如风,只听咔嚓咔嚓两声,后面传来一声惨叫。站在镇南王身边的莫非左臂诡异的弯曲下垂着。 雷腾风脸色微变,目光如电的盯着对面的叶璃。叶璃面色如常,侧首看了看马下略有些惊讶神色的镇南王对雷腾风微笑道:“世子,本妃不喜欢虐待俘虏。但是…本妃一向奉行的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一次就由莫先生代劳了,若是以后还有机会,本妃 不介意直接还在镇南王身上。或者是…世子身上的伤好了么?” 雷腾风沉默了片刻,对身边的人吩咐道:“送南侯世子过去。” 两个士兵扶着南侯世子往叶璃这边走来,叶璃一挥手道:“为了公平起见,送镇南王过去吧。”秦风点点头,身后两个人一左一右带着镇南王也往对面走去。走到中间两方交换,就在两个人质刚刚回到自己的人身边时,对面突然传来雷腾风沉声道:“ 动手!”话音未落,镇南王飞快的往后退去,而两个士兵却如脱弦的箭一般向前方而去,一个扑向南侯世子,一个却是扑向了叶璃。同时,雷腾风身边十几道身影也飞快的扑了出来,与之相伴的还有纷纷的箭雨。这一切,不过是在一刹那间发生的事情。 站在中间的两个大楚士兵一个一闪身拦在了南侯世子跟前。扑向南侯世子的西陵士兵人还未到跟前就察觉心口一凉,带着一脸不敢置信的神色倒在了地方。而另一个人却没有去拦奔向叶璃的人,而是扑向了往后退去的镇南王,那跟边解决了一个西陵人的 士兵没有再理会南侯世子而是跟不远处的同伴一同扑向了镇南王。 经过这一番突变,南侯世子也反映了过来。不顾自己身上的累累伤痕也追了过去。镇南王显然没有想到身边这两个看似普通的东楚士兵居然会有如此矫健的身手,而且配合的近乎天衣无缝。但是镇南王本身就是天下有数的绝顶高手,即使断了一臂也依 然是绝顶高手,自然不会惧怕这些士兵。但是这些士兵显然与镇南王所知道的东楚士兵完全不同,他们显然很擅长对付这种绝顶高手。就在他们交手不到数招的功夫,有又有几个人为了上来,将他团团围住却丝毫没有因为人多而乱了方寸,依然是配合默 契的仿佛已经演习了千百遍。 叶璃这边随身的暗卫也飞快的和西陵人交起手来,只看了几眼叶璃就看出来了,这些人虽然穿着西陵士兵的服饰,但是却并不是真正的士兵,而更像是江湖高手。叶璃抬头看了一眼对面同样也看着自己的雷腾风,冷冷一笑,“杀!” “遵命!” 暗卫和跟随而来的士兵立刻兴奋起来,磨刀霍霍向着这些西陵人而来,双方很快的厮杀成一片。 双拳难敌四手,这个道理再一次被秦风手下这些经过特别训练的战士们印证。当四周的厮杀将近尾声的时候,镇南王再一次成为了大楚的俘虏。看着重新被押回来的镇南王,叶璃心情颇好的挑了挑眉,镇南王的笑容难得的有些苦涩,“墨家军训练有素 ,本王佩服。”叶璃笑道:“王爷客气,王爷是天下有数的高手,能得王爷指点是他们的福气。”指了指刚刚成功击败又一个当时高手的士兵们,叶璃眼中更多的是满意的光芒。虽然每个人都受了不轻不重的伤,但是战士们显然是士气高昂,听了叶璃的 话纷纷的抬头挺胸起来,对着镇南王抱拳道:“多谢镇南王指点。”说实话,镇南王即使只有一臂,却依然比有大楚第一高手之称的沐擎苍更难对付。只看所有人都挂了彩就能看得出来,若不是他们已经有了曾经配合击败沐擎苍的经历和经验,要击败镇 南王只怕要更加困难。这还是因为镇南王自重身份不会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不然的话,他们只怕也难免会出现伤亡。 镇南王面容微微抽搐了一下,看着叶璃道:“定王妃现在有什么打算?” 叶璃笑眯眯道:“王爷为难本妃了,原本大家和和气气的交换了人质各自回家不是正好?可是现在,却要本妃如何是好?” 对面,雷腾风苦笑道:“王妃,此事是小王不对,还请王妃海涵放回父王。”叶璃淡然道:“世子说的轻巧,若是刚刚南侯世子或者是本妃伤在了世子受伤,不知世子现在是什么态度?”雷腾风自知理亏,看了口气道:“只要小王能够办到的,王妃尽 管提就是了。”今天确实是他太过鲁莽了,以为叶璃不会有什么准备却没想到只怕叶璃这番安排正是准备等着自己出手呢。叶璃沉吟片刻问道:“请世子率军退出大楚如何?” 雷腾风脸色微沉,道:“王妃为难小王了。” 叶璃挑眉,有些无奈的看着镇南王道:“王爷,原来你区区一座信阳城都不值啊,西陵的镇南王竟然如此廉价么?”镇南王淡笑道:“攻克信阳我西陵也牺牲了无数的将士,此事确实不是我儿能做得了主的,王妃难为他了。”叶璃微微眯眼,很快道:“好吧,本妃不为难。五万担粮草,五百万两白银。” “王妃未免太过信口开河了!”雷腾风皱眉。叶璃冷哼一声,厉声道:“把镇南王另一只手砍下来!”卓靖点头道:“遵命。” 眼看卓靖果然从身后的士兵身上拔出到来就要向镇南王挥去,雷腾风连忙阻止,“王妃,且慢!” 叶璃挑眉淡然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雷腾风终于点头道:“好,一言为定。但是小王需要时间。还有,王妃必须保证父王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否则小王必定屠尽大军所到之处的所有东楚人!”叶璃的笑容更冷,“五天之后,还是此处。还有,雷世子刚刚的话最好只是说说而已。否则,本妃也不介意杀尽西陵所有的将领。比如说郑汴那样的。当然,本妃更不介意屠尽整个西陵!” 雷腾风心中一震,深深地看了叶璃一眼,点头道:“一言为定。” 143.久别重逢 143。久别重逢 回到江夏城,叶璃挥挥手让人将镇南王等人押了下去,带着南侯世子去见早已焦急等候着的南侯去了。看到儿子一身是伤的回来,南侯又是惊喜又是心疼,拉着儿子上下打量着一边不忘询问他可有哪儿受伤。南侯世子大约也没想到今生还有机会在见到父母亲人,也不由得红了眼睛。挣开南侯的手跪倒在地低声道:“孩儿给父亲丢脸了。” 南侯一把拉起来他,老泪纵横的道:“傻孩子,回来就好还说这些做什么?回来就好……”过了最初的欢喜,南侯才想起来叶璃等人还在场,连忙擦了眼泪拉着儿子道:“这次你能平安回来,多亏了王妃。还不快谢过王妃的救命之恩。”南侯世子上前一拜,道:“多谢王妃救命之恩。”叶璃抿唇淡笑道:“姐夫免礼,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姐夫可有什么不是,西陵人没有伤到你吧?”南侯父子对视了一眼,南侯世子摇头笑道:“都是小伤,多谢…三妹关心。以后有什么差遣尽管直说便是。南侯府定当鼎力相助。”叶璃含笑谢过,心中知道南侯府以后就算不能成为定国王府的助力,也绝不会成为定王府的敌人了。 这一次,雷腾风显然总算没有再搞什么小动作。五天后在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方,将五万担粮草和五百万两白银送到了叶璃的手里。叶璃也信守诺言的放回了镇南王。镇南王回到西陵那边的阵营,才回头深深地看了叶璃一眼道:“本王太过自大了,这一局算是王妃赢了。定王妃,咱们来日方长。”叶璃嫣然一笑道:“王爷说笑了,本妃何德何能敢说赢了王爷,侥幸而已。”镇南王脸色微臣,转身而去。胜不骄败不馁,定国王妃一介女子轻轻松松赢了西陵一大批粮草和银两面上却没有丝毫骄矜之色,果然不是寻常女子所能相媲美的。 叶璃目送镇南王的身影消息在西陵军中,回头对身边的凤之遥道:“传令下去,全军戒备。” “?”凤之遥不解的挑眉,叶璃淡然道:“吃了这么大的亏,镇南王岂会不报复回来?” “启禀王妃,信阳被我军收复了!”一个士兵满脸喜色匆匆而来。 叶璃一怔,道:“你说什么?”士兵抬起头来,高声道:“刚刚前方传来消息,王爷率领十万大军自北方而下,击败了西陵北路军,昨天晚上已经收复信阳!” “修尧回来了?!” “王爷回来了!” 叶璃和凤之遥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狂喜之色。叶璃收敛了心神,朗声道:“回城!” 回到城中不过片刻,外面就传来了西陵大军退去的消息。众人登上城楼,果然看到各路西陵大军遥遥而去。云霆豪气大作,连忙跟叶璃请命,“王妃,末将请求带人追击西陵大军。”元裴将军上前道:“不可。王妃,西陵大军虽然退走,但是并非失败军容也没有丝毫混乱,只怕是担心信阳怕咱们来个前后夹击罢了。若是现在贸然追击,只怕反而会中了西陵人的圈套。”叶璃点头道:“元裴将军说的是,让他们走吧。传令,全军戒备等候王爷回来。” “是!”墨修尧似乎已经成为整个墨家军的信仰,或者说,每一代的定国王爷都是墨家军的信仰。一听说他快要回来了,所有的人脸上都绽放出愉悦而信心满满的笑容。叶璃也没想到墨修尧竟然会悄无声息的回到大楚,并且以迅雷之势越过了西陵北路军的封锁夺回了信阳城。不过这样一来,原本大楚因为时间而产生的劣势顿时减轻了许多。这些日子心里一直绷着的叶璃也在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虽然知道墨修尧已经到了信阳,但是真正见到墨修尧却已经是数日之后的事情了。信阳被西陵屠的几乎成了一座空城,即使有镇南王约束周围的百姓也难免受西陵军队肆虐。墨修尧一到信阳几乎就忙的不停,只来得及派人给叶璃送了一封信来,请叶璃将手中的军务暂时交给吕近贤和元裴前往信阳相会。叶璃手里的事务同样堆积如山,等到和吕近贤元裴办妥了交接赶到信阳已经是几天之后的事情了。 “阿璃……” 听到这低沉的呼唤,叶璃不自觉的红了眼眶。一别数月,平时并不觉得直到此时听到这低沉悦耳的声音她才蓦地发现自己竟是如斯的想念。顾不得其他,她飞身投入早已张开等待着她的怀抱。幸好此时身边的人都早已十分识趣的退下不愿打扰王妃和王爷久别重逢,不然叶璃回过神来必然发现自己一贯淡然优雅的形象早已荡然无存了。 “阿璃…阿璃…”墨修尧紧紧的将她搂入怀中,一遍遍的轻唤着她的名字,仿佛想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子里一般。叶璃抬起头来望着上方男人俊雅却带着几分风霜消瘦的容颜,轻声呢喃道:“修尧……”墨修尧眼色暗了暗,伸手怀中人儿清丽小巧的容颜,一低头狠狠地吻住了那一抹娇艳的芳唇,“阿璃……”叶璃不由自主的抬起手,轻轻绕上他的肩头,芳唇微启与他唇舌纠缠。察觉到她的主动,墨修尧眼中的暗芒更甚,紧紧的将她扣在怀里一记深吻之后一俯身将人打横抱起往房里走去。 室内,衣衫零落满地,层层帘幕之后宽大的床榻上,两个交叠的身影紧紧的拥抱着对方抵死缠绵…… “阿璃……”叶璃睁开眼睛映入眼底的就是墨修尧俊雅的笑颜和眼底氤氲的温暖柔情。早前发生的事情如电影片段一般飞快的掠过她的脑海,让她刚刚睡醒的娇颜重新染上了一层红晕。再一低头看到光洁的肩头满是淡淡的红痕,轻咬着唇角瞪了墨修尧一眼。墨修尧低低的笑出声来,低头轻嗅着她发间的清香低声道:“几个月不见,修尧十分想念阿璃呢。”看着他满是温柔的眼,叶璃心中一软,轻声道:“去北戎一路上可还好?”墨修尧看看她,低头落下一吻道:“没什么大事,一点小事耽误了行程这段日子让阿璃辛苦了。” 叶璃刚想起身跟他说一说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墨修尧仿佛看出了她的意思,抬手将她压下道:“先不急说这些,阿璃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 叶璃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我不累。”基本上她没有白天睡觉的习惯,而且这几日西陵大军也十分消停她所要处理的也都是一些不需要费什么劲的文案上的事情。墨修尧挑了挑眉,看着妻子依然有些苍白的脸色,沉声道:“不累也要休息!还是你想……” 看明白他眼中的深意,叶璃顿时一脸黑线。放弃了起身工作的打算,抬手拿起被子捂住自己闭眼休息。墨修尧脸上闪过一丝遗憾又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头笑道:“这才乖…好好睡吧。” 书房里,墨修尧一身白衣踏入房中。早已等候在书房里的众人连忙上前行礼,凤之遥挑了挑眉对着墨修尧笑的意味深长。墨修尧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凤之遥十分识趣的以折扇遮住自己的嘴表示不会多嘴。墨修尧走到一边的榻边坐下,道:“这些日子辛苦侯爷还有诸位了。”南侯连忙起身道:“王爷言重了,信阳失守臣等汗颜无地,若不是王爷即使夺回信阳,臣等才是无颜面对大楚的黎民百姓。大军帅印在此,请王爷过目。”儿子平安归来,这几日南侯一扫往日病容,身体也好了许多。从袖中取出大军的印信,双手交还给墨修尧。 墨修尧也不推辞,随手接过帅印放在一边。其实这枚皇帝赐予的帅印对墨家军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南侯如此行事意在告诉众人以后军中一切以定王为主,墨修尧自然也不会拂了南侯的好意。虽然之前远在北戎,之后又一路行军一直没有闲下来过,但是楚京,信阳以及江夏发生的事情他却是一清二楚。当然也明白一贯中立的南侯此时的态度是为了什么。 “微臣无能,以致信阳失守,百姓被屠,请王爷降罪。”冷擎宇上前,跪倒在地请罪。他依然显得消瘦而苍白,但是精神倒是比前些日子的萎靡不振好了许多。 墨修尧看着他微微皱眉,半晌才道:“冷将军是皇上亲封的一军主帅,本王无权责罚与你。回头本王派人送你回京,你亲自向皇上请罪吧。”冷擎宇垂眸不语,书房里众人也不说话。定国王爷有权节制天下兵马将领,莫说是冷擎宇区区一个年轻将军,便是那些成名老将要罚也没人敢说个不字。定王如此说,不过是将冷擎宇当成外人罢了。以皇帝的性子,冷擎宇回到京城绝不会有好日子过。 冷擎宇咬了咬牙,终于坚定地道:“臣恳求王爷收容,冷擎宇宁愿做一名马前小卒,只要能够击退西陵人雪此羞辱。回京之后,冷擎宇愿以死谢罪!” 墨修尧淡淡的注视着他,半晌才淡然道:“既然如此,本王成全你。” 144.麒麟 144。麒麟 打发了众人之后,书房里只留下凤之遥和卓靖二人。墨修尧靠着坐榻沉默的看着两人,一只手漫不经心的轻叩着一边的扶手。书房里一片寂静,许久才听到他的声音在书房里响起,“凤三,我离开京城之后京城里是怎么回事?”凤之遥自然不会替墨景 祈隐瞒什么,连忙添油加醋的将墨修尧离京之后的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卓靖隋虽然一贯的在人前喜欢冷着一张脸,但是说起意图对自家主人不利的人的坏话来也是不遗余力的。听得墨修尧原本就不怎么和悦的神色更加阴沉起来。 墨修尧是真的动了怒气了。不仅仅是因为墨景祈竟然将主意打到了阿璃身上,更因为他身为帝王居然如此不知道轻重。在墨修尧看来,数万军队和信阳满城百姓的性命都是因为墨景祈的猜忌和狭隘心思才丢失的。曾经,墨修尧怀疑过是不是历代定国王 府的先祖管得太多了才导致皇帝如此忌讳定国王府,现在他方才真正明白,并非定国王府的先祖不知道什么事功高盖主,也并非他们不明白该如何不让君王猜忌。而是有些事…明知不可为却必须为之! “好…好得很!”墨修尧低声笑道,低沉的笑声却让凤之遥无端的打了个寒战。墨修尧抬起头来对两人道:“你们先回去吧。” “属下告退。” 叶璃踏入书房已经是午夜时分了,虽然刚醒过来对墨修尧的肆意妄为很有些恼怒,但是发现他不在房间里还是不由得走出了房间出来看看。看到书房的灯还亮着,叶璃就知道他必定是还在书房里工作,想了想终究还是不忍心转身去厨房做了一些宵夜端 进了书房。书房里墨修尧正伏案疾书,听到门口的响动这才抬起头来就看到门口的女子披着素色披风,秀发随意的挽起,手中托着放着满满的饭菜的托盘静静地看着自己。灯光映的她清丽的容颜显出不可思议的优美温柔,墨修尧心中一暖,这是他的妻 子……“阿璃,来……”墨修尧放下笔起身,向叶璃伸出手。 叶璃走上前去将托盘放在桌上,一边收起铺在桌上的各种卷宗折子,一边将饭菜摆了出来道:“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做么?” 墨修尧淡淡微笑,拉着叶璃在自己腿上坐下来道:“阿璃陪我一起吃。”因为不想打扰阿璃休息,晚膳他也只是随便吃了几口,这会儿倒真是有些饿了。叶璃有些无语的看着他,这样坐在他怀里她要怎么吃饭?墨修尧只当没看见她纠结的神色,舀了一 勺碗里的清粥配着爽口的小菜送到叶璃嘴边。叶璃犹豫了片刻,见他固执的不肯收回手去,只得低头吃了下去。墨修尧满意的一笑,这才自己又吃了两口。两人就这么你一勺我一勺的将桌上的饭菜解决掉了。等到看着桌上空空如也的碗碟,叶璃只得抽了 抽嘴角无话可说。 用过了宵夜,墨修尧招来下人撤走了碗筷。也不放开叶璃就这么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两人一起看桌上还对着的折子,不时交换一些意见。当叶璃看到那份写明了这次信阳城被屠杀的百姓的数据时,有些黯然的低下了头,“很抱歉,这次都是我做的不好 。”墨修尧轻叹一声,抬起她的小脸轻轻落下一吻道:“阿璃,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比我想象的更好。”墨修尧说的是真话,虽然将墨家军的军权交到了叶璃手里,但是叶璃到底能掌握多少说实话墨修尧并没有太多的把握。毕竟执掌几十万大军这样的重 担,即使是男子也没有几个能够做得到的。但是他的阿璃,真的已经做到最好了。 “但是,若不是我命人视线转移了信阳的粮草和银钱,也许信阳城不会被屠杀也说不定。”叶璃轻声道。 墨修尧摇头,淡淡道:“阿璃,不要把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你我都知道,你没有做错。西陵虽说和大楚同样幅员辽阔,但是和大楚的土地丰饶不同,西陵有大片的荒漠,耕地面积还不足大楚的五分之一。而信阳城里,有足够支撑五十万大军半年 的粮草和军需。一旦让他们得到这批粮草和银两,这场战争将会打得更加艰难。而且,西陵士兵刚刚入侵大楚没有杀掠普通百姓不是因为他们不想,而是因为他们担心激起百姓的反抗。一旦这场战事延续到入冬……阿璃可看过西陵国战史?”叶璃摇了 摇头,从前她没在意那些,与墨修尧成亲之后事情又太多,事实上并没有大半的时间来看书。 墨修尧道:“阿璃若是看过就知道,一旦西陵大军没有了粮草他们很快就会向普通百姓出手,而事实上西陵大军一贯认为自己强横,而西陵并不生产粮食,所以他们的粮草准备从来都不充裕。敌国的普通百姓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后备的粮草来源罢了。虽 然大楚从前未受其害,但是西方诸国,甚至是南疆都有过被西陵人屠城的经历。若是让西陵人得到信阳的粮草,这场战争势必会拖得更久,一旦入了冬粮草不济,受害的百姓只会更多。何况,就算要怪最先怪罪的也是守城不利的人!”叶璃依靠在他厚实的怀中,虽然明白墨修尧是在安慰自己,但是心中却是轻松了不少。叶璃不是个喜欢钻牛角尖的,所以很快便将这件事放到了一边只是低头看着折子上触目惊心的数字叹了口气。战争总是伴随着无数的普通百姓的无辜生命的,这既让人感到心痛又让人觉得无奈。 两人簇拥在灯下,说起各自说起分别之后发生的各种事情。墨修尧在听到镇南王的种种之后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搂着叶璃轻声道:“阿璃就是太心慈手软了,要他几万担粮草几百万两白银真是便宜他了。若是本王,就将他另一只手也打断了了事。”叶璃抬头,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莫名的显得有些孩子气的男人,道:“若是那样,咱们和西陵只怕就真的是不死不休了。西陵皇那边不是还没沟通好么?”墨修尧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道:“西陵皇只怕是不顶用了,能不能活过今年还是一回事呢。西陵皇一死,只怕又要出一位幼帝,西陵的军政大权就要完全落入镇南王手中了。” 叶璃有些惆怅的叹气道:“若真是如此…果然还是该将他另一只手也打算才对。”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戏言也终究是戏言,如今的情况若是真的和西陵拼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无论是对他们还是对大楚都没有丝毫的好处。墨修尧搂着怀中清丽的人儿,温润的目光落在桌上的折子上闪现出一丝慑人的寒光。镇南王么…敢觊觎定国王府的王妃,当年父王只砍了他一只手果然是太手下留情了! 墨修尧的突然归来让原本一路势如破竹的西陵大军的步伐停滞了下来。但是这样的平静显然不可能持续太久,不过几日之后,战火重新燃起。虽然信阳已经被夺回,但是算上西陵南北两路军,大楚西北依然有五座城池将近整个西北三分之一的土地落在了西陵人手中。而因为墨修尧是率军突破北路军封锁直冲信阳而来,如此就造成了信阳虽然被夺回,周边地区却依然被西陵人占据,整个信阳城成了三面环敌的局面。虽然城中并不缺粮草军需,但是水源依然是一个极大的问题。即使城中百姓已经寥寥无几,但是十几万人马的饮水依然显得有些紧张。墨修尧并非不知道这个问题,只是大楚如今实在是需要一个能够鼓舞人心的消息来振奋君心安定民心,而收复信阳就是最好的选择。 墨修尧回来之后,叶璃很自然的将原本的军务都交还给他,只帮忙处理一些琐事顿时清闲了许多。趁着林寒带队跟着墨修尧去北戎的人以及秦风带队打探消息的人都回来了,叶璃想起来一件事已经耽搁了不少时候便抽了墨修尧也正好有空的当头将人找到了跟前。原本当初黑云峰下受训的六十三人,现在出现在这里的一共却只有五十一人。十二个人的牺牲在别的军队里看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在这里却相当于损失了将近六分之一的战力。 “属下等参见王爷,王妃。” 墨修尧点头,“起身。”北戎一行,墨修尧真正见识了叶璃所训练出的这些人的战斗力,同时也对这样一直队伍有些好奇起来了。 “谢王爷王妃。” 墨修尧对着叶璃含笑点了点头,叶璃起身上前道:“这次辛苦诸位了,林寒,秦风,报告各组人马执行任务的情况。” 林寒上前道:“启禀王妃,此次前往北戎八人,一人战死,一人重伤,其余六人全部合格。” 秦风同样上前道:“启禀王妃,五十五人,共分十一组,一组失败七人战死,三人受伤。” 叶璃微微点头道:“战死的士兵的后事,还有伤者的安排回头让卓靖去办。现在在此的各位便是这一次特训最后合格的人选,这些日子辛苦各位了。本妃已经和王爷商量过了,你们从今天起将会正式编入墨家军,由王爷和本妃亲自指挥。代号”麒麟“!”叶璃手中展现一方玉佩,与那方能够号令整个墨家军的睚眦玉佩极为相似,但是上面的雕刻却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麒麟。同时,从今天起这也会成为他们的名字。从今天起他们就是麒麟! 叶璃含笑看着眼前虽然极力表现的沉稳眼中却依然流露出激动神色的士兵们,沉声道:“诸位,可自何为麒麟?” 众人犹豫了一下,才有人答道:“启禀王妃,麒麟乃是瑞兽。” 叶璃点头道:“不错,麒麟乃是瑞兽。麒麟不仅是瑞兽,也是仁兽。麒麟头上有角,角上有肉,设武备而不为害,所以为仁也。本妃也同样希望你们成为守护苍生黎民的仁兽,必要的时候,也要是刺向敌人的利剑。” 众人齐声道:“谨遵王妃训示!” ------题外话------ 呐呐…阿璃的特种兵名字取好了,就叫麒麟。(*^__^*)嘻嘻……这绝对是一种恶趣味加对某大神的膜拜~ 145.交心 145。交心 墨修尧之后也说了几句勉力的话,留下了秦风和林寒才让众人退下。一行人回到书房落座,叶璃才看向林寒问道:“这一路去北戎如何?”林寒恭谨的答道:“一切顺利,请王妃放心便是。”叶璃点了点头,侧首看向墨修尧问道:“容华公主那里……”墨修尧轻声道:“荣华公主虽然任性了一些,却不是蠢材,阿璃放心便是,她不会坏事的。”叶璃点点头,轻叹了一口气道:“那便好,不然这一趟可是亏大了。”秦风站在一边听着两人交谈,沉默不语。王妃和王爷既然不避着他便是对他的信任。第一批的麒麟队员是他亲自参与训练出来的,每一个人他都很熟悉。林寒带出去的八个人是哪些人回来的又是哪些他自然十分清楚。 墨修尧含笑看着叶璃道:“之前一直没有过问阿璃的事情,这一次北戎一行本王才知道阿璃不仅能掌管王府能纵横沙场,就连训练士兵也是十分高明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即使是墨修尧也很难相信这世上会存在那样的军队和士兵。不是说他们的武功有多么高强,也不是说他们如何的能征善战。而是他们对很多战场上的各种技能的掌握熟练准确的让人震惊。墨修尧甚至也会想,若是真的出现这样一支军队将是何等的可怕。叶璃看了他一眼道:“这些训练方法太过耗费人力物力,而且对士兵本身要求也非常高。用在千军万马的战场上实际作用不大,可以说是得不偿失。”虽然这第一次的训练没有人在训练中被淘汰。但是那是因为这些人本身就是精英中的精英,而且在选人的时候就已经淘汰了不少。还有更重要的是,这是叶璃在这个时代第一次训练自己想要的战士,因为许多器材以及两个时代的作战方式的诧异,这一次只能算是一个探索。这些人很难说真的达到了叶璃的要求。 墨修尧眼也不眨,含笑望着叶璃,“阿璃有什么建议么?” 叶璃眨了眨眼,望着墨修尧半晌不语。好一会儿才低声道:“给我点时间想象。” 墨修尧也不在意,只要达到目的就好。如果阿璃对这些没有兴趣,那么他会希望她只做一个清闲的定国王妃,但是既然阿璃有兴趣也有这个能力,他也不会阻挡她的光芒。 应付完墨修尧,叶璃才回过头对秦风道:“从今日起你便是麒麟的统领,以后这些人就交给你了。” 秦风点头道:“属下必不会辜负王妃信任。” 叶璃点头道:“如此就好,这些人你多费些心思。切忌,你们不是那些大规模的寻常军队,完全不必也参加正面战场面对面的厮杀。明白么?” 秦风微微挑眉,道:“属下不解,我们并不比寻常士兵弱。”学了一身好本事却不能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确实是一件很憋屈的事情,难道王妃只是希望他们用作探子来打探消息的?想到此处,秦风有些沮丧的想着。叶璃秀眉一扬,淡淡道:“你们确实不比普通的士兵弱。甚至比他们强上很多倍。但是…你们五十个人若是混入千军万马之中能以一当百么?”秦风无言,乱军之中刀剑无眼,并不是校场上比武那么容易断定强弱。有的时候运气也一样重要,活着就是强者。你武功再高,身手再敏捷,一阵乱箭射来你一样会变得跟刺猬一样。叶璃看着他道:“你们无法以一当百,但是训练你们每个人的所花费的却是普通士兵的百倍。所以,你们所要面对的战场也和他们不一样。也许没有正面战场的波澜壮阔,但是必然更加触目惊心。小范围,高强度的战斗才是你们要做的。早先我就说过,追踪潜伏,敌后侦察,人质救援,袭扰破坏,窃取情报,绑架暗杀等等,凡是普通士兵不能做的,你们都必须做到。这些才是你们要做的,明白了?” 秦风沉思片刻,点头道:“属下明白了。” “明白就好。这次回京之后立刻开始第二次特训,训练的方法及科目回头我会交给你。这次由你全权负责。我的要求是五年之内,麒麟的人数达到一千人。” 秦风大喜,虽然手下全是精英,但是只有区区五十人看着实在是寒酸了一些。秦风想象了一下自己领着一只上千人的精英队伍,那感觉绝对不比率领千军万马差多少。连忙朗声道:“属下遵命,保证完成任务!” “很好,退下吧。” 遣退了秦风和林寒,墨修尧笑看着神采飞扬的叶璃道:“本王现在明白阿璃为什么看不起定国王府的暗卫了。比起阿璃的这些人,暗卫实在是差的太远了。我现在也开始期待阿璃所说的这只队伍成行的哪一天呢。”叶璃瞥了他一眼道:“王爷别乱说话,我可没有看不起暗卫过。”暗卫中许多人都有着过人的本事,最多她只是觉得定王府这样用人有点浪费人才罢了。墨修尧低眉思索了片刻道:“既然阿璃有意扩大麒麟的人数,回京之后就让暗卫全部参加麒麟的特训吧。以后定国王府取消暗卫制度。” “这样好么?”叶璃也为墨修尧如此快速的决断有些担心。尤其想起某个阴阳怪气的暗卫统领。知道了墨修尧这样的决定,墨华大概吃了她的心都有了。 墨修尧含笑把玩着她的发丝道:“有什么不好的。既然有更有利的方法为什么不用?”叶璃道:“暗卫不是专门用来保护定王府主子的暗卫的么?”墨修尧笑道:“你不也说过麒麟的任务中也有护卫这一项么。而且这次去北戎他们做的很好。”确实是很好,叶璃训练出来的人能打能杀,能说会道,能演戏能装傻,易容下毒打探消息无所不能。叶璃有些无语的看着他,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王爷可真会算计。”叶璃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这一眼在墨修尧看来却是媚眼如丝风情万种的娇嗔,心中一动一伸手将她拉入怀中俯身吻了下去。 唇舌交缠,叶璃被吻得险些喘不过起来。墨修尧四处作乱的大掌更是让她娇颜染霞身子酥软。自从北戎回来之后,比起从前墨修尧很明显的有了不少的变化。这些变化既然叶璃心情愉悦偶尔却也有些吃不消,“唔…混蛋墨修尧,你…不发情会死…么?”墨修尧低低一笑,微凉的唇在她纤细的颈边游动,喷出微温的气息,让叶璃不由得脸色更红。混蛋墨修尧!叶璃清眸微山,抬起手来就想给他一击,墨修尧仿佛早料到她会有此招,一抬手接住了举起的手掌握在手里轻轻摩挲着,“阿璃,打疼了我你不心痛么?” 叶璃望天翻了个白眼,抬起头来摸了摸墨修尧的额头。墨修尧看着她挑了挑眉表示不解,叶璃淡淡道:“没发烧啊,大白天的就做梦。”墨修尧闻言,怔了一怔伏在叶璃肩上笑了起来,半晌才抬起头来柔声道:“阿璃好狠心。就算阿璃不心疼我,为夫也会担心阿璃的手疼的。”叶璃无力,对于墨修尧突如其来的肉麻很是不习惯。以前墨修尧偶尔也会跟她开开玩笑,什么娘子为夫的称呼,但是这次回来之后墨修尧很明显的变得更加喜欢将她黏在身边了。坐在墨修尧怀里,叶璃轻声问道:“修尧,你怎么了?”墨修尧一愣,笑道:“什么怎么了?阿璃讨厌为夫么?” 叶璃神色宁静的看着他,墨修尧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重新将她搂入怀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道:“阿璃,我有点害怕……” 叶璃心中一颤,墨修尧虽然一贯表现的温文尔雅,但是叶璃很清楚他是一个怎么样骄傲的男人。如果不是真的无法承受,他不会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他的脆弱。不,即使是真的无法承受,他也不会再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 “怎么了?” “当我在北戎听到京城定国王府的血战的时候…当我知道你必须周旋在墨景祈和那些贪得无厌的权贵之间,还要领兵出征的时候。我就后悔…后悔…”后悔为什么要答应墨景祈前往北戎,他坚持不去墨景祈也绝不敢逼他。甚至…后悔为什么没有早把那些人杀了。每一次当他想起很可能会失去她的时候,心中喷薄而出的恐惧和杀意让人几乎想要毁灭视线所及的一切人和物,“阿璃……幸好你没事……” 叶璃从没有觉得自己是个心软的人,但是现在她的心却是软成了一团棉花一般。这个坚强而强大的男人是因为她才变得如此的脆弱恐惧,叶璃从未有一刻比现在更清楚这个认知。轻轻环上他的肩,叶璃声音轻柔而坚定,“不会的,只要我活着就会永远在你身边的。”墨修尧低头,额头贴上她的额头,“真的么?”叶璃道:“只要你不离,我便不弃。”这是她能说出口的最真挚的誓言,叶璃早已明白,墨修尧为她做的已经足够多了。她更明白,自己舍不得这个男人受苦。 “不离不弃……”墨修尧轻声低喃着,他喜欢这个词。与阿璃一生不离不弃的想法让他从心底感到愉悦,所有胆敢阻挡他们的人,他都会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题外话------ 有木有甜到捏?再接再励中… 146.倾容贵妃 146。倾容贵妃 西陵大营 大帐里气压低沉阴风阵阵,镇南王的脸色是自西陵出兵以来最难看的一次。自从墨修尧突然现身夺取信阳之后,整个大楚的军队仿佛突然间才活了过来一般,短短十来天的功夫,原本将近一月的战果已经去了一般。北路军被墨修尧出其不意偷袭打的落花流水不算,南路军也频频遇挫。只余下镇南王亲自坐镇的中军还算稳定,但是想要再次从墨修尧手里夺回信阳城何其困难。何苦他们还在定王妃手里输了五万担粮食还有几百万两白银,这让原本粮草就不算特别充足的西陵大军面对即将到来的冬季是将会更加的雪上加霜。 “王爷息怒!”众将领有些战战兢兢地道。 镇南王冷哼一声道:“息怒、息怒!除了息怒你们就不会说别的了?” 知道王爷正在气头上,众将领哪里还敢说话,只得将求救的目光望向坐在一边的雷腾风。雷腾风淡淡一笑,起身对镇南王道:“父王,墨修尧不好对付咱们都知道,父王就别为难他们了,他们已经尽力了。”镇南王轻哼一声,冷嗖嗖的扫了众人一眼道:“滚回去,明天若是再被墨家军打的手忙脚乱你们就自己卸了盔甲去做个卒子算了!”众人连连称是,感激的望了雷腾风一眼灰溜溜的出了大帐。 大帐里只剩下镇南王父子再无外人,雷腾风才笑道:“父王,对付墨修尧不能着急,虽然这几天咱们吃了点亏,但是就目前的局势来说咱们并不占劣势。”镇南王轻叹一声,正色道:“本王何尝不知这一点。但是…腾风啊,不要小看了墨修尧,以本王之见,墨修尧比墨流芳更危险!”雷腾风有些意外的挑眉,没想到父王会对只有几面之缘的墨修尧这么高的评价。要知道,墨流芳可是墨修尧的父亲,父王今生最大的也可以说是唯一的夙敌。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么? “墨修尧这些年若是过的平平顺顺,本王或许没那么重视他。但是你也知道,他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当年受的是什么样的伤。但是你看看这几日墨家军的表现,墨修尧竟然完全没有一点生疏,甚至比传说中用兵更加老练。这说明,即使这七八年墨修尧一身病痛在定国王府闭门不出,他依然有能力完全掌控整个墨家军的势力,而且墨家军依然对他心服口服。这一点…腾风,你可能做到?”镇南王淡淡道。雷腾风微微皱眉思索了片刻,抬起头来脸色也有些凝重。笑容里带着些惭愧和不甘,却还是摇头道:“儿子无能,做不到。”墨修尧当年到底收了多重的伤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他自问自己在那样的情况下绝对无法如墨修尧这样完美的掌控墨家军。甚至有可能早就被那样的痛苦和折磨打击的颓废了或是被仇恨吞噬而变得疯狂了。 镇南王点头,有些欣慰的道:“能够看清楚自己的不足就是好事。墨流芳生了个好儿子,还有个好媳妇…真是好命啊。” 雷腾风想起交换人质那天那个白衣如雪谈笑自若的女子,也不得不承认墨修尧确实是好运气。娶了那样一个女子为妻,天下多少英雄豪杰都要羡慕死墨修尧了。 “父王有什么打算?”雷腾风问道。 镇南王挑眉道:“你觉得为父有什么打算?”雷腾风笑道:“刚刚父王表面上看起来虽然很生气,但是并没有真的动怒。这说明父王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办法了。”若是父王动怒真怒,别说是他求情,只怕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没有用的。镇南王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冷冷一笑道:“当年是墨修尧命大,定国王府命不该绝。这一次…本王倒要看看他是不是依然那么命大!” 雷腾风心中一动,神色微变道:“父王你打算……” 镇南王悠然笑道:“定国王府可不只是碍了本王一个人的眼。” “王爷说的不错,定国王府确实是碍了不少人的眼,这世上想要它消失的人可是多的很呢。”一个柔媚的声音从帐外传来,雷腾风闻言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镇南王看在眼里,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 大帐的帘子被人从外面揭起,一个纤细绰约的身影走了进来。转过虎啸山林的屏风,出现在大帐里的女子一身粉色宫装,柳眉不点而黛,樱唇不画而朱,容貌精致无暇的挑不出一丝的不好来。盈盈眼波一转,带起点点星光让人不由得沉醉其中。即使雷腾风对她似乎十分厌恶,但是当她的目光望过来的时候却依然不由得恍惚了片刻。看到雷腾风的晃神,女子唇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缓步上前盈盈一拜道:“见过王爷,世子。” 镇南王淡淡的看着她,问道:“你怎么来了?皇上那里不要人么?” 女子媚眼儿一转,笑道:“王爷说笑了,皇上如今重病在床,有皇后娘娘在就够了,哪儿需要我服侍?难道…王爷不想看到我么?”| 镇南王笑道:“怎会?你来的正好本王有事要你帮忙。” 女子笑的更加愉悦起来,她一笑原本肃穆的大帐里顿时仿佛变得多了几分色彩一般,“王爷的吩咐,珑儿一定会尽力为王爷办到的。”这女子,正是西陵倾容贵妃白珑,也正是当初的大楚第一美人苏醉蝶。 雷腾风的失神也不过是刹那间的事,真拿王一开口说过话他就已经回过神来,只是沉默的听着两人对话。扫向苏醉蝶的眼神里依然充满了厌恶和不屑,仿佛是再看一个什么肮脏的东西一般,但是眼底深处又仿佛有一些更深的东西在挣扎。镇南王从一开始说话就在关注着儿子的神色,看到他如此微微在心里叹了口气。腾风确实是他所有子嗣甚至是西陵皇族中最优秀的孩子了,可惜比起墨修尧来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啊。 “王爷有什么吩咐?”苏醉蝶笑道。 镇南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珑儿这么急匆匆的赶来,想必是已经知道了墨修尧在信阳城了?”苏醉蝶微怔了一下,眼底有什么飞快的闪过,但是很快又被妩媚的笑意掩藏了下去,轻轻横了镇南王一眼道:“珑儿确实知道墨修尧就在信阳,不过知道的时候珑儿已经在半路上了。难道我不能是因为想念王爷了才过来的么?王爷果然还是不想看到珑儿。”镇南王悠闲的欣赏着眼前的绝色美人娇嗔的神色,淡淡一笑一伸手将人拉近了怀里朗声笑道:“本王怎么会不想念珑儿?” “王爷……”美人儿柔若无骨的依附在镇南王身上,娇声唤道。 雷腾风脸色难看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终于还是忍不住冷冷道:“父王,若是没事儿子先告退了。” 镇南王放开了苏醉蝶,看着雷腾风摇头道:“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凡事太过较真了。”雷腾风脸上一贯的笑意荡然无存,撇了苏醉蝶一眼道:“儿子没必要因为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较真,只不过是看着厌恶罢了。” “你!雷腾风你欺人太甚!”苏醉蝶气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转向镇南王委屈的红了眼睛,不依的道:“王爷,你看看世子他居然这么说我。我…珑儿真是没脸活了!” “好了,你们两个别一见面就吵。”镇南王收起脸上的笑容皱眉道。苏醉蝶轻哼一声,横了雷腾风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又忍住了。雷腾风道:“若是没事,儿子先走了。” 镇南王摇摇头道:“罢了,说正事。珑儿,墨修尧的事你有什么打算?” 苏醉蝶秀眉微蹙,很快又抬起头来娇笑道:“王爷可要珑儿回去找他?”镇南王笑道:“回去找他?你觉得他现在还会接受你么?天下谁不知道定国王爷对王妃一片深情情有独钟?”苏醉蝶眼中闪过一丝怨恨,抬起头来却依然是媚眼如丝,柔声道:“王爷是不相信我么?珑儿可是和定王从小一起长大的。难道我比不上叶璃那个三无千金不成?”那个叶璃除了有个不错的家世还有什么?不,她连不错的家世都没有,不过是有个好外公罢了。可惜清云先生已经多年不问世事了,她是定王名正言顺的未婚妻,是大楚…天下第一美人,难道还比不过一个无才无貌的女人不成? 雷腾风不屑的轻哼了一声,很清楚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苏醉蝶恼怒的瞪了他一眼,镇南王笑道:“怎么会?本王绝对相信珑儿是当今世上绝世无双的美人儿。墨修尧怎么敢不败倒在珑儿的裙下。” 苏醉蝶略带些得意的朝雷腾风一笑,“王爷要我怎么做?” 镇南王含笑不语。 “父王,墨修尧会上钩么?”等到苏醉蝶离开大帐,雷腾风才皱眉问道。 镇南王看着他问道:“你觉得本王会迷恋她么?”雷腾风摇了摇头,他自然看得清楚父王虽然和苏醉蝶有些瓜葛,但是绝对没有动过真感情。镇南王笑道:“既然本王不会中招,那么墨修尧又怎么会?” “那父王,让她去勾引墨修尧是否太过儿戏?”若是那个女人有本事勾引墨修尧,又怎么会出现在西陵? 镇南王笑道:“谁说本王要她去勾引墨修尧了?有了定国王妃那样的妙人儿,白珑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罢了。” 雷腾风皱了皱眉,很快又展眉抬头看向镇南王道:“父王另有打算。” “不过是要她替本王牵制墨修尧的视线一二罢了。若是连这个也做不好,她就没什么用了。”镇南王冷冷一笑,声音冷酷无情哪里还有半点方才的温柔宠爱。 ------题外话------ 把此女拉出来柳柳~ 147.苏醉蝶 147。苏醉蝶 信阳城里 叶璃悠闲的坐在墨修尧身边,看着手里刚刚收到的一封密函有趣的挑起了眉头。墨修尧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她饶有兴致的模样,不由奇道:“又有什么有趣的消息不成?”叶璃转手将密函递给他道:“西陵皇宫里出来一个贵人,这两天只怕已经到了西陵大营里了。”墨修尧微微皱眉,“宫里出来的贵人?”在西陵的王宫里出了西陵皇以外还能称得上贵人的就只有后妃和公主了。思索了片刻,墨修尧问道:“白珑?” “王爷英明。”叶璃毫不吝啬的赞道。 墨修尧低头将手中的信函看了一遍,抬头看着叶璃道:“我都不知道阿璃居然在西陵也有如此人才。西陵的消息如今可不好打探。”自从韩明月去了西陵之后,定王府就明显感觉到暗卫在西陵的行动处处受制。毕竟韩明月是专精于情报这一行的,对定国王府也算是足够了解,“如今是暗二在西陵?”叶璃点头道:“卓靖他们几个,就暗二最适合做情报这一行。苏醉…白珑来大楚的消息极为隐秘,他能及时打探出来,说明西陵那边的情报网已经有小成了。但是……”想到某处,叶璃不由得皱起了眉来。她让暗二去西陵的初衷可不是为了在西陵建立情报网,而是为了碧落花和烈火莲的。可惜碧落花到如今都没有消息,而烈火莲…却要等到明年六七月了。 墨修尧只需要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叶璃原本派暗二前往西陵的用意。安慰的拍了拍叶璃的手背轻声道:“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叶璃含笑点点头,一时半刻无法解决的问题去愁也没用,莞尔一笑叶璃唇边勾起一丝诡异的笑意,“王爷,你觉得这次咱们会不会见到第一美人的风采?”墨修尧有些无奈的一笑,挑眉问道:“见到又如何?不见又如何?”叶璃笑道:“王爷就不会怜香惜玉么?”墨修尧含笑望着她,眼神无尽的温柔怜爱,“为夫眼里,这世上只有娘子才是清香美玉。”叶璃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把不要钱的甜言蜜语抛到一边。 因为早先就得到了消息,等到真的见面的时候自然不会出现如某些人想象中的诸如激动欣喜或者愤怒之类的强烈情绪波动了。叶璃和墨修尧平静的坐在花厅里看着刚刚被人带上来的绝色女子。不得不说,从画像上看和真人依然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即使叶璃觉得当初那幅画像已经足够美丽,但是眼前的女子却比画像中的清丽绝俗的女子更多了几分妩媚动人。微微勾了勾唇角,叶璃侧首看向坐在旁边的墨修尧。似乎是心有灵犀,墨修尧也正好侧过头来对着她淡淡一笑。叶璃撇了撇嘴角偏过头去。 堂下,苏醉蝶看着座上目中无人的两个人,心中很是恼怒。与墨修尧再见面,她设想过很多情形。有可能是欣喜,也有可能是愤怒嘲讽,但是她从来没想过墨修尧会对她视而不见。这对于一个绝色美女来说绝对是一种奇耻大辱。 “修尧…”压下心中的愤怒,苏醉蝶柔声唤道。秋水般的眼眸了蕴满了泪意,楚楚可怜的望着两人,目光中还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幽怨,仿佛泪水随时都会掉落下来一般。 即使是叶璃,也不得不在心中赞一声好演技。只是这个苏醉蝶好歹也是和墨修尧从小就认识的人了,难道她对定国王府就一点了解都没有。居然会以为这样的见面能给墨修尧造成什么冲击?于是就出现了现在这样的局面,世间难得一见的绝色美人哀怨凄楚的站在堂前,仿佛看着负心薄幸男子一般望着堂上安稳品茶的定国王爷。再加上坐在一边看戏的叶璃,是个外人进来都会误以为这是一处薄情男子在外勾搭美女始乱终弃被人找上门来了的戏码。想到此处,叶璃忍不住闷笑起来。墨修尧和苏醉蝶同时将目光转向她,叶璃轻咳了一声坐直了身子尽量让自己显得热情好客,“这个…白贵妃,远来是客,请坐吧。” 一声白贵妃让苏醉蝶微微变了颜色,将原本对着墨修尧欲诉还休的眼神收了回来看向叶璃,轻声道:“这位便是定国王妃么?” 叶璃忍不住揉了揉有些鸡皮疙瘩的手臂,这仿佛自己对不起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没等叶璃说话,苏醉蝶已经上前微微屈膝对着叶璃盈盈一拜,“王妃照顾修尧辛苦了,醉蝶拜谢。” 这一次叶璃终于彻底的不淡定了。她以为这个苏醉蝶是一个怎么样的倾国倾城佳人,虽然从心底相信墨修尧对自己的心意但是或多或少还是有一点要担心那么一两下的。但是现在是怎么回事?这个苏醉蝶其实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吧?既然已经称呼她定国王妃了,照顾墨修尧这种事需要她一个外人来谢么?不悦的斜了墨修尧一眼:你的前未婚妻是怎么一回事?脑子出问题了么?墨修尧无所谓的对着她笑了笑:本王哪里知道,已经很多年没见了,以前不这样。真的,父王的眼光真没这么差! 轻咳了一声,叶璃低头抿了一口茶,才调整好自己脸上的神色对苏醉蝶温和的一笑道:“白贵妃这话言重了。本妃和王爷夫妻一体,照顾他是本妃分内之事。何况,本妃年幼不懂事,平素还是王爷照顾本妃的多一些。这个…不用谢白贵妃吧?”苏醉蝶脸上的笑容一僵,抬头看到叶璃似笑非笑的神色突然想起之前镇南王的告诫来,“定国王妃不是易于之辈,若是轻视她只会给你自己带来大麻烦。”眼前的定王妃无论容貌气质还是才华均不如自己,却能得到镇南王如此襃赞,让苏醉蝶心中本能的升起一种不服和敌意。所以一开始她就故意忽略了叶璃,知道发现墨修尧根本不会注意自己才将矛头转向了叶璃。但是只是区区两句话的交锋,却让她哑口无言。 “修尧…这些年你还好么?”发现定国王妃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么好对付,苏醉蝶重新将目光转向墨修尧。 墨修尧微微皱眉,淡然的饮着茶道:“还不错。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苏醉蝶轻咬着樱唇,水眸微红委屈的望着他,“你…你还恨我么?我知道你怪我…好几次我都想回来见你,求你原谅。但是…但是我不敢…呜呜……”话没说完,如珍珠般的泪水已经花落了下来,好一副梨花带雨的凄美画面让人看在眼里忍不住心神晃动。可惜在座的两个都不是一般人,叶璃忍住了觉得有些痒的嗓子,开口道:“白贵妃,我们王爷想问的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我是偷跑出来的。”苏醉蝶飞快的看了墨修尧一眼,绝色的娇颜飞起一丝红霞,“我知道西陵和大楚打仗了,也知道修尧你一定会出现在这里的。不管怎么说…我都还是大楚人,我不能再回去了。如果我被抓回去,皇上和镇南王一定不会放过我的…修尧…求你别赶我走…”叶璃默默然望天。明白了,这个苏醉蝶就是想把她们当成傻子耍。 叶璃淡淡挑眉,既然苏醉蝶喜欢玩儿就不妨陪她玩玩儿,“白贵妃,明月公子可在西陵?” 苏醉蝶看了她一眼,本来不想回答。却见墨修尧也同时望向了自己,只得轻声道:“我很久没见过韩公子了。” 叶璃道:“说起来…韩明月叛国投敌,其罪当死。可是这人太过狡猾了一些,一时半刻本妃和王爷都找不到他。不知道白贵妃能不能请他回大楚一趟?”苏醉蝶有些不悦的看着叶璃皱眉道:“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真的,修尧,我不会骗你。”墨修尧对此毫无反应,叶璃笑眯眯的道:“不知道没关系,只要白贵妃在这里应该不愁明月公子不肯上门。王爷,你说是不是?” 墨修尧点头,“阿璃说的极是。本王正好有一笔账要找韩明月算。白贵妃就交给阿璃了。” 闻言,苏醉蝶显然深受打击,捧着胸口哀怨的望着墨修尧,“修尧…你果然还是恨我。你要利用我抓韩公子?” 叶璃悠然的欣赏着自己的纤指,一边对着苏醉蝶微笑道:“白贵妃此来不是为了求得我们王爷的原谅么?” 苏醉蝶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叶璃欢快的击掌道:“那真是太好了,只要白贵妃帮我们抓到明月公子,我们王爷一定会相信白贵妃的诚心的。王爷,您说是不是?”墨修尧目光温柔的看着叶璃,轻声道:“阿璃说的是。”显然,如此温柔的墨修尧更加让宿醉得难以接受,有些呆滞的望着眼前的两人,苏醉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叶璃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笑道:“这么说白贵妃答应了,真是太好了。既然如此,白贵妃就安心住下吧,住在信阳城,本妃保证无论是西陵皇还是镇南王的人一个头发丝也碰不到贵妃的。”当然,想要传递消息就更不用奢望了。 苏醉蝶只是怔了一瞬间而已,这件事就在叶璃的笑声中让她完全无法反驳的决定了下来。 达成目的,叶璃心情很好的叫来了人带苏醉蝶下去休息,并且吩咐了人务必保证白贵妃的安全。 看着苏醉蝶不甘不愿的离去,叶璃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皱眉道:“镇南王到底是什么意思?”苏醉蝶或许很会做戏,但是绝对骗不了知道她底细的墨修尧。若是想要作为潜入信阳城的细作的话,苏醉蝶显然是不合格的。叶璃绝对有上百种办法让她连半个字也无法传给任何人。 墨修尧同样沉下了脸,“西陵镇南王绝对不会用这种明知无用的法子。阿璃,命人注意西陵大营里的动静。”叶璃点头,“你是说苏醉蝶只是分散你我注意力的棋子,镇南王另有所图?” 墨修尧点头,想要细作镇南王不会选苏醉蝶,她太过惹眼了。若是想要利用苏醉蝶施美人计,未免落了下乘。 “我知道了,我会派人注意西陵大营和镇南王的动静。” 148.伤感 148。伤感 信阳城太守府,是现在墨家军临时的指挥部。包括叶璃和墨修尧在内墨家军所有的主将都暂住在这里。经过那一场血腥屠杀,原本几十万人口的信阳城十不存一,整个信阳城几乎可以说全部都是军人,也进入了军事化管理之中。宽阔的大街上没有来来往往的行人,没有热情叫卖的小贩,只有来来往往整齐肃然的士兵。即使偶尔有百姓经过,脸上也充满了悲伤和木然。 叶璃和墨修尧走在信阳城最大的玄武大街上,看着空荡荡的街道不由得叹了口气。墨修尧低头看到她黯然的神色,无言的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叶璃抬起头,对着他微微一笑道:“我没事,只是看着这西北第一大城变得空荡荡的,心里突然有点失落罢了。”墨修尧轻声道:“等到这场战争结束,过不了几年这里还会再次繁荣起来的。”叶璃摇头道:“再如何繁荣那些人们也不是原本在这个城里生活的人们。”墨修尧眼眸中掠过一丝黯然,“打起仗来,总是免不了寻常百姓受伤死亡。” “是啊…一将功成万骨枯……”叶璃轻声叹道。 “一将功成万骨枯……”墨修尧若有所思,墨家历代祖先战功显赫威震天下,墨家军的赫赫威名又何尝不是千千万万的血肉之躯铸就的?定国王府从来自诩守护大楚百姓安宁,但是站战争中无辜死去的百姓,包括他自己在内有何尝真的为他们惋惜不安过?叶璃走在前面,回眸看着墨修尧淡淡微笑,眼眸中带着他从未有过的怀念,悠悠道:“你知道么?曾经有人告诉我军人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守护百姓安宁。而军人最大的耻辱,就是让自己守护的百姓在家门前经历最真实的战争。”墨修尧默然,眼前的阿璃怀念的神色让他觉得飘渺而悠远,却又美丽的让人觉得心中隐隐作痛。他突然觉得心中有些慌乱的想要抓住眼前的人儿,仿佛不这样做下一瞬她就会消失不见一般。于是,他顺应自己的心意,伸出手将她扣入怀中,英挺的下巴支着她的头顶,沉声道:“这次的事,确实是墨家军的耻辱。” 叶璃轻声一笑,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就当我胡说霸道吧。这次的事…不是你的错。” 墨修尧柔声道:“更不是你的错,阿璃,你已经尽力了。” 叶璃点点头,正要站直身子退出墨修尧的怀抱,背后传来一个带着惊喜和淡淡幽怨的悦耳的声音,“修尧,你在这里?”两人回过头,看着站在不远处一脸欢喜的望着墨修尧的绝色女子。叶璃心中叹息,苏醉蝶不仅仅是一个容貌绝色的女子。而且还是一个非常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的女子。信阳城中百业萧条,她这位客人明显也不受王爷和王妃待见,自然没有人会特意为她准备华服美饰了。但是看看眼前的女子,只是一身最普通的白衣,却能让她穿出九天仙女入凡尘一般的出尘脱俗。一头乌黑的青丝随意的披着,只拿一根白色的丝带松松的系住,苏醉蝶今年已经二十有五,但是此时盈盈的站立在街道中央,看上去竟然比才十五六岁的叶璃大不了两岁。 “你在这里做什么?”墨修尧微微皱眉,神色淡然的看着她。 苏醉蝶掩在袖中的手拽的紧紧地,摇了摇唇角语带哀伤的望着墨修尧,“你不愿意看到我么?”墨修尧面色不改,眼神犀利的盯着她沉声道:“本王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苏醉蝶一怔,惨笑一声哀怨的望着他道:“我知道了,你果然还是恨我,还在怪我当年丢下你一个人走了是不是?可是…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啊,你为什么就不能原谅我?你还像防备敌人一样的防着我,难道我连出来走走透透气都不行么?你若是这么恨我,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墨修尧皱眉,不再理会苏醉蝶,对着空旷的街道道:“来人!” 两人人影很快出现在街角,恭敬地等候吩咐。墨修尧一指旁边掩面哭泣的苏醉蝶,冷声道:“带她回去,若是再让本王看到她出来,你们自己去领罚吧。” “属下遵命!”两人齐声道。 苏醉蝶震惊的望着魔秀要,满脸不信的道:“你要软禁我?修尧,你好狠…我爷爷不会允许你这样对我的!” 墨修尧淡声道:“你想要让苏老知道你还活着?” 苏醉蝶顿时哑口无言,以爷爷的脾气若是知道她这些年做了什么,一定会杀了她的!看了一眼依然双手交握的墨修尧和叶璃,苏醉蝶虽然不甘却也不能跟着连个暗卫回去了,若是被人强行押解回去那更加丢脸。 叶璃含笑手下苏醉蝶临去时透过来的怨恨的眼神,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再怎么绝色的美人,看多了就习惯了。她一向认为真正的美人应该美的恰到好处,美得太过了…有的时候也是一种缺陷呢, 陪着墨修尧一起在城中四处走动查看各处的防御,安抚城中幸存的百姓之后两人才回到太守府。刚一进门墨修尧就被凤之遥请走了,叶璃也回到书房处理需要自己处理的事务。 书案上已经放好了卓靖和林寒整理过的各种资料卷宗和折子。见到叶璃进来原本还在忙碌的林寒和卓靖连忙起身行礼,叶璃挥挥手示意他们不必行礼,两人这才又坐了下来专注与手中的卷宗。经过这两个月的教导,卓靖和林寒已经基本上能够符合叶璃对助手这个职位的需要了。特别是卓靖,因为比林寒更多了跟在叶璃身边的时间,所以也更加能明白叶璃的意图,许多时候不需要说话,一个动作一抬手卓靖就能明白她需要什么。这让叶璃从每天繁忙的工作中解脱了出来,只需要注意一些比较重要需要她下决断的事务就可以了。 “暗二那边有消息么?”叶璃坐下来,一边拿起手头需要处理的折子,一边问道。 林寒起身呈上一封折子,道:“这是尽早收到的,暗二让人快马送回来的。”叶璃接过翻开一看,折子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迹。内容全部是和苏醉蝶有关的。包括苏醉蝶如今在西陵的身份地位,以及她身后的家族西陵白氏的所有情况。还有许多苏醉蝶在宫中的事情,和在宫中与西陵皇与后妃与公主们的关系。看到后面叶璃心中啧啧称奇,没想到这个苏醉蝶不仅仅是西陵皇的宠妃,而且据说还和镇南王关系很是暧昧。苏醉蝶与西陵皇后白氏关系十分恶劣,曾经有好几次险些被白皇后弄死,都是托了镇南王的福才化险为夷。之后镇南王更是直接出手打压白皇后,如今白皇后在西陵宫中更像是个傀儡,西陵皇宫里几乎是苏醉蝶一个人说了算了。叶璃有些不解,这样几乎可以说是权倾后宫的苏醉蝶,千里迢迢的跑回大楚来干什么?她就不怕墨修尧真的还记恨着当年的事一剑砍了她?还是她对自己的容貌真的是太过自信了,确信墨修尧一定会拜倒在她的裙下? 看完了更像是野史传奇的苏醉蝶的生平,叶璃有些无趣的撇了撇嘴角道:“待会有空了给王爷送过去。” 林寒点头,收起折子放到一边准备忙完了手里的事就给王爷送过去。 “醉蝶求见叶三小姐。”门外,传来苏醉蝶轻柔的声音。叶璃皱起了眉头,想了想道:“白贵妃请进吧。” 门外,苏醉蝶俏脸含怒的扫了门口的两个侍卫一眼,挑眉道:“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吧?”可惜美人含怒的娇媚模样看在两个忠心耿耿的侍卫眼里却仿佛是石头木偶一般,恭敬的道:“王妃请白贵妃进去。” 白贵妃这个称呼让她心中又是恼怒又是难堪。墨家军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墨修尧的未婚妻,但是墨修尧和叶璃身边的人却都称呼她为白贵妃。这样的称呼让她总是不由得怀疑这是不是故意在讽刺她。其实这完全是苏醉蝶自己想太多了,墨家军大多数人都知道王爷曾经的未婚妻是天下第一美人苏醉蝶,但是更知道的是苏醉蝶已经死了。即使她自称苏醉蝶只要王爷没有承认在这些人眼里那就不是真的。何况王爷和王妃都称呼她为白贵妃,属下们自然也要跟着叫了。 轻哼了一声,苏醉蝶举步踏入书房。一进书房就看到叶璃坐在书案后看着手里的折子。书房的另一边不远的地方,两张拼在一处的桌子上同样堆满了各种账册,折子卷宗。林寒和卓靖端坐在桌边各自忙着手里的事,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第一美人过。不是他们不爱看美人,而是这位美人这几天总是时不时的跟王爷巧遇。巧的是王爷大多数时候都在王妃身边,而他们大多数时候也跟在王妃身边。所以见到美人的次数难免就多了一些。世人喜欢美人是因为高不可攀,如果这位美人总是在你眼前各种倒贴各种死缠烂打,再美丽的美人都难免要失色几分了。 看着叶璃忙碌的样子,苏醉蝶心中的不甘更加隆重了。当年她还在墨修尧身边的时候,别说是帮着处理事务,墨修尧连书房都不许她进。但是现在,叶璃却大摇大摆的坐在墨修尧的位置上处理着定国王府的事务。自己曾经没有得到的东西,却被一个不如自己的人得到了,这样的差距让苏醉蝶怎么能甘心? ------题外话------ 时隔一个月,终于又上班了。虽然不知道能不能上的长久。趁着中午下班时间偷偷码字… 149.寻死 149。寻死 “叶小姐…”苏醉蝶看着眼前依然有条不紊的忙着自己的事的妙龄女子,不悦的皱了皱眉,“你难道一点也不懂得待客之道么?” 叶璃抬头瞥了她一眼,轻声道:“这世上叶小姐多了去了,定王妃却只有一个。白贵妃若是有一点为客之道本妃自然会懂得什么是待客之道。白贵妃请坐,上茶。”苏醉蝶轻咬了一下樱唇,确定了叶璃确实完全没将自己看在眼里,轻哼了一声转身在旁边坐了下来。门 外不多时就有人送来了茶水放在苏醉蝶面前,无声的告退。 叶璃在手里的折子上写下最后一个字才放下了笔抬头看着苏醉蝶道:“白贵妃可是有什么事要找本妃?”苏醉蝶看了看坐在一边的卓靖和林寒,道:“醉蝶有些事想要和王妃私下说。”叶璃抿唇笑道:“不必如此,他二人不仅是本妃的得力助手,同样对定国王府和王 爷也是忠心耿耿。无论白贵妃想要说什么,都无需避讳他们。”苏醉蝶心中对叶璃的油盐不进很是恼怒,却也无可奈何。因为叶璃表现的明显是对她想要说的事情没有丝毫兴趣。无奈,苏醉蝶只能盯着叶璃道:“王妃难道不想知道我的身份?”叶璃挑眉,微微一笑对林 寒道:“林寒,将刚才的折子给白贵妃瞧瞧。” 林寒应声,起身将折子送到苏醉蝶跟前,苏醉蝶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叶璃才翻开手中的折子,越看下去脸色却越是苍白。折子上将她这些年在西陵的事情查的一清二楚,毕竟,苏醉蝶在西陵就算是改名换姓也不算太过张扬。但是到底还是西陵皇最宠爱的妃子,怎么可 能完全泯然与众人的眼前。只要知道了白珑就是苏醉蝶,再想要查她的底细再容易不过了。有些颓然的放下手中的折子,苏醉蝶看了一眼神色平淡的叶璃心中只觉得更加难堪,“这些…这些修尧都知道?”叶璃道:“正准备一会儿送过去给他。” “我不许你给他看!”苏醉蝶尖声叫道,旁边的卓靖和林寒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看着终于失态的绝色美人眼中更多了几分不以为然,他们王妃从来不会做出如此失态失礼的举止。 叶璃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微微有些苦涩的凉茶让她微皱了一下秀眉,抬眼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总之我不许你给他看!”苏醉蝶强硬的道。叶璃淡淡道:“白贵妃误会了,本妃说的是,白贵妃为什么以为本妃会听你的话?” “你……”苏醉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过了好一会儿似乎才终于平静了下来。重新坐了下来,甚至还颇为优雅的抬手拂了一下身上的白衣,对着叶璃嫣然一笑道:“我知道王妃是嫉妒我是么?也是,毕竟我才是和修尧从小一起长大的。就算我从前不懂事离开了他, 现在我已经回来了,修尧早晚会原谅我的。你怕了是么?”叶璃默然的看了苏醉蝶一眼,低下头继续看桌上的折子。苏醉蝶掩唇呵呵一笑,道:“我和修尧从小便在一处长大,他从来都舍不得我劳累做什么事。看在你这么辛苦的份上,以后我和修尧和好了也会给你留一 处容身之地的。” 叶璃揉了揉眉心,看着眼前自导自演的不亦乐乎的女人撇了撇嘴角,道:“去请王爷过来,就说白贵妃得癔症了。” 卓靖神色扭曲了一下,飞快的起身飞奔而去。 墨修尧来的很快,进来的时候苏醉蝶正在瞪着叶璃发呆。苏醉蝶现在有些相信镇南王的话了,叶璃绝对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难对付的女子。无论是曾经在楚京几乎和她并驾齐驱的柳贵妃,还是在西陵皇宫里差点弄死她的前皇后甚至是现任皇后,都跟叶璃完全不一样。 苏醉蝶自诩这辈子见过不少人,但是从来没有见过像叶璃这样的女子。无论是挑拨离间还是激怒对她都完全没有用处,她仿佛根本就不会生气,不会嫉妒一般。面对着她,苏醉蝶甚至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修尧……”看到墨修尧进来,苏醉蝶眨了眨眼睛迎了上去。墨修尧站在门口,目光淡淡的从她身上扫过,很快就落到了依然坐在书案后面的叶璃身上,轻声问道:“阿璃,怎么了?”叶璃随意的用下巴指了指站在一边可怜楚楚的望着墨修尧的苏醉蝶,墨修尧走到 叶璃身边坐下道:“阿璃看着办就行了,本王正和吕将军他们议事呢。”叶璃挑眉一笑,道:“不敢,白贵妃可是和王爷从小一起长大的,再怎么着也有几分情谊在。”墨修尧扬眉道:“本王幼时身为定国王府二公子,怎么会和西陵白家的小姐一起长大?”叶璃眯眼看 着他,“那么白贵妃……” “白贵妃不是咱们抓到的俘虏么?话说回来,让俘虏在府里随意乱跑,可是阿璃你的失职。”墨修尧笑道。 “修尧,你…你将我当成俘虏?”苏醉蝶身子一颤,神色凄楚的问道。 墨修尧淡淡道:“你身为西陵贵妃,不是俘虏难不成是本王通敌叛国私藏敌国皇室中人?” “你…你好狠…”苏醉蝶神色幽怨的望着眼前并肩而坐的两人,泪如雨下。墨修尧冷笑一声,淡然道:“把你这些模样收起来,用在本王身上纯属浪费。本王以为,韩明月转告过你本王说过的话。还是…你以为本王是开玩笑的?”苏醉蝶一颤,没错,韩明月是说 过。但是她对自己的容貌太过自信了,总是认为那是因为墨修尧太久没有见过她了。只要墨修尧见到她本人,一定会原谅她的。墨修尧笑道:“你自己出现了也好,本王正愁没有地方去找韩明月呢。这几天乖乖的在府里带着,等韩明月到了,本王一块儿找你们算账。” 苏醉蝶怔了片刻,才问道:“在你眼里,我还没有韩明月重要么?你就这么恨我,无论如何也不肯原谅我?” 墨修尧道:“韩明月是天一阁主,细作探子遍布天下。你是什么?” 这一次,苏醉蝶真的相信墨修尧不在意自己了。韩明月是天一阁主,无论是做朋友还是做敌人都是墨修尧不会忽略的人,但是她是什么?天下第一美人?墨修尧如果真的能为她的美色所迷,当初她又怎么会狠心离开他? “我爱你啊……”苏醉蝶低声轻喃道。无论她有过多少个男人,就连她自己也无可否认的是,真正能让她爱恋的只有眼前的男子一人。 墨修尧有些遗憾的看了一眼坐在身边撑着下巴看戏的叶璃一眼,阿璃从来没有说过爱他啊。如果这句话是阿璃说出来的……只是凭空想想,墨修尧就觉得自己的心被满满的幸福欣喜的感觉充实的满满的。心中的欢喜仿佛就要从心口迸出来了一般。 “修尧……”见墨修尧出神,苏醉蝶以为他有所松动,欣喜的上前想要拉他。墨修尧垂眸,连眼都不太的格开了苏醉蝶的手,道:“既然阿璃说你得了癔症,就去看大夫吧。卓靖,回头把大夫请到白贵妃的院子里去。”卓靖起身应道:“属下遵命。白贵妃请!”苏醉蝶咬牙,一手挥开了卓靖的手回头瞪着墨修尧,幽怨的道:“我知道了,你永远也不会原谅我是不是?既然如此,我还不如就这么死了算了!” 说罢,翻身往旁边的柱子上狠狠地撞了过去。卓靖就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站着,原本一抬手就能拉住她。但是却不知道卓靖在想什么,原本抬起来的手还没碰到苏醉蝶的衣摆又放了回去。于是,只听砰地一声柱子上留下了一片血痕,苏醉蝶身子一软慢慢滑到在地上,额头上的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苏醉蝶抬眼看着依然坐在叶璃身边文风未动的墨修尧,咬牙道:“你…你好狠……” 着晕死过去的苏醉蝶,叶璃在心底叹息一声,如果不是真的知道苏醉蝶是什么样的人,这样的一幕叶璃真的要忍不住可怜她了。苏醉蝶对自己够狠,但是同样也很倒霉。她算错了墨修尧对她狠心的程度。定国王府的第二顺位继承人,现任的定国王爷,怎么可能是个心地善良,以德报怨的人。墨修尧这样的人,叶璃不敢说知之甚深,但是至少还是有一点了解的。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如果她是苏醉蝶的话,这辈子绝对不会选择再出现在墨修尧面前。有些惋惜的看着那张染上了几分血色的娇颜,轻叹道:“也不知道会不会破相。”墨修尧含笑看着她,“阿璃在担心她么?” 叶璃睨了他一眼,冷笑一声道:“不,本妃在幸灾乐祸。” 墨修尧点头,很是理解的道:“本王明白,阿璃醋了。阿璃尽管放心便是,在本王眼里这时间的女子除了阿璃以外皆不入眼。”叶璃轻哼了一声,不在理会墨修尧。不过从她微微掀起的唇角还是能看出一点点的欢喜愉悦的。墨修尧心底微微叹气,思索着如何才能拐到阿璃亲口承认爱自己。 一边的林寒和卓靖很识趣的退下去找人来将昏死在地上的绝色美人送回自己的院子里去医治。王妃没兴趣理会她,王爷看起来也没心情理会她,虽然额头上的伤看起来不太要命,但是万一她倒霉呢,这世上又要少一个绝色了。 苏醉蝶暂住的院子是太守府里一个有些偏僻的小院落。太守府比起京城那些王府和高官权贵的府邸本身就不算大,原本住着太守一家人自然显得很是宽阔。但是现在信阳城的太守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住进来的不仅有墨修尧和叶璃,还有南侯等人以及驻守信阳城的大部分高级将领。这样一来,苏醉蝶还能在后院偏僻的角落分到一个单独的小院子已经算是优待了。 从昏睡中醒来,苏醉蝶反射性的摸了摸额头。额头上厚厚的纱布和清晰的痛感让她又恨又悔,很墨修尧的无情,墨修尧的功夫有多高她是清楚的,只要墨修尧不想自己死自己是绝对撞不到柱子上去的。悔自己的一时冲动,若是因此毁了着绝色的容颜…想到此处,苏醉蝶连忙从床上下来扑向放在桌上的铜镜。这个小院或许是太守府哪个不受宠的小妾居住的,虽然女子的用品一样不缺但是却和苏醉蝶平时用惯了的完全不同。这些物品半点也不精致,就连铜镜也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苏醉蝶看了半天也只能看到铜镜上模模糊糊的影子和额头上缠着的厚厚的一圈白布。一时着急,苏醉蝶伸手想要解开头上的白布。 “啊呀…白小姐,不能解!”侍候苏醉蝶的丫头从外面进来,正好看到她的举动连忙上前拉住她。 “放肆!”养尊处优这么多年,何人敢对她如此无礼,苏醉蝶厉声叱道。那丫头被吓了一跳,连忙道:“大夫交代过,伤还没好小姐千万不能碰,万一留下疤痕就不好了。”听了丫头的话,苏醉蝶终于冷静了下来,盯着她问道:“你是说我脸上不会留下伤痕?”那丫头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只要白小姐好好养着,应该…不会的。” 得到丫头再三的肯定,苏醉蝶终于放下心来了,坐在铜镜前就着不清晰的铜镜一边打量着自己的容颜,一边问道:“是谁送我回来的?”小丫头道:“是卓大人和林大人派人送小姐回来的。”苏醉蝶手中一顿,“王爷没有来看我?”丫头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依然恭敬地答道:“回小姐,王爷没有来过。”听到苏醉蝶啪嗒一声将手里的梳子扔到桌上,小丫头谨慎的往后退了两步。她原本就是太守府的丫头,虽然在战乱中逃过一劫却已经无家可归了。幸好王妃仁慈将她留在了府中,她被派来伺候这个美丽的白小姐本来还有些欢喜的,毕竟这样的美人儿能够看到也是一种福气。但是过了几天她就觉得这个白小姐实在是奇怪得很。原本听王妃称呼白小姐为白贵妃,她虽然不知道她是哪个贵妃却也依然恭谨的称呼,却不料白小姐大发雷霆一定要她改口叫苏小姐。但是卓大人说过,客人姓白。所以她只得退一步称呼白小姐了。而且白小姐总是时不时很亲昵的提起王爷,她虽然只是个没见识的丫头,却还是看得出王爷对白小姐还不及对王妃万分之一的温情。 “可恶!我才不信你心里真的一点都没有我!”怔怔的望着铜镜里有些模糊的容颜,苏醉蝶厌恶的皱了皱眉道:“去换一副好的镜子来!” 150.南侯府之危 150。南侯府之危 很快,叶璃和墨修尧就没有心思在理会苏醉蝶的折腾了,因为京城传来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皇帝以南侯和南侯世子通敌叛国的罪名将南侯府满门打入天牢,即日处斩。并且已经派人前来边关押解南侯和南侯世子回京。听到这个消息,南侯顿时惊倒在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良久也只是深深的长叹了一声。他一生低调谨慎,谨小慎微,却没想到依然逃不过皇帝的猜忌和疑心。 南侯世子起身便要往外冲去,正好被联袂而来的叶璃和墨修尧拦在了门口。叶璃问道:“世子哪里去?” 南侯世子道:“都是因为我南侯府才受此牵连,我这就进京向皇上请罪。” 叶璃和墨修尧还来不及说话,门里传来了南侯厉声的怒斥道:“孽子!你给我回来!”看着失神的南侯世子,叶璃轻叹一声道:“先回去吧,听听侯爷怎么说,世子某要一时冲动。”南侯世子苦笑道:“我如今还算什么世子。”皇帝将整个南侯府下狱的同事,也就罢黜了南侯的侯爷之位,南侯世子自然也不再是世子了。 踏进花厅,南侯迎上前来拱手道:“王爷,王妃,见笑了。”这一个多月,对南侯来说的打击实在是太多了。出征在外又是长途劳累,虽然南侯世子回来之后有所好转但是南侯现在看起来依然显得有些虚弱,原本有一些灰发的双鬓如今更是几乎全白。叶璃轻声道:“侯爷保重。”南侯摇摇头,苦笑道:“自古伴君如伴虎。本侯虽然竭力不愿涉足其中,却也免不了……”话未说完,只余一声长叹。墨修尧沉声道:“是本王连累了侯爷。”说南侯通敌叛国,别说墨修尧不信,只怕此时坐在皇宫里的墨景祁自己也不会相信。只不过南侯世子被定国王府救回来了,在皇帝眼里以后南侯府和定国王府只怕就是一路人了。何况这些年来南侯始终装聋作哑不愿相助皇帝对付定王府这本身对皇帝来说就是一种不忠。此时皇帝怎么也不会再相信南侯府了。 南侯苦笑道:“王爷何出此言。本侯生性懦弱,凡事只想着置身事外。此番若不是为了犬儿只怕也不肯踏入这些是是非非之中。妄图左右逢源之人…今日之报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侯爷不必如此自贬。”墨修尧摇头道。南侯年轻时候也有过扬鞭纵马意气奋发的时候。之后那些年,摄政王墨流芳死的不明不白,先帝有突然辞世。之后墨修文同样突染恶疾,数万墨家军魂丧边关。南侯是个聪明人,凡事看得清楚想得多。看多了想多了自然也就怕了,所以才出现了这样一个不问世事的南侯。南侯摇头不语,叶璃皱眉看着南侯眉宇间一片灰暗无光,眼眸中也是一片荒芜心中一惊,南侯是怕是存了死志了。 “侯爷,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莫忘了南侯府还等着侯爷去救,世子也还需要侯爷扶持教导。万望侯爷保重。” 南侯一怔,看了看站在他身边的南侯世子,脸上闪过一丝坚毅的神色道:“本侯这就启程回京,犬儿…还望王爷和王妃照拂一二。” “侯爷三思!”叶璃皱眉道。如果南侯带着南侯世子一起回京,结果可能是九死却总还有一线生机,但是如果将南侯世子留在军中,自己独自回京的话,只怕就是有去无回了。南侯抬手阻止了叶璃,道:“多谢王妃好意。但是…当今皇上…也算是老夫看着长大的,比起王爷和王妃,老夫只怕对他的了解还要更深一些。王爷,定国王府世代忠于大楚,这话老夫原本不该说…不过现在,也没差了。皇上那里…王爷还是早作打算吧。”花厅里一时无言,南侯已经摆明了明知道回京是死路一条也还是要回去了。南侯世子沉声道:“爹,孩儿陪您一起回去。”南侯横了他一眼道:“胡闹!你爹若是这一去不回,你要我南家从此断子绝孙?” “爹!” “启禀王爷,京城来人了,说是押解南侯和南侯世子回京。”门外侍卫禀告道。 墨修尧站起身冷笑一声道:“本王才刚收到消息京城的人就到了,皇上长进了。来的人是谁?”侍卫道:“回皇上的话,是大理寺卿王敬川。”墨修尧皱眉,“王敬川?”定王日理万机,上不了台面的小人物自然不会有什么映像。南侯苦笑一声道:“是宫里王昭容的兄长,王家的嫡次子。”墨修尧微一皱眉便想明白了,南侯府虽说中立,却并不是完全的没有仇家,刚好这王家就和南侯府十分不对付。皇帝派这么一个人来押解南侯父子回京,其中的刁难和羞辱之意不言而喻。墨修尧轻哼一声道:“让他进来!” 不多时,一个穿着从三品官府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这人长相可称得上不错,但是眉宇间却多了几份戾气让人觉得不是善类。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着七品官府的青年男子,叶璃看着那人微微挑了挑眉。 “臣,大理寺卿王敬川见过王爷王妃。”王敬川总算还是知道轻重,进门之后立刻向墨修尧和叶璃行礼。他身后的青年男子也跟着一拜,“臣,大理寺主簿周煜见过王爷王妃。” 墨修尧安坐在座上,垂眸看着地上的两个人淡淡道:“起身,王大人所为何来?” 王敬川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道:“启禀王爷,本官奉圣命前来押解叛贼南冶和南峻飞回京。” 墨修尧挑眉,“叛贼?南侯是本王的副帅,南侯世子先前虽然兵败不敌被俘,却也安然回来了。之后数战屡立战功,王大人说的叛贼是谁?证据何在?”王敬川显然没想到墨修尧居然会如此一问,愣了一下才道:“王爷,这是皇上的意思。难不成王爷想要抗旨?!”墨修尧冷笑道:“抗旨?圣旨何在?本王听说王家和南侯府颇有些恩怨,本王怀疑你矫旨意图谋害南侯!” “王爷!请你慎言。本官就算和南侯府有仇,也不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圣旨何在?”墨修尧淡淡问道。 王敬川一哽,面对墨修尧咄咄逼人的目光只得道:“皇上下的是口谕。” “口谕?”墨修尧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有些不安的男人不再说话。 王敬川低着头不安的站在大厅里,整个大厅似乎突然显得异常的宁静。在定王的目光下王敬川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的声音,背后的衣服悄无声息的湿了一大片。就在王敬川以为自己将会在定王的威压下软到在地的时候,站在他身后的周煜走了出来,对着墨修尧一拜恭声道:“王爷息怒,微臣等也是奉命行事,请王爷行个方便。” “奉命行事?”墨修尧玩味的笑道,王敬川很明显的感觉到定王的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心中不由得悄悄吁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细细的汗珠,王敬川心里甚至是感激自己这个有些沉默寡言的年轻属下的。只听墨修尧笑道:“好一个奉命行事,原本本王也不该为难你们。不过,想必你们也听过一句话。” “请王爷指点。”王敬川不是傻子,不管他心里有多么高兴南侯府倒霉。既然现在定王不高兴他就没必要表现出他的得意来。诚然,皇上必定会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但是万一定王一怒之下宰了自己,天高皇帝远王家最后大概也不能捏着鼻子认了。墨修尧含笑看着两人,漫声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王敬川一愣,有些为难的道:“王爷,微臣奉旨而来还请王爷不要为难才好。” 墨修尧神色淡然的看着他,王敬川心中发苦。暗暗后悔起自己当初想要看死对头落难抢来的这趟差事。别说他区区一个三品官,就算是当朝一品定王想要为难谁又敢谁个不字?但是若是带不回南侯父子,回京之后自己的好日子只怕也就到头了。 “如今我军正和西陵对阵,贸然撤掉副帅只怕与军心不利。王大人回京就这么跟皇上说吧。若是皇上怪罪下来,王大人也尽管推到本王身上便是。”墨修尧显然也没有兴趣为难王敬川,淡然说道。 王敬川摇头道:“王爷见谅,南侯私通叛国罪不可赦,皇上已经震怒。命微臣半月之内务必将南侯父子押解回京,否则…微臣等人也只能提头去见了。请王爷高抬贵手,给微臣等一条活路。” 墨修尧挑眉,冷笑一声道:“好一个私通叛国,这个结果…是大理寺的判词还是各部会审的结果?证据何在?”王敬川还没想明白怎么答话,站在他身边的周煜开口道:“启禀王爷,皇上收到消息顿时雷霆大怒,命臣等先将南侯押解回京再行审讯。”墨修尧轻哼一声,还没审讯,甚至连个像样的证据都没有就将南侯府满门打入天牢满门抄斩…轻哼一声道:“这么说,倒是本王失察了。南侯就在身边居然连他私通敌国都没有看出来。王大人不如先带一份本王请罪的折子回去?至于南侯,等到西北战事一了,本王亲自押解他回京。” “这…。”王敬川有些不甘的迟疑着。墨修尧淡淡道:“王大人这是不相信本王?” 王敬川一惊,连忙道:“不敢,实不相瞒王爷。皇上有旨十五天内若是没有看到南侯父子回京。南侯府无论男女老幼,一概人头落地!” 一边,叶璃心中轻叹一声,皇帝是下定了决心要制南侯府于死地了。只怕还等不到南侯回京南侯府的家眷的性命就要不保了,就算现在他们想要人赶回去救人大概也来不及了,最重要的是,以定王府如今的立场,根本不可能暗中救人。明里要请皇上刀下留人的话就只能是墨修尧亲自回京。但是如今的战事更加不可能了。正想着,南侯突然从里间走了出来,神色从容的道:“本侯随你回京便是。” 王敬川看向墨修尧,若是定王不同意就是南侯自己愿意跟他走他也把人带不走。南侯转身对着墨修尧拱手一拜道:“王爷,本侯此去不知再见之期。一切…就拜托王爷了。” 墨修尧沉默片刻,叹息道:“本王对不起侯爷。”现在他根本无法返回京城去处理此事。南侯摇头道:“时也命也,与王爷何干。本侯这就告辞。”说罢,转身对王敬川道:“王大人,请吧。”王敬川看看南侯,眼睛一转道:“南侯,本官没记错的话,令公子也在此处。”南侯淡然一笑道:“本侯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 “你!”墨修尧面前,王敬川终究不敢太过放肆,吸了一口气对着墨修尧道:“既然王爷不在干涉,还请王爷将南侯世子也一起请出来。微臣也好告辞回京。” 叶璃淡淡道:“本妃没见过南侯世子。” 王敬川一愣,皱眉道:“王妃何必自欺欺人?南侯世子被西陵所俘,后又被王妃所救。王妃怎么会没见过?”叶璃浅笑道:“王大人刚从京城来,居然知道的如此仔细,果真是消息灵通的很。不过…王大人的消息可能有点偏差,本妃确实没见过南侯世子。或者…王大人想要搜一搜这太守府和信阳城?”王敬川飞快的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神色冷淡的定王,连忙摇了摇头。就算南侯世子真的在太守府中,他也没那个胆子去搜。更何况,这信阳城,太守府甚至是西北几个城池如今都在定王的掌握之中,谁敢肯定南侯世子此时就一定在这里?万一找不到人还惹怒了定王…王敬川再次肯定自己这次确实接下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王妃所言不错。本王没见过南侯世子。既然你要押解南侯回京,本王就不留你了。另外,既然你赶时间,本王派两名暗卫送你们回京。” 王敬川心中一颤,只得道:“如此,微臣告退…” 看着南侯毫无留恋的转身而去,叶璃心中微叹,起身相送,“侯爷保重。” 南侯笑容里难得的多了一丝洒脱,笑道:“多谢王妃,王爷王妃保重。” 151.惊闻 151。惊闻 送走了南侯,南侯世子从里面冲了出来早已是泪流满脸。卓靖和林寒跟在他身后都是满脸无奈,若不是他们拉着南侯世子早就冲出来了。见南侯世子出来就朝门口冲去,叶璃起身道:“你去哪儿?” 南侯世子一顿,卓靖和林寒一左一右早已封住了他前面的去路。南侯世子回头道:“为人子,为人夫,我怎么能看着父母妻儿含冤入狱?何况这事本就是因我而起。”叶璃走到他跟前,淡淡道:“你现在冲出去有什么用?出了多一个人被投入天牢押赴刑场以外?还是你想要去御前辩解,你觉得皇上会给你这个机会么?”南侯世子痛苦的掩面,叶璃说的这些他怎么会不懂。但是现在他出了陪着父亲一起回京,陪着家人共同面对这些,他还能做什么? “南侯此去,也未必就没有生路。”看着他们,墨修尧淡淡皱眉道。 南侯世子惊喜的望向墨修尧,墨修尧蹙眉道:“华国公手中有高宗皇帝赐予华家的铁卷丹书,即使是死罪也可免。” “可是……”南侯世子迟疑,铁劵丹书他听说过,但是本朝却只有当年对高宗有过救命之恩的华家被赐过一份。就连世代护国的定国王府也没有这样东西。但是这么贵重的东西,华国公府……墨修尧垂眸道:“华国公必不会吝惜死物。本王只怕……”只怕墨景祁下定决心要南侯的命,就算铁劵丹书救了他只怕也难逃一死。叶璃显然也想到了墨修尧的顾虑,微微点头侧首对林寒道:“传信给墨华,尽力护南侯周全。” 南侯世子也渐渐冷静下来了,对着两人一拜道:“傅昭多谢王爷王妃。” 叶璃摇头道:“世子何必多礼。”南侯世子苦笑道:“在下草字峻飞,以后王爷王妃还是直称姓名吧。我如今哪还是什么世子。” “启禀王爷王妃,刚刚那位周大人留下一封信给王妃。”门外侍卫呈上一封密封的信函。叶璃挑眉,有些奇怪的取过信函看了看没什么问题,“周大人?”侍卫点头道:“刚才临走的时候,周大人私下将信函交给属下,请属下转交王爷王妃。”墨修尧皱眉道:“阿璃认识周煜?”刚刚周煜一进来的时候叶璃的神色有一丝意外,虽然一闪而逝不过一直关注着她的墨修尧还是看到了。叶璃摇头道:“应该是今科的进士吧。去年有过一面之缘。”叶璃记性就算不是过目不忘也不会差的太远,周煜一开口说话她就想起来了,正是去年在慎德轩卖画的那个书生。没想到他不仅考上了进士,如今还成了大理寺的主簿。虽然官职不高但是确实一个实缺。只要能力运气不是太差,将来应该有个不错的前程。 打开信函,叶璃低头一看立刻变了脸色。沉默的将信函递给墨修尧,墨修尧一看,原本就不怎么和悦的脸色顿时阴沉起来。拍案而起厉声道:“来人!立刻追回南侯,胆敢阻拦者,杀无赦!”卓靖林寒脸色一凌,齐声应是快步走了出去。傅昭也知道出事了,脸色一变也跟着卓靖和林寒奔了出去。 大厅里只剩下墨修尧和叶璃两人,气氛却更加沉重起来。看着墨修尧阴沉的脸色,叶璃也不多话,无声的坐在一边看着他。许久,墨修尧似乎终于从极度的很怒中清醒过来眉宇间多了一丝疲惫和无奈。重新拿起放在桌上的信,墨修尧看着叶璃苦笑道:“阿璃,我好累 ……”叶璃无言的靠在他肩头上,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墨修尧伸出一只手搂住坐在自己身边的人儿,汲取她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暖意,却怎么也无法抵御心底升起的阴寒。看着手里写满了熟悉字迹的信函,定国王府果然已经遭人恨到了如此地步么?只是皇上…你如 此作为就不怕大楚江山从此毁于一旦? 信函,并不是周煜写的。而是华老国公的笔记,没有人知道华老国公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只能找周煜这个入朝为官才不过半年的小吏来送这封信的。信中提及的情况才真的让人心寒。墨景祁答应将西北三州十一城的土地割让给西陵,而条件就是与西陵里因外合消灭 整个墨家军。同事参与行动的还有盘踞南方的墨景黎和南诏国。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此时…南诏已经挥兵进入碎雪关了。 “墨景祁疯了。”叶璃轻声道。积三国之力对付墨家军,或许能行。但是墨景祁有没有想过一旦墨家军湮灭西陵和南诏真的还会按照约定退回去么?这与让人将吃到嘴里的肉吐出来有什么差别?墨修尧沉声道:“他确实是个疯子。阿璃,你似乎嫁了一个永远麻烦不断地夫君。”叶璃无奈的笑道:“现在才知道也晚了。” 南侯等人回来的很快,卓靖和林寒截到他们的时候一行人也才刚出了城门口。不过一刻钟功夫就从新回到了太守府。王敬川脸色很是难看,沉声道:“定王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南侯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墨修尧,但是他也明白无缘无故定王不会让人将他们拦回来。墨修尧神色冷淡的盯着王敬川,淡淡问道:“王大人是否还有什么事忘了告诉本王?” 闻言,王敬川心中一凉。不知为何突然觉得现在神色平静淡然的定王比刚才刻意释放出威压的定王更加可怖。强笑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请恕下官驽钝。” 墨修尧冷笑道:“好一个驽钝。本王倒不知道皇上会派一个驽钝的人前来西北。既然王大人不记得,本王不妨提醒王大人两句。比如…在回京途中暗中处决南侯的事情。想必王大人是不会忘记的?嗯?”王敬川震惊的睁大了眼睛,这道密旨是他出京的前一刻才亲自在皇上跟前接到的。可以说这世上出了他自己就只有皇上知道。接旨之后他更是快马加鞭的赶到西北,王敬川实在想不明白定国王府的探子就算有通天本领又到底是怎么得到这样的绝密消息的?听了墨修尧的话,南侯一怔随即苦笑起来。站在他身后的傅昭却是目眦欲裂,若不是被林寒拉着只怕就要冲过去把王敬川给撕了。 王敬川也知道,落到定王手里自己是无处可逃了。身子一软跪倒在地上,“王爷恕罪,微臣也是奉旨行事。求王爷饶命。” 墨修尧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叶璃挥手道:“带下去吧。” 王敬川很快被两个侍卫拖了下去,叶璃这才看向沉默的站在一边的周煜浅笑道:“周大人,你不怕么?” 周煜神色从容,拱手道:“微臣相信王妃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叶璃淡淡微笑,点头道:“此事还要多谢周大人。只是周大人此举…回京之后恐怕有些不好交代。”皇帝和西陵的交易消息是华国公请周煜送来的,但是关于南侯的事情却是周煜自己揣摩出来之后加进去的。王敬川自以为消息隐秘,却不知道周煜跟在他身边这些天,只从他平时行事和神态中就推测出了皇帝对南侯一家的处置。周煜沉默了片刻道:“去年多亏王妃援手,微臣才能够及时筹到银两请大夫为家母诊病。前些日子家母寿终正寝,微臣本该请旨丁忧为家母守孝,却被派来跟随王大人来了西北。可见是机缘巧合要微臣报答王妃大恩。微臣如今孑然一身,并没有什么顾忌。” 墨修尧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道:“既如此,周大人可愿舍弃功名暂时留在西北?” 周煜一怔,他虽然不怕死但是并非想要寻死。定王此举显然是有意保下自己,看了一眼坐在一边含笑已对的叶璃,周煜很快做出了决定,“多谢王爷收留。” “南侯还有王大人该怎么办?王爷可有什么主意?”叶璃含笑问道。 墨修尧笑道:“阿璃这么问想必是已经有了主意了。” 叶璃莞尔一笑,“西北正值战乱,西陵人四处为虐,王大人一行不幸遇到贼寇或是西陵士兵全军覆没也不足为奇。王爷以为呢?”墨修尧赞道:“阿璃所言极是。”南侯上前拜谢道:“多谢王爷王妃。”叶璃摇头道:“侯爷安心住下便是,只是要委屈侯爷一些时日了。南侯府……”南侯凄然一笑道:“听天由命吧,只盼着皇上听到了我父子俩丧命的消息能够高抬贵手放过一家老小。” 从新安置了南侯父子,林寒领命去布置王敬川一行遇难的场景。虽然南侯父子还有周煜是假的,但是王敬川至少是货真价实的。林寒也是叶璃亲自训练出来的伪装高手,自然不会在现场留下可以的破绽,只是南侯父子短期内免不了必须隐姓埋名了。这些事情现在也只能算是小事,叶璃和墨修尧的注意力全部放到了华国公送来的密函上面了。 得到消息,即使是平时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凤之遥也忍不住怒火三丈,从椅子里跳起来就要领兵杀回京城,却被墨修尧叫住了。凤之遥沉着脸道:“已经到了如此地步,王爷还要护着墨景祁?还要护着大楚?这江山他墨景祁都不在乎,咱们这些人多什么事儿?”墨修尧神色漠然,沉声道:“本王要护的从来都不是墨景祁,墨家军要护的也不是大楚的千里江山。而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黎民百姓。凤三,这个时候和墨景祁决裂,不必管西陵南诏北戎,大楚自己就会战乱四起狼烟满地。” 凤之遥冷声道:“那现在怎么办?就算咱们什么都不说,墨景祁就会这么算了么?如果咱们在前方与西陵交战,王爷能保证他不会在背后捅咱们刀子?”墨修尧默然,他无法保证。墨景祁能和西陵签下这样的协议,就表示他本身就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随地的在背后捅墨家军刀子。但是现在……一双温暖纤柔的素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墨修尧抬起头来对上叶璃含笑的眼眸。叶璃看着从未有过的暴怒中的凤之遥道:“现在不公开是对的,我们没有证据。这些年墨景祁培植的势力并不在少数。墨家军一共只有七十万大军,凤三可还记得大楚统共有多少人马?” 凤之遥一怔,渐渐地冷静了下来,思索片刻道:“超过两百万。而且…墨景祁是皇帝,暗中甚至还可能有我们不知道的军队存在。” 叶璃点头道:“一旦撕破了脸,其实大多数时候老百姓还是信皇家的多一些。就算普通百姓都相信咱们…长远来说却是有利,但是短时间内没有任何益处。而我们,却很有可能要同事面对超过两百万的军队。墨家军…便是再如何英勇善战也无法在这么多军队中站到上方。”凤之遥不甘的道:“难道就这么忍了?” 叶璃摇头道:“不是就这么忍了,而是我们需要时间。” 凤之遥沉默良久,齐声道:“我明白了,但是王爷王妃,我要回京一趟。” 墨修尧皱眉道:“你回京能做什么?” 凤之遥苦笑道:“王爷,这消息如今连京城的暗卫都还没有得到。是从哪儿传出来的你我都心知肚明。我不放心……”墨修尧道:“你回去对她更危险,凤三,你从来就不是能隐忍的人。”凤之遥颓然道:“没错…这些年若不是王爷拦着,我……”墨修尧看着他,挑眉道:“你在怪我?”凤之遥摇头苦笑道:“不,我知道…无论我怎么做她都不会跟我走的。王爷…救了我们两个人的命。”墨修尧道:“安心在西北待着。本王保证就算楚京的人都死光了她也会活着的。”凤之遥猛然抬头,目光湛然的望着墨修尧,“王爷有安排人……” 墨修尧道:“我们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何况这些年她也帮了定国王府不少。本王岂会不顾她的死活?” 凤之遥眼中闪过一丝安心,重新坐了下来,“多谢王爷。” 墨修尧淡淡道:“本王不是为你。” 凤之遥笑道:“我知道,我为自己谢王爷。” ------题外话------ 大家都讨厌皇帝哈,木办法,皇帝也很无奈他很想变强很想让自己流芳千古,奈何他很脑残。表认为皇帝不能那么脑残,事实上咱们看历史书的时候,总会想这昏君咋会这脑残呢…很多行为别说皇帝根本是普通人也明白做了不对滴嘛~至于定王府,他们并不是死忠愚忠,现在这情况不撕破脸皇帝只能暗中捣蛋,撕破脸墨家军马上就可能面对西陵,南诏,大楚,甚至是北戎的围攻。墨家军和周边各国的仇接的太深了,除了你死我活,没别的路走~ 152.明月踪迹 152。明月踪迹 安抚下了凤之遥,叶璃轻叩着纤指若有所思道:“上次咱们算计了雷振霆一回,看来他这次是铁了心要找回场子了?”墨修尧摇头道:“不管有没有上一次的事,雷振霆都会不择手段的对付墨家军的。”当年一败,墨家军早就成为西陵镇南王的心病了。今年镇南王已 经年近五十,对于武将来说勉强还可说正当盛年,但是如果再拖下去,他这辈子也没有机会大败墨家军以雪当年之辱了。 叶璃看着墨修尧道:“最近你们只怕会忙得很,信阳就交给我吧。” 墨修尧有些歉疚的看了叶璃,他们才成亲不过一年多的时间,虽然自己一直说着要让阿璃过她喜欢的生活。但是事实上几乎从成亲那天开始阿璃就没过过一天的宁静日子。叶璃挑眉笑道:“大难临走各自飞的不是人,是鸟儿,还是王爷不相信我的能力?”墨修尧莞尔 一笑,欣赏着眼前的人儿眉宇间流露的自信与傲然。轻声道:“那么,信阳的防务和政事都交给阿璃了?” 叶璃点头,“你放心我就好。” 华国公送来的消息太过突然,但是墨修尧和叶璃都知道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华国公是不会开这样的玩笑的。虽然现在还没能看出什么动静来,但是墨修尧必须抢先一步布置墨家军各处的兵马以应对未来很可能发生的多方作战。而信阳,墨修尧确实是没有太多的时 间过问太多。命人将麒麟收集的资料绘制的各种地图送了一份给墨修尧之后,叶璃让人重新整理出一件书房,迅速的搬了过去。 “王妃,白贵妃一直吵着要见王爷。”叶璃正对着眼前的地图沉思着,秦风进来低声禀告道。如今信阳所有事务都交由叶璃全权负责,其中也包括拱卫信阳城的数万墨家军兵马。墨修尧每天忙得昏天黑地,苏醉蝶的事情自然也只能交由叶璃独自处理了。叶璃皱了皱眉 ,道:“你不说我险些将她给忘了。可有韩明月的下落了?”秦风道:“西陵传来的消息韩明月确实已经离开了西陵进入大楚,但是暂时还没有找到他的行踪。”叶璃揉了揉眉心,道:“不愧是专职情报的明月公子,我觉得他就在信阳附近。”秦风点头赞同道:“以韩 明月对苏醉蝶的在意,他确实很有可能就在信阳附近。可惜韩明月本人就是隐秘行踪的绝顶高手,一时半刻只要他不露面,咱们很难找到他的行踪。” 叶璃笑容极冷,“有弱点,就不愁抓不到他。不过…本妃并不急于抓到韩明月此人。而是…他身后的天一阁。虽然大楚境内天一阁的据点已经被王爷大力铲除,还有许多也跟随韩明晰弃暗投明。但是难免没有漏网之鱼,这样的存在对现在的墨家军来说实在是个致命 的威胁。”秦风抬眼,奇道:“王妃有什么打算?”叶璃淡淡道:“就看韩明月对苏醉蝶的感情到底有几分了。暗中让人放出消息去,本妃嫉恨苏醉蝶和王爷之间的旧情,日日刁难于她,甚至…打算背着王爷杀了她!”秦风一怔,有些迟疑的问道:“韩明月会上当么 ?”叶璃抬眼,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你以为我是开玩笑的?” 秦风不解,“王妃的意思?” 叶璃笑道:“韩明月不来…本妃就拆了苏醉蝶一块一块的送给他。叛国求荣者,死!” “属下遵命。” 信阳附近某个小镇,毫不起眼的民房内许久不见踪影的韩明月临窗而坐,俊雅的容颜上多了许多的沧桑和疲惫,还有这深深地担忧。 “公子。”一个灰衣男子推门入内,恭声道。韩明月回头,问道:“有消息了么?”男子点头道:“苏小姐如今确实在信阳城的太守府里,但是…我们的人完全无法接近她。”韩明月没有意外,沉声道:“她被定王软禁了。”灰衣男子摇头道:“定王似乎对苏小姐并没有什么兴趣。自从苏小姐进了太守府之后定王基本上不会过问。如今信阳城一切事务都交由定王妃处置了。”韩明月一怔,侧身看向他道:“信阳城所有事物都交给定王妃了?那定王在做什么?”灰衣男子微微皱眉道:“属下怀疑定王已经得知了镇南王的计划,很有可能已经在暗中布置了。否则…如今信阳城外依然驻扎着十几万大军,定王不可能不亲自主持军务。公子,这事…是否禀告镇南王?” 韩明月淡淡看了他一眼问道:“我们是为了醉蝶的安慰来的,墨家军如何不管我们的事。明白么?” 灰衣男子微微一怔,立刻点头道:“属下明白了。属下什么都不知道,既然咱们已经知道了苏小姐的下落,是否派人将她救出来?” 韩明月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皱眉道:“救她出来…看在从前的情分上,定王应该不会伤害她。那么…她留在信阳城反而更安全一些。”灰衣男子低声道:“但是…从太守府传回来的消息,苏小姐在太守府过的并不算很好。前几日还撞伤了额头。而且,定国王妃似乎对苏小姐从前的定王未婚妻身份很是不满。现在定王又完全不管太守府和信阳城的事,苏小姐只怕会…会不太好…” “定王妃叶璃……”韩明月皱眉,对于那个出身名门的定王妃他其实只有那么几面之缘。但是似乎每一次都不是那么愉快,然后即使如此他也不得不羡慕自己曾经好友的好运气。定王妃是一个十分出色的好妻子,甚至远比有大楚第一美女的苏醉蝶更适合墨修尧和定国王府。聪明,敏锐,坚强,决断,同时…有足够的毅力和勇气。如果她想要为难苏醉蝶而定王又完全不管事的话…苏醉蝶是无论如何也斗不过叶璃的。韩明月远比别人想象中更了解自己爱慕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模样的人,午夜梦回他甚至会默默问自己做的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但是……“让人盯着太守府,有什么动静随时禀告。” “属下明白了。”灰衣男子恭敬的低下了头。韩明月想了想,叹了口气道:“准备一下,我亲自去信阳。”灰衣男子一怔,有些不赞同的道:“公子三思,如今信阳城门紧闭,想要进出并不容易。”韩明月坚定地道:“下去准备吧。” “…是,属下遵命。” “王妃,这几日西陵大军依然屯兵在信阳城外二十里出,但是镇南王世子暗中率领近二十万人马绕道南下似乎准备与南路军会和。属下推测,西陵有可能想要绕到我军背后,前后夹击信阳。”太守府蜿蜒的走廊上,叶璃一边往前走去一边听着身后卓靖的禀告。听了卓靖的话,叶璃秀眉微蹙脚下去丝毫不停漫步而去,一边道:“将消息给王爷送一份过去,城外的西陵兵马可有动静?”卓靖道:“城外这几日都一直按兵不动。” “镇南王在做什么?”叶璃问道。 卓靖剑眉深锁,思索道:“这几日西陵大军一直按兵不动,镇南王也没有任何消息。” 叶璃脚下微微一顿,思索片刻道:“让人去查,镇南王到底在不在军中。另外,告诉王爷最好江夏方面最好小心一些,雷腾风带兵南下未必是想要夹击信阳。” “是。”卓靖点头应下,又道:“这几日偏院那位闹腾的厉害,王妃看该如何处置?” 叶璃往西北角的一处小院望了一眼,走在走廊中并不能看到什么。不过这几天苏醉蝶一直在院子里吵吵闹闹的要出去,要这要那叶璃是知道。淡然一笑道:“她喜欢闹就让她闹去吧。韩明月可有消息?”卓靖点头道:“昨天传来消息,在信阳附近的小镇子发现了韩明月麾下天一阁的踪迹,不过赶去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王妃推断的不错,韩明月就在信阳附近。” 叶璃想了想笑道:“或许现在已经进城了。只要他进来了就不愁找不到他,现在的信阳和从前可不一样。”原本信阳城人口众多而且龙蛇混杂,但是现在,出了军人信阳城根本没有多少普通百姓,更不用说来往的商贩了。韩明月一行人想要隐藏踪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太守府里一切小心,可别被人闯进来将人劫走了。一旦发现韩明月等人行踪,立刻封锁信阳城,许进不许出。韩明月不会以为现在的信阳城当真这么容易进来吧?”若不是留着想要让某人自投罗网,信阳城连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 卓靖笑道:“王妃尽管放心,藏头藏尾咱们或许不如韩明月,但是韩明月想要从咱们手上劫人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叶璃点点头,站在了自己新辟出来的书房门前对卓靖道:“去办事吧。” 卓靖躬身告退,叶璃踏入房中却见墨修尧正坐在书案后面看书。有些意外的问道:“你怎么在这?”这几天墨修尧忙得不行,两人都有两天没碰面了。墨修尧放下书轻笑道:“怎么?阿璃不想看到我?”叶璃瞥了他一眼道:“我让卓靖给你送了些东西过去,你却在此处不是让他白跑一趟?”墨修尧含笑起身拉着她一起坐下道:“还是本王的不是了,有什么重要的事阿璃跟我说说就行了。我可是难得偷一点闲来看看阿璃呢。”叶璃揉着眉心,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桌上的卷宗折子道:“王爷还有工夫偷闲,可惜我却忙得不行。”墨修尧看着桌上的东西也直皱眉,有些担忧的问道:“怎么这么多事情?阿璃身边的人还是不够用,不如我再派几个人给你?” 叶璃摆摆手道:“免了吧,你自己也忙得很,如今信阳城百废待兴难免忙一点,过段时间就好了。估计再过几日韩明月那边也该有结果了,到时候暗四也该回来,我身边的人足够用了。” 墨修尧将她揽在怀里有些不满的低语道:“早知道阿璃这么会调教人,当初就忘了应该给阿璃派几个女卫。” 叶璃挑眉,“王爷这是在吃醋么?” “娘子英明。”墨修尧低声笑道。叶璃轻哼一声道:“王爷越来越长进了,现在连我身边的人都能吃醋了?”墨修尧有些哀怨的叹气,他也不想把自己弄得像个怨夫一样,但是阿璃却越来越耀眼了,而自己和她相处的时间明显的还没有卓靖秦风几个多。最要紧的是,直到现在阿璃也没有说过爱他啊…回头卓靖几个也该成婚了… “忙不过来的话,就让二哥过来帮你吧。” 叶璃翻了个白眼,“二哥是以大军监军的名义来的,跟在我身边像什么话?” “二哥我放心么。”墨修尧默默道。 “……” 153.潜入 153。潜入 信阳城内一处普通的民居里,韩明月脸色阴沉的坐在竹榻上看着眼前单膝跪地的灰衣男子,“你说什么?” 灰衣男子面上毫无惧色,平静的答道:“启禀公子,我们的人无法完全无法接近苏小姐。”韩明月随手一挥,放在旁边桌上的瓷器砰然落地摔得四分五裂,“废物!我就不相信短短几天定王妃就能把太守府围得滴水不漏,让你们丝毫找不到破绽!”灰衣男子沉吟片刻道:“定王妃似乎对防御守卫安排有极其独到之处。前两月,诸国各路人马齐集京城也没能彻底攻破定国王府。属下以为…只凭咱们现在的人手是绝对不可能从太守府里平安带走苏小姐的。” 韩明月沉声道:“那就再调人来!就算把西北所有的人都调过来,一定要把醉蝶救出来。” 灰衣男子微微皱眉道:“请公子三思。信阳城里若是突然出现太多的人,只怕会引起定王妃的怀疑。到时候对苏小姐更为不利。”韩明月闭了闭眼,微微叹息一声道:“罢了,你看着办吧,需要哪些人手尽管去挑,一定要保证醉蝶的安全。”灰衣男子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属下领命。” 韩明月剑眉深锁,问道:“太守府里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灰衣男子道:“除了一个服侍的丫头,定王妃不许任何人接近苏小姐。属下派人接近过那个丫头,那丫头对定王妃极为忠心,根本不可能帮我们接近苏小姐。不过也从她嘴里套出了一些话,苏小姐头部确实受了伤,虽然请了大夫医治,但是只怕会留下伤痕。还有…这些日子苏小姐日日呼救,但是那个小院被定王府暗卫团团包围,苏小姐只怕过的……”韩明月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挥手道:“够了!尽快救出醉蝶。叶璃…你若是伤了她莫怪我手下无情!” 西陵大营内,镇南王看着手上刚刚收到的消息一改前些日子的阴沉显然心情很是愉悦。 “韩明月怎么还没来?”看着手上的消息,镇南王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侧首问身边的侍从道。侍立在一边的人怔了一下道:“回王爷,韩公子早几日就已经到了。”镇南王皱眉道:“到了为何不来见本王?”对于韩明月此人,镇南王其实是不怎么看得上的。为了个女人背叛故国背叛朋友兄弟,这样的人不仅难成大器,在镇南王看来能赋予他的信任也是十分有限的。若不是韩明月手里的天一阁确实是自己极为需要的势力,镇南王根本就不会理会他。 “启禀王爷,韩公子…韩公子没来军中,听说是直接去信阳了。” 碰!镇南王拍案而起,满是威压的脸上怒意毕现,吓得大帐里的侍从咚的一声齐齐跪地不敢说话。镇南王冷笑一声道:“好个韩明月!本王只当他恃才傲物也就罢了,原来是个蠢货!” “王…王爷?”跟随在镇南王身边的侍从自然都是他的亲信,对于韩明月的身份也是心知肚明的。王爷固然鄙视韩明月的为人,但是对他的才能素来是赞誉有加的,蠢货二字又是从何说起?镇南王冷笑道:“他以为信阳城是那么好进的?本王就怕他进得去出不来!”侍从心中一惊,试探的问道:“王爷…是不是通知韩公子一声?”镇南王重新坐了下来,垂眸沉思了片刻道:“韩明月此人……哼!早晚被女人害死。罢了,现在通知他只怕也来不及了。派人去收拾天一阁在西北的人手,只怕要出事。”侍从犹豫了一下,如实禀告,“天一阁一直是韩公子独自掌握的,旁的人没有韩公子的印信根本不知道天一阁的底细,咱们只怕…。” “混账,派人进城去无论如何一定要把韩明月给我活着带回来。”镇南王脸色一沉,冷声道。 “是,王爷。韩公子贸然进城只怕是为了白…贵妃,万一……” “不必理会,本王只要韩明月活着回来!否则他手下的天一阁可就废了!”白珑那个女人,美则美矣但是在镇南王这样的人眼底美人的价值远没有权势高。既然白珑已经没有更多的利用价值了,那么自然要优先救回更有价值的韩明月。白珑若死了…韩明月和墨修尧可就是死敌了。这也同样符合他所需要的利益。 “属下明白了。” 信阳城 太守府里偏僻的小院,苏醉蝶一身素衣脸色阴沉的坐在窗前出神。她自负花容月貌天下无双,这么多年来如花的娇颜迷倒了多少英雄豪杰,权贵帝王。她从大楚区区一个父母双亡的官家千金,到定王府二公子的未婚妻,再到西陵白家的千金,最后成为权倾后宫的西陵贵妃。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美丽,但是现在,正是因为她对自己太过自信才导致了被囚禁在这小小的院里混沌度日。她曾经以为就算墨修尧怪她当初在他重伤之际抛下他离开,但是只要她回来了只要她对他道歉,墨修尧一定会原谅她并且欣喜若狂的。但是…想起那日在书房里,她撞向柱子的那一刻看到墨修尧淡然的神色,平静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波澜。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有人要触柱而亡而是一个普通的丫头在回禀事情一样的平常。那一刻,她才清楚的明白了一件事,墨修尧不在意她。他不会为她的美貌所倾倒,也不会对她心生怜惜。但是就因为如此,她那一直深藏在心中的爱意却更加浓重起来。她心中疯狂的嫉妒着叶璃,那个男人原本应该是她的,定王妃的位置原本也该是她的!但是现在,她却被叶璃关在这里动弹不得…… “小姐,该用膳了。”小丫头端着一份清淡的饭菜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道。这位美丽的白小姐并不好侍候,这些日子以来侍候她的小丫头已经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滚出去,告诉叶璃再不放我出去我就饿死在这里。”苏醉蝶厉声道。 小丫头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立刻又低了下去,小声道:“王妃说了…就算白小姐饿死了王爷也不会怪她的。所以…白小姐如果实在不想吃就算了。白小姐…你还是别跟王妃赌气了……” “不可能!”苏醉蝶起身狠狠地瞪着眼前小心翼翼的丫头道:“修尧不会这么对我的!我要见叶璃,你让她出来见我!” 看着眼前美丽而疯狂的女子,小丫头被吓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苏小姐…王妃,王妃很忙。你…你快吃饭吧。奴婢放这儿了。”说完,将饭菜放到一边的桌上,仿佛背后有吃人的鬼怪一般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苏醉蝶侧首看着桌上的饭菜,清清淡淡的四个小菜一个汤和一碗饭。没有精致的食材,没有高超的烹饪,就连刀工都是普普通通,一看就是普通人家吃的家常菜。苏醉蝶这些年来一直锦衣玉食,无论什么东西最好的永远都是属于她的,这样的东西她怎么看得上眼。一挥手将方才全挥到了地上。侍候的小丫头才刚刚跑出去,听到里面的响动连忙又返了回来。看着地上一片狼藉有些无措的道:“白…白小姐……” 苏醉蝶抬起下巴,冷声道:“这种低贱的东西让我怎么吃?去换了重做!”小丫头为难的道:“可是现在大家都是吃这样的啊。” “放肆!”苏醉蝶怒道:“你可知道本小姐是什么人,居然敢让我吃这种东西。” “可是…王爷和王妃也是吃这些啊。白小姐,这些饭菜做得可好吃了,你…太浪费了。”现在西陵大军围城,虽然城中的粮食充足,但是蔬菜之内的却渐渐地有些匮乏起来,就是王爷王妃每天只得也很是简单。没有到底还要单独为白小姐做饭菜。苏醉蝶气的脸色发青,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已经有些了解这个丫头了。看着胆小如鼠,说几句就要流眼泪,但是在某些时候却固执的让人抓狂。而她甚至不能惩治她出气,因为一旦她有过分的举止守在门外的侍卫就会进来阻止。 被气的不轻的苏醉蝶轻哼了一声道:“滚出去!” 小丫头小心的看了她一眼,恭敬地退了出去。白小姐正在生气,还是待会儿再进来收拾吧。 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人了,苏醉蝶看着地上狼藉的饭菜心里一阵烦躁。她早上和中午发脾气也没有吃东西,现在确实有些饿了。想到这些日子的憋气,咬了咬牙一甩手回房里去了。叶璃,最好不要落到我的手里,否则本贵妃必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醉蝶……” 一声极轻的呼唤从角落里传来。苏醉蝶一怔回头望去,不知何时韩明月一身黑衣出现在窗户背后的墙角里。苏醉蝶愣了愣,蓦然回过神来惊喜的叫道:“明月…。”韩明月摇了摇头,示意她小声一点。苏醉蝶回过神来,警惕的看了一眼窗外,上前将半掩的窗户全部关上,回过头来朝韩明月怒道:“就怎么现在才来?!你知不知道我被人欺负的多惨!” 韩明月看了一眼地上,有些无奈的苦笑道:“抱歉,让你受委屈了。” 154.落网 154。落网 韩明月仔细的看着苏醉蝶,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虽然消瘦了一些,但是看来并没有收到什么折磨。额头上的伤痕也并不是很明显,就算以后留下了什么伤痕也绝对不到会影响容貌的程度。苏醉蝶看到韩明月的到来,只有一瞬间露出了欢喜之色,很快就收敛起了笑意,道:“有没有带紫蕊露?”韩明月皱眉道:“定王妃没有给你伤药么?伤口还疼?”一提起叶璃显然触动了苏醉蝶的逆鳞,一拂袖冷怒道:“不要提那个贱人!” 韩明月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递到苏醉蝶手里,苏醉蝶结果瓷瓶打来闻了闻,满意的转身进房里对着铜镜抹起药来。 韩明月跟着她进了卧房,看着房间里称得上朴素的陈设也明白苏醉蝶刚才对那小丫头的怒气是打哪儿来的了。从小娇身冠养的她从来就不是能够吃的了苦的,无论什么东西稍微次了一点也是不肯将就的,却被叶璃关在这个简陋的地方,她心情能好得了才怪。抹好了药,苏醉蝶才有心情转过身来看向韩明月,满意的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丝迷恋和倾慕。这让她这些天在这里受到挫折和打击的信心瞬间回复了不少。微微抬起头,扬起一个美丽的弧度,苏醉蝶轻声问道:“明月,你是来救我的么?”韩明月神色微动,轻叹一声点头道:“不是来救你我来这里做什么?我安排了人在外面接应,再等一下咱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苏醉蝶一怔,犹豫了片刻摇头道:“不行,不能就这样离开。” 韩明月皱眉道:“你在这里还有什么事?”苏醉蝶咬牙道:“叶璃!那个贱人…你去帮我杀了她。”韩明月笑容有些勉强和苦意,深切的望着苏醉蝶试图和她讲道理,“醉蝶,我承诺过…不会再对叶璃出手。”不仅仅是因为墨修尧,更是因为韩明晰。韩明月再如何的迷恋苏醉蝶不顾一切,韩明晰却依然是他唯一的亲弟弟,是这世上血缘最亲的人。弟弟对叶璃的感情他心知肚明,虽然知道只是韩明晰一厢情愿,但是韩明月知道如果他真的对叶璃动手韩明晰绝对不会原谅他的。他从来没有真正的想过要和自己从小带大的弟弟成为敌人。苏醉蝶脸色一变,冷笑一声道:“承诺!又是承诺!我就知道在你心底我根本算不了什么,既然如此,你还管我的死活做什么?我也不需要你韩大公子出手相救。就算被叶璃杀了也是我咎由自取,你自己走便是了不用管我。” “醉蝶。”韩明月沉声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我们现在能安全出去就已经不错了,想要动叶璃根本就不可能。这些天你也应该看明白,墨修尧不会站在你这边的。” 被戳中了痛处,苏醉蝶窒了窒,也明白韩明月说的在理。但是就这么放过叶璃却又让她心有不甘,媚眼儿一转,她望向韩明月娇声道:“那你的意思是过后有机会帮我教训她对么?” 韩明月一怔,他的意思是想让醉蝶不要再去招惹叶璃了。但是此时显然不是跟她讲道理的时候,只得敷衍的点点头道:“以后会有机会的。”苏醉蝶嫣然一笑,垂眸道:“我就知道这世上只要明月你对我最好了。”她怎么会听不出来韩明月是在敷衍她的,但是没关系,只要韩明月答应下来了,她总有办法让他照着她的话去做的。对于韩明月,苏醉蝶从来都有着无限的自信和手段。 “想要对付本妃,何必挑时间?本妃不就在这里么?”一个清幽的带着淡淡的懒意的笑声从外间传来,韩明月心中一震暗暗警惕,自己竟然没有发现有人进入了外间的花厅。只听叶璃浅笑道:“韩公子,广陵一别许久不见,韩公子不出来叙叙旧么?” 韩明月低头看了一眼苏醉蝶,安抚的对她笑了笑柔声道:“别怕,不会有事的。咱们出去看看。” 穿过屏风出了房间,花厅里叶璃慵懒的靠着软榻坐着,笑盈盈的看着眼前的两人。 看到韩明月,含笑道:“明月公子好手段,这信阳城和太守府看起来竟是任由明月公子进出如无人之地呢。”韩明月此时若还不明白,他也就做不了掌控天下情报网络的天一阁主,苦笑道:“只怕是定王妃手下留情了吧。”定王妃手下有如此能人,又怎么会任由他进入太守府这么久都没有发现呢。只怕是早就张好了网等着他自投罗网了。叶璃抿唇一笑,轻声道:“明月公子情深意重堪称当世情圣,本妃甚是佩服。既然白贵妃再次,明月公子又怎么会不来呢?”韩明月听出了叶璃言语中的嘲讽之意,淡淡一笑并不答话。 叶璃以手支颐,淡淡的看着两人道:“原本看在明晰的面子上,本妃不该为难韩公子。但是现在情况却是有些特别,所以…说不得只好得罪了。”韩明月拱手,从容一笑道:“落到王妃手里,韩明月心服口服,任凭王妃处置。”叶璃微微点头,看着眼前文雅依旧的男子心中也不乏一丝惋惜。家世,容貌,能力,手段,韩明月样样不缺,甚至优于寻常人很多。也难怪少年时能够成为墨修尧的好友,只可惜明明应该是个天之骄子却只因为情关难过而落到如今的地步。韩明月在西陵的日子并不好过。即使他拥有天一阁这样一个足够庞大的势力,只要他能够放得开苏醉蝶无论到哪儿都足以让他无所顾忌过的潇洒写意。偏偏他要和苏醉蝶纠缠不清,西陵皇室诚然需要他手上的势力,但是却更加当他是个外人一样的防备着。更甚至对他手上的势力虎视眈眈,别人的东西总是没有自己的用起来方便不是? “带韩公子下去吧。”叶璃挥挥手轻声道。 韩明月含笑看着她道:“定王不出来见见老朋友么?”叶璃淡然的看着他,“韩公子觉得王爷现在还有空抽出时间来见朋友么?”韩明月沉吟了片刻,轻轻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皱了皱剑眉问道:“我明白王妃这般费心思是为何了。如果我将王妃想要的东西给你,王妃打算拿什么来换?”叶璃定定的看了韩明月许久,方才轻笑出声,悠悠道:“韩公子以为本妃打算和你做交易么?”韩明月挑眉,表示他正是这个意思。叶璃惋惜道:“原本如果韩公子直接过来跟我做交易,本妃确实会同意。不过现在,本妃费了这许多力气才终于留下了韩公子,若只是等价交换本妃却觉得有些亏了呢。而且,不用和韩公子做交易,本妃也同样可以拿到需要的东西。” 韩明月凝眉,脸上写满了不信,“这根本不可能。天一阁若是能那么容易让人掌握,本公子就不用混了。”叶璃摇头道:“老实说,本妃对天一阁没什么兴趣,那么庞大的一个情报组织,就算韩公子拱手送到本妃手上,公子觉得我敢用么?”韩明月警惕的盯着座上优雅婉约的女子,似乎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从来没有猜对过这个女子的心思,这也更加让他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只听叶璃淡淡道:“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本妃的意见便是——毁了它!”韩明月深吸了一口气,俊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震惊之色,“你要毁了天一阁?!”这天下间多少枭雄豪杰甚至帝王将相肖想不已的天一阁,掌握在手中就等于掌握着天下大半秘密的天一阁,眼前的女子居然眼都不眨的就想要毁掉它。 “事实上,本妃已经在毁了。”叶璃淡声道。 韩明月闭了闭眼,重新睁开眼时眼中已是一片沉寂,“天一阁有你的人。” 叶璃赞赏的微笑,轻轻击掌,一名灰衣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平静的扫了一眼微微变色的韩明月和他身边的苏醉蝶,然后恭敬地向叶璃一拜道:“属下暗四,见过王妃。”叶璃微笑,点头道:“起身,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暗四恭声道:“未能达成王妃的命令,属下失职不敢言苦。”叶璃道:“你做的很好,与卓靖林寒一样,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暗卫。”暗四重新拜道:“属下卫蔺见过王妃。” 一边的韩明月脸色灰白,望着卫蔺漠然道:“你是定王府的暗卫?” 卫蔺起身,看着韩明月道:“正是,这些日子有劳阁主关照了。” 韩明月笑容惨淡,可不是关照了么?区区不到半年时间他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提拔为自己最信任的左右手。固然是因为对方曾经舍命救过自己一次,更是因为自己欣赏对方的才华和能力。有些无力的回头看着叶璃道:“没想到定国王府的暗卫已经如此了得了,还是王妃身边的人尤为出众?”他曾经和墨修尧相交甚笃,对于定王府的暗卫自然有过一些了解。但是卫蔺的能力和手段却明显超过了暗卫太多。最初的时候他也怀疑过卫蔺是不是镇南王或者西陵白家,甚至西陵皇甚至其他势力派来的细作,但是最后却证明了他与这些人完全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他付出了自己的信任,却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是定国王府的人。 叶璃含笑道:“韩公子谬赞。请韩公子下去吧,或许王爷有空了会与韩公子聊聊。公子在西北的人…公子就不必费心了。费心也没用不是么?” 韩明月哑口无言,许久才道:“王妃高明,韩明月服输。” 叶璃浅笑不语,挥手让人将他压下。 155.天一阁的存亡 155。天一阁的存亡 看着走向自己的两名侍卫,再看看站在叶璃身边的几个人,韩明月轻叹一声并没有试图反抗而是束手就擒。在没有涉及到苏醉蝶的问题的时候,韩明月一向是个聪明人,他当然知道眼前的形势就算是反抗也不过是徒劳而已。有些歉疚的望着苏醉蝶,韩明月轻声道:“醉蝶,看起来我们还要在太守府再住些日子。”苏醉蝶咬牙,含恨的盯着悠然而坐的叶璃,瞪了韩明月一眼道:“你从来就没办成过一件事!难怪王爷说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韩明月苦涩的低下了头,叶璃看着眼前的两人,叹息道:“值得么?” “既然已经选了,就没什么值不值得。”韩明月淡然道,对着叶璃拱了拱手径自转身任由侍卫将他带走。 叶璃平静的打量着眼前的绝色女子,过了最初的惊艳,再经历了这些日子以来苏醉蝶的种种形状,渐渐地让人对那绝美的容颜产生了一丝的淡然无谓。叶璃看着她微微勾起唇角,大楚第一美人…也不过如此。容貌上确实是得天独厚,但是却似乎缺少了一些让人留恋不舍的感觉。也许想望中的永远都是最好的,世人都记得那名动天下的楚京绝色,而苏醉蝶的过早离世更是让这样的绝色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但是这样的绝色人儿真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却让人不禁有些淡淡的失落。天下第一美人…不过如此。 苏醉蝶明显的察觉到叶璃打量的目光,如果刚开始她还有一些暗暗地得意的话。渐渐地当她察觉到叶璃的打量里流露出一种不以为然时,就让她不由得恼怒在心。忍耐了许久,终于忍不住怒斥道:“你看什么!?”叶璃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淡然道:“白贵妃还有事么?没事的话回房休息吧,本妃告辞了。” 苏醉蝶轻哼一声,转身回房去了。 叶璃淡淡一笑,也跟着起身往外走去。秦风等人跟在她身后,叶璃边走边问道:“外面怎么样了?”卫蔺道:“王妃请放心,西北地区天一阁所有势力已经一网打尽。”叶璃满意的点头笑道:“虽然之前王爷也设法拔除了不少天一阁的暗桩,但是依然有不少的漏网之鱼。原本也没什么关系,可是如今两国交战之际西北存在着这一股势力却很让人头疼。这一次多亏了卫蔺了。”卫蔺低头淡笑道:“这是属下分内之事。”卓靖一拍卫蔺的肩膀笑道:“小四,你就不用谦虚了。王妃说的没错,这次若不是你咱们要抓住韩明月可要费不少力气。不过最要紧的是你总算是回来了,咱们兄弟又能在一起了,要是老大回来就更好了。” 卫蔺抬头看了叶璃一眼,叶璃微笑道:“有话直说。” 卫蔺道:“属下两个月前见过大哥一次。” 叶璃微微挑眉,示意他继续说。卫蔺道:“属下原本打算借天一阁的势力调查阎王阁和病书生。后来得到一些零星的消息,便借故去了一趟边关,正好碰到了大哥。不过依照王妃的命令,属下并没有和他相认,也没有说什么话。”叶璃点头道:“看起来暗一做的不错?”卫蔺淡笑道:“属下看着也不错,有赖王妃教导,属下当时看到大哥似乎已经是校尉了。”卓靖啧了一声,道:“校尉的官衔虽然不大,但是老大才不过几个月就能混到这个地步,不愧是老大啊。说不定再多两年时间老大也能变成将军呢。”出身黑云骑的秦风嗤笑道:“别做梦了,从普通兵卒晋升到校尉有可能不难,但是想要从校尉晋升为将军这其中跨越的可不止一步两步,没有个十年八年你别想了。凤三公子从十几岁就跟着王爷出生入死,现在还只是个副将呢。” 卓靖完全不在意,“副将也是将啊,你能两三个月升到校尉?” 秦风默然无语,他确实不能。 叶璃含笑阻止了几个属下之间的口水仗,笑道:“先不用去管暗一,韩明月那里的守卫安排好了么?”秦风恭敬地答道:“回王妃,已经安排好了。只是…属下不明,为何不见韩明月和苏醉蝶放在一处关押?分开两处,凭空浪费许多兵力,现在咱们守卫太守府的兵力并不十分充足。”叶璃清眸微弯,笑道:“放在一起让人一锅端了怎么办?你放心便是,我若是镇南王我是不会派人来救苏醉蝶的。所以…苏醉蝶那边的人可以澈一些放到韩明月那边设暗哨。”看到属下不解,叶璃笑道:“镇南王若是真的将白贵妃放到心上,又怎么会让她独身一人来信阳呢?白贵妃被咱们囚禁了这么久,你们可看到镇南王有什么动静了?” 众人恍然大悟,“那韩明月那边……” 叶璃笑得更加愉快起来,“没有救出苏醉蝶,就算本妃现在放韩明月走,他也不会走的。”秦风这才了然,“王妃是想要用苏醉蝶牵制韩明月。”叶璃有些无奈地叹气道:“可以这么说吧。看好了苏醉蝶,她现在还不能死。” “启禀王爷…韩公子失去联系了。”西陵大营大帐里,下属恭声禀告道。 镇南王手中的狼毫笔微微一顿,“天一阁如何?” 属下犹豫了一下,道:“天一阁也在昨天晚上彻底失去了消息。据属下所见…只怕是凶多吉少。”镇南王闭了闭眼,似乎平息了心中怒气,平静的语气中却依然蕴藏着缕缕杀机,“传本王命令,除了围攻信阳的兵马,其余所有兵马给本王全力进攻西北所有的城池,本王要信阳变成一座孤城!” “属下遵命。”看着属下退了出去,镇南王平静的脸色才阴沉了下来,咬牙道:“韩明月,你这个蠢货!” 比起怒气腾腾的镇南王,韩明月此时却显得各位的平静和悠闲。墨修尧踏入院子里就看到韩明月悠然的坐在窗下独自一人对着一盘残棋自娱自乐。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的笑道:“阿尧,过来下盘棋如何?”墨修尧走过去坐下,执起黑子随意的往期盼上一放,韩明月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手中白子落下。墨修尧神色平静,执起一颗黑子落下,两人你来我往的下了起来。不过半柱香时间,原本难分难解的棋局却已经是一面倒的俱是,棋盘上的白死伤大片。韩明月叹气道:“阿尧的棋有杀气。” “你倒是越来越不长进了。”墨修尧冷然道。 面对昔日好友如此评价,韩明月也不在意。淡淡一笑道:“我跟你不一样,天生便不是能断情绝爱的人。”断情绝爱?墨修尧冷冷一笑,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他从不自诩为情圣,但是也不是真正无情无爱冷血无情的人。只不过那个能让他细心呵护的人出现的太晚罢了,而更重要的是他知道什么叫做有所为有所不为,他更明白什么样的人值得呵护什么样的人必须舍弃。墨家的人从来不会毫无原则的付出自己的感情,所以对于韩明月的痴情墨修尧没有半点感动,有的只是不屑。 “本王以为你不是找本王来叙旧的?”墨修尧淡淡道。 韩明月点头,道:“你已经发现镇南王的布局了?”墨修尧不答,只是淡淡的看着他。韩明月笑道:“如今我就在你手里,你不用这般防着我。如今整个信阳都在定王妃手里,那身为定国王爷的你自然要办一些更重要的事。我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件事比目前的信阳之围更加重要。不过…我倒是有些奇怪,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按兵不动?”看着沉默下棋的墨修尧,韩明月沉吟片刻恍然道:“是因为墨景祈?我原本以为镇南王只是联系了墨景黎和南诏,没想到墨景祈也掺了一脚。如此你倒是确实应该小心一些了。说不定连北戎也会来凑热闹呢。修尧,我都开始好奇你要怎么破镇南王这必杀之局了。” 墨修尧冷冷一笑,道:“你既然知道这么多,就应该知道我来找你不是为了下棋的。” 韩明月懒洋洋笑道:“我没把你已经知道了的消息告诉镇南王,难道还不够么?” 墨修尧淡然的看着他,韩明月无奈的耸了耸肩,道:“天一阁在大楚的势力被你整的七零八落,我这次回来正打算收拾一番呢。你现在拿去也没用。”墨修尧冷笑道:“本王不需要天一阁。”韩明月一怔,有些疑惑的看着墨修尧,只听墨修尧漠然道:“叛国之人手里接过来的东西,本王不敢用。”韩明月苦笑,“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和定王妃说的话真是如出一辙。那你想如何?” 墨修尧道:“本王要这世间再无天一阁!” 韩明月一震,手中的棋子砰然跌落到棋盘上,打乱了原本的棋局。抬起头来,望着墨修尧冷淡而平静的俊容,韩明月摇头苦笑,“修尧,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惊天动地。你可知道天一阁一旦消失,会引出多少事端?”天一阁并不是籍籍无名的小帮派,小商会,而是号称天下第一的情报组织。即使被墨修尧全力打击之后在大楚的势力受损颇重,但是依然不是一般的组织能够比得上的。一旦天一阁不在,就意味着这天下暗中的势力将要重新洗牌。 ------题外话------ 很抱歉,今天又晚了。公司电脑不给上网主要是没胆子偷用公司的网络…晚上回来的太晚了… 156.苏醉蝶的价值 156。苏醉蝶的价值 房间里一片宁静,只听见墨修尧悠然的将凌乱的棋子一颗一颗的放回棋盘上的声音。直到韩明月以为墨修尧不会回答时,才听见他漠然道:“那又如何?” 韩明月无奈的一笑,确实,那又如何?就算江湖朝野乱成一片与他定国王府又有何关系?更甚至,因为如今天一阁在大楚的势力零落,大楚收到的影响也会是最小的。而定国王府甚至可以趁机安插自己的人手进去。以手扶额,韩明月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向曾经的好友,“我能有什么好处?” 墨修尧笑容冷淡,“本王放你一条生路,难道还不算好处?” 韩明月哑然。他总是习惯性的认为墨修尧不会杀他,却总是忘记了他们之间在他选择背叛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交情了。看着面前平静淡然的墨修尧,韩明月突然明白…如果自己不答应的话,墨修尧真的不会对他手下留情。无奈的耸了耸肩,韩明月道:“我好像没有选择的余地。”墨修尧平静的看着跟前的棋盘,韩明月皱了皱眉,问道:“你想怎么处置醉蝶?” 墨修尧原本平静的神色终于起了一丝变化,他微微皱起了眉头,露在面具之外的俊美容颜上清晰的写着厌恶,“这是阿璃的事情,本王没兴趣知道。”言语间,竟是完全把苏醉蝶的生死交付给了叶璃。 “你当真一点也不在意醉蝶么?”韩明月盯着他沉声问道。 墨修尧抬起头来看着他,眼中闪过淡淡的嘲弄,“本王若真的在意她,你以为你们还能活到现在么?”正是因为他不爱苏醉蝶,所以在苏醉蝶和韩明月一起离开他的时候他放过了他们,甚至还帮他们善后。却没想到苏醉蝶和韩明月一起离开只不过是一个想要阻止他怒火的借口罢了。离开楚京之后苏醉蝶毫不犹豫的抛弃了韩明月直接去了西陵,然后成为了西陵白家的女儿,西陵的贵妃。从头到尾,韩明月不过是被利用的那一个。 韩明月羡慕的看着墨修尧,淡淡笑道:“有时候我真的很是羡慕你,咱们可说是从小就认识。几乎见到醉蝶的第一眼我就喜欢她,但是她的目光却总是追随着你。而你…老实说,之前我从来没有发现你真正在意过什么人和物。除了定国王府和你的父亲与大哥。”墨修尧扬眉,“你是在抱怨本王当初对你们不够好,才导致了你们的背叛?” 轻描淡写的背叛二字还是让韩明月微微变色。背叛了曾经认定的今生最好的朋友和兄弟,是他心中永远无法言喻的愧疚和罪责。微微摇头,“不,定国王府的二公子…风流倜傥潇洒写意,对于朋友更是侠肝义胆,重情重义。但是…修尧,你知道么,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爱醉蝶。”说到此处,不知想起了什么韩明月突然笑了起来。看到墨修尧投过来的目光,韩明月笑的更加愉快,“你对醉蝶很好,有什么好东西都会送给她,她想要什么只要合理你也一定会为她办到。和别的世家子弟不同,你从来不会流连花从,从来不会去看别的女子,比如那位同样名满京城的柳贵妃。但是…你也从来没有认真地去看过醉蝶。那样一个绝色佳人,在你眼里仿佛和世间所有的平凡女子毫无差别一般。当我,当凤三,当我们在那个年纪几乎每个人都在情爱中挣扎的时候,你却是完全的超脱于外,仿佛根本就不是这世间的人。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或许并不是没有机会的。” 墨修尧回想起十五六岁年少轻狂的时候,也不由得流露出一丝怀念,“或许是因为没有遇到那一个人…如果当时你直接告诉我,而苏醉蝶也同意我会成全你们的。”回想起往昔,墨修尧不得不承认韩明月说的没错,对于韩明月名目张大的流露出肖想过他的未婚妻的说辞他也并不觉得动怒。只要不是他的阿璃,只要另一方也同意,他并不觉得成全一对有情人会让他觉得很没面子。当然,韩明月和苏醉蝶是不可能的,因为苏醉蝶想要的从头到尾都不是韩明月。他或许真的无情,但是那是因为还没有遇到他想要的那一个。 “可是…我却忘了…就算不是你,也不一定就肯定是我。”韩明月言语中流露出一丝痛苦和纠结。当他怀中愧疚又欢喜的纠结心情将他倾慕多年的女子带离京城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背叛好友并不是他人生中最痛苦的时候。而是当他发现自己倾慕的女子并不是如自己所幻想的那个样子而自己却依然只能深陷其中无法不自拔的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修尧,放醉蝶一条生路。我求你……” “韩公子打算拿什么来换苏醉蝶的命?”叶璃的声音清泠悦耳,悠悠的在门外响起。 墨修尧放下手中棋子,起身走到门口牵着叶璃的手进来,低头问道:“怎么有空过来了?”叶璃淡淡一笑,看了韩明月一眼笑道:“看起来在镇南王眼里,韩公子可比天下第一美人值钱多了。”韩明月苦笑,“王妃说笑了。王妃不是也明白么?我不会逃走的。”叶璃侧首看着韩明月叹气,“问世间情为何物…。若不是如今情况特殊,本妃当真是不忍心为难明月公子。” 韩明月垂眸不语,他已经沦落到要别人怜悯的地步了么? “王妃想要在下拿什么来换?刚才在下刚刚和王爷交易了一次,现在可是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了。”韩明月摊手,看着叶璃笑道。 叶璃抿唇笑道:“说这话…韩公子自己信么?狡兔尚有三窟,韩公子是聪明人又怎么会将所有的一切都投注在天一阁上?”韩明月笑容微敛,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笑容温婉的叶璃,叹气道:“修尧能够娶到王妃,真是好福气。”叶璃浅笑道:“承你吉言。”韩明月无言,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扔过去道:“王妃既然这么有把握,那么这个…想必也知道该怎么用了?”叶璃显然对手上的玉佩十分满意,微笑道:“韩公子出手果然大方。韩公子如此,本妃也不是小气的人,等到信阳之围解除,公子自可带苏小姐离开。”得到了想要的报酬,叶璃也就不再口口声声的叫着苏醉蝶白贵妃膈应韩明月了。 韩明月挑眉道:“为什么不是现在?” 叶璃笑容和善而无辜,“我也是为了韩公子着想,当然如果韩公子急着离开本妃也不会拦着。” 韩明月沉默了许久,才拱了拱手道:“如此就叨扰王妃了。” 离开韩明月的院子,两人携手而行。墨修尧低头看着一只手把玩着玉佩的叶璃轻声道:“阿璃为何要放了韩明月和苏醉蝶?”叶璃一怔,挑眉道:“王爷不是没打算要他们的命么?”墨修尧轻哼一声道:“他们的命能值什么?要或者不要不过是一句话罢了。”叶璃在心里叹气,好吧,是她误会了以为墨修尧不忍心要了韩明月和苏醉蝶的命又不好开口说话。相处这么久,她怎么会以为墨修尧是那样优柔寡断的人呢?果然…她还是被苏醉蝶影响了吧? “看在明晰的面子上,韩明月还是留着好。既然留着韩明月,就不能不留下苏醉蝶了。不然只怕韩明月真的要反目成仇了,苏醉蝶却是牵制韩明月最好的法宝。”想了想,叶璃轻声笑道:“何况,我们也拿到了足够的代价,这些东西完全足够买韩明月和苏醉蝶两条命不是么?” 墨修尧挑眉,看着她手里的玉佩有些好奇道:“什么好东西让阿璃这么高兴?” 叶璃笑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这么多年天一阁的钱跑到哪儿去了?韩明月可是号称爱钱如命啊,他手下的钱会少么?但是无论如今的韩家还是大楚被咱们抄了的天一阁各处都没有找到多少钱不是么?”墨修尧有些意外的看着玉佩,“韩明月的财产?”叶璃笑道:“不仅是钱,还有粮草,布匹,兵器药材…韩明月不愧是韩明月,论赚钱他可比明晰厉害多了。只可惜…脑子时不时的就要抽那么一次。”说到这个,叶璃不无惋惜。在这个世上,她见过的人中包括冷浩宇还有凤家等家族在内,还没有一个人有韩明月赚钱的手段。当她看到卫蔺调查的结果之后也忍不住可惜,如果韩明月没有为苏醉蝶所累,她倒是不介意与他合作一把。现在既然合作不成,那她就坐收其成吧。 墨修尧挑眉,“韩明月想趁着战乱四起之时赚钱?”能够让阿璃动心,可以想见韩明月到底囤积了多么大的一批物资。 “乱世之中,有眼光的人不愁发不了财。”叶璃笑道。 墨修尧点头道:“既然阿璃这么说,留下他们也无所谓。不过,苏醉蝶你最好是让人注意着一些。”叶璃诧异的看了墨修尧一眼,墨修尧低头笑道:“我知道阿璃觉得苏醉蝶没什么本事是不是?其实…如果没有苏醉蝶,韩明月根本不会是什么威胁?阿璃明白我的意思么?” 叶璃点头,“我知道了,我会让人注意苏醉蝶的。”她确实有意无意中有些轻视苏醉蝶,但是墨修尧说的也没错,如果苏醉蝶没有半点本事又怎么会拿捏韩明月这么多年? 157.出征 157。出征 达成协议以后叶璃便大方的给了韩明月一定程度的自由。同样的,看在韩明月的面子上,也没有再让人寸步不离的盯着苏醉蝶,将她限制在那小小的院落里。韩明月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怎么做才是对他自己对苏醉蝶最好的。镇南王确实很重视韩明月,但是那是因为韩明月手中握有的势力和财富。而现在这个一无所有的韩明月,只怕只会成为镇南王发泄怒火的炮火。而苏醉蝶,韩明月同样清楚无论是墨修尧还是叶璃都不会给予她太多的耐性,所以韩明月如果想要苏醉蝶好好地活着,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好好地看着她。 再一次在和镇南王的对决中取得了胜利,叶璃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更好一些。因为她很清楚如今的局势依然对定国王府十分的不利。看着墨修尧的书房里每天进进出出的将领,叶璃心里清楚,再一次的分别就在眼前。 三日后,江夏再次被围的消息传来。墨修尧静静地望着坐在身边的婉约女子,眼眸里带着深深地歉疚和不舍。墨家军七十万大军已经枕戈待旦,但是他却平生第一次在踏上征途之前犹豫了以来。他从来没有那么厌恶痛恨过墨景祈那些自私卑劣的手段,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无论去到哪里都能让他的阿璃跟在他的身边。叶璃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难得孩子气的男人,伸手揉了揉他的俊脸轻声道:“你该出发了,你放心,无论是信阳和江夏,还是整个西北,我都会替你好好守着的。” 墨修尧伸手将她紧紧地揽入怀中,几乎从未有过眼泪的男人眼睛有些潮湿和炙热,但是他并不想让他的妻子发现自己这片刻间的软弱。有些时候…爱并不需要用语言说出口,有的时候,有些话有些事比爱这个字本身更能够表达它的含义。 “阿璃……。” 叶璃抿唇淡淡浅笑,抬手回应他的拥抱,“你不相信我?” 墨修尧摇头,“这世间,如果连阿璃都不能信,我还能相信谁?” “既然如此,就放心去做你该做的事吧。”叶璃扶住他的肩,抬起头来正色道。她天生不是喜欢缠缠绵绵的性子,即使不愿分离心中却更明白有些事是必须去做的。既然如此,她会为他守住西北这篇广袤的土地,让他再无后顾之忧。上天压在这个男人身上的担子已经足够沉重,她既然选择了他那么就让她来替他分担一些吧,“阿璃,等到这场战争结束了,谁也不能再让你离开我的身边。”墨修尧咬牙道,狠狠地亲吻着怀中的人儿清香的芳唇。深切的亲吻直到双方都有些气息不匀才分开,叶璃轻声笑道:“我不会永远停留在你的羽翼之下,墨修尧,如果我认定了一个人,就会希望与他并肩。”墨修尧将她困入怀中,不满的道:“你从来没有躲在我的羽翼之下过。不过…本王期待与阿璃并肩而行的人生。” 送走了墨修尧,叶璃站在信阳的城楼上远远地眺望那远去的身影。墨修尧没有带走信阳的兵马,因为信阳和整个西北地区同样的面临着数十万的强敌。跟随他奔赴新的战场的只有吕近贤等几个将领,而一直跟在他身边堪称心腹中的心腹的凤三被留在了信阳。 韩明月站在城楼的一角,看着那站在城墙垛边遥望远方的清丽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极为复杂的神色。似羡慕,似欣慰又似失落。 “定王倒是放心。”走到叶璃身边站定,韩明月轻声叹道。 叶璃侧首看了他一眼,淡然微笑道:“我是他的妻子,连我都不能让他放心还有谁能?”韩明月挑了挑眉,含笑问道:“这次和永林那一次可不一样,镇南王也不是黎王,王妃真的一点都不怕么?”叶璃转身,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如果害怕可以解决问题,那么…我很怕。”说完也不再理会韩明月还想说什么,对站在不远处的凤三道,“派人支援元裴将军。另外,将大军散入西北各处,信阳城里不需要那么多人。”凤之遥剑眉微皱,有些不赞同的道:“王妃,若是分散兵力,只怕对防守信阳不利。”叶璃淡淡道:“谁说要防守信阳?我们要做的是将镇南王和他的中路几十万大军拖在西北,让他没有功夫去跟王爷搅和。至于信阳…现在这城里除了墨家军还有几个百姓?大乱将起,又有几个人会再将注意力关注到这个西北城镇来?从现在开始…中原才是这天下重要的戏台。” 凤之遥沉默片刻,拱手道:“末将领命。” 看着凤之遥转身而去,韩明月笑叹,“凤三素来自傲,除了修尧的话谁也听不进去,没想到倒是对王妃心服口服。”不仅是凤之遥,即使是他也在心中惊叹着眼前尚不足二十的女子的气魄和决断。也终于明白冷心冷清的墨修尧为何会这般的重视这位定王妃了。这样的女子,足以让世间的枭雄豪杰沉醉倾倒。 目送叶璃走下城楼,韩明月望着城楼的某处淡淡道:“你现在明白你和她之间的区别了么?” 阴影处,苏醉蝶沉默的走了出来。绝美的容颜上写满了阴沉和不甘,不仅是因为墨修尧对叶璃的信任,更是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叶璃那样的能力和魄力。看着叶璃平静从容的调度三军,颁布命令是的气度让她羡慕甚至渴望自己也有着那样的权利。但是心底深处她也同样明白,自己没有那样的实力,就像出身名门养在深闺斗遍宫闱的她根本无法理解叶璃所下的每一道命令一样。不甘的轻哼一声道:“那又如何?” 韩明月无言,沉默半晌道:“走吧,等到战争结束咱们就离开这里。不要做多余的事情,若是触怒了定王妃我也救不了你。” 苏醉蝶咬了咬牙,瞪了韩明月半晌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墨修尧的离去预示着信阳城原本短暂的和平不在。城楼上,墨家军的将士们严阵以待无比的警惕着城下虎视眈眈的西陵大军。依照叶璃的命令,凤之遥将原本的大半墨家军暗中遣出了信阳城。镇南王或许发现,或许没有发现,也或许认为一个没有多少人守卫的信阳更符合他的利益。几乎每天,信阳城外都有着大大小小的交战,但是之前势如破竹的西陵大军却再也没能如上次一般踏入信阳城的城门一部。而西北各处传来的消息,还有似乎突然间遍布西北地区的墨家军让镇南王即使收到了墨修尧正被近八十万大军围困的消息也依然展开深锁的眉头。他已经明白了信阳城中那个不时出现在城楼上淡漠的望着城下腥风血雨的女子的真实意图。但是此时…他却已经无法抽身而退。不彻底攻下西北,他想要染指中原的意图就只能折戟沉沙。更让他大为恼怒的是,即使墨修尧陷入重兵包围的消息也丝毫不能让那城中的女子有丝毫的动容和方寸大乱。在偶尔嘲讽墨修尧娶了一位狠心无情的妻子之余也不得不暗暗揣测这到底是一位什么样的女子。 城楼上,叶璃一如往常处理完城中的军务和政务,登上城楼眺望着远处旌旗滚滚的西陵大营。 “王妃……”凤之遥登上城楼,看着眼前的女子纤细柔美的背影心中不由得微微叹息。只有他们这些亲信的人才知道,这个年纪轻轻地女子到底承担着怎样的压力和重担。同时,眼前女子的坚韧和决断也让整个墨家军的将士们更加的心悦诚服。只因为她是叶璃,而不是因为她是定王妃。 叶璃回头淡笑道:“凤三,有事么?” 凤之遥皱眉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担忧的道:“王妃这几日身体似乎不太好,是不是让大夫瞧瞧?”叶璃摇摇头,道:“有些累罢了,西陵镇南王若是那么好对付就妄称西陵战神之名了。我也很紧张啊。” 凤之遥看着她笑道:“属下可看不出来王妃有紧张的意思。咱们能够将西陵不部分人马和镇南王拖在西北,至少替王爷减轻了三分之一的兵力,王妃可是功不可没。” “三分之一…。”叶璃沉思了片刻,问道:“王爷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凤之遥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道:“虽然墨家军所有人马都已经在王爷掌握之中。但是如今西陵南诏还有黎王同时犯难。王爷手中不过五十多万人马,三方应敌根本应接不暇。何况,还要防着京城那位背后使阴招。” “现在王爷需要应付的人有多少?” “至少八十万。”凤之遥沉声道。 叶璃冷笑一声道:“不是防着他使阴招,是他已经出招了。南诏小国,总兵力不会超过三十万人,南方墨景黎必须防着墨景祈最多也只能挤出二十万人,至于西陵…雷腾峰所部也不会超过二十万人。” 凤之遥微微变色道:“目前还没有大楚各地驻兵参战的消息,也就是说…墨景祈暗中至少就藏有数十万人马!” 叶璃微微闭眼,轻叹道:“墨景祈是打定了主意要灭了定王府和墨家军。” 158.突来的喜讯 158。突来的喜讯 听了叶璃的话,凤之遥的神色一阵扭曲。半天才咬牙切齿道:“墨景祁!王爷就是太心软了,我早就说了,他自己都不要大楚江山我们还管那么多干什么?直接挥兵京城看他还有什么花招!”叶璃摇头叹息,“现在动墨景祁,只会让我们的处境变得更艰难。”不管墨景祁再怎么心理阴暗歹毒,但是到底他还不是个荒淫无道的昏君,这世上的人深受世俗教条影响,忠于皇家的人绝对不在少数。更有所谓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说话。若是墨家军现在突然和墨景祁撕破脸,只会把那些还没有参与其中的各地驻军也拉入这纷繁的战局之中。若是再让人得了可趁之机,到时候不只是大楚完了,墨家军只怕也要完了。 叶璃说的凤之遥并非不懂,只是心中气愤难平罢了。 “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叶璃抬头望着青冥苍穹,低声道:“不惜一切代价,拖住镇南王。绝对不能让他插手中原的战事。”凤之遥心中微震,看着眼前有些单薄却站的笔直的背影,心中明白她口中的不惜一切代价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们要交手的是有西陵战神之称的镇南王,还有可以从西陵源源不断补充的西陵大军。而留在西北的墨家军就只有这二十万人而已,“末将领命!” 让凤之遥退下,叶璃忍不住皱了皱眉。这几日身体变得极度容易疲惫,现在才不过九月末,刚刚不过站在城头上吹了一阵风,这会儿却开始有些轻微头晕和不适了。若是平时谁都有身体不好的时候,但是现在她却不能随便的倒下了。一手扶着城墙,垂眸等待着这一阵阵的眩晕过去,叶璃抬头揉了揉眉心心中不由得有些烦躁起来。 “你身体不适?”韩明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几日韩明月都很安分,叶璃除了让人暗中注意着一些也就没有在理会他。韩明月也很是乖觉,大多数时候都留在自己的院子里或者陪着苏醉蝶说话,也不知道他怎么和苏醉蝶说的,这几日苏醉蝶到时一直安安分分的没有再吵闹。回过头,看到韩明月站在不远处有些担忧的看着她,叶璃淡淡道:“没什么,有些累罢了。韩公子怎么上来了?” 韩明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上前道:“王妃若是信得过在下,不如让在下帮你看看。”叶璃侧首看他,似惊讶道:“韩公子还懂医术么?”韩明月淡笑道:“略知一二。” 举步上前,执起叶璃的一只手把脉,叶璃也不挣扎,只是安静的看着他。韩明月摸着脉搏皱了皱眉,抬头看了看叶璃又重新按住脉搏。好一会儿才轻叹了口气放开了叶璃的手。叶璃看着他,含笑道:“韩公子这表情,难不成本妃得了什么不治之症?”韩明月摇摇头,神色复杂的看了叶璃道:“我也不知道这对王妃来说算不算是个好消息。”叶璃浅笑以对,示意他无论是什么消息她都可以接受。韩明月沉声道:“王妃有身孕了,还不满一个月。” 叶璃一愣,脑子里瞬间似乎一片空白又似乎想了许多。韩明月的话对她冲击太大了,虽然活了两辈子经历过的事甚至是普通人十辈子也不会经历的,但是生孩子却还是前世今生的头一遭。平行而论,她没有准备好生孩子这件事,就算是一直平安无事原本在她最初的计划里生孩子至少应该是十八岁以后的事情。但是现在…这个孩子来的实在太不是时候了。但是她的心中,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涌起一种奇异的激动和喜悦。她有了身孕…这个孩子是她和墨修尧的第一个孩子,也会是和她血缘最亲近的家人…… 韩明月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叶璃的神色,看着那清丽的容颜上闪过的震惊,怀疑,喜悦,担忧最后慢慢的演化为坚定。他顿时明白叶璃做出了什么样的决定。看着她纤细的身影,韩明月第一次真心的道:“王妃,这个孩子现在只怕来的不是时候。” 叶璃盯着他的脸,沉默许久才道:“本妃可以认为韩公子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你我之外的任何人?” 韩明月有些焦急的皱眉道:“王妃,你应该清楚现在的情势根本不允许你留下这个孩子。如果王爷在这里,也同样会这么认为的。”叶璃摇头道:“你错了,修尧和我一样,都会选择保护这个孩子的。”韩明月道:“那是因为修尧在你身边,他能够保护你。但是现在,你一个女子领着几十万大军,还有孕在身。若是有个什么意外…我想修尧绝不会愿意用你的命去换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的命。”叶璃垂眸,看着自己依然平坦的腹部,淡然道:“本妃心里有数,多谢韩公子关心。”韩明月还想再劝,他了解墨修尧,也清楚墨修尧对叶璃的感情,若是叶璃因为这个孩子而出了什么意外……。他简直不敢想象墨修尧到底会是什么反映。但是看到叶璃清丽的容颜上坚定的表情,他终究还是闭上了嘴。一个母亲能为孩子做到什么地步这些年他见过的不少,而叶璃更是他见过的女子中从未有过的坚定和决然的,又怎么会听得进去他的劝告。叹了口气,韩明月保证道:“没有王妃的允许,我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一个人。不过…王妃最好立刻招大夫看看,保胎药和补品也是必不可少的。” “多谢。” 回到书房里,叶璃靠着书案坐着出神。刚刚突然传来的消息依然让她有些回不过神来,在韩明月面前的镇定和从容不过是一种习惯性的伪装罢了。沉思了许久,抬起手来轻抚着还平坦的没有丝毫变化的腹部,叶璃清婉的容颜变得更加柔和起来。这里…居然有了一个她和墨修尧共有的孩子。没有做过母亲的人永远不会明白这感觉有多么的奇妙。也许再过几个月她就能够感觉到他的变化,还能感觉到宝宝在她肚子里拳打脚踢的时候。唇边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眉宇间的神色也越发坚定起来。 “来人。” 进来的是卫蔺,走到门口恭敬地道:“王妃。” “去请一个大夫过来。”卫蔺一怔,有些担忧的道:“王妃身体不适?” 叶璃摇了摇头道:“去吧。” 以为叶璃真的身体不适,卫蔺也顾不得许多转身飞奔而去。不一会儿便拽着一个才二十来岁的青年走了进来。看着眼前年轻的有些过分的大夫叶璃挑了挑秀眉,其实军中随军的大夫普遍年龄不会太大,毕竟行军的幸苦并不是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大夫们能够承受的。但是眼前的年轻人却未免太过年轻了一些。无论承不承认,中医靠的并不完全是天赋,更多的时候靠的是经验。卫蔺显然也明白叶璃的疑惑,上前解释道:“王妃,杨大夫算是沈先生的师侄,医术方面沈先生也颇有赞誉。这两年一直在西北黑云骑,这次也跟随留守信阳的黑云骑留在了信阳城。” 叶璃点头,有些歉疚的对青年笑道:“既然如此,就请杨大夫替我诊脉吧。” 青年大夫显然并不是第一次遇到别人对他的质疑,也不在意的上前坐下,取出脉枕放好替叶璃把脉。好一会儿之后,青年大夫微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起身对着叶璃拱手道:“恭喜王妃,以属下所见王妃这是有喜了。” 闻言,卫蔺一怔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若是平时王妃有喜了自然是定王府乃至整个墨家军上下欣喜的事情,但是现在有了身孕却意味着王妃的安慰还有小世子的安慰都无法得到完全的保证。叶璃垂眸,轻声低喃道:“真的有了……”青年肯定的点头道:“回王妃的话,属下肯定。”叶璃看着他,问道:“可需要开什么药?” 青年摇头道:“王妃身体甚好,脉象也很好。以属下之间现在并不需要任何安胎药。是药三分毒,既然不是必须的免了也无妨。不过必要的补品还是需要的。还有,前几个月还请王妃格外小心,不可动了胎气。” “前几个月?那么以后呢?” “三四个月以后胎儿稳定了,便无甚大碍。不过同样还是要小心安全,而且…四五月之后王妃只怕会有些行动不便…”说到此处,青年大夫也不由得担忧起来。他不是整日坐在家中什么都不理的坐堂大夫,身为随军的军医自然知道战场上有多危险,又有多少无法预料的意外。看了看叶璃,只得道:“还请王妃处处小心的好。” 叶璃点头道:“本妃知道了,这些日子就有劳杨大夫留在太守府可好?” 青年大夫拱手道:“能够看顾小世子,是属下的荣幸。属下遵命。” “有劳大夫了,这件事还请大夫代为保密。除了本妃身边的人,本妃暂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青年大夫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应了下来,道:“属下回头便将需要的补品单子列出来交给王妃身边的人。” “多谢。卫蔺,送杨大夫出去。” “是。” 159.退守 159。退守 “王妃!”凤之遥如一阵风一般的从外面刮了进来,一贯潇洒肆意的脸上难得的冒着细密的虚汗,玩世不恭的俊雅也因为紧张而变得苍白。叶璃抬起头来看着他,含笑问道:“怎么了?”凤之遥失态的伸出手指着她,很快就收了回去脸上却依然一副消化不良的模样,“你…王妃…你、你真的……” “没错。”看不惯他哆哆嗦嗦的模样,叶璃大方的点头承认,“是啊,我有了。” “怎么会这样!”凤之遥一脸被雷劈了的衰样,可怜巴巴的望着叶璃。叶璃心中不由得一囧,无奈的放下笔道:“我和王爷成婚一年有余了,有了孩子有什么问题?”凤之遥默然,一对已婚夫妇有了孩子能有什么问题?当然没问题了。但是现在…两军交战之际,一军主帅有了孩子这算不算问题?哭丧着脸,凤之遥叹气道:“小世子…来的真不是时候…”就算早几天也好啊,至少王爷还没走的时候,有王爷在也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叶璃无意识的轻抚了一下平坦的腹部,轻声笑道:“不是时候也已经来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好吧,没有做好避孕的事确实是她思虑不周,“凤三有什么建议么?” “我要立刻禀告王爷!”那是墨修尧的孩子,定国王府的小世子,他哪敢有什么建议? “不行。”叶璃摇头道:“我怀孕的消息最多只能卓靖他们几个知道。武将里面就你知道就可以,不得外传。” 凤之遥皱眉,“这是为何?” 叶璃有些无奈的道:“王爷现在脱不开身又何必让他分心呢?而且,我有孕的消息传出去对咱们也没有什么好处。”凤之遥担忧的道:“但是王妃和小世子的安危…还有之怕也瞒不了多久吧。”叶璃思索道:“我估计这场战事最多三个月内就会结束,到时候孩子还不满四月。只要小心一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凤之遥还想再劝,却被叶璃挡了回来,“王爷应付各路联军已经不易,若是还要他分神担心我们这边,你觉得对他有好处么?”凤之遥看看一脸坚定的叶璃,终于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属下遵命,还请王妃保重。” “我知道了。”叶璃点头道。 九月底十月初,西北的天气却已经变得有些阴寒了。不时的下起的小雨刮起的寒风让生长在楚京的人们提前感受到冬天的到来。而进入冬季,也就因为这各种军用的粮草军马的草料开始变得紧缺了。而西陵国素来是不盛产粮食的,粮草储备自然称不上多富裕,更因为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一场原本以为志在必得的战争会打到现在这样胶着的局面,西陵的粮草开始有了一些供不应求的迹象。到了十月中旬,除了依然留了一些人围困信阳以外,镇南王已经将大部分兵力转向了有西北粮仓之称的洪州,并且西陵士兵也开始了他们久违的掳掠行为。抢劫所到之处的官府粮草府库,抢劫农田里还没来得及收割的粮食,甚至发展到抢劫普通村寨的地步。 消息传入信阳,叶璃自然是大怒。其实前世今生她经历过无数的战火,但是她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争。但是…她知道战争。因为前世她所处的太平盛世并未离开战争太久的时间。比起之前墨景黎的反叛,那甚至称不上真正的战乱。墨景黎是大楚人,更不是疯子,即使是两军交战中他也不会去随意伤害普通百姓。因为在墨景黎心里那毕竟还是他的黎民百姓。但是西陵人不一样,他们要的不只是大楚广袤的土地,还有上面的粮草,金银财富,他们甚至会想要尽可能的消灭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们。西陵苦寒,他们需要有人腾出这大片的富庶的土地给他们。她可以想象西北的百姓在遭受怎样的痛苦,然而…她却无能为力… “王妃……”宽大的书房里,在座的将领脸色都不好看。凤之遥担忧的看着叶璃紧紧握住的手和冰冷的神色,皱眉道:“王妃息怒,此事…实非王妃之国。”叶璃轻哼一声,扫了一眼底下的众将领淡淡道:“非我之过…那是谁的错?”众人低下头来,齐声道:“末将无能,请王妃责罚。”叶璃垂眸,轻声叹息道:“本妃没有立场罚你们。只是希望诸位记住一句话。墨家军的职责,保家卫国。而如今,西陵人在西北肆虐,百姓民不聊生。各位站在城墙上往外看看,各位知道这是什么?这是…墨家军之耻。让需要自己庇佑的百姓遭异族凌虐,是为军人之耻。同样…也是定国王府之耻!” 众人不由的脸色通红,几个年轻的将领早已按耐不住跳了出来,“请王妃下令,末将等愿为先锋驱逐西陵贼寇,震我墨家军魂!” 叶璃摇头叹息,拿起案上的折子递了出去道:“看看吧,这个账要怎么打你们说说看?” 接过叶璃递下来的折子,看过之后的人都变了脸色。镇南王又朝西北增兵了,显然是想要灭了西北境内的墨家军然后包抄王爷的后路。这几日,西北各处的驻军都损失不小。 “凤三,你的意见。”叶璃问道。 凤三抬头看了看那叶璃,有些踌躇不前。叶璃道:“照实说便是。” 凤三咬牙道:“属下的意见是弃守信阳!”众人一片哗然,信阳之前被屠,王爷亲自从西陵人手中夺回,若是再次失守墨家军的脸上可不好看。叶璃神色平静,淡声道:“说说理由吧。”凤之遥道:“信阳城三面平川,易攻难守。而且如今也只是一座空城,死守此处毫无意义。一旦西陵大军占据西北十一城,信阳势必成为古城。到时候就算咱们能收几个月又有何意义?”叶璃点头,道:“继续说。”凤之遥走到挂在不远处的一副大型地图跟前,抬头看了看指着某处道:“属下的意见是弃守信阳,从漓水夺道拒收洪州。洪州是西北粮仓,地势复杂险峻。如今西陵大军虽然竭力想要打通前往洪州的路,但是依然连连遇挫。而我们熟悉西北地形,绝对可以在他们大队人马赶到之前赶到洪州,并且清理掉已经在洪州的先头部队。另外洪州地处要塞,乃是西北门户,只要我们死守洪州,镇南王就算有千军万马也别想从西北进入中原。” 书房里一片沉默,所有的人都盯着地图似在思考着凤之遥的话。 叶璃抬头看向众人,“各位以为如何?” 许久,年轻的云霆出列道:“末将同意凤将军的提议,末将愿为先锋为王妃开道!” 很快,又有更多的人附议。 看着底下群情激昂的将领们,叶璃点头轻声道:“本妃知道了,诸位先回去做准备吧。无论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战斗,本妃都希望诸位能够有足够的准备和精力。” “是,王妃。” 众将领纷纷告辞,书房里只留下凤之遥和卓靖等人。凤之遥看着叶璃了然的道:“王妃也同意属下的意见?”叶璃浅笑道:“在信阳拖了这么久,凤三着急了是么?”凤之遥摇头道:“属下明白王妃自有考量。何况…王妃如今的身体实在是不适合长途奔波…”想要把镇南王拖在西北,退守洪州就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太早了会让镇南王看破他们的用心,太晚太迟了又可能真的葬送整个西北三州十一城。叶璃道:“我的身体不碍事,你去准备吧。还有一件事你亲自去办。”凤之遥见叶璃说的郑重其事,也端正的神色,肃然道:“王妃请吩咐。” 叶璃垂眸道:“就算我们退守洪州,我也不想让西陵人在西北能再得到一粒米,一颗粮食。” 凤之遥一怔,“王妃的意思……” “坚壁清野。”叶璃幽幽吐出四个字来。 凤之遥默然,他虽然未曾听过这个词,但是并不妨碍他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有些恍然的望着眼前神色清冷的清丽女子,凤之遥神色变了变,恭声道:“属下领命。” “退下吧。” “属下告退。” 看着凤之遥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叶璃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卓靖看了看她,低声道:“王妃,西陵大军如今在西北烧杀掳虐,百姓本就苦不堪言,并非王妃之过。”叶璃摇头苦笑道:“可是本妃只怕是让他们苦上加苦了。”一旦西陵人抢不到粮食,怎么会不将怒火发泄到普通百姓身上?卓靖道:“信阳附近已经没有多少百姓了。” 叶璃抬手揉了揉揉眉心,轻声道:“罢了,去准备吧。要走也不能白走了,总要给西陵人留下一点礼物才能离开。” 一边秦风眼睛一亮,上前道:“王妃,属下请求留下断后。” 叶璃看着他,“你有什么主意?” 秦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确实有一些小主意,不过…天机不可泄露。”叶璃唇角微微勾起,莞尔笑道:“正好我也有一些小主意,不如咱们一起参详一下。” 不止秦风,卓靖等人也来了精神,秦风朗声道:“属下遵命!” 160.火烧信阳 160。火烧信阳 十月初 经历了连续数日毫无间断的猛烈攻击,时隔一个多月,西陵大军再一次气势汹汹的杀进了信阳城。然后,这一次迎接他们的没有满地的金银财宝,没有粮食军需,甚至连惊慌失措的百姓都没有。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座完完全全的空城。整座城池除了他们自己制造出 来的声音以外再也没有别的声响。城中所有的住户早已人去楼空,空荡荡的房子里就连一粒粮食也找不到。所有的商铺不是被搬空了就是被就地销毁,就连城中的水井也被人扔了不少杂物进去,想要重新能够引用显然要花上一番功夫。 领头进来的先锋脸色骑在马背上,脸色铁青的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城池。 “将军,城中一个人也没有了!”前面探路的士兵回来禀告道。 “混账!”领头先锋大怒,也不知道实在骂大楚的将士还是在骂自己。咒骂了几句,还是只能派人去禀告跟在后面还没进城的镇南王。 “那是什么?”先锋皱了皱眉,指着街角某处似乎不怎么起眼的黑黝黝的东西问道。站在他马前的士兵脸上上前查看,不一会儿才有些疑惑的回来禀告道:“启禀将军,似乎是一些桐油还有石脂水。大约是东楚人逃离时候一落下来的。”先锋眉头紧皱,总觉得有什么 地方不对。仔细看了看四周,发现有这样的痕迹的并不在少数,而且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酒味。放在刚刚进城他们停留的地方沿街又有好几家酒肆所以没注意,但是现在仔细去观察就发现,即使是在酒肆外面,这酒味也太过浓郁了一些。还没来得急细想,街道 旁边楼上的窗户突然从里面被推开。一个黑衣男子冷冷的看了底下的人一眼,飞快的开弓搭箭放箭,然后消失在窗口。这些动作都只是一瞬间完成的,等到众人齐齐反应过来向着窗口射箭的时候男子已经消失在窗口了。 “起火了!”突然有人惊叫一声,街道两旁突然冒起一簇火花,并且在极端的时间内蔓延开来。 “有埋伏!快撤!” 于此同时,信阳城里再次喧闹起来,“城门口也起火了!”城门口传来一声轰然巨响,然后就看到火光冲天而起,即使他们在城中位置也能清楚的看到那天边的红光,可以想见火势有多烈。 “快!灭火!”西陵大军顿时乱成一团。想要灭火谈何容易,西陵城原本就干旱缺水,仅有的几口井不是被封死了就是被填埋了。二城中此时能找到的液体只有一样,那就是酒。仿佛是故意的,这些就就放在那些酒肆的外面,有的甚至就摆在街边上,只要一不小心有 人打破了坛子,又会引起更大的火势。原本应该一片凯歌声的信阳城此时却是火光冲天哀叫声遍野。 信阳城数里外的山峰上,叶璃眺望着远处已经交织成一片火海的信阳城轻声叹息道:“信阳毁了。”秦风站在叶璃身后,为她披上一件薄披风,一边道:“王妃不必担心,其实信阳城多为土石建筑,即使大半房屋被烧毁,将来要重新修建也不会太费事的。而且,此役我们不费一兵一卒至少可以消灭西陵五万人马。与其将信阳留着给西陵人居住,还不如烧了算了。”叶璃淡淡一笑,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转身道:“走吧,经此一役镇南王的怒气只怕不小,咱们尽快赶到洪州。” “是,王妃。” 信阳城确实如秦风所言多为土石结构,并不是什么太好的燃料。但是即使如此,大伙也整整少了一个昼夜。因为城门被烈火所堵,城里的人出不去城外的人进不来。当第二天火势终于渐渐减弱,城外的军队可以入城的时候,城里的人已经几乎全军覆没。即使没有被烈火烧死的人也早就因为滚滚的浓烟窒息而死的。原本恢弘豪迈的信阳城此时已经是黑漆漆一片让人觉得死气沉沉。 镇南王踏入信阳城时的脸色已经不是单纯的阴沉可以形容了,根本就是阴森。看着眼前的残垣断壁,还有街道两旁还未彻底熄灭的浓烟以及空中令人作恶的味道,镇南王神色狰狞而阴鸷,咬牙切齿道:“叶璃……”跟着镇南王一起进来的将领都是战战兢兢地模样,生怕说错或做错了什么激怒心情阴郁的镇南王。好半天,只听镇南王突然仰天长笑道:“好!没想到十几年后本王还能遇到一个对手!墨流芳,你的好儿媳妇!叶璃…不活捉你本王誓不为人!传本王命令,活捉定国王妃者,赏黄金万两封千户侯!”闻言,众人解释一震,这样的悬赏,几乎可以与对历代定国王爷的悬赏相媲美了。镇南王转身扫了一眼四周,冷笑一声道:“留下人驻守信阳,其余人全军出发,往洪州进发!” “是。” 洪州城 洪州不是西北最大的城池,同样也不是西北最坚固的城池,但是因为地理位置所限,西陵大军被墨家军层层阻隔一直没能真正靠近洪州城附近。虽然西北已经是战火连天,但是洪州城的百姓和商户没却依然十分安乐。因为他们背靠着的是西北进入中原的必经之路,即便洪州城被西陵大军攻破他们也来的及逃入中原地区。更何况,现在大楚境内正在打仗的地区也并非只有西北,所以逃难的人反而少了不少。 “微臣西北巡抚孙行之率洪州城大小官员商户恭迎定国王妃。”城门口,洪州太守领着大小官员前来迎接叶璃一行人。 凤之遥瞥了一眼眼前笑容满面的中年男子,此人算是亲皇派的一脉,战事刚起就从信阳逃到了洪州对于洪州附近的墨家军始终爱理不理,甚至想方设法的拖延原本应该供应的粮草。这个时候还有胆子站到城门口来迎接王妃大驾,胆子确实不小。叶璃一袭素净青衣,并没有楚京里名门贵妇的雍容华丽,衣摆迤逦。极为普通简洁的样式却让人无法生出半丝的不敬和轻慢。扶着卓靖的手下了马背,叶璃神色淡然的看着眼前恭恭敬敬的站了两排的人,微微点头道:“孙大人免礼。” 孙行之上前,殷勤的笑道:“王妃一路劳顿辛苦了,还请先入城喝杯茶,待晚上属下设宴为王妃洗尘。” 叶璃秀眉轻扬,这么急着宣告宾主关系么? “恐怕要拂了孙大人的美意了。西陵大军在洪州境内肆虐,未知大人可有解决之法?” 孙行之陪笑道:“有墨家军在,岂有西陵人放肆的地方。微臣和洪州百姓一样,放心的很,放心得很!”一边凤之遥剑眉一扬,冷笑道:“孙大人认为的洪州百姓难道单指洪州城的百姓?本将记得孙大人是西北巡抚而非洪州太守?另外…孙大人刚才的意思仿佛是如今西陵人肆掠西北,是墨家军的过错了?”孙行之脸色一僵,很快又赔笑道:“下官不敢。”不敢而非不是,凤之遥轻哼一声不在理会他。 气氛似乎有些尴尬,站在孙行之后面的一个深色有些畏缩的中年男子才连忙站了出来,道:“下官…洪州太守齐安荣见过王妃。” 叶璃点头道:“齐大人,本妃听说原本该洪州供应墨家军的粮草迟迟未到,所为何事?”齐安荣飞快的看了旁边的孙行之一眼,支吾着道:“这…王妃恕罪。西北各地皆遭西陵人劫掠,洪州受害尤其严重,所以…所以这个粮草就迟缓了几日。还请王妃恕罪……”叶璃抿唇淡淡一笑道:“原来如此,倒是辛苦齐大人了。”听了叶璃的话,十月天里齐安荣也忍不住抹了抹额边的汗,因为酒色过度而隐隐发青的眼眶微微颤抖着,连声陪笑道:“不敢…不敢…” 卓靖冷着脸看了众人一眼,道:“还不让路难不成要王妃歇在城外?” 齐安荣连忙退开,让出一条路来,“王妃请,王妃请……” 叶璃正要举步往城里走去,背后却传来了被晾在一边的孙行之的声音,“王妃且慢!” 叶璃回头,平静的看着孙行之。优美的眉头微微轻挑,含笑等着他的下文。孙行之看看四周,暗暗咽了口口水才挺胸道:“王妃光临洪州城,洪州大小官员和百姓自然是欢迎之至。但是这墨家军却不能跟着王妃一起进城!”叶璃唇边含笑,笑问道:“为何?”孙行之正色道:“这么多人一旦进城,势必会造成城内混乱,请王妃三思。而且,按我大楚律,每城的士兵不得超过五万人。王妃带来的…只要有十几万人吧?”似乎发现自己占理了,孙行之的声音也越发高昂起来。 叶璃并未动怒,只是平静的盯着眼前的兀自得意的中年男子。 见叶璃不说话,孙行之越发的高兴起来。就连原本还有的几分谨慎也去了七八分,笑道:“王妃,下官说的可在理?”叶璃唇边绽出一朵清美的笑话,得意洋洋的孙行之没发现皱眉跟随在叶璃身边的几个人都默默的往后退了两步以免遭到池鱼之殃。 “孙大人,你可知道本妃刚刚放火烧了信阳?”叶璃的声音清幽而冷冽。 孙行之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原本的笑容还僵硬的挂在脸上,有些怔怔的望着眼前突然变色的女子,“王…王妃…” “本妃敢烧了信阳,就不怕再多杀两个无用的官员!” 161.换将 161。换将 “本妃敢烧了信阳,就不怕再多杀两个无用的官员!” 此言一出,在场迎接的众人心中皆是一震,猛然抬头看着眼前容颜清丽神色却冷如冰霜的青衣女子,被那仿佛实质的杀气所慑,心中不由的一寒,原本还存有的几分轻视刹那间荡然无存。孙行之脸色一白,很快又涨得通红。信阳的消息他们确实还没有收到,就是前来城门口迎接叶璃也是刚刚接到消息匆匆安排而来的。此时听到叶璃火烧了信阳,心中虽然震动,却不愿在洪州城大小官员商户面前丢了面子,怎么说他也是朝廷委派坐镇西北的一方大员。在西北,他是品级最好的官员。 微微变色,孙行之道:“定王妃!信阳乃是我西北第一大城,你连和本官商量都没有就放火烧城,你可有将朝廷和皇上放在眼里?” 叶璃浅笑道:“商量?本妃倒是想找个人商量来着。不过…不知道那时候孙大人在哪儿?” “这……”孙行之有些慌乱了转了下眼睛,很快又理直气壮的道:“本官乃是西北巡抚,自然不可能一直坐镇信阳。” 叶璃冷笑道:“可是本妃却听说孙大人是在信阳城破的头一天离开的。孙大人可知道信阳城破有多少百姓惨遭杀戮?” “这……”不待他搭话,叶璃道:“信阳城百姓十不存一,死伤达十数万。孙大人既然身位西北父母官,自当与西北百姓同甘共苦。他们死了,你为何还活着?”一席话,说的孙行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终于察觉了跟在叶璃身边的墨家军众人散发出来的凛冽杀意,心中一颤不敢在多说什么。齐安荣连忙上前来道:“王妃息怒,王妃还请先入城稍事歇息……”叶璃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成功的让他闭嘴才抬足往城门里走去。跟在叶璃身后的卓靖停在齐安荣面前,冷着脸道:“各位大人该干嘛都干嘛去,王妃只怕没时间参加洗尘宴。”说完,也不管齐安荣是什么脸色,转身跟在叶璃身后进城去了。 齐安荣愣了一愣,有些无措的看向孙行之,“孙大人,这……” 孙行之轻哼一声道:“这西北总还是皇上的!”一拂袖也跟着进城去了。 进城之后,洪州城的景象却让墨家军众将领无法不生气。整个城里说不上歌舞升平,但是只看城防和守城的将士,谁也看不出来这是一个即将要面对强敌入侵的军队和城池。稀稀松松的城池防御,毫无警惕之心的士兵和将领。跟在叶璃身后的一干将领脸色都难看起来。洪州如今还没有被西陵人占领实在是老天眷顾了。还没来得及进太守府,叶璃寒声道:“把洪州城守将给本妃带过来。” “遵命。” 进入太守府,立刻成群的婢女奴仆迎了上来,当先的几个衣着华丽的贵妇带着几个同样是珠环翠绕的少女上前来拜见,“妾身恭迎王妃大家……”叶璃随意的扫了一眼,只看领头的贵妇身上的华服品级便明白了这是孙行之和齐安荣的女眷。孙行之的巡抚府邸原本在信阳,自从带着妻儿逃到洪州之后就一直暂住在太守府里。有些厌烦的看了一眼眼前打扮的珠光宝气的女眷们,叶璃一挥手道:“带她们下去!”说完,直接越过那群呆立的女眷往大堂而去。 墨家军办事的速度自然不容置疑,当叶璃一行人到达太守府大堂的时候,信阳城的守将已经被带到了门口。叶璃看了一眼,发现此人并不在刚才在城门外迎接的人群之中。踏入大堂,叶璃走到案后坐下,孙行之和齐安荣也一前一后走了进来。看到高踞堂上的叶璃,孙行之微微变色道:“王妃,来者是客何以以客欺主!”叶璃秀眉紧皱,对这个不怕死的孙行之很有些厌烦了。难不成他以为仗着是墨景祁的人她就不敢对他如何? “孙大人,若是没事就先到一边做着,本妃处理完事情再和孙大人叙叙。” 孙行之不满道:“王妃一介女流,自当安于后宅为王爷打理定国王府,凭什么高踞公堂还让人抓了王将军?” “凭什么?”叶璃冷冷一笑道:“凭本妃现在是墨家军在西北的最高统帅。” 孙行之瞪大了眼睛,不信道:“开什么玩笑,墨家军统帅怎么会是一介女流?就算你是定国王妃…也无权在洪州城指手画脚!”叶璃懒得再理会此人,对着一边的秦风使了个眼色,秦风意会一挥手两名侍卫上前一左一右的挟住孙行之按到一边的椅子里。孙行之一介文人,就算再怎么奋力挣扎也抵不过两个年轻力壮的青年侍卫,被压制的动弹不得。愤怒的瞪着叶璃,叶璃浅酌了一口茶水,浅笑道:“孙大人若是执意打扰本妃,莫怪本妃唐突了朝廷重臣。”孙行之咬牙道:“本官一定会向皇上弹劾定国王府的!” “随意。”如今这样的情势下,弹不弹劾又有什么差别?叶璃将目光转向一边同样被人押着的武将身上,“王将军?洪州守将王铎?和宫里王昭容是什么关系?” 王铎挣扎了几下无果之后,抬起头来瞪视着叶璃道:“王昭容是本将军的堂妹。王妃这是什么意思?还不放开本将军,别忘了本将军才是洪州城的守将。” 叶璃翻了翻桌上的卷宗,随手扔下堂去刚好落在王铎跟前,道:“从现在起,你就不是洪州守将了。自己看看吧。” 王铎没去捡地上的卷宗,而是怒气腾腾的道:“王妃这是什么意思?本将军的官职是皇上和朝廷亲封了,王妃以为只凭王妃一句话就可以撤得了么?”叶璃含笑取出一块玉佩在手里扬了扬,笑道:“那么这个有权利撤了你么?太祖皇帝遗命,大战危机之时,持定国王府睚眦玉佩者可节制大楚所有大将军以下将领。还是说,王将军不是大楚将领?” “这……”王铎当然知道当年太祖留下的这道旨意,虽然现在忠于皇帝的将领对此未必真的买账,但是在皇帝明令废除太祖这道旨意之前,他们最多只能阳奉阴违缺绝对不可以当面相抗。 叶璃收回玉佩,对凤之遥道:“凤三,洪州的防务交给你了。”凤之遥笑容可掬的看了一眼有些失神的王铎,点头道:“末将领命。末将立刻从新调整洪州防御。”说完,一挥手带着几名将领转身出门去了。等到凤之遥等人出了门,叶璃才再次看向王铎等人,浅笑嫣然,“好了,现在王将军还有孙大人有什么话可以直说了。”王铎不甘的道:“洪州的兵马不会听一个连朝廷正式的品级都没有的将军指挥的!”他说的是凤之遥。虽然在墨家军凤之遥是公认的魔修尧的左右手,但是凤之遥却确实是墨家军唯一一个没有正式品级的将军。叶璃微笑道:“能不能让人听指挥是凤三的事,就不劳王将军担心了。”王铎轻哼一声无话可说。 叶璃侧首看着坐在一边的孙行之,笑道:“孙大人有话要说?” 孙行之冷笑道:“王妃如此威视,下官哪里敢说话?”叶璃抿唇笑道:“既然不敢说,那就不用说了。孙大人安安心心在洪州住着。等到战事结束本妃自会派人送孙大人回京。若是不幸…洪州失守本妃也会给孙大人一个于洪洲共存亡的机会的。”闻言,孙行之的脸色一阵扭曲,咬牙切齿道:“多谢王妃!” 送走了孙行之和王铎,大厅里只剩下齐安荣一人,有些战战兢兢的望着座上的女子。带着谄媚的笑容道:“王妃……” 叶璃看着他,似笑非笑的道:“齐大人,你这洪州太守当的真是分外的舒适啊。别说是本妃只怕就是王爷也要羡慕十分了。” “不敢…不敢…”齐安荣赔笑道。叶璃翻着手上的卷宗,道:“就任六年,家产百万。一妻十二妾,四子六女……难怪本妃听人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齐大人这一年赚的不止十万吧?” “王妃…下官、下官…”齐安荣不停的插着额头上的汗珠,叶璃随意将卷宗往旁边一方笑道:“齐大人不必紧张,本妃对齐大人的财产妻妾子女并没有什么兴趣。”闻言,齐安荣眼睛一亮,期待的望着叶璃,叶璃垂眸淡淡道:“与西陵交战在即,洪州城……”齐安荣很是上道,连忙道:“配合王妃共抗西陵贼寇是下官的职责,还请王妃尽管吩咐。”叶璃抬眼,挑眉笑道:“不会让齐大人为难吧?” 齐安荣笑道:“怎么会?只要洪州平安,对谁都有好处不是么?请王妃尽管吩咐就是了。” 叶璃满意的点头,“很好,齐大人给本妃方便本妃也不会让齐大人为难,只要齐大人管理好洪州城就行了,别的事情本妃自然会处理好的。” “下官明白,下官一定不会让王妃失望。” “很好,齐大人先请回吧。” 送走了齐安荣,卓靖不屑的看着那消失的背影道:“王妃,真的就这么轻易放过这个齐安荣?”叶璃笑容清冷,“放过?那就要看他识不识趣了。咱们初到洪州,总不能一次把人都得罪完了吧?” “属下明白了。” 162.悔无可悔 162。悔无可悔 整个西北,特别是洪州境内几乎每一天都在发生着各种大小规模的战斗,而这一次叶璃不在身先士卒的亲自上阵,而是坐镇在洪州城内遥遥指挥。因为她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她的腹中还住着一个还小小的几乎让人无法察觉的宝宝。这是她和墨修尧的第一个孩子,虽然没有做过母亲,但是她知道身为母亲的自己一定要保护好他。 “杨大夫,怎么样了?”把完了脉,叶璃收回手腕看着眼前的年轻大夫问道。 杨大夫恭敬地道:“没什么大碍,只是属下还是那句话,请王妃尽量不要太过劳累,不然的话就算没有危险对腹中的小世子也不好。”叶璃点头道:“我会记住大夫的话的,有劳了。” “如此,属下下去调整一下王妃的膳食。”杨大夫说完低头告退了。 等到大夫出了门,一边的卓靖等人才抬起头来有些担忧的看着叶璃,卓靖皱眉道:“王妃,为了小世子着想,王妃还是多多休息才好。”其他人也连连点头,叶璃有些无奈的苦笑道:“如今哪里容得了怠慢?不过你们辛苦一些,早点能够独当一面我到时可以稍微清闲一点。”卓靖忏愧的低头,“属下无能。”叶璃摆摆手,笑道:“不是你无能,任何人想要在区区两三个月独当一面都是难事。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卓靖无言,看了叶璃一眼。他们几个从一开始就跟着王妃,似乎王妃从最初开始就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难得到她。比起王妃来他们这几个大男人怎么还能称得上不无能?许多时候他也不由得在心中怀疑到底是王妃天纵奇才还是真的是徐家教导有方。 “启禀王妃,府外有位韩公子求见。”门外的侍卫进来禀告道。 “韩公子?”叶璃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韩明晰?快请他进来。” 不多时,韩明晰已经踏进了书房。依然是一身华丽的暗红色长衫,几个月不见原本邪魅的面容倒是有了一些改变,更多了一丝上位者的锐气和决然。只是看到叶璃依然习惯的掀起一丝邪气的笑意,声音低沉缠绵的百转千回,“君唯…许久不见让我很是想念呢……”叶璃看着眼前俊美的男子,轻声叹道:“明晰,你怎么来了?” 韩明晰走进书房,似乎颇为无奈的笑道:“听闻君唯以定国王妃的身份领兵出征,打得西陵镇南王灰头土脸,可不是威风八面么?我怎么也该来见识见识定国王妃的风采不是么?”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盯着叶璃,毫不掩饰眸中的点点怒意。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叶璃莞尔一笑道:“什么威风八面,我这也是迫不得已罢了。还有…不是我打得西陵镇南王灰头土脸,最近西北局势并不轻松,你若是来的晚一些,指不定灰头土脸的人就是我了。”韩明晰轻哼一声,瞥了一眼书房里看似忙碌实则支着耳朵偷听的卓靖几人,道:“你家定王哪儿去了,不是号称战神么?把老婆丢到战场上冲锋陷阵算什么本事。” “明晰……”叶璃含笑看着他,“我知道你关心我这个朋友,如今这情势修尧就算再厉害也是分身乏术。” 韩明晰嗤笑一声,撇过头去不理她。只是听到叶璃为墨修尧辩解,清俊的眼眸微微黯了黯。 韩明晰的黯然叶璃并非没看见,只是有些事情既是注定的那就不该多做纠缠。当断不断,最后反而是伤人伤己。站起身来,笑盈盈的道:“你来的是时候,洪州如今还算不错。不如先歇息一番有什么事情咱们明日再说。对了,明月公子此时也在府中,你去见见吧。”提起韩明月,韩明晰又是一怔,神色复杂难辨。每次想起这个从小将自己养大的哥哥韩明晰心中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养育之恩教导之情并不是说一句恩断义绝就能够了结的。韩明晰对兄长的敬重绝对比对早逝的父母更甚。当初之所以那么竭力的反对韩明月对叶璃动手,固然有与叶璃的交情在里面,但是更多的却是因为他看的明白,兄长为了那样的女人背叛兄弟甚至和定国王府作对根本就不值得,更甚者是一条死路。而如今…同样的韩明晰之所以千里迢迢的赶来洪州,除了因为叶璃在这里,也是因为他已经得到了韩明月被抓了的消息。此时听叶璃这么一说,便知道韩明月过的还不算差,同时也明白叶璃能如此轻易的放过韩明月也是有几分自己的原因在里面,心中不由得一暖,“君唯,多谢了。” 叶璃浅笑道:“谢什么?韩明月自己和修尧做了交易,既然修尧留下他的性命,让他过的好点坏点有什么差别。你们兄弟许久不见,去看看吧。” 韩明晰点点头,转身出了书房。 小院里,韩明月悠闲的坐在走廊下望着院中已经快要凋零的只剩下几片花瓣的菊花出神。但是他的神色却没有他的坐姿那么轻松,俊朗的剑眉微微皱起,时不时的往不远一扇紧闭的窗户望去,俊雅的容颜上写满了担忧。 “大哥。”韩明晰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韩明月怔了一下,回过头去看着许久不见弟弟不由苦笑,“明晰的轻功倒是越发的好了,我都没有察觉呢。”韩明月看着他,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大哥,我没用轻功。是你没听见我的脚步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虽然才刚刚进洪州城,但是一路上韩明晰早就将韩明月被叶璃抓住的始末弄清楚了,自然也知道此事能让自己的兄长牵肠挂肚的是什么人。厌恶的皱了皱眉,道:“大哥还是执迷不悟?”韩明月静静地看着他,许久才轻笑出声道:“若是能悟又怎么叫迷呢?倒是明晰,这段时间不见,你长大了。” 韩明晰脸上一赫,有些不自在的偏过了头,心中却是五味杂陈。从小他就调皮任性,总是看到兄长无可奈何的对着自己摇头。如今乍然听到他的称赞有些回不过神来,又有许多的欣喜。但是想起自己长大了的代价…这些日子韩明晰过的并不如外人想象中那么舒服风光。初初接掌韩家,又是在天下皆知韩明月叛逃西陵的当口,即使有定国王府的维护想要稳住韩家的基业同样花费了他不少的精力和心思。而定国王府能人辈出,又怎么会轻易的服一个刚刚臣服与定王府的黄毛小子,这段日子可说是韩明晰二十几年来过的最充实的日子了。 韩明晰受的苦韩明月自然不会不知,虽然愧疚却也同样欣慰弟弟能够挺过来了,并且担起了整个韩家的担子没有被自己连累到。伸手拍了拍韩明晰的肩膀轻声道:“辛苦你了,可是还在怪大哥?”韩明晰眼睛一热,却固执的转过了脸去。等到心绪平静下来才回头凝视这韩明月问道:“君唯已经跟我说过你和定王的交易了,大哥以后打算怎么办?”韩明月淡淡微笑道:“大楚和西陵只怕已无我们容身之地,等到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会带着醉蝶去南诏隐居。”韩明月定定的看着他,问道:“你就这么确定苏醉蝶会跟你走?大哥,说实话选女人的眼光你和定王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韩明月笑道:“我若是和定王一个眼光,现在的日子更难过。所以…明晰,可以的话离定王妃远一些。男人吃起醋来可是不讲理的。”被大哥道破了心思,韩明晰有些尴尬。转念一想觉得大哥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大哥看上苏醉蝶,若是真的想要未必没有法子弄到手。但是叶璃那样的女人却是……恨恨的瞪了转移话题的韩明月一眼,道:“我的事我心里有数,倒是你给你一个忠告。苏醉蝶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你我心知肚明,你若是真的想要让她安安分分的跟着你,不如用我的法子试试看。” 韩明月好奇的挑眉看着他,韩明晰冷笑一声露出个恶意的笑容道:“你若是把她那张脸毁了,她自然会乖乖的跟你走!不过大哥,你是真的爱苏醉蝶还是只爱她那一张脸?” 韩明月沉默不语,他是爱苏醉蝶这个人还是爱那张脸?他自己也未必说得清楚。爱那个人…这么多年他还不清楚那性子那心肠根本就不是他喜欢的。爱那一张脸?诚然,苏醉蝶很美。但是天下之大真的要找一两个能和她媲美的女子也未必找不到。他只知道,那年…桃花林里当他第一次看到那落英之中的绝色女子他就沉入了一个深沉的迷梦中,从未清醒……  看着韩明月兀自出神,韩明晰暗暗叹了口气。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兄长,怎么就栽到了苏醉蝶那种空有容貌的女人手里,想起当初在广陵大哥决绝而去,想起当年被苏醉蝶抛下大哥回来时的失魂落魄,想起现在的一无所有身陷囫囵,韩明晰微微眯起的眼眸中溢出点点杀气。韩明月微微皱眉,看着韩明晰道:“明晰,不要伤害她。算大哥求你…” 韩明晰望着兄长恳求的脸,心中只觉得一阵悲哀。明月公子人如皓月风流无双,如今却为了一个女人如此恳求他这个声名狼藉的风月公子纨绔子弟。这一刻韩明晰终于知道了一件其实早已成定局的事情,世人再也看不到曾经那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明月公子了。 “大哥,你当真不后悔?”韩明晰问道。 韩明月淡淡微笑沉默不语。如今…他早已经无法后悔了。 良久,韩明晰终于放弃了。点了点头转身道:“好,我明白了。大哥自己保重。若是哪天你被那个女人害死了,弟弟杀了她替你殉葬便是。” 163战前 163。战前 韩明月沉默的看着弟弟转身而去,终究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虽然当初自己丢下了一个烂摊子,但是明晰终究还是靠着自己挺过来了。至于他…回头看着不远处向自己走来的白衣女子,唇边扯出一丝淡淡的苦笑。 “韩明月!”苏醉蝶轻移莲步走到走廊下,看着依靠着柱子而立的韩明月却是脸色阴沉,精致的容颜上写满了不悦,“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苏醉蝶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她从未这么后悔过当初答应镇南王回到大楚勾引墨修尧。墨修尧没有勾引到也就算了,这些日子跟着大军辗转,吃的是粗茶淡饭,穿的也是最普通的意料,最糟糕的是行军途中并不是她想要休息就可以停下来的。每一天都累得要死要活。好不容易到了洪州原本以为可以过得舒服一些了,却被叶璃让人塞进了这个小小的简陋的院子里就再也不闻不问了。除了每天送饭的人以外,就连侍候的丫头都没有了,这让苏醉蝶这段时间的忍耐早已到了极限。 其实苏醉蝶不知道是,这个院落之所以没有侍候的丫头仆人并不是叶璃故意苛待她,而是韩明月自己将派来的人都打发了。所以苏醉蝶不得不每天自己梳洗,自己整理房间甚至还必须自己清洗衣服。 看着苏醉蝶没脸的不耐烦和愤怒,韩明月只觉得心中如被钝刀摸着一般的难受。皱了皱眉想起方才韩明晰的话来,淡淡的垂眸问道:“离开这里?你想去哪儿?” “当然是回西陵!”没有察觉韩明月的神色,苏醉蝶理所当然的答道:“我要回宫!这种鬼地方我再也受不了了。”韩明月抬眼看着她,神色平静无波,“你不想报复定王妃了?”苏醉蝶一怔,有些犹豫的皱起了秀眉。她当然想报复叶璃,她做梦都想。但是她也不是傻子,只要墨修尧还活着她根本就不敢报复叶璃。她从小和墨修尧一起长大,她可以小看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但是绝不敢小看墨修尧。看了看韩明月,苏醉蝶轻咬着唇角问道:“你说你会帮我,是真的么?” 韩明月望着她没有说话,苏醉蝶却将他的反应当做了默认。眼波流转,纤纤玉手贴上了韩明月的心口,声音柔婉动人,“明月,你帮我好不好…帮我…杀了修尧…” 韩明月心中一寒,低下头看着靠在自己胸口的女子。绝代出尘宛如九天仙子的容颜,那樱桃小嘴里吐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我以为你一直忘不了修尧?” 苏醉蝶浑不在意的浅笑道:“我当然忘不了修尧。就算他死了我这一生也不会忘记他的。明月,你可还记得当年在楚京的时候修尧的模样,那时候我就知道这世上再也不会有比他更优秀的男子了。可惜…那时候他只是定国王府的二公子,定王的弟弟。如果没有墨修文那就更完美了。可惜…现在他虽然已经是定王了。却再也看不到当年名扬楚京的风采样貌了。” 听着苏醉蝶仿佛自言自语的话,韩明月心中突地一跳,呆立在走廊下温香暖玉在怀也没有半点反应,仿佛沉入了什么思绪之中。 苏醉蝶也并不是真的想要韩明月发表意见,只是笑盈盈的继续道:“原本我还想着也许有一天我和修尧还能破镜重圆。但是这次重逢我才明白了…修尧已经被叶璃那个贱人勾引走了!他对我有多狠心你也看到了…既然我得不到他,叶璃那个贱人也别想得到!”说到此处,苏醉蝶绝美的容颜已经因为满脸的怨恨而变得扭曲。抬起头来看向韩明月的眼神却又充满了温柔缠绵之意,“明月,帮我杀了墨修尧 。帮我杀了墨修尧我就是你的了…” 韩明月眼神空洞而茫然,“杀了墨修尧……” 苏醉蝶点头,柔声道:“你知道的,我只喜欢天下最强的男人。杀了墨修尧…证明你才是这世上最厉害的男人……”韩明月沉默了许久,突然开口问道:“你要和我一起去么?亲眼看着墨修尧死。”苏醉蝶眼神微闪,嫣然微笑道:“我在西陵皇城等 你,带着墨修尧的人头来见我。然后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韩明月定定的看着她,直到苏醉蝶唇边的浅笑有些维持不住才慢慢的拉开了她的手,转身往小院深处走去。苏醉蝶一怔,有些不解的看着韩明月的背影。她已经太习惯了对韩明月予取予求, 事实上韩明月也从来没有真正的拒绝过她。即使是当年她抛下他去了西陵那几年,即使韩明月对她再冷淡,只要她开口韩明月必然都会去替她做的。但是这一次,她心里却突然有些没底了。 “明月……” 韩明月回头,俊雅的容颜写满了疲惫,“醉蝶,你可想过我如果去杀修尧,会试什么结果?”他已经不是执掌天一阁的那个韩明月了,即使是当初他的势力最鼎盛的时候也没有把握敢说能杀死韩明月。苏醉蝶秀眉微蹙,很快又莞尔一笑道:“我知道这 件事很危险,明月,我自然会找人帮你的。”韩明月不为所动,“你可知墨修尧若是死了,大楚会如何?”苏醉蝶不悦的皱眉,“大楚如何与我们何干?明月,你到底要不要帮我的忙?” 韩明月沉重的摇了摇头,看着苏醉蝶乍然变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骂了句没用转身而去。看着那毫不犹豫的离去的背影,韩明月叹了口气。他若是答应了,别说能不能刺杀墨修尧了,他们能不能活过今晚还是一个问题。这…就是他爱的女人么?走廊 里已经没有了那白色的身影,韩明月心中有些发苦的想着。 太守府书房里,留在西北的墨家军将领除了领兵在外的以外,难得的几乎全都到期了。 叶璃坐在舒适的椅子里,含笑听着将领禀告这几日的战事情况。虽然留在西北的将领普遍都比较年轻,几乎可以说没有什么有名的将领,但是在外人眼里已经遇难的南侯却留了下来。南侯无论是经验还是阅历都不是一般的年轻将领能够比拟的。虽然不能光明正大的上战场,这些日子却也教导了叶璃不少关于行军打仗方面的知识,同样也替她分担了不少的压力。 “…西北十一城除了三座落入西陵手中,两座正处于反复争夺之中,其余六座城池已经完全掌握在我军手中,请王妃示下。” 叶璃满意的点头,“诸位将军都辛苦了。”想要将原本在朝廷驻军手中的城池和平的掌握到墨家军手里,其中花费的心力绝对不在与西陵人厮杀之下。这样一来,西北的局势总算是掌握在了墨家军的手中。就算西陵再往西北增兵他们也有足够周旋的余地,而不用担心腹背受敌,被墨景祈的人暗中算计。众人起身道不敢,叶璃含笑看向坐在一边喝茶的南侯问道:“侯爷,之后的战事你有什么意见?” 南侯对着叶璃拱了拱手,道:“西北马上就要进入寒冬了,西陵人若是不想与咱们一起耗到明年开春,最近只怕会加紧进攻。属下认为咱们也不必再同他们客气,一定要狠狠的打回去!西北是大楚三大粮仓之一,若是开春之后还征战不断,只怕会影响百姓耕种。”南侯神态谦虚,对着叶璃这年轻的女子却自称属下,就已经说明了南侯如今的态度。另一方面,南侯对叶璃的表现也很是满意,这位定王妃并不如寻常女子或揽权或骄横,更有一些为了面子不懂装懂。她很清楚自己并不擅长大规模的调兵遣将,所以也从不吝于询问属下的意见。真正的统帅不需要能冲锋陷阵,甚至不需要能够排兵布阵。只要他能够善用有能力的人,能够在关键时候做出正确的抉择。难怪华国公对定王妃极力称赞,在南侯看来定王妃虽是女子却已经具备王者之风。 叶璃点头道:“南侯想的周到,本妃对此事也颇为忧心。既然如此,大家就说说各自的想法吧。”其实叶璃忧心的不仅仅是明年西北的春耕问题。如今墨家军和朝廷虽然还没有正式的明面上撕破脸,但是谁都知道无论这场仗最后的结果如何,定国王府和大楚皇室维持了一百多年的平衡都将会不复存在。若是墨家军败,自然从此世间再无定国王府,若是胜了,只怕墨景祈也会趁着墨家军大战之后疲惫无力之时大难。所以叶璃心里很清楚,西北这块地不仅仅是把西陵人驱逐出去那么简单,她还必须为墨修尧守住整个西北,确定这块土地掌握在墨家军手里。因为这很可能会成为墨家军最后的退路。因此,粮食方面就更加需要注意了。 这些日子墨家军都是且战且停,几乎就是拖着西陵大军的脚步而已。真正轰轰烈烈的战役几乎没有,因此众将士也打得很有些憋屈。早就憋足了劲儿想要给西陵人一个迎头痛击,此时听了叶璃的话顿时兴奋起来,七嘴八舌的说起自己的意见来,顿时整个书房里喧嚷成一片。 164.质问 164。质问 韩明晰坐在角落里安静的看着前面闲适的坐着认真听着将领们意见的女子,这样的纯军事的会议他自然是插不上什么话的。只是静静的坐着,看着叶璃清丽的容颜上带着淡然从容的笑意,不时对众人的意见发表两句自己的见解和意见。不知怎么的,韩明晰的思绪渐渐的飘到了许久以前刚刚见到叶璃的时候。那时候一袭男装的翩翩少年和眼前从容自若的掌握着几十万大军的女子重叠在一起,韩明晰的心中突然就产生了一种无法言喻的酸涩。如果当初……心中的想法只是冒出了一个头,韩明晰苦笑着摇头掐去心底荒谬的想法。就算他们更早认识,君唯也不会选他的…… “明晰?” 韩明晰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才发现原本还喧闹的书房已经安静了下来。议事完毕的将领们都已经离去,只有不远处的偏厅里卓靖和卫蔺还在整理着卷宗。叶璃含笑打量着他道:“在想什么?难得看到你出神。”韩明晰洒然一笑,上下看了她几眼道:“马上要打仗了,你如今不同于往日,不会有问题吧?”叶璃一怔,无意识的轻抚了一下平坦的腹部浅笑道:“凤三告诉你的?”韩明晰点了点头,问道:“我不能知道么?” 叶璃摇头,“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如今两军交战若是传了出去总是不太好的。你不必担心,我身体好的很。而且如今也不用我亲自去冲锋陷阵。” 韩明晰撇了她一眼道:“你如今还想要冲锋陷阵,还不把凤三吓死。”墨修尧留下凤之遥可不仅仅是为了协助叶璃打仗的,更重要的是凤之遥可说是墨修尧最信任的,留下他大半的原因是为了叶璃的安慰。叶璃莞尔一笑,轻声叹息道:“希望这场战事可以早些结束。”韩明晰道:“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有什么要我做的尽管开口就是。” 叶璃看着他笑道:“我还当真有事情想要你帮忙。”说完从身后的书架的暗柜里取出一份卷宗递给韩明晰道:“你和冷皓宇都不在,原本只能将这个计划延迟,不过现在你来了正好,你拿去看看吧。”韩明晰接过密封的卷宗打开翻了翻,抬起头来沉声道:“你为了墨修尧做这么多值得么?”叶璃淡笑道:“我是定国王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怎么算是为他做的?”韩明晰神色变幻,半晌才叹息道:“我知道了,我会办好这件事的。这对韩家也有好处不是么?”叶璃浅笑,“辛苦你了。”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叶璃莞尔,“不错,我们自然是朋友。” 十月初,镇南王亲率二十万大军杀向洪州,墨家军也同样全力迎战。西北战事从最初的开始到现在已经将近三月,这一次才是真正的真刀真枪的殊死搏杀。也真正让西陵士兵明白了大楚的士兵并非如他们之前想象的那般软弱无用,守护大楚百年的墨家军依然是一把饮血的利剑。原本两军的人马相差并不太大,但是与西陵大军专注的进攻一处不同,墨家军需要驻守的却是整个西北。因此在人数上依然是西陵大军占了优势。西陵大军虽然缓慢却依然持续的向前推进着,渐渐的逼近洪州城。 原本宁静太平的洪州城似乎也因为即将到来的风雨而变得不安起来。不少的富商以及普通百姓都纷纷携家带口的离开的洪州城入关去了,整个城里再没有往日的喧闹祥和,显示出一种大战之前的凝重和沉郁。城楼上,叶璃依靠着城墙静坐着,初冬的暖阳洒在淡青色的披风上舒适的让人昏昏欲睡。叶璃的跟前摆着一般棋,一只手执气黑子慢慢的思索着。周围驻守城楼的士兵远远的看着,只觉得心中一片静谧安定。 韩明月踏上城楼,看着依靠着城墙沉思的女子半晌无语。叶璃抬起头含笑看着他,“明月公子有事?”韩明月沉默的走到她对面坐下,盯着棋盘看了许久才问道:“你有什么打算?”叶璃抬眸,不解的道:“什么打算?”韩明月皱眉道:“镇南王二十万大军逼近洪州,别说你不知道!”看着难得恼怒失态的韩明月,叶璃笑道:“明月公子尽管放心,就算洪州城破,我也会在这之前让人送你和苏小姐离开这里的。” 韩明月盯着她沉声道:“你已经预计了洪州城会被攻破了?” 叶璃摇头道:“不,洪州城不会破,洪州是大楚西北最后一道关口。背后就是一马平川的中原大地…还有正在征战的数十万墨家军。就算西北二十万墨家军全数战死,洪州也不会落入西陵之手。”一旦洪州失手,就意味着他们将关内几十万墨家军的后背交给了西陵人,届时后果不堪设想。韩明月剑眉一扬,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娴静的女子。虽然兵法战局所知不多,但是精于分析情报的他却还是能看明白一些事情的,“你若是不想洪州失守,为何让西陵大军一直向前推进。墨家军虽然一直在消耗西陵大军的实力,但是并没有真正的拼命。你不必瞒我,天一阁以前虽然不参与各国战事,但是并不表示没有研究过。”墨家军之所以能够震慑诸国,并不仅仅是靠着几代定国王爷的用兵如神。更重要的是墨家军将士的不畏生死勇往直前。曾经有许多历史记载着墨家军将士的事迹。为了守住一座不重要的小城,他们可以全数战死而绝不后退半步。为了攻占一个关口,他们可以没日没夜的攻击,即使城下积尸成丘也绝对不会有半点动摇。而如今的墨家军,或许在外人眼里已经足够英勇,但是绝对还不是他们真正的水平。 随手扔下手中的棋子,叶璃撑着脸颊似笑非笑的望着眼前的俊雅男子,“明月公子这是在为墨家军担心么?”韩明月顿了一下,淡然道:“明晰是我亲弟弟,我总要知道他跟着定王府到底有没有活路。” 拍了拍手,叶璃站起身来浅笑道:“明月公子不必担心这个问题,我心里自然有数。”韩明月冷然道:“我可看不出来你能有什么数。墨家军明明有能力将西陵大军阻挡在洪州以外……” “不。”叶璃摇头,看着韩明月正色道:“墨家军现在确实有能力暂时挡住这二十万西陵大军。但是…也只是暂时。明月公子应该知道,西陵这次入侵大楚总兵力不过五十万左右。但是,西陵本国的兵力是超过一百五十万的。西陵人身形悍勇,随时征兵入伍不需要太多的训练在短时间内最少也可以再征集一百万人。到时候…墨家军就算以一当十也抵挡不了那么多人。而且…西陵人并不弱,这些日子两句交战我军两个人最多也不过换对方三个人。”韩明月皱眉道:“既然如此,你将人放进洪州岂不是引狼入室?”叶璃唇边的笑容浅淡而清冽,仿佛冬季清晨枝头上的霜花,“现在镇南王一时半刻不会增兵西北的。” 韩明月挑眉。 “现在全天下都知道…西北墨家军的主帅是我,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女人。镇南王若是还要从西陵调兵相助…就算他赢了他的一世英名也可以说毁得干干净净了。”一个征战上次几十年的西陵战神,一个没上过战场的十几岁的女子。两军人数相当如果镇南王还要另外增兵的话,就等于向全天下承认,他雷振霆不仅不如墨流芳,就连墨流芳的儿媳妇都不如。从此以后,镇南王这个名头只怕就要成为笑柄了。 “你打算……” 叶璃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侧首眺望着远处的旷野,淡然道:“我要西陵这二十万大军全部留在西北!” 韩明月心中一震,他明显的听出了叶璃的话语中毫不隐藏的杀气和血腥味。 “你想要西陵二十万大军全部留在西北!你…你怎么敢这么想……”平生第一次,韩明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想要将整整二十万的西陵大军歼灭,这样的话…哪里像一个没上过战场的女子能够说得出来的?不…或许正是因为没上过战场的人,才能说出如此张狂的话来。叶璃靠着城墙看着他笑道:“有什么不敢的?这些日子西陵大军连日交战,能够到达洪州城的最多不过十万。这座城…会成为最后埋葬他们的地方。” 韩明月不自觉的战栗着,胸中却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火热的感觉。定定的看着叶璃,韩明月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修尧为什么会看上你了。” 叶璃扬眉,含笑看着他。韩明月有些怀念的道:“还记得当年…修尧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似乎只有十三四岁。他说只要给他三四年时间他不定能扫平南诏,让大楚南方从此安顺百年…只可惜……”听了他的话,叶璃似乎心情颇好,笑道:“所以我才是定王妃啊…镇南王么,躲了这么久本妃也有些期待这一战了呢。” ------题外话------ 亲们也觉得有点拖沓了吧~主要是每章太少了写不了什么内容…汗,我的错,羞愧…明天正式开战,然后情节会有大变化…很快将进入下一卷了,提前透露一下,下一卷山河祭我会告诉你们乱世大魔王要来了么?咩哈哈 165交战 165。交战 深夜 墨家军某处大营主帅账里,烛火依然静静地燃烧着。墨修尧坐在书案后面看着手中的折子,清隽的眉头不时微微皱起。墨景祈想要摧毁墨家军的决心确实不容小觑,这些日子五十万墨家军只明面上需要面对的敌人就高达八十万以上,再加上暗地里的敌人,保守估计也在一百万左右。虽然墨修尧确实是行军打仗的天才,但是这样的情形依然让他颇感压力。不仅要分兵应对来自南诏,西陵和黎王的军队,还要随时放着墨景祈在身后作怪。不过一个月不到,墨修尧竟是比从前病中更瘦了一圈。 “王爷。”许久不见的阿谨出现在门口,年轻的脸上依然如往常一般的沉默寡言。 墨修尧抬起头来,问道:“西北的战报传来了么?”阿谨点点头,将刚到手的战报送到了墨修尧跟前。无论多晚,王爷总是坚持每天看完了西北的战报才能休息。深知这一点的阿谨也习惯了每天一收到消息就立刻送过来给王爷过目。墨修尧伸手接过,低头看了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对于战报中提及的墨家军一路撤往洪州的消息让他剑眉深锁。这不像是墨家军惯用的打发,而且西陵大军也远没有厉害到能够让墨家军以那样的速度撤退的地步。看着战报上写着的伤亡数字,墨修尧抬手揉了揉眉心,“是阿璃的意思么?阿璃你在想什么?”沉思了片刻,墨修尧抬头道:“把前些日子的战报全部拿过来,还有地图!” 阿谨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王爷猛然起身神色剧变的模样,连忙应了声是匆忙转身去取墨修尧要的东西。 阿谨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墨修尧要的地图和战报都摆在了他的跟前。墨修尧仔细拿起每一份战报琢磨着上面的每一句话,不时的看了看地图,最后沉思起来。 “王爷?”阿谨有些担心的叫道,王爷的脸色实在是不算太好。 墨修尧垂眸,脸上的神色有些苦涩和无奈,“阿璃……”墨修尧看着眼前画满了标记的地图心中五味杂陈,他看明白了叶璃的布局,也明白了她的用心。但是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他觉得分外的痛苦。他挚爱的妻子,他的阿璃,原本应该是人人艳羡养尊处优的定国王妃,如今却只能远在西北那样的荒凉之地,指挥着千军万马行走在腥风血雨之中。这一切…只因为他的无能……“切断西陵大军和西陵边境驻军的怜惜,全歼二十万西陵大军…阿璃,阿璃……”墨修尧心中蓦地仿佛被什么扯了一下,似乎一瞬间痛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平息的心中翻腾的思绪,墨修尧心中一跳。阿璃的计策或许是不错,但是西陵镇南王也不是普通人,若是被他看破了阿璃的想法…… 猛的站起身来,墨修尧沉声道:“去备马,本王要出去一趟。军中暂时交由几位大将军负责!” 阿谨一愣,不解的看着墨修尧。此时已经是三更时分,王爷怎么会突发奇想要出去?看了看桌上摊开的卷宗和地图,或许是王妃出了什么事?阿谨并未领命,沉声道:“王爷,马上就是十五月圆了。万一你在途中…而且,如今战事紧急,你突然离开只怕有些不妥……”墨修尧垂眸,同样也想起来今天已经是十月十三,而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两天之内感到洪州去的。而军中的大事也却是需要处理…沉吟了一下,墨修尧很快回过神来,道:“明天一早通知所有将军以上的将领来见本王。另外,通知墨华,立刻带人前去西北保护王妃安危。必要时候…不惜一切代价将王妃带离战场。立刻启程!” “是,王爷!”阿谨应声而去。 墨修尧有些无力的跌坐回椅子上,轻声低喃道:“阿璃…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西北的战事仿佛因为压抑的太久,终于在一瞬间爆发开来。进入洪州以后镇南王很快便发现了墨家军的攻势一次比一次猛烈,他们想要往前推进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了。远远地看着遥遥在望的洪州城,镇南王阴沉的脸色再也没有见过晴天。他知道他上了叶璃的当,被诱人了西北腹地。但是那又如何?纵然西陵大军损兵折将,墨家军也不会比他们更好。他绝对不相信同等兵力的情况下他会斗不过一个女人。而且时间也不允许他停下来等待西陵边境的援军到来了,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夺下洪州城,控制整个西北为即将到来的援军开路,也同样是为了进入大楚府邸做准备。 “王爷,墨家军大部已经退回了洪州城,应该是准备死守洪州了。” 镇南王扬眉一笑,“本王还以为叶璃有什么高招呢,死守洪州…她能守十天还是半个月?等到我军东征大军到来,区区一个洪州城她还能受几日?”手下将领谏言道:“王爷不可掉以轻心,叶璃当初在碎雪关以区区两万兵力死守永林不破,实在是不可小觑。”镇南王收起了笑容,淡然道:“本王自然不会小觑了叶璃,以最快的速度攻下洪州城!”他当然不会小瞧她,随意他会用他全部的力量攻破洪州。大意轻敌并非他这个年纪的人容易犯的错误。想起那个看似婉约清丽的女子,他实在是有些好奇等到他攻破洪州站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是否还能保持那样的淡定从容? 十月十三,西陵大军终于兵临城下,洪州城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猛烈攻击。但是同样的,西陵大军也遭遇到了从未有过的顽强抵抗。城楼上,黑云骑的箭如骤雨一般的射向城下的入侵者,而城下的人却也同样前赴后继舍生忘死的前进这。镇南王策马伫立在大军的后面,隐约的看到洪州城楼最高处一个青衣女子安然而坐,平静的俯视着底下的厮杀。青衣女子身后,几名挺拔的男子负手而立,同样旁观者这一场厮杀。遥遥的,镇南王依然能认出,那其中一袭红衣的俊美男子正是定王的心腹凤之遥。看到自己的对手如此悠闲的安坐高台,镇南王眼中杀气毕露,怒极反笑,“好一个定国王妃!” 高台上,叶璃同样远远地望着远处西陵大军后面的某处,回头对凤之遥笑道:“凤三,这还是我们第一次面对面的和镇南王对战吧?”凤之遥无趣的翻了个白眼道:“可不是么?之前不是玩什么诡计就是一路边打边退,再这么打下去都要让别人怀疑咱们墨家军是不是只会退了。”听着凤之遥怨气颇重的抱怨,叶璃莞尔一笑道:“既然如此,合该好好庆祝一番才是……”说罢,叶璃转身从身后秦风手里接过琵琶,轻轻抚弄了一下,清脆的音调从指间流出。叶璃浅浅微笑,十指灵活的在琵琶上翻飞挑拨抚弄,琵琶声由小渐大,渐渐地传遍整个战场。 厮杀中的将士们却没有功夫欣赏着气势磅礴的乐音,战场上即便是分毫的闪神需要付出的都可能是自己的生命。但是那样似乎沉郁却又似高昂的声音却清楚的传到每一个将士的耳朵里。墨家军的将士们在那曲声中仿佛忆起了墨家军昔日的荣光,仿佛看到了当年历代定国王爷带着他们冲锋陷阵的豪迈和霸气。 “驱逐贼寇,振我墨家军魂!”不只是谁喊了一句,战场上的人们立时杀气腾腾,“杀!” 站在叶璃身边,凤之遥微微变色道:“这是…《越王破阵曲》……”叶璃不答,手中十指疾飞流出一串气势磅礴杀气凛然的曲声。叶璃从小被徐氏以及徐家众人教养,怎么可能真的不通乐理,只是不太喜欢罢了。这首入阵曲本是古琴曲,大气雄浑,古朴高雅有上古之风。但是叶璃觉得它更适合用琵琶来演绎,就像前世的十面埋伏,别的乐器未必不能演奏,却绝对很难达到琵琶的效果。琵琶的指法和音域很十分这样激烈而大气的曲子。凤之遥显然也没指望叶璃回答,只是轻声道:“越王破阵曲失传已有两百多年,大约也只有徐家才会藏有这样的古曲谱了。” 两军交战,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当墨家军将士因为自家王妃而杀气腾腾的时候,相比之下西陵将士的气势就要弱一些了。远处西陵大军旌旗飘扬出镇南王有些出神的盯着远处那一抹青衣,眼中精芒湛然。身边跟随的将领低声叫道:“王爷…墨家军气势正盛,不如我们先…避其锋芒?”不得不说,那位定国王妃确实是一个人才,区区一段琵琶声,就将整个墨家军的气势提升了一个层次。镇南王仰天长笑,手中的马鞭往城上最高处一指朗声笑道:“这样的女人才有意思,跟她一比天下的绝色都是废物!哈哈…敢后退者杀无赦,这个女人…本王要定了!” 身边的将领喏喏的应下不敢再劝。镇南王笑道:“听闻墨修尧是排兵布阵的天才,只是不知道墨修尧如今不在军中,墨家军可还有人能破阵否?”镇南王显然也听出来了刚才的曲子正是越王破阵曲,西陵东楚千年前本就是同出一源,许多文化虽然不尽相同却也大同小异。一挥手,身后响起了战鼓,几名士兵舞动手中的红色小旗。很快,西陵士兵的阵势开始改变,这样的变化自然瞒不过居高临下的叶璃等人。凤之遥皱眉看着底下的阵势变化,道:“六花阵…不对…有什么不同…” 只见城下西陵士兵极快的形成一个内圆外方的巨大阵型,而这个巨大的阵里面又套着无数个小阵。墨家军出城迎战的人数原本就少于西陵军队,此时一如阵中仿佛水如汪洋一般渺小了。 凤之遥轻哼一声,一挥手城头上打出青色的旗帜,墨家军的阵势也随之一变一条巨大的黑龙盘踞在整个战场上,霸气嚣张的龙头是墨家军最精锐的黑云轻骑,所到之处无人敢触其锋芒。黑龙摆尾之时敌军的阵势也只能七里八落摇摇欲坠。 西陵大军后面,升起黑色的小旗,战场上的六花阵重新演变化作一只巨鹏厉爪飞快的抓向黑龙的身躯,瞬间将巨龙截为两段。 “该死的!”凤之遥低咒一声,城头再次变换旗帜,墨家军被截断的巨龙立时化作无数的黑色利箭冲向那巨大的鹏鸟。 叶璃起身看着城下的交战,现代战争所谓的阵法早就失传,也并不太需要了。所以叶璃对此很是陌生,虽然在兵书上看到过许多,但是实际应用起来却是一片空白。此时看着凤之遥指挥大军阵法,心里总算有了一些真正的概念。顺便低头思索起破阵之法来了。 ------题外话------ 五点过天黑的晚上似的是要闹哪样啊? 166.交战(2) 166。交战(2) 排兵布阵却并不是可以一点百通的知识。至少现在身在战场上的叶璃实在是很难在这方面帮得上凤之遥什么忙。就算她能看明白,能想出什么点子,一时半刻却绝对无法让城下激战中的墨家军领会她的意图。更何况,阵法只能算初入门的叶璃怎么样也不会自大的以为自己立刻就可以上去和有西陵战神之称的西陵镇南王比谁更能排兵布阵。伫立在高处,叶璃目不转睛的盯着下面的战场,果然阵势几经变幻中墨家军的阵势渐渐的开始溃散,陷入了西陵大军的包围之中。 “王妃……”秦风皱眉,有些焦急的想要说些什么。他出身黑云骑,但是并不是黑云骑的最高统帅。而且骑兵对于阵法的运用本来就不多,对这些也并不精通。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看出墨家军渐渐落败的事实。 叶璃抬手阻止了他想要说的话,垂首沉思了片刻道:“凤三果然不是雷振霆的对手,今天就到这里吧。”这一仗打的看似激烈,其实双方都没有出尽全力,不过是个试探罢了。秦风道:“我军已经陷入西陵的阵中,只怕没那么容易出得来。王妃…王妃有办法破阵?”仿佛习惯的,秦风将希冀的望向叶璃。跟着王妃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但是不自觉中他们都将王妃当成了无所不能的奇才。叶璃摇摇头,微微一笑道:“对于阵法一道,本妃确实了解的不多。” 闻言,秦风也有些沮丧。王妃再厉害也只才十几岁,怎么可能什么都会?许多将军花了几十年时间也未必能将之专研透彻。这次留在王妃身边的都是年轻的将领,唯一比较有经验的南侯还被王妃派出去执行别的任务去了。而且,在秦风看来,就算南侯在只怕也对付不了西陵镇南王。叶璃若有所思的轻磨着指腹浅笑道:“既然…技术和智力解决不了问题,那就只能…暴力解决了。”秦风一怔,有些不能明白叶璃的意思,只见叶璃漫步走下高台,走到站在城墙边观战的凤之遥身边。在秦风还来不及思考的瞬间,一朵绚丽的红色火焰升上天空,带着尖锐的啸声。然后一阵惊天动地的马蹄声从西南角响起,如一道黑色的龙卷风在一瞬间席卷整个战场。而同时,原本被西陵大军分割的四分五裂的墨家军也在极端的时间内连接起来,从敌军的腹部往外突破,并且与周围的战友形成更大的阵型如一把尖锐的箭尖将西陵大军庞大的阵型划出一道裂痕。而刚刚到来的黑云骑并没有记着厮杀或者离去,他们在战场上来回穿梭,瞬间将原本整齐的阵型撕得四分五裂。 西陵大军之后,中军伫立之处。西陵将领看着这突如其来的黑云骑脸色惊变,“这是什么阵法?!” 镇南王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若有所思的望着远处的城墙道:“这不是什么阵法!”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什么阵法都是空谈。墨家军的实力论起来还要略胜西陵大军一筹,所差的是兵力和真正高明的将领罢了。想要和墨家军较量,早就做好了付出响应代价的准备。此时再有黑云骑的生力军加入,胜负自然难料。身边将领建议道:“让后面的大军压上去,全部消灭城外的墨家军?”镇南王摇头道:“来不及了,他们要撤了。” 果然,只听洪州城上想起了鸣金收兵的声音。洪州城门瞬间打开,而在黑云骑的掩护下刚刚冲出西陵大军保卫的墨家军冲入城中,后面断后的黑云骑也同样驰马冲向城门。迎接跟在后面追击的西陵士兵的是守城的墨家军的纷纷箭雨。看到这一幕,镇南王身边的将领纷纷叫骂起来,“东楚人真卑鄙,打不过咱们就跑!”镇南王不怒反笑,道:“打不过最然是要跑得。不过…叶璃这一出倒是让本王看明白了一件事。这洪州城里…确实没有能堪大任的将领了。单凭一个凤之遥,再多磨砺几年或许能独当一面,现在还太嫩了。”众将领一想,可不是么?两边兵力相当东楚人却需要后来的黑云骑相救才能撤回城中,不是军中无人是什么? “墨修尧在关内同时对抗三家联军,就算墨修尧再厉害也不顾上。只怕墨家军的将领都随墨修尧入关去了。” “可不是么?墨修尧居然将西北交给一个女人,可见墨家军是真的无人了!”众将领议论纷纷之时,镇南王重新将目光投向了洪州城头上那淡青色的身影。这些日子,墨家军连战连退和今日一战的胜利让西陵将领们不由得升起了一些对墨家军的轻视之心。但是身为统帅的镇南王却没有,不仅没有反而让他更加重视起那个年轻的定国王妃来了。这些日子确实是连战连胜不错,但是他们却几乎没有在洪州得到任何实际的便宜。一路行来,西北各地的成熟的粮食早已经被抢收完毕,就连实在少数无法抢收的也被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这些日子墨家军说是在抵抗倒不如说是在阻拦他们的脚步好让洪州的百姓抢收粮食,据他得道的情报,叶璃甚至拍了墨家军帮着百姓抢收粮食。这更加无形中加剧了他必须尽早攻陷洪州,因为再过一个月,西北就会真正进入严冬,到时候许多地方大雪封路,就算有粮食也未必能运得过来。而他们的粮草军需却绝对不可能维持到明年开春去。 越靠近洪州,镇南王就越有一种预感,墨家军是故意将他们引入洪州的。但是他无法理解墨家军或者说叶璃的想法。洪州背后就是一马平川的关内,看这些日子叶璃的表现也不像是有那么大的信心能将他拒在洪州城以外的实力,墨家军中现在甚至连一个排兵布阵的高手也没有。其实,镇南王不明白,他一直觉得自己对叶璃足够重视,但是在他认为墨家军中没有独当一面的名将的时候就已经是一种轻视了。他更不会想到,叶璃想要的并不是将西陵大军拒于洪州城外,而是…将二十万西陵大军全数消灭于洪州! 看着那城楼上仿佛对着自己点了点头的青衣女子,镇南王心中突然一跳。一股奇异的不安瞬间慑住了他的心神,但是反复的推算之后却始终找不到这种不安的来处。想了想,镇南王转身回营,“快马传令,命驻扎在西陵边境的三十万大军连同粮草迅速赶往洪州。”跟在身边的将领一怔,犹豫道:“王爷,押运大批粮草大军的行军速度……”驻扎在边境的将士携带的是足够四十万大军一个冬天的粮草,想要一路运来洪州,行军速度自然不会快到哪里去。镇南王轻哼一声道:“赶得上入关就行了。你们若是再慢一点,说不定大军已经到了你们还没攻破洪州城!”跟随的众将令不由得脸上一红,纷纷露出不服之色。他们若是连个女人都打不过也没脸再回西陵去了,“五日之内,势必攻破洪州!” “本王拭目以待。” 洪州城里,凤之遥一脸汗颜的望着叶璃笑道:“今天若不是王妃早有准备,出城迎战的墨家军险些回不来了。我果然还是差的太多了……”叶璃含笑看着他道:“你虽然少年就征战沙场,但是也有很多年没有打过仗了。论经验比起征战半生的镇南王来自然是不足的。今天的教训就告诉我们,最好不要拿自己的弱项去和别人的强项比。”凤之遥无奈的摊手道:“面对面的厮杀,将就的就是排兵布阵。若是直接让将士们成群结队的杀上去,死的更看。不过王妃说的也没错,这种打法吃亏的只会是我们。两军势力相当,考的就是阵法。”若是当初在南方墨景黎那些乌合之众,谁管他什么阵法?直接杀上去吓也能吓死那些虾兵蟹将。 叶璃也很无奈,军中经验最老的南侯被她派出去了。而其他人论阵法只怕还不如从小跟着墨修尧学习的凤之遥。她虽然看明白了一点意思,但是对于一个更多接受现代军事的人来说,其实真的很难领会这些古代阵法的精髓。即使读了再多的兵书无法真正融入那个战争环境也是没用的。并不是每个人读了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就能成为绝代名将。低头想了想,叶璃道:“尽量避免这样面对面的厮杀。前些日子我说的事情准备的如何了?” 凤之遥点头道:“一切都按王妃的意思布置下去了。王妃…”犹豫了一下,凤之遥还是问道:“现在洪州城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了,王妃是否考虑先行入关?” “入关?”叶璃挑眉,转身看着跟在身后的凤之遥。年轻而俊美的脸上写满了担忧。 叶璃摇摇头道:“我现在不能离开洪州。如果我不在洪州,镇南王很可能会察觉我们的企图。我在这里…就是要他相信,墨家军一定会死守洪州的。” “可是……”凤之遥不放心的道:“若是早先我自然不担心,就算真的陷入乱军之中以王妃的本事再加上麒麟最少也能够平安脱身。但是现在…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虽然现在看不出来,但是王妃到底是有孕之身,战场上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意外。叶璃沉声道:“没有以外,还有…派人将韩明月和苏醉蝶送走吧。至于麒麟…我另有用处。” 凤之遥脸色一沉,坚定的挡在叶璃前面道:“麒麟用来保护王妃的安危。” 叶璃抬头看着他,凝眉道:“本妃辛苦训练麒麟出来不是用来当侍卫的。没有他们…这次的计划最少有一般会失败。凤三,想清楚一旦几十万西陵大军进入关内的后果再来跟本妃说话。”说完,不再理会凤之遥叶璃转身往城楼下走去。凤之遥无奈的叹了口气,王妃考虑的他怎么会不知道?不谈西陵大军进入中原对百姓的破坏,不谈被西陵入侵中原对大楚江山的危害,只说几十万大军对关内墨家军的威胁就足以让他们拼尽全力将这些贼寇拦截在洪州城外。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王妃出现任何意外。凤之遥简直不敢想象若是王妃出了事,墨修尧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凤将军?”身后跟随的属下低声提醒道。 凤之遥揉了揉眉心道:“王妃身边的侍卫在多加两倍,他们什么都不用做,一旦洪州城破立刻护送王妃出城!” “是。” 而此时的大楚皇城,金碧辉煌的皇宫里比起平时更加的阴冷幽静。御书房里,墨景祁脸色阴骘的盯着跪伏在地上的人,寒声道:“墨修尧转战关内,定国王妃统领二十万大军抵抗西陵镇南王?”跪在下面的男子为那语气中的阴冷打了个寒颤,颤声道:“回皇上,西北传来的消息是这样的…定国王妃率领留守西北的墨家军,一路退往了洪州。只怕是打算与西陵大军在洪州附近决战…关内洪州附近几位将军都上书请求支援定国王妃!” “闭嘴!”墨景祁冷冷道,因为急促的喘息心口不停地起伏。支援定国王妃…打胜了这一场仗再成就定国王妃巾帼不让须眉的美名?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废了墨修尧,没想到他不但重新站起来了,还多了一个能打仗的王妃!“叶璃……”墨景祁在心中无数次后悔,当初为什么会将叶璃指给墨修尧。心中一动,突然响起了什么,“云州徐家现在情况如何?” 地上跪着的官员心中一窒,悄悄看了座上的帝王一眼,小心翼翼的道:“徐家…青云老先生还有鸿羽先生依然在骊山书院授课,并无任何异样。”心中猛跳,他突然有一种感觉,那高高在上的帝王说不定已经疯了。徐家是天下文人之首,若是在太平盛世也还罢了,现在大楚内忧外患战乱四起,皇上居然还想要对徐家动手。要知道…天下官员至少有一半是清云先生的门生,而且在徐家完全没有任何把柄可供皇帝抓的时候。 墨景祁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道:“朕知道,你退下吧。” “皇上…关内将军们的请战书……” “请战?”墨景祁幽冷的啸声让人心中生寒,“你去吧,朕自会处置。” “微臣告退。” 167.阴谋 167。阴谋 御书房里 墨景祈坐在高高的御座上面,神色变幻阴沉不定。许久,才出声道:“叫沐阳侯立刻进宫来见朕!”御书房里侍候的内侍也知道皇上此时的心情欠佳,不敢多说什么连连应声转身而去。 沐阳侯来得极快,事实上自从唯一的爱子跟随定国王妃赴战场之后他就没有安心过,即使是一直跟他不对盘的南侯府被抄南侯父子死于非命的消息也没能让他释怀。沐阳侯府是绝对忠于皇上的,而正是因为这样沐扬跟着定王妃出征才是危险重重。虽然 期间也收到过两封沐扬保平安的信,但是那又能有什么用?西北与京城相隔万里,若真是有什么,等皇上派人赶到了儿子只怕连尸骨都腐烂了。更重要的是,沐阳侯十分了解当今这位年轻的皇上的为人,疑心病之重可说是世间罕见。沐扬这些日子完全没 有回报过什么对定王府不利的消息回来,这绝对是不符合皇上的初衷的。到时候皇上甚至有可能会怀疑沐扬和定王府勾结,到时候…只怕南侯府就是沐阳侯府的前车之鉴。所以,收到内侍传旨的消息,沐阳侯只是稍作收拾,半刻也不敢停顿的进宫见驾来 了。 “微臣见过皇上。”踏进御书房,看到皇帝来不及收敛的阴狠神色,沐阳侯心中一凛,毫不耽搁的跪倒在地朗声拜见。 对于沐阳侯的恭敬显然很是满意,原本阴沉的脸色缓和了一些,“爱卿平身吧。”墨景祈很是厌恶臣子拥有特殊的权利和待遇,比如说定国王府。他不止一次的在心中诅咒过先祖颁下的历代定王定王妃见君不跪的旨意,明明都是他的臣子,凭什么定国 王府的人可以不跪?再比如说,历代都有七十岁以上的老臣皇帝会赐予殿上免跪的恩赐,但是包括军功卓越的华国公在内的所有老臣们却从来没有得到过这一条恩典。墨景祈无比的享受那种所有的人仆跪在他跟前的感觉。 “谢皇上,未知皇上召见微臣有何吩咐?”沐阳侯起身恭敬地问道。墨景祈并未说话,反而若有所思的盯着沐阳侯沉默不语。沐阳侯心中虽然焦急担忧,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只是脸上的神色越发的恭敬起来。许久,才听到墨景祈沉声问道:“沐卿可 有收到令郎的平安信?”沐阳侯连忙道:“回皇上,收到过。最近的一封是半个月前。” “哦?信上说了什么?”墨景祈淡淡问道。 “犬儿只是报了平安,顺便提了一句定王已经赶到了信阳与定王妃会师。想必…收复整个西北指日可待。”沐阳侯道,其实那封信到底说了什么墨景祈岂会不知,此看着有些战战兢兢的沐阳侯墨景祈突然一笑道:“沐卿不必紧张。沐扬也是…这么长 时间才写两封信,也不怕老父在家中担忧。沐卿可知沐扬现在何处?”沐阳侯谨慎的道:“微臣…不知。只是犬子随大军出征,此时大约应该在定王军前吧。” 墨景祈轻哼一声道:“不错,定王如今率领五十万墨家军正与南诏西陵还有黎王联军鏖战关内,令郎正是前锋校尉。”沐阳侯心中一跳,看了看皇帝的脸色故作震惊的问道:“皇上…如此…关外西北……”墨景祈笑道:“西北?西北定王妃亲自统 帅二十万大军与镇南王交战。如今…已经退到了洪州。沐卿看看这个…”指了指御案上的几份折子,墨景祈道。沐阳侯谢过恩接过内侍送上来的折子一看,原来是靠近西北的各地驻军送来的请战书。如今关内虽然激战中,各地驻军收到的旨意确是驻守 原地不得妄动。以至于那些将军们只能看着定王和三方联军周旋自己却动弹不得。虽然表面上不敢说什么,但是但凡有几分血性的人必然都对这道密旨有些不满。因此这几位将军请求出关增援定王妃倒也不算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但是皇帝对此却显然是非 常不满。沐阳侯斟酌着言辞道:“皇上,将军们也是一片爱国之心,西北,毕竟是大楚的一部分是皇上的领土,这也是他们对皇上的忠心。” 墨景祈倒没有真的怀疑这些将领的忠心,看着沐阳侯道:“沐卿认为如今谁更适合领兵出征?” “这……”沐阳侯显然没想到皇帝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增援定王妃的计划,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连忙道:“自然是皇上英明圣断。”墨景祈盯着他道:“朕要一个绝对值得信任的人去办这件事。”不知怎么的,沐阳侯突然觉得有些不妙。顶着墨 景祈的目光勉力维持着面上的从容笑道:“朝中对皇上忠心耿耿的大臣比比皆是,皇上何愁无人?微臣…愿意领兵出征。”墨景祈满意的笑了起来,看着沐阳侯道:“如此甚好,爱卿明日一早不,今晚就可快马前往西北。距离西北最近的两州兵马皆随爱 卿调遣。”沐阳侯强笑道:“多谢皇上,臣定不负皇上所望,誓死驱逐敌寇,平定西北。” 墨景祈眼神一冷,淡淡道:“沐卿有次志向朕心甚慰。不过…朕还有一事要吩咐爱卿。”沐阳侯只觉得心跳的更快了,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听皇上接下来的话但是事实却是他只能更加恭敬的站在殿中道:“请皇上吩咐。” 殿中的声音低沉了下来,许久之后,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从侧殿出来,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见四下无人,连忙转了个方向飞快的往皇后的宫殿而去。 无论别处如何,洪州的战事依然在继续。镇南王似乎对眼前的情形终于失去了耐性,每日不间断的强攻,夜间的夜袭越演越烈。墨家军小规模的偷袭根本无法阻挡西陵大军前进的决心和脚步。令人欣慰的是墨华终于带着暗卫赶到了洪州,这让一直为叶璃的暗卫胆战心惊的凤之遥终于松了一口气。面对镇南王越来越激烈的攻击,洪州城的破灭显然已经可以预见。 “王妃,请你立刻离开洪州。”墨华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严肃的看着眼前正伏案疾书的女子道。只是若是仔细看,还是能发现那双眸子里流动着钦佩又担心的复杂眼神。曾经的墨华对于叶璃意图改变暗卫很有些不满和不以为然,虽然对她的能力也颇有了解但是也仅止于此。但是来的洪州他才知道这个清丽婉约却从容不迫的坐镇西北的女子甚至还怀着身孕。墨华心里终于有些信服,这位定王妃绝对不同于世上的任何一个女子。而正因为如此,他必须保证定王妃的安危。不管是为了王爷还是未来的小世子,亦或单纯的只是不想看着这个奇女子遇到什么不测。 叶璃点头道:“我知道,三天后我会离开这里。”按照她的计算,洪州城最多还能撑三天。三天之后,就是西陵人攻入洪州城的日子,同样…也会是他们彻底覆灭的日子。叶璃眼中闪过一丝煞气,平静的放下了手中的笔墨。墨华沉默片刻道:“暗卫中有擅长乔装改扮的人,可以易容成王妃留在洪州。”叶璃无奈的摇头道:“你觉得这能瞒得过西陵镇南王的眼睛?墨华,你不必担心,本妃会在那之前离开洪州的。”低头轻抚了一下依然平坦的腹部,叶璃心中升起一丝惆怅。无论如何…为了还没出世的宝宝她也不能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虽然她其实更希望能够留下和墨家军的将士们一起守住洪州城。 见叶璃起身转向后面的书架显然无意再说,墨华也明白自己劝不了她只得无奈的退了下去。 关内北上通往洪州的路上,一片树林外几匹马安静的在一边吃草。不远处的火堆边上,墨修尧俊雅微沉不时的皱起了俊眉。 “王爷,京城密信!”阿谨走过来,匆匆的送上一封用红色火漆密封的信函。墨修尧眼神一闪,接过信封拆开一看,信里的内容却让他脸色顿变。站在旁边的阿谨也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跟在王爷身边十几年,在阿谨的记忆中王爷的脸色从来没有这么难看过,“王爷…京城…京城出什么事了?” 许久,才听到墨修尧咬牙道:“墨景祈!” 阿谨心中一怔,他并不是聪慧的人,很多弯弯绕绕都不明白。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明白皇上和自家王爷的关系其实并不如普通百姓们以为的那么好,难道是皇上又做了什么事情惹王爷上起了? 墨修尧慢慢的将手中的信函揉成一团,微一用力原本的纸团瞬间变成粉末滑落在地上,变成一片薄薄的白色灰尘,“墨景祈…你最好祈祷阿璃没事!阿谨,你拿着本王的令牌北上,命令北方所属墨家军立刻增援洪州!”阿谨一愣,有些不解的道:“王爷…北方如今只有五万人马,是为了防御北戎……”墨修尧唇边卷起一丝冰冷的笑意,“墨景祈自己都不在乎,难不成还要本王替他在乎?传令,立刻增援洪州!” 阿谨终于明白王爷是认真的了,脸上正色道:“阿谨领命,阿谨告退。”接过墨修尧扔过来的令牌,阿谨毫不犹豫的转身上马绝尘而去。 望着阿谨绝尘而去的身影,墨修尧紧紧的握住了拳头。慢慢的从口中吐出的话让人心底顿生寒意,“墨景祈…你真以为本王的忍耐是无限制的么。阿璃和洪州若是出了什么事…本王要你生不如死!” 168.决战 168。决战 洪州城外,依然是杀声震天。但是城内的人已经没有人会为此感到惊惧的了。叶璃难得悠闲的坐在一处已经空荡荡的茶楼上喝着茶水,推开的窗户正好可以看到不远处城楼上的士兵奋力守城的情形。卓靖林寒等人沉默的站在她身边看着远处的城楼,平日寸步不离的跟在身边的秦风却已经不见踪影。负责保护叶璃安危的墨华有些纠结的看着眼前的人沉默不语。 “王妃,城北那边只怕是顶不住了。”卫蔺匆匆而来,恭声道。叶璃低头思索了片刻问道:“都准备好了么?”林寒点头道:“王妃请放心便是,一切都准备妥当了。请王妃尽快起身离开洪州。”叶璃淡淡道:“既然已经安排好了,就不必着急。卓靖,你的成果?”卓靖沉声道:“虽然时日太短,但是城中留下的都是墨家军的精英,颇有成效,请王妃放心便是。”精英二字却让叶璃脸色微变,良久才叹息道:“是啊…都是墨家军的精英……”林寒看了看她,道:“若是让西陵大军迈过洪州城,留守西北的墨家军也只得全部自刎谢罪了。所以…王妃不必内疚。”叶璃扯了扯唇角,笑容微苦。就算再怎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掩盖不了她这个统帅能力不足这一条。若是又和镇南王旗鼓相当的将领或者镇南王自己换到她这个位置是绝对不会用她现在的打法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同样也是因为墨家军的弊端和缺陷所在。军中未必没有比她更适合统领墨家军的人选,但是…底下的将领却未必会服这些人。只效忠定王一人的传统造就了墨家军如今的现状,普通的能征善战的将领不少,但是真正能成为一军统帅的帅才却难寻。这也同样是皇家为什么忌惮墨家军的原因。一个国家,最骁勇善战的不是朝廷的军队而是某一家的私军…… 饮下了杯中最后一口水,叶璃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城楼上高高飘扬的墨家军旗帜,道:“走吧。” 十月十六日中午,经过连续两天两夜毫无间断的强攻,洪州城破。 这一次,攻破洪州城之后西陵大军却没有如上一次在信阳一样蜂拥而入。而是派遣了少量的士兵先行入城查探,很显然是怕大楚再故技重施。信阳一役,战死的士兵远远没有在那场大火中被烧死和闷死的士兵多。先行探路是士兵一队一队的在城中每一条街道上穿梭着,很快发现城中的街道全部空空荡荡的,别说墨家军,就连普通百姓也没有。认真将城内都检查了一遍发现确实没有问题之后,才派人出城禀告。 城外,镇南王听着士兵的禀告皱起了眉头,“城里一个人都没有?” 回报的士兵应道:“回王爷,却是没人。而且洪州城的建筑大都是石料结构的,只怕很难起火。东楚人不太可能故技重施。”镇南王深锁的眉头却依然没有展开,攻破洪州城他当然高兴,但是眼前的情况却明显的不正常。城池攻破之后,就算原本的军队匆匆撤离,总会有几个来不及撤离的残兵败将。但是眼前的情况却说明了一件事,对方根本就是早就有意撤离了,比起这几日那激烈的仿佛不死不休的抵抗,眼前的这座空荡荡的城池就显得越发的诡异了。叶璃…你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王爷,咱们是不是先进城再说?”身边的将领问道。好不容易攻破了洪州城,王爷却站在城门前发呆,这让众将士们分外不解。 沉默了片刻,镇南王沉声道:“立刻穿过洪州追击墨家军残部,不得在洪州城停留!” “这…王爷,增援的大军和粮草最少还要十天才能到来。一旦入关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跟前的将领小心的劝道。大军出征,粮草先行。他不说他们如今只有区区十万兵马,进了关内给大楚的守军塞牙缝都未必够,他们的粮草最多也只能支撑半个月了。若是和押运粮草的军队隔得太远,万一粮草不能及时送到……十万大军不用敌人,他们自己就能饿死了。 镇南王皱了皱眉,沉声道:“进城!” 很快,大军源源不断的从城门口涌入。镇南王立马在城外,盯着眼前的巍峨的城楼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身边的将士将王爷心情不佳也不敢多少什么。眼看着军队已经进去了大半,城里突然传来一阵喧哗。镇南王心中一沉,厉声道:“不对!立刻退出洪州!” 但是…明显已经来不及了。几声惊天的巨响之后,城门口一片烟尘滚滚。待到能够看清楚时,只见原本洞开的城门已经消失无踪,眼前看到的是慢慢的堵住了城门入口的碎石和泥土。整个两人高的城门只剩下了最顶上不到半人高的孔隙。再看看顶上已经坍塌了小半边的城楼,显然有人早先就在城楼上做了手脚。 “王爷?!”跟在身边的将领面无人色,已经有将近七万的士兵入城了,现在留在身边的已经不足三万人了。眼前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仿佛印证了那句话,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城里想起震天的杀声之时,几道黑色的旋风从西南,西北两面杀出,冲着城门前正换乱的西陵士兵席卷而来。 此时的城中,却已经是血流成河。整个洪州的建筑倒都是石料堆积儿臣,形成一条条深深浅浅的巷陌。当原本的大街上几道突然杀出的墨家军将队伍搅乱之后,大街两旁的屋顶上突然出现了无数手持弓箭的黑衣士兵。没有人会认不出来,那些都是墨家军最精锐的黑云骑。传说,黑云骑的每一个士兵都是百里挑一的神箭手。箭雨毫不留情的向大街上的西陵将士倾泻,这不是战斗,这几乎可以算是单方面的屠杀。黑云骑居高临下,先发制人,他们的箭术显然也普遍都在西陵士兵之上。西陵士兵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纷纷被逼入了那些狭小幽深的小巷。然而,等待他们的同样不是美好的命运,不是被房顶上突发射出的箭射穿了胸膛,就是被不知从何处闪出的人割断了喉咙。原本空荡荡的洪州城在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城外,镇南王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事已至此…他终于想明白这些日子他一直觉得不对的地方到底在哪里了。他们以为追赶着墨家军退守洪州,但是谁能告诉他出现在他们身后的这一支骑兵是哪里来的?叶璃竟将一支近三万人的骑兵神不知鬼不觉的藏在了他们的背后。而这些日子的被胜利冲晕了头脑的人们根本没想过曾经号称诸国之首的墨家军到底有多少实力? 无数迎面而来的黑色旋风中,最前面那一道红色的身影显得尤为显眼。凤之遥坐在骏马上,犹如一道红色的旋风席卷而过,所到之处的西陵将士无不避其锋芒。俊眉的容颜上写满了肆意和畅快,忍了这么多日子,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打一场了。论行军布阵他不如镇南王,论兵法经验他也不如镇南王,但是那有怎么样?三万骑兵对三万步兵,在这一马平川的地方不需要兵法,不需要计谋,完全不妨碍他压着西陵人狠狠地打。几乎是心情愉悦的一枪划过几个西陵士兵的喉咙,凤之遥纵马从镇南王军前掠过,遥遥的笑道:“镇南王殿下,我们王妃要在下代问镇南王安好。” 此时的问候,绝对是一种嘲讽。镇南王脸色铁青,冷笑道:“定王妃好算计。只是…本王倒想知道定王妃烧了信阳又弄垮了洪州城楼,等到本王的援军赶到,她要靠什么守住洪州?”凤之遥朗声笑道:“有劳王爷担心了,不过我们王妃也说了,西陵士兵凡入西北者,斩尽杀绝一个不留!”镇南王轻哼一声,“好大的口气,本王区区二十万大军就疲于应付,居然还敢夸下如此海口。本王纵然损兵折将,墨家军也好不到哪儿去。”凤之遥扬眉笑道:“王爷以为墨家军怕你西陵人么?王妃所虑者不过是镇南王殿下而已。那三十万援军可没有镇南王坐镇。来不来得了洪州还要两说呢。” 镇南王脸色微变,面上却依然力持平静。只是心底却已经是惊涛骇浪了,这一场他输了。即使还没有看到最后的解决镇南王依然明白,荣马半生,他前半辈子输给了墨流芳,却没想到后半辈子居然输给了一个女人!即使已经看到眼前的结局,他却无法心服口服。几次交锋,他已经心里有数叶璃并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惊世名将之才。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无法理解眼前的解决到底是怎么造成的。 “传令金衣卫,不计代价抓住叶璃!”许久,看着那长笑而去的红衣身影,镇南王神色狰狞的道。 “王爷,现在这里……” “杀!” “镇南王之所以会上当,是因为他太轻视本妃了。”洪州城靠近关内十几里外的小山坳,叶璃侧耳听着洪州方向依然没有停止的厮杀声,淡淡的对身边一脸疑惑的卓靖等人道:“如果与他对阵的是修尧,他是绝对不会上这样的当的。”卓靖道:“王妃的一丝是…如果王爷如此行事镇南王只会认为有诈而换了王妃他却不会?”叶璃浅笑道:“无论镇南王再怎么认为自己小心谨慎,但是…男人天性里对女人的轻视是绝对不会少的。他最多也就是比别人少一点罢了。”卫蔺笑道:“相信这次过后,镇南王绝对不会再轻视王妃了。” “王妃…城外的战事结束之后,是否入城支援城内的兄弟?”林寒问道。 叶璃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道:“不,他们立刻要去支援南侯。”众人沉默不语,城内有七万的西陵大军,却只留下了一万多墨家军。最后能够走出来几个谁也说不准。而隐藏在城外的三万黑云骑在消灭了身下的三万西陵士兵之后,则必须马不停蹄的前往边关支援南侯。南侯和南侯世子已经云霆几个小将只带着三万人马需要拦截西陵增援的三十万大军,能回来多少同样的谁也说不准。并非是王妃心狠,所有的人都明白,他们没有那么多兵力,王妃已经做了最好的安排了。 “王妃,该启程了。快一点今天晚上可以到达一座小城歇息。”叶璃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城池,沉默的点了点头。 “启禀王妃,前方有大批兵马往洪州方向而来。”前面探路的暗卫匆匆回来禀告。 叶璃一怔,微微皱起了秀眉问道:“是什么人?”暗卫道:“是邻近洪州的地方驻军。” “他们怎么会现在来?”邻近几个地方的驻军将领曾经上书皇帝想要支援洪州的消息她知道。但是这些将军到底都是忠于墨景祈的,她也曾派人前往请求借兵支援,但是没有墨景祈的旨意这些将领却都不愿或者说不敢借兵给她。只是承诺了已经向京城上了折子请求出兵。对于墨景祈的心态叶璃也有几分明白,自然对这个承诺也就没有抱什么希望了。 “会不会是来支援洪州的兵马?”林寒问道。 卓靖冷冷道:“时间赶得也太巧了一些。王妃,属下去看看。”叶璃蹙了下眉头,道:“去吧,小心一些。” 卓靖是叶璃亲自训练出来,办事也干净利落。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了,但是脸色却十分难看。看了看叶璃,卓靖道:“王妃,他们不是来帮忙的。”众人一愣,墨华冷声道:“难不成他们还是来帮西陵人的?”卓靖摇摇头,道:“他们在十几里外扎了营,我前进入偷听了他们的谈话。他的打算袖手旁观,若是咱们赢了他们就趁我们来不及休息来个黄雀在后。若是西陵赢了就见机行事,退回驻地。如果两败俱伤自然是更好,正好让他们捡了便宜。” “宫里那位到底在想什么?难道洪州他不想要了?”林寒惊愕道。 叶璃冷笑一声道:“原本他就已经将西北三州送给西陵了。这场仗输或赢西北都不是他的了,自然是无关痛痒。” “真是个疯子!”良久,卫蔺才吐出一句话来。西北对大楚到底有多重要,就是他这样对军事毫无兴趣的人都知道。墨景祈为了对付定国王府竟然连西北都不要了…… “还有……”卓靖沉着脸道:“附近各地的驻军都接到了皇帝的密旨,趁机消灭所有在西北的墨家军。最重要的是…抓住王妃,死活不论!” 169.追兵 169。追兵 气氛瞬间变得无比沉重起来,许久,墨华脸色阴沉的轻哼一声,对卓靖等人道:“你们保护王妃。”说完,转身就要离开。叶璃皱了皱眉,问道:“你去哪儿?”墨家咬牙狞笑道:“我先带人宰了那几个领兵的主将,看他们怎么趁火打劫!”叶璃摇头道:“不行,这么多兵马停在洪州附近,若是没有人管制只会更乱。而且…现在领兵的那几个未必是说了算的人。墨景祁不可能不派人过来。”墨景祁不是能随便相信臣子的人,他能下这样的密旨绝对会派一个分量不轻的人亲自前来。 墨华转身看着叶璃,“王妃有什么打算?” 叶璃微微沉吟,轻声道:“最少今天之内不能让他们靠近洪州城。卓靖,想办法让他们知道,本妃已经离开洪州了!” 众人齐齐看向叶璃,目光中写满了不赞同。卓靖道:“王妃,这太危险了。”叶璃轻声叹息道:“现在只能如此了。只希望…王爷能赶得及派人来接收洪州。去吧。”卓靖站在原地,不肯移动半步。叶璃脸色微沉,道:“这是命令!”无奈,卓靖只得转身而去。墨华沉默了片刻道:“王爷应该在来洪州的途中,王妃,我们抄小道南下,也许能在路上遇到王爷。”叶璃回头看了一眼洪州城轻声道:“只能如此,走吧。” 一行人如墨华所言,抄小道南下而去。很快的,停驻在不远处的大楚驻军也行动起来了,但是却不是往洪州的方向反而是四散开来似乎在寻找什么人。于此同时,另外一队精锐的人马以极快的速度越过了洪州城往关内而来。 夜色下,一片山林里兵器碰撞的声音源源不断。树林里,十几个暗卫将叶璃护在中央沉着的应对源源不断围上来的敌人,周围的地上到处都是横躺的死尸,浓浓的血腥气弥漫整个树林。 “王妃,我们被包围了。”墨华站在叶璃身边,沉声道。 叶璃点点头,“显而易见。”他们一行一共不到五十人,而对人却至少有七八百人。而且看到早前对方发出的信号,她毫不怀疑还有更多的敌人正源源不断的赶来,“该说墨景祁确实对本妃足够重视么?”林寒道:“只怕在他们眼里洪州早晚都是两败俱伤之象,自然是抓住王妃更重要一些。”最重要的是,他们从被抓住的某个将领口中得知,墨景祁的密旨中提到,抓住定王妃的人可赏黄金万两,连升三级。杀死定王妃也可得到万两黄金。相比起来,去参加洪州的战事能够得到的好处足以让人无视。墨华看了看四人,道:“你们护送王妃冲出去,我们挡住这些人。” 叶璃有些无奈的苦笑道:“现在几个人要冲出去难上加难,一起走吧。”墨华顿了一下,他也明白王妃说的是实话,现在他们被包围在这山林中,几个人想要冲出去根本就是找死。更何况定王妃是那些人重点关注的对象。 低头避开了一个士兵刺来的长枪,叶璃一转身轻而易举的捏断了对方的喉咙。空气中传来的血腥味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压下了心中想要呕吐的感觉。 “定王妃,请出来说话!”林外突然传来对方将领高声的传话。周围进攻的士兵显然得到了命令也停了下来,只是警戒的盯着他们一行人。叶璃站在暗卫之后,神色平静,淡淡道:“阁下是那位将军?”对方呵呵一笑道:“这个王妃就不必知道了。臣等并没有伤害王妃的意思,只请王妃出林来臣等立即护送王妃回京修养。”叶璃冷笑,说的真是好听。回京之后等待她的只会是无止境的软禁和利用。利用她跟墨修尧谈条件罢了,更何况如今她有了身孕,更是绝对不能落在墨景祁手里。以墨景祁对定王府的仇视和对墨修尧的嫉恨,很难想象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见叶璃不答话,对方也有些急躁起来,沉声道:“王妃,臣等也知道定王殿下如今正领兵往这里赶来呢。所以咱们能给王妃的时间也不多。一个时辰之后王妃若是来不能走出来的话,请恕臣下无礼了。”卫蔺冷笑一声道:“既然知道定王快到了,还敢对王妃如此无礼,你们不想要小命了么?”对方沉默了片刻,才出声道:“食君之禄分君之忧,臣等也是迫不得已,还请定王妃海涵。”之后就是气氛凝重而紧张的等待。叶璃看着不远处警惕的盯着他们的无数双眼睛,轻轻抚了抚平坦的腹部笑容有些无奈和疲惫,“卓靖,这会儿…洪州城不知道怎么样了?”卓靖道:“先行到来的兵马并 不多,只怕全部都用到追捕我们上面来了。洪州的局势只要不出意外,应该和王妃之前设想的不会有什么差别。”叶璃有些欣慰的点头笑道:“那就好。总算…有一边赢了吧。”林寒低声问道:“王妃,我们现在怎么办?”叶璃平静的抬起眼眸,低声道:“往东南角 ,冲出去。” 墨华担忧的缩紧了剑眉,道:“王妃的身体……” 叶璃冷然一笑,“若是落到他们手里,你觉得会怎么样?”墨华不语,只是一个定王妃落到墨景祁手里也许不会会死或者被拿来要挟王爷。但是一个怀着未来的定王府世子的定王府落在墨景祁手里…那绝对是一场灾难,不仅是对王爷王妃,更是对整个墨家军的灾难 。深深地看了叶璃一眼,墨华对着叶璃前所未有的恭敬的一拜,“谨听王妃吩咐。” 东南角向着深山而去,地形也比别的地方更加崎岖险阻。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守在这边的人明显比其他几面要少的多,这也正是他们能够冲出去的唯一希望。叶璃一声令下,所有的暗卫一起向那一处冲了过去,一路上毫不留情可说是神挡弑神,佛挡杀佛。背后同样也 传来了林外气急败坏的怒叫声,“给我杀!死活不论,一个也不许放走!” 正是凭着这样一股所向披靡的气势,一行人竟真的杀出了重围,向着更深的深山里而去。只是跟在身边的暗卫也只剩下了七八个了,包括墨华卓靖等人在内都是伤痕累累,只有被他们护在中间的叶璃除了有些疲惫的神色以外倒是没受什么外伤。 深山老林里人迹罕至,即使对方有数千人马想要从那样辽阔的山林里找出隐秘行踪的几个人也是不容易。第二天早晨,一行人已经基本拜托了追兵,但是同样的他们也深处茫茫深山之中不知前路。只能凭着一个大概的方向前进。加上前世今生,叶璃还从未有过这样的 狼狈。前世虽然经历过许多比现在更糟糕的环境,但是那前提是她的身体还十分健康。但是现在,因为怀孕的关系即使还不影响行动但是精神体力方面都明显的有些吃不消。怀孕的前三个月本就是危险期,并不适合太过剧烈的活动。虽然只是一天多的时间,但是叶璃也 隐隐有些不适。她心里很清楚,如果再不小心一点她很有可能会失去她的第一个宝宝。 找了一处隐蔽的较平坦的地方停了下来,一行人吃了一点干粮和清水。林寒道:“只要不在遇到追兵,我们从这里出去没事了。”卫蔺摇头道:“虽然不知道具体位置,但是以这片山脉的位置来看,无论我们从哪个方向出去都离王爷和墨家军很远。而如果原路返 回…我们很可能会遇到追兵。”叶璃想了想道:“林寒,你一个人回去,去找王爷。”林寒不赞同的道:“回去求救的话,只要派个暗卫就行了。属下留在这里也能够多帮上一些忙。”叶离摇头道:“不,回去的路上一定非常凶险。你或者卓靖卫蔺回去我才放心。而 且如今我们在深山里,只要小心隐蔽大规模遇上追兵的情况很小。快去快回…若是回去的人路上出了什么,可就没人知道我们在这里了。到时候……”卫蔺伸手拍了拍林寒的肩膀,点了点头。林寒看了一眼众人,只得点头道:“是,属下一定会尽快找到王爷的!” 叶璃点头,“路上小心。” 送走了林寒,所有人都在这片还算平坦的地方暂作歇息。叶璃坐在一颗大树下,背靠着树干透过层层树荫仰望着天空。唇边掀起一丝自嘲的苦笑:还真是狼狈呢……在这个世界,== 她知道她其实并不够强大。这是一个冷兵器时代,比起那些绝顶高手她内力不够强,轻功不够好。在战场上,比起那些真正的绝世名将她所学的那些兵法理论根本就无济于事。她所依靠的不过是完全异于常人的思维罢了,这次与镇南王交锋她看似占尽了上风,但是她心里清楚,在兵力后备完全对等的情况,最多在过三个月她就极有可能一败涂地。她也明白,其实…她完全可以选择更轻松更舒适的方式生活,作为一个女子没有人能说她有什么不对。但是…她终究还是无法完全将自己看做这个时代的弱质女子。看着男人在外面拼死拼活自己在家里享受心安理得的享受对方提供的锦衣玉食。即使是现在这般狼狈的时候她也不曾后悔。至少…她已经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而不是留在京城等着被墨景祈抓住用来作为威胁她孩子的父亲的棋子。 扶着树站起身来,叶璃走向一边的火堆,初冬的晚上已经很有几分寒冷。三个正忙碌着烤肉煮汤的暗卫看到叶璃过来连忙起身,叶璃摆摆手道:“大家都累了,别那么多虚礼。坐着吧。”几个暗卫显然从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主子,有些迟疑的看了看坐在一边树上闭目养神的卓靖。墨华带人打猎去了,他们只能寻求曾经同样是暗卫的卓靖的意见。察觉到暗卫的目光,卓靖睁开眼看了他们一眼道:“听王妃的吩咐。”三人这才重新坐了下来,沉默的做着自己手里的事情,比起刚才神色显得有些拘谨。 叶璃淡淡微笑,伸手拿过一直树枝拨了拨火堆,拿起放在火上已经烤熟的一串雀鸟的肉扔上了一边的树杈,正将自己倒挂在树上的卫蔺伸手接住,也不多话咬了一口吃了起来,看的另一边树上的卓靖直流口水,“王妃……”叶璃挑了挑秀眉,重新拿了一串扔了过去,卓靖欢呼一声这才美滋滋的吃了起来。叶璃回头看着看着他们的互动露出惊异之色的暗卫笑道:“都饿了先吃吧,等墨华他们回来了在烤他们的。”卓靖一边咬着烤肉,一边模模糊糊的道:“我就说…我出去觅食,肯定比…统领咳咳…墨华快……” 似乎因为叶璃和卓靖卫蔺的互动,气氛渐渐也和缓起来了。叶璃忍着火烤的烟熏和油腻味,毫无食欲的吃着手里的烤肉。一个暗卫看了看她,取出两个拳头大的红彤彤的野果递给叶璃,有些腼腆的道:“这是在路上采的,王妃不嫌弃的话吃这个吧。”叶璃一笑,接过来随手擦了擦咬了一口,带了些酸涩的甜味的果子让她顿时舒服了许多,对着那暗卫点头笑道:“谢谢你。” 暗卫脸上一红,连忙道不敢。 一边吃着野果,看着几个暗卫自以为隐晦而好奇的打量着她,叶璃淡淡微笑,轻声问道:“这次连累你们了,怕么?” 这些暗卫都是极为年轻优秀的青年,若是将来改组无论放在黑云骑墨家军还是进入麒麟都是前途无量的。然后这一次却跟着她几乎全部牺牲了。 “不怕!”给叶璃野果的暗卫朗声道:“能够为王爷和王妃尽忠而死,是暗卫的荣耀。” “胡说。”叶璃轻声斥道:“不先求生,怎么只想着尽忠而死。若是都死光了谁还未定国王府尽忠?”三个青年疑惑的望着叶璃,王妃所说的显然和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相悖,让他们有些不能理解,“难道王妃的意思是我们应该贪生怕死临阵脱逃么?咱们虽然不是名震诸国的黑云骑和墨家军,却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三个青年显然不认同叶璃的话。叶璃笑道:“死,有重于泰山,也有轻于鸿毛。若是为了一点小事就放弃生机或是一点小挫折就要抹脖子要死要活的,那就算是尽忠也是愚忠。若是为了大局,为了理想为了信仰,已经竭尽所能的拼搏过了,最后却只能舍身成仁,那就算死了败了自然也是真正的勇士。”三个青年若有所思。其实这年头的暗卫或者类似的人们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比如重要任务失败许多人都会以死谢罪。他们身为暗卫自然也见过不少这样的例子,甚至他们自己本身也同样有这样的想法。所以,这一次保护王妃死去的兄弟固然让他们难过,但是他们自己也有心理准备,如果王妃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全部都会以死谢罪。但是听了王妃的话,似乎王妃觉得他们这样的做法并不正确。 “王妃…犯了错难道不该以死谢罪么?” 叶璃望天翻了个白眼,问道:“犯错的人以死谢罪了那个错误难道就不存在了?” “那…应该怎么办?” “当然是努力活下来,弥补自己的错误。一死了之是懦夫的行为。”叶璃坚定地道。三个年轻人怔怔的想了许久,其中一个人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王妃,那个…麒麟还会要人么?”叶璃莞尔一笑,“你们也知道麒麟?”三人齐齐的点头,麒麟并没有完全在墨家军和定国王府中隐秘,比起几十万各地分散的墨家军,暗卫知道的显然更多一些,三个青年看了看不远处的树上一倚坐一倒挂的卓靖和卫蔺眼中多了些羡慕和向往。他们都是安慰出身的,有的甚至曾经还跟他们一起训练成长过。但是现在他们看起来却是那么的不同。 叶璃偏着头笑道:“当然,如果你们这次能活着回去,我说不定可以跟秦风说说情,让他给你们一个机会。不过…你们可要自己说服墨华?” 三个青年大喜,年轻的脸上闪动着生机勃勃的光芒,一扫先前的疲惫和压抑。 “有人来了!”树上的卓靖和卫蔺同时跃了下来,落到叶璃身边神色警惕。其他人也连忙站了起来做出战斗的准备。 叶璃侧耳倾听沉声道:“两拨人,一拨山下往上,离这里还远。一拨在上面往下来是墨华他们。”身后的暗卫已经迅速的将火堆熄灭,转眼间墨华也带着几个暗卫到了跟前,墨华沉着脸道:“刚才在山上看到有人往山上来了。”叶璃皱眉道:“下山肯定行不通,山下现在被围得水泄不通,山上有路么?”墨华道:“山顶有一处悬崖,悬崖对面的山峰和这边完全分离。如果能过去的话……” “过得去么?”叶璃问道。 墨华微微点头,“可以一试。” 叶璃微微吐了口气,沉声道:“上山吧。” ------题外话------ 呜呜…三十七八度还打喷嚏流鼻涕是为嘛啊…我的纸巾不够用。谢谢亲们滴支持,换了工作之后更新一直不多也谢谢亲们的包容。天气炎热,希望大家心清气爽,开开心心~ 170.悬崖生死 170。悬崖生死 一行人往山上走去,途中叶璃发现有几个暗卫在墨华的示意下离开了他们的队伍。叶璃知道他们是要去设法引开后面随时可能跟上来的追兵。看了一眼悄无声息的离开的暗卫,叶璃没有多少什么只是沉默的跟着前面开路的暗卫的足迹往山上走去。追兵似乎来的很快,没过多久远处就传来了人潮声和短兵相接的声音,但是渐渐的又远去了,显然是被人给引向了相反的方向。墨华回头看了看远处已经声音越来越远的地方,皱眉道:“王妃,上山来的不像是朝廷的追兵。”叶璃默然的点了点头,那群人刚才还在山下能有那么快的速度追上来的,绝对不会是普通的士兵。很显然,对方个个都是高手,“雷振霆的人。” 卓靖道:“镇南王府有一支秘密的私人卫队,名叫金衣卫。人数大约有一千多人左右,平时守卫镇南王府,镇南王每次出征都会随行左右。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镇南王好几次在战场上死里逃生。包括当年镇南王败在老王爷手下,就是这支金衣卫拼尽了将近全数的人将他抢了回去的。金衣卫救了镇南王一命,虽然被打的几乎全军覆没,但是事后镇南王又重新组建了。”一边往山上走,叶璃一边问道:“暗卫似乎没有收到过这个消息。”卓靖道:“自从当年金衣卫为了救镇南王被老王爷几乎全灭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人前过了。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已经不存在。是明月公子临走的时候告诉属下的。”行走在山林中,叶璃若有所思,“金衣卫与麒麟想必如何?” 几乎没有怎么思考,卓靖答道:“不及。金衣卫只训练武艺,他们只需要负责镇南王的安全偶尔听从镇南王的命令处理一些人。明月公子的意思,他们的功夫不会比暗卫差。” 众人心情都有些沉重,现在的情形不要说不比暗卫差了,就算是一般的精锐士兵来一两百个他们也未必受得了。 一路疾行,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半山腰上的悬崖边上。虽说只是半山腰,但是西北一带的山却着实不低,而且现在又是初冬,夜色下往悬崖下望去只有白茫茫的一片云海,下面什么也看不见。看着跟前的悬崖,叶璃回头问道:“到对面有多远?”墨华沉思了片刻道:“十五六丈的样子。”叶璃想了想,点头问道:“大家轻功如何?能不能过去?”墨华点头,在场的人出了两名轻功差一点的暗卫,剩余几人都能过去。叶璃对两名暗卫道:“你们一起或者分开下山去,小心一点不会引起追兵的注意。如果山下围的太严了,就等一段时间。”两名暗卫怔了怔,有些无措的望着叶璃。叶璃轻声叹道:“快走吧,只是两个人而已,我们马上要过去,你们留下也为什么意义。”身后,墨华无声的点了点头。两名暗卫对着叶璃一拜,转身离去很快的隐藏入黑暗中。 “好了,准备过去吧。墨华之前看过地形,你先过去。”叶璃转身对墨华道。 墨华也不耽搁,脚下一点往对面的悬崖飞了过去。落地之后站在这边几乎只能看到墨华在雾气中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叶璃挥挥手让几个暗卫一个个过去。等到卓靖和卫蔺时两人却谁也不肯先动。叶璃挑眉道:“你们这是想干什么?”卓靖沉声道:“王妃的轻功属下和卫蔺都见过,你过不去。”叶璃一愣,终于无奈的苦笑起来。如果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她就是累死了也要练好了轻功。她原本的轻功就只能算是二流,现在腹部更是隐隐传来一些不太舒服的感觉,想要自己飞过去根本是百日做梦。叶璃斜睨了卓靖一眼,道:“你们能带我过去?”卓靖低头,咬牙道:“不能。”十五六丈的悬崖,想要过去本身就需要一流的轻功,而要带着一个人过去,那需要的不仅仅是轻功还需要绝顶的内力支撑。卫蔺淡淡的笑道:“属下也不能,所以我们留下来陪王妃一起。” 远处已经隐隐传来了喧闹声,叶璃没好气的扫了两人一眼道:“胡闹!陪我等死么?” 对面,一个黑影凌空而来,落到地上皱眉看着三人道:“怎么还不走?”目光在叶璃身上停顿了一下,墨华顿时想起来,王妃修习内力轻功才一年多时间,这样的距离根本无法靠轻功跃过,“属下考虑不周,请王妃恕罪。属下带王妃过去。”叶璃含笑看着他,问道:“你有几成把握?”墨华默然不语,许久才沉声道:“两成。”如果是白天的话或许还能多两成把握,但是现在天色以沉,又生气了浓雾,他最多也只有两成把握。叶璃摇头笑道:“那就是说我们有八成的机会摔下悬崖尸骨无存?你们先过去,我自有办法。”卓靖几个怎么会肯?卫蔺道:“那就请王妃先过去,横竖我们也要不了多少时间。”墨华皱了皱眉道:“追兵已经接近了,如果他们真的都是武功高手,被他们发现了踪迹就算过去了我们也逃不了。” 三人都是一般的固执,叶璃只得道:“墨华和卫蔺先过去,卓靖留下。”从身边的包裹取出收好的绳索,递到卫蔺手里。卫蔺沉默的接过,纵身跃向了对面的浓雾。卓靖看着叶璃将绳索在崖边的大树上固定好,问道:“王妃……”叶璃无奈的笑道:“其实这个…我也只有五成把握。”两边的悬崖显然很有些不给面子,他们这边的低一些,对面的地势还要高一些。也就表示叶璃无法用省力的方法滑行过去,而必须自己拉着绳索慢慢的移过去。因为肚子里的宝宝,她甚至不能用太过危险的动作。固定好了绳索,叶璃刚刚想要动手,一只羽箭从树林中射了出来,插着她的身边划过。很快,一群黑衣男子从林中冲了出来,将两人包围在了悬崖边上。 “定王妃?我等并不想伤害王妃,请跟我们走一趟吧?”为首的黑衣男子盯着叶璃,阴鸷的眼中充满了恶毒和贪婪的意味。叶璃放开绳索,淡然道:“西陵镇南王,金衣卫?”男子眼神一缩,冷笑道:“王妃知道的当真不少。既然王妃已经知道了咱们的身份,还请不要做无谓的反抗,若是伤了王妃,我等也不好向王爷交代。”叶璃挑眉,轻声问道:“我若是不听又如何?”男子狞笑道:“洪州的事王爷心情很是不好,王妃到时候若是有什么不好,想必王爷也不会怪罪的。我们王爷乃是当世豪杰,对定王妃也是真心倾慕。王妃何必一心跟着墨修尧那个废物,我们王爷也说了,只要王妃肯跟我们回去,必许以镇南王妃之位。至于墨修尧那个残……!” 嗖!嗖!两声破空之声,两缕劲风夹着银光疾射而至,一高一低在说话的男子脸上和脖子上各留下了一道血痕。叶璃冷眼望着对面的人,寒声道:“你若是找死,本妃成全你!”那人一摸脖子上的伤痕,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听到叶璃冰冷的话语,心中一寒一时竟不敢接话。 “既然王妃如此不识时务,就别怪咱们无礼了!”为首的男子脸色一沉,挥手道:“抓住定王妃!” 周围的金衣卫一拥而上,卓靖挡在叶璃身边将人挡开。对面墨华和卫蔺等人也明白了这边的状况纷纷反了回来加入战团。金衣卫确实不愧是韩明月所说的战力可与暗卫媲美的精英,以一挡十的情况下,暗卫根本无法招架。叶璃看着本就不对的暗卫一瞬间又倒下了两个,叶璃深吸了一口气高声道:“墨华,带着人立刻撤!”墨华手上毫不停滞,一剑刺穿了一个金衣卫的胸膛,一边道:“暗卫以王妃的安危为重,无法奉命。”叶璃一手割断一个金衣卫的喉咙退到了一角,一手按住隐隐抽痛的腹部,道:“你觉得现在还有意义么?撤!” 墨华不搭,手下的动作更加狠辣了起来,表明了要违抗命令。叶璃只觉得心中一酸,正要开口夜空中一道人影掠过,向着她的跟前扑了过来。叶璃举刀挥出,那人往旁边一让,一把抓住叶璃的手臂道:“是我。” 叶璃一怔,“韩明月,你怎么在这里?” 韩明月外表有些凌乱,不复从前的风度翩然。抓着叶璃道:“快走!镇南王来了。”看到韩明月,卓靖和卫蔺一喜,默契十足的隔开了跟前的金衣卫挡在他们前面道:“韩公子,你带王妃先走。”韩明月点点头,抓住叶璃的箭头脚下一点就要往对面飞去。 “韩明月,你好大的胆子!”树林里一道厚重的男声夹带着怒意传来。同时一道宛如实质的劲风袭向韩明月,韩明月身在半空又带着一个人有些狼狈的躲开了这一道劲风。内力确是窒了一下,原本腾空而去的身形只能重新落回了地上,肩膀上白色的衣衫被划开了一道裂痕染上了淡淡的红色。镇南王从树林中走了出去,身边跟着的是与韩明月一起离开洪州的苏醉蝶。此时那绝色的容颜上写满了得意和幸灾乐祸,笑吟吟的盯着叶璃。 镇南王一到,原本的厮杀立刻听了下来。墨华等人退到叶璃跟前围成一个半圆将她护在身后。镇南王看着站在人群后面,脸色有些苍白的叶璃,眼中闪动着复杂的光芒。再看看地上的尸体,点头赞道:“不愧是定王府暗卫,本王的金衣卫果然还是差了一些。”卓靖冷笑道:“王爷过谦了,定王府的暗卫身兼多职岂能和金衣卫相比。”一出口,便讽刺镇南王胆小怕死,不然怎么会专门训练上千人的队伍只为了保护他一个人。镇南王却并不动怒,看着叶璃笑道:“你很好,完全出乎本王的意料之外。只要你过来,之前的所有事情本王皆可以既往不咎。” “王爷……”苏醉蝶不赞同的娇嗔道,却被镇南王一个冷淡的眼神给吓得将不满吞了回去。叶璃看着眼前的一脸志在必得的镇南王,微微一笑道:“王爷好快的脚程,叶璃佩服。想必洪州城里城外的事王爷都处置妥当了。倒是…王爷竟然半点也不关心西北边境的几十万援军么?”镇南王脸色微沉,很快又笑道:“本王确实有些担心援军的事。不过…摆在女人手下还是本王平生头一遭。所以…本王觉得还是你比较重要一些。况且…不知为何,本王突然觉得失去了王妃或许要比丢失了西北更让定王觉得痛苦呢。而且…如果这个定王妃成为了本王的镇南王妃……”似乎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十分绝妙的主意,镇南王忍不住仰天长笑起来。原本因为洪州失利脸上还带着的一丝阴霾也消失无踪了。站在他身边的苏醉蝶听了他的话确实变了颜色,狠狠的瞪着叶璃却碍于镇南王的威严不敢多说一句话。 叶璃冷笑一声道:“只怕王爷想得太多了。” 镇南王悠然道:“是不是本王想的太多了马上就知道了。小璃,乖乖等着做本王的王妃吧。” “呕……”终于忍不住胸中的不适,叶璃侧身对着一边的大树干呕起来。悬崖边顿时一片寂静,镇南王脸色铁青的盯着对面扶着大树呕吐不止的女子。韩明月随手处理了一下手臂上的伤痕,笑容可掬的道:“王爷,看起来定王妃对镇南王妃之位并没有什么兴趣。王爷何必强人所难呢。”卫蔺嗤笑道:“有的人就是懒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么。”金衣卫那边却是谁也不敢贸然开口。定王妃一定要做镇南王妃就吐了,可见是真的对这个提议厌恶到一个程度了。他们也不敢开口万一马屁拍到马腿上也是不好受的。 镇南王铁青着脸,冷哼一声笑道:“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拖延时间么?放心,本王会留你们一条命回去…告诉墨修尧来参见本王的立妃大典。抓住定王妃!” 悬崖上的厮杀再一次展开,镇南王并没有打算在一边观战。反而毫不犹豫的朝叶璃的方向扑了过去。卓靖和卫蔺欺身上前想要拦住他,却只是两三招便被扫到了一边。韩明月和墨华一左一右攻向镇南王,镇南王虽然只有一只手臂但是那纵横开阖之间掌气如刀,压得几乎用尽了全力才勉强挡住不后退。镇南王轻哼一声笑道:“所谓的少年英杰,连墨修尧十几岁的功力都没有还想拦住本王?去吧!”一掌照着韩明月的胸前拍了过去,韩明月心中一惊连忙在空着一个侧翻避开了这一掌落到了一边地上却立刻被几个金衣卫缠住了。解决了韩明月,镇南王以同样的方法避开了墨华,从他出手到来到叶璃跟前一共也不过才用了七八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花俏的招式都没有任何意义。 叶璃手中匕首一翻,飞快的刺向镇南王。刚刚那番剧烈的呕吐和这几日的劳累不仅仅是让她脸色发白,更重要的是她明显的感觉到体力在以不慢的速度流失着。镇南王侧身让开,心情颇好的跟她过了几招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笑道:“功夫不错。可惜内力差了点。若是从小习武,凭你的资质也可位列世间高手之列。可惜现在…等等,你!”扣住叶璃手腕的人顿了一下,镇南王脸色一变厉声道:“好一个定王妃,你倒是当真对墨修尧一心一意。本王绝对会让这个孽种……” “贱人,去死!”不远处的苏醉蝶神情扭曲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抬手接起衣袖露出绑在手腕上的暗器对准叶璃射了出来。一丛银针如骤雨一般射向叶璃,正与金衣卫纠缠的韩明月脸色大变,“醉蝶,不要!”可惜已经来不及了,银光一闪暗器出匣,韩明月根本无暇多想,一剑扫开身边的金衣卫飞身扑了上去。同时,镇南王也听到苏醉蝶的声音,侧首看去叶璃趁机一翻手腕,匕首在镇南王手上留下一道血痕。镇南王受伤一痛放开了抓住叶璃的手。叶璃脚下一滑,身子瞬间往悬崖边上倒去。 “叶璃!” “王妃——!” 镇南王反应极快,伸手变向崖边抓去,然而迎接他的却是叶璃唇边淡淡的笑容和手中寒光熠熠的匕首。毫不留情的匕首让他只能以比伸出去更快的速度将手收回。镇南王是独臂,这一下的放手就意味着他根本无法再次抓住叶璃。有些出神的望着下坠的女子唇边的微笑,还有她无声的话语:你…休想伤害我的孩子… 一道银梭从崖下射了上来,镇南王的胸口绽出一朵妖艳的血花,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惊醒,镇南王低头看着胸膛的匕首。因为劲力不足,并没有真正伤到要害,抬手握住胸前的匕首,“叶璃……” “王妃!” ------题外话------ 至此,女主角已死。本文完…咩哈哈,别砸我,开玩笑拉拉~本卷基本介绍是真滴。虽然掉下悬崖神马滴很狗血,但是某凤写的时候很带感啊。璃璃不会有事滴,我正在考虑是不是要给她一个奇遇做补偿? 171.大乱之象 171。大乱之象 “王妃!” 所有人为这突如其来的结果而怔住了,反应过来卓靖飞快的扑到悬崖边,夜色里只看到悬崖下重重的雾气深不见底。事实上这一刻几乎所有的暗卫包括墨华卫蔺都扑到了崖边,空荡荡的悬崖让所有人都几乎无法回神。韩明月脸色惨白的跌坐在地上,原 本就手上的肩头血迹斑斑。苏醉蝶的暗器并没有射到叶璃或者站在他身边的镇南王身上,反而是与他们相隔不远用自己的身体挡下了那一簇暗器。轻咳了一声,韩明月抹去唇边溢出的血痕,看向站在一边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自己的苏醉蝶,眼中充满了疲 惫和悲伤。 “王爷……”苏醉蝶有些犹豫的轻声唤道。因为她发现将匕首从胸口拔下来的镇南王正以一种从未有过的眼神看着她。并不是愤怒什么的,但是就是莫名的让她心中不安。就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叶璃居然那么容易就掉下了悬崖,心中狂喜的同时又 有一种奇怪的不真实感。同时,卓靖等人如毒蛇般盯着她的眼神让她知道,此时…她必须紧紧的跟着镇南王,否则,谁也救不了她。 “王爷,这些人我们是否…”一边的金衣卫上前小心请示。镇南王扫了一眼卓靖等人,沉声道:“不必了,立刻启程出关!一刻也不得耽误。”这一次,虽然找到了叶璃却没有抓住她,没有了预期的筹码不说反而和墨修尧结下了解不开的血海深仇,镇 南王知道墨修尧同样也在往这里赶来,他们在洪州损兵折将,这时候与墨修尧正面对上绝非好事。一挥手,“撤!”越过卓靖等人,镇南王往树林里走去。苏醉蝶连忙抓住他的手臂,可怜楚楚的望着他,“王爷…。” “啪!”一个耳光狠狠的甩在苏醉蝶绝美的脸上,苏醉蝶被巨大的惯性带的跌落地上滚到了一边。只听镇南王的声音冰冷而无情的传来,“倾容贵妃白珑,病猝。”说完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树林里,跟在镇南王身后的金衣卫谁也不敢去看那跌倒在地上的 绝色美人,王爷的意思很明显不想再看到这个女人,他们就是再色迷心窍也不敢把这个女人带着一起上路。 “不…”苏醉蝶慌乱的摇着头,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而这样的接过却也预示着她未来将会受到的悲惨命运,“不…不要,王爷…”可惜,金衣卫来得快,去的也同样快,不一会儿功夫就已经完全消失在林间了。卓靖站起身来,冷冷 的扫了一眼地上的女子,冷声道:“把这个贱人绑起来,等候王爷处置。”说完便将原本绑在一边树上叶璃准备用来度过悬崖的绳索收了回来,扔下了悬崖。一边的卫蔺也同样取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绳索坐着同样的准备。墨华沉默的看着他们,只是吐出 了两个字,“小心。”卓靖点点头,和卫蔺抓着绳子的跃下了悬崖。 悬崖下依然是一片寂静,悬崖上的气氛却凝重的让人喘不过起来。韩明月毫不顾忌一身的狼狈,疲惫的靠在大树下闭目养神。穿着白衣的肩头猩红点点,整个肩膀仿佛麻木了一般。虽然刚刚服下了从苏醉蝶身上搜来的解药,但是他依然提不起力气挪动 自己的身躯。苏醉蝶被人毫不怜香惜玉的点了穴道扔在了一边,此时正哭得凄凄惨惨的望着韩明月。可惜韩明月就算心里还有半丝的怜惜此时却也是无能为力。墨华沉默的站在悬崖边上,若不是黑色的头发不是的随风飘动,几乎要让人以为那是一尊雕塑 而不是一个人了。 半个时辰后,山下再次沸腾起来,隐隐约约看到无数的火把往这边围了过来,“朝廷的兵马上来了。”撑着重伤的身体,韩明月站起身来靠着大树看着墨华。墨华冷冷一下,唇边带着嘲弄的神色,“上来了又怎么样?”王妃已经不在了,他们这几个人 生和死都无关大局。但是很快,另一行火把从新着凉了山下,然后分散成几条火龙以极快的速度往山上移动。那时墨华无比熟悉的行动节奏,墨华动了动唇角,唇边掠过一丝苦涩的笑意。现在到来了又有什么用…王爷,你来晚了…… 山下很快想起了兵戈相交的声音,不多时,夜色中一道暗影飞快的从树林里扑了出来,直奔崖边而来,一把抓住离他最近的靠着树站立的韩明月厉声问道:“君唯呢?君唯去哪儿来?”韩明月动了动唇角,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目光缓慢的移动到树林 边上,墨修尧飞快的从林中掠出,还未落地就将目光扫过了整个悬崖边最后落到了墨华身上,沉声问道:“王妃在哪儿?” 墨华无声的跪倒在地,许久才哑声道:“属下无能…王妃…跌落悬崖……” 墨修尧的挺立的身体晃了晃,唇边溢出了一丝血痕。让他原本就苍白疲惫的脸色变得惨白发青,他低下头随意的擦了一下唇边的血痕,但是很快就有更多的血从唇边涌出。墨华脸色大变,也顾不得正在跪地请罪站起身来上前想要扶住他。墨修尧随手一 挥将墨华扫落到一边,“卓靖和卫蔺去哪儿了?”墨华黯然的低头道:“他们下崖去了。”墨修尧一挥手,跟在他后面涌出树林的墨家军不必他多话,纷纷拿着绳索能够找到的绳索下崖去了。墨修尧看了看悬崖边伤痕累累的众人,将目光在韩明月身上停 留了片刻,走到悬崖边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从崖边一跃而下如落入无边的云海。 等到凤之遥有些气急败坏的出现在悬崖上的时候,一看到眼前的情形心中便是一沉,终究还是来晚了…有些茫然的望着微微有些亮色的天边,鱼白的天边似乎染上的淡淡的红色,让人从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预兆。苍茫的夜空中,因为黎明的即将到来满 天星斗已经渐渐暗去,然后有几颗却闪动着诡异的暗红光芒。凤之遥站在悬崖边负手而立,破军七煞当空…天下当乱…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渐渐有人从悬崖下上来。但是看着人们的神色凤之遥心中原就没有几分的希望显得更加摇摇欲坠。当一道暗红色身影从悬崖下冲上来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韩明晰一脸愤恨的瞪着悬崖下面,很快,另一个人从下面跃了上来,落地 时却险些打了个趔,身子晃了晃才站稳了,目光冰冷的盯着站在旁边的韩明晰,寒声道:“韩明晰,你当本王不敢杀你!”韩明月心中一寒,有些不着痕迹的挡在了韩明晰前面。他远比韩明晰更了解眼前的男人,他不知道墨修尧在崖下看到了什么,只是 短短的半天时间,墨修尧身上的气息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如果说以前的墨修尧是一柄隐藏在匣中锋芒内敛的宝剑,那么现在的墨修尧就是一把急欲嗜血的刀锋。韩明月几乎见过每一个时期的墨修尧,少年时的英姿焕发,宛如烈火骄阳。青年时的隐 忍内敛,看似温雅实则冷漠。而现在的墨修尧,即使什么都没有做就已经足以让韩明月不寒而栗。那双温雅而冷淡的眼眸带着淡淡的猩红和毫不隐藏的狠戾,仿佛随时想要撕碎他所看到的任何东西。墨修尧消瘦的身影比平时挺得更直,却是从满了危险的 意味,让他看上去仿佛无比脆弱又仿佛抬手间就能让天下齐殇。 韩明晰冷笑一声道:“本公子怕你不成?!你杀啊…你定国王爷是旷世奇才,神功盖世。君唯守着西北和雷振霆对峙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君唯被人追杀的无路可走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君唯怀着身孕掉下悬崖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墨修尧,你还是 男人么?你个废物!” “噗——”韩明晰的话似乎终于冲破了从昨晚就被刻意压制的某些什么东西,一口鲜血从墨修尧口中喷出。凤之遥分身掠了过来,“王爷!”墨修尧的脸色苍白如纸,然后他并没有倒下,只是定定的看着凤之遥,“阿璃…阿璃怀孕了?”凤之遥动了动 唇角,喉咙里面一片刺痛,只得艰难的点了点头。墨修尧脸色的神色似喜似悲,却似乎怎么也说不出话来。暗红的血液仿佛止不住一般的从唇边悄然滑落,凤之遥眼中闪过深沉的担忧,低声道:“王爷,保重身体。王妃…王妃的大仇……”凤之遥没有 说也许王妃没事之类空洞的安慰,就连自己也不信的事情根本无法说服墨修尧。而那些伤害了王妃的人…凤之遥心中暗暗一叹,那些人必须死,否则…王爷只怕也活不了! 不算宽阔的悬崖边上,所有人都沉默着不敢说话,生怕一打破眼前的沉寂就会带来无法阻止的可怕结果。从昨天到现在,悬崖上的人没有吃过饭喝过水,但是现在却没有人觉得自己饿了或者渴了。墨华跪在地上,低声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巨细无遗的禀告给墨修尧。同时,其他人也知道了山崖下的情况。崖下是一条汹涌的大河,天亮之后雾气散开,两边悬崖上空荡荡的没有任何阻碍物。也就是说王妃叶璃必然是坠落到了河里。然后那汹涌的水流让人无法预计,落入水中的人到底会被带去何方。凤之遥起身的命令属下带着大批人马沿着河边一路往下游寻找。 韩明月小心的盯着眼前似乎平静的听着墨华的话的男子,那平静之下的危险让韩明月心惊。此时的墨修尧就想一把嗜血的刀锋,就算最轻微的触碰也会让人见血。 终于,当墨修尧的目光慢慢移向苏醉蝶的时候,苏醉蝶恐惧的低声哭泣起来。她从未察觉到墨修尧竟然会变得如此可怕,那曾经让她迷恋的无法自拔的眼睛现在却仿佛只要看一眼都会做噩梦一般的可怕。当墨修尧站起身来往她跟前走来的时候,被点了穴道的她只能无助的摇着头,“呜呜…修尧…不要…放过我求求你……呜呜……”这一刻,苏醉蝶突然意识到,杀了叶璃可能是她这一生犯得最大的错误,“呜呜…不要,叶璃不是我杀的,不关我的事……” 墨修尧在她跟前蹲下,盯着她哭的凄楚的容颜仔细的看着。在那样的注视下,苏醉蝶甚至发现自己连哭都哭不出来。许久,才听到墨修尧轻声问道:“你想用暗器杀了阿璃?”苏醉蝶不敢答话,墨修尧显然也并没有想要听她的答案的兴趣。抬手拉开她的衣袖,露出绑在手腕上的暗器,“暴雨梨花针?”随手扯下了她手腕上的暗器盒子,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的按下,“啊?!” 苏醉蝶的惨叫声响彻了山林,匣子里最后一发暴雨梨花针一根不落的射到了苏醉蝶原本帮着暗器的手臂上。原本白皙美丽的玉臂顿时变得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修尧……”韩明月不忍的偏开了头,终究还是自己爱了十多年的女人,还是忍不住开口。 “你想替她求情?”墨修尧回头看着他冷笑道,“韩明月…这一次,你只能选择陪她一起死,或者让她自己死。看在你为了救阿璃受了伤的份上。” “定王妃还没有……”韩明月艰难的想要说些什么,然而任何的语言在此时的墨修尧面前的显得空乏无力,“就算阿璃现在就平安无事的站在这里,也不是她还能或者的理由。不过你放心,本王不会让她这么快死掉的。凤三,把她带去给秦风,秦风会知道该如何利用她的。”凤之遥沉默的点头,平生第一次对这个让他厌恶的女人升起了一丝同情之意。秦风那被王爷和王妃称为麒麟的队伍将一个被王爷仇恨的女人拿来能有什么作用,凤之遥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在那些人手下,即使是最厉害的硬骨头不出三天也要哭的眼泪鼻涕的求饶。而在王爷允许之前,她甚至连想死都死不了。 “王爷,雷振霆已经带着他的金衣卫返回西北,属下已经派人追击。山下…俘虏的人如何处置,请王爷示下。” 墨修尧平静的问道:“多少人。” 凤之遥禀道:“一共六千五百余人,其中有校尉七人,副将三人,还有一位驻城将军一名。是汝阳成将军齐少武。” “全部杀了!”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墨修尧淡淡道。 凤之遥微微一愣,很快反应了过来,沉声道:“属下遵命!” 云州骊山书院 黎明天色未亮,年过古稀的清云先生扶着最小的孙儿的手漫步在走廊上,徐鸿羽神色平静的随侍在父亲身边,“父亲怎么这么早身?”看看幽暗的天色,徐鸿羽脸上露出一丝担忧和关心。清云先生摆摆手道:“没什么,只是不知道为何竟然二更十分就醒了,却再也睡不着了。” 徐鸿羽想了想,道:“父亲可是担心璃儿?” 清云先生轻叹一声道:“为父也许多年没有见过璃儿了,这孩子从小看着就和她母亲不同。如今……这些年,委屈你了。”似乎想到了什么,清云先生看着儿子的目光充满了慈爱和愧疚。若不是徐家,若不是他这个父亲名声太盛,他的儿子又何至于只能蜗居与书院中教导学生?别人是因为没有个好家世而艰难挣扎,徐鸿羽却是被家世所累。清云先生很清楚,自己的长子无论才华还是谋略都不在自己之下,更重要的是,他甚至还拥有自己所没有的抱负和雄心。 “父亲这是什么话,孩儿也是名震一方的当世大儒,和谈委屈?” 清云先生摆摆手,继续向前走去,一边道:“你们所虑者…为父何尝不知?徐家并非对朝廷和皇家愚忠。而是…我们不得不忠。” 身边的徐清炎不解的望了祖父一眼,清云先生笑道:“清炎不解?” 徐清炎恭敬的道:“请祖父赐教。” 清云先生轻叹一声道:“文人…可乱国,却不可覆权。自古你见过几个颠覆天下的是文人的?这也是为什么历朝历代的君王总是重文轻武的原因,因为他们知道,就算文臣出了奸臣也很难真正的颠覆皇权。而我们徐家…更不能那样做。鸿羽,当初同意;璃儿和定王的婚事的时候,你可想过如今的情形?”徐鸿羽沉默了片刻,终于道:“父亲恕罪,孩儿确实想过。” 清云先生摇头道:“为父并非说你做错了,皇家和定国王府的纠葛已经避无可避。无论如何这一代必然会结束,无论是定国王府还是…当今皇上。你将徐家和定国王府连到一起也不是错,一旦定国王府覆灭…皇家就算不对徐家下手,等待徐家的也只有日渐凋零。为父虽然老朽了,却也不愿意看到儿孙一代代都如你和鸿彦一般郁郁不得志。”徐鸿羽微微动容,低下头掩去微红的眼眶道:“让父亲挂心了。” 扶着走廊的栏杆,清云先生指着远处的天边叹息道:“帝星黯淡,破军七煞当空,西北凶星现世…天下大乱之局已定。” “是,父亲。”站在父亲身边,徐鸿羽沉声道。同样精于星象的他自然也看明白了清云先生所看到的一切。只有徐清炎一脸茫然的望着微微发亮的天空抓了抓头。 “鸿羽你记住…徐家的家训从来不是忠于某一个君主,而是…” 徐鸿羽借口道:“鸿羽明白,徐氏家训,治天下之乱世,救黎民于水火。儿子不敢忘。” ------题外话------ 呐呐…关于有位亲亲提到镇南王对阿璃的倾慕问题,可能是凤表达的问题,其实镇南王并不是真的喜欢阿璃,阿璃自己应该说大多数人也都明白这是。上位者都有那毛病,觉得好的东西或者敌人珍视的都想要据为己有。但是假如镇南王知道杀了阿璃墨修尧马上就会死的话,他绝对眼都不会眨一下杀了阿璃的。还有就是…那嘛…有的时候追求公主的不一定都是王子也可能还是怪兽嘛,哈哈。 另外,因为工作的关系,很多热心的亲亲留言我都没能及时回。实在是很抱歉。因为很多时候我都没来及当天看,但是我依然都看完了,看到亲们那么多留言还是非常高兴(还有惭愧),还是希望亲们不要抛弃凤啊,有什么意见尽管写下来吧… 172.天下皆惊 172。天下皆惊 这一年的十月,绝对是一个只得全天下人铭记的日子。 比如黎王墨景黎与南诏西陵联合进攻大楚,比如定国王爷亲率五十万墨家军迎战三方联军。再比如,年方十六的定国王妃以女儿之身坐镇西北,十月十五十六两日,在大楚西北最后一道防线洪州城内全歼西陵大军。至此,与定王妃在西北对峙的二十万西陵大军全军覆没,西陵镇南王仓惶西逃,此消息一传出天下皆惊。再比如,定王妃与西陵镇南王对峙的同时,甚至还兵分两路,以区区三万兵马将近三十万大军堵在大楚西北必经的峡谷内,进退两难。定王妃身边亲卫秦风率领一支仅几十人名为麒麟的队伍神出鬼没,每次墨家军暗袭 或阻截,麒麟必为前锋所向披靡。十月十七日,西陵增援大楚援军押运的粮草被一把火烧成了一堆灰烬。巨大的麒麟焰火在火光中升上天空,至此,麒麟一战成名,天下皆知。三十万西陵大军粮草全失,损兵折将只得仓惶的退回了西陵边境。 而这些,并不是最重要的消息。最让人震惊的消息是,十月十六,定国王妃于大楚洪州城与汝阳城之间的停云山脉坠崖,不知所终。而更让觉得诡异的是当时山下驻守着的不是敌人而是七千多名大楚士兵。事后,定王大怒,七千士兵包括所有的将领在内尽数处死一个 不留。据说,鲜红的血缘几乎染红了山下宽阔的大河。这个消息一出,天下人自然议论纷纷。有骂定王残暴滥杀无辜的,有为定王说话,认为是有人造谣污蔑的,更有一些人在心中暗暗揣测着定王妃的失踪与这七千将士之间的关系的。然而,无论天下人怎么样议论纷纷,已经重新进驻洪州城的墨家军和定王却没有丝毫的表示。仿佛这一切都和他们毫无关系。 消息传回楚京,正是早朝的时候。大殿之上一片寂静,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的小心翼翼的等着殿上神色扭曲的皇帝的旨意。墨景祁几乎有些握不住手里呈上来的折子,不知是怒极还是恐惧的手不停地颤抖着。许久才咆哮道:“放肆!墨修尧你好大的胆子?!七千兵马,他一声不啃的就给朕杀了,想要反了是不是?!”殿下,几个老臣低着头不着痕迹的抽了抽嘴角。皇上你究竟有没有看到重点啊,定国王妃可能死了啊。以定王对定国王妃的重视以及定王妃如今在墨家军甚至整个大楚的声望,您觉得这七千人真的是大事么?还有…就算你真的觉得定王要反了,你也不用现在当着文武大臣的面在大殿上讲出来啊。 “皇上,定王私自处死朝廷七千兵马还有数位将军,实属大逆不道。若不严惩势必让大楚将士和天下百姓心寒,请陛下下旨严惩定王。”如今朝中风头正盛的柳丞相出列启奏道。另外几家墨景祁心腹的大臣也纷纷出列附议。墨修尧正要说话,突然有人出列道:“皇上,不可。”墨景祁抬眼看去,确实年过花甲的老大臣太学学正苏哲。墨景祁脸色微沉,淡淡道:“苏老大人有什么想法?”苏哲恭敬地一拜,启奏道:“皇上,定国王妃罹难,定王此时必定悲愤异常,只可安抚不可施压。”柳丞相转身看着苏哲嘲弄道:“难道那七千将士就白死了?苏老大人也是读书人,当明白这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这定王还只是陛下的臣子呢。定王妃罹难我等自然深表哀悼,难道定王妃的命是命,那七千将士就是野草么?”这话说的确实是冠冕堂皇,但是能站到这朝堂之上的又有那一个是死读书的书呆子?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一条若真能兑现的话,这些日子跋扈异常的柳家早就该抄家灭族了。 苏哲看了看柳丞相,轻叹一声继续对墨景祁道:“臣请皇上三思。如今大楚正值战乱,定王殿下这次纵容行事偏颇但是现在大楚却万万离不得定王殿下,请皇上恕了定王殿下之过吧。” 柳丞相轻哼一声道:“离不得定王殿下?难道我大楚满朝的文臣武将都是酒囊饭袋,大楚没了定王就不行了不成?” 苏哲淡淡道:“老夫倒是听说过柳大人府上倒是出了一位将军。只不知小柳将军能带兵几何又有何战绩?可能代替定王平定西北战乱?”柳丞相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墨景祁重重的一拍御案,怒道:“够了!你们当朝堂上是斗嘴皮子的地方么?都给朕闭嘴!传朕旨意,定王墨修尧擅动私刑滥杀无辜,实属欺君罔上。朕念起祖上功绩,赦其死罪。降世袭定王爵位为郡王,罚俸三年!” 此言一出,大殿俱寂,好半天才有人反应过来,“皇上三思……” “闭嘴!朕主意已定!” 朝堂的消息,很快的传入了后宫。华皇后原本正在接受宫妃和命妇朝拜,听到身边的心腹宫女传来的消息也忍不住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终究还是坐稳了身子。挥手让茫然不知发生了何事的宫妃和命妇们退下,才沉声问道:“此事可当真?”宫女低声道:“刚刚从朝堂上传来的消息,皇上问罪的旨意这会儿只怕已经离京了。”皇后无力的跌坐回凤椅上,低声轻喃道:“他疯了……定王妃…定王妃…”宫女道:“家里也收到了消息,定国王妃只怕是凶多吉少。”皇后想起那个见过几次的温婉女子,看似温顺婉约,却总有一股让人想要亲近的感觉和让人心安的气势。那个女子…在西北战场上惊艳了天下,却又在下一刻就此凋零了么?果然是…天妒红颜…… 很快,皇后就回过神来,收敛了脸上的神色道:“你亲自出宫去见我父亲。告诉他…告诉他一切以华家为重,不必顾忌本宫。” 宫女犹豫的看着皇后,皇后摆摆手道:“去吧,父亲会明白本宫的意思的。”宫女带着忧心告退了出去,皇后这才靠着凤椅深深地叹了口气,美丽的容颜上满是担忧和无奈。 “母后……”长乐公主小步跑进殿来,看到母后脸上疲惫的神色担忧的问道:“母后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皇后将长乐公主搂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脊柔声道:“没事,不会有事的。好孩子…母后会为你安排好一切的……”虽然皇后不肯明说,但是长乐公主小小的心中也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乖巧的靠在皇后怀里道:“长乐也会保护母后的,长乐想要母后跟长乐一起平平安安的。” “好孩子…” 洪州城 依然是太守府里,气氛却与往日截然不同。与信阳不同,整个洪州除了几道城门以外城池损失几乎可以不计。让人胆战心惊的是发生在城中的那持续了一天一夜的血战,当援军赶到洪州城的时候,原本的三万墨家军只剩下一万多一点,而七万左右的西陵兵马更是只剩下三万不足。整座城池里充满了血腥气,每走一步脚下都会沾满了暗红的血迹。尸体很快被人移走处理完毕,染血的街道巷陌很快的被清洗干净。出了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一切仿佛都回到了大战之前的模样。但是城楼上,太守府里,再也没有了那似乎总是闲适写意却让人墨镜的觉得心安的青衣女子,而墨家军的另外一位主人却依然陷入沉睡中昏迷不醒。 太守府最深的院落里,凤之遥烦躁的在房里来回踱步。看着坐在床边把脉的沈扬烦躁的问道:“沈先生,王爷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自从那日从山上下来,墨修尧原本就不算健康的身体终于受不住连日的焦心劳累和突如其来的巨大打击,连吐了几口鲜血跌下了马背,从此就再也没有醒过来。而寻找王妃的人手却是谁也不敢停顿,凤之遥每日派出近万人沿着那条大河下流甚至往上四处寻找。但是已经过了七八日了,依然没有丝毫的消息传来。凤之遥心里清楚,只怕是真的是没什么希望了。沈扬回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凤之遥冲上前一把抓住他道:“你摇头什么意思?”沈扬道:“王爷什么时候能醒,并非我说了能算的。”凤之遥干笑道:“什么意思?你该不会告诉我王爷不想活了吧?” 沈扬摇头道:“那到不是。王爷若是真的寻死觅活那他也不配为墨流芳的儿子。我说的是王爷的身体现在根本不允许他醒来,原本体内的毒素未清,体弱久病,如今更是已经到了一个极危险的边缘了。一旦王爷醒来必然大动肝火,皆是…不用他自己想什么,他的身体会彻底崩溃。”凤之遥顾不得风度,恼怒的抓了抓头发道:“那现在怎么办?这三天两天的我顶得住,十天半个月勉勉强强。时间久了王爷若是还不醒我们要怎么办?墨家军怎么办?西北准备办?”沈扬白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道:“我是大夫。其他的你问我我问谁?” “墨修尧还没醒?”韩明晰沉着脸进来,扫了一眼床上的人问道。 凤之遥皱眉看着他,“韩公子,请你自重。”韩明晰冷笑一声,“自重?自重个屁!阿璃出事了他就躺在床上装死?闪开…”凤之遥拦在他前面,沉声道:“韩公子,我敬你是王妃的好友让你三分,不要不知好歹!”韩明晰怒极反笑,“你还记得你们的王妃啊…真是难得。墨修尧,你要还能喘气儿就给爷爬起来!君唯遇到你真是到了八辈子的血霉了。”凤之遥还想说话,却被站在一边的沈扬拉住了,沈阳摇了摇头,示意凤之遥站在一边别管。 韩明晰轻哼一声,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脸色如纸的男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若不是为了这个男人,君唯好好地一个大家闺秀用得着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么?用得着被逼得就连怀孕了还不能好好地修养么?这一切全是墨修尧的无能造成的! “你继续睡!睡死了算。君唯的仇本公子自会报的。哼!懦夫,白痴,废物……” 凤之遥目瞪口呆的看着韩明月连重复都不带的用他所知道的所有的骂人的话将墨修尧从头骂到尾连停顿都不带的。凤之遥神色僵硬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苍天在上,只怕从定国王府建立开始就从来没有人这样骂过定国王爷。似乎终于将这几日来憋在心里的怒火发泄完了,韩明晰的脸色明显好了不少。撇了墨修尧一眼轻哼道:“你要装死继续装吧,爷不伺候了!”说完如一阵风一般的刮了出去。凤之遥眨了眨眼睛眼神空洞的望向沈扬,沈扬看看床上的人,摇摇头转身走人。 清晨,凤之遥被侍卫火急火燎的叫道墨修尧的院子里。原因无他,早上侍候王爷的侍卫一进门就发现,原本应该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不见了。在上百暗卫守护之下,还有城里城外十几万墨家军的拱卫之下,王爷竟然无声无息的消失无踪这让所有的人都慌了手脚。冲进院子,凤之遥顾不得其他一脚踢开半掩的房门冲了进去,却被眼前的情形弄的呆在了当场。 原本据说王爷失踪了的房间里,床上依然是空荡荡的。但是偏厅的窗户边上却站着一个消瘦而挺拔的身影,让凤之遥震惊的是那披在身后那一头雪白的刺眼的银丝,“王…王爷?”回过神来,凤之遥冲着门外吼道,“请沈先生过来!”墨修尧回过头来,看着眼前的人凤之遥只觉得心中一酸。银白的发丝随意的垂在墨修尧的颈边让原本就消瘦的人显得更加单薄而苍白。但是他的精神却似乎显得出奇的好,完全没有沈扬之前预测的可能会因为大发雷霆而让身体崩溃的情形。在凤之遥看来,他的身体似乎比王妃出事之前还好了不止一点半点。只是那双原本温润中隐藏着冷漠的眼睛,多了一丝锋利的精芒。让凤之遥不由得想到了淬血的刀光,似乎那样的平静之下隐藏着什么让人觉得恐怖的巨兽。一旦有一天破闸而出…凤之遥心中颤了颤,不敢再想,“王…王爷,你没事?” 墨修尧极浅的掀了一下唇角,但是凤之遥没能感受到丝毫的笑意。只听他淡然问道:“我睡了几天了?” 凤之遥心中微颤,“九天了。” “阿璃可有消息?” 凤之遥低头,沉声道:“王妃…鸿福齐天,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那就是没用了……”墨修尧淡淡道,“鸿福齐天…逢凶化吉?本王不信鬼神,不求苍天。她若殒命,本王便将这天下化为炼狱,让这万里山河为她作祭!” 凤之遥心中一震,终究挫败的摇了摇头。如果墨修尧疯狂,沮丧或者悲痛,他还能说些什么劝解他的话。但是面对眼前平静的说出这样令人心惊的话的男子,他却说不出任何话来,他不知道能说什么,或者说他不敢。 房间里一片沉默,许久墨修尧才道:“跟本王说说阿璃的事情。”凤之遥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但是他更不能不说,于是便将自从墨修尧离开之后的事情凡事他能想起来的都细细的说了一遍。在无可避免的提到那个才将近两个月的孩子的时候,凤之遥悄然看了看早窗口的银发男子一眼,出了看到他的手紧紧地握着跟前的窗棂以外,平静的容颜上看不出一丝的波澜。 沈扬拎着药箱急匆匆的进来,凤之遥立刻住了嘴将门口的位置让了出来。沈扬站在门口看在站在窗户边的人也愣了一愣,显然眼前的情形并不在他的预料之中。一夜白发的情形并非没有记载过,但是真正看到了又是另外一回事。另一方面,沈扬倒是有些明白为什么墨修尧这么快醒来还能自己站起来而不是身体更差的卧病在床了。原本心中的怒气怨气痛苦悲伤在即使在昏睡中也没有离去,于是才会出现眼前的这一头白发。但是到底算是释放过了,只要定王不过分放纵自己的脾气和心情,暂时还算是安全的。只要有时间,他总有办法能够找到彻底治愈他的药物。想到此处,沈扬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走上前来,沉声道:“王爷,请让在下为王爷把个脉吧。” 墨修尧并不反对,随意的在窗户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将手腕放在桌上。沈扬上前拔了把脉,有些疑惑的打量了墨修尧半晌,皱眉道:“王爷的身体…暂时没什么大碍。不过还请王爷不要太过劳累,保重为好。” “有劳沈先生了。”墨修尧点头道。 这一次,沈扬也察觉到墨修尧的不对劲了。墨修尧不是难侍候的病人,但是也绝对不是个对大夫言听计从的病人,此时这副显然认真将他的嘱咐听进去的模样不知为何让他心中有些不安。 “王爷这几日…只怕伤了心神。在下开几服药王爷当暗示服用。” “本王知道了。”墨修尧点头道,想了想掠起肩头的白发看了看,道:“还请沈先生提本王准备一些掩盖这白发的药水。” 沈扬一愣,点头道:“属下遵命。” “启禀王爷,京城来使。”门外侍卫禀告道。 墨修尧垂眸,唇边勾起一丝极淡的微笑,“让他进来。” ------题外话------ 那嘛,亲们提了好多不喜欢的狗血,呜呜…其中居然还真有一条我原本打算洒狗的。既然亲们不喜欢,我就先泼一盆别的狗血,咩哈哈。一夜白头什么的很有爱是不是?不过我们阿尧木有打算顶着白发四处招摇哟。 173.圣旨引发的反应 173。圣旨引发的反应 “下官吏部侍郎柳丛云见过定王殿下。” 这一次,来传旨的使者和上一次那位倒霉的大人明显的不同。至少单就排场来说就能显示出两人完全的不一样。一个柳家出身的吏部侍郎,随行的居然还有几个武将。更不用提跟着一起来但是被拦在了城外的三千精兵和几百侍卫了。站在一边的凤之遥扯了扯嘴角,眼中闪过一丝嘲弄的笑意。墨景祁这是什么意思?座上,墨修尧脸色依然有些苍白,但是却丝毫也看不出来今天以前他还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模样。早前的一头白发也在沈阳提供的药水下重新恢复了漆黑。再加上俊雅的容颜上那淡淡的微笑,墨修尧实在是好的不像是一个刚刚爱妻落崖失踪了的人。柳丛云看了看座上的定王,微微皱了皱眉,心中因为定王这完全出乎意料的模样而多了两份忐忑。因此,即使他是带着训斥墨修尧的旨意而来的,却依然恭恭敬敬的上前请安见礼。 “柳大人免礼。”墨修尧平静的笑道,挥手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笑道:“柳大人请坐。” 柳丛云有些拘谨的看了墨修尧一眼,徒劳的发现从对方平静幽深的眼中看不到丝毫的情绪,只得起身谢过,在旁边的墨修尧的下首落座。墨修尧扫了旁边的凤之遥一眼,凤之遥明了一笑,在柳丛云的对面坐了下来。不多时,驻守在洪州城的几位将军也纷纷到场,在下首的位置坐了下来,柳丛云看着眼前的情形,笑容有些僵硬了起来。墨修尧悠闲的放下茶杯,对柳丛云笑道:“柳大人,本王最近身体略有不适,没能亲自到城门口迎接圣使,还请恕罪。”看着墨修尧笑的如此和蔼可亲,柳丛云只觉得心中毛骨悚然。连忙陪笑道:“王爷说笑了,王妃的事…王妃乃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奇女子,吉人自有天相。还请王爷宽心。” 墨修尧微微一顿,很快又笑了起来,点头道:“柳大人说的是,本王的阿璃确实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奇女子。”凤之遥也带着写意的笑容称赞起王妃如何贤德如何才貌双全,又如何率领墨家军歼灭西陵大军智计无双。让柳丛云也只能跟着赔笑不停地称赞起叶璃的功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正事。不过幸好墨修尧坐在这里并不是想要人不停地称赞自己的王妃的,在柳丛云接不上话之前从容的转变了话题,“本王记得柳大人的柳丞相的嫡长孙?柳丞相进来可好?” 柳丛云谨慎的答道:“祖父身体康健,也时常挂念王爷征战在外的辛劳。” 墨修尧淡淡笑道:“本王幼年时也多承教于柳相,老丞相身体康健本王也很是欣慰。对了,能让皇上将柳大人这位柳家未来家主派出来,必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希望本王没有单独柳大人的公事?” 柳丛云连说不敢,只觉得嘴里微微发苦。此时的气氛实在是好的让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将皇上的旨意拿出来,只怕若不是墨修尧主动相问,一直拖到最后他都可能找不到机会宣旨。他当然也可以一来的时候就光明长大的宣旨,但是柳丛云到底是柳家的嫡长孙,从小被当做未来的当家人培养的,可不是一般的庸碌之才能比的。若说当初王敬川的死没有什么猫腻柳丛云是绝对不信的。他同样了解王敬川的性格和为人,因此对待这个原本他根本不想来的差事更是小心翼翼,丝毫不敢在定王面前露出得意之色。 站起身来,柳丛云对着墨修尧拱了拱手,道:“下官确实带来了皇上的旨意,请定王殿下接旨?” 墨修尧含笑已对,但是斜靠在椅子里的身子却丝毫没有要移动的意思。别说是起身跪迎了,就连动一动坐正身子以示恭敬的意思都没有。不只是墨修尧,包括坐在下面的将领也没有丝毫的表示。柳丛云抽了抽嘴角,只当做没看见。他是来宣旨的,不是来维护皇上的威严的。只要能活着回到京城,想怎么在御前告状都行,但是前提是让他宣读完了圣旨还能活着回去。回头从跟在身边的侍从手里接过放在锦盒里的明黄色布帛展开,柳丛云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定王墨修尧擅动私刑滥杀无辜,实属欺君罔上。朕念起祖上功绩,赦其死罪。降世袭定王爵位为郡王,罚俸三年!” 大厅里一片宁静,柳丛云清楚的感觉到周围的人射在自己身上的不善的目光,还有握着圣旨的手心里隐隐的汗迹。力图让自己表面上看起来平静而从容,柳丛云合起明黄的绢帛上前道:“王爷,请接旨。”墨修尧轻轻一挥袖,袖摆一卷转瞬间明黄的圣旨落到了他的手里。墨修尧打开看了看上面的熟悉的笔迹,俊眸微微眯起。似乎沉思了良久,唇边的笑意越见明显也更加让人觉得冰寒。做的最近的凤之遥将自己往椅子里塞了塞,其余的将领们纷纷眼观鼻子鼻观心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降…为郡王,罚俸三年?”只听墨修尧的声音静静地在大厅里响起,其中仿佛带着一些古怪的笑意,“皇上要说的就是这些么?嗯?” 柳丛云心中捏了一把汗,恭敬的道:“启禀王爷,皇上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此次的事皇上总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墨修尧挑眉笑道:“难道皇上就没有提起过诸如墨家军的兵权…定国王府啊不…定郡王府属下明显多于郡王府的产业?”柳丛云心中一跳,皇上确实提过这些并且暗示他最好能够从定王手里将这些拿回去,甚至许诺皆是必定会晋升他为吏部尚书。但是柳丛云心中却从头到尾根本没有打算跟定王提起过这个问题。比起那他早晚都能得到的尚书之位,不要惹怒定王活着回去显然更重要一些。虽然柳家从来都是效忠皇上的,但是在柳丛云心中因办事不利向皇帝请罪比惹怒定王要容易太多了。强笑了笑,柳丛云道:“这个…皇上旨意中并没有提及,下官不敢擅自揣摩圣意。想必皇上心中自有圣断。” 墨修尧点点头,赞同道:“柳大人说的十分有理。按理说…皇上都已经下了降爵的诏书了,咱们做臣子的就应该识趣的自己将那些东西都交上去。只是无奈…本王手里的东西实在是…不方便随意交出去。倒是…定王这个封号是可以交还给皇上的。能否有劳柳大人回去跟皇上说一声,亲王还是郡王什么的,本王也不所谓。作为保留墨家军和墨家的祖业的交换,换上可以将本王所有的爵位都消了。如何?”柳丛云脸色一变,墨修尧话里的意思他自然明白。他墨修尧根本无所谓他到底是不是定王,就算他是平民百姓,墨家军依然只听墨修尧一个人的,定王府的产业依然只有墨修尧一个人能够调度。所谓的定王之位,不过是个虚名罢了。如果墨修尧愿意,他想封自己为什么王都可以。 “王爷息怒,皇上并无此意……” 墨修尧冷笑一声,“并无此意,那么请问柳大人汝阳城六十里外飞鸿关暗暗调集的六十万大军是怎么回事?南方墨景黎,南诏,西陵大军毫无阻碍有志一同的逼近西北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这个…下官不知请王爷恕罪。”柳丛云大惊,没想到这些暗中秘密进行的兵马调动定王竟然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且就连具体人数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墨修尧有些歉疚的安抚道:“柳大人你放心,这次本王一定会让你平安回去的。顺便麻烦你回去告诉沐阳侯一声…他有两个好儿子,可惜他自己太能糟蹋了。看在沐扬是个孝子的份上,本王将沐扬给你一起带回去。至于沐阳侯…让他在汝阳城等着,他的命本王要定了!” “王爷…”柳丛云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墨修尧笑道:“当然…前提是柳大人赶回去的时候沐阳侯还活着。”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柳丛云僵硬的问道。 墨修尧侧着头微笑道:“墨家军上下有志一同的想要抓住害的本王的爱妃他们的主母失踪的罪魁祸首为爱妃报仇,本王很是感动也不好拒绝将士们的一片忠心,柳大人你说是不是?”柳丛云脸色大变,心中暗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痛彻心扉。刚才进城的时候他确实看到了一些兵马调动的情况,但是他以为那是为了防着西陵援兵以及关内正逼过来的三方联军。竟然没想到定王竟然是要去攻占汝阳的,“王爷三思!如今大楚兵乱四起,还请王爷以大楚江山为重。” 墨修尧眼角微微上挑,似嘲弄似不解的看着他道:“江山为重?那是什么东西?” 柳丛云胸中险些喷出一腔热血。从世代守护大楚的定国王爷嘴里吐出这样一句话,实在不得不让人喷血。旁边的凤之遥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连忙忍住。王爷这是跟着王妃学的吧?这明显是属于王妃偶尔的说话风格。再想到此时已然生死不明的某人,原本往上翘起的唇角渐渐地下沉了。柳丛云沉声道:“王爷,定国王府世代守护大楚,王爷万不可因为一时之气而毁了定国王府也毁了大楚江山。” 墨修尧不在意的端着茶道:“哦?大楚江山?那不是墨景祁的事么?至于世代守护大楚的定国王府…本王现在不是定国王爷而是定郡王。说不定过两天就是普通的布衣百姓了。”柳丛云努力想要自己苦口婆心的规劝,奈何被劝的那个完全的不以为意。最后,柳丛云只能无奈的带着人告退走了。他必须立刻回京将这个消息禀告给皇上。 看着柳丛云匆匆而去,墨修尧也没有阻止。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圣旨轻哼一声甩手将明黄的绢帛扔到了大厅里的某个角落里。凤之遥起身笑道:“王爷就算看不顺眼,也没有必要丢了啊。那写着旨意的布可是最好的蚕丝,最好的染工最好的织工做出来的,寻常人一辈子也别想摸到一块。”墨修尧点点头,赞同道:“有道理,那就挂到城外城门上让过往的百姓都一饱眼福吧?”凤之遥收起地上的绢帛,看着墨修尧问道:“王爷,真的就这么放柳丛云和沐扬离开?”在场的众将领也纷纷看向墨修尧,显然他们对这个决定也有疑惑。墨修尧笑道:“放,为什么不放?柳丛云这人…比他爹比他祖父都聪明,他都这般委曲求全了,本王若是还对他下手,岂不是让人觉得本王心胸狭窄?”当然,柳丛云也比他的父亲和祖父更有野心。墨景祁,养着这么一个能屈能伸,背后还有那么一个大家族支撑的臣子。本王倒想看看,就算没有了定国王府你要怎么样君臣和睦成就千古佳话? “那沐扬……”提起沐扬凤之遥就忍不住咬牙切齿。倒不是他对沐扬本人有什么意见,而是沐扬的爹,沐阳侯。这一次王妃被大楚兵马追杀虽然不是沐阳侯亲自带兵的,但是却是沐阳侯指挥的。同样,沐阳侯从墨景祁那里接到的旨意全部内容是什么他们也清清楚楚。这样的情形下,就算杀了沐扬也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所以凤之遥完全不明白王爷为什么要将沐扬放回去给沐阳侯。 墨修尧眼中掠过一丝寒光,淡淡道:“沐扬这个人本王还有用,还有沐阳侯…你让人小心一点,别让他真的死在战场上了。” 见墨修尧明显心中自有打算,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打算,但是凤之遥也不再过问。只是偶然抬头看到墨修尧某种一闪而过的红光让凤之遥心中默默为沐阳侯哀叹一声,被王爷盯上了其实死在战场上才是沐阳侯最好的归宿吧? 墨修尧站起身来,脸上淡淡的笑意变为肃然端凝的神色。原本坐着的将领们立刻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恭听王爷吩咐。 墨修尧眼神悠远的望向大厅外面的苍蓝的天空,声音空洞而肃然,“号令全军…所有正与南诏西陵交战各部,全部撤离。往汝阳城靠拢。以飞鸿关为界,十天之内本王要看到所有墨家军全部齐集!” “是,王爷。”众人齐声领命,对于这样的决定没有丝毫的质疑。凤之遥出列问道:“王爷…汝阳等地的朝廷驻军…” “全部驱逐,不服者,杀!” ------题外话------ 呐呐…有木有亲看出来,阿尧现在有点不正常。不是说他疯了啊,而是怎么说…有点魔障了吧。所以关于墨家军突然撤军之后带来的后果之内滴咱们就不讨论了。并不是他真的就不关心黎民百姓了,毕竟是上百年的家训和职责。而是他现在根本不愿分清百姓江山和墨景祁的江山有什么差别,还有就是…打仗木有牺牲是不可能的。抓头…不知道我说的明不明白? 174.徐家访客 174。徐家访客 大楚景帝十二年十月,在连续经历了定国王妃大胜西陵镇南王以及定国王妃始终之后。月末,原本在大楚各地与西陵南诏和黎王交战的墨家军悄然撤退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各地驻军以及犹豫着到底是陷阱还是墨家军真的撤离的三方联军的当权者们。直到真的确定了墨家军已经全线撤出战场,欣喜若狂的三方联军毫不犹豫的扑向大楚富饶的土地。就连在西北打败的西陵也不惜再次增兵东楚,不过这一次他们很识趣的避开了西北这块已经被几十万墨家军完全控制的土地,而是绕道南方入关然后再北上。于此同时,北方边境时北戎大军也开始蠢蠢欲动。若不是因为冬季以至并不适合开战,还有想要观望墨家军的态度,只怕大楚南方硝烟未熄北方就战事又起了。 对此,皇帝自然是大发雷霆。当天便下了一道旨意诏告天下:定郡王墨修尧不思悔改心存怨怼。擅自撤军至大楚江山与不顾。削其爵位,罢其兵权,着押回京城再行处置。对于这道旨意,墨修尧只是淡然一笑,随手揉成一团扔到了不知哪个角落里。墨家军十万精兵听从王爷的命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飞鸿关以内的所有城池。驻守城池的大楚将士自然不敢将城池拱手让人,奋起反抗。大楚西北的战事从关外燃到了关内,只是上一次是守护大楚的墨家军和入侵的西陵大军打,而这一次,却变成和大楚的兵马交战。墨景祈连下数道旨意斥责墨修尧欺君罔上,叛国谋逆等等。一时间天下哗然,然后,那立于这场风暴漩涡之中的人此时却站在停云山脉的悬崖边上,远远地遥望着远处虚无的旷野。那个方向正是战火纷飞,腥风血雨的时候。然后那平静的眼眸里却不带半丝同情和怜悯。 “王爷。” 徐清泽和凤之遥走出树林,对着站在悬崖边出神的男人见礼。墨修尧回过头来,看到徐清泽眼神微微晃动了一下,道:“清泽…有阿璃的消息么?”徐清泽冷肃的俊颜上闪过一丝黯然,低声道:“暂时还没有……”墨修尧点点头,没有在多少什么只是道:“继续找,辛苦你了。”离叶璃坠崖已经足足有一个月了,但是他们谁也不肯放弃寻找。之前两个专门负责带兵四处寻找叶璃终究的人被墨修尧惩罚之后,徐清泽放下了原本需要自己处理的事务主动将这一项责任担了下来。而他们都知道,徐清泽绝不可能对寻找叶璃的事情有疏忽,只是没见到叶璃的…之前,他们谁也不愿意相信那个不愿承认的事实罢了。 凤之遥沉声道:“王爷,这些日子墨景祈连发数到旨意污蔑王爷的声誉,咱们是不是该做些什么?” 墨修尧淡然道:“今年之前拿下飞鸿关,其他的什么也不用做。” “但是…”凤之遥不赞同的道:“如此一来,百姓对王爷和定王府的声誉只怕会受到极大的影响。刚刚收到暗卫传来的消息,京城还有许多地方的百姓似乎都被墨景祈的诏书迷惑了,对王爷和墨家军颇有成见。”墨修尧冷冷一笑,道:“那又如何?百姓的看法…不过是当权者手中随意操纵的工具罢了。墨景祈不是一直认为定国王府碍他的事阻碍了他成为一代雄主的伟大志向了。现在,本王就给他给机会,抛掉定国王府和墨家军这个阻碍,看看他有什么能耐力挽狂澜成就雄图霸业!”凤之遥微微皱眉道:“王爷,那咱们……”墨修尧勾起唇角淡淡一笑,“墨家军…暂时止步飞鸿关。明年开春…挥兵西进。凤三,本王要这个天下…乱成一团。他们不是喜欢打么?那就谁也别想闲着!” 凤之遥心中一颤,蓦地想起那日清晨眼前的男人一头白发淡然而无情的话。他是真心要把这个天下都拖入战火之中,山河作祭…那个温婉的女子的离去只怕已经成为了王爷心中永远无法抹灭的伤痕。 从景帝十二年冬,墨家军占据了飞鸿关,驱逐所有飞鸿关内的大楚驻军,反抗者杀无赦。景帝十三年春,北戎铁骑也开始在大楚边境蠢蠢欲动。然后此时已经在汝阳城中的墨修尧全无反应,反而下了另一道命令。命吕近贤,张起澜为左右路元帅,各领兵二十万进攻西陵边境。这个消息,仿佛给了各路人马一个信号。二月初,北戎三十万铁骑正式叩响了大楚的边境,南诏再次增援二十万兵压大楚,西陵国内同样也为墨家军这个决定而鸡飞狗跳。但是西陵毕竟是几乎可以与大楚并立的强国。当下,镇南王下令再往边关增兵五十万,而原本在大楚境内的镇南王世子雷腾风率领的兵马也没有退出大楚的意思。显然不愿意放弃在大楚的已经到手的利益。似乎短短的时间内,天下就真的打乱了。 当时的人们身在局中很难真正的看清楚明白,直到无数年后当这段历史已经尘封史册,多事的史学家和文人们才惊奇的发现,当时的每一个转变似乎都隐隐约约和那个据说只是做了挥兵西陵的决定的男子有关。而人们更清楚的发现,这一切的变化都来源于停云山下那七千大楚将士的丧命。而在那同一天,停运山上那个曾亲率二十万墨家军全歼西陵大军并策划阻挡了三十万西陵援军的定国王妃坠崖失踪。文人墨客们每每在此吟诗作赋,留下自己的各种猜想。民间也流传着无数旖旎而浪漫的传说。更有甚者,将定国王妃列为历代十大红颜祸水之列,也让叶璃定王妃成为了唯一一个同时位列历代女将,奇女子,美女,贤后,以及祸水之列的传奇女子。这场立时数年,席卷四国的战事也因最初的开始源于西陵镇南王洪州之败而被称之位:洪州之变。而在民间众口流传着的则是一个更美丽传奇的名字——倾城乱。至于其中又演变了多少爱恨缠绵的话本传奇就更加的多不胜数了。 三国大兵压境,其中还有江南墨景黎的虎视眈眈,墨景祈即使在恼怒痛恨墨修尧,此时也没有办法再分出丝毫的力气针对他了。每每夜深人静,墨景祈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太过冲动了,以至于造成现在这样进退两难的地步。他心中更加明白,自己算是彻底将墨家军和墨修尧逼到了极限了。从今以后,墨家军不会再是大楚最坚固的壁垒和守护者,反而…将会是最危险的敌人。而眼前,他甚至还不能去对付墨修尧,因为他自己已经自身难保了。身为定王,他并非不知道邻国的胃口并不是自己割让一城一地就能够喂饱的。只是他之前一直认为只要没有了定国王府,他一定能过在极短的时间内让大楚强盛起来,继而征服四方。然而,让定国王府真的抽身而去,他才发现…别国根本不会给他强盛起来的机会。 “传旨给墨景黎,告诉他朕同意他划江而治。还有…让他认清楚,谁才是真正的敌人!” “微臣领命。” 汝阳城, 凤之遥看着眼前神色淡然而悠闲的男子,眼中悄悄的升起一抹担忧。已经四个月过去了,墨修尧似乎渐渐的从王妃的失踪里恢复了过来。至少没有向前两个月那样时常的出神,但是同样的,那日渐变得更见淡然的神色却让凤之遥心中隐隐的不安。如今似乎天下皆知,定国王府和大楚已经反目,不…在天下人眼中,定国王府已经背叛了大楚。但是他却丝毫看不到墨修尧的心思和对未来的计划。现在的墨修尧更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看戏人,坐在汝阳城中闲看着天下大乱。西陵实力最强,他就出兵攻打西陵。北戎担心墨家军插手和大楚的战事。他就将墨家军所有的兵马全部撤回飞鸿关。就连刚刚传来墨景祈想要和墨景黎联手的消息也丝毫不能让他动容。看着手中的信笺只是淡淡一笑道:“墨景祈太弱了,多一个人陪他玩儿也没什么不好。免得到时候…玩不下去…” “王爷,云州有人到。”凤之遥低声禀告道。 墨修尧一怔,坐起身来皱眉道:“徐家和清云先生出了什么事?”凤之遥摇头道:“不,虽然楚京却是有人提过王爷和徐家的关系,但是却被许多大臣劝了下来。而且,以清云先生和徐家的声望,墨景祈现在绝不敢轻易动他们分毫。”墨修尧心中稍安,凤之遥皱眉问道:“王爷既然担心徐家的安危,何不将他们接到汝阳来?”墨修尧摇了摇头,默然无语。凤之遥望着他,许久才道:“王爷根本就没有为以后打算过是不是?所以才不愿意见徐家的人接来汝阳。就是怕有朝一日王爷……” “凤三…”墨修尧叫了他一声,定定的看着他。凤之遥一挥袖道:“算了,你看着办吧!反正几十万墨家军兄弟还有他们的家眷的命都在你手上!”说罢,转身出门去了。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墨修尧剑眉深锁,低声轻喃道:“几十万墨家军…真累…凤三,我又能担着他们几年呢…父王,大哥,你们当初也很累吧……” 不多时,有人走了进来,见墨修尧坐着出神也不出声,只是站在门口看着他。墨修尧皱了皱眉,抬起头来看向来人却是一怔,起身看着来人,半晌才沉声道:“徐先生,你怎么来了?”来人取下头上的毡帽,淡然笑道:“王爷不欢迎么?”墨修尧摇了摇头,道:“徐先生请坐。先生此来所为何事?”徐鸿羽打量了他一番,才道:“来汝阳的途中,我原本以为见到王爷的时候王爷若不是卧病在床就必然是在借酒消愁。”墨修尧有些意外的道:“先生何出此言。”徐鸿羽淡笑道:“王爷入住汝阳,墨家军如今控制着包括西北在内的五州十九城,虽然不过是大楚十分之一的疆土,但是却也不比南诏小了。但是王爷才我一路上看到了什么?民生凋零,百姓勉强度日。若不是墨家军控制范围内算是目前最安稳的地方,王爷以为现在这些地方还能有多少人?”墨修尧沉默不语。 徐鸿羽也不等他回答,继续道:“我来之前,家父曾对我说过,以王爷之才文可安邦武可定国,绝不会逊于摄政王墨流芳甚至是初代定王墨揽云。”墨修尧涩然一笑,道:“多谢清云先生谬赞,本王怕是当不起清云先生如此盛赞。连妻儿都无法保护的人…和谈定国安邦?”徐鸿羽一怔,想起那个聪慧温婉的侄女眼中亦是黯然伤神。叶璃是徐家这一代唯一的女儿,对于这个比男儿更聪慧果断的外甥女徐鸿羽是真心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疼宠教导的。不仅仅是因为芳龄早逝的小妹,更是因为叶璃本身值得。然后…这个聪慧的女孩儿留下了一场即使是男子也未必能做到的胜利之后突然遇此大难。甚至比她的母亲还要年轻好几岁。果真是天妒红颜么?仔细看着眼前神色淡定从容,眼眸中却隐隐露出冷酷无情和无边恨意的男子,徐鸿羽突然笑出声来,盯着墨修尧道:“王爷如今的举动难不成是为了璃儿么?好一个痴情种,想必璃儿泉下有知也是欣慰的很!” “徐先生!”墨修尧沉声道,警告的盯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即使已经过了这么久,他依然不能接受有人在他面前提到阿璃的生死,更何况这个人是阿璃的亲舅舅。 徐鸿羽毫无惧色的看着他,轻哼一声道:“王爷如此情深意重,老夫倒要替璃儿谢过王爷了。只是…璃儿撑着有孕之身在西北为王爷布下如此的局面,原来就是为了让王爷如今躲在汝阳城里看戏,看这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的?”墨修尧垂眸,半晌唇边才慢慢溢出一丝冷笑,幽幽道:“那又如何?他们不是想要这天下么,那就去争去夺啊。墨景祈不是嫌定国王府碍眼么?现在没有了定国王府不是正好让他顺心如意?本王等着他带百万雄师来平叛呢?从此以后…大楚再出一位盖世君主,后代君王也再也不必担心有定国王府和墨家军如骨鲠在喉。这世间,想要本王的命的人何其多,本王就坐在汝阳城,等他们来!” 徐鸿羽轻声叹息,看着眼前煞气毕露的男子,问道:“王爷生无可恋?天下黎民何辜?那些世代为定国王府效忠的人何辜?” “呵呵…”墨修尧低头轻笑,“徐先生,你说这些只怕已经晚了。这场战乱既然已经起了,不分出个成败生死是不会轻易结束的。据闻鸿羽先生精通天相,难道看不出来么…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已成定局。”徐鸿羽道:“原来王爷也精于天相?”墨修尧摇头,目光湛然,“本王不懂天相,本王要的就是这乱世之局,谁也休想更改!”不是天下因天相而成,而是天相因他的局而生。这场乱世之局,这棋局中所有的人注定都无法挣脱,那么就留下为阿璃和他们的孩子陪葬吧! 对于这样的墨修尧即使是徐鸿羽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劝了,看着墨修尧的眼神也渐渐地多了几分暖意。至少,这个男人是真的爱着璃儿的,也不枉璃儿对他的一片苦心。看着墨修尧平静的神色才掩藏在眼底的无尽痛苦,徐鸿羽甚至觉得那些劝解的话有些说不出口。道理永远都只是道理,即使是他这样被称为一方大儒的人,也从未打算把自己活得就像道理一样规规矩矩。这个男人需要战乱和敌人的生命去平息他失去了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的痛苦。就想他听到璃儿的消息的第一个反应同样是想杀了墨景祈那个蠢货而不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一样。但是…无论是为了墨家军,为了徐家,为了璃儿还是很为了天下黎民,他都无法真正看着这个男人将天下拖入血海,至少那些无辜的百姓和他们自己不行。 看了看眼前的墨修尧,徐鸿羽转身走了出去。就在墨修尧以为他已经离开的时候,他又重新走了回来。将厚厚的一叠卷宗放到了墨修尧身边的案几上,跟在他身后的卓靖等人同样没人手里抱着一摞卷宗,放到了他跟前无声的退下了。自从叶璃失踪,卓靖卫蔺和之后赶回来的林寒每日无日无夜的沿着大河四处寻找。直到最后绝望,三人开始变得向幽魂一般的神出鬼没。无论是墨修尧还是凤之遥都知道,他们依然没有放弃经常出去四处寻找。 徐鸿羽轻轻扣了扣桌上的卷宗道:“这些都是璃儿留下来的,你自己看看吧。看完了再告诉我王爷你的决定。这几日,只怕要叨唠王爷一段时间了。” 墨修尧愣了愣,看着最上面的卷宗上几行熟悉秀丽的字迹——论西北未来商业可行性计划。一如阿璃往常时不时的说出的一些新奇又似乎很有道理的词。只看这一行字就能明白里面大概是要说什么的。还有卷宗下方那一行小字,阿璃总是习惯在一些卷宗和折子下方留下日期——景帝十二年十月初二… 墨修尧眼神微闪,阿璃在守着洪州的时候还花时间写出这些东西…… 看着墨修尧对着卷宗出神,徐鸿羽对卓靖等人挥挥手带人出去,空寂的房间里只剩下偶尔卷宗翻动的声音。 175.醒悟 175。醒悟 墨修尧暂住的院外,凤之遥倚靠着墙壁看着徐鸿羽从院子里走出来,俊美的眸中多了几分探究和警惕的神色。现在王爷的状态确实让他感到有些不安,但是同样的,徐鸿羽的到来也没有让他和墨家军的将领们更加高兴。诚然,天下皆知徐氏之智冠绝天下,但是徐家多年来与定国王府一样对大楚忠心耿耿。如果徐鸿羽是来为了皇帝劝王爷的话,以王爷现在的状态和徐家与王妃的关系,王爷未必不会为徐鸿羽所动。而墨家军的将领们…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情形。这些年来,其实早在摄政王墨流芳还在世的时候皇家就开始打压墨家军。这些年来,墨家军和王爷所遭受的待遇更是让所有忠心与定王府的将领们愤然。此次王妃遇难众人自然是难过的,但是王爷因此而发布的一系列命令却隐隐的让墨家军将士们心中看到一丝朦胧的希望。 徐鸿羽在院门外站定,侧首看着站在墙角下的凤之遥淡淡笑道:“凤三公子是在等在下么?” 看着丝毫不感到意外的徐鸿羽,凤之遥眼神微闪,挑眉笑道:“鸿羽先生一路辛苦了,不如先稍事歇息凤三再向先生请教?” 徐鸿羽朗声一笑摇头道:“老夫想要喝一杯清茶,不知凤三公子是否赏光?” 凤三淡淡微笑,垂眸道:“如此就叨唠鸿羽先生了。” 两人移坐到了为徐鸿羽准备的客院,徐鸿羽亲自煮了一壶好茶,给凤之遥和自己各自倒了一杯才淡声笑道:“老夫明白凤三公子心中所忧何事?”凤之遥扬了扬剑眉,看着徐鸿羽没有说话。徐鸿羽含笑摇头,看着凤之遥戒备的模样宛如看着一个不听话的晚辈,笑道:“徐家…百年前能做的事,凤三公子以为百年后就没人敢做了么?”闻言,凤之遥心中一震,脸上惊愕的神色根本来不及隐藏怔怔的望着眼前儒雅的中年男子。蓦然发现本该饱读诗书温文尔雅的一代大儒眉宇间却流露出几分锐利的锋芒。这才有些恍然的想起,百年前,徐家可是…徐家家主亲自杀了前朝末代皇帝大开城门让太祖皇帝领命入城的。虽然当日那位徐家家主就提剑自刎追随前朝末帝而去,但是却也深刻的让世人明白了,徐家的骨子里从来都不是单纯的文人愚忠懦弱或者风骨,其中更有着就连武将也没有的决断和狠辣。同样的,当年徐家家主弑君开城并非是因为效忠大楚,而是为了饱经战乱的天下百姓以及为几乎已经快要满门灭绝的徐氏留下一缕生机。而后果然,徐家仅存的幼子徐厌离年方十九登上丞相之位,并且成为名垂史册的一代名相。而徐家…以徐氏家主和七十多位亲族的鲜血换来了世人的尊重,徐厌离的生命以及之后一两百年徐氏一族的鼎盛。 如果没人刻意去提起,几乎在所有人的眼中徐家代表的就是书香门第,才华横溢以及文人风骨。直到此时,凤之遥才清楚的意识道徐家同时还代表着鲜血和杀伐,决断和无人可及的智慧谋略。一个历经两朝而兴盛不衰的家族,特别是在朝代更替中其家主所需要的智慧和决断,以及狠心绝对不是普通的文人心怀天下的悲悯就可以的。徐家人不喜欢血腥,但是绝对不表示他们害怕血腥。 徐鸿羽悠闲的喝着茶,看着对面的年轻人神色变幻的模样笑而不语。没有哪一个延续了数百年的时间的家族是真的慈悲的,即使他们看起来是,他们一直努力在做,但是那也绝对不是事实。徐家人只是看的太清楚了,所以才会让人觉得无法理解。就像他们可以为了前朝的江山,以文人之身战死沙场。就像他们可以在皇家可以的打压下退居云州不再理会朝中庶务。就像…他们可以亲手斩下君主的头,彻底了解一个苟延残喘的王朝,就像他们能够为了家族的延续而陪葬几乎所有的族人。 “徐先生……”凤之遥有些不自在的喝了一口茶,他素来自认为自己足够聪明,但是坐在这名风度翩翩的大儒面前,他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或者说,他不明白徐鸿羽为什么会在自己面前说这些。徐鸿羽看着他轻声笑道:“只是希望老夫此言能安墨家军诸位的心罢了。徐家…与定国王府不是敌人。”凤之遥猛然抬头,有些不确定徐鸿羽说的是否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只听徐鸿羽继续道:“但是…凤三公子…真的最好准备了么?” 做好准备了么?凤之遥茫然。做什么准备?天下大乱逐鹿天下…凤之遥心中微微一怔,很快的又心中狂跳起来。因为徐鸿羽的一语,似乎有什么一下子点破了心中原本的一层模糊的帘幕。 逐鹿天下…无数的墨家军心底生出期盼着王爷带领他们前进的方向,只有了解墨家军的人都知道,曾经最初的墨家军诸国中最有希望一统天下的雄师。然而只因为被历代的皇帝所忌惮,处处受制以至于大楚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从未实现。不仅如此,墨家军似乎也渐渐的熄灭了曾经的雄心。而现在…他们真的已经做好了逐鹿天下的准备了么?刚刚失去了王妃的王爷,确实弹指间让天下一片战乱,但是那其中更多的是想要搅乱天下,报复那些王爷讨厌仇恨的人们以及旁观者看戏的心态。而王爷似乎完全没有心思考虑过墨家军的未来,即使前期靠着墨家军的叫矫勇他们能得到一时的胜利,但是这样的局面显然是无法长久维持的。还有…王爷的身体同样也是时刻威胁着墨家军的一个不安定的因素。原本心中的兴奋不甘和对徐鸿羽的敌意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凤之遥忍不住在心中捏了一把汗。恭敬的望着徐鸿羽道:“请先生指教。既然徐先生不远千里来了汝阳,必然是不会眼看着王爷就这样……” 凤之遥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对坐的徐鸿羽显然很明白对方想要表达的一丝,淡笑道:“王爷不过一时想不明白罢了,凤三公子且等着看罢。” 凤之遥苦笑道:“王爷这样子已有数月之久,都怪凤三一时晕了头就没有想到…多谢徐先生指点。” 徐鸿羽淡笑,抬头望着渐渐暗下了的天边升起的第一颗星辰,眼神悠远,“墨家军有墨家军的私心,徐家也有徐家的私心。楚京的那位……”徐鸿羽摇摇头,不再多言。徐家从未做过愚忠之人,不仅是为了天下黎民和璃儿的事,即使是为了徐家百年传承的延续,徐家也不会在扶持墨景祁。 墨修尧独自一人在房里呆了两天,任何人也不见。第三天的时候又请徐鸿羽入内密谈。除了当事的两个人,没有人知道两人谈了说了什么。三天后徐鸿羽暗中启程返回了云州。 徐鸿羽离开后第二天,墨修尧才从房里重新走了出来。看到漫步走出房门的男子,凤之遥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眼前的墨修尧依然憔悴苍白,而且比之前更加苍白,他的眼睛依然带着冷漠而无情的锋芒,但是却少了那让人心惊的危险,凤之遥知道,王爷总算是真正的平静下来了。平静下来的墨修尧重新拾起了这几个月被丢给下属的事务,有条不紊的吩咐这各项政令和兵马调度。烽烟四起的天下,原本毫无生气的西北一带开始渐渐的回复生机和活力。 “属下秦风见过王爷!”秦风带着站在墨修尧跟前,年轻的脸上多了一丝浅色的伤痕。整个人的气质也和几个月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说以前的秦风是一把藏在鞘中的宝剑,现在的他就是一把随时等待出击的利刃。这几个月西北边关每一处地方都留下了秦风和他的麒麟的踪迹。从最开始按照王妃的命令拦截西陵三十万大军,火烧西陵粮草,到王妃坠崖的消息传来之后,秦风和麒麟开始独立为战,疯狂的报复两国边境的西陵守军。短短三个月时间,西陵守军三易主将,军营两度失火。就连远在千里之外的西陵皇城的皇宫和镇南王府也没能幸免。虽然没有什么重大损失,却也闹得西陵皇和镇南王府灰头土脸鸡飞狗跳。同样,极高强度而且各式各样的战斗也让所有的麒麟们完全蜕变成身经百战的真正的精锐战士。如今在西陵边境,麒麟这个名字甚至比墨家军和黑云骑更具威力。 墨修尧打量了秦风片刻,方才道:“你们这些日子的表现本王都知道了,可有什么损伤?” 秦风沉默了片刻道:“多谢王爷关心,有三个兄弟阵亡,还有五人重伤。” 墨修尧问道:“可知道本王为何招你回来?” “属下不知。”说到此处,秦风的语气有些僵硬。他们正打算全部人前往西陵皇城为王妃报仇,但是王爷却派人来命令他必须即刻启程反悔汝阳。这不仅仅是他自己心中不愿意,而是所有的兄弟心里都不乐意。他们所有人几乎都是王妃教导出来的,王妃被镇南王害死的仇若是不能抱他们还有什么脸面去见王妃?墨修尧取过手边压着的一份卷宗放到桌边道:“雷振霆没那么容易杀,而且,就算要杀他你打算付出多少人的性命?”秦风朗声道:“就算麒麟所有人全部战死,也要为王妃报仇!”墨修尧点了点手下的卷宗道:“拿回去看看,想明白了再来见本王。”秦风伸手取过,低头看着卷宗上熟悉的笔迹即使是铁血的男儿也忍不住眼眶一热,抬头道:“启禀王爷,这个王妃给属下看过。原本王妃打算等到西北战事平息在开始执行……” 墨修尧看着他,“那么,你可能做到?” 秦风沉默片刻,重重的点头道:“能!属下定不辜负王爷和王妃厚望。” 墨修尧点头,“很好。这些都交给你了,本王只给你一年时间,我要麒麟之名响彻天下!” “属下领命!” 墨修尧挥挥手道:“去吧,需要什么去找凤三和卓靖。” “是,属下告退。” “对了……”秦风转身还没出门,背后传来墨修尧的声音道:“你去找墨华,他那里有个人以后交给你了,墨华知道需要怎么做。”秦风沉默的点点头,回来之后他已经见过卓靖和林寒了,自然知道墨修尧指的是什么人。眸中闪过一道冷光,心中却不知道是对那个女人还活着表示高兴还是鄙视墨华连个女人也弄不死。 “韩公子。”一出门就看到迎面快步而来的韩明月,秦风皱了皱眉点头打了个招呼。因为叶璃的关系,跟在叶璃身边的人几乎都不喜欢韩明月,即使叶璃还在的时候看起来跟韩明月关系还算平和。韩明月看着变化颇大的秦风,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点了点头问道:“王爷可在?”秦风点头道:“在下还有事,先行告辞。”看着好不停留的离去的背影,韩明月怔了怔不由得苦笑。这几个月在他在汝阳城中并不怎么受人待见,虽然墨修尧并没有赶他走但是底下的人却都明显的表现出不欢迎的态度。若不是看着韩明晰的面子,卓靖几个只怕直接就将他扔出去了。韩明月也从未想过自己竟然有一天还要靠从小带大的弟弟的面子立足。但是…他却不能离开这里。他不知道墨修尧是怎么想的?明明已经恨极了醉蝶却依然没有下手杀她。甚至韩明月看得出来,虽然让人折磨这苏醉蝶,但是墨修尧并没有让人下死手,甚至还允许他每个几天去探望苏醉蝶。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他始终狠不下心离去。有时候他甚至再想若是墨修尧直接让人杀了醉蝶会不会更好一些。 “修尧…”踏进书房,就看到墨修尧端坐在书案后面看着什么出神。 回过神来,墨修尧神色平静的看着他,“何事?” “你究竟想要怎么对醉蝶?”韩明月忍不住问道,他已经听墨华说了,今天醉蝶会被转交给秦风。他不知道秦风能做什么,但是直觉的认为醉蝶的处境会比现在更糟糕。 墨修尧莞尔一笑,抬头看着他问道:“苏醉蝶是不是觉得本王对她余情未了?” 韩明月沉默不语,这几个月醉蝶确实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痛苦,至少比起之前在悬崖边墨修尧的狠绝的态度差的太远。墨修尧甚至派人治好了她的手。所以苏醉蝶见见的也认为墨修尧确实是舍不得他的,之所以现在还关着她让她受苦,不过是因为气还没消还有做给别的看罢了。但是韩明月清楚,这一切不过是苏醉蝶自作多情罢了。自从多年前苏醉蝶转身而去的那一霎那,那就永远失去了动摇墨修尧的能力,或者说她从来没有拥有过。而现在,提起苏醉蝶的时候墨修尧眼中的阴狠更是让人触目惊心。 “你放心,她不会死的。至少…今年十月之前她不会死的。” 韩明月心中一惊,“你…你打算把她……” 墨修尧淡然道:“就是你想的。如果今年十月之前还没有阿璃的消息,本王打算拿她的血来祭山,就在阿璃坠崖的山上。明年的话…就该轮到雷振霆了……你说这个主意怎么样?每年一个,所有伤害了本王的阿璃和孩子的人,直到阿璃回来为止…”或者这个天下彻底被染成红色为止。 “可是……”韩明月艰难的道。定王妃已经死了啊。 ------题外话------ 那嘛…阿璃很快出现,木有失忆!氮素亲们不能要求她马上回来啊,她怀着孩子从悬崖上掉下去,不是身强体健从山坡上摔下去爬起来拍拍灰就能跑了~ 176.醒来 176。醒来 书房里,看着墨修尧平静而没有丝毫波澜兴起的眼睛,韩明月觉得有无数的话却怎么也吐不出来。墨修尧从没有打算放过苏醉蝶,他早就知道了。甚至如果把他放在墨修尧的位置他早就将苏醉蝶碎尸万段了,但是…他毕竟不是墨修尧。他爱上的女人也不叫叶璃,所以他注定了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苏醉蝶受苦,然而,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筹码让墨修尧改变主意了。他甚至怀疑,根本没有什么能让墨修尧改变主意,除非…叶璃死而复生…… 墨修尧却不再理会站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韩明月。之所以这么长时间没有驱逐韩明月任由他留在汝阳城中甚至住在府里,不过是因为当初在悬崖边上韩明月帮过阿璃罢了,但是这并不表示他就会因此而对他作出什么让步。低头看着桌上摆着的各种卷宗,上面的秀丽的字迹让他眼中多了一丝温柔。卷宗上的内容更是足以让世人惊艳。就连他自己,都从来不知道他的妻子心中有这么多的奇思妙想,有如此多的宏伟构思。自从知道墨景祈与南诏西陵暗中达成了约定,阿璃就已经清楚的看到了墨家军与朝廷决裂的那一天即将到来。所以她倾尽所能的想要完整的守住整个西北,并且在期间苦心的思索着几十万墨家军在相对贫瘠的西北的生存和发展。如果阿璃不是女儿身,墨修尧相信,她绝对有资格成为比她的先祖更加流芳百世的一代名相。 而如今,轻抚着手下的卷宗。墨修尧眼中泛起温柔怜爱,阿璃…本王定不会让你的苦心白费的。即使你不在本王身边,本王也会让你的名字和本王一起流芳百世受世人景仰。当然…在那之前,你就看着本王如何让这个天下四分五裂,山河变色吧。 无论天下如何风云色变腥风血雨,这世间总有那么几处与世隔绝永远宁静平和之处。 叶璃艰难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淡青色粗布的床顶和被分开挂起的帘子。低头,身上盖着的也是同样颜色的粗布被子。身上有些麻木之感让她想要起身的动作之收到了略微移动身子的效果,一只手抚上腹部,已经凸起的腹部带着偶尔的跳动让她心中顿时从满了喜悦。不管她现在在什么地方,至少…原本以为必死的,而现在,她不仅活着连宝宝都还在。只凭这一点,就足以让叶璃抛开所有的恨事心存感激。只要还活着,没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轻咬着唇角,将担忧压在心底叶璃努力撑起身子想要坐起来。 “哎呀,你终于醒了。”门口,一个穿着碎花布衣的中年妇女端着东西进来,看到在床上挣扎着想要起来的人欢喜的笑道。连忙将手上飘散着淡淡的馨香的粥放到房间里的桌上,上前帮忙扶起叶璃。叶璃轻声谢过,借着妇人的手坐起身来靠在床柱上,一边道:“多谢大嫂。是…大嫂您救了我?不知怎么称呼?”中年妇女笑容淳朴厚道,和善的笑道:“我夫家姓林,你叫我林家阿嫂就成了?可怜的孩子…你都昏迷了四个多月了,你被救回来的时候还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幸好这孩子看着福大命大,竟然一直都好好地。我看小妹子你也是个有福气的,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大难,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叶璃浅笑,轻抚着凸起的腹部,道:“多谢林家阿嫂吉言。我叫…我娘家姓楚,林阿嫂叫我君唯就好。” 林家阿嫂看了看叶璃,见她只提自己娘家的姓氏,又想着她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家怀着身孕出现在这种地方被救了,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淳朴的脸上露出几分安危和同情,拍拍叶璃的手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别多想了好好地养好身体,孩子要紧。”叶璃点点头,接过林阿嫂递过来的粥慢慢的送入口中。虽然几个月的昏迷不醒让她浑身无力,就连用着勺子的手都有些微微的颤抖,但是凭着过人的耐力,总算没有显得太过狼狈。林家阿嫂一边看着她用粥一边坐在旁边跟她说起闲话。原来眼前这位林阿嫂并不是救她的人。救她的是这个村子里唯一的一位老大夫,只是老大夫家中并没有别的亲人,不方便照顾一个女子才请了这位林阿嫂过来帮忙照顾她。 提到这里,叶璃连忙想要去拜见那位救了她的老大夫,林阿嫂连忙拦住她道:“林大叔上山采药去了,要晚一些才回来呢。阿嫂知道你看着就是个知书达理的姑娘,不过咱们这地方倒没那么多规矩,你好好养着别浪费了林大叔一片苦心就成了。”叶璃点点头谢过了林阿嫂又转过话头说起了别的。等到林阿嫂收起东西离开的时候叶璃也差不多对这个地方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虽然不知道具体位置,但是这里应该是离她坠崖的地方不愿的一处与世隔绝的村寨。她是那位林老大夫进山里采药的时候在一处小河边发现的,只是比较奇怪的事已经过了这么久,墨家军和暗卫怎么还没有找到她? 旁晚,叶璃坐在屋外的药圃边望着天边的夕阳出神。这个村子并不大,总共也不过十几户人家。小小的村落依山而建没有什么规则稀稀落落的散落山脚下。每一栋房子都显得十分陈旧而矮小,显然这里的人们并不崇尚奢华和享受。偶尔有路过房前的年轻人和少女妇人们,也对坐在药圃边的她报以和善的微笑。这是一个宁静而淳朴的小村子,叶璃望着天边的夕阳默默地想着。 夕阳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背着药篓漫步而来,看到坐在药圃边上的叶璃挑了挑花白的眉头道:“醒了?你这丫头看来确实命大,老夫还以为你最少还要一个月才能醒过来呢。”叶璃站起身来,恭敬的对着老者福了福身,道:“君唯多谢林大夫救命之恩。”老者有趣的打量着她,“大家闺秀?命这么大的大家闺秀还真少见。丫头,你姓什么?” 虽然骗救命恩人显得有些不地道,不过叶璃也不愿冒险,低声道:“楚,楚君唯。” 老者斜眼看她,半晌才摸着胡须点点头道:“楚…君唯…好名字,倒是适合你这丫头。不过,老夫记得大楚可没有姓楚的名门世家,看你这丫头的言谈举止,倒也不像一般人家能养的出来的。”叶璃歉然一笑道:“林大夫谬赞了,君唯…娘家出身云州,说起来倒是和云州徐家有点关系。”说话间,叶璃不动声色的观察者老者的神色,却见老者皱了下眉,点头道:“云州徐家么?这样…倒也说得过去。罢了,老夫也不管你到底是哪家的,既然老夫救了你也算是你我的缘分,安心养伤吧。”叶璃垂眸,低声道:“多谢林大夫。”看老者的神色,并不像是在做戏。她坠崖的消息肯定是藏不住的,现在定然已经传遍了大楚。她刚刚刻意提起云州徐家,只要对此稍有了解的人至少都会产生一点联想。但是老者脸上却没有丝毫异色,除非他做戏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到没有丝毫破绽,要不就是他根本不知道定王妃坠崖的事情。而叶璃…断定是后者。她坠崖之时将身上最后一把匕首掷向了镇南王,就连衣物都是最普通不起眼的那种,身上没有任何能够证明她身份的东西。除非认识她的人,否则不可能一开始看到她就想起她的身份。虽然对骗了老者有些歉意,但是叶璃心中明白自己必须小心谨慎,绝对不能让自己落到敌人的手里成为威胁墨修尧的筹码。想起墨修尧…叶璃心中像是被扯了一下微微疼痛。似乎…去年一整年他们就不停地在离别中度过呢。知道了她的死讯…想起墨修尧的身体,叶璃的没有皱得更紧了。 “你还不进来?呆在外面想要淋雨么?没看见要下雨了?”屋里传来老者毫不客气的声音。叶璃抬头一看果然天边的夕阳已经被乌云遮住,眼看着就要下雨了。淡淡一笑,叶璃转身进屋里去了。 晚上用饭的时候,叶璃毛遂自荐做了两个简单的小菜。林大夫看起来似乎很是满意,看看叶璃道:“总算没有捡了一个没用的废物回来。”叶璃不由得一脸黑线,林大夫却已经做到简易的桌边开始吃饭了。一边吃饭,林大夫似乎这才想起来问问关于叶璃的事情,“你从哪儿来?”叶璃想了下,还是老实的回道:“洪州。”林大夫剑眉紧皱,问道:“洪州?那是什么地方?”叶璃一愣,倒是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洪州是西北第一门户,生在靠近西北一带,就算没听过徐家也不该不知道洪州在哪儿。林大夫皱着眉道:“我太久没出去,大概是很多地方名字都变了。”。 叶璃心中一动,洪州原本的名字确实不叫洪州,至少在五十年前洪州还是附属于汝阳的,名为泌阳。五十多年前洪州正式被划入西北,自成一州才更名为洪州的。想了想,叶璃道:“还有一个名字好像是叫…泌阳。” “泌阳?”林大夫手中的筷子停了一会儿,不解的道:“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从泌阳跑到这里来的?”叶璃不解的看着他,林大夫道:“我虽然很久没有离开过这里,但是还是知道,以你的脚程想要从泌阳到这里来,最快也需要两个月。” “两个月?这里是什么地方?”叶璃不信,按林阿嫂的说法,他们最多是在她落崖的第三天早上捡到她的,她怎么可能跑那么远?就算顺水飘也没那么快。想到此处,叶璃顿了一下,她坠崖的那条大河她不算太熟悉但也不是完全陌生。案例说,如果她落入水中直接被水冲到了下游,那么最多她也只会被冲到离洪州一百多里外的一个湖边。而不是莫名其妙的的出现在一座山里的小河边。低头回思着记忆中洪州附近的山川地貌,叶璃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里…是洪州北面的山里?”林大夫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道:“这里距离洪州最少也有七八百里,最重要的是,全是崎岖山路,一路上野兽毒蛇毒虫就更不用说了。别说是你,就是一般的年壮的小伙子也轻易不敢出去。” 闻言,叶璃彻底无奈了。皱眉道:“那我要怎么回去?” 林大夫翻了个白眼道:“我怎么知道?我这个老头子救了你难道还要负责送你回家?第一,生了孩子养好了身子看看有没有人肯送你回去,不过我看悬!第二,安心在村子里住下来,以后再嫁给人好好过日子,以前的那些就忘了吧。你放心,这村里的小伙儿都不错,不会嫌弃你嫁过人,要不老夫替你说媒?”叶璃直接送了他一个白眼,虽然才相处了不到一天,她也看出来了这老头子是个为老不尊的怪老头。心里盘算了一下,至少还要四个月才能生下孩子,加上孩子生下来之后还要养一段日子才能启程,也就是说最少…她也要六个月后才能启程回去。想到此处不由皱起了眉头,但是此时她的情况却也无可奈何。只希望洪州和墨修尧都平安无事才好,至少…她还要宝宝都还活着不是么?低头轻抚着已经偶尔会动了的宝宝,叶璃淡淡微笑。 “哼!在想你那狠心的情郎?”将她这副温婉含笑的模样,林大夫哼了哼斜眼道。 叶璃无奈的笑道:“我孩子的父亲,我相公。而且他对我很好。” “很好你会出现在这里么?”林大夫对此嗤之以鼻。这个丫头一看就是书香门第富贵人家出身的,很好的话就该养在深闺锦衣玉食,哪一个名门闺秀会流落到这个地方来?至少他老头子六十年来见过这还是第一个。 叶璃淡淡微笑,也不辩驳他的话。 修尧…很快我会带着宝宝回去的… ------题外话------ 要他们怎么团聚呢?多么想…修尧骑着白马从天而降来接阿璃啊啊~还有小香亲亲,多谢留言。留言多多有利于某凤脑浆产量啊啊看到木有,木有失忆,木有美男,木有…还是留点狗血吧。啥都木有了还写啥阿璃不是白摔这一场了? 177.宁静村居 177。宁静村居 留在这个封闭而宁静的小山村,在林大夫的调理下叶璃的身体一天一天的好了起来。对于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山村里会有林大夫这样医术高明的大夫,这让叶璃很有几分惊讶。包括沈扬这样的名医在内,叶璃见过的医术高明的大夫并不少,但即使是这样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林大夫的医术也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叶璃曾亲眼看到他以及其干净利落的手法为村子里一个上山打猎摔断了腿的青年接骨上药,原本在叶璃看来至少也要瘸了的青年在一个月后已经可以独立行走,虽然还有些不便但是看得出来最多在修养两三个月年轻人依然可以健步如飞了。 察觉到叶璃惊讶的目光,林大夫颇为得意的看着她道:“老夫的医术岂是尔等凡人能够明白的?” 叶璃抽了抽嘴角,低头见自己沉入林大夫扔过来的大批医书中。如今孩子已经有七个多月了,林大夫为她调理了一个多月后一如往常的斜眼看她,盯着已经鼓成了球的腹部哼哼道:“这小子倒是命大得很,将来也是个让人头疼的主儿。”闻言,叶璃轻抚着腹部微笑,陪着她从悬崖上落下来又躺了四个月还好好的,可不是命大么?一边看着医书,一边看着林大夫在屋外的忙碌着整理从山上踩回来的草药。叶璃有些好奇的问道:“林大夫,你…和这村子里的人不一样。”林大夫忙碌的双手停了下,很快又动起来了,一边头也不抬的道:“你这丫头难道跟他们一样了?”叶璃莞尔笑道:“那么林大夫是承认了,您跟我一样都是从外面来的?” 林大夫和村子里的人不一样,早在刚刚醒过来没两天叶璃就看出来。这个小村子里的人们都很尊敬这位老大夫,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医术高明,更因为他不同于这个村里的人们的渊博学识。无论什么时代,老百姓对读书人总是格外的尊重几分的。林大夫的家里还有一间专门的书房,里面整整齐齐的装满了各种书籍,叶璃随手拿了两本竟然发现其中有一本还是前朝已经失传的古籍。这样一个人,出现在这种小小的全村几乎没有一个人识字的村子里,而且据说一住就是几十年感到很是奇怪。林大夫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你,看着叶璃道:“老夫也看出来了,你这丫头也不是个一般的大家闺秀。这些日子,想必在村里将我的事情都打探的差不多了吧?” 叶璃抿唇浅笑,也不否认。这些日子她确实打听了一些林大夫的事情,不过却也没什么特别的。林大夫是三十年前搬到这个村子里开的,据说是姓林,但是因为这个村里几乎大多数人都姓林,叶璃觉得这个说法也未必是真的。据说当时还带着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名叫林愿。不过十一二年前,林愿离开了村子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林大夫也没有去找过他就这么过了这么多年,不少人渐渐地都将曾经还有这么一个人给忘了。 “林大夫没打算过离开这里么?”叶璃问道。 林大夫眼神有些黯淡,半晌才道:“老夫这把年纪了,还能到哪里去?倒不如留在这里,为这些邻里们看看病,将来我死了他们也能为我收个尸入土为安什么的。”感受到老人的黯然,叶璃想了想,“林大夫没想过去找令郎么?或许我可以帮上一点忙也说不定。”林大夫冷哼一声道:“他不会回来了,而且,他也不是我儿子。” 叶璃挑了挑眉,决定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老大夫显然不是喜欢修生养性的人,脾气并不太好。 在确定了林大夫所说的她暂时无法离开这个偏僻的小村寨之后,叶璃也安心的在这里住了下来。她醒过来十几天后在林大夫的房子旁边就盖起了一座木质的小房子,然后她搬了进去。平时叶璃会在村子里四处走走与人聊聊天,或者在家里帮着林大夫做一些琐事的家务饭后就是放在林大夫家里那一屋子的书,渐渐地摆满了叶璃的房间。对于叶璃将自己的古籍搬走的事林大夫完全没有任何表示,这个村子里没有人会识字看书,自从十一年前他养大的孩子离开这里以后,那些书就只是单纯的放在那里没有人会再去看一眼。剩余的时间,叶璃用身上随身带着的一只素净的发簪跟村里会织布的姑娘换了一些柔软的布料,再过几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她必须为孩子准备好衣服。 看着手里简单的有些粗糙的布料,叶璃心中有些微微的酸涩。如果不是在这里,宝宝一出生必然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东西,而现在……抬头看看屋外夕照的斜阳,叶璃轻声叹息。外面的世界现在只怕也是烽火连天,这里,至少安全很多不是么? 为宝宝缝制衣服的同时,叶璃也为林大夫做了一身衣服。虽然老人面上看不出什么来,但是平时对叶璃的冷嘲热讽却显然少了很多。不时还会丢过一两本叶璃只是听说过但是已经早就失传的孤本来。叶璃看着手里被林大夫仿佛是不值钱的废物一样丢过来的古籍,唇边勾起淡淡的微笑。她知道这个脾气古怪的老人这是渐渐地接受了她的存在。其实,如果不是外面有那么多让她牵挂的人,在这个小村子安老一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楚妹子…楚妹子,你在么?” 正想着,屋外传来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叶璃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世上果然无论哪儿都有那么一两个让人无语的人物。扶着桌子站起身来,屋外的人已经走了进来,是一个还算高大挺拔的青年男子,手里拎着一只野鸡进来。看到叶璃连忙讨好的上前笑道:“楚妹子,我上山打了一只野鸡,给你补补身子吧。”叶璃心中无奈的叹息,抬头对男子笑道:“林大哥,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太吃肉,所以这些你还是拿回去给大叔大婶补身子吧。”青年皱眉,不赞同的道:“那怎么成?就算你不吃孩子总是要补的,这个…就是我阿娘让我送过来的。”说到这儿,青年质朴的脸上多了一抹红色,眼巴巴的望着她。 看着眼前的青年,叶璃忍不住想要抚额。其实民风太过淳朴了也有不好的地方吧?若是在别的地方,她这样独居的还怀着孩子的女人别人总是要忌讳几分的,但是这个小村里,自从她能出门走动了之后,林大夫告诉她已经有两家上门来暗示想要娶她过门,并且也不在乎她还怀着孩子了。虽然她已经解释过几次她只是出了意外才会来到这里,等孩子身下来身子好了还会离开。但是很显然相信的人并不多,毕竟在人们眼中,想要离开这里到外面去,一路危险就算是壮年男子也不敢轻易出去,何况还是她这样一个带着孩子的弱女子。 “林大哥,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和我夫君两情相悦,他肯定在家中等着我的。所以,只要孩子出世之后,无论如何我必然都要带着孩子回去见他的。所以…林大哥实在是不必为我如此费心。”原本叶璃实在是不想说的如此直白,但是这人三天两头的往家里送一些野味吃食之类的,最后搞得每次她出门全村老老少少都拉着她一脸暧昧的说着这些事情,实在是让叶璃烦不胜烦。最重要的是,有些事情当断则断,拖拖拉拉的反而不是什么好事。青年男子脸上顿时更红了,有些沮丧,又有些慌张的道:“我知道…林大夫说了妹子你是外面有钱人家的小姐。我…我配不上你,那…这个是我在山上顺便打到的,你留下吧。我我……”最后似乎不知道要说什么了,青年扔下野鸡转身匆忙的抛了出去。叶璃看了看门口,低头扶着圆鼓鼓的腹部苦笑。 “你这丫头,那小子可是咱们这村里最不错的小伙子了。”不知何时,林大夫从外面走了进来,看了看放在一边桌上的野味了然的道。 叶璃无奈的苦笑道:“林大夫何必如此调侃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一定要离开这里的。” 林大夫坐下来叹了口气道:“我知道,第一眼就看出来了你这丫头不是寻常人。这小小的山村里是困不住你的,就想当年那个小子一样,半点心肝也没有,说走就走这么多年了也不说回来看看。” 看着老人皱着眉抱怨着,叶璃淡淡微笑心里想着以后出去了有机会要帮老人找找看这个林愿。林大夫看着她有些惋惜的道:“我这老头子年纪也不小了,原本看着你这丫头聪敏悟性也不错,想着把我这一身医术也有个传人。这村里…以后也好有个大夫看着。” “林大夫为何不在这村里挑一个人来继承衣钵?”叶璃有些好奇的问道。林大夫在这村里住了三十年,按理说想要找衣钵传人的话早就该找到了。林大夫轻哼一声道:“这村里就没一个能识文断字的。据说他们的先人定下的规矩,不许识字,不许离开村里。不识字我能教什么,教出来了最多也是个三流大夫。” 叶璃陪笑道:“却是挺可惜的,若是林大夫不嫌弃就教教君唯吧,只是这几个月也不知道能领悟多少。” 林大夫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直到起身出去的时候才抛下一句,“先把昨天给你那本书背下来。” 看着老人的背影,叶璃淡淡一笑,“是,师傅。” 178.山外来人 178。山外来人 四月初,南方与大楚交战的黎王和南诏相继撤军,原本激烈的战事有了一丝缓和的迹象。黎王和南诏一旦停战,大楚南方就只有西陵雷腾风所率的几十万人马了。就算西陵再怎么兵强马壮但是到底远离本土,大楚地大物博中间还横着几十万墨家军虎视眈眈,雷腾风也渐渐地手巾了前进的步伐。北方北戎虽然有过几次摩擦,却也都是各有输赢谁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就此僵持住了。 对此,无论是凤之遥还是汝阳城里的其他人都是忧心忡忡,一旦大楚和各国停战,甚至完全有可能达成协议联合各方势力来对付他们。对此,墨修尧但笑不语。 “王爷,墨景祈肯定已经和墨景黎达成了协议。一旦西陵好北戎两国也罢手的话,墨景祈很可能会掉过头来对付咱们。”书房里,凤之遥担忧的道。 墨修尧淡淡微笑道:“凤三,墨家军一直是各国权贵的心腹大患,即使是现在…也一样。所以,即使他们全部联起手来对付本王,本王也丝毫不会感到奇怪。”凤之遥凝眉道:“王爷可是已经有了什么对策?”墨修尧轻抚着手里的书卷,垂眸道:“对策…凤三,墨家军现在需要的不是对策,是胜仗。”凤之遥望着眼前气势凌人的王者,疑惑道:“胜仗?” 唇边勾起一丝冷淡的笑意,墨修尧点头道:“没错…这么多年墨家军战无不胜的威名早已蒙尘。本王要的就是墨景祈先动手,就拿他来练练手吧。告诉世人,墨家军…依然是那个墨家军…”凤之遥有些疑虑,揉了揉眉心道:“若是四国同时向我们发难,王爷…墨家军纵然英勇也抵不过着源源不断的敌军啊。”墨修尧眯眼打量着凤之遥,良久才低低的笑出声来。看着凤之遥疑惑不解的神色,墨修尧笑道:“凤三,枉你自称聪明过人,在政事上却是一塌糊涂。你觉得…会有四国同时发难的时候么?”凤之遥皱眉沉思。墨修尧漫不经心的摩挲着指腹,淡淡道:“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用永远的朋友。真正永恒的只有各自的利益。墨家军没了,对谁最有好处?墨家军如今尚有五十多万人,想要真正灭了本王他们投入五十万兵马够么?谁出力多一些,谁少一些?还有他们自己…南诏国内部落纷争,西陵一边小国纷扰,北戎连年干旱欠收。还有大楚…墨景祈和墨景黎,你觉得他们真的会真心真意的联合在一起么?” 被墨修尧这么一说,凤之遥只觉得心中豁然开朗。有些汗颜的笑道:“是我想的太多了,王爷想必心中早就有数了。那么…墨家军上下严阵以待,等着敌人上门来就是了。不过…属下认为最好不要一开始就对上墨景祈的人。”墨修尧挑眉看着他,凤之遥道:“墨景祈大肆污蔑王爷,若是一开始就和墨景祈对上,只怕真的要坐实王爷图谋造反的罪名了。” 墨修尧轻哼一声,显然对此不以为意,只是问道:“墨家军上下将士有何反应。” “墨家军上下这些年被墨景祈大肆打压,对于这次的事情更是一清二楚,自然是唯王爷之命是从。”凤之遥有些无奈,他实在不明白王爷为什么一点都不考虑反驳墨景祈泼在自己身上的脏水。民心的重要性即使是他也清清楚楚,但是王爷却好像一点儿也不在意这个问题一般。仿佛看穿了凤之遥的想法,墨修尧淡淡道:“无论怎么辩,墨家军渐渐脱离大楚都是事实。费再多的口舌,在许多人眼中也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墨景祈喜欢玩儿,本王就陪他玩玩儿。他是被先皇和太后养的太娇气了,得民心者的天下…他以为民心真的那么容易得么?墨景祈那里不必管它怎么折腾,传讯给韩明晰,让他回来见本王,还有冷皓宇让他尽快回来,本王有事吩咐他们。” 凤之遥点头应是,提起冷皓宇,凤之遥犹豫了一下问道:“王爷,慕容将军那里你看是不是……”慕容慎也算是大楚的一员名将,而且曾经也是跟随墨流芳出来的。如今慕容慎唯一的女儿更是墨修尧最亲信的心腹之一冷皓宇的夫人。那么拉拢慕容慎就显得理所当然了。墨修尧沉思了片刻,摆摆手道:“暂时不要,慕容将军绝对是墨景祈第一个怀疑的人,现在身边绝对布满了细作。派人注意着一点就行了,只要墨景祈不对慕容将军下手,暂时不必惊动他。南方…也需要一个可靠的将领驻守。本王虽然看墨景祈不顺眼,却也不想让那些南夷踏足关内!”听墨修尧这么说,凤之遥心中有数。对于慕容慎墨修尧显然已经有把握了,只是现在还需要慕容慎留在南方。侧首想了想,凤之遥也明白了墨修尧的想法。若是论起周边诸国,最讨厌的是哪一个凤之遥绝对会选南诏。不同于西陵和北戎的悍勇,南诏部落凌厉风俗各不相同,但是论起排外来绝对是诸国之最。而且那些乱七八糟让人眼花缭乱的毒虫毒蚁,凤之遥实在不想想象如果他们把美丽富饶的中原也变成一个毒虫毒蛇满地的地方要怎么办。 “属下明白了,立刻去办。” 墨修尧点点头,让凤之遥退下。凤之遥拱手告退,看着坐在书案后面又陷入沉思的墨修尧动了动唇角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咽了回去悄然退出了书房。 叶璃提着一篮子野菜沐浴着夕阳漫步而回。清丽的容颜被阳光照成了健康的红色,额边沁出细细的汗珠。虽然身体已经好了,但是拖着七个多月的身孕上山一趟还是让她有点吃力。趁着今天天气不错,她去了一趟林大夫捡到她的那个小河边,那条蜿蜒 却激流的小河显然和她坠崖的那并不是同一条小河甚至连分流都不是。小河的尽头是一处从高处落下的瀑布,但是叶璃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是从瀑布上面掉下来的。那足足有二十米高的瀑布,还有下面那浅浅的河水,掉下去的重力即使掩不死她也绝对足够 摔死她的。所以,她那瀑布下面很有可能还有一条地下暗河,而她有可能就是从那里被冲出来的。可惜…看那水流的湍急程度,即使她的猜测是真的,那也不是一条适合原路返回的路,更何况她如今还挺着个大肚子就更加不可能了。无奈的放弃了进去一探究竟的想法,采集了一些可以使用的野菜和野果,叶璃才漫步返回已经居住了好几个月的小村。 林大夫和叶璃的小屋在小村的最外围,此时已经是家家炊烟升起的时候了,小山村里除了一栋栋小屋里传来隐隐的欢笑声,没有半个人影。远远地,叶璃就看到林大夫家里并没有冒着煮饭的炊烟,有些奇怪的挑了挑眉,师傅还没回来么?记得他说了今天不出去的?慢慢走进两座并列相隔不远的小木屋,叶璃秀丽的眉渐渐地皱了起来,林大夫屋里有人,而且不止一个。这儿时候一般来说村里是不会有人串门的,而且…听声音更像是练家子。 放下了篮子,叶璃小心的扶着腹部绕到了林大夫的小屋后面,靠近书房的位置那里有一个不高的窗户,林大夫虽然不爱看那些书,但是却十分爱惜,经常打开窗户通风通气。靠近搬开的窗户,却听到里面的声音越加的清晰起来,显然这些人就在书房里叶璃小心的屏住气息,走到窗户外站定透过缝隙往里面看去,林大夫冷着脸坐在一张陈旧的椅子上。书房里站着两个男子,一个正站着对林大夫说话,另一个则在那一排排书架上翻找着什么东西,书架上的书被翻得乱七八糟的零落了一地。 “林老先生,我们不想伤害你,请你把东西拿出来吧。那东西您老留着也没用,何不教出来咱们省事,你老也图个清净?”站在林大夫跟前的中年男子心平气和的笑道,显然并不想对林大夫动粗。林大夫眼皮掀了一下,淡淡道:“老夫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东西。”中年男子并不生气,笑道:“林大夫何必装傻?你应该清楚咱们既然找到了这里就绝对不会被你糊弄过去。你老已经在这里住了三十年,想必还想要继续安享晚年。那东西对你来说不过是一堆废纸,但是对敝上来说却是万分重要的。看在你和敝上一番情意,您老何不成全了他?” 闻言,林大夫脸色微变,唇角抖动了两下,显然心情起了几分波澜。许久,才冷哼一声道:“什么敝上敝下的我老头子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中年男子皱眉,有些不悦的看着林大夫道:“林老先生,说起来那东西原本就是敝上家传之物,如今我们要回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你若是就此私吞了未免太过分了些。”林大夫冷哼一声,闭上眼睛不在说话。另一名男子显然已经将书房完完整整的搜了一遍却毫无发现,有些烦躁的道:“东西不在这里!”中年男子的耐性并不多,看向林大夫的眼神开始有些不善,“林大夫,敝上吩咐过因为您的养育之恩,要咱们对您客气一些,但是…您最好也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林大夫睁开眼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老头子已经有三十多年没喝过酒了。你们走吧,他要什么让他自己来跟老夫说。” 男子不屑的一笑道:“敝上日理万机,哪有功夫为了这点小事浪费时间。林大夫,你若是依然如此固执,别怪在下得罪了。”下巴微微一扬,向旁边的男子示意。男子会意上前一把抓起林大夫,冷笑道:“林大夫,对不住了。咱们上头交代了,东西一定要拿到。”林大夫重新闭上眼睛不肯再开口说话。男子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说了一声得罪了,一把抓起林大夫的一条胳膊就要往后拧去。林大夫已经六十多岁,又不是习武之人,这一下去最轻的也会将整个胳膊拧折了。 咔咔…窗外一声轻微的异乡,男子手里的动作一顿,和那中年男子疑惑的对视了一眼,厉声道:“什么人?” 窗户轻轻晃动了一下,却没有看到什么人。男子疑惑的皱了皱眉,放下林大夫走到窗口,左右看了看才探出头去。一双微凉的素手突然伸了出来扣住了他的脖子,他只觉得脖子上一凉,然后一阵剧痛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看着突然倒在窗户上动也不动的同伴,中年男子脸上闪过一丝恐惧。原本因为这是一趟并不算难的差事,他们并没有带太多人来,却没想到这个小小的村子里竟然隐藏着神秘的高手。 “谁?!出来……”中年男子厉声道,目光警惕的盯着窗户外面空荡荡的地方。看了看旁边的林大夫,中年人一把拉过他来当在自己跟前,小心翼翼盯着窗口往门外退去。 刷…窗口一道灰色的身影飞快的掠过,中年男子蓦地瞪大了眼睛,却只看到一道暗光飞快的射了进来。喉咙蓦地一凉,男子低头怔怔的望着自己喉咙上不知何时插着的一支外形粗糙的木簪,僵硬的往后倒去。 179.前朝秘闻 179。前朝秘闻 “什…什么人?”看着同伴突然软倒在窗户上毫无声息的身体,中年男子警惕的盯着窗口,声音里有些不自觉的颤抖。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林大夫,疾步上前将他挟持在自己身前,慢慢的走上前去,“什么人在外面,出来!”中年男人背心开始沁出汗意,原本这次只是为了主上来去东西,并不是什么难事。所以他们并没有带太多人来,却没想到这样一个闭塞的小山村里居然会有隐藏的高手。 “出来!再不出来我就杀了他!”拽着林大夫,中年男子紧盯着窗户的位置却不再上前,而是慢慢往书房的门口移去。 唰—— 一道灰影从窗口一掠而过,中年男子睁大了眼睛,那灰影掠过的太快,他根本没有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紧了紧手里的匕首,中年男子悄悄的咽了一口口水,带着林大夫往门口退去。眼看就要到了门口,窗户嘎吱一声动摇了起来,男子吓了一跳,连忙将匕首指向窗口,却只见一道暗光激射而至,男子张了张嘴无力的低下头,只见喉咙上插着一支有些粗糙的木质发簪。他眨了眨眼睛,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只能颓然的放开林大夫向后面倒去。 林大夫低头看着地上躺倒眼睛依然睁得大大的中年男子,那喉咙上的木质发簪的主人是谁他当然知道。抬起头来望向窗口,窗口却并没有出现叶璃的身影。不一会儿,门外传来有些沉重的脚步声,叶璃出现在了书房门口,看着林大夫出神的模样,有些担忧的问道:“师傅…你没事吧?”林大夫无声的摇了摇头,看着叶璃。叶璃勉强一笑,“吓到师傅了?我……。” 林大夫有些疲惫的在一边的椅子里坐了下来,半晌才道:“当初老夫就觉得你这丫头不简单,如今才知道还是看走眼了。我也不问你是什么来历了,回头你自己走吧,这里不安全了。”叶璃看着地上和窗边的尸体皱了皱眉,在躺着两具尸体的屋子里谈话实在不是个好主意,但是现在她也没力气处理这两具尸体。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安抚了一下腹中有些不安的宝宝,叶璃皱眉苦笑道:“师父,我现在这个样子…你让我往哪里走?”不说可能会遇到的毒蛇猛兽,就只是翻山越岭的劳累她如今也吃不消了。 林大夫叹气,摇头道:“你以为我是在赶你走么?老头子我自己也要走了,再不走…只怕要连累这村里的无辜人了。”说到此处,老人的神色有些凄然。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要孤身离开居住了几十年的地方确实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起来的事情。 “是…林愿么?”沉吟了一下,叶璃轻声问道。 林大夫一怔,沉默了许久才长长的叹了口气。林大夫不愿意说,叶璃也不想勉强。虽然不知道这个林愿到底想要问林大夫要什么东西但是她也不希望林大夫将她当成觊觎他的宝物的人。想了想,才道:“师傅若真的不愿意给他,为何不将至毁了?以绝了他的念想?若是…他是师傅从小养大的,师傅不给他还能给谁?”林大夫勉力一笑,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 叶璃并没有动,她有些烦劳的看着两具尸体发愁。若是从前这两具尸体对她来说自然不难处理,但是现在却不行了。林大夫一把年纪,更是没办法让他却处理这些。正想着,林大夫已经拿着一个朴素无华的小瓷瓶走了回来。走到躺在地上的中年男子面前,打开瓷瓶将里面的粉末抖落了一些出来。然后叶璃就惊讶的发现那粉末在触及尸体的瞬间冒出了刺鼻的烟雾,然后开始腐蚀地上的尸体。不到片刻中,原本的彪形大汉只剩下了地上的一滩水,连衣服布料都没有剩下丝毫。然后看着林大夫走向另一具尸体,同样的抖落了一些粉末,看着那尸体毫无意外的被腐蚀融化,叶璃不由得抹了抹鼻子。相处这么久,她才发现原来她的这位不知名的师父竟然这么凶残。 看着林大夫脸色平静的处理完两具尸体,叶璃现在相信自己刚才的举动并没有吓到这位老大夫了。看他这熟练而平静的模样,显然并不像是新手。 做完了这一切,原本就不熟悉的师徒俩面面相觑看了对方许久才想起来移坐到外间去。虽然房间里已经没有了碍眼的东西,但是老实说留下来的那味道并不怎么好闻。 在外间坐了下来,林大夫平静的到了两杯茶给叶璃和自己一人一杯。喝了两口茶,似乎缓过来一些了,林大夫才道:“我不能连累村里这些无辜的人,这里不能再留了…”叶璃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听师傅的意思,那位…并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师傅又怎么能保证师傅离开了他就不会对这些村民不利?若是如此…师傅又怎么会劝我离开?虽然我与师父相处不久,但是总觉得师傅是个好人。” 林大夫无言,他确实不能保证自己离开以后那人回来找不到东西不会恼羞成怒对无辜的人下手。不然的话,他只需要把叶璃安置在村里任何一户人家就可以了,而完全不必让她听着几个月大的肚子离开这里。 不管怎么说,外面的路对于一个几个月的孕妇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 许久,林大夫才问道:“你有什么主意?” 叶璃摇头,有些遗憾的看着林大夫道:“我现在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除非我能够最快的离开这里回到洪州…” “洪州……”林大夫看着她,“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有办法?” 叶璃抿唇微笑,指了指里面书房里满满的书籍,“村里的村民告诉我这三十年来你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但是…他们同样也说过当年你只带了一些简单的行礼和一个孩子在这里住下。那些书显然并不是简简单单可以送到这里的,所以,这些年你至少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离开过这里很多次。而且绝对不需要来去几个月那么久。” 林大夫看着她叹气,“你确实很聪明,从一开始你就看出来了吧?”叶璃淡笑不语,林大夫看着她摇摇头道:“没用的,那条路我也有二十几年没走过了。你现在走不了,我也走不了了,我老了。”叶璃心中早就有数,并没有因此太过失望,侧首想了想问道:“我猜走的是水路。我在洪州附近的坠崖,砸入水中时正好被卷入了一个暗处的漩涡中,然后被地下暗河冲到了这里?”林大夫赞赏的点头,“你却是很幸运,既没有被水淹死,也没有被激流冲倒水中的石头上撞死,甚至连孩子也没事。”叶璃扬眉浅笑道:“我倒觉得不是因为我幸运,而是因为修那条地下河的人修的太精细了,随意我才没有被河道里可能有的石块阻碍或者撞死。那么师傅…什么样的人会花费这么多力气修这样一条暗道?或者…这座村子本身就隐藏着什么秘密吧?” 林大夫愣了一下,看向叶璃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和危险。叶璃也不再相逼,安静的坐在桌边垂眸看着自己多了一些细茧但是依然纤细的手指。这双手,一刻钟前刚刚轻而易举的扭断了一个人的脖子。 “丫头,你到底是什么人?”林大夫盯了她半晌终于开口问道。 叶璃沉吟了片刻,轻声道:“如果师傅你真的已经二十多年没有离开这里,那么我是什么人对你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不是么?”林大夫看着她道:“我至少必须知道你不是大楚皇室的人。”叶璃心中轻声叹息,林大夫这样的问话本身就透露出了许多的答案。摇了摇头,叶璃肯定的道:“我不是大楚皇室的人。”墨修尧虽然也姓墨,虽然和大楚开国太祖同一个祖宗,但是论血缘其实已经非常遥远了。如果不是有一个世袭的爵位,他们与皇室可以说基本上没什么关系了。而在所有人的认知里,似乎从来都把墨家军和大楚皇室分的清清楚楚。所以叶璃也毫无负担的认为她和大楚皇室没有任何关系。 得到叶璃的答案,林大夫神色缓和了许多。叶璃认真的看着他,出其不意的问道:“师傅,你和前朝皇室有什么关系?” 林大夫怔怔的望着叶璃,显然没有想到叶璃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好一会儿才问道:“你为何会觉得我跟前朝皇室有什么关系?”叶璃启唇浅笑,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粗糙的茶杯道:“师父这么关心我是不是和大楚皇室有关,又避世于此,很明显与大楚皇室…就算说不上不共戴天之仇,但是也绝无好感。鉴于此地依然是大楚境内,而师傅你看起来也不像是外族人。另外…从我坠崖的那条河到师傅救我的地方,据我估计即使是直线距离也至少超过了二十里。那样一条地下人工水道并不是水边什么人都能修的出来的。而且修建的出口还在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村里,这很奇怪。最后,据说这个村里已经有将近五百年的历史了,而且祖先规定了村里的人代代不得识字。我觉得…他们不是偶然避世到这里的,他们是在…守护什么东西。虽然很可能这些村民中的大多数人已经不知道了,但是总还是有人知道的不是么?” 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女子,林大夫不得不感叹,“你知道的太多了。” 叶璃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眼巴巴的望着眼前的老人,“师傅要杀我灭口么?就想刚才两个人一样?”说完,叶璃还指了指里间的书房。林大夫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那两个人到底是谁杀的?! 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林大夫道:“你不必试探我这个老头子,就你刚才那几下我也看出来了咱们俩谁杀谁灭口还要两说呢。”叶璃笑眯眯的端起茶杯,让自己笑的更加纯良和善,“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徒儿绝对不会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的。师傅,咱们还是想想以后该咱们办吧?鉴于咱们都想好好活着。” 林大夫没好气的瞪着她道:“是你想活着,我一个老头子早就活够了。” 叶璃含笑给他填了一杯茶道:“这村里的左邻右舍们还没活够呢。”提起这些淳朴的村民,老人端着茶杯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脸上的神色也有些纠结和歉疚,“这些人…他们都是忠臣之后…只不过这么多年,他们只怕早就忘了自己的先祖了。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平平安安的日子过起来不比外面那些人舒心百倍?但是…如果还让他们因为那些旧事而丧了命……我实在是…”于心不忍啊。 一边听着林大夫的话,叶璃一边努力的在心中回想自己能够想起来的关于前朝的旧事。西北这样一块地方,自古以来就算得上是偏僻了,至少比起楚京和江南的繁华实在算不得什么好地方。叶璃实在是想不明白前朝能有什么事和这个地方扯上关系的。许久,一个念头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叶璃眨了眨眼睛,试探的问道:“前朝皇陵是不是在这里?” 看着林大夫惊愕的神色,叶璃知道自己蒙对了。 前朝皇陵! 叶璃脑海里迅速翻过一部部的史册古籍。前朝历经三百七十多年,历经二十一位帝王。其中除了末代皇帝被大楚太祖以王侯之礼下葬以外,另外十九位帝王陵墓或毁于战乱或被盗墓贼洗劫,几乎都毁于一旦了。但是有一位帝王的陵墓却始终没有人知道下落。那就是前朝开国高祖皇帝的陵墓。叶璃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前朝皇家国姓似乎是姓林。 似乎察觉到叶璃的目光,林大夫看着她淡淡道:“不用想太多,我不是前朝后裔。” “那该不会是林愿吧?”如果林愿找的是前朝皇帝的陵墓,那说是他的也说得过去。 林大夫闭口不言,叶璃无语问天。所以…又蒙对了? ------题外话------ 那嘛…关于收费的问题凤以为是看字数不是看篇数的。好嘛…今天凤自个儿买了一章去看,却是只有一页来着,凤不爱分段的毛病好像又出现了。不知道有没有影响亲们阅读实在抱歉的很。另外…关于贵不贵的问题,凤没有调过价格,一直是按照书院的价格收的…那嘛…亲们是嫌我太罗嗦了么? ps:咱们要不要一起去盗墓呢? 180.前朝皇陵 180。前朝皇陵 自从昏睡中醒过来之后,叶璃第一次感到这么头疼。前朝灭亡至今已经二百多年,至少近近几十年没有听说过还有什么前朝余孽想要复国之内的消息。但是…国仇家恨这种东西谁又说得清呢。虽然定国王府不是如今坐江山的人,但是前朝覆灭至少有一半的仗是第一代定王墨揽云打下来的。所以,叶璃也不能确定那些前朝遗民到底是恨大楚皇帝多一点还是恨定王多一点。而现在,她很明显的落到了一个前朝遗民聚集的地方。不过可喜可贺的是,住在这里的居民们除了极少数的几个德高望重的,似乎并不知道什么改朝换代的事情,对谁做皇帝这种事显然也没有兴趣。 看着她撑着下巴脸色变幻不定,林大夫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种事情却是不是一般人能够接受得了的。 “师傅…是想要复国么?”好一会儿,叶璃才理清楚心中纷乱的思绪,似乎漫不经心的问道。 “复国?”林大夫脸色古怪的看着她,仿佛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一般。半晌才轻哼了一声道:“你见过躲在这深山里好几十年复国的人么?而且…我是大夫,拿什么复国?毒死墨流芳和墨敬宣?”叶璃喝了一口清淡的茶水,淡定的道:“是墨景祈和墨修尧,墨流芳和墨敬宣已经过世很多年了。”林大夫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有些奇怪的皱眉道:“这一代定王叫墨修尧?我记得当年墨流芳的儿子刚出生叫墨修文来着…”叶璃这次相信林大夫真的几十年没有出去过了,认真的解答道:“墨修文是前代定王,九年前去世了。”林大夫看了她一眼道:“你这丫头倒是知道的清楚。” 叶璃微笑道:“师傅不是也说我出身名门么,怎么可能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 林大夫摆摆手,有些烦躁的道:“国仇家恨…都过了两百多年了那些事情谁说的清楚?更何况,就算现在天下百姓对大楚皇室有什么不满,难不成还会怀念起前朝不成?”若是如此,前朝也就不会灭了。当初后面几代皇帝昏庸无能,老百姓民不聊生。即使末帝有心想要改革图新,却奈何他本身也不会个帝王之才。最终也无法力挽狂澜只得眼看着国破家亡,说起来,实在怪不得大楚太祖太多。说白了不过就是成者王侯败者寇罢了。 “林愿要的是什么东西?师傅为何执意不肯给他?既然师傅对复国还有外面的事情已经都不在意了,为何……” 林大夫叹了口气,看着她淡淡苦笑道:“不是我不肯给他,而是…我没有东西能给他。他想要的…是前朝高祖皇陵的宝藏。” 叶璃蹙眉,帝王陵中藏有宝藏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叶璃不明白林大夫的没有是什么意思。林大夫淡然道:“高祖皇帝的皇陵的确在此,这个村子里的人就是当年追随高祖皇帝最忠心的侍卫的后人。高祖驾崩之后这些人立下誓愿永世为高祖皇帝守护皇陵。为了防止后辈中有不孝之人,他们还定下了规矩,后辈不得习字,众生不得踏出皇陵附近,不得离开村子到山外去。而且,皇陵的秘密也只有村中的族长世代相传,就连这些村民也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来历。 对此,叶璃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索性也就不说了。抬头问道:”师傅现在有什么打算?如果发现属下没有将东西带回,林愿会不会亲自回来?“ 林大夫点头,想了想问叶璃道:”现在…世道不稳?“若是大楚国泰民安,完全复国无望林愿也不会将脑筋动到皇陵上去。 叶璃也不隐瞒,点头道:”确实有点乱,不出意外的话…墨家军和大楚皇室很可能会决裂……“ ”决裂……“林大夫有些感叹,悠然道:”当年都说大楚太祖和开国定王如何兄弟情深,联手逐鹿天下时何等的威风。没想到这两家如今也走到了决裂的地步了。难怪…难怪……罢了,这些事情我这老头子也管不着,丫头,收拾一下咱们尽快离开这里。“叶璃不由一愣,”离开,这里的村民怎么办?“林大夫轻哼一声,道:”我自然会留下信息告诉他,最好是不要对这些人出手。“叶璃挑眉,”他会听你的?“林大夫冷笑,”他不同我就把东西交给墨修尧……“叶璃沉默,心中对这位便宜师傅佩服不已。你自己都不知道皇陵里有没有宝藏或者到底是什么宝藏现在就敢把事情往墨修尧身上引?你是想墨修尧死呢还是林愿死? ”师傅还是换一个人吧?西陵镇南王雷振霆怎么样?“叶璃衷心劝道,看林大夫的样子和林愿显然还是有些感情的,叶璃心中还是不愿意让他和墨修尧对上,免得将来伤了她们师徒的感情。林大夫瞥了她一眼,眯起眼睛怀疑的道:”丫头,你是墨修尧的什么人?我之前好像听那两个家伙说,墨修尧现在也在洪州附近,这么巧你……“ 叶璃浅笑,”师傅,我是什么人现在不重要,你说呢?你只要知道徒儿绝对不会对你不利就是了。“ 林大夫盯着她打量了半晌,叶璃也不动,神色从容的坐在那里任由他打量。好一会儿,林大夫才轻哼了一声,点点头算是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 要离开这样一个闭塞的小山村并不是说走就能走的,特别是要上路的人是一个年过六旬完全不会武功的老人和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妇的时候,更糟糕的是他们要走的路是一座事先根本没有人走过的皇陵。因为以他们这一老人一孕妇的阵容,根本不必幻想能够走得出对成年男子来说都危险重重的巨大山脉,而且路上极有可能会与林愿或者林愿派来的人相遇,所以,那条皇陵中据说存在的通往外界的路就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叶璃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看过的某些盗墓类的小说,希望这个皇陵没有真的如那些书里写的危险诡异,不然的话……如果可以选,叶璃宁愿等宝宝出生了再从安全的路离开。但是现在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一旦那个名叫林愿的人出现了就不一定了。如果他真的有着所谓复国的雄心或者野心的话,那么绝对不会猜不到她就是墨修尧的妻子,定国王府的当家主母,到时候就麻烦大了。 几天之后,林大夫才收拾好所有的东西,包括他那些可称得上是古籍和孤本的书籍。而叶璃也趁着这段时间准备了一些需要的东西,然后才在早上全村人们都还在睡梦中的时候,由村里已经年过古稀的老族长亲自将他们送进了山里。果然就是叶璃之前察看过的那个瀑布下面,老族长带着两人闪进了瀑布下面,里面是一个巨大的溶洞。叶璃早有准备,扯下了身上披背的斗笠抖了抖上面的水。早在她拿出斗笠披在身上的时候,老族长和林大夫都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叶璃嫣然微笑,”我这不是为了宝宝么,以防万一……“林大夫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白发苍苍的老族长看了看两人也没有多说什么。显然林大夫之前已经和他交涉过了,带着两人往溶洞里面走去。 这个溶洞既大而且深,显然是一个天然的溶洞,顶上挂着形态各异的石笋不时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落着水珠。中间是一条水流湍急的人工河流,不止是河道修的整齐美观,就连两边的路都是用石块细心雕琢出来的,虽然因为常年无人行走而长满了苔藓,但是仔细看依然能看见石基上精美的图案。叶璃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据说每个皇帝一登基开始就要为自己修皇陵,如果都是这个前朝高祖的规模的话,那确实需要一登基就开始修,就连和皇陵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都修成这样,要不早点开始说不定人死了还没地儿埋呢。 三人沿着溶洞一直往里走,大约走了近半个时辰才停了下来,已经都到了尽头了,只看见激流的河水从石壁下方冒出来。叶璃只希望现在这种情况不是要他们潜水。 老族长在四周长满了苔藓和各种野草的石壁上慢慢的摸索着,好一会儿功夫才摸到了一个地方然后从怀里取出一把形状怪异的钥匙按在了石壁上转动。不一会儿,轰隆一声,石壁上裂开一道门来。老族长看着两人道:”你们进去吧,好自为之。“ 林大夫点头道:”你们……“ 老族长抬手阻止他,点头道:”我知道,我们守着这个地方几百年了,从来没有人进去过。这么多年…我们也不想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既然当年太祖并没有将里面的东西留给后人,那么现在我们不想改变。我老了,只希望以后这个村里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村子,再也不用守护什么。这个秘密到我这里就此了结罢了。老夫谢谢你这些年一直没有将这个秘密透露给少主…你们进去以后,这个也用不着了,一起带走吧。“” 林大夫点点头,道:“保重。”接过老族长递过来的钥匙,林大夫拉着叶璃走了进去,石壁慢慢的在两人面前重新合上了。 石壁合上的同时,两人眼前一片漆黑,林大夫点亮了火折子走到石壁上的油灯面前点亮。很快,石壁上的烛火照在斜对面的铜镜上,然后光线折射出去照在另一个铜镜上。片刻之间原本细黑的通道已经一片明亮。叶璃挑了挑眉,一言不发的跟在林大夫身后往前走去。 通道里一片宁静,只能听见两人的脚步声。叶璃一边走一边观察着两边的墙壁,不得不说,这前朝高祖皇帝的确是财大气粗,叶璃身为定国王妃还是参加过一两次皇陵祭祀活动的。先皇的地宫也进去过,虽然只是在最外面,但是绝对没有连这样最边毫不起眼的通道也用大理石精雕而成。墙壁上和地上的龙形浮雕栩栩如生,每一条龙的眼睛上都镶嵌着各色宝石,帝王和皇家的富贵霸气扑面而来。 两人一路沿着通道前行,倒是并没有碰到什么传说中的各种机关陷阱。在这样不见天日的皇陵里,叶璃也只能大概的判断出他们所走的方位和距离。 半个时辰后,终于来到一间耳室。殿上油灯顿时满室生香,叶璃警惕的往后退了几步远离油灯。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香味并不是什么毒而是龙涎香。不过那对孕妇依然没有什么好处,叶璃还是尽量离它远一些。林大夫低头看着手里破旧的地图一边打量空荡荡的房间,“先休息一下吧,你也累了…” 叶璃看着他手里的地图,有些好奇的问道:“既然老族长不愿意让皇陵里的宝藏重见天日,他就不怕咱们出去以后再回来将里面的东西带走么?”林大夫回头看着她,淡淡道:“据说…皇陵我们进入的那个口没有钥匙是打不开的,而我们要出去的那个出口…只能开启一次,每次只有一刻钟。”叶璃忍不住滴汗,“师傅你确定那个出口还没有被人开过?”师傅这个称呼显然让老人心情愉悦了一下,脸上的神色也轻松了许多,道:“若是开过,你要如何?”叶璃莞尔一笑,无奈的道:“那就只能陪着师傅同生共死了,只是可怜了我的宝宝……”林大夫也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看着她道:“这小子命大的很,跟着你这么久都还好好的,不会有事。” “承师傅吉言。”叶璃笑道。心情放松了一些,叶璃很是不解的问道:“前朝开国皇帝到底留了什么东西在皇陵里,还有老族长为什么不愿意让林愿拿到呢?”林大夫淡淡道:“不知道,但是高祖却是吩咐过守陵的侍卫不得将里面的宝藏流传出去,至于老族长…他们只是想要好好活着而已。”叶璃挑眉,林大夫道:“林愿从小在村子里长大,老族长自然知道他的心性。如果他拿不到东西还好说,若是让他得到了东西,这个村子里的人一个都活不了。” 叶璃疑惑,林大夫摆摆手表示自己无意再说。 叶璃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轻抚着腹部安抚这宝宝。然后低头研究其石壁上的雕刻来。空荡荡的石室中静悄悄的只听到叶璃偶尔以手指轻叩着石壁的声音。 、 ------题外话------ 啊啊,刚刚发现,前面两章的结尾和开头好像重复了几百字,因为我是用写字板写的,偶尔发表之前又会补上一段,接过昨天打开写字板继续写就忘了前面一段已经写过了,还因为写了两个版本出来。谢谢亲们的提醒,已经改掉了,但是因为没办法删掉,多的字数凤会在后面的章节补上,或者亲们喜欢一个后面给个公众的番外? 181.神秘黑衣人 181。神秘黑衣人 林愿就算得到皇陵里的宝藏,也完全没有必要将这个村子里的人杀了灭口。因为这些人原本就是几百年前前朝高祖的忠臣之后。更加奇怪的是林愿身为前朝皇室后裔却不知道高祖陵墓的秘密所在,反而是林大夫这个抚养林愿的人知道。当然…如果解释为当时林愿年纪还小的话也勉强说得通。但是…如果林大夫不希望他有复国的心思的话,也完全可以不告诉他他的身份,当初林愿到这个村子的时候才不过一岁,根本不可能记得事情。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一边出神的林大夫,叶璃微微挑眉,这个林愿…总觉得哪儿不对劲。还有那个高祖皇帝的宝藏,显然不像是说的金银财宝还是古玩玉器之类的普通意义的宝藏。也不像是什么秘籍兵法,宝剑宝刀之类的传奇宝藏。那么…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呢? 叶璃有些遗憾的看了看腹部,如果不是有了宝宝不方便,她还真不介意探一探这个前朝开国皇帝的宝藏和秘密。 休息够了,两人又起身沿着地图上显示的路线前进。无论这个皇陵里有没有危险,只是这种密闭的空间里的感觉就让人不怎么愉悦。一路上,叶璃很习惯性的记下了他们走过的路线。身为前陆军特种兵,良好的方向感显然是必须的。至少无论在什么地 方她都从来不担心自己会迷路。两人一路无声的向前走去,叶璃看着四周越来越华丽的装饰微微蹙眉,不经意的问道:“师傅,咱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林大夫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路线图,侧首看她,“哦?怎么说?” 叶璃凝眉道:“我们似乎是再往皇陵的中间走,与出口的方向正好相悖。”就算皇陵里不可能给出直线距离的路径,也不可能完全相反吧?就算地球是圆的,可是这皇陵到底还没占据整个地球的范围。林大夫看着她淡淡道:“谁说出口在洪州了?”叶 璃默然,无语的看着林大夫,就算不在洪州也不可能在陵墓的中心吧?被叶璃这样看着,林大夫也有些不自在,道:“好吧,我要去取一件东西,然后才能出去。你若是不愿意去可以在这里等我,或者你自己看看这份图抄一份下来自己先出去。” 叶璃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能这么说至少证明了这个便宜师傅没有打算害她。不然的话…她虽然有把握能够制住他但是在这种几百年的皇陵古墓里会遇到什么还真不好说。想了想,叶璃迟疑了一下问道:“林愿…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能够进来?”林 大夫显然不愿意将那东西交给林愿,所以才想要赶去将东西拿走。林大夫沉默,但是只看他的表情叶璃已经明白了。果然…那些所谓的只有一个出口的说法从来就不靠谱。比如据说古代修筑皇陵的工匠都会给自己留下一条隐秘的暗道以防皇家杀人灭口。 耸了耸肩,叶璃浅笑道:“我还是跟师傅一块去吧。万一我迷了路出不去了可怎么办?” “你可想清楚了,据我所知这座皇陵并不算危险,你可以到出口等我,如果我两天还没有过去,你就自己打开机关出去就是了。” 叶璃看看四周,道:“原本这里危不危险我不知道,但是现在可不一定了。我是姑娘家,一个人在陵墓里走总是有点害怕,跟着师父壮壮胆也好啊。”林大夫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往前走去,“我不知道你这丫头为什么非要跟着我,若 是被连累了可别怪我老头子。”叶璃微笑着赶上前两步轻声道:“因为你是我师傅啊,我知道师傅是个好人。”林大夫轻哼一声,“我不是好人,你这丫头也别在我面前装无知。老头子这辈子见过的人也不算说,始终看不出深浅的却没有几个。”叶璃对 他的嘲讽只作不知,眨了眨眼睛,“师傅是在夸我么?” 师徒俩走走停停,因为要照顾叶璃的身体同时林大夫的年龄也不小了,走的并不快。皇陵里不见天日,叶璃只能大概的估计时间,从他们进入皇陵之后走走停停了三四个时辰,又在一间石室里休息了几个时辰。他们在这里面耗费的时间大约也有将近一 天多了。但是两人却也不过是刚刚走到皇陵内部的入口。站在一座显得气势磅礴的宫门前,林大夫转头对叶璃道:“进去小心一点,别碰不该碰的东西,若是触动了机关可别怪师傅没提醒你。”叶璃望着他,“师傅明明说这里面不危险的。”林大夫轻哼 一声,眉宇间多了几分骄傲的神采,“跟着师傅我走当然不算危险。若是跟别人走那就不一定了。之前在皇陵外围,不过是一些障眼法罢了,里面的机关陷阱至少是外面的五倍以上。” 叶璃抹了抹额头上不存在的汗,“师傅,徒儿觉得好像掉进陷阱了,如果我之前不跟你一起进来会怎么样?” 林大夫对着她毫无笑意的扯了扯唇角,“出口处的机关不必这里面少。而且破解机关的图就和宝藏放在一起。” “知道的真清楚。”叶璃低声嘀咕。陵墓里寂静无声,叶璃的声音林大夫自然听得清清楚楚,有些得意的笑道:“这个陵墓就是我们祖上设计修建的,你觉得世上还有人能比我更清楚的么?”叶璃挑了挑眉,紧跟上林大夫的步伐往里走去。 进入到皇陵内部叶璃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皇家陵墓。秦始皇陵墓里面是什么样的没人知道,前世叶璃见过的一些皇陵大多是被盗墓贼洗劫过的或者已经被开掘过后的只能算是个遗迹了。叶璃记得史记曾经记载过关于秦始皇的皇陵“穿三泉,下铜而致 椁,宫观百官,奇器异怪徙藏满之。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她不知道这座皇陵是否比得起秦始皇陵的宏伟壮阔,但是映入眼底的景象却足以证明至少他堪比秦始皇陵的富贵雍容。 大理石雕刻的精美的地面和墙壁,一条条水银和星罗密布在面积庞大的惊人的墓室里。抬头仰望头顶上漫天繁星,那都是用各种夜明珠点缀出来的星象图。墓室中的陪葬品并不是青铜器之类的东西,而是各种精致的金器,玉器宝石,等等。墓室四周摆放着长明灯,加上整个墓室的金器夜明珠数不清的珍宝,整个墓室里恍如白昼。看着眼前的金碧辉煌的陵墓,俨然就是一座缩小的皇城模样,叶璃不由得又将注意力放到了史记上那短短的几句话上…古代的皇陵无论哪个时空都是如此的相似么? “皇陵附近该不会也有兵马俑什么的吧?”叶璃轻声嘟哝着,跟着林大夫小心翼翼的上前,即使眼前每一件东西都是稀世珍宝也完全没有上前触碰的意思。 林大夫回头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有兵马俑?” 叶璃惊怔,“真的有?”这个前朝高祖该不会是秦始皇转世吧?叶璃摇摇头挥去了心中的脑海中的胡思乱想。秦皇扫六合,前朝高祖虽然也是武功盖世但是还差了点。林大夫打量了她一番,回过头去继续向里走,一边道:“据先祖记载,确实是有的。不过那时候天下初定,根本无法再耗费那么大的巨资去兴建皇陵,所以最后高祖的构想被划去了三分之二。兵马俑也只有在极少数关于高祖的秘史里面才有提到。”叶璃惊叹,就这样的规模才三分之一,要是真让他修出来整个的陵墓,前朝指不定能早亡个一二百年。 “其实这样也不错,后代子孙有什么困难把这皇陵给拆了也很够用了。”叶璃浅笑道。前面传来林大夫的冷哼声,“就算是再不肖的子孙也绝不会拆祖先的墓的。”叶璃眨眼,“那这么多金银财宝藏在这里做什么?”道理她当然知道,大概没当过皇帝的人永远都不能理解建造这样一座皇陵的意义在哪里。有这么多钱还不如留给后人什么时候应应急呢。 一路再无话,即使在林大夫的带领下两人也是小心翼翼的绕过了几道机关才接近了陵墓最中心的一座状似宫殿的建筑。叶璃明白,那里就是放置墓主人灵柩的地方。这是一座完全由白玉雕砌而成的建筑,伫立在整个墓室最终将的位置,即使远远的也能看到这种雪白的宫殿。靠近了再看精雕细琢的窗棂殿阁,房檐上蹲着龙子,屋檐下垂着碧玉雕成的栩栩如生的花草植物。殿阶上雕着霸气雍容的龙凤。最重要的是,有一条巨大的白龙缠绕着这座白色的宫殿,龙头就让在宫殿的房顶上,一双巨大的夜明珠做成的眼睛怒视的来客。不知为什么,看到这种可以说集奢侈,华贵,霸气与一身的宫殿时,叶璃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心中升起一股极为诡异的感觉。不过看到林大夫一脸激动仰慕怀念的神色,叶璃决定还是不要多嘴比较好。 “师傅,要进去么?”将林大夫看的出神,叶璃忍不住问道。 林大夫回过神来,收起脸上的神色有些恋恋不舍的再看了一眼眼前的白色建筑,点了点头。 两人站在宫殿门口各自发呆。宫门紧闭着,既没有锁也没有别的什么。只有一块黑色的刻着字的玉石,周围有蟠龙环绕。两人仔细看了看,很简单的几个字毫无规则的排列着,不过这些字块都是活动的,显然是需要人从新排列。叶璃挑了挑秀眉,看着眼前的几个字——扫、合、六、君、下、横、临、天。非常简单的八字游戏,拼起来应该是横扫六合君临天下。 看着林大夫上前开始移动门上的字块,叶璃秀眉浅皱不知怎么的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但是仔细看了许久依然没有看出来到底有什么问题,叶璃也只能站在一边小心的盯着林大夫。恍然间,叶璃仿佛看到一边的字块非常诡异的扭动了一下。叶璃眨了眨眼睛,想要确定自己到底是出现幻觉了还是真的看到了什么。认真盯着那一个天字看去,终于发现天字下面的一瞥不知怎么的歪了一点,而且认真看的话会发现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蠕动。叶璃心念疾闪,有什么在脑海里飞快的闪过。来不及细想伸出手一把拉住正低头移动字块的林大夫将他拉开了。 “哎呀…”林大夫惊呼一声,不用叶璃拉已经连连后退,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手指。两根手指上粘着一些黑色的古怪的东西在慢慢蠕动,而他的手指也在以极快的速度被腐蚀着。林大夫脸色大变,来不及细想叶璃一把抓起林大夫的手,手中锋利的匕首划出两道银光,林大夫两根手指上的皮肤和一部分被腐蚀的肉已经被削落在地上。然后两人震惊的发现,落在地上的腐肉竟然在继续腐蚀着地面上的白玉地基。 齐齐的转身望向大门上。大门上的自己已经渐渐地模糊更多的黑色的小东西在上面蠕动着,隐隐有要脱离其中的感觉。叶璃拉着林大夫疾退了两步,道:“师傅,麻烦大了。快走。”林大夫看着还留着血的右手,脸色很是难看,“祖传的秘录上没提这个。”叶璃道:“很显然,前朝那位高祖坑了你们。” “那是什么东西?”两人飞快的下了殿阶往外走去,但是很显然墓主人并没有打算这么轻易的放过冒犯他陵寝的人。原本建在水银河面上的供人过河的桥墩突然全部沉入了水底,叶璃甚至听到许多地方咔嚓的响声,显然是某些机关启动的声音,别说他们现在谁都不能跃过这条水银河,就算能过去接下来的机关暗器只怕也不好消受。墓室的设计者绝对不会没想到闯入陵墓的可能是武功高手这个可能。 两人回头望向门口,那黑色的东西已经开始变得比刚才更大了,上面完全看不到刚才的字迹。身子有一些已经脱离了本体如小小的虫子往外飞来。两人都见识过那些小虫子的厉害,林大夫只沾上了一点两个手指就被腐蚀了还有那白玉的地基上还有酒杯大小的一个洞,若是让它们沾到身上,两人不仅会死,而且会死的很难看。 “这是什么东西……”林大夫皱眉,他们家虽然早已不在从事陵墓方面的事情,但是家族中的记载还是不少的。但是他可以肯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叶璃拉着林大夫,一边找地方后退,一边警惕的盯着不远处那一团黑色的雾气,“冬虫夏草师傅知道吧。”林大夫不解,“冬虫夏草,这和冬虫夏草有什么关系?”叶璃道:“冬天为虫,夏天为草。这个也一样,暖时为虫,冷时如玉。师傅刚才移动字块的时候,手指的温度让这些小东西都活了过来。师傅有办法么?” 林大夫无奈,“我见都没见过这鬼东西,能有什么办法?” 叶璃道:“那就麻烦了,这些小东西如果到处飞,不仅我们会倒霉,这整个陵墓里的珍宝大概也会遭殃。” “现在你还有功夫惦记这些?”林大夫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 叶璃淡笑道:“我不惦记不代表别人不惦记?” 林大夫一愣,“什么别人?”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从对面掠起,只听嗖嗖几声破空而响,几道利箭飞快的射向空中的黑影。黑衣人凌空一番险险的避开了空中的利箭,头顶上一排巨型的钉板又压了下来,在空中还来不及落地的黑衣人只得再次翻身艰难的避开了钉板,刺啦一声显然衣服被刮破了一些。才看到黑衣人狼狈的落到了这边,在地上晃了晃站稳了身子。叶璃出手如电,手中匕首闪过一道寒芒,黑衣人才刚站稳,冰冷的刀尖已经顶住了他的背脊,“别动,我若是一时手重了,未必会要了你的命但是恐怕会让你在床上躺一辈子。” 黑衣人微微一侧首,“定王妃?原来你还活着?” 叶璃莞尔一笑,“原来还是熟人么?不过…本妃认识的人里面好像没有阁下这一号人?” 男子举起手来,将手中的兵器扔在地上,道:“王妃,你不用紧张。我不会伤害你的,也绝对不会让你死。至少…绝对不会让你死在这里。” 叶璃嫣然一笑,“正是感动之至,不过阁下来时先将你的来历报上来吧。不然…我可不保证你不会死在这里。”说话间,叶璃一手握匕首一手扣着男子转了个方向,让他面对着林大夫笑问道:“师傅,认识么?” 林大夫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的黑衣男子,许久才长叹了一口气道:“你终究还是来了。” 男子理所当然的道:“我只是来拿回本就属于我的东西,有什么不对?” 叶璃偏着头看着两人,笑道:“我真是越来越好奇阁下到底是谁了。” 男子笑道:“王妃何不自己到前面来看看?” ------题外话------ 那嘛…谢谢好多亲给的票票。还有经济局那位亲亲,某凤不是淡定,某凤自己在心里飘飘然,然后偷偷乐来着。感觉亲们乐意自己投票票给凤心里就忍不住想偷偷乐啊,不管票多票少都高兴。人家每天都偷看票票。哈哈…扯着嗓子求票票啊~ 182.宝藏? 182。宝藏? “王妃何不自己到前面来看看?” 墓室里一片宁静,叶璃越过黑衣人的肩头看了一眼站在对面有神色明显紧绷的林大夫,沉吟了片刻突然轻笑一声主动放开了顶着黑衣男子的匕首退开了几步。对上林大夫有些意外的眼神,叶璃含笑道:“开个玩笑而已,现在咱们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若是还闹起来指不定大家都别想出去了呢。”黑衣男子微微整了一下,低下头低低的笑出声来,沉声道:“都说定王妃聪明过人,在下原本是不信的。不过现在看来确实是名不虚传,难怪定王肯为了王妃……” 提起墨修尧叶璃心中一紧,她已经太久没有知道墨修尧的消息了,想起他的身体还有他所处的环境就不由的担心。但是此时,她却不会在眼前这丝毫不知底细的男子面前透露出一丝一毫的心思。只是平静的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黑衣男子,淡淡道:“看来本妃与阁下果然是认识的,既然如此何不以真面目相见?”黑衣男子也不多少什么,转过身来面对着叶璃。 根据叶璃的了解林愿的年纪当在三十出头,但是眼前的男子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六七的样子。一身黑衣显得身形更加消瘦挺拔,同样也将原本称得上俊美的容颜趁得更加阴鸷冰冷。只是一眼,就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叶璃微微皱了皱眉头。看着叶璃的神色,男子也不介意,望着叶璃的目光在她已经不小的腹部停留了一会儿,笑道:“在下见过定王妃。” 叶璃盯着他看了半晌,才淡然开口叫出他的名字,“谭、继、之。” 黑衣男子看着叶璃,原本阴沉沉的笑容似乎也多了几分愉悦的模样,“没想到王妃竟然能记得在下这样一个小小的人物,在下真是三生有幸。在下谭继之,王妃也可以称我为林愿。”叶璃轻哼一声,淡淡道:“谭大人,现在好像不是叙旧的时候,如果再不想办法…你我都可以在此长眠了。”对于叶璃明显嘲讽的话,谭继之也不在意,很是心平气和的道:“王妃说的是。”说罢转过身望向门口那已经越来越大的黑雾。只能庆幸这些东西似乎比较喜欢聚在一起而不是单独的四处乱飞,不然他们的麻烦就更大了。谭继之回过头来看着叶璃问道:“王妃既然对这东西有几分了解,不知道可有对应之法。”叶璃也明白此时并不适合讨价还价,淡淡道:“这东西遇热为虫遇冷为玉,谭大人不需要本妃说的更多了吧?” 谭继之抚了抚下巴,沉吟道:“冷么…明白了,王妃稍等。” 说罢,谭继之再次腾空而起往对面掠了过去,显然是想要去需找什么东西,同样伴随而至的是毫不间断的暗器和利箭。幸好谭继之似乎对这个墓室相当的了解,虽然有些狼狈倒是没有被伤到,几个起落已经消失在了对面重重的宫室和珠宝之中。 叶璃拉着林大夫往更远的地方退去,林大夫看了看阻止了她自己走在前面带路。陵墓里面并不如之前走的墓道那么安全,许多机关和陷阱并不是一般人能够看得出来的。 直到无处可退了,林大夫才站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叶璃道:“你是这一代定王的王妃?”叶璃歉然笑道:“正是,隐瞒了师傅还望莫怪。我姓叶单名一个璃字。”林大夫轻哼道:“你叫什么跟我没关系,你是怎么认识林愿的?”叶璃秀眉轻扬,“我和谭大人有过一面之缘,他是大楚皇帝御书房行走,真正的心腹。说起来…徒儿会出现在这里,指不定也和谭大人有几分关系呢。”林大夫皱眉,沉思道:“大楚皇帝和定王府闹翻了?” 叶璃耸耸肩不答,就算表面上还没有闹翻估计也差不多了。只是不知道这其中这个谭继之又出了几分力。朝堂之上那么多文武百官王侯将相,竟然都被这个人给忽悠过去了。朝中上下也不乏武功高手,但是似乎所有人都将这人当成了一个文弱书生,就连墨景祁疑心那么重的人居然也没有对他产生丝毫的怀疑。可见这人的手段确实是了得。林大夫看着叶璃,有些奇怪的问道:“既然如此,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你有担心自己的安危的样子?”叶璃掩唇微笑,“师傅,恕徒儿说句不敬的话。在这古墓中…谭大人就算丢下您老人家也不会丢下我的。但凡有一丝的希望,他都会想要带我活着出去。”一个活着的定王妃和未来世子的价值可远不是一具尸体可以比拟的。或者的她和孩子谭继之可以用来威胁墨修尧和墨家军,甚至跟墨修尧谈条件。而如果只是一具尸体,谭继之未必敢送到墨修尧面前去,因为那只会彻底的激怒墨修尧。 林大夫低头,默认了叶璃的说话。他将林愿养到了近二十岁,自然是了解他的想法的。在林愿眼里,自己这个养父未必能及得上叶璃这个有利用价值的定国王妃。 两人正说话间,谭继之已经回来了。他的轻功显然是非不错,至少躲过了十几波暗器和箭矢之后依然是游刃有余。看了一眼站在最角落的水银河边的叶璃两人,他不再犹豫的冲向那眼看就要时空的黑雾。 “咦?那是什么?”叶璃有些惊讶的看着远处,一层厚厚的白色冰晶将那团黑雾包裹了起来。虽然还有些妄图挣扎,但是谭继之手里拿着一袋水不停地往冰晶上浇,让白色的冰晶结的越来越厚渐渐的将黑雾完全包裹在了里面。 林大夫脸色有些不好看,冷声道:“雪玉珠。” 叶璃茫然,她小时候在徐氏和徐家的教导下,珍宝古玩品鉴也算有一定的基础了。但是这个雪玉珠确实是没有听说过。林大夫冷冷道:“另外一个名字叫养尸珠。只要将它放入死者口中,死者很快就会被一层冰晶包裹,百年不腐。他动了陪葬的嫔妃的遗体。” 叶璃有些不自在的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对着林大夫赔笑道:“师傅,事急从权……”这个陵墓至少也有五百年了,从五百年的死尸嘴里掏出来的东西…即使是叶璃笑容也有些僵硬起来了。不过如果那是唯一能够解决目前的状况的话,叶璃也只能对那些陪葬的嫔妃说一声抱歉了。毕竟谁也不知道那黑乎乎的万一最后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只看那不断膨胀的穆模样叶璃毫不怀疑最后它们很有可能会完全腐蚀大半个墓室,包括跑不掉的他们。 看到那边似乎解决的差不多了,两人才漫步走了回去。谭继之含笑看着两人,对林大夫道:“父亲,墓中的机关已经全部启动了。我们如果想要平安出去的话,只能完全破解了这殿中先祖留下的谜题和宝藏。”林大夫冷着脸道:“少主这一声父亲老头子当不起,我也不知道什么谜题和宝藏。既然少主是这皇陵的主人,要做什么少主请便就是了。” 谭继之脸色微沉,淡淡道:“父亲何必跟我赌气,我做的一直都是历代先祖的遗愿不是么?父亲不支持也就罢了,为何还处处刁难?”林大夫脸色扭曲了一下,转过身去不再说话。谭继之也不在意,侧首看着一边的叶璃含笑道:“王妃,这墓中处处陷阱,在下可以相信王妃不会捣乱么?”叶璃轻抚着腹部,笑容温婉,“谭大人尽管放心,本妃就算自己不要命总还是要顾及腹中的孩儿的。”谭继之满意的点点头道:“很好,在下也不想伤害王妃和小世子,更不想和定王殿下为敌。” 得到叶璃的承诺,谭继之也就不再顾忌其他,走上前去俯身查看那宫殿前的大门。之前那一团黑色的虫雾对这扇白玉的大门也造成了不小的破坏,原本雪白的大门现在布满了黑色的斑斑点点和坑坑洞洞。叶璃看了一眼滚到一边的球形冰晶。里面还有黑色的如玉一般的东西清晰可见。原本门上的拼着游戏依然存在,在那古怪的黑玉下面是另外一层碧玉。这一次谭继之显然吸取了之前林大夫的教训,并不用手指去触碰那碧玉的表面,而是取出一把匕首慢慢的移动上面的字块。八个字的拼图原本就不难,没一会儿功夫谭继之就完成了,只听卡卡两声,碧玉分成两半坠落到地上。露出来的是一个奇怪的锁孔,白玉门上并没有锁,只是一个圆形的锁孔。谭继之回头看着林大夫,道:“父亲,请把钥匙给我。” 林大夫平静而漠然的看着他,“没有钥匙。” 谭继之皱眉,阴鸷的脸上明显的显露出不悦。他当然不会相信林大夫没有钥匙,如果问这世间除了他自己以外最清楚这座陵墓的人是谁,那么毫无疑问就是从小养大他的养父。因为他所知道的这些都是从小听着他一点一点的说给他听的。 “或许我可以试一试?”看着谭继之越来越阴沉难看的脸色,叶璃突然开口道。 对峙的两人都是一愣,齐齐的看相叶璃。谭继之的目光是惊讶和怀疑,林大夫则是疑惑和担忧。叶璃漫步上前,低头观察了一会儿门上的锁孔,低头闷笑了一声。开锁…也是曾经的必备技能啊。何况是先前这个…叶璃突然对前朝的那位开国高祖有些好奇起来了。抬手从发间取下一根朴素的铜簪,叶璃漫不经心的在锁孔里拨弄起来。身后的两人神色都有些古怪的看着跟前的女子。如果说定王妃能文会武不算什么的话,那么还会开锁就显得十分奇怪了。看着她那驾轻就熟的模样,谭继之觉得大概江湖中愈多神偷大盗也未必及得上眼前的女子。至少为了进入这个陵墓他就特意的研究了不少的机关和锁,但是眼前这一个却明显的让他有些不明所以。 大约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只听里面咔嚓一声,叶璃抽出了铜簪往后退了一步。 白玉大门咔咔作响,片刻后在三人的注视下慢慢的往旁两边退去,将整个皇陵最中心的位置展现在三人眼前。 里面是一座恢宏的大殿,显然是仿造当时的宫中正殿建造的。殿中长明灯依然静静的燃烧这,恢宏的大殿金碧辉煌,让人仿佛真正的置身于一座皇宫之中而不是阴森森的古墓里。目光在殿中转了一圈,却没有看到原本认为应该在殿中的前朝高祖的灵柩,只是在殿上的御案上头放着一个檀木盒子,正前方挂着一副帝王朝服的画像。显然就是前朝那位高祖皇帝。谭继之愣了愣,看不上前跪倒在了画像前,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叶璃挑了挑眉,看向一边正眉头深锁的林大夫,他显然也没有跪拜前朝皇帝的意思。 谭继之跪拜完先祖站起身来,看着叶璃道:“定王妃,这位便是我的先祖,前朝开国高祖皇帝。”言语中充满了对祖先的仰慕和向往。对叶璃的语气也多了几分炫耀和自得在里面。叶璃很给面子的点点头,笑道:“恭喜你,久仰。”谭继之显然也不在意她的敷衍,快步走上了大殿,怔怔的望着御案上那个紫檀木的大盒子,小心翼翼的屏住了呼吸。显然那就是他苦苦寻求的宝藏。叶璃饶有兴致的盯着那个檀木盒子,她确实比较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珍宝能够比得上外面那成山的金银珠宝和玉石古玩。 谭继之看向她,笑道:“王妃也有兴趣么?不如上来和在下一起共同揭开这宝贝的秘密?” 对上谭继之仿佛恩赐一般的神色,叶璃扯了扯唇角笑道:“不必了,谭大人自便吧。” 叶璃的拒绝让他有一点小小的失望,但是珍宝在前的感觉让他决定忽略这小小的不悦。走到御案后面的龙椅上做了下来,谭继之一派心满意足的俯视着殿下的叶璃和林大夫,然后才慢慢的伸手揭开了盒子。幸好这一次盒子上并没有弄出什么让人头疼的东西来,谭继之很容易就揭开了盒子。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捧出一方玉玺来。叶璃秀眉轻挑,这应该是千年前那位始皇帝所制的传国玉玺。上面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据说当年前朝的高祖确实得到了那个玉玺,但是之后的历代皇帝却谁也没有拿出过那个玉玺。大楚太祖皇帝君临天下之后,将前朝旧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出来。所以后来史书上一般都认为前朝高祖得到传国玉玺只是讹传。也只存在与一般的野史之中。 谭继之欣喜的捧着传国玉玺,脸上的神色更多了几分迷幻的味道。高高在上的仿佛他现在已经能够掌握天下生杀大权一统天下了一般。 等到他终于陶醉够了,才开始仔细的摸索着手中的玉玺,渐渐的…他的神色开始变得有些僵硬起来,然后慢慢的露出惊恐之色,“怎么…怎么会这样?!” 叶璃不解,之间他将玉玺翻来覆去的看了半晌,终于猛然站起身来随手一挥将御案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到地上,然后好不可惜的将玉玺也扔了下来,“怎么会这样?!”叶璃眨眨眼,躲过了上面落下来的东西,看着滚落在自己脚边的玉玺。小心的俯身捡起来一看,确实是难得的好玉,上面刻着蟠龙。还有那传说中的八个字。无论是大小还是模样和史书中记载的丝毫不差。但是…为什么那玉玺的右下角会有那么大的一个仿字? 旁边的林大夫也捡起了被谭继之扫落下来的紫檀木盒,盒子里还有一张布帛。叶璃侧首瞟了一眼,只见上面嚣张无比的写着两行字,胆敢撅朕陵寝的不肖子孙,朕会告诉你真正的传国玉玺和宝藏在哪里么。后面还有更加嚣张无比的三个大字——哈!哈!哈! 叶璃终于忍不住唇角抽搐。看到这里他若是还没明白这个开国高祖是什么来历她就不混了。不过…别人都是坑爹,这位高祖皇帝倒是坑起了后代子孙来了。 上面的谭继之自然也看到了林大夫手里的布帛,连忙跃下了殿阶夺过了林大夫手里的布帛。然后之后的神色却让叶璃也有些不忍心在看他了。这位满怀希望的前朝皇室后裔真的被他的祖先给坑苦了。 布帛在谭继之手里颓然落地,叶璃有些无奈的看着他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侧首对林大夫道:“师傅,他这样出去不会有事吧?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点。” 林大夫长叹一声跟着追了出去。叶璃咬牙,有些苦难的低头捡起了那份布帛看了看,唇边露出一丝淡淡的浅笑,将它收入了袖袋中。回头看了一眼大殿上那穿着帝王朝服的画像,转身也跟着走了出去。若是让那两个人走了出去,她一个人可是出不去的。不过…如果谭继之还没被他不着调的祖先气疯的话,应该不会丢下她的。 183。第一美人的惨状 183。被虐的苏醉蝶 汝阳城 汝阳城中,城西最偏僻的角落里一处毫不起眼的院落。从外表看这座小院与汝阳城中所有的院落一样,并没有什么特别引人注意的地方。甚至每天小院的主人都会和邻里一样的出门买菜逛街散步。但是当你真正进入这座小院的二进之后就会发现这里跟外面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天地。因为这里是定国王府最神秘也是最精锐的麒麟的驻扎地。等闲人只要一踏入愿中就会落入正在此地休整和学习的麒麟们的手中。然后将会遭受到的痛苦经历绝对足够让任何人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深夜,一道暗影悄然的从墙外掠入。高明的轻功让落地的人影没有发出哪怕是一丁点的声音。黑衣人谨慎而迅速的看了一眼整个院落,然后抬脚想要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别动。”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身后想起,黑衣人一怔,随意眼神一暗顺从的站在了原地,“麒麟果然不愧是让西陵视如猛虎的存在,佩服。” 在他说话的瞬间,已经有人悄无声息的到了他身边,随意的拍了几下,身上携带的武器已经全数被搜了出来。黑衣人并没有反抗,他当然知道此时院落中绝对不止身边这一个人在看着他,“能够摸到这里来,阁下也不错。跟我去见统领吧。韩公子。”黑衣人——韩明月一愣,终于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们早就知道我……”身边的男子冷笑,“若是不知道,韩公子以为你能够找得到这里么?”韩明月无言,顺从的跟着身边的男子往里走去。 烛火下,秦风还坐在书房里审阅着厚厚的卷宗。一个多月前,刚刚从军中以及暗卫各处选了三百多名精英在城外接受最初的训练,靠着自己受训的经验和王妃留下来的大量的资料总算是勉强上了轨道。身为麒麟统领的秦风坚持每天查看记载着这些受训的士兵的资料,评估着他们未来发展的可能性。同时还要进一步的根据王妃留下的资料训练自己和原本的成员。因此秦风每天忙的团团转,反倒是没时间却想那些让人愤怒的事情了。当然这种忙碌到底是必然的还是刻意的秦风并没有打算去弄清楚它。所以在看到被人押进来的韩明月时,秦风的心情立刻变得恶劣起来。他很忙,而韩明月的到来无疑会让他更忙。更重要是韩明月的出现会让他想起一些让人不怎么愉快的事情。 “韩公子,这么晚了你出现在这里可是有什么指教?”靠在椅子里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秦风有些慵懒的眯起了眼睛,半开的眼眸中却透露出毫不掩饰的危险。 只要跟叶璃有关的人永远也不会待见他,韩明月毫不意外。对着秦风拱了拱手,韩明月淡笑道:“打扰了,秦统领。” 秦风淡淡的斜了他一眼,意思是既然知道打扰了你还来干什么? “在下想见醉蝶一面,请秦统领通融一下。”知道如果自己不提,秦风绝对不会和自己说起这件事,韩明月也不绕弯子直接了当的道。自从两个月前苏醉蝶被墨修尧交给秦风之后,就被带离了太守府。毕竟太守府的大小并不足以住下定国王府所有的人。因此如暗卫,麒麟以及大多数的文官武将都离开了太守府另觅住处。现在依然还住在太守府的就只有墨修尧自己,以及亲信的凤之遥,徐清泽等人还有暂时无处可去的他。自从苏醉蝶被带走之后,韩明月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这让他不能不为此担心,然后没有了天一阁在手,要找到苏醉蝶的下落即使就在这不算大的汝阳城中,也让韩明月费了不少功夫。如今看来,就是这样也都还是人家放了水的结果。韩明月不禁苦笑,心里同时升起一股无力的感觉。没有了天一阁,没有了韩家,明月公子终究也只是一个寻常人罢了。 “苏醉蝶?”秦风怔了一下,似乎才想起来有这么一号人脸色微沉,“要见苏醉蝶请韩公子亲自去向王爷说明。” 韩明月苦笑,若是他能够说得动墨修尧又何必深夜闯进这里。看他的表情秦风也明白他的意思了,淡然的道:“没有王爷的允许…韩公子,别说你一个人单枪匹马,就算你带着千军万马来你也见不到苏醉蝶。”韩明月剑眉微扬,他知道秦风手下的人都很厉害。虽然没有详尽的消息但是从他们出现不过半年的战绩就足以证明他们的实力。但是若说能够敌得过千军万马也未免太过自信。不过…他现在也拿不出千军万马来。 秦风饶有兴趣的观察着他的神色,靠在椅子里笑道:“韩公子误会了,麒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是绝对不会硬碰硬自取死路。在下的意思是…只要没有王爷的同意,就算韩公子闯进去了…在下也会在韩公子见到她的前一瞬间杀了她。韩公子如果想见到苏醉蝶咽气的那一幕,尽管试试看吧。” 韩明月默然,他知道秦风并不是在说笑。叶璃虽然不是苏醉蝶亲手所杀,但是如果不是她突然发出的暗器,叶璃也不会摔下悬崖。若不是墨修尧还想要苏醉蝶活着,只怕定国王府的人早就将她碎尸万段了。叹了口气,韩明月道:“在下只想见她一面,不说话也可以。” 秦风已经重新拿起了卷宗,送客的意思不言而喻。 “秦公子,让我见醉蝶一面。我用一个绝密的消息跟你换。”韩明月沉声道。 秦风连眼皮也没有抬起来,只是淡然道:“麒麟暂时没有任务,不收集消息。韩公子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去找王爷。” 韩明月笑容苦涩,因为苏醉蝶的事情他已经找过墨修尧两次,墨修尧已经明确表示如果再看到他,不是将他扔去给西陵镇南王,就让他却和苏醉蝶做伴。他确实想见苏醉蝶,但是那是想要保住她的命,若是真的被扔去和醉蝶做伴了那才真的完了,“秦统领,这个消息你们王爷绝对会感兴趣的。而且,这和定王妃遇难也有一点关系。”秦风翻阅卷宗的手微微的顿了一下,似乎考虑了片刻才谈起头来道:“说说看。” “我要先见醉蝶。”韩明月可没有忘记秦风刚才说的麒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那么过河拆桥很显然也包括在内。秦风挑了挑眉,站起身来道:“没问题,你可以见见她,但是不能说话她也看不到你。”说完还对着韩明月咧嘴一笑,道:“我不担心韩公子出尔反尔,同样的,如果你的消息不能让我满意,很快你就会看到…因为你的原因苏醉蝶需要承受什么样的惩罚。” 韩明月身体一僵,盯着秦风沉默了许久才叹了口气道:“定王妃调教人的手段实在是厉害……” 秦风耸耸肩,冷笑道:“原本可以更厉害。请吧,韩公子。” 看着眼前的一幕,韩明月心中五味杂陈。实在是有些分不清楚自己到底后不后悔这样千方百计的想要来见苏醉蝶一面。 他们站在一个极为简陋而普通的房间里,寻常人绝对发现不了这里有什么特别指出。但是在墙壁上的机关被打开之后,就能看到墙壁的后面是空旷的密室。而且是在他们的脚下,他们居高临下可以将整个密室一览无余。只需要一眼,韩明月就看到了苏醉蝶。因为此时的房间里只有苏醉蝶一人,但是韩明月却实实在在的有些怀疑地上的人到底是不是苏醉蝶。 灰蒙蒙的囚衣上满是污秽和血痕,苏醉蝶无力的卧倒在肮脏的地面上,即使是他们站在这么高的地方也隐隐刻意稳到下面传出来的难闻的气息。韩明月清楚的看到她的手指诡异的扭曲着,软绵绵的搭在地上。同样一条退也扭曲着,即使已经昏睡着那条腿依然不时的痉挛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不时的摇着头低喃着什么。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再说——我错了…饶了我…救命… “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质问道。 秦风毫不在意淡淡道:“别告诉我天一阁没有刑讯。你放心,我的人也不全是生手,就算偶尔没了分寸也不会要了她的命的。” 韩明月不禁打了个寒颤。那些暗地里的刑罚手段他当然知道的一清二楚,明月公子不是活菩萨,他曾经也面不改色的折磨过落到自己手里的敌人,但是他从没先过那些手段会用到他最爱的女子身上,“她只是一个弱女子,那些手段她怎么受得了?”秦风耸肩,谁在乎她受不受得了,只要不死就行了。 “事实上她比一般人能够熬。”对于这一点秦风还是对苏醉蝶有些另眼相看的,刑讯这东西并不是说说就能会的。当然是需要训练,训练自然需要人。苏醉蝶并不是一个人,事实上和苏醉蝶同时进来的还有两个人,两个会武功的男人。在完全没有放水的情况下,两个男人受不了自杀了苏醉蝶还好好的活着,“其实这也不能怪我们,王妃原本是极为反对这种血腥的审讯方式的。而且她本人对此也极有心得,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全部教会我们就失踪了。所以…就只能劳烦苏小姐继续受用以前的老法子了。另外,韩公子不必担心,她身上的伤都不是…嗯,除了腿以外都不是不可逆的伤害。明天早上就会有人帮她把指骨接好的。沈先生提供的治伤灵药,保证十天内康复。” 韩明月脸色阴沉,“好了之后再让你们打断?” “是捏断,手指太纤细并不怎么好打,除非是完全砸碎永远不能至少的那种。”秦风纠正道。 “这样…以后她的手还能完全康复么?”韩明月吼道。只听秦风的语气就能明白这绝对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就算沈扬的药再好也不可能不留下一点后患。 秦风扬眉,淡然道:“韩公子觉得她还有机会出去么?”王爷可没说要保证她完好无缺,事实上目前苏醉蝶还能保持完整无缺就已经是手下的人已经很有分寸了,“韩公子不用担心,她的脸我们不会动的。韩公子的消息若是能让我满意你还可以抽时间过来画两幅画像留念。王爷说把她弄得太丑了会吓到王妃和小世子。” 韩明月脸色铁青,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卧倒在地上呼吸微弱的女子,转身跟着秦风离开了这个房间。 “墨景祁身边的那个叫谭继之的男人是前朝皇室后裔。”对上秦风冷漠的双眼,韩明月道。 秦风眯眼,“韩公子,你在耍我么?”前朝皇室后裔?若是以前这或许算是一条不错的消息,但是现在,他们跟墨景祁暗地里可以说已经是势成水火,谁有功夫管他身边的什么人是不是前朝后裔?就算墨景祁本人是前朝后裔都跟他们没关系了。 韩明月冷然道:“谭继之虽然是今年才正式出现在朝堂上的,但是他在墨景祁身边的时间已经超过十年。是墨景祁最信任的心腹和智囊,你觉得这重不重要?” 墨景祈的心腹和智囊? 秦风凝眉,能够被墨修尧从众多的黑云骑中挑选出来交给叶璃,又能够得叶璃的肯定成为麒麟的统领,秦风无论哪方面的能力至少都是在平均水准以上的。所以听了韩明月的话秦风立刻敏锐的察觉到了韩明月想要表达的意思。一个前朝后裔,即使前朝灭亡已经超过两百年,但是这样一个人出现在当朝皇帝身边并且是以心腹的身份出现的,总是会让人有那么几分的注意和警惕。秦风当然也不会忘记,当初出兵之前在楚京里墨景祈企图从王妃手中夺得兵权的时候,这个叫谭继之的人还刁难过王妃。 只是一瞬间,秦风的心思已经转了几百遍。盯着跟前的韩明月,秦风面无表情的道:“我怎么相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还有…如果这个消息连定王府都不知道的话,韩公子又是怎么知道的?” 韩明月淡然道:“我好歹曾经还是天一阁主?”天一阁掌握着天下最大的消息来源,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消息有什么奇怪的? 秦风轻哼一声,“若是别的消息在下可能不会觉得奇怪,但是若是在楚京里…天一阁真的有能力探到连定王府都不知道的消息?”这些年,不只是皇帝片刻不停的盯着定国王府,定国王府也从来没有放松过对墨景祈的提防。若不然在定王重病闭门不出的这些年,定国王府早就被皇家给吞了。 “你若是不信我也无话可说,定王妃这次的事绝对有这个人掺了一脚。你可以想想看,如果墨修尧和墨景祈决裂,真正受益的有那些人。” 当然是周边诸国和占地为王的墨景黎,当然如果韩明月所说的是真的的话,那么谭继之也要算一个。其实不管秦风信不信,这样的消息都是要报告给墨修尧的。 不过,墨修尧对此的反应却让韩明月大惊失色。 “砍掉苏醉蝶的左臂!” “你疯了!”看着神色平静的墨修尧,韩明月怒吼道。墨修尧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说出消息的来源,否则的话没过一个时辰我会砍掉苏醉蝶的一部分给你。” “我说过了!”韩明月愤怒的道。 “我不信。”墨修尧推开跟前的账册道,“别忘了天一阁在谁手里,你在京城有多少人我知道。或者,你是在告诉我之前你跟我的交易你隐瞒了一些什么?那么,我还是可以杀掉苏醉蝶。”韩明月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你别忘了,她的爹和兄长都是为了你们墨家的人才死的。”墨修尧向后靠着椅子,有些苍白的脸上带着疲惫和无谓,“那又怎么样?我说过…阿璃如果今年不会来,谁也救不了她。” 叶璃已经死了!韩明月无比的想要吼出这一句话来,但是看着墨修尧淡漠的眼神他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或者说他不敢,他不敢肯定如果自己吼出这句话之后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墨修尧,你这个疯子…。”韩明月低声道。墨修尧低声嗤笑,对于韩明月的评价毫不在意,“我一向都比你清醒,我知道我要做什么,韩明月,你知道么?”他要等阿璃和他们的宝宝回来,如果阿璃不会来,他就慢慢的杀,杀掉那些想要伤害阿璃和妨碍他们的人,一直杀到阿璃回来或者他死,“现在,告诉我答案,或者你要苏醉蝶的手臂?” 韩明月挫败的闭了下眼睛,他开始怀疑告诉墨修尧这个消息到底是对是错,“是醉蝶告诉我的。” “呵呵,有趣…”墨修尧低低的笑了起来,“苏醉蝶告诉你的?一个远在西陵,被镇南王当成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的女人…居然会知道这么隐秘的消息?秦风,卓靖。” “属下在。”两人上前听命。 墨修尧冷声道:“一天之内,我要从苏醉蝶嘴里听到答案,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 两人对视一眼,“属下遵命。” ------题外话------ 我木有虐啊…这才叫虐!我木有伤害阿璃有木有?其实我不会写虐文啦,看到人家写的好多虐文看得我心肝抽抽的那才叫虐,看得我羡慕嫉妒恨啦。我这。大概是有点拖拉亲们觉得他们分开太久了吧?我保证马上就要团聚了啦。而且这一次以后嗯哼…到结尾他们都会黏在一起…阿尧的占有欲啊还有那神马神马的是从哪里来的?就是因为这次分离么…以后谁敢再分开他们阿尧会砍人滴… 184.父子决裂 184。父子决裂 秦风和卓靖领命退了出去,韩明月惊疑不定的看着墨修尧半晌说不出话来。墨修尧揉了揉眉心,扔下手中的书卷冷漠的看着韩明月道:“韩明月,你应当知道本王为何容忍你至此。”韩明月低头,苦笑道:“我知道,自然不是为了我们之间的交情。”墨修尧道:“你确实该庆幸你有个好弟弟…你更该庆幸韩明晰是阿璃承认的朋友。不要给他惹麻烦,他不是每一次都能救得了你。”韩明月沉默,他知道这段时间韩明晰其实都在汝阳城中,兄弟俩虽然没有见面,但是韩明晰暗地里让人照料他他还是能够察觉的到的。韩明晰担心伤了他的自尊,做的这些也极少让他知道。只怕自己暗中打探麒麟的住所的是也是韩明晰事先替他求的情。有些黯然的低头道:“是我这做哥哥的对不起他。” 墨修尧轻哼一声,这辈子除了对苏醉蝶执迷不悟,韩明月真正对得起谁过? “修尧…求你、放过醉蝶吧。”韩明月艰难的吐出自己的请求。早前,即使是放低了姿态他也还有筹码可以和墨修尧谈条件,但是现在,一无所有的他只能乞求… “出去。”墨修尧淡淡道。 “修……”韩明月还想要再求情,却只见墨修尧眼中一道猩红闪过,一道极强的劲力扑面而来,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韩明月已经被撞飞了出去。狠狠地摔在了门外的院子里,书房的大门同时在他眼前被关上。墨修尧这一下又快又狠没有丝毫留情,韩明月连防备都来不及直接被打飞了出来跌倒在地上一口血喷了出来。 “哥……”暗红的衣摆无声的出现在韩明月身边,韩明月抬起头来就看到韩明晰原本风流不羁的俊颜上写满了担忧和难过。扶着韩明晰的手站了起来,韩明月有些羞愧的看着弟弟,他并不想让自己这么狼狈的出现在弟弟面前,“明晰,抱歉。”韩明晰沉默的摇摇头,看着韩明月道:“哥,别白费功夫了。只要君唯一天不回来,谁也救不了苏醉蝶。”这些日子,韩明晰已经放弃了劝兄长忘掉苏醉蝶的想法,只是告诉他他目前的努力的不可取,“定王之所以还留着苏醉蝶的命,可不是因为舍不得她。”只不过是他需要苏醉蝶活着而已,那么轻松的让苏醉蝶死了只能算是便宜她了。就像墨家军明明有能力在战场上杀了沐阳侯,但是墨修尧却还是下令将他放了回去。只是不知道将来等待这沐阳侯的将会是什么。 “叶璃已经死了。”韩明月咬牙道。 韩明晰神色一黯,低声道:“只要没有亲眼看到她的尸体,她就还没有死。大哥,你最好还是祈祷君唯…不会真的被人找到…尸体,否则的话……”没有人知道墨修尧会干出什么事来。自从君唯出事之后,墨修尧给人的感觉太过目测。除了最开始杀了那七千搜捕君唯的将士和驱逐飞鸿关以外驻守的大楚将士以外,他没有表现过任何一点对王妃遇难的事情的态度。但是韩明晰毕竟是接近定王府核心的人,即使墨修尧没有说,他也隐隐能感觉到墨修尧正在布一个局,一旦他真正出手的那天,伴随而来的必定是无尽的腥风血雨。 “如果定王妃……” 韩明晰摇摇头,漠然道:“龙有逆鳞,触之必死。大哥,你好自为之吧。” 高祖皇陵 阴冷的皇陵里,谭继之的脸色比整个皇陵更加阴冷。被自己的祖先耍了一把更是让他胸中的怒火无处发泄。叶璃也十分识趣的不在此时去撩拨他,三人离开了那座白玉宫殿,自从宫殿的门被叶璃打开以后,整个皇陵里的机关似乎都消失了,就连原本沉入水银河里的桥墩也重新升回了原本的位置。三人一路退到了皇陵外围的一间石室才坐下来休息。折腾了大半天,叶璃早就有些累了,也不客气走到墙角的石椅上坐下取出随身带着的干粮和水吃了起来。 谭继之就坐在她对面,靠着墙随意的坐在地上,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信心满满的得意和傲然,本就气质阴郁的脸上更多了几分颓废和阴狠。 “定王妃现在很高兴吧?”看着叶璃神态自若的吃着东西,谭继之阴森森的问道。叶璃拿着干粮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淡笑道:“谭大人这话说的,坐在这种阴沉沉的地方,本妃哪里高兴的起来。”谭继之怎么会信,冷笑一声道:“看到在下落了个空,王妃也看足了笑话,怎么会不高兴?”叶璃真诚的看着他,肯定的道:“本妃素来不爱幸灾乐祸。”闻言,谭继之脸色又是一阵扭曲,很快又盯着叶璃笑了起来,“虽然在下这一趟落了空,但是…遇到了定王妃和未来的定王世子,倒也不算吃亏。当然,这还要谢谢父亲。” 林大夫冷着脸不予理会,只当没听见他的话。 叶璃笑道:“我也要谢谢师傅,若不是有师傅出手相救,本妃也等不到今天能见到谭大人了。” 谭继之有些奇怪的看了叶璃一眼,不在用言语挤兑她。他在墨竟祁身边的时间比大多数人认为的更久,对叶璃自然还是有所了解的。如果说墨景祁在这世上最讨厌的人是墨修尧的话,最恨的人大概就要算是叶璃了。虽然在谭继之看来,这恨意其实纯属墨景祁自己脑抽。在墨景祁看来,原本已经摇摇欲坠的定国王府和已经半死不活的墨修尧完全是因为叶璃的出现才变得失去控制的,这让墨景祁有一种十年之功毁于一旦的愤怒和仇恨。大概比起墨修尧来,墨景祁更希望叶璃先死。谭继之虽然不认同墨景祁那莫名其妙的恨意,但是这不妨碍他因此对叶璃的重视。他当然明白叶璃这样的女子并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就可以左右得了的。眼睛微微一转,谭继之很识趣的换了个话题,“这么长时间,王妃不想知道定王怎么样了么?” 叶璃扯了扯唇角,给他一个虚伪的假笑,“谭大人肯告诉我么?” 谭继之笑道:“能够跟王妃说话,自然是在下的荣幸。说起来…定王殿下对王妃可真是一往情深,王妃坠崖第二天,山下那七千将士全部人头落地不说,定王殿下还将原本抵抗南诏和西陵的墨家军全数撤回,如今大楚可说是战乱不休了。”看着叶璃皱眉,谭继之继续道:“若是这样也就罢了,定王还将飞鸿关以外的所有大楚驻军全部驱逐,反抗不从的将士全数被杀。如今…天下诸国谁不知道定王殿下已经反了…冲冠一怒为红颜,王妃可是感动不已?” 叶璃神色不变,“多谢谭大人告知。作为一个女子,知道王爷如此作为,本妃自然是感动不已的。” 谭继之挑眉,“王妃出身云州徐氏,徐家素来忠心不二,王妃就没有别的想说?” 叶璃歉然笑道:“出嫁从夫,无论王爷做了什么,就算天下人都骂他在本妃眼里他总是对的。” “得妻如此,定王殿下真是福气不浅!”谭继之咬牙道。叶璃笑道:“谭大人过奖了。其实,比起我家王爷,本妃对谭大人的事更有兴趣一些。” 谭继之一怔,警惕的盯着眼前笑容彦彦的布衣女子。叶璃摆摆手,浅笑道:“谭大人不必紧张。既然你已经让本妃知道了你的身份,想必也不在乎其他了吧?” 谭继之沉默,不错,他最大的秘密无非就是他的身份罢了。如果这都已经不再是秘密了,那么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抬起头来,谭继之唇边噙着一丝笑意,可惜常年习惯了阴沉的容颜怎么也达不到风度翩翩的模样,不过也没人在乎就是了。谭继之挑眉笑道:“能让王妃有兴趣,真是让在下受宠若惊。”叶璃笑道:“谭大人何必客气。谭大人这么多年在墨景祁身边的用意本妃也就不猜了,无非就是为了那么一件事儿,可对?” 谭继之微微点头,“不错。”身为前朝后裔,费尽心思隐藏在当朝皇帝身边是为了什么,根本就不需要费脑子去猜。 “谭大人可见过历史上有几个前朝后裔复国成功过?”叶璃放下手中的干粮,倒出些许的清水净了手问道。 谭继之脸色一沉,阴冷的盯着叶璃,叶璃笑道:“谭大人不必多心,本妃可不是在嘲笑你。本妃的问题,谭大人不妨想想。” “确实没有几个成功的,难道王妃有什么高见?” “高见不敢,其实复国…远比建国更难不是么?前朝距今已有两百年之久,老百姓谁会为了一个早已灭亡不知多少代的皇室后裔去冒掉脑袋的危险?而身为前朝后裔的谭大人又能给他们什么养的好处让他们去为你冒险?谭大人想要复国,却不知…金钱,兵马,人才从哪里出?谭大人不会以为定国王府没了,再弄死了墨景祁这大楚的天下就能归了吧?虽然这次谭大人没有得到想要的宝藏,但是这座皇陵还是值不少钱的。” “王妃提醒的事,在下多谢王妃提点。”谭继之打量了叶璃一会儿,拱手受教。 叶璃默然:我没提点你,我想打击你来着。不过也对,一个想要复国还能够忍辱负重在墨景祁那样的人身边潜伏这么多年的人怎么可能真的一点准备都没有?叶璃心中思索着刚刚从谭继之这里知道的信息,面上却是没有丝毫的波动。与人相处的分寸叶璃一向很会掌握,她很清楚不能在说下去。再说下去谭继之就不该想用她跟墨修尧谈判而是想要杀人灭口了。 叶璃不想说话,谭继之却显然对叶璃很有兴趣了,“话说回来,以王妃之智当初怎么会被迫嫁给定王?或者…在咱们那位皇上还不知情的时候王妃已经和定王殿下两情相悦了?” “谭大人话本子看多了吧?本妃眼光好。”叶璃撇了他一眼淡淡道。 “眼光好?”谭继之有些好笑的反问,显然对叶璃的说话嗤之以鼻。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嫁给墨修尧都算不上好事。叶璃撇撇嘴决定不跟外人解释自己的眼光问题。如果单纯的以这个时代的女子的眼光来看,嫁给墨修尧确实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对于叶璃来说却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不用在无数的后院的女人中周旋,不用花一辈子时间跟深闺贵妇们讨论胭脂水粉家长里短,也不用一辈子蜗居在小小的一方天地里。即使对这样的生活早有准备,但是能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不要?即使和原本希望的平静安宁相去甚远,但是有得到必然就有付出。她不可能奢望既享受与前世一样的自由自在又同时不用尽到任何的责任和义务。别人的眼光和看法不重要,很多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墨修尧给予她的让她心情愉悦,也心甘情愿为他做自己能做的一切。如此而已。 这座皇陵的宝藏虽然是假的,但是面积却依然不负他皇家陵墓的名声。照着地图,一路上除了必要的休息基本上没有什么耽误,三人也足足走了一天多才走到了出口处。 走出皇陵出口,迎面而来的阳光让叶璃有些不适应的闭了闭眼。抬手遮住眼眸适应了一会儿才从新睁开,就看到谭继之正含笑盯着她打量,“王妃对在下可真放心。”叶璃浅笑道:“谭大人要对本妃出手,早在皇陵里就能动手了不是麽?谭大人放心,本妃不会逃跑的,毕竟…我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谭继之满意的点头,“王妃想明白了就好。说实话,在下也不想对王妃动粗。” 自从遇到谭继之,林大夫就变得十分沉默寡言。大多数时候都是叶璃在和谭继之两人说话,林大夫只是冷着脸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试探对方。站在山崖下看着皇陵的入口慢慢的在跟前合上变得没有丝毫踪迹可循,林大夫转身往前方走去。 谭继之脸色一沉,盯着林大夫的背影道:“父亲,你想去哪儿?” 林大夫回头,冷漠的道:“皇陵你已经进去了,如今我这个老头子去哪里你还需要关心么?”谭继之神色复杂的看着林大夫,沉吟了一下才道:“父亲,我要真正的皇陵地址。” 林大夫脸上露出一丝惊愕,盯着谭继之道:“你认为这座皇陵是假的?” 谭继之负手而立,“里面什么都没有,显而易见不是么?” 林大夫嘿嘿一笑,“我告诉过你,皇陵里根本没有什么宝藏,你自己不信。现在你自己也亲眼看到了,现在又来怀疑这里不是真正的皇陵?你是想说我这个老头子将真正的宝藏藏起来了?” 谭继之不语,那神色竟像是默认了林大夫的说话。林大夫脸上划过一丝黯然和伤痛,瞪着谭继之连连冷笑道:“好!好!就算是我将宝藏藏起来了,你待如何?杀我我这个老头子?” “父亲!”谭继之咬牙,盯着林大夫的目光里多了一丝狠意,傲然的盯着林大夫突然间显得有些伛偻的身影冷然道:“你是否忘了…你并不是我的亲生父亲。那些宝藏也并不是谭家的。”林大夫脸上扯出一丝嘲讽的笑,在叶璃看来那却更像是哭,“那你也别忘了,你现在还挂着谭家的姓!”谭继之神色变幻不定,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你……” “我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先离开这里。这儿应该还在汝阳附近吧?”叶璃突然开口道。 谭继之一愣,终于将到口中的话咽了回去,看着林大夫硬梆梆的道:“跟我一起走。” 林大夫白眉一扬刚要说话,却被叶璃伸手抓住了手臂。叶璃歉然道:“师傅,徒儿好像有点不舒服,还要劳烦你一会儿替我瞧瞧。”林大夫怔了一下,深深的看了叶璃一眼终于不再反对。 按下了这对差点就要爆发激烈冲突的养父子,叶璃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不经意的摸了摸放在袖带中的那一方布帛,跟上了走在前面的谭继之的脚步。 谭继之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头看着叶璃道:“我的人在里这里不远的地方。王妃不用激动,我们这次就不去汝阳了。所以暂时你可能见不到定王殿下了。” 叶璃淡淡一笑道:“既然落到了谭大人手里,自然一切听凭谭大人安排。不过本妃有些好奇,谭大人打算带本妃回京么?” 谭继之笑道:“王妃怎么会这么想?将王妃带回京城对在下能有什么好处?” 叶璃垂眸,“那本妃就更好奇了,谭大人是用什么借口离开京城这么长时间的?墨景祁的疑心病可是不清的。”谭继之略显得意的笑道:“在下既然能得到陛下的信任,又怎么会连区区这一点时间都抽不出来?至于王妃要去哪里…等王妃到了就知道了。” 叶璃莞尔一笑,“既然如此,本妃拭目以待。”能够欺骗墨景祁这么多年那就让我看看你有没有本事走出飞鸿关。 185.消息 185。消息 这是距离汝阳城不远的一处极不起眼的的小镇,同样也是他们离开皇陵后看到的第一个集镇。总共也不过百来户人家,还有每隔两天附近村寨的百姓拿着自己多需的东西到这里换取另一些需要的才会显得热闹一些。进入小镇的时候正好赶上小镇上的集 市,谭继之换了一身衣裳,三人看上去倒是像一个老公公和小夫妻一家三口,也没有太过的引人注目。 踏进一家破旧的客栈,三人很快别人迎到了客栈的后院,这里显然是谭继之早已准备好了的据点。与客栈前面破旧简陋完全不同,后院里干净幽静的不像这个西北小镇能有的风景。刚刚踏入院门,里面就有人迎了出来,“继之,你终于回来了。”迎面 而来的是一个穿着蓝色罗衣的娇美女子,也不管还有外人在场直冲冲的扑进了谭继之怀里娇声道:“继之,你总算回来了,人家担心了好久就怕你出什么意外。”谭继之对这年轻女子显然很是纵容,原本阴沉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柔声道:“我这不是 没事么?让你担心了。”蓝衣女子退出他的怀抱,这才看到站在旁边的叶璃和林大夫。当然目光主要还是集中在叶璃身上的,指着叶璃目光里充满了妒忌和厌恶,“这个女人是谁?!” 叶璃嘴角抽了抽,大姐,你没看到我还大着肚子么?这醋也吃的太狠一些了吧? 谭继之连忙拉住她,柔声宽慰道:“琳儿,她还有用不能动。你知道的,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蓝衣女子却并不因此满足,不依的瞪视着谭继之,“你还没有告诉我她是谁。”谭继之无奈的苦笑道:“她是定王妃,所以…千万别伤了她。”蓝衣女子眼中掠过一丝精芒,倚着谭继之打量着眼前的叶璃,“定王妃?定王妃不是死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 里?”谭继之柔声道:“意外遇到的,你让人好好看着她。”蓝衣女子粲然一笑,道:“你放心吧,你交代的事情我什么时候办坏过?”谭继之点头,侧首对叶璃道:“定王妃,咱们暂时要在这里住两日,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琳儿,她会帮你办的。” 叶璃对此没有意见,蓝衣女子却不高兴起来,瞪着谭继之道:“你是什么意思?我可不是她的丫头!” 于是,谭继之又是一阵甜言蜜语的哄着,好半天才让她高兴起来。轻哼了一声道:“好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对于这两人当着面打情骂俏叶璃毫不在意,她只是垂眸淡淡的微笑。心中却是心念急转,这个叫琳儿的女子她肯定没有见过,但是…声音听起来却有些耳熟…不经意的抬头看了一眼那蓝衣女子,二十出头的模样,长得非常美丽,眉宇间带着一丝丝奇 异的邪魅风情,但是看着谭继之的眼神却似乎充满了爱恋之意。还有她的声音…中原话说的非常好,但是像叶璃这样专门受过一些听力训练的人还是能够发现,有的地方的发音会有些声音。这样的说话方式叶璃之见过一个人,南诏安溪公主。看着眼前的 蓝衣女子,叶璃神色不变。琳儿…琳儿…南疆圣女——舒曼琳。 看来他们从前的猜测都有一点失误,他们以前都认为舒曼琳和墨景黎狼狈为奸,现在看来…墨景黎不过是个被利用的工具和挡箭牌罢了。真正的幕后黑手正是眼前这笑的一脸柔情的青年男子谭继之。想通了这一点,叶璃心中对谭继之的评价又有了新的 高度。一个悄无声息默默无闻,却能够将两个国家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人物。比起时而疯癫时而冲动的墨景祈和有头无脑的墨景黎,眼前这个男人才是真正应该提防的存在。 “王妃在想什么这么出神?”谭继之终于和蓝衣女子沟通好了,回头盯着叶璃试探的问道。 叶璃淡淡瞥了他一眼,她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出神?“没什么,看到谭大人和琳姑娘感情这么好不由有些感概罢了。”蓝衣女子靠着谭继之吃吃笑道:“定王妃可是想念定王了?”叶璃笑笑也不反驳,幽幽道:“离家许久,不仅仅是想念王爷,对于家 人也很是挂心呢。本妃出事之前一直没能收到大哥的消息,谭大人可有什么消息?” “大哥?”谭继之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道:“王妃说的是徐家大公子徐清尘?” 叶璃点头,清楚的看到那蓝衣女子的神色僵硬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怨恨和不甘的神色。心中微微一笑,看来眼前的女子确实是那位南疆的舒曼琳圣女。那日在南疆皇宫的密室里她虽然没能看到舒曼琳的真面目但是却听到了她和大哥说话的声音,那其 中对大哥的那一份自在必得的执着和疯狂,看起来怎么也不想眼前这个对谭继之一心依恋的女子。果然…都是演戏的高手么? 被安置在院子最深处的一个房间里,谭继之就没有再出现过了。倒是那美艳的蓝衣女子打着照顾她的名头时不时的过来看看,然后说着一些挑衅嘲弄的话。每每看到叶璃心平气和的含笑以对,只把她自己气的咬牙切齿。叶璃对此倒没什么不满,谭继之 不许手下的人跟她说话或者接触,时间久了叶璃都担心自己得抑郁症,有个人来磨磨牙也不错。只是叶璃有些好奇这疑是舒曼琳的女子这么针对她到底是因为谭继之还是因为徐清尘? “你倒是忍得住。”替她把完脉,林大夫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 叶璃悠然的倚靠在椅子里喝着刚刚炖好的补品笑眯眯的道:“说不上什么忍不忍的。师傅,难道你不觉得现在比在皇陵里还有那个小村子里的日子舒服多了么?”需要什么补品药材,要做什么随时有人帮忙去做,这才是一个孕妇该做的事情。而不是跟着压根儿不熟的人上山下海的挖坟掘墓。林大夫神色复杂的盯着她,“你就不担心他拿你要挟定王?” 叶璃无奈的耸肩,“既然已经落到他手里了,担心有什么用?孩子生下来之前他总不能为难我吧?倒是师傅你…我觉得谭继之明知道危险还停留在我们王爷的地盘上…总不是什么好事。”林大夫脸色微变,他当然知道谭继之现在还不走停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这两天谭继之也并非没有找过他,只是…林大夫苍老的脸上笑容有些苦涩,“我说我真的不知道你相信么?” 叶璃点头,“我信。”就只看那张布帛上的留言就知道那位前朝高祖是一个怎么样不着调恶趣味的存在了,不让任何一个人知道他自己和宝藏的真正下落这种事他完全做得出来,“可惜谭继之不信。”林大夫黯然,无声的叹了口气。看了看叶璃,林大夫道:“你现在丝毫不着急是因为你有信心能够逃离这里,什么?” 叶璃有些遗憾的看着他道:“若是从前,这地方还真的困不住我。但是现在…师傅,要一个怀孕七个月的孕妇单独逃出虎口,徒儿还没这个能力。其实也不需要担心这些,谭继之若是聪敏的话就应该知道用手里的筹码能够得到哪些好处。而墨修尧…”想起墨修尧,叶璃的眼神变得柔软了许多,“即使付出一些代价…我相信他是不会介意的。只要谭大人不要太过分的狮子大开口,妄想一些根本就不可能的条件。谭大人,您谁什么?” 谭继之沉着脸从外面走了进来,身边自然还跟着那美丽的南疆圣女舒曼琳。谭继之看着坐在放了软垫舒适的椅子里一脸放松的叶璃,淡淡笑道:“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王妃当真是让在下刮目相看。”叶璃点头笑纳了他的称赞,道:“鱼死网破两败俱伤那时莽夫所谓,更何况,本妃现在的情况就连两败俱伤都做不到呢。” 谭继之冷笑一声,道:“王妃过谦了。对了,告诉王妃一个好消息,应该会让王妃感到高兴。今儿…突然有墨家军的士兵出现在这个镇上。王妃认为…这是怎么回事?”叶璃神态从容自若,只当没看到谭继之盯着自己探究的目光。浅笑道:“这个应该问谭大人吧?谭大人若实在怀疑本妃做了什么,本妃也没有办法不是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谭继之轻哼一声,道:“王妃了解自己的处境就好。您最好…还是不要拿小世子来冒险。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不只是定王就是在下也是十分遗憾的。”叶璃端着手中的茶杯对谭继之举了举,微笑道:“多谢谭大人提醒。既然谭大人这么说,本妃就给谭大人一个提议,最好尽快离开西北。既然已经引起了王爷的注意,墨家军或许好应付,暗卫可不是那么容易能让谭大人应付过去的。若是再因此引来了麒麟…谭大人,我真不想说你这一行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 谭继之眼角微微抽搐,他这些年跟着墨景祈自然和暗卫也打过不少交道,岂会不知道其中的厉害。至于麒麟…虽然还没有接触过,但是这半年麒麟却是名声在外,让谭继之不得不处处小心谨慎。看了看坐在旁边的林大夫,谭继之脸上闪过不甘的神色。舒曼琳显然也不同意,起身道:“继之,别忘了咱们此行的目的。若是就这么回去了……” 传国玉玺,天命所归的象征。开国宝藏,据说前朝高祖征战多年积累下来数不清的宝藏。建国之后便将这些宝藏都藏在了一个秘密的地方。还有传说中的兵书秘籍,前朝高祖用兵如神,但是后世却没能留下他的哪怕一篇的兵法著作。据说这些…都被高祖藏了起来只待后代子孙发现。只要有了这些,何愁大事不成?谭继之咬了咬牙,一挥手道:“来人,将林大夫打下去!”两个男子出现在门口,领命进来将林大夫押了起来就要往外拖走。叶璃皱眉,“谭大人,你带走了林大夫,本妃怎么办?”谭继之看着她淡淡道:“定王妃放心,在下和琳儿也略懂一些医术。只要离开了西北在下一定再为王妃寻一个名医随身照料。” “他是你父亲!”看着面无表情的林大夫,叶璃沉声道。 舒曼琳轻哼一声道:“他算什么父亲?不过是仗着他养大了继之罢了。继之可是前朝皇裔,他不过是皇家的下人而已。继之念他养育之恩敬他几分,他还真以为自己是继之的什么人了么?带下去!” 看着林大夫被带下去,叶璃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定定的看着谭继之沉声道:“你会后悔的。” 谭继之不屑的嗤了一声,道:“王妃好好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上路。”说完搂着舒曼琳的要转身走了出去,舒曼琳回头给了叶璃一个挑衅的眼神。叶璃瞥了她一眼,没有心情理会这个无聊的女人。 深夜,汝阳城外一匹快马飞快的疾驰而至,城上守城的将士立刻警惕起来。城下的人似乎找有准备,随手将一块东西抛了上去。守城的士兵接在手中再三检查之后挥了挥手道:“快放行!” 片刻之后,城门开了一道口子。马上的人也顾不得其他的之前一提缰绳飞快的冲进了城里。 城内麒麟驻扎之处,睡到一般被人叫起来的秦风脸色有些阴沉。快步走进书房看着等候的墨华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墨华神色有些古怪,沉默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的纸笺递过去道:“暗卫刚刚所过来了,你看看吧。”秦风皱眉,手中的是一张极为普通的药方,无论是用纸还是笔迹都没什么问题,抬起头来问道:“药方有什么不对?”墨华道:“这是原本天一阁手下的一个暗桩传来的,那个小镇上前几日来了两男一女,那女子怀着几个月的身孕,住进了镇上的一家客栈。那间客栈正是天一阁目前监视的目标。昨天客栈里的人去抓药,这是一张安胎药的药方。但是其中有两味药明显下的重了。坐堂的大夫为了谨慎仔细看了药方。发现上面有些奇怪的自己,但是他们完全无法破译。” 秦风心中一动,神色激动的望向墨华,墨华沉默。两人静默了片刻,秦风一把抓起手中的药方,对着烛火慢慢的看着。原本干净的药方上渐渐的出现了两行有些模糊的自己,虽然模糊,但是却不妨碍秦风看着那熟悉而特别的问题,忍不住激动的道:“快!去见王爷,有王妃的消息了!” ------题外话------ 那嘛…今天不舒服在家休息,结果一觉睡到了六点半。明天他们若是还不能相聚,我就…吃泡面永远都只有调料包~ 186.接你回家(上) 186。接你回家(上) “王爷,秦统领求见!”书房外守卫恭声禀告。 书房里,正闭目养神的墨修尧豁然睁开眼睛,眼中没有丝毫的睡意,淡淡道:“让他进来。” 不多时,秦风拉着墨华匆匆的奔了进来,脸上还带着无法压抑的激动和兴奋。对于叶璃身边的人,墨修尧素来都十分宽厚,若不然以他现在的脾气韩明晰找不知死到哪儿去了。因此也不在意秦风的失礼,皱眉问道:“何事如此慌乱?”秦风止不住激动 ,高声道:“王爷,有王妃的消息了!” 墨修尧一愣,怔怔的望着眼前的烛火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秦风说的是什么。秦风有些焦急,又重复了一遍,“王爷,有王妃的消息了!” 墨修尧这才回过神来,半垂的眼眸微微动了一下,平静的道:“说清楚。”秦风对墨修尧如此平淡的态度有些不解,站在他身后的墨华却清楚的看到王爷搁在桌上向下紧握着的指尖正在颤抖,连忙上前一步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苏醉蝶在秦风的拷问下 ,虽然还没有吐露出全部的事实但是已经足以让他们知道了不少关于谭继之的事情,因此谭继之在西北的所有据点自然也被纳入了暗卫见识的范围。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王妃竟然会落入谭继之的手中,还一起出现在了离汝阳不远的小镇上,并且还成功的 送出了密信给他们。 墨修尧接过那张药方单子,上面的密码已经被秦风用笔誊写在了一个角落。一些奇怪的符号组成的两行文字,墨修尧曾经在麒麟的卷宗你看到过一些,但是并没有仔细的学过,将目光转向秦风。秦风此时才终于平复了心情,眼中却依然闪动着锋芒,“ 王妃说一切安好,请王爷勿念。” “安好…勿念…”墨修尧仰首靠着椅子闭上了眼睛,许久才站起身来吩咐道:“传令下去,立即前往迎接王妃归来。” “王爷!”墨华上前拦在墨修尧跟前,不赞同的看着他道:“王爷,王妃由属下等人前往迎接即可,王爷还是坐镇汝阳为好。王爷,今天就是……十五了…”秦风这才想起来,今天正是月圆之日,王爷根本不能随意行动。也连忙赞同道:“墨统领言 之有理,王爷,属下自请前往迎接王妃归来!”墨华上前道:“属下也愿前往!” 墨修尧一挥手,沉声道:“够了,本王心里有数。传令下去,一刻钟后出发。秦风,你带人跟本王随行。” 虽然担心墨修尧的身体,但是叶璃的平安让人太过欢喜,秦风犹豫了一下还是领命转身出去了。门外,已经收到消息匆忙赶来的卓靖等人都站在门口,看到秦风出来连忙上前。秦风对着三人点了点头,匆匆办事去了。卓靖三人也是一愣,眼中迸射出狂 喜之意,林寒连眼眶都不由得红了却毫不在意,脸上全是许久不见的欣喜之色。 清晨,叶璃早早的就起身收拾停当了。其实一整晚叶璃都没怎么睡好,自从林大夫被谭继之带走了之后叶璃一直没有听到他回来的声音。虽然和谭继之认识不过几天的功夫,却已经足够让叶璃了解这个男人的心肠有多狠,这让叶璃不得不为那个救过自 己和孩子的性命的老人担忧。在花厅里坐了一会儿,谭继之就带着舒曼琳走了进来,看到叶璃似乎有些疲倦的模样不由笑道:“怎么?定王妃昨晚没休息好?马上就要离开汝阳了,王妃舍不得是么?”叶璃皱眉问道:“林大夫怎么样了?” 谭继之有些惊讶,上下打量了叶璃一番笑道:“原来王妃是在担心他?可别告诉在下,王妃真的对家父有了所谓的师徒之情?” 叶璃平静的看着他道:“虽然时日不长,但是林大夫传授本妃医术是事实。就算是师徒之情又有何不对?” 谭继之看着叶璃的神色带着些古怪和嘲弄的意味,挑眉笑道:“说起来,王妃还真不像是皇室中人。如今连自身都难保,王妃居然还有心情却管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么?”叶璃淡然冷笑道:“谭大人连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也能眼也不眨的说舍就舍,倒 的确比本妃更像是皇室中人,不愧是前朝后裔。”谭继之被叶璃一语戳中了痛楚,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冷声道:“王妃既然准备好了,咱们这就启程吧。” “谭大人随意。”叶璃淡淡道。 出了客栈,虽然只有叶璃谭继之舒曼琳三人外加三四个仆役,但是叶璃敏锐的察觉到暗地里的目光跟随。这几天虽然一直被限制在院子里不能往外走,但是叶璃也大概估计过只是她和林大夫住的最深处的小院里至少就藏了十多个人。更不用说别的什么 地方了。如果暗卫一时心急抢先强闯进来了,在那么狭小的院子里反而不妙。站在客栈门外,叶璃回头看了一眼门可罗雀的破旧客栈,依然没有见到林大夫的踪影。谭继之还没能拿到他想要的宝藏,应该不会对林大夫下死手。叶璃只能在心中如此希望。 小镇上果然不时有墨家军走过,都是两人一排并肩而行,看上去不像是在找什么人倒像是在巡逻一般。谭继之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形,皱了皱眉挥手让舒曼琳扶着叶璃上了听在路边的马车,不一会儿,慢车慢慢的移动向着小镇外面而去。 舒曼琳坐在叶璃对面,神色不善的盯着她打量着。之前舒曼琳虽然也经常到小院子挤兑叶璃,但是一般林大夫都会在场,这反倒是两人第一次单独相处了。叶璃平静的看着对面的美丽女子,淡淡微笑。舒曼琳媚眼微翘,不屑的轻哼了一声盯着叶璃道: “你可知道我是谁?”叶璃垂眸,我一点儿也不想知道你是谁,“琳姑娘若是自己都不知道你是谁,我怎么会知道呢?” 舒曼琳傲然的斜睨了她一眼,道:“你不用装蒜,我知道你早就猜到我的身份了。定王妃,在南诏的时候你用徐清尘未婚妻的身份把我和安溪那个蠢货都骗了,你以为我不会防着你么?”叶璃抬眼看着她,微笑道:“那么…圣女有何指教?”比起年纪 轻轻治国有方的安溪公主,叶璃实在没有看出来眼前这个舒曼琳有什么资格称呼人家是蠢货。果然是真正的蠢货总是认为别人是蠢货么? “你知道我想要说什么,识趣一点的话就乖乖的闭上你的嘴。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舒曼琳沉声威胁道。 叶璃挑眉,当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事。果然是背着谭继之纠缠大哥的么?不过,舒曼琳居然会怕谭继之,这一点倒是让叶璃有些意外。毕竟在任何人眼里,谭继之就算有着前朝皇室后裔的身份,但是现在也不过是一个皇帝跟前的御前行走罢了。要钱没 钱要权没权要人也没人。而舒曼琳却是南疆圣女,地位权势几乎可以与南疆王太女一拼高下,更有着南诏王和墨景黎的暗中支持。就算是勾搭为奸,也该是谭继之让着舒曼琳才对。看来,她之前果然还是因为谭继之在皇陵的表现而低估了他。 偏着头想了想,叶璃含笑道:“圣女应该知道我并不是那种喜欢道人长短的长舌之人。” 舒曼琳冷笑一声,道:“你识相最好。不然的话,本姑娘多得是办法让你闭嘴。” 静静地看着舒曼琳,叶璃唇边溢出一丝清冷的笑意,“圣女…你这话听得本妃十分的不舒服…现在,你敢杀了我么?不,你现在敢对我动手么?”舒曼琳俏脸一沉,没错,这几天谭继之已经多次警告她绝对不能动叶璃一丝一毫。她虽然心中不悦,却 并不是那种不识大体的女人。前朝的宝藏没有拿到,就越发的显得定王妃这个筹码的重要性了。他们现在不仅不能伤害叶璃,甚至还必须保护她,只要将叶璃平安带出了墨家军的势力范围,就等于他们拥有了两个随时可以挟制墨修尧的筹码。 “叶璃,你不要太得意!总有一天…”舒曼琳咬牙低声道。筹码总有一天会失去效用,都是后她想要怎么折磨眼前这个女人都行。想起去年叶璃在南诏的那一场大闹和在碎雪关的所作所为,将他们原本的计划几乎破坏的一干二净。只要想起这件事,舒曼琳就忍不住想要将她剥皮抽筋,更不用说她居然还是徐清尘的表妹。 叶璃以手支颐悠然的提醒她,“圣女你还是先考虑现在吧?将来会发生的事情谁知道呢?当然,你若是不在意的话,我也不介意偶尔长舌一下跟谭大人聊一聊当初在南疆嗯哼。南疆圣女与清尘公子不得不说的事儿?”舒曼琳气的脸色发青,扬起手就想往叶璃脸上扇去,不过叶璃比她更快,“啊呀?!” 马车外,骑着马的谭继之飞快的赶上前几步,俯身揭起车边的窗帘就看到舒曼琳举着手的模样,不悦的皱眉道:“琳儿,你这是在做什么?我说过了,不得对王妃无礼。”舒曼琳愤愤的放下了手,甩了叶璃一记眼刀低声嘟哝道:“我知道了。”谭继之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两人,叮嘱道:“马上要出镇子了,别闹。”然后才放下了窗帘。叶璃笑眯眯的对着舒曼琳挑了挑眉梢,舒曼琳咬牙,“叶璃,你等着!” 马车在小镇的出口被拦了下来,幸好拦在路口检查的并不是墨家军而是普通的衙门衙役让谭继之松了一口气。 “车上是什么人,下车!”车外设卡检查的衙役沉声吼道。 谭继之顶着易过容看上去忠厚老实的书生脸上前,道:“官爷…这是,这是怎么了?”衙役敲了敲车门道:“奉上面的命令,搜查进入西北的细作。只要是外乡人通通检查,让里面的人出来!”谭继之一脸为难的道:“官爷见谅,我家娘子有了七个月的身孕,实在是不方便,还请官爷海涵…”说着还不着痕迹的塞了两定锭银子过去,十足的做足了懦弱书生的模样。 衙役得了好处,相互对望了两眼道:“不下车也行,揭起帘子来看看。”说着也不管谭继之同不同意猛的上前掀起了帘子。只见马车里坐着两个年轻女子,其中一个挽着少妇发型,果然已经大腹便便的模样。另一个蓝衣女子却是美丽动人,对着他浅浅一笑。衙役愣了一愣,低声嘟哝道:“真是好福气,这种小破地方,居然还能有如此的美人儿……” 谭继之小心翼翼的笑道:“官爷,这个小生是不是能走了?” 衙役有些不舍的又往里面望了一眼,这才放下了帘子挥挥手道:“走吧走吧。” “多谢官爷,多谢官爷!”谭继之欣喜道,连忙挥挥手让车夫赶着车往镇外而去。 待到马车走的不见了踪影,镇子外的几个衙役脸上那耀武扬威的神色才渐渐退去,其中一人问道:“怎么样?看清楚了么?”之前揭开帘子查看的衙役凝眉道:“是王妃,王妃说对方人多,而且有南疆人。要我们稍安勿躁。” “可恶!看着王妃从跟前过去……”旁边的男子低声咒道。 身边的同伴拍拍他的肩膀道:“既然被咱们盯上了,他还想带着王妃离开西北不成?这里的确不是动手的地方,如今王妃身怀六甲,行动不便。马车里那个女人也不是善茬,万一伤了王妃怎么办?” 出了小镇,谭继之明显的感觉到有些不安一路上吩咐人加快速度马不停蹄的往飞鸿关赶去。原本按照他的计划是不应该有什么问题的。他在大楚和南诏之间潜伏了近十年也没有引起包括定王府在内的所有权贵的注意。而且他也并不是从飞鸿关进入西北的,按说不应该引起墨修尧的注意才对。但是小镇上突然出现的巡逻人马却隐隐让他觉得有些什么地方失去了控制。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来。心中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只希望那个女人不会那么蠢将他的事情全部都说出来。眼中掠过一丝杀气,应该不会…那个女人不会不知道,一旦说了她只能是死路一条。墨修尧绝对会将她千刀万剐… “继之,休息一会好不好,我累了…”舒曼琳揭起车帘,脸色有些难看的道。她从小娇生惯养,怎么受得了这一路上马车颠簸之苦早就受不了了。再加上这一路叶璃不时的言语冷嘲热讽几句,忍了半天的舒曼琳终于忍不住发作了。谭继之看了她一眼脸色的确难看,有想起叶璃还怀着身孕不能太过颠簸。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道:“休息半个时辰。” 舒曼琳欢喜的叫了一声继之真好就起身跳下了马车,想要活动活动筋骨。谭继之挑眉,望着车里的叶璃道:“王妃,可要下来走走?”叶璃脸色也有些苍白,加上做完没睡好看上去更加疲惫,摇摇头道:“既然停了我睡一会儿,不要打扰我。”谭继之也不在意,他当然希望叶璃事情越少越好。不待他再说什么,舒曼琳已经拉着他往一边的树脚下走去了,“继之,过去坐一会儿休息一下,热死了。我好累……”谭继之对她显然十分的又耐性,低声道:“既然如此,你也靠着我睡一会儿吧。” “继之最好了。” 午后的树林里,马儿安静的吃着草。树荫下一对璧人倚坐在一起休息,好一副静谧而祥和的图画。 谭继之发现不对的时候猛的抬起了头,蓦然发现树林里安静的太过诡异。不知何时,一个青衣男子出现在不远处的树脚下。黑发如云,一袭青衣上银色的龙行暗纹在斜晖下闪动出奢华的光芒。男子身形消瘦,俊雅的脸上带着银白色的半边面具,却依然掩盖不住脸上病态的苍白。然而即使他只是静静地站着,只是微微的扬起脸看向他们的方向,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却是天然矜贵的王侯气度让人不由得自惭形秽。但是此时,让谭继之心中微微发寒的却是,树林里包括就在不远处戒备的侍卫都仿佛完全没有看到那个男子一般。仿佛他感觉到的铺天盖地而来的压力指示出于他自己的幻想一般。 “墨修尧!”谭继之沉声道,却完全不顾身上的压力,不顾一切的飞身往听在不远处的马车上扑了过去。 一边的侍卫仿佛这才发现树林里多了一个陌生的男子,连忙拔出武器迎了上去。 树下,青衣男子微微皱眉。显然对眼前的情形很是不满。他一步上前,如流云般的从侍卫中间掠过,广袖飞扬间带起妖艳的血光,然后同样的朝着马车而去。他站的比谭继之远,动作似乎比谭继之慢,但是却并没有比谭继之晚到几分。在谭继之伸手抓向马车的帘子的时候,银光一闪寒冷的银辉斩向了他伸向马车的手。 谭继之咬牙,“墨修尧!” 这一刻,他没有功夫去想墨修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唯一能想的就是必须击败眼前的男人。然而,这何其的困难。墨修尧有天下四大高手之称,在沐擎苍始终已久的今天,他就是大楚真正的第一高手。 一击不成,谭继之飞身疾退,厉声吼道:“放箭!” 树林里一片宁静,却没有那预料之中的利箭破空之声。谭继之脸色微变,紧紧的盯着眼前的青衣男子。 却见墨修尧根本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转身掀起身后的马车的帘子,望着马车里的女子笑容温柔而和煦,“阿璃,我来接你回家。” ------题外话------ 咩哈哈…终于见到了… 187.接你回家(下) 187。接你回家(下) “阿璃,我来接你回家。” “修尧……”马车里,叶璃有些怔然的望着外面含笑对着自己伸出手的青衣男子。淡淡的斜阳透过林间的树荫洒落在他的身上,透过淡淡的光晕叶璃清楚的看到他比起从前更见苍白消瘦的容颜。不知怎么的,叶璃只觉得心中一酸,来不及阻止晶莹的泪珠已经从眼角滑落。望着马车里端着的清婉女子,目光落到她眼角跌落的泪珠上,墨修尧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惊慌了起来,却依然固执的将手伸向叶璃,“阿璃…阿璃是怪修尧来的太晚了么?” 叶璃眼睑微微煽动,这才察觉自己竟然已经流下了泪水,连忙伸手抹去对着马车外的男子伸出了手。 墨修尧小心翼翼的将她抱下了马车,却再也不肯放开。仿佛只要一放手怀中的人儿就会就此消失一般。抬起手来轻轻托起叶璃为易容过的容颜,依旧温婉柔美却与往日的清丽容颜多了那么几分不同。魔修尧取出怀中的手帕,仔细的将那一点点遮掩住清丽容颜的妆点拭去,露出了原本熟悉而美丽的娇颜。 “阿璃……”痴痴的望着怀中的人儿,墨修尧眼中满是温柔和爱怜之意,“阿璃…以后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叶璃抬头,顿时落入了那满是温柔和爱怜的眼眸之中,顿时只觉得这些日子的小心翼翼瞬间的消失无踪,只想靠在眼前的男人怀中静静的休息。轻轻点头道:“嗯,以后咱们再也不会分开了。”叶璃轻声叹息,魔修尧眸光一亮,小心的将她抱入怀中,英挺的下颚靠着她纤细的肩头蹭了蹭,微笑道:“好,咱们说定了。再也不分开……” 被冷落在一边的谭继之脸色难看的盯着眼前这对目中无人的男女,但是当目光落在倒在不远处的几个侍卫的身上时眼中的怒意很快就被他强自按捺了下去。暗中随行的侍卫到现在还没有反映,很显然在他们还没察觉的时候就已经被人制住或者消灭了。还有刚刚,魔修尧后发而先至,甚至中途还毫不费力的解决掉了几个阻拦的侍卫。单是这份功力就足以让他目中无人。谭继之从来没有小瞧过魔修尧和定国王府。不然他不会这么多年都小心翼翼的躲在墨景祁的身后暗中操纵着一切,因为他知道一旦暴露了自己,等待他的必将是魔修尧的致命一击。 苏醉蝶…这个贱人?!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反而更加冷静了下来。无论愿不愿意他都必须承认,苏醉蝶出卖了自己。背地里,谭继之紧紧地攥起了手掌,心中飞快的思索着要如何脱身。 “属下等见过王爷,见过王妃。”秦风等人解决了谭继之暗中安排的侍卫,又在暗处等待了半晌却依然不见王爷和王妃召唤,实在忍不住了只得自己现身,并且如愿得到了墨修尧暗中一个凌厉的眼刀。 “属下见过王爷,王妃!”树林里三三两两的分散着许多人,齐齐向两人行礼。看似随意的站位,却将谭继之的退路完全封死了。见状,谭继之脸色变了变,最后终于归于平静。上前一步,谭继之含笑道:“在下见过定王殿下。”墨修尧仿佛这才发现此处还有外人一般,分给了他一丝丝的注意。瞥了一眼躬身见礼的谭继之,墨修尧淡淡问道:“谭大人,你…想要带本王的王妃去哪儿?” 谭继之心中一沉,有些拿不定主意自己到底要不要赌一把。如果赌赢了…或许他还有机会平安离开此地,但是若是输了…不,如果不赌这一把他今天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了。而且看定王看自己的神色,并不像是知道了那件事的样子。很快,谭继之已经下定了决心,拱手赔笑道:“确实是在下一时贪念想差了,既然王爷已经在此,在下也恭祝王爷和王妃合家团聚。今日之事…还请王爷见谅。” “见谅?”墨修尧笑容极淡,却让看得人心中不由得泛起了冷意。轻轻点头道:“本王想起谭大人差一点带走了本王的爱妃,心情欠佳。若是不小心让谭大人有什么损伤,也请谭大人见谅。”说完,似乎对谭继之完全没有了兴趣,一挥手道:“带下去,杀了吧。”谭继之心中一紧,没想到墨修尧竟然会如此决然说杀就杀。心中心念一转,道:“定王难道不想知道陛下的想法么?” 魔修尧冷笑一声,淡淡的吐出几个字,“秦风,杀。”说完,俯身小心地抱起叶璃转身便要离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这样打横抱起,叶璃很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魔修尧淡淡的微笑道:“阿璃,别动……”叶璃微微蹙眉,隐隐的觉得墨修尧有些不对劲,一时间却又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对。只是一对上他温柔的仿佛要滴出水一般的眼神,不知怎么的什么样的想法都说不出来了,只得任由他这么抱着。 谭继之见他要走,心里明白一旦魔修尧和叶璃离开,自己就只有死路一条。望了一眼被墨修尧抱在怀里的叶璃,谭继之突然开口道:“王妃,你不想知道定王身上的毒要怎么解么?” 叶璃一怔,魔修尧却对此仿佛毫不在意举步往林外走去,谭继之高声道:“王妃,你真的不想知道碧落花在哪里?还是你以为冰火莲就可以解定王的毒么?”定王妃在暗中寻找碧落花并且为此和阎王阁的三当家结了仇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叶璃愣了一下,出声道:“秦风,带他回去。”墨修尧轻哼了一声,却也没有反驳叶璃的话,抱着人头也不回的往林外去了。 被留下的秦风等人脸色难看的目送魔修尧的背影离开。他们还没能和王妃说上一句话呢就被王爷带走了,不过这些日子都处在一种极其微妙的危险氛围中的众人谁也没有那个狗胆现在将墨修尧拦下来说任何重要或者不重要的事情。挥挥手让人将谭继之和舒曼琳押走,秦风看了一眼站在一边脸色犹豫的墨华,问道:“怎么了?”墨华沉声道:“王爷的身体……”今天正是月圆之日,这几个月王爷每次发作起来越发严重了。上个月月圆当天中午就开始发作了,按照沈扬的推测王爷现在绝对不会好受。但是现在……秦风望了一眼魔修尧离去的方向,犹豫了一下道:“应该…没事吧?”发作起来也没别的,横竖就是痛,以王爷的定力来说基本上不会有生命危险。何况任何药物对此都毫无用处,那么王爷现在在哪儿做什么也就无所谓了,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谁也不敢去打扰,“我让人保护王爷和王妃安全。” 墨华点了点头,虽然这原本应该是暗卫的责任,但是这些日子墨华也承认麒麟比暗卫更优秀。 靠在魔修尧怀里,叶璃突然觉得从未有过的心安。这些日子虽然表面上她表现的平静而从容,但是怀着几个月的身孕让她行动十分不便,心里又怎么可能真的轻松自在。特别是与谭继之相处时,看似每一句随意玩笑的话都是经过了小心翼翼地算计和思量的。此时突然全部放松下来了,一股困意顿时涌了上来,靠着魔修尧的胸口蹭了蹭便有些昏昏欲睡,“修尧…去哪儿?” 墨修尧低头看着她半垂的眼眸柔声笑道:“困了就睡吧。” 叶璃摇摇头,强撑着睁开眼睛看着前方越走越偏的路。只要注意一下就会发现,就连墨修尧自己也没有固定的目标,他只是再捡偏僻的小路一直往前走。叶璃不知道墨修尧想要带自己去哪里,但是她却能感觉到墨修尧眼中少见的固执和坚定。轻叹了一声,道:“修尧,我有点累了。咱们休息一下在走好么?” “累了?”墨修尧低头看她,果然发现清瘦的容颜带着掩不住的疲倦,眼睑下也带着淡淡的暗影。看了看四周,墨修尧脚下一点带着叶璃腾空而起踩过了路边的树梢往对面的山头的路边飞去。 身后,悄然跟上来的秦风拉住了想要施展轻功飞过去的墨华。墨华回头不满的瞪了他一眼。秦风耸肩道:“你没看出来,王爷就是想要避开咱们才一直往前走的么?再跟过去王爷还得往前走。” 墨华无言的停了下来,皱眉道:“王爷和王妃的安全……” 秦风望天翻了个白眼,在山路边挑了一块平坦的石头坐下来,“山下都是墨家军,中间还有暗卫和麒麟。若是还让刺客混进来咱们也别活了。一起从这儿跳下去吧。” 墨华沉默片刻,默默的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秦风撑着石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好心情的叹道:“天真蓝啊…” 墨修尧回头看了一眼对面抱着叶璃转过了山脚拐进了另一条更加偏僻的小路。很快的遭到了一出僻静而平坦的地方将搂着叶璃坐了下来,这才对她得意的一笑道:“总算把他们甩掉了。”叶璃无言,终于明白了自己之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她没有见过这样的墨修尧,以前的墨修尧即使偶尔会故意挑拨逗弄她,成功之后也会得意的对着她挑眉微笑。但是那笑意总是温和而自信的笑容,即使温雅也依然让人觉得强大而安心。但是现在的墨修尧,得意的笑容里却带着一丝任性和肆无忌惮。 “修尧…你怎么了?”叶璃蹙眉,抬起手轻触他苍白的面容,“抱歉,让你担心了。” 墨修尧将脸埋进她的发间,闷声道:“阿璃,我想杀了他们。” 叶璃一愣,“他们?谁?” “所有的人!”墨修尧声音里杀意毕露,紧紧地将叶璃捆在怀中道:“将所有的人都杀掉…伤害阿璃的人…他们都该死!还有那些碍眼的家伙,我只想要阿璃一个人……其他人都去死!”叶璃心中一颤,有些颤抖的微微推开墨修尧,将他埋在自己发丝间的脸抬了起来,看着墨修尧脸上还未及掩去的杀意和狠戾。墨修尧同样从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样,曾经伪装出来的温文尔雅荡然无存。其实…墨修尧从未真正的温雅过,他也从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在叶璃的眼中看到的自己无疑是难看的,被叶璃轻巧的取下了脸上的面具,左边脸上略显狰狞的伤痕加上脸上残存的狠戾的杀气,不像是往日人们眼中温文冷淡的定国王爷,更像是地狱里出来的夺命修罗。 “阿璃怕我么……”墨修尧紧紧的盯着怀中的女子,语气里多了一丝委屈和脆弱,脸上的气焰却反而更甚。温和淡然,从容睿智,那从来都是伪装。真正的他从来都是爱恨分明肆意妄为的,曾经的墨修尧纵马京城神采飞扬,手中长鞭下打纨绔无赖,上打皇孙贵胄。手中宝剑神挡诛神,佛阻杀佛。而现在的墨修尧,褪去那一层伪装却已经是满身伤残,满心怨恨杀虐。早已不复当初那个火一般明媚的少年。他不知道该庆幸阿璃没有看到过自己曾经的神采飞扬还是该怨恨自己只能给她如今这样不完美的自己,“阿璃……” “说什么傻话。”叶璃轻叹,坐起身来轻轻在他唇边落下一吻。她不知道这几个月眼前的男子是怎么度过的,但是她清楚的知道他此时的担忧,伤痛,怨恨都是因为自己。搂着他的脖子,叶璃认真的看着他,低声道:“修尧,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的。这里……”执起他的手轻轻覆上圆鼓鼓的腹部,柔声道:“这里已经有了我们的宝宝了。修尧…很快,我们就会有一个完整的家了。” 墨修尧愣住,其实从最开始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孩子。也幸好他太过的小心翼翼抱着叶璃这一番折腾才没有伤到孩子。怔怔的望着手下已经很大的肚子,感受着手下不时的轻轻的动静。墨修尧皱眉,重新将叶璃搂入怀中,闷闷不乐的道:“我讨厌孩子!阿璃,我只要你……”叶璃眨了眨眼,看着眼前仿佛孩子一般任性的男人却说不出半句嗔怒的话来。墨修尧从来都不讨厌孩子,曾经两情缱倦之时也曾期待着孩子的到来。很快,叶璃就明白了他为何会有此反映。正是因为她怀着孩子行动不便,才导致了撤离的时候一路慢行。墨修尧是将她坠崖的原因怪到孩子身上。无奈的安抚着难得闹情绪的男人,“我爱他…他是我们的孩子…” 墨修尧的身体微微的僵硬了一下,重新抬起头来紧紧的盯着她。叶璃有些不解的望着他,轻声道:“怎么了?”墨修尧抿唇不语,只是死死地盯着她不放。 叶璃无奈的叹息,闹脾气的男人的心思很难猜。墨修尧望了她半晌,将目光移到了那圆滚滚的肚子上,眼光中充满了怒气和嫉妒。叶璃一愣,回想起自己方才到底说过了什么不由莞尔一笑。伸手抬起墨修尧的脸正对着自己,叶璃低声浅笑,在他耳边轻语道:“修尧,我爱宝宝是因为…我更爱他的父亲…你明白么?” 一瞬间,仿佛春回大地。原本沉郁的眼中洒满了点点柔和的星光。墨修尧低头,狠狠的吻住了那一抹微甜的芳唇。从未觉得,世间有过如此动人的言语。让他忍不住想要沉溺其间永远也不愿清醒,“阿璃…阿璃,我爱你…墨修尧今生只爱阿璃一人……” 叶璃抬手搂住他的肩膀,回应这久别的亲吻,“我知道…我也是…” 黄昏的夕阳下,幽静的山坡上,久别重逢的两人缠绵的交换着对彼此的爱念和思念。唇舌纠缠间让彼此的气息融为一体,墨修尧紧紧地将眼前清婉的女子嵌入自己的怀中,“阿璃…阿璃,谁也不能将你从我身边带走……” “修尧……” 晚风轻轻吹拂着为燥热的夏日带来一丝清凉。叶璃睁开眼睛看着搂着自己靠着山坡熟睡的男子不由莞尔一笑。他们都太累了,两个成年人竟然就坐在这里毫无防备的睡了过去。若是让他们的仇敌知道了不知道会如何的扼腕长叹。她一动墨修尧就立刻睁开了眼睛,“阿璃?”叶璃安抚的浅笑道:“没事,累了就再休息一会儿,咱们晚一点再回去。”既然已经晚了这么久了,就不在乎再晚上那么一会儿。墨修尧即使在沉睡中也依然紧皱的眉头让叶璃心中微微发酸。 墨修尧重新闭上了眼,将脸埋进叶璃的怀中吸吮着熟悉的馨香。紧皱的眉头见见的舒展开来,已经熟悉的疼痛渐渐的从腿上传遍了全身各处,但是他却不想理会。经过了这几个月他才明白其实那每月一次的疼痛根本算不了什么。有时候他甚至期盼着那样的疼痛到来。因为只有那样剧烈的疼痛的时候他才能忽略心中那仿佛无底洞一般的黑暗和冰冷。才能压抑下那中几欲毁灭一切的疯狂想法。现在这样…很好… 叶璃低头轻轻弹落落在他肩头的树叶,夕阳的余晖照在他乌黑的发上叶璃的手停顿了一下,指尖微微的一颤。她小心翼翼的轻触着他的发丝,那乌黑的发丝间泄露出一缕灰白。她抬手轻轻的摩挲着发丝,手指上渐渐的染上了一抹淡淡的黛色。顿时,清丽的眼眸中蕴满了水光,如断线的珍珠滑落了脸颊。 “阿璃……”墨修尧轻声唤道。 “没事,睡吧。风吹着很舒服。”叶璃轻声微笑道,滴滴晶莹的泪珠无声的滑落,浸湿了她的手背。 “嗯。” ------题外话------ 呜呜…我讨厌感情戏,写剧情都好啊…这一章废了我好半天功夫,亲们看看吧。不知道到底怎么样,话说写到最后几句的时候突然觉得有点酸酸的感脚…谢谢亲们一直为凤的票票努力哈~41了唉…好像梦一样…深刻的感脚这两章的名字应该改一改… 188.初回汝阳 188。初回汝阳 汝阳城里一片喜气冲天,原因无他,失踪半年有余的定王妃平安归来了。不仅定王妃平安归来,就连有七个多月的小世子也一样平平安安的待在定王妃的肚子里。整个汝阳城仿佛过节一般的热闹非凡,所有人都知道王妃以女子之身率领二十万大军对抗西陵镇南王,打得镇南王几乎全军覆没。如今王妃和小世子都平安归来,可不是天佑定王殿下么? 这样的乱世之中,老百姓其实很少有闲暇去关注那些仪礼经典圣人教诲,谁给了他们安宁的生活他们就爱戴谁拥护谁。在如今这个大楚战乱四起的时候,最早遭受战乱的西北反倒成为了一方安宁的所在,这其中有大半都是定国王妃的功劳。因此定王妃的归来自然让人们欢欣鼓舞,同时也对西北的未来更多了几分信心。 在这一边欢愉热闹之中,位于城中的太守府却依然是一片宁静,即使所有的人面上都带着欢欣之意,此时却依然不是该庆贺之时。 卧室里,叶璃坐在床边看着床上脸色苍白陷入昏睡之中的男子,心中只觉得一阵阵的酸涩揪痛。沈扬小心翼翼的取下了墨修尧身上的银针,退到一边净手。叶璃担忧的问道:“沈先生,修尧到底怎么样了?”下午的时候着实将叶璃吓了一跳。原本好好的墨修尧突然昏倒甚至隐隐有七窍流血之象。沈扬看着叶璃安慰道:“王妃放心便是,王爷暂时没事。” “都是因为我竟忘了今天的日子,王爷怎么会……”在深山里带了几个月再加上皇陵里那几日无日无月让叶璃一时间有些忘记了时间,没想到今天就是月圆之日了。沈扬道:“王爷只是用了截脉之法封闭了痛感。但是这每月月圆之时的疼痛原本就不是能够封得住的。王爷强行而为,自然免不了受些内伤了。索性发现的早,没有什么大碍。”叶璃皱眉,道:“修尧发作起来的模样我也见过,但是这次却并不一样。沈先生,修尧可是出了什么问题,还请如实相告。”沈扬在对面坐了下来,道:“王妃稍安勿躁,这几个月王爷却是表现的平静了许多。并不是因为毒发的程度变弱了,而是王爷的忍耐力似乎更上一层楼了。或者也可以说…王爷的痛感似乎变得有些迟钝了。幸好就在下看来,目前王爷并没有别的什么问题,这也算是一件好事。王妃如今安然回来,在下也可放心专研王爷身上的毒了。” 这几个月日子难过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其中也包括沈扬。他不能如往常那样长时间将自己关到幽静的所在研究医术,更不能出远门寻找珍贵的药材或者寻访医术高手。因为他必须随时随地的注意着墨修尧的情况以免出现什么意外。但是看着墨修尧那个模样,即使沈扬暗中调整了无数次墨修尧的饮食滋补,如果一直那么下去沈扬也敢断定就算解了身上的毒,王爷也活不过三年,他会把自己熬死。现在王妃回来了,有她看着王爷事情自然好办多了。 叶璃点点头,低头看着床上男子沉静的睡颜,眼中闪过一丝歉疚和心疼,“多谢沈先生,你下去休息吧王爷这里我看着就是了。” 沈扬起身拱手道:“王妃如今身子也甚是不便,也当找些休息。有什么事让人唤在下一声便是了。” 送走了沈扬,挥退了跟前服侍的人。叶璃坐在床边安静的看着墨修尧苍白的俊颜,手轻轻拂过左脸上那道长长的疤痕,微微叹了口气,“修尧……” 清晨,叶璃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微温的怀中,不由得愣了一下抬头望向不远处的睡榻。因为不想惊醒了墨修尧昨晚她睡在了房内的一张软榻上,却没想到再睁开眼睛时却已经呆在了墨修尧的怀里。她一动,墨修尧立刻也睁开了眼睛。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叶璃,叶璃淡淡微笑,“好点了么?”墨修尧眼中带着明亮的光芒,在叶璃肩上蹭了蹭,将她往自己怀里拢了拢道:“痛,还要再睡一下。”叶璃抬手轻轻拂去他脸上的发丝,心中苦涩难辨:浑身都痛又怎么可能睡得着?却不愿反驳他的话,点点头柔声道:“好吧,再睡一会儿。” “阿璃一起睡。”墨修尧闭着眼道。叶璃应声道:“睡吧。” 不过他们想要贪懒赖床一会儿别人却不肯给他们这个机会。不一会儿院外就吵吵嚷嚷起来了,叶璃隐隐的听到韩明晰等人的声音。昨天晚上她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又因为墨修尧但是昏迷不醒因此竟是只招了沈扬来诊治以外,别的人一概不见,也难怪韩明晰他们一大早就来闹了。有些无奈的坐起身来,叶璃还没说话就将墨修尧也跟着腾地做了起来,只是脸色阴沉的实在是有些吓人。也没有招来侍候的丫头,两人慢条斯理的收拾停当出了门时外面已经闹开了。只是暗卫十分尽职的挡在门口,任是在着急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看着站在院门口一脸怒色的韩明晰,叶璃淡淡浅笑道:“明晰,一大早的就听到你的声音,闹什么呢?” 乍然听到叶璃的声音,韩明晰一怔猛的回头看到站在门口盈盈浅笑的青衣女子不由露出狂喜之色,“君唯!”一时间也顾不得其他,韩明晰朝着叶璃的方向掠了过去。然而,韩明晰轻功虽然称为一绝,但是却有人比他更快。叶璃身边墨修尧根本不给他近身的机会,将叶璃挡在自己身后对着向这边掠过来的韩明晰毫不留情的一掌拍了过去。韩明晰吓了一跳,半空中一个翻身退出了十几步才避开了这一掌,“墨修尧,你个疯子你干什么?!” 旁边的人都不禁暗暗为韩明晰捏了一把汗,因为他们都清楚的看到眼前的男子脸色有多么可怕。墨修尧一言不发,揉身上前对着韩明晰连拍了几掌,韩明晰武功本就平平,哪里能是他的对手。立刻便手忙脚乱的只能四处躲避,万幸他的轻功却是不愧是江湖一绝,不然的话以墨修尧的掌力和狠劲会是什么后果实在是难说的很。 “修尧,你在做什么?”叶璃无奈的叹息,这算是起床气么?以前可没有发现墨修尧会像这样一言不发的就直接动手。墨修尧身子顿了一下,抬眼扫了一眼站在树梢上不敢下来的韩明晰,冷冷道:“韩明晰,本王说过,小心你的小命!”韩明晰心中一惊,别人都站在墨修尧的背面不知道,但是他确实看得一清二楚。墨修尧盯着自己的眼神里掠过的绝对是货真价实的杀气。刚才墨修尧并不是拿自己撒气,而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好了。”叶璃漫步走到墨修尧身边拉下了他的手紧紧握住。她前世是狙击手,对环境和气氛最是敏锐,怎么会没有察觉到墨修尧话语中的杀意。安抚的拍了拍墨修尧的手背,感觉他放松了一些才仰头对着韩明晰笑道:“明晰,许久不见了大清早的你们是在闹什么?”韩明晰摸了摸头发,苦笑道:“抱歉,昨天就听说王妃回来了,但是这么晚……” 叶璃点头歉然道:“是我和王爷晚了,让诸位久等了。”在场的众人这才回过神来,齐声拜道:“属下等见过王爷王妃。” 虽然朝廷已经下了明昭夺了墨修尧的爵位,但是在汝阳城,不在整个西北人们却仿佛有志一同的望了那一道圣旨一般。依然如故的称呼墨修尧为王爷叶璃为王妃。墨修尧对此也没有什么意见,如果不要王爷还要另外费事想一个称呼多麻烦,而且他也习惯了王爷这个称呼。同时也是告诉墨景祈,他墨修尧想要为王不需要谁的册封。墨修尧脸色沉郁的盯着一干属下,看的众人心肝儿砰砰直跳。自从王妃出事以后,王爷的脾气就变得格外的莫测,虽然大事上依然英明如故,但是性情却没有往常那么好相处了。见他如此脸色,众人仔细一想也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王爷和王妃久别重逢,自然想要多多的独处温存一二,他们这些人一大早的来搅人好梦王爷能高兴才怪了。不由得一半将怨恨的目光射向一边刚刚从树上落下来的韩明晰身上。一半将祈求的目光望向站在墨修尧身边的叶璃身上。 叶璃抿唇微笑,悄悄拉了拉墨修尧的手。墨修尧轻哼一声道,“免了,都起身吧。” “谢王爷王妃。”众人如获大赦,连忙起身谢恩。 行过了礼,没什么事儿的人就匆匆告退了。大家谁都不是笨蛋,王爷现在不想见到他们他们当然要识趣一点让自己消失了。墨修尧神色不善的看着留下来的几个,沉声道:“你们有什么事?”为首的凤之遥无奈的摸了摸鼻子,他们真的有事儿。凤之遥上前道:“启禀王爷,王妃平安归来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朝廷方面大概很快又会有消息了。咱们也得尽快拿出应对之策。另外,下面官员来报,城中百姓为了庆贺王妃平安归来,准备举办灯会为王妃和小世子祈福。不知届时王爷和王妃是否参加?”提起朝廷,墨修尧的神色更加阴沉了,轻哼一声道:“墨景祈没这快,暂时不用理会。若是派了人前来,直接赶出去!” 凤之遥无奈的耸耸肩没话说了。秦风上前道:“启禀王爷王妃,昨天带回来的两个人不知作何处置?” 提起谭继之,叶璃连忙问道:“昨天我交代你找的那位林大夫有下落了么?”秦风点头道:“那位林大夫受了点伤,被谭继之命人从另一条路带走了,大概是打算带回京城的。今天早上已经到了汝阳城里,王妃现在是否要见?”叶璃想了想摇头道:“让人好好照顾林大夫,他一路也幸苦了等他休息好了再说吧。”秦风点点头,表示会安排妥当。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墨修尧继续道:“谭继之想要见王爷和王妃。”叶璃自然还记得昨天为什么留下了谭继之的命,抬头看了看墨修尧,清楚的看到他脸上的不悦之色,无奈的对她安抚的笑笑,对秦风道:“回头我和王爷一起去见他。” 墨修尧一手揽着叶璃,目光淡淡的扫过众人的脸上,“说完了?” 还想要说话的卓靖和冷皓宇识相的将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王爷看他们的眼光绝对是在威胁,横竖也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既然王爷不想听那他们就不说了呗。原本他们一大早过来也只是想要确定王妃确实是平安归来了罢了,这几个月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他们再也不想面对那样的王爷了。 看着众人告辞离去,叶璃轻声叹息。墨修尧的想法她并非不知,但是他们已经处在了这样的一个位子上又怎么可能真的抛下一切不管不顾呢?拉着墨修尧的手重新往小院里走去,叶璃轻声笑道:“回去用了早膳在休息一会儿,下午你弹琴给我听可好?”墨修尧眼中的阴郁渐渐地散去,看着叶璃的眼睛充满了温暖和宠溺,“好。” 搂着他的一支胳膊,叶璃浅浅微笑。以后的事情还会很多,刚刚回来稍微放纵一下也不要紧吧? 午后,太守府后院的大树下也多了一丝淡淡的清凉。叶璃倚坐在美人靠上悠闲的翻着书卷,墨修尧慵懒的坐在旁边,靠着椅子将头埋在叶璃的身边闭目养神。显然若不是叶璃如今有孕在身他大约就要直接枕着叶璃的腿睡觉了。叶璃也不在意,一只手握着书卷,一只手搭在他背上,不时轻轻地拍拍。 凤之遥走进来就看到眼前这温馨而静谧的一幕,看到墨修尧平静而恬然的睡颜他突然有些后悔进来打扰他们的安宁。但是眼前的事情他又不得不进来禀告。叶璃也看到他在门口犹豫不决的模样,淡淡一笑对凤之遥点点头,“凤三,过来说话吧。”凤之遥这才举步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靠着叶璃的墨修尧,只见墨修尧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就在凤之遥以为他要说什么或者动手将自己赶出去的时候,墨修尧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凤三,有什么急事?”看着凤之遥一副见鬼了的模样,叶璃莞尔一笑放下书卷执起放在一边的扇子轻轻为墨修尧打扇。对此,墨修尧似乎十分满意,轻轻在她腿边蹭了蹭整个人更加放松了一些。 凤之遥看了一眼闭着眼睛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的墨修尧,低声道:“禀王妃,朝廷来人了。” 叶璃挑眉,“这么巧?”她昨天才回来,墨景祈的人今天就到了,这也未免太巧了一些。凤之遥点头道:“确实很巧,不过属下查过了应该和王妃没有关系对方也是昨天才刚出飞鸿关的。不过,大概和昨天我们抓回来的那位有点关系。” “谭继之?”叶璃皱眉思索着,“谭继之的胆子倒是不小,想要墨景祈来救他?他就不怕他的身份万一曝光了,第一个要他死的人就是墨景祈?”凤之遥笑道:“他大概没想过他的身份会被我们知道,属下猜测之所以牵扯出墨景祈的人大概也只是他做得两手准备。毕竟西北现在在咱们手中,他就算再小心也确实有可能落到咱们手中。如果我们不知道他的另一重身份还有跟王妃有关的话,只是单纯的抓到谭继之这个人,最后确实有可能将他交还给墨景祈。” 叶璃点头,“那么也就是说…墨景祈知道谭继之来西北是要做什么的。至少是对他有好处的事情。” 凤之遥扬眉笑道:“谭继之会不会将前朝高祖皇陵在西北的事情告诉墨景祈?墨景祈想要皇陵里的宝藏。”据说前朝高祖的神秘皇陵里可是历代帝王陵墓中陪葬最丰盛也是最神秘的一个。就连凤之遥也没有想过那座从一开始就失踪了的皇陵居然会在西北。叶璃摇扇的动作停了下,“他要怎么解释他从哪里知道皇陵的秘密的?” “那就要问谭继之了。”凤之遥笑道。 叶璃想了想,“告诉谭继之,我要碧落花和王爷身上的毒的解法。另外…”叶璃皱了皱眉,道:“告诉秦风再审一下苏醉蝶,她一定还知道些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谭继之的身份不足以让她撑那么久不肯招供。重点问一问…她和谭继之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属下遵命,那…墨景祈派来的人?”凤之遥问道。 叶璃垂眸,淡淡道:“先放着吧,等王爷有空了再说。” 闻言,凤之遥嘴角抽搐的看了一眼拍在椅子上睡得一脸宁静的墨修尧,王爷很闲好么?工作狂的王爷很糟糕,但是突然变得懒惰了的王爷更加糟糕。想起虽然才不过两天书房里就已经堆得高高的折子和卷宗,凤之遥就觉得眼前一片昏暗。只希望王爷目前的状况不会持续的太久。 “属下告退。” 189.谈判 189。谈判 太守府的地牢里,谭继之坐在一个角落面无表情的望着暗无天日的地牢。被关进这座地牢已经有三天了,却一直没有见到墨修尧和叶璃任何一个人。只有凤之遥不时的过来看看他,意思倒也干净明了。只要碧落花的下落和墨修尧身上的毒的解法。谭继之 当然不会轻易告诉凤之遥,他可不相信自己真的说了墨修尧就会放自己离开。但是同样的他也清楚,留在这里越久对自己就越不利。他必须在苏醉蝶那个贱人受不住吐露一切之前离开这里或者弄死她… 舒曼琳就被关在谭继之对面的一个房间里,虽然只有几步之遥两人却只能遥遥相望。舒曼琳身为南疆圣女同样也是个从小没受过什么苦的金贵女子。刚进来的时候还有力气咒骂怒斥,只被凤之遥让人饿了两顿就老老实实的呆着了。只是不时的望着对面 的谭继之哭的梨花带雨,却让本来就心中烦躁的谭继之更加烦闷了。索性就懒得理她,两人在牢房里也没什么话可说。谭继之坐在一边出神兼想计策,舒曼琳坐在对面哭不时的抱怨几句。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谭继之脸色未改目光却已经飞快地射向了门外。众人的簇拥下,一对璧人携手走了进来。谭继之的目光最先落在了叶璃的身上,换下了那一身朴素简单的布衣,一身丁香色的水云缎上绣着浅色的芙蓉花样,在这炎炎夏日中显出别 样的娇柔淡雅。同时也让谭继之暗暗为定王府的隐藏的实力心惊。如今墨景祈早就以墨修尧叛国谋逆为由夺了墨修尧的爵位身子全面封锁了整个西北地区和大楚各地的经济往来。定王府在这偏院的西北之地却依然能拿得出今年最新的南诏国特产水云缎, 可见其巨大的财力和人脉。须知,水云缎即使是皇宫里一年也不过十匹左右,去年开始两国交战更是完全没有了。 谭继之从未觉得叶璃有多么的美丽,因为他已经见过了太多的绝色美人。但是此时他不得不承认墨修尧的眼光确实是很好,眼前的女子的美丽并不惊人却让人觉得无比的舒适和安心。还有那淡然自若的神色,和隐藏在温婉的眉目之间的那一抹明艳和自 信。突然让人觉得世间任何绝色女子在她面前也不过尔尔。 “哼!”墨修尧轻哼一声,目光缓慢的扫过谭继之身上流露出危险的气息。谭继之只觉得心中一寒连忙收回了落在叶璃身上的目光,站起身来对着门口笑道:“下官谭继之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墨修尧挑扬眉,看着他道:“很好,你的胆子很不错。”到了这个地步还能这样平静自若的上前行礼的人确实不多,墨修尧对眼前的男子也不由得高看了一眼。不过这依然改变不了他即将到来的结局。 身后,有人搬来了两把铺着软垫的椅子在牢房外放下,墨修尧拉着叶璃坐了下来。即使是在这阴沉肮脏的牢房里,这两人依然悠然自若的仿佛眼前是百花盛开景色宜人。有人送礼了茶水,但是牢房里显然也不是什么喝茶的好地方,墨修尧皱了皱眉取下 了叶璃手中的茶杯放到一边的桌上。叶璃淡淡一笑,看向谭继之和舒曼琳问道:“谭大人,这几日本妃和王爷事务繁忙,怠慢了两位还望海涵。两位可还好?”谭继之苦笑,看着叶璃道:“王妃客气了,技不如人谭继之愿赌服输。” 叶璃点头,含笑看着他问道:“那么…谭大人应该知道本妃想要什么。不知谭大人的答案是?” 谭继之笑道:“在下明白,王妃想要碧落花…想必这一年多王妃也为此费了不少心思。不过在下劝王妃不用在姓梁的那位身上费心思了。碧落花他根本就找不到。” “哦?”叶璃秀眉微蹙,抬手揉了揉眉心问道:“我凭什么要相信谭大人?或者说…就算谭大人说的是真的又如何?”谭继之道:“碧落花本就是南疆圣物,王妃真的以为南诏王室会将如此宝物交给一个大楚富商保管?都说商人重利,难道南诏王室就 没有想过他有可能将宝物私吞据为己有么?”叶璃叹气,有些无奈的看着谭继之道:“谭大人,既然你敢拿碧落花来保你自己的命,本妃绝不怀疑你不知道碧落花的下落。所以,你实在不必说这么多。不过…你应该知道,没找到东西之前,你说什么都是 白费。”谭继之眼眸一闪,盯着叶璃道:“找到东西以后又如何?王妃是在说服在下相信定王府言而有信么?” 站在两人身后的凤之遥斜眼看他,笑道:“谭大人,你不信又能如何?” 谭继之默然,确实落到了定王府手里,不信又能如何?信了也许还有一条活路,不信却只能是死路一条。若是平时,谭继之赌这一场倒也无妨,凡是现在他却不敢去赌,因为他没有时间。一旦某些事情爆发,别说他告诉墨修尧碧落花的下落,就算他亲 手把碧落花捧到墨修尧面前也难逃一丝。想到此处,谭继之摇了摇头道:“抱歉,王妃应该知道就算知道碧落花的下落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拿到的。但是在下还有要是要办,实在是无法长时间停留于此。想必…陛下的使者此时已经到了汝阳了吧?”谭 继之对自己之前的布置还是很有信心的。只要墨修尧还没有光明正大的说要反楚,朝廷的使者他总还是要顾忌几分的。 “谭继之…林愿,你是在提醒本王你的另一个身份么?”墨修尧眯眼问道。就算他看墨景祈不顺眼,但是也不代表他就会放过一个前朝的余孽。毕竟覆灭前朝的可不只是太祖皇帝,定王府的先祖也占了一大半的功劳,所以他们天生的就是仇敌。谭继之 无奈的苦笑,他现在都不得不怀疑自己能够活着走出汝阳城的机会到底有多少了。沉吟了片刻,谭继之才道:“王爷,无论是谭继之还是林愿,至少目前你我并无利益冲突不是么?杀了一个谭继之,对西北和定王府目前的形势并无任何好处,而且…王爷 是了解陛下的,陛下必定会以此事大做文章破坏定王府的名声。”墨修尧不屑的冷笑,“你觉得本王在乎这个么?” 谭继之漠然,他确实没看出来墨修尧有在乎定国王府的名声的样子。这也是他最想不通的事情,只要不是傻子和天生的昏君,谁都知道民心所归的重要性。即使是墨景祈那样分明半点也不顾及老百姓死活的人,却也对民间的舆论看的十分重。但是这大半年来,无论墨景祈说什么,西北始终没有任何回应,竟仿佛是默认了墨景祈的所有说法一般。这样的情形却让谭继之隐隐有些不安。这样的反应墨修尧若不是已经颓废的打算破罐子破摔了,那就是准备搅得天下大乱了。横竖早晚都要打得,与其现在竭力辩解将来在让人觉得虚伪,还不如一开始就什么也不说。 谭继之深吸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低头沉吟了片刻方才道:“这一次落在王爷手里算在下栽了。那座皇陵王妃也去过,里面所有宝藏算是在下对冒犯王妃的赔礼,再加上碧落花的下落换在下一命。不知王爷以为如何?”墨修尧脸色冷淡,显然对此丝毫不感兴趣。皇陵原本就在西北境内,墨修尧高兴的话随时可以派人去掘陵,实在犯不着要谭继之赠送。谭继之原本也没指望这么简单就能过关,想了想继续道:“在下另外奉上黄金十万两,以及在西北和京城所有的暗桩,如此…可算是有诚意了?”叶璃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微笑道:“谭大人真是肯下血本。”谭继之无奈的笑道:“无论什么都没有命重要,没了命别的留着又有什么用?王妃,在下自问这些日子并未怠慢过你,之前的无礼之举也算是人之常情。难道在下付出的代价还不够么?” 叶璃点头赞同他的话,如果只说抓了他想要威胁墨家军的话,这样的代价和赔礼确实已经不算小了。毕竟他并没有真正成功的带走她用来威胁墨修尧,说一句偷鸡不成蚀把米也不为过。但是不知为何,叶璃总觉得他身上还有比他的身份更重要的秘密,垂眸想了想,叶璃问道:“谭大人,你是如何知道王爷身上的毒以及解法的?”谭继之平静的与她对视,笑道:“王爷当年在太医院的脉案在下也是研究过的。而且王妃应该知道父亲的医术…并不比那些所谓的神医查,在下从小耳闻目睹自然也有了些许的心得。”叶璃目光平静的盯着他看了许久,久得谭继之都要以为自己露出了什么不该的破绽才听到叶璃话题一转问道,“谭大人是如何认识苏醉蝶的?” 果然是这个贱人!虽然早就知道最身份泄露的原因,但是被叶璃提起谭继之心中还是恨不得将苏醉蝶给扒皮抽筋了。他千算万算,隐身在墨景祈身边十年也没有露出丝毫破绽,暗地里也自诩算无遗策,却没想到偏偏栽在了这个贱人手里。谭继之不由在心中暗暗后悔,当初果然不应该估计墨修尧和韩明月,想要杀了那个贱人总是有办法能够避开这两个人的。偏偏自己太过小心反而造成了今天这天大的麻烦。 “这个么……”虽然心里面早将苏醉蝶碎尸万段了,但是谭继之脸上却没有丝毫破绽,似笑非笑的看了墨修尧一眼道:“苏姑娘当年可是大楚第一美人,与她有交情的可并非只有在下一人。便是名满天下的明月公子不也拜倒在苏姑娘的石榴裙下么?年少轻狂…倒是让王妃见笑了。”牢房里,众人的神色都有些莫名的古怪起来。在场的都是定王府的亲信自然明白苏醉蝶的身份。谭继之这么说就是明目张胆的告诉墨修尧,他的前任未婚妻曾经替他带了不只一顶的绿帽子。 墨修尧却是神色如常,英挺的下颚微微一挑,看着谭继之问道:“你希望本王立刻杀了苏醉蝶,是么?” 谭继之心中一凛,暗暗提醒自己过犹不及。面上笑道:“若不是她王爷只怕此时也不知道在下的身份吧?谁知道早年一时不慎竟让自己陷入如此境地。在下自然是不希望苏醉蝶再活着了。” “什么?”墨修尧淡然一笑,不再去理会谭继之。谭继之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明白自己的生死此时都在叶璃身上。而叶璃最看重的却是墨修尧的命。 “谭公子,你要如何让本妃相信你提供的碧落花的下落就是真的?”叶璃轻声问道。 谭继之傲然一笑,道:“因为这世间除了在下就没人知道碧落花的真正下落了。”叶璃挑眉笑道:“若是如此本妃就更不能相信你了,毕竟你又不愿意留到等本妃取到碧落花为止。这不是让人为难么?如此…谭大人可以走,但是舒姑娘必须留下来。”众人的目光齐齐的落到了另一边牢房的舒曼琳身上。舒曼琳一直没说话,因为她明白自己并不能帮上什么忙,却没想到说到最后竟然扯上了自己。不由站起身来扑到牢房的栏杆上怒瞪着叶璃道:“叶璃,你放肆!我是南疆圣女你敢囚禁我!” 叶璃扬了扬眉梢没说话,倒是她身后凤之遥惊奇的笑道:“南疆圣女?本公子还没见过南疆圣女呢,这次可真是托了王妃的福了。不过…话说回来,貌似南疆圣女是不能见外人的啊更不用说是离开南诏都城了。王妃,这不是冒牌货吧?”叶璃含笑道:“如假包换。” 舒曼琳脸色一白,虽然她深受南诏王宠爱。但是身为南疆圣女却悄然跑到了大楚还让人看到了自己的容貌,这在南诏人看来却对是罪无可恕的事情。若是真的传了出去,她别说去南疆圣地养老了,不被南诏人放火杀死就算是不错了。这是南诏几百年的规矩,即使是南诏王也救不了自己。更何况她还有一个对她虎视眈眈的政敌安溪公主。这事若是传到安溪公主耳中,自己也绝对逃不了便宜。 对于叶璃提出这样的条件,谭继之不由的皱眉。良久才道:“王妃果然是聪慧过人,让在下不得不服。”他的身份已经曝光,那就意味着在楚京十年的经营就算不是毁于一旦却也差不多了。至少墨景祈身边时绝对不能再回去了。如此一来南诏就成为了他最后的筹码,而自己要控制南诏就只能依靠舒曼琳。叶璃显然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提出了扣押舒曼琳的条件。若是舒曼琳出了什么事,他就算逃出了西北,只要定王府稍微动动手脚他就很有可能会被楚京南诏两方面追杀,那时候就真的是天下虽大却无容身之地了。叶璃抿唇微笑,“谭大人过奖了。” 墨修尧站起身来扶起叶璃准备离开,叶璃对着谭继之微笑道:“谭大人,你可以考虑一晚上。明天早上告诉本妃你的答案。留下舒曼琳,只要本妃找到碧落花这次的事情一笔勾销。”谭继之无奈的一笑,“我还有选择么?”如果可以重新来一次,谭继之发誓自己绝对不会理会叶璃到底是定王妃还是什么,离开那个该死的皇陵之后就立刻离开西北这块地方。定王府的地方永远不是姓林的应该放心停留的。 叶璃和墨修尧离开,牢房里的人立刻就退的干干净净,只留下谭继之和舒曼琳两人无言的沉默相对。许久,舒曼琳才颤声问道:“继之…你,你真的要把我留在这里?”谭继之轻叹一声,望着舒曼琳的目光充满了温柔和怜惜,“琳儿,你也看出来,现在咱们根本就没得选择。如果无不答应他们,咱们俩就要一起死在这里。你放心,只要叶璃拿到碧落花,自然就会放了你的。” 舒曼琳犹豫的看着他,“真的要将碧落花给他们?” 谭继之柔声道:“碧落花再贵重也是死物,哪里有你重要?只要咱们还或者,就还有机会你说对么?” 舒曼琳岂会不知道她们此时根本别无选择?就算自己不同意留在西北又有谁会听自己的意见?虽然谭继之说的只是甜言蜜语,但是舒曼琳还是明白谭继之不会抛下自己不管的。既然根本没有选择,她就必须让谭继之对她的愧疚更深一些,含泪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继之,我会留在西北的。你自己也要小心。” 谭继之看着她的眼神更加温和,柔声道:“琳儿,谢谢你。继之一定不会负你的。” 舒曼琳点点头,道:“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自然是信你的。继之,我等你。”虽然是在这阴森森的牢房里,两人两两相望的眼神却是带着万分的感动和缠绵。倒是让这牢房多了几分温馨的感觉,只是这感动和缠绵之后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和算计,却又不是外人所能知道的了。 ------题外话------ 那嘛,明天要出出门去走走,如果回来的晚了更新晚了请亲们见谅,我会尽量在正常时间更新的,就算晚了应该大概也不会晚太久吧…天气好热,亲们注意防暑啊~ 190.交易达成 190。交易达成 离开了地牢,墨修尧与叶璃并肩而行。叶璃有些犹豫的抬头问道:“就这么放了谭继之好么?”墨修尧淡淡笑道:“有什么好不好的?阿璃高兴放了他便是,不高兴杀了就是了。”叶璃无奈的睨了他一眼道:“杀人不是切萝卜,什么高不高兴的?放了他也没什么,毕竟他提出的条件确实不错了,但是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漏掉了。”虽然定国王府家大业大,但是如今和墨景祈决裂已经成为定局,定王府的产业也并非完全没有损失。十万两黄金不算多,但是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了。再加上谭继之十年来在西北和京城布下的势力,如果只是为了谭继之企图抓她这件事的话,这个交易明显是划算的。 墨修尧学着叶璃平时的模样耸耸,对他来说杀人和切萝卜的差别确实不算特别大,“放了就放了,他若是不老实再抓回来就是了。”叶璃含笑道:“王爷觉得谭继之很好抓么?”这次若不是谭继之倒霉正好在西北这块儿被墨修尧知道了,要抓他也,没那么容易。他能在墨景祈身边潜伏这么久都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就已经足以说明这人的能耐。墨修尧漫不经心,“本王要杀的人没有杀不死的,就算现在没事,总有一天也是要死的。” 伸手挽起墨修尧的手,两人漫步在走廊上。这次回来墨修尧真的变了很多,叶璃说不出这种变化到底是好还是坏。从前的墨修尧太过深沉,即使是叶璃有时候也未必能够完全看透他。有时候叶璃甚至觉得她所看到的都是墨修尧愿意让她看得。而现在的墨修尧却多了几分随性和无忌。当然还有一点古怪的偏执,比如他看韩明晰不顺眼,所以每次见到韩明晰都毫无顾忌的放杀气。偶尔叶璃甚至会担心墨修尧会不会哪一天就背着她将韩明晰给杀了。为此叶璃也在墨修尧心情好的时候跟他谈过,当时墨修尧认真的凝视着她说阿璃不高兴,我不杀他就是了。叶璃相信墨修尧的承诺,但是让她哭笑不得的是一转身还是对着韩明晰放杀气。弄得韩明晰现在看到墨修尧也不挑衅了,直接绕着道走。 而现在,墨修尧既然记下了要杀谭继之这件事,叶璃觉得谭继之就算被放走了以后的日子大概也会很头疼。 “王爷,王妃。”秦风出现在走廊的尽头,向两人行礼。 叶璃点头,含笑问道:“苏醉蝶那里有什么消息?”秦风有些挫败的皱起了眉头,一脸菜色的道:“属下无能,苏醉蝶除了说出谭继之的身份,什么也不肯说了。”秦风觉得自己从前轻视苏醉蝶这个女人绝对是个错误,这么多年他就没见过这么能熬得住刑的女人。特别是这个女人还是个娇滴滴的平时针扎到手指头也得掉眼泪的女人。 “无妨,意料之中。慢慢来吧不必着急,小心一点别把人弄死了。”叶璃道,苏醉蝶若是真的如表面上那么弱不禁风她没那个胆子当年勾搭韩明月背弃墨修尧,再甩了韩明月搭上西陵皇和西陵镇南王。一个出身名门连楚京都没出过的女子居然会有这样的心计和手腕这就不得不让人惊叹了,所以她若是还有一些别的本事叶璃一点都不奇怪。但是叶璃却并不想就这么杀了她,她能感觉到能让苏醉蝶这般强撑着也不肯开口招供的,绝对是一个足以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属下领命。”秦风低头领命。墨修尧低头看着低眉思索的叶璃,轻声道:“阿璃现在不能太累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叶璃浅笑道:“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苏醉蝶有点不对劲。”诚然苏醉蝶是个能忍的女人,但是她绝对不是一个天生就能吃苦的女人,除非她说了以后的情况会比现在更糟糕。 墨修尧挑眉,想了想对秦风道:“暗地里放出消息去,就说…本王找到了苏老的孙女苏醉蝶。” 秦风一怔,有些不解的望着墨修尧道:“王爷……”墨修尧把玩着叶璃肩上的发丝,漫不经心的道:“也不用做太多的动作,让该知道的人知道就成了。明白?” 秦风会意,“属下明白,立刻去办。” 第二天一早,不用墨修尧和叶璃去问,谭继之就请看守地牢的侍卫带来了话。他完全同意叶璃提出的所有条件,只要能保证舒曼琳的安全,他同意将舒曼琳暂时押在汝阳城做人质,直到叶璃找到碧落花为止。对此,叶璃和墨修尧没有丝毫的惊讶,关系到自己的性命,无论用什么来换明显都是谭继之赚了。毕竟,若是没有了性命,那些东西留着也不过是一堆废物罢了。谭继之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付起账来也十分豪爽,带着他的印信,暗卫当天就在西北境内谭继之隐藏的势力手中得到了十万两黄金。同样这也从侧面证明了谭继之暗中隐藏的势力已经足够惊人。 墨修尧这段时间心情不算太差,所以也没有打算出尔反尔。当即便下令将谭继之从牢房里放了出来,谭继之急着离开西北,直截了当的推辞了凤之遥不只是真的还是假的挽留到明日再上路,表示马上就要启程。叶璃也不留他,只有最后一件事,碧落花的下落。谭继之看了看叶璃,眉宇间带着一丝恶劣的笑意,“王妃,你天南地北的到处找碧落花,其实…真正的碧落花原本一直就在您的眼皮子底下。” 叶璃蹙眉,微微一沉思道:“碧落花在楚京?” 谭继之傲然一笑,道:“不错,碧落花确实在楚京。而且,就在楚宫里。就在…墨景祈手里。” “为何会在墨景祈手里?”叶璃皱眉问道,墨景祈不可能不知道碧落花能够治好墨修尧的身体,如果被他得到的话,他会不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之毁了?谭继之似乎看出了她的担忧,笑道:“王妃尽管放心,碧落花号称可肉白骨活死人,墨景祈那么惜命的人是绝对不会将它毁了的。他只会小心翼翼的藏起来,藏到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老实说,自从碧落花到了他手里,就连在下都没能猜出来他到底把他放到了什么地方。” 叶璃冷然的扫了他一眼,问道:“碧落花是你交给墨景祈的?”谭继之并不否认,有些自得的笑道:“王妃不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么?其实原本我也不想把他交给墨景祈,但是自从知道王妃你还有阎王阁的病书生都在找它的时候,我就不得不这么办了。以定王府和阎王阁的手段早晚会查到碧落花不在姓梁的手上,然后说不定我也会有麻烦。但是谁会想到那样的世间至宝会在大楚皇帝手里?定王最需要的东西,就在最恨他的人手里。呵呵……” “你走吧,既然本妃答应了你的条件就不会失言。不过,你最后祈祷你下一次不会落到本妃手上。”叶璃淡淡道。谭继之收起了脸上显得刻意的笑容,阴鸷的扫了叶璃一眼,道:“在下一定会谨记王妃的话的。绝对不会让自己再有机会落入定王府手中。告辞。”叶璃转身而去,“不送。” 送走了谭继之,墨修尧立刻翻脸毫不客气的将墨景祈派来的使者给扔出了汝阳城。至于他们是来要人的问题…整个汝阳城的男女老少都看到谭继之从城门口出去了,他自己不肯回楚京可不管墨家军和定王府的事。关于谭继之的身份的问题,墨修尧没有打算告诉给墨景祈知道,但是也没有刻意隐瞒。墨景祈有没有本事知道就不关他的事了。 房间里,刚刚梳洗过后的墨修尧披着一头还带着水汽的白发,厌恶的看了一眼铜镜中的白发男子。然后将目光落到了放在一边的一个黑色的小瓷瓶上,那时沈扬特意为他配置的染发的药水。从前墨修尧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注重外貌的人,但是现在每每看到镜中的人影他却越发的觉得不能忍受。一头雪白的头发,在加上左脸上那一道狰狞的疤痕,将原本就苍白的脸衬得更加诡异和恐怖。这样让人惊惧的样子他不想让阿璃看到,他不怕会吓到她,但是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如此丑陋的模样。他的阿璃是那么的完美,而自己…阴沉的眼中掠过一丝恨意,而自己却是如此的残缺和丑陋。直到现在,墨修尧才知道并不适合自己从前不在意容貌,而是十七八岁的时候他本来就有用得天独厚的外貌,他无需羡慕嫉妒任何人,而十七岁以后却是再也没有让他觉得需要在乎自己的容貌的人。他甚至可以想象,如果现在的自己和阿璃站在一起,将会是一副多么诡异的画面。 “啪!”一掌不轻不重的拍在跟前的桌面上,紫檀木的桌子发出痛苦的呻吟,几道裂纹迅速的不满了整个桌面。 “修尧。”叶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墨修尧身子一僵,如果不是清楚的明白外面的人是谁,只怕他一掌就将人给打飞出去了。他只觉的想要躲藏,但是室内却并没有适合他这样高大的男子隐蔽的地方,何况阿璃明显知道他在房里,他又怎么可能真的躲起来?叶璃缓步进来,转过屏风看着坐在铜镜前的白发男子,仿佛没察觉到墨修尧的僵硬一般,走过去拿起放在一边的毛巾轻轻为他擦拭着头发,“怎么还湿着头发,虽然现在天气还挺热但也要小心头疼。” “阿璃……”墨修尧转身,怔怔的望着眼前笑容温婉的女子。回来之后调理了几日,叶璃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虽然不像许多怀孕七八个月的女子那般珠圆玉润,但是看上去却也是十分健康美丽。叶璃一边动手擦拭着他的头发,一边轻声问道:“怎么了?”墨修尧摇摇头,“没事。”叶璃浅笑道:“没事就好,我帮你把头发弄好。” 房间里一边静谧,叶璃轻柔的将他的头发擦干,然后手指灵巧的将一头雪白的银丝挽了起来,从一边的匣子里抽出一根银色的丝带系好,这才满意的看了看点头道:“很好。” 墨修尧将叶璃搂进怀里,将脸贴着她圆滚滚的肚子,聆听着肚子里的宝宝有活力的动作,时不时还会被踹上一脚,“阿璃,我变得这么丑,你不嫌弃我么?”叶璃一愣,忍不住莞尔一笑。但是看着眼前的人小心翼翼的模样,眼睛却不由得一酸险些掉下泪来。轻抚着墨修尧银白的发丝,叶璃轻声问道:“如果我变丑了,你会嫌弃我么?” “当然不会,阿璃永远都是最美的。”墨修尧郑重的道。 叶璃笑道:“那就是了,何况,你从来也没有好看过。”好看的男人叶璃见得还少么?超凡脱俗宛如仙人的徐清尘,如温文尔雅如皓月当空的明月公子,还有俊美不凡看似邪魅不羁实际却单纯真诚的韩明晰和京城闻名的美男子凤之遥,冷皓宇等等。比起来,墨修尧的容貌就算再出色也改变不了半边脸上已经被毁容的事实。所以,在叶璃眼里,墨修尧真的算不上是美男子。看了看墨修尧怔愣的模样,叶璃含笑道:“不过你既然有这个觉悟,知道自己难看,回头让沈先生和师傅看看脸上的伤如何?” 墨修尧犹豫,当初没有制脸上的伤并不是治不了。而是当时病毒重伤缠身,日日深陷在痛苦之中的墨修尧根本不想去理会脸上的伤痕。就连健康的身体和腿都没了,区区一张脸毁不毁又有什么差别?更何况当时好几次沈扬都以为救不活墨修尧了,自然也没有功夫却缠着他处理脸上的问题了。等到墨修尧的状况稳定下来,沈扬想起这回事儿却被当时心情阴郁的墨修尧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伸手摸了摸脸上的伤痕,“已经这么多年了…” 叶璃笑道:“试试又有何妨?我可是听说当初某人的脸上是半点要都没上,全凭自然愈合的。真是…了不起啊,既然如此,王爷今儿怎么又突然忧心起容貌问题来了?”被叶璃这般调侃,墨修尧反而觉得心中轻松了许多。叩着她的腰将她锁入怀中,墨修尧闷闷地道:“就算阿璃你嫌弃我也晚了。谁敢跟我抢本王就将他碎尸万段!” 叶璃无奈的拍拍他道:“真是越来越像小孩子,你以为我是金元宝人人都想要?” 墨修尧轻哼一声,他的阿璃可比金元宝贵多了。不过…只能是他的!觊觎他的宝贝的人统统都要死! ------题外话------ 今天有个傻妞,兴匆匆的出去游玩。早上五点起床五点二十出门,七点上到车出发,晚上七点半才回来。但素…路上坐车花了七个小时,到达之后听神马某领导某总发言致辞废话了大半个小时,中午吃饭半个小时,太阳底下傻傻晒了两个半小时。剩下滴就是今天游玩的时间…囧,下次再跟莫名其妙的的团我就是猪头~还有那万恶的高速公路,谁能告诉我为神马高速公路也要堵车啊~一百公里左右走了四个多小时。我晕车啊! 190.汝阳太守 190。汝阳太守 “师傅,这几日可还好?”拉着墨修尧进走进林大夫暂住的小院,叶璃看着正坐在院里的大树下独自喝茶的林大夫笑道。林大夫回头看了她一眼,将目光落在了站在她身边目光有些不善的墨修尧身上。之前远远地林大夫也见过墨修尧一次,不过那时候墨修尧一头发黑看上去远没有现在这样震撼。再看了一眼叶璃,林大夫点头道:“坐吧。” 叶璃也不客气,谢过之后拉着墨修尧坐了下来。径自拿起坐上的茶杯为自己和墨修尧各倒了一杯茶,一边笑道:“这几日事情颇多,一直没来得及开看师傅,还请师傅恕罪。”林大夫淡淡的哼了一声,他们并没有正式拜过师收过徒。不过是指点了叶璃一点医术罢了,叶璃一直师傅师傅的叫着他其实两人都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到后来倒更多的是因为安全的问题了。所以林大夫自然也不会真的对叶璃有什么意见,事实上有了谭继之的事情之后如今叶璃已经算是对得起他的救命之恩了。 “他曾经中过寒毒?”林大夫打量了墨修尧一番,皱眉问道,“为何现在体内却是寒火双毒?”寒毒和火毒生性无法相容,所以一般的以毒攻毒也是行得通的,但是墨修尧体内的两种毒性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然而这并不能是墨修尧更好过一些,事实上两种属性的毒同时存在的后果便是身体承受的痛苦也是双倍身子更多。墨修尧挑了下眉,似乎没想到眼前这个老头还真有些本事。虽然他对这个老头没什么好感,但是却还记得他救了阿璃以及她腹中的孩子,也不隐瞒淡然道:“之前本王用过凤尾草。”林大夫打量了墨修尧许久,才终于道:“定国王爷果然不同于凡人,至少这忍耐力就足以傲视天下。我想见一见之前的大夫。”以林大夫的医术自然不会看不出来墨修尧之前还有过什么问题,高明的大夫遇到和自己一样高明的人时总是会忍不住想要探讨切磋一番。 叶璃有些期盼的望着林大夫,问道:“墨修尧体内的毒,师傅有什么法子么?” 林大夫冷笑一声道:“原本若是只有寒毒倒是可以想象法子,现在这样什么法子也不用想了。先解了哪一种毒另外一种也会立刻要了他的命。而这两种解毒药性同样相克,至少目前为止老头子没想出过什么法子让他们相容又能不损药性的。”叶璃原本也没有对此抱太大的希望,所以也说不上失望,只是问道:“如果有碧落花呢?” “碧落花?”林大夫皱眉,放下了茶杯看着叶璃。想了想道:“碧落花…如果真的有碧落花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我似乎在哪本古籍上看到过碧落花制成的丹药可解百毒活死人。其实说是能解百毒不如说能够祛除百毒。与咱们研究的所谓的解药完全不是一个道理。可以说只是靠着碧落花巨大的药性强制的祛除人体内的任何毒性。只是碧落花已经绝迹于世很多年了,所以我也没有认真研究过那个药方。”叶璃心中一喜,虽然还没有拿到碧落花,但是沈扬其实已经研究那个药方很长时间了。但是因为是失传的古方,所以研究起来很是费心费力。病书生倒是知道药方,但是从他手里拿来的东西叶璃总是不那么放心的。 林大夫看了她一眼道:“具体是哪本书里提过我也不记得了,你自可以派人回去取。只是不要惊扰了那里的村民便是了。” 叶璃点头道:“谢谢师傅。” 林大夫冷淡的瞥了两人一眼,起身往屋里走去。看着他的背影,墨修尧放下了茶杯道:“阿璃,他有问题。” “嗯?”叶璃挑眉,含笑看着他。墨修尧冷淡道:“你说了谭继之是他的养子,而且他对谭继之还很有感情。但是刚刚他连问都没有问谭继之的事情。”叶璃微笑道:“他住在这府中,难道会不知道谭继之已经走了么?”墨修尧摇头,“那也不应该一点反应也没有。”无论是担忧失望还是别的什么,这个老头表现的好像谭继之完全是一个跟他没有关系的人一般,反而显得刻意了。低头望着叶璃,墨修尧轻声道:“我不信阿璃没看出来。”叶璃拈起他胸前的一缕银发,轻声道:“就算他隐瞒了一些什么又有什么关系?谁没有一点秘密。只要他能对你的身体又帮助,我并不想太为难他。毕竟,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对林大夫,叶璃心中是感激的。她知道林大夫心中必定有着一些秘密,与谭继之不同,谭继之太过在意他所谓的宝藏而常常武断的怀疑着从小养大他的养父,却忽略了林大夫这个人本身。但是叶璃在一边旁观却是仔仔细细的观察着身边的每一个人的,林大夫的每一个表情和眼神都不可能逃过她的眼睛。不管林大夫有什么秘密,只要他没有伤害她在意的人,只要能够对修尧的身体有帮助,其他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墨修尧看着叶璃把玩着自己胸前的银发,他当然知道阿璃对此的内疚。轻轻拉开叶璃的手将那缕发丝扯了出来,宠溺的道:“既然阿璃这么说,那就不用管他了。”林大夫这个人他会派人去查,只要他不做什么不该做的事,他也不会对他如何。 林大夫从屋里出来就看到两人坐在树下轻声交谈,周围的气氛温馨而宁静的让人不忍打扰。叶璃和墨修尧都是修为不弱的强者,早在林大夫还没踏出门就已经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叶璃回过头来看着他,林大夫扔过去一个绿色的瓷瓶道:“他的头发没有法子,这个给你。”也没有说这药是拿来做什么的,说完这话林大夫也不送客就直接背着手回房去了。他们彼此都清楚,向墨修尧这样的人物怎么也不可能用一个陌生人给的药物,自然是需要交给高明的大夫检查的。既然如此,说不说药的用法也就不所谓了。叶璃将瓷瓶接在手里,打开闻了闻对这瓶要的用处也大概明白了。她在林大夫家里的时候也是见过不少他收藏的各种珍贵的药物的。 收起了药瓶,叶璃在墨修尧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打算再去渐渐沈扬。虽然她相信林大夫不会在这瓶药里动手脚,但是必要的检查还是要的,而起林大夫也说了想要见见沈扬,她需要先和沈先生说一声。 来到沈扬的小院时正好凤之遥和周煜也在,叶璃对周煜其实并不熟悉,算起来他们前前后后也只见过几次而已。虽然当初叶璃对周煜算是有些许恩惠,但是说到底是叶家有错在先,所以叶璃一直并没有放在心上。却没想到周煜居然会一直记得而且不顾自身危险的替华国公送信。见两人进来,三人连忙起身行礼,“见过王爷王妃。” 墨修尧摆摆手示意三人免礼,扶着叶璃在椅子里坐下才自己转身在旁边坐了下来问道:“凤三,你这时候你在这里做什么?平时给你的事情太少了么?还有周煜,身体不适?”只一眼墨修尧就看出来周煜的脸色有些灰暗,显然是身体不适。听了墨修尧的话,凤之遥一口鲜血险些当场喷了出来。悲愤的瞪着眼前一脸悠闲且毫无愧意的男人。自从王妃回来了,原本日日夜夜泡在公事上的男人彻底改变了,每天放在正事上的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两个时辰,晚膳之后绝对不进书房,每天跟在王妃身边嘘寒问暖,不止他自己不努力工作,还不许王妃做。美其名曰是为了照顾好定王府的未来的小世子墨家军未来的少主。于是,身为人家下属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但是当一个拼死拼活累的半死的下属面对着他悠闲万分无所事事的主子,还被质疑他是不是太闲了,这让他情何以堪? 叶璃无奈的瞪了墨修尧一眼,含笑看向周煜问道:“周大人可是身体不适?”周煜起身恭敬地道:“在下如今已经不在朝廷任职,王妃称呼在下周煜便可。偶感风寒,有劳王爷王妃关心。”凤之遥撇嘴道:“什么偶感风寒,这人都快赶上拼命三郎了。天天快到半夜才睡,我过去的时候他正碰上他晕过去了。我说王爷,您老现在心情可好了?不错的话是不是把西北各地的官员任命给安排一下?”被凤之遥揭穿,周煜有些窘迫的低下了头。墨修尧依靠在椅子里,懒洋洋的道:“官员任命?你没办?”凤之遥咬牙切齿,“王爷,据说属下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将。”墨修尧了然点头道:“你在提醒我给你升官?” “墨修尧!你当爷不敢揍你?!”凤之遥终于暴怒,翩翩公子的形象全无。他这几个月小心翼翼累死累活,接过这位爷丝毫没有感恩的心也就罢了,居然在王妃回来之后变得更加恶劣。要不是他们从小一块长大,本公子才不侍候这么难搞的主! “你想揍我?”墨修尧危险的眯起了凤眸。凤之遥忍不住吞了口口水,看向一边的叶璃。他不是不敢揍墨修尧,年轻时候也没上没下的打得天昏地暗。问题是…他打不过啊!自从墨修尧出师以后,每次一动手他都是挨揍的那个。 “修尧。”叶璃看不过去,只得轻声唤道。墨修尧坐起身来,正色道:“本王知道了,前些日子情形有些乱所以来不及处理这些。这两天本王会好好考了的,那个周煜,这段日子汝阳城你管得不错,你就先任着汝阳太守吧。回头选几个有能力的人帮着你。”这几个月墨家军内部其实相当的混乱,就说西北实质上可以说易主之后出现的大量的空缺职位,而墨家军纵然精英云集到底不是朝廷,特别是文官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多等候替补的。所以很多时候都是一人身兼数职甚至武将暂代文职。至于徐清泽这样既有能力又是墨修尧信任的人更是直接被派到了洪州主持西北三州的事务。也是因此,叶璃回来到现在竟还没能见到过徐清泽一面。 “下官多谢王爷信任。”周煜再次起身谢道。所有人都明白定王亲自任命官员意味着什么。按规矩官员任免必须由朝廷出面,而如今墨修尧的表现也隐约的表明了西北将会渐渐地脱离朝廷。这让许多人心中皆是五味杂陈,有人欢喜有人忧。 “先休息两天,将身体养好了再说。”叶璃叮嘱道,若是身体垮了就什么也别想了。如今西北人才紧缺,看凤之遥和墨修尧的态度,周煜虽然年轻却显然是个能干的。周煜点头道:“多谢王妃提点。” 一边的沈扬不满的斜睨了众人一眼道:“各位还记得我这里不是议事的书房?”四个人里就有三个不健康,居然还敢当着他这个大夫的面谈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周煜显然这才想起来这事沈扬的院子,连忙压下心中的兴奋和喜悦,对沈扬歉然道:“在下失礼了,沈先生恕罪。” 沈扬摆摆手挥出一张纸笺道:“自己去抓药,若是不想倒在床上爬不起来你就尽管逞能。”然后也不管周煜的反应,侧身打量了叶璃和墨修尧一番道:“王爷王妃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墨修尧摇摇头道:“先给阿璃诊诊脉吧,以后三天诊一次脉,沈先生,就麻烦你了。” 沈扬也知道王妃如今的身子重要,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只在心里计划着将之前打算闭门研究的计划推后一些。至少等到王妃见孩子生下来再说。替叶璃把了脉,沈扬道:“王妃身体不错,这几个月虽然有些虚弱但是之后调理的也不错,不会影响到王妃的。小世子生下来可能会有些弱,但是可以调理好。”毕竟婴儿最重要的几个月王妃几乎都在昏睡之中,事实上孩子能保住沈扬就要赞一声大夫的医术高明了。墨修尧点头道:“以后就有劳沈先生了。” 沈扬收回诊脉的手,挑了挑眉问道:“这几个月王妃应该遇到了一个不错的大夫,不知道在下可否看看大夫开的方子?”叶璃也不在意,报出了几个之前林大夫为他开的调理的方子,沈扬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拿笔记了下来,连连赞道妙极。叶璃笑道:“林大夫如今就在这府里,他也想建议将沈先生呢。沈先生若是有空的话到不妨去林大夫那边坐坐,两位也可切磋交流一番。”沈扬大喜,抚掌笑道:“好极了,在下明日一定过去拜访。” 叶璃取出林大夫给的瓷瓶递过去,道:“这是林大夫方才给的,沈先生不妨看看是做什么的?” 沈扬小心的接过,低头闻了闻思索了片刻。又取出一些往手上抹了抹仔细观察了片刻,笑道:“这应该是去除旧伤疤痕的灵药,其中有打量的灵香草,确实是难得的好东西。”说罢,还看了看旁边墨修尧带着面具的脸笑道:“这不是给王妃用的,应该是送给王爷的吧?王爷可以试试看,回头在下还可以修改一下药方看看能不能有更好的效果。” “沈、扬!”墨修尧沉着脸咬牙道。一个大男人太过关注颜面这种事情总是让人觉得不怎么自在的,但是墨修尧必须承认他确实希望这个药能够有效的。如果一定要顶着一头白发的话,那么至少他应该有一张完美的脸,免得阿璃被人嘲笑不是么?沈扬可不在意墨修尧生不生气,笑呵呵的将药瓶还给了叶璃。在沈扬看来,现在的墨修尧其实比从前要更好一些。当一个人脸自己的脸和身体都不在意了的时候就表示这世间没有什么是值得他在意的。现在墨修尧肯在意自己的脸,至少说明了他有在乎的人,只要有在乎的人活着总是有希望的。不等墨修尧发飙,沈扬直接挥手将他们赶了出去。 除了沈扬的院子,周煜便告辞出府去了。离开前还有些惊异的看了墨修尧一眼,他还很年轻,所以看到名震天下的定国王爷这样和他们一样被一个大夫气的脸色发青然后毫不留情的被赶出来还是有些冲击的。 目送周煜离去,叶璃才问道:“周煜还太年轻,做汝阳太守行么?”对你西北那一群被叶璃和墨修尧一捋到底的太守们,才刚满二十岁的周煜显得太过年轻了一些。凤之遥点头道:“他能力是足够了,年龄确实是小了一些。不过…在王爷看来这也无妨是吧?”墨修尧冷冷一笑道:“能力够了就行,那些混吃等死的你趁早给我清理干净。谁敢有什么不满让他到本王跟前来说。” 凤之遥满意的点头笑道:“有王爷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不过周煜也算是王妃的人,只怕到时候那些老头子又要出来唠叨什么王妃是女儿身之类的……”,麻烦就麻烦在他们不能把那些老头子全都杀光了,毕竟安抚民心还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这些老头子都是在西北占着极重要的分量的人物。不如说什么大儒名士啊,忠臣义烈啊,铺桥造路的大善人啊之类的。还真没办法动他们。 这些话叶璃之前也不是没有听过,早在当初她领兵的时候就听过那些老顽固的言论了,莞尔一笑道:“既然王爷和凤三都觉得周煜可用,那就是他了。至于那些老人家有什么话说,也不用找王爷了,直接来找本妃就成了。”凤之遥眨眨眼睛,看着这对夫妻抚额。还是算了吧,真让那些老人家来烦着王妃,王爷还不把人给宰了,他可是领教过那些酸儒的功力的。现在这还不算什么,等到将来…凤之遥觉得那当真是一场灾难。 191.定王的威胁 191。定王的威胁 深夜太守府 月黑风高,正是夜行者最喜欢的时候。一道黑影飞快的掠上太守府的围墙悄无声息的落入了墙边的花圃中。然后更多的黑衣人从围墙后面潜入,向着太守府的某个地方而去。 不远处的阁楼上,半开的窗户里几双眼睛将远处的黑衣人的踪影收入眼底。阁楼上,淡淡的烛光下墨修尧慵懒的倚坐在软榻里,居高临下的望着远处的夜色。旁边凤之遥,韩明晰秦风卓靖墨华等人也或坐或站在悠闲地欣赏着黑衣人自以为隐秘的行动。韩明月靠着窗户站着,脸色有些苍白疲惫,目光却半点也不曾移动,紧紧地盯着下面的黑衣人。 凤之遥拈着放在身边桌上的精美点心,一边不解的问道:“这些人是真傻还是假傻?定国王爷驻扎之地这么容易让他们闯进来了他们居然一点都不曾怀疑?”若是墨景祁或者雷振霆的地方这么轻易的让他们闯进去了,他们第一件事绝对是怀疑有诈而不是就这么一往无前。秦风抱剑在身前,轻哼一声道:“只怕这些人不过是被派来试探的炮灰罢了。对方总要知道定国王府的戒备到底有多严才会真正动手吧。”墨华点点头赞同秦风的说法,就以普通刺客的水平来说这群人也太菜了一些,“是谭继之?” 卓靖沉声道:“才刚刚离开西北他就迫不及待了?”韩明晰低眉笑道:“那就证明他确实迫不及待要苏醉蝶的命啊。看起来…苏姑娘确实隐瞒了什么比较重要的秘密?秦风,你们到底行不行啊?苏醉蝶交给你们可已经有好几个月了。”提起这事秦风脸色不由得一沉,扫了一眼一边直挺着背脊站着的韩明月不无抱怨的道:“这个女人确实有点难搞,折腾了几个月差不多什么都说了,就是关于谭继之的事情不肯开口。” “什么都说了?”韩明晰嗤笑,摆明了就是不信。一群号称是专业刑讯的人,几个月了还搞不定一个没什么用的女人,居然还好意思说什么豆说了? 秦风恼怒的瞪了他一眼道:“没错,包括她跟几个男人上过床都说了!”这话一说完,秦风就觉得说错话了。这个苏醉蝶曾经是王爷的未婚妻,但是从审问出来的一些消息表明这位好像不是贞静收礼的人,这样王爷的脸上是不是…不太好看?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墨修尧,却发现墨修尧正撑着额头靠着软榻出神,脸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起来不像是生气的样子。秦风只好祈祷也许王爷没听见他说什么。正想着,墨修尧已经坐了起来,一头白色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身上,比起从前的淡然平静更多了几分冰冷和疏远。看了秦风一眼,墨修尧淡淡道:“不用着急,将事情问出来之前别把人弄死了。当然…如果你有其他渠道得到消息,就不用另外禀告本王和王妃了。”意思是,他只要苏醉蝶隐藏的秘密,至于苏醉蝶这个人的生死全权由秦风自己处理就可以了。 秦风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王爷果然还是听到他的话了吧?这几天一定要跟着王妃…不,这几天要出远门办点事儿。至于苏醉蝶…秦风有些苦恼的看了韩明晰一眼,他是无所谓了,既然王爷不在意那么就算他把苏醉蝶弄死了大不了以后想办法抓谭继之来问也是一样的。但是…好歹他和韩明晰的关系还不错,而韩明晰又刚好是韩明月的亲弟弟…所以,苏醉蝶那个女人还是适合被别人刺杀死了算了吧? 看着黑衣人的踪影消失在太守府最偏僻的一个小院,墨华一挥手向外面打了个手势表示可以收网。不一会小院的灯火亮了起来,然后传来了隐约的兵器撞击声。墨修尧皱了下眉,道:“让他们快点,不要饶了王妃休息。”墨华道:“王爷请放心,声音不会传到王妃的院子的。”就是为了不绕到主院的众人休息,所以才特意把关押犯人的牢房放在了太守府最偏僻的地方。而且暗卫们下手也有分寸,就是他们这里也只能听到一个隐约的声音,何况王妃的院子离这边还有一半的路程呢。果然,前后不到一刻钟,远处的小院里灯火重新熄灭了,整个太守府又恢复了原本的宁静。 秦风皱眉道:“这段日子的刺客只怕不会少,属下不明白为何要讲苏醉蝶迁回太守府。”放在麒麟的驻地多好,谁都不会被打扰到。 卓靖道:“放在你那边刺客就不用来了。”因为根本就找不到地儿。 凤之遥看看没什么事便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子,打了个呵欠道:“没什么事儿属下先告退了。” 墨修尧随意的点了下头,凤之遥往外走了两步似乎想起什么来了,回过头道:“对了王爷,按脚程徐清泽明天大约就能到了,听说跟他一起的还有徐家另外两位公子……” 墨修尧脸色一沉,冷眼瞥了凤之遥一眼问道:“之前怎么没听你说?”凤之遥的眼神里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耸耸肩道:“这个…属下也是用晚膳的时候才接到消息的。那时候王爷不是陪着王妃用膳么属下哪敢打扰?”墨修尧轻哼一声道:“你去安排,府里没地方住了,去城里给他们找个宅子住。”凤之遥摇头,“王爷,这恐怕不成…徐二公子之前的院子还空着呢,若是王妃问起来徐家三位公子为何要住到府外属下要怎么回?”这些日子,墨修尧恨不得把原本住在太守府的所有人都给赶出去,首当其冲的就是经常在叶璃跟前晃的凤之遥和卓靖林寒卫蔺四人。无奈卓靖三人是王妃指定的随身助手,原本就是要住在府里的。于是凤之遥独自一人承担了墨修尧的所有怒火。偏偏凤之遥突然体会到与大伙儿同住的乐趣,死活不肯搬出府去住独立的府邸。于是每天就在墨修尧的蹂躏下痛并且愉快的忙碌着。此时有机会给墨修尧添堵凤之遥自然是不遗余力了。 “凤三…”墨修尧阴沉着脸,轻柔的念道:“滚。” 凤之遥耸肩丝毫不在意墨修尧的话,心情不爽的人有理由发泄一下。拱了拱手,凤之遥笑道:“属下告退,属下会好好安排徐家三位公子的住处的。特别是徐五公子,听说是打算留在汝阳陪伴王妃了,五公子年纪尚幼正好给王妃做伴,免得王妃无聊王爷你说是不是?”叫你自己不肯干活就算了还不让王妃干,据他所知徐五公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到时候郁闷死你! “凤三。”墨修尧蓦然一笑,看着凤之遥道:“被你一提醒本王想起来了,这府里确实还少了一个总管。正好墨叔要收拾各地的产业,不如以后就由你来做这府中的总管如何?” 凤之遥脸色一僵,匆匆的败退而去了。风流天下知的凤三公子成了王府的总管?对比一下全天下各种府邸各种总管,凤之遥顿时觉得自己绝世翩翩公子的形象瞬间崩溃了。 其他人也纷纷告退,只留下了韩明晰和韩明月兄弟两人,阁楼里一片静谧。墨修尧抬手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握在手中漫不经心的浅酌着,一边思索着刚才凤之遥所说的话没有心情开口。徐清泽在洪州,徐清炎在云州徐清锋在关内军营,这三个人是怎么搅到一块儿去的。最重要的是,这三个人不好好的待着跑到汝阳来干什么?现在的墨修尧打从心底不愿意任何和叶璃有关的人出现在府中来引走阿璃的注意力。但是这三个人却该死的明显的阿璃非常重要!出神的同时,阴沉的寒意不经意的散发了出来,让原本就有些冷清的房间里的气氛更加凝重而低沉了。 “修尧……”犹豫了一下,韩明月还是开口道。 墨修尧抬眼看了他一眼,眼底写满了明显的不耐烦。然后淡淡的扫了韩明晰一眼,韩明晰无奈的皱眉。从前韩明晰敢毫无负担的挑衅墨修尧是因为他能够看清楚墨修尧的性子。但是自从叶璃出事再到这次回来之后,韩明晰越来越觉得自己看不懂墨修尧了。就像以前,他可以笃定墨修尧看在叶璃的面上绝对不会对他出手的,但是现在即使理智上明白墨修尧不会对他动手,但是每每看到墨修尧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韩明晰心中就不那么肯定了。所以他现在一般情况下也不太会去挑衅墨修尧了,想到此处韩明晰也不经苦笑。这就是他和墨修尧的差别,没有那个实力他根本就没有那个资格与墨修尧去争君唯的注意。 韩明晰明白,墨修尧是在警告他如果韩明月再不知道收敛,他就不客气了。但是韩明晰又能如何?韩明月就是再糊涂,也是他唯一的哥哥,从小将他养大,疼他,教他为他遮风挡雨的哥哥。即使他再如何的想不明白他那天纵英才的哥哥为什么就会死心塌地的为着一个根本不值得的女人抛弃一切,即使他再如何气如何很韩明月抛下家族抛下了自己,真到了韩明月有危险的时候他还是要去求叶璃。韩明晰更明白墨修尧为什么一直没有对韩明月动手,不是因为他顾念曾经的兄弟之情,而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必然会去求叶璃,而墨修尧根本就不想让他去求叶璃,更不想让他和叶璃有过多的接触。 无奈的叹了口气,韩明晰起身道:“大哥,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和王爷谈。” 韩明月皱了皱眉,看着弟弟强撑着疲惫的模样,终究还是不忍再纠缠下去让弟弟为难。他可以为了苏醉蝶付出一切,但是这其中从来都不包括他的弟弟。 看着韩明月走了出去,韩明晰心中松了口气重新坐了下来。墨修尧有些意外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韩明晰挑了挑眉。韩明晰俊美的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看着墨修尧道:“王爷,求你帮帮我大哥。”墨修尧唇边勾起一丝冷淡的笑意,“求我?韩明晰…你求本王帮你大哥?本王看不出来韩明月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助的,他明显是甘之如饴啊。更何况,本王为何要帮?” 韩明晰咬牙道:“我知道苏醉蝶必定是死路一条。只求王爷到时候放我大哥一条生路。” “死路一条?”墨修尧坐起身来,打量着韩明晰,有趣的看着他问道:“你为何不求本王放过苏醉蝶好成全了韩明月?虽然本王不会答应,但是以你和阿璃的交情,你去求她她定然不会拒绝你的。”说起和阿璃的交情,墨修尧有些咬牙切齿。阿璃身边所有的人,他最讨厌的就是韩明晰了,偏偏他答应了阿璃不杀韩明晰。但是每次看到韩明晰看着阿璃的眼神,他就想将他的眼睛抠出来! 韩明晰沉默了片刻,苦笑道:“王爷何必明知故问。若是之前在下说不定真的会去求王妃高抬贵手。但是现在…苏醉蝶死咬着不肯说出口的秘密必定是事关重大,一旦说出口她就必死无疑。虽然现在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倒时候只怕…王妃也未必做得了主。何况……”韩明晰冷笑一声道:“苏醉蝶是我什么人?本公子凭什么要为了她去求人?她若是早死了也没有如今这么多的事情了!” “你倒是比韩明月看的清楚。”墨修尧淡淡道,两人都明白,韩明月不是看不清楚而是他不肯承认罢了。曾经名满天下的明月公子,为了苏醉蝶这个女人早就坠入迷障醒不过来了。都说美人乡是英雄冢,这句话果然不假。 “不过有一句话你说错了,定国王府没有任何事是阿璃做不了主的。”看着沉默的韩明晰墨修尧继续道:“只要阿璃高兴,别说是区区一个苏醉蝶的生死,就算她想要本王的命,本王也会送到她手里的。当然,你没有去求阿璃是对的,若是你让阿璃为难了,本王会让所有人跟着一起为难。韩明月的命,你自己留着吧本王没兴趣。但是你最好记清楚了,再敢用你那双眼睛盯着本王的阿璃,本王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韩明晰只觉得喉咙里发苦。墨修尧所说的盯着自然不是一般的盯着看,叶璃身边那么多人,比他亲近的也不少。墨修尧没有去警告凤之遥,没有警告秦风,也没有警告卓靖林寒卫蔺,淡淡却来警告他韩明晰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虽然他一直都认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但是即便可以瞒过任何人却瞒不过身为叶璃丈夫的墨修尧。抬起头来,看着墨修尧韩明晰冷笑道:“王爷想必也知道君唯是世间难寻的奇女子,难不成王爷还能挡得住天下人的目光?还是王爷想将君唯藏在深闺里不让任何人看?” 墨修尧眼神一冷,笑容更加冷漠无情,“本王当然不会将阿璃藏在深闺里。无论本王在哪儿阿璃必然都会伴在本王身边。但是…谁敢看本王就挖了他的眼珠子!” 韩明晰心中蓦地升起一股寒意,终究是无话可说,“你不过是运气好先遇到她而已!” 墨修尧扬眉,眉宇间不无得意,“本王就是运气好又如何?韩明晰,牢记你的本分本王答应过阿璃不杀你你最好别逼本王违背诺言。” 韩明晰低头沉默良久,方才抬起头看着他淡笑道:“王爷过滤了。韩明晰…并没有非分之想,与君唯不过是君子之交而已,难道这王爷也要阻止?”他知道自己比不上墨修尧。风月公子说得好听,也不过是个没什么本事的采花贼罢了。君唯不嫌弃他的名声肯与他相交,然而在这乱世之中他却无法保护她的安危。韩明晰自从遇上了叶璃,从未那么后悔过年少时总是赖皮偷懒不听哥哥的教诲,结果只落得文不成武不就。他若是有如同兄长一般的才华智谋武功,就算不及墨修尧他也有那个底气与他一争高下。 墨修尧微微眯眼,怀疑的看着眼前的俊美男子。虽然极度的厌恶眼前俊美非凡的男子,但是墨修尧却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一心一意帮着阿璃的。而且…阿璃终究是需要有自己的朋友。说穿了,他墨修尧不过是在嫉妒韩明晰罢了。韩明晰容貌比他好,性格比他好。虽然不比他武功高强,地位非凡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如果是韩明晰的话,自然可以毫不犹豫的带着阿璃退隐山林悠闲平静的过一生。他不过是害怕阿璃更喜欢韩明晰这样的男子,害怕阿璃会后悔嫁给他罢了。无论如何…这世间谁也不能将阿璃从他身边抢走! “本王便信你一次,不过你记着本王说过的话永远都有效。”墨修尧起身,淡然丢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韩明晰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看着墨修尧下楼穿过花园往太守府最中将的院子走去。那里…有着他平生唯一一次心动过的女子。轻风透过窗户回来,韩明晰只觉得心中一阵阵发冷。 ------题外话------ 明晰这个可怜的娃,阿尧实在是太坏了… 192.坦露心意 192。袒露心意 徐家三人公子果然如凤之遥所说的第二天一早就赶到了汝阳城,只看那一身风尘疲惫就知道必定是连夜赶路的。这让还没将这个消息告诉叶璃的墨修尧心中暗自不爽,没事跑那个快干什么?阿璃在这里又不会跑掉。却完全不肯想一想徐家人乍然知道了 叶璃还在世的消息是何等了欢喜,没有举家跑到西北来已经是因为局势不允许了,不然他还有的烦恼。 对于三位兄弟的到来,叶璃却是万分欣喜的。她最近闲的很,两位大夫都不许她在处理任何公事,墨修尧更是变本加厉连女红也不许她碰,每天除了吃睡就只能在府中的花园里各处散散步,偶尔看看书。叶璃觉得自己这两辈子加起来也没有这么闲过。 又经历了一番生死,再见到亲人的感觉自然是说不出的激动和喜悦,“二哥,三哥…五弟,你们……” “璃姐姐!”年纪最小的徐清炎更是止不住欢喜之情就如往常一样上前要拉着叶璃说话。站在旁边的墨修尧抬手隔开了两人,淡淡笑道:“五弟,阿璃现在有了身子千万要小心一些。” 呃?徐清炎仿佛这才看到眼前的表姐已经不若往常那般轻盈纤细,依然不算圆润的身形更是衬得腹间那圆鼓鼓的摸样看的他心惊不由得手足无措可怜巴巴的望着叶璃,连墨修尧对他那有些诡异的称呼都忽略过去了。倒是坐在一边的徐清泽挑了挑眉,淡 然的看了墨修尧一眼。叶璃含笑拍拍徐清炎笑道:“许久不见,五弟又长高了不少。坐下说话吧。” 看着叶璃被墨修尧扶到首座上坐下,徐清炎有些不甘的眨巴了一下眼睛望了望叶璃,只得在徐清锋的下首做了下来。徐家诸子中他的年龄最小,其他人哪怕是徐清柏都长了叶璃半岁算是哥哥,只有他才是叶璃的弟弟。两人年纪差的也不算多从小算是一 起长大,与其他哥哥都护着叶璃不同,徐清炎却是从小被叶璃护着的那个,他从不当叶璃是表姐,只觉得就是亲生的姐姐。徐家搬离京城的时候还因为叶璃不能同行而哭闹不休,差点没也跟着留在京城了。徐清柏虽然年幼,但是墨修尧的占有欲他却丝毫 不漏的收在了眼底,当场对墨修尧的不满就成倍的增长了。这个家伙害的璃姐姐为他做这做那不说,还险些丢了性命,现在什么意思居然还敢防着小爷?!少年人的报复是可怕的,当场徐清炎就决定了墨修尧不让他缠着璃姐姐,他偏要缠着璃姐姐! 徐清炎不怀好意的挑衅目光墨修尧当然也收到了,凤眼微沉冷冷的扫了徐清炎一眼,眼中尽含威胁。徐清炎是什么人,又岂会被这区区一眼吓到?挑了挑眉对着墨修尧呲牙一笑。 这厢眼神厮杀的厉害,那边叶璃却与徐清泽徐清锋相谈甚欢。叶璃看看许久不见显得沉稳了不少的徐清锋奇道:“二哥三哥和五弟怎么会走在一起的?” 徐清锋朗笑道:“我原本就在西北,倒是小五,当初听说你出了事儿一个人连夜往西北跑。却迷路迷到南边去了。正好被我找到就带着她一块儿来西北了。”徐清锋没说的是他带着徐清炎两人在洪州附近转了一两个月只为了心存一点侥幸想要找到叶璃 。最后正碰上了去洪州赴任的徐清泽,三兄弟这才聚到了一块儿。只是徐清锋和徐清炎的下落并不适合让外人知道,所以徐清泽就连对墨修尧也没有提过。那几个月墨修尧心烦意乱,自然也没有理会这些事情。 叶璃皱眉道:“三哥不是在军中么?”徐清锋身份特殊,想要离开不可能不引起上面的注意。这让她不得不怀疑徐清锋是不是当了逃兵。徐清锋摆摆手笑道:“皇上可不是真的想要咱们徐家再出一个武将,我只说了小五离家出走我要去找他,没几日就 批了。”叶璃有些歉然,她民百徐清锋在军中想必也是受了不少排挤,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徐家的儿子,同样也是因为他是定王妃的表哥。 “外公和舅舅可好?大哥四哥如今又在何处?”叶璃有些焦急的问道。这些消息暗卫当然也有传回来,但是总归没有听自己的亲人说的那么让人感觉安心。 徐清泽淡然道:“西南如今正在打仗,老四被召回京城去了。大伯的意思是让他和父亲看着机会辞官归隐。不过皇上可能不会答应。祖父和父亲都还好,大哥…”徐清泽皱了一下眉道:“大哥只传了消息说在南方,但是我们却不清楚他到底在哪儿做什 么。”清尘公子行踪漂浮,就是暗卫和天一阁也未必能够十拿九稳的找得到,他若是不说谁也不能确定他到底在什么地方。 叶璃微微皱眉道:“如今算来徐家竟只有四哥的下落在墨景祈的掌握之中,墨景祈会不会因此对徐家起疑?”徐清锋冷笑道:“当今什么时候对徐家不起疑了?只要祖父还在只要徐家没有光明正大的造反,他就算为了他的名声也不会对祖父大伯和爹怎 么样的。” “三弟。”徐清泽皱眉,不赞同的看了一眼徐清锋。徐清锋轻哼一声闭口不言。叶璃秀眉紧蹙,明白了徐家的家史叶璃觉得自己有些明白外祖父和舅舅的想法。如今大哥在南方,二哥三哥五弟都在西北,就算皇帝真的想要对徐家怎么样也不至于一网打 尽。而只要祖父和大舅舅还留在云州,只要二舅舅还在京城,就算徐家和定国王府因为自己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皇帝也不敢轻易就说徐家有不臣之心。毕竟,徐家身为天下文人清流之首,其影响力绝对称得上无远弗届。若是真的逼反了徐家墨景祈自 己也逃不了好。祖父和大舅舅…是在为西北争取时间。 深吸了一口气,叶璃心底盘算着等到去京城取碧落花的时候,无论如何也要去云州一趟。 三人交谈也不过半个时辰,墨修尧便起身对叶璃笑道:“阿璃,该去让沈先生诊脉了。也让清泽他们歇息一下,他们可是连夜赶过来的。等到晚上咱们再设宴为他们接风吧?”叶璃看了一眼风尘仆仆的三人一眼,懊恼的道:“我竟忘了二哥三哥和五弟 一路上辛苦了,就拉着你们说个不停。二哥,你的院子还留着,先同三哥五弟梳洗一番歇息了吧。晚一点咱们再说。” 徐清炎眨巴着眼睛望着叶璃,“璃姐姐,小五还没同璃姐姐说上几句话呢。” 叶璃含笑看着已经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少年,笑道:“二哥的院子就在主院旁边,咱们有的是世间。等到你休息好了,随时都能来找我说话。”徐清炎眼睛一亮,欢喜的笑道:“当真?”怀疑的目光若有若无的瞟了某人一眼道:“到时候该不会有人不 许清炎陪璃姐姐说话吧?”叶璃拍拍他的脑门笑道:“怎么会?小五可是姐姐唯一的弟弟呢。谁敢不让你陪我说话?”徐清炎得意的挑了一边的墨修尧一眼。墨修尧眼一沉,眼刀从徐清炎身上掠过,笑道:“阿璃说的是,阿璃想要找人五弟聊天随时都可 以。五弟年纪还小,有的是时间。”意思是除了陪叶璃聊聊天,徐清炎就是个白吃白喝什么都不会干的废物。徐清炎咬牙,笑的更加灿烂,“姐夫说得对,我一定会经常陪在璃姐姐身边,面得姐夫忙于政事,璃姐姐一个人孤单无聊!” 亲自送了徐清泽三人回院子里休息,叶璃好笑的看着脸色阴沉的墨修尧轻叹道:“小五还是个孩子,你跟他计较什么?”之前徐清炎和墨修尧的互动她自然也看在眼底,只是不说罢了。此时再看墨修尧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墨来了,薄唇也紧紧的抿起倒 更像个闹脾气的孩子了。墨修尧轻哼一声,半天才道:“他都十五岁了哪里算什么孩子?” 叶璃抬手拉了拉他崩得紧紧的俊脸,笑道:“他就是二十岁了也还是我弟弟。”说罢,叶璃上下打量了墨修尧一番,偏着头道:“话说回来,墨修尧你最近吃醋上瘾了么?什么醋都吃你也不怕酸死自己?”对韩明晰挑三拣四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也就算了,韩明晰的心思虽然没挑明过但是叶璃自己也知道一些,也因此她一向对韩明晰并不比凤之遥秦风等亲近。但是如果连徐清炎都要挑剔那就有些过了。最重要的事,叶璃其实实在有些不明白墨修尧这样的警惕是从哪里来的。在叶璃看来,无论是武功才智权势,当世比得上墨修尧的寥寥无几,从前墨修尧也并不是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的。若说是因为自己刚刚历劫归来,但是她都回来快半个月了还没好就有些夸张了。 墨修尧将她困在怀中,低头在芬芳的樱唇上轻轻咬了一口,低声道:“我就是吃醋不行么?阿璃,你不许对别的男人好,我会生气。” 叶璃无奈,“小五不是别的男人。”徐清炎是她的弟弟,她从小当亲弟弟疼着的。 “我以外的男人都是别的男人。”墨修尧霸道的判定。叶璃几乎想要翻个白眼给他看,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上笑问道:“那他怎么办?沈先生和林大夫都说了是男孩儿,他也是别的男人?”墨修尧理所当然的道:“当然。等他生下来就把他扔…交给清云先生承欢膝下吧。清云先生教导出来的孩子一定是出类拔萃的。”出类拔萃的让他恨,若不是早就知道阿璃只当徐家那几个是亲兄长,徐家那几个也只当叶璃是亲妹妹,他早就醋死了。在叶璃威胁的眼神下,墨修尧心不甘情不愿的将那个扔字吞了回去换了一个委婉一点的说法。 叶璃觉得总有一天她要被这个男人给气死,就这墨修尧的怀里转了个身正面对着他,抬手就去捏他的脸,“墨修尧,他是你儿子!”墨修尧眯着眼扫了一眼那圆滚滚的地方,冷哼一声,“别的男人!”他看那个东西不顺眼很久了,要不是怀着孕阿璃也不会因为行动不便而险些丧命,要不是怀着孕,他也不用…一直忍着不能与阿璃亲近。只因为沈扬那个混账说……想起沈扬那张幸灾乐祸的老脸,墨修尧更觉得眼前这个躲在阿璃肚子里的家伙碍眼了。当然他也有错,他发誓等到这一个生出来,他绝对不会在让阿璃怀孕了,既危险有麻烦还讨厌! 对于这么出离幼稚的男人叶璃已经彻底无力了,但是看着他望着自己委屈有倔强的眼神叶璃又觉得莫名的可爱和心疼,竟是半点脾气也发不出来了。拉着墨修尧坐下来,叶璃也不在意的坐在他腿上扳过他的脸正对着自己,“公子爷,咱们能不这么幼稚么?”墨修尧不满的张口就咬,咬住了叶璃纤细的手指却不忍心用力,轻轻咬了一下就松开了,“本王才不幼稚,就算幼稚阿璃你也不许嫌弃本王。” 靠在墨修尧怀里叶璃轻声叹息,墨修尧的状况沈扬为她诊脉的时候不经意的提起过。若是寻常人家寻常时期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独占欲强一些也是证明墨修尧确实爱她。即使现在她心中隐隐有些担忧又何尝没有一丝丝欢喜。但是现在却不能让墨修尧这样总是这样对自己毫无信心。她知道,她那一次坠崖将墨修尧隐藏在心底的诸如自卑怨恨无力的负面情绪都释放了出来甚至无限放大。虽然墨修尧看上去总是将她坠崖的原因归咎与孩子或者镇南王墨景祈甚至是苏醉蝶,但是他心底其实真正觉得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错。他认为是他无力保护才导致了她遇到的危险。叶璃一直想要跟他谈谈,但是面对着墨修尧却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修尧。”抬手取下来他脸上的面具,林大夫的药效果然不差,虽然才不过几日但是墨修尧脸上的伤痕却已经可以看出变化了。就算将来不能完全消失,叶璃也相信会好上许多的。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叶璃轻柔的吻落在他左脸的疤痕上。墨修尧一怔,搂着叶璃似乎一时反应不过来一般的僵在了那里。叶璃亲吻着他的脸颊,低声道:“修尧,无论世上有多少人,在我心中,只有你才是最优秀最好的那一个。你可明白?” 墨修尧修长的睫毛动了一下,抬眼望着眼前笑容嫣然的美丽女子。他的妻子,他今生唯一的也是最爱的女子。她说在她心中只有他才是最优秀最好的那一个,轻柔的话语让他心中涌起无限的欢愉,甚至比年少时父王的称赞更加让他欣喜若狂。同样的却也让他心中涌起更多的歉疚和怨恨。为什么不能让我在一生中最好的时候遇到你? “修尧,这世间俊美无俦,才华横溢位高权重的男子有很多。但是我遇到了你…我遇到的不是曾经那个骑马倚斜桥的少年定王府公子,而是你定国王爷墨修尧,你明白么?修尧,如果早十年遇到你,我必定不会爱你。”叶璃轻声咛喃道。十年前的墨修尧太过年轻,年轻的会让她这样历经两世的人觉得太小了。当时那样风华绝世,光芒四射的少年只会是叶璃避之唯恐不及的的存在。而当时的墨修尧也必然不会看上一个尚书府籍籍无名的千金。并非说年少的墨修尧以貌取人,而是那个年龄的墨修尧只怕还没有将任何女人看在眼里过。所以就连如苏醉蝶那样的天下第一绝色,在墨修尧心中也不过是一个背叛了的前未婚妻罢了,无爱故无恨。如果没有这十年的经历,叶璃不会看上墨修尧墨修尧也不会爱上叶璃。他们在彼此都最糟糕的时候相遇,但是叶璃却觉得他们依然是在对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 “那么,阿璃现在爱我么?”墨修尧低声问道,目光一瞬也不动的望着眼前的清丽容颜。他知道阿璃说的是对的,但是却无法想象如果今生错过了这个女子他将会如何? “我爱你。”叶璃毫不掩饰的低声说道。她爱这个男人,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爱上。所以她愿意为他劳心劳力的筹划,愿意为他做所有的事。所以她骄傲于他的优秀卓绝同样也心疼他的痛苦和脆弱。当一个女人愿意无条件的纵容一个男人的时候,她必然是爱他的。 “阿璃。”墨修尧满足的轻叹,低头噙住那一抹觊觎已久的香唇,撬开她的贝齿挑动着她与自己共舞,“阿璃,我爱你…墨修尧今生只爱你一人……” “启禀王爷,京城……” 一声急促的男声打断了房间里的热烈缠绵之意。站在门口的凤之遥心中只有两个字——完了!他居然打扰了王爷和王妃亲密相处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该死的你们要亲密难道不会进里面去么?就算有个屏风当着也好啊。墨修尧,你用不用那么迫不及待啊,王妃是个孕妇啊你个禽兽! ------题外话------ 如果早相遇十年,阿璃不会爱墨修尧,墨修尧一不会爱阿璃。早十年阿璃不会喜欢墨修尧那样神采飞扬的少年,阿璃心理年龄本来就比较大,十年前的墨修尧在她眼里不过是个孩子。在怎么风姿卓越功勋彪炳也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十年前的墨修尧不会爱阿璃,不是因为他看不上阿璃,而是那个时候的少年,其实心中还没有情。他在意的是他的朋友,兄弟,沙场征战建不世之功勋。阿拉,还有我好想看几个长评还没得急看,谢谢小香宝宝… 193.京城来使 193。京城来使 当凤之遥站在门口各种脑补的时候忘了去看墨修尧阴郁的神色,叶璃看着墨修尧盯着凤之遥一阵一阵的冒冷气,无奈地拉住他的衣袖摇了摇。虽然如此情境被人撞到多少有些赫然,不过叶璃到底不是土生土长的这个时代的女子,前世的时候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不过是被人撞到接个吻而已,他们还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呢。所以叶璃稍微不自在了一下也就过去了,反倒是站在门口的凤之遥,一看他那怪异纠结的神情就知道他脑补的过头了。 轻咳了一声,叶璃轻声提醒道:“凤三,进来说话。” 凤之遥蓦地回过神来,就看到墨修尧危险而阴郁的眼神,顿时恨不得给自己一拳头。撞破了王爷的好事还不快溜居然在这里发呆,他凤之遥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哭丧着脸可怜兮兮的望着墨修尧,墨修尧冷哼一声算是允了。凤之遥这才欢喜的像叶璃道了声谢走了进来。,不过还是谨慎的选择了靠门口最近的位置以方便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好在第一时间逃走。 墨修尧二人自然将他的做派看在眼里,叶璃掩唇偷笑墨修尧挑了下眉不予理会,“京城怎么了?” 说起正事,凤之遥立刻恢复了正常,恭声道:“京城传来消息,墨景祈派出两位王爷以及苏老大人在内的几位朝中重臣往西北来了。只怕不日就会到了。”墨修尧扬眉,“派重臣来西北?做什么?”凤之遥抚着下颚笑道:“还能做什么?大约就是来游说王爷呗。飞鸿关以外的二十几万大楚驻军,被咱们毫不费力的赶回了关内。当时墨景祈气疯了连下数道旨意责骂王爷。这么久了也该回过神来了。”墨景祈也不是真的笨蛋,只要定王府没名目张大的说反了,他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和定王府兵戎相见。西陵和北戎那边他还没处理好呢,要是定王府如今再出来搅局,朝廷就危险了。他也正是看准了墨修尧不会轻易和朝廷翻脸,所以才想起来这么一出也让天下人看到他的宽厚。他却不明白,并不只是他需要时间,现在西北的墨家军同样也需要时间。 “有那些人?”墨修尧问道。 凤之遥道:“是德王墨瑕飞还有瑜王墨景瑜,还有苏哲老大人以及吏部侍郎莫渐。” 墨修尧点头,苏哲和莫渐不说,德王墨瑕飞是先帝的亲二哥,墨景祈也要尊称一声皇伯父。瑜王墨景瑜,是墨景祈异母的兄弟,平生为人低调不爱理会世事,却不知道怎么墨景祈竟将他也派出来了。两个王爷两个重臣,墨景祈这一次派出的使者倒是诚意十足,可惜墨修尧却没打算太给他面子。叶璃秀眉轻蹙,道:“西北离京城山高路远,墨景祈怎么会派苏老大人过来?”苏哲已经年逾七十,这几年更是身体不佳。按理说这样的差事无论如何也不该派这样一位老臣来才是。万一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反而不美。凤之遥思索了片刻道:“墨景祈会不会知道了苏醉蝶还活着,所以才派苏大人过来的?” 墨修尧道:“都大半年了,墨景祈确实也该知道消息了,就算之前不知道现在也知道了。苏醉蝶……”如果苏醉蝶竟然可以引起墨景祈的兴趣,那么……墨修尧脸色一沉,眼中的寒意越加的慑人。 “王爷对这些人有何打算?”凤之遥问道,那两个王爷他没什么感觉,但是苏哲和莫渐却都是朝中难得的正直之士。更何况,苏哲还要算是墨修尧的半个老师,一直以来墨修尧对他都颇为尊重。 墨修尧挥挥手道:“不必在意,本王让你拟的西北各处任命官员的名单,你拟好了没有?” 凤之遥取出一本折子呈了上去,墨修尧随意翻了翻递给了身边的叶璃,一边道:“差不多就这样,消息…就定在墨景祈的人来了以后颁布吧。之前你说城中百姓想要办个灯会为王妃和世子祈福,也定在同一天吧。到时候城中官员一起与民同乐,也算是迎接朝中使者。另外,新的府邸建好了么?咱们总是占着太守府也不是个事儿。等到新太守上任了总不能还让人在民居里办公吧?” 凤之遥一一应了下来,墨修尧此举分明是在跟墨景祈派来的使者挑衅,不过他喜欢。一边笑道:“府邸早就准备妥当了。原本是汝阳城首富的府邸,那人跟着驻军逃到关内去了,属下命人将左右两处院子府邸并在一起改建了一番。虽然不及京城王府宏大,倒也勉强住的。那府邸现在在城中东南的位置,不过按照下面呈上来的汝阳城新的规划,将来改建之后府邸正好在汝阳城中心位置。”这些琐事之前自然早就有人在办了,只是王爷心情不好也不提要搬家的话,下面的人自然谁也不敢说。也就导致了 如今这样的情形,暂代城中事务的官员依然在太守府前面的衙门办公,但是办完公之后却得拿着一应的卷宗折子绕路回自己暂住的地儿去,平时还好,若是冬天或雨天,跑来跑去的好不麻烦。 “很好。”墨修尧满意的点头道:“让人抓紧时间把地方收拾出来。” 凤之遥笑道:“早就准备妥当了,王爷和王妃随时可以搬过去。不过,府邸的匾额还请王爷题字才好。”这事儿原本不用太过为难,但是如今墨修尧的爵位已经被墨景祈给夺了,一时间谁也拿不定新的府邸该替什么字。所以干脆还是请王爷自己题好了。墨修尧浑不在意,淡然道:“就题定王府。” 凤之遥愣了愣,不是京城里的那块“敕造定国王府”,而是就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定王府。看着墨修尧毫不在意的模样,显然是根本没将墨景祈夺了他爵位的事情放在心里,不由一笑道:“属下遵命。” 因为叶璃的归来,虽然汝阳城里并没有什么大的动静,但是所有的人都能感觉到不同。城中的百姓们忙碌着自己的生活,驻守的将士们似乎也和他们的主人一样摆脱了之前的沉郁显得朝气蓬勃,整个城里一片欣欣向荣之象。叶璃的院里却依然是难得的宁静而舒适,徐清泽回城第二天就被凤之遥抓去干活去了,徐清锋和徐清炎却是没什么事,每日徐清炎便拉着徐清锋到叶璃院子里还不是聊天就是下棋,日子过的悠闲又自在。每每看的墨修尧恨不得将他出汝阳城。不过有了叶璃那日亲口诉说的爱语,墨修尧显然心情好了许多,但是每次看到徐清炎还是忍不住皱眉。 棋盘上,黑白子厮杀的正烈。院外的某处也正平平碰碰的厮杀个不停。徐清炎捏着棋子皱眉道:“璃姐姐,这府里当真适合养胎么?每隔几天都来上这么一回……”这才住了几日,徐清炎对时不时的闯入府中行刺的事情都已经习惯了。任谁天天看都会看习惯的,对此徐清炎当真只能佩服这些刺客的耐性,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就是忒烦人了一些。 叶璃悠然的接过身边的丫头送上来的银耳汤喝了一口,浅笑道:“无妨,这府里就是太无趣了一些,偶尔热闹一下也好。” 徐清炎对此深以为然,墨修尧怕别人打扰叶璃修养,除了秦风卓靖几个和为叶璃看诊的沈扬及林大夫,府里寻常人压根就靠近不了王妃的院子。府里有什么事也都是直接去禀告墨修尧处理,谁也不敢把这些琐事拿来烦叶璃。这原本倒是好意,但是这样一来叶璃就闲的有些无聊了。轻哼了一声道:“定王真是小气,璃姐姐出去走走怎么了?生怕别人多看一眼似的,璃姐姐这般出色,本就是要天下众人仰慕的。”说起这个,徐清炎不由得得意起来了,天下的美女才女多了去了,但是有谁的姐姐能够统兵 数万力抗强敌?只有他徐清炎的姐姐啊。将来他一定也要娶一个和璃姐姐一样厉害的女子。 叶璃抬手在徐清炎脑门上敲了一记,斜了他一眼道:“叫姐夫,你嫌修尧不够折腾你是不是?” 徐清炎顿时郁闷了,这几天跟墨修尧斗法的经历告诉他。他暂时斗不过墨修尧那个奸诈小人,虽然在璃姐姐的面前墨修尧都会让着他,但是背后他就会想方设法的给他下绊子使阴招。昨天居然还给璃姐姐进谗言说他看上了城里的漂亮姑娘,要璃姐姐写信给爹娘给他定亲。这要是真的传到爹爹耳朵里,他还不被扒了一层皮?上面几个哥哥都还没成亲呢。他这个最小的倒是看上别人家姑娘了,喜好美色就是他的罪名! “璃姐姐都知道啊。”徐清炎垂头丧气,斗不过墨修尧被璃姐姐知道了让他觉得很没面子。旁边观战的徐清锋嗤笑一声,抬手往他头上敲了一下笑道:“二哥三哥早就告诉你了,别去招惹王爷,你偏偏不听。” 徐清炎瞪眼,“明明是他针对我!”徐清锋挑眉,“那王爷怎么不针对你二哥和我?”所以,还不是你自找的么?徐清炎趴在桌上哀叹。“三哥,我是你亲弟弟啊。”他好想四哥啊,如果四哥在的话一定会帮着他对抗墨修尧的! 听着徐清炎耍宝一般的唠叨,叶璃含笑落下一子,问道:“对了,三哥这些日子在府里可是无趣的很?”徐清炎还是个孩子,自己在哪儿都能找到乐子。徐清锋一个大男人在府里带着哪儿也不去,确实是有些为难他了。徐清锋笑道:“比起军中是无趣了一些,倒也不妨。等你将孩子生下来我就该回京城去了。三哥和你二哥都不在京城,爹娘总是会担心的。” 提起这个,叶璃皱眉道:“说起来,二哥如今在西北,京城里皇帝可有为难二舅舅?还有筝儿,她与二哥的婚期本就定在去年,如今却是……” 徐清锋安慰道:“没事,皇上想为难咱们徐家什么理由找不到?不会为了这个为难爹的,而且父亲也说了…不希望二哥现在回去。也不知道京城如今是个什么局面,二哥也不是四弟那样长袖善舞的人,陷入其中将来反而难以抽身。至于秦家小姐…” 徐清锋有些无奈的抓了抓头,他现在也只能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订婚。不然如今这样岂不是耽误了人家姑娘?将来若是有个什么意外,只怕还要牵连上妻族,“如今咱们徐家也不好过,秦家小姐还没过门其实也算好事。听说二哥让人给爹娘带了信回去,若是有好人家,便请秦家小姐自行婚配了。” 叶璃皱眉,她和秦筝关系极好,怎么会看不出秦筝对自家二哥情根深种?何况两人是从小便订了婚的,十几年秦筝的心思也只能挂在二哥身上,如今在让人家自行婚配实在是有些……虽然知道二哥是为了秦筝好,但是还是感觉很欠揍。另一方面,对秦筝叶璃也有几分歉疚。说到底二哥当初随军来西北,如今滞留西北不还还不都是因为她?徐清炎望着叶璃,笑嘻嘻的道:“璃姐姐,这也不怪你。咱们家如今这个情形能少牵连一些人总还是好的。指不定哪天宫里那么就来个满门抄斩呢,到时候不但秦家姐姐,就连秦家都要被牵连了。” 徐清锋皱了皱眉,拍了徐清炎一下,“你这小子真是口无遮拦!” 徐清炎做了个鬼脸,在西北特别是这府里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放心说话,不用担心什么隔墙有耳。 叶璃低头看看自己越发的艰难的身形,叹了口气道:“现在也没法子可想了。回头还请三哥给舅母写信探探秦家的消息吧。三哥既然觉得无趣,这段日子不妨去城外军营待些时候。” 徐清锋眼睛顿时一亮,就连徐清炎脸上也多了几分兴奋好奇的神色。墨家军本就是大楚的精锐之师,徐清锋自然也是慕名已久。只是因为身份特殊也不好往军营里串,以免外人说叶璃的是非。有些犹豫的问道:“这是不是不合规矩?”叶璃淡笑道:“有什么合不合规矩的,又不是让三哥去领兵打仗。”徐清锋点头笑道:“璃儿说的是,若是能去墨家军,便是当个小卒子也无妨。想来旁人也是不知道我的身份的。” 一边迎面而来的秦风听了这话,看了看徐清锋笑道:“徐三公子若是吃的了苦,不妨去在下那儿。”墨家军大营毕竟人多嘴杂,而麒麟却是完全直属于王妃的,自然方便的多。徐清炎眨眼睛,“秦大哥,我能去么?”秦风看了看他摇头道:“五公子只怕一天也坚持不了。”徐清炎不服,瞪着眼睛道:“凭什么三哥可以我就坚持不了了?你看不起本公子年龄小本公子偏要做给你看!”秦风摇头笑道:“在下倒不是看五公子年纪小,这会儿我那儿还有两个比五公子更小的呢。不过五公子从小养尊处优又不习武艺,所以我才说五公子受不了。” 叶璃笑看着秦风道:“三哥去你那儿成么?”秦风道:“不过王妃一句话的事,三公子随时都可以去。” 叶璃摆摆手道:“我和王爷既将麒麟交给了你,便是由你说了算。”秦风脸上虽然没什么表示,心中却对叶璃的信任很是感激。看着徐清锋道:“既然如此,三公子明天一早到城外报到吧。不过在下可说好了,到时候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若是三公子受不住在下也只得将你送回来了。”徐清锋也听说过麒麟的神秘和威名,也是一脸的跃跃欲试,朗声笑道:“既然如此,秦统领也不必叫我什么三公子,叫我名字便可。” 说完了这些,叶璃才问道:“这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秦风点头,送上一份密封的卷宗道:“虽然王爷不许打扰王妃修养,但是属下还是想请王妃看看。这是下个月的训练计划,想请王妃指点一二。”这几个月都是秦风一人负责麒麟的新人训练,偶尔和卓靖林寒等商量一二。麒麟的起点太高,因此秦风心里总有那么几分忐忑。如今叶璃回来了自然忍不住想要让叶璃看看,不说称赞至少能让他知道他的训练到底有没有问题。叶璃将卷宗放到一边笑道:“回头我会看的,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就行了。能教你的我也大都交给你,再过三个月…我大约就能行动了。你手下的人也该训练完了。到时候我会亲自去看看他们。” 秦风大喜,笑道:“谢过王妃,属下明白了。”当下便决定了到时候便请王妃亲自设计那群小子的最后考核。去年他们第一批的最后考核因为突发事件没能进行,一直让秦风深以为憾,这一次就连他们老人一起好了。 “对了王妃,属下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暗卫又抓了几个刺客。”秦风想起刚才过来看到的情形便随口道。 叶璃莞尔笑道:“这几日暗卫那边快要人满为患了吧?”天天抓刺客,而且全部都要留活口,也不知道墨修尧打算留着这些人干什么。秦风笑道:“可不是么,今早看到墨华脸色难看的很。还说要跟咱们借牢房关人呢。”叶璃想了想,道:“无论如何,别把那些刺客和苏醉蝶关在一起。跟墨华说一声,不那么重要的人就别留在他那儿了。” 秦风点头道:“属下也这么说。不过王爷不让杀,说是有用。”叶璃点头,“王爷怎么说怎么办吧。” “本王怎么了?”墨修尧一身青衫,白发如雪,站在月洞门下含笑看着众人问道。 叶璃身子不便,也懒得起身笑问道:“怎么回来了,仔细一会儿凤三又过来叫苦。”众人起身见礼,墨修尧随意的挥挥手,走到叶璃身边坐下。有些不悦的道:“墨景祈的人来了,他们正准备去迎接呢。不然本王哪儿能闲着回来?”叶璃坐正了身子,“德王他们到了?王爷不去迎接?”墨修尧撇嘴,“本王哪有那个功夫?凤三去了。”叶璃忍不住嘴角一抽,让凤三去你还不如随便在军中找一个将军去呢。虽然说凤之遥是墨修尧身边一等一的亲信,但是凤之遥也不知是性情古怪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不肯接受朝廷的封赏。于是直到现在其实凤之遥也还是个白身。而且他管的事情也多,大家称呼起来也就随意了。上了战场叫他凤将军,汝阳城里大小官员叫他凤大人,墨修尧身边身边的亲信叫他凤三公子。其实凤之遥本人连个最末品的官衔都没有。听闻德王此人最讲究排场和面子,派凤之遥去还不把他给气着。 “是凤三自己要去的。”墨修尧道,他可没打算派人去城门口迎接他们,能让他们进城就不错了。 叶璃默然,所以凤之遥怕你直接把人气死了,所以决定自己去把人气个半死? 墨修尧靠着叶璃懒洋洋的坐了下来,笑道:“阿璃不用操心这些破事儿,德王他们想说什么本王还不知道么?懒得起理会他们罢了。” 叶璃无奈的将他推着坐正了,道:“今晚的接风宴总是要办的吧?王爷可别告诉我连这个都省了。传了出去人家还以为咱们不懂得待客之道呢。”墨修尧皱眉,叹气道:“墨叔不在可真是麻烦不少。”若是往常这些小事墨叔直接就办好了,只需要禀告他们一声就成了。但是如今定王府的大半势力都转移到了西北,墨叔就不能立刻过来了,不然关内的事情无人主持也是一个麻烦,“可惜凤三不肯来当总管。” 叶璃瞥了他一眼,让凤之遥当总管,真不愧是定王想出来的主意。 摇了摇头,叶璃道:“算了,一会儿我让卫蔺林寒去办。”堂堂定王府找不到一个能当总管的人,说出去也是个笑话吧?墨修尧满意的点头笑道:“阿璃身边卓靖几个都是能干的。完全可以分一个出来当先替着墨叔嘛。” 叶璃想了想卓靖几个如墨叔一般整天操心着王府各种事物的老成模样,不由打了个寒战。那三个好歹跟了她不少时间,她这个做主子的也不能太不讲义气了,“他们几个太年轻了,回头还是从下面提一个信得过的管事上来吧。” 墨修尧不无遗憾的耸了耸肩表示赞同。 194接风夜宴 194。接风宴 汝阳城城门口,凤之遥含笑而立,带着城中几个执事的官员还有不少看热闹的百姓看着慢慢走近的队伍。在场的几个汝阳城中的官员都穿着便服,更映衬的凤三公子一身红衣风姿逼人。相比起东道主这边的随意,对方人马皆是一身官服显得格外的隆重而诡异。凤之遥握着折扇,靠着城墙倚着,漫不经心的问道:“这大热天儿的,穿那么多他们不热么?”所以他说嘛,做官有什么好的?大热天的上各朝还要里三层外三层的,也不怕把自己给捂出病来。要知道,大楚号称礼仪之邦,即使是夏天的朝服也足足有四五层,更何况朝廷的制服布料可都不是轻软透气的纱制品,而是为了显示皇家的气派庄严,朝服一般都是用厚重华丽的云锦制成,只看看那些侍卫汗流浃背的模样就知道有多热了。 旁边没有人回到他的问题,因为前方的队伍已经到了城门口了。汝阳城的百姓们还是很有些好奇心的,西北偏僻若是没什么事几十年也见不到一个真正的达官贵人。百姓们能见到的最大的人物便是城中的太守了。如今汝阳城里住着一位定王,现在一下子又来了两位王爷和几位大官,百姓们自然是纷纷涌到城门前来看热…迎接朝廷使者了。 上百侍卫护送这长长地队伍停在了城门口,第一辆紫檀雕花马车上下来一个略有些富态的老者,穿着一身绛紫色蟒袍,须发花白却是神态傲然颇有些睥睨众生之意。踩着一个侍卫的被落地,扫了一眼城门口站着的众人顿时脸色一沉。凤之遥只当没看到他的脸色,含笑迎了上去拱手笑道:“定王府凤三奉王爷之命前来迎接两位王爷和大人,凤三见过德王。” “凤三,凤之遥?”德王沉着脸看着凤之遥道。凤之遥的名声德王自然听说过,若是寻常时候他也不介意给后生晚辈一点面子,但是此时墨修尧派一个身为官职的布衣百姓来迎接,却是打了他的脸。德王一大把年纪便是皇帝也要敬他两分,哪里忍得了这个?凤之遥笑道:“真是在下,德王殿下好记性。” 德王冷冷道:“墨修尧何在?”德王虽然一把年纪,但是论辈分却是和墨修尧平辈。加上定王府的地位平日见面德王也要称一声定王,但是现在墨修尧既然不给他面子,他自然也没打算给墨修尧面子,毫不客气的便直呼其名。凤之遥也不生气,笑容可掬的道:“王妃有孕在身,王爷心系王妃和小世子,因此无暇前来迎接王爷,还请王爷恕罪。”德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凤之遥说的委婉,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十分明了。定王忙着陪王妃呢,没空来迎接你。 “放肆!皇上已经夺了墨修尧的爵位,尔等何敢再称其王爷!”德王怒斥道。 凤之遥眼眸微垂,站在他身后的官员皆是定王府亲信岂能容忍德王如此无礼,正要上前理论后面马车里的瑜王墨景瑜已经赶了上来,连忙拉着德王打圆场,“皇伯父这是怎么了?咱们好不容易千里迢迢的到了汝阳,怎么站在这城门口生气起来了?哟…这是凤三公子?”凤之遥昔日在京城名声在外,墨景瑜自然是认识他的。凤之遥含笑拱手道:“凤三见过瑜王,苏大人,莫大人。” 苏哲年事最高,长途跋涉之下苍老的容颜满是疲惫和苍白,却也对着凤之遥点了点头。凤之遥看看苏哲,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让开了城门请一行人入城。年少的时候他跟在墨修尧身边,也曾受过苏哲不少的教诲。再想想如今还关在地牢里的苏醉蝶,也忍不住在心中长叹了一声。 “两位王爷和大人长途奔波必定是乏了。还请入城中稍事歇息。晚些时候王爷和王妃再为几位接风。” 德王看了一眼周围盯着自己面色有些不善的官员和百姓们,也知道在这里闹下去难看的只会是自己。哼了一声甩袖往城里走去。墨景瑜看看周围含笑跟了上去,心中径自感叹墨修尧入主汝阳也不过是半年时间,竟能让城中百姓官员一心的向着他,定王府的实力和对民间的影响果然是深不可测。 德王的性子是老尔弥辣,在城门口受了凤之遥的气自然不可能得到晚上接风宴上在向墨修尧发作,进了城也不管凤之遥给安排的暂住城中客栈,直奔太守府就去了。其实他不明白,墨修尧原本就没打算派人去迎他,如果凤之遥没有带人去,他摆着那么大的阵仗到了城门口却空无一人,那面上更不好看。到了太守府却被告知王爷和王妃刚刚搬家去了新的府邸了。太守府从现在起是汝阳太守的府邸了。于是气冲冲地,德王又带着人奔向在汝阳城东南的定王府。这次前来西北,本来就是以德王为主的,他不可休息非要找墨修尧理论,其他人自然也不能休息,只得跟着一起去了。 定王府坐落在汝阳城东南,城中的主轴线玄武大街上。自然比不上楚京的定王府面积庞大气势恢宏,但是经过这几个月的改建却也颇具规模。毕竟楚京的繁华更多了几分西北的简朴和豪迈,更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大门上,简简单单的定王府三个字,飞龙走风气势磅礴。德王只气的手指头发抖,“放肆!太放肆了,墨修尧他想干什么?”身边众人默然不语,德王只是愤怒的想要发泄脾气,并不是真的想要人回答。墨景瑜更是事不关己的站在一边仿佛在观赏风景一般的悠然。 不多时,就有人出来请一行人入内。同时德王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了,墨修尧没到城外相迎也就罢了,就连府门口都没有出来。他身后其他三人脸色也有些难看,却不是因为面子的问题,而是定王这样的做派是表明了不打算给朝廷面子了,这样一来…他们这次的事差事只怕是不好办。墨景瑜直接就在心里咒骂起墨景祈来了。他本就是个闲散王爷,谁当皇帝跟他都没关系。墨景祈自己将定王府的关系弄糟糕了如今却要自己千里迢迢来西北。墨修尧若是真有反心,他们这些人还有命会京城么? 卫蔺木着脸将一行人领进了王府,太过年轻的脸让他看起来实在不像是能管理一府事务的总管。当然事实上他也不是,只不过他没卓靖和林寒躲得快,才被王爷抓来暂任总管之职。侧首看了一眼跟在一边悠闲自得的凤之遥,卫蔺默默在心中赞同他的看法。总管这个职位一听起来就很德高望重,实在是不适合他们这样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啊。听人叫自己一声卫总管,卫蔺就觉得淡淡的胃疼。 大厅里,墨修尧正坐着和叶璃说话,看到卫蔺领着人进来也不客气,淡淡笑道:“德王,瑜王,苏大人,莫大人,请坐。”看到墨修尧一头华发随意的挽起,眉眼带笑的模样分明比从前在京城的温雅疏离多了几分暖意,却半点也让人生不出来亲近之感。反而更加的让人觉得心惊。之前墨修尧一直掩人耳目,是以即使墨景祈设法在汝阳布下了不少的探子,楚京里却依然没人知道墨修尧一夜白发的事情。如今乍然一见倒是吓了一跳。 德王斜着眼,冷哼一声道:“离开京城有段日子,连礼数的忘了么?看来皇上说你目中无人果然是没有说错!”墨修尧玩味的看着眼前怒发冲冠的德王,礼数?是想要让他行礼么?在德王看来,墨修尧如今不过是被皇帝夺取爵位的庶人,按理说是该向他行礼。不过很可惜,从德王进入汝阳城开始就注定了他要一直憋闷下去了。 “目中无人?本王怎么记得陛下说的是叛国谋逆来着?嗯,凤三?”淡淡的,墨修尧言语带笑,一双眼眸却是透露出丝丝寒意。 凤之遥摇着扇子笑道:“回王爷的话,陛下的圣旨确实是这么说的。” “大胆墨修尧!你……”德王被两人这么一番抢白,勃然大怒。 “啪。”一声脆响奇异的盖过了德王的怒吼,众人循声望去墨修尧手中握着的白玉茶杯瞬间破碎,几片碎玉跌落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墨修尧慢慢的摊开手,白色的粉末从掌心滑落飘落在他跟前的地上。德王的嗓子顿时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张了张嘴却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只听墨修尧笑道:“德王,小声一点。若是吓到本王的爱妃和世子…可真是会让本王为难了。”对上墨修尧冷冽的双眼,德王不由得心中一颤不知怎么的想起了那七千被墨修尧斩杀的将士。愣了半天,德王终究还是不敢再说什么,一张保养得还算不错的脸一阵青一阵红的变幻不定。 墨景瑜看看大厅中众人,陪笑道:“皇伯父一路远来,难免火气有些大,还望定王见谅。” 墨修尧扫了他一眼,淡笑道:“原来如此,那倒是不妨天气热难免火气重。西北又比不得京城繁华,回头本王吩咐人为德王多准备一下降火的吃食就是了。”墨景瑜笑脸有些僵硬,但是该说的话却还是不能不说。他算是看出来了,让这么脾气本就不好的皇伯来说的话,指不定惹怒了墨修尧他们谁也别想活着回去了,“西北苦寒,冬冷夏热,地方有偏僻的很。定王出征多时如今西北早已平定何不早日班师回朝?也免了王妃和小世子在此受苦?” “班师回朝?”墨修尧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扬眉看着墨景瑜。许久不见,墨景瑜这个闲散王爷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竟然也涨了不少。墨景祈都下旨夺了他的爵削了他的兵权,还有那宣扬的全天下都知道的谋逆叛国。现在墨景瑜居然告诉他该班师回朝了?是墨景瑜自己脑子出问题了还是他以为他脑子出问题了? 墨景瑜的脑子没问题,是他上面的人脑子有问题!竭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墨景瑜在心中将墨景祈骂了无数遍。别说墨修尧终于忍不了他了,也不提他亲弟弟都反他了,再怎么下去他都想要反了。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苏哲,墨景瑜盼着墨修尧能给这位老大人一点面子。毕竟苏哲也算是墨修尧半个老师,而且素来墨修尧也对这位老大人敬重有加。 苏哲看着墨修尧那一头华发,心中重重的叹了口气。他们这些老头子可以说是亲眼看着墨修尧怎么从当初那个意气飞扬,如火一般夺目耀眼的少年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墨修尧是他曾经最得意的学生,也曾是他寄予厚望的未来孙女婿。然而这近十年来看着他艰难的一步一步的往前走,他却是无能为力。这次的事是不是墨修尧的错苏哲不知道,苏家里朝堂的核心已经太遥远了。但是有一点苏哲却是心知肚明的,那就是墨修尧绝对不能现在回京!所以,发觉墨景瑜看向自己的目光是,苏哲只是垂眸平静的喝茶,仿佛什么不知道一般。苏哲不肯开口,莫渐人微言轻自然说不上话,墨景瑜心中暗自恼怒却也无法可施。 大厅里气氛一直有些凝重起来,叶璃沉静的目光淡淡的从众人身上扫过,轻声道:“几位远道而来,想必已经乏了。何不先歇息梳洗一番,有什么事晚上再谈?” 进退两难的墨景瑜自然是求之不得,连忙笑道:“王妃说的是,是小王唐突了。” 叶璃开口,墨修尧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关切的看着叶璃问道:“可是累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说完也不理会大厅里还坐着的客人,扶着叶璃起身朝凤之遥和卫蔺丢下一句招待好客人便带着叶璃扬长而去了。 看着墨修尧和叶璃在门口消失,德王这才顺过气来。指着门口气喘吁吁的道:“他…他这是什么态度?”墨景瑜苦笑,按住德王劝说道:“定王妃头一次有了身孕又刚刚历劫而归,定王紧张是难免的,皇伯父何必动怒?”德王哼了一声,端起旁边的茶猛灌了一口才勉强将怒意压了下去。一边的凤之遥挑了挑眉笑道:“两位王爷,原本我们王爷住在太守府中地方狭小才将下榻的地点安排在客栈,如今碰巧王爷王妃搬到了新府邸来,就请王爷和两位大人在府中歇息吧。”德王翻了个白眼给他,他当然不可能去住客栈。身为皇帝的伯父又兼着钦差之职,若是被扔到客栈去住,他回京城还不给人笑死? 卫蔺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众人,转身吩咐人安排住所去了。 夜晚,整个汝阳城里灯火通明。与早前只有寥寥几人的迎接不同,接风宴却是格外的隆重。接风宴就拜在汝阳城东门的城楼上。正对着玄武大街从上往下看去街上到处都是人潮涌动,街道两边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城楼上同样也是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只要是在汝阳城或者汝阳附近的文官武将还有汝阳本地的名士望族通通出席的今晚的夜宴。虽然定王入驻汝阳城已经有半年半年光景了,但是城中的百姓真正见过定王的却依然只是极少数。至于定王妃更是可以说从未在外面露过面。因此看到一身白衣银龙滚边袍服,白发如雪气势卓然的定王牵着一个身怀六甲容颜清丽气度雍容的青衣女子走上城楼时所有人都不由得愣住了。一白一青两道人影并肩而立,竟显得无比的和谐而自然,仿佛他们天生就该如此一般。 墨修尧扶着叶璃步上高台,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坐下。底下在座着的许多将士已经有许久没有见过墨修尧了,更有之前跟随叶璃的将士更是分外激动,齐声高呼,“属下等参见王爷王妃!”受到他们的感召,另一边的文官们也纷纷起身参拜,“属下等参见王爷王妃,恭祝王爷王妃喜得小世子!” 虽然不怎么待见那个来赖在阿璃肚子里不肯出来的小东西,但是墨修尧此时心情颇佳,一挥手道:“诸位免礼。” 同时,城楼上的声响也影响到了下面的玩乐的百姓,只见城楼下原本嬉闹游玩的百姓们纷纷转身向着城楼的方向跪下,有人带头喊道:“恭祝王爷王妃千岁安康,恭喜王妃平安归来!”有人带头,后面的百姓自然也跟着喊了起来,一时间声音几乎穿透了整个汝阳城。 墨修尧端起一杯酒,站起身来,看着城下的百姓提声道:“免礼,今晚官民同乐,大家随意。本王敬诸位一杯。”带着内力的声音想着四周远远的传开了。城下的百姓们站起身来齐声欢呼着,气氛比方才更加热闹起来。 城楼上,众人纷纷起身端起酒杯道:“多谢王爷,王妃。” 饮过一杯,墨修尧坐了下来道:“诸位随意,不必拘束。” 歌舞丝竹重新响起,城楼上一边和乐融融。只坐在前面宾客位置的德王和瑜王却是脸色难看之极。两人实在没想到,在朝廷极力破坏定王名誉的时候,仅仅半年时间墨修尧竟能让整个汝阳城的官民百姓依然对他如此爱戴臣服。说是接风宴,倒不如说墨修尧想要给他们和朝廷一个响亮的耳光。 195.提前离席 195。提前离席 “德王这是怎么了?本王看德王气色不佳,可是哪里怠慢了?”倚坐在主位上,墨修尧一手扶着叶璃一手握着酒杯神态谦和的看着下手脸色发青的德王。德王一哽,应该说自从进了汝阳城他到底有哪里没有被怠慢了。虽然今晚这个接风宴摆得确实热闹欢腾,但是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的出来,接风只是顺便,真正为定王妃的归来和未来的小世子即将出生贺喜才是真的。 德王冷淡道:“不敢,本王岂敢怪定王怠慢?” 墨修尧仿佛完全没有听出德王话里的意思,朗声笑道:“没有就好。德王一路辛苦了,今晚何不开怀畅饮?”旁边的墨景瑜将德王又要变色,连忙暗中伸手拉住了他,低声道:“皇伯,有什么事回头再说,众怒莫犯。”然后才朗声笑道:“皇伯父,定王说的是这一路伯父辛苦了,侄儿敬皇伯父一杯。”墨修尧扫了一眼神色各异的两人,淡淡一笑也不再理会他们侧过投去与底下的将领和官员们说笑去了。墨景瑜费力的按住要发怒的德王,苦着脸低声道:“皇伯父,息怒。咱们现在人在屋檐下……。”德王愤然,不屑道:“那又如何?难道他还敢杀了本王不成?” 那可说不准。墨景瑜心中暗道,对着德王低声道:“皇伯父,如今西北是定王的地盘儿,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谁也不能拿他如何啊。你可还记得,当初定王妃的事儿…那七千人马墨修尧可是眼也不眨说杀就杀了。但是皇上又能拿他如何?”了不起就是发了几道圣旨,斥责墨修尧如何残暴如何滥杀无辜。但是那有什么用?墨景祈敢出兵讨伐墨修尧么?几道圣旨在西北这个地方,只怕还不如草纸管用。 德王等在墨景祈这么疑心病重的皇帝手下这么多年过来还深得皇帝看重也绝对不会真的笨蛋。只不过他身为先帝那一辈儿在世的年纪最长的王爷,连皇帝平时也要称一声皇伯父的人,这么多年也当真没有和墨修尧正面对上过。潜意识里总觉得墨修尧应该敬着自己几分,何况他天性就是个自恃身份好面子的人,所以被墨修尧这么冷落着才显得格外的不冷静了。此时听了墨景瑜的劝告,看看城楼上一片和乐融融的景象。这汝阳城的文武官员分明对墨修尧是言听计从,眼里哪有他们这些皇帝的钦差?城头上一阵清凉的微风吹来,德王浑身一抖心中顿时清明了许多,也吓出了一声冷汗。 这十几年养尊处优的太平日子过久了,他早忘了当年先皇还没上位的时候诸子夺嫡的惨烈,人也难免骄横起来。此时突然回过神来,不由的开始回想自己这几年的所作所为,甚至开始怀疑墨景祈派自己来西北是不是就是因为看不顺眼自己想借墨修尧的手除了自己。墨景瑜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看到他脸色虽然难看但是到底冷静下来了,这才松了口气端起酒杯欣赏起歌舞来了。 坐在上面的叶璃自然也看到了德王和瑜王之间的互动,看着德王阴沉着脸自斟自饮的喝起酒来,虽然不知道瑜王说了些什么,却也看得出来是在劝德王。心中给瑜王打上了一个颇有心计的标签。 “阿璃在看什么?”墨修尧低头含笑看着叶璃,叶璃摇摇头笑道:“没什么,你今儿是故意的吧?”故意这样刻意的怠慢德王,若不是瑜王拦着只怕德王早就发火了。墨修尧轻哼一声,端了一杯新鲜的果汁递到她唇边,淡淡道:“德王这个人年纪越大越不会做人了,不先晾晾他他能把鼻孔翘到天上去。本王素来不喜欢被别人俯视。” 叶璃浅酌了一口酒杯中的果汁,微凉的西瓜汁带着淡淡的甜味很合她的胃口。墨修尧轻声道:“冰镇着的有些凉,不过沈先生说稍微用一点不碍事。可是累了?若是累了咱们就先回去。”叶璃摇摇头道:“一会儿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先退席了好么?”墨修尧低头笑道:“这种宴会哪里需要咱们一直待在这里?他们只怕是恨不得咱们早些走了才敢尽兴呢。”叶璃闻言,望了一眼下面的众人,文官也就罢了,就连那些武将也是规规矩矩的坐着饮酒赏乐。叶璃可是见识过这些武将的,平时喝起酒来从来都没有客气的。果然是碍于他们在这里拘束了呢。 扶着叶璃起身,台下众人将王爷王妃站起身来也都停下来,恭敬的望着上面。墨修尧笑道:“本王和王妃留在这里你们也不自在,本王在再敬诸位一杯,然后大家就随意吧。”说罢端起酒杯朝底下众人敬了下一仰头一饮而尽。叶璃站在墨修尧身边,同样端起跟前的酒杯浅笑道:“本妃也敬诸位一杯,诸位随意。” 众人齐声谢过,特别是曾经跟过叶璃打仗的将领更是兴奋不已。远远地叶璃都看到云霆涨红了一张年轻的俊脸,大声称谢。 挥挥手让众人随意,墨修尧便扶着叶璃一起退席离去了。留下众人继续宴饮,听上去果然更加热闹非凡。 下了城楼,墨修尧挥退了随性的侍卫和服侍的丫头,扶着叶璃漫步在街道上。接到两旁的灯火辉煌,百姓们都是居家而出成群结队的玩闹着。张煜这个新上任的太守办事显然十分的周到,街上不仅仅有供人们观赏晚了的彩灯,还有各种表演吸引着人们的目光。若不是墨修尧那一头白发实在是太显眼了,只怕他们两人走在这欢乐的人潮中也不会有人发现。见到两人的百姓们先是惊讶然后纷纷上前行礼,墨修尧连忙示意众人不必声张,牵着叶璃退到了人少的地方,无奈的低头看着胸前的白发道:“果然还是太过引人瞩目了,竟连陪你到街上走走也不行。” 叶璃笑道:“这也说明你受百姓爱戴啊。城中百姓极少见到你一时之间自然好奇的很,时间长了他们自然就习惯了。”若是一出门到处都有人下拜,那他们也不用出门了。在京城的时候达官贵人遍地,百姓们若是见到就拜只怕也拜不过来。墨修尧看着叶璃笑道:“既然赏不成灯会,咱们慢慢走回去吧。”定王府离这边也不算太远,两人手牵手挑着没什么人的街道一路慢行。今晚城中百姓大都聚集到灯会上去了,倒是显得其他的街道格外的冷清寂静。月色下两人并肩而行,叶璃轻声问道:“德王和瑜王,你可有什么打算?” 墨修尧漫不经心的笑道:“这两个人翻不出什么浪来,明天看看他们怎么说吧。墨景祈将全天下的人都当成傻子么?现在派人来劝本王班师回朝…呵呵…”墨景祈难道会不知道自从他当初斩杀那七千将士占据汝阳之后就已经再也回不去了。现在他留在西北朝堂上还能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一旦他真的回去了,等待他和墨家军的就只有数不尽的弹劾折子以及死路一条。可惜…他现在一点儿也不想死,墨景祈若是聪敏的话就不该再来招惹他。墨景祈那样的算计,在墨修尧眼中连末流的算不上。如果他以为定国王府世代守护大楚是为了一个所谓的忠烈名声的话,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那么…苏大人呢?”叶璃低声问道。墨修尧对苏哲的敬重绝对是真的,天地君亲师,师生之情不比旁的什么。甚至当初墨修尧在那样的情形下被苏醉蝶背弃,若说不是看在苏哲的情面上叶璃也不相信。更何况,苏哲唯一的儿子和孙子都是为了定王府而死,这样的情谊苏哲在墨修尧心中只怕半点不必家人差了。 墨修尧沉吟了片刻,低声道:“苏老在京城已无牵挂,若是愿意留在西北我自然会奉养他终老。若是依然放不下朝廷,派人暗中照料着他就是了。” 叶璃凝眉,轻声叹息道:“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苏醉蝶是苏老唯一的亲人,墨景祈之所以千里迢迢的派个七旬老人过来只怕也是因为这个了罢?这几日…闯入府中的刺客有半数是墨景祈的人,看起来墨景祈和谭继之不一样,他似乎并不希望苏醉蝶死了。”墨修尧眼底掠过一丝猩红,淡淡道:“苏醉蝶非死不可,苏老不会替她求情的。”苏哲为人正直,最是厌恶背信弃义之人。当初苏醉蝶逃离京城是背着苏哲所为,但是以苏哲的为人之道了正想之后绝对不会再认苏醉蝶这个孙女。叶璃握住他的手,轻声道:“苏大人自幼对你有教导之恩,我不会对苏醉蝶心软但是也不要因此而寒了苏老的心。即使苏老与苏醉蝶恩断义绝,到底是他的亲孙女也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心中若是存有芥蒂终究是不好。” “那就不让苏老知道。”墨修尧淡淡道,“横竖已经僵持了这么久了,秦风那里依然没有什么进展。那就不用问了,那所谓的秘密总不会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让秦风了结了她。” “胡闹。”叶璃轻声道,“苏大人刚来她就死了,你要老人家怎么想?好了……”安抚的抱了抱墨修尧,替他拂开耳边的白发,轻声道:“苏大人不仅仅是你的恩师,还是朝中清流,门生故吏无数。于情于理咱们都改给他个面子。”墨修尧冷然道:“难道就这么饶了她?”伸手紧紧的将她搂在怀中,墨修尧闭着眼睛沉淀心中的杀意。他真的不想要这些人还活着…苏醉蝶,雷振霆,沐阳侯还有墨景祈,只要看到他们甚至想到他们他眼前就会不住的出现阿璃坠落悬崖的情景,甚至觉得现在的一切仿佛是一场梦,当他一梦醒来的时候依然是在失去了阿璃的时候。 察觉到墨修尧身上传来的冰凉孤寂的味道,叶璃抬头就看到他茫然中带着一丝绝望的神色。叶璃心中一疼,连忙将他的手捧在心前,柔声道:“好了,是我不好。是我想的太多了,你不喜欢我让秦风去杀了苏醉蝶就是了。”墨修尧将眼前的儿揽着怀中,深深地吸了口气,闻着熟悉而清幽的馨香,原本阴冷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他喜欢阿璃什么都顺着他的模样,轻轻在叶璃的发丝间蹭了蹭,墨修尧轻声笑道:“我知道阿璃是为了我好,苏醉蝶的事横竖也不着急。”他当然知道,阿璃是为了他才说出这番话来的。定国王府原本就是四处树敌,如今隐隐和朝廷闹翻更是可以说这世间只要掌权的都会拿他们当仇敌。这种情况下,越多的人支持他将来墨家军都会好过一些。而自从清云先生退出朝廷以后,朝中清流可以说便是以苏哲为首,虽然没有多大的实权,这些人却掌握着天下的言路和舆论。一旦他和苏哲反目成仇,只怕天下大半的读书人都会对他没什么好感。 叶璃眸间闪过一丝锐气,轻声道:“苏醉蝶和苏老大人的是交给我来办吧。以后不会让你再见到她了。”叶璃发现,她显然错估了苏醉蝶对墨修尧的影响。并不是说她怀疑墨修尧对苏醉蝶还有余情,而是苏醉蝶显然会让墨修尧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进而严重影响他的心绪。既然如此,她就不能让苏醉蝶再活着了。无论是什么原因!至于苏哲那里…如果苏老大人真如墨修尧说的那般,也许并不是没有办法解决。 “王爷,王妃。”两人回到定王府中坐定,卓靖和林寒显然早已恭候多时。 墨修尧转向两人,依然一只手扶着叶璃的腰不放,问道:“府里如何了?”卓靖禀道:“王爷料事如神,德王带来的侍卫还有这两日陆续从各地到达汝阳的人,早前围攻太守府。”对方选的时间显然很不错,今晚全城皆欢,城东更是热闹喧天,太守府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竟然一直没人察觉。 墨修尧挑眉笑道:“哦?围攻太守府?”林寒道:“因为王爷和王妃突然搬了新府邸,对方显然并没有察觉。所以才强闯太守府想要救出苏醉蝶。”因为迁居的时候并没有大动干戈,基本上就是王爷王妃带着各自的行礼就搬过去了,所以无论是跟随德王前来被拦在城外的侍卫还是早就潜伏在城中的人竟都没有发现,更不用说苏醉蝶早就在一天前被他们暗中移到别处去了。 “救?不是灭口?”叶璃挑眉问道。 卓靖道:“属下确定对方并未打算将苏醉蝶灭口。对方这一次派出的皆是武功极高的高手,闯入地牢后至少有三次机会可以杀死牢中的替身。但是对方却一心只想将人带出去,并未下手。” “有趣。”叶璃低眉沉吟,墨景祈的人想要救苏醉蝶,这个从哪一方面都说不过去啊。如果苏醉蝶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的话,墨景祈应该只会想要灭口才对。这样来救人花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一些。墨修尧握着她的手笑道:“阿璃不必如此烦恼,他做得越多错的越多。早晚咱们能知道是为什么。可有留下活口?”卓靖点头笑道:“启禀王爷,这次收获颇大。领头的竟是楚京里御林军副统领还有几名江湖上有名的高手,都被扣了下来。” 墨修尧满意的点头,这么些日子忍着那些废物隔三差五的闹,终于捕获了几条大一点的鱼儿。沉声吩咐道:“他们就不用审了,墨景祈不会告诉他们什么的。把那个副统领的人头给墨景祈送回京城去。至于那些江湖高手,倒是可以好好地问一问。”江湖中人一向不爱受朝廷拘束,就算是杀手也是收钱杀人,极少听从朝堂号令。墨景祈竟然能一次调动这么多江湖上有名的高手,总该有些原因的。 “是。” “说起御前侍卫统领和高手…那个冷擎宇和沐擎苍现在在什么地方?”叶璃开口问道。 墨修尧笑道:“冷擎宇回京城了,虽然这人傲气不知变通了一点,不过比起朝着那些老奸巨猾的东西还算是个人。看在冷二的面子上本王也得放他一条生路。至于沐擎苍…就在汝阳。阿璃想要见他么?”沐擎苍可不是别人,不仅仅是沐阳侯的私生子,还是天下五大高手之一,墨修尧自然不会把他放到看不到的地方。若是被人钻了空子可是麻烦多多。叶璃想了想道:“我确实有些事想让他去办,不过沐擎苍这人不好控制,再等等再说吧。” 墨修尧也不在意,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门外侍卫禀告道,“启禀王爷,苏哲大人求见。” 墨修尧一怔,这才想起来苏哲年事已高受不住长途跋涉早就劳累不堪,因此就没有参加今晚的接风宴而是在府中休息。坐起来来看了一眼叶璃,沉声道:“快请苏老进来。” ------题外话------ 在30和31之间漫步滴娃,嘤嘤…难道偶真滴只能看着二字头眼馋么?求票票求抚摸~ 196.月色夜昙 196。月色夜昙 苏哲踏入书房,墨修尧起身相迎以示敬意。苏哲摆摆手道:“王爷,王妃,老朽打扰了。” 请苏哲坐下,墨修尧方才落座笑道:“苏老如此客气,可是和修尧生分了。”苏哲看着跟前并肩而坐的青年男女,目光在墨修尧如雪的白发上流连了一会儿,才叹气道:“王爷如此这般不爱惜身体,叫摄政王王妃与令兄泉下何安?”墨修尧淡淡一笑,低头看了一眼垂在胸前的白发,笑道:“修尧知错,有劳苏老挂心了。”苏哲摇摇头,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叶璃点头笑道:“王妃平安归来,真是定王府历代祖先保佑。”叶璃浅笑,轻声道:“苏老说的是。叶璃此番能平安归来,实在有赖祖先庇佑。”叶璃明白苏哲对自己有些不满,但是她却并未感到生气。她能够感觉到,苏哲对她的不满并非是因为他自己而是为了墨修尧。他是在怪墨修尧为了她而以致一夜白发。说到底,是关心墨修尧这个学生,并未存着什么私心。 墨修尧伸手握住叶璃的手,对苏哲笑道:“苏老说的是,再过两个月阿璃就该生了,到时候定王府后继有人。修尧还指望苏老疼爱小儿呢。” 听了墨修尧的话,苏哲的神色更加柔软了一些。他老年丧子丧孙,就连唯一的孙女也没有了。今生早就注定了孤独一人,此时听到墨修尧提起孩子,心中的慈爱自然是一发不可收拾。仿佛看到了一个如墨修尧小时候一般的俊美聪慧的孩子围着自己承欢膝下的美景,哪里还顾得给叶璃脸色。轻声叹了口气,苏哲问道:“王爷这些年受苦了,咱们这些老头子也使不上什么力。这两年多亏了王妃照料。”皇帝防他们这些与墨流芳和定王府有旧的老臣防得紧,这么多年有什么往来也只能是暗中看看,根本出不了什么力。看着眼前身形淡薄气质却锐利如刀的白发男子,苏哲心中也是一片黯然。过了这么多年,苏哲依然清楚的记得墨修尧小时候的模样。定国王府的二公子,上有父王疼爱,下有兄长维护。那时的锦衣少年明艳尊贵,打马京城犹如一道明艳的火焰飞过,带着稚气未脱的轻狂和骄傲。稍长之后率军出征,所向披靡,不满十六便有少年战神之称。每每得胜还朝,总是有无数的千金闺秀挤破了脑袋也只为看到少年战神的一个侧影,端是多少春闺梦里人。彼时的墨修尧,是何等的意气奋发风姿绝世,让无数人只敢仰望无颜并肩?然而如今的墨修尧,其实也不过二十六七的年龄,眼眸中却再也看不到当初的火焰和风采。那淡淡的眼眸里即便偶然闪出的火焰也带着冰冷的寒意,清俊的容颜配上那一头白发如雪,只让人觉得心中生寒。如果少年的墨修尧是因为绝世的风姿让人心生仰望,那么现在的墨修尧却更像是高山之巅的寒雪让人不得不驻足。那个风华绝代的少年,大楚未来的战神…终究是毁了啊… “苏老对修尧有教导之恩,修尧终身难忘。”墨修尧淡然笑道。 苏哲摇摇头,不再去回想那些过往,正色道:“王爷可知道皇上派德王瑜王二位王爷来此所为何事?” 墨修尧沉吟片刻,微微点头道:“虽然瑜王话没说完,不过修尧也听明白了。墨景祁想要本王回京?” 苏哲点头,看着墨修尧郑重的道:“不能回去!” “苏老……”墨修尧有些惊讶,苏哲为人正直而且对大楚一片忠心。虽然他明白苏哲不会害自己,但是听到他这样说出阻止自己回京的话,墨修尧依然有些惊讶。苏哲疲惫的闭了闭眼,说出这句话之后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他虽然已经极少涉足朝堂核心,但是墨景祁的心思实在是太明显了一些。他自然明白墨景祁派他来想要什么样的结果。甚至如果是为了大楚稳定,他也同意设法令墨修尧回京是个不错的法子,因为如今的墨修尧,谁也不敢肯定他是否还心向着大楚。但是他同样也知道,一旦魔修尧回京,等待他的不会是从前的定国王府,甚至也不是幽禁而是直接丢掉性命。于私,墨修尧是他的学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晚辈。于公,大楚强敌环食,墨修尧和墨家军是唯一能够与之抗衡的人。所以,他只能阻止墨修尧回京。 苏哲睁开眼睛,看着墨修尧道:“既然王爷心里有数,想必也已经早有打算。这话,是我的意思,同样也是华国公的意思。临走之时,华国公要我给王爷带一句话。”墨修尧低眉,道:“苏老请说。”书房里一片宁静,只听见苏哲的声音在空寂的房间里想起,“华老说,定国王府历代效忠大楚,并未有对不起皇室和太祖的地方。如今定王府只余王爷一脉,王爷当为定王府和墨家军几十万将士打算。华国公府深受两代先皇恩典,自当为大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求王爷…将来若是大楚有难,请王爷看在同出一源的情分上,护大楚百姓免受异族屠戮。”墨修尧微微一震,抬眼看相苏哲。华国公这番言语,竟然已经断定了墨家军势必脱离大楚的局势。不愧是征战沙场一辈子的老将,华国公虽然远离朝堂或许才是看的最清楚的那个。 “华国公有什么打算?”墨修尧沉声问道。 苏哲淡淡的道:“大楚烽烟四起,离京之日华国公提起打算上书皇上领兵出征。奏折此时只怕已经摆到了皇上的御案上了。”墨修尧凝眉,道:“华国公已经年逾七旬…战局还没到需要老人家出手的地步。”叶璃拍拍墨修尧的手,轻声道:“皇上不会那么容易同意华国公领兵出征的。”墨修尧微微点头,墨景祁防这些老将防的严,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再将兵权给华国公的。苏哲道:“皇上如今…倒行逆施,不愿再听良臣治国谏言,反而一意专注于阴谋诡道。大楚…”长叹了一声,苏哲继续道:“王爷留在西北是对的,一旦回京京城只怕是布下了天罗地网。若是墨将军毁于一旦,大楚将亡……”说完,苏哲站起身来道:“老朽要说的就是这些,王爷王妃保重罢,过两日我们也该启程回京了,以后再见也不知是何日。” “苏老,皇上派你来必是为了说服王爷回京,你如此…回京之后如何向皇帝交代?”叶璃轻声问道。 苏哲转身看着她,淡然笑道:“老朽今年已经七十有三,人生七十古来稀,哪里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 叶璃皱眉,墨景祁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主。苏哲这一回去就算不被墨景祁赐死随意责罚一番也未必能挨得过去。叶璃站起身来,坐在旁边的墨修尧连忙小心的扶起她走到苏哲跟前。叶璃微微一福道:“西北离楚京山高路远长途颠簸,苏老年事已高何不在西北修养一些日子,安享晚年。岂不比回到楚京强得多?”苏哲含笑看着叶璃道:“多谢王妃关心,老朽生在楚京,长在楚京。几乎一辈子的光景都耗在了楚京。活到如今这个岁数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只盼着将来能够死在家里,葬在楚京也就罢了。西北这一方土地,王爷和王妃治理的极好,可惜却不是老头子的家。” 墨修尧剑眉微锁,扶着叶璃坐了回去才转身看向苏哲问道:“苏老不想问问她的消息么?” 苏哲一愣,满是皱纹的脸上更加黯然,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颤动着。好一会儿,苏哲才沉声问道:“她还活着?”他当然知道苏醉蝶还活着,离京之前皇帝就告诉他了这个消息,并且表示愿意派人救苏醉蝶回去。但是苏哲心中却更加明白的是…墨修尧为什么会抓了醉蝶?原本九年前就已经病死了的孙女还活着,只要一回想苏醉蝶病逝的时间和当时的情形,苏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年墨修尧刚刚受伤,定王府一片大乱无人主持全赖大长公主一力支撑着。他将醉蝶送到定王府照顾墨修尧的伤势,虽然还未成亲,但是定王府无人身为未婚妻的醉蝶去照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但是他那孙女却在第二天就病倒被送了回来。当时他只当醉蝶从小娇生惯养受了惊吓,却没想到……但是即便如此,当年修尧放走了醉蝶,就没有再抓她回来的道理。必然是她又做了什么事情才让修尧这般毫不容情。 墨修尧点头,沉声道:“她就在定王府中。” 书房里再次陷入了沉默,许久苏哲才问道:“她做了什么?” 墨修尧迟疑了一下,起身从一边的案头取过一份卷宗递了过去。那里面记载着这十年来苏醉蝶的所有的事情。苏哲接过来,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打开厚厚的卷宗飞快的翻阅着,越往后看脸色越加难看。叶璃靠着坐榻,仔细看着苏哲的神色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不忍之色。许久,苏哲从卷宗里抬起头来,颤声道:“好!好一个苏醉蝶!好一个白珑!西陵白氏…倾容贵妃,镇南王的细作…好!真是我苏哲的好孙女!” “苏老……”看着苏哲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叶璃皱起秀眉担忧的道。一边挥手示意外间一直关注着里面的卓靖去请沈扬过来。苏哲摆摆手,颓然跌坐回椅子里,低头看着颤抖个不停的手里的卷宗。是自己的教导出了什么问题么?他眼中从来乖巧温顺的孙女居然背着她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才十五岁就结识了前朝皇室遗孤,未婚夫重伤之后还能挑唆明月公子助她诈死脱身。在西陵更是借助白家的身份成为西陵贵妃周旋与西陵皇和镇南王之间,甚至到了能够威胁西陵皇后的地步…还有…派人刺杀未婚的定王妃,这是他的孙女?苏哲蓦地想起多年前当今皇上暗地里表示有意将苏醉蝶迎入宫中为妃的事情,当时他以醉蝶早已订婚为由断然拒绝了。其实即使是醉蝶当时和墨修尧没有婚约,他也不会同意让孙女入宫的。但是谁又想到她没有成为大楚的皇妃却成了西陵的贵妃? 终于,苏哲似乎冷静了下来。站起身来道:“老朽累了,就不打扰王爷王妃了。至于那个孽障…”苏哲疲惫的闭了下眼睛,嘴角微微抽搐,“就随王爷王妃处置吧。苏家,没有这样的孙女!”说完,也不再看墨修尧和叶璃,大步往门外而去。叶璃连忙示意林寒跟上,果然刚出了门没几步就听到门外传来林寒的呼声,“苏大人!苏大人!”墨修尧掠出门外,只见倒在地上的苏哲被林寒扶着,地上一滩暗色的血迹在月光下显得触目惊心。墨修尧垂眸,淡淡道:“送苏老回去。” 身后,叶璃走到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两人目送苏哲被林寒带人送回客房去,看着墨修尧漠然的神色,叶璃轻声道:“你何必如此,不是说好了苏醉蝶的事情交给我处置么?”墨修尧静静的看着她,叶璃偎近他怀中,柔声道:“我知道你不想让我为难,但是我既身为定国王妃,处理这些事本就是我分内之事不是么?苏大人若是因此出了什么意外,你心里可能放得下?” 墨修尧沉默不言,只是伸手将她搂进自己怀中。即使有了七个多月的身孕,叶璃看起来依然消瘦而纤细。两人紧紧相依,月光如练静静的洒在两人身上让人心中变得格外的宁静。 楚宫中 窗户半掩,银色的月光静谧的洒落在窗外的花园中,空气中弥漫着奇异的幽香。窗外的墙角下一朵白色的花朵慢慢的绽放着绝美的风姿。雪白的花朵如莲一般层层绽放,却比莲更多了几分圣洁和高贵宛如白衣仙子在月下独舞。窗前,白衣的绝色女子懒懒的靠着窗户,任由月光洒在她身上。淡漠的眼眸漫不经心的望着窗外悄然绽放的昙花出神。 “冰清玉洁,只在深夜独自绽放不与百花争芳。这昙花这是世间绝色不是麽?”一个含笑的男声在房中响起,那笑声中却似乎带着点调侃的意味。 白衣女子连头也懒得回,漠然道:“若无惜花之人,任是人家绝色又有何用?” 男子笑道:“怎会?多少人为了见这昙花一现不惜彻夜守候,可惜却不得一见呢。昙花一现,只为韦陀…这可真是一种让人又爱又恨的花儿。” 白衣女子——柳贵妃坐起身来,回头冷然的看着殿中的男子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墨景祁现在到处派人找你你还敢跑进宫来?!”殿中并没有烛火,一片漆黑中一个男子漫步而出,斜射入内的月光照在他身上,更平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息,“我来,自然是为了告诉你我这次出京的收获。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贵妃娘娘想听哪一个?” 柳贵妃淡淡的看着他,似乎丝毫不为所动。男子无奈的一笑,道:“关于墨修尧的消息,你也没有兴趣么?” 清冷的眼眸微微动了一下,柳贵妃警告的盯着故弄玄虚的男人。男子有些挫败的道:“好吧,好消息是你的死对头苏醉蝶,现在在定王手里。而且已经被折腾的估计只剩下半口气了。看来定王对她果然是恩断义绝了。坏消息是…定王妃活着回汝阳城了,而且还有了七个月的身孕。再过两个月定王府的世子就该出生了。” “叶璃还活着?!”柳贵妃寒声道,“你见过叶璃?” 男子点头道:“他落到我手里了,原本我想用她来威胁墨修尧,结果……” 嗖——!一枚暗器破空而至,男子侧首让过。窗前的柳贵妃已经站起身来,满脸怒气的盯着他,“谭继之!你见过叶璃,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 男子正是离开西北之后便失去了踪迹的谭继之,谭继之无奈地道:“若是真的杀了叶璃,你觉得我还能活着回来么?”柳贵妃厌恶的看了他一眼道:“别忘了我们的交易,我只要叶璃死!看来你是忘了。”谭继之看着眼前清冷的宛如冰雪的美丽女子,眸中闪过一丝异色道:“贵妃娘娘的心愿我岂敢或忘?但是你也不能要我拿自己的命去换叶璃的命吧?你放心,只要咱们的事情办成了,别说叶璃,墨修尧也可以交给你一并处置。”柳贵妃冷冷道:“那是你的事,别将你们那些破事跟我扯上关系。” 谭继之摊手,“好吧,是我的事。我离京之后陛下有什么动静?” 柳贵妃冷声道:“本来就蠢,现在更蠢。” 谭继志笑容阴沉,“他蠢不要,我听说他派了德王和瑜王去西北想要让墨修尧回京?这是哪个蠢货出的主意?他以为墨修尧跟他一样没脑子么?” 柳贵妃淡然道:“墨修尧不回来又如何?德王和瑜王只怕也回不来了。” 谭继志低头思索了片刻,方才笑道:“原来是贵妃娘娘的主意么…宣墨修尧回京是假,借此除掉德王和瑜王才是真的?不过…我只怕贵妃娘娘要失望了,墨修尧未必会杀那两个王爷。” 柳贵妃冷眼看过来,谭继志继续道:“不过,贵妃娘娘既然看他们不顺眼,在下自然怎么样也会为你办成的。” “与我无关。”柳贵妃回过头,继续观赏着眼前的昙花道。 197.楚宫暗流 197。楚宫暗流 与我无关? 谭继之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美丽的犹如九天仙子的女人。自从第一次见到柳贵妃,他就觉得这个女人很有意思。她没有野心,完全不在乎皇帝的宠爱,在这深宫之中仿佛一朵独自绽放在高山之巅的雪莲,冷漠的傲视着着宫里的芸芸众生。当时他认为这不过是她取宠的一种手段,毕竟皇帝习惯了无数向他献媚的女人,一个性格清冷的美人就显得格外的有吸引力了。但是很快他就发现,她是真的不在乎这些。皇帝来了她就淡淡的待着,皇帝不来她也无所谓。若是她一直就这样保持下去,他简直都要佩服这个女人。不过终究还是让他发现了她的弱点——定王墨修尧。 柳贵妃是真的很爱墨修尧,而且与苏醉蝶那个女人待着某些复杂的原因的爱不同,她是单纯的只爱墨修尧这个人。她甚至可以不在乎墨修尧到底是定王府二公子,定国王爷或者是一个普通的庶民。也不在乎墨修尧到底是横枪跃马纵横沙场还是卧病在床双腿残疾。谭继之觉得自己都要被她的痴心感动了。 可惜,墨修尧的眼里从来都没有她。如果连从小和墨修尧青梅竹马的天下第一美人苏醉蝶都栓不足墨修尧的心,那么一个墨修尧看不甚顺眼的柳家的女儿又能有什么指望呢?即使柳贵妃并不比苏醉蝶有哪儿逊色。原本柳贵妃可能毫不在乎,因为她得不到墨修尧别人同样得不到。她甚至可以骗自己墨修尧不是不爱她而是他根本就不会爱。但是现在,墨修尧在西北与王妃夫妻情深,再过不了多久就连孩子都要出生了,他就不信柳贵妃还能忍得住。 见柳贵妃不为所动,谭继之叹了口气,拉长了声音慢慢道:“贵妃娘娘真的甘心如此在这深宫中了却一生么?等再过两个月定王的世子出生了,呵呵…定王必定会对定王妃更加死心塌地,到时候只怕当真是世上在无人能入定王之眼了。在下听说…当初定王可是许了徐家,今生只得定王妃一人…” 柳贵妃蓦地回头,目光如寒箭一般的射向月光下的男子,“徐家?徐家和修…定王有关系?” “娘娘该不会也相信什么徐家超然世外两不相帮的话吧?”谭继之笑道:“别忘了…自从定王占据汝阳,就连冷擎宇和沐扬都放回来了,但是徐家老二徐清泽却一直没有消息。墨修尧既连冷擎宇和沐扬都放过了,总不会是扣押了自己的妻舅吧?自然是徐清泽自己不肯回来了。”柳贵妃淡淡道:“就算如此,那有如何?徐鸿彦在京城,清云先生和徐鸿羽在云州。只要这三位不动,徐家便是五位公子都到了汝阳又能如何?皇上不会轻易动徐家的。” 谭继之低声笑道:“贵妃娘娘不妨给皇上说一说当年大楚开国之时徐家的事迹,皇上或许便会明白即使徐鸿彦徐清云在手也未必就稳妥了。” 柳贵妃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何不自己去跟他说?这些日子他正四处派人找你,还以为你被定王暗害了。” 谭继之无奈的耸了耸肩,切齿道:“苏醉蝶那个贱人将我的身份告诉墨修尧了。我一旦再次出现在宫里,难保墨修尧不会将这事透露给陛下。”柳贵妃冷笑道:“原来谭公子与苏醉蝶还有往来,天下第一美人是否名不虚传?”谭继之道:“自然不及贵妃娘娘,如今苏醉蝶那贱人也不知被墨修尧折磨成什么样子了。只可惜我的人始终找不到机会杀了她!”提起苏醉蝶谭继之就心中暗恨,少年轻狂之时总觉得墨修尧的未婚妻总比别的女人要美上三分,如今看来还是柳贵妃这样的美人才是真绝色。若是这世上有后悔药,他当年绝对不会去招惹苏醉蝶那个女人! 看着柳贵妃冰雪一般的容颜,谭继之放柔了声音道:“贵妃娘娘不妨好好想想。除了徐家对贵妃娘娘也并非没有好处不是么?只要除了徐家,就等于断去了定王妃一臂……”见柳贵妃沉默不语,谭继之明白对方已经有些意动,继续道:“前朝宝藏就在西北境内,包括传国玉玺和高祖的兵法以及财富。如今大约是全归墨修尧所有了。贵妃娘娘可以将这个消息透露给陛下,也算全了我们一段君臣之义。”柳贵妃冷然笑道:“连墨景祈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我要怎么解释我是如何知道的?”谭继之挑眉一笑,道:“如此也不勉强,这事在下请柳大人办便是了,原本也不该劳烦贵妃娘娘。” “你走吧。”柳贵妃道。谭继之叹气,“贵妃娘娘真是无情…你我好歹也相识多年,在下…。” “皇上驾到!”宫门外响起了太监尖锐的声音。谭继之眼神一闪,“这么晚了,皇上怎么会过来?”柳贵妃起身,淡淡道:“他是皇帝,他高兴什么时候过来谁能管得了?”谭继之无奈的叹息道:“所以这世上人人都想做皇帝,娘娘保重在下先告退了。”看着谭继之闪入黑暗中,柳贵妃低头沉默了片刻,淡淡道:“并不是每个人都对那个位置有兴趣的。”如果那个人真的对那个位置有兴趣的话,她即使付出所有也会为他实现,只求他能认真的看她一眼… 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衫,墨景祈的銮驾已经到了殿外了。踏入殿中,墨景祈看着这一室的幽暗皱眉道:“怎么不点灯?侍候的人都到哪里去了?”只听墨景祈的语气,柳贵妃就明白他此时心情欠佳。都说柳贵妃宠冠六宫,皇帝为了她甚至经常和太后对着干。但是只有柳贵妃自己知道,那只是墨景祈心情好罢了。墨景祈心情好的时候自然是千娇百宠,一旦他心情不好遭罪的也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所以柳贵妃从来不轻视备受冷落的皇后,墨景祈没有给她宠爱,却给了她统领后宫的权利。而且也从来不会拿她发脾气。所以,皇后才是这深宫中过得最舒心的人,即使起因只是因为墨景祈防着华家连带的也不愿亲近皇后。 “皇上恕罪,是臣妾要他们退下的。”柳贵妃淡淡说道。 跟在墨景祈身边的宫女太监悄然进入殿中,点亮了所有的烛火然后再无声的退下。烛光照耀下殿中一片明亮飘着淡淡的馨香,墨景祈看着柳贵妃道:“这么晚了,爱妃怎么还不休息?”柳贵妃神色平静,淡然道:“窗外的昙花靠了,臣妾一时贪看忘了时辰。” “哦?”墨景祈挑眉,走到半开的窗户边,果然看到窗下一株昙花开的正好。这才笑道:“倒是朕打扰爱妃赏花的兴致了?”柳贵妃沉默不语,竟是默认了。墨景祈早就习惯了她的性子,也不在意。若是柳贵妃对他太过热情亲切,他倒反而要怀疑了。看着月下显得尤为动人的绝色女子,墨景祈眼神闪过一丝欲念,一把揽过她抵着窗沿狠狠地吻了下去。激烈的唇舌纠缠直到柳贵妃有些喘不过起来才告结束,墨景祈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依然是眼底冷淡无波,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他的幻觉一般。盯着柳贵妃绝色的容颜,墨景祈脸上的神色复杂难辨。既有怒气和不甘,又包含着深切的迷恋和嫉恨,反倒是让原本的欲念全然消退了下去。 “这么晚了,皇上有什么事?”轻轻推开了墨景祈,柳贵妃走回殿中的坐榻坐下问道。 墨景祈脸色一沉,走到柳贵妃身边坐下咬牙道:“华辰封那个老匹夫今天上折子说什么要领兵出征!” 柳贵妃不解的抬眼看了他一眼,墨景祈冷哼一声道:“他想得倒美!年纪一大把了就该安分点在家里待着等死,朕看在皇后和长乐的份上让他寿终正寝!墨修尧刚出了岔子他就来肖想兵权,朕早晚要他不得好死!”柳贵妃神色平静的听着墨景祈怒骂华国公和朝中维护定王府的臣子。她不会说华国公的坏话,而且墨景祈也并不需要她跟他同仇敌忾的骂华国公,他只是需要一个人听他说话而已。等到墨景祈终于骂完了心中的愤怒,回头看着柳贵妃坐在一边出神,不悦的道:“爱妃在想什么?”柳贵妃垂眸道:“皇上今天心情不好,是因为华国公的事?” 墨景祈轻哼一声道:“华辰封那个老匹夫,朕现在没空理他!谭继之到现在还没回来,只怕是被墨修尧给暗中杀了。那几个废物回来都说很多人亲眼看到谭继之离开了汝阳,墨修尧现在倒是长进了,这种小花招就想骗过朕不成?”以前墨修尧若是不肯放谭继之,那定然是死扣着不放了。若是想要杀了谭继之,定然光明正大的一刀下去说什么都没用。如今却是明面上将人放了,暗地里却下刀子,这么多年墨修尧确实长进了不少!柳贵妃眼眸半垂,敛去了眼中的神色,“皇上派谭大人去西北自然会想到他可能落入定王之手。” 墨景祈低咒一声,怒道:“谭继之也是个没用的!不仅自己被墨修尧抓了,就连到手的定王妃也被墨修尧救了回去!”说起这个墨景祈就气得肝疼,如果抓到了叶璃,还是个身怀六甲的叶璃。墨修尧还不得乖乖听他的摆弄?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就这么白白的失去了,让墨景祈怎么能不生气。柳贵妃抬眼道:“谭大人素来是皇上的心腹,皇上究竟为何派谭大人去西北……臣妾逾越了,不该过问朝中之事。”墨景祈挥挥手道:“没什么,朕自然是相信你的。传说前朝开国高祖的皇陵和宝藏就在西北,谭继之此去正是为了此事。只是没想到……” 柳贵妃沉吟了片刻,开口道:“那么…如今前朝宝藏岂不是都归墨家军所有了?” 墨景祈满脸怒气,起身道:“正是此事!前朝高祖的兵法遗书与宝藏若是真的都在西北,墨家军的实力必然更上层楼!该死的谭继之……”仿佛没有看到墨景祈的怒气,柳贵妃继续道:“而且,只怕不只是兵法遗书和宝藏。还有…传国玉玺…” 墨景祈脸色一变,很快的将目光射向柳贵妃,怀疑的道:“你怎么知道高祖皇陵中有传国玉玺?”柳贵妃神色微变,抬头看着他道:“史书中又记载,前朝高祖当年确实得到了传国玉玺。前朝宫中留下的遗物中也找到过盖了传国玉玺的圣旨也证明了这一点。但是自前朝高祖驾崩之后,世间却再也无人见过传国玉玺的踪迹。显然高祖并未将它传给后代子孙。既然如此…玉玺自然很有可能在皇陵之中。总不至于…前朝高祖将玉玺随意找了条河扔了罢?” 墨景祈仔细打量着柳贵妃,半晌才道:“爱妃倒是极少说这么多话。看来…你确实是恨极了墨修尧和叶璃?” 柳贵妃丝毫不掩饰,“难道皇上不恨?”墨景祈点头道:“爱妃说的没错,朕也恨!”柳贵妃恨墨修尧不爱她,恨叶璃夺她所爱。他恨定国王府的实力与声望,更恨墨修尧天之骄子的身份和天纵奇才。他是先皇之子,墨修尧只是个王府次子。但是从小他小心翼翼的在宫中挣扎的时候,墨修尧是楚京所有人包括皇子都争着结交讨好的对象。他们兄弟之间相互算计为了父皇的宠爱争得你死我活,就连自己同母的亲弟弟都不得不提防的时候,墨修尧却是肆意放纵,无论闯了什么祸都有身为兄长的墨修文一脸无奈的跟在身后替他收拾。当他彻夜不眠的苦读,绞尽脑汁的写出策论文章想要博得父皇的一个笑脸时,墨修尧只需要随意的提笔挥洒,出口成章就能赢得满朝上下的交口称赞。更不同替自己身为皇子,却连心仪的女子也对那墨修尧一片痴心…早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他就立下了誓言,总有一天他要将墨修尧和定王府踩在脚下! 在心中思索着柳贵妃的推论,墨景祈的脸色越发的阴沉。如果当真让墨修尧得到了传国玉玺,到时候当真是…天命所归了?看来墨修尧当真是对这个天下有了想法。想到此处,墨景祈自然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便往外走去,柳贵妃也不留他只是神色淡漠的看着他出门,听着銮驾起驾的声音,宫殿中又是一片宁静。 “你没有提徐家的事情。”谭继之的声音在殿中响起。 “你还没走。”柳贵妃沉下脸,不悦的道。知道自己不受待见,谭继之也不勉强道:“马上就走,看来陛下也对传国玉玺有了兴趣?”柳贵妃轻哼一声道:“你之前没有告诉他传国玉玺的事,你以为等他回过神来不会怀疑你么?”墨景祈别的不会,怀疑人是最擅长的。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不管对不对他都先怀疑了再说。谭继之不在意的道:“给他鞍前马后十年,我也累了。正准备换个身份呢。以后只怕没那么多时间来见贵妃娘娘了,真是让人不舍啊。” “滚!”柳贵妃冷冷道。 谭继之轻叹,走到柳贵妃身边撩起她的一缕秀发轻声道:“若幽,等到将来我们得到了天下,我定将墨修尧和叶璃交给你亲自处置……” “滚!” 汝阳城里 墨修尧靠着坐榻漫不经心的看着眼前的德王和墨景瑜。昨晚苏哲突然重病,今早连床都起不来,自然无法出席此时的会面,而莫渐则是仿佛被人遗忘了一般,只坐在一边当个陪客。一晚上不见,德王的神色却是收敛了许多,墨修尧暗暗点头,这才是当初那个在先帝争位的厮杀中全身而退的德王。这些年的养尊处优只怕让他忘记了什么叫皇家的谨慎。 低头抿了一口茶,墨修尧问道:“德王和瑜王此来,可是皇上有什么旨意要给本王?” 德王和瑜王对视一眼,都从墨修尧的话中听出了嘲讽旨意。瑜王拱手道:“定王见谅,本王和伯父也只是奉命而来传达皇上的意思。想必昨天王爷已经听明白了,皇上的意思是请王爷即刻回京,当然之前皇上盛怒之下下的旨意虽然不能撤回,但是皇上自然会重新将属于王爷的一切都还给王爷。”瑜王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将墨景祈的意思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别的话确实一句也不肯多说。 墨修尧朗声一笑,道:“皇上的意思本王明白了。但是只怕不能如皇上所愿。” 瑜王心中一沉,定王这是铁了心要和大楚闹翻了? 墨修尧抬手制止了他想要开口的意思道:“请瑜王回去转告皇上,皇上之前所作所为墨家军上下铭记于心。就算本王愿意冒险相信皇上一回,只怕墨家军将士也是不会答应的。”瑜王有些困难的咽了口口水,艰难的道:“定王府历代忠心为国,王爷何必如此决绝?便是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只要王爷说出来,本王定会转呈皇上,一切再议便是。”墨修尧挑眉道:“再议?瑜王好意本王心领了。同样瑜王也可以转告皇上和朝中众臣,只要本王在一日,西陵必不会从西北入侵大楚。”瑜王心中发苦,只要墨家军在西北,西陵自然没有机会从西北入侵,但是西陵和大楚西南也有地方接壤啊。虽然路途比西北艰险数倍,但是只要有心如今西南边陲两军对峙依然是大楚偏弱,西陵想要从西南入侵大楚也未必不能。 德王正色看着墨修尧问道:“定王,你心意已决?” 墨修尧垂眸淡然笑道:“本王只是想给墨家军和妻儿一条活路而已。定王府历代捍卫大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本王总不能让定王府自本王这里绝后吧?若是如此,本王将来泉下有何面目再见父王兄长和定王府历代祖先?” 德王沉默良久,点头道:“好,本王和瑜王劝不住你。皇上的旨意咱们传到了,别的就不多说了。只盼定王莫要忘了定国王府和墨家军男儿终究是大楚的子民。” 墨修尧含笑不语 ------题外话------ 那嘛…柳贵妃这人吧稍微有点复杂。她对权势啊金钱啊,美男啊木有兴趣。亲们可以理解为由爱生恨。之前凤也说过她不是好人,不过这人至少比苏醉蝶要那么一点。她是真滴喜欢墨修尧。假如墨修尧肯喜欢她的话,她肯定愿意毫不犹豫的抛弃贵妃之位啊,权利啊,甚至是家族包括儿女跟墨修尧走。这样的人不好…有时候很吓人~不过挺可怜的~ 198.主仆重逢 198。主仆重逢 命人送了德王和瑜王回客院休息,叶璃扶着丫头的手从后面走了出来,浅笑道:“一晚上不见,德王倒是变了不少。” 墨修尧起身扶住她,挥挥手让丫头退下道:“能从先帝手下全身而退还能安稳这么多年,德王也是修成精的老狐狸了。只不过这几年有些得意忘形了罢。他以为管着宗室里的那些破事,墨景祈称他一声皇伯父就真的是敬他如伯父了?”殊不知,墨景祈最恨的就是那些压着他的老臣和长辈,不用人挑拨只要逮到了机会墨景祈都想将他们给做了。 “他如今拿出大义好言好语的劝本王,本王就算不给他面子,少不得也要平安放他们回楚京的。” 缓缓坐了下来,叶璃回想起方才两个王爷的表现。若说是为墨景祈做说客的还真是缺乏几分说服力,只是照本宣科的说了墨景祈的之意,然后意思意思的全了墨修尧两句罢了,显然两人谁都不想真的惹恼了墨修尧。叶璃浅笑道:“你原本就打算放他们回去?”墨修尧微微点头,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道:“这两人虽然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不过若是只想给墨景祈找点麻烦的话却也足够了。这几个月本王不想理会他们。”低下头看着叶璃圆鼓鼓的腹部,抬手轻轻抚了一下正好碰到腹中宝宝踢腿墨修尧挑了挑眉,看到叶璃微微蹙眉,道:“这小子真是不知安分,生出来了须得好好调教。” 叶璃哭笑不得,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只要墨修尧在身边特别是动手抚摸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就会变得格外活泼。无奈的道:“还是个胎儿能懂什么,王爷倒是越发的稚气了。”墨修尧剑眉微扬,心中打定了主意等孩子身下来必定要好好的教训一番。 没几日,德王和瑜王便向墨修尧辞行准备回京了,但是苏哲却真的病得极重。瑜王亲自去看的时候苏哲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了,整个人陷入昏迷之中。那模样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得假的,别说是回京了只怕就是照顾不好受点风寒也能要了他的命。但是二王都知道,西北绝不是他们可以久留之地。只得向墨修尧辞行先行一步,回京之后禀告了皇上等苏哲病好一些了再派人来接回京。墨修尧自然也不会留他们,两人与莫渐带着墨汁为何只剩下不到半数的侍卫,也不追究什么当天就启程走了。墨修尧闻言也只是淡然一笑,派了张煜和驻守汝阳的吕近贤亲自送两位王爷离开出城。 昏暗的地牢里,墨修尧倚坐在椅子懒洋洋的看着眼前被绑在木桩上一声血污的中年男子挑眉笑道:“御林军副统领?皇上的心腹加爱将薛成良?还有…太后的表侄,皇上的表哥?墨景祈可真舍得下血本,居然将你派到西北来了?”男子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白衣白发仿佛纤尘不染的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恐慌。在地牢里这样阴暗肮脏的地方,这样的白色显得更加让人心中生寒。墨修尧毫不在意,淡然笑道:“听说薛统领素有大内第一高手之称,武功也不过比沐擎苍差了一线。这么多年只是屈居一个御林军副统领,可真是屈才了。”薛成良猛的抬头,他在京城中一直没什么名声。这么多年也一直任着毫不起眼的御林军副统领。没想到墨修尧竟然也将自己查的一清二楚。 墨修尧靠着椅背斜眼看着他道:“进了我汝阳城,薛统领总不会还幻想着能够平安出去吧?本王不会让人对你用刑,估计酷刑对你来说也没用。你打算自己说还是本王想办法让你说?” 薛成良冷笑一声道:“汝阳城是王爷的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爷以为占了汝阳就是你的了?真是想不到定国王府居然会出了一代乱臣贼子!却不知道墨揽云和墨流芳九泉之下有何面具再见太祖和先皇?”墨修尧并不在意他的怒骂,眼眸清冷如雪,“没想到薛统领倒是难得的忠君爱国之士,真是让人本王佩服不已。不过就是不知道薛统领的那位红颜知己还有刚出生未久的小公子是否也是忠君爱国之士?” 薛成良一愣,眼中多了一丝慌张。此时他才真的相信墨修尧真的将他的身份查的清清楚楚。如果墨修尧拿他的家人威胁他他或许还不在乎,他是薛家庶子薛家主母是太后的亲妹妹,从小吃尽了苦头。他对薛家包括他的妻子都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墨修尧提到的红颜知己和刚出生的孩子确实他的心头肉一般的存在。那是他年少时青梅竹马,是他今生第一个喜欢的女子,那些年最艰苦的时候都是她陪着他走过的,如今他们还有了一个儿子。原本他已经打算这次回去之后就向皇上求得旨意,将她和孩子光明正大的迎回家中做他的妻子。 见到薛成良变色,墨修尧墨修尧满意的一笑,抬起手动了动手指。身后秦风拿出一张画像展开送到薛成良跟前。薛成良原本发青的脸色顿时一片惨白,画像中的人正是他的心上人和儿子。不说容貌服饰,就连作为背景的庭院都是一模一样的。薛成良震惊道:“这不可能?!你不怎么会……”魔修尧笑容冷漠无情,“本王确实不知道薛统领你会大驾光临来西北。但是…本王可没说自己永远都不回楚京。既然如此,咱们陛下身边到底有些什么样的人物自然要好好的弄清楚了。”自从出了谭继之的事情之后,墨修尧便命天一阁和暗卫一起重新将墨景祈身边查了个底朝天。虽然不能肯定将墨景祈的暗棋全部翻出来了,但是还是颇有几分收获的。 “你想怎么样?”薛成良嘶声问道。 墨修尧起身道:“薛统领十五岁就跟在皇上身边了,知道的定然不少。不用急,你可以慢慢想。最多不出一个月,本王保证让薛统领阖家团聚。到时候薛统领再慢慢考虑该给本王什么答案不迟。”说罢,墨修尧不再去理会被绑在柱子上浑身血污面目扭曲的薛成良,转身往牢房外走去。身后薛成良怒吼道:“墨修尧,不许你伤害她们!” “对了,薛统领可千万别想什么自杀之类的蠢事。本王没有不杀女人孩子的规矩,或者你喜欢让令郎替你受罪?” “墨修尧,你不得好死!”薛成良恐惧的看着眼前白衣如雪,白发也如雪的男子,仿佛在看什么妖魔鬼怪一般。 “不得好死?”墨修尧轻哼一声道:“本王早已死过不下十次了,本王不怕死,薛统领你怕不怕?”薛成良哑口无言,他怕死么?他当然怕。他从小到大受了无数的苦,终于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他怎么会不怕死? 苏哲是在德王和瑜王离开的五日后醒过来的,听到墨修尧说二王已经带人离开的消息苏哲愣了一愣,看着墨修尧摇头道:“王爷何必如此?”墨修尧沉默了片刻道:“苏老的身体确实再也经不起长途颠簸。若是苏老执意要回去,也要等到身体完全康复了再回去。苏老若是不愿住在汝阳城中,城外有处别院可供苏老暂住。” 苏哲叹息,摇了摇头没在多说什么。只是独自一人住在王府清净的小院里养病,看书几乎足不出户,也没有再过问过苏醉蝶的事情。 待到孩子满九个月的时候,一条消息突然传遍了诸国。说前朝开国高祖皇帝的宝藏和传国玉玺就在西北境内。前朝开国高祖皇帝可是以为比大楚太祖更传奇的人物,传说他曾经得到过只在野史中又记载的金城宝藏。据说那是一座黄金修建的城池,可以想见若这个传闻是真的,高祖皇帝的家底到底有多么丰厚。更不用说让诸国权贵趋之若鹜的传国玉玺,这个消息一出,西北境内立刻便多了各方人马活动的迹象,让整个西北原本平静的局势立马变得紧张起来。 叶璃如今的肚子已经越发的大了起来,九个月之后孩子便随时都可能降生。墨修尧早早的让人挑选了服侍的人和稳婆留在府里随时候命。不止如此,只因叶璃一贯不喜欢旁人近身服侍,墨修尧专门派人将留在楚京的叶璃原本身边的人一并接了过来。又见墨总管调到了西北,只弄的中原的一摊子事无人料理,凤之遥咒骂连连的给冷皓宇传信过去让他暂代中原的事务。 去接人的秦风几乎是和前朝宝藏的消息一起到的汝阳城,原本陪着叶璃散心的墨修尧接到卓靖送上来的消息脸色一沉,冷声道:“谭继之!你果然急着找死!”叶璃接过信笺看了一眼,推了推墨修尧道:“你快去处理吧,凤三他们肯定等着呢。”墨修尧轻叹一声,柔声道:“我去去就回,你也不要太费神了。”叶璃含笑点头,目送墨修尧离去,才回头看向一边的众人,浅笑道:“乳娘,林嬷嬷,你们可还好?” 两位嬷嬷早已是老泪纵横,若不是之前墨修尧在场早就扑到叶璃跟前痛哭起来了,“小姐…王妃…老奴们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清霜几个也围到叶璃跟前连哭带笑的说这话一时间房间里好不热闹。叶璃含笑看着她们,一转眼竟然已经有一年不见平时并未觉得,如今乍然见到才发现有多么想念。看着清霜瞪着自己抹眼泪却不肯开口说话的模样,叶璃含笑伸出手拉了拉她粉嫩的脸皮笑道:“一年不见,青霜都长成大姑娘了。”青霜俏脸一红,狠狠地瞪着叶璃道:“小姐好狠心,这么久都不来接青霜,青霜再也不理小姐了!”叶璃歉然,轻声道:“傻丫头,跟着我来西北有什么好的?好好在京城待着不好么?” 虽然墨景祈下令夺了墨修尧的爵位,却依然没敢光明正大的抄了定王府。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墨总管依然将府中重要的东西转移了,当然也包括府中重要的人。这几个丫头呆在京城有定王府的暗卫暗中庇护着,确实比千里迢迢的跑到西北来强。若不是墨修尧直接拍秦风去接人了原本叶璃并未打算将她们接到汝阳来。 “林嬷嬷,乳娘,这一路辛苦你们了。”看着眼前略有些消瘦的乳娘和林嬷嬷,叶璃更是万分歉疚。原本乳娘和林嬷嬷被接到了二舅舅府上,等着局势平稳一些之后便送她们回云州的。如今却千里迢迢的被接到了汝阳来,与家人分离不说西北的气候条件也不比京城和云州。魏嬷嬷擦了眼泪,欢喜的打量着叶璃的腹部笑道:“王妃说的这是什么话,能够侍候王妃和小世子真是再好也没有了。哪来的辛苦?王妃这一年…这么多事情咱们在京城听了真是寝食难安,可惜离得远什么都不知道……”林嬷嬷连连点头道:“可不是,如今能看到王妃诞下平安诞下小世子,老奴将来也能跟小姐交代了。”林嬷嬷说的小姐自然是指叶璃的母亲徐氏。 叶璃握着林嬷嬷的手轻声道:“既如此,以后还要继续劳烦嬷嬷和乳娘了。长途跋涉你们必定都累了,就先歇息几日咱们再说别的吧。” 林嬷嬷和乳娘虽然不舍,但是他们年龄确实都不小了,这一路颠簸确实累得不轻。只得让人带着去歇息了。几个年轻的丫头虽然也面有疲色精神却好的出奇,围着叶璃又是好奇又是欢喜唧唧咋咋的说个不停。好容易叶璃才将她们安抚了下来让人带去休息。看着厅里重新安静下来,叶璃对站在一边的秦风笑道:“许久没这么热闹了,还真是不习惯。”秦风淡笑道:“王妃不爱让人服侍,身边的人也不敢打扰了王妃。倒是这几位姑娘跟在王妃身边的时间长些与王妃很是亲近。”叶璃点点头,转念问起正事,“一路回来,你可有听到什么消息?” 秦风点头道:“靠近西北的时候确实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不过我们一路一路上不走官路,倒没什么重要的消息。只前朝宝藏的消息最先或许是从京城开始传的,但是却不是从京城传出来的。”叶璃点头,秦风等人一路速度不慢,他离京之时尚未听到消息,到了西北附近却已经传的天下皆知了,这些消息自然不是只从京城传出来的。只怕是四处都有人在暗中散播。轻哼一声,叶璃冷笑道:“王爷说的不错,谭继之确实是急着找死!” 肚子里的宝宝似乎感受到母亲的怒气,叶璃只觉得肚子里连着踢了两脚。皱了皱眉,无奈的含笑伸手安抚着宝宝。这孩子还在胎里就活泼的很,将来肯定是个调皮捣蛋的小鬼。 秦风有些为难的看着叶璃欲言又止,叶璃含笑看了他一眼道:“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了,秦统领还害羞了不成?”秦风俊脸微微红了一些,叶璃惊奇的笑道:“莫不是我猜中了,秦统领这一趟撞了什么桃花运了?”秦风无奈的苦笑道:“王妃莫要打趣属下了,只是属下在路上救了一个人,未经王妃允许带回了汝阳,还请王妃降罪。” “救了一个人?莫非是旧识不成?”叶璃挑眉问道。 秦风点点头,道:“是瑶姬姑娘,王妃可还记得?” 叶璃当然记得,扶着肚子坐稳了身子,叶璃问道:“怎么回事,你从头说来。”秦风这才将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原来秦风接了墨总管一行之后带着人避开官道昼夜赶路,却在离京城三百多里的一个小镇外遇到了被人追杀的瑶姬。说是追杀却也不尽然,当时瑶姬死死的护着一个孩子,对方更多的大约是想要抢那个孩子。只是瑶姬拼死抗拒最后惹怒了对方才想要杀人夺子的。秦风也见过瑶姬几面,自然不能见死不救这才打退了那群人将瑶姬救起。只是瑶姬容貌太过出众,如今又四处战乱带着一个孩子实在是无处可去,秦风这才将人带了回来。 叶璃含笑道:“我当时什么事儿,瑶姬的事可派人查过了?”秦风点头道:“当天就命让暗卫查过了,并无什么可疑之处。”叶璃点头道:“你办事素来牢靠,瑶姬也是旧识带回来就带回来了。只是你可打算好了如何安置?”秦风有些苦恼,他只管将人救回来,哪里考虑过怎么安置的问题? 叶璃掩唇笑道:“瑶姬被人追杀想必是仓皇而逃的,不然以她之能也不会如此狼狈。她若是身边有些银两财物,在城里替她寻一个住处和营生也就罢了。你看她……” “属下救回她的时候,看到衣衫陈旧,形容消瘦,只怕是没有什么银两了。”秦风恍然大悟,点头道:“多谢王妃提点,属下明白了属下回头便替她找地方安置。属下也还有一些积蓄倒是不妨给她一些暂用。”叶璃恨不得敲一下秦风那榆木脑袋,白了他一眼道:“她一个带着孩子的孤身女子要怎么接受你秦大统领的银两接济?她从前虽然是风尘女子,但是现在有了孩子怎么会不为孩子考虑?好容易在此待下来自然不会重抄旧业,人家女子的名声还要不要?”除非秦风打算娶人家,不然的话还是不要太过殷勤了为妙。 秦风有些萎靡,无措的看着叶璃。给钱不行不给钱也不行,救个人怎么比上战场还麻烦? 叶璃叹了口气,道:“请瑶姬姑娘过来,或许人家自己已经有打算了呢。”瑶姬并不是那些毫无主见的闺阁女子,虽然只见过几次,对她的一些事叶璃也不赞同,但是也不妨碍她欣赏瑶姬的特别之处。 秦风松了口气,王妃肯管自然是好的,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安置瑶姬,“多谢王妃。” ------题外话------ 下章大概就生了~求墨小宝大名一只~ 199.小宝的小名和出生 199。小宝的小名和出生 不多时瑶姬就被外面的侍卫带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消瘦苍白的女子叶璃也不由得心中一叹。眼前的瑶姬比起一年前那个虽然忧伤倔强却依然容光四射的女子当真是恍如两人。原本精致容颜和如雪的肌肤因为长时间的影响不良而显得消瘦蜡黄,只能隐约从那优美的轮廓看出曾经的绝美风姿。一头秀发也只随意的用布巾系着,枯黄干燥的垂在身后。瑶姬手里抱着一个襁褓,看那孩子倒是被照料的孩不错,有五六个月大小的模样。 挥手示意秦风先退下,秦风犹豫的看了瑶姬一眼微微皱眉。虽说已经将瑶姬的事情查清楚了,但是王妃现在可是十分关键的时候万万不能出半点差错。想到此,秦风便有些后悔这个时候用这见事打扰王妃了。他只想着擅自救了瑶姬带回来需要禀告王妃一声,却忘了王妃如今生产在即,只要瑶姬不出什么意外晚些时候禀告也是可以的。看着秦风犹豫不决的模样,叶璃浅笑道:“你先出去,我跟瑶姬姑娘说说话儿。” 秦风只得退到了门外等候,叶璃有些歉意的对瑶姬笑道:“让你见笑了。”瑶姬摇头淡笑道:“秦大人对王妃一片忠心,真是好生让人羡慕。” 叶璃看着瑶姬抱在怀里的孩子,瑶姬时不时的低头看着他轻轻晃动着,带着些病态的容颜上也满是慈爱的神色,“这孩子……”瑶姬将孩子紧紧的抱在怀里,淡声道:“这是我的孩子快满半岁了,叫做沈静安。你说我这名字取得可好?”叶璃点点头,道:“这孩子随你姓?”叶璃仿佛记得瑶姬曾经提过她原本姓沈,名叫沈瑶。 似乎想到了什么了,瑶姬沉默的点了点头。 看着眼前原本绝色无双的女子变成如今这般狼狈的模样,叶璃心中惋惜不已,“我记得你离开京城时手中当有不少银两,如何就落得如今这般境地?”倾城坊被秘密卖给了叶璃得到的钱绝对足够瑶姬和孩子锦衣玉食的过一辈子。瑶姬苦笑,轻抚着沉睡中的孩子道:“瑶姬自负样样不输于人,但是离开了倾城坊才知道自己除了歌舞什么都不会。我虽厌恶风尘舞姬的身份,但是这些年也确实是这个身份让我自在的活着。若不然只怕早便被人买回府里去做侍妾去了。原本以为与沐扬虽然修不成正果,好歹算是好聚好散,谁却知道……” 原来,瑶姬离开京城之后因为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只得在京城附近找一处偏僻的地方住下来只等孩子生下来了再启程前往将来从新开始。却不想她暂住的那个小镇附近的几处庄子都是沐阳侯夫人娘家的,其中竟有管事认出了瑶姬的身份禀告了沐阳侯夫人。当时瑶姬肚子已经有六个月打了,沐扬正随着叶璃征战西北未归。沐阳侯夫人虽然轻视瑶姬的身份,但是当时西北战事却是危机频传,沐阳侯夫人只怕儿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倒也没有打了瑶姬的孩子的意思,只是让娘家的人将瑶姬看管起来。以瑶姬的聪慧怎么会猜不到,不管沐扬能不能回来,孩子生下来之日只怕便是自己丧命之时。只得用身边的钱财贿赂看守她的人,伺机逃走却被抓了回来。沐阳侯夫人娘家的人便将瑶姬身边的钱财收刮了一空,就连半个铜子也没给她留下。等到模样回来的时候瑶姬已经快要生产了。还是负责照顾瑶姬的婆子心软悄悄给沐扬报了信。沐扬赶到的时候正是瑶姬生产的那天,若不是沐扬来得快,闯进了产房只怕当天瑶姬就要血崩而死了。 之后因为模样的坚持,瑶姬和孩子被安置在了沐阳侯府的一处别院。然后沐扬便于那位孙家小姐成了婚,瑶姬休养了几日在沐扬来看她和孩子时提出要沐阳侯府将她的钱财还给她然后她会带着孩子离开。沐扬却是说什么也不同意,而沐阳侯夫人娘家根本不承认拿了瑶姬的钱。瑶姬当时便气得险些晕了过去,她这么多年存下的积蓄,还有卖掉倾城坊的时候叶璃也没亏待她。不算那些首饰珍品,只银票就足足有二十多万两。沐扬为了防止瑶姬拿了钱设法逃走,竟也默认了自己外祖家的说法。如此一来,瑶姬身上竟然连半分钱也拿不出来,跟不用说什么买通别院的看守逃走了。 只是瑶姬性子也硬,每次模样去看她两人总是吵闹不休。而沐扬经常去的别院的行为自然引起了新过门的世子夫人的怀疑。于是沐扬被对此已经很是不满的沐阳侯指使出去公干之时,瑶姬和孩子险些被饿死在别院里。沐扬回来自然又是一番大闹,然后将瑶姬母子接到了自己名下的一个小院子里。瑶姬花了一个多月功夫放软了身段降低沐扬的防心,之后趁着沐扬醉酒带着孩子和几件不算值钱的东西逃了出来一路往西。至于后来追在她身后想要抢孩子的人到底是沐扬派来的还是沐阳侯府派来的她自己也不得而知了。 看着眼前大腹便便却依然容光焕发的叶璃,瑶姬苦笑。若是定王妃遇到这样的事情,定然不会如自己一般的狼狈。被关在别院险些饿死的那段日子,瑶姬终于明白只凭自己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根本就是白日做梦。这么多年之所以风风光光不过是顶着个第一舞姬的名头和沐扬凤三暗中的维护罢了。没有了这些,她也不过是个在这世间寸步难行的无用女子罢了。 听完瑶姬的讲述,叶璃也不知道该叹还是该怒。沉吟了片刻,叶璃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照你的说法你的钱财都被沐阳侯府娘家的人夺去了,这个我可以让人帮你取回来。以后你又有什么打算?”瑶姬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孩子,抬起头来道:“瑶姬求王妃为我这孩子找一个好人家收养吧。不求荣华富贵,只要父母双全家中和睦就行了。” 叶璃皱眉,不解的道:“你这是做什么?你若不愿要这个孩子,当初又何苦将他带出来?若是留在沐阳侯府,沐扬念着你们的感情总不会亏待了孩子的。”瑶姬苦笑,看着叶璃道:“我也听闻过王妃娘家的事,如王妃这般身为嫡女出身大家的姑娘尤被继母苛待。更何况是我儿这样的?那孙小姐恨不得杀了我儿,沐扬又能看顾他多少?何况…有个做过舞姬的母亲终究不是什么名誉的事情,瑶姬只求他一辈子平平安安的便好。” 叶璃有些为难,低头想了想道:“我如今行事也不怎么方便。不如你现在汝阳城里住下来,好好考虑一下将来有什么打算再说?你若是执意如此,回头我让人替孩子找个好人家便是。” 瑶姬大喜,含泪道:“沈瑶谢过王妃。”她虽然说的决绝,但是正要离开离开十月怀胎的孩子却也是万分不舍的。叶璃多给她一段时间考虑,虽然她心中早已下定了决心,但是能多陪着孩子一段时间总还是好的。 命秦风带着瑶姬出去安置,叶璃正低头思索着瑶姬的事情时墨修尧漫步走了进来。看着叶璃秀眉微锁,墨修尧连忙坐到她身边查看,“怎么不高兴了?哪儿不舒服么?”叶璃摇摇头,倚在墨修尧怀里将瑶姬的事说了一遍,最后叹道:“沐扬这事做得也太不成样子了。”不只是对瑶姬,对那新过门的孙小姐同样也是。就算追杀瑶姬的人是孙小姐派来的叶璃都不会感到太过惊讶。 听着叶璃如此操心别人的事,墨修尧怫然不悦。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轻抚着那圆鼓鼓的腹部道:“这些小事让旁人去办就是了,阿璃有空操心这些琐事还不如想想别的。”叶璃抬眼含笑看着他道:“想什么?宝宝的名字你想了么?”墨修尧皱眉,淡淡道:“取个名字那里就那么麻烦了?阿璃天天宝宝宝宝的叫,就叫墨宝宝好了。” 叶璃嘴角抽了抽,看着一脸醋意的男人笑道:“墨宝宝?你确定取这个名字将来宝宝不会怪咱们?”只要一想到一个长相酷似墨修尧的英俊少年青年或中年盯着墨宝宝这样的名字就让人忍俊不禁。墨修尧挑眉道:“他敢么?”叶璃正色点头道:“相信我,他真的敢。”只要是个男人顶着这样的名字都会忍不住想要以下犯上吧?墨修尧轻哼一声道:“那就叫墨小宝。”叶璃翻了个白眼,决定暂时不跟他谈这个问题,万一这男人脾气上来了非要叫宝宝墨宝宝或者墨小宝之类的名字,她可是争不过他的。反正孩子的大名满周岁之前取都来得及,要不然请外公和舅舅取也是可以的。不动声色的转开话题问道:“前朝宝藏的事怎么样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墨修尧漫不经心的道:“还不是谭继之搞出来的鬼?他以为给本王惹麻烦他逃得了么?”叶璃好奇道:“你做了什么?”墨修尧淡淡道:“当然是将他的真实身份告诉咱们的皇帝陛下,顺便就当为大楚尽忠一回了。”叶璃挑眉道:“谭继之离开西北之时,应该就已经有了身份曝光的准备吧?”墨修尧冷笑道:“如果再加上传国玉玺呢?” “会有人相信传国玉玺在他身上么?”叶璃问道。 “总会有人信的。回头派暗卫去追杀谭继之,不用弄死了,让他将传国玉玺叫出来就可以了。”墨修尧淡然道。叶璃了然一笑,连定国王府都在追着谭继之要传国玉玺,那么对传国玉玺有兴趣的人自然要三思而行了,至于到底相信谁那就见仁见智了。 墨修尧搂着叶璃,慵懒的在她肩上蹭了蹭,道:“阿璃现在不用管这些琐事,只要平平安安的将墨宝宝生下来就好了。”赶快摆脱这个讨厌的小鬼,阿璃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别叫墨宝宝,不好听。”叶璃认真的为儿子的权益抗争。墨修尧无所谓的改口,“墨小宝。” 叶璃抚额,看着男人固执的俊脸,叹气道:“小名。”墨修尧轻哼一声没说话,等到小名比大名还响亮的时候,大名和小名有区别么?于是玉树临风,名动天下的未来定王府少主子就拥有了一个让他一生都摆脱不了的小名。 秦风这一趟回楚京,接回来的不只是叶璃跟前侍候的人以及墨总管等人,还有那么御林军副统领的爱妾和爱子。原本还一直死扛着不说的薛成良一看到清秀柔美的爱妾和年方两岁聪明可爱的儿子就再也招架不住了。连刑都不用上,自己直接招了。 地牢里,墨修尧依然平静悠然的坐在宽大的软榻上,冷眼看着眼前阖家团聚的一幕。凤之遥秦风站在身后看着,安抚了哭泣不休的妻儿,薛成良站起身道:“王爷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但是请王爷无论如何不得伤害我的妻儿。”墨修尧皱了下眉,点头道:“可以。本王承诺只要你说了本王想知道的,本王绝对不会伤害这对母子。身子可以给她们一个安稳的容身之所。” 薛成良嘿嘿一笑道:“定王的亲口承诺,在下自然信得过。王爷你问吧。” 墨修尧一挥手,让人将那对母子带了下去。地牢里安静了一会儿才问道:“墨景祈为什么要花这么大力气救苏醉蝶?”闻言,不只是薛成良愣了一下,就连凤之遥和秦风也不由得一怔。凤之遥看了看墨修尧心中默默道,“王爷,你不会真的还对苏醉蝶那个女人余情未了吧?”大抵是凤之遥的表情太露骨了,墨修尧斜眼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凤之遥顿时背脊一凉,轻咳一声端正了自己的表情一脸严肃的看着薛成良。 薛成良对这个问题很是意外,神色变了变看着墨修尧冷淡平静的容颜沉默了片刻道:“皇上和苏醉蝶少年时便相识了,皇上刚刚登基便向苏大人提过想要迎苏小姐入宫为妃,但是被苏大人拒绝了。” 墨修尧抬眼,淡然道:“你是想要告诉本王,皇上对苏醉蝶旧情难忘所以才派出这么多人救她?”薛成良沉默,他也明白这个答案有多么的荒谬。墨景祈还未登基的时候他就跟着他了,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苏醉蝶就是长得再美上一百倍,墨景祈也不会为了她花这么大的代价仅仅是为了一个漂亮的女人。想了想,薛成良问道:“王爷想知道什么?” 墨修尧低头打量着修长的手指,道:“比如说苏醉蝶皇上和谭继之之间的关系。” 薛成良皱眉道:“谭继之是十年前突然出现在皇上身边的人,皇上十分看重他的才智将他视为智囊。至于他与苏小姐有什么关系我并不知道,不过他们也认识就是了。” “谭继之的真实身份是前朝皇室遗孤,或者,你告诉本王墨景祈凭什么那么相信他好了。这个,薛统领不会也不知道吧?”闻言,薛成良脸色一变,震惊的盯着墨修尧而不自知。墨修尧冷哼一声,剑眉微扬寒声道:“凤三,把外面那个孩子给本王带进来!”薛成良一震,连忙道:“不要!王爷,求你放过那孩子,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墨修尧满意的点头,“很好,苏醉蝶就在本王手上。但是这两个月以来来了无数的人,谭继之想要杀人,皇上想要救人。本王不知道一个女人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重要了,或许你愿意给本王解答?” 薛成良脸色惨白如纸,望了一眼被紧闭着的牢门,他的妻儿就在门外,只要他说错了一句话就会将他们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无力的闭了下眼,薛成良终于开口道:“我知道的并不太多,只记得当年我奉皇上之命从苏小姐手上拿到了一样东西。然后交给了谭大人。”墨修尧眯眼,“什么东西?” 薛成良道:“我不知道,只是…拿东西是从定王府拿出来的。之后谭大人独自去了北戎,一个月之后…前代定王和墨家军就在北戎边境惨败。所以我猜…大概有点关系。”说完这句话,薛成良仿佛脱力一般软到在了地上。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也不是真的丧心病狂没有半点人性的人。当年定王府出事之后他就隐隐有一种感觉,总有一天这些事情还会再回来,却没想到一等就是十年。 牢房里一片沉寂,只听见不远处的被燃着的柴火不时发出噼啪的声响。墨修尧垂眸倚坐在软榻里,几缕银丝垂在耳边,让人无法看清他脸上的神情。但是站在他身后的凤之遥和秦风清楚的看到几缕银丝无风而动,强大的迫人的威压让两人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不约而同的侧首在对方脸上看到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许久,牢房里的三人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只听墨修尧寒声道:“继续说。” 薛成良脸色惨白,唇边溢出了一丝血迹。他没想到定王的修为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只凭着隔空的内劲就能迫得他内伤吐血。摇摇头道:“我当时只是皇上身边的随身侍卫,知道的事情并不多。皇上之所以要救苏小姐,是因为苏小姐当初似乎从定王府拿了两样东西,但是她只给了皇上一件,另外一件依然在苏小姐手里。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王爷……”凤之遥小心的叫道。沉默的墨修尧远比暴怒的时候更加可怕。即使理智上知道墨修尧不会对他们如何,但是…凤之遥叹了口气,悄悄握紧了衣袖中微微颤抖的手指。 “秦风,提苏醉蝶。本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也不管你怎么做,今天之内让她把答案吐出来!” 秦风心中一凛,点头道:“属下遵命。”凤之遥有些担忧的皱眉道:“王爷,苏醉蝶的嘴不是一般的硬万一……” “那就让她去死!”墨修尧怒道,“如果问不出来,派出所有的麒麟,将墨景祈所有亲信全部抓来!本王就不信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属下领命!”秦风点头,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往牢房外奔去。 “王爷……”凤之遥只觉得喉咙发苦不知道能说什么。薛成良吐出来的消息实在是太过让人震惊了,正为难间,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听到墨总管夹带着喜悦的声音传来,“王爷!启禀王爷,王妃要生了!” 墨修尧一愣,突然起身凤之遥只觉眼前白影一晃,牢房中已经没有了墨修尧的身影。 砰——! 原本好好地软榻瞬间炸开四分五裂变成一堆零碎的废物。看着眼前的一堆零碎和被四处飞溅的木屑打得伤痕累累的薛成良,凤之遥淡然道:“薛统领安心在这里带着吧,王妃诞下世子王爷若是心情好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薛成良苦笑一声,看着凤之遥道:“多谢凤三公子宽慰。当年那将是之后我有好几年都一直喘喘不安,总觉得会有这一天。在下无求生路,在下妻儿无辜,只求王爷能够放他们一条生路。” 凤之遥沉默,薛成良说出来的事情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不到王爷亲口处置谁也不知道最后会是什么结果。看了薛成良一眼,凤之遥转身踏出了牢房。 王府主院的庭院中站满了人,叶璃的房间里房门紧闭只有不是有丫头端着水进进出出,但是不待众人探头去看房门又被紧紧的关上了。 守在门外的人们就看到一道白影飞快的掠了过来,只是一眨眼间就已经到了门口。墨修尧抬手就想要推门进去,旁边徐清泽和徐清锋一人一边抓住了他的手。墨修尧不悦的回头,饶是徐清锋这两个月在秦风手下锻炼了不少却也不由得松开了手笑道:“璃儿在生孩子,王爷不能进去。” 墨修尧皱眉道:“本王进去看看阿璃。” 沈扬冷声道:“女人生孩子有什么好看的,产房不能进王爷不知……”冰冷的目光如箭一般的射到沈扬身上,沈扬坚持了片刻便败下阵来。身为医者的敏锐他清楚的察觉到王爷身上的气息不对,顿了顿才道:“男子进产房不祥……”墨修尧冷冷道:“本王不怕。”沈扬沉默了片刻,终于道:“王妃大概还要一两个时辰才会生,王爷可以进去看看。”墨修尧轻哼一声转身推门走了进去。 门外,徐清炎不满的道:“沈先生,为什么王爷能进去你却不让咱们进去?” 沈扬默默地抹了一把汗,道:“因为我如果拒绝的话,王爷会立刻宰了我。”比起规矩显然是性命更重要。 墨修尧一进门,守在门口的林嬷嬷一愣连忙道:“王爷怎么进来了…”不待她说完,墨修尧道:“本王看看阿璃,一会儿就出去。” 说完越过林嬷嬷直接转进了里间,其他人看到墨修尧都是一愣,叶璃正躺在床上,只是刚开始阵痛并没有马上就要生的意思,看到墨修尧进来淡淡一笑道:“怎么进来了?”在稳婆诧异的眼光下,墨修尧走到床边坐下,脸色的神色有些不安和阴郁。叶璃微笑,伸手握住他的手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低头看着她微微蹙眉的模样,伸手为她擦了额边的汗,柔声问道:“疼么?” 叶璃微笑道:“还好。你出去吧。” 墨修尧摇头,“我陪你一会儿…阿璃,你一定要好好地。” 叶璃无奈的一笑,“生孩子而已,哪个女人不生?没事。”魏嬷嬷端着一碗想弄的鸡汤走了进来,看到坐在床边的人也愣了一下,墨修尧侧首问道:“这是什么?”魏嬷嬷道:“这是炖了几个时辰的鸡汤,王妃好歹和一些一会儿才有力气。”墨修尧伸手接过,道:“本王来喂。”魏嬷嬷虽然有心反对,但是看着墨修尧凝重的脸色终究还是将鸡汤递了过去。看着墨修尧认真的拿着勺子小心翼翼的喂着自家小姐鸡汤悄悄地擦了擦眼角退了出去。无论如何,王爷对王妃总比当年老爷对夫人强上千百倍的,小姐的眼光比夫人要好得多。 叶璃喝了鸡汤,任由墨修尧陪着说了一会儿话,才推着墨修尧出去。墨修尧不肯却被叶璃狠狠地掐了一把,道:“你在这里我容易分心更危险。”墨修尧这才起身,扫了一眼一屋子侍候着的稳婆丫头嬷嬷道:“好好侍候王妃,若是王妃有什么事小心你们的小命!”看着墨修尧走了出去,叶璃才无奈的叹了口气对一屋子吓得不轻的人道:“王爷担心的很了,大家别太紧张了。” 林嬷嬷小心的替叶璃擦了擦汗道:“王爷这是关心王妃呢,咱们替王妃高兴还来不及。” 叶璃淡淡的微笑,伸手抚了抚阵阵作痛的腹部。刚才修尧的情绪实在是不太好,大概真的吓到了吧。从前听说有的父亲吓得晕倒在产房外面,希望定王爷不会那么没用才好。 又过了进一个时辰,产房里才忙碌起来。等候在外面的人们焦急的听着产房里稳婆的声音和叶璃的呻吟。比起一般的女人生产时的惨叫叶璃的声音不算吓人,但是等在外面的不止,墨修尧,就连徐清锋徐清泽脸色也是白的。一向调皮的徐清炎也没话说了,恹恹的蹲在沈扬和林大夫身边,每隔一会儿就忍不住问一句璃姐姐没事吧?到底要多久才能伸出来?烦的沈扬一脚将他踹开,怒道:“有的人七八个时辰都生不下来,这才两个时辰不到你急什么?”顿时,徐清炎的脸色也白了,蹲在门边一动也不动。就怕璃姐姐也要生七八个时辰,那该多痛啊。 徐清锋尽力忽略里面传来的呻吟声,笑容有些僵硬的对身边就连身体都僵硬了的墨修尧道:“大伯母生四弟和五弟的都是我也见过,不会有危险地。” 墨修尧目不转睛的盯着紧闭的房门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叶璃记得前世的时候曾经有人讨论过,到底是女人生孩子痛还是男人挨枪子痛。现在叶璃觉得自己知道答案了,如果挨枪子能够让孩子赶快生下来,她宁愿挨一枪子,“唔……”一边的稳婆看着她,连声道:“王妃,别忍着,叫出来!”叶璃默然,叫什么啊,力气都花到大吼大叫了哪里还有力气生孩子?而且就算叫出声来,该疼还是一样疼。叶璃只能在心中诅咒自己对疼痛的忍耐力好像比前世差了。 “快了!快了…快,换水来……”稳婆一边叫着一边指导叶璃怎么使劲。八月天房间里依然热得不行,加上人又多只觉得乱糟糟一团热气直往身上扑。 大约又过了大半个时辰,门外的人们几乎要等不及了才听到门外传来叶璃一声痛吟。墨修尧身子一颤就要往里面冲,蓦地里面传来一阵欢呼,“生了!”随后便传来婴儿响亮的哭泣声。一边林大夫点点头道:“听着声音,孩子身体也不差。”沈扬点头道:“比王爷当年差了点,不过养养就好。” “生了……”徐清锋只觉得做梦一般,回头去看身边的墨修尧,墨修尧愣了片刻抬脚就想往里面冲去。却不想身子一歪毫无预计的往地上倒去,众人又是一阵忙乱,沈扬毫无意外的道:“王爷太过紧张了,用全身的劲力支撑这两条腿,这会儿一放松下来能不倒么?休息一会儿就好,王妃那边还需要收拾一下呢。” 众人一脸窘色的望着神色自若的沈扬,这绝对是报复! 对上墨修尧杀人的目光,沈扬起身弹弹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施施然的走了。他还要去给小世子检查身体呢。 ------题外话------ 亲们好热情,给了好多名字,肿么选捏?选了几个名字,求投票~ 200.招供 200。招供 定王妃平安诞下一子的消息飞快的传遍了整个汝阳城。不只是定王府的人们欢欣鼓舞,汝阳城的百姓同样也是张灯结彩的仿佛过年一般。虽然百姓们对这位定王妃也只见过那么一两次,但是在西北百姓的心目中定王妃的地位却未必输给定王多少。这自然是定王府的宣传工作做的极好。虽然西北以外的地方不少百姓因为墨景祈的旨意对定王和定王妃颇有误解,但是西北的百姓却都知道,定王府当初怀着身孕还带着墨家军将士抵抗西陵入侵,最后甚至坠入悬崖。若不是定王妃如今西北也不能保持着这样的平静安稳。在这乱世之中,谁能够给百姓们安定平稳的生活,谁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因此,听到定王妃平安产子的消息,对西北百姓来说欢喜的竟不下于过年。 定王府里,最靠近叶璃卧室的花厅已经挤满了人。瞪着稳婆将已经洗干净用大红色的襁褓包起来的小宝宝抱出来时众人立刻一拥而上。徐清炎蹦的最欢快,冲到最前头叫道:“快让我悄悄小外甥长什么样儿?”稳婆笑道:“小世子长得自然是好得很,将来长大了一定与王爷王妃一般皆是人中龙凤。”徐清炎欢喜的就这稳婆的手低头一看,顿时呆住了。眼前这个红通通的,皱巴巴的小东西就是稳婆说的长得好的未来人中龙凤?在座的虽然都算是当世俊杰,但是见过刚出生的婴儿的却委实不多。就连徐清泽和徐清锋也没见过徐清炎刚出生的样子都是快满月了才抱出来见人自然是白白嫩嫩的。众人回头看看坐在一边的墨修尧,沉默不语。 还是墨总管一脸欢喜的道:“小世子果真和王爷刚出生的时候一模一样,定王府终于有后了。”平日里严肃的老脸也多了几分笑意和慈爱,站在一般的阿谨眨巴着眼睛好奇的望着稳婆手里的还没睁开眼睛的小娃娃。 徐清炎有些不信的问道:“墨总管,王爷刚生下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红彤彤皱巴巴的像个小猴子? 墨总管理所当然的道:“刚生下来的孩子自然都是这样的,过些日子张开眼了张开了自然就是个白嫩嫩的小娃娃了。” 凤之遥有些羡慕的看着红彤彤的小娃娃,叹道:“这才不过两年时间,王爷竟然已经有了儿子了,真是让人羡慕。”墨总管笑道:“凤三公子和王爷同岁,若是早些成家,只怕小公子都会跑了。”凤之遥眼神微黯,笑道:“哪儿有那么容易啊,像王爷和王妃这样遇到个合适的人可不容易。” 众人笑闹着看完了孩子,让让出路来将孩子抱到墨修尧跟前,笑道:“王爷快瞧瞧小世子。” 墨修尧淡淡的瞥了在睡在襁褓里红彤彤皱巴巴的小东西,从眼睛到神情无一不透露着嫌弃,淡淡道:“丑!”于是,小宝宝虽然既看不见也听不见更不记事,但是定王府世子小宝长大后却依然知道了他爹这辈子对他说的第一个字就是嫌弃他长得丑。父子之仇由此刻便已经接下。 瞥了一眼儿子,墨修尧发现腿双腿已经好了很多了便站起身来问道:“王妃可好?”稳婆连忙笑道:“小世子出生的很是顺利,王妃也没受什么苦。这会儿正休息呢。”在稳婆看来,王妃生第一胎从阵痛到孩子出生才两个多时辰,真的不算受了什么苦。但是在墨修尧看来可不一样。他只知道阿璃足足痛了几个时辰才将这个长得丑兮兮的小子生出来。轻哼了一声道:“本王去看看王妃。”说罢拂袖往房间里走去。身后稳婆也不由得感叹王爷和王妃真是情深意重,这世上不忙着看新出生的儿子却忙着去看妻子的男人可着实不多。 确定了自家小外甥不是个长得丑的,徐清炎欢喜的继续往前凑。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戳宝宝皱皱的小脸,“小外甥,我是小舅舅哦。”凤之遥翻了个白眼,道:“现在他能听得懂么?”说着也不甘寂寞的俯下身来盯着小娃娃瞧,“嗯?王爷小时候真的长这个样子?墨总管?”墨总管仔细端详了片刻道:“刚出生的孩子,大抵都是长这个样子吧?” “让开让开!”沈扬与林大夫并肩而来,睨视着围观的众人,“老夫要给世子检查身体,闲杂人等让开些。”众人虽然不甘,却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沈扬熟练地从稳婆手里接过了孩子。 墨修尧重新走进房里,丫头们已经将房间收拾干净了。叶璃背靠着软垫坐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气色却还不错。林嬷嬷和魏嬷嬷正陪着说话,魏嬷嬷坐在床边手里还端着一碗粥正在要喂叶璃。看到墨修尧进来,两位嬷嬷连忙起身见礼。墨修尧摆摆手问道:“阿璃怎么样?”林嬷嬷笑道:“王妃身子好,没什么大碍。刚生完孩子的女人如王妃这般精神的可不多见。王爷放心便是了。”墨修尧接过魏嬷嬷手里的粥道:“你们下去吧,本王陪着阿璃就是了。”两位嬷嬷皆是一笑,看了看叶璃转身走了出去。王爷没有在外面看小世子却急着进来看王妃,是看重王妃的意思。她们自然也为王妃高兴。 看着墨修尧认真的端着粥想要喂自己,叶璃无奈的道:“我自己喝救可以了。”其实也就是生孩子哪儿会疼的烦躁,都已经生下来了对她来说也就没什么了。哪里还需要人喂饭?墨修尧一让,避开了叶璃自己要端的手,拿着勺子小心的将粥递到叶璃嘴边。叶璃没办法,只得张嘴吃了。一边问道:“看过宝宝了吗?林嬷嬷和魏嬷嬷都说长得和我小时候一样好看。虽然…我没看出来…”那红红皱皱的一小团,她实在看不出来和她哪儿像。或许是她小时候也长成这样?婴儿不都是长得差不多么?墨修尧想起墨总管的话,嘴角抽了抽点头道:“看过来,很好看。”叶璃含笑看着他,怀疑的挑了挑秀眉。墨修尧道:“只要是阿璃生的,好不好看有什么打紧的。” 等到叶璃吃完了大半碗粥,出去的林嬷嬷才抱着宝宝走了进来。叶璃方才也只看了一眼孩子就被抱出去了,此时再见到宝宝只觉得一股奇异的感觉自心中升起。这孩子是她和墨修尧的孩子,是她亲身的骨肉,也是她在这世上最最亲近的人。轻轻松松林嬷嬷手中抱过孩子,叶璃偏着头看着他红通通的小脸和紧闭着的眼睛不由得微微一笑。爱怜的伸手戳戳宝宝的小脸,再捏捏小手,只觉得看着这小小的东西,心中突然充满了柔软的怜爱和喜悦。墨修尧看着叶璃脸上浅浅的笑容,再低头看看她怀里沉睡中的小娃,只觉得这小子无比的刺眼。 “看看,这是咱们的宝宝。以后会叫你爹叫我娘,喜欢么?”叶璃将宝宝送到墨修尧跟前,含笑问道。 墨修尧点点头,伸手要接过孩子,“你刚生完孩子,不能累着了。我来抱吧。”叶璃怀疑的看着他,“你会么?”这几个月,墨修尧对这孩子一贯不怎么热心。跟不用说提前去学怎么抱孩子了。墨修尧犹豫了一下,虽然他觉得怎么抱都无所谓,但是看着抱在襁褓里的小东西,好像脆弱的稍不注意就会弄坏了。他虽然心里不太待见这个未来非常可能跟他争抢阿璃的小家伙,但是也知道阿璃非常喜欢他。看着他犹豫为难的模样,叶璃不禁莞尔一笑,将宝宝递到他手里笑道:“这样抱着…轻一点…”细心的指导了一番才将宝宝放到了墨修尧怀里。墨修尧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东西只觉浑身都不自在。 看着墨修尧僵硬的坐在床边,半点也没有平时的悠然随意,叶璃偷偷的掩唇一笑。 定王世子出生,在西北老百姓的眼里估计也和大楚皇太子出生的感觉差不到哪儿去了。汝阳城里锣鼓喧天,炮竹声声,仿佛是过年一样。更不用说小世子刚刚出生的消息一传出来,汝阳太守便宣布了今年汝阳城的各种税收减半的消息。又有各种施恩于民的通告贴在了汝阳城太守府外的公示牌上。百姓们自然更是欢腾不已,炮竹的声音想的就连牢房里都能隐约听见。 阴冷肮脏的地牢里,躺在地上的苏醉蝶有些艰难的动了动身子。外面不出传来的爆竹声衬得整个地牢更加凄冷阴森,也让她本就不太清醒的神智越加的混乱起来。又到过年的时候了么?她已经快要忘记了自己到底被关在这里多久了。唯一能够记得的就是一定要活下去。只要活着她就有机会离开这里,只有活着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甚至偶尔她还会忍不住想自己当年如果没有想要的那么多,现在会不会安安稳稳的做一个定王府的二少夫人,凭着墨修尧的战功或许会是个大将军夫人什么的。但是…她想要的不只是那些…她苏醉蝶貌可倾国,才华出众,人称大楚第一美人。她为什么要屈居于那些平庸的女人之下?活下来,离开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苏醉蝶每一天都这样告诉自己。 哐啷—— 地牢的大门被打开,秦风带着人神色冷漠的走了进来,与他一起的还有卓靖和林寒。三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小世子出生之际,他们不能先干着去看王妃新生的孩子却要来审这个女人,实在让他们高兴不起来。听到脚步声,苏醉蝶爬起身来坐在地上,回头看着三人笑道:“又要开始了么?”被污渍掩盖了大半的脸上闪动着嘲弄的笑意和得意的神色。就算这些人天天拷打她又怎么样,还不是拿她没有办法?每次看到他们挫败愤怒的模样,她心中总会升起一股诡异的快意。 秦风随意的一脚踢开跟前的杂物,冷眼看着她冷笑道:“你当真以为咱们就只有那点手段招呼你?告诉你个好消息,王妃刚刚诞下了小世子,这会儿汝阳城里正一片热闹呢。” 苏醉蝶眼中闪过一丝嫉恨,沉默不语。秦风也不在意淡淡道:“还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王爷已经下了命令,今天之内一定要知道答案。”苏醉蝶冷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秦风毫不意外的点头道:“早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王爷也吩咐了。如果问不出来,你就去死吧。” “你说什么?”苏醉蝶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秦风颤声道。 秦风嘲讽的睨视着地上的女人,漠然冷笑道:“忘了告诉你,两个月前咱们抓到了御林军副统领薛成良,你应该认识吧?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密不透风的,从你这里问不出来,从别人那里还问不出来么?” “薛成良?”苏醉蝶有些茫然,显然对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印象。秦风低头稍一思索便明白了,十年前薛成良只是墨景祈身边的一个随身侍卫,苏醉蝶未必记得住他,便道:“十年前,你从定王府拿了什么给当今皇上,当时就是交给了这位薛统领,你该不会不记得了吧。” 苏醉蝶蓦地瞪大了眼睛,拖着一只有些不便的腿飞快的缩到了墙角,尖叫道:“我不知道你在什么!什么东西?我没有从定王府拿过东西!”秦风侧首看了看身边的卓靖和林寒,三人自然都将苏醉蝶暗暗发抖的模样看在眼底,卓靖撇了撇嘴角道:“拉出来上刑。不用怜香惜玉,反正今天过了她就是个死人了。”两个侍卫听命进来,毫不客气的将苏醉蝶从地上拽了起来拖到了地牢的外间。 外间的牢房比里间要干净也要干燥的多,还放着一排桌案和椅子。旁边还有人坐着正在磨墨显然是打算记录供词。秦风三人坐了下来,翻开放在桌上的卷宗,前面苏醉蝶已经被人帮到了一根木桩子上。秦风冷眼看着眼前肮脏的女人没半点也没有当年天下第一美女的模样,“怎么样?苏小姐,你自己说还是咱们慢慢的上刑,看看你能熬过几种刑罚?” 苏醉蝶咬牙不语,秦风懒洋洋的靠着椅背笑道:“今天我不急,反正子时之前问不出来,杀了你我一样可以向王爷交差。至于倒时候你是缺了胳膊还是少了腿,相信苏小姐自己也是不会介意的吧。”偏着头打量了苏醉蝶许久,秦风指了指旁边站着的两个人道:“都说苏小姐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如果在这张脸上划几刀还会不会有人觉得美?”卓靖撇嘴,不耐的道:“她现在这个模样哪还像天下第一美人?就算不划也丑的不行了?”秦风嘻嘻笑道:“怎么会?咱们这半年可没有苛待苏小姐的伙食。绝对不会让她面黄肌瘦的,我敢打赌这张脸绝对还是很不错的。” 林寒皱眉道:“那就动手吧,快点做完了好回去。” 秦风扬了下下巴,站在一边的侍卫了然的抽出匕首往苏醉蝶跟前走去。看着那寒光熠熠的匕首,苏醉蝶眼中充满了恐惧。她自负天下第一美人,如果脸被毁了…“不要!你敢…王爷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敢这样对我……” 秦风不屑的冷笑道:“愚蠢的女人。” 动手的人显然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特质,手中匕首划出两朵银花,苏醉蝶只觉得脸上一凉不由得惨叫一声,“不要…啊,我的脸!”两个十字完美的呈现在她的左右脸上,鲜血冲破伤痕汹涌的流了出来。苏醉蝶只觉的心中一凉,这才意识到秦风并不是在恐吓她,她的脸真的毁了,“啊啊…我的脸!我的脸,我要杀了你们!墨修尧,叶璃,你们该死!” 站在她跟前的男子毫不犹豫的甩了她两个耳光,刚刚受了伤的脸再被狠狠地甩了两下顿时红肿起来,鲜血淋漓看上去十分狰狞可怖。 容貌被毁对苏醉蝶的刺激显然比腿瘸了和天天严刑拷打更加严重。之后再继续用刑苏醉蝶依然咒骂不休,仿佛严酷的刑罚对她来说根本不存在一样。就连卓靖也忍不住叹道这样的女人要是好好训练作为间谍的话将会是多么的优秀,至少绝对不用担心她会因为严刑拷打而背叛。最后秦风实在没有耐性了,虽然他还有一些刑罚没有用来招待过苏醉蝶,但是实在是过于血腥小世子刚刚出生他不想弄得太过了。等到子时一过,秦风耐性彻底宣告耗尽,起身吩咐道:“动手吧,让她看着自己慢慢地死去好了。浪费本统领的时间。吩咐下去,按照薛成良的口供,立刻出发去楚京秘密抓捕十年前墨景祈身边所有亲信和谭继之。” “是,统领!” 苏醉蝶双手被绑在木桩上,一只手手腕被深深地划下了一道。鲜红的血液滴滴答答的往地上滴着,牢房里却静悄悄的再也没有一个人了。侧首看着血液源源不断的往外滴,耳朵里也只能听到血液滴落的声音。渐渐地苏醉蝶只觉得耳朵里有什么嗡嗡作响,耳边突然想起了秦风冷漠的声音,“王妃刚刚诞下一子,汝阳城里正一片热闹呢。”一片热闹…为什么她什么也听不见?看着地上的血迹越来越多,她清楚的感觉到身体的开始变得虚弱,仿佛都能感觉到血液从脉搏中流出的模样。她甚至觉得自己将会流进最后一滴血才会慢慢死去。 “不要…我不要死……” “救命啊…我要见墨修尧!我说,我什么都说!”门外寂静无人,苏醉蝶恐惧的发现自己真的会死在这里,这种恐惧让她更加惊慌起来,甚至觉得自己的血液留的更快了,“我说!我什么都说!救命啊…我不要死!” 门外,秦风唇边掀起一抹冷笑,“早说不就好了么?还以为她能死撑着不说呢。” 林寒道:“大概是这一次她知道自己无路可走了。她不说薛成良也会说。之前她不过是仗着没有别的人知道罢了。” “去禀告王爷吧。” 201.惊天之秘,苏醉蝶的结局 201。惊天之密,苏醉蝶的结局 虽然已经是二更天了,定王府里却依然有人未眠。 墨修尧坐在床边看着沉睡中的叶璃,神色柔和而平静。抬起手轻抚着她选的有些苍白的清丽容颜,眼中泛起丝丝柔情暖意。床边一个小小的铺着软软的丝绸的摇篮里小宝宝也睡得正香。 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墨修尧眼中却没有半点睡意。俯身看着摇篮里的宝宝,看看四周无人便忍不住伸手在他嫩嫩的小脸上捏了捏。虽然他已经极为小心的控制力道,小宝宝却还是不舒服的撇了撇嘴仿佛要哭的样子。墨修尧连忙收回了手,坐直了身子俯视这摇篮里的宝宝。从现在看是,他就做父亲了。想起从小在定王府父亲的严厉和慈爱。每次他闯了祸父亲总是毫不留情的罚他,然后哥哥又急着求情。但是他却知道每次罚过他之后父亲总会在半夜悄悄来看他,还有那无奈的叹息。 他几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做父亲,而知道阿璃怀孕的时候却又是在那种情况之下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所以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不待见这个孩子的。但是…心中满满的涌动的那种有些柔软而温暖的感觉,却和对阿璃的完全不同。 这是他的儿子,现在需要他的保护,长大之后需要他的教导,然后会长成和他一样高大的男子。 “嗯,不要和我抢阿璃,不然…父王会好好疼你的啊。”俯下身,墨修尧盯着摇篮里熟睡的宝宝警告道。 叶璃有些迷糊的睁开眼,看到墨修尧坐在床边低头和宝宝说着什么,不由低笑出声。 被爱妻发现了自己的幼稚行为,墨修尧脸上一僵。故作无事的坐回了床上轻声道:“怎么醒了?”叶璃看看他就连衣服都没换的模样,显然根本就没睡过,“怎么还不休息?”墨修尧将她搂进怀里,闷闷地道:“睡不着。”叶璃从他怀里坐起身,推开两人的距离仔细看看他脸上的神色,轻声问道:“怎么了?总不会是宝宝出生你太兴奋了吧?”墨修尧嫌弃的撇嘴,睨了一眼躺在摇篮里的宝宝。叶璃无奈的一笑,宝宝从还在肚子里到现在刚刚生下来就被自己的父亲各种鄙视。若不是明白墨修尧的心性和想法,叶璃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讨厌自己生的孩子了。这对父子…以后可怎么相处才好? “之前就看到你神色不对,那会儿我也没工夫问你。出什么事儿了么?”靠着墨修尧,叶璃轻声问道。 墨修尧抬手揉了揉叶璃半垂的发丝,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淡淡道:“之前我们查的谭继之和苏醉蝶的事大概要有接过了。” “哦?”叶璃抬起头来,只看墨修尧的阴郁的神色就知道这件事可能非常的惊人。轻轻拍了拍墨修尧的手,安慰道:“不管有什么事,我们永远都会在一起的。”墨修尧一怔,点头道:“我知道。” “王爷,秦统领求见。”外间,守夜的青玉低声禀告道。 墨修尧点点头,起身对叶璃道:“我去看看,阿璃先休息吧。”叶璃也知道自己现在身体不便,点了点头,想了想道:“苏醉蝶若是真的要招,不妨请苏老旁听。”墨修尧点头,“我知道,别操心这些事情。好好休息。”扶着叶璃躺下,为她盖好了被子,墨修尧才转身走了出去。扫了一眼侍候在门口的青玉青鸾道:“好好照顾王妃。”青玉青鸾起身道:“请王爷放心。” 空荡荡的房间里,苏醉蝶坐在摆放在房间中央的椅子里。房间里连看守她的人都没有了,现在的她没有人会担心她逃逸或者自杀什么的。刚刚的大量失血和这半年来的各种严刑拷打,她就连走出这个房间百步的力气都没有。刚刚被人拖去清洗了一遍换上了一声干净的衣服。苏醉蝶望着自己身上干净的布衣有些出神。这半年来肮脏而阴森的牢狱生活都几乎让她忘记了原本干净是什么样子的了。她也只能不断地说服自己忘记才能在那样的环境中一直撑下去,但是现在…她终于撑不下去了。当感觉到自己的血液一滴一滴的往外流淌的时候,她才真正的发现死亡到底有多可怕。甚至如果那些人再晚来一会儿,也许她的血就已经流光了。从她开口求饶时,她就输了。她绝对无法承受让自己再经历一次那样缓慢而安静的死亡。 门从外面被打开,墨修尧漫步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是秦风卓靖和凤之遥。 墨修尧走到一边坐了下来,其他人也相继落座。苏醉蝶怔怔的望着眼前的白发男子,眼前的墨修尧一身白衣一头白发,神色平静眼神淡然,给人一种遥不可及的疏离和冷漠感。这和苏醉蝶记忆中的墨修尧完全不一样,“修…修尧…你是修尧?你怎么……”墨修尧皱眉,不耐烦的扫了秦风一眼。秦风看着苏醉蝶沉声道:“苏小姐,你既然愿意招了,当着王爷的面说吧。深更半夜的大家都没有多少时间浪费。” 苏醉蝶顿时清醒过来,对上墨修尧眼中的寒光,哀声道:“修尧,你真的一点情面也不肯留了么?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错了…”墨修尧站起身来,冷漠的盯着秦风道:“这就是你说的结果?浪费本王的时间。处理了吧…尽快派人去楚京!”说完,竟然转身就要往外走去。所谓的处理了,自然是指处理苏醉蝶。只要知道了一点,就不怕查不出后面的事情。苏醉蝶的用处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比起现在对着这个让他厌恶的女人,还不如回房去陪着阿璃。 苏醉蝶一愣,显然没想到墨修尧竟然无情至此。自己只是说了两句话而已他就不耐烦的翻脸走人了,苏醉蝶心中一寒,看着盯着自己面露杀机的秦风惊恐的尖叫道:“不!不要!我说…你想要问什么我都说!” “早说不久好了么?”凤之遥嗤笑一声,重新坐回了椅子里。 “当年你从定王府拿走了什么东西?”秦风问道。 苏醉蝶看了一眼坐在椅子里闭目养神的墨修尧,咬牙道:“是…墨家军的行军布阵图。我…我从小便记忆过人。只看了一遍那些图便记在了心里,离开定王府之后再找着画出来。”众人脸色都是一遍,回想起墨家军十年前与北戎那一战的惨败,秦风皱眉继续问道:“你见图交给了谭继之和墨景祈?”苏醉蝶点头道:“没错,墨景祈派谭继之来找我,要我帮忙我就答应了。” “他们拿墨家军的布阵图干什么用?”凤之遥问道,虽然心中早已经知道了答案,却还是需要苏醉蝶亲口来证实。 苏醉蝶看着凤之遥,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道:“做什么用?墨景祈早就看墨家军和墨修文不顺眼了,拿了他的布阵图自然是送给了北戎人。不然你们以为当年墨家军为什么会被北戎伏击伤亡惨重?”秦风脸色阴沉,他家世代都是为定王府效力,他的父亲和几个叔父当年都是死在那一场战役中。盯着笑的得意的苏醉蝶,秦风问道:“你为何要帮墨景祈陷害定王府?!”这也是所有人都疑惑不解的事情,苏醉蝶身为定国王府当时的二公子的未婚妻,让多少名门闺秀羡慕不已。为何却要帮着墨景祈弄垮定王府。这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处。 苏醉蝶一愣,看向坐在一边仿佛睡着了一般的墨修尧,冷笑一声抬起没受伤的手指着墨修尧道:“为什么?为什么…这就要问他了!” 凤之遥挑眉,看了看墨修尧道:“难不成王爷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就算如此,这女人的报复手段也未免太过凶残了一点。难怪能够在秦风手里撑这么久还不死。苏醉蝶呵呵的笑着,看着墨修尧的眼神充满了怨恨和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恋和疯狂,“对不起我?不…他没有对不起我。但是…他也没有对得起我的地方!我苏醉蝶堂堂大楚第一美女第一才女,倾慕我的王孙公子何其多。但是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个订过婚的未婚妻罢了!”凤之遥皱眉,他和墨修尧年少便成知交,墨修尧是如何对苏醉蝶的他也看在眼里。实在是不算差,定王府二公子名满京城,多少闺阁千金风尘奇女投怀送抱,他却从来不假辞色。唯独对订了婚的苏醉蝶很好,也只和她一人亲近。如此这般苏醉蝶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似乎看懂了凤之遥的神色,苏醉蝶轻哼一声傲然道:“就连皇子王爷对我也是万分呵护,千依百顺。但是他…我既然已经许给了他他却连一点小小的要求也不肯答应!”言语间,似乎当初被许配给墨修尧是她纡尊降贵一般。看着眼前如雪白冰冷的男人,苏醉蝶眼神迷离,柔声道:“不过没关系…我爱他。就算满京城的王孙贵胄都到我面前献殷勤,我也只爱修尧一人。为什么…修尧你为什么连一点小小的要求也不肯答应我?摄政王那么疼你,只要你求他他一定会将定王之位传给你的。还有墨修文…他根本就对行军打仗没有兴趣,明明你的战功比他更多,你为什么要将定王之位让给他?我怎么可以一辈子只做一个小小的定王府二少夫人?那怎么能让那些女人踩在我头上?我这么爱你,你却连这点小小的要求也不肯为我做……” 房间里一片寂静,秦风三人都见鬼一般的看着坐在椅子里的女人。带着几道伤痕和红肿的脸加上那时而痴恋时而温柔时而怨恨时扭曲的神色显然格外的狰狞和恐怖。 似乎终于将这么多年的委屈说出来了,苏醉蝶有些一发不可收拾之象,继续喋喋道:“这都要怪你,若是你当初做了定王一切自然都好好地。但是我只是小心的试探了你一句,你居然就给我脸色看,还训斥我!墨修尧!这一切都怪你!呵呵,我怎么会让让那些丑女人压在我头上耀武扬威?只有我苏醉蝶才该是受万人敬仰羡慕的尊贵女子。你竟然不愿意跟墨修文争,我帮你…只要墨修文死了定王的位置就是你的了,我就是定王妃了,有什么不好?我为什么不帮着墨景祈和谭继之?”越说苏醉蝶越兴奋起来,脸上的神色也越加疯狂起来,指着墨修尧狂笑道:“可是…你为什么会受伤?为什么会毁容。为什么会变成废人?墨修尧,都怪你。谁让你不听我的,谁让你不爱我?你如果爱我就该替我做我想要做的一切,就像韩明月一样。呵呵…第一次看到韩明月我就知道他是个好骗的蠢货。有的时候我也希望你和他一样好骗,你为什么不肯依我呢,我这么爱你难道还不够么…你若是听我的话,墨修文怎么会死?呵呵…都怪你,墨修文怎么能不死?是你该死了他…” 一道白影从房间里掠过,只是眨眼睛墨修尧已经到了苏醉蝶面前。一只手毫不留情的卡住了她纤细的脖子,眼神冰冷的盯着跟前不停挣扎的神色扭曲的女人,“我哥是谁杀的?”墨修尧冷冷问道。苏醉蝶被卡住脖子,立刻就喘不过气来。抬起手想要掰开墨修尧的手。但是以她的力气又怎么会是墨修尧的对手。没一会儿工夫就开始翻白眼了,“说!” “唔唔…墨…景…唔…”眼看就要不行了,墨修尧蓦地松手,大股的空气涌入苏醉蝶使劲的咳嗽起来,“谁杀了我大哥?”墨修尧再次问道。 “墨…墨景祈和柳家…还有北戎南诏和西陵皇族…墨修文不是病逝的…是被人暗杀的…咳咳…”看着眼前的墨修尧,苏醉蝶不敢再有隐瞒,“还有…还有摄政王…摄政王是先帝设计杀死的。不过…摄政王临死前也派人重创了先帝,所以没两年先帝爷死了。这是…咳咳咳…这是墨景祈告诉我的。”见墨修尧沉默,苏醉蝶连忙道:“是真的!先帝让人给摄政王下了醉焚香。是一种无色无味的奇毒,中毒之后开始并无任何异样,但是五日之后便会显出重病的模样,然后不治而死。任是再高明的大夫都查不出来死因。” 凤之遥和秦风卓靖对视了一眼,心中皆是凛然。他们当然知道醉焚香是什么东西,据传早已失传上千年的毒经上与碧落黄泉,红颜枯骨并称的世间三大奇毒之一。只是摄政王的死竟然和先皇有关这件事却比当年墨修文的死跟墨景祈有关更让人震惊。摄政王墨流芳可说是世间难见的贤臣。先皇未登基之时大楚比现在也好不了多少。西陵和北戎虎视眈眈,当时当时未及弱冠的定王墨流芳以一人之威拒西陵北戎两国大军。之后又率军平定叛乱,先帝登基时不过十几岁,刚刚二十出头的墨流芳被封为摄政王。武能安邦文能治国,于许多篡权欺凌幼主的摄政王不同,墨流芳尽心竭力辅佐先帝,在先帝弱冠之后更是主动请辞了摄政王之位。二十多年君臣和睦可说是千古佳话,现在苏醉蝶却吐露出这样的秘闻,怎能不让人觉得骇人听闻?历史果然都是写来糊弄世人的么? 墨修尧漫步走回座位上坐下,沉思不语。秦风看了看墨修尧,见他没有问话的意思,便开口道:“薛成良说你当年从定王府拿了两样东西,但是指给了墨景祈一件。还有一件事什么在哪里?” 苏醉蝶脸上的神色一僵,原本就很难看的脸这会儿变得更加吓人了。沉默了许久,苏醉蝶才低声道:“是当年太祖皇帝留给定国王府的圣旨。”秦风有些意外的挑了下眉,问道:“东西在哪儿?写的是什么?”苏醉蝶道:“太祖先皇的旨意是大楚皇室与定国王府永世皆为嫡亲兄弟。若是后代皇帝倒行逆施意欲对定国王府不利,定国王爷可废帝另立新君。”众人皆是一惊,这么重要的东西难怪墨景祈非要救回苏醉蝶了。 “东西在哪儿?”凤之遥问道,有了这个东西,他们害怕捏不是墨景祈那个混蛋么? 苏醉蝶咬牙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么?”苏醉蝶又不是傻子,将这些事情吐露出来之后,这就是她唯一的保命符了。墨修尧站起身来,声音平静的吩咐道:“秦风,处理掉她。”说完,便转身往外走去。苏醉蝶不敢置信的瞪着墨修尧尖叫道:“你不想要太祖皇帝的圣旨了么?”墨修尧回头,冷漠的一笑道:“本王若是想杀墨景祈,有没有太祖的旨意一样能杀。”说罢,不在看苏醉蝶瘫倒在地上的模样,抬脚走出了房间。 门外,另一间房里苏哲与韩明月韩明晰吕近贤等人皆在,只是各人神色却是大不相同。苏哲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唇角和双手都不停地颤抖,显然被气的不轻,韩明月脸色惨白就连墨修尧出来也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吕近贤墨叔等人却是一脸气愤恨不得冲进去立刻杀了苏醉蝶,最平静的倒要算是韩明晰了,却也难掩震惊之色。 “苏老可以进去看看她。”墨修尧平静道。 苏哲喉咙里咯咯两声,半晌才勉强说得出话来,勉力惨笑道:“老夫教导无妨…这个孽障竟然犯下如此罪孽。老夫有何面目再见苏家列祖列宗…”噗的一声,一口鲜血从苏哲口中喷出,整个人倒了下去,离得最近也最清醒的韩明晰连忙上前一步扶住苏哲,只听苏哲道:“这个孽障…王爷处置了吧……”看着苏哲昏死过去,墨修尧沉默了片刻,道:“请沈先生。” 吕近贤本想开口说话,一边的墨叔暗中拉了他一把道:“天色已晚,剩下的事情明日在处理不迟。何况王妃初生下小世子,醒来看不到王爷总是会不安的。”墨修尧点点头道:“你们也早些回去吧。”看着墨修尧离去,吕近贤薄怒道:“我还有话想说,墨总管你怎么……”墨总管摇摇头道:“让王爷缓缓再说吧。横竖事情已经知道了,难道还怕报不了仇么?”这样的事情,就连他们这些听了也惊骇不已,更不用说王爷的心中会受到何等的冲击了。王爷本身身体就不好,若是因此而垮了那才是得不偿失。明白墨总管说的有理,吕近贤狠狠地瞪了一眼跟前的墙壁粗声道:“也罢,来日方长!我也回去了。” 房间里的人很快的走光了,韩明月怔怔的望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却半点也动弹不得。他知道房间里…或许苏醉蝶正在慢慢死去,但是他却无法让自己站起身来去推开那扇根本没有上锁的门。 “第一次看到韩明月我就知道他是个好骗的蠢货……” 第一次… 桃花林里落英如雨,十四岁的少年看到才十三岁的粉衣少女在话语中翩然起舞。 “公子是修尧的朋友么?醉蝶见过明月公子。” 从此坠入情障再也不得挣脱。 202.开解劝慰 202。开解劝慰 清晨,听到外面轻巧的脚步声,叶璃睁开眼睛。侧首看了一眼身边的空位,昨晚墨修尧并没有回来。 青霜端着水走进来,看到叶璃醒来连忙上下水盆,小心的扶着叶璃坐起来,轻声笑道:“王妃醒了?”叶璃点点头,问道:“王爷昨晚没回来么?”青霜点点头道:“听青玉和青鸾姐姐说王爷昨晚歇在书房了。要奴婢去请王爷过来么?嬷嬷吩咐了,王妃现在要坐月子,可不能下床。”叶璃摇摇头,看了看自己有些无奈,这个时代坐月子什么的实在让人有些受不住,不过她也并不打算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侧首看看摇篮里依然睡得沉的小包包不由笑道:“宝宝怎么还在睡?”魏嬷嬷端着一盅粥走了进来,听了这话不由笑道:“王妃年轻没带过孩子自然不知道。这刚出生的孩子每天吃了便是睡。小世子睡得多才长得快呢。” 叶璃含笑接过青霜递来的热毛巾擦了脸和手,又用温水簌了口才从微微手里接过粥尝了一口,清淡宜人的味道让叶璃微微舒了口气,“小世子的奶娘可安排好了?” 魏嬷嬷笑道:“早就准备了四个奶娘,都是知根知底的,王妃放心便是了。”闻言,叶璃微微蹙了下眉道:“四个太多了,先留下一个两个就行了。除了平时喂奶的时候,其他时候还是将小世子送到我这儿来吧。”魏嬷嬷有些为难的看着叶璃,虽然她也是王妃的奶娘,但是不让奶娘太过接近小世子她也是赞同的。免得将来小世子跟着奶娘长大了反而和王妃不亲。但是由王妃亲自带着,只怕王爷会不高兴。 叶璃浅笑道:“就这么办吧。等到孩子满一岁了就差不多该断奶了。到时候安排奶娘去别处就是了。”她可没有打算让奶娘带着孩子长大,跟没打算让一群奶嬷嬷小丫头围着孩子。可别将来养出一个贾宝玉来了。魏嬷嬷小声提醒道:“王妃亲自照顾小世子,王爷只怕会不高兴。”叶璃笑道:“不碍事,平时奶娘和林嬷嬷替我搭把手就是了。等他大点儿了就不用人照顾了。”魏嬷嬷这才应下了,俯身抱起看着将要醒来的小宝宝出去找奶娘喂奶去了。 喝完了一碗粥,叶璃将碗递给身边侍候的青霞,问道:“昨晚可有发生什么事?” 青霜回道:“昨晚住在南苑的苏老大人似乎病了,王爷请了沈先生和林大夫去替他诊治,听说病的极重。”青霞也点头道:“王爷昨晚回书房之后就一直没有出门,听说早上送早饭去的也被拦在了外面。”叶璃皱了皱眉,沉思了片刻道:“青霜,你再去一趟厨房,给王爷送一份早膳过去,就说是我吩咐的。另外,去请秦统领过来,就说我有事情要问他。”清霜点头应道:“奴婢这就去。” “属下秦风,求见王妃。”不多时,秦风已经在门外求见。叶璃轻声道:“进来吧。”叶璃和墨修尧素来都不太讲究那些虚礼,如今叶璃不方便出门,秦风便站在房间里那副江山烟雨图屏风边上回话。秦风也明白叶璃想要问什么,不待叶璃细问便将昨晚的事情仔细的说了一遍。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对苏醉蝶的处理,苏醉蝶苦苦支撑了大半年,却终究还走到了尽头。倒是临死前她还是将那道太祖旨意的下落说了出来。如果墨修尧不想要那东西,那么对苏醉蝶来那就不是他的保命符而是一张废纸罢了。那东西如今依然留在楚京都城,当年苏醉蝶在韩明月的帮助下匆匆离经,根本没有时间去寻那被她藏起来的东西。何况,那东西带着她身上只怕更像是一个催命符。 听了秦风的话叶璃也是一怔,虽然从谭继之的事情之后,叶璃对这些事情心中多少有过一些猜想,但是却远没有真正听到来得震撼。更何况其中还牵扯出先皇和摄政王墨流芳的生死,看来皇家对定王府欲处之而后快的日子已经不短了。 “王爷可有什么打算怎么处理此事?”叶璃问道。 秦风摇头道:“王爷从昨晚之后一直关在书房,并没有下达任何命令。”叶璃点头,这是对墨修尧来说影响无疑是最大的,确实需要时间来思考。 直到中午时分,墨修尧才带着一身疲惫回来。看着他满眼血丝的眼睛,叶璃便知道他必定是整晚都没睡。轻叹一声也不容他再说什么,轻声道:“先睡一会儿,有什么事睡醒了再说。”墨修尧却是是累极了,早先因为薛成良的供词而动怒,之后又因为叶璃生产而绷紧了神经,昨晚又因为苏醉蝶吐露出来的事情而心神震动。若不是这些年墨修尧修生养性确实有了不小的成效,只怕还不待苏醉蝶说完就一剑砍了苏醉蝶然后挥兵入关一路杀上京城去了。从昨天早上一直到现在,墨修尧就一直没有合过眼,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却也太多了,他怎么能不累。 侧躺在床上,看了一眼侧身为他拉好被子的叶璃,墨修尧眼睛开合了几次终于还是沉沉睡去了。 低头看着沉睡中也不安稳的男子,叶璃只能幽幽轻叹一声,靠着床头闭眼思索起西北的事情。如今当年的事情真相大白,能到墨修尧醒来只怕西北和大楚的局势有要事另外一番情景了。叶璃却并不想阻止墨修尧做任何事,和墨家军一样墨修尧也压抑的太久了,而楚宫里那位的作为也实在无法让人相信他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君王。 “大哥…父王…大哥!大哥……”睡梦中墨修尧低声呓语着,仿佛陷入了什么可怕的梦境。叶璃回想起秦风所说的苏醉蝶的公尺,心中一凛,轻轻拍着他身上的被子,低语道:“这不是你的错,修尧…别怕…不是你的错…” “父王,大哥……” 墨修尧醒来,便听到耳边叶璃低低的浅笑声。睁开眼睛,叶璃正坐在自己身边,靠着床手里抱着新换了浅紫色襁褓的宝宝逗弄着。清丽的容颜上带着浅浅的柔和的微笑。叶璃回头看到墨修尧睁开眼睛,不由笑道:“行了么,看看宝宝?”墨修尧坐起身来,看着襁褓里的孩子,正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两人,昨天还红红皱皱的小脸也好看了许多。虽然还没到完全的白白嫩嫩但是也和昨天那只红彤彤的小猴子大相径庭了。 叶璃怜爱的抱着宝宝轻轻摇晃着,这孩子实在是太能睡了,除了吃奶生下来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醒着的样子,“呵呵,宝宝现在还看不见呢,再过几天就会越来越可爱了。”墨修尧沉默的看着叶璃逗弄着孩子,虽然觉得那小子格外的碍眼,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安静的看着笑容柔媚更多了几分慈色的叶璃,原本有些冷硬的神色也不由得软了下来。 等到宝宝再次睡了过去,叶璃才招来魏嬷嬷将他抱出去。回头看在墨修尧身边,看着他依然有些阴郁的脸轻声道:“那些事情都不是你的错,大哥不会怪你的。” 墨修尧一愣,回过神来才明白叶璃说的是什么事。抬手揉了揉叶璃脑后的发丝,声音有些干涩的道:“母妃生下我没多久就去世了,父王又忙于朝政。从小可说是大哥将我养大的。原本我想等大哥继承了王位我便尽心辅佐大哥,定国王府好几代都是一脉单传,到了我们这一代才有了我和大哥。我们兄弟自然要齐心协力了,而且以我只能,就算不能挣得什么爵位,总不至于靠定王府游手好闲当一辈子的纨绔子弟。”这些叶璃自然知道,其实墨修文和墨修尧也不过相差七八岁而已。叶璃几乎可以想象那时候才七八岁的墨修文抱着刚刚出生的弟弟守着冷清清的定王府是什么样的情形。也难怪他们兄弟两个感情极好了,只怕在墨修尧心中这个大哥的地位比起墨流芳这个父王也不遑多让。也正是因此,年方十几岁的墨修尧便已经上了战场也是为了告诉父王和大哥,即使自己不能继承王位也能一展抱负,过的逍遥自在吧。 “只管我当初太小看苏醉蝶那个贱人了!若不是因为我…”当初苏醉蝶确实在他面前提过关于定王府王位的事情。当时他狠狠地训了苏醉蝶一顿命她以后不得再提这件事情就放到脑后了。当时他想的是以自己和大哥的感情又怎么会被一个女人挑拨,更没有想过苏醉蝶会有什么阴谋手段。却没想到竟因此为定王府和大哥埋下了祸根,连他自己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叶璃轻声叹息,柔声安慰道:“大哥不会怪你的,修尧…这不是你的错。墨景祈既然早有对付定王府和大哥之心,就算苏醉蝶没有那个心思也未必不会让他们找到其他机会。”将叶璃搂在怀中,墨修尧恨声道:“墨景祈!本王定要他生不如死!”叶璃含笑拍着他的肩头,轻声道:“无论你做什么,我还有墨家军所有人都会支持你的。” 歇息了一会儿看到墨修尧平静了很多,叶璃才问道:“修尧心中可有什么打算?如今西北的事情也是不少。最近进入西北的各路人马可是往常的好几辈了。只怕洪州附近都要被那些人翻了遍了。”可惜这些人却不知道,想要从西北进入高祖皇陵根本是妄想。除非强行挖开陵墓,否则就算是谭继之来了也只能从别的地方绕路进去。如今在西北,除了墨家军谁敢大张旗鼓的开掘陵墓。墨家军当然也不会万挖掘前朝高祖陵墓,虽然前朝已经灭亡了,但是前朝高祖却是一个流传后世的大英雄,何况挖坟掘墓这种事,无论是挖睡的坟掘谁的墓,名声都不会好听的。横竖皇陵就在西北境内,离汝阳城也不算太远。除了谭继之和林大夫,没有人比叶璃更清楚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东西了。东西放在那里也跑不了她自然也不急了。 墨修尧冷笑一声道:“墨景祈既然如此心急,本王自然也要送他一份大礼。还有那些心急着想要传国玉玺的人…也一并接收本王的大礼好了。” 看着墨修尧冷笑的脸,叶璃有些好奇的道:“什么大礼?”墨修尧笑道:“到时候阿璃就知道了,对了,那小子满月要不要请清云先生和鸿羽先生来西北?”叶璃有些犹豫道:“祖父和大舅舅只怕是多有不便吧。”如今若说墨景祈没有派人监视外祖父和大舅舅只怕是连刚生下来的墨小宝也不信的。虽然他们也安排了人保护骊山书院的安全,但是无论是光明正大的走还是暗地里走骊山书院少了这样两个人物绝对不可能不引起注意的。如果可以,叶璃当然更希望将外祖父和大舅舅一家都接到西北来,但是以外祖父的性子肯定是不会肯的。因此,贸然皆他们过来反而是将他们撤入这些争斗的漩涡中。 墨修尧轻声笑道:“前些日子我看了你以前写的关于治理西北的构想,其中教育确是极为重要的。但是西北地方偏远,不及云州文人辈出,历代都没有出过多少名人雅士。以后咱们就算想要开办书院只怕也找不到好的先生教导,这事还要求助清云先生和鸿羽先生才好。”叶璃脸上微红,道:“我也是胡乱写了一些,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墨修尧笑道:“怎么会不妥,我的阿璃果然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奇女子。不仅能上马杀敌也能治国安邦。跟阿璃比起来朝廷那些什么丞相尚书简直都是酒囊饭袋。”被墨修尧这么毫不客气的赞美,叶璃越发显得不好意思了。当初她写那些东西的时候确实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西北战后必然一片狼藉。无论是她还是墨修尧其实都没有治理地方的经验,与其到时候一团乱还不如先考虑好以免到时候措手不及。只是后来的事情却不是叶璃能够预料得到的了,也幸好西北所受的重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而墨修尧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飞鸿关以外的所有地方,让整个西北的战后情形都得以缓解了许多。 搂着叶璃背靠着床头坐着,墨修尧凝眉思索着,一边道:“其实我还是希望清云先生和鸿羽先生能够到西北来,还有徐大人和清尘公子。以后西北的事情肯定越来越多,定王府门下若说是武将自然不少,但是说起真正能治理地方有经纶济世之才的人物却是半个也没有。”定王府本就是军功起家,虽然历代定王都是文武兼备之人但是属下们依然是以将领为主。毕竟定王府不是朝廷,不需要那么多的文官治理地方或者上朝参政。叶璃想了想道:“大哥如今在西北,派人给他传信只要他收到了总是要来看看孩子的。但是外祖父和大舅舅却没有那么容易离开云州了。要不…我亲自去一趟?” “不要!”腰上一紧叶璃重新被拉回怀中,墨修尧下巴撑在叶璃肩头上,沉声道:“清云先生的事我会亲自修书给老人家与他商量,你哪儿也不许去!”叶璃挑眉,这也太霸道了一些吧。还不待叶璃说话,墨修尧蹭了蹭下巴,刚刚还霸道无比的声音立刻显得无比的委屈和小心,“阿璃,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咻——一只小箭射入心房,叶璃脸上一黑。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耻了? “阿璃…你又要离开我…不然你去哪儿我都跟你去好不好?我怕…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就把墨小宝扔了让他变成没爹没娘的孤儿,到处流浪吃了上顿没下顿…”叶璃忍不住伸手在某人的腰上掐了一把,“那是你儿子,你到底和他有多深的仇啊?”墨修尧才不在意这个,痛的咧嘴也依然不改前言,直到发现叶璃微微眯起的眼眸中透出一丝危险的寒光才不甘的住了口问道:“那阿璃不会抛下我?”叶璃叹了口气道:“不会,我就是随口说说。你和宝宝都在这里我还能去哪儿?” 墨修尧这才心满意足的搂着叶璃,如果清云先生不来,过两年他就悄悄把墨小宝送给他。阿璃是他一个人的。 看着懒洋洋的搂着自己的墨修尧,叶璃无奈的在心底叹息了一声,将刚才的话题捡起来继续道:“你方才的意思是宝宝的满月你想要大办?” 墨修尧笑道:“本王的世子出生自然应该大办,那些人不是千方百计想要来西北探宝么?与其让他们躲躲藏藏的暗地里来,还不如咱们光明正大的请他们来。本王倒要看看他们能找到个什么样的传国玉玺来。”就算真有传国玉玺,没有他的同意他倒要看看谁能把东西从西北带走。 叶璃心中一动,道:“你是想…。” 墨修尧阴森森一笑,“不是说得传国玉玺者得天下么?那就看看这些人到底谁能抢到玉玺,谁又能抢到天下。”叶璃低眉沉思了片刻道:“玉玺若是从定王府流出去可不是什么好事。有了…”想起自己从皇陵里带出来的那一方明黄色的绢帛,叶璃突然展颜一笑。看着墨修尧道:“我都忘了当初还从皇陵里带出来一份藏宝图。” ------题外话------ 墨小宝童鞋的名字就按投票算啦。其实吧如果不写墨小宝的故事的话他的大名使用率真心不高啊哈哈。每次写到墨小宝的时候老是想起一个画面。那嘛…景色如画的湖面上,英俊潇洒风流不羁的墨童靴躺在画舫上搂着绝色的花魁听曲儿好不自在。突然某人大吼声——“墨小宝,你娘叫你回家吃饭!”哦嚯嚯~ 那嘛,今晚有事出门,回来的晚,亲们的留言来不及回复,见谅哈~ 203.夜入深宫,故人再见 203。夜入深宫,故人 定国王府小世子的诞生以极其张扬的姿态在短时间内传遍了天下,更甚者,定王决定为小世子大办满月宴,广邀诸国权贵名人。再加上之前流传的传国玉玺和前朝宝藏出现在西北的消息,一时间无数的人纷纷涌向了大楚西北。 楚京徐府 徐清彦看着手里的信函神色又惊又喜,就连拿着信笺的手也不由的有些颤抖。徐清柏坐在一边,看着徐鸿彦难以自制的激动模样,不由奇道:“二叔,二哥那边可是有什么事?”徐清彦将信笺递了过去道:“璃儿生下了一个男孩儿……”在外面历练了不少时候,徐清柏显然比从前更加稳重了许多,听了这消息唇边却也不由得染上了几分喜色。结果徐鸿彦递过来的信仔细看了一遍笑道:“真是太好,祖父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很是高兴。”徐鸿彦连连点头,去年璃儿遇险失踪之后父亲一度身体就变得极为不好,好不容易得到璃儿平安的消息才好了起来。如今璃儿平安生下一子,父亲知道这个好消息之后一定会万分高兴自己做了外曾祖父。 站在门口的管家看了看难得的有些失态的老爷和四公子,提醒道:“老爷,四公子。来送行的那位还在门外等着。”虽然璃儿小姐生了孩子他也很高兴,但是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总不能让人家信使就在那里干等着。 徐鸿彦这才回过神来,点头道:“重赏…不,快请送信的人进来,老夫还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他。” 总管应了声,这才赶快出门去请。不多时,一个衣着平常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对着徐鸿彦拱手一笑道:“徐大人,四公子,许久不见。”徐鸿彦一愣,看着青年男子抬起头来露出有些微乱的发下俊美的容颜,不由惊道:“凤三公子?”青年人正是本该在西北的凤之遥,不等徐鸿彦请坐凤之遥就走到一边的椅子里歪了下去,长长的叹了口气抱怨道:“为了赶在消息被送回京城之前回来,本公子一路上可是跑死了三匹骏马。累死我了…”小世子出生第二天他就出发了,只用了三天时间赶回京城,相比现在小世子出生的消息都还在半路上呢。 徐鸿彦怔住,看着凤之遥有些回不过神来。还是徐清柏开口问道:“凤三公子,难道除了璃儿表妹和小外甥的事情以外,还有别的事情。”凤之遥扯了扯嘴角,勉强撤出了一丝笑意却更像是苦笑道:“若是没事,这个时候王爷哪里肯放我回京来逍遥?”虽然其实回京城也未必就比在西北轻松就是了。徐鸿彦也回过神来,听了凤之遥的话连忙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了?”凤之遥也顾不得要水,直接抓起旁边的一壶凉茶对嘴灌了一口才看着徐鸿彦道:“王爷和王妃希望徐大人和四公子随在下离开京城前往西北。” 徐鸿彦神色一凛,他与徐清柏是现在徐氏一族唯一留在京城的人,说白了就是朝廷的人质。一旦他们未经皇帝允许离开,那么徐家和皇家也算是彻底的撕破了脸了。一看徐鸿彦的神色,凤之遥遍知道徐鸿彦的为难之处,沉声道:“不瞒徐大人,定王府和朝廷决裂已经是无可挽回之势。如果徐大人和四公子还留在京城只怕会对两位不利。”徐鸿彦皱眉道:“我们走了没什么,在京城的也只有咱们一家几口罢了。但是徐氏一族在云州百年之久,皇上若是要找麻烦在哪里找不到?”凤之遥重新抽出一封信函递过去道:“这是王爷和王妃亲手所书,同样一封在下已经亲自送到了云州清云先生手上。只是在下无暇在云州久留,清云先生和鸿羽先生此时想必也已经有了决断。” 徐鸿羽疑惑的接过信函展开,皱着眉看了起来。不一会儿脸色大变,一向肃然平静的脸上怒意勃发,许久才怒道:“荒唐!竟然有这种事情……皇上竟然…!实在是……”一掌将信函拍在桌案上,徐鸿彦抬头盯着凤之遥道:“凤三公子,信上所说当真?”凤之遥苦笑道:“徐大人觉得这是能随便编的出来的么?”徐鸿彦哑然,信上所说的桩桩件件骇人听闻,又有哪一件是随便可以编的出来的?只是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让人难以置信。徐清柏看了看显然气得不轻的二叔,悄然起身走到书案边上拿起桌上的信函,不看则以,这一看饶是徐清柏觉得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也被吓得不轻。皇家的人…当真是丧心病狂至此?同时,年轻的徐清柏也对那位高踞龙椅之上的人和这个朝廷失望愤怒到了极点。 垂眸,折好了信函轻轻的放回桌上。徐清柏低声笑道:“二叔…为了这样的…值么?”他的父亲心怀济世之才,却一身不得出仕只能留在骊山书院教导学生。他的二叔同样也是真正的实干人才,却十几年如一日的屈居一个御史之位看着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他们五个兄弟,只能压抑自身的才华心性。然而这样的压抑需要多久?他们这一代还是直到徐家覆没?难怪大哥当初不肯在朝为官,只怕他早已看透了这样的日子永远也没有尽头。徐鸿彦咬牙不语,但是紧紧握起的手让人明白他心中同样也是心绪难平。定王府和皇室同出一脉,历代为了大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却依然是如此下场,更不用说他们徐家了。大楚一朝,徐家除了默默而终早已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凤之遥沉默的坐在椅子里看着眼前的两人,这些事心寒的又何止是徐家,即使是凤之遥这样的人也忍不住满心的寒意和愤怒。 徐鸿彦将信函收起,抬头看着凤之遥道:“想必凤三公子在京城还有别的事情要办,请容老夫考虑两日再给公子答复。”凤之遥本身确实还有不少事情要办,起身点头道:“这个自然,徐大人决定了之后只要让人给在下传个信便可。在下在京城还要提留一些时日,此事并不着急。在下这就告辞了。”看着凤之遥往外走去,徐鸿彦皱了皱眉开口道:“凤三公子。”凤之遥回头,“徐大人还有和吩咐?” 徐鸿彦叹息了一声道:“凤三公子若是方便,就回凤家去看看吧。这一年多,凤老爷子来府里问过好几次你的事情。父子哪有隔夜仇…需知道,子欲养而亲不待…”凤之遥显然没想到徐鸿彦要跟他说的是这件事,也是一愣。听到那句子欲养而亲不待时神色变了变,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点头道:“多谢徐人大提醒。”他是家中庶子,从小便不得父亲重视。年少时更是因为顽劣不羁就差没被赶出家门。去年随军出征前更是彻底与家中决裂,凤家早已公开申明凤家和凤之遥再无任何关系。现在,他还能到哪儿去看看? 倾城坊 换了主人换了花魁的倾城坊依然是京城最负盛名的歌舞坊,只是昔日风流天下知的凤三公子却不再是倾城坊的座上嘉宾而只能暗中从后门进入坊中。推开回廊深处一间偏僻的房间,房里早有人等在了那里。对方看到凤之遥推门进来,抬起头来莞尔一笑道:“凤三,难得看你这副模样真是让人……印象深刻。”凤三公子素来是极为张扬的,即使是战场上也依然是一身红色锦衣风华夺目。但是如今确实一份平常布衣,就连那张让人侧目的俊美容颜也是做了几分修饰变得平庸了几分。凤之遥不满的轻哼一声,嫌弃的看了看身上的布衣道:“所以本公子不喜欢做这些暗地里行事的勾当,真是太不华丽了。” “刚刚去过徐府?”年轻人,正是冷家二公子慕容将军的女婿冷浩宇。如今冷浩宇接管了大楚境内定王府属下的所有产业和势力,平时也只能隐身幕后不再人前招摇。当年楚京里最有名的两个风流公子竟是同样的销声匿迹了,倒是让楚京的才女佳人人很是失望。 凤之遥点点头道:“徐家不用担心,徐大人和徐四公子都是聪明人。咱们要办的事情才是麻烦,之前让你查的事情如何?有消息么?” 冷浩宇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墨景祁此人疑心极重,碧落花的下落没有人知道。只怕连他的亲娘当今太后也不知道。”凤之遥也是叹了口气道:“没关系,东西总是在楚宫里的,我就不信将皇宫翻个遍还找不到它!”以墨景祁那性子那样的宝贝也不可能放在离他太远的地方。想了想,凤之遥道:“先找到太祖的遗旨安顿好徐大人和徐公子,如果到时候还没有找到碧落花,就让其他人护送徐家和东西会西北,我留下来继续找。”冷浩宇扬眉,看着他道:“王爷和王妃可没有让你留在京城的意思?何况,我最近不会离开京城我去找就是了,你留在京城干什么?”凤之遥怒瞪了他一眼道:“我自然会禀告王爷和王妃,你手里那么多事情,让你找碧落花要找到什么时候?”冷浩宇无奈地摸摸鼻子,难道他看起来像是分不清轻重不知道该先干什么的人么? 看着凤之遥眼睛动也不动的盯着自己的模样,冷浩宇认输的叹了口气,挥挥手道:“王爷和王妃答应了就成了,我不管你的事。”凤之遥轻这才满意的轻哼了一声,拿过桌上的就自酌自饮起来。 深夜 几道暗影飞快的掠过宫墙进入皇宫之中,自从一个多月之前,楚宫的守卫变得更加森严起来。不时就能看到一队队的宫中侍卫和太监巡逻的走过。但是这些却半点也难不倒想要进入其中的人,几个暗影犹如鬼魅一般的避开了巡逻的侍卫往皇宫深处而去。 皇后的宫殿里,华皇后换下了白天沉重而雍容的装饰和华服,只穿着一身轻便的淡紫色罗衣,一头秀发随意的用一根紫玉簪挽起,坐在等下握着一卷书出神。洗去了那精致而华丽的妆容,皇后美艳的容颜少了几分雍容贵气更多了几分柔和与年轻。看上去倒不像是一个年仅三十的九岁孩子的母亲,到更像是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美丽少妇。 半掩的窗外突然刮过一阵微风,带起殿中的烛火摇曳。皇后一怔回过神来,突然觉得殿中多了一些什么。猛然回头却看到一个挺拔的黑色身影站在不远处的墙角望着自己。皇后心中一惊,连忙齐声道:“什么人?!” “是我。”黑衣人走了出来,俊美的桃花眼带着复杂的神色望着灯下的紫衣女子。 陌生而又有些熟悉的声音让皇后楞了一下,在看到黑衣男子的真面目时彻底的愣住了,皱眉道:“你怎么会在宫里?”说罢才想起来自己刚才那一声惊呼只怕会引来侍卫和宫女,连忙走到窗边掩住了窗户。 “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人来的。”黑衣男子正是凤三公子凤之遥。 皇后松了口气,看着一身黑衣显得越发俊美的青年男子不由轻叹了一声,转身倒了杯茶指了指一边的椅子道:“坐下说吧。你不是在西北么怎么会回来的?又怎么会在宫里?”凤之遥看着放在自己跟前的青花茶杯,低声道:“奉王爷之命回来办事,顺便来看看你不欢迎么?”突然变得有些幽怨的声音让皇后楞了一下,莞尔笑道:“怎么会?平时也极少有从前认识的人回来看我。在这宫中来来去去也就是那么些人。”凤之遥盯着她,问道:“你这些年过的好么?” 殿中的气氛有些沉重,皇后淡淡笑道:“一国皇后,母仪天下,有什么不好的?不说这个…说起来咱们也有许多年没有见过了。” 凤之遥幽幽道:“十二年…十一年零六个月。” 皇后的笑容有些勉强,“没想到你记得这么清楚。”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语。凤之遥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都说苏醉蝶是楚京第一美女,但是在凤之遥眼里却从来没有认为苏醉蝶有多么的美丽。在他眼中最美丽的永远是那个曾经温柔的扶起才九岁的被府中的嫡兄推到在地上群殴的华衣少女。是她替他擦去脸上的污渍,含笑告诉他如果想要不被人欺负就要努力变得坚强。是她牵着他的手悄悄去定王府,拜托修尧跟他一起习武。也是她在他生了病无人照顾的时候偷偷派人送了药材和银两给他。从那时起,凤之遥的眼中就只有那个温柔而高贵的女子。可惜,他们的距离却实在是太远了。他是商人家的庶子,即使凤家是大楚四大富商之一也顶不过一个士农工商,商人最末。而她确实华国公府最尊贵的嫡出大小姐,后来更是先皇亲自为当时还是皇子的墨景祁选得嫡妃。他们之间,即使是最亲密的关系,也只是他叫她一声凤姐姐。即使是这个称呼,在他十三岁之后便也不肯再叫了。 皇后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他们确实有十二年没有见过了。曾经还显得稚嫩而秀气的少年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俊美无俦的俊挺男子,凤三公子在京城的名声即使是她在宫里也是有所耳闻的。她依然还记得那年,她出嫁的前夜下着大雨,那个少年一身狼狈的躲过了华国公府的重重守卫来到她的房门前,满脸忐忑的问她,“你能不嫁给祁王么?” 当她摇头的时候,少年犹如星子一般灿烂的眼眸慢慢的变得暗无光泽。那时她尚且不明白少年的心事,只当他舍不得自己这个重新疼爱照顾他的姐姐。只是看着少年失望的瞥了她一眼黯然而去,不知为何心中只觉得沉闷酸涩的忍不住落下了眼泪。慢慢的等她明白了少年当时的失望为何,他们却早已相去渐远。她是祁王的嫡妃大楚的皇后,他依然是凤家三公子却是少年风流名满京城。其实,也许永远都不见才是最好的。 “阿遥,这些年过的可好?”许久,皇后才终于打破了沉寂。 “不要叫我阿遥!”凤之遥瞪眼低吼道。皇后一愣,蓦地想起来当年她也是叫年少的魔修尧阿尧。虽然不同字但是叫出来却都是一样的,所以每每自己叫他阿遥他总是要发一通脾气闹一阵别扭。不过似乎也找不到其他的称呼,所以便一直这么叫下去了。想到此处,皇后不禁抿唇一笑,凤之遥显然也想起了少年时候的糗事,神色僵硬的偏开了脸,殿中灯火有些黯淡倒也看不出有没有脸红。 皇后起身,浅笑道:“都这么大了,还要闹小孩子脾气不成?你这么晚进宫来定然不会只是看看我而已,可是有什么事?” 凤之遥望着她灯下美丽的容颜,突然道:“跟我一起离开这里!” 204.绑架皇帝 204。皇宫绑架案 “跟我一起离开这里!”看着眼前的明显吓到了的女子,凤之遥沉声重复了一遍。 皇后被他的话吓得怔住,半晌才回过神来淡淡的摇了摇头。凤之遥眼中升起一丝怒气,咬牙道:“为什么?”皇后垂眸,掩去眸中的忧伤和黯然。抬眼看着凤之遥的脸色却带着淡淡的微笑,道:“我是皇上的妻子,大楚的国母。谁都能走,但是我却不能离开这里。”虽然她对墨景祈并没有所谓的男女之爱,但是当年先皇指婚之时她也并不曾有过什么不满。既然如此,以后的日子是好是坏都与旁人不关。她和墨景祈是夫妻,他是她女儿的父亲。她不爱他,却必须陪着他。从前她不明白凤之遥的心思,现在明白了就更不能和他一起走了。从楚宫里带走一个大楚皇后,对凤之遥并不是什么好事。 凤之遥狠狠的盯着皇后平静的笑颜,几乎将嘴唇咬出血来。 皇后看着他轻声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听说定王妃都已经有了身孕,你与定王同岁也早该找个好姑娘成亲了。阿瑶,姐姐谢谢你来看我。但是…以后不要再来了,宫里并不是什么可以随进随出的地方,对你对我都不好。”凤之遥猛然起身,瞪着皇家道:“好!好!是我自作多情,是我不该来打扰皇后娘娘的生活。我这便告辞便是!”话虽是这么说,脚下却没有丝毫的移动。其实话一出口凤之遥心中便懊恼不已,他知道她那么说只是想要赶他走而已并不是真的怕他给她带来麻烦。皇后轻叹一声道:“真是小孩子脾气,回去吧。” 凤之遥瞪着皇后半晌说不出话来,他想告诉皇后墨景祈到底做了些什么,想告诉皇后定王绝对不会放过墨景祈的。想求她跟他一起走。但是他了解她,就算知道了这些,她也不会跟他一起走的。因为自从她踏上了祁王府的花轿,她今生的生死荣辱就都系于墨景祈一个人身上了。就算墨景祈真的成了亡国之君,她也只会陪着他殉国而已。 “是不是无论墨景祈做了什么,你都不会离开他?!”凤之遥冷声道。皇后一怔,她本是极聪慧的女子,听凤之遥这么一说便明白必然是墨景祈又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唇边泛起淡淡的苦笑,道:“身为皇后,不能劝谏皇上德行是我的错,若有什么我自然也只能与他一道承担。阿遥,你走吧别再来了。将来若有机会,替我…照顾一下长乐吧。”凤之遥沉默不语,凤三公子纵然机智善辩却永远也不是她的对手,她只要那么淡淡的看着他他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沉默了许久,凤之遥才点了点头看着皇后道:“好,我走…你自己保重……” 看着凤之遥越过窗户飞快的消失在暗夜中,皇后怔怔的望着眼前摇曳的烛火出神,许久也只是溢出了一丝轻轻地叹息。 凤之遥出了宫门,掠过京城的大街小巷庭院楼阁带着一身的露气和寒意落入倾城坊的后院。此时已经是四更时分,即使是这样的烟花之地也早已归于平静。凤之遥踏入放纵,一脚踢开房门走了进去。等在里面的冷皓宇却是被他吓了一跳,挑眉道:“你这是怎么了?”凤之遥摇摇头,走到桌边坐下,抓起桌上的一壶酒仰头便往嘴里倒。冷皓宇撑着下巴看他如此作为,也知道必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伸手拍了拍凤之遥的肩膀道:“有什么事过不去的?回头兄弟陪你喝个三天三夜一醉方休。不过现在…你去宫里怎么样了?找到碧落花的下落了么?” 凤之遥放下酒壶,皱眉摇头道:“麒麟的几个人几乎将墨景祈的寝宫翻了个便,都没有丝毫的踪迹。还有寝宫里的密室也都查看过了。”冷皓宇皱眉道:“会不会是谭继之骗了咱们?”凤之遥摇头道:“不会,南疆圣女如今还在西北关着呢。南疆皇太女与清尘公子是好友,若是南疆圣女死了谭继之在南诏的势力将会荡然无存。”冷皓宇有些苦恼的敲了敲额头,思索了一会儿抬眼看着凤之遥问道:“如果咱们直接问墨景祈要你说有没有可能?” “问墨景祈?”凤之遥一愣,不解的看向冷皓宇。 冷皓宇晃动着折扇,一边道:“只怕这世上除了墨景祈本人没人知道他到底把碧落花藏在了哪儿。不问题本人要还能怎么办?无论是你的时间还是王爷的身体可都经不起咱们慢工出细活儿。”凤之遥不得不承认冷皓宇说的不错,他无法在京城停留太长时间,而且沈先生也提过王爷的身体虽然因为凤尾草的作用未必会只有两年时间就彻底失控,但是时间也绝不会太长。而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年半多了。计算他们时间耗得起王爷的身体却等不起。沉思了许久,凤之遥道:“这事儿我要好好想想,对了北戎那边烈火莲怎么样了?” 冷皓宇道:“自从王爷能够恢复行走,想必许多人都认为王爷的毒已经解了。对烈火莲也没有从前那么注意了。我已经安排好了人,只要烈火莲子一成熟立刻取回。”凤之遥点头,“不管有没有用,多准备一点总是好的。万一到时候碧落花来不及,有烈火莲沈先生总会想到办法的。”事实上对碧落花大家心里都没有太过乐观,不说找到碧落花需要的时间和精力,还有那早已失传的古时药方都是个麻烦。所以沈扬一边研究碧落花的同时,也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一些可以替代或暂时克制王爷体内毒素的药方上。冷皓宇严肃的点了点头,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定王健在的基础上,一旦定王有什么闪失所有的努力都会付之东流。这也是为什么墨家军暂居了整个西北这么长时间,墨家军上层的将领却并没有更加激进的原因。一旦王爷出了什么事,他们现在做得越多对墨家军将来的打击就会越大。 “好,就这么办,需要多少高手你告诉我一声就是。”冷皓宇起身道,凤之遥这次带来的只有一部分暗卫和十几个麒麟的人。虽然都是精锐但是人数太少了。凤之遥挑眉笑道:“说起高手,王临走的时候王妃还真是给了我一个高手。只要他能乖乖听话,就算是从皇宫里把墨景祈抓出来也未必不可能。” “哦?”冷皓宇奇道,“王妃手下还有这样的高手存在?” 凤之遥嘿嘿一笑,道:“沐擎苍,天下四大高手之一。再加上麒麟你觉得够不够?” 冷皓宇愣了一愣,抚掌笑道:“够,简直太够了。”天下四大高手之一,在加上神出鬼没的麒麟。除非墨景祈的皇宫是铜墙铁壁没有一丝缝隙,不然绝对不愁不能将他从宫里揪出来。 皇帝的寝宫里,墨景祁神色阴郁的从外面进来,浑身的低气压让跟在身后的太监宫女们也是战战兢兢的低着头不敢看前面的主子。站在门口,墨景祁回头扫了一眼惊若寒蝉的众人,冷声怒道,“都给朕滚出去!”众人心中松了一口气,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一瞬间殿中就只剩下墨景祁一人了,金碧辉煌的寝殿显得空寂而冰冷。墨景祁踏入其中,一脚踢翻了旁边一个放着古董花瓶的小几,然后殿中其他东西也纷纷糟了秧。守在店外的宫女太监们只听见里面传来霹雳哐啷的声音,就知道皇上又在砸东西。 “公公…”新来的小太监有些担忧的问着总管的公公,皇上这样砸东西发怒真的不要紧么? 总管公公显然早已习惯了这个,很是淡定的道:“好好守着,不该问的别多问。” “是。”小太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墨修尧!叶璃!朕一定要杀了你们!”殿内,狠狠地发泄了一通的墨景祁看着满地的狼藉怒吼道。一想起早朝的时候收到的消息墨景祁就忍不住怒火中烧,甚至恨不得宰了送信的人。叶璃生下的孩子,墨修尧竟敢光明正大的称之为定王世子。定王之位早就被他下旨罢黜了,墨修尧此举分明就是在1与他对抗。甚至他还光明正大的发了帖子广邀各国权贵前往汝阳参加定王世子的满月宴。要知道这是连大楚皇子都没有的殊荣,墨修尧是想要告诉全天下人,他墨修尧的儿子比他的皇子更尊贵么? “墨修尧…魔修尧…朕当初没能杀了你才到今天养虎成患!你给朕等着!” “启禀皇上,柳丞相求见。”门外,总管小心翼翼的禀告道。 墨景祁眼一沉,冷冷道:“滚进来!” 殿门从外面被推开,又飞快的关上。柳丞相同样小心的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墨景祁的脸色才跪下拜道:“微臣见过皇上。”墨景祁冷哼一声,问道:“今早的折子,丞相怎么看?”墨景祁不叫平身,柳丞相也不敢起身,抬起头一脸义愤填膺的道:“启禀皇上,墨修尧此举实属大逆不道。自去年以来,墨修尧多行悖逆之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皇上几多宽恕他却依然我行我素甚至越加骄横妄为,请皇上下旨严惩!”柳丞相的话显然颇合墨景祁的心意,神色稍悸,点头道:“平身吧。丞相有什么意见?” 柳丞相微一思索,拱手禀道:“墨修尧远在西北,皇上即使想要罚他只怕也是鞭长莫及。以微臣之见,应立即查封京城内的定国王府以昭视听。另外,云州徐家那是定国王府的外祖,素来与定国王府来往颇多。请皇上下旨即刻锁拿云州徐氏一族,抄没其家,杀一儆百!” “这…”虽然墨景祁同样看不顺眼徐家久矣,但是说起抄没却还是稍微有些犹豫。柳丞相连忙道:“皇上明鉴,徐家掌握着大楚最富盛名的骊山书院。每届科举骊山书院的考生更是占据了极大的数量。而朝中百官甚至有近半数都出自骊山书院。一旦徐氏投靠了墨修尧,那么这些官员和文人……”柳丞相没有将话说尽,但是只留的那一点余音也足够让墨景祁思考了。果然,墨景祁神色一变,点头道:“柳丞相所言甚是,这事就交给丞相去办吧。记得千万不可让百姓诟病。”柳丞相笑道:“皇上尽管放心,徐家和墨修尧的关系是天下皆知的,如今墨修尧此举可谓悖逆,徐家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墨景祁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很好,丞相退下吧。” “微臣告退。” 看着柳丞相退了出去,墨景祁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他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等他抓了徐家的人之后墨修尧会是个什么表情了,可惜他不能亲自看到,实在是有些惋惜。正想着,蓦地颈后一阵剧痛,墨景祁眼前一黑立刻陷入了黑暗之中。 等到墨景祁再次想来,却发现自己并不在金碧辉煌的寝殿里,而是在一间空荡荡的房间里。整个房间里什么都没有,甚至除了自己坐着的椅子以外连个家具都没有,根本无从判断他到底在什么地方。但是有一点墨景祁还是明白的,他被人绑架了,而现在他所在的地方也绝对不会是皇宫里。墨景祁心中一沉,低头看着将自己靠靠的困在椅子里的绳子有些徒劳的挣扎着,“来人!快来人!何方贼子居然如此大胆,给朕出来!” 门吱呀一声轻响被推开了,墨景祁背对着门口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却能感觉到有人进来了,厉声吼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绑架朕。还不速速给朕松绑朕饶尔等不死。” “唉哟,本公子好怕啊…”一声带着些微寒意和嘲讽的笑声从背后传来。墨景祁侧首去看,身后站着三个黑衣男子。从头到尾一声的黑衣就连脸都包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墨景祁看了又看,却发现他全然看不出来这几个人到底是他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可知道绑架朕是什么罪名?”墨景祁厉声道。 凤之遥眯眼看着眼前穿着明黄龙袍的男子,长得确实不错,墨家人长得都很不错。但是那眉宇间的气势与定王差了却不是一点半点。即使他故作镇定,凤之遥依然从他眼底深处看到了恐惧的意味。若有所思的一笑,会怕就好。 “绑架皇上是什么罪名?”凤之遥笑容可掬的看着墨景祁问道:“大楚律上有绑架皇上这一条么?” 墨景祁哑然,大楚律上当然没有这一条,因为根本就不会有人胆敢绑架皇帝,“放肆!”凤之遥冷笑一声,俯身将手肘撑着椅背,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墨景祁笑道:“咱们既然请了皇上来此,自然是知道后果的。所以皇上最好还是不要废话了,不然……”原本空空的指尖突然出现一把小巧的匕首,凤之遥漫不经心的将刀尖在墨景祁的脖子上游走着,冰凉锋利的刀锋瞬间就激的墨景祁的脖子上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你想怎么样?” 站在一边背靠着墙的冷浩宇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跟皇上借一点东西。皇上富有四海,想必不会这么小气吧?”冷浩宇的话虽然听着无比的温和,但是却让人无法忽略其中的威胁之意。 墨景祁飞快的看了一眼自己脖子上的刀尖,问道:“你们想要什么?” “碧落花。”凤之遥低声道。 墨景祁一怔,道:“朕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碧落话?”凤之遥冷冷一笑,道:“听说碧落话可肉白骨活死人,只是不知道如果这一刀刺下去…碧落花能不能够救得回来?”脖子上微微一刺痛,墨景祁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脖子上流了下来,那是他的血!心中一颤,墨景祁连忙叫道:“等等!碧落花失传已过百年,是谁告诉你们朕有碧落花的?”凤之遥笑道:“这个告诉皇上也无妨。有一位姓谭名继之的公子,不知道皇上认不认识?” 墨景祁愣住,谭继之?如果是别人他说不定还可以抵赖,但是谭继之当然知道的清楚,因为那东西原本就是谭继之当初献给他的。他以为谭继之已经被墨修尧杀了,难道…“你们是墨修尧的人?!” 仿佛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凤之遥冷笑道:“皇上就不用白费心思了。知道那个宝贝在皇上手里的人可不少呢,谭继之还活着,现在就在楚京。” “他在你们手里?” 凤之遥摇摇头道:“虽然我们也在找他,不过现在只要知道碧落花的下落就足够了。看起来谭公子对皇上也没那么忠心嘛,据在下所知,谭公子早在两个多月前就已经反悔京城了,皇上不知道么?” 墨景祁暗恨,他确实不知道。原本他以为必然是墨修尧暗中杀了谭继之,如今看来原来当初墨修尧真的放了他,是他自己不肯回来。不用说…肯定是已经背叛了自己。想到此处,墨景祁心中一紧。谭继之背叛了自己是否代表那件事已经被墨修尧知道了?! “我可真是佩服皇上,这种时候还能出神。”凤之遥笑道:“说吧,碧落花的下落或者皇帝陛下的命?” “杀了我你们也别想逃出京城!”墨景祁怒道。 凤之遥笑道:“谁告诉你咱们现在是在京城了?我这会儿杀了皇上依然可以大摇大摆的进京城去找个地方住下来。碧落话总是在宫里的,在下慢慢找也无所谓。既然皇上如此固执,看来咱们大楚该换个新皇登基了。”说完,竟像是没有丝毫的犹豫,抬起手中的匕首就往墨景祁的脖子上刺去。 “慢!”墨景祁惊叫道。看着匕首险险的在自己脖子上停下不由吓出了一声冷汗。 “我说…”墨景祁早已脸色惨败,眼睛里充满了恐惧,“碧落话在…在皇后寝宫里。” 凤之遥一怔,凤眼一眯冷然道:“那种宝贝你会放在皇后宫里?” 墨景祁道:“正是因为是宝贝,放在皇后宫里才不起眼。碧落话外形如玉,八年前朕另外修饰了一番当成礼物赐给了皇后,并命她好好保存。所以她绝对不会将碧落花自用或者赐给别人。” 凤之遥站起身来,道:“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朕绝无虚言。你们什么时候放朕离开。” 凤之遥往门外走去,“只要我们拿到了东西,随时可以放你离开。但是东西若有什么问题,后果皇上是知道了!” 墨景祁颓然道:“朕知道了。” ------题外话------ 其实联系上文,凤觉得这个标题有引起误会的嫌疑。不是凤三绑架皇帝带皇后离开哦。虽然很多请都希望皇后离开,但是凤要说,皇后其实是不可能跟凤之遥离开的。无论是因为她和凤之遥的关系,还是因为她身为皇后的立场。皇后绝对是个好皇后,不可能因为她不爱墨景祁就跟人跑了滴… 205.宫门前众民请命 205。宫门前众民请命 堂堂一国之君大白天的在宫里失踪了绝对不是个小事,整个京城和皇宫戒严挨家挨户的搜索盘查自不必说,宫里知道内情的人们更是一片惊慌。 早已在后宫中颐养天年不在过问世事的皇太后也出来了,在场的同样还有皇后和柳贵妃。御前侍卫统领和御前侍候的太监总管以及皇帝始终前召见过的柳丞相跪了一地。太后沉着脸怒斥道:“大半天的,皇帝好端端的就不见了,你们这些人都是干什么 吃的?!皇家还养着你们有什么用?”众人哪里敢辩驳,只能一个劲儿的求饶。其中柳丞相觉得自己最是无辜,他只是求见皇上商议一些事情而已,皇帝失踪了和他有什么关系?只因为他是皇帝失踪前最后见的人,自然也就脱不了干洗了。 “给哀家仔细的查!一定要将皇帝平安救回来!至于你们的命等皇帝回来了再说!”太后冷声命令道,众人连连称是。太后发泄过了怒火,才看向跪在地上的柳丞相问道:“丞相,皇上最后见你说了什么?”柳丞相道:“启禀太后,只是讨论了一些朝 政上的事情,并无其他特别之处。”太后岂会看不出柳丞相的敷衍之词,眼神一沉冷冷道:“仔细说。”柳丞相犹豫了一下,道:“因为早朝的事情皇上发了一通怒火,倒是也没说什么重要的事,只说明日早朝再议。”倒不是柳丞相有心对太后隐瞒什么 ,而是对徐家的处置乃是绝密。只要皇上还没下旨,那么就绝对不可以透露出来,否则到时候麻烦的就是他们柳家了。 太后有些怀疑的打量着柳丞相,柳丞相一脸从容和真诚的任由他打量。混迹朝堂一辈子的老狐狸,真的想要隐瞒点什么的时候怎么会让人看出破绽来? 最后太后也只是烦闷的挥退了众人,看着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太后身边侍候的嬷嬷才小心问道:“太后娘娘,你看皇上的事…”太后闭目养神,淡淡道:“哀家早已退居后宫,哪里管得了这么多。这些事情自有皇后和朝臣操心。黎王如今在哪儿?”嬷 嬷低声道:“黎王殿下与皇上协议停战之后,答应今年会回京城为太后祝寿,算算时间,这个时候黎王殿下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吧。” 太后点头,“很好,传信给黎王让他速速入京。另外,黎王留在京城的那个…叫叶莹的,不是说怀孕了么?” 嬷嬷点点头道:“太后说的是,叶妃为黎王殿下生了一个儿子,如今孩子已经快一岁了。” “派人照看着一点。”太后吩咐道,挥挥手让嬷嬷退下。想起自己的两个儿子太后脸色不由得一沉。旁人都说她命好,在子嗣颇为艰难的先帝后宫中唯有她生了两个孩子,其中长子更是成为一国之君,而她也母以子贵的成为了太后。但是谁又知道自己 的这个大儿子,生性多疑就连她这个生母也处处防备,生怕她权力过大威胁了他。若不是如此,她安安心心的做个太后,又何必与小儿子一起算计着皇帝。这些年她在宫中看似尊荣无比,实则不过是面子上好看罢了。皇帝便是为了一个宠妃也能时不时的 顶撞她这个亲娘,后宫的权利她更是分毫也沾不上。这让勾心斗角专营了一辈子以为从此可以顺风顺水的太后如何能心甘。 辞别了柳贵妃,皇后回到自己的宫中原本平静的容颜露出一丝担忧和困惑之色。挥手让跟在身后的宫女嬷嬷们退下,皇后推开门走进自己的寝宫。走进房中,看着眼前的安静的房间皇后走到桌边坐下,淡淡道:“出来吧。” 过了片刻,凤之遥从凤床的帘幕后面走了出来静静地看着她。皇后秀眉浅皱,凤之遥不待她说话,开口道:“我来拿一样东西,马上就走。”皇后一怔,不解的道:“拿什么?”凤之遥道:“墨景祈八年前交给你保管的一个白玉盒子。”皇后沉思了片刻,抬起头来看着他道:“是你抓了皇上?” “是。”凤之遥承认道,“你想叫人来抓我么?” 皇后起身快步走到他跟前道:“绑架一国之君?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一些!现在京城和皇宫都已经全部封锁,我看你要怎么善后!”凤之遥扬了扬剑眉淡笑道:“我能进的来自然也能出的去。何况…墨景祈的命可还在我手里呢。”皇后恼怒的瞪了他一眼,摇头道:“跟着定王这些年你都不自己用脑子么?你以为所有人都真的希望皇上平安回来?只怕不少人恨不得你能杀了他才好。” “我确实恨不得杀了他才好!”凤之遥恨声道。 “胡闹!”皇后低声斥道,“绑架皇上肯定不是定王的主意,你这次回来是要做什么事?”凤之遥顿了一下道:“奉王妃之命取碧落花。” “碧落花?”皇后皱眉,她于医道并不了解,自然也不知道碧落花到底是做什么的。没好气的看了凤之遥一眼道:“能让定王妃派你回来,想必是个重要的东西。让人传个话进来我难道不能帮你们找找么?现在闹的这么大你才高兴?”凤之遥轻哼一声道:“不闹这么大谁也别想找到那东西。墨景祈将碧落花看的极重,这么多年就连送给他的人和他最宠信的柳贵妃都不知道,他怎么会告诉你?何况你若是打探碧落花的下落让他知道了,你自己也脱不了干系。”皇后无奈的轻叹了一声,问道:“这么说你现在已经知道碧落花在哪里了?” 凤之遥点头,“墨景祈说半年前他将东西交给了你。一个白玉盒子你还记得么?” 皇后低头沉思了片刻,点头道:“我想起来了,你等等。”转身走进室内,不一会儿皇后果然捧着一个雕琢的极为精美的白玉盒子走了出来。将白玉盒递到凤之遥手里问道:“可是这个?”凤之遥接过盒子,小心的打开,里面果然放着一朵淡绿色宛如芍药的花朵。看上去仿佛玉石一般,但是伸手轻触花瓣却能明显感觉到它的柔软,还有那隐隐的奇异芳香。这花儿被采摘下来显然年深日久但是却丝毫没有枯萎凋谢的迹象倒正像是一朵玉花。凤之遥在心中对比了一番沈先生告诉自己的碧落花大概的模样和形色,断定眼前这个白玉盒中所装的确实是传说中的碧落花。 皇后低声道:“东西你拿走吧,尽快将皇上放回来然后回西北去吧。”凤之遥收起盒子,深深地望了皇后一眼道:“你当真要一辈子待在这皇宫里?”皇后淡淡微笑道:“我不一辈子待在宫里还能去哪儿?快走吧,小心一些。”凤之遥盯着她,“你就不怕我杀了墨景祈?”皇后摇头浅笑道:“你不会这么做的,皇上现在死了对定王府并没有什么好处。虽说现在还没有人开口,但是想必朝中怀疑定王府的人已经不在少数了。若是皇上真的回不来了,不管是不是定王府做的,最后那些人依然会将罪名推到定王身上的。” 凤之遥不满的哼了一声却不能不承认皇后说的是事实,转身道:“我走了!” 皇后点头,“一路小心。”凤之遥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笑道:“你知道你那位皇上做了什么么?他要抄了徐家!”皇后怔住,待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凤之遥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得轻叹一声,美丽的容颜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有沐擎苍暗中保驾护航,凤之遥也是高手一路上即使皇宫禁卫森严也依然不惊不险的走了出去。两人回到藏起墨景祈的地方,冷皓宇正坐在房间里一边盯着墨景祈一边等消息。看到他们进来,冷皓宇连忙起身问道:“东西拿到了么?”凤之遥扬了扬手中的盒子,道:“拿倒是拿到了,但是是不是真的却要皇上亲自确认一下才行。” 墨景祈脸色阴沉,道:“东西你们已经拿了,你还想要怎样?”凤之遥笑道:“我这人疑心病重。听说这碧落花不只是灵丹妙药,更是治伤的奇药。只要些许就能令伤口立即愈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墨景祈一愣,紧紧的盯着凤之遥手里比划着的匕首道:“你想干什么?”凤之遥朝着他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道:“当然是请皇上试试这碧落花的功效。咱们费了这么多功夫拿到的东西,万一是个假货岂不是贻笑大方了?” 墨景祈咬牙道:“朕保证这是真的!” 凤之遥摇头道:“皇上的保证不值钱。”手下毫不犹豫的一刀扎在墨景祈的肩膀上,墨景祈惨叫一声顿时血流如注。凤之遥眼中闪过一丝快意,愉悦的拿刀子比划着白玉盒中的碧落花道:“这个要怎么用呢?啊,据说好像是要用刀子刮下来的药粉。这么漂亮的花儿刮了可就不值钱了,就刮下面试试看吧。”墨景祈连忙道:“不能用匕首,碧落花必须用玉盒保存才能不失药性。同样也必须用玉刀切割。” “哦,多谢指点。”凤之遥翻手将匕首收了起来,又将碧落花装回盒子里收好,对着冷皓宇道:“金疮药有没有?给他上点儿吧。” 冷皓宇扬了下眉头,沉默的取出金疮药随意的往墨景祈伤口上撒了一些。墨景祈疼的脸色发白,狠狠地盯着凤之遥道:“朕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凤之遥冷笑,“有功夫威胁咱们还不如想想你要怎么回京。据我所知不像你回去的人可不少。据说皇太后已经派人给黎王传信,要黎王火速进京了。看来咱们的皇帝陛下也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呢。” “你!”墨景祈被他戳中了痛脚,但是人在屋檐下却也无可奈何。 凤之遥可没有兴趣理会墨景祈的心情,心满意足的收好了碧落花对冷皓宇扬扬下巴道:“他就交给你处置了。不用急着送回去,免得咱们还没走呢就给添堵。”冷皓宇笑道:“我办事你不放心么?办你的事去吧。”凤之遥点点头,瞥了墨景祈一眼笑道:“看在皇上这么配合的份上,免费赠送你一个消息怎么样?” 墨景祈冷眼看着他,显然不相信他会好心给他什么消息。 凤之遥也不在意,微笑道:“皇上的心腹爱臣谭大人的消息哦。据说,谭大人本姓林,单名一个愿字。身份是前朝皇室之后呢,皇上你猜林愿的这个愿字是愿什么呢?总不会是愿皇上国祚绵长福寿无双吧?”说吧,凤之遥朗声大笑转身走了出去,只留下墨景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变幻不定。 凤之遥带着碧落花又从苏醉蝶临死前说出的地方取回了太祖皇帝留下的懿旨,便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京城里。除了亲近的人,外人就连凤之遥回过京城的事情都不知道。冷皓宇也不客气,将墨景祁在小黑屋里关了整整三天,直到第四天早上听说黎王即将进京了才让人将昏睡中的墨景祁一个布袋套着趁着早上沉闷没开的时候将人往城门口一扔。从头到尾,墨景祁连自己到底被绑到什么地方去了都不知道。而无论是凤之遥冷皓宇还是沐擎苍显然都不是墨景祁能够记得住的人,所以这一次他算是白白的吃了一个闷亏。 在众人迥异的眼神中,墨景祁怒气冲天的回到了宫中。也不管前来迎接献殷勤的嫔妃和朝臣们,怒气勃发的连下了几道圣旨。一是,通缉胆敢绑架他的乱贼,死伤不论。而是彻查所有和谭继之关系密切的朝臣以及谭继之这些年来的动向,捉拿谭继之归案。三是查抄京城御史府徐家和云州徐氏及骊山疏远。立刻锁拿徐御史全家打入天牢。“ 前面两道旨意倒还说得过去,第三道旨意却是捅了马蜂窝了。柳丞相拿了圣旨带着抄家的官员侍卫才刚刚走出了宫门,只见宫门口一边哗然。上百的读书人跪了一地齐声替徐家喊冤。柳丞相放眼看去,那其中竟还有不少已经在朝为官之人。早知道徐家乃是天下文人之首,柳丞相却也没料到竟然会如此得人心。皇帝的旨意下了还不到半个时辰呢,这共门前就跪了这么多人了,若是再过个几个时辰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不由得又妒又恨。将手中旨意一展,柳丞相在宫门口便宣读起圣旨来了。然后皇帝的金科玉律也没能让这些读书人埋葬,纷纷出言驳斥。 其实不是这些文人善变,而是皇帝这旨意下的实在是有些难以服众。既没有说清楚徐家犯了什么事,也没有说到底是谁犯了事。原本皇帝的旨意能不能服众关系并不大,因为基本上没有多少人敢去旨意皇帝的旨意。但是坏就坏在徐家的影响力实在太大,徐家历代大儒辈出,纵然称不上是至圣先师,却也可说是大楚开国以来大半的文人之师。而文人却有事一种极为奇怪的人。看似极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但是有的时候骨子里的傲骨却又是惊人的坚硬和倔强。柳丞相一看到宫门前跪了这么多人就知道事情要坏了。跟在柳丞相身后的侍卫也无法可施。固然以他们的身手对付这些读书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这些人却又不是他们能够随便动得了的。没有皇帝的金口玉言,谁敢动这么多的文人,到时候只怕大楚的半边天也要闹翻了过来不可。 看着眼前跪了一地不停地磕头请命的人,柳丞相无奈只得让人赶快回宫禀告皇帝。 墨景祁听到侍卫的禀告,顿时气的险些晕了过去。也顾不得肩头的伤势,带着柳贵妃匆匆往宫门口赶去。这天下人等区分士农工商,士为第一。说白了历朝历代的江山都是由这些读书人在治理,若是这群人出了什么问题,这国家离灭亡也不远了。等到墨景祁到了宫门口,前后也不过两刻钟的时间,宫门口的人却已经从方才的几百人增了一倍有余,而且看起来还有人源源不断的加入其中。 看到皇帝出来,跪求的人群更加激动起来,纷纷高呼请皇上开恩,请皇上明鉴,徐家冤枉等等,闹得墨景祁本就因为这几天的担惊受怕有些虚弱的身体一阵阵发晕。 ”这是怎么回事?!“墨景祁怒道。 跪在最前面的一个年轻人高声道:”徐氏一门自开国便为大楚效忠,历代徐氏先人更是教书育人尽心为大楚培植人才功在千秋。请问皇上徐氏所犯何罪竟要满门抄家?“ 墨景祁哽了一下,心中怒火更甚,”徐氏谋逆,其罪合死!尔等身为大楚子民,竟然还敢为这些乱臣贼子求情?“ 人群里又有一人抬头道:”徐氏谋逆,罪证何在?请皇上示下!“ 闻言,跪在宫门前的所有人纷纷高呼,”请皇上示下。“意思很明显,如果皇上真的拿得出徐家谋逆的罪证,那么他们无话可说。 墨景祁哪里有什么罪证?就连他最开始给徐家定的也不是谋逆的罪名,只是被这些士子一闹,墨景祁心中怒意腾升哪里顾得了其他的,只将那最严重的罪名往徐家身上扣。何况若是说徐家勾结定王什么,原本定王府在民间的名声就不弱于徐家,到时候只怕有事一阵闹腾。 ”放肆!尔等速速退去,朕恕尔等之罪!“墨景祁道。 ”徐氏无辜,请皇上明鉴!“这些人敢到宫门口请命,又岂是墨景祁两句话就能够退去的?宫门口一边哗然,就连许多普通百姓也纷纷闻讯而来,几乎将整个宫门给围的水泄不通。如此一来倒是更加不好动手了。 ”皇上!徐家何罪皇上要抄没徐家?“正闹腾着,突然传来一声洪亮的声音,人群里纷纷让出一条路来,只见须发皆白的华老国公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上前来。墨景祁脸色黑得如墨一般,盯着龙行虎步而来的华老国公,心中暗骂了一声老不死的。华国公上前,掀起衣摆往地上一跪道:”徐家忠义,清云先生更是名扬诸国。不知徐氏所犯何罪令皇上如此动怒,请皇上示下。“跟在他身后的都是一些朝中清流甚至不乏宗室权贵和一些已经赋闲在家的先帝老臣,都是与清云先生和徐家颇有交情的人。也都纷纷齐声附和,要皇帝给个明确的答案。 墨景祁怒击,”徐氏谋逆!华国公要包庇这些逆贼不成?“ 华国公抬头朗声道:”徐氏若当真谋逆,老夫愿为马前卒亲自将之锁拿,任由皇上惩罚。但是皇上,请问证据何在?“ 墨景祁道:”徐家是墨修尧之妻叶璃的外祖,墨修尧如今占据西北,俨然是要与朝廷为敌。难道徐家不该抄?“ 华国公丝毫不让,朗声道:”定王是否与朝廷为敌还未可知,只说天下人皆看得明白,徐家从未与定王府交往过密,更从未为定王说过半句好话。皇上只因定王只故,便要抄没为大楚培养无数贤才的徐氏,实在是难以服众!“ ”华国公你放肆!“墨景祁胸前不停地起伏,指着华国公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站在一边的柳贵妃连忙伸手扶住他,墨景祁深吸了几口气正要开口。宫门里突然传来内侍有些尖锐的声音,”皇太后到!皇后娘娘到!“ 还没来得及回头去看,另一处街尾也传来了高声禀告,”福熙大长公主到!昭阳长公主到!“仿佛老天爷还嫌墨景祁不够忙乱,就在看到福熙大长公主和昭阳长公主的仪驾缓缓过来的时候,另一条街上一阵马蹄声传来,当嫌疑人正是已经有许久不曾回京的黎王墨景黎。只见墨景黎飞身下马,带着人快步走到宫门口竟是比大长公主还早到一些。 ”臣弟见过皇兄,儿臣给母后请安。“行完了礼,墨景黎起身方才笑道:”宫门口怎么这般热闹,皇兄母后皇嫂还有这么多人是在做什么? ------题外话------ 有木有亲们想修尧和阿璃,按照时间算他们现在在带孩子,木有啥事啊~京城这一段仿佛又是必须滴~ 206.老臣死谏,徐氏离京 206。老臣死谏,徐氏离京 墨景祈神色阴郁的看着眼前明显意气纷发的墨景黎。虽然因为许多原因迫不得已和这个弟弟和解了,但是那可不代表墨景祈真的真的就忘了墨景黎当初的叛逆之举,到如今他这个好弟弟还沾着云澜江以南的大片地方呢。不想理会墨景黎,墨景祈就只能将 目光放在走出宫门的太后皇后和刚刚下了马车往宫门前走来的福熙大长公主和昭阳长公主身上。淡淡道:“母后皇后你们怎么来了?” 太后还未说话,就见皇后走到跟前衣摆微扬便往地上一跪,沉声道:“云州徐氏忠心大楚功在千秋,请皇上三思。”跟在皇后身边有几个妃子,虽然平素都不受宠爱,却也是出身书香世家的贤惠女子也跟着一起跪下,齐声道:“请皇上三思。” 墨景祈脸色一沉,还未说话,福熙大长公主和昭阳长公主已经走到跟前,只见大长公主推开扶着自己宫女,往皇后身边一跪道:“徐家所犯何罪皇上要抄没徐家?请皇上示下!”昭阳长公主倒是什么也没说,却是直接跪在了大长公主身边,意思很明显 ,大长公主说的就是她要说的。 “你们…你们…”墨景祈气得几乎发抖,但是福熙大长公主身份辈分在那里,却不能任由她这样跪在宫门口,连忙让身边的宫女去扶,一边道:“皇姑奶奶,有什么事咱们回宫再说罢。您…怎么回京来了?”大长公主却并不领情,淡淡道:“我老了 不中用了,并不敢奢望皇上听我们这些老朽的劝。只是徐家于大楚实在是功德无量。莫说是他们没犯错,便是真有什么错皇上也当从轻发落。我虽年老昏庸,却还是要来求一求皇上的,还请皇上明察徐家之事。”大长公主这一番话,气的墨景祈几乎背过 气去却始终哑口无言。再看看宫门前越聚越多的士子官员甚至普通百姓,墨景祈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今天的事情只怕势难善了了。 站在旁边的墨景黎心情却是出奇的好,当初他铤而走险起兵造反,虽然只暂居了江南的大半地区却比从前要好得多了。都说他墨景黎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受尽宠爱尊荣,但是以他皇兄那样的心性又怎么肯真的放权给他?在京城他也不过是比别的王爷看 上去好看一些罢了。而现在,他占据着江南富庶之地,他的这位皇兄即使心中怒极却也不能对他如何。说起来,还算是墨修尧帮了他大忙呢。若不是墨修尧如今盘踞西北让他的皇兄无比忌惮,如今他也不能这样光明正大的回到京城。此时看到墨景祈气的 脸色发黑,墨景黎面上不显,心中却是高兴的很。 “皇姑奶奶,昭阳姑姑,皇嫂,你们这是做什么?还是快些起身吧,皇兄圣明定然会给徐家一个公道。”上前一步,墨景黎恭敬的劝道。 只是他不劝还好,这一劝无疑是提醒了墨景祈,现在不只是京城的士子百姓朝臣,就连自己的姑奶奶姑母和皇后都跟自己作对。想到此处,一股气血冲上脑门,墨景祈厉声吼道:“徐氏谋逆其罪当诛!传朕旨意,徐氏满门抄家问斩!”闻言,宫门前顿 时哗然一片。站在一边的墨景黎唇边悄悄地勾起一丝冷淡的笑意。在场跪求的人们还想再说,墨景祈早就气的怒火直冒了,抢先一步道:“谁敢再求情,与徐氏同罪!” 众人都是一愣,突然人群中一个老者站起身来,大声道:“皇上,徐氏无辜,请皇上明察!” 墨景祈眼睛微微眯起,射出阴冷的光芒。这个老者他自然认识,是已经致仕在家的前御史大夫。从前在朝中墨景祈就十分讨厌这个老是跟他说这不该,那不该的老头,所以墨景祈登基之前他就是御史大夫,直到三年前致仕也从来没有升迁过,“你好大 的胆子,你将朕的旨意当成耳边风了么?”老人含泪道:“老臣不敢,老臣愿意一条老命求皇上收回成命!”说完,竟不管不顾的一头撞向了旁边的宫墙。宫门口的墙基都是以最好的大理石建成的,老者这一头撞过去只见白色的大理石上瞬间染上了艳红 的血花。老者伏倒在宫墙下显然已经没有了声息。这早已致仕的老臣竟以死相谏求皇帝收回成命。 “皇上,臣妾恳请皇上收回成命。”皇后站起身来,深深地看着眼前俨然在狂怒之中的男人。自从他登基以后十分忌惮前朝老臣功勋,自然对她这个出身功勋世家的皇后也是十分防备忌惮。无论她说什么他总是要怀疑她的用心,也从不曾认真听她半句 劝谏。刚刚开始她只是谨记着父亲和先帝的训示想要做一个贤良淑德能够劝谏皇帝的贤后,渐渐地却心冷下来。但是今天的事却是无论如何心冷也不得不劝的,若是真让皇帝抄了徐家,只怕大楚当真要乱了。 墨景祈一愣,脑海中灵光一闪吼道:“拦住皇后!”众人皆是一愣,却见皇后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站在那里有些无奈地看向皇帝。皇后心中淡淡的叹息,皇帝以为她也要以死相谏么?她身为皇后也是皇帝的妻子,怎么会让皇帝背上逼死妻子与皇后的 罪名?墨景祈怔怔的望着皇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边大长公主却没有那么客气,冷冷道:“皇上既然如此说,就请一并锁拿了我这个老婆子,本宫愿于徐氏同罪!” 有了大长公主起头,后面的人们也跟着喊道:“愿于徐氏同罪!” 宫门外不远的斜对角一处阁楼里,半掩的窗户正好可以看到远处宫门口的景象,外边却看不到里面的人。宫门外的喧闹声自然也传进了阁楼里。窗边,冷皓宇端着酒杯懒洋洋的靠着窗户喝酒。坐在他对面的男子一身白衣俊逸清雅,眉梢微微挑起只绽放 出清净如莲一般的风华宛如仙人,不是徐清尘是谁?徐清尘在当初知道叶璃平安归来并且有了身孕之后就知道将来必定是一场事故,而徐家决不能从这里面轻易脱身。所以一边尽快处理完在南方的事情便往云州赶去,回到云州和祖父父亲深谈了一番又赶 往京城。倒是刚巧赶上了这么一出好戏。 冷皓宇打量着清尘公子,眼底更多了几分赞赏之意。在冷皓宇看来,徐家五位公子唯有这位清尘公子与王妃最为相似。平时都是待人和睦让人如沐春风,但是一到该出手时却是手段凌厉绝不手软。 “如此情形,清尘公子觉得墨景祈会如何做?”冷皓宇是习武之人,目力自非常人所及,将宫门外墨景祈的神情和脸色都看的清清楚楚。对面的徐清尘却只端着一杯清茶,神色悠闲而宁静,淡淡笑道:“墨景祈此人心狠手辣却缺乏魄力,今天这一局无论是谁布下的,他都解不开。如果一开始他就以铁血手腕斩杀几人,后面的人自然消停了。若当初他对墨景黎不是犹豫不决,黎王岂会有今日之势。说的再远一些,十年前他若不惜代价除了定王,哪里会有今天的事?这样的心性,即便是太平盛世他也称不上是守成之君,更不用说如今这个眼看着乱世将至,他也只能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冷皓宇心中微凉,敬畏的看着眼前的清俊男子。清尘公子才名天下知,更是天下出了名的超凡脱俗,却不想会说出如此极具讽刺又一针见血的话来。点了点头,对徐清尘的观点表示赞同,冷皓宇又将目光转向了城门口,眼睛一亮笑道:“好戏来了!” 宫门口正僵持着,只听不远处传来一个清朗而沉稳的声音,“臣,徐鸿彦见过皇上。” 众人齐齐回头,却见徐鸿彦并未着官服,而是一生白色布衣大步走了过来。跟在他身后两步远的是同样一身布衣的徐清柏。看到他,不少人纷纷叫道徐大人来了云云。徐鸿彦名声虽然不及父兄,但是当年却也是大楚出了名的才子。只是他青年时便被困于京城,当着一个不大不小毫无实权的御史,自然不及父兄在云州教导学生桃李满天下。徐鸿彦走到宫门前,对着墨景祈等人恭敬一拜,道:“微臣徐鸿彦见过皇上,太后皇后娘娘。”身后徐清柏也跟着拜见。 昭阳长公主皱了皱秀眉道:“徐大人,你怎么来此了?” 徐鸿彦淡淡一笑道:“启禀公主,因为徐家之事闹得满城风云,微臣岂会不知。有劳公主和诸位为徐家求情,鸿彦在此写过。还有…李老大人…”看着宫墙脚下的老者尸身,徐鸿彦长叹一声眼角发红。对着老者尸体深深地一礼道:“徐氏深受李老大人厚恩,实在是无以为报。” 待到做完这些,徐鸿彦才转身对身后跪了一地的众人道:“多谢诸位为徐氏请命,只是…这本事徐家的家事,不该因徐氏之过连累诸位,大家请回吧。徐鸿彦在此,恭领陛下旨意便是。”跪在他身边的徐清柏同样道:“徐家四子徐清柏在此。” 墨景祈冷笑一声,盯着两人道:“如此说来,你二人是认罪了?” 徐清柏淡淡一笑道:“君要臣死,臣不该不死。皇上要抄了徐家,满门抄斩。徐氏岂敢不尊?只是不知道皇上想要让臣等认什么罪?” 徐清柏和徐鸿彦这一番做派,却让在场的众人更多了几分好感,同时对皇帝的不满也越加浓烈起来。墨景祈明显的察觉到跪在地上的一众大臣和宗亲对他的不满,心智若是再怎么下去指不定今天还要出什么事。闭了闭眼,强忍下心中的怒气,道:“将徐鸿彦和徐清柏送回御史府,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准与他们相见!”说完,也不再理会众人的反应,转身走入宫门之中。墨景祈看似含怒而去,实则是他这几天实在是受了不少折磨,再加上今天被气得不轻,再不走只怕就要撑不下去了。 站在一边的柳丞相挥挥手让人押着徐鸿彦和徐清柏回府。虽然今天没能抄了徐家,但是徐家和朝廷撕破脸已成定局,而柳家成为大楚第一世家也将指日可待。 徐鸿彦和徐清柏再次谢过了跪地请命的人们才被人押走了,宫门前的人们也纷纷散去。墨景黎见此情景,若有所思的笑了笑跟着太后进宫去了,昭阳公主望着渐渐安静下来的宫门无奈的长叹了一声,看着身边的大长公主道:“皇姑母……”大长公主摇了摇头,苍老的容颜也多了几分疲惫,牵着昭阳长公主的手道:“皇上糊涂…罢了,昭阳去陪着我这个老婆子住两天吧。”昭阳公主笑道:“昭阳府里也没什么人,皇姑母不嫌弃昭阳高兴还来不及呢。”扶着大长公主上了马车,两辆马车这才一前一后的向城外而去。 坐在楼上看足了戏的冷皓宇呵呵直笑道:“清尘公子高明,徐大人这样离开可比先前直接离开要好多了。”不仅打击了墨景祈也不损徐家的名声。如今是皇家对不起徐家,可不是徐家对不住皇家。徐清尘站起身来,望了一眼已经没什么人了空荡荡的宫门,淡淡微笑道:“只要再做一场戏,就可以离京了。” 冷皓宇道:“清尘公子怎么知道墨景祈会有所行动?万一他不出手呢,难道要咱们自己演一出戏?”徐清尘低头饮茶,含笑道:“不必,就算墨景祈不出手,也会有人帮他出手的。” 却说,墨景祈回到宫中自然又是一番大发雷霆。当着宫中所有人的面毫不留情的将几名跟着皇后跪求的妃子训斥了一顿,正要打入冷宫,却听皇后上前道:“今日之事,是臣妾起得头。皇上要罚就连臣妾一起罚吧。”墨景祈气结,对于这个皇后他一直防备着也不宠爱,但是却到底是父皇赐给他的嫡妻,未登基之前也曾经有过一段相互扶持的岁月。所以他一向是给了她足够的尊重的。见到皇后如此说,墨景祈冷笑道:“你还知道自己是朕的皇后?当着全京城的百姓给朕难看?”皇后垂眸,平静的道:“徐家不比别家,与大楚江山息息相关。若是徐家当真有谋逆之意,皇上做任何决定臣妾都不敢有异议。但是皇上,徐家有么?” 墨景祈一窒,对上皇后平静的明亮的双眸确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许久才恼羞成怒的挥手道:“其他人都滚下去!至于皇后,呆在你的宫里不要出来了!后宫之事交由柳贵妃处置。”皇后也不反对,起身道:“多谢皇上,臣妾告退。几位姐妹跟本宫一起走吧。”几名妃子自然求之不得,今天跟着皇后一起为徐家请命本就是她们自愿所为,方才皇后还救了她们,心中对皇后更加感激。原本她们在宫中就无宠,自然对皇帝也就没有什么期待了。 看着皇后带着人离去的身影,墨景祈一挥手将桌上的一个古董瓷器打得粉碎。门外却传来内侍的禀告,“启禀皇上,黎王求见。” “让他滚!”墨景祈怒吼道。柳贵妃站在他身边,冷眼看着他气得发狂的模样,眸间一丝不屑之意一闪而过。 宫门前的事情三天后的深夜,御史府突然起火,然后传来一片打杀之声。待到京僟衙门的侍卫和内城与徐家关系好的人们赶到,整个御史府已经是一片残垣断壁。人们冲进御史府里找到的也不过是一两个幸免于难的仆人,其余的人都化作一具具被火焚烧过的焦尸,也分不清楚哪些是徐家的人哪些事刺客。只是有人在现场不甚踩到了半块被烧焦了的宫中侍卫令牌。虽然很快御史府就被宫中派来的人接手了,将闲杂人等都赶了出去,但是某些消息还是在暗处秘密的流传开来。整个京城也陷入了更加诡异凝重的气氛之中。 京城郊外二十里处,一个僻静无人的小道上。冷皓宇拱手笑道:“徐大人,清尘公子四公子,此去一路保重。” 两辆外表朴素毫不起眼的马车停在路边,徐清尘坐在马车里对着冷皓宇淡笑道:“此次有劳冷公子费心了,保重。”冷皓宇笑道:“为王爷办事是我等属下的本分,何言费心?几位这一路去自会有暗卫和麒麟暗中保护,安全上不用担心。至于御史府的下人在下也会安排好的,也请徐大人放心。” 徐鸿彦点头道:“有劳冷公子了,就此告辞。” “诸位一路保重。”冷皓宇含笑点头,让开了道理。马车慢慢的往前行去,后一辆马车上,坐的是徐夫人,而徐夫人身边却不是原本的随身丫头,而是秦家的小姐秦筝。秦筝与徐夫人一般,只穿着寻常的布衣,却已然是美丽动人。只是一只手抓着徐夫人的衣角,显然初次离家让她有些不安。徐夫人怜爱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筝儿,委屈你了。将来伯母一定要泽儿为你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秦筝俏脸微红,低声道:“筝儿既于二公子订了亲,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徐夫人看在眼里越发的怜爱,慈爱的笑道:“好孩子,清泽那孩子若是敢欺负你,娘一定为你做主!” “伯母……” 九月初,御史府遭遇刺客,整个府邸化为火海。 十日后,于徐家二公子自幼定亲的秦家小姐秦筝一病不起,不到半月便香消玉殒。 ------题外话------ 有时候看历史书总是出离的气愤,昏君怎么会昏庸到那种地步?就是我们普通人也知道对错啊?事实上就是会昏庸到那种地步,身为局内人和局外人是完全不同滴,所以虽然我们都觉得墨景祈太蠢了,但是他依然在众叛亲离的道路上兴高采烈地走着… 207.初到西北,小宝取名 207。初到西北,小宝取名 徐府的血案虽然被墨景祁强力压制不许百官们议论,但是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真的压得住?没几天功夫皇帝派人暗杀徐家满门并放火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内外并有向整个大楚蔓延之势。而同一时间,清云先生在骊山书院宣布因皇帝无端屠杀徐家子孙之故,徐氏一族将迁往西北避难。而骊山书院同样会在西北继续开设,在书院就读的学生不远迁往西北的可以选择大楚其他学院,而愿意继续在骊山书院学习的学生同样可以前往西北学习。等到朝廷派人来到云州之时,整个云州徐氏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一座空荡荡的书院在骊山之上。收到消息墨景祁勃然大怒,命人放火烧毁了骊山书院,并且昭告天下徐氏勾结定王谋逆,下令途径西北的各州府拦截通缉。但是徐家由墨修尧专门派出的暗卫沿途保护,根本不进大城。各地衙门慑于定王之威也未必真的敢为难徐家,竟然徐家一路平安无事的出了飞鸿关往汝阳而去。 汝阳城城门口,叶璃和墨修尧携手站在城门外,望着远处渐行渐近的马车队伍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他们到了…”虽然早就等到了暗卫传来的消息,但是没看到人平安到达汝阳总是让人不放心的。此时看到车队的踪影,叶璃只觉得这些天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墨修尧含笑看着她道:“早就说了没事,偏你自己要提心掉胆的担心,差点连凤三秦风他们都吓到了。若是再让下面的人看到泰山崩于前都不变色的定王妃还有这么担心害怕的模样,不知道要吓到多少人。”叶璃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所为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只要一想到这次事关整个徐家她又怎么能不担心。 马车还没到城门口,叶璃便放开墨修尧迎了上去。前面赶车的是定王府的暗卫,见到迎上来的人立刻停住了马车回头道:“王爷和王妃来迎接清云先生了。” 第一辆马车车门被打开,徐鸿羽当先出来,与赶车的暗卫一起从车里扶出以为须发皆白的青衣老者。 叶璃站在马车跟前,看着眼前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老人,只觉得眼眶一红眼泪不自觉的已经掉了下来。眼前的老人形容清癯,萧疏淡远。一头白发却丝毫不见苍老颓然之态,反而双目湛然有神。看到站在马车前的叶璃,老者面上露出一丝怀念和慈爱的意味,更显得神态和蔼气质出尘仿佛神仙中人。 “阿璃……”墨修尧走上前来,看到叶璃怔怔的望着清云先生直掉眼泪,心中微微一酸无奈的笑道,“清云先生到了,怎么哭了?” 叶璃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早在母亲过世之前外祖父就已经回到了云州。中间又隔着叶璃恢复了前世的记忆竟越发的显得与外祖父许多年不见了一般。此时乍然见到了人,童年时外祖父将自己抱在膝头念书的情景便又涌上了脑海,竟然不自觉的流出了泪来,“外祖父…璃儿拜见外祖父!”叶璃一跪下,墨修尧也没有犹豫,一掀衣摆便跟着叶璃往地上一跪。清云先生连忙上前拉起两人道:“王爷,万不可如此。”墨修尧淡淡一笑道:“清云先生是阿璃的外祖父,自该见礼。”清云先生看着墨修尧年纪轻轻满头白发却比自己这个七旬老人还要白,也不由得长叹一声,看向叶璃欣慰的笑道:“好孩子,许多年不见外祖父差点以为再也瞧不见你了。今生咱们祖孙还能再见,便是福份。哭什么?” 叶璃连忙摸了眼泪,笑道:“璃儿失态了,外祖父还有舅舅们都来了,咱们一家团聚哪儿能哭。外祖父舅舅和舅母们一路都幸苦了。”后面的马车里,徐清尘扶着徐大夫人,秦筝扶着俆二夫人也走了下来,后面还跟着徐鸿彦徐清柏看到这一幕不由得都笑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城门口传来一声欢呼,徐清炎已经如一阵风一般的刮了出来,人还未到声就已经先到了,“祖父,父亲,母亲你们可来了,儿子想死你们了!” “哼!”看着一脸欢腾的小儿子,徐鸿羽淡淡的轻哼了一声。徐清炎顿时便焉了,可怜巴巴的摞到徐清柏身边小声叫了声四哥。徐清柏无言的伸手拍了拍他的头,徐清炎瞄了一眼还盯着自己的父亲更加往徐清柏身后躲了躲。徐鸿羽看到他这副模样就来气,眼睛一眯张口就要训他。清云先生看着见到自己父亲就如老鼠见到猫儿一般的小孙子,含笑道:“罢了,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徐鸿羽自然不会违背父亲的意思,恭敬地点头道:“父亲说的是。” “璃儿见过大舅母,二舅母。”叶璃这才上前向两位徐夫人见礼,又含笑与徐清尘等人打了招呼,“大哥,三哥筝儿姐姐。”看到秦筝的到来,叶璃更加高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快步而来的徐清锋和徐清泽。徐大夫人拉着叶璃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当初咱们离京的时候璃儿还是各小女娃呢,如今却自己都有了孩子了。一转眼好多年了…”叶璃浅笑道:“确实好多年了,两位舅母一路劳顿了,咱们先回城歇息吧。” 知道清云先生喜欢清静,墨修尧二人并没有安排许多人前来迎接而是只他们两人带着徐清锋等人在城门口亲迎。一行人回到定王府,墨总管便带着众人迎了上来,府中早已准备好了院子以及梳洗用品,只等众人先梳洗歇息一番晚上再宴请汝阳城里的官员武将为徐家人接风洗尘。 徐清柏含笑看着叶璃道:“璃儿表妹,这些都不急,咱们可都急着见见小外甥呢?” 叶璃莞尔一笑,回头吩咐青鸾道:“快去请乳娘将宝宝抱过来。” 青鸾含笑而去,叶璃亲手扶着清云先生在首座上坐了下来,又亲自奉上了清茶。众人各自落座,徐清泽三人又重新向祖父父母行了礼。清云先生看着几个儿孙脸上的笑容也更多了几分慈爱,虽然离开徐家几代长居的云州,但是如今却能一家团聚却也是一件很让人高兴的事情。看着徐清锋笑道:“锋儿好几年不见,看上去倒是精神了很多。”比起徐家其他四个公子,徐清锋算是徐家的异类。不是说他不会读书,而是他不爱那些之乎者也的东西。所说徐家并不会轻视自己的儿孙,但是总不是那么自在的。如今看起来徐清锋倒是锋芒毕露,英姿勃发。清云先生看到自己的孙儿如此模样也很是欣慰。 徐清锋笑道:“祖父说的是,孙儿在璃儿妹妹军中,可是学了不少东西。这还多亏了璃儿妹妹呢。”众人都有些惊讶的看向叶璃,叶璃连忙摆手笑道:“这都是三哥自己的能力,我可没有帮上什么忙。”这也是实话,将徐清锋扔进麒麟叶璃就没有再过问了。这不仅是因为要给秦风绝对信任和权力,也是为了徐清锋好。在麒麟那种地方如果还要靠关系过那还不如不去,省得哪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幸好徐清锋也是个倔脾气,跟其他都是墨家军精锐出身的人比起来,普通兵营里出来的徐清锋并不占优势,但是他却一声不吭的咬牙坚持了下来,就连秦风都对他颇为赞赏。 “之前听说璃儿领兵打退了西陵几十万大军,咱们还吓了一跳。看起来咱们徐家确实要出一位女将军呢。”俆二夫人与叶璃更加熟稔一些,开起玩笑来也没什么顾忌。叶璃无奈的笑道:“二舅母你也来打趣璃儿,我哪算什么将军啊。”墨修尧含笑看着叶璃浅笑道:“阿璃确实不是将军,不过阿璃却比是个将军更厉害。”闻言,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小世子来了…”林嬷嬷抱着小宝宝走了进来,十分难得的小宝宝竟然还醒着。叶璃起身抱过宝宝,看着宝宝已经张开了被养的白嫩嫩的小脸蛋心中喜爱极了。转身抱到清云先生跟前笑道:“外祖父,你瞧瞧宝宝。”清云先生也是有五个孙儿的人,对抱孩子自然不陌生。伸手接过孩子抱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又看看叶璃和墨修尧道:“这孩子长得倒是更像璃儿一些。”墨修尧含笑点头,心中倒是着实不以为然。凡是见过墨小宝的人,跟墨修尧关系亲的都说他像墨修尧,跟叶璃关系亲的都说像叶璃。不过墨修尧可不在乎这小鬼像谁。叶璃含笑看了墨修尧一眼,心中明了他在想些什么倒也不点破。 其他人碍着清云先生抱着孩子,也不好意思抢着去看。但是眼神都忍不住往这边瞟,就连做的最近一向端坐不动的徐鸿羽都侧过了身子去看清云先生怀里的孩子。这么多双眼睛灼灼的盯着自己,清云先生怎么会感觉不到,笑着将宝宝递给了旁边的徐鸿羽笑道:“瞧瞧吧,这孩子生的好模样。” 孩子一到徐鸿羽手中众人可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徐清炎直接拉着徐清柏过来看了,虽然他早就见过宝宝了但是墨小宝越长越可爱,每天都变个样子怎么看也看不够。徐清尘也站起身来走到父亲身后看他怀里的宝宝,还是徐大夫人发话道:“你们这么多人围着孩子,孩子怎么会舒服?老爷也不会抱孩子,还是给我抱吧。”于是宝宝又从徐鸿羽手中到了徐大夫人手中,然后围观的人变成了俆二夫人和秦筝。 墨小宝在众人手中传来传去,竟然也不哭倒是让徐大夫人啧啧称奇道:“这孩子倒是乖巧,当年咱们家就是最不爱闹的清泽可也没这么听话。” 一边儿墨修尧嘴角微微抽了抽,嫌弃的盯着徐大夫人手里的那红红的一团。听话?每天晚上哭个不停非要阿璃抱着的小鬼是谁? 徐鸿羽含笑道:“孩子叫什么名字?” 徐清炎抢先答道:“墨小宝!” 徐鸿羽一愣,嘴角抽了下。这是什么名字? 叶璃抿唇笑道:“还没来得及取名字呢,正想等着外祖父来了为宝宝赐名,只是取了个小名叫着。”她能告诉外公和舅舅宝宝他爹取名字的趋向就是让宝宝长大了怎么丢脸怎么来么? 清云先生微楞了一下,对此倒是很是高兴。低头想了想道:“既然如此,就叫…御宸如何?” 御,有统领统帅之意。宸者,帝王也。在场的谁不是饱读诗书的人,这样的名字倒是让众人皆是一愣。 徐清柏微微蹙眉,犹豫了一下问道:“祖父,这名字是不是……” 清云先生淡然笑道:“一个名字罢了,老夫觉得这孩子适合这名字而已。”墨修尧淡淡一笑,点头道:“清云先生说的是,一个名字而已。本王的儿子难不成还用不起一个好名字?”众人默然,这是一个名字的问题么?只怕就是皇帝的儿子也没人敢用这个这样的名字。徐清柏有些疑惑的看了神态自若的祖父一眼。祖父乃是当世大儒,不会不知道这个名字的含义,也绝不会不知道何为禁忌。既然父亲大哥和定王都没有反对,想必大家都是心里有数的。于是也一笑道:“是孙儿想差了。” 徐大夫人见众人都没什么意见了,慈爱的看着怀里的宝宝笑道:“小宝贝儿,以后你的名字就叫墨御宸了。小御宸……” 墨修尧斜了小宝宝一眼道:“徐夫人不必客气,叫他墨小宝就行了。”墨修尧不遗余力的破坏着儿子的名声,务必在墨小宝能够开口说话之前将他这个小名儿钉死。徐大夫人一愣,看着怀里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的小宝宝笑道:“小宝…嗯,果然是个小宝贝。”一边的叶璃无奈的掩面:小宝,娘对不住你…… 等到女眷和宝宝都下去休息了,大厅里才安静了下来。清云先生侧首看着并肩而坐的墨修尧和叶璃,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问道:“王爷,你当真已经下定了决心?” 众人皆是一怔,齐齐的看向座上的墨修尧。墨修尧唇角微微扯了一下,笑容冷峭,“本王还需要做什么选择?早在十几年前皇家不是已经为定王府选了么?” 在座的众人不由得沉默,权利容易使人迷醉,当年太祖先皇与定国王爷墨揽云盟誓后代永世皆为兄弟,共享大楚江山时未必就是假情假意,但是这才不过多少代,两家就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皇家的手段和行事也确实是太过令人心寒了。徐鸿羽看着墨修尧道:“王爷如今可有打算?”墨修尧淡淡一笑道:“打算自然是有的,不过却需徐徐图之。” 徐鸿羽点头,“王爷能够静下心来,如此甚好。”墨修尧如今的情形,最让人担心的就是沉不住气。刚刚得知了父亲和兄长的血海深仇,还有那么多墨家军的白白牺牲,能够沉得住气的人不多。但是西北比起中原和江南来毕竟偏僻贫瘠了一下,如果定王太过心急冒进,万一墨景祈来个鱼死网破的话,最后只会是两败俱伤令渔翁得利。墨修尧也明白徐鸿羽的意思,淡然笑道:“这么多年都过了,本王还有什么等不了的。鸿羽先生尽管放心便是,以后西北诸多事宜还要劳烦鸿羽鸿彦两位先生了。”一言之下,竟然已经有委以重任的意思。徐鸿羽微微点头,“份内之事。” 叶璃开口道:“璃儿在王府不远处为两位舅舅个准备了一座府邸,只是时间仓促还有许多地方未及整理,这些日子还要委屈舅舅和表哥们暂且在王府里住下。”原本叶璃也想过就大家住在王府之中,毕竟王府足够大也不愁住不下。但是两位舅舅毕竟都是长者,而且各有了一家人了。几位表哥除了五弟也都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住在王府里虽然不会委屈了舅舅舅母和表哥们,却会担心让他们心里不自在。 徐鸿羽点头道:“璃儿费心了。” 叶璃含笑,眼巴巴的望着清云先生道:“外公就住在王府中可好?璃儿和王爷有什么事情也好随时请教。” “胡闹。”清云先生瞥了她一眼,轻声斥道:“哪有外祖父常住在外孙女家里的?旁人知道了还以为你舅舅不孝呢?何况你安排的府邸想必也不会离王府有多远,想外公了多走动就是了。何况…外公在乡野住惯了,也不甚习惯太热闹的地方。” 叶璃当然也知道清云先生不会允许,也不沮丧笑道:“璃儿胡闹,外公和舅舅莫生气。城外五里处的山上有座别院,风景也还尚可。王爷前几日让人买了下来,就当是璃儿和王爷孝敬外公的。外公可不要推辞。” 清云先生神色柔和,淡笑道:“外公知道你孝顺,外公也不推辞了,正好回头重新将书院开起来。”想起已经化为灰烬的骊山书院,清云先生并非没有半点伤感。虽然所有的古籍都带走了,但是骊山书院本身就是一座足够古老而蕴含着特殊意义的所在。 叶璃点头道:“外公放心,骊山书院一定会重新开办起来的。并且会比从前更好。” 清云先生点头,“丫头说的是。” ------题外话------ 那嘛…今天用了两个小时琢磨墨小宝到底叫什么名字。总觉得清云先生起的名字应该不会普通。本来比较中意御轩的,那个投票也比较多。不过查了好久都不能确定那个轩字的意思。所以只好换了一个字。御宸,威武霸气有木有?就是有点明着要造反的意思,汗…。爬走… 208.各方反应 208。各方反应 徐家的接风宴是在定国王府举行的,为表郑重和对徐家的尊敬,墨修尧请了劝汝阳所有的文官武将甚至提前通知了驻扎西北其他州府的定王府心腹精英。极为郑重的将徐家众人介绍给西北的将军和官员们,也让人们明白了徐家不仅仅是定王妃的外祖家那么简单,将来更会在西北这一方土地上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而因为徐家原本的声望,人们对此自然也没有什么排斥妒忌的想法。只要稍微有些见识的都明白,徐家这个时候来到西北,对定王府和墨家军只有好处。 宴会自然是十分热闹,气氛也是和睦喜庆。即使叶璃要照看宝宝,也不知稍微早退席了一会儿。带着人往回走,穿过花园时却看到秦筝独自一人坐在水塘边的凉亭里出神。叶璃停了下脚步,轻声问道:“筝儿姐姐怎么在这里?”身后青玉道:“方才在宴席上,秦小姐似乎有些不舒服,先行退席了。”青霜道:“秦小姐孤身一人来到西北,许是不习惯吧。”叶璃低眉想了想,道:“你们在这儿等一会儿。” 叶璃步履轻盈的走进凉亭中,轻声笑道:“筝儿姐姐怎么在这里坐着?” 秦筝显然吓了一跳,回头看到叶璃才松了一口气起身道:“王妃…”叶璃伸手按住不让她站起来,有些无奈地笑道:“才一年多不见,筝儿姐姐倒是与我生疏了许多。”秦筝为难的望着叶璃,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叶璃笑道:“难不成筝儿姐姐跟二哥成亲之后,也要一直叫我王妃?”秦筝脸上一红,无奈的瞪着叶璃倒是多了几分原本的自在。 调笑过后,叶璃坐了下来,伸手握住秦筝的手道:“我看筝儿姐姐闷闷不乐,是有什么地方不习惯还是府里有什么地方怠慢了你?”秦筝连忙摇头,眼角有些发红低声道:“大家都对我很好,只是…有些想家了罢了。爹娘养我长大,千依百顺。我却未有丝毫的报答皆远离了父母,真是不孝之极。”叶璃轻声叹息,轻轻拍拍秦筝的手,柔声道:“秦大人和秦夫人肯让姐姐离京,自然也是为了姐姐的幸福着想。姐姐只管安心在西北住下来,将来又不是再也没有机会相见了。现在最重要的啊还是二哥和筝儿姐姐的婚事,傍晚的时候大舅母和二舅母可都开跟我说过这个事情了。看来二哥和二舅母也急着将筝儿姐姐娶回家呢。” “璃儿!”秦筝秀美的容颜顿时红的能滴出血来了,却躲不过叶璃的调笑只得以双手捂住小脸,不满的道:“一年不见,璃儿怎么学起慕容来了?”叶璃笑道:“学慕容有什么不好?有什么说什么免得存在心里憋坏了自己。好了,姐姐也别害羞,若不是因为去年二哥要陪着我来西北,你们早就成婚多时了。筝儿姐姐就安心的做个新嫁娘吧,璃儿一定会为姐姐和二哥准备一个隆重的婚礼。”秦筝低头,隐去了眼中的泪光低声道:“璃儿,谢谢你。”叶璃含笑道:“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好谢的?”秦筝微笑不语。她一个才十几岁的女儿家,诈尸离开父母和京城远赴西北,心中怎么可能不忐忑不安。虽然徐家人并不难相处,徐二夫人对她更是关照有加。但是没有父母可以依靠,对于秦筝这样养在深闺的女子来说心中依然会感到惶恐不安,何况徐家二公子徐清泽本身就是冷清的人,自然也不会对秦筝嘘寒问暖,这也更加加剧了秦筝的担忧。 细心安抚了秦筝一番,才招来随身服侍秦筝的丫头并让青玉亲自送了秦筝回自己暂住的小院。 回到房里,却见墨修尧已经回来了正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趴在摇篮边上戳着墨小宝娇嫩的小脸蛋儿玩。叶璃梳洗了一番换了衣服出来,无奈的道:“王爷,你想把宝宝的脸戳成丑八怪么?”她进来的时候他就在玩儿,她都梳洗完毕出来了他还在玩,就算没有用力宝宝粉嫩的皮肤也受不了他这么胡闹的。走到摇篮边上,却见小家伙已经醒了正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望着她。许是刚醒的缘故,大眼睛里水汪汪的一片看上去倒是委屈极了。俯身抱起小家伙,叶璃心疼的拍了拍道:“宝宝乖,爹爹坏咱们不理他。”一边轻柔的跟宝宝低语,一边在房间里慢慢的走动着哄着宝宝入睡。全然没看到身后某人瞬间阴沉的脸,他坏?混蛋小子果然跟他是天生的克星,阿璃居然为了他说他坏?! 墨修尧有如实质的怨气终于还是引起了叶璃的注意,回头看着坐在床边的男人盯着她手里的宝宝阴沉的脸无奈的在心中轻叹。别的男人都恨不能有个宝贝儿子,眼前这个倒好,仿佛儿子是他上辈子的仇人一般。小心的将宝宝放到墨修尧手里笑道:“王爷,你还小么?和宝宝闹什么脾气?” 墨修尧轻哼一声,好不心疼的蹂躏手里的小肉团子,“你将他养的这么肥是要来吃么?”叶璃翻了个白眼,宝宝是长得圆圆润润的,白嘟嘟粉嫩嫩的,但是和肥还远扯不上关系好不好?还好墨修尧也知道他家阿璃不喜欢别人嫌弃她的宝贝儿子,也就不再多说了,只是一边在心里嫌弃着什么都不懂也无力的反抗他的蹂躏的墨小宝一边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叶璃将方才在花园里看到秦筝的事情说了一边,末了才问道:“大舅母和二舅母的意思是婚期就定在宝宝满月宴以后,大舅母的意思是让筝儿姐姐从大舅舅府上出嫁,以我之见还是从王府出嫁比较好。你说呢?”毕竟从大舅舅家嫁到二舅舅家,看上去总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儿。 墨修尧想了想道:“咱们府上也没有个长辈什么的。总不能你送秦筝出阁吧,论年龄你比她还小着呢。这样…吕将军和张将军还有他们的家眷都在汝阳,你看着哪家合适让他们认秦筝为义女,到时候从将军府出嫁。吕将军和张将军都是墨家军数一数二的名将,秦筝拜在他们府上也不算辱没。如此,也算徐家和墨家军联姻,定王府毕竟是以军功起家,有了这层关系以后徐家几位在西北都要方便很多。”无论是张起澜还是吕近贤都是墨家军极有威望的老将,有了他们的支持以后墨家军将士对徐家这个外来者的排斥会减少许多。说到底…只要是军队就没有不排外的。 叶璃没想到只一会儿功夫,墨修尧就已经想了这么多了,许多都是为了徐家打算。心中微甜,轻声道:“谢谢你为了徐家想了这么多。”墨修尧轻哼一声,低头玩弄儿子去了。叶璃无奈的看着低着头不理人的男人,很想问一句:王爷,你傲娇了么? 定王府小世子的诞生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散布到周边诸国,更不用说墨修尧还十分大张旗鼓的四处发请帖邀请各国权贵前往汝阳参加小世子的满月宴。接到那标注着定国王府标记的华丽丽的请帖,不知有多少人砸碎了书房里价值连城的古董墨宝。 西陵镇南王府 书房里,镇南王盯着桌上华丽的请帖危险地眯起了眼睛。镇南王不说话,书房里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开口,一时间气氛凝重而沉闷。许久,站在一侧的镇南王世子雷腾风才开口道:“父王,墨修尧这是什么意思?真的要跟大楚决裂了么?”身为大楚定王,定国王府就算再怎么名震天下也是没有资格为了一个世子的满月宴宴请诸国权贵的。事实上,即使是各国皇室几乎也没有人会为了一个皇子甚至是太子的满月宴宴请别国的权贵。但是如果墨修尧于大楚决裂自立为王的话,那么至少他是有资格和各国皇室对话的,那么这个请帖也就不算失礼了。至于墨修尧乐意为自己的儿子办这样一个满月宴,那是谁也管不着的。 镇南王冷笑一声道:“定国王府和大楚决裂是早晚的事情,倒也不算是以外。只是没想到…定王妃居然还能活着回去。”更没想到的是,从那么高的悬崖跌下去不仅定王妃没事就连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事。墨修尧的运气当真是好的让人恨!想起这件事,镇南王脸色更加难看,他不但输给了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怀着身孕了女人! “叶璃!”镇南王咬牙切齿。 雷腾风扫了一眼满脸阴鸷的父亲,倒是没有镇南王那样的愤怒。想起那个青衣婉约,看似娴雅却每每令人震惊的女子,不可否认当初听到定王妃的死讯时雷腾风心中也是有一点淡淡的惋惜的。不想定王妃历劫归来还平安诞下了定王世子,雷腾风心中泛起一丝淡淡的羡慕,但是很快又将这个念头挥去,“父王,这个定王世子的满月宴咱们去还是不去?”汝阳虽然据大楚和西陵边境不算远,但是距离西陵王城却不近。这封请帖大概也是定王世子刚刚出生就派人快马送出的,连小世子的名字都没有。但即使如此,如果他们要参加满月宴的话,也必须立刻启程否则也有可能赶不上了。 “去!当然要去!”镇南王冷笑道,“你以为墨修尧当真只是为了他儿子的一个满月宴?这次汝阳城只怕是热闹非凡了。”雷腾风低眉一想,立刻明白了道:“父王说的是传国玉玺,和前朝高祖宝藏?”镇南王点头道:“不错。与其让人在西北暗地里进进出出,还不如他自己打开门大方的将人请过去。至少这些人还能在他的监控之下,墨修尧倒是想到好……”雷腾风皱眉道:“以父王之见,传国玉玺是否真的在墨修尧手里?咱们得到的消息…中似乎定王府的人在暗中寻找一个叫林愿的人,而且和传国玉玺有关。” “林愿?林……”镇南王思索着,雷腾风道:“林是前朝国姓。这个林愿又名谭继之,据说之前在西北想要挟持定王妃要挟定王,却不知怎么的走漏了消息,被定王给抓了。之后墨修尧将他放了他便消息于人前,不久之后就传出了传国玉玺在定王府的消息,不只是定王府,还有墨景祈也在找他。”镇南王沉思了好一会儿,道:“谭继之这个人我还倒是有些印象。苏醉蝶曾经说过,他是前朝皇室遗孤。” “前朝皇室遗孤?”雷腾风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前朝覆灭至今已经一百多年了,谁还在乎什么遗孤不遗孤的?如果这样算,这世上不知还有多少个各朝各代遗孤。每个朝代更替,多少会有几个皇室子孙流落民间的,又有谁能够真正的复国成功?卧薪尝胆之所以能流传千古是因为他只是个例,“父王早就知道这个谭继之的身份?”镇南王显然也没有将谭继之看在眼里,淡然笑道:“他是前朝皇裔还是乱臣贼子对我们来说根本不重要,只要他能够帮着墨景祈对付定国王府对咱们来说他就不是敌人。既然如此,本王自然会替他保密身份。可惜啊…苏醉蝶那个女人!既然能将他的身份告知本王,有怎么会不告诉别人?” 雷腾风皱眉道:“那父王认为传国玉玺到底在谁手里?” 镇南王沉吟片刻道:“以定国王府的人的心性,传国玉玺对他们来说重要性并不大。墨修尧此人比起当年的墨流芳更加骄傲,他根本不屑利用传国玉玺来提升墨家军的声望。”雷腾风道:“父王的意思是……”镇南王摆摆手道:“不,传国玉玺未必在莫修尧手里,但是也未必就真的在谭继之手里。所以这一趟…西北咱们还是务必要去的。”至少不能让传国玉玺落在别人的手中。 “孩儿明白了。”雷腾风点头道,“父王准备亲自前往汝阳?”镇南王点头道:“你随本王一起去,最近西陵也没有什么大事。” “孩儿领命。” 楚宫的御书房里气氛更加凝重,墨景祈气的脸色发黑,将手中的请帖扔得老远,“墨御宸!好一个墨御宸!墨修尧,你好得很……”同样收到请柬才进宫来的墨景黎一踏进御书房正好看到那张标注着定王府印记的请柬迎面而来。抬手接在手里,墨景黎笑道:“皇兄,谁惹你这么动怒了?”看到这个同母的兄弟,墨景祈脸色更见难看,冷然道:“你进宫来干什么?” 墨景黎含笑取出另一张请柬笑道:“来给母后请安,另外…看来皇兄也收到定王的请柬了。皇兄有何打算?”随手打开请柬,看着上面飞龙走凤的写着定王府世子的名字——墨御宸。御宸…真是好名字,墨修尧你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么? 墨景祈冷冷的看着弟弟,他的这个兄弟从南方回来之后明显的变得更聪明也更不好对付了。如果不是他突然开窍了那就是背后有高人指点,“你有什么打算?墨修尧既然派人送了请柬给你,皇弟打算去么?”墨景黎笑道:“定王亲自下的帖子,臣弟岂敢不去?皇兄打算给定王世子送什么礼物?”墨景祈冷哼一声,突然露出一丝恶意的笑容,道:“皇弟却是该去,毕竟那叶璃与皇弟也不算是陌生人。更还是黎王妃的亲姐姐呢。” 一提起此事,墨景黎的脸色也难看起来了。只要一想起自己府里那个只会哭哭啼啼撒娇抱怨的叶莹,再想想能上战场能上朝堂背后还有徐家支持的叶璃,墨景黎每每只要一想起来叶璃曾经是自己的未婚妻就忍不住一阵胃疼。如果他当初取得是叶璃那将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凭着叶璃能够战胜西陵镇南王的本事,说不定他根本就不需要与他这个皇兄南北对垒而是直接攻入楚京了。还有那个徐清尘,在南方给他找了多少麻烦,如果他的王妃是叶璃,徐清尘不但不会找他的麻烦,反而会帮着他。甚至说不定可以助他拿下南诏,而不是现在这样处处被南诏所制! 看着墨景黎突然转阴的脸色,墨景祈心情顿时好了许多。挑眉道:“皇弟既然要去,不妨将黎王妃也一块儿带去,也好和叶璃叙叙旧什么的。” 墨景黎咬牙,淡淡道:“多谢皇兄提点。既然如此,臣弟就先行下去准备了,眼看着时间也不多了,明日一早便启程前往西北。” 墨景祈点头道:“皇弟且去吧。” 墨景黎一出去,墨景祈的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无踪。墨景黎以为他不知道他想要去西北干什么么?给墨修尧的儿子祝贺满月?哼!墨景黎只会比他更想让墨修尧的儿子早死。因为那孩子的母亲是他的前未婚妻。叶璃的存在简直就是在告诉全天下的人,他黎王是如何的有眼无珠。想去西北找传国玉玺么?墨景黎你的胃口未免太大了一些! “皇上?” “谭继之的下落有消息了么?”看着殿中跪着的灰衣人,墨景祈冷声问道。 “皇上恕罪,暂时还没有谭继之的下落。” 碰!墨景祈抓起案上的砚台直接砸了过去,地上的灰衣人自然不敢躲,砚台砸到他肩膀上又重新掉落到地上,灰衣人闷哼了一声,“皇上恕罪!” “一群废物!再去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谭继之给朕找出来!” “是。” ------题外话------ 小璃儿:姓凤的!说好给我的完美夫君呢?我家修尧的睿智呢?霸气呢?都被你吃了么?为什么我会变成两个孩子的娘?! 某凤(抹汗):这真滴不是偶滴错,修尧明明就是睿智霸气威武滴。谁知道他肿么突然变异了。泪奔…、 修尧(阳光明媚四十五度仰天):听姓凤的丫头说女人都是很容易母性泛滥滴,既然阿璃那么喜欢孩子,本王还是可以牺牲一下滴。难道本王不必那个肥嘟嘟的肉团子惹人爱么? 某凤(喷血):爷,你强! 209.姐妹再见 209。姐妹再见 距离定王世子的满月宴还有几天的时间,但是汝阳城里却都已经先一步热闹起来了。因为去年的西北的战乱让许多西北的富商都逃到了关内去了,因此也导致了整个西北商业方面有些停滞不前甚至倒退。这一次,墨小宝才刚刚出生定王府就公告天下大肆为小世子庆贺。更有因为前朝宝藏和传国玉玺的关系源源不断的有人涌入西北,还不到一个月时间汝阳城似乎有慢慢繁荣起来了。之前西北第一大城信阳化作了一片火海,又因为如今定王府驻留在汝阳城,汝阳成俨然有渐渐成为西北第一大城的趋势。城里的百姓们更是为了招呼八方来客,早早的打理了自家的地方,准备趁着这一次的热闹赚上一笔。 定王府里,因为有了徐家几位的加入,墨修尧和叶璃都感到轻松了许多。徐家除了清云先生年事已高只是在府中颐养天年,不时去看看在府中养病的苏哲以外,从徐鸿羽徐鸿彦到徐家五位公子,即使是最小的徐清炎也能跟着徐清柏帮一些小忙了。徐鸿羽和徐清尘原本就是不世出的奇才,有了他们墨修尧立刻毫不客气的将西北大半的事务都扔了过去,日子过的很是轻松惬意。 “璃儿,这个东西是你写的?”宽阔的书房里几张桌子并在一起形成一个宽大的桌案,上面整齐有序的摆放着各种文件卷宗。几个人围着桌案坐着一边处理手里的卷宗一边还能不时的说上几句话。虽然大家都有各自的书房,但是一般情况下还是都喜欢在大书房里处理公事,既不显得冷清无聊,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还能够征求一下别人的意见。徐清尘手里拎着一番写着关于西北商业方面计划的卷宗抬头问道。 叶璃从折子之间抬起头来,有些茫然的望了徐清尘一眼,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坐在她身边的墨修尧瞥了一眼道:“关于西北商业发展的计划。” “啊…是我写的。”叶璃这才想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其实我也只有个大概的想法而已,对这些并不熟悉。之前不是说交给明晰和冷二办去了么?”墨修尧道:“冷二回关内去了,韩明晰一个人既要管西北还要管与南诏北戎的事情,根本忙不过来就先搁着了。”听他们这么说,其他人也抬起头来看相徐清尘。徐清尘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徐鸿羽,大家传看了一圈徐鸿羽点头赞道:“璃儿的想法到时新颖。可以试试看或许可行。”徐家虽然是书香门第但是却并不迂腐,自然明白商业对于一个城市甚至一个国家意味着什么。比起富饶的中原和江南地区,西北本就不算丰饶就连粮食也较为贫瘠,若是不能另辟蹊径,总有一天墨家军会因为西北的贫困而渐渐的消亡。刚开始看到叶璃每天与墨修尧同进同出处理着西北的政务和墨家军的军务的时候众人还有些惊讶,但是看着墨家军的将领们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却又让众人感到十分欣慰。璃儿有足够的才华和能力,最重要的是定王愿意给她信任和空间展现她的能力,这让徐家众人对墨修尧的感官能好了许多。 卷宗在众人手中传递了一圈,徐清柏对这份计划却最有兴趣。原本他当初被外放到西南地区去,正准备大展身手一番却又被召回了京城,现在看见这份计划立刻想起了当初刚到西南想要一展抱负的感觉,“璃儿,你是怎么想的?” 抬头看到所有人都盯着自己,叶璃只得放下手中的折子要卓靖取来了一副地图挂在一边的墙上,又让人送来了新沏的茶水。认真思索了一番组织言语才道:“西北面积不足大楚的六分之一,人口更是还不到整个大楚的一成。虽然洪州有西北粮仓之称但是和中原江南甚至有天府之称的西南比起来依然不足。如果只是和平时期倒也无所谓,咱们只需要少量的进口粮食就足够养活西北的百姓和将士。但是事实上的情况是,最糟糕的情况是咱们有可能同时面对大楚,北戎,西陵三国超过三百万的大军。而即使是没有战争,三国只需要联合封锁西北的粮食,经济等等方面。西北就算不会立刻陷入困境也只会变得越来越贫穷,同样的墨家军也会变得越来越弱,消亡只是迟早得事情。” 众人漠然,叶璃所说的都是事实,在座的人并非不知而是从来没有人将这些数据这么清楚的列出来摆在眼前。因为清楚反而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凤之遥皱眉道:“如果咱们主动出击呢?扩大西北的地盘?” 徐鸿羽凝眉道:“并非不可,但是…西陵土地本身就贫瘠,他们的粮食更多的来自大楚南诏西方诸国,而北戎是大片的草原荒漠,北戎人以牛羊为主食。大楚…暂时不能动。一旦墨家军对大楚动手,很有可能会引起西陵北戎和南诏同时对墨家军发难。其实以墨家军的矫勇,凤将军所说的也未必不行,只是损失肯定巨大。老夫想璃儿的意思应该是缓慢图之。”叶璃点头道:“不错,咱们若是将西北弄得千疮百孔,最后收拾烂摊子的还是我们自己。除非咱们能够在半年之内拿下西陵或者北戎任意一国,否则的话,对方一旦反噬起来也足够墨家军消受的。”墨家军不是任何一直军队,他们看似强大无比实则危机重重。因为无论是谁想要起来争霸天下或者做什么,力量不够强大的时候都只会被人无视,力量足够强大的时候可以连横合纵。而墨家军,从一开始就被定在了所有人的对手的位置上。无论是西陵还是北戎没有谁会和墨家军合作,如果可以选择,他们宁愿不计一切代价先消灭了墨家军再说。 徐清炎歪着身子伸长了脖子去看徐清柏手里的东西,一边问道:“璃儿姐姐早就考虑了这么多,那一定有办法解决了?” 叶璃无奈的笑道:“想要解决这些问题一时半刻哪里办得到?不过之前命人勘查过整个西北境内,除了洪州附近,其实在甘州也就是闵江中游是大片的平原地区,无论是土质和水质都极好。只是这里与北戎接壤,所以人烟稀少大片的良田无人耕种。”徐清柏若有所思道:“璃儿的意思是将百姓迁入甘州开垦田地?那必须有大批军队驻守边境,随时防止北戎人肆掠。” 墨修尧点头道:“这个没有问题,现在墨家军还有几十万大军闲着无所事事呢。何况,将来墨家军定然还要扩大的,不愁无人驻守。”叶璃也点头道:“如果百姓们不放心,可以由墨家军先行开垦土地,或者是与百姓一起耕种。” “墨家军与普通百姓一起耕种?”众人皱眉,都有些迟疑。 徐清尘剑眉微挑,笑道:“璃儿的想法很不错。几十万大军暂时似乎用不着打仗,用来种地也很不错。如此一来,墨家军有自己的粮食收成,也可降低百姓的赋税。” 徐清柏点点头,难得的有些急躁的问道:“那璃儿,你这上面说的什么商业枢纽又是怎么想的?” 叶璃按了按太阳穴,整理了一下丝路才道:“这世上并非只有大楚北戎西陵南诏这些国家,西陵以西还有无数的小国甚至可能有咱们不知道的大国。只是因为路途遥远所以一般人并不知道。咱们西北现在处于诸国包围之中,如果咱们将东楚,北戎,南诏的东西经由西陵销往更西方的国家,在将对方的东西带回来卖给大楚或者北戎人。更甚至引导那些国家的商人前来…时日依旧,汝阳,甚至整个西北必定会成为东西方经济和交往的重要地区……”徐清柏是聪明人,自然是一点就通,笑道:“璃儿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可要算我一份。” “我也要!”徐清炎一向奉行跟着四哥走的政策,连忙伸手表决。 叶璃笑道:“农业方面已经派了一部分人过去了,至于商业方面…四哥没有经验可以问问韩明晰和冷皓宇……”想到忙的团团转的韩明晰和冷皓宇叶璃有些头疼,再想起如今不知在哪儿颓废的某个人,心中有些惋惜当初就不该那么快弄死了苏醉蝶,不然的话将会得到一个多好的免费劳工啊。 “启禀王爷王妃,楚京黎王和黎王妃到了。”正说着,门外有侍卫进来禀告。 “黎王?墨景黎?”叶璃一怔,倒是没有想到他会来汝阳,而且还带着叶莹。说起来,叶璃差不多有近两年没有见过叶莹了。原本被墨景祁囚禁了,如今墨景黎回京了而且手握重兵俨然有和墨景祁分庭相抗的架势,叶莹身为黎王妃自然是自由了。 墨修尧站起身来笑道:“墨景黎么?既然如此…阿璃,咱们就去迎迎黎王和黎王妃吧,正好本王也想看看许久不见,这墨景黎到底有多少长劲了。”叶璃自然没有什么意见,站起身来跟着墨修尧往外走去。只有徐清柏还有问题没有问完有些意犹未尽之意。 说是迎接,也不过是在墨总管将人请进来的时候叶璃和墨修尧走到大厅门口相迎罢了。墨景黎显然也没期望在墨修尧这里能有什么好的礼遇,脸上的神色倒是还算正常。刚走近定王府的大厅就看到门口站着的一对璧人。墨修尧一身淡紫色锦衣,发白如雪随意的向后挽起,比起从前似乎更多了几分冷漠和慑人之一。叶璃却是一袭淡青色银丝牡丹暗纹的衣裙,笑容温婉依旧,眉宇间却更多了几分贵气和妩媚。看着站在墨修尧身边含笑而立的青衣女子,墨景黎眼神闪了一下,一时间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黎王和黎王妃大驾光临,欢迎之至。”看看没打算开口的墨修尧,叶璃浅笑道。 今年前不见,叶莹却和当初名扬楚京的叶家四小姐很是有些差别。原本总是柔弱无依楚楚动人的神色如今却更多了几分幽怨和木然,原本澄若秋水的水眸也变得锐利了许多,将原本的柔弱的气质顿时弱化了不少,沉默的跟在墨景黎的身边倒是比从前更像个王妃了。只是叶璃却没有错过叶莹在看向自己的瞬间眼中划过的一丝嫉妒和幽怨。心中不由暗笑,叶莹这两年或许真的受了不少苦,但是她有什么好嫉妒她的?嫉妒她领兵出征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还是嫉妒她跌落悬崖险些一尸两命? 墨景黎看了看眼前并肩而立的两人,淡淡道:“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墨修尧有些诧异的挑了下眉,墨景黎居然懂得好好地更他打招呼?看来这一年多当真是学了不好东西。淡然的点了下头淡淡笑道:“多谢挂记。”墨景黎神色一僵,顿时宛如吞了一只苍蝇一般的难看:谁挂记他了?叶璃含笑看了墨修尧一眼墨景黎笑道:“两位请进吧。”— 进了大厅坐下,叶璃才注意到墨景黎竟然还带了一个人。同样也是许久不见的熟人——栖霞公主。栖霞公主穿着侍女的打扮跟在墨景黎身边,只是一直低着头叶璃还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丫头。只是她却跟着众人一起进了大厅,叶璃这才发现不对。难怪叶莹的脸色那么难看,当初墨景黎离开楚京就带着栖霞公主,没想到如今来西北还要带在身边,显然墨景黎对栖霞公主很不一般。 宾主落座,叶璃犹豫了一下看着栖霞公主道:“这位……” 墨景黎还没来得及说话,叶莹开口淡淡道:“一个丫头而已,三姐姐管她做什么?” 闻言,墨景黎脸色沉了沉,栖霞公主的神色也不好看。原本以栖霞公主的身份,做个平妃绰绰有余。偏偏当初在婚礼上那么一闹,栖霞公主只得匆匆假死聊了此事。原本叶璃以为墨景黎应该会尽快另外弄一个身份给栖霞公主,没想到竟然到现在还是妾身未明。见墨景黎不说话,叶璃也不在意了命人上了茶来。 “定王如今这副模样,倒是吓了本王一跳。”墨景黎道,定王白发的是虽然早就有所耳闻,但是亲眼看到墨景黎还是有些惊讶的。侧首看了一眼坐在墨修尧身边的叶璃,在心中评估着看起来叶璃对墨修尧的重要性比他们所以为的更为重要。 墨修尧毫不在意,随意的将垂到胸前的发丝往后一拂,笑道:“花开花落,生老病死寻常而已,何必在意?倒是听说黎王这一年多在江南很是春风得意?” 墨景黎扯了扯唇角,道:“定王过誉了,哪有定王盘踞西北自在。”两个男人你来我往的打起机锋来了,若是从前墨景黎未必有那个勇气和底气和墨修尧周旋。但是现在不同,墨修尧盘踞西北,他却占据江南。比起西北的贫瘠富饶的江南显然更有优势一些。 叶璃含笑面向叶莹,微笑道:“四妹妹这一年来可还好?” 叶莹神色复杂的望着叶璃,轻哼一声冷笑道:“三姐姐难道不知道我被皇上囚禁之事不成?阶下之囚能好到哪儿去?”言下之意,竟像是在怪叶璃当初明知道她被墨景祈囚禁却不肯相救。叶璃也不在意,她和叶莹可没有什么姐妹情深之说。说只是举手之劳她救她也就救了,但是当时叶莹可以说是墨景祈挟制墨景黎的人质,自然是重兵把守她又岂会去费那个心思牺牲自己的属下?面对叶莹的质问,叶璃面色如常,安慰道:“如今四妹和黎王夫妻相逢,又有了黎王世子,以后的日子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闻言,叶莹脸色一黑神色更加难看了。叶璃稍微一思索立刻明白了,想必是墨景黎并没有立叶莹所生的孩子为世子的意思。也是,墨景黎还年轻,想要孩子什么时候会没有?而叶莹如今可以说除了自己这个异母的姐姐以外根本就毫无根基了,甚至连普通的小官宦人家也比不上。而自己这个姐姐偏偏还跟她关系不好,甚至两家还是对头。墨景黎当然不会考虑立叶莹所生的孩子为世子。只怕已经在打算着重新选一个家世好的女子为妃的事情了。 这些事情,叶璃自然也管不着。索性不问拉着叶莹说起了其他事情来。叶莹沉默的听着叶璃说话,许久才突然问道:“三姐姐为什么要让父亲告老还乡?!” 叶璃挑眉,这是在质问啊? 抿唇淡淡一笑,叶璃笑容有些冷淡,“父亲年事已高,在朝中基本上也算是升到顶点了,急流勇退有什么不对么?” 叶莹咬着唇,怨恨的看了叶璃一眼。没有人知道她被从囚所放出来之后知道父母亲人都不在京城时是什么感觉。王爷对她也再不像从前那般细心呵护,只是冷冷淡淡的,就连对她的孩子也没有正眼看一眼。若是父亲还在,还是尚书又怎么会这样? 叶莹的不甘和怨恨叶璃当然明白,心中冷笑。如果叶尚书没有告老还乡,只怕早就被墨景祈给弄死了,哪里还等得到叶莹出来。原本以为叶莹经过这一年多的磨难长大了,如今看来还是那么幼稚无知! 210.三国使臣齐至 210。三国使臣齐至 虽然叶莹与叶璃有些亲戚关系,但是叶璃并没有将墨景黎一行人安排在定王府,而是安排在了汝阳城里专门拨出来的一座别院。这里是专门准备拿来接待各国的权贵或使臣的。虽然墨家军与各国关系都不怎么好,但是战争也不是说打就能打得起来的,而人与人也不可能完全不交流不是么。这座别院虽然不如楚京的各国驿馆都是分开的且富丽堂皇,当时也还算不错而且足够大,就算大楚北戎西陵都来人也不用担心住不下。 还未及安排墨景黎一行人住下,墨总管又来禀告道:“王爷,王妃,西陵镇南王携镇南王世子到,还有北戎王太子携太子妃和七王子到,另有南诏皇太女到!” 墨修尧与叶璃对视一眼,这一次四国到都是来得齐,而且派出的都是极有分量的任务。倒是给足了叶璃和墨修尧面子,当然也不排除其中有里间大楚和墨家军的意思。墨修尧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含笑起身拉着叶璃笑道:“看来今天当真是贵客盈门,阿璃,咱们出去迎接吧。”叶璃浅笑点点头,跟着墨修尧走了出去。 定王府大门外一片热闹拥挤,也不知是碰巧了还是故意的,三国贵宾都赶在同一个时间到了定王府门口,于是定王府门口就被这些人的车架随从侍卫等等围得水泄不通。不过有身着黑影,气势逼人的黑云骑在府外充当侍卫,这些人当然也别想靠近定王府半步。定王府大门从里面打开,墨修尧与叶璃携手而出。阳光下,如雪的发丝闪动着冰冷的光泽,刚刚从马车里出来的众人看到都是一愣。他们都是各国最有权势的一群,墨修尧白发的消息自然早就收到了。但是就如墨景黎一般此时亲眼看到眼前的白发男子却依然掩不住一丝惊讶之色。只是让人不解的是当初王妃坠崖失踪定王都没事,怎么定王妃回来了定王反而一夜白发了? “诸位远道而来,本王迎接来迟还望恕罪。”淡淡的扫了众人一眼,墨修尧歉然笑道。 “岂敢,咱们与定王也算是熟人了,定王何必客气?这位便是定王妃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一身北戎王族装束的青年男子身形高大挺拔,模样有着北戎人特有的粗犷和英挺,看上却倒是气势不凡。站在他身边的是北戎七王子耶律野和许久不见容华公主现在北戎的太子妃。 容华公主朝着叶璃点了点头淡淡一笑,美丽的容颜没有了从前在楚京的娇嫩苍白和精致的妆容,倒是更多了几分红润健康,看来这一年多容华公主在北戎过得不错。说话的男子自然就是北戎王太子耶律泓了。叶璃淡淡微笑道:“北戎太子谬赞了,本妃愧不敢当。诸位远道而来,还请入府喝杯清茶再到驿馆歇息。” 耶律泓有些惊讶的看了叶璃一眼,笑道:“多谢王妃。” 安溪公主上前朗声笑道:“定王妃,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叶璃对上安溪公主爽朗的笑脸却是有些不好意思,当初她在南诏可是骗了安溪公主不止一次,此时安溪公主还能这般和颜悦色的更她说话,不知道徐清尘的面子要占多少。点头笑道:“公主姐姐别来无恙,正好大哥也在汝阳,公主倒是可以与大哥叙叙旧了。”众所周知,定王妃娘家并无兄长,能让她称一声大哥的还能有谁?叶璃也不怕将徐清尘在西北的消息告诉众人,原本就没有让徐家人躲躲藏藏的想法。既然迟早要告知她现在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也没什么。果然,听了徐清尘的消息,安溪公主脸上的笑容更多了几分愉悦,笑道:“那就多谢王妃妹妹了。” “定王妃,别来无恙?”西陵这边却是雷腾风上前打招呼。说起来虽然各国都对墨家军有些心结,但是眼前最尴尬的却是西陵,去年两军还打了一场打仗,西陵几十万大军交代在了西北。当然墨家军这边王妃坠崖失踪的事情就更加严重了。所以,即使双方暂时放下恩怨粉饰太平,这心里总是有那么几分不自在的。墨修尧上前一只手扣着叶璃纤细的腰,对上雷腾风笑道:“有劳世子操心,阿璃福大命大好得很。”雷腾风也很是无奈,害的定王妃坠崖的人不是他好么?但是是自己的父亲好像也没什么差别。干笑了两声道:“王妃逢凶化吉确实福大命大。” 叶璃悄悄拍了拍墨修尧的手背,对众人笑道:“让诸位在门口说话可是咱们定王府失礼了,诸位请进吧。”墨修尧淡淡的轻哼一声,瞥了一眼站在一边打量着叶璃的镇南王才让开了身体请众人入府。只听身后镇南王淡淡道:“一年不见,定王武功修为越发精深,不知闲暇时可否切磋一二?”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墨修尧绽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微微侧首道:“本王随时奉陪。” “定王妃,许久不见可还好么?”似乎先撩拨完墨修尧还不够过瘾,镇南王又见目光转向了叶璃,含笑望着叶璃问道。叶璃淡淡点头道:“有劳镇南王惦记,本妃一切安好。倒是王爷的伤…不要紧吧?”察觉的墨修尧钳着自己腰间的手收紧,叶璃只在心中暗恨当初怎么就没能多使一点力直接要了他的命? 镇南王似乎也想起了当初叶璃送他的伤口,有些遗憾的笑道:“王妃所赐,实在是让本王毕生难忘。” 叶璃眼眸一沉,淡然道:“是么,本妃也很难忘,当初一时失手竟然没能命中目标。” 镇南王笑道:“那么在下多谢王妃手下留情。” 终于安置了一行客人,墨修尧和叶璃回到书房时书房里只剩下徐清尘一个人了。看到他们进来,抬头笑道:“你们回来了?”叶璃笑道:“大哥还在忙?不去见见你的好朋友么?”徐清尘扬眉道:“安溪来了?”叶璃点头道:“现在南诏似乎除了安溪公主也派不出别的有分量的使臣了吧。大哥不去见见她么?刚才安溪公主临走的时候可是满脸失望呢。”徐清尘抬眼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淡然道:“回头我自会去拜会安溪公主,何必急于一时?”叶璃无奈,他家大哥这种仿佛道骨仙风凡人不可轻犯的神仙范儿实在是很让人郁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不,他连花丛中都不过,就那么不远不近不轻不重的看着。让人明明觉得很近很温和仿佛触手可及,但是真的接触起来却又觉得仿佛在九天之外可望而不可即。就连她家大舅母都隐隐担心大哥是不是什么时候就看破红尘修仙去了。倒也不是叶璃非要把大哥和安溪公主凑到一块儿去,而是这些年能够接近大哥的女子似乎只有安溪公主一人而已。 “西陵镇南王,镇南王世子,北戎王太子和七王子,南诏皇太女还有大楚黎王……”听了叶璃说起这次来的人,徐清尘若有所思的道:“就算是为了那个所谓的传国玉玺,来的人也未免太重了一些。”这些人几乎都是各国最重要的角色,想西陵镇南王更是比西陵皇更重要的人物。这些人全部聚集到汝阳,若说只是为了传国玉玺似乎有些小题大做。“叶璃笑道:”大哥和修尧一样并不将传国玉玺看得有多重,但是别人却未必这么想。“所谓的传国玉玺,得之者可得天下。叶璃觉得一直以来其实这是一句反话,应该是得天下者可得之。无论是远一点的古之始皇还是近一点的前朝高祖,谁不是已经将近江山底定的时候才得到的传国玉玺?若是你还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就算传国玉玺从天上掉下来落你怀里也只是给人当炮灰的份儿。” “阿璃说的不错,有了传国玉玺便占着一个所谓的天命所归。更何况,据说前朝高祖宝藏中还有着前朝高祖的兵法秘籍和开国时候遗留的宝藏。”墨修尧淡然笑道。在那些人看来最值钱的只怕不是那些宝藏,而是高祖兵法吧,试问当时论兵法有谁敢与墨家军相提并论?原本还有一个号称西陵战神的镇南王,但是自从镇南王败于定王妃只手,在西陵将士看来墨家军简直就是镇南王的克星了。镇南王一生无敌,却连连败于墨家军之手。一败墨流芳之手还好说,毕竟定王府家学渊源墨流芳更是一代奇才,但是再拜定王妃之手就说不过去了。一个十几岁的书香门第出来的小姑娘都能将身经百战的镇南王打败,这不是天生的克星是什么? 说起传国玉玺这事,叶璃不由得皱眉问道:“谭继之这次会不会来西北?” 墨修尧点头道:“舒曼琳现在还在汝阳,除非谭继之不想要她了,否则他一定会来的。” “舒曼琳?”一边徐清尘挑眉笑道,他倒是不知道南疆圣女什么时候跑到西北来了。叶璃笑道:“倒是忘了跟大哥说,说起来大哥和南疆圣女也算是旧识呢,之前南疆圣女还跟璃儿提起过大哥,大哥要不要什么时候见见?”徐清尘无奈的伸手揉了揉叶璃的脑袋,对墨修尧不悦的眼神视而不见,微笑道:“免了吧,想必她也不希望还有别人知道她在这里。”南疆圣女是不能离开南诏王城的,若是被南疆人知道了,舒曼琳这个南疆圣女也就做到头了。 汝阳城里,从四面八方赶来共襄盛举的人们让这个西北原本不算太出名的城市顿时变得繁华喧闹起来。街边上不知何时出现了许多外地来的商贩,对着来往的行人们兜售着或来自关内或来自西陵北戎南诏的各种商品。城里的各种客栈酒楼茶楼也都住满了人。每日进城的不只是朝廷的使臣,还有各地的行商,江湖中的侠客,甚至是游历的行人。整个汝阳城呈现出空前的热闹和繁华。 凝香阁是汝阳城新开不久的歌舞坊,但是却在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跻身为西北第一歌舞坊。但是凝香阁与普通的青楼妓院都完全不同,凝香阁的姑娘只卖艺不卖身,与其说她是一个歌舞坊不如说她是一家酒楼。因为这里不止有最美丽的女子,更有最好的酒,最美味的佳瑶。在这里你可以找姑娘点曲子看舞蹈,但是却不能要姑娘们陪酒,更不用说别的什么业余服务了。因此这凝香阁不仅仅是招待男宾,同样也招待女客。 但是人偏偏天生都有这么一种脾性,越是这不让你做那不让你做你偏偏还觉得她是最好的。毕竟一样是听曲喝酒赏美人,逛青楼和到凝香阁喝茶喝酒痛起来总是后者比较高雅一些。而且凝香阁的美人当真是货真价实的美人,没有青楼里的浓妆艳抹娇声嗲意,一个个容貌秀美的女子略施粉黛穿着同一式同一色的衣衫在凝香阁里…端盘子。至于表演琴棋书画诗词歌舞的就更是美人中的美人了。别说这些没多少美人的西北贫瘠之地,就是那江南美人乡里来的文人诗客也要沉醉于此。 叶璃坐在凝香阁二楼的厢房里,靠着窗户望向外面。已经是夜晚了整个汝阳城灯火辉煌宛如白昼。正好凝香阁谢对面摆着一个高台似乎在玩什么擂台游戏。楼下人流涌动,似乎比白天还要热闹几分。 “这么晚了,王妃怎么还出来了?”瑶姬穿着一身红色罗衣,原本绝色的容颜也恢复了七八分,看上去虽然还不及从前的绝艳风情却更人觉得更多了几分温柔动人。推开门进来,瑶姬背靠着门笑问道。叶璃浅笑道:“闲来无事,出来看看。你将凝香阁经营的不错。”瑶姬撇撇嘴道:“是不错,还要多谢王妃怜香惜玉,否则这凝香阁里这么多的美人儿沦落风尘倒是可惜了。” 叶璃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谁说美人儿就一定要开青楼的?天一阁旗下青楼多得是,犯不着再多开一家。而且凝香阁赚的也未必比你倾城坊少吧?” 瑶姬点头笑道:“王妃说的极是。”凝香阁的消费之高昂极是曾经经营着京城第一青楼的瑶姬也不由得咋舌。但是偏偏,这几日生意居然还十分不错,短短不到半个月就赚的金银满钵。所以,有一句话说的没错。这人啊…天生就是贱! “你记得想要姑娘陪得,让他们出门自个去那些勾栏院里。凝香阁只提供最美的酒最好的菜,最悦耳的曲子最优美的舞蹈和最精彩的才艺表演,其他的统统没有!”叶璃一边看着楼下的情景一边吩咐道。瑶姬点头道:“瑶姬明白,说起来…今儿白天黎王,还有北戎七王子和西陵镇南王世子都来过凝香阁呢。” 叶璃笑道:“凝香阁崛起的太快,他们不来才奇怪了。不用理会他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瑶姬掩唇笑道:“我现在相信王妃说的凝香阁是为了赚钱才存在的了。不过这段日子就热闹,等到这些人走了……”叶璃笑道:“你放心,这次很多人来了就不会走了,过后还会有更多的人来的。这就需要凝香阁出力了,告诉那些有钱人在汝阳城定居和行商的好处……” “瑶姬明白。”瑶姬走到窗口,好奇的循着叶璃的目光往外望去,“王妃在看什么?” 叶璃指了指街对面不远处的擂台,问道:“那儿是在干什么?”瑶姬笑道:“摆擂台呗,这些日子来汝阳的不但商人多,王孙公子和江湖侠客也多。那个擂台都摆了两天了,不过擂主好像是北戎人。赢了奖品是一把镶满了宝石吹毛断发的宝刀一把。五十两银子一次。这两天擂主可是赚了不少钱。”比起一把镶满了宝石的宝刀,五十两银子自然不算什么。但是如果根本没有人能够赢得了,那擂主就等于完全是不需要付出任何成本,五十两银子却足够普通人家过两三年了。 叶璃有些好奇,“什么擂台这么难?” 瑶姬道:“射箭。” “射箭?”叶璃诧异的挑眉,看来这个北戎擂主对自己的箭术是相当的有信心。要知道,如今的汝阳是什么地方?墨家军驻扎之地,墨家军精锐的黑云骑有半数都驻扎在汝阳城外。而黑云骑所有人都可以说是百里挑一的神箭手。瑶姬望着外面,突然一笑道:“王妃,那几个是不是你们墨家军的小将?”叶璃往外面望去,果然看到几个年轻的小将已经挤到了人群的前面,真是云霆和当初在墨家军军营和叶璃交过手的叫陈云的小将,看来两个人现在关系倒是不错。叶璃在起身来笑道:“走吧,咱们也过去看看,这北戎神箭手到底有何绝妙之处。” 瑶姬笑道:“既然如此,我也去凑个热闹,王妃请。” 211.擂台射箭,锋芒毕露 211。擂台射箭,锋芒毕露 擂台就摆在凝香阁斜对面的街边上,叶璃走过去远远地就看到摆在擂台中央的那一柄镶满了宝石的匕首。对方若不是真的对自己的箭术有极大的信心,那就是有钱没处使了。先不说这把刀到底怎么样,直说那那柄和刀鞘上镶着的各种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单只是刀鞘上的宝石就可说得上是价值连城了。 “秦风。”叶璃轻声道。 跟在身后的秦风上前来,低声道:“王妃,有何吩咐?”叶璃看了一眼台上穿着北戎武士服的中年男子,道:“查查这个人的来历。” 秦风望了一眼台上的人,点头道:“遵命。” 三人站在人群后面看台上,前面的云霆已经跳上了擂台,傲然望着那北戎男子道:“你说吧,这个擂台怎么打?”那北戎男子上下打量了云霆一眼,笑道:“这位公子长得白白净净的,也要来打擂么?可别连弓都拉不开。咱们北戎的强弓可不比你们大 楚的。”云霆冷笑一声,道:“不打擂本公子上台来干什么?陪你闲磕牙么?”走到一边放着弓箭的地方随手拿起一张弓和羽箭,反手就是一箭射向擂台边上的一根碗口粗的柱子,只听噌的一声,羽箭钉到柱子上入木三分。底下的看客一边叫好之声。 北戎男子也抚掌笑道:“好,没想到这位公子还是个高手,既然如此,咱们就开始吧。” 云霆轻哼一声,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弓箭并不搭理对方。那北戎男子也不在意,笑道:“规则很简单。在下听说你们中原有个词叫什么百步穿杨。咱们北戎人不爱那些风雅的玩意儿,百步穿杨就算了。公子请看那边。”循着他的手指的方向而去,离擂 台大约有七八十步的距离的地方是一颗巍峨的大树。此时树上却无数的丝线从数字上垂了下来,没一根丝线的末端都吊着一枚铜钱。此时本就是夜晚,即使满街的灯火照的恍如白昼但是却到底也不如真正的白天明亮。如果不仔细看根本连吊着铜钱的线都 看不清楚。晚风顺来铜钱在清风中摇曳着偶尔撞击出清脆的声响、只听男子道:“这上面一共有三十枚铜钱,只要公子将他们全部射下来,这柄刀就是公子的了。只限半柱香的时间,十只箭。”也就是说要在半柱香的时间里用十箭射下三十枚铜钱。 “云霆……”台下的陈云皱了皱眉,论箭术他并不比云霆差,但是在他看来要用十支箭射下这三十枚铜钱也是不可能的。这些铜钱吊得高低不一错落有致,想要同时一件射落几个的难度可想而知。比起所谓的百步穿杨,这样的难度已经高了不知道多 少倍了。云霆盯着几十步外的大树看了一会儿,冷哼一声抬手搭箭,在众人的注目之中羽箭脱弦而出射向树荫下的铜钱。只听几声清脆的作响,一枚铜钱被从中间穿过,羽箭夹带的巨大的冲力将铜钱生生的震碎成几片掉落到地上,羽箭其势不歇,又射断 了另一根吊着铜钱的丝线才扎进了树身上。 “好!”台下的看客不由得又是一阵叫好。这样的夜色下还能一箭两个,这射术也绝不比所谓的百步穿杨差了。站在擂台上的北戎男子脸色却并无惊讶之色,台上的云霆和陈云也都没说话。懂箭术的人都明白,这射到越后面越难,云霆的箭法不错却也 未必射的完这三十枚铜钱。眼看着云霆重新搭箭瞄准,众人的目光都紧盯着那树下的铜钱而去了。 等到云霆射到第七箭的时候树上还有十五枚铜钱,秦风悄无声息的出在叶璃身后倒是将跟在叶璃身边的瑶姬吓了一跳。叶璃侧首看了秦风一眼,秦风低声道:“这个中年人确实是北戎人,不过去不是普通的北戎人。他是北戎赫连真麾下得力战将,更有 北戎箭法第一人之称。而且,他当成奖品的那把道也不简单,那是当年赫连真还得宠的时候,北戎王赐给他的。据说是吹毫断发,锋利无比。” “哦?”叶璃挑眉,含笑道:“北戎箭法第一高手到汝阳来摆摊摆擂台?”秦风笑道:“他来摆摊跟北戎王倒没什么关系。自从赫连真失宠之后虽然也有几方势力想要拉拢他却都被他拒绝了,甚至连原本在军中的职位也不要了,所以他现在只是一个平 头百姓,只要他没触犯各国的王法,他爱在哪儿摆摊别人还真管不着。”因为世子刚出生汝阳城广发请帖的时候就已经宣布了欢迎各国各地的人来西北行商或者游玩,所以这些日子却是有不少的武林高手江湖游客甚至还有才子诗人摆个擂台什么的比赛。 当然更多的是各地闻讯而来的商人和游人。 叶璃回头看了他一眼,含笑问道:“所以说他是耶律野的人?” 秦风点头道:“可以这么说。”叶璃冷笑,“好一个耶律野,还一个北戎七王子!”耶律野分明知道汝阳是墨家军和黑云骑驻扎之处,却派这么一个人来捣乱。不就是想要让人知道墨家军和黑云骑的箭术不过如此么?见叶璃动怒,秦风低声问道:“王 妃,属下派几个人解决他?”这样苛刻的箭术要求即使是麒麟能做到的也不多,但是还好并非没有。如今数百麒麟里面挑挑选选也能跳出七八个应战。不过以他之前北戎也未必还有别人有眼前这个人的实力,要不然他还当什么北戎第一神箭手?叶璃摇头,淡淡道:“这种货色还不需要麒麟出手,说不定耶律野就是想想见识一下麒麟呢?”麒麟岂是任何人想见就见?所谓特种部队,无论哪个时代都是神秘的代名词。若是人人都能猜测他们的战斗力,那还当什么秘密的王牌? “云校尉恐怕要输了。”秦风指了指前面已经在准备射最后一箭的云霆,树上还挂着十三枚铜钱,云霆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一箭将它们全部射下来的。 叶璃淡淡笑道:“年轻人杀杀锐气也是好事。输给北戎第一神箭手,他也不冤枉。” 秦风点点头道:“王妃说的是。” 云霆的最后一箭离弦,居然一次射下了三枚铜钱,但是即使如此,这一局显然还是云霆输了。年轻的俊脸冷凝如冰,其中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沮丧。那北戎男子笑道:“这位公子,你输了。五十两。”云霆沉着脸从怀里掏出一个一个五十两的银元宝递给那北戎男子转身跃下了擂台。 “不知道还有哪位高手愿意上台来试一试?”男子收起元宝满脸笑容的对台下的看客们笑道。 “连墨家军的人都不行,还有谁能赢得了?”台下人群中有人大声道,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云霆身上。台上的男子笑道:“哦?原来这位小哥是墨家军的将士?真是失敬了。在下听闻墨家军皆是百里挑一的神箭手,不知道可还有墨家军的将士愿意上台来领教?这位公子怎么样?”居高临下的看向云霆身边的陈云,声音里却已经有了几分显而易见的挑衅了。陈云与云霆的箭术可说是不分高下,此时却是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云霆脸色一沉,明白是自己一时自傲连累了陈云。正想要上前说话,却被陈云伸手拉住了,陈云想了想正要开口,却听见后面传来一个清雅悦耳的声音,“既然如此,不知本妃可否一试?北戎呼延将军?” 所有人皆是一怔,方才一心看着台上的云霆射箭,又因为是晚上叶璃和瑶姬都站在最后面不起眼的位置,擂台前的众人竟都没有注意到人群中还有两个美丽的女子。此时听到叶璃说话乍然已经,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转到了叶璃身上,而更有一部分人则打量起了擂台上的北戎人。北戎人对大楚有敌意可以理解,所以之前那人对陈云的些许挑衅所有人都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如果是曾经在北戎名震一时的大将军,北戎第一神箭手来挑衅一个在墨家军籍籍无名的小将,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见过王妃!”擂台前有半数的人都是汝阳城的居民,见到叶璃连忙上前行礼并让出了一条路来。其他人自然也跟着行礼,虽然不是墨家军和定王府统辖之下的人,但是来者是客对主人多少要有一些敬意。 一下子被人拆穿了身份那北戎男子也是一怔,看到人群中走出的青衣女子容貌秀丽清雅,唇边带笑就宛如每一个大楚的名门闺秀一般。但是那笑意却无端的让他感觉背后一凉。对着叶璃一笑,“原来是定王妃,王妃说的什么呼延将军在下不太明白?”叶璃淡淡一笑,在众人的注目中轻巧的跃上了擂台,淡淡道:“北戎曾经的第一神箭手呼延律。本妃属下这些小孩子有些虽说有些不成器,不过以将军的身份亲自出手指点他们也太过大材小用了。回头本妃定然好好谢谢北戎太子殿下。”言下之意,呼延律成名已久,却在大庭广众之下挑衅两个墨家军的小将,分明是以大欺小。叶璃含笑看着呼延律,沉静的水眸里带着淡淡的冷意,呼延律以为离开北戎军队多年,就没有人能够认出他了么?就算别人不认识,北戎太子总不会不认识。 呼延律心中一惊,强笑道:“王妃既然要来打擂在下自然欢迎,王妃请吧。”竟打算就这么将自己的身份搪塞过去。叶璃也不在意,侧首看了一眼摆在擂台中央位置的那柄镶满宝石的短刀笑道:“北戎王所赐之物想必不凡,那本妃就不客气了。”呼延律脸色一沉,道:“还是等王妃赢了再说吧。” 退开身在一边取过弓箭递给叶璃。弓箭上呼延律倒没有为难叶璃,他也不是傻子,若是此时当着众人的面取一张连彪形大汉都难以拉开的强弓只会被认为是欺负定王妃女儿之身故意为难。如此还不如选一张合适的弓令其自己败退。对于箭术一途呼延律有着绝对的自信,自然不相信眼前这婉约柔弱的女子会是百发百中的神箭手。他也听说过定王妃当年一箭吓哭凌云公主的事迹,但是在他看来,那时候的定王妃就连会射箭都只能称得上勉强。 叶璃神色从容的接过呼延律递过来的弓箭试了试,淡淡笑道:“好弓。” 呼延律傲然道:“我北戎所出的自然都是好弓。” 几十步外的树上已经从新吊上了铜钱,呼延律道:“王妃可以走进一些再射。”叶璃浅笑道:“多谢呼延将军好意。”若是旁人说不定真会接受呼延律的好意,但是叶璃却知道射箭并不是离得越近就越好的。比如现在的情形,若是直接站在树下别说你是百里挑一的神箭手,你就是万里挑一也绝对无法将所有的铜钱都射下来。 在众人的目光下,叶璃平静的从伸手拿起三只羽箭搭在肩上,开弓。众人纷纷抽了一口气,定王妃竟然打算同时射出三支箭去。只见叶璃熟练的拉开弓,微微一动了一下位置然后毫不犹豫的放手。只听羽箭破空而去,灯火下三道银光激射而出奔向远处的大树。然后就听到一阵清脆的铜钱落地的声音。叶璃手上却毫不停留,甚至连去看看头三箭到底射中了几个都没有,再次反手拿起三支羽箭勾弦开弓,射—— 有一阵清脆的声响,纵然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只见叶璃已经再次开弓,这一次她确实身形一旋,蹲坐在地上由下往上的射出了三支箭。 不过是转瞬之间,十支箭就只剩下一支了,众人向大树下望去,树上还挂着五枚铜钱。不少人已经在心中暗暗为叶璃着急了,但是这一战无论输赢如何,都绝对不会有人再怀疑墨家军的箭术了。 不远处凝香阁的一处厢房里,敞开的窗户正好对着底下的擂台。两个男子相对而坐,看着底下的擂台神色都有些复杂难辨,“黎王,你说…定王妃这最后一箭如何?”墨景黎仰头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冷冷道:“叶璃是输是赢与本王有何关系?墨家军的名声不是本王的,那把啸月宝刀也不是本王的。”闻言,耶律野也不由摇摇头叹道:“定王真是好福气啊,若能的如此女子为妻,当真是人间至福。” 碰!墨景黎手中的酒杯重重的放到了桌面上,震得桌上的酒壶盘碟都是一抖。 耶律野含笑看着墨景黎阴沉的如乌云密布的神色,微笑道:“说起来定王妃原本是大楚先皇为黎王指定的未婚妻,真是可惜了啊…” 咔嚓…墨景黎手中的酒杯应声而碎只留下了一手的碎片。 另一个房间里,雷腾风与镇南王同样关注着对面的擂台。雷腾风含笑赞道:“没想到定王妃进步如此神速,记得两年前定王妃连开弓都还不甚熟练呢。父王,你觉得谁会赢?”镇南王仿佛不闻,只是专注的盯着擂台上的青衣女子,眼中闪动着奇异的光芒。雷腾风见状也不多言,安静的垂眸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擂台上,呼延律盯着眼前的青衣女子一边掩藏住心中的震惊,“定王妃,这是最后一箭了。” 叶璃微微一笑,从容的取过羽箭,这一次她却并不着急,而是慢条斯理的搭箭瞄准。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呼吸望着那树上仅剩的几枚铜版。只见叶璃突然足下一点飞身而去,在身后的桌案上停了一下整个人向上跃起,却在空中飞快的开弓一箭射了出去。嗖—— 羽箭噌的钉在了大树上,所有人都呆滞的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大树,原本树梢上垂下来的铜板已经消失无踪,眼神锐利的人倒是看见了几条长短完全一样的线还垂在树上。定王妃最后一箭竟射断了无根纤细的线,如此的箭术和眼力怎能不让人惊怔?叶璃回头看着脸色发白的呼延律淡淡笑道:“一样的规矩,呼延将军若是能照样做一边,就算本妃输了!” 众人哗然,之前是呼延律摆了擂台挑战众人,现在情况一反倒是定王妃当众挑战呼延律这个北戎第一高手了。台下众人议论纷纷,刚才还冷着脸的云霆此时却是兴奋异常,“怎么样呼延将军?你该不会是不敢接受咱们王妃的挑战吧?” 呼延律脸色铁青,他的确不敢。呼延律能号称北戎第一高手自然是有真功夫的。叶璃刚刚的设法若是给他一些时间或许他也能够做到,但是现在却是无能为力。他可以一箭一箭的射保证在十箭之内射落所有的铜钱,却无法控制三支羽箭同时射落七八枚甚至更多的铜钱。而叶璃显然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才会给他出此难题。 “呼延将军?”叶璃含笑提醒道。 “在下认输!”呼延律咬牙道,抬起顿时一片嘘声。叶璃走到擂台中央拿起放在架子上缀满宝石的短刀拔开,一股寒气顿时扑面而来。明亮的刀身光可鉴人,锋利而阴寒的刀刃更是显示着这柄刀曾经饮血无数。叶璃随手一挥,眼前摆放宝刀的台子顿时四分五裂。叶璃将刀归鞘,赞道:“果然是好刀。如此就多谢呼延将军了。” 看到被叶璃收入袖中的宝刀,呼延律脸色如土却无话可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叶璃带着他引以为傲的宝刀走下擂台翩然而去。 212.镇南王上门谈判 212。镇南王上门谈判 叶璃拿着啸月宝刀跃下擂台,云霆立刻涌了上来眼馋的道:“王妃,您赢来的宝刀能不能借属下瞧瞧?”那可是北戎有名的宝刀,大楚铸剑师颇多,有名的宝剑也不少。但是铸刀的工艺却不如西陵和北戎,特别是北戎本就是善于用刀的,所铸的刀更是各种上品,更不用说其中著名的啸月宝刀了。叶璃似笑非笑的撇了他一眼,云霆顿时响起自己之前惹出的祸事,脸上的兴奋顿时变成沮丧和惶恐。欣赏够了他沮丧的模样,叶璃才含笑将宝刀扔到了他手里。云霆连忙谢过,拿在手里细细观摩,喜爱之情溢于言表,“王妃的箭法真是神乎其神,属下万分佩服。”跟在叶璃身边,陈云由衷的道。自从去年在校场比武之后,陈云就对这位年轻的王妃佩服不已,再经过今天的这一幕,更是让人由衷的折服。 叶璃笑道:“哪有你说的那么玄?不过是平时多花了一点心思罢了。战场上不需要每个人都去大半夜的射树上的铜板。你们是战场上杀敌的,不是擂台上表演的人。” 陈云但笑不语,明白王妃是在安慰自己。只在心中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更加努力的练习箭术。 陈云和云霆住在军营,与叶璃并不同路,临别之时云霆只得恋恋不舍的将宝刀还给叶璃。看着他那眼巴巴的模样,叶璃淡淡一笑,随手将宝刀抛回他手里道:“喜欢就收着吧。” “啊?”云霆一愣,惊喜莫名。旁边的陈云无奈的白了他一眼。就他那副可怜巴巴恋恋不舍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妃要带走的不是一把刀而是他的心上人呢。索性知道王妃对自己身边的人素来十分宽容,才没有阻止云霆犯傻。等到云霆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捧着刀晕乎乎的问道:“王妃…真的、真的送给我?”叶璃笑道:“我也不是冲着他这柄刀来的,凑巧碰上了罢了。何况王妃里也没有喜欢用这种刀的人。你既然喜欢就收着吧。”比起这种带着一点弧度的弯刀,叶璃更喜欢轻巧直刃的匕首和军刺。更何况,就那刀鞘上华丽的宝石和装饰也不适合随身携带当作武器使用。等到叶璃的肯定答复,云霆傻乎乎的捧着刀,那模样恨不得将宝刀放进嘴里啃一口看看是不是真的一般。站在他身边的陈云都忍不住悄悄往后退了一步,羞于与他通行。 叶璃看着陈云笑道:“本妃记得陈校尉是使枪的,倒是需要一件贴身近战的兵器防身。最近刚得了一把寒犀刃,回头我让人给你送过去看看称不称手。” 陈云大喜,寒犀刃刀鞘虽然不及云霆手里的啸月华丽,但是刀刃却绝对不必啸月差。因为他们本就是同一个大师铸造出来的。而且实用性比啸月宝刀更强,因为啸月后来被北戎王族所获被装饰的华丽繁复已经不适合战场了而寒犀刃却一直保持着铸刀师最初的朴素和锋利,“属下多谢王妃。”叶璃摆摆手笑道:“不必,一件好兵器能够找到一个好主人就是一件好事。本妃先行一步,难得闲暇你们慢慢玩吧。” “恭送王妃。” 叶璃一行人说话的地方里擂台并不过十几步远的地方,叶璃将毫不在意将啸月宝刀抛给云霆的行为自然被不少人看在眼里。普通百姓自然认定定王妃厚待属下,仁慈宽容,而身在局中的人却个个都不由得沉下了脸色。 凝香阁上,耶律野和墨景黎不约而同的盯着在人流中漫步而去的婉约背影,耶律野眼中划过一丝阴沉和怒意。叶璃当众揭穿了呼延律的真实身份,却又在赢得了啸月宝刀之后毫不在意的赐给了一个小小的校尉,这摆明了就是对北戎和他耶律野的轻视。 素来骄傲的耶律野再一次在叶璃手下碰了个钉子,这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耶律野站起身来想要从窗口跃下去追逐那已经渐渐融入人群中的身影。却突然察觉一道阴冷的视线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射向自己。顺着目光的来处望去,对面的街角上一处敞开的窗户里,一头白发如雪的男子神色清冷一动不动的盯着他。耶律野心中一 惊,强自按捺住心中的寒意慢慢的坐了下来。对面的墨修尧看着他坐了回去,唇边勾起一丝冷淡的笑意举起手中的酒杯朝他举了举。耶律野冷哼一声,端起跟前的酒杯猛的一饮而尽。 “定王妃不愧是当世独一无二的奇女子,小王佩服。”清净的厢房里,北戎王太子耶律泓看着墨修尧笑道。刚才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底下的擂台上,竟没有发现北戎太子和定王爷在街边二楼的厢房里观看。墨修尧轻哼一声,冷漠的容颜却多了几 分暖意,显然耶律泓的恭维让他十分满意。容华公主坐在耶律泓身边,昔日名动京城美艳骄傲的皇室郡主到了北戎那异国他乡却反而更多了几分女子的温婉和柔媚。容华公主柔顺的靠着耶律泓不时为他斟酒,微微敛起的美眸却多了几分复杂和苦涩。 就在两年以前,她还丝毫都不曾将定王妃放在眼里。然而就只是这区区两年的时间,她与定王妃的差距却已经大的让她连相提并论也觉得惭愧的地步。看着方才定王妃在擂台上镇定从容的风姿和那就连北戎最好的神箭手也难以媲美的箭术,容华公主知 道定王妃是自己这一生也无法媲美的人物。 厢房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叶璃含笑站在门口道:“耶律太子,本妃打扰了?” 耶律泓一怔,很快笑道:“岂敢,王妃驾临小王不胜荣幸。快快请进。”叶璃踏入室内,走到墨修尧身边。墨修尧伸手扶着她坐下,柔声道:“随便找个人陪他玩玩就是了,阿璃怎么还亲自跟他较上劲儿了?”叶璃笑道:“我不过是想看看北戎第一神 箭手到底有多厉害罢了。”耶律泓举杯笑道:“让王妃见笑了,小王敬王妃一杯。那呼延律虽说有北戎第一神箭手之称,那却不过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如今的呼延律……”耶律泓摇摇头笑道:“咱们不提这般扫兴的人,来,王妃,王爷,请。” 叶璃执起酒杯淡笑道:“太子请,太子妃请。” 定王世子的满月宴前几天,整个汝阳城里就一片歌舞升平。而在这歌舞升平的背后又有着一些约定和协议暗中默默达成。比如说与南诏通商和每年从南诏购买大批的药材。再比如说从大楚某粮商处秘密购入大批粮食。或者与北戎王太子暗中达成的边境暂时的安定协议等等,都在人们不知道的时候默默地进行着。所以比起外面欢乐祥和的人们,定王府的人却比平常更忙碌几分。 “启禀王妃,镇南王及镇南王世子求见。”叶璃难得空些在房里陪着小宝宝。已经差不多满月的小宝宝没有刚出生的时候那般嗜睡了,睁着滴溜溜的圆眼睛望着叶璃,黑黝黝的眼珠子如蒙着一层水光一般水汪汪的看的叶璃心中软绵绵的。只觉得怎么疼爱这小宝宝都是不够的。听到林寒的禀告,叶璃皱了皱眉问道:“王爷可在府中?”林寒道:“王爷今早陪清尘公子出城去了,此时还未回来。是否…请镇南王明日再来?”定王府上下对镇南王都是没有半分好感的,当初王妃坠崖的事情更是让如卓靖林寒等人一直耿耿于怀,自然不会希望叶璃再去见镇南王。 叶璃放下墨小宝,淡笑道:“不必了,如今是在定王府,本妃若是拒而不见反而显得胆怯了。” 林寒默然,退到门外等候叶璃出门。 不多时,叶璃便已经安置好了墨小宝带着青鸾等人踏出了房间往前厅而去。 定王府大厅里,雷腾风平静的坐在镇南王下首打量着大厅的陈设。平心而论,汝阳的定王府并不及楚京的定王府宏伟壮丽,因为从新改建,甚至连楚京的定国王府那古老沉郁的气韵也是没有的。倒是更多了几分西北的粗狂朴素和自在。镇南王同样也在打量着整个大厅,不过他的目光却更多的盯着门口的方向。听到门外环佩叮咚的声响,镇南王眼睛也更见深邃犀利起来。 叶璃踏入大厅,朗声笑道:“本妃来迟,让王爷和世子久等了。墨总管,怎么没给客人上茶?”跟在叶璃身边的林寒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空坐的镇南王父子俩,淡淡道:“回王妃,墨总管去安排人为清云先生布置新居去了。”雷腾风也知道他们父子在定王府不受待见,心中苦笑着对叶璃笑道:“王妃不必客气。”叶璃嫣然笑道:“礼不可废,最近府里忙得很,墨总管也难免有些疏忽,世子见谅。林寒。”林寒点点头,到门口吩咐了一声门外侍候的丫头上茶。 待到上了茶水,叶璃抿了一口清茶才看向镇南王笑道:“小儿满月宴将至,今日本妃与王爷都有些忙碌,若有怠慢之处还请王爷勿怪。” 镇南王深深地看了叶璃许久才移开眼神,笑道:“怎么会?王妃安排的周到,本王只觉得宾至如归。”对于镇南王的客套叶璃自然也不会当真,宾客安置方面她根本就没有过问过。卓靖和卫蔺素来都是睚眦必报的性子,想必也不会真的将他们安排的宾主如归。停顿了片刻,叶璃开口问道:“王爷和世子来访,可是有何要事?” 雷腾风笑道:“确实有些许小事想要与定王沟通一二。不过小王之前两次求见定王都被拒之门外,不得已才来打扰王妃,还望王妃见谅。”叶璃眨了眨眼,想起墨修尧只要一提起西陵和镇南王有关的东西就黑脸,雷腾风去求见还真有可能被他拒绝。现在很多时候墨修尧任性起来是完全不讲道理的。不过对此叶璃却没有丝毫的不悦,她心中清楚墨修尧之所以如此任性无礼的对待西陵人并非只是因为如今西北和西陵的对立,更多的是因为她。国与国之间打得你死我活是常事,打完了照样在酒桌上你来我往一副两国友谊源远流长的模样。因为国家之间本就没有永久的敌人和朋友,反倒是私人的事情更容易让人记恨。 含笑看着雷腾风,叶璃疏无歉意的笑道:“修尧这些日子忙的头昏脑涨的,世子见谅。” 雷腾风自然不能不见谅,等到叶璃问道:“世子有什么事与本妃说也是一样的。”的时候,雷腾风看了一眼坐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父王,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小王偶然听说定王与北戎南诏都达成了通商协议……”叶璃挑眉,偶然这个词倒是用的妙,想必西陵在各国都布下了不少的细作才能有这样的偶然。平静的等待雷腾风将剩下的话说完。雷腾风心中颇有些无奈,他实在不太喜欢和叶璃说话,因为叶璃这个人接触几次之后你很难将她当成一个普通的人来对待。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很难从她眼中脸上看出什么意外的情绪来,仿佛真的就是一个温婉无害的名门淑女一般。你永远无法从她脸上看到诸如好奇,惊讶,担心之类的情绪来,这样的人谈判的时候给对手的压力实在是无法想象的,因为你永远无法探知他的底线。也许他的底线与你的距离只有毫厘之间,但是给你的感觉却仿佛还有千里之遥。 雷腾风也不是第一次这么郁闷,心底膈应了一下也就不在意了。继续道:“王妃应该知道其实敝国与东楚及南诏之间每年也有许多的交易和往来。其中许多货物都是需要从西北经过的。”西陵虽大却实打实是个物质缺乏的国家,很多东西都需要从别的国家进口。当然西陵奉行的是能抢则强,但是总有些东西是抢不够也抢不到的。比如西陵皇族喜爱的绫罗绸缎,茶叶瓷器等等都需要从南诏和大楚购买,这些东西确实西方那些小国所没有的。而且说到底,西陵人原本毕竟还是和大楚人同出一源的,所以大多数西陵人还是更习惯大楚的物产。而西北占据着大楚与西陵之间的交通要塞,这些东西想要运回西陵都必须从西北经过。至于说西南的道路,自古就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之所,想要入蜀就已经万分艰难了,还要另外在跋山涉水将商队送回西陵,那其中不说绕的路有多远,只说路上的艰险和匪盗丛生就足以让大多数商人知难而退。 叶璃莞尔一笑,雷腾风只说了一句她就明白他们今天的来意了。事实上定王府也一直等着他们的到来只是叶璃没想到不是西陵人想要自抬身价拖时间而是墨修尧给人家吃了闭门羹。轻巧的将茶杯放回桌上,叶璃靠着椅子侧首看着雷腾风问道:“本妃明白世子的意思了,原本开通上路,两国贸易往来自是好事,只是…不知道此事对我西北有什么好处?”一句话,我墨家军凭什么让你西陵的商旅通过? 雷腾风眼神微沉,笑道:“两国之间即便是战时也不禁商旅,互通有无是历来敝国与东楚北戎南诏都达成的共识。王妃这话却让在下不解?” 叶璃垂眸,淡淡笑道:“既然如此,西陵商旅尽管从西北过去便是。世子何故还要特意询问本妃?” 雷腾风被赌的一噎,所谓的共识真到了执行起来大多数时候不过是一张废纸罢了。商路遥远路途多事,说不定什么时候出个匪寇,意外啊什么的谁能说得清楚?至少这一年多以来,特别是这半年来西陵到大楚来的商旅甚至比战时还要少。如今西陵皇城里许多东西物价居高不下。 只听叶璃悠悠道:“世子所说的战时不禁商旅之事本妃实在是表示质疑。若是两国交战自然是恨不得指对方与死地。难道那个时候大楚还会同意卖丝绸粮食给西陵?还会同意南诏的药材从大楚运往西陵?再说了,就算这些都无所谓,世子又如何区分这些战时涌入的商人到底是真正的商人还是细作?”雷腾风愣了片刻,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向一直静坐着听他们说话的镇南王。 镇南王这才抬起头来凝视着叶璃问道:“定王妃需要什么条件?” 叶璃微笑,朝身后的林寒挥挥手,林寒干净利落的取出两份折子镇南王和雷腾风一人一份。 镇南王接在手中疑惑的看了叶璃一眼才低头打开,半晌方才抬起头来问道:“以王妃所言,我西陵有何好处?”叶璃浅笑道:“西北既然能够容纳四海诸国通商,自然也不能对西陵区别对待。镇南王和世子所说的条件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不是么?” 镇南王皱眉,沉声道:“本王需要时间考虑。” 叶璃笑道:“这个自然,王爷和世子离开汝阳之前作答就可以。” 镇南王收起折子,起身看着叶璃道:“本王当初的提议王妃当真不打算考虑么?王妃若是愿意到西陵来,本王必以相国之礼待之。” 叶璃一怔,不由笑出声来,正要作答只听墨修尧的声音清冷的从门外传来,“多谢镇南王好意,本王的爱妃不需要西陵相国之位。何况,谁不知道,相国之位在西陵不过是个虚衔罢了!” ------题外话------ 下一章…肿么能不打架捏~ 213.比武赌局 213。比武赌局 墨修尧夹带着一身冰冷的寒意踏入大厅,神色轻蔑的蔑视着眼前的镇南王,清冷的眼眸中毫不掩饰阵阵杀意。 原本的西陵国相国之位自然不是虚衔,无论哪一国丞相相国一类的官衔都绝对是举足轻重甚至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但是到了西陵镇南王这一代却出了变化,原本的西陵相国是前代西陵皇的死忠,自然也就忠于前代西陵皇传位的现任皇帝。早年的时候没少给镇南王添堵。偏偏西陵皇虽然不及镇南王英明,却也还知道相国是自己人,朝政上便是诸多维护以至于有好些年镇南王都过的十分不爽快。直到近些年才将那历经两朝的老相国给耗死了,之后推上来的几任相国却都不过是个傀儡白了,什么事情都做不得主。如今镇南王说以相国之礼待叶璃,听在心知肚明的人耳中自然是十分的值得玩味。 徐清尘跟在墨修尧身后进来,看到镇南王和雷腾风只是淡淡的挑了下眉含笑看向叶璃。叶璃无奈的一笑,挥手让人给墨修尧和徐清尘上茶。 雷腾风打量了徐清尘片刻,方才笑道:“清尘公子,许久不见风采更甚从前。”徐清尘笑容清悠,仿佛不带半点烟尘,“世子说笑了,也不算许久去年咱们不是还在南边见过么?”雷腾风眼神微沉,笑道:“是在下记差了。”去年在南边徐清尘可没少给他找麻烦,雷腾风自然不会小瞧这个看似闲云野鹤却被大楚人封为天下第一公子的青年人。 这边一派和平,另一边却没有这般客气了。墨修尧随意的坐在叶璃身边,斜靠在椅背上懒洋洋的睨视这坐在下首的镇南王问道:“镇南王大驾光临未知有何贵干?”叶璃轻声将镇南王的来意解释了一遍,大厅里其他人都听了下来等待着墨修尧的回复。说到底,在西北还有定王府还是墨修尧说了算的。他若是不肯答应别人说的再多也是白费。墨修尧冷峭的脸上绽出一丝冷酷的笑意,看着镇南王笑道:“之前镇南王不是说想与本王切磋一番么?正好今儿本王有空。只要镇南王打赢了本王,什么都好说!”众人一怔,没想到墨修尧这个时候要和镇南王动起手来了。雷腾风皱了皱眉道:“定王,现在……” 墨修尧打断雷腾风的话,笑道:“世子放心,本王绝对不会欺负镇南王少了一只手的。大不了本王也单手与镇南王过招好了。” 闻言,大厅里寒意顿生。镇南王脸色阴鸷的盯着墨修尧冷冷道:“定王未免太过自负,单手与本王过招你有那个能耐么?”谁都知道,镇南王的左臂绝对是不能提的禁忌。那也是镇南王一生中最惨烈的失败,不仅仅未逢敌手的战绩被打破,而且他的亲卫几乎全军覆没才将他救了出去,就是如此他还是付出了一条手臂的代价才从墨流芳手中逃生。而现在挤兑他的人变成了墨流芳的儿子,就更加让人觉得不能忍受了。墨修尧并不将镇南王的怒意看在眼里,漫不经心的道:“总比等镇南王重新长出一条手臂要容易一些吧?” “放肆!”镇南王大怒,右手在扶手上重击了一下整个人腾空而起朝着墨修尧一掌劈了过去。墨修尧轻哼一声,衣袖一挥一手搂住叶璃闪过了镇南王这一击往外面掠起。等到镇南王等人追出来的时候,墨修尧已经搂着叶璃落地还有闲暇替她顺了顺被风吹起的发丝,然后才转身面向镇南王上前走了两步,淡然道:“请吧。” 镇南王冷哼一声,飞身向墨修尧扑了过去,墨修尧也不避让蹂身而上两人就在大厅外的庭院前交起手来。这一动手,自然引来了定王府许多人围观。闻讯而来的众人皆是脸色不善的盯着打斗中的镇南王和站在一边观战的雷腾风。凤之遥更是唯恐天下不乱,站在叶璃身边笑嘻嘻的道:“王妃,咱们王爷功力又更胜一筹了么?定王单手挑战西陵第一高手,这消息一传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拜服在咱们王爷的威名之下。”在场的人都是耳聪目明之辈,自然将凤之遥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再一看定王与镇南王过招时果然只用了一只手,另一只手背在背后一动也不曾动一下。这话镇南王自然也听在耳里,脸上的神色更加阴沉手下也越发的凌厉起来。虽然说起来一只手对一只手似乎很公平,但是这世上真正的傻子毕竟不是那么多的。镇南王都残废十几年了,早就习惯了一只手。定王却一直都是两只手的,突然只用一只手,战力绝对是大不如前了。这样一来,镇南王输了固然难看,赢了也不光彩。 定王府虽然规矩森严,但是闲暇的人们却还是相当的轻松自在的。比如此时,没有事做围观自家王爷和镇南王比武的人们已经开始下注赌谁输谁赢了。只是下注的结果有些扭曲,清一色赌自家王爷赢,如此一来,输了自然不用赔钱,但是赢了也没钱啊,这赌局竟是开不起来。 凤之遥笑容可掬的凑到雷腾风跟前笑道:“雷世子,要不要下个注?你猜是我们家王爷赢还是你家斧王赢?”雷腾风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自然不会去回答这样的问题,凤之遥也不在意他的冷淡,转身问叶璃道:“王妃你觉得了?”叶璃专注的盯着眼前的打斗,没有心思理会凤之遥呃话。说起来,这还算是她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天下四大高手的较量。其他人同样也看的认真,毕竟这样的对决并不是经常能有的。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观看这样的高手对决对自己的武功修为也是大有益处的。 在场的唯一对此不感兴趣的倒要数徐清尘了,清尘公子纵然天纵奇才奈何他对武功一道一窍不通。以他的修养和见识自然对看热闹也没什么兴趣了,看着院子里围观的入迷的众人,清尘公子只得无奈的悄然退场回书房处理自己的事情去了。 这一场打斗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而原本的赌局也迅速从定王府蔓延到了整个汝阳城。闻讯赶来坐庄的韩明晰还专门让人不间歇的来回向外面公布比武的实况,顺便刷新下注的记录。汝阳城的百姓们自然是毫不犹豫的支持自家王爷,但是支持镇南王的人也不再说胡,虽然人数不及压定王的多,但是下注的都是各国的权贵数目自然是不在话下,所以一时间两人倒显得旗鼓相当。 定王府院子里,两道飞快交手的人影时分时合,速度快得让人几乎难以看清他们的招式。又一次双掌对接之后,两人各自退开了数步。镇南王脸色隐藏,原本华丽的衣袖已经被凌厉的掌风绞碎了不少显得参差不齐。墨修尧微微垂眸,脸色有些苍白,一丝雪色的发丝从他跟前飘落,显然是方才被掌风削断的。镇南王冷笑一声道:“墨修尧,你当真以为用单手就能用了本王么?” 墨修尧抬起头来,淡淡笑道:“你何不试试看本王能不能将你另一只手也削断?” “竖子无礼!”镇南王怒斥,一掌挥来掌势如排山倒海一般朝墨修尧涌了过来。墨修尧身形一转,如螺旋一般纵身而上,在空中以奇异的角度折回直取镇南王右臂。 “父王小心!”雷腾风惊呼道。 镇南王冷哼一声,掌势连绵不断飞快的拍出几掌阻止了墨修尧的攻势。两人再次你来我往的打斗起来。 叶璃并没有看到这场比试的最终,看着夕阳西下之时叶璃便起身回房去照顾自家的宝贝儿子去了。横竖在定王府里,墨修尧就算赢不了镇南王镇南王也绝对伤不了他。回到房里,墨小宝果然已经行了,正在乳娘怀里娃娃大哭。因为叶璃并不喜欢让乳母带孩子,所以墨小宝除了吃奶的时候也不喜欢让乳母抱。就连徐家两位夫人都比乳母得墨小宝喜欢。叶璃回房的时候,两个乳娘正被墨小宝折腾的满头大汗。走过去将他接到自己怀里,墨小宝滴溜溜的大眼睛望着自家的娘亲,吸了吸小鼻子在叶璃怀里蹭了蹭便要昏昏欲睡了。 叶璃有趣的看着怀里的小包子,她不知道这么小的小东西能不能认清楚人,但是很显然小宝宝是认得她和墨修尧的。证明就是墨小宝无论哭得多厉害,只要到了她手里就绝对不会再哭了。同样无论笑得多高兴,只要清醒着到了墨修尧手里绝对是哭得天昏地暗。让叶璃都忍不住怀疑才一个月大的小家伙哪来的那么多力气和眼泪。 正哄着墨小宝入睡,外面的丫头禀告徐大夫人徐二夫人和秦小姐来了。叶璃连忙让人将三人请进来。 “大舅母,二舅母,筝儿姐姐。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叶璃抱着墨小宝出来,笑问道。 徐大夫人笑道:“听说前院打起来了?”虽然徐家并不算迂腐,但是一般女眷还是不怎么到前院去的,特别是如今秦筝正在备嫁,两位徐夫人也要准备婚礼。叶璃笑道:“舅母不必担心,王爷和西陵镇南王闹着玩儿呢。”西陵镇南王的名声即使是他们身为女眷也是听说过的,哪里能不担心。便坐在花厅里陪着叶璃说话一边等着消息送来。 直到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青鸾才跑回来笑道:“启禀王妃,前院打完了。”叶璃挑眉笑道:“谁赢了?”青鸾抓着辫梢有些困惑的道:“这个…好像谁也没赢谁也没输,说是平手了。不过最后镇南王吐了口血,大概是镇南王输了吧?” “没输没赢?那是明晰赢了?”打成平手庄家通杀。 青鸾掩唇笑道:“说不定是呢,刚才回来的时候看到韩公子笑的十分开怀。王爷说送走了镇南王和世子便回来陪王妃用晚膳。”叶璃点点头笑道:“让厨房准备几个王爷喜欢的菜色吧。” 青鸾含笑应声而去。 ------题外话------ 实在抱歉,今天有事。找网吧地方匆匆写了一点马上还有别的事…亲们见谅。对了,祝亲们七夕快乐~ 214.满月宴上的礼物 214。满月宴上的礼物 知道没事了,两位徐夫人和秦筝也就起身告辞了。不一会儿功夫墨修尧就已经回来了,看着叶璃一手抱着不肯消停睡觉的墨小宝一只手握着一卷书打发时间不悦的皱了皱眉。听到脚步声叶璃连忙放下书起身笑道:“回来了?可有受伤?”墨修尧轻哼了声,随手拎起裹着墨小宝的襁褓往床边走去,看的叶璃吓了一跳。才刚满月的孩子就算是在襁褓里被那么拎着也足够吓人的。看着墨修尧将宝宝放回了摇篮里,墨小宝也没哭还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望着自己叶璃才松了口气。刚想要开口跟墨修尧讨论一下 关于墨小宝的安全问题面得哪一天自己辛苦生下来的小宝贝被他亲爹给折腾死。还没等叶璃开口,只见墨修尧闷哼了一声,靠着床边坐下,一丝血迹从唇边溢了出来。 叶璃心中一惊顿时吓得不轻,哪里还记得讨论责怪墨修尧这个当爹的事情,连忙起身就要让人去叫沈扬过来看看。墨修尧伸手拉住她摇了摇头,叶璃皱着眉打量了他半晌,除了脸色有些发白,倒也没有别的地方不妥。这才稍微放心下来,抬手为他擦去了唇边的血迹问道:“受了内伤怎么不说?不是说打成平手镇南王还吐血了么?” 墨修尧淡笑道:“雷振霆好歹也是天下四大高手之一,跟他动手哪儿能不付点儿代价?” 叶璃没好气的看着他道:“所以,镇南王当着人的面儿吐血,王爷您回来背着人吐血?”墨修尧哼了哼笑看着叶璃也不反驳,他当然不能告诉阿璃,原本雷振霆是没打算吐血的,只不过最后被他给气着了罢了。所以雷振霆并不是受伤吐血而是被气吐血了。想起最后与雷振霆对的一掌,墨修尧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西陵第一高手果然是名不虚传,如果论招数使尽全力自己站着双手健全的优势或许能胜过雷振霆几分,但是若论内力的话,似乎还是要稍逊一筹。不过无所谓,他还不到三十,雷振霆却已经有年近五十,他若是比能力还能稳压雷振霆,那雷振霆这个西陵第一高手的名头大概就不那么货真价实了。横竖不拼内力他也能弄死他!只要一想起那个老男人看阿璃的眼神,墨修尧眼中的杀意就控制不住的往外倾泻。墨修尧突然觉得刚才最后跟雷振霆说的话太过委婉了,那个又老又丑的男人脸看他的阿璃一眼也不配。想到某件事,墨修尧若有所思的抬手轻触这自己脸上的面具。 叶璃奇怪的看着坐在床边出神的男人,抬手在他额头上探了探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伤的太重了?” “没事。”墨修尧微笑,道:“我只是在想明天的宴会不知道雷振霆能不能参加。”叶璃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笑道:“那有什么好想的,所谓宴会不过是这个过场罢了。”真正重要的事情都是宴会前和宴会后解决处理,满月宴也不过就是摆给普通人看的摆场罢了。至于镇南王能不能参加这种问题,修尧应该不会没分寸的将镇南王打得卧床不起吧? 这一日,汝阳城里再一次沸腾起来。镇南王和定王的比武虽然大多数人都没有看到,但是整个汝阳城里却没有人不知道的。以至于比武结束之后无论是支持哪一方的人都变得垂头丧气暗暗心疼起自己的荷包来了。也只有坐庄的韩明晰俊美非凡的容颜笑的越发的勾人。谁让定王亲口承认和镇南王打成平手了呢,谁都没赢最后赢得自然就是韩明晰了。 坐落在离定王府不愿的韩府是韩明晰在汝阳城里的落脚之处。此时韩明月正对着一桌子的银票银锭和各种玉佩珠宝等等笑开了眉眼。凤之遥坐在一边斜睨着乐不可支的韩明月不爽的嗤鼻。韩明晰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笑道:“凤三公子怎么有空来我这寒舍啊?”凤之遥瞥了眼桌上还没来得及收好的东西,问道:“赚了多少?” 韩明晰挑了挑眉,得意的比了个数。凤之遥顿时羡慕嫉妒恨了,狠狠地瞪着韩明晰,“五万两?”其中还有他的八百两呢!韩明晰轻蔑的扫了他一眼,笑道:“凤三公子你也太瞧不起定王和镇南王了吧?五万两算什么?五十万两!”凤之遥立时呆滞了,原本的羡慕嫉妒恨立刻变成深深地仇视,看韩明晰的眼神更像在看一座高高的金山,更重要的是那金山是别人的。难怪这世上那么多人喜欢开赌场,这简直就是一本万利啊。不,韩明晰连本钱都不需要,简直就是无本万利。韩明晰有些惋惜的叹道:“ 只可惜定王和镇南王都是私下约定的比武。要是来一次决战什么的…提前两个月在整个大楚或者西陵广而告之。那么……”别说五十万,五百万说不定都能有了啊。失去了这样一个巨大的赚钱机会,让韩明晰深感心痛。也许韩家人天生就有赚钱的天分,这一年多以来,韩明晰觉得自己渐渐地能理解兄长当年那死要钱的个性了。 凤之遥不满的瞪了他许久,才漫声道:“王爷要你尽快把该给他的钱送过去。”闻言,韩明晰大怒,一脸警惕的盯着凤之遥道:“凭什么?这是本公子自己的赚的钱!”凤之遥嗤笑,“别傻了,如果不是最后王爷当着所有的人承认平手,你以为你能通杀?王爷说了他只拿你五成。”以镇南王当场吐血的模样,王爷如果硬要说他赢了也没人能够反对。提起这件事,韩明晰的怒意倒是消了许多,有些好奇的问道:“最后定王到底跟镇南王说了什么?”虽然他的武功不怎么样,但是见识还是稍微有一点的。原本最后一掌之后镇南王也没怎么受伤,至少还不到当场吐血的地步。接过定王在镇南王耳边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才看到一口鲜血从镇南王嘴里狂喷而出。那分明是被气的! 凤之遥懒洋洋的道:“我怎么知道?给钱吧,本公子没空陪你数钱。” “所以,你是替定王过来问我要钱的?”韩明晰恨恨的道。早知道他是这个来意进门的时候就该让人将他赶出去。凤之遥挑眉笑道:“有什么问题?不然我告诉墨家军所有人是你和王爷暗中勾搭控制输赢?”墨家军众人是不敢去找王爷麻烦,但是绝对可以踩死韩明晰。想起那些输了钱一脸怨气的武夫,韩明晰敢怒不敢言。愤愤不平的从桌上分出了二十五万两让凤之遥带走。将钱收起来,凤之遥心满意足的起身告辞了。王爷答应了将他那八百两还给他,他不贪心别输钱就成了。 韩府里,当韩明晰正在为刚刚大幅缩水的进项哀怨不已的时候,墨修尧坐在自己的书房里看到凤之遥送到跟前的银票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凤之遥不解的看着他问道:“韩明晰那里二十五万,还有城里其他零零碎碎的赌局一共将军四十万两。阿尧,你要这么多钱来干什么?”最重要的是,定王需要用钱哪儿没有,需要用这么方式来赚钱么?墨修尧悠闲的看了他一眼道:“下注最多的是谁?”凤之遥笑道:“那还用问?当然是那些各国来的使臣和权贵了。汝阳城的百姓再多每个人也不过一两半钱的能有多少?我暗中打听了, 墨景黎可是押了整整五万两赌镇南王赢。嗯…安溪公主也押了三万两,不过是押王爷你赢。”这还是和墨家军关系不那么糟糕的人,至于西陵人和北戎诸如七皇子之类的,还不使劲的押镇南王赢?就算只是为了争口气他们也想要声势上压倒定王府一筹。只可惜他们不知道最后是王爷通杀了。 墨修尧道:“那这些钱办墨小宝的满月宴啊,难不成还要定王府出钱不成?” 凤之遥默然,定王府世子的满月宴不就该定王府出么?王爷你抠门也要有个限度好吧? 墨修尧可不在乎属下的腹诽,他为什么要拿自己的钱去招待那些他看不顺眼的白痴?挥挥手道:“去吧,把前直接拨给周煜,这些事情不都是他在办么?如果还有剩下的,就当红包发给城里的百姓好了。”凤之遥心中默默拜服,所以王爷你不仅仅揍了镇南王一顿出气,而且还将为小世子办满月宴要用的钱都赚回来了,剩下的零头还可以用来收买人心么?跟你老人家比起来,韩明晰赚钱的能力简直就是个渣啊。 整个汝阳城闹腾了将近半个月,定王世子的满月宴总算是如期举行了。其实所谓的宴会无论是满月宴生日宴婚宴就算是登基大典的宴会左右也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其别也只是排场的大小而已。这次的宴会和上次一样,依然是摆在汝阳城城东的城楼上。 当墨修尧牵着叶璃的手步上城楼之上的主位时,所有的人都不由得愣在了当场。素来带着半边银质面具的墨修尧终于取下了那陪伴了他近十年的面具,但是暴露在人们眼前的却不是原本以为的狰狞的伤痕和面孔。灯火烛光下,银白的发丝随意的披在身后,只有一条银色的丝带将发丝随意的挽起。几缕银丝掩映下是墨修尧英挺而俊美的容颜。坐在下面的人们别说是狰狞的伤疤就连细小的伤痕也未能看见。展现在所有人眼中的分明是一个虽然有些苍白却绝对英挺俊逸的美男子。此时在场的俊美男子自然是不好。但是能够稍微与高台之上那一袭绛紫色王侯服饰仿佛高不可攀的白发男子相媲美的也只有一身白衣神色淡然的清尘公子徐清尘了。只是清尘公子神色淡然,一袭白衣仿佛天人降临,清如莲静如月。而那白发男子却仿佛是最锋利的剑,最尊贵华丽的宝石,高山之巅最寒最冷的冰雪。即使是他的笑容也仿佛带着令人畏惧的寒意和威压。 “不愧是定王,如此风采除了定王妃这世间还是何人能够与之相配?”即使一颗心都挂在徐清尘身上,安溪公主望着墨修尧也不得不感叹道。 闻言,墨修尧抬头看着于墨修尧并肩而立的叶璃,淡淡一笑眼中满是欣慰之情。当初璃儿被指婚给墨修尧,他们徐家不是不内疚的。璃儿被指婚给定王的原因如果说黎王的遗弃要占五成的话,他们徐家也至少要占一半。如今看到定王能够健康健全的与璃儿站在一起,徐家众人自然是万分欢喜的。 “安溪公主言之有理,早就听闻定国王妃风采过人。果真是名不虚传。”另一边北戎太子耶律泓接口道,抬头看着也而立的眼里满是赞赏的意味。叶璃自然是个美丽的女子,但是她的容貌却称不上倾国倾城。真正吸引人的是她无形之间流露出来的气势和神采。站在墨修尧这样的人身边,即使是天下最美的女子也极为容易沦为陪衬。但是叶璃却不会,她只是从容的站在墨修尧身边,唇边带着温婉而淡雅的笑容。清丽宁静的容颜加上那悠远而沉静的眼眸,仿佛是一株绝世牡丹静静的绽放。谁说牡丹一定是富丽堂皇华丽逼人的?秀丽端庄大气天成,分明就是百花之王的风姿。 “见过定王,定王妃。” “诸位免礼。”墨修尧牵着叶璃,大袖一会朗声笑道:“多谢诸位不愿千里而来参加小儿的满月之宴。本王与王妃之望今晚宾主尽礼,大家不醉不归!” “定王,今晚既然是小世子的满月之宴,却不知咱们是否能有幸见一见小世子?”立刻有人问道,虽然都知道这所谓的小世子满月宴不过就是个幌子,但是既然来了总不能连世子的模样都没有见过吧?墨修尧淡然笑道:“这有何难?”乳母小心翼翼的抱着襁褓登上高台,叶璃含笑接过孩子低头一看,难得天色已晚墨小宝竟然也没有睡着。真的圆圆的眼睛水汪汪的望着叶璃,也不知是他真的能看到认得叶璃还是熟悉她的气息,一到了叶璃怀里立刻咯咯笑了起来。叶璃将他微微托起好让下面的人们也能看看墨小宝的模样,小家伙也不怕生,乖巧的躺在叶璃怀里睁着大眼睛望着下面的众人。完全不在意一起他根本就看不到下面的人和物。 “小世子真是钟灵毓秀灵气逼人啊…”众人交口称赞着。座下耶律野朗声笑道:“定王,不知小世子可取了名了?” 墨修尧淡淡笑道:“自然取了,清云先生亲自为小儿赐名。上御,下宸。” 墨御宸。其实墨小宝的名字在场的不少人已经从各种途径了解到了,但是亲口从墨修尧的口中说出来却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南诏与大楚文化习俗完全迥异对此倒是没有太多的感觉,只赞道好名字。北戎乃是塞外蛮族,即使学习中原到底也有限。真正受到震撼的倒是西陵镇南王和大楚的墨景黎了。 御宸,这样的名字几乎是毫不掩饰墨修尧对这孩子的期望或者说他自己的雄心。墨景黎抬头仰望着一脸闲适的揽着叶璃坐在高高的主位上的墨修尧,心中心潮涌动。他一直搞不明白自己对墨修尧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清楚的指导自己是多么的妒忌墨修尧。不错,就是妒忌。即使同样的割据一方,他也不敢光明正大的给孩子取这样的名字。所以,墨修尧的儿子叫墨御宸而他的儿子只能排在皇室子孙这一辈的字叫墨云霄。即使他们同样跟墨景祈队里,墨修尧可以光明正大的邀请诸国权贵,俨然一副王者派头。而他却只能暗中与各国权贵接触。定王和黎王,在各国权贵的眼中从来都不是在同一个水平线上的。更不用说,此时墨修尧拥入怀中的那个美丽淡雅的女子,曾经应该是他的妻子。然而即使是心中妒忌的仿佛流淌着毒汁,此时他却也只能安静的坐在下面看着墨修尧的风光和得意。 叶莹坐在墨景黎身边,自然将墨景黎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唇边掀起一丝嘲讽的笑意,抬起头看向叶璃却又变得满是苦涩。曾经她为自己拉下来叶璃加入黎王府感到无比的得意,甚至偶尔还为加入定王府的异母妹妹感到过一丝同情。但是现在,同为王妃,一个坐在千万人之上,执掌着庞大的墨家军和定王府,拥有着最优秀的丈夫全部的宠爱和真心。一个却带着病弱的孩子被囚禁于京城,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了丈夫身边确实妻妾成群几乎早已没有了自己的位置。到底谁才是那个需要同情的人? “墨御宸?好名字。”镇南王目光在叶璃怀中的孩子身上流连了片刻,出声赞道。 墨修尧也不客气,坦然应道:“本就是好名字。” 耶律野起身笑道:“定王世子满月,小王特意从北戎为世子带来了一份礼物,还望定王不要嫌弃。” 墨修尧居高临下看着耶律野,淡淡笑道:“七王子远道而来,本王怎会如此不知礼?本王就替小儿谢过七王子了。” 耶律野一笑,抬起手对着空中吹起了奇异的哨声。只听空中一声啸鸣,一个黑影从空中飞快的冲了下来直直的朝着墨修尧和叶璃所坐的位置而来。台下众人忍不住惊呼出声。那黑影出现在火光下时才看清原来并不是黑色的而是一直浑身雪白的大鸟,双翅展开,一双厉爪找火光下闪动着凌厉的锋芒直扑高台上的三人。 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那白色的大鸟仿佛撞上了什么东西一般在离两人还有几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坚持不懈的晚点冲撞。但是它面前分明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仿佛是一片无形的高墙挡在了它跟前。这时众人才看清楚这竟是一只白色的大雕。 白雕被无形的屏障阻隔,根本无法接近叶璃和墨修尧。却也不肯离去反而拼命地冲撞鸣叫起来。叶璃微微蹙眉,伸手掩住墨小宝的耳朵,目光冷凝的盯着那白雕道:“闭嘴!” 犹如实质的冷意即使是骄傲的白雕也忍不住抖了一下,然后却更加大声的鸣叫起来。墨修尧冷冷一笑,“放肆!”广袖一拂一卷,即使是强悍的大雕也被他卷住然后甩了出去。甩出去的方向却正好是耶律野坐的地方。眼看着白雕毫无反抗之力的被砸了过来,耶律野只得起身飞快的往后退了几步,白雕正好落到了耶律野空着的椅子里面。被摔的晕头转向的白雕此时哪里分得清楚人,刚刚飞起身来便想着耶律野冲了过去。 耶律野大惊,这白雕乃是北戎草原上最凶猛的飞禽,就连狼群对它也惧怕不已。若是被抓上那么一爪子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了。耶律野连忙吹起哨子想要控制白雕,但是白雕刚刚被墨修尧摔得狠了,眼前一片金星旋转,听到哨声便习惯的向前冲去,耶律野无法只能施展轻功往一边退去。于是众人就看着耶律野被自己送来的白雕追的四处跑,只得面面相觑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当没看见。 墨修尧眯眼欣赏着眼前的闹剧,叶璃抱着墨小宝同样淡淡的看着不时伸手逗你着睁着大眼睛的小家伙儿。墨修尧刚刚那一卷一甩可没有那么简单,叶璃就坐在他身边,清楚的看到将那白雕卷入袖中的同时墨修尧将一些奇怪的药粉洒在了白雕的身上。虽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只看白雕现在的表现也能猜测出一二来。最妙的是,白雕这么东扑西撞的飞着,就算稍后将它抓住了它身上也未必还能找到什么药粉。更重要的是,白雕是北戎人送来的,就算有什么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看着耶律野被晕头的白雕狼狈的追逐着,叶璃淡淡笑道:“好了,来人手下七王子的礼物吧。” “是,王妃。”两个暗卫越众而出一左一右的夹击向白雕。如果那白雕飞在半空中他们自然是抓不住,但是此时白雕身体沉重根本就飞不起来。几个回合下来,两人便合力将白雕拿下关进了下面人送来的结实的笼子里。在场的众人才这才松了一口气。 215.恩断义绝 215。恩断义绝 耶律野当着可以说是诸国权贵的面闹了那么大一个笑话,看着被关进笼子里愤怒的撞着笼子想要逃离的白雕被人拿了下去,耶律野一声狼狈脸色阴沉的吓人。在座的人们望着他狼狈的模样窃窃私语,定王府的人顾忌着地主之谊还要收敛一些,其他各国来的使者可就没有那么含蓄了,几个西陵来的人甚至笑得前仰后俯起来,这更加让耶律野心情阴郁。 叶璃将墨小宝交给身边的奶娘抱下去,含笑道:“一点小意外各位不必介意,耶律王子不如下去换身衣服吧?” 耶律泓点头道:“王妃说的是,七弟一时不慎惊扰了王爷王妃还请见谅。七弟,快去吧。”耶律泓与耶律野在北戎的时候素来不对盘,说是恨不得弄死对方也是轻的。但是此时身在大楚倒是没有打算窝里斗,耶律泓也只是淡淡的提醒了一声。耶律野脸色难看的对着叶璃和墨修尧拱了拱手,转身下去换衣服了。刚刚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众人的心情,还是耶律泓起身笑道:“既然七弟先一步送上了礼物,小王代表北戎和父王也准备了一份礼物给小世子,还望定王和王妃不要嫌弃。” 耶律泓手一挥,两个北戎男子捧着一个锦盒走上前来,盒子一打开一片金光顿时照亮了整个宴会也闪耀了所有宾客的眼睛。锦盒里放着的同样也是一直雕,但是和方才那只横冲直撞的白雕不同,这是一只金雕。与几乎与那只白雕同样的大小,以黄金铸造的栩栩如生。甚至连金雕的眼睛都是以两颗碧绿的宝石镶嵌而成。只看那两个北戎男子合力抬着的重量就能看出这绝对不是包金或者鎏金的东西,而是实打实用真金铸造的一座金雕。虽说北戎境内金矿颇多,但是北戎送的这份礼物也绝对是够分量了。 墨修尧点点头笑道:“多谢北戎太子厚礼。”一挥手,立刻有人上前来接过礼盒拿了下去,耶律泓也不在意淡淡的一笑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之后各国的使者纷纷送上了自己的礼物,定王府的将领们也不敢落后各自先上了个小世子的礼物。倒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心意,便是镇南王送上了四个西陵美女墨修尧也没有扎一下眼睛全数接受了。在场的众人看着上面的定王和定王妃的脸色便有些古怪起来了。叶璃端着酒杯抿了一口,低声笑道:“王爷艳福不浅啊。”墨修尧轻哼一声,笑道:“能够娶阿璃为妻,本王自然是艳福不浅的。”叶璃微微挑眉,“那十个西陵美女,王爷打算怎么办?”墨修尧无所谓的道:“今晚受了这么多礼咱们重不能不回礼吧?那个耶律野耶律泓还有墨景黎安溪…安溪公主就免了,一个送几个不就完了?难道他们还能拒绝本王的还礼不成?”就算不想要他们也只能私下处理了,绝对不可能大庭广众的扫他的面子。 闻言,叶璃不由得唇角不由得抽了一下,“明晰和凤三说的没错,王爷真是越来越抠门了。”那赌金给儿子办满月宴也就算了,就连回礼都要从别人别人送的礼物中出。墨修尧笑道:“阿璃这可不能怪我抠门,谁让咱们还有墨家军这么多人要吃要喝呢?嗯…另外前两日我看到一套从西域过来的首饰很是好看,很适合阿璃。花了我足足六万两呢。” “哦?送我的?”听到六万两的价码让叶璃微微蹙眉,那可是六万两白银不是六万块钱啊。不过听到墨修尧送给自己的心里还是有几分欢喜的,没有女人不喜欢丈夫送自己礼物的。墨修尧点头,一边抱怨道:“这些人真是不懂事儿,墨小宝一个小屁孩儿懂什么,生孩子辛苦的是阿璃好不好?要送礼也该送给阿璃才对。” 殿上众人都有些怪异的看着主位上显然十分和睦的夫妻俩,定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收下了十个西陵美女定王妃居然没有半点不高兴的模样,甚至看起来比刚才还要开心了真是怎么回事?看着也不像是装的强作欢颜啊? 所有人还来不及多说什么,突然城楼下传来一声尖锐的声音,“圣旨到!” 所有人皆是一愣,大多数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回事。这大晚上,传什么圣旨的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现在这时候城门应该早就关了吧?而且这大楚皇帝也忒奇怪了一些,要为定王世子庆贺事先连人影都没看到,这会儿宴会都进行到一半了才出来吓人。不少人都将目光转向了墨景黎,却见墨景黎也同样剑眉深锁一脸茫然显然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叶璃与墨修尧却是神色从容不便,墨修尧唇边的笑意更深目光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坐在台下的徐鸿羽和徐清尘一眼,徐鸿羽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徐清尘淡然微笑一派霁月风光。 不多时,传旨的人已经走上了城楼。为首一人穿着朝廷正二品的朝服,正是当朝礼部尚书。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也都是礼部官员,还有几名御前侍卫跟随,一派庄重肃然的模样。礼部尚书双手捧起圣旨,高举至头顶朗声道:“圣旨到!墨修尧接旨!”众人当场一片哗然,这不是来给定王世子庆贺满月的,这分明是来砸场子的啊。 墨景黎带着叶璃等人起身跪地接旨,虽然他对自己这个皇帝哥哥也不怎么感冒,但是现在他还是大楚的黎王,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至于其他人可就没这么客气了,墨家军的将领和官员只当没听见,该喝酒的喝酒该聊天的聊天。所谓圣旨在西北连张草纸都不如。至于西陵北戎各国的使臣,更是一副看戏的模样。坐在主位上的墨修尧显然也没有起身接旨的意思,如此一来倒成了全场只有墨景黎等人跪地的局面,墨景黎心中暗怒也忍不住在心中骂自己这个皇兄多事。 显然传旨的礼部尚书也没料到会是这样局面,看着高踞台上懒洋洋的斜靠在椅子里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墨修尧,礼部尚书沉声道:“墨修尧接旨!” “念。”墨修尧淡淡道。礼部尚书皱眉,正想要开口说话,只听墨修尧坐起身来盯着他倒:“要么念你手里的东西,要么拿着你手里的东西滚出汝阳城。本王今晚心情好,不要尔等的狗命。” “放肆!”礼部尚书顿时气红了脸,指着墨修尧半晌说不出话来。墨修尧早被皇帝下旨革去了爵位却还敢如此嚣张,分明是完全不将朝廷和皇上放在眼里,“黎王殿下!”礼部尚书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自己没有本钱和墨修尧对抗,只得看向跪在一边的墨景黎。墨景黎脸色阴沉,只觉得自己的脸面都被这个皇兄给丢光了。站起身来冷冷的看了礼部尚书一眼道:“没听见么?还不传旨真想被丢出去?” 礼部尚书脸色扭曲了几下,终于还是忍下了这口气。毕竟皇上派他来就是要传达这份旨意的,如果还没宣读就被扔了出去,那么回到京城他也绝对讨不了好。深吸了一口气,礼部尚书展开明黄的绢帛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庶人墨修尧胆大妄为拥兵自重,自封王爵谋逆犯上。云州徐氏,勾结逆党,阴谋乱国其罪当诛。墨修尧夺其国姓,贬为贱民。云州徐氏满门抄斩。钦此!” 整个城楼上一片寂静,就连城楼下不远的街道上百姓小贩的叫卖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所有人都不由得拿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举着圣旨的礼部尚书,那玩意儿有什么用?墨修尧是你说想贬为什么就贬为什么的么?就算你墨景祈写一千道圣旨把墨修尧打入尘埃,人家照样在西北高高在上傲视王侯。徐家是你说满门抄斩就能斩的么?你倒是先斩一个徐家的人来看看啊?只看坐在前面那一排的徐家的人就知道大楚皇帝这圣旨有多么的不靠谱了。 墨景祈当然知道这圣旨没用,所以今天他派人来并不是真的要斩了徐家满门,也不是真的想要对墨修尧怎么样的。他就是想要墨修尧当着天下豪杰和权贵的面丢脸而已。 “哈哈……”主位上突然发出一阵清朗的笑声。墨修尧靠在椅子里似乎听到什么十分好笑的东西笑的整个人都倒进了椅子里。好容易笑完了,墨修尧才靠着叶璃的肩膀坐起来,俯视着下面强作镇定的礼部尚书挑眉道:“夺其国姓?墨景祈那白痴是不是忘了,本王的姓氏可不是他赐的。只不过是不巧和他有同一个先祖而已。” “你放肆!居然敢对皇上如此不敬!”礼部尚书虽然怒斥,脸上却也有几分尴尬之色。大楚立国以孝道为先,先祖姓氏除了立了极大的功劳赐予国姓以外,是任何人都不能更改的,包括皇帝。就算真的犯了满门抄斩诛九族的大罪也不能随意更改犯人的姓氏。何况,墨修尧本来就姓墨,并不是皇帝赐予的姓氏。另外,虽然两家同出一源,但是自太祖开过之后就各立祠庙,墨修尧和墨景祈同姓却已经不算同祝。墨景祈有权利可以将京城的诸多王爷宗亲们逐出宗族,却也管不到墨修尧的头上去。但是再如何尴尬却也不能容忍墨修尧当众辱骂皇帝是白痴的。 墨修尧淡淡挑眉,丝毫不见怒发冲冠的礼部尚书放在眼里。能被墨景祈派到西北来送死的显然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八成是刚上任的礼部尚书吧? 墨修尧不跟他计较,下面墨家军的将领们可忍不了。纷纷开口怒骂起来,军营里出来的大老爷们自然也没有朝堂上那些学士风流骂个人都要之乎者也的文雅,什么粗话脏话都敢出口,只怕墨景祈这辈子被骂的都没有今晚一晚上都。墨修尧悠闲地欣赏着将士们的叫骂也没有约束的意思。反正礼受了墨小宝的满月宴就算办完了。剩下的都是娱乐的时间。 底下,雷腾风坐在镇南王身边皱了皱眉,低声问道:“父王,你看定王这是什么意思?”墨景祈这样闹传了出去墨修尧的面子肯定不好看。如果墨修尧想要阻止这件事那些个传旨的官员根本就进不来。现在看墨修尧的摸样不但不打算阻止还隐隐有放纵和火上浇油之嫌。这让雷腾风有些想不明白这墨修尧到底想要干什么了。 镇南王微微眯眼,扫了一眼主位上面带微笑眼眸中却流露出点点寒意的墨修尧。再将目光落到叶璃身上,叶璃安静的坐在墨修尧身边眸光淡淡的看着眼前的闹剧,似乎丝毫没有动怒的意思。镇南王当然知道,叶璃并不是一个没有脾气的女子。事实上只是她很少发脾气,但是一旦真正动怒起来,别说女子,这世间大多数男子也承受不起。而座下的徐家众人似乎也相当平静,就连脾气最大的徐家三公子和五公子都安安静静地坐着喝酒,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沉吟了一下,镇南王心中一跳沉声道:“只怕…墨修尧要和大楚真正的撕破脸了。”这对于西陵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虽然西陵甚至北戎南诏一直都在不遗余力的想要离间大楚皇室和定王府之间的关系。但是却绝对不希望这两者之间真正的撕破了脸的。如果说定王府和墨家军是一柄锋利无比的剑,那么大楚就是一个已经有些锈迹斑斑的剑鞘。但是它却可以在必要的时候遏制住定王府和墨家军的行动,让被这把剑的锋芒逼得无处可退的人们能够有喘息的余地和反击的机会。就像当年的墨修尧率军平南,如果不是被朝廷牵制,如今只怕南诏国就算没有国破家亡只怕也已经名存实亡了。而一旦墨家军真正的脱离了大楚的掌控,那就像是一柄无鞘的宝剑,当它想要挥向某一处的时候,必定会带来无可避免的毁灭和血腥,并且无人能阻。 雷腾风一怔,他身为西陵镇南王世子自然也能够想明白这其中关键。只是他不明白墨修尧为什么会选在这个时候和大楚决裂,之前墨家军挣扎沙场却被墨景祈在背后捅刀子的时候墨修尧没有发作,叶璃坠崖之后墨修尧虽然杀了七千将士占了西北地方却也没有真正的发作。就连墨景祈下旨剥夺他的王位之时他都没有理会,但是今天…看着眼前的阵势,雷腾风明白墨修尧只怕是不打算继续忍耐了。是因为徐家么?看着对面坐的神色平静的徐家众人。从白发苍苍的清云先生到年纪最有的徐家五公子,各个都是气质不凡人中俊杰。但是如果说墨修尧是为了他们才正式和墨景祈翻脸的也说不过去,毕竟徐家人到西北已经有不少日子了。 镇南王冷笑一声,淡淡道:“墨修尧说的没错,墨景祈当真是个白痴,他中了墨修尧的计了。墨修尧等的就是他当先发难!”以墨家军的傲气,被墨景祈这样羞辱若是不发难那才是不对劲。 一片喧闹叫骂声中,墨修尧平静的抬手,底下墨家军将士的叫骂声顿时定了下来。所有人都望着慢慢从位置上站起来的墨修尧还有跟着他一起起身的叶璃。这两个人并肩而立高高在上,让人突然生出一种仰望的感觉。墨修尧带着冷淡的笑意看着已经气得脸色发青的礼部尚书,然后目光从墨景黎的身上扫过。墨景黎突然心中一紧,紧紧的盯着墨修尧,背在身后的手也悄悄的握紧了。墨修尧,你到底想干什么? 只听墨修尧道:“墨景祈想要说的本王挺清楚了,刚好今天所有人都在这里,本王也有一些话要说。你听完了就给本王一个字不漏的带回去给墨景祈吧。” 身后卓靖捧着一卷明黄的绢帛走了上来,墨修尧随手接过看了看,连打来都没有就往下随手一抛道:“凤三,念!” 原本还在与张起澜喝酒的凤三平地跃起,绝艳的红衣在空中翻了个身宛如一朵红云飘落在大殿中央,手中抓着的真是那明黄色的绢帛。 “墨景祈昏庸无道,构陷忠良。身为帝王不思社稷安定,先有勾连敌国设计先定王墨修文致使先王猝死边关,数万墨家军无辜葬身。后又勾结敌国欲致墨家军与本王于死地。大楚皇室,与墨家军先有杀父弑兄之仇,后有陷害诬蔑之恨。墨家军世代效忠大楚百死不回,今受此羞辱遭此恨事令先人蒙羞英魂难安。至此,以飞鸿关为界,墨家军与大楚划界而治,恩断义绝!”凤之遥念出着绢帛上的自己的似乎是夹带着内力的。不说本就一片宁静的城楼上,就是远处喧闹的街道上也瞬间变得一片宁静。凤之遥清朗沉重的声音顿时几乎响遍了大半个汝阳城。 “大楚皇室杀我父兄,辱我英烈。本王与大楚皇室至此恩断义绝,再无瓜葛!”最后墨修尧的声音在整个汝阳城上空回荡。城楼上,墨家军将士起身高呼王爷英明。一边墨景黎眼神复杂难辨,那原本还脸色铁青的礼部尚书此时却是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题外话------ 啦啦啦~谢谢亲们森森滴爱,咱们就投那个风云人气奖吧~ 216.西北璃城 216。西北璃城 “大楚皇室杀我父兄,辱我英烈。本王与大楚皇室至此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墨修尧决绝的声音昭示着从此守护大楚一百多年的墨家军铁骑从此与大楚再无关联。大楚西北虽然有墨家军为屏障阻挡了西陵的步伐,但是南诏和北戎边境却再也看不到百年来那永不退却的黑色身影。墨家军守护了大楚一百年,终于在此夜真正的宣告终止。没有人能够说什么,甚至连墨景黎和大楚官员的斥责都没有。整个城楼上一片宁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仰望着主位上那一对并肩携手而立的年轻男女。所有人心中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同一个声音:这个乱世,真的来临了。 之后的宴会就是惯常的丝竹歌舞,但是在场的人却是谁也没有将心思放在场中的妖娆舞姬,动人乐曲之中。几乎是墨修尧和叶璃一退场,所有人宾客就都跟着退了。回去商议对此要紧,这个时候谁也没有心思再品美酒赏歌舞了。 次日一早,头天晚上定王在城楼上的宣告就迅速的被各方人士以各种渠道送向了四面八方。但是震惊归震惊,西陵北戎南诏大楚的使臣谁也没有在第二天早晨告辞离去。定王府里,议事的大堂里一大早就挤满了人。其中有不少人还眼圈发黑一看就是没睡好觉的。墨修尧与叶璃并肩走入大堂,众人连忙起身行礼,“见过王爷,王妃。”两人落座,墨修尧淡然笑道:“免礼,大家都随意坐吧。张将军,还有凤三,这是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凤之遥翻了个白眼,昨晚别以为只有四国的使者和普通百姓被他们王爷吓到了。真正收到惊喜的是他凤三好不好?事先王爷根本就没有半点通知,等到他接到绢帛打开的时候若不是有极大的定力,差点就把手里的东西给扔出去了啊。勉强镇定的念完了上面的字迹,没有人知道凤之遥回到座位上双手还在悄悄发抖。凤三觉得自己被森森的伤害了。墨修尧笑容可掬的看着底下神色各异的属下们,笑道:“怎么?都吓到了?怕了?” “王爷早该如此,咱们有什么可怕的?”吕近贤朗声道。其他人也纷纷附和,一时间大堂里一片喧哗,气氛热烈。 “王爷,如今既然下定决心与大楚决裂,这西北甚至是大楚的百姓对王爷和定王府的误会可以解了。”徐鸿羽淡声道。墨修尧点头,“先生有什么想法?”徐鸿羽道:“先发制人,将大楚皇室与定王府之间的恩怨清清楚楚的昭告天下。百姓虽然多不识诗书,却并非不明事理。孰是孰非自有公论。”凤之遥赞同道:“鸿羽先生说的极是。咱们现在昭告天下,等到昨晚的消息传到楚京,墨景祁那些破事都已经天下皆知了。本公子倒要看看他要怎么力挽狂澜。”众人也纷纷附议,赞同徐鸿羽所言。当初墨景祁竭力抹黑定王府的时候定王府却没有丝毫的反驳,等的就是今天。百姓之前越是痛恨误解定王府,等到他们得知真相之后就会越愤怒。当然这愤怒是针对墨景祁的。 墨修尧与叶璃自然也没什么意见,墨修尧看向徐鸿羽道:“此时就劳烦鸿羽先生了。”徐鸿羽本就是一方大儒名扬天下,此事交给他来办自然是事半功倍。徐鸿羽点点头应了下来。 遣退了一大早就进府来的大小将领官员们,只留下了几个心腹和负责整个汝阳城政务的太守周煜。周煜虽然年纪尚轻,但是这些日子处理起名声政务来不说有多出色却也是中规中矩并没有出现什么差错。以他的年纪和阅历还说已经是极好了,而且他为人严谨认真让墨修尧和叶璃都十分满意。 “周大人,西陵和北戎各国使者今日可有辞别的?”叶璃问道。 周煜起身恭敬的道:“启禀王妃,目前尚没有收到各国使者辞别文书的。倒是今早西陵镇南王世子,北戎七王子还有大楚黎王都一大早就出城去了,说是想要欣赏一番西北风光。”叶璃莞尔一笑道:“随他们去吧,各国使者来者是客,咱们务必要让他们宾至如归。这方面还望周大人费心一些,有什么问题派人来王府禀告一声便是。当然,若是有什么人不守规矩想要在西北闹事周大人也不用客气,城外驻扎的黑云骑鹰军甲师所部两千五百人随时听从你的调动。”说起黑云骑的编制叶璃不由得皱了皱眉,从前习惯了数字番号,这种五花八门的军队名称让人有些头晕。黑云骑共五万左右人。分为鹰,狮,虎三军。每军一万六七千人左右。每军又分五师,每师三千人左右,驻扎在汝阳附近的正是鹰军。 周煜动容,以自己的年龄和阅历从未想过竟会得王爷和王妃如此重用和信任,连忙道:“请王爷王妃放心,属下定不辜负王爷王妃信任。” 墨修尧显然看出了他的心思,点头道:“本王素来不喜以资历和年龄用人。早前你能以撑得起汝阳城的民生,本王和王妃便将汝阳城托付给你。你只管安心形式便是。”周煜按下心中的心潮澎湃,恭声道:“属下领命,属下告辞。”看着周煜转身出去,徐清尘笑道:“王爷驭下有方,难怪墨家军上下众志成城。”墨修尧笑道:“清尘公子客气了,本王手下都是一班粗人,说实话文官也没有几个,当初提周煜起来也是迫不得已。幸好他为人勤奋严谨也还算不错。以后还要清尘公子和两位先生多多费心。”徐清尘挑眉,笑容清淡而宁静,“王爷信得过徐家?”墨修尧扬眉道:“信不过本王何必如此?更何况…若是连徐家都信不过本王还有谁人能信?总不能所有的事情都要本王亲自去做吧?墨家军这些个家伙,让他们领兵打仗没问题,要他们去处理政务只怕比要了他们的命还难。” 一边的吕近贤一脸的赞同连连点头。之前刚刚占据西北的时候西北的官员换了一大批,他们这些个将军也都暂管过一段时间的地方事务。那日子简直就是不堪回首啊。 一边的吕近贤一脸的赞同连连点头。之前刚刚占据西北的时候西北的官员换了一大批,他们这些个将军也都暂管过一段时间的地方事务。那日子简直就是不堪回首啊。 说笑了一会儿,众人的神色又才严肃起来说起了正事。徐鸿羽问道:“如今西北可说是真是与大楚划清了界限,王爷首先有何打算?” 墨修尧恭敬地道:“请先生指点。” 徐鸿羽摇摇头,道:“王爷不必客气,想必王爷心中也是有数的何必老夫指点。老夫的意见是,第一件事恐怕是要重新统一各地官员的官职,以及…王爷对墨家军如今西北的真正定位。” 墨修尧沉默了片刻,道:“重新统一官员职位势在必行,只是先生所说的所谓墨家军和西北的定位,恕本王不解。” 徐鸿羽看着他道:“如今西北和大楚再无瓜葛,已无臣属关系。那么王爷是怎么打算西北和墨家军的将来?各据一方,安守现状?还是开疆拓土…一统天下?”最后一统天下四个字徐鸿羽说的极轻,但是听在众耳中却不虞惊天之雷轰然作响。或许刚刚与大楚脱离说这个并不合适,但是这却同样也是最为现实的问题。墨家军割据西北四面环敌。如果墨修尧没有开疆拓土的雄心壮志那么西北总有一日必须选择一方强国依附。若真是如此,几乎是等于走回了从前定王府的老路甚至比从前还不如。所有,墨家军只能往前走绝对不能往后退。往前,开疆拓土一统天下,这是数代墨家军先王和将士的心之所向。但是多年来受皇室牵制总是功败垂成。但是同样的,如果现在墨修尧自立为帝,不管他有多少理由,在天下人眼里叛国之名是绝对无法避免的。 定王府与当今及先帝有杀父杀兄之仇,与大楚决裂为什么会说什么。但是如果反过来覆灭了大楚,那么就难免会背上叛国的骂名了。徐鸿羽平静的看着墨修尧,这个年轻的定王经历了无数的苦难,但是他同时也背负着定国王府近百年的荣耀和名声,他又是否能担得起这样的骂名与后果? 墨修尧突然低低的笑出声来,看着徐鸿羽的双眸平静而坚决。墨修尧淡然笑道:“鸿羽先生不必试探本王,本王既然能与大楚决裂又何必不舍区区虚名?杀父弑兄之仇,本王必向墨景祁讨回!”徐鸿羽沉默片刻,起身对墨修尧拱手道:“如此,便请王爷示下。”墨修尧沉吟了片刻,开口道:“改汝阳城为璃城,年号永定。”众人一怔,凤之遥提醒道:“王爷,国号。” 墨修尧撇了他一眼,扬眉笑道:“谁说要定国号?” 众人默然,改了年号却没有国号这是什么意思?坐在一边静听的徐清尘抬头问道:“王爷的意思是暂不登基?”墨修尧混不在意的挥手道:“西北区区方寸之地,自封个皇帝自娱自乐罢了。所谓的皇帝虚名本王何须如此?本王所辖之下,本王说是王便是王,说是帝便是帝!”众人明白了,该年号只是为了跟大楚的纪年区分开来,没有皇帝自然也没有国号。看到众人还有些犹疑不定,墨修尧笑道:“本王就算要开国也不能如此寒酸吧?登基大典什么的可是花费不菲的。皇宫在哪儿?皇城在哪儿?就西北这么一小片儿地方本王可不好意思办什么登基大典。大家将就着省点钱吧啊。”难不成还要学那些做梦都想当皇帝的笨蛋,随便占个小城就能开国称帝?若是不能一统天下,他墨修尧哪里好意思自称开国为帝? 徐鸿羽轻叹一声,点头道:“王爷有如此志向自是很好。就按王爷所说的办吧。” 徐鸿羽轻叹一声,点头道:“王爷有如此志向自是很好。就按王爷所说的办吧。” 定王世子满月宴次日,定王府里再次扔出惊天巨雷。以汝阳城为基,定王正式宣告执掌西北飞鸿关以西地区共五州十七城。改汝阳城为璃城,改年号为永定。自此,飞鸿关以西的西北地方正式的从大楚的版图上宣告分离。 驿馆里,镇南王听到属下回禀的消息也是一怔,“璃城…永定…墨修尧这次当真是下定了决心不管大楚了么?”方才匆匆从外面回来的雷腾风放下茶杯,不屑的撇了下嘴唇道:“若我是墨修尧不立刻挥兵杀入楚京就已经不错了。”对于墨景祁身为帝王却自毁长城的做法雷腾风既不解也不屑。镇南王看了儿子一眼,淡淡笑道:“你看不起墨景祁,是否觉得如果你是他就一定会做得比他更好?” 雷腾风皱眉,他知道父王不会无缘无故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 镇南王也并不是真的想要他的答案,轻叹一声笑道:“有定国王府这样的属下哪个做皇帝的都不容易啊。墨景祁本人又是心比天高偏偏却又明知自己能力平平的人。不疯才怪。”雷腾风皱眉道:“墨景祁身为帝王,为了一己之私陷害墨家军,难道还是对的不成?”镇南王笑着摇头道:“说对也成,说不对也没错。定国王府在墨景祁的眼中可比什么北戎西陵要可怕的多。咱们想要攻入大楚总要经历连年苦战,如今除了南诏三国实力其实相差并不太远。但是定王府不同,就拿当年的墨流芳来说,以他当初的威望只要稍微透露出一丝有当皇帝的念头,你信不信立刻就会有无数的人前赴后继奉他为皇?这样的人…兵不血刃就能夺下整个大楚,你觉得是他可怕还是北戎和咱们西陵可怕?” “可是……”雷腾风想要开口反驳。镇南王截断他的话道:“你是否想说墨流芳和定王府并没有君临天下的野心?”雷腾风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镇南王笑道:“如果你是墨景祁,你当真相信定王府那样的存在不会对自己产生威胁?” 雷腾风凝眉思索着,将自己完全带入墨景祁的位置想了好半天,抬起头来却已经是神色灰白满头大汗。镇南王了然一笑道:“明白了么?定王府的错不是他们有野心,而是他们太强大。无论任何一个帝王都无法容忍这样的存在。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如果当皇帝的本人足够强大还可以小心的维持平衡甚至压制住他们。可惜啊…偏偏大楚皇室一代不如一代,墨揽云的后人却一代比一代更强。这大概就是命吧。” 雷腾风垂首道:“多谢父王指点,孩儿想得太简单了。” 镇南王轻叹道:“你还年轻。”虽是如此,心中却还是不无遗憾的。腾风与墨修尧年龄相差无几,与能力和影响与墨修尧比起来却是相差甚远。并非他的儿子不够优秀,而是墨修尧太过优秀了。 “父王,墨修尧此举……”雷腾风皱眉道,“墨修尧此举似乎没有登基称帝的打算。” 镇南王点头道:“他若是打算登基称帝咱们这次来就不是参加定王世子的满月宴而是直接参加登基大典了。这也是墨修尧的聪明之处,你看着吧,这几日汝阳城里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整个大楚的风向都会立刻偏向定王府,但是如果墨修尧在此时称帝却又大为不同。很多事情过犹不及。这也同样说明,墨修尧此人不仅仅能力出众而且也有足够的耐性。这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经得起皇位的诱惑的。” 雷腾风默然,史书上记载的那些占据着方寸之地便称王称霸的人数不胜数。只让后人觉得滑稽可笑,但是若真的置身其中,又有几个人经得起皇位的疑惑?雷腾风心知,至少自己是不能的。 “咱们是否趁此机会发兵……” 镇南王抬手,道:“传令回去西陵边境大军全数撤退三十里。” 雷腾风不解,“父王?” 镇南王沉声道:“咱们与墨修尧和谈。”雷腾风皱眉道:“墨修尧此举势必会激怒墨景祁,一旦墨景祁挥兵西北我西陵正好趁虚而入。父王为何会想要与墨修尧和谈?”镇南王不屑的嗤笑,“你以为墨景祁当真敢跟墨修尧动手?他若是有那个胆子也不必等到今天。就算墨修尧之前没有该年号又如何?墨家军占据西北本就是事实,墨景祁想要出兵讨伐丝毫不缺乏理由,但是你看他敢么?最多派点兵力做做样子罢了,短时间内墨修尧不会跟他计较。到时候墨家军掉过头来,要对付的就是咱们了。” 雷腾风道:“我西陵也不怕墨家军。” 镇南王笑道:“不错,咱们不怕墨家军。墨家军就是再厉害也无能以区区西北之力扫平西陵。但是如果北戎和南诏再插一手你怕不怕?”谁都不是省油的灯,趁火打劫也不是只有他们会用。 雷腾风默然无语。 ------题外话------ 亲亲们,有投票滴就投那个风云人气吧~大家悠着点儿啊,多留点点数继续支持某凤也好啊~木办法,凤也不是大神,那啥啥奖重在参与吧。100点一票真心贵~ 217.病书生的怨毒 217。病书生的怨毒 墨家军宣布与大楚决裂的消息如风一般的在极短的时间内传遍了整个大楚和周边各国。其影响之巨大绝对是墨景祈所始料未及的,不只是觉得被骗了的黎民百姓文人雅士们对朝廷十分不满,就连吩咐到各地的王爷也隐隐开始躁动起来。更不用说周边各国越发频繁的兵马调动。不说北戎这样的北方想过,就连北方一些小部落也开始不时的在边境上挑衅。楚京里的君臣们或许还在愤怒咒骂着,但是大楚各方边境的百姓却已经切身的体会到了失去了墨家军对大楚来说意味着什么。 “墨修尧!好一个墨修尧…好一个定王府!总有一天朕要将你满门抄斩!”御书房里,墨景祈疯狂的砸着房里的摆设。这一次他被墨修尧彻底的弄得毫无还击之力。墨修尧在儿子的满月宴上扔下这么大的一个天雷,等到传到楚京的时候基本上也就等于已经传遍的天下。别说墨景祈想要做什么反驳或者反制了,每天只要一上朝就有无数的文人士子们的集体上书,而那些折子说是上书不如说是质问。偏偏西北那边给出来的证据确凿,条理分明没有丝毫的破绽,他就是再怎么辩解也显得苍白无力,每天只要一看到奏折墨景祈就忍不住头疼。而这些文人和百姓们在被君王的欺骗的愤怒和失去了墨家军的担忧中几乎集体忘记了定王府宣布脱离大楚有什么大义上的问题了。 “来人!传朕的旨意,立即调集五十万大军讨伐叛贼墨修尧!”被愤怒冲昏了头的墨景祈高声怒吼道。现在他什么都不想去思考,他只要将墨家军斩尽杀绝,将定王府满门抄斩不留全尸方能解他心头之恨。 站在角落里的柳丞相看着墨景祈这疯狂的模样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劝道:“皇上,如今北戎人在边境上虎视眈眈,西南与西陵接壤之处也不太平。而且…定王…”还不待他说完,墨景祈打断他道:“是叛贼墨修尧!”柳丞相点头道:“墨修尧派遣二十万墨家军驻守飞鸿关,咱们想要…只怕没那么容易。还请皇上三思!”西北境内的墨家军至少有四十万以上,虽然大楚的兵力是墨家军的数倍,但是真正能和墨家军抗衡的却没有几个。若是想要扫平西北,大楚就要有赌上整个国家的觉悟。但是无论怎么看,这显然是不值的。 墨景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正是因为他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更加愤怒。 “滚!都给朕滚出去!”墨景祈怒吼道。随手抓起案上的东西就扔了过去。柳丞相一大把年龄,虽然飞来的砚台并没有砸到他却也吓了一跳。看了一眼撑着桌案满脸怒色阴霾的墨景祈柳丞相眼睛微沉,快步退了出去。 定王府,叶璃接过卓靖送上来的信函挑了挑眉。信是谭继之派人送来的,为的自然是提醒叶璃该将被他们囚禁多时的舒曼琳给放了。虽然沈扬和林大夫都已经验证了从楚京拿回来的碧落花确实是真的,但是在药没有研制出来之前,叶璃还是毫不在意的扣住了舒曼琳没有放人。卓靖问道:“王妃,是否回信?”叶璃含笑将信折好装了回去,笑道:“告诉谭继之不是本妃不肯放人,而是南诏安溪公主现在就在璃城做客。万一被她知道了南疆圣女在这里的消息似乎不太好。请他再等一些日子,只要安溪公主一离开西北,本妃立刻放人。请他尽管放心,这几个月咱们可没有亏待舒曼琳。” 卓靖点头,想了想问道:“这几日各方势力都暗中在西北乱窜,就连王府也不得消停。咱们是不是将传国玉玺的消息放出去?” 叶璃赞同点头笑道:“不然我见谭继之绊在西北做什么?将消息传出去吧,谭继之的身份,传国玉玺的下落。还有…他此时来西北就是为了取传国玉玺和宝藏的。既然当初这个消息是他自己放出来的,现在就由他好好的消受吧。”卓靖笑道:“王妃英明。”只要一想到谭继之被各方势力明里暗里的追着卓靖就忍不住心情大好,看别人倒霉果然就容易让自己高兴。 “王妃,还有一事…阎王阁病书生出现在西北了。今天一早已经进城,在城中的客栈下榻。”说完了谭继之的事情,卓靖话锋一转说起了另一件事。病书生绝对是属于定王府重点监控的对象,无论是他的性格还是他和定王府的仇怨。若不是看在凌铁寒的面子以及凌铁寒和徐清尘的交情上,叶璃绝对不会介意先下手为强杀了这个人。 “派人盯着他,还有通知凌铁寒若是他敢在璃城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别怪本妃不给阎王阁主面子。”卓靖应声退下。叶璃皱着眉想着碧落花从楚京带回来已经有大半个月了,沈扬和林大夫每日里闭门不出的研究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接过。虽然平时看不出墨修尧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叶璃还是明白体内有那么毒的毒素和旧伤,墨修尧绝对不会有多舒服。想了想,叶璃起身往沈扬和林大夫所住的院子走了过去。 一进门就听见沈扬和林大夫你来我往的吵个不停。沈扬平日里一贯是一副名士某样,就是偶尔嘴毒一点也绝少如此毫无风度的与人吵嘴。林大夫性格古怪,但是相处了几个月叶璃也从未见过他如此就差卷起衣袖跟人打一架了的模样。踏进院中,叶璃笑道:“沈先生,师傅,两位这是怎么了?”沈扬轻哼一声养着下巴傲然道:“本神医不合乡野莽夫一般见识。”林大夫也毫不客气,斜眼而视满脸不屑,“是乡野莽夫不想跟你一般见识。拘泥不化也敢妄称神医?这么多年没少被你治死人吧?” 沈扬顿时炸毛,跳起来怒道:“林老头!你别倚老卖老当我不敢揍你?!你居然敢污蔑老夫的医德!”林大夫冷笑,“怕你不成?昨天拉肚子的滋味好受吧?” 叶璃忍不住掩面呻吟,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这一个院子显然也容不了两个神医。明明刚开始的时候两个人还聊得恨不得早相识,怎么才几个月就到了互相下药的地步了?连忙拉住看着就要动手的两个人,“沈先生,风度风度。师傅…息怒息怒,有话好好说。”林大夫轻哼一声,斜睨着沈扬道:“看在定王妃的面子上,老夫不跟你计较。”沈扬哼得比他更响,挥手抚了抚衣袖恢复了名士的派头问道:“王妃怎么有空来这儿了?”叶璃无语,我若是再不来你们是不是就互相弄死对方了? 其实叶璃完全是多虑了。最近这些日子这两位经常性意见不合,院子里侍候的下人都见惯不惯了。一看到他们吵起来立刻躲得远远地免得殃及池鱼,既便如此也没见谁弄死谁。 三人坐了下来,沈扬看着叶璃道:“老夫明白王妃所来何意。”叶璃点头浅笑道:“那么想必沈先生和师傅已经有进展了?”沈扬与林大夫望了对方一眼各自谈了口气,他们之所以天天吵就是因为有了进展但是两人的意见却无法统一,偏偏又谁也说服不了谁。这碧落花的古方已经失传了将近千年,而且方子极为复杂,其中许多地方也是写的似是而非,但凡有一个地方弄错了后果都是不堪设想的。听了沈扬的话,叶璃沉默了片刻,她也明白万事都没有那么容易就能解决得了的。更何况是一个失传了千年的古方。但是碧落花却又不是什么随处可见的药材,根本不允许试药。 “沈先生和师傅是什么意见?”掩去了心中一闪而过的失望,叶璃问道。 沈扬赞赏的看了叶璃一眼道:“较为保守的法子,以碧落花入药可是配制出暂时压制王爷体内的火寒双毒的药,数年之内可保王爷平安无虞。”叶璃摇头,否决的沈扬的办法。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今后的日子不会平静,一旦到时候墨修尧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那还不如现在让墨家军和定王府的人都去死来的舒服一点。何况,这世上还要去哪里找第二朵碧落花?沉思了许久,叶璃道:“王爷的身体暂时无碍,有劳两位继续研究吧。”其实两人也同样不看好保守的疗法,只是实在是不敢拿墨修尧的生命开玩笑。听叶璃这么说自然应了下来。 出了沈扬的院子,叶璃心情有些沉郁。漫步在走廊上叶璃突然顿了下身子,沉声道:“秦风,去将病书生请过来,本妃要见他。” “是,属下领命。” 病书生毒术方面可说是独步天下,但是武功方面因为身体的原因并不怎么如意。秦风既然知道他的特别与弱点,麒麟想要请一个人来做客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三阁主,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叶璃带着人走进花厅,含笑看着坐着花厅里脸色蜡黄神色阴鸷的青年人。病书生闻言回头,眯起双眼盯着眼前气度娴静的青衣女子眼中闪动着恶意的光芒,“咳咳…定王妃?确实是许久不见了。怎么?墨修尧还没死?”叶璃并不动怒,莞尔笑道:“劳三阁主惦记了,王爷很好。否则阁主怎么会辛辛苦苦的从西陵跑到璃城来?”病书生冷冷的盯着她道:“碧落花在你手里?”当初为了碧落花的下落,他和叶璃派去的人可没少斗智斗勇,没想到最后东西还是先一步落到了叶璃手里。叶璃垂眸,淡然道:“墨景祈还是谭继之告诉你的?” 病书生挑眉,叶璃淡笑道:“凤三从京城回来的时候告诉我路上被疑是阎王阁的人追杀,本妃就猜到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要和三阁主见面了。不过……”叶璃话锋一转,沉静的双眸也染上了一丝寒意,“三阁主敢只身犯险入我璃城,是不见本妃和定王府放在眼里还是认为本妃看在凌阁主的面子上不敢动你?” 一提起凌铁寒,病书生的脸色也不好看。冷笑道:“本公子不需要你看大哥的面子!定王妃请本公子来难道不是想要求我的么?听说神医沈扬常年住在定王府,怎么样碧落花的药方他研究出来了么?”叶璃唇边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点头承认道:“三阁主说的没错,本妃确实是为了碧落花的药方才请三阁主过来的。”病书生阴鸷的脸上挤出一丝恶毒的笑容,“你休想。想要我救墨修尧你别做梦了。等本公子练成了碧落黄泉,倒是会请墨修尧尝一尝!” 叶璃平静的坐在椅子看着他,就连眼波也没有丝毫动容之处。病书生有些奇怪的看着叶璃问道:“你这个女人真是奇怪,你当真是墨修尧的女人?” 叶璃秀眉微挑,疑惑的看着他。病书生打量了叶璃半晌,问道:“没有碧落花的古方,墨修尧必死无疑。你就不点都不担心?听到我这么说你也不生气?啊…我想起来,当初在南疆你也听我说过。当时居然半点痕迹也不露,墨修尧本人只怕都没有你沉得住气。”闻言,叶璃在心中苦笑。她哪里是沉得住气她是装着不得不沉住气,事实上她现在就想狠狠地修理眼前的人一顿。可惜她不能! 病书生上下打量着叶璃,好一会儿突然笑道:“有了,你如果真的想要救墨修尧也不是不行。以后你跟着我吧,你跟了我本公子可以大方一点饶了墨修尧的小命。”叶璃眨了眨眼睛,平静的问道:“跟你?三阁主想要我跟你做什么?”病书生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嗤笑道:“你不会以为本公子看上你了吧?以你的身份给本公子当个端茶倒水的丫头倒还不错。你觉得如何?” 站在叶璃身后的秦风早就变了脸色上前一步就想要动手。叶璃抬手阻止了他的动作,平静的看着病书生道:“三阁主,我这人有个不太好的习惯。如果我不高兴了,就一定会让别人比我更不高兴。所以…如果我死了丈夫…”病书生轻蔑的笑道:“王妃不是想说你要杀我老婆吧?抱歉得很啊,本公子还没娶妻。”叶璃淡然一笑,接着被打断的话道:“我就要别人死全家。别说是你的亲人,就算是你认识的人本妃也能杀的干干净净。” “大言不惭!”病书生眼角微微抽了一下,冷声道。这个女人以为阎王阁号称天下第一杀手组织,就连西陵皇室都不放在眼中是她说动就能动的么?还是以为他阎王阁三阁主是不经事的孩子随便吓唬两句就可以达到目的?叶璃莞尔笑道:“三阁主就算怀疑本妃的能力也不该怀疑黑云骑和麒麟的能力。还是三阁主决意与定王府作对这么多年,却连对手的实力都没有摸清楚过?本妃是不明白三阁主和我们王爷有什么深仇大恨只得你如此孤注一掷?别的就不说,没有碧落花以阁下如今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一命归西的身体,你要怎么报仇?本妃看三阁主如今的脸色和身体好像比当初在南疆的时候差多了吧?不知道到时候到底是我们王爷先毒发还是三阁主先病故?” 病书生神色扭曲满脸怨毒的瞪着叶璃,他从小命运多舛以至于性格扭曲睚眦必报。要真说他和墨修尧有什么深仇大恨还真没有,但是论这世上最后墨修尧的人他却能排到前三。就因为当年墨修尧一掌废了他大半的武功,震损了心脉内伤沉重的从此武功再无寸进,身体也变成了如今病歪歪的模样。但是归根究底,那也是阎王阁先来刺杀墨修尧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然而病书生就是从此恨上了墨修尧,而且恨得彻骨,不死不休,简直就和韩明月爱上苏醉蝶一样的毫无道理可讲。 半晌,病书生突然嘿嘿笑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停住了笑声抬起下巴对叶璃道:“定王妃,你说什么都没有。我就是死也要拖墨修尧陪葬。至于碧落花的古方你们也别费心,这世上没有人能解得出来。要是到时候不小心将救命的解药配成要命的毒药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叶璃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也慢慢的笑了起来,“既然如此,三阁主就暂且在定王府住下来吧。你不妨看看是王爷活得久还是你活得久。就算没有解药,只要王爷活着一天他就能高高在上呼风唤雨,而你…一年有半年得躺在病床上,除了会捣鼓一些没什么用处的毒药,不过是个躲在凌阁主的庇护之下一无是处的废物罢了。”叶璃的声音轻柔而缓慢,就连脸上也带着温和娴静的笑容,然而从口中吐出的话却仿佛一把把的利刃毫不犹豫的刺向病书生的心肺。 病书生蓦地睁大了眼睛,瞪着叶璃的眼神说不出的恐怖扭曲。猛的站起身来朝着叶璃扑了过去,“贱人!你胡说!” 然而他连碰到叶璃的机会也没有,一道凌厉的掌风将他斜撞了出去,甩到一边的椅子里。还没等他缓过劲来,门口传来一个冷冽而满是肃杀的声音,“病书生?本王看你不是想做病书生,你是想当死书生!” 出现在门口的挺拔男子一些云纹滚边绛紫色锦衣,白发如雪随意挽起,只是不经意间便流露出出于众生之上的气势和威仪,不是墨修尧是谁? ------题外话------ 小剧场:小宝成长记 墨小宝同学九个月会叫娘。 莫小宝同学一岁口齿清楚的叫舅舅。 墨小宝同学一岁半分清楚大舅舅到五舅舅,舅爷爷舅姥姥,太公无压力。 墨小宝同学两岁还不回叫爹,定王大怒。 “叫爹。”定王一只手勾起墨小宝的领子。 墨小宝眨眼,爹是神马能吃么? “叫父王。”定王的手晃了晃。 墨小宝挂在半空中晃悠,吧唧小嘴,父王能吃么 “真不叫?”定王眯起眼睛将小包子拎到胸前威胁。 墨小宝憋气,小脸通红。 “咻——” 定王华丽的王服上顿时湿哒哒一片… ……。 218.阎王阁主 218。阎王阁主 病书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撞飞到对面的椅子里当场便吐了一口血显然是受伤不轻。但是在场的人都明白,墨修尧这一掌绝对是留了情的,否则以墨修尧当年一掌能废了病书生大半武功几乎震断了心脉的功力,这一掌下去病书生绝没有还能喘气的可能。墨修尧满身肃杀的踏入花厅,盯着病书生的眼神仿佛结了寒冰。 墨修尧对病书生满身杀意,病书生同样也没有对墨修尧的手下留情有半分感激。撑起身来目眦欲裂的瞪着墨修尧,那眼神怨毒的仿佛恨不能将眼前的人撕碎了一般。虽然叶璃不能理解,但是却不得不承认这世上就是有这么一种人,哪怕你只是在不经意间得罪了他一点点,他就能恨你恨得要灭了你全家。而病书生显然就是这样一种。想到此处,叶璃也忍不住浅浅的蹙起了眉头,碧落花的完整药方只有病书生才知道,如果他当真宁愿同归于尽也要墨修尧死,事情还真是不太好办。 墨修尧在叶璃身边坐下,看着叶璃锁眉沉思的模样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面向自己。一只手轻触柳叶般的黛眉,轻声道:“不用担心。”知道墨修尧不想让自己担心,叶璃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两人这一边的温馨和睦鹣鲽情深却深深地刺痛了病书生的眼,他冷笑一声,尖声笑道:“墨修尧,你的身体撑不了几个月了吧?哈哈…本公子看你还是让你的女人多担心一下比较好…咳咳…面得到时候你死了他们孤儿寡母的日子不好过……” “三弟,闭嘴!”在墨修尧动怒之前,门口一个挺拔的声音飞快的走了进来,龙行虎步气势非凡。正是当初在南疆与叶璃有过一面之缘的阎王阁大阁主,天下四大高手之一的凌铁寒。 病书生虽然桀骜不驯,但是对这个义兄却是极为尊敬的。被人呵斥闭嘴若是换了别人只怕就是一把毒砂过去了,但是因为来人是凌铁寒,病书生虽然神色阴沉却还是听话的咽下了到嘴里的话。凌铁寒先是对墨修尧和叶璃点了点头才走到病书生身边拉起他的手腕把脉,发现伤的并不重才松了口气朝墨修尧拱手道:“多谢定王手下留情。” 叶璃坐在墨修尧身边,仔细观察着这个名扬天下的阎王阁主。上一次在南疆时间紧急两人也不过是打了个照面说了两句话罢了,根本没来得及观察对方。 凌铁寒今年也不过才三十五六,因为内功精湛倒像是未至而立之年,只是他气度沉稳,举止之间不经意流露出的豪迈又让人明白他确实已经一个成熟的中年人。至此,当今天下四大高手叶璃可以说都见过了。年龄最长的镇南王自是不说,在叶璃看来镇南王更像一个政客和将军而不是一个绝代高手。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心境的缘故,其实镇南王这些年的武功修为一直都是停滞不前的。所以才以他明明年长墨修尧等人近一辈的岁数而与他们齐名。 至于另一位高手沐擎苍,年龄似乎和凌铁寒不相上下,但是沐擎苍本人被训练的更像是一个沉默的杀人机器,隐藏在无人可见的黑暗里一年年的消耗着自己的生命。所以即使沐擎苍年龄可能还没有凌铁寒大,但是却显得格外的苍白和无力。如果两个人站在一起,几乎很难让人相信当初他们都是一样的意气纷发傲视江湖。而四大高手中叶璃最熟悉的自然是墨修尧,即使到了现在叶璃也拿不准墨修尧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但是天纵奇才的名声绝对是跑不了。墨修尧的兄长墨修文人如其名乃是个儒将,墨流芳当年虽然是文武兼修但是也只是一般高手的程度罢了他能打得镇南王毫无还手之功靠的是运筹帷幄不是面对面的厮杀。叶璃甚至怀疑镇南王武功那么高是不是就是为了准备刺杀墨流芳才准备的。但是墨修尧却是个例外,他夺得天下四大高手之一的名号时年仅十四岁。虽然排名在最后一名,但是全天下人都明白他才刚刚开始,比起全盛时期的镇南王,将要踏入鼎盛时期的凌铁寒和沐擎苍,墨修尧就连刚刚开始都还算不上。如此的天纵奇才,据说凌铁寒曾经当众表示最多在过七年,墨修尧将会打遍天下再无敌手。可惜世事难料,墨修尧十八岁之后的人生开始诡异的倾斜而沉寂了下来。 将天下四大高手一一做了比对,叶璃觉得凌铁寒才更像真正意义上以及人们心目中的绝世高手。沉稳,豪迈,行事有度他更显示江湖正派的武林盟主而不是杀人如麻的阎王阁杀手头子。 “三弟身体不好,不知是否可以先让人找个大夫看看?”凌铁寒看了一眼一脸阴鸷桀骜虽然碍于自己在场不能开口说话的义弟,觉得将他留在这里大约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便开口向墨修尧问道。墨修尧低头询问的看着叶璃,人是阿璃请来的,自然要她说了算。叶璃微笑道:“当然可以。定王府里就有两位神医,凌阁主若是不介意的话送三阁主过去便是了。”凌铁寒谢过了,往外面喊了一声来人立刻又两名青年男子走了进来听候命令。凌铁寒道:“带三阁主去看大夫,若是让人跑了你们自己看着办!”两名青年男子神色肃然,自然明白阁主的意思。阎王阁的刑罚可不是摆着看的。 两人刚要上前请病书生离开,病书生眼神一闪冷声道:“滚!” “三弟。”凌铁寒沉下了脸,不悦的看着病书生蜡黄中带点苍白的脸。病书生也知道义兄动了真怒,但是他刚刚被墨修尧打了一掌本就伤的不轻,又被凌铁寒这么压制着不许说话心中满腔怒火和挫败无法发泄。他原就天生的左性子,被凌铁寒这一压就连从小到大十分敬重的大哥也不管不顾了,冷笑一声对凌铁寒吼道:“我的死活用不着你操心!你不是嫌我惹是生非么?死了岂不是干净?”闻言,凌铁寒脸色一沉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黑影从外面飞快的掠了进来,人还未站稳就听见啪的一声,一个耳光又重又狠的甩在了病书生的脸上,病书生原本嚣张的瞪着凌铁寒的脸立刻被打得偏到了一边。 “放肆!还不跟大哥认错!”来人声音清越却稍显冰冷,一身黑衣裹着纤细修长的身形显得更加的婀娜多姿。却是一个二十多岁模样,容貌秀丽却面如冰霜的女子。叶璃微微蹙眉,心中对女子的身份有了个底——阎王阁二阁主,早年江湖人称玉罗刹的冷流月。冷流月早年以轻功和暗器独步江湖,能单枪匹马闯进王府里来,看来轻功的确是很不错。挥了挥手让门口跟着冷流月追过来的侍卫退下。 被人当众甩了一个耳光,病书生脸上的神色顿时五花八门精彩纷呈。原本脸上一闪而过的后悔也顿时消失无踪,死咬着牙不去看冷流月当然也不会向凌铁寒道歉。凌铁寒也不在意这个,却对冷流月的到来松了一口气道:“流月,你带三弟去看大夫,别让他乱跑。”冷流月点点头,侧首对墨修尧和叶璃道:“一时情急,两位见谅。”叶璃浅笑道:“二阁主轻功卓绝,本妃佩服。不过以后若是阁主再来还是走正门的好,定王府的箭不是每一次都不会离弦的。”冷流月一愣,看了看言笑晏晏的叶璃点了下头道:“多谢提醒。”然后才转身对病书生道:“跟我走。” 病书生性格古怪,但是对两位义兄义姐却很有些感情。之前一时气急了和凌铁寒硬顶上了,这会儿挨了一巴掌也慢慢冷静了下来。扫了一眼一边看戏的叶璃和墨修尧默默地跟冷流月走了。叶璃虽然面上没什么,其实心里被病书生气的不轻。若不是因为病书生身后有个阎王阁和凌铁寒,叶璃当真能对他用刑了。此时看到他挨了打这般乖顺的模样只觉得心中舒爽不已。暗暗为冷流月那一巴掌喝彩:打得好! 少了一个破坏气氛的病书生,花厅里的气氛顿时好了许多。凌铁寒有些歉然的对叶璃和墨修尧拱手道:“三弟不懂事,多有冒犯还望两位见谅。” “阁主不必在意,咱们留着令弟倒也不全是因为凌阁主的面子。”叶璃微笑道。凌铁寒自然明白叶璃得意的意思,阎王阁的面子固然要给,但是堂堂定王府也绝对不可能惧怕阎王阁。最重要的还是病书生手里握着的那一份碧落花的完整古方。凌铁寒有些无奈的苦笑道:“实不相瞒,在下此次前来西北也是为了此事。”病书生能得到定王府拿到了碧落花的消息,凌铁寒当然也能得到。但是凌铁寒和病书生不同,他不恨墨修尧,与墨修尧无仇无恨也无利益关系,墨修尧的生死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影响。若是墨修尧当真英年早逝了说不定还要叹一声天妒英才。既然如此的情况是两方都需要碧落花来救命,定王府有药材而阎王阁有古方,为什么不各退一步得个双赢的结果?和自家义弟的性命和身体健康比起来,义弟那点莫名其妙的仇恨在凌铁寒眼里就更加的不值一提了。 叶璃挑眉问道:“那个方子凌阁主也有么?”凌铁寒坦白的摇头,正色道:“这个定王妃尽管放心,方子在下一定会交出来的,毕竟这不只是关系着定王的安危同样也关系着我三弟的性命。”别的不说,若是定王真的死了,就算三弟没病死只怕定王府也不会放过他。叶璃笑看着他怀疑道:“碧落花只有一朵,凌阁主难道没想过若是药不够要怎么办?” 凌铁寒笑道:“在下不懂医毒,不过三弟既然打算将碧落花一半用来制药一半用来炼毒想必是不会不够的。而且…在下并非必定要碧落花,只是希望三弟的身体能好一些罢了。他从小受的苦比别人多得多所以性子才别旁人古怪了一些,自从受了伤以后又越发孤僻了,都是在下这个做兄长的教导无妨,还望两位海涵。”病书生的问题并不是如墨修尧中的毒这般绝对,他的身体都是因为重伤所致。碧落花虽然是最好的解决之法却未必是唯一的解救指法。以定王府的能力天下间什么药材找不到,什么名医请不到?凌铁寒曾经就多次想亲自前往定王府请沈扬出手替病书生诊治,却被病书生就激烈反对甚至不惜离家出走,所以才只能作罢。 叶璃自然明白凌铁寒的意思,不禁对这个江湖上首屈一指的杀手头子多了一分好感。不管凌铁寒和阎王阁是干什么,至少凌铁寒对病书生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却是真的好。以病书生那样的性格,绝对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主儿,凌铁寒还能这么细心的为他着想实属不易。还有病书生那性格和毒辣的手段,若不是有凌铁寒压制着只怕这些年在江湖上也要闯不少祸。即便阎王阁势大,但是江湖中卧虎藏龙,指不定什么时候病书生就惹上了惹不起的人物了。 “凌阁主当真是个好兄长。既然如此,阁主不妨与二阁主三阁主在璃城盘桓一段时间。至于古方的事情倒是不必急于一时。并非本妃不相信阁主,实在是此时关系重大,还是要三阁主心甘情愿拿出来才好。”叶璃对凌铁寒点点头,开口道。 凌铁寒沉思了片刻,点头同意了叶璃的提议。他也明白叶璃为何会有此顾虑,实在是自家三弟的性子太过偏激。就算有他出面,指不定这个义弟牛心左性的转不过来,拼着一死也要和定王来个同归于尽。到时候赔上的就不只是定王和三弟的命了,只怕还有定王府和阎王阁众人的性命。墨修尧的情况凌铁寒也知道一些,见叶璃此时居然还能如此不骄不躁,也不由得另眼相看,“如此就叨扰王妃了。” 说完了病书生的事和凌铁寒的去留,叶璃便起身将地方留给墨修尧和凌铁寒说话,起身去沈扬的院子里去了。刚才虽然那位阎王阁二阁主只是惊鸿一现,叶璃却突然对这个冷如冰霜的女子起了一丝好奇和兴趣。 花厅里只剩下墨修尧和凌铁寒两人,顿时一片宁静。两个男人同样的气势不凡,墨修尧身上更多的是出身王侯之家天生蕴含的尊贵和霸气,而凌铁寒则更多了几分江湖中人的洒脱与豪迈。以容貌论凌铁寒略输墨修尧两筹,但是凌铁寒这样稳重豪迈又不乏洒脱大度的性格显然比墨修尧更容易让人接近。 安静的喝了一会儿茶,凌铁寒方才举起茶杯对墨修尧敬了敬笑道:“早就听说定王妃乃是当时数一数二的奇女子,原本在南疆也有过一面之缘,今日一见方知名不虚传。王爷娶了一个好妻子,真是好福分。” 墨修尧毫不客气,点头道:“阿璃自然是个好妻子。凌阁主此次前来不会当真只是为了病书生吧?若是如此,大可不必。当初你我有约定,只要他没真的惹怒我,我不会动他。”凌铁寒含笑看着他,怀疑的道:“方才我怎么觉得王爷是想要至他与死地?”墨修尧轻哼一声道:“他想要伤阿璃!我会留他一条命。”至于怎么个留法就是他说了算了,只留一口气也算是留一条命。 “你我都知道,他根本就伤不了定王妃。”不说定王妃本身的身手,站在定王妃身后的那位侍卫也不是好惹的。以自家三弟没了毒药就等于半个废人的身手,想要伤定王妃根本就是异想天开。不过凌铁寒也没打算和墨修尧纠缠这个问题,人家要为爱妻出一口气本就是阎王阁理亏他也不能拦着。否则惹毛了墨修尧只会让三弟更加不好过。叹了口气不去想那个让人头疼的弟弟,凌铁寒道:“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来璃城么?刚刚有一笔生意找上了阎王阁。” 墨修尧皱眉,“与定王府有关?” 凌铁寒点头道:“不错,虽然阎王阁早就放话不接和定王府有关的生意,但是对方这一次并不是想要刺杀定王府的人,而且开出的价格也十分让人心动。”墨修尧扬眉,神色淡然的看着他。阎王阁做的就是杀人的买卖,不杀人还找他们做什么?若是别的事自然有能比他们做得更好的。凌铁寒笑道:“我已经接了。” 墨修尧平静的看着他,凌铁寒只得无奈的叹气。正色道:“前些日子你不是和雷振霆打了一场么?对方希望我能和你再打一场。估计若不是找不到沐擎苍的话,对方还会找沐擎苍来和你打一架。” “理由?”墨修尧问道。 凌铁寒摇头,皱眉道:“这几日我倒是琢磨了几次,你和雷振霆动手大约谁都没出全力才同时全身而退。如果你我真的动起手来,估计是两败俱伤的局面。不过…时隔十多年,能够再次与定王切磋,本座还是很是期待的。”十多年前凌铁寒也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真是意气纷发的时候。镇南王虽然名声在外但是到底年龄比他们大得多,天下间能与他相提并论的也只有沐擎苍一个。谁知道当时年仅十四岁的墨修尧一身白衣一马一剑横空杀出,那年的天下高手论剑不知惊艳了多少人。虽然凌铁寒没有落败,但是跟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以一招之差险胜,几乎打成平手的结局对当时的凌铁寒来说也不是那么美妙的。当时凌铁寒与墨修尧约定了五年之后再决胜负然后会阎王阁闭关去了,谁知道五年之后出关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却是自家三弟不知死活去找墨修尧的麻烦。同时也知道了墨修尧重伤残废的事情。当时凌铁寒的心情比当初和墨修尧比武之后更加复杂微妙。那感觉就像,你辛辛苦苦五年觉得自己终于能够将自己的敌人杀死了,结果有人告诉你,你的敌人昨儿刚把自己弄死了。 “你当真要打?”墨修尧问道。 凌铁寒笑道:“为什么不打?还是你的身体还没好全?那就等碧落花炼成了之后再打也来得及。本座刚好忘了跟对方确定比武的日期。”他之所以接只是因为他想要跟墨修尧过招,所以时间地点自然是由他和墨修尧说算。 这么多年过去,所谓的天下四大高手各行其是几乎没有碰头的机会,这让凌铁寒早就感到郁闷了。他需要和同等级的高手切磋提升自己的武技。而这其中墨修尧无疑是一个最好的对手。至于镇南王,听说过之前墨修尧和镇南王的比武之后,凌铁寒对他的武功已经失去了兴趣。镇南王的武功分明还停留在十年前的程度,若是全力出手,凌铁寒觉得自己至少有八成把握能够打赢。 219.高祖藏宝图 219。高祖藏宝图 刚走进沈扬的院子里就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倒不像是平时沈扬和林大夫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的架势,而是各种毒辣讽刺轻蔑嘲讽即使是叶璃站在门口听了也忍不住嘴角抽搐起来。 连屋子都没有进,上次还水火不容的两个人现在都是一致对外。沈扬坐在一边悠然品茶,一副名士风流的派头。林大夫也在一边喝茶,对眼前的几个人不屑一顾。带着冷流月和病书生前来的卓靖只得好言相劝,“两位先生,是王妃请两位给这位看看的。”林大夫轻哼一声,斜睨了卓靖一眼道:“老夫怎么不记得自己说过唯你家王妃之命是从?她说给看就给看?”沈扬笑道:“在下虽然是受了定王府的俸禄,不过…身为一个有自尊的神医,在下是绝对不会替同行看病的。”这话显然很对林大夫的胃口 ,林大夫连连点头道:“话说当年老夫在江湖上也曾有个绰号,叫做见死不救。意思就是说…不该死的不救,该死的就更不救了!”林大夫在惊呼上混的时候至少也是三十多年前的是了,比在场的众人年纪还大,自然没有去计较他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倒是很鲜明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病书生咳个不停,也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真的伤的太重,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才拉了冷流月一把道:“二姐,咱们走吧。”说罢目光如淬毒一般的从沈扬和林大夫身上掠过,心中盘算着等他伤好了就回来毒死这两个老不死的。他的眼神和神情沈扬和林大夫自然都看在眼里。不过若是别人或许会怕病书生出神入化的毒术和难解的剧毒。但是这两个人都可以说是当时数一数二的医者,除非病书生当真有本事配成上古失传的剧毒,否则还真没有多少毒能够唬得住他们的。 冷流月与病书生不同,沈扬的名头她也是听过的。阎王阁本身就是各种性格古怪的人聚集的地方,冷流月自然也明白有本事的人多半都有些奇怪的性情。淡淡的看了病书生一眼拱手道:“三弟无礼,请两位大夫见谅。”听冷流月的话叶璃就明白了,八成是病书生先挑衅的。毕竟沈扬和林大夫虽然天天吵,但是却从来没有跟不相干的人有过什么争执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为难一个来求诊而且还是她让过来的人。看到此处,叶璃也不着急进去劝架了,靠在墙外思索着看墨修尧和凌铁寒的交情也不一般,病书生杀恐怕是杀不成了。得找个机会教训他一顿才能消她心头之气。 “二姐,你不用求这两个死老头子!凭他们那点本事连个药方都弄不出来能有什么本事给我治病?”病书生不屑的道。 “闭嘴!”冷流月皱眉厉声斥道,“再多说一句我就让大哥将你关到禁地里再也别出来了!”病书生一怔,望着眼前秀丽冷漠的黑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黯然。那边林大夫嘿嘿一笑,撇着病书生道:“说的好像那张方子是你自己弄出来的似的。”沈扬所知道的碧落花的古方基本上只是传说,他的藏书里面也不过只有大半张方子而且是千年前的残方。不仅字体不同许多药名称不同就连意思也写的似是而非。除非是得到了完整的古方,不然他还真不相信眼前这个古里古怪的小子能够自己把药方琢磨出来。 病书生冷冷一笑闭嘴不言。不是他自己弄出来的又怎么样?他运气好得到了完整的古方就是他赢了。这些人想要知道古方,还不是要求他? “沈先生,师傅,这是怎么了?”见里面吵得差不多了叶璃走出来看着眼前箭拔弩张的众人含笑问道。卓靖走上前来将事情大致跟叶璃说了一遍,这病书生果然是欠抽。大抵是刚才在花厅怒气未能发泄出来,直接就将气撒到沈扬和林大夫身上了。但是这两个人又有哪一个是好相与的?噼里啪啦一通话堵得病书生差点喷血。沈扬笑了笑没说话,林大夫就没那么客气了,轻哼一声道:“你从哪儿找来的这么恶毒的病秧子?快死了都不知道安分。”叶璃微微挑眉,看向病书生和冷流月。只要是她见到的病书生一贯就是这个病歪歪的样子,所以即使挨了墨修尧一掌依然还是病歪歪的,看不出什么快死了的模样。倒是冷流月皱了皱眉,担心的看了义弟一眼道:“义弟不懂事,得罪了两位先生。还请两位先生念他年轻无知救他性命。” 林大夫眯着眼看看冷流月道:“你这女娃儿倒是比那个丫头老实,只是你这弟弟…哼,如此顽劣,分明就是欠收拾,还不如一掌拍死了干净。”林老大夫还是对当初叶璃骗他的事情耿耿于怀,叶璃心中无奈的苦笑。这冷流月可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师傅你老人家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啊? 冷流月神色肃然,看着神色扭曲的病书生脸上倒是多了几分无奈道:“我们兄妹自小相依为命,义弟不懂事都是我这做姐姐的教导无妨,还请先生见谅。”说罢,冷流月对着二人深深地鞠了一躬。真如冷流月所说,他们三兄妹当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初相识时最大的凌铁寒也不过才十二岁,她只有九岁而最小的三弟才五岁。三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在江湖上漂泊所受的苦可想而知,后来三人被收入阎王阁,阎王阁那种地方十个孩子进去能活着长大的也不过两三个。也都是凌铁寒护着他们两个小的,其中三弟习武的资质最差,为了让这个义弟在那样残酷的训练中活下来,她和大哥可说是费尽了心思。但是在冷流月不知道的地方,谁也不明白他怎么就长成了现在这样的个性。但是不管他怎么样,却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义兄义姐的事情,平日里两人说话他 也都是能听进去的。就凭着这一点,两人也不能对他不管不顾。 “二姐!”病书生瞪着冷流月脸色发白,自从他们三兄妹执掌了阎王阁,他二姐何尝对人这般低声下气过。如今这般却都是因为他,仿佛他就是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不懂事的小弟弟一般。 “沈先生,师傅。凌阁主和王爷也算是旧识,还望两位通融一下。”叶璃轻声道。沈扬淡淡的瞥了叶璃一眼,似笑非笑的道:“林老并没有说错啊。这小子若是再怎么折腾下去就算有碧落花也救不了他的小命。他以为碧落花当真是仙药只要还有半口气都能让你活蹦乱跳不成?王妃你也别想他手里的药方了,我看他分明就是不想活了,说不定他就想要和王爷同归于尽呢。”闻言,病书生脸色微变,铁青着脸没有说话。叶璃看在眼里暗暗纳罕,难不成墨修尧和病书生还真有什么刻骨深仇不成?想了想,叶璃才道:“无论如何,凌阁主还要在璃城暂住一段时间,他的面子总是要给的。还请沈先生和师傅费点心吧。更何况…”叶璃低低一笑,轻声道:“沈先生不是说出了王爷的病这些年也没见过什么疑难杂症很是无趣么?诺,眼前这一位算不算疑难杂症 ?”闻言,沈扬眼睛一亮。虽然病书生的病和王爷的毒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但是某些地方还是有一些可以共同研究的地方的。他当然不能拿墨修尧来做研究,所以…“他会乖乖让老夫看?” 叶璃说这些并没有背着冷流月和病书生,不等病书生回话冷流月就抢先答道:“沈先生尽管放心,我保证他会乖乖听话。” 叶璃似笑非笑的看着想要反对却终究是没有开口的病书生眨了眨眼睛,她好像知道该怎么治这个让人讨厌的家伙了。 阎王阁一行三人便在定王府里住了下来,有凌铁寒和冷流月在叶璃也不用担心病书生搞什么鬼。不过还是吩咐墨华多调了二十名暗卫驻守在主院里。秦风也自发的调了四名麒麟的精锐守在主院里,只要病书生敢靠近主院一步立刻格杀。毕竟别人都没什么关系,墨小宝却还是个襁褓中毫无抵抗能力的婴儿,自然要加倍小心的。 “比武?”听了墨修尧的话,叶璃秀眉浅皱,放下了怀里正睁着大眼睛滴溜溜乱转的墨小宝,“凌阁主怎么会想要跟你比武?” 墨修尧放下茶杯,将叶璃拉到自己怀里笑道:“阿璃不用担心,凌铁寒不是傻子就算真的要比武也绝不会弄得两败俱伤,那对他更没好处。”定王府固然是被各方势力虎视眈眈的,但是说白了有墨家军在真正需要他这个王爷冲锋陷阵的时候少得可怜。他墨修尧就算不是天下第一高手,只要还活着他就依然是定王,墨家军依然是墨家军。但是阎王阁却不一样,阎王阁是杀手组织,江湖朝野仇敌如麻。若不是仗着凌铁寒的武功绝顶也不会安稳这么多年,一旦凌铁寒与他两败俱伤,只怕江湖中的仇家立刻会对阎王阁群起而攻之。叶璃靠在墨修尧怀里,思索着,“是谁请凌阁主出手对付你的?镇南王?” 墨修尧摇头道:“不,应该不是雷振霆。雷振霆这人生性骄傲,他刚刚和我打成平手绝对不会请别人来跟我动手的。若是我被别人打败了,那岂不是说他镇南王不仅不如父王,不如我,也不如凌铁寒?”叶璃低眉细思,似乎也有些道理,思索了片刻沉声道:“谭继之!”不会是墨景祈,如果是墨景祈的话只会直接要求杀了墨修尧而不是与他比武。只有谭继之,谭继之现在就在西北,如果墨修尧身受重伤的话,他在西北无论要做什么事自然都要方便许多。阞低声笑道:“看来谭继之还是没有对他家祖先留下来的宝藏死心。”不怪叶璃想笑,实在是那么前朝高祖皇帝太过恶劣了。弄了那么大的一座皇陵,给了后世子孙那样的希望,偏偏最重要的东西确是假的。换了叶璃也忍不住要在心里诅咒他了,叶璃几乎可以想象当陵墓落成的时候那么高祖皇帝捧 着仿照的传国玉玺笑的十分猥琐的模样了。 墨修尧点点头道:“我记得之前阿璃也说过那皇陵里有什么线索?”叶璃刚回来的时候墨修尧成天只想着将人锁在身边了哪里有心思去考虑这些?后来又要养胎又要调理身体然后墨小宝出世,墨修尧虽然听叶璃说过几句,但是很快就抛到了脑后。他对传国玉玺没有兴趣,没有前朝皇帝的宝藏他墨家军也饿不死。叶璃也想起来这事,从墨修尧身上站起来走到一边的暗格前动手取出那块从皇陵里带出来的明黄色绢帛。墨修尧接过绢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两行嚣张又恶劣的字迹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疑惑的看着叶璃问道:“这个有什么问题么?” 叶璃点点头,在墨修尧身边坐下来将绢帛小心的摊开放在桌面上。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工艺制成的,这绢帛在皇陵里呆了好几百年,又从皇陵里带到皇陵外,别说是腐朽就连眼色都没有退一点。指着绢帛的边角上那些用银色丝线制成的弯弯曲曲的字迹,叶璃笑道:“真正的藏宝图在这儿。”明黄色的绢布边缘用银丝制成了弯曲诡异的文字,因为极为细小,不仔细看很容易让人以为那只是普通的边缘如祥云海浪之类的图案。叶璃心中会心一笑,这位开国高祖的花体字写的着实不错。 墨修尧盯着绢帛看了半晌,皱眉道:“这应该是一种文字,我记得前朝留下来的一些高祖亲批过的一些书籍的不起眼处有时候会留下一些这样怪异的符号。”不过大多数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所以一般都当成随手的标记忽略过去了。但是眼前这章绢帛上至少平平整整的织了至少上百个符号。墨修尧本就是极聪明的人自然从其中看出了一个规律,同时也肯定了这是一种他们根本不了解的文字。 叶璃点头笑道:“不错,这的确是一种文字。”叶璃拿过放在一边坐上的笔墨,一边看着眼前的绢帛,一边漫不经心的磨墨。墨修尧沉默了片刻,问道:“阿璃认识这种文字?”叶璃含笑点了点头,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道:“我确实认识这种文字,这是极西方的一种文字,比西域诸国还要遥远的地方。不过,我不会告诉你我为什么会这些。”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叶璃也不去管他磨好了墨汁铺开了一卷纸就开始翻译上面的文字。好一会儿,身后的墨修尧突然狠狠地将她困入自己怀中。叶璃停下笔却没有回头看他,只听墨修尧低声道:“曾经有传言说前朝高祖根本没有死,而是突然之间消失了。所以才找不到他的陵墓和遗体。阿璃,你会不会也跟他一样?” 闻言,叶璃忍不住莞尔一笑。搁下笔回头看着眼前脸色凝重眼睛动也不动的盯着自己的男人。抬头轻轻在他唇边落下一吻,叶璃低声笑道:“你知道前朝高祖来自何处么?”墨修尧摇头,前朝高祖皇帝生于乱世,仿佛凭空而出一般。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他的家人甚至他的父母。他的身后也和他的早年的生平一样,所以才会成为历史上最神秘的皇帝之一。叶璃笑道:“那王爷可知道我来自何处,出身哪家?” 墨修尧深深地望着眼前巧笑倩兮的女子,不错,他的阿璃和那个皇帝不一样。阿璃是叶家的女儿,生母出生云州徐氏。叶璃轻叹一声,将自己靠近他怀里浅笑道:“我的亲人,我的丈夫我的孩子都在这里,我又能到哪里去?”墨修尧双手紧紧地扣着叶璃的腰,将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道:“阿璃,你若是离开我的话,我就把墨小宝扔去当乞丐。”叶璃无语,抬手捏着他俊美的脸颊。林大夫给的药效果身份显著,才几个月时间即使是靠的这么近也基本上看不出什么伤痕了。使劲的捏了捏墨修尧的俊脸,道:“这是你第几次拿宝宝要挟我了?跟你说了不要拿宝宝开玩笑。他现在还小听不明白,以后长大了听到你的话会伤心的。” 墨修尧扯下叶璃捏的他脸皮有些发红的手,不满的瞪了一眼躺在摇篮里咿咿呀呀自娱自乐的墨小宝。阿璃居然为了这个臭小子捏他,这一笔当然也要记在墨小宝身上。于是墨小宝还在婴儿时期就开始躺枪了。 “阿璃……”墨修尧搂着叶璃,将脸埋进她肩头的发丝将。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低沉。 叶璃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突然变成玻璃心的男人你伤不起。轻轻拍了拍墨修尧的肩膀道:“好了,我保证不会离开你的,乖啦。我还要将这个译出来,你不想看看么?” “不想。”墨修尧闷闷道,他讨厌是前朝的那个高祖皇帝了。要死就死干净一点,留下什么藏宝图干什么? “那你想怎么样?”叶璃在心中默默吸气,决定墨修尧若是再胡闹就将他赶出去。墨修尧一把抱起她往屏风后面的床走去,“累了,陪我休息!” 一晃神已经被压倒床上的叶璃忍不住对着床帐翻了个白眼:墨修尧你还敢不敢更幼稚一点?没有给她反驳和说话的机会,更加火热的烈焰在瞬间席卷了相拥而卧的两个人… ------题外话------ 肉神马地是木有滴~分寸不好掌握不说,还有就是实在不擅长那玩意儿。咱们拉灯党… 220.搞定病书生 220。搞定病书生 叶璃很快就将绢帛上的文字翻译了出来。还好这一次高祖皇帝没有再坑人,真正的宝藏地点就在西北境内。距离璃城也不是十分的遥远,但是现在显然并不是一个适合去挖宝藏的时机,至少要等到还停留在西北暗中寻找宝藏的各国权贵纷纷退去了之后再说。叶璃将译出来的文字交给墨修尧,墨修尧也只是看了一眼记在心里,随手便将译文连带原本的藏宝图都烧了个干干净净不留丝毫的踪迹。 阎王阁一干人等被叶璃安排在府中西北角的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里,如今璃城虽然还算不上百事顺畅,但是比起外面的一片乱象却是难得的安宁,叶璃也没什么大事便将注意力转到了碧落花上面,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要搞定病书生这个欠抽的货。 用过早膳,叶璃前往阎王阁等人住的院子拜访时凌铁寒和冷流月正在过招。病书生独自一人坐在一边目不转睛的望着在园子里飞腾闪挪,打得兴起的兄姐神色阴沉,扶着椅子的手狠狠地抓着扶手仿佛要将那红木的椅子抓出几条印记来。叶璃含笑走到病书生身边,漫不经心的浅笑道:“早就听说冷阁主虽是女子却也是江湖上有数的高手,如今一看,与凌阁主果真是一对佳偶。” 病书生脸色的肌肉扭曲了一下,抬起头阴测测的看了叶璃一眼。叶璃因为前世的职业,什么样的凶神恶煞心里变态的没见过?病书生这点功力根本还不够让她看在眼里。笑眼弯弯的看着病书生笑道:“说起来也奇怪哈,冷阁主今年也有三十出头了吧?一个女儿家这个年龄还没成婚,凌阁主当真是耽误人家了。回头还是跟我家王爷提一提,请他提醒凌阁主一声才是。三阁主,你说是不是?” “叶璃!”病书生咬牙,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一拿开手手心里染满了斑斑血迹。 那边凌铁寒和冷流月自然听到了动静,连忙终止了比武掠了回来,“三弟,怎么了?”凌铁寒沉声问道。病书生却并不领情,抬起头来怨恨的看了凌铁寒一眼,起身回屋里去了。凌铁寒皱了皱眉,对冷流月道:“流月,你去看看他。”冷流月沉默的点点头,收起手中的一双短刺转身进屋里去了。 凌铁寒随手拿起放在一边的布巾擦了擦手,转身对叶璃道:“王妃,三弟的身体当真不好,还请王妃口下留情。”叶璃挑眉一笑,原来凌铁寒看出来病书生之所以突然咳血是被她气得了。叶璃也不推卸,衣袖一拂在凌铁寒对面坐了下来笑道:“凌阁主,纵然三阁主跟你是亲人你也不能太过偏颇。本妃昨儿也被三阁主气得不轻呢。这口气若不能出出来,本妃真是日夜寝食难安。”凌铁寒无奈,自家义弟那张嘴别说是外人了,就是他这个当大哥的有时候都想狠狠地抽他一顿。看着叶璃叹了口气,凌铁寒道:“王妃是在奇怪在下为何要一直护着三弟什么?” 叶璃微微点头,她确实有些好奇。以凌铁寒的个性和性情,应该绝技不会喜欢像病书生这样偏执阴沉又心狠手辣之徒。倒不是说凌铁寒本人有多么的慈悲为怀,而是凌铁寒这人虽然身为阎王阁阁主,但是却比起一些一脸正义暗地里男盗女娼的正派人士要光明磊落的多。这样的人,必定是不会喜欢心理阴暗扭曲的人的。 凌铁寒有些惋惜的叹道:“在下和两个弟妹从小便相识了。三弟小时候虽说沉默寡言但是却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那时候我们都还是孩子,也没什么本事在江湖上飘荡自然是吃了不少苦头。有一年…流月生了重病,咱们所有的积蓄都花光了,但是那点积蓄又怎么够看病?三弟为了救流月,便将自己给买了只留下了银钱就跟着人走了。等到流月病好之后我们加入了阎王阁,流月没日没夜的苦练武功就是希望有一日能够找到三弟。等到我找到三弟的时候却已经是一年多以后了。那中间三弟受了多少苦没人知道,当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身受重伤几乎快要死了。三弟本身资质并不算好,就算习武也打不到我和流月的程度根本就不适合阎王阁这样的地方。他伤好了之后,我和流月的意思是希望他从此过一些普通人的太平日子,有我和流月照看着他也不至于被人欺负。但是谁知道他……” 凌铁寒苦笑一声道:“他根本不听我和流月的劝告,最后还是自己进了阎王阁。以他的资质,若是练武最多也只能成为阎王阁里二流的杀手,很多时候就是被拿来当炮灰的。所以他另辟蹊径专攻毒术,倒是让他一跃成为了阎王阁里顶级的杀手。他虽然对外人狠戾无情,但是对自己人却是极好。虽然身为杀手,但是流月到底是女子有的时候还是会心软。三弟便每次都主动替流月接了一些她下不了手的生意。” 叶璃安静的听着凌铁寒的话,倒是没想到如今江湖中最令人畏惧的阎王阁的三位当家还有这样的一段过去。不过也是,天生的变态毕竟是少数,病书生的心理病态也不是一天炼成的,“凌阁主和冷阁主这般容忍他,是因为觉得对不起他?” 凌铁寒沉默,显然是默认了叶璃的话。当年凌铁寒还年少气盛,又处在阎王阁那样的地方,将大多数的精力都花在了提升自己的武技上,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义弟已经变成了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用毒高手。 叶璃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凌铁寒,问道:“说起来三位阁主中就连三阁主今年也该年近三十了吧,却都还未成家。这是为何?” 凌铁寒垂眸若有所思,半晌才叹气道:“在下一心专注武道,确实没有成家的念头。何况,阎王阁到底做的事杀人的买卖。杀人者必为人所杀…还是不要有什么家累为好。倒是…听王妃今日一说,在下才想起来到时耽误了流月和三弟。”叶璃不由得蹙眉,仔细看着凌铁寒神色坦然又有些懊恼的模样,看来凌铁寒确实对冷流月没有什么意思。病书生暗恋冷流月是肯定的,若是凌铁寒对冷流月没有意思事情就好办的多了,只是不知道冷流月又是什么意思。一个女子就算是杀手,也不至于年过三十了还没有想要心上人吧?冷流月身边亲近的男子也只有病书生和凌铁寒,若是让叶璃选叶璃觉得自己也不可能弃凌铁寒而看上病书生。 “凌阁主当知道本妃的来意?”叶璃轻声问道。 凌铁寒点头道:“这个自然。这两日在下和流月也会竭力说服三弟将药方教出来的。毕竟这本就是双方都得利之事,实在没必要弄得两败俱伤。” “那么…请凌阁主回答本妃一个问题?”叶璃道。 凌铁寒一怔,有些意外但还是点头道:“知无不言。” 叶璃垂眸,低声问道:“凌阁主是怎么看冷阁主的?” 凌铁寒剑眉一皱道:“我自然是当流月是我亲妹妹……。”凌铁寒反映极快,话刚出口就明白了叶璃是什么意思。沉稳英挺的脸上露出意思惊讶道:“王妃的意思是?”叶璃淡淡一笑刚要点头,就听见身后衣袂晃动的声音,两人同时回头只看到冷流月远去的黑色声音。叶璃无奈的看向凌铁寒苦笑,看来冷流月是听到他们的谈话了。更重要的是,冷流月只怕真的对凌铁寒有心了所以才会在听到凌铁寒的话之后伤心而去,“冷阁主对璃城人生地不熟,凌阁主还是先去看看吧。别出了什么事。”凌铁寒也知道璃城不同于别处,定王府的暗卫,墨家军黑云骑还有神秘莫测的麒麟全部都云集在这座城池周围,冷流月若真的惹了什么事只怕也无法全身而退。点了点头,凌铁寒起身向冷流月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看着凌铁寒的身影消失的方向,叶璃脸上温婉的笑意见见淡去,清丽的容颜渐渐的染上了一层冷酷的颜色。原本阎王阁几个人的感情纠葛不该她插手,但是如果这是病书生唯一的弱点的话,她也不介意利用他对冷流月的感情达到目的。 站起身来,叶璃漫步向里面病书生休息的房间走去。还未走进就听见里面传来时断时续的咳嗽声。沈扬和林大夫说的没错,病书生的病确实是已经病入膏肓了。推开门进去,里面的人听到开门的声音猛然的转过身来,却在看到门口的人是叶璃的时候眼神渐渐的黯淡了下去,“你来这里干什么?身为王妃连进别人房间要事先通报一声都不懂了么?”对于他的无礼,叶璃并不在意。含笑走进房间里在他床前不远处的椅子里做了下来,淡淡笑道:“方才我跟凌阁主说话,一时没注意让冷阁主听见了。然后冷阁主一个人跑出去了。”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病书生眼底闪过一丝担忧,继而朝叶璃怒吼道。 叶璃眨眨眼睛,笑道:“没什么啊。刚好说到凌阁主说拿冷阁主当亲妹妹看待。有什么问题么?” 病书生一愣,难得的没有朝叶璃喷毒液而是低下头沉默了起来。见病书生不说话,叶璃唇边勾起一丝浅淡的笑意。正色道:“三阁主,人生在世没有什么是能够两全的。关键是看个人的取舍,比起和真心所爱的人共度一生,难道和我家王爷争那一口气当真那么重要么?若说我家王爷和你有什么毁家灭族之仇也就罢了,但是据我所知你和我们王爷之间除了几年前的那次交手以外并无任何接触,甚至你出生的家族也与定王府没有任何恩怨。你有何必如此呢?退一步海阔天空,这句话有时候还是有些道理的。你说呢?” 病书生猛的抬起头来,狠狠地瞪着叶璃。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极有被叶璃看破了心事的恼怒也有对墨修尧的痛恨和不甘,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自卑和黯然,“说的那么好听,你还不就是想要药方么?”叶璃点头赞同,笑道:“我说这些自然是为了药方,为了我丈夫的性命。难不成还能是为了给三阁主做媒不成?我又不是闲着吃撑了。有了药方,我家王爷保住性命我就高兴了,你身体好了要不要去追冷阁主自然是你自己的事。说起来,若是将来二阁主当真落到三阁主手里,本妃还心中有愧呢。”在叶璃看来,性情怪异的病书生是一万个配不上冷流月的。所以她也只是以冷流月作为突破口来和病书生谈话,而绝不会替他出主意去追冷流月。当然,像冷流月那样的女子必然是心性坚定的,如果病书生自己不能打动她别人出的主意也未必管用。 “你!”病书生平生最恨的不过是别人说他配不上冷流月。虽然他心中也清楚自己配不上义姐,但是却容不得别人说出口来。 叶璃看看话也说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准备告辞了,“三阁主自己好好想想吧。是留着性命试试看呢,还是跟我家王爷赌一把看谁命硬。我保证…在你死之前为冷阁主找个如意郎君。” 靠在床头上,看着叶璃毫不犹豫的拂袖而去的声音,病书生又是一阵猛咳,“叶璃!你够狠…”叶璃确实抓住了他的死穴,他这种人从来就不是君子有成人之美的人,真要他看着冷流月嫁给别人绝对比让他死了还难受。 没人知道凌铁寒和冷流月说了什么,晚些时候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定王府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晚膳过后,叶璃和徐清尘难得清闲的坐着下棋闲聊。病书生让守在院子里的侍卫送来了一张写满了字迹古朴陈旧不知是什么材质的布帛。叶璃展开一看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转手将布帛递给身后的秦风吩咐他亲自送到沈扬和林大夫院子里去。 终于解决了悬在心头多时的事情,叶璃神色也更加轻松。 徐清尘一边拈着棋子一边思索着,一边道:“碧落花的药方拿到了,这么高兴?” 叶璃笑道:“当然高兴了,难道大哥不高兴?” 徐清尘摇摇头,笑道:“女大不中留。” 叶璃被他说得一窘,她都已经嫁人两年多了好么?徐清尘淡然的落下一子,笑道:“你故意挑起凌铁寒三兄妹的感情纠葛,逼病书生就范。这会儿凌铁寒心烦没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来仔细他找你麻烦。”叶璃浑不在意,抬手落下一子吞掉了徐清尘的几颗白子道:“凌铁寒他好意思找我麻烦么?那冷阁主都年过三十了,整个芳华年龄都耗在他身上了。他也该给人一个交代了吧?” 徐清尘执棋的手顿了一下,含笑看着她道:“我怎么觉得你这话意有所指?” 被徐清尘这么似笑非笑的盯着,叶璃立刻觉得背脊一凉。但还是力持平静的道:“难道不对么?这世道过了三十的女儿家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不管凌铁寒知不知道他当大哥的放任义妹年过三十了还没成亲却连问都没有问过也太说不过去了吧?说的好听一点,凌阁主沉迷武功不被外物所扰,说的难听一点,耽误人家女儿家终身的人渣!” “人渣?”徐清尘脸上的笑意更深,“璃儿妹妹,你可还有什么想给为兄说的,可以一并说出来。” 叶璃一汗,心里直骂自己不争气。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怕徐清尘,而不是怕从小就更加不苟言笑的徐清泽。当然这也不是叶璃一个人的毛病,事实上徐家下面三个兄弟都是更怕温文尔雅的徐清尘一些,“我不是说大哥你啊,大哥你可别对号入座。”徐清尘点点头,看着叶璃难得心虚的模样无奈的亲叹了口气问道:“安溪公主找过你?” 叶璃也有些不好意思,徐清尘的感情事本就不是她该管的事情,“安溪公主没说你的事情,但是……”安溪公主身为一国公主,又是王太女。南诏人与中原文化截然不同对所谓的传国玉玺也没有什么兴趣却还是长留在璃城是为了什么叶璃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徐清尘虽然没有躲着安溪公主,但是西北事务繁忙也不可能有太多时间作陪。每次安溪公主来见叶璃时欲言又止的黯然神色还是让叶璃很是同情的。 “大哥,你对安溪公主到底是怎么想的?二哥马上就要成亲了,舅舅舅母应该也催过你了吧?”想了想,叶璃还是决定问问看徐清尘的意思。不仅是因为安溪公主,还有一直期盼着大哥早日成家的大舅母和外公舅舅,“安溪公主年纪也不算小了,不管大哥怎么想的还是跟她说清楚的好。” 徐清尘点点头道:“大哥知道了,会处理好的。” “大哥你……” “我跟安溪不合适。”徐清尘平静的笑道,“她是南疆王太女,终有一日会继承南诏王位的。”叶璃皱了皱眉,拿不准徐清尘到底是有意思还是没意思,“如果安溪公主愿意放弃南诏王位呢?” “我们只是朋友。” ------题外话------ 啊啊啊~突然惊悚滴发现一件事情,我要给清尘公子找个什么样的姑娘配啊啊啊~拒绝人不知可以发好人卡,还可以“我们只是xx。”“我一直当你是xx。” 221.推心置腹 221。推心置腹 只是朋友? 短短的一句话就说明了徐清尘拒绝的态度。叶璃也只能在心中惋惜的一叹,看来大哥和安溪公主确实是没有缘分了。 叶璃扔下手中的棋子,看着徐清尘道:“既然如此,璃儿就不跟大哥说这个了,只是…大哥若是当真没有这个想法,还是早些和安溪公主说清楚的好。”徐清尘点点头道:“我知道了,璃儿还想说什么?”叶璃正色看着徐清尘,问道:“大哥和舅舅是否对王爷和定王府还有什么顾虑?”徐清尘一怔,也跟着放下了手中棋子看着叶璃问道:“璃儿怎么会这么想?” 叶璃抿唇微笑道:“大哥,璃儿也算是在徐家长大的。小时候大舅舅和大哥对璃儿的教导未敢或忘。大哥和大舅舅都是有经世之才的人,世间能求其一便已经是难得而徐家有幸竟能有两位。这些日子西北许多事情都辛苦大哥和舅舅了,但是…以舅舅和大哥之能原不需要这么费力吧?”徐清尘垂眸,淡淡笑道:“是定王的意思?” 叶璃摇头道:“璃儿都能看得出来的事情王爷怎么会看不出来?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大哥和舅舅如此收敛锋芒,是对王爷和定王府不放心么?” 徐清尘沉默了片刻,摇摇头道:“不,只是有些累了罢了。” “累了?”叶璃不解。徐清尘笑道:“璃儿,无论这些年徐家有多少辛酸苦楚,但是云州徐氏当世文人之首的名声已经几百年了。徐氏经历两朝依然屹立不倒,是因为这几代徐氏一族战战兢兢换来的。高处不胜寒…如果徐家不想后代子孙和我们一样,那么…徐家的名声渐渐淡去是最好的选择。”叶璃低头,“大哥是信不过璃儿?” 徐清尘摇头,“不,大哥并非醒不过你也并非信不过定王。但是你和定王之后又如何?你们的子孙后代又该如何面对徐氏?历经三朝,便有两朝从龙之功。这样的家族谁也不会信任,又有谁不会担心?当年太祖皇帝和首代定王是何等的兄弟情深?到如今又是如何了结的?” “大哥……”叶璃叹息,她何尝不知道徐家的处境艰难?一旦墨家军真的逐鹿天下甚至最后定鼎中原,那么徐家势必会成为最大的开国功臣。一个经历三朝依然屹立不倒的家族。一个叛了前朝扶持大楚,又叛了大楚扶持定王的家族,即使有着天下清流之首的名声,也无法完全消除天下人和君王的猜忌。徐清尘含笑看着她笑道:“璃儿不必担心,徐家依然会留在西北扶持定王直至定王不需要未知。”叶璃皱眉道:“大哥是说做谋士?” “不错。”徐清尘含笑点头道。 “不成!”叶璃断然拒绝道,“大哥当知道历朝历代做谋士的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谓谋士,隐于暗处为君主出谋划策,因为知道的隐秘太多从来都是鸟尽弓藏的那一类。即使是君主身边的文臣武将,对这一类人一般也不会有什么好感。智多被疑,无能被弃。这样的身份若是强加在大哥和舅舅身上,叶璃宁愿他们现在就隐退山林不问世事。徐清尘挑眉笑道:“难道璃儿认为定王是鸟尽弓藏的人?” 叶璃摇头,坚定的道:“总之不成!大哥,你和舅舅若是相信璃儿就安心在西北留下。不管将来如何,璃儿愿以性命担保有生之年必定让徐家全身而退。若是大哥和舅舅不信,璃儿这便去求王爷,让徐氏一族就此隐退便是。” “璃儿…” 叶璃摇头,眼神明亮的看着徐清尘道:“璃儿知道大哥和舅舅是为了璃儿考虑。若是王爷太过倚重徐家,原本定王府的旧臣必然会对璃儿不满。但是,璃儿也万不能让舅舅和大哥受那样的委屈。大哥和舅舅是治世之才,不是躲在暗处专营算计的谋士。” “阿璃说得好。”徐清尘还没答话,身后转来墨修尧赞同的声音。两人回头就看到墨修尧漫步而来,白发贴着身畔微微飞扬。徐清尘刚要站起身来,墨修尧已经走到了跟前一抬手将他按了回去笑道:“没想动阿璃和大哥会在这儿闲聊,正好本王也想跟大哥聊聊,就来凑个热闹大哥不介意吧?”连续几个大哥让徐清尘嘴角抽了抽,当初墨修尧可是死也不肯叫他大哥的。徐清尘抬起头来淡然笑道:“王爷请坐吧。” 墨修尧在叶璃身边坐了下来,看着徐清尘正色道:“本王不敢担保徐家百年富贵,但是正如阿璃所说的,本王有生之年担保徐家全身而退。不知大哥是否相信?” 徐清尘沉默了一会儿,方才抬起头来一笑道:“王爷一言九鼎在下岂敢不信,不过大哥这个称呼还是免了吧。王爷称呼名字即可。” 墨修尧挑眉,徐清尘摇头笑道:“公私分明无论是对王爷璃儿还是虚假都好。” 墨修尧立刻也明白了徐清尘的意思,点点头道:“本王以茶代酒,敬清尘公子。” “多谢。” 有了病书生提供的药方,沈扬和林大夫制作起药来自然是事半功倍。当然是先沈扬和林大夫仔细查证过病书生提供的确实是一张千年前流传下来的古方,两人也通过各种手段和自己所知的药理确定了药方的真假和配置出来的药物最后可能会有的效果。前后足足用了半个月时间才终于将这可能是世间仅剩的一朵碧落花炼制成了丹药送到叶璃和墨修尧面前。碧落花的体积并不小,在加上各种各样的名贵药材更是数不胜数,但是最后炼制出来的药丸也不过只有区区五粒。而一旦确定碧落花确实已经从这个时间灭绝了的话,那么眼前这五粒药丸可以说是世间仅有的了。 看到眼前清香扑鼻的暗褐色药丸,在场所有的人脸上都不由得染上了喜色。 沈扬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道:“王爷可先服一粒,三天后再服一粒体内的剧毒便可完全解去。至于这个病怏怏的小子,他的身体受不住,每次只能用四分之一粒的药丸,化水之后服用。每五天服用一次。只需要一粒便可,之后只需要找名医好好调理身体便可。”病书生冷眼看着他道:“一共炼出来五粒药,指给我一粒?”林大夫冷笑一声道:“我们倒是只需要两粒。不如把剩下的都给你,你学定王一次服一粒试试看?自己身体虚还怪大夫下药轻了不成?”摆明了说病书生身体太弱了虚不受补,药下的重果然是见效快,但是病书生的身体却受不住。 凌铁寒伸手拍了拍病书生的肩膀,收起了沈扬递过去的药瓶笑道:“多谢沈先生和林大夫,有劳两位了。”两位神医神色这才好了一些,林大夫随手甩出两张药方道:“这两张方子看着用,养个一年半载的就该差不多了。平时要注意修养,修生养性,否则也难免留下后遗症。”凌铁寒细心的收起药方,慎重的谢过了林大夫。病书生虽然没说话,但是听了林大夫的话,眼中的光芒也不由得亮了一些。 两位神医亲手炼制的要果然是极具神效的,墨修尧只用了一颗身上的毒性就已经褪去了大半。脸色看起来也不想从前那般苍白,就连平时一贯总是冰凉的体温也正常了一些。想必等到毒素完全清楚之后,在调养一年半载墨修尧的身体就可以完全康复了。只是,自从毒素开始清楚以后,墨修尧已经好了一年多的腿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这让叶璃不得不再次拉着墨修尧却给沈扬检查。显然沈扬对此情况并不意外,摸着美髯道:“去年在下就说过,王爷之所以能够行走自如是因为凤尾草的关系。凤尾草乃是火毒炽烈几可与寒潭寒毒相媲美。也正是这火毒暂时从破了王爷原本因为重伤而断绝堵塞的双腿经脉。如今王爷体内的毒素清楚,原本的腿伤自然就会复发。” 叶璃凝眉道:“难不成王爷体内的毒完全清楚之后,王爷还会不良于行?” 闻言,墨修尧伸手握着叶璃的右手紧了紧。叶璃侧首对着他淡淡微笑。 沈扬道:“那倒不至于,当初凤尾草的火毒就是从王爷的腿上处种进去的,多少还有有些效果打通了原本完全堵塞的经脉。但是王爷当初伤的不轻,又是十年前的旧伤岂会不留下半点隐患。现在刚解毒一时不适应罢了,等到王爷体内的毒性全接了,我再开几副治旧伤的药来。以后大约也就是天阴下雨的时候有些麻烦罢了。不少人都有这毛病也不是什么大事。”听沈扬这么说,叶璃这才放下心来。确实即使是前世现那样严重的外伤即使经过长期的复建也未必能够百分百的不留一点后遗症。更何况墨修尧的伤已经有十年了,只是天阴下雨腿疼已经是不错的结果了。点了点头,叶璃道:“那就有劳沈先生了。” 沈扬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笑道:“王妃不用客气,这么多年了王爷总算是好了在下也了了一桩心事。”叶璃也知道沈扬这些年一直留在定王府哪儿也不去都是因为墨修尧的病与当年沈扬和墨流芳的交情。当下也不再多说感谢的话了,这些年沈扬为了墨修尧和定王府付出的,口头上的感谢就显得矫情了。 定王府的心腹们都暗暗为王爷的身体即将完全康复而欢喜着。整个西北却暗暗的涌动着暗流。当谭继之的行踪和传国玉玺的消息不知从何处突然被泄露了之后,整个西北表面上虽然还是一派平静,暗地里却不知有多少人暗中交过手了。其中最倒霉的人选非谭继之莫属。 原本谭继之不过是想来西北接回舒曼琳,顺便给墨修尧添点堵罢了。谁知道自从进入西北之后就百事不顺,先是连墨修尧和叶璃的人影都没见到不说,然后他的行踪和身份突然暴露给全天下知道了。于是每天光是应付前来讨要传国玉玺和宝藏下落的各方人马就让他分身乏术了,哪里还有心思却给墨修尧找麻烦? 谭继之也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绝对有定王府在背后推波助澜,但是当初是他先不讲道义的栽赃传国玉玺在定王府手里的,现在自己反受其害他也没那么脸面去怪罪定王府落井下石。 暗夜里,谭继之神色平静的看着眼前截断了去路的黑衣人,淡淡道:“各位不知道是哪一路的朋友?不知在下有何得罪之处?” 为首的黑衣人冷冷道:“谭继之不必装模作样,交出传国玉玺和宝藏的下落,我们可以饶你一命!”谭继之冷笑一声道:“你们不是第一个来问我要宝藏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我不知道你们是从什么地方听说什么传国玉玺宝藏的,本公子只有两个字,没有!”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林愿,前朝皇族遗孤,若不是查清楚了你的身份,我们又怎么会来这里?劝你最好老老实实的说出宝藏的下落,否则别管咱们无礼了。” 谭继之有些烦躁的闭了闭眼,一边打量着围住自己的黑衣人。这几天他都被这些人烦的麻木了,前朝皇族遗孤的身份确实让他知道宝藏下落这个消息变得可信了许多。谭继之自己确实有苦说不出,他若是知道宝藏的下落也不会在西北转来转去了。原本之前那几批人都被他杀了回去,但是此时他却落了单,眼前这将自己团团围住的黑衣人显然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对付的了的。 想了想,谭继之开口道:“想知道宝藏的下落,可以。不过我怎么知道你们拿到藏宝图不会杀我灭口?” 黑衣人嘿嘿一笑道:“这个谭公子尽管放心,咱们只为求财不卖命。只要谭公子交出宝藏的下落随时可以离开。”谭继之挑眉道:“若是我交出的是假的呢?” “除非谭公子打算一辈子都不见人了。要知道这天下虽大,但是能让谭公子这样的人藏身的地方却并不多。”谭继之点头道:“好,我给你!”说完,衣袖一扬从袖口甩出一份图纸。黑衣人伸手接在手中,展开一看果然是一份带着特殊标记的地图。 “在下相信谭公子,告辞了。”手一挥,带着一众黑衣人悄然退去。站在空地里的谭继之眼中掠过一丝寒光。淡淡笑道:“既然一份藏宝图已经给出去了,那么多给几分也无所谓了。不是么?” 222.麒麟考核 222。麒麟考核 仿佛在几日之间,那张所谓的前朝高祖的藏宝图就传遍了整个西北,可以说只有有点能耐和势力的人几乎是人手一份。自然,定王府的书房里也不能免俗的出现了这么一张藏宝图。 墨修尧只是随意的瞄了一眼藏宝图就转手扔给了身边的凤之遥。只看墨修尧的态度凤之遥也知道这所谓的藏宝图八成没什么真材实料,倒是韩明晰对此很有兴趣。伸手从凤之遥手里扯了过来自己仔细研究。他刚被墨修尧讹了几十万两银子心里正伤着呢,需要大量的进项来弥补。低眉思索了片刻,韩明晰皱眉道:“这不是在当初王妃坠崖的那个地方么?”虽然地图画的有些抽象,但是韩明晰做生意的经常在外面跑认真看了一会儿还是认了出来地图上标注的地点。 叶璃和墨修尧都没想到谭继之会交出一份真的藏宝图来,位置正是当初林大夫带着叶璃走的那座皇陵。虽然那里没有传国玉玺和高祖宝藏,但是还是千真万确的是一个高祖皇陵吧。若说只是为了骗一骗那些盯着他的人,这个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墨修尧淡然一笑道:“何必管他想要做什么?在西北他还能翻出天去了不成?韩明晰,你若是有兴趣倒是可以跟着一块儿去凑个热闹。”闻言韩明晰顿时眼睛一亮,他也知道叶璃曾经是进过那座皇陵的,连忙转向叶璃,叶璃笑道:“里面值钱的东西确实不少。算得上是个不错的皇陵,但是若说是宝藏…大概还差了那么一点儿。”韩明晰明了,这就是一座帝王陵墓,不是传说中的宝藏。不过那也无所谓,帝王陵里宝贝也很多啊。 韩明晰忙着和各路势力勾心斗角争夺皇陵的宝贝去了,没两天被人明里暗里到处追的谭继之倒是自己送上了门来。 再次见到叶璃和墨修尧,谭继之脸上的倨傲之色倒是消去了许多。见到两人也恭恭敬敬的上前见礼,叶璃含笑问道:“许久不见,谭公子可还安好?”谭继之淡淡苦笑,看着叶璃道:“王妃何必明知故问?”对于谭继之的消瘦疲惫叶璃可没有什么同情心,笑容如故,“这段时间的事儿本妃和王爷都听说了,真是辛苦谭公子了。”谭继之只觉得一股气哽在胸口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对两人拱手道:“在下今日求见只是依约来接琳儿离开西北,不知道王爷和王妃打算何时放人?” 叶璃一笑道:“随时可以。谭公子的模样好像咱们食言而肥似的。本妃也说过了安溪公主如今尚在西北,南疆圣女若是贸然离开王府并不安全,既然谭公子坚持,本妃也不好再劝。但是南疆圣女离开王府之后的安危和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与定王府毫无关系。”谭继之沉声道:“这个自然。” 听他这么说,叶璃也爽快,挥手要秦风去将舒曼琳带了过来。不一会儿,舒曼琳被带进了书房,一看到谭继之立刻扑进了他怀里,呜呜咽咽的哭泣了起来。谭继之低头打量了她一番,虽然消瘦了一些,但是也能看得出来并没有吃什么苦,定王府也没有为难舒曼琳这才松了口气。拉着舒曼琳就要告辞,“多谢王爷王妃,在下这便告辞了。”叶璃淡然一笑,只是轻声说了不送,便让人带两人出去。因为不少人都涌去了皇陵附近,璃城倒是难得的清净了起来。叶璃这才抽出空闲出城巡视麒麟的驻地,这还是叶璃回到璃城之后第一次出城。麒麟的驻地在璃城三十里外的一个隐蔽山谷里,修建的模样倒是仿着当初她在京城附近修建的差不多,但是却更加庞大有些,训练的项目也多了不少。都是秦风跟着卓靖林寒等人琢磨出来的,秦风卓靖等人陪着叶璃一进入山谷,就看到一片宽阔的空地上几个百英气勃勃的小伙子排着整齐对队伍,右手平举胸前对自己行礼,“见过王妃!” 叶璃放眼望去,第一眼就看到站在最前面一行的徐清锋。只见同样跟身边的麒麟们一样的一身灰色衣衫,神色肃然不由的淡淡一笑。 “免礼。”叶璃走到场中央站定,看着眼前的数百名英姿勃发的麒麟队员眼中满是欣慰,“今天,诸位这几个月以来的训练将到此为止。同样的,最后一轮的考核也将送现在开始。诸位有没有信心?” “有!”众人齐声吼道。叶璃满意的点头道:“很好,现在我命令,这次考核的内容是…一、向西一百二十里行军。要求明天早上五更前全部到达指点位置。二、以目的地为中心点,方圆十里内所有非西北平民和持械人缘全部抓捕。如遇反抗可以就地格杀。三、以下人员必须全部活捉不得有任何伤害,稍后会将名单发放给你们。所有人分组行动,小组内一人不及格全体出局。明白?” “属下遵命!”众麒麟队员本齐声应道,眼睛的眼睛里都闪动着激动和兴奋的光彩。在这个山谷里经过了大半年的各式各样他们从前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训练,现在他们更加迫切的想要出去看看。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强。叶璃满意的点头笑道:“祝各位一切顺利。”清风上前,让人送上了麒麟队员们需要的各种装备和武器,神色冷肃的看着属下们道:“王妃的命令你们都听清楚。另外,本统领补充一下规定。误抓误伤平民,出局!伤害任务目标,出局!放跑任务目标,出局!解散!” “属下明白。”麒麟们高声应道,然后迅速的分成十几个小队各自奔向了他们的目的地。 叶璃等人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声音消失在山谷里,卓靖皱眉道:“王妃,据暗卫禀告现在云集在皇陵附近的各路人马至少有上千人,只派这些人去行么?”叶璃回头,含笑看着卓靖道:“他们虽然还不算最终完成训练,但是比起你们当初的训练已经是只多不少了。卓靖不相信他们么?秦风,你怎么看?”秦风正色道:“若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好,那属下宁愿将他们全部打回去另外选人重新训练。王妃尽管放心,属下保证这些小子不会让你失望的。”叶璃点头道:“很好,那么咱们也过去吧。看看他们 的训练成果到底怎么样了。” 洪州附近的群山之中,这几日可说是比璃城还要热闹的多。虽然突然这么多路人马突然云集于此,许多人都知道事情不对自己大约被谭继之给耍了。但是传国玉玺的魅力却是大多数人都无法抗拒的,原本所有人还只是暗中的寻常各自河水不犯井水。但是当某一天下午,其中一路人马终于找到了皇陵的入口时,这里才真正的热闹了起来。大约因为早就知道皇陵的事情,这一次各方人马都带了不少的盗墓高手过来。所以在洪州附近的入口能够被找到倒也不足为奇了。只是洪州附近这个入口原本就是和你只出不进的,想要强力破门而入需要花费的人力固然不用说,一个不慎还很有可能会弄塌了整个墓道甚至是地宫,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的。所以各路人马也没有着急,甚至最后大家还隐隐有了同心合力来解决入口的意思。 韩明晰并没有上前去凑热闹,谁都知道他是定王府的人,就算他想凑上前去人家大约也不欢迎他。所以他只是带着几个自己得体的属下远远地跟着,准备什么时候看准了时机去占一点便宜。反正一座那么大的皇陵,这些人总不可能全部半空吧。只是有一点韩明晰在心中暗暗疑惑。就算这里据璃城有一段距离但是王爷和王妃也不可能完全不知道这边的情形吧,居然完全放任这么一座金山还有这些人不管,一点也不想定王的作风和脾气啊。 “大哥,这事儿你怎么看?”回过神韩明晰问坐在自己身侧的韩明月。 自从苏醉蝶死了之后韩明月便一蹶不振,墨修尧和叶璃看在韩明晰的面子上自然也懒得管他只是将他丢给了韩明晰照管。无论是韩明晰顾念兄弟之情与韩明月的性命,还是为了韩氏一族的安危都会好好照看着韩明月不让他惹事的。这些日子,韩明月一直住在韩明晰的府中闭门不出,现在一眼看去整个人苍白无神仿佛一具活动的尸体一般,哪里还有当年明月公子的风度和神韵。韩明晰实在看不过去了,这次来皇陵的事情反正也算是他私人的事,所以将将韩明月一起拽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听见韩明晰的问话,韩明月眼睛淡淡的动了一下并没有回答。韩明晰现在也没指望这个大哥能给自己什么指点提醒。只盼着他不要惹事好好的活着自己也就算对得起大哥的教养之恩和韩家的列祖列宗了。所以韩明月的沉默并没有让韩明晰生气,他只是漫不经心的靠在树下,若有所思的道:“我总觉得定王不会那么容易让我赚私房钱。” 韩明月低着头沉默不语。韩明晰一挥手叹了口气道:“算了,到时候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了。”他就不信定王当真能放任这么多人在西北胡来。 ------题外话------ 那嘛…今儿出去吃个饭,更新的有点少哈…明儿补上。谢谢亲们的支持摸哒哒… 223.新兵们的俘虏 223。麒麟新兵们的俘虏 一处悬崖下的石壁前传来一阵欢呼声,“开了!打开了!” 围在山崖下的人们纷纷欢喜起来,虽然找到这个入口已经好几天时间,但是即使云集了当世最高强的盗墓者和建筑高手在一起,他们也花了不少时间才完好无损的打开了这个皇陵的入口。毕竟是在外面什么也看不到,根本无法估计里面的机关到底是什么样子,一着不慎就可能让整个墓道塌陷。到时候他们要挖的就不是入口的门而是一座甚至好几座山了。幸好最后有人想到从侧面开出了一个盗洞进去,确定了里面的机关的状况和位置,才将这个隐藏了几百年的高祖皇陵入口给打开了。同样这也证明了谭继之并没有骗他们,所给的藏宝图确实是一座皇陵的藏宝图。 从里面出来的人满脸兴奋的笑道:“这确实是一座皇陵,地宫离这里还远得很,这座皇陵非常的庞大。快去禀告主子!” 不一会儿,各方人马便已经到齐了,谁也没有落在谁身后。雷腾风皱眉看着眼前的入口,问道:“这就是前朝开国皇帝的皇陵入口?是不是太小气了一点?”人群中一人上前道:“世子有所不知,这座陵墓和一般的皇陵不同。一开始就没有计划后代祭拜的问题,所以入口才会出现在这种特别偏僻的地方,应该是为了防止盗墓而准备的。而且,这里应该也不是唯一的入口,以在下推断,此处距离地宫中心最少也还有十里之遥。”雷腾风这才点了点头,瞥了一眼同样站在一边的北戎七王子北戎太子以及大楚黎王墨景黎,不由得剑眉紧锁。 原本还以为拿到藏宝图的事情是个隐秘,但是找到地方之后才发现这所谓的藏宝图却是人手一份。当即雷腾风就知道他们八成是被谭继之给耍了,但是这份藏宝图却明显是真的,他们也已经找到了地方。难道…谭继之想要让他们互相残杀然后坐收渔利?想到此处,雷腾风心中一跳倒也不急着进入皇陵了。含笑看向旁边同样盯着自己的众人,挑眉笑道:“太子殿下,黎王,七王子,各位有什么打算?” 在场的众人神色各异,但是都脱不了对对手的防备和警惕。他们都是皇室出身,自然知道进了皇陵会遇到什么?但是如果让别人抢了先…金银珠宝倒是还在其次,若是让人抢先拿走了传国玉玺,那就当真是麻烦了。 耶律泓呵呵一笑,带着不同于北方游牧民族的谨慎和精明,笑道:“小王不过是有些好奇中原前朝开国皇帝的陵墓白了,派个人进去看看就是了。”一挥手,站在耶律泓身后的一队侍卫打扮的男子已经当先一步进入了走进了入口。雷腾风双眸微微眯起,眼底掠过一道暗芒,点头笑道:“耶律太子言之有理,虽说是皇陵到底不祥,咱们这些人却是不必亲身探险。罢了,你们也进去看看吧回去也好跟父王说说。”他身后一群穿着金黄色锦袍的人对着雷腾风一抱拳,也跟着奔了进去。在场的耶律泓等人看了也是一怔,那是镇南王的金衣卫,竟然跟着雷腾风出来了。 雷腾风含笑看向墨景黎笑道:“怎么样?黎王不进去瞧瞧么?” 墨景黎轻哼一声道:“君子不立危墙,区区一座皇陵本王还不看在眼里。”一抬手站在他身后的侍卫也跟着进去了。旁边的耶律野自然也不甘落后的派了自己的进入皇陵。 远远地隐蔽处,韩明晰看着依然盘踞在入口处谁也没有进去的打算也没有离开的模样的一群人,不由得恼怒起来,“这些人什么意思?不进去也被耽误别人啊。” “他们不会进去的。”坐在他身边一直没有开口的韩明月突然开口道。 韩明晰一愣,回头看着韩明月问道:“为什么?”韩明月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那些都是什么人?不是一国太子就是王爷世子,位高权重。他们不是盗墓贼,就算再想要里面的东西也不会亲身犯险,命没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韩明晰低头一想,不得不承认自家兄长说的很有道理,同时也就更加沮丧加愤怒了,“那墨修尧是什么意思?叫我到这里来盯着这些人干看?耍我么?”韩明月沉默不语,他现在对墨修尧还是眼前这些人都没有兴趣,他只希望自己的弟弟不要进去送死。 “韩公子。”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出现在两人背后不愿的位置,韩明晰吓了一跳一掠而起警惕的面对着突然出现的男子,穿着暗绿色的衣服,脸上也涂着绿色的染料,即使站的这么久韩明晰也不太能看出来这人洗干净脸会是什么模样。皱了皱眉,发现对方没有敌意韩明晰才问道:“你是什么鬼?”男子沉声道:“麒麟训练营第十二小队新兵。奉队长之名转告韩公子,麒麟执行任务,请韩公子回避。” “任务?”韩明晰疑惑了片刻瞬间就悟了,指了指远处的依然对峙着的那群人,问道:“他们?” 男子肃然立定,眼观鼻子鼻观心,仿佛没听到韩明晰的问话。韩明晰眯眼,不爽的看着他问道:“本公子要是不回避你想怎么样?”男子也不客气,抬手往后面打了个响指,“抓起来!”即使是如韩明晰和韩明月这样的高手也来不及反应,十几个身影无比矫捷的扑了上来,将韩明晰二人包括他带来的人点穴捆绑塞上嘴带走。韩明晰这一辈子就是少年时被江湖各大门派追杀也没受过这种待遇,顿时气得脸色通红,即使被反绑住了也不老实不停地挣扎起来。身后一个男子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韩兄,这是你自己不肯配合的,兄弟也是没办法。放心,最多两个时辰就放了你们。兄弟们这也是执行王妃的命令,勿怪啊。”韩明晰悲愤的回头,他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谁知道这些混蛋上来就动真格的啊。 一回头发现眼前这抹得跟鬼似的人格外眼熟,“呜呜呜…”徐清锋! 徐清锋对着他露齿一笑,“韩兄,得罪了。等完成了任务兄弟请你喝酒赔罪。” “呜呜呜!”和你妹的!你们徐家一门上下就没有心眼好的!徐清锋只当没看见他眼中的怒火,挥挥手让属下将俘虏带下去藏好了别影响人物。于是风度翩翩风流半生的风月公子平生第一次真正糟了报应。因为韩明晰等人还在人物中,自然没办法分出人手将他们押送出去,于是随意找了个隐蔽的山窝将人一放,砍了点树枝干草之类的做了一下伪装便扬长而去了,只留下韩明晰躺在树丛里瞪着眼睛在心底骂娘。 摆平了韩明晰,徐清锋心满意足的趴在山坡上观察对面的皇陵入口那群人的动向。不是他想要跟韩明晰作对,而是韩明晰这小子选的地方太好了,刚好占了他需要的地儿。对着对面那一群所谓太子王爷世子,徐清锋眼底写满了兴奋和激动,这样的日子过起来比在家里做学问啊还是做官有意思太多了,“队长,外面的人都清理干净了,只剩下那些了。要不要现在过去?”一个队员悄悄的摸到徐清锋身边趴下,悄声问道。徐清锋摇摇头低声道:“那群人个个身份尊贵也怕死,周围最少也还有好几百个侍卫。还有那个…雷腾风,耶律泓,耶律野,墨景黎都算是高手。万一放跑了一个可就都前功尽弃了。等其他人到了之后一起行动。” “咱们最先到,为什么……”年轻气盛的小兵心有不甘。他们最先到,如果他们自己抓住这些人,那他们这一对便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了。徐清锋抬手往他脑门上拍了一巴掌道:“咱们才十几个人,面对面对付这么多人也不容易。万一放跑了一个怎么办?别忘了王妃和秦统领的要求。”全部抓获或杀死,漏网一个都算失败。小兵摸摸脑门,乖乖的趴下了。 不多时,对面山岗上有什么东西闪了闪。徐清锋眼睛一亮,咬着草根笑道:“看看,哪些人到了?”小兵爬起来仔细观望四周,他们选的位置不错,不仅将对面的目标看得一清二楚,对面和两侧的山坡悬崖也看的清清楚楚。小兵嘿嘿一笑,对徐清锋禀告道:“一到十六小队都到了。第七第十五队分别堵在大河的上下游。其他人分散在四周。” 徐清锋满意的点头道:“叫兄弟们准备,照原计划和其他对的兄弟一起包围住这些人,地毯式向中间推进,不许放过一个。所有小队回合之后副队长指挥,本队长与其他队长合力抓住那几个家伙。” “是!” 在山崖下的雷腾风等人还在小心警惕的试探防备着对手的时候,他们不知道有一对人马已经悄无声息的解决掉了他们布在附近的上千人马并且慢慢向他们靠近着。雷腾风靠着一颗大树坐着,目光不时的在耶律野等人的身上流过。在心底盘算着如果最后取出传国玉玺的不是自己的人那么他带来的人马够不够抢回玉玺。如果是自己人拿到了传国玉玺,他们又该如何从这几方包围中脱身而出。他在想着这些的时候其他人自然也没闲着,所以他这次一抬头就对上了墨景黎警惕防备的目光。雷腾风对着墨景黎友好的一笑,却只换来对方默然的无视。对此,雷腾风也不介意。他和父王早就分析过墨景黎这个人,有志一同的认为此人难成大器也不足为虑。 终于墓道里传来声响,所有人立刻站起身来紧张的盯着出口处。很快就有人奔了出来一声狼狈的模样让人知道他们在皇陵里所遇到的危险必然不是等闲。墨景黎上前一把拉住自己派进去的人,厉声问道:“找到传国玉玺了?!” “王爷…我们被谭继之骗了。里面…里面根本没有传国玉玺!”侍卫对墨景黎抓的生疼,却还是坚持禀告道。 众人脸色一变,很快又有人从里面奔了出来,带出来的消息却都是大同小异。耶律泓的人还捧回了那个仿照的玉玺,但是玉玺的角落那个明晃晃的仿字却仿佛嘲笑一般刺得众人眼睛发痛。 “谭继之!”墨景黎咬牙切齿。其他人脸色也同样阴沉,特别是听说里面的陪葬品虽然珍贵却大多是大件的根本不易搬动的东西时,脸色更加难看了。雷腾风倒也干脆,既然没有找到东西他就要立刻璃城禀告父王了。轻哼了一声朗声道:“咱们走!回城!”原本隐藏在不远处的侍卫却没有丝毫回应,雷腾风立刻察觉不对,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了。其他人自然也发现不对,墨景黎厉声道:“来人!”山崖下只听见他的声音回荡,原本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上百侍卫没有丝毫动静。 直到不远处传来一个清朗低沉的笑声,“在西北的土地上,未经主人允许开坟掘墓。各位好歹的胆子,还不速速束手就擒,等候王爷王妃发落。” 墨景黎冷笑一声道:“这墓难不成是墨修尧的不成?”对方回以同样的冷笑,“这墓虽然不是王爷的,但是却在王爷的土地上。而且…各位好歹也是各国权贵王孙贵胄,开坟掘墓这等下作的事情也能做得出来,真是让我等佩服啊。只是众位便是喜欢做这样的事,也不该在西北做。还当真以为我们王爷不存在了不成?我数到三,自己走过来束手就擒,否则别怪咱们不客气了。” 雷腾风一笑道:“还未请教各位是哪位将军座下?该不会是…定王妃属下的麒麟?如此,小王倒是想要领教一二。” 耶律野上前笑道:“镇南王世子说的不错,在下也想领教一下麒麟的身手。”耶律泓和墨景黎交换了一下眼神,同样做出了迎敌的姿态。叶璃手下的麒麟出现的太快,也太过神秘。如果能趁此机会探一探他们的底也是好事。 “那就得罪了!”话音刚落,十几道人影突然腾空而出扑向了众人。他们并不如一般人一涌而上的胡乱混战,而是仿佛事先安排好了一般,分别几个人围住一个人动起手来。至于其他的侍卫也很快被随手扑上来的麒麟随手灭掉。其他人麒麟完周围碍事的侍卫之后并不再上前参战,而是十分有序的将战场中的十几个人围了起来,既像是观战又像是防止敌人突围而走。 雷腾风挥动长剑与围着自己的几个人交手,同时十分敏锐的发现这些人配合的十分默契而且阵型随时都会做出调整。一旦哪一堆稍微呈现弱势,另外两队必定会分出人来加入其中。这些人虽然单打独斗都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是却也都不是庸才,别说以一敌十即使四个人合力也让他心中连连叫苦。 这场战斗在一盏茶的功夫之后结束,毫无悬念的四人都统统被俘。其中一人对着四周围观的麒麟们打了个手势,围观的人们立刻欢呼着向四周散去很快的消失在了山林之中。雷腾风低头看着架在脖子上的短刀和正拿着绳子安静利落的将自己反绑起来的人,无奈的叹服道:“麒麟果然是名不虚传。”动手捆他的人盯着一脸绿墨的脸,露齿笑道:“多谢世子夸奖,咱们还不算正式的麒麟。”雷腾风含笑不语,心中却是一沉。这样的战力无论是在哪一国的军中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这些人却还不是正式的麒麟,那真正的麒麟到底有多厉害?看着眼前这些都看不出真面目的脸,雷腾风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寒意。 “各位,咱们带来的人怎么样了?”耶律泓出声问道。 其中一人啊了一声,摸着脑袋想了想道:“上面只交代了几位大人物要毫发无伤,其他人随意。听话的都绑了,不听话的都杀了。”耶律泓脸色也不由得变了变,北戎人悍勇之名天下皆知,他们根本就无法相信这么多北戎高手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被人解决了。对此,雷腾风心中倒是有了底也不怎么激动了,只是在心中盘算着这次落到了定王和定王妃手里又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参见王妃!参见统领!”一片地势平坦的树林里,叶璃一身白色罗衣,不施粉黛悠然而立。身后半步远站着一身黑衣的秦风和卓靖林寒。不远处是刚刚被人从草窝里扒拉出来一脸愤恨的韩明晰和神色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韩明月。 叶璃看着眼前已经经过了一天一夜的行军和战斗依然精神奕奕的战士们,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免礼,这一天你们的表现我和秦统领以及三位教头都看到了。其中的不足之处咱们回头再说,总的来说,我们都很满意。”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齐声道:“多谢王妃!多谢统领指正。”他们并没有想到在他们行军和战斗的时候,王妃和统领以及几位经常训练他们的教头都在后面看着,但是能够得到王妃满意的评价还是让人非常高兴的。 叶璃含笑看着眼前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的年轻人们,浅笑道:“那么,现在本妃宣布,你们正式脱离训练营成为麒麟队员。” 队伍中又是一阵欢呼,站在叶璃身后的秦风上前一步,不怀好意的盯着这些新的兴奋的属下们开口道:“别高兴的太早,真正成为麒麟的一员,只意味着你们未来的日子将会比过去更加艰苦。” “禀告统领,我们不怕!”队伍中一名士兵上前,坚定的道。 “不怕么?”秦风难得的对着他一笑,士兵只觉得骨子里一阵寒意涌出。只听见秦风的声音继续道:“那么,为了欢迎和庆祝各位正式成为麒麟的一员。本统领为诸位准备的贺礼是——为期一个月的野外生存。地点,据此三百里东北方向凌云山脉。要求,不许以任何方式获取平民的物资,不许惊动各地驻军。失败者……”看着原本兴奋的表情立刻变得痛哭起来,秦风脸不改色的笑道:“失败者未来三个月洗刷整个麒麟的衣服!”所有人心中顿时咒骂不停,麒麟每天无休止的各种训练,衣服脏到他们自己都不想碰。整个麒麟就算没有上千也有七八百人,让他们洗那么多衣服还不如死了算了。 秦风显然并不能体会属下们痛苦怨怼的心情,满意的看着因为抹了油彩看不出菜色但是却能清楚看到满满怨气的战士们,挥手道:“现在,所有人。东北方向出发!” “是!” “十二小队队长留下。”叶璃开口道。 原本打算跟着跑路的徐清锋愣了一下,还是留在了原地。 “王妃?”徐清锋不解的道。 “三哥,你的训练结束了。”叶璃含笑道。徐清锋知道当叶璃称呼他三哥的时候就表示他们现在是私人关系,但是徐清锋却并不想把这件事当私事说。沉默了片刻,徐清锋道:“启禀王妃,我想留下跟他们一起。”叶璃皱眉道:“我们原本并不是这么说的。”徐清锋是半路插进去的,虽然训练的成绩不必别人差,但是从一开始就没有人打算将他一直留在麒麟。甚至连徐清锋自己只怕也没这个打算。原本他所向往的是纵横沙场而不是这样小规模的队伍。麒麟是注定了不可能直面正面战场的。而且,因为麒麟的保密性,徐清锋如果真正的加入麒麟,就表示至少在数年内他无法结婚生子,也不能长时间的和家人相处。这大约不是舅舅和舅母愿意看到的。 徐清锋正色道:“我已经下定了决心。我自认不会比任何人差,请王妃给我一个机会证明。” 叶璃微微蹙眉,看向秦风问道:“秦风,你怎么看?” 秦风挑眉道:“徐三公子的能力毋庸置疑,其实王妃可以等这次三公子回来再决定他的去留,也有时间和徐老先生和两位老爷商议。” 叶璃想了想,还是点头道:“那好吧,三哥先去吧。” 徐清锋闻言,脸上一喜对着叶璃和秦风行了个礼转身去追自己的队伍去了。 224.世子沦为盗墓贼 224。世子沦为盗墓贼 “启禀王爷,不好了!”璃城驿馆内,侍从难得面带慌乱的敲开了镇南王的房门。不多时,房门从里面打开,镇南王神色阴沉的站在门口盯着眼前慌慌张张的侍从,寒声道:“出什么事了?”侍从喘着粗气,结结巴巴的道:“世子!世子出事了…世子被定王府的人给抓了。”镇南王心中一沉,下面的人自然不会无的放矢,但是这两天却完全没有听说过璃城或者璃城附近有任何兵马调动的情况,腾风怎么会…… “还有什么,一并说来!”镇南王沉声道。 侍从连忙道:“跟着世子出去的人全部都失去了联络,听说今儿一早,定王妃亲自押了一群人回府。下面的人来禀告说看到了世子爷还有北戎的太子,七王子以及东楚的黎王。”镇南王剑眉深锁,“抓了这么多人,定王府想要做什么?”说是定王府想要和各国开战,镇南王决计是不信的。别的不说,墨家军纵然再厉害也抵不过三国联军同时攻击。正思索着定王府此行的目的,下面有人送来一张帖子,“王爷,定王定王妃请王爷过府一叙。”镇南王接过帖子淡淡道:“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屏退了报信的下人,一边侍立的随从小心翼翼的问道:“王爷,咱们去么?” 镇南王翻看着手里素雅大气的帖子冷笑道:“腾风在人家手里,能不去么?” 定王府里,韩明晰正满脸怨气的对着叶璃抱怨自己昨天的遭遇。叶璃含笑看着他义愤填膺的模样笑道:“明晰,都是误会一场。我替他们跟你赔不是还不成么?”韩明晰瞥了一眼坐在一边淡定的喝茶的墨修尧,轻哼了一声嘟哝道:“什么误会!分明是有人算计我!”明知道麒麟的人要抓人还跟他说可以去那里捞一笔,分明是不安好心。他也是个白痴,居然相信墨修尧会给他指点财路,墨修尧分明只会剥削他好不好?叶璃掩唇笑道:“明晰,这事儿当真是误会。麒麟的事是我临时下的决定,就连王爷也不知道。”韩明晰知道叶璃不会为了这种小事骗他,只得哼了哼自认倒霉。 墨修尧放下茶杯,挑眉看着他道:“虽然如此,你不是也捞了不少么?有什么可抱怨吧?”雷腾风等人派进去的人可说是帮他们把皇陵里的机关陷阱都躺的差不多,后面再进去的定王府众人可说是一路直闯毫无阻碍。这其中韩明晰自然也得了不少好处。韩明晰想了想刚刚从外面搬回家的各种珍宝古玩金银珠宝,心中的火气也没那么大了。警惕的瞪着墨修尧道:“那些东西都是我的,你休想染指。”墨修尧不置可否,他如果真的想要还愁弄不来韩明晰手上那点东西么?完全没必要当着阿璃的面儿跟韩明晰争吵。 坐在一边看戏的徐清尘见他们吵完了,才含笑开口道:“璃儿,你抓回来的那些人有什么打算?”那些可都是各国举足轻重的人物,也正是因此处理起来才麻烦,轻不得也重不得。叶璃笑道:“大哥有什么意见?”徐清尘漫不经心的把玩着选在腰间的美玉,沉思了片刻道:“我看璃儿也没有要对他们如何的意思。最后只怕还得放人。关键就是怎么个放法…还有咱们能够得到多少好处?”叶璃笑道:“大哥心里有数便好。咱们也不指望能得到多少好处,这一次也不过是打算一次性将这些人送出西北罢了。他们在西北也折腾的够久了。”徐清尘脸上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这一次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更多的还是想让给过忌惮西北的势力,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回头便跟爹和二叔说一声。”叶璃点头道:“那么跟各国谈判的事情就有劳大哥和舅舅了。” “启禀王妃,镇南王到!”外面侍卫在门口禀告。叶璃和墨修尧对视一眼,均是一笑。墨修尧起身道:“他来得倒快,阿璃,咱们出去见见镇南王吧。镇南王还是本王亲自和他谈的好。”叶璃也赞同。这镇南王虽然只是个王爷的身份,但是和其他人不同,他可以对西陵产生最直接的影响。因为整个西陵就是在他的掌控之下的。这样的人,自然比北戎太子或者大楚黎王要难搞一些。 两人相携到了大厅时厅中却是没有半个人影,反倒是外面传来了打斗声。踏出大厅一看,院子里两个人影时起时落纠缠不休。却是镇南王和凌铁寒正在过招,已经吸引了不少过往的人们驻足观看。凌铁寒跟人动手可没有什么你少了一条胳膊我让你一步的说话,你少了胳膊那是你自己没本事。所以下手掌势如排山倒海丝毫不留余地。叶璃倚在墨修尧身边看着两个激烈交手的声音,一边小声问道:“若是与凌铁寒交手,你有把握赢么?”墨修尧专注的看着眼前的战况,许久才沉声答道:“没有。凌铁寒资质悟性勤奋丝毫不缺,这些年来一直苦练不缀。若是没有这十年的伤病我或许能够勉强胜他一筹。若是现在…只怕还要略逊一些。”墨修尧的天赋确实是世间少见的,但是再好的天赋也经不起这十年的耗费。事实上墨修尧的武功还能维持再如今的地步,已经是不知道花费了多少汗水和辛苦才得来的了。 “如今,凌铁寒可说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高手了……”看着眼前的两人交手,墨修尧轻声叹息道。 “你是说……”叶璃一怔,墨修尧接口道:“镇南王不是凌铁寒的对手,沐擎苍更不是。”墨修尧也自承不如凌铁寒,凌铁寒确实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高手。果然,在凌铁寒毫不留情而镇南王明显又有些不在状态的情形下,很快镇南王就开始呈现出颓败之势。但是凌铁寒却显然没有点到即止的想法,依然毫不留情的一味猛攻。看的叶璃也忍不住为镇南王默哀,她今天请镇南王来定王府的本意绝对不是让凌铁寒修理他,她只是想要让事情早点结束而已,一切都是巧合…… “凌铁寒跟谁过招都下手这么狠?”叶璃皱眉问道,想起之前墨修尧和凌铁寒还有一场约定的比武就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墨修尧莞尔一笑,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丝毫不顾旁边观战的人们侧目,低声笑道:“凌铁寒又不是傻子,真跟我拼命就算我比较惨他也不会好到哪儿去。”他们之间的差距可还没到能够让凌铁寒一面倒的压制他的地步。若是发挥超常的话谁输谁赢也未可知,凌铁寒想要跟他拼命只会是两败俱伤的结果,“更何况…你别看他们打得这么厉害,凌铁寒没尽全力,雷振霆也还留有余地。”叶璃指了指刚刚被拍了一掌行动明显迟缓了一些的据说留有余地的镇南王,问道:“你是在暗示我凌铁寒和雷振霆有私怨么?” 墨修尧含笑不语,凌铁寒已经对雷振霆的武功失去了兴趣,没有私怨怎么会一听说他来了定王府就直接扑过来动手?等到看戏看的差不多了,想想还是不能让定王府的客人在王府里被人打死,墨修尧方才朗声笑道:“镇南王,凌阁主,切磋的差不多了大家就歇手如何?”凌铁寒往这边扫了一眼,当先一步飞身往后推去,落到墙头上站定居高临下的睨视着镇南王。比起凌铁寒的潇洒镇南王就显得难得的有些狼狈了。唇角溢出了一丝血迹,一手按住刚才受了凌铁寒一掌隐隐作痛的胸口面沉如水。转过身看向站在一边观战的叶璃和墨修尧沉声道:“定王,定王妃,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叶璃上前一步,浅笑道:“镇南王恕罪,凌阁主这些日子在府上做客,失礼之处还望海涵。凌阁主,喝不下来一起喝杯茶?”凌铁寒对着叶璃抱拳,朗声一笑道:“刚才经过这里正好看到镇南王进来,一时技痒切磋一二。还请王妃见谅。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行失陪了。”叶璃点头笑道:“凌阁主慢走。”凌铁寒对着墨修尧点了下头,飞身离开了前院。 请镇南王进大厅坐下,叶璃看着脸色有些难看的镇南王问道:“王爷,需不需要让大夫过来看看?”镇南王轻哼一声,随手抹了唇边的血迹道:“多谢王妃,一点小伤。”叶璃点点头,看起来确实伤得不重。虽然不知道凌铁寒为什么要突然来插一脚与镇南王结仇,但是叶璃并不反对现在这个结果。受了内伤的镇南王显然比完好无缺的镇南王更加符合他们的利益。 让侍女上了茶退下,镇南王看着墨修尧和叶璃,直截了当的问道:“听说犬儿正在王府做客,不知是否可以让他出来相见?”墨修尧剑眉一挑,雪白的发丝衬得整个人脸笑容都冷漠无情,“做客?阿璃,你请镇南王世子来府上做客了么?”叶璃摇头,浅笑道:“我前天就出城巡视麒麟驻地,今天早上才回来。怎么会请了镇南王世子来做客。”闻言,镇南王心中一沉,也明白了雷腾风明明带了那么多人为什么还会悄无声息的落入定王妃手里了。麒麟…定王妃麾下第一劲旅,却是谁也没有真正见过其踪迹,能够知道的也只有他们从未落空的彪悍战绩。 镇南王微微皱眉,取出收到的帖子问道:“那么,王爷和王妃这张帖子是什么意思?不知邀本王来府上有何贵干?” 墨修尧斜倚着扶手,淡淡笑道:“倒也没什么大事。过些日子本王和王妃将要巡视西北各地,不在璃城。所以想要跟王爷说一声,以免到时候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镇南王垂眸,想了想方才笑道:“原来如此,其实本王和犬儿离开西陵已经将近两月之久,国内事务繁忙本来也早有告辞之意。只是…昨日犬儿外出未归,只怕还要请王爷和王妃多多费心。”墨修尧大方的应承道:“这个镇南王只管放心,只要世子还在我西北的地界,就算是藏进地洞里本王也能给你找出来。”镇南王心中微沉,说了半天墨修尧看似应承了其实什么也没答应。人被墨修尧抓了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但是只要墨修尧不承认谁也拿他没有办法。而且他承诺的找人,十天半个月是找,三年五载也是找,定王府能耗得起这个时间,西陵和镇南王府却耗不起。腾风虽然不是他的独子却是唯一一个才能出众的儿子,无论如何也不能折在墨修尧手里。 抬起头来,镇南王沉声道:“小儿不懂事,若是有什么冒犯了王爷和王妃的地方本王代他陪个不是。还望定王高抬贵手。”这么说,就是示弱了。 墨修尧眼神微闪,淡淡笑道:“王爷这话说得言重了。本王仿佛记起来…阿璃昨儿出城的时候遇到不少突然出现在西北行踪诡秘的人士所以就让人将这些人拿下了。阿璃?”叶璃笑容温婉,点头道:“昨儿却是抓了不少人。卓靖?”卓靖想了想,点头道:“确实有一个自称镇南王世子的,不过熟悉与镇南王世子并不相熟,而且镇南王世子好好地呆在驿馆里怎么会跑到洪州附近去?属下以为定然是个骗子,便命人将他一并关押起来了。”毫不避讳的话再配上卓靖那张冷肃正直的俊脸,顿时显得义正词严仿佛真事一般。 在场的谁不是做戏的高手,墨修尧坐起身来轻声斥道:“镇南王世子如此大事怎么能随便以为?还不速去查查看?快去快回。”卓靖应了一声,立刻退下查探去了。等到卓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墨修尧才端起茶喝了一口对镇南王笑道:“王爷莫急,卓靖是阿璃身边的人,平日办事也是十分牢靠的。这次也是一时疏忽了,想必很快就能搞清楚事情的始末。”镇南王怎么会看不出墨修尧在做戏,但是儿子在人家手上自然是别人说什么是什么。淡淡的笑了一声道:“如此有劳定王了。” 卓靖果然快去快回,前后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卓靖就从新出现在了大厅门口。踏入大厅,卓靖上前对着叶璃和墨修尧一拜,开口请罪道:“属下失职,请王妃和王爷恕罪。方才属下去牢里探了。那…确实是镇南王世子。”墨修尧挑眉道:“既然如此,为何还不将世子请出来?”卓靖为难的道:“这……。” “有话直说。”叶璃道。卓靖道:“那些人抓回来之后就交给凤三公子公子。凤三公子说道平身最讨厌偷坟掘墓之辈,凤三公子说偷坟掘墓这按律当杖一百流放边关。偷盗皇陵按律当斩。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所以…凤三公子是不肯将犯人交给属下的。属下办事不利,请王妃恕罪。”看着坐在一边脸色发绿的镇南王,叶璃歉然笑道:“凤三尊王爷之命参与拟订璃城和西北律法。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难免有些转不开脑筋,请王爷见谅。”回头对卓靖道:“请凤三过来。” “不用请了,属下凤三求见王爷王妃。”叶璃话音未落凤之遥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凤三公子依然是一身红衣,风采翩然俨然一副名门贵公子模样。叶璃道:“凤三,镇南王世子在你手里?”凤之遥扬眉一笑,悠然的挥动着手中折扇笑道:“启禀王妃,属下手中没有什么世子,只有盗墓贼。属下正是为此事来禀告王爷王妃的,以属下之见,这些人胆大妄为偷盗皇陵,其罪当斩。属下建议将这些人当众问斩并将其罪行公告天下!” 镇南王脸色难看之极,若是镇南王世子真的因为盗墓这种罪名被斩了,那镇南王府和西陵的脸面就当真是丢的天下皆知了。偏偏凤之遥还说得冠冕堂皇让人无法反驳。因为盗墓无论是在西陵还是在大楚确实都是有罪的。但是说白了,这种罪名其实是针对普通百姓和盗墓贼的。皇家就算挖了前朝的墓又有谁能管得了?但是现在雷腾风落在墨修尧手里,这条罪名却是让人无可奈何。 凤之遥继续慷慨激昂的陈词,“我西北初立,法典未全。正应该从重处置以儆效尤。况且偷坟掘墓实乃罔顾人伦惊扰亡灵的大罪。虽然是前朝皇陵,但是若不从重处置,必然会给世人留下我西北毫无人伦道义之象,还请王爷三思。” 镇南王心中长叹一声,明白今天是无论如何都要栽了。站起身来对着叶璃和墨修尧拱手道:“犬子任意妄为,惹下如此滔天大罪,还请定王和王妃宽恕一二。我西陵和镇南王府愿意竭尽所能赔偿定王府和西北损失。” 闻言,叶璃和墨修尧对视一眼,会心而笑。肯认输,就是好事。 225.秦筝出阁 225。秦筝出阁 最后雷腾风的事情以镇南王的妥协圆满解决,其中包括西陵与墨家军签署了五年之内的休战契约,还有西陵与西北贸易互通,并且建立直通西域的商道的协议。以及西陵每年低价出售给西北一定数量的铜矿和铁矿作为这次雷腾风在西北行事的补偿等等。来了一趟西北,可说是没占到半点便宜的镇南王第二天一早就带着雷腾风离开了璃城回西陵去了。只是原本浩浩荡荡而来的队伍,回去的时候只剩下了不到一半的人马。 北戎的太子和七王子以及大楚的黎王要怎么谈判叶璃和墨修尧都没有过问,而是交给徐清尘和徐鸿羽去处理了。叶璃和墨修尧都对两人的能力有着十分的信心,自然不会担心他们让墨家军吃亏。镇南王离开之后,寄住在定王府的凌铁寒兄妹三人也一起告辞了。虽然久病未愈的病书生脸色看上去还是一样难看,但是听他的吐息似乎比从前好了很多。凌铁寒和冷流月之间似乎还是有些古怪的僵硬,不过那不关叶璃的事情。 没几天功夫,徐清尘和徐鸿羽就搞定了剩下的几个人。这一次墨家军不仅得到了无数的实质上的好处,更让各国的权贵都明白了一个道理,即使墨家军如今只是占据了大楚还不到六分之一的领土,但是同样不是那么好得罪的。自从墨修尧宣布与大楚脱离关系之后各国间就有些摇摇欲坠的平衡再一次微妙的保持了下来。 “启禀王妃,黎王和黎王妃来向王妃辞行。”送走了一大群难缠的人,叶璃清闲下来便逗着墨小宝玩耍。已经快两个月了的墨小宝越发的长得雪玉可爱,白嫩嫩胖嘟嘟的小脸蛋上钳着两个黑水晶一般的大眼睛,每每水汪汪的瞅着叶璃的时候就让人忍不住将他抱入怀中亲了又亲。听到青鸾的禀告,叶璃才坐起身来挑了挑秀眉问道:“向我辞行?”她怎么不知道在外人眼里她这个定王妃比定王更加重要了?若说是因为她和叶莹的关系,从头到尾她跟叶莹可从来没有过什么姐妹情深。青鸾点头道:“黎王妃确实是这么说的。王爷一早就和徐二公子出城去了。想必也来不及回来给黎王送行了。”叶璃莞尔一笑,墨修尧分明是知道墨景黎今天要走的。若是有心送行他压根就不会出城去。 想了想,叶璃挥挥手道:“罢了,请黎王和王妃在花厅稍作吧。” 青鸾领命去了,叶璃换了一身衣裳才转身出门。还没走出里间后面的墨小宝便呀咦呀咦的叫了起来,谁也听不明白他在叫些什么。听到声音叶璃回头去看,小小的肉团子躺在襁褓里,伸出小手对着叶璃笑的可爱,小嘴里还不停地咿咿呀呀的说着别人不懂得话。林嬷嬷笑道:“小世子怕是舍不得王妃呢。”叶璃看着宝宝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模样,心中也很是愧疚。宝宝出生快两个月,她陪着宝宝的时间却其实并不多。甚至有时候一两天看不见也是常事,难得墨小宝每次看到她还能这么亲近的冲着她笑。小心的将宝宝从摇篮里抱了出来,叶璃柔声笑道:“宝宝乖,和娘亲一起出去好不好?” 现在虽然才八月,但是西北的天气却已经凉气来了。林嬷嬷一听叶璃要抱墨小宝出去,连忙又给加了一个柔软暖和的小毯子过起来,一边小心地嘱咐不要让小世子吹了凉风受寒。叶璃一一应了才抱着墨小宝出门去了。 叶璃抱着墨小宝走进花厅却只看到了坐在花厅里出神的墨精黎,叶莹却是不知去向。叶璃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招来站在门口时候的丫头问道:“黎王妃去哪儿了?”侍女恭敬的答道:“启禀王妃,方才黎王妃说想要出去走走,去花园那边了。奴婢这就去请她过来?”叶璃点了一下头,却被里面起身的墨景黎叫住了,“等一下,不用去叫莹儿。叶璃,本王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谈谈。”叶璃转身看着眼前依然冷着一张脸倨傲的看着自己的男人心中只觉好笑。一挥手让侍女退下,叶璃踏入厅中问道:“黎王有什么事想要和本妃谈?” 墨景黎皱眉看着叶璃怀里的墨小宝和跟在叶璃身后的卫蔺与青玉,有些不悦的道:“我想单独和你谈。” 叶璃不解的看着他,“现在并没有外人,有话直说便是。”墨景黎也明白叶璃是不会和他单独相处的,只得忍下了这口气重新坐了下来。叶璃在主位上坐下,小心的将墨小宝放在怀里,轻轻遥遥他的小手,引得墨小宝咯咯的露出无牙的笑容。这一幕母子温馨的情形,看在墨景黎的眼里却是格外的碍眼。轻哼了一声看着叶璃道:“当初退婚的事情是本王不对,本王在此向你赔罪。” 叶璃一愣,有些疑惑的看了看一脸肃然的墨景黎。回头去看卫蔺和青玉:墨景黎脑子没坏吧?卫蔺和青玉也是一脸见鬼的模样,他们都不是第一天认识黎王了。若说他会使什么阴招他们相信,若是说他会当面给人赔礼道歉,还真没人见过。看到三人不可置信的神色,墨景黎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叶璃也没有心情和他扯这些陈年旧事,只想赶快打发了他。便浅笑着点了点头道:“已经是过去的事了,黎王不必在意。”墨景黎认真的注视着他道:“怎么可能不在意?当初的事情我的查清楚了。是叶莹为了加入黎王府故意败坏你的名声。若不是如此,如今你应当是黎王妃。”叶璃顿时觉得无语,同时觉得认为过了这两年多经历了许多事情墨景黎会有些改变的自己蠢透了。 “黎王,我想有一个问题你从来没想过。如果我不愿意退亲…你当真以为那门亲事会那么容易被退掉么?”那可是先皇在世的时候亲自赐下的婚事,岂会有那么容易说退就能退的? “你是什么意思?”墨景黎不满的望着叶璃,从叶璃的话里他自然听出了对自己的不屑一顾。叶璃轻柔的抱着墨小宝,淡淡笑道:“没什么意思,本妃只是想告诉黎王殿下,发生过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世上没有什么如果,也没有什么是应当的。黎王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可以请回了。王爷今早出城公干,就不送黎王和王妃了。”墨景黎不甘的瞪着叶璃道:“你原本就是本王的王妃!” 叶璃抬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那王爷想要如何?” “你跟本王走,本王保证你成为黎王嫡妃!”墨景黎道。 叶璃平静的打量了墨景黎许久,方才不屑的嗤笑出声。察觉了叶璃笑声中的轻蔑和不屑,墨景黎有些恼羞的道:“你笑什么?”叶璃收住了笑容,平静的问道:“黎王殿下,你敢在璃城里带着我走么?”闻言,墨景黎脸色一变。飞快的看了一眼站在叶璃身后的卫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变幻不定。叶璃悠闲的靠在椅子里,搂着墨小宝一边逗弄着,一边笑道:“黎王说这些到底有什么意思?还是说黎王的胆子和魄力已经大到了敢在西北抢定王妃的地步了?若真是如此,到时让本妃刮目相看了。但是…便是如此,本妃又为何要跟你走?黎王嫡妃?很值钱本妃很稀罕么?” 墨景黎紧紧地攥起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盯着叶璃道:“墨修尧就对你这么好?你就这么宁愿不顾一切的跟着他?他只不过是在利用你而已!”叶璃抬眉浅笑道:“修尧自然是对我好的。天下谁不知道,我是他唯一的妻子,执掌着定王府和墨家军一半的权利,手握天下最神秘精锐的麒麟。这些…你能给我么?你敢给么?难道黎王不是想要利用本妃?不是想要我身后的云州徐氏不是想要我手中的麒麟?” 被毫不留情的拆穿了意图,墨景黎的神色很是难堪。好半天才咬牙道:“墨家军可说是与整个天下为敌,叶璃本王是为了你好,你不要不识好歹。” 叶璃淡然道:“黎王的盛情本妃心领了。黎王妃也等久了,两位还是尽快启程吧,本妃就不送了。”众人将目光转向门口,叶莹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外,神色古怪的盯着他们。墨景黎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起身道:“莹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叶莹定定的望了他许久,方才淡淡道:“刚才。王爷,和三姐告别完了,咱们是不是该启程了?”墨景黎有些不甘心的看了叶璃一眼,却见叶璃正低下头逗弄怀中的宝宝,只得点头道:“走吧。”也不跟叶璃告别,越过叶莹率先走了出去。叶莹回头看了看叶璃,神色复杂的道:“三姐,告辞了。”叶璃点点头,沉静的道:“不送。” 着叶莹走出门口,叶璃才轻轻叹了口气。旁边侍候的青玉轻声宽慰道:“黎王那种人一向自以为是,王妃何必为他生气?”叶璃摇摇头笑道:“我哪里是为他生气。只是有些感概罢了。想当初叶莹还在闺中的时候是何等的得意娇惯。如今却是……。”其实早在墨景黎说出让叶璃成为黎王嫡妃的时候叶莹就已经在门外了,若是以叶莹从前的性子必然免不了一阵哭闹。而现在即使面对这种问题,叶莹也已经学会了沉默。看来这世上却是是没有什么人是永远不变的。 青玉笑道:“从前四小姐是尚书府千金,昭仪之妹,又是京城有名的才女美女,自然是不可一世。何况当时黎王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王爷罢了。但是现在,黎王却是占据了大楚最富饶的半壁江山与皇帝分庭抗礼,叶家却早已衰败,四小姐哪里还敢和黎王闹?如今的黎王怕也不是当初那个事事向着四小姐的如意郎君了。”叶璃莞尔一笑,可不是么?墨景黎就连来西北都带着栖霞公主,可见叶莹在他心中的地位也不过尔尔。若不是因为叶莹和自己的关系以及为墨景黎诞下一子,只怕如今已经被墨景黎不知道丢到了哪一个角落里。 璃城在各国的使臣离开后渐渐回复了平静,但是同时也有不少商人前来璃城甚至整个西北安家落户,曾经因为逃避兵灾逃入关内的百姓也渐渐的有许多重新搬了回来,整个西北在定王府众人的努力下并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宣布与大楚决裂而乱起来,反而渐渐的布上了正轨。等到叶璃真正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徐清泽和秦筝的婚期终于到了。 虽然徐清泽是徐家这一代第一个成婚的人,但是徐家上到清云先生下至徐清泽秦筝自己都强调婚礼从简。秦筝拜了张起澜将军为义父,便从张将军府上出嫁了。为了秦筝的婚礼,原本远在大楚的慕容婷也抛下了冷皓宇匆匆的赶来,正好赶上了秦筝出格的日子。 张将军府里,专门为秦筝准备的闺房中,叶璃和慕容婷看着刚刚换上了大红嫁衣显得格外娇艳夺目的秦筝。慕容婷拉着秦筝赞叹道:“幸好我赶上了,不然可就错过了筝儿这么美丽动人的时候。真是看的我都心动了,只怕徐二公子那个木头都要看傻了。” “慕容……”秦筝羞红了脸,瞪着慕容婷娇嗔道。红火的嫁衣更是将她映得人比花娇。为了徐清泽和秦筝的婚礼,一贯穿着素净的叶璃也换了一身明黄色绣芙蓉连枝的衣衫。站在秦筝跟前骗着头看了看,点头笑道:“慕容说的不错,果然是人比花娇。能娶到筝儿姐姐二哥可真是有福气了。”秦筝无奈的看着两人,不依的道:“璃儿,连你都来调侃我…”叶璃连忙掩唇笑道:“我可不敢,过了今天筝儿就是我的二嫂了。我哪儿敢调侃二嫂…是不是呀嫂子……” 闺房里扬起一阵欢快的笑声,慕容婷转身从自己的行李中翻出一个不小的檀木盒子递到秦筝跟前。秦筝疑惑的看着她,“这是?” 慕容婷道:“我临走的时候,秦夫人派人送来的。说是当初走的匆忙,也不少有什么动作。连嫁妆都没有给你,这些都是秦夫人和秦大人亲自去办的,说是给你的嫁妆。”闺房里原本欢乐的气氛渐渐的淡去,秦筝捧着盒子眼泪顿时低落了下来。慕容婷立刻慌了手脚,连忙掏出自己的手绢为秦筝拭泪,“那什么…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怎么能哭呢?我…我不是想要惹你哭的啊…阿璃…”劝不住秦筝,慕容婷只得无措的看向叶璃。她真的不想惹秦筝哭,但是秦家给的嫁妆肯定必须在行礼之前交道筝儿手里啊。 叶璃走到秦筝身边坐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筝儿姐姐,别把妆哭花了。秦大人和秦夫人要慕容千里迢迢将嫁妆送来是他们的一份慈爱之心,你应该高兴才是啊。” 秦筝连连点头,但是眼泪又哪里是说止就能止得住的?叶璃轻叹了一声,拍拍秦筝笑道:“算了,想哭就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吧。哭完了咱们再来画一个更加漂亮的妆容。只是可别将眼睛哭肿了,要是吓到我二哥可不得了……” “噗哧…。”听着叶璃的劝慰,慕容婷先憋不住喷笑了起来,瞪着叶璃道:“阿璃,你到底是在劝筝儿还是在说笑话啊?”就连秦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秀美的容颜多了几分窘迫。当着叶璃和慕容婷的面,秦筝小心翼翼的打开这代表着父母心意的盒子。秦大人和秦夫人显然想的很周到,主要是山高路远慕容婷也带不了太多的东西。所以盒子里最多的竟是银票。除了两张一万两的银票,还有近千两的小额银票和碎银。另外还有三个小盒子满满的装着各色珠宝首饰。有了这些,就算秦筝什么都不做也足够一辈子丰衣足食安枕无忧了。 秦筝搂着盒子,清澈的水眸中溢满了泪光。低声道:“爹娘为我做了这么多,可惜我却是个不孝的…就连成亲都……” “傻话,只要你好好的秦伯父和亲伯母自然就安心了。总有一日还会一家团圆的。”叶璃道。慕容婷连连点头道:“就是,等你婚礼过后我还要回京城呢,到时候你写一封我帮你带回去给秦伯父和秦伯母好了。你放心,我们在京城自然会照料两位老人家的。” 秦筝点点头,擦了泪水有些羞愧的道:“谢谢你们,璃儿还有慕容。” 慕容婷豪爽的笑道:“谢什么?咱们不是朋友么?” 叶璃笑道:“好了,慕容女侠你朋友马上要出格了。快去将这些东西加到嫁妆单子上去。就说是筝儿的父母给的陪嫁。”秦筝的嫁妆是将军府准备的,叶璃和定王府也送了不少添妆,本身已经不薄。但是到底亲生父母给的嫁妆意义不同。 慕容婷刚刚惹哭了秦筝,这会儿巴不得有事情让她做,接过叶璃递过来的单子连忙转身去办事去了。 两人含笑看着慕容婷欢快的离去,不由得相视一笑方才的黯然忧伤也淡去了许多。 “新郎迎亲来了,新娘子出门了……”门外传来喜娘喜气盈盈的声音。叶璃低头检查了一下秦筝的妆容,亲自取来了并蒂芙蓉的红盖头为秦筝盖上,“筝儿,祝你幸福。” “谢谢你。”秦筝轻声道。 226.时光荏苒,父子争斗 226。时光荏苒,父子争斗 秦筝和徐清泽的婚礼过后,璃城似乎彻底的平静了下来。任是外面的世界里北戎耶律泓和耶律野如何明争暗斗,墨景祈和墨景黎如何面和心不合,还有镇南王看似巩固的统治下西陵皇族的蠢蠢欲动都丝毫不能影响西北这一方平静的天地。有数十万墨家军的守护,定王更是任用了徐清尘等一批年轻的有才之士大力革新,整个西北的百姓们在定王府的守护下只觉得无比的平静和乐。如果曾经他们还为与大楚决裂之后的命运感到忧虑的话,现在即使是让他们重新回归大楚只怕大多数人也是不愿意的。在百 姓心目中,能够让他们过着太平无忧的日子的定王和定王妃才是他们真心拥护的人。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转眼五年的时光便从指间流过。 定王府里 穿着一身墨色绣银丝龙纹锦袍的小小孩童慢悠悠的在回廊上走着。白嫩的小脸虽然极力做出肃然的神情却依然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捏捏他,小孩儿长着一双黑黝黝的如黑珍珠一般漂亮的眼睛,在配上那一脸肃穆仿佛小大人一般的神色,更是显得如雪雕玉琢一般的精致,小小年纪就已经显露出了令人惊叹的风华和俊美。跟在他身后的人却一个个都是愁眉苦脸欲言又止的望着眼前的小主子,一副又想劝阻有不敢开口的模样可怜摸样。仿佛感受到身后的怨念,小孩儿回过头瞥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众 人,不屑的轻哼一声道:“本世子说了让你们不用跟了,怎么?本世子说话不管用?” 众人只觉得背脊一凉,心中忍不住泪流满面:小世子,你这说话的语气到底是跟谁学的啊?很吓人有没有? “那个…世子,王爷吩咐世子将楚史中的定王传抄写十遍,王爷回来要检查。”随从连忙开口提醒道。 圆溜溜的眼儿微微眯了一下,小孩儿平静的道:“本世子知道了,你们退下,本世子要去给母妃请安。”众人相顾而视,不知该如何处理。不让小世子去给王妃请安,那肯定是不行的。小世子孝顺母亲谁也不能说一个错字。但是如果让小世子去了,王爷布置下来的功课八成就能被小世子给赖掉。到时候王爷回来倒霉的就是他们。 “哼!”小世子重重的哼了一些,他就知道他那个父王安排这么多人在他身边是没安好心的。母妃是他的,岂是那个老男人说抢就能抢的?不屑的瞥了一眼一众随从,小世子一甩衣袖脚步轻快的往母亲所在之处去了。 书房里,叶璃坐在书案后面认真的看着刚刚呈上来的折子。五年的时光并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甚至比起五年前,如今刚刚年过双十多年上位者的经历更让她多了几分夺目的雍容贵气。叶璃合上手中的折子,抬头看着站在跟前的秦风问道:“墨家军的改变和整顿几乎都已经全部完成了,麒麟如何?”秦风含笑道:“王妃请放心,如今麒麟麾下一共拥有两千名战士。每一个都是我们精挑细选认真培养出来的精锐中的精锐。”叶璃含笑道:“精锐不是说出来的,几年西北太过平静了。墨家军 刚刚完成整编,这几年有多了许多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我只怕墨家军的战力不升反降。” 秦风笑道:“这个王妃多虑了,虽然新兵们都没有上过战场,但是王爷和诸位将军们也都是严格训练从未有过松懈。至于经验的问题,上过一两次战场自然就能适应了。”叶璃点点头,抬眼看了秦风一眼。秦风跟着叶璃好几年,对于叶璃的神情变化也有了几分了解,有些好奇的道:“王妃可是有什么想法?”叶璃轻叩着食指,点头沉吟道:“确实有一些想法,不过能不能实行还有待商榷。”秦风恭敬地道:“属下愿闻其详。” 叶璃抿唇笑道:“为了避免将士们久不经沙场,手脚生疏。不如…来一次军事演习如何?” “军事演习?”秦风有些新奇的道,虽然听起来很是陌生,但是只从此意上也能听出王妃的几分意思。其实各国训练军队都有一些演习,比如水兵演习,排兵布阵,各军队操练等等,但是秦风总觉得王妃必然会给出更有趣的做法。叶璃点头一边思索一边笑道:“不错…秦风,你回头看看西北哪一块儿地方适合这种大规模的演习。”秦风挑眉,“需要很大的地方么?璃城五十里外新建的墨家军校场应该够大了。”叶璃摇头,笑道:“我要的不是那种地方,是战场!” “战场!”秦风一惊,“王妃的意思是?” 叶璃点头笑道:“不错,地形复杂,幅员辽阔。足够支持一场真正的战役的地方。我要一场多兵种多军种的联合演习。不只是墨家军,还有黑云骑,包括麒麟都必须要参加。” 秦风在心中描绘着叶璃所说的景象,突然觉得热血沸腾。立刻朗声应道:“王妃请放心,属下一定找到合适的地方!”叶璃满意的点头道:“很好,你去忙吧,这件事我回头和王爷商量一下。在这之前…保密。” “属下遵命!”秦风英挺的脸上满是兴奋的笑容。这几年确实是有些太闲了。虽然演戏不是真的战场,不过听王妃的寥寥数语,秦风便觉得很有趣。 “母妃……”门外传来小孩子轻巧的脚步声和软绵绵撒娇一般的呼唤。 叶璃脸上的笑意更多了几分温柔,刚抬起头就看到自家的宝贝一脸委屈的走了进来,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站在一边的秦风嘴角不着痕迹的抽了抽,退到了旁边,“属下见过世子。”墨小宝发现书房里还有外人,脸上委屈的表情稍微僵了一下。叶璃浅笑道:“宝宝,怎么了?”墨小宝直接忽略过秦风,转过宽大的书案扑到叶璃怀里小脸在叶璃身上蹭了蹭,“母妃…我不叫宝宝。宸儿长大了……” 叶璃伸手抱起墨小宝让他坐在自己怀里,抬手点点他的小脑门笑道:“好,抱歉母妃又忘了。宸儿来找母妃有什么事?”不得不说,潜移默化的能力是恨可怕的。当初墨小宝刚生下来叶璃还记得以后要多叫墨小宝大名儿,免得小名流传太广了以后儿子觉得没面子。可惜还不到墨小宝有能力抗议的时候,墨修尧将将儿子的小名扩散的整个墨家军都知道了。若不是墨小宝的大名当初多少还引得了不小的震动,只怕现在所有人都以为定王府世子姓墨名小宝了。 墨小宝这才满意的在娘亲怀里蹭蹭,满足的闻着娘亲身上淡淡的香气,眨巴这大眼睛道:“孩儿来陪娘亲用午膳。”叶璃往外看了看天色,侧首看了一眼秦风。秦风低头轻咳了一声。强忍着笑意道:“回王妃,这会儿刚过了巳时。”叶璃低头看着墨小宝挑眉,“做了什么坏事?”墨小宝小嘴一憋,可怜巴巴的抬起小手伸到叶璃跟前,“娘亲,孩儿手疼……” 叶璃无奈,“你父王有让你干什么了?” “父王要孩儿将定王传抄写十遍,不写完不许吃午饭。呜呜…宸儿的手要废掉了……”楚史中的定王传一共有八篇,其中每篇最少两三千字,一共就有近两万字。如果写十遍的话就是二十多万字。墨小宝抖了抖,紧紧地抓住娘亲不妨。打死也不能写,他的手会残掉的!所以才趁着父王不在跑来向娘亲求救。 后面那句写不完不许吃饭绝对是他自己加上去了,深知自己儿子的德行的叶璃无奈的微笑。不过对于墨修尧罚儿子抄写那么多东西还是颇有微词的,墨小宝还不满五岁,连笔都还握不怎么稳。二十多万字就是寻常人抄写也要写上不少时间,更不用说是个连字都没认全的孩子了。想了想,叶璃道:“那么就改成抄写定明王传一遍。”定明王,即第一代定王墨揽云,谥号明。看到墨小宝眼中绽出欢喜的光芒,叶璃慢悠悠的加了一句道:“写完之后所有的字都要会念,等你爹爹回来了去他面前念一遍。可知道?” 墨小宝眨巴了一下眼睛,但是看到娘亲眼中不容改变的神色只得怏怏的答应了。从八篇十遍到一篇一遍已经够好了。乖巧的偎近叶璃怀里,“孩儿知道了。” “乖孩子。”叶璃揉揉儿子的小脑袋笑道。 墨小宝立刻笑嘻嘻点头道:“孩儿最乖了,孩儿最爱娘亲了。”叶璃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笑道:“娘亲也最爱宸儿了。” 站在旁边看着母子俩互动的秦风暗暗在心中摇头。小世子你每次趁王爷不在就来跟王妃装可怜套近乎,等到王爷回来又重新被赶开还要受罚,真的有意义么? “王爷回来了。”门外传来侍女请安的声音,秦风瞄了一眼还在王妃怀里歪腻的小世子神速遁走,“王妃,属下先行告退。”叶璃点点头道:“去吧。” 墨修尧踏入房门,看到坐在叶璃怀里一副乖宝宝模样的儿子不自觉的皱了下眉。一身白衣配着那一头雪白的银丝更是显得整个人冷漠而高高在上一般。只是看到坐在书案后面的妻子的时候,那略显冷淡的眼神才多了几分暖意,“阿璃,再说什么呢?”叶璃拍了拍墨小宝,抬头笑道:“没什么,宸儿刚刚过来给我请安呢。”墨小宝有些不甘愿的从母亲怀里下来,走上前去给父亲行礼,“儿子给父王请安。”墨修尧居高临下的注视了他片刻,俯身将他抱了起来与自己平视,“来给你娘请安?小宝真是孝顺,父王深感欣慰。”被父亲抱在怀里,墨小宝立刻就像挣扎,但是他那一点力气哪里挣得开墨修尧的手。墨修尧将他抱在怀里,墨小宝使劲了全力涨红了小脸也没能撼动那两只仿佛铁臂一般的胳膊。 “宸儿怎么了?”被墨修尧侧身挡住了视线,叶璃并没有看到儿子的挣扎,只是奇怪一向爱往她怀里扑的儿子怎么会在墨修尧怀里小脸通红。墨修尧慈爱的看着儿子,笑道:“看来小宝已经懂得害羞了,果然是长大了。” 叶璃挑了下秀眉,是这样么? 墨小宝深知无法撼动父亲的力量,只得做出害羞的模样趴在父亲怀里,倒是应证了墨修尧的说话。墨修尧抱着墨小宝在叶璃身边坐下来,叶璃起身替他倒了一杯茶放到跟前问道:“城外的军营怎么样了?”墨修尧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道:“没什么问题,这几年的辛苦总算也不是白费的。我看秦风刚才匆匆而去,可是阿璃吩咐了他什么事情?”叶璃点头,将刚才跟秦风说的想法重新跟墨修尧说了一遍。墨修尧对此显然很有兴趣,“军事演习?阿璃的想法总是特别的奇妙。比起那些走过场一般的操演演练,这个想法确实有意思的多。”叶璃点头笑道:“这个法子考验的不仅仅是普通的士兵,还有指挥的将领。这几年不是特意选了一批年轻的将领着重教导么?也要看看效果到底如何,若是弄了一群指挥纸上谈兵的人,还不如直接将他们扔到战场上去拼杀。” 墨修尧点头赞同,道:“如此极好。阿璃将计划写出来回头我看看,然后让人去准备。不过…既然是两军交战必然会有最高统帅。阿璃心中可有什么想法?由谁来领兵?”叶璃含笑点头道:“我确实想过了。一军由你亲自统领如何?”墨修尧一怔,放下茶杯看着叶璃问道:“那么另一方呢?”叶璃抿唇一笑,道:“另一方就由我来好了。张将军和吕将军都是老将,由他们做场外观察和裁判。另外也可以防万一。” 墨修尧略一沉思,便点头同意了叶璃的计划,笑道:“好,都说阿璃天纵奇才,我也想见识一下阿璃是如何领兵的。”闻言,叶璃只得无奈地苦笑,论天纵奇才这世上有谁能及得上墨修尧?她这个半吊子就更不用说了。不过她也不会安排一场一面倒的演习,至少,两边要基本平衡才有趣不是麽? 墨小宝坐在父亲怀里,骗着小脑袋听着爹娘说话,虽然不一定听得懂却还是安安静静的听着。不时的眨巴一下大眼睛,看在叶璃眼里只觉得万分可爱。伸出手向墨修尧道:“把宸儿给我抱吧。”墨小宝大喜,连忙向娘亲伸出小手,墨修尧微微一侧身让过,让墨小宝离母亲更远了。对叶璃道:“他都五岁了也不轻,小心累着你。而且,小孩子老让人抱着也不好,我当年可是两岁就没让人抱过了。” 叶璃只得爱莫能助的看着儿子,墨小宝在心中咬牙切齿。只听墨修尧漫不经心的道:“回城的时候顺道去城外拜见了清云先生。清云先生说墨小宝已经五岁,可以启蒙了。”叶璃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的道:“我们不是早就给宸儿启蒙了么?”虽然自家孩子还未满五岁,但是如百家姓千字文之内的幼儿启蒙书籍却已经学的差不多。叶璃自己前世五岁的时候还在幼儿园里跟着老师做游戏学abc呢。墨修尧低头看着儿子笑的用心良苦,墨小宝却只觉得头顶上凉风嗖嗖,“阿璃,你是女儿家所以当初徐家教导也不怎么严格。但是你可问问徐家几位公子,哪个不是两三岁识字四五岁的时候就已经该正式就学了。若不是如此,徐家的人何以都是不出二十岁就考取功名?要知道,普通人二十四五能考取功名已经算是极难得了。小宝既然是定王府的世子,将来要背负的责任原本就比旁人多。咱们对他宽松才是害了他。” 叶璃无言以对,这也算是不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么?谁说前世现代的孩子辛苦?徐家的孩子才是真幸苦啊。墨修尧这么一提叶璃也发现,徐家历代的子孙考取功名的时间几乎都在二十岁以前,如大哥徐清晨那样十四岁就金榜题名的,可不是要两三岁就开始启蒙?有些不舍的看着儿子,叶璃轻声叹息道:“我只盼着宸儿能有个快乐无忧的童年。” 童年?那是什么东西?他都没有的东西为什么他儿子能有?墨修尧心中一边生出嫉妒的毒汁,一遍笑颜温和,“如今这世道,小宝早一些懂事总比将来万一咱们护不住他的时候他还什么都不懂要好得多不是麽?而且,有清云先生亲自教导你还不放心么?清云先生虽说对儿孙严厉,但是却最是疼爱小宝。你还怕他累着不成?” 叶璃一想也是,若说这整个西北谁最宠爱墨小宝,那清云先生若排第二就没人敢排第一。就连清云先生的亲重孙儿,徐清泽和秦筝四岁的儿子徐知睿也要靠边站,“也罢,宸儿,去了太公那儿要听话知道么?娘亲每隔一天去看你好不好?” 墨小宝无精打采的爬在墨修尧怀里,心中狠狠地鄙视卑鄙的老爹:不就是想要把我赶出去么?哼!等本世子长大了看你这个老头子拿什么来跟我抢娘亲!娘亲…呜呜,你要等宸儿长大,宸儿一定会把你抢回来的! ------题外话------ 一转眼~墨小宝长大了~一转眼,大家休养生息够了,开打吧~(*^__^*)嘻嘻 227.公主的婚讯 227。公主的婚讯 墨小宝带着自己惯用的行李悲伤地去投奔最最宠爱自己的太公去了。虽然又一次争夺娘亲的战斗他打输了,但是墨小宝坚定地认为这都是因为自己还太小了老爹以强权欺压自己所致。并且在心中暗暗地下定决心,既然老头子毫无廉耻的以大欺小,那么他长大了之后也不会介意以少欺老的。 将墨小宝送到璃城外不远的新建起来的骊山书院交给清云先生,看着儿子站在清云先生身边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的模样叶璃心里也不好受。说起来她这个做母亲的也实在是太不尽责了一些,幸好小宝从小就跟自己亲近。叶璃想了想,以后最好每天都来看看儿子然后做一些他喜欢吃的糕点送过来。等到小宝年纪大一点不用担心每天来回颠簸了,就让他还是每天回定王府住吧。孩子总是见不到父母总不是个事儿。 “阿璃,不是说了隔一天就来看小宝一次么?清云先生会好好教导他的不用担心。”墨修尧揽着叶璃轻声安慰道,“我会将骊山书院的暗卫在多加一倍,而且麒麟有一个分队便驻扎在这附近,不用担心小宝的安全。” 叶璃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实在是有些不明白墨修尧对小宝哪儿来的那么大意见。每次只要看到小宝黏在自己身边,回头必然会去折腾一番孩子。虽然知道墨修尧有分寸不会真的伤害小宝,但是看到墨小宝每次被欺负的小脸通红可怜巴巴的模样叶璃还是万分无语,“修尧,你当真那么讨厌宸儿?” 墨修尧无辜的望着叶璃笑道:“小宝是我儿子,我怎么会讨厌他呢?阿璃,我也是为了小宝的将来好啊。人家都说严师出高徒,棒下出孝子。不对小宝严厉一点,他以后要是长成墨景祈和墨景黎兄弟那副德行,你还不得难过死?”叶璃无语的看着他,半晌才道:“感情王爷从小就是被父王和大哥打着玩儿长大的?” 墨修尧含笑不语,他父王当年忙的团团转,哪儿有功夫管他们。大哥倒是当真对自己严厉的很,相较起来,墨修尧丝毫不认为自己对墨小宝太严厉了。比起本王五岁的时候就大冬天天没亮就起来习武,墨小宝你该知足了。嗯…本王果然是个慈父。有了比较,定王爷安心理得的认为自己对儿子分外慈爱,是阿璃太宠溺孩子了才会有意见。惯孩子家长是不对的。 两人相携往山下走去,却与从山下上来的徐清尘遇了个正着。已经年近而立的清尘公子一声白衣翩然,比起从前更多了几分成熟却飘逸出尘的味道。这几年虽然大舅母已经抱了孙子,却反而对大哥的婚事更加着急了。偏偏大哥却仿佛半点也不在意的样子,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对哪个姑娘另眼相看过。不乐意早婚是正常的,徐家除了从小就订婚的徐清泽其他几个都还没有成婚,但是完全七情不动就显得有些奇怪了。有时候就连叶璃都以为她这位各方面都格外出色的大表哥是不是准备去成仙了。 “大哥,你来给外公请安?”叶璃先一步打招呼问道。 徐清尘看看两人相携的手,唇边泛起一丝调侃的笑意。可惜墨修尧的脸皮绝对比他想象中的要厚,面不改色的拉着叶璃的手依然故我。徐清尘无奈的摇摇头,抬手扬了扬手中一封紫金映着繁复的景色花纹的折子道:“有事儿,听说王爷和王妃这两天有事儿不准备回城,我只好亲自来一趟。幸好在这里就遇上了。”叶璃有些疑惑的侧首看了看墨修尧,她怎么不知道他们这两天有事不回城了?墨修尧面不改色的看着徐清尘手里的折子道:“是南诏的?” “你怎么知道?”叶璃奇道。墨修尧指指折子上的繁华图案,“那上面的是南诏王室专用的花纹。” 叶璃凝眉回想,仿佛是在南诏见到过这样的图案,不由得为自己的孤陋寡闻感到惭愧。叶璃接过折子,问道:“大哥和我们一起下山,还是先去给外公请安?”徐清尘摇摇头叹气道:“昨天刚见过祖父,老人家正生气不想见我呢。一起下山吧。”叶璃有些惊讶,大哥可是徐家最优秀的子弟,据说也是外公最喜爱的孙儿,外公怎么会生气到不肯将他? 墨修尧挑眉,啧啧笑道:“恐怕是因为徐大公子对婚事太挑剔了,终于惹得天怒人怨,连清云先生那么好的修养都看不过去了吧?”徐清尘淡淡的撇了墨修尧一眼,说起天怒人怨,有人比定王爷更过分的么?该做的不做,不该做的偏要做。把儿子丢给祖父就算了,居然还想偷偷带着璃儿潜逃。若不是他得到消息快,这会儿某人已经带着璃儿不知道去哪儿逍遥去了。 “说起来,大哥是该成亲了。大舅母都跟我说了好多次了,可惜这西北的大家闺秀们大哥都看不上。可不知道让多少深闺少女芳心破…咦?”叶璃一边说笑,一边随手翻开了那紫金色的折子,不由得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怎么了?”墨修尧关心的问道。叶璃扬了扬折子,瞥了徐清尘一眼道:“安溪公主要成亲了。请咱们去南诏参加婚礼。” 墨修尧毫不意外,“安溪公主都二十四了,就算是南疆也早就该成亲了有什么奇怪的?” 叶璃点头赞同,自从五年前安溪公主在璃城住了些日子之后黯然而去,叶璃就知道她和徐清尘大约是真的没有希望了。叶璃还记得那日她亲自送安溪公主出城,看着安溪公主黯然离去的背影就连她都忍不住想要揍徐清尘一顿了。但是说到底她也明白这怪不得徐清尘,感情的事从来都是半点不由人。 墨修尧接过折子翻了翻,果然是南诏的国书,“还早啊。婚期定在七月,路上快一些的话,七月初启程也来得及。”看完之后就不再感兴趣,随手将折子还给徐清尘笑道:“这些事情就劳烦大哥去打点一二了。阿璃,前几日清柏和清炎来来信说北边儿的麸麦今年长得格外好。现在正是抽穗的时候呢,不如咱们去瞧瞧如何?”叶璃这才了然,难怪大哥说他若是来迟一步只怕就找不到人了,原来墨修尧把小宝送到外公那里去是想要带她一块儿出门。 徐清尘将折子结在手里,很是淡定的看着墨修尧道:“王爷,短时间内你恐怕不能出远门。” “为何?”墨修尧不悦,雪色的发丝在清风中微微浮动,“本王辛苦了这几年,好不容易把墨小宝拉扯大,好不容易将西北的事情解决完了,难道还不能歇息歇息?” 闻言,叶璃和徐清尘齐齐的望向他,眼中充满了鄙视。他居然好意思说他把墨小宝拉扯大?只怕没有他时不时的折腾墨小宝更容易茁壮成长一些吧。 徐清尘从容淡笑道:“启禀王爷,再过十天便是西北第一次举办会试选拔人才之期。咱们准备了整整四年,总不能第一次王爷就不在场吧?到时候未免给人留下一个不见天下学子放在眼中的印象。还是说王爷有把握十天后就能从四弟那边赶回来?另外,即使没有此事,父亲前日呈报的西北赋税的改革方案父亲已经跟我说了好几遍了,让在下问问王爷是不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导致王爷迟迟不作答复?再有…一年一届的璃城商会即将开始,各国的商人也已经开始陆续到达璃城,王爷……” 墨修尧目瞪口呆的看着徐清尘俨然有滔滔不绝之事,不由得一阵牙酸。简直想要上前抓住徐清尘的衣领使劲摇晃,本王不是把西北的事务都交给你们处理了吗?为什么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的事情要本王亲自过问?! 看着墨修尧脸色灰败的模样,叶璃忍不住掩唇偷笑。投给墨修尧一个不可奈何的眼神,不是我不肯陪你出去玩儿,是你自己没空出去玩儿啊。其实之所以有这么多事情,绝对有一部分是徐清尘故意为之的。或许是吸取了徐家这么多年来骑虎难下的教训,徐家上下虽然深的墨修尧信任,但是对于权力之事却一直谨慎回避。徐家除了徐清锋一个异类以外,其他人绝不过问墨家军的军事。平时的政事上虽然极为仰赖徐鸿彦徐鸿羽和徐清尘,但是一般会扬名的事情他们都极少参与,不然就是拉着墨修尧做幌子,功劳和名声都推给墨修尧王爷。徐鸿羽甚至请示清云先生之后定下了一条新的家规。以后徐家子弟为官者最多到五十八岁必须致仕。甚至为了不让骊山书院一家独大,这两年徐鸿彦极力扶持,又在西北建立了好几座书院,一改了当年西北境内竟无一座好书院的局面。徐家人这些作为在在的表明了一个态度,叶璃看在眼里也只能在心底轻声叹息,承了他们的情意。 “王爷若是实在觉得辛苦,倒不如过些日子去南诏的时候顺便多歇息几日?横竖王爷到时候去了南诏也没什么事。”等到徐清尘终于说完了,看了一眼墨修尧愤愤不平的神色才悠悠的加了一句。 “娘子,不是为夫不体贴,不陪你出门散心。实在是…大舅子太过凶恶,娘子要为为夫做主。”墨修尧哀怨的望着叶璃。叶璃好笑的看着一头雪色的发丝,丝毫也不显老的墨修尧。明明已经是三十出头的大男人,看上去倒像是比当初初见的时候还要年轻一些,“好,相公不难过。咱们去南诏多玩儿一些日子,把所有的事情都丢给大哥他们。” 闻言,墨修尧挑衅的撇来徐清尘一眼。徐清尘只当不见,抬头望天淡然的道:“璃儿,宠相公不要紧,但是宠太过了容易把脑子弄坏。大哥和你外公舅舅都会心疼的。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当初生的是双胞胎呢。听大哥的话,这相公啊…还是要英明神武的才好。”叶璃左右看看,聪明的决定还是不开口比较好。这世上不是只有男人夹在妻子和母亲之间难,女人夹在丈夫和大哥之间也很难。温婉的一笑,“大哥和王爷慢慢聊吧,我好像看到秦风有事情要跟我说。”说完也不看两人的脸色,当先一步往山下而去。 身后,徐清尘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墨修尧低眉沉思,难道阿璃果然喜欢本王英明神武的模样所以才那么快走掉的?回头扫了宛如谪仙的某人一眼,定王爷心中狰狞的冷笑:破坏本王和阿璃的感情?不把你早点嫁出去本王就算本王对不起你和你全家! 笑容淡雅飘逸的清尘公子无端的打了个寒战,不由疑惑的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空。 虽然说安溪公主的婚事还有一段时间,但是其实他们能够准备的时间并不多。就如徐清尘所说的,叶璃和墨修尧需要处理的事情还非常多,而且此去南疆最少也要一个多月的时间,定王和王妃同时不在有愈多事情都是需要交代清楚的。果然,一回到府里,墨修尧就被早就等候在侧的徐鸿羽请去书房了。 含笑目送墨修尧去了书房,叶璃回到自己的院子却原来也有人在等着自己。 “大舅母,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么?”见到叶璃进来徐大夫人连忙起身,叶璃迎了上去扶着徐大夫人坐下笑道:“舅母有什么事情坐下说就是了。没有外人舅母还跟璃儿客气什么?” “我贸然过来,可是打扰了璃儿?”徐大夫人有些担心的问道。虽然是内院女子,但是徐大夫人也知道外甥女身为定王妃跟他们这些内院妇人甚至是别的王妃都是不一样的。不过整个西北百姓心目中定王妃的名字几乎可以与定王齐名。就说定王属下甚至是墨家军的将领们哪一个不是对叶璃服服帖帖言听计从。叶璃笑道:“舅母哪儿的话,璃儿平日里帮着也没时间去府上拜见舅母。大舅母和二舅母也不来悄悄璃儿,璃儿就知道大舅母将心思都花费在三位哥哥弟弟身上不疼璃儿了。” 被叶璃这么一打趣徐大夫人也忍不住笑了,但是很快忧愁又染上了眉头。无奈的苦笑道:“你二舅母如今倒是真的有孙万事足,将心思都花道睿儿身上了。可我确实整日愁得不行啊。” 叶璃了然,轻声问道:“可是因为大哥的事儿?” “除了他还有谁?”徐夫人叹息道:“转眼清尘就快要三十了却连个中意的姑娘,你大哥从小就没让人操心过,可偏偏在这事儿上最让人操心的就是他。早知道如此,当年我就该学你二舅舅,早早的为他定个娃娃亲。不管好坏,他也好歹给我取一个媳妇儿进门啊。”叶璃也跟着叹气,大哥的事情也确实够愁人的。按说徐家绝对是难得的开明的人家了。除了一个徐清泽从小和秦筝订了亲,其他几个兄弟都没有早早的定亲。这自然是为了能够仔细的相看儿媳妇儿,免得让儿子娶到不喜欢或者不贤惠的妻子。就连徐清尘年过二十几岁的高龄没有成婚徐家也没人逼他。但是如今眼看就要满三十了,也难怪徐大夫人着急了。 “大哥眼界太高,看不上寻常女子也是没办法。”叶璃轻声叹道。不说徐清尘自己,就连叶璃也觉得没有几个女子能够配得上自家大哥的。唯一一个还算有那么点意思的安溪公主偏偏大哥又看不中。 “眼界高?!他想娶个天仙不成?!”徐大夫人忍不住抹泪,怒气冲冲的埋怨道:“以为人家称他一句天下第一公子就了不得了?觉得全天下女人都入不了他的眼睛不成?他还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的凡人一个!你看看他,不说他这么大年纪了,再拖两年哪个好人家的姑娘乐意嫁给一个年级大自己一大截的。就因为他做了坏榜样,现在你二舅家的清锋还有清柏清炎一个个都闹着不肯成亲!都是他这个做大哥的错!”叶璃在心中叹息,大哥那模样别说三十了,只怕四十了也不缺姑娘赶着想要嫁给他。 徐大夫人怒极,叶璃只得细声安慰着徐大夫人,一边道:“大伯母也别生大哥的气了,大哥可最是孝顺的,若是知道大伯母这般难过不也跟着难过。缘分这种事情谁也说不清楚,指不定大哥明儿就遇到一个姑娘,追着赶着要娶人家呢。”虽然这种可能性几乎等于零。叶璃实在想象不出来徐清尘追着讨好哪个女子的模样。 “大舅母可是有什么打算?”叶璃也知道徐大夫人不可能专程过来跟她诉苦的。 徐大夫人点点头,坚定地道:“不能再让他胡闹了,你二舅母打算给清锋相看个媳妇儿。我也一起给他看了两个,你替舅母想想法子,让他一定回去见那些姑娘一面。这孩子心眼多,我一跟他提这件事儿他就跑的没影了。今天说这个忙,明天说那个忙。我也不经常出门哪里抓得到他。” 叶璃心中顿时一乐,感情是大舅母想要给大哥相亲却找不到人啊?偏着头想了想,叶璃坚定的点头道:“大舅母你放心,到时候璃儿一定让大哥回去。” 徐大夫人大喜,“那就有劳璃儿了。” 叶璃笑眯眯道:“大舅母说什么有劳,璃儿也想快点儿有个大嫂啊。” ------题外话------ 哎呀~第一公子也愁嫁…阿拉错了,也愁娶啊~公子偶对不起你,留来留去把你再不把你嫁出去就要留成美大叔了~ 228.瑶姬的请求 228。瑶姬的请求 徐大夫人果然是动作神速娶儿媳妇心切,没过两天就从徐府给叶璃带来了信表示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徐清尘回去相看媳妇。收到徐大夫人言辞恳切的信,叶璃无奈的一笑只得起身去书房找徐清尘。 定王府的前院被叶璃划分为办公区,除了专门接待宾客的大厅和议事聚会的议事厅以外,还分门别类设立了大大小小数个书房用以给定王府的文臣们办公。叶璃一踏进书房,看到坐在书案后面悠闲地一边喝着茶一边翻阅手中的折子的徐清尘也不得不叹服自己这位大哥的风采。天下第一公子的名号也并不是平白的来的,明明在这书房中处理这繁琐的政事案牍劳形,但是砸徐清尘看起来却优雅出尘的仿佛是翩翩公子正在吟诗作赋。 “大哥。”叶璃踏入书房,轻声唤道。 徐清尘放下折子,起身笑道:“璃儿,这个时候怎么来大哥这儿了?”叶璃摆摆手笑道:“大哥不必跟璃儿客气,坐下说吧。”徐清尘挑了挑眉,也不客气慢慢坐回了椅子里,含笑看着叶璃等她开口说话。叶璃想了想问道:“大哥有几日没回徐府了?”徐清尘本就是心思敏捷的人,叶璃一开口他就明白了叶璃的来意,笑问道:“是母亲要你来劝我回去相看姑娘的?” 叶璃心中不由一窘,这话原本没什么问题,但是不知道为何从徐清尘嘴里说出来就格外的别扭。叶璃想了想,还是将徐夫人送来的信递给了徐清尘,浅笑道:“虽然璃儿不该过问大哥的事情,但是…大哥好歹也要给大舅母一个交代,就算是让她安心也是好的。大哥这样一直拖着可不是你的习惯?也平白惹得大舅母难过。” 徐清尘看了徐夫人的信笺,俊雅的容颜也染上了几分无奈和愧疚。叶璃看着他轻声道:“不管大哥有什么原因或者想法,还是跟大舅母说清楚的好。璃儿看来大舅母和大舅舅还有外公都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若是大哥真的有什么想法,长辈们也不会真的逼着大哥娶亲,大哥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天天躲着大舅母了不是么?” 徐清尘一怔,有些无奈地苦笑道:“璃儿都看出来了?” 叶璃抿唇笑道:“很明显不是么?修尧再喜欢偷懒也不至于将所有的事情都压到大哥身上,孰重孰轻他还是分的很清楚的。但是大哥最近却很少回徐府不是么?” 徐清尘收起信笺,轻叹了口气,看着叶璃道:“大哥知道了。一会儿就回去。”叶璃眨眨眼睛,含笑看着徐清尘问道:“需要璃儿陪大哥一起回去壮壮胆么?”徐清尘哭笑不得。 送走了徐清尘,叶璃又转身回自己的书房,进门去看着墨修尧正歪在椅子里对着一份卷宗看的津津有味。听到叶璃进来的脚步声,墨修尧连忙向她招手笑道:“阿璃,快过来瞧瞧…”叶璃好奇的走上前去,“看什么?”低头一看,却是一份暗卫呈上来的徐清尘的生平经历,低眉瞥了墨修尧一眼,挑眉道:“你让人调查大哥?” 墨修尧挥挥手道:“我这也是为了帮阿璃啊,徐家的人们不是在为徐清尘的婚事担心么?阿璃这两天心思重重地也是在想他的事情吧?”叶璃点了下头,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问道:“那里看书什么了?”墨修尧抬起头来,有些悲悯的望着叶璃。叶璃一怔,难不成大哥真有什么事儿? “阿璃,你要挺住。”墨修尧拍拍叶璃的手,安慰的道:“我看咱们真的要考虑将你大哥嫁出去了。” “什么意思?”墨修尧扬了扬手里的折子道:“这二十几年清尘公子做了什么这上面巨细无遗,但是…从来没有一点提到他和那个姑娘又过什么,甚至连他对那个姑娘特别一点的都没有。”叶璃眯眼,咬牙道:“所以你觉得大哥是断袖?”墨修尧将折子往桌边一扔,潇洒的伸了个懒腰,“不然还能有什么?清尘公子再过两年就三十了,你相信么,近三十年来清尘公子连姑娘的手都没牵过。” 叶璃力图镇定,“你可以说大哥眼光高,看不上一般的庸脂俗粉。” 墨修尧望天翻了个白眼,摆明了就是和你不信叶璃的自我安慰之词。叶璃没好气的捏着墨修尧恢复完美的脸蛋,左右拉扯,“别老是想给大哥找不自在。这种事情传出去了对大哥影响不好。”墨修尧吃痛的拉下叶璃的双手锁在自己掌中,揉了揉被叶璃拉扯的脸皮问道:“阿璃讨厌短袖么?”叶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讨厌,但是…不许胡说!就算大哥真是断袖也要他自己说出口才算!” 墨修尧乖顺的点头:所以阿璃你也同意徐清尘是断袖了么?被绕进去的叶璃浑然忘了,暗卫的折子上虽然没有写徐清尘对哪个女子有什么特别,但是同样也没有写他对哪个男人有什么特别的。不知道徐清尘是怎么说服徐大夫人,之后似乎也没有听到璃城里传起过徐家大公子相亲的传闻。倒是徐清尘突然觉得每次表妹看自己的神情总是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怪异和忧虑。 若说西北今年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毫无疑问的就是六月举行的会试了。这是西北自立之后五年里第一次举办会试选拔人才,自然引得四方瞩目。同时也再一次表明了如今西北和大楚再无瓜葛的立场。更让人在意的是,西北的这次会试并不仅仅限于西北境内的学子,大楚和西陵的学子只要有真才实学西北也并不拒绝。虽然炎热的六月并不是一个科举考试的好时候,但是从西北各地的学子以及大楚和西陵赶来的一些怀才不遇的人才都不远千里络绎不绝的赶到了璃城。又因为会试半个月之后又是璃城一年一度的璃城商会,各国的商人都纷纷远道而来将自己的商品带到这里想要卖个更好的价钱,所以人们对这种城池的热情也仿佛炎炎夏日一般的激烈起来。 经过五年时间,如今的璃城早已不可与当初同日而语。单只是城池的面积至少就比五年前扩大了一辈有余,街上过来过往的商户和各种琳琅满目的商品更是不比大楚的楚京差。大街上时不时的还有衣着怪异发色肤色和眼睛都和西北百姓迥异的西域人过往。 凝香阁里,靠窗的厢房里墨修尧和叶璃相对而坐难得悠闲的喝着茶说这话,不时从窗口往下望去,街道上人潮涌动一片兴兴向荣。叶璃看在眼中只觉得无比的欣慰和满足,这座城池是他们五年来辛苦经营才有了如今这样的繁华和安宁。就想西北这块土地一样,他们所有人一起守护着这块土地,守护着这块土地上的黎民百姓。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叶璃心中一片柔软和甜蜜。他们不仅仅是夫妻,更是并肩而行互相依靠的左右,他们有着共同的理想和责任。 “阿璃在想什么这么高兴?”墨修尧放下茶杯,温柔的看着对面笑容温婉而满足的妻子。叶璃浅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眼前的景象让人觉得很高兴。” 顺着叶璃的目光往下望去,人流来来往往的街道上,年轻的小夫妻摆着摊子卖脂粉,虽然衣着朴素脸上却洋溢着欢喜的笑容。一家三口夫妻俩牵着才几岁的孩子在大街上走过,孩子指着街边买糖葫芦的小贩要买糖葫芦。花甲的老人脚步稳健的在人潮中慢慢向前走着,还有不少过往的年轻书生,每个人脸上似乎都绽放出奇异的光彩和笑容。墨修尧回过头,声音柔和却坚定的道:“只要我们在,他们会永远都这么快乐的生活的。” 叶璃点头,轻声道:“其实老百姓想要的并不多,只要能让他们过着太平的日子,吃得饱穿得暖,他们就会对你感恩戴德了。”墨修尧笑道:“可不是么?如今西北的百姓们最崇敬的不就是本王的阿璃么?若没有阿璃,他们哪里有现在的好日子过?” 西北对外商贸的计划是阿璃提出来的,在北方平原开垦提地种植粮食也是阿璃提出来的。他这话绝对不是虚伪的奉承,阿璃为西北为墨家军为他做的太多太多,一直以来墨修尧都无比的庆幸自己娶到了一个了不起的妻子。叶璃抿唇笑道:“王爷夸奖了,我也不过是动动嘴动动笔罢了,真正要去做的都是别人。”墨修尧笑道:“虽然很多事情许多人都能做到,但是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想到。所以阿璃还是要居首功。” “王爷,王妃,瑶姬求见。” “进来吧。”墨修尧剑眉微锁,淡然道。瑶姬推门进来,五年的时间过去,曾经风华绝黛的楚京第一舞姬更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和风情。只是洗尽铅华之后,如今的瑶姬却只是一身素裙玉钗,少了几分当年第一舞姬的傲然更多了几分平和宁静的气息。 叶璃看了看瑶姬头上簪着的那支碧玉莲花暂,秀眉微挑笑道:“好些日子不见,瑶姬好像越发的美丽了。”瑶姬粲然一笑,道:“王妃是在打趣我么?我哪儿及得上王妃才是越发的风采过人了。” 叶璃笑眯眯的看着她,玉带调侃的道:“这只碧玉簪很不错啊,本妃看着倒是有些眼熟。” 瑶姬不由得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头上的簪子,道:“这簪子普通的紧,样式也都差不多吧。”叶璃摇头笑道:“这么说可不对,你别看这簪子玉质雕工样式都不算极品,但是这种碧玉却是西域商人传过来的。整个璃城能找到的大约只有三支。我当初留了一只芙蓉的,还有一只兰花的送给了徐家二少夫人,还有一只却是被人给求去了,原来……” 对上叶璃调侃的眼神,纵然是曾经阅人无数的瑶姬也忍不住脸上一热,心中将送东西的那人恨得牙痒痒。当初那人将簪子给她她自然是不肯收的,但是那人却是随手一抛只说是别人送错了礼物他拿着也没用,不要就丢了。却没想到这看似不起眼的簪子却还有这样的来历。 叶璃看着她俏脸越来越红,也知道不该再逗弄下去了。若是搅坏了下属的姻缘可是要被人恨一辈子的。用她前世的话说,坏人姻缘是要被马踢的。 “好了,不闹你。可是有什么事儿?”叶璃正色问道。瑶姬见叶璃给了她下梯阶,自然乐得换个话题,连忙道:“来应试的学子中有问题的人名单都在这里了,是不是现在就抓人?”瑶姬恭敬地呈上一份名单,接过来看了看才递给叶璃道:“看来雷振霆和墨景祈还真看得起咱们,见缝插针的就想往璃城塞人。这次大楚和西陵还应试的人至少有一般都是他们的人。”叶璃想了想,对瑶姬道:“暂时不用管他们,等考完试之后再说。我也想看看镇南王和墨景祈送来的都是些什么优秀的人才。”应试之前若是大批世子失踪很容易被人发现并且引起轰动,但是考试之后就不一样了,就算有人不见了大多是也就当成是名落孙山然后自己黯然离去了。 瑶姬应是,想了想又道:“还有一件事情,瑶姬本来已经命人去禀告了墨华大人,既然王爷和王妃来了,就先跟王爷和王妃禀告一声。楚京里最近听说最近似乎有些不太平。是下面的酒楼里的的人听从楚京过来的人说的。”墨修尧剑眉一皱,“可有说是什么事?”瑶姬摇了摇头道:“对方也不是什么高官权贵,估计知道的也并不多。”叶璃笑道:“看来咱们在楚京的人手有些不经用了。”墨修尧毫不意外,淡淡道:“墨景祈此人的疑心之重令人发指,再加上之前他被谭继之耍了近十年,如今只怕是看谁都想叛贼。就算是自伤八千他也会将自己身边可以的人拔干净的。”虽然定王府在宫中还有一些暗棋,但是那却是隐藏的极深的,除非事关定王府生死存亡,否则不能轻易动用的了。 “看起来平静的日子大家都过腻了。阿璃,回头选个合适的人回京城协助冷皓宇吧。”墨修尧冷笑道。 叶璃点头,站在门口的瑶姬咬了咬牙,突然开口道:“王爷,王妃,如果你们信得过的话,瑶姬愿意前往京城。” “你?”叶璃皱眉,“但是你的身份,还有进京的危险你当真考虑清楚了么?”瑶姬坚定地点头道:“瑶姬想明白了。虽然这几年我在璃城,但是露面的时间极少,璃城能认得我的人并没有几个。另外,瑶姬早已不是当初的瑶姬了,别的不说,自保的能力瑶姬质问还是有的。”叶璃看着她坚定决然的模样,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还是放不下?”瑶姬勉强笑了笑,道:“也许这次回去就能放下了呢。瑶姬绝不会误了王爷和王妃的事,请王爷王妃应允。” 叶璃想了想,道:“你先回去,我考虑一下在回复你。”瑶姬谢过,这才转身出门顺手将门掩上。 “其实瑶姬是个不错的人选。”墨修尧看着叶璃道,“只怕她对沐扬余情未了。” 叶璃皱眉道:“说她当真完全放下了沐扬我也不信,但是说她会为了沐扬背叛定王府我也不信。她的孩子还在西北,就算是为了孩子她也绝不会背叛定王府的。而且…就算她对沐扬有情,只怕也是恨极了沐阳侯府的人。瑶姬这人爱憎分明……”墨修尧有些奇怪,“既然阿璃知道她对沐扬余情未了,为何还同意她与秦风?” “什么叫我同意她和秦风?”叶璃斜眼道:“我只是不喜欢干涉属下的私生活而已。只要不影响正事,秦风爱喜欢谁是他自己的事,难不成我这做王妃的还要兼职媒婆?” 墨修尧同样对属下的私事不感兴趣,“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同意瑶姬前往楚京的事?” 叶璃轻叹一声,摇摇头问道:“我是不是太过心软了有些?”做卧底这种事叶璃并不陌生,自然也明白卧底需要承受的是什么。以瑶姬的身份回京之后最好的办法就是设法回到沐扬的身边。如此一来,无论是瑶姬将来事发被沐扬给杀了,还是等到最后双方图穷匕见,瑶姬和沐扬都势必要站在彼此的对立面的。对于一对有着一个孩子曾经相爱的男女来说,这太过残忍,同样对瑶姬也太过残忍了。 “本王的阿璃本来就是个心底善良的女子。”墨修尧轻声道,在叶璃不注意的对方却悄悄扬起了唇角。对沐扬残忍么?他一点儿也不觉得。他只记得当初阿璃坠落悬崖生死不明还有沐阳侯那个老匹夫一份功劳。他当初放了沐扬可不是让他回去给沐阳侯享受天伦之乐的。虽然正餐还不能上,就来点开胃菜吧。至于瑶姬?那是她自己要求的,何况定王府救了她的命难道她不该回报一二么? 229.南下途中 229。南下途中 定王府叶璃的书房里,叶璃神色平静的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秦风,问道:“这事儿你有什么看法?” 秦风神色平淡,微微垂眸道:“一切听凭王妃做主便是。”刚刚听到叶璃说出瑶姬自请前往楚京协助冷皓宇时秦风的脸上有片刻的空白,但是很快又收敛了一闪而过的情绪恢复了平静。将秦风的神情收入眼中,叶璃心中明白秦风是真的对瑶姬用了心的。 这几年秦风为了麒麟的统领跟在叶璃身边,叶璃对他的信任丝毫不比对卓靖林寒等人少。虽然不爱干涉属下的私事,但是叶璃也不愿意属下为情所困甚至因此而影响了正事。看着秦风道:“我还没有同意她的请求,如果你不愿意让她去,我可以驳回她的请求。”秦风一怔,很快又摇了摇头勉强一笑道:“这是她自己的决定,属下无权干涉。” 见他如此,叶璃只得轻叹一声道:“瑶姬此去危险重重,我只盼你不要后悔。” 秦风沉默,“多谢王妃。”叶璃也不再劝他,从旁边拿过一本折子提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交给秦风道:“既然如此,你将这个给瑶姬送过去。七天之后出发吧。” “属下遵命。” 送走了瑶姬,秦风倒是没见如何消沉。依然每日里在麒麟驻地和璃城之间奔波,只是停留在麒麟的时间更长了一些而已。等到会试结束,墨修尧和叶璃亲自坐镇挑选了一批才智能力出众的年轻人补充进西北的官员之中。随后而来的就是一年一度叶璃最盛大的商会,不过今年叶璃和墨修尧都没有时间共襄盛举,因为他们已经要启程前往南诏参加安溪公主的婚礼了。 前往南诏的队伍中,除了墨修尧和叶璃以及秦风卓靖凤三随性以外,还有到最后关头才被塞进来的清尘公子徐清尘。原本的计划是叶璃和墨修尧前往南诏,留下徐清尘和徐鸿羽总理西北事务,但是临出发的时候徐鸿羽却将徐清尘赶了出来留下了原本也准备随行而去的吕近贤将军。墨修尧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是略一沉吟便答应了下来。于是,整个西北一行外貌明显超出平均水平甚多的一行人马便一路悠然的南下往南诏去了。 这几年墨修尧和叶璃忙着治理西北,改编墨家军等等事务繁忙,竟然已经有整整五年时间没有踏出过西北地的地方了。但是西北与南诏之间却是隔着大楚的大片土地,于是一行人一出西北地界就被大楚各地的兵马盯上了。虽然没有对他们进行拦截动武但是那走到哪儿都被小心警惕的盯着的感觉还是让人很是不爽的。 这日,一行人路过一个小城歇息用膳的时候,墨修尧终于被这些人给惹毛了。 这座小城并不大,就连名字也不怎么起眼。只是因为靠近西南边陲,所以也是布下了重兵驻扎,算是西南边陲的二三道防线,有可以直接支援西南边陲地区。这日墨修尧一群人到了这个小城刚好是正午时分,天气十分炎热,看着离碎雪关也就还是一天多的路程,距离安溪公主的婚礼更是还有二十来天的时间,也就不急着赶路准备在小城里歇息一晚明天一早再赶路。一行人都不算是挑剔的人,这小城里也没有太过豪华的酒楼客栈,便随便选了一家还算过得去的整间包了下来。 店主掌柜看他们一行人个个俊男美女,穿着也是不俗自然明白他们身份不凡招待的很是殷勤。叶璃一行人虽然并不算多,除了叶璃墨修尧徐清尘凤三和秦风卓靖以外,就只有四十多名侍卫,其中一半是黑云骑一半是秦风手下的麒麟。黑云骑自不必说,麒麟的人确实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就连烹茶煮饭这些事情多他们来说也是小菜一碟。不仅是掌柜的和小二,就连客栈的大厨也派不上用上。叶璃几个坐在二楼上吃着麒麟里精通厨艺的人送上来的精美佳肴,吩咐其他人也自去用膳。 “秦风,你手下可当真是能人辈出啊。”凤之遥吃着桌上色香味丝毫不输给一流大厨手艺的佳肴一边赞叹道。 秦风淡淡笑道:“凤三公子过奖了,雕虫小技而已。”凤之遥羡慕嫉妒恨,确实是雕虫小技。但是能把这些雕虫小技都专研的这般透彻的人,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凤之遥不仅见过麒麟里有烹饪高手,有闲着没事就掉书袋的酸儒,有各行各业各种精通各种手艺的人才,甚至连做裁缝和刺绣的人都有。更重要的是,这些人还同样有着令人恐惧的实力。 徐清尘含笑喝着茶,听着他们交谈。凤之遥为人素来唯恐天下不乱,最见不得有人置身事外。立刻毫不犹豫的关切起清尘公子来了,“说话清尘公子,自从出了西北之后你一直就不爱说话。是不是心情不好啊?”在座的众人立刻都想起来了当初安溪公主对清尘公子的情谊和清尘公子与安溪公主的交情。莫非当初清尘公子并非看不上安溪公主,而是为人矜持不好意思说。以至于现在安溪公主另嫁他人清尘公子才在此黯然伤神? 众人立刻就脑补出一系列关于清尘公子与安溪公主不得不说事儿,看向徐清尘的目光都多了几分同情之色。徐清尘俊美的脸皮也忍不住抽了一抽,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只是在想,这些人跟了咱们一路…会不会出什么事儿?” 众人向着窗外望去,楼下的街对面,拐角处,大树下都站着各式各样的人。看似在闲聊摆摊或者偶尔路过,但是这样的伪装在他们眼中却是无比拙劣的。凤之遥眯眼道:“你别说,盯梢的人好像越来越多了。他们该不会以为咱们真的没有发现他们吧?”徐清尘叹道:“他们怎么以为的不重要。我担心的是……” 墨修尧放下酒杯,看着徐清尘道:“你担心墨景祈会下杀手?” 徐清尘神色肃然的点了点头,剑眉微锁道:“原本这几年西北一直和大楚相安无事,咱们借道前往南诏墨景祈不至于对咱们动手的。但是…墨景祈这人总归是个不稳定的因素。这几天的情形,也难保他们不会对咱们动手。”叶璃问道:“大哥认为,若是他们真的准备动手,在哪里最合适?”徐清尘摇头道:“这个只看他们觉得什么时候人手方便。咱们现在站在大楚的土地上,墨景祈说什么都可以。”凤之遥冷笑道:“跟西北接壤的除了西陵就是大楚,难不成还要咱们从西陵绕道不成?还是让咱们哪儿都别去?”徐清尘挑眉道:“这个咱们会这么想,不代表墨景祈也会这么想。” 墨修尧淡淡一笑,“既然如此,就让他来试试便是了。也让本王看看这几年墨景祈到底长进了多少。”凤之遥嗤之以鼻,“他能有什么长进?东北那一片儿都让割让给那边的蛮夷部落了。堂堂大楚居然连几个边寨的部落都搞不定,倒是和墨景黎在楚京里明争暗斗的不亦乐乎。”虽然他们现在与大楚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但是当真听到大楚东北被几个部落占去了一块儿地却还是让人心里很是不舒服的。特别是墨家军的将士,更是看墨景祈格外的不顺眼。从前你觉得是咱们定王府和墨家军碍着你了,现在墨家军和定王府都和你毫无关系了,你倒是发愤图强展现你的雄才伟略看看啊。 “既然没长进,本王就替他修理一下他手底下的废物也是可以的。”墨修尧淡然道。在座的众人闻言,不由得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王爷这话似乎…略有杀气啊。不过去参加人家婚礼的路上杀人,真的吉利么? 不过显然不用等墨修尧上门找麻烦,因为他们午膳还没有用完麻烦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来人!立刻包围客栈!”楼下传来一声趾高气昂的男声,凤之遥站起身往楼下看去不由得一乐,“哟,王爷,咱们的老熟人啊。”墨修尧往下瞥了一眼看着那正指挥着兵马围住客栈的人,疑惑的挑了下眉。他认识的人不少,眼前这个人没什么影响想起来是什么样的老熟人。凤之遥笑道:“王爷,你仔细瞧瞧这位那让人看了就想拍的脸,还有那瘸的那么有个性的腿。难道不该觉得眼熟吗?” 被他这么一说,墨修尧倒是想起来了,“被马踩了的那个关珽?那匹马眼花了怎么没踩死他?” 凤之遥笑眯眯道:“要不属下再找匹马踩两脚?” 楼上的人还在说笑,楼下的人已经忍不住叫嚣起来了。只见关珽瘸着一只腿一瘸一拐的在街对面走来走去,一边对着对面叫道:“一群叛贼居然还敢踏足大楚的土地,本将军奉皇上之名清剿叛贼,尔等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楼上凤之遥忍不住胡吐糟道:“如果是我,上来就先一阵万箭齐发将客栈射成刺猬再说。本事不大废话倒是不少。”秦风笑道:“所以凤三公子会比他活得长。”凤之遥笑容满脸,拱手谢道:“承你吉言。” 秦风站起身来,轻蔑的扫了一眼楼下嚣张的人一眼,侧首问道:“王爷,王妃,要不要先动手杀了他?” 墨修尧站起身来道:“用不着,先下去看看吧。对了…找个人带清尘公子先走。”他们这些人最不济也都有自保之力,只有徐清尘千真万确的是手无缚鸡之力。待会儿万一打起来了虽说护着徐清尘不是难事,但是乱军之中总是会有意外的。徐清尘也知道自己是个拖累,点了点头同意了墨修尧的话,只是对叶璃道:“璃儿,千万小心。”叶璃浅笑道:“大哥尽管放心便是了。” 送走了徐清尘,一行人便跟着墨修尧下楼看热闹去了。原本在楼下大堂用膳的侍卫们早就已经起身守在门口了。门外的街道上还有几具不听劝告想要一马当先闯入客栈的大楚士兵的尸体。关珽显然也没想到定王府的侍卫竟然如此强硬,在自己重兵包围之下还敢如此轻易的动手杀人,一张本就有些难看的脸此时更是一片铁青狰狞扭曲的述说着本人的愤怒。 “你们好大的胆子!死到临头居然还敢如此嚣张!本将军一定要将你们粉碎身骨以消我心头之恨!”关珽在重重士兵的保护下,对着门口的侍卫叫嚣着。门口的侍卫们,特别是麒麟的侍卫忍不住嘴角抽搐,看着关珽的神色既像看傻子又像看死人。这白痴不会以为他躲在人后面就能安全无忧,所以才这么嚣张的吧?一个麒麟忍不住,抬起手就对着对面的人甩了过去。只听嗖的一声,一道绿光又快又准的对着关珽激射而去。 关珽猛然将一个绿色的东西朝着自己激射而来,自然吓了一跳连忙想要躲闪。但是他本身就躲在众多的士兵之间,这几年又长得身宽体胖哪里能躲得过去?就连想要蹲下都来不及那东西就已经到了他跟前,吓得他立刻大叫起来,“暗器!暗器!快救我!快救我!” 那东西砸到他身上却是让他的肩头一阵彻骨的疼痛,但是还不至于到要他命的地步。所有人包括关珽自己带来的大楚士兵都不由得一副看白痴的模样看着眼前乱吼乱叫的男人。不知道是谁嘟哝了一句,“白痴!” 关珽自己叫了一阵也发现不对了,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完全没事不由得一喜。然后看到自己华美的衣服上沾着一些奇怪的湿漉漉,带着点点清香的东西,“这…这是什么东西?” “启禀将军,是黄瓜!”身边的士兵认真的禀告道。 关珽这才看到不远处的地上不知何处出现了一截啃了一半的嫩黄瓜,顿时明白自己被人耍了气的暴跳如雷,“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给我上,杀了这些乱臣贼子!” “关珽,你要杀谁?不如说给本王听听?”客栈里,一声冷淡清朗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传出。侍卫们立刻侧身让出一条路来。墨修尧依然是白发如雪,一身白衣牵着叶璃出现在众人面前。 ------题外话------ 那嘛…偶真滴木有打算写耽美,不喜欢耽美的亲们请放心吧~清尘公子的cp偶有了一点点小念头,但素偶不会告诉你们滴,不用留言问哟。如果定了,嘿嘿…不接受换cp,不然…偶让清尘公子一辈子去不了媳妇儿!哼哼 230.刺客来袭 230。刺客来袭 “关珽,你要杀谁?不如说给本王听听?” 关珽乍然看到从里面走出来的一头白发的墨修尧心中也是一惊。但是这一次他却并不怎么惧怕墨修尧,在关珽心中他如今是大楚的忠臣,皇上的心腹,而墨修尧却不过是个人人唾弃的叛臣贼子。更重要的是现在这小城内外至少有三千精兵,而墨修尧统共也不过才几十个人。就算墨家军再厉害,关珽也想不出占着如此优势的自己有什么理由失败的。所以,在最初的一惊之后,关珽看向墨修尧的神色又重新变得嚣张而狰狞起来,那双因为这几年暴饮暴食脸上堆满了肥肉而显得更小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毒和嫉恨。 不错,是嫉恨。这世上包括身为一国之君的墨景祈在内,估计没有几个男人不嫉恨墨修尧的。坐拥定王府和墨家军这两个当世超横的势力,天下数一数二的盖世武功,俊美出众的容颜,还有一个让所有有野心的男人都羡慕的妻子和可爱的儿子。世人实在时找不到理由不去嫉妒墨修尧的。 但是关珽对墨修尧的嫉恨却远在所有人之前。当他还跟在少年的还是皇子的墨景祈身边的时候,意气飞扬风采绝伦的定王府小世子就是他羡慕和嫉妒的对象。那边在剿匪的山下,墨修尧一身白衣策马而来,二话不说拿着鞭子狠狠地抽了他一顿。让他当着几千兵马的面前颜面尽失。从那时起关珽就对墨修尧生出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嫉恨和怨毒,他恨墨修尧的出身。墨修尧如果不是定王府的世子,他怎么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抽他鞭子?他如果不是墨揽云的后人不是墨流芳的儿子,他怎么会有那么好的资质?所以,当初看到定王府倒霉,他也是最高兴的人之一。 “定…墨修尧,你这乱臣贼子还敢踏足大楚的土地?今日本将军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以报皇恩!”关珽指着墨修尧义正词严的叫道。墨修尧漫不经心的瞥了关珽一眼,淡淡道:“墨景祈用人倒是越来越不挑了,让一个瘸子在外领兵,就算他不担心你再从马上跌下来,也该担心一下底下将士的安危。”凤之遥挥动着折扇笑嘻嘻的接话道:“可不是么?关将军这个身残志坚的模样肯定没法子走着上战场。要是从马上掉下来砸到旁边的士兵可怎么是好?啧…说话皇帝也太不懂爱惜士兵了。” “你们…你们!”关珽气的直喘气,他最恨的就是别人提起自己的腿。他是个武将,腿瘸了等于什么都完了。即使是文官,为了朝廷的颜面也不可能让一个瘸子入朝为官的。所以皇上念着昔日的情谊才将自己派到外面来领兵的。其实说是领兵真正上战场的事也轮不到他不过是挂个虚衔罢了。虽然他这几年过得也算不错,但是西南边陲怎么比得上楚京的繁华。而这一切…都是定王府的人造成的!虽然关珽不知道他当初被马踩断了腿是定王府为了推慕容慎镇守碎雪关所为,但是却依然一心一意的将这个罪名按在了定王府头上。不过,关珽的理由是他是墨景祈的亲信,所以墨修尧处心积虑想要除掉他,“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给我放箭射死这些逆贼!”关珽终于忍不住暴怒起来厉声吼道。 但是他手下的将士们却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听话,毕竟定王府的声望在大楚延续百年在军中更是一个永久不灭的神话,并不是墨景祈想要破坏就能完全破坏得了的。如果给墨景祈二三十年时间,也许可以将定王府在大楚的声望完全抹杀掉,但是五年毕竟是太短了。而且当初西北宣布与大楚决裂的时候那封告天下书可是传遍了大江南北的。普通百姓将士或许不同什么大道理,但是也明白是皇家对不起定王府并不是定王府对不起大楚。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定王没有立刻率领墨家军挥兵京城为父兄报仇,这才百姓们看来已经是定王宽宏大量还念着上百年守护大楚的情谊了。此时关珽要这些将士立刻射杀墨修尧一行人,这些将士纵然不念着定王府的声望也要掂量一下定王府那神出鬼没的神秘麒麟。 墨修尧似笑非笑的扫了一眼围着客栈周围的士兵,原本还握着弓箭犹豫的士兵在这淡淡的一眼之后也不由自主的放下了弓箭。 关珽一看士兵竟然不听自己指挥,更是气得脸色发黑,怒吼道:“放肆!你们也要跟着造反么?还不速速将这些逆贼处决!” 下面的士兵自然是左右为难,他们不想也不愿与定王府为敌,但是关珽是他们的上司,即使这个上司并不得人心但是他们依然必须听从他的号令。凤之遥含笑走出了人群,笑眯眯的对众人道:“其实大家也不用未来,这个问题是很好解决的。”众人疑惑,不知道眼前这风流倜傥的红衣公子准备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只见凤之遥袍袖一挥,一条长鞭从袖中射了出来,直扑关珽而去。众人不过闪神之间,关珽已经被长鞭捆了个结实直接从人群中拉到了凤之遥跟前。也怪方才关珽受了那黄瓜袭击之后发现人 太多了不方便自己闪躲。于是让人散开了一些,不然的话凤之遥这一拉也未必能将他从人群中拉出来。 低头看着被自己用鞭子捆得结实的关珽,凤之遥拿折扇撑着下巴笑容可掬的道:“这不就解决了么?这姓关的咱们带走了,你们回去如实上报就成了。放心,他回不来了。” 众士兵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让出了一条路来。原本关珽带着他们来此并没有经过驻守西南主帅靖边将军的同意,而是接了墨景祈的密旨暗中行事的。所以如果他们回去禀告关珽被人抓走了,靖边将军也不会责罚他们。如此又免了和定王府交手,确实是两全其美。士兵们觉得满意了,关珽可不这么认为。凤之遥话里是什么意思关珽自然听得明白,要是真的被定王抓走了自己这辈子可算是到此为止了,“你们敢!本将军回去以后一定要禀告皇上将你们所有的人满门抄斩!”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完士兵们退得更快了。走在最后的副将还朝凤之遥等人拱手道:“此时关系我们几千将士的身家性命,还请王爷费心处置。”墨修尧微微眯眼,淡然道:“放心,本王不会连累你们的。”副将心中一喜,“多谢王爷。” 看着大楚的士兵退去,凤之遥拎着关珽回头问道:“王爷,咱们是不是先离开这里?”几千士兵入城,这么大的事情是绝对瞒不住的。他们还是先离开这里为好。 墨修尧点了点头,道:“用过膳了的话就离开吧。” 一行人拖着一个被帮成粽子的关珽出了城,还在客栈的时候关珽就不停地叫骂,凤之遥嫌他叫骂的不堪入耳,随手从桌上拿起一块抹布就塞进了他嘴里。关珽被油腻腻的抹布熏得直翻白眼只能呜呜的乱叫了。 出了城还不到十里,当先开路的秦风突然停了下来。后面的众人自然也跟着停下,警惕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秦风冷笑一声道:“出来吧,连藏都藏不好还学别人跟踪偷袭?!”话音未落,几支利箭便嗖嗖的朝秦风射了过来。秦风连马都懒得下,坐在马背上侧身让过了射来的长箭。四周的路边山坡上树上纷纷跃出了许多黑衣蒙面的身影。凤之遥靠着卓靖喃喃自语,“我就知道这一趟南诏之行不会那么痛快。不过…大半天的穿着黑衣蒙着脸真的没问题么?”这大白天,到底还有什么眼色比黑色更醒目啊?卓靖抽了抽嘴角,嫌弃的离凤之遥远一些,淡淡道:“杀手一般都喜欢黑衣蒙脸。” “胡说,阎王阁那么多杀手,哪见过他们黑衣蒙面么?”凤之遥反驳,阎王阁号称天下第一杀手组织,但是从来不穿制服。这说明衣着统一对杀手组织是有害无利的。 “三流杀手。”卓靖平静的道。 听着凤之遥和卓靖你一眼我一语的冷嘲热讽,让原本应该肃杀紧张的气氛变得让人莫名的想笑。四周黑巾蒙面的杀手们虽然因为遮着脸看不出神色来但是那一双双仿佛要冒出火的眼睛也足够说明他们的愤怒。凤之遥勾起笑容看着对面的杀手,漫不经心的笑道:“其实除了三流杀手,还有一种人必须大白天的蒙着脸。” 叶璃含笑接口问道:“什么人?” 凤之遥笑道:“见不得人的人,比如说…大内侍卫!” 杀手们一片沉寂,却依然掩不住双眼透露出的惊诧的眼神。墨修尧上前一步负手看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杀手们,淡然笑道:“大内侍卫?墨景祈此举不过是欲盖名彰,实在是多此一举。”凤之遥笑道:“可不是么,咱们定王府已经跟大楚断绝关系了,墨景祈想杀我们王爷大可以直截了当的派人来。就像刚才在城里一样不是挺好的么?何必这么偷偷摸摸的。不过么……” 秦风冷然道:“会被我们当成是大楚想要想向墨家军挑衅。” 众杀手迟疑了一下,领头的人举刀指着墨修尧厉声道:“定王爷,不必多说。咱们是奉命而来若不能带着王爷和王妃的人头回去,咱们自己便要人头落地。得罪了!”说罢,举刀一挥所有人一起向墨修尧扑了过来。墨修尧神色淡然,只是随手一拂衣袖,犹如实质的劲风立刻将两个杀手甩到了一边。墨修尧一动手其他人自然也不会闲着,顿时安静的官道上打杀声响成了一片。 几个杀手围攻墨修尧不果,心思一动便将目标转向了被墨修尧一只手护在怀里一直没有动手的叶璃身上。四名杀手合力拼尽全力的一阵猛攻引开墨修尧的注意力,另外两名杀手却趁机剑指叶璃。叶璃被墨修尧护在怀中能活动的范围本就不答,眼看着两柄剑就能刺中叶璃,持剑的杀手心中一喜。却突然身子一顿只觉得心口一亮,原本在墨修尧怀中的定王妃已经不知去向,自己心口却插着一柄寒光熠熠的匕首。一直纤细如玉的素手握住匕首的柄,毫不犹豫的抽了出来。顿时血花喷射,慢慢倒下却的杀手视线模糊的看着那美丽温婉的犹如楚京最优雅的大家闺秀的定王妃握着染着自己血的匕首,旋身让开了另一柄袭来的长剑,如一道淡青色的风掠过,他的同伴脖子上绽出了一条细长的红痕…… 弹指间杀了两人,叶璃随手甩了一下匕首上的鲜血皱了皱眉。这几年到底是缺少了锻炼,身手都不怎么灵活了。看起来虽然这一世学了轻功和内功,但是只怕也恢复不到前世最巅峰的时候了。不过…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已经将附近的杀手清除的差不多的墨修尧,叶璃抿唇微笑。这一世终究是不一样的,就算不能真的恢复到最巅峰的时候也无所谓吧? 墨修尧清除了他和叶璃附近的人之后就不在动手了。周围的侍卫也自发自动的将刺客与王爷王妃隔离开来,于是叶璃两人除了偶尔动手解决一两个漏网之鱼,倒是成为在场的最清闲的人了。 “他们在拖时间。”叶璃看着周围纠缠着侍卫们的杀手,皱眉道。墨修尧淡淡道:“他们恐怕也没想到关珽那么废物居然会让咱们出了那座小城。这会儿人手不够自然只能拖延时间。”想要对付定王府的侍卫,特别是其中还有麒麟的时候,没有多出三五倍的人手根本就不可能。眼前这百来人给众人磨牙都不够看。叶璃抬头看着他道:“你是想……” 墨修尧冷笑道:“等。不给墨景祈一个教训他就不知道什么叫消停。咱们虽然不怕他但是蚊子苍蝇多了也是很扰人的。” 见墨修尧如此说,想必心中早就有了计较叶璃也不再多说什么。靠着旁边的马儿观摩起众人的打斗。定王府的马儿都是千挑万选的优良战马,即使是现在官道上打成一片,马群也只是跑到路旁的草地上安静的吃着野草,半点也没有惊惶的样子。甚至有几匹马还就站在官道上,趁机踩几个被打倒在地上的黑衣刺客。 虽然杀手们极力拖延时间,但是前后也不过一刻钟多一些的时间,一群杀手就已经全部躺平在地上了。跟随墨修尧叶璃南下的侍卫们这几天早就受够了无论走到哪儿都有人在暗处监视的日子,好不容易能够活动一下筋骨自然是有些收不住手。等到停手了还一脸意犹未尽的抱怨对手太弱。 墨修尧自然不可能真的停下来专门等待对方找上门来,一行人只好继续上路。至于官道上的尸体却没有人理会,反正普通百姓也不会走官道,也就不用担心会吓到人了。 一行人知道第二天已经快要接近碎雪关了,依然没有看到人追上来。若说是墨景祈的人办事拖拉也不至于拖拉到这个程度。墨修尧皱了皱眉,挥挥手吩咐道:“你们几个回去,将沿途所有陈兵重镇的副将都给本王绑了。”几个麒麟听了命令立刻上前,问道:“王爷,杀不杀?”墨修尧淡淡道:“能绑就绑,绑不了就杀。” “属下遵命!”他们麒麟怎么会有完不成的任务?当下几个人就决定,一定要将这一路行来十一座大楚驻了重病的城池的副将全部绑回西北去。虽然有些遗憾为什么王爷不是下令绑主将呢?副将什么的听起来就没什么难度。 闻言,凤之遥有些好奇的问道:“王爷,他们不是没追咱们么?看起来还是挺识趣的啊。”墨景祈肯定不可能只是随便派一拨人刺杀他们一下就算了,而他们一路上也没有隐藏踪迹,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那些镇守城池的将领阳奉阴违,根本没打算来追他们。 墨修尧唇角掀起一个极小的幅度,冷然道:“让本王空等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凤之遥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归根到底还是墨景祈惹到王爷了吧?想一想,当所有的副将都突然被绑架消失的消息传到楚京之后墨景祈会是什么脸色凤之遥就暗暗的想乐。能够绑走副将自然就能够绑走主将,相信他们从南诏回来的时候一路上会顺畅干净很多。 “王爷,前面就是碎雪关。你说慕容将军会不会……” 墨修尧摇头道:“慕容将军为人正直刚正不阿,墨景祈绝不会下这种指令给他的。在碎雪关即使有墨景祈的人想要擅自调动兵马也没那么容易。” 凤之遥点点头,“说的也是。” 墨修尧低头对叶璃道:“咱们在永林休息一天,后天早上出关如何?” 叶璃点头道:“你决定就好,大哥应该也在永林等我们。”看着前面已经遥遥在望的城池,叶璃心中不由感叹。转眼间竟然已经过了五六年了。六年前她还在费尽心思的守护着这座小城,而现在,这里却仿佛已经于他们没有了关系。 231.再见长乐公主 231。长乐公主 徐清尘果然就听在永林等他们。 众人赶到永林小城的时候,清尘公子正一身月朗风清悠闲写意的坐在永林城里最好的茶楼里喝茶。看到他们进来,徐清尘微笑道:“我等了你们半天了,已经让人包下了一个客栈,咱们在永林歇息一天在出关如何?”叶璃笑道:“大哥想得周到,我和修尧也是这么打算的。”众人入了座,徐清尘挑眉笑道:“看起来大家路上没尽兴?” 一听这话,凤之遥立刻满腹的怨气,抱怨道:“可不是么。清尘公子你不知道,咱们一路上边走边等,结果都过了云澜江了那些胆小鬼也不见有那个追上来。害的本公子满心期盼!”这几年日子过得太过安宁了,在西北就连剿个匪都有人抢着去,以至于西北境内现在连流寇都没有了。真是…手略痒啊,“墨景祈这让当真没趣,他若是下道明旨截杀咱们。那些将领哪儿敢不从的?本公子也好体会一把万军丛中吐出重围的感觉啊。看看现在,下面的人偷工减料…若是让墨景祈知道咱们未折一兵一卒就 出了碎雪关,不知道会不会气死?!” 徐清尘摇头笑道:“凤三想太多了。墨景祈是不可能发明昭的。一旦发了明昭公告天下,就等于正式向墨家军宣战。只怕还等不到杀了我们,墨家军就要陈兵飞鸿关了。若是倾其所有当真能杀了王爷也就罢了,万一让王爷会到了西北……”定王和近百万墨家军的怒火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承受得起的。听了徐清尘的分析,凤三只能为墨景祈的胆小表示遗憾。 “启禀王爷,楼下大楚使者求见。”侍卫上来禀告道。 “大楚使者?”凤之遥有些诧异,看了看墨修尧和叶璃问道:“现在这种情形,大楚使者还能来求见王爷?”徐清尘淡然笑道:“凤三不妨猜猜大楚的使者是谁?”凤之遥看着他道:“难不成清尘公子已经见过了?”徐清尘摇头道:“见倒是没见过,不过可以猜测一二。南诏发了国书正是邀请各国君王权贵参加安溪公主的大婚。大楚不可能派太低级的使臣过来,但是…以墨景祈的个性是不会亲自前来的。”墨景祈平生最是自重身份,又警惕自身安危。别说到这千里之外的南诏来了,墨景祈这一辈子连京城一百里外都没有去过。平时除非必要,否则绝对是呆在侍卫重重守护的皇宫之中绝不会出宫半步。 “黎王与南疆有些瓜葛的事情墨景祈是早就知道的。随意这次他也一定不会让黎王抢了先。整个京城中既能让墨景祈信任有上得了台面的人就只有柳家了。”徐清尘淡淡笑道,只会笑容里却多了几分冷意。当初墨景祈突然决定拿徐家开刀,这里面绝对少不了柳家人的挑唆。墨修尧凝眉道:“柳淳风?”凤之遥眨眼,“柳淳风是谁?”卓靖低声笑道:“凤三公子,柳淳风就是柳丞相,柳贵妃的父亲。”也不怪凤之遥不知道,柳贵妃虽说和墨修尧等人差不多年纪,但是柳淳风本人的年纪其实也就别华国公小那么两岁。在凤之遥的记忆力,注意到此人的时候他就是柳丞相了,自然没记住他到底叫什么名字了。 徐清尘点头道:“不错,我猜大楚的使者正是柳淳风。” 叶璃微微蹙眉,侧首看着身边的墨修尧,“难不成王爷和这位柳丞相还有什么交情?”墨修尧嗤笑道:“定王府和柳家素来不和,哪儿来的交情?”当年墨流芳还年少的时候,柳家还不是现在的柳丞相当家而是已经去世的柳老太爷。柳老太爷年过六十才登上丞相之位,上面却压着一个才不过二十来岁的摄政王墨流芳,这让本就有些小肚鸡肠的柳老太爷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那些年里没少给墨流芳使绊子,因此,定王府和柳家关系也就从来没有好过。这也是为什么当年柳贵妃一心痴恋墨修尧,却不仅是墨修尧对她无意,就连柳家的人都没人同意这门亲事,而是毫不犹豫的将她送进了宫中的缘故。 “让他上来吧,本王也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事儿要求见本王。”墨修尧淡淡吩咐道。 不多时,人就被引上了茶楼,果然是一年须发花白的柳丞相。柳淳风虽然年事已高,但是身体和精神却似乎不错,一双有些浑浊的眼中也带着精明的光彩。只是站在他身边的人却让众人一怔,站在柳丞相身边的却是两个女子。年长的那位一身白衣如雪,绝美的容颜上带着淡淡的冷漠,不是柳贵妃是谁?虽然柳贵妃如今已经年过三十,但是时光似乎对她格外的厚爱,看上去依然与五六年前没有太多的变化。站在柳贵妃身边的却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少女穿着一身鹅黄色绣着粉白芙蓉花儿的罗衣,已经渐渐长开的容颜已经有了几分隐约可见的绝色风华。可以想见,再过两年少女的姿容绝对不在柳贵妃之下,那一双清澈灵动的水眸更是透露出柳贵妃绝不会有的纯澈和灵秀。看到叶璃,少女脸上一喜不由得上前一步轻声叫道:“定王妃……” 叶璃微微一怔,看着那与华皇后和华天香都有几分神似的容颜,心中一动道:“长乐公主…” 见叶璃记得自己,长乐公主欢喜的连连点头,举步想要往叶璃跟前走去。身后柳贵妃轻咳了一声,淡淡道:“公主,身为一国公主当注意礼仪,不要失了体统让皇上蒙羞。”长乐公主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柳贵妃,笑眯眯的道:“多谢贵妃娘娘提醒,不过方才并不是本公主想要上来的,而是贵妃娘娘提议上来的不是么?本公主只是想和定王妃叙叙旧,却不知道贵妃娘娘上来是想要跟谁叙旧?”柳贵妃脸色一变,定定的盯着长乐公主。长乐公主也不惧怕,毫不犹豫的看了回去。好一会儿才听柳贵妃道:“本宫自然也是想要跟定王妃叙旧。” 叶璃站起身来,浅笑道:“难得在这边境小城还能遇到故人,既然贵妃和公主都想要跟本妃叙旧,不如咱们换个地方聊聊?也免得…坏了贵妃的名声。”长乐公主欢快的拉起叶璃的手笑道:“定王妃,好久不见我还以为咱们再也见不到了呢。咱们去别处说话吧。”说完拉着叶璃就往旁边的厢房走,茶楼的楼上都被徐清尘包下来了,倒也不用担心她随处走闯到别人的房间里去。拉着叶璃走了两步,长乐公主有回头看了看还站在原地没动的柳贵妃,眯着弯弯的水眸笑道:“柳贵妃,你还不走?本公主就算名声稍差一些也没什么,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么。不过柳贵妃若是…咯咯…不知道父王喜不喜欢听到有人说一支梨花出墙头呢?” “你胡说什么!”柳贵妃脸上一红,看了一眼那个背对着自己的紫衣银发的男子一眼,飞快的跟了上去。 身后,凤之遥这才回过神来,指着长乐公主消失的方向咂舌道:“那丫头是长乐公主?”墨修尧抬眼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垂眸饮茶,“你有什么意见?”凤之遥讪讪无语,他能有什么意见,虽然他只见过长乐公主一两次,但是还记得当初那个被华姐姐宠溺保护着的小公主天真可爱的模样。曾经他甚至是嫉妒着这个小公主的,因为她得到了那个人全部的宠爱和呵护。只是现在这是女大十八变么?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公主竟然也能随口吐出这么辛辣的嘲讽来了。 徐清尘垂眸,淡淡道:“长乐公主现在在宫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吧。”凤之遥默然无语,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自从几年前皇后为徐家求情之后就被皇帝夺了执掌后宫的权利。虽然其他的一切照旧,凭着皇后这些年在宫中的人脉威望也没人敢对她不敬。但是一个握有实权的皇后和一个被架空了的皇后到底是不一样的。 柳丞相站在一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些人完全没有邀请他坐下的意思,甚至还当着他的面讨论起他的女儿执掌后宫苛待长乐公主的话来了。柳丞相顿时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忍不住插嘴道:“凤三公子这话说得言重了,小女合适苛待过长乐公主?”原本还激烈讨论的凤之遥和卓靖林寒立刻安静了下来,卓靖变脸似的重新恢复了一脸冷漠。侧首斜了柳丞相一眼道:“柳丞相,擅自打扰别人说话,你不懂礼貌么?” 柳丞相气得仰倒,指着卓靖你你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好半天终于缓过了气来,才怒气冲冲的道:“将客人晾在一边,这就是好定王府的待客之道?” “受欢迎的才是客,不请自来的……”林寒真诚的看着柳丞相,用表情告诉他我们真的没有请你上来。 凤之遥一手支颐,漫不经心的道:“还有啊,柳丞相本公子不仅怀疑柳家不同规矩,其实整个大楚皇室都不懂规矩吧?刚才上楼来的时候你们是怎么走的?柳丞相走最前面,长乐公主走最后。” “有什么问题?”柳丞相没好气的道。凤之遥嗤笑道:“柳丞相,柳贵妃是正一品,长乐公主也是正一品,你这个丞相嘛…还是正一品。但是这一品跟一品还是不同的吧?柳贵妃品级再高也是个妾,长乐公主是皇后嫡女。试问,你们家会让一个妾走在嫡女前面么?更何况是妾的父亲?” “凤之遥!你…你…”柳丞相终于被气的浑身颤抖起来,指着凤之遥的手指颤个不停。他不能说凤之遥说的不对,因为一般情况下他这个丞相见到长乐公主也是必须要行礼的。而柳贵妃和长乐公主的情形,他也无法说皇家的规矩和普通人家不一样。因为虽然在宫中长乐公主须对柳贵妃执晚辈礼半礼,但是在天下的文人们看来,身为嫡长公主的长乐公主就是比柳贵妃这个贵妃来的尊贵。嫡长公主对贵妃行礼是出于对父皇的尊敬和礼貌,而不是必须。 “定王,你就是这么管教属下的么?”柳丞相被气得口不择言,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墨修尧。墨修尧侧首,剑眉微扬唇角勾起冷淡的笑意,“本王怎么管教属下何时轮到你来置喙的?” 柳丞相终于明白自己在定王府众人跟前根本就讨不到丝毫便宜,不说凤之遥卓靖等人伶牙俐齿,旁边还坐着一个一直没开口的徐清尘呢。那可是年方十七就辩得当代高僧口吐鲜血的厉害人物。于是,柳丞相眼睛一翻直接倒了下去。凤之遥眨眨眼睛,“这样就不行了?”最近他们遇到的墨景祈的人马,无论文争武斗战斗力怎么都这么渣啊? 徐清尘淡笑道:“不是不行,这是最好的退场之法。”这说明这柳丞相能屈能伸啊,若是强撑下去只怕就正要被凤之遥几个挤兑的晕过去了。终究还是不能让个七老八十的老人家就那么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徐清尘示意站在楼梯口的侍卫让柳丞相带来的随从上来将人带下去看大夫。 另一边的厢房里,气氛却是和外面截然不同。长乐公主拉着叶璃叽唧唧喳喳的说个不停,还有些稚嫩的美丽小脸上多了几分天真和真诚。叶璃含笑看着长乐公主,眼中也满是温暖的笑意。几年不见,曾经还是一个小萝莉的女孩儿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了。只有柳贵妃坐的离两人远些,表情淡漠有些漫不经心的模样,显然并没打算真的和叶璃叙什么旧。 柳贵妃没理会叶璃,叶璃也没打算理会柳贵妃。原本几年前最初见的时候,叶璃对柳贵妃还有过几分好感。毕竟在深宫中能有这样一个个性独特的女子却是不容易。但是在见过柳贵妃对墨修尧的痴缠和明里暗里对自己的针对之后,叶璃对她的好感就已经荡然无存了。毕竟,就算柳贵妃在怎么爱墨修尧爱的掏心掏肺,她叶璃才是墨修尧明媒正娶的妻子。柳贵妃喜欢墨修尧她没有意见,但是喜欢到对人家的原配妻子看不顺眼各种冷嘲热讽鄙视威胁就有些过分了。特便是叶璃现在一看到柳贵妃冷艳高贵的模样就容易想起那边在皇宫里的桃树林里她对着墨修尧哀求的模样,不由得心情一阵烦闷。 “定王妃,听说你生了一个可爱的小弟弟?”长乐公主拉着叶璃好奇的问道。 叶璃含笑点头道:“对呀,今年已经五岁了。” 长乐公主叹气道:“定王妃和定王叔生的弟弟肯定可爱又聪明,王妃怎么不带着小弟弟一起来南疆呢?” 叶璃看着她一脸遗憾的小模样,叶璃忍俊不禁,抬手点点她的小鼻子笑道:“宫里有那么多小弟弟,公主还没看够?” 长乐公主轻哼一声,小嘴微微一撇道:“母后才没有给我生弟弟,长乐没有弟弟。” “好好好,没有弟弟。那咱们小宝以后叫公主姐姐好不好?”叶璃不由笑道,长乐公主眼睛一亮,眨眨眼睛笑道:“真的么?那…我是不是要送弟弟见面礼?嗯…我现在不能去西北啦,王妃帮我带回去给小弟弟,以后弟弟见到长乐才会喜欢我。”说着低头看了看自己,毫不犹豫的从手腕上扯下一个精致的玉铃铛塞到叶璃怀里。 叶璃有些惊讶的拿着玉铃铛,极品的白玉精心雕琢而成的龙凤呈祥图样。一龙一凤相互纠缠成为一个小小的球型。从镂空的龙凤之间还能看到里面包着一颗圆圆的玉珠。虽然只是一个小巧的铃铛,但是那无与伦比的精致雕工和极品美玉,一看就知道绝对是价值不菲。 长乐公主如此大方,就连柳贵妃也忍不住侧首看了她一眼,蹙眉道:“公主,这个玉铃是太后赐给你的。” 长乐公主不悦的沉下了小脸,道:“皇祖母赐给本宫就是本宫的了,本宫乐意将它送给谁与柳贵妃有什么相干?” 叶璃伸手拉住长乐公主,微笑道:“好吧,我替宸儿谢谢公主的礼物。说起来我也该替宸儿回公主一件礼物才对,不过我随身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长乐公主眼睛微亮,眨眨眼睛看着叶璃道:“王妃,不能不能自己挑礼物?”叶璃挑眉笑道:“公主想要什么?”长乐公主起身,伏在叶璃耳边低语了几句。叶璃微微皱眉,有些疑惑道:“你要…做什么用?” 长乐公主抿唇,揪着胸前的小辫子笑道:“玩儿啊,别人都不肯给我知道王妃肯定是有的。就要一件嘛,王妃,好不好嘛?” 叶璃想了想,道:“我回去找找看,有的话就给你。” 长乐公主笑的眉眼弯弯,“我就知道定王妃最好了。” 叶璃抬手揉了揉长乐公主的头发,轻声问道:“对了,安溪公主大婚,你父皇怎么会派你跟着来?” 闻言,长乐公主原本清澈的眼神微微的黯沉了下去。 232.柳贵妃自取其辱 232。柳贵妃自取其辱 晚上,回到房间里叶璃还在皱眉思索着长乐公主的事情。长乐公主虽然在叶璃眼里还是个孩子,但是其实却已经真的长大了。虽然她不时的挑衅柳贵妃但是却很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所以叶璃的问话她也只是随意的找了个借口带了过去。叶璃也明白她虽然身为公主却并不自由,倒也没有勉强。 “阿璃在想什么?”从身后扶住叶璃的双肩,墨修尧轻声问道。叶璃回头看了他一眼,浅笑道:“没什么…我在想,长乐公主的事情。”堂堂大楚为了一个南诏公主的婚事让一个贵妃和一个公主亲自前往实在是有些不合常理。当然,原本柳贵妃去比长乐公主去更不合常理,但是叶璃关心的是长乐公主对柳贵妃自然没什么想法了。墨修尧在叶璃身边坐了下来,一边伸手为两人各倒了一杯茶,一边问道:“长乐怎么了?” 叶璃道:“你难道不觉得安溪公主的大婚,墨景祈自己不来就算了,却派一个贵妃和一个公主来很奇怪么?”公主出使别国倒还算是有理可循,但是让一个贵妃单独出使别国就显得格外的怪异了。 墨修尧将茶杯往桌上一放,抬眼看着叶璃道:“墨景祈…大概是想要和亲。” “和亲?”叶璃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谁和亲?跟谁和亲?”墨修尧平静的看着她没有回答,叶璃自己也很快反应过来了,皱眉道:“你是说长乐公主?!但是南诏并没有王子,几乎也没有拿的出手的贵族需要大楚的嫡长公主去和亲啊。” 南诏王没有儿子,甚至连还活着的兄弟子侄都没有。所以安溪公主才成为了皇太女,下一任的南诏女王。如此一来,成了公主要跟谁和亲?墨修尧淡淡道:“南诏虽然没有王子,却还有南诏王。” “你是说……”叶璃哑然无声,也终于明白长乐公主为何听到她的问话神色那般黯然无光了。 虽然当初她在南诏并没有见过南诏王,但是安溪公主今年已经二十五六岁了,南诏王似乎也是在二十岁左右才有了安溪公主,也就是说,现如今这南诏王已经将近天命之年了。若真是如此,跟长乐公主比起来,当初嫁给了北戎太子的容华郡主算是幸运的了。还有一点,若是两国真心想要和亲,便应当是先呈交国书,两国权贵朝臣商议之后筹办婚礼,再由另一方派人来迎亲方为正式的和亲。现在这样直接让人带着长乐公主前往南诏,摆明了就是将长乐公主送给南诏王。如此一来,就算将来真的成了婚,南诏人对长乐公主的尊重也是有限的很。真不知道这个墨景祈到底是怎么想的? “墨景黎暗中与南疆圣女和南疆数个部落皆有关联,安溪公主因为清尘公子的关系素来也与咱们交好。如今大楚内忧外患,墨景祈大概想要与南诏王结盟。”墨修尧平静的道。 “结盟?”叶璃挑眉,墨修尧含笑将她揽入怀中,下巴靠在她头顶淡淡道:“这一代南诏王志大才疏,当年贸然进宫大楚被本王打了回去险些灭国。恰恰相反,安溪公主从小就表现出极为高明的政治天赋。年方十四就能协助南诏王治理南诏,这些年若不是安溪公主南诏也无法再当初的大战后那么快恢复起来。再有南疆圣女…虽然与政事上并无长才,但是心计手段还有她背后的人都还算不错。当初南诏王接着南疆圣女平衡压制安溪公主,这几年听闻安溪公主和南疆圣女斗得越发激烈了,南诏王被挤在中间只怕也是不好过的。” 叶璃了然,原来这既是一个无能的父亲与两个厉害的女儿之间的争权夺利。叶璃点点头道:“我明白,南诏王毕竟是南诏王,既是他自己没什么本事,只要他还坐在位置上就能与安溪公主及舒曼琳分庭抗礼。碍于安溪公主和舒曼琳背后的算是有人相助,所以南诏王也打算和大楚墨景祈结盟?话说…舒曼琳早该从圣女的位置上退下来去那个什么南疆圣地养老了吧?” 墨修尧淡然道:“规矩是人订的。”自然也有办法打破,至少现在舒曼琳还舒服的待在南疆圣女的位置上,更甚者还拥有了比从前更多的自由和权利。 叶璃无奈的叹息,说到底这都是墨景祈南诏王这些人之间的权力博弈,而唯一的牺牲者却是无辜的长乐公主。 墨修尧从伸手环住叶璃,将她圈入怀中。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低声道:“阿璃心软了?” 叶璃叹息道:“长乐公主还是个孩子。”墨修尧道:“皇家没有孩子,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叶璃皱起眉来,转身看着他道:“长乐公主问我要一把匕首。”墨修尧想了想道:“给她。” 叶璃点点头,重新靠回墨修尧怀中。她无法救长乐公主,如果只是长乐公主这个人,直接让人将她带走藏起来也就是了。但是长乐公主身后牵扯到的华家,大楚皇室,皇后,还有无数人的命运却都不是她能够左右的。所以,既然无法救她,那么…就给她想要的吧。 “修尧,以后我不想让宝宝跟别人联姻。”靠在墨修尧怀里,叶璃轻声道。 墨修尧轻抚着她的发丝,眼底写满了淡淡的暖意,“咱们的儿子不需要靠联姻做任何事。”闻言,叶璃不由得舒心一笑,是的,他们的儿子不需要为了任何利益出卖自己的婚姻。此刻,叶璃无比的感激当初墨景祈将她指给了墨修尧。不仅是因为她自己,更是因为她的孩子,“修尧,我又没有说过,能够遇到你是我这一生最欢喜的事情。” 墨修尧低头看着她清丽的双眸,眼中蕴藏着炽烈的情绪。低下头吻住那芬芳的菱唇温柔的厮磨着,“没有,以后天天都要说。” 次日,不仅是墨修尧一行人没有离开永林,柳丞相等人同样也没有离开。再一次城里最好的酒楼碰上,叶璃不由得扬了扬秀眉,扫过站在长乐公主身边的柳贵妃,一手挽着墨修尧的胳膊浅笑道:“贵妃和公主也出来逛街么?怎么不见柳丞相随行?” 柳贵妃沉默的看着两人并肩而立,叶璃自然的挽着墨修尧的一支胳膊,而墨修尧显然也没有任何排斥的神色,低头看着叶璃的眼神带着看旁人时从未有过的温情。柳贵妃眸光一沉,淡淡道:“家父身体不适,有劳叶小姐挂心了。” 昨天柳丞相被挤兑的当场昏倒的事情叶璃自然也听说了。要说定王府最能挤兑人的,除了凤之遥就是卓靖了。凤之遥是光明长大的无所无用奇迹的言语攻击表情蔑视,而卓靖虽然当暗卫的时候养成的面瘫表情,但是他的内心可一点都不面瘫。记仇就不用说了,还有那不时冒出的毒舌吐槽也很容易打击人。柳丞相同时惹上这两个人还有墨修尧这个从来不约束属下的不负责任的主子,柳丞相除了装晕倒也没有别的法子可以退场了。说是身体不适,不如说是羞于见人吧? “原来如此。”叶璃对柳丞相到底怎么了并没有兴趣,所以也只是点点头笑道:“那就祝柳丞相早日康复。我们夫妻还要去用膳,就不打扰贵妃和公主了。长乐…你要的礼物我替你准备好了,回头让人给你送过去?”这个柳贵妃连个称呼上面都要做文章,她以为她称呼她为叶小姐她就不是定王妃了么?长乐公主展颜一笑道:“谢谢王妃。” “既然两位也没用用膳,不如进一起吧。”柳贵妃上前一步,定定的望着墨修尧道。 墨修尧视若无睹,长乐公主秀眉浅蹙。这里现在虽然没什么外人,但是到底还是在外面,她父皇的这位爱妃未免也太不讲究了一点,“柳贵妃,定王叔和王妃一起用膳,咱们外人跟着搅合什么?你若是不想吃咱们就会客栈吧。” 这会儿长乐公主总算明白一向将自己当空气的柳贵妃为什么拉着自己出来用膳了。还说什么怕客栈里的膳食不合她的口味,这一路上可没见过她关心她的膳食的。若不是她不想呆在客栈里烦闷,谁也和她出来吃饭?对着那张只以为圣洁不可侵犯的脸她才会没胃口好不好?居然拉着她来跟定王叔和定王妃巧遇。若是现在不是在外面而是在宫里,长乐公主早就毫不客气的斥责她不知廉耻了!从前就听说柳贵妃心慕定王叔,却没见过她这么厚颜的非要打扰人家夫妻用膳。 柳贵妃却并不愿意听从长乐公主的劝告,反而定定的望着墨修尧道:“咱们也算是旧相识的,难道就连请一顿饭都不肯么?” 墨修尧微微皱眉,就在柳贵妃以为他终于松动脸上绽出一丝笑意的时候,才抬起头来皱眉道:“本王跟你并不熟。”柳贵妃脸上还未来得及完全绽出的笑意立刻凝固在了脸上。认真算起来,墨修尧和柳贵妃真的不算熟悉。年少的时候他早有了婚约自然不会去看别的女子,就算没有婚约他也不可能回去喜欢一个和父兄不对盘的人家的女儿。苏醉蝶离开之后他因为伤病闭门不出而柳贵妃早就进了皇宫,等到和叶璃成婚之后更是眼中再无任何女子,所以,他真的跟柳贵妃不熟。 柳贵妃显然被这句不熟给伤到了,美丽的容颜瞬间变得煞白煞白的,咬牙道:“我…当真就这么不能入你眼?” 叶璃皱眉,拉了拉墨修尧道:“我饿了,咱们先进去用膳吧。贵妃和长乐公主不如一起来?”倒不是叶璃心软想要邀请她们,而是他们站着的地方虽然没什么人但是到底是酒楼人来人往的地方。柳贵妃自己不要名声无所谓,她却不喜欢听到自己的丈夫和什么女人穿出绯闻来。墨修尧点了下头,拉着叶璃转身进了不远处早就定好的厢房。走过柳贵妃身边的时候,只听柳贵妃低声咬牙道:“用不着你假好心!”叶璃顿住脚步,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嘲讽道:“那你来还是不来啊?”柳贵妃苍白的容颜顿时粉红,咬了咬牙终究还是举步跟了上去。 墨修尧此人素来没有什么待客之道。这当然也不能怪他,从小到大无论走到哪儿都是别人热情款待他的份儿,能让他进行款待的人一只手指头也数不满。所以当柳贵妃和长乐公主慢了几步进来的时候墨修尧已经将等着他们点菜的小二遣走了。所点的毫不意外都是叶璃和他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倒是叶璃因为跟华天香很熟才对长乐公主有些了解,又添了几个长乐公主喜欢吃的菜。 所以当一桌子菜上来之后,柳贵妃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叶璃看着对面脸色阴沉的只挑了几片青菜吃的柳贵妃有些疑惑起来。就算没有完全按照她的心意点菜这酒楼的菜也不至于难吃到这种地步吧?叶璃正疑惑,墨修尧已经夹了一些她喜欢的菜放到她碗里,轻声道:“这酒楼的厨子手艺还算不错。尝尝看……” 叶璃低头尝了一口,闻到果然还不错。虽然比不上定王府专用的厨子和凝香阁的大厨,但是绝对比叶璃的手艺好得多。叶璃并不是挑食的人,连自己做的家常小菜的口味都能吃的香何况是这样的手艺。抬手也替墨修尧夹了一块烹制的十分入味的鸡肉道:“尝尝这个,很好吃。”墨修尧脸上的神色立刻更加温和了,虽然看着鸡肉皱了皱眉,但是却依然低下头将整块鸡肉给吃了下去。看着墨修尧认真用膳的模样,叶璃淡淡一笑不时替他夹一些菜。墨修尧因为那十年间的伤病吃的东西虽然十分清素,并不喜食荤腥。但是叶璃认为虽然多吃素菜是有必要的,但是还是必须荤素搭配。所以不时便给墨修尧夹一些肉食。幸好墨修尧虽然不喜欢吃这些,但是只要是叶璃夹得他总是会一言不发的吃完,几年下来也就养成了私下两人一起吃饭的时候由叶璃给他夹菜的习惯。以至于某一次叶璃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吃饭忘了给他夹菜,等到发现的时候墨修尧竟然已经吃了大半碗的白米饭,顿时为了某人的幼稚哭笑不得。 拿、“定王叔和王妃感情真好。”长乐公主看看两人,很是羡慕的笑道。虽然见过很多夫妻其中不乏有人前恩爱万分的,但是长乐公主依然觉得眼前的情景是如此的美好而让人艳羡。在宫里,父皇吃一道菜都要让人试不知道多少道毒,更要有宫女太监专门试吃才能放心下咽。这种情况下,又有哪个妃子或者子女敢给父皇夹菜?至少在长乐的记忆中,母后和父皇从来都是自己吃自己的。 叶璃瞥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感情好不好?你定王叔难伺候得很呢。” “叶小姐,你明知道王爷不喜欢吃那些东西,为何还要故意夹给他?”一直沉着脸的柳贵妃突然开口道,并且在众人的众人的注视中一些素炒的青笋夹到了墨修尧的碗里,淡笑道:“我记得王爷最喜欢吃青笋的。”厢房里立刻一片宁静,气氛在顺便变得凝重起来。原本墨修尧刚刚放下了筷子端着叶璃盛好的蘑菇炖参鸡汤再喝,冷不防看到柳贵妃往自己碗里夹菜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喝了一半的汤也不要了扬起碗就朝柳贵妃砸了过去。 柳贵妃也不是弱不禁风的女子,一看到汤碗迎面而来立刻侧身让开了。可惜桌子原本就不大,两人离得也不算远所以虽然让开了一些但是还是被鸡汤淋湿了半边肩膀。那精致的白瓷碗撞到柳贵妃身后的墙上,砰然而碎。 “定王,你!”柳贵妃怎么也没想到墨修尧竟然会如此直接粗暴的对待自己,一时间惨白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 看着柳贵妃难堪的脸色叶璃心中没有丝毫的同情之意。若不是不想让自己太过失礼,叶璃简直想要直接开口骂了:你到底要不要脸?! 给人夹菜这种事情,不要说是现在这个时代,就算是在她前世也是十分亲密或者交情好的人才做的。像柳贵妃这样的叶璃真不知道她脑子里再想写什么玩意儿。 “滚出去!”墨修尧盯着柳贵妃冷声道。 “你……”柳贵妃难堪的咬着唇,望着墨修尧。 墨修尧不为所动,这一次的话更加简洁,“滚!” 到底是女子,被墨修尧如此绝情的对待,柳贵妃终于还是起身冲出了厢房。墨修尧嫌弃的看着自己碗里的青笋,伸手将碗推到了一边。叶璃无声的将放在自己跟前还没有喝过的鸡汤放在他手轻声道:“再喝一点。”墨修尧这才又端起鸡汤慢慢的喝了两口,原本紧锁的眉头也渐渐的展开了。 叶璃又从一边取过还没用过的空碗,重新为他乘了一碗饭才拿起筷子继续吃自己的。 长乐公主笑眯眯的看着两人,道:“我当然知道定王叔和王妃感情好。因为定王妃给王叔夹了他不喜欢吃的东西定王叔也会全部吃光。但是别人就算给定王叔夹了他最喜欢的菜,定王叔也会砸碗。王妃,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人小鬼大!”叶璃抿唇笑道。 233.安溪公主的未婚夫 233。安溪公主的未婚夫 原本叶璃以为,经过了在酒楼的事情之后,柳贵妃一定会对他们恨之入骨有多远走多远。所以第二天一早他们一行人离开客栈出了往城外而去的时候正好再次巧遇了柳丞相一行人时叶璃心中的烦躁当真是又上升了一个高度。特别是当看到柳贵妃一脸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过来和他们说话的时候,叶璃就只剩下无语了。 跟在柳贵妃身边的长乐公主暗中对叶璃耸了耸肩,挤出一个作怪的表情对着叶璃笑了笑。叶璃眼角微挑,不着痕迹的扫了柳贵妃一眼。长乐公主微微的摇头,望天翻了个白眼。叶璃也只得无奈的跟着望天了。 “定王,昨晚休息的可好?”柳贵妃走到墨修尧跟前站定,轻声问道。虽然依然是淡淡的清冷神色,却能让人听出其中真切的关心。 长乐公主自发自动的站定了脚步,离柳贵妃稍远一些的地方作赏景状。她父皇真的像母后说的那么多疑么?那为什么父皇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爱妃会让他绿云罩顶,还将她放出来缠着人家有妇之夫? “反胃。”墨修尧冷然道,银色的发丝在晨光下泛起一圈淡淡的光泽,一转身丢下还真切的望着他的柳贵妃走到了叶璃身边。柳贵妃沉默的望着那白发如雪决绝而去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痴恋和悲伤。 叶璃侧身看向柳贵妃,淡笑道:“柳丞相,贵妃,还请见谅。我们王爷平时脾气没这么坏的。只是昨儿中午被恶心到了,昨晚和今早都没什么胃口才会这样的。”墨修尧直接抱起叶璃将她放到马背上,然后自己才翻身上马坐在叶璃身后,一提缰绳当先一步出差时出城去了。 身后留下一群人神色各异,其中柳贵妃和柳丞相的脸色尤其难看。柳贵妃自不必说,柳丞相昨天虽然没在场却也是知道在酒楼发生了什么事的,同样也觉得女儿做的太过了,但是对于墨修尧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不留情面,心中也同样不悦。看了柳贵妃一眼,柳丞相沉声道:“贵妃娘娘,咱们也该启程了。走吧。”柳贵妃有些不甘的望了一眼前方已经不见叶璃和墨修尧身影的城门,终于还是转身上车去了。 被留在最后的凤之遥等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卓靖皱眉道:“大公子,柳家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徐清尘目光淡淡的扫过前方已经启动的马车,唇边的笑容宛如春风,却让人只觉得春寒料峭,“的确有些不对劲儿。早就听闻当年定王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没想到现如今正当盛年,竟是比当年更加会招女子垂青了?”这话说得温和风雅云淡风轻,听话的人却听得背脊一凉。 凤之遥看着那辆风雅精致的马车,有心想要为自家上司兼好友辩解几句都不行了,只得默默住了嘴。连大楚贵妃都痴迷成这样,可不是招蜂引蝶么?见众人都默认了,徐清尘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将话题转了回去,“你觉得哪儿不对劲?”卓靖想了想,凝眉道:“皇帝派柳贵妃来南诏本身就不对劲。另外…柳贵妃未免也太过大胆了一些。如今柳贵妃的言行若是传入皇帝耳中,只怕就算皇帝再怎么宠爱她也会翻脸无情的吧。” 徐清尘点头道:“不错,她跟如此胆大妄为,必是笃定了这些事不会传到皇帝跟前。那么…这次大楚派来的使者里面没有皇帝的人。” “这怎么可能?”凤之遥道。墨景祈的疑心病有多严重他们可都是亲眼所见,凤之遥很怀疑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墨景祈真正能信任的人。就算他再信任柳丞相,再宠爱柳贵妃也绝不可能不在他们身边安插人手。徐清尘低头沉思了片刻,道:“那么就是墨景祈以为自己安插了人手,但事实上…那些人本身就不是他的人。柳家…想干什么?”凤之遥摇摇头,清尘公子想不明白的事情他更想不明白,扯过旁边的马匹一跃而上道:“回头再想吧,再不走王爷王妃都要过碎雪关了。” 墨修尧一行人在碎雪关并没有受到任何刁难,与柳丞相一行一前一后出了碎雪关。出了碎雪关以后便是南疆的土地了,南疆人民风彪悍而且善于驱使毒物,他们虽然不怕但是也不想招惹麻烦。一路上不再停留马不停蹄的直奔南诏都城。墨修尧一行人都是其中快马而行,而柳贵妃一行人却是带着马车的,所以一出了碎雪关就将他们远远地甩开了。如此一来一路上倒是清净了不少。不过几天时间一行人就已经到了南诏王城前。 南诏王城依然如多年前一般的繁华喧闹,只在城门口就看到穿着各异的各族人等络绎不绝。许是因为安溪公主的大婚,虽然南疆有许多偏远的部落并不归属南诏统辖,但是安溪公主大婚这样的大事许多部落首领都会给面子前来的,所以南诏王城里更是比从前热闹了许多。同样,城里城外守卫王城的侍卫也多了不少。墨修尧和叶璃到来,安溪公主自然是亲自出城来相迎的。叶璃刚跃下马背,安溪公主就已经领着人迎上前来笑道:“定王府,许久不见王妃风采更胜从前了。”叶璃浅笑道:“公主过誉了,恭喜公主大婚。” 安溪公主脸上的笑容微淡,却依然还是含笑接受了叶璃的贺喜,侧身看了一眼身边的青年男子对叶璃和墨修尧道:“定王,王妃,这是我的未婚夫普阿。” 叶璃抬头去看那青年,是个与安溪公主年龄相当的年轻人。身材高大修长,几乎和墨修尧差不多的身高,不过不同于中原男子的肤色,小麦色的肤色让他显得更加精壮英武。硬挺的脸上带着一点僵硬和不易察觉的窘迫,叶璃直觉的觉得这个青年是个心思淳朴的老实人。倒实在是不想安溪公主会看上的人。 青年对着墨修尧和叶璃点的点头,说了几句叶璃完全听不懂的话,听起来并不是南诏通用语。倒是墨修尧对着青年点点头,也回了几句。那青年显然对眼前这个白衣男子竟然会说自己的语言感到惊奇,看着墨修尧的目光也立刻变得热情了许多。安溪公主对叶璃笑道:“普阿是南边以为部落族长的独子,他们部落与我外祖父的部落时代交好。我小时候也见过他几次,只是他们有自己的语言文字又历来排外,他的南诏语也是刚学的,估计你也听不明白 。他刚才跟你们说欢迎你们。” 安溪公主与叶璃说话,其他人自然也听见了。普阿看了看安溪公主,脸上闪过一丝不解。安溪公主对他低语了几句,普阿这才抬起头来对叶璃点头笑了笑,用有些生硬的南诏语道:“欢迎你们。”叶璃听着那生硬走调的南诏语,说的比她还生硬,听起来也让人捉急果然是新学的。点头用南诏语回了一句,“多谢,恭喜。”青年显然听明白了叶璃的话,对众人的神色也更加温和起来的,对着安溪公主叽里咕噜说了几句。安溪公主含笑对叶璃道:“他说你们都是我的朋友,你们很好。”叶璃忍不住莞尔一笑,觉得这个青年其实也并不是那么配不上安溪公主。 他们这边寒暄完了,跟在后面的徐清尘等人才跟了上来。徐清尘含笑看着安溪公主道:“公主,恭喜。” 安溪公主眼底闪过一丝苦笑,微微垂眸道:“多谢,谢谢你能来。”徐清尘含笑道:“能来参加你的婚礼我也很高兴。”安溪公主很快就调整过来了,点头笑道:“好几年不见,我也很高兴见到你来。这是我未婚夫普阿。” 安溪公主侧首又用另一种语言跟普阿介绍了徐清尘。 徐清尘被称为大楚第一公子自然不是白叫的。用叶璃的话说,如果墨修尧和徐清尘站在一起,人们第一眼看到的必定是墨修尧,但那绝对是因为墨修尧那一头白发。而人们最后目光停留最近的却绝对是徐清尘。当然这其中不乏有叶璃故意贬低自家夫君的意思,但是至少也说明徐清尘和墨修尧站在一起也绝对不会比对方逊色。 其实若单以容貌而论,徐清尘未必比凤之遥更加俊逸,也不必韩明晰容貌精雕细琢一般的俊美。他甚至对衣着饰品都不怎么将军。衣服就是眼色样式都最普通的白衣,也不爱像凤之遥一样随时随地华丽的描金折扇不离手。偶尔手里拿的也只是他书房里随便画的一把折扇。腰间悬着一方少年时祖父赠送的玉佩,多少年也不见怎么更换。但是只要他一站在人前,人们的目光就不由自主的移到他的身上不舍离去。徐清尘总是给人一种脱离红尘的清雅脱俗,但却不是仙人的那种高高在上。而是一种让人不由自主的心悦诚服并且感到温暖舒适的感觉。这世上大多数的优秀男子跟徐清尘比起来都太具有威胁性了,总是让人不由自主的在心中戒备和疏远。只有徐清尘…即使是叶璃也从来没有见过如徐清尘这样的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并感到温暖安宁的气息的男子,即使是知道徐清尘的手段的人许多时候都忍不住想要被他吸引。 普阿看到徐清尘也是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还有更多释然与黯然交错的东西。他朝着徐清尘点了点头,同样说了句欢迎。他懂得的南诏语其实并不太多,徐清尘温文一笑,用普阿的部落语问候了他。同样是那个部落的语言,墨修尧的发音和安溪公主很相似,应该是属于外族人学出来的标准语,而从徐清尘口中说出来的却又似乎格外不同,更像是跟普阿一样的,但是声音却更加悦耳。 看着年轻人脸上淡淡的黯然,叶璃忍不住将头靠着墨修尧的肩膀不想抬起头来见人。大哥,你还敢更渣一点么?你看不上人家安溪公主就算了,现在还来打击人家的未婚夫是什么意思啊? “阿璃,累了么?”墨修尧关心的问道,徐清尘打击了谁他不关心,横竖打击不到他。 叶璃虚弱的点了点头,有些同情站在徐清尘身边黯然无光的青年人。安溪公主看着叶璃和墨修尧交握的双手,眼底划过一丝艳羡,笑道:“咱们只顾着在这里说话了,还是快些进城去吧。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驿馆,若是再这里站下去,指不定将咱们南诏城里的姑娘魂儿都勾没了,到时候可就麻烦了啊。” 安溪公主说的一点不错,他们一行人虽然没有当在城门口正中央,但是无奈这一行人实在太过引人注目了。从墨修尧徐清尘,到凤之遥卓靖林寒秦风,随便扔一个出去都足够让一大票姑娘动心。此时城门口早就站了不少妙龄的姑娘。南疆人素来热情,若不是有王城的守卫拦着,说不定已经冲上前来示爱来了。 进了城,安溪公主直接将一行人引到了离王宫和公主府都不算远的驿馆里。墨修尧一行人一路劳顿,自然不会一进城就进宫去见南诏王。安溪公主亲自将他们引入驿馆中一座早就准备好了的院子里安顿下来,又吩咐的驿馆的仆役好好侍候。见安溪公主这般费心,叶璃心中更是对自家大哥的不厚道感到不好意思了。 接收到叶璃的歉意,安溪公主无奈的一笑。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和墨修尧徐清尘说话的普阿,墨修尧和徐清尘两人都精通不少南疆部落语,跟普阿说起来来也没有什么语言障碍。在叶璃的方位看开三人聊得还算谈得来,只不过夹在墨修尧和徐清尘自之间的青年人却也只能显得更加的不起眼了。安溪公主无奈的叹息道:“定王和清尘都太过优秀了,想要再找一个跟他们一样优秀的人实在是难上加难啊。我和普阿也算是从小认识的,他心肠不坏又一心对我好。嫁给他也没什么不好的。” 叶璃点点头道:“公主的选择是对的。” 只从普阿的举止神色就看得出来他必定是将安溪公主看的极重的。而且更要紧的是他显然也是知道安溪公主钟情徐清尘的,但是看着徐清尘的眼眸中却只有一丝黯然和佩服,却没有丝毫的妒恨之意,这说明这人是个心胸宽广的人。安溪公主身为南诏王太女,将来的南诏王,如果徐清尘本身是南诏人又对她钟情的话自然是绝配。但是徐清尘虽然少年时便喜好云游四方,但是最后必然都是会回到自己的家族的。而安溪公主身为王太女却根本不可能远离南诏跟随徐清尘回徐家。而徐大公子文采风流惊艳天下,要让他一辈子呆在南诏这样的地方只怕也不会舒服。更重要的是…徐清尘这人看似温暖亲切近人,实则性情淡然与人疏远。除非是让他放在心上的人自然是千般维护,但是对于没放在心上的人却冷淡的很。很多时候在你还沉浸在他的如春风般的暖意之中的时候,其实他早已与你相隔千里了。叶璃以为安溪公主如果真的嫁给了墨修尧,也未必会比嫁给普阿感到幸福。被爱的人永远都是比爱人的人幸福的吧,当然如果既能被爱有刚好爱那个人就更好了。 安溪公主看着叶璃抿唇笑道:“其实我最羡慕的还是定王妃。只怕这天下女子都是羡慕定王妃的。” 叶璃回头看了墨修尧一眼,正好墨修尧也回头看向她。两两相望不由得相视而笑,淡淡的温馨情意在两人之间流传。叶璃回过头来,看着安溪公主笑道:“公主也可以和我一样,普阿一定会是个好丈夫的。”看着安溪公主,叶璃伸手握住他的手真诚的道:“既然决定了,就放下从前的事情好好把握吧。中原有句话叫有花当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用在这里虽然不太恰当不过还是有些道理的。普阿对公主有意,公主既然选了他必然也是相信他的。既然如此,何不好好经营这一段婚姻?人心都是肉长大,若是等到人心凉了,后悔也来不及了。我与王爷当初成婚之前也不过才见过一两面,你们总是比我们要好得多了不是么?” 安溪公主点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定王妃,谢谢你。” 叶璃摇摇头,瞥了那边风流尔雅的清尘公子一眼,挑眉道:“至于那个人,你也别把他太当一回事儿了。大舅母在家里天天骂他呢,在璃城里不知道多少姑娘被他无视了。我估计璃城如今最少有一半的姑娘天天在家诅咒他。”安溪公主听的有趣,好奇的道:“诅咒他什么?” 叶璃笑道:“不是咒他这辈子都娶不到媳妇儿,大概就是咒他哪天喜欢上个姑娘人家却对他不屑一顾之类的吧。反正我要是个姑娘被人这样无视了,我就这样咒他!” 安溪公主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眉宇间原本的黯然伤神也散去了许多,笑道:“一辈子娶不到媳妇儿太惨了,就诅咒他喜欢上姑娘人家却对他不屑一顾吧。” 看着安溪公主眼中的笑意和淡淡的释然,叶璃心中一安,不管怎么说,放下了就好。 234.初见南诏王 234。初见南诏王 送走了安溪公主,徐清尘回头看着叶璃很是诚恳的道:“璃儿,大哥多谢你了。”徐清尘明白叶璃为什么拉着安溪公主说了那么多的话,她本人和安溪公主并没有什么交情自然用不着费这个心。 叶璃做这些自然是不希望安溪公主一直放不下甚至对徐清尘由爱生恨。若是普通女子也就罢了,安溪公主身为一国王太女,所能发挥的能量太大了。若是当真钻了死角,未必不会让徐清尘头疼一阵子。何况,徐清尘虽然对安溪公主没有男女之情,却是当真拿她当朋友的。若是因此而影响了以往的交情也是一种遗憾。 叶璃翻了个白眼,撇嘴道:“不用谢。大哥你既然对人家姑娘无情就少招惹一点儿吧。我可不能没事儿就给你挡桃花。”说到这个叶璃就不得不庆幸自己早就跟墨修尧成婚了而且是天下人公认的恩爱。每次跟着徐清尘走在一会儿,她被多少不明真相的思慕着徐大公子的姑娘用眼刀甩啊。想起当年自己居然还骗安溪公主是徐清尘的未婚妻的事,叶璃就不由得不庆幸自己遇到的是安溪公主,要是遇到的是别的女子说不定就直接对她拔刀子砍过来了。 徐清尘歉意的摸了摸鼻子,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他真的没有想过要招惹什么女子,也并不是眼高于顶的看不上谁。只是确实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而已啊。 “阿璃,我早就跟你说过,大哥是不会喜欢哪家姑娘的。”墨修尧从里面走出来,一手环着叶璃的腰将她带入怀中笑道。 叶璃立刻想起当初墨修尧说的关于徐清尘的性向的问题,不由得脸色一僵。侧首去看徐清尘,却见徐清尘并没有丝毫反驳的意思心中又是一沉。她虽然不歧视断袖,但是也还是没有心理准备让自家大哥真的断了啊。更何况…这事要怎么跟大舅舅和大舅母解释? 徐清尘看着叶璃脸色阴郁的模样,只当她为自己的事情烦恼,连忙道:“璃儿,你别生气啊。这种事也不是大哥愿意……” 看着徐清尘难得担忧的模样,叶璃心中一跳。是啊,断袖这种事也不是大哥愿意的,这么多年大哥都不说,想必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清尘公子名扬天下,却是个断袖,传了出去……“我知道了,大哥你也别为难。以后璃儿不问就是了。”徐清尘一怔,对妹妹的善解人意很是感动,但是不知怎么的总觉得璃儿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那种包含着理解,同情,安慰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赶了几天路大家想必都累了,大哥,我先带阿璃回房休息了。”墨修尧慢条斯理的开口道。 总觉得又哪儿不对劲的徐清尘挥挥手让两人自便,一边在脑海里将刚刚的对话重新浏览了一边,终于发现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清尘公子温文尔雅的俊雅终于龟裂,脸色铁青的险些吓到从院里要往外去的卓靖和林寒,“墨修尧!” 什么叫他是不会喜欢哪家姑娘的?墨修尧那混账分明是在暗示璃儿他不喜欢女子。在联想到前些日子璃儿看他的眼神一直有些古古怪怪的,徐清尘终于找到了原因和理由。想起墨修尧离去前给自己的那个似笑非笑的神色,清尘公子也忍不住咬牙,“墨修尧,你给本公子等着!” 回到他们暂住的院子里,叶璃有些好奇的问道:“安溪公主那位夫婿是哪个部落的人?似乎很了不得,你和大哥都会他们的语言。”墨修尧点头道:“是南疆最西南面的一个叫做白狼的部落。他们生活在深山里,从小就与猛兽毒虫为伍。族中男子几乎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猎手和弓箭手。另外他们跟一般的南疆人一样,同样擅长驱使毒虫,甚至是更为擅长。当年准备平定南疆的时候我就让人调查过他们,军中有几个人人学会了这种语言。我也是那几年闲着没事才学的。” 叶璃坐下来,一边为自己倒茶一边思索道:“安溪公主之所以选在这个时候成亲,是想要白狼族的支持?” 墨修尧点点头,在叶璃对面坐了下来。他们来南疆之前自然派人调查过安溪公主的婚事,墨修尧道:“现在南疆的局势对安溪公主非常不利。安溪公主却是需要南疆其他部落的支持。前些大哥一直在南边的时候还好些,这几年大哥在西北忙的团团转,安溪公主以一人之力要对付自己的父王还有舒曼琳谭继之以及那些各部落的首领,只怕也不容易。” “那……”叶璃秀眉微皱,有些担心的道。虽然从与安溪公主的交情来说他们应该帮助安溪公主。但是从现实的国与国之间的稳定来说,一个混乱的南疆才是对他们最有利的。 “我们尽量不要介入其中。”徐清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已经恢复了俊雅温和的清尘公子走了进来,只在看到墨修尧的时候眯了眯眼睛。看着叶璃道:“我和安溪公主的交情是一回事,介入别国的内政是另外一回事。从前只是以我个人和安溪公主朋友的身份,但是现在咱们的一言一行就代表了西北的立场。所以,决不可出错。”叶璃点点头,有些担忧的问道:“会不会让大哥为难?” 徐清尘摇头道:“安溪公主知道分寸。” 叶璃想了想,道:“老实说,若论治国之道安溪公主或许颇有天赋,但是若说是勾心斗角,安溪公主只怕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咱们若是袖手旁观,安溪公主一旦败落南疆落入舒曼琳手里,对西北也没有好处。” 徐清尘沉默了片刻,道:“回头我会找安溪公主谈谈。咱们可以暗中给予一定的帮助,但是不能明面上站在任何一方。南疆的事务与我们无关。”叶璃点头道:“我明白了。”看着徐清尘从容优雅的神态,叶璃心中轻叹。大哥有的时候真是理智的让人感到无情,或许在大哥心中安溪公主虽然是朋友却终究还是不及亲人重要吧。毕竟,西北才是他们的家。 毕竟远来是客,第二天一早叶璃一行人就进宫去将南诏王去了。依然是由安溪公主亲自陪着进宫的,有了昨天的见面和谈话,普阿再见到他们就熟悉和善了很多。青年人也很爽朗的用自己习惯的语言向他们打招呼。虽然以前来过南诏,但是这却是叶璃第一次见南诏王。南诏王穿着一身南诏特有的锦缎和绣工做出来的衣袍,整个人显得金碧辉煌。头上戴着一个黄金打造的镶着绿宝石和璎珞的华丽皇冠,整个人看起来金灿灿的让人眼前一亮险些闪瞎了眼睛。整个宫殿也同样充满了一种与中原完全不同的华丽风情。 “定王和定王妃远道而来,本王不甚欢迎。定王和王妃昨晚休息的可好?”南诏王坐在宝座上爽朗的笑道,但是看这墨修尧的眼睛里却没有半点欢迎的意思。南诏王的中原话说的十分不错,只是带了些微的南诏口音,这是许多南诏人都有的毛病却完全不影响听话者的理解。墨修尧淡然一笑,拱了下手算是回礼,道:“王太女大婚在即,本王和王妃在此恭喜南诏王和公主。也祝南诏王早得贵孙。” 南诏王脸色一僵,虽然墨修尧的祝词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南诏王今年还不满五十岁。墨修尧说祝他早得贵孙,听上去是正常的祝词,听在南诏王的耳中却仿佛是在讽刺他生不出儿子来。 “连定王殿下都远道而来了,王太女真是好大的面子啊。真让本宫羡慕不已。”原本宫殿中的气氛有些微妙的僵硬,突然一个娇娆的女声从侧殿传来。众人侧目一看,舒曼琳穿着一身南疆圣女的华丽的黄衣款款而出,只是脸上并没有带着南疆圣女接见外人要带着的面具。殿中其他南诏人对此似乎也习以为常了。 墨修尧的目光慢慢的从舒曼琳身上划过,眉头稍皱不解的道:“南诏王,这位是?” 南诏王哈哈一笑,慈爱的看着舒曼琳笑道:“定王不知,这是我南诏国圣女舒曼琳。”墨修尧眉头皱得更紧,淡淡道:“本王听闻南疆圣女不得超过二十五岁,更是从不见外人。原来这只是谣传?”舒曼琳脸上闪过一丝恼怒,墨修尧的话是在说她看起来就不止二十五岁了么?但是舒曼琳被墨修尧关了大半年,对他实在是有些心有余悸,即使是此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想去主动招惹他,只得可怜楚楚的望着南诏王。 至少从表面看来,南诏王对舒曼琳确实比对身为公主兼王太女的安溪公主要好得多。看到舒曼琳求助的眼神,南诏王立即开口替她解围道:“定王有所不知,圣女乃是我南诏的大救星。所以经过各部落族长们商议决定,舒曼琳圣女将会成为南诏的终身圣女。” 叶璃瞥了一眼舒曼琳略带得意的容颜,心中莞尔一笑。舒曼琳是不是南诏的救星她不知道,但是以她和谭继之的关系,看起来倒更像是南诏的灾星。能说动南诏那么多部落族长同意舒曼琳不用遵守南疆几百年来的规矩,可见如今他们在南疆的势力已经不容小觑。也难怪安溪公主要选在这个时候与普阿成亲了,普阿的部落也是南疆一个非常强大的部落,再加上安溪公主外公的部落支持,才堪堪可以与舒曼琳和谭继之抗衡吧。 墨修尧不在意的点了点头不置可否,舒曼琳眼中闪过一丝恼怒转身将目光落在了徐清尘身上。微微愣了一下,舒曼琳方才举步上前轻声笑道:“这位便是大楚第一公子清尘公子么?真是幸会,舒曼琳有礼了。”安溪公主淡淡的看着她,冷笑一声道:“你又不是你一次见清尘,何必如此装模作样?”这女人当初将清尘困在南诏地宫里许多天,现在却还来做出第一次见面的模样,真是让人作恶!舒曼琳望着安溪公主,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道:“公主你真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见过清尘公子了?倒是你…听说安溪公主和清尘公子是极好的朋友呢。”极好这两个字舒曼琳咬的极重,似乎充满了嫉妒和怨恨又似乎是故意为之。因为她说的是南诏语,还故意望了站在安溪公主身边的普阿一眼,就更加显得刻意了。 安溪公主眸中闪过一丝厉光,冷眼看着舒曼琳道:“我和清尘公子是朋友怎么了?本公主堂堂南诏王太女难不成连一个朋友的不能交了?倒是某些人,早在多年前就跟大楚黎王勾三搭四,那时候某人还没有得到南疆各族的特权吧?”被安溪公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说,舒曼琳纵然再怎么豪放也忍不住脸红了,“你!”安溪公主不屑的一笑道:“怎么?圣女是想说你不认识大楚黎王么?”安溪公主敢这么问自然是手中握有舒曼琳早就认识墨景黎的证据,这让舒曼琳承认也不适合否认也不是。否认了安溪公主很有可能一气之下直接扔出她和黎王结识的证据,承认了更糟糕,虽然她现在已经不受这些限制,但是如果让人知道她数年前就已经认识结识了外面的男子,那么对她也是非常不利的。 “好了,溪儿。当着客人的面说这些做什么?”南诏王突然开口,皱眉看着安溪公主道,语气里已经明显的有了些斥责的意味。 安溪公主一怔,终于还是黯然的低下了头。 叶璃含笑看着舒曼琳脸上一闪而过的得意,突然抿唇笑道:“说起来…本妃似乎也觉得这么圣女开起来有些眼熟呢。”舒曼琳惊讶的看着叶璃,眼中写满了紧张和责备,似在怪叶璃背信弃义。叶璃淡淡微笑,认真想了想道:“大约是本妃认错了吧。五年前犬儿满月的时候我似乎看到一个和圣女长得十分相似的姑娘跟着一个男子来西北游玩儿。不过那个男子却并不是大楚黎王。应当是本妃看错人了。” 叶璃这么一吓舒曼琳也知道自己被叶璃耍了,心中暗恨却不敢当着众人的面发作。只得忍下了这口气强笑道:“王妃认出来了就好。小女从未去过西北。” 叶璃淡淡一笑道:“什么?本妃也从没见过那么相像的两个人。圣女勿怪。” 235.幽罗冥花 235。幽罗冥花 这次南下因为本就存着玩乐的心思,墨修尧一行人倒是各国来参加婚礼的人中来的最早的一波了。但是南诏王城里除了各族人交往频繁本也没有什么可玩乐的,墨修尧看着据安溪公主的婚期还有几日,便拉着叶璃往南诏境内别的地方去游玩了。 因为墨修尧早就存着甩来其他碍眼的人只带着叶璃一起四处游玩的心思,因此还不到三更就起身带着叶璃出了驿馆出城去了。以墨修尧的武功修为,他想要避开什么人自然也没人能发现得了他。所以等到早晨驿馆里其他人发现王爷王妃都不在的时候,只看到桌上留着一张写着“数日即归,勿念”的字条。这才明白王爷是带着王妃出游去了,找不到两人踪迹的众人也只得留在城中安心等待。以王爷和王妃的本事在南疆想必也没有什么人能够为难他们。 却说墨修尧和叶璃离了南诏王城,原本也没什么目的的只是随处游走。看着哪儿风景秀丽便留下来赏玩一番,倒是这几年里难得的悠闲自在。 这日,两人在一处森林里抓到了两匹野马,一时兴起便直接来了一场赛马。刚刚抓到的野马并不那么听话,叶璃骑着的野马在森林里一阵胡乱狂奔,墨修尧御马之术要强一些,便骑着自己的马也跟了上去。好容易等野马跑尽兴了能听从叶璃的意思放慢了脚步,墨修尧也策马从后面追了上来。一双厉眸盯着叶璃的马儿恨不能将它碎尸万段。 这匹野马性子虽野却也有几分灵性,察觉到墨修尧的杀气立刻不安的在原地踏动着脚步,却再也不敢往乱跑了。叶璃跳下马背笑道:“你也不用生气,这马儿还未完全驯服,它若是肯那么听话反而落了下乘。”墨修尧何尝不知宝马多半性子桀骜,只是关系到阿璃的安慰一匹宝马也就算不得什么了。若不是担心伤到阿璃,刚才在后面他就直接一剑劈了那撒腿狂奔的野马。 看着墨修尧神色阴郁的盯着那匹野马的模样,叶璃不由得莞尔一笑。拉了一把墨修尧不让他再看那不安的看起来又想狂奔而去又不敢真的跑掉的可怜马儿。看看周围郁郁葱葱的树林和草地,地上还开满了一朵朵粉红的浅蓝的白色的鹅黄的小野花,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仿佛是一个巨大无比的铺着鲜花的绿色地毯。 “好漂亮啊,修尧这是什么地方?”无论是西北还是在楚京叶璃都没有见过这样清新而自然的美丽。墨修尧看看四周,微微皱眉道:“那匹烈马一路狂奔了近两个时辰,加上我们之前一路游玩,这里应该已经在南诏王城五六百里以外的地方了。这里…应该是在南疆圣地附近。” “咦?”叶璃有些吃惊,南疆圣地就连对许多南疆人来说都是个神秘的地方,不过定王府早些年就有意平定南疆自然也不会不去查探,倒是也不用太过惊讶了。 墨修尧拉着叶璃往前走,一边道:“既然来了,咱们就去瞧瞧吧。”叶璃皱眉道:“擅闯南疆圣地,是不是不太好?”若是让南诏人知道了定王和定王妃私闯南疆圣地,不但对他们影响不好,安溪公主脸上也不好看。墨修尧淡淡道:“不被发现就不算擅闯,我答应沈扬替他带几株幽罗冥花回去。” 对于沈扬,叶璃也很是感激。不仅因为他放弃了神医的名声十几年如一日的留在定王府为墨修尧的毒操劳,更因为墨小宝生下来的时候其实也有些体弱。能够长到如今这样活蹦乱跳的模样也多亏了沈扬。听说是沈扬想要的东西,叶璃自然义不容辞,何况她其实也对那所谓的南疆圣地很有兴趣。 墨修尧显然很有当特种兵的潜质,方向感好的连叶璃都忍不住要嫉妒。拉着叶璃毫不犹豫的在山林间穿梭者,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南疆圣地的外围。两人灵敏的避过了外围的守卫,很快便进入到了圣地入口处。或许是几百年从来没有被外人侵入 过,这圣地里的守卫并不怎么严谨,两人也只是稍微费了一点功夫就潜了进去。 一进入里面,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大片血红的花海。纯粹的没有丝毫杂质的红色,几乎将整个山谷的映成了一片鲜红,显得诡异而血腥。 “这是…。”叶璃看着眼前这火红的一片皱眉。墨修尧神色平淡,沉声道:“这就是幽罗冥花。”叶璃叹了口气,轻声道:“当初我听说幽罗冥花是南疆圣物,还打算带一些回去看看能不能对你有用,幸好没有浪费时间。” “嗯?”墨修尧不解,“阿璃认识这话儿?” 叶璃道:“这一大片一大片的怎么看也不想珍稀的圣物吧?我倒是知道这话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曼珠沙华,或者是彼岸花。”还有个名字叫红花石蒜。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有碧落花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叶璃说不定真的会闯南疆圣地找幽罗冥花。如果那时候让她看到所谓的幽罗冥花就是并不稀奇的红花石蒜,她真的会想哭吧。 “曼珠沙华,佛门的名字,天界四华。”墨修尧道,叶璃轻松地坐在墨修尧身边,眼睛习惯了那铺天盖地的血红之后,看上去倒也挺好看的。轻声笑道:“的确是佛门的名字。传说曼珠沙华是长在忘川河边的黄泉之花,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墨修尧对佛经倒是没什么研究,不解道:“为何又叫彼岸花?”叶璃轻声吟道:“花开无叶,叶生无花。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墨修尧听得皱眉,沉声道:“我不喜欢这种话。” 叶璃抿唇看着他浅笑道:“我也不喜欢。这花儿确实有些解毒的功效,不过它本身也有毒。但是却也不算稀罕,只是现在除了这里应该没有人会大面积的培植。江南一带就算不多,仔细找应该也能找到不少。咱们要从这里采回去给沈先生么?”墨修尧瞥了一眼下面那一大片血红色,道:“既然来了,就带一点回去吧。回头再让去江南采一些看看有什么不一样。”叶璃无所谓的点点头,这南疆圣地里这么多,别说他们采几株,就算拔一麻袋带走也不一定有人能发现。 采了几株彼岸花收好,两人继续往更深处走去。但是奇怪的是似乎越往深处侍卫越少。 往里走,那漫天的红色花朵似乎渐渐地少了,映入两人眼帘的是另一种花,如球状的华丽花朵,红色,粉红,白色,蓝色黄色,绚丽夺目,让人见之忘忧。叶璃却是眼神一紧,紧紧的盯着眼前的花海。墨修尧低头轻声问道:“阿璃,怎么了?”叶璃抬起头来,取出方才采集的彼岸花看了看,指了指眼前的花海道:“修尧,咱们弄错了吧。应该那个才是幽罗冥花。” 墨修尧一怔,“怎么说?”叶璃沉声道:“最好是我猜错了,如果南诏人种植这些花只是为了观赏还好。若是还有其他用处……” 墨修尧问道:“这花可是有什么不对?”叶璃轻声道:“这话看上去极美,但若是用在了邪道上后果也是无人能够承受的。这种花可以制成最好的止痛药。”墨修尧不解道:“那不是很好么?”如今各国所用的止痛药无非是麻沸散。但是配方麻烦不说,药材也不是常见药材。战场上一般都只有高级将领才能使用,一般的士兵只能活生生的忍痛,忍不住就活活痛死。 叶璃摇头道:“因为这个一不小心就会上瘾,基本上很难戒除。一旦长期使用,人就会变得萎缩无力,一旦断掉就会发疯一般的痛苦。可以说是控制傀儡的最佳药品,比什么毒药都管用。这种东西一旦蔓延开来,就算毁了一个国家也不足为奇。” 墨修尧盯着跟前的花海若有所思,许久才抬头看着叶璃淡笑道:“虽然我不知道阿璃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不过我总是相信阿璃的。咱们去里面看看。”看着牵着自己的手往前走的白发男子,叶璃心中一跳。她在墨修尧面前一直不怎么设防。如果说一开始是为了试探,那么后来就是渐渐地习惯了。习惯了墨修尧仿佛毫无止境的包容,她表现出很多原本就不应该是她会知道是事情,但是墨修尧却从来没有问过她,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帮她圆话。或许…她有些明白墨修尧一直以来总是不安的是什么了。 转过山谷,映入眼中的依然是仿佛无边无际的花海。走了许久,终于在山谷的尽头看到一座恢弘的宫殿。 “有人。”墨修尧一把将叶璃搂入怀中闪入一边的石堆后面,果然不多时就传来了由远而近的交谈声。那声音却是墨修尧和叶璃都十分熟悉的,“本王要的东西,你们准备好了么?” 冷漠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墨修尧和叶璃对视了一眼,看向那跟着几个穿着南疆服饰的女子漫步而来的男子——墨景黎。墨景黎身边站着的正是那娇艳动人的南疆栖霞公主。这几年墨景黎显然对她极好,明明比叶莹还要年长几岁,看上去却依然娇媚明艳。 站在他们对面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夫人,手里杵着一根外形狰狞的蛇头手杖。看着墨景黎笑道:“黎王尽管放心,咱们圣地所有的医者一起研究了这么多年,终于研制出了黎王想要的神药。我保证效果绝对比黎王想要的更好。” 墨景黎冷然道:“是么?那么本王拭目以待。希望长老不要让本王失望。” 那长老自信满满的一笑道:“这个自然,既然是合作咱们自然要双方都满意才行。只要黎王遵守承诺就好。来人,带药人上来。” 不多时,几个身形狼藉的人被人扯着走了过来。从墨修尧和叶璃的位置看上去并不十分清楚,但是却也看到一中一个人身形和模样应当是中原人。只见那人眼神浑浊涣散,面黄肌瘦仿佛浑身无力的样子。整个人神情呆滞,口角流诞更像是个天生的痴呆傻子。 只听那长老笑道:“黎王看如何?为了保证药效,咱们还专程找了几个你们大楚人做药人。”墨景黎仔细观察了一番那些药人,似乎很是满意问道:“不错,这些人喂了多久药?”长老笑道:“一个月不到。”墨景黎更加满意了,“很好。你们说的事情本王同意了。”那长老更加满意,笑道:“黎王果然爽快。圣女一定会十分感激黎王殿下的。” 墨景黎轻哼一声,淡淡道:“各取所需罢了。将要给本王吧,本王还要赶去南诏王城。”那长老也不含糊,取出两个瓷瓶递给墨景黎道:“这是三个月的药量,足够黎王施为了。吃药炼制起来极为不易。咱们谷中的医者这么久也只炼制了这些。”墨景黎收了起来,道:“多谢长老,本王告辞。”长老笑道:“我让人送黎王出谷。” 等到墨景黎带着栖霞公主离开,长老身边跟随的女子才问道:“长老,黎王求这药是要给谁用啊?” 长老冷笑一声道:“还能给谁用?这些中原人心肠一贯歹毒无比,就连自己的血亲也不肯放过。也不知道那大楚皇帝和黎王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他要如此折磨自己的兄长。你们这些丫头可不要和中原人牵扯太深,哪天被他们害了都没出哭去。” 几个女子咯咯笑了起来,“咱们才不怕那些中原人呢。咱们用毒蛇咬死他们,要不然也学黎王给他们服一些忘忧散,看他们还要不要乖乖听话。”长老一边含笑训斥着几个女子,一边带着人往宫殿里走了进去。 殿门外,声音渐渐地远去。墨修尧和叶璃站在石堆后面将目光转向那一片美丽的花海,“忘忧散?墨景黎拿来给墨景祈用的?” 叶璃轻声叹息道:“墨景黎这一招却是够毒。若是墨景祈当真中计,这辈子可算是毁了。你看看刚才那些人,一个月前他们绝对都还是正常健康的人。” “阿璃有什么打算?”墨修尧低声问道。叶璃看了看眼前宏伟的宫殿,低声道:“咱们进去瞧瞧。”墨修尧点头,抱起叶璃脚下一点便一掠而起飞上了宫殿的房顶。落下时没有带起半点声响,就连殿外的守卫也不曾听到丝毫动静。两人悄然落地,叶璃皱眉有些不解的道:“南疆圣地应该是几位严密的地方,为什么咱们一路走来守卫如此稀松?”墨修尧想了想,道:“这地方,高手只怕现在都出去了。” 叶璃心中一动,“你是说南诏王城?” 墨修尧点头,“如果这所谓的南疆圣地的秘密就是这幽罗冥花的话,其实有没有高手守卫并没有那么重要。只怕真的有人闯入谷中也未必就会找到到底哪个是幽罗冥花。”幽罗冥花,传说中的南疆圣物。绝不会有人以为南疆圣物是可以长得满地都是的。而且就算被人拔走了几株,对南疆圣地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看来舒曼琳和谭继之在南诏王城所图非小,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免得大哥他们担心。”倚在墨修尧怀里等着一堆巡逻的侍卫走过去之后,叶璃才低声道。 将爱妻如此关心徐清尘,即使知道他们只是兄妹之情墨修尧也忍不住醋了一下,撇嘴道:“清尘公子智计无双,有什么好担心的?” 叶璃伸手掐了他一把,无奈的道:“大哥哪儿招惹你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误导我大哥以为大哥喜欢男子的。”墨修尧轻哼一声,小声嘟哝道:“我只是实话实说,这样阿璃你也要怪我。阿璃你果然偏心……” 当一个男人幼稚起来的时候是可以毫无底线的,这是这几年墨修尧给他的经验。叶璃翻了个白眼干脆懒得理会他,小心的往前面走去。 “何方高人,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蓦地宫殿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叶璃心中叫了声遭,身子却没有半分移动,就连呼吸都悄然的放慢了许多。墨修尧悄无声息的靠到她身边,对着她摇了摇头。叶璃挑眉,看了看四周她们一路隐藏的很好,按理说人在殿里就算宫里再身后也不可能发现他们才对。 大殿里安静了一会儿,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是多了几分怒气,“阁下擅闯我南疆圣地,还不出来是要本座亲自来请么?” 对面的房顶上,一个黑影飞身而下,朗声笑道:“在下西陵雷腾风,冒昧打扰前辈还请恕罪。” 殿里的人冷哼一声,道:“原来是镇南王世子,我当是谁有那么大胆子敢擅闯我南疆圣地。” 雷腾风笑道:“在下擅闯此处,实在是迫不得已,还请前辈恕罪。在下实在是有事相求,还请前辈赐见。”几年不见,雷腾风却是比五年前更加成熟稳重了许多,几句说一说也让殿中的人怒气小了不少,“镇南王世子居然会有求于本座,当真是稀罕的紧。进来吧,让本座听听看…” 雷腾风笑道:“自然是互利互惠的事,晚辈绝不敢让前辈吃亏的。” 叶璃靠在墨修尧怀中,悄悄地指了指对面的宫殿和院中的雷腾风。墨修尧点了点头,看到雷腾风进去之后放开叶璃,足下一点,入一只鸿雁翩然无声的落到了那座主殿的房顶上。 236.打劫世子 236。打劫世子 墨修尧靠在大殿顶上,以他的功力根本不用解开殿顶的琉璃瓦就能听清楚里面的人的交谈,自然也不用担心下面的人会发现他了。叶璃自知轻功拿不出手,也就不去那边凑热闹了。只坐在原地等着墨修尧,不到一刻钟墨修尧又飞快的掠了回来,拉起叶璃出了宫殿,顺手采了几株幽罗冥花后带着叶璃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出了南疆圣地。 两人除了山谷照着原路一路走回去,那两匹原本以为可能已经跑得不见踪影的马儿居然还在原地悠闲地啃着地上的青草。 两人随处择了一块平坦舒服的地方坐下来,取出随身带着的干粮和酒水吃了一些。墨修尧拿出从山谷里带出来的两种花儿剑眉深锁。 叶璃淡淡的瞥了一眼,半靠在他身上道:“之前是我们先入为主了,如果这两种花其中一种就是幽罗冥花的话,那必定是那一个。曼珠沙华虽然有解毒之效但是本身却也有能致人于死地的毒。加上又有黄泉之花的名头我们才以为那就是幽罗冥花。但是若论药效的话,还是这个…更像能拖人入幽冥的黄泉之花。”墨修尧点点头,放下手中的植物点头道:“阿璃可知道雷腾风是来做什么?” 叶璃蹙眉一想,抬头道:“他也想要那个花制出来的药?”墨修尧点头道:“没错。他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消息,确实是想要跟南疆人买这种药。而且…还想要大批购买。不过这种药南疆人自己似乎也不太了解,制造起来十分困难,那长老只答应卖给他一小部分。” 叶璃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如果是如同墨景黎那样想要用来控制或者害个把人,根本用不着买太多那东西,“雷腾风想要多少?”墨修尧显然也想到了,沉声道:“他说的是有多少要多少,不只是现在,以后每年都要。”叶璃想了想,看着墨修尧肃然道:“不能让那个山谷在存在了,若是真的让那东西扩散开来,后果不堪设想。”雷腾风买那么多那种东西,想要用在哪儿其实已经不言而喻了。 墨修尧点点头,道:“那些幽罗冥花还要一些日子才能成熟,咱们今天没有准备时间也来不及了,回头让麒麟的人过来将这个山谷烧了便是。”叶璃点头道:“让人盯着南疆境内,未必真的只有那一处有那种东西。”墨修尧点头应了下来。 休息了一会儿,墨修尧拉着叶璃起身笑道:“咱们也该回去了,路上顺便找点有趣的事情玩玩吧?” 叶璃挑眉,不解他所谓的有趣的事情是什么。墨修尧阴测测的一笑道:“打劫。” 前往南诏王城的官道上,几匹骏马一路飞驰而过。雷腾风一马当先,俊挺的容颜上多了几分踌躇满志的笑意。正不知想着什么,只听一声破空的箭声呼啸而来,雷腾风心中一惊一拍马背腾空而去躲过了这一箭。跟在身后的侍卫也是一惊,“有刺客!保护世子!” 刺客却并没有现身,嗖嗖两声又是两支羽箭同时射出,两名侍卫立刻应声倒地。对方的箭法显然非常不错,见不到敌人他们只能被当成靶子一般的射死。几个侍卫一咬牙,两个人护着雷腾风,其他人飞身向羽箭飞来的方向扑了过去。冲进一边的树林里却发现林中空荡荡的半个人影也不见。 不远处,叶璃靠在大树上靠着底下四处寻找的侍卫微微掀起唇角。这些人不会以为她会留在原地等他们吧? 几个侍卫在林中搜索了片刻,却什么也没有找到。正想要退出树林,蓦地一道白影从跟前掠过,一个侍卫震惊的叫道:“你……”众人只觉得脖子一凉,怔怔的倒了下去。 雷腾风在林外的道路上等了一会儿却依然不见树林里有什么动静,就知道进去的侍卫只怕是凶多吉少了。这一趟出来,为了不引人注意他只带了几个随身的侍卫,却没想到竟然会遇到这么棘手的刺客。 心中虽然焦急,雷腾风面上却不慌乱,拱手道:“不知里面是哪位前辈高人,在下若有得罪来日定当筹重礼赔罪。还望前辈网开一面。”回答他的是迎面而来的两支箭,身边最后仅剩的两名侍卫应声倒地。雷腾风心中一沉,再也顾不得其他转身飞身向前奔去。却不知道墨修尧等待的就是这一刻,他刚一转身才跑了几步,背后一道磅礴的劲力铺天盖地而来,雷腾风只觉胸口一痛立刻人事不知。 墨修尧负手而立,冷淡的看着昏倒在地上的雷腾风。叶璃从树林中走了出来,收起手中的弓箭看着雷腾风笑道:“话说这是镇南王世子第二次落到咱们手里了吧?”墨修尧轻哼一声,浑不在意。看到叶璃要上前搜雷腾风的身才身后将她拉住,自己上前俯身将雷腾风身上搜了一遍。 片刻之后墨修尧手中便多了两个白色的瓷瓶,看起来跟墨景黎拿到的模样差不多。叶璃接过墨修尧递过来的瓷瓶打开,从里面倒出了几颗药丸,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虽然是药丸的模样比较奇怪,但是这种药的成分却是骗不了叶璃的。确实是用那南疆圣地里满山谷的幽罗冥花制成,或者应该称之为罂粟。这一小瓶至少有二十多粒,让叶璃惊讶的是这药丸炼制的纯度竟然也相当可观。第一次用的话只怕根本就受不了。 侧首询问墨修尧,墨修尧淡淡道:“那长老说刚开始只许用水化开四分之一即可。”叶璃沉声道:“果然如此。” “他怎么办?”墨修尧拿下巴指了指昏睡中的雷腾风问道。 叶璃想了想笑道:“之前拿雷腾风换过一次好处了,再用这一招镇南王就要恼羞成怒了。就让他在这儿躺着吧,这官道上不时有人来往,咱们带着一个人也不方便。”这个提议正和墨修尧的意思,他也不想带着一个碍事的人跟自己和阿璃一起走。两人毫不客气的将雷腾风身上值钱的财物搜刮殆尽,只留下一身衣服便招来了马儿扬长而去。 两人一路上又绕了个弯儿拖延了几天,直到安溪公主婚礼的前两天才回到南诏王城。此时各国来参加婚礼的使者都已经基本上来齐了。 两人一进驿馆的院子便遇到了迎面而来的雷腾风,许是因为前几天的事情,雷腾风的脸色和神情都不太好。见到叶璃和墨修尧携手进来先是怔了一下才上前打招呼,“定王,定王妃,你们这是……”叶璃也不回避,大方的笑道:“原来是世子,咱们比世子早来了一些日子,就和王爷出去各处走走,领略一番南诏风情也不算白来这一趟。倒是世子…我看世子脸色不是太好,可是刚刚赶到南诏一路颠簸了?” 叶璃这话说得极为真诚,即使是雷腾风一时也看不出叶璃这话到底是真的问候他还是在幸灾乐祸。毕竟虽然他路上遇到劫匪的事情在南诏王城可以说是人尽皆知了,但是定王妃也说了她和定王刚从外面回来。 看了一眼站在叶璃身后的墨修尧,雷腾风突然心中一动。淡淡一笑道:“多谢王妃关心,不知定王和王妃是去哪儿游玩了,等到安溪公主大婚之后在下也好偷个闲出去走走。” 叶璃含笑道:“王爷说南诏有蛇谷,里面有成千上万条毒蛇还有火红色十分美丽的花儿。我一时好奇便跟着王爷去看个究竟了,让世子见笑了。” 雷腾风微微皱眉,蛇谷和他遇刺的官道一个在东一个在西根本不在一条道上。其实雷腾风并没有太过怀疑到叶璃和墨修尧身上。毕竟他前去南疆圣地的消息是十分隐秘的,甚至可以说是临时起意。墨修尧和叶璃不可能事先知道了在路上等他,只是最后袭向自己的劲力实在太过霸道,这世上也没有几个人能有。正好此时看到墨修尧才忍不住想要试探一二。 雷腾风笑道:“如此说来确实是世间难得的美景,回头小王也必要前往赏玩一番。王爷和王妃刚回来想必也累了,在下就不打扰了,失陪。” 叶璃点头笑道:“世子慢走。” 两人回到安溪公主为他们安排的院落里,徐清尘早已等候在院中了。清尘公子一袭白衣翩然,坐在树下的石桌边悠然的煮着茶,只是轻描淡写的看了两人一眼边让叶璃没来由的心虚起来了。叶璃心虚墨修尧却是不知道心虚为何物。拉着叶璃毫不犹豫的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徐清尘为两人各自倒了一杯茶,淡笑道:“王爷王妃此番游玩的可还痛快?” “尚可,时间太短了。”墨修尧淡淡道。 徐清尘嘴角微不可见的抽了抽,淡淡的瞥了叶璃一眼。叶璃心虚的悄悄伸手拉了拉墨修尧,他们突然跑了,王城里所有应酬的事情都交给了大哥,大哥火气大是很正常的事情。墨修尧轻哼一声,看着徐清尘漫不经心的将在南疆圣地看到的事情跟徐清尘说了一遍。 徐清尘听完之后俊雅的脸上终于多了一丝不属于清尘公子的神情。徐清尘极为难得的脸色阴沉,咬牙道:“王爷是在告诉我,您发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之后想到的不是回来处理而是带着王妃绕了个圈子再继续出游?”墨修尧神色无辜的看着他,“有什么不对?”末了还委屈的望了叶璃一眼,看吧,你大哥就会无理取闹。 叶璃望天翻了个白眼,徐清尘怒气未平,“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南疆圣地里到底有多少高手多少危险谁都不知道。你就敢带着璃儿直接闯进去?你自己要找死不要拉着璃儿一起!”墨修尧道:“里面根本没人啊,我和阿璃进去装了一圈又出来了也没人发现。”徐清尘冷笑,“那是你运气好,你们刚走第一天舒曼琳就暗中从外面掉了上百个一流高手到王城里来。”墨修尧点头赞同。“嗯,本王运气素来都很好。” 看到徐清尘又要变了脸色,叶璃连忙为他倒了杯茶,“大哥,消消气…王爷!”警告的扫了墨修尧一眼,墨修尧不满的撇嘴。阿璃最偏心了。 看着神色各异互不顺眼的两个男人,叶璃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指望墨修尧了,自己开口将之后的事情说了一遍。听了叶璃说起的幽罗冥花的事情,徐清尘也顾不得跟墨修尧置气了,俊眉微锁,沉声道:“墨景黎想要把那东西给皇帝用?” 叶璃点头道:“想必是这样的。这几年墨景祈两兄弟看似和睦,实则明争暗斗不断。墨景黎坐拥大楚南方最富庶的半壁江山,怎么会甘心这个一人之下的位置。想必是等不及了。” 徐清尘冷笑一声道:“愚蠢!南疆人分明是没安好心。墨景黎以为他用这种法子弄死了墨景祈,他不会有把柄落在舒曼琳手里?”大楚和南疆不同,最讲究的便是礼义廉耻忠孝节义,墨景黎谋害兄长君王的事情一旦传了出去他自己也修想将王位坐稳,还不如直接起兵谋反了。到时候被南诏人捏住了把柄,墨景黎也不过就是一个傀儡罢了。 “舒曼琳倒是好计策,大哥可有谭继之的消息?”叶璃淡笑道。 徐清尘点头道:“我对舒曼琳也有几分了解,她没有那个脑子。想必就是谭继之在幕后为她出主意。除掉了安溪公主得到南诏,然后在幕后控制墨景黎控制大楚,果然是好想法。只是他未免想的太顺了一些。” 叶璃看看墨修尧,问道:“修尧你有什么看法?”墨修尧靠着背后的大树,懒洋洋的笑道:“我能有什么想法?人家兄弟争夺皇位跟咱们这些外人有什么关系?”这么说,就是不管了。 徐清尘轻叹了一口气,墨修尧与大楚皇室仇深似海,墨修尧没有一开始就直接出兵就已经让许多人暗暗感到意外了。他自然也不可能去救墨景祈的。墨景祈从登记开始就防着定王府防着墨修文墨修尧,只怕却怎么也没想到最想要他命的恰恰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吧。 想了想,徐清尘点头道:“也罢,这件事咱们不管是对的。”西北竟然已经同大楚决裂了,那么彻底不参与大楚的事情才是最好的。虽然现在各自相安无事,但是谁都清楚终有一日大楚和西北只怕必有一战,这期间若是西北再插手大楚的内政,对定王和墨家军的名声都不好。 “舒曼琳这次只怕是所图不小。”想起舒曼琳从南疆圣地调来的那上百名高手,徐清尘皱眉道。能住进南疆圣地的绝对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更重要的是南诏人擅使毒蛊,这让他们的危险性又更上了一个台阶。也正是因此,中原人素来不喜与南疆各族人接触。他们这次也没带多少侍卫过来,若真是出了什么事只怕是麻烦的很。 墨修尧笑道:“只怕安溪公主也不是省油的灯吧?有了清尘公子暗中指点想必更是如虎添翼。”安溪公主能够在南诏王的偏袒之下与舒曼琳斗了这么多年依然立于不败之地,自然也不是那么容易揉捏的人。徐清尘淡淡一笑,点头道:“安溪公主跟我说过普阿和她外祖父的部落都派了不少高手过来。而且这些年她自己手下也有不少忠心的死士。只是这个婚礼……”好好地一个婚礼只怕难免要染上一些血腥了。 墨修尧道:“南诏人不信这个,想必是不会介意的。” 徐清尘无奈,这是介意不介意的问题么?任是谁婚礼上弄得腥风血雨的也不会高兴吧。叶璃手肘撑着桌子,若有所思的道:“会不会安溪公主举办这个婚礼本身就是为了对付舒曼琳的呢?” 徐清尘一怔,“怎么说?” 叶璃摇摇头道:“不知道,只是觉得安溪公主这场婚礼来的太突然了。而且…居然还暗中请来了高手助阵。若不是安溪公主未卜先知,那就是她特意射了套要舒曼琳往里转了。不过,这也说不通,毕竟南诏王还在安溪公主就算赢了也不可能杀了舒曼琳的。” 墨修尧笑道:“只怕是安溪公主被舒曼琳和南诏王逼得紧了不得不兵行险招。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南诏王对普阿的态度可以说得上是无视了。也就是说这场婚事南诏王其实并不是很同意的。南诏王心里…只怕是想要废了安溪公主的。” “南诏王没有其他子女,废了安溪公主……” 墨修尧笑道:“自然是立舒曼琳了。南疆圣女在南诏地位独特,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南疆圣女暂时接掌王位的例子,虽然只是极短的时间。而且这几年舒曼琳被尊为南诏的救星,受到的约束远远小于历代的圣女几乎可以说没有的。这几年她在朝堂上的影响力也渐渐地可以与安溪公主分庭抗礼。这种情况下…说服南诏王另立王太女未必不能。” 叶璃无奈的叹了口气,皇家这些争权斗利的事情光是听着都觉得累了。也难为安溪公主一个女儿家在这种四面楚歌的境地还能如此坚持了。 “王爷的意思?” 墨修尧淡然笑道:“王太女自然不能废,南疆圣女也不能死。” 徐清尘默然,墨修尧是要留着他们继续争斗,以免南诏再空闲下来了挑起别的事情来。毕竟,南诏人对中原却是离开虎视眈眈。即使大楚现在和墨家军没有关系了,却也不能任由南诏觊觎。 237.死缠烂打 237。死缠烂打 “启禀王爷王妃,大楚柳贵妃长乐公主求见。”门外侍卫进来禀告道。 叶璃一想起柳贵妃就觉得膈应的慌,她倒不是不相信墨修尧对自己的感情。而是一只苍蝇总是在跟前飞,但是你却不能一巴掌拍死她总是让人有那么几分不舒服的。 叶璃也是第一次发现,其实她原本最讨厌的苏醉蝶和不喜欢的叶莹在这个女人面前根本算不了什么?苏醉蝶只是自恋且爱慕虚荣罢了,叶莹也只是自以为是还有一点其实每个人都有的自私。这些比起柳贵妃的死缠烂打真的算不得什么。墨修尧都那么不客气的对待她了,她居然还能找上门来,叶璃都不知道她哪儿来的那么好的心理素质。虽 然有人说愚蠢的女人才对付女人,聪明的女子只对付男人。但是对上柳贵妃这样的,就算男人再规矩也没用啊。 看到叶璃脸色难看,墨修尧却反而高兴起来了。叶璃瞥了他一眼,淡淡道:“王爷这么高兴,那王爷就自己去见柳贵妃吧。” 徐清尘点头道:“璃儿说得对,我看你们刚回来柳贵妃就收到消息专程过来,八成也不是为了来见璃儿的。就别浪费那个精力了,这几天璃儿想必也累了,就先回房歇息吧。” 闻言,墨修尧怨恨的瞪了徐清尘一眼,双手趴在叶璃的身上不肯放松,“不要,阿璃不要走……” 徐清尘无语的看着眼前年龄越大越幼稚的男人和一脸无奈的小妹,自个儿起身走了。就算知道墨修尧是在做戏,璃儿偏偏舍不得他能有什么办法?他懒得坐在那儿碍人眼了。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那两个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真心没他什么事儿。回头看了一眼坐在一起腻腻歪歪的两个人,清尘公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半生都不染情愁的清尘公子实在无法体会这种两情相悦的感情。问世间情为何物…本公子怎么会知道? 墨修尧又陪着叶璃说了半天好话哄老婆,并且在心中默默地记住了以后就算因为阿璃在意他而感到得意也绝对不能在阿璃面前表现出来,不然阿璃会害羞的。院子里的侍卫看着自家王爷对着王妃极尽谄媚形象全无的模样早就习以为常了,凤三公子说得对,妻管严什么的,实在是太正常了。 等到柳贵妃和长乐公主被人请进门的时候,脸色已经相当难看了。定王爷哄人的修为还不到家,所以柳贵妃足足等了近半个时辰才得以进门。倒是长乐公主看到叶璃含笑对她眨了眨眼睛,叶璃淡淡一笑对她点了点头。 伸手朝长乐公主招招手要她过来坐,长乐公主也不客气走到叶璃身边坐下轻声笑道:“定王妃,你和王叔出去玩儿了么?我昨天还说来找你玩儿呢,接过凤三公子说你不在呢。”叶璃点头笑道:“我这几天确实不在,公主是昨儿刚到的?”长乐公主点头道:“你们走得好快,我们坐马车跟不上你们。”柳贵妃走过来,看了看叶璃和墨修尧,问道:“王爷这几日可好?” 墨修尧靠在叶璃身上,对她的话不予理会。 柳贵妃不由得变了脸色,咬牙继续道:“王妃,本宫有事与王爷相商,可否回避一下?”叶璃抬起眼皮瞥了柳贵妃一眼,低头看靠在自己身上的墨修尧。墨修尧抬起头来可怜巴巴的望着她,一双黝黑的眼睛在雪色的发丝下显得尤为明亮,“娘子,为夫没有跟她说话,别丢下我……” “扑哧……”坐在一边的长乐公主忍不住喷笑出声来,差点被刚吞下喉咙的茶水呛到只能不停地咳嗽,“王妃…定王叔……”长乐公主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她的心目中定王叔从来都是英明神武高不可攀的,但是现在眼前这个可怜巴巴的望着定王妃的人真的是威风凛凛的定王叔么?叶璃无奈的白了墨修尧一眼,对长乐公主道:“他发疯,你别理他。”墨修尧不悦,俊脸在叶璃身上蹭了蹭,“娘子,这个女人对为夫不怀好意,你要保护我。” “乖…”叶璃伸手拍拍他,敷衍道。抬起头看向柳贵妃,叶璃正色道:“贵妃,你吓到我们王爷了。”柳贵妃绝美的容颜有瞬间几乎扭曲,强笑道:“叶小姐说笑了,王爷智勇无双怎么会被我吓到?”叶璃淡然道:“那可不一定,死缠烂打的女人最可怕了,我们王爷素来最怕那些没脸没皮的女人。你看看他是不是被吓到了?”墨修尧连连点头,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是那毫不犹豫的点头的动作却也让柳贵妃丢尽了颜面。 “叶璃,你——”柳贵妃终于忍不住扯去了她极力维持的良好修养厉声叫道,却什么都还来不及说便被移动阴冷的视线打断了到口中的话。 墨修尧将头靠在叶璃肩上,侧过脸来银色的发丝遮住了他大半的容颜,但是那一双眼眸却带着仿佛从地狱中带来的阴寒和狠戾之气直直的盯着柳贵妃。柳贵妃曾经无时无刻不在期盼这个男子能够正眼看自己一眼,当时当墨修尧的视线真的落到她身上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仿佛整个人仿佛被冻结了一般。即使心中的恐惧几乎已经将她整个人都占满了,但是她却僵硬的连动也不敢动一下。那双俊美深邃的眼眸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杀气,柳贵妃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看花了眼,在墨修尧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血光。 “既然…既然王爷有事,本宫就先告辞了。”说完,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她一般,柳贵妃毫不犹豫的往院外走去,就连叫长乐公主一起回去都忘了。 叶璃和长乐公主面面相觑,不懂之前还死缠烂打的不肯离去的柳贵妃怎么这会儿像是见了鬼一样的跑了。 “王爷,你做了什么?”叶璃挑眉问道。墨修尧无辜的眨了下眼睛,“本王怎么会对她做什么?阿璃跟长乐好好聊聊吧,本王还是去找凤三一起喝杯酒吧。”叶璃知道他是找凤之遥有事,点了点头看着他起身离去。 等到墨修尧走的看不见生硬,长乐公主才放下一直捧着的茶杯伏在桌子上咯咯的笑了起来。叶璃无奈的看着她道:“有这么好笑?”长乐公主笑弯了眼睛,抬起头来看着叶璃道:“当然好笑了,若不是王妃也在这里,我当真不敢相信那是定王叔了。” 叶璃伸手拍拍她浅笑道:“你以为定王是什么样子,无时无刻都霸气纵横么?人都是要过日子的,私底下自然随意一些。倒是你,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好好聊聊。安溪公主大婚,又没有皇子来参加你一个公主跟来做什么?” 长乐公主脸上的笑容渐渐带去,淡笑道:“自然是父皇有命,要我代表皇室来参加南诏公主的婚礼了。” 叶璃轻哼一声,冷声道:“大楚的皇子都死绝了么?要你一个公主单独前来?还有那柳贵妃,她既然是后宫嫔妃,按大楚的规矩她比你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长乐公主道:“听说柳贵妃是她自己求着父皇要来的,这几年父皇越发的信任柳家宠爱柳贵妃了,想必答应她这种要求也不是什么怪事。不过…我现在才知道柳贵妃求着父皇前来原来是想要见定王叔的。” 叶璃伸手拉着长乐公主的纤细的玉手,正色道:“长乐,你别转移话题。跟我说,你父皇让你来南疆到底是为什么?他是想要你和亲么?” 长乐公主一怔,轻咬着贝齿笑道:“果然是瞒不过定王妃和定王叔的。父皇…父皇不是想要让我和亲,他是想要…把握送给南诏王。”闻言,叶璃脸色一沉,“墨景祈疯了么?你是大楚的嫡长公主,和亲也就罢了,什么叫把你送给南诏王?”长乐公主握住叶璃的手,浅笑道:“我知道王妃是关心我。不过…是送还是和亲其实也没什么差别吧。皇家的女儿不就是这个用处的么?” 看着少女脸上淡淡的笑容和黯然,叶璃心中微微发疼,低声问道:“你母后怎么说?” 长乐公主蹙眉,“母后自然是不同意的,母后说纵然要和亲也要按规矩来,但是父皇却执意不肯。我走之前,母后跟父皇吵了一架,被父皇关在了宫里。临走的时候…父皇也不准我见一见母后,也不知道……” 说到此处,原本极力想要用笑容掩饰自己心情的少女终于还是忍不住留下了眼泪。想起最后一次见到母后的时候母后望着自己歉疚的神色,长乐公主就忍不住眼眶一热,泪珠忍不住的直往下落。叶璃却是明白了,墨景祈此举不仅仅是为了和南诏联姻,分明还想借此举羞辱皇后和华家。但是就算墨景祈对皇后和华家再怎么不满,他难道忘了长乐也是他的亲生骨肉么? 看着眼前的娇美少女,叶璃轻叹了口气,问道:“你当真就打算听从你父皇的安排么?我虽然没有女儿却也是有孩子的,若是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情,做母亲的当有多伤心。你那个父皇不说也罢,倒是你母后…你若当真就这么被送给了南诏王,我只怕你母后要愧疚一辈子的。” 长乐公主抬手擦了眼泪,一边哽咽的道:“从前我跟王妃说,若是大楚将来需要和亲,我身为公主自然是义不容辞的。只是现在我才知道…所谓的公主的责任不过是我自己自以为是罢了。父皇根本就不需要我这个做女儿为他和亲,链接两国友谊。他想要的不过是看着外祖父他们和母后不痛快,想要让华家丢脸罢了。那日母后去跟父皇说我的婚事,我在门外也听见了。父皇说不会让我光明正大的和亲,也不会把我留在楚京。以我的身份,若是和亲别国最低毕必然也是皇子正妃。他说我将来若是胳膊肘往外拐必然会帮着别人对付他。若是嫁在了楚京也必然会拉拢夫家帮着华家给他找不自在。所以他才要将我送到南诏,却要我永远也做不了南诏王后,只能做个名分低等的嫔妃。” 听了长乐公主的话,叶璃在心中忍不住想要狠狠地抽墨景祈一顿。叹了口气道:“公主,我让人带你离开这里?” 长乐公主摇摇头道:“多谢王妃,不必如此了。长乐既然答应了父皇来南诏,就不会中途逃避的。只求王妃,将来若有机会能够照拂我母后和华家一二。” 叶璃还想再劝长乐公主,却有侍卫来禀告大楚的宫女来找长乐公主了。想必刚才柳贵妃惊慌而去,回到了院子里才发现长乐公主还在这里,这才派人来寻找的。长乐公主站起身来笑道:“王妃,我先走了。对了,你小心一点柳贵妃,那个女人疯的很。” 叶璃点头,低声嘱咐道:“你自己小心一些,有什么事情要帮帮忙的就派个人来跟我说一声。” “多谢王妃,告辞。” 还有一两日便是安溪公主的婚期,南诏百姓对这位王太女还是十分尊敬的。整个南诏王城也是热闹非凡,有不少南诏百姓专程从外地赶来王城共襄盛举。一间明显是大楚人来的茶楼里,叶璃坐在窗口悠闲地喝着茶,墨修尧靠在椅子里冷眼看着对面两个十分碍眼的男人,“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韩明晰优雅的抿了一口杯中美酒,神色慵懒笑容可掬,“王爷这是什么话?安溪公主的大婚可不是小事,在下是商人,商人逐利在下为何不能在此?” 墨修尧危险地眯了下眼睛,冷然道:“既然如此,你就去做你的生意,来找我们做什么?” 韩明晰放下酒杯,诚恳的道:“王爷误会了,属下没有来找您,属下求见的是王妃。是你自己跟来的。” “呵呵…”坐在韩明晰身边的真是明月公子韩明月,虽然已经不复当年明月公子的风范,但是显然这几年韩明晰还是将自己的兄长照料的不错的。韩明月眉宇间有几分沧桑之意,整个人精神却还算不错。 看到墨修尧变了脸色,韩明月也不由一笑。又担心墨修尧迁怒自己弟弟,便开口道:“这么多年,难得见王爷变脸。”虽然这几年韩明月一直住在璃城,苏醉蝶也早已不在人世。但是当初的兄弟情义到底是回不去了,韩明月也不发再装着什么也没发生过的一般直呼墨修尧的名字。王爷,这个称呼便是说明了他们现在的关系和距离。 韩明晰轻哼一声,挑了挑剑眉,王爷不是经常变脸的么?所以说他大哥识人不清么。 “好了,明晰你特意来南诏一趟可是有什么要事?”看墨修尧当真要发作了,叶璃连忙出声打断。 韩明晰神色一整,点了点头道:“不错。我送瑶姬回楚京之后与冷皓宇见了面,正是他又是要我转告王爷王妃。” 见韩明晰如此,墨修尧和叶璃也知道必定是极重要的事情。否则冷皓宇不会要韩明晰传信而不是直接派人送信回璃城就好了。叶璃微微蹙眉,道:“楚京出什么事了?”韩明晰摇头道:“楚京倒是没有出什么事,但是墨景祈只怕要出事了。” 墨修尧不屑的哼了一声,墨景祈要出事了很稀奇么?连自己亲弟弟都想要弄死他可见他有多么的找天怒人怨,不出事儿在奇怪呢。 韩明晰一看两人的神色就有些明白了,笑道:“看来不只是一拨人想要对付墨景祈啊,难道王爷这边也知道了什么?让我想想…是墨景黎?” 叶璃不答,笑问道:“你们要说的想必不是墨景黎了?” 韩明晰笑道:“当然不是,是柳家。” 柳家?叶璃有些意外,虽然他们之前猜到了柳家很有野心,但是要对付要对付墨景祈却是为了什么?如今墨景祈最信任的柳家,最宠爱的是柳贵妃,对付墨景祈对他们能有什么好处? 墨修尧稍一皱眉,很快反应过来问道:“柳家想要扶柳贵妃所生的皇子登基?” 韩明晰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点头道:“不错。说起来墨景祈的运气不错。原本柳家打算近期动手,接过墨景祈突然将柳丞相派到南诏来了。让柳家一时间乱了手脚才让咱们的人看出了端倪。不然指不定咱们收到的消息就直接是大楚换皇帝,墨景祈驾崩了。” 叶璃忍不住抚额,墨景祈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才能把自己弄得这么众叛亲离的? 墨修尧不为所动,“这算什么重要消息?冷皓宇闲的吃撑了没事干么?” 墨景祈死不死跟他有什么关系?墨景祈死得越惨他越开心,虽然不是自己动手的总是有几分遗憾,但是有人愿意代劳他也不介意。韩明晰翻了个白眼,“若真是如此,自然没有人会关心这件事。但是冷皓宇说此事似乎不单单是柳家的手笔,似乎还有北戎和北边一些部落的身影在里面。只怕墨景祈驾崩之日就是这些人倾国之力进宫大楚之时。” “北戎和北边的部落都插手了?” 韩明晰点头道:“不然以柳家的本事没有人背后支持哪有胆子谋朝篡位?” 叶璃凝眉,沉声道:“长乐公主…只怕有危险。” 墨修尧点头道:“有人想要离间墨景祈和华家。从长乐公主下手自然是最好的。” 238.混乱新婚夜 238。混乱新婚夜 南诏的婚礼与中原大不相同,安溪公主和普阿的婚礼是在王宫前的广场上举行的。不只是南疆的贵族和各国的使者们,还有南诏的普通百姓也聚集在广阔的广场上载歌载舞庆贺公主大婚。 虽然西北不大,甚至还不算一个真正的国家,但是南诏依然将墨修尧和叶璃安排在了最靠近南诏王和新婚夫妇的位置。就连大楚和西陵的使臣尚要排在后面。虽然柳丞相因此而心中有些不悦,但是他并不是莽夫自然也不会为了这种事情直接和墨修尧对上。雷腾风脸色依然难看,剑眉紧锁。显然道中被劫又丢失了刚到手的药物的事情让他很是忧心。偏偏这一次镇南王为了让儿子独当一面,并没有跟着一起来,让雷腾风即使有时也找不人可以商量。 安溪公主穿着一身雪白的绣着精致蓝色花纹的礼服坐在新郎身边,平时看上去英姿飒爽的女子也凭空多了几分清丽潋滟。 舒曼琳一身圣女的黄色罗衣,妆容精致,只是含笑坐在南诏王下手,却仿佛比新娘子更加耀眼。若不是还有一位更加绝艳清冷的柳贵妃在座,只怕多数人的目光都要落到她身上去了。 凤之遥就坐在叶璃和墨修尧之后,看了看在座的女眷调笑道:“哎呀,王妃,你仿佛被人比下去了啊。” 叶璃抿唇淡淡一笑,并不答话。跟新娘子抢存在感这种事情她才不要去做呢。墨修尧低头看看自己身边的妻子,一身淡青色罗衣,挽着一个简单灵巧的发髻,两支青玉发簪斜斜的插着。看上去清丽婉约,在月光和灯火下,更加显得眼波盈盈,婉约动人,“在本王眼里阿璃才是最美的。” 叶璃含笑看着他,笑盈盈道:“定王爷,说的再好听我也不会忘记你还有一位红粉知己眼巴巴的盼着你呢。” 墨修尧当然也察觉到了某人的视线,不屑的嗤了一声道:“阿璃不喜欢,本王让人将那对眼珠子挖出来就是了。” “我要眼珠子干什么?吃么?”叶璃翻了个白眼。 墨修尧认真考虑了一下,道:“不好吃,喂墨小宝。” 叶璃彻底无语了,不好吃,所以喂墨小宝。他是这个意思么?其实墨小宝真的是他从外面捡回来的吧? 狠狠地瞪了墨修尧一眼,“不喂墨小宝,喂大宝如何?”墨修尧一眨眼睛就明白叶璃嘴里的大宝是谁了,皱眉道:“不吃。” 背后的凤之遥听得汗流浃背,他的嘴到底有多贱才会多嘴啊?还有前面的两位到底要多大的能耐才能偏题偏到这种程度啊?拜托你们不要在人家的婚礼上讨论这种凶残的话题好不好?安溪公主如果以后婚姻不幸,绝对是被你们俩给害的! “王妃…长乐公主似乎没有出现。”终于,凤之遥还是受不住前面那越见凶残的对话,出声提醒道。叶璃往对面大楚使臣那一桌望去,果然没有看到安溪公主,倒是看到一直直勾勾的盯着墨修尧的柳贵妃唇边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叶璃皱眉想了想,回头对凤之遥低声吩咐了几句,凤之遥脸色微变,终于趁着人不注意悄悄地退出了广场。 凤之遥的悄然退场并没有影响到任何人,墨修尧依然和叶璃低声自若的谈笑。虽然两人都没有打算和新人抢存在感,但是会场上注视着他们的目光却一点儿也不会少。墨修尧不经意的往对面望去,正好看到墨景黎望着自己身边出神的模样,以及雷腾风若有所思的神色,眼中闪过一道冷光。轻哼了一声,对着墨景黎嘲讽的一笑。 墨景黎自然也看到了墨修尧脸上的冷笑,却并没有偷看别人妻子被抓住了的窘迫感,反而傲然的瞪视着墨修尧。墨修尧手中酒杯往前举了举,无声的道:“祝你一切顺利。” 墨景黎虽然一贯看墨修尧不顺眼,但是他的一举一动却依然十分关注。自然也看明白了墨修尧的语义,原本也没放在心上,却在看到墨修脸上似笑非笑的笑容时心中不由得一颤,总觉得好像自己有什么事情被墨修尧看穿了一般。这种仿佛自己最隐秘的事情被敌人知道了的感觉让墨景黎觉得非常的不舒服,自然没有心思再去看叶璃了。 等到南诏王亲自为安溪公主和普阿举行里婚礼之后,早早的就回宫去了。然后整个广场才真正的成了欢乐的海洋,包括安溪公主和她的新婚夫婿一起,所有人载歌载舞十分开怀。在这一片欢乐之中,叶璃和墨修尧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南疆的婚礼虽然不及中原正式,却更加热闹。”叶璃低声笑道。 墨修尧饶有趣味的看着底下欢歌笑语的跳着舞蹈的人们,问道:“阿璃,咱们要不要也下去与他们同乐?”叶璃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你喜欢就自己去,我不会跳舞。”墨修尧有些遗憾,不过很快又想开了,“那就算了,我也不想看到阿璃在别人面前跳舞。” “王妃……”卓靖出现在两人身后,在叶璃耳边低语了几句。 叶璃皱了皱眉,抬头对墨修尧道:“长乐那边出事了,我们先走吧。” 墨修尧虽然和长乐公主并不太熟,但是到底还是华皇后的亲生女儿而且墨修尧对那小姑娘也颇有好感,和她父皇完全不一样的孩子。点了点头,拉起叶璃要走,却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拦了下来,“王爷,这么早您就要回去了么?” 柳贵妃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即使是在这灯火下的夜幕中人潮涌动,柳贵妃却依然是一身白衣恍若高山寒雪,令人惊艳却不敢亲近。 墨修尧凝眉,漠然道:“与你何干?” 柳贵妃极淡的一笑,道:“现在各国使节都还在呢,定王就要提前退场未免对主人不敬?”在场的三人本就是众人目光聚集的中心,几句话的功夫,墨景黎雷腾风等人的目光都已经扫了过来。 叶璃秀眉一皱,看了墨修尧一眼道:“柳贵妃说的是,既然如此,王爷…你就先不用陪我回去了,我自己先回去就是了。”不只是长乐公主那边的问题,安溪公主这边也需要人看着。 墨修尧犹豫了片刻,已经明了叶璃的意思。却依然做出担忧的模样,“你一个人回去可以么?” 叶璃浅笑点头,柳贵妃狐疑的打量了叶璃一眼问道:“叶小姐怎么了?”叶璃淡淡道:“今晚人太多了本妃有点不舒服罢了,有劳柳贵妃关心了。” “是么?”柳贵妃不置可否,但是显然叶璃独自离去对她来说是极为高兴地,竟难得的对叶璃缓和了颜色,“那叶小姐早些回去休息吧。”叶璃懒得理会这个脑子有问题的女人,对墨修尧点点头带着卓靖离开了广场。 一回到驿馆刚进了院门凤之遥就匆匆的迎了出来,脸色有些难看,“王妃。” “长乐公主怎么了?”叶璃问道。凤之遥脸色阴沉,道:“长乐公主被送进王宫了。” 叶璃皱眉,“什么时候的事情?”凤之遥道:“就是我们去参加婚宴的时候,我回来晚了一步,长乐公主已经被送进宫了。” 以定王府在南诏王宫布下的细作,未必不能将长乐公主带出来。但是那代价必然是暴露了定王府的细作还有带出了长乐公主之后的一系列麻烦却不是凤之遥能够做得了主的。叶璃略一沉思,道:“南诏王刚刚回宫不久,按照南诏的习俗…咱们现在进宫,或许来来得及!”凤之遥眸中闪起一丝亮光,“多谢王妃!” 这次跟来南诏的人并不多,但是叶璃要进南诏王宫也只需要凤之遥秦风卓靖林寒以及两名麒麟也就足矣了。一行人绕过了喧闹的王宫前广场,丝毫没有惊动宫中侍卫便潜入了王宫之中。之前凤之遥已经查清楚了,长乐公主被直接送进了南诏王寝宫。所以他们一进宫也就直奔南诏王寝宫而去了。只是他们刚刚才到寝宫外面,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喧闹声,“有刺客!”凤之遥一惊,“被发现了?” 秦风摇头,伸手按下了想要拔剑的凤之遥,“南诏王宫的防守没那么厉害。” 他们几个除了凤之遥以外,都绝对是一等一的隐匿高手,只要时刻小心,以南诏王宫侍卫的本事根本不可能发现他们。 果然,闻讯而来的侍卫连望也没有往他们这边望一眼,纷纷冲进了寝宫中,寝宫里立刻就想起来兵戈撞击的打斗声。叶璃抬手对着身后的众人打了个手势,身后两名麒麟和卓靖林寒分成两队分别从左右方绕道往宫殿奔去。很快,四个黑影出现在寝宫的房顶上,其中一人朝这边打了个手势,凤之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身边的秦风一把抓住往对面的宫殿房顶上飞了过去。 好不容易站稳了,那四个人影已经消失无踪了,凤之遥无奈的道:“秦兄,在下轻功还不错。还有,刚刚那几个手势是什么意思?” 凤之遥虽然也和麒麟接触过一些,但是还是不太明白这些人的行为方式。秦风淡淡道:“手语。王妃要他们分两组交错查看前面的情况,他们说这边安全。” 凤之遥嗤之以鼻,“哪用这么麻烦?高手都是直接往里冲的。”像这样进去急着救人的话,黄花菜都凉了。 秦风淡淡看了他一眼,道:“所以高手都死得快。王妃说很多时候虽然牺牲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普通战士的命也是命,就算不可避免也应该尽量减少。”凤之遥一怔,无言的摸了摸鼻子。 很快,一个黑影又在里面的房檐下露,划出了一个极短的手势。秦风起身道:“快走,里面不是刺客,应该也是来救长乐公主的人。” 等到两人赶到寝宫最里面的寝殿前时,殿前正打成一团。凤之遥放眼望去竟看不到那四个人藏在哪里。叶璃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边,问道:“下面是华家的人?”凤之遥眼神动容,定定的盯着下面的激战中的人,道:“应该是,除了华家我想不出来还有谁会来救长乐公主。但是…他们为何非要等到现在才出手相救?”再怎么说在路上总比在南诏王宫要方便救人得多吧? “自然是有什么原因让他们只能在南诏王宫里救人。”叶璃道,“进去看看长乐公主。秦风,你看着这里。”秦风点头,“王妃请放心。” 要避过殿前那么多侍卫的耳目进入寝殿自然是不容易,所以叶璃并没有如此。而是带着凤之遥在房顶上移动着位置,来到一处当定之后定了下来,指了指下面道:“这里是南诏王的寝宫。” 只见叶璃飞快的取下了房顶的琉璃瓦,中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很快,殿中的一切就落入了他们的眼中。叶璃选的位置极好,从上往下写看过去,正好看到寝殿大半个房间。而房间里的人,因为被房梁当着,除非走到这个洞下面来,否则很难看到自己的房顶被人揭了一个窟窿。凤之遥看着叶璃从房顶的洞口下去,无声的站在了房梁上。房间里的人对此却没有丝毫的察觉。 南诏王脸色阴沉的盯着坐在不远处的软榻上的长乐公主,眼中闪动着淫邪的欲望和阴狠的怒气。这是大楚的嫡长公主,虽然年纪还不大,却已经是个小美人了。只要再过两年,想必会超过自己曾经那个有南诏第一美人之称的女儿栖霞公主。本来这样的公主,他是不太可能娶到的,大楚历来也极少见公主送出去和亲特别是嫡长公主。虽然他不知道大楚皇帝为什么会将最尊贵的公主这样送给他,但是对于这份礼物他还是及其满意的。 长乐公主坐在软榻上,紧张的盯着紧闭的殿门口,被拢在衣袖中的手紧紧地拽着。南诏王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丝毫不将殿外的刺客看在眼里,盯着长乐公主娇美的容颜露出迫不及待的垂涎之色,“真是个小美人儿,大楚的公主果然与众不同。你不用担心外面的刺客,别说区区十几个人,就是再有十倍的人也休想从南诏王宫活着出去。” 长乐公主身子一颤,惊恐的望着门外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焦急之色。看到她变了脸色,南诏王更加得意起来,“哈哈…我的小美人儿,还是乖乖地从了本王吧。只要你乖乖地,本王可以给外面的那群人留个全尸。” 长乐公主咬牙,突然起身朝着门外从了出去。南诏王怎么会放任他冲出去,伸手一拉就将她一只手臂紧紧的扣住了,“小美人,急什么……哈哈…”长乐公主不停地挣扎着,但是她一个柔弱少女又怎么是南诏王的对手,被牵制的手臂半丝动弹不得,脸上也露出痛苦之色。她干脆不再往外跑,扬声叫道:“不管外面是谁,我不要你们救,快走!” 殿外打斗的人显然听到了她的声音,立刻有人道:“公主,属下一定救你出去!” “全部都走!本宫不要你们救!”长乐公主清亮的眼眸流下了泪水,厉声叫道。看着南诏王得意的狞笑和凑向自己的脸,长乐公主娇美的小脸上闪过一丝决绝。 长乐公主突然举起依然自由的右手,一道寒光从衣袖中划出。长乐公主手中多了一把寒光闪耀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刺向南诏王握住自己的手。南诏王怎么肯让她刺刀,立刻放手让长乐公主刺了个空。 没想到眼前这娇娇弱弱的女子竟然会如此大胆,南诏王恼羞成怒一个耳光挥了过去将长乐公主打得都倒在地上,唇边溢出一丝血丝。 长乐公主跌坐在地上,抬起头来冷冷的看着南诏王,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惧怕,反而带着身为高贵公主的傲然和对南诏王的蔑视,“就凭你还不配羞辱本公主!” 说罢,长乐公主毫不犹豫的举起匕首刺向了自己的胸口。 嗖——房梁上一道绿光射了下来,不偏不倚的打在了长乐公主手中的匕首上。巨大的冲劲竟将匕首斜斜的撞飞了出去。一只碧绿的簪子也同时钉在了不远处长乐公主身边的柱子上。 南诏王愕然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抬头向房梁上望去。却见一身青衣的叶璃毫不在意的坐在房梁上朝自己微笑点头。南诏王一愣之下回过神来正想开口呼叫侍卫,却只见跟前青影一闪,叶璃已经到了他跟前,一把匕首毫不犹豫的架到了他脖子上。 叶璃无奈的看着长乐公主道:“你这丫头下手真够狠。那一道下去你连半口气都不用喘就能直接去见阎王了。” “王…王妃…”长乐公主怔怔的望着叶璃,显然不能明白叶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南诏王沉声道:“定王妃,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璃无奈的道:“一时情急实属无奈,南诏王见谅。” 叶璃当真挺无奈的,既然不能杀南诏王,她原本没打算出现在南诏王跟前。所以正在考虑怎么不露痕迹的弄晕南诏王带走长乐公主,谁知她还没来得及出手下面就出现了这一幕,为了长乐公主的小命叶璃也只能出手打偏了她手里的匕首,也同时将自己暴露在了人前。 239.长乐无忧 239。长乐无忧 殿外依然打得热火朝天,殿内却是气氛冷凝,寂静无声。叶璃表情平淡的看着眼前比自己要高出一个头的南诏王,清丽的脸上露出抱歉的神色,仿佛真的在为挟持了南诏王而感到歉疚。但是放在南诏王脖子上的匕首却半点也没有要移开的痕迹。 南诏王只感觉到脖子上的肌肤被冰冷的匕首激得汗毛竖立,“定王妃,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叶璃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长乐公主,抿唇笑道:“南诏王何必明知故问,这不是很明显么?” “你是为了这个小美人?”南诏王有些不信。眼前这个小姑娘是大楚的公主,跟西北并没有什么关系,南诏王自然不相信定王妃花这么大力气闯进来就是为了一个毫无关系的公主,“她虽然是大楚公主,但是对楚皇并没有什么价值。楚皇已经将她送给本王了。” 想来想去,南诏王也只能认为定王妃是想要抓了长乐公主威胁大楚皇帝。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定王和楚皇仇深似海呢? “这个不需要南诏王操心,南诏王只需要告诉本妃可否可以将长乐公主带走即可。”叶璃也不反驳他的话,淡淡道。 南诏王冷笑一声道:“一个别人送的美人儿,原本王妃想要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但是…王妃在南诏王宫里来去自如,是当我南诏没人了么?本王劝王妃立刻放下兵器,本王看在定王的面子上不会为难王妃。否则一会儿侍卫进来了王妃可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这南诏王倒也没有看起来那么没用,叶璃在心中想到。面上却是淡然一笑,“我只怕侍卫没有机会进来了。”不知何时,门外的打斗声已经渐渐停息下来。原本南诏王脸上还有一丝得意之色,但是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如果南诏侍卫胜了,无论如何也会在殿外禀告一声。但是此时殿外却是一片宁静,在殿内连半点声响都听不到。南诏王脸色一变,道:“我南诏王宫有一千侍卫,南诏王城更有八千精锐驻守。王妃以为你们逃得掉么?” “那八千精锐只怕没空进宫护驾了。”叶璃笑吟吟的看着南诏王道:“南诏王是否忘了今晚还有什么重要的活动?” 闻言,南诏王心中咯噔一下,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他怎么忘了,舒曼琳准备今晚对安溪动手,他暗中将调动王城守卫的令牌给了舒曼琳。若是此时已经…… 叶璃轻声叹息道:“这宫中已经打斗了不少时候了,但是除了原本驻守南诏王寝宫的侍卫以外,根本没有人进来护驾。南诏王不妨猜猜看他们去哪儿了?”南诏王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叶璃微笑道:“本妃怎么会杀了南诏王呢?本妃只是从南诏王宫里带走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而已。过了今晚,想必安溪公主是不会跟本妃计较这种事情的。南诏与我西北的友谊也会继续源远流长的。”她说的是安溪公主不计较而不是南诏王,其中的意思南诏王自然明白。过了今晚,南诏国将不再是南诏王说了算。南诏王咬牙道:“定王府是安溪请来的帮手!” “原本不是,现在是了。”叶璃并不怕得罪南诏王,得罪南诏王已经不能对南诏与西北的关系照成任何影响了。因为今晚之后无论谁成谁败,南诏的实权都将会和南诏王彻底的没有关系。如果安溪公主赢了,吸取了前次教训的安溪公主想必不会再姑息舒曼琳和南诏王。如果是舒曼琳赢了,南诏王从此也只会变成舒曼琳或者说谭继之的傀儡。南诏王错就错在选择了跟墨景祈合作,或许墨景祈是真心想要和南诏王合作的,但是他派来的人,无论是柳贵妃还是柳丞相,看起来都不会给南诏王任何帮助。 “这个孽女!”南诏王咬牙切齿的怒骂道。 叶璃蹙眉看着南诏王,有些疑惑的道:“本妃有个疑问一直不解。安溪公主现在已经是南诏王名下唯一的一位公主。而且安溪公主治国有方又不眷恋权位,有这样的女儿南诏王应该高兴才对。何以南诏王却帮着舒曼琳处处针对安溪公主。”让一个本该被供起来毫无实权的圣女身为如今几乎可以威胁到王太女身家性命的地位,这其中绝对离不了南诏王的扶持。就算舒曼琳也是南诏王的女儿,就算南诏王更疼爱舒曼琳一些,也不至于厌恶安溪公主到这样的地步。 南诏王脸上闪过一丝茫然,显然叶璃问的问题他也不明白。他和自己的大女儿怎么就成了今天这个摸样? 还记得安溪和自幼就喜欢跳舞唱歌性情张扬的栖霞不同,她性格爽朗行事却十分沉稳,才十三四岁时就能帮助他处理朝政。许多他自己都觉得焦头烂额的事情让她接受了她也会处理的妥妥帖帖。当时他只感谢上天给了自己这样一个聪慧的女儿,就算没有王子也没有遗憾了。所以他封了安溪为王太女,看着安溪一步一步辛勤的治理这国家得到百姓们的拥戴。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当初的那种喜悦和欣慰却渐渐地变了味道。每当看到百姓们见到女儿是露出的崇敬尊敬的神色时,他的心中莫名的开始感到不悦。他辛辛苦苦治国几十年,百姓们总是说这不好那不好,即使见了他也是畏惧服从躲过崇敬爱戴。为什么他的女儿能这么轻易地的道自己一辈子也没有得到的东西? 看着南诏王变幻的神色,叶璃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了。因为嫉妒,不是因为担心安溪公主篡权,也不是因为他更疼爱舒曼琳,仅仅只是为了嫉妒。一个父亲嫉妒自己的女儿所拥有的治国才能和百姓的拥戴,所以就千方百计的给女儿出难题甚至放任别人对她下杀手还推波助澜。叶璃摇头,看着南诏王道:“如果安溪公主真的败了,南诏该何以为继?南诏王,你当真想清楚了么?” 南诏王脸上的神色狰狞,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叶璃却在这时候放开了南诏王走向旁边已经自己站起来的长乐公主,轻声笑道:“公主,咱们走吧。” 长乐公主有些警惕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南诏王,却不知道南诏王在想什么脸色狰狞扭曲却仿佛没有看到她们一般。叶璃笑道:“不用担心,咱们走吧。”拉着长乐公主直接从殿门走了出去。 殿外,原本守护寝宫的侍卫和闻声赶来的侍卫都已经被解决了,另一拨人却还生下了七八个,秦风和卓靖站在门口等候着叶璃出来。 “公主……”两人一出来,幸存的那几个人中为首的一个就立刻冲了上来却被卓靖上前一步拉住了。那人连忙道:“公主!公主,你有没有事?属下无能…没能早些将公主救出去!”长乐公主有些迟疑了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道:“你是…杨侍卫?” 男子一把拉下了脸上的面巾,露出一张刚毅又有些熟悉的面容。叶璃凝眉回想了片刻就想起来了,这是皇后宫中的侍卫统领。叶璃道:“先出宫再说吧。”那杨侍卫显然也是认识叶璃的,恭敬的道:“多谢王妃出手相助。” 一行人出了宫,果然一路上几乎没有遭到任何阻拦。而宫门外的广场上依然热闹欢腾,但是仔细去看的话就会发现,该在那里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叶璃一行人几乎没有耽搁的回到了驿站之中,还没来得及问话,那杨侍卫便当先往地上一跪,跪倒在长乐公主跟前,道:“属下无能,让公主送了惊吓。这是解药,请公主快快服下吧。”从袖中取出一个绿色的小瓷瓶捧到长乐公主面前。叶璃皱眉道:“公主,你中毒了?” 一路上长乐公主神色如常,身体也没什么异样,根本看不出有中毒之兆。长乐公主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杨侍卫悲愤道:“若不是因为那些毒妇给公主下了毒,我等怎么会这么晚才救下公主。这种毒只有那个毒妇才有,一旦我们救下公主她就会立刻毁了解药。所以一路上我们只能设法先得到解药才能救回公主。这才让公主被送进了王宫。” “是柳贵妃?”叶璃问道,“你们怎么拿到解药的?” 杨侍卫道:“那毒妇让人将公主送进宫里便认为解药可有可无了,但是即使如此,我们依然死了七八个兄弟才取得了解药,幸好赶上了…否则…我等便是万死也无颜面对皇后娘娘和老国公了。” 叶璃挑眉道:“是皇后派你们来救公主的?”杨侍卫正色道:“这是自然,属下一个都是皇后娘娘的心腹,深得娘娘恩典。还有几个兄弟是昔年受过华国公恩典的。原本我们想要在路上下手,但是却始终无法取得解药,也不敢贸然动手害了公主的性命。属下多谢王妃相助之恩。” 长乐公主听到母后的消息早已经泪流满脸,捧着药瓶连忙问道:“我母后如何了?”杨侍卫迟疑了一下,道:“皇后娘娘…属下离京时皇后娘娘依然被软禁在宫中。不过公主请放心便是,老国公早有安排皇后娘娘也说过,即便不得自由皇上就算是为了面子也会保她性命无忧。只请公主以后不要再回楚京了。这是皇后娘娘托属下转交给公主的。” 杨侍卫又送上了一个精巧且平凡无奇的小木盒子。长乐公主愣了愣打来来看,盒子不过一寸左右宽,四五寸长,打开以来里面折叠着几张银票,银票上面只放了一只精巧华丽的发簪和七八颗夜明珠。虽然没看到银票的面额,但是只看那几颗夜明珠就知道,其中任何一颗就足够长乐公主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了,“定王妃…母后,母后不要我了?”长乐公主捧着盒子低声问道。 叶璃轻声叹息,“你母后是为了你好。”长乐公主不是被送来和亲的,而是被墨景祈送给南诏王的。这就注定了长乐公主以后将永远无法以公主的身份出现在楚京和世人面前。否则,到时候…墨景祈既然能狠下心将女儿送给南诏王,自然也狠得下心肠要她的命。 “我知道……”长乐公主捧着木盒道,却依然忍不住呜咽着哭了起来。从此之后她就再也不是大楚的长乐公主了,想必父皇很快就会让人传出消息,长乐公主病逝了。从此,她可能就再也见不到母后和外公了,她只能独自一人无名无姓的在外面飘荡。 看着长乐公主悲伤的模样,叶璃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丝道:“好孩子,别难过。等南疆的事情了了,你跟我们一起会西北吧?” 长乐公主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叶璃的提议,“多谢定王妃,只是我身份不便只怕会给你和定王叔带来麻烦。”叶璃含笑道:“南诏王宫都闯了,这算什么麻烦?回头我让人来看看这个解药,公主先好好歇息吧。其他的等你定王叔回来再说。这里没有人敢随意闯进来的。” 杨侍卫听了叶璃的话也是一喜,皇后娘娘和老国公最不放心的就是长乐公主独自在外面生活。虽然也作了安排暗中保护公主,但是如今这世道说乱就乱除了西北谁敢十拿九稳的说哪儿就是安全的?原本他们也打算暗中将公主送到西北民间隐姓埋名的生活,有了定王妃的邀请自然对公主更好一些,“属下代皇后娘娘和老国公谢过王妃。” 叶璃摆手道:“我们王爷尊皇后娘娘为姐姐,华国公又是看着王爷长大的,华家大小姐更是本妃的好友,长乐公主自然也不是外人。” 杨侍卫再次谢过,长乐公主望着叶璃道:“我已经不是公主了,母后为我取了小名叫无忧,王妃叫我无忧便是了。”无忧长乐,可见皇后娘娘的一片爱女之心。 叶璃含笑点头道:“好,无忧肯定累了,先回房歇息吧。” 长乐公主,无忧点点头跟着侍卫去了还空置着的房间。一关上房门便倒在床上咬着被子呜呜的哭了起来。她咬着被子在屋里哭,却不知道屋外的人都是内力精湛的人,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叶璃回头看着站在不远处屋檐阴影下的凤之遥无声的叹了口气。 ------题外话------ 呜呜…今天亲戚家串门,又去医院看了一位要做手术的长辈,回来好玩。昨天的情节大概…。可能是有那么一两点不合理的地方。啊呜…阿璃和修尧没带多少人来南诏,原本埋在南诏的细作也真滴不能为了长乐这个小公主就给扒拉出来。至于为嘛明知道长乐有危险还不事先安排…官方解释是阿璃和修尧之前都以为根本不会那么快,谁知道柳贵妃会在那个时候把人直接送进宫。私底下的解释是…凤…临时性脑抽了… 240.王城之夜 240。王城之夜 见到叶璃走出来,凤之遥也不再躲闪从屋檐下走了出来。这些年叶璃多少也看出来了凤之遥心里的人到底是谁了,看着凤之遥平素潇洒不羁的模样,也只能在心中叹一声天意弄人。在叶璃看来,虽然凤之遥比华皇后小了几岁,但是比起墨镜起来凤之遥绝对更像一个好丈夫。只可惜两人却是无缘也无份。凤之遥听说了华皇后的遭遇,此时心中自然是无法平静的。 “王妃,咱们是不是去王爷那边看看?”凤之遥走上前来平静的问道。 叶璃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虽然她并不担心墨修尧会受伤什么的,但是舒曼琳从南疆圣地调了数百高手,在加上她手握数千王城守卫,没看到结果总还是让人有些忧心的。 此时的墨修尧和徐清尘确实悠闲地坐在南诏城里最高的一座酒楼上悠闲的品酒。这酒楼高三层,坐在楼顶上居高临下几乎可以俯视除了王宫以外整个王城的任何地方。 此时坐在三楼上的也不知是墨修尧和徐清尘,还有同样在王宫前广场上消失的墨景黎和雷腾风以及柳丞相和柳贵妃。所有人都一边悠然的品酒一边关注着城里各处的争斗。广场上的喧闹声太过惊人,沉浸在歌舞美酒中的人们竟没有发现王城里此时已经是一片腥风血雨。 主人家打架打得热火朝天,客人却坐在一边喝酒围观。听起来仿佛很不够意思,但却是此时最能解决问题的法子了。几方人马都与这场争斗中的主角们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自然都不希望对方搀和进去。所以只得大家一起喝酒看戏,顺便也是牵制对方。墨修尧慵懒的靠在窗边,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酒杯,就连看也懒得往外面看一眼,仿佛南诏王权最终谁属跟他没有丝毫关系一般。 林寒走进来走到墨修尧身边低语了几句,原本还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的墨修尧眼神一闪立刻来了精神,“王妃没事了?”林寒点头道:“是,王妃已经好了许多。说是王爷一直没回去,一会儿就过来看看。” 墨修尧扫了一眼楼下,有些遗憾的道:“本王倒是想快点回去,只可惜这里看样子快不了。去请王妃也过来坐坐吧。”众人这才了然,原来定王一直无精打采的是因为定王妃不在。这样的想法一出,在座的众人神色各异,有愤恨有沉思也有妒忌的。 不到一刻钟,叶璃就出现在了楼梯口,看着整个三楼并没有其他顾客,只有几国的使者各据一桌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墨修尧一见到叶璃立刻起身走上前去,“阿璃,你可还好?”叶璃点头道:“一切都好,大哥也在这里?”徐清尘点点头,指了指窗外道:“璃儿过来一起瞧瞧。”其实这座酒楼就算再高现在毕竟也是晚上,真要看也看不出什么来。众人都等在这里不动也不过是在等着一个最后的结果和防止对方插手罢了。 叶璃随意的往外面看了一眼便失去了兴趣,“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徐清尘淡笑道:“南疆圣女突然发难派人攻击来参加婚礼的几个部落首领,安溪公主自然要找她讨个说法,然后就打起来了。”事情自然不是徐清尘说的这么简单,舒曼琳让人攻击的几个部落首领都是支持安溪公主的人,其中就有安溪公主的婆家和外祖家。并且还在安溪公主接到消息亲自前去援助的时候中途截杀新婚夫妇。安溪公主素来深得民心,手下自然也有大批的忠心之士,于是两边人马好不相让的动起手来。 “定王妃,你认为安溪公主和南疆圣女谁胜谁负?”对面的墨景黎突然开口问道。 所有人立刻将目光射向了叶璃,叶璃平静的看了墨景黎一眼,却见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眼中隐隐有些挑衅之色。叶璃只觉得好笑,平淡的道:“谁胜谁负岂是本妃说了算的?不过有一句话说得好…得民心者的天下。孰是孰非,也是南诏王室和南诏百姓的事情,与咱们这些外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关系。” 安溪公主这些年来一直治国有方多有嘉惠百姓,想必也不是舒曼琳那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所谓南疆救世主的名头可以轻易动摇的。只要今晚安溪公主能够稍胜一筹,以后在南诏安溪公主的地位再难被人轻易动摇。叶璃看了一眼墨修尧和徐清尘,徐清尘淡淡一笑脸上没有丝毫担忧之色,叶璃心中不由得也沉静了下来。 得民心者的天下…在座的众人都在心中细细的回味着这句话若有所思。 “璃儿这话说得精辟。”徐清尘含笑赞道。叶璃有些汗颜,她所说的不过是前世人人皆知的一句俗语罢了。墨修尧得意的笑道:“阿璃说的话自然都是有道理的。” 徐清尘不屑于眼前这一脸得意的幼稚男人争执,何况他说的是璃儿的好话,只当没看到他得意洋洋的脸。在座的谁都不是不知世事的无知少年,对叶璃这句话的体会也是各异的。 偏偏却有一人对此不满,冷冷道:“照叶小姐这话的意思,谁得了民心谁就该得天下,那岂不是说大楚皇室早就该让位给定国王府了?”比起民心,大楚皇室虽然是大楚正统,却是拍马也赶不上定国王府。 当场所有人神色都有些诡异的看向柳贵妃,眼中竟是嘲讽和轻视。明明是一句没有异义的精辟之语,偏偏能被这女人曲解成这个样子,该说这柳贵妃果然跟墨景祈是夫妻么? 其实柳贵妃这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对了,她原本并没有想要说什么。只是看到叶璃随意的一句话就得到清尘公子的极力称赞,还有在座众人惊讶艳羡的眼神,在看到墨修尧挽着叶璃一脸得意仿佛比自己被人称赞了还高兴的模样,心中就忍不住一阵阵抽痛,刻薄的话语连脑子都没有过就吐了出来。 叶璃神色自若的看着柳贵妃,淡淡道:“柳贵妃说这话,是自承当今皇室非民心所向么?既然贵妃自己知道,就该恪守内帷,劝谏君王勤修内德,而不是在这里随意揣测,胡言乱语。我西北璃城与你大楚已经毫无瓜葛,就算柳贵妃自觉楚皇无能不配为君,要禅让帝位也与我们王爷没有关系。” 说罢,目光平淡的从对面的墨景黎脸上扫过。果然看到墨景黎神色微变。墨景黎一向冷肃的脸上难得的绽出几份笑意,看上去却有些让人觉得不适,“原来柳贵妃在心中是觉得皇兄不配为帝的?本王现在才知道,如此贵妃,真是大开眼界。” “你胡说什么?”柳贵妃怒视着墨景黎,墨景黎这几年连墨景祈的面子都是看心情给,怎么会惧怕柳贵妃。冷笑道:“难道刚才的话不是柳贵妃说的么?” “娘娘!”柳丞相也有些不悦的看着女儿,虽然有些心思自己知道就可以,柳贵妃的言行太过了,现在绝不是他们能够得罪定王的时候。而显然,得不得罪定王的底线就在定王妃身上,得罪了定王妃只怕比得罪了定王被人还眼中。偏偏这个女儿看不清形势胡言乱语的挑战定王妃的底线,“娘娘只是一时失言,还请黎王慎言。” 墨景黎不屑的轻哼一声。一时失言?柳贵妃那个女人他也不是第一次认识,一向目中无人的仿佛世人都只配当她脚下的尘埃。说她看不起他那个皇帝哥哥认为他不配当皇帝,墨景黎还真没什么好怀疑的。 那边墨景黎和柳贵妃父女争口角,这边墨修尧却殷勤的为叶璃倒茶,拉着叶璃毫不顾忌的说着甜言蜜语,几乎闪瞎了在场所有没人爱没爱人的人们的狗眼。 雷腾风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人,笑道:“定王和定王妃感情真是好,实在是让小王羡慕的紧。”就算你们感情好也不用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吧? 墨修尧赞同的点头道:“俗话说娶妻当娶贤,身为男人取一个好妻子实在是太重要不过的事情。运气好的,比如说本王娶到了阿璃。运气不好的……。” 剩下的话墨修尧倒是没往下说,但是在场的人却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那个运气不好的人在个人心中自有人选。不约而同的看向叶璃,也不得不在心中承认墨修尧的确是运气好。 定王妃定王妃不只是容貌清丽气度天成,更是能文治国武能安邦。如今西北最令人忌惮的麒麟便是定王妃一手调教出来的,徐家四子五子在北方带领百姓开垦荒地种植农田,将原本荒芜的北方治理的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据说也是定王妃的提议。就算没有这些,单单只说定王妃有徐鸿羽徐鸿彦两个舅舅,和那五哥表哥,若是让人知道徐家将叶璃看得如此重,只怕全天下的男人都要争着抢着想要娶得佳人归了。 而自从墨修尧和叶璃成婚之后,原本还隐居定王府双腿残疾容貌半毁百病缠身的墨修尧,不过区区几年时间已经割据西北,身体健康就连儿子都有了,这是何等的运气。这其中墨修尧一共也不过付出了一头白发的代价罢了。更重要的是,自从头发白了之后,墨修尧仿佛更加风骚耀眼了! 饶是叶璃也被墨修尧的厚脸皮说的有些脸红,脸上平静如水私底下却伸出玉指毫不留情的在某人腰上狠狠地掐了一把。墨修尧立刻垮下来脸来,“娘子……” 见两人越闹越不像话,徐清尘轻咳了一声提醒两人现在还有外人在注意形象。 叶璃也懒得再理会耍宝的墨修尧,看向依然兵戈不断的某处问道:“舒曼琳调动了南诏护城守卫?”徐清尘淡淡点头,笑道:“璃儿不必担心,安溪公主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柔弱女子,这次来参加婚礼的几个部落,普阿家还有安溪公主的外祖父家都带了不少人来。” “那里…墨修尧,你不讲信用!”坐在窗口的墨景黎盯着某处许久,突然回头冲着墨修尧厉声道。墨修尧懒洋洋的将自己的头靠在叶璃肩上,瞥了墨景黎一眼满脸不解的道:“什么意思?” 墨景黎冷笑一声道:“你敢说那些人不是你西北的人?不是麒麟?”听了他的话,其他人也立刻站起身来走到窗口仔细望去。果然看到一队人在乱军之中势如破竹,所到之处所向披靡。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清清楚楚的看到他们向前推进的惊人速度。即使敌人是高于他们数倍的人,也丝毫也无法阻碍他们的脚步。所有人齐齐的看向墨修尧,除了西北除了麒麟没有人有那样的战力。 “哎哟,被发现了呢。阿璃,该怎么办?”墨修尧也不推脱,眨眨眼睛无辜的看向叶璃。 叶璃忍不住莞尔一笑,现在是在黑夜中,即使舒曼琳手中有数千之众。如果麒麟想要不被发现是绝对不会露出踪迹的。这分明是墨修尧故意为之,这是…要给安溪公主撑腰的意思了? 墨景黎怒道:“墨修尧,大家说好了谁都不能插手南疆的事,你这么做分明就是毁约!” 墨修尧轻蔑的撇嘴,本王就是毁约了你又想怎么样?咬我?清楚的读出了墨修尧脸上表情的含义,墨景黎脸上的肌肉不由得抽搐。雷腾风倒是还有些理智,原本他就没打算插手南疆的事情。南诏和西陵有大片土地接壤,多少年来摩擦不断,原本就做不了朋友。镇南王早就有了些打算,如果短期之内还不能打开大楚的话,那就要先从南诏入手了。所以,南诏在谁手里对他来说都没什么意义。 “定王,既然咱们有约在先,您贸然出手总该给咱们一个合理的解释?”雷腾风有礼的道。 墨修尧笑道:“解释?也没什么,当然是因为本王答应你们在后答应安溪公主在先。而且,本王也没有打算插手南疆事务,只是安溪公主说怀疑有人趁着婚礼来捣乱,问本王要了几个侍卫保护新婚夫妇和来参加婚礼的宾客的安危罢了。安溪公主与清尘公子是至交好友,与本王的爱妃也颇有交情,这点小事本王总不能不允吧?另外本王也不是白给人的,安溪公主问本王借的护卫每个五千两白银,若是受伤或战死了,每人还须另赔五百两医药费或者一万两抚恤金。如此公道又划算的买卖,就算没有交情本王也可以做的。” 众人闻言默默在心中吐血。 叶璃却是若有所思,没想到墨修尧已经自行领悟了雇佣军的精髓。话说回来,如果麒麟成为雇佣军的话…不仅仅可以赚到不菲的钱财,更重要的是可以真假增加大量的实战机会。毕竟这几年西北实在是太过平静了,再多的训练也赶不上一次实战带来的效果。当然这也只是叶璃自己胡思乱想,她是怎么也不可能将精心训练出来的麒麟变成雇佣军的。 “阿璃在想什么?”墨修尧看到叶璃低头沉思就知道她必定是心中又有了什么打算,低声问道。叶璃摇了摇头道:“回头再说。” 墨修尧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扫了一眼有意无意总是往自己这边瞄的众人光明正大的起身搂着叶璃也站在窗边观起战来。叶璃经过特别训练,墨修尧功力深厚,这两人的夜视能力自然要比在场的人强上许多。看着远处麒麟们的表现叶璃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五年多到底没有白练,整个麒麟的队员都基本上以及趋于成熟老练。完全可以单独执行各种类的任务了。 墨修尧指向远处道:“舒曼琳的人开始攻击公主府了。” 叶璃皱眉道:“这个时候,安溪公主应该不在公主府吧?” 墨修尧笑道:“当然不在。这个时候留在公主府等死么?”安溪公主只怕也没料到她的父王居然会将调动王城守卫的令牌给舒曼琳。面对七八千的将士,还有数百高手,即使是有墨修尧支援的麒麟参战也只能避其锋芒根本不可能硬碰硬。毕竟墨修尧并没有带多少人来南疆,也绝不可能为了安溪公主而动用定王府在南疆的全部力量。 “阿璃要不要猜猜安溪公主现在去了哪儿?”墨修尧心情愉悦的问道。 所有人,除了徐清尘都竖起耳朵听着这边的闲聊。叶璃皱眉,盯着楼外的情景看了许久才慢慢道:“擒贼先擒王。”安溪公主此时不在公主府,自然也不可能在城中跟人混战。那么就只有去找舒曼琳了,只有拿到舒曼琳手里的令牌才能制止王城里这一场厮杀。南诏王城的侍卫和其他部落只听族长的不同,认令不认人,此时没有令牌就是南诏王来了也未必管用。 “舒曼琳在哪儿?” 墨修尧笑眯眯看着叶璃道:“自然是在南诏王宫,那个女人想当南诏王都想疯了,此时不在王宫还能在哪儿?” 叶璃微微皱眉,南诏王也还在王宫里,虽然有人留下善后不仔细早未必能那么快找到南诏王,但是如果让舒曼琳先一步找到南诏王对安溪公主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墨修尧笑道:“阿璃放心便是了。南诏王若是识相一些才好呢,若是还想要靠着舒曼琳,只怕…他自己要到倒大霉了。别忘了舒曼琳身边……” 叶璃了然,舒曼琳身边还有个谭继之,他可不是省油的灯。若是舒曼琳赢了,谭继之绝不可能让南诏王活着的。若是南诏王死了,舒曼琳的位置也是坐不稳的。 241.公主登基的前奏 241。公主登基的前奏 直到将近四更天的时候,叶璃已经靠在墨修尧怀中睡着了安溪公主才派人来请各位贵宾入宫一叙。虽然这个时辰还不各自回驿馆歇息而是要入宫议事让人感觉有些郁闷,但是在场的人谁也不会说一个不去。大家心里都有数,这一场争斗已经尘埃落地,最后的赢家只怕就是安溪公主了。在座的众人自然都想要第一时间的入宫好为自己赢得更多的好处。 原本墨修尧是想让叶璃回去休息,但是叶璃想起还被人藏在王宫某处的南诏王决定还是再进宫去一趟。 依然是当初南诏王接见他们的大殿上,只是此时殿上的人却已经换了。安溪公主依然穿着那身新婚的白色蓝花礼服,只是礼服上染上了不少暗红的血迹,在灯火下看上去更多了几分阴冷杀伐之气。此时,安溪公主便站在大殿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跌坐在殿中一身狼狈的舒曼琳。 “这么晚,还请诸位入宫,实在是失礼了。”安溪公主对叶璃点了下头,才对进殿来的众人致歉道。雷腾风笑道:“公主不必客气,今晚事出突然,看到公主夫妇平安无事,小王也放心了。”普阿站在安溪公主身后,年轻的脸上还沾着一些没来得及抹去的血迹,显然今晚无论是他还是安溪公主都经历过一番苦战的。安溪公主笑道:“多谢镇南王世子挂心。”柳丞相皱眉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不见南诏王出面?” 安溪公主也皱起了秀眉,道:“实不相瞒,本宫回宫之后也没见到父王。此时正四处派人寻找。舒曼琳,王城守卫和宫中侍卫令牌都在你手中,父王在何处?” 舒曼琳脸色难看,冷然道:“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哪里?” 安溪公主冷笑道:“令牌在你手里你怎么会不知道父王去了哪儿?那你又是如何得到令牌的?” 舒曼琳一怔,很快就明白的安溪公主的意思。她是想要将南诏王的失踪栽倒自己的头上!对于这件事,舒曼琳当真是冤枉得很。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倾尽了南疆圣地的高手和整个王城的守卫,居然还会斗不过安溪公主。原本还有希望直接杀了安溪公主,只要安溪公主一死她手下自然是群龙无首不堪一击。谁知道她身边竟然出现了一群战斗力极为恐怖的护卫,别说杀她了,她自己反而被安溪公主带着人闯进圣女殿抓了个正着。 “你什么意思?令牌自然是王上给我的!”舒曼琳厉声道。 安溪公主并不着急,淡然一笑道:“父王会将宫中侍卫令牌和王城守卫令牌都交给你?你在说笑么?” 舒曼琳有些不安,若是平时南诏王确实不可能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但是这一次却是她用了一些特殊的法子才蛊惑的南诏王给了令牌。但是她再怎么说令牌是南诏王亲自给她的只怕也没有人会相信。在座的都是手握重权的一方豪霸,自然明白权利和兵权的重要性。身为南诏王,怎么会轻易将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圣女。就算有人信,现在她输了,如果南诏王不能及时出现救她,真的也会变成假的。但是…南诏王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舒曼琳当然不会知道南诏王在她带着大部分的守卫去围攻安溪公主的时候,有一个人潜入宫中来救人临走时却将南诏王给弄晕了藏了起来。如果她知道的话,当时一定不会带着那么多人,以至于整个王宫里现在都没有人知道南诏王的行踪。 安溪公主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却依然不肯服输的舒曼琳,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她真的烦透了这个女人了,舒曼琳的真实身份这些年她心里也些明白了,所以最初的时候舒曼琳时不时的针对她她也是一再的忍让。却没想到她越来越过分,最让她难过的是她的父王居然会将王城守卫的令牌交给舒曼琳,难道父王没有想过,拥有了整个王城守卫的调动权,舒曼琳很有可能至她于死地?或者…父王自己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舒曼琳,你擅自调动王宫和王城守卫,攻击公主府妄图杀害南诏王太女。还有父王失踪你也难辞其咎,你可知罪?”安溪公主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 舒曼琳无言语对,冷笑道:“现在是你赢了自然是你高兴怎么说怎么说?安溪,你别装模作样了,分明是你挟持了王上诬陷于我!” 安溪公主并不动怒,漠然一笑道:“本宫今晚的行踪你不是一清二楚么?有你数钱兵马围追堵截,本宫可是连靠近王宫的机会都没有。还有…抽掉走王宫近一半的守卫的人难道不是你么?王宫守卫担负着保护王宫和南诏国主的重要责任,便是战时也不可随意抽掉,舒曼琳,你还不知罪?” “我…”舒曼琳知道自己说不过安溪公主,只因为她实在是太过得意忘形大意轻敌了。原本她以为安溪公主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几千守卫和数百高手的围剿下逃脱,所以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也完全没有想过迂回遮掩,如今一朝失利却是再也没有了翻身的余地。 “黎王……”无奈,舒曼琳只能寄希望与在场的众人。其中与她关系最好的自然是墨景黎。墨景黎却并没有舒曼琳所想象的那么怜香惜玉,淡淡的看了舒曼琳一眼,冷眼道:“南诏国事,本王无权干涩。”舒曼琳一愣,显然没想到墨景黎竟然如此无情,“黎王…你…好一个翻脸无情!你不要忘了,若不是我……” “来人,带下去!”安溪公主开口道。 两个公主府的侍卫立即上前,捂住舒曼琳的嘴将人拖了下去。南诏如今正值混乱,并不是得罪黎王的时候。至于舒曼琳和黎王之间有什么交易,她事后自然能想办法知道。处理完舒曼琳的事,安溪公主再次向众人致歉之后才派人送众人出宫歇息。 “定王,定王妃,还请稍等片刻。”安溪公主叫住了走在最后的叶璃和墨修尧。叶璃回头看着她挑了挑眉,安溪公主含笑道:“父王现在身在何处?还请王妃告知。”叶璃笑道:“就在寝殿里,公主派人仔细找找就是了。对了,我从南诏王宫里带了个人出去,还请公主见谅。”安溪公主一挥手笑道:“小事一桩,王妃不必介意。”叶璃笑道:“如此多谢公主,告辞。” 叶璃和墨修尧携手出去,徐清尘却是走在最后。玩外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安溪公主。 安溪公主问道:“清尘可是还有什么话说?”徐清尘淡淡的看了一眼站在安溪公主身后的普阿,安溪公主抿唇一笑道:“普阿是自己人,清尘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了。”经过了这一夜,安溪公主和自己的新婚夫婿之间显然更多了几分信任和亲近。徐清尘也不客气,问道:“找到南诏王,公主有何打算?” “打算?”安溪公主不解。 徐清尘仔细说道:“过了今晚的事,无论如何南诏王都会对公主心存芥蒂,公主难道没有为以后的事情考虑过?南诏王出来之后还会不会插手救舒曼琳,甚至扶植出第二个第三个舒曼琳?” 安溪公主神色有些黯淡,垂眸道:“他是我的父王。”徐清尘平静的道:“我并没有让你对南诏王做什么。”安溪公主有些羞愧,看着徐清尘苦笑了一声,大方的承认道:“是我自己想对父王做些什么。清尘…这些年我真的受够了…你能帮帮我么?” 看着无力的靠坐在台阶上,一身疲惫的安溪公主,徐清尘轻叹了一声。淡淡道:“南诏王受了惊吓重病缠身,无力在主持朝政。安溪公主既然已经大婚了,也可以登基为王了吧?” 安溪公主一愣,她虽然想过削弱父王的权利,但是确实没有想过在父王还未驾崩之前自己成为南诏王。 徐清尘平静的看着她,道:“你我相交这么多年,也曾时常讨论治国之道……”安溪公主点头道:“不错,与清尘相交这些年我受益匪浅。” 徐清尘道:“我教过你治世御人之道,却从未教过你为君之道。安溪,这是我最后一次教你。你可知这些年你为何总是被舒曼琳处处压制?只因为你缺少一个狠字。帝王本就是孤独之道,权术,谋略,决断缺一不可。你最缺的就是狠心,自古帝王无情,皇家无骨肉。每一次你的手下留情换来的只会是敌人的东山再起。你对自己够狠,所以什么苦都能吃,但是你对身边的人却太过仁慈。安溪,什么时候你能够真正处理好与身边的人之间的关系,你才会成为一个合格的王者。”说完,徐清尘不再停留,往门外走去。 安溪公主突然问道:“那定王又如何?天下皆知定王对王妃宠爱非常,对徐氏也是倍加信任,清尘觉得定王是个合格的王者么?” 徐清尘回头看他,淡然笑道:“天下没有比定王更合适的王者了。王者,还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要学会取舍。定王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所以我从来不担心他。安溪…南诏王,保重。” 望着徐清尘毫不留恋的转身而去,安溪公主面对着空荡荡的大殿只觉得一股股寒意笼上心头。不由得抱着膝头低下头默默地留下了眼泪,晶莹的泪珠落在膝盖上很快就将白色的衣料染湿了一片。普阿走到安溪公主身边蹲下,看着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无声的哭泣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有些笨拙的抬起手在安溪公主肩头上拍了拍,轻声道:“溪儿,我陪你。” 安溪公主抬起头来,怔怔的望着他硬挺的脸,终于忍不住靠近他怀里,呜咽的哭泣声在大殿里回响着。 徐清尘走出王宫,天色已经微亮了。王宫前的广场上还有三三两两喝醉了的百姓徘徊着没有回家。一阵清风吹来,徐清尘望着西沉的月亮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清尘公子这么怎么了?一脸忧伤?”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清尘不悦的皱眉,什么叫一脸忧伤?回过神,看到叶璃和墨修尧站在身后看着自己。不同的是叶璃是一脸担忧而墨修尧却是一脸的调侃和幸灾乐祸。徐清尘淡淡道:“我以为你们早就回驿馆歇息了,这一天一夜还不累么?” 叶璃轻声道:“看到大哥落在后面,我们有些担心罢了。虽说已经没事了,不过昨晚大乱还是一起回去安心一些。” 看到叶璃担忧的眼神,徐清尘心中一暖。他刚刚对安溪公主说的话,并不仅仅是指点她为王之道或者该怎么处理以后的事情。更是告诉她从此以后他们从前的交情已经成为过往云烟。 即使同样掌握着南诏,南诏王和王太女的身份是截然不同的。安溪公主登基为王之后,整个南诏就真正的成为了她永远也摆脱不掉的责任,而他们之间也再也不可能存在着如曾经那般单纯的友谊。徐清尘的朋友并不多,与安溪公主却更像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如今虽然欣慰于安溪公主的成长,却也不可避免的为将会失去一位挚友而感到失落。 “也罢,一起回去吧。”徐清尘淡淡笑道。一边走一边对墨修尧道:“我们可能需要再过些日子才能启程回西北了。” 墨修尧挑眉道:“这是为何?”徐清尘道:“参加安溪公主的登基大典。”墨修尧剑眉一扬,不由赞道:“清尘公子好手段,本王看着那南诏王也有些厌烦了,换一个安溪公主也不错。”他敢肯定他们离开之前安溪公主还没有登基为王的打算,必然是徐清尘留在后面对安溪公主说了些什么。而这些也只能由徐清尘来说,虽然他们这些人谁都能说得出来,但是只会被安溪公主当做是居心叵测。由徐清尘说出来,效果却会截然不同。 徐清尘沉默不语,安溪公主提前登记对安溪公主或许算是件好事,但是对南诏来说却未必是件好事。如果留着南诏王,以安溪公主的心性未必不会再遭遇下一次昨晚的事情。南诏王虽然无能,却依然会有终于他的人和部落。又有还未归案的谭继之相助,一旦反扑安溪公主只怕有性命之忧。但是一旦安溪公主登基,短时间内各部落也未必会服气,到时候南诏内乱而西陵也早有吞并南诏之意……徐清尘闭了闭眼,他不知道安溪公主将来会不会恨他。但是现在…西陵蛰伏数年,早就隐隐有难耐之举。一旦让他联合大楚北戎将目光瞄准西北,还不如先给他机会以南诏试剑,也能给西北更多的准备和缓冲时间。 “大哥……”叶璃并没有徐清尘想得多,这些权谋争斗一向不是她的所长。但是她却能够察觉到徐清尘的心情沉郁。墨修尧看着徐清尘道:“安溪公主身在皇室,除非她自愿放弃否则永远也逃脱不了这些事情,大哥实在不必自责。还有,多谢。”墨修尧自然明白徐清尘的考量和打算,难得的真心实意的谢道。徐清尘淡淡一笑道:“谢什么?分内之事罢了。生在此世,各安天命。” “走吧,该回去休息了。”徐清尘当先一步抛下墨修尧和叶璃往驿馆的方向而去。 叶璃看着徐清尘的背影皱了皱眉道:“我总觉得大哥有些不对劲。”墨修尧牵着叶璃的手,柔声安慰道:“没什么,安溪公主登基之后便是一国之君。以清尘公子的身份自然不便再与她交往过密。何况如今安溪公主也算是成婚的人了,清尘公子总要避嫌的。少了一个至交好友,谁的心情都不会好的。你大哥一向看得开,过些日子就没事了。” 叶璃点点头,叹气道:“但愿吧。大哥少年成名,能和他谈得来的人也不多。” 墨修尧看了一眼前面独行的徐清尘,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看着叶璃道:“阿璃,说起来之前还说咱们回程的时候可以四处玩玩呢。现在又要留下参加安溪公主的登基大典,还要回去参加你的那个军事演习,仿佛时间不够啊。”叶璃眨眼,“王爷有什么打算?”这几年叶璃早已熟知墨修尧的性情,他会如此说分明是心中已经有了计划。墨修尧满意的一笑,低头在叶璃唇边吻了一下道:“知我者阿璃也,横竖咱们已经参加了安溪公主的婚礼,登基大典不如就……” 叶璃明白了,墨修尧根本不打算参加登基大典,“你想怎么样?” 墨修尧道:“登基大典有你大哥在就足够了,清尘公子之名谁敢说分量不够?咱们就先一路游玩慢慢的走回西北,阿璃说可好?”清尘公子名扬天下,更重要的是清尘公子代表的是徐家,徐家身后便是定王妃,定王妃就是定王。徐清尘参加南诏公主的登基大典绝对足够说明西北的态度。 叶璃犹豫了一下,不得不承认有些心动。这几年在西北一直忙个不停,她也从来没有真正悠闲地游山玩水过。 “大哥会同意么?” “当然会,你大哥肯定不放心一定会等到安溪公主登基之后再离开。咱们都留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 “那…好吧。”终于还是抵不过出游的诱惑,叶璃只得在心里对不起自家大哥了。 242.武林大会 242。武林大会 墨修尧最终还是说动了徐清尘留在南诏处理后续的事情,心满意足的带着叶璃离开了南诏开始了无拘无束的游玩。 和叶璃不同,对于将徐清尘留在南诏的事情墨修尧是半点愧疚和担心都没有的。事实上,墨修尧依然一贯的认为清尘公子太过韬光养晦了。换句话说,就是干活不卖力。 清尘公子少年成名,曾经是多少大儒们看重的治世之才。只可惜自从他辞官周游之后,清尘公子之名更多的却是见于乡野传说江湖传言。只怕在世人眼中,清尘公子的神仙风姿要更胜于他的谋略手段。但是墨修尧却知道徐清尘的能力绝不止于此。安溪公主能有今日成就,至少有一般都要归功于徐清尘。而前些年大楚西南这一块可说是夹在西陵和南诏之间腹背受敌,还能有如今的局面,也离不了徐清尘的从中周旋。 或许是吸取了前人风头太盛的教训,徐家这两代的人都很喜欢韬光养晦,这几年西北的发展徐家众人绝对当居首功,但是世人说起来却只会称赞定王和王妃英明,少有提及徐家如何如何的,可见徐家此举做的相当成功。这也让墨修尧很是无奈,要韬光养晦,必然限制才能的发挥。若是这些人都乖乖的卖力干活,他能省出多少时间陪阿璃玩儿啊。 驿馆里,徐清尘独自一人坐在书案后闭目养神。墨修尧临走前说的话犹在耳边:清尘兄,本王不敢保徐家千秋富贵,但是只要本王还活着墨御宸还活着,定保徐家太平。 墨修尧极少叫墨小宝的大名,平时总是墨小宝莫小宝的叫。闹得一些不明就里的人都以为定王府的小世子大名就叫墨小宝了。因此,也可将墨修尧话里的诚意和决心。徐家并非信不过墨修尧,而是信不过王权。为此,徐家付出的代价太大了。虽然没到满门抄斩血流成河,但是徐家数代人被打压,多少家族子弟不得志郁郁而终。即便是祖父身为名扬天下的当世鸿儒,又何尝真正有一天自在过?这样的钝刀子,其实有时候比直接一刀砍下来更加磨人。 “清尘公子。”门外,秦风沉声道。 “何事?”徐清尘睁开眼睛,眼神平静无波没有半分睡意。秦风道:“大楚柳丞相柳贵妃求见。” 徐清尘沉吟了片刻,淡然道:“有请。” 不一会儿,柳丞相便带着一身白衣的柳贵妃走了进来。看到坐在书案后面连移动一下的意思都没有的白衣男子,柳丞相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妒忌和恼怒。他无法不妒忌徐清尘,清尘公子少年出名的,不到三十便已经重权在握。虽然在西北清尘公子并没有特定的职位官衔,但是真正有心的人都知道清尘公子在西北文官中的地位仅次于他的父亲徐鸿羽。想起自己这个年龄的时候还在朝堂上辛苦的挣扎,用尽了各种阴暗的法子往上爬。柳丞相又怎么会不嫉妒怨恨眼前这霁月风光清雅无边的男子。 和父亲一样,柳贵妃也不喜欢徐清尘。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叶璃的表哥,更是因为在这个男人面前总会让她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并不是说徐清尘长得比她好看,徐清尘再怎么英俊潇洒也是个男人容貌上绝对不会比有楚京绝色之称的柳贵妃更加精致美丽。而是徐清尘自然而然的显现出来的那种气质,总让人有一种心中的阴暗污秽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的感觉。 “柳丞相此来所为何事?”徐清尘看着眼前盯着自己不说话的两个人皱了皱眉,开口问道。 柳丞相这才回过神来,道:“听说定王和王妃今早已经离开了南诏王城?”徐清尘点了下头并没有开口,柳丞相花白的眉头皱出了几个褶子,“那不知定王和王妃对安溪公主继位的事情有何看法?” 今早王宫中便传出了已经找到南诏王的消息,但是南诏王被乱军所伤又惊吓过度如今根本无法处理朝政。不日安溪公主即将以王太女的身份登上王位,成为新一任的南诏女王。这样的消息对大楚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安溪公主素来和徐清尘交情甚笃,与定王妃关系也好。若是她登上王位只会对大楚不利。 徐清尘淡然笑道:“王爷已经将此事交给在下全权处理。” 柳丞相脸色微变,“清尘公子的意思可以代表定王?”听了这话,柳丞相心中暗暗叫苦。当初皇帝发作徐家的时候他就将徐家彻底得罪了,现在定王将这件事交给徐清尘处理,徐清尘就算不是安溪公主的朋友也不可能站在他们这边了。徐清尘淡然一笑道:“既然南诏王已经无法理政,安溪公主身为王太女登基自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便是王爷在这里又能有什么异议?柳丞相,你我只待安溪公主吉日登基便是了。”柳丞相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就是不想要安溪公主登基!徐清尘也不看柳丞相的脸色, 垂眸浅酌着杯中的清茶,掩去了眼中的一闪而过的不屑。凭区区一个丞相想要左右南诏王位更替,他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在下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陪柳丞相了。”这是端茶送客的意思了,柳丞相脸色变幻终究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刚送走了柳丞相,门外又有人来禀告镇南王世子求见。徐清尘皱了下眉道:“关门谢客,今天不见客。” 侍卫退下去传令,秦风坐在一边有些好奇的问道:“大公子,闭门不见当真没问题么?” 徐清尘笑道:“有什么问题,横竖不过是说那些事情罢了。等安溪公主登基了他们自然没话说了。”就算现在各路人马都不愿意与西北交情好的安溪公主登基继位,但是这些人都是使臣带来的人马最多也不过上百人。难不成还有能力强行阻止不成?提起笔写了几行字,徐清尘平静的将纸笺折好装进一个信封里递给秦风道:“劳烦让人送到安溪公主手中。”秦风也不多问什么,接过信立刻转身出门了去了。 半个时辰后,徐清尘的信笺已经展开在了安溪公主的桌上。清逸隽秀的字迹却带着隐而不露的锋芒和杀气——“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为王之道,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望着眼前的信笺许久,安溪公主方才开口问道:“舒曼琳何在?”身边的侍卫应道:“启禀公主,关在地牢里。” 安溪公主沉默了片刻,道:“送她上路吧,还有帮着舒曼琳的那几个部落首领,一并送上路了。” “是,公主。” 不管南诏王城里如何腥风血雨明争暗斗,叶璃和墨修尧却是这些年里难得的轻松自在。两人都没带侍卫随行,将秦风卓靖凤三等都留在了南诏协助徐清尘,只骑着一匹墨修尧刚刚驯服的野马带着些许行李便出了南诏王城直往西北方向而去。为了一路上不被打扰,墨修尧还特地将已经习惯了好几年的白发染成了黑发,在换上一身普通的江湖中人的衣衫两人一路行来倒真像是一对行走江湖的神仙眷侣。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定王和定王妃必然是快马加鞭回了西北的时候,墨修尧却悠闲自在的带着叶璃穿过了南诏西北边境进入了西陵的境内。 原本几百年前西陵和大楚本就是一体的,所以即使过了几百年两国百姓的语言风俗民情的变化并不太大。墨修尧和叶璃只是稍作装扮变混入了西陵边境,一路上没有引起丝毫的怀疑。 两人都是动辄牵扯整个西北的重要人物,平日里无论去哪儿都是前呼后拥何曾有片刻的自在。这一次,两人一个侍卫都没带,轻车简行一路游山玩水,即使没有刻意去寻访什么名山大川,仙境圣地,却也觉得无比的自在愉悦。墨修尧看着叶璃每日舒展的眉头,脸上浅淡却轻松的笑颜心中更是无比的内疚。 这些年阿璃的压力丝毫不亚于西北的任何一个人,甚至更多。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嫁给了他凭阿璃的本事想要过什么样的日子都是轻而易举的。却只因为他被困在西北处理那些永远也处理不完的政事,还要面对那仿佛是全世界一样多的敌人。这绝对不是他想要给阿璃的生活,他想要阿璃成为这世间最尊贵最幸福的女人,随时随地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想什么呢?”坐在客栈的一角,叶璃抬眼看着望着自己出神的墨修尧轻声问道。 墨修尧眨了下眼,望着叶璃轻声道:“阿璃,你喜欢现在的生活么?” 叶璃挑了下眉,点头道:“还不错。”看着墨修尧歉疚的神色,叶璃淡淡笑道:“有时间出来游山玩水自然是不错的,但是你要我跟大哥那样成天周游列国,浏览江山美色,我也是受不了的。” 叶璃说的并不是假话,她不是徐清尘那样的风流才子,寄情山水之间。游山玩水对她来说是放松心情的方式而不是生活。生活的话还是要更贴近普通人一点比较容易接受,本质上说叶璃觉得自己还是个挺俗气的人。 就算要云游四海,叶璃觉得那至少也应该是四五十岁的时候才该去做的事情。基本上,特种兵也还是个奋发向上的职业,所以年轻时候就该做些年轻人要做的事情。不然到了年老之后又该干什么?两两相望闲着发呆么? “我以为阿璃喜欢清闲度日,这几年忙忙碌碌的生活并非阿璃所愿吧?”墨修尧问道。 叶璃沉吟了片刻,道:“咱们以前讨论过这个问题,我以为你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我却是不太喜欢争权夺利的事情,能够平稳度日自然是最好。但是这个世道…除非我隐居山林不然总是没有那么容易称心如意的不是么?更何况我并不是一个人,就算不是你我总会有丈夫有孩子,如果我的丈夫不是定王我的儿子不是定王世子,那他还会有现在的安全无忧么?他可能会因为身份不别人底而看人脸色,可能会被人欺负我也不能处处护着他。另外比起退居后院锦衣玉食却不得自由,我更喜欢光明正大自由自在的在外面行走。有所求,自然要有所付出。比起现在的自由随性,稍微忙碌一点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不是么?” 墨修尧认真的看着叶璃,道:“不管阿璃怎么想,我都希望阿璃什么都不用操心。只要是阿璃想要的,这世间最好的都有人立刻捧到阿璃面前。可是…我做不到。” 叶璃无奈的捧起墨修尧的脸,看到那双俊美的眼眸中包含着的认真歉疚无奈和委屈。不由笑道:“你的意思是想要打造一个黄金宝石做成的笼子将我关进去么?然后吃着龙肝凤髓,穿着金丝银缕就连漱口水都要仙露琼浆?修尧,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无论你想要走到哪里,无论你想要走多高,你我都能够携手并肩而行。你明白么?” “还有么?”墨修尧眼巴巴的望着她,仿佛盼望着她提更多的要求。阿璃的要求对许多人来说太难,对墨修尧来说确是太简单。他想要给阿璃最好的,她想要的一切。即使他现在没有,以后他也会得到他也会抢来给她的。 叶璃偏着头看他,半晌才莞尔一笑道:“还有就是…这一路上若是还有第二个女人,就别怪我将你踢下去。” “这世上永远都不会有第二个阿璃。”墨修尧轻声叹息道。阿璃只有一个,所以他们的人生路上永远都不可能出现第二个女人。 安抚完了闹脾气的某人,叶璃加了一些墨修尧爱吃的青菜放在他碗里示意他用饭。客栈的大堂里可不是什么述衷情的好地方,幸好这客栈里生意了了,此时大堂里也没有几个人两人坐在角落里并没有人注意到两人的互动。两人一边用着膳一边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下面的路程。客栈门口一大群人走了进来,各个手中都带着兵器,只看着装就知道不是寻常百姓。掌柜连忙殷勤的上前接待,大堂里一时热闹了起来。 叶璃蹙眉,低声道:“这个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江湖中人?”这里只是西陵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平时也难得见到几个江湖中人。何况是现在这样成群结队而来的。 墨修尧沉吟着,打量了那些人好一会儿才道:“说起来…今年好像是每九年一届的武林大会了。” “武林大会?选武林盟主么?”说起武林大会,叶璃脑子里的第一印象就是夺武林盟主。 墨修尧低声一笑道:“阿璃素来不爱关注江湖中事,从哪儿听来的?什么武林盟主…江湖上都是各门各派各自为政,谁会听谁的?”就算是天下武功第一也不是谁都会买账的,若那天下第一是个独来独往的江湖客那别说统领群雄了,只怕连一些小门小派都号令不了。武林盟主不过是那些话本子里臆想出来的东西罢了。 “我想起来了,王爷仿佛参加过十八年前的武林大会。所以,这所谓的无论大会就是江湖中人争夺排名的大会?”叶璃很快就想起来了,墨修尧获得天下四大高手之一的称号时可不正是十八年前的武林大会,彼时墨修尧才年方十四。眼看墨修尧如今才不过刚过而立,竟已经经历第三次武林大会了。当然,第二次墨修尧因故没有参加就是了。 “这一届是在西陵举行么?修尧去么?”叶璃笑问,“上一次你没有参加,这一次说不定能夺个天下第一高手的命好回去呢。” 墨修尧摇摇头笑道:“阿璃有兴趣咱们就去看看。不过什么第一高手还是算了。”第一高手就意味着从此会有无数的人前赴后继的想要挑战你,打败你。墨修尧可不认为自己有那个时间去应付那些源源不断的江湖高手,有那个时间还不如陪着阿璃欺负欺负墨小宝呢。 叶璃含笑道:“话说王爷和凌阁主仿佛还有一战没有履行呢,你猜咱们这次去会不会撞上凌阁主。” 墨修尧皱眉,阿璃所说的情况还真有可能会发生。如今他身体健康,又闲着无事若撞上了凌铁寒他就别想逃脱。虽然他也很想和凌铁寒这样的高手过招,不过…… “凌铁寒未必有功夫理我。”墨修尧笑道。 叶璃不解,难道这世间还有比墨修尧更好的对手?墨修尧笑道:“更好的对手不一定有,但是…在对手和仇人之间,阿璃觉得凌铁寒会先选哪一个?” “仇人?”叶璃蹙眉,在心中将自己记得的江湖上有数的高手盘算了一遍,有些不解的道:“凌铁寒和雷振霆有仇?” 墨修尧淡笑道:“阿璃难道没发现,凌铁寒和雷振霆明明同属西陵高手,按理说应该关系更好一些。但是这些年凌铁寒宁愿到大楚找高手切磋,也从来没有和雷振霆切磋过么?” 叶璃挑眉,“不是因为雷振霆身份特殊?” “不,是因为他们一旦动手,绝对是你死我活。没有把握能杀了雷振霆之前,凌铁寒是不会动手的。”墨修尧淡然道。 243.天下首富 243。天下首富 “两位,未知可否搭个桌?”门口,一个穿着蓝色绸衫的书生走了进来。扫了一眼转眼间做的满满的大堂径自走到了墨修尧和叶璃坐的地方。叶璃看了一眼大堂,原本就不大的客栈大堂里也不过七八张桌子,这一会儿功夫就已经坐满了人,虽然都有空位,但是要这样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去和那些一身彪悍霸气的江湖中人挤,也确实有些为难。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看了墨修尧一眼,叶璃淡淡道:“请便。” 那书生只看一眼就觉得眼前的男子并不是好相与的人,原本也没抱多大希望。不想那女子素衣女子竟轻易地答应了下来,不由得愣了一下才连忙道谢,“多谢姑娘。” 叶璃嘴角抽了抽,明显的察觉到身边的男人剧烈上升的寒意,抬头看着那书生道:“这是外子。”那书生的表情更多了几分意外,原本他看叶璃一身素衣,头发也没有如已婚的女子一般完成发髻只是随意的以银色的丝带绑起来,看上去虽然有十六七岁的模样,但是西陵女子十七八岁还未婚的也不少。只以为这两人是一对结伴出游的兄妹或是师兄妹什么的,却没想到竟然会是一对夫妻,“实在抱歉,夫人…这位公子贵姓?” 墨修尧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蹙眉,好半晌才淡然道:“叶。” 不过是片刻间,那书生脸上的尴尬和歉疚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看向两人的模样仿佛是相识多年的故交一般亲切,“叶兄和夫人也是来参加今年的武林大会?” 墨修尧平淡的道:“说不上参加,游玩到此凑个热闹。”那书生抚掌笑道:“那真是太好了,在下也刚好想要凑个热闹,不如咱们结伴而行?对了…在下任琦宁。” 这次叶璃没有接话,她对江湖确实不熟,除了几个真正有名的高手也不知道还有些什么奇人异事。但是至少能看得出来眼前这个任琦宁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书生。西陵和大楚不同,西陵并不是儒生满地走的地方,一个书生出现在这种地方本身就挺奇怪了何况他还拉着他们要去武林大会凑热闹。 墨修尧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看身边的叶璃也已经吃好了才站起身来拉着叶璃离开,淡然道:“不必了,我们夫妻不喜欢有外人打扰。”也不管身后的任琦宁是个什么脸色,拉着叶璃上楼歇息去了。 “修尧?” 午后的客栈里,叶璃坐在半开的窗户边看一本游记。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人不由得有些懒洋洋的不想动弹,被人从身后圈在怀里,叶璃放下书侧首看着身后的男子。 “嗯?”墨修尧站在叶璃身后,悠闲地看着楼下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叶璃想了想,问道:“那个任琦宁只怕不是普通人吧。”墨修尧低头轻柔的为她理顺耳边有些散乱的发丝,轻声道:“确实有些不简单,不过不用担心。江湖中总有奇人异事,阿璃只管当是去看热闹的就是了。” 叶璃有些好奇的问道:“任琦宁武功怎么样?”叶璃本人也只能看出任琦宁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但是却看不出他的武功深浅。那就证明至少在内功修文上任琦宁是要胜过她不少的。 墨修尧蹙眉,想了想道:“在江湖上至少能排的上前十。说不定前五名也可以,我也看不出来他到底是哪一家的。”说到底,墨修尧也不是江湖中人。当年墨修尧年方十四一剑震天下夺得四大高手之名之后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还是用在了战场上。江湖上的事情他也是知道个大概罢了。叶璃有些无奈地苦笑道:“真是好运气,随便出来走走也能撞上这样的高手。” 让叶璃靠在自己身上,墨修尧俯身看着她笑道:“不用理会他,若是为了这种小事坏了游兴咱们还不如不去看什么武林大会了。” “你就不怕别人夺了四大高手之名?”叶璃笑问。 墨修尧不屑的轻哼一声,道:“就算十大高手之名都被人夺去了,也改变不了本王的武功比他们高的事实。更何况…这世上有多少人需要本王亲自出手的,高手不高手的不过是年少时候一时意气闹着玩儿罢了。”叶璃靠在他怀里轻声叹息,心中又是感慨又是好笑。江湖中人趋之若鹜的高手之名在墨修尧眼里不过是闹着玩儿的玩意。不知道让那些武林高手知道了脸上会是个什么神色。 “我还没见过武林大会呢,咱们去瞧瞧是什么样子的?”叶璃转身道。 “好,阿璃想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墨修尧应道。 武林大会自然不会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里举行,不过地点离这个小城也不算太远。就在小城两百里外的西陵第四大城安城城外十里处的慕容山庄。第二天一早叶璃和墨修尧就启程准备往安城而去了,刚下了楼就看到也准备结账走人的任琦宁。不同于墨修尧的冷淡任琦宁看到两人却是十分愉悦的,“叶公子,叶夫人,真是巧啊。两位这也是准备启程了?” 墨修尧拉着叶璃结了帐径自往外走了,被如此明目张胆的冷落,任是任琦宁再怎么风度翩翩也不由得脸色僵硬了一下,确还是赶上前来,“叶公子,叶夫人……”不等他将话说完,墨修尧转身打量了他半晌,方才道:“任公子,在下和夫人难得闲暇出游。打扰别人夫妻相处,会被马踢的。”于是,顿时呆滞了的任琦宁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墨修尧搂着叶璃上马拍马而去,半天没能回过神来。 出了小城,叶璃想起被丢下的任琦宁那一副仿佛吞了苍蝇的模样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墨修尧靠在叶璃肩上,一边随意的控制着马儿的速度和方向,一边低声笑道:“阿璃笑什么这么高兴?”叶璃连连摇头,墨修尧自然知道她笑什么也不在意,淡淡道:“那个任琦宁只怕所图非小,不管他为什么非要和咱们结伴而行,有他跟着总是不自在的。”叶璃点头,她也无意与人结伴,“慕容山庄是什么地方?江湖名门么?”慕容山庄什么的,确实是武侠小说中经常出现的地方啊。每次都是什么江湖八大世家啊什么什么的。早知道要搀和到江湖中去,她当初就应该把暗部关于江湖中的折子也一块儿看完了。 墨修尧道:“慕容山庄…不是江湖名门。而是…天下第一首富。” “咦?”叶璃有些意外,“天下第一首富?”富豪叶璃是见过的,凤之遥家凤家就是大楚四大首富之一,但是也不敢自称天下第一首富。那这慕容家到底得多有钱?“跟凤家比怎么样?”墨修尧道:“五个凤家也未必能比得过慕容家的财富。”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叶璃也还是有些震惊了。墨修尧不紧不慢的解释道:“慕容家和徐家一样,都是流传了几百年的名门大族。但是跟徐家不一样,徐家是书香世家而慕容家却是经商世家。所以名望地位却一直都不如徐家。当年西陵和大楚还是一体的时候,慕容家就已经是天下首富了。传言他们手中掌握着三条神秘的金矿脉,多少年来无论是西陵皇室甚至是大楚南诏北戎都想要得到这些矿脉,但是却谁都没有成功过。” “富可敌国…这样的慕容家能在西陵立足这么久,想必是有什么依仗了?”叶璃道。虽说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低。但是吃穿住行财迷油盐又有哪一样离得了商业?自古真正富可敌国的人却也没有几个能有好下场的。 墨修尧道:“西陵开国时慕容家曾鼎力相助,西陵建立之后慕容家自然也是得到了极大的好处。西陵商业一向不如大楚繁盛,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据说慕容家掌握了西陵近六成的商铺。”叶璃点头,一家能够掌握住一国六成的商业,这样的垄断下也难怪西陵的生意不好做了。生意不好做,商业自然也难以发展了。想了想,叶璃笑道:“这么说西陵皇家早就看慕容家不顺眼了?” 墨修尧点头赞同,笑道:“不错。但是即使如此,西陵皇室却不敢贸然出手对付慕容家。一来,慕容家是商人跟定王府不一样,若是将他们逼急了无论倒向哪个国家对西陵的打击都绝对是致命的。另外,据说慕容家有一个极为离开的绝顶高手。偏偏这个高手谁都没有见过,若是将人惹急了来个鱼死网破…不管是西陵皇还是镇南王,命可都只有一条。” “连镇南王都不是对手?”叶璃惊讶。 墨修尧低头看着她笑道:“虽说江湖上比武比出什么四大高手之名,但是这世上真正的高手都是隐世不出的。还有许多老一辈的高手许多已经退隐山林,但是真正出手的话不说武功修为就只凭阅历和经验又岂是现在这些小辈能够比拟的?慕容家富甲天下,但是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人敢到慕容家惹事或者偷什么东西,所以有高手坐镇的说法也是有几分可信的。” “王爷对那神秘高手很有兴趣?”看着墨修尧的眼睛都比寻常亮了两分,叶璃问道。 墨修尧摇摇头道:“也说不上有没有兴趣,若是真的对上了自然要放手一战。没有遇上也没什么遗憾。” 如果是少年时的墨修尧,知道有这样一个神秘高手在,肯定是要上门去挑战一二的。但是现在的墨修尧却不会,他身为西北之主,身负几十万墨家军和西北百姓的安危。他是阿璃的丈夫墨小宝的亲爹,他要保护她们安全,给她们一个平稳安宁的家。若是真的无奈对上那那样的神秘高手自然是只能一往无前尽力一战。若是没有也犯不着自己去找不自在。他跟凌铁寒那样一心追寻武道的人并不相同。 “慕容家现在还有些什么人?似乎没有听说过西陵有特别出名的姓慕容的人。”即使不了解江湖但是叶璃对西北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按理说慕容家这样的名声不应该被她错过才是。 墨修尧淡然笑道:“盛极必衰。慕容家繁盛了几百年又没有徐家韬光养晦当忍则忍,自然也要付出一些代价的。上一代的慕容家主原本膝下有三子四女。其中一子一女为成年便夭折,活下来的两个儿子比较成才的那个叫慕容崨,却在二十三岁的时候死的莫名其妙。还有一子自幼多病没活到三十岁就去世了。留下了一子一女,可惜…那个儿子却是个天生的痴儿。慕容家主担心旁支的兄弟抢自己孙儿的财产地位,竟下狠手将旁支的兄弟子孙弄得一个不剩。谁知道那个痴儿竟然在九岁的时候掉进水池里死了,仅此一事,慕容家主元气大伤,据说已经有许多年不见外人了。阿璃不知道也是自然的。” 叶璃心中一动,问道:“那岂不是说慕容家以后的产业都是仅剩的那位慕容小姐的了?那位慕容小姐今年多大的?” 墨修尧一怔,想了想道:“传说慕容家主的那位孙女比那夭折的痴儿小三岁。今年应该有十七八岁了吧。” 叶璃抿唇一笑,回头看着墨修尧笑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怎么觉得这个什么武林大会跟那位慕容小姐有几分关系?” 墨修尧低头靠着叶璃的额头低低的笑出声来,“就算跟她有关系也跟咱们没有关系了,阿璃说对么?” 叶璃眨眨眼睛,道:“慕容家富可敌国,王爷当真不心动么?” 墨修尧无奈的叹息道:“没办法,谁让本王已经娶了一个虽然不是富可敌国,但是却比金山银河还更加宝贵的王妃呢。所以慕容家那万贯家财,本王是没那么命沾了。” 叶璃眯眼看着他,想要做出生气的模样又忍不住想笑,“王爷很遗憾么?”墨修尧摇头晃脑,“阿璃和金子不可兼得,本王只会舍金子而娶阿璃。照阿璃这么说,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今年的武林大会可就热闹了。咱们快点去看热闹吧。不过…如果慕容家真的想要给孙女儿选婿,为什么要选在武林大会?一般的权贵名士都是不会去的吧?难道慕容家只想选一个武功高强的人?” “谁知道?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从南诏抓回来的野马丝毫不逊于千金宝马,两百多里路程载着两个人也不过半天时间就到了。墨修尧和叶璃直接进了安城,安城是西陵第四大城,两人自然也无需委屈自己找了城中最好的客栈住了下来。这一次的武林大会果然与往届截然不同,虽然还不到时候,但是城中各家客栈却都已经住满了人。不仅是江湖中人,还有许多富商甚至权贵也在其中。叶璃和墨修尧住的酒楼最好的房间竟已经全部住满,两人也只得住了次一等的地字号房间。 原本以墨修尧的身份是可以不用跟人挤客栈的,叶璃和墨修尧这一个多月一路游山玩水走的都是偏僻小道所以才不知道,早在一个多月前慕容家就已经广发请帖邀请天下英豪参加武林大会了。身为定王的墨修尧自然也在其中,而帖子却被送去了西北璃城。凡是收到帖子的人,都是由慕容家安排住宿的,为此慕容家专门腾出来一个别院供这些天下豪杰暂住。墨修尧无意参加这次的武林大会,自然也就不会亮出身份去慕容家只能带着叶璃住客栈了。 安城的清源客栈是整个安城最好的客栈之一,能够住到这里来的自然不是富豪便是权贵其中还有一些江湖上名门大派的杰出弟子。 叶璃好奇的看着来来往往衣着光鲜的旅客们,偏过头问坐在一边悠闲喝茶的墨修尧,“每一届武林大会都这么正式么?” 墨修尧撇嘴道:“怎么可能?大多数时候都是前一届的几个高手视线约个地方比试。消息被放出去了江湖中人自然就会去凑热闹了。我去的那一届比较例外,凌铁寒是去挑战镇南王的,我是刚好在附近玩儿去凑热闹不小心打起来的。说起来那一届真正去参加武林大会的就只有沐擎苍一个人而已。” 所谓的武林大会竟然如此随意,叶璃觉得有些幻灭了。但是这也同样从另一个方面证实了慕容家对世人的吸引力到底有多大。 楼下,几个年轻英俊的少年一言不合打起来了,楼下顿时一片混乱。叶璃冷眼看着下面的人你来我往招招欲致人于死地的打发,没有丝毫干涉的欲望。不一会儿,胜负已分,输了的一个竟被挑断了手劲从此以后再也不能练剑了。赢了的一方自然是得意洋洋,轻蔑的笑道:“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也敢肖想慕容小姐。” 这一语,立时表明了这些人并非为了所谓的武林大会,而是为了那么慕容小姐或者说是为了慕容家而来的。还没等他得意完,一只不知从哪儿射来的暗器打在他的胸口上,刚才还志得意满的少年立刻应声倒地。 “谁家把这种笨蛋放出来害人害己?”叶璃皱眉轻声道。刚才下面的打斗就是那中了暗器的少年挑起的,他废了别人的一只手自己却也丢了一条命。 “那位是大楚名剑孙家的嫡长子孙剑辉。”一个儒雅带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叶璃回头就看到任琦宁含笑站在楼梯口看着窗口的两人。 244.天下第一高手 244。天下第一高手 又一次在同一家客栈遇到了任琦宁,叶璃并没有太过惊讶。但是同样也证实了这位任公子却是不像外表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只怕背后的家世也绝对不是一般的。只是这样,却也并不足以让墨修尧和叶璃看在眼中。说的不客气一些,这世上比家世除了各国皇族也没有谁有资格让墨修尧看在眼里了。所以在此见到任琦宁墨修尧的态度依然是冷淡而疏离的。 对此任公子却是有些郁闷了,他从小到大都是高高在上的。再加上亲切温雅的外表让人不自觉的亲近信任,哪里想过竟然有这样油盐不进的人。如果不是太过失礼,任琦宁都想要问一问墨修尧自己是不是哪儿的罪过他了。 “叶公子,你们也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么?”任琦宁仿佛没看到墨修尧的冷淡,朗声笑道。 他的声音并不小,所以这话一出整个二楼大部分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墨修尧身上。那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敌意。毕竟,不说墨修尧隐藏的身份和武功。就只是他俊美的外表就足以让大多数男人产生敌意了。 墨修尧抬了下眼皮,仿佛没发现众人敌视的目光。淡淡笑道:“我们正好路过,我家娘子想要开凑个热闹罢了。倒是…以任公子的身份,当住在慕容世家的别院才是,怎么也来客栈了?” 闻言,周围的敌意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可不是么,这俊美公子身边还坐着一位清丽幽雅的女子呢。虽然比不上慕容世家富可敌国,但是这姑娘却也是清丽婉约,气质出众一看就知道是出自书香世家的俏佳人。慕容家的小姐论容貌气质也未必就能胜过这姑娘多少,指不定人家公子就爱美人不爱金银呢?反倒是那个穿着蓝色绸衫的公子,长相同样出众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最重要的他还是单身! 任琦宁眼神一闪,笑道:“叶兄说笑了。在下是什么身份哪有资格入住慕容世家别院。跟叶兄一样也来凑个热闹罢了。不知放不方便在下共坐?”墨修尧不置可否,任琦宁便当他答应了,在两人对面坐了下来。 喝着茶,墨修尧不乐意跟任琦宁说话,桌上的气氛就有些冷了。叶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漫不经心的道:“这次的武林大会忒有些奇怪了。不是说往届武林大会都是由前一届的高手定地方么?难道这一次高手们选了慕容世家比武?”一般高手们都会选择比较偏僻的名山胜景。据说最厉害的一次还有人选了西陵北边的雪山之巅,那一次也是历届参加人数最少的一次,因为很多人根本就连雪山之巅都攀不上去。 任琦宁笑道:“夫人可知道如今江湖中排名四大高手是哪四位?” 叶璃点头道:“略有耳闻。” 任琦宁笑道:“说起来这四位却不是上一届比武胜出的高手,而是上上一届的高手了。事实上上一届的武林大会可以说根本没办成。”叶璃奇道:“这是怎么说?” 任琦宁道:“上一届武林大会之时定王因伤未能参加,阎王阁的凌阁主因为定王的缺席也没有参加。西陵镇南王国事繁忙…所以,那一届的高手只有沐擎苍一个人,但是前去挑战的人却没有一个能胜过沐擎苍或者是打成平手的,原本三天的武林大会半天就结束了。” 叶璃不着痕迹的看了墨修尧一眼,笑道:“还有这种事情?”任琦宁叹息道:“可不是么?认真算来江湖中的高手排名已经有十八年没有改变了,自然有许多后起之秀都忍不住想要小试身手了。” “这与慕容世家有什么关系?”叶璃挑眉问道,慕容世家是商家,和江湖中人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任琦宁含笑道:“夫人有所不知,这慕容家传说有一位神秘高手就是五十年前的天下第一高手慕容雄。” 叶璃毫不掩饰的表现出自己的茫然,她连当世的高手都知道的不多,更不用说五十年前的第一高手了。墨修尧显然对这个人有些了解也很有兴趣,“慕容雄还活着?” 任琦宁眼中闪过一丝深思,看着墨修尧道:“传闻是这样不过谁也没见过。这次武林大会将士以慕容雄的名义召集的。说是如今江湖中武道萧条,慕容老前辈想要见一见天下的后辈高手,说不定还要收个徒弟什么。另外一方面嘛……”任琦宁笑容可掬的看着两人道:“慕容家唯一的血脉慕容二小姐年方十七,据说慕容老前辈想要为自家后辈选一个可靠的夫婿。” “任公子真是消息灵通。”墨修尧听完了想要的消息,态度立刻恢复了之前的冷淡。任琦宁也知道自己说的太多了,淡淡一笑并不言语。 “他们怎么来了?”叶璃撇到楼下街道上的人群,皱了皱眉。 墨修尧抬起头往下望去,人群中好几个都是他们的熟人。墨景黎,雷腾风最重要的是居然还有徐清尘。 任琦宁自然也一眼就看到了那人流中格外出众的几个人,挑眉道:“夫人认识?”叶璃摇摇头道:“说不上认识,和清尘公子有过几面之缘,还有那位镇南王世子,在南诏见过。任公子不认识么?” 这几个人绝对都是当今天下风头正盛的青年俊杰,说不知道也就太假了。任琦宁笑道:“在下也见雷世子和黎王几面,倒是清尘公子还是第一次见到,果然是风雅至极的人物。也难怪在这里看到他们,这几位都是在南诏参加安溪公主的大婚和登基大典,想必是直接就过来参加武林大会了。只是…定王和王妃事先回西北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来呢?若是定王也来了,今年的武林大会倒是真的热闹了。” “清尘公子并非习武之人。”叶璃道。 任琦宁笑道:“这次也不是正经的武林大会,以清尘公子的名声哪怕他手无缚鸡之力也比一般的高手强多了。不过…清尘公子只怕未必看得上慕容家的小姐。” 叶璃心中对任琦宁这一句评论也是赞同的。不说徐清尘,只怕家里大舅舅大舅母就不会同意这门亲事。虽说徐家并不是眼高于顶的人家,但是商人和书香世家这样的差距在徐家看来只怕比所谓的贫富差距更加重要一些。徐家就算娶一个落魄的读书人家的姑娘也不会愿意娶一个商人的女儿。若是这商人家乐善好施也就罢了,偏偏慕容家这样富可敌国可说是垄断大半个西陵商业的巨富,更是入不了徐家的眼。所以说徐家选媳妇从某种程度来说比皇帝选妃子更严格,皇帝需要富商的钱所以富商的女儿可以入宫为妃,但是徐家不需要,所以他们也不需要让自己去娶一个商人的女儿。虽然一直为大哥的婚事着急,但是这一次叶璃却是真的没有抱什么想法。 深夜,徐清尘独自坐在客栈的厢房里品茶。虽然他同样收到了慕容世家的帖子,但是徐清尘并没有如墨景黎和雷腾风一样入住慕容世家准备好的别院,而是在安城里找了一家不错的客栈住了下来。窗口传来一丝轻微的响动,墨修尧回过头去看向窗口含笑道:“你们果然在这里么。” 叶璃和墨修尧站在窗前,看着一副专程等着他们上门模样的徐清尘笑道:“大哥这些日子辛苦了。” 徐清尘漫不经心的喝着茶,淡笑道:“璃儿还知道大哥辛苦,跟王爷跑路的时候可是爽快的很。” 叶璃歉疚的望着徐清尘,无话可说。墨修尧哪儿舍得自家的爱妻受委屈,拉着叶璃走过去在徐清尘对面坐了下来,道:“南诏的事情也难不倒你,何况我们要是在只怕你处理起来更不方便吧。”徐清尘淡淡一笑,拎起茶壶为叶璃和墨修尧各倒了一杯茶水。叶璃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大哥这是不生气了。 徐清尘似笑非笑的看着墨修尧道:“说起来王爷还真是走到哪里都有事情找上门来,这不是去游山玩水么?怎么游到武林大会上来了,而且…这仿佛还是慕容世家小姐的招亲大会呢。你将璃儿带过来真的没问题么?” 墨修尧咬牙,心中恨不得将徐清尘一巴掌拍死,不挑拨离间你会死么?但是叶璃就在面前看着,所以他也只得笑容得体,亲切和蔼的看着徐清尘,“清尘兄过滤了,我和阿璃只是一对普通的夫妻来凑个热闹而已。倒是清尘兄,听说慕容家小姐姿容不俗,清尘兄年纪也不小了应该好好考虑终身大事了,毕竟年龄大了…也是会让人嫌弃的。最最重要的是…这慕容小姐嫁妆丰厚,清尘兄不如娶了她也算为咱们西北的经济做贡献了?” 徐清尘神色自若,淡定的道:“在下仿佛听到消息说在下不喜女色,恐怕要让王爷失望了。” 叶璃无奈,这两个人凑到一起从来就不能和平共处。她是不是应该庆幸大哥不会武功而墨修尧也没有对不会武功的人动手的习惯?不然这两人就不是你来我往的讽刺嘲弄了,只怕一见面就要上演全武行了。 “大哥,你怎么会来凑这个热闹?”叶璃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徐清尘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黎王和镇南王世子热情相邀,推脱不得自然就来了。”叶璃眨眨眼睛,双眼写满了不信。清尘公子会有推脱不掉的事情么?他若是不乐意哪怕你在热情十倍百倍他也能在转眼之间将你推出十万八千里去。 “大哥,这次的武林大会有什么问题?”叶璃蹙眉问道。 徐清尘看着墨修尧道:“王爷对慕容家那位神秘高手有什么了解?” 墨修尧沉思片刻道:“也不算什么神秘,慕容雄是慕容家唯一的一位没有经商而是习武的人。据说他从小就不喜经商,所以不得慕容家重视。知道十八岁开始江湖中闯出了名声,二十岁那年当时江湖中一个赫赫有名的绿林门派找慕容家的麻烦,西陵皇家隐隐也有趁火打劫的意思。慕容雄孤身一人一夜之间血洗了找麻烦的那家满门上下无一活口。因为太过心狠手辣在江湖中的名声并不太好。不时还有各方势力打着各种名义到慕容家挑衅,却都被慕容雄打得落花流水。慕容雄三十岁那边夺得天下第一高手名号技压群雄。之后连续三届无人可敌,直到第四届武林大会前一年突然失踪了,之后江湖上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了。许多人都传言他已经死了,但是之后去慕容家挑衅的人同样死的非常难看。其中就包括慕容雄之后的江湖四大高手中的两位,所以…这些年来江湖中人也很少有人敢去慕容家惹事。这么?这次当真是慕容雄?” 徐清尘点头,取出一张金光闪闪的帖子放在两人面前。落款处写的正是慕容雄三个字,墨修尧拿着帖子看了半晌,皱眉道:“慕容雄是当今慕容家主的叔叔,算起来至少也应该有八十多岁了。这个时候他才跳出来是想要干什么?” “谁知道,或许就如大家猜测的,想要给慕容小姐选一个合适的夫婿,免得慕容家后继无人?”徐清尘对此也不怎么在意。如果不是墨景黎雷腾风都往这边凑,据说连楚京那边都有些意动,徐清尘根本就不会走这一趟。虽然徐家和定王府看不上慕容家的产业,但是那么一大笔产业若是让不该得的人都到了,麻烦也绝对不小。 墨修尧冷哼一声,唇边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聚集天下群豪任他挑选?慕容雄也太看得起他慕容世家了。”徐清尘淡淡笑道:“可是却是有许多人趋之若鹜啊。”在徐家看来,这种自大的行为本身就落了下乘,自然也不会将他们看在眼里。 墨修尧点点头,看着徐清尘诚恳的道:“跟之前一样,这边的事情还是要麻烦大哥了。” 徐清尘无语,他算是看出来了。墨修尧有事情求他要他做的时候他就是大哥,没事的时候就是清尘兄,清尘公子,徐大公子。 “你不准备参加?”徐清尘问道。 墨修尧笑道:“若只是简单地武林大会说不定还能去跟凌铁寒过两招。这种事情我估计凌铁寒也不会参加,本王也就不用现身了吧。到了那天我跟阿璃去凑个热闹就行了。所有的事情你看着办就行了,大哥办事难道我还不放心么?”徐大公子若是真心想要办一件事,绝对会周到的让人无可挑剔自惭形秽。既然徐清尘已经跟过来了,就表示这件事他已经放在心上了,对此墨修尧自然是乐得撒手不管。 徐清尘看着墨修尧言谈自若没有丝毫不舍和勉强的神色,终究还是点了点头。不管墨修尧怎么耍无赖胡闹推脱责任,至少他对璃儿是绝对认真且真心的。慕容家的产业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禁得住诱惑的,要知道,各国的国库的存银也未必有慕容家的产业多。什么叫富可敌国?慕容家才是真正的富可敌国。墨修尧能为了璃儿毫不犹豫的拒绝得到慕容家的机会,仅凭这一点,徐清尘就心甘情愿的替他将这一次的事情摆平了。 又跟徐清尘谈了一会儿,看着天色已晚墨修尧才拉起叶璃告辞。临走时还是道:“我们就住在城里的清源客栈,有事情让人过来找我就是了。”徐清尘点了点头,送了他们出门。 此时的清源客栈后院的一个幽静的厢房里,任琦宁负手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沉思。这是一个独立的院落,这样的院落在清源客栈一共也只有三个,是比天字号的厢房更好也更贵的地方。在墨修尧和叶璃都只能住到地字号房的时候,后来的任琦宁却能住进这样的院子,可见其十分非凡。 “人跟丢了?”任琦宁回过头来,看着站在门口的中年男子沉声问道,脸上哪还有原本温文尔雅的模样,一张俊容染上了冷戾和不悦。门口的中年男子不由得抖了一下,颤声道:“公子恕罪,那位叶公子和叶夫人伸手十分不若。咱们的人才刚跟了一段人就不见了。”任琦宁剑眉紧锁,倒是没有怪罪。毕竟那个自称姓叶的青年男子的武功修为连他也看不出来深浅,底下的人跟不住他也是自然的事,“他们的身份查清楚了?” 中年人脸色一白,“这两人仿佛是突然出现在那个小城,属下无能实在差不到他们从哪儿来,也查不出他们的身份。” “废物!等等…他们姓叶?”任琦宁若有所思。中年男子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可是想到了什么?” 任琦宁沉声道:“我记得定王的王妃也是姓叶的……”这世上,这个年纪又能有那样的武功修为的人并不多,所以他不得不怀疑。中年男子犹豫了一下,道:“定王一头白发,而且这两人的容貌似乎和咱们得到的定王定王妃也略有些不太相似。另外,属下得到消息,定王和定王妃确实已经反悔了璃城。” 任琦宁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那对男女当真不是定王夫妇么,那么江湖上什么时候又出现了这样一对夫妻,最重要的是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 “再去查,武林大会之前务必将他们的身份查清楚。”任琦宁道。 “属下遵命。” 245.山顶比武 245。山顶比武 有了徐清尘关注着安城和慕容世家的情况,叶璃和墨修尧就更加轻松自在了。墨修尧每天拉着叶璃在城里城外四处闲逛,毫无目的的仿佛真是是一对小夫妻无聊的打发武林大会之前的时间。这让被人派来跟踪他们的人也郁闷不已,他们完全看不出来这对年轻夫妇有什么不对,纵然那男子俊美了一些,武功高了一些,那女子美貌了一些,比起一般的大家闺秀似乎出众了一些,但是跟他们家主子也完全没有关系啊。实在不能明白,自家主子为什么就那么坚持的认为这两个人有危险。 跟了两天终究还是没有发现这两个人有什么问题,饶是任琦宁也不好意思在让人跟了,只得将跟着墨修尧和叶璃的人撤了回来。 出了门发现身后没有了跟踪的尾巴,叶璃还有些意外,“这么快就撤走了?” 墨修尧淡淡道:“他是聪明人,既然查不出我们的来历再跟下去扯破了脸皮大家都不好看。”叶璃蹙眉道:“大哥那边有任琦宁的来历了么?” 墨修尧摇头道:“查不出来。这人还有他背后的势力应该没有在江湖中或者各国的权贵中出现过,不然怎么也该有些蛛丝马迹了。不过倒也无妨…这里是西陵的地盘。”人是出现在西陵的,就算要头疼也该是雷振霆头疼,“你大哥已经让人去提醒雷振霆和雷腾风了。看看他们的反应再说。” 叶璃点头,原本如果不是任琦宁自作聪明的派人跟踪他们查他们的底,叶璃也不会对这人产生什么兴趣。既然墨修尧心里有数了叶璃也就懒得管了。 这几日他们在安城内外四处闲逛,虽然身后跟着个讨厌的尾巴但是也知道了不少的消息。虽然慕容家在西北和大楚名声不显,但是安城与慕容世家只有不到十里的路程,可以说整个安城都算得上是慕容家的势力范围,自然关于慕容家的消息也不说了。 据说那慕容小姐生的美貌如花,性情也是温柔善良。在安城一代的名声极好,在许多百姓心中便是仿佛活菩萨一般的存在。据说每个月初一,慕容小姐都要到城外的昭宁寺上香为祖父祈福。刚好今天就是初一,即使武林大会召开在即,似乎也没有让慕容小姐改变这个习惯,也因此,一道早收到消息的江湖侠少,权贵豪杰们连早膳都来不及吃全部奔昭宁寺去了。倒是让这几天一直挤挤攘攘的安城顿时清净了许多。 墨修尧和叶璃既然是来凑热闹的,自然也免不了往昭宁寺去共襄盛举一番。两人用过了早膳这才一路晃晃悠悠的往城外而去,等到了昭宁寺时直接到处人头攒动,若是让不知情的外地人来看见了必定要惊叹于这昭宁寺的香火鼎盛了。 虽然人太多,但是幸好昭宁寺本身也还是一个值得游玩的地方。特别是后山大片的幽静山林风景如画,前来的人们都挤在前山想要一睹慕容小姐的芳容,此时后山倒是显得格外的幽静自在。墨修尧和叶璃携手在后山的小径上漫步,远处隐隐传来的嘈杂声倒是更显得后山空寂无人了。想起那些翘首以待的人们,叶璃忍不住低笑出声。 墨修尧低头看着她,“阿璃笑什么?” 叶璃抬起头来看了看他的神色,忍笑道:“我在想墨景黎还有雷腾风会不会也在那些人中间,还有…如果王爷也跟着那些人翘首相盼是个什么情形?” 墨修尧不悦的轻哼一声,定王爷一生傲然,从来都是别人对他翘首以待哪里有过他等别人的时候,“除了阿璃,这世间谁值得本王等待?”叶璃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对墨王爷随时随地的甜言蜜语感觉有些免疫了。 正说笑间,墨修尧眼神一凝抬头向前方望去,然后抱起叶璃分身略上了小径便的山坡落在了一颗垂满了绿藤的古树上面。 墨修尧此举并没有让叶璃惊到,靠在墨修尧怀中往他看的方向望去不一会儿便听到了清脆的交谈声。一行人从山上漫步下来,叶璃放眼望去其中有十几名身为精壮手持刀剑的男女。被他们护在中间的是一位穿着淡紫色罗衣的少女,身旁还跟着六个侍女装扮的绿衣少女和两个嬷嬷。只一眼,叶璃便看出那少女身上的紫色罗衣乃是南诏三宝之首的水云缎,而照在罗衣外面的纱衣却是芙蓉纱。 南诏人以蓝色和白色最为尊贵,因此南诏三宝中的水云缎颜色都是偏素净的,并不生产深色系的紫色。因此这水云缎自然不是南诏的贡品,而天下间除了南诏再无人能做出水云缎这样的极品绸缎,因此这紫色的水云缎只能是自己做出来。也就是说早就有人掌握了南诏最宝贵的秘密工艺。一旦他们生产出大量的水云缎来,这绝对是一笔巨大的财富。然而世人却并没有听说过任何南诏以外的地方有水云缎的。那只怕是人家并不将这笔生意放在眼里。 再看那少女环佩玉钗,璎珞宝石无一不是各种极品,这一身的装扮别说是寻常百姓只怕就是皇室公主也没有的奢华。连想都不用想,叶璃就已经猜出这被众人护在中间的少女是什么人了。 “小姐,山门外好多人呢。咱们从侧门出去吧。”那紫衣少女身边的嬷嬷轻声建议道。虽然此处并没有什么人烟,但那是因为那些人以为小姐还没来呢。殊不知天还没亮他们就已经上山了。此时若是从正门出去只怕要惊扰了小姐。那紫衣少女淡淡笑道:“苏嬷嬷不必担心,那些人都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天下豪杰,想必不会那么不懂规矩的。” “就是,小姐说得对。那些人巴结小姐还来不及,谁敢冒犯小姐。”紫衣少女身边的丫头笑道,“家主和祖叔老爷可是说了,要为小姐挑选天下最优秀的男子做夫婿。也要让那些人知道咱们小姐不仅是第一首富家的小姐,还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呢。”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回去了仔细爷爷教训你!”紫衣少女斥道,露在淡紫色的面纱外面的一双水眸去担着淡淡的笑意,显然并没有责怪之意。小丫头知道自家小姐素来和善,也不害怕嘻嘻笑道:“小姐最善良了,才不会让老爷罚绿儿呢。”紫衣少女轻叹一声道:“罢了,快回去吧免得爷爷和叔公担心。” “小姐说的是。”几个人一路交谈渐行渐远,墨修尧才搂着叶璃重新落到了小径上。叶璃看着已经没有人影的小道若有所思,微笑道:“看来咱们运气不错呢,不用跟那些人挤就先一步看到了慕容家的小姐。” 墨修尧淡淡的哼了一声,显然是不以为意。叶璃无奈的伸手戳了戳他道:“我就不信,王爷你没看出来。” 墨修尧低头看着她笑道:“看出来什么?” 叶璃道:“那位慕容小姐,衣服上的暗纹还有头上的发钗都是凤纹呢。看来这位慕容小姐很喜欢凤凰。” 在文化风俗大同小异的西陵和大楚两国,凤纹并不是人人都能用的。以叶璃的身份现在她喜欢用什么花纹自然没人管得了了,但是还在楚京的时候叶璃本身也是极少用凤纹图样的。特别的方才那慕容小姐衣服上的暗纹,看着不显眼却瞒不过叶璃和墨修尧的眼睛,那时九尾凤纹,真正的百鸟之王的图腾。就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慕容家还有这位慕容小姐的想法只怕是不一般。 “哗众取宠,阿璃管她们做什么。”墨修尧默然道,一只手揽着叶璃的腰箭带着她一起继续往山顶上行去。 昭宁寺后山风景优美,经常有前来上香的游人们上山玩耍。因此寺里特意在山顶上又修建了一座供人歇息的凉亭。两人上了山顶,却见凉亭中已经有人了。 凌铁寒带着冷流月和病书生坐在凉亭里说话,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看到墨修尧和叶璃二人也有些惊讶,顿了一下才道:“定王?定王妃?”墨修尧和叶璃原本也只是稍作改装,没见过他们的人自然是绝难将他们联系到一起去,但是认识的人面对面却是万万瞒不住的。 墨修尧也不回避,扶着叶璃走上最后一阶,看着三人挑眉笑道:“凌阁主?这是幸会。”凌铁寒看到墨修尧眼神心情不错,朗声笑道:“确实是幸会,原本我以为定王今年是来不了了。不想却在这里遇到了。如何?王爷几年前就欠下的比武之约是否可以履行了?” 墨修尧剑眉一扬,含笑看着凌铁寒道:“阁主当真要在此时与本王动武?到时候武林大会上可就…方才本王看到那慕容小姐可是天姿国色,阁主就没有丝毫动心?”如果他们两个倾尽全力一战之后还有谁能够继续去参加武林大会的话,那只能说明两个人都在敷衍对方。 凌铁寒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轻蔑漠然道:“自作聪明的小丫头罢了。本阁主可不是为了慕容家才来的。”凌铁寒虽然身为杀手头子,但是性格沉稳刚毅,极少这样在人前表示讥诮不满,也不知那位慕容小姐做了什么惹到了他。 “原本我打算找雷振霆的,既然在这里遇到了你雷振霆便不算什么了。如何…定王可否赐教一二?” 凌铁寒光明正大的开口,他虽然想要找雷振霆的麻烦但是雷振霆什么时候都能去,这墨修尧却不是任何时候都能够跟他过招的。这几年凌铁寒也隐隐觉得自己的修为有些停滞不前,显然是到了瓶颈,如果能够和墨修尧这样的高手一战说不定会另有感悟从而更上一层楼。 墨修尧低头看叶璃,叶璃淡淡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才放开他往后退了几步退到了凉亭里。凌铁寒却先一步走了出来。 墨修尧含笑道:“既然如此,本王也难得有缘领教凌阁主高招。” 凉亭里,叶璃只跟冷流月和病书生点了点头,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凉亭外的两人此时也没有功夫再打招呼聊天。 凌铁寒一身蓝色布衣,比起几年前气度更见沉着宏伟。论年纪凌铁寒已经年过不惑,但是高深精湛的内力修文让他看起来依然如一个三十来岁的壮年男子。一道寒光闪过,一柄古朴的长剑落在凌铁寒手中。山顶上,蓝衣男子持剑而立仿佛如泰山一般气势磅礴,令人侧目。 墨修尧同样也是一身寻常的白衣,黑发如云唇边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显然能与凌铁寒一战,让他的心情也十分的不错。眸光一闪,一道雪光划过眼前,墨修尧的手中却是一柄雪亮清寒的软剑。与凌铁寒手中古朴的仿佛上古青铜的重剑不同,墨修尧的软剑却是薄如蝉翼,手腕一抖剑锋也在空中轻颤着。 两人却是谁也没有抢先动手,各自伫立凝视着对方。衣摆和发丝无风自动在身畔悠悠飘扬。 凉亭中的三个人却是各自屏住了呼吸,定定的望着伫立的两个人。两人身侧渐渐形成的劲气让他们也隐约感觉到压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突然同时拔地而起化作无数道幻影在空着掠过。叶璃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努力去看两人过招的过程,但是能看到的却也只是一道道蓝色或白色的虚影。 叶璃知道并不是他们真的变成了虚影,而是他们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以她的眼力和宫里根本无法看清楚他们的动作。这一刻,叶璃明白了一件事。以自己的能力或许足以对付一般的高手,但是如果真的对上如墨修尧和凌铁寒这样的绝顶高手的话还是远远不够的。心口隐隐有些作痛,叶璃不由得皱了皱眉。 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叶璃反射性的想要还击只听冷流月的声音淡淡的响起,“不要勉强。” 叶璃侧首望去,冷流月和病书生都没有在盯着打斗中的两个人了。而是时不时的看一眼,冷流月还好,病书生原本养了这几年已经好了许多的脸色又变得有些发白了。 冷流月看着她认真的解释道:“真正的绝顶高手过招,我们相差太多看了并没有什么好处。还有可能走火入魔。” 以前墨修尧和镇南王也动过手,但是那并不算真正的全力以赴,双方都是留了手的。而这一次,凌铁寒和墨修尧却都是以自己最巅峰的势力迎战对手,全力以赴之下两人之间的形成的劲气和战意足够让修为浅薄或者心性不稳的人轻则内伤重则走火入魔,叶璃的心性在这世上也要算前十的,但是内力修为却实在是起步太晚了,最多也就可与病书生相提并论,就是比起冷流月来也要差不少。方才她集中了所有精力去看墨修尧和凌铁寒之间的招式,若不是冷流月阻止此时只怕已经内伤了。 冷流月的好意叶璃自然谢过,侧目看了那两个交战中的人一眼心中轻声叹息。看到墨修尧和凌铁寒这样的武功修为她不是不羡慕,只是起步实在是太晚了一些。而习武特别是内力本就是要从小练起的。小说中那些得到什么灵丹妙药奇异秘籍从什么都不会一跃成为一代高手的终究还是故事。 冷流月似乎对叶璃颇有好感,看她蹙眉轻声道:“看着无妨。不要太过勉强便是。定王和大哥都有分寸,不会真的弄到两败俱伤的。”叶璃点头,道:“多谢冷阁主。”只是有些无奈地看着外面,勉强一下她还能看个大概,不勉强的是真的什么也看不清楚啊。想了想,叶璃不在看外面,反而闭上了眼睛仔细聆听外面的动静。 冷流月看在眼里,冷然的眼眸换过一丝淡淡的赞赏。 246.群英共聚 246。群英共聚 打斗中双剑是不是的相撞,迸射出炫目的火光,然而坐在亭中的三人却十分诡异的没有听到任何兵器相撞的声音。叶璃靠坐在凉亭的柱子上,双目微闭认真的感受着空气中的气劲流动,终于慢慢的寻找到了那不易察觉却看得无与伦比的气劲颤动,那是两人交手之时互相的内力撞击所造成的颤动。 这一战,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但是观看的三个人即使谁都没能真正看清楚一招半式却依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叶璃突然感觉到空气中一阵精锐的冲击直刺自己的大脑而来,连忙睁开了眼睛。正好看到一蓝一白两道人影各自往两边退去。 “大哥!”冷流月轻呼一声,飞身扑了出去伸手护住了身子摇摇欲坠的凌铁寒。凌铁寒放开了冷流月的手,摆摆手示意她不必担心,才回头看着墨修尧笑道:“定王果真是天纵奇才,本座佩服。”墨修尧虽然还站的笔直,但是他的脸色也并不比凌铁寒好看,只是两人眼中都写满了畅快愉悦之意,笑道:“凌阁主修文精湛,本王同样佩服。今日一战,本王受益匪浅,多谢凌阁主了。” 凌铁寒朗笑一声道:“咱们也不必说这些场面话了,能与定王一战本座也不虚此行了。本座先行告辞,就不打扰定王和王妃了。” “凌阁主慢走。”叶璃步出凉亭轻声道。走到墨修尧身边看了看他,耗力太过,内力耗损也十分严重,还有一些不算重的内伤。在这种势均力敌的高手级比武中算是轻的了,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目送凌铁寒三人下山,叶璃才扶着墨修尧进了凉亭坐下,问道:“伤得如何?现在能下山么?” 墨修尧有些无奈的苦笑道:“这几年疏于练功,我好像伤的比凌阁主重一些。” 若论勤于修炼,墨修尧确实不如凌铁寒。不说西北那么多的军政民务需要他亲自过问,就是他定王的身份就注定了他无法将大量的时间用在武功修为上。而凌铁寒每年至少有半年时间要闭门苦修。若说凌铁寒如今的成就是三分的天赋七分的苦修的话,墨修尧则要倒过来是七分的天赋三分的苦修了。只是如今看来,到底是勤于修炼的根基更加扎实一些。墨修尧不得不承认,自己就算不会输给凌铁寒,但是到底还是要稍逊半筹。 “本就不是同道中人,还是王爷也打算去做个武林第一人?”叶璃并不打算安慰他,只是淡淡道。墨修尧武功再高,他需要专注的地方终究还是墨家军,是西北民生。就算他成了天下第一高手,也没法子只靠他一人就横扫天下的。努力提升自身实力是没错的,但是如果为了一味的提升各人的单体实力而忽略大局,那只能说是本末倒置。 墨修尧原本也没有纠结这方面的意思,在叶璃跟前说更多的是求安抚的意思。听叶璃这么说自然也不在意,笑道:“这地方不错,回了城里反而有人打扰。我要在这儿休息一会儿,阿璃等我可好?”叶璃点头答应下来,墨修尧便不再多话坐在凉亭里闭目运行起内力为自己疗伤了。 墨修尧这一坐便是坐了整整半日和一个夜晚,也不知道山下是不是因为那位慕容小姐的原因,这一天竟也没有人上山游玩。 叶璃也没有打扰墨修尧,晚上随意的在离凉亭不愿的地方采了几个还有些青涩的野果吃了。第二天一早,朝阳从东边的云海升起时墨修尧终于睁开了眼睛。 刚刚睁开的双眸闪过一道精芒,原本还显露于外的冷淡似乎也多了一丝的温润之意。墨修尧侧首看到靠在一边的柱子上睡着的女子,眼中更涌起无限柔情。墨修尧一站起身叶璃就睁开了眼睛,“好了?” “辛苦阿璃了,在睡一会儿吧?”墨修尧将她搂过来看在自己身上,轻声道。叶璃摇摇头,在他怀里靠了一会儿道:“还是下山吧。我有些饿了,你一天没吃东西肯定也饿了。”一晚两晚的不休息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什么何况她还靠着睡了半夜,倒是没有必要的情况下叶璃一般不喜欢自己饿肚子。墨修尧搂着她低声笑道:“好,那就下山吧。” 墨修尧和叶璃一夜未归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什么人。任琦宁倒是注意到了但是他自己事情也很多,自然也无暇去过问这两个他连身份都还没查到的人的行踪。所以一大早城门开了以后墨修尧和叶璃漫步京城回到客栈,也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两人坐在客栈的大堂里点了早膳一边用膳一边听着同样用膳的人们讨论着昨天昭宁寺发生的事情。 那位慕容小姐那样的排场出现在昭宁寺自然引起了无数人的注意。据说在那寺门口一阵突如其来的微风吹落了慕容小姐的面纱,面纱下面的女子是如何的姿容绝代国色天香,引得多少江湖豪杰沉醉。好好地一个佛门圣地也凭空的多了几分旖旎之意。 叶璃听得有趣,侧首问墨修尧道:“那慕容小姐当真如此风华绝代?”她也是见过那位慕容小姐的,虽然因为遮着面纱只看到了一双眼睛,但是叶璃觉得至少那双眼睛还比不上苏醉蝶柳贵妃甚至是瑶姬。那样一双眼睛下,叶璃觉得就算慕容小姐真是个美人也绝不到风华绝代的地步。 墨修尧淡然道:“不过尔尔。”叶璃偏着头看他,莞尔笑道:“王爷眼光高。”这世间艳名远播的女子墨修尧几乎都见过,也难怪看不上慕容小姐这样的美人了。墨修尧似笑非笑的看着叶璃轻声道:“本王自然是眼光高的,不然怎么会有阿璃这样的好娘子?”叶璃撇嘴,她是他选的么?不过这么些年叶璃也明白了,如果当年墨修尧当真不想娶她的话多得是办法阻止这门亲事,“那还要多谢王爷看得起?” “娘子别客气,为夫也要多谢娘子不嫌弃。”这两个人谁都不是省油的灯,若是铁了心不想要那场婚事 ,别说是墨景祈指的婚,就算是天王老子也能让他们给折腾没了。 “这慕容家是什么意思?”叶璃凝眉低声问道。刚好在寺门口被风刮落了面纱,这种莫名其妙的巧合实在是让人无语。用过面纱的人才知道,那玩意儿究竟要多大的风才能将之刮落。 墨修尧轻哼一声道:“选婿么…这世上也不是所有人都爱财,万一到时候去的人少了,慕容家岂不是没面子。到时候出面争夺的权贵公子必定也觉得面子。”叶璃挑了挑眉,墨修尧现在无事一身轻,也不乐意思考问题了。耸了耸肩,她也不太乐意想这些问题,反正有大哥在嘛,“好吧,咱们还是看热闹就好了,想多了也没用。”墨修尧满意的点头,“娘子你终于能明白为夫的用心了。” 很快就到了众人期盼已经的武林大会,武林大会举行的地点就在慕容世家外面那一片宽阔的可以建成一个大广场的空地上。 大会当天,墨修尧和叶璃去的不早不晚,到了慕容世家的时候会场已经是一片人头攒动,人山人海。还的不仅有江湖高手王孙权贵,还有有空来凑热闹的安城百姓们。 让叶璃有些吃惊的是,就连镇南王和墨景祈都亲自来了。镇南王也就罢了,他是西陵人又是四大高手之一,出现在武林大会上自然也算是名正言顺。但是墨景祈这人,别说做皇帝时就是当皇子的时候也没有离开过楚京。难不成这慕容家的吸引力竟是比他自己的命还要重要不成? “修尧?”看到墨景祈,叶璃第一反应就是回过头去看墨修尧。墨修尧低头对她淡淡一笑道:“不必担心,我现在不会对他动手。” 如果是六年前突然见到墨景祈,墨修尧还很有可能会一时冲动忍不住当场杀了墨景祈。但是六年之后当初的那份刻骨的仇恨依然还在,但是那样的冲动却已经渐渐地消失。他不会让墨景祈那么痛快的死去,他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见墨修尧却是很平静,叶璃才放心的继续打量。这才发现墨景祈身边跟着的人竟无力例外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虽然比不上墨修尧等人但是随便一个放到江湖中也绝对是名震一方的人物,这让叶璃不得不怀疑,墨景祈是不是将大楚皇族所有能调动的高手都调动出来了。虽然墨景祈兄弟都让人膈应的慌,但是比起来墨景黎的胆子至少还比他的皇帝哥哥要像样一点。 最前面的位置摆放了不少的桌椅,桌上还放着特意从大楚南方购买来的新鲜时令水果。这些位置自然都是专门给有身份有名望的人坐的,墨修尧和叶璃此时只是一对默默无名的小夫妻,自然轮不上他们坐那些位置。 两人只在离看台不远的一颗大树下站着,要是累了还可以靠着树干歇一会儿或者干脆做到树上去。前面已经先一步到场的镇南王正带着雷腾风与墨景祈兄弟打着机锋,叶璃有些好奇的道:“雷腾风好像已经娶了世子妃了,镇南王该不会也对慕容小姐有兴趣吧?” 墨修尧扶着她的腰懒洋洋的靠着树干道:“那有什么奇怪的?镇南王的王妃过世好多年了。不过慕容世家可未必看得上镇南王府。”不是镇南王府实力不够,而是太够了。偏偏镇南王和慕容家都在西陵,慕容小姐无论是嫁给镇南王府的谁,从此慕容世家都可以说是不复存在了。 叶璃了然,不解的蹙眉道:“若我是慕容家的人,就该低调一些寻一个有能力又可靠的人支撑慕容世家。有慕容雄坐镇,只怕也没有多少人有胆子作怪。如今这样岂不是自己引狼入室,还是慕容雄已经有能力对抗天下群豪了?” 墨修尧笑眯眯道:“就想娘子的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有的人啊,就喜欢刷存在感么。” 前面大多数的重要任务都已经落座,因此倒显得特意空出来的几个位置格外的惹眼。镇南王看了一眼自己对面的位置挑眉道:“今年的武林大会,定王竟然不曾来共襄盛举么?” 雷腾风笑道:“定王还未等到安溪公主大婚,就与王妃赶回西北了。只怕是有什么事情缠身不及前来了。” 任是在座的人再怎么生了几个心窍也不会想到会有人不着调到翘了一国君主的登基大典就只为了陪着老婆游山玩水。所以所有人都坚信定王和王妃急匆匆的赶回西北,必定是有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不能再次与定王一战,真是本王平生之憾。”镇南王略有些遗憾的道,心中却已经在盘算着西北最近的动静了。他确实得到了定王和定王妃已经返回西北的消息,西北的墨家军也隐隐有调动的痕迹但是却不像是要起兵动武的样子。一时间镇南王也猜不透墨修尧到底要干什么,但是为了保险起见,镇南王还是暗中调动了二十万大军加强与西北接壤的边境守军。 “定王不能前来,确实是一大憾事。不过楚皇竟然能前来西陵,本王作为东道主却该好好地为楚皇接风洗尘才是。”镇南王看向墨景祈笑道。墨景祈笑道:“王爷客气了,朕不过是来凑个热闹罢了。王爷见笑了。” 镇南王笑而不语,确实是见笑了。即使是镇南王拥有三千金衣卫,也不曾像墨景祈这样随身跟随的人上到贴身护卫下到低等仆妇都是一流高手的地步。这已经是怕死到一个境界了,墨景祈真以为那么多的一流高手不要钱么?还是他以为那些高手都心甘情愿的为他做下等仆妇没有半点脾气?回想起刚才听说墨修尧不会来时墨景祈暗中松了口气的神情,镇南王突然觉得自己悟了。将墨修尧那样的人得罪死了,墨景祈确实该为自己多找一些厉害的保镖。 “阎王阁凌阁主到!”一声高昂的通传声响彻全场,显然慕容家安排的通传唱名的人都是一个高手。众人回头,只见凌铁寒依然是一身寻常的蓝布衣衫,身后跟着冷流月和病书生龙行虎步而来。比起在场的许多人可以的锦衣华裳鲜衣怒马,一如往常的凌铁寒反而更具威势。在场的不少青年侠客见到凌铁寒的身影也不由得露出了敬佩敬仰之色。 镇南王看到缓步而来的凌铁寒眼角却是一抽,与上次见面比起来凌铁寒的武功竟是又更上一层楼了。若说上一次在璃城见面他还有把握至少能跟凌铁寒打成平手说不定还能稍胜一筹的话,这一次却是半点把握也没有了。 “凌阁主。”虽然凌铁寒气势惊人,但是到底他身份特殊,身为众所周知的杀手头子跟他打招呼的人并不多。凌铁寒对跟自己打招呼的人点了点头,抬头扫了一眼四周的坐席,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镇南王淡淡笑道:“凌阁主是在找定王么?真是可惜,定王许是有事今年并没有来参加武林大会。”凌铁寒垂眸,并没有说出自己前两天还见过墨修尧的话,淡然道:“既然定王没来,回头还请镇南王多多指教。”定王不在不是么,那你就来当对手也勉强可以。刚刚突破了瓶颈的凌铁寒急需要一个高手来给他喂招,否则今天也不会来参加这所谓的武林大会。 镇南王一哽,他人虽然来了但是却并没打算下场跟人动手。随着年纪见长,镇南王的精力早已不再放在武功修为上了。武功在如何的天下无敌,又怎比得上权掌天下的快意? “慕容家主到!慕容小姐到!”会场再次响起了通传声,在座的镇南王等人却纷纷不悦的沉下了脸来。他们都是雄霸一方的人物,张扬霸气早已成了习惯,却最见不得别人比自己的排场还要大。若是这人与自己势均力敌也就罢了,区区商户也该如此,其中脸色最难看的莫过于镇南王和雷腾风了。毕竟,慕容世家实在西陵境内,也算是西陵的臣子。 不多时,只见年过六十须发花白的慕容家主带着穿着一身淡紫色绣折枝芙蓉花纹锦衣的慕容小姐走出了慕容世家的大门,一路行来场中的人们自然的让出一条道来。看上去到很有几分众人夹道相迎的架势。 众人很快就注意到,走在慕容家主身边的还有一个看着跟慕容家主年纪差不多的老者。他穿着并不如何华丽,就连长相也不算特别出众。一般人或许并没有太多的感觉,但是凌铁寒和镇南王神色却是一变,双双望了对方一眼。这老者身上的气势分明比那慕容家主更强上十倍百倍。他虽然模样不起眼,却能与慕容家主并肩而行。若是仔细观察还会发现气势慕容家主对他也是恭谦小心,不需多想两人便已经猜出了此人的真实身份。 慕容家主走上前来,望了一眼在座的众人。目光在为定王留下的空位置上顿了一下,眼神微沉面上却含笑道:“在下慕容世家本代家主,多谢各位赏脸来参加此次武林大会。此次武林大会,为表公平慕容家特意请出了五十年前的江湖第一高手慕容雄老前辈作为评判。”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目光纷纷看向那一到场就自顾自的做到最前面的首座坐下的布衣老者。原本还在纷纷猜测这老人的身份,现在知道自然立刻像是炸开了锅一般议论纷纷。 慕容家主显然很满意众人的震惊,点头笑道:“慕容前辈闭关十数年,武功可说是独步当世。由他做评判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凌铁寒冷笑一声,淡然道:“本座怎么没听说过,武林大会还需要有评判的?” 武林大会高手之间素来是打到一方心服口服为止,自然不需要所谓的什么评判了。慕容家主脸上一僵,看了一眼凌铁寒笑容微淡,“此次大会,既然是在慕容家举行,慕容家素来不喜见血。自然要点到即止。” 凌铁寒轻哼一声,靠回椅子里不再说话。对于站在慕容家主身后的慕容小姐更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过去。如此无礼的举动,确实让慕容家主很是难堪,看了一眼坐下来闭幕眼神的慕容雄,慕容家主正想说些什么,只听外面有人高声禀告道:“璃城清尘公子到!” ------题外话------ 那嘛…昨儿没能更新…介个绝对是以外。昨晚回家支持偶三年的笔笔突然罢工了。电脑废材表示无能为力… 247.公子算计 247。公子算计 “璃城清尘公子到!” 这简简单单的一声通禀却让不少人都变了脸色。最先变色的一个人就是墨景祈,虽然大家都知道西北和大楚决裂早已成为不可逆转的定局,但是墨景祈却一直固执的不肯承认是自己的失败将定王和墨家军逼得与大楚决裂,而是墨修尧野心勃勃悖逆犯上。 所以民间怎么想没人管得着,但是在朝堂上大臣们还是不得不跟着皇帝的喜好称呼定王为逆贼,虽然这么称呼的时候他们自己背脊也在发凉但是谁让他们吃的是皇帝家的饭呢? 如今徐清尘光明正大的打出璃城的称号,却是在墨景祈的脸上重重的给了一巴掌。更重要的是,不仅是定王府和墨家军,徐家也是被他逼走的。如今清尘公子大张旗鼓的打着墨修尧的名号出现在这里,不就是告诉天下人,你墨景祈不敢用的人,墨修尧敢用。徐家在大楚被雪藏,在西北却立刻手握重权。这样的比较之下,孰高孰低自然是一眼可观。墨景祈的脸色能好看就奇怪了。 再然后就是墨景黎和雷腾风,以及一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青年才俊们。毕竟慕容小姐选婿,男子的容貌必然也要占一部分的优势。而在场的人,说能与清尘公子比容貌才华的只怕挑不出两三个来,众人只得庆幸清尘公子是不会武功的,若是不然,慕容世家大概也不用比直接就选了。 至于在场的另外两个重要人物,凌铁寒与徐清尘并没有利益瓜葛,且两人本身就颇有交情,便对着徐清尘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至于镇南王,虽说清尘公子名满天下但是到底没有和镇南王交过手,而且两人本身也不是一代人。年轻一代中能让镇南王视为对手的也只有墨修尧一人,因此倒是不怎么将徐清尘看在眼里。 徐清尘少年时期便能练成宠辱不惊的气度,又怎么会将这一点小场面放在眼里?清尘公子一袭白衣漫步而来,唇边犹带着带着一丝春水梨花一般的笑意。看的在场无数的江湖侠女们不由得倒吸了口气,羞红了双颊。站在慕容家主身边的慕容小姐也不由得呆了呆,饶是她自视甚高,这些日子也见过不少的才子豪杰,但是清尘公子这样的神仙风度却是前所未见。慕容小姐此时哪里还记得祖父和叔公叮嘱过什么事情,一颗心儿砰砰乱跳。 “诸位,在下来迟还请恕罪。”徐清尘拱手笑道。 镇南王朗声一笑,道:“清尘公子太过客气了,请坐。不知定王和王妃可否前来?”徐清尘从容道:“有劳镇南王惦记,王爷王妃俗事纷扰无暇分身。所以只得让在下这个闲人过来凑个热闹,还望各位不弃。”众人纷纷客气一番,在场的都是各国权贵,自然都知道眼前这神仙一般的男子可不是什么闲人。虽然墨修尧麾下的文官依然没有明确的官职,但是谁都明白眼前这位清尘公子在西北的权利绝不亚于一国宰相。 “哼!”在场的宾客客气的不亦乐乎,身为主人的慕容家主面上就不怎么好看了。慕容家和徐家可以说得上是流传下来最老的两个世家了。但是慕容家虽然富甲天下却素来对徐家颇有些心结。 原因无他,徐家以书香传家世代大儒名臣辈出,名称响彻诸国万人尊崇。而慕容家却因为是商家,就连朝堂都入不得。一朝富可敌国更是要忍受皇家明里暗里的各种打击,若说慕容家到现在这般人丁凋零没有西陵皇室在其中出力谁都不信。虽然徐家和慕容家同样受皇家忌惮打击,但是徐家就算真的有朝一日零落了也能流芳百世,毕竟徐氏一族为两朝皇室的贡献如果全部抹去的话只怕历史典籍都要重新改写了。 而慕容家,一旦灭亡这世上还有谁能记得他们?更何况如今徐家还找了一个厉害的外甥女婿,还有五哥能力不凡的儿子,一旦将来定王势力稳定,徐家分明就是要第二次崛起更甚从前了。再反观慕容家如今穷的只剩下钱了,如何不让人唏嘘? 这一声轻哼,却让在场的人心中都是一震。徐清尘脸色微变,其实他并没有太深的感受只是看到跟前镇南王和凌铁寒的反应便明白这一声轻哼并不那么简单。转过身看向坐在首位上的慕容雄,徐清尘拱手道:“慕容前辈,晚辈失礼了。还请见谅。” 慕容雄这一声夹带着特殊的内力,只对同样身怀内力的人有效,且内力越深越厉害。可惜他退隐江湖时间太长了,竟根本没想过徐清尘不会武功这种可能。而且徐清尘气度出众,风华内敛,与镇南王凌铁寒这样的高手相交也没有丝毫的退却。慕容雄只越发的认为徐清尘用了什么特殊的功法掩饰武功修为,江湖上原本就是有这样的功法的。此时见徐清尘面不改色,从容自若脸色不由得更沉。 “定王为何不来?”慕容雄沉声问道。语气颇有些强横之意,顿时便让在场的许多人心生不悦。如镇南王这些人无一不是恨不得能生个七窍玲珑心,想得不知道比寻常人多十倍百倍。虽然他们大都跟墨修尧不对盘,但是墨修尧的能耐地位至少是没有人不心服口服的。这老头子一出口就如此语气,满是颐指气使的意味。不只是没将墨修尧放在眼里同样也是没将他们放在眼里。镇南王神色不变,目光却淡淡的从凌铁寒墨景黎等人身上掠过,眼神微凉。这老头子不会以为他几十年不出现,如今一朝出关全天下人都该听命于他吧?愚蠢! 徐清尘并不生气,甚至连脸上的笑容也没有减少半分。平静的道:“定王和王妃庶务缠身,无暇参加今年的武林大会。在下方才已经代表定王向镇南王和凌阁主致歉了,两位也并不介意。”以墨修尧的武功和地位,能和他动手的只有镇南王和凌铁寒。 如果只是武林大会的话,这两位不介意自然也就没有谁还有资格说什么了。何况参加武林大会全凭自愿,定王不乐意来谁也管不着不是么? 但是慕容雄却并不满意这个结果,沉声道:“老夫发了帖子给定王,他为何不来?” 徐清尘微微蹙眉,目光淡淡的扫过站在慕容家主身边的慕容小姐,没有立刻回答慕容雄的话反而一转身走到凌铁寒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知道慕容雄几句快要沉不住气暴怒而起,才漫声道:“我们王爷说了,对武林大会本身以外的事情没有兴趣。” 在场的人一片寂静。什么叫武林大会本身以外的事情?几乎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间齐刷刷的落到了慕容小姐的身上。慕容小姐原本痴痴的望着清尘公子,此时却是又羞又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竖子无礼!”慕容雄勃然大怒,凌空一掌拍向徐清尘座位的方向。空气中强大的几乎让人窒息的尽力铺天盖地的朝着徐清尘压了过去。 “清尘公子!”跟在徐清尘身边的两名侍卫大惊,同时上前一前一后挡在了徐清尘的身前。坐在徐清尘身边的凌铁寒也在同一时间将一只手搭在了徐清尘的肩上。当在徐清尘前面的两名侍卫身子晃了晃,很快就站定了。站在前面的那人唇边溢出一丝血痕,却仿佛丝毫没感觉到疼痛随手将血迹一擦,被身后的同伴搀扶着重新站回了徐清尘身后。凌铁寒也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目光却依然警惕的盯着前方的慕容雄,凌厉的眼眸中透露出一丝跃跃欲试之意。 徐清尘平静的坐在桌案后面,就连头发丝也没有动摇半点。仿佛刚才那杀气逼人的一掌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清尘公子优雅的谢道:“多谢慕容前辈手下留情。” 慕容雄轻哼一声坐回了座位上不再说话,盯着徐清尘的眼神却充满了阴沉和探究。慕容雄当然不可能杀了徐清尘,或许要杀徐清尘很容易,甚至慕容雄觉得以自己的武功杀墨修尧也并不困难。但是只要他还没疯就不可能那么做。他能杀了徐清尘墨修尧,却不能杀了几十万墨家军,到时候只怕结局就是墨家军踏平慕容世家了。所谓筹码之所以是筹码,是因为捏在手里还没有用。一旦出手,就是你死我活了。 慕容雄被徐清尘当场打了脸,慕容家主脸上自然也不好看。原本准备的大片厥词便也收了起来,神色淡淡的宣布武林大会开始。 其实按照惯例,第一天的武林大会是没有什么看头的。第一天大多是一些江湖新秀上场打斗,真正的精彩的是第二天和第三天。当然有时候第三天的比试会很快结束有时候也会延续到第四天第五天,这就要看最后留下来的这些高手的实力了。当擂台上的比武开始之后,看热闹的人们自然是群情激昂,看台下坐着的人们却已经有些心不在焉了。 不远处的树下,叶璃靠在墨修尧怀里看着台上的人直皱眉。墨修尧拍拍她轻声安慰道:“别担心,大哥没事。” 徐清尘分明早就算定了慕容雄不敢杀他,而选择坐在凌铁寒身边,只要慕容雄不是倾尽全力凌铁寒都能替他挡下来。到时候无论徐清尘有没有受伤,慕容雄对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出手的名声都是当定了。叶璃点点头,问道:“慕容雄武功如何?” 墨修尧皱眉道:“远在我和凌铁寒之上。”这个结论并不意外,慕容雄的年纪高处他们太多,别说慕容雄本就是习武天才,就算他资质一般到了这个年纪也不容小觑了。 “方才慕容雄的话是什么意思?”叶璃蹙眉问道。 墨修尧沉声笑道:“能有什么意思?见我没去觉得咱们定王府不给他面子呗。有些人年纪大了总是喜欢倚老卖老觉得全天下人都该看他的脸色行事,也不看看他有没有那个能耐。” 叶璃偏着头看了看看台上的人,抿唇笑道:“我觉得…慕容小姐可能会与慕容雄以及慕容家主有不同的意见。不过…那位慕容小姐进不了徐家的门。”自从徐清尘出现,那位慕容小姐的眼睛就没有从徐清尘身上移开过。如果不是她戴着面纱稍有遮掩,还有擂台上的比武转移了众人的视线,只怕在场有不少人都能察觉出她的心意了。 墨修尧扶着叶璃,低声笑道:“阿璃不喜欢她?”叶璃浅笑道:“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大哥和徐家都不会喜欢她。” 墨修尧对徐清尘喜欢谁不喜欢谁不感兴趣,站直了身子道:“看来今天没有什么看头了,咱们先回城去吧。或许明后天会有好戏看。” 两人悄然退场也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倒是回到安城以后让清源客栈的掌柜颇为惊奇。毕竟城外有那样的热闹不看,这两位却这么早早的回来了总是有些奇怪的。墨修尧淡淡一笑,只说爱妻身体不适就先回来。掌柜的立刻一脸理解的模样恭送两人上楼了。毕竟这位公子长得再俊美也是成过亲了,自然与慕容小姐无缘。那么看不看比武也就没那么重要了不是? 第一天第二天的比武墨修尧和叶璃都没有在亲自到现场,墨修尧现在这样级别的高手自然也看不上那些擂台上的所谓高手的小打小闹。只是听说这两天有几位青年高手脱颖而出一举杀入了前十名,其中便有跟他们几次巧遇的任琦宁。同时,慕容家主在第二天比武结束时宣布,将会在前十名的高手之中为孙女选择一位夫婿。此言一出,不知又激起多少风风雨雨。同时,一张来自徐清尘的信笺也送到了叶璃和墨修尧的房间里。 “大哥,可有什么打算?”徐清尘下榻的房间里,叶璃坐在桌边喝茶,墨修尧悠然的靠着窗户欣赏远处的风景。徐清尘端坐在一边,看了看叶璃侧首对墨修尧道:“王爷有什么想法?”墨修尧回过头来,懒洋洋的道:“这事儿不是交给清尘兄处理了么?清尘兄看着办就是了,这点小事也难不倒清尘兄吧?” 徐清尘不置可否,淡淡道:“慕容雄的想法确实是异想天开,不过对此感兴趣的人却绝对不少。毕竟…慕容家富可敌国可不是说着玩儿的。今天之前,墨景祈就已经派人跟慕容家主接触过了。” 墨修尧冷哼一声道:“墨景祈倒是越发的不挑了,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回捡。”徐清尘无奈的一笑道:“王爷也不必如此刻薄,慕容小姐如何暂且不说,至少慕容家的财富是只得任何人下手一搏的。” 如果以一个臣子的角度来说,徐清尘同样会劝墨修尧娶了慕容家的姑娘,毕竟娶一个女子就能得到这样一笔天大的财富何乐而不为?但是偏偏墨修尧不仅是他要辅佐的人,同时还是他的妹夫。为了璃儿,慕容家的人想都不要想能够踏足定王府。但是定王府不要的,也不能让别人得到!徐清尘温文的眸中掠过一丝寒芒。 “大哥?”叶璃有些担忧的看着徐清尘,修尧任性的将所有的事情都压到大哥身上。大哥虽然才智过人但是现在要接触的却都是武林中人,有时候江湖中人却是手比脑子动得快,所以还是有一定的危险的。 徐清尘淡然一笑,“无妨,璃儿放心,大哥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的。”谁都不能威胁道璃儿的地位和幸福。即使是五十年前的第一高手。 “王爷,如果要对付慕容雄,可有把握?”徐清尘问道。 墨修尧皱眉,沉吟了片刻道:“最多只有三成把握。慕容雄内力远在我之上,如果不能速战速决,最后输的八成是我。”普通高手打架拼的招式拼内力拼体力。但是到了他们这样的程度的高手,所谓的体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所以只要慕容雄还没老的快死了他们根本不会有跟他拼体力的机会,因为他只凭内力就能将他们牢牢压制住。所以慕容雄年老这几乎已经算不上是弱点了。 徐清尘漫不经心的敲击着桌面,半晌才问道:“一个王爷不行,那么两个三个呢?” “你的意思是……”墨修尧站起身来,盯着徐清尘。徐清尘垂眸,平静的道:“慕容家野心不小,慕容雄却是老尔弥辣。那个性子…迟早是个祸害!”平淡的语气带着淡淡的煞气。墨修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道:“不必三个,本王加上凌铁寒或者雷振霆任何一个人都足够对付慕容雄。” “如此甚好。”徐清尘满意的点头,道:“那么…或许不一定王爷出面。”如果墨修尧加上凌铁寒或者雷振霆能够对付慕容雄,那么没有墨修尧也同样能够对付慕容雄。 “大哥,慕容雄武功太高,慕容家只怕也不是全无武备,你千万小心。”叶璃轻声道。 徐清尘点头,笑容浅淡温暖,眉宇间却略带锋芒,“璃儿放心便是。” “启禀清尘公子,慕容小姐求见。”门外侍卫恭声禀告。 徐清尘敛眉,淡淡道:“请慕容小姐上来。” ------题外话------ 推荐好友的文文《农家药膳师》http://。xxsy/info/479168。html ……。 本以为命丧车祸魂归西天的江云漪眼睛一闭一睁,穿越了! 颤颤巍巍的茅草房,家徒四壁的农家院,面黄肌瘦的俩弟妹。 亲娘亡故,亲爹无能,爷爷不疼,奶奶厌恶。 心怀不轨的极品亲戚还肖想着那二亩薄田,三间破草房,把她弟妹卖了换成粮。 —— 江云漪怒从心起!第一药膳师的名头不是吹出来的! 调养弟妹身子,扶持无能亲爹,整治极品亲戚。 店铺遍地开,银子滚滚来,美男脱光来,某女惊吓。 248.毛遂自荐,郎心如铁 248。毛遂自荐,郎心如铁 慕容小姐来了,叶璃和墨修尧自然不能再留下。不过两人却都没有离开,墨修尧随手抄起两人喝过的茶杯拉着叶璃从一处暗门进去了。徐清尘会选择这家客栈下榻自然是有原因的,这原本就是定王府在安城的暗桩。安城身为西陵第四大城,定王府自然不会对此不闻不问。暗门后面是一间不大的密室,里面也并没有外面周全的陈设,只是一桌几个凳子和一张竹榻罢了。两人刚刚坐定,门外就传来了慕容小姐求见和徐清尘开门的声音。 徐清尘低头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华衣女子,淡然微笑道:“慕容小姐,未知有何见教?”慕容小姐露在面纱外面的美眸怔怔的望着徐清尘,却见眼前笑的清雅脱俗的男子站在门口丝毫没有请自己进去的意思,不由得咬了咬唇角问道:“清尘公子不请我进去进去么?” 徐清尘淡笑道:“时间不早了,慕容小姐此时来此…只怕是有损小姐清誉。小姐还是请回吧。”说吧,徐清尘后退了一步显然是打算要重新关上门了。慕容小姐心中一急,伸手拉住了徐清尘的衣袖,“清尘公子……”徐清尘有些惊讶的看向她,没想到这慕容小姐竟然也是个练家子。徐清尘本人虽然不懂武功,但是他认识的人中却不乏高手。因此以徐清尘的眼光自然也能判断出这位慕容小姐的实力大约是个中上,在女子之中算是不错的了。 “慕容小姐这是为何?”徐清尘拉回自己的衣袖,垂眸淡然问道。 “清尘公子…我…明妍有事情想要和公子单独谈谈,还请公子见谅。”慕容小姐抬头望着徐清尘,殷切的道。 徐清尘沉吟了片刻,终于还是退开一步将她让了进来。对于徐清尘的退步,慕容小姐显然是松了口气,踏进了徐清尘的房间。 徐清尘的房间布置的十分清幽雅致,与慕容世家的雍容华贵十分不同。慕容小姐回头看了一眼一身白衣淡雅出尘的徐清尘突然有些窘迫起来。 她原本是对自己很有信心的,她是安城最美的姑娘,是慕容世家唯一的继承人。所以她可以用最美丽的珠宝最华贵的衣裳最精致美味的佳肴。但是看到眼前的男子,她突然为自己这一身的华丽感到羞愧起来,仿佛原本人们眼中羡慕不已的珠宝首饰锦衣华服一瞬间变得庸俗不堪起来。 她甚至开始后悔起听了丫头的主意打扮的如此隆重的来见清尘公子,他会不会嫌弃她庸俗不堪?是了,徐家世代书香名门,喜欢的自然都是风雅清幽的事物。想到此处,慕容小姐恨不得立刻回去将给自己出主意的丫头狠狠地收拾一顿。 “慕容小姐请坐,请喝茶。”徐清尘坐下,倒了一杯茶放自己对面的位置。 慕容小姐谢过,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却不由得皱起眉来。她从小到大什么都用最好最精致的,就算是皇族的公主在物质上也未必能比得上她金贵。徐清尘倒给她的茶并不算好,甚至连茶水都不是刚刚泡好的温度。若是别人给她这样的茶水,她必然是不会喝的。但是看着徐清尘面不改色的喝着自己的茶,显然没有丝毫觉得不对的感觉,她也只得默默的忍了下来。 看着对面的女子皱眉隐忍的模样,徐清尘眼底掠过一丝冷淡的笑意。他当然知道她在忍什么又为何要忍。品茗自然是风雅事,而风雅事徐家素来比谁家都更擅长一些。这客栈的茶水不算好徐清尘自然也是知道的,但是徐清尘虽然是风流雅士却奈何身在红尘。公事帮到极点的时候有口茶喝就不错了,谁还会去关注茶叶好不好,泡茶的水好不好,温度是不是正合适? “慕容小姐有什么话说?”徐清尘直截了当的问道。 慕容小姐显然是从来没见过对她如此不客气的男人。并非说徐清尘对她无礼,事实上徐清尘比她见过的大多数男子都要谦逊有礼。但是他的一言一行都能让你清楚的感觉到他对你的不在意。 慕容小姐有些委屈的咬了咬唇角,抬手揭下了一直遮在脸上的面纱,露出一张美丽的容颜。然而这一次,慕容小姐依然失望了,徐清尘看着她的眼神连丝毫的波动都没有。仿佛眼前的女子是蒙着面纱面目不轻还是容颜秀丽姿色过人都跟他没有丝毫的关系。慕容小姐看了徐清尘许久,终于确定他确实不在意自己的容貌之后垂下了眼眸掩去眼中的懊恼和挫败,“小女名讳明妍,慕容明妍见过清尘公子。” 房间里寂静无声,慕容明妍却是在心中暗暗郁闷。她只看清尘公子外表温文举止风雅,却忘了他一出现就敢打叔公和慕容世家的脸,又怎么是容易说话的人。等了半晌等不到徐清尘开口,慕容明妍有些委屈的望着眼前的冷情男子,咬牙道:“清尘公子…可愿意入赘慕容世家?” 这话一出口,莫说是暗处保护徐清尘的暗卫险些跌落了下巴,就是暗室里的墨修尧和叶璃也不由得变了脸色。叶璃俏脸一沉,冷声道:“这个慕容明妍好大的胆子!”墨修尧点头赞同,“确实是好大的胆子!”慕容家敢挖他的墙角,不想活了吧? 外面的徐清尘却是淡定如恒,淡然道:“慕容小姐这话是何意?” 慕容明妍秀丽的容颜上浮现出一丝苦笑,怔怔的望着徐清尘道:“清尘公子也听到我祖父的话了,他们会为我在十大高手中选一位作为慕容世家的女婿。” 徐清尘垂眸道:“在下并不通武艺,别说十大高手,就算是三流的高手也赢不过。慕容小姐来此只怕是找错人了。”慕容明妍摇头道:“不,清尘公子不一样。清尘公子名扬天下,才智过人。若是清尘公子愿意入赘慕容世家,就算是天下第一高手祖父也会舍弃的。” 看着徐清尘淡漠的神色,慕容明妍有些迟疑的道:“公子…不愿意?” “在下配不上慕容小姐。”徐清尘自谦道,实际上却是拒绝了慕容明妍的提议。 慕容明妍神色微变,“为什么?只要娶了我整个慕容世家都会是你的。难道坐拥整个慕容世家不比清尘公子在璃城为定王卖命强上千百倍么?还是…还是我长得不美丽配不上清尘公子?” 徐清尘摇头,含笑看着慕容明妍道:“慕容小姐,姻缘之事讲究缘分。在下与慕容小姐并无此缘分,还请慕容小姐勿要强求。以小姐的才貌还有慕容世家的财富,这世上多得是青年才俊愿意求娶慕容小姐。” 一个十几岁的姑娘,亲自送上门来问一个男人愿不愿娶她却得到这样的结果,慕容明妍眼眸中闪动出晶莹的泪光。有些不甘的望着徐清尘道:“难道清尘公子已经有了心上人?不…明妍从未听说过清尘公子与哪位姑娘亲近的,便是那南诏的安溪公主也已经大婚了。我不信世间还有女子比明妍更配得上清尘公子。” 清尘公子神态闲适的饮着微凉的茶水,看着对面泪痕斑斑的女子平静的道:“姻缘之事有时候与配不配并无什么关系,或许哪一日在下便遇到了合适的女子。未必才华过人也未必国色天香,也可能家世平平。慕容小姐以配不配来衡量确实没有什么意义。想必慕容小姐也没有什么事要说了,就请回吧。” 被徐清尘这样好不留情的拒绝,慕容明妍明媚的脸上满是难堪。盯着徐清尘的一双美眸也多了一丝怨恨,咬牙道:“我进来的时候并非没有人看见,如果我说我们之间有什么事,清尘公子觉得世人信你多些还是信我多一些?” 徐清尘有些无奈的看着慕容明妍,摇头道:“慕容小姐,你若是寻常家姑娘,世人自然信你多一些。但是…现在只怕整个安城的人更信在下多一些。” 在世人眼里,慕容明妍可说事做金山。谁会相信有人得了金山还要往外推的?更何况,现在别说他和慕容明妍没什么事,就算真有其事也多得是人愿意相信他们是清白的。一个女人和整个慕容世家比起来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了。慕容明妍一愣,很快也想明白了徐清尘的意思。 威胁不成,慕容明妍俏脸羞红,咬着唇角幽怨的道:“我一定要你娶我!”徐清尘含笑不语,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却表示的很清楚:我绝不会娶你。 最后,慕容明妍含着泪掩面而去。徐清尘淡淡一笑,关上门重新坐下来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大哥,那个慕容明妍是什么意思?”叶璃推门出来,走到徐清尘身边坐下来轻声问道。 墨修尧跟在她身后出来,语带调侃的笑道:“这还用问?自然是清尘公子俊美不凡惹得慕容小姐芳心大动了。十大高手里除了镇南王和凌铁寒啊…还有那个任琦宁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人物。镇南王年纪不小又断了一笔,凌铁寒乃是江湖中的杀手头子,任琦宁又名声不显。慕容小姐真是慕少艾的时候,自然想要选一个自己看得上的夫婿。” 叶璃蹙眉,轻哼一声道:“她看得上就要大哥入赘?她以为她是谁啊?”大哥若真一时想不开答应下来,回去还不被外祖和舅舅打断了腿?堂堂徐家长公子入赘到商家也就算了,还选了这么一个自以为是的女人。 徐清尘含笑从旁边取过一个茶杯倒了一杯凉茶给她,笑道:“璃儿,大哥现在可没打算娶妻。何况,这只是慕容明妍自己异想天开罢了。慕容雄和慕容家主又岂会答应?以我之间…凌阁主倒是比较有可能。” 慕容家肯定不会将女儿嫁给西陵皇室的,那么能选的人就极为有限了。如果想要对抗镇南王,慕容小姐能嫁的人就只有墨景祈凌铁寒和墨修尧。偏偏墨修尧根本没有出现,所以最后的人选只会在墨景祈和凌铁寒之间。而徐清尘认为,凌铁寒的可能性更高一些。毕竟,阎王阁本身也在西陵境内,与慕容家联姻可说是强强合作。而且凌铁寒和镇南王有仇,但是这么多年阎王阁和凌铁寒都安安稳稳的存在着,也说明了镇南王对凌铁寒的忌惮。 墨修尧凝眉想了想,道:“也未必,如果清尘公子当真愿意入赘慕容家,慕容雄未必不会放弃凌铁寒。”慕容家和阎王阁联姻固然是不错,但是终究以后的家主不会再是慕容家的人了。但是如果智绝天下的清尘公子入赘那就完全不一样了。既可以凭着徐家和定王府的关系牵制西陵皇室,又有清尘公子的无双计谋和慕容雄的绝世武功坐镇。镇南王想要动慕容家都得掂量一二。 “所以…清尘兄,这次你可当真要千万小心了。”墨修尧殷切的叮咛着,若是不小心少了一个聪明人分担政务当真会给他造成很大的困扰呢。 徐清尘思索了一下墨修尧所说的可能性,片刻后点头笑道:“多谢王爷提醒。”他这么说自然是有了应对之策,墨修尧也不再多少什么,牵着叶璃起身道:“需要用什么人大哥自己调就是了。我和阿璃也会一直留在安城,一切小心。”徐清尘淡然点头,目送他们而去。 送走了墨修尧和叶璃,徐清尘凝眉思索着明天可能会发生的事。烛火下,清俊的唇边勾起一丝浅淡的笑意。许多事情能够让步的他都不想做得太绝,但是…希望明天慕容世家的人也一样识趣才好。 “清尘公子。”一名暗卫站在门口禀告道。徐清尘坐直了身子,侧首问道:“何事?” 暗卫走进来双手呈上一封信笺道:“白虎刚刚传来的消息。”徐清尘接过信笺,暗卫恭敬地退了出去。打开火漆密封的封口有一只白虎标记的信笺,徐清尘挑了下俊美。这个任琦宁…看上去似乎不显山露水,原来还颇有些意思。怪只怪他不该自作聪明去试探墨修尧和璃儿吧。重新将信笺封了起来,招来一个暗卫让他将信给定王和王妃送去。徐清尘摇了摇头,转身回里间休息去了。 叶璃和墨修尧回到客栈中犹自怒气微笑,墨修尧看着她俏脸微沉的模样不由笑道:“阿璃,你大哥怎么会看上那样的女子?你这般生气为夫可是要吃醋的。”叶璃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墨修尧含笑将她揽入怀中笑道:“难道不是么?总是徐兄自己的婚事,阿璃你这般操心为夫可不是要吃醋的?” 叶璃靠在墨修尧怀里,也有些担忧和犹豫问道:“我真的管太多了么?”其实慕容小姐也没她想的那么糟糕,只是事关大哥她总是希望能有一个更加完美的女子。但是正如大哥所说的,般不般配并不是只看外在条件的。 看着叶璃担忧的拿不定主意的模样,墨修尧忍不住在她脸上落下了好几个稳才闷声笑道:“阿璃你也是关心则乱,才会这样患得患失的。徐兄是什么样的人,他若是真喜欢就算你们都不喜欢又怎么拦得住他?他既然如此说,自然是真的看不上慕容明妍了。阿璃的眼光没有错,这个慕容明妍却是配不上徐兄。”这种时候,墨修尧不在乎多少几句徐清尘的好话。 叶璃这才心中稍安,心中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少在大哥成亲对象上发表意见。人总是容易以自我为中心,认为这个好那个不好,说来说去成亲的事只要大哥认为好,那别人就不用再多少什么。 “见过王爷,王妃。”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外间,恭敬地肃手而立。墨修尧不悦的皱眉,“何事?” “清尘公子命属下送来一封信笺。” “拿进来。”墨修尧靠在竹榻上,懒洋洋的道。 外面的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来。里间里窗户半开,靠着窗户的竹榻上王爷正懒洋洋的歪在王妃身上不肯起来。正想着,一道凛冽的寒光射到他身上,不由的一个哆嗦连忙将信呈上,干净利落的道:“属下告退。” 见他识相,墨修尧不置可否的轻哼了一声。送行的人立刻如获大赦一阵风一般的刮了出去。 墨修尧半躺在竹榻上,将头枕着叶璃的腿上慢条斯理的拆着信,不一会儿便低声笑了出来。叶璃不解,“怎么了?”墨修尧将信递给她笑道:“本王就说,慕容家摆了这么大的摆场重要招几个厉害的人物出来才是。今年的武林大会也太平淡了有些。看起来明天有好戏看了。” 叶璃疑惑的看了看信笺,秀眉渐渐的皱了起来,“就连咱们的人都查不到任琦宁的身份,这样的人物……。”墨修尧借口道:“这样的人物,要不是从未在江湖上出现过,要不就是隐世已久的神秘势力。呵呵…有点意思。任琦宁此番横空出世,总不会是为了区区一个十大高手的名号吧?看来你大哥想要联合其他人对付慕容雄的计划只怕要不成了。” “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这事儿不是归你大哥了么?娘子,咱们只是两个不起眼的路人而已。不用担心。” ------题外话------ 各位亲亲们…中秋快乐。祝大家合家团圆开开心心哈 249.自作聪明定婚事 249。自作聪明定婚事 慕容世家 金碧辉煌气势宏伟的山庄规模丝毫不逊于皇家别院。或许是因为主人家人丁稀少,整个山庄也隐隐透露出一股阴森和衰颓之气。用无数价值连城的珍宝堆积出来的华丽给人一种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慕容明妍踏入大门,门口早有成群的下人恭候着。见到她回来连忙欢喜的迎了上去,“大小姐,你终于回来了。老爷担心死了。” 慕容明妍厌恶的皱了皱眉,抬头看着眼前成群的下人一脸谄媚的模样,还有那雕镂画栋瑰丽堂皇的屋檐房梁,脑海中不由得闪过那个清雅出尘恍若谪仙的白衣男子。咬了咬唇角,慕容明妍眸中闪现出坚定的光芒。 “爷爷,太叔公。”还没来得及回自己房里,慕容明妍就被慕容家主叫道了书房。而书房里却不只有慕容家主,还有从小就让她十分畏惧的太叔公慕容雄。慕容家主冷哼一声道:“你还知道回来?!你是慕容家的大小姐,谁准你随便跑出去的?” 慕容明妍垂着头,无措的搅着手里的丝绢不敢言语。在外人眼里,她是慕容家金尊玉贵的大小姐。但是从小到大,在爷爷和太叔公面前却从来没有她说话的余地。一直以来,他们说话她只能听着。但是现在…他们要说的却是她的终身大事。慕容家主见她这般乖巧的模样,心中的怒火也消了一些。语气缓了缓道:“明天就是武林大会的最后一天了,我与你太叔公已经定下来了,将你嫁给阎王阁阁主凌铁寒。” “可是…凌铁寒已经四十岁了!”慕容明妍错愕的抬起头了,忍不住冲口而出。四十岁,对于才年方十七的慕容明妍来说已经是个老头子了,如果她父亲还活着的话,凌铁寒的年纪比她父亲年纪还要大好几岁。 “闭嘴!”慕容家主脸色一沉,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慕容明妍道:“四十岁怎么了?以凌铁寒的武功修为和身份地位,他的年纪还轻得很。你以为这世上有几个人能跟雷振霆分庭抗礼?我倒是想将你嫁给定王,可惜人家看不上你连人都不肯来。” 被自己的嘱咐这样毫不留情的奚落,慕容明妍羞得满脸通红,很快又变得脸色煞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到底是自己的亲孙女,也是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见她如此慕容家主叹了口气还是缓和了脸色耐心的道:“咱们特意弄得如此声势,还不是为了你着想。这天下真有能耐的人就那么几个。定王不肯来就摆明了他对你对慕容家的财富都不看在眼里。何况,定王对定王妃情深意重天下皆知,就连西北的首府都是以王妃的名字命名的。就算是为了痴情的名声和徐家定王也断不会弃王妃与不顾,你就算嫁过去也只能屈居侧室。至于楚皇和黎王,楚皇身边早有了柳家,没有咱们插足的余地,黎王咱们看着只怕也难成气候。但是凌铁寒不同,他是阎王阁主身处西陵却又与定王关系不错。正是这样的身份独立于争斗之外却又谁都不敢得罪他。而且,凌铁寒如今还没有成家,你嫁与他就是阎王阁的阁主夫人,又有慕容家给你撑腰,这世间谁敢给你脸色看?” 慕容明妍倔强的咬着唇不答,就算祖父将凌铁寒说出一朵花儿来,在慕容明妍眼中一身布衣貌不惊人的凌铁寒如何比得上风流尔雅的清尘公子? 如果叶璃在此,绝对会对慕容明妍的眼光嗤之以鼻。倒不是说叶璃觉得凌铁寒比徐清尘好,而是这两人原本就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凌铁寒虽然比不得徐清尘墨修尧凤三韩明晰这些人俊美,但是身形高大挺拔,容貌也是坚毅英挺气宇森然。就算跟这些天下有名的俊美人物放在一起,也绝对不是可以被淹没的存在。而且,外表看起来谁都觉得徐清尘脾气比凌铁寒好,但是若要叶璃说的话,只怕凌铁寒的心肠还要比徐清尘软一些。 若要叶璃从这两个人中选一个做夫婿的话,叶璃八成会选凌铁寒而不是徐清尘。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了为什么清尘公子容貌才智天下无双却至今未能婚娶。有时候太过的温柔其实是一种疏离和冷漠。只可惜慕容明妍并不明白这个道理。 慕容雄冷哼一声道:“小姑娘的心思老夫也知道。你不过是觉得凌铁寒年纪比你大得多,长相也不及许多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公子哥儿俊美罢了。看来是慕容家把你娇惯的太过了,你以为你的容貌算得上多好?今晚去见徐家那小子去了吧?被人家拒绝了?你的长相在安城或许称得上是美人,但是大楚可不是西陵,徐家那小子游历天下什么美人没见过?就你这样的,跟徐家那小子站在一起只怕还不如人家长得好!你也不必嫌凌铁寒年纪比你大,他四十岁能保持三十岁的样貌,七十岁同样能保持四五十岁的样貌。你以为你五十岁了还能是个美人?到时候就该他嫌弃你了!若是嫁给徐家那小子还有墨修尧,我只怕你三十岁不到就要被人抛在脑后。” “太叔公!”这一番话不可谓不毒辣,慕容明妍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样的羞辱。这份羞辱却是由自己的家人亲自给的,眼泪顿时流淌了出来,怎么擦也止不住。 “咳…叔父…。”慕容家主轻咳了一声,也觉得慕容雄说的太过了些。慕容明妍容貌虽然没到天下无双的地步,但是还不至于被人嫌弃。安城第一美人的名号也不是他们自封的,虽然叔父想要打击明妍免得她太不知道轻重,但是有些事情过犹不及。 慕容雄瞥了慕容明妍一眼,终究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慕容家主这才看着慕容明妍道:“总之,此事我与你太叔公已经定了。不必再多说。” 慕容明妍怎么肯甘心,狠下心来往慕容家主面前一跪道:“祖父,明妍还有更好的主意,凌阁主未必便是最好的人选。”慕容家主挑了挑灰白的眉头,不是他看不起慕容明妍,而是这个孙女有几斤几两他再清楚不过了。自然不会相信慕容明妍能有什么好主意。慕容明妍连忙道:“清尘公子。” 慕容家主脸色一变,怒道:“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依然执迷不悟!说到底还是舍不得徐清尘的那张脸罢了还敢说的这般冠冕堂皇。莫忘了这些年是谁跟了你锦衣玉食的日子。”慕容明妍含泪委屈的望着慕容家主,一边的慕容雄皱眉,抬手阻止了侄子的怒吼,盯着慕容明妍道:“你说说看。”慕容明妍大喜,连忙道:“清尘公子智计无双,如果…如果能够让他同意入赘慕容世家……” 慕容家主轻哼一声,冷笑道:“入赘?你想的倒好,你也不看看徐家是什么样的人家,能让他同意娶你都是难上加难还想要入赘!” 说这话,慕容家主自己心里也不爽。没有什么比让一个以自己家族为傲的人承认自己不如别人更膈应人的了。但是在世人眼里,哪怕徐家一穷二白只怕也比慕容家的地位要高得多。所谓的书香门第…哼! 慕容明妍想起徐清尘的无情,美眸也不由得黯了黯,继续道:“太叔公和爷爷神通广大,一定会有办法的。如果清尘公子能够成为咱们慕容家的人,凭着清尘公子和定王妃的关系咱们根本不需要和杀手组织扯上关系西陵皇室也不敢轻易动慕容家。而且有了清尘公子相助,何愁不能让慕容家更上一层楼。” 闻言,慕容家主有些犹豫。能够让慕容家更上一层楼自然是最好不过了,一旦徐清尘入赘到慕容家慕容家和徐家也是亲戚了。最重要的,慕容家的下一代玄孙便是名扬天下的清尘公子的儿子,届时还有谁敢说慕容家的子孙是满身铜臭的商人?但是…徐家素来目下无尘,又怎么会同意这样的提议?慕容家主将询问的目光看向慕容雄,迟疑了一下才道:“若是如此,徐清尘确实比凌铁寒更合适。毕竟…凌铁寒身为杀手头子,只怕也不容易控制。但是这事…只怕不容易成。” 慕容雄眯着老眼沉吟着,眼中射出凌厉的精芒。傲然道:“有什么不容易的,我慕容雄肯将曾侄孙女嫁给他是他的福气!”不是因为慕容明妍足够配得上徐清尘,而是因为慕容明妍是他慕容雄的曾侄孙女。天下第一高手的名望让他有足够的信心认为徐清尘不会拒绝这个提议。慕容家主看了看跪在地上满眼期盼的慕容明妍,再看看信心满满的慕容雄,终究还是应了下来。 今年的武林大会可以说得上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比武第二天选出来的前十名的高手还没等到第三天的比武就先死了一半儿,至于是怎么死的大家心知肚明。毕竟,天下第一首富的女婿人人都想做,偏偏慕容家的女儿只有一个。自然要尽量让自己的敌人减少一些。所以当比武开始的时候,原本的十大高手只出现了一半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感到丝毫的以外。 “凌阁主,今年可有意上台试试身手?”镇南王侧首看向坐在一边闭目养神的凌铁寒笑问道。 虽然面上平静如常,但是镇南王心中却对凌铁寒十分谨慎。这一次见面,他竟然完全看不清凌铁寒的深浅,也就是说凌铁寒现在就算不比他强也绝对不会输他半分。然而凌铁寒的年龄却还比他年轻十来岁。再想想那个比凌铁寒还要小七八岁的墨修尧,镇南王突然生出一丝疲惫和无奈之感。跟墨修尧比起来,他已经老了。 原本该跟墨修尧相较量的是他的儿子,可惜他的儿子却还远远比不上墨流芳的儿子。回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后的雷腾风,镇南王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为腾风安排的太过周全了以至于他才到如今处处不如墨修尧的地步?或许…回去之后该让他独当一面了… 凌铁寒睁开眼睛,淡然道:“没兴趣,镇南王世子不上去试试?”这些所谓的新秀中,除了那个叫任琦宁的青年还有些看头,其他人根本不能进凌铁寒的眼。刚刚和墨修尧打过一场的凌铁寒暂时也没有跟个小辈动手的兴趣。何况…现在安城还有更厉害的对手。凌铁寒垂眸望着搁在扶手上的右手,漫不经心的将目光转到了不远处的慕容世家华丽宏伟的山庄上。 镇南王朗声一笑道:“腾风这点微末武功哪里能够上台比武,他也不是江湖中人倒是不必理会这点意气之争。”最后这句话是跟雷腾风说的,横竖慕容家是不可能将女儿嫁给镇南王府的,雷腾风比不比武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父王说的是。”雷腾风点头应道。镇南王满意的点头,有些欣慰的看着儿子道:“回京之后腾风便带兵南下驻守吧。”闻言,雷腾风惊喜莫名,父王的用兵意图他是知道的。这个时候要他带兵南下也就是允许了他独自领兵,只要他统领得当,完全可以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兵权。见他领会了自己的意思,镇南王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年纪不小,也该独当一面了。父王也老了……” “父王正当鼎盛,孩儿多谢父王……”雷腾风道。 镇南王父子说这些,完全没有避着人的意思。就连在一边假寐的徐清尘也仿佛完全不在意一般。这原本就是镇南王对徐清尘的一个试探,清尘公子才名天下知,但是很多事情并不是有才华就可以。还需要有决断和狠心。 南诏和西陵接壤之处地形复杂,想要速战速决根本就不可行。所以从一开始有了先攻打南诏的想法镇南王就没有打算偷袭速战,因此保不保密相对来说就没有那么重要了。或者说,如果能够试探出徐清尘真正的底细,就算泄漏一点军情镇南王也会觉得是值得的。 如果徐清尘选择救南诏,就说明此人心慈手软不足为惧。如果徐清尘选择袖手旁观,也不用太过担心。如果徐清尘利用南诏和西陵互相牵制,甚至做一些别的,那么…西北除了墨修尧和叶璃以外,需要警惕的人就又要多一个了。 徐清尘既没有假装没听见,也没有刻意的去关心这个话题。仿佛镇南王父子说的只是极为寻常的家常,父亲夸赞嘉奖了儿子一般。睁开眼睛看向雷腾风淡笑道:“恭喜雷世子。” 雷腾风笑道:“多谢清尘公子。”笑意却未达眼底,雷腾风的人生其实也颇为憋屈。虽然他才能手段都不错,但是上面却压着镇南王这座大山,完全没有表现的余地。做好了是虎父无犬子,做错了就是好竹出歹笋。论手段能力见识他就算不如墨修尧也绝对不输耶律泓耶律野墨景祈墨景黎等人,但是只要提起他人们唯一的印象却是镇南王世子。低下头,雷腾风眼中闪过坚毅的光芒,他一定会让世人知道何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 “小的见过清尘公子。”徐清尘三人正闲话箭,一个慕容世家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走过来向徐清尘见礼。 徐清尘坐起身来,含笑点头道:“不必多礼。”那人望着徐清尘的眼中却多了几分谄媚和讨好之意,笑道:“哪里,老太爷和咱们老爷有请公子庄里叙话。”今天一早慕容雄和慕容家主并没有出现在比武场上,虽然众人心中诧异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原本武林大会就一贯没人插手,这次慕容家一力筹办做的事情已经足够多了。 在场的都不是寻常人物,自然看得出那人对徐清尘的态度不同。徐清尘略一皱眉道:“未知慕容家主有何见教?” 那人赔笑道:“家主自然是有要事要与清尘公子相商。”徐清尘点点头起身道:“如此,亲前面带路吧。” 坐在一边的凌铁寒也站了起来,笑道:“在下久慕慕容世家风采,未知可否前往参观一番?” “这…”来人有些为难,家主和老太爷肯定不希望凌铁寒现在登门了,但是凌铁寒身为阎王阁主杀手之首那一身威仪又岂是他能够抵挡得住的?凌铁寒也不为难,大方的一笑道:“不必为难,只不过本阁主跟定王和王妃交情都不错,也答应了定王须得照应清尘公子周全。既然不方便本座去,就只好请慕容家主出来和清尘公子叙旧了。” 这还不叫为难?传话的人脸色发青,强笑道:“清尘公子来者是客,慕容家自会保证公子安危。” “武林大会上第一个对清尘公子动手的人不就是慕容家的人么。”坐在凌铁寒身后的冷流月冷然道。 “既然如此,凌阁主也请吧。”传话之人咬牙道。他接到的命令是务必将清尘公子请过去,若是人没请到,老太爷通常都是先处理了办事不利的人再问缘由的。 目送一行人而去,雷腾风皱眉道:“父王,慕容家是不是打算……” 镇南王冷笑一声,眼眸中厉色毕现,“慕容雄那个老匹夫想要找死,本王成全他!” 250.惹了不该惹的人 250。惹了不该惹的人 慕容世家富丽堂皇的大厅里,徐清尘一脸淡然的坐着喝茶。 凌铁寒自然也随同坐在他旁边喝着从大楚来得极品香茗凌铁寒不由感叹,“不愧是慕容世家,这极品香茗就算是大楚也很少见吧。”徐清尘含笑道:“凌兄喜欢,回头我让人给徐兄送两盒过来。” 凌铁寒挑眉,“西北有很多这种茶?”不应该啊,这种茶在大楚本身就不多。虽然如今大楚和西北也做生意但是事实上有些东西是对西北禁运的。其中就包括这种号称大楚第一香茗的茶。这些其实影响不了西北什么,纯粹就是墨景祈为了膈应墨修尧的举动。 徐清尘淡笑道:“那倒不是。开春的时候西北进了一批,璃儿送了几盒到我那儿。不过这种茶…香则香矣,太过香浓反而掩盖了草木本身的清香,咱们家里的人都不太喜欢。所以我那儿多一些。” 凌铁寒嘴角一抽,所以是你不喜欢的才给我?“我知道,你们这些读书人总是穷讲究,不止要极品好茶,就连这极品好茶也要分出个三六九等。” 徐清尘笑而不语。 一边侍候的下人却是额边隐隐冒汗,他们得了小姐的吩咐上最好的茶给清尘公子,谁知到清尘公子竟是不喜欢这茶的,一丝也不知道是该就这样将错就错还是重新换一杯茶给清尘公子。 “哈哈…清尘公子。清尘公子大驾光临我慕容世家真是蓬荜生辉啊。”慕容家主笑容爽朗明快,仿佛是一个热情好客的好主人。身边跟着轻纱覆面的慕容明妍,看着徐清尘笑的好不和蔼可亲。只是这样的和蔼可亲却让在场的两个外人,凌铁寒和徐清尘觉得鸡皮疙瘩都要竖起来了。 徐清尘含笑道:“慕容家主客气了,未知慕容家主命人请在下前来,有何见教?” 慕容家主朗笑道:“清尘公子是个爽快人,老夫也不拐弯抹角。听闻清尘公子年过而立还未成家?” 徐清尘神色微变,半敛的眼眸却微微一沉,淡淡道:“确实如此。”慕容家主满意的笑道:“清尘公子看我家明妍如何?”慕容明妍脸上一红,羞怯的瞄了徐清尘一眼,却见徐清尘平静的盯着眼前的茶杯,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自己一丝。心中不由得一堵,一点委屈涌上心头眼眶也立刻红了起来。 坐在一边的凌铁寒挑了挑眉,笑谑的扫了徐清尘一眼,完全是一副看热闹的神色。徐清尘此时的心情却不十分美妙,原因是竟然被墨修尧猜中了慕容世家的打算。只要想到一会去会被墨修尧那个性格恶劣的混蛋如何嘲笑徐大公子的心情就好不了。 原本还自信满满满脸笑容的慕容家主将徐清尘久久的不作答,脸上的笑意也渐渐地沉了下去。好一会儿,徐清尘才淡然道:“多谢慕容家主好意,在下目前还没有娶妻之意,恐怕要辜负家主的美意了。”慕容家主强笑道:“俗话说,齐家治国平天下,公子已过而立还未成家,是该好好想想了。” 徐清尘淡笑道:“庄主教训的是,在下这些年正努力修身,可惜资质愚钝毫无所获。”凌铁寒在一边听得忍不住暗暗发笑,不过他武功修为深厚耐力也足够,硬是将笑意压了回去。慕容家主说齐家治国平天下,徐清尘就直接断章取义加上前面的修身,古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徐大公子还在努力修身,没工夫齐家。 这样的拒绝已经足够明显,特别是还当着凌铁寒的面上。几乎可以说是同时断了慕容家选择另一条路的可能性。慕容家主脸色一沉,冷声道:“既然如此,昨晚清尘公子为何要与明显独处一室?难不成徐大公子饱读圣贤也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女儿家闺誉的重要?难道此事,清尘公子不打算给我慕容家一个交代?” “交代?”徐清尘蹙眉,疑惑的看着慕容家主和慕容明妍。平静的眼中纯然的不解和疑惑让两人险些维持不了脸上的表情。 徐清尘道:“昨晚是慕容小姐自己上门拜访,原本在下的意思是说在门口说就行了,但是慕容小姐坚持要单独和在下谈。还是慕容家主认为我们在门口僵持着让过往的人看到了会更好一些?另外…即使是说私下谈,在下的身份慕容家主想必也知道,在下可以保证当时房间里的人绝对不会少于四个。而且,在下也绝对没有碰慕容小姐半根手指头。” 慕容明妍又羞又惭,含泪道:“清尘公子,明妍当真如此不能入你眼中么?” 徐清尘凝眉,淡然道:“抱歉。” 话说到此,已经是个僵局。凌铁寒思索着是不是要说点什么,无论如何他重要把徐清尘全须全尾的带出慕容家的。别的人他都不看在眼里,就怕慕容雄那个老怪物突然出手,那他们今天还真有些悬了。 慕容家主沉下脸,盯着徐清尘道:“清尘公子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定王和定王妃考虑一番吧?”徐清尘挑眉,“慕容家主此语,请恕在下不解。” 慕容家主冷笑一声道:“我慕容家不仅占有西陵国近六成的生意往来,便是大楚包括西北璃城也有不少的生意。说起来…西北的铁矿都是从大楚和西陵购买的吧?碰巧…我璃城购买的铁矿有七成都是从西陵从慕容家手中购买的。” 对寻常人家来说也许一辈子也用不了多少铁器,但是对拥有近百万大军的定王府来说没有铁矿就没有兵器。因此铁矿对西北来说是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慕容家富甲天下又怎么会看不到这样巨大的利益,早在西北刚刚和大楚决裂之后慕容家就已经主动与定王府联络了。徐清尘垂眸不语,如果慕容家主能够看到的话,一定会发现他清冷的眼眸中的冷笑和冰冷。可惜慕容家主并没有看到,也因此将徐清尘的沉默当成了妥协。略带得意的点点头呵呵笑道:“清尘公子不妨好好考虑一番如何?我慕容家虽说是商家却也是富可敌国,入赘慕容家以后清尘公子便是下一代家主,岂不比在定王手下做个幕僚强上千百倍?” “咳咳……”如此惊人之语,饶是沉稳如山的凌阁主也差点被茶水呛到。凌铁寒一脸佩服的看着慕容家主:要徐清尘入赘?你老真敢想…徐清尘要没整死你慕容家,本座把阎王阁陪给你。凌铁寒和徐清尘相交的日子绝对不短,虽然平时并不经常见面但是却不妨碍他对徐清尘的了解。因为这是他切身的教训得来的经验。 最后两人被慕容家的下人客气的送了出去,一路上对徐清尘多有奉承。看来慕容家的下人已经认定了清尘公子会是慕容世家未来的女婿。等到远离了慕容世家的地方,凌铁寒终于忍住扑哧一声,然后望着徐清尘哈哈大笑起来。 徐清尘冷眼看着他,淡然问道:“很好笑?”凌铁寒大方的承认,“还不错。这么多年…清尘公子总算也娱乐了本座一次。”经常都是清尘公子一脸月朗风清的看别人的笑话,这一次总算是轮到别人看他的热闹了。被人逼婚入赘啊…若是传了出去不知道要惊落多少人的下巴。 徐清尘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城里的方向而去。凌铁寒看看他的背影,摸了摸下巴将还在会场等着他回去的二妹和三弟抛到脑后,一脸期待的跟了上去。 徐清尘不会武功,自然只能慢慢往回走,凌铁寒跟在他身边轻松写意非常,“清尘公子想到了怎么对付慕容家了么?还是真的准备要入赘慕容家做个天下首富?”徐清尘停下脚步一脸若有所思的打量着他,凌阁主立刻警惕的往后飘了几尺远,“你想干什么?我可打不过慕容家那个老怪物。” 徐清尘含笑道:“有人告诉我,只要再有个和凌阁主差不多的高手就足够对付慕容雄了。” “墨修尧!”凌铁寒咬牙道,瞥了徐清尘一眼道:“没问题,叫墨修尧自己来。本座也想看看他是否又有了精进。另外,帮你对付慕容家本座有什么好处?”朋友归朋友,正事归正事。对付慕容家这么大的事情没有点好处他是不会动手的。 徐清尘负手而立,语气平淡,“自然不会让凌兄失望。不过…要对付慕容家只有你我还不够,还需要一个合作者。”凌铁寒皱眉,沉声道:“雷振霆?”能年纪轻轻的就成为阎王阁主跻身江湖四大高手之列凌铁寒自然不是笨人。在西陵境内要对付慕容世家这样一个连皇家都忌惮的庞然大物,没有官方的许可绝对是困难重重,“雷振霆会跟你合作?他和墨流芳的仇可是天下皆知的。”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同样也没有永远的敌人。雷振霆会自己来找我们的。”轻飘飘留下一句话,清尘公子翩然而去。留下凌铁寒在原地摇了摇头,无奈的叹息道:“慕容家看来当真是气数已尽了,不然怎么会得罪这尊神呢?” “王爷。”镇南王一脸肃然的看着台上的比武,坐在他身后的雷腾风却知道父王的心思早就已经不再擂台上了。 “如何?”镇南王看着跟前的金衣卫问道。金衣卫低声道:“刚刚得到消息,慕容世家想要清尘公子入赘。” 镇南王一怔,很快冷笑道:“他们想的倒是很美,徐清尘什么反应?” 金衣卫道:“清尘公子似乎不同意,刚刚离开的时候清尘公子脸色不太好看。此时已经直接回城去了。”镇南王低头沉思半晌不语,雷腾风低声道:“徐清尘少年成名又出身书香世家,必然是心高气傲很难会答应这样的提议。” 镇南王凝眉,侧首看向雷腾风问道:“腾风,若是你是徐清尘,你可会答应?”雷腾风思索了片刻老实的点头道:“回父王,儿臣会答应。”镇南王点头笑道:“你说的总算是实话,走吧,回城!” 站起身来,镇南王转身往会场外面走去,雷腾风自然也立刻跟上。坐在旁边的冷流月看到离去的两人,再看看前排已经空的大半的椅子想了想道:“三弟,咱们也走。”病书生自然不会反驳冷流月的话,点点头也跟着起身走了。正在擂台上比武的任琦宁眼角的余光撇到底下空荡荡的座位,眼中寒光一闪反手一剑将对手挑下了擂台。站在台上,任琦宁望着会场外面不远的慕容世家若有所思。 徐清尘告辞了凌铁寒又在城中四处走了走才返回自己暂住的客栈,刚一进房门就看到房间里坐着两个人。徐清尘还未言语,身边几道暗影便已经扑了过去。镇南王自然不会将这些暗卫放在眼里,冷笑一声放下茶杯轻描淡写的一掌拍出。几个暗卫显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是这个人的对手,身形交错,电光火石之间两个人缠住镇南王另外两个人去朝着一边的雷腾风扑了过去。而徐清尘身后也再次窜出来两个人挡在了徐清尘跟前。 “住手。”徐清尘开口阻止道。 话音未落,几个暗卫已经收住了攻势退到一边躬身而立。镇南王击掌笑道:“好,不愧是定王府的暗卫,果然是名不虚传。清尘公子,本王冒昧来访还望见谅。”徐清尘从暗卫身后走了出来,挥手道:“退下吧,镇南王此行并无恶意。” “属下告退。”几个暗卫也不耽搁,定了徐清尘的话干净利落的退了出去。 镇南王剑眉一挑,不禁有些对这个温润如玉飘逸如风的清尘公子另眼相看,“哦?清尘公子如何断定本王没有恶意?” 徐清尘笑道:“镇南王若是想要偷袭在下,在何处不可又何必等在客栈的房中?”镇南王点头道:“不错,本王真是羡慕定王啊。不仅有清尘公子这样的智者辅佐,手下的人也是训练有素。原本本王还想着悄无声息的进来,不想却被人发现了。更难得的是他们居然能沉得住气。” 徐清尘走到镇南王对面坐下,取过一只青瓷茶杯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笑道:“王爷过奖了。” 徐清尘笑看着镇南王道:“在下知道镇南王此来所谓何事。在下并没有兴趣将自己卖给任何人。” 镇南王笑容古怪,“慕容世家可是富可敌国。” 徐清尘淡然一笑,“富可敌国的财富也要人会用才有用。如果一个人只需要十万两就能让他过上最奢侈的日子一辈子,那么…一百万两对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银两多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只是一个数字而已。”镇南王眯眼,打量着徐清尘道:“本王不懂公子的意思。” 徐清尘笑道:“在下现在的身份,很缺钱。百万千万也不嫌多。但是若是换个身份,八千一万足矣。” 镇南王眼神一闪,拱手道:“公子高才,未能得到公子这样的人辅佐,本王必定抱憾终身。定王好福气。”徐清尘的话很好理解,他现在是西北的重要人物,执掌西北政务。治理一方疆土自然是银子越多越好,但是清尘公子本人却对银子没有什么兴趣。镇南王看着他道:“清尘公子似乎对本王的到访并不惊讶,或者说…清尘公子特意在等着本王上门?” 徐清尘淡笑道:“在下方才跟凌阁主说过一句话。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现在再加上一句,只有永远的利益。至少目前你我的目标是一样的不是么?还是…镇南王觉得在下没有本事将慕容世家握在掌中?”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精辟!”镇南王赞道。 “拾人牙慧罢了,不过偶然听王妃说起,觉得此处用的正合适。不是么?”徐清尘喝着茶问道。 “定王妃啊…定王妃确实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奇女子。清尘公子既然有信心将慕容世家全部掌握又为何要与本王合作?”镇南王问道。 “浪费时间。”徐清尘好不客气的道。他当然可以将整个慕容家拿下来,但是那需要的时间就不知十天半个月了,只怕三年五载内都不容易完成。而现在,若让墨修尧为了慕容家放徐清尘出来这么久,他只怕宁愿一把火烧光慕容家所有的产业。徐清尘走了谁替他处理公务,伤脑筋处理百姓民生? 镇南王垂眸思索着徐清尘的话,如果可以他绝对不愿跟徐清尘合作的。合作就意味着得到的利益无法独自享用,而慕容家的大部分利益都在西陵,本就是属于西陵的。但是如果不同意,镇南王毫不怀疑就算徐清尘不乐意给慕容世家做赘婿,他也有法子给自己搞破坏。更何况还有大楚在,若是逼得慕容家直接投了大楚,那更是得不偿失。 许久,镇南王才抬起头来问道:“清尘公子想要什么?” 徐清尘满意的露出一丝从容的笑意,“慕容世家在西北的所有产业都归定王府所有。西陵境内的…在下也不多要,三成归定王府,一层归阎王阁。” 镇南王脸色微沉,“清尘公子胃口未免太大了些。”一开口就要慕容世家四成的产业,那也相当于整个西陵两成左右的产业了。徐清尘淡然微笑,“镇南王的意思是你镇南王府能够单独拿下慕容世家?还是镇南王能保证大楚,南诏北戎不会插手?虽然这次北戎皇室没有派人来,不过…现在是在镇南王的地盘上,在下不信镇南王会不知道北戎的动静。再退一步说,镇南王有把握对付慕容雄么?” 251.清尘公子的谋略 251。清尘公子的谋略 “镇南王有把握对付慕容雄么?”徐清尘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听在镇南王的耳中却有完全不一样的意思。 江湖高手看似影响不了大局,但是到了慕容雄那种级别的高手却无法不让人心生忌惮。便是再如何占尽上风,他若是给你拼个鱼死网破,拼着一死也要你的命这世间却也没有几个人能够抵挡得了的。越是身居高位的人就越是惜命,镇南王自然也不想放任这样一个对自己影响巨大的威胁。 他想要一统天下,想要灭了墨流芳的后人,但是若是死在一个江湖中人的手上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清尘公子说动了凌铁寒动手…对了,凌铁寒与清尘公子和定王都交情匪浅。”镇南王沉声道。 徐清尘淡笑道:“交情归交情,交易归交易。在下也不瞒王爷,此次前来不过是从南诏顺道而来的罢了,西北的人在下也没带来几个。不过在下可以说动凌阁主出手,自然也能说动阎王阁任我调遣。此次…只怕还需要阎王阁出力最多,王爷让出一成的利益并不算过分。” 镇南王无话可说,徐清尘嘴里轻飘飘的一成利润到了他这里可是数十万甚至上百万的银两啊。看着眼前含笑而坐,朗月清风的白衣公子,镇南王再一次的感觉的有什么东西哽在胸口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本王不懂,清尘公子为何要对慕容家动手。说起来…慕容家的存在对西北也并非没有好处的吧?”镇南王问道,只要慕容世家存在一天,西北的经济永远赶不上大楚。比起大楚的百家争鸣,西陵慕容家一家独大的局面存在的太久了。 徐清尘浅酌了一口清茶,轻声叹息道:“在下确实想过与慕容家合作,可惜…有些人太过不识时务了。如今慕容家能成为西陵的隐患,将来未必不能成为定王府的隐患。”镇南王沉默半晌,恭声道:“本王懂了,就照清尘公子说的办。有什么需要本王做的,清尘公子派人告诉腾风一声便可。” 雷腾风明白父王这是想要将此事交给自己处理,点了点头,对着徐清尘拱手道:“还请清尘公子多加指点。”徐清尘淡笑道:“世子言重了。” 镇南王父子离去不久,凌铁寒便从半开的窗户外飘了进来,看着徐清尘笑道:“难得清尘公子竟然会想着本座,也不枉本座当年一心结交,若是你这样的朋友能多几个,本座也就不用为家里那群笨蛋的生计发愁了。” 徐清尘抬眼一笑,道:“这么说凌阁主是同意了?”凌铁寒点头道:“当然同意,这么好的事情为何不同意。做了这一笔能让阎王阁三五年不开张都没问题。不过…你这次倒是大方了许多,我还以为你就算不要打头也要跟雷振霆对半儿分呢。” 徐清尘道:“西陵毕竟是镇南王的地盘,逼得太急了只会鸡飞蛋打。空手套白狼,能得三成已经不错了,再多了容易招人恨。” 凌铁寒皱眉道:“这次你可算是帮了雷振霆,他想要动慕容家可想了不少时间了。你就不怕等他缓过气来了再跟你为难。西陵也就是国库不丰,一旦等他缓过气来了,只怕就是定王府的百万雄师也扛不住吧。” 定王府再怎么骁勇善战也回避不了面积太小占地又贫瘠的缺点,偏偏夹在三个大国中间,最富庶的大楚不能去打,北边的北戎打下来用处也不大何况塞外民族彪悍可不是大楚那些文人雅士能比的。,又有西陵虎视眈眈。虽然这几年西北治理的不错,但是在大多数人眼中却是前途堪忧。 徐清尘优雅的以杯盖轻拂着飘在水面的茶末,轻声笑道:“许多东西想要摧毁轻而易举,但是想要重建…却是难上加难。雷振霆若是以为只要慕容家倒了西陵的商业就能振兴,他只怕就要失望了。虽然能得到一大笔军费。但是至少…三五年内,西陵只会比从前更穷。” 动摇了慕容家就等于动摇了整个西陵的经济,没有三五年任是什么天纵奇才的高人都救不回来。而且,这个时代的权贵除了没钱的时候一般并不怎么将商人看在眼里,精通财政的自然就更加寥寥可数了。镇南王若是以为没了慕容家就会一切顺遂,政通人和那就只能说明他本人也从未研究过经济。 看起来,偶尔听璃儿聊聊天也是颇有好处的。至少她有时候提出的一些观点即使是聪慧睿智如清尘公子也是从来没想过的。想到曾经在书房里侃侃而谈,面露自信和愉悦的女子,徐清尘脸上也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凌铁寒沉默半晌,方才叹气道:“我以为你在算计慕容家,现在看来你是在算计雷振霆。”也是,慕容家纵然有首富之称,但是定王府的家底到底有多少也从未有人算清过。就算不如慕容家但是能在大楚皇室数代打压下还养着几十万墨家军,这样的底蕴只怕也未必真的稀罕慕容家的金山银河。碰到这样的对手,雷振霆也只能自认倒霉。 “你们这些人的脑子想的太多了,本座懒得想这些。要动手了派人给我打个招呼就行了。”凌铁寒低声道,他平生追求的是武道的极致。对于江湖朝堂并没有什么兴趣,即使是阎王阁,更多的也只是责任而已。因此对于徐清尘的这些弯弯绕绕只是听着就脑门泛疼的事情自然是兴趣不大了。徐清尘含笑应下,看着凌铁寒从窗户原路出去房间里重新恢复了沉寂。 自那日徐清尘从慕容世家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复过慕容家任何消息。武林大会上新的一轮比武名次也出来的,只是这一次却显然有些尴尬。原因无他,上两届的四大高手之一都还活着,虽然只有两位出席了武林大会却都没有上场动手。因此这一届的年轻高手们确实无法直接占据那第一高手的名词的。最后原本宣扬的飞飞扬扬的武林大会倒是有些草草收场的味道。 而慕容家前几天还有些耐性等待徐清尘的答复。何况武林大会后徐清尘也没有离开安城,入赘这种大事清尘公子需要一些时间来考虑也是正常的。但是渐渐地慕容家就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了。 稍远一些的地方还没什么动静,但是离安城近一些的地方已经传来消息,各地的生意似乎隐约都开始出问题了。这其中不仅有西陵皇室的干涉,更隐约有大楚或者说是定王府的身影。慕容家主想到那个在慕容家大厅里笑容清淡从容自若的白衣身影,脸色变得越加难看起来。 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当慕容家发现自己在大楚,南诏和西北的生意同时出了问题,商铺不是倒闭就是被迫关闭有的甚至直接被抄没的时候,慕容家主才真正明白那个尔雅出尘的男子倒地有多么巨大的能量。 “混账!姓徐的那个小子是不是疯了?!”慕容家书房里,慕容雄看着侄子禀报上来的消息勃然大怒。慕容明妍站在祖父身后,早已是泪痕斑斑,她怎么也没想到徐清尘为了不娶她居然会下手对付慕容家。慕容雄怒道:“传令下去!我要定王府在西北再也买不到半块铁矿!” 慕容家主苦笑一声,道:“刚刚传来的消息,西北境内本身也有铁矿,而且…定王府如今不仅和周边各国做生意,其中还有极远的西域诸国。武林大会还没开始西北那边就已经对咱们的铺子动手了,只怕…姓徐的这次本身就是来者不善。”慕容雄只气得之喘粗气,“慕容家损失到底有多少?” 慕容家主道:“西陵以外的产业全部没了。” 慕容家的根基在西陵,其他地方虽然也有却不足以真正影响到对方的经济,动起手来自然也无需顾忌。只怕慕容家的生意倒了,那些本国的商人还要举杯相庆,“西陵境内同样也损失严重。不仅是镇南王和官服打压,还有不少民间的商人也开始攻击咱们。” 慕容家垄断了西陵大半的生意,自然是树敌无数。慕容雄冷笑一声,道:“既然他们想要和咱们拼,不妨就让他们看看慕容家的家底到底有多厚!”慕容家财富又岂是只在外面的商铺生意?即使几百年来积累下来的真金白银也足够将那些跟他们作对的人砸死。 慕容家主犹豫道:“叔父,这样只怕不妥。如此岂非给了镇南王名正言顺干涉的理由?”商人之间若是闹得太厉害影响到普通百姓,镇南王便是直接挥军将慕容家端了也没有人会多说什么。慕容雄也不由得皱眉,他从小习武。无论是政事还是经商他都不精通。 两人正皱眉苦思之际,外面下人来禀告道:“启禀家主,外面有一位任琦宁公子求见。”慕容家主皱眉道:“任琦宁?那是谁?”慕容雄倒是有些印象道:“那个比武得了第一的,武功资质倒是不错。可惜年龄小了一些,若是能年长十岁,未必不能超过凌铁寒和雷振霆。”慕容家主对任琦宁的武功没有兴趣,就算是修为高深如慕容雄面对慕容家此时的僵局也是素手无策,“他有什么事?” 下人禀道:“任公子说,他可以为家主解开目前的僵局。” 慕容家主一怔,侧身看向慕容雄。慕容雄老眼微微眯起,道:“请他进来。” 慕容世家外面不远处,一颗长得郁郁葱葱的大树上,两个人悠闲地坐在树枝上望着不远处慕容世家的大门。 “阿璃,你说这个时候任琦宁来慕容世家想要干什么?”墨修尧好奇的问道。 叶璃摇头,她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墨修尧哀叹一声道:“明明说好了咱们出来玩儿的,结果本王怎么觉得比平时还累呢。” 叶璃靠在他怀里笑吟吟的道:“那不是那个不会武功么?虽说有暗卫随身保护但是你也知道那个慕容雄的有多厉害。万一他突然翻脸大哥就是再聪明绝顶又有什么用?” 若是徐清尘和慕容雄面对面,下定了决心要杀他。徐清尘就算再如何天下第一聪明也是白费。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计谋都是没有用的。 墨修尧叹了口气,低头看着叶璃道:“阿璃说的对,如今这个任琦宁也搅进来了,咱们还真的不能走。”镇南王和凌铁寒联手对付慕容雄胜负其实也不过五五之数,若是再加上一个来历不明的任琦宁,接过如何就不好说了。别人如何,或者慕容家如何墨修尧不关心,但是至少他们必须保证徐清尘安全无恙,“我进去看看。” 叶璃一把拉住墨修尧道:“慕容雄武功高你不少,还是不要去冒险了。”墨修尧笑看着她伸手轻轻拂开她耳边的发丝笑道:“不用担心,就算被发现了打不过难道我还跑不了么?”叶璃蹙眉,紧紧盯着他道:“小心。” 墨修尧点点头,放开了叶璃翩然无声的绕过门前的大批侍卫向慕容世家里面而去。 此时的书房里,任琦宁正笑吟吟的看着眼前的三个人,悠然的扇着手中的折扇好不风流倜傥。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所为何来?”慕容家主冷眼看着眼前温文含笑的书生模样的男子,心底很清楚这人和清尘公子那种真正的文人不同,这人的武功在江湖新秀中可是排名第一的。 任琦宁笑道:“敝姓任,任琦宁。见过慕容家主,慕容前辈。”慕容雄冷哼一声,任琦宁顿时感到心中一震气血上涌险些栽倒在地。心中惊异慕容雄内力深厚的同时,任琦宁面上却是从容淡定,含笑赞道:“慕容前辈果然是前辈高人,晚辈佩服不已。” 慕容雄冷笑,岂会听不出任琦宁是在提醒他仗着武功欺压晚辈,“任公子这时候来慕容世家不是为了称赞我这个老头子的?” 任琦宁含笑,扫了旁边的慕容明妍一眼,笑道:“实不相瞒,在下是来向慕容小姐求亲的。” “求亲?!”书房里三人都是一愣,还是慕容雄最先反应过来冷笑道:“你凭什么认为老夫会将明妍嫁给你?”任琦宁以折扇漫不经心的敲着手心,慢吞吞的道:“现在…除了在下还有人愿意娶慕容小姐么?” “放肆!”慕容雄怒叱道。 任琦宁丝毫不惧,笑道:“慕容前辈请勿动怒。在下这话虽然不好听,慕容前辈却不能否认这是实情。慕容家家大业大,有资格娶慕容小姐的自然不多。清尘公子这些日子的表态慕容前辈想必也明白了,凌阁主只怕也是站在清尘公子那一边了。还是…慕容家主打算将慕容小姐嫁给大楚么?” 以慕容明妍的身份,入宫之后最多也只是个妃。上面有贵妃和皇后压着不说。大楚可不缺钱,慕容家在楚皇眼中的重要性也就有待商榷了。到时候只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慕容家赔了一个唯一的女儿还要搭上偌大的家业。 “难道你就有资格娶明妍不成?”慕容雄盯着他冷然道。 任琦宁勾唇一笑道:“在下虽然比不上慕容家富可敌国,但是自问还是有些本事和家底的。”慕容雄嗤之以鼻,无论是江湖朝野从来没听说过任琦宁这个名字,更没有什么有权势的家族是姓任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也敢如此狂妄。将慕容雄轻蔑的神色看在眼里,任琦宁却并不动怒。含笑道:“慕容前辈不如指点晚辈几招如何?” 慕容雄还没来得及嘲讽任琦宁的自不量力,只见任琦宁袖摆浮动一股劲风袭向旁边的慕容家主。慕容家主并未习武,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惊之下竟来不及躲闪。站在旁边的慕容明妍咬牙袖中一把匕首落入掌中,朝着任琦宁刺了过去。任琦宁微微一笑,手指翻飞间,轻而易举的将慕容明妍手中的匕首夺了下来。 这一招固然精妙,但是若是凌铁寒墨修尧这些年轻的高手在场未必能看不出什么来。但是慕容雄却不同,五十年前他就已经是天下第一高手了,见识过的东西自然比墨修尧和凌铁寒这一代人腰多得多。慕容雄脸色一变,盯着任琦宁道:“惊鸿指!你是林家的什么人?” 任琦宁微微欠身,微笑道:“晚辈姓林,名愿。祖父姓林名复秦,前辈想必听说过。” “你是林愿?!这不可能…林愿不是……”慕容家生意遍布天下,消息来路自然也是遍布天下。林愿这个人慕容雄早就注意到了。甚至可以说比墨修尧注意到的时间还要早。只不过他注意到林愿的原因与墨修尧等人不一样。 墨修尧甚至所有的世人注意到的是林愿前朝遗孤的身份,而慕容雄注意到的是因为他有一个叫林复秦的祖父。林复秦此人现在江湖上朝堂都早已鲜有人知,但是慕容雄记得那是一个跟自己一样的绝顶高手。只不过林复秦从未在江湖上真正扬名过。甚至有时候慕容雄都会怀疑如果当初林复秦也要争夺高手之名的话,自己到底能不能夺得天下第一高手之称。 任琦宁眉宇间闪过一丝不屑,“谭继之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罢了,他算个什么东西?” 252.撕破脸 任琦宁的来历 252。撕破脸任琦宁的来历 墨修尧从慕容世家出来,叶璃才松了一口气。两人离开慕容世家,一路上墨修尧剑眉紧锁显然很有些困扰。 “修尧,出什么事了?”叶璃轻声问道。墨修尧凝眉将刚才在慕容世家听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听到的并不多,因为忌惮慕容雄也不敢离得太近了。但是慕容雄那句你是林愿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的。或许是慕容雄自负武功独步天下,并没有这么压抑自己的声音。对于这个结果,叶璃也有些惊讶,“任琦宁是前朝皇族后裔…难道他跟谭继之是兄弟?”两人年纪倒是相近,前朝灭亡已经足有两百年,若说突然同时出现两个前朝遗孤,未免有些奇怪。 墨修尧摇头道:“不会,如果是兄弟不可能两个人都叫林愿。另外,任琦宁说起谭继之的时候语气十分的不屑。”如果是亲兄弟就算再不满也不会用那种语气,任琦宁那模样分明将谭继之贬的连奴仆都不如。 “看来要好好的查查这个前朝皇室了。”叶璃笑道。墨修尧点头赞同,“走吧,回去将这事告诉你大哥。” 知道了墨修尧和叶璃带来的消息,清尘公子却并不惊慌。看着清尘公子淡定从容的模样,定王爷顿时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了。 叶璃有些担忧的看着徐清尘道:“大哥?” 徐清尘含笑道:“不用担心,一个任琦宁影响不了大局。” 墨修尧搂着叶璃,将下巴枕着她的肩头笑道:“任琦宁可是说的信心满满呢。清尘公子不愿意娶人家慕容小姐,如今不是来了一个皇室后裔乐意娶么?” 徐清尘漫不经心的轻叩着桌边,唇边的笑容恍若闲静梨花,“任琦宁又那个本事直面西陵大楚璃城和阎王阁的威胁么?”墨修尧挑眉,显然是要和他杠上了,“如果他有呢。”徐清尘眼皮掀了一下,淡淡道:“若是他有这个本事,直接打起旗号复国就是了。何必要娶慕容明妍?” 墨修尧无奈的摸摸鼻子,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没劲,“那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徐清尘道:“尽快转移慕容家的产业,能救多少救多少。” 叶璃道:“慕容雄会接受这个结果么?”慕容雄的性子看起来就是老尔弥辣,怎么会接受这样的结果。就算慕容家被保住了只怕也要被刮下几层皮。 徐清尘道:“任琦宁也不是神,慕容家若是不想就此湮灭就只能接受他的提议。这个人…这一次虽然不足为虑,但是王爷…以后大概要好好注意这个人了。在下有个预感,此人比谭继之麻烦十倍百倍。” 墨修尧从来就没有真正将谭继之放在眼里过,更何况如今安溪公主登基舒曼琳被杀,谭继之还不知道躲在哪儿当落水狗呢。不过既然连徐清尘都注意到了的人,墨修尧自然也不会小试。 低眉想了想,墨修尧皱眉道:“咱们也派人查遍了大楚西陵甚至是南诏。根本没有查出这个任琦宁的半点事,这个人仿佛就是凭空出来的一样。他既然有如此信心可以救慕容家,手下必然拥有不小的势力,怎么会查不到呢?” 叶璃沉吟片刻,开口道:“如果不是咱们查的不彻底,那就是…他根本不在咱们查的地盘上。” 墨修尧一怔,“不在大楚和西陵…难不成是北戎?不对,北戎人生性排外,而且中原人也极难在关外生存下来。那么……” 房间里有一片刻的宁静,三人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道:“东北!” 大楚东北部同样和其他边境一样被人称之为蛮夷之地,中原人称之为北境。原本那里聚集着不少的小部落各自打来打去大楚没兴趣去管而北戎是没能力去管。北境的地势并不像北戎一马平川的大草原,而是山林重重。 自从定王府脱离大楚之后,这几年北境的各个蛮族似乎渐渐统一起来了而且还开始蚕食起大楚的边境。若是从前墨修尧早就盯上了那边,但是自从和大楚恩断义绝之后,墨修尧更多的注意力自然是在西北和周边各国的边境。大楚如何不该他管他也不愿再管了。 “去查!”墨修尧沉声道。 “属下领命。”暗处有人应了一声。墨修尧脸色阴沉,“若是任琦宁敢引蛮族入关……本王要他姓林的断子绝孙!”无论墨修尧对大楚有什么意见,甚至大楚现在立时改朝换代都跟他没关系。但是前提是改朝换代的是中原人。世世代代所受的教育让人们从骨子里就排斥着塞外异族。俗话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自己中原人谁当皇帝老百姓都高高兴兴的过自己的日子,但是如果是异族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叶璃轻轻拍了拍墨修尧的手臂,墨修尧阴沉的脸色这才渐渐地缓和了下来。看着徐清尘歉然一笑道:“本王失态了,徐兄勿怪。” 徐清尘淡笑道:“王爷言重了,在下也不太高兴。”徐清尘更是从小接受的便是正统的传统教育,对于异族比墨修尧更加排斥。所以徐家从不与异族通婚,就算是与安溪公主相交,该动手的时候徐清尘也从不曾有过半丝的迟疑。 “此事,是否告知大楚?”徐清尘看着墨修尧有些迟疑的问道。 墨修尧轻哼一声道:“派人去告诉墨景祈那个白痴一声,他信不信就不关本王的事了。”徐清尘点头应了。 “既然任公子如此信心满满,徐某也想看看他能有多快。来人,通知镇南王世子和凌阁主,明天动手!”徐清尘笑容冷峭。 “属下遵命!” 一旦真正撕破脸动起手来行动自然是极快的。镇南王一纸查封的旨意直接将慕容世家在整个西陵的商铺全部查封,原本镇南王是不同意的。这样一来西陵的经济民生无可避免的受到极大的震荡,但是当清尘公子笑容可掬的道:“那么王爷是想看着任琦宁将整个慕容世家搬空了之后再动手?” 镇南王也不得不接受了清尘公子提前动手的提议。如果任琦宁真的是前朝后裔,跟任琦宁有仇的可就不只是大楚或者定王府了。当初前朝灭亡西陵也是插了很大一脚的。 “徐清尘!”慕容世家门外,慕容雄和慕容家主望着眼前翩然如仙的男子目眦欲裂。慕容明妍更是泪水涟涟目光幽怨之极。 徐清尘笑容温文尔雅,看着眼前众人有礼的拱手道:“慕容前辈,慕容家主,任公子。”任琦宁脸色阴郁,他这些日子暗中做了不少安排,但是却没想到徐清尘的动作会这么快。 再看了一眼站在徐清尘身边的镇南王和凌铁寒,笑道:“清尘公子果然是非常人,听闻凌阁主和镇南王颇有些恩怨,没想到如今却能也能站在一起,想必,也是公子之功?” 徐清尘含笑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任公子见笑了。”徐清尘说的十分干脆明白,他们就是看上慕容世家的万贯家财了。你怎么着吧? 慕容家主上前一步,指着徐清尘厉声道:“清尘公子,我慕容家自问对你不薄,你如此行事就不怕遭天谴么?” 徐清尘无奈的叹息道:“慕容家主见谅,在下和定王府虽然渊源深厚却也断然没有为了定王府卖身的道理。但是若因此而让西北陷入困境却也是在下之过也。因此…不得已为之,慕容家主必能海涵。” 慕容家主气的胸口不停地起伏,一副快要吐血的模样。旁边的凌铁寒和雷腾风却是忍不住低头闷笑起来了。他们都是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的,徐清尘的话说的十分斯文动听,但是听在凌铁寒和雷腾风耳中就是:爷不想娶你孙女,你非让爷娶。爷不娶你就要断了西北的生意,没办法爷只能灭了你慕容家。 “放肆!”慕容雄怒吼一声,飞身而去扑向站在最前面的徐清尘。 这一次慕容雄原本是信心满满的重出江湖的,凭着他的名望和武功本该人人敬仰对他言听计从的。能让他看上眼入赘慕容世家自然是天大的恩惠和施舍,没想到偏偏遇上了个不识抬举的徐清尘。现在婚事没成不说就连慕容世家也岌岌可危了。 凌铁寒和镇南王脸色一变双双上前挡在徐清尘身前拍出一掌,徐清尘身后的暗卫早已拉着徐清尘退出十几步远了。三人四掌相碰,立时罡风四溢。站在周围的人也受不住纷纷后退。凌铁寒和镇南王各自后退了两步,看着翻身落地的慕容雄。凌铁寒冷笑道:“慕容前辈几十年前就名扬天下,对着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出手也算是本事么?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头该不会也是浪得虚名吧?” “大胆!”慕容雄怒吼,毫不犹豫的一掌拍向凌铁寒。 凌铁寒却不知道他这话正好戳到了慕容雄的痛处。当年他虽然赢得了天下第一的名头但是确实是对任琦宁的那位祖父林复秦没有丝毫把握,只是林复秦没有和他交手没有和他争罢了。此时听了凌铁寒的话,更像是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可以嘲讽他。 其实这完全是慕容雄自己想太多了。就算是凌铁寒现在名列天下四大高手之列,却也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江湖上未必就真的没有比他们更强的存在。 天下第一高手并不是那么好惹的,即使凌铁寒前些日子和墨修尧对决之后武功又有了进步但是对上慕容雄依然还是毫无胜算的。比起被慕容雄紧盯着的凌铁寒,只在边上掠阵的镇南王就显得轻松了许多。甚至还有功夫去琢磨凌铁寒和慕容雄的武功招式。 同样在一边观战的冷流月和病书生看到凌铁寒陷入苦战,不由得大急。冷流月提剑就想冲上去帮忙。站在她身边的徐清尘先一步拦住了她,“冷阁主,你现在上去也无济于事。”这种高手级别的比武,若不是同等级的高手上去了也只是炮灰。 看了一眼在一边看热闹的镇南王,徐清尘朗声道:“王爷,你一个人打得过慕容前辈么?” 镇南王一怔,心中一震这才蹂身而上插入凌铁寒和慕容雄的战团。不错,他跟凌铁寒是有仇,若是能让慕容雄杀了凌铁寒再杀了徐清尘自然是最好。但是很可惜,一旦凌铁寒死了,他就会成为慕容雄的下一个对手。既然如此,还不如先将这个最大的威胁解决掉,他和凌铁寒有仇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大家不也安安稳稳的活着么?有了镇南王的加入,凌铁寒立刻松了一口气。两人合力跟慕容雄斗气来倒也还算势均力敌。 一边的任琦宁神色阴郁,扫了一眼战场的众人也跟着跃入了战团。这一次不用徐清尘提醒,冷流月和雷腾风同时出手,牵制住了任琦宁。如此一来,在场的能动手的大人物都已经动手了,慕容家和任琦宁的人在慕容家族的示意下也冲了出来,徐清尘身后阎王阁和镇南王的金衣卫也不好示弱的上前,短兵相接慕容世家顿时一片腥风血雨。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慕容明妍看着眼前的纷乱,一步步走向徐清尘厉声问道。她的武功不算高强但是也不算弱。一路走来交战中的双方人马都没怎么对她出手,竟然她就这么冲到了徐清尘跟前。 徐清尘垂眸,平静的看着她道:“慕容小姐,在下说过你我并不合适,慕容小姐不该强人所难。”慕容明妍含泪道:“所以…所以我强要你娶我,你就毁了我的家?清尘…清尘公子,世人都说清尘公子温文尔雅神仙风骨,原来你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徐清尘唇边含笑,“让慕容小姐失望了,徐清尘不是神仙。”更何况…谁说神仙就不无情了?世人顶礼膜拜,可是谁见过神仙真的降下一丝的慈悲? “既然如此,你就去死吧!”慕容明妍脸色一变,厉声道。手中寒光一现一把匕首直刺徐清尘胸口而来。徐清尘神色淡然,就连眼神都没有丝毫波动平静的看着匕首在他胸前几寸的地方停了下来,慕容明妍眼睛一闭倒在了地上。站在徐清尘身边的暗卫一脸平淡从容,恭敬地禀告道:“没死。”徐清尘低头看了一眼晕倒在地的慕容明妍点了点头,旁边的人上前将人拖到了一边。 冷流月和雷腾风武功都不差,但是还远不是能够夺得武林大会第一的任琦宁的对手。不一会儿雷腾风率先被踢了出来,少了雷腾风冷流月自然是独木难支。原本她擅长的也不是剑法而是轻功和暗器,几个回合下来也被任琦宁逼的施展不开。病书生站在一边紧张的看着交手的两人,深恨自己武功不济却无能为力。此时冷流月好任琦宁离得太近他就是想要使毒帮助冷流月都不行。阎王阁的专长是暗杀,光明正大的面对面对上总是要吃亏一些的。 徐清尘看着眼前的战况皱眉,一挥手四道黑影一掠而过将任琦宁围了起来,冷流月趁机退出了战圈。这四人一加入行事立刻翻了过来。若单论武功他们谁都比不上任琦宁甚至还比不上冷流月,但是当他们同时出手时那样直取要害毫无花俏的招式,完美的仿佛演练了千百遍的配合,顿时让任琦宁有些手忙脚乱。 冷流月轻咳了一声,随手抹去唇边的血迹赞道:“定王府麒麟果然名不虚传。”冷流月以前也跟定王府的暗卫打过交道,自然看得出来这四个人跟暗卫是完全不一样的。脑子里随便一转就想明白了这些人是什么身份。 徐清尘也很满意,璃儿说的没错,能够拿下天下四大高手之一的沐擎苍,拿下任琦宁自然也不是难事。 任琦宁这边一时半刻打不完,众人又见目光转向了慕容雄这边。冷流月和病书生都是看过前些天凌铁寒和墨修尧的比武的,再看眼前三个人的打斗并没有那天凌铁寒和墨修尧比武精彩。那边虽然都没有看清楚招式却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那其中的剑气和战意,但是眼前这三个人动手比不快,至少都能看得清楚,招式也不精妙打起来却是掌掌到肉,剑气纵横,这完全是要人命的打法。 凌铁寒和镇南王本身就有心结,因此两人配合的也不算太默契。慕容雄经验丰富又岂会看不出来,找了个机会卖了个空子先是一掌将凌铁寒打了出去,然后全心对付镇南王,镇南王独立支撑也不过一两百招还是败下阵来。 慕容雄冷眼看着凌铁寒和镇南王一坐一立都受伤不轻,冷笑一声道:“两个后生晚辈就想与老父争锋?!”凌铁寒冷眼看着他,他们受伤不轻是没错,慕容雄也不是丝毫无损。只不过比起他们来上的不算重罢了。 慕容雄并不去管任琦宁那边,反而看向徐清尘冷然笑道:“姓徐的小子,现在你看又如何?仗着有这两个小子就想灭我慕容世家,你未免太异想天开了些。” 徐清尘却并不着急,淡笑道:“前辈的武功高强确实出乎晚辈所料。不过…前辈觉得事已至此,慕容世家还能存留么?慕容世家是能强过镇南王的三千金衣卫还是西陵的百万大军?”慕容雄变色道:“在金衣卫和百万大军来之前,你们都要死!” 凌铁寒笑道:“不知道死的是谁。慕容前辈你年纪大了就该好好地修生养性,出来搅和后背的事情未免多管闲事。” 慕容雄盯着凌铁寒冷笑不已,站在一边的镇南王看看凌铁寒又看看徐清尘若有所思。 慕容雄仰天长笑,挥手一指徐清尘道:“老夫倒要看看名震天下的清尘公子怎么救自己的小命!”上前一步慕容雄轻易地避开了挡在身前的凌铁寒和镇南王朝着徐清尘扑了过去。这一击徐清尘无论如何都是躲不过的,别说徐清尘就是徐清尘跟前的暗卫包括冷流月等人在这铺天盖地而来的压力下也是连移动一下身子都觉得困难。凌铁寒脸色一变,“清尘!” 一道白色的身影如惊鸿般从后面掠起,一道剑光瞬间划破天际。凛冽的剑气犹如实质横空斩下,冷流月等人顿时感到身上一轻连忙飞身后退,徐清尘也同时被两个暗卫带着退到了更远的地方。原本徐清尘站立的地方,却是一个挺拔卓绝的白色身影,一头白发如雪手中长剑同样熠熠生寒。 “墨修尧!” ------题外话------ 那嘛…任琦宁滴身份是不是有点意外。不是他们捅了前朝的马蜂窝了,林愿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人。so… 253.乱战,高手之殇 253。乱战,高手之殇 “墨修尧?!” 慕容雄又惊又怒,虽然他并没有见过墨修尧但是却也知道定王是有一头白发的。而且普天之下能够挡得住自己全力一击的一只手都数不满,眼前这白发男子除了定王墨修尧自然不作他想。镇南王看着眼前持剑而立的白衣男子神色复杂,但是不能不说墨修尧的突然出现让他心中暗暗地松了口气。 侧首看想不远处的徐清尘道:“清尘公子好算计。”能够这么巧赶上,墨修尧绝对不是刚刚来到安城的。但是他一直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显然就是徐清尘留下的一张暗牌,难怪徐清尘手无缚鸡之力却敢去挑衅几乎可说是天下第一的高手了。徐清尘淡淡一笑并不答话,镇南王心中一睹,又转向墨修尧道:“定王倒是会赶时候,再晚一些两败俱伤岂不是更好?” 墨修尧淡然道:“刚才有上百名高手往这边过来,费了点时间险些晚了。抱歉得很。” 众人这才注意到,墨修尧白色的衣摆上还沾着一些猩红的半点。血迹并未发黑,显然是刚刚才染上去不久的。一边还在跟四名麒麟纠缠的任琦宁听了墨修尧的话脸色一变,险些被人一道削去手臂。 “来了就好。”凌铁寒站起身来道。徐清尘皱眉道:“来的人很多?”他是知道任琦宁必然另有安排,所以才请了墨修尧截断了外界通往慕容世家的路。几百名侍卫还好说,能够让墨修尧称得上高手的肯定不简单。 墨修尧笑道:“不必担心,阿璃跟墨景黎在处理,我先一步过来看看。任公子,何不住手?”任琦宁一皱眉,飞身退出了战圈。刚刚一交手他就知道这几个人看似平庸却非常的难对付,如果他有慕容雄那样一击必杀的实力自然不用担心,但是如果没有就只能被他们缠住慢慢的消耗内力体力直至落败。他一退,四个麒麟也不追行动一致的退回了徐清尘身边,将徐清尘重重保护起来。 任琦宁环视了周围一圈,笑容有些发苦道:“在下有眼无珠,多次相遇竟然没能认出定王和王妃。有此一败也不算冤枉。”这话也证实了墨修尧确实早就到了安城。 墨修尧笑的毫无诚意,微微点头,“本王原本不过只是想四处走走凑个热闹罢了,不想任公子让本王大感意外,只得多留了一些日子。可不正巧了才有今日之事么?”所以,你要没自作聪明派人跟踪我,爷早就走了。所以今儿功败垂成也是你自己找的。任琦宁听明白了墨修尧的话中之意,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你就是定王?”慕容雄盯着墨修尧沉声道。 墨修尧仰首,傲然道:“正是本王。”慕容雄在江湖中或许算是个人物,但是定王府历代以来从不缺奇才,每一代定王无一不是惊采绝艳的人物,墨修尧又岂会将慕容雄这样一个除了武功什么都不会的人看在眼里。 慕容雄冷笑一声,“好一个定王,老夫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墨修尧手中长剑一凛,淡然笑道:“你不妨试试看。凌阁主,还能不能动?” 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凌铁寒和镇南王已经趁机调息了一番。听了墨修尧的话,立刻移动了脚下的位置,三人互成犄角将慕容雄围在了中间。这种时候,谁都没有自不量力的打算和慕容雄单打独斗。更何况这三个人除了凌铁寒以外另外两个完全算不上是江湖中人,自然也不能让他们守什么江湖规矩了。弄死对手才是最重要的。 任琦宁突然插入其中,挡在了镇南王跟前含笑道:“三位,以二敌一就算了,以三敌一未免难看。不如在下领教镇南王几招。” 墨修尧笑道:“任公子随意。”说罢也不再理会其他人,长剑挥洒出一边寒意凛冽的银幕扑向慕容雄。凌铁寒也不再客气,手中长剑一挥剑气纵横。这两人配合起来却远比和镇南王要强得多,即使是慕容雄也没能那么轻松自在了。另一边任琦宁自然也和镇南王动起手来。 通往慕容世家的必经之路上,同样是一场血腥的混战。混战的一方穿着寻常百姓的衣衫,用的兵器也是各种各样,但是各个身手不凡。以至于另一边墨景黎的侍卫也隐隐有些挡不住的趋势。 墨景黎挥剑杀死一名敌人,只觉脑后劲风袭来,连忙想要躲散却已经来不及,眼见一柄长剑刺向自己胸前之际一道白影翩然掠过,急刺向胸口的剑却顿了顿,墨景黎飞身闪开回头便看到那人颓然倒地。不远处素衣女子翩若惊鸿却手段凌厉,招式简洁明了找找必杀。不过转眼间躺在她跟前的尸体就有三四具了。墨景黎愣了愣,看着叶璃神色复杂难辨。 叶璃一刀划过一人的颈子,一回头就看到墨景黎站在自己身后望着自己出神不由得蹙眉道:“黎王殿下,你连在战场上都能走神么?” 墨景黎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有些古怪的看着叶璃道:“你怎么会是这样的?”叶璃无语的望天翻了个白眼,完全不能理解墨景黎想要说什么。回过头手中匕首寒光一现挑断了一个敌人的手腕,身后却别墨景黎再次拉住。 叶璃皱眉,含怒回头看像墨景黎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旁边定王府的暗卫和麒麟看到自家王妃被黎王缠住,都有意思的靠近叶璃将两人周围的敌人都隔离开来。叶璃见此情形,才深吸了一口一把挥开墨景黎的手沉声道:“黎王,有什么要说你不能等这么结束以后么?” 墨景黎看着她心中默然:等这里结束本王还能找到你说话么?墨景黎原本从来就从来不认为他身为王爷需要和普通将士一样冲锋陷阵,所以此时自己的手下还在混战中他却站在这里说闲话也没有半分的惭愧。 墨景黎盯着叶璃道:“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你有这么好的身手。”叶璃听着这隐含谴责的话,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她真是受够了墨景黎的老调重弹,仿佛每一次见面都要提一次类似的话题,好像她多对不起他似的,“我身手好不好跟王爷你有一个铜板的关系么?” 两人对峙的时间里,定王府和黎王的人联手终于将对手全部解决了。叶璃也懒得再理会时不时抽风的墨景黎转身往慕容世家而去。 还没来得及转身,就看到不远处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而来,叶璃不由得皱了下眉。任琦宁不可能无声无息的在安城附近藏那么多人。墨景黎看了一眼道:“是皇兄。” 确实是墨景祈带着他的大队高手护卫而来。叶璃凝眉,这一次他们带来的人本来就不多,所以在这里拦截任琦宁的人时她们选择了找墨景黎合作。这当然是因为慕容世家的在大楚的产业被墨景黎趁机吃下的也不算少,另一方面,虽然墨景黎这人也有些不靠谱但是比起时而冷静时而疯癫的墨景祈,叶璃还是觉得这人稍微有一些底线的。倒是没想到惜命的不得了的墨景祈在安城明显乱起来的时候居然还没有离开,反而带着人往慕容世家来了,“他现在来干什么?” 墨景黎冷笑道:“还能干什么?自然是来趁火打劫的。” 叶璃唇边笑容冷漠,“趁火打劫?就凭他能打劫谁?” 说话间,墨景祈已经带着人走进了。看到墨景黎原本还含笑的脸在看到叶璃时完全变得阴沉扭曲起来,“定王妃?你怎么会在此?” 叶璃淡然笑道:“安城是西陵的地方,西陵人并未说过不愿因本妃。本妃为何不能在此?” 墨景祈眼中带着试探的之色,“定王妃既然在此,定王自然也在了?” 叶璃笑道:“楚皇想要找我家王爷喝茶不成?”墨景祈看了看叶璃和她身边的十几名侍卫,眼光闪烁了一下又转向了墨景黎问道:“皇弟怎么会在此?”墨景黎肃然道:“过来凑热闹碰巧遇到了定王妃,皇兄不也来了么?”墨景祈道:“是么?”言语间显然是不信墨景黎的解释的。墨景黎知道,墨景祈这是在怀疑他可能和墨修尧勾结了,也不解释点点头正色道:“正是。” “本妃要先行一步去慕容世家了,黎王和楚皇若是还有话未说完本妃就先行失陪了。”叶璃浅笑道。 墨景黎道:“本王也要去慕容世家,还是一同前往巴。皇兄……” 墨景祈沉声道:“朕自然也要去看看。”说这话,目光却总是在叶璃身上徘徊,叶璃也不在意,漫不经心的走在墨景黎的身边,也不管墨景祈的脸色一边和墨景黎说话一边往慕容世家而去。墨景祈独自走在另一边,扫向两人的目光却是阴沉冷厉,令人不寒而栗。 叶璃淡淡的扫了一眼旁边不时盯着自己看的墨景祈,她当然知道墨景祈在想什么,想着能不能趁自己身边没人扣住自己威胁墨修尧罢了。可惜…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看了一眼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的墨景黎,一旦墨景祈想要动手,墨景黎和他的侍卫就会成为她最好的挡箭牌。 而且,以墨景祈的性格,在弄不清楚墨景黎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情况下,他根本就不敢动手。 来到慕容世家,大规模的厮杀已经结束。慕容世家门前的空地上只有墨修尧几人打得昏天暗地。强劲纵横的剑气掌气四下飞串,打得周围的树木甚至是房檐都破碎折断一片狼藉。 “大哥。”叶璃走到徐清尘身边轻声道。徐清尘扫了一眼跟在叶璃身后的墨景黎和墨景祈,再看看她身上不小心被溅上的血迹不由轻叹一声。仔细打量了叶璃一番才轻声问道:“璃儿可有受伤?”叶璃摇摇头道:“大哥不用担心,璃儿没有受伤。他们打了多久了?” 徐清尘沉吟一下,皱眉道:“有一个时辰了。”叶璃道:“修尧之前也见过慕容雄,既然他说与凌阁主合力能够对付慕容雄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不过要防止镇南王战后趁人之危。”徐清尘点头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所以…让镇南王和任琦宁再多打一会儿吧。” 镇南王之前跟慕容雄过招的时候本来就受了伤,而且伤得比凌铁寒还要重一些。再和任琦宁打上一场下来必然大伤元气,想要干什么也没那个精力了。所以,徐清尘观战许久也完全没有要麒麟上前帮镇南王一把的一丝。墨修尧 那边还看不出来,任琦宁和镇南王这里却已经快要决出胜负来了。 徐清尘和叶璃说话间两人同时拼尽全力一掌击出,然后各自后退了七八部才稳住了身子。任琦宁脸色苍白,皱了皱眉终于还是吐了一口血出来。镇南王虽然没吐血,唇角却也溢出了血丝,而且身体也有些摇摇欲坠,雷腾风连忙上前几步扶住了他。任琦宁的年龄跟镇南王相差近二十岁,虽然镇南王受伤在前,但是两人能够几乎打成平手也足够任琦宁骄傲了。 “父王,你怎么样了?”雷腾风扶着镇南王关切的问道。镇南王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抬头看向任琦宁道:“任公子好本事。”任琦宁受伤也不轻,勉强一笑道:“王爷过奖了。” 侧目看到站在徐清尘身边的叶璃,有些无奈地苦笑道:“在下竟是有眼无珠,没能认出定王和王妃。这次可算是百忙一场了。” 所以说,做人太过浅白了什么都被人看到了不好,太过神秘了也不好。完全不想被人了解,隐藏的太深就同时也失去了接触别人的机会。如果是换了雷腾风,墨景黎或者谭继之等任何一个人,在路上遇到墨修尧和叶璃就算当场没能认出来只要仔细想一想也还是能认出来的,毕竟易容术还没有逆天到能够将一个人改的完全不一样的地步。但是可惜任琦宁就是完全没见过墨修尧和叶璃的人,就算见过图像这时代的画像都格外的抽象和写意,如果不是穿着一样的衣饰只怕面对面也未必认得出来。如果任琦宁早知道他遇到的人是墨修尧和叶璃,是绝对不会如此轻敌,以至于草率行事的。 叶璃对任琦宁的懊恼没有什么感想,嫣然一笑道:“公子客气了,本妃和王爷也没想到竟然会遇到公子如此人物。久仰了…林公子。” 任琦宁眼神一缩,紧紧的盯着叶璃。眼里淡淡一笑将目光转向还在打斗中的墨修尧等人身上。 此时的对决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观战的人们也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打斗中的墨修尧和凌铁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长身而起一前一后一剑刺向了慕容雄。 慕容熙被这两人夹击,同样的压力巨大。墨修尧和凌铁寒的联手比镇南王要难缠数倍不止。两人都是用剑,凌铁寒剑法沉稳大开大阖有宗师风范。墨修尧却是剑法凌厉剑走边锋让人不得不防。即使是慕容雄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个人都是天纵奇才,如果和自己处于同一时代,只怕成就更在自己之上。更重要的是这两人打斗之时,当一个人全力攻击的时候,另一个人便会乘机调息,反之亦然。慕容雄知道他们是想要延长时间消耗自己的功力但是他却无法破戒这个局面。这两剑同时刺来时,慕容雄隐隐已经感觉到了一丝疲惫。却不愿意就此放过这两个狂妄的小辈,一侧身双掌分开全力拍向两人。 墨修尧和凌铁寒一咬牙竟然不退反进,毫不犹豫的将剑刺向了慕容雄。当然慕容雄的两掌也同样落到了他们身上,两人同时被震飞出去就连手中的长剑也同时脱手。 “修尧!” “大哥!” 叶璃和冷流月同时惊呼一声,飞身上前扶住了跌落下来的墨修尧和凌铁寒。刚才远远地打斗中看不清楚,此时才发现墨修尧浑身是汗就连银色的发丝也显得有些湿润了。同样脸色苍白的凌铁寒蓝色的衣衫背上已经全部染成了深蓝色,原本握剑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叶璃连声叫道:“修尧,修尧…你怎么样?”墨修尧喘了口气才对着叶璃安抚的一笑道:“没事,我的剑先刺中了他。”如果不是剑先刺中的慕容雄让他这两张泄了不少内力的话,两人这会儿伤的绝不止于此。至少现在墨修尧还有精力挑衅的看向凌铁寒道:“上次你赢了,这次本王赢了。” 凌铁寒无奈的笑道:“这次你赢了。” 众人看向远处同样跌落地上的慕容雄。他的伤比墨修尧和凌铁寒难看的多。墨修尧的软件直接穿透了他的胸口,而凌铁寒的长剑也从他的腰间划过,整个人上半身已经被鲜血染成了一片暗红色。叶璃看得真切,墨修尧那一剑是从心脏的位置直接刺入,慕容雄此时来能喘气已经是十分惊人了,但是显然是活不了了。 想起方才墨修尧那一剑若是没有穿透慕容雄的心脏,就算慕容雄被凌铁寒两人只怕也会伤的更重。之后慕容雄即使无力再斩杀两人杀死其中一个只怕也是绰绰有余的,想到此处叶璃便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只是叶璃却不知道,墨修尧和凌铁寒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险招的。两人确实打着先消耗慕容雄的内力再杀之的主意,但是慕容雄比他们深厚近五十年的功力也不是看着玩儿的。慕容雄是被消耗了不少,但是他们两人消耗的更多。若是不能一击得手,最后还真不知道是谁磨死谁了。 慕容雄不停的咳嗽,口中已经溢出了血沫,眼神不甘的盯着墨修尧和凌铁寒厉声道:“好…好一个定王,好一个阎王阁主。没想到…没想到老夫竟然……”当年独步天下的绝顶高手竟然会死在两个小辈的手中。慕容雄并没能说完要说的话,睁着眼睛便断了气,死不瞑目。 在场的众人皆是一片沉寂,慕容雄可说是当今天下武功最高的人之一了。一代高手的凋落总是让人升起几分悲凉之意。 站在一边的任琦宁见此见过也忍不住变色,突然纵身扑向了躲在角落里的慕容家主,就在众人的注视下毫不犹豫的一剑划断了慕容家主的喉咙,慕容家主还没从叔父的死亡中回过神来自己也丢掉了性命。杀了慕容家主,任琦宁的脸色才变得好看了一些,含笑看着墨修尧和镇南王道:“定王,镇南王,慕容家的家产两位打算怎么拿到手?” 镇南王皱眉道:“公子什么意思?” 徐清尘有些无奈的叹气,“想必慕容家数十代积累下来的真金白银都已经在任公子手里了吧?”慕容家的铺子商路田产任琦宁动不了也已经被他们拆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十几代人积累下来的无数金银财宝。 任琦宁笑道:“清尘公子果然睿智。说起来也算在下运气,若不是这个…今儿在下只怕是没命活着离开安城了。”杀了慕容家主,这些宝藏的下落就只有他一人知道,这才是他的护身符。 254.慕容家湮灭,回家 254。慕容家湮灭,回家 “定王,镇南王,慕容家的家产两位打算怎么拿到手?”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镇南王推开雷腾风的手冷眼盯着任琦宁道:“任公子想怎么样?”为了慕容家他所花费的代价和精力远非墨修尧和徐清尘能够相比,因此他也更加无法容忍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墨修尧依然躺在地上爬不起来,将头靠在叶璃怀里懒洋洋的看着任琦宁道:“本王说了只是来凑热闹的就真的是凑热闹的。慕容家的家产的事本王说了也不算。啊…慕容雄那个老家伙好厉害,阿璃,为夫伤的很重…”看着他脸色苍白却对着自己笑的如往常一般自在,叶璃心中一疼,“很疼么?咱们立刻回去请大夫。” 虽然墨修尧说自己伤得很重,但是在场的人除了凌铁寒却没有人真的认为他伤的很重。看着半躺在地上的人,眼中的警惕反而更加浓郁起来。 听了墨修尧的话,任琦宁挑了挑眉看向徐清尘,笑道:“那么清尘公子怎么说?” 徐清尘垂眸,淡然笑道:“慕容家横竖也不是定王府的,顶多算一笔飞来横财罢了。”别看这一次打得血流成河,事实上定王府除了墨修尧受了个不知道轻重的伤以外,根本没有任何损失。动手的人不是镇南王的就是阎王阁的,要不就是墨景黎的人,定王府总共也没带几个人来牺牲的自然更加有限。何况就算别的没有,至少慕容家在西北的所有产业以及在大楚的半数产业都已经被收入了定王府麾下,就算剩下的一分也拿不到定王府也不亏本。 闻言,任琦宁脸色微沉,淡笑道:“在下记得在下并未得罪过清尘公子和定王府?大家好聚好散不成么?”他现在最大的筹码就是慕容家的财富,但是如果定王府对这个不感兴趣那么他脱身的机会…… “更何况…清尘公子不感兴趣,不知道镇南王和凌阁主还有楚皇和黎王是不是也不感兴趣?”任琦宁目光一转,看向其他几个人盈盈笑道:“说来也巧,几位来晚了一步。慕容家可当真不愧是富可敌国的百年世家啊,所积累的财富只怕西陵和大楚国库里加起来也比不上吧?”其他人脸色果然变得有些微妙,凌铁寒还好撑着冷流月和病书生的手站起来看了一眼徐清尘道:“清尘公子什么意思本座就是什么意思。” “镇南王,你怎么说?”徐清尘问道。镇南王稍微犹豫了片刻,道:“说起来,任公子与西陵却是没有什么瓜葛。”镇南王的意思不言而喻。 墨景祈目光慢慢的从墨修尧和叶璃身上划过,突然笑道:“镇南王说的对,何况任公子也没做什么事情,若是在西陵出了事以后谁还敢来西陵?朕和任公子一见如故,不如回头一起喝一杯酒?” 其实现在在场最能说话的人就是墨景祈了,其他人或多或少都经历了一场恶战,只有墨景祈,他身边的上百高手可是都没有动过手的。看着靠在叶璃身边的墨修尧,墨景祈眼神充满了怨恨畏惧和不甘。他不能确定墨修尧到底伤的有多重,他也不敢赌自己带来的属下能不能将他杀死,所以他不敢轻举妄动。 若是换了别的什么人,墨景祈或许会试一试。但是现在受伤的人是墨修尧,墨景祈便不敢了。当年墨修尧所受的伤多少太医诊断之后都说他活不过一个月,但是他硬生生的挺过来了。多少人说他一辈子也好不了,但是才过了不到十年他又完好无损的站在了他的面前,甚至武功比从前更高了。隐隐的,在墨景祈的心中就有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墨修尧,是杀不死的。 徐清尘无奈的叹了口气,淡淡的扫了带着些挑衅的看着自己墨景祈一眼。一国之君挑衅一个璃城的谋士还能得意洋洋,真是有出息。 “镇南王和楚皇的意思在下明白了。既然如此…任公子,交出慕容家财宝的下落。你离开西陵之前定王府不与你为难。”也就是说,一旦离开西陵那就不一定了。 任琦宁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点头笑道:“如此多谢清尘公子手下留情。”只要离开了西陵,不,只要离开了安城自有人会接应他。到时候他也未必会怕定王府的人。只是好不容易才到手的财富看起来是保不住了。不过幸好他也不是全无准备。 在场的都是雄霸一方的人物,自然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玩出尔反尔的把戏。任琦宁爽快的交出了慕容家宝藏的地址和账册,十几代的慕容家主积攒下来的金银果然十分惊人。确定了确实是慕容家的宝藏之后,任琦宁也不去管他们打算怎么瓜分干净利落的告辞了,反正怎么分也轮不到他的份儿。任琦宁临走时还带走了慕容家唯一还生活的最后一个后人慕容明妍。 按照原本与镇南王的协议,慕容家的产业定王府拿三成阎王阁一成剩下的都归镇南王。墨景祈只得到了任琦宁格外送他的一份,虽然看着墨修尧和镇南王眼红不已但是到底还记得这事别人家的屋檐下,也没有多说什么。至于墨景黎则是和定王府另外的协议了,自然跟慕容家的产业无关。 叶璃一行人回到清源客栈时整个清源客栈已经人去楼空,上到掌柜下到打扫的小二都已经消失不见了。早就知道清源客栈和任琦宁有关叶璃等人对此也没有感到太过意外。为了安全起见,还是都搬到了徐清尘暂住的客栈去。而镇南王丢下雷腾风善后,当天就已经赶回西陵皇城去了。 墨修尧伤的当真不轻,被叶璃押着躺在床上修养不得下床走动。躺在床上养病对于墨修尧来说当真是比杀了他还痛苦,无奈叶璃这次被他的伤有些吓到,勒令他必须卧床休息,于是定王爷就更加变本加厉的缠着王妃陪自己养病。让清尘公子在外面忙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启禀王爷,王妃。楚皇和黎王来了。”门外侍卫禀告道。 正懒洋洋的躺在床上仰着头任由叶璃喂水果的墨修尧皱了皱眉,不耐烦的道:“他们来干什么?”外面的侍卫一怔,他他哪儿知道那两个来找王爷干什么?不过这不影响他发现自家王爷不悦的语气,连忙问道:“是否要属下请他们回去?”房间里安宁了一会儿,才传来叶璃的声音道:“请楚皇和黎王进来吧。” 外面的门被打开,墨景祈和墨景黎联袂而来。房间里,隔着内间和外间的屏风已经被移开,两人一进门就看到墨修尧半躺在床上,一头白发随意的扑散在床上,还有那一身白衣显得格外的冷漠和疏离。 叶璃坐在床边,随手放下手中刚刚削好的苹果对两人点头笑道:“楚皇,黎王,请坐吧。”两人默然坐了下来,侍卫都守在外面,叶璃又被墨修尧拉着不放自然不能指望有人来给他们上茶,幸好两人也不是过来喝茶的。 墨修尧瞥了两人一眼,问道:“这个时候来找本王有什么事?” 这样随意的语气听在墨景黎的耳中还没什么但是听在墨景祈的耳里却是完全的不同。墨修尧原本还在楚京的时候,就算在怎么样也绝不会用这种随便敷衍的语气跟他说话。就算原本那语气中的礼貌和臣服是假的至少也做了个样子,但是现在墨修尧的语气仿佛他面前的不是一国之君而是大路上随便一个猫猫狗狗,高兴了就说两句不高兴了就置之不理。 看到墨景祈要发怒的模样,墨景黎不经意的轻咳了一声道:“皇兄,你不是有事情要问定王么?”虽然他也看墨修尧不顺眼,但是不得不说看到他皇兄气的脸色发黑的模样时,他心里还是颇为愉悦的。 墨景祈深吸了一口气咽下了心中的怒气,盯着墨修尧问道:“长乐公主去哪里了?” 墨修尧疑惑的看着墨景祈,半晌才轻嗤了一声,淡淡道:“长乐公主是你的女儿,本王怎么会知道她去了哪儿?” 墨景祈冷笑道:“长乐在南诏王宫里失踪了。除了你还能有谁?”墨修尧勾起唇角,语带嘲讽,“是啊,长乐公主在南诏王宫里失踪了。本王怎么知道她为什么会去南诏王宫?本王有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去的南诏王宫?墨景祈,女儿不见了你来问本王要,是不是哪天你的龙椅没了你也要来问本王要?” “你!”墨景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怒视着墨修尧。墨修尧又岂会将他的怒火看在眼里,重新躺回软枕上,眼巴巴的望着叶璃,“阿璃,饿了……”叶璃无奈,重新拿起放在旁边的苹果切成小块喂他。墨修尧自己吃的欢快也不忘跟叶璃共享,“阿璃也吃,雷腾风派人送来的东西还不错。” 看着眼前旁若无人的两个人,墨景祈气得怒发冲冠也无可奈何。只得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见他要走了墨修尧这才分给了他一个眼神道:“等等。” 墨景祈咬牙道:“你还想说什么?” 墨修尧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想了想道:“难得你专程开看本王,就免费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话说,前几天你一见如故的那位任公子…正是如今的北境统领,前朝遗孤林愿。” 这个消息顿时将墨景祈打得七晕八素半天回不过神来。倒是墨景黎皱眉道:“任琦宁是林愿,那谭继之是谁?”墨修尧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墨景祈冷笑道:“你以为朕会信你的鬼话?” 话虽然这么说,墨景祈心中却隐隐有些动摇。因为他知道墨修尧并不会拿这种事情来戏弄他。看着墨修尧略带调侃和嘲讽的神色,墨景祈恨不能找个洞转进去。他信任有加的谭继之是前朝余孽,他前两天刚刚顺手一救的任琦宁又是前朝余孽。若是传了出去,他这个皇帝的颜面要往哪儿搁?顾不得再跟墨修尧斗气,墨景祈沉着脸拂袖而去。 墨景黎慢了他一步,走在后面。有些迟疑的转身看着墨修尧问道:“任琦宁当真……” 墨修尧不屑的笑道:“本王骗你们有糖吃么?墨景祈那个废物别人都在大楚的土地上动手脚了他还半点风声都没听到。这几年任琦宁收复了整个北境手已经伸到大楚来了,那个废物在干什么?如此也好,免得本王哪天看不下去了先一步灭了他。你告诉墨景祈,哪天他成了万国之君本王会替太祖皇帝送他一剑助他殉国的。” 墨景黎默然无语,转身走了出去。门外,墨景祈显然也听到了墨修尧那一番言论,正气得浑身发抖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回头冲回去找墨修尧理论。 墨景黎眼神微沉,上前道:“皇兄,咱们该回京了。”墨景祈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墨修尧养了近半个月的伤才带着叶璃晃晃悠悠的离开安城往西北而去,至于能者多劳的清尘公子已经提前回去了。 离开之前凌铁寒带着两个义妹义弟也来告辞,凌大阁主经过与墨修尧慕容雄连续两次绝顶高手之战,似有所悟决定回去闭关练功去了。原本沸沸扬扬热闹非凡的安城早已经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叶璃和墨修尧离开时只有雷腾风前来送别,他还要留在安城收拾慕容家湮灭时候留下的一大堆烂摊子。相比起来,定王府虽然没能完全达到预期的目标,但是却也是最占便宜的了。因为他们什么都没有付出,所得到的全部都是净赚就连收尾都可以免了。 两人一路慢行,赶回西北的时候已经是九月末将近十月了。 刚刚回到璃城,还没进门宏伟的定王府大门内疚扑出一个穿着墨色锦衣的白白嫩嫩的小包子。墨小宝搂着叶璃哭的惊天动地,“呜呜…呜哇…娘亲你说话不算是…呜呜,你明明说隔天就来看小宝的。呜哇…娘亲不要小宝了,小宝是没人要的孩子。呜呜……” 叶璃忍不住一头黑线,这孩子都是谁教他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看着怀疑哭的眼泪纵横的小包子,就连平时最讨厌别人叫的小宝都出来,可见是真的伤心了。从墨小宝生下来她都一直带在自己身边,这一次还是第一次离开这么长时间,看到儿子哭的都在打嗝了,叶璃连忙低头亲亲他满是泪水的小脸,柔声道:“对不起,娘亲错了。娘亲怎么会不要小宝呢,小宝是娘亲的心肝宝贝儿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娘亲亲了,墨小宝还是稍微有一点点羞耻心的,顿时小脸蛋红的想苹果一般。但是他真的很想娘亲啊,最后舍不得离开娘亲的墨小宝将小脸买进了娘亲的肩上,两只小手紧紧的搂着叶璃的脖子不肯放手,“娘亲,小宝想娘亲。” 叶璃看着墨小宝白嫩嫩水润润的脸蛋,湿漉漉的大眼睛,心里柔软的仿佛一团棉花,“娘亲也想小宝了。” “那娘亲不会不要小宝?”墨小宝眼巴巴的望着叶璃,叶璃顿时毫无抵抗力,“娘亲永远也不会不要小宝的。” “娘亲最好了,小宝爱娘亲。”吧唧,墨小宝欢快的给了叶璃几个思念之吻。 前来迎接的人们看着自家小世子跟王妃话着久别思念之情,同时也看到自家王爷站在一边黑了一张俊脸。半晌,墨小宝还在抓住自家娘亲述说着自己的思念和委屈,墨修尧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俯身一把将墨小宝从叶璃的怀里拎了起来。 “娘亲……”被墨修尧拎着领子提起来,墨小宝不爽的踢动着小腿一边向娘亲求救。 “修尧……”叶璃不赞同的看着墨修尧,老是拎着衣领提孩子总是不好的,万一伤着小宝怎么办? 墨修尧很快改变了一个叶璃能够接受的抱法,将墨小宝抱进了自己怀里,含笑看着眼前眼睛骨碌碌直转的儿子道:“儿子,父王也想你的很,你看到就一点都不想你父王么?”墨小宝在叶璃看不见的地方对着他呲牙。他才不想讨厌的父王呢,父王经常不回来才好就没有人跟他抢娘亲了。但是当着叶璃的面,墨小宝同学还是只能乖巧的点头道:“孩儿也想父王。”一俯身,吧唧一下亲在墨修尧的脸上。 被涂了一脸口水的墨修尧顿时愣住,再看看怀里的小东西一脸恶作剧的笑意,墨修尧强忍住将这个小东西扔出去的冲动皮笑肉不笑的道:“真是父王的好儿子。小宝这么乖,父王临走时布置的功课小宝一定写完了吧?” 墨小宝脸色一僵,眼珠子东飘西飘就是不敢看墨修尧。一看他的表情,墨修尧哪儿还有不明白的。笑容和蔼可亲的看着他,“小宝啊,看来你要好好跟父王和母妃解释一下,你这几个月到底有多么的想念你父王母妃以至于忘记了写功课。” 墨小宝顿时如被戳破的气球一般,慢慢的瘪了。父王什么的,最讨厌了! 255.长乐公主的打算 255。长乐公主的打算 回到府中叶璃哭笑不得的抱着可怜巴巴的小包子替他向墨修尧说情。墨小宝虽然十分想念娘亲不假,但是绝对没到日思夜想什么都干不了的地步。事实上这几个月墨小宝离开了墨修尧的压迫,清云先生对这个曾外孙又格外疼宠完全不同于对徐清尘几个 兄弟的严厉,以至于墨小宝同学得意忘形的仿佛脱缰的野马玩的十分痛快。以至于乐极生悲的忘记了昨晚墨修尧临走时布置给他据说回来要检查的功课。 这一次墨修尧倒没有故意为难墨小宝,布置下来的都是他能够完成的功课。但是坏就坏在墨小宝太过聪明,聪明的人就难免心眼比别人多了那么一些。于是拖拖拉拉等到蓦然发现他爹快要回来的时候他的功课才做了不到三分之一。 “好了,回头分十天,将你爹爹安排的功课重新补上知不知道?”叶璃伸手揉揉小朋友的恹恹的小脑袋轻声道。其实墨小宝这么小叶璃并不觉得给他布置太多的功课事件好事,但是既然已经布置下来就一定要完成,不能让小孩子养成偷奸耍滑和侥幸的 心理。墨小宝自知理亏,小心的抬起眼皮儿看了看叶璃,声音软软的道:“娘亲,孩儿知道错了。”叶璃点头笑道:“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 “那…那孩儿可不可以晚几天再去陪太公?”墨小宝扭扭捏捏的道。叶璃忍不住莞尔一笑道:“好,咱们明天去看太公,然后跟太公说过些日子再去书院。不过以后可不能这样了,你跟着太公念书就要懂得持之以恒的道理,不可以为别的事情荒废了学 业,知道么?”墨小宝乖巧的点头,墨修尧坐在一边看着他似笑非笑的道:“不知道的话以后就不用跟你太公念书了,回头父王让你大舅公教你如何?”墨小宝的脸色立刻就垮下来了。比起温文儒雅风度翩翩但是总让他有点害怕的大舅公,他还是更喜欢 和蔼又慈祥的太公。 叶璃无奈的看着这对父子,看对方不顺眼的气场几百米外都能感觉得到,“修尧,你的伤还没痊愈,今天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墨修尧脸色一缓,点了点头。墨小宝眼睛一亮,眨巴着大眼睛望着叶璃,“娘亲,小宝想要和娘亲一起睡。”叶璃 正要答话,墨修尧已经毫不犹豫的一把拎过墨小宝放在自己腿上,垂眸睨着他道:“小子,你已经快六岁了还想要跟阿璃一起睡,想要被人笑死么?”墨小宝不满,据理力争,“父王你都三十多岁了,为什么还要跟娘亲一起睡?!” “扑哧……”叶璃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看到一大一小同时将目光转向她连忙摆摆手笑道:“没事…我书房里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你们慢慢讨论吧。”说罢,在两人的瞪视下落荒而逃。 “我要跟娘睡。”墨小宝坚定地道。 “阿璃是我娘子,要人陪找你娘子去。”墨修尧道。 “娘亲是我娘,找你娘去。”墨小宝瞪圆了大眼睛。 墨修尧嘴角一抽,神情狰狞,“只有娘子才可以一起睡。会跟娘睡得都是胆小没用的小屁孩儿。” 墨小宝纠结,“我的娘子呢?” 墨修尧神色从容,淡定的道:“等你长大了可以自己去找。” 门外,叶璃听着两人无厘头的对话,一脸黑线的转身离开。 叶璃和墨修尧一回到璃城,各种堆积的政事就汹涌而来。虽然有徐鸿羽坐镇但是还是有许多事情是需要墨修尧亲自下处理的。首当其冲的就是从大楚送来的大批关于任琦宁的消息已经叶璃和墨修尧还未离开璃城之前就已经开始准备的军事演习。 书房里,墨修尧盯着眼前堆积的厚厚的各种卷宗资料扬了扬眉。定王府下属的情报网络办事的效率还是十分不错的,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关于任琦宁的各种消息都已经送到了定王府的书房里。看了下面上来的资料,就连墨修尧也忍不住要惊叹任琦宁这个人隐藏的又多么深。任琦宁看起来仿佛二十来岁的青年模样,但是事实上他的年龄跟谭继之是一样的今年已经是三十七八的高龄。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个年纪已经不算年轻了,但是对于一个有志于争霸天下的人来说,他还年轻的过分。这人年方十二到了北晋某一个部落之后,二十多年里从未踏足中原一步。就在这二十多年中,他一步步在北境站稳了脚步,有一步步的收服了北晋的各个部落从实质上同意了整个北境。在包括定王府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悄然将北境壮大成为如今这样一个已经拥有了十几万精兵的地方。说句难听点的话,就算任琦宁无法成功复国,以他现在的实力也足以在北境自立为王了。如此看来,在大楚和南诏之间蹦跶的欢的谭继之倒更像是任琦宁放在人前的烟幕弹了。只是不知道这个烟幕弹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了。 “刚刚冷皓宇传来消息。墨景祈正在准备向北境调兵。”徐鸿羽淡然道。 “向北境调兵?”墨修尧凝眉,侧首看向坐在一边的吕近贤等将领问道:“楚军斗得过北境的军队么?”吕近贤沉吟了片刻道:“若是以国力和军力来说,楚军没道理打不过北境。但是这些年北境内乱,各部落征伐四起。北境虽然只有十几万大军但是却可以说得上都是百战余生的精锐之师。而大楚虽然前几年打过一仗,但是战绩却着实让人堪忧。” 凤之遥冷笑道:“王爷关心他能不能大胜有什么意思?就算你现在愿意出兵帮他平定北晋他也不敢放墨家军入关吧。人家如今可还是拿了大半的兵力放手飞鸿关一线呢。”墨修尧难得的好脾气的笑道:“我只是担心墨景祈太废材了,若真让北境大军长驱直入对咱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若是担心大楚安危,在安城他就不会特意去刺激墨景祈了。只希望墨景祈手下的将领不要太让他失望才好。 徐清尘若有所思的道:“如果不出意外,最多不超过三个月,南北双方都会有战事发生。王爷有什么打算?” 墨修尧笑道:“打算么?咱们不是该准备军演了么?西陵跟南诏打,大楚跟北境打,咱们就自己跟自己玩儿吧。”众人皆是无语,自己跟自己玩儿,王爷你真是好性情。 说完了任琦宁的事,话题自然转到了准备了好几个月的军事演习上来了。这无论是对于徐鸿羽等文官来说还是很对于吕近贤张起澜等武将来说毫无疑问都是一件十分新鲜的事情。这个年代原本就时不时的打一仗,所以也有不少人质疑这种所谓的演习真实意义有多大。但是不管怎么说,已经准备了好几个月所有人还是都很有些期待的。墨修尧一问起来,张起澜立刻答道:“王爷请放心,按照王爷和王妃的吩咐早已经准备妥当了。地点就圈定以洪州为中心的方圆三百里内。”墨修尧点头道:“地方够大,很好。就照着之前吩咐的准备吧。” “那王爷…时间定在什么时候?”吕近贤问道。 墨修尧懒懒的抬起眼皮斜了他一眼,问道:“敌人会告诉你什么时候来偷袭么?先准备着吧。” “是,属下遵命。” “王妃,长乐公主来了。”叶璃坐在小书房里看着卷宗,外间卓靖进来禀告道。叶璃有些意外,刚回来就有一大堆事情要办,说真的她还有些忘记了长乐公主的事情。搁下笔,叶璃道:“请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长乐公主便踏进了书房。两个月不见原本娇俏的小公主似乎消瘦了一些,整个人也仿佛长大了许多,只是原本明亮的眼睛多了几分黯淡和忧伤。 “见过定王妃。”长乐公主屈身行礼。叶璃上前拉起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道:“公主好像瘦了不少,可是下面的人照顾不周了?”长乐公主连忙摇头道:“王妃言重了,王府的人对无忧很好。”跟着凤之遥等人回到璃城之后,长乐公主便舍弃了原本公主的命好,用了皇后所取的小名。所以除了凤之遥卓靖几个跟着去南诏的人以外,定王府其他人都称呼她为无忧小姐,就连墨这个姓氏也没有再提起。 看着一下子长大了许多的长乐公主,叶璃心中有些无奈的叹息,拉着长乐公主在一边坐下来道:“没有受委屈就好,有什么下面的人办的不周到的尽管跟我说,或者是跟墨总管卓靖他们讲都可以。万万不要委屈了自己,知道么?”长乐公主眼睛微红,望着叶璃感激的道:“大家都对我极好,哪里会受什么委屈。今儿我来是想跟王妃辞行的,我想…我想搬出去住。” 叶璃一怔,微微蹙眉道:“这是为何?”长乐公主道:“我知道大家都对我很好,但是无忧毕竟是个外人,定王府也不比别的什么地方,搬出去住也自由一些。”叶璃浅笑道:“难不成在这府里我和你定王叔还会限制你自由不成?”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长乐公主有些手足无措,似乎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给叶璃听。其实叶璃并非不明白她的意思,就算她和墨修尧再相信长乐公主,但是她到底是墨景祈的亲生女儿。在王府中难免要处处谨慎步步小心,而且离城里认识长乐公主的人虽然不多却也有那么几个,若是长乐公主在定王府的消息传了出去将来说不定又是一番波折。只是眼前这才十三四岁的孩子就要想这么多的问题,叶璃未免也有些心疼。 许是明白叶璃的想法,长乐公主扬起一丝明朗的笑容,拉着叶璃的手道:“定王妃,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过我已经长大了,离开了母后和外公他们总是要做个大人才能让他们放心不是么?我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啊,母后给了我足够我锦衣玉食一辈子的银两,他们走得时候也留下了两个华家的心腹照顾我。况且,我就在西北定王妃肯定不会让人欺负我的不是么?” 叶璃莞尔一笑,伸手揉揉小丫头的发髻道:“你果然是长大了,但是你一个女儿家以后有什么打算?” 长乐公主偏着头想了想,看向叶璃坚定地道:“我想要学习医术。我知道西北对于女子的限制并不像大楚那么厉害,等我学成了以后说不定可以开个医馆给人看病。”叶璃笑看着她,挑眉问道:“那么你要跟谁学?怎么拜师?要知道现在的大夫可是少有收姑娘家做学徒的。医术这东西也不是你看几本书就能无师自通的。”长乐公主正色道:“我可以男扮女装去医馆里当学徒,要不然…我花钱请一个厉害的大夫叫我。母后说,只要想学总是有办法能够学到什么的。而且我也不是什么都不会,我会背草本经也认识很多药材。总比一点都不会的人强一些吧,容易被师傅接受的吧。” 看着小姑娘是真的已经下定了决心,叶璃笑眯眯的看着她悄声道:“看你这么有诚心,告诉你一个秘密。” 长乐公主眨了眨眼睛好奇的看着她,叶璃轻声道:“定王府就有两位神医。” “啊?是治好了定王叔的沈神医么?可是这么久了并没有看到他啊。”长乐公主眼睛一亮,又有些疑惑的道。叶璃笑道:“沈先生和林先生闲府里无趣,搬到城里去开了一家医馆。你若是能够让他们教导你,自然不用担心医术不成了。”长乐公主虽然不知道林大夫是谁,但是沈扬之名却是天下皆知的。听叶璃这么说,心中也有了决定点头道:“谢谢你定王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叶璃挑眉笑道:“沈先生和林大夫可未必会收你。” 长乐公主坚定的道:“我一定会努力求沈先生收下我的!”叶璃也不再劝她,叹了口气拍拍长乐公主的手背道:“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回头我让人在王府附近选一个合适的住处,这个你不可推辞。璃城里到底还是王府的熟悉办起来也方便一些。”长乐公主也不再拒绝,清眸微红却依然笑道:“那就多谢定王妃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长乐公主才起身告辞。送走了长乐公主叶璃沉思了一会儿招来卓靖问道:“凤三公子这些日子对长乐公主可好?”卓靖愣了一下,虽然不解王妃问这话的含义却还是如实答道:“也没什么好不好的吧。长乐公主住在客院与凤三公子也不常见面。”叶璃微微皱眉,想了想问道:“那…回来的路上呢?”卓靖道:“回来的路上…凤三公子似乎不太愿意接近长乐公主。属下记得又一次错过了城镇歇在荒郊,林寒请凤三公子送些吃的给长乐公主,最后凤三公子将东西扔给了我。不过,凤三公子并没有对长乐公主无礼。”叶璃点头道:“我知道了,回头你让凤三忙完了过来一趟吧。” “属下凤三求见王妃。”不过半个时辰凤之遥便出现在了叶璃的书房门外。 “进来。” 听到叶璃的话,凤之遥踏入书房笑道:“王妃刚刚回来就召见属下,真是让属下感到万分荣幸。王妃有何吩咐?” 叶璃懒得理他的嬉皮笑脸,放下卷宗端起手边的茶杯饮了一口才淡淡道:“长乐公主要搬出王妃。”凤之遥一怔,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叶璃继续道:“我已经答应了。” 凤之遥皱眉,有些不赞同的道:“为什么?王妃,长乐公主还是个小丫头,一个人搬出去要怎么生活?”叶璃淡笑道:“小丫头?长乐公主已经十四岁了。虽然定王府和大楚皇室同出一脉,但是按血缘来说早已出了五服。非亲非故的,她一个姑娘家要怎么留在王府?” 凤之遥定定的望着叶璃,显然不相信她的理由。叶璃也不在意,挑眉笑道:“好吧,其实本妃是觉得凤三公子好像对长乐公主有意见。既然如此,长乐公主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姑娘,凤三公子却是王爷的心腹,本妃自然是先照顾你的情绪了。”凤之遥脸色有些不好看,“我什么时候对长乐公主有意见……”对上叶璃似笑非笑的容颜,凤之遥也只得默默无语的摸了摸鼻子,“那王妃也用不着让她搬出去啊,她毕竟还是个孩子。” “我说过了,是她自己要搬出去的。寄人篱下的女孩子内心难免敏感,你一路上都对人家阴阳怪气的,你能怪她在王府住的不自在么?你也知道她还是个孩子,既然如此,大人的恩怨也与她无关。不只是你,只怕府里知道她的身份的人都对她有些心结吧。”虽然不会无礼,但是女孩子心细如发又怎么会察觉不到别人对她的态度呢。也难怪她才回来第二天长乐公主就来辞行了。但是这却也怪不得任何人,谁让她的父亲是墨景祈呢。迁怒不对谁都知道,但是做得到的又能有几人? “我知道这事儿是我不对,王妃将她留下来吧。”凤之遥道。 叶璃摇头道:“长乐公主已经打算去拜师学医,住在外面也方便些。我找你来只是想让你去替她寻一个合适的住处,还有平日在外面照顾一些。王府里人多事杂,就算咱们吩咐了,也未必就不会受委屈。”凤之遥沉默了片刻,觉得叶璃说的也有道理,点头道:“属下明白了,王妃放心便是。” 256.演习进行时 256。演戏进行时 十月末,大楚正式与北境开战。而几乎在同一时间,西陵镇南王命其子镇南王世子雷腾风率领二十万大军前往南方与南诏接壤的边境。一时间各国纷纷调兵遣将就连远在北方正是苦寒之时的北戎也有些蠢蠢欲动。而此时,定王府筹备了几个月的军事演习也拉开了序幕。 清晨,驻扎在璃城三十里外的大营的将领张起澜就接到了一纸命令:带领本部兵马全速前往洪州西北五十里的涧天涯,抢占涧天涯天险。这命令来的太快可以说是全无准备。也幸好墨家军素来训练有素加上这段日子大家心里多少都绷着一根弦儿这次才没就此乱了手脚。 收到命令的时候,张起澜正跟几个属下将领一起用晚膳,顺便讨论一下军情。看了一眼纸笺上婉约却秀骨天成的字迹,张起澜一跳而起对着属下的将领们叫道:“传令下去,半个时辰后拔营出发!”心里却有些奇怪,这命令怎么看着像是王妃的笔迹? 众将领皆是一愣,胆子大些的连忙问道:“将军,我们这是…” 张起澜嘿嘿一笑,道:“开始了,小的们卖力一点。咱们一定要把那老家伙揍到哭爹喊娘。” 众人不由得一笑,帐子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张起澜一瞪眼吼了一声,“还不快去准备!” 众人立刻一哄而散出了帐门去调度自己的属下兵马去了。遣退了属下,张起澜再看了一眼手里的信笺,抹了一把脸也转身准备自己出征的行装去了。 “张将军,深夜冒昧打扰了。”帐外,一个清雅的声音淡淡笑道。张起澜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说话的是谁连忙迎了上去,帐外的帘子被人掀起外面的人也已经走了进来。 张起澜连忙拱手道:“属下见过王妃。”与平时不同,叶璃披着一件灰色的长披风,头发却梳成了一个男子的发髻,从披风下面透露出白色的衣摆也可以看出那是一件男子的服饰。张起澜有些疑惑,却还是问道:“王妃这是……”叶璃笑道:“张将军出征在即,在下不才自荐做个参谋,还望将军不弃。” “王妃是说…要跟咱们一起行军?”张起澜惊道。 叶璃点头,张起澜有些为难的道:“这…王妃万金之躯,万一……” 叶璃把玩着手中的折扇笑道:“这世上哪儿能保证没有万一的,何况在下也算是上过几次战场的,就算不能帮上张将军什么忙也绝不会拖后腿的。” 张起澜连道不敢,这位王妃的能力他自然是清楚的很的,有她相助可说是等于凭空的到了一个极强的谋士和将领。但是一来叶璃的身份让他有些不安,而来若是如此一来,就算他赢了吕近贤也只能说他们占得便宜多一些吧。 叶璃自然看出了他犹豫的原因,不由一笑道:“这事儿说起来…其实是张将军吃亏一些。张将军可知道西路军领兵的人是谁?”闻言,张起澜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感觉,心中一动道:“难不成……” 叶璃点头笑道:“不错,对方领兵的是王爷,吕近贤是副将。” 张起澜脸色一黑,他虽然年纪比定王虚长不少,但是说起用兵来却也只能自认不如。当年墨修尧南征南诏的时候张起澜也是曾经随行过的,他这辈子大概都没想过会跟墨修尧对上。 叶璃笑眯眯的看着张起澜道:“将军这是…未战先言败了么?” 张起澜一咬牙,点头道:“既然如此,就有劳王妃了。”未战言败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现在他也顾不得叶璃的身份了,高手多一个算一个就算真的赢不了他也要咬下对方的一块肉来。何况…跟王爷交手,想起来似乎让人有些热血沸腾的感觉啊。 叶璃淡淡一笑道:“不敢,在下楚君唯。将军称我名字就可以了。” 半个时辰后,大军果然已经准备停当。此时天色也早已暗了下来,大军却要人衔枚马勒口的连夜行军。璃城距离涧天崖足有三百里,黑云骑还好说,指望墨家军普通将士一天之内赶到是根本不可能的。 当大军启程之后,跟在张起澜身边的将领们这才发现将军身边还跟着一个披着灰色大氅,夜色下连容貌都看不清楚的青年男子,“将军,这位……” 张起澜脸色稍微扭曲,沉声道:“这是本将军的军师。凤之遥何在?”凤之遥也在此次演习的将领名单内,不过从来都是跟在墨修尧身边的凤三公子这次不幸被分到了定王的对立面。但是从一开始张起澜就没见这位爷露过面。 叶璃低声道:“凤三已经先行一步了。” 张起澜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们这么上万的大队兵马想要抢先感到涧天涯不被定王发现根本是不可能的,最糟糕的是,西路军有一支就驻扎在他们此去涧天崖的必经之路上。王爷肯定不会让他们这么顺利的赶到涧天涯,凤之遥带领的黑云骑先行在前面开路也比到了地方才被人家拦着打要好得多。暗夜中,一行人骑着马上前而行,身后是排的长长地跑步而行的墨家军士兵。 西路军军营中 墨修尧依然是一身白衣白发如雪,懒洋洋的坐在大帐中看着眼前的地图若有所思。吕近贤坐在他下手,道:“王爷,张起澜算是黑云骑出身,素来行兵快速此时他们只怕已经拔营出发了。” 墨修尧点点头,扬眉道:“他们再快手中也只有一万黑云骑,想要凭这一万黑云骑跟我们抢涧天崖未免异想天开。” 吕近贤点头,凝眉道:“但是咱们手下虽然有五万黑云骑,但是普通兵力却明显弱于对方。黑云骑奔袭攻坚随强,防御只怕要差一些。就算我们抢先一步夺得了涧天崖,想要凭五万黑云骑守住十万墨家军的攻击只怕有些困难。” 墨修尧含笑看着吕近贤道:“怎么?吕将军还怕张起澜不成?” 吕近贤脸色一变,挺胸道:“谁会怕他?王爷放心,末将誓死守住涧天崖!” 墨修尧摆摆手道:“什么誓死,别忘了涧天崖可不是最终目标。在涧天崖将人全耗完了,后面的仗怎么打?” 吕近贤有些赫然,问道:“王爷有什么主意?” 墨修尧沉思了片刻道:“张起澜必定会全力赶去涧天崖的,咱们也别急着过去了。怎么样我们也比他行军快,现在路上给他们添点堵吧。另外…在涧天崖前方二十里添一道防守,就算涧天崖最后守不住最少也要消耗他们一半的兵力。” “属下明白了。”吕近贤点头道。墨修尧满意的点头道:“那么涧天崖就交给你了。”闻言,张起澜不由得一愣,“交给我?那王爷……”墨修尧似笑非笑的道:“不可说……” 东路军这一路走得并不顺利,第二天中午大军就遇到了敌人设置的第一道防线,而早一步出发据说在前面开路的凤之遥却连个影子都没有看到。 对方阻截的人马并不多,不够区区两三千人。若是在平地十万大军过去光踩就能踩死他们。但是此时却是山道盘桓,颇有些一夫当光万夫莫开的架势。气得张起澜直叫吕近贤卑鄙无耻。 但是对手再卑鄙无耻,仗也还是要打的,张起澜也并不是只会哇哇大叫骂人的莽夫。当即派出一队人从暗处绕道对方的后面,前后夹击。饶是如此,在这个地方也耽误了将近三四个时辰。等到一路上在遇到两三个同样的险要阻击时张起澜早已明白吕近贤这是想要拖延他们的时间。 偏偏,这样明白的摆在面前的计谋才是无法可破的。就算知道吕近贤沿途设伏想要拖延时间,他们也不得不淌着这条路过去,因为想要绕道的话,花的时间只会更长。 这次演戏的最终目标并不是涧天崖,而是与涧天崖相隔几十里外的一座小城。小城中有四万兵马驻守,而墨修尧统帅的西路军的任务就是占领小城,叶璃和张起澜要做的却是前往增援,并且歼灭西路军。 而涧天崖却是一个最重要的地方,因为无论是东路军还是西路军都必须从这里经过才能到达那座小城。如果墨修尧手中兵马足够的话,自然可以不管不顾的穿过涧天崖直取小城,但是他西路军只有五万黑云骑和四万墨家军。而东路军却有包括守城军在内的一万黑云骑加十五万墨家军。 小城目前的守将同样也不容忽视,是墨家军中非常擅于守城的原江夏城守将元裴老将军。因此,一旦墨修尧将全部兵力用于攻城的话,一旦他无法在三天之内攻下小城,西路军就会陷入十几万墨家军的包围之中。所以他只能留下一部分兵力给吕近贤牵制援军的速度,但是这也无形中削减了攻城的兵马实力。 原本预计三天的路程,因为被人沿途设伏东路军足足用了五天时间才赶到涧天涯外二十里处的一座下三天。看着山坡上那旌旗滚滚刀剑生寒的阵势,张起澜冷笑一声转身吩咐就地扎营。属下的将领们都是跃跃欲试,这几天的行军让他们都憋着一口气亟需发泄,纷纷向张起澜请战。张起澜挥手压下了众人的请战,对方占据着地利,大白天的强攻等于是找死。 “楚先生怎么看?”张起澜侧首问坐在一边的叶璃。 众人也停下了喧闹纷纷看向一边做着的白衣公子。虽然军中有不少人都见过叶璃,但是到底都不算熟悉。叶璃改了男装稍加易容,平时也极少言语,所以这些将领竟没有一个认出这位有些沉默的年轻公子竟然是他们的定王妃。当然这也与这些将领们心高气傲对叶璃这个突然空降而来的人有些看不顺眼有关,平时自然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去和她搭讪说话。 “吕将军看来是想将咱们拦在涧天崖外,这个时候…定王应该已经带兵前往攻城去了吧。”叶璃沉吟道。‘底下的人不由轻嗤了一声,这种话谁不会说?只看眼前的情形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了。倒是张起澜若有所思的道:“楚先生的意思是…定王现在不在涧天崖?若是只有吕近贤…想必也不会有多少兵马。本将或许能够在三日内冲破涧天崖。” 叶璃摇头道:“三日内冲破涧天崖,将军打算复出多少伤亡的代价?涧天崖能称得上是天险,自然是易守难攻。若是将兵力在此处拼完了,咱们拿什么去增援元将军?” 底下一个小将忍不住道:“但是若不冲出去,咱们从哪儿过去?若要绕道,至少需要七八天的路程,而且从南面走一路上跋山涉水,等咱们赶到的时候还能不能打都是一回事了。若是从北面走,那是大片沼泽地咱们根本过不去。” 张起澜看着叶璃问道:“楚先生是什么意思?” 叶璃指了指桌上的地图道:“元将军擅于守城,短时间内即使是定王也未必能破城。我的意思是…全歼涧天崖的兵马。”众人皆是一惊,张起澜皱眉道:“这要花的时间…万一咱们来不及增援城破了…”叶璃眉头也不皱,淡淡道:“破了再抢回来就是了。”一个副将犹豫道:“但是…一旦城破演习就结束了啊。”叶璃淡然道:“除非一方认输或者两败俱伤,那才算结束。难道打仗的时候城池被敌军抢了,增援的兵马就原路返回?”众人默然,皆是若有所思。 大帐里沉默了好一会儿,张起澜拍案而起道:“好!就依楚先生所言。这次的成败就交给楚先生,先生可有破罐之策?”叶璃含笑看着一脸期待的张起澜,缓缓道:“还在想。” “……” 战场上的夜晚并不平静,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这在战场上也同样通用。所以当叶璃一晚上第三次被外面的声音惊醒的时候也不怎么感到意外了,起身穿上衣服披上大氅走到帐外,秦风立刻出现在了门口,“公子。”叶璃微微蹙眉道:“怎么不去休息?”秦风道:“卫蔺去休息了,一个时辰后他来换我。”这次叶璃并没有带卓靖和林寒,而是带了秦风和卫蔺出来。毕竟定王和王还有城中大小将领都不在了,卓靖和林寒都被留下协助徐清尘了。叶璃道:“你们都去休息,随便派两个人来守夜就行了。明天还有要事。”秦风摇了下头道:“属下一会儿就回去休息,不会耽误明天的事。” 叶璃知道劝不住他,也不再多说。好奇的看向远处火光闪耀的地方问道:“这是谁的人在闹?” 秦风忍住笑意道:“是张将军手下的几个小将。他们仿佛是商量好了的晚上偷袭前方的守军,每人坚持一个时辰,不管输赢都撤回来。这会儿已经是第三波了,今晚那山上的守军大约是不用睡了。” 叶璃挑眉,看着远处隐约传来厮杀声的地方,挑眉笑道:“有点意思,这是他们自己的意思?”秦风点头道:“好像是晚膳后去找张将军说过,大概是张将军允了吧。不然他们也不会擅自行动。” 看起来秦风对那几个毛毛躁躁的年轻人也颇有些好感,虽然没替他们说情却也算是替他们解释了此番作为并未违反军规。叶璃含笑往外走去,一边笑道:“年轻人能有自己的想法总是好的。就算在演习里犯点错也不妨,总好过到了战场上再去犯错。” “王妃的意思是?”秦风皱眉道。 叶璃道:“他们去骚扰个一两次也就罢了,若是这般接二连三的去,他们以为吕近贤是吃素的?”秦风沉默不语,叶璃笑道:“走吧,咱们也去瞧瞧。” 秦风连忙赶上去,有些好奇的问道:“王妃是说他们会出问题?” 叶璃淡笑道:“吕近贤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岂会被几个毛头小子这么耍着玩儿?他们若是一两次之后停手,对方还会小心提防戒备,今天晚上大概也别想安稳。但是如此连番故伎重演,吕近贤怎么会没有动作。有道是过犹不及。” “那…”秦风皱眉道:“是不是派人跟张将军说一声?” 叶璃摇头道:“张将军和吕将军认识几十年了,不会不了解他。必然会有所准备的,不用咱们多事了。看着吧。” 两人正说话间,张起澜爽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咦?楚先生这么晚了还没歇息。是被那群小子抄到了么?”两人回到,见张起澜昂首阔步而来,身穿着战甲身披战袍俨然一副要上阵打仗的模样,叶璃不由笑道:“张将军,这么晚了你这是?” 张起澜故作恼怒的道:“那群小子不知死活去招惹老吕,我总得趁他们还没事全尾全须的给拎回来。” 闻言,叶璃笑声清越,“如此,辛苦张将军了。” 张起澜抱拳道:“先行告辞。” 257.“善意”的教导 257。“善意”的教导 直到黎明时分,一群兴奋过度的热血青年果然被张起澜灰头土脸的拎了回来。叶璃和后来赶来接替秦风的卫蔺一直等到四更时分前方的厮杀声停止了之后又过了半个时辰才看到一群人回营来。原本还意气纷发的年强小将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仿佛被霜打过的青菜一般蔫了。 刚进了大营便看到看着一辆车含笑看着他们的叶璃,小将们脸色更加别扭起来了。他们总觉得将军不知从哪儿弄来这么一个年轻的不知道底细的军师,什么都不会只是时不时的说上几句废话却让将军十分看重。这些年轻人自然是不服的,心中无不认为自己比这个小白脸强到不知哪儿去了。如今却当着他的面丢了这么大一个脸,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儿去。 “楚先生还没休息?”张起澜看到叶璃自然的上前打招呼。 叶璃笑道:“将军不也没休息么?辛苦将军了,没什么事吧?” 张起澜叹了口气道:“万幸没什么事。”回头瞪了众人一眼吼道:“还不回去休息?!等着挨罚呢?”闻言,众小将纷纷做鸟兽散。 看着众人仿佛视张起澜如杀神一般的模样,叶璃不由低声笑道:“将军分明无意罚他们,又何必故意吓唬他们?”张起澜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这次跟出来的都是些年轻的小子,正经的战场没上过不说,还一腔热血一股脑的往上冲。若是真上了战场,这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呢。” 原来今晚这几波去偷袭的,前两次却是都把对方搞得有些手忙脚乱了一阵。这些小子一时忘形决定轮番上场一直打到天亮为止。如此一来敌人自然是彻夜无眠,自己人却都能够轮流休息。想法是不错,却忘记了观察周围阵地和敌情,第三次偷袭打到一半的时候,就被吕近贤派了两队兵马悄悄从两翼包抄。 若不是张起澜带兵即使赶到不过他们带去的四五千兵马,就连那四五个小将也要折在那里了。战场上从来都是残酷无情的,如果不是世家出身几百万大军也出不了多少校尉,几千名校尉最多也只有不到百人能成为副将,而这不足百人的副将中最多也不过能出两三位将军。并非是这些人没有成为将军的潜力,而是在成为将军的过程中他们就已经先被惭愧的战场吞没了。 “以后还请楚先生多多调教这些小子。”张起澜真诚的说道。王妃的本事他是知道的,不说神出鬼没战无不胜的麒麟就是王妃亲手调教出来,王妃身边的秦风卓靖等人如果放到军营中也无一不是后起的新秀。由此可见,王妃教导人的手段是极为巧妙地。 叶璃含笑道:“张将军是个好将领。”在这个时代,能如此为属下着想的将领确实不多见。 张起澜朗声一笑,耿直的道:“这些少年虽然冲动了一些,却都是墨家军的未来。咱们这些老头子总有一天会老得上不了战场的,将来还是要靠他们啊。”叶璃笑道:“将军正当盛年,说老字还早得很呢。将军所说的在下记下了。”这就是答应了,张起澜拱手道:“如此有劳公子了。天色还早,公子回帐子歇息一会儿吧。” “多谢将军关心。” 次日,当东路军众人赫然发现镇守在前方的西路军依然神采奕奕的时候,一群青年人终于忍不住炸毛了。大帐里唧唧咋咋的吵成一锅粥了,叶璃含笑坐在大帐的一角听着这些年轻人议论。 倒是张起澜被他们吵得烦了,一翻白眼道:“吵什么吵?前面里涧天崖只有二十里,昨晚的守军被你们吵累了难道吕近贤不会将涧天崖的守军调过来?过不了前面这道坎儿,你们想从天上飞到涧天崖去啊。” 众人沉默半晌,面面相觑,“将军,那岂不是说咱们昨晚都做了白工?”就算他们天天这么偷袭,只要人家将两拨人马轮番调转,除非强行突破眼前这道防线,其他的做什么都没用啊。何况,昨天晚上第一晚偷袭他们就险些吃了个大亏。 张起澜抓了抓下巴上的胡须,道:“说是做白工也不尽然。你们这群小子做什么都得意忘形。去骚扰一两次也就罢了,还上瘾了轮着时辰上。那不是给了吕近贤机会揍你们么?” 小将们都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旁边坐着年长一些的将领也纷纷低笑起来。 “将军,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一个小将越众而出,满含期待的问道。 张起澜皱了下眉,侧首看坐在一边的叶璃问道:“楚先生有什么想法?”叶璃漫不经心的轻敲着手中的折扇,道:“对方居高临下,想要强攻不仅费时而且费力。每晚的夜袭骚扰什么的还是继续吧,不过…可别再给吕将军抓住了。下一次张将军未必能够刚好带兵给大家解围。” 几个年轻小将有些不服气的看着叶璃,道:“楚先生既然是军师,想必有什么破敌的妙招。只是每晚偷袭咱们也攻不下来啊。若是拖个十天半个月的,咱们不用打就可以直接认输了。”叶璃挑眉笑问,“那你们有什么想法?” “属下请命,做先锋为大军开路!”一个小将对着张起澜拱手道,其他人也跟着向张起澜请命,显然是想要跟对方硬拼了。叶璃淡淡的看着他们道:“我不反对硬拼,以对方的大概兵力来算。我方赌上一般的兵力是绝对有可能将此处拿下来。不过我要提醒诸位,虽然现在只是演习,但是如果这是真实的战场的话,也就表示咱们在座的和外面十万将士有一半都要丧命于眼前涧天崖前面这个小山坡。” “那又如何?”有人低声道。 叶璃微笑,“如果折损过半将士包括在座各位自己的生命都不算什么的话。那么,剩下的五万兵马要如何通过有天险之称的涧天崖?过去之后还能剩下多少兵马。还是诸位以为…就算咱们能冲过去一兵一卒也能够解元将军被围城之危。在下顺便提醒大家一句,以我对定王的了解,涧天崖此时留下的兵马最多不过西路军的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都是尚未参战的生力军,在座的诸位倒是壮烈了,请问,等着援军的元将军和守城的将士怎么办?” 叶璃话还没说完,原本还理直气壮的年轻人们一个个都面红耳赤起来了。虽然有些不服气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姓楚的军师说的没错,他们之所以这么勇猛直前至少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一次演习并不是真正的战场。如果在真正的战场上他们还会如此不顾一切的要往前冲么?或者说就算他们依然如此勇猛直前,又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呢? 张起澜敲了敲桌子,道:“罢了,夜里的事本将军来安排,没有本将军的命令谁也不许轻举妄动。违令者,斩!”这虽然不是真的战场,他的命令却是真的军令。违抗军令者,无论是不是战场上都是杀无赦。侧首看向叶璃笑道:“楚先生,这几个不懂事的小子就交给你了。”叶璃微笑道:“将军相信在下,是在下的荣幸。”张起澜满意的点头,起身淡淡的扫了那一群还有些蠢蠢欲动的青年一眼沉声道:“楚先生说的话就代表本将军的意思,违抗者,斩!” 张起澜带着年长的部下在前面和吕近贤的人马周旋,那一群年轻气盛的小将却被叶璃圈在后方动弹不得。听着每日大营里的兵马进进出出却没有他们的份儿,年轻人们越来越暴躁起来。终于在第三天下午沉不住气找叶璃理论来了。 叶璃暂住的帐外,叶璃笑容宛如春风一般和煦的看着眼前的青年们。笑容可掬的道:“诸位有什么是么?”为首一人道:“我们要出战,你凭什么将我们压在后面不让我们上战场。” 叶璃慢条斯理的把玩着自己手里的折扇,漫声道:“就凭我是军师,就凭张将军将你们交给我调度。就凭我不许所以你们不能去。”这样轻谩的回答对这群年轻人来说绝对是一种刺激,所有人看着叶璃的神色都仿佛恨不得立刻冲上来狠狠地揍她一顿了。站在叶璃身后的秦风和卫蔺平静的扫了眼前的几个年轻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寒芒。 叶璃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继续道:“你们想要上战场?你们上战场有什么用?这两天没有你们张将军麾下的将领也照样打仗,而且…从来没有需要张将军亲自前去增援的情况发生。脑子不行也就罢了,就算是想要做个以力破敌的猛将你们也不见得比普通的士卒能打吧?与其上了战场托人后腿,还不如就在后面待着的好。” 年轻人们气得脸色发红,一个脾气暴躁的上前一指叶璃红着脸哄道:“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们?!” 叶璃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缓缓开口道:“因为……” 唰的一声折扇被挥开如刀锋一般锋利无比的划向年轻人的喉咙。那人吓了一跳连忙弯腰避开却不想下盘被人狠狠地一脚踢中了穴道,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身子一晃栽倒在地上扬起满地的灰尘。 叶璃挥着折扇扇动了两下,悠然接着道:“你们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都打不过。” 众人无言以对,这一次他们是当真被打击到了。这几年墨家军十分重视培养年轻将领,所以这几个小将都才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却大都已经位居副尉甚至是校尉之职了。 但是他们大多数却又都是没上过战场的,这也正是叶璃最担心的地方,战场从来就是一个无比巨大的绞肉机器,不关你事平淡无奇还是天纵奇才一旦被卷入其中,最后成就最大的往往不是最聪明最厉害的那个,而是能够活下来的那一个。古往今来多少天纵奇才被仿佛大浪淘沙一般的淹没无名。虽然叶璃没有指望这一次就能让他们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战场,那些最终还是要真的上了战场他们才能学会,但是至少要压下这股天之骄子的气焰。 仿佛没看到众人震惊的脸色,叶璃笑眯眯的看着众人道:“别说我欺负你们,这两个人是跟着我学出来的。打赢了他们你们别说想要去跟吕将军交锋,就算你们现在就想去西陵灭了镇南王我都不拦你们。” 众人面面相觑,互相交换着眼神。叶璃仿佛怕火还烧的不够烈,继续往里面浇油道:“如果单打独斗没信心,一起上也可以。” 秦风和卫蔺当然能够领会叶璃的意思,卫蔺冷冷的嗤了一声,道:“别浪费时间了,还是一起上吧。” 这明显带着轻蔑的语调终于掐断了众人脑海中那最后一根弦儿,不知是谁高呼一声五六个年轻人一股脑的朝着秦风和卫蔺扑了过去。当然这其中刚刚给自己拉了仇恨的卫蔺是他们重点照顾的对象。 叶璃退到一边,悠闲地靠着秦风和卫蔺在几个年轻人中间游刃有余。说是群殴还不如说是两个人在逗着一群抓狂的小猫玩儿。这些年轻人的伸手比起同辈的墨家军来说确实不若,但是跟麒麟出身而且是其中的佼佼者的秦风和卫蔺比起来那就完全不够看了。 刚刚被叶璃踹倒在地上的青年人还坐在地上没起来,并没有加入这场打斗。也真是因为他站在局外反而更加能看清楚自己与秦风卫蔺的差距,看了看叶璃终于还是耷拉下了自己骄傲的脑袋。 叶璃饶有兴趣的踢了踢他问道:“怎么不去试试看?”青年人就地坐在地上也不起来了,摇头道:“我又不是傻子,我们根本打不过他们。难道还要再丢人现眼不成?”叶璃点头笑道:“你们确实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过这不重要。他们和你们不是一路人,你们武功能够高强自然是最好,如果实在不行也没必要非要和他们比。张将军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青年人不满的道:“那你为什么还要他们动手?” 叶璃挑眉道:“因为张将军跟你们比起来很显然张将军拥有聪明的脑子,而你们什么都没有却偏偏要认为自己什么都有,我认为你们的脑子需要和身体一起修理一下。” 青年人瞪大了眼睛,狠狠地瞪着叶璃道:“我们才不笨!”他们是墨家军的后起之秀,谁见到了不夸他们一句前程无量?叶璃认真的点头道:“你们确实不笨,笨怎么形容得了你们的程度?你见过哪个笨蛋自己去找死的么?”青年人再次气红了脸,这是在说他们连笨蛋都不如啊。 叶璃有趣的看着眼前的人,不由得莞尔一笑。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情绪还如此容易大起大落,在普遍早熟的这个时代可算是相当少见的了。看到叶璃仿佛调侃的笑容,年轻人不由得恼羞成怒,“你笑什么笑?!”叶璃轻咳了一声,以折扇掩住唇角道:“没什么,想笑而已。” 两人说话间,秦风和卫蔺已经将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朋友放倒在地上了。无论再怎么放水,无奈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于是原本还衣冠楚楚的少年小将们一个个狼狈的倒在地上作死狗状。 叶璃居高临下笑盈盈的看着众人道:“如何?现在可是服了?” “服了……”小将们虽然还有些沮丧,看向叶璃三人的眼神却和之前大为不同了。军中本就是强者为王,这些年轻人纵然娇纵自傲却也一样的尊重强者。刚刚的一番打斗也让他们明白了自己和对方的差距。 “但是楚先生,咱们总不能一直躲在后面让人保护吧?”虽然自知不如,但是他们现在是在战场上啊,什么想法都得收起来以后再说,现在要解决的却是眼前的战事。 叶璃含笑看着他们问道:“你们当真想要打仗?” 众人一听便知道有戏,六七双眼睛齐刷刷的望着叶璃,那其中的期待和渴望让叶璃不由得也感觉到几分压力。看着眼前这群热忱的年轻人,叶璃淡淡一笑道:“也不是不可以。回去从你们的部下中各自挑选两百名精锐人选,待命。” “楚先生,咱们要做什么?” 叶璃沉声道:“秘密。记住了,一切都要不动声色,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包括张将军。被发现了的人自己留下思过。” 年轻人都喜欢神秘又刺激的东西,被叶璃这么一说众人更加兴奋起来。叶璃看着他们微微蹙眉郑重的道:“另外,这虽然是演戏但是危险依然是存在的。这次的任务就可以说是危险中的危险,我不能保证没有人员伤亡,你们明白么?” “属下明白!”众人齐声道,叶璃说的这个对他们来说完全就不是一件事情。战场上哪里有不受伤不死人的? 叶璃点头道:“好,去准备吧,二更天集合。” “是!” “王妃,这些小子忒不懂事了,王妃何必理会他们呢。”卫蔺有些不满的道。这几天这些小子对王妃的无礼若是在王府里死一百次都不够了。 叶璃淡淡一笑道:“都是一群年轻人,还挺可爱的。” 秦风和卫蔺默然对视了一眼,同时决定还是不要把王妃这句评价宣扬出去,被王爷知道了这群小子就当真是死一百次都不够了。 258.开外挂是不对滴 258。开外挂是不对滴 还不到二更天,一群年轻的小将们就按照叶璃的吩咐将各自的人马悄然的带出了大营。倒不是说他们就真的对叶璃这个来历不明的军师心服口服了,而是他们不跟着叶璃就没仗打,既然已经如此,他们也只得识相一些的听从吩咐了。 也不知是这群年轻人当真有些能耐还是张起澜客气放水,几个年轻人竟然真的一个不落的将人带出了大营。站到叶璃面前时还不自觉的抬高了下巴,有些小小的骄傲。叶璃也只是淡淡一笑,看着眼前足有一千多人的队伍满意的点了点头。 “军师?我们到底要做什么?”有人耐不住的问道。 夜色中,叶璃就地图将一张地图在地上铺开,蹲下身就这手里的火折子指了指地图上的几个地方道:“前面有张将军带人吸引敌军的注意力,你们跟我一起从这两个地方爬上去,绕道涧天崖的后面去。”有人皱眉道:“既然军师早有打算,为何不早点说?我们也好派人探路啊。”叶璃看着他淡笑道:“探路?大白天的去探路你觉得吕将军的人都是木桩子发现不了你们?” “但是晚上夜行我们完全看不到路啊,这要怎么走?”虽然不知道底细,但是大概看了一下军师在地图上指出的地点他们也大概明白那所谓的路在什么地方。这一带的地形本就是易守难攻,就是白天看上去都有些危险重重更不用说晚上了。 叶璃盯着说话的青年人道:“所以我说过…不保证没有伤亡。这是战场!” 众人皆是一震,不错,这是战场。战场上别说天黑摸夜路了,有的时候就是明知道必死无疑也要拿人命去填。 叶璃看着他们道:“不愿意去的现在还可以原路返回。给你们半刻钟时间跟属下沟通,我要说清楚,不只是爬上去危险,就算平安到达了涧天崖也不会就此平平顺顺。若是在路上在给我掉链子,军法从事!” 不到半刻钟时间,众人就重新回到了叶璃面前。看着没有一个退却的队伍,叶璃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道:“出发!” 此时虽然已经是二更天,但是夜晚却并不宁静。不远处的山坡前两军打得正火热。正是趁着这个时候,一行人在秦风和叶璃的带领下悄无声息的沿着陡峭的山崖小径往山上爬去,卫蔺跟在最后压阵。 原本其实并不算远的一段路,一行人爬了进一个时辰才全部上去。叶璃回头看着月色下衣衫狼藉眼神却格外明亮的年轻人们,在心里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衣服都被山上的岩石和树枝杂草磨破了,许多人连脸上都有不少的划伤,但是这一路上来近没有一个人掉队,也没有太大的失误引起敌军的注意。看来墨家军将士平日的训练还是十分过关的。 因为整座山上都有敌军驻守,他们这一行一千多人马却也不是小数,上山之后就更加小心翼翼了。一路上避开了敌军的耳目,一直到五更天众人才赶到了目的地。刚到达目的地叶璃还没说出原地休息,暗影中闪出几个人影来将众人吓了一跳连忙握起兵器全神戒备。 “别紧张,自己人。”来人挥了挥手笑道。五更天真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众人一时也看不清来人的面目自然不敢放松了警惕。叶璃淡淡道:“凤三。”凤之遥慢慢走进,笑道:“没想到你们真的能赶到这里,我还以为你们到不了我们就得自己干了呢。”走进了众人这才看清楚,来人不是凤之遥是谁? “凤将军,你怎么会在此?” 凤之遥笑嘻嘻的道:“我一开始就在这儿啊,不是等你们么。楚公子,辛苦了?”叶璃白了他一眼,问道:“怎么样了?” 凤之遥道:“吕近贤打算死守涧天崖,吕近贤手下现在大约有三万人马,其中最多只有两千黑云骑。”涧天崖地势险要,黑云骑在这里根本施展不开,留下太多也是浪费。凤之遥看看叶璃身后的队伍,皱眉道:“怎么才这一点人?” 叶璃道:“你以为带人上来很容易?这些人是最多的限度人。若是拖到天亮一定会被发现。虽然稍作了掩饰,但是天亮之后对方未必不会发现我们上来的痕迹。”带着一群新兵,路上的掩饰自然不会做的有多么巧妙。若是对方巡视的士兵眼睛毒辣的话,八成会发现那一路上有大批人走过的痕迹。 凤之遥也知道自己太过强求,看着叶璃问道:“我这儿也才三千人,这要怎么办?” 叶璃笑道:“不怎么办,趁着现在在他们背后放一把火,张将军若是机会把握得宜的话应该可以趁机冲上来。” 凤之遥点点头道:“就这么办。”叶璃回头少了身后的众人一眼道:“原地休息半个时辰,然后出发。” 身后的小将道:“军师,我们不累,现在就可以动手!” 叶璃淡淡的瞥他,“谁关心你们累不累?一会儿张将军他们还要打一场,我们趁着黎明前的一刻动手,搅乱了之后在天色大亮之前撤离。”贸然开口的小将脸色一红,讪讪的在一边坐下来休息了。 凤之遥站在一边,有趣的看着叶璃身后的一群小家伙,笑道:“看来楚公子也有混不开的时候么?”凤之遥的眼光自然看得这群年轻的小将并不是完全对叶璃心悦诚服。叶璃连白眼都懒得翻,走到一株大树下坐下来靠着树休息,“没办法虎躯一震四方来服,让凤三公子失望了。” 察觉到叶璃的心情并不不是美妙,凤之遥摸了摸鼻子自觉地转身找了个地方闭目养神了。 涧天崖外临时的大帐里,吕近贤坐在椅子里闭目养神。旁边的将领们脸色都有愤然之色,“这每天晚上连番的偷袭,还要不要人休息了?” 别说张起澜的属下们这几天憋闷的很,吕近贤这边也不轻松。他们占着地利居高临下确实占了很大的便宜,基本上东路军最少要付出五六个人的代价才能伤到他们一人,而且张起澜也绝不可能就在这里跟他们一决生死。白天倒是没什么,但是一到晚上对方就不停地折腾,晚上看不见,一不留神就能让对方摸到跟前来,所以没玩驻守的士兵都不得不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毕竟谁也不知道对方这一次只是试探还是真的会一拥而上。几天下来,双方人马都不由得打出火气来了。 “将军,王爷命人快马传来的书信。”帐外有人禀告道。 吕近贤睁开眼睛扫了正在发闹骚的众人一眼,沉声道:“进来。” 一个士兵进来双手奉上一封书信,吕近贤拆开了看了之后慢慢的皱起眉来。 其他人将主将变了神色,连忙问道:“将军,王爷有何吩咐?” 吕近贤将信顺手递给下首的一个副将。副将看了也是一怔,有些茫然的看着吕近贤道:“王爷提醒将军小心王妃?” 其他人也纷纷传阅着信件,吕近贤皱眉道:“说起来,这几天以来,王妃似乎都完全没有在军中露过面。”提起王妃,虽然是一名女子却依然让这些征战沙场的将领们面露敬意。不只是因为王妃不同于一般女子的军事才能,更是因为这几年王妃为整个墨家军上下做了不少的事情。例如将士的晋升,士兵的粮饷,伤残士兵的安置,甚至是军队的编制许多行之有效的办法都是王妃提出来并且实施的。所以在这些将士眼中,定王妃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王妃那么简单,而是墨家军真正意义上的掌控者之一。 能让王爷专程写信来提醒,这无形中让众人对定王妃也更加重视起来。但是此时…他们却不知道定王妃到底在干什么。到此时,吕近贤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人物。倒不是说吕近贤认为叶璃调兵遣将比张起澜更厉害,而是张起澜毕竟和他公事了十多年了,对彼此都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但是定王妃却是他们完全不了解的存在。对定王妃唯一的了解也只限于几年前击败镇南王的那一仗。当然那一仗就已经足以让任何一个将领对她另眼相看了。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为何,吕近贤突然有些隐约的不安起来了。 正低头思索着什么,远处有传来了嘈杂的兵器和厮杀声,很快外面的士兵来报,“将军,敌军又来偷袭了。” “打回去!提醒前方的将士,不可掉以轻心。”吕近贤将信件往桌上一拍,起身率先一步走出了大帐。 远处离涧天崖不愿的地方,叶璃居高临下看着远处火光隐隐的地方,以及身后依然一片宁静的个涧天崖慢慢的勾起一丝笑容,沉声道:“动手吧。” “是。” 不多时,涧天崖上火光冲天。原本宁静的地方也渐渐地喧闹起来了。 “将军,你看!”刚刚走出帐外的吕近贤回眸望去,涧天崖出冒起的冲天火光让他心中一沉。他想,他知道定王妃到哪里去了。 “将军,是涧天崖…有人偷袭?!” “该死,他们是怎么绕到那里去的!”打仗前一片喧闹,吕近贤凝眉,沉声道:“住嘴!副将守住这里,本将军带兵回去增援。”因为不知道对方在涧天崖上有多少人,吕近贤不愿冒险只得亲自带兵回去增援。他手下三万余人涧天崖上只留了六七千人,一旦涧天崖失守,他们守在这里根本就毫无意义。众人也不敢在争执,连忙应是各自调集兵马去了。 山坡下的张起澜同样看到了远处的火光,当然这不是涧天崖上的火光而是叶璃特意发出的信号。沉稳刚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高声道:“击鼓!”黎明之前,暗夜中鼓声震天,一天喊杀声中,如潮水一般的士兵往山坡上冲去。正快马往回赶去的吕近贤同样听到了身后的厮杀声,唇边露出一丝无奈的无效。王爷提醒的太晚了啊,不着不慎…… 涧天崖上此时也是一片混乱,还在睡梦中的将士们匆忙间起身应敌,自然不是憋着一口气就等着出手的士兵们的对手。何况这些人也没有跟他们死战的意思,点了一把火就跑,遇上了敌军能打就打,不能打也跑。只将被从睡梦中进行的将士们气的火冒三丈却奈何头脑不及人家情形,只得在一片混乱中没头没脑的厮杀着。 离战场不远处的高处,借着火光将跟前的战场看的一清二楚。凤之遥站在叶璃身边含笑看着底下奋力拼杀的士兵们笑问道:“这些小子不错啊,若是真的到了战场上也这般勇猛就好了。” 这一次参加演习的不止是基层的将领是年轻人,就连普通士兵也大都是近几年才进入墨家军的新人。以前的墨家军老兵虽然不能说是身经百战但是大多也都是上过几次战场的,这样的演习对于他们来说意义远没有这些新兵来的重要。 只见火光下的士兵有的还拿着刀枪拼杀,有的却已经干脆滚到地上抱着厮杀成一团了。有的甚至连掐喉咙,咬耳朵等等的伎俩都使了出来。也难怪一向连在战场上都要讲究风度的凤三公子要乐得直笑了。 叶璃平静的看着下面,淡淡道:“至少能够让他们稍微熟悉一下,将来到了战场上不至于慌乱。战场上死得最快的永远都是新兵。” 凤之遥收住笑意,点头道:“王妃说的是……吕将军回来了。”夜空中一道奇异的啸声传来,凤之遥神色一凌,肃然道。叶璃点头,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时候不早了,撤吧。”凤之遥皱眉道:“但是张将军那里…”叶璃道:“吕近贤最少应该会调回一半的人马,如果张将军那边还是攻不上去,我们也不能为力。等吕将军的人到了,咱们就走不了了。上山。”凤之遥无奈,知道叶璃说的也是事实,只得发出信号命令收兵。 杀得正兴起的小将们被强行找了回来,一个个犹如一匹匹小马驹一般的躁动不已。 吕近贤赶回涧天崖上大营时,天色已经完全放开。原本整齐有致的大营一副被大火烧过又被强盗蹂躏过的模样,再看看大营中央围坐成大片大片的阵亡将士,吕近贤一夜没睡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你们的将领是谁?有多少人?”盯着一个坐在自己的士兵中间跟人聊天的东路军士兵,吕近贤沉声问道。 那士兵愣了愣,很快就答道:“启禀将军,小的已经阵亡了!”死人是不能说话滴。 吕近贤的脸忍不住一阵扭曲,冷哼一声拂袖而去。那士兵有些担心的皱眉,满脸的疑惑不解,他没有说什么惹吕将军生气的话吧? 二十里外的山坡上持续着一场激烈的阵地争夺战。但是骤然减少了一半兵马的守军渐渐的开始呈现颓势。而涧天崖上又是另外一种场景,东路军三不五时的前来围攻,被西路军打退下去也不死缠烂打,退回去歇息够了及再回来继续打。若是在平原上这种挑衅的打发纯属于自找死路,但是在涧天崖上这种山石嶙峋,道路崎岖的险关上,有时候一万人和三千人其实是没有什么差别的。 等到吕近贤彻底摸清楚了对方的人马扣除之前战死了赖在他的大营里白吃白喝的以外,连四千人都不到时后悔莫及却已经来不及了。因为这四千人死死的站住了通往外面增援的要道。上万人马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二十里外自己的人马被对方慢慢消灭殆尽。 郁闷不已的吕近贤誓要将这群人歼灭在涧天崖上。于是涧天崖上开始了一场繁复的阵地争夺战。往外的要道地方就那么一小块,双方都无法全军出动,于是西路军占住了路口,出去增援的兵马还没能离开关口就被冲上来的东路军压着打。东路军占领路路口,用不了半个时辰,西路军又冲上来继续打。双方死伤无数,最奇特的是打仗的时候双方你死我活,无所不用其极。 但是一旦真的判定阵亡,大家又是好兄弟,你好我好大家好坐在一边继续围观战友们厮杀。 这场争夺战一直持续到当天下午,小小的口路被两军反复争夺了四五次,双方都是损失惨重。叶璃和凤之遥这边原本的四千兵马还剩下不到两千,吕近贤那边也同样折损了近三千兵马。但是如果明天早上之前张起澜还不能拿下前面的敌人的话,他们就要功归一篑全军覆没了。所以在看到张起澜发出的信号之后,叶璃和凤之遥都不由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而吕近贤则是黑了一张脸。前面的关口已经破了,再执着于眼前的路口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吕近贤哼了一声沉着脸收兵回营了。 远远地看着吕近贤离去的背影,凤之遥坐在一块光滑的大石头上哈哈大笑。 叶璃坐在一边睨了他一眼道:“什么事情让凤三公子如此好笑?” 凤之遥坐起身来道:“还能有什么?王妃没看到吕近贤的脸色么?哈哈…那家伙一向自诩墨家军王爷以下用兵第一人,也就是对张起澜稍微服气一些。偏偏现在张将军还在二十里外呢。打了一整天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你说他的脸色能好看么?” 叶璃无奈的摇摇头道:“这次可算是侥幸了,若是张将军再晚几个时辰。凤三公子,最会儿你我只怕都要成吕将军的俘虏了。” 凤之遥摸摸鼻子,抱怨道:“王妃为何不让麒麟参战?” 叶璃冲着他一笑道:“这是演习,演习还开外挂那还不如去演戏。” 外挂?那是神马? 259.战事初现 259。战事初现 等到张起澜带着大军与叶璃凤之遥回合之后在涧天崖上自然又是一场苦战,但是比起原本预计的情况已经算是极好的了。至少他们同样也在涧天崖上而不是又一次被人居高临下压着打,另外原本吕近贤的三万人马现在已经折损了大半。而自己这边的兵马折损却还不足一成,只要想到此处,张起澜就忍不住想要仰天长笑。 距离数十里外的小城外,墨修尧站在大营外面看着前方孤立与原野上城门紧闭的小城,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跟在他身边的云霆和陈云都有些奇怪的看向王爷,有些不解王爷为何叹气。还是云霆藏不住话,忍不住开口道:“王爷,可是有何事困扰?” 墨修尧摇头道:“吕近贤那边只怕顶不了几天了。”不知云霆,素来还算稳重的陈云也不相信,皱眉道:“涧天崖天险之地,张将军纵有十万兵马只怕也施展不开,王爷为何……” 墨修尧随手将手中的战报递给陈云道:“从一来是张起澜军中就没见阿璃和凤三出现过,这两人只怕是带人绕道吕近贤后面去了。若是如此,吕近贤设在涧天崖前二十里的防御形同虚设,等到两军都上了涧天崖,张起澜十万大军就算施展不开,轮流磨也能将吕近贤的一两万人给磨死。” 听墨修尧这么一说,陈云和云霆也不由得变了脸色,云霆道:“王爷,属下愿意前去增援吕将军!”墨修尧侧首看着他淡然道:“增援?我们哪来的兵马去增援?何况,就算给你一两万人,在十万大军面前又抵什么事?” 云霆哑口无言,“那…那该如何是好?”墨修尧将目光转向前方孤立的小城,沉声道:“全力攻城。必须在张起澜的人到达之前攻下此城。”陈云和云霆神色肃然,起身道:“属下领命!” 虽然墨修尧说要全力攻城,但是这座小小的城池却并不是那么好攻下来的。元裴是墨家军老将,尤其擅长守城。在墨修尧兵力并不占优势的情况下,只要元裴什么都不管一心坚守等待援兵,一时半刻将墨修尧还真是拿他没什么办法。任是墨修尧有千般的计量,元裴却是稳定如山不闻不问。即使云霆几个天天在城下叫骂,但是城上的就是不开城门应战却也不可奈何。 涧天崖上,两军对峙了长达四五天时间才终于将吕近贤的一万多人马全数歼灭,吕近贤被张起澜亲手虏获。这两人共事十几年里经常是你来我往的争斗一向各有胜负,此次虽然败给了张起澜吕近贤倒也不至于抹不开脸。 看着自己的属下被全数歼灭,已经战到力竭的吕近贤也爽快的扔开了兵器,对着得意非凡的张起澜道:“我输了。”张起澜笑容满脸的亲手将他拉了起来,呵呵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别放在心上。”吕近贤轻哼一声道:“就凭你绝决计不能这么快突破我的防御,王妃何在?” 一边围观的小将们都是一怔,定王府虽然还有一位前代王爷的王妃因为不肯离开大楚而被墨修尧下令冷皓宇暗中保护着依然留在楚京,但是在墨家军将是的心目中,如今的王妃却只有那一位。但是…他们怎么不知道王妃是在他们军中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射向张起澜,谁让他是主将呢。如果连他都不知道王妃的下落那别人就更别想知道了。张起澜嘿嘿的干笑了两声,看向身后跟着凤之遥并肩而来的叶璃。吕近贤先是怔了一下,有些没能认出叶璃来。但是跟在叶璃身后的秦风和卫蔺他确是非常熟悉的。能让秦风和卫蔺同时跟随在侧的人是谁自然是不言而喻。再仔细一看站在凤之遥身边的叶璃时立刻就觉得分明就是王妃啊。 “属下见过王妃。”吕近贤上前行礼。 叶璃无奈的苦笑,看着跟前石化了一堆的众人道:“吕将军免礼吧。” 吕近贤拱手笑道:“败在王妃手下,在下心服口服。” 叶璃浅笑道:“将军过奖了,叶璃不过是略尽绵力罢了。”吕近贤也不在意,反正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败给了张起澜的,至少不能当面承认,“后面也没有在下什么事了,在下就带人先行告辞了。祝王妃后面一路顺风。”叶璃颔首道:“多谢将军吉言。” 看着吕近贤潇洒的带着被宣布阵亡的将士扬长而去,留下来的众人默然。祝敌方的主将一路风顺什么的,真的没问题么? 越过了涧天崖后面的路虽然说不上是一马平川却也是十分坦然了。不敢有半点耽搁一行人就狂奔向远处的孤城增援元裴去了。 而此时小小的孤城城楼上,墨修尧一身白衣连战袍都没有穿悠闲地站在城楼上看着年事已高的元裴将军笑道:“老将军,这一次本王赢了。” 须发灰白的元裴老将军看着眼前白发如雪却依然傲然如风的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和欢喜,点头道:“确实是王爷赢了,老夫认输。”论兵力墨修尧只是稍胜元裴一筹,原本攻城就远比守城更难。当初西陵十几万大军没能攻破江夏小城,如今定王却在短短数日之内攻破,这是他的本事。元裴并不是一个不服老不肯认输的人,定国王府后继有人他只会感到万分欣慰。 “若是真的战场,本王没这么容易攻下此城。”这座孤城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孤城,因为它是一座新建的城池,甚至还没来得及移居民入住。而战场上是不会出现这样一座基本上什么都没有的城池的。元裴朗声笑道:“多谢王爷,不过如果是战场上,王爷也不会只带了这么区区几万人马就来攻城吧?”两人相视一笑,显然心情都还不差。 “启禀王爷,有兵马往这边来!”城墙上眺望的士兵奔来禀告。 “哦?”墨修尧眺眼望去,远处果然隐隐有马蹄声和烟尘升起。不过半个时辰,叶璃凤之遥和张起澜已经带着大军赶到了城下。墨修尧放眼一看,至少还有八九万兵马不由赞道:“能全歼吕近贤兵马,损失不到两万。也算是不错了。”居高临下的望着底下的众人浅笑道:“张将军,凤三,阿璃,你们可来晚了。”凤之遥遗憾的切齿不已,看这情形只要在早一两个时辰情势就会大不一样。可惜战场上往往相差半刻钟也能全然改变一场战斗的胜负,“王妃?” 叶璃抬眼看着站在城楼上的白衣男子,唇边慢慢的勾起一丝浅淡的笑意。右手微微抬起,轻声清越却传遍了整个战场,“攻城!” 城楼上,墨修尧无奈的看着城楼下已经开始准备攻城的大军,站在旁边的元裴不由的哈哈大笑起来,含笑看着墨修尧道:“王爷,看来这一战咱们还没有打完啊。” 墨修尧苦笑道:“老将军说的是,是本王高兴的太早了。”若是按照演习的规定,自然是城破之时就算是演习结束,他们赢了。但是既然是演戏,自然是最大限度的训练这些新兵。何况,战场上也没有城破了之后不能再抢回来的规定。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攻城战再次拉开帷幕。 这一次的攻城战打得比墨修尧之前攻城更辛苦,双方兵马连着打了七天也没分胜负。 最后是只能宣布平手,因为墨修尧的城中已经没有军粮了,这是一座完全的孤城,虽然没有百姓需要耗费额外的粮食,但是同时也意味这这城里绝对找不到除了他们自己带来的军粮以外的粮食。而元裴早在城破之日,就将原本属于守军的粮食给“销毁”了,墨修尧手下不止损兵折将,就连吃的都没有了只能饿着肚子守城。而城外的军队也不见得更好,一时不慎被墨修尧派出去的人将粮草毁了大半。 打到最后谁都不肯认输,眼看着都要没力气了元裴老将军只得出来叫停。最后双方商定算是打成了平手。 当城楼上的定王和定王妃宣布演习结束时,许多将士都忍不住喜极而泣了。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赢了,而是他们终于可以吃饭了。明明城里城外还堆着大批的粮草,他们却要看着“阵亡”的兄弟吃香的喝辣的还要一边欺骗自己他们已经断粮了 。这日子当真是比真的断粮了还要难过十倍百倍。演习一结束,大家什么也顾不得了,就地扎营埋锅造饭,刚才还打得激烈的将士们又你好我好大家好了。特别是看到对方也饿得眼睛发绿的模样,一股别样的战友之情油然而生啊。 小城里,刚刚吃饱喝足的将领们也聚在了一起,因为双方的攻城战实在是持续的太久了,最后连已经回去了的吕近贤也跑回来观战来了。如今打完了之后双方算是各有胜负,谁也不至于面子上过不去,所以也还算是和乐融融。 倒是之前跟着叶璃的那几个东路军小将看着依然还是一身白衣男装的叶璃,眼神还有些恍惚。前几天是被战事忙碌的冲昏了头根本没有心思多去计较,现在仗打完了小伙子才想起来之前被他们有意无意的排挤奚落,还带着他们答应了吕将军的白衣公子就是他们从素来敬仰有加的王妃啊。这样强烈的冲击让一群小伙子们整个人都不好了。 “王…王妃…”几个年轻人你推我我推你终于推出来了一个倒霉鬼,“王妃,属下们之前有眼无珠,冒犯了王妃,还请王妃降罪。” 张起澜斜睨了几个不成器小辈一眼道:“你们几个小子还好意思说?老子千叮呤万嘱咐要对王妃有礼貌,你们都干了些什么?”众人默默瞪着他,你说的是楚先生不是王妃啊?看着年轻人们委屈的眼神,张起澜也默然了,嘿嘿一笑望着叶璃道:“那啥…王妃,这事儿是属下没跟他们说清楚,还请王妃不要见怪。” 叶璃浅笑道:“张将军言重了,这原本也是我自己的意思。何况,年轻人难免年少气盛,张将军和诸位将军教导有方,这几位小将也都是不错的苗子。”被王妃夸奖了,众人却只觉得嘴角抽搐。他们是年轻没错,但是比起才刚刚年方二十一二的王妃来说,大多数还是要大一些的。被这样的王妃说年轻气盛,众人不由得都羞红了脸。一边的云霆在心中默默吐糟:你们这算什么,爷遇到王妃的时候王妃才十五六岁啊。 叶璃如此称赞,其他的将领脸上也都露出了笑意。虽然这些年轻人这次都跟着张起澜,但是却并不全是张起澜的部将。其中也有吕近贤,元裴甚至是远在飞鸿关驻守的孙炎的部下。都是年青一代中的精英,他们被夸奖了作为上司的将军们也觉得有面子。 听到王妃说不怪罪,小伙子们总算也都松了一口气。年轻人好奇心重,虽然隔得远远的也都自以为隐秘的打量起王妃来了。毕竟定王妃的事迹他们是还未进墨家军之前就曾经听过了,哪里想到过有朝一日还能亲眼见到甚至和定王妃比肩作战?只是他们却不知道自己这自以为隐秘的行为早就惹得某人不悦了。以至于等到回到军中之后连口气都没喘匀又被扔进了某某训练营折腾了两三个月,他们也只能当做是将军们对他们演习的表现不满所致了。 演习结束,留下张起澜和吕近贤收拾善后,墨修尧便带着叶璃和凤之遥等人赶回璃城去了。 刚回到定王府还没来得进书房便遇到了迎面而来的清尘公子,只需要看脸色就知道清尘公子对于某个不负责任的王爷一有就将西北的政务丢给自己的行为十分不满了。眼神平静的扫了一眼经过近半个月行军打仗气色却显得比往常更好的墨修尧,徐清尘淡声问道:“看来王爷这些天过得不错?” 墨修尧心情愉悦的笑道:“好几年没动了,难得活动活动当真是不错的。”徐清尘淡然一笑,“什么?那么恭喜王爷,以后王爷可以经常活动活动了。” 呃?什么意思?墨修尧疑惑的看着徐清尘。徐清尘叹了口气,扬了扬手中刚刚拿到的战报道:“大楚军队在北境连战连败,不到一个月时间,已经被北境大军连下四城。” 墨修尧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来对着徐清尘淡淡一笑道:“这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啊。”墨家军和大楚早已恩断义绝,大楚打成什么样子跟他们也没有关系。 徐清尘点点头,淡然道:“王爷心里有数就行。另外,北戎传来消息,北戎大军也在蠢蠢欲动。一旦大楚对北境的战事不利,明年开春北戎必定会南下。”墨修尧一边听着徐清尘的话,脚下不停步的往书房而去,一边问道:“南诏有什么消息?”徐清尘道:“镇南王世子率领三十万大军,已经陈兵南诏边境。两国正在对峙中,何时开打还未可知。” “会开战么?”墨修尧回头问道。 徐清尘沉默了一会儿,沉声答道:“会。” 墨修尧脚下一顿,道:“好,一旦开战西陵一时半刻想必也无暇他顾。” 跟在身后的凤之遥皱眉问道:“王爷,咱们是不是也该准备了?” 墨修尧想了想,点头道:“南诏和西陵开战之后,在西北境内发布征兵令。”凤之遥应是,徐清尘接收到墨修尧投过来的眼神,摇了摇头道:“行军打仗的事情我不懂,你们看着办吧。” 墨修尧点头对凤之遥道:“去准备吧。” 定王府统治西北之后,实行的征兵制度经过多次探索改革,与现行的兵役制度有些差别。西北境内所有年满十八的青年都需要服两年的兵役,两年之后卸甲归田。但是之后每年农闲时依然要进行一个月的军事训练。最重要的是,这个两年的兵役并不是只有普通人,商人,甚至是读书人也一样要参加。只不过读书人可以酌情缩短为一年。所以现在骊山书院就读的学生中只要年满十八的都是已经服过兵役的人。 另外,墨家军还有九十万的常设军。这些军队里的士兵都是服役超过五年,并且全部兵役期会达到三十年甚至更久的人。他们才是西北的真正的战力。而且,他们与没有军饷的两年义务兵不一样以及基本上没有军饷的各国大多数士兵不一样。他们每月都有一定的量的军饷,战死之后也有一定的抚恤金。虽然这个定王府造成了一定的财政压力,但是也从另一方面争抢的墨家军的战斗力和凝聚力。 虽然比起其他三国动辄百万的兵马,墨家军九十万兵马夹在三国之间并不够看。但是一旦真的打起来,征兵令一出,定王府还可以在瞬间组织起一支上百万受过正规训练的军队。虽然战斗力可能无法和真正的墨家军相比,但是也绝对不是有些刚刚被拉入军中就上战场的军队能比的,至少他们都是被真正的墨家军将领训练过的。 望着墨修尧离去的身影,凤之遥轻叹一声抬头望天。一旦南诏和西陵开战,北戎是比会在大楚分一杯羹。而定王府,也绝对无法独善其身。准备了这么多年,终于要开始了么? ------题外话------ 推荐好友佳若飞雪新作《名医太子妃》http://。xxsy/info/520066。html 伊荣华,江南首富之女,成婚五年后,却是手脚筋被挑断,亲生兄长被害,眼看着自己视若亲妹的表妹一步步向自己逼近,夺了自己的嫁妆,抢了自己的正妻之位!而自己却被深爱的夫君打成了重伤! 费尽心思,她终于可以求得一死,临死前发下重誓,若有来生定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决不再手软留情! 苍天有眼,一朝重生,且看她如何步步为营,将前世的血债一一讨回! ……。 另外,呜呜…看盗文滴同学请自己悄悄看了就算了,不要留言给我。桑心… 另外盗文自重啊,偶也不容易滴说。 261.宝藏之谜,坦白 261。宝藏之谜,坦白 是的,顺其自然。 如果叶璃重生到的不是这个自己完全陌生的时代,而是曾经的历史上的某个朝代。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将这些东西拿出来,就算贸然推进了历史进程又如何?总不会比原本的历史更坏了。 而现在,其实叶璃也没有纠结多久。她并不是一个喜欢自己纠结的人。只是无论是前朝那位高祖皇帝还是她自己,对于军工这方面的了解其实并不多。那位前朝高祖原本是什么身份她不知道,但是叶璃自己即使对全世界所有最先进的武器性能结构了若指掌也不代表她就能够造出一模一样的武器,别的不用说,单就是材料方面的问题他就解决不了。所以叶璃并没有将这个地方当成一个可以大规模生产出用于战场的杀伤性武器的地方,而是以一切最基础的,这个时代的能工巧匠们能够理解的知识,给了他们一个完全迥异于现在的概念。 叶璃并不需要他们立刻就创造出ak—47,或者远程导弹。他们只要努力的往这个方向走就可以了,不管是一百年还是几百年,叶璃相信有了这些火种,将来这一片土地在这方面不会再遭遇她的故乡曾经遭受过的一切。 “王妃……”迎面走来一个中年男子,看到叶璃眼神一亮一脸狂热的冲了过来。 墨修尧抱着墨小宝冷眼盯着冲过来的男子,不悦的一眯眼,错身一步挡在了叶璃跟前。冲上来的男人险险的刹住了脚步,看着墨修尧阴郁的脸色也知道自己方才的行为有些失礼。只得尴尬的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 叶璃从墨修尧身后走了出来,淡笑道:“李师傅,有什么事?” 中年男子连忙道:“王妃交代的东西咱们做出来,只适合有些问题还想要请教王妃。”叶璃点头道:“那咱们就一起去看看吧。” 放在叶璃和墨修尧跟前的是一把手枪。墨修尧对眼前的东西自然是全然的陌生,叶璃眼中却不由得闪过一丝怀念和欢喜。走上前去,拿起放在桌上的枪,说实话对于见过前世各式先进武器的叶璃来说眼前的枪简陋拙劣的有些不堪入目。比起前世世界上最早出现的自动手枪驳壳枪还要粗拙的很多。 但是只用了五年时间就走完了枪械数百年的变迁史做出这么一把东西,叶璃相信这些能工巧匠们都已经尽力了。拿起手枪在手里惦了掂,叶璃回头对墨小宝一笑道:“小宝,掩住耳朵。”墨小宝好奇的看了看他娘手里的东西,还是乖乖听话的拿小手掩住了耳朵。 手枪在叶璃手中打了个转,叶璃眼神一变举枪朝着前方不远处的把位连开了三枪。砰砰砰三声巨响之后,叶璃看着前面的把位微微皱眉,第一枪正中靶心,第二枪大约只有四环,第三枪子弹确是直接飞了。这当然不会叶璃的枪法出了问题,很明显这是枪本身的问题。 跟在后面的李师傅依然是眼神火热,不过这次他看的不是叶璃而是她手中的枪。这让叶璃有些嫌弃的东西在他眼中仿佛是个绝世的美人一般珍贵。 有些烦恼的抓了抓胡子,李师傅道:“这东西咱们做出来了两件,还有一件直接就炸了。这一个倒是好好地,但是却一直打不准,越打越偏。王妃这样第一次就射中靶心的还真是没有。”不过第二枪和第三枪明显就不行了,差距打得他都忍不住想怀疑王妃那第一枪是不是才是意外。 “看来是材料的问题,至于改进的意见回头我会整理给你。材料方面就要劳烦你们自己操心了,所有需要的矿物我都会命人送来,其他的我就无能为力了。”她不是军工专家,也不是军工材料方面的专家。她所能给的就只有自己所知的大概内容和一些概念理论而已,其他的必须要他们自己去一步步的探索。李师傅虽然有些遗憾,却也知道这并不能强求,只得点头答应了下来。 心事重重的李师傅走了,却将那把枪给留了下来。虽然这是他们真正做成的第一件成品,但是因为效果并不让人满意,李师傅毫不心疼的留了下来并且在心里打气回去一定要做出更好的东西来。叶璃将枪里的剩下的子弹退出来才丢给早就眼巴巴望着的墨小宝玩儿。拿到新玩具,墨小宝立刻全神贯注的研究起手里的东西,也不再计较他父王将他抱在怀里不让下来玩儿的事了。 “这就是前朝高祖皇帝留下来的东西?”墨修尧打量着周围的一切问道。叶璃点头,看着墨修尧问道:“修尧觉得这支枪怎么样?”墨修尧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墨小宝手里的玩意道:“没有实用价值。”射程还不如神箭手射的箭远,虽然第一枪的时候确实让他有兴趣了一下,但是后面两次立刻让他大失所望,“暂时,没有实用价值。” 叶璃点头赞同,拉着墨修尧继续往前走。那位前朝的开国皇帝准备的东西自然不只是这些。就算是叶璃自己会的也不知这一点点,又实用价值的东西也并不是没有的。 走进一间空旷的房间,迎面而来就闻到一股硫磺味儿。房间的一角整齐的摆放着一些木箱子,叶璃走过去解开最上面一个,箱子里摆放着一些黑色的球形的东西。墨修尧沉吟了片刻道:“这是…火药?”这个时代并不是没有火药,也早就有人将其用于战争。但是火药需要明火引燃,而且杀伤力并不太高,所以即使是墨家军也并不常用。但是却并不代表墨修尧完全无知。 叶璃点头道:“不错,确实是火药。不过…我比较喜欢称之为,炸弹。” 墨修尧挑眉问道:“威力如何?”既然阿璃特意拿给他看,自然不会是平常的效果了。叶璃随手拿起一个笑道:“咱们换个地方试试看就知道。”别的武器不好说,但是对于炸弹的威力叶璃还是很有信心的。因为这些炸弹的制作方法并不是前朝高祖皇帝留下的,而是叶璃自己提供的。果然,在地宫里的一间空旷的房间里扔了一颗炸弹,一声巨响之后的效果然墨修尧也不由得露出了惊讶的目光。 离开放置炸弹的地方,叶璃带着墨修尧进入了地宫最里面的一间密室。密室里布置的十分简单,只是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卷和兵器魔性。墨修尧看到其中有几样就是他方才在外面经过的时候看到过的模样。 叶璃从一个暗格中取出一本厚厚的册子递给墨修尧笑道:“这就是前朝皇帝留下的宝藏。”墨修尧接过来翻了翻,上面一页页的画着各种枪械的图案,还有文字的注解。不过注解中又许多像是异邦的文字,墨修尧并不能完全看明白。不过这不妨碍他理解,这是一本画着格式兵器的册子,而且现在这里能做出来都是最差的一些。因为其中有很多看起来就比墨小宝拿在手里爱不释手的玩意儿强上许多。 看着图册,叶璃轻声叹道:“如果真的如他所侧向的将这些东西全部做出来并且大批制造的话,得到它们的军队绝对能够真正的所向无敌。” 墨修尧微微蹙眉,看着叶璃问道:“阿璃很喜欢这些?” 叶璃微微一怔,许久才点了点头道:“是,我很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前世短短二十多年的时间里她有二十年在与这些东西为伍。她熟悉喜欢他们的仿佛如她自己和亲人战友一般。 墨修尧道:“那就让人通通做出来。”叶璃莞尔一笑道:“全部做出来…咱们有生之年只怕是看不到了。真的要将这些东西全部做出来…没有一两百年怎么做得到?”这其中所涉及的绝对不止军工一个方面,任何一个方面的科技都必须同时发展才有可能完成如此朝前的武器构想。 墨修尧皱眉道:“如此说来,这个前朝高祖皇帝到真的是天纵奇才了。只可惜他当初却没有真的制造这些东西,或者是他想要制造只是没来得及?”前朝高祖登基一统天下之后在位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以这个地宫的规模来说极有可能是还没建成他就驾崩了。 叶璃浅笑,“天纵奇才么?或许吧……”留下的这些图纸自然算不上天纵奇才。事实上在叶璃看来这些图纸甚至连专业都算不上,最多也就是个业余的军械爱好者的水准。但是身为一个穿越者生在乱世能够一统天下确实不易,要知道就连大楚的开国太祖也不能算是真正的一统天下了。毕竟西陵和大楚原本是一体的。 叶璃自己也算是个穿越或者说重生之人,自然明白他们这样的人真的说不上是不是老天厚爱。固然是多了一次生存的机会,但是想要如许多小说里写的霸气侧漏小弟成群美人如云也没那么容易。她的环境已经算是不错了,还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可以想见那位前辈当年会经历多少艰辛和努力才能成就一代皇朝。 “阿璃对他很熟悉?”墨修尧将墨小宝放在旁边的桌上回头望着叶璃问道。墨小宝似乎察觉父母正在谈很重要的事,也不多嘴乖巧的坐在桌上折腾着自己手里的小玩意。方才叶璃退子弹退的太快,这娃根本没发现这枪里少了什么。所以无比的疑惑自己为什么不能像娘亲一向从里面射出很厉害的东西来。 叶璃笑容浅浅,有些怀念的轻抚着桌上的册子上飞龙走风的字体。画册子的人十分骚包的用花体字留下了一个英文签名。这个时代的人大约只能将他当成一种花纹来看了。 沉吟了片刻叶璃才道:“我对这位前朝高祖却是有些熟悉,或许这世间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了。”墨修尧沉默,叶璃笑看着他问道:“你不怀疑我和他的关系么?”墨修尧道:“阿璃是徐家的外孙女。”徐家的后人不可能和前朝皇帝有什么关系。叶璃眨了眨眼睛,问道:“那你没有什么想要问么?”墨修尧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阿璃…跟他是从一个地方来的是么?” 叶璃怔住,她确实没想到墨修尧会做出这样的猜想。如此的接近…不,这就是真正的答案。 墨修尧眼神温柔的看着她淡淡笑道:“阿璃从来没有瞒过我不是么?明明是书香门第出身明明从来没有接触过外人,却拥有如此不可思议的身手。还有阿璃对战场的熟悉…偶尔还有一些虽然奇怪却又新颖的想法。还有那张藏宝图上的字迹,即使是前朝皇室的人也没有人认识,阿璃却看起来很熟悉的样子。而且我觉得…那位前朝的高祖皇帝其实和阿璃某些方面很像。” 叶璃无奈的笑道:“原来我竟然露出了如此多的破绽。”墨修尧抬手轻怜的轻抚叶璃的脸颊笑道:“阿璃从来没有掩饰过。” 叶璃承认,除了最开始在墨修尧面前她确实从来没有认真的想要掩饰过。不只是因为墨修尧太过敏锐,刻意的掩饰反而会弄巧成拙。更重要的是,墨修尧是她今生最重要的人,如果面对他还要掩饰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规规矩矩的做一个深闺女子,太累了…… 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墨修尧,叶璃问道:“修尧是怎么想我的?” 墨修尧道:“佛道皆有前世今生之说,阿璃一出生就带着前世的记忆?”阿璃从小到大的性格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而且记忆方面也没有什么问题。即使是很小的时候的事情她也记得清楚,还有和徐家人之间的感情。深厚。自然不会是那些灵异神怪的话本里写得借尸还魂。那么就只有前世今生之说可以解释了。 叶璃点头,笑眯眯的看着墨修尧道:“这样算起来,其实我今年已经有五十多岁了。我比你大很多呢。”墨修尧眼睛不悦的眯起,警告的盯着叶璃略带得意的笑颜。若不是墨小宝还坐在桌子上眼睁睁的瞅着两人,说不定墨修尧就不会如此客气了。嫌弃的扫了一眼桌上的胖娃娃:小孩子果然最碍事了。见墨修尧不做声,叶璃眼儿一转道:“其实…我前世是个男人,你真的不介意么?” “男人?”墨修尧沉声道。叶璃点头,正色道:“没错,我前世是个军人,也算是为国捐躯吧。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女扮男装那么像?”这个时代的人们理解中,军人,自然是男人。好奇的盯着墨修尧问道:“修尧,你真的不介意么?”突然起了作弄人的兴趣,叶璃笑眼弯弯的看着眼前面沉如水的男人。墨修尧低头盯着叶璃看了半晌,突然一把抓住叶璃狠狠地吻住了她娇艳的朱唇。 唔…叶璃一愣猛的睁大了眼睛,却一不小心瞟到墨修尧身后的某个胖娃娃正眼巴巴的望着他们,黑黝黝的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一股火热顿时用上了她的脸上,叶璃连忙使劲推开墨修尧。看着墨修尧盯着自己的唇仿佛意犹未尽的模样,叶璃只得狠狠地瞪他。万分后悔自己随意逗弄墨修尧的行为。在五岁的儿子面前…叶璃觉得自己两辈子加起来也没这么丢脸过。只希望她家小宝年纪还小,很快就将这件事给忘掉了。不然的话…她真的无颜面对儿子了。 “现在你知道我介不介意了?”含笑看着她恼怒的娇颜微红的模样,墨修尧低声问道。 叶璃咬牙切齿,“王爷的心理适应能力果然很强大。”墨修尧笑而不答,看着叶璃兀自气恼。真是个笨丫头,平时如此清雅婉约,一举一动在他眼中俱是风情的阿璃前世怎么可能会是男人呢? “父王,娘亲…”墨小宝眨巴着纯洁的大眼睛望着父母,好奇的道:“父王和娘亲在玩亲亲嘴儿么?小宝也要玩儿。娘亲亲亲…。”为了表示自己的期待,墨小宝还特意拿小胖手点了点自己粉嫩嫩的小嘴。叶璃大惊失色,“宸儿,谁告诉你娘亲和…在玩亲亲的?”她儿子才五岁,要不要这么早熟?她记得他们从来没有在小宝面前有过太过的举动啊。难道是因为自己总是亲小宝玩儿么? 墨小宝认真的想了想道:“是父王啊,我上次看到父王趁娘亲睡着了偷偷亲亲。父王说只有相爱的人才能玩亲亲。小宝也爱娘亲,小宝要亲亲……” “墨修尧!”叶璃恼怒,狠狠地瞪了墨修尧一眼,“这个月你睡书房去吧!”说完也不等墨修尧解释,转身拂袖而去。 墨修尧黑着一张脸盯着桌上的墨小宝,墨小宝睁着纯洁的大眼睛无辜的跟他父王对望,“父王,娘亲为什么生气了?为什么不亲亲小宝,娘亲不爱小宝了么?” “别以为装无辜就能逃过一劫!我什么时候偷亲你娘亲了?”就算他偷亲怎么可能被一个五岁的小屁孩儿看到?他墨修尧纵横一世居然被自己的儿子给阴了。 看到墨修尧要伸出魔爪,墨小宝连忙爬起来拿屁股对着他爹嘤嘤的哭了起来,“呜呜…娘亲不爱小宝了,小宝是娘亲不爱的孩子…。”看着桌上撅着小屁股哭的格外假的儿子,墨修尧终于有了哭笑不得的感觉。这小子长大了绝对是个祸害! 262.楚皇重病 262。墨景祈病倒 大楚景帝十八年初冬,大楚以北北境蛮族部落入侵,楚帝墨景祈调集三十万大军出征驱逐敌寇,败。三十万精兵只剩下七八万残兵败将落荒而逃。一月之内大楚守将连退数城,北境大军一路追赶到大楚北边的紫荆关,此时距离楚京已经只有不过四百里里的距离。 十二月,墨景祈命镇北将军冷淮为讨寇大将军,令冷淮长子冷擎宇为副将率领四十万大军前往应敌。但是北境蛮族本身就悍勇善战,又征战多年彪悍非常。即使是冷淮这样久经沙场的老将也是堪堪守住罢了。想要收回之前失去的土地却是难上加难。紫荆关前两军对垒日久不下,大楚境内的人们也同样是人心惶惶,终日惶恐不安。 甚至有不少朝臣已经提醒要迁都南方的广陵了。墨景祈自然不可能同意迁都,如今南方实际上已经是墨景黎的地盘了。在京城这个弟弟都隐隐有些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趋势,若是去了南方只怕墨景黎就敢直接篡权夺位了。 只是即使如此,墨景祈的日子也不好过,光是每日送到御前的战报就足够让他头疼脑胀还有那些因为战乱而逃到京城来的百姓。大批的百姓涌入京城,但是京城地方有限自然不可能接纳那么多的难民,但是如果任由这些难民饿死病死冻死的话,只怕不用等到北境的强兵进攻,直接就能引发起民乱来了。 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奏折,墨景祈头疼欲裂,只有在此时他才不得不在心里承认,比起墨修尧来他确实是能力不济的。墨修尧可以在那样的逆境中力挽狂澜,而他此事却只能对着一团乱的折子大发雷霆。 皇宫深处,柳贵妃坐在窗前默默地看着窗外的皑皑白雪。雪白的雪狐披风将她冷峭的容颜衬得仿佛冰雕一般寒冷彻骨。 她身后,谭继之坐在一边的软榻上捧着一个暖炉露出舒适的表情,叹道:“贵妃娘娘就不怕冷么?外面白茫茫的一片有什么好看的?” 柳贵妃回眸,冷然的扫了他一眼道:“你为什么会在这儿?”谭继之笑道:“自然是来帮助贵妃娘娘的。”柳贵妃冷笑一声,不屑的道:“帮我?不过是个在南诏被人通缉的落水狗罢了。你和舒曼琳计划的再周详有什么用?定王和徐清尘动动手指头你还不是只能夹着尾巴逃之夭夭?现在没有了舒曼琳你还能有什么底牌?” 谭继之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和阴狠,很快又笑道:“贵妃娘娘以为我的底牌只有舒曼琳一个么?”柳贵妃平静的看着他道:“您那不成还有什么?你是想说前朝皇室后裔么?都是皇室后裔人家那位林愿公子做的可比你像样多了。这么多年汲汲专营还一事无成,还敢大言不惭的说要帮本宫?” “闭嘴!”谭继之勃然大怒,神色狠戾狰狞,“任琦宁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冒牌货而已!”他才是前朝的皇室遗孤,他才是林愿!任琦宁不过是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假货! 柳贵妃轻哼一声不再说话,但是眼中的轻蔑显而易见。他以为所谓的前朝遗孤的名号很值钱么?一个已经灭亡近两百年,还是因为民不聊生而灭亡的皇室遗孤根本不可能赢得百姓的拥戴和支持。那个自称林愿的任琦宁只怕也正是看清楚了这一点才选择了从北境开始。只要真正夺得了天下,再宣布他前朝遗孤的身份,登基的阻力便会降低很多。比起一个异族入主中原做皇帝,百姓和士族们自然更能接受一个血统高贵的前朝遗孤。 将柳贵妃的轻蔑看在眼里,谭继之喘着粗气掩去了眼底的阴狠,终于还是笑了出来道:“真的不需要么?也许在下可以告诉柳贵妃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当然,若是贵妃没有兴趣,那就算了。” 柳贵妃微微皱眉,有些不悦的盯着谭继之似乎在考虑他所谓的消息是否只得自己去听。谭继之倚坐在软榻上笑道:“贵妃娘娘不用担心,这事儿…对你来说也未必就是坏消息。”柳贵妃眯眼,未必是坏消息就是说也有可能是坏消息,“你说吧。” 谭继之挑了挑眉,道:“黎王从南疆圣地买了一种神奇的药。”柳贵妃冷眼以对,就连眼波也没有动一下,冷漠的神色仿佛是在说这与她有什么关系? 谭继之朗声一笑,看着柳贵妃道:“在下就喜欢贵妃娘娘这样的性子,真是冷酷无情的让人心折啊。” 所以定王才看不上这样的女人吧。长得在美丽跟一座冰雕似的寒冷,心肠也冷漠无情的让男人都为之心服口服。再看看定王娶得那位定王妃,平静时清雅婉约,行动时光芒四射。有善心,也能狠心,可温婉也可坚强,能力出众,丈夫专情,地位非凡却丝毫不见娇纵跋扈。这样的女人才是每一个男人都梦寐以求的女子。柳贵妃自恃的容貌才华在真正眼光卓绝的男人眼中又能算得了什么? 当然,这些他是绝对不会告诉眼前这个骄傲的女人的。柳贵妃皱眉看着谭继之,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谭继之的话里并不全是称赞之意。但是却也无所谓,她从来未将谭继之看在眼里,自然也不会在乎他对自己的看法。 “贵妃娘娘真的对黎王买的东西没有兴趣么?或者…贵妃娘娘不想知道黎王买来的东西是想要给谁用的?”谭继之笑道。柳贵妃心念微动,平静的看着谭继之。 谭继之对她却是十分了解,自然明白已经引起了她的兴趣。也不隐瞒,谭继之笑道:“不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是给御书房里那位用的。而且,以我猜测,只怕那药已经用了有一个月之久了。”柳贵妃蹙眉道:“皇上身体并无不适。”谭继之笑道:“当然不会有不适,不但没有而且他的身体还会十分的好。但是,一旦断了药或者是用得太久了,皇帝陛下可是有的苦头吃了。那东西原本倒是不少,但是安溪公主登基之后,南疆圣地谋逆,不知怎么的一把火整个南疆圣地烧成了一片空地。药自然也没有了……墨修尧手里,最多不会超过半年的药量。” 柳贵妃凝眉沉思了片刻,问道:“你想要什么?” 谭继之淡淡一笑道:“我想要的…贵妃娘娘现在只怕是给不起的,何妨等到贵妃娘娘给得起了的时候再说?” 贵妃垂眸,掩去了眼中的厉光和杀意,淡声道:“好,只要本宫能做得到,都可以答应你。不过,你现在又能为本宫做什么?”谭继之笑道:“在下好歹也在墨景祈身边呆了十多年,他什么时候会做什么样的事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我更清楚了。这…难道还不够么?墨景祈的真正的心腹又是哪些人柳贵妃不想知道么?还有…我可以帮你对付黎王。”柳贵妃眼眼波流动,半晌才点了点头道:“一言为定,希望你不会让本宫失望。” 谭继之笑道:“贵妃拭目以待便是。” 景帝十九年,绝对算得上是大楚开国百年来最糟糕的的一年。还没过完年,边关就传来冷淮大败求援的消息。要知道,紫荆关离京城不到四百里,若是快马加鞭,一天就能赶到,这样的距离若是再败下去兵临城下也是近在眼前。另外,刚刚收到冷淮的求援信墨景祈便病倒了。 虽然勉强支撑着上朝,但是明眼人只要看那蜡黄的脸色和萎靡的精神就能看得出来皇帝病得极重了。两家事情叠加在一起,更是让人觉得暗无天日,仿佛大楚气数将尽了。墨景祈勉强支撑着调集了支援冷淮的兵马和粮草就病倒在床上一病不起。 寝殿里,已经吃斋念佛不问世事许久的太后和一直闭门养病的皇后都出现了。同时在房间里等着的还有黎王,柳贵妃柳丞相和几位皇室的王爷。 等太医把完了脉,太后才焦急的问道:“太医,皇上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诊脉的太医皱了皱眉,恭敬的道:“皇上似乎是服用上什么与身体有害的药物…再加上日益操劳所致身体才一下子垮掉了。” 太后猛然起身道:“什么叫与身体有害的药物?!有人给皇上下毒?”太医连连摇头道:“太后恕罪,太后误会了。微臣的意思是…皇上似乎服用了一些禁忌之物。所以才…才伤了身体。”寝殿里众人的神色都是顿时一变,都有些古怪起来。太医所谓的禁忌之药大抵都是如五石散或者一些狼虎之药一类的。历史上确实有一些朝代服食五石散蔚然成风,但是从前朝开始到大楚都是将之列为禁药的。若是传了出去,皇帝和皇家的脸面可就丢光了。 “皇帝!你真是糊涂!”太后瞪着床上的儿子恨声道。虽然对这个儿子比不上对小儿子疼爱,但是太后也不至于想要他死的。看到他如今这般病怏怏的躺在床上,太后心底只觉得恨铁不成钢。 墨景祈张了张嘴,忍着心里如蚂蚁撕咬一般的痛苦,皱眉道:“朕没有……”他知道没有人会相信,因为他现在的症状确实有些像是服食五石散成瘾的模样。但是服用五石散的时候有什么效果他是知道的,所以他可以确定自己在什么时候都没有服食过那种禁忌之药。 目光落到站在一边的墨景黎身上,墨景祈一怔突然想到什么狠狠地瞪向墨景黎。墨景黎怎么会看不到墨景祈的目光,走上前去一向肃然的脸色也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皇兄,可是有什么吩咐?” “你…是你……”那一丝笑意看在墨景祈眼里却是挑衅和得意,指着墨景黎喘息着道。 墨景黎却并没有一丝阴谋被拆穿了的惧意,依旧恭敬地道:“皇兄在说什么?臣弟听不明白。” 一边的柳丞相早就准备着发难了,岂会放过这个机会,上前一步道:“黎王殿下,皇上的意思分明是指你给皇上下的禁药!” 墨景祈看了柳丞相一眼,点了点头。显然是认同了柳丞相的话,柳丞相更加信心十足起来,指着墨景黎厉声道:“黎王,你好大的胆子!” “放肆!”太后厉声道,冷眼盯着柳丞相道:“黎王与皇上乃是嫡亲的兄弟,岂会加害皇上?如今大敌当前你身为丞相不知道尽心辅佐皇上还挑拨皇上兄弟关系,该当何罪?” 柳丞相皱眉道:“启禀太后,这分明是皇上的意思。就算还没有证据证明,但是谋害皇上乃是大罪,难道不该先将黎王拿下再行调查么?” 太后含泪盯着墨景祈道:“皇帝你当真是这么认为的?你觉得是黎儿要害你?没有丝毫证据你就怀疑自己的亲弟弟,是不是也要连我这个母后一起关起来?”墨景黎上前道:“皇兄明察,臣弟绝对不会对皇兄起杀意的。皇兄若是不信臣弟,就下令杀了臣弟吧。” 墨景祈含恨瞪着墨景黎,那眼神仿佛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但是此时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四肢百骸仿佛又无数的蚂蚁在噬咬一般,若不是他将面子看得极重,此时早就忍不住满床打滚痛声哀嚎起来了。唇角抖了抖,墨景祈吐出了几个字来,“滚!都给朕滚出去!”众人一怔,柳丞相有些焦急的看着墨景祈。此时正该乘胜追击将黎王一举拿下才是。 但是皇帝已经发话了,其他人自然不能再留下。太后起身道:“那皇帝好好养病吧,哀家先回去了。”太后当先一步走了,其他人也只得跟着一起告退。墨景黎走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墨景黎一眼,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回到彰德宫中,墨景黎对着太后恭敬地道:“母后,儿臣多谢母后……” “啪!”话还没说完,一个耳光又快又狠得甩在了墨景黎的脸上。墨景黎为出口的话停了下来,抬起头来望着太后。太后眼神冷漠却又充满了悲哀和失望,“黎儿!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给祁儿下如此恶毒的药?他是你亲兄长啊,你还有没有人性?” 墨景黎想要解释,“母后,儿臣……”太后一挥手冷冷道:“你不用解释了!哀家还没有老糊涂!”墨景黎放下捂着半边脸的手,太后这一耳光并不是做做样子的,墨景黎脸上立刻起了几个又红又肿的手指印。墨景黎也不再狡辩,冷然道:“母后说的对,是儿臣下的药又如何?母后跟那姓柳的老头一样,也想将儿臣关起来么?” 虽然早就知道是墨景黎下的手,但是真的亲耳听他说出来时太后却依然心神激荡忍不住老泪纵横。原本保养的极好的容颜顿时苍老了不止十岁,坐在华丽的凤椅上催泪不止,“真是作孽!哀家怎么会生了你们这两个混账?!哀家对不起先皇,对不起墨家的列祖列宗啊。” 墨景黎冷眼看着太后痛哭流涕的模样,心底却没有半丝的愧疚。当初挑起他心中野心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跟前此时哀哭的母后。只因为她不满皇兄日渐不停她的掌控,便想要将他废了推他上位。历来皇位之争从来都是血雨腥风白骨成山,如今她却来怪他心狠手辣么?只可惜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和墨景祈在他的野心生成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你死我活。 “璃儿…祁儿是你亲哥哥啊,你将解药给他吧。母后会保下你的。”太后终于哭累了,哑着声音道。 墨景黎唇边勾起一丝讽刺的笑意,“母后,做了十几年的太后你倒是比从前更天真了。” 太后怔然,冷冷的望着眼前如此熟悉却又陌生的儿子,仿佛不曾认识他一般。 墨景黎淡淡道:“不说我没有解药,就算有…我也不会给的。母后以为若是墨景祈好了之后真的会放过我么?” 太后被他如此绝情的话气得直发抖,指着墨景黎怒道:“你…你这个畜生!你……”一辈子争权夺利,如今已经年过六十,她真的累了。只希望两个儿子都相安无事平平安安就好,但是为什么却让她在花甲之年却要看着两个儿子自相残杀。这当真是…报应么? 墨景黎漠然一笑道:“既然如此,母后之前何不顺了姓柳的老头的意,直接将儿臣关起来就是了?在母后眼里,不也还是有比儿子更重要的东西么?” 太后默然指着墨景黎半晌也说不出话来。不错…在她心中始终还是有比儿子更重要的东西,那边是权势。如果祁儿已经不行了,那么黎儿就绝不能有事。否则,一旦祁儿出了什么意外,登基继位的一定是柳贵妃所生的两个皇子中的一个。太后素来和柳贵妃柳家不合,若是让柳贵妃的儿子成了皇帝还能有她什么好处?太皇太后纵然尊贵,但是祖母却远远没有母亲亲厚的,何况柳贵妃的儿子跟她也并不亲近。但是即使如此,也并不代表她愿意让小儿子杀了大儿子啊。 “你……”太后望着眼前神色阴沉的儿子,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墨景黎挑眉道:“母后你尽管放心,儿子不会杀他的,他总还是儿子的皇兄不是么?”他当然不会杀墨景祈,他要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却看着自己重权在握,甚至君临天下。 更重要的是…他不能让墨景祈死的太突然了,墨修尧虽说与大楚断绝关系,但是墨景黎并不肯定如果墨景祈死了他会不会以此为借口出兵攻打大楚。从头到尾,墨景黎从来没有相信过墨修尧没有野心,他只是缺少实现野心的借口而已!、 263.摄政王与皇太子 因为皇帝的重病,新年还没过完整个皇宫就已经显得阴气沉沉。这几日,朝堂上黎王一派和柳丞相一派更是明争暗斗争执不休。皇帝为什么病倒的所有消息灵通的人都是心知肚明,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大殿上那把金灿灿的皇位上,就连紫荆关传来的淮的求援折子都被人给忽略了。墨景祈躺在床上,每日里浑浑噩噩的连自理都困难,更不要说处理朝政了。 “王爷。”守在寝殿外的太监因为寒冷的天气而缩着手脚取暖,看到大步而来的锦衣男子连忙上前行礼,脸上自然地带出谄媚的笑容。墨景黎傲然望着眼前的太监,冷声道:“本王有事情要跟皇兄商议。” 太监一愣,有些为难的道:“但是皇上如今……”墨景黎厉眸一扫,冷声道:“怎么?本王想要见皇兄还要你们同意?” 门口的几个太监心中都是一颤,他们确实是得了贵妃娘娘和柳丞相的吩咐防着黎王进去,但是如今宫中这形势谁也说不清楚。黎王如今权势正盛,他们自然是开罪不起。犹豫了骗了,守门的众人终于还是退开了,陪笑道:“不敢…王爷请。”墨景黎轻哼一声,抬脚踏入寝殿中。 明黄色雍容华贵的陈设映入眼底,墨景黎眼神微微晃动了一下。看着躺在床上无声无息的墨景祈,墨景黎心中突然生气一丝不可言说的快意。他知道墨景祈并没有睡着,漫步上前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面黄肌瘦的男人。唇边勾起一丝满意的笑容,他从南疆拿到的秘药可比所谓的五石散效果要好多了。一直服用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但是一旦停药效果绝对比五石散惊人百倍。才几天功夫,墨景祈就已经变得形销骨立了。 想了想,墨景黎清楚一粒极小的药丸塞进墨景祈口中。墨景祈的昏暗茫然的眼睛渐渐地有了一丝神采。看到站在自己窗前的人时眼中更是迸射出愤怒的光芒,喉咙里咯咯作响。墨景黎好整以暇,偏着头问道:“皇兄想说什么?” “你…你还敢来?!”墨景祈嘶声道。好几天不曾说话也不曾吃过什么东西,让他的嗓子干涩嘶哑的十分眼中。墨景黎笑道:“我为什么不敢来?皇兄,臣弟可是担心你呢。” 墨景祈目光愤恨的瞪着眼前的人,仿佛恨不得一口咬死他。墨景黎悠然的走到床边坐了下来,看着墨景祈愤恨的模样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皇兄,你实在不该怪我。要怪…就怪母后吧。如果当初不是她为了压制你而不断地向我灌输那些想法,如果不是她为了自己的权利而扶植我跟你对抗。说不定咱们现在还是兄友弟恭的一对好兄弟呢。皇兄…你知道你做人有多失败么?看看你…母后要对付你,弟弟要对付你,宗室的皇亲们漠视你。你以为他们不知道你病得蹊跷么?可是他们问了么?要怪就怪你对宗室们太狠了,所以现在你自己遇到事情也没有人肯帮你。就连你最宠爱的柳贵妃和柳家…呵呵,只怕早就有自己的打算了吧。” 墨景祈瞪大了眼睛,眼中透露出不信的神色。墨景黎也不在意,悠然问道:“这几天柳贵妃来看过你么?没有吧…也是,柳贵妃一颗心都在墨修尧身上,这个时候她怎么会来看你?柳家可正帮着怎么将柳贵妃的儿子推上皇位呢。” 墨景祈气的脸色发青,想要大声怒吼却无奈身体根本就连怒吼的力气也支撑不了。只听墨景黎继续道:“皇兄,知道么…如果弟弟我登基的话,你或许还有一条活路。毕竟…就算是顾忌母后和墨修尧弟弟也会让你活着的。但是若是柳贵妃的儿子登基的话,我保证你活不过一个月。毕竟,小皇帝上面如果还压着一个太上皇,柳贵妃要怎么当一个垂帘听政的皇太后?皇兄,没想到你那位冷傲如霜的贵妃还有这样的野心吧。你可知道她为什么想要垂帘听政?呵呵…她想要掌握了整个大楚,然后跟叶璃争墨修尧呢。多痴情的女人啊,皇兄你说是不是?” “哇——!”墨景祈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终于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他躺在床上,根本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这一口血吐了一脖子和前襟,甚至连下半边脸上都溢满了血迹,看上去可怖又可怜。一代帝王落到如此地步,心中的愤怒和悲哀可想而知。 墨景黎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怎么样?皇兄你想清楚了么?”墨景祈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笑了起来。满是血迹的脸加上那诡异的笑容,让墨景黎不悦的眯起了眼睛。 墨景祈喘息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想要逼朕就犯?弟弟…你别忘了我才是哥哥,你的那边手段都是朕当年玩剩下的。朕当初…果然是不该对你手下留情!”墨景黎皱眉,看着墨景祈的笑容心里有些微的不安。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实在是想不出来墨景祈还能有什么后手。 紧紧的盯着床上一声狼藉的男人,墨景黎剑眉紧皱。墨景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缓缓道:“景黎…这么多年,你膝下还只有一个孩子吧?”墨景黎微微眯起眼睛,有些不明白他这个时候提起这个是想要干什么。只听墨景祈缓缓道:“如果朕说你这辈子都只会有这一个孩子了。你要怎么办?” “你什么意思?!”墨景黎脸色一变,上前一步抓住墨景祈的衣襟将他从床上拽起来厉声问道。 对于男人来说,子嗣的重要有的时候更胜于权势。虽然说很多人为了权势可以牺牲子女,但那是因为他有很多子女,如果一个都没有的话,那世间一切的权势地位所具有的意义立刻就会下降大半。坐上了皇位却不能传给自己的子嗣,那仿佛就像是一个人千辛万苦的攒了一辈子的钱,结果却便宜了别人的儿子一样糟心。虽然墨景黎并不是没有儿子,但是他那唯一的一个儿子也就是叶莹所生的孩子确实年幼多病,才不到七岁的年龄却总是让人担心他活不过弱冠。 被墨景祈这么一说,墨景黎心中一震,狠狠地盯着墨景祈道:“你做了什么?不…你不可能有机会给我下药?!”墨景黎并不是没有防备之心的人,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更加防备他这个哥哥。平时吃穿住行也是格外小心,墨景黎不肯可能有机会给他下药。 墨景祈呵呵的笑了起来,看到弟弟愤怒的模样显然让他心情很好,“景黎,你该谢谢朕到底还让你留了一个孩子。要怪就怪你好好地王爷不当,偏要跟朕作对。”墨景黎脸色阴沉,良久突然冷笑一声道:“你也说了,本王至少还有一个儿子。信不信,我把你的儿子一个一个全部杀光?!” 墨景祈却完全不将他的威胁放在眼里,淡淡笑道:“你以为你府里那个真的是你的儿子么?景黎你不知道,黎王妃刚生了那孩子的时候朕还亲手抱过呢。那可是一个白白嫩嫩长得结结实实的小子,你家那个病秧子长得还没有他一半儿大呢。” “混蛋!”墨景黎暴怒,狠狠地将墨景祈摔回了床榻上,然后扑上前掐住他的脖子怒吼道:“你把本王的儿子弄到哪儿去了?!你说!” 墨景祈仿佛看不见那紧紧的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蜡黄的连憋得通红也依然半闭着眼睛不闻不问。最终墨景黎也只能挫败的放开了他,他不可能现在真的杀了墨景祈。到时候别所皇位了,他就成了罪大恶极的弑君之人了。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墨景黎冷笑一声道:“不说什么?你以为本王没法子对付你?本王一天杀一个皇子给你看看,总有一天你会说的。” 墨景祈睁开眼睛看着他,淡然道:“朕都要死了,还管得了他们?就算你将朕所有的儿子都杀了又如何?长乐现在还在西北,她就算是女儿也是朕的血脉,而你…命中注定断子绝孙。只要你杀一个皇子,朕保证第二天一早你的儿子就会送到你的餐桌上。” 至此,墨景黎不得不承认比起心狠来,他完全不如他的哥哥,“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自己应该知道你的身体根本好不了了。你以为将皇位给了柳贵妃你就回平安无事么?”为了万无一失,他绝对不会下有解药的药的。提起柳贵妃,墨景祈眼中闪过一丝狠意,垂眸沉思了半晌才道:“朕想要怎么做与你无关。” 不多时,宫中传出墨景祈的旨意。封柳贵妃所生长子墨啸云为皇太子,另外晋封黎王墨景黎为摄政王总理朝政。圣旨一传出自然是满朝皆惊,却都有些不明白皇上这是什么用意。想要站队的朝臣们也糊涂了,这到底该选皇太子呢还是该选黎王? 黎王府里 墨景黎一回府叶莹和栖霞公主就迎了上来。栖霞公主依然是美艳如花明艳动人,相比之下叶莹却显得苍白消瘦了许多。刚刚二十出头的少妇看上去仿佛已经年近三十,她手里还牵着一个看上去还不到五岁的男孩儿。但是定王府的人们都知道,这个王爷王妃千娇百宠的小世子今年却已经要满七岁了。 “王爷,恭喜王爷荣封摄政王,从此重权在握。”栖霞公主笑容明媚娇柔,看上去真诚愉悦却又没有刻意的奉承讨好。让原本还沉着脸的墨景黎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容。 叶莹眼底划过一丝妒恨,牵着儿子上前来笑道:“臣妾跟小世子也恭祝王爷荣封摄政王…”说完还微微捏了一下小世子的手示意他说话。 小小的孩子脸色苍白,身子骨也弱不禁风的仿佛一吹就倒。他紧紧的靠在叶莹身边,似乎对墨景黎这个父亲十分畏惧。叶莹暗暗咬牙,她实在是不明白,她和墨景黎都不是胆小怕事的人,为什么生下来的这个儿子却这般胆小如鼠连自己的父王也畏惧不已。孩子怯生生的抬起头来,声音仿佛蚊子一般大小的叫了声爹就再也无话可说了。 墨景黎看着眼前这个畏畏缩缩的孩子,只觉得心中怒意翻滚几乎立刻就要迸发出来一般。就这么一个懦弱胆小弱不禁风的孩子,怎么会是他墨景黎的儿子?!不由得想起临出宫时墨景祈躺在床上虽然虚弱不已却依然带着得意的眼睛,越想越怒盯着那孩子的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 “王爷……”叶莹有些疑惑的看着墨景黎,此时她当然看出来了墨景黎并没有因为成为摄政王而高兴,事实上他现在非常生气。小心的扶着害怕的想要躲到自己身后的儿子,叶莹小心的探问。 墨景黎冷哼一声,飞起一脚将那孩子踹飞了出去。当他派人仔细查问之后,得知叶莹生产时的稳婆都是墨景祈安排的,等到叶莹生完孩子之后那个庄院里所有的人都被换掉了不知去向。墨景黎就知道墨景祈没有说谎,眼前这个病怏怏的孩子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儿子。他也确实长得不像自己和叶莹。说不上丑但是绝对看得出来就算长大了也只是一个长相平凡的孩子。 “王爷?!”叶莹尖叫一声,在场的下人和丫头甚至包括栖霞公主在内都吓呆了。叶莹扑向那孩子,跌落在地上的孩子呕了两口鲜血,连哭都哭不出来,眼看着就出气多入气少了。叶莹惊惶的几乎不敢去触碰那孩子,只得惊叫道:“儿子…快!快进太医?!” 下人们惊醒过来,犹豫的看着墨景黎。小世子是王爷踹的,要不要请太医自然是王爷说了算。而且大多数人虽然不懂医术却也都看出来了,小世子自幼体弱多病,被王爷这么狠狠地一踹显然就快要不行了。 “不许去!”墨景黎冷声道。叶莹惊怔的抬起头望着墨景黎,泪珠挂在脸上一时不知所措,“王…王爷……” 墨景黎现在对叶莹的厌烦已经达到了最高点,这个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己当初当真是发了疯了才想要娶她。还因此错过了……上前一把抓住叶莹往院子里面拖去,叶莹不停的挣扎着望着地方奄奄一息的孩子哭闹不休。 “不要…王爷,孩子……。”墨景黎的身影影壁后面,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栖霞公主看着地上的孩子唇边泛起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挥挥手道:“等王爷忙完了再处置吧。” 被墨景黎拖着走的叶莹一路挣扎,但是她一个弱女子又怎么会挣扎的开。一直被墨景黎拖回房中狠狠地一推叶莹站立不稳撞到了房间里的桌子上。叶莹抬起头来,含泪道:“王爷你到底为什么?那是咱们的孩子啊,你当真那么心狠……” “闭嘴!”墨景黎冷声道,冷冷的盯着叶莹道:“成事不足的蠢货!连孩子被人掉了包都不知道,居然让本王养着一个不知打哪儿来的野种养了七年!”什么?叶莹呆住,完全不能理解墨景黎话里的意思。墨景黎盯着她冷冷道:“还不明白么?那个病秧子根本就不是本王的儿子,那孩子刚出生就被人掉包了!” “怎么…怎么会?这不可能?!”叶莹失声叫道。她疼了几年,小心翼翼照顾着的儿子不是她的亲生儿子?那她身下来的孩子到哪儿去了?“王爷…那…咱们的孩子在哪儿?”叶莹焦急的问道。 墨景黎恨声道:“在墨景祈手里!”闻言,叶莹无力的跌倒在了椅子上。这些年,墨景黎和墨景祈兄弟的关系怎么样她当然是心知肚明,孩子落到了墨景祈的手上还能有要回来的一天么? 慌张的抓住墨景黎的衣摆,叶莹哭道:“王爷,救救咱们的孩子,莹儿求求你救救咱们的孩子吧。呜呜…我苦命的孩子……” 墨景黎厌烦的推开他。孩子他当然会救,他不能不救。冷眼看着趴在桌边哭泣的叶莹,墨景黎只觉得这个曾经娇柔可人的女人无比的让他厌烦,“从今天起,你给本王呆在后院里不要出来,本王不想再看到你!”叶莹愕然,她刚刚听到儿子落在墨景祈手中的消息又被墨景黎禁足哪里忍受得了? “为什么…为什么?”叶莹失神的望着墨景黎道。这些年她早已失去了宠爱,若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傍身早就不知道被忘到了那个角落里。从前的恩爱甜蜜就仿佛一场梦一般,而现在,她连仅剩的这些都要失去了么? 墨景黎冷漠的道:“若不是你愚蠢,本王怎么会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的下落?你可知道因为你的愚蠢本王失去了什么?当年母妃说的没错,果然是个愚蠢又无能的女人。当年如果不是娶了你……”想起去年才在安城见过一次的那个温婉女子,墨景黎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遗憾。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然是清雅如兰,婉约优雅。如果是她…如果是她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 最后看了叶莹一眼,墨景黎毫不留恋的拂袖而去。只留下身后呆滞的叶莹无声的滴落着泪珠。许久之后终于房间里传出呜咽的哭声。 264.重回楚京 264。重回楚京 楚京里,一处不起眼的院落中。 冷皓宇坐在书房里面色阴沉变幻不定。慕容婷端着一杯参茶走进来看到他眼睑下的青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道:“出什么事了这么为难?” 昨天晚上冷皓宇收到一封信以后就一直阴阳怪气的,一整晚都没有睡就坐在书房里发呆。若是几年前的慕容婷早就抓着他怒斥一顿了,但是成婚几年来两人一起生活,慕容婷对冷皓宇的印象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何况为人妻又为人母之后,她的脾气显然也好了不少。 顺手将参茶放在桌上,慕容婷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信。冷皓宇并没有要瞒着她的意思,信笺就展开放在桌面上。原来是冷淮从紫荆关派人送来的书信,紫荆关如今粮草告急,偏偏朝廷又大事连连,柳丞相一派和黎王一派正争得热火朝天,竟没人理会冷淮派人送回来的求援折子。 慕容婷皱眉,冷笑一声道:“公公真将咱们当成国库了?他也不看看你有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一开口就要十万担粮草。咱们去哪儿给他弄来?” 冷皓宇手下真的要十万担粮草自然不是难事,但是那是定王府的产业,并不是冷皓宇可以随意动用的。更可况,虽然外面知道冷皓宇在外面做了几年生意了,但是随便一出手就是十万担粮食,他们不被各路人马盯上才是怪事。定王府和大楚已经再无瓜葛,没有定王的亲口同意谁敢拿粮草支援大楚的军队? 但是慕容婷也明白冷皓宇的纠结和为难,冷淮就是再冷落不看重冷皓宇,他也是冷皓宇的亲爹。对于大楚,慕容婷也同样感到纠结。冷皓宇是定王府的人,慕容婷嫁夫随夫自然也是定王府的人。但是她的父亲慕容慎却是镇守大楚边境的大将军,本就是同出一源的血脉又岂是真的那么容易斩断的? 看着丈夫憔悴疲惫的模样,慕容婷也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安慰道:“咱们早将消息送去了西北,想必王爷王妃很快就会回信的。公公那里也不至于这几天就撑不下去了。” 冷皓宇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靠着椅子伸手握住妻子放在自己肩头的手歉然道:“让你担心了。”慕容婷白了他一眼道:“说什么呢?咱们是夫妻,我不担心你担心谁?有功夫在这里坐着担心还不如好好睡一觉,万一定王来了什么指令忙起来了你累了也撑不住。” 冷皓宇无奈的苦笑,道理他如何不明白?只是那个此时在战场上经历刀枪剑雨可能在忍饥挨饿的人是他亲爹啊。虽然父亲从小到大眼中只有大哥,但是无法否认在他心目中始终还是渴望得到父亲的承认的。所以当初他和凤三才会成为好友,因为他们都是渴望父亲的目光和承认却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的人,只是凤三比他更潇洒也更决然罢了。 “启禀冷公子,王爷密信到。”门外有人低声禀告道。冷皓宇惊喜的站起身来,朗声道:“快进来!”他不知道王爷的决定是什么,但是他希望尽快知道结果。门外的男子低声了一封密封的信函然后出声的退了出去,冷皓宇拆了信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眼中闪过一丝欢喜。 慕容婷只看他的神色便知道想必是个好结果,心中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她虽然讨厌冷家那一家人,但是却也不希望他们死了。至少不希望冷淮就这么死了,否则冷皓宇必然是要伤心的。冷皓宇看完了信,抬起头来。慕容婷问道:“怎么样了?定王怎么说?”冷皓宇想了想道:“婷儿,你一会儿去一趟沐阳侯府。沐阳侯府跟冷家一样世代军功卓著,如今边关告急他们也该出一份力了。” 慕容婷蹙眉道:“沐阳侯这几年已经有了致仕之意,瑶姬说得动他么?”冷皓宇冷笑一声道:“他不行不是还有个沐扬么?”慕容婷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也有些日子没有见过沐阳侯世子妃了,待会儿就让人送拜帖过去。” 冷皓宇点头笑道:“还有一个好消息。”慕容婷扬眉,含笑看着他。 冷皓宇低声道:“王爷和王妃不日就会来京城了。”闻言,慕容婷倒是吓了一跳,“这个时候王爷和王妃……”冷皓宇低声笑道:“璃城内有鸿羽先生清尘公子坐镇,外有诸位将军和几十万墨家军驻守,王爷和王妃哪儿去不得?王爷和王妃打算带小世子回来给历代先王扫墓。另外,不是说墨景祈快要不行了么,王爷说想来送他一程。” 定王和璃儿既然决定前来,安全方面自然有所打算。想起来几年未见的叶璃,慕容婷眉间也绽出几分喜意。 瑶姬来到楚京的时间并不长,满打满算也不过才半年时间。但是这半年时间里,她却成功的让自己从一个带着孩子的孤身女子成为了沐阳侯府最受宠爱的世子侧夫人。虽然这一种也不乏有定王府的势力在背后为她铺路,但是却也说明了瑶姬的手腕了得。 如今,她所生的儿子,是沐阳侯府的长孙也是沐扬唯一的儿子,只这一样就足够她在沐阳侯府屹立不倒。瑶姬为人并不高调,得宠也不跋扈。这让原本看不上她出身的沐阳侯夫人也抓不到什么把柄。更让沐阳侯世子夫人恨得几乎咬碎了一口牙齿,只恨当初怎么就没有下杀手杀了这个祸害。可惜沐扬护得厉害,瑶姬也不是什么良善无知之辈,入府几个月两人交手数次沐阳侯世子夫人也没有占到丝毫的便宜。 瑶姬慵懒的衣着在窗前,色彩艳丽的霓裳彩衣穿在她身上却没有丝毫的俗艳之感,只让人觉得艳光照人。已经年过年近三十,她依然美丽的让人沉醉。一个六七岁的俊美孩童坐在她身边安静乖巧的看着书,瑶姬低头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慈爱和心疼。 这当然并不是真的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依然留在西北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他会有一对慈爱的父母,一辈子衣食无忧。他不会知道他有一个沐阳侯世子的父亲,也不会知道他有一个曾经是舞姬的母亲。这样就很好。这个孩子自然也不是普通人,这是定王府从小养大的孩子,原本守护定王府世世代代的随身暗卫就是从这样的孩子中选择训练出来的。如今暗卫制度已经在渐渐的改变,但是依然需要一些特别的人执行一些特别的人物。眼前这个孩子就是这次陪着瑶姬一起来的,这大半年的相处,却让瑶姬真心将这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疼爱着的。她不能将自己的孩子养在身边,因此对别的孩子总是格外的心软一些。 沐扬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美艳动人的女子慈爱的注视着眼前正低头专注读书的孩子,淡淡的夕阳从窗口照入,让这冬末的寒冷也多了几分暖意。沐扬看在眼里只觉得心中一暖,脸上的笑意也更深了几分。 “烈儿在念书么?”沐扬走上前来笑问道。取名沐烈的孩子收起了书册站起身来恭敬地叫道:“爹。” 沐扬慈爱的摸了摸沐烈的头顶,笑道:“平日里先生布置的课业也不少,爹知道你用功却也不能太累了。”沐烈小小的脸上闪过一丝困窘和羞怯,却又有更多的欢喜,点头道:“孩儿不累,谢谢爹关心。” 沐扬只觉得儿子儿子万分懂事,心中帖慰不已,“好孩子。”对于这个失踪了六年的儿子,沐扬是真心疼爱的。又因为心存愧疚,平时对他的要求并不十分严格。沐扬看向坐在一边淡淡的看着两人的瑶姬,柔声笑道:“下午在做什么?若是无趣可以出去走走。”瑶姬淡淡摇头道:“也没什么好看,就在院子里陪着烈儿便是了,出去了又是一场祸事。” 沐扬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他知道她并不是自己心甘情愿回来的。若不是为了儿子她只怕永远也不会回来了,想到几个月前一脸憔悴的瑶姬抱着重病不醒的沐烈出现在他面前时,沐扬只觉得心中一阵阵的揪痛。所以即使现在瑶姬对他总是淡淡的,他却依然感到十分满足,只要她们母子在他身边,一切就都已经圆满了。 瑶姬看着他有些出神的模样,微微垂眸道:“你这几日似乎有些忙?”沐扬一笑道:“这几天确实有些忙忙碌,有两天没来陪你和烈儿用膳了。”难得瑶姬有兴致问起自己的事情,沐扬只当她是关心自己脸上的笑容更深。也不在意的对瑶姬说起这些日子的事情,“你也知道这些日子朝堂上乱的很。咱们家效忠皇上,但是现在……”现在皇上病重垂危,柳家和黎王的角逐谁胜谁负还未可知。这个时候若是选择了站队,赢了果然是好,输了却是万劫不复。这些日子黎王的人和柳家的人都在竭力拉拢沐阳侯,沐阳侯虽然还未做出反应但是只怕也支撑不了多久。这个时候没有多少人能够选择置身事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前些日子还听闻冷将军困守紫荆关。如今朝堂上争执的如此厉害,是因为北境人已经退了么?”瑶姬漫不经心的问道。 沐扬苦笑道:“北境人有备而来兵强马壮,岂是那么容易退却的。冷将军如今也只是勉力支撑罢了……。”正说着,沐扬突然停下来若有所思,瑶姬也不看他,十分随意的靠在窗棂上道:“敌人就要兵临城下了,也不知道这些人还有什么好真的。争着谁去做那亡国之君么?” 沐扬苦笑,看着瑶姬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却也知道瑶姬的心性就是如此,也不忍轻责。心中同时向着瑶姬方才的话,紫荆关战事危及,黎王和柳家却只顾着争权无暇他顾。一旦紫荆关破了,从北边往京城是一马平川不住两日北晋大军就能兵临城下。如果这个时候沐家如冷家一样驻守边关…未必不能从这一场争斗中摘出去。只要守住紫荆关,以后谁胜了沐家都是功臣。 想到此处,沐扬也等不及了。轻声对瑶姬和沐烈道:“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晚上就不陪你们用膳了。明天再来看你们。”说罢转身往外走去,身后沐烈恭声道:“爹爹慢走。” 送走了沐扬,乖巧的沐烈抬起头来看着倚坐在窗口的瑶姬皱眉,“你不是还喜欢这个男人吧?他跟秦统领比可差远了。” 瑶姬一怔,没好气的伸手在他头上拍了一下道:“你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喜不喜欢差不差的?” 沐扬撇嘴,皱着剑眉露出一丝嘲讽的神色道:“我当然知道了。他明明有妻子了还对着你表现的一往情深,但是他妻子和娘欺负你的时候又帮不上忙,就知道事后献殷勤。连自己的老婆的管不住,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不是废物是什么?” 瑶姬惊讶的打量着他道:“你真的只有七岁么?”沐扬翻了个白眼,道:“爷已经十一岁了你不知道么?”他只不过是小时候练功太早有些伤了身子骨才长不高而已,不过大夫已经说了,等到他十四五岁的时候就会开始疯长,不会影响长大之后的身高的。瑶姬无语,十一岁也是个孩子啊。 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盯着她的小鬼,瑶姬淡淡一笑道:“你放心,我分得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定王和王妃对我有再造之恩,我不会坏他们的事的。”沐烈这才满意的点头道:“这还差不多,你放心我一定保你平安回去见你儿子。”瑶姬不由得莞尔一笑,道:“那就多谢你了。”沐烈轻哼一声,有些不自在的撇过了脸去。瑶姬回头望着窗外,唇边带着淡淡的笑容。早在当初她带着孩子离开逃离楚京,她和沐扬就已经恩断义绝了。以后…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 沐扬的动作果然很快,不知道沐阳侯是怎么说服柳家和黎王两系人马的。三日后沐扬就带着二十万人马和粮草启程前往紫荆关去了。临去之前,沐扬回头看到沐阳侯府门口瑶姬牵着沐烈的手目送自己离开。看着瑶姬唇边浅浅的微笑,不知为何沐扬心中突然跳了一下,一丝淡淡的不安在心中蔓延。再看时却已经遥远的看不清瑶姬的面容了,只看到她正想着自己的方向站着,沐烈还抬起小手朝自己挥了挥。沐扬摇摇头心中淡淡一笑,是即将出征想太多了吧。 数日后,一队人马护着一辆马车安静的进入了京城。马车在京城里最繁华的客栈停了下来,这前前后后近三十人整齐有致的护卫让来来往往的人们不由得侧目。 马车帘子被掀起来,一个白衣身影从里面出来,翩然落地。过往的行人不由得一声惊叹。此时正是正月末,楚京里连初春都还没到正是冷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发抖的时候。这男子却是一身白色的绸衫,潇洒倜傥仿佛丝毫也感觉不到寒冷。最让人侧目的却是他那一头银白的长发,普天之下一头银发还有如此风采的人只有一人。暗中揣测的人们只觉得心头扑扑直跳。只是定王早年毁容闭门不出,京城里知道他容貌的人却是不多,因此怀疑只能是怀疑。 男子下了车之后,回身向车里伸出手。从里面牵出的却是一名披着秋香色镶白狐边披风的清丽女子,那女子也不过双十年方,神态气度却并非京城见惯的大家小姐可以比拟。只是远远地看着就让人觉得有一种雅致却又大气的感觉。 人们还没来得及惊叹这一双璧人,马车里又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一个穿着黑色锦衣的五六岁男孩从马车里转了出来。衣领和袖摆上都镶着白狐的边儿,与黑色的锦衣相互映衬将那孩儿白白嫩嫩的小脸衬得更加可爱动人。小男孩对着女子扬起天真可爱的笑容,让即使远远地看着的路人也不由得心中痒痒的恨不得这么可爱乖巧的孩子就是自己的。 看着伸出小手要抱抱的墨小宝,墨修尧按住了叶璃想要伸出的手淡淡道:“小心冻着。”自己伸手将墨小宝抱紧了怀里,那动作绝对称不上温柔。墨小宝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得到了墨修尧不轻不重在屁股上的一拍。墨小宝顿时老老实实的趴在墨修尧的怀里了。父王最讨厌了,抱起来一点都不舒服。 叶璃淡淡一笑道:“哪儿有那么冷。”虽然不如墨修尧内力深厚冬天也不需要加太多衣服,但是叶璃自认比一般人耐寒得多。何况在西北都没有冷到,楚京也不会比西北更冷了。 门外这么大的阵仗,里面的掌柜自然早就迎了出来。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一行客人非富即贵,虽然有些好奇墨修尧那一头白发,却还是殷勤的将人引进了客栈里。也不敢请客人到柜台前登记了,掌柜的一边走一边道:“公子夫人里面请,小店还有两个上等的院子,不知到公子和夫人是住小院还是……” 这种一流的大客栈里,在天地人三种客房之外还有比天字房更好的就是单独的院落。那价格自然是比天字号的客房更贵上十倍不止,里面丫头仆人一应俱全。墨修尧淡淡道:“两个院子,都要。”掌柜的心中一喜,笑得更加殷切起来,连忙道:“是是是,公子夫人这边请,未知公子高姓,在下好为公子登记。”墨修尧停下脚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墨,墨修尧…” “墨公子,正是好姓…墨…呃……”新笑颜开正准备多说几句好话的掌柜这才发现,墨修尧这个名字实在是有些独特。所以他脚下一划直接跌坐在地上去了。抬头望着眼前身长玉立的白发男子失声道:“定王殿下?!” 墨修尧点头道:“正是本王。” ------题外话------ 那嘛…这次大概回来大概要解决墨景祈等一些人,记得前段时间有位亲提意见说都一百多万字了但是反派一个都没解决。其实主要是因为凤不太喜欢跑地图刷怪刷副本的写法。跑一副地图刷一个boss却是好写一些,亲们看起来应该也爽快一些。不过事实上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被主角随随便便的给甩掉啊,不管是因为时机不对或者为了局势为了平衡等等。就算刷副本也有会团灭的时候说。(*^__^*)嘻嘻……当然咱们的阿璃和修尧是不会团灭的。但素偶真滴木办法让他们去一趟南诏把南诏王给灭了,去一趟西陵把镇南王给灭了。哈哈…这是偶的第一本长原创,经验不足多多包涵~ 264.墨小宝和冷小呆 265。墨小宝和冷小呆 客栈里,掌柜的强撑着把墨修尧一行人领进了客院,一出门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双腿发软爬不起来了。若是从前,能够接待定王一家子这自然是他这客栈无上的荣耀,但是现在…现在一想到定王和皇家的关系他就忍不住心里发抖,也不知是福是祸啊。 但是看着守在院门口的两个神色漠然的侍卫,掌柜的也绝没有胆子却通风报信的。心里抖了抖,还是从地上爬起来哭丧着脸回前面去了。 到底墨修尧一行人出现在客栈门口是被那么多来来往往的人们看到了的,不到半天时间定王回京了住在京城最豪华的客栈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自然也都传进了各个权贵府邸和皇宫。至于有多少人悲喜难辨又多少人吓得跌落了手中的东西就不是外人能够知道的了。 就在众人人心惶惶各怀心思的时候,客栈后面幽雅的小院里,冷皓宇正苦着脸向墨修尧诉苦,“王爷,你老就算要回京也不用如此高调啊。就算高调你也用不着住客栈啊。咱们进进出出的多不方便。” 他跟凤三这样公开明摆着就是定王府的人不一样啊。他冷二公子就算与家里不睦现在也还是冷家二公子呢。也就是个因为凤三的关系和定王还算有两分交情的商人罢了,另外,冷二夫人与定王妃未婚前算是闺中密友。即使如此,也没有定王刚刚回京他们就居家来访的道理啊。 于是可怜的冷二公子已经年过三十了还要带着妻女做一次墙上君子,越墙而来。叶璃跟慕容婷坐在一边,听着冷皓宇抱怨也不由得相视一笑。虽然好几年没有见面,但是当初的情意却是丝毫没变,两人坐在一边轻声闲聊着,一边看着放在旁边玩耍的两个小孩子。 冷皓宇和慕容婷的儿子比墨小宝小两岁,取名冷君涵。才三岁的小屁孩儿长得与冷皓宇十分相似,小小年纪就能看得出有几分俊美的模样。不过比起墨小宝的人小鬼大精灵古怪,冷君涵更像个乖巧香软的小包子。冷君涵小包子似乎和墨小宝十分投缘,刚见面也不认生就跟在墨小宝身后跑来跑去,哥哥哥哥的叫着乖巧的不得了。 不过这种投缘显然是单方面的,墨小宝眼睛长在了头顶上,看这个一见面就被自己娘亲抱抱了的小包子十分的不顺眼。大眼睛真的圆圆的使劲瞪,不过冷君涵却将他的瞪视当成了亲近,“哥哥,君涵一起玩儿。”冷君涵从小也是一个人长大,身边也没什么一起玩儿的小伙伴。因此看到这个长得十分好看的哥哥自然是十分高兴的。 墨小宝翻了个白眼,谁要跟一个傻乎乎的小笨蛋一起玩儿啊?比二舅舅家的徐知睿还要笨,“本世子才不跟什么都不懂得小屁孩儿玩儿。” “墨小宝!”叶璃警告的看了他一眼,墨小宝最怕他娘亲生气,只得委委屈屈的伸出手给冷君涵牵着,傲娇的道:“好吧,本世子勉强同意陪你玩儿。” “小宝哥哥最好了,陪君涵玩儿。”冷君涵欢喜的牵着墨小宝的手。一声小宝哥哥顿时让墨小宝黑了脸,伸出一只手捏住冷君涵的小腮帮,“本世子叫墨御宸,勉强同意你叫御宸哥哥。”冷君涵茫然,三岁的孩子还没有到能够明白名字好听不好听的地步,明明就是小宝哥哥啊,“小宝哥哥……” 一边的冷皓宇怎么忍得了墨小宝欺负自己的儿子,一挑眉笑道:“哟,小宝世子,劳烦你照顾我家君涵了。”墨小宝白嫩嫩的脸蛋忽的红了,颤微微的指着冷皓宇半晌一跺脚放开冷君涵泪奔而去。 被抛下的冷君涵委屈极了,“小宝哥哥……” “不许叫我小宝!”远远地传来墨小宝的怒吼,可惜忙着去追小宝哥哥的冷君涵没听见,“小宝哥哥,等等我…” 看着冷君涵迈着小短腿去追墨小宝了,慕容婷连忙叫奶娘跟上,有些担忧的问,“小世子没事吧?”叶璃了解儿子的性子,含笑道:“随他去,一会热就好了。” 冷皓宇挥动着折扇,明知故问,“小世子这么是怎么了?我叫一声小宝世子反应不至于这么大吧?”在璃城应该已经被叫惯了啊。 叶璃笑道:“没事,大概是以为全天下人都知道他小名叫墨小宝了。找个地方躲着伤心去了。”闻言,慕容婷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了。她实在是不能理解定王和阿璃看起来都是很正经很有修养的人为什么要给儿子取这么一个搞笑的名字,还宣扬的人尽皆知。要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也就算了,墨小宝可是定王府的世子啊。叶璃也很无奈,谁让墨小宝命不好,摊上了一个无良的爹呢? “大楚和北境的战事,王爷是怎么看的?”冷皓宇望着墨修尧正色问道。墨修尧垂眸,淡淡道:“这是大楚和北境的事,本王是怎么看的有何关系?” 冷皓宇犹豫了一下,问道:“王爷的意思是咱们定王府不插手此事?” 墨修尧淡淡道:“皇家不会给我们机会插手此事的。你若是放心不下你爹就趁早做打算。定王府帮不了什么忙。我们插手只会害了他。” 冷皓宇苦笑,淡淡道:“我能做什么打算?他也从来没想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看在眼里过。我最多也只能尽力保住他的命。” 墨修尧点头,“回头让秦风调两个人给你。楚京以后只怕不安全了,等到这边的事情完结了之后你们还是回璃城吧。”冷皓宇这样的答案让墨修尧满意,作为上位者他当然也不喜欢属下心狠的丝毫不念旧情,毕竟冷淮是不看重冷皓宇,但是毕竟跟他没仇还是他亲爹。但是同样的他也不希望冷皓宇为了冷淮而坏了他的事。 冷皓宇面上一喜,“多谢王爷。”让秦风调人,调给他的自然就是精英中的精英麒麟了。能够有麒麟暗中保护父亲,就算将来父亲战败了冷皓宇也有把握能够让父亲活着回来。墨修尧摆摆手便是不要紧,皱眉问道:“墨景祈如今怎么样了?墨景黎搬到了他居然没有急着登基,这不想他一贯的作风啊。” 提起墨景祈冷皓宇丝毫没有好感,连怜悯都不想给他,“墨景祈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墨景黎大概是想要折磨他。但是墨景黎也有把柄我在墨景祈手里,所以最后只能各退一步离了柳贵妃的儿子做太子。” 墨修尧挑眉,冷皓宇笑道:“原本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前些日子收到消息,墨景黎当上摄政王的第一天,一脚提示了自己的唯一的儿子。”在座的都是聪明人,冷皓宇稍稍一提示自然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黎王府里那个孩子不是墨景黎的,墨景黎的儿子被藏起来了?” 墨修尧缓缓道,思索了片刻继续道:“墨景黎不像是会为了一个孩子而放弃皇位的人,唯一的可能就是…那是他唯一的儿子。说起来,这么多年除了叶莹以外,墨景黎府上还真是没有再添过子女。”墨景黎和墨修尧可不一样,墨修尧只有叶璃一个妻子,但是墨景黎府上却是王妃侧妃妾室通房一样不缺。这样一来这么多年还只有一个孩子就连怀孕的人都没有,就有些奇怪了。想必也是墨景祈在其中做了些手脚。 慕容婷有些无语的道:“这两个兄弟真是奇怪。” 众人虽然没说话,却也都十分赞同她的观点。可不是奇怪么?亲兄弟两个明争暗斗这么多年,墨景祈被墨景黎毒翻在床上从此翻身不得,墨景黎却被墨景祈弄得差点就要断子绝孙,算起来还真是谁都没占到便宜。 提起墨景祈兄弟俩,冷皓宇有些担心的道:“墨景祈和墨景黎现在肯定已经知道王爷回京来了,王爷和王妃要不要换个地方住,客栈里总是有些不安全的。”墨修尧摆摆手淡然道:“无妨,现在这个时候他们谁不会冒然动手的。” 正说着,门外卓靖进来禀告道:“王爷,王妃,黎王在外面求见。”墨修尧挑眉,淡淡道:“来得倒快。” 墨小宝气咻咻的冲出小院,跑到外面去了。这是一个两进的院子,里外都有人守着。墨小宝虽然偶尔调皮捣蛋但是却还是很有分寸的,他当然知道这楚京不必璃城可以让他横着走。所以即使再生气他也不会跑到外面去的,只是在外院的一刻大树下窝着默默伤心。小名被宣扬的人尽皆知自觉没面子的墨小宝沉思了半天,终于决定了:他也要宣扬他父王的小名!至于他父王的小名叫什么?墨小宝还没考虑过。 “小宝哥哥……”冷君涵的声音由远而近的传来,显然君涵小朋友还在锲而不舍的寻找他的新朋友。窝在属下的墨小宝听着那软绵绵的小宝哥哥就觉得头皮发麻,只要一抬头他就能看见守在门口的侍卫们要笑不笑的表情,墨小宝只觉得额头上的青筋直跳。咬着牙,对着摇摇晃晃从里面奔出来四处寻找自己的冷君涵运气。墨小宝终于站起来,冷声道:“冷小呆,你过来!” 冷君涵一回头就看到漂亮的小宝哥哥站在树下朝自己招手,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朝着墨小宝奔了过来。墨小宝狠狠地捏着冷君涵的两边小腮帮盯着他道:“我叫墨御宸,听清楚了没?!墨、御、宸!给我叫御宸哥哥!”虽然无法理解墨小宝的想法,但是冷君涵还是直觉的发现了小宝哥哥不高兴的事实,“我…我不叫冷小呆…” 墨小宝翻了个白眼,“我也不叫墨小宝。” “……”但是王妃姨姨明明就是叫你小宝啊。墨小宝狠狠地瞪了冷君涵一眼,“御宸哥哥!听到没有?不叫你不带你玩儿。” “御宸哥哥…”冷君涵小声的叫道。墨小宝满意的点点头,拍拍冷君涵的小脑袋,老气横秋的道:“这才是乖孩子,孺子可教。”冷君涵摸着小脑袋呵呵傻笑,小宝哥哥肯带他一起玩儿了么? “你是墨修尧的儿子?”一个有些冷淡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墨小宝循声望去,一个穿着玄色绣金蟒外貌的中年男子站在几步外盯着自己。那有些冷淡奇怪的目光让墨小宝有些不舒服,于是墨小宝撇撇小嘴扬起下巴傲然问道:“正是本世子,你是谁?”不就是一个王爷么?穿着朝服到处晃生怕人家不知道他的身份。他父王才是最厉害的王爷。 墨景黎哪里知道墨小宝同学只是一个照面就能想这么多,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眼前穿着黑色锦衣的俊美孩童。这孩子容貌比墨修尧小时候还要精致一些,眉宇间的傲气也比墨修尧小时候更甚,很显然是得到父母万般宠爱的天之骄子。想到此处,再想起自己不知道在哪儿的儿子,墨景黎脸上的神色更加阴沉起来。 墨小宝不悦的盯着瞪了墨景黎一眼,本世子问话居然不回答,真是没礼貌。一扭头,墨小宝转身走了,“冷小呆,走了。” “小…御宸哥哥,我不是冷小呆。”冷君涵跟在身后一边追上去一边强调道。墨小宝很是海涵的点头道:“我记住,冷小呆。” 看着两个孩子手牵手的携手而去,墨景黎脸色阴郁的站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卓靖走出来道:“黎王,王爷王妃有请。”墨景黎轻哼一声,踏脚往里走去。 墨修尧和叶璃正在院子里下棋,冷皓宇和慕容婷自然已经避开了。看到墨景黎进来,墨修尧也没有起身迎客的打算,侧目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有事?” 墨景黎脸上闪过一丝怒气,在墨修尧面前他似乎永远也要底他一等。曾经墨修尧是定王府的二公子,他是堂堂皇子,但是他不如他受宠,不如他得意,不如他嚣张。等到长大了他被封为黎王他没有他的战功和才学,而如今,他已经成为大楚的摄政王,在墨修尧面前似乎还是底他一等!这让墨景黎如何能够心平气和?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回来!”墨景黎寒声道。墨修尧随手抛下棋子,靠近椅子里淡淡笑道:“本王回来了,你敢如何?” 墨景黎咬牙,他敢如何?他不敢如何! 如今北京犯境,北戎西陵虎视眈眈,就算墨修尧孤身一人回来他也不敢将他如何。一旦墨修尧出了事,墨家军定然倾巢而出为他报仇,到时候西陵北戎再一起入侵,大楚数面环敌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吞的一干二净。 哼了一声,见墨修尧完全没有请自己坐下的意思墨景黎自己走到一边空置的椅子里做了下来。目光紧盯着墨修尧道:“你现在这个时候回来,到底有何阴谋?” 墨修尧对他的警惕嗤之以鼻,“阴谋?那不是你和墨景祈拿手的么?怎么样?给墨景祈下的药还够不够不够的话本王这里还有一些。”墨景黎眼神一缩,“本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墨修尧挑眉道:“不知道么?你跟南疆圣地里那个老太婆买药的时候本王和阿璃刚好在旁边看着呢,所以就顺便也拿了一些回去给沈先生做研究。你说…这大半年沈先生能不能研制出解药来?” 墨景黎望了一眼坐在旁边平静的喝茶的叶璃,突然觉得有些莫名的无地自容的感觉。但是墨修尧的话里透露出的意思却让他更加不安,“你有解药?” 墨修尧有些诧异的扬眉,“本王有这么说么?” “墨修尧!你……”墨景黎气的想要将手里的茶杯狠狠地摔到墨修尧的脸上去。这几年他地位权势渐高,已经很少这样暴躁易怒了。但是似乎只要墨修尧随便的几句话就能让他找到年轻时候暴跳如雷的感觉,“墨修尧,你到底想怎么样?” 墨修尧悠闲地喝茶,淡然道:“淡定。既然已经是摄政王了就有点摄政王的样子。别给摄政王这个称号抹黑。”他父王当年可也是摄政王呢。 看着强忍怒意的墨景黎,墨修尧道:“本王不想怎么样。只不过是听说墨景祈快不行了,打算回来跟他告个别而已。” “你的意思是墨景祈一天不死你就一天不走?”墨景黎咬牙道,现在楚京正乱成一团,实在不需要一个定王再来搅局。如果墨景祈大半年不死,他是不是就要在楚京住上半年? “阿璃的舅舅和大哥都是治国奇才,西北不过区区方寸之地难不倒他们,黎王不必替本王操心。”墨修尧道。 我操心你xx的!墨景黎终于忍不住在心底爆粗口。西北怎么样关他屁事,他现在只想看点将墨修尧赶出楚京。 墨修尧靠在椅子里,一手撑着额头看着他道:“不用想怎么让本王快点离开。本王可没有来来去去的爱好。住高兴了本王自然会走。不过你可以放心,本王绝对不会插手你跟墨景祈还有柳家之间的争斗的。” 墨景黎冷笑,“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 墨修尧摊手,“除了信我你还能怎样?” 265.一家三口 265。一家三口 叶璃坐在一边悠然的喝着茶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言语争锋。显然墨景黎不仅仅是在武功能力方面不能给墨修尧比,就连口舌之争都争不过墨修尧。曾经有不少人都跟叶璃说过墨修尧少年时是如何的意气张扬,但是叶璃看到的墨修尧特别是如今已经年过三十的墨修尧大多数时候却都还算是沉稳有度的。只是现在,叶璃却当真从墨修尧这样的淡然悠闲的神态中看出了一丝少年人的嚣张肆意。也难怪墨景黎气的脸色发黑了。 墨景黎深吸了一口气,盯着墨修尧道:“好,我信你的话。你在京城的事情我不会插手,但是你最好也别做多余的事情。”墨修尧不屑的抬眼,“你以为你和墨景祈玩得那些小玩意儿很吸引人么?看多了本王还担心会伤了脑子呢。” 墨景黎没在和墨修尧口舌争利,他也明白自己争不过墨修尧。既然得到了墨修尧的承诺他自然也不想留在这里受气了。站起身看了一眼旁边的叶璃转身往院外走去。 “阿璃,你看他连吵架都吵不过本王。你有没有觉得当初嫁给为夫简直是个再好不过的安排了?简直就是佳偶天成对不对?” 也不管墨景黎还没走出院门,墨修尧越过棋盘拉住叶璃的手沾沾自喜。叶璃无奈的看了一眼听到某人的大言不惭脚下趔趄了一下然后走的更快了的墨景黎一眼,“吵架吵过他很值得骄傲么?” 墨修尧点头,傲然道:“那是当然,本王总要让阿璃知道,无论哪个方面你的夫君都是比别人强上百倍的。包括吵架。” 叶璃揉着脑门想了想,真诚的看着对面的男人道:“比吵架你就不该找墨景黎。他根本就没有战斗力。” “那该找谁?”墨修尧眯着眼晒太阳,一边问道。 “咱们璃城南苑大街上王老爷家的夫人。”叶璃笑眯眯道。墨修尧一脸茫然,那是谁? 叶璃微笑道:“王夫人号称璃城第一快嘴,第一泼妇。据说曾经有过将三个大男人当街骂哭的经历。要不,回去以后王爷去试试?”墨修尧木然,沉默了半晌才抬起头来,挑眉道:“她敢跟本王吵么?” 叶璃哑然,的确,王夫人再厉害到了定王爷面前也得变成哑巴了。见状,定王爷得意的笑道:“你看阿璃,比本王势大的没本王能吵,比本王能吵的没本王势大。你夫君我还是最厉害的那个。” 叶璃掩面,对某人的下限甘拜下风。 定王回京的消息当然不会只有墨景黎一个人知道,只不过他身为摄政王又住在宫外快了一步罢了。墨景黎离开不过一个时辰柳丞相也来求见,可惜却被告知王爷带着王妃和世子出门去了。 定王府的先祖灵位都供奉在城外的家庙无月庵里。虽然墨景祈令人封了定王府却也不敢轻易让人动无月庵惊扰了历代定王的灵位。无月庵如今依然是有人照顾打理着,甚至京城的一些百姓不时还会到无月庵的外殿上柱香什么的。所以即使定王府如今并无主人在,这祖先的灵位前也从不曾缺了香火。 见到定王一行人前来祭拜,守在这里的官兵自然也不敢阻拦,恭恭敬敬的放一行人进去了。 两人将侍卫留在外面,带着墨小宝进了最里面的内殿,内殿的佛堂里供奉着定王府历代列祖列宗。最上面的灵位自然是第一代定王墨揽云。而最下面则是墨修尧的父王和兄长,墨流芳和墨修文。也不用两人教,墨小宝恭恭敬敬的上前给祖先上了香磕了头。 祭拜过祖先之后,一家三口才刚走出无月庵大门,就遇上了迎面而来的大队人马。站在墨修尧身边,叶璃挑眉道:“现在这个时候还有人专程来祭拜定王府的先人?” 自从定王府和大楚决裂之后,除了普通百姓以外,一般来祭拜的权贵大都是悄无声息的来去,像这样大张旗鼓的场面确实是十分罕见。墨修尧皱眉,淡淡道:“宫里出来的,拦回去!”最后这个拦回去自然是对随侍的侍卫说的,这个时候宫里来有谁能出来大家心知肚明。如果不是诚心祭拜,定王府也不需要这些香火。 领了命令,几个侍卫上前在大队的人马还没到台阶下之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些人确实都是宫中出来,自然一个个都是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看到前面突然拦住去路的两个人,立刻有人上前厉声问道:“放肆,尔等可知道轿中是什么人?居然敢拦住去路。”定王府的侍卫比他们更傲气,冷冷一笑道:“我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人,无月庵前百步下马下轿,敢抬着轿子走到台阶下的人,定王府不需要你们祭拜。原路请回!” “大胆!贵妃娘娘驾前还敢无礼,给我拿下!” “慢着。”雍容华丽的轿子里传出一个冷漠的女声。帘子被打起,一声白衣的柳贵妃扶着一个宫女的手从轿子里走了出来。刚才还在外面耀武扬威的太监连忙迎了上去,谄媚的笑道:“娘娘恕罪,这两个刁民有眼不识泰山挡了娘娘的路。奴才这就让人将他们拿下。”柳贵妃皱眉,冷然道:“退下!”那太监马屁拍在了马蹄声,只得恹恹的退了下去。柳贵妃漫步走到两名侍卫跟前,问道:“定王可是在此?” 侍卫并不答话,只是道:“贵妃请回。” 柳贵妃蹙眉道:“本宫只是想前来拜祭定王府历代先王。” 两名侍卫沉默,拒绝的意思不言而喻。他们只需要执行王爷的命令,不需要知道别人来此的理由。柳贵妃从小金尊玉贵,做了十多年的贵妃早就习惯了别人对自己言听计从,见这两人油盐不进的模样脸上闪过一丝怒意却依然忍了下去道:“去禀告定王,本宫有事情相商。” 两名侍卫相视一眼,疏远而有礼的道:“王爷和王妃世子已经回京城了。王爷留下话来,既不是真心祭拜,就不必骚扰祖先安宁了。”柳贵妃脸色微沉,因为她本就面无表情倒是掩过去了那一瞬间的尴尬。原本她确实不是真心想要来祭拜定王府的祖先的,只是听说定王出城了才猜想一定会带着孩子来祭拜祖先,这才匆匆而来罢了。却没想到竟然被墨修尧派人拦在了这里,一时间柳贵妃也有些下不来台。 好半晌,柳贵妃才缓过神来,凝眉道:“既然如此,本宫回城再去见定王。” “多谢,贵妃请回。”侍卫拱手谢道。 做回轿子里,柳贵妃脸色阴沉冰雪的容颜冷的仿佛要结出冰来一般。她知道墨修尧就在里面,只是不肯出来将她而已。想到此处,眼中燃起一丝幽怨。他就那么讨厌她连出来见她一面都不肯么?保养得晶莹如玉的手指紧紧地拽着手中的丝绢,柳贵妃眼中闪过决然的光芒。墨修尧…总有一天你会变成我的?! 被突然出现的柳贵妃坏了兴致,叶璃也没有心情再游玩了。她当然知道柳贵妃这个时候大张旗鼓的来祭拜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现在叶璃可以确定,自己这辈子最讨厌的人绝对是柳贵妃,就连墨景祈墨景黎雷振霆甚至是苏醉蝶都没有这个女人讨厌。苏醉蝶最多就是自恋,自私外间不要脸面。这个柳贵妃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脸面。苏醉蝶是自认为墨修尧还爱他所以信心满满的缠着他,这个柳贵妃是明知道墨修尧对她没有半点意思,但是她依然能坚信只有她才配得上墨修尧,她和墨修尧才是珠联璧合的天生一对。这到底是要坚强对变态的心理素质啊。 “阿璃,我冤枉……”看着爱妻阴郁的脸色,定王爷只得小心翼翼的申诉。从前他只觉得阿璃不会吃醋让他很不高兴,觉得阿璃不够爱自己。但是当阿璃真的脸色不好看了的时候,他又忍不住想要小心的赔不是把她哄高兴,恨不得阿璃这辈子都不要吃醋了。吃醋太多了对身体不好啊。 叶璃回头斜眼看了他一眼,“嗯?”墨修尧连忙道:“是那个女人自己找上来的。我很久以前就明确的告诉过她我的妻子只有阿璃一个人了啊。谁知道她为什么听不懂人话?” 叶璃浅笑道:“这不是咱们定王爷魅力出众么?”墨修尧惊喜道:“阿璃也觉得本王魅力出众?” 叶璃点头,认真的算道:“那是当然。苏醉蝶,凌云公主,柳贵妃。虽然人数还不算太多,但是好歹也是大楚和西陵排名一二的绝色,质量绝对是过硬的。比起所谓的美男子和定王的魅力比起来简直就是渣啊对不对?”墨修尧顿时沮丧了,阿璃还在生气,“阿璃,为夫明白了。以后谁敢看为夫一眼我就挖了她的眼睛!” 叶璃挑眉,奇道:“为什么不是毁了你的脸?这才是根源吧?” 墨修尧严词拒绝,“为夫若是又毁容了,娘子看着也不赏心悦目啊。” 墨小宝从父王怀里探出个小脑袋来,眨了眨眼睛道:“父王你放心毁吧,孩儿以后一定会长成惊天动地的美男子。娘亲看我就好了。”墨修尧没好气的把拆台的儿子塞回怀里去,“乱用词语回去把惊天动地给我抄写五百遍。”墨小宝在他怀里扭了扭小屁股闷声哼哼,“娘亲,父王七五…偶……” 回到城里,前后有了黎王拜访客栈之后宫里的贵妃又匆匆出京,这会儿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定王和王妃带着小世子回来了。 一进门城门立刻就引来了无数人的目光,只是碍于定王府和皇家的关系,百姓们并不敢上前说些什么。但是自从他们的神色就能看得出其中的激动之色。虽然朝堂上的大人物们都把精力用在了争权夺利上,但是还是有不少百姓记得几百里外的地方如今正在打仗。 墨小宝从墨修尧的怀中站起身来,好奇的望着周围的大街。别人这样围观的事情在璃城也不算少,所以墨小宝同学半点也没有怯场的感觉。反而还有一点你们越看小爷越高兴的意思。偎在墨修尧怀里伸出一脑袋对着行人们笑的灿烂无比,顿时萌翻了周围的路人无数。 “小世子好可爱啊。” “不愧是定王和定王妃的孩子,真是冰雪可爱。” “小小年纪就胆识不凡,不愧是定王府之后。定王府后继有人了啊。” 这些赞赏自然都进了墨小宝的耳朵里,于是墨小宝同学越发的神采飞扬起来了。 叶璃走在墨修尧身边,看看兴致勃勃的儿子对着墨修尧扬眉道:“旁人都说王爷年轻时候性格张扬我总是不信,现在可算是信了。”好笑的指了指墨小宝道怱:“这才几岁就这么招摇了,再过几年还得了?” 墨小宝撅着小嘴为自己分辩,“娘亲,孩儿这是为了父王的面子啊。人家不是说虎父无犬子么?父王这么威武要是儿子像冷小呆一样岂不是爹父王的脸?”墨修尧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本王怎么知道本王的脸面什么时候在你眼里那么重要了?” 墨小宝嘿嘿傻笑,叶璃抬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道:“小君涵比你乖巧多了,小心你冷叔叔听到你的话整治你。”墨小宝躲进父王怀里,摸摸被弹了的小脑门嘟哝道:“我又没说错,冷叔叔才不敢整治我。”如果他像冷小呆一样软绵绵傻呆呆的,一定会被父王欺负死的。冷小呆正该庆幸他变成了冷二叔叔的孩子孩子而不是定王府的孩子啊。摸着脑门望天,墨小宝深觉自己生的伟大。 奇怪的看着儿子仰头望天,一副小老头的愁苦模样,叶璃奇道:“这又是在想什么?”她这个儿子总是爱想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有的时候让做爹娘的都哭笑不得。 墨修尧不动声色的在墨小宝的屁股上掐了一把,微笑道:“饿了吧?看看这眼大无神的模样。中午吃的少了点……”墨小宝怒瞪:你才眼大无神!你才饭桶你才檓桶! 墨修尧微笑: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想本王的话坏? 一家三口,高大俊美的白发男子抱着粉雕玉琢的黑衣男孩,身边跟着个披着浅色披风的清丽女子。沿着大街缓缓而行,边走边说着话儿,脸上都带着淡淡的淡淡的笑意。这温馨而静谧的一幕让许多人都看的呆住了,就连有一两个熟人想要上前打个招呼都有些不好意思打扰了。人们静静地看着两人漫步而行,原本喧闹的街道上仿佛一片宁静。 街边一座茶楼上,推开的窗户边柳贵妃一身白衣披着雪狐披风静静地站在。居高临下远远地望着自远处缓缓而来的那对男女,紧紧攥住的手心被指甲划出了血痕,“真是一对璧人啊。还有定王世子,长大了之后风采必定更甚定王三分。”柳贵妃身后,谭继之淡淡笑道。 柳贵妃猛的回身,冷冷的扫了谭继之一眼。谭继之也不在意耸了耸肩不再说话。 见他不再说话,柳贵妃这才回身有将目光落在了那白发男子身上。想起那一头青丝为何而白,柳贵妃心中又是一阵怨恨。当初…当初如果知道叶璃能够得到能够得到墨修尧的心,她是怎么也不会将叶璃留在他身边的。只可惜一步错步步错,当初为了得到墨修尧的好感,她还帮助过叶璃。想到此处,柳贵妃就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天底下最傻的事情。 “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是不肯爱她?她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如叶璃?! 远远地盯着白发男子身边的青衣女子,容貌堪称清丽,但是柳贵妃自认自己仍是比她要美丽许多。论家世,她是丞相千金,叶璃计算有一个徐家的外祖那毕竟是外祖,认真算起来叶璃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平民百姓的女儿而已啊。 谭继之含笑看着眼前的女子,情爱之事太过投入太过执着便入了魔了。更何况,柳贵妃真的有她想象中那么爱墨修尧么?只怕更多的是不甘心吧。想想看,一个美丽而骄傲甚至倾倒了一国之君的女人,如何能容忍一个男人眼底没有她半点存在? “派人去,请定王和定王妃上来一叙。”柳贵妃冷冷道。 谭继之皱眉道:“这好么?贵妃娘娘冒然出宫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去!” 谭继之耸肩,“既然娘娘坚持的话。” 楼下,叶璃远远的就察觉到了一道带着怨恨的视线一直注视着她,一抬头便看到前方不远处二楼窗户便那白衣女子的身影。 柳贵妃不愧是苏醉蝶之后的楚京第一美女,如今已经年过三十却依然美丽的宛如冰雪梨花。站在那里一会儿已经吸引了许多来来往往的人们的目光,但是她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痴痴的望着远处的行人。仿佛一尊美丽的白玉雕塑。 “见过定王,见过王妃。贵妃娘娘有请。”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出现在街道上,恭敬的道。 墨修尧眼底划过一丝危险,垂眸淡淡道:“阿璃想必也渴了,咱们去喝杯茶吧。” 叶璃浅笑道:“也好。” 266.茶楼谈话,拒绝合作 266。茶楼谈话,拒绝合作 走上茶楼的二楼,楼上却是一个客人也没有。这并不是一家十分高档的茶楼,里面的陈设布置自然也不会符合久居皇宫的柳贵妃的喜好,所以她之所以选择这里纯粹是为了在这里等墨修尧两人罢了。柳贵妃自然也不可能跟那么多的市井百姓共处一室,所以这茶楼早就已经被清空了。 空荡荡的楼上一边宁静,一踏上楼梯口就看到柳贵妃面对着窗外站着只留下一个白色的背影。周围侍候的宫女太监都垂首肃立,谁也不敢发出丝毫的声响。 墨修尧挑了挑眉,抱着墨小宝走到一边的空桌边见小包子放到桌子上。墨小宝撇了撇小嘴,他又不是小孩子,才不要坐在桌子上。伸出小手要叶璃抱抱,叶璃淡淡一笑伸手将他抱到旁边的椅子里坐下。墨小宝这才高兴的坐在大椅子里扭了扭小屁股,眨巴着眼睛望着叶璃道:“娘亲,不是那个大婶请咱们来喝茶的么?她为什么不理咱们?” 大婶?叶璃嘴角抽了抽。别以为墨小宝不会说话一开口就得罪人。对于一个刚开始学说话就知道管秦筝叫姐姐,管大舅母二舅母叫姨姨的小人精来说,要不要哄人高兴只看他的心情罢了。叶璃有时候都在担心,这个儿子长大了会不会变成一个浪荡的风流公子,所以很难得的同意了墨修尧的建议,尽量杜绝墨小宝和韩明晰来往。所以,这会儿绝对是柳贵妃有什么地方让墨小宝不高兴了。 柳贵妃回过头来,看到坐在叶璃和墨修尧之间的黑衣孩童不由得一愣。柳贵妃自诩美貌,虽然看不上墨景祈这个人但是不得不说墨景祈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但是两人所生的孩子两男一女加起来也没有眼前这个黑衣男孩儿漂亮。柳贵妃真正的看着眼前正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的黑衣男孩,就连方才心中的怒气也消散了许多。只是更多出了几分不甘心她和定王的孩子…一定比这个孩子更漂亮…… 旁边的叶璃无语的望天,只看柳贵妃失神的模样就知道某人又在神游太虚了。说不定脑海中还有点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大婶?漂亮大婶?”墨小宝自认为自己是个极具审美的人,所以即使不喜欢眼前的大婶他也必须承认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大婶。只可惜…这个大婶的脑子好像有点问题。刚刚还一脸怒气的瞪着他,他都以为她要发火了谁知道他又望着他出神了。小爷知道自己长得好,不过大婶年龄太大了就别冲着小爷流口水了。墨小爷自恋的想着。 “大婶,你到底要不要请我们喝茶?”墨小宝不耐烦的问道。 接二连三的被一个孩子大婶大婶的叫,柳贵妃就算在迟钝也知道这孩子是故意的了。就算小孩子不懂事也必定是有人指使的。柳贵妃走上前来皱眉道:“小世子,本宫不是大婶。”墨小宝皱着小眉头盯着她打量了半晌,才默默道:“我父王说比我娘亲大十岁的都叫大婶。” 他娘亲虽然有二十多岁了但是很多人都说娘亲像是还不满二十的芳华少女。眼前这个大婶看起来就已经年过三十跟他父王一样老了呀,“保养不好没关系,回头我介绍我娘亲的保养品给你用。”墨小宝怜悯的道,这么美丽的人因为不会保养变成了大婶,真是太可怜了。所以,墨小宝就是认定了柳贵妃是大婶了。 “咳咳。”旁边低头喝茶的叶璃不小心被呛到了,墨修尧一边的眉毛挑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看着一脸认真严肃的儿子。他怎么不记得他教过他比阿璃大十岁的就得叫大婶这种话? “小世子真是聪慧!”柳贵妃咬牙冷冷道,“叶小姐教得好。”叶璃面色如常,含笑道:“贵妃过奖了。” 谁夸奖你了?!柳贵妃心中暗恨不已,看着叶璃笑颜如花的模样心中不由得一抽。她一直认为叶璃容貌远不如她美丽,但是现在做的这么近仔细的打量才却发现叶璃并不是如她记忆中的那么平凡。眉目精致婉约,笑颜轻柔让人一见之下便有如沐春风之感。那眉宇间婉约温柔之下有隐约透出一丝清雅和尊贵之气。这本是两种极为矛盾的气质在眼前的女子身上却糅合出一种从未见过的自信和威仪。让人不由得记起女子不仅是出身名门的世家千金,还是一个能够策马征战的女中英杰。这样的气质不需要任何外物的装饰和表情神色的掩饰,即使她如此温柔的笑的仿佛任何一个普通的闺阁女子,却依然让人不敢轻易冒犯。 当然,这并非柳贵妃最关心的事情。最让柳贵妃咬牙暗恨的是叶璃的年龄。比起十四五岁的及笄少女叶璃算是老了。但是比起年过三十的柳贵妃,今年二十一二看上去宛如十八芳龄的叶璃却是却是年轻的让人恨。无论柳贵妃怎么样不愿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跟叶璃比起来,她已经老了。 想到此处,柳贵妃有些惊惶的看了一眼坐在一边墨修尧。却见墨修尧一手端着茶却并没有喝,也没有看自己。而是将目光停留在隔着一个位置的青衣女子身上。看着叶璃唇边浅浅的笑涡,白发之下的俊美容颜也露出了一丝愉悦的笑容。这样一对俊美男女中间还坐着一个仿佛融合了两人所有优点的孩童,这画面美丽的让人沉迷,却让柳贵妃突然浑身发凉。 “修…定王。”沉吟了片刻,见墨修尧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柳贵妃只得自己开口了。 墨修尧挑了下眉,无言的看了她一眼露出疑问之色。柳贵妃咬了咬牙,道:“本宫有些事情想要单独和定王谈谈,叶小姐和世子可否回避?” 叶璃还没开口,墨小宝抢先开口了道:“不可以!” 柳贵妃再生气也不能当着墨修尧的面对他儿子发火,只得忍不住怒火挤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道:“小世子,本宫有正事要跟你父王谈。不如让你娘带你出去玩玩儿?”墨小宝瘪瘪小嘴,眼巴巴的抬眼望着墨修尧,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眼泪,眼看就要滴出来了。墨修尧挑眉看着儿子:你小子又想干什么? 墨小宝可怜巴巴的望着父王,哽咽的道:“父王…你是不是不想要小宝和娘亲了?小宝最爱娘亲和父王了,父王不要小宝了。呜呜……”于是,借了柳贵妃的光,墨修尧平生第一次听到儿子说爱他。这小子平时只恨不得把他这个父王能有多远就踹多远,当然他也是这么想的。 “父王不会抛弃你娘亲的。”墨修尧承诺道,只会抛弃你。 墨小宝含泪道:“可是刚才这个大婶要娘亲带小宝走,呜呜…小舅舅说想要单独和父王谈谈的女人都是想做小宝的后娘的。小宝不要后娘……”墨修尧一头黑线,深觉当初只把韩明晰跟墨小宝墨小宝隔开绝对是个错误的决定,他应该连着徐家那五兄弟一起隔开才对。看看徐五都教了他儿子一些什么?还有跟着徐清尘学的一脑门子的心眼,整天大舅舅前大舅舅后的,要不是墨小宝墨小宝还经常缠着阿璃,他都怀疑墨小宝就干脆跟着徐清尘去徐家过日子去了。当然他现在也罢墨小宝扔到徐家去了,但是他这个当爹的扔过去和他儿子自己巴巴的跑过去是不一样的。 “你小舅舅说的对,所以父王不会和别的女人单独谈谈的。”本王只想跟阿璃单独谈谈,所以你小子就不要经常缠着阿璃了。这样父王也会爱你的啊。 “小宝就知道父王不是薄情寡义抛弃妻子的坏人。”墨小宝欣慰的道。 这一回,墨修尧和叶璃两人都抽了。夫妻俩对视了一眼,五岁的儿子变成这个样子到底是谁教育失败了啊? 墨小宝可不管他此举也惊到了自己的爹娘,翻过椅子爬进墨修尧怀里,还挂着泪水的小脸露出幸福甜蜜的笑容。对着一边已经气的脸色发青的柳贵妃道:“大婶,男女授受不亲。我父王是不会不会和你单独淡淡的。男人的闺誉也很重要,大婶你不要害我父王。” 叶璃无奈的抬手揉揉儿子的小脑袋,侧首对柳贵妃道:“小孩子不懂事,贵妃勿怪。”墨小宝笑眯眯的在娘亲手心里蹭了蹭,他虽然最讨厌父王了,但是父王是娘亲的。娘亲还要父王的话虽然唥然他讨厌也会大度的接受的。别的女人想抢?哼哼哼! 柳贵妃冷着脸,知道今天想要单独跟墨修尧说话是不可能的了。只得忍下心中的怒气沉声道:“既然如此,叶小姐听一听也无妨。” 叶璃含笑点头,表示洗耳恭听。 等到墨小宝消停的趴在墨修尧怀里昏昏欲睡了,柳贵妃才开口说话。虽然才短短的一会儿交锋,但是她当真是有些怕了这个人小鬼大的男孩儿了。带着一张单纯无辜懵懂的小脸,但是每一句话每一句嬢都是给她难看,想让人认为他是无心的都不行。 “如今京城的局势定王可有什么看法?”柳贵妃定定的望着墨修尧低声问道。 墨修尧扬眉道:“本王回来只为祭祖,并不打算参与京城的事务。何况,墨家军与大楚已无瓜葛,本王贸然插手也是名不正言不顺。这话,柳贵妃不必再问,何况,这也并不是柳贵妃该问的的事。” 不该问,这三个字对柳贵妃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因为这代表着墨修尧依然将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后宫女子。墨修尧即使惊采绝艳他也还是一个古代帝制时代的王侯,绝对不会有天生的男女平等的想法。但是他又和一般的男人不一样,他相信有一些女子能力是不输男子的,所以她们习文习武为政为将他都可以接受。比如,叶璃和安溪公主。 但是同时他依然认为大多数的女子已然是普通的闺阁女子,她们需要做的事情就只是安安分分的待在闺阁里而已。前者,代表着与他平等的地位与尊重,而后者代表着男人的附庸。 所以,在墨修尧眼中叶璃无论过问什么事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而柳贵妃根本就不应该去管朝堂的事情。不是因为她是后宫嫔妃,而是因为她根本不够格。柳贵妃显然是了解墨修尧的想法的,也正是因此而更加气愤。 好一会儿,柳贵妃才咬牙道:“王爷应该知道,我儿已经被封为太子。一旦皇上驾崩,他会成为大楚的皇帝,而本宫将会是大楚的皇太后。”墨修尧点头,他当然知道但是那又如何?“皇太后多的是,仅大楚一朝就除了七八位皇太后。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大楚从来没有过能够在前朝把持幼主,兴风作浪的皇太后。不是她们不想,辛苦一生好不容易坐上皇太后宝座的女人没有几个不想垂帘听政的。但是…大楚有定王府。有定王府在一天,朝堂上就轮不到深宫妇人指手划脚。所以自大楚开国以来,权柄最盛的皇太后也不过就是如今的皇太后,墨景祈的生母。即使如此,她也没能达到以前的朝代后宫掌权的地步。一是因为墨景祈登基的时候年纪已经不小而墨景祈此人最不能容忍大权旁落。二是因为大楚的臣子们已经不习惯让后宫掌权了。 柳贵妃垂眸,她无法跟墨修尧争辩。不仅是因为她爱他,更是因为她没有跟他争锋的筹码。只得换了一个方式说道:“定王应该知道如今朝堂上的处境,墨景黎毒害皇上不说还逼迫皇上封他为摄政王。一旦皇上驾崩,墨景黎身为摄政王必定狭天子以令天下。到时候大楚只怕就变成墨景黎一人的天下了。如此一来,对定王只怕也没什么好处不是么?” 墨修尧挑眉,看看的看着柳贵妃没说话。柳贵妃继续道:“定王应该知道,黎王跟你从小便不合,因为叶小姐现在更是有了夺妻之恨。一旦他朝黎王重权在握,到时候倾举国之力跟西北为难的话,定王只怕也要头疼的吧。”墨修尧随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不算好的茶叶微微的苦涩让他皱了下眉,淡淡道:“柳贵妃说这话,只怕是没有跟柳丞相商量过吧?”柳贵妃脸上的笑意一凝,有些疑惑的道:“定王这是何意?” 墨修尧道:“本王说过,柳贵妃没事就安分的在皇宫里呆着,不要去干涉你根本不懂得事情。如果你事先跟柳丞相通过气,想必他就会告诉你,无论是你的儿子,还是墨景黎登上皇位。都没有跟本王为难的能力!” 柳贵妃脸色微变,紧紧握着手指,强自道:“定王未免太过自信。”她确实不信,西北才多大的一块地方,在柳贵妃看来大楚的人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将西北那小小的地方给淹死。但是她却忘了,大楚的百姓到底有多少肯替她去吐定王府唾沫。 “不过,你说的也却是不错。小太子登基对本王来说却是比墨景黎登基好处多一些。”墨修尧垂眸凝视着手中的茶水,淡淡道。 闻言,柳贵妃心中一喜,微笑道:“这么说,定王同意帮助本宫了?” 墨修尧抬眼,看了一眼旁边沉默喝茶的叶璃问道:“阿璃,本王同意了么?”叶璃抬起头来,淡淡道:“本妃没听见。” “定王这是什么意思?”感觉仿佛是被人耍着玩儿,即使这个耍着她玩儿的人是墨修尧,柳贵妃依然觉得无法忍受。不过事实上墨修尧并没有耍着她玩儿的意思,平静的看着她道:“本王已经答应过墨景黎,不插手朝堂之事。” “为什么?”柳贵妃问道,同时心中也是深深的失望。她希望能够与墨修尧合作,至少一定要让墨修尧看到她的不同之处。墨修尧一定会发现,比起叶璃她才是更好的选择,“为什么?与我合作能够得到些什么,你当真不在意么?只要你帮我,定王府依然是大楚的定王府,你可以成为下一代的摄政王,甚至是……”甚至是他想要成为皇帝她也会帮她的,比起皇太后,她更想成为他的皇后。 一边的叶璃眼角抽了一下,淡淡开口道:“跟柳贵妃合作能得到什么本妃不知道,不过…至少可以气死墨景祈。王爷,是吧?”自己最宠爱的妃子,太子的生母,以自己最恨的仇人,最忌惮的敌人合作。墨景祈不病死毒死也会被气死吧? “叶小姐!本宫在跟定王说话。”柳贵妃冷声道,隐含怒气的眼警告的盯着叶璃。叶璃神态淡定而从容,淡淡道:“啊,本妃也是在和王爷说话。本妃只是就柳贵妃刚才的提议提供意见给王爷参考。王爷,对吧?”墨修尧宠溺的一笑,柔声道:“阿璃想的周到,本王的事情就是阿璃的事情,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何况,本王不跟柳家合作,一样可以气死墨景祈。阿璃,你要相信为夫的实力。” “王爷这是拒绝了?!”柳贵妃对墨修尧道,目光却是狠狠地盯着叶璃。 墨修尧漫不经心的道:“不是拒绝,是本王从头到尾就没考虑过如此——无聊又浪费时间的提议。” 267.开骂,王妃威武 257。开骂,王妃威武 柳贵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原本是带着十分的信心来的现在就连半分都没有剩下。但是她不甘心,她不能明白墨修尧拒绝她的理由。换了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她的提议,为什么墨修尧还要拒绝她?她却忘记了,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不是莫修尧本身。而她也没有爱上这世间的任何一个人。 “你是为了她才拒绝我的?”柳贵妃站起身来,指着叶璃问道。 墨修尧漠然道:“有没有阿璃本王都不会同意如此无脑的提议。” “我不信!”柳贵妃大声叫道。墨修尧低头见已经睡着的墨小宝往怀里移了一下,免得柳贵妃的声音将他惊醒了又是一阵折腾。侧首对叶璃笑道:“阿璃,你帮为夫告诉她为什么这个提议很无脑好么?”叶璃抿唇浅笑,看向柳贵妃淡淡道:“柳贵妃,你可知道墨景祈是我们定王府的什么人?或者说…大楚皇室跟定王府是什么关系?” 柳贵妃一愣,但是很快就明白了叶璃的意思,同时脸色也苍白了起来。两百年前,大楚太祖和定王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这一两百年里大楚皇室和定王府是同出一源的至亲血脉,是携手并进的明君贤臣。但是现在,墨景祈跟墨修尧有杀父杀兄之仇。大楚皇室欠着墨家军数万英魂的命。皇家和定王府还有多少血缘亲情没有人知道,定王府和大楚皇室仇深似海却是肯定的了。事实上以墨修尧的脾气,当初刚刚得到消息的时候没有挥军直杀京城就已经让不少人觉得奇怪了。而她的儿子…是大楚皇室的血脉,她…是墨景祈的妃子。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叶璃微笑道:“柳贵妃现在明白了么?定王府是不可能和柳贵妃或者黎王任何一方合作的。因为那没有任何意义。”虽然说没有永远的朋友,但是明知道是敌人的人又何必再勉强去做朋友?比起帮着一个敌人打败另一个敌人,他们明显更喜欢坐山观虎斗,等到两败俱伤再出去收拾残局。还是柳贵妃以为,这些年定王府没有什么表示就是将当初的仇恨给忘了? “墨景祈跟定王府的仇,与本宫无关。”柳贵妃站在桌边,强自镇定的道。 叶璃含笑不语。罪不及家人,这句话在这个时代是行不通的,被家人牵连连坐的比比皆是。何况,就算真的是无辜的,定王府也绝对不会去扶植一个墨景祈的嫡亲血脉。看着柳贵妃,叶璃轻声道:“既然事情已经说完了,柳贵妃就请回吧。我们在京城的这些日子不会参与任何朝堂上的事情,也请柳贵妃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 柳贵妃摇头,怔怔的望着墨修尧问道:“为什么?” 墨修尧挑眉,明显不明白柳贵妃此言何意。柳贵妃轻咬着唇角道:“为什么你总是看不到我?只要你想要的无论什么我都能捧到你跟前来送给你,比起叶璃来我有什么不好?她会比我更爱你么?她会为了你去死么?我都可以为你做啊!难道就因为我姓柳你就对我不屑一顾么?”似乎越说越激动,仿佛要将这些年的压抑全部发泄出来。到最后柳贵妃几乎是在放声尖叫了。墨修尧皱眉,抬手去掩住墨小宝的耳朵。但是墨小宝还是被这突然尖锐的声音惊醒了。在墨修尧怀里迷迷糊糊的抬手揉了揉眼睛,茫然的望着眼前的神色扭曲的白衣女人。 “为什么要这样的对我?修尧,明明我才是最爱你的,我才是最先认识你的人啊?!我比苏醉蝶比叶璃更加早遇到你,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看我一眼?!”柳贵妃有些竭斯底里的道。 叶璃端着茶杯送到唇边想了想又放下来了,这样激烈的示爱即使在前世也是绝对的火爆啊。她倒是真没想到柳贵妃那样外边冰冷如雪的人内心里却是这样的激烈。很可惜这样的激烈她无法欣赏,不仅无法欣赏还格外的生气。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男人都喜欢渣就算了,好不容易让她捡到一个不渣的好男人还天理难容了。 砰地一声将茶杯放回了桌面上,声音清脆沉重的让在座的人都是一愣。 叶璃神色淡漠的看着柳贵妃道:“贵妃娘娘,就算你要示爱也好歹尊重一下我这个原配吧?当着我的面说这些话,你当我叶璃当真是木头做的?” 既然已经说出来了,柳贵妃自然也是豁出去了,哪里会管叶璃生不生气?何况她也从来没有怕过叶璃生气。看着叶璃冷笑道:“本宫跟修尧说话,干你什么事儿?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定王妃本宫就会让你三分?”叶璃垂眸,平静的打量着自己的手指,眼中却开始蕴含着风暴。她一向觉得为了男人跟女人吵架是一件很跌份的事情,但是有的女人,一个字形容,就是——贱! “本妃不用你让?本妃只是想要警告你,你自己贱就算了,别贱到本妃的男人身上。我家王爷的名声你赔不起!”叶璃冷然道。 “放肆!你敢骂本宫?!”柳贵妃勃然大怒。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敢骂她贱的。 叶璃挑眉笑道:“难不成你还觉得自己高贵不成?男人喜欢三妻四妾,你贴上来本妃姑且算你们臭味相投,男人不喜欢你还贴上来,那就叫自甘下贱!知道我们王爷为什么不喜欢你么?”柳贵妃还没说话,墨修尧在一边小声提醒道:“阿璃,本王不臭。本王和阿璃一样香。”听到墨修尧的话,柳贵妃脸色更加难看,但是看向叶璃的目光却带着一丝疑惑。虽然知道叶璃绝对不会说好话,但是她真的无法了解墨修尧为什么不喜欢她。就算不比叶璃,至少她绝不比苏醉蝶差,当初她为什么会输给那个女人? 叶璃冷冷一笑,缓缓吐出几个字,“因为你——贱。你若是一直装着原本的高贵冷漠的样子,我们王爷说不定还能多看你两眼。另外,你不但贱,已经为妻,为人母,还不知廉耻的追着别人的男人示爱,你还要加一个字——荡。”说完这些,叶璃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她这辈子也没有用这么恶毒的话骂过人。即使是曾经的叶莹和苏醉蝶也没有让她如此火大过。说完这些,叶璃便垂下眼眸不在开口了。 一杯茶水递到她跟前,墨修尧看着她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阿璃说累了么,喝茶。” 叶璃一愣,不由得莞尔一笑。其实她并不太喜欢在墨修尧面前如此失态,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这样吧。接过茶水喝了一口,叶璃放下茶杯向着墨小宝伸出了双手。墨小宝欢快的扑进娘亲的怀里,笑眼弯弯低声道:“娘亲威武。”叶璃轻轻派了他的小脑袋一下道:“不许学。”小孩子最喜欢模仿大人,要是墨小宝哪天也满嘴的贱啊荡啊的,她就要后悔一辈子了。 “你……”柳贵妃已经被气的浑身发抖了,指着墨修尧颤声道:“你…你就放任她如此侮辱我?” 墨修尧抬眸,疑惑的道:“本王的爱妃怎么会侮辱你?她刚才是在指点你。你不是说什么都肯为本王做么?本王现在只要你做一件事。”柳贵妃有些慌乱的看着墨修尧,心里总觉得不安,不由得摇了摇头。墨修尧淡淡道:“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本王面前。” 叶璃看着柳贵妃不敢置信的模样,盈盈一笑道:“柳贵妃,你说你为了修尧什么都肯做。那么…你敢现在走到大街上去大声告诉每一个人你爱的人是定王么?” 柳贵妃还没从墨修尧无情的话语中回过神来,就被叶璃说的一愣。反射性的就去看墨修尧。如果墨修尧肯接受她她当然敢说,但是如果墨修尧根本不会接受她,她说出这句话之后就算她是太子的生母也会什么都没有了。看到她的神色,叶璃便明白了,嘲讽的一笑,“看起来柳贵妃也没有自己所说的那么深爱啊。” 柳贵妃无言以对,许久才幽幽的看着墨修尧,眼中怨恨之色更重,“你会后悔的。” 墨修尧挑眉,神色淡然。柳贵妃看着眼前的一家三口,这地方再也没有自己一丝的立足之地,终于强撑起骄傲转身下楼而去。刚才因为要谈话,柳贵妃让所有的宫女太监都退到了一楼。此时失魂落魄的从楼上下来,走到最后一阶楼梯的时候脚下一软就向这楼下跌去,吓得一干宫女太监没连忙一拥而上想要扶住柳贵妃。楼下顿时团成一团。 虽然没有被摔伤,柳贵妃也从这一跌中回过神来了,“娘娘,你没事吧?” 柳贵妃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楼梯口,咬牙道:“回宫!” 楼上,墨修尧笑吟吟的看着冷着一张俏脸的叶璃心情颇好的道:“阿璃生气了?”叶璃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王爷很高兴?”墨修尧抬手轻叩着额头,笑容可掬的道:“还不错。本王第一次知道阿璃原来也可以这般毒舌。” “心疼了?”叶璃眯眼问道。 “这么会?毒的好!没有最毒只有更毒,下次再见的话阿璃就使劲的骂她,当着所有人的面骂,这样她就不敢觊觎你的夫君了!”墨修尧连忙表明心迹。叶璃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倒:“觊觎?难道不是王爷自己招蜂引蝶?”墨修尧苦着脸,“家有悍妇,本王不敢。” “悍妇……” “口误…家有贤妻,本王不想。”墨修尧道义正词严的道。看着墨修尧故意耍宝的模样,叶璃无奈的一笑道:“多谢王爷称赞。”墨小宝从娘亲怀里传出来,指着墨修尧道:“娘亲,父王骗你,就是他招蜂引蝶。上次他还说全天下的女子都会拜倒在他的魅力之下!” 叶璃挑眉含笑看着墨修尧,墨修尧恨不得将她怀里对着自己笑的挑衅的小子拉出来扔到楼下去。终于忍无可忍,墨修尧将墨小宝抓进自己怀里,深处双手捏着他的小胖脸使劲揉! “臭小子!破坏你爹娘的感情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不想要后娘,你以为后爹会对你好么?老子仇家遍天下,随便一个看得过去的男人都会想捏死你知不知道?”墨小宝乐极生悲被欺负的眼泪汪汪。叶璃掩面,怒瞪了墨修尧一眼,“你到底跟小宝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墨修尧盯着眼泪汪汪的墨小宝冷笑道:“本王在告诉他,除了亲爹亲娘,他跟了哪个小命都会玩完儿。舍得一天到晚的想要搞破坏。” “娘亲,呜呜…孩儿错了…救命啊…”抵挡不住墨修尧,墨小宝只得向叶璃求助。叶璃含笑从墨修尧怀中接过墨小宝,轻轻拍了拍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说。” “唔唔唔…”不敢了。墨小宝连忙埋进叶璃怀里,生怕老爹找到机会再搓揉他。空荡荡的二楼上,虽然还响着墨小宝吱吱呜呜的声音,却显得格外的温馨而宁静。 茶楼的后门外,柳贵妃脸色阴沉的上了早就听在哪里的华丽的十六人打轿,冷声道:“去丞相府!” 轿子里,宽大的软榻上谭继之正舒适的倚卧在上面品尝着小几上的新鲜水果。看到柳贵妃进来笑道:“皇家果然是个好地方,这二月初的天也能品尝到如此美味的鲜果。”柳贵妃冷着脸一挥手将小几上的水果全部掀落在到地上。其中一个还咕噜噜的滚出了轿门。但是外面的人却丝毫也不敢过问和停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谭继之淡淡瞥了她一眼道:“墨修尧拒绝你了。” 柳贵妃冷着脸不说话,她当然不会告诉谭继之在楼上所受的羞辱。但是谭继之是何许人也,他在墨景祈身边做了十年心腹墨景祈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他还能不动声色的让南疆圣女对他言听计从。计谋能力有多少不说,至少在揣摩人心和看人脸色上这世上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他。只一看柳贵妃的脸色谭继之就知道绝对不只是墨修尧拒绝了她那么简单,而且定王妃本身也不是省油的灯,只要想了想柳贵妃会干些什么,他就大概了猜出来发生什么事了。 “被定王妃挤兑了?或许更严重一点…被定王妃嘲弄了。定王还帮着她?”事实远比他所想的更严重,叶璃直接开骂了。 “闭嘴!”柳贵妃怒道。只要一想起她在茶楼上受到的羞辱,柳贵妃就恨不得将叶璃碎尸万段。但是她杀不了叶璃,至少现在杀不了。所以她就只能忍,只能强迫自己暂时忘记这件事。 谭继之耸了耸肩,如她所愿不再提这件事。问道:“墨修尧不打算帮忙,贵妃娘娘有什么打算?” 柳贵妃冷哼一声一声道:“本宫的儿子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就算墨修尧不帮忙又如何?只要皇儿坐上皇位……”到时候他必定将今日所受之辱百倍奉还。谭继之挑眉道:“名正言顺又如何?当今的西陵皇不是名正言顺的皇帝?那又如何?” “本宫的皇儿跟西陵皇怎么会一样?本宫身后还有柳家。”柳贵妃道 谭继之撇嘴,那更倒霉。就算扳倒了黎王还有个柳家牵制新皇。 “娘娘不要忘了,南方可是黎王的地盘。而且黎王是真正的手握兵权的摄政王。老实说…1跟黎王比起来,当初的摄政王墨流芳根本不算什么。他能力再强,没有篡位之心就是了。但是黎王炍王可是千真万确的对皇位虎视眈眈。贵妃娘娘有那个信心保证黎王将来不会强行逼宫?” 柳贵妃凝眉道:“不会…皇上手中必然有他的把柄。” “何以见得?” 柳贵妃冷笑道:“你以为墨景黎是什么人,区区摄政王之位怎么打发得了他?他明明有已经胜券在握,最后却被皇上封了个摄政王,反而是本宫的皇儿变成了太子。那必然是皇上手里有他致命的把柄。无奈之下才能够退一步成了今天的局面。若是能够知道到底是什么把柄的话……” “娘娘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去看过皇上了吧?”谭继之问道。 柳贵妃皱眉道:“他又没有宣本宫去,躺在病床上有什么好看的。” 谭继之在心中摇头,墨景祈当初娶了这个女人绝对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外加瞎了狗眼了。墨修尧看不上她绝对是英明睿智的决定,“娘娘还是回去看看皇上吧。只怕…在皇上心目中如今也未必有多信娘娘和柳家了。到时候…可别鹬蚌相争,让渔翁得了利。” 墨景祈本来就是生性多疑的人,躺在病床上那更是疑神疑鬼了。柳贵妃如今这态度放在从前或许是冷傲自然的,放到现在在墨景祈眼里说不定就是盼着他早死了。“也顺便看看能不能知道墨景祈到底捏住了黎王什么把柄。” 柳贵妃沉思了片刻点头道:“本宫知道了。” 268.挑拨离间 268。挑拨离间 柳贵妃在茶楼里所遭受的事情,外面的人普通百姓自然不会知道。但是却并不妨碍一些特殊的人知道。比如说墨景黎,柳贵妃刚刚离开茶楼,她下楼时的狼狈和神色就已经传进了原本的黎王府如今的摄政王府里。要说起来,墨景黎虽然也不怎么讨人喜欢,但是显然比墨景祈要会做人的多。这么多年,皇家宗室的皇亲王爷们被墨景祈打压的狠了,所以本身对这个皇帝也是不咸不淡的,即使大家都知道墨景祈的病肯定是和墨景黎有些猫腻的,但是却谁也不曾开口替他说一句话。反倒是墨景黎当上摄政王之后,对这些堂兄伯父们多有礼遇,如今宗室们与墨景黎的关系倒是好了血多。 消息传到黎王府的时候,瑜王墨景瑜就正好在摄政王府喝茶。墨景黎倒是也不隐瞒,看完之后转手就将信交给了墨景瑜。墨景瑜自然为墨景黎的信任感到高兴,看完之后确实剑眉紧皱,将信笺往桌上一拍,道:“这个柳贵妃,还有柳家,到底想干什么?一个深宫嫔妃,居然大张旗鼓的跑出京城去拜祭定王府先祖,她以为她是谁?还敢在大街上拦着定王和定王妃的路请人喝茶,皇家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墨景黎冷然道:“柳贵妃你我又不是不认识?她除了对墨修尧的那点儿心思还能有什么?” 墨景瑜显然也想起来了,当年柳贵妃对墨修尧的痴情可是让京城的一干王孙公子艳羡不已啊,可惜身为当事人的墨修尧却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自然也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一个闺中未嫁的女儿对男子倾慕,虽然与闺誉有些妨碍,但是如果确实是珠联璧合相得益彰也算是一段佳话。但是一个年过三十的已婚老女人还对着男人痴缠不休,那就是不知羞耻,红杏出墙了。 “她脑子坏了么?有了定王妃那样的妻子,定王是眼睛有多瞎才能看上她?”虽然不熟悉,但是墨景瑜对叶璃这个定王妃还是颇有些好感的。毕竟能够做到定王妃这样的女子不说整个天下,就是历朝历代都是少见的。就凭当初定王双腿残疾,深陷京城的权力漩涡中定王妃却依然对他不离不弃就足以让钦佩不已了。话说出口了,墨景瑜才发觉有些不多,有些歉意的看了墨景黎一眼。这一位当年也是瞎了眼的那个。要不然定王妃那样的女子也轮不到定王而是如今的黎王妃了。 墨景黎摇摇头表示不在意,冷漠的眼眸微微垂下掩去了其中的波澜。经过这么多年,其实墨景黎早已不是当初还没思虑周全就闹着要退婚的毛头小子了。这么久,他也想明白了。当初急着闹着要退婚,有一半固然是因为自己,但是还有一半却是因为他那位皇兄不动声色的怂恿。墨景祈认为他同样是先帝嫡子,所以徐家有可能会帮他却不会帮墨修尧。却没想到,他如今自己把徐家逼到去帮墨修尧了。如果不是他……想起那日在客栈的后院见到的那个青衣女子。墨景黎心中一抽,对墨景祈的怨恨更多了几分。那样娴静婉约,又大气天成的女子原本是他的妻子! “柳贵妃想要拉拢定王跟她合作?若是定王当真答应了下来…对黎王当真是十分不利。”无论如何,这大楚没有人会不忌惮墨修尧。即使他如今已经于大楚毫无干系,这是定王府上百年的功绩奠定的在百姓和权贵们心中无法取代的威严。 “不会。”墨景黎否决道:“墨修尧不会跟她合作的。” 墨景瑜想了想,莞尔一笑道:“说的也是,若是定王同意了柳贵妃也就不会如此失魂落魄的出门了。” 墨景黎笑道:“墨修尧生性骄傲,他是绝对不会和仇人合作的。即使…柳贵妃其实和当年的事情没什么关系。但是他的儿子却是墨景祈的儿子。更可况,定王妃看似温柔娴静,实则骄傲不输墨修尧。柳贵妃想要合作,会提出什么要求本王也能猜到两分,叶璃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看着墨景黎自信满满的侃侃而谈墨景瑜不禁在心中悄悄叹了口气。能够这么了解定王妃,能够用这种语气说出这样的话来,其实黎王早就后悔了吧。只可惜,这世上有许多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怎么追悔也是无用的。想了想,墨景瑜还是忍不住提醒道:“黎王,现在不是招惹定王的时候。”有了当初墨景黎为了叶莹一时脑热就敢退了先皇指婚的事情,墨景瑜不得不担心墨景黎会不会一时脑热再因为定王妃而做出什么触怒墨修尧无法挽回的事情。 墨景黎一愣,淡然一笑道:“本王只有分寸,瑜王不必担心。现在确实不是招惹墨修尧的时候,他们在京城这些日子,以礼相待就是了,摄政王府的任何人不要去找他的麻烦。”,墨景瑜点头点头同意,他瑜王府素来是夹着尾巴做人,自然更不可能去招惹墨修尧了。 “不过,咱们不去招惹,却不代表别的人不会去招惹。”墨景黎冷笑道。 “嗯?”墨景瑜一愣。 墨景黎沉声道:“将消息透露给墨景祈,告诉他…他最忌惮的墨修尧回京城来了。”墨景瑜默然,静静的看着墨景黎:你是想吓死墨景祈吧? 墨景黎并不在乎墨景瑜的眼神,冷然道:“柳贵妃的那个女人,满心满眼的只有墨修尧,不足畏惧。你让人盯紧了柳家那个老头儿,听说这些日子德王跟他们有些勾搭?”墨景瑜点头,有些无奈的叹道:“德王叔年纪大了,眼花了罢。不过到底柳贵妃的儿子是皇上亲封的太子,德王叔跟他们亲近也无可厚非。” 墨景黎冷笑道:“愚蠢!你以为柳贵妃会安安稳稳的让她儿子当皇帝,柳家那老头儿当真会安分守纪的做个辅佐的贤臣?” 墨景瑜皱眉道:“太子到底是柳贵妃的亲生儿子,应该不至于吧。”墨景黎看着他道:“你们这些年跟宫里也不亲近,瑜王不妨进宫去找个人打探打探柳贵妃对太子还有另外两个皇子公主如何?等到她成了太后……”墨景瑜沉声道:“做了太后她还想怎么样?”身为女子,做了太后就已经是时间最尊贵的身份了,柳贵妃还能怎么样? 墨景黎道:“只怕在柳贵妃眼里…十个太后的位置也不及一个定王妃值钱。” “什么?”墨景瑜一愣,猛然反应过来不由得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掷到了地上,“贱人!” 墨景黎挑眉一笑,可不是么? 皇宫里 富丽堂皇的寝殿里寂静无声,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颓废腐朽的气息。墨景祈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原本堪称俊美的脸已经苍老憔悴了不止十岁。三十多岁的男人看起来仿佛将近天命之年的病人。他不知道墨景黎到底给他下了什么毒,但是他却知道这绝不是五石散。五石散没有这样霸道的毒性,自从断了药之后,他每一天都在忍受着蚀骨钻心的痛苦,而这痛苦却并没有因为他断药许多日子而渐渐减弱。反而让他的身体日渐更加衰败了起来。 直到如今这样,只要动一动就能感觉到五脏六腑无一处不在疼痛。墨景祈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是他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他一辈子筹谋算计,担惊受怕没过过一天舒坦的日子。如今墨修尧盘踞西北,墨景黎虽然没有明说却也实质上占据了东南,北境蛮兵叩关,还有西陵北戎虎视眈眈。这么多的事情,墨景祈都无法放下。他不知道自己死了之后大楚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不敢去将大楚的列祖列宗。 “来人……”墨景祈声音嘶哑的叫道。 寝殿里静悄悄的无声无息,半晌也没有人来回应。墨景祈愣了一会突然呵呵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却已经泪流满脸。自从中毒了之后他才知道自己做人竟然如此失败。王室宗亲没有一个人为他说话,朝堂大臣忙着争斗站队,他的母后来看了他两三次之后也不再来了。就连昔日身边重用的太监宫女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这些日子他每天就一个人面对着空荡荡的寝殿,仿佛一个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五脏六腑渐渐地腐烂然后死去,“呵呵……” “来人!来人…朕要喝水……。”墨景祈嘶声叫道。 一个描着龙凤花纹的茶杯递到跟前来,墨景黎穿着一身玄色蟒袍一手端着茶水站在床前。弯腰扶起墨景祈将水送到他唇边,墨景祈确实是渴的厉害了,也顾不得许多低下头喝了大半杯的水才喘了一口气。重新将人放下,墨景黎转身将茶杯放回不远处的桌子上才又慢慢的走了回来。 “你现在还来做什么?”墨景祈冷声道。 墨景黎坐下来,平静的道:“来告诉皇兄一个好消息。有一个能对付皇弟我的人来京城了,皇兄觉得对你来说是不是好消息?” “什么人?”墨景祈没有兴趣听他的故弄玄虚,现在这个时候,墨景祈确实是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能对付得了大权在握的墨景黎。墨景黎对着他嘲讽的一笑道:“墨修尧。墨修尧回来了,皇兄,你高不高兴?” “墨…墨修尧?!他为什么会回来?你为什么不下令将他抓起来?!”墨景祈大惊失色,厉声怒吼道。但是刚吼完伴随而来的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看着墨景祈趴在床边痛的脸色发白的模样,墨景黎眼中闪过淡淡的怜悯。漠然道:“将他抓起来?皇兄…你当我疯了么?大楚如今四面是敌,北境已经让人应接不暇了,一旦和墨家军开战,西陵和北戎必定乘虚而入入。到时候该怎么办?” “墨修尧也是我们的敌人!”墨景祈恨恨的道。 “现在墨修尧只是你的敌人。”墨景黎淡淡道。垂眸看着他,“墨修文是你害死的,当年死在边关的几万墨家军也是你害死的。墨修尧重伤也是你害的,当初定王妃在京城被围杀,也是你指使的。皇兄…墨修尧不找你找谁?他在西北听说你快不行了,就连忙赶回京城来了,你知道是为什么么?他说…他来替你送行。皇兄若是想墨修尧早点离开楚京,就快点…去死吧。” “你……” 墨景黎冷眼看着他,继续道:“对了,还有一个消息忘了告诉皇兄。皇兄你的爱妃,咱们大楚皇太子的母妃刚才已经去找过墨修尧了。你知道她跟墨修尧说什么么?” 墨景祈半闭着眼睛,明显的不想在听他说话。他知道墨景黎的心思,他就是不想让他好过。墨景黎也不在意他有没有在听,“柳贵妃说只要墨修尧能够帮她对付本王,愿意与定王共享江山呢。看起来…就算没有本王,皇兄你选的太子能不能登上皇位还是未知之数啊。” 闻言,墨景祈脸色一变,身子不停地抽搐。狠狠地睁大了眼睛瞪着墨景黎,“你…你胡说!” “胡说?”墨景黎冷笑道:“柳贵妃早在为入宫之前就倾心墨修尧满京城里谁不知道?皇兄若是不信的话,不妨现在派人去看看柳贵妃还在不在宫里,什么时候出去的。不过皇兄尽管放心就是了,墨修尧看不上你的爱妃,已经拒绝了她了。今儿中午,多少人亲眼看到柳贵妃失魂落魄的从茶楼里面走出来。” “你胡说…胡说!”墨景祈怒斥道。墨景黎懒得再理他,转身往外走去。 出了寝殿,还没走到御花园就碰到了迎面而来的柳贵妃。 看着宛如冰雪一般美丽的柳贵妃,墨景黎眼中没有丝毫的动容和欣赏。他从小到大都讨厌骄傲且高傲的人,不管她长得有多么的倾国倾城。柳贵妃对墨景黎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感,冷然道:“黎王这是哪里去?”墨景黎扯出一丝皮笑肉不笑的笑意,淡淡道:“正要回府去,贵妃娘娘这又是哪儿去?”柳贵妃道:“四处走走。”墨景黎挑眉道:“哦?贵妃娘娘不去看看皇上么?”柳贵妃原本就打算去看墨景祈,看看是否能够套出墨景黎的什么把柄的。但是这当然不能当着墨景黎的面子说,漠然道:“皇上并没有宣召本宫前去照料,本宫贸然去了岂不是打扰皇上修养?” “是么?还是贵妃想的周到,如此本王就先行告辞了。”墨景黎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你走了。 盯着墨景黎拂袖而去的背影,柳贵妃面上伸出一丝恼怒。黎王居然敢对她如此无礼! “娘娘?”身边的太监小心翼翼的问道。 柳贵妃皱了下眉问道:“去查查黎王刚才是不是去看皇上了。”太监领命,快步的去了。不一会儿就匆匆回来,小声道:“娘娘英明,刚才黎王确实刚刚从陛下寝宫里出来,这会儿似乎往彰徳宫去了。”想起一直对自己没有好脸的太后,柳贵妃脸色更冷,轻哼了一声道:“那个老不死的还想要和本宫斗?!她想的倒美!”太监谄媚的笑道:“娘娘说的是,娘娘才是太子殿下的生母,等到太子殿下登基,娘娘可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后了。对了娘娘…方才奴才还探到一个消息,皇上刚刚下旨解除了皇后娘娘的禁足,另外还加封了周嫔为德妃,郑昭媛为贤妃。” “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柳贵妃脸色一变,沉声问道。 那太监也知道事关重大,连忙道:“就在方才,老奴去的时候传旨的人刚刚往皇后娘娘的宫里传旨去了。” “怎么会这样?现在去…不行,来不及了!皇上为什么会突然下这道旨意,难道是…黎王?”柳贵妃心中一紧,连忙举步往墨景祈的寝殿而去。皇后和几个不受宠爱的妃子他虽然不放在眼里,但是这郑昭媛膝下却又一子,今年已经八岁了生的聪明伶俐深得皇上宠爱。正是因此,即使郑昭媛不得皇上宠爱却依然被封为昭媛,如今更晋了四妃之一的贤妃。这几个如果再加上皇后联合起来,对自己和柳家却是十分不利的。 匆匆走到寝殿门口,却被人拦在了外面。柳贵妃面上一冷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本宫要见皇上!” 这几个守着门的侍卫却都是墨景黎的人,墨景黎将人放在这里就是为了个柳贵妃找不自在的。自然不会轻易相让。挡在柳贵妃跟前的侍卫正色道:“娘娘恕罪,皇上有旨要等皇后娘娘带德妃和贤妃两位娘娘前来谢恩,除此之外,闲杂人等一概不见。” “若是本宫一定要进呢?”柳贵妃冷声威胁道。 那侍卫也不含糊,沉声道:“皇上有旨,擅闯寝殿以犯驾论处。” 柳贵妃咬牙,正要发怒,只听远远地传来太监的通报声,“皇后娘娘驾到!” 看着穿着明黄凤袍凤仪万千的皇后慢慢的从凤撵中下来,柳贵妃微微蹙眉。除了上次墨景祈突然发病,其实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皇后了。这几年皇后被禁足的日子让她几乎将这个女人给忘了,但是如今她再次出现,依然是那么容光焕发,依然雍容华贵,生生的让她觉得自己低了一头。 “这是在做什么?”皇后走下凤撵,看着眼前对峙的众人皱眉问道。 269.拒绝,母子情绝 269。拒绝,母子情绝 “这是在做什么?”华皇后冷眼看着站在殿外一脸怒气的柳贵妃。 守在门前的侍卫连忙禀告道:“启禀皇后娘娘,皇上有旨除了皇后娘娘以外谁都不见。贵妃娘娘驾临属下们不得不拦住娘娘玉驾。”皇后也有些意外,墨景祈又多宠爱柳贵妃她也是知道,当初为了柳贵妃更太后硬顶的事情也没有少做。这才几年没见难不成还失宠了不成? 不过皇后对这些并不在意,点了点头回头对刚刚受封的贤德二妃道:“你们在外面等一会儿,本宫进去看看。”贤德二妃原本都是家风清正的人家的女儿,只因为人木讷,不善风情而不得墨景祈的喜欢。如今突然封了妃,倒也不会恃宠而骄,自然是唯皇后之命是从。 “臣妾谨遵娘娘懿旨。”贤德二妃齐声道。 华皇后点点头,不在理会柳贵妃缓步走进了寝殿里。 一进寝殿里面冷清清的没有一个人侍候,皇后微微蹙眉也知道如今太后不管事,自己也不管事,墨景祈病得这么重只怕就是个皇帝日子也不怎么好过。柳贵妃那人的性子皇后自然是清楚的,没有事情她绝对不会想到来看墨景祈一眼的。但是皇后却并没有动怒,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么多事情都经历了,原本就不深的夫妻情分又还能剩下几分?只要一想起还未及笄的女儿如今孤身一人流落在外,即使是皇后从小就受到以夫为天的教育影响,心中也不会是没有怨恨的。 听到脚步声,墨景祈有些艰难的回过头来,看到眼前穿着明黄凤袍雍容华贵的女子,墨景祈眼神也不由得有些迷离了片刻。皇后一直都很美,他是知道的。就算柳贵妃曾经有楚京绝色之称,墨景祈宠之爱之却也从来没有认为柳贵妃就一定比皇后更美丽。只不过在她的眼中,皇后是他的妻子,他只要给她足够的尊重就够了。而更重要的是,他的这个妻子是华家的人。他没有登基之前是他的助力,登基之后华家却又是他需要提防的对象。所以他很少去关注皇后的容貌,他只需要知道她是皇后就可以了。 “你来了…看来你这些日子过的还不错。”墨景祈道,心中却不由得升起一股悲凉之感。他躺在床上快要死了。他的母后不闻不问,他的兄弟他的臣子他的爱妃盼着他什么时候死,就连他的妻子都神色平淡,仿佛他死不死都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这一般。墨景祈突然羡慕起墨修尧来了,他那样重伤毁容,叶璃依然可以对他不离不弃。当初为了不让他被人要挟,叶璃可以被人逼落悬崖生死不明,而墨修尧也能够为了妻子一夜白发。墨景祈知道,这些是他永生永世都得不到的。 “皇上宣臣妾来可有什么事?”华皇后淡然问道。 墨景祈看着她笑道:“朕快要死了,难道还不该见你一面?”皇后蹙眉,有些奇怪的看着墨景祈,“皇上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你不怕死了么?”墨景祈是很怕死的,这件事皇后一直比任何人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墨景祈无奈的笑道:“当然怕,能活着谁想要死?但是等到你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的时候,其实也就没那么怕了。现在朕每日睡着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己仿佛下一次就醒不过来了。如果就这么睡过去了,朕又能怎么办?” 皇后沉默不语,听着墨景祈亲口说他就要死了,她心中却并没有多少波澜。淡淡的看着他道:“这个时候皇上将臣妾放出来,又封了周妹妹和郑妹妹为妃,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皇上有话不妨直说。”墨景祈无奈的笑道:“这么多年…还是只有你才会这么直接跟朕说话。” “柳贵妃说话也很直。”皇后道。 提起柳贵妃,墨景祈眼神微沉。看着皇后叹了口气道:“朕现在不想说这个。皇后…一旦朕死了如果是景黎继位的话,或许还会善待你这个皇嫂。但是如果太子继位,柳贵妃就会成为太后。皇后可想过到时候你自己和华家要如何自处?柳家和华家的恩怨,皇后你和柳贵妃…嗯,你们算不上恩怨,不过是柳贵妃单方面的看你不顺眼而已。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皇上到底要说什么。”华皇后沉声问道。 一口气受了这么多话,墨景祈也有些累。喘了一口气才继续道:“郑昭媛所生的六皇子今年已经九岁了。郑昭媛出身寒微,朕将六皇子记在你的名下。等朕去了之后,你拿朕的诏书…立六皇子为新皇。到时候有华家和福熙大长公主以及昭阳姑姑支持,就算景黎和柳家不甘心也不敢轻举妄动。冷家和沐家是忠心于朕的,只要拿着朕的诏书,他们就会支持你。至于以后…以后就看你们自己的了。”说完这些,墨景祈便闭上眼睛休息了。 皇后秀眉微皱,淡淡道:“皇上的话,恕臣妾无法遵从。” 闻言,墨景祈一怔猛的睁开了眼睛盯着跟前神色平静的皇后,咬牙问道:“为何?”华皇后垂眸,淡然道:“皇上只说了朝堂上的是,却忘了说朝堂外的事情。臣妾虽然是深宫妇孺,却还是知道一些的。北境犯境,西陵北戎虎视眈眈。一旦六皇子登基,黎王和柳家必定不服,到时候华家也会被卷入朝堂的争斗之中。到时候…又该如何收场?臣妾既然身为皇后,原本扶持幼主也是应该的,但是如果皇上想要拖华家下水的话。请恕臣妾抗旨不尊。” “华家也是大楚的臣子!”墨景祈厉声道。 皇后道:“皇上说的是,华家先祖为大楚征战沙场,战事沙场的不在少数。华家不敢有半分怨怼,但是华家得到了什么结果?其实…如今这个局面,无论是太子继位还是六皇子继位,又有何最后结果又何有区别?幼主登基,大权旁落。朝堂上勾心斗角,还有谁会去管大楚江山如何?当初…定王府的事情,皇上做错了。” “那你说该如何?”墨景祈盯着她冷然道。皇后并不在意,平静的道:“既然已经如此,皇上既然不愿传位太子,那么就传位黎王吧。六皇子无辜,还请皇上放过他吧。”这些年她虽然长期禁足却也还是听说过。六皇子固然聪明伶俐,颇受宠爱。但是墨景祈这样的人所谓的宠爱通常并不是一般人能够身受的。有柳贵妃和柳家在一旁煽风点火,六皇子被教的只知道玩乐戏耍。正道该学的一样没学,这样的皇子登基为帝反而是害了他。 “放肆!”墨景祈大怒,伴随着一阵猛咳,脸色红的仿佛充血,“朕怎么不知道华家什么时候站到黎王一党了?” 皇后平静的道:“华家哪一党都不是。皇上无论传位给哪个皇子随之而来都是数不尽的勾心斗角。皇上若真的是在为大楚江山考虑,自然知道如何才是最好的。何况…皇上封了黎王为摄政王摄政王,如今黎王势大,华家真的斗得过黎王么?说到底…皇上还是想要华家为你陪葬。” 墨景祈忍了忍,让心口的气平顺了一些才道:“你和墨修尧从小情谊深厚,只要你做了皇太后去求一求墨修尧,他绝对不会袖手旁观。自然会替你解决墨景黎的事情。你只要好好教导六皇子六皇子,他将来长大了自然会好好地孝顺你,也会善待华家的。” 皇后不禁苦笑,摇头叹息道:“说了许久,原来这才是关键。皇上,你如此说…只怕是你从来没有了解过定王吧?曾经臣妾跟你说过,定王府不会图谋不轨,你不信。如今臣妾告诉你,定王府定王府不会放弃报仇,想必你也是不信的?皇上是否觉得这几年定王都没有动就表示他并不执着与仇恨?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只怕就是前代摄政王重生也没有人能劝住定王。他这些年不动不动,只代表他能忍。他越能忍,就表示…他越恨你。” 最后回头看了看墨景祈,皇后道:“皇上如果没有什么话说,臣妾先行告退了。对了,柳贵妃还在门外求见。”说完,也不管墨景祈还想要说什么,皇后转身而去。平静的眼眸中没有丝毫的悲伤只有淡淡的遗憾。遗憾做了十几年的夫妻,到了最后他仍然只想利用她。 身后,墨景祈眼角看到那毫不留恋的离去的明黄色身影,眼中神色复杂无匹。过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心口一痛呕出一口血来。 门外,看到皇后走出来,众人连忙上前。皇后淡淡道:“皇上身体不适,德妃贤妃你们在门口谢了恩便回去吧。” 德妃和贤妃都是一年也见不到皇帝一两面,这些年来也早就习惯了,倒也不如何失望。听从皇后的话在门口叩了几个头跪谢皇恩,便跟着皇后一起回去了。倒是柳贵妃,盯着紧闭的殿门半晌半晌才拂袖而去。 宫里的消息传到宫外的也很快,墨修尧和叶璃正在商量着要不要去拜见大长公主的时候,卓靖便进来了。 “出什么事了?”叶璃挑眉问道。 卓靖恭敬地道:“刚刚收到消息,墨景祈放出了一直被禁足的皇后,然后册封了周嫔为德妃,郑昭媛为贤妃。” 闻言,墨修尧挑眉,靠着椅子悠然的道:“看来墨景祈是快不行了。”叶璃和卓靖不由得都看向他,叶璃问道:“这话怎么说?”墨修尧笑道:“墨景祈想要为自己安排后事了,自然是快不行了。”卓靖不解,“但是墨景祈不是已经册封柳贵妃之子为太子了么?安排后事与皇后周郑二妃有何干系?” 墨修尧抚掌笑道:“墨景祈此人疑心病极重,而且睚眦必报。这些日子墨景黎和柳家的争斗他怎么可能会不看在眼里。再加上今天柳贵妃演了这么一出…墨景祈绝对不会将皇位传给太子的。既不想传给太子又不想传给墨景黎,他自然要另外找一个继承人了。” 卓靖恍然大悟,道:“郑昭媛所生的皇六子。” 墨修尧点头,笑道:“还有一个原因。墨景祈应该已经知道本王现在就在京城了。他也知道本王与皇后还有华老国公交情甚笃,看在华老国公和皇后的面子上,本王说不定就会放过以前的那些事情,甚至帮着他解决眼前的事情了。”叶璃问道:“那你会么?” “他想得的太美好了。还是他当真以为本王是不食烟火的善心菩萨不成?” 站起身来,墨修尧笑道:“本王也该出宫去见他一面了,万一晚了可就赶不上了。” 叶璃也跟着起身道:“一起去。” 黎王府里同样也收到了这个消息,听到属下禀告的消息,墨景黎冷笑一声,“本王这位皇兄还真是不省心啊。就这么一会儿他都能给我折腾出这么多的事情。”栖霞公主倚在墨景黎身边,问道曨怱:“王爷有什么打算?”墨景黎一眯眼,冷声道:“进宫,本王要去见母后。” 寝殿外,太后神色凝重的走了过来,门口的侍卫自然不敢阻拦,连忙退到一边恭敬地请太后入内。 太后走进去就看到墨景祈昏睡在床上,胸前的被子上还染着一滩血迹,连忙上前叫道:“皇儿…皇儿,你怎么样了?”片刻之后,墨景祈慢慢的睁开眼睛,望着太后淡淡笑道:“母后,你总算来了啊。”不知为什么,太后心中突然觉得有些心虚,撇开了眼睛不敢和他对视。墨景祈也不在意淡淡一笑,竟是从未有过的温和宁静,太后看在眼里只觉得暗暗心惊。看着墨景祈身前的血迹,太后站起身来怒道:“这些伺候的狗奴才都跑到哪儿去了?!皇上身上的被子怎么也不换了?!” “算了,母后。是朕想安静一会儿,才让他们下去的。”墨景祈平静的打断太后的话。 太后一时之间有些淡淡的尴尬,重新坐下来看着墨景祈心疼的道:“皇儿,可是哪儿难受了?快告诉哀家……”墨景祈道:“没什么,儿臣一直等着母后来,儿臣是有些事情想要托付母后,还请母后看在这时儿臣最后的心愿的份上,成全了儿臣。” 到底是母子,听到这样的话太后哪里还忍得住,早已经是老泪纵横。握着墨景祈的手连连道:“皇儿,你有什么话要告诉哀家你就说吧,哀家一定给你办到。我苦命的皇儿啊……”墨景祈道:“儿臣过世之后,幼主登基朝政难免有些不顺。景黎如今位高权重,我这个皇兄的话他也听不进去了,就算听得进去朕去了之后也没有用了。只求母后看在新皇是你孙儿的份上,照拂……” 话还没说完,太后已经停住了哭泣,打断墨景祈的话道:“胡闹?!你当真要将皇位传给那姓柳的贱人的儿子?你知不知道她都干了些什么事情?墨修尧才回京,她就巴巴的跑去拜祭定王府的祖先。拜祭祖先这种事是她一个后宫嫔妃能够做主的?她在拜祭谁的祖先?还在大街之上邀请定王喝茶叙旧,简直丢尽了我皇家的脸。这样的女人、这样的女人皇上若真的将皇位传给她儿子,可想过她以后会怎么做?她怎么会好好辅佐新皇,只怕早就跟着墨修尧献殷勤去了。皇上…你糊涂啊…” “母后……”墨景祈自嘲的笑了笑,喘了口气才打断了太后的话,问道:“那母后的意思是?” 太后犹豫了一下,才道:“皇儿,这都是命啊…景黎也是个好孩子。他如今又是摄政王,你也知道西陵那边的情况。若真是弄成那样岂不是坏了他们叔侄之间的感情?终有一日弄得祸起萧墙。既然如此,倒不如…倒不如将皇位传给景黎算了,他将来必定会后代侄儿们,哀家便是拼死也会护着孙儿们的。” “母后!”墨景祈厉声叫道,狠狠地睁大了眼睛道:“母后!你到底知不知道朕这个样子就是墨景黎害的?!” “皇儿……”太后皱眉看着墨景祈,她当然知道,她也恨小儿子做事狠毒手下不留情。但是事情已经如此了,她已经要失去一个儿子了,难道还要再失去另一个吗?这样的选择也都是为了所有人好啊。若是真逼得景黎起兵,到时候朝堂上新立的幼主有如何抵挡的住? “呵呵……”望着眼前皱眉望着自己的太后,墨景祈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然而那笑声却更像呜咽的痛苦一般凄凉。笑够了,墨景祈才抬起头来,指着太后道:“母后…你真是朕的好母后…呵呵……” 看着儿子这个样子,太后也跟着抹泪,“皇儿,你不要怪母后,母后也是迫不得已的啊。”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墨景祈突然问道。 太后一愣,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对上墨景祈彷如洞烛的眼睛,刚才的一切更像是一场丑陋的做戏。墨景祈点头道:“朕明白了,呵呵…朕得不到的你们谁也别想得到!滚出去!” “皇儿,你……” “滚!” 270.墨景祈的“改变” 270。墨景祈的“改变” 太后十几年来母仪天下,尊贵无比。即使墨景祈对她有心结表面上却也还算是恭恭敬敬的,何曾如此被人当面指着脸叫滚的。脸上顿时变得五颜六色,复杂的仿佛调色盘一般的难看。 “皇儿!”太后咬牙道,她来此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皇位的问题,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离开了。 墨景祈却是什么也不在乎,指着太后道:“给朕滚出去听见了没有?!只要朕还活着一天,朕才是皇帝!滚…你们休想…休想如愿!”太后隐忍着怒气,上前一步道:“哀家知道皇上现在心情不好,皇上尽可以发脾气。但是还请皇上好好想想身后的事情。皇上总该为皇子和公主们想一想。”墨景祈忍不住狂笑起来,但是却是又哭又笑,就连眼角也流出了血泪。太后看在眼里也是吓了一跳,连连退了两步,“皇上…皇上,你……” 墨景祈恨声道:“你去告诉你的好儿子,让他死了这条心吧。就算大楚的江山就此败亡朕也不会交给他的。还有他的那个宝贝儿子…就等着给朕陪葬吧。皇位有本事他自己去争,朕看着…朕在天上看着他…断、子、绝、孙!” 最后那四个字却是充满了怨毒之意,让太后也忍不住心中生寒。太后并不知道墨景黎今生再也不能有孩子了的事,只当真是墨景祈恨极了的诅咒,但是饶是如此看着床上血迹斑斑,眼角留着血泪面目狰狞的仿佛恶鬼的墨景祈,太后也被吓得不轻。无奈之下,太后只得跌跌撞撞的走出了寝殿。守在殿外的人连忙要进来一探,他们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墨景祈的声音,“滚出去!朕要静一静!”听着墨景祈的声音似乎中气十足,料想没有大事门口的人才放下心来重新守在门外。 寝殿里,墨景祈呵呵惨笑起来,刚才发了一通脾气牵动肺腑,太后一离开他原本就十分难看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更快的衰败了下去。 “呵呵……”寝殿里突然传出一声低沉悦耳的笑声,然后是缓慢而近的脚步声。墨景祈勉力睁开眼睛,眼前的男人却顿时让他原本已经昏昏沉沉的神智瞬间清晰了许多。使劲的瞪大了眼睛盯着站在跟前的男人。白衣白发,容颜俊美,剑眉入鬓,气度森然。雪色的白衣袖摆绣着银色的龙纹祥云图像,仿佛还有淡淡的沉香气息在鼻间萦绕,让之前一直被血腥气息弄得昏昏沉沉的墨景祈脑子立时清洗了许多。 “墨修尧!”墨景祈沉声道。 “呵呵…”墨修尧低声笑道:“皇上,不过半年不见你就变成这副模样了,真是让本王十分惊讶呢。” 墨修尧身边,一身青衣的叶璃手里抱着一个穿着黑色锦衣的白玉娃娃。才五六岁的小娃娃,长得俊美可爱,一双黝黑的掩住望着墨景祈滴溜溜的转着,是他从未见过的灵动。看到墨景祈这一声血迹的狼狈模样,小娃娃也没有半点惧怕之意。反而从叶璃怀里探出头来想要看得更加清楚。 “这是你的儿子?”墨景祈问道。 墨修尧挑眉,从叶璃怀里将墨小宝拎出来抱在自己手里道:“不错,是我儿子。墨御宸。”墨小宝,大名御宸同学有些好奇的望着床上的人,他父王可是从来都不叫他大名的。这个人是什么人让他突然破例了?“父王…这是那个白衣服大婶的相公么?”墨修尧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笑道:“没错,就是那个大婶的相公,还是你无忧姐姐的爹。” 原本听到墨御宸这三个字,墨景祈的脸色变了变。但是随后又听到白衣服大婶和无忧姐姐,墨景祈终究还是长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将刚刚想说的话咽了回去,问道:“长乐在西北还好么?”叶璃淡然道:“无忧已经拜了神医为师,以后打算行医济世。” 墨景祈显然有些意外,有些艰难的摆了摆手道:“也罢,我知道你们必定会好好照顾她的。呵呵…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回来看我。”墨景祈看着墨修尧,眼中竟是从未有过的平静。从前,即使是墨修尧最落魄墨景祈最意气纷发的时候,墨景祈看着墨修尧的目光都是带着警惕和嫉恨的。如此平静的仿佛什么也没有的目光倒是平生头一次了。 墨修尧淡淡挑眉笑道:“本王自然会回来看看你。否则,本王要如何跟父兄以及定王府无辜而死的数万英灵交代?为了赶上来给你送别的时间,去年本王可是帮了小半年才能抽出现在的时间来时曯来啊。” “你……”墨景祈微怔。墨修尧点头道:“没错,本王早就知道你会如此。因为当初在南疆…墨景黎买药的时候,本王就在不远处看着。为了这事儿,本王还特地请沈先生研究了一下这个毒的药性。”说罢,墨修尧取出一个小瓷瓶扔到墨景祈床上。墨景祈颤抖着手捡起床上的瓷瓶打开。里面是一粒粒小小的药粒,看着眼前比黄豆还小的药粒,墨景祈既想哭又想笑,他就是被这种药害成这个样子的,被自己的兄弟害成这个样子的的。他提防了定王府和墨修尧一辈子,到头来却是死在了自己的亲弟弟手里。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 看着墨景祈这副模样,墨修尧心情甚好,“说起来…即使中了这种堪称无解的毒。原本你也还是有一次机会可以活下来的。本王记得,你原本是有一朵碧落花的。对么?” 墨景祈脸色微变,声音嘶哑,“碧落花…碧落花是被你拿去了?” 墨修尧大方的承认,“可不是么?你自己应该也有所猜测吧。若不是你的碧落花,本王又怎么能够完全康复?” 墨景祈沉默了许久,突然爆出一阵狂笑,“哈哈…报应!真是报应啊……”当初他害的墨修尧中毒残疾,墨修尧却抢了他的碧落花去解毒治病。而如今他自己身中剧毒时,却已经再无碧落花可用。果然是报应么…… 墨修尧挑眉道:“是不是报应,本王没兴趣知道。不过本王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心中甚慰。你为什么不问本王有没有解药?你自己也不想活下去了吧?只要你还活着每一时一刻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在提醒你,你有多么的失败。你知道么…你当初的作为不是害了定王府,而是彻底的让定王府从数百年的束缚中解脱出来了。真是可惜…你活不了多久了,不然本王还真想让你嫨你看看你当初对墨家军的所作所为会有什么样的回报。让你看看…你这所谓的大楚皇室嫡系和我定王府到底谁才更有资格存留在这个乱世……” “不要说了!”墨景祈突然大叫道。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伸出手一把抓住墨修尧的袖摆道:“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给你定王府赔罪吧。杀了我!” 墨修尧往后退了一步,轻而易举的挣开了墨景祈的抓着袖摆的手。垂眸平静的看着他道:“本王现在对你的命没有兴趣了。要死就自己去死吧。不过…本王劝你还是悠着点儿,墨景黎如今可还眼巴巴的等着呢。” 墨景祈喘着气,望着他道:“帮我…帮我杀掉墨景祈和柳家的人。” 仿佛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墨修尧问道:“帮你做这些本王有什么好处?”墨景祈道:“朕会下旨让太后和除了新皇以外的所有皇子公主陪葬。以此祭奠你墨家军的亡灵。够不够?!” “皇上当真是心狠手辣。”叶璃轻声叹息道。 墨景祈定定的盯着墨修尧问道:“你答应么?朕还可以下罪己诏,告知天下当年的事情真相。” 寝殿里沉默了良久,墨修尧才慢慢的笑出声来。抱着墨小宝摇了摇头道:“定王府和大楚已无瓜葛。皇上还是自求多福吧。阿璃,回去了。”叶璃点点头,转身跟上墨修尧从来处离开了。床上的墨景祈想要起身却根本无能为力,殿内的一角传来墨修尧的声音,“那个小瓶里装的虽然是毒药,但是却可以延寿几日。要不要皇上随意。” 龙床上,墨景祈痴痴的望着手里的小瓶出神。 蜿蜒曲折的地道里,叶璃和墨修尧并肩而行。墨修尧抱着已经眨巴着眼睛有些困意的墨小宝,看着叶璃低声笑道:“阿璃是不是奇怪我为何要给他药?” 叶璃点点头,那个小瓶里的药物确实是当初他她和墨修尧从雷腾风身上抢来的东西。和墨景黎在南疆圣地买到的是完全一样的药物。又经过了沈扬特别提炼,虽然救不了墨景祈的命。但是墨景祈如果服用了的话,应该能够延寿几日。叶璃和墨修尧都是稍通医理的人,自然看得出来墨景祈的模样已经是油尽灯枯,活不过明天了。 墨修尧笑道:“墨景祈这个人心性古怪,睚眦必报。这两天他被太后和墨景黎还有柳家逼得狠了,这会儿给他一个反击的机会,他一定会给咱们一个惊喜的。”叶璃浅笑道:“但愿不会是惊吓。”对于墨景祈这一类人,叶璃当真是有两分忌惮,还是死了的干净。墨修尧笑道:“你我拭目以待便是。” 第二天一早,宫中果然传来了好消息,皇上传令百官早朝。 得知这个消息,皇城里的达官显贵们都吓了一跳。要知道,他们得到的消息可是皇上是肯定好不了了,躺在病床上这些日子都是黎王代为处理朝政,这突然传来了皇上要百官早朝的事情,自然侁然都吓得不轻。胆子小的甚至已经腿软了。在心中猜测着皇上之前是不是使了障眼法骗过了他们,然后才在暗中观察他们的忠心的。若是如此,他们可就当真死到临头了。 得到这个消息墨景黎也是又惊又怒。第一个反应自然是不信,给墨景祈用药之前他已经找人试过了,这个毒基本上算是无法可接的。而且昨天母后去的时候还一副快要死了的模样,今天早上早上就能够早朝了。这怎么可能?! 同样接到早朝消息的还有早已致仕在家养老的华老国公等一批先皇时候的老臣。这些老臣墨景祈登基之后就一直颇为忌惮因此早早的设法让他们退的退贬的贬。硕果仅存的几个虽然不多,但是但是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却不小,这一次也被墨景祈传进了宫里。 宫门口,遇到一起的朝臣权贵们神色各异。华老国公须发皆白,被儿子和孙儿扶着漫步而行,沿途竟是上前来打招呼的官员。 “华国公。”墨景黎一身摄政王蟒袍尊贵非常。 华国公眯着老眼睛,捋着雪白的胡须笑眯眯的看着墨景黎道:“原来是黎王殿下,几年不见黎王殿下倒是威严日盛了啊。咱们这些老家伙果然都是老朽了。”华国公这几年在家休养,常年不爱不爱出门,算起来和墨景黎确实有四五年没有见过了。虽然如今位高权重,但是墨景黎却不想轻易得罪华国公。拱手笑道:“老国公说笑了,本王这点微末本事哪里能让国公看在眼里。”华国公笑眯眯的看着墨景黎道:“黎王殿下倒是越发的会说话了。” 墨景黎陪着华国公一边往早朝的勤政殿走,一边闲聊道:“定王这两日也已经回京了,不知老国公可曾见过?” 华国公摇头道:“老夫年纪大了,消息难免就不灵通了。定王回来的消息却是还要多谢王爷告知,若是定王还记得老头子与定王府还有几分交情,想必过些日子还是能见上一面的。如今定王刚刚回京,想必要办的事情也多。咱们就不去打扰了。”墨景黎淡笑道:“老国公说的及时。今天皇上宣老国公入宫……” 华国公笑道:“想必是皇上身体痊愈了,一时高兴便要咱们这些老朽的一起为皇上庆贺一番。” “是么?”墨景黎也不反驳,有些歉意的看了看华国公道:“老国公,本王……”华国公也不为难他,笑道:“黎王是年轻人,跟咱们这些老头子走不到一块儿去。黎王先行一步便是了。”墨景黎拱手笑道:“既如此,老国公慢走,本王先行告辞。” “不送。”华国公笑道。 看着墨景黎龙行虎步而去,华国公原本脸上的笑容才渐渐地淡去了。扶着他的儿子有些担忧的道:“爹,皇上已经有好几年没有招咱们入宫见驾了。这一次…只怕是不简单。”华国公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只是叫咱们入宫晋见。又不是只有咱们一家。罢了…到了大殿上记得,少说少错,不说不错。有什么事情我这个老头子还能替你们挡一挡。” “爹,都是孩儿无能…。”华家长子已经五十多岁,扶着华国公满脸羞愧的道。若不是他们后人无能,何必还要已经快要八十的老父亲亲自上殿为他们挡那些可能来自君王的算计。 华国公摆摆手道:“我也不知道还能护着你们几天,能有一时算一时罢了。我思量着,今天的事情只怕是和定王有些关系。” “这个怎么说?”华家长子一惊,面上却不敢动了声色,只得压低了声音问道。 华国公道:“方才也听黎王说了,定王就是这两天回来的。定王刚回来皇上就好了,你觉得这是个巧合么?” “但是…以定王的脾气是绝不会救皇上的。”他们也都算是看着定王长大的,就算中间因为许多年没见过但是最根本的脾气也不可能变了。定王少年时候就不是个儒雅宽厚的人,这十几年也也不可能就养出一副以德报怨的心性来。 华国公叹气,道:“我只怕…皇上是当真时日不多了。” “爹你是说,皇上找咱们进宫是要……”托孤的。 华国公摆摆手道:“走吧,去看看就知道。” 今天的勤政殿上站的满满的,比往日早朝的人更多了不少。许多年轻的朝臣们都发现前面站了好几位他们甚至都不认识的老臣,还有皇室宗亲王爷。心中都隐隐知道今天只怕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胆子小的都不由得缩在后面不敢有只言片语。站在前面一些的则是窃窃私语的交换着各自的意见。只从占位就能看得出来,这些朝臣已经分成了两派。一派围在墨景黎身边,另一派围在围在柳丞相身边,看着对方的神色都有些不善。而另外有一派这是独立于这些人之外。但是人数确实极少,都是一些年过花甲的老人和那些没有什么权势的清贵。 “皇上驾到!”太监尖锐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 大殿上顿时一片宁静,所有人都忍不住注视着上面空荡荡的龙椅。不一会儿,殿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许久不见的墨景祈一声龙袍在太监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因为病了不少时间,墨景祈已经病得形销骨立,原本的龙袍穿在他身上已经有些撑不起来,形成一种诡异的不协调感。他依然脸色蜡黄,但是嘴唇却是令人侧目的暗红色,一双眼睛更是惊人的明亮锐利。 “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万岁!” 墨景祈居高临下,看着底下的臣子声音平静无波,“众卿平生。来人,宣旨。” ------题外话------ 那嘛…墨景祈同学是典型的一条道走到黑,就算好不容易换条道也一样走到黑。另外,修尧就算有志于皇位也绝对不可能从墨景祈手里接手。so,墨景祈同学不是幡然悔悟了,而是又钻进另一个死胡同了。在这几天正在努力存稿,年会期间不会停更的。呜呜…存稿好难,前天好容易多谢了一点…昨天又少了一点。正在努力中… 271.罪己诏 272。罪己诏 “众卿平生,来人,宣旨。” 满殿的朝臣们不由得面面相觑。一上朝什么事情都没有说直接宣旨,这说明皇上根本没打算和他们商议什么事情,只是让他们听一个接过罢了。一愣之下,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了,“臣等恭听圣谕。” 已经有人应了,别人再有什么意见也不能再说了,满殿的臣子齐齐跪下恭声道:“恭听皇上圣谕。” 墨景祈身边宣旨的大太监展开甚至,手上却不由得一抖。原本要开口念的话便顿了一顿,还不及等他反应,坐在龙椅里的墨景祈冰冷的目光就已经落到了他的身上。那太监心中一个激灵,连忙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凉德,承嗣丕基,十九年於兹矣。自亲政以来言路蔽塞,谄谀日闻,佞幸专权,贪官得志。朕听信谗言,置定国王府于险地,枉害忠良……身后无言与列祖列宗之前……” 宣旨太监洒洒洋洋的念着长长地甚至,底下听诏的人们却都纷纷变了颜色。什么圣旨,这分明是一份罪己诏。还有那什么佞幸专权,贪官得志。若真是佞幸专权,贪官得志,那他们这满殿的人又都是什么。在听到后面提起定王府的事情,所有人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皇上竟然亲口承认了当年定王府的事与他有关,并且并且下罪己诏认错。虽然早几年这件事就已经传的天下皆知,百姓们也议论纷纷了。但是议论归议论,这皇帝亲自下诏承认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好不容易等到传旨的太监念完了,所有人都长长地出了口气,然后又更快的屏住了呼吸,知道今天的事情只怕没那么容易完了。 墨景祈原本一直闭目养神,直到太监念完了罪己诏向他请示方才抬头道:“颁发下去吧。另外传朕旨意,恢复定王墨修尧定国亲王叶璃定国王妃爵位,册封定王世子墨御宸为定王府世子,封襄王。解开定王府封印,定王府在京城所有产业全部归还。” “是,奴才遵命。”宣旨的太监捧着圣旨的手微微发抖,连忙应下。 墨景祈想了想,道:“让六皇子前去宣旨。” “是,奴才告退。” 看着传旨的太监捧着甚至出去,底下的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发现皇上并不是做做样子给众臣看的,而是真的打算将罪己诏公布天下,甚至连几年前定王宣布脱离大楚,这几年站着西北拥兵自重都不追究了。如此一来,众人若是再不明白皇上想要做什么就算是白活这一世了。 “皇兄!此事万万不可!”墨景黎上前一步,朗声道。心中暗暗后悔竟然没有算到墨景祈会有如此举动,没能提早预防。这个时候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没有墨景祈的同意他即使是摄政王也没有权利让人将圣旨追回来了。 墨景祈居高临下看着他,微微挑眉,“嗯?为何不可?” 墨景黎道:“此诏一处,对我大楚皇室颜面损失巨大。这让天下人如何看到皇家又如何看待皇上?还请皇兄三思。”墨景祈眼中闪动着畅快的笑意,道:“不用三思了。朕下了罪己诏,这错自然是朕的。与皇室与未来的皇嗣都无关。何况…这也没几日好活了,想必倒是后天下臣民都会看到朕后悔愧疚的决心的。” “可是……”墨景黎心中不甘,还想再说。 墨景祈一挥手道:“没有可是。以前的事确实是朕的过错,如今朕只盼着定王看在朕不久于人世的份上,好好辅佐朕的子嗣,稳固大楚基业。”这话一出,众人便已经明了,皇上绝对没有传位于黎王的打算,甚至在这个时候将定王府拉回来,很大程度上只怕就是为了对付黎王的。 依附黎王一党的大臣们自然是有些失望,但是柳丞相也没有多高兴。柳丞相在朝为官几十年几十年,两朝元老,在某些方面的敏锐自然超过大多数人。方才皇上说的是皇嗣而不是太子,这其中看似没有什么差别,但是若仔细去论却是天差地别。太子不一定就是皇嗣,而皇嗣就算不是太子也一样可以成为皇帝。想着昨天听说的柳贵妃求见皇上被拒之门外的消息,柳丞相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看着大臣们脸色各异欲说还休的模样,墨景祈唇边勾起一丝极淡的冷笑。淡然道:“好了,这件事情暂时不做讨论。朕有些日子没上朝了,跟朕说说和北境的战事吧。” 虽然墨景祈病了许久,但是如今能起身了还是余威犹在的。皇上让说他们自然不能不说,于是这一说起来这个早朝就延续了两个多时辰。等到站的腿脚发软的大臣们终于跨出了勤政殿勤政殿的时候,圣旨早就出宫多时了。 一下朝,踏出勤政殿墨景黎便脸色阴沉的拂袖而去。跟在他后面的柳丞相脸色也不好看,他本就是上了年纪的人了,连着占了将近三个时辰,而被墨景祈赐座的只有那几个已经致仕了的老臣,他这样还在朝为官的即使年纪大了也只能跟着站着。于是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晃晃了,跟在他身边的人连忙扶住他,“丞相大人,咱们回府么?” 柳丞相推开扶着自己的人,沉声道:“去看看贵妃娘娘和太子殿下。”他一定要知道皇上的心思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快。还有六皇子…六皇子… 客栈里 因为是冬末,小院里还有几分萧瑟寒冷之感。传旨的太监还有年方九岁的六皇子墨瑞云,传旨的太监捧着明黄的圣旨战战兢兢的站在院子里,站在他跟前的墨瑞云开始的时候还有几分恭谨,但是都站了一刻多钟了这个定王却坐在宽大的软榻里面抱着一个黑衣男孩儿兀自在一边调笑,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他们一眼。从小就在宫中长大,被墨景祈宠爱的有些不知轻重的墨瑞云渐渐地就按耐不住了。 “喂!父皇要本皇子来传圣旨,你竟敢不接旨!”墨瑞云道。 这话一出,站在他身后的太监吓得腿一软噗通一声坐倒在地上。对着墨修尧连连磕头道:“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墨瑞云回头看了那太监一眼,不屑的轻哼了一声。胆子这般小,还是父皇身边最得力的太监呢。 从小就被人刻意养的娇纵无知的墨瑞云不知道,就算是他的母妃在这里只怕也一样是要吓得腿软跪地磕头的。 他这番反应倒是引起了墨修尧的几分兴趣,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这就是墨景祈选的人?” 传旨太监苦着脸不敢答话,这六皇子哪里是皇上选的人啊,这分明是没有选择的选择啊。只是六皇子从小到大皇上宠着,生母身份卑微插不上话。就被宫里的人教导的已经九岁了还不如四五岁的孩子有心眼儿。 墨瑞云傲然道:“不错,本皇子真是六皇子,你既然知道了还不前来拜见。” “噗……”墨小宝趴在墨修尧腿上,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仿佛将眼睛长在头顶上的皇子。他真的一点都不怕父王么?墨修尧含笑拍了拍墨小宝拍了拍墨小宝的小脑袋,“你笑什么?”墨小宝眨巴着大眼睛,“父王要去拜见皇子么?” “你父王连皇帝都没拜见,拜什么皇子?”墨修尧笑道。 墨小宝舒服的眯着眼睛,趴在墨修尧的大腿上晒太阳,“那就好,我也不想拜见皇子。”如果他父王都要拜见皇子的话,那岂不表示他也要去拜见眼前这个傻乎乎的皇子了?实在是太掉份儿了。墨修尧低头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道:“不想拜很简单,只要你有本事让别人拜你,你自然就不用拜别人了别人了。”墨小宝不屑的轻嗤,“小爷我自然是有本事的。” “小爷?”墨修尧狞笑,手上好不留情的在叶璃看不见得地方狠狠地捏墨小宝的小屁屁。 “啊啊……卑鄙!娘亲,父王欺负偶……”墨小宝被捏的在墨修尧怀里直翻腾。墨修尧笑道:“刚刚教过你这个到底,想要不让人欺负你,就得自己侁己有能力。在你没有能力之前就乖乖让父王欺负吧。告状是没有前途的。” “呜呜……”墨小宝可怜兮兮的望着在一边看热闹的娘亲。叶璃含笑对他耸了耸肩便是爱莫能助。墨小爷十分的识趣,立刻就恬着脸对墨修尧道:“父王,孩儿错了。饶了孩儿吧……” 墨修尧挑眉,看向叶璃道:“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能屈能伸了?” 叶璃淡淡笑道:“他一向都能屈能伸。”这是实话,墨小宝除了在他爹面前以外,很少死要面子活受罪。一来是拉不下面子,二来也是笃定了他爹他爹不会真的对他怎么样。现在看来,就连最后的面子问题都解决了。所以,墨小爷以后可以无敌了。 一边儿的墨瑞云看着眼前这温馨和乐融融的一幕心中却是万分的不舒服。六皇子从小也是在宫中千娇百宠的长大的,墨景祈对他的疼爱甚至超过了因为柳贵妃的冷淡而性格有些沉闷的太子两兄弟。但是即使如此,墨瑞云也从不敢在他父皇前面这么没规没据的胡闹。看着眼前这五六岁的男孩趴在俊美的白发定王怀里闹腾的模样,墨瑞云就觉得心中有一些奇怪的东西不停地往外蔓延。看着墨小宝脸上的笑容也觉得格外刺眼起来了。 旁边的墨修尧跟墨小宝闹着玩儿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太监却将墨瑞云的脸色看的一清二楚。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眼前这几位可不是你一个小小的六皇子就能够得罪的起的啊。惹怒了定王,别说皇上想着要定王扶持你,只怕连小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定王府的教养原来也不怎么样?!”墨瑞云终于不辜负底下人的担忧,盯着墨小宝突然冲口而出。 闻言,原本还含笑的三个人都静了下来。叶璃微微蹙眉,看着墨瑞云道:“定王府的家教如何,只怕不需要六皇子来评判。六皇子请回吧,咱们这儿地方小,容不下你这尊贵的身份。”叶璃是当真有些动怒了。墨瑞云这话不仅仅是说了墨小宝更是在指责整个定王府和教导过墨小宝的人。至于他说这话的理由,叶璃当然也看得出来。并不是因为他跟定王府有什么过节,仅仅只是因为因为他嫉妒墨小宝而已。一个从小就受尽了宠爱的皇子,居然就因为这小小的嫉妒对人恶语相向,这样的品性已经足以让人不喜了。 “本皇子又没说错!”没想到叶璃一开口就下逐客令,墨瑞云也不高兴了。在宫里虽然他母妃不得宠,但是父皇喜欢他就算得宠的柳贵妃之子也得让他几分。 “犬子的教养只有我们为人父母的来操心,未知六皇子是以什么身份来管这件事的?”叶璃淡然问道。 墨瑞云无言以对,只是狠狠地瞪着墨小宝。墨小宝却不乐意这个时候跳出来跟他争锋,倒是显得他当真没教养似的。傲娇的哼了一声,躲进墨修尧怀里,“父王,孩儿错了。孩儿回去一定好好向外祖父请教礼仪。” 墨修尧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对旁边侍候的卓靖等人道:“请六皇子回去。” 卓靖一挥手自然有侍卫上前来送客,还捧着圣旨的太监倒是记得自己的职责,连忙道:“定王…这…这皇上的旨意……” 墨修尧挑眉道:“楚皇的旨意关本王什么事情?你带回去吧。告诉墨景祈,他的眼光…当真不错。” 传旨的太监也知道事无可为,只得收起了圣旨道:“皇上已经下令,解封了定王府,还有定王府在京城被查封的产业一并归还王爷。客栈简陋,还请王爷搬回王府歇息,也免得委屈了王妃和和世子。”墨修尧含笑看着那太监,笑道:“你倒是会说话,回去转告墨景祈。这份礼本王收了。” 总算办成了一样,那太监心中松了口气,连忙恭敬地告退。 送走了这一大群人,叶璃才皱眉道:“墨景祈如今又是什么意思?这就是你说的好戏?” 墨修尧笑道:“可不是好戏么?我早就说过墨景祈这人…性格反复无常,通常是翻脸无情。他宠了柳贵妃多少年了,为了她顶撞太后,漠视皇后,若不是他还要几分面子只怕就要宠妾灭妻了宠妾灭妻了。就是如此,他如今快要不行了乍然得知柳贵妃的所作所为,不管是真是假他都会将柳贵妃怨上,若是再想叉了一点甚至恨之入骨。昨天又被太后和本王那么一刺激,他这会儿可不会不会管什么大楚江山如何了。只要能报复墨景黎母子还有柳家,他什么做不出来?” “你是说墨景祈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叶璃蹙眉道。 “也不是说完全失去理智,他这辈子原本就是半疯半癫的罢了。他不恨定王府,当初一所以对付定王府不过是怕定王府威胁他的皇位罢了。但是如今呢…他都要死了本王也没有威胁他的皇位皇位,反倒是他的亲娘亲弟弟枕边人一个比一个恨的算计他。比起本王他只会恨她们。这会儿别说区区定王府了,就是本王要做摄政王他也会答应的。他已经被恨意迷了心,只想着报仇了。”墨修尧淡淡笑道。 叶璃沉思了片刻,还真是如墨修尧所说的。其实墨景祈这个人的性格并不适合做皇帝。他太过敏感多疑了,才智也只能称得上是平平。真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平庸所以更加不安,一旦大权在握就非常容易走极端。就想当年定王府的事,皇家想要削定王府的权肯定不是这两代才有的,但是那么多皇帝就没有一个会做的向他一样粗暴。不过大概也真是因为他的出其不意,居然差点就差点就让他成功了。只可惜天不绝定王府,只能说是天意如此。总而言之,墨景祈是一个非常不擅长平衡的人,而帝王最重要的却是要懂得平衡之道。 “修尧早就知道会如此?” 墨修尧笑道:“打了这么多年交代,本王中总还算是了解他几分的。只可惜…即使定王府世代效忠大楚,这一次本王也绝不会答应他了。他的如意算盘只能打空了。” “为何?”叶璃挑眉,墨景祈这一招虽然是个乱招,却并不算是昏招。这罪己诏一出,如果墨景祈再死了的话,定王府的拒绝只会引起民间的非议。并不是百姓不懂得分辨是非,而是世人将这罪己诏看的太重了。历朝历代只要不是活不下去了,几乎没有罪己诏解决不了的问题。无论帝王做了什么,只要罪己诏一出就能得到百姓们的原谅。毕竟,忠君的想法自始至终都是萦绕在每一个每一个百姓的心头脑中的。 墨修尧微微叹息,低头看了一眼躺在他怀里已经睡着了的墨小宝。刚刚闹了一场,墨小宝听着爹娘说话不到半刻钟就呼呼大睡起来,小嘴边还挂着透明的口水。 “这小子看着乖巧得很,实则信心傲气十足,比本王小时候还要傲气几分。只怕长大了也不是个能够矮人三分的。更何况,如今定王府既然已经挣出了大楚这个樊笼,以后如何就看他自己的了。难道我这个做爹的还能亲手再将他关回去?经过了这几年的事,谁心里也不会没有半点芥蒂。到时候不过有时定王府这么多年的困境的重演罢了。” 叶璃明白他的意思,就算皇室守信,这一世墨修尧重权在握,定王府富贵无双。子孙后代却会再次陷入曾经他们经历过的僵局甚至更糟。 “不管别人怎么想,我和小宝都会在你身边的。”叶璃轻声道。 “我知道,我们永远都会在一起。” 272.大长公主来访 272。大长公主来访 罪己诏一出,整个京城皆是震了三震。一时间,前来客栈拜见定王的人们更是络绎不绝。仿佛眼前已经出现了一片定王府重新复起的局面。当然,所有人都不会认为定王会斗不过黎王,更不会认为定王根本就没到算参与到这场争斗中去。而已经上了黎王府或者柳家的船的权贵们不由在心中暗暗叫苦,却也无可奈何了。上船容易下船难,此时想要反悔却也是来不及了。 此时的皇宫里,皇后宫中华皇后坐在凤椅上蹙着秀眉听着六皇子义愤填膺的诉说着去传旨受的委屈。看着眼前一脸愤怒和怨毒的孩子,皇后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旁边的郑贤妃同样失望,在听到墨瑞云叫嚣着一定要父皇惩治他们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一个耳光甩了过去。 六皇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个耳光甩的懵了,摸着脸怔怔的望着郑贤妃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皇后叹了口气,轻声道:“你现在打他有什么用?”这些年她被禁足在宫中,后宫权利都落在了柳贵妃手里。六皇子被教导成这样固然有柳贵妃从中作梗,郑贤妃这个做亲娘的也未必没有失职之处。就连她这个皇后都,唉…… “母妃,你为什么打我?”六皇子终于回过神来,愤愤不平的瞪着郑贤妃质问道。明明是他在外面受了委屈,母妃不帮他出气就算了居然还动手打他?这让一直被人娇纵着的墨瑞云如何能够受得了?看着儿子丝毫不明白自己用心的模样,郑贤妃也忍不住泪如雨下,扑到在一边的椅子里痛哭起来。看到母妃如此模样,墨瑞云瘪了瘪嘴角嘟哝着道:“既然母妃不帮儿子出气,儿子去找父皇就是了。父皇喜欢我,一定会帮我的!我要把定王府那个臭小子抓来狠狠地打一顿,要他给我做奴才!” “住口!”郑贤妃吓得脸色发白,拉着墨瑞云道:“定王是长辈,论起辈分便是那定王世子也比你长一辈。他们说什么你好好听着,记着就是了。不许胡说八道。”墨瑞云怎么肯听,不悦的道:“我是皇子,凭什么听他们的!我一定要父王狠狠地罚他们!”说完就推开郑贤妃的手往外奔去。坐在凤椅的皇后见状,脸色微沉一拍桌子厉声道:“拦下六皇子!” 六皇子被拦住了自然打发雷霆,威胁着要杀了这些太监宫女。皇后盯着他冷冷道:“是本宫要拦下你的,你是不是连本宫也要一起杀了?!带下去看着六皇子,他若是跑出去了唯你等试问!”墨瑞云对于这个没见过几面的嫡母还是有几分惧意的,见她动了真火也不敢再闹腾乖乖的被人带去了内殿。 皇后揉了揉眉心,看着郑贤妃道:“你也别哭了,定王还不至于和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计较。你现在看清楚了,瑞云可合适那个位置?” 郑贤妃有些讪讪的止住了哭泣。她是小门小户出身,知道自己的儿子有机会能够登上皇位,她就能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太后,怎么可能不心动。但是如今看着儿子这不知事的模样,她好歹也在宫中混迹了这么多年总还是有些见识的。一次出宫就将定王府全家得罪了,分不清半点轻重。这模样就算登上皇位只怕也坐不稳几天就要被人害了。 “呜呜…都是那个贱人!那个贱人教坏了我的皇儿。呜呜…皇后娘娘,你要为臣妾做主啊……”郑贤妃此时心中恨毒了柳贵妃,这些年皇上宠爱柳贵妃,整个后宫都交给她管。她身为皇子的生母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儿子两次,如今儿子竟然被教成这个样子,生生的断了她的太后梦啊。这让她怎么能不恨柳贵妃。 皇后不耐烦的摆摆手道:“够了,事已至此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对于墨景祈的那个提议,皇后至此彻底的压下了。六皇子如此品行,能教出个什么来?她可以为了皇家赔上自己,因为她是皇后,她嫁给了墨景祈为妻。但是她不可能为了皇家,为了墨景祈而赔上华家满门。华家为了大楚做的,已经够了…… “臣妾知错了。”郑贤妃摸抹着眼泪跪倒在地上道:“臣妾不求皇儿有什么大出息,只求他平平安安的。他不懂事都是我这个做娘的没交好,求皇后娘娘替臣妾向定王求个情,求他饶过皇儿吧。” “你起来吧。”皇后叹息道,“我之前说过,定王虽然不适合宽宏大量的人,却也不至于为了个不懂事的孩子来置气。回头若是能见到定王妃,本宫跟她说说便是了。只是瑞云你当真要好好的教导,一开口就说人家家教,别说在皇室,就是普通人家也是犯忌讳的。” 郑贤妃连忙谢过,再三保证必定好好教导六皇子。这才告别的皇后去后殿接六皇子离开。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皇后轻声叹息。她这个皇后又还能做多久?郑贤妃愌?妃能不能教导好六皇子跟她只怕也没什么关系了。罢了…至少她的无忧在西北平平安安的活着。这样就很好了…… 跟随墨瑞云去传旨的太监回到宫中禀告了墨修尧拒绝接旨的消息,墨景祈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无力的挥了挥手让他退下。传旨的太监如获大赦,连忙退了出去。转身关上殿门的瞬间却看到坐在龙椅上的帝王阴郁的眼神中透出从未有过的暴虐和疯狂之意。心中一颤连忙轻轻地合上了门。 有了皇帝的旨意,下面的人办事的效率还是极快的。原本的定王府就只是查封了而已,因为定王府对大楚的影响力,墨景祈也并不敢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将这座府邸移作他用,所以府邸重新开启之后,人们也需要重新打扫一遍,两天之后就来禀告墨修尧,请定王和王妃移居回王府了。 墨修尧自然也不会客气,这王府是定王府历代先祖的基业。也是近两百年里历代定王的居处,当初定居西北放弃定王府的时候,墨修尧依然让人暗中照料着这里,所以已经过了六七年了,整个王府保存的依然十分完好。等到一家三口正式入住了定王府,上门来拜见的人自然更多了起来。因为这证明了之前的圣旨并不是虚言,定王府真的又要重新回到大楚和京城了。 虽然墨修尧回绝了大部分人的拜访,但是有些摆放的人本身却是无法拒绝的。回到王府当天下午,外面的侍卫就来禀告福熙大长公主和昭阳公主求见王爷。这两位,昭阳公主还好说,但是大长公主却是不能拒绝的。只得让人将她们请了进来。 大长公主如今已经是八十高龄,比起几年前更是苍老了不少,虽然精神看着还不错,但是身体却显然已经大不如前了。被昭阳公主和宫女扶着慢慢走了进来,墨修尧和叶璃也立刻带着墨小宝上前迎接,“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看着墨修尧一头白发神色平静的站在自己面前,满是皱纹的脸上闪过一丝心疼和欣慰,又有些无奈的看着墨修尧道:“看来你当真是恨极了皇家,连我这个姑母也不肯认了么?”墨修尧垂眸,还是叫了一声皇姑母。大长公主这才欢喜起来,目光落到站在一边的墨小宝身上眼睛亮了亮更是慈爱不已,“这就是小御宸么?跟你小时候倒是有七八分像。”昭阳公主笑道:“姑姑,昭阳看这小世子长得倒是比修尧小时候更招人爱呢。”大长公主含笑点头道:“确实如此。” 墨小宝也不怯场,站在墨修尧和叶璃身边落落大方的上前见礼,“御宸见过姑奶奶,见过昭阳姑姑。” “好孩子…好孩子…”大长公主笑道,取出随身携带的一把匕首递给墨小宝道:“姑奶奶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这个小玩意儿你拿着玩儿吧。”那是一把几位精致小巧的匕首,刀柄和刀鞘上都镶嵌着各色的宝石,一拔开匕首,刀身光可鉴人寒意四溢,显然是把宝刀。墨小宝回头看了看爹娘,墨修尧淡淡笑道:“长者赐,不敢辞。收着吧。” 墨小宝本身也很喜欢这小东西,听了父王的话自然欢喜,双手接过匕首脆声道:“御宸谢过姑奶奶。”可爱的小脸一脸严肃和恭敬,喜得大长公主连连叫好。 昭阳公主取出一块玉佩递给墨小宝笑道:“姑姑可没有宝刀送你,这块玉佩看着还有些样子,御宸收着玩儿吧。” 墨小宝一并接过,谢过了昭阳公主。 大长公主和昭阳公主看着眼前还只道墨修尧大腿高的小包子,模样俊秀不说只那气度就可看的出教养不凡。在回想皇帝宫里那几个孩子,说起来皇帝皇子也不少,但是只怕那一堆皇子加起来加起来也不如定王府这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再看看站在墨修尧身边温婉清雅的定王妃,也不得不叹息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生养教养出如此优秀的儿子。 “皇姑母,昭阳公主,如今天气还有些凉。不如咱们里面坐吧。”叶璃轻声笑道,一面引着两人往大厅而去。 如今才刚刚搬回来,定王府的人并不多。侍卫加上伺候的侍女仆人统共也不过才百十个人,连从前的三分之一都不到。因此偌大的王府也显得格外的宁静萧瑟。 进了大厅,宾主落座。大长公主慈爱的将墨小宝拉到跟前细细的过问,墨小宝对这个跟太公一样和蔼可亲的老人很有些好感,认认真真的一一作答。一边的昭阳公主听了也不由笑道:“原来小世子是清云先生亲自教导的。难怪才小小年纪就很有一番气度了呢。清云先生如今可还好?” 叶璃笑道:“外祖父虽然年事已高,不过身体倒还是健朗。偶尔还会为书院的学生授课,宸儿在老人家跟前养着确实受益匪浅。” 大长公主笑眯眯的看着墨小宝,一边抬头对叶璃和墨修尧叹了口气道:“当初皇上做了糊涂事,清云先生在西北可还习惯?” 叶璃道:“有劳皇姑母关心,外公年轻时候也曾云游天下。西北比起云州虽然稍有些苦寒,却也还过得去。外祖父这几年心情放松,看着精神倒是比从前好得多了。”大长公主和昭阳公主对视一眼,都有些沉默了。叶璃的意思她们自然明白,她们的来意墨修尧和叶璃想必也清楚。只是身在其位,有许多事情即使她们不愿意却也不得不去做。 墨修尧端着茶杯,神色平淡的盯着杯中的茶水不言不语。叶璃唇边含笑,却也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一时间,大厅里有些淡淡的凝重和尴尬。 许久,大长公主才叹了口气,望着墨修尧道:“修尧…皇上下得圣旨你怎么看?” 墨修尧抬起头来,淡淡一笑道:“皇姑母是长辈,便是看在当初皇姑母对修尧的照拂,也不该骗您。这话修尧跟皇上也说过了,定王府…与大楚早已恩断义绝。皇上的旨意,对定王府来说毫无意义。” 大长公主闭了闭眼,满是皱纹的脸上更多了几分疲惫和憔悴,“当真是无可挽回了么?定王府和皇室毕竟…。毕竟还是一家人啊。” 墨修尧笑容冷淡,“杀父杀兄之仇,墨家军数万英灵枉死之恨,还有定王府这几年统领西北之事。谁能忘?大楚皇室不能,定王府、墨家军还有本王…也不能!” “罢了…我知道劝不住你。”大长公主也不勉强,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她是看着墨修尧出生长大经历那么多事情的。如今的墨修尧看似平静如海,深不可测。但是那海底蕴含的惊涛骇浪丝毫不比少年时候的炙烈如火来的温和。许多事情,他一旦选定了路。无论前路再如何艰难他都绝不会再回头了。但是大楚如今的现状…失去了定王府的扶持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大长公主不知道。只是看着那勤政殿里争得面红耳赤的大臣和权贵们,年轻时候有铁腕之称如今却早已白发苍苍的大长公主只觉得一阵阵无力涌上心头。他们都已经老了啊…太祖皇帝天纵英才,如今的大楚竟然…后继无人! 大长公主都放弃了劝说,昭阳公主自然也不再多说什么。她没有大长公主的筹谋韬略,但是她的一生幸福都为了大楚而付出了。帝女,由公侯主婚故曰公主。身为皇室公主,她没有反驳的权力。所以,皇兄需要和南诏结盟时她必须无怨无悔的下嫁南诏王子。当大楚不在需要这个南诏驸马时,她只得无怨无悔的守寡终身。而如今,如果大楚因为他的子孙无能而陨落,她所能做的也只是为他陪葬而已。大长公主了解墨修尧,昭阳公主同样了解。所以她今天之所以陪大长公主一起来,只是想看看墨修尧还有那从未见过面的小世子而已。 撇开各自的立场之后,大厅里的气氛顿时就要和睦很多了。其实大长公主大概也是应了墨景祈的委托来劝说几句,至于结果来之前大长公主心中也早就有数了。因此,也不很劝。只是大概的问清楚了墨修尧的意思也就罢了。退一步还能留下一些往日的情分。 “既然如此,等到皇上…修尧就尽快回西北吧。这京城…只怕没有什么平静的日子了。”大长公主叹息道。 “皇姑奶奶,你和昭阳姑姑跟咱们一起回西北好不好?”墨小宝抬头仰望大长公主,脆生生的道。 大长公主一怔,慈爱的看着墨小宝摇头道:“皇姑奶奶不能跟你们去西北。” “为什么?”墨小宝疑惑的偏着小脑袋问道。在墨小宝看来,璃城有太公,有舅公有舅舅,还有很多很多的好人。可比这楚京好玩儿多了。在璃城他可以自己到处跑着玩儿,但是在楚京里,他连自己带着人出门找冷小呆玩儿都不行。冷二叔叔说楚京坏人太多了,所以小孩子不能出去玩儿。 大长公主轻声道:“因为皇姑奶奶的家在这儿啊。” “哦。”墨小宝似懂非懂,他和父王娘亲的家在璃城,如果让他一直住在楚京他也不会答应的。所以皇姑奶奶也舍不得离开家他远了吧。 墨修尧放下茶杯,看着大长公主道:“皇姑母,墨景祈与其在我这边下功夫,还不如让他好好想想以后的事情。扶持幼主,定王府并非不做不到,而是不会再做了。”当初定王府之劫起源何处?不就是父王扶持先帝么?定王府功勋卓著,再加上扶持幼主代为摄政,已经让皇家对定王府的警惕之心提到了最高。古来,权臣又有几个能有好结局?定王府走到如今的地步,是决计不会再走回头路了。 大长公主无奈的苦笑,并非墨景祈到现在还不知道何为轻重。而是…他根本就没得选。后宫中除了柳贵妃的两个儿子以外,几乎没有能看的皇子。如果真的让太子登基,柳家当权,大长公主不用猜测都能想到会是什么样的局面。如今的局势当真是让大长公主有心无力。有些遗憾的看了看倚坐在自己身边的墨小宝,若是皇子中有一人能有定王世子七分的聪慧,他们这些老骨头就算是拼了命也要把小皇子辅佐成才啊。 可惜…… 273.回光返照 273。回光返照 黎王府书房里,墨景黎神色扭曲满脸蓬勃的怒意让即使是最受宠的栖霞公主也不敢靠近半分。等到墨景黎终于发泄完了心中的怒意,整个书房也已经一片狼藉的不成样子了。站在角落里的黎王府的谋士属下们自然不敢开口,栖霞公主只得装着胆子道:“王爷,这里也不好议事了,不如移驾到偏厅?” 墨景黎冷哼一声,挥袖走出了书房,其他人连忙也跟了上去。 “王爷,可是出了什么事?”在书房外的偏厅坐了下来,终于还是有人硬着头皮问道。 墨景黎才冷声问道:“大长公主和昭阳公主出宫之后去见墨修尧去了。”众人皆是一惊,“皇上…这是何意?”墨景黎冷笑一声道:“还能有什么意思?自然是请大长公主去向墨修尧说情去了。他跟墨修尧较了一辈子的劲儿,临了了倒是想开了。” 众人立刻皱眉的皱眉,摇头的摇头,“王爷,若是如此情形对咱们可是大大的不利。”皇上宁愿放弃从前的恩怨和对定王府的猜忌也要求助于定王,分明是对黎王府起杀意。墨景黎冷哼一声,不屑的道:“墨修尧不会答应他的。更何况…就算是墨修尧答应出手。本王现在又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众人看着眼前的容颜冷峻的男子皆是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可不是么?黎王现在早已经不是多年前的黎王了。他是大楚的摄政王,更是掌握着大楚最富庶的南方半壁江山的实权。莫说定王的势力如今远在西北,就算是定王府在楚京全盛时期想要对付黎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事的。 “不知王爷有何打算?皇上恐怕是不会……”一个谋士皱眉道,他们原本寄希望于太后可以说动皇上正式传位于黎王。其实这个想法本身就有些异想天开,以皇上的性子只怕就是鱼死网破也不会同样让皇位落入害了他性命的人手中。 墨景黎皱了皱眉,沉思了片刻道:“将消息传出去,一定要传到柳家人的耳中。就说皇上有意传位六皇子……其他的,柳家的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王爷英明。” 黎王府能够得到的消息,柳家自然不会比他们慢多少。还不必黎王府特意散播消息,柳家甚至是宫中的柳贵妃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宫中,柳贵妃听了来报信的宫女的话,冷冷的将人挥退,一挥手将手中极品的白瓷茶杯摔了个粉碎,“六皇子…墨瑞云!” 谭继之笑容可掬的坐在不远处的椅子里,笑道:“看起来皇上是已经知道娘娘的打算了。在下早说过,娘娘行事太过心急了。须知道…有些事情就算十拿九稳不是还有那一丝例外么?” 柳贵妃咬牙,想起前几日自己从宫外回来正好碰上墨景黎从皇上寝殿里出来的事情,似乎从那天开始,许多事情就不受她的控制了,“墨景黎!一定是他搞的鬼!”谭继之蹙眉道:“娘娘,现在是谁搞的鬼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要怎么办?” 柳贵妃心烦意乱,她本身对这些事情其实并不擅长。从小到大处处被人护着,除了对墨修尧的感情以外,可说是事事顺遂。即使在聪明在学富五车一时间柳贵妃也想不透该如何处置眼前的情形。回头看了谭继之一眼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谭继之勾唇微微一笑,淡淡道:“一不做,二不休。杀!” 柳贵妃一怔,低头认真思考起谭继之的提议来了。她在深宫中几十年,即使被墨景祈宠爱着权势直逼皇后,手上却也不是没有人命。像她们这样从小就竭力培养注定要送入宫中的女子,大约也从未要将人命看在眼里过。沉思了片刻,柳贵妃抬起头来,冰冷的美眸中掠过一丝杀意,淡淡道:“好。你去办。” 有柳家和柳贵妃在宫中的势力相助,谭继之办事自然是干净利落。天还没黑就传来了六皇子在假山上玩耍不小心摔了下来,昏迷不醒的消息。听到消息时,已经十二岁的太子正坐在柳贵妃跟前陪她说话。柳贵妃淡淡的挥手让来禀告的太监退下。太子犹豫了一下,看着柳贵妃道:“母妃,儿臣…要去看看六弟么?” 柳贵妃脸上闪过一丝不屑,一手抬起太子稚气未脱的小脸仔细看了看,隐去了眼中的厌恶淡淡道:“去看他做什么?一个卑贱的小吏女儿生的,你还真当他是你弟弟了不成?你要记得,你是太子,以后会是这大楚的皇帝。除了母妃…所有人都是你的奴才。” 太子动了动嘴角想说还有弟弟和姐姐。但是看着母妃美丽的仿佛雪雕一半的精致容颜。太子不知怎么的微微的打了个寒战终究没有开口。 柳贵妃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则才是母妃的乖儿子。你放心,母妃一定会让你成为皇帝的。” “是,母妃。” 六皇子的突然重伤,让墨景祈原本就已经虚弱不堪的身体更加衰败了。消息传到墨景祈耳中的时候,墨景祈忍不住吐了一口血。跟前时候的御医看来却是暗暗心惊,皇上原本灰白沉黯的脸色突然多了几分光彩和红润,看上去似乎精神了许多。但是这些经验丰富的御医却都明白,这分明就是回光返照了。连忙对着外面使了个脸色,要人去通知宫中的主子们前来。 这一次来的最快的却是柳贵妃。原因无他,自然是因为最受宠的柳贵妃原本就住在离皇帝寝宫最近的地方。 门口的侍卫没有再阻拦她,柳贵妃一踏入殿中就闻到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还有那久病的衰朽气息,让她不由得厌恶的皱起了眉头。自从墨景祈病了之后,这还是柳贵妃第二次踏入这间寝殿,这其中他们竟然已经有几个月没有见面了。 “皇上。”柳贵妃淡淡叫道。 墨景祈目光转也不转的盯着眼前的白衣冷颜女子,半晌才挥手道:“朕有话要和柳贵妃说,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应声退下,空荡荡的寝殿中只剩下柳贵妃和墨景祈两人了。两人一躺一站,站的不远不近的看着对方仿佛都是头一次认识对方一般。墨景祈定定的望着眼前的女子,想要从她那冷淡的眼眸中看出一丝一毫的感情和动容。只可惜结果却依然让他无比的失望,柳贵妃冷淡的眼眸平静的仿佛眼前躺着的不是对她千恩百宠的君王,而是一个毫不相识的庶民一般。不,她的眼中还是有一丝感情的。那就是厌恶。眼前的墨景祈消瘦的几乎不成人形,还有那刚刚吐在地方宫女还来不及收拾的血迹,每一样都让柳贵妃无比的厌烦,厌烦的连往日的一丝掩饰都丢掉了。 “你终于来了。”墨景祈终于开口道。 柳贵妃微微皱眉,道:“皇上不希望臣妾来么?” 墨景祈苦笑道:“朕…还当真是不希望你来…来的这么快。瑞云是你派人弄伤的?” 柳贵妃微微挑眉,扬起下巴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墨景祈,淡淡道:“这不该怪我。” “为什么要这样做?”墨景祈问道:“朕原本以为你是什么都不在乎的。如今看来…朕是看走眼了。” 柳贵妃偏着头看着墨景祈,慢慢的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才想要问皇上,皇上既然封了我的皇儿为太子,为什么还想要将皇位传给六皇子?皇上这样做,是想要置我和太子与何地?”墨景祈眼神中浮现出一丝悲哀和冷意,“看来,是这些年朕太过宠爱你。所以你才会忘了一句话。” “什么话?”柳贵妃皱眉。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墨景祈道:“皇位是朕的,朕愿意传给谁就传给谁。朕高兴封谁做太子就封谁做太子。朕想给的,你们不能不要。朕不想给你,你们也不能要!”柳贵妃一怔,清冷的容颜上显露出一丝不悦。高傲如她,除了在墨修尧面前她习惯了在任何人面前都高高在上,也包括身为一国之君的墨景祈,“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墨景祈笑容阴冷,“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就算你将六皇子杀了朕一样可以传位给别人。就算你将所有的皇子都杀了,朕照样可以传位给宗室。至于你的太子…你就不用想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柳贵妃盯着墨景祈,美丽的脸上尽是不解。仿佛墨景祈做了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一般。 墨景祈哈哈大笑起来,只是隐隐疼痛欲裂的胸腔却让他的笑声听起来支离破碎,“为什么?很快…很快你就知道为什么了。朕这些年待你不薄,可惜你是怎么回报朕的?你当真以为朕对你的忍耐是无限制的么?呵呵…你想要太子登上皇位,当真是为了太子么?你想要墨修尧…你想的美!朕便是死了…你也要陪着朕!” “你这是什么意思?!”柳贵妃惊怒道。其实她当然知道墨景祈是什么意思。大楚虽然不流行殉葬制度,但是也有一两个皇帝临时前下旨要自己最宠爱的年轻妃子殉葬的例子在。她只是无法相信墨景祈会有这样的想法。当然更是因为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命运。她还有许多的事情没做,她还要得到墨修尧的爱,还要成为定王妃。她怎么可能为墨景祈殉葬? 墨景祈呵呵一笑,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如此一来,更加证实了柳贵妃的猜测。柳贵妃脸色苍白,脑子里确实转的飞快。半晌,她突然转身匆匆往殿外而去,却正好和接到消息匆匆而来的皇后等人撞了个正着。皇后皱眉道:“柳贵妃,你这是在做什么?”柳贵妃无暇和皇后多言,看了她一眼便一言不发的往殿外而去。皇后皱了皱眉也懒得计较,带着人进了寝殿。 皇上大限将至的消息自然传的飞快。不到半个时辰皇室宗亲宫中位份高的皇子公主都到了皇帝的寝殿里。原本空荡荡的寝殿倒是熙熙攘攘的跪了一地。就连如大长公主华国公这些老人,以及墨修尧叶璃这样如今身份有些尴尬奇特的人也被请了过来。不过和跪了一地的皇子王爷们不同。墨修尧一身闲适白衣白发,拉着叶璃和大长公主站在一起。脸上自然也不会有众人那不知是真的还是装出来哀戚神色。 这些日子一来的苦苦挣扎,真到了要死的时候反倒是平静了许多。墨景祈在一片呜呜咽咽的哭声中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最引人注目的墨修尧。淡淡笑道:“朕就知道你终究还是会来送朕一程的。”墨修尧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坐在床头的太后哀叫了一声,上前握住墨景祈的手泣泪道:“皇儿,你有什么话要和母后说?” 墨景祈对着太后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目光从太后身上划过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墨景祈和皇后等人。柳贵妃跑出去之后一直不见人影,此时墨景祈倒是不关心她的下落,最后目光从柳丞相的身上转到了跪在地上的皇子公主身上。 “长乐……” 皇子公主中自然没有长乐公主的身影,从小到大墨景祈是很疼爱这个女儿的。不仅仅是因为她是中宫嫡女更是因为她聪敏活泼善解人意。即使墨景祈宠爱柳贵妃,但是柳贵妃所生的女儿珍宁公主却要排在长乐公主之后。但是同样的,他也对这个女儿最狠,只因为她是皇后嫡女,她是他忌惮的华家的外孙女儿,所以他不能将她留在京城。 听到墨景祈叫女儿的名字,皇后悲伤的撇过了脸去。华国公苍老的容颜上青筋跳动了两下,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墨小宝站在父王和娘亲身边,虽然不太明白眼前的情形是个什么意思,却也感觉到其中的悲伤和肃然。抬头看了看墨修尧和叶璃也没有开口说出长乐公主在璃城怎么样的话来。 最后还是太后叹了口气,拍了拍墨景祈的手道:“皇上忘了么?长乐那丫头命不好,在南诏失踪了。” 墨景祈闭了闭眼睛,对于太后的话恍若不闻。在场的众人,除了事不关己的定王府三人,已经还年幼无知的小皇子小公主,每个人都有些担忧的盯着眼前的龙榻上仿佛奄奄一息的男人。即使他已经虚弱的连手都无法抬起来了,却依然能够决定在场的大多数人的命运。 “皇后……”许久,墨景祈终于叫道。 皇后闻言,方才上前来道:“皇上,皇上有什么吩咐?” 墨景祈已经没有力气大声说话,看看的抬眸看了太后一眼。太后有些不悦的起身给皇后让了位置,讪讪的站在了一边。 皇后坐在床边平静的看着墨景祈,问道:“皇上有什么要跟臣妾说?” 墨景祈艰难的抬起手,从枕头底下扯出了一张明黄色的布帛。艰难的放到了皇后手中,道:“遗…遗诏。”闻言,在场的众人目光皆是一缩,紧紧的定在了皇后手中那明黄色的布帛上。谁也不知道墨景祈是什么时候写的遗诏,又是什么时候将遗诏放到了枕头定下的。 “大长公主…华国公…定王…为证,皇后…宣读遗诏……”墨景祈断断续续的道。 闻言,墨修尧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笑道:“好,本王保证让皇后顺利宣读完遗诏。” 大长公主也点头道:“皇上请放心吧。” “老臣遵命。” 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一般。墨景祈松了一口气,脸色更加难看起来。淡淡的对众人道:“你们走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众人皆是左右为难,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就此退下。 墨景黎脸色阴沉的盯着墨景祈,终于还是上前道:“孩子在哪儿?” 墨景祈含笑看着他,呵呵的笑出声来。 墨景黎厉声道:“本王问你孩子在哪儿?!” 墨景祈但笑不语,鲜血慢慢的从他口中溢出源源不断。 “墨景祈……”墨景黎忍不住上前想要去拉他的衣襟,太后连忙拦住他,“黎儿,你干什么?”这个时候皇帝眼看就只剩下一口气了,若是让墨景黎这么一拉就此断了气,只怕无论皇帝的死因是什么,墨景黎都逃不过这个犯上弑君的罪名。 墨景黎也知道自己冲动了,但是自己唯一的儿子的下落这些日子以来他费劲了心思却始终没有丝毫的线索。若是墨景祈真的死了,只怕这唯一的线索也要断了。 “黎王看不出来么?楚皇这分明是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墨修尧笑吟吟的道。虽然一国之君驾崩在即还笑容不改有些无礼,但是碍于墨修尧的身份却没有人敢说他失礼。 墨景祈静静地躺在床上,口中的血已经颈边的床铺和衣物都染成了暗红色。他的目光却一直盯着墨景黎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不知为何,看到那样的笑容墨景黎只觉得心中一阵阵的发寒。 274.驾崩,墨景祈的报复 274。驾崩,墨景祈的报复 因为墨景祈的话,众人还是全部都离开了寝殿,将最后的时间留给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这个忙忙碌碌了一辈子却似乎一事无成的帝王最后的时间里会想写什么。 墨修尧抱着墨小宝一手牵着叶璃走在大长公主和华国公身边。如今这个国家真正的耆老也就只剩下这两位了。其他人都走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这会儿自然是谁都没有心情转身出宫去了。皇帝的遗诏还在皇后手中握着,又有大长公主华国公和定王看护,自然是谁都没有从中作梗的法子。但是他们也同样没有拂袖而去的潇洒。 一行人在御花园的凉亭里坐了下来。凉亭并不大,坐在里面的自然就只有大长公主华国公以及墨修尧和叶璃了。华国公笑眯眯的看了看墨修尧有看看坐在墨修尧膝盖上一看就是个机灵鬼的墨小宝笑道:“定王这几年看上去神色倒是比在京城的时候好了许多。”墨修尧点头笑道:“几年不见,老国公健朗依旧。”华国公摇摇头,叹息道:“老了啊……” 凉亭里有些安静,好一会儿华国公方才问道:“以后的事情,定王可有什么打算?” 墨修尧有些意外,抬眼看着华国公挑眉道:“老国公不劝我?” 华国公摇头,有些无奈的道:“这个局既然已经打破,有何必在重蹈覆辙。破镜重圆也并非不留丝毫瑕疵的。何况…大楚束缚着定王府已经太久了,如今龙飞于天,无论成败只怕都不是任何人力可以回转的了。定王说是不是?”墨修尧淡然一笑,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华国公虽然一辈子征战沙场,但是却并不代表他就不懂政事。定王府重新回归大楚固然是大楚百姓甚至许多朝臣的心之所向,但是对于墨家军将士和定王府属下的臣子们来说,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即使墨修尧身为定王府的当家人,也不可能丝毫不顾及属下的心情做出这样的决定来。 华国公摆摆手道:“老夫是看不到定王殿下将来的辉煌了,不过想必以定王之能又有王妃和众多能人辅佐,必定不会辜负墨家历代先祖的心愿。”墨家历代先祖的心愿是什么?一统天下,平定四方,万国来朝。曾经定王府的历史上出现过不止一位有这样的能力的惊采绝艳的人物。但是却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折戟沉沙,抱憾而死。 “老国公…”大长公主有些惊讶的道。华国公不会来劝墨修尧她是知道的,但是听华国公此时的言语竟是对墨家军和定王府的未来极有信心。要知道…如今从大的局势来看,定王府并不占优势。 华国公摇头笑道:“大长公主,咱们都老了。将来的事情还是要看年轻人的了。”大长公主怔住,看着眼前华国公一头白发,满脸皱眉。再看看自己一手满是皱眉的手。可不是么…他们已经老了,再折腾有能折腾几天?罢了……。 “罢了,既然如此,也别说这些糟心的事了。”大长公主道。 “老国公,天香可还好?”见他们没什么话要说,叶璃适时的转移话题,也问出了她最想问的问题。如今定王府和大楚的关系毕竟还是有些尴尬,天香是个女儿家也不合适上门见自己。而她亲自上门就更是不妥了。这几年,京城依然没有华天香成亲的消息,眼看着华天香已经二十多了,叶璃心中也暗暗为好友着急。这个时代可不是她的前世,三十岁不结婚也属正常。 华国公神色一黯,淡淡道:“劳王妃关心了,天香她如今…在慈云寺为她祖母祈福。” 叶璃心中一惊,看华国公这模样,这祈福只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华国公府的处境叶璃也明白,只怕是……“如今我也不方便间她,离京之前还想见她一面,不知道放不方便?” 华国公想了想,点头道:“多谢王妃挂念。老夫会安排的。” “如此谢过国公了。” 墨景祈最终还是死了,无论是为人子为人兄为人父为人父,甚至是人君他都是失败的。所以临时前他也并不求有儿孙绕膝群臣哀戚。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自己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寝殿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当众人接到太监的禀告重新赶回寝殿的时候就看到已经断气的墨景祈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上半身的被褥和衣物几乎都被血迹染成了暗红色,他的眼睛还睁着,无神的望着床顶华丽的游龙帷帐。大长公主轻叹一声,走上前去抬手将他的眼睛合上,道:“走吧,到外面去听遗诏。” 皇城里响起了沉重的钟声,昭告着天下人一代帝王的驾崩。 “奉天承运,皇帝昭云:……立皇十子墨夙云为帝。废太子之位封为秦王。秦王生母柳贵妃,殉葬。”皇后的声音平淡的在寝殿外响起,在众人惊怔的神色中,皇后最后看了看坐在一边的太后皱了下眉。太后心中一突直觉不好,只听皇后淡淡的念出了最后一句,“太后…为先帝殉葬。钦此。” “这不可能?!”太后脸色铁青,站起身来厉声吼道,“是你!是你篡改了皇上的遗诏是不是?” 对于遗诏的内容,皇后也并非一点都不吃惊。只是她早已习惯了平静的表情,倒是显得没什么变化。淡淡道:“遗诏是皇上当着所有人的面亲自交给臣妾的。之后臣妾也并未离开过所有人的眼睛。还请太后明察。” 众人默然,可不是么。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别说皇后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女子,就算是有什么技巧的她又怎么能料得到皇帝会将遗诏交给她还是先准备了一份。 “不…这不可能!皇儿不会这么做的!荒谬…自古哪有皇帝驾崩要生母殉葬的?!”太后兀自不肯相信。自古以来却是没有这个规矩,但是遗诏上说的是令太后为先皇殉葬。如此算来却又不算失礼了。而另一边的柳家柳丞相也同样瘫倒在地。他的外孙没能当上皇帝不说,他的女儿还要殉葬。这突如其来的冲击让这个在朝堂上混迹了一辈子的老人精也有些承受不住了。 而另外的一个当事人,从今以后就要君临天下的十皇子墨夙云…所有人都看向跪在地上一脸茫然的十皇子。十皇子今年也才七岁,生母只是一个墨景祈意外临幸的宫女。生下墨夙云之后也没有受宠,只是随便的封了一个贵人罢了。这些年,这母子两个就仿佛幽灵一样的生活在皇宫里,几乎所有人都将他们遗忘掉了。但是现在…这个一脸茫然的孩子却得到了所有人心心念念却失之交臂的东西。 墨修尧看着那一脸怯弱的十皇子,唇边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淡淡道:“既然遗诏已经宣读完了,剩下的事情就与本王无关了。本王先走了。”再一次,定王当众变大了他无意介入大楚朝政的意思。一边脸色铁青的墨景黎心中微微松了口气,点头道:“定王慢走。” 墨修尧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抱着墨小宝牵着叶璃转身出宫去了。至于宫里的事情会怎么样却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了。 出了皇宫,京城的街道两旁都已经挂上了白布,往日的灯红酒绿金碧辉煌也掩盖在了肃然的黑色和白色之下。皇帝驾崩,举国致哀。即使这个皇帝并不见得得民心,百姓们却依然要穿上孝服,禁歌舞,禁婚嫁以表示对帝王的哀悼。 定王府里自然没有这么严的规矩,只是一些明显的大红大紫的东西被取了下来,府邸里的人们一切生活却还是照旧。他们如今虽然身在京城却已经不能算是大楚的子民了。而是如西陵北戎南诏一样,只能算是客人。对于客人自然不需要那么严格的规矩。 回到院子里坐下来,墨修尧却难得的有些失神了。叶璃坐在他身边轻声问道:“修尧怎么了?累了么?”墨修尧摇摇头,将她揽入怀中紧紧的留住,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在想…墨景祈是不是死的太容易了一些……”按照几年前墨修尧的想法,他是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就让墨景祈死去的。他就要墨景祈或者,看着他在乎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失去,看着他的江山支离破碎,甚至看着大楚国破宫倾。若不是这样,他有一千种办法在得到父兄去世的真相的时候他就可以要了墨景祈的命。 即使是这一次,他都有想要救回了墨景祈继续折磨他的念头。但是最终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叶璃轻声叹息,抬头看着墨修尧问道:“你觉得墨景祈死得还不够惨么?” 墨修尧低头想了想,墨景祈死之前只怕是除了没有看到国破宫倾以外,该失去的都已经失去了。即使是大楚,安排了十皇子继位只怕他自己也不抱什么希望了。所以才会连死了都比不上眼睛吧。这样算来,墨景祈确实死的也够惨了。或许…现在的失落只是因为墨景祈如今的惨状里没有他亲自动手而只有推波助澜的遗憾? “我们恨我们该恨的仇人,让他们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但是我不希望你让这份恨意熏染了你的心。人死债消,恨一个死人没有任何意义。你若是还不满意,我陪你进宫去将墨景祈鞭尸,然后大卸八块如何?”叶璃轻声道。 墨修尧莞尔,搂住叶璃笑道:“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想这件事了。虽然有些遗憾不是亲自为王兄报仇。不过…墨景祈那样的人还不配脏了本王的手。有句话怎么说的…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叶璃浅笑道:“你想明白了就好。” 之后的这几日,整个京城自然是热闹非凡。墨景祈的灵柩还停在皇宫之中尚未出殡,宗室和朝臣们却已经先吵翻了天。而争执的焦点无外乎就是两件事情,一是,十皇子继位的事。二是,太后和柳贵妃殉葬的事情。太后是黎王的生母,柳贵妃是太子的生母,墨景祈临时的这一击却是打在了黎王府和柳家两方最要命的地方。不过,跟柳家比起来,黎王府的情况却要好得多。 因为墨景黎本身就已经是摄政王,即使他不是皇帝,但是小皇帝亲征之前还是得听他的。他还有的是时间来算计筹划。而柳家却不同,太子变成了秦王,柳贵妃还要殉葬。如此一来柳家在宫中可以说是再也没有半点支撑和依靠。到时候墨景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打击柳家的最好机会。即使太后跟柳贵妃一样要殉葬,对墨景黎的打击也远没有柳家来的厉害。因为墨景黎已经是一个完全独立的实权王爷,有没有太后的支持与他来说其实并不是十分重要了。 此时的彰徳宫里却是一片哀戚,空荡荡的宫殿再也没有往日的宫女太监成群。太后失魂落魄的坐在凤椅里,鬓边原本保养良好的发间已经生出了几缕白发,整个人也是容颜憔悴神色恍然。 墨景黎坐在一边沉默的喝着茶,神色平静无波,即使是身为他生母的太后也已经看不出他的半点情绪来了。 “黎儿…黎儿该怎么办?祁儿他好狠心…哀家是他亲娘啊!”太后喃喃叫道。她怎么也没想到墨景祈竟然会留下那样一道圣旨。她没能借着小儿子登基继做母仪天下的皇太后,圣旨连孙子登基之后成为太皇太后都没有。她成为了历史上第一个或许也是唯一一个被自己的儿子下令殉葬的太后。从前的尊荣富贵仿佛已经成为过眼云烟,她就连性命都要保不住了。 自然成为太后一来,她从未有如此慌乱过。即使是当初墨景黎在南方叛乱起兵她也没有这么慌乱过。为什么…为什么一切都跟她想得不一样了? 墨景黎放下茶杯,抬头平静的看着太后道:“母后,这是皇兄的遗诏。” 太后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墨景黎是什么意思。从某些方面来说,遗诏可能比圣旨更加有效果。虽然说君无戏言,但是只要墨景祈还活着她总有机会想办法让他收回成命。但是现在,墨景祈已经死了。他身前留下的最后一道圣旨,即为遗诏。为表对先帝的敬重,先皇的遗诏即使是新帝登基也是不能轻易推翻的。墨景黎这是在告诉她,他也没有办法。 “不…不会的!哀家不信!”太后有些跌跌撞撞的冲过来,一把抓住墨景黎的手道:“哀家是你的亲娘啊,黎儿,你救救母后吧,母后不想死。我知道…我知道你有办法!”墨景黎淡淡的摇头道:“母后恕罪,儿臣没有办法。” 太后踉跄的往后退了两步,险些被身后的椅子绊倒。无力的跌坐在椅子里,望着墨景黎的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的意味,“黎儿…你当真要置哀家于不顾?你别忘了,哀家若不是哈为了替你劝皇上,皇上怎么会下旨要哀家殉葬?!” 太后也想明白了,这完全就是儿子对自己的报复。报复自己当初在他中毒的时候向着墨景黎,在他病重垂危之极还劝说他将皇位传给墨景黎。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那母后做到了么?”墨景黎冷然道。 “什么?”太后惊怔。 “皇位…皇兄的遗诏母后也听到了。传位十皇子!一个本王连见都没有见过,根本什么都不懂的黄口小儿。这就是幕后你劝告皇兄的结果?”墨景黎起身沉声道,说到后来却是越说越怒,墨景黎的声音也渐渐高昂起来,“不仅是皇位的事,我的儿子的事情你同样什么都没做!现在墨景祈死了,母后你告诉本王,我要去哪里找我的儿子。” 太后皱眉道:“就算祁儿骗了你,你将来多纳几个侧妃要生几个儿子没有?” 墨景黎脸色铁青,他当然更太后说不出他再也不能有孩子的事情。这几个月,他也暗中看过不少名医。这件事情上墨景祈并没有骗他,他早在数年前就中了中了一种宫中秘传的绝育之药,无药可解。所以,没有人知道那个孩子对他来说有多么重要。 “总之,这件事儿臣无能为力。母后你自己好自为之吧。”墨景黎道,拂了拂身上微皱的衣服就要转身出去。 “不…”太后扑过去抓住墨景黎的衣摆,泣声哀求道:“黎儿,你救救母后吧。母后不想死…黎儿……我是你娘亲啊,黎儿……”墨景黎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眼前一声狼藉的太后,漠然的抬手拉开了她抓着自己衣摆的手。低声道:“母后,身在皇家连你自己也不信什么骨肉亲情了吧?不然…你当初对皇兄做的又算什么?” 太后跪坐在地上,眼睁睁的望着墨景黎毫不留恋决然而去的背影,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也大声怒骂起来,“逆子!墨景黎你这个逆子!哀家是你亲娘啊…哀家到了黄泉路上也不会放过你的!不…我不要死…我是大楚的皇太后……”太后边哭边骂,终于骂泪了趴在地上呜咽的哭了起来。她终于想起了前几日去看大儿子的时候,在她劝说他将皇位传给墨景黎的时候,他望着自己的眼神代表着什么含义了。只可惜为时已晚…… “哀家是皇太后…哀家不会死的……” 彰徳宫外,太后的哭叫声已经被关在了重重宫门里。墨景黎回过头望着紧闭的宫门,脸色阴沉眼中的神色变幻不定最终却都归于虚无。 “王爷,太后……”跟在身边的谋士低声建议道。其实以黎王和太后的身份,真的要保住太后的话也并非不可能。墨景黎漠然道:“不必。让人注意这柳家柳家,别让柳家和柳贵妃搞什么动静。太子…秦王的生母,必须死。” 谋士心中一颤,原来是为了这个。如果要保下太后的话,那么柳家人势必会以此来要求同样免除柳贵妃殉葬的事。而黎王显然是不准备让柳贵妃继续活下去活下去了。为了打击柳家,黎王竟然…… “微臣领命。” ------题外话------ 稍微加了一点东西,不影响阅读 275.柳贵妃的打算,凤三归来 275。柳贵妃的打算,凤三归来 柳贵妃宫里,虽然没有去听遗诏,但是消息还是以极快的速度传到了柳贵妃的耳中。听到太监来禀告的消息时,柳贵妃正坐在自己宫中的小花园里,望着院中一树梨花开的绚烂。微寒的清风出来,洒落了一地宛如白雪。虽然裹着白狐披风,柳贵妃却也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滚下去!”柳贵妃冷冷道。 太监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就怕贵妃娘娘还没有殉葬,他就已经先一步人头落地了。 斥退了身边的人,柳贵妃仰头望着眼前的一树雪白。梨花是她最喜欢的花,在她看来洁白如雪的梨花远比什么牡丹桃花兰花梅花要美丽高洁的多。原本宫中是没有梨树的,梨者,离也。宫中素来认为这是不详的。但是她入宫之后,墨景祈为了讨好她却在她居住的宫殿小花园里种植了数颗梨树,只为了搏她一笑。而现在…殉葬…… 她知道墨景祈素来心狠手辣,但是却从没想过这份心狠手辣有一天会用在自己身上。果然是,死了都要她陪葬么? “启禀娘娘…太、秦王殿下和丞相大人求见。”门外的宫女战战兢兢的禀告道。 柳贵妃起身,一拢身上的白狐披风道:“让他们进来。” 不多时,已经被贬为秦王的太子墨啸云和柳丞相一起出现走进了正殿。跟在他们身边的还有比太子小两岁的五皇子和已经十四岁了的珍宁公主。五皇子和珍宁公主一见到柳贵妃就哭泣起来,“母妃…呜呜…母妃……”柳贵妃原本就不会对孩子有耐性的人,此时心中正烦闷不堪,一定到哭泣声心中的怒火便涌了上来,厉声道:“哭什么哭?!本宫开没死!” 五皇子和珍宁公主原本也是担心自己的母妃,听到父皇要母妃殉葬的遗诏才眼巴巴的跟着秦王和柳丞相过来的。虽然柳贵妃对他们姐弟素来冷淡,但是到底是自己的生母,而且他们对于自己这位无比美丽的母妃总是有几分孺慕之情的。却没想到一见面得到的就是厉声的呵斥。五皇子的哭声顿时憋在了胸口,一时间因为气息不畅而涨红了脸。珍宁公主也咬着唇角,倔强的不在发出一丝声音。 墨啸云才十二岁,却因为是柳贵妃的长子而被柳丞相着重栽培过一番。自然比姐姐和弟弟要沉稳许多。堂堂太子,原本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却因为父皇临终的一道圣旨而从此屈居人下,此时他还能神色从容的说话,已经足见柳家在对他的栽培上是下了功夫的。墨啸云皱了下眉,道:“母妃,二姐和五弟也是担心你。” 柳贵妃冷哼一声,淡淡道:“担心有什么用?哭哭啼啼能解决什么问题?” 墨啸云默然,其实他对这个母妃的感情也并不深厚。他不是二姐和五弟,对母妃只是一味的孺慕和渴盼。他清楚的明白,在母妃眼中他们姐弟都是不该存在的,而他更是一个已经存在了的利用工具而已。 “娘娘!”柳丞相皱眉,沉声道。说起这个女儿,柳丞相只觉得无比的头疼。自从小时候见过墨修尧第一次一颗心就仿佛挂在了墨修尧身上一般。多少年来始终不肯死心。不仅对皇上冷冷淡淡甚至对自己的儿女都漠不关心。若不是为了墨修尧,只怕她根本不会考虑为秦王争太子之位的事情,更不用说为家族考虑了。当真是前世的孽债。柳丞相自认为自己是个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人,为官一辈子冤死在他手上的人绝对不少。但是他在冷血也还是顾念着自己的家人儿女的,而他这个女儿,除了墨修尧什么家族儿女丈夫父母,统统都可以不要了。 对于柳丞相这个父亲,柳贵妃还是保留了几分尊重的。听到父亲不赞同的语气,柳贵妃蹙了下眉淡淡道:“父亲怎么来了?” 柳丞相焦急的道:“我怎么来了?我能不来么?先皇的遗诏你听见了,还不想想法子难道你真想为先皇殉葬不成?” 提起墨景祈,柳贵妃厌恶的瞥了下唇角。原本她多少还有两分相信墨景祈是在意她的,但是现在她连一分都不相信。那个男人,他自己死了居然还要拖着她一起死!她就算是真的要死也绝对不会跟他葬在一个陵墓里的,“父亲不用担心,这件事我心中自有分寸。” 柳丞相一怔,“你有办法?皇上还下令太后为先皇殉葬,黎王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到时候黎王那边只怕会盯得紧,你也未必能够安然脱身。”听到墨景黎的名字,柳贵妃脸色一沉咬牙道:“墨景黎!又是他坏了本宫的好事!”柳丞相无奈的长叹一声,道:“事已至此,已经无可奈何了。过几天十皇子便要登基了。” “不行!”柳贵妃冷声道。 “事已至此?咱们还能有什么办法?”柳丞相凝眉道。 柳贵妃扬起下巴,冷冷道:“既然能废了一个六皇子,便也不少一个十皇子。登基的一定要是太子,只要太子登基…自然能废除遗诏不用本宫殉葬。”柳丞相又惊又怒,瞪着柳贵妃道:“异想天开!这个时候不仅是黎王,大长公主,皇后华国公甚至是定王都盯着十皇子,想要下手根本是难上加难。一旦被人发现了…你以为秦王还有登基的机会么?到时候只会让柳家陪着一起陪葬,为他人做嫁衣!” 柳贵妃勾唇笑道:“父亲,你以为只有我们想让十皇子死么?黎王的心思不会比我们少。我可是听到了几个有趣儿的消息,听说黎王在皇上死之前问题他的儿子在哪里?” 柳丞相一愣,黎王当时的话他当然也听见了,只是那时候更关心的是皇后手中的遗诏。颁布遗诏之后他们又被遗诏的消息震得晕头转向,自然没有功夫去计较这个问题。柳贵妃笑道:“父亲还记不记得,前两个月墨景黎…一家踹死了自己的儿子的事情?” 柳丞相当然记得。虽然这件事黎王府掩盖的严,但是柳家和黎王府可是政敌。这么大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捋着胡须,柳丞相眯起眼睛道:“你的意思是……”柳贵妃笑道:“叶莹怀孕的时候正被皇上囚禁着。我们都只知道她生下了一个儿子,但是却谁也没有见过那个儿子。自然是皇上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了。只怕…黎王府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黎王的儿子。皇上素来多疑,黎王又是骑兵叛乱的人皇上怎么可能不防着他? ”娘娘知道那孩子在哪里?“柳丞相大喜。如今黎王膝下除了叶莹生下的一子之外,再无任何子嗣。甚至连侧妃姬妾怀孕的消息都没有过,京城里早就有些风言风语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个孩子的价值确实超乎他们所有人意料的大。” 柳贵妃摇头道:“不知道,皇上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那个孩子的下落。” 柳丞相有些失望,却听柳贵妃笑道:“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咱们没见过那个孩子,黎王同样没见过那个孩子。只要父亲安排得当……” “娘娘说的对,老夫明白了。”柳丞相心念一转,立刻就明白了柳贵妃的意思,笑眯眯的应道。 不管宫里宫外朝上朝下是如何的风云暗涌,定王府里却依然是一片宁静平和。直到这日旁晚,一个俊美的红衣男子敲开了定王府紧闭的大门。 “本王不记得有招你来京城,凤之遥?”书房里,墨修尧懒懒的看着一身风尘仆仆的凤之遥淡淡道。凤之遥靠着门边的墙壁站着,回个他一个疲惫的笑容。年过而立,凤之遥原本让人觉得轻佻的俊美容颜也多了几分沉稳和淡淡的落拓之感。这样的感觉原本是不应该存在在身为定王的左右手,在西北就算不是说一不二却也让人不敢忽视的凤三公子身上的。此时他因为疲惫和担忧而淡淡蹙起的剑眉让人不忍苛责。叶璃悄悄拉了拉墨修尧的衣摆,示意他别太过责怪凤之遥了。 墨修尧不满的轻哼一声,看向凤之遥道:“说吧,有什么事?若是你想说什么事都没有,只是单纯的不放心就从西北跑到楚京来的话,本王立刻叫人再把你打包了扔回去。” 凤之遥从小和他一起长大,自然分的清楚什么时候是真的动怒了,什么时候是在故意吓唬人。感激的朝叶璃笑了笑,凤之遥才走到一边的椅子里坐下道:“清尘公子要我给王爷带个信儿。估算失误,西陵和南诏还没打起来。”其实这也算是徐清尘给凤之遥的一个人情。原本这种消息自然不需要凤之遥这样的身份千里迢迢的来送信,而且徐清尘也并非处理不了这样的事情。只是凤之遥的状态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的工作效率。清尘公子聪明无双,自然明白肯定是京城有什么人事让他放心不下。这才随意的派了点事情给他好让他回京一趟。 闻言,墨修尧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徐清尘的计划鲜少有失误的,不过很快又想明白了。墨景祈的死虽然不算是意料之外,但是墨景祈死了之后的这一团乱绝对是意料之外。特别是墨景祈死之前发出的罪己诏和对定王府的安排,更是意外中的意外。得到这个消息的镇南王确实有可能放弃攻打南诏的计划。毕竟,南诏再怎么样也是偏安一隅的小国。能不能拿下来对比处于中原富庶之地的大楚而言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西陵最近有什么变化?”墨修尧问道。 凤之遥道:“镇南王已经暗中调集兵马向大楚边境靠拢。清尘公子推断…只要墨景祈驾崩的消息一传出去,西陵大军就会再次进攻大楚。另外,北戎那边似乎也有这个打算。” “清尘公子怎么说?” “清尘公子说,王爷如果处理完了京城的事,请尽快回去。” “如果…处理完了…”墨修尧偏着头看着叶璃笑道:“看来大哥并不着急咱们回去。那就先呆一段时间。”如果处理完了就尽快回去,没处理完当然就不用回去了。徐清尘敢这么说话,就表明了雷振霆的动作他并没有看在眼里。既然如此,西北又清尘公子守着,他们何不看看在大楚说不定还能捞到什么好处呢? 凤之遥挑了挑眉,也不在意墨修尧曲解徐清尘的话。反正他是原话一字不漏的带到了的,至于王爷想要怎么理解那就不管他的事了。 叶璃含笑看着凤之遥道:“既然如此,凤三先在王府住下来了。”凤之遥虽然有家但是早些年就已经从家里搬出来了,等到墨家军和大楚决裂的时候凤家更是公开发出了声明将凤之遥逐出家门断绝关系。凤之遥在京城的住所也多年未有人住,现在还有谁不知道凤三公子是定王的心腹么? 凤之遥点头道:“多谢王妃。” “王爷…王妃…”凤之遥看了看叶璃和墨修尧,终究还是忍不下去。他匆匆赶回京城就是为了这件事,便是一刻也不能多等。叶璃看着人前风流倜傥的凤三公子难得的扭捏和憋红了脸的模样,不由得掩唇一笑。看着凤之遥正色道:“你放心便是了。她到底是一国皇后,又有华家做后盾。无论是谁登基都只会对她尊敬有加。” 凤之遥神色一僵,犹豫了片刻道:“我想见她一面,求王妃成全。” 叶璃侧首去看墨修尧,墨修尧挑眉道:“这种小事阿璃决定就好。” 叶璃想了想对凤之遥道:“如今宫中戒严,你稍安勿躁。我会让人安排的,不过…我要先得到她的同意。”叶璃当然知道凤之遥想要干什么,但是如果皇后不同意凤之遥贸然前去也只是徒增双方的烦恼罢了。叶璃不能确定皇后对凤之遥到底有没有感情,或者说这份感情够不够让她放弃她的责任和身份。凤之遥犹豫了一下想要反驳,但是看到叶璃认真的神色只得点了点头,“多谢王妃。” 仿佛看出了凤之遥的不情愿,叶璃轻声叹息道:“感情之事很难说谁对谁错。你关心她我们都知道,但是…如果她不需要你这份关心,你如今的心思就不是在帮她而是在跟她添麻烦你明白么?” 凤之遥沉默以对。或许在他心中,打从心底就不相信皇后或许根本就不需要他帮忙这个可能。但是…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即使和墨景祈没有什么感情却也改变不了她是大楚皇后将来的皇太后的事实。就算是墨景黎登基,对于这位皇嫂也只能敬着。而如今,将要登基的十皇子才年方七岁。正是需要人辅佐的时候,她会跟他走么?一时间凤之遥突然有些惶恐不安起来了。 看着他难得脸色的模样,叶璃在心中微微的叹了口气。情之一字最是磨人,凤之遥这样的人生性洒脱,成就非凡。本该是无忧无虑肆意人生的,可惜偏偏栽在了一个情字上。多少年了执迷不悟。如果说韩明月对苏醉蝶的痴迷让人生恨的话,凤之遥对皇后的深情却只能让人惋惜和无奈。 “别想得太多了。”叶璃轻声笑道。 凤之遥勉强笑道:“多谢王妃提点。” “王爷,王妃,冷二公子和冷夫人来了。”门外卓靖禀告道。 墨修尧挑眉道:“这个时候他们来干什么?” 门外响起冷皓宇的笑声道:“皇帝驾崩,各处许多生意都被迫关门了。属下不是闲着无事么?”冷皓宇名下有许多生意都涉及青楼酒肆,赌坊等等。皇帝驾崩天下举哀,这些生意自然是不能再做了。于是冷皓宇闲来无事便带着儿子和夫人来定王府串门了。 拉着慕容婷走进书房,正好看到坐在一边的凤之遥,冷皓宇笑道:“哟?这不是凤三公子么?许久不见这风采…可不怎么样啊。” 可不是么?凤之遥为了赶路一路狂奔而来,又没有休息打理就直接进了书房议事。精神好的时候看着还好,这会儿松懈下来就连那一身红衣看上去都黯淡了几分。冷皓宇虽然一贯喜欢喝凤之遥争锋相对,却还是很有分寸的没有去戳他的痛处。坐下来看着凤之遥沉声道:“你放心,她没事。现在这个时候,反而没有人敢怠慢她。”新皇未立,先皇驾崩。太后柳贵妃被明令殉葬。宫中便是皇后说了算了,这个时候有眼睛的人都不会去给皇后找不自在。 凤之遥点点头,淡笑道:“多谢。” 冷皓宇撇撇嘴没说话。他对皇后没什么意见,但是看着凤之遥十几年的苦恋而不得,有时候也还是忍不住想要为好友打抱不平了。但是想想自己追妻前前后后也花了无数的时间心血,也只能叹一声凤之遥比自己更倒霉了。 ------题外话------ 今天要启程往桂林了,这几天都是存稿君。那嘛…凤是坚定的电脑党,so,偶不会用手机上网。留言评论什么的,只能回来再回了。爱你们哟么哒哒… 276.十皇子墨夙云 276。十皇子墨夙云 冷皓宇和慕容婷突然前来自然不可能只是串门而已。各自落座,冷皓宇皱眉道:“我们的人传出来消息,柳家似乎知道了关于墨景黎的儿子的消息。” 凤之遥刚刚回到楚京,自然不清楚这两个月楚京发生了什么事,不解的问道:“墨景黎的儿子?是叶莹生的那个么?被人绑架了?”冷皓宇抚掌笑道:“你的消息实在是太慢了一些,前段时间墨景黎刚做了摄政王,回到府里一脚将自己的儿子给踹死了。虽然这个消息被压着没有宣扬出去,不过京城里的权贵们却大多数都是知道的。” 凤之遥挑了挑眉,他也不是笨蛋自然立刻就想明白。笑道:“这么说…墨景黎是白白给别人养了几年的儿子?那现在如何?他的亲生儿子在柳家手里?” “阿璃,你怎么看?”墨修尧看向叶璃问道。 叶璃蹙眉,想了想道:“我觉得可能性不太大。墨景祈小心多疑,连身边的人都从来不信。墨景黎花了那么多时间精力都没能找到线索,那就证明当初墨景祈处理的很干净。没道理柳家就能找到,而且…这个时间未免太巧了一些。”墨景祈刚刚驾崩,新皇还未登基柳家就甩出了黎王府唯一的儿子这个消息,实在是不能不让人多想。 墨修尧看向冷皓宇,冷皓宇耸肩道:“他们也没得到具体的消息,只是柳家最近暗地里动作不少,只能隐约知道是和墨景黎的儿子有关的。但是具体那孩子是不是墨景黎的儿子还需要时间。”墨修尧挑眉笑道:“不用让人查了。浪费时间。” 冷皓宇不解的看着他,墨修尧问道:“是或者不是多咱们有什么意义么?” 闻言,众人皆是一怔。可不是么?他们并没有打算搀和到这些事情里面去。那么那孩子到底是不是墨景黎的儿子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墨修尧站起身来,看着冷皓宇笑道:“你有那个功夫还不如去查查北境的事情。横竖现在凤三也在京城,你在京城的生意也关门了。不如去紫荆关走一趟?” 冷皓宇意动,如今紫荆关正在交战之中。虽然有暗卫暗中保护,但是他还是有些担忧冷淮的暗卫。 “我也去。”慕容婷连忙道。 虽然冷皓宇是定王府的人,慕容婷却不算。墨修尧自然也管不到慕容婷,这是冷皓宇的家世。冷皓宇有些犹豫的道:“紫荆关如今正在交战中,太过危险了。”慕容婷嗤之以鼻,“你当我没见过战场么?”她可是从小跟着爹爹一起在边关长大的,何况当年永林守城的时候她也算参与过的好不好? “君涵在京城一个人没人照顾,你忍心么?”冷皓宇继续劝道。 慕容婷皱眉,这倒是一个问题。儿子生下来到这么大还没离开过她的身边呢。目光瞄到坐在一边的叶璃,慕容婷眼睛一亮,眼巴巴的望着叶璃,“璃儿……”叶璃掩唇笑道:“你只要不怕君涵被宸儿欺负,尽管送过来就是了。”一个孩子是带,两个孩子也是带。何况墨小宝虽然偶尔爱粘人,但是其实自理能力相当不错,根本不需要他们费什么心思。 只不过,不知道为何墨小宝认准了冷君涵是个软绵绵的可以欺负的小包子。每次见面不是捏捏就是就是恰恰。叶璃怀疑墨小宝是不是将被他父王欺负的怨气都转移到冷君涵身上去了。每次看到白白嫩嫩软绵绵的小君涵被墨小宝欺负的眼泪在眼眶里眼眶里打转却倔强的不肯掉下来的小模样,叶璃就心疼的一抽一抽的。偏偏冷君涵就是认准了墨小宝是个好哥哥,被欺负完了回头就忘,下回见面还是御宸哥哥御宸哥哥的叫的亲热无比。难怪墨小宝要叫他冷小呆了。那呆萌的小样儿就连冷皓宇这个做爹的看了都忍不住掩面。他是做了多少孽才有了这么一个呆儿子啊。 “没事。君涵就是被我们宠得太过了。性子软绵绵的也不知道像谁。正好放在你们家帮我好好调教调教。”慕容婷大气的挥手道。 太座大人下定了决心,身为一个妻奴冷皓宇也只得遵命了。不过他还有一点做爹的觉悟,望着墨修尧叮嘱道:“千万别让小世子太欺负我儿子了。”墨修尧挑眉,这是他能够管得了的事情么?他是定王不是带孩子的奶娘。 “冷二,你不会以为本王是让你去探亲的吧?”看着冷皓宇纠结的模样,墨修尧淡淡道。身为一个优秀得力的下属,难道不应该努力的揣摩上司的每一个行为和决定么?冷皓宇着赶着去探亲有舍不得家里的孩子的欣喜有担忧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冷皓宇无奈的垂下了头,他就知道没有这么容易,“恭听王爷训示。” 墨修尧微微一勾唇道:“训示就不用。半年之内,北境大军若是踏入紫荆关一步,你就不用回来了。自挂东南枝去吧。另外…本王是个爱才之人。嗯?”冷皓宇眼神一变,有些欣喜的望向墨修尧。墨修尧含笑不语,冷皓宇扬声道:“王爷尽管放心。属下定不辜负王爷的苦心。” “去吧,你儿子不用担心。若是你们赶不及回来本王带回西北去也可以。正好清云先生如今闲着可以帮你们教导一二。” 冷皓宇和慕容婷都是一喜,自从有了孩子他们一向都常驻京城。其实这对于冷皓宇手下的诸多事务并没有什么好处,但是却又不放心让慕容婷一个人带着孩子。如果冷君涵被带回西北,安全的问题自然不用担心。由清云先生亲自启蒙,这绝对是别人求也求不到的好处。冷二公子显然将墨小世子如此机灵古怪,聪明睿智归功于清云先生的教导有方。 “多谢王爷。” 第二天一早冷皓宇和慕容婷就秘密去了紫荆关。他们两个在冷家也不受重视,在京城更是没有多少人注意,因此也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冷君涵当天晚上就被送来了定王府。虽然对于要离开爹娘才四岁的宝宝表示有些受伤。但是听到以后要和小宝哥哥住在一起的消息之后,冷小呆很快就将爹娘的离开抛到了脑后并表示以后要和御宸哥哥一起睡。看着儿子难得的宛如吞了苍蝇的表情,定王很是愉悦的同意了冷小朋友的请求。并示意墨小宝无比要照顾好小弟弟,不能让他受到丝毫的委屈。 于是定王府的日子就在墨小宝和冷小呆每日你追我躲,你欺负我傻笑的欢乐中晃晃悠悠的过去了。至于这其中不时传来的例如还没登基的十皇子遭到几次刺杀,不想殉葬的太后又闹出了什么幺蛾子,柳家和黎王府暗中几次交手之类的事情都被定王府的人们给无视掉了。只是一转眼便到了新皇登基的日子。 墨景祈的灵柩已经被移到了皇城最西面的一座偏殿暂时安放。可能是墨景祈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死的那么早的缘故,墨景祈的皇陵还没有修建完成。而历代帝王陵墓所需耗费的时间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所以墨景祈短时间内是无法下葬的,只能暂时安放在一座宫殿里。等到皇陵竣工以后再择日将梓宫送入皇陵。 大楚新皇登基历来都是八方来贺。即使是当初墨景祈登基的时候,摄政王墨流芳已逝,大楚却还有一个墨修文撑着,还有威名远扬的少年名将墨修尧。整个大楚也还算相当的稳定强盛。包括西陵在内的周边各国自然都派了使臣前来道贺。而这一次,除了南诏和周边几个极小的国家派了使臣前来以外,邻邦的西陵和北戎都没有任何消息。一个才七岁的小皇帝,朝堂上还两派对立各怀心思。定王府又早已脱离了大楚。西陵和北戎两大强国确实有资格不见他们放在眼里。何况他们现在没有心思恭贺大楚新君即位,他们现在正虎视眈眈的觊觎着大楚这块肥肉。 十皇子的登基大典是定在三月十二这个还算不错的日子。定王府自然也早早的收到了请柬,而在登基大典的前几天,叶璃就被皇后派人请入了宫中。 这不是叶璃第一次看到十皇子,这个原本就如影子一般默默生活在皇宫的一个角落的孩子在墨景祈事后突然被退到了最引人注目的地方。这半个月来却是饱受惊吓,叶璃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偎在他的生母怀里沉睡者。只看那蜡黄消瘦的小脸就知道他这些日子过的不好。听到叶璃的脚步声,十皇子立刻睁开了眼睛,一双茫然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恐和惧怕。呜咽了两声就要哭出来了,他的生母连忙惊慌的捂住他的嘴,不知所措的望着叶璃和皇后。 皇后皱了皱眉,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快放开他吧。定王妃不会跟个孩子计较的。” 那穿着华丽的衣饰,容颜普通的女子这才小心翼翼的放开了捂着十皇子嘴的手。不安的看了看叶璃才低声哄着怀里的十皇子,十皇子哭了一会儿似乎累了,才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皇后想要让人抱他去歇息,又担心再次惊醒他。叶璃走过去在十皇子身上的穴道上按了几下,才低声道:“抱他去休息吧。小心一点不会惊醒的。” “多谢…多谢定王妃。”战战兢兢的谢过了叶璃,才带着十皇子进后殿去歇息。 看着人离开了,叶璃才挑了下眉对皇后问道:“这是怎么了?” 皇后苦笑道:“还能怎么样?这孩子…我当初只当六皇子性子骄纵蛮横,被人惯坏了只怕不堪为君。但是这十皇子…只怕比六皇子还要麻烦。也为难这孩子了,长这么大他只怕也没见过他父皇几面。他生母也不是个能教导他的。这些日子受了不少惊吓,连睡都睡不好。如今…别的不说,只怕连登基那天都应付不过去。” 看着皇后疲惫的神色,叶璃也只能叹息。十皇子的生母只是个以外被墨景祈临幸的宫女,原本就是贫苦农家出身自然教导不了十皇子什么。虽然如今以为,十皇子即将登基的原因,宫里的人们都尊称一声太后。但是那一声华丽的礼服也无法改变一个人的气质和能力。穿着那华丽的太后凤袍,只将那本就微小不起眼的女子衬得更加的渺小和不安。如今外面的事情还有黎王华国公文武大臣撑着,宫里的事情却要皇后一力承担。如果这时候新皇出了什么事,就算不怪在皇后身上,一个保护幼主不利的罪名却也是逃不了的,也难怪皇后会这般疲惫了。 看到皇后这个模样,叶璃几乎有些不忍心再替凤之遥的事了。 皇后看到叶璃有些走神的模样,不由笑道:“可是有什么话要说?咱们也不算是外人,直说便是了。” 叶璃抬起头来,看着她低声道:“凤三回来了。” 皇后一愣,低头怔怔的望着手腕上的白玉手镯出神。叶璃也不催她,安静的陪坐在一边喝茶。过了好半晌,皇后才回过神来,有些歉意的笑的对叶璃笑了笑道:“让你看笑话了,一时之间…他不是在西北好好地么?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叶璃平静的看着皇后没有说话,皇后脸上淡淡的笑容也渐渐地散去了。无奈的看着叶璃道:“王妃能来告诉我这件事,想必是…从前的那些事情王妃也都知道了。”叶璃点头,轻声道:“从前的事情,并不是娘娘你的错。凤三不肯死心是他的执念,也不是娘娘的错。娘娘若是无心,我会告诉他让他不要再来打扰娘娘了。但是娘娘若不是真的无动于衷,何不给彼此一个机会?” “机会?”皇后苦笑,看着叶璃摇了摇头道:“多谢王妃。我知道王妃并不是喜欢管闲事的人,能跟我说这么多已经不易了。请王妃转告他吧…我只当他和修尧一样,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并没有其他的。” 叶璃蹙眉道:“他想要见娘娘一面。原本刚回京就想进宫来,我和王爷劝住了他。但是我若是带了这么一个答案回去,他只怕无论如何也不会心服口服。到时候到时候也还是要见娘娘一面。” 皇后摇头道:“见面就不必了。如今宫里宫外戒备森严,新皇登基在即我也没有心思想这些事情。王妃跟他说吧,让他不要进宫了,我没有时间。” 叶璃沉默,没有时间,确实是一个很好地拒绝借口。当一个人连见你的时间都没有了,自然足够的表明了对你的不在乎。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皇后都是个个极聪慧的女子。 “娘娘以后有什么打算?”叶璃凝眉问道。 皇后不解,抬眼看着叶璃。叶璃抿唇淡笑道:“娘娘想要我说服凤三,总要给我足够的理由。至少…要让他知道没有他,娘娘也能够过得极好,甚至比有他有他更好不是么?”皇后明白了,沉声道:“新皇登基,我会成为大楚的皇太后。这还不够么?” “或许够了。”叶璃叹息道。 两人一时间相对无言,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放肆!让皇后出来!哀家要见她!” “启禀太后,皇后娘娘正在接见定王妃。请太后稍等。”门外的宫女苦心劝道。 “大胆!哀家是太后,要见她还要等着么?姓凤的,你给哀家出来!” 叶璃皱眉,不解的道:“不是说殉葬么?怎么还在闹?柳贵妃也还在么?” 皇后淡笑道:“柳家还有秦王那边都不同意柳贵妃殉葬,关键是摄政王的意思也有了动摇。既然柳贵妃都还活着,太后自然暂时还不能动了。那几家现在还在和朝臣还有那些读书人扯皮。听说有了一个说法,等到皇上下葬的时候再殉葬。也不算违背遗诏。” “那跟太后也没有关系吧?先皇都下葬快二十年了。” “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这种事,我说什么都是错。干脆就让他们自己去争执罢。”听着外面吵得越来越不成样子,里面的十皇子似乎又被吵醒了,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皇后皱眉,扬声道:“请太后进来吧。” 门外安静了一会,片刻后太后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踏入了正殿。 看着眼前的太后,叶璃也不由得一惊。记得第一次见到太后的时候还是在那彰徳中。太后高高在上雍容华贵母仪天下,而现在的太后却仿佛一夜之间原本的的那些雍容高贵的皇家威仪都消失殆尽了。花白的头发,用脂粉都掩盖不了的皱眉,还有那眼中的凶狠戾气。不像是母仪天下的一国太后,倒像是被困在樊笼里的斗兽。 277.太后的变化 277。太后的变化 “母后这是有什么事?”看着带着一群人强闯进来的太后,皇后蹙眉问道。 太后恶狠狠地盯着皇后,厉声道:“十皇子在哪里?”皇后不动声色的看着太后,淡淡问道:“十皇子?母后问这个做什么?”太后冷哼一声道:“十皇子马上就要登基继位了。哀家身为他的皇祖母,不教导他还有谁能教导他?”皇后神色平静的拒绝道:“新皇自由太傅和朝臣教导,就不劳母后费心了。何况,新皇尚未登记,母后是将要为父皇殉葬之人。不宜相见。” 显然这些日子太后是真的把皇后惹毛了,否则以皇后的性情是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太后被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指着皇后的手抖了半晌才道:“放肆!华氏,你虽然身为皇后却没能为皇上留下半个皇子。哀家看该殉葬的人是你才对!”太后对眼前悠然雍容的皇后十分嫉恨。皇后虽然无子,甚至连唯一的女儿也不知所踪。但是明面上却是谁也不能动她的。不仅是因为她是华家的女儿,更是因为他是皇帝的原配嫡妻,是大楚的嫡后,所有皇子公主的嫡母。无论是哪个皇子登基都必须尊她为皇太后。 太后不得不承认,即使她在看不起在厌恶柳贵妃,其实她和柳贵妃才是一样的。无论再受宠,无论有多少子嗣。没有那嫡妻的名分,她们连拒绝殉葬的权利都没有。 皇后垂眸,淡然道:“只可惜,皇上临终之前无意让本宫相陪。母后,臣妾看你还是早些回宫歇着吧。许多事情不仅是臣妾做不了主,连新皇一时间只怕也做不了主。母后若是有什么话想说还不如去找黎王说的好。” 太后咬牙切齿,她当然想要去找墨景黎。但是自从皇帝驾崩以后,墨景黎就再也没有进宫来给她请过安了。即使偶然进宫也是来拜见皇后商议新皇登基的事,等到她得到消息赶去的时候墨景黎都已经出宫了。现在太后的权利已经被削的干干净净,想要办什么事情都很是不便。太后知道,墨景黎这是铁了心要置自己于不顾了。 “皇后你在说什么?哀家只是来看看十皇子。”太后忍住怒气,咬牙道。 皇祖母要看孙儿,自然不能不让看。正好十皇子也醒了,皇后只能让人去请十皇子出来。 得到皇后让步,太后这才满意的坐下来喝着宫女送上来的茶水。也才有空看到坐在一边的叶璃。太后对叶璃的印象素来是不太好的,倒不是说她对叶璃本身有什么意见。而是从一开始就立场不同。而如今她自己混的性命朝不保夕,而叶璃却成为了定王唯一的妻子,定王妃之名与定王一样名扬天下。这让原本还自诩为一代女杰的太后如何能看着舒服。 “定王妃?”太后皱眉道。 “正是。见过太后。”叶璃放下茶杯,浅浅微笑。一袭青衣悠闲地倚坐在皇后左侧的椅子里,看上去不像是名震天下的女中豪杰倒像是一副清雅幽静的仕女图。 太后自知没什么能跟叶璃说的,轻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不一会儿,十皇子整理好衣冠从里面走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自然是他的生母。十皇子的生母本姓李,生下十皇子后被封为李贵人。而如今宫里的人们都称一声李娘娘。或许是因为从小卑微,却突然一朝月上枝头成了天下最尊贵的女子。李氏的惶恐不安其实并不下于十皇子,所以她很多时候都会行为失据,战战兢兢的恍如被惊倒的小鸟。这样的小家子气自然入不了太后的眼,看着眼前战战兢兢的母子俩,太后不悦的哼了一声。 李氏吓了一跳,退下一软便跪倒在了地上,“奴婢…奴婢见过太后娘娘。”李氏从前只见过太后几次,而且都是远远的磕一个头便罢了。太后身份尊贵自然不是她这样的低位嫔妃能够接触得到的。此时乍然听到太后冷哼,下意识的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皇后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却也分外无奈。李氏如此胆小并不能怪她,但是新皇的生母如此上不得台面却实在是让人头疼。一边的十皇子看到母妃突然跪下,也被吓得不轻跟着也想要往下跪。 一只玉手轻柔的扶住了他的胳膊,这即使是一只女子的手,那力道也不是小小的七岁孩童能够相抗衡的。十皇子这一跪自然是跪不下去了,不由得惊惶的看向身边拉着自己的人。叶璃坐在椅子里,含笑看着眼前睁着大眼睛满眼惊恐的孩子,微微一笑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身为男子汉不可以随便下跪哦。” 原本眼泪已经蓄在了眼底,想要哭出来的孩子呆呆的望着眼前笑容温柔的女子,一时间忘记了哭泣。只觉得眼前的青衣女子十分的温柔和善,让他觉得比呆在母妃身边还要舒服和安心。似乎原本还惧怕不已的心里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不由得悄悄向叶璃靠了靠。 皇后这才松了口气,看向李氏道:“妹妹,你这是做什么?还不起来。你们还不快些,扶李娘娘起来。” 周围侍候的宫女连忙扶着李氏起身,到一边的椅子里坐下。李氏有些局促不安的看了看皇后和太后,有看了看对面正对自己的儿子微笑的叶璃,无措的绞着金丝绣成的华丽衣角。 此时太后却早已沉下了脸色,一拍桌子厉声道:“定王妃,你这是什么意思?哀家身为十皇子的亲祖母,难不成还受不得这一拜了不成?” 叶璃含笑不语,低头安抚着惶恐不安的十皇子。皇后平静的道:“天地君亲师,母后你确定要受这一拜么?”十皇子虽然还没有正式登基,但是从遗诏颁布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是大楚的皇帝了。身为皇帝,即使是亲娘也是不用拜的。更何况,刚才那是行礼么?那分明是十皇子和李氏被太后吓跪下了。这一跪若真是跪实了,那才是太大的笑柄。 太后强压下一口怒气,对着十皇子挤出一丝笑容道:“夙云,过来让皇祖母瞧瞧。” 十皇子哪里见过什么皇祖母,只觉得眼前这个满脸凶恶的老太婆十分可怖,连忙往叶璃身后躲了躲。太后眼神微沉,却并没有动怒,取出一块玉佩晃了晃晃了晃,道:“来,果然让皇祖母看看,这个是皇祖母给你的见面礼。” 十皇子犹豫的看了看那块玉佩,有转头去看皇后,皇后正低头喝茶。却看自己的母妃,李氏却依然在无措的绞着衣角,哪里有功夫管他。最后只得去去看叶璃。叶璃轻声笑道:“喜欢么?喜欢就接过来。记得谢谢皇祖母。” “孙儿多谢…皇祖母。”十皇子接过玉佩,丢下一句多谢皇祖母就又躲回叶璃身后去了。让刚刚摆出一副和蔼的容颜想要拉着他说话的太后抓了个空空,脸色再次扭曲起来。皇后看在眼里,忍住下趁着太后还没发怒,淡然道:“十皇子昨儿受了些惊吓,母后若是关心他不如改日再开看看吧。”太后太后无法,只得恨恨的拂袖而去了。 目送太后出门,叶璃方才扬眉笑问,“太后这是怎么回事?被殉葬的旨意吓得连自己的脑子都忘记带出门了?”看到这样的太后叶璃还真是有些不习惯不习惯,曾经太后在她眼中就算不是高深莫测的,至少也还是破有些手段的。但是像今天这样强闯皇后的宫殿,吓到未登基的新皇,简直是下下等的的手段了。 皇后笑道:“太后也是被逼得失了分寸了。毕竟,事关生死的事情谁能不惊惶失措。” 叶璃皱眉道:“黎王呢?难道黎王当真就不管太后了?” 皇后摇头道:“他们母子的事情我也看不明白。”比如她从来没明白过太后到底疼不疼爱两个儿子,或者说她到底是更疼爱哪一个儿子。而黎王和墨景祈墨景祈兄弟俩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也未免恨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这孩子叫墨夙云?”叶璃低头看着躲在自己身边怯生生的十皇子问道,“名字取得不错。”其实墨景祈的儿子着一辈的名字都取得有些不合适。开国第一代定王名字便叫墨揽云。虽然没人规定皇家需要避王爷的名讳但是这样的名字总是让人有几分不舒服的。 皇后看着十皇子,眼中掠过一丝怜爱,道:“是钦天监的人取得。”墨景祈从来就没将这对母子放在眼里过,自然也不能指望他亲自取名字什么的。 叶璃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的小可怜,这孩子胆子是再是太过于小了一些,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些日子被吓到了的原因。别看墨小宝天天欺负冷君涵,冷小呆冷小呆的叫着。冷君涵可比眼前着孩子要机灵胆大的十倍不止。也难怪皇后如此担忧了。 身为皇帝,像墨瑞云那样胆大娇纵的固然不行,但是像十皇子这样可能连坐上皇位都会被吓哭的更不行了。前者还勉强可以撑撑场面,后者连场面都撑不起来。 看着十皇子,皇后叹了口气,疲惫的道:“大长公主和朝臣们将人交给本宫,但是本宫又哪里又那个忍耐扭转一个孩子的性子。这孩子实在是被教的太过懦弱胆小了。”叶璃微笑道:“长乐公主被皇后娘娘教导的聪慧大方,假以时日,十皇子总是会好一些的。” 皇后苦笑,“现在哪里有假以时日,就连眼前都要应付不过去了。如果到时候十皇子真的连登基仪式都坚持不玩,就算黎王和柳家提议要另立新君也不算说不过去了。到时候……”皇后没有说出口的是,到时候只怕这孩子和李氏都活不成了。无论是哪一方最后占了上方,都绝对不会允许皇位最正统的继承人还活在世上的。 “那么,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叶璃看着皇后,轻声问道。她不相信皇后不知道,这正是她最好的脱身机会。眼前这楚宫中的混乱和未来几乎可以预见的乱局根本不是扶持一个新皇就可以彻底解决的问题。 皇后叹气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叶璃摇头叹息,“皇后娘娘这是何苦?难道娘娘真的不想有朝一日还能和无忧有再见之日么?” 皇后神色黯然,听了叶璃的话微微出神。 皇后低眉沉思着,叶璃也不去打扰她。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十皇子问道:“小殿下,你几岁了?”十皇子眨了下眼睛,看着眼前温柔和蔼的姐姐怯生生的道:“七岁了。”糯糯的童音让叶璃感叹自家小宝打说话顺溜了开始就十分的清脆,咬文嚼字干净利落竟似从来没听过这么软乎乎的童音了。这么可爱的孩子,身在皇宫还被推上了那样一个位置,真是可惜了。 “这些日子,小殿下怕不怕?” 十皇子小小的身子一抖,脸上显现出惊恐之色。显然想起了这些日子的遭遇,眼睛顿时泪汪汪起来。望着叶璃点了点头,叶璃叹气搂着他小小的身子帿子道:“不用怕,有很多人会保护小殿下的知不知道。以后小殿下会成为大楚的皇帝,知道什么是皇帝么?” 十皇子仰起头望着叶璃,道:“知道,是父皇那样的。” “嗯…你父皇那样的不值得效仿。不过…你也看到了你父皇很威风对不对?所有人都怕他。” 十皇子点头,叶璃继续笑道:“所以啊,小殿下你会成为大楚新的皇帝,以后所有人都会怕你,所以你不用怕他们。他们不敢伤害你的。”十皇子声音里带着哭音,“可是…可是呜呜…昨天呜呜,夙云怕怕……” 叶璃连忙拍着十皇子轻声哄着,其实她也不擅长哄孩子。墨小宝不需要人哄,暂时住在定王府的冷君涵也是个乖宝宝,“不怕不怕…小殿下要勇敢哦。勇敢的孩子什么都不用怕,别人才不敢欺负你知道么?” 许是叶璃的安慰有用,或者单纯是叶璃的声音让孩子感到安定了下来。十皇子渐渐地收住了哭音,眼巴巴的望着叶璃道:“姐姐…姐姐陪夙云么?”叶璃无奈的苦笑,她可不能陪着他。相反的,如果这孩子将来当真成为了一个独立优秀的郡王,说不定他们还会成为敌人。但是看着眼前这样一个一个软软的可怜巴巴的七岁孩子,谁又能真的硬下心肠不闻不问呢? “没想到你还挺会哄孩子。”皇后早就已经回过神来了,只是看到叶璃和十皇子沟通只觉得十分有趣便在一边看着了。看看叶璃,皇后笑道:“说起来嬼峸来这孩子胆子小,还是第一次这么相信一个刚见过一面的人呢。就是本宫见了这么多面,平时也不过是规规矩矩的行个礼罢了。”叶璃笑道:“大概是因为我住进都在带孩子,所以比较有孩子缘吧。” 皇后只当她说的是墨小宝,微笑道:“这孩子若是有小世子一般的胆量和聪慧,本宫就不必担心了。” 叶璃低头摸了摸显得有些沮丧的孩子的头顶。已经七岁的孩子并不是真的什么也听不懂,他还是能够明白大人的语气中对他的失望和担心的。叶璃轻声道:“这孩子不笨,多费些心思未必不能好起来。只是……。” 叶璃看着坐在一边发呆的李氏皱了下眉。不是她狠心不顾母子情谊,李氏实在是不适合教育孩子。因为她自己都有很多不懂和无能为力,自然也不能不能教导孩子什么。她所能给予孩子的只有一味的溺爱。若是生在寻常百姓家,这样也未必有什么不好,大不了就是交出一个平庸的纨绔子弟,或者让嫨家里养着罢了。但是十皇子生在皇家又是在这样的风口浪尖,李氏这样的母亲确实无法给予孩子合适的教育。 皇后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跟大长公主商量的。或许,请大长公主进宫亲自教导十皇子是个不错的注意。毕竟当年大长公主大长公主可是辅佐过两代先皇,有铁腕公主之称的。” 若是别的女子,自然会趁这个机会将十皇子养在自己跟前。毕竟虽然是皇后但到底不是新皇的生母生母,将来新皇亲政了对嫡母和生母的感情深厚就决定了将来的生活和尊荣。但是皇后却并不想剥夺了李氏和十皇子之间的母子情谊。她是没有儿子儿子那有怎么样?那并不代表她就要去抢别人的儿子。就像是她的女儿,她的长乐永远都是她的宝贝女儿一样。 “皇后娘娘说的是。”叶璃笑道。对于皇后不养十皇子叶璃心中也松了一口气。虽然皇后现在不肯跟凤之遥走,但是谁敢肯定将来她不会有想通了的的时候。若是到时候已经于十皇子养出了母子情谊来了,那反倒不好办。到时候叶璃回去也不好跟凤之遥交代了。 “娘娘…。”李氏有些不安的道。她虽然愚钝,却还是明白皇后娘娘这是对自己不满意了。在这宫中她唯一的依靠就是儿子。无论如何她也不想和儿子儿子分开。 皇后淡然道:“你放心,本宫只是请大长公主进宫教导十皇子,不会分开你们母子的。” “多谢…多谢娘娘。”闻言,李氏这才松了口气,欣喜的道。 278.凤三的壮举 278。凤三的壮举 定王府里,听了叶璃带回来的话。凤之遥沉默了许久也没能说出什么来。对此,叶璃也是爱莫能助。站在凤之遥的角度她自然可以怪皇后的固执耽误了凤之遥。但是这原本却并不能怪皇后。她从来没有给过凤之遥任何希望。而她现在所做的事情也确实是整个时代的女子,并且是身为皇后的女子能够做到的最好的。叶璃不可能拿自己的标准来要求一个受着传统的忠君以及妇德教育的女子。 “修尧,凤三……”叶璃有些担心的问道。 墨修尧从手中的书卷里抬起头来,道:“不必管他,他知道分寸。” 见墨修尧如此,叶璃也摇摇头将这件事抛到脑后。跟墨修尧说起在宫中见到十皇子的事情,最后叹道:“那孩子实在是太过担心怯弱了。也不知道墨景祈当初留下遗诏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墨修尧放下书卷走到叶璃身后,从后面搂住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柔声道:“这些是墨景黎和别人的事情,跟咱们没什么关系。阿璃何必为他们抄心。” 叶璃莞尔一笑,摇头道:“我哪儿是为他们抄心,只是……”只是看着那个注定会被牺牲的懵懂孩子,有些不忍罢了。那孩子也不过比墨小宝大一睡多而已啊。或许是做了娘亲的人,就真的比从前心软了一些吧。 墨修尧轻声道:“虽然现在京城各处戒严。不过没人敢拦定王府的人。阿璃若是觉得无聊可以四处走走,宫里的那些琐事不必理会。” 叶璃点头道:“我知道了。”明白墨修尧是不想让自己为那些琐事烦心,叶璃自然也从善如流的答应了。他们才是一家人,至于其他人再不忍再无辜终究还是外人。她也并不想让墨修尧为自己担心。 “娘亲!娘亲……”墨小宝的声音穿越过长长地走廊,欢快的奔了过来。墨修尧不悦的皱了下眉,抬眼盯着已经跑到门口正要抬脚进来的墨小宝。墨小宝身后还跟着跑到有些气喘吁吁的冷君涵。 叶璃无奈,“宸儿,你走得慢一些,看看君涵累的……” 墨小宝回头看看还喘着气却对自己露出笑颜的冷君涵,轻轻哼了一声,偎进了叶璃怀里。叶璃低头看着他有些懊恼的小脸,不由低声一笑。拍拍墨小宝道:“君涵比你小,你是哥哥以后要顾念着一些。知道么?” “知道了。”墨小宝小声道。抬起头看看冷君涵,道:“冷小呆,你走不动了就说一声。我…我又不是不等你。”冷君涵摸摸小脑袋,对着墨小宝咧着小嘴笑的十分无邪。倒是让墨小宝更加不好意思起来了。叶璃看够了儿子窘迫的模样,含笑对冷君涵招招手笑道:“君涵,来姨姨这里。” 冷君涵欢呼一声,也跟着扑到叶璃跟前。笑容愉悦的在叶璃的臂弯里蹭了蹭。他也很喜欢小宝哥哥的娘亲,香香的,暖暖的,跟她的娘亲一样好。可惜小宝哥哥不喜欢他缠着姨姨。 墨修尧站在叶璃身后黑了脸。原本只有墨小宝一只也就算了,现在有两个小鬼霸着阿璃,他和阿璃每天单独相处的时间缩短了不少。想到此处,墨修尧墨修尧开始后悔起当初将冷皓宇派出去的决定了。 墨修尧说凤之遥有分寸,却不料凤之遥当天就闯出了大祸。 深夜已经是夜深人静,整个定王府早已经沉寂了下来。只有书房里的烛火还亮着,墨修尧和叶璃坐在书房里一边批阅着卷宗一边不时的闲聊两句。身在京城,虽然看似闲适悠然,但是到底身在其位,每天依然有无数的事情需要他们亲自过目。即使不需要立刻决断处理,却也需要掌握这些消息,以防突变。 “凤三今天出去还没回来?”批完手上最后一份折子,叶璃看了看墨修尧跟前还有一大摞,随手拿了一本过来翻阅一边问道。 墨修尧道:“出去找地方撒气了吧。”凤之遥看上去风流倜傥仿佛天生一副好脾气,但是事实上性格鲜明,喜怒都形于色。只是这些年的历练让他知道在人前要隐藏自己的情绪罢了。 叶璃秀眉微蹙,道:“我总觉得凤三白天离开的时候情绪不对。” “他等了这么多年,情绪能对就奇怪了。”其实墨修尧从来都不看好凤之遥对皇后的感情,少年时候也隐晦的劝过几次。不过每次都以两人拳来脚往拳来脚往打得昏天暗地终结。年龄大了以后也都懂得尊重彼此的感情,反倒是不好劝了。于是就这么多年一直拖下来,拖到凤之遥已经三十多岁了。若是按照这世道普通的富家公子的年纪,过两年凤三都该抱孙子了。 “这两人……”叶璃叹气,话还没说完,猛然从椅子里站了起来,“有人闯入!” 身边墨修尧已经一缕青烟一般的掠出了书房,只留下低沉的嗓音,“阿璃你去看着那两个小鬼。”叶璃有些遗憾的看着消失在门外的白衣身影,这就是轻功炉火纯青和一般般的差距啊。 叶璃到了墨小宝和冷君涵住的院子的时候,卓靖已经在门外守着了。见到叶璃方才躬身道:“王妃。” 叶璃点头,“辛苦你了,两个孩子没事吧。”卓靖沉声道:“这是属下份内之事。小世子和冷少爷没事。” 正说话,墨小宝已经从里面冲了出来,“娘亲,出什么事了么?”叶璃看着某人亮晶晶的眼睛里写满了跃跃欲试,抬手在他脑门上轻轻拍了一下道:“乖乖的跟卓靖呆在一起,照顾好君涵。娘亲去你父王那边看看。” 不能去凑热闹,墨小宝有些失落的撅起了小嘴。却还是乖巧的点头,“那娘亲小心一点哦。” 叶璃莞尔一笑,“人小鬼大。” 安顿好了两个孩子,叶璃才飞快的往前院而去。却发现并没有发生什么打斗,显然闯入府中的是他们的熟人。摇了摇头,叶璃转身往前院的花厅而去而去,然而眼前看到的一切却让她的脑门隐隐作痛。 花厅里,凤之遥跌坐在地上,身边还有一滩暗红的血迹。血迹未干显然是某人刚才吐出来的,墨修尧站在厅中,负手而立脸上的神色却让人心中生寒。叶璃毫不怀疑凤之遥会坐在地上吐血绝对是墨修尧的杰作。而让她头疼的却不仅如此,旁边的椅子里,一个黑色的宽大屏风下面裹着一个人。虽然看不清面目看不清面目但是从体型上叶璃能够看出那是一个女子。而能让凤之遥深夜带回来的女子能是什么人,叶璃一思索只觉得自己头更疼了。 椅子里靠着的女子显然还在昏迷中,叶璃走过去拉开遮住她脸上的披风,露出女子美丽端庄的容颜来。不是她今天才见过的皇后是谁? “胡闹!”叶璃转身瞪了凤之遥一眼低声斥道。 凤之遥也不在意,朝着她勾唇一笑。往日戏谑的眼中却带着深深的无奈和悲伤,即使是叶璃也不忍再多说什么。叹了口气,叶璃问道:“你这样将人带出来,她同意了么?”凤之遥沉默以对,叶璃明白了这是他不顾皇后的意愿,直接将人弄晕了带出宫的。 看着怒气更甚的墨修尧,叶璃无声的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将他拉到一边坐下。否则叶璃也不敢保证怒极的墨修尧会不会再给凤之遥一掌。 “你胆子倒是大了。本王怎么从来不知道凤三公子有如此胆大包天?”坐在叶璃身边,墨修尧压抑住怒火盯着凤之遥冷然道。 凤之遥淡淡一笑,却再也不见往日的风流不羁,只余下淡淡的无奈和索然,“我自己做下的事情自己承担。不会连累定王府的。” 碰!墨修尧一掌拍在身边的桌案上,桌子安然无恙桌面上的陈设和茶杯却瞬间粉碎。墨修尧怒极反笑,“好…好得很!你凤三公子本事大了,不会连累定王府?既然你这么本事怎么不直接带着人冲出京城去?” 凤之遥默然,现在城门紧闭而且京城又正是戒严的时候。他一个人还好说,要带着一个昏睡不醒的人出城却是不能的。凤之遥疲惫的闭了下眼,“修尧,抱歉。但是…我不后悔这么做。”墨修尧轻哼一声,看着他淡淡道:“亏得凤三公子自诩聪明,动手之前难道你就没想过退路?一时脑子发热就就进宫去劫人了?” 凤之遥有些窘迫,他的确没有考虑太多。潜入宫中去找皇后之后被皇后好无余地的拒绝,他越想越难过,一时激愤干脆什么也不想直接返回宫中将人将人给劫了出来。只是他没想到墨修尧这么生气并不是因为他进宫去劫了皇后出来,而是因为他劫人之前连个计划都没有。 “那…现在该怎么办?”明白了墨修尧的想法,凤之遥也不硬撑了。论智谋能力他确实输墨修尧许多,他很能接受这个事实。 叶璃挑眉,微笑道:“趁着没人发现,送回去如何?” “不行!”凤之遥连忙道。他好不容易将人带出来了再送回去,下一次他可不敢保证还有这样的勇气了。而且他将人带出来并不仅仅是因为自己那点儿感情事,更是因为他知道她在宫中以后的日子绝对不好过。就算她依然不肯接受他,他也希望她至少可以生活的轻松愉悦一些。至少…他还能有一些一些希望不是么? 墨修尧看看天色,已经五更了。摇头道:“来不及了。最多再过半个时辰就会有人发现皇后不见了。” 叶璃蹙眉道:“那要怎么办?现在将人送出城去?”现在天色将亮不亮的,可不是个出城的好时候,但是若是错过了这最后的时间。一旦让人发现皇后失踪的事,京城里只怕据更加不好进出了。 “现在她还不能走。皇后的性子咱们都了解,不是一走了之的人。现在将人送出去了她也会自己回来的。”墨修尧摇头道,“暂时先在定王府住下来吧。即使皇后不见了,也没人敢搜定王府。”也幸好定王府的侍卫奴仆全是能够信任的心腹,而且凤之遥回来又是在夜里。不然的话今晚的事只怕会像墨景黎踹死自己儿子一样,天还未亮就已经传遍京城的大小府邸了。 “多谢王爷,多谢王妃。”凤之遥欣喜的道。 叶璃摆摆手,道:“算了,你自己找个地儿将人安顿下来,折腾了一天,趁着还有时间歇一会儿吧。” 凤之遥再次谢过,抱起沉睡的皇后转身出门去了。花厅里,叶璃回头看着墨修尧挑眉道:“这就是王爷说的有分寸?”连一国皇后都敢劫持这叫有分寸那还有什么事情是没有分寸的? 墨修尧无奈的一笑,“凤三这辈子大约就是这一次最没分寸了。” 任由凤之遥去安置皇后,叶璃和墨修尧没有再去探视。两人携手回自己的院落休息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有人登门了。 “王爷,王妃,华国公求见。” 叶璃和墨修尧对视一眼,墨修尧起身道:“请华国公到书房,本王这就过去。”叶璃伸手拉住墨修尧浅笑道:“还是一起去吧。”墨修尧也不反对,两人换了身衣裳便往书房而去了。 被请到书房里的华国公却是坐立不满,须发皆白的苍老容颜更是憔悴了许多。有些浑浊的老眼写满了焦急和担忧,看到叶璃和墨修尧携手进来,连忙忁忙起身迎了上来,“王爷,王妃。” 墨修尧抬手扶住华国公,难得温和的道:“这么早国公怎么救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华国公哀叹一声,苦笑道:“可不是出了大事了么?不然我这老头子怎么会如此不识趣一大早就登门。” 两人一左一右扶着华国公坐下,才各自落座。叶璃浅笑道:“老国公这是说哪里话?您老什么时候上门咱们都是欢迎之至的。您老还没说出什么事了出什么事了。” 华国公也没有心思客套,沉声道:“皇后娘娘失踪了。” 虽然早就知道华国公来此必然是为了此事,但是要说起来还是让人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半晌,叶璃才慢慢开口道:“老国公…皇后娘娘,就在定王府定王府里。” ------题外话------ 那嘛…不是偶偷懒…介是偶临走前匆忙赶出来的一章。所以短了点…汗… 279.华国公的反应 279。华国公的反应 听了叶璃的话,华国公先是一怔显然是没反应过来。墨修尧也不说话,端着茶杯平静的等待着华国公的反应。好半天华国公才回过神来,望着眼前神色从容的两人道:“这是怎么回事?王爷,你……”墨修尧放下茶杯,看着华国公歉然道:“事出突然没有知会老国公一声,实在抱歉。”华国公好半天才真正的反应过来,嗨了一声不悦的瞪着墨修尧道:“谁要你道歉?老夫就想问问你无缘无故的将皇后带到定王府来做什么?王爷还嫌盯着定王府的人不够多么?” 闻言,叶璃浅浅一笑道:“让老国公操心了。确实是咱们年轻识浅,一时冲动了。” 华国公叹了口气,看着叶璃道:“王爷和王妃都不是冲动行事的人。老夫也不问为什么了,请皇后出来吧。我设法送她回宫。” 叶璃和墨修尧对视一眼,他们原本也没有指望这么两句话就能说得通华国公让他们把人带走的。但是凤之遥既然已经涉险将人带出来了,在不能确定凤之遥确实无法说动皇后之前他们却无法让华国公将人带走。墨修尧看向华国公,平静的道:“所以本王才跟老国公说抱歉,暂时恐怕不能让老国公将人带回去。” “这是为何?”华国公皱眉问道。 皇后被定王府劫出宫的事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之所以匆匆前来定王府也是为了希望能够借定王府的势力查一查这件事。却不想是这么个结果。而无论是为了他与定王府的私交,还是为了大楚和西北之间的关系,这件事明显都是不能外传的。所以现在这个决定可说是对所有人都是最好的决定,他不明白定王和王妃为何会反对。 叶璃有些无奈的叹气,看起来华国公是不知道凤之遥的事情的。如此一来,他们谁也拿不准华国公听到了是凤之遥自作主张将人劫了出来,会是个什么反应。 想了想,叶璃正想说些什么,门口传来了皇后的声音,“让父亲担心了,我这就跟你回去。” 三人回头往门外望去,褪去了宽大的披风皇后依然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凤袍出现在门口。脸上的神色淡淡的也看不出心中是什么想法。皇后踏入大厅,门外凤之遥也跟了进来。一身红色锦衣的男子双眼通红,神色疲惫阴郁,看上去竟是比昨晚挨了墨修尧一掌的时候脸色更加难看了。 “凤三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昨晚没找大夫看看?”叶璃开口淡淡的问道。 华国公第一眼看到跟在皇后身后的凤之遥就变了颜色,只是看着叶璃和墨修尧都在场,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放在扶手上的手慢慢的收紧了一些。叶璃眼角看了华国公一眼,笑吟吟的看着凤之遥问道。 闻言,皇后有些意外的回头看了凤之遥一眼。之前她也发现了烦恼歌只要脸色不好看,只是两人闹得有些不愉快,她也不好多问只当他昨晚没休息好。现在仔细看才发现凤之遥不只是神色不对,脸上还有掩不住的疲惫和苍白。 “没事,多谢王妃挂心。”凤之遥哑声道。 叶璃蹙眉道:“修尧下手可不轻,回头还是让大夫看看,免得落下了病根。” 凤之遥沉默的低下了头,既不拒绝也不答应。 叶璃这么一说,在场的两个人自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皇后脸色一白,华国公脸色也更加难看了起来。 墨修尧摆摆手道:“有什么事还是坐下说吧。华姐姐,就算要回宫也不急于这一时。”一声华姐姐却让皇后红了眼睛,其实从她当年嫁给墨景祁之后墨修尧就不再叫她华姐姐了。这看似寻常的一声称呼,却让她无法自已的想起了曾经还是个豆蔻少女的悠然时光。 华国公注视了在座的众人良久,方才长长的叹了口气,挥手道:“罢了,横竖都已经这样了。晚一会儿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皇后和凤之遥这才一左一右的坐了下来。凤之遥坐在华国公对面,目光却是定定的望着皇后仿佛身边的人都是不存在的一般。见状华国公皱了皱眉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老国公,你当真想将皇后送回宫去?”墨修尧望向华国公平静的问道,“老国公应该知道,皇后失踪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宫里。即使现在老国公不着痕迹的将人送了回去,将来新君或者别的什么人想要找皇后的麻烦,这绝对是个把柄。” 华国公有些恼怒的瞪了凤之遥一眼,他也是经历了无数世事的老人精了。看到眼前这情形又怎么会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侧首看看端坐在身边神色平淡的女儿,华国公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回去有了如何?若是可以我们华家又何尝愿意……王爷的意思老夫明白,但是皇后的身份到底不同于别人。若是将来被人发现皇后身在西北的事情,对王爷和定王府的名誉都是天大的打击。” 当初华国公府又何尝真的愿意将女儿嫁给还是皇子的墨景祁?华家的富贵已经到了顶点,只要他还在世无论是哪一位登基都会给华家留一份颜面。一个皇子妃甚至是皇后,对华家来说从来就不是一件好事。只可惜…当时的先皇担心华家和定王府走的太近,于是强硬的将华家绑上了将要继位的墨景祁的船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只是区区的指婚? 华国公一直是知道凤之遥的存在的。但是他从未将凤之遥看得太重要。并非他看不起凤之遥,而是凤之遥毕竟比皇后小了好几岁。皇后出嫁的时候凤之遥其实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当时即便有一些什么,他也只当是小孩子一时的迷恋造成的。所以当年皇后出嫁前夜凤之遥潜入华国公府他不仅没动手抓人,反而让他顺顺当当的见到了人。不然以当年凤之遥不过十五的年纪,想要闯入戒备森严的国公府哪里有那么容易? 这些事情华国公自然不会说,打量着眼前的红衣男子。已经三十多岁的凤之遥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大雨中落拓而去的单薄少年,俊美无俦的容颜更多了几分年轻时候没有的沉稳优雅。更重要的是,与墨修尧同岁的凤之遥到现在不说娶妻就连一个侍妾通房都没有,而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华国公自然是清楚的。无论从哪一方面看,凤之遥无疑都是最让人满意的女婿人选,只是可惜……打量着对面有些消瘦憔悴却依然不掩俊美的男子,华国公的眼神也渐渐的变成了惋惜和无奈。 叶璃唇边噙着淡淡的微笑,轻声道:“老国公,华家可有意扶植新皇?” 华国公一愣,没想到叶璃会如此直接的问出这样的问题。但是看着墨修尧不以为忤的淡定饮茶,秉着对定王府和墨修尧的了解还是摇了摇头直言道:“华国公府只怕是有心无力了。”华国公府的后辈子弟虽然不是什么纨绔子弟,却也没有什么特别杰出的人才。他还在世的时候自然可以帮衬几分,但是他已经年过八十,谁知道还能支撑几天?一旦他过世了,不仅是扶持着新皇的华国公府会遭到灭顶之灾,只怕被他们扶持的新皇也要跟着倒霉了。 “若是如此…新皇登基之后。皇后娘娘要如何自处?”叶璃问道。 华国公皱眉,皇后是墨景祁的嫡妻,无论哪个皇子登基都要尊她为皇太后,这是常理。但是华国公同时也明白,虽然十皇子的生母懦弱无用,不怕皇后弹压不住她。但是深宫中的女人却是最善变的。而且如果十皇子经来顺利亲政,那么一直袖手旁观的华家绝对讨不了好。到时候皇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如果十皇子出了什么事,那身为嫡母的皇后同样也不会有好听的。 华国公犹豫的看向皇后,这些年对于这个女儿他一直是心怀愧疚的。她是为了华家才加入皇室的,但是同样的因为华家她在宫中也只能维持着表面的尊容,永远也得不到丈夫的心甚至连个儿子也不能有。华家人从来都是知道的,不是皇后生不出儿子,而是…墨景祁不愿意让皇后生下儿子。 “父亲不必如此,女儿一生尊荣无限,并没有什么委屈的地方。”看着老夫愧疚的双眼,皇后淡淡微笑道。侧首看向坐在墨修尧身边的叶璃,皇后笑道:“我知道王妃是为了我着想,只是有些事情…命该如此,实在是无法强求。” 叶璃蹙眉道:“难道皇后娘娘就不想再见见长乐么?” “长乐?”华国公睁大了眼睛,“长乐在西北?”虽然当初华国公府派出了人马保护外孙女儿,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之后那些人也没有再回华国公府。所以,华国公只是猜测长乐失踪是被派去的人救出之后隐藏起来了,却没有想到人就在西北。 叶璃笑道:“这个自然,长乐到底是个女儿家,一个人孤身在外怎么能让人放心?” 华国公看看皇后再看看凤之遥和墨修尧叶璃,雪白的眉头也紧紧地锁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外面卓靖进来禀告道:“王爷,王妃,华国公府来人了。摄政王召见老国公。” 墨修尧扬眉,神色不悦,“墨景黎的架子倒是越来越足了。” 华国公倒是不动怒,站起身道:“罢了,他到底是先皇亲封的摄政王。召见老夫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地方。打扰王爷王妃了,老夫这就先告辞了。”说罢,就往门外走去。 皇后也跟着站起来,跟着华国公往外走去。凤之遥见状想要起身,却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迎面而来,压得他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后起身而去。 走到门口的华国公突然回过头来,看着皇后道:“你先在定王府住些日子,现在没准备好也无法送你回宫。” “父亲…”皇后蹙眉,有些担忧的道。 华国公却不给她反驳的机会,断然道:“就是这样,不用送我了。” “父亲,我……”看着华国公出门,皇后还想跟着出去,却听见身后扑的一声,凤之遥吐出一口血来。 “阿遥!”皇后一惊,凤之遥有些艰难的对她笑了笑,唇边的血迹却不停地滑落,原本红色的锦衣上开出了无数暗红的花朵。皇后连忙上前扶住他,扫向墨修尧道:“怎么回事?怎么会伤的这么重?” 墨修尧事不关己,安然的饮茶道:“我昨晚打的可不重,是他自己不想活了吧?”昨晚墨修尧那一掌的确不重,所以刚才他又加了一股暗劲。正好迫得凤之遥吐血却不至于上了根本。 “你……”皇后皱眉,微怒的瞪着凤之遥。 叶璃连忙道:“还请皇后娘娘先扶凤三回房休息吧。我这就让人请大夫过来。”看着凤之遥吐了血更加苍白的脸色和摇摇欲坠的身子,皇后也顾不得其他,只得扶起凤之遥往外走去,全然忘了她们还可以唤吓人来帮忙的事。 看着皇后有些艰难的扶着凤之遥离去,叶璃有些不解的问身边的丈夫,“这两人…到底是行还是不行啊?” 墨修尧扬眉道:“这个本王怎么知道?华国公本王替他打发了,人也替他留下了。若是凤三还是没办法,那就让他自己去死吧。本王又不是他爹什么都要替他想。” 叶璃没好气的捏了他一把,叹气道:“这两人……”摇了摇头终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皇后的心思她有些明白,除了身为皇后的责任以外,这个时代的女子到底还被不事二夫的思想束缚着。或许要她放弃皇后之位不难,但是要她接受凤之遥只怕还要更加困难一些。 墨修尧含笑将她揽入怀中,轻声笑道:“放心吧,至少凤之遥这次应该能将人劝到西北去。毕竟,长乐还在西北。”一旦卸下了身为皇后的责任,长乐绝对是对皇后最重要的人。只要皇后还想要见女儿,就不愁她不肯离开了。只是要怎么样才能让她接受凤三,那真的不管他的事。他是王爷,不是月老。 叶璃一想墨修尧说的也有理,而且即使他们是为了皇后着想也不该过多的干涉她感情方面的事。要接受谁不接受谁都是皇后的自由。不能说因为凤之遥为她付出的最多,理所当然就要皇后接受凤之遥。而且现在已经比他们预计的好多了,至少华国公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想将皇后带回宫中。只要华国公不反对,皇后离开京城的阻力就已经小得多了。 “刚刚你是不是下手太狠了一些?”叶璃想起来凤之遥吐的那一口血,那可货真价实的是吐血了不是装样子骗皇后的。 墨修尧不在意的道:“凤三这些日子郁结在心,昨晚受了伤也一直认真。让他把那口淤血吐出来是好事。不用在意。” 是么?叶璃有些怀疑。真的不是因为凤之遥给找了这么大的麻烦墨修尧趁机报复么? 王府深处,碧树掩映的院落中。皇后已经换下了那一身华丽惹眼的凤袍。一身不起眼的白色衣衫让她看上去少了几分尊贵多了几分柔美,整个人看上去也年轻了许多。 送走了为凤之遥看诊的大夫,皇后握着大夫留下了药方秀眉紧锁。想起大夫说凤之遥郁结在心时间已久只怕有损寿元的话来。回头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眼睑下带着重重的阴影的男子,皇后心中突然一酸,终究只能幽幽的叹了口气转身去找人抓药熬药去了。 “别走……”衣摆被人拉住,凤之遥的声音带着清晰可闻的虚弱。望着皇后的眼睛里充满了祈盼黯然和小心翼翼。 皇后无奈的僵持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败下阵来。走到床边的凳子上坐下看着他道:“阿遥,好好休息一会儿。我不走,等你睡着了我再让人去煎药。” 凤之遥不满,“我睡着了也不能走。” 皇后为难,她需要去找人煎药。也不知道是叶璃故意的还是定王府现在的人真的太少了。凤之遥的院子里竟连一个侍候的人都没有。想要做什么都只能皇后亲自去或者除了院子去找人。 凤之遥倔强的盯着皇后的脸,大有她不答应他就不闭眼的架势。 看着皇后担心的蹙眉,凤之遥低声道:“我没事…伤的不重不用吃药也会好的。”其实他伤的真的不算重,那口血吐出来之后原本一直沉闷的心口到时轻松了许多。不过倒确实是很痛,凤之遥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被墨修尧暗中下绊子恶整了。但是能有此刻的温馨相处,即使墨修尧真的将他打成重伤,他也只会感激他。 “胡说,怎么了不吃药?你以为你还是孩子么?”皇后轻声斥道。 凤之遥莞尔一笑,想起自己还小的时候经常被墨修尧揍得满身是伤却不肯敷药,眼前的女子也是这样训斥他的。 “等一会儿再去。不能趁我睡着了偷跑。” “好,你好好休息吧。”皇后轻声道,眼前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前那个还不满十岁却已经惊人的俊美的倔强少年,皇后的神色也柔和了很多。 得到了承诺,凤之遥这才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题外话------ 亲爱滴们。偶还在桂林木有回家。至少找个网吧码字。泪奔…木有电脑好痛苦,陌生的地方找电脑更痛苦。评论暂时木有回复亲们见谅啊。哪嘛…皇后会好滴,会不会和凤三在一起这个…还要待定。还有大家关心滴墨景黎的儿子的事情…难道偶会剧透吗?不过被踹死的那个肯定不是墨景黎的儿子。墨景祁不会冒那个险,他要是能预测到墨景黎知道那不是他儿子的反应的话,估计也就不会弄出那么多事,不会那么多疑猜忌定王府把自己搞的惨兮兮了。酱紫哈… 280.凤家被抄 280。凤家被抄 皇后凭空在宫里失踪了,绝对是一件足以震动朝野的大事。虽然不知道处于什么考虑墨景黎将这个消息封锁在了一定的范围内。但是也不妨碍知道消息的人们暗中议论纷纷。所以当华国公接到消息匆匆的敢进皇宫之后,宫中沿途碰到他的知情的人们都不由向这位征战一生的老将军报以同情的眼神。 曾经在前任摄政王墨流芳在世的时候,甚至在华国公还年轻的时候,华家是何等的尊荣显赫。虽然有定王府在称不上大楚第一世家但是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名门。但是自从墨流芳过世华国公年老之后,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华家渐渐的被皇帝压制,即使出了一个皇后女儿这种情形也依然没有好转的趋势。而现在,将要成为皇太后的皇后娘娘却凭空失踪了,怎么能不让人心生同情? 华国公到的时候墨景黎正在皇后宫中的偏殿里,接到皇后失踪的消息后他就快马赶到了宫中确定这个消息。毕竟,十皇子继位之后皇后和华家最容易掌握主动权,到时候对他们却是十分不利的。如果皇后真的失踪了,华家自然再也没有任何借口参与朝政了。华国公年事已高,而华家剩下的人还没有那个资格。 “老臣见过摄政王。”华国公颤巍巍的拜道。 墨景黎连忙上前亲自扶起华国公道:“让老国公亲自进宫来一趟,本王实在是甚感惭愧,还望老国公莫怪。” 华国公顿时老泪纵横,“王爷言重了,皇后娘娘突然失踪老夫岂能不来。苦命的皇后啊…这禁宫森严皇后娘娘怎么就会……” 墨景黎脸色一僵,他素来知道这年老的华国公不是个省油的灯,这才两句话就讲责任推到了自己身上来了。如今京城和皇宫的守卫都是掌握在他的手中的,如果华国公非要说是他统领不利也无不可。甚至还可能让人怀疑是他从中动了手脚对皇后不利。 “老国公莫要心急,本王相信皇嫂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的。老国公还请坐下说话吧。”即使恨不得皇后就此回不来了,墨景黎面上也不得不说几句话听的话。只是这样的安慰显然对华国公没有什么用处,华国公依然哽咽着念叨着皇后,白发如雪的苍苍老人满脸泪水让人看了不禁心生不忍。 此时殿中的人却是不少,不只是太后宫中位分高的嫔妃,就连宗室的王爷们都来了。看着华国公这般惨样,其他人也不忍再多问什么。太后却没有这个顾忌,扬声道:“听说华国公刚刚从定王府出来,不知道这个时候华国公到定王府去做什么?” 在场的人都有些诧异的看着太后,似乎自从宣布遗诏之后,太后就变了一个人一般。如果原本太后还有几分心机深沉的女杰风范,现在的太后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普通的无知妇人。坐在旁边的柳贵妃唇边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比起太后她显然更具优势。所以在最初的慌乱和震惊之后她很快的冷静了下来,她知道怎么样才能让自己活下去。 华国公一脸悲戚的望着太后,哀声道:“太后娘娘恕罪,老臣听说皇后娘娘失踪的消息。一时情急才前往定王府求见定王寻求帮助。都是老臣考虑不周,还请太后娘娘降罪。” 众人一脸囧然,你都这样说了谁还能怪罪你?何况墨景祁驾崩之前已经恢复了定王府所有的地位名誉,虽然墨修尧不肯接受,但是他们身为大楚的臣子却不能当作没看见。以定王府的地位身份,皇后失踪了华国公第一时间去求助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墨景黎微微皱眉,看着华国公难得和颜悦色的道:“老国公过虑了。此事老国公行事并无偏颇,何罪之有?却不知道定王有什么说法?” 一边被墨景黎驳了面子的太后脸色扭曲,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华国公叹气道:“事出突然,定王那里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已经派人去查探了,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众人见华国公如此焦虑担忧的模样,也不好再多问什么,只有墨景黎和几位皇室宗亲跟着安慰了几句。这么多年,皇后行事端方有度,在宗室中还是颇有些声望的。华国公只是一一谢过,不再多言。 “老国公,请留步。”宫门口,华国公正要出宫回府,却被身后赶上来的人拦了下来。转过身,华国公看着眼前陌生的宫女淡淡道:“何事?”那小宫女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面对着华国公这样一生征战的老将还是很有些位居。低着头急促的道:“贵妃娘娘请老国公前往一叙。”华国公冷然道:“我华家与贵妃娘娘并无交情。想必也无事可叙。何况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老夫贸然出入后宫也甚是不便。” 那小宫女见他要走连忙道:“老国公留步。娘娘说了…是关于皇后娘娘的事。还请华国公务必前往。” 华国公脸色一沉,冷眼看了那小宫女一眼,负手道:“姑娘前面带路吧。” 总算完成了娘娘的吩咐,小宫女也暗中松了口气,连忙转身在前面带路领着华国公去见柳贵妃。 那小宫女并没有将华国公领到柳贵妃居住的宫殿,而是皇宫中一个不起眼的偏僻宫殿里。这一路上竟然都没有遇见一个人,华国公便知道柳贵妃和太后完全不同。即使是现在柳贵妃在宫中依然拥有极深的人脉和权利。如此一来…华国公心中一沉,如果柳贵妃真的知道皇后失踪的真相… “老臣见过贵妃娘娘。”柳贵妃坐在荒凉已久的宫殿的房檐下,看上去依然高高在上的仿佛天上的仙女。华国公素来不太喜欢柳贵妃,倒不是因为她跟自己的女儿算是情敌关系。而是柳贵妃还是豆蔻少女的时候就有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目下无尘,仿佛芸芸众生都不配让她看进眼里一般。他不知道柳贵妃到底是从哪儿来的那样的傲气认为自己足以傲世群芳,但是那样的傲气却让大多数人感到十分不舒服。所以当初柳贵妃对墨修尧的心思华国公同样也看在眼里,但是他从来没看好过。定王那样本就是心高气傲的少年俊杰怎么会看得上那样高傲的女子,即使她长得再漂亮。 “华国公免礼。”柳贵妃回过头来淡淡道。 华国公站起身来,也不客气问道:“娘娘招老臣前来,未知有何要事?” 柳贵妃淡淡一笑,看着华国公漫声问道:“国公,皇后娘娘可好?” 华国公双眸一凝,沉声道:“恕老臣不解娘娘此言何意。” “如果当真不知道,华国公又何必前来见本宫?”柳贵妃垂眸道:“如果没有确凿的消息,本宫怎么会请国公前来相见?说起来也是巧了,昨晚本宫宫中有个丫头路过御花园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人带着什么出宫。那东西露出了一角似乎是只有皇后娘娘才能穿的凤纹锦缎。更巧的是…那个人那丫头虽然不认识,但是她形容过后本宫却有些映像。”华国公冷声道:“老夫不知道贵妃娘娘在说些什么。娘娘若是只想说这些的话,请恕老臣告退了。”一拱手,华国公转身就要离开。 柳贵妃冷眸中闪过一道厉光,冷笑道:“皇后娘娘现在就在定王府吧?昨晚带走皇后的是凤三。华国公当真一点儿都不在乎么?” 华国公回头,冷笑道:“娘娘既然有如此的信心,何不直接禀告黎王和太后?与其有空担心华家和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吧。先皇的遗诏…可不是那么容易更改的。” 柳贵妃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华国公这是在警告她如果插手皇后的事情,华家有的是办法让皇室立刻执行墨景祁的遗诏。其实墨景祁的遗诏能拖到现在已经不算容易了。只是墨景祁现在还未安葬,新皇又尚未登基。有柳家和黎王押着暂时才没人提殉葬的事,但是甚至已经昭告天下,早晚那些闲着没事的士人绝对会提出来的。如果华家从中作梗,那事情就更加难办了。眼睁睁的看着华国公转身而去,柳贵妃原本手中拈着的一支桃花被捏得支离破碎。淡红的花汁染上了如玉的素手。 定王府里,墨修尧收到华国公派人传来的消息皱了皱眉,随手将信函扔在了一边的桌上。 叶璃拿起来看了看,蹙眉道:“柳贵妃怎么会知道这事儿。” “能毫无计划就将皇后劫出皇宫,你指望他还有什么理智?被人发现了也不足为奇。何况…柳贵妃身边只怕还有高人。”墨修尧道。 “高人?”叶璃奇道,她实在想不出身在深宫的柳贵妃身边能有什么样的高人。难不成皇宫里当真是卧虎藏龙? 墨修尧平静的道:“柳贵妃素来自恃才高。若是论文采她或许当真有几分。若是论计谋她还差得远,这几次的事情,都不像是她的手笔。”和许多的大家闺秀不同,柳贵妃当真可以说是一生顺遂千娇百宠。她身在柳家最有权势的时期,又是同一辈唯一的女儿还生的美貌绝伦。当初柳家是当真将她捧在手心上疼着的,不然也养不成她那样目中无人的性子。进了宫又被墨景祁毫无原则的宠爱着,她根本就不需要弄脑子去跟人勾心斗角,随心所欲惯了的柳贵妃论计谋确实有些不尽人意,否则她也不会在墨景祁弥留之际引起他的怀疑以至于功亏一篑。 叶璃并不了解柳贵妃,但是几次交锋下来叶璃也能感觉到柳贵妃确实不是个善于算计的人。只看她缠着墨修尧的方法就能看得出来。想了想,叶璃问道:“你有什么怀疑的人选?” 墨修尧勾唇一笑,干脆的道:“谭继之。” “谭继之?”叶璃一愣,这个名字竟似有许久没有提起了。自从舒曼琳被安溪公主所杀之后,谭继之就下落不明了。之后又出了一个任琦宁,倒是让他们将谭继之身上的注意力都转移了。却没想到谭继之居然会重新潜回京城。 墨修尧道:“谭继之无声无息的在墨景祁身边呆了十年。既然他不是真心实意的效忠墨景祁这十年他总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做吧?所以我猜…他不仅认识苏醉蝶,柳贵妃,甚至还有可能跟墨景黎都相熟。”闻言,叶璃一惊,凝眉道:“那墨景黎从南疆带回来的药……” “是谭继之透露给他的消息。”墨修尧接口道:“南疆圣地一直掌握在舒曼琳手里,栖霞公主就算跟安溪公主关系再淡薄也是安溪公主的亲妹妹。舒曼琳不可能不妨着她,南疆圣地有这种药的消息只可能是谭继之或者舒曼琳告诉他的。”叶璃沉默,若真是如此,墨景祁的死只怕也少不了谭继之的手笔。揉了揉眉心,叶璃不得不承认自己当真不适合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若是如此…这次谭继之和柳贵妃想要做什么?” 墨修尧摇摇头,不在意的道:“不用担心,他们若是想要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的话就不会找老国公去谈了。既然如此必然是有所求的,咱们什么也不做他们自己也会找上门来的。”他就坐在定王府中,就算墨景黎真的怀疑皇后就在定王府中,他敢进来搜查吗?何况,只怕墨景黎巴不得他们将皇后带走,也好捏着华家的一个把柄免得将来华家给他添堵。墨修尧无意插手京城的事情,所以大多数事情都是放任不管的。只是凤之遥和皇后对他的意义到底不同于普通人。既然凤之遥都将人带出来了,他当然也不介意费点事情把人带走。 叶璃皱眉道:“不管怎么说,暗地里有一个人偷窥中总是让人觉得不舒服。” 墨修尧笑道:“既然阿璃觉得不舒服,那就将他解决了便是。” “王爷,王妃。出事了。”正说话,卓靖匆匆进来也来不及行礼便直接禀告。 墨修尧挑眉,“什么事?” “凤家被抄了。”卓靖禀告道。 墨修尧淡淡的瞥了卓靖一眼,问道:“这算是什么事?”凤家虽然是大楚四大巨富之一,又是凤之遥的家。但是却不是定王府的人,因此凤家抄不抄对墨修尧来说确实算不上什么事。 卓靖也有些窘迫,一得到消息他就连忙进来禀告。倒是忘了凤家除了和凤三公子的关系意外跟定王府根本毫无关系。叶璃浅笑道:“算了,还是告诉凤三一声,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 卓靖应是,还没转身出门凤之遥已经出现在了门外淡淡道:“不用了,我已经知道了。”凤之遥和皇后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脸色都有些不好看。显然凤之遥是听说了这事才匆匆赶过来的,脸色依然有些苍白但是眼中的黯然却消散了许多。凤之遥歉疚的看向墨修尧,“王爷……” 墨修尧一挥手,笑得有些假,“不用跟本王道歉,现在楚京里还没人敢找本王麻烦。你若是对凤家也没什么愧疚的话,回头咱们就准备回璃城?” 凤之遥苦笑,他对凤家是没有什么感情。但是还不至于连累凤家被抄家都能够不闻不问的地步。说到底,他和凤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选择了不同的路而已。这一次,凤家却是实打实被自己连累了。 “这事属下一定会解决好的。”凤之遥低声道。 墨修尧斜眼道:“你想怎么解决?劫完皇宫再劫一次天牢?还是自己去自投罗网说是你凤三公子劫了皇后?” 凤之遥无语的看着眼前懒洋洋的白衣白发男子,相识几十年他足够了解墨修尧。他这么说就是打算帮自己解决麻烦了。但是凤之遥心中却很是难安,这次的事情确实是他太过冲动了才造成的。如果他忍一忍回来跟墨修尧商量一下,墨修尧未必会阻拦他说不定还会帮他一把。而现在自己出了纰漏却要定王府帮他摆平,这让凤之遥暗暗后悔自己的冲动。 “别摆这副样子给本王看,三个时辰内把谭继之带到定王府来。不然的话……”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凤之遥精神一振,扬声道:“属下遵命。立刻就去。” 回头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皇后,皇后淡淡一笑道:“你先去忙吧。我跟定王和王妃说说话。” 闻言,凤之遥脸色一亮,语气都轻快了不少。望着皇后道:“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说完便脚步轻快的踏出了花厅,半点也看不出还有伤在身的模样。 看着艳红的锦衣消失在门口,皇后无奈的叹了口气。歉然的看向叶璃和墨修尧道:“给你们添麻烦了。” 墨修尧挑眉道:“凤三被本王奴役了十几年,偶尔帮他解决一点麻烦不算什么。别的什么本王不想听,还是等着凤三回来吧。若是他回来你又不见了,本王怕是要少一员得力战将。” 皇后不禁莞尔一笑,摇头道:“这么多年了,你和阿遥的交情一直没变。这些年多谢你照顾他了。” 墨修尧无所谓的挥挥手道:“凤三不仅是定王府的属下,也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也许徐清尘比凤三才智过人,也许张起澜等人比凤三更加能征善战。但是也只有凤三才是跟他一起长大,陪着他走过了最痛苦的那些年的兄弟。这样的交情人生中不会有很多,曾经或许有几个,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依然不变的却只有凤之遥。 ------题外话------ 啦啦~不是偶舍不得带电电,是偶的电电很坑爹根本没法往外带啊。联想的用了n年了各种坏。今天下午为了更文偶整整走了一个半小时路去找网吧啊。哪个家伙告诉偶杭州交通方便的?!?!西湖景区各种堵… 281.谭继之落网,探监 281。谭继之落网,探监 虽然定王府大部分势力已经离开了京城很久,但是当墨修尧当真要找一个人的时候很容易的。毕竟定王府在楚京里经营的不是十年八年而是近两百年的时间,其中的底蕴之深厚绝对不是谭继之这样几乎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走的前朝落魄皇裔能够理解的。所以当谭继之被定王府的人客气却不容拒绝的请到定王府的时候,依然难掩那一丝惊骇的神色。 大厅里,主位上墨修尧似笑非笑的盯着厅中的中年男子淡然道:“谭公子…你说这一次本王该怎么招呼你?还是说…你还有什么东西可以跟本王换下你的命?” 闻言,谭继之实在不想不多作辩解。向墨修尧这样的人一旦他已经认定了结果无论你怎么辩论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但是他却不得不为了自己的姓名而努力,毕竟他并不是已经活得不耐烦了。无奈的苦笑道:“定王府果然是根基深厚,落在王爷手里在下无话可说。只是…不知在下做了什么事惹怒了王爷?” 墨修尧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谭继之,扬眉笑道:“难不成谭公子以为本王是找你来喝茶的?” 谭继之叹息,他当然知道墨修尧为什么找他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被找到罢了。叹了口气,谭继之干脆的道:“王爷所说的事情在下也无能为力。主意虽然是在下出的,但是如今对于大楚的朝堂在下实在是无能为力。所以…凤三公子,还望海涵。”说罢,谭继之还朝着自从见到他脸上就一直没晴过的凤之遥拱了拱手致歉。 凤之遥冷笑一声没有理会,谭继之也不甚在意淡定的坐着喝茶。 墨修尧依靠着椅背,状似悠然的打量着谭继之。然而面上淡定的谭继之心中却是绷得紧紧的,墨修尧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看似平平实际上给他的压力却无异于真刀真剑。他知道,自己如今落入墨修尧手里,是死是活可能就全凭墨修尧的心情了。 半晌,墨修尧似乎看够了才慢慢的收回目光,唇边勾起一丝嘲弄的笑意,“谭公子在这里跟本王闲扯,可是在等人来救你?” 谭继之一愣,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苦涩起来了,“既然已经落到王爷手里,不敢做如是想。”他是当真没有对那些人保有太大的希望,谭继之素来自傲自己的眼光,比起墨修尧此时楚京里那些勾心斗角的人还差得远了。落在墨修尧手里他并不亏,毕竟曾经他也帮着墨景祁算计了墨修尧不少。甚至曾经只差一点就能够将定王府彻底覆灭了。他只是不甘心,他一生心怀大志,然而一转眼已经将近四十却依然一事无成。如今落入墨修尧手中更是生机渺茫…… 谭继之眼中的不甘墨修尧自然都看在眼里,含笑看着谭继之道:“谭公子是在不甘心这些年的辛苦都做了白工么?” “只怕不是做了白工,而是为他人做嫁衣了吧。”谭继之看了看坐在墨修尧身边的一直沉默不语的叶璃有些懊恼的道:“说起来,似乎自从王爷娶了王妃之后定王府就开始转运了。墨景祁折腾了这么多与其说是刁难定王府不如说是让定王府光明正大的和大楚断绝了关系。”墨修尧剑眉轻挑,侧首对着身边的叶璃微微一笑,回头有些遗憾的看着谭继之道:“若是没有从前的那些事情,谭公子这样的人本王还真是希望能够留在定王府中。其实谭公子不必懊恼,就算你原本的计划成功了,能够笑道最后的人也不会是你。因为…你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看看任琦宁,谭公子还不知道你和他的差距么?” 谭继之脸色一变,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是谭继之这样的人的痛处的话,那么毫无疑问的任琦宁绝对算是一个。自从任琦宁以前朝后裔并且是以林愿的身份出现之后,谭继之就一直感到十分不安。林愿只有一个,如果任琦宁是前朝遗孤,那么他谭继之是什么?如果他不是前朝后裔,那么他这半生的所作所为又是为了什么?谭继之没有去找任琦宁,也没有去找林大夫询问,因为他隐隐觉得那个答案很可能是自己不愿意见到的。 “此事似乎不需王爷关心。”谭继之脸色难看的道。 墨修尧扬眉道:“确实与本王无关。无论是你、还是任琦宁,本王从来都没有看在眼中过。” “王爷未免太过自信了一些。莫要忘了当年定王府跌的何等的凄惨。”理智上,谭继之知道现在绝对不敢跟墨修尧顶嘴。但是看到墨修尧眼中那不以为意的随性和满不在乎,心中的怒火就忍不住上腾。最让人愤怒的不是你斗不过你的敌人,而是你的敌人从头到尾就没有将你放在眼中过。 “所以,谭公子和墨景祁显然做了一件蠢事。难道你们以为当年若不是因为定王府是大楚的臣子,凭墨景祁那点上不了台面的本事能够算计我大哥?”当年定王府的世子墨修文虽然没有弟弟那样少年成名的激扬名声,但是确实墨修尧最服气的人之一。能让墨修尧这样的人服气,绝对不可能单单是兄长的身份可以做到的,“而现在…天下,谁能挡我?” 谭继之轻嗤一声,眼中露出不信之色。只是那样的眼神却显得有几分刻意和勉强,墨修尧也不以为意挥挥手让人将人带下去。谭继之还有点用暂时可以不杀,但是却绝对不会让他从他手中逃脱第二次。 凤之遥粗鲁的将被制住了武功的谭继之带走了,大厅里只留下叶璃和墨修尧相对而坐。叶璃慢条斯理的换掉已经冷却的茶水,重新续上了一杯热茶,含笑看着对面的白发男子问道:“王爷可是有什么打算了?谭继之那样的人…”谭继之到不是什么大事,落到了定王府的手里被制住了武功,只要人还在定王府就算不管进牢房随便放着他也出不了定王府,更别想往外折腾出什么消息来。只是叶璃想起还在西北的林大夫,上次回去她并没有询问林大夫关于谭继之的事情。这么多年的相处,还有当年的救命之恩教导之情叶璃是当真将那个老人当做亲人了。她并不希望让老人家太过伤心。 “跳梁小丑罢了。”墨修尧不清不淡的道,“阿璃放心,谭继之和林大夫的关系我会处理好的。” 叶璃点点头,只要墨修尧承诺过的事情素来都是十分靠谱的。略一考虑就丢到了脑后,对墨修尧道:“在京城也没什么事,咱们还是早些回西北吧。”只怕再拖延的晚一些,回去大哥就真的要动怒了。 墨修尧点头,笑容愉悦,“这次把凤家的事情处理晚了,新皇登基的事也该有结果了。然后咱们就回西北吧。”虽然时不时的算计着将大多数事务扔给徐清尘,但是墨修尧还是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万一压榨的太过让徐清尘撂挑子跑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凤家这一次说起来也是十分的倒霉,虽然说士农工商商人最末,但是商人做到了凤家这样的地步绝对比大部分的人都要风光得多。更何况凤家身为大楚四大富豪中唯一一个在京城立足并且与皇家也颇有些关系的商家平时谁也要给几分面子。但是自从皇帝驾崩之后,凤家诸子分成好几派为了该支持哪一方吵得昏天暗地,还没能得出结果的时候凤家就已经干净利落的被抄了。他们甚至连被抄家的原因都没能搞清楚,一家大小上百号人就被关进了京城里大理寺的监狱。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凤家这毫无预警的被一网打尽,从上到下一个不留的被投入大牢中,平日里还交情颇好的人家自然是避之唯恐不及,更不用说那些等着凤家落难好分一杯羹的人,哪里还有人替他们打点。原本金尊玉贵锦衣玉食的夫人公子小姐们被突然投入肮脏阴暗的大牢,自然是哭闹不休了。 凤家的家主,也即是凤之遥的亲生父亲凤怀庭被关在一个单独的牢房里。比起旁边的妻妾儿女以及其他凤家人的哭哭啼啼倒是沉稳了许多,只是背靠着墙在牢房的一角坐着,连旁边牢房的凤夫人的叫唤也没有丝毫回应。 凤之遥一进大理寺就被人拦了下来。原本按照上面的命令凤之遥虽然与凤家关系冷淡却也是凤家的庶子,肯定也要关押进牢房的。但是偏偏凤之遥还有一个身份,定王的心腹,墨家军的副将。前去拿人的人思量再三也不敢亲自去定王府抓人,只得回报上去,最后上面却是不了了之了。但是这凤三公子还想要进大理寺探望凤家的人却是万万说不过去的。 凤之遥神色阴郁的盯着眼前带着一脸假笑的大理寺官员,凤家被投入大牢之后他一直忙着抓谭继之,完成了王爷的吩咐才有空来探望却被人挡在了门外,已经两天没睡的凤之遥心情有多糟糕可想而知。 “滚开。”凤之遥冷冷然,一贯风流倜傥的笑脸染上了几分严酷之色,却让眼前挡路的人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凤三公子,看在定王的份上朝廷没有为难你已经是恩典了。休得不识抬举!”许是发现自己竟然被一个后生晚辈随随便便的吓到了,眼前的老头子急于想要挽回失去的颜面义正词严的道。凤之遥不屑的轻嗤一声,“有本事就将本公子也关进去。本公子还没听说过大理寺不让人探监的。”大理寺确实不让人随便探监,但是官场上某些潜在的规则总还是在的。只要有钱,除了皇宫就没有不方便去的地方。不过凤之遥却没打算给钱,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一脸正气的老头,“需要本公子告诉御史台的人,王大人在大理寺为官七年收了多少好处么?” 那王大人脸色一变,扫了一眼一边低着头装着什么都没听见的属下们。盯着凤之遥看了许久方才干咳了一声道:“凤三公子既然是定王府的人,本官自然不能来着。来请凤三公子快些出来。” 凤之遥冷笑一声道:“本公子来这里和定王府无关。”说罢也不理王大人是什么脸色,一挥袖往大牢里面走去。 一走进牢房,一股阴冷腐败的气息迎面而来。过道两侧尽是从里面伸出的一双双污秽漆黑的手想要拉住过往的行人。凤之遥轻哼一声,厉眸往两边一扫原本趴在栏杆前想要拉扯他的囚犯立刻就收回了手。长期在大牢之中的人都有着趋吉避害的本能,即使凤之遥外表看起来俊美华贵仿佛名门世家的风流公子,但是十几年征战沙场积累下来的戾气也不是这些囚犯能够抵挡的。 凤家人被关在牢房的最里面,还没踏入其中就能闻到里面传来的诡异的恶臭让凤之遥不由得皱了皱眉,半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走进了关着凤家人的地方,凤之遥神色复杂的望着最里面的那一间单独的牢房里闭目养神的男人。已经将近六十的凤怀庭看起来比他实际的年纪要年轻不少,即使是在这样阴暗肮脏的牢房里,席地而坐的他也比旁边的牢房里哭哭啼啼吵闹不休的凤家人要整洁的多。凤之遥却发现,比起多年前他离开京城的时候,他的鬓间的白发却更多了许多。六年前凤之遥回京那一次终究没有听从徐鸿彦的劝告回去看他,算起来他们父子竟然已经有整整七八年每天见过了。凤之遥闭了闭眼睛,掩去了眼底多余的情绪。 凤之遥的突然出现,让原本还吵闹着的凤家人立刻都安静了下来。站在过道上的红衣男子一身华贵的红色锦衣,无论放在哪里都俊美出色的容颜让这阴暗的牢房顿时为之一亮。凤家人对凤之遥并不熟悉,从凤之遥八九岁开始,他待在定王府和外面的时间就比待在家里的时间要多得多。只是看着眼前红衣翩然的男子,总算有人记起来许多年前还有一个凤家人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一身红衣的。不知道是谁突然叫了出来,“凤之遥!” “大哥,二哥,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凤之遥挑眉,对着跟前不远处的两个中年男子露出一个略带恶意的假笑。 无论过了多少年,凤之遥依然无法喜欢自己的这两个嫡兄。童年时,他们对他来说是羡慕和惧怕的存在,少年时他们是他厌恶和仇视的对象。而现在,早已成熟的凤之遥早已经将这两个兄长远远的甩在了身后。少年时以为的彻骨之恨如今余下的也不过是本能的淡淡的厌恶而已。 “凤之遥?!你怎么在这里?!”凤家次子,凤之远瞪着眼前多年不见的三弟很有些不是滋味的问道。小时候的恩怨很可能只是小孩子不懂事的胡闹,但是少年时的恩怨更多的却牵扯着利益了。当年凤家众人以凤之遥和定王府走得近为由逼迫家主将他赶出了凤家,更在凤之遥跟随定王去了西北之后公开与他断绝了关系。但是如今凤之遥在定王府混的如鱼得水反倒是他们沦落至此,凤家两个嫡子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三哥…三哥!救我出去,不管我的事!救我……”一个中年妇女模样的女子连滚带爬的扑到栏杆旁,伸手拽住凤之遥的一摆哭泣道。凤之遥挑了挑眉,柳家和黎王准备的倒是周全,不仅是凤家本家和旁支的人,就连嫁出去的女儿都给抓回来了。看起来…怎么也不像只是为了威胁他和定王府啊。想起自己临出门时墨修尧那漫不经心的笑容,凤之遥挑了挑眉。 “你来干什么?”从凤之远叫出第一声凤之遥的名字时凤怀庭就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外面红衣翩然的华贵男子眼中划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却又极快的消失在了眼底,平静的问道。 冷漠的声音让凤之遥心中不由得一堵,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灿烂起来,“当然是来看看爹你了,看起来还不错啊。” “多事。”凤怀庭冷然道:“你已经不是凤家的子孙了,凤家出什么事也与你无关,我也用不着你多事来探望。没事就回去吧。”说完,凤怀庭重新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凤之遥顿变的脸色。 “爹,你说什么啊?”旁边的凤家四小姐不满的道:“三哥是定王的心腹,三哥一定是来救我们的。三哥…快让人放我出去。” 凤之遥原本还有几分愧疚,但是被凤怀庭这么冷言冷语的一激心中顿时怒意翻腾。冷笑一声拉回自己被凤四拽住的衣服挑眉笑道:“抱歉啊,正如凤老爷说的,我已经不是凤家的人了,凤家怎么样跟我没什么关系。我这会儿…不过是来看个热闹罢了。” “小畜生!就算凤家落魄了也轮不到你来幸灾乐祸。说不定凤家就是被你这个贱人生的霉星祸害的!”一边的凤夫人突然厉声骂道。 闻言,凤之遥有些惊讶的看向凤夫人。凤夫人从来都自恃是正室夫人虽然从来不正眼看他这样的庶子,但是明面上却从来都是一副大度贤惠的模样,半点惹人闲言碎语的事情都不会做。除了纵然他的两个儿子欺负他,不着痕迹的排挤他们母子以外,比起一些内宅中心狠手辣的毒妇凤夫人真的算是不错了。倒是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忍不住。 “闭嘴!”凤怀庭突然出口,冷声道:“污言秽语,难不成进了牢房你的修养就全被狗吃了?” 凤夫人一哽,张了张嘴半晌也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282.身陷囹圄 282。身陷囹圄 冷眼看着凤怀庭和凤夫人凤之遥轻哼一声,不屑的撇过了头去。从来都是这样,从小到大他的父亲只会关心他的嫡妻嫡子,无论他多么努力的做什么永远都是被无视的那个。凤之遥心中突然生气一股无力的感觉,不由自嘲的一笑。脑海中闪过一个清婉的白色身影,凤之遥原本还带着一丝怨怼的眼神顿时温和了许多。是了,即使没有凤家他还有别的。如兄弟一般长大的墨修尧,多年相交同样感情不输兄弟的同僚和战友。也许,很快他还会有自己的家。 想到定王府里那窈窕倩影,凤之遥心中的郁气顿时消散一空。抬起头,傲然的望着角落里的凤怀庭道:“我已经跟王爷禀告过了,很快你们就可以出来。以后…哼!”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决绝的话,凤之遥轻哼了一声转身往外走去。就算是被他连累了又怎么样?会心存愧疚的他简直是脑子被门给夹了。救他们出来,以后两不相欠! 凤怀庭默默的注视着转身而去的红衣身影,阴暗的角落里有些苍老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和放心。 “贵妃娘娘到!摄政王到!”凤之遥还没走出去几步,门口便传来了高声禀告。凤之遥扬了扬剑眉,墨景黎来也就算了,连柳贵妃都来了。看来华国公说的果然不错,柳贵妃不仅在宫中行动自如,甚至还可以随意出宫。看起来…当真是掌握了黎王不小的弱点啊。也不急着走了,凤之遥转过身又慢悠悠的走了回去。 牢房的另一头,一身白衣的柳贵妃看着眼前肮脏的环境嫌弃的皱了皱眉。牢房中的恶臭即使用再多的熏香也无法掩盖,柳贵妃看着身旁的墨景黎不悦的道:“我真不明白,有什么是非要亲自来这种地方不可?” 墨景黎淡然道:“本王似乎没有要求柳贵妃一定要来。” 柳贵妃轻哼了一声,墨景黎当然没有要求她来。但是谭继之失踪了,她身边也没有人出谋划策,不跟着来看看她怎么知道墨景黎想要搞什么鬼? 墨景黎毫不在意牢房的阴暗污秽,一边往里走去一边道:“你不必这么放着本王,凤家不过是一介商人,本王就算使手段也不会对着他们。”柳贵妃心中一动,凤家在朝堂上确实没有足够让墨景黎心动的势力,但是他们的钱却足够让任何人心动,“你看中了凤家的钱?” 墨景黎漠然道:“你以为凤家是好得罪的?因为你一句话本王就抄了整个凤家。既然已经得罪了何不得罪个干脆,让他们永不翻身。” “你说的好听,凤家是墨景祁的人,他们自然不会效忠于你。与其便宜别人不如自己收下,就算没有本宫的事,你早晚也会对凤家动手。”柳贵妃冷笑道。 墨景黎也不否认。 说话间,两人已经转过了拐角到了牢房的最里面。却看到一个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正悠闲的站在过道上,抱胸而立含笑望着他们。 “凤之遥,你好大的胆子。”柳贵妃凤眼微微眯起,冷笑道。 凤之遥脸上的笑容更深,仿佛心情十分愉快一般,“再大胆也比不上贵妃娘娘…啊,错了,是即将殉葬的太贵妃娘娘啊。身为宫妃你怎么敢随意出宫,身为遗诏中要殉葬的妃子,你怎么…还敢活着?” “凤之遥!”柳贵妃咬牙切齿,狠狠的盯着凤之遥玉面含霜,“定王府抓了本宫的人,你回去告诉定王本宫会亲自上门跟他讨要。” 凤之遥摆摆手笑道:“亲自上门就免了吧。只怕贵妃娘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讨要人是假的,趁机纠缠我们王爷才是真的吧。我们王妃醋劲儿可是很大的,所以为了王爷和定王府的安乐平静,在下就代替王爷婉拒娘娘的盛情了。” “放肆!”柳贵妃怒斥,她不怕全天下的人知道她喜欢墨修尧,但是她同样恨别人嘲弄她的深情。 墨景黎皱了皱眉,不悦的打断两人的言语较量,“本王不是来听你们废话的,凤三,你胆子确实不小。以为有定王府撑腰就可以擅闯大理寺了么?” 凤之遥淡淡一笑,“哪里,王爷过奖了。王爷还不是既没证据又没罪名的就抄了凤家。跟王爷比起来,在下这边儿本事简直就是不值一提了。” 看到凤之遥,自然会想起凤之遥身后的人。这让墨景黎忍不住皱眉,他现在不想跟墨修尧交手也不打算去惹墨修尧。但是墨修尧长时间的留在京城却让他的很多计划都无法实施。墨景黎没有问柳贵妃为什么要抓凤家的人,横竖他也要对凤家动手,有柳贵妃这个挡箭牌在对他的名声要好得多何乐而不为?但是他一直以为凤三和凤家关系淡薄,凤三插手凤家的事是代表他自己还是整个定王府的立场?或者说…墨修尧也盯上了凤家这块肥肉? 剑眉紧皱,墨景黎问道:“定王可好?” 凤之遥讶然看着眼前的墨景黎。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若是几年前墨景黎提起墨修尧不出口咒骂嘲讽已经算是很有教养了,如今居然还能如此淡定的问好了。果然,权利就是最容易让人改头换面的东西啊。点了点头,凤之遥笑道:“有劳黎王挂心,我们王爷一向安好。” “是么?”墨景黎道:“本王仿佛听说西陵镇南王似乎有意往边境增加兵马,不知定王可有什么打算?” 凤之遥皮笑肉不笑的道:“王爷说他正在休假,所有事物全权交给清尘公子处置,这事王爷只怕要去询问清尘公子了。” 墨景黎和凤之遥也算是熟人,知道若是真的和他绕弯子只怕绕到明天早上也说不了什么正事。只得率先换了个话题道:“凤三公子这是来看凤老爷的?” 凤之遥耸了耸肩算是回答。墨景黎淡淡道:“凤家的事情说起来定王府也有几分关系,不过这事儿本王说了也不算。不然的话看在定王的面上给凤三公子行个方便也没什么。” 凤之遥垂眸,墨景黎这是在告诉他针对凤家的不是他么?心中冷冷一笑,相信墨景黎他就是傻子。淡淡的看了一眼旁边的柳贵妃,只怕这个女人才是被人利用的那个吧。果然是白长了一张漂亮脸蛋的蠢货,难怪王爷看不上眼。 “多谢王爷费心了。在下也不过是过来随便看看罢了。横竖凤家也用不着在下这个被逐出家门的人操心,不是么?想必王爷和贵妃还有事,在下就先行告辞了。”对着墨景黎和柳贵妃随意拱了拱手,凤之遥便准备要离开。 “慢着。”柳贵妃突然开口道。 凤之遥回头,淡然的看着柳贵妃。 只听柳贵妃傲然道:“你不能走。” 凤之遥蓦地一笑,“为何?” “擅闯大理寺,你以为大理寺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么?”柳贵妃冷冷道。 所以说,柳贵妃就是想要找借口留下他就是了。凤之遥也不在意,无所谓的问道:“你想怎么样?我要走,你留得住?”凤之遥的身手对付墨修尧这一流的高手是困难了一些。但是在这狭窄的小道里对付墨景黎和柳贵妃还是不难的。 他话音未落,墨景黎就已经不着痕迹的退到了一边。他少年时也跟凤之遥动过手,自知不是对手。在这狭窄的牢房里侍卫根本进不来几个,若是被凤之遥抓住或者误伤了都不好看。 柳贵妃当然也没想过和凤之遥硬碰硬,冷笑道:“你敢走我就杀了凤怀庭。” 凤之遥垂眸,片刻之后才无奈的叹了口气随手从袖中丢出一柄短刀扔在地上,对着柳贵妃摊手表示自己没有兵器了。柳贵妃这才满意的挥手让人上前抓住凤之遥,同时吩咐道:“把凤怀庭也带出来。这两个人我要带走,黎王,没问题吧?”墨景黎不耐烦的道:“随便。”他要的是凤家的财产,这几年凤家的两个儿子已经相继接掌了家业,有没有凤怀庭根本不重要。不过还是提醒了一句,“你最好小心一点别弄巧成拙。惹急了墨修尧你就不用殉葬了。” 柳贵妃不满的轻哼一声,从心底她就不相信墨修尧会杀她。 “本宫自然知道分寸。” 凤之遥毫无反抗的被柳贵妃带走了,跟他一起的只有凤怀庭。剩下的凤家人则交给了墨景黎处置,凤之遥也没有去关心墨景黎打算怎么做。至少比起半疯癫的墨景祈和自以为是的柳贵妃,墨景黎大多数时候还是很有分寸的。凤家人落到他的手里,只要定王府的人还在京城至少这些人的姓名是有保证的。 定王府里 刚刚得到属下禀告的墨修尧挑着剑眉,含笑问道:“所以,凤之遥被柳贵妃个抓了?” 站在几步远的暗卫不由得抖了抖,想要不着痕迹的退远一些以避开王爷看似平和实则冷若寒冰的冷焰。却在对上墨修尧含笑的眼眸时僵住了,硬着头皮答道:“回王爷,柳贵妃不仅从大理寺抓着了凤三公子,同时还带走了凤家的家主冷怀庭。”墨修尧轻哼一声没有说话,叶璃抬手覆上墨修尧的手臂,浅笑道:“凤怀庭到底是凤三的亲爹,若是凤三当真不闻不问那也不是凤三了。”这世上当真是铁石心肠什么都不在乎的能有几个?凤家就是再冷落凤之遥,凤怀庭也是凤之遥的生身之父,凤之遥不可能完全不在意他。就像是冷皓宇,在冷家冷皓宇的日子未必就比凤之遥好过,但是一听说冷淮被围困冷皓宇还不是记得跟什么似的。 墨修尧不悦的翻了个白眼,有些委屈的望着叶璃道:“我又没说不救凤怀庭,凤三现在把自己赔进去算怎么回事?” 叶璃笑道:“这次只怕是个意外吧。凤之遥也未必知道柳贵妃和黎王会那么巧选在那个时候去大理寺。看来这次凤家的事不只是柳家,就连黎王也插了一脚。” 墨修尧毫不意外,“现在京城大半的势力都掌握在墨景黎的手里,没有他的同意柳家想要动凤家还要掂量一些。只怕不是柳家要动凤家,而是墨景黎想要动凤家。” 叶璃心中一动,看着墨修尧道:“凤家的财产?墨景黎掌握着整个大楚最富庶的地方,这些年经营下来不该缺钱才对。” 墨修尧笑道:“那可未必,墨景黎虽然控制着大楚南方的大半地方。但是到底根基甚浅。江南那一块地方更是世家林立,关系盘根错节。墨景黎想要从这些人手里弄钱没那么容易。而且…养军队,可是个烧钱的事情。” “你是说…墨景黎在暗中扩充军队?”叶璃自然是一点就通,想到自己的猜测不由得皱起了秀眉。 墨修尧含笑点头道:“墨景黎想要那张龙椅不是一天两天了。等到新皇登基咱们就回西北吧,本王没心情陪他玩儿了。”叶璃凝眉沉思片刻才道:“既然如此,咱们为何一定要等到新皇登基?” “因为本王就乐意给他找不自在。” “……”只要墨修尧还在京城,就算墨景黎真的有篡位的心也没有那个胆儿。 “王…王爷…”没有得到回复的属下还孤零零的站在大厅里,可怜巴巴的望着显然很可能已经将自己的存在遗忘的墨修尧。 “还有什么事?”墨修尧问道。 总算找到说话的机会,可怜的人连忙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要说的话禀告清楚,“刚刚接到柳贵妃派人传来的消息柳贵妃将在明天一早拜访定王府并且有一些事情想要和王爷商议请王爷不要拒绝。”憋着一口气半点停顿的没有的某人松了一口气。 “柳贵妃?拜访?不要拒绝?”墨修尧笑问。 传话的人在心中泪流满脸:王爷,属下只是个传话的这不关我的事啊。 叶璃好笑的拉了拉墨修尧,对属下笑道:“好了,王爷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多谢王妃,属下告辞。”松了一口气的人干净利落的转身飞一般的消失在大厅门口。 某处不知名的牢房里,凤之遥一副闲适的模样倚坐在牢房里简陋的床铺上。被关在旁边的牢房里的凤怀庭依然坐在牢房的床铺上闭目养神,完全没有要和凤之遥交流的意思。 凤之遥坐在床头看着对面的已近两鬓花白的男人,轻哼了一声走到栏杆旁使劲的敲了几下。不一会儿就有人进来,警惕的盯着凤之遥问道:“凤三公子有什么事?”凤之遥顿时乐了,“哟?认识本公子?”漫不经心得打量了几眼跟前不起眼的中年男子,凤之遥对他并没有映像。不过看得出来武功修为不差。凤之遥道:“拿件大氅来,你们想冷死本公子?” 中年人淡淡的瞥了凤之遥一眼,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便捧着一件暗青色锦面的兔皮披风进来递给了凤之遥然后又转身出去了。凤之遥看看手中暗青色的披风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一扬手手里的披风毫无阻碍的穿过两件牢房的栏杆落到了凤怀庭身上。 凤怀庭睁开眼睛,望着搭在自己身上的披风愣了一下,侧首看向旁边的凤之遥。凤之遥却已经慢慢地踱回了自己的床边面朝着另一边的墙壁不理会他。此时正是三月中,即使在外面也还能感觉到几分凉意何况是着阴暗的地牢之中。披风一上身,原本浑身上下的寒意顿时消去了许多。凤怀庭沉默的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望着对面穿着单薄红衣的男子眼中露出罕见的柔软之意。 凤之遥是习武之人,又是多年久经战场。自然能够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原本赌气的不想理会,但是那目光却一直落在他身上没有移动让他渐渐地有些不自在起来。猛的回身没好气的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不待凤怀庭说话,凤之遥便自己继续道:“你也不用想太多,这次你们也算是被我连累了。放心好了,我保证凤家平安走出大牢。” “你做了什么事?”沉默了好一会儿,凤怀庭才沉声问道。 凤之遥挤出一丝古怪的笑容,看着凤怀庭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刻意的恶劣,“我从宫里劫了一个人。” 凤怀庭身为凤家家主,自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即使是宫里有什么人失踪的消息也一样能够知道一二,听了凤之遥的话也不由得脸色微变。好半晌才沉声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放不下?” 这回轮到凤之遥愣住了,他确实没有想到凤怀庭居然是知道他当年的心思的。脸色有些复杂的望着对面的男人,好一会儿才有些急促的低吼道:“这不关你的事!” 空荡荡的牢房里顿时沉寂了下来,宁静的仿佛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好一会儿,才听到凤怀庭道:“你如此胆大妄为,是仗着有定王给你撑腰?若是定王不愿意或者他帮不了你,你要怎么办?” 凤之遥怔了一下,冷笑道:“现在才来教训我是不是晚了一些!” 这一次冲动行事凤之遥确实心里很是愧疚,但是一对上凤怀庭这样冷淡的表情和语气就让人无法冷静下来好好说话。 凤怀庭平静的看了他许久,终究低声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凤之遥怔怔的望着重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的凤怀庭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283.养女成孽 283。养女成孽 丞相府里 书房里,柳丞相看着坐在一边一脸淡漠的女儿皱紧了花白的眉头。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不停地打着转,好半天才回头盯着柳贵妃道:“女儿,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柳贵妃抬起头来,有些不悦的道:“怎么了?”柳丞相没好气的道:“怎么了?你还问怎么了?我们之前已经商量的好好的,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去招惹墨修尧?” 柳贵妃秀眉浅蹙,“我怎么招惹墨修尧了?” 柳丞相头痛,有一个聪明美丽深得盛宠的女儿是好事,但是有一个不听话的女儿却是一件万分头疼的事情。揉了揉额头,柳丞相吸了口气才心平气和的道:“我们之前说好了,先解决殉葬的事情。现在这事还没解决你却惹墨修尧,万一他突然插手…你要知道,爹和黎王现在还顶着那些读书人和老学究的压力将这件事压住的。只要定王随便说一句话,那些人又会闹起来的。”柳贵妃以手支颐,淡淡的看着柳丞相道:“那你想怎么样?” “不管怎么说,你先将凤之遥放了,他是墨修尧的人。墨修尧既然已经表示了无意插手京城的事情,咱们暂时就不要再去招惹他了。” 柳贵妃不悦的道:“定王抓走了谭继之,爹…你难道不知道凤之遥做了什么事?” “不管他做了什么!”柳丞相坚决的道:“他掳走了皇后又怎么样?这对我们没有任何坏处,如果皇后还在的话新皇登基她就是皇太后,到时候华家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干涉朝政辅佐新皇。现在不是正好么?新皇年幼,若是生母再早逝,到时候你身为先皇的贵妃,自然就是宫中最有权势的人。何况,华家有这样一个把柄捏在我们手里,到时候……”想到华家被柳家踩在脚下甚至控制在掌中的情形,柳丞相露出了一丝踌躇满志的笑容。 柳贵妃垂眸,某种闪过一丝不屑的冷光。宫中最有权势的人?那又如何?即使是太后之位,如果没有那个人,她还要那些尊贵的地位有什么用? 柳丞相回头就看到柳贵妃唇边还未消散的冷笑和不屑,心中一突皱眉问道:“难道你还没对定王死心?!” 看到柳贵妃坚定的眼神,柳丞相只觉得胸中憋着的一口血要吐不吐的万分难受。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有了这么个不争气的女儿?当真是冤孽! “都多少年了,定王若是能看上你也不会等到现在,你怎么还……”柳丞相苦心劝道。 “闭嘴!”这一句话确实触了柳贵妃的逆鳞,精致的容颜上瞬间染上了一层怒焰。柳贵妃怒视着眼前的父亲,咬牙道:“我不相信,他不会不喜欢我的。他只是没砍刀我而已!”刘丞相瞬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刘丞相瞬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他实在是不明白柳家的教育到底是什么地方失败了才会养出这样的死心眼的一个女儿来。已经三十多岁的女子,放在普通人家都是做奶奶的人的,就算当初不进宫她也应该是一个名门世家的当家夫人了。这样年纪的女子还有哪一个会一门心思的将心思挂在男人身上?还是一个对自己不屑一顾的男人! “冤孽!冤孽啊……”柳丞相顿足长叹道。 柳贵妃却并不在意父亲的焦急,唇边勾起一丝浅淡却甜蜜的笑意,“对,就是这样。他只是没看到我而已,明天我就去定王府见他,他一定会明白我对他的心的。” “你确定他不会将你赶出来?”柳丞相毫不留情的泼冷水。柳贵妃抓了定王的人,定王最有可能的反应就是同样将柳贵妃扣下来。到时候他们还是要用人去换回来,说不定还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柳丞相在心里一点也不看好墨修尧肯替凤之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毕竟只不过是一个属下而已。如果定王因此动怒只怕更多的是因为威严受到了挑衅。柳丞相实在无法承认这个女儿是自己教导出来的。 柳贵妃信心满满的一笑,“不会的,除非…他不想要凤三的命了。” 柳丞相冷笑,“你去见他向干什么?指望他娶你为妻?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定王对王妃情深意重,这么多年身边也一直只有定王妃一个。你以为定王会为了一个凤三而对不起自己的妻子?” 不只是这样,柳丞相自己也是个男人。就是从一个男人的角度来说也绝对不可能抛弃定王妃这样容貌能力同样出众还曾经同舟共济的结发妻子,去喜欢一个已经嫁过人为别人生过孩子的女人,即使那个女人美若天仙。为了单纯的美色抛弃糟糠之妻那是下三滥的做法,柳丞相不是好人,但是也还不是下三滥。就连他都不屑去做的事,定王怎么会去做? 柳贵妃有些奇怪的看着柳丞相道:“父亲,我真是不明白。你不会看不出来不管是新皇还是墨景黎都远远不如定王。只要墨修尧想,他能够得到的绝对不会比大楚少。若是我好了,柳家自然也就好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反对?” 柳丞相在心中苦笑,却也再一次肯定了对这个女儿教育的失败。看来…是该放弃的时候。幸好,还有两个孙女已经快要及笄了。容貌才情虽然略逊于这个女儿,却也还是堪称上佳的。黎王和秦王那里都要小心平衡。至于定王…抱歉,柳丞相从来没有考虑过投靠定王的可能性。不只是因为柳家和定王府之间那些年的龌龊,更是因为墨修尧的行事与柳家截然不同。就算定王真的纳了柳贵妃,柳家也绝不会因此而得到丝毫的好处的。 有些无力的挥了挥手,柳丞相淡淡道:“罢了,既然我说的你听不进去就随你的意吧。只是…我只盼着你莫要连累了柳家。以后…你也不用回来了,到底是先皇的嫔妃,总是往宫外跑到底是不妥。”柳贵妃一愣,有些不解的望着柳丞相。这么多年,她的父亲从来没有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过什么话。说不上怒气或者冷淡,只是一种淡淡的心灰意冷和疏离,柳贵妃直觉的不喜欢这个感觉。 “父亲……” “罢了,你去吧。对了,我打算将娴儿许配给黎王做侧妃。”柳丞相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柳贵妃愣了一会,才起身漫步走了出去。她不笨,自然明白父亲这样做意味着什么。这表示柳家将会把筹码押到黎王身上,柳家这是已经打算要放弃自己和秦王了。至少以后秦王对柳家来说不会是最重要的了。这一生,除了对墨修尧的求而不得,柳贵妃从来都是一帆风顺的,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成为被人放弃的那一个。 父亲…父亲…你为什么不能理解我?我也是为了我自己的幸福啊难道有什么不对么?父亲,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回头,柳贵妃看了一眼书房里正低头沉思的柳丞相,脸上闪过一丝恨戾,脚步平稳的往前走去。 深夜阴暗的牢房里,原本盘膝坐在床上调息的凤之遥满慢慢睁开了眼睛。侧首看了一眼旁边不远处的是床上盖着披风沉睡着的凤怀庭,某种掠过一丝担忧。 “卓靖?”目光望向牢门口,凤之遥试探的问道。 牢门口传来一声低沉的笑声,秦风出现在牢门口一脸闲适的看着他调笑道:“不是卓靖,不过卓靖让我带句话给你。” “什么话?”凤之遥挑眉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他记得秦风是没有跟他们一起来京城的。 秦风漫步踏入地牢中,满面笑容的道:“卓靖说…王爷很生气。至于我怎么在这里,说来也巧了,刚刚进京就听说凤三公子被个女人给抓了,这不就赶着来探监了么?毕竟比起卓靖来,还是咱们之间的同僚之谊更加深厚几分不是么?” “这次是意外。”听到王爷很生气几个字凤之遥还是习惯性的缩了缩脖子,然后强作淡定的道。这次真的是个意外,他哪里知道那个女人会那个时候跑到大理寺去?柳贵妃那个为了王爷脑残了的女人可不是墨景黎,要是他敢跑的话,柳贵妃真的敢杀了凤怀庭。他虽然恨凤怀庭忽略自己,但是还没到要他死的地步。 秦风歪着脖子对旁边的牢房里的人一笑道:“伯父,在下秦风。算是凤三的朋友,伯父还好吧?” 旁边牢房里的凤怀庭早在他们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醒了,牢房这样的地方总不是个能让人睡的沉的地方。凤怀庭一怔,点了点头道:“老夫还好,多谢秦公子。” 秦风挥挥手道:“这次的是都是凤三行事冲动,回去我们王爷自会好好的教训他。伯父,咱们这就走吧。”  凤怀庭神色复杂,唇边多了一丝苦涩的味道。自己的儿子行事冲动却要别人来教训和替他向自己这个做父亲的道歉。平生第一次,凤怀庭感到也许对这个儿子自己真的做错了。 秦风走上前去,随手拔出一把寒光熠熠的匕首随手一刀,牢房上足足有手指粗的铁链和硕大的铜锁就断开了。秦风伸手接住随手往后一抛打开了牢房。秦风站在牢门口含笑看着凤怀庭道:“伯父请吧。”见凤怀庭还有些犹豫,秦风笑道:“伯父不用担心,凤家的其他人虽然在黎王手里,不过黎王是不会伤害他们的。”只是凤家的财产就悬了,可惜去年在西陵狠狠的捞了一笔原本就财大气粗的定王爷表示不差钱,而且好歹是凤三家的产业也有点不好意思下嘴,不然他们也可以分一杯羹。 凤怀庭这才走了出来,看看秦风道:“定王手下果然是卧虎藏龙。” 秦风淡淡一笑,随意把玩着手中的匕首道:“雕虫小技,让伯父见笑了。伯父请,咱们的人在外面接应。” 凤怀庭谢过,看了凤之遥一眼往门外走去。秦风冲着凤之遥一乐,也跟了上去。还留在牢房里的凤之遥顿时傻眼了,“秦风!我还没出来呢。” 秦风无辜的望天,“什么?我得到的命令是救被定王府的属下连累了的凤老爷出去啊。还有什么人么?没听说啊。” “你!”凤之遥咬牙切齿,秦风笑得格外愉快,“凤三,你还是老老实实的继续坐牢吧。说不定等你出来的时候王爷气就消了呢。还有,别告诉我你弄不开一个小小的铁链。啊呀,还有…王爷有命,既然你这么喜欢坐牢,就在里面多待两天吧。放心,那个女人为了王爷,一定不会杀你的。” “你给我等着!”凤之遥怒瞪着扬长而去的某人,虽然知道墨修尧会这样做绝对不会只是单纯的惩罚而已。但是想起秦风那得意嘲笑的神色还是忍不住怨恨的在心中诅咒道:“本公子诅咒你情路坎坷!” 刚刚走出隐秘的牢房的秦风无端的打了个寒战,抬头望了望天。三月的天果然还是有点冷啊。 秦风带着凤怀庭出去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拦,看到定王府麾下的人如此强悍的实力让凤怀庭心中更多了几分动摇和深思。 回到定王府天色已经微亮了。凤怀庭被人安排熟悉了一番又用了一点早膳就被带去见墨修尧和叶璃了。墨修尧和叶璃并没有在书房里,而是在定王府深处的一个幽静的小花园里。凤怀庭被人带过去的时候,墨修尧正在练剑,不远处的石桌边上叶璃和皇后坐在桌边说话。桌边不远的地方,两个孩子蹲在地上头挨着头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晨曦淡淡的洒在庭院里,幽幽的兰香弥漫在鼻息间让人顿时觉得心旷神怡。 “是凤老爷?过来请坐吧。”叶璃最先发现凤怀庭,转过身来含笑道。 凤怀庭走上前去拱手道:“见过定王妃。见过…皇后、娘娘……”几乎是一瞬间,皇后便清楚的察觉到凤怀庭对自己颇有微词。淡淡的一笑并不说话,她如今也只是客人,自然不能喧宾夺主。叶璃心中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皇后能察觉到的事情她自然不会察觉不到。墨修尧将皇后拉来一起见凤怀庭,也不知道以后凤之遥会不会怪他们。不过叶璃是理解墨修尧的想法的,如果皇后将来要跟凤之遥在一起,那么凤怀庭就是他们必须要过得一关。如果凤之遥真的不在意凤怀庭或者凤怀庭根本不在意凤之遥的话,那么也没什么。但是看凤之遥的表现明显不是那么回事。而凤怀庭之所以对皇后有敌意自然也是因为凤之遥。 “凤老爷请坐吧,凤三行事冲动带累了凤家。还请凤老爷勿怪。” 闻言,凤怀庭苦笑,“王妃言重了,老夫惭愧。”如果不是他一直忽略这个儿子,疏于教导。凤之遥或许不会将皇后看得那么重,甚至一时冲动去闯宫劫人。皇后当年对凤之遥的照顾他同样也是知道的,所以即使如此他也没脸怪罪皇后。看了一眼有些害羞的扑进定王妃怀里的白衣孩子,和那一脸肃然的走过来,爬上旁边的凳子端端正正的坐好的黑衣男孩儿,凤怀庭眼中闪过一丝遗憾。如果…之遥的孩子说不定已经比这两个孩子大了吧。 旁边,墨修尧收住剑势随手一掷将剑插回了不远处的树上挂着的剑鞘里走了过来。叶璃随手地上自己的手帕,墨修尧接过来擦了擦几乎没有的什么汗的额头挨着叶璃的身边坐了下来。 “王爷……”凤怀庭想要起身,墨修尧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不必多礼,这次都是凤三行事不周,凤老爷没受什么苦吧。”墨修尧问道。 凤怀庭心中有些难受,这已经是第三个人对他说这样的话了。这表示定王府的人是当真将凤之遥当成自己的家人而不是单纯的可有可无的属下了。但是同时这也是对他这个为人父的最大的讽刺。但是此时凤怀庭也没有心情计较这些了,有些担忧的问道:“王爷,之遥他……”他知道,凤之遥并没有跟着他们从地牢里出来,虽然秦风告诉他凤之遥另有任务。 墨修尧随手拂开被微风吹起的白发,唇边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凤老爷放心,凤三今天就会回来的。不过他这性子,受点教训也是好的,免得以后再头脑发热。” 听墨修尧这么说,凤怀庭心中有些忐忑,却也只能作罢。至少他相信定王绝对不会让凤之遥有性命之忧的。对着墨修尧拱了拱手道:“在下多谢王爷相助。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在下出力的地方,王爷尽管吩咐便是。” 墨修尧笑道:“凤老爷不必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只是……” “?”凤怀庭平静的等待着墨修尧的话。 “凤家的产业只怕是…据本王所知,两位令郎已经投靠了黎王。你们回来之前本王接到消息,凤家人已经被放回去了,代价是…凤家七成的产业。”墨修尧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平静的道。 ------题外话------ 好多亲们关心皇后和凤三。那嘛…正文里可能不会有关于凤三和皇后的结局。不是偶故意为难他们,亲们看见了吧。父母这一关也很重要。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啊,凤三也不是真的六亲不认苦大仇深的主。虽然凤怀庭这个爹千般不好万般不对,但是只要他还关心他儿子,就不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娶一个成过亲,生过孩子的女人。如果是普通人家就算了,还是个身份如此复杂的女人。就像现在,没结果婚的孩子父母也不会乐意让儿子女儿嫁娶一个离过婚或者丧偶的。不过我也不会太虐他们就是了。请相信,这文是温馨向… ps:虽然偶更新少了点,但素请相信偶是真滴爱你们。请看我真诚的大眼睛… 284.情到深处——欠抽 284。情到深处——欠虐 “什么?这两个畜生!”凤怀庭咬牙怒道。凤家之所以效忠于墨景祁并不是丝毫没有理由的。当年凤家几乎经历了一场灭顶之灾,当时是还是皇子的墨景祁出手相助的。不管墨景祁这个人的为人如何让人诟病,但是他千真万确的是救了凤家满门和诺大的基业。也正是因此,当初凤怀庭才会将和定王走得近的凤之遥赶出家门并不仅仅是因为怕被皇家猜忌而已。在凤家明明知道墨景祁是被墨景黎所害的情况下还投靠他,在虽然是商人却还秉持了几分正气的凤怀庭眼中却是忘恩负义的畜生行径。 墨修尧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坐在一边沉默不语的皇后,淡笑道:“凤老爷也不用动气。说起来,令郎也是为了凤家满门的性命着想罢了。”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他的推波助澜。将大半个凤家交给墨景黎他并不觉得惋惜。钱什么时候都可以赚,但是赚钱的人…凤家两个嫡子守成足矣,真正有能力的是眼前的这一位。凤家可是在他的手里才有了如今的声势和财富的。 定王府旗下的产业五花八门数不胜数。韩明月他已经信不过了,韩明晰和冷皓宇应付起来已经渐渐的有些吃力。何况西北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已经开始渐渐的陷入了瓶颈,他非常需要商业方面的天才啊。所以…一个凤家算什么?有了足够的人才他很快就会有两个三个甚至十个凤家。墨家人虽然不擅长经商,但是他们却从来没缺过钱,因为他们更擅长用别人赚钱。 凤怀庭能够让凤家在他的手上发扬光大,自然也不是笨人。有些无奈的苦笑道:“只怕是黎王早就盯上了凤家的产业了吧。”凤家是先皇的人,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墨景黎虽然不至于像墨景祁一样多疑但是也绝对不会放心让凤家脱离他的掌控。何况还有凤家那令人垂涎的财富。这次的事情与其说是凤之遥的事情导致的,不如说是凤家的财富带来的。 墨修尧笑而不答,他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启禀王爷,柳贵妃求见。”月形门口,卓靖沉声禀告道。 墨修尧对着凤怀庭一笑道:“这不就来了么?凤三在不在?” 卓靖有些为难的看了看众人,点头道:“在,不过凤三公子……”有些不好看就是了。 “他怎么了?”两个声音齐声道,话音未落,两人都看向对方脸上的神色有些尴尬。叶璃含笑拍了拍皇后的手背,浅笑道:“卓靖这么说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但是吃点小苦是免不了的,叶璃当然不会说墨修尧派秦风提前带走凤怀庭就是为了收拾凤之遥。这次凤之遥惹出的一大串事情可是让定王殿下分外的不高兴。如果凤三事先直截了当的说了,对墨修尧来说也不过是动动嘴的事情罢了。结果现在搞了这么多事,王爷当然不高兴了。 “走吧,去看看胆敢扣押本王的人,柳贵妃到底长了几个胆子。”在场的众人,除了叶璃和墨小宝,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的为他语气中的森冷抖了抖。包括年纪最小的冷君涵也机灵的将小脑袋藏进了叶璃的怀里。叶璃抱起冷君涵跟着站起身来,墨修尧瞥了一眼埋在他娘子怀里的小鬼,轻哼了一声伸手将他拎了过来。冷君涵半挂在空中,呆呆的望了望一头白发的某人,噘着小嘴将小手伸向叶璃,“姨姨抱……” 旁边,卓靖一脸佩服的看着被墨修尧拎在怀里的小团子:谁说冷皓宇的儿子胆子小?这分明就是长了雄心豹子胆啊。 墨小宝也跟着摸汗,冷小呆不会被他父王弄死吧。这可是他预定的未来第一个手下啊…… 定王府大厅里,柳贵妃端坐在雕花的檀木椅子里垂眸沉思。在她对面,风流俊俏的凤三公子被人捆成一团扔在椅子里。凤之遥身后还一左一右站着两个高大男子,眼神内敛,太阳穴前经脉微微凸起,一看就是内家高手。原本柳贵妃是绝对不会带凤之遥来定王府的,毕竟凤之遥可算是她的筹码之一。但是她到了定王府之后才发现,没有凤之遥她根本就进不了定王府。 凤之遥靠在椅子里,被绑成粽子的模样让他十分的不舒服。还有身上被人抽了几鞭子也是火辣辣的疼着。这不禁让许久没受过伤的凤之遥在心中暗暗骂娘,盯着柳贵妃的眼神也越加恶毒起来。他一定要弄死这个女人! 等了许久也没有见到墨修尧的到来,更没有人来上茶。柳贵妃却没有心思挑剔定王府的待客之道。精致的秀眉紧锁,仿佛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王爷,王妃……”门外传来侍卫和丫头行礼的声音,柳贵妃抬起头来眼睛一亮,掩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攥起。 墨修尧和叶璃并肩进来,墨修尧手里还抱着一个穿着白衣的粉嫩男孩儿。跟在墨修尧和叶璃身边的却是那让柳贵妃恨得咬牙切齿的定王府世子墨小宝。看到柳贵妃,墨小宝眼睛一亮柳贵妃顿时感觉不好。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墨小宝欢快的道:“大婶,你怎么又来了?” “大婶?”冷君涵好奇的歪着脖子看柳贵妃,疑惑的眨了眨眼睛。这个姨姨很漂亮啊,跟府里上了年纪的大婶一点都不像。 “笨蛋冷小呆,府里那些年纪大的大婶叫嬷嬷。这个叫大婶。”墨小宝鄙视的道。显然,冷小呆不小心将自己的疑问问出口了。听着墨小宝不伦不类的解释,再看看柳贵妃越加精彩的脸色叶璃也忍不住暗暗发笑。或许是被墨修尧打压的太狠了,墨小宝胡说八道的功力可说是一日千里,现在就连叶璃也不大分得出来他是认真的还是故意在气人了。 “定王!”柳贵妃脸色发黑,再说下去她只怕真的要忍不住先揍那个小鬼一顿。 墨修尧神色淡然的跨进大厅,随手将冷君涵往凤之遥身边的椅子里一放,扫了站在凤之遥身后的两个人一眼道:“滚出去。” 那两人动了动,却惊恐的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不要说去对凤之遥或者椅子里正睁着眼睛好奇的望着他们的小孩儿做什么了,就连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整个人仿佛瞬间僵硬了一般。很明显,定王的功力比他们想象中的更高。这就是四大高手之一的实力么,汗水无声的从两人额头上沁出,仿佛淋了大雨一般飞快的从额头上滑下。 墨修尧轻哼一声,回身拉着叶璃走到主位上坐下。 墨修尧离开了好几步远之后那两人才松了一口气。在发现自己能动的同时身子一软跌到在了地上,也不用柳贵妃再发话,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冷君涵坐在椅子里欢快的朝墨小宝招了招手,得到墨小宝鄙视的白眼之后也不在意好奇的戳了戳旁边被捆得紧紧的凤之遥,“哟哟…凤叔叔你怎么啦?” 凤之遥无奈的苦笑,求救的看向叶璃。这时候他可不敢去求墨修尧,不然墨修尧松绑的手段绝对不是他乐意消受的。叶璃抿唇一笑,一抬手指尖一道银光射出。凤之遥直觉的胳膊一凉身上原本捆得紧紧地绳索立刻就松了。回头看了看定在墙壁上入墙三分的银刃,凤之遥寒毛直竖。好吧,这一位他同样惹不起。 “凤三,没事吧?”叶璃看看凤之遥身上别鞭子抽破了的衣服,还有上面的斑斑血迹问道。 “没事。”凤之遥摇摇头,其实也就是被抽了几鞭子而已,对于凤之遥这样上过战场的人来说连小伤都不算。不过就是面子不好看而已。 “定王,本宫……”柳贵妃凝眉,有些焦急的道。 墨修尧一抬手阻止了她的话,优美的薄唇中吐出的话却让柳贵妃遍体生寒,“将她拉出去,抽十鞭子再来说话。”只是一照面,墨修尧就看清楚了凤之遥身上的伤痕。 “定王你……”柳贵妃顿时脸色煞白,“你说什么?” 墨修尧漠然道:“凤三是我定王府的人,他就算犯了天大的错也有我定王府承担。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小的内宫嫔妃处置了?本王不管你要说什么,这顿鞭子你不受也得受。”门外的侍卫听到吩咐,立刻进来毫不迟疑的往柳贵妃的方向走去。当朝贵妃不能抽?后果很严重?王爷生气后果更严重!碰巧这几天王爷的心情都不太好。 “站住!”柳贵妃厉声叫道,“你不能动我!我是当朝贵妃!” 墨修尧不屑的撇嘴,“你是先皇遗妃。本王抽了你又如何?谁敢来救你?你爹?墨景黎?” “我找你有事说…是对定王府有好处的事情。不听你一定会后悔的。”柳贵妃咬着因为恐惧而有些干涉的唇焦急的道。 “拖下去,不要让本王说第二遍。”墨修尧冷然道。 两个侍卫干净利落的一左一右拽起柳贵妃往门外走去。柳贵妃不过会一点花拳绣腿的功夫哪里敌得过两个侍卫,几乎是毫无反抗的被拖走了。不一会儿门外就传来了鞭子破空的声音。墨小宝好奇的睁大了眼睛,“她怎么不叫?” 叶璃掩面,挡着两个孩子这样做真的好么?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不仅墨小宝毫无惧意的往外探头探脑,连一向乖巧的冷君涵也睁着大眼睛一脸好奇和兴奋?难道她养孩子的方法真的有问题,等冷皓宇和慕容婷回来她要怎么解释他们乖巧的儿子变得如此凶残? 十鞭子其实是很快的,不到半颗中柳贵妃就被人给拖了回来放回了原本坐着的椅子里。只是这一回那一身白衣上染满了艳红的血痕,柳贵妃也无法再维持她婀娜的坐姿,只能无力的趴在椅子里那模样比凤之遥凄惨多了。 凤之遥一脸畅快的看着比自己更加凄惨的柳贵妃,顿时觉得身上的伤口不那么痛了。只是一对上墨修尧似笑非笑的眼神,凤之遥立刻没胆子的往后一缩。他还是比柳贵妃惨,可以预见等待他的未来绝对是多灾多难的。 “现在,你可以说了。”墨修尧心情似乎好了许多,浅酌了一口清茶道。 柳贵妃痛的直发抖,哪里还说的出来什么?她跟皮粗肉厚的凤之遥可不痛,而且定王府的侍卫这十鞭子可没有丝毫放水的意思。她现在还能坐在这里都是因为动手的人知道抽完了她还要跟王爷说话才稍微留情罢了。 柳贵妃喘着气,看着墨修尧眼神带笑的端着茶杯递给坐在他身边的叶璃,即使在对自己说话也没有施舍给自己半个眼神不由得浑身发冷,“你好狠……” 墨修尧扬眉,“本王不是来听你说废话的。” 吃了这么大的苦头,柳贵妃若是还不知道之前那一套对墨修尧没用,那她当真是白活了这几十年了。咬了咬牙,柳贵妃道:“我可以帮你不费吹灰之力的拿下大楚北方与北戎接壤的三个州。” “哦?”墨修尧侧目,怀疑的看着她。 见状,柳贵妃知道墨修尧有了兴趣心中一喜沉声道:“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墨修尧往后微仰,靠在叶璃身上问道:“说来听听。” “我要你娶我为妃!” “噗——”凤之遥咳嗽连连,怨恨的望着对面的女人。他一天一夜没有喝过一口水,这女人居然害他被呛到! 旁边的叶璃也不由得往后一倒,靠着她的墨修尧只得自己坐起身来回身搂住她的纤腰将她拉近自己,“阿璃……”叶璃抱歉的笑笑,她倒不是生气了或者不信任墨修尧,而是被柳贵妃给吓到了。她刚刚被墨修尧让人抽了十鞭子居然还痴心不改的想要嫁给他。她就不怕墨修尧利用完了就弄死她么?这是欠虐吧?柳贵妃之所以不爱墨景祁,大概就是因为墨景祁对她太好了。 看到叶璃的笑颜,墨修尧满足的蹭了蹭,“阿璃,你怎么说?” 叶璃挑眉,这种事难道不是应该他自己解决么?推给她是什么意思? “纳妾这种事不是应该王妃说了算么?”墨修尧无辜的问道。 纳妾?叶璃俏眼微眯,声音平静带笑,“王爷想纳妾了?” “本王是个好丈夫,后宅的事情爱妃说了算。”墨修尧大度的道。 “定王,本宫说的不是纳妾。”柳贵妃脸色铁青,“我要你娶我…为平妃!”原本她想说的是嫡妃,但是看着定王对叶璃的态度就知道不可能,柳贵妃决定暂退一步。只要她成为了定王的妃子…到时候… “嗤…”凤之遥嗤笑,“柳贵妃,你该不会是不知道吧?这平妃对嫡妃,就跟贵妃对皇后一样。都是妾!” 柳贵妃眼光一厉,狠狠地盯着凤之遥,“凤三,闭上你的臭嘴,否则本宫让你跟她一起身败名裂!” 凤之遥扬眉,“身败名裂?就像柳贵妃你一样么?亲自上门要挟王爷纳你为妾?啊…让我想想,你用的筹码还是大楚北方三州的土地。这种行为叫什么来着…叛国?” 柳贵妃气的发抖,刚想起身就让身上传来的疼痛弄得动弹不得。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下了心中的怒火,看向墨修尧道:“定王,你说如何?” 墨修尧平静的道:“本王从来不管内宅的事。” 凤之遥偷笑,这话说的真有趣。定王府有什么内宅事么? 柳贵妃却觉得她听明白了墨修尧的意思,要不要娶她要叶璃说了算。这让柳贵妃很是不满,但是墨修尧都这样说了柳贵妃只能安慰自己这是因为徐家定王才给叶璃面子。微扬起下巴傲然的望着叶璃道:“叶小姐,你想必不会不明白本宫对定王府和墨家军的好处吧?” 叶璃挑了下眉,制止了一边想要跳脚的墨小宝淡淡微笑道:“以柳贵妃的脑子…应该想不出这种事情来吧?本妃猜猜这是谁的主意?谭继之?” 看着柳贵妃阴郁的脸色,叶璃浅笑道:“谭继之现在就在定王府手里。柳贵妃觉得拿这个谈条件有意思么?不过本妃还是应该感谢贵妃提供了这么一条有趣的消息。另外……”看着柳贵妃想要插嘴,叶璃声音一沉道:“柳贵妃所说的那三个州全部于北戎接壤,边界线长达上千里。一旦墨家军接手之后,前要面对北戎进攻,后要面对大楚臣民的口诛笔伐。贵妃这是想要帮定王府还是想要害定王府?” 柳贵妃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话来。她确实不懂这些,这不过是她听谭继之分析了一些之后自己思索的。 “你…你胡说!墨家军岂会惧怕北戎和一群草民?”柳贵妃苍白着脸道。 叶璃莞尔一笑不再接话,跟这个为了个男人疯狂的什么都不顾的女人谈什么民心纯属浪费时间。抬手轻轻勾了下耳畔的发丝,叶璃看着柳贵妃淡淡道:“看来柳贵妃提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想法了。那么就请回吧。没那个本事就别想别人的男人。你若真的缺的荒的话,城西有家清风馆。” “咳咳咳……”凤之遥脸色扭曲的放下了茶杯,一脸惊恐的望向叶璃。清风馆…那是一家男风馆吧?王妃你怎么会知道的啊喂…。 ------题外话------ 标题党请看正文标题。书院逐字的审核你伤不起啊~ 285.逐客,父子关系 285。逐客,父子关系 柳贵妃的脸色顿时变得从未有过的狰狞和难看,虽然她并不知道所谓的清风馆是什么地方,但是却并不妨碍她理解也开的话中的意思。她竟然将她跟那些不知廉耻的女人相提并论!她怎么敢?! “叶璃!你这个贱……” 柳贵妃的话还未说完,只听砰地一声本就染满了斑斑血迹的白衣人儿立刻飞了出去。直接从大厅里撞出了门外跌落在门外花园里的青石地上。这一下却是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柳贵妃跌落在地上撞出不小的声动。门外守着的侍卫眼观鼻子鼻观心,心中却忍不住牙酸。他们刚刚听到的是骨折的声音吧? 一落地,柳贵妃当成就喷了一口血。原本清冷的双眸睁得大大的盯着从里面漫步而来的白衣男子,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一般。 墨修尧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狼狈的女人,眼中却没有半丝的怜惜和动容。 “谁跟你的胆子骂她?”墨修尧语出如冰,落在柳贵妃身上更是让她痛得浑身颤动。 “墨修尧…你好狠!”柳贵妃强撑着一只手坐起身来,另一只手诡异的垂在一边,显然刚刚落地那一撞让她先撞上地面的那支手臂骨折了。墨修尧微微皱眉,看着眼前满眼恨意的女人只觉得万分可笑,“你以为当年你帮过本王一两次,本王就会对你格外优容?甚至放任你羞辱本王的妻子?”定王府并不欠她的,当年柳贵妃是帮过他不错,但是定王府同样也回报了她。只能说是各取所需罢了。如今拿这个说事,未免好笑。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就对你那么重要?为了她…就连北方大片唾手可得的地方你都宁愿放弃?”柳贵妃挣扎着问道。 墨修尧冷笑道:“难道阿璃说的还不够清楚?更何况…为了她别说还没到手的东西,就算是整个天下,本王也可以放弃。” “你?!”柳贵妃惊骇的盯着眼前的白衣男子。墨修尧轻哼一声,似乎厌烦了眼前浑身血痕狼狈万分的女人,挥挥手对旁边的侍卫吩咐道:“丢出去!” “是,王爷。”一边候命的侍卫不敢耽搁,连忙上前来拉起柳贵妃往外走去。柳贵妃身受重伤被人钳制着更是动弹不得,只能回头恨恨的盯着墨修尧诅咒道:“墨修尧,你会后悔的!”墨修尧冷冷一笑,不予理会。柳贵妃被人拖到定王府外,毫不客气的扔了出去。跌落在定王府外台阶下的地面上,沉重的一撞让她闷哼一声显然再次受伤。跟着她一起来定王府的人连忙涌了上来想要扶起她。好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更是弄得她痛不欲生,不禁怒斥道:“给本宫滚开!” 众人都吓了一跳,实在不明白啊贵妃娘娘怎么去了一趟定王府就伤成这个样子了。幸好定王府地处楚京王孙贵族聚居之地,这个时候街道上并没有什么来往的行人。不然的话皇家的颜面就要丢的一干二净了。 好不容易,柳贵妃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却是一怔。不远处的街角上,一个十二三岁的锦衣少年默默地望着她面沉如水。 “娘娘,是秦王……”身边的宫女低声提醒道。 “皇儿……”柳贵妃轻声唤道。 秦王默然的看了柳贵妃一会儿,转过身消失在大街的转角处。柳贵妃怔怔的望着空荡荡的街道出神,一股莫名的不安在心中悄悄的蔓延着。 定王府里 凤怀庭和皇后看到凤之遥的模样偶吓了一跳,但是却谁都没有问出声来。见气氛有些古怪,叶璃只好自己开口问道:“凤三,上不要紧么?”凤之遥几乎是有些感激的望了叶璃笑道:“多谢王妃关心,一点皮外伤没有大碍。” 旁边,凤怀庭和皇后都暗暗松了口气。 墨修尧坐在一边,漫不经心的以手指敲击这椅子的扶手。似笑非笑的看着凤之遥道:“凤三,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说?” 凤之遥顿时垮下了脸,苦着脸道:“任凭王爷责罚。” “很好。”墨修尧抚掌笑道,“既然你认罚,那么…去秦风那里领罚怎么样?最近几个月本王不想看到你。”凤之遥有些意外的睁大了眼睛,一时有些搞不明白王爷打得什么主意。去秦风那么领罚?秦风那里好像没有这个职能吧?最重要的是,墨修尧居然舍得几个月不奴役他了么? 他的意外看在另外两个不知情的人眼中,却是以为墨修尧的惩罚非常严厉。脸色都有些难看起来。好半晌,凤之遥才有些忐忑的接下了墨修尧的命令,“属下遵命。”不管墨修尧想要怎么折腾他,横竖也是逃不过的那还不如坦然面对。 “王爷……”两个身影同时响起。凤怀庭和皇后不由得看了看对方,最后还是凤怀庭开口道:“王爷,这次的是都是因为老朽而起的,还请王爷看在老朽的薄面上,网开一面。” 凤之遥有些意外的看向脸色沉着,眉头却微微皱起的凤怀庭。显然是没有想到凤怀庭会替他求情。 墨修尧淡淡道:“凤老爷言重了,事情是凤三惹出来的哪里怪得了凤老爷。何况,本王行事素来是赏罚分明。凤三惹了这么大的事情若是不罚如何服众?”凤怀庭自己也是身为上位者,自然知道赏罚分明的重要性。但是墨修尧后面悠悠的一句话却让他心中一沉,“放心…本王会留他一命的。” “王爷…这是不是太重了一些。”显然墨修尧和凤怀庭的理解出现了严重的分歧。墨修尧从未想过要凤之遥的命,自然是留他一命了。而凤怀庭则认为墨修尧的一丝是只要留一口气不死就行了。 深吸了一口气,凤怀庭正色道:“王爷,无论如何凤之遥是老朽的儿子,如今他犯了错也该当由我这个做爹的来惩罚。” 墨修尧惊讶的挑眉,看着凤怀庭道:“本王记得凤家已经将凤三逐出家门了。” “族谱上的名字并未勾除。”凤怀庭坚定的道。只要族谱上还有凤之遥的名字,凤之遥就永远都是凤家的子孙。 墨修尧沉吟了片刻,摇头道:“还是不行。凤之遥已经而立之年,早已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何况,这次的事是公事而非家事。自然还是要由本王处置。凤三,你可有何话说?” 凤之遥早在凤怀庭为他求情的时候就已经呆住了,哪里还能有什么话要说。怔怔的摇了摇头。墨修尧好心情的回头看凤怀庭道:“你看,凤三自己也没有什么意见。” 凤怀庭一咬牙,道:“是老朽教子无方。老朽愿意替他领罚,还请王爷成全。” 墨修尧定定的望着凤怀庭,淡淡道:“凤老爷可想清楚了。定王府的刑罚素来严厉,别说是凤老爷你这样年老体弱的,就是那些经过了特殊训练的年轻人也挨不过几个。替人受罚,是要加倍的。” 凤怀庭坚定的道:“养不教,父之过。这是老朽应得的。请王爷成全。” 墨修尧脸上的笑容更加愉悦起来,“凤三,你怎么说?” 凤之遥总算是回过神来了,皱眉冷然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谁要他代替受罚?本公子跟他没关系!” 墨修尧为难的看着凤怀庭,“凤老爷,你看着……”一边的叶璃暗中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适可而止。凤怀庭扫了凤之遥一眼,对墨修尧道:“只要他一天还姓凤,就轮不到他做主。请王爷成全。” “好!”墨修尧回头给了叶璃一个放心的笑容,“来人!带凤老爷下去受罚吧。” “王爷!”凤之遥气的跳脚。他当然知道墨修尧不可能真的把他往死里整,但是那些可能有的惩罚他没什么大碍不代表他爹一个年近六十的老头子也能受得了。 门外的侍卫已经进来押着凤怀庭走了。凤之遥拔腿就要往门外追去,一道劲风掠过,凤之遥只觉得腿弯一麻跪倒在了地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凤怀庭被人带走。 “跑什么跑?本王还没跟你算账呢。”墨修尧含笑看着一只腿跪在地上的凤之遥笑盈盈道。凤之遥苦着脸道:“王爷,那个老头子都快六十岁了,你不会真的打算弄死他吧?” 墨修尧瞥了他一眼道:“我弄死他不正好趁了你的意了?你不是恨他恨得要死么?” 凤之遥咬牙,“他是我爹!”就算再不高兴老头子偏心,他也不可能真的想要他爹死啊。 “本王记得刚刚还有人跟我说,跟他没关系啊,这么这会儿又变成爹了?” “王爷……”凤之遥急得想哭,只希望底下的兄弟没那么快下手。照刚才柳贵妃那倒霉的速度,在磨叽一会儿说不定都行刑完了,“王爷,我错了。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给你卖命到死还不成么?” 墨修尧不屑的道:“你原本就要给我卖命到死的。” “那你还想怎么样?” “让你爹跟我们去西北。” “没问…啊?”凤之遥顿时傻眼,他怎么不知道墨修尧什么时候看上他爹了? “不同意?”墨修尧危险的眯了下眼。 “同意!同意!”凤之遥连连点头,“但是…我爹只怕不会同意。” 墨修尧悠然的拍拍手笑道:“这就不关本王的事了。啊,你可以告诉他,他不同意本王就杀了你。去吧…”挥挥手,墨修尧满意的打发了凤之遥。看到旁边叶璃和皇后掩唇忍笑的模样,凤之遥这才明白自己这是被耍了。 无奈的耷拉着脑袋,凤之遥出门寻他爹去了。背后传来墨修尧明显愉悦的声音,“全完了你爹记得去书房把这几天堆积的公务处理完。你自己说的,卖命到死……” 凤之遥脚下一软。他就是个猪脑子…… 含笑看着凤之遥离去,叶璃望着墨修尧无奈的道:“你何必如此戏弄他?”墨修尧冷哼一声,道:“戏弄他?本王可没有戏弄他。这几个月他如果没有帮到脚不沾地算本王对不住他!” 叶璃摇摇头,问道:“你觉得凤之遥劝得动凤老爷?” 说实话,凤怀庭这样做生意的天才确实是他们现在所需要的。无论是韩明晰还是冷皓宇在这方面其实都算不上是长才。冷皓宇管理定王府麾下的产业不成为题,但是要负担起整个西北甚至更大的地方的经济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何况冷皓宇本身出身将门,这些年为了定王府一直默默无闻的做个商人,实在是有些委屈他了。这次将他派到紫荆关去,叶璃就明白墨修尧只怕已经在准备寻找替代他的人才了。不过会找到凤怀庭身上还是让叶璃有些惊讶的。 墨修尧挑眉道:“除非他不要凤之遥的命了。” 叶璃摇头,有些不看好的道:“他可只是凤之遥一个人的爹,另一边还是两个嫡子还有凤家满门。凤之遥一个人的分量只怕是不够。” 墨修尧道:“这就要看凤怀庭是不是一个真正的商人了。商人,没有足够的远见是不够的。若是如此,不用也罢。” 皇后看着两人,轻声笑道:“王爷为了属下煞费苦心,实在是世间难得一见的明主。凤家若是跟着你将来也必定不会吃亏。” 墨修尧看着她道:“那么华家呢?” 皇后一怔,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华家…我做不了主。”她是足够了解自己的父亲的,只怕即使是大楚真的要灭亡了他也不会离开大楚一步。一辈子为了这个国家征战,这些老一辈的人其实将大楚看的比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想要说服他们离开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墨修尧显然也足够了解华国公,点头道:“本王不会勉强华家做决定。” “谢谢你,修尧。”皇后淡笑道。 墨修尧淡淡一笑。 黎王府里,刚刚得到了几乎整个凤家的墨景黎心情颇好的坐在书房里看着凤家刚刚送来的账册。唇边勾起冷漠的笑意,就算墨景祈临时的神来一笔打破了他所有的计划又怎么样?他还活着,墨景祈已经死了。只有活着的人才能看到将来的结局,也只有活着的人才能够一切。墨景祈指望着墨修尧能替他收拾残局,只可惜,墨修尧对这些根本就毫无兴趣。更何况,以他如今的实力,就算是要跟墨修尧硬碰硬,也未必没有一拼之力。只是…想到战局依然胶着的紫荆关,墨景黎轻哼一声,暂时还不能去招惹墨修尧。 “王爷,柳贵妃来了。”门外,管家禀告道。 墨景黎不悦的凝眉道:“她来干什么?”虽然如今他已经不怕什么闲言碎语,但是柳贵妃毕竟还是他皇兄的遗孀,先皇尸骨未寒柳贵妃跑到摄政王府还像什么话?何况,墨景黎一向对柳贵妃都看不太顺眼,听到她贸然上门自然是不高兴了。 “柳贵妃像是受了重伤,说是一定要见到王爷。”管家小心翼翼的禀告道。 墨景黎冷哼道:“去定王府自讨苦吃了吧?”没好气的站起身,一边吩咐道:“将她带到花厅,本王随后就去。” 墨景黎踏入花厅看到柳贵妃的惨样是也不由得吃了一惊,雪白的罗衣上血痕斑斑,一眼就能看出是被鞭子抽出来的。有的地方甚至连衣服都破了,还有那苍白的脸上没擦干净的血迹以及不自然的垂下的右手,“这是怎么回事?”墨景黎不悦的沉声道。柳贵妃这副模样跑到他府里来,传出去了又是一场风波。 柳贵妃抬头看着他,冷笑一声道:“还能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清楚么?墨修尧弄得。” 墨景黎仔细的打量着柳贵妃,这才发现这个女人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原本提起墨修尧,无论什么时候这个女人眼中都带着无法掩饰的痴迷和恋慕之色,而现在却是咬牙切齿的恨意。虽然眼底深处还是无可避免的带着些痴恋,但是墨景黎相信,此时的柳贵妃心中,对墨修尧的恨意绝对多过了爱意。 墨景黎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淡然道:“早就警告过你,别去招惹墨修尧。现在你总该明白了吧?这辈子除了叶璃,墨修尧对哪个女人多情过?就算是苏醉蝶…不也是死在墨修尧手里的么?” “不要把那个女人跟本宫相提并论!”柳贵妃厌恶的道。 墨景黎撇撇嘴,心中暗道:“你以为你比苏醉蝶好得到哪儿去么?”懒得理会她的想法,墨景黎不耐烦的问道:“这个时候你不去柳家跑到本王府上来干什么?”柳贵妃垂眸,淡淡道:“柳家?呵呵…早前我父亲告诉我,打算将我的小侄女许配给黎王。黎王好艳福。我那小侄女正是豆蔻芳华,也算得上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女了。” 墨景黎皱眉,很快就明白了柳贵妃的意思以及柳家打得什么注意。盯着柳贵妃道:“你想做什么?” 柳贵妃笑道:“我知道你想要柳家支持你,但是却不想被柳家钳制。我可以帮你,完完整整的得到柳家…不用跟柳家联姻。” “条件是什么?”墨景黎干脆利落的问道,柳贵妃自然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帮他。柳贵妃笑道:“黎王果然爽快。条件就是…我要你帮我杀了叶璃!” 墨景黎一怔,垂眸道:“杀了叶璃?我疯了么…杀了叶璃会引来墨修尧什么样的报复谁能承担?”当初叶璃落崖始终,墨修尧就干脆决绝的和大楚一刀两断占据了大楚西北大片土地不说,险些就酿成大错天下大乱。过了这么几年,墨景黎当然能查到一些当年的事情。当年叶璃坠崖之后墨修尧的身体一度十分不好,如若不然只怕墨修尧当真敢起兵攻打大楚了。更不要说两人如今已经有了一个孩子,感情必定更甚从前。 柳贵妃冷笑道:“以黎王如今的实力还用怕定王府么?只要有了柳家的势力,朝堂上至少有一半的人会支持你,到时候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等上皇位……” “愚蠢的女人。”墨景黎毫不客气的道。墨家军也许原本没有那么可怕,但是现在各国之间的形势看似平静实则一触即发。而大楚更是已经面对北境的攻击,只要墨家军在插手大楚就是两面为敌到时候北戎一定也会从中取利。现在的大楚比什么时候都得罪不起墨修尧。 “你当真不答应?”柳贵妃眯眼道:“那么你的儿子还要不要?” 墨景黎眼中暴起一丝戾气,很快又压了下去,“换一个条件。杀叶璃做不到,不说别的,叶璃自己也是一等一的高手,身边还跟着暗卫和麒麟。杀她那么容易的话你回来找本王么?” 柳贵妃咬了咬牙,沉思了片刻道:“杀了叶璃的儿子!” “为何?”墨景黎皱眉问道。 “我要她生不如死!”柳贵妃美丽的脸蛋扭曲的宛如厉鬼,“我要她失去最重要的人,我要她日日夜夜都活在挖心之痛中永生永世不得安宁!” 大厅里沉默了片刻,墨景黎道:“我拒绝。” “你!”柳贵妃怒瞪着墨景黎,墨景黎冷笑道:“别以为每一次这一招都有用,直到现在本王还没有看到我的儿子一眼半眼。本王说过…敢骗我,我要你生不如死!”柳贵妃身子微微一颤,原本被她竭力忽略的痛楚隐隐传来让她忍不住痛吟出声。 苍白着脸,柳贵妃站起身来道:“既然你不相信本宫那就没什么好谈了。本宫告辞。” 墨景黎盯着她道:“本王不管你要干什么,不许动叶璃。” 柳贵妃有些惊讶的挑眉,回过头来打量了墨景黎半晌道:“不许动叶璃?看起来黎王不肯答应我不是因为忌惮定王,而是…当真的挂念着叶璃那个女人啊?真是难得…黎王居然会对一个自己不要的女人念念不舍么?还是…男人就是这么贱,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墨景黎冷笑一声,“不用你管,总比你送上门犯贱人家也不肯看一眼要强。” “你…哼!”柳贵妃咬牙,拂袖而去。傲然而去的她心中转悠着无数的心思和算计,却不知道,真正倒霉的事情还在后面瞪着她。 286.贵妃落难 286。贵妃落难 柳贵妃刚回到自己的宫中,就发现自己原本应该空寂无人的宫殿里坐满了人。上至太后,下至宫中的地位嫔妃一一都全部到场了。坐在太后身边的正是因为十皇子的关系被宫人们称为李娘娘享受着皇后待遇的李氏。太后左手边坐着的是六皇子的生母郑贤妃。一踏入殿中,郑贤妃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已经不算年轻的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柳贵妃微微蹙眉,心中隐约有中不好的感觉。 “太后,你带着这么多人到本宫的宫里来是什么意思?”盯着太后,柳贵妃傲然的扬起了下巴。 太后冷笑一声道:“哀家还要问你,皇上尸骨未寒你身为后妃不在宫中守孝,跑到哪儿去了?” 旁边郑贤妃盯着柳贵妃看了看,眼睛一转啊呀一声惊叫道:“太后,贵妃姐姐好像是受伤了呢。看看…连衣服都破了。”众人的目光顿时极重到了柳贵妃的身上,柳贵妃拢了拢身上披着的披风脸色一沉。原本是应该换了衣服再回来的,但是已经跟丞相府决裂了,以柳贵妃的傲气自然不可能回丞相府,而黎王府也不会为她提供什么衣衫。柳贵妃自然也看不上那些贫民和侍女穿的衣服,因此直接披着披风掩住身上的血迹就回来了。却没有想到会被人堵在正殿上。 太后苍老的脸上闪过一丝快意的狞笑,冷声道:“你到底去哪里做了什么?还不快如实招来!” 在场的众人看柳贵妃的脸色都多了几分诡异之色。这些女子半辈子生活在深宫中,顶红踩白早已成了本能。对于柳贵妃这个十几年如一日的受宠独占圣恩的人自然是记恨在心。如果墨景祈还在柳贵妃受宠依旧固然没人敢说什么。但是一旦柳贵妃落魄了落井下石的人绝对比寻常要多得多。一个丈夫还在重孝中的女人,悄悄跑出宫去还一身血痕衣衫破碎的回来,所有人的脑海中都脑补除了一副自己想象的画面。 柳贵妃不屑的瞥了这些女人一眼,她当然知道这些女人在想什么。冷笑一声昂首看着太后道:“本宫做什么不关太后的事。” “贱人!”太后怒斥道:“哀家是先皇的生母新皇的亲祖母,你说哀家能不能管你?就是你这贱人挑拨的先皇和黎儿兄弟失和,害的我们母子情薄。你以为现在还有谁能替你撑腰么?先皇尸骨未寒你这贱人就不甘寂寞的往定王府跑,真是…真是不知廉耻!丢尽了我皇室的脸!” 太后一边怒骂一边盯着柳贵妃满眼恨意。如果不是墨景祈当初独宠柳贵妃甚至连她这个亲娘都顶撞,她怎么会转而去培养小儿子。还不是因为怕大儿子将来被这贱人迷惑的这宫中没了她的立足之处?若不是这个贱人,他们母子兄弟怎么会到如今这个地步? 柳贵妃唇边勾起一丝冷漠的讥讽,“自己教子无方,还能怪到本宫身上么?” “贱人…哀家今天要是不教训你,你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太后冷笑道。柳贵妃凤眸微闪,“你敢动我!”太后笑道:“你试试看哀家敢不敢!来人,将这不知廉耻的贱人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也让所有人都看看,不知廉耻就是这个下场。另外,将柳贵妃贬为贵人!” “你敢!来人!”柳贵妃厉声道。原本守在自己殿中的心腹却并没有应声而来,太后对着她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守在殿外的太监已经进来想要将她押下去了。柳贵妃挣扎着道:“老女人!你敢动本宫,我不会放过你的!” 太后丝毫不见她的威胁放在眼里,“柳家已经放弃你了,你拿什么来不放过哀家?何况…你以为现在哀家还会怕柳家么?”柳贵妃心中一怔,看着太后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丝毫不似这些天的慌乱。心知太后可能得到了什么筹码,若不是如此太后也不敢对自己如此不客气,“你敢动本宫……” “拖下去!打!”太后道。 殿外不一会儿就传来了砰砰的板子声,在空寂的大殿中显得格外的清楚。大殿中胆子较小的嫔妃早就白了脸色。太后安然的喝着茶,听着外面声声到肉的击打声,眼底闪过一丝快意。 “太后…是不是……”一边的李氏脸色发白,颤巍巍的望着太后犹豫着道。太后淡然道:“以后你也是要做太后的人,多学多看。有些人不收拾哈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自己姓什么。”李氏动了动嘴唇,终究还是低声点了点头,“是,太后。” 太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柳贵妃原本就浑身是伤,这会儿这一顿板子挨下去还不到三十板就已经昏死了过去。太后对柳贵妃可说是积怨已久,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让过她,眼睛眨也不眨的吩咐人用水泼醒了继续打,直到三十板子打完了柳贵妃早已经痛的昏死了几遭恨不得就此死过去才好。最后一板子落下之后,柳贵妃终于再一次陷入了黑暗中。 彰徳宫里,太后挥退了身板伺候的人独自踏入寝殿之中。此时,金碧辉煌的寝殿中却做着一个外貌普通的丢进人堆里都认不出来的宫女。那宫女看到太后进来既不惊讶也不起身,笑道:“刚才发生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想必王爷也会十分满意的。” 太后垂眸,小心的不像是一国之母。低声问道:“那么…定王的承诺?” 那宫女笑道:“太后尽管放心,我们王爷虽然跟墨景祈有些仇,但是一人做事一人当,决计不会为难太后的。只要太后办好了王爷吩咐的事情,不仅仅是殉葬的事情可以解决,甚至是原本宫中属于皇后娘娘的势力也可以交给太后。到时候…太后就可以完全控制整个皇宫,那时候太后还要怕什么吗?”虽然容貌平凡,但是那宫女的神情和语言却极具说服里。特别是原本华皇后手中的势力一直是太后所垂涎的,如今能够轻易到手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你让定王放心,柳贵妃的是哀家自然会好好招待她的。就算黎儿…想要保下她,哀家也能让她死的无声无息!”说到此处,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杀气。她不明白,她的亲生儿子不肯救自己的母亲,却去帮一个毫无关系的贱人。难不成这柳贵妃当真是个狐狸精,迷惑了她的长子不够,现在还想来迷惑她的小儿子。 宫女笑道:“希望太后能过做到。另外,皇后的事情……” “新皇登基之后哀家就会让人宣布皇后因为先皇驾崩郁郁而终。”太后保证道。那宫女脸上的笑容更加满意了,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奴婢就不打扰太后了。另外,我们王爷让奴婢提醒太后。太后如果想要自己过得安稳的话,就要保住新皇。毕竟…黎王可是个大人了,大概跟先皇一样不喜欢被人指手画脚的。” 如果是以前太后可能还会动摇一下,但是在经历了儿子的冷酷无情之后太后深知墨修尧说的没错。点头道:“哀家该怎么做了。” “那么,奴婢告辞。”宫女规矩的对着太后福了福身,转身出去了。 寝殿里,太后怔怔的望着桌上精致的纯净镂花香炉出神。半晌才冷笑了一声,就算跟墨修尧合作又怎么样?她只想活下,尊贵而舒适的活下去!为了这个,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清冷的宫殿里,柳贵妃从昏睡中醒过来。浑身上下的疼痛让她不由得呻吟出声,身上依然穿着回来时的那身满是血迹的破旧衣裳,身边更没有往日里殷勤小心的成群宫女太监时候。强撑着痛楚爬起来,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原本幽雅清净的宫殿里,而是躺在一个满是灰尘陈旧而寥落的小房间里。半开的房间带走了房里原本可能会有的晦气,但是同样还有些微凉的风也让她冷的簌簌发抖,她是被冻醒的。 此时已经是三更时分,寒风一吹进来让她不由得一颤。动了动身子想要下床,却又因为身后的痛楚而重新跌回了床榻上。身后的衣摆已经不是血迹斑斑可以形容了。大半个衣服上满是血迹将原本的雪白染成了暗红,看上去就让人心中不寒而栗。想起自己白天在众人面前受到的侮辱,柳贵妃紧紧的抓着身下的床褥的手指应声而断,就连手心被掐出了血痕也没有丝毫的感觉。美丽的容颜狰狞而扭曲,她怎么敢!那个老女人怎么敢这样对她! 还有那些贱人!那些落井下石的贱人!她要他们一个个都不得好死! 嘎吱……老旧的年久失修的门发出一声轻响,柳贵妃抬头望去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正一脸惊慌的望着她。看到她趴在床上的凄惨模样,眼中的泪水立刻就趟了下来,“母妃…母妃,你怎么样了?”少女飞快的踏入房中,走到柳贵妃身边看到她浑身是血的模样却不敢妄动。 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女儿,柳贵妃眼睛微微眯起,淡淡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在这里?” 珍宁公主呜咽着道:“这里是秋凉殿,皇祖母不许珍宁和弟弟们来探望母妃,所以珍宁才现在来的…母妃你饿了吧…”珍宁公主小心翼翼的从衣袖中取出一方包裹着东西的丝绢打开,里面放着几块精致的点心送到柳贵妃前面。 “啪!”柳贵妃一抬手将点心打落在地,冷冷的看着珍宁公主道:“蠢货!你拿这些破东西来有什么用?立刻叫你外公和弟弟进宫来救我出去!还有,不许叫那个老妖妇祖母!” 珍宁公主呆住,眼中闪过一丝受伤。慢慢的低下了头,低声道:“外公…外公和弟弟不肯进宫。外公说…母妃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柳家,柳家不能为了母妃惹来灭门之祸。弟弟…弟弟不肯来见母妃,也不让二弟来……”她一直呆在宫中,不知道母妃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外公和弟弟都不肯理会母妃了。但是她也劝不动外公和弟弟,才自己一个人半夜穿过了大半个皇宫悄悄的来看她。但是母妃却…… 柳贵妃脸色铁青,诡异的扭曲在深夜昏暗的烛光下仿佛厉鬼,让珍宁公主不由惊骇的往后退了几步。 “母…母妃,你到底得罪了谁?你告诉女儿,女儿去求外公和黎王叔,女儿去求皇祖母……” 柳贵妃趴在床上闭上眼睛,她得罪了谁?一个名字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如今这京城,除了墨景黎也只有一个人敢如此对她。暂时墨景黎不会动她,那么就只能是…想到自己猜想的可能性,柳贵妃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的绞痛。只是因为她骂了叶璃一句,他就如此待她。甚至不惜扶植太后,如果不是有人背后撑腰,几乎已经跟黎王撕破脸的老妖妇绝对不敢如此对她! 墨修尧!你好狠…… “母妃……” 柳贵妃吸了口气,垂眸淡淡道:“母妃心情不好,你把点心捡起来给我吧。” 珍宁公主愣了愣,连忙将几块还算干净的点心捡起来送到柳贵妃跟前,又从袖中拿出一个苹果一并递到她跟前,道:“母妃你慢慢吃,明天我再给你给你送过来。珍宁会再去找外公和弟弟的,一定让他们快些救你出来。” “母妃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柳贵妃淡淡道。 平生第一次听到来自母亲的称赞,珍宁公主秀气的小脸上多了几分羞涩的笑容,“那…我先走了,母妃你好好休息。珍宁明天再来看你。” “带些伤药过来。”柳贵妃提醒道,对于这个女儿的愚笨有些不悦,明知道她受伤了却只带了一点没什么大用的点心。 “嗯!女儿知道了。”珍宁公主有些懊恼的看了一眼柳贵妃身上的伤。她太过紧张了从来没有独自一人深夜跑出来过。所以才会忘了给母妃带伤药。还是赶紧回去再来一次吧,母妃好像伤的很重。 寂静幽暗的深宫中,年方十三四岁的少女小心翼翼的穿梭在小道上。白日里华丽宏伟的亭台楼阁和美丽奇特的假山奇石奇花异草在夜色中都变得仿佛鬼怪一般的可怕。终于,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宫殿的少女悄悄松了一口气。却被突然从身后伸出拍在她肩膀上的手吓得险些惊叫出声。 “是我!”低沉的男生还带着少年特有的清亮,却又仿佛成人一般的沉稳。 听到熟悉的声音珍宁公主才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拍拍自己碰碰跳的心口转身看着弟弟道:“啸儿,你怎么来了?”来者正是柳贵妃所生的长子,被从太子之位贬为秦王的墨啸云。秦王皱着眉看了看姐姐,沉下了道:“你去看她了!” 珍宁公主对这个自己带大的弟弟却是有些害怕,绞着衣角有些不安的道:“啸儿,那是咱们亲生的母妃。” 墨啸云轻哼一声道:“亲生的?她什么时候当咱们是亲生的了?你自己在宫里现在是什么处境你还知道么?若是为了她连累了你自己还有小弟……”对于这个从小照看自己的姐姐,秦王还是十分关心的。柳贵妃对轻声儿女从小就十分冷漠,大多数时候都是年长两岁的珍宁公主照顾着他们兄弟的。现在自己被封了秦王只能出宫居住,宫里才年方八岁的弟弟却要珍宁照顾了。 “难道…难道真的不能救救她么?”珍宁公主小心的问道。 墨啸云冷笑,“你知道她做了什么么?” “什么?”珍宁公主一愣,潜意识里她并没有认为母妃会做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墨啸云冷冷道:“她跑到定王府去威胁定王娶她为妃,还辱骂定王妃。如果她当真嫁给了定王,不管是做平妃还是侧妃,咱们姐弟会如何?姐姐可想过?”从小被柳丞相教导大的墨啸云并不笨,想到当初定王刚刚回京母妃就急急忙忙的出宫,之后父王便连着提拔了几位皇子和嫔妃。便知道柳贵妃这样的主意只怕并不是父皇驾崩之后才有的。 原本他是不信的,但是当他亲眼看到他那美丽高傲的母妃一身狼狈的被人送定王府里扔出来还不肯死心的时候,他的心彻底的凉了。外公说的没错,母妃从来就没有将他们姐弟看在眼里过。为了自己也为了姐姐和弟弟,他都不能再和她扯上关系了。 “怎么…怎么会?”珍宁公主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她从小生活在深宫,学习的都是宫中嬷嬷教导的女戒女则。心中记下的都是身为女子的行事准则,而无论是哪一条上母妃的行为无疑都是被世人唾弃的。 墨啸云看着她道:“明白了?明白了就不要再去看她了。” “可是…如果不去她会…”她会死的啊…就算珍宁公主再如何的不谙世事,却也是生活在皇宫这个大染缸里的。自然知道被打入冷宫的女子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更何况母妃还身受重伤。 在弟弟坚定的目光注视下,珍宁公主终于还是低下了头声音低的仿佛蚊虫,“知道了……” 见她答应下来,墨啸云脸色才缓了缓。知道姐姐心里难受,沉声道:“姐姐,我是为了我们好。与其让她在外面惹出无数的事情,还不如就在冷宫里带着。难道你想要别人知道我们又一个…的母妃。” 墨啸云的话没有说全,但是珍宁公主却明白他要说的是什么。珍宁公主点头,道:“我知道了。” “那就好,姐姐早些休息吧。我要出宫去了。”墨啸云轻声道,“好好照顾小弟,别让他到处胡闹。” “我知道了。”珍宁公主点头,有些担忧的拉住墨啸云问道:“这个时候了,你怎么出宫?”这会儿已经是四更天,宫门早就锁了。墨啸云笑道:“我既然能进来,自然也能出去。不用担心。姐姐,保重。” 目送弟弟离去,珍宁公主转身进了宫殿。一路进去竟连一个宫女也没有碰到。因为不被生母重视,原本时候他们的宫女太监就不算精心,如今柳贵妃落难了,这些人干脆光明正大的偷起懒来了。也正是因此,珍宁公主去这么久竟然都没有被人发现。 回到自己房间里,找出自己收着备用的伤药珍宁公主咬了咬牙,还是转身出去了。 她也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有一个寡廉鲜耻的母妃,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无知少女,自然知道如果柳贵妃真的得逞了进了定王府,自己姐弟三人会是什么样的下场。特别是她…一个即将及笄的公主。母妃不可能带着他们去定王府,而他们身为皇子公主也不可能去定王府。但是即使如此…也不能让母妃因为伤势无法治疗而死去。 送了药…就回去吧。珍宁公主在心中默默地想着。 “……只怕是活不成了……”一个隐隐约约的声音传进珍宁公主耳中,珍宁公主吓了一跳连忙躲进了路边的花树后面。正是月底的时候,弯月暗淡无光躲进树荫里不留半点痕迹。一对巡夜的太监从不远处徐徐而来,许是夜深容易瞌睡,两个太监便一边走一边嚼起舌来。 “那是自然,别看那位从前宠冠六宫。如今先皇驾崩了,又得罪了太后娘娘。听说彰徳宫里传下话来了,定要治死了那位……” “呸呸…话可别乱说,若是传了出去……” “彰徳宫的冯公公是我干爹,他传出来的话还能有假?” “那倒是…冯公公可是太后面前得力的红人。听说彰徳宫要翻身了。” “可不是么…听说那位得罪了定王。唉…那事儿听说了么?” 傍边的同伴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能没听说么?只怕这皇城内外都传遍了吧。只是顾忌着皇家的颜面不敢随便传罢了。谁不知道定王对王妃一心一意,这么多年连个通房都没有,这事儿啊……” “从前看那位总是冷如冰霜的,却没想到……”后面的话就显得有些不堪入耳了。幸好两个太监也渐渐地远去了。 昏暗的月光下,秀气的少女脸色苍白的望着已经没有人影的小径微微的颤抖着。 ------题外话------ 这才是定王殿下的报复,下令揍板子什么的太不高端了。 287.登基大典 287。登基大典 “你在这里干什么?”被疼痛折磨的无法入睡的柳贵妃一抬起头来就看到脸色苍白的站在门口望着自己的珍宁,没好气的道。 珍宁公主走进来,默默地将药瓶放在床边。柳贵妃说了他一眼淡淡道:“给我上药。” 珍宁公主咬了咬唇角,想要说什么。看着柳贵妃趴在床上一声血迹的模样,终究还是先过去处理伤口去了。柳贵妃的伤的极重,不只是被打得鲜血淋漓的杖责的伤,还有在定王府受的鞭刑。原本在定王府的时候虽然疼痛但是却还可以忍受,但是回来之后却渐渐地越来越疼仿佛疼到了骨子里一般。这让柳贵妃万分痛苦,本身也稍会一些武艺的柳贵妃在心中猜测到很可能是定王府行刑的侍卫对自己下了暗手。想到此处,心中对叶璃和定王府的恨意也越发的浓烈起来。 珍宁公主小心翼翼的撕开她身上已经破碎的衣物。她身为公主本身也并不会处理这些事情,自然难免将柳贵妃弄疼了。幸好柳贵妃也知道自己现在除了珍宁以外根本找不到别人来帮忙,只得咬牙忍了。 剪开了染满了暗红的血迹的衣物,眼前趁现在面前的血肉模糊让珍宁公主几乎想要呕吐。只得颤抖着手,匆匆的清理了一下伤口撒上了药。然后才开始处理那些看起来不太严重的鞭伤。处理完这些,秀气的少女脸上早已经满头大汗。 珍宁公主拿来的药物是上品的疗伤药,上了药之后虽然还是疼痛但是柳贵妃已经渐渐觉得可以忍受了。趴在床上闭上眼睛昏昏欲睡,“你回去吧。明晚再来带一些干净的衣物过来。” 珍宁公主咬了咬唇角,小声道:“母妃,珍宁…明天不能过来了。” “什么意思?”柳贵妃睁开眼,冷声问道。 珍宁公主道:“刚才回去,珍宁遇见啸儿了。母妃…母妃你自己要小心一点。皇祖母想要杀你。” 柳贵妃定定的盯着女儿,问道:“谁告诉你的?”珍宁公主摇头道:“我刚才在御花园里听到路过的太监说的。说…母妃你得罪了定王,太后、太后要杀了你。” 柳贵妃眯眼,咬牙恨声道:“果然是他!你弟弟怎么说?” 珍宁公主摇摇头不肯说话。柳贵妃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虽然心中因为儿子的无情闪过一丝沉闷,却被她很快的丢到了脑后。似笑非笑的看着珍宁公主道:“我现在落难了,你们姐弟怕我连累你们,所以也要跟我划清距离是不是?” 珍宁公主有些悲伤的望着眼前明明笑颜如花却让她无端的觉得冰冷的女人。或许,他们是因为这个而想要疏离的,但是其中更多的却是因为自己生母的无情。还有她做的那些事,为人子女的她们又如何能坦然接受? 很快,柳贵妃收起了笑意,望着珍宁公主轻叹了一声。有些语重心长的道:“你们这样做的理由我的明白,我这个做母妃的从小到大也没疼过你们。你们自己好好地吧。” “母妃……”珍宁公主难过的望着她。 柳贵妃抬手将她拉到自己跟前,低声道:“母妃只求你,过两天帮我送两套干净的衣服过来。母妃一辈子骄傲,就算是要死了,也要干干净净的去死。绝不会让那些贱人看笑话的!” “母妃……”珍宁公主呜咽着道,“母妃你放心,明晚…明晚珍宁就送衣服过来。” 柳贵妃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柔声道:“不用急。你连着两晚上出来说不定会被人发现,再过几天是新皇登基了?” “还有三天。三天后十弟就要登基了。”珍宁公主答道。 柳贵妃点头道:“好,你就趁那时候过来吧。至于你外公和你弟弟…就不用告诉他们了,免得他们不高兴。”珍宁公主点点头,道:“女儿明白了,母妃你放心吧。女儿先走了。” “去吧。”看着珍宁公主一步步的消失在门外,柳贵妃原本温柔的眼眸渐渐地变得冰冷器,唇边的笑容也越发的冷酷诡异起来。想要我死…没有那么容易! 三天的时间转眼即逝,这三天里所有人都忙忙碌碌的准备着新皇的登基大典。自然暂时也没有人有心情去理会一个关在冷宫里被贬为贵人的女人。 大典当天,整个大楚皇城里一片喜气洋洋,就连先皇刚刚驾崩的哀戚都冲淡的一干二净。如此在孝期就大肆庆贺的行为固然引得许多文人雅士不满,但是新皇登基本就是国之盛典,何况新皇年纪尚幼,一切都有摄政王主持。如今大楚内外交困,本就需要一些喜事来冲击一下,所以许多人也就默认了。 墨修尧和叶璃身为定王和王妃,又是墨家军的掌舵人,自然也要出席登基大典。不过两人却并非以臣子或主人的身份出席,而是以客人的身份和其他赶来祝贺的使节们一起出席的。这固然让许多大楚的老臣们失望不已,却也让更多的人们放下了心来。 大楚即使国力大不如前,也依然是一方大国。各国只要时间赶得上的几乎都派了使节前来道贺。虽然如镇南王安溪公主北戎皇这些人都没有亲自前来,却也还是都派出了身份不低的使者前来却也不算失礼。 叶璃和墨修尧并肩坐在专门为各国使节准备的位置最前面,俱是一身白色绣银色暗纹的衣衫,只是随意的坐在那里就足以让全场的人将目光的焦点投注到她们的身上。更何况,两人的身前还各自做着一个精致可爱的小娃娃。虽然叶璃怀中那穿着白衣粉雕玉琢精致的仿佛玉人儿一般的小娃娃没人知道是谁,但是墨修尧怀里那同样的容貌俊美却已经隐隐可见几分傲然气势的黑衣孩子大多是人却都是知道的。定王府的世子,墨修尧如今唯一的继承人,墨家军的少主人——墨御宸。一个连名字都取得如此霸气非凡,一出生就注定被世人瞩目的孩子。 “大长公主。”离大典正式开始还有好长一会儿时间,大长公主被宫女们扶着走了过来。叶璃和墨修尧连忙起身相迎。大长公主摆摆手道:“罢了,既然来者是客就不必多礼了。”满是皱纹闪动着睿智的光芒的老人眼中流过深沉的遗憾和无奈,还有这淡淡的悲哀。 “小御宸,还认得老身么?”大长公主慈爱的看着被墨修尧抱在怀里的墨小宝笑问道。 墨小宝眨眨眼睛,点头道:“皇姑奶奶好。” “哎…”大长公主欢喜的应道,“小御宸还记得皇姑奶奶啊?怎么不来找皇姑奶奶玩儿,是嫌弃皇姑奶奶老了么?”墨小宝看看大长公主,正色道:“御宸要读书,要学武,不能出去玩儿。皇姑奶奶到咱们家玩儿吧,这样御宸就有空陪皇姑奶奶玩儿了。” “小人精儿。”大长公主笑骂道。很是遗憾的望着墨小宝,只可惜皇家没有这样聪慧的孩子。 “皇姑奶奶,这是我新教的朋友,你叫他小呆就是。”墨小宝很是大人的介绍道,还很有心眼的省去了冷君涵的姓。大长公主眯着眼仔细看了看,笑道:“这孩子看着也是个乖巧的。”叶璃浅笑道:“小宝年纪也不小了,我和王爷才想着给他找个玩伴罢了。” 大长公主也不问冷君涵的身份,笑眯眯的点头道:“有人陪着好,小孩子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多不好。我想着等十皇子登基之后也从权贵之中挑几个年纪合适的孩子给皇上做伴读。” 叶璃浅笑不语,大长公主的想法自然是很不错。如果十皇子有本事的话这些孩子将来都会成为他的心腹,怕就怕没那么容易。只是他们既然是以客人的身份前来,许多事情自然就不能过问。大长公主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她早年也是参与过政事的,并非养在深宫不知世事的深宫女子。自然明白如今的行事和难处。 “修尧,我听说你有意保下彰徳宫那个?”大长公主看向墨修尧问道。 墨修尧笑道:“皇姑母这是哪儿听来的传言?这些事情跟咱们定王府又有什么关系,修尧既然说了不插手自然是说到做到的。” 大长公主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自然没有那么容易糊弄过去,盯着他道:“你老实说吧,留着她有什么用意?我可不信你对她有什么好感。”墨修尧低眉一笑,也不隐瞒淡淡道:“皇姑母再怎么关系新皇,毕竟是住在宫外鞭长莫及。新皇需要人护着…不然……” “她?行么?”大长公主皱眉道。 墨修尧笑道:“只要让她知道只有新皇好她才会好,自然是可以的。彰徳宫那位虽然政事上外行,但是到底是在深宫里待了一辈子的人,后宫里那些事儿,她只怕比皇姑母你还要在行一些。当初她能在那种环境中护着那两兄弟平安长大登上太后之位,皇姑母安知这一次她做不到。” 似乎被他说服,大长公主点了下头,“就算如此…修尧为何如此关心新皇?” 墨修尧朗声一笑,“我只是看墨景黎不顺眼而已。他们母子之情经过这段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只要皇姑母给出让她满意的筹码,只要她还活着,墨景黎就永远都是黎王。” 闻言,大长公主若有所思。太后和黎王的关系紧张她自然也是知道的,但是太后能不能牵制黎王她却是没有什么把握。 几声沉重的鼓声想起,登基大典的吉时已到。原本还各自低头窃窃私语的人们纷纷坐直了身子注视着前方铺着巨大的织着龙纹的红色地毯的尾端。 一个才六七岁的孩子在大群人的簇拥下漫步而来。太后穿着一身华丽雍容的朝服走在墨夙云身边,一手牵着那个明显的有些胆怯的孩子。从这一刻开始,她就不再是皇太后,而是太皇太后了。 看到眼前如此多的大人眼睁睁的盯着自己,墨夙云习惯性的想要退缩。但是一只手却被太后牢牢地握在手里动弹不得。太后低头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不用怕,皇祖母会陪着你的。” 小小的孩子穿着明黄色的龙袍,看上去却是楚楚可怜的仿佛一个被抛弃了的小可怜。不过还算是有进步的他并没有在这种场合哭出来。太后眼神微闪,淡淡的提醒道:“还记得大长公主怎么教你的么?” “记得…。”墨夙云小声的道,有些畏惧的望着眼前的皇祖母。似乎想起了那个十分和蔼可亲的大长公主让他多了几分勇气,他认真的点了点头。太后道:“知道就好,走吧。大长公主也在下面看着你呢。” 墨夙云点了点头,任由太后牵着往那高高在上的龙椅走了过去。虽然心中还是感到十分害怕,他却不在像刚才那样只想着要逃走了。路过大长公主和墨修尧叶璃一桌的时候,墨夙云眼睛一亮望着大长公主想要说话。大长公主对她慈爱的一笑,摇了摇头。小孩子有些委屈的咬了咬唇角,跟着太后往前走去。 “十皇子变化颇大,这几日皇姑母的教导也没有白费。”叶璃低声叹道。 大长公主摇摇头道:“他还差得远。”比起前些日子刚刚见到的时候确实要好一些了,但是要成为一国之君那个孩子还有着无比遥远的路要走。路途中,他需要有明师的教导和扶持,谁也不可能天生就是一代明君。只是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墨夙云被太后牵着步上高高的台阶,有礼部和钦天监的官员进行着各种繁琐的仪式。即使是远远地叶璃也能看见那孩子小小的身子一紧累的摇摇欲坠的。不过他并没有哭出来说着说什么,反而是沉默的支撑着。 叶璃看了一眼四周,有些疑惑的道:“李氏怎么没到?”于情于理,李氏是新皇的生母,新皇登基之后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后,这种场合她不可能不到。 大长公主摇头道:“为了让那孩子听话,摄政王让人将李氏关起来了。”说到这个,大长公主雪白的眉毛也跟着皱起,望了一眼远处坐在最前面的墨景黎眼中满是不赞同的意味。 新皇登基,将新皇生母一国太后软禁,就算是摄政王,就算是为了登基大典的顺利,做的也未免太过分了一些。 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的仪式终于结束,已经累得不行的新皇被人带下去休息。接下来就是宴饮的时间,新皇年幼,这些自然是由摄政王墨景黎主持。看着墨景黎意气纷发的举杯向来宾和朝臣敬酒,所有人都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这大楚偌大的天下至少暂时是归黎王所有了。 长时间的宴会并不合适叶璃所喜爱的东西,两个还不满六岁的孩子也是坐不住的。坐了没一会儿墨小宝便闹着要出去玩儿,叶璃跟墨修尧说了一声,便带着两个孩子往御花园去了。 三月天,御花园里正是草长莺飞百花争艳的时候,阵阵花香扑鼻。无数的蝴蝶在花间飞舞,引得冷君涵睁大了圆眼睛看的目不转睛。看着冷君涵仿佛被眼前的鲜花蝴蝶眯了眼的模样,墨小宝不屑的轻哼。冷小呆正是太没有见识了。这些红红绿绿的花儿还有那到处乱飞的蝴蝶有什么好看的。他们西北的景色才好呢,还有太公那满是翠竹的骊山书院和韩叔叔家在璃城外修的别院,可比这皇宫的御花园好看一百倍了。 吩咐了侍卫随身跟着,叶璃就放任两个孩子在御花园里撒欢的玩儿去了。自己去坐在花园中僻静的凉亭里偷闲。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致就不由得回想起当年自己刚刚被指婚给墨修尧第一次进宫的情景。还有当初他们新婚的时候偶尔入宫的许多事情。当时还处处受制于人的定王府,如今却已经能够自由自在的不用顾忌任何人事物了。而当年那个踌躇满志的帝王,却已经撒手人寰满腔壮志化作尘土了。 御花园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多数都是各家的贵妇和闺阁千金。酒宴固然热闹有趣,但是到底不是男人坐久了却也有些无趣,于是许多人便三三两两的到御花园里散步来了。 叶璃坐的凉亭并不算隐蔽,自然有不少人都看见她了。但是因为定王府身份特殊,敢于上前来说话的人却是没有几个。叶璃也不在意,原本她在楚京认识的人也不多,比起那些无意义的寒暄,她更乐意一个人呆着自在一些。 “王妃……” 抬起头来,见到的人却算得上是熟人。正是秦筝的母亲御史夫人,叶璃莞尔一笑,道:“秦夫人,请坐吧。” 秦夫人有些拘谨的谢过,虽然定王和王妃刚刚回京的时候就替她们带回了秦筝的书信,但是信上说的到底不如亲耳听闻的让人放心。然而,他们两家的身份也不能无所顾忌的亲自上门拜访,这会儿在御花园里看到叶璃秦夫人自然就想上前来打听一些女儿的消息。 叶璃也明白她的心思,微笑道:“夫人尽管放心就是了,筝儿和二哥如今过的极好。他们的孩子也都开始启蒙了,是个聪明的小家伙儿呢。夫人就算不信我的话,也总该信得过徐家的家风,定然不会让筝儿受委屈的。”岂止是不会受委屈,如今徐家上下对秦筝可好的不得了。徐大夫人恨不得将秦筝当亲女儿宠着。没办法,徐家五位公子,却又四位不肯成亲。让徐大夫人和二夫人直恨当年没有多订几个娃娃亲。秦筝身为徐家唯一的儿媳妇,还是生了徐家目前唯一的重孙的儿媳妇,如何不让人捧在手心疼着? 秦夫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王妃说笑了,我哪里会信不过王妃,只是……”叶璃含笑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我明白,可怜天下父母心,哪有父母不担心儿女的?夫人尽管放心便是,徐家还有二哥一定会好好待筝儿的。不然的话,不说夫人和秦御史,就是我也不答应。”徐清泽虽然性格稍显冷淡,却是个实打实的好丈夫。这么多年了跟秦筝就连吵架都没有过,和和睦睦的让叶璃都忍不住心生羡慕。她偶尔还要跟墨修尧拌几句嘴赌两次气呢。 秦夫人欣慰的笑道:“能够有王妃这样的朋友,是筝儿的运气。” “夫人说笑了,有筝儿这样的朋友也是我的运气。” 两人相谈甚欢,周围观望的几位夫人见状也跟着围了上来。秦夫人和叶璃有志一同的自然转换了话题,跟着这些贵妇们说起闲话来。跟着这些贵妇们身边的还有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千金小姐们。看着这些芳华少女含羞带怯的模样,叶璃心中一动不由的暗暗发笑。 原来这些贵妇们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上前来叙话是假的,想要推销自己家里的姑娘才是真的。说来也是,虽然如今显而易见的是黎王掌权了。但是定王府的影响力却不是那么容易被抹杀的。如果有哪家的姑娘被定王看上了,能够攀上定王府将来多一个靠山自然是好,就算是攀不上损失的也不过就是一个女儿罢了,这些权贵们自然是不缺一个两个庶女甚至是嫡女的。 而这些姑娘们可说是从小就听着定王府的故事长大的,对历代定王天生就有一份仰慕之情。更何况墨修尧对叶璃这么多年一心一意更是传为美谈。如果能够得到这样的男子的垂青,自然是每个少女心中最瑰丽的美梦。 叶璃可说是很少遇见这样的状况,这些年像墨修尧献殷勤的女子不是没有,但是大多数时候墨修尧自己就能打发了。而唯一让她亲手打发过的就是柳贵妃。但是眼前这些少女并不是柳贵妃那样的寡廉鲜耻的死缠烂打,叶璃自然也不能拿出对付柳贵妃的毒舌来对付这些少女和贵妇们。 正无奈的在心中埋怨墨修尧的招蜂引蝶时,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惊叫声。叶璃心中一惊猛然站起身来,刚才墨小宝和冷君涵就是往那个方向去了。丢下一句失陪,叶璃直接用轻功掠出了凉亭往声音的来处飞奔而去。 原本凉亭中挤成一团的贵妇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就只看到叶璃那白色的身影宛如蝴蝶一般的翩然而去。 “这…这是怎么了?” “大概是那边出什么事了吧?”有人低声道。 “咱们也去悄悄。”有人开口提议道。很快,所有人都移动脚步往凉亭外尖叫声传来的方向而去。原本还潮杂喧闹的凉亭顿时沉寂了下来。走在最后的秦夫人看着那群追着定王妃的身影而去的人,摇了摇头也含笑跟了上去。 288.腹黑小宝 288。腹黑小宝 “出什么事了?”叶璃匆匆赶过去,看到墨小宝和冷君涵两个小包子都安然的站在那里才微微松了口气侧首问旁边的侍卫。两名暂时充当暗卫的麒麟有些无奈的看了看不远处一声狼藉的女人,再看看自家的小主子,即使是自己人他们也不好意思亏心的说是自己小主子受委屈了。 叶璃一看暗卫的神色就猜到怎么回事了,淡淡的瞥了墨小宝一眼。墨小宝没有丝毫的惧色,还对着叶璃咧着小嘴甜蜜的一笑。叶璃在看旁边,还多了几个七八岁的俊秀孩子,不远处一个穿着大红色缠枝莲花纹衣衫的清秀女子正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大红的衣服上不知被染上了一团什么东西,色彩诡异的让人觉得很是难受。红衣女子身旁,穿着水红色衣裙的绝艳女子正伸手想要将那红衣女子扶起来,却被她毫不客气的一掌拍开了。绝艳女子也不在意,淡淡一笑便站在了一边。 叶璃皱了皱眉,终于认出来这个让她有些眼熟的红衣女子是谁了。这是当年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沐阳侯世子的未婚妻,如今的沐阳侯府的少夫人沐阳侯世子妃了。只是当年清秀婉约还含着一丝羞怯的少女如今却已经是穿着大红正装,雍容中透出一丝刻薄的已婚妇人了。 那沐少夫人一起身抬手就对站在她身边的瑶姬一个耳光甩了过去。瑶姬虽然没有什么武艺在身,却是舞技高超堪称当世一绝。身手灵敏自然不在话下,她才刚刚抬起手瑶姬就已经侧身让了过去。 “少夫人!”瑶姬后退了一步,脸色微变沉声道。 沐少夫人一耳光扇了个空,脸色更加难看,“贱人!你居然敢躲!你以为现在还是夫君在家中的时候,会事事为你撑腰么?”瑶姬淡淡的看着她道:“我不知道沐扬现在能不能为我撑腰,我只知道现在是在宫里。沐少夫人当真要闹,到时候难看的可不只是少夫人你,还有沐阳侯府。” 沐少夫人不由得窒了窒,她当然知道自家公公婆婆最爱的便是沐阳侯府的脸面。今天的事不管是谁对谁错,若是在宫中丢了脸自己都讨不了好去。但是要她就这么放过瑶姬她却又万分的不甘心。以前沐扬在府里的时候就处处护着这个女人给自己难堪,现在沐扬好不容易出兵打仗去了,婆婆却又因为自己没有孩子,宠着这个女人的儿子自然也要给她几分面子。而且这女人比起几年前要难对付的多了,明里暗里都没能讨到好处。这一次好不容易借题发挥,却又是在宫中这样的地方,甚至还惊动了定王妃。 含恨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叶璃和三个孩子,冷笑一声道:“怎么?定王妃这是来为这个贱人撑腰的?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沐阳侯府的一个贱妾也让定王妃如此费心了?”叶璃微微蹙眉,看着沐少夫人淡然道:“沐少夫人想多了,本妃只是听见这边的叫声才过来看看,免得小儿遇到危险罢了。”嘴里这般说着,叶璃心中却不由惋惜轻叹。不过区区几年时间,这位沐少夫人比起当初稍有些心计却依然温婉清秀的少女变得太多了。最让她无法理解的事她对她的恨意是哪儿来的? 固然瑶姬如今回到沐阳侯府算是她授意的,但是这位沐少夫人是绝不会知道的。而当年她们的那一次见面,叶璃自问自己并没有偏向瑶姬。 “看来沐少夫人也没什么事。本妃就不打扰了,告辞。”叶璃说完,转头对墨小宝道:“还不带君涵过来,又是你到处胡闹?” 墨小宝撅着小嘴,慢吞吞的走到叶璃跟前仰首道:“孩儿才没有胡闹,孩儿找到一个新朋友。娘亲,孩儿想跟他玩儿。”墨小宝指了指站在一边的孩子,正是沐阳侯府如今唯一的小少爷沐烈。 叶璃还没说话,就听见沐少夫人冷笑一声,尖声道:“定王府的小世子品味还真是特别,眼巴巴的追着要跟一个贱妾的儿子玩?难怪半点礼数也不动……”说着还厌恶的看了一眼自己上衣的衣摆,哪里染了一团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在喜气而雍容的大红色命妇装上格外的显眼。旁边,瑶姬拉了她一下,低声道:“少夫人,慎言。” 沐少夫人狠狠地瞪了瑶姬一眼,心中的怒气更甚。她身上的衣服就是那穿着黑色锦衣显得格外乖巧俊美的定王府世子的杰作。原本她带着瑶姬在花园里走着,顺便冷嘲热讽的指桑骂槐挤兑这对母子几句。正好看到一百一黑的两个小孩子在花园边玩耍。她嫁给沐扬这么多年却一直没有孩子,因此看到别人的孩子总是格外的羡慕喜欢。当然,瑶姬所生的沐烈除外。 沐少夫人看到两个孩子蹲在花园边上玩耍,便走过去想瞧瞧这两个孩子。跟在墨小宝身边的暗卫见她并没有恶意,同时也看到自家小世子打得手势,便也没有阻止。谁知道她刚刚蹲下还没碰到墨小宝,墨小宝怀里就窜出一个东西扑向了沐少夫人。沐少夫人吓了一跳连忙想要闪开却被脚下的什么东西跘了一下,跌倒在地上。那一身黑乎乎湿漉漉的,不知道是猫还是狗的小东西在她身上踩了几脚飞快的窜了出去。这还不算完,吓到了别人墨小宝非但没有丝毫的歉意还毫不客气的讥讽嘲笑,并且拉着一边的沐烈说说笑笑。原来刚才沐少夫人挤兑瑶姬和沐烈的话都被耳聪目明的墨小宝听见了,于是墨世子小宝同学决定行侠仗义一把,顺便交给朋友。 她们说话间,跟在叶璃身后的各位命妇和小姐们也已经跟了上来。看着沐少夫人这一副狼狈的模样都不由的露出惊讶的神色怔怔出神。沐少夫人被众人看得又羞又怒,她出身清贵,嫁入沐阳侯府也是养尊处优人人礼让三分,哪里丢过这样的脸。怒极之下,一股怒火冲上脑门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嘴,挑衅的望着叶璃道:“难道不是么?我好好的想跟定王府世子打个招呼,他却害我弄成这样,不是没有教养是什么?!” 叶璃脸色一沉,这事或许是墨小宝做的不对,但是沐少夫人这话说的也是太重了一些。何况,定王府的人,也轮不到沐阳侯府来教训!在场的夫人小姐们都一副看疯子的表情看着眼前狼狈的沐少夫人。 还不待叶璃开口,墨小宝从叶璃身后探出个小脑袋来,“娘亲,不是这样的,孩儿不是故意的。”黑黝黝的大眼睛湿漉漉的打转,周围围观的夫人小姐们的心顿时就偏到一边儿去了。 叶璃含笑俯身,摸摸儿子的小脑袋问道:“那是怎么回事?说给娘亲听听?” 墨小宝委屈的道:“孩儿在那边看到一只小狗儿落进水里了,就让人将它捞了上来。孩儿和冷小呆正在想办法给小狗弄干毛呢。这个大婶突然从后面想要拍孩儿。孩儿吓了一跳狗儿就抬出去了,然后…娘亲,孩儿没有故意弄脏大婶的衣服……不过…这位大婶很生气,娘亲,我们赔给她一件好不好?孩儿没有钱,娘亲替孩儿出。孩儿长大了一定赚钱还给娘亲。” 看着眼前还不到大腿高的俊美孩子一脸认真地和自己娘亲打商量,在场的夫人小姐们心软成了一片。如果他们和叶璃有一样的来历的话就会知道一个词。萌了。一群养尊处优的夫人小姐瞬间被眼前这乖巧可爱又善良还敢于认错的孩子萌翻了。 “小世子,这只是一个意外,想必沐少夫人不会在意的。”旁边连忙有人已经开口安慰了。 “真的么?”墨小宝抬起头望着说话的夫人,湿漉漉的大眼睛写满了担忧。 “当然是真的,一件衣服也不值什么钱。小世子不必放在心上。”那位夫人连忙打包票道,全然不顾事情的苦主还在一边站着呢。一边的暗卫望着墨小宝的眼神充满了敬仰。他们家小世子才这么小的年纪就懂什么叫谎言的艺术,什么叫避重就轻,什么叫撒谎不眨眼睛,真是…前途无量啊。当然,如果忽略掉那只掉下水的小狗是自己小世子不小心弄下去的,如果忽略掉他其实是在那位沐少夫人进了御花园以后才掉下去的,如果再忽略掉小世子给小狗儿擦干的结果是越浓越湿并且还色彩斑斓的话。其实他们家小世子也没说谎。 再看看那些被小世子骗的满脸怜惜的女人,暗暗摇头:有空怜惜他们家有时候连王爷都要吃闷亏的小世子,还不如去怜惜那只这会儿不知道跑到哪儿去洗澡去了的小狗。 叶璃不轻不重的拍了拍儿子的小脑袋,看似安慰实则是在警告他适可而止。墨小宝眨眨眼睛,乖巧的缩回了叶璃身边。左手拉着冷君涵右手拉着沐烈一副乖孩子的模样。 叶璃看向气得脸色发青的沐少夫人,浅笑道:“是小儿一丝顽皮还请沐少夫人见谅。小儿跟沐小公子一见如故,就让他们一起玩一会儿吧。少夫人以为如何?”沐少夫人脸上闪过一丝厌恶,冷冷道:“沐烈生性顽劣,粗鄙无礼的很,只怕带坏了小世子。” 众人默然,这女人脑子坏了吧?虽然大多数人都能猜到沐少夫人这般作为的原因,毕竟沐阳侯府的小公子的生母是当年京城第一舞姬瑶姬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少。但是身为一个有脑子的当家夫人,且不说定王府现在能不能得罪,到处败坏家中唯一的男丁的名声真的好么?成婚数年也没有生下一直半女,指不定将来还要靠这个庶子呢。 叶璃有些不悦的蹙眉,“刚才沐少夫人还质疑定王府的教养呢。看来不是沐少夫人觉得小公子会带坏小儿,而是怕小儿带坏了小公子吧。” “王妃说笑了,能得小世子垂青,是烈儿的福分。”沐少夫人还想说些什么,一个有些严厉的女声从人群后面传来。沐少夫人脸色一白,人群让开了一条路走上前来的正是一脸肃然的沐阳侯夫人。 “娘……”沐少夫人不甘心的开口道。 “住口!”沐阳侯夫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身对叶璃微微一福道:“儿媳妇不懂事,还请王妃莫要见怪。”叶璃笑道:“沐阳侯夫人说笑了,都是小儿胡闹,还是请沐少夫人先换身衣裳吧。” “王妃说的是。”沐阳侯夫人点点头,对沐少夫人道:“还不快去,衣冠不整成何体统?”沐少夫人脸上一红,不甘的瞪了沐烈一眼转身而去。瑶姬看了叶璃一眼也转身跟了过去。 其他人见定王妃脸色不太好看,也知道不是说话的时候,便纷纷告退四散逛御花园去了。沐阳侯夫人淡淡的吩咐了沐烈几句也跟着告辞了。 “见过王妃,小世子。”沐烈规规矩矩的对着两人拱手一拜。冷君涵好奇的睁大了眼睛望着眼前这个新来的哥哥。 墨小宝不满的道:“世子就世子,怎么还要加个小字?” 叶璃没好气的捏了捏他的小脸,“就你事多。最近可还好?”后面一句自然是问沐烈的。当初选了这个孩子跟着瑶姬回来京城,这个孩子自然是经过了严格的训练的。即使是叶璃对这个年仅十一岁看上去却只有七八岁的孩子很是看重,能够从秦风的手底下撑过来的绝对都是高手。所以沐烈的作用并不仅仅是假扮瑶姬和沐扬的儿子那么简单,到了重要时候他甚至比瑶姬本身还要重要。 “多谢王妃关心,冽很好。”沐烈端着一张小大人的脸,正色道。 叶璃含笑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小孩子家家的,这么严肃做什么?你也不怕吓到沐扬?”沐烈为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僵硬了一下,原本严肃的小脸也有些发红还不自知,正色道:“他们只会认为我少年老成,天纵奇才。”叶璃莞尔一笑,“看得出来,沐阳侯府的人还挺喜欢你的。” “哼!”沐烈撇嘴道:“只要是沐阳侯府的儿子他们都喜欢,听说这几年沐阳侯夫人为了孙子都要疯了。一个劲儿的往沐扬房里塞女人,直到我们进了沐阳侯府才好一点。不过她还是想要一个嫡子,所以天天给那个女人吃药,药吃多了果然影响脑子,哼!” 叶璃理了理他的衣服,轻声道:“过几日我和王爷就要离京了。冷二如今去了边关,凤三也要跟我们一起走。到时候京城就剩下你和瑶姬了。你们自己千万要小心知道么?若是遇到什么麻烦,就先行脱身吧。保住了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沐烈眼中闪过一丝波动,正色道:“王妃尽管放心,瑶姬不是笨蛋,我也不是。沐阳侯府的人不会怀疑的。楚京的事情我们都会处理好的,定不会让王爷和王妃操心。”叶璃有些歉意的轻叹道:“你还是个孩子呢……” 沐烈瞬间炸毛,“我才不是孩子呢!我是麒麟!”预备役。 “好好…”叶璃连忙安抚道:“等你回来了,我就让秦风破格收你入麒麟。所以,要注意安全?” “多谢王妃!”沐烈欢喜的道。他自认本事并不比别人差,但是秦统领却总是以他年纪小不许他加入麒麟。哼哼!他现在不也出任务了么?还是那些高个儿的大笨牛永远也无法取代的任务! 只看沐烈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叶璃只是浅浅一笑摇了摇头。 “走水了!走水了……”远处突然传来一直喧闹声,叶璃站起身来向这噪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两个侍卫一左一右站在了墨小宝和冷君涵的身边。沐烈站在凳子上望了望,扬眉道:“那是冷宫的方向。是秋凉殿,柳贵妃如今就关在那里!” “秋凉殿?这么巧新皇登基大殿秋凉殿就着火了?”叶璃沉吟道。想了想,吩咐身边的人道:“带着小世子去找王爷,我过去看看。” “王妃?”身后的侍卫有些迟疑的道。 叶璃摇摇头道:“在宫里不会有什么大危险,保护好三个孩子,去吧。” 沐烈不满的道:“小爷才不用保护,王妃,我保护你!”叶璃好笑的道:“那可不行,你现在跟着我去会被人怀疑的。乖,跟着小宝和君涵。这两个小鬼就摆脱你了。”也不给沐烈反驳的机会,叶璃已经飞身掠了出去。 沐烈端着一张严肃的脸,小耳朵却红通通的了。有些别扭的看了墨小宝一眼,嘟哝道:“好吧,小爷就便为其难的保护你们好了。”墨小宝翻了个白眼,“谁要你保护?”冷君涵笑眯眯的对沐烈伸出小手,“哥哥,宝宝。” “冷小呆!你到底知不知道亲疏?!”墨小宝大怒。 “唔…冷小呆,墨小宝…呵呵……” 墨小宝一脸黑线,呵呵你妹啊! 叶璃赶到秋凉殿的时候大火已经将把半个偏殿烧起来了。秋凉殿可说是冷宫中的冷宫,年久失修杂草丛生。几乎让人不敢相信这是在皇宫之中,平日里也罕有人来更何况今天是登基大典的时候,自然更没有人会来这里了。即使是起火了,那些远远看见的宫女太监看见了等到他们穿过重重叠叠的宫苑回廊也要不少时候。至少叶璃赶到的时候还不见有半个来救火的人。 “王妃。”侍卫们终究还是没有全部留在墨小宝身边,分出了两个追着叶璃过来了。 “救命……救命啊…”微弱的呼救声从里面传来,叶璃皱眉,这不是柳贵妃的声音。对于柳贵妃那高傲冷漠的声音叶璃绝对不会认错,即使是她在虚弱中也不会是这样的声音。 “救命啊……” 叶璃飞身掠进了秋凉殿里,两个侍卫一怔连忙要跟进去,里面传来叶璃的声音,“留在外面!”秋凉殿本身就是一座偏殿,里面并不大。所以叶璃一进去就看到了趴在地上的女子,连忙阻止了想要跟进来的两名侍卫。那女子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衣衫,看身形应当是一名少女,而且从衣料看显然这并不是一名宫女。 上前扶起那少女,叶璃飞快的往外面而去。还好那少女应该是看到起火之后自己就往外跑了,却不知道为什么在离门口只有几步的位置倒下了。如果是在更深处,以她的声音只怕他们也听不见。 带着少女飞快的出了秋凉殿,才将人放在外面的青石路上。转过身再看,烈火已经包围了整个秋凉殿,若是他们再来晚一两步,这少女就只能被烧死在里面了。 “王妃,柳贵妃……”身后的侍卫提醒道。 叶璃摇摇头道:“算了,火太大了,等火灭了再去看吧。” 俯身掠开少女脸上的长发,一张清秀的容颜露了出来,只是那张脸的左半边上从眼角到耳垂的位置却多了一块焦灼的带着血肉的伤痕,衣服上也有一些被火烧到的痕迹。侍卫低头检查了一下道:“她中了迷药,应该是被火烧着的什么东西掉落到她脸上了才让她醒了过来,然后才挣扎着爬出来的。” “这是……”叶璃看着少女完好的半边脸颊,虽然好几年不见,而且当时她年纪尚幼。但是叶璃良好的记忆依然让她认出了眼前的少女的身份,柳贵妃柳和墨景祈所生的女儿,大楚的二公主。 “珍宁公主。” 地上的珍宁公主强撑着睁开了眼睛,纵然那迷药有再大的威力脸上被深深地烧出巴掌大的一块伤疤,再加上刚刚死里逃生的惊险和绝望也让她没有多了几分精神。 叶璃低头望着地上的少女,她几乎从未见过这个年纪的少女会有这样一双死寂无波的眼眸。在刚刚逃生的安心过后,却在瞬间变得死沉沉的没有丝毫的生气。抬头望了望眼前烈火熊熊的秋凉殿,在看看珍宁公主微微颤抖着的身子,叶璃几乎都可以猜测出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没事了。”叶璃低声道。 珍宁公主呆呆的望着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一行清泪缓缓地从眼角滑落没入乌黑的发丝中… ------题外话------ 是不是很失望?哈哈…弄不死啊弄不死…柳贵妃就是弄不死…不过暂时不会出场了,以后出场也不会多。另外,真诚滴跟亲们道歉,之前有位亲提到华天香的问题,确实是我把她给忘了。虽然这里本来就没她什么戏份,但是以她和叶璃的关系回京一面都不见也有些说不过去。所以我在“墨景祈的报复”那一章里加了一点关于华天香的东西,不太多,不影响阅读。还请亲们原谅… ps:发招聘广告和不良广告那两位。求你们别在发了!虽然不知道乃们看没看。不良广告那位我天天禁言你也很累。招聘那位,我没禁言只删了。一般我不删评论,即使是广告。但是我不知道你那个招聘到底是不是真的,所以还是删了! 289.宫中火起,离京 289。宫中火起,离京 皇宫的建筑大多是纯木质的结构,边关更是粉刷了各种色彩的漆作为装饰。火一燃起来自然是愈燃愈烈,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整个秋凉殿都包围在火海之中不说,就连周围的宫殿也开始蔓延。叶璃三人只能带着珍宁公主退到了远离秋凉殿的御花园中。将珍宁公主放在一处开阔平坦又通风的小湖边,看着远处已经开始有人救火的火光处,吩咐道:“去请个太医来。” “阿璃!”太医还没来,一袭白衣的墨修尧已经如风一般的掠了过来。看到叶璃没事才松了口气,瞥了一眼旁边的珍宁公主对叶璃挑了挑眉。叶璃无言的摇了摇头,这个时候当着珍宁公主的面说这些事情并不合适。后面,墨小宝被侍卫抱着也跟了过来身后还有同样被抱在怀里的冷君涵。 “娘亲…”墨小宝欢快的从侍卫怀里跳下来直扑叶璃。却在中途被墨修尧拎住了后背的衣服吊在半空中挥舞这手脚,“娘亲,娘亲…孩儿好担心你…父王坏,放开我!我要娘亲……”叶璃好笑的将他从墨修尧怀中接过了来,安抚的拍了拍笑道:“娘亲没事,让你当心了。乖孩子……”墨小宝心满意足的在叶璃怀里蹭了蹭,无视墨修尧阴沉的脸色连连点头,“娘亲没事就好。孩儿最爱娘亲了……” 靠着假山坐着的珍宁公主看看在叶璃怀中咯咯直笑的墨小宝,再看看叶璃脸上温柔浅淡的笑容,眼底闪过一丝羡慕和苦涩。叶璃看在眼里,将墨小宝放在地上,蹲下身轻声问道:“珍宁公主,你还好么?” 珍宁公主点点头,低声道:“多谢…多谢定王妃救命之恩。”对着眼前清雅婉约的女子,她是真的无颜相对。她的母妃做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但是却是定王妃不计她母妃的关系而救了她的命。而她的亲生母亲,不仅利用了她甚至还险些害死了她。为什么…为什么她的母亲是这样的人? “姐姐!姐姐!”一阵急促的呼叫声传来,闻讯赶来的秦王带着才八岁的弟弟匆忙的赶了过来。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墨景黎等宗室王爷和朝中权贵。秋凉殿那把火燃得不小,虽然已经有人去救火去了,但是今天带着微风的天气却让火势更甚,现在几乎要蔓延到三四座宫殿了。即使他们现在站在与秋凉殿对角的地方,也仿佛能感受到那火势的热烈。 墨啸云冲过来,第一眼就看到坐在地上的珍宁公主。连忙冲上前来,“皇姐,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珍宁公主连忙用手掩住脸上的伤痕,道:“没…没什么大碍……”但是那一块新伤哪里是她用手就能掩盖得住的?众人不犹豫的倒抽了一口气,原本还秀气温婉的少女脸上多了巴掌大的一块疤痕。这会儿那疤痕还带着些血肉模糊的感觉和被火烧的焦灼,让人看在眼里不由得想要呕吐。不少跟着来的夫人小姐们都惊叫出声纷纷后退了两步。 珍宁公主脸色一黯,更加畏缩的低下了头想要用头发将脸上的疤痕遮住。 “不要陪头发,头发不干净配到了伤口更容易感染。”一只纤细的素手轻柔的按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想要扒拉头发的手轻轻地按住了。珍宁公主一愣,抬起头怔怔的望着眼前唇边带着淡淡的浅笑的女子。在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厌恶和惧怕,但是从她温柔清亮的眼眸中,她却看到了如此丑陋的自己。珍宁公主抖了抖,连忙低下了头。 叶璃轻叹一声,从取出一方素白的丝帕细心的系在珍宁公主的脸上,遮住了那狰狞的伤痕,“等太医来了开一些治疗伤痕的药,很快就会没事的。” 大楚女子家教甚严的闺中女子外出也有带面纱的习惯,所以珍宁公主带上面纱之后虽然在都露出容颜的闺秀中间显得有些异类,但是却也不算突兀。周围的众人也松了口气,她们大多是养在深闺的女子,哪里见过那样的伤痕。现在被遮起来了总是好的,同时也有更多人将目光转向了那温婉清丽的的白衣女子,对定王妃如此面不改色的气度佩服不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墨景黎看了一眼回到墨修尧身边的叶璃,沉声问道。 珍宁公主轻咬着唇角不肯说话,墨景黎看向叶璃,叶璃淡淡道:“我们也是在御花园看到火光才赶过去的,只来得及救出珍宁公主。里面还有没有其他人其他人我们也不知道。” 墨景黎皱眉问道:“珍宁公主这个时候怎么会在秋凉殿?” 珍宁公主不肯说话,墨啸云吸了口气起身拍了拍畏惧的躲在自己身边的弟弟道:“皇祖母将我母妃关在了秋凉殿,皇姐是去看望母妃的。” “不错,正是哀家将她关入秋凉殿的。”太后在一群宫女太监的簇拥下徐徐而来,正好听到墨啸云的这句话,淡然的接口道。 墨景黎沉声道:“柳贵妃被关在秋凉殿?本王怎么不知道?” 太后冷笑一声,“这是内宫的事情,哀家怎么不知道还要跟黎王商量怎么惩罚不守规矩的先皇嫔妃?”墨景黎无话可说,纵然他不满太后背着自己处置了柳贵妃的事情,但是却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毕竟,就算是摄政王也只能管政事,明面上,先皇后宫的事情他是绝对不应该插手的。 沉默了一下,墨景黎道:“既然如此…却不知道柳贵妃是否丧生火海。”所有人都看向珍宁公主,此时火势未灭,除了珍宁公主谁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形情形,也没有人知道柳贵妃到底是不是被烧死在里面了。但是珍宁公主却咬死了不肯说话,众人也无可奈何。 墨修尧目光淡淡的从众人身上扫过,就在墨景黎以为他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的时候,只听墨修尧悠然道:“既然宫里有事,想必这宴会也办不成了。本王和王妃就先行回府了。另外,过几日本王和王妃就要启程回西北了,到时候就不来辞行了。” 墨景黎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点头道:“如此,定王就请先行一步吧。” 墨修尧点点头,一手抱着墨小宝,一手牵着叶璃的手就准备转身往出宫去了。 “定王妃。”一直没有说什么的墨啸云突然开口,走到叶璃跟前沉声道:“谢谢你救了皇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请受小王一拜。”说完,对着叶璃叶璃深深地一揖。看着才十二三岁的少年如此郑重其事的行此大礼,叶璃淡淡一笑道:“秦王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秦王好好照顾珍宁公主吧。告辞。” 看着一家三口在侍卫的簇拥下走出御花园,墨景黎心中一松。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的有些相信,或许墨修尧真的对大楚的事情没有兴趣。 出宫的马车上,趴在叶璃怀里的冷君涵早已累的呼呼大睡。墨小宝坐在墨修尧怀里,虽然还没有睡着不过也没了之前在宫里的精神。毕竟才五六岁的的孩子,闹腾了大半天也足够他们疲惫的了。 叶璃一边轻轻地拍着冷君涵,一边问道:“修尧,柳贵妃死了么?” 墨修尧摇头道:“未必,柳贵妃在冲冠后宫十几年,就算真的树倒猢狲散也还会有一些能用的势力。今天宫中大宴人来人往,她想要逃出皇宫也未必未必不能。” 叶璃蹙眉道:“她既然还有人可用,为什么还要那样对珍宁公主?难道她当真想要烧死珍宁公主不成?”想到此处,叶璃也不由得心中生寒,要多狠的心才能忍心如此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哪怕这个女儿的父亲不是她所爱的人,但是孩子却依然是她的亲生骨肉啊。珍宁公主冒着被太后惩罚的危险去看她,得到的却是这样的回报,也难怪刚刚救她出来的时候她的眼神会犹如死灰。 墨修尧摇头道:“不知道。让下面的人注意着,一旦那个女人出现,杀无赦!”他对柳贵妃是不是要烧死珍宁公主以及为什么要烧死珍宁公主都没有兴趣。但是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柳贵妃就一定要死!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留着绝对是个祸害。 叶璃沉默的点了点头,她对柳贵妃没有丝毫的怜悯和同情。 “听小宝说之前在花园里,沐扬的夫人对你无礼了?”将柳贵妃的事情丢到脑后,墨修尧淡淡的问道。 叶璃瞥了一眼恶人先告状的墨小宝,笑道:“一个被醋意扭曲了的女人罢了,难不成我还要可以出手对付她不成?你放心,瑶姬也不是省油的灯,不会让她好过的。”墨修尧轻哼了一声,道:“当初果然还是对沐阳侯府太过心慈手软了一些。”想起和沐阳侯府的某些恩怨,墨修尧就有些后悔起了当初打算利用沐阳侯府让瑶姬和沐烈隐藏在京城的计划。因为这代表他暂时还不能向沐阳侯府出手。但是一见到沐阳侯府的人,特别是见到沐阳侯本人某些原本极力遗忘的不好的记忆又再次涌了上来,让墨修尧的心情十分不好。 新皇登基的当天宫中便起了大火险些烧了半个皇宫,这样的消息在民间迅速的传扬开来。人们纷纷议论着只怕是新皇无德不堪继承帝位,才导致了上天降罪云云。听得定王府中的众人暗笑不知。新皇不过是一个才六七岁的孩子,能说什么有德无德的?只是留言一旦起了,想要湮灭就不是那么容易了。特别是当有有心人在其中推波助澜的时候,留言更是如野火一般迅速的扩散蔓延。 定王府的人没有去理会这些,因为他们都在打包行装准备再次离开京城反悔西北,虽然他们大多数人都是土生土长的楚京人,但是这几年在西北的生活让他们对璃城更有归属感。所有人都带着欢喜愉悦的笑容打点着准备启程的行装。而朝廷上除了黎王正式成为了摄政王代理朝政以外,同时也宣布了皇后病逝和柳贵妃殉葬的消息。而应该是太皇太后了的太后却因为先皇的嫡后病逝,新任皇太后难担重任为由免去了殉葬之事。以发代首暂时先安放入皇陵。将来等太皇太后薨逝再附葬太皇陵墓。 没有再理会京城的风风雨雨,墨修尧一行在三天后离京返回西北。而在他们的马车上,不仅多了一位雍容美丽的中年女子,还有一名同样美艳动人的的青年女子和一名气度不凡的老者。 “天香。”马车里,叶璃伸手握住还有些惊魂未定的华天香的手微微一笑。 华天香美丽的容颜上还带着震惊的神色,怔怔的望着叶璃好半晌才轻轻吐了口气,“璃儿…姑姑……”皇后点点头,怜惜的顺了顺她乌黑的发丝,轻声道:“天香,这些年辛苦你了。”她本是华国公的嫡亲孙女,皇后的亲侄女,本是京城闺秀人人羡慕的对象。却同样也因为这样的身份,已经年过二十却依然待字闺中。寻常的女子,这个年纪早就已经相夫教子,当家理事了。她却只能为了躲避显眼而比如寺庙说是为祖母祈福不如说是带发修行。 华天香摇摇头笑道:“姑姑你说什么呢,我好吃好穿的哪儿受什么苦了。倒是姑姑你,看到你真是……”说道激动处,华天香也不由得红了眼睛。原本原本在慈云寺中听到消息,她是真的以为姑姑已经薨逝了。今天早上本来如往常一样在自己的厢房里做早课,却突然被人迷晕了。没想到一醒过来就就见到了以为已经去世的姑姑和多年未见的好友。而她们已经在前往西北的马车上了,也难怪她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璃儿,姑姑,我……”看着眼前的两人,华天香还是有些疑惑的想要问些什么,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哪儿问起。 叶璃拉着她的手笑道:“华国公将你交给我了,以后华大小姐就要麻烦你到西北去过苦日子了。” “是爷爷…”华天香有些激动的道,恍然想起前几日爷爷来看自己的时候说的一些奇奇怪怪的嘱咐,当时她并没有多想,原来爷爷早已经打算将她托付托付给阿璃了么?皇后轻声道:“你爷爷是为了你好。如今新皇登基,黎王摄政。前些日子黎王隐约提出想要迎娶你做侧妃的意思。父亲虽然当场回绝了回绝了,但是你只要还在闺中一天,总是……” 华天香抹着泪道:“我知道爷爷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们都走了…爷爷他……” “放心吧,华国公德高望重。墨景黎刚刚掌权不会对华国公如何的。不过,为了避免麻烦,你还是要改个名字的好,还有皇后呃…华姐姐也是。” 两人点头,叶璃的话她们当然明白。虽然见过她们的人并不多,但是该做的防范还是要做的。若是让人知道璃城特别是定王府出现了那么多不该出现的人不嬪出现的人,无论是对定王府还是对华家都是不好的。 华天香想了想,大方的道:“我外祖父家里姓杨,对外便叫若华吧。” 皇后淡淡一笑道:“既如此,我便借了天香的姓,称我杨夫人便是。”言下,竟是连一个名字也不愿意取了。叶璃轻叹一声,有些担忧的望着皇后。皇后笑道:“能够除了皇宫这枷锁,已经是我这一生都未能想到的幸运了。何况到了西北还有长乐在,一切都会好的。” “我只怕凤三……”叶璃皱眉道,自从凤怀庭被凤之遥说动跟他们一起回西北之后,凤之遥父子俩的关系渐渐地也不再那么僵硬了。凤怀庭跟皇后和和华天香不一样,他是墨修尧光明正大从墨景黎那里要过来的。墨景黎已经将凤家掏空,自然也不会在乎凤怀庭一个年近六十的老头子。就连凤家的其他人其他人也大方的便是可以一起带走。但是凤家的两个嫡子却不愿意去西北寄于庶弟的篱下,何况他们如今正得黎王重用。凤夫人对丈夫的决定十分生气,自然也是站在了儿子的那一边。整个凤家除了几个忠心的仆人和年幼的庶子庶女,竟没有人愿意跟着已经没有财势的凤怀庭去西北受苦。 “可是凤老爷子……”虽然凤怀庭没有明说,但是他对于凤之遥和皇后之间的事情的态度叶璃还是看得出来的。皇后摇摇头,微笑道:“阿瑶从小就没有父母关怀,对于感情总是比别人看重的多的。以后有了他父亲看着他,他慢慢的会明白的。这么多年…我也累了。只要以后天香好好地,长乐好好地好好地,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叶璃沉默,感情的事外人很难插手。凤之遥和皇后的事情也只能他们自己解决了。华天香有些懵懂的看看两人,却也感觉到气氛有些沉重,拉着两人笑道:“我们当然会好的,大家都会很好的。姑姑还是叫我若华吧,免得以后不小心叫错了。” 三人皆是一笑,叶璃点头道:“不错,我们都会很好的。” 京城某处阴暗的角落里,一身狼狈的女人身形消瘦,穿着最朴素的灰布衣服,头发只用一个粗陋的木钗挽着,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模样。躲在这阴寒的几乎无人行走的巷子最里面的一间破旧的小房子里,一双眼眸中黑暗中透出令人心寒的光芒。 “定王已经离开楚京了?” “没错,今早定王就已经带着王妃和世子出城了。”一个低沉的有些嘶哑的男声低声道。 “已经这么多天了,你还没有找到办法送我出城?!”女声有些尖锐而愤怒的道。 男子搓着手有些为难的道:“如今正全城戒严,听说新皇登基当天宫里起了一把火,还将珍宁公主的脸给烧毁了。只怕上面在抓纵横的刺客。” “?”女子震惊的睁大了眼,因为好些日子的不见阳光而显得有些苍白的容颜上露出显而易见的惊骇。男子以为她吓到了,连忙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你别怕,刺客怎么样也不会跑到这种地方来的。”看着眼前虽然穿着粗布衣服,素颜未施却依然美丽的惊人的女人,男人眼神一变手也有些不规矩的往上划去。 女子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一把挥开他道:“滚开,我没心情!” “宝贝…别着急,我们很快就有办法出城。宝贝儿……”男人懒腰将女子一把抱起压倒在床上,眼中闪动着惊人的欲念,埋头在女子身上狼吻一来。 女子忍着心中的厌恶,心思却已经飘散到了别处去了。怎么会…珍宁怎么会被烧到?虽然当时担心珍宁会坏了自己的事,所以给她下了一些药。但是自己明明吩咐过自己离开之后将珍宁送出去再放火烧秋凉殿的啊。 只是她却不知道,她需要一个替自己烧死在里面的人。不是烧死的死人,而是活活被烧死的人。那些替她办事的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又怎么会愿意自己去送死,或者让自己身边熟悉的人去送死?被柳贵妃亲自迷晕了的珍宁公主自然就是最好的替死鬼。人都是自私的,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否则等到珍宁公主醒过来告诉了别人,他们一样也逃不了。 珍宁…你别怪母妃。母妃没有想要烧死你,这只是个意外。谁让你…… 黑暗中,柳贵妃原本美丽清冷的眼眸里写满了扭曲的恨意和怨毒。墨修尧!叶璃!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们,本宫不会放过你们的,本宫一定要你们生不如死! 珍宁,你别怪母妃…母妃也不想这样,母妃会替你报仇的! ------题外话------ 都讨厌柳贵妃是吧?恨不得她立刻死啦死啦滴是吧?偶偏要把她炼成超级女反派!过程是艰辛的,解决是悲惨的。 ……。 某凤:想活着么? 柳贵妃:当然想!我要活下来,我要墨修尧和叶璃不得好死! 某凤: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活下来要受各种苦。 柳贵妃:本宫不怕苦! 某凤:活下来可能会死去活来还不一定能报仇(骗你丫的,是肯定不能。让你报了仇我会被人弄死。) 柳贵妃:本宫愿意 某凤:活下来可能会被n个男人xxoo? 柳贵妃:本宫… 某凤:活下来要嫁给…… 柳贵妃:其实本宫愿意本火烧死,本宫这就回宫。 某凤:…… 290.大乱将至 290。大乱将至 璃城 议事的大书房里,一身白衣的清尘公子坐在首位以下的第一个椅子里。望着前方空荡荡的座椅俊容含笑,气度悠然翩然如仙。但是坐在他下首的人们却不由得抖了一抖。清尘公子这模样……真是太吓人了。 “清尘公子,王爷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这一个多月西陵边境一直在增兵……”其他人都仿佛看傻子一般的看向问话的人。没看到清尘公子正因为王爷不肯回来的事情恼火吗?居然还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话说回来,王爷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啊。眼看着西陵边境就像是要打仗的样子了,但是王爷却迟迟不肯回来。当然不是说没有王爷他们就不能打仗了,只是没有王爷坐镇他们总觉得心里没底啊。 徐清尘回眸淡然一笑,剑眉微微轻挑,“玩够了…王爷自然就回来了。” “那西陵……” “咱们不是也增兵了么?西陵只是想要试探罢了,就算要打…真的开打的时候王爷也该回来了。”若是真的开打之后墨修尧才回来,就直接丢上战场去!当然了,璃儿是必须留下驻守璃城的。 众人默然,这位清尘公子什么都好。处理起政事来比王爷效率还高,毕竟清尘公子从来不像王爷那样恶意偷懒。而且很多事情属下不明白的,他只要随意提点几句就能让人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唯一不好的就是,这位公子的容貌实在是太过俊美的。而且那恍如谪仙的气度,当他温文尔雅的对着你淡淡一笑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吞下自己原本想要说的话,对他生不起一丝的反驳。而当这位公子的笑容里多了一丝冷意的时候,这大多数都和他们的定王殿下有关,所有的人又会感觉到如冬日寒风一般凛冽的冷意。 “启禀清尘公子,王爷王妃回来了!”门外侍卫朗声禀告。 徐清尘俊美的容颜上绽放出一丝明朗的笑容,一瞬间仿佛大地春回百花绽放,但是在场的大多数人还是不由得抖了抖。当清尘公子露出这样的笑容的时候,一般都是会有人倒霉的时候。 “好,很好。”徐清尘点头笑道,站起身来扫了一眼在座的众人笑道:“诸位,咱们一起去迎接王爷大驾吧。” 在楚京逍遥了不少时间的定王回到西北,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就被自己最为倚重的军师兼大舅子一脸和气的请到书房里议事去了。原本叶璃对这段日子将所有的事都丢给徐清尘一个人也很是内疚,打算跟上去一起帮忙。不过徐大公子的怒气显然只是针对定王殿下一个人的,所以很是温和的拒绝了叶璃的帮忙,并且好声好气的叮嘱表妹刚刚回来一路辛苦了要好好休息。至于其他的事情…王、爷、会、处理、完、的 叶璃觉得大哥说那句王爷会处理完的时候其实是在磨牙。当然大哥是不会做那么不雅的动作的,但是叶璃还是决定听从大哥的吩咐去休息。毕竟,她她还有几位客人要安顿啊。 定王府深处原本空置的客院里,早有人在那里等着了。叶璃带着皇后和华天香刚走到院门口,里面就有人冲了出来,“定王妃!定王妃…我母…母亲母亲来了么?”许久不见的长乐公主穿着一身浅紫色绣着兰花的衣衫从里面冲出来,正好看到走在叶璃身边的皇后不由得呆在了门口。 “长乐……”皇后望着快一年不见的女儿,长高了不少而且也比在皇宫里的时候气色更好了一些。虽然这一路上都听说叶璃说了女儿在西北的详情,但是真正的见到了皇后还是忍不住湿了眼睛。 “母…母亲…娘!”长乐公主眨了眨眼睛,终于回过神来欢呼一声扑到了皇后怀里。十五岁的少女只比母亲矮一点点了,但是在皇后跟前却依然如七八岁的女童一般满脸笑容的撒着娇。 华天香站在一边,含笑看着长乐公主笑道:“长乐只能看到你娘,果然把我这个做姐姐的忘了么?” 长乐公主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一边笑吟吟的望着自己的华天香不好意思的叫道:“天香姐姐。” “无忧姐姐,还有我,还有我…。”墨小宝不甘寂寞的伸出小手想要吸引长乐公主的目光。长乐公主与墨小宝关系素来不错,含笑俯身捏了捏他的小脸蛋笑道:“原来是小宝啊,楚京好不好玩儿?这是你新认识的小朋友?”冷君涵站在墨小宝身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眼前的漂亮姐姐。长乐公主一下子就被眼前水汪汪粉嫩嫩的小包子吸引了。比起古灵精怪有时候连自己也会上当受骗的墨小宝小包子,眼前这个粉嫩柔软的小宝贝儿显然显然更能让女性们怜爱。这一路上,就是皇后和华天香也更喜欢抱抱摸摸冷君涵小朋友,这让墨小宝同学感到了一丝失落。 “不好玩儿…不过我有给无忧姐姐带礼物哦。这是冷小呆,我的新朋友。”墨小宝不无失落的道。 “哦?只给无忧姐姐带了礼物?那么咱们呢?”门里传来一个清越的笑声,两位徐夫人带着牵着一个小男孩儿的秦筝出现在门口,笑吟吟的看着墨小宝墨小宝。 墨小宝立刻欢呼着扑进徐大夫人怀里,“大舅婆,二舅婆,二舅母,小宝也向你们,也有给你们带礼物哦。还有知睿弟弟也有礼物。”才四岁的徐知睿徐知睿小朋友傲娇的轻哼一声,偎进娘亲怀里,“我才不要你的礼物呢。”叫你偷偷跑去楚京不带我一起去! 墨小宝眼儿一转,笑眯眯道:“你不要就算了。我听说吕将军家的小儿子就要过生日了,过几日我就让人送去给他!正好我也忘了给他准备生日礼物生日礼物。”徐知睿小朋友再聪明四岁的时候也还是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可爱,跟墨小宝这种黑心芝麻馅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听到他这么说,小眼睛小眼睛立刻就湿了,“娘亲……” 秦筝无奈的拍拍儿子,安慰道:“表哥跟你开玩笑呢。” “对对,说笑呢。送给你的东西我怎么会给别人?一会儿就让人拿给你好不好?”受到自家娘亲警告的目光,墨小宝只好亲自开金口哄小包子。看着看着两个相差不到两岁,被大人抱在怀里的小包子一本正经的安慰和被安慰,众人都不由得掩面而笑。 “好了,大家进去说吧。把人拦在门口算怎么回事儿?咱们这两天就将园子收拾好了,你们瞧瞧喜不喜欢。”还是徐二夫人开口道,一边将众人让进院子里来。 皇后有些担忧的看向叶璃道:“王妃,我们住在定王府是不是……”她们的身份到底是不一样,如果只是住在璃城被人发现了还有个说法,若是被人被人发现她们住在定王府,只怕要连累定王府的声誉。叶璃含笑拍了拍的胳膊道:“你们就安心住下吧。不只是你们俩,还有无忧最近也要搬回王府王府来住。以后的日子只怕是璃城里也不会安生,住在定王府好歹还安全一些。” 长乐公主点头道:“娘,天香姐姐,王妃说的没错。过两天两位师傅也会搬回王府了。这些日子离城里多了好多人,就连两位师傅的医馆也去了好几拨好几拨人。”听她如此说,皇后和华天香这才应了下来。 一行人进了花厅,厅中的各种陈设果然都是新换上的,而且许多都是楚京的风格。看得出来是十分用心的布置过的。宾主落座,丫头奉上了茶水退下。叶璃才道:“你们尽管在定王府里住下,缺了什么只管派人跟总管说一声就是了,就当这里是自己家中便是了。”徐二夫人也笑道:“璃儿说的对对,平常得空了不妨到咱们家坐坐出去走走也行。” 徐大夫人与皇后并不熟悉,但是徐二夫人却是认识皇后的。如今再见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自在,仿佛这真的便是叶璃从楚京带回来的两位故旧一般。倒是落在旁边正与秦筝叙旧的华天香身上的目光亮了亮,有些试探的看向叶璃。 叶璃不由得心中暗笑,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她当然明白二舅母的想法,这几年两位舅母为了几个表哥的婚事几乎操碎了心。偏偏西北这地方本身就本帿就不比楚京繁华,名门世家林立,想要挑几个一等一的大家闺秀本就有些困难。偏偏那几位表哥又一个个油盐不进摆明了就不想成婚。虽然二表哥已经成婚生子了,三哥却是已经是除了大哥以外年纪最大的一个。比起二十出头的四哥和五弟三哥自然更着急一些。如今好不容易看到华天香自然是眼前一亮。即使是当初在京城华天香也是数一数二的名门闺秀,只是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虽然华天香依然梳着姑娘的发型,徐二夫人却也不敢确定她到底有没有婚配或者婚约, 得到叶璃的肯定,徐二夫人看向华天香的眼神也更加热切了。被人那般火热的盯着,华天香有些茫然的回头望了他们一眼。倒是皇后立刻就明白了明白了徐二夫人的想法,淡淡一笑却没有多说什么。徐家自然是极好的人家,天香这些年也受尽了委屈若是能够成就好事自然是极好的,也是天香的运气。 安顿好了华天香和皇后,叶璃想了想还是往书房去了。 书房里,墨修尧正埋头在厚厚的卷宗折子之中,下笔如行云流水脸上的神色却是比踩了屎还要难看。坐在不远处的是被墨修尧拉来一起受苦的凤之遥。凤之遥面色菜青,偷瞄了一眼书桌后面的墨修尧,在看看坐在窗前悠闲的翻着一本游记的徐清尘,无奈的从新将脸埋回了卷宗里。这两位,他一位一位也得罪不起。还是乖乖地缩着头干活吧。 徐清尘放下书抬头看向门口微笑道:“璃儿怎么不好好休息?这会儿过来做什么?” 叶璃端着新泡的茶水走了进来,看看墨修尧铁青的脸色和徐清尘淡然的微笑,含笑道:“我送些茶点过来,这些日子辛苦大哥了。事情很多么?”徐清尘端起一杯叶璃斟好的茶,无奈的叹息道:“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 叶璃无奈,给墨修尧和凤之遥各倒了一杯茶。墨修尧端起茶喝了一口,才舒了一口气抱怨道:“阿璃,你大哥折磨我…我回来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有没有喝过。他还要我今天之内把这些都看完!” 叶璃看看那对的比墨修尧的脑袋还高的折子,只能给他一个同情的眼神。 徐清尘悠闲的拂了拂衣摆上不存在的灰尘,淡淡冷笑道:“是我折磨王爷你?还是你在折磨咱们这些做牛做马的?这些都是王爷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徺段时曯西北的军政民务包括财政收入以及边境的战报分析。我们这么多人忙了一两个月的东西,只劳驾王爷你花半天时间过目。很过分么?” 谁敢要你做牛做马真是疯了!墨修尧在心底默默地腹诽。他绝对不承认自己让徐清尘做牛做马了,他只是知人善用而已。这些鬼东西你明明几句话几句嬢就能说清楚的,有必要让我在这堆得高高的折子卷宗里找答案么?就算有必要,你有必要连口水都不给喝么?书房里伺候的下人生病请假了,这样白痴的理由真的是你清尘公子想出来的么? “真的不能明天再看么?”墨修尧不含什么希望的问道。 徐清尘笑容可掬的道:“当然可以,横竖从明天开始这些事情都要王爷你来处理了。不过…在下记得明天还有另外一些事情也需要王爷过目。您是否准备推到后天?这其中还有关系西陵和北戎的一些军情,真的…可以么?” 当然不可以!墨修尧含恨咬牙。当初答应让徐清尘总理西北的事务绝对是个错误的决定。他怎么会以为大舅子比大舅舅好对付?他怎么会以为大舅子大?子比较年轻能让他多使唤几年?至少鸿羽先生绝对不会像眼前这个恍如谪仙的男人这么恶劣的! 一边儿,凤之遥同情的望着墨修尧。王爷,有这样一个大舅子,就是你这么多年奴役我们这些良善之辈的报应吧? “凤三公子,在下听闻你在京城做了一家惊天动地的大事?”发做完了墨修尧,徐清尘回头含笑望着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凤之遥。 凤之遥脸色一僵,只得苦着脸赔笑。如果他只是一个人的话,那么他不会认为自己做错了,但是这次的是请却连累的凤家甚至有可能连累定王府。徐清尘看看凤之遥淡淡道:“做的不错。” 原本以为要被清尘公子训斥的凤之遥下巴险些掉到了桌子上,他可是亲眼看到清尘公子怎么对王爷的。当然也不敢指望正怒气腾腾的清尘公子会放自己一码。墨修尧更是万分不满,“他哪儿做的不错的?” 徐清尘淡然道:“结果不错。”不仅让大楚的新皇少了凤家的扶持,让大楚朝堂上更加纷乱了。更带回了一个可以在商业方面独当一面的凤怀庭,这个结果当真是十分不错的。墨修尧气结,这样不错的结果难道不是本王努力出来的么?就凭凤三一个人能有这样的结果么?为什么挨呲的事情全是他的,凤之遥这个惹祸的人,居然还能得到称赞?公道呢?天理呢? “阿璃,你大哥欺负我!”墨修尧伸手搂着叶璃的腰哀怨的道。 叶璃怜悯的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大哥要欺负你我也没办法?我也不敢和大哥对着干啊。 徐清尘回头淡淡的瞥了一眼楼着叶璃撒娇的某人,“如果王爷还打算用晚膳的话,最好还是不要耽搁时间了。桌上这些公文还都瞪着王爷示下呢。”墨修尧怨念的放开叶璃,拿起卷宗翻阅起来:徐清尘,你这样处处找茬真的没有暗恋本王的亲亲娘子么? 书房里保持了一会儿的平静,看着墨修尧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的模样叶璃也只得心软的坐下来替他看那些摞得高高的折子。 “咦?雷振霆到底想干什么?”一边的凤之遥扬了扬手里的折子问道,“短短一个月,他已经往边境增兵数十万,如此一来,西陵边境的兵马已经达到了六十多万了。他不会是想要对咱们动手吧?” 墨修尧侧首,摸摸下巴道:“不应该啊,雷振霆不像是冲动的人。何况,如果要对西北出兵,本王和阿璃不在的时候他就该动手了,不会拖到现在。”凤之遥不解道:“那他想干什么?闲着没事跟咱们挑衅一下?” 叶璃沉吟了片刻道:“不想跟咱们动手就是想跟别人动手了。兵者,国之大事。雷振霆不会为了跟咱们闹着玩儿就贸然调动几十万兵马的。不过…当初以为他会进攻南诏,没想到他竟然收了回来。”徐清尘有些遗憾,又有些释然的道:“这一次确实是我失算了,南疆偏安一隅。与西陵边境更是险阻,大多数情况下,南诏都无法对西陵构成有效威胁。同样的,西陵想要夺下南诏也要费不少的力气。雷振霆始终忌惮咱们,暂时放弃南诏是很有可能的的。” 墨修尧转身看着挂在墙上的地图,道:“他还是想进攻大楚。” 凤之遥笑道:“这倒是有可能,比起咱们算得上是贫瘠的西北,毕竟大楚的江南和楚京才是真正的繁盛之地。如今大楚新皇初立,又在和北境交战,北方还有北戎虎视眈眈。他若是不想分一杯羹才怪了。所以…边境上这几十万大军就是为了提防咱们出兵帮助大楚准备的?真是看得起墨家军,只怕他真正出兵攻打大楚的兵力也不必这个多多少吧?” 徐清尘平静的看着墨修尧,“王爷有何打算?” 墨修尧挑眉,不解的看着眼前的悠然而坐的白衣男子。徐清尘淡笑道:“一旦西陵攻楚,北边北戎必定也会乘机而动跟着趁火打劫。王爷是打算出手相助还是置之不理?” 墨修尧扬眉道:“出手相助如何?置之不理又如何?” “出手相助,就表示王爷承认了墨景祈临终前的旨意。墨家军依然是大楚的守卫,定王府依然是大楚的臣子而西北依然是大楚的土地。置之不理,西北短时间内却是没有人敢主动挑衅,但是一旦大楚被吞并。西陵和北戎将会对西北形成合围之势,到时候……”徐清尘声音平淡的没有丝毫波澜,仿佛他现在说的不是攸关西北和墨家军命运的大事,而是明天早上吃什么早点一样。 墨修尧撑着头打量了徐清尘良久,才回过头来对叶璃微微一笑。启唇道:“本王两个都不选。” 徐清尘挑眉,墨修尧冷冷一笑,手中的毛笔飞出,嗖的一声钉入了墙上的地图上。众人抬头望去,毛笔深入墙中足有两寸,其位置正好落在了地图上地图上西陵的都城,潞城的位置。只听墨修尧淡淡道:“本王选…进攻西陵!” 凤之遥眼睛一亮,目光定定的望着那死死的定在地图上的笔杆下。仿佛那支小小的狼毫笔就是一把利剑真的就此劈开了西陵的都城一般。 “进宫…西陵?!王爷说真的?”凤之遥的声音都带着些颤意,听得出来是兴奋到了。 “难道本王还能说笑不成?”墨修尧笑道。凤之遥的眼睛更亮了,墨家军蛰伏多年,终于到了一展锋芒的时候了。这只大楚最精锐的雄师,其实城里成立的最初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一统天下。但是因为各种各样层出不穷的原因,这个愿望始终不能达成。转眼已经将近两百年过去,墨家军的锋芒和荣光几乎都要被磨尽了。现在,他们终于等到了么…… “既然如此…”徐清尘淡然一笑,声音清越平静,“王爷准备好了吗?” “如果本王没准备好,清尘公子送到边境的那三十万大军岂不是白费了吗?”墨修尧朗声笑道。被墨修尧说破了布置,徐清尘也不在意,微笑道:“既然如此,恭祝王爷旗开得胜。” 原本平静而平常的书房里,看似闲谈的对话绝对了天下未来的局势。叶璃坐在一边浅浅微笑,天下…大乱将至。身为妻子她会永远陪在他的身边。身为定王妃,她会亲自参与到这一场逐鹿天下的游戏之中。 ------题外话------ 至此,最后一卷逐鹿天下~亲们大概一直觉得凤挺磨叽的,这么长了各种渣配也没弄死两个。觉得没爽到的亲,后面大概会爽到了… 老实说,现在这一卷凤感觉一直不太好。很多凤原本计划中的东西都没有写出来,这其中也有各方面的影响吧。有点遗憾。拔过还是谢谢亲们这么久一直陪着凤啊,后面的凤回更努力认真滴写的。同时…有月票神马滴亲们求票票啊啊啊~ 291.清云先生之忧 291。清云先生之忧 这一年的五月末,大楚的新皇登基不足两月,朝中大部分的权势都掌握在摄政王的手中。但是朝堂之下的暗流也依然没有停止,黎王的心思太过明显,而朝中支持正朔的清流臣子们也慢慢的聚集到了一起,与摄政王隐隐形成了暗中制衡之势。 北方的边境上,紫荆关前的战事依然持续着。更北的地方,初夏到来之前北戎的大军就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五月二十,西陵大军再一次在西南边境发动了攻势,刚刚经历了战乱还没有几年的西南百姓再一次陷入了战火之中。 西北璃城 城外不远的山上,隐没在葱葱郁郁的树林中的骊山书院依然宁静幽雅的仿佛世外之地。叶璃穿过幽静的竹林,想着不远处传来铮铮琴鸣的地方而去。竹林里的一片空地上,须发雪白的清云先生席地而坐,膝上放着一把桐木琴轻抹着琴弦走出幽幽的琴音。他跟前不远的地方,坐着同样须发花白的苏哲,一边听着琴音,一边悠然的烹茶。 “璃儿来了?”清云先生停下了手中琴音,回头看向叶璃淡淡笑道。 “外公,苏老。”叶璃轻声道,走上前去扶起清云先生到苏哲跟前的石凳上坐下。苏哲含笑为两人各倒了一杯茶,笑道:“王妃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来看小世子的?”叶璃笑道:“小宝有外公和苏老先生教导,我可放心得很,那些孩子没有吵到外公和苏老吧?”如今这骊山书院里可不只有就读的学子,还有三个小娃儿。墨小宝要到骊山书院读书,冷君涵虽然还小却也只能跟着。如此,秦筝便将自己家的徐知睿也给送了过来,说是三个孩子好做伴。 “小世子可是比王爷当年还要聪慧三分,哪里需要费什么神?”苏哲笑道,提起墨小宝眼底也充满了慈爱之色。他本就喜欢墨小宝聪慧,墨小宝对这位苏公公也是如太公一般的尊敬有礼,自然引得膝下无儿无女的苏老对他更是疼爱入骨,有时候清云先生尚且要靠后。不得不说,别看墨小宝小小年纪,拍起马屁来却是让许多大人也望尘莫及的。 清云先生看着叶璃,神色温和慈祥,“璃儿此来,可是要远行了?” 叶璃有些惊讶的望着清云先生,“外公身在骊山书院,原来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天下时事竟然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苏哲摇头笑道:“清云先生不知是文采风流,可是天文地理星象医卜无所不通。今早就跟我说王爷和王妃驿星移位,只怕近期又将有远行。这不,王妃这会儿便来了?” “这样也行么?”叶璃虽然听说过所谓的星象之术,但是她本身却是丝毫没有研究的。因为骨子里依然铭刻这前世的痕迹,她甚至对这些是抱有一定的怀疑的,“那,外公还能看到什么?” 清云先生捋着雪白的胡须,摇摇头叹息道:“天下…大乱啊。如此大乱…数百年难得一遇。” 听到清云先生的话,不只是叶璃就连苏哲的神色也不由得凝重起来。苏哲有些惋惜的道:“当真是无可逆转了么?” 清云先生摇头道:“这场大乱…早在数年之前就已经埋下,无可转圜了。璃儿,徐家这一代,就属你和你大哥出类拔萃。特别是你…逐鹿天下死伤难免,但是百姓无辜,无论如何切莫要将怒火引燃到无辜百姓的头上。你和定王一定要切忌。” 叶璃点头,轻声道:“请外公放心,修尧也不是这样的人。”叶璃明白清云先生所指为何,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所谓的人权问题,庶民贱如草,历朝历代的历史中的存在着无数的屠城记录。即使被统治者们掩盖住了,但是后人却依然能够从中觑到一些痕迹。但是叶璃不认为自己会这样做,无论是基本的人性还是曾经身为军人的身份都绝不会允许她做出这样的事情。而她也相信,墨修尧同样不会做这样的事。 望着眼前一脸认真的清婉女子,清云先生满是皱纹的脸上掠过一丝叹息。充满睿智的光芒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轻声叹道:“也罢,咱们都老了。将来的事情都看你们这些年轻人了。出门在外,自己小心一些。” 叶璃点头笑道:“外公放心便是。只是我们走了之后璃城就只剩下大哥了,还请外公跟大舅舅和二舅舅说说,只怕是大哥一个人忙不过来。”二舅舅徐鸿彦早早的跑到骊山书院来教书来了。大舅舅虽然还在璃城却似乎对农业有了兴趣,最近这一年往四哥和五弟那里跑了好几次。虽然这个也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但是交给徐鸿羽来负责却未免有些大材小用。 清云先生抚着胡须笑道:“他们之前闲着那是因为没什么事,如今有了正事了他们自然就会回去,何用我说?” 叶璃眨眨眼睛,恍然大悟,“多谢外公指点。璃儿明白了。” 清云先生这才点点头,笑道:“外公知道你忙得很,也不用跟咱们这些老头子跟前呆着了。去吧。” 叶璃这才起身跟清云先生和苏哲告辞而去。 看着渐行渐远的窈窕身影,苏哲摇摇头对清云先生道:“定王妃当真也要跟着定王出征?清云先生放心得下?”清云先生摇头,叹息道:“孩子长大了,想当初璃儿还是比宸儿还小一些的小丫头……” 苏哲也曾经见过叶璃小时候的,那时候徐家都还在楚京,叶璃的生母也尚未过世。那时候一个粉嫩嫩的小丫头,谁能想到会长成如今这个文能治国武能安邦的定王妃? 清云先生皱眉道:“我观定王心中戾气未散,只怕将来血孽太深有伤天和。有璃儿跟着也能劝着他一些,重要好些。” “怎么会?”苏哲皱眉道,这几年他将墨修尧的次数虽然不多却也有那么几次。虽然一头白发,但是墨修尧的脾气却比少年时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就是平素也看不成他心底有什么戾气的样子。 清云先生摇头道:“定王少年时是什么性子咱们都知道,但是如今这脾气…反而才让人不安。若以他原本的脾气,你数他会如何对墨景祈?”苏哲沉思片刻沉思片刻也不由得微微变色,“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只怕还要更甚十倍。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定王的脾气被打磨的平滑了也是有的。”清云先生淡然一笑道:“墨家人的脾气都是一样的,哪里是那么容易打磨出来的?当年的摄政王算是定王府这么多代王爷中脾气最好的了吧?临死前的那一击你看先皇可消受得起?” 苏哲哑然,清云先生说的摄政王指的自然是墨修尧之父墨流芳。即使已经过了数十年,苏哲依然记得那个俊雅风流,风华绝世的锦衣男子。虽然和历代定王一样的能文能武,但是墨流芳却见儒雅二字演绎到了极致。当今世上也唯有清尘公子能够与他一较高下,但是清尘公子的容貌气质太过飘逸出尘,倒更像是世外仙人。而墨流芳却是真正的红尘中的儒雅风流,系出名门的贵公子,那般才学风姿合该流芳百世。 但是就是这样的人,被他诚心辅佐的帝王算计,临死之前所留下的反击也足够让人领受了。正当壮年的先皇不过三年便一命归西,一腔壮志只付了冷冰冰的皇家园陵。留下了十多岁的新皇墨景祈,也同样为定王府争取了数年的缓冲时间。否则,当时还同样年轻的墨修文墨修尧兄弟落在已经足够老辣的先皇手里,如今定王府还在不在真的是两说了。 “如此说来……”苏哲沉吟道。 清云先生沉声道:“定王这些年一直在压抑,或者说他的心中一直在下着一盘棋。所以他可以忍下对墨景祈,对大楚皇室的仇恨。甚至是对北戎对西陵的仇恨。即使是这些年看似毫无顾忌,实际上他依然再忍耐。他需要时间来布局,而如今…这个局显然已经成熟了。而战场…往往是最容易引发出人心中最真实的一面的地方。这些年的忍耐压抑一旦爆发…这世上除了璃儿,谁也劝不住他。”当初定王府的事情可不只是墨景祈,北戎西陵或多或少都有参与。何况墨家军就是直接惨死在北戎的铁骑之下。这么多年,每每想到墨修尧北戎使者的心平气和,清云先生就觉得胆战心惊。 “原来如此。”苏哲叹息道,脸上更多了一份愧疚。若不是苏醉蝶当年偷出的墨家军布防图,当年的事情或许根本不会发生。即使再惋惜唯一的孙女,但是比起墨家军冤死的数万英灵,苏哲只觉得自己连惋惜的资格都没有。那些为国征战却死的不明不白的将士谁又替他们惋惜?这一切,只因为他教导无妨教导无妨啊。 看到苏哲的神色清云先生便明白他想到了什么。抬手拍拍他的手道:“那些事…过去了何必多想?” 苏哲摇摇头,只得望天长叹。 告别了清云先生,又去探望了墨小宝叶璃才回到了定王府中。一进门就看到平日里几乎不召见就不出现在定王府的大小官员武将们纷纷等在了园子里。看到叶璃进来立刻涌上前来行礼。叶璃微微挑眉笑道:“各位这是怎么了?这个时候来王府是出了什么事么?” 张起澜笑道:“王妃尽管放心,王爷和王妃吩咐的事情咱们都办的妥妥贴贴哪有什么事?” 叶璃笑道:“没事难不成各位是专程来请安的?咱们王府没那么多虚礼啊。既然没事,各位就先请回吧。” “王妃……”其他人不敢说什么,吕近贤和张起澜以及元裴这样的老将却没这个顾忌,连忙拦住了叶璃。叶璃挑眉笑吟吟的看着他们。吕近贤被推出来道:“这个…启禀王妃,刚才那什么西陵和大楚的使者同时求见王爷。咱们就想问问……王爷是个什么意思?”这些日子他们也暗中厉兵秣马,看上面看上的一丝是要动一动了。让这些待得有些骨头僵硬的老将们暗暗兴奋不已。但是今天突然同时来了两国时辰求见,这王爷的心意向着哪一边就会预示着他们将来行动方向了。 “西陵和大楚使者同时求见?”叶璃挑眉,她刚刚回来倒是不知道这个消息。跟在身边的林寒摸了摸鼻子道:“属下正想要跟王妃禀告的也是这事。是西陵使者先来的,大楚使者随后才赶到。不过王爷先召见了大楚使者。另外,王爷请王妃回来了就过去大厅。” 叶璃含笑不语,微笑着看着围着自己的众人。众人连忙退开,“王妃请。” “那…本妃先失陪?” “不敢耽搁王妃,王妃快请。”原来王妃也不知道,众人无奈的叹气。只得目送叶璃而去眼巴巴的盼着结果了。一边的角落里,凤怀庭和韩明月正坐着下棋,韩明晰将自己挂在他们头上的大树上一边观看两人的棋局一边打呵欠。 “明月公子觉得打得起来么?”凤怀庭淡淡问道。虽然才来到西北不到三个月,但是西北带给凤怀庭的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定王府上下的官员将领普遍年轻,凤怀庭如今可算是年纪最大的了。而且定王爷给了他从未想过的权限和信任。凤怀庭曾经问过墨修尧为何如此信任他,可以定王只是半真半假半真半假对他笑道,他并没有信任他,他只是信任凤之遥而已。如果他背叛了定王府,凤之遥的脑袋将会立刻落地。当时凤之遥也在旁边,听了墨修尧墨修尧的话却没有半丝的不悦,仿佛就该当如此一般。 凤怀庭不明白这些年轻人的友谊,但是身为凤家家主他却知道何为抉择。虽然如今定王府在天下大局中看上去并不占优势,但是不知为何他就是相信如果这个天下最后只有一个胜利者的话,那一定会是定王。而凤家,最有利的自然是选择最后的赢家。 “自然要打,这么多年…就算墨家军不想动,别人也忍不住了吧。”韩明月淡淡道。这几年赋闲在家,璃城里没有人针对他也没有人对他做什么。但是但是同样的,也没有人需要他做什么,他知道因为墨修尧已经不再信任他。 这么多年过去,渐渐地从苏醉蝶的迷梦中清醒过来他才明白当年为了他那所谓的爱情他失去了什么。但是却已经无法挽回了,韩明月不会自取其辱的侁取其彵的去做什么挽回友谊的事情。他了解墨修尧,墨修尧的友情一旦付出只有你不背叛他也绝不会放弃你。但是一旦背叛,那边是永世的决裂。早在当初他为了苏醉蝶踏出第一步开始,他们之间就已经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所以他只是如一个闲人一般的跟在弟弟身边,在他偶尔需要提点的时候提点两句。如今…只有这个弟弟才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韩明晰将自己如蝙蝠一般的挂在树上,懒洋洋的道:“打不打,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他们又不用上战场。 凤怀庭放下棋子,站起身来笑道:“当然有关系,既然如此咱们也该准备准备了。” 韩明晰从树上落下,看着凤怀庭离去的背影怀疑的问道:“咱们准备什么?” 韩明月浅笑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凤家家主是个聪明人。” “哥……”韩明晰有些遗憾又担忧的望着兄长,从前大哥沉溺在苏醉蝶的事情里就不说了。现在他已经渐渐清醒过来,大哥的才能绝对不会逊于凤家家主凤家家主,但是曾经发生的事情却决定了他在西北永无用武之地。韩明月宽慰的摇摇头,淡淡笑道:“明晰…对我来说所谓王图霸业不过是一场梦,不,我连这样的梦都没有做过。现在这样没什么不好的……” “定王当真不知道这一两年是你在背后给我出主意么?”韩明晰问道,他才能有限也从来不怕承认自己不如人。这一两年定王交给他的许多事情却明显明显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这让韩明晰不得不产生某些怀疑。韩明晰莞尔一笑,拍拍弟弟的肩膀道:“难得糊涂,走吧,凤先生说不定有事情要你帮忙了。” 叶璃踏入会客的大厅时大楚的使臣还没有离开,而西陵的使臣则被安排在另一边的花厅里喝茶等候。走进去看到那大楚派来的使臣却让叶璃愣了一下愣了一下,原来也算是个熟人。瑜王,墨景瑜。 “阿璃,你回来了?”看到叶璃出现在门口,原本脸上还有一丝不耐的墨修尧立刻露出了笑颜起身迎向叶璃。墨景瑜也连忙起身行礼,“定王妃。王妃这是?”叶璃浅笑道:“原来是瑜王,刚刚出城去看看外祖父,瑜王前来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墨景瑜当然知道城外不远的山上那座骊山书院,那原本是大楚的骊山书院,当世三大书院之一。而就因为墨景祈的愚蠢,白白便宜了西北。这两年西北的人才选拔制度已经基本成型,这其中最大的因素就是骊山书院吸引和培养了源源不断的人才。许多不远千里前来求学的学子,其中有大部分在学成之后学成之后都会选择留在西北。更何况近两年大幅增加的西北本地学子,更是对定王府忠心耿耿。 “瑜王请坐。”跟着墨修尧在主位上坐了下来,叶璃含笑道。 墨景瑜谢过重新坐了下来,看了看明显已经不见心思放在自己身上的墨修尧不由得苦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叶璃有些歉意的道:“是不是我打扰了你们谈话?”墨修尧拉过叶璃的一只手搁在膝盖上把玩,一边道:“哪有什么事?来求援来着?” “求援?”叶璃挑眉。 墨景瑜苦笑,为了墨修尧说话的直接。他确实是来求援的,但是让墨修尧用这种语气说出来总是让人感觉有几分下不了台。叶璃皱眉道:“情况已经已经坏到如此地步了么?黎王居然会同意向墨家军求援?” 墨景瑜有些尴尬,黎王确实不同意。不得不说,墨景黎和墨景祈就算再不合也到底是亲兄弟。在定王府的问题上当真是毫无原则的坚持,大概唯一的唯一的区别是墨景祈针对的是定王府,无论谁是定王他都恨不能扑过去咬两口。而墨景黎更多的是针对墨修尧这个人。但是如今的局面却容不得墨景黎不同意了,或许墨景黎可以带着自己的人退守江南。但是别的人却不可以,他们的根在楚京,一旦楚京被破,他们的一切都完了。 “冷将军如今在紫荆关艰难抵挡北境,上个月西陵和北戎又同时对大楚发动攻击。大楚三面受敌实在是…还望定王看在与大楚同出一脉的份上施以援手施以援手。” 墨修尧冷笑一声,“施以援手?这是朝中那些老头子的意思吧?墨景黎同意了么?瑜王敢保证本王出兵墨景黎不会在后面插刀子?这种事情我墨家军墨家军领受过可不止一两次了。瑜王请回吧。” “定王…难道你当真要见死不救?”墨景瑜还请再劝,他虽然跟墨景黎走得近,但是也不愿意真的看到大楚被灭了,“是否是定王觉得我们的诚意不够?如果还有什么事我们能做的,定王尽管开口就是?” “诚意?”墨修尧淡然道:“从头到尾本王就没看到过什么诚意。不过…也不是不行……” 墨景瑜大喜,“定王尽管吩咐。” 墨修尧唇边勾起一丝冷笑,“只要墨景黎肯跪在墨家军大军面前替大楚皇室谢罪。本王可以考虑。” 墨景瑜脸色顿变,立刻明白自己是白来了。别说让墨景黎跪在墨家军面前了,只怕就是对墨修尧折腰都是办不到的。无奈的叹了口气,墨景瑜终于沮丧的垂下了头。 墨修尧笑道:“看来瑜王是放弃了,如此便请吧。” 墨景瑜看了看一脸淡然的墨修尧,终于长叹一声起身出门去了。 292.袖手旁观的好处 292。袖手旁观的好处 打发走了墨景瑜,墨修尧显然心情不错。将叶璃揽入自己怀中搂着,满足的叹了口气笑道:“阿璃,你说那些老头子是怎么想的?明知道我不可能同意还非要派人来游说?” 叶璃靠在他怀里浅笑道:“他们为什么会明知道你不会答应?我倒是觉得原本他们认为你同意的可能性很大呢。”毕竟定王府效忠大楚上百年的观念在所有人心目中都是根深蒂固的。虽然之前墨修尧已经言明了和大楚断绝关系,但是在墨景祈下了罪己诏之后,在许多老臣看来这完全是个误会,如今真相已经大白了,定王府自然还是那个守护着大楚的定王府。 但是他们却没有想过,墨景祈可以当着天下人的面道歉,却没有人规定过定王府和墨家军一定要接受,一定要选择原谅。从这一方面来看,或许还是墨景黎看得更清楚一些。至少墨景黎就绝对不会来求墨修尧无论是因为他知道墨修尧不会同意还是为了自己的尊严。 墨修尧轻哼一声,淡淡笑道:“也罢,这一次就让他们彻底死心好了。” 叶璃抬起头来,“西陵的使者?”墨修尧不在意的道:“让他多等一会儿,也是咱们的熟人。” “雷腾风?”只需要稍微一想叶璃就明白了来者的身份,想要跟墨修尧谈判镇南王不可能随便派个小猫小狗过来。而虽然如今西陵是镇南王府掌权,但是对西陵皇室的人雷振霆父子还是十分防范的。因此信得过又有这个能力的也就只有雷腾风了。叶璃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打算怎么恢复雷腾风?”墨修尧诧异的挑眉笑道:“本王为什么要回复他?”叶璃眨了眨眼睛,“难道定王就不想知道镇南王开出了什么条件?” 墨修尧唇边勾起一丝淡笑,眸中的冷光一闪而过,“无论他开出什么条件…雷振霆都会后悔的。” 喝了半盏茶,两人靠着又说了一会儿话才命人去请雷腾风过来。 雷腾风是在墨景瑜之前来的,虽然说墨景瑜前后脚的功夫也就到了,但是墨修尧却选择了先见墨景瑜。这让雷腾风心里对原本还有几分信心的谈判有了几分动摇。更糟糕的是,在墨景瑜离开后,墨修尧并没有立刻接见他,而是又让他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这样的待遇让他心中更少了几分低,但是这些年的历练也不是白费的,雷腾风从来就不是冲动的人,所以当卓靖奉命去请他的时候他依然面色从容平静的坐着喝茶。 “在下见过定王,见过王妃。去年西陵一别两位风采更甚从前。”看着主位上相依并肩而坐的两人,雷腾风也不由在心中感慨。这样的两个人…只凭这些年定王对定王妃的一心一意就足以让人心生艳羡了。当然,如果能够有一位如定王妃这样的妻子的话,相信任何人都是愿意一心一意的。虽然雷腾风自己府中姬妾无数,但是看到这两人似乎永远都是这样并肩而行互相扶持的模样,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一丝羡慕。 叶璃含笑道:“镇南王世子请坐,看起来去年一别之后,世子也同样风采照人。对了,还没恭喜世子晋封郡王之位,以后就该称呼睿郡王了吧?” 雷腾风心中一怔,他被封为郡王的事是西陵出兵以后才发生的,而且并没有大肆的宣扬,没想到叶璃竟然已经知道了。定王妃的消息渠道果然是不可小觑。心中纵然惊讶,雷腾风脸上却是从容若定,淡笑道:“小王惭愧,王妃言重了。” “那么…不知睿王远道而来所为何事?”叶璃问道。 雷腾风望了一眼坐在旁边含笑望着叶璃的白发男子,显然墨修尧并没有开口的意思。仿佛将此事全权交给王妃处理,虽然早已知道定王妃在定王府的地位已经可说得上是历朝历代王妃之最了。但是雷腾风依然惊讶于墨修尧居然会连这样重要的事情也交给她处理。 对上叶璃平静婉约的眼神,雷腾风收敛了心中的思绪正色道:“定王府消息灵通,想必西陵出兵大楚的消息定王和王妃早已知晓了?” 叶璃点头,含笑不语。 雷腾风在心中叹了口气,道:“如今天下之势想必定王和王妃已经看得清楚,小王不敢班门弄斧。如今大楚北方有北境北戎,西边有西陵,就连东边也不时有海寇作乱。大楚纵然是地广人多,有兵无将却也未必敌得过三国围攻。小王奉父王之命前来请教定王殿下,对于这场战事…不知定王有何打算?” 墨修尧侧过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却让雷腾风觉得自己就像个白痴。他当然知道墨修尧是不可能告诉他墨家军有什么打算的,但是面对着这两个油盐不进的人,他总要一个话题开局吧?面对这两个人,直截了当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叶璃只当没看到雷腾风的尴尬,含笑道:“不知镇南王是什么意思?这场战事…定王府插手如何?不插手又如何?” 雷腾风道:“定王府与大楚已经恩断义绝,家父相信定王殿下必然是一言九鼎之人。若是墨家军愿意与三国共同瓜分大楚,自然是再好不过。大家各凭本事,若是定王按兵不动,拿下大楚之后,西陵愿以靠近西北附近的两州相赠。” “镇南王好大手笔。”叶璃微笑赞道。西北如今总共也不过四州十三城,镇南王一出口就是两个州相当于如今西北一半的面积,而且不需要墨家军出一兵一卒。若是平常做生意,这绝对是一笔只赚不赔的好生意。 雷腾风笑道:“这也算是家父和西陵的诚意。只要墨家军不相助大楚,一切都好说。另外,西陵与西北亦可签署协议,双方和平共处皆为永好?不知王妃以为如何?”叶璃凝眉沉思了片刻,浅笑道:“睿王提出的条件确实是十分诱人…不过此事一时片刻本妃只怕也做不了决定。”叶璃无奈的看了一眼枕着自己的腿上睡觉的墨修尧对雷腾风示意。定王殿下不想干活,谁也没办法。 雷腾风只能苦笑,当然明白叶璃不是真的一时半刻无法做决定,而是他们给出的筹码还不够。咬了咬牙,雷腾风道:“在下记得西北许多矿产都是从各国购入的,其中以西陵尤多。只要定王殿下能够同意不插手此事,今年之前所有的货款全数免除。” 看着沉睡中的墨修尧侧过脸来挑了挑眉却依然没有睁开眼睛,雷腾风的脸都快绿了,咬牙道:“西陵与西北北戎三国接壤处有一座矿山,是属西陵所有的。从今以后转交给定王府。” 倒不是雷腾风如何舍不得那座矿山,毕竟既然能放进原本预期给出的条件中,就不是不能割舍的东西。何况那座矿山位于西陵西北以及北戎的接壤处,时常被北戎人骚扰想要安心采矿根本就不行。每年出产的矿连西陵总量的零头都占不到。一旦西陵拿下了大楚,即使不是全部,西陵站着地利,根本不用和北戎北境在北方抢夺。只要之下南方,整个大楚最富庶的地方就都归西陵所有了。这样的巨大利益下别说一座矿山三座五座的他们都舍得下本。 只是他现在所提出的条件已经是他能给出的底线了,毕竟墨修尧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这么多的好处。如果再有,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叶璃眼波微闪,微笑道:“睿王果然是大方的很,如此说来…本妃和王爷确实要好好考虑一番了。” 雷腾风有些焦急的道:“王妃见谅,在下实在没有时间在西北多做停留。” 叶璃笑道:“睿王放心便是,最晚明天一早就可以给睿王答案。睿王远道而来想必也幸苦了,总该休息一晚再启程不是么?” 雷腾风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他一路快马加鞭赶来西陵就是怕大楚抢在了前头,确实是累的不轻,“如此,就多谢王妃了。”叶璃点头一笑,召来了侯在门外的卓靖道:“送睿王去使馆休息。” 闻言,雷腾风也暗暗松了口气。如果叶璃说要他留在定王府休息他反而要担心了。再次谢过了叶璃,雷腾风才跟着卓靖离去。 大厅里一片宁静,叶璃靠着椅子低头看着依然枕着自己的腿上闭目养神的墨修尧轻声笑道:“看来这次雷振霆是下定了决心要拿下大楚了。”墨修尧淡淡道:“雷振霆已经快六十了。” 叶璃微囧,雷振霆虽然年过五十不过离六十还有点距离吧?不过这不妨碍她理解墨修尧的意思。雷振霆已经老了,虽然他同样的武功盖世但是谁也不肯定他就能活到慕容雄那个年纪。何况,就算他能活到慕容雄那个年纪,墨修尧跟他比起来却太过年轻了。特别是服用了碧落花配成的解药之后,墨修尧不知是体内的毒,旧伤,全好了,就连容貌变化一直都不大。这几年过去如今年过三十的墨修尧看上去依然仿佛二十六七的年轻人。 至少在未来二十年内,墨修尧都会处于巅峰时期而雷振霆只会越来越衰老。说的比较难听一些,就算耗墨修尧也能耗死雷振霆。而雷振霆的骄傲却绝对不能容忍他接连败在墨流芳父子手下的,所以他不能什么都不做。既然一时半刻动不得墨修尧,那么他只能壮大西陵,然后再去对付墨修尧。而壮大西陵最快的办法就是得到富庶广阔的大楚,这才是他舍南诏而攻大楚的原因。 “你说…雷振霆最后知道了你的打算?会不会气死?”想起来某人的坏心肠,叶璃不由好奇的笑问道。 “不会,雷振霆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就算要死……”闭目养神的人懒洋洋的语气中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寒意,“他也会死在战场上。”死在本王的手里! 摇了摇头,叶璃叹气道:“兵连祸结,不知这天下苍生……”叶璃不得不承认自己心中还是有一丝忐忑。她没见过真正的战争,即使是几年前信阳被西陵屠城,其实那也只是短时间小范围的战争。而眼前,几乎可以遇见的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墨修尧摸索着握住她的手,“阿璃,别怕……” 叶璃微笑道:“嗯,不怕。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的。” 第二天一早,雷腾风带着墨修尧的许诺和亲笔签订的协议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西陵。一旦西北决定袖手旁观,几乎可以想见大楚即将到来的湮灭。为了确保西陵所付出的得到确实的回报,雷腾风一离开璃城就迫不及待的将这个消息昭告天下。这个消息对正在与大楚交战的各国大军还说绝对是个好消息,但是对于正在奋力抵抗的大楚来说却无异于雪上加霜。当这个消息传遍天下的时候,各国的权贵们拍手相庆同时摩拳擦掌对着不远处已经摇摇欲坠的庞大帝国虎视眈眈,而无数大楚的臣子和百姓们却只能放声恸哭。 南方碎雪关,慕容慎听到属下来禀告的消息只是长叹一声,挥手让人退下。站在碎雪关的城楼上向北方望去,一代名将几乎已经可以看到整个大楚在以眼睛可见的速度慢慢的倾塌。然而他们却不能为力,有能力拯救大楚的那些人,多年前就已经被高踞龙椅上的郡王赶离了大楚。大楚背弃了他们,而当大楚遇到危难的时候,他们也不会在如曾经一般的倾力扶持。 楚京华国公府,白发苍苍的华国公看着一脸疲惫的墨景瑜转身而去。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悲哀和无奈,却又多了几分坚定和决然。 “来人,我要进宫。”半晌,华国公沉声道。侍候在身边的嫡孙有些担忧的问道:“祖父,这个时候你进宫做什么?” 华国公沉声道:“请战。北戎边境无人可守…老夫虽然年纪大了,却还勉强能够动弹。” 华家嫡孙眼睛一红,“那怎么行?祖父年纪这么大了正该安享晚年。孙儿这就进宫请旨,孙儿愿代祖父阻挡北戎大军!”想到此处,却不由暗恨自己软弱。华家本是将门之后,却因为君王忌惮,自祖父一下全部都该习文。自己就算想要上战场…又能抵得了什么用? “祖父…姑姑和姐姐在西北,为何不请她们……” “胡闹!”华国公厉声道:“她们都是女儿家本就不该卷入这些事情之中。何况…定王府有定王府的路要走,华家有华家要走了的路!” “是,孙儿知错。” “罢了,准备进宫吧。” 北边紫荆关 紫荆关内的大将军府里,冷淮看着桌上刚刚送到的战报深深地叹了口气。他下手,冷擎宇和沐扬纷纷望了过来,冷擎宇皱眉问道:“爹,怎么了?”冷淮闭了下眼,沉声道:“定王已经拒绝了出兵相助大楚,并且同意了西陵的请求。不会再插手大楚的事情了。”虽然冷家和定王府不是一路的,但是冷淮本人对定王府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立场不同而已。但是不得不说,与所有的大楚子民一样在这个时候冷淮也依然对大楚报着一份希望。只是如今所有人都不得不面对现实了。墨家军,真的已经不再是守护大楚的精锐之师了。 冷擎宇皱眉道:“定王竟然会如此做!难道他就不怕被大楚百姓指着戳脊梁骨么?” 一边儿原本坐着和慕容婷窃窃私语的冷皓宇挑了下眉,嗤笑一声淡淡道:“定王为什么不能这样做?早在几年前定王府和大楚就已经没有瓜葛了。凭什么大哥就认为定王府就一定该出兵帮助大楚?定王府守护了大楚上百年没人感激他们,这会儿有事情了人家不肯帮忙还是罪大恶极了么?” 冷擎宇皱眉,不悦的看着冷皓宇道:“无论如何,墨家军都是大楚的臣子,墨家军的子弟都是大楚的百姓。墨修尧这个时候袖手旁观和落井下石有什么差别?何况…先皇已经下了罪己诏恢复了定王府的一切荣耀了。定王府自然还是大楚的臣子。” 冷皓宇不屑的冷笑一声,“有谁规定先皇下了旨定王就一定要接么?有人规定道了歉就一定要原谅么?大哥,如果弟弟什么时候不小心捅了你一刀,想必你也会大度的原谅弟弟的。是吧?”看着冷擎宇顿时铁青的脸色,冷皓宇耸耸肩摊手道:“你看,咱们是亲兄弟啊大哥你都不肯原谅小弟,更何况定王和先皇这都不知道出了多少代的关系了。” “够了,现在是斗嘴的时候么?”冷淮头痛的扫了一眼这永远都不对盘的两兄弟,对冷擎宇道:“你二弟说的不错,这些话以后还是不要说了。”冷擎宇原本脸色就不好看,这会儿更加阴沉了。父亲会帮着冷皓宇说话让他很是不习惯,自从这一次冷皓宇带着慕容婷出现在战场上并且救了险些被乱箭误伤的冷淮之后,父亲对这个弟弟似乎就多了一个一些什么。 其实冷淮说这话虽然有一部分赞同冷皓宇的观点,但是更多的其实是为了大儿子好。毕竟定王府的底蕴和暗卫能力他也是领教过的,现在先皇已经不在了,他们和定王府也不算是完全对立的立场了。那就完全不必要去得罪定王。至于这个一向不抬起眼的小儿子…冷淮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坐没坐相的倚在椅子里跟妻子说笑的冷皓宇,眼中闪过一丝沉思。 冷淮其实不算不关心庶子,至少比起凤怀庭对凤之遥的不闻不问他还是肯管教冷皓宇的。只是冷皓宇年纪越大性格越顽劣,吃喝嫖赌无所不为渐渐地他也就彻底失望了。至于后来冷皓宇突然说要做生意,他虽然不高兴儿子想要从商却也没有阻止。至少比起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商人虽然身份底下到底也还是个正事。而且冷皓宇是庶子,原本就不能得到什么爵位甚至连官职都不容易。若是经商至少不缺衣食又有将军府做后盾至少没人敢欺负他。 直到这一次冷淮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错看了这个儿子。冷淮还记得那日城战,北境大军的攻势前所未有的激烈,城头几乎被箭雨笼罩起来了。站在城头督战的冷淮眼睁睁的看着几支利箭射向自己。却是突然出现在城头的次子手中一把长剑舞出一道剑网,竟将那些骤雨一般的箭矢通通挡落。在他回过神来时已经被后面跟上来的慕容婷拉到了城垛下面。只看那随手拔剑挥洒出的几乎密不透风的剑网,冷淮就知道这个次子的身手绝对在一直让自己骄傲的长子之上。 再想起上个月京城传来的关于凤家的消息,凤之遥是定王的心腹这个冷淮一直都是知道的。而自己的次子一直和凤三走得近…… 冷皓宇自然察觉到了父亲若有所思的打量,毫不在意的抛给冷淮一个带着些痞气的笑容转过头继续和慕容婷说笑去了。 一边的沐扬看看这一家父子三人,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是沐阳侯府的独子,也没有什么庶弟庶妹,自然不太能理解这其中的勾心斗角。虽然因为身份他一向和冷擎宇比较接近些,但是和冷皓宇关系也不差,这个时候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问道:“冷将军,朝中可有什么旨意?” 冷淮摇摇头淡然道:“咱们守着紫荆关,便不能让北境人踏过紫荆关一步,需要什么旨意?” 两个年轻人肃然,“将军说的是。” “父亲说的是。” 一边冷皓宇在看不见的地方不屑的撇了下嘴角,守着紫荆关…那也得后方朝廷坚持的住才行。不然一旦后方军需断了,紫荆关的将士在拼命也是死路一条。 上面主位上,冷淮的眉头也微微的皱起,眼底闪过不是不易察觉的担忧。 293.祸从口出 293。祸从口出 无论外面有多少腥风血雨,西北境内的百姓却依然平静的过着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有墨家军在,他们仿佛从未担忧过自己会卷入战火。只是从飞鸿关涌入西北的流民渐渐的多了起来,初时西北自然愿意接纳这些逃难的流民,毕竟西北面积比起大楚就算不大,人口却依然不算太多。即使这几年连续不断有人口迁入西北,依然不能改变自古以来西北就是土地贫瘠人口稀少的事实。若是从前,就算是逃难也不会有人往这样的地方逃的。但是现在连续两次的战争西北已经接纳了不少的流民,而现在这场战争明显才刚刚开始,总有一天西北的人口会膨胀到这块土地无法承担的地步的。就只是这个原因,墨家军也急需要扩张地盘。 “如今西陵和大楚开战还不到两个月,单从飞鸿关涌入西北的百姓就达到了三十万人。战争持续下去,难民只会越来越多。这样的情形下去,最多在过两个月,咱们就必须关闭飞鸿关了。西北养不起那么多人。”宽阔的大书房里,一脸肃然的周煜恭声禀告道。时隔数年,当初刚刚来到西北不久就被墨修尧委以重任的周煜已经是定王府里文官中能够独当一面的人物了。汝阳改名璃城之后,周煜继续连任璃城太守,这几年璃城民生安定,百姓乐居乐业,外来的商户也越来越痛都要归功于周煜的治理有方。 其他人脸色也有些凝重,短短一个多月只飞鸿关就涌入了三十多万人,更不用说还有从别的地方进入西北的难民总数只怕已经超过五十万了。要知道,几十万人可不是随便给个地方落脚就可以了。要吃要喝,还好现在不是冬天不然的话还有穿衣和住房等等问题。更不能让他们大面积的被饿死病死,先不说道义的问题,单只是这么多人若是病死了现在正是夏天极有可能会引起瘟疫就不得不让人小心翼翼的对待了。 “如果锁关的话,极有可能会引起难民的民愤,到时候……”坐在一边的徐鸿彦皱眉道。自从大楚开战之后,原本还逍遥的他和徐鸿羽都回来了。虽然没有人说出来,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很快定王就将要起兵出征了。 墨修尧靠在椅子里,一只手撑着额头沉默的听着下面的人们各抒己见。等到他们说完了才问道:“尽量安置那些难民。但是…本王不想看到那些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人留在西北。还有那些心怀叵测的各方的间谍,细作,本王也同样不想看到。这事儿…卫蔺,墨华,交给你们去办?”卫蔺和墨华上前齐声道:“王爷请放心,属下定不辜负王爷信任!” 墨修尧点点头道:“你们办事本王放心,不过…行事小心,不要弄出什么民变来了。鸿彦先生,此事还有劳你指点他们一些。” 徐鸿彦点头应承下来,道:“在下分所应当,王爷放心便是。” 周煜微微皱眉,问道:“王爷,如果难民一直不断的涌入西北境内,咱们的存量只怕支撑不到明年。”更何况,王爷还打算要出兵。大军出征粮草更是万万不能短缺的。若是不及早预防,只怕今年冬天西北会出现不少百姓饿死的局面。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叶璃轻声道:“如果合理运用,支撑到明年或许问题不大。徐四公子和五公子在北边这几年收成颇佳,这几年我们也一直注意储备粮食。另外,去年徐四公子趁机来信禀告过,从西南引入了一种叫做山芋的作物。产量是普通作物的三到五倍,适用于充饥并且不择土壤生长。今年开春就试种过一季,收成颇丰。这种山芋对种植的土地并不挑剔,十分贫瘠的土地甚至沙地中都能生长。徐四公子的意思是趁着现在还可以大量开垦土地再种植一季。这其中…需要大量的人力……” 周煜闻言,面上一喜。他也不是铁石心肠如果可以自然也愿意收容那些逃难的百姓,笑道:“如此,王妃的意思是要这些难民开垦荒山?” 叶璃点头,同时还是提醒道不能大肆的砍伐树林等等。这个时代的人并不重视这些问题,也不会遇到这些问题。但是叶璃却明白一旦为了重地大肆砍伐树林树林,以后西北本就不算好的气候只会变得越来越差。 底下有人还是有些担忧的问道:“就算过了今年,以后又该如何是好?”西北只有这么大,这场仗却不知要打多少年。而难民只会越来越多,粮食的收成却总是有一个量的。 墨修尧微微挑眉,对上徐清尘似笑非笑的脸。人确实会越来越多,但是…西北的土地也不会永远只有这么大的。何况,等到这些难民发现西北的接纳能力已经超过承受范围的时候,他们自己就会离开。 议完了事,遣退了众人。书房里只留下墨修尧叶璃和徐清尘徐鸿羽四人。 徐鸿羽看看墨修尧沉声问道:“王爷可是已经决定好出兵之日了?” 墨修尧点头,虽然墨家军是在暗中准备但是也不能拖得太久了。拖得太久若是被外人发现了可就失去了给西陵大军突然一击的机会,“西北就麻烦大哥和舅舅了。”墨修尧沉声道。 徐鸿羽微微皱眉,看着叶璃道:“璃儿也要去?” 叶璃点头微笑道:“是,有劳舅舅了。” 徐鸿羽有些不赞成的看着叶璃,虽然知道外甥女儿武艺非凡,但是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妹妹留下的独苗,徐鸿羽对几个儿子侄子不假辞色,甚至对侄孙徐知睿徐知睿和墨小宝都能严厉,但是对叶璃却总是放心不下的。叶璃笑道:“舅舅不用担心璃儿,外公也同意了。” 闻言,徐鸿羽有些意外。比起对璃儿的疼爱父亲与自己也不遑多让,怎么会同意璃儿跑到那么危险的战场上去。想了想,徐鸿羽虽然想不明白却也知道父亲既然这么做自然有他的原因,只想着回头去书院向父亲问个明白,却也不再阻拦叶璃,轻叹了一声道:“也罢,你自己千万小心。” “璃儿知道,舅舅放心便是。”叶璃笑道。 徐清尘沉吟了片刻,抬头问道:“西北先有兵马不超过一百二十万,其中至少有一半需要驻守西北。也就是说…你最多只能带六十万人人马出征。这几年我们都暗中探过,西陵总兵马已经超过三百万。雷振霆在大楚投入了接近一百万的兵马。一旦你深入西陵他回马救援,十面合围,你至少会被超过两百万的人马包围,到时候要如何是好?” 墨修尧懒洋洋的笑道:“我深入西陵他雷振霆也同样深入大楚,想要班师回援哪里那么容易?大楚的将士就算全是草包也有几百万草包吧?更何况…本王只打算带四十万人出征,西北境内也只留四十万人。还有四十万人…就在边境上等着雷振霆。等他突破封锁本王若是还没拉下西陵皇城,本王的脑袋给他给他当球踢!” 闻言,即使是徐清尘也不由得吸了口气。区区四十万兵马就想要从边境打到西陵皇城,即使徐清尘不谙战事也深觉其难度犹如登天。墨修尧只当没看见徐清尘徐清尘和徐鸿羽的担忧,笑吟吟的道:“这一次…只怕是费事颇长。西北就要劳驾大哥和舅舅守着了。”徐清尘脑海中灵光一闪,沉声道:“你是说可能会会有人趁机攻打西北?” “嗯…确实很有可能。”墨修尧笑道:“雷振霆若是一时之间攻不破封锁,就很有可能会转而进宫西北。而本王…很可能是赶不回来救援的了。所以……”徐清尘脸色顿时格外阴沉,“在下以为王爷知道,在下手无缚鸡之力。” 墨修尧挥挥手笑容愉悦,“文人狠起来才更胜人三分呢。本王对清尘公子有信心。清尘公子绝对有能力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本王可是把整个家底都托付给大哥了,大哥难道想要看到你妹妹和妹夫一败涂地将来流落天涯无家可归么?” “墨、修、尧……”清尘公子素来风度出尘的笑颜再次湮灭,神色平静的盯着墨修尧,但是那平静之下却隐约可见的惊人狂澜。墨修尧也知道不能把人真的惹毛了,正色道:“大哥,并非本王弄险,而是如今情势如此不得不为。还请大哥见谅。” 徐清尘不悦的轻哼一声,对叶璃道:“璃儿,你真的不打算换一个如意郎君么?” 叶璃莞尔微笑,两不相帮。墨修尧一把揽住叶璃,不悦的扫了徐清尘一眼,“清尘公子,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本王和阿璃鹣鲽情深,你这话可有失君子君子风度。”一瞬间,将原本还有的几分愧疚抛到脑后,墨修尧瞪着清尘公子心中恨恨然。想抢本王的阿璃,累死你! 白痴,本公子不跟你计较!清尘公子强忍住想要反白眼的冲动。 “王妃,两位徐夫人和徐少夫人求见。”书房里,四人正商量着出兵前的准备事宜,门外秦风禀告道。叶璃一怔,“大舅母和二舅母?”两位徐夫人都知道叶璃跟他们她们这些只守着后院方寸之地的闺中妇人不同,平时忙得都是大事,所以寻常也很好来找叶璃。就是来了定王府探望皇后和华天香或者偶尔寻一下不肯回家的徐清尘侍卫也是直接请她们进来就是了。今天这样郑重其事的来求见想必是有要事了。 叶璃眨眨眼睛,看了看坐在一边的徐清尘和徐鸿羽。徐鸿羽淡淡笑道:“不是什么大事,璃儿自去见她们就是了。”叶璃疑惑的挑眉,看向徐清尘。徐清尘神色从容自在,对上叶璃逼问的眼神方才轻咳了一声低声道:“是为了你三哥的事情。” 三哥?叶璃眨了眨眼睛这才恍然大悟。这一次徐清锋是要跟他们一起出征的,这个时候两位夫人来找她又是为了徐清锋的事到底是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了。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叶璃问道:“三哥这几天不是没事么?他没回家?” 徐清尘笑道:“前儿倒是回去了,露了个面就又不知所踪了。听说今儿一早进了定王府。” 叶璃看向门口的秦风,秦风低头轻咳了一声笑道:“今早徐三公子确实来了王府,在练武厅跟人切磋了一会儿,然后去了藏书楼,一直没出来。”话说,徐家这几位公子为了躲两位公子都躲出魔怔来了。不说一天到晚扎在军营里不敢出来的三公子,还有跑到北边一年到头回不来两次的四公子和五公子。就连最是风雅出尘的清尘公子一个月也有一大半时间宁愿住在王府的书房里也不肯回府。让秦风这样梦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单身汉万分难以理解。徐二公子早早的成婚了人家不也过的美满幸福么?至于一个个被追的漫天跑么?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让墨家军广大找不到媳妇儿的老光棍们情何以堪啊? 无奈的摇了摇头,叶璃起身道:“我去见见两位舅母。秦风,请三公子一起过去吧。” “属下遵命。”秦风朗声道,半垂的眼底掠过看好戏的亮光。据说这两年徐三公子越来越难逮了,至少徐家的人就怎么也抓不着他。但是这对秦风来说没有没有任何难度,徐三公子就是他教出来的么。 一处靠水的水阁之中,一汪碧绿的湖水给盛夏的六月带来了几分清凉和舒适。徐二夫人脸色难看的坐在床边,旁边徐大夫人和秦筝正细声的安慰着。只是被儿子的气得不行的二夫人却不是那么容易安抚下来的,虽然对着嫂子和儿媳妇不好发火脸色却依然阴沉。 “二舅母,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叶璃缓步进来,轻声笑道。 “还能有谁,如今能气我的可不就是那个不孝子!”徐二夫人拽着手帕犹自恼怒的道。叶璃走到她身边,含笑道:“二舅母是说三哥么?如今他就在我府中府中,外甥女这就让人将他擒来狠狠地收拾一顿给二舅母出气!” 徐二夫人长叹一声,拉着叶璃坐下道:“收拾他有什么用?那小子…他爹不知道收拾了他多少回了,还不是天天气我!璃儿你说…我就是让他相看个姑娘成个亲,人家姑娘是能吃了她不成?” 听着徐二夫人的话,叶璃不由得想起去年徐大夫人的说辞。徐家这五位公子个个出类拔萃固然不假,但是除了二哥还真没有一个是省心的。徐大夫人含笑拍拍弟媳的手背笑道:“你好歹泽儿是个听话的,睿儿也聪明可爱的紧。要是赶上我们家那三个你还不给急死?” 徐二夫人听着大夫人的话,在看看身边娴静温柔的秦筝果然觉得安慰了许多。好歹她还有一个听话的儿子一个贤惠端庄的媳妇儿,还有一个聪明伶俐的孙子孙子啊。想想自家嫂子那三个,愁人啊。 “大嫂,你就不急么?” 徐大夫人苦笑,“我急的头发都白了也没用啊。清尘就算了,如今我也不想管他了。小四和小五干脆就常年在外不肯回来,如今我哪里还能求他们成婚生子成婚生子,他们能经常回来看看我这个老太婆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大舅母,四哥和五哥还年轻呢。再过两年收了心便好了,这样…要是过两年四哥和五哥还跟大哥学,璃儿帮您办个百花宴,咱们亲自给他们挑个你喜欢的媳妇儿。”叶璃浅笑道。徐大夫人笑道:“罢了,我也就只能安慰自己他们还年轻罢了。”徐大夫人同样也被大儿子气的不轻。可惜连自家老爷和老太爷都不能说什么,她也就绝了徐清尘说亲事的想法了。但是两个小儿子却一定要看紧了,若是过了二十四五还没意中人,她就是捆也要捆着他们成亲。不然她也没脸见徐家的列祖列宗了。 原本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已经说得徐二夫人怒气渐消了,不想一抬头就看到水阁外徐清锋被秦风领着走了过来。 徐清锋一看到水阁里坐着的人,顿时神色大变,大叫了一声,“秦风你出卖朋友!”转身就往外面蹿去。徐二夫人再一次怒气高涨,“逆子!你给我站住!”我是你娘,还是你前世的仇人啊。看到儿子见到自己就躲的模样,徐二夫人怒意勃发。 门外,秦风一脸悠闲地看着徐清锋从自己身边窜了出去。一抬手一条长鞭从袖中射出缠住了徐清锋的一条腿将人给拉了回来。徐清锋连忙在空中翻了个身稳稳地落地,刚刚站定就一个扫堂腿踢向秦风。秦风挑了挑眉,颇有兴致的跟他交起手来。 两人在外面打得兴起,里面的徐二夫人却气的眼睛都红了。站起身来出了水阁对着打斗中的徐清锋吼道:“徐清锋!你给我住手!”徐清锋微微一愣,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秦风已经擒住了他的右臂往后面一扣,另一只手锁住了左臂的肩头笑眯眯的道:“三公子,这两年玩太久了吧?” “卑鄙!”徐清锋不甘的道。 “这叫把握时机,你在麒麟呆了这么几年还不明白么?麒麟就是无所不用其极。”秦风笑容自若的回道。 徐清锋默然,爷只是没想到你对自己人也无所不用其极! 跟着出来的呀而立看看两人微微摇了摇头,三哥的性格其实真的不适合麒麟,虽然他这几年一直很努力,甚至各方面素质都从来不会比麒麟的任何人差。但是叶璃依然觉得他其实在真正的战场上更能发挥自己的才能。不过…谁没有年轻过?就想前世每一个军人都梦想着成为特种兵一样,墨家军的每一个士兵同样同样也梦想着能够进入麒麟。不是因为麒麟的职位军饷有多高,而是,麒麟代表着墨家军的最精锐的力量。 “娘…”看着母亲怒气腾腾的脸,徐清锋顿时蔫了。抬脚踢了踢秦风低声嘟哝道:“放开,放开。我不跑……”秦风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放开了牵制牵制他的手。你跑得了么? 徐二夫人冷笑一声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娘?” “娘……”徐清锋自知理屈的低下了头。他可没有大哥那个本事无论有理没理都能神态潇洒的雄辩滔滔,他也没有二哥那个木头脸,永远都是一号表情。 看着儿子蔫头耷脑的模样,徐二夫人终于摒弃了几十年来的名门闺秀教养。上前来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怒吼道:“你娘我会害你么?让你相个亲成个婚你能死么?咱们家算是开明的了,你娘我还给你选择的机会,你看看别人家,有多人家成亲前是见过面的?我叫你身在福中不知福!” “娘、娘…”被娘亲在这么多人面前揪着耳朵,虽然不痛但是却是十分的掉面子,“娘啊,儿子知错了!” “知错了?”徐二夫人挑眉,“跟娘去见见杨姑娘。” “杨姑娘?哪个杨姑娘?”徐清锋茫然。 徐二夫人眼角跳了跳,“你说什么?”感情她昨晚唠叨了半夜都是白说了? “不见不见!连听都没听说过!谁知道是哪儿来的啊就塞给我?就算不如表妹,至少也要跟二嫂差不多吧?杨姑娘?璃城有这个信么?该不会是娘你饥不择食随便塞一个暴发户的女儿给我吧?” “饥不择食?我叫你饥不择食!”徐二夫人狠狠地一个爆栗敲在徐清锋的脑门上,“从小就要你读书你不读,你给我饥不择食!” “娘…我错了!”徐清锋抱头鼠窜,“我不是这个意思,总之…总之我不要什么杨姑娘李姑娘啦。我的意思是说我要娶的姑娘一定要古色天香…庸脂俗粉不……” 碰!话还没说完,有一个东西狠狠地敲上了他的脑门。徐清锋茫然的望了一眼不知道从哪儿飞来还拍上了自己脑门的书,回过头看到站在不远处脸色平静的望着自己的华天香,顿时有些窘迫了,“那个华姑娘,你怎么……” 华天香淡淡道:“我路过这里听说筝儿在这里就来看看,先告辞了。” 望着华天香离去的背影,徐清锋回过头来茫然问道:“那个…华姑娘为什么那书砸我?” 叶璃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笑容可掬的道:“因为,她就是三哥你说的那个庸脂俗粉,暴发户的女儿…杨姑娘!” 霎间,徐清锋的脸色惨白。 ------题外话------ so,华天香的cp酱紫? 294.徐三公子的告白 294。徐三公子的婚事 “怎么…怎么会?”徐清锋有些结巴的道,那明明是他家表妹他家二嫂的好朋友华国公府的华小姐啊啊,为什么会变成什么杨姑娘?最重要的是!为什么她会碰巧出现在那里还刚好听到了他的话! 看着徐清锋满脸懊恼的模样,叶璃和秦筝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秦筝含笑道:“三弟,你认识她么?” “这个……”徐清锋有些窘迫,“以前在京城…偶然见过几次?” 叶璃含笑道:“原来如此,这事儿不要紧。天香不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回头我替三哥去道个歉就可以了。不过…二舅母,既然三哥没有这个意思,那这事儿还是算了吧。虽然杨姑娘如今客居在定王府,但是毕竟她家里和修尧也算是世交,咱们可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 到底是自己生下来的,徐二夫人哪里能看不出来徐清锋的异样,眼睛一转笑盈盈的对叶璃道:“璃儿,这事是鲁莽了。我也是看你三哥要出远门了一时着急才乱了分寸。你好好跟杨姑娘说说,改明儿个我亲自上门来道歉。我这个不孝子…罢了,我也懒得管他了。” “娘……”徐清锋有些焦急的望了望已经不见人影的门口,再看看一脸悠闲的自家娘亲不由得急红了脸。徐二夫人平稳的拿着手帕擦擦额边的汗,侧身对徐大夫人道:“大嫂,我看了这个不孝子就生气,咱们回吧。” 徐大夫人看看徐清锋,掩唇一笑点头道:“也好,一会儿咱们出城看看老太爷和御宸睿儿他们,城外凉爽还不比在家里憋气强得多。” 徐二夫人含笑称是,“大嫂说的对。咱们先回吧。筝儿你晚一些回去无妨,顺便去替娘给杨小姐道个歉。” 秦筝浅笑,微微一福道:“筝儿明白,大伯母满足,娘慢走。” 目送两位夫人离去,秦筝和叶璃相视一笑看向站在一边垂头丧气的徐清锋。叶璃眨眨眼睛,笑眯眯的走到徐清锋跟前,“三哥,说说看,跟若华怎么认识的?” “若华?”徐清锋茫然。 叶璃挑眉,徐清锋这才回过神来,一向爽朗的脸上难得的露出几分窘迫和羞涩,看的叶璃和秦筝在心中暗笑不已。 “呃…真的是已经在京城见过两次。另外,前两天我不是刚回来来过一次定王府么?凤三要我帮忙送点东西给沈先生。然后就看见她…跟无忧一起在沈先生那里…”徐清锋苦恼的望着叶璃道:“璃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不知道她就是杨姑娘啊,我如果知道的话……” 叶璃笑眯眯的看着他笑问,“三哥如果知道又如何?” 徐清锋低头沉吟了片刻,却有些丧气的摇了摇头道:“算了,没什么。那什么…你们替我去跟华…杨姑娘道个歉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秦筝疑惑的看看叶璃,有些不解徐清锋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是所为何事。叶璃笑吟吟的道:“道歉难道不是自己亲自去才有诚意么?”徐清锋摇摇头,“还是算了,杨姑娘是闺阁女子,我冒然前去对她的闺誉不好。我先走了啊,璃儿,二嫂。” 看着徐清锋转身而去,叶璃一眯眼抬手拉住徐清锋低声道:“三哥,你怕你出征在外有什么万一耽误了人家姑娘,那你怕不怕你活着回来人家姑娘却已经罗敷有夫?”徐清锋惊讶的望着叶璃,叶璃含笑道:“事情总有办法解决的,去跟天香说清楚。咱们定王府的人没那么爱嚼舌根,乖……” 徐清锋俊挺的面皮顿时通红,连退了数步瞪着叶璃,“璃儿……” 叶璃拉着秦筝对他挥挥手道:“快去吧,我和筝儿还有话要说,没空去给你善后。要是今天都没人去给她道歉,姑娘家一时伤心说不定就……”徐清锋脸色一白,转身匆匆的走了。 身后,两个女子对视一眼继而捧腹大笑。 “璃儿,你这么作弄三弟……”笑够了秦筝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摇头道。叶璃无奈的耸肩道:“我哪儿是作弄他啊。三哥这人看着爽快,性子只怕比二哥还老实,我要不这么说指不定他就揣着这份心思出门了,等他回来天香若是有了人家他还不哭死?” “身在局中,三弟才自乱阵脚。等他回过神来……” “他敢对我如何?”叶璃仰首笑道,三哥可打不过她的!而且若是真的成了,她还怕三哥不谢她么? 定王府的客院里,宽阔幽静的庭院中华天香独自一人坐在花坛边上生闷气。她倒没有因为徐清锋的话钻牛角尖想歪什么,毕竟徐家几位公子的人品她还是知道一些的,不然姑姑跟她说徐二夫人的意思的时候她也不可能同意。看当时的情况就知道徐清锋是被徐二夫人逼得口不择言了。 虽然知道徐清锋并不是对她本人有什么意见,但是一个姑娘家被人这样嫌弃,说完全不生气却也是不可能的。至少当时她就毫不犹豫的将手里一本厚厚的书给拍了过去。可惜没有正好拍在徐清锋的脸上! 姓徐的!你就别落在本姑娘手上! 徐清锋从墙头悄悄的落进园中,就正好看到那个美丽的窈窕女子正捏着一朵花儿使劲的掐着。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他又不是真的笨。毫不怀疑此时那姑娘心里想的绝对是掐自己的脖子。 “咳咳…”轻咳了一声,徐清锋有些尴尬的看着华天香转过头看到他先是一愣,然后俏脸一沉转身就走。 “那个…华、杨姑娘!”徐清锋连忙叫道。 华天香回过头来,淡淡的看着他道:“徐三公子,有何指教?” 徐清锋有些别扭的上前,道:“刚才的话,我不是那个意思。还请姑娘见谅。”华天香美丽的容颜绽出一丝冷艳的笑意,“公子言重了,小女子这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暴发户庸脂俗粉哪里敢怪罪徐三公子?” “杨姑娘……”看着眼前冷着一张俏脸的姑娘,徐清锋只觉得手足无措,比起真的要上战场打仗了还让他感到紧张。心中更是万分遗憾自己没有自家大哥和四弟五弟的能言善辩,最起码也该有二哥那样一张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木头脸,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是不是脸红了。 华天香冷着脸看着眼前一脸窘迫的男人,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望天翻了个白眼。这副模样看起来怎么像是本姑娘欺负他了啊? “徐公子如果没事的话就请回吧。”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徐清锋主动说点什么,华天香也懒得跟他在这儿耗着了。指不定一个下午都耗在这儿对方也不一定不一定能说出半句话来。 眼见华天香转身要走,徐清锋心中一急便伸手过去想要拉住她。 “你……” “啊?!”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唐突了人家姑娘,徐清锋心里更加慌乱几乎忍不住想要落荒而逃了。但是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之前自己表妹低声的提醒。罗敷有夫…罗敷有夫…顿时脑海里出现了眼前的女子被一个看不清脸的男子牵着拜堂的场景徐清锋连忙晃了晃脑袋将脑海中的景象晃开了去。他和华天香在楚京的时候确实见过两次,但是徐清锋也并没有在意。直到前两天回城来,为了躲避娘亲的他才借口帮凤之遥送东西跑到定王府来,却正好遇到了在沈扬那里跟长乐公主一起闲聊的华天香。一见之下竟是惊为天人。 当时徐清锋也没在意,直到回到家中被娘亲拉着说了一堆的成亲的事。原本听着只让他觉得头痛的话脑海里却不停地闪现出那美丽的容颜,徐清锋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自己是对人家姑娘有了好感,只是因为马上就要出征了而不敢多想。没想到还没开始呢,自己就已经将人给得罪了。 华天香怪异的望着眼前的男人,一脸无语。 “华、杨姑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是你,我娘亲老是跟我提这件事,我被逼急了才说出那样的话的。其实我是想跟我娘说,我已经…已经有意中人了。”说到此处,徐清锋耳根有些发红的低下了头。 华天香忍不住一脸黑线,淡淡道:“既然只是个误会,解开了就是了。我不怪徐公子,公子回去吧。告辞了。” 看着华天香转身离去,徐清锋不由得一呆。他…有说错什么了么? 他身后不远处的月形门外,叶璃和秦筝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三哥(三弟)平时没这么傻啊。叶璃咬了咬牙,取下头上的一只珠花扔了过去,咚的一声砸到徐清锋的头上。徐清锋摸着脑袋回头看到两人半露出来的脑袋哭笑不得,“璃儿,二嫂,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笨蛋…表白啊。”叶璃低声提醒道。 “呃?”徐三公子脸红,回头偷瞄了一眼刚刚转过花丛离去的华天香,只看到一晃而过的一个衣摆。叶璃恨铁不成钢的道:“你不说清楚她怎么知道你是什么意思?”秦筝掩唇笑道:“三弟,天香只怕以为你喜欢别的姑娘了呢。” “我…我没…” “没还不快去!” 总算反应过来哪儿不对劲了,徐清锋连忙转身追了过去。叶璃和秦筝对视一眼悄悄地跟了上去。才刚走了两步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徐清锋的声音,“杨姑娘,我的意思是我的意中人就是你!” 徐清锋的嗓门不大但是绝对不算小,至少还站在院门口的叶璃和秦筝就听得一清二楚,两人几乎不忍目睹的掩面长叹。 花丛后面,华天香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旁边围墙上的树梢里一个人影砰地一声从树上掉了下来。徐清锋连忙华天香挡在身后挡在身后,不满的瞪着眼前不认识的暗卫,“你在这里干什么?” “站岗啊。抱歉打扰了,您继续。”暗卫面无表情淡定的道,重新跃上树梢想了想又回过头来补了一句,“恭喜。” “多谢。”徐清锋傻笑道。 “碰咚!”刚刚爬上树的暗卫再一次跌了下来,不过这一次是在围墙外面。徐家三公子绝不可能这么二傻,一定是他站岗的姿势不对! 等到徐三公子回过神来转身的时候就看到华天香瞪了自己一眼转身飞奔而去。徐三公子顿时茫然了,“这…我又说错话了?” “你没说错话,但是你选错地方了。”叶璃和秦筝从花丛后面走出来,一脸怒其不争的瞪着他。 “什么意思?” 叶璃笑眯眯的道:“刚才不只是我们,院里院外至少有十个以上的人听到了三哥你的真情告白。” “那又怎么样?”他当然知道定王府暗卫很多。就是心理素质太差了,刚才那个不过片刻间就掉下树两次了。 秦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三弟,若华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家。你这样…要人家姑娘……” 徐清锋恍然大悟,“璃儿,二嫂,多谢你们提点。我先走了。”说罢,徐三公子直接转身往院外飞奔而去。 “你干什么去?!” “请我娘来提亲啊……”远远地传来徐三公子的声音,被留在原地的叶璃和秦筝只能面面相觑。 “王妃,徐少夫人。”假山后面,皇后拉着华天香走了出来。看到叶璃和秦筝,华天香难得羞怯的低下了头。叶璃上前歉意的道:“夫人,三哥性子直,不拘小节。有怠慢你和若华的地方还请你见谅。但是徐家绝对没有轻谩的意思,这一点请你相信。”皇后微笑道:“我自然相信王妃的话,徐三公子…咳,也是个性情中人。” 看叶璃和皇后有话要说,秦筝也打算探探好友的心思。拉了一把华天香低声笑道:“咱们聊聊吧。” 皇后含笑看着侄女道:“去吧,我跟王妃也想说说话。” 秦筝这才拉着华天香走了,皇后转身看着叶璃道:“我相信王妃还有徐家的诚意,今儿这事只怕是一场误会。只是,虽说徐三公子已经跟若华表明了心思,但是……”叶璃笑道:“婚姻大事,咱们自然不能强求。就算若华跟三哥无缘,我也保证今天的事不会影响到她的声誉的。定王府的暗卫不会随便传小道消息的。” “让王妃操心了。”皇后歉然道。 “夫人说哪儿话,他们一个是我的表哥一个是知己好友,哪儿说得上操不操心的话?”叶璃浅笑道。 等到叶璃和皇后说完话,秦筝和华天香也手拉手的回来了。看秦筝脸上的笑容和华天香微红的俏脸叶璃也知道答案了。也不再说什么让华天香不自在了,只是对她微微一笑。华天香娇颜微晕,低声道:“璃儿,谢谢你。” “傻话。” 徐家的动作很快,第二天一早徐二夫人就上门提亲了。既然男女双方都有意,皇后自然也不会多做刁难同意了下来。最后因为出征在即,两家商定了明年大婚。虽然有些遗憾不能立刻娶儿媳妇过门,但是能够定了下来徐二夫人还是松了口气,整日一脸喜气了。看的徐大夫人又是羡慕又是无奈,可惜她那几个儿子儿子却一个比一个的难整治,一直之间只怕也没法子让他们就范了。 徐清锋的婚事定下来以后,眨眼睛就到了该出兵的日子了。 这日六月二十六,一大早天清气朗云淡风轻。往日里热闹纷腾的璃城却难得的宁静了下来,而璃城外却是人山人海鼓声震天。 穿着黑色衣衫的墨家军将士们手中握着雪亮的兵器,整齐的站立在城门口等候着命令。周围前来送别的百姓们放眼望去只看见黑压压的一边仿佛无边无际的黑色海潮。那黑色中还有无数银光在阳光下闪烁着,在这炎热的夏季凭空的添了几分冰凉和锐气。 这些士兵的后方,一匹匹健壮有力的骏马安安静静地站立着。即使是这震天的战鼓声也不能让它们惊动半分,每一匹战马的身边,都站着一名裹着黑袍的挺拔挺拔身影。这样一人一马的组合更是让人仿佛看到了他们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雄姿。 “这…这就是黑云骑啊。”送行的人群中,有人好奇的低语着。人们总是本能的仰慕着英雄人物,所有的男子望着他们都多了几分敬畏,所有的少女眼里都多了几分仰慕。 “不愧是黑云骑,这天下,也知道定王府才拥有这样精锐的兵马。”人们纷纷议论着,看向前方城门口的眼神更多了一些敬畏之色。 城门口,璃城大小文武官员都前来为大军送别,就连一向不问世事的清云先生和苏哲也带着骊山书院的学生们一起来了。许是因为西北的兵役制度的原因,西北的读书人没有特殊情况都是在满一定的年纪后都是要经过最少一年的兵役之后才能参加考试做官的。所以在西北,文人看不起武将,文武相轻的观念比别的地方要淡薄许多。甚至还有过一些学子在服兵役之后干脆就投笔从戎了的。 “以后璃城还要有劳清云先生坐镇了。”墨修尧对着清云先生恭敬地一揖。清云先生连忙伸手扶住他,点头笑道:“王爷尽管放心便是,此去,老夫就预祝王爷旗开得胜。” 墨修尧笑道:“多谢外公吉言。” “娘亲,娘亲…娘亲不要小宝了么?”墨小宝可怜巴巴的拉着叶璃的衣摆,仰着小脑袋拿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她。叶璃轻叹一声,俯身摸摸他的小脑袋道:“娘亲要跟你父王出远门,小宝在家里要乖乖听太公和舅公的话知不知道?” “娘亲骗小孩儿!娘亲明明是要跟父王一起去打仗,才不是出远门。”墨小宝气嘟嘟的道。 叶璃无奈,“好,娘亲是去打仗,小宝在家乖乖的。” “小宝也要去帮娘亲打仗!”墨小宝兴奋的道。 叶璃脸上滑下两行黑线,果然…她就知道…… “不行,你太小了。长大了才可以去。”叶璃摇头道。墨小宝很是遗憾的看看远处肃立待命的士兵,大眼睛熠熠生光,“真的?小宝长大了就可以领着这么多的兵去打仗?” 叶璃无言的点了点头,她虽然算不上生性纯善但是也是勉强算个和平爱好者啊。为什么她生的儿子提起打仗会这么兴奋? 跟清云先生说完话的墨修尧回过头来,将墨小宝拎起来与自己平视。墨小宝板着小脸面部表情的和他父王对视,他还在生气昨天晚上父王不让他跟娘亲一起睡。 “在家,听话?”墨修尧挑眉,淡淡道。 墨小宝横眉冷对,用更淡然的语气道:“保护好娘亲,大胜仗?” 墨修尧伸出手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问道:“没有其他的要说么?”墨小宝犹豫了一下,方才有些纠结的道:“自己小心。”显然,对着一向都是对头的父王表示关心,墨小宝同学有些不习惯。 其他人看着墨小宝纠结又力图淡定的模样,都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好笑。不过倒是没人去抹墨小世子的面子,徐清尘轻咳了一声,对两人道:“一切小心,璃城有我你们尽管放心就是了。” 墨修尧点头道:“我自然信得过清尘公子,一切就托付给你了。” 叶璃轻声道:“大哥,保重。” “自己小心。”看看眼前一身白色劲装,脂粉不施,钗环尽去却显得更加风姿飒爽的女子,徐清尘轻声嘱咐道。 徐家的女眷也上前来跟叶璃道别,徐大夫人看着叶璃正色道:“御宸和君涵你尽管放心,大舅母和二舅母会好好照顾的。你自己在外面千万要小心。” “璃儿,保重。”秦筝和华天香拉着叶璃低声道。虽然早就知道璃儿跟他们是不同的,但是知道现在看着她一脸坦然的穿着劲装站在定王身边她们才真正的真正的察觉到,好友跟她们是真的不一样的。自古女儿家上战场的事情,对她们来说都是戏折子上的传说。而现在,她们不仅仅是佩服她的能力和勇气,更是更是羡慕她能够和丈夫并肩而立共同进退的的魄力。 “我知道,你们也保重。”叶璃微笑道。 “王爷,王妃,时辰快到了。”一身戎装的卓靖上前来低声禀告。 墨修尧点点头,对叶璃道:“阿璃,咱们该出发了。” “好。”叶璃点头,微笑应道。 ------题外话------ 徐三公子不可能这么傻,一定是我打字的手势不对! 295.战事起,西陵名将 295。战事起,西陵名将 璃城外,震天的战鼓声中两道并肩而行的白色身影傲然的站立在数十万大军跟前。黑压压的仿佛看不到边的墨家军阵营沉寂无声,黑色的旌旗在风中猎猎飞扬。所有人都带着信任崇敬的目光仰望着前方的一对白衣男女。 叶璃的身后,跟着的是这次将要一起出征的将领。张起澜,吕近贤,凤之遥,墨华,卓靖…… 以酒祭天,整个城外沉寂庄严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与前来送行的人们以及墨家军将士共饮一杯之后,墨修尧朗声宣布道:“出发!”清越的声音夹带着内力传遍全场。 “遵命!”几十万人齐声吼道。 墨修尧和叶璃相视一笑,走到最前方他们的战马跟前翻身上马。率先车马往远处的官道行去,跟在他们身后的是墨家军的众位将领,后面的墨家军将士也慢慢的开始移动,渐渐地形成一条墨色的长龙渐去渐远。 一直到最后一列墨家军的将士离开城门口,守在城外送别的人们才渐渐的散去。徐鸿羽和徐清尘一左一右扶着清云先生,道:“父亲,咱们也回去吧。”清云先生点点头,对两个儿子和长孙叹道:“苍龙腾空…以后璃城的事情只怕不少。定王竟然将西北托付给你们,你们多多费心吧。”徐鸿羽恭敬地道:“父亲请放心,西北关系定王府和墨家军命脉,儿子断不敢轻忽。” 清云先生看着眼前的儿孙,欣慰的点了点头。笑道:“以后不只是这天下,西北也多风雨,你们自己小心。” “多谢父亲提醒,儿子明白。” 墨小宝一左一右拉着冷君涵和徐知睿,眼巴巴的望着眼前的大人。他虽然足够聪明,但是有的话还是听不明白的。但是他知道太公是在嘱咐舅公和舅舅些什么,“太公,御宸也要帮忙。” 清云先生含笑摸摸墨小宝的小脑袋笑道,“你啊,乖乖的听话就是帮了忙了。” 墨小宝委屈的皱了皱小鼻子,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徐清尘俯身抱起墨小宝笑道:“好好照顾知睿和君涵,这样就是帮了舅舅大忙了。”墨小宝心满意足的偎进大舅舅的怀中,仙人舅舅的要求一定要答应呀。再看看身边两个小小的包子,墨小宝同学的责任感顿时膨胀起来。这两个小豆丁什么都不懂,显然是需要人照顾的。好吧,本世子就勉为其难的好好照顾他们好了。抬起头望着远处走的越来越远的黑龙,墨小宝在徐清尘怀里蹭了一下感觉鼻子有些酸酸的。小宝好想娘亲哦。 西北的面积并不大,以墨家军的行军速度不出几天时间就到了西北与西陵接壤的边界。墨家军丝毫不做停留,也不给西陵边境的守军反应的时间,只以两天的时间就攻破了西陵的边城,这也是西陵立国以来,这座边城第一次别人叩开。而此时,西陵的战神雷振霆却还在大楚境内,将满是野心的目光投向大楚的富饶的南方。 接到战报,雷振霆震惊的打碎了手中的青瓷茶杯,猛然站起身来怒吼道:“墨修尧!” 底下原本还信心满满的将领们面面相觑,有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其中一人壮着胆子起身问道:“王爷?墨家军出兵帮助大楚了?就算如此,咱们也未必怕他啊。”虽然墨家军骁勇天下皆知,但是这一次要面对的可不是西陵一家,同时还有北境和北戎。虽然他们是不知道那个北境到底怎么样,但是能在短短几个月逼近到楚京几百里处,只怕也不简单。至于北戎,塞外蛮族彪悍善战是人所共知的。定王府想要以一敌三,胜败犹未可知。 “是啊,王爷息怒。咱们也未必怕他墨修尧!”这么想的人显然不在少数,众将领纷纷摩拳擦掌。仿佛浑然忘了几年前被墨家军打得落花流水的情景。 雷振霆冷笑连连,“出兵帮助大楚?哼!墨修尧倒是出兵了,不过不是帮助大楚,而是出兵攻打西陵!” “什么?”众人惊骇。 最初的震怒平息下来之后,雷振霆也冷静下来了。沉声道:“墨修尧和叶璃亲自率数十万大军进攻西陵。已经攻破了变成,边关几十万守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措手不及落荒而逃!废物!几十万人居然连两天都撑不下去来!”如果说雷振霆丝毫没有防备墨修尧也是不可能的,别说现在战时,就是平常时期他也是紧盯着墨家军的。所以即使率举国兵力攻打大楚,他也不忘在西北边境上放了几十万大军镇守。却没想到,几十万大军在墨修尧的手下连两天都撑不下来! “墨修尧明明答应过不插手的?!如今公然毁约实在是卑鄙至极!” 雷振霆冷笑,“卑鄙?所谓的约定愿意遵守的时候才有效,不愿意遵守的时候那就是废纸一张。更何况…墨修尧答应的事不插手东楚和西陵之间的战事。”他的确没有插手两国之战,他直接出兵攻打西陵去了。 “王爷,属下愿意带兵回去增援边关!”有人请命道。 雷振霆闭了下眼,沉声道:“墨修尧只带了四十万人进入西陵,另外还有数十万大军就守在西陵的边境上。” 众人惊愕,“墨修尧这是想要阻止咱们回师增援?” “不错,西陵边境上的守将,是墨家军的张起澜。此人虽然年纪不算大,却是墨家军的老将。如果我军全军返回他自然是拦不住,但是拖延我们一段时间还是可以的。最重要的是,一旦我们撤军,很难保证东楚的将士不趁机追赶。到时候我们就会腹背受敌。”雷振霆淡淡道,仿佛在瞬间苍老了好几岁的脸色阴沉黯淡。他没说的是,就算他们成功回去阻击了墨家军,这两个月在东楚的一切就可算是前功尽弃了。东楚的士兵虽然不够骁勇,但是也不是不会动的泥人。这两个月西陵的将士伤亡并不少。如果无功而返甚至还陷西陵入险地的话,他这个摄政王只怕就算再有权势也该到头了。 直到此时雷振霆才明白,自己是被墨修尧给彻底的耍了。甚至他不得不怀疑这几年墨修尧如此韬光养晦就是为了等自己等不及了对大楚发动攻击的机会。因为墨修尧自己,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出手对付大楚的。 “墨修尧!好一个墨修尧……”雷振霆咬牙切齿道。 “王爷,难道我们就这么……”下面的将领义愤填膺的道。就这么如何?放任西陵被攻打不管,继续进攻大楚?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就这么放弃大楚已经到手的领土回去?这让他们又怎么能甘心? 有人犹豫道:“世子镇守皇城,或许能挡得住墨家军的进攻。我们分出一部分兵力回去增援……”这话说到最后自己也有些恹恹的没了声音。他们的兵力虽然远胜于墨家军,但是若是分出一半回去的话,先要越过四十万墨家军的封锁。然后才能对上墨修尧的精锐。这时候还能剩下多少人暂且不提,只说剩下的这些人对上墨修尧的大军能有多大的作用就已经让人担忧了。 房间里沉默了许久,才听到雷振霆的声音响起,“副将,本王给你留下三十万人。继续攻打东楚,不可冒进。” 坐在有下手大军副手同样也是雷振霆的心腹的中年男子站起身来朗声道:“属下遵命,请王爷放心。”雷振霆点点头道:“本王带领剩下的人以最快速度启程,返回西陵。希望还来得及……” 众人想安慰王爷不必太过有心,墨修尧总不至于短短十几天就能打到西陵皇城。但是看着自家王爷疲惫的神色,安慰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雷振霆挥了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吧。” “属下告退。”将领们恭敬的退了出去,空寂的房间里雷振霆独自一人坐在幽暗的灯下。许久,手一挥将桌上的卷宗茶杯通通扫落在地,“墨修尧!” 如雷振霆所预料的最坏的结果,或者说墨家军重复了数年前西陵进攻大楚的时候的情景。一路上势如破竹,短短半个月时间,四十万墨家军就已经攻下了西陵四座城池,挺进到了西陵腹地的汴城。这是西陵境内仅次于西陵皇城的城池,其繁荣程度甚至还在原本有慕容世家盘踞的安城之上。因为这里是西域诸国前往璃城甚至前往中原的必经之路。这里的热闹繁荣程度自然不言而喻。更重要的是,西陵虽然面积广阔,但是大部分地区不适合种植粮食。而仅剩的一些生产粮食的地方中有一半都在汴城附近。这里还坐落着同为当世三大书院之一与骊山书院齐名的龙山书院。就坐落在汴城城东的龙山上。 这样一个重要的地方,自然是不比其他。当墨家军赶到此处的时候,原本坐镇皇城的雷腾风也率领三十万大军赶到了汴城。于是两军便在汴城第一次真正的对峙起来,之前的几仗都只能算是墨家军单方面的碾压。雷腾风带着兵马一路狂奔到汴城累的不行,墨家军接连高强度的战斗和行军二十多天,到了此处也同样累的不轻。于是墨修尧便下令在汴城外安营扎寨稍事休息再开始攻城。 墨家军大帐里,所有的将领都是一脸意气纷发的神色。接连几场的大胜让他们兴奋之余更多了几分未尽兴之意,所以当墨修尧下令暂停攻城的时候许多人都有些按捺不住,纷纷前来请战。 墨修尧与叶璃并肩坐在大帐的主位上,靠着一边的扶手似笑非笑的望着为了谁先去攻城吵翻了天的众人。凤之遥懒洋洋的瘫在椅子里,笑嘻嘻的看着他们争吵,掏了掏耳朵看向墨修尧道:“王爷,还是您说句话吧,不然真的要打起来了。”闻言,争吵中的众人立刻停了下来,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的望向墨修尧。 墨修尧慢条斯理的道:“本王不是说了么?安营扎寨,休息。明日再行攻城。” 云霆不解的道:“可是王爷,雷腾风的三十万援军已经到了。咱们不是应该趁他们人马劳顿打个措手不及么?” 墨修尧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他是人马劳顿,咱们比他们更劳顿。诸位是不是认为咱们这一路打得太顺利了,所以西陵就真的不堪一击了。大家不要忘了,最近这十几二十年,西陵和大楚之间一直都是西陵站着上风的。” 那不是因为咱们墨家军没参战么?有人在心中暗暗嘟哝道。 墨修尧漫不经心的道:“咱们这些日子之所以能赢的这么顺利。一是因为雷振霆将大部分的精锐的抽掉去攻打大楚去了。而是因为咱们出其不意,他们来不及反应。西陵虽然经常侵犯别人的边境,但是他们本土确是很多年没有打过仗了。他们的弱点和墨家军很相似。善攻不善守。本王可以很认真的告诉诸位,咱们的仗,从汴城才真正开始。” 吕近贤皱眉道:“王爷未免太过抬举雷腾风了。” “王爷抬举的不是雷腾风。”一直沉默的听着他们说话的叶璃开口道:“汴城是西陵除了皇城以外的第一大城。这里可说是真正的藏龙卧虎。” 藏龙卧虎?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还真没听说过西陵有什么重要的人物。 叶璃含笑摇摇头道:“西陵在镇南王之前有三大名将,在座的诸位可有谁听说过?” 在场的都是武将,对这些自然大都能了若指掌。云霆沉声道:“启禀王妃,西陵三大名将是指西陵奉天大将军龙阳,西陵靖天大将军朱焱还有西陵顺天大将军大将军风傲。这三个人都是据说是西陵前一任皇帝宣文帝的少年至交。宣文帝登基之后就为他开疆拓土,征战四方。宣文帝在位其间西陵的领土向西拓展了将近原本领土的三分之一。但是这三人中只有朱焱一人曾经跟太王交过手,一平一败。另外两个人一直都在西边和北边。如今的西陵皇登基之后,被其弟镇南王辖制,但是这三位将军忠于宣文帝也忠于宣文帝所选的西陵皇,所以与镇南王不合。先后被镇南王罢黜了兵权。这已经是…二十前的事了。”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他们知道的与云霆所说的也大都一致。那三位将军如今最小的一位也该有七十高龄了。也不知还在不在世,就算还在,也不可能再上战场打仗。 叶璃淡笑,“很遗憾,这三位将军中如今有两位就在汴城。奉天将军龙阳和靖天将军朱焱。” 众人默然。 墨修尧含笑望着众人,“诸位,还打不打?” 沉默了一会儿,“当然打!不过…确实可以休息一下再打!”终于有人道。汴城可不只有雷腾风带来的三十万人,汴城周围的守军,再加上从前方溃败下来的散兵加起来至少也有二十多万人。就算龙阳和朱焱再跟雷振霆不合,也不会看着汴城被围攻而袖手旁观的,只怕早就准备好了等着他们了。勇往直前是好事,但是不顾一切的看不清眼前的现实的勇往直前那就是愚蠢和冲动了。 墨修尧满意的点点头,“很好,现在都去休息。明天拿你们的攻城计划给本王看看。” “属下告退!” 众人都退下,走在最后的凤之遥犹豫了片刻还是留了下来。墨修尧瞥了他一眼,不悦的道:“你还想说什么?”凤之遥想了想重新做了下来,“王爷?龙阳和朱焱真在汴城?” 墨修尧一乐,“本王骗你是有什么好处么?” 凤之遥叹气,“这运气也太差了。这些老妖怪遇到一个也就罢了,怎么还一次遇到两个?听说当年,就是摄政王跟朱焱交手赢的也相当艰难啊。”大楚前代摄政王墨流芳被称为旷世奇才。平生未遇一败,但是却和朱焱达成了平手。这就足以证明这位靖天大将军的不简单了。何况另一位奉天大将军虽然从未和墨家军墨家军交过手,但是当年在西域这位龙大将军的名头可是比西陵皇还要响亮。横扫西域诸小国,其杀名已经到了可止小儿夜哭的地步了。 墨修尧笑道:“确实是运气不太好,这几位老将军冲锋陷阵可能困难了一点。但是做个军师幕僚指点雷腾风一二,却也足够你们难受的了。不过咱们运气也不算差,汴城前方一马平川,不然还没到城下咱们就该倒霉了。” 凤之遥一愣,不解道:“什么意思?你不打算自己动手?” 墨修尧笑道:“我动手也不会比你们动手好到哪儿去。本王…不喜欢城战。” 凤之遥忍不住翻白眼,打仗的时候还由得你挑喜不喜欢么?不喜欢这座伫立在他们面前的汴城也不会凭空消失。 墨修尧有些遗憾的道:“说起来,本王还真的想要会一会这几位老将军。只可惜…他们年纪大了…”或许是墨修尧太过惊采绝艳,也或许是定国王府的名声太过响亮。墨修尧这一代几乎无人能与他争锋。比起他的父亲,甚至兄长那时候墨修尧无疑是寂寞的。人们提起定王总是无比的推崇他如何的运筹帷幄,如何的能征善战,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能够畅快淋漓的酣战一场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培养后人?”凤之遥低声嘟哝道。 墨修尧笑道:“如果是这样,那就更好了。这样…才比较有趣一些。” 最后,依然没能探出墨修尧是什么意思的凤之遥气嘟嘟的走了。 大帐里,叶璃靠在墨修尧怀里轻声问道:“这两位老将军确实是不简单,咱们当真要小心了。明天攻城里真的不管他们?”墨修尧淡淡一笑道:“杀一杀他们的锐气也好,这一路上都太顺利了,不好。” 叶璃点头,她明白墨修尧的担忧。事实上这也正是她的担忧,虽然突然出现在汴城的这两位老将军有可能会打破他们原本的计划。但是总比让这些将士带着过度的骄傲面对以后的敌人甚至走上毁灭要好得多。这世上不是只有墨家军才是精锐,也不是只有墨修尧才会打仗。 “时间来得及么?若是让雷振霆赶回来。到时候被前后夹击的就变成咱们了。” 握着她的手,墨修尧道:“放心吧。再怎么样…四十万大军张起澜若是连一两个月都拖不住,那他这些年也白忙了。何况…我还有点别的礼要送给雷振霆呢。”叶璃转念一想,“慕容慎?还有南诏?”能在南边对雷振霆造成威胁的,除了墨景黎的大军就是镇守碎雪关的慕容慎和南诏了。墨景黎死守着自己的地盘,除非雷振霆打过云澜江否则他在南方的黎王军事绝不会动的。所以就只有慕容慎和南诏了。 “你许给安溪公主什么好处了?”国与国之间的征战,绝不只是交情那么简单。没有实在的利益是绝对行不通的。 墨修尧不会隐瞒叶璃什么,笑眯眯的道:“不是我跟她谈的,你看看,今天刚收到的信。” 叶璃接过信笺一看,含笑道:“是大哥的?是大哥…跟安溪公主谈判的?”微微叹息了一声,“大哥他……” “他是整个西北和定王府的智囊。”墨修尧握着她的手坚定的道。徐清尘在做他应该做的,虽然这样的事情会渐渐地消耗他和安溪公主之间的交情。不是说安溪公主心中会有什么看法,而是当双方处在了各自的利益上的时候,原本的交情就会渐渐地淡去并且习惯他们现在和未来的关系。但是墨修尧并不打算为此对徐清尘怀有什么歉意。 叶璃摇摇头,道:“靠近南诏边境的三个州给他们?安溪公主居然同意了?”这样的条件太过虚无缥缈了,墨家军到底能不能赢过西陵都还不一定呢。 墨修尧笑道:“定王府和雷振霆,南诏必须选一边。远交近伐…就算与定王府交恶,南诏也占不到什么好处。但是如果与定王府合作的话,吞下西陵几个几个州未必不是可能的事情。” “你当真打算将西陵分给南诏?”叶璃挑眉。 “这是以后的事情,现在我自己都没有。” 所以,还是空口画大饼么… 296.姜桂之性,老尔弥辣 汴城城西一个不起眼的府邸门外,一身戎装的壮年男子叩响了紧闭的大门。不多时,里面便有人前来应门,一个小厮模样的少年从里面探出个头来,看到门口的人不由得一愣,问道:“请问…这位将军找谁?” 雷腾风拱手笑道:“在下雷腾风,前来拜见靖天将军。还望将军赐见。” 不想,那小厮脸色一沉,道:“什么靖天将军,咱们家没有这个人。将军你找错地方了!”说完也不管雷腾风是何反应,将头缩回去碰的一声将门给关上了。看着在眼前砰然撞上的大门,雷腾风无奈的摸了摸鼻子苦笑。他父王和几位老将军积怨太深,也只因为他父王本身也是一代名将当初根本不需要借助三位将军的能力,甚至三位将军在朝中对父王的势力还有所阻碍,这才将人得罪的很了。朱焱只是闭门不见而没有直接关门放狗,雷腾风都已经深感幸运了。 雷腾风能够接受这样的待遇,跟在雷腾风身后的将领和侍从却不能接受。他们都是镇南王一手培养提拔起来的人。对镇南王府的忠心更胜于对西陵朝廷。三大名将的名号他们固然都听说过,但是这三位可都是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了。更可况,就算再战绩卓著,不也是他们王爷的手下败将么?横什么横! “世子,属下把门砸开!”雷腾风身后的将领道。 雷腾风摆摆手道:“都退下,不得无礼!” 又在门外等了一会儿,里面却再也没有了什么动静。雷腾风想了想,凝气内劲朝着里面朗声道:“晚辈镇南王府雷腾风,求见朱老将军!” 朱府里,两个白头老人正坐在大厅里对着一盘棋盘对峙着。雷腾风的声音夹带着内力自然毫无阻碍的传进了他们的耳中。其中穿着深蓝色福字纹长袍的老人笑眯眯的捋着胡须,看上去不像是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倒像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仙翁,“雷振霆骄横了一世,这个儿子…只怕是还要差点。” 另一个老人确实身形消瘦双目湛然有神,穿着一身白色的粗布衣服,若不是那双眼眸,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山野老夫,“都说虎父无犬子,但是这做爹的若是太过厉害了,做儿子的很难不被父亲的锋芒所掩盖。像定王府的那位那样的又能有几个?何况,定王府若不是当年短短几年内墨流芳墨修文接连去世,定王府也遭受极大的打击。墨修尧也未必能有如今的锋芒,或许只是一员名将而已。”而如今,定王的风采和声望却已经超越了他的父兄,甚至是自墨揽云之下的所有先祖。 蓝衣老人叹道:“说的不错,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雷振霆这个儿子,说到底还是磨砺太少了。” 白衣老人笑道:“这小子…比起雷振霆来,倒是多了几分容人之量。”这几十年,受到各种打击的并不只是大楚和定国王府。当初宣文帝驾崩,雷振霆掌权之后同样大肆的排除异己,将大批的名臣名将杀的杀流放的流放。如果宣文帝能够再多活二十年,如今的西陵绝对会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局面。只可惜,宣文帝一世英名,却选择了一个生性懦弱的儿子做皇帝。更重要的是,他还留下了雷振霆这样一个样样都比皇帝强的儿子。西陵焉能不乱? “容人之量?”蓝衣老人扔下棋子淡淡道:“现在也只能当他是识时务罢了。凭他几乎没上过几次战场的经验,想要拦得住墨修尧可以说是异想天开。” 说到此处,两位老人也有些沉默了。他们已经离开战场二十多年了,已经老了。不要说雷腾风,就是凭他们能不能拦住墨家军前进的步伐也还是未知之数。 “墨流芳不仅有个好儿子,还有个好儿媳妇啊。听说这一次,那位定王妃也随军出征了?”蓝衣老人笑谈道。对于那位曾经击败了雷振霆的定王妃两位久经沙场的老将军可丝毫不会小瞧。一个女子能够在兵力不占优势的情况下击败甚至可以说是几乎全歼敌手,就绝对不是能够让小觑的对象。 “说不定,这一次咱们就能会一会这位巾帼红颜呢。” “朱将军!汴城危难在即,还求将军看在西陵安危的份上,抛开成见赐见!”外面再次传来雷腾风的声音。 蓝衣老人,靖天将军朱焱不由一笑道:“这小子还当真沉得住气。” 龙阳也是一笑,“你不见他他只怕是不会走的,何况…你我难道还真的就能看着汴城城破无动于衷?” “也罢,请他进来吧。” 雷腾风将自己的人留在外面,孤身一人跟着小厮进了朱府。他相信即使朱焱跟他父王积怨甚深,这个时候他也不会对自己出手的。而自己孤身一人进去,也正好像老将军表明了自己的诚意。 踏入大厅,就看到两个白发的老人坐着喝茶。雷腾风心中也是一惊,当年三位将军被罢黜兵权的似乎他已经有十岁左右了,皇室中人自来早慧,对这几位将军自然都还是有些印象的。 “晚辈雷腾风,见过朱将军,龙将军。” 龙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不敢当,镇南王世子睿郡王,咱们只是乡野草民,当不得世子将军的称呼。”雷腾风有些无奈的苦笑,抬头望着龙阳真诚的 道怱:“过往的恩怨腾风身为晚辈不敢多言,只是如今墨家军犯境围困汴城,西陵危机在及,还请两位将军看在皇祖父的面子上,指点晚辈一二。” “先皇的面子?”龙阳冷笑一声,“当年雷振霆排除异己的时候怎么没看看先皇的面子?风傲到如今都还下落不明,当年雷振霆怎么没想过那些人都是西陵的栋梁,是先皇的臣子。” 雷腾风失言,对于龙阳的质问他无法辩驳。各自的立场不同,即使雷腾风不完全赞同他父王的所作所为但是却依然不得不承认,为了镇南王府的发展当初的那些雷霆手段是绝对必要的。如果没有剪除那些对先皇和当今皇伯父忠心耿耿的臣子,镇南王府绝不会有如今的威势。但是在这些老臣的眼里,父王此举却与乱政祸国没有两样。唯一还能说道的就是西陵这些年在父王手中依然强盛,否则的话只怕不用墨家军进犯,那些老臣就会群起而攻之了。 无奈的苦笑,“如今汴城危机就在眼前,还请两位老将军出手相助。” 朱焱没有说话,龙阳也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但是雷腾风却明白他们这是答应了,心中也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第二天墨家军的攻城战果然没有了前些日子的顺利,守城的西陵士兵仿佛突然回了神一般。面对杀气腾腾的墨家军也不再如最开始的慌乱和畏惧,城楼上的防御严密有致,整个汴城仿佛如铁桶一般的坚不可破。攻城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汴城的防御也没有丝毫的松动,这无疑让自从出征以来一直顺遂的墨家军将领感到了一丝焦躁,偏偏这个时候他们的王爷和王妃却都没有出现在阵前。直到将近下午,没有寸功的墨家军才鸣金收兵。 大帐里,墨修尧心情颇好的看着下面灰头土脸的将领们,丝毫没有战事不利的不悦和怒意,“诸位将军,如何?今天的仗好打么?” 几个年轻的小将忍不住红了脸,昨天就属他们叫嚣的最厉害。墨修尧淡笑道:“不用不好意思,本王不会怪你们。如果让你们几个没打过几场仗的年轻人轻轻松松的就攻下了汴城,这龙阳和朱焱也没脸号称是西陵三大名将。虽然他们现在年纪大了,不过要知道,姜桂之性,老尔弥辣。” 几个年轻小将互相看了看,才推出一个人来禀告道:“启禀王爷,汴城和咱们之前攻打的几座城池完全不同。不仅城墙坚固易守难攻,就连守兵也跟之前的守兵完全不一样。汴城的这些守军显然更加骁勇也更加的从容。之前是属下们轻敌了,这才是西陵兵马真正的战斗力。” 墨修尧满意的点头,“明白了就好。不用着急…再给你们三天时间。打开汴城的城门,做不做得到?” 几个小将犹豫着,他们都是经过墨家军精心培养出来的年轻将领。虽然临战的经验都不多,但是一旦抛开了之前的自视甚高,还是能够看清楚自己的位置和能力的。所以,王爷能够对他们赋予重任他们自然高兴,但是现在让他们一口咬定自己肯定三天之内能攻下汴城,却还是有些迟疑的。 墨修尧挑眉,“怎么?昨天还吵吵嚷嚷的要踏平汴城,今天才打了一仗就把你们的胆子吓破了?” “没有!末将们可以!”年轻的将领们红了脸大声应道。 “末将领命!” 墨修尧放松了靠在椅背上,满意的点头笑道:“很好,三天之后…本王要看到汴城的城门打开。另外…攻城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吕将军他们另有要事…已经不在营中了。”众人傻眼,这才发现比较年长有经验的将领都已经不在了,此时站在大帐中的几乎都是年龄在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这个要怎么办?他们连找个人请教都不行了。 等到这些魂不守舍的小将都退下了,坐在一边看书的叶璃才抬起头来,问道:“这些年轻人行么?” 侍立在不远处的卓靖和秦风对视一眼,忍不住低头一笑。每次听王妃说起这些小将们总是让人格外的想笑。诚然这些年轻的将领在任何情况下都能称之为小将,但是即使如此,这里面的大多数人年纪还是比王妃要大两岁的。尤其王妃看上去甚至要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一些,一个双十年华的女子称呼一群二十多岁的男子为年轻人总是让人觉得格外的怪异。 墨修尧懒洋洋的道:“名剑总是要经过千锤百炼才能够成行的。他们还太嫩了,多受点打击不是什么坏事。” “这打击会不会太大了?”别说是这些年轻人了,叶璃和墨修尧同样也在研究汴城的防御。即使是墨修尧本人也不能说面对面的强攻可以将汴城的城门打开。何况这样的消耗战对于深入西陵腹地兵力有限的他们来说并不合适。 墨修尧浑不在意,“啊…等到他们能够承受这次的打击之后,以后大多数的打击他们也就都能够扛得住了。”西陵两大名将的压力绝对是够了,同样也让他看看这两位到底老了没有。 于是,由几个年轻人领军的墨家军就开始了每天对汴城的攻击。但是汴城滴水不漏的防御却丝毫没能被撼动的痕迹。甚至到了后面两天,汴城上的守军干脆不理会下面的挑衅了。只要下面没有来攻击城门,没有人爬城墙,上面的守军大多数时候都是该干什么干什么。面对如此情况,小将们分明的感受到一股来自敌军的鄙视的意味。对方不是怕了他们而是根本不屑理会他们。这让尚且年轻气盛的小将们哪里忍得下去,干脆让人轮流在城下开骂,就连龙阳和朱焱的祖宗八代都问候到了。听得在后方看着他们的墨修尧笑的直打跌。 而同一时间的汴城里的两位老将军也同样很乐,“哈哈…这几个小子有意思,老夫喜欢!” 他们喜欢,别人可喜欢不起来。就连雷腾风也忍不住焦急的道:“龙将军,朱将军,难道咱们就这么放任不管?任由他们这么骂么?”龙阳淡淡道:“骂几句又没少块肉,费得也不是你的口水,你着急什么?” 但是那群小子骂的很难听啊!在场的将领们在心中默默道。 “如此任由他们嚣张下去,会不会对我军士气有损?”雷腾风皱眉问道。朱焱冷笑一声道:“被人骂几句就有损士气,那还打什么仗?另外?人家骂你你不会骂回去么?” 众人迥然,他们是要打仗,不是要跟人打口水战啊。 龙阳摇着头叹了口气,问道:“你们觉得墨家军的战力如何?” 雷腾风皱了皱眉,有些疑惑的道:“墨家军确实骁勇,但是…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厉害。而且,将领的水平看起来虽然不错,但是也没到特别高超的感觉。难道…他们隐藏了实力想要让咱们放松警惕?”龙阳道:“这几天,率兵攻城都是还不到三十岁的小将。墨家军的主将在干什么?躲在大帐里睡懒觉么?” 听了龙阳的话,雷腾风更加不安了起来。他确实注意到了这几天攻城的都是些陌生的年轻面孔。别说墨修尧,就连为人所熟知的如吕近贤凤之遥等等这些人都连面也没有露过,“他们想干什么?将军,还请将军指点。” 龙阳和朱焱叹了口气,道:“尽快让人查明,墨修尧还有吕近贤这些人到底还在不在墨家军大营里!”别说雷腾风,就连他们也想不到墨修尧想要干什么。如果说墨修尧有时间跟他们慢慢对峙那时绝不可能的。即使墨家军一路上连战连胜,这里依然还是西陵的土地。一旦战事拖延的时间久了,不说雷振霆的带兵回援,其他各地的援军也会渐渐地赶过来。到时候墨家军就会陷入百万西陵大军的包围之中。 所以,拖时间墨家军是绝对拖不起的。若说有什么其他的捷径同样是不可能的,其他人不说朱焱在汴城住了二十多年,汴城周围的一景一物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汴城周围一马平川,城外还有护城河环绕。除了正面强攻绝没有别的办法,而想要绕过汴城更是不可能,汴城坐落在东西方要道上,不拿下汴城墨家军就算绕过去了以后的军需物资也会面临随时被切断的可能。 雷腾风心中一凛,连忙应道:“是,晚辈立刻让人去查。” 挥手让众人退下,朱焱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道:“老了,老了啊……”龙阳看着他笑道:“怎么样?这墨修尧与墨流芳比起来如何?”朱焱摇头道:“不好说,至少这墨修尧隐藏自己意图的能耐比他爹更强。当年我至少还能猜到墨流芳五分的想法,但是现在…我还真搞不明白墨修尧想干什么了。当真是,不服老也不行啊。”说这话,却不由得多了几分凄凉之一。将军白发红颜老,岂不是人世间最让人悲哀的事情。 闻言,龙阳也不由得黯然。如果是年轻时候的龙阳,今天是决计不会坐在这里闲聊的,当年的西域杀神,擅长的从来都是自动出击而不是被动的守城。但是现在,他们…可还能上得了战马? “老龙啊,咱们…守得住汴城么?”举目瞭望城下,透过城垛远远地望去。远处黑压压的一片旌旗飘荡煞气逼人,城口下叫嚣着叫阵的年轻人虽然稚嫩却充满了他们所没有的朝气和斗志。如果双方不是对立的,他也忍不住要赞赏这样一支精锐之师。平生第一次,朱焱有些不肯定的问道。 龙阳淡淡一笑道:“生尽忠,死尽命。尽力而为。朱焱,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如此没底气啊。” 朱焱摇摇头,苦笑道:“大概真的是太多年没上战场了吧。也罢…有生之年能再与定王府的后人交手,足慰平生。” “别说的那么丧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手里还藏着一支精兵呢。就算汴城守不住,那些人也足够墨家军喝一壶了。”龙阳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朱焱被罢兵权之后没有如他一样隐居山野,也没有如风傲一样不知所踪,而是选择了定居在汴城这样一个繁华的地方,甚至不惜被镇南王府监视。就是因为他手中还有一支旁人都不知道的精兵。即使是镇南王也是不知道的,但是当年跟朱焱一样与宣文帝交情甚笃的龙阳却是知道的。因为当初宣文帝将这支精兵交给朱焱的时候他就在旁边。而这支精兵最重要的责任就是为了防备定王府的。先皇深谋远虑,除了没能选一个优秀的继承人以外任何地方都足以让人钦佩。 朱焱一怔,花白的眉毛渐渐地皱了起来。突然沉声道:“糟了!” “怎么?”龙阳不解。 朱焱道:“定王府一定已经知道了那支精兵的存在!” “怎么会?”龙阳也不由得沉下了脸,这支精兵可说是西陵最隐秘的兵马。就连时时监控着朱焱的镇南王都不知道,怎么会被定王府得知?朱焱闭眼道:“墨家军这次进攻西陵绝对不是偶然兴起,只怕墨修尧早就算计好了的。如果他早就打定了主意,又怎么会不派人暗中查探?” “你是说……” “六年前,你我都以为定王会进攻西陵,但是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龙阳变色道:“你的意思是说,从那个时候开始墨修尧就已经在算计怎么拿下西陵了。当时他停了下来只是因为他没有准备好?” 朱焱点头,叹息道:“现在,他准备好了。就连雷腾风到来之前都不知道你在汴城,但是你刚才也听见了?那些年轻人连你也一起骂进去了。说明他们早就知道你在汴城了。” 龙阳满是皱纹的脸上也多了几分苍白,“墨修尧根本没打算现在进攻汴城。他围着汴城只是打算先消灭你那一支精兵!” “显然是如此。” “那现在……” 朱焱摇头道:“现在你我谁都出不去了,只能听天由命了。” 房间里沉默了片刻,龙阳突然砰得一声拍在桌案上,怒道:“听天由命个屁!老夫征战一生若是听天由命早就死的骨头都没了!墨修尧想要先困住咱们?老夫就要看看就凭那几个小子,能困得住谁?!老夫就不信…区区四十万兵力他还想当一百万用不成!”墨家军再精锐也就只有四十万兵马,汴城如今有五十万人马,再加上暗中还有十几万的精兵,兵力远远超过墨家军。若是这样还被困死在汴城,他们还不如拿剑抹了脖子干净些! 朱焱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你说得对,来人,请镇南王世子过来!” 297.老将之威 297。老将之威 对墨修尧意图的猜测让龙阳和朱焱都不由得担心起来了,而在得到雷腾风送来的消息墨家军确实有不少兵力暗中离开的消息之后这样的担忧更是化成了现实。朱焱坐在椅子里沉默了半晌,叹息道:“好,不愧是墨家军!” 面对着两位老将军如此的神色,雷腾风也知道只怕是事情有变。忧心的问道:“老将军,出什么事了?” 朱焱和龙阳对视一眼,终究还是将事情说了一遍。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这种事情再瞒着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听了龙阳和朱焱的话,雷腾风也同样惊骇,“朱将军是说…你手里还有一支十几万的精兵!” 说到此处,不由得惊疑的看了一眼旁边的龙阳。这二十年来,镇南王府可以说是时时刻刻都小心的监视着住在汴城的朱焱。这二十年他从来没有与旧部联系过,甚至在汴城也是深居简出。雷腾风几乎都要对他完全放心下来了,却没想到对方手中竟然还悄无声息的握着一支十几万的精兵。 十几万人马在西陵总数近三百万甚至随时还可以增加的兵力中看起来不甚起眼,但是如果用在刀刃上也是十分可怕的。比如这二十多年中,其中有好几次父王就来过汴城,若是那个时候朱焱突然发难……雷腾风心中一颤不敢再想,也终于明白了父王为何始终防备着这些老将了。都说文官权臣乱政,但是真正能够改朝换代谋朝篡位的一般都是武将。没有兵权什么都是空谈。 仿佛明白雷腾风在想什么,龙阳轻哼了一声道:“这支精兵是先皇亲自赐给朱焱的,就算是当今皇上也没有权利收回,凭什么要让镇南王府知道?更何况…这支精兵本就是为了防备定王府而准备的。” 雷腾风默然,他相信龙阳的话。但是有的事情并不是相信两个字就能解决问题的。而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十几万兵力…与墨家军抗衡也没有什么作用吧?” “愚蠢!”朱焱冷哼一声道:“先皇英明睿智,早就明白墨家军才是西陵的大敌。所以早早的就开始准备对付墨家军的筹码,若不是先皇突然驾崩,又何至于才……还有雷振霆,当年定王府元气大伤,他为了铲除异己白白浪费了一个大好的机会。打蛇不死,才有今日墨家军兵临城下之日!” 雷腾风无言以对。当年墨家军元气大伤,墨修尧重伤垂危之时正是西陵境内保皇派最为活跃的时候。为了打击这些人,父王才放弃了攻打大楚的大好机会。但是那个时候,又有谁真的相信墨修尧还有重新站起来的一天?即使墨修尧中毒重伤的事情他们没有参与,却不代表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老将军,现在该如何是好?”雷腾风眼见气氛不对,连忙将话题转了回来问道。朱焱叹了口气,道:“老龙,你协助世子守城,老夫去会一会名震天下的定王爷。” “朱焱……”龙阳皱眉,他年龄比朱焱还要大几岁,但是朱焱自己年纪也不小了。还要亲自出城实在是太过危险了。朱焱挥挥手道:“不要紧,我还能动弹。你说得对,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墨修尧将我那十几万精兵给吞了!”龙阳也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叹了口气道:“罢了,你自己小心,我在城里替你牵制住一部分墨家军。” “保重!” “保重。”两个白发老人面面相对,郑重的告别离去。朱焱转身离去,原本还有些颤微微地佝偻的身躯似乎在瞬间挺直了起来。龙阳望着好友远去的身影闭了闭眼,对身边的雷腾风吩咐道:“去准备,出城迎战!” 这日,已经是第三日中午了。城墙下的墨家军不停地叫骂,城上的西陵守军也没闲着,同样毫不客气的回敬回来。正好两国同出一源,也没有什么文化习俗的差异,对骂起来丝毫不会有什么障碍。若是换了和南诏北戎之间对骂只怕大半的人都要听不懂了。 大军前,云霆和陈云并骑而立望着远处的城楼。云霆有些焦躁的道:“这个龙阳和朱焱不是说是西陵名将么?怎么跟缩头乌龟似的不肯出来!”陈云无奈的耸肩,他怎么知道? “该不会是想跟咱们拖时间吧?拖到雷振霆回来增援?”陈云有些不确定的道。 “别开玩笑了。等雷振霆赶到最快也该一个月以后了。”云霆道,他们可是只有三天的时间,现在三天马上就要到了他们连汴城城楼的边儿都还没摸到。这三天各种方法,强攻偷袭等等他们都试过了。却也不能不承认老将出马一个顶俩还是有些道理的。他们根本就找不到汴城的防御漏洞。这样的打击让几个年轻的小将们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就是此时云霆还一脸的菜色。其实如果云霆知道不仅是他,就连他家王爷王妃一时半会也没找到汴城的防御漏洞,他就不会这般沮丧了。 “你看,他们是不是要出来了?”陈云指着墙头的旌旗飘动处道,显然那里有人马移动的很急。 云霆眼睛一眯,年轻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朱焱!兄弟们,给我继续骂!” 身后的墨家军将士们再次高声问候起朱焱的祖宗八代以及各系亲属。 龙阳领着人出现在墙头,眯眼看着城下耀武扬威的年轻人笑了笑,提声道:“年轻人,报上名来。” 云霆傲然道:“墨家军鹰军第九师副将云霆!” 龙阳一怔,这样明显迥异于一般军队的编制倒是让他一时间无法确定云霆的身份,但是从云霆的年龄也大概能够猜出来一二。这样年轻而又意气纷发的青年,八成不会是一军的主将。笑眯眯的看着云霆道:“墨家军的主将何在?还是墨家军没人了么?” 云霆不悦,仰首瞪着城楼上的老年人道:“本将军就是主将!区区一个汴城,还用不着劳动别人。本将军就让你看看我墨家军的能耐!”龙阳也不生气,仿佛是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小毛孩儿,笑道:“什么?那就让老夫老夫看看墨家军的少年将军有什么能耐。还有…老夫不是朱焱。” “龙阳!”云霆咬牙切齿。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还没有正式交手只是随意的对答几句云霆就已经落了下方。 城楼下,原本紧闭的城门轰然打开,护城河上的吊桥被放了下来。原本一直缩在城里的西陵士兵如潮水一般的冲了出来杀向墨家军的阵营。这几天不只是墨家军的将士憋屈,这些被雷腾风带来增援的将士一样憋屈。被敌军肆意的辱骂却不能冲下去杀的对方片甲不留,这是身为将士最大的耻辱。这会儿总算可以出城了,这些士兵自然是一个个红着眼睛冲向这些天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的墨家军将士。 战事一触即发,一时间城外战鼓喧喊杀声直入云霄。 城楼上,龙阳面色平静的看着城下的厮杀。无论是墨家军还是西陵大军的战斗力都可以说是相当不错的,所以强强相遇的时候厮杀自然也就格外的激烈。龙阳含笑看着城下年轻的白袍将领淡淡一笑。抬起手挥动手中红色的小旗。 穿着灰色戎装的西陵士兵在旗帜的指引下迅速的变换了阵型。站在城楼上正好能够清楚的看清整个战场的全貌。黑色的墨家军阵营被被灰色的人潮以极快的速度分裂包围,然后各个击破。云霆的反应并不算慢,他也同样以最快的速度指挥布阵。但是却始终还是慢了龙阳一步,西陵大军阵型再变,如一条灰色的巨龙在墨家军中张牙舞爪肆意猎杀。 墨家军虽然骁勇,战场上却不是单一的士兵骁勇就能够解决的。当一个墨家军士兵同时对上三个西陵士兵的时候,当一小队墨家军士兵被一大队西陵士兵圈住的时候。云霆只能看着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倒在自己跟前。 猛然回身望去,只见城头上的白衣老人一身布衣,仿佛毫不起眼的山野乡民。然而,那双苍老的眼眸中流露出来的自信和傲然却显露出这个老人的不凡。被人如此居高临下的望着,远远的距离原本云霆是不该能看清楚对方的神情的。但是云霆分明就感觉到在对方眼中自己仿佛如蝼蚁一般的渺小。 “云霆!你在干什么?冲出去!”陈云一脚踢开怔愣的云霆,一支箭险险从云霆原本站立的地方射过。陈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战场上还敢发呆,真是不要命了! 云霆这才回过神来,刚刚那一瞬间,他竟然被龙阳透露出来的气势所慑而忘记了自己身在战场。避过了身边砍来的刀,云霆心有余悸的淌下了冷汗,这才是西域杀神的威势! 鸣金收兵的号声在后面响起,墨家军将士不再恋战冲开了西陵大军的包围杀了出去。但是最后退去的模样却已经有了几分墨家军多年来从未有过的狼狈。城楼上,看着墨家军退去龙阳也示意鸣金收兵。雷腾风皱眉道:“将军,何不乘胜追击?” 龙阳淡淡道:“今天只是试探,看来墨家军确实是分兵了。刚才墨家军已经快要败了却没有人出来支援反而鸣金收兵。” “那……” “不要急,明天再试试他们。”龙阳沉声道。 打了败仗,垂头丧气的云霆一行人回到大营准备向王爷王妃请罪。却被守在帐外的卓靖告知王爷王妃有事。军中一切事务暂时全部交由陈云和云霆代管。当即,云霆吓得险些腿软的跌倒在地,身后的陈云也是一脸土色。不是他们妄自菲薄,以他们的资历经验就连单独统领一军的主将资格都还没有,要统领整个墨家军大营?两人面面相觑冷汗直流。云霆求助的望向卓靖。 卓靖耸耸肩爱莫能助的拍拍云霆的肩膀道:“王爷既然这样吩咐了你们,就是信任你们的能力。不用担心。” “但是…但是我们刚刚打了败仗啊……”云霆羞愧的道,没完成王爷交代的任务,他原本以为自己会被处以军法。但是现在这情况,还不如被处以军法呢! 卓靖平静的笑道:“刚刚你只是差点败了,这不是还没败么?”给了两人一个我看好你们的眼神,卓靖转身回打仗里去了。云霆欲哭无泪,你刚才不鸣金收兵,我说不定就已经战死沙场了啊。 汴城西南一百里外,坐落着一个小县城。整个县城的面积不及汴城的十分之一,但是县城的位置却正好在西陵皇城和汴城之间的官道上。也就是说,如果西边的兵马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汴城的话,那么就必须从这里过。三天前,张起澜奉墨修尧之命率领七万人马占据了这个小城。因为西陵重点防守在汴城,这样的小城兵力自然薄弱。张起澜几乎不费摧毁之力就占据了这个小城。 然后七万兵马就此驻扎在这座小城里,看似无所事事。但是张起澜知道,有一只十几万人的精兵就在这附近,虽然即使墨家军出动了最精锐的麒麟也没能找到他们的具体位置。但是张起澜知道,他们就隐藏在据此三十里外的群山之中。墨家军的兵力想要入山显然是不明智的,所以张起澜在这里等着。这支兵马想要靠近汴城就必然会从他眼前经过,他不着急。 小城外不远处,偏离官道的小路上一队墨家军士兵正追赶着一群人。这群人只有一共只有五个人,四个男子护着一个布衣少女且战且退。这四个男子虽然身手不错,但是无奈后面的追兵太多,且墨家军的士兵也都不是一般人可比。四人早已是伤痕累累去依然不忘将少女护在中间。 “小姐,你快走!我们挡着他们!去京城…去京城找…”其中一个男子用力推了一把,将少女推向前面狭窄的小路嘶声吼道。可惜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刀刺中了腹部倒在了地上。剩下的三个人也来不及看自己的同伴,其中一个拉着少女往前狂奔而去,另外两个却留下来挡住了后面的墨家军追兵。 两人一路狂奔,可惜跑出没多远少女便气喘吁吁的跌倒在地上,“我走不动了…你们走吧……” “不行!小姐快走!一定要回京城去。你别忘了…将军要你好好活下去!”侍卫厉声道,强拉起少女往路边的山林里跑去。身后不一会儿就传来了追兵的脚步声,显然留下来的那两名侍卫也已经战死了。 两人躲进山林里的荆棘中,追上来的追兵发现失去了他们的踪影。有四处搜索了将近半个时辰,拿着刀枪在各处能藏人的荆棘草丛中乱刺乱砍,终究还是没有发现两人的踪影,才渐渐地离去,顺便也将死去的侍卫的尸体带回去领赏了。 山林里渐渐沉寂了下来,过了许久,路边的草丛才动了动,一身狼狈的少女从草丛里爬了出来,推了推身边的人,“醒醒!你醒醒啊……”纤细的素手却沾满了血迹,少女顿时吓得惊呼出来。原来刚才那些士兵搜索的时候,侍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砍向草丛的刀剑。背上长长地一道伤痕不停地沁着血迹,人早已陷入了昏迷。苍白的少女望着眼前荒凉的山野和昏迷中的唯一可以依靠的侍卫,终于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昏昏沉沉的哭泣中,恍惚的看到一个月白的身影出现在跟前,少女眼神迷茫的抬起头来,“救我……” 穿着月白色衣衫的青年男子沉默的看着眼前已经昏过去的一男一女,清俊的容颜上一双剑眉微微的皱起。低头查看了一下男子的伤,身上累累的伤痕和背上那几乎致命的一刀足以说明男子经历了一番苦战。那少女虽然穿着一身寻常的布衣,但是姣好美丽的容颜和纤细如玉的双手足以说明她原本应当是养尊处优娇生惯养的身份。原本他是可以救他们的,甚至连死去的那几个侍卫他都是可以救的。但是他特殊的身份注定了凡是必须三思而后行,所以他一直在暗中看着,看着几个侍卫一个个的战死,看着少女在荒野中无助的哭泣。 “公子,怎么办?”身后跟随的侍卫低声问道。 男子沉默了片刻,道:“刚刚听到那个侍卫说什么将军,她是哪个守将的女儿?” 侍卫摇了摇头道:“属下不知,想必是哪个败在墨家军手下的将军的女儿吧。”男子想了想,道:“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信物。”侍卫上前,蹲下身很快之那昏迷的侍卫身上找到一块腰派,又从那少女的手腕上取下了一只紫色的玉镯恭敬的递给月白衣衫的俊挺男子。 男子接过看了看皱眉道:“是虎威将军杨虎的侍卫,这只紫玉镯…是先帝年间西域进贡的。先帝赏给了当时的太师凌大人。而虎威将军的夫人,是凌大人的女儿。” 侍卫低声道:“这么说,这姑娘是虎威将军的女儿?虎威将军镇守荔城,十天前已经阵亡了。这姑娘……” 男子沉思了许久,终于开口道:“带回去。” 隐蔽的深山中,错落着一座座院落和房屋。在茂密的森林和常年的云雾掩盖下,外人几乎无法发现丝毫的踪迹。一个简陋的房间里,昏睡的少女似乎从噩梦中突然醒来,猛的坐了下来。却看到自己对面不远的地方正做着一个俊挺的青年男子,“啊?!救……” “住口。”青年男子沉声道。 少女畏惧的躲进了床铺最里面,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你…你是什么人?” 青年男子沉声道:“这话该我问你,你是什么人?” 少女轻咬着朱唇不肯说话,“阿林去哪里了?他…他还…”少女颤抖了一下,似乎不敢问下去。男子平静的道:“他还活着,如果你是想问这个的话。”闻言,少女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是你救了我们?” 男子不置可否,淡淡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我叫杨纤雅。家父是虎威将军。我爹爹…我爹爹……”说着,少女红了眼睛。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慢慢的抽泣起来。男子微微凝眉,叹息了一声道一声道:“我知道,虎威将军十日前阵亡殉国了。是他要侍卫护送你逃出来的?” 少女,杨纤雅点了点头。咬了咬唇角低声道:“荔城还没破之前,爹爹就让人护送我回京了。原本,原本有十二个人。但是现在…只剩下阿林一个了。呜呜呜…。”男子皱眉,想了想又问道:“墨家军为何锲而不舍的追杀你?”虽说是虎威将军的女儿,但是对于墨家军来说远没有那么重要。这样一路上锲而不舍的追杀就显得很不合理了。 少女迷茫的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爹爹只说让我回京城去找我舅舅。” 男子站起身来道:“我知道了,你先好好休息。等伤养好了我派人送你会京城。”说完便转身往外面走去。 “你…纤雅还不知道公子高姓大名…救命之恩,等我回到京城一定报答公子。”少女低声道。 男子脚下顿了一下,淡淡道:“朱凌。” 男子出了门,侍卫已经等在门外了。看到他出来连忙迎了上来道:“公子,已经查过了。已故凌太师之女嫁给虎威将军之后确实只有一女。杨将军夫妇对这个女儿极为疼爱,说是千娇百宠也不为过。如今的凌大人也就是杨姑娘的舅舅对这个外甥女也是视如亲生。据说,这杨姑娘今年年方十七,从小就和她表哥凌家大公子订了亲。如果不是这次西北突然出兵,过些日子杨将军就该带着女儿回京城举办婚礼了。” 男子点点头道:“我刚才也问过了,跟你说的基本上差不多。” 侍卫问道:“那…她说的话可信么?” 朱凌道:“先留下她,祖父跟凌家颇有交情,如果她真的是凌家的外孙女见死不救以后不好跟凌家交代。派人好好看着她们。” “是,公子。” 298.调虎离山 298。调虎离山 常年笼罩在云雾之中的深山里,就是平日里也很难见到阳光直射。因此在这大部分地方都较为干燥的西陵,这群山之中倒是个难得的湿润幽绿之处。 小院门口,纤柔苍白的少女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人拦住了,“什么人?” 杨纤雅吓了一跳,有些惶恐的道:“我…我想去看看阿林的伤势……”守在院门口的侍卫面无表情,似乎丝毫不为跟前的柔弱少女所动,“公子吩咐姑娘好好在院中修养,那位林侍卫伤好了自然会来与姑娘相见。” 杨纤雅轻咬着唇角,低声道:“但是…我很担心。呜呜…我身边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只有、只有他了…求求你们,让我去看看他吧。”见眼前的少女哭的楚楚可怜,两名侍卫也有些犹豫。毕竟是公子带回来的,命他们好好照顾的贵客…… “姑娘你等等,咱们去禀告公子一声。”最后侍卫只能妥协道。 “出什么事了?”杨纤雅正要言谢,门外传来了朱凌的声音。侍卫连忙行礼,并肩杨纤雅要将自己的侍卫的事情说了一片。朱凌挑眉看了看眼前荏弱中带着一丝惊慌的苍白少女,若有所思。杨纤雅小心的问道:“朱公子…不知道阿林的伤势怎么样了?我们,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启程回京?还求朱公子能够派人护送我们主仆二人回京。等回到京城,小女和凌家都会感激公子的。” 朱凌眼眸微闪,看着杨纤雅的神色更加温和了一些。淡笑道:“杨姑娘尽管放心便是,等你们修养好了在下便让人送你们回京。不过,那位林侍卫着实伤的不轻,只怕还要躺些日子。”杨纤雅松了口气,点头道:“如此多谢朱公子了,阿林他没事就好。我…我能去看看他么?” 朱凌笑道:“杨姑娘在门口看看就好。他的伤还是不要近看的好。在下已经派人快马回京给凌公子送信了,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凌大公子就会亲自来接杨姑娘了。”闻言,杨纤雅露出一丝欢欣和放心之意,“真是太好了,多谢朱公子。朱公子果然是好人……” 朱凌淡笑,“哪里,杨姑娘是忠烈之后,这些事情都是在下举手之劳罢了。” 安抚了担心侍卫的杨纤雅将她送回房中,朱凌才出了小院往外院而去了。虽然这建在山间丛林之中的院落比起别处城中的院落来显得格外简单,却也还是有里外两进,而书房正是在外院的一角。进了书房,跟在身后的侍卫才开口道:“公子,看来这位杨姑娘确实是虎威将军的女儿。刚才公子说凌公子要来了,也没见她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朱凌点点头,书案后面坐了下来有些疲惫的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小心一些总是好的。那个叫阿林的侍卫醒过来了么?” 侍卫点点头道:“刚刚醒过来没多久。他伤的太重了。背上那一刀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他说的情形跟杨姑娘说的都差不多。墨家军刚开始进宫荔城的时候,杨将军就安排了十几个人护送杨姑娘回京城投靠凌家。只是没想到墨家军攻城的速度竟然会那么快,他们刚离开荔城没多久荔城就破了。他们乔装成普通人经过被张起澜占据的小县城的时候不小心暴露了身份才被墨家军追杀的。” 朱凌凝眉,颔首道:“看来这阿林还是个忠心的,叫大夫用最好的药,无比尽快治好他的伤。” “是,公子。” “祖父那边有什么消息么?”换了个话题,朱凌询问起正事来。侍卫脸上的神色也多了几分担忧,摇头道:“没有,自从汴城被墨家军围困,老将军那里就再也没有什么消息传来了。张起澜守在县城里,凡是过往进出的都要经过严格的盘查,只怕老将军想要送信也送不出来。公子,难道我们就一直躲在这里?任由张起澜占据着出入汴城的要道么?虽说汴城储备丰盛,但是若是连续被围困一两个月,只怕还是有些吃力。” 朱凌思索了片刻,摇头道:“不,墨修尧不会这样做。他比我们更赶时间。拖上一两个月,西陵各地的援军都足够赶到汴城了。到时候他区区四十万大军就算是再厉害的精锐之师,也是龙游浅滩,虎落平阳。” “公子的意思……” 朱凌皱眉道:“墨修尧的兵力本就不多,这个时候他还能分出数万大军占据一个不算大的小县城。我怀疑……他已经知道我们的存在了。”侍卫也是一惊,道:“定王派张起澜守在汴城,是为了防止我们增援汴城,给他来个前后包抄?” 朱凌抬手按了按眉心,道:“我倒更趋向于他想要张起澜歼灭我们。” “这怎么可能?”侍卫冷哼一声,不信的道,“不说咱们熟悉此处的地形远不是墨家军能比的,就是兵力上张起澜那区区几万人马就不是咱们的对手。”朱凌摇摇头,叹道:“墨修尧不会做无用之事的。派人下山去再探汴城的和墨家军的情况。” “是,公子。” 两日后,朱凌正坐在书房里与杨纤雅下棋。这几日的相处,少女终于褪去了最初的惶恐和不安。特别是在知道朱凌是朱焱老将军的孙子之后,更是完全放下了心来。虽然她年纪尚幼没有见过朱焱老将军,却也听外祖父和舅舅们提起过的。朱家和凌家也颇有些交情。褪去了惊惶不安的少女也渐渐变得开朗了起来。朱凌这才发现少女并不像普通西陵女子一般不善琴棋书画。相反的她颇工书画,虽然没听过弹琴但是棋艺却也十分不错的,完全不像是所谓的将门虎女。但是再想想杨将军的夫人乃是西陵前太师之女,可说是西陵数一数二的书香名门了,这一切又都说得过去了。 朱凌虽然生于将门,却长在汴城这样的地方。当世三大书院之一的龙山书院就坐落在汴城,朱凌从小也是由当世名儒教导长大的。然而因为许多原因只能常年呆在这样的山林之中与这些不通文字的将士为伍。如今难得遇到一个颇有才华的人,即使是一个女子也足以让两人交谈甚欢了。 “启禀公子,属下有事禀告。”门外有人朗声禀告道。 朱凌看了对面凝神思索棋局的少女一眼,淡淡道:“进来吧。” 门外的人进来有些迟疑的看了看杨纤雅,杨纤雅很是知趣的站起身来道:“公子有事纤雅就先行告辞了。棋局不妨日后再续,我去看看阿林。”朱凌眼神温和,点头道:“如此也好,林侍卫再过几日就能下床了,你不必担忧。” “我知道,多谢公子。”杨纤雅再次谢过朱凌才告辞离去。 看着少女纤细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朱凌低头望着眼前未完的棋盘有些出神。 “公子?”跟前的侍卫有些疑惑的唤道,朱凌这才回过神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侍卫道:“这些日子墨家军围着汴城,但是并没有进行大规模的攻城。反而每日只是派了几个小将在城下叫骂,随意的打了一通便收兵回营了。墨家军中自墨修尧以下,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将一个也没有出现过。另外,昨天两军交战之时,老将军率领七万人马出城,往我们这边而来了。只怕是打算要先对付张起澜。” 朱凌一怔,剑眉紧锁道:“墨修尧以下主将都没有出现在战场上?但是…这边也只有一个张起澜啊。其他人去哪儿了?” 侍卫道:“墨家军暗中抽掉了人马离开大营,老将军怀疑墨家军早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存在,打算,明面上围着汴城,却集中了大部分兵力对付咱们。只怕是老将军不放心,所以才赶来帮助咱们来的。” 朱凌闭了闭眼,“汴城由谁守?” “龙阳大将军也在汴城。” “那就好…不,不对,墨修尧不是想要对付咱们,他是想要引祖父出城!”突然想到什么,朱凌脸色大变猛然起身道:“墨修尧没出现在墨家军大营,也不在张起澜那里。那一定是藏在别处!凭他那点人马,咱们不出现的话,他根本就找不到我们。他是想要引祖父出城,然后慢慢的消耗汴城的兵力!” 侍卫闻言脸色亦是大变,“那…公子咱们该如何是好?” 朱凌沉声道:“传令下去,出兵攻打张起澜部!务必在明天早上之前拿下县城,好接应祖父!” “属下这就去!” 深夜,幽静的群山里在今晚显得格外的寂静。隐藏在夜色中的院落里,轻快的掠出一个纤细的身影。避过了巡夜的守卫,身形灵巧敏捷的进入了坐落在前院的角落里的隐秘书房。 即使是今晚,整个山林大部分将士都已经离开了,书房外面依然是守卫森严。暗影悄无声息的接近,犹如魅影一般的迅捷动作,在门外的四个侍卫反应过来的时候,其中三人已经倒在地上。 “是你!?你……” “嗖——”一把匕首飞出,钉在了最后一人的心口上。 “林寒?”暗影低声道。旁边的屋檐下,一个高大挺拔的声音悄无声息的落下,走了过来看着地上的四具尸体,眼中没有丝毫的波澜,“王妃。”来者,正是原本还该躺在床上爬不起来的虎威将军府的侍卫阿林。 “伤势不要紧吧?”杨纤雅——叶璃,轻声问道。 林寒低声道:“避开了要害,已经不要紧了。只是看着严重罢了。”叶璃点点头道:“没事就好,你看着我进去看看。” “是。” 叶璃进入书房,不一会儿便出来了。很快两个人影消失在院落里。不久之后,一道绚丽夺目的焰火冲破重重雾气和黑夜,绽放在群山的夜空中…… 天色将亮之时,小县城的战斗也正式打响。这座小城本就不比汴城这样的城池坚固,城墙的高度和厚度都远远不及汴城。甚至还有一些地方根本就没有城墙。这样的小城想要防御却远比进宫要困难的多。所以朱凌带着人几乎是没有遇到太大的阻碍就攻进了城中。与城中的墨家军将军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城池的一角隐秘之处,张起澜带着部下站在高处居高临下观看着城中的厮杀。属下低声提醒道:“将军,对方预计有近十万人马,咱们该撤了了。” 张起澜摇摇头道:“不行,根据王妃给我们的消息,对方至少有十八万人马。” “但是这县城实在是太小了,十几万人马根本就施展不开。对方不可能将全部兵力都带出来的。”部将低声提醒道。张起澜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道:“这个本将军当然知道,没看见现在这才还不到十万人就挤得快没地儿了么?吩咐那些外围的小子暗中往外撤,已经接上了的给老子打!拖住他们,一定要拖到朱焱的人马也到了为止。” 闻言,部将苦着脸道:“若是这样咱们可就真的没活路了。”十几万人就已经够他们受得了,再来几万人加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军,还要他们怎么活?张起澜含笑拍拍属下的肩膀道:“怕了么?别怕,将军我陪着你们呢。就算真没活路了,咱们也能拉上一个西陵名将陪葬,不亏。” 部将眼睛一瞪,高声道:“谁怕了?老子才不要给朱焱陪葬!老子还要跟着王爷打天下呢!”张起澜笑道:“有这个勇气就好,老子看好你。哈哈……” 正说话间,城外东边有火光涌现。张起澜深吸了口气道:“来了……” 朱焱来的极快,这边才刚刚看到火把那边已经冲到了城门下。小县城的城门根本不堪一击,墨家军也没那么多的兵力再去防守城楼城墙。不多时,东边的城门就被西陵将士冲破了。墨家军将士便被这一西一东两面的敌军夹在了中间。张起澜看了看已经大亮的天色,有些惋惜的道:“该撤了!”鸣金的号声一响,墨家军没有丝毫的恋战走的干净利落。西陵士兵这些日子憋屈的厉害,看着墨家军落荒而逃就想要上前追击。却被朱焱拦住了。 “别追了,前面可能有陷阱。”朱凌道。 朱焱点头道:“不错,墨家军撤退看似纷乱却乱中有序,还不是大败之象。这番作为只怕是想要引咱们上钩。” 吩咐属下将士去打扫战场,朱凌和朱焱才有时间单独说说话。因为朱焱的身份关系还有朱凌如今身上担着重任常年呆在深山之中,祖孙俩往往是一年半载也见不了一次面。这一次距离上一次见面也是大半年以前的事情了。看着眼前身形挺拔神色坚定的孙儿,朱焱欣慰的点了点头。同时在心中又对这个孙儿万分的愧疚。就是为了替他掌管这支军队,这个孙儿才只能常年呆在深山里不见天日。这孩子本事他唯一的亲人,也是最疼爱的晚辈。有时候朱焱甚至会想,当初那么坚持的一切到底值不值得? “好孩子,辛苦你了。”看着朱凌,好半晌朱焱才轻声道。 朱凌淡淡一笑道:“祖父言重了,这都是孙儿该做的事。对了,祖父怎么会带兵出城了,汴城的防守……”朱焱挥手道:“我知道墨修尧此举就是想要引我出来。但是汴城有龙阳在,我在不在也没有什么关系。倒是你这边…不知怎么的我总是有些不放心。尤其是这两日,每每想到总是感觉心惊肉跳。你那边可有什么事?” 朱凌摇头道:“孙儿一起都好,祖父是太过担忧了吧。孙儿一切都会小心的。既然祖父出来了也有好处,咱们驻守在这里,可以和龙阳将军互相呼应,牵制墨家军攻城的速度。何况…咱们两边加起来兵力已经超过六十万,墨修尧四十万不到的兵力难道咱们还怕他不成?”对于祖父的担忧朱凌也不会轻忽,那并不是一般的老年人的疑神疑鬼,而是一位荣马半生的老将军对危险地本能的预感。 朱焱欣慰的拍拍孙儿的肩膀道:“好孩子,你长大了。”面对祖父的赞赏,即使沉稳如朱凌也不由得露出欢喜的笑容。祖孙俩坐下来交换了一番对目前战局的看法,朱焱更是欣喜于孙儿的成长。等到朱焱说起自己救下杨纤雅的时候,朱焱方才皱了皱眉头道:“你说她是已故虎威将军的女儿?你确定?” 朱凌一怔道:“自然确定。她身上信物身边侍卫的腰牌一样不少。另外,孙儿问过她许多关于虎威将军和凌家的事情,也都没有什么破绽。”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朱凌脸色微变,有些不安的望着朱焱。 朱焱凝眉道:“你说的不错,那丫头性子外貌都有几分像虎威将军的女儿。但是…前两年虎威将军带着她夫人女儿前往荔城的时候来汴拜访过我。杨家那那丫头自幼娇生惯养,而且性子随了虎威将军并不爱琴棋书画。除了女红还好一些,也就是略识几个字罢了。下棋更是半点也不懂得。” “那……”朱凌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了。虽然最开始他也同样对杨纤雅存着防备之心,甚至即使是现在也没有让她知道过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经过几次试探之后他是真的认可了杨纤雅的身份的。如今突然知道对方的身份根本就是个骗局,心中的愤怒是可想而知。 “祖父…我要立刻回去,我怕……” 朱焱的神色也凝重起来,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一个自称虎威将军之女的来历不明的女子,怎么能不让人感到不安。想了想,朱焱点头道:“好,你去吧。自己千万小心。” “是,祖父你也……” “老将军,公子!我们被墨家军围起来了!”门外的士兵匆匆进来禀告道。其实不同他禀告朱焱和朱凌也知道了,他话音还未落,城外就响起了震天的战鼓声。两人匆忙的出门了登上城楼,只见城下旌旗猎猎,墨家军士兵手持兵刃严阵以待,阵容肃然哪里有半点一个时辰前落荒而逃的模样。 大军之前,张起澜横刀立马朗声笑道:“朱老将军!墨家军鹰军主将张起澜久仰朱老将军威名,还请老将军不吝赐教!” 朱焱放眼望去,眼前黑压压一片的墨家军至少有十几万人马。张起澜可不是云霆陈云这样没经验的小将,手中黑色的站起一展,墨家军的将士便向四周散去,看似散乱但是若仔细看去却会发现其中的奥妙。一般的将领若是冒然插入这浑天大阵中,不填上相当数量的兵力就别想再冲出来。 朱凌神色微动,显然也看出了这阵法的妙处,对朱焱道:“祖父,孙儿下去试试。” 朱焱点头,吩咐道:“张起澜是墨家军的老将,千万小心。” “孙儿明白。” 城门被打开,西陵士兵从里面冲了出去。一身月白衣衫的青年没来得及换上战袍,直接从城楼上一跃而下落在冲出城门口的骏马上。一踢马腹朝着墨家军大军冲了过去。以朱凌一马当先,西陵士兵如一条蛟龙在墨家军中横冲直撞。所向披靡。但是却始终无法冲出墨家军黑色的罗网的包围。后方,骑在马背上观战的张起澜摸了摸下巴有些跃跃欲试的笑道:“这小子有点意思。” 身后,部下提醒道:“将军,你不是他的对手。” 张起澜顿时黑了脸,他也不是傻子。行兵打仗和单打独斗本来就是两回事。所以在军营里长大的张起澜自然也知道强中自有强中手,打不过一个年纪比自己小的小子不丢人,但是被自己的部下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就不那么让人愉快了。没好气的瞪了部下一眼,“就你多嘴!” 部下无奈的翻白眼,还不是王爷怕你一时激动就往前冲才要我提醒你的么?我招谁惹谁了?这年头做属下的难,做一个为上司着想的属下更难! “将军?怎么样?要不要拿下这个小子?” 张起澜回头看他,“谁去?你?” 部将挥挥手,指了指旁边观战的某人。 张起澜看看一边面部表情的秦某人,立刻垮下了脸,“秦统领,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王妃去哪儿了?要知道,王妃出了什么意外你我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秦风侧首看了他一眼,笑道:“将军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接应王妃去了,不会有问题的。” 299.朱焱之殇 299。朱焱之殇 战场上,看着朱凌所向披靡。墨家军这边的将士也有些坐不住了。张起澜虽然明白自己并不是朱凌的对手,但是也不乐意看着对方在自己跟前这般嚣张。 “这小子什么来头?”张起澜皱眉问道。 一边儿秦风笑道:“应该是朱焱的后人,大概是孙子辈的什么人吧。听说朱焱是有一个孙儿的,不过从小体弱多病从十岁左右就没有人见过他了。不少人猜测是夭折了。如今看来,只怕就是这位了。”张起澜点头道:“难怪呢,靖天大将军的孙儿么,果然是个人物。秦统领,麻烦你了。”麒麟的头儿,非要跟着他跑来守城,不就是干这个用的么? 秦风难得的露齿一笑,一提缰绳训练有素的战马便嘶鸣一声朝着战场中那个月白色衣服的男子冲了过去。激战中,朱凌也早就察觉到有人朝着自己冲了过来,挥开了身边的敌人回身迎敌,正好与秦风面对面相遇。秦风微微一挑眉,手中长剑划出,直挥朱凌面门,朱凌在马上侧身避开,同时举起手中的长剑还击。两人便在马上你来我往的动起手来。 只是两人用的都是剑,长剑便是再长也是有限的。在马上动手并不方便,打了几十个回合两人还是有志一同的跃下马背落在了战场中。朱凌手中长剑一抖,直指秦风面门,“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秦风勾唇笑道:“定王府王妃麾下秦风。阁下是谁?” 朱凌微微皱眉,对方这样的说话跟没说没什么两样。却还是冷声答道:“西陵靖国军统领朱凌。” 秦风笑道:“原来果然是朱老将军的后人么?幸会!”朱凌轻哼一声,两人不再说话,重新交起手来。 后方的张起澜看到朱凌被秦风缠住,顿时心情大好。连连点头道:“王妃见秦风留下果然不错,还是王妃深谋远虑,本将军远远不及啊。”若不是有秦风在,这个朱凌还真不太好对付。所以,战场上这些江湖高手插手什么的最讨厌了。不理他们吧,这些高手的杀伤力是远比一般的士兵强上数倍甚至数十倍的,若是派出将领跟他们动手吧,万一因为一个江湖高手损失一个能领兵打仗的将领那就亏了血本了。张起澜决定以后每一仗都要跟王妃借几个麒麟来压压阵。 这边,张起澜高兴了。城头上的朱焱却高兴不起来。朱凌一被缠住后边西陵士兵的阵势立刻大乱,墨家军趁机下死手不过才片刻间西陵士兵已经损失大半了。秦风和朱凌打得十分痛快,虽然定王府高手众多但是大家都是熟人了,打起来也没什么意思。而秦风暂时也没有胆子去越级挑战定王这样的高手。所以难得遇上朱凌这样一个不熟悉的高手自然是兴致勃勃的缠着他打了。与他对手的朱凌心中却是连连叫苦,他没想到以自己的伸手居然会被墨家军里一个名字默默无名的年轻将领缠住这么久的时间。原本只是想要尽快杀了秦风以立威,但是现在这一场打斗却迟迟不能结束,他也已经是骑虎难下,秦风不停手他根本无法单方面罢斗。 这一番交手,他也发现秦风的伸手并不比自己差。若是一直大下去只怕免不了两败俱伤之局。然后,秦风伤的起,朱凌却伤不起。他是靖国军的统帅,而祖父朱焱年事已高根本不能再统帅大军冲锋陷阵。如此一来,朱凌心中急躁下手就更少了几分镇定,被秦风抓住机会一阵猛攻的手忙脚乱险些受了重伤。 城头上,朱焱看着和秦风缠斗在一起的朱凌皱了皱眉。示意身边的士兵鸣金收兵。 号声一起,西陵士兵快速的退回城门里。张起澜也不让人追击,这座小城城门很容易打开,但是城门里那将近二十万的西陵大军就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了。若是进城之后再与西陵大军城战巷战,伤亡太大也不是墨家军愿意接受的。 秦风也不恋战,大方的退出一段距离放朱凌回城,也上马回到墨家军阵中。 “如何?”张起澜问道。 秦风一脸的餍足,点头赞道:“高手,张将军还是不要冒然和他对上的好。”张起澜撇撇嘴不满的嘟哝道:“老子知道,老子又不是活腻了。你小子,现在可以说了吧?王妃去哪儿了?”别以为张起澜性格比较大大咧咧就没心没肺,据说是来支援他们的王妃殿下从头到尾就没有露过面,这让张起澜如何能不着急?看这情形,只怕是连王爷都不知道王妃跑哪儿去了。若是让王爷知道了,还不扒了他的皮? “张将军,稍安勿躁。”秦风安抚道,“我不是说了么,我已经派人去接应王妃了。” 张起澜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还不如不说呢。都到需要人接应的地步了,显然王妃去的地方就不那么安全。深吸了一口气,张起澜压抑着将这人扔出去的冲动,“我们能做什么?”秦风想了想道:“等王妃的信号,然后跟凤三公子一起合围歼灭敌军?” “凤三不是再大营里么?!他又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张起澜怒吼。 秦风神色从容,“天机不可泄露,这个…将军你懂得?” 我懂你妹! 两军收兵不到一刻钟,西南方的群山之中突然浓烟乍起,全赖今天天气不错,晴空无云。平日里缭绕山中的雾气也散了不少。即使是他们相隔在几十里外也能看的清清楚楚。见此情形,朱凌和朱焱却是大惊失色,“祖父!山里……”山里藏着的不只是十几万精兵,同时还有足以让二十万大军吃用一年的粮草啊。朱焱自然也知道这些,苍老的脸上神色阴沉,“你带兵回去!” “可是祖父,这里……”朱凌焦急的道。 朱焱打断他道:“不必多说,若是驻扎地被墨家军拿下,我们十几万人困守孤城,粮食根本支撑不了几日。”这个小城可不是汴城那样的大城,就算墨家军未上墨家军围上个三五月都不成问题。十几万大军只怕不用三五天就能将这座小城的存粮吃的干干净净。到时候也只能饿着肚子干等着墨家军来收拾了。 “墨家军不会有那么多人,那边的人马绝对不会超过三万。你带兵回去,无论如何也一定要稳住那边!”朱焱吩咐道。 “祖父……” 朱焱轻叹一声,拍拍孙儿的肩膀道:“去吧,祖父替你断后。” 朱凌咬牙,眼睛微红点头道:“孙儿知道了,祖父保重!” “去吧!” 朱凌带着自己带来的十几万兵马重新杀向他们盘踞了十几年的群山,而在他身后的小城里,已经年过七十的朱焱带着不满五万的西陵士兵镇守这这座孤独的的小县城。他们要面对的是,身后超过十万的杀气腾腾兵强马壮的墨家军。骑在马背上,朱凌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夜幕中的小城,只看到祖父苍老的声音孤独的站立在城楼上望着自己的方向。心中一颤,朱凌忍下了眼眶的刺痛,给了身下的骏马一鞭,飞快的往前方奔去。 小城离靖国军驻扎的群山并不远,二三十里地对于行军来说也不过就是一个多时辰的事情罢了。但是进入山中之后,他们的速度却不得不慢了下来。即使这是他们生活了十几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现在隐藏在这里面的却已经不再是他们的战友同袍亲人,而更可能是他们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公子,前面去探路的探子回报,前方并没有什么动静。”侍卫骑着马回到朱凌跟前低声禀告道。 朱凌沉声道:“就是没有动静才更有问题,只怕…留下的人都已经没了。”他临走时在山林留了三万人马驻守,若是他们回来这些人怎么可能没有丝毫的动静?而现在,看着眼前黑沉沉的寂静无声的群山,朱凌抹去了心中最后的那一点期盼。 “公子,那位杨姑娘当真…。”侍卫有些说不下去了,虽然才短短几天的相处但是他对那位杨姑娘也颇有好感。同样,他也看得出来自家公子对那位姑娘是是一些不同的。他们常年在深山之中,极少与外人来往。如果公子和杨姑娘能够成就好事也是一桩喜事。只是没想到…… 想起那个柔弱清婉的少女,朱凌脸色一沉。他从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女人骗了,而那个女子…即使是到了现在,他甚至还存着一丝奢望,希望这只是一个误会。但是他的理智同样也告诉他,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巧合的误会? 看着暗夜中自家公子阴郁的脸色,侍卫连忙转移了话题,道:“公子,过了这个山坳就快到咱们的营地了。” “让前面的人小心一些。”朱凌点点头,沉声道。 但是有时候在小心也是没有用的。山间道路狭窄,前面的士兵安然通过了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就在众人刚要放下心来的时候,一声巨响在山间想起。人们震惊的看着旁边的山上一块巨大的石头被什么东西推动从山顶上滚了下来。然后周围轰隆声四起,无数的山石从山坡两边滚落。很快将前进和后退的路都堵了起来。更不用提无数被山石砸到的士兵的哀号和呼救声,瞬间响彻了整个山林。 很快,两边的山坡上点燃了无数的火把。瞬间将阴暗的山林照射出两条耀眼的长龙。 被困在山谷里的西陵士兵有的慌乱的惊呼着,有的已经反击了。只是对方居高临下,而墨家军的箭术更是名扬诸国的。一时间,山谷里弥漫起浓浓的血腥味。 朱凌沉默的站在乱军之中,身边的侍卫忠心的为他挥来了射到跟前的乱箭。俊美的容颜在时隐时现的火光中充满了阴鸷和愤怒,然而面对着上方铺天盖地倾泻而来的箭雨,他无能为力。十几年的心血,祖父二十多年的苦心经营,竟然就这样在他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湮灭了么?今日毁灭在这小小的山谷山中的不只是朱家十几万的靖国军。更是他十几年的苦心孤诣,十几年的忍耐等待和胸中抱负。 到底还是太过年轻,朱凌不明白的是诚然古人语乱世出英雄。但是一个乱世造就的英雄却永远只有那么区区的几个,而更多的都是那些为英雄们陪葬的炮灰。而这世上也没有人规定,谁付出了多少就一定能成为那个乱世中的英雄。 “公子,你快走吧!”身后的侍卫推了他一把,让他回过神来。朱凌这才看见身边的几个侍卫都已经挂了彩,却还是依然围在自己周围苦苦支撑。只是地势已经对他们极为不利,墨家军的神箭手又岂是那么好抵挡的,此时他们眼前就已经到凶途末路之时了。 朱凌苦笑,“走?我能走到哪里去?” “去哪里都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公子,快走吧!”侍卫急促的叫道,忍不住又推了朱凌一把,厉声提醒道:“公子,你别忘了老将军还在等着你啊。”朱凌一惊,仿佛这才真的回过神来。举目望去山谷里一片疮痍,能够站起身来的士兵已经不足两成。 “保护公子!杀出去!”身边的人低声吼道。很快,周围忠心的侍卫和朱家的家臣都涌了过来,扶着朱凌往前方冲去。他们在这片山林中生活了二十多年,自然更明白什么地方才更有可能冲出去。剩下的士兵仿佛也明白自己已经到了绝境,纷纷怒吼着向两边的山坡上冲了上去想要跟敌人同归于尽。但是其中有更多还是被重新射落了下来。偶尔有几个攀上了最顶峰却也逃不过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墨家军手中的利刃。 护着朱凌的一行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但是最后冲出了山谷的也不过只剩下七八个人。只要一出了包围,进入山林这里就是他们的天地了。墨家军就是再厉害再厉害想要在这样的群山之中找到他们都是一件极难的事情。但是,一冲出山谷眼前的画面却依然让他们震惊了。即使是暗夜中,透过黯淡的月光依然能看到眼前尸横遍野的惨象,还还有空气中弥漫着的浓烈的血腥味。这些是之前当先冲出来的士兵,只可惜他们没有死在里面的山谷乱箭之中,却依然没能逃脱敌军在外面设下的埋伏。 “公子,走吧!”身边伤痕累累的侍卫拉了一把朱凌哑声道。 “走!”朱凌声音嘶哑低声。 “朱公子。”清雅婉约的声音在飘荡着血腥的山林里响起。朱凌心中一颤,抬头望去。不远处的山道边,一个白衣少女临风而立。黯淡的月光下,少女的的面容显露出晶莹的光泽,婉约清丽的眼眸担着淡淡的光彩。突然出现在这阴暗血腥的山野战场上,让人觉得仿佛是山林的女妖。 “你到底是谁?”朱凌声音干涩苍白,定定的望着眼前的少女艰难的问道。 白衣少女看着他淡淡一笑,有些歉然的道:“我叫叶璃。” 叶、璃!多么平凡的两个字,多么平淡的名字。但是这两个字听在朱凌的耳中却仿佛九天的惊雷一般,震耳欲聋。半晌,朱凌才慢慢的笑出声来,“叶璃?叶璃…定国王妃叶璃…哈哈……”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朱凌的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笑的仿佛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一般,“你是定王妃?!” 叶璃点头道:“我是定王妃。” “你骗了我。”朱凌咬牙道。 叶璃点头,“我骗了你。”清丽的眼眸中带着几分的遗憾和无奈,但是却没有后悔和愧疚。两军交战,没有善恶,没有对错,有的,只有立场。彼此立场不同便是敌人,而面对敌人…不择手段,这是叶璃前世今生都认可的原则。 “好一个定王妃…”朱凌低声轻喃道:“听闻当年镇南王雷振霆数十万大军在定王妃手下被打得近乎全灭。今日朱凌再败在定王妃手下,却也不算亏了。能让王妃费尽如此周折,真是在下三生之幸。”叶璃有些无奈的淡笑道:“朱公子手上的十几万大军虽不算多,但是无奈我军现下也正是缺少兵马的时候。若是让公子突然杀出只怕也会给墨家军造成不小的麻烦。非常之时,只能用非常之策。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公子见谅。” “你们从一开始就盯上了靖国军?”朱凌问道。 叶璃淡淡微笑,并不否认。 “朱老将军无声无息的在汴城附近藏了十几万兵马,想必同样也有不少粮草。说实话,咱们最先看上的倒不是朱公子的兵马而是养这支兵马的粮草。”不远处,凤之遥一身大红锦衣漫步而来,手中倒提的长剑上未尽的鲜血一路滑落。 叶璃无奈的一笑,看着凤之遥问道:“你怎么来了?” 凤之遥笑眯眯的道:“王妃亲身涉险,我若是不来回头怎么跟王爷交代?” 叶璃蹙眉,淡淡的看着凤之遥。你可以不告诉他! 凤之遥挑眉,王妃觉得可能瞒得住么? 看着眼前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朱凌神色黯然轻叹一声,平静的望着眼前的白衣少女道:“王妃想要如何?” 叶璃沉默了片刻,淡淡道:“请公子跟我们回去吧。” 朱凌默然,片刻之后方才仰天长笑。一指叶璃朗声道:“我朱凌一生一事无成,但是身为朱家子弟,却也绝不会做那阶下之囚。更不会给你机会威胁我祖父!”叶璃惋惜的轻叹道:“那么,公子想要如何?” 朱凌抽过身边侍卫手中长剑,指向不远处的凤之遥他身后的黑云骑,沉声道:“但求战死!” 凤之遥脸上吟吟笑意慢慢淡去,换上了凝重之色。眼前的朱凌在他看来其实还有几分稚嫩,若是在过几年成就绝对在自己之上。同为将领,即使对方是败兵之将,他也佩服并且愿意成全。随手挑起一方衣摆割断,擦干净了剑上的血迹。凤之遥点头道:“朱公子,请。” “慢着。”叶璃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凤之遥挑了下眉收回了长剑看向叶璃。叶璃抬手阻止了身后的林寒,漫步走上前来直视眼前的衣衫上血迹斑斑的青年,轻声清越的响起,“本妃愿与公子一战。” “王妃!”凤之遥等人皆是一惊,连忙想要开口阻止。虽然朱凌的大军现在是败了,但是朱凌本身就还是一个高手。他此时身上的斑斑血迹也并不是他自己的,事实上今晚朱凌几乎还没有真正的动过手。叶璃挥手阻止了凤之遥等人还想要劝的话,慢慢走进朱凌跟前,“本妃愿与公子一战,不知可否?” “听闻定国王妃也是一代高手,在下幸甚。请!” 不算广阔的山林里,遍野横尸血流成河。 遍布了七零八落的西陵士兵的尸体的战场上,月白衣衫的男子和白衣少女平静的站着相对而立,若是没有那遍地横尸和染血的长剑,这必定是一副美好的画面。不远处是静静地凝视着他们的人群。 朱凌手中的长剑一颤,挽出两朵银色的剑花。叶璃对着他淡淡的一笑,泛着雪色的匕首在指尖一闪而过。仿佛只是一刹那的停顿,两个人影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对方,一时间两个身影交错而过复又纠缠在一起。朱凌手中长剑剑气纵横,叶璃手中的匕首同样闪烁着阴冷的煞气。 很快,朱凌就发现,面对这个女子近身相博他并不能占到什么便宜,甚至极大的制约了剑法的发挥。于是他很快又和叶璃拉开了距离。但是叶璃又岂会给他这个机会,泛着寒气的匕首如跗骨之蛆一般贴着他的衣服一次次的掠过,衣衫下的肌肤也被激起一层寒意。 长剑与短刃相击,叶璃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颤了一下。毕竟女子的力气和男子是无论如何也很难抗衡的。一凝眉,匕首贴着剑身直上直削朱凌的手腕,朱凌手腕一沉连忙避开。 “定王妃好身手!” “朱公子谬赞了。” 战场外,凤之遥紧盯着打斗中的两人皱眉不已。不过却不得不承认王妃这几年进步的可谓是极快的,即使面对朱凌这样算是难得的高手也丝毫不会落到下方。林寒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同样也目不转睛的盯着打斗中的两人,嘴里却一边问道:“凤三公子怎么来了?张将军那边……”凤之遥道:“秦风在那边已经够了,就算不够也能拖一拖时间等我们回去。王妃一个人涉险我不放心。倒是你,伤没事吧?” 林寒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摇了摇头。那道刀伤看上去狰狞凶险,其实下手的人是算计好了刚好避开了要害地方。只能算得上是皮肉伤。 凤之遥扬眉一笑道:“我想应该也没事,那可是本公子亲自下手的。本公子算计的不错吧?” “多谢凤三公子手下留情。”林寒咬牙道,虽然是他自愿的,但是平白无故被砍了一刀谁心情也好不起来。更何况是看到罪魁祸首还在那里得意洋洋的邀功。林寒深深觉得这位凤三公子该被修理了。 “王妃,小心!”笑得正欢的凤之遥瞥见银光一闪连忙厉声提醒道。另一面,一个朱凌手下的侍卫看着与朱凌都得不分高下的叶璃,眸中闪过一丝凶光。在叶璃和朱凌分开的一刹那一枚泛着银光的暗器射了出去。 听到凤之遥的提醒的同时,叶璃也听到了身后暗器破空的声音。头也不回手中的匕首向后一格想要挡开身后的暗器,却只见不远处的朱凌突然飞身扑了过来扑了过来。叶璃微微一皱眉正要一掌拍出,却见朱凌一把推开自己那枚暗器毫无阻碍的射进了朱凌的胸口。 “公子!”侍卫厉声叫道,还没来得及有丝毫反应,墨家军的长箭已经穿透了他们的胸口。 叶璃站定了身子,回头看着倒地的人清丽的容颜闪过一丝愕然。凤之遥见王妃没事,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带着人上前来查看那群人还有没有活着的,以防像刚才那样突发的暗器。 那一枚暗器是一枚常见的柳叶镖。整个飞镖都射入了朱凌的胸口,只露出外面一点透着幽蓝色光泽的镖头。凤之遥脸色微变,道:“镖上有毒。”林寒看看跌倒在地上的朱凌,淡声道:“就算他不挡开,飞镖也射不到王妃。”原本叶璃手中的匕首是可以将飞镖击落的,但是却被朱凌撞开了过去。 满是血迹的地上,朱凌就那样躺着。甚至他的上半身还枕在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士兵的身上。眼神黯淡无光的望着眼前的叶璃,动了动嘴角终究没说出什么来。叶璃低头看着他,淡淡道:“这又是何必?” 俊挺的青年艰难的扯动唇角笑了笑,道:“我输了……我这一生,竟然如此的……” 叶璃平静的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只有活着才能翻牌,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朱凌怔了怔,很快又摇了摇头对她笑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我从来没想到…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败得如此…就像我从来没想过,你竟然会是、会是定国王妃……” 叶璃默然,朱凌淡笑道:“你不用…不用觉得抱歉。我也累了…累了……”柳叶镖上的毒显然不是什么一般的小毒,不一会儿功夫朱凌唇角溢出黑色的血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叶璃望着眼前尸横片野的景象,看着眼前月白色衣衫已经被染得斑斑血迹的青年安详的闭着双眼。突然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不由的伸手环住了双臂。 “王妃,他本来就不想活了,并不是你的错。”林寒低声道。即使朱凌不去挡飞镖王妃也不会有事,他们站这么远都看得清,就在旁边的朱凌自然也看得出来。从他拔剑请战之时,就已经心存了死志。这样一个骄傲的青年,平生第一战便尝到如此惨败,他没有理由再让自己活下去了。 “我知道。”叶璃点头道,“打扫战场,回去增援张将军!” “是,王妃。”凤之遥应道。 几十里外的小城里,深夜无法安眠的朱焱站在城头上眺望着远处。突然一阵莫名的心惊胆颤让他一愣,怔怔的望着西南方向动了动唇角,两行浊泪顺着满是满是皱纹的脸上缓缓的流下。 “凌儿……” 小城的西陵守军在四更时突然发起攻击。虽然墨家军上下一直都警惕戒备着,但是四更天正是大多数将士们睡得正想的时候。突入起来的攻击还是让墨家军引起了一些小小的混乱。不过到底是百战精兵,很快墨家军就反应过来和朱焱的西陵大军厮杀起来。 “怎么回事?朱焱怎么会突然出兵偷袭?”大军之后,张起澜盯着眼前的战场沉声问道。他戎马半生自然很容易便能看出来眼前这些西陵守军的士气和先前先前截然不同。这分明是存了死志想要跟墨家军同归于尽的感觉啊。抬头望了一眼远处城墙上挺立着的苍老身影,张起澜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以朱焱的打仗的经验和能力,绝对不可能做出如此冒然出击的决定。 旁边的秦风倒是一脸的平常,淡淡道:“大概是王妃他们那边成功了吧。不过…我们都还没收到消息,朱焱是怎么收到消息的?” “成功?”张起澜回身一把抓住秦风的衣领道:“你还没告诉我,王妃到底干什么去了?!”秦风慢条斯理的拍开他抓着自己衣领的手道:“王妃去查朱凌那十几万大军的落脚地儿去了。还有…那里应该有大批的粮草什么的。这样,咱们短时间内就不用担心粮草和军需的问题了。” “什么?”张起澜震惊,“王妃去……”秦风笑道:“不然将军以为咱们这几天守着这个没什么用的破县城干什么?如果他们藏在深山里不肯出来,咱们就是派三十四十万大军进去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们。现在他们不就自己出来了么?他们一出来,咱们就可以趁机端了那地方。昨晚回去的十万大军估计也没了。要不朱焱不可能这么发疯。” 张起澜深吸了几口气,他觉得自己险些要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吓掉了半条命了。不过这…总算是个好消息不是么?就算朱焱要发疯,这黑灯瞎火的打起来他也未必怕他,两边兵力也没差多少,最后谁胜谁败还难说的很。 两军混乱的交战中,震天的马蹄声从远处奔腾而来。熟悉他们的墨家军将士纷纷露出了欢喜之意。 “是黑云骑!黑云骑来了!”西南方向,一支黑色的骑兵如狂风一般的席卷而至。飞快的冲入战场,很快,原本还势均力敌的战场便呈现出一边倒的局势。黑色骑兵的后面,叶璃和墨修尧一前一后骑着骏马飞奔而至,很快的并入了墨家军的阵营里。 远远地就看到叶璃回来,张起澜连忙带着人迎了上来,“王妃!” 叶璃扫了一眼前方的战场,当然也看到了城楼上孤立的苍老身影。顿了一下方才道:“张将军免礼。战况如何了?”张起澜笑道:“王妃尽管放心,有了黑云骑的加入,天亮之前一定荡平西陵守军。”亲眼看到叶璃回来,张起澜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前几日王妃带着秦风等人前来说是奉王爷之命协助他守城。但是自从王妃来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人了。直到刚才才知道王妃到底是却看什么了。只把他吓得心脏到现在还在颤着。要是王妃出了什么事,他们怎么跟王爷交代啊。 “恭喜王妃,不费吹灰之力就扫平了十几万靖国军。”张起澜笑道。 叶璃淡淡一笑摇头道:“若不是有将军在此坐镇,也不会如此容易。” 厮杀一直持续到天色大量,西陵守军终于还是抵挡不住渐渐的溃败退入城中。而小城的城门和城墙几乎无法起到什么防御的作用,墨家军和黑云骑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便叩开了城门,再一次冲入了这座小小的县城。小城中其实已经没有多少西陵守军了,只有一些街巷里不时的传来断断续续的厮杀声。叶璃一行人踏入城中,先一步入城的士兵便前来禀告,“朱焱将军还在城楼上。” 众人对视了一眼,叶璃轻声道:“去看看吧。” 其他人自然都没有意见,跟在叶璃身后踏上了小城的城楼。城楼的一角上,朱焱穿着一身有些老旧的战袍负手而立,眺望着远处汴城的方向。就连叶璃等人上来也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叶璃也不着急,只是平静的打量着这个老人的背影。 也不知过了多久,朱焱才慢慢转过身来打量着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到了一身白衣的叶璃伸手。沉声问道:“这位…姑娘是杨姑娘?还是定国王妃?”叶璃拱手,淡淡一笑恭敬的道:“晚辈叶璃,见过朱老将军。” 朱焱点点头,笑道:“果然是定国王妃么?竟然如此年轻…果然是少年英才。定王府有福……” 叶璃轻声道:“前辈谬赞了。” 朱焱看着她,眼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古怪意味。犹豫了片刻才问道:“我那不成器的孙儿,不知道王妃如何处置了?”叶璃微微叹息,低声道:“朱公子已经…战死,望老将军节哀。” 朱焱身子微微一颤,握着长枪的手也不由的抖了抖。终究也只是仰天长叹了一声,道:“战死了么…也罢…是我害了他,原本他可以……”他唯一的孙儿,幼年时便聪颖多智,才华横溢。如果不是因为他,不是因为靖国军,他原本是可以活的自由自在名利皆有的。只是因为他,为了他的心愿和抱负,朱凌十二三岁就隐入深山不见外人,即使战死沙场,也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也永远都得不到属于他自己应得的身份和荣耀。 “将军……”叶璃叹息,“朱公子已经战死,请将军节哀。朱公子在天有灵想必也不希望将军为了他伤神。” 朱焱摇摇头道:“定王妃,你不必劝老夫。老夫已经年近古稀,早已经活够了。今日既然兵败至此,老夫也无话可说。”凤之遥微微皱眉,朗声道:“朱老将军何必如此,墨家军并非赶尽杀绝之人。” 朱焱看了一眼凤之遥,不由得一乐。笑道:“这位将军的意思,难不成墨家军还想要劝降不成?我这老头子对墨家军可没什么作用了。更何况…老夫为西陵征战半生,到头来才晚节不保未免可笑。” 叶璃垂眸,淡淡道:“将军误会了。老将军高风亮节墨家军也不敢劝降将军。如今你我双方胜败已分,老将军原本也早就卸甲归田。还请老将军就此离去,定王府必不会为难。”朱焱打量着叶璃,问道:“你就不怕老夫走了之后再卷土重来,与墨家军作对?” 叶璃摇头道:“晚辈相信老将军。” 城楼上沉默了半晌,朱焱终于朗声大笑起来,摇了摇头道:“多谢王妃好意。可惜…朱焱生是西陵靖天大将军,死也是西陵靖天大将军!今日朱焱兵败,无颜再见西陵父老与先皇,这条命,不要也罢!” “老将军……” 朱凌平静的望着眼前的白衣女子,眼神中带着淡淡的遗憾和无奈,“只是,可惜啊……”孙儿是自己一手带大的,他怎么会不懂。在凌儿向他提起那个叫杨纤雅的女子时他就知道那个女子在他的眼中是有些不一样的。如今他也终于看到了能够让他的孙儿另眼相看的女子,只是可惜…造化弄人…… “朱老将军?!”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已经古稀的老人突然一跃而去从城头上跌了出去。叶璃上前一步衣袖微微动了一下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众人走上前去,站在城头上往下望去。城门口的地方,老人静静地躺着,鲜血慢慢的在他身下流出染红了身下的土地和头上的白发。 叶璃默默的望着城墙下已经失去生息的老人,眼神黯然。 “王妃……”凤之遥有些担心的问道。 叶璃淡然转身道:“收敛了,厚葬吧。” “遵命。” 300.汴城破 300。汴城破 汴城 汴城外的墨家军和驻守在汴城的西陵大军每天都进行着仿佛程式化一般的对决。墨家军的统领者都是一群未满三十的年轻人,无论他们再如何努力也很难对龙阳的防御造成任何的冲击。但是就在这样每天毫不停歇的攻击中,龙阳渐渐地察觉到一股阴谋的味道。但是,他却无法想明白墨家军到底想要干什么。 “老将军,墨家军又在城外叫阵。”雷腾风大步进来,看着正坐在书案后面沉思的龙阳沉声道。这几日虽然和墨家军没有分出什么胜负,但是雷腾风对目前的局面还算满意。他不是什么激进的人,现在也不求自己能够打败定王府和墨家军。只要能够拖到父王和各地的援军到来,他就已经赢了。 龙阳皱了下眉,道:“暂时不用理会他们!” 雷腾风皱眉道:“恐怕不行,这一次似乎跟之前不太一样。” 龙阳站起身来,道:“我去看看。” 上了城楼往下一看,果然跟之前的几天都不太一样。虽然还是没有看到墨修尧等主将,但是墨家军的气势和阵容比起前几日却是空前的强大。站在阵前叫阵的还是云霆。这些日子云霆这群年轻将领算是被打击的够呛了。无论他们怎么费劲心思的排兵布阵,明攻暗袭,龙阳都可以轻描淡写的随手化解。若不是如今是两军对垒的严肃的时候,他们几乎都要认为龙阳在耍着他们玩儿了。 被打击的狠了,这些年轻人也渐渐的收敛了之前的狂骄之气。每次对阵也开始变得小心起来了,不求能够攻破汴城,但是能够拖住龙阳的视线偶尔给他制造一些麻烦就够了。冷静下来的小将们也明白了王爷和王妃不可能真的让那些老将们都去玩儿了将整个墨家军交给他们这些什么都不懂的年轻人。如此安排必然是王爷和王妃暗地里还有什么计划。王爷根本就没有指望他们能够攻下汴城,那么他们也要好好的配合王爷和王妃的计划就好了。 果然,几天之后的今天,他们果然再次接到了王爷的命令,同时也明白了军中的那些能独当一面的前辈们干什么去了。 “龙阳!一直缩在城里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出来跟本将军一战!”云霆朗声叫道。 龙阳居高临下的望着城下的年轻人,笑道:“年轻人,有本事你上来跟老夫说话。老夫在上面等着你。” 云霆冷笑道:“上就上,你当本将军怕你不成?哈哈…龙大将军,想不想知道你们那位朱大将军怎么样了?” 龙阳心中一凛,眯眼看着底下的道:“你想说什么?” 云霆笑道:“朱焱已经死了,还有那藏在山里的十几万靖国军,已经全军覆没了。你们以为天天缩在城里不出来,我们王爷就没法子了么?还是你真的以为墨家军就没人了,咱们几个就是在这儿陪你玩玩罢了,等王爷收拾了朱焱和靖国军,自然会回来会会你这个奉天大将军了。” 朱焱死了?! 闻言,受到震动的不止是龙阳和他身边的雷腾风,还有守城的西陵军守将。西陵三大名将的威名虽然这二十多年来被镇南王打压着,但是身为将士自然都还是知道的。汴城被围还不到几天,十几万靖国军被全歼,连靖天大将军都战死了,这让西陵的将士们如何能不震惊。 到底是久经沙场的老将,龙阳压下心中的惊骇,冷笑一声道:“说的倒是天花乱坠,你倒是上来让老夫瞧瞧啊。” 云霆也不像前几日被龙阳一挑拨就火冒三丈,笑眯眯的一挥手中战旗。墨家军阵营后面顿时战鼓喧天,旌旗飘动处墨家军的将士也跟着移动位置摆出了阵势显然准备要攻城了。龙阳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了雷腾风为何说今日和前几日为何不同了。这样声势浩大的阵势绝对不是眼前这几个小将能够摆的出来的,这也表明了墨家军已经没有耐心在跟他们对峙了。同样,龙阳心中明白,那墨家军小将所说的话只怕并非虚言。隐藏的十几万精兵和朱焱都已经没了。 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龙阳下令死守城池不出。 “老将军,难道朱老将军……”雷腾风担忧的问道。龙阳淡淡道:“凶多吉少。” “那我们……”雷腾风问道。 龙阳看了看他,摇摇头道:“我们不能再出城迎战了。固守、待援。” “是。”雷腾风默然道。 城楼下,云霆看着死守着城门不肯出来应战的西陵将士忍不住跳脚。陈云无奈的拉了拉他道:“果然不出王爷所料,对方不会出来跟我们短兵相接了。”云霆怒道:“我就不相信了,他就能在城里缩一辈子!还西域杀神呢,缩头乌龟还差不多!”陈云笑道:“他不用缩在城里一辈子,只要他能守上一两个月,等到西陵的援兵赶到了到时候麻烦的就是咱们了。” 云霆不耐烦的道:“本将军还就不信了,没办法让他出城了!给我打!” 汴城前面有一条护城河。河道颇为宽阔,想要渡河除非对方放下吊桥或者他们这边自己想办法。这几天功夫,几个年轻的小将倒也没有完全把时间浪费在跟对方叫骂上。已经命墨家军中的巧匠打造出了十几个长梯。往河面上一搭,再铺上补木板就能过河了。 陈云看着前方冒着敌军的箭雨去搭好桥板的士兵,有不少已经死在了乱箭之中不由得暗暗咬牙。像汴城这样易守难攻的城池,不付出一定的伤亡根本就别想要攻破。索性,即使冒着箭雨也总算将桥搭好了。而墨家军的士兵的箭术也不是摆着看的。即使是从下往上也有不少西陵士兵纷纷掉落城头。 大部的墨家军越过了护城河,有人顺着梯子向着高耸的城墙上爬去。有人从下往上的向着城头放箭,身后的护城河里的水也渐渐地染上了一丝红晕。 墨家军后面,墨修尧带着一行人出现战场上。他们并没有参战,而是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许久,才听到墨修尧笑道:“云霆几个看起来还不错。”连日败多胜少还能够支持得住,甚至还能让墨家军士气不缀。对于这些年轻的没怎么真正上过战场的小将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 他身边,卓靖笑道:“王爷和王妃不是也对他们很放心么?” 墨修尧点了下头,抬头向着远处的城头望去,沉声道:“准备,攻城!” “是!” 晴空中万里乌云,一道有些低哑的声音当空响起,很快在空中绽放出绚丽的焰火。 守城的西陵士兵中有人震惊的发现,在城外的几个方向不知何处出现了一些悬在空中的绳索。然后又黑色的身影顺着绳索飞快的像城里划了过来。龙阳自然也足以到了这样的情形,眼神微微一凝,厉声道:“给我射!”无数的羽箭向着那些绳索上滑动的人们而去。但是更快的,城中也出现了一匹黑衣人,向着这些守城的将士毫不留情的射出了自己手中的弓箭。 “怎么回事?!这些人是怎么出现的?”城中穿着墨家军戎装的黑衣身影不断地涌现,这些人跟一般的墨家军也不一样。他们明显比墨家军的士兵更加的强悍矫健,几个十几个人一群,所到之处的西陵守军却是损失惨重。同时还要顾及这城外正在全力攻城的墨家军,顾此失彼一时间让西陵守军也乱了手脚。 城头上,龙阳和雷腾风脸色铁青,“老将军……” 龙阳咬牙道:“把城里所有大楚,和西北的人都给我抓上城楼来!” “老将军!”雷腾风闻言脸色一变,他当然知道龙阳想要干什么。事实上两国交战这样干的并不在少数。但是雷腾风很怀疑这样做能收到的效果有多少。咬了咬牙,雷腾风还是转身而去了。虽然城中出现了不少不知从哪儿来的墨家军,但是汴城中毕竟还有几十万的西陵守军。这些少量的墨家军很难影响到整个的局势。不到半个时辰,西陵士兵就将在汴城的大楚人都抓上城头。 汴城是西陵第二大城,繁华度不输西陵皇城。在这里居住的各国人都不在少数。其中尤以大楚人居多,而这其中也有很大一部分西北人墨家军麾下的百姓。这些人被抓上了城头,挡在了汴城城头的城垛上。下面的墨家军想要上来就必须先越过他们,想要射箭就必须先射死他们。这些人大都是普通百姓,突然经历战争就足以让他们胆战心惊了。如今还被抓上城头来挡墨家军的弓箭,许多人都吓得嚎啕大哭起来。 “龙阳!你个不要脸的死老头!”见此情形,云霆终于忍不住再一次破口大骂起来。旁边的陈云等人脸色也很不好看。别说这些百姓都是大楚和西北的人,就算都是西陵的百姓,拿普通百姓挡箭也是为将者不耻的事。 “现在怎么办?” “我哪儿知道怎么办?去禀告王爷!”陈云道,他们毕竟都是还不是铁石心肠,战场上两军将士你死我活这是他们的本分。但是要射死这些毫无反抗之力的寻常百姓他们还是很难下这样的决定的。 其实不用他们禀告,一直就在墨家军后方的墨修尧自然也看见了这样的情形。站在他身边的卓靖皱眉道:“王爷,这要怎么办?”他们确实没有想到龙阳会来这一招。不过龙阳年轻的时候有西域杀神的称号。当年在西域杀的普通百姓可不在少数,有如此的行径在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 墨修尧站起身来,淡淡的盯着远处的城头道:“他想要先拖住我们,肃清城内的麒麟。”汴城防御工事极好,他们花了这么多天功夫,能够进入汴城的墨家军也不足千人。如果对上几十万的西陵守军是没有什么胜算的。龙阳不想腹背受敌,就必须先清剿这些入城的敌军,并且搞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入城的。而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的。 “过去看看。” 因为城头上的百姓,墨家军攻城的攻势暂时停了下来。但是两边的兵马谁也没有放松警惕。墨家军黑色的阵营中突然分开一条道来,一身白衣白发的男子从军中漫步而出,身后跟着几个侍卫和将领。墨修尧抬手看了一眼城上的被推出来挡在外面的百姓,沉声道:“西陵奉天大将军,久仰大名。” 龙阳出现在城头上,望着城下远处白衣白发的卓然男子,点头道:“定王墨修尧?幸会。” 这话一出,城头上呜咽哭泣的百姓们都是一愣。看向城下那白衣男子。有的人更是激动起来大声呼救,“定王来了!定王来了…王爷救救我们……”有一个人喊,很快就有更多人也跟着哭喊起来。顿时城头上一片哭啼之声。 “奉天将军想要如何?”墨修尧淡淡问道。他的声音并不大,甚至没有丝毫愤怒的味道,却奇异的在漫天的哭声中传遍了整个战场。龙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身为将领,用这样的法子老夫深感羞愧。但是…请王爷下令暂且退兵三十里。” 墨修尧问道:“本王不答应有如何?” 龙阳淡然一笑,手起手落一个离他最近的男子的头被当场砍落,掉下了城头。鲜血立时喷涌而出,惊得旁边的百姓又是一阵尖叫。 墨修尧沉默了片刻,终于抬起头来淡淡道:“一旦汴城破了。本王要你碎尸万段。”龙阳不在意的一笑道:“若是汴城破了,老夫也活到头了。既然都是死,怎么死又有什么区别?王爷的答案呢?”墨修尧扬眉一笑,沉声道:“本王的答案就是……” “嗖!”墨修尧回身,从旁边的士兵手中取过弓箭。开弓搭箭放箭,几乎在一瞬间完成了一整套动作。所有人怔怔的看着羽箭带着银色的光芒划破天空,没入城头上一个青年男子的胸口。墨修尧将弓箭扔了回去,沉声道:“攻城!” 命令一出,杀声再起。最先殃及的便是城头上的无辜百姓。杀声和哭声混杂中,墨修尧漠然转身而去,只留下一个冷漠如雪的背影和低沉阴冷的声音,“龙阳,本王要你满城百姓陪葬!” 激烈的攻城战没有停歇的持续的,这一次双方都明白不再是前几天的小打小闹。除非是一方败退一方胜利不然的话是不会停歇的。也许是因为刚刚城头上那数百无辜的大楚百姓的刺激,墨家军的士兵进攻更加悍勇起来,几个时辰之后,汴城的防御终于渐渐有了颓败的趋势 城里,龙阳神色黯淡的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出神。他知道,朱焱已经死了。再过了不了多久,汴城也会被破了。临老的时候还能再战沙场,或许是他的幸运。然而这样一场莫名其妙的惨败却也让他难以面对。他最错了一件事,墨修尧离去的时候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满城百姓陪葬…墨修尧想要屠城!对于墨修尧的话,;龙阳没有怀疑。年轻的时候屠城的事情他也并非没有做过,不然也不会有西域杀神的称号。甚至,如果是年轻的时候他可能都不会觉得墨修尧想要屠城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如今…终究是老了。汴城城中还有数十万的百姓,如果真的让墨修尧屠城…… “将军!”门外的士兵有些匆忙的前来禀告。 龙阳睁开眼睛,淡然道:“出什么事了?” 士兵道:“东城那边要守不住了,请将军尽快撤退吧。” “撤退?”龙阳皱眉问道:“谁说要撤退了?”或许是龙阳的语气太过凌厉,士兵小心翼翼的禀告道:“是镇南王世子,镇南王世子说汴城守不住了,要撤到后方的榕城去再阻挡墨家军的步伐。” 龙阳摇了摇头,苦笑道:“连汴城都挡不住墨家军,榕城那样的不堪一击的城墙能够挡得住墨家军?愚蠢!全军留下,在城中与墨家军巷战,或许还能够拿下墨家军半数的人马。”巷战很多时候就是拿人命去填,跟什么战术计谋关系都不大。何况他们在城中可以占据主动,墨家军和西陵大军能力相差也不算太大,至少龙阳有信心两个西陵士兵绝对能对付一个墨家军。如此,至少能在汴城消灭墨家军一半的兵马,后面的守军才有可能拖得住墨家军的脚步。 那士兵有些犹豫的看了看龙阳道:“可是…镇南王世子已经带着兵马准备撤退了啊。” “什么?!”龙阳猛然站起身来,士兵连忙道:“镇南王世子说如果让墨家军攻进城来就来不及了。已经率领剩下来的十几万兵马准备从西门撤出去了。” 龙阳飞快的往门外走去,一边道:“蠢货!前面小城里还守着墨家军的几万大军,他想要往哪里撤!” 可以等龙阳赶到西城的时候,就只看到西陵大军远去的马蹄和烟尘了。雷腾风带着的是西陵大军最精锐的也是最完整的十几万大军,这些人马一撤出去,原本还算坚固的防御顿时开了几个大口子,墨家军如潮水一般的涌入城中。西城门下,龙阳疲惫的闭了下眼睛,低声叹息道:“朱焱…咱们都完了……” 虽然说雷腾风带走了大部分人,但是西陵士兵毕竟不是摆设。等到墨家军真正完全的拿下整个汴城,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连续一天一夜的厮杀,即使是以骁勇善战著称的墨家军将士也累得不轻。一个个眼睛通红满身的疲惫,等到终于完全的肃清了城中反抗的西陵守军,士兵们也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声。有许多人就直接坐在街边上屋檐下睡着了。 正午时阳光明媚,墨修尧一行人才踏入汴城中。看着大街上到此横着的两军将士的尸体还没来得及收拾,街道两旁许多士兵直接坐着就睡着了。墨修尧摆摆手阻止了身边的人想要高声通报的声音。一边越过一具具尸体往前走去,一边低声问道:“龙阳在哪里?” 卓靖低声道:“龙阳在城西的一间空房子里。已经有人在那里守着了。另外……龙阳放跑了不少城中的百姓。”或许是因为墨修尧所说的要满城百姓陪葬的话,昨天一入夜龙阳就开启了西城的城门将许多百姓放出城去了。墨家军军纪严明,虽然墨修尧说了那样的话,但是到底没有正式下令屠城,所以交战中的士兵只要不被普通百姓阻挠攻击,他们也不会对普通百姓动手的。昨晚大约有近半数的百姓逃了出去。 墨修尧不在意的摇摇头道:“去看看龙阳。王妃那边如何了?” 卓靖道:“昨晚雷腾风带着人撤走,在西边跟张将军打了一场。带着残部大约两三万人冲过去了。王妃下令暂停追击全军在汴城整顿两天。大约再过一会儿王妃就该回来了。”闻言,墨修尧阴沉的眼眸掠过一丝暖意,淡淡道:“命人打扫战场,让下面的士兵好好休息。去把龙阳带过来吧。” “是,王爷。” 卓靖领命而去,墨修尧转身去了汴城的太守府邸。太守府早已经有人打理好了,原本城中的战事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到这座官邸。汴城还没有逃走的文官都已经被墨家军制住关在了这里。一看到墨修尧进来,这些西陵的官员神态各异,有祈求的也有坚毅不屈的,有惧怕的同样也有仇视的。墨修尧此时却无心理会他们,直接挥挥手让人带了下去。坐下歇息了没一会儿工夫,外面的侍卫就进来禀告,“王爷,龙阳带到了。” 墨修尧睁开眼睛,眼底寒意弥漫,“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龙阳漫步走了进来。卓靖跟在他身后,但是却并没有命人押着他。龙阳依然是一身白色的粗布衣裳,看上去比前几日更加苍老疲惫了许多。一眼看去就仿佛一个平凡无奇的山野老人,丝毫看不出之前城楼上那个押着无辜百姓当肉盾的狠辣模样。 墨修尧平静的看着他,淡淡道:“奉天大将军,幸会。” 301.百姓无辜 301。百姓无辜 “定王,幸会。”龙阳打了这眼前的男子半晌,终于慢慢的吐出几个字。 这是龙阳第一次看到这个名扬天下的定王。从某个方面来说,墨修尧的名气甚至不他那位文能治国武能安邦,曾经对大楚功勋卓著的父亲墨流芳的名气更大。因为他作了定国王府数代一来定王都没有做过的事情。那就是与大楚恩断义绝,从此墨家军和定王真正的成为了这世上争霸天下的一方势力。也从此真正摆脱了大楚的束缚,以后墨家军的成败荣辱与大楚都再也没有丝毫的关系。 眼前的男子一身白衣如雪,再加上那一头雪白的长发随意的披散,与这个血腥的战场截然不同的干净却让龙阳产生了一丝危险的感觉。龙阳是相信自己的直觉的,即使他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上过战场了。眼前的这个男子,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温文平和,那干净的如天上白雪山间皓雪的雪色之下涌动着的分明是让人惊惧的血腥之气。 墨修尧平静的看着龙阳,一只手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青花瓷杯,一边淡淡道:“原本,本王是想要跟龙将军和朱将军好好聊聊的。但是龙将军,不得不说…本王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好。龙将军可知道,本王生平最讨厌的事情是什么?” 龙阳看着墨修尧,沉声道:“请定王赐教。” 墨修尧慢慢的放下茶杯,宁静的房间里响起茶杯碰到桌面的清脆声音,“是被人威胁。本王平生最恨的便是被人威胁。另外,本王比较好奇的是,龙将军是怎么认为本王会为了那些大楚人,就放弃攻城的?”仿佛说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墨修尧慢慢的笑出声来。龙阳沉默了片刻,方才道:“是老夫相差了。大约是…人老了心就软了吧。若是老夫年轻时候,大约也会做出和定王一样的决定。” 墨修尧点头笑道:“果然还是龙将军能理解本王。既然如此…龙将军可准备好了接受您如此决定的后果?” 闻言,龙阳脸色一变,沉声道:“定王,汴城你已经攻下了何必再多造杀孽?此事是老夫一人所为,定王若是有气,不妨将老夫这条命拿去便是。”墨修尧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忘了告诉龙将军,虽然龙将军昨夜放走了城中大半的百姓。但是…墨家军同样也俘获了不少西陵的士兵。勉强…也可填补那些逃走的百姓的数量吧?” “定王……”龙阳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老夫一人做事一人当,定王便是将老夫千刀万剐老夫也绝没有一个不字。请定完…放过无辜的百姓和将士。” 墨修尧恍若不闻,对着门口的人挥挥手,笑道:“带龙阳将军去看看……” 门外,卓靖挥挥手进来两个侍卫将龙阳带了出去。房间里,墨修尧慢慢的闭上眼睛,许久,低沉的声音慢慢的从雪色的长发下传了出来,“这些人…真是讨厌!父王,大哥…等我通通杀了他们你们就能安息了…就再也没有人能伤害阿璃了……” 叶璃处理完战场上的事情,带着凤之遥等人回到汴城的时候城里城外的墨家军士兵正在轻扫战场。空气里还飘散着浓浓的血腥味。一行人走在城中的街道上,不时有在清理街道的士兵上前行礼。 凤之遥皱了皱眉,有些不解的道:“这是怎么回事?城里怎么一个百姓都没有?”就算是刚刚打完仗,百姓们害怕不敢出门,但是也不至于一个人也没有的程度啊。甚至连街道两边的楼上窗户里也没有人偷看什么的。整个城池静悄悄的除了那些清理街道的士兵就仿佛一座死城。 跟前的士兵犹豫了一下,看了眼叶璃等人才禀道:“启禀王妃,凤将军,王爷方才下令将所有的百姓和俘虏都拉到西城外去了。” 叶璃蹙眉,问道:“拉到西城?去干什么?” “西城外…是汴城的刑场。” “刑场?”凤之遥想了想道:“抓住西陵什么重要将领了?龙阳还是雷腾风?不对啊,就算抓住他们也不用急着现在就行刑吧?”杀了龙阳还好说,可以打击西陵的士气,但是雷腾风的身份活着比死了有价值得多。凤三公子一时头晕忘了雷腾风昨晚才从他手下溜走了。 士兵看了看叶璃没说话。叶璃凝眉道:“如实说吧。” 士兵沉声道:“王爷下令将所有的俘虏和汴城的百姓,全部杀了!” “什么?!”叶璃和凤之遥都是一惊,对视了一眼凤之遥稳住心神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那士兵连忙将这一日一夜交战的情况说了,当然也包括龙阳拿汴城的大楚百姓威胁他们撤军的事。也来不及听完,一行人匆忙的往城西外的刑场赶去。 城西外的一大片开阔的地方,自汴城建成以来这里就是刑场。然而毫无疑问,今天在这里将要人头落地的人将会是汴城这几百年来的总和还要更多。龙阳被两个麒麟的士兵压着,面向着刑场无力的看着眼前被迫跪倒在地上的俘虏们。这些人中甚至还有许多人身上还带着伤,此时他们却也能被人押着跪倒在地上引颈就戳。 平坦而冰冷的青石地上已经染上了暗红的血迹,显然现在跪着的这些人并不是第一批。龙阳被身后的人押着动弹不得,目眦欲裂,“够了!定王!够了…都是老夫的错,你现在就杀了老夫吧!”龙阳双眼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真的错了,为了守住汴城却无意中惹怒了一头蛰伏多年,渴血的雄狮。或许是年轻的时候杀孽太重,才会在他已经暮年的时候报在这些无辜的将士和百姓身上吧。 “定王!你杀了老夫吧!”龙阳嘶吼道。 墨修尧唇边微微勾起一丝笑意,抬手指着下面血泊中的人笑道:“我不会杀你的,龙阳将军就好好看着吧。看看这些将士,这些百姓都是怎么死的。是你…害死他们的。两军交战,本王从不殃及百姓,这一次…是你逼本王的。经过了这一次,本王相信,以后战场上不会再出现昨天那种情况了。你说对么?” “如此滥杀无辜,你就不怕报应么?”龙阳沉痛的道。若是从前,龙阳也是不信报应的,他只信人定胜天。但是到了现在,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世上的确是有报应的。 墨修尧挑眉轻笑,“本王怕什么报应?定王府历代忠心为国,又得到了什么好报?” “难道王妃和世子爷不怕么?”龙阳道。此言一出,墨修尧皱眉的气息顿时冷凝如霜。墨修尧猛然抬眼看向龙阳,那仿佛淬血的目光让龙阳也忍不住心里一颤,只听墨修尧厉声道:“给我杀!”回头看向龙阳,墨修尧冷然道:“你最好祈祷阿璃一世平安,否则…本王要这天下苍生为她殉葬!” 听到墨修尧的命令,刑场中行刑的人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刀…… “住手!”一声清越的女声从后面传来,众人手中一顿只见一个白衣身影仿佛一朵白云落在了刑场中间。叶璃回身看着脚下暗红的血迹皱了皱眉,再看看被押到刑场周围呜咽着哭泣的百姓微微松了口气。总算还来得及…… “阿璃,你怎么来了?”墨修尧一怔,冷漠的脸上多了几分暖意,站起身来看着刑场中的白衣身影柔声问道。叶璃抬眼,望着上面的高台上白衣如雪白发也如雪的男子,俊美的容颜上带着淡淡的暖意和温柔。丝毫也不想刚才那个冷酷无情的宛如修罗的声音。 带着凤之遥漫步走上高台,凤之遥先一步领略到自家王爷刀锋一般的目光。无奈的摸了摸鼻子站到了一边,王妃正好赶在这个时候回来,不关他的事啊。 “阿璃,你怎么来了?辛苦了好几天怎么不回去休息?”看着叶璃清丽的眉宇间难以掩饰的倦意,墨修尧不悦的沉声问道。 叶璃无奈的白了他一眼,她不能回去休息是谁害的? “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叶璃低声问道,如果可以她并不想在这个地方问墨修尧。但是现在却不是能给她选地方的时候,稍有迟疑,近十万人就有可能人头落地了。前世今生,叶璃从骨子里依然是个军人。她不畏惧打仗,也不畏惧死亡。但是杀俘,杀无辜的平民都明显不在她的道德底线之内。更何况,这对墨修尧和墨家军的名声并不好。几年前,墨修尧在西北杀了数千大楚士兵,就已经让许多文人诟病了。如果再加上这满城的百姓,那对墨修尧来说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墨修尧微微蹙眉,沉声道:“阿璃不用管这些事情。先回去休息好么?等我处理完这些事就回去陪你。咱们可以在汴城休息两天。” “修尧。”面对墨修尧明显的想要转开话题,叶璃凝眉静静地看着他,眼眸中多了一丝担忧,“修尧,我有些累了。你先陪我回去休息好么?这些事情咱们改日再议。”叶璃柔声道,声音里多了几分脆弱和疲倦。 墨修尧心中一软,低头看着叶璃眼眶边的暗影。终于俯身一把抱起叶璃往外走去,叶璃靠在墨修尧怀里,抬起头来给凤之遥使了个眼色。凤之遥微微点头,表示交给自己之后才放心的靠着墨修尧闭上了眼睛。这几天下来,她真的是有些累了。 墨修尧抱着叶璃路过刑场边上,目光淡淡的从跪了一派的西陵将士身上扫过。清冷的眼眸中掠过一丝不屑和讥诮。这些西陵将士中不乏有刚烈不屈之人,兵败被擒本就已经新生死志,这会儿在看到墨修尧如此嘲弄的眼神哪里还忍得住。其中一人狠狠地唾了一口唾沫,冷笑道:“姓墨的,要杀就杀,二十年后爷又是一条好汉。必定屠尽你定王府满门!” 墨修尧眸光一冷,淡然道:“既然如此,本王成全你。都杀了!”说罢,也不再理会眼前的人事,抱走叶璃漫步走出了刑场。留下来的人面面相觑,王妃的意思显然是不让杀人的,但是王爷却让都杀了。这杀还是不杀就成了一个问题,按理说他们自然应该听王爷的吩咐,但是这几年来王爷可从来没有逆过王妃的心意。再说了,墨家军的将士都是最精锐的战士,每个人都有着身为战士的骄傲。在战场上杀人是一回事,这样屠杀毫无反抗之力的普通百姓,他们还真有些下不了手。 “凤将军,这要怎么办?”监斩的将领上前来问计。 凤之遥摸了摸下巴,沉思了片刻。用下巴指了指还跪在刑场上的那一拨人,道:“那些,全杀了。剩下的先放着吧。”王爷说全杀了嘛,辱骂诅咒定王,也当得起一死了。只是可怜了跟他一起的那一百来人,也只能当他们倒霉了。跪在刑场上的人是全杀了,其他的…当然要等待王爷王妃的命令了。凤之遥默默地想着。 监斩的将领心满意足的去执行命令去了。凤之遥看看旁边面如死灰的龙阳暗暗摇了摇头。龙阳也是犯了墨修尧的大忌,用大楚的百姓当肉盾,若是墨修尧退了一次,后面的西陵将领也会跟着起而效之。更重要的是,当时城中还有先行入城的近千麒麟。若是墨修尧真的下令退兵,龙阳腾出手来汴城内那先入城的近千麒麟就要遭殃了。只不过…王爷这火发的也忒大了一些? 叶璃从沉睡中醒来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坐起身来揉了揉眉心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她虽然很累但是也不至于刚被墨修尧抱在怀里就睡着了的程度。猛然想起之前在刑场上的事情,叶璃抬起头来就看到薄纱的山水屏风外面,墨修尧正坐在灯下提笔写字。似乎听到了叶璃起身的身影,墨修尧放下笔站起身来走进里间,微笑道:“醒了?” 叶璃点点头,仔细看了看墨修尧。夜明珠的珠光下,俊美的容颜带着浅浅的笑意,温和而舒适。 叶璃靠进他怀里,抬头看着他有些疲色的容颜轻声道:“怎么不休息一会儿?不是要在汴城整修两天么,有什么事明天再处理也来得及。”墨修尧将下巴支在她的头顶上。摩挲着柔软的发丝淡笑道:“睡不着…把要处理的事情都处理了,明天好陪你。阿璃,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不知怎么的,叶璃突然想起了朱凌临死前的神情。满是血腥的月白衣衫躺在被鲜血染成暗红的土地上,眼神黯然无光……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了一些,叶璃有些头疼的闭上了眼。 “阿璃怎么了?”墨修尧轻声问道。 “没什么。”叶璃低声道,“有些累罢了。” 墨修尧眼神微动,轻轻地拍拍她纤弱的背,柔声道:“既然累了,那就再睡一会儿。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好么?”叶璃点点头,靠在墨修尧怀里确实让她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强撑着睡意,叶璃低声道:“修尧,战争不关百姓的事。不要滥杀无辜,民心……” 墨修尧低头,看着渐渐陷入沉睡的清丽容颜。低下头轻柔的落下一吻,“阿璃的心太软了,这样可不好。会很容易被人伤到的,无辜…这天下有谁是无辜的?” 太守府临时腾出来的书房里,墨修尧坐在椅子里,神色淡然的看着眼前的凤之遥和秦风。凤之遥心中万分无奈却也不敢在墨修尧的心情明显万分糟糕的情况下去触他的霉头。脸上原本还懒洋洋的悠闲笑容也渐渐地变成了僵硬的假笑,最后渐渐地再也维持不住了。 看了一眼明显没有打算开口的秦风,凤之遥轻咳了一声道:“王爷……” 墨修尧抬眼,淡然的看着他问道:“刑场上的人处理完了?” “处理完了。”凤之遥连忙答道。 “处理完了?”墨修尧扬眉冷笑,“那么,城外的俘虏营里关的是什么?”凤之遥赔笑道:“辱骂王爷的那个家伙,还有当时跪在刑场上的人确实都杀了,王爷明鉴。剩下的…王爷不是没吩咐么?” “哦?”墨修尧偏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道:“那么本王现在吩咐了,你去将他们都杀了吧。” “王爷…”凤之遥苦着脸,低声道:“王爷请三思。” 墨修尧冷眼看着他,凤之遥继续道:“王爷,咱们墨家军军纪严明从不杀戮无辜百姓。王爷若是一时气愤将这些人杀了,墨家军和定王府的名声便毁于一旦了。而且,西陵人生性悍勇,若是他们知道墨家军屠城之事,必定会全力帮助西陵守军守城。对咱们后面的战事也是大大的不利。”看看墨修尧不为所动的模样,凤之遥在心中叹了口气,只得继续道:“而且,王妃性情和善,必然不会赞成王爷此举。王爷何苦为了不相干的人让王妃不愉快了呢?” 说到此处,凤之遥抬眼偷看了墨修尧一眼。见他剑眉微皱显然也在思索才微微松了口气。若是王爷不管不顾非要杀了那些人不可,那恐怕是谁也劝不了了。 过了好半晌,才听到墨修尧冷然道:“那些俘虏全杀了,普通平民全部逐出城去。凤三,若是再办不好,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凤之遥松了口气,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不杀俘虏的说法。各国在战场上抓到俘虏除了可以交换和做奴隶以外,一般都是杀了。虽然凤之遥不屑杀无反抗能力的西陵士兵,但是也知道这些人是绝对不能放回去的。自己留着也麻烦,如果墨修尧一定要杀,他也不怎么在意了。 “属下遵命。”凤之遥恭声道,看了看墨修尧又问道:“王爷,龙阳…怎么处置?” 提起龙阳,墨修尧脸色一沉。神色阴郁的道:“把龙阳带到刑场上去,让他看着那些西陵人是怎么死的。” 凤之遥这才明白白天的时候龙阳为什么会出现在监斩台上。在心底摇了摇头,龙阳把王爷得罪的太狠了,只怕是谁劝都不管用的,“属下遵命,这就去吧办。” “不许让王妃知道。”墨修尧慢慢的补上了一句。 凤之遥和秦风对视一眼,这种事情…瞒得住么? “是。属下遵命。” 说完了事情,墨修尧却没有让他们退下的意思。一时间两人都有些茫然。墨修尧盯着两人看了许久,才问道:“阿璃出了什么事?”两个皆是一愣,有些不明白墨修尧的意思。墨修尧皱眉,有些烦躁的道:“阿璃心情一直不好,这次你们出去出了什么事?” 王妃心情不好? 两人低眉思索了片刻,也没想出来有什么地方让王妃心情不好的。战事一直都很顺利,墨家军虽然有些损失但是那都是在意料之中的无可避免的损失,其他并没有什么了啊。看着墨修尧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秦风开口道:“朱焱将军的孙子朱凌为王妃挡了一枚暗器死了,还有朱焱将军在王妃跟前从城楼上跳下,自尽殉国了。”秦风思索了半晌,也只有这两件事足以称得上是特别的。 “朱凌?那是什么人?”墨修尧问道。 秦风从头到尾将这次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原本叶璃和秦风只是前去协助张起澜对付有可能出来的朱焱和那隐藏在不知名的地方的靖国军的。之后叶璃和林寒林寒孤身潜入靖国军驻地的事都是叶璃突然决定的,并没有告知墨修尧,所以他自然是不知道的。 越听,墨修尧的脸色越加阴沉。站在旁边的凤之遥也不由得往后不着痕迹的退了两步。等到秦风说完,书房里一片沉静。凤之遥苦着脸等着墨修尧可预见的怒火来袭。等了许久,才听到墨修尧平静的声音,“本王知道了,你们出去吧。” 唉? 凤之遥一怔,旁边秦风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利落的转身出门了。凤之遥一抖,连忙也跟着冲了出去。书房里,只剩下墨修尧一人独自对着桌上的孤灯,“朱凌…死人还让阿璃心烦,果然是死的太容易了!” ------题外话------ 呐呐…其实修尧心理一直是有一点点问题滴。应该就是压抑的太过了,或者亲们可以当成是严重创伤后遗症神马滴!就是表面上越平静越压抑,爆发起来就越恐怖。这才是清云先生担心修尧,要阿璃跟着出征的原因。因为清云先生看出来了阿尧平静压抑下面的暗潮汹涌。那嘛…偶是这样想的,考据党论证党数据党表较真啊~ 302.名将陌路 302。引火自焚,名将陌路 清晨,汴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和平和悠然,只是再也不复从前的繁华和喧闹。空荡荡的街头除了巡逻的墨家军士兵,没有了喧闹的人流摊贩,没有了街道两边开门迎客的商铺酒楼。偌大的汴城竟是显得无比的清净和空旷。 墨修尧一大早就被张起澜等人请去了书房,叶璃趁着空闲带着卓靖林寒和秦风在城里四处走走,看着空荡荡的大街沉默了片刻问道:“昨天刑场上那些人……。”秦风三人对视了一眼,秦风道:“启禀王妃,王爷下令将所有的百姓都逐出汴城了。” 闻言,叶璃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没有真的屠城就好。 “全部逐出汴城?那些人去哪儿了?”想了想,叶璃问道。秦风道:“捡回了一条命,去哪儿总都是好的。不过…雷腾风兵败只剩下两三万人往西撤退了,那些百姓也是朝着那个方向去的,只怕有不少人都会被雷腾风编入军中,到时候上了战场……” 叶璃淡淡道:“上了战场就是敌人。将龙阳在汴城城头拿大楚百姓做肉盾的消息传出去。传的夸张一些也无妨。”三人疑惑的看向叶璃,叶璃道:“那些俘的事还有王爷想要杀平民的事情肯定瞒不住。有了这个做理由,对王爷和墨家军名声比较好一些。”龙阳在城头上拿大楚人做肉盾的事情一传出去,墨修尧的行为就能变得比较好理解了。无论说是报仇也好,一时激愤也好。都比较容易让人忽略墨修尧本人的行为,更何况,最后定王不是没有屠城么。 卓靖应声去办事,叶璃带着秦风和林寒继续往前走,“龙阳在哪里?” 秦风犹豫了一下,道:“就在城西的大牢里,王爷命重兵看守着。” “去看看吧。”叶璃轻声道。 墨修尧当真是恨毒了龙阳,关押龙阳的地方并不是什么坚固的大牢。而是面对着城西刑场的一间小楼。从小楼的窗户望去,就能看到城外的刑场。昨晚城外的刑场里杀了多少人没有人知道。但是龙阳肯定是知道的,因为从头到尾他都被迫看着那些俘虏们一个个死去。即使是行刑完毕了,墨修尧给他找的牢房也是面对着刑场不愿的地方,只怕昨晚一整夜都能闻到刑场上飘来的血腥味。 守在楼下的士兵没有阻拦叶璃,叶璃挥手阻止了其他人的跟随,只带着秦风和林寒踏上了小楼。只是一夜不见,龙阳已经变得跟昨天截然不同了。本就已经是古稀老人的龙阳原本还显得健朗的背脊终于佝偻的弯了下来。一夜之间脸上的皱眉变得更多了,一眼望去仿佛老了十几岁不止。稀疏的发白杂乱的披散在头上,苍老浑浊的眼睛显得黯然无光。 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龙阳现在非常的痛苦。他的痛苦无关身体上的,而是他的心被愧疚和悔恨折磨着。他已经是个七旬老人,早就不复年轻时的铁石心肠,铁血杀伐。眼看着一个个的西陵士兵因为自己的错误死去他恨不能以身想替。 “咳咳…定王妃?”听到上楼的脚步声,龙阳有些困难的转过身来。便看到站在楼梯口的年轻女子。一袭青衣的秀丽女子,没有珠环翠绕的珠光宝气,没有锦绣华缎的雍容贵气。清丽的容颜沉静中自有一种寻常闺秀和贵妇们所不及的威仪。龙阳没想到,名扬天下的定王妃会是一个仿佛还不到双十的年轻女子,但是在汴城这个地方,能够在这里自由进出又有如此气势的女子,也只有定国王妃了。 叶璃点点头,轻声道:“龙阳将军,幸会。” 龙阳苦笑,“败兵之将,何谈幸会。昨日…多谢王妃救下汴城满城百姓的性命。” “我并不是为了汴城的百姓。”叶璃走到龙阳不远处的椅子里坐了下来,淡淡的回道。龙阳摇头道:“不管是为了什么,王妃救了他们是事实。老夫…老夫人老糊涂,险些置这些无辜百姓与死地,老夫自然要谢过王妃。”说着,龙阳站起身来对着叶璃便是一拜。他已经是将死之人,对于那些名利浮华看的自然也就轻了。对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跪拜也不觉得有什么丢了面子。 叶璃一怔,看了一眼旁边侍立的秦风和卓靖。两人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扶起龙阳将他送回之前坐着的椅子里。龙阳坐下来喘了口气,才看着叶璃道:“王妃这时候过来,是有什么话想要跟老夫说?”龙阳的精神和体力都十分的不好,不仅是这几日的劳碌和疲惫,昨天晚上一整夜开战窗户望着窗外刑场没有合眼更是让一个七旬的老人疲惫到了极点。即使墨家军并没有伤害龙阳,甚至连饭食都没有丝毫克扣,但是龙阳的脸色和身体依然变得极为虚弱起来。 叶璃点点头,沉吟了片刻才道:“朱焱将军,还有朱凌都已经战死了。” 龙阳有些无奈的苦笑道:“这个…我早就料到了。朱焱一辈子在抄心,憋闷了二十年能够战死沙场,对他来说是件好事。他比我要幸运。只是可惜了朱凌那小子…那小子十岁出头就被他祖父扔到靖国军里去了。打拼了十几年才接过了靖国军的统领大权,却不想……”摇头叹息,龙阳看着叶璃道:“当初听说王妃以一己之力击败雷腾风几十万大军。我们只当雷腾风骄横惯了目中无人才有此一败,如今看来却是老夫目中无人了。王妃果然比起一代名将也分毫不差,单只是…短短几日就能找到靖国军老夫便佩服不已。” “雕虫小技罢了,将军谬赞了。” 小楼上沉默了片刻,龙阳才问道:“朱焱是怎么死的?” “朱老将军…是城破之后坠城殉国的。”叶璃低声道。 “好…死得其所也没有什么遗憾的。”龙阳点头。看着叶璃道:“其实,即使王妃今天不来,老夫也想见见王妃。”叶璃沉声道:“龙阳将军有什么话只管说便是。”龙阳叹息了一声,望着窗外不远处空旷的刑场道:“想必王妃也听说过,老夫年轻的时候也是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角色。”叶璃点头道:“不错,龙阳将军西域杀神之名不仅是名震西域,便是中原也少有人不知的。” 龙阳摇摇头道:“什么西域杀神,老夫年轻的时候不信天不信神也不信命,妄造了不少杀孽。这二十多年闲了下来方才知道当初的过错。只是万万没想到…老夫一身的杀孽,竟然会应在临老了之时。老夫这一身,中年丧妻晚年更是无儿无女孤身一人。想必也有几分原因的。” 叶璃沉默了片刻,抬眼看着龙阳开口道:“本妃明白龙阳将军的意思。” 龙阳点点头“老夫虽然年老,却也有几分识人的眼光。王妃生性平和不是嗜杀之人。但是定王此人…老夫虽然只有这几面之缘,但是定王眉宇间看似平静淡漠,实则是眉峰如刀,眼底煞气暗聚。只怕不是吉兆。听闻王妃出身大楚书香名门,当知道两军交战世上难免。但是,肆意杀戳无辜百姓,有伤天和。”叶璃皱眉,眼底带着些微的不悦,淡淡道:“龙将军,王爷并没有伤汴城普通百姓一人。” 看着叶璃不悦的模样,龙阳莞尔一笑点头道:“所以老夫才要谢过王妃。若不是有王妃在,只怕汴城此时已经血流成河,冤魂哭号不休了。” 叶璃凝眉,问道:“龙阳将军到底想要跟本妃讲什么?” 龙阳定定的看着叶璃,沉声道:“请王妃多多劝导定王。战场上死伤多少皆是天命。但是战场之外的无辜杀戳非为为将为君者所当为。”叶璃心中微微一动,平静的看着龙阳。龙阳回头看向窗外,神色怅然,“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夫说这话不是为了西陵,纯粹只是老夫这半生的所得罢了。若是让血腥盖住了双眼,终有一日也会被血腥掩盖住自己的心。战场,从古至今就是一个能将活人变成鬼的地方。” 叶璃垂眸,心中却是思绪纷乱。她明白龙阳的意思,战场确实是一个容易将人心中的恶念放大到最大程度的地方。叶璃一直知道,墨修尧并不是外表看起来的那样。无论是初时的温和尔雅,平淡冷然。还是后来的偶尔任性胡闹,悠然无忌。一个受过那样沉重的打击和伤害,一个忍辱负重那么多年甚至连性格都完全扭转的人,心里怎么可能那么平静坦然,至少如果换了她自己的话她做不到。 墨修尧心中有仇,但是他能按捺下那样的仇恨。他心中也又恨,但是他也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墨景祈在自己面前死去,没有在做任何的报复的行为。这很容易让人觉得他的仇恨并不深切,或者说他心胸开阔已经渐渐放开。但是叶璃却知道,墨修尧从来就不是一个心胸开阔以德报怨的人。 这一次,墨修尧的突然爆发其实并不合理,龙阳以大楚百姓做肉盾的行为诚然是不对,但是如果是一般人想要做的应该是抓住龙阳千刀万剐以泄心头怒气。但是墨修尧却要龙阳活着,亲眼看着西陵士兵甚至是西陵百姓一个个死去,他要龙阳生不如死。他不是对龙阳的行为感到愤怒,而是他在恨龙阳,极致的怨恨。但是事实上,龙阳和墨修尧之间是没有仇恨的,战场上的厮杀谈不上仇恨。 这些龙阳都看出来了,叶璃当然也能想明白。所以,龙阳在后悔。他不是真的后悔自己当初拿百姓做肉盾的行为,而是后悔自己这样的行为竟然引出了墨修尧心中的杀意,甚至可能释放除了一个嗜杀的魔鬼。 叶璃望着眼前苍老却满眼担忧的老人,正色道:“他不会成为那样的人,他会很好的。” 龙阳点点头,道:“老夫相信王妃能够做到,能够有定王妃为妻,是定王的福分。”叶璃嫣然一笑,轻声道:“能够遇到他,也是我的福分。”谁是谁的福分其实并不重要。但是叶璃相信墨修尧就是那个属于自己的对的人。即使这世上可能还有人比墨修尧更俊美,比墨修尧更有权势更有能力,但是,墨修尧却只有这一个。 说到此处,两人竟是相视一笑。小楼里气氛难得平和的不像是敌我双方。 叶璃正想要开口,楼下传来一阵平稳的脚步声。站在楼梯口的秦风往楼下看了一眼,对着叶璃打了个手势。叶璃站起身来走到楼梯口,楼下上来的人也已经上了楼来,看到叶璃微微一怔,微笑道:“阿璃。” 叶璃伸出手握住墨修尧的手拉着他走进小楼,微笑道:“怎么来这儿了?”墨修尧低头看着她,轻声道:“处理完了公事,本来想说带你四处走走。他们说你出来了。”叶璃笑道:“早上闲着没事出来走走,正好来拜访一下龙将军。一大早就忙着,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看到坐在窗口的龙阳,墨修尧半垂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冷意,却也没有拂逆叶璃的意思。任由她拉着自己在旁边坐了下来。昨天还恨不得你死我活的两个人坐在一起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索性墨修尧也没有要跟龙阳说话的意思,只当他不存在一般拉着叶璃的手轻声问道:“阿璃可有什么地方想去?过两天咱们就要启程了。听说汴城有几处地方确实是值得一看的。” 叶璃笑道:“你觉得什么地方好,咱们却看看便是了。我记得,龙山书院是在城内的?” 墨修尧微微皱眉,有些不悦的点头道:“不错,可惜龙山书院的几个有名的夫子都被雷腾风带走了。只留下一些为什么用的文人,倒是有一些古籍他们说没来得及带走,阿璃可以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回头让人送回去给外公和舅舅们。” 叶璃浅笑道:“还是你想的周到。不过…略挑一些外公他们会喜欢的就好。剩下的还是留在汴城吧。以后还有用呢。”这个有用当然不是还给龙山书院的人,墨家军既然占了汴城,想要长久的统治下去就不可能没有百姓。虽然墨修尧现在将汴城的百姓全部驱逐了,但是将来这里必然还是要有人的。龙山书院身为天下三大书院之一,如果恢复起来的话,对于定王府的统治也是极有好处的。 叶璃的意思墨修尧自然明白,微微一笑道:“阿璃说什么都好。不过阿璃若是对龙山书院有兴趣的话…汴城里倒是还有一个人回头我让人带来见阿璃就是了。”叶璃有些无奈,什么叫她对龙山书院有兴趣?不过她对墨修尧的话却是有了几分兴趣,秀眉轻挑,问道:“龙山书院还有哪个夫人留在了汴城没有离开?” 墨修尧扬眉笑道:“龙山书院的山长秀亭先生陈秀夫。” 闻言,不只是叶璃就连龙阳也露出一丝惊讶之色。秀亭先生的名号远没有清云先生和徐家名传诸国,但是这并不意味这秀亭先生的才华就比清云先生差多少。只是比起大楚来,西陵素来都是崇武轻文的。文人雅士不及大楚多,清流文人的地位也远不如大楚崇高。而这位秀亭先生也确实不涉足朝政,只是专心的教书育人,只看以西陵这样在中原人眼中也是跟南诏北戎差不多的化外蛮夷,却能让龙山书院跻身当世三大书院之一就足以说明这位秀亭先生的才华和学识。而且龙山书院和骊山书院的古老传承不同,龙山书院就是在秀亭先生的手中发扬起来的。 “这位先生怎么会还在汴城?现在还在?”叶璃奇道。 墨修尧点头笑道:“自然。”他就算真的想要杀光汴城所有人,也还没有真的失去理智。什么样的人不能杀也不能放他自然还是知道的。而这汴城中,有这样的价值的人也就那么寥寥几人。早在汴城还未攻破之前,墨修尧就已经下令麒麟将他们控制起来了,就算是先走也是走不了的,“咱们这就去看看可好?”墨修尧轻声问道:“听说那位先生挺能闹腾的。” 叶璃跟着起身,他们在汴城停留的时间不多,自然要抓紧时间去看看了。 墨修尧放开叶璃的手,微笑道:“我还有几句话想要跟龙阳将军说,阿璃先下去等我可好?” 叶璃看了一眼坐在窗前的龙阳,点了点头柔声道:“我在下面等你。” 直到下楼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墨修尧才转过头来看向窗口的龙阳。原本脸上温和的笑意早已消失无踪,阴沉的眼眸里带着凌厉的锋芒和煞气,“再让本王听到你跟阿璃说一些废话,本王必定要你后悔莫及!” 虽然他没听到龙阳到底和阿璃说了什么,但是刚刚他上来时阿璃望着自己的神色里一晃而过的担忧却没能逃过墨修尧的眼睛。必然是龙阳对阿璃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才会让阿璃对他感到担心起来。 龙阳平静的看着他,已经没有了昨天那样撕心裂肺的痛楚和仇恨,淡淡笑道:“能有这样的一个王妃,定王真是好福气。” 墨修尧冷哼一声,眼眸阴鸷的盯着他。龙阳摇头笑道:“王爷不用担心,老夫能跟王妃说什么?不过是随意聊聊罢了。何况…以后也不用再见了吧…”说到此处,龙阳有些惆怅的叹息。 墨修尧定定的盯着龙阳半晌,蓦然低声笑了出啦,“龙阳,不用指望雷振霆能回来了。就算回来了他也救不了西陵。本王在边境上放了四十万大军等着他呢。还有南诏的几十万精兵,你猜各地的守军有没有空回来救援?还有当年被你打压的西域小国,你猜他们会不会趁着这个机会报仇?西陵…没救了!” 龙阳怔住,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终于无奈的笑了起来,笑声却是无比的凄凉和颓丧,“不愧是定王,数年筹谋…果然是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不同凡响。罢了…老夫老了,也该死了。以后的事情…老夫也管不着了…定王,请吧……” 楼下的大门外,看到墨修尧漫步出来叶璃含笑迎了上去。墨修尧伸手圈住她纤细的腰,低声道:“咱们现在就去拜访秀亭先生么?”叶璃眨眼,有些担忧的问,“秀亭先生真的不会将咱们赶出来么?”文人总是有几分傲骨的,墨修尧在汴城的这番作为,别说将他们赶出去,只怕就算是秀亭先生直接举着刀子冲他们扑过来叶璃也不会感到意外了。 墨修尧轻哼一声,揽着叶璃往前走去,“谁敢?” 叶璃回头望了一眼身后还开着窗户的小楼问道:“你跟龙阳将军说什么了?打算怎么处置他?” 墨修尧眼神微闪,淡淡笑道:“让他以后不要跟阿璃胡说八道啊,阿璃不用担心我。” 叶璃一怔,伸手握住他扣在自己腰上的手轻声道:“我不担心,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在一起的。”墨修尧神色一缓,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起来,“阿璃放心便是,本王才没兴趣和一个半死的老头子计较。只要他不闹,本王不理他就是了。” 叶璃微笑道:“在我眼中你难道不比他更重要么?修尧,我并不在意你如何处置他。”身为军人,龙阳一心为国果然值得她敬佩,但是龙阳一身血债累累,加上这一次在汴城的作为,即使墨修尧处死他,她也不会说什么。一代名将的陨落固然让人惋惜,但是龙阳也不算无辜。 两人渐行渐远,直到身后有士兵追了上来,带着些喘息的道:“王爷,王妃,龙阳引火自焚了。” 叶璃一怔,“怎么回事?”回过头去,他们所在的地方早已看不到龙阳被囚禁的小屋了。但是那个方向却依然能看见浓浓的烟雾。 士兵顿了一下,道:“龙阳将军将酒浇在自己身上,引火自焚了。” ------题外话------ 这几章太沉重了是不是?龙阳这个死法…。抖抖~我真滴不是故意的~ 首先,给龙阳这个死法并不是所谓的炮灰了他,虽然他的战争中的行为无法让人赞同,但是凤本人对此人以及对朱焱都没有恶感的。只能说…两军交战情势所逼。虽然他们是主角的敌人,但是他们不是反派…。 303.劝服秀亭先生 303。劝服秀亭先生 “龙阳将军将酒浇在身上,引火自焚了。” 听到士兵的禀告,叶璃着实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墨修尧抬手碰了碰她才回过神来。 “阿璃……”墨修尧低头静静地望着怀中的平静的妻子,微微皱眉。叶璃摇了摇头,轻声叹息。朱焱死了之后,又一个老将军在她面前自尽。无论从理智还是感情上来说,她都能明白他们的选择。因为如果是她,她也不会投降敌国。两位老将军一生忠心耿耿为了西陵,一死全其一身清誉。无论是敌我都只能敬其风骨。但是叶璃却隐隐觉得她有些受不了了,或许是这些天见到的死亡太多了么? “阿璃,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墨修尧扶着她担忧的问道,“咱们先回去吧,别的事明天再说。”叶璃扶着他的手摇了摇头,安抚的浅笑道:“我没事,咱们也没有多少时间在汴城停留。传令下去,将龙阳将军以大将军礼厚葬了吧。就…跟朱焱将军葬在一处。” 墨修尧点头,吩咐道:“就照王妃说的办。去吧。” 士兵领命去了,墨修尧挥手让跟在身后的人回避。牵着叶璃的手,一只手扶着她的腰慢慢往前走,一边轻声道:“龙阳和朱焱死了,阿璃很难过?” 叶璃摇摇头,道:“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可能是两位老将军年龄已经太大了吧。都是年过古稀的老人家了,却…难免有几分感慨。”墨修尧轻声道:“阿璃难受的话,以后就留在军中,不要管这些事情了。” 叶璃莞尔一笑,道:“王爷真当我是吹不得风的娇花儿么?不过是一时感慨罢了,不管怎么说…两位老将军都是尽忠为国,如今已经死了……”墨修尧道:“难道我还会跟死人计较么?阿璃说厚葬便厚葬就是了。阿璃,不要为别人难过,好么?” 听到墨修尧有几分沉闷的声音,叶璃抬眼看着他定定的望着自己的眼神。不由一笑,抬手轻触他微微皱起的眉心道:“这世上,你和小宝还有外公舅舅他们才是我最重要的人。除了你们,没有人能让我真正的难过。所以,修尧你一定要好好地……” “我自然会好好地,还有小宝…所有阿璃喜欢的人我都会好好保护的。绝对不会让阿璃伤心。所以…阿璃,不要去理会那些不相干的人好么?”墨修尧声音低沉的道。叶璃眨了下眼,正色望着墨修尧挑了挑眉,“不相干的人?” “阿璃不是在为那个朱凌的死难过么?”墨修尧低声问道,但是叶璃还是听出了他说出朱凌两个字的时候的咬牙切齿的味道。 “朱凌啊……”叶璃轻声叹息,道:“只是觉得…他还很年轻。而且我这次的计谋难免有些不光明磊落罢了。”她当然知道不止是这些,叶璃并不是感情迟钝的人,朱凌的感情她并非不明白。然而,不说她与朱凌不过是初识,不说两人相对的立场。在叶璃心中,永远也不会有任何一个男人会比墨修尧更加重要。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不可能的。她因为朱凌而感到内疚,并非因为她对朱凌有什么感情,纯粹的只是因为自己辜负了一份真心罢了。但是剩下的那些也没有必要让墨修尧知道。夫妻之间…偶尔有点善意的谎言也不是错? “阿璃没做错,若是让他看出破绽他也会杀了阿璃的。”墨修尧磨牙道:“不过…阿璃以后不可以再悄悄的做这些事情了。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如果实在需要女子,大不了让秦风他们训练几个就是了。” “我知道了。”叶璃默默翻了个白眼,就知道会这样。 确定叶璃是认真的答应下来了,墨修尧这才心满意足的点点头,牵着叶璃的手往前方走去。 秀亭先生所居住的地方就在城东的龙山之上。因为龙山书院暂时被墨家军封了,一些没来得及逃走的夫子和学生就暂时被安置在了龙山书院外面不愿出的一座小苑里。虽然墨家军上下都是军人,但是对文人却都颇为敬重。既然墨修尧没有为难这些人,这些奉命看守的士兵自然也不会去为难他们。 来到小苑门口,倒是意外的看到一个熟人,“三哥,你怎么在这儿?”在这里看守这座小苑的人真是徐清锋。以徐清锋麒麟分队统领的身份和他与徐家以及定王府的关系,让他来看守这个地方必定是大材小用。墨家军上下也不会有人让他来做这种事情,唯一的可能就是徐清锋自己请命过来的。 徐清锋看到叶璃倒是十分高兴,笑道:“这龙山书院不是天下三大书院之一么?我就是…久仰大名就来看看了。”叶璃轻轻摇头浅笑也不揭穿他,徐清锋虽然从小也是徐家家养长大的,同样也在骊山书院年过几年书。但是他素来习武,最不耐烦坐在书案前读书写文章,就连科举都没去参见。若说他会有兴趣久仰拜会龙山书院的先生,还不如相信他家大表哥明天就能成婚了。转念一想,叶璃也明白徐清锋的想法了。墨修尧要杀那些百姓俘虏他定然是不同意的,但是他是绝对说服不了墨修尧的。所以只能眼不见为净,徐清锋虽然不爱读书,但是毕竟出身徐家,对文人雅士的那份敬重却不比徐家任何人少的。有他在这里守着,也没有什么人敢来找麻烦。 “秀亭先生可还好?”叶璃含笑问道。 徐清锋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指指里面示意她自己去看。叶璃也不在意,拉着墨修尧往里面走去。这个小院并不太大,只是一个两进的院子,风格倒是有几分大楚江南的玲珑雅致。也不知道龙山书院修建这么一个独立的小院是来做什么的。还没踏入内院的大门,就听到里面传来朗朗的读书声。不过所诵的内容却是让人哭笑不得,无外都是一些嘲讽墨家军和定王的诗句。 叶璃和墨修尧站在门口默默地听着,也不进去打扰。只见坐在院内的那人背对着大门,就那么一首一首的念下去。对于叶璃这种不通诗词的人来说,能够不带重复的念出这么多首立意相通的诗词来,若不是时间地点不对简直都要将之奉为神人了。等到他念到什么“野心图皇霸,汴城血尽流”的时候,叶璃终于轻咳了一声,微笑道:“秀亭先生真是好雅兴。” 背对着门口坐着的人怔了一怔,这才回过头来看向门口,很快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定王?定王妃?” 叶璃也是这才看清楚这秀亭先生的模样。已经年近花甲的老者须发花白,形容清癯,气质文雅中略带了几分文人的清高和傲气。看上去不像是西陵人,倒像是南方的文人雅士。 叶璃拉着墨修尧走进院子,点头笑道:“正是,晚辈叶璃见过秀亭先生。” 陈秀夫上下打量了叶璃两眼,轻哼一声道:“老夫可当不得定王妃的一声晚辈。”叶璃也不动怒,浅笑道:“秀亭先生才名卓著,便是外祖父和舅父也多有推崇,称一声晚辈自然是应该的。”闻言,陈秀夫也有几分动容,“清云先生和鸿羽先生?”他虽然久居西陵,却也还是对定王妃的家世略有耳闻的。 叶璃笑道:“正是。” 陈秀夫沉默了片刻,原本警惕略带敌意的盯着他们的神色倒是缓和了几分,淡淡道:“老夫青年时游学东楚,也曾经蒙清云先生指点过学业。与鸿羽先生也有过几分交情。当然……”目光慢慢的从墨修尧身上扫过,道:“也曾拜会过东楚摄政王。不想一晃三十年…墨流芳和徐家的后人都已经成材了。可叹老夫却是虚掷光阴,竟然连半个有成的学生都没有教出来。” 叶璃笑道:“秀亭先生说笑了,西陵朝堂有至少有半数的文官都是先生的门生,先生何谈虚掷光阴?”龙山书院能名列天下三大书院之一,自然不可能是浪得虚名。西陵纵然是重武轻文,也不可能真的让一群大字不识几个的武将掌管朝政。西陵朝中官员确实有半数都是出自龙山书院。只是,龙山书院陈秀夫一手一手建立,比起骊山书院和大楚南方另一座琼华书院到底少了几分底蕴,只能名列三甲之末。但是以陈秀夫一人之力,在西陵这样本身就重武轻文的地方能有如此成就,无关乎清云先生对他也颇为推崇了。 至于龙山书院没有杰出弟子的事情其实也很好理解。镇南王吸取了骊山书院在大楚无远弗届的影响力的教训,又怎么还会让龙山书院重蹈覆辙。陈秀夫一人之力也远没有徐家百年书香门第的底蕴,便是有出色的弟子也早早的被镇南王吸收或者处理了。以至于龙山书院到了如今也没有如徐清尘这样能够撑得起门户的传人。若是将来陈秀夫去世了,龙山书院只怕就要落到镇南王或者西陵皇室手里了。 陈秀夫脸色稍霁,终于还是开口请两人进去坐了。 进了花厅宾主落座,这个时候自然也没有人上茶了。叶璃也不觉得有失身份,命人送来了水亲自泡了茶端给陈秀夫和墨修尧。从进了院门,墨修尧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看着叶璃手上不紧不慢的倒着茶,眼中闪过一丝柔软。警告的扫了陈秀夫一眼。 陈秀夫喝着茶,将墨修尧的眼光看在眼里,轻哼一声并不畏惧。 “清云先生有八十高龄了吧?可还好?”喝了一会儿茶,陈秀夫方才问道。 叶璃抿唇浅笑道:“明年便是外祖父八十整寿,届时还望秀亭先生大驾光临西北。” 陈秀夫手中的茶杯顿了一下,平静的望着叶璃。叶璃话里的意思他听明白了,可惜却无法答应。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道:“可惜了,老夫只怕没有福分为清云先生贺寿了。不过,这些年我龙山书院倒也收录了不少古籍孤本。就请王妃带回去给清云先生,算是老夫的贺礼吧。清云先生…能有王妃这样的外孙女,晚年的福分不浅,老夫就不再锦上添花了。” 叶璃抿唇一笑,道:“外祖父哪里享过晚辈什么福分,倒是晚辈给他老人家添了不少的烦恼和麻烦,多亏了外祖父慈祥不嫌弃咱们后辈的麻烦。秀亭先生为了龙山书院耗尽了一生的心血,难道当真希望龙山书院就此淹没于世么?” 陈秀夫摇摇头笑道:“命该如此,我辈强求不得。” 叶璃淡然道:“所谓的命数,不都是人自己选择的么?晚辈虽是女流却也知道一句话…我命由我不由天!还有一句话说,性格决定命运,选择决定人生。先生并非懦弱之辈,您的选择决定了龙山书院的未来。你想要他存,他便是存,你想要他亡,他自然也只能随着你消亡。” 陈秀夫微微一震,定定的望着叶璃,许久才叹息道:“好一个我命由我不由天…好一个性格决定命运,选择决定人生……定王妃如此心胸,定王好福气,清云先生好福气……” “那么…秀亭先生的决定?”叶璃问道。 陈秀夫垂眸,沉声道:“老夫不会归顺定王府,定王殿下一世英雄,但是抬手之间杀戮我变成十数万百姓,未免太过狠辣!”说起这个,陈秀夫声音中更多了几分悲愤和嘶哑。显然对于墨修尧此举是极为几分的。墨修尧挑眉,给了他一个不屑的眼神。本王就是杀了,你奈我何? 叶璃无奈的抬手拉了拉墨修尧的衣袖,墨修尧这才撇撇嘴低头继续喝茶。他自己也明白,想要说服陈秀夫这样的人他上是绝对没用的。就凭他在汴城的行为,就算他把天说出花儿来陈秀夫也不会信他。就算他将剑架在陈秀夫脖子上,此人也未必会买他的帐。既然如此,他也就不费那个事儿了。如果阿璃能说服此人,以后他就会站在阿璃这边,这对于阿璃也是一件好事。墨修尧虽然在叶璃面前一贯的撒娇耍赖,但是许多事情他所想的长远之处便是清尘公子也未必能够企及。 安抚好了墨修尧,叶璃这才转向陈秀夫道:“这正是晚辈想要跟秀亭先生讨教的。秀亭先生文采风流出口成章,但是也不可随意污蔑我夫君的声誉啊。” 陈秀夫先是被墨修尧如此轻易被叶璃安抚弄得一愣,这会儿听了叶璃的话更是摸不着头脑。有些不悦的道:“王妃这话什么意思?老夫何时污蔑定王了?” 叶璃微笑道:“方才晚辈在门外听了半天,秀亭先生字字句句都在说我夫君滥杀无辜,难道还不是污蔑?” 陈秀夫顿时被气乐了,瞪着叶璃道:“难不成,昨天定王杀了那些人都是该死的不成?” 叶璃垂眸,淡淡道:“两军交战各为其利,素来各国之间如何处置战俘可从未听秀亭先生说过什么。杀了俘虏之事…诚然王爷有些狠辣但也是事出有因,秀亭先生的诗词所言的是否太过?” 陈秀夫冷着脸瞪着叶璃,沉声道:“难道城中那些百姓还不算是无辜?” 叶璃眨眨眼睛,诧异的道:“什么百姓?墨家军何时滥杀过百姓?” 陈秀夫也是一愣,墨修尧将城中百姓全部抓去了刑场他是亲眼看到的。龙山虽然不算高,但是被软禁在这院中消息也不算流通。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些百姓已经被墨修尧全部逐出汴城的消息。看着陈秀夫诧异的模样,叶璃微笑道:“秀亭先生的消息只怕有些不对了,龙阳将军临战之时以大楚百姓为肉盾,此时为将者所不为。西北虽然与大楚已经划清了关系,但是墨家军将士和大楚百姓却依然是同出一脉的。我夫君一时激愤也是有的。但是墨家军确实并未伤害汴城百姓一人。此事,还请先生明察。” 听了叶璃的话,陈秀夫有些怀疑又多了几分欣喜。龙山书院坐落汴城几十年,他自然不愿看到那些无辜的百姓丧了性命。仔细盯着叶璃打量了半晌,终于确定叶璃并不是在说谎糊弄他,这才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对着叶璃和墨修尧拱手一辑,道:“此事是老夫不对,在此向定王和王妃赔礼。” 陈秀夫和龙阳朱焱不同,他从未在西陵朝堂为官,少年时更是周游诸国见多识广心胸同样广阔。另一方面,他对于西陵朝廷也没有特别深切的执念,大楚和西陵的文字,习俗甚至血脉都是同出一源的。他反对墨修尧更多的原因是墨修尧悍然出兵侵犯西陵以及要屠尽汴城的行为。此时知道了这是个误会,自然也不在意向墨修尧和叶璃当面赔罪。 叶璃连忙起身扶住他道:“秀亭先生不必如此,先生暂住这山上,消息自然闭塞了一些。” 陈秀夫重新坐下来,问道:“那么…汴城的百姓如今何在?老夫似乎…没看见有人回来。” 叶璃看了墨修尧一眼,有些惭愧的道:“城中百姓已经全部离开。”所谓的离开时什么意思,不需要解释陈秀夫也能理解。不由得皱了皱眉,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几十万百姓流离失所甚至许多人连家当都还不及带走。以后的日子也未尝好过。摇了摇头,陈秀夫望着墨修尧道:“老夫记得…西北四州面积并不十分广大,王爷此举…老夫有几分明白,但是却无法赞成。” 墨修尧扬了下眉,没有答话。 陈秀夫道:“王爷总不会是想将西陵的百姓全部赶走,然后将西北甚至大楚的百姓迁徙过来吧。请恕老夫直言,王爷此举只怕比屠城更加不妥。”闻言,墨修尧终于抬起头来,淡淡的问道:“为何?” 陈秀夫沉声道:“西陵百姓世世代代生活在这些地方。王爷若是只打算占一方土地也罢了,王爷若是打算一路驱赶百姓,西陵这么多百姓…王爷想将他们赶到什么地方去?一旦到了他们无路可退的时候,即使是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他们也是会反扑的。西陵与大楚两国有仇固然不假,但是西陵百姓和大楚百姓却未必有什么深仇大恨。千年前,西陵和大楚原本便是一家。王爷若是想要西陵的土地,就当知道要接受西陵的百姓。” 墨修尧和叶璃对视一眼,以陈秀夫和他们的关系和立场,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已经是交浅言深了。更甚至已经代表了一些特别的意思,叶璃点头道:“先生所言不错。昨晚的事,确实是我们处理的不当。还请先生念在事出有因海涵一二,另外,我们前来拜访也是希望先生能够相助弥补一些。”这两天的事情,对墨家军的名声影响却是不小。虚名事小,但是如果墨家军屠城的消息被人刻意渲染,未来墨家军的征途很可能会遭遇到前所未有的顽强抵抗,甚至造成完全不必要的损失。 陈秀夫沉默了片刻,沉声问道:“王妃想要老夫做什么?” 叶璃轻声道:“请秀亭先生发名帖告知天下百姓,汴城恢复正常。原本的汴城百姓愿意回来的依然可以回来,一切财物全部返还。另外,重开龙山书院。还要请秀亭先生推荐几位能够协助管理汴城的能人。” 陈秀夫平静的盯着叶璃许久,但是对面的两人都知道他的心中绝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叶璃提出的请求看似简单,但是一旦他答应了下来就等于向全天下宣告秀亭先生从此归顺定王府了。知道他心中的犹豫和挣扎,两人也不催他,平静的坐着喝茶。 良久,陈秀夫脸上划过一丝决定和决然,看着叶璃道:“老夫答应王妃,但是也请王爷和王妃答应老夫一件事。” 叶璃心中也松了口气,微笑道:“秀亭先生尽管吩咐。” 陈秀夫道:“请王爷和王妃保证,不会杀戮西陵的普通百姓。” 叶璃莞尔一笑道:“这个自然,墨家军并非嗜血好杀的狼虎之师,也从未侵犯过寻常百姓,不是么?” 陈秀夫点头笑道:“老夫相信王妃,也希望王爷和王妃不会失言。” “那就请先生拭目以待吧。”叶璃笑道。 送走了叶璃和墨修尧,原本守在院外的墨家军士兵也跟着撤离了。这也显示了定王府的诚意。小院里,陈秀夫看着跟前桌上已经冷却的茶水,幽幽的叹了口气。 “先生,我们当真要归顺定王府?此举只怕对先生的名声不利,天下悠悠之口定王府便是有再大的能耐也无法堵住的。”陈秀夫身后,年轻的学生担忧的问道。 陈秀夫摇摇头,仰首望着小院上的一方天空,沉声道:“盛名骂名,皆是虚妄。看到这两个人…老夫突然觉得,或许这个天下的格局,当真要改变了。”大楚和西陵,当时两大强国。但是每一个文人都会记得,千年前这方土地上曾经伫立这一个如何辽阔庞大的帝国。那个时代才是让无数人高山仰止的太平盛世。有道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个天下分裂的太久了。那一双壁人在眼前的时候,他仿佛终于看到了一个一辈子都不敢去触动的奢望,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世之梦。 “可是,先生不是说定王煞气太盛,有伤天和。不是长久之象么?”学生有些不解的问道。 陈秀夫呵呵一笑,道:“那时因为老夫没有看到另外一个人,有她在,或许定王并不会有那么多的杀孽。这一次…汴城百姓不是没事么?是老夫多虑了,清云先生高瞻远瞩,怎么会看不到此处。既然清云先生没有阻止定王出兵,就说明……”说明清云先生也是同样看好定王的。 青年时,陈秀夫也曾经胸怀大志过。只可惜,他的志向并不是大多数人能够理解的。更多的人都只当他是一种狂妄的妄想。碰壁的太多了之后,他终于心灰意冷定居龙山教书育人。希望能够将自己的志向和想法传承下去。而之后西陵皇懦弱无能,镇南王大权独揽,大楚墨景祈多疑狠辣,整个大楚看似强盛实则已经日落西山。之间的种种更是让他绝望无奈直至完全放弃。他甚至在午夜梦回时看到过外族入侵,大楚和西陵都不复存在的场面。却没想到,在已经年近花甲的时候竟然再一次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平生第一次,陈秀夫感动无奈自己早已经过了壮年。若能再年轻二十岁…… 抬头望着晴朗无云的天空,陈秀夫喃喃道:“老夫一生一事无成,死不足惜。但是如今却只盼着能够多活几岁,或许有生之年,还能看到真正的太平盛世。” 太平盛世么?身后年轻的学生心中一震。没想到老师竟然会对那一壁人抱有这么高的期望。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定王夫妇,但是他躲在后面也是听到他们说话的,目送两人离去的时候,少年人也觉得这世间再没有比他们更加般配的人了。 “先生一定会看到那一天。”年轻的学生低声道。 ------题外话------ 亲亲,亲爱滴zengfengzhu亲亲,21哟哟~求抚摸~ 304.镇南王的打算,江南攻略 304。镇南王的打算,江南攻略 有了秀亭先生的相助,汴城的情形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好很多。毕竟如今这个乱世,在打仗的也并不是只有汴城一地,这些寻常百姓若不是逼得没有办法都不会轻易的选择背井离乡。陈秀夫虽然不及清云先生那样的盛名天下知,但是至少在汴城是绝对有足够的威望的。虽然有一部分人对他归顺定王府有些闲言碎语,但是许多百姓听到看到他亲笔书写的告示之后,大部分人还是都选择了重新返回汴城。 这些普通的百姓是很好安抚的,龙阳当初在汴城城楼上的举动给了墨家军足够的也容易被他们理解的理由解释墨修尧之前的举动。虽然都受了惊吓,对墨家军依然有些恐惧,但是毕竟…墨家军到最后也没有杀一个普通百姓不是么?这其中,或许墨家军数代以来的良好名声也起了不小的重用。 花了两天时间,安顿了汴城的一些重要事务,包括将龙阳和朱焱以大将军之礼厚葬。这样的行为同样也让原本戒备的汴城百姓对墨家军更多了几分好感。待到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墨家军又该启程继续后面的征途了。虽然相信有吕近贤挡着,镇南王没有那么快能够回来救援,但是这场战事还是速战速决为好。墨修尧在汴城留下了一小部分兵马和暂时统领汴城的人,第三天一早便带着人重新启程了。过不了几天,西北自然会派人来接手汴城,他们不可能沿途留下大量的兵马驻守,在墨家军出征的兵马本身就不多的情况下。 刚刚离开汴城,墨修尧就收到了从大楚传来的战报。北方冷淮在紫荆关苦苦的支撑着抵抗北境大军不说,大楚正北方向的北戎大军终于冲破了大楚的边关。无数的草原游牧骑兵冲入关内,一路上烧杀抢掠民不聊生。同时大量的大楚百姓涌入西北,而飞鸿关一带也时常有北戎人的身影出没。虽然暂时并没有招惹墨家军的意思,但是徐清尘却不得不防。 而此时的大楚朝廷里却依然不是一块铁板,争权夺利的权利倾轧甚至比从前还更加厉害。身为摄政王的墨景黎并没有完全将尽力投入到战事上去,反而暗中筹备着一旦敌军抵近楚京,就立刻放弃楚京退守江南。 看完了手中刚刚收到的信笺,墨修尧脸色阴沉的将信笺往桌上一扔,冷声道:“墨景黎那个蠢货!” 坐在他身边的叶璃拿起信笺看了看,淡淡一笑道:“北境北戎西陵皆是悍勇善战,三国大军齐至,也难怪墨景黎未败就先言退了。冷皓宇他们,只怕是要撑不住了。”墨修尧拉着叶璃在自己身边坐下,低头在她乌黑的发丝上蹭了蹭道:“冷淮能坚持到现在,总算是不负他半生的名头了。若是没有北戎和西陵搅局,若是大楚朝廷齐心支持,胜负也未可知。只可惜…时运不济,非战之罪。” “雷振霆真是不打算从大楚撤兵了?”叶璃看了看手上的信笺皱眉问道。 墨修尧轻哼一声道:“前面有吕颂贤四十万大军挡着,后面还有大楚的几十万大军盯着。南边又有南诏虎视眈眈,对了…还有这个慕容慎提兵二十万北上。雷振霆就是想退也退不了了。若是他回了头却被吕近贤挡住去路,后面又让慕容慎追上来联合大楚兵马三面合围。西陵战神…再一次全军覆没也未必不可能。最重要的是,就算他突破了吕颂贤的防线追上来,他还能有多少兵马?还有面对南诏和西域诸小国的攻势,到时候…他只会什么都没有了。” 叶璃凝眉思索了片刻,问道:“那,你说他会怎么做?” 墨修尧揉了揉眉心,沉吟片刻道:“不能退…那就只能进了。如果他能先慕容慎和墨景黎一步抢占江南…啧,那还真有点麻烦了。”叶璃也不得不承认,如果让雷振霆抢占了江南那当真是有点麻烦。别的不说,江南富庶之地远不是西陵这样的地方能比得上的,一旦让雷振霆占据了那里,只消数年的经营,雷振霆就将会成为江南的霸主,从此摆脱西陵镇南王的身份和牵制并且拥有比现在更加雄厚的实力。若真是如此,他们这一仗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还真不好说。 “罢了,就算亏了赔的也是墨景黎和大楚。西陵咱们是一定要收入囊中的。”墨修尧沉声道。西北没有别的选择,处于名声考虑他们不能对大楚出手,如此一来能选择的就只有西陵了。总不能让墨家军都出关去和北戎人抢地盘去当游牧民族吧? 叶璃秀眉微蹙,思索了好一会儿方才笑道:“或许是咱们杞人忧天了,大楚在如何也还有百万大军,墨景黎也不至于蠢得让雷振霆轻易占了他的地盘。何况,若是真的不成了,咱们不妨让吕将军再帮他们一把?说不定咱们回去还来得及呢。”他们也没打算占了西陵全境,西陵就是再弱也是一个幅员辽阔的国家,想要占领全境就算再顺利没有个三两年也是不可能的。只要他们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攻下西陵的皇城,以后的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墨修尧莞尔一笑,低头在叶璃眉心落下一吻笑道:“阿璃说的不错。让我想想…冷淮那边已经无力回天了,让冷皓宇回西北吧。”当然还会替他们带回一个名将。冷淮虽然年纪大了,但是领兵的水平绝对不在张起澜和吕近贤之下。墨家军太多年没有打过仗了,军中基本上没有什么老将了,年轻一代的又还无法独当一面,所以才导致了墨修尧屡次的亲自领兵出征。至于怎么样让冷淮甘愿替墨家军干活,这就要看冷皓宇的本事了。 不再理会这些,墨修尧随手将战报放到一面,搂着叶璃研究其跟前的地图来。自从有了叶璃训练的麒麟,墨修尧不得不承认至少在地形的探查方面比从前进步了许多。从前即使墨家军中最有经验的斥候,也无法探查绘制出这样鲜少有误差的完美地图。甚至制作出完美的战场沙盘。 “如今雷腾风带着三万残兵败将退守奉城。再加上奉城原本的守军,总数不差过十五万。看起来没什么难度,这一仗前锋就交给陈云去吧。”指了指地图上的位置,墨修尧道。 叶璃点头赞同,想了想道:“不过,奉城和汴城不同,处在西陵南北东西交汇枢纽之处,要小心各地可能会有的增兵支援。若是被他们围住了陈云可能应付不来。”墨修尧想了想,侧首道:“援兵应该不会很多,南诏已经出兵,龙阳战死的消息传出去以后,西域诸国也是蠢蠢欲动。即使想要支援只怕也是有心无力。何况…本王可不认为,西陵皇真的想要雷腾风活着……” “西陵皇?”叶璃脑海中灵光一闪,道:“雷振霆领兵在外,如今雷腾风又被困奉城。确实是西陵皇的机会……”虽然说西陵皇懦弱无能,但是这样一个懦弱无能的皇帝在位二十多年都没有被雷振霆传位,总该还是有两分本事的。如今这情景虽然对西陵大大的不利,但是如果西陵皇想要除掉镇南王府的话,却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 “你派人去找西陵皇了?”叶璃抬眼轻声问道。 墨修尧淡淡一笑,“徐四公子。”徐家五子,除了天纵奇才的徐清尘以外,最长袖善舞也是最适合做说客的就是徐家四公子徐清柏了。最重要的是,大多数人包括雷振霆都还以为徐家四公子还在西北种地呢,又怎么会想到徐清柏已经暗中跑到西陵皇城却断雷腾风的后路去了。 “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叶璃蹙眉有些担忧的道。他们说的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西陵皇真的愿意不顾一切的摧毁镇南王府的基础上。万一西陵皇还有理智或者就不愿意这样做,那么徐清柏就危险了。 墨修尧把玩着叶璃的素手,轻声道:“放心便是了,我请了人暗中保护他,绝对不会出问题的。” 叶璃有些诧异他如此的信心,“什么人?” “凌铁寒,还有一队麒麟。”墨修尧笑道,“何况,就算西陵皇真的翻脸扣下了徐清柏,现在这样的境况他也绝对不敢杀了他的。最多就是拿来和咱们谈条件,我自然会设法将他救回来的。阿璃,我说过只要你看重的人,我都会保护好的。不会让他冒险。” 闻言,叶璃心中一软,轻轻靠近了墨修尧怀中。能让凌铁寒却保护徐清柏,墨修尧不可能不付出任何代价,只这一点上就能看得出他确实是用心了的。何况,徐清柏也是成年的男子,同样有自己的抱负和志向。叶璃不可能为了他的安全事事都拦着他,如果不是他自己愿意去的,墨修尧也不可能强迫他。只是让她有些不悦的事,这件事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王爷真是深谋远虑…不动声色的竟然已经做了这么多安排?”轻靠在墨修尧胸前,叶璃轻声笑道。夫妻多年,只听她的声音墨修尧就知道她心里不爽了,搂着叶璃低低的笑出声来,道:“阿璃不是不喜欢这些么?只要阿璃不喜欢的,都交给我来做不好么?何况,这是在出征前就决定好了的,那个时候阿璃若是知道了,在徐夫人面前阿璃岂不是要为难了?” “王爷真是善解人意,臣妾应该谢过么?”叶璃抬起头,笑吟吟的看着她。 墨修尧扬眉笑道:“本王当然是最善解人意的夫君。阿璃还见过比本王更好的人么?” 叶璃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好人?这世上还有比王爷你心更黑的么?我还要小心哪天说不定就被你骗了呢。” 墨修尧朗声笑道:“为夫这么黑的心思娘子都能看得出来,证明你也没那么白啊。咱们不正是天生一对?为夫是绝对不会骗阿璃的。” 站在门外的凤之遥一脸纠结,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进去打扰。指不定王爷正跟王妃诉什么衷情呢。天生一对什么的…王爷你真脸皮真厚! “凤三,怎么了?怎么不进去?”后面跟上来的张起澜看着呆在门口的凤三皱眉。 凤之遥轻咳了一声,没好气的瞥了张起澜一眼,朗声道:“王爷,属下有事求见。”被莫名其妙的瞪了一眼,张起澜更加莫名其妙的摸了摸鼻子,他说错什么了么? “进来。”大帐里,墨修尧的声音淡淡的道。 进了大帐,看着王爷和王妃都一脸淡定的看着他。凤之遥顿时觉得自己刚才心里的那点尴尬有点不尴不尬了,真是忒不淡定。凤之遥在心中摸摸唾弃自己。叶璃笑盈盈的看着他,笑问道:“凤三,张将军,有什么事么?” 张起澜奇怪的看了凤之遥一眼,朗声禀告道:“启禀王妃,我们离风城已经不足二十里,属下请命率兵打头阵。”叶璃笑道:“将军来的正好,方才我和王爷也商量过了,前锋还是让陈云领兵吧。他们年轻也没有什么经验,这些许小事也值不得将军亲自出马。”张起澜为人爽快,也没有什么抢功劳的想法。听叶璃这么说也觉得有理,点头道:“既然如此,属下自然遵命。” 墨修尧道:“奉城附近地形复杂,陈云他们还年轻。你还要在后面看这些,免得他们中了埋伏得不偿失。” 张起澜点头正色道:“王爷尽管放心,属下省得。”墨修尧点点头,看向一边的凤之遥。张起澜是来请战的,凤之遥又是来干什么的? 凤之遥也是来请战的,只不过刚才被偷听到的墨修尧的话雷得慢了一拍,被张起澜抢了先。现在墨修尧驳了张起澜的请求,他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未免墨修尧秋后算账,连忙跟着张起澜一起退了出去。 大楚与西陵边境上,两军僵持不下的对峙着。上百年来,两国边境上两军对峙的局面并不在少数。但是这一次却与从前的截然不同,从前应该守护大楚的墨家军站在了西陵的边境线上。而曾经对大楚虎视眈眈的西陵大军却站在大楚的土地上一心想要突破墨家军的防御回归西陵。只是,无论是墨家军还是吕近贤被人都不是吃素的。纵然西陵镇南王名扬天下,一向冲破四十万大军的封锁线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办到的,更何况吕近贤摆明了态度不求歼敌,只是防守。眼看着已经将近大半月光阴,西陵大军依然没能将墨家军的防线往后退哪怕一里的距离。而已经从南方北上的慕容慎的二十万大军却已经在日渐逼近。 “王爷,西陵的战报。”大帐里,一个士兵匆匆进来双手呈上一封信笺然后退下。 镇南王打开信一看,大半月没有清朗过的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聚在帐中的将士连忙问道:“王爷,西陵出什么事了?”镇南王皱眉,淡淡道:“朱焱,龙阳战死,腾风被困在奉城了。” 众人一片哗然,朱焱和龙阳可不是普通人。在雷振霆之前,他们是西陵最有名的将军,同样属于龙阳和朱焱的时代代表了西陵大军实力最强盛的时期。即使是雷振霆有西陵战神之称也不能不承认,失去了朱焱等人之后西陵大军的战力是有所下滑的。毕竟雷振霆在如何厉害他也是一个人,不就要统领西陵大军还要兼顾政事。而人往往都是不能面面俱到的。 而现在,才不过一个月不到的时间,西陵已经失去了四五座城池,甚至还损失了两个名震天下的名将。墨家军,或者说墨修尧到底有多厉害。 “这怎么可能?墨修尧只用了不到十天的时间就攻下了汴城?”有人惊呼道。 雷振霆沉声道:“准确的说是六天,六天时间不仅攻破了汴城,还歼灭了朱焱藏在汴城附近的十几万大军。”虽然对于朱焱竟然还藏了十几万大军雷振霆也同样惊怒,但是现在朱焱人已经死了,靖国军也全军覆没。再说这些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闻言,所以人都不由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王爷,那现在敢如何是好?世子……”别的都好说,雷腾风被困在奉城却是麻烦大了。救吧,派谁去救怎么救?不救吧,镇南王只有雷腾风一子,怎么可能不救? 雷振霆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立即派出金衣卫,无论如何要将腾风从奉城带出来!” “王爷,那奉城……”将领小心翼翼的问道。雷振霆垂眸,放在桌案下腿上的拳头紧紧的拽起,沉声道:“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明天一早,掉头率兵南下!” “王爷!那西陵……”毕竟都还是西陵的将领,要他们明知道西陵可能被墨家军占领而无动于衷,这些将领也是做不到的。看向雷振霆的眼神都有些为难。雷振凝眉,沉声道:“我们上了墨修尧的当了。于情于理墨修尧都无法对大楚动手,所以他才引我们对付大楚而他却趁机攻打西陵。咱们现在是回不去了。一旦我们和吕近贤的大军纠缠太久,慕容慎和身后的大楚兵马都会扑上来三方合围。到时候我们能有多少人回到西陵还是个未知之数。” 在场的众人脸色都难看起来,“王爷,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雷振霆淡然道:“既然不能退回去,那么…我们就要往前,一路往南打下大楚的南方。现在慕容慎北上,我们正好南下与他错开。到时候,最坏的接过也不过是我们据守云澜江,与大楚划江而治。而短时间内…大楚是没有那个能力再南下和我们交手的,北方的北境和北戎就足够他们忙了。另外,短时间里墨修尧也不可能占据西陵所有土地。最多…打到京城他就该收兵了。到时候我们依然可以与西陵遥相呼应。如果…腾风能够控制住西陵的局势的话……” 众人默然,没有人问出如果世子控制不住的话又会怎么样? 至少雷振霆给他们找到了一个看似不错的出路。占据大楚的江南,那方富庶的土地是他们做梦都想要得到的,也是他们这百年来不停地与大楚发生龌龊的原因。明明都是同出一源的,凭什么大楚就拥有那么繁华富庶的土地,而他们只能在西北吹冷风吃风尘? 所有人各自交换了眼神,悄声议论了片刻,终于才齐声道:“谨遵王爷之命。” 雷振霆满意的点头,虽然这一次不慎着了墨修尧的道,但是他心里清楚,即使再来一次他依然会选择这么做。有墨修尧和墨家军在西北,想要打破之前的格局就只能冒险。而西陵的土地比起大楚来说实在是太过贫瘠了。 “现在,副将,本王给你三十万兵马。北上与北戎联合进攻飞鸿关!其余人随本王南下!”整理了一下思绪,雷振霆很快的颁布了命令。 副将一愣,有些不解的道:“王爷,我们现在招惹定王府是否有些……” 雷振霆轻哼一声,道:“不用担心,不需要真的攻破飞鸿关,只要做出强攻的样子就是了。在本王带兵南下之后,不要让吕近贤有空来给本王添乱!”副将这才明了雷振霆的心思,不由问道:“若是我们进攻飞鸿关,吕近贤会不会回兵救援?若是如此,咱们就可以冲破墨家军的封锁回西陵增援了?” 雷振霆摇摇头道:“吕近贤没那么蠢,如果我们回西陵的话,他只会不顾一切的阻拦我们。但是如果是南下的话…在他看来西北总比属于墨景黎的江南要重要的多。” 副将臣服,“王爷英明,是末将思虑不周。末将领命。” 雷振霆点头道:“去吧,切忌不可轻举妄动,本王已经派人联系北戎领命的主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等到北戎和西北墨家军打起来之后,你在见机行事。” “属下领命。” 挥退了一众将领,雷振霆有些出神的望着西北方向。良久,才冷笑一声道:“墨修尧,这回算你赢了半筹。但是等本王拿下了江南……” ------题外话------ 墨景黎这娃要倒霉鸟。我是他的话才不到京城争神马摄政王啊皇帝啊。守着江南富庶地天高皇帝远多爽啊。等到兵强马壮了,一个个灭了你们丫的。 汗…好像这也是偶写滴。黎王啊,偶对不住你… 305.墨景黎的打算 305。墨景黎的打算 镇南王的异动墨景黎在第一时间便知道了。即使墨景黎再蠢他也还是记得江南才是他真正能够安身立命的资本,何况墨景黎从来就不是真正的蠢材,只不过比起一些人他还不够聪明而已。所以,在收到镇南王的行动的第一时间,墨景黎便以摄政王的身份下令给正领兵北上的慕容慎,全力阻拦镇南王南下。慕容慎领兵北上原本就是因为北方的兵马被镇南王打得实在不成样子了。原本就是来找雷振霆算账的,自然也不在意到底是在哪儿找他算账,接到墨景黎的命令之后立刻就率领原本直上北方的的大军往东南方向而去,想要挡在西陵大军的前头。 而做了这些打算之后,墨景黎依然不能安心。暗中命令自己的心腹暗暗准备迁都南下的事宜,全然没有想到还在与北境和北戎两国作战的将士的死活。但是墨景黎的这些举动却没有真正的瞒过所有人,很快就有一封密信往楚京东北方向的紫荆关而去了。 紫荆关上,一日比一日更见艰难的战事让冷淮这一个多月也苍老消瘦了不少。北境大军仿佛知道大楚已经是强弩之末一般,自从北戎进军关内之后便开始了越发疯狂的进攻。冷淮有理由相信,北戎和北境早就暗中串联在一起了。然而,楚京送到紫荆关的粮草军需却一日比一日少,自从新皇登基之后这个月的粮草竟然已经拖了十天了还没有送到。如果再过十天还是没有粮草的话,大楚不用北境进攻,自己就会不战而败了。 “父亲,找我什么事?”被突然叫道书房的冷皓宇一脸悠然不羁的看着眼前剑眉深锁的老父,仿佛完全无法理解父亲的忧虑从何而来。他这安然若素的模样却也引得冷淮一阵火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儿子在他面前就是这么一副天塌了有高个儿顶着的什么都不在意的无谓模样。虽然已经知道了冷皓宇并不真的是那种不知所谓的纨绔子弟,但是看到他这副模样冷淮还是忍不住想要动怒。 “嬉皮笑脸的像什么样子!”冷淮沉声道。 冷皓宇撇了撇嘴,难道要想冷大那样整天板着个臭脸仿佛人家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不还的模样才算像样子么?翻了翻白眼,冷皓宇道:“父亲,到底有什么事?我还要陪婷儿出去玩儿呢。”冷淮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玩?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空陪你妻子玩儿?你媳妇儿是怎么回事?你不懂事她也不懂事?整天胡闹!” 自己被说上两句冷皓宇一贯的无所谓,但是说他的亲亲娘子可就不成了。冷皓宇不悦的道:“我媳妇儿怎么了?能持家能生孩子能陪我做生意还能陪我上战场。就算不如定王妃但是也不差吧。你媳妇儿行么?你大儿媳妇儿行么?”说到后面,冷皓宇又渐渐地得意起来了,仿佛是觉得自家娘子当真是十分不错的。 冷淮被他这么一睹,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无奈的道:“我叫你来不是想听你吹嘘你媳妇儿!” “我是吹嘘么?我是实话实说好吧?”冷皓宇不满的低声嘟哝,心中暗暗道,还不是你挑起来的么?早说正事不就好了?“有什么事,父亲直说便是。” 冷淮皱了皱眉,沉声道:“京城到底出什么事了?别说你不知道,我知道你有另外的消息渠道。”冷皓宇不由得冲他一笑,仰首问道:“那父亲你知道我这消息渠道是从哪儿来的么?你真的要用?用了你拿什么还?” “这…”冷淮语塞,虽然冷皓宇从没说过什么。但是这几个月的相处冷皓宇也没有刻意瞒着他。多少他还是猜出了这些年这个儿子到底都在干些什么。虽然一边心惊恼怒于儿子的大胆和任意妄为,但是另一方面作为父亲儿子能不靠家里的帮助有如此能耐和成就,他心中也是感到几分骄傲和宽慰的。冷皓宇也不着急,笑眯眯的等着他父亲做决定。 好半晌,冷淮有些恼羞成怒的瞪着他道:“你是我儿子,我做父亲的问问你消息还要给钱不成?” 冷皓宇挑眉,有些揶揄的看着他倒也不为难,耸耸肩道:“其实也没什么。镇南王被定王截断了回西陵的路。打算抛弃老家去江南抢黎王的地盘了。黎王当然不肯把自己的地盘轻易的让给他,所以正暗中筹备着回江南呢。要回江南自然也要把许多东西甚至兵力都带回江南去,哪儿还有功夫管您这小小的紫荆关啊。反正黎王也不是皇帝,京城没了他还有江南繁华之地呢,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什么?”冷皓宇说的轻描淡写,冷淮却听得脸色铁青,“这怎么可能?黎王难道不知道,一旦京城失守,大半个大楚就算完了!” 冷皓宇挑眉道:“不信你还问我?就算黎王不放弃又怎么样?北戎已经入关了,过不了多久一样会打到楚京,到时候你紫荆关还能撑得住么?如果到时候再撤,恐怕墨景黎连江南那块地儿也保不住。他当然要先走了。去了江南他不用当什么摄政王,等到小皇帝被北戎还是北境弄死了,他可以直接登基做皇帝。” 冷淮哑口无言,冷皓宇这话虽然说得粗俗毫无修饰,但是无疑却说中了正点。但是要他就这么放弃坚守了这么久的紫荆关,特别是在明知道放弃之后的后果的情况下,让他如何能够甘心? “那你又为什么要来?定王让你来自然也是有所打算吧?难道定王真的想要眼睁睁的看着大楚沦陷?”事已至此,冷淮也不再回避冷皓宇的身份了。 冷皓宇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冷笑道:“我为什么来?谁让你不知死活一把年纪了还往战场上跑?我总的来说看看是不是要给你还是冷擎宇收尸吧?至于定王,你死心吧。这会儿定王正在西陵呢,他就算改变主意了也生不出翅膀飞回来。”不管墨修尧是怎么想的,但是冷皓宇出现在这里却实打实是因为担心他这个老爹不小心把自己玩死在战场上了。没想到对方竟然完全不领情,也不怪冷皓宇脸色不好看了。 冷淮也知道自己一直着急这话说的有些过了,也不在意冷皓宇说话难听。看着跟前脸色难看的儿子不由得叹了口气,道:“罢了,过几日,你带着婷儿赶紧会京城去吧。”冷皓宇挑眉,“这是什么意思?” 冷淮没好气的道:“你也说了这紫荆关守不住了。我和你大哥是大楚的将领,战死沙场也是分所应当,你难不成还要来凑热闹不成?趁着现在情况还好一些,赶紧走。冷家…冷家你若是有能力,就照看着一些吧。”他就算效忠大楚,效忠皇室,也没真的打算将自己所有的儿子都陪进去。冷皓宇本来就不是大楚的臣子,冷淮自然是毫无压力的让他赶紧走了。 冷皓宇却不领这个情,翻了个白眼道:“你的老婆儿子孙子自己照顾。”爷求了王爷眼巴巴的跑到这紫荆关来可不是真的是来给你收尸的。冷皓宇在心中默默的吐糟道。 冷淮只当他对冷家有心结,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也罢,人各有命。随你。” 冷皓宇皱眉,望着冷淮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撤退?真的打算让这几十万将士都陪你葬身紫荆关?”冷淮苦笑,“撤退?退到哪里去?咱们身后就是楚京,我们能退,这些普通百姓能往哪里退?老夫这辈子没打过什么惊天动地的打仗,但是也从没有做过弃城而逃的缩头乌龟。”冷皓宇只得翻了翻白眼,挥手道:“好吧,我不管你,你也别管我。该走的时候我自然会走。”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把这老头打晕了打包带到西北去就是了。虽然他看这老头不顺眼,但是也没打算这么早给自己老爹送终。何况,王爷还想要一员能打仗的大将呢。嗯…刚刚五十出头,年龄还不算大,还能带几年兵! 冷淮被儿子诡异的打量眼神看得十分不自在,但是一时又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只得挥挥手他让退下。 却说紫荆关这边还有冷淮坚守,暂时阻挡了北境大军前进的脚步。另一边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北戎兵马大多数皆是骑兵,而且关外气候恶劣早就了北戎士兵比起关内的大楚人更加凶悍不说,就连战马可一说的上是诸国之冠。周边诸国论骑兵能够与北戎相提并论的也就只有墨家军的黑云骑,但是黑云骑的人数却远比北戎骑兵要少得多。而且黑云骑擅长长途奔袭,一击即走。真的面对面作战只怕也未必能够赢过北戎大军。所以数十万北戎铁骑入关之后的景象可想而知。 北戎人和北境人还略有不同,北境人虽然大多数也都是化外蛮夷,但是任琦宁或者说林愿却是中原人,他手下同样也网罗了不少中原能人。他也知道自己要做的事统治中原而不是想要毁灭了中原。所以北境大军所过之处虽然不能说是秋毫不犯,但是也不至于出现什么大的杀戮。但是北戎人去不同,北戎人是完完全全的游牧民族,他们杀入中原就是想要将中原的肥美土地,丰饶物产都据为己有的。所以,对上了原本拥有这些的大楚百姓,自然是毫不留情的杀戮殆尽。北方北戎所过之处可以说是哀鸿遍野,血流成河。沿途的百姓十去七八。 楚京摄政王府气氛却是一片凝重,华国公怒目圆瞪,狠狠地瞪着眼前一脸平静的墨景黎。华国公想要去镇守边关的想法最终还是没能实现,倒不是墨景黎不相信华国公的能力,而是他跟墨景祈一样同样防着华国公。虽然表面上没有人说,但是失踪的皇后到底去了哪里墨景黎心中还是有数的。他自然有理由相信,华国公府早就为自己找好了退了。他担心的是,华国公会带着大楚的兵马投向西北。 “王爷,北戎大军已经入关,北境大军同样压境。王爷为何迟迟不肯发粮草给冷将军?!”华国公厉声问道。 墨景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淡淡道:“老国公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 华国公轻哼一声,淡然道:“老夫征战半生,在军中总还是有两个故旧的。”虽然华家和冷家一直以来也不怎么对付,但是当初冷淮刚刚上战场的时候还是在华国公手下混过一些时候的。所以,华国公此时问起来倒也不算奇怪。 墨景黎当然不会相信华国公的话,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道:“老国公应该知道,自从墨家军与大楚决裂,北方…早晚是受不住的。”说起这个,墨景黎并不是真的不沮丧。即使他还不是皇帝,却也是大楚的实际掌控者。没有一个当权者愿意看见自己所有的领土被人侵占,但是事实如此却也容不得他不承认。 华国公冷笑一声,道:“没有粮草,没有援兵自然是守不住的。老夫知道,黎王的根基是在南方,听说西陵摄政王提兵南下自然是着急了。” “华国公!”墨景黎脸上闪过一丝怒意,沉声道:“华国公请慎言。” 华国公丝毫不退,“难道老夫说的不对?王爷克扣冷淮的粮草,不给北方援兵,难道不是想要南下?”墨景黎眼中闪过狼狈之色,恼怒的道:“南方本就比北方重要,若是江南再被雷振霆占了,到时候北方也受不住,咱们夹在中间前后受敌又该如何是好?这一切都是墨修尧造成的,若不是他跑去进攻西陵,还堵了雷振霆的退路,雷振霆怎么会转而盯上江南?” 闻言,华国公淡淡的看着墨景黎,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墨景黎也明白自己无理取闹了,定王府已经摆明了和大楚断绝关系。无论是墨修尧进攻西陵也好,断绝雷振霆的退路也好,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这其中会损害到谁的利益却也不管墨修尧的事了。身为上位者,总不会将别人的利益看得比自己的利益重要。另外,若是大楚自己争气的话,完全可以联合定王府困死雷振霆。让雷振霆带着兵马一路向南所向披靡,是他们自己无能。但是墨景黎就是忍不住想要迁怒,如果没有墨修尧,根本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 整了整心神,墨景黎也不想继续和华国公讨论到底是谁对谁错的问题。朝中大多数老人对定王府都是执意的偏袒,即使是在如今定王府已经抛弃了大楚甚至给大楚带来了莫大的灾难的情况下,这些人依然会提墨修尧说话。这样的情形让墨景黎是又嫉又恨又是无奈。 “华老公难得到本王府上来,该不会就是为了跟本王讨论这件事的吧?”墨景黎换上的一个淡然的神色,问道。 华国公撇了他一眼,现在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他来不是讨论粮草军需的问题,难道还是还跟他喝茶的么? 墨景黎道:“其实这些事情老国公实在是不必操心,自然有朝中的大臣们去办,难不成老国公认为这满朝大臣都是酒囊饭袋不成?”华国公冷笑,这几年下来墨景黎什么本事都没长,打官腔倒是学得不错。朝中的大臣确实不是酒囊饭袋,但是却也没有哪个人解决了边境的事情。倒是跟黎王一样,暗中忙碌着收拾家当准备南下的人不少。华国公看着墨景黎,沉声道:“北戎入关以来,一路杀戮百姓。被北戎侵占的地方早已经哀鸿遍野赤地千里,不知道王爷听说了没有?” 墨景黎一愣,点头道:“本王确实听说了一些。不过…传言未免有些失实。老国公想太多了。” 华国公怒极反笑,“传言?失实?到底是不是传言老夫不信黎王殿下不知道。楚京之后一路往南一马平川,老夫可否知道黎王打算退到哪里去?退到云澜江以南?北戎骑兵不善水战确实是个好主意。但是老夫想问一句,黎王殿下将大楚北方上千万百姓置之何地?”看着墨景黎沉默不语,华国公苍老的脸上现出悲凉之色,沉痛的盯着墨景黎道:“黎王,那些被杀戮的百姓都是大楚的百姓,都是你墨家的子民啊!” 墨景黎脸色阴沉,盯着华国公道:“华国公这是在指责本王?” 华国公凄然苦笑道:“老夫何德何能敢指责摄政王?老夫只记得当年摄政王墨流芳说过一句话——得民心者得天下!黎王殿下将自己的子民当成随手可丢的物件,又怎么能指望他们为你尽忠?当年摄政王刚摄政的时候大楚的情形未必比现在好多少……” “够了!”墨景黎粗暴的打算华国公的话,华国公苦口婆心的劝告听在他的耳中更像是一种讽刺。冷眼看着眼前的老者,墨景黎冷笑道:“本王是没有墨流芳和墨修尧的本事,那又如何?要不本王替你将墨修尧请回来,还是本王直接请皇上禅位给墨修尧?”华国公被他这么一定,一时间只气得浑身发抖。如果说先帝还算是个颇有心机的枭雄的话,墨景黎和墨景祁兄弟简直就是墨家的异数。已经到了如此局面了依然不肯反省自身,反而将过错推到别人身上。有如此后人,大楚当真是…气数已尽了吧? 华国公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意。方才站起身来道:“也罢,老夫说的话黎王听不进去老夫也不惹人闲了。请黎王尽快调拨粮草和援军,支援北境和北戎前线!” 华国公咽下了这口气,墨景黎的怒意却还未全消,冷然看着华国公道:“华国公,本王记得你已经致仕已久。调不调粮草,给不给援兵,什么时候给是本王的事情,华国公还是回府好好休息了。说不定过不了几日咱们就要启程南下了,万一路上华国公身体欠安出了什么事,本王也不好跟华家交代。” “老夫不会离京。”华国公正色道。 墨景黎不以为意,华国公要不要离京可不是他自己能说得了算的。虽然华国公已经有多年没有带过兵了,但是军中确实还有不少的故旧。墨景黎是绝对不会将他留在京城的,与其便宜了墨修尧,他宁愿将楚京送给北戎和北境! 至于华国公的意愿,完全不在墨景黎的考虑之中。若是华国公实在是不合作他也不介意用强的。 “黎王!”墨景黎的打算华国公怎么会看不出来,不只是他的打算,就是他的想法华国公也能猜到几分。正是因此他心中才更加难过,墨景黎这样的心性,别说是如今这个乱世以至的时候,就是太平盛世也是不适合为君的。华国公定了定神,沉声道:“老夫绝对不会离开京城,定王若是坚持,不妨试试看将老夫的尸体带出京城!” 墨景黎有些不悦的皱眉,虽然他看华国公极度的不顺眼。但是介于华国公已经是京城硕果仅存的历经四朝的老臣,他也不敢真的将华国公给逼死了。而且说动那些老家伙同意迁都也是个大事情,若是华国公公开反对的话,许多老臣都不会同意的。皱眉道:“国公,本王也是为了你好。你老如此高龄了,何不到江南安享晚年。至于楚京…总有一日咱们还会回来的。” 华国公冷笑一声,“安享晚年?梦到那些枉死的百姓哭号,老夫睡不着,安不了!老夫一把老骨头,也活够了,誓与楚京共存亡!” 墨景黎含怒起身,盯着华国公打量了半晌才冷然丢下一句,“本王绝不会给你一兵一卒!”然后拂袖而去。 留下坐在花厅里的华国公怔愣了半晌,终于仰天长叹道:“蠢材!大楚有如此蠢材……”一行老泪凄然的滑过苍老的满布皱纹的脸庞。看着四周雕楼画栋金碧辉煌的摄政王府,只得慢慢起身蹒跚的向外走去。 大楚…完了…… 306.楚帝南下,兵不血刃 306。楚帝南下,兵不血刃 半月之后,大楚摄政王墨景黎携太后及等久不久的新皇与朝中大部分官员南下江南。而留在京城的则是以华国公为首的朝中老臣以及一部分清流文官。前线的将士得到这个消息,顿时军心溃散原本就不乐观的战事更是一败涂地,北戎大军不停的战线不停地往南推移。十天之后,坚持了几个月的紫荆关也终于被攻破。大批的北境将士涌入关内。 而此时,远在西陵的墨修尧接到消息的时候,墨家军也已经兵临西陵皇城之下。之前的奉城之战有了在汴城的教训和磨砺,陈云的等一干小将表现的都颇为出色,虽然最后雷腾风被赶到的金衣卫救走,却也是瑕不掩瑜。墨家军大军一路推进,连续数月不停歇的鏖战,也让这一支原本没有多少经验的兵马成为了墨家军真正的百战精兵。等到墨家军开到西陵皇城下的时候已经是九月了。 围住西陵皇城之后,墨修尧并没有立即下令攻城。只是围而不攻,也趁机让连续疲惫了几个月的将士稍作休息。 而此时的西陵皇宫中,西陵皇正眉头深锁的看着眼前偏偏的白衣青年。西陵皇下首,一身白衣温文尔雅的徐清柏也含笑打量着眼前的西陵皇。西陵皇今年也不过五十出头,但是比起断了一臂依然气度宏伟的镇南王来说就显得太上不得太面了。或许是常年的歌舞声色,让他的形容极为消瘦,面色蜡黄眼神浑浊。就连眼皮都松松的下垂着,他并不苍老但是却让人觉得毫无生气。 徐清柏毫不在意的看了看不远处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的西陵皇宫侍卫,其实他到达西陵已经有好些日子了,可以西陵皇开始并不打算见他。或许西陵皇并没有想到在墨家军面前自己的西陵大军竟然会真的这般不堪一击。直到墨家军在短短不到半个月时间内接连攻破了汴城和奉城,才让他真正的紧张起来了。只是这谈判,并且是关系国运的谈判却并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再加上西陵皇心中始终还是保佑那么一点奢望,所以态度一直摇摆不定。而如今墨家军兵临城下而镇南王府却没有半点消息的情况下,却是再也容不得他犹豫了。 在西北好几年徐清柏一直都在极为贫瘠的地方参与农事。但是这并没有抹杀他身上与生俱来的书香气息,甚至几年的时间将当初那还有些青涩的少年磨砺的更加温润和平和。比起性格各异的徐家诸子,徐清柏才是最像徐家百年书香的传人,真正的出现才智。徐清尘比起他太过出尘,徐清泽太冷,徐清锋更像是武人,而徐清炎太过跳脱。只有徐清柏,神色温和笑容淡然,真正的君子端方如玉,任何人都生不起厌恶的心情来。 “西陵皇考虑的如何?”良久,徐清柏才淡然出声道。 西陵皇并没有因为徐清柏如此温和的态度而有所放松,依然是眉头深锁一脸为难之象。徐清柏悠悠道:“其实西陵皇何必如此为难,定王府并没有想要跟西陵皇为难的意思,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在场的众人,包括站在门口戒备的盯着殿中侍卫的麒麟们也一脸的无语。都已经打到人家京城来了还没有想要为难,那要怎么样才算为难? 对上西陵皇不信的脸色,徐清柏笑道:“如果不是镇南王野心勃勃出兵攻打大楚,我们王爷也不会出此下策来跟西陵皇为难啊。”西陵皇凝眉道:“据朕所知,墨家军已经与东楚断绝关系了,徐四公子切莫用这种话糊弄于朕。”他就算再是个傀儡也还是个皇帝好吧,徐清柏拿这种话糊弄他简直就是在嘲笑他的智商。徐清柏也不在意,有些无奈的摇头道:“随然我们王爷无意插手大楚的事情,但是西陵皇也当知道,西北地小贫瘠,若是让镇南王拿下了大楚,以镇南王的野心勃勃,难道不会来跟定王府为难么?” 西陵皇沉默,徐清柏的话有些说服了他。其实他也明白徐清柏的话其实多是诡辩之词,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人心却远远比寻常时候容易接受这样的诡辩。所以西陵皇此时也忍不住想,如果镇南王没有去攻打大楚,墨修尧是不是就不会攻打西陵了?最重要的是,雷振霆攻打大楚也就罢了,他居然带走了西陵最精锐的兵马又在西陵危难之际根本就不考虑回来救援,而是继续攻打大楚。这件事就让西陵皇非常的耿耿于怀了。 看着西陵皇沉默,徐清柏继续道:“西陵皇想必也明白,以西陵如今的兵力…皇城是绝对守不住的。何况,就算我定王府现在退兵。西陵皇抵挡得住西域各国的兵力了?据在下所知,西域诸小国已经组成了十五国联军,率领六十万大军陈兵边境,想要讨回昔年西陵大军在西域的血债……” 闻言,西陵皇忍不住一抖。当年龙阳到底在西域杀了多少人只怕数都数不清。之前的数百年间西域许多下过也一直生活在西陵的淫威之下,可以说和西陵之间仇深似海。只是西陵兵力一贯强盛,这些小国也只能打落了门牙活血吞。但是隐忍却并不代表他们甘愿就此臣服,这不,西陵刚刚被墨家军打败这些人小国就已经蠢蠢欲动了。 西陵皇自知自己是绝对斗不过墨修尧的,也绝对应付不了那些对西陵仇深似海的西域诸国。就像是他一直都自己自己是斗不过镇南王这个弟弟的,他一向都很识时务。半晌,西陵皇才终于开口道:“徐四公子想说什么?” 徐清柏微微挑眉,知道西陵皇心中一惊松动,淡淡一笑道:“只要西陵皇让出西陵皇城,之前墨家军夺得的城池都归西北所以。墨家军便会立刻收兵,你我双方和平共处不是很好么?” 西陵皇心口一口老血险些当场喷了出来。和平共处?!墨家军占了西陵三分之一的领土之后来跟他谈和平共处? 西陵皇摇头道:“皇城不行,只要定王立刻撤兵,之前墨家军所占的土地可以交给定王府,另外,朕还可以再加上青阳州。青阳州与大楚接壤,面积可是皇城所在的安平州的两倍。”皇城可是西陵的国都和根基所在,若是连皇城都丢了他这个皇帝还有什么脸面做下去?难道要学大楚的皇帝难逃? 说起来,西陵和大楚还真不愧是同出一源的。当年差不多前后脚功夫骑兵反抗前朝,超不多时间立国。之后西陵强大楚也强,大楚乱西陵也乱,一两百年内竟是谁也没有怎么占到谁的便宜。而如今,大楚新帝难逃,西陵皇城也被人大兵压境了。 徐清柏挥动着折扇,摇摇头道:“西陵皇,西陵皇城对您来说真的有什么意义么?所谓皇城…天子之所。只要天子还在,皇城哪儿不能建?如今这情形,就算皇城真的保住了…您真的能安心住下去么?” 西陵皇沉默,同时也不由得在心中埋怨祖先选皇城的位置也选的太不是地方了。西陵皇城里西域诸国边境只有区区不到六七百里的距离,往日西陵强盛的时候还好说,往西域小国要点什么珍稀贡品,绝世美色,稀世宝马什么的格外方便。但是一旦西陵没落了,西域各国的骑兵甚至不用几天就能杀到皇城下啊。更何况,以后还要跟墨家军毗邻而居了,西陵皇只要想一想就觉得如坐针毡。 被徐清柏这么一提醒,西陵皇顿时又觉得皇城这块地儿有点烫手了。他可半点都不想前面要面对兵强马壮的墨家军,后面还要面对有着血海深仇虎视眈眈的西域诸国。但是就这么轻易的将皇城给送出去,西陵皇又实在是拉不下这个脸。 徐清柏怎么会不明白他的心思,也不着急,淡淡一笑道:“倒也无妨,西陵皇不妨仔细的思考几天?当然,如果咱们两军能够和平解决的话,定王府也不会白要西陵皇的一座城池的。”如此明白的暗示让西陵皇心中一动,疑问的看向徐清柏。徐清柏微微一笑,淡然提点道:“西陵皇室正统…一直被镇南王所压制。当年若不是镇南王排除异己,西陵三大名将何以凋零至此?如果西陵与定王府和睦共处,自然就是朋友。朋友之间互相扶持也是常理不是么?” 西陵皇眼睛一亮,不管他有多少本事,他也是一个皇帝一个男人。一个身为皇帝的男人若说没有半丝想要自己手握大权的心思那他也不会坐在这个位置上了。徐清柏开出来的价码无疑是非常吸引人的。如果定王府帮助他打压掉雷振霆,那么他就能够掌握朝政,成为西陵真正意义上的皇帝,即使西陵只剩下三分之二的领土又如何?他现在不也一样半分权利也没有?甚至还不如一个普通的王侯自在。 过犹不及的道理徐清柏是明白的,所以他点到为止不再多说什么。悠然的起身向西陵皇告辞,留给他时间自己思考。 临走时,还不忘留下一句,“陛下,其实西陵至此并不是您的错……” 看着徐徐清柏从容的离去,西陵皇不由得有些失神和嫉妒。即使对方只是一个小小的似乎连正式的官衔都没有的年轻人。但是在自己这个一国之君面前所表现出来的气度和从容闲适却让他嫉妒不已。同时,徐清柏最后的一句话也深深地映入了他的脑海中。不错…这一切并不是他的错,真都是雷振霆的错! “陛下?”身边的内侍上前来奉上热茶,有些小心翼翼的道。 低头抿了一口自己惯喝的贡茶,西陵皇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说…皇城守得住么?” “陛下英明神武,我西陵千秋长存。自然是守得住的。”内侍恭敬的道,虽然说出来的话连他自己也不信。幸好西陵皇并没有追究他的话真假的意思。沉默的点了点头道:“也罢,再看看吧。”内侍默不作声的在一边伺候着,他是常年在西陵皇身边侍候的人。只看神色就能猜到西陵皇的几分心意,此次当然也不例外,只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内侍,国家大事却轮不到他多说什么。 皇城外的墨家军的大帐里,墨家军的大小将领都齐集于此纷纷议论着。墨家军一路势如破竹的攻到了西陵皇城下,但是王爷却下令他们只围不攻,这让许多将领都百思不得其解。不是应该趁着大军气势正盛一举夺下皇城么? “凤三,王爷和王妃到底是怎么想的?”被人不能问,张起澜却不忌讳这个,直接开口问跟在墨修尧身边时间最长的凤之遥。凤之遥望着大帐顶上翻了个白眼道:“我怎么会知道王爷是怎么想的?我又不是王爷肚子里的虫子。” 一个副将迟疑了一下问道:“是否是王爷打算撤兵了?” 此言一出,其他人也不说话了。大楚皇帝南下的消息他们自然也都知道的。虽然都不愿意在和大楚皇室扯上什么关系,但是对大楚百姓他们并不是没有丝毫感情的。如今大楚的情形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却也还是能猜到几分。所以难免会猜测王爷是不是打算撤兵了。 “其实…撤兵也没什么吧。如果王爷是想要增援大楚的话?”有人迟疑的问道。毕竟他们和大楚的百姓是同出一脉的,甚至墨家军中大部分人都是有亲朋故旧还在大楚的。如果王爷真的打算出兵大楚的话,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人反对。墨家军再恨大楚皇室也和普通百姓没有关系,人心毕竟都是肉长的。 “而且,北戎和墨家军还有大仇。如果王爷真的这么打算的话,我们自然不会反对。”当年前代定王墨修文,还有那枉死的几万墨家军将士,加上战死的当年那一役至少有近二十万墨家军将士死在北戎人手中。 “都在说什么呢?”叶璃清雅的声音从帐外传来,众人连忙起身行礼。墨修尧和叶璃携手而来,眉宇间带着淡淡的暖意显然是心情还不错。 “见过王爷,王妃。” 墨修尧牵着叶璃到主位上坐下,挑眉看着众将笑道:“王妃问话呢,大家都在说什么这么热闹?”云霆冷不防的被人推了出来,无奈的看了看左右皆是眼观鼻子鼻观心的同僚只得道:“启禀王爷,末将们正再猜测王爷打算何时攻城。” 看着云霆一脸严肃的模样,叶璃不由莞尔一笑道:“别紧张,我和王爷就是随便问问。坐下说话。” “多谢王妃!”云霆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回到陈云身边坐好。 墨修尧似笑非笑的看着底下的将领问道:“你们都想知道什么时候攻城?” 众将领纷纷点头,他们是望眼欲穿啊。眼看就要攻下西陵皇城了,这是墨家军近两百年也没有实现过的壮举啊。 墨修尧含笑看着他们道:“本王没打算攻打皇城。” 闻言,众人不由得面露惊愕之色。虽然早有些猜测但是真的听到王爷这么说的时候他们还是有些惊讶。何况,如果没打算攻城的话,他们根本就没有必要过来啊,直接打道回府难不成一路被他们打怕了的西陵守军还敢追不成? “王爷…为什么不打?”还是云霆忍不住举手问道,众人目光顿时齐刷刷的盯着墨修尧。 墨修尧淡淡问道,“攻打汴城,墨家军前后损失了多少兵马?” 众人默然,虽然墨家军一路上可以说是难得一见的顺利。但是汴城还是损失了不少兵力,初步算算,汴城一役就损失了接近八九万的兵力。几乎是之后和之前一路上损失的总和了。如今兵临西陵皇城下之所以还有三十万兵马,那也是后面吕颂贤又派人补充了十几万精兵过来。损失的这些可都是墨家军最精锐的兵马。 墨修尧道:“西陵皇城虽然不及汴城历史悠远,但是其防御能力却绝对比汴城更甚一筹。另外…本王三大名将中最后一位,顺天大将军风傲目前就在皇城。墨家军确实可以攻下西陵皇城,但是本王却不想付出那么多的损失。另外…本王也不想毁了这座城池的防御。” 这座皇城的年代并不久远,距今也不过一百五十年左右。是西陵国费了十几年之功修建的城池。当年西陵初立的时候,西域诸国并不安分。西陵开国两代皇帝敢将皇城选在这个一个靠近边境的地方,不得不说是胆识过人。或者其中也有几分要后代子孙时刻警惕的意思在其中。而一旦墨家军夺得西陵北方全境以后,曾经的西陵边境就会成为墨家军的边境。而这座曾经的皇城将会成为防御西域诸国最坚固的也是最后的一道大门。 “那…王爷打算怎么办?咱们总不能就这么耗着或者不打了吧?”张起澜问道。 墨修尧笑而不答,众人眼巴巴的望向叶璃。 叶璃低眉浅笑,“兵法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 众人拜服:王妃真天人也。 凤之遥摸摸鼻子,心中默默思索着:这是哪本兵书上云的? 云霆一脸钦佩:王妃博览群书,小爷啃了整整三个月的兵书,居然还是有没看到的! “咳咳…”凤之遥轻咳一声,恭敬的讨教,“王妃的意思是不战而屈人之兵?这个…只怕没这么容易吧?”西陵皇就算真的是个傻缺西陵朝廷的官员也不会同意就这么把皇城让给他们啊。那可是皇城,一个国家的首都,不是一块土豆! 叶璃笑道:“行不行咱们等等再看不就知道了么?” 张起澜皱眉问道:“咱们不攻城,那…如果有来救援的大军要如何处置?”墨修尧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如何处置?自然是杀!皇城不用去管他,这期间有任何前来支援的西陵大军,统统给本王杀回去!” 众人这才舒了一口气,还是要打啊。不过野战他们肯定比攻城战更有优势。 “属下遵命!”众人齐声应道,凤之遥若有所思,其实…这也算是一种攻心吧? “启禀王爷王妃,营外有人从西陵皇城中出来求见。”门口侍卫进来禀告道。 墨修尧挑眉问道:“什么人?” 守卫道:“说是徐家四公子,不过他并没有定王府的信物,所以……”徐清柏跟经常在璃城的徐清尘徐清泽不同,也和在军营里混的徐清锋不同,墨家军认识他的人并不多。特别是下层的普通士兵认识他的人更少,所以依照规矩还是要先进来禀告一声才能将人放进营中。 叶璃闻言却是一喜,“四哥来了?” 墨修尧拉着叶璃起身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出去迎迎四公子吧。本王觉得他会给咱们带来好消息。”众人也是一脸好奇,徐家四公子怎么会在西陵皇城?更重要的是,他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好消息? 一行人走到大营外,已经有人先一步出来迎接徐清柏了。正是闲来无事出门去晃悠正好碰到的徐清锋,看到自家应该窝在西北种土豆的四弟离奇的出现在西陵,而且还是从皇城里出来,徐清锋吓了一跳。拉着徐清柏打量了半天,确定没有丝毫的损伤才问道:“四弟,你怎么会在这里?大伯母知不知道?” 对上三哥毫不掩饰的关系,徐清柏好心情的摇了摇头笑道:“三哥,看来你过的不错?” 徐清锋眉宇间神采飞扬,笑道:“那当然,你三哥这次可是立下了不少功劳。秦风说回去就升我做麒麟的副统领。”虽然徐清锋也明白这其中多少也有几分自家表妹的情面在其中。毕竟立下功勋的小队统领并不只是他一个,但是他也知道秦风绝对不是公私不分的人,这至少表明了秦风认可了自己的能力。 “那就要恭喜三哥了。”徐清柏笑道。徐清锋笑容一敛,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何会在此呢?大伯母若是知道你跑到这里来还不吓死!” 徐清柏无奈的苦笑道:“父亲和大哥都知道,等到我这边没事了我也会写信回去抱平安的。三哥,我有事要见璃儿和定王。” “三哥……”正说着叶璃和墨修尧已经先一步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浩浩荡荡的一串,让徐清柏也不由得有了两分受宠若惊的感觉。 “如何?”墨修尧淡淡问道。 “幸不辱命。”徐清柏淡笑。 ------题外话------ 写到这里,其实某凤发现,一个国家无论有镇南王这样的权臣还是有定王府这样的忠臣都不是一件绝对的好事。镇南王的强权抹杀了西陵皇身为帝王的尊严和血性。如果是墨景祈的话,我觉得就算他啥也不会,疯疯癫癫他也宁愿殉国也不会愿意把皇城拱手让人。而定王府保护了大楚平安两百年,同样的也在无形中抹杀了大楚其他军队的能力和将领的发展。一旦墨家军和大楚离心,后果可想而知。最糟糕的的是,大楚的皇族忌惮墨家军的方式并不是培养别的将领与他抗衡,而是一边打压定王府又一边害怕再出现一个定王府。也就导致了大楚除了定王府和几个老将以外再无名将。 307.入城,凌云公主的挑战 307。入城,凌云公主的挑战 将徐清柏迎入营中,又挥退了一干好奇的小将只留下凤之遥张起澜等人,大帐里才重新安静了下来。 凤之遥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徐清柏道:“徐四公子是什么时候到的西陵,咱们竟然一点消息也不知道。”徐清柏含笑看了一眼盯着自己打量的叶璃,含笑道:“我倒是来了有好些日子了,原本还以为你们还要些日子才能到呢。”他这么说凤之遥等人也明白了徐清柏这八成是被王爷和王妃秘密派来西陵皇城的。至于来是来做什么的…看看徐清柏温文儒雅的笑颜凤之遥眼中闪过一丝了悟。 “四哥,这些日子可有受什么委屈?”虽然见到徐清柏安然无恙,叶璃心中安稳了许多。但是心中还是有些担心四哥在西陵受了什么委屈。毕竟西陵人可没有大楚优待文人的说法,墨家军大军未到来之前,西陵人对四哥只怕也不会那么客气。 徐清柏含笑安慰道:“没什么事儿,就是在西陵无聊了一些罢了。现在你们提前到了自然也就顺利多了。” 墨修尧喝着茶耐性的瞪着叶璃和徐清柏寒暄完了才开口问道:“西陵皇可有什么打算?” 徐清柏点头道:“昨天我又见了一次西陵皇,大兵压境给他的压力是非常大的。而且我们开出的条件也足够他动心。不过…他只怕是一时间拉不下脸来拱手让出皇城。只怕咱们还要再打两仗。这几天各地来救援的兵马也该到了,我估计咱们随便打退两路他就该下令觉醒了。” 墨修尧点头道:“本王明白了,辛苦你了。” 徐清柏笑道:“分内之事,何谈辛苦?”一边的张起澜这才回过神来,有些目瞪口呆的望着徐清柏。半晌才道:“王爷的意思是说,咱们不用打皇城。徐四公子说动了西陵皇帝将皇城送给咱们?”张起澜此时看向徐清柏的眼神更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了。徐清柏谦逊的一笑道:“也不算是白送,咱们自然也要补偿他一些东西。” 张起澜一挥手道:“这可是西陵的皇城啊,补什么东西也是咱们赚了。徐四公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能耐,在下听说当年徐家徐二先生十几岁就能舌战群儒,如今看来,徐四公子竟是青出于蓝了。”说罢,张起澜不由得在心中咂舌。这徐家人也太恐怖了,只凭一张嘴就能比他们几十万兵马还要厉害了。还有徐家那位大公子,听说就连王爷平时也要忙个不停的政事,他也是轻轻松松就处理的干净利落。说起来…王爷有这么一群大小舅子…不自觉的,张起澜看向墨修尧的目光都能称得上是同情了。 其他人自然也都将张起澜的目光和神色看在眼里,墨修尧顿时黑了脸。虽然他也觉得这群大小舅子除了徐清锋比较好摆弄一点,其他的一个比一个烦人。但是好歹这群人都很有用啊,比起他们的能力被他们偶尔烦一烦这种事,墨修尧就觉得微不足道了。但是即使如此,他也不乐意看到自己的属下同情自己啊。 凤之遥低头闷咳了一声掩饰住唇边的笑意,问道:“四公子有把握么?西陵皇到底是个皇帝,他真的肯放弃西陵的根基所在?” 徐清柏笑道:“比起一座还能再建的皇城,在西陵皇眼中他的性命和皇位显然更重要一些。何况,以如今的情形,西域诸国动乱,这里明显已经不适合再做为皇城了。即使咱们不要,我猜过不了三个月他自己也会想要迁都的。” 张起澜微微皱眉道:“既然如此,咱们要这种城池来做什么?难道咱们还要去跟西域诸国打?”虽然他们并不怕那些西域小国,但是现在他们自己的事情就忙不完吧?西北现在可还被北戎和镇南王手下的兵马围着呢。哪里有时间去跟西域小国磨?叶璃浅笑道:“张将军,跟西域诸国有仇的是西陵,不是咱们。” 张起澜半身戎马,对政事并不精通,不解的道:“王妃的意思是?” 叶璃浅笑道:“西域诸国跟西陵仇深似海,但是我们跟他们却没有任何仇怨。他们被西陵侵占的领土也不在我们目前控制的土地范围内,他们被西陵抢掠的物产我们也没有得到过半分。虽然西陵目前被我们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之间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但是到底还有三分之二的面积还在。等到缓过气来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果西域诸国想要报仇的话,决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再为自己树立一个敌人。而我们…需要这一条道路连接西域诸国,甚至更远的地方。” 凤之遥击掌笑道:“属下明白了,拿下了这些地方以后,定王府所控范围就能够直接连通西域诸国。以后想要与西域商贸往来也不用担心被西陵截断道路了。西北物资贫乏,但是却完全可以成为一条东西诸国的商贸之路。而且,这样的地形可进可退,可攻可守……。” 墨修尧点头赞道:“凤三说的不错。” 张起澜点头道:“原来如此,既然有这诸多的好处,咱们自然要拿下西陵皇城了。” 徐清柏与叶璃等人诉说了这两个月的过往之后,又商定了对西陵皇谈判的一些事情便起身准备回城了。叶璃有些担心的道:“四哥,你还是就住在军营里吧。万一西陵皇突然反悔……”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是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叶璃总是不希望四哥收到什么伤害的。 徐清柏含笑拍拍叶璃的肩膀道:“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的。何况,若是我这个谈判的使者先行跑了,西陵皇怎么会相信咱们的诚意。” “可是……”叶璃还是担忧。徐清柏笑道:“出使各国的使臣其实只要掌握好了分寸,并不会有什么危险。何况如今明显是咱们占了上方。西陵皇对我不利能有什么用?最多就是为了泄愤,他能在镇南王的手下忍这么多年,不会是那么有血性的人,不必担心。四哥先回去了。” 叶璃想了想道:“我让三哥带人跟你一起回去。” 希望她能够安心,徐清柏只得同意,点头道:“也行,不过人不能太多了。” 叶璃点点头,连忙叫卓靖去请徐清锋。 徐清锋自然是十分乐意陪徐清柏去皇城的。虽然只是堂兄弟,但是徐家五哥兄弟素来比亲兄弟感情还要深厚。徐清锋同样也放心不下这个从小就温文有礼的四弟,叶璃一说,徐清锋连考虑都没有立刻就答应了下来。从自己手下挑了六哥麒麟跟着徐清柏一起回皇城去了。 果然不出徐清柏所料,西陵皇又坚持了几天,在五天后墨家军连续击溃了两路前来皇城支援的西陵大军之后,西陵皇终于再一次忍不住的召见了徐清柏。没有人知道徐清柏到底跟西陵皇说了些什么。当天西陵皇便颁下了圣旨诏告天下,定王府和西陵的战事皆是由镇南王雷振霆擅自出兵攻打大楚所致。事后镇南王不仅不回兵救援,还继续回兵南下攻打大楚南方。以至于如今皇城被围兵临城下。西陵皇体恤百姓和西陵士兵性命疾苦,与定王府议和。割让西陵安平、凌阳、昌平、宣弘、平川五州与定王府。西陵将在两个月内迁都位于西陵中部的安城。 此诏一处,不仅是朝野上下一片震动。即使是远在周边诸国的掌权者也是一阵惊愕。虽然没有拿下西陵全境,但是墨家军区区三个月不到的时间就拿下了西陵包括皇城在内的三分之一地方。这样的战力不得不让人心生警惕和畏惧,更可况这还不是墨家军的全部兵力。 西陵皇的诏书发布之后,与别处的震惊畏惧愤怒不同,墨家军军营里却是一片欢腾。在墨家军围困皇城的第九天,西陵的皇城大门终于打开,墨家军以给几乎可以不计的上网拿下了西陵防御最坚固的城池,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兵不血刃。 因为并不是西陵完全像墨家军投降,随意西陵皇并没有出城来迎接墨家军。只是派了朝中的大臣跟着徐清柏一起到城门可前来迎接。饶是如此,许多西陵的臣子脸色依然十分的难看。墨修尧和叶璃各自骑着一匹骏马并肩而行,身后跟着身穿红色锦衣的凤之遥和秦风卓靖等人。他们的身后是身着黑衣同样骑着一色的黑色骏马的黑云骑,已经一部分的步兵。为了不惊吓道城中的百姓,墨家军并没有全部进城。只带了一万人进城,身下的几十万兵马则留在城外交由张起澜统帅。 虽然当初在汴城发生了一些屠城的传言,但是因为事后处理的好。而且墨家军一路上基本上也不侵犯百姓,西陵皇城的普通百姓对墨家军也并不怎么害怕。纷纷挤在街道两旁看热闹。待看到走在最前面的那一双壁人就是定王和定王妃的时候无数羡慕的目光纷纷落到两人身上。 等到进了西陵皇宫的正殿门前,西陵皇才迎了出来。见到并肩而立的两人却也不由的愣了一下,毕竟墨修尧和叶璃两人的名声就算不是这天下最大的,但是也绝对可以称得上家喻户晓的。而且,墨修尧成名太早,中间又沉寂了许多人,不熟悉的人很容易将他归类到上一辈的人当中去。此时再一看眼前的一对男女,男子虽然一头白发,但是却是容颜俊美,气势森然。而女子容颜清丽秀雅,婉约之中有让人感到几分大气和潇洒之感。只看年龄的话也不过就是双十年华罢了。如此人物,无论是哪一个毫无疑问都是世间一等一的风流人物。 “哈哈,定王,定王妃,朕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风采逼人。”幸好西陵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收回了落在叶璃身上的目光。他虽然是有些寡人之疾,但是却也还不到色迷心窍的地步。什么样的女人可以看什么样的女人不能看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墨修尧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收回了渐渐阴冷的目光。 叶璃淡淡一笑道:“陛下客气了,多有得罪还请陛下莫怪。” “哪里,王妃言重了。定王,王妃,里面请。朕已经命人略备薄酒,还请两位莫要嫌弃。”见叶璃竟然先于墨修尧开口,而定王脸上却没有丝毫的不悦之色,西陵皇更加确定了定王妃在定王心中的地位。他却不知道,叶璃先开口是替他解了围了。若不然他只怕就要热恋贴冷屁股,在这么多臣子面前当面下不了台了。 “陛下请。” 一行人进了大殿才发现,这西陵大皇宫竟是格外的简朴。不说如大楚那般的金碧辉煌,就连珍贵的摆设也没有几件。整个大殿里显得空荡荡让人无端的感到几分清凉和萧瑟。凤之遥疑惑的看了一眼坐在自己下首的徐清柏,他记得定王府得到的消息,这西陵皇虽然算不上是穷奢极欲,但是却也不是个勤俭的啊。徐清柏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殿上的正含笑跟墨修尧寒暄的西陵皇一眼。 凤之遥眨眨眼,看着殿上笑容满脸的西陵皇突然悟了。感情是要迁都了,西陵皇担心定王府看上了他宫中的这些宝贝,事先给藏起来了。 殿上,西陵皇看着墨修尧道:“定王,昨日朕命人送去的信笺,不知定王可有什么意见?” 墨修尧靠在椅子里,抬手从身后的卓靖手中接过一封信笺,淡淡道:“西陵皇所提出的条件,定王府都可以同意。只除了一条…南诏的事情请恕本王爱莫能助。” 西陵皇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强笑道:“怎么会?定王神通广大,只要真心相助本王,何来爱莫能助之说?”如今西陵的敌人可不只是只有定王府一家。南边的南诏国还有西域的各个小国都是虎视眈眈。甚至南诏已经出兵占据了以西陵南诏接壤的一个州了。 墨修尧沉声道:“西北与南诏相隔实在太远,若要墨家军出兵替西陵阻挡南诏,一来名不正言不顺,二来,路途遥远,等到墨家军赶到只是兵困马乏,只怕反而会着了南诏的道。” 西陵皇笑道:“朕并非此意。”就算墨修尧真的有意替他出兵,他也是不敢要的。现在他只希望墨修尧和墨家军老老实实的待在已经得到的地盘上别再来祸害他剩下的国土就行了。请墨家军帮忙驱赶南诏兵马,毫无疑问的是驱走了狼又赢来了虎。 墨修尧疑问的挑眉,西陵皇笑道:“定王名震天下,朕相信只要定王有所表示,南诏自然会有所收敛。”其实西陵皇并未真的将南诏放在眼里,但是现在他不仅要应对西域诸国,还要准备应对雷振霆。根本没有时间跟南诏纠缠。这一次…他可不想再做傀儡了。何况,他将皇城让了出去。西陵皇心里很清楚,如果给雷振霆机会再回来的话,他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墨修尧了然,点头笑道:“这个倒是无妨,回头本王便发函给南诏女王便是。”至于曾经的安溪公主,如今的南诏女王看了信函之后听不听就不管她的事了。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西陵皇脸上的笑容也就更甚了。看着墨修尧和叶璃的眼神也更加真诚了几分。如果定王府能够帮他安抚了南诏,摆平了雷振霆的话,那么这座皇城给的或许也不亏了。 “定王,实不相瞒…虽然如今已经定下了迁都安城。但是…据朕所知,本王那个的侄儿雷腾风如今也还在西陵境内,并且手下还有不少拥护镇南王的兵马。这药…如何是好?”西陵皇问道。 墨修尧淡淡一笑道:“西陵皇,咱们老祖宗有句话,叫做名不正则言不顺。雷振霆说白了不过是个镇南王罢了,他甚至连一个名正言顺的摄政王的封号都没有。而雷腾风,更是不过是一个镇南王世子而已,难不成西陵皇连他都对付不了?”西陵皇苦笑道:“雷腾风自然没什么可怕的,但是他手下的兵马和效忠镇南王府的人却不可小视。” 墨修尧一手撑着额头,淡笑道:“据本王所知…顺天大将军此时便在皇城。想必到时候也是会跟着西陵皇前往安城的?” 西陵皇脸色微变,风傲确实在皇城中,但是这个消息却是除了他本人就连他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没有告诉的。看墨修尧轻描淡写的模样,显然并不是刚刚才知道的了。西陵皇心中不由得一颤,对墨修尧的畏惧又更多了一层。 墨修尧仿佛没看到西陵皇的脸色,继续道:“何况,这次的战事皆因镇南王而起,难不成他的儿子还想要对替他们善后的君王动手不成?若是如此…镇南王府的忠心……”许多事情不必说的太明白,西陵皇压下心中的震惊了然的笑道:“朕明白了,多谢定王指点。” “西陵皇言重了。” 大殿中一片和乐融融正是宾主尽欢的时候,突然一个有些刺耳的声音从外面冲了进来,“父皇!父皇!” 西陵皇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穿着华丽雍容的女子身影已经闯了进来。也没看殿中还坐着的人,就朝着西陵皇喊道:“父皇!你真的要将皇城让给定王府?你疯了么,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西陵的列祖列宗!” 西陵皇脸色一变,厉声道:“放肆!凌云,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也敢随便往里闯!”虽然他做的这件事确实让他在列祖列宗和臣民跟前嵾前抬不起头来,但是也还轮不到自己女儿来指责自己。 叶璃有些好奇的看着冲进来的华衣女子,不是当年想要跟自己抢墨修尧的那位凌云公主是谁? 算起来却已经是八九年前的事情了,当时还是二九妙龄的高傲公主现在已经年近三十,若不是仔细看叶璃险些认不出眼前的女子来。已经二十七八的凌云公主保养得依然十分不错,还是雪肤如画,美貌动人。只是当年少女时的那份骄傲经历过更多的岁月之后就变得有些傲慢和刻薄了。华丽的衣饰,修饰的精致的秀眉,还有眼中凌厉的光芒在在的显示出这位公主的个性。一个骄傲的少女或许还有几分别样的动人,但是一个骄横的少妇在男人眼中就变得有些不那么讨人喜欢了。 “难道我说的不对了?”凌云公主傲然的扬起下巴,不服输的瞪着自己的父皇。 “你…你…”西陵皇哑口无言,跌坐在龙椅上显然被气的不轻。 一边的凤之遥摸摸下巴,看着眼前这个泼辣的女人。虽然他没有怎么见过这位凌云公主,但是当年那位胆敢挑战定王府接过却被吓得坐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公主的事迹凤之遥还是听说过的。笑眯眯的看着凌云公主道:“这位就是当年那位和王妃比试的公主么?看起来这性子真是尤胜当年啊。王妃,说不定你们现在还可以再比比看?” 这话一出,凌云公主显然才意识到殿中有其他人。先是恼怒的瞪了一眼凤之遥,才看到不远处坐在一起的一对白衣男女,不由得一怔。当年那个让年少的骄傲公主仰慕已久并且不顾他残疾也想要相嫁的男子,这么多年过去了已经完全恢复甚至风采更胜往昔多矣。只是那一头如雪的白发在她眼中却是那么的刺眼。即使远在西陵,凌云公主也知道定王的所有的事情,更知道他那一头青丝是为何而白。不由得将目光转向旁边的叶璃。 叶璃对上凌云公主的目光,淡淡一笑对她点了点头。 然而,叶璃这样依然清雅婉约如昔的模样却深深地刺激到了凌云公主。再看看自己一身华丽沉重的衣服,满身的珠环翠绕,还有脸上厚重的妆容,无一不在提醒她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骄傲美丽的公主了。一口气直冲心间,凌云公主指着叶璃道:“叶璃,本宫要向你挑战!” 308.美人恩,宿书房 308。美人恩,睡书房 “叶璃,本宫要向你挑战!” 此言一出,大殿中顿时一片宁静。好半晌才听到凤之遥的笑声从大殿中响起。先是低低的闷笑,到了后来仿佛是憋不住了干脆放声大笑起来。笑的凌云公主恼羞成怒,怒瞪着凤之遥道:“你笑什么?!” 凤之遥抹了抹眼角的眼泪,笑眯眯的摆摆手道:“没什么,突然想笑就笑了。”然后转向墨修尧和叶璃,动了动嘴唇无声的说了几个字。精通唇语的叶璃却看得分明,凤之遥说的是“蓝颜祸水”。墨修尧虽然不知道凤之遥说的是什么,但是只看他的神情也能猜到几分,危险的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原本凌云公主其实也是一时冲动,但是既然已经说出来了反而放开了。仰着下巴看向叶璃问道:“怎么样?你敢不敢?” 叶璃有些无奈,含笑看着凌云公主问道:“公主,我为什么要接受你的挑战?”当年之所以会接受挑战是为了墨修尧也是为了定王府以及她身为定王妃的尊严。但是现在,叶璃实在想不出她为什么要接受凌云公主的挑战。看凌云公主的大半也知道她已经成婚了,总不可能还惦记这墨修尧吧?至于定王府的尊严,现在早已不需要她这个王妃去打败一个本就是战败的国家的公主来证明了。 “你不敢?!”凌云公主不屑的看向叶璃。 叶璃微笑道:“我不必。”她不必接受凌云公主的挑战,这世上没有谁敢说她配不上墨修尧,敢说她不配做定王妃。 闻言,凌云公主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叶璃说的没错,她不必接受她的挑战。说的再明白一点,以凌云公主现在的名声和地位,根本就没有资格向定王妃挑战。 西陵皇看着气氛有些尴尬,连忙开口道:“凌云从小就被朕宠坏了,不知轻重还请王妃见谅。” 凌云公主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西陵皇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厉声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还不下去!” 墨修尧牵着叶璃站起身来,对西陵皇笑道:“西陵皇,既然咱们已经谈妥了。本王和王妃就先回驿馆歇息了,这几天阿璃也有些累了。”西陵皇连忙笑道:“定王和王妃何不就暂住在宫中?朕已经命人打扫了挤出宫殿给定王一行居住。”墨修尧摆摆手笑道:“这就不必了,本王对住处不挑剔。先行告辞。” “这…朕还未定王和王妃准备了接风宴……” 叶璃浅笑道:“多谢西陵皇费心了,不过我确实有些累了,今天就只能谢过西陵皇的好意了。” 定王和王妃都如此说了,西陵皇也不好强留。只得让人送他们出去。墨修尧牵着叶璃的手走到凌云公主跟前的时候微微顿了一下,才继续往外走去。看着墨修尧一行人都出了正殿,西陵皇才松了口气将目光转向凌云公主有些不悦的皱眉道:“凌云,你?!” 只见凌云公主惨白着脸色,突然噗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了。西陵皇吓了一跳,连忙命人过来扶住凌云公主,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虽然这个女儿刚刚让他很下不来台,但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到他突然吐血西陵皇还是有几分担心的。 太医来得很快,替凌云公主把了脉,有些疑惑的道:“公主怎么救突然受了内伤了?”其他人自然也不明白,毕竟凌云公主虽然说了要挑战定王妃,但是毕竟并没有打起来啊。殿中其他人也同样连碰都没有碰到过凌云公主半点。怎么就会突然受了内伤了。 “定王!”凌云公主抬手抹去唇边的血迹,低声咬牙道。 这些日子,整个西陵皇城却是风云暗涌。定王府众人占据的城中驿馆虽然因为外面有墨家军将士镇守而宁静了许多。但是每天却依然有各种各样的人以各种理由前来求见甚至是围观。虽然现在西陵皇城里做主的还是西陵皇室和朝廷,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西陵皇城已经是属于定王府的了。心思灵活又没打算跟着西陵皇南下安城的人们自然就免不了打起定王府的主意好为自己的将来谋个好出路。 驿馆里,九月天的西陵皇城已经有了几分初冬的萧飒。幸好西陵的府邸本就少有植物,倒也不显得凄凉寥落。院子里的假山边上,墨修尧与徐清柏正对坐弈棋。叶璃坐在墨修尧身边观战,就连一向好动的凤之遥和徐清锋也坐在一边看着。墨修尧和徐清柏棋风都不是大开大阖的人,漫不经心的你老我往倒也颇有几分闲适之感。凤之遥在一边看得无聊,便侧首去看坐在墨修尧旁边的叶璃,笑道:“王妃,这两天西陵皇城里有件奇怪的事儿你听说了么?” 叶璃抬眼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解。 凤之遥笑道:“听说昨天是西陵皇城的那个什么秋月会。大概就是城里的官家千金贵妇聚会之类的节日吧,难道她们没有给你发帖子?”凤之遥倒是有些诧异,按道理那些西陵皇城的达官贵人不会那么没有眼色才对啊。特别是那些根本没打算跟着西陵皇南下的人。 叶璃想了想道:“确实收到了几张帖子,不过我推掉了。出什么事了么?” “推掉了也好,听说昨儿凌云公主去参加秋月会,接过被人挡在门外不让进去了。”凤之遥笑容里绝对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味道,谁让凌云公主那个女人长得刻薄也就算了还一副鼻孔长在头顶上的模样,可不是招人恨么?凤三公子可从来都不是心底宽厚的人。 “挡在门外?这是为何?”叶璃挑眉,生出几分兴趣来了。凌云公主就算再怎么飞扬跋扈也是西陵的公主,她确实有那个高傲的本钱。一般的权贵大都不会跟她争锋相对的,何况是这样故意打她的脸。凤之遥笑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凌云公主在宫中挑衅定王妃的消息如今已经传的满城都是了。话说当年凌云公主在大楚的事情西陵的权贵们可也都是知道的。如今又给拿出来说嘴了,碰巧,今年负责举办秋月会的人就是西陵城的富商孙家,孙家自从慕容家覆灭之后崛起的极快,如今可说的上是皇城首富也不为过。本身又是西陵旧臣弃官从商的,一贯也跟凌云公主不怎么对盘。如今皇城易主他们岂会再将凌云公主放在眼里?” “孙家?”一边下棋的徐清柏抬起头来问道。 凤之遥挑眉笑道:“怎么?四公子有印象?”徐清柏点点头道:“我刚到西陵没多久,孙家的家主就派人来送过礼。这两天孙家应该也没少往驿馆送礼吧?” 墨修尧低头继续思索棋路,叶璃和凤之遥望向站在旁边的卓靖。这些事情都是卓靖和林寒在处理,卓靖想了想道:“这几天孙家的家主却是派人送了不少礼物来。另外,孙家的张公子还亲自前来求见过一次。不过王爷和王妃说了不见任何人,属下便回了。” 叶璃有些不解的问道:“四哥,孙家有什么问题么?” 徐清柏摇摇头道:“那倒是没有,我只是觉得这孙家的家主眼光倒是独到。我当初刚来西陵的时候,整个皇城只有他们上前来结交。”凤之遥不以为意,淡淡道:“或许他是想要两边讨好呢,商人么…总是不喜欢将筹码全部放在一个篮子里。”徐清柏摇头道:“以孙家如今的财富和地位,容不得他随便动作。若不是你们来得快,说不定再过些日子孙家就该倒霉了。就是现在…你觉得西陵皇舍得将孙家那么多的财产留给定王府么?” 叶璃沉吟片刻道:“这么说…很快孙家的家主就应该要再次来求见了。昨天的事只是孙家对定王府的一个表态?”徐清柏啪嗒一声落下一枚棋子,笑道:“可以这么说。” “这事…王爷怎么看?”凤之遥笑眯眯的看向墨修尧。这几天他们收到的各种礼物可不在少数,其中金银珠宝奇珍古玩自然是不用说了,什么稀世珍宝也不算稀罕。但是还有不少绝色美人就让人有些哭笑不得了。这些美人中固然有一些绝色名妓舞姬,但是更有一些确实西陵权贵富商们的妹妹女儿等等。虽然说天下人皆知定王对定王妃一片真心情深意重,但是总免不了有些人想要存着一些侥幸心理来试一试。于是,定王殿下平生第一次得到了被王妃赶出卧室睡书房的待遇。旁观的凤之遥也不由得表示:王爷很冤枉。 墨修尧淡淡的扫了凤之遥一眼,随手丢下手中的棋子淡然道:“这些事琐事不是说了交给清柏处理就可以了么?”说罢,还不着痕迹的望了坐在自己身边的叶璃一眼。徐清柏是阿璃的第表哥,当然知道怎么处理才不会让阿璃不开心。其实对于那些殷勤的来献礼特别是不长眼的来献什么美女的人,墨修尧的想法就是直接杀了算了。但是显然这样的想法不止手下的人要反对,就连阿璃也不会同意。 见墨修尧无意下棋了,徐清柏也含笑放下了棋子。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叶璃和墨修尧,定王被赶出门睡了两天书房的事情他当然也知道。同样也感到有些惊讶,要知道这几年下来这对夫妻一直都是恩恩爱爱的连脸都没有红过。墨修尧的身份摆在那里,要说没有什么美色引诱根本就不可能。但是也从没见到璃儿为此吃过醋,这一次…难不成墨修尧真有了什么想法不成?徐清柏清俊的眼眸微微闪了一下,含笑问道:“王爷言重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岂敢擅专?凤三公子,看你这般高兴,难道这次真的有送来什么惊世绝色?” 凤之遥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什么叫看他这般高兴?说的好像他是那什么色中恶鬼一般。不过看墨修尧笑话的心情瞬间压过了心中淡淡的不爽,笑眯眯的道:“四公子别说,还真是有。前儿西陵长宁侯就送来了一对绝色尤物。虽然说算不得倾国倾城,但是也绝对是难得一见的绝色美人儿。更重要的是,这是一对双胞胎,两人长得一模一样。我跟卓靖林寒看了半天也没有分辨出来谁是谁。” 一边的卓靖摸了摸鼻子,心中暗暗腹诽:凤三公子,看了半天的人是你,没分出来的人也是你。能不要扯上咱们这些无辜的外人么?他们可是经过王妃专门的训练和教导的,怎么可能连一对双胞胎都分辩不出来? 墨修尧听着凤之遥兴致勃勃的向徐清柏和徐清锋介绍这几天送过来的美人,再看看身边的叶璃唇边几乎和徐清柏一模一样的微笑,不由得心头一凉。其实他也不明白阿璃为什么就突然生气了,但是他知道绝对不是单纯的为了那些根本就不值得一提的女人。这些年来阿璃从来没有跟他生过气,就算偶尔有也更像是玩笑。但是这一次墨修尧是真正的感觉到了阿璃是真的不高兴了,但是…到底是为什么呢? 看着叶璃唇边淡淡的微笑,墨修尧心中越发的纠结烦躁起来了。 淡淡的将目光转向兴奋不已的凤之遥,墨修尧道:“凤三,听你说的这么高兴……”凤之遥眨了眨眼睛,茫然的望着冷笑的看着自己的墨修尧。只听墨修尧的声音微凉,“长宁侯送来的那对孪生姐妹,本王就赏给你了。长宁侯血缘虽然离得远了,但是毕竟还是西陵皇族,多少也要跟他一点面子。那对孪生美人你要…好好对待。”好好对待四个字墨修尧说的格外低沉,凤之遥顿时心中咯噔一声,仿佛一瓢冷水当头将他有些兴奋的脑袋顿时淋清醒了。 乐极生悲,上司的热闹不是那么好看的,古人诚不欺我。凤之遥哭丧着脸默默想着。 既然已经送出去两个了,墨修尧也想到其他的人应该怎么安置了。谁让阿璃不喜欢他随便杀人呢,但是放在驿馆里阿璃又会心情不好。墨修尧摸摸下巴满意的想着,对凤之遥道:“吩咐下去,按照军功的大小…把那些女子都赏赐给将领吧。” 旁边的徐清锋和秦风脸色微变,徐清锋连忙道:“那个…启禀王爷,属下就不用了。”他可是回去就要和天香成亲的,带一个女人回去算怎么回事?就算天香不生他的气他爹她娘也能打断他的腿。秦风轻咳了一声,跟着道:“属下也谢过王爷美意。” 墨修尧挑眉,看着秦风道:“清锋不要还说得过去,秦风你当真不要么?你都有三十多岁了吧?早就该成亲生子了。本王记得这里面有一个是书香世家的嫡女,要不本王让凤三把那个姑娘给你?”秦风连连摇头,苦着脸道:“多谢王爷,属下心领了。”王爷的热闹果然不好看。 “清柏?”墨修尧笑眯眯的看向徐清柏。徐清柏微笑若定,“多谢王爷美意,徐家家规未婚之前,婚后未满四十而无子不可纳妾。” 墨修尧点头笑道:“这个本王知道,带两个回去做婢女也不错。” “在下长年四处飘荡,只怕唐突了佳人。”徐清柏笑容不改。 将一干不乐意领受美人恩的下属都打发了出去,墨修尧才回身望着叶璃,抬手抬起她的小脸柔声问道:“阿璃,你还在生气么?”叶璃笑容淡然的看着墨修尧道:“王爷说哪儿话,我何时生气了?”墨修尧将她搂入怀中,将脸埋在清香的发时间闷闷地道:“阿璃,你别生气好么…你不高兴…我去把那些女人全部都杀了!”说道杀了之时,墨修尧的语气中一紧不自觉的带出了几分煞气。 叶璃心中微微一震,有些无奈的轻叹了一声道:“别胡闹,咱们刚刚落下西陵皇城,想要快些安定下来就和西陵本地的权贵闹得太僵了。你全部杀了,比当初就直接给人家送回去还要糟糕。”其实,叶璃自己也不明白她到底为什么不高兴。墨修尧对她的心意她当然知道,她也相信墨修尧是对她一心一意的。但是看到那么多人送来的美人,看到那么多美人将倾慕的目光落在墨修尧身上的时候,心中的不悦就这样几乎无法掩饰的冒了出来。 或许是从前她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过她的丈夫可能会吸引多少女子的目光和爱慕。虽然从前有过的如苏醉蝶和柳贵妃甚至是凌云公主这样的人物,但是叶璃也从来没有觉得这些人会给她和墨修尧的关系带来任何的伤害。或许是墨修尧将来的身份会越来越高,也就注定了会有越来越多的女子被他吸引,甚至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源源不断的送来各式各样的绝色美女。更甚至,如果有一天墨修尧君临天下…大臣们是绝对不可能容忍后宫中只有她一人的。或许也与这些还显得十分久远的是请完全无关,她就是无端的对眼前的情形感到烦闷和厌倦。 “不喜欢就杀了,那又能怎么样?”墨修尧闷闷地道,抬起头来以手抚着叶璃清丽的容颜,墨修尧目光深沉而决然,“如果为了那些所谓的权贵让阿璃不高兴的话,那就他们统统都赶走有怎么样?在这里,在定王府谁敢说本王的不是?阿璃,你别跟我置气,我难过…。” 叶璃幽幽轻叹一声,靠进墨修尧怀里轻声道:“我不是为了这事生气。其实……”有些烦闷的叹了口气,叶璃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心里有些烦闷而已。”对于自己这样不受控制的情绪叶璃也感到十分困扰。前世今生,她极少有这样自己无法控制住情绪的时候。墨修尧抬手摸摸叶璃的额头,关心的道:“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让大夫过来看看?” 叶璃摇摇头,“我很好,没事…说不定过几天就好了。” “真的没事?”墨修尧不放心的问道,但是看叶璃的面色如常,也确实不像是哪儿不舒服的样子。 “真的没事。” “那…为夫今晚可以回房睡么?”墨修尧问道。 叶璃望着他看了半晌,才站起身来摇了摇头道:“我的心情还是不好,所以…还是辛苦王爷你再睡两天书房吧。”看着叶璃转身漫步而去的声音,墨修尧淡然的眼眸中多了一丝淡淡的温暖和无奈。 “王爷。”宁静的园中只剩下墨修尧一人,眼中的温暖渐渐地淡去更多了几分冷意和煞气。秦风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墨修尧的身后。墨修尧低眉问道:“王妃这两天可有哪里不舒服?还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秦风低头想了想,摇头道:“没有,王妃吃穿住行一切正常,也没有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虽然王妃这次将王爷赶出去睡书房什么的比较罕见,但是秦风也没有认为是什么大事。一对夫妻哪里有不闹脾气的?虽然他没有成过家却也听军中的一些成婚了的老人说起过。男人么,偶尔睡睡书房跪跪算盘什么的,太正常了。 “去吧,保护好王妃。她这两天精神有些不好……”墨修尧吩咐道。 “是,属下遵命。” “启禀王爷,白家刚刚派人送来了一些东西。”林寒进来禀告道。 墨修尧挑眉,如果只是一般的东西,根本不需要特意进来禀告他。林寒道:“白家送了不少厚礼,其中还有…四名美女和四名…小厮。”说到小厮林寒的脸也有些扭曲了。白家不愧是西陵的名门世家,想的就是比别人周到。大概是听说了定王对美女不感兴趣,于是另辟蹊径以丫头小厮的名义送了是个容貌清秀的少年。 “白家?”墨修尧声音森冷。 林寒点头道:“正是,白家的大管家亲自送来的。还留下了帖子请王爷王妃赏脸去白家饮宴。” “杀了!”墨修尧眼底掠过一丝血光,一闪即使。慢慢的在后面补充了一句,“不用告诉王妃了。” 309.西陵望族的效忠 309。西陵望族的效忠 杀几个人毕竟不是杀几只鸡那么没有半点麻烦。至少,很快就知道自己送过去的人并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所以,第二天一早,白家的家主就亲自上门拜访了。 白家有西陵皇城第一世家之称。在西陵的地位与原本的徐家在大楚相差仿佛。只不过徐家历代都不爱专营政事,以治学为要务。而白家正好相反,从西陵开国以来,白家人历代都在朝中为高官,甚至,西陵的历代后妃中,也有许多白家的女子。白家历代出了数位皇后十几位贵妃,可谓是名副其实的后族。但是自从摄政王雷振霆掌权一来,虽然皇后依然是白家的女子,甚至当初可谓三千宠爱在一身的倾容贵妃苏醉蝶也是借着白家这个姓氏进宫的。虽然白家与镇南王暗中也有许多勾连,但是只有一条,皇后无子,而镇南王早逝的王妃以及如今的镇南王世子妃都不姓白。这就让白家的权势无形中零落了不少。 雷振霆其人,心机算计绝非懦弱的西陵皇可以比拟的。所以他即使用着白家,并没有因为他们是后族就剥夺其权势,但是他却绝对不会让白家的风光再盛过从前,所以最近这些年,不说宫里和镇南王府,白家的女子就是嫁入宗室的也是极少。时间一长,白家又岂会看不出来镇南王有打压自己的意思。白家这样的家族,自然不会将所谓的忠君爱国看的有多重,对他们来说家族的延续和富贵权势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当墨家军兵临城下开始,他们就已经在计划后面的路了。而大楚的徐家…无疑是让他们参照的楷模。 徐家只是嫁了一个外孙女给定王,如今徐家在定王府的权势却可以说是风头无两的。白家没有想过取代定王妃,但是只要定王能看上一个白家的女子将来白家在西陵皇城的地位就会跟别的西陵世家大为不同。所以,在以仆婢送过来的八个男女中,还有两个白家庶出的小姐和一个庶出的公子。只是这些人进了驿馆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因为墨家军是出来打仗的,所以并没有带丫头仆人出来。驿馆中除了墨修尧叶璃等近身服侍的人以外做粗活的大都还是西陵人。这些西陵世家别的做不了,打探点消息却是可以的。驿馆面积并不大却全然没有那些人的消息,显然是凶多吉少了。这让白家的家主如何能不着急? “白家主,王爷有请。”被晾在外厅里喝了半个时辰的茶,白家家主心中有几分着急和不悦,但是面上却没有丝毫的表露。看到前来传话的林寒,也没有丝毫世家家主的高傲之气,有礼的点头笑道:“多谢公子,请前面带路。” 墨修尧接见白家家主的地方依然是驿馆里的小院里。这驿馆原本也没有多大,内院是叶璃和墨修尧的住处,这几日叶璃心情不好墨修尧自然不许外人前去打扰她,公事一般都在外院的书房处理了。白家主被林寒领到园中的时候墨修尧正坐在树下手里拿着一个什么东西慢慢的雕琢。白家主忘了一眼,却是一只已经雕琢成行的簪子。虽然一时看不出来是什么花样,但是看墨修尧小心雕琢打磨的模样,也知道必定是很重要的。而且但看那玉质…白家主心中不由的一抽。那是一块极品的白色暖玉,这样质地的暖玉就是在整个西陵国也不多见。而西陵皇城里目前只有一块,当初白家主也十分垂涎最后却被孙家给买去了。更重要的是当初自己心心念念打算请玉雕大师雕刻一件稀世珍宝的宝玉竟然成了定王手里一只不起眼的发簪。一时间白家主得不得说是痛心疾首。 墨修尧并没有理会站在跟前不远处的人,一手捏着刻刀一手握着自己手中的玉簪有些不满的皱眉。太久没有动过手了就有些生疏了啊…… “在下西陵白氏白允城见过定王殿下。”白家主明白若是自己不出声的话,只怕在这里站一两个时辰定王也未必会理会自己。虽然心中微微有些不自在,但是想想府中的幕僚跟自己分析过的定王府的前景,白家主又觉得自己可以忍受了。 墨修尧小心的将手中的玉簪和刻刀放回身边的一个檀木盒子中,方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白允城,点头道:“原来是白家族长,幸会。请坐。”白允城嘴角一抽,看了看四周只得道:“多谢定王好意,在下站着就是了。”触眼所及之处并没有椅子,就连个石凳都没有。墨修尧也只是随意的坐在假山边上的一块石头上。自然也没有打算特意的去给人准备个椅子。 墨修尧挑了挑眉锋不以为意,“白家主高兴就好。” 白允城不由得在心中摸摸吐血,这是他高兴么?他好歹也是一大把年纪的一个世家族长,怎么可能随便往地上坐。 “白家族此来,可是有什么事?”墨修尧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白允城恭敬地道:“定王殿下和王妃初来皇城,在下勉强也算是东道主,只想一尽地主之谊。还请定王和王妃赏光。”墨修尧摇摇头,有些无奈的道:“并非本王不给白家主面子,而是王妃这几日身体有些不适,只怕要谢过白家主好意了。” 白允城心中一喜,他之所以带上定王妃也不过是出于礼数罢了。白家想要送人进定王府但是还没想要得罪定王妃,自然是定王妃不在最好了。 “那不知王爷……”白允城试探的问道。 墨修尧摇头道:“王妃不适,本王心中不安,无心出门。” 如此,白允城也只得跟着赔笑了。定王已经如此干净明了的拒绝了,他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否则就要适得其反了。想了想,白允城只得努力换一个定王会感兴趣的话题,“再过月余皇上就要迁都安城了,却不知定王殿下可有打算迁都…迁移至皇城暂住?” 白允城虽然没有去过西北,对璃城却还是有些了解的。对于长居皇城的人来说璃城实在是有些上不了台面。不是说璃城不繁华,事实上经过定王府这些年的治理,璃城的繁华早已不输楚京和西陵皇城了。短短几年就有如此功效,可见定王的手段也能力。但是璃城中最重要的地方,定王府却完全比不上楚京和西陵的皇宫。这么多年也只是一个比别的府邸广阔雄伟一些的府邸罢了。所以,在白允城看来,墨修尧将定王府的政治中心移到西陵皇城几乎已成定局。 墨修尧摇摇头,神色淡然道:“西陵皇城并不适合作为王城存在。”西陵皇城却是雄伟宏大,但是距离中原实在是太远了。任何一个有雄心逐鹿中原的君王都不会将王城选在这里。毕竟,接受中原文化长大的乱世雄主们的理想大都是一统中原而不是雄霸西域。当年西陵开国先祖之所以选择这里,大半也是因为当时的大楚太过强盛了。 白允城也不是庸才,墨修尧所言他只在心中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心中不由的一震,看向墨修尧的眼光更多了几分敬畏。墨修尧突然攻打西陵到底是恰逢其会还是早有预谋,暗中思量争论的人有不少。但是看着眼前的白衣白发的年轻王者,白允城突然相信,这一次的事情绝对是墨修尧早有预谋的。想到此处,白允城眼中光芒越盛,心中的决心也更坚决了几分。 “王爷志向博远,在下佩服。我白家愿效犬马之劳还望王爷不弃。”白允城恭敬的道。 墨修尧抬眼,平静的注视着眼前的中年男人。白允城却仿佛感觉的一种奇异的压力铺天盖地而来,若不是他一直谨慎小心着,只怕当场就要跪倒在地了。这样仿佛实质一般的威压即使是在面对镇南王的时候也没有过。白允城维持着恭敬的模样,额头上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许久,才听到墨修尧淡然的道:“白家主不必如此多礼,本王不日便要返回璃城,以后这里的许多事务还要白家主多多相助才是。” 白允城一喜,连忙应道:“多谢王爷,白家必不敢辜负王爷。” 墨修尧点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外面卓靖进来禀告道:“王爷,孙家家主求见。” 闻言,白允城心中却是一沉。其实原本白家和孙家一在朝一在野,一从政一从商本就碍不了什么事,两家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当初镇南王当权,孙家虽然不是皇家正统的死忠者,却也对镇南王没什么好感。镇南王数次出征从孙家搜刮了不少金银都是经由白家的手,等到白家明白了镇南王这是想要挑拨他们这些世家关系的时候,仇怨已经结下了。这几年孙白两家明里暗里的争斗,镇南王却是两不相帮任由他们争斗,哪一方稍弱的时候甚至还会出手扶持一二,以至于两家的仇怨越结越深,现在谁也没有心思再去化解了。 白允城刚刚投靠了定王府,自然不会希望孙家比自己更威风。可惜他此时却也做不了主,墨修尧就算看在那块极品暖玉的份上也不会不见孙家的人。 果然,听了卓靖的话墨修尧挑了挑眉道:“请他进来。” 不多时,孙家的家主便已经大步的走了进来。和年过五十的白允城不同,孙家家主与白家家主完全不同,更重要的是她是一个女子。孙家家主今年还不到三十岁,容貌并不见得十分出色却也算是容貌端庄,眉宇间多了几分寻常女子没有的飒爽利落之气。一看就是个性情中人,也难怪敢给凌云公主难看。她是孙家前任家主的夫人,孙家前任家主自幼多病,孙夫人嫁过来之后孙家的大小事务也大都是有她打理。三年前孙家家主病逝,膝下只有一女儿的孙夫人却以一介女流的身份镇住了觊觎孙家财富的旁支。以遗孀的身份成为孙家的家主,只等唯一的女儿将来成人之后招婿以继承孙家的血脉。虽然西陵对女子的约束不及大楚,但是孙夫人能以一个寡妇的身份在这强敌环视的皇城站稳脚步,其手段见识也可将一般。 “在下孙余氏慧娘见过定王。”孙夫人并不如一般女子奴家,妾身一类的贱称。而是如男子一般自称在下,气度洒脱,落落大方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墨修尧淡然一笑道:“久闻孙氏家主巾帼不让须眉,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孙夫人,请坐。” 孙夫人含笑谢过,也不嫌弃在墨修尧侧对面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墨修尧回头对身后的林寒道:“去看看王妃有空没有,前日不是还说想见见孙夫人么?”孙夫人连忙道:“岂敢,应该在下去拜见王妃才是。” 墨修尧淡淡挥手道:“阿璃并不在意这个。”何况,驿馆不比原本王府广阔。内院暂住之地无论是叶璃还是墨修尧都不愿意让外人踏足。 林寒领命去了,墨修尧方才淡淡的笑道:“白家主和孙夫人想必也是旧识了?” 以他的眼光就算事先不知道也不可能看不出来这两家人不对付。但是孙夫人和白允城谁都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来,两人都是上位者自然明白定王的想法。身为上位者,不可能拿大量的时间来调和属下的矛盾,也不可能说因为两家不和更看重哪一家就会放弃另一家。只要对定王府的事情没有妨碍,他们两家的矛盾定王无意插手,但是他们也不能让两家的矛盾惹烦了定王。 孙夫人淡淡笑道:“定王说的是,孙白两家久居皇城,自然都是旧识。今天能在这里见到白家主,在下也不甚荣幸。” 白允城扯了扯嘴角,笑道:“孙夫人说小了,孙夫人事务繁忙,许久没见倒是风采依旧。”孙夫人眼中闪过一道冷光,嘴上却含笑道:“白家主过奖了。”身为寡妇,即使是孙夫人也不得不小心行事。平日里最恨的便是旁人拿她的外貌说话。一来她身为未亡人并不能打扮的太过亮丽,二来说她容光焕发若是有人想得深了只怕还当她不守妇道。 “王妃来了。” 听到门口的侍卫的声音,墨修尧立刻放下了正在说话的白孙二人迎了上去。白允城和孙夫人都有些好奇的看了过去,想要看看这个名震天下又让定王如此深情的定王妃到底是什么模样。叶璃今天只穿了一袭淡青色暗绣衣衫,发髻松松的挽起。一直流苏发簪斜斜的插着,行动间坠在颊边的玉珠轻轻晃动着更显出几分弱不禁风之态来。走进了才看到她脸色有些苍白,眉宇间似乎也有些暗影,看来之前定王说王妃身体不适也并非托词。只是,名闻天下的定王妃可不是以美貌闻名,而是以才华和武功。那日进城两人都没看到所以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据说能征善战的定王妃怎么会是一个如此纤弱的妙龄女子。 “阿璃,可是还不舒服…我让卓靖却城外将大夫带进来给你瞧瞧。”看着叶璃比起昨日有些憔悴的容颜,墨修尧忧心如焚的将她揽入怀中,小心的扶着她的腰道。叶璃淡淡一笑道:“没什么,昨晚有些没睡好而已。” “果然没有本王照顾,阿璃就睡不好么?”闻言,墨修尧顿时有些得意起来,也不管叶璃的想法,坚定地道:“今晚本王还是留下照顾阿璃的好。免得阿璃又睡不好。如今身边也没有人侍候,阿璃一个人让我怎么放心的下。” 叶璃无奈的瞪了墨修尧一眼,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白允城和孙夫人。白允城和孙夫人倒是没有想歪,他们只当是定王妃病了担心将病气过给定王才分房而居的。同时也为定王为了王妃竟然如此细心甘做下人的事情感到惊讶。不过白允城是担忧,而孙夫人则是羡慕。 “见过王妃。”两人站起身来齐声道。 叶璃点点头,淡笑道:“白家主,孙夫人,不必多礼。” 两人谢过了叶璃,叶璃才道:“我在前面备下了茶点,不如请两位移驾过去小坐一会。”两人自无不许,恭敬的请墨修尧和叶璃先行。 其实也就是拐过一个弯儿的地方,石桌上果然已经摆好了茶点。宾主各自落座,孙夫人看了看叶璃,关心的问道:“王妃脸色有些欠佳,可是身体不适?” 白允城自然不会让孙夫人独美于前,跟着笑道:“在下府上破有几个医术了得的大夫,不如送过来给王妃使唤?” 叶璃浅笑道:“两位有心了,大约是初到西陵皇城没休息好,并不碍事。”这倒并不是叶璃的推脱之词,她的身体出了当年怀着墨小宝和生下来的时候略有些损伤以外,一直都是极好的。这几年沈扬和林大夫着意调理,也早就已经恢复了。这短时间心中无端烦闷,身体上却真的并没有什么不适。叶璃素来信奉是药三分毒,没有病自然也就不去看大夫了。 孙夫人道:“璃城与皇城相距甚远,气候也颇有些不同。王妃一时不习惯也是有的。在下府中颇通食补之道,回到命人将菜谱送来。王妃不妨试试。”孙夫人这般说,叶璃也没有拒绝的到底,只是含笑谢过。白允城也跟着笑道:“在下府上的厨子对东楚的菜色十分了得,王妃想必是吃不惯西陵的饭食,回去在下就将人送过来供王妃差遣。” “我也没有那么娇弱,岂敢有劳白家主。”叶璃道。 白允城笑道:“能够为王妃效劳,是他们的福气。” 叶璃也不是不通庶务的人,她收下了孙家的示好就不能冷落了白家。平衡之道从来都不是能谁着人的心意随意乱来的,也不再推辞,点头道:“那就谢过白家主了。”白允城忙道不敢。 墨修尧一只手握着茶杯,一只手却在桌下握住了叶璃的手,为那触手的微凉微微皱了皱眉。阿璃身体一直不错,如今体质稍寒自然不是好事,确实应该好好地补一补,因此对孙白二人的神色倒是更加缓和了一些。 四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聊着,倒也是宾主尽礼。如果不看白允城和孙夫人之间的隐晦的明争暗斗的话。其实说是明争暗斗不如说白允城单方面的针对孙夫人,而孙夫人对白允城却有些意兴阑珊。 孙夫人看得很明白,无论白允城现在有多么的殷勤白家早晚都是要得罪定王妃的。这从白家的家族性质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的事情。白家从西陵开国之初就是后妃之族,说的浅白一些就是顺着裙带往上爬的。白家历代几乎没有出过什么惊采绝艳的大人物,但是白家历史上却出现过好几位丞相和不少的高官。这都全部仰赖于白家的女儿在后宫中的地位。所以,白家虽然一直以来都是西陵望族,但是真正有能力有底蕴的世家却又暗暗的又有些看不起他们的。 而如今白家投靠了定王府,但是白家包括家主白允城在内都不是什么有大能力天才,不然也不会被镇南王随随便便的就压制这么多年。明明出了一个正宫皇后也还是丝毫翻不了身了。白家在定王府如果还想要获得高高在上的地位,恢复当年的荣光的话。就只能沿着曾经的路继续往前走。而这,毫无疑问的必然会得罪定王府和徐家。也因此,孙夫人丝毫不觉得自己现在有必要在定王和定王妃面前和白允城争个你死我活,平白让定王和王妃觉得自己好斗。 但是白允城却不这么认为,在白允城看来,让孙夫人这么一个女流之辈还是个寡妇在定王面前压自己一头简直是不可忍受的事情。何况,孙家和白家的仇怨也无法可解,若是孙家得了重视必然要抱这些年的仇,既然如此,还不如他白家先下手为强! ------题外话------ 抱歉,今天出门晚归… 310.白氏嫡女,秋日聚会 310。白氏嫡女,秋日聚会 快到午时之前,白允城和孙夫人都十分自觉的起身告辞了。临走之前,孙夫人邀了叶璃参加两日后的一个京城中女眷聚会的秋日花会。虽然如今西陵皇城易主在即,但是皇城中的权贵们却并没有因此而畏缩在家闭门不出,反而是个中聚会更加频繁起来。各家的主事者,当家主母聚集在一起打探别家的打算意图,关系较好的姻亲之家趁机商量各自的退路等等,这些都需要靠各种宴会来进行。毕竟西陵皇虽然即将南迁,但是如今西陵城中大部分的权利却还是在西陵皇室手中。特别是那些怀有异心另有打算的人,绝没有几个敢如白家和孙家一样光明正大的拜访定王。 叶璃对这位大气洒脱的孙夫人颇有几分好感,也明白恰好在这个时候举办所谓的秋日花会的意图自然不只是赏花而已。毕竟西陵的秋天可没什么花可以赏的。想了想便答应了下来,孙夫人也欢喜的告退了。 一边的白允城听了,心中只暗暗的盘算着计划要尽快实施了。 白允城回到府中,早就等候着的白夫人立刻迎了上来,关心的道:“老爷,可见到定王和定王妃了?” 白允城点了点头,见状白夫人这才露出几分欢喜之色笑道:“那咱们送过去的……。”白允城轻哼一声,冷冷道:“一群废物!只怕是凶多吉少。”闻言,白夫人心中也是一颤,要知道前几天送过去的那几个可不真的都是丫头小厮,其中还有三个白家的庶子庶女,“这…定王竟然如此辣手,但是这些天也要有不少人家往那边送人,为何只有咱们家的……”只是吓了一跳,白夫人也就缓过来了。虽然送出去的那几个是白家的子女,但是却不是她亲生的。她自然也没什么心疼的想法了,只是更担心起来定王是否对白家有什么不满。 白允城凝眉沉思了片刻,有些不确定的道:“或许是…定王查到了那几个的身份?因此才不高兴了?”白允城也是做家主的,自然也明白一些身为上位者的忌讳。白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这确实是我们想的太简单了,定王府暗卫消息灵通,只怕是瞒不过去……”只是她却不知道,定王府若是要查自然能查出来,但是白家送去的那几个人却是运气不好正好撞到墨修尧的刀口上,连见都没见过就死的不明不白了。 “今天我去拜见定王,正好碰上了孙家的那个女人。”想起孙夫人临走前的笑颜,白允城脸色更加阴沉起来。白夫人脸色也是一变,西陵皇城的许多贵妇一贯是看不上孙夫人的。或许应该说是嫉妒着孙夫人的。身为一个女子,却能如男子一般的执掌家业。孙家家主在世的时候房里也没有小妾通房之类的,所以当初孙家家主过世西陵城里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再暗中幸灾乐祸捂着嘴偷笑。但是孙夫人却并没有如她们所想的那样落魄。反而以一届妇孺之身撑起了整个孙家,甚至让孙家比起从前更上一层楼。这如何不让同样身为女子却只能屈居后院的白夫人又恨又羡? “那个女人…她去见定王干什么?该不会是……”白夫人尖声道。 白允城一看夫人的神色就知道他想歪了,不过却也没有为孙夫人解释的心情,只是沉声道:“定王和定王妃对孙余氏都颇有好感,定王妃还答应了参加两日后的秋日花会。” 白夫人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轻声问道:“老爷的意思是?” 白允城沉声道:“两日后你也去,务必要取得定王妃的好感。另外…将宁儿也带去吧。” “老爷……”白夫人皱眉看着白允城,犹豫了一下方才道:“从定王妃出入手,只怕并不容易。”虽然对于外面的事不算太懂,但是白夫人到底是女子,对女子的心思自然比白允城这个大男人要明白的多。她们想要将白家的女人送入定王府,走定王妃这条路是绝对行不通的。定王和王妃鹣鲽情深,成亲多年定王也不曾纳妾,定王妃无论如何也不会喜欢一个想要进定王府跟自己争夺丈夫的女子的。 白允城却不以为意,“夫人想得太多了。我今天也见了定王妃,虽然美貌出众但是我们宁儿也不差。何况,定王妃出生徐氏也算是名门世家,如何会不懂何为为妻之道?西陵女子多是脾气倨傲,飞扬跋扈,咱们宁儿性情温良和顺,王妃自然会高看一眼。定王想要在短时间内安定下西陵,就势必要娶一个西陵贵女做侧妃,以安西陵权贵之心。”白家历代后妃频出,男人也不真的就是废材。至少在如何把握机会将自家的女子送到上位者跟前,白家人还是颇有心得的。 墨家军刚刚占据西陵,自然免不了人心惶惶。而定王显然又无法长期坐镇西陵皇城,那么迎娶一个西陵权贵的女儿做侧妃,以安民心就是必然的了。在白允城看来,最合适的人选自然就是白家的女儿。 白夫人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怎么好跟她家老爷说。越是厉害的女子就越容不得自己的夫婿身边有别的人,但是想一想自家的女儿都是照着帝王后妃的标准教出来的,或许并不会有什么问题? “小姐。”门外传来丫头行礼的声音。 话音未落,一名身着彩色霓裳的美丽女子缓步踏入厅中,对着白允城和白夫人盈盈一拜,“宁儿见过父亲,母亲。” 单以容貌而论,这女子并未见得如何天姿国色。至少比起当初同样在白家住过的苏醉蝶还要逊色几分,但是与当年的凌云公主却也不相上下了。只是她黛眉星眸,朱唇轻点唇边盈盈带笑,比起凌云公主的飞扬高傲却更容易让人产生亲近之意。这女子正是白家这一代唯一还待字闺中的嫡女,白清宁。 白夫人看到女儿,眼中闪过一丝慈爱,连忙扶起她道:“宁儿怎么来了?” 白清宁娇笑道:“女儿听闻父亲去拜见定王和定王妃回来了,所以才来给父亲请安。父亲当真见到定王妃了?”白允城见到最宠爱的小女儿,脸色也温和了几分,点头笑道:“不错,爹爹确实见到了定王妃。” “那…”白清宁好奇的问道:“定说定王妃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巾帼英雄,不知到底是何模样?” 白允城摇摇头,叹息道:“定王妃…倒也是个绝色美人,定王真是好福气。”白允城这话倒是不假。这世上的女子大都是闺中弱质女流,或许有一些能将内宅打理的极好就已经算是贤良了。若是还能有干涉外宅的多半性格桀骜,至于能上战场领兵打仗的,世人心目中大约也就和女罗刹母夜叉的形象差不多了。而这定王妃,无论是定王府的政事还是战场上都颇为了得,更难得的是竟然还生就一副清丽雅致,温婉纤弱的容貌,也难怪定王视如掌中珍宝了。 白清宁眼睛微闪,轻声道:“那不成定王妃竟比白珑姑姑还要美丽?”苏醉蝶当年曾经短暂的暂住过白家,之后白清宁时常进出皇宫也见过几次,只觉得那就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绝色美丽了。即使是自己颇以容貌为傲也自知是比不上她的。难道这定王妃竟是比她更加美丽,才赢得定王如此深情? 白允城摇头笑道:“那倒没有,定王妃虽然美丽,但是我宁儿也是不差的。” “是么?”白清宁垂眸,有些出神的应道。 白允城满意的打量着女儿,含笑吩咐道:“宁儿好好的去准备一番,两日后陪你母亲去参加秋日花会。” 白清宁一愣,“秋日花会?” “不错。”白允城捋着胡须笑道:“宁儿不是好奇定王妃是何模样么?两日后定王妃也会去参加秋日花会,宁儿正好可以却见见定王妃,岂不甚好?”白清宁眼睛一亮,含笑点头道:“父亲说的是,定王妃乃是天下闺中女子之楷模,女儿仰慕已久若是能够一见,确实是三生之幸。” 白允城笑道:“如此甚好,宁儿去吧。” 两日后 秋日花会举办的地点在西陵皇城西南最大的一座花苑里,据说这花苑原本是西陵皇家的花苑,后来赐给了某个王爷。再后来王府衰落了皇家却并没有收回,而是流入了民间,最近十几年才到了孙家手里。虽然比起大楚的繁花似锦,这个时节的西陵实在是没有什么名花可赏,但是前来参加花会的贵妇们依旧络绎不绝,甚至比往昔更多。 花园门口,孙夫人早早的就带着人站在门外候着了。来往的贵妇们自然也听说过孙家如今已经依附定王府的消息。以孙夫人如此身份能让她亲自在门口等待的人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不少跟孙家怀着同样心思又扼腕与慢了一步的人,也跟着孙夫人一起等在门口了。 叶璃素来很有时间观念,也不喜好让别人站在门外等自己许久。所以并没有过多久定王府的马车就从街角遥遥的驶了过来。前后左右都有穿着黑衣的黑云骑随行,位于黑云骑中间的马车外形古朴简约并不如一般皇室和王族的奢华。马车在花苑门口停了下来,孙夫人连忙带人迎了上去,含笑道:“慧娘恭迎王妃大驾。” 走在马车左侧的秦风下马揭开车帘,众女眷纷纷看向马车想要一睹定王妃到底是和模样。却见马车中先走出一袭白色身影,白衣白发容貌冷淡俊美,不是定王是谁? 定王跃下马车,才回身向着里面伸出手来,含笑道:“阿璃,到了。” 伸手扶着叶璃从马车里面出来,也不待叶璃想要自己跃下马车,一伸手将叶璃拦腰抱起,轻轻放到了地上。见到墨修尧孙夫人也有几分惊讶,因为今天的花会是说好了只有女眷的,但是定王要来却也没有人敢说不让他进去,有些迟疑的上前道:“王爷,王妃,这……” 墨修尧摆摆手淡然道:“本王只是送王妃过来,马上还要进宫面见西陵皇,就不打扰孙夫人了。”闻言,孙夫人也暗中松了一口气,要知道西陵权贵中对定王怀着一些心事的人却不在少数,今天来参加花会的闺中女子也不在少数,若是定王在场只怕是有些麻烦。 墨修尧也不看别人,低头对叶璃轻声道:“阿璃,等我出宫了就来接你?”叶璃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她这几日总是睡得不太好,胃口也不太好,墨修尧只当她是瓷娃娃一般一碰就要碎了似的。轻叹了口气,叶璃伸手为他整了整衣领道:“自己小心一些,我等你。” 闻言,墨修尧不由得展颜一笑。阿璃这几天心情不佳,可是有好几天没有对他如此闻言细语了,现在这是好了么?“我知道,阿璃也要小心。我先进宫去了。”却不知道他这一笑引得在场多少闺中少女芳心激荡不已。墨修尧容颜温雅俊美,神色间却时常带着一丝淡淡的漠然。但是此时这展颜一笑却是发自内心不带丝毫的虚假,也就显得更加的格外俊朗动人了。 又连连嘱咐了叶璃和跟在叶璃身边的秦风几句,墨修尧才拉过一匹马带着人策马而去。旁边孙夫人掩唇笑道:“王爷和王妃真是鹣鲽情深,不知羡煞了天下多少女子。”叶璃莞尔一笑道:“夫人过奖了,这边是令爱么?”孙夫人身边还跟着一个七八岁的锦衣女童,容貌和孙夫人有七八分相似却仿佛更多了几分精致。一双玲珑的大眼睛好奇的盯着叶璃看,等到叶璃朝着她看去的时候又躲会了孙夫人身后。 孙夫人将女孩儿从自己身后拉出来笑道:“可不是么?这是小女孙晓馥,馥儿,还不给王妃见礼。” 小女孩儿好奇的看了看叶璃,上前了一步脆生生的道:“晓馥见过王妃。”叶璃欢喜的摸摸小女孩儿的发丝笑道:“好孩子,不必多礼。”想了想,取下了一个随身佩戴的紫色明珠佩递给孙晓馥做见面礼。孙晓馥有些怯怯的看了她娘亲一眼,看到孙夫人点头才伸手接过说了声谢谢王妃。 见定王妃如此,孙夫人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愉悦起来。她一个寡妇执掌家业本就不易,定王妃此举给的东西本身价值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无形中表明了定王府的一个态度。果然,在场的贵妇们看孙夫人的眼神也更多了几分热切。即使是一些不屑她商人和寡妇身份的人也更多了几分掂量之意。 “里面早就备好了茶点,王妃请进。”孙夫人笑道。 叶璃浅笑道:“夫人请。” 一行人跟着叶璃和孙夫人进了花苑,门外立时清净了不少。 大门外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一辆马车,马车里坐着的正是白家的夫人和嫡女白清宁。他们刚到的时候正好看到定王府的马车也过来了,自然只能避让到一边让定王府的马车先过。 “宁儿?”看着有些出神的女儿,白夫人有些担忧的道。 白清宁抬起头来,问道:“方才那就是定王?” 白夫人点头道:“传说定王一头华发,想来便是吧。” 白清宁点点头,轻声叹道:“没想到…定王竟然如此年轻,只可惜那一头白发……”若没有那一头白发,青丝如云的时候却不知道定王又是何等风采? 花苑里,孙夫人陪着叶璃漫步而行。虽然西陵已经是初冬时分,花园中并没有什么花儿。就连大楚秋冬最多的一些常见花卉西陵也是少见的。不过孙家依然将整个花苑布置的十分漂亮。许多地方以绢花妆点倒也是绿树红花一派生机盎然之一。 因为天气已经有几分冷意,众人宴会的地点便从园中移到了花苑一角的一处水阁。水阁四面镂空,只以薄纱笼罩。人们坐在里面饮酒作乐却也能看清楚外面的歌舞表演。叶璃自然被请到了最高处落座,虽然在座的贵妇中并不乏什么高官权贵甚至皇室公主郡主,但是谁都知道如今皇城早已易主,而眼前这一身青衣清丽婉约光华微露的美丽女子便是这皇城今后的主人。所以倒也没有什么人会感到不悦。 宾主落座,叶璃放眼望去在场的人中虽然她基本上都不认识,但是只从服色也能看出来几分。看来孙夫人平日里经营的手段确实不错,要知道这其中有许多人却不是商人能够有脸面请得来的。 “大家不必理会我,今日一聚也算是缘分,大家尽管饮乐便是了。”见众人都有些局促,叶璃不由含笑道。 只是她虽然这么说,但是这些各怀心思的贵妇们又岂能真的毫无拘束?孙夫人笑道:“王妃说的是,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诸位夫人和小姐多多包涵才是。” 众人连忙客套一番,气氛也才渐渐地融洽起来。许多人都在暗中悄悄打量着坐在首座上的定王妃,只见她看起来也仿佛还不到二十的模样。眉目如画,清丽婉约,一举一动将仿佛又淡淡的清贵光华流动让人不愿侧目。如此风华,倒像是从古时的仕女图中走出来的名门秀女,实难让人响起那传说中能够驰骋沙场的女中豪杰。一番打量下来,有不少原本打算将自家姑娘送入定王府的人都纷纷沮丧起来。以容貌论,西陵女子普遍是要稍逊大楚一些的,何况定王妃如此颜色自家的姑娘哪里还有机会赢得定王的目光? “凌云公主到!白夫人到!白小姐到!”水阁外有人高声唱名道。 众人连忙站了起来,无论西陵什么时候迁都,无论他们心情怀着什么样的心思,现在却都还是西陵的子民,所以见到凌云公主毫无疑问还是必须行君臣之礼的。 凌云公主依旧是一身华服神色傲然快步而来,跟在她身后的白夫人脸色却有些不好看。她们当然知道定王妃和凌云公主关系不好的事情,谁知在外面耽搁了一下就正好遇到凌云公主来了,只得一起进来。只希望定王妃不会因为她们跟凌云公主一起来而迁怒他们才好。 “见过公主!” 凌云公主轻哼一声,看了坐着喝茶的叶璃一眼方才转向一边的孙夫人,养着下巴一双凌厉的眼眸中充满了阴冷的怒气。显然她并没有忘记前几日自己被赶出宴会的事情。 “公主大驾光临,还请入座。”孙夫人含笑道。 凌云公主冷笑一声,道:“本宫还以为孙夫人今天也打算将本宫赶了出去?” 孙夫人诧异的笑道:“怎么会?哪个不要命的敢将凌云公主赶出门去?还活着么?”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脸色都有些古怪,几个年轻的女子忍不住暗暗偷笑起来。当年凌云公主从大楚丢了脸回来,性子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得越发厉害起来。西陵皇无法只得匆匆替她指了婚事,不想这凌云公主许是在西陵受了刺激了,进门第一个月就打死了驸马的一个通房和自己婆婆院里的一个小丫头。而她打死那丫头的原因却只是因为驸马的母亲被气病了不想见她吩咐丫头不让她进门。就因为这,驸马之母当场被气的昏死过去,没两个月就撒手人寰了。这也成为了西陵皇城里的一则笑话。 凌云公主脸色一阵扭曲,终究却没有当场发作,冷笑道:“既然如此,本宫前几日被挡在门外难道不是孙夫人吩咐的?或者孙夫人想看看本宫敢不敢要了你的命?!” 孙夫人脸上微变,淡淡道:“公主所说妾身倒是想起来了,那日聚会公主想必也清楚,那是城中未婚女子们举行的聚会,虽是有几位夫人参加却也都是品行兼备的女子典范,以教导闺秀们礼仪和修养的。就是妾身也没能亲自出席这样的聚会,却不知公主何以…。” 这话只说了一半,却比说完了更加让人难堪。凌云公主已经是已婚女子,既无才华又无德行,凭什么参与这样的聚会?这不是让还未婚的闺秀们有样学样么? ------题外话------ 咳咳~万分感谢染心夜亲亲滴花花,还有zengfengzhu、点点亲爱滴钻钻。狼吻~咳咳,预告一下,下章大概要发生点啥事了~ 311.遇刺 311。遇刺 孙夫人一番轻描淡写的言语却说的凌云公主脸色发白。但是凌云公主生性倨傲却不是个白痴,自然也明白如今西陵皇室今非昔比,自己这个公主不仅在叶璃这个定王妃面前低了一头,就是对着这个刚刚投靠了定王府的寡妇也轻易发作不得。只得哼了一声,阴沉着脸走到一边的椅子里坐了下来。 对于凌云公主的忍气吞声,倒是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惊讶了。惊讶过后倒是又多了几分了然。到底是今时不比往日,就是高傲如凌云公主在定王妃面前也不敢放肆。同时心中也更坚定了依附定王府的决心。 等到凌云公主落座,白夫人才带着白清宁上前来给叶璃见礼,“妾身白氏携小女清宁见过定王妃。” 白清宁跟着白夫人身后也落落大方的屈膝行礼,“小女清宁拜见定王妃。”这一礼却是正规的大楚书香门第小姐的礼仪,竟也是分毫不差,倒是与之前上前来拜见的西陵贵女们颇有不同。叶璃微微挑眉,含笑道:“白夫人,白小姐,不必多礼。我也是来者是客,两位请便便是。” 白夫人笑道:“岂敢,今日得见王妃芳姿,实是我等三世修来的福分。” 白夫人与叶璃寒暄之时,白清宁也趁机打量着坐在上首的青衣女子。年龄仿佛并不比自己年长几岁的模样,但是容貌清丽婉约中却带着一丝极淡的却仿佛让人移不开眼的光华和威仪。倒是让那清丽的容颜更平添了一份雍容清贵之色,让人不由得自惭形秽。叶璃是何等人物,即使在与人交谈中又岂会注意不到白清宁落在自己身上的眸光,不由得莞尔一笑。 “白小姐可是有什么话要说?”叶璃浅笑道。 白清宁微微一怔,连忙起身道:“清宁不敢,只是听说王妃驰骋沙场,威名远扬。清宁心中心向往之,所以才…清宁无状,请王妃见谅。”叶璃摆摆手笑道:“无妨,什么威名远扬不过是外人以讹传讹罢了。我也就是跟着王爷京城出门,见得多一些罢了。” 白清宁满眼都是羡慕和向往,笑道:“王妃谦虚了,若是能如王妃一般潇洒自在,方才不负此生呢。” 坐在叶璃身边的孙夫人闻言,挑了挑眉将自己的女儿搂在怀里唇边勾起一丝玩味的笑颜。白家世代教导女儿都是为后为妃之道,可没有听说过什么时候教出来一个向往潇洒自在的嫡女。但是看看白夫人并不以为忤的模样,孙夫人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叶璃低头抿了口茶,脸上的笑意却淡了一些。若是寻常时候这样的女子还真是让她颇为喜爱,只是这几日她的心情似乎连对人的看法都被影响了。对上眼前这笑脸盈盈,优雅开朗的女子,她心中却没有半丝的好感。其实在座的这些人都带着些什么样的心思叶璃并非不知,但是她并不在意。既然她和墨修尧身在这样的位置,就无可避免的必然会遇到这样的问题。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她不喜欢她们是为了各自的立场,却没有觉得她们如何的罪大恶极。只是可惜…若是她和墨修尧并没有什么感情的话,她也并不介意做一个有名无实的一代贤妃,但是他们已经经历了如此多的事情,有了如此深厚的感情,那么就只能对这些人说一声抱歉了。墨修尧是她一个人的! 水阁中的气氛有些微冷,坐在一侧的凌云公主不屑的轻哼了一声。她出身宫廷,就是在跋扈心计也比一般人多三分。白家打得什么主意她岂会不知道,只可惜,叶璃可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摆布的人。如今已经年近三十的凌云公主早已嫁为人妻,当年的那些迷恋早就被岁月磨得不知道还剩下几分了。留下的更多的却不是对墨修尧的迷恋而是对叶璃的不甘。因此她也更加清楚叶璃是什么样的人,当年才十四五岁新婚的叶璃就敢对她这个西陵公主毫不容情,如今早已经经过许多磨砺而成熟的定王妃又岂会容忍别的女子觊觎她的所有物。白家的算盘注定是打不响的。西陵还没灭,这些人就忙着赶着的投靠定王府了,一个个都是该死! 好一会儿,才听到叶璃浅笑道:“这有什么,本妃一贯觉得女儿家锁在深闺并不是什么好事。白小姐若是有意,本妃跟白家主说一声,放白小姐出去历练一番也是不错的。” “历练?”白清宁一怔,有些不明白怎么突然说到这里来了。而且她也没有真的想要出门历练什么的想法。她跟定王妃可是不一样的,虽然是西陵女子却是手无缚鸡之力,哪里受得了那些风霜之苦? 叶璃笑道:“可不是么?本妃还记得…本妃第一次出门是去了南疆,仿佛也是十五六岁上下,倒是和白小姐年龄相差不多。” 白清宁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担忧的望了一眼白夫人,生怕叶璃当真让人将自己也扔到南疆去。南疆什么的地方她也只是从书中看过一些,穷山恶水的地方如何能去得?旁边看好戏的孙夫人笑眯眯道:“王妃所言极是,妾身最是遗憾的便是今生竟没能走出过西陵皇城左右。将来晓馥年纪大些了,我定然不会如此拘着她。” 其他人也连忙纷纷恭维起定王妃的高见来了,心里却是谁都不以为意。虽然他们西陵不必大楚对女儿家约束得紧,但是闺秀们也都是千娇百宠的长大的,谁也没有打算将自己的女儿扔出去受苦。倒是也有不少人暗暗想着定王妃十五六岁就能来往南疆,显然的确是个不凡的。不由得将将女儿送入定王府的念头压下去了不少。 众人坐着陪叶璃说了一会儿话,用了些茶水便纷纷起身三五成群的去游园去了。叶璃自然也不能免俗由孙夫人白夫人几个陪着一起在园中漫步,看着道路两旁颜色各异的彩色绢花,叶璃也不由笑道:“夫人心思灵巧,难怪孙家在夫人手中越发的光大了。” 孙夫人牵着孙晓馥一边笑道:“西陵地处西域,气候寒冷。莫说与大楚相比就是比起璃城也尚且不如。一年四季也看不见多少花草,如今这般也是无奈罢了。倒是让王妃见笑了。”叶璃淡淡微笑,跟在身侧的白清宁笑道:“王妃可是喜爱花草么?小女府中倒是有许多从大楚和西域进来的花草,不如明日送给王妃观赏。”叶璃侧身看了一眼笑容恬静的白清宁,摇头笑道:“夺人所好岂是君子所为。何况,我也不是个雅人,奇花异草给了我也是糟蹋了。” 白清宁掩唇笑道:“王妃可是清云先生的嫡外孙女,若是王妃都不是个雅人咱们这些人可不是庸俗不堪了。” 孙夫人似笑非笑的看了白清宁一眼,对白夫人笑道:“夫人,令千金可真是会说话。若是这话对我说来,可真是要让我欢喜的晕头转向了。”白夫人脸上的笑容一僵,淡淡道:“孙夫人说笑了,她一个小丫头哪儿比得上孙夫人的巧嘴儿。” 孙夫人咯咯笑道:“我这可不是说笑,谁不知道白家的姑娘历代就没有嘴不巧的,若是不然又岂能承恩君前,代代后妃?” 白夫人脸色发青,恨恨的瞪了孙夫人一眼。孙夫人却不以为意兀自牵着女儿与叶璃边走边说笑。 “王妃,四公子求见。”身后的侍卫跟上来禀告道。 “四哥?”叶璃有些惊讶,今天的宴会招待的都是女眷,男宾并不宜入内,就连墨修尧也是将她送到门口就走了。但是叶璃也知道若不是有重要的事情,徐清柏也不会这个时候跑来找她,“孙夫人,方便否?” 孙夫人想了想笑道:“四公子风光霁月,没什么不方便的。王妃不如到前方凉亭等待四公子?” 叶璃点头道:“也好。” 不多时,徐清柏便被侍卫引着匆匆而来,“璃儿。” “四哥,可是出什么事了?”叶璃担心的问道。 徐清柏看了一眼旁边的几个女眷,想想也不是什么秘密便直接道:“我娘到西陵来了!” “什么?”叶璃一愣,有些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问道:“大舅母…大舅母怎么会跑到西陵来?”徐清柏苦笑,低声道:“前段时间我娘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我在西陵的事情,刚刚收到大哥的信,娘半个月前就已经从璃城出发,估计马上就该到了。” 叶璃定了定神,才道:“既然大哥和舅舅都知道,想必大舅母的安危是没什么问题的。我这就让人去接大舅母,四哥不必担心。”徐清柏笑的有些无奈,将叶璃面露疑惑才坦言相告道:“我还要在西陵待不少日子,到时候娘那里恐怕…还请璃儿替我说服娘亲。” 叶璃这才了然,之前她与墨修尧也讨论过他们离开之后西陵由谁来负责,看来墨修尧已经定下来了。而且徐清柏曾经有过治理地方的经验,而且似乎政绩十分不错,这几年在西北也将北方那不毛之地打理的很好,交给他来处理也的确合适。叶璃也算是明白了大舅母为什么要不惧险阻匆匆赶来了,四哥留在西陵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成事的,说不定就是个三年五载。如今四哥年纪已经不小了,若是三五年不回璃城,还不把大舅母给急死。 掩唇偷笑了一下,叶璃点头道:“四哥,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跟大舅母说的。” 徐清柏这才松了口气,点头道:“那就多谢璃儿了。”说完了正事,徐清柏也就放松下来了,对着孙夫人颔首道:“清柏打扰了,还请夫人见谅。”孙夫人笑道:“四公子言重了,徐夫人千里原来若是有什么妾身帮得上忙的,四公子和王妃还请直言。” 徐清柏一想,还确实需要孙夫人帮忙,当下也不客气笑道:“家母可能要在西陵住好些日子,常住在驿馆也不甚合适……。” 孙夫人会意,笑道:“看来四公子也还要在西陵许多日子,倒是让西陵闺阁千金们…呵呵,这些日子城中有不少宅子想要变卖,妾身自会替公子留意一二的。”虽然有很多权贵之家想要投靠定王妃,但是同样的也有许多人要跟着西陵皇南下,这皇城中也就有许多的宅子要变卖了。 徐清柏拱手笑道:“如此,劳烦夫人了。” 借着徐夫人要来的借口,叶璃略坐了一会儿便起身跟徐清柏一起告辞了。原本已她的身份参加这个宴会就不必重头到尾的出席,露个面跟这些贵妇们寒暄几句也就算是尽到了礼数了。何况她送了一会儿风便觉得身体有些不适,孙夫人也不敢久留,跟着起身送他们出门,送到门口叶璃方才回头道:“夫人,不在再送了,请留步吧。” 孙夫人也不客气,点头笑道:“如此,王妃慢走。” “告辞。”叶璃点头转身便往马车走去。 “王妃小心!”阳光下一道银光掠过,叶璃反射性的避开,一只羽箭噌的一声从她身边射过钉入了身边的马车上。跟在周围的侍卫立刻将叶璃和徐清柏护在中间,之间一群穿着各异却都蒙着脸的男子从各处街角房顶跃了下来,朝着叶璃的方向直扑而来。 定王府的侍卫毫不客气的迎面而上,双方很快便陷入了战团之中。叶璃被人护在中间,看得清楚,这些人虽然服装颜色各异,但是身手却都不差,明显是经过训练的。但是一时间却想不出来西陵皇城中除了西陵皇有什么人会拥有这样的一支精兵并且要来刺杀她。 “啊?!”这些人来得突然,站在门口还没来得及进去的贵妇们却遭了秧。虽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但是乱军之中却也难免有池鱼之殃。一个丫头被人一剑刺死正好倒在孙夫人跟前,孙夫人吓得脸色苍白却还是紧紧的抱着吓得尖叫的女儿退到了一角。一边厉声吼道:“还不快擒拿刺客!”这宴会到底是聚集着城中权势女眷的宴会,自然不可能没有侍卫保护。只是这些侍卫却明显并不是刺客的对手,一交手便死伤惨重。 一个侍卫被人一刀正砍中了面门,朝着门口的地方砸了过来。正好落到白清宁身边,白清宁再如何的沉稳却也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只吓的放声尖叫起来,那声音竟是比孙晓馥还要高昂。离她不远的一个刺客听到她的声音,回身便是一把柳叶镖射了过去。白清宁睁大了眼睛身体却半点也无法移动只得闭目待死。 叮——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原本应该钉入她身体的柳叶镖被人击落在地上。旁边还有一只断成了两段的朱钗,白清宁分明记得那是之前定王妃头上的朱钗。连忙往叶璃的方向望去,只见叶璃和徐清柏被人护在马车边上,虽然四周乱成一团两人的周围却始终干干净净。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白清宁朝着叶璃的方向冲了过去。或许是她运气好命不该绝,竟然真的让她冲到了叶璃和徐清柏跟前,“王妃……” 见她吓得不轻,何况人都过来了总不能将她再丢出去,叶璃示意侍卫放她过来。走到叶璃和徐清柏面前,白清宁才松了口气,有些颤抖的道:“王妃…这些人……” 叶璃淡淡道:“不用怕,很快就没事了。” 看着叶璃淡定从容的模样,白清宁还想说什么的嘴也只得闭上了。只是惊惧的望着眼前的一切眼睛里充满了惧意。 这些刺客似乎悍不畏死,也不怎么理会周围的人。只是一味的拼命向叶璃的方向冲去,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势。定王府的侍卫虽然不少,但是刺客却更多的多,这些刺客显然也知道他们能有的时间并不多,所以攻击起来也更加不要命。甚至有好几个人拼死拖住一个定王府侍卫,好让同伴往前冲的。若是平时,叶璃定然要称赞一声这些人的勇猛,但是此时的情形对他们来说却是极为不利。 终于有人冲破了侍卫的方向,朝着叶璃扑了过来。叶璃一把推开徐清柏道:“四哥,快走!” 徐清柏也知道自己不通武艺,留下只能成为叶璃的累赘,点点头道:“璃儿千万小心。”叶璃点头,侧首让开刺客挥过来的剑,袖中银光乍现一道血光闪现握着长剑的手颓然落地。刺鼻的血腥味让叶璃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手下却丝毫没有留情,匕首飞快的送上刺客的心脏,瞬间将刺客毙命与手下。 一个侍卫拉着徐清柏往外撤去,旁边的白清宁连忙扑了上去,“徐公子!徐公子…带我一起走…”方才被叶璃斩断了手掌又一刀刺死的刺客洒了她一身的血,早已让她本就满是惊怕的心神难以承受,看到徐清柏离去连忙抓住了他。徐清柏微一皱眉,只得将她拉了起来。只是这些刺客显然是知道徐清柏的身份的,纷纷围了过来将他们逼向叶璃的方向。侍卫要保护徐清柏又要对付刺客,也渐渐地有些左支右绌起来,连连遇险。徐清柏沉声道:“生死有命,不必管我们。专心应敌便是。” 身边的侍卫也明白,若是自己死了不会武功的徐清柏也是死路一条。便也放开了手脚专心应敌,渐渐地徐清柏和白清宁又被刺客逼回了叶璃跟前。叶璃挥动着从刺客手中夺来的长剑,一剑挑开一个刺客皱眉问道:“怎么还不走?秦风,先带四哥走。” 秦风正被几个刺客团团围住,虽然听到叶璃的命令但是一时半刻却也挣脱不开。徐清柏拉着死拽着自己衣服不放的白清宁退到一边尽量和叶璃保持距离,有些无奈的苦笑道:“璃儿,好像要连累你了。”叶璃长剑如风淡淡一笑道:“四哥说什么傻话,这不是我连累了你么?”叶璃的剑法本就是墨修尧亲自指点的,虽然不算炉火纯青,却也十分不俗。一时间刺客也奈何不得她。只是渐渐地叶璃微微皱起眉来,腹部有些隐隐作痛,耳边也渐渐地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原本已叶璃的实力绝不该如此不济,但是到了此时却也无暇去管原因了。 刺客一察觉叶璃的动作放慢,自然是大喜。几个人齐齐的扑了上来,他们的来意本就是为了叶璃的命。只要能杀了叶璃就能毁掉一半的定王府甚至毁了定王。就算他们这些人全部都有来无回,却也算是值得了。 叶璃定了定神,长剑挥洒间掠起一片血光。只是隐隐作痛的腹部让她感到身体无比的虚弱,甚至有些发冷的感觉。 “王妃!”秦风摆脱了刺客的纠缠,同样也察觉到了叶璃的不适,连忙飞身跃了过来伸手扶住叶璃。叶璃一手抓住他的肩膀,道:“先带四哥出去!” 秦风皱眉,沉声道:“不行,属下先带王妃出去!”虽然不知道王妃到底哪儿受伤了,但是却也看得出来王妃此时极度的不适。不远处的白清宁惊惶的冲了过来,叫道:“带我走…求求你带我走……”秦风不耐烦的抬手就想要给她一掌,却只听耳边劲风破空而来,“叶璃,纳命来!” 三把明晃晃的长剑冲着叶璃直刺而来。秦风挥剑挡去了叶璃跟前的两把剑,另一把剑剑势不由得一偏偏向了旁边的白清宁,白清宁尖叫一声伸手扯了一把旁边的人,却正好抓住了叶璃的衣摆。叶璃本就难受得很,几乎有些站立不稳,全靠秦风支撑着被她这么一拉整个人送到了剑锋底下。 “王妃!” “璃儿!” 叶璃勉力抬手,手中匕首消去了这一剑的力道,整个人却也脱离了秦风的扶持倒在了白清宁的身上。那刺客一剑落空,第二剑立刻就补了上来,“王妃?!” 秦风被人缠住想要救援已经不及,只得将手中长剑脱手向那人掷了过去,但是却也有些晚了。那人的长剑已经刺向叶璃,白清宁脸色发白连忙放开往一边让去,眼看剑尖便要刺到叶璃身上,一个玉色的身影扑了过来挡在了叶璃跟前。 噗嘶一声,温热的血迹落在叶璃脸上。叶璃猛的睁大了眼睛,“四…四哥?” ------题外话------ 嘛~现在知道白小姐是拿来干嘛的了么?她不是来勾搭定王滴也不是拿来渣滴,丫就是个炮灰。其实这事儿吧…真不算是她的错,本能反应啊。但素,她就是要倒霉了,白家也要倒霉了。谁让她没有那个为家族牺牲的本事和决断了,要是孙夫人遇到这事儿,肯定就替阿璃挡剑去了,就算死了定王府也绝对会照顾她女儿照顾孙家滴 312.有孕 312。有孕 “四…四哥?” 叶璃怔怔的望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徐清柏,一把长剑从来的身后传了过来,鲜血顺着剑尖滑落在叶璃的衣襟上,有一滴滴落在了她如玉一般的清丽容颜上。 “璃儿……”徐清柏有些无奈的苦笑,清楚的传来的剧痛让他身体不由的有些抽搐。身后秦风终于抽出手来,却看到眼前这让他心惊胆战的一幕,随手躲过身边一人手中的长剑便朝着那人挥了过去。原本还想拔剑再补上一剑的刺客立时被秦风凛冽的剑气劈成了两段。 “王妃!四公子!”见到这边出事,其他侍卫也纷纷往这边收拢过来。其实这也是他们的失误,毕竟王妃的身手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所以他们大多数人的注意力便都放在了杀敌之上,而没有想到王妃竟然会出了意外。此时这些侍卫以靠拢过来,缩小了包围圈虽然对斩杀这些刺客没有好处,但是这些刺客想要再冲过去也就难了。 秦风扫了一眼周围,方才上前问道:“王妃,你……” 叶璃轻咬着嘴唇,沉声道:“我没事,看看四哥怎么样了?” 秦风也看出来了,那刺客并没有伤到王妃,王妃身上的血迹大多数都是徐清柏的。而徐清柏却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定了定神,秦风仔细查看了徐清柏的伤势,才稍微松了一口气,点了徐清柏身上几处穴位道:“没刺到要害,但是四公子流血过多,还是要尽快止血包扎,不然也会……”但是他们此刻被刺客包围,根本就无法冲出去。 “属下已经放了信号,城中侍卫很快就会赶到的。”看着叶璃苍白的脸色,秦风低声道。 叶璃点点头,小心的扶着徐清柏以免让他的还插着剑的伤口撞到哪儿再流血不止。 定王府在城中的侍卫来的并不满足,不一会儿就有大队人马到了。领头的人却是凤之遥和徐清锋。徐清锋杀入重围中,看到满身沾血的徐清柏顿时红了眼睛,“四弟!璃儿……” “王妃,四公子……”紧跟着而来的凤之遥心中也是一紧,看到叶璃安然无恙才稍稍安下心来。原本他和徐清锋闲着无事在驿站中休息,却没想到看到秦风放出来的信号,连忙带着人马赶到现场却已经是一片血腥混乱了。凤之遥眼中冷芒毕现,“杀!留两个活口就好!” 看到凤之遥和徐清锋,叶璃也同样松了口气,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一手抓住徐清锋道:“三哥,送四哥去医馆…快去!”徐清锋沉着脸点头道:“我知道了。”俯身抱起徐清柏小心的避开身上的剑站起身来,在几名侍卫的护持下往外走去。叶璃也在凤之遥和秦风的扶持下站了起来,但是刚刚就一直感到严重不适的身体一放松下来便觉得浑身冷意更甚,眼前一黑一头往地上倒了下去。 “王妃?!” “阿璃!”一声冷厉的呼声从街角传来,之间街道上一匹骏马飞快的奔来。马上一个白衣身影凭空掠起一道剑气横空划过,距离叶璃最近的几个刺客全部被剑气所伤胸口绽出一道血痕跌倒在地。 墨修尧落到地上,脸色阴沉的从凤之遥手中接过叶璃,焦急的道:“阿璃…阿璃……”一边伸手去探叶璃的脉搏,但是一贯握着嗜血宝剑手也不曾抖一下下的人,此时的手指却微微颤抖着连脉搏也摸不到。因此,俊美的容颜上不由显露出焦急阴郁的神色,眉宇间隐隐有暴虐之气。凤之遥看着不对,连忙道:“王爷,王妃没有受伤。只是晕过去了。”其实不用把脉,也看得出来叶璃的呼吸还算平稳,只是墨修尧关心则乱,竟然丝毫也想不明白了。 墨修尧顿了顿,似乎终于冷静下来了,眼底闪过一丝清明。这才重新执起叶璃的手腕把脉,虽然他不懂但是身为习武之人基本的脉络还是号的出来的灭却。确实感觉到叶璃脉象平稳并没有受什么内伤外伤中毒之类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凤之遥又补了一句,道:“属下已经命人去带大夫过来了,王爷不如先将王妃安置妥当。” “王爷,花苑中只有歇息之处,不如将王妃送到里面暂且安置吧。”孙夫人走过来,脸色苍白的道。今天在这里出了这样的事情,王妃若是没事还好,若是有个什么万一,不管和孙家有没有关系孙家都难逃其咎。所以即使孙夫人自己现在腿脚还被吓得发软,却不得不过来说话。 墨修尧抱起叶璃,淡淡的看了孙夫人一眼,抬脚往花苑里面走去。 大夫来得不慢,墨修尧刚刚被孙夫人带着将叶璃抱进花苑中的一处小楼安置下来,门外的秦风和凤之遥已经一人拎着一个大夫走了进来。这两个大夫并不是定王府墨家军中的军医,而是侍卫得了墨修尧的命令之后就近从附近的医馆里带来的大夫。两人被人突然挟持至此,同样也吓得不轻。看到坐在床边一头白发脸色阴沉的墨修尧时不由得腿一软坐到了地上。 孙夫人连忙将两人拉起来道:“两位大夫,快给王妃诊诊脉。” 被她这一提醒,两位大夫这才回过神来。手脚有些发软的往床边走去,只是看到坐在床边的墨修尧却怎么也不敢靠近。墨修尧轻哼了一声,打量了两名大夫片刻才站起身来让开床边的位置。 这两名大夫虽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但是医馆这样的地方素来什么人都有的,消息自然不算闭塞。这会儿自然也猜到了床上躺着的女子是哪儿王妃,对上虎视眈眈的墨修尧不由得更加谨慎小心起来。上前轮流为叶璃把了脉,相对对视了一眼以眼神交换双方的诊断结果。站在身后的墨修尧却没有如此好的耐性,沉声问道:“阿璃到底如何了?” 一名大夫皱着眉又把了把脉,似乎终于确认下来才和身边的同伴朝着墨修尧拱了拱手道:“王爷请宽心,王妃并无大碍。” 墨修尧的脸色却并没有变好,沉声问道:“本王在问王妃为何昏迷不醒!” 老夫吓得一抖连忙道:“回…回王爷,王妃已经有了快三个月的身孕。之所以昏迷不醒…大抵是因为方才腹中的小世子受了些惊吓……。” “你说什么?!”所有人皆是一愣,墨修尧一把抓住大夫的衣襟问道。那大夫被吓得不轻哪里还说得出话来。旁边的大夫连忙道:“回王爷,王妃确实是有了身孕,其他的…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房间里,凤之遥和秦风孙夫人都是松了口气,旋即心中更是大喜。凤之遥上前解救了快要被墨修尧掐断气的可怜大夫,对墨修尧道:“王爷,恭喜王爷了。定王府又要添一位小世子了。”墨修尧这才回过神来走到床边坐下,怔怔的望着床上昏睡的人儿。凤之遥无奈的耸耸肩,转过身跟大夫交流,“王妃当真没什么事?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大夫低声道:“王妃所受惊吓不轻,主要是小世子胎息较弱,只怕是受了惊吓。王妃陷入沉睡也是保护小世子,草民会开几副安胎药和安神药给王妃服用。最多两三天王妃必定会醒过来。” 凤之遥郑重的看着两位大夫,问道:“两位确定?” 两位大夫无奈的苦着脸点头道:“草民保证,王妃真的没事。说起来王妃也算是身体极好的了,若不然有今天这番事故,寻常女子…只怕孩子极难保得住了。王妃此番只是稍微的动了胎气,并不碍事。”凤之遥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如此就好,这几天就麻烦两位大夫留在定王府照看王妃。当然,定王府也会给两位满意的诊金的。” 两位大夫也知道自己并没有拒绝的余地,只得点了点头答应下来,被凤之遥派人带着去开方子煎药去了。 等到给叶璃服了药安顿好,虽然还在沉睡中但是看着叶璃的脸色明显好起来了,墨修尧一直阴沉的脸色也稍稍回暖了一些。等到凤之遥来禀告所有的刺客都已经拿下,墨修尧方才小心的为叶璃拉了拉被角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外厅,孙夫人依然候在那里不敢擅离。看到墨修尧出来孙夫人才上前一步跪倒在地沉声道:“孙余氏恳请王爷降罪。” 墨修尧轻哼一声,淡淡道:“一个时辰内将那些刺客的来处告诉本王。做不到……”不待墨修尧说完,孙夫人连忙道:“多谢王爷开恩,属下明白了。”对着墨修尧一礼,匆匆转身出门去了。 墨修尧走出门外,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秦风卓靖和林寒三人,沉声道:“失责之罪,等阿璃醒过来本王再跟你计较。若是阿璃再出什么事……”秦风肃然道:“属下领命。”墨修尧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站在他身边的卓靖和林寒叹了口气,卓靖伸手拍了拍秦风的肩膀算是安慰,连忙与林寒一道跟上来墨修尧。 此时的孙家花苑内,虽然人数颇多但是气氛却凝重的让人畏惧。花苑外苑水阁边那片空地上,来参加这次聚会的贵妇小姐们全数被扣留在此。九月的西陵皇城已经有些寒冷了,但是这些权贵千金贵妇们面对着面无表情的墨家军士兵,在微寒的风中站了一个多时辰却是谁也不敢叫一声冷。 白清宁失魂落魄的跌坐在白夫人身边,白夫人之前也站在最外面同样吓得不轻。母女两个一站一坐在人群中毫不起眼,因为此时其他人也不比他们好多少。更不用说还有不远处被定王府的侍卫抓到的几个刺客,揭下了面巾之后其中竟然还有她们眼熟的人。对于时事觉察敏锐的人明显的感觉到风雨欲来之势。 “参见王爷。”定王府侍卫的肃然恭敬的行礼声中,墨修尧一身白衣大步而来,雪白的长发在微风中肆意飞扬,不知怎么的让人不由的产生出一种凛冽的寒意。墨修尧并没有去看那群被吓得不轻的女眷,而是将目光投向被压倒在地上的几个刺客,垂眸问道:“什么身份?” 凤之遥低声道:“启禀王爷,已经查查清楚了。身份各异,这一个…是西陵御林军侍卫,还有一个是兵部的小官,都是出身西陵权贵旧族。” “很好…”墨修尧低声笑道,低头看着地上被人折断了腿骨押在地上却犹自用愤恨的目光瞪着自己的年轻人。蹲下身来,墨修尧一只手抬起那年轻人的脸,淡然笑道:“西陵世家么?胆子真是不小……” “墨修尧,你休想霸占西陵皇城,镇南王会回来的!”年轻人怒骂道。 墨修尧并不动怒,“雷振霆?可惜啊…在雷振霆眼中西陵皇城似乎没有那么重要。不过你放心,本王可以满足的心愿,将来本王一定会把雷振霆的骨灰撒到西陵皇城的大街小巷任人践踏。至于现在…还是担心担心你们自己吧。”语毕,只听咔嚓一声,年轻人神色扭曲起来,胸骨诡异的往里面凹进去了一块儿,唇边也开始不停地吐出血迹。 “墨修尧,你…你不得好死!你还有叶璃都——?!”后面的话还未出口,年轻人的身体突然往后面除了出去,竟然飞过众多的人直直的撞上了远处的围墙。只听见一声沉重的闷响,围墙上已经染满了暗红的血迹。年轻人的身体滑落在地上软成一团早已经失去了声息,“不知死活!” 花苑里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惊惧的望着站在跟前的白发男子,仿佛站在眼前的不是名震天下的俊美王爷而是从地狱里出来的恶鬼修罗。 墨修尧并没有去看墙角那人的尸体,低头看向另一个刺客,淡笑道:“御林军侍卫?西陵皇要你来刺杀本王的阿璃?” 刚刚被那么一吓,即使是号称西陵精锐的御林侍卫也不由得有些胆寒。 “是我自己的主意,跟别人无关。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强忍着心中的寒意,御林侍卫咬牙道。 墨修尧点头,“很好,有骨气。本王成全你。诛族!” 闻言,那人蓦地睁大了眼睛,“不…你不能!” “那本王就让你悄悄本王到底能不能。”墨修尧平静的笑道,“凤三,人带来了么?”站在旁边的凤之遥看着谈笑自若的墨修尧,心中微微一叹,掩去了眼底的担忧点头道:“启禀王爷,所有查到身份的刺客三族皆已经等在门外等候处置。” 墨修尧平静的道:“杀了。” “不!定王,你不能这样做!”人群中,凌云公主挺身而出瞪着墨修尧道。 墨修尧不屑的撇了下唇角淡淡道:“本王不需要你告诉本王该怎么样做。”凌云公主厉声道:“他们是西陵的臣子,你定王府无权处置。” 凤之遥上前一步,拦住凌云公主淡笑道:“他们是刺杀定王妃的刺客,定王府有权决定如何处置。”凌云公主不由得一哽,强辩道:“但是他们族人是无辜的。”凤之遥嗤笑一声,饶有兴致的看着凌云公主道:“刺杀定王妃,说是诛九族的大罪也不算过分吧?更何况定王府只株连三族,算是给西陵皇面子了。” 凌云公主脸色难看,这些刺客本身的身份都不算高,甚至可以说是不起眼。但是他们的家族却无一不是西陵望族,其中大多数都是追随镇南王府的。何况权贵之间的联姻来来去去也都是那些人家,三族株连下来西陵皇城的权贵至少也要死伤大半。镇南王府的势力更是可以说将要全灭。比起自己那个不争气的软弱父皇,凌云公主素来更崇敬自己能力卓越的叔父雷振霆。她跟镇南王府的关系也还算不错,自然不希望雷振霆在皇城的势力被墨修尧全灭。 “就算如此,这事也该禀告我父皇之后在做处置。”凌云公主道。 凤之遥冷笑一声道:“西陵皇城现在是定王府的,你西陵皇族只是暂住这里而已。什么时候主人如何行事还要请教客人了?” “你…你无耻!”凌云公主无话可说,只得开口怒骂道。 凤之遥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正打算开口呛凌云公主几句,跟前一道白影如风掠过,方才还一脸盛气凌人的凌云公主已经被人卡住了脖子,双眼翻白。墨修尧居高临下,神色冷漠的盯着跟前妆容精致的女人,声音如寒风凛冽,“本王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你以为…你是西陵公主就能没事么?” 凌云公主被墨修尧卡住脖子,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艰难的道:“我…不关…我、咯咯……”墨修尧丝毫没有手下留情,凌云公主用尽了力气也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能眼睁睁的感受到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心口几乎想要爆裂一般的痛苦。 “这里面有几个人是你带来的?嗯?”墨修尧问道。 凌云公主脸色一变,眼中露出惊恐之色。惊惧的对上墨修尧含笑的俊颜,却在他深邃的眼眸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杀意,“不……”这是凌云公主最后吐出来的一个字,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刚才还大声争辩着的凌云公主悄然无声的滑落到了地上,唇边远远不对的溢出血沫。 “啊?!”不知道是谁终于忍受不了眼前恐怖的一幕,放声尖叫起来。顿时花苑里一片喧闹,在场的女眷纷纷跪倒在地上连声求饶。就连凌云公主这样的身份定王也是毫不犹豫的说杀就杀了,何况是她们? “住嘴!”凤之遥看了一眼在喧闹的哭啼声中,明显有些不耐烦了的墨修尧,连忙吼道。 被他这么一吼,哭声戛然而止。墨修尧走到不远处早已放置好了的椅子里坐下,目光慢慢的落到了缩在人群中的白家母女身上。白清宁一察觉到墨修尧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立刻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尽量的往白夫人身上偎去。经过了刚才的事情,她心里哪里还有半点什么青云之志什么定王的风采地位。此时在她心中定王显然是比阴间的阎罗恶鬼还要可怕的多,如果她能够立刻离开这里,她只希望这辈子再也不要见到这个人了。 “白清宁?”墨修尧淡淡的叫道,声音里听不出半丝喜怒。 方才现场一边混乱,白夫人并没有看到白清宁到底做了什么。虽然此时也极为惧怕墨修尧,但是却也只当定王看中了自家女儿,连忙伸手推了推白清宁。白清宁身子一颤,连连摇头躲在白夫人身边不敢动弹。站在墨修尧身边的凤之遥朝旁边挥了挥手,两个侍卫上前轻而易举的将白清宁拎到了墨修尧跟前。 墨修尧仔细的打量着白清宁半晌才淡淡道:“长得不错。” 明明是称赞的话,听在白清宁耳中却宛如催命符。想起刚才墨修尧还称赞那两个刺客很好,有骨气之类的,白清宁的脸色更加苍白如纸。颤抖着跪坐在地上,白清宁强忍着恐惧道:“王爷…谢王爷称赞…” 墨修尧冷笑一声,“本王没称赞你,本王的爱妃因为你而昏迷不醒,你好大的胆子!” “不!”白清宁失声叫道:“不关我的事!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她确实什么都没有做,没错她是拉了叶璃一把,但是那是意外,她想要拉的人并不是叶璃。更何况,她只是想要活下去,在那样的场面她手无缚鸡之力,想要活下去难道有错么? “什么都没做?”墨修尧盯着她。白清宁连连点头道:“没错,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也该死!”墨修尧眼中戾气毕现,厌恶甚至是憎恨的盯着白清宁,语气轻缓,“你就在阿璃身边,为什么不替她挡着?” 白清宁哑口无言,原来在定王眼中没有替定王妃挡剑也是该死的理由之一么?不!白清宁连连摇头,心中升起一股不甘的愤怒。 凭什么?凭什么她不替定王妃挡剑就该死?凭什么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要去替一个身怀武功而且和她毫无关系的人挡剑?她只是想要活着,难道有错么? “不!我不服!”白清宁尖声叫道。 ------题外话------ 嘛~白清宁这妞真滴很倒霉,神马叫炮灰,这才是炮灰。或许她曾经有过这点那点的想法,但是她连那点想法都没有实现就炮灰了。要是她不炮灰,过了今天绝对是墨修尧越远越好~ 313.王者之怒 313。王者之怒 “不服?”墨修尧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不以为意的看着白清宁美丽的容颜因为愤怒和不甘而扭曲,“你有什么资格跟本王说不服?害阿璃受伤,你们…通通都该死!”这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极低,不远处的贵妇们根本没有听到。但是落入白清宁耳中却仿佛擂鼓,震耳欲聋。 那一霎那,白清宁甚至觉得她看到的墨修尧的眼睛里闪动着猩红色的光芒,仿佛世人的恶鬼。不由得放声尖叫起来。不远处的白夫人看到这情形也明白了事情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么美好,连忙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王爷…小女……” 见墨修尧无意开口,凤之遥淡淡的开口解释道:“白小姐害的王妃受惊昏迷,四公子重伤……。”这样说,也不算冤枉白清宁。如果不是她碍事侍卫早就将徐清柏送出去了,也不至于顾此失彼结果险些两个都受伤。 “什…什么?”白夫人震惊,颤声道。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一向乖巧聪慧的女儿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就闯出了这样几乎灭族的祸事。白清宁也明白此时是攸关自己的性命存亡了,连忙抓住白夫人叫道:“娘,女儿冤枉的。女儿没有害定王府和徐四公子!女儿是冤枉的……” “王爷……”白夫人有些艰难的吞了口口水,颤声道:“王爷,这…这只怕是个误会。小女,小女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还请王爷看在白家忠心耿耿的份上明察秋毫。”闭目养神的墨修尧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如刀锋一般从白夫人身上掠过,问道:“白夫人…是在威胁本王?” “妾身不敢,王爷明鉴!”白夫人吓得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不敢再说话。墨修尧冷漠的看了一眼白清宁,道:“拉下去,本王不想再看到她了。” 凤之遥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其实白清宁罪不至死,也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了。挥挥手,让人将她拉下去。白清宁不停地挣扎着,但是又怎么及得上两个大男人的力气,毫不犹豫的被人拖了出去,远远地只传来白清宁凄厉的叫声,“不!我不想死!娘…救我,我不想死……” 随风传来的凄厉尖叫声渐渐停止,花苑里的贵妇闺阁千金们确实一个个脸无人色,在寒风中簌簌发抖。 白夫人怔怔的望着女儿的身影消失的方向,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她一生就只有这一个女儿,从小就对她寄予厚望。白清宁也确实没有辜负她的期望,但是现在却被定王说杀就杀了。这让她如何接受得了。两个侍卫过来,一左一右架起白夫人便往外走去。王爷心情不好,让她在这里哭号下去很可能让王爷的心情更加不好,到时候遭殃的就不只是这些人了。 “王爷。”孙夫人捧着一本册子匆匆而来,看到地上躺着的几句尸体也只是脸上变了变颜色。便目不转瞬的朝着墨修尧跟前走了过来,低声道:“王爷要的东西在此。”凤之遥不由得赞赏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女人。作为一个在闺中的女子毕竟不如定王妃入得朝堂上的战场,但是能有这样的胆量和定力却已经是不凡了。 墨修尧接过册子翻看起来,脸上的神色也更见阴郁。好一会儿,才啪的一声合上了册子随手扔进身后的林寒怀里,道:“照着册子上记录的,全部给本王带过来。”林寒接住册子,连看都没有看直接塞进怀里,朗声道:“属下遵命。”转过身如风一般消失在花苑里。 这一日,西陵皇城里上演了西陵近五六十年来最血腥的一幕,就连当年镇南王夺权打压朝中大臣的时候也没有出现过如此惨烈的情形。就在孙家花苑的大门外,皇城里几乎所有的皇亲贵族权贵高官满门无论男女老幼都被拉到了花苑外面。整个交叉的路口里三层外三层的站满了人。而其中整个皇城有三分之一的家族被满门抄斩,行刑的地方也就在花苑外的街道上。如此重要的事情,自然连西陵皇也被惊动了匆匆从宫中赶了出来,可惜即使是西陵皇御驾亲临也没能救得了这些人的命。孙家花苑外的街道上血流成河,整个街道几乎被暗红的血迹染遍了。这一天,西陵城里先后被杀的有一位郡王,一位公主,两位侯爵,三品以上大臣四名,五品以上大臣十二名,五品以下难以计数。而这一切,却仅仅只是因为定王妃被刺。一时之间天下悚然。 后世《西陵实录。末帝年鉴》记:九月,定王妃遇刺于皇都,王怒。血洗皇城。是称“孙氏花苑血劫”。 《楚国志。定王录。定寰王篇》记:九月中,王妃与西陵皇城遇刺。王怒,斩杀与南王有关人等过百。皇城权贵一时十去其三,天下震惊。 又有如野史《定寰王妃传》等评论:定王为定王妃斩杀西陵贵族过半,西陵皇城血流成河,冤魂哀鸣。定王与定王妃之情诚然可感动天,然其铁血手腕,杀孽无数皆因妃而起。叶氏实可称红颜祸水之流。 且不管这一场血雨腥风给定王的名声上抹上了一层怎么样的血腥之色,就说那些被迫在场观刑的权贵们吓破了胆子的就不知凡几。更甚至还有听说一些胆子小的被吓得狠了,回去便病了一场,有几个甚至没过几天就去了。 然而,这些却都没有影响到墨修尧半分。自从叶璃昏迷之后,定王的脸上就没有出现过任何称得上是温和的表情,就连笑起来也让人不禁不寒而栗。即使叶璃有孕的消息也没能让墨修尧有半分的喜悦之情。反而每每不经意看到墨修尧眼神阴郁的盯着王妃的依然平坦的腹部时,凤之遥都不由得一阵胆战心惊。只是转念一想,王爷当年看小世子也不甚顺眼,小世子不也蹦蹦哒哒的长到了那么大现在还能跟王爷做对了么? “王爷。” 布置的清幽静雅的房间里,叶璃安静的躺在床上沉睡者。墨修尧坐在床边,半边身子歪倒在床上静静的看着叶璃沉静的睡颜,眼神温柔缱绻。听到凤之遥的声音才坐起身来,沉声道:“进来吧。” 凤之遥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床上沉睡的女子和依然坐在床边的白发男子,心底微微叹了口气,沉声禀道:“王爷,所有与刺客有关之人还有孙夫人所查出的人都已经全部收监。真的要……”那些已经被吓破了胆子的权贵们并不知道,今天他们看到的血腥才不过是这场风波中的冰山一角罢了。更多的人,却还在等待着墨修尧的决断。 王者一怒,血流漂杵。凤之遥不由得想起了少年时先生的教导和感叹。却不知道那些暗中筹划今日之事的人是否会后悔。 “一个不留。”墨修尧声音柔软,修长的手指轻柔的拂过叶璃清丽的容颜。而话里的意思却带着铺天盖地的血腥和杀气。 对此,凤之遥并不惊讶。想了想问道:“王爷…你当真觉得此事是镇南王所为?”这一次,可以说是将镇南王府还在皇城人脉暗桩全数连根拔除了。其中还包括镇南王府满门。虽然镇南王子嗣不丰,但是雷腾风却又好几个子女。早在墨家军进城之前雷腾风的一对嫡子就已经被人带出了皇城,但是城中的王府里却还有几个庶子庶女。要说镇南王所为,并不是说不通。而是如果真是镇南王的话,来势绝对比这一次更加凶险。事实上这一次,若不是定王妃身体特殊,这些刺客根本就碰不到王妃半根毫毛。而且,雷振霆不可能不明白,若是叶璃真的遇刺身亡,只怕就不是杀几个人就能了结的了。只怕整个西陵皇城鸡犬不留也并非是虚言。 “就算不是他,也是他管教无方!”墨修尧冷声道。 凤之遥没有心情同情被迁怒了的雷振霆,换了个话题问道:“白家那个白清宁,王爷就这么杀了,真的好么?”墨修尧冷眼瞥了他一眼,“杀都杀了,说这个有用?”凤之遥无奈的叹气道:“我的意思是,白家王爷有什么打算?只怕经过此事白家要有心结了。王爷对他们不可不防…”不管怎么说白家也还是西陵数得上的世家。墨修尧冷哼一声道:“后妃之族,白家能有半个拿得出手的人才么?本王不需要废物。” “属下明白了。”凤之遥点头道。 “徐清柏如何了?”墨修尧皱眉问道,若是徐清柏出了什么事,以阿璃的心性定然会愧疚终生。这可不是墨修尧乐意见到的,何况无论如何都是徐清柏为阿璃挡了那一剑,若是那一剑刺到了阿璃的身上……想到这种可能,墨修尧身上的煞气便不要钱的往外放。 凤之遥挑眉,有些不明白王爷关心一下徐四公子的伤怎么也能放杀气,“大夫还有宫里的御医和咱们自己的军医都已经替四公子看过了。没有伤到要害,就是流了不少血现在也还昏睡着只怕要修养不少日子。”说是昏睡其实是大夫给开了不少安眠止痛的药物。一把剑从背后刺了个对穿,别说是徐清柏这样的文弱书生,就是他们这些习武之人也要吃不少的苦头。所以还是睡着好一些,少受些苦。 墨修尧点头,“吩咐下去,好好照料。徐四公子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别怪本王手下无情。” 凤之遥默然,经过今天谁还敢对定王的话阳奉阴违,不要命了么? “王爷,卓靖求见。”门外传来卓靖的声音。墨修尧对凤之遥道:“你先去吧,卓靖进来。” 卓靖走进来与凤之遥擦肩而过,“王爷,王妃……” “无事。”墨修尧淡淡道:“让你查的事情?”卓靖恭敬地道:“孙慧娘所提供的名单基本属实,暗中挑动这些人的人已经潜出城去了,属下命人暗中跟着。对方似乎是大楚人,不过,定王府的情报中并没有查到此人的身份。如今那人北上应该是往楚京方向去的。” 墨修尧垂眸,沉吟了片刻道:“大楚…墨景黎已经南下了他去楚京干什么?不对…还有一个人手下也有不少大楚人。任琦宁…林愿…”卓靖心念一转,“王爷怀疑是北境所为?”墨修尧笑而不答,淡淡吩咐道:“派人跟着他,如果他真的是任琦宁的人……” 卓靖沉默的等着墨修尧的命令。良久却听见墨修尧低沉一笑,“本王记得任琦宁是有个北境部落公主的爱妻和几个子女的吧?” “正是。”任琦宁当初以一个异族的身份能够成为统一北境的王者,正是因为他娶了当时北境最强大的部落族长唯一的女儿。 “全都杀了吧。”墨修尧淡淡道。 “属下遵命。” 挥退了卓靖,房间里重新宁静起来。墨修尧怔怔的望着叶璃沉睡的娇颜,低头在她唇边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阿璃,快醒来好么。你不知道…看到你这样躺在这里,我有多害怕……”你再不醒来,我怕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真的将整个西陵化作炼狱。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所以,快点醒来吧。 西陵皇宫里,西陵皇脸色惨白的瘫坐在龙椅上,浑身上下仿佛使不出一丝力气。今天花苑外的那一幕不仅仅让所有的西陵权贵震撼畏惧,即使是他这个一国之君也同样惊吓的不轻。看着那个白衣白发的男人坐在门口神色当然的看着跟前的人,仿佛无喜无怒。但是那淡若飞烟的话语每一句落下却都是一片血光。那样仿佛高高在上仿佛可以任意决定世人生死的神祗,曾经是西陵皇最向往的一种境界,身为帝王杀伐决断任意死生。但是现在他却开始怀疑自己当真能够做到么?他能够像墨修尧那样面不改色的就杀掉将近半数的权贵么? 西陵皇无力的摇了摇头,他不能。不仅是他不能,就是雷振霆也不能。就算再权势滔天,他们也做不到墨修尧那样的决断那样的…冷酷… “陛下……”跟前的内侍有些担心的看着西陵皇,从宫外回来之后陛下就一直失魂落魄的模样,却又不肯宣太医。实在不能不让他们这些跟前时候的人担忧。但是想到上午看到的情景,他又觉得陛下此时的表现是正常的。就连他们这样见多了阴暗血腥的人此时也还在双腿发抖呢。 “凌云公主怎么样了?”好半晌,西陵皇才低声问道。虽然这个女儿与自己素来不亲厚,但是西陵皇膝下子嗣单薄,凌云公主算是比较出众的一个了。如今就这么死了,说没有一点难过也是不可能的。但是即使再难过,他这个作为皇帝的父亲却也没有那个能力和勇气去为女儿讨回公道。 内侍小心的道:“公主的玉体已经送回公主府去了,礼部择了吉日便送公主入土为安,还请陛下保重龙体。” 西陵皇无奈的一笑,道:“也罢了,比起那些人…她总算是没吃什么苦就去了。吩咐下去,着礼部尽快办妥公主的葬礼,咱们提前前往安城吧。”无论是觉得是自己失败无法面对也好,或者是对于墨家军和定王的畏惧也好,西陵皇对于这种皇城现在是再也没有了丝毫的六年。 “老奴遵旨。陛下,刚刚宫外传来消息,镇南王府里睿郡王的几个庶子也都死了。”想了想,内侍觉得还是应该跟陛下说一些好消息。西陵皇睁开眼睛,“哦?当真?” “千真万确,这次的事情只怕和镇南王脱不了关系。定王一怒之下抄了镇南王和睿郡王府。满门上下…一个不留…”说到此处,已经有些年纪了的内侍也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西陵皇愣了半晌,方才嘿嘿的笑了两声道:“雷振霆…他一丝聪明可能想到今天?罢了,至少…雷振霆都势力都被墨修尧灭的所剩无几了。咱们尽快离开皇城前往安城吧。吩咐下去,莫要在招惹这个煞星了。” “老奴遵旨。” 叶璃醒来的时候果然已经是三天后了,虽然三天时间并不算长,但是定王府办事的效率一向都不低,所以这三天里皇城内外的各路残余势力已经被秦风凤之遥等人扫落的干干净净。至于这其中又有多少人家业散尽又有多少人人头落地,却不是一般的寻常百姓能够知道的。但是即使如此,也有不少人察觉到许多皇城中原本的熟悉面孔都在一夜之间消失的干干净净。适逢乱世,能够安稳的活着已经殊为不易,便是有什么疑惑也都悄悄的压入了心底。 “四哥…四哥?!”沉睡中的叶璃猛然睁开了眼睛,一把抓住跟前的人手腕。待看清楚了坐在床边的人时却是微微一怔,“大舅母……” 坐在床边的正是徐家大夫人,手中还拿着一方温热的帕子想要为她擦汗,却不想被叶璃猛地抓住也是吓了一跳,“璃儿,你终于醒了?”看到她醒来,徐大夫人也是一喜,慈爱温雅的脸上绽出放心的笑容。 想她为了儿子千里迢迢的赶到西陵,除了当初从云州到璃城,这还是徐大夫人平生第一次出远门。却没想到到了璃城,儿子和外甥女双双昏迷在床。若不是去迎接的凤之遥事先解释清楚再三保重,徐大夫人只怕就要吓得晕倒过去了。 “大舅母……”刚刚醒来,叶璃的脑子有片刻的混乱。猛然想起自己昏迷之前的情景,不由的坐起身来,“大舅母,四哥……”徐大夫人连忙按住她道:“没事了,你四哥没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对不起…大舅母,四哥都是为了我才……”想起四哥扑到自己跟前,那当胸而过的长剑叶璃脸色也跟着惨白起来。四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受了这样的伤,叶璃简直不敢想象情况到底有多遭。 想起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儿子,徐大夫人也不由的眼眶一红。看到儿子身上裹得厚厚的白纱,还有那毫无血色的脸,徐夫人身为母亲哪里有不心痛的。但是这样的事情又怎么能怪得了叶璃?自己儿子的秉性做娘的又怎么会不了解。就算不是为了叶璃,他们兄弟中哪一个寻到这样的事情徐清柏也还是会扑上去的,若是儿子不去挡那一剑那才是怪了。抬手拍了拍叶璃的手背,徐夫人温和的道:“傻孩子,你四哥没事了,哭什么?大舅母是说你啊,你这孩子不是跟林大夫学过一些医术么?怎么连自己身子不适都不知道?” 叶璃一愣,徐大夫人含笑摇摇头道:“傻孩子,你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还是生过一个孩子的呢,怎么一点儿也不注意呢?” 这一回,叶璃彻底怔住了。就连徐夫人抬手替她擦眼泪都没有回过神来。好一会儿,才低下头伸手覆上自己平坦的腹部。然后将左手搭上右手的脉搏,有些惊惶的道:“我…我把不出来,孩子…孩子怎么了?”叶璃虽然跟林大夫学过一些医术,但是大多数都是药理和毒物之类的。而医术明显并不是一个可以触类旁通的学科。要让一个学医不足半年的人能够清楚的分辨出什么是滑脉有孕却是有些困难的,何况叶璃此时心中有些慌乱。如墨修尧那样的人慌乱中都能连脉搏都感觉不出来,更何况要诊断脉象。 徐大夫人含笑安慰道:“没事,孩子好好的呢。只是你也太不经心了一些,万一出了什么事可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了。” 叶璃怔怔的低头望着自己的腹部,这一次确实是她疏忽了。虽然曾经有过一次经验,但是这一次除了心情起伏不定以外,孩子一直都很乖巧,基本上没有让她有任何生理上的不适。而每月该有的那么两天信期,因为当初生墨小宝损耗颇大,虽然小心调理着但是总还是有好些时候不准的。所以她也只当来到西陵因水土的关系而暂时絮乱了。还有就是,这几年一直没有什么消息,叶璃几乎惯性的不会往那上面想了。 “不管怎么说,醒了就好。我还没让人去通知定王呢。”徐大夫人笑道。 “阿璃!”话音未落,墨修尧的声音已经从门外传了进来。只见墨修尧入一道白影掠入房中着实将徐大夫人吓了一跳,显然是不知道谁禀告了他直接施展轻功就跑过来了。 “修尧……”叶璃抬眼看着眼前的白发男子,虽然外表看不出什么不好的地方,但是叶璃就是能感觉到他的紧绷和疲惫。白影一闪,叶璃被揽入了一个微凉的怀抱,墨修尧埋首在她肩膀上,深深地吸允着熟悉的馨香,声音低哑,“阿璃…你终于醒了……” 叶璃心中莫名的一酸,抬手环住他有些消瘦的腰,低声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不远处,徐大夫人看着眼前这一对小夫妻,欣慰的一笑悄然的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有话要说的小夫妻俩。 314.镇南王吐血的损失 314。镇南王吐血 “修尧…。”倚在墨修尧怀中,叶璃心中满是歉意。这一次的确是她太不小心了,才会出现这样的意外,甚至还连累了四哥。这几天跟前这人必定是过得十分艰难,抬手紧紧的环住搂住他的腰,叶璃低声道:“修尧,对不起。这次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 “不是阿璃的错,是我不好。我竟然都没有发现阿璃…又有了孩子。”墨修尧的手轻轻的覆上她平坦的腹部,那里再一次孕育着他们的孩子。自从有了墨小宝,墨修尧对于有没有孩子的事情越发的看得淡了。甚至隐隐的希望以后再也没有了孩子才好。但是理智上他也同样清楚,多两个孩子将来对阿璃更好一些。但是接连两次孩子来得都有些不是时候,甚至让阿璃险些遇到危险。这让墨修尧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不善。 叶璃抬起头来,无奈的看着眼前突然变得神色阴郁的男人。当初还怀着小宝的时候就是这样,墨修尧时而看着肚子里的孩子神色温和,时而又阴沉的让叶璃隐隐有些担心。不过叶璃依然相信,他会疼爱他们的孩子的。 “修尧,你说…这一次会不会是个女儿?”叶璃靠着墨修尧含笑问道。 “女儿?”墨修尧心中微微一动,想象着有一个跟阿璃一模一样的乖巧聪明的女儿,脸上的神色不由得软和了下来。叶璃笑道:“对啊,我们已经有了小宝了,我希望这一次是个女儿,这样小宝就有妹妹了。现在小宝的年纪,长大了不是正好可以保护妹妹么?” 墨修尧也深觉有道理,如果是一个像阿璃一样的女儿的话就是定王府近几十年来唯一的小郡主,自然是要千娇万宠的。正好墨小宝闲着没事,就让他好好保护妹妹吧。墨修尧在心中默默盘算着回去是不是要对墨小宝加强操练,免得将来保护不了妹妹。 叶璃当然不知道自己一语奠定了墨小宝未来的痛苦的童年岁月,刚刚醒来身体无碍,又得知了有了宝宝的消息,四哥也醒过来了,叶璃只觉得心情格外的舒畅了起来。前些日子心中那股莫名的郁气似乎消失不见了。靠在墨修尧怀里,叶璃低低的诉说着一些自己对将要到来的宝宝的期望和喜爱。墨修尧搂着叶璃沉默的听着,好一会儿,叶璃才停了下里轻轻叹息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搂着自己的人,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闭着的眼睛下有着淡淡的暗影,叶璃小心的抬手点了他的两处穴道。方才小心的起身让出一些床位让他好躺在床上,有拉过被子小心的替他盖好。看着沉睡中的人俊美的容颜,叶璃淡淡微笑。这世上能成功制住定王穴道的,怕是只有她一人罢? 驿站里,自然因为叶璃和徐清柏的醒来一片欢喜,而皇城另一侧的白家此时却是人心惶惶一片愁云惨淡。 白允城跌坐在大厅的椅子里,本就上了年纪的容颜此时更是一片衰败之色。本来知道女儿被定王所杀之后,白允城虽然愤怒虽然心痛但是却还有几分底气的。心中暗暗的筹谋着一切打算,但是却不想定王竟是如此的雷霆手段,短短两三天内将皇城里的各处势力如落叶秋风一般扫的干干净净。甚至连镇南王府都被他给抄了,而白允城原本唯一的希望西陵皇也被墨修尧给吓破了胆子,表示不必等到两个月后,宫中收拾妥当了之后御驾立刻就要启程前往安城。而之前已经光明正大的投效了定王府的白家自然被西陵皇毫不犹豫的放弃了。若是早些年,皇后还在倾容贵妃还在,西陵皇少不得还要给白允城几分面子。但是如今倾容贵妃失踪已久而皇后也早已薨逝,西陵皇自然不会再保白家这没什么大用还对自己不忠的臣子了。 也许,从一开始投靠定王府就已经错了。白允城有些苦涩的想着。不投靠定王,跟着西陵皇去了安城就算不能让白家就此繁荣,但是凭着白家的底蕴至少不会有什么杀身之祸。而现在……想起那日在孙家花苑外看到的一幕,白允城只觉得心中生寒。定王…真的会给白家一条活路么? “老爷,我们现在敢怎么办?”白夫人同样形容憔悴,连往日里丝毫不乱的妆容也有些遮不住脸上的皱纹和恐慌。 “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白允城苦笑。白夫人看了看白允城,有些小心翼翼的道:“老爷,不如咱们…咱们早些离开皇城罢。” 白允城淡淡的看着她,斥道:“无知妇人,定王岂会允许咱们这样平安离开皇城?”定王若是想要问罪他们,他们又怎么走得出去?若是定王没打算问罪,他又怎么舍得下这么多的家业孤身离开?白夫人也是一时慌乱了,被白允城一斥也知道自己所说的并不实际。只得慌乱的抓住白允城的手臂焦急的道:“那…那咱们该怎么办?是不是…是不是去求求定王府的人?” 如今他们根本就见不到定王和定王妃,这些事情的都是凤之遥和定王妃身边的两个心腹。况且,就算有机会白夫人也确定她真的不想在见到定王了。 闻言,白允城沉吟了一下。仔细思考起妻子所说的话来。虽然如今定王似乎并没有要拿白家如何的意思,但是从定王毫不犹豫就杀了白清宁来看,白允城绝对相信定王是对白家不满了。但是就是这样的不闻不问,反而让人更加的提心吊胆。白夫人看着沉思的白允城,小心翼翼的问道:“老爷,也不知道定王妃是否已经醒来了。若是能够向王妃求求情…妾身听说王妃出身书香门第,心性温和善良。虽然清宁…有些不妥,但是咱们白家并不曾做过什么对不起定王府的事,或许王妃开恩,不会赶尽杀绝?” “这…如今要见定王妃只怕是不易了。”定王妃刚刚遇刺,以定王对王妃的厚重,又怎么会再允许不是心腹的人接近定王妃? 白夫人眼神微闪,焦急的道:“难道就一点法子都没有了么?难道…咱们白家就真的要这么……” 白允城想了想,终于道:“或许有…陛下过几日就要前往安城,到时候定王和定王妃一定会前往送行。如果那时候能够见到定王妃,咱们或许可以向王妃求求情。”白夫人眼睛一亮,笑道:“老爷说的是,除非定王妃还没好起来,不然陛下离开按礼节定王和定王妃是一定要一起为陛下践行的。到时候妾身一定设法见到定王妃,求她开恩。” 白允城越想越觉得事有可为,连连点头道:“夫人说的是,夫人这几天好好歇着切莫操心。见定王妃的事我去安排便是。” “那就辛苦老爷了。”白夫人含笑道,微微垂下的眼眸中划过一丝怨毒。 却说,墨家军占领皇城的消息刚刚传到大楚不久,紧接着又传来了墨修尧几乎血洗了西陵权贵的消息。带着征东大军一路向南的雷振霆听到消息还没能从皇城这么快失陷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另一个更大的打击就迎面而来,几乎打得他晕头转向。要知道,既然他放弃了西归,那么皇城失陷几乎就已经是定局了。虽然雷振霆没有料到竟然会那么快,却也还算是有心理准备。而墨修尧墨辣手清洗皇城权贵的事情却是完全出乎雷振霆的意料之中。如此一来,雷振霆在皇城的心腹经营多年的人脉甚至还有他手下这些将领的家人,通通遭了秧。更不用说其中还有他自己的几个孙儿孙女。听到这消息,雷振霆气得险些当场晕厥过去。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墨修尧……” “王爷?!”身边的侍卫连忙伸手扶住他,雷振霆抬手捂住嘴唇,鲜红的血迹从指缝中浸了出来。 “王爷,还请保重身体!”在场的众人都是吓了一跳,也顾不得愤怒悲伤了,连忙上前查看雷振霆。要知道,虽然他们这一路行进的都还算顺利,也占据了大楚大片的土地。但是因为有慕容慎的干涉,他们并没有如预期的一样赶在墨景黎南迁之前占据整个南方。如今大楚的情形可说的上是一团乱。云澜江以南大部分在墨景黎手中,极小一部分被他们抢先占据。云澜江以北一部分地方被西陵大军控制,但是他们身后却是刚刚北上的慕容慎的大军。虽然只有区区二十万人却也给他们继续往南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再往西南还有吕颂贤的四十万大军,往北是西北墨家军的地盘。再往北却是留守的大楚守军与北戎北晋打得一团乱。可以说,现在大楚这块土地上就没有一个地方不乱的,这个时候镇南王却绝对不能出任何意外。 雷振霆稳住了心神,压下冲上喉头的那一丝甜意,一把挥开搀扶着自己的侍卫沉声道:“本王没事,你们先下去吧。” 众人犹豫的看了看雷振霆铁青的脸色,终于还是告退出了书房。 “到底是怎么回事?”好一会儿,书房里才响起雷振霆的声音。前来传信的男子脸色也不好看,沉声将这些日子西陵皇城的事情一一细说了一片。从徐清柏提前出线在皇城,到西陵皇自愿让出皇城,再到定王妃遇刺定王大怒血溅孙家花苑。 “蠢货!”听完了男子的禀告,雷振霆只得挤出了这两个字。就连喘息声都渐渐地粗了许多,“那个蠢货!本王当年就该废了他!他怎么不想一想…他怎么不想一想,死的那些不仅是本王的心腹,还是西陵的精锐!这些人被墨修尧杀了,他只怕还在心里暗暗高兴罢?他怎么不想一想,这些人全部死了,西陵…他一个人有本事治理西陵么?!”雷振霆声音渐渐高扬,可见是气愤到了极点。雷振霆这话确实不错,虽然被杀的都是雷振霆的人,但是须知雷振霆掌控朝政十几年,朝中有能力的有几个不是他的人?被墨修尧这么一杀,留下来的都是一群碌碌无为之辈罢了。就算西陵皇迁都安城,完全没有治理国家经验的西陵皇带着一群同样的庸才,能干些什么事只有天知道。 “嘿嘿…好一个墨修尧,好手段,好心计!”雷振霆冷笑连连。 等到怒气发泄了一些之后,雷振霆很快便冷静了下来。也很快就看到了这其中有些不对的地方,厉眼微微一眯,沉声问道:“本王不记得什么时候下过命令刺杀定王妃?是谁自作主张行事的?” 男子同样也是一脸茫然,他只是镇南王安插在皇城里一个极不起眼的的角色。平时也只管一些市井消息之类的,所以才能逃过了这次的定王府的这一劫,匆匆赶来报信。但是这件事情的起因经过他同样也弄不明白,只当是王爷下的命令。见他一脸茫然,雷振霆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挥挥手让他退下了。 等到男子退下,雷振霆一挥手将桌上的砚台扫落在地。砚台撞击在地面上撞出清脆的响声,上好的砚台也被摔成了四分五裂,“给我查!到底是谁如此大胆…墨景黎…不墨景黎没这个能耐,给本王查任琦宁和耶律泓耶律野!” “是,王爷。”隐在暗处的金衣卫应声而去。书房里冷冷清清的只剩下雷振霆一人,雷振霆沉默了良久,终于哇的一声一口血冲口中喷了出来。 西北飞鸿关上,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的清尘公子站在飞鸿关的城楼上往外远眺,不远处十几里外便是西陵大军和北戎大军的大营。从关下往上望去,白衣的俊美公子临风而立,神色淡然出尘宛如神仙中人。莫说是一般的两军将士,便是如两军统帅看到这般风度也不得不暗叹一声清尘公子的风采。 “哦?清柏受伤了?”城楼上,徐清尘转过身来看着前来传信的暗卫微微挑眉, 暗卫只觉得心头一跳,背脊生寒。清尘公子虽说有神仙公子之称,平日里也是闻言细语不比王爷气势逼人,但是这给人的压力确实一般无二的,“回公子,确实如此,不过…信上也说了四公子并未伤到要害,想必现在已经醒转过来了。” 徐清尘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暗卫暗中默默地抹了把汗,拱手道:“属下告退。” “清尘公子当真觉得是雷振霆派人刺杀定王妃?雷振霆…应当不会如此不智。”徐清尘身边两个男子同样迎风而立,一个已经头发花白,虽然神态温和但是眉宇间却隐隐有几分坚毅之色,另一个中年男子却是三十出头,神色沉稳,与老者有几分相似。 这二人正是当年险些被墨景祈弄死的南侯世子俩。当初两人为墨景祈的迫害险些丧命,虽然有墨修尧和叶璃救起却也有几分心灰意冷。这些年都隐居在西北几乎没有什么名声。但是现在墨景祈已死,大楚几乎名存实亡,而西北也面临着西陵和北戎大兵压境,南侯父子俩自然也不能坐实,主动请命陪着徐清尘来了着飞鸿关。 徐清尘俊美出尘的眉宇间蒙上了一沉淡淡的冷意,“就算不是雷振霆的主意,他也脱不了关系。” 南侯下半辈子十几年虽然过得有些窝囊,但是到底是曾经驰骋沙场的猛将,许多事情身为局外反而看得更清楚一些,捋着胡须笑道:“这一次,只怕是雷振霆也是被人给算计了。”镇南王这一次的损失不可谓不小,只怕此时镇南王正心疼的吐血吧。定王蛰伏多年,每次一出手却都足以让世人震惊。 站在父亲身后的傅昭有些担忧的问道:“定王此举,对王爷的名声只怕是有些妨碍。”即使他们远在西北,定王的杀名却已经传遍了整个西北,其他地方自然也不用怀疑了。他们这些定王府的人自然清楚,其实定王所杀的那些人远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多,只是这些人的影响力只怕是比真的屠了一个城还要严重吧。而现在外面的传闻却已经变成了定王屠了整个西陵皇城,甚至连之前在汴城已经压了下去的事情也拿出来说了。一时间,有不少文人士子对定王的评价也有些不好起来的。但是对此,身为西北目前的权利掌控者,以及西北人文之首的徐家却没有任何表示,这也让傅昭有些不解。 徐清尘淡笑道:“傅兄看的还不通透。有道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堵不如疏,等到他们说满意了自然也就不说了。” “这对定王的名誉不会有影响么?”傅昭皱眉问道,有志于天下的人,对于名声总是要格外看重一些的。 徐清尘侧身看向南侯问道:“南侯怎么看?” 南侯摇摇头道:“成者王侯败者贼,一时一刻的留言算不得什么。何况,流言始终是流言,待到流言破除之日,天下人只会对定王更加推崇。至于那些读书读傻了的书呆子,想必定王爷不屑理会的了。” 徐清尘点头笑道:“南侯所言正是,徐家和定王府的关系…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徐家是不能轻易开口帮定王说话的。更何况,如今天下大乱,定王这样的名声…也没有坏处。”至少怕墨修尧的人会比敢算计他的人要多得多,而敢背叛定王府的人,想必也要更少的多了。有的时候,恐惧也是一种很好的御下的方式。当然这不能太过了,而这一次定王妃遇刺是个很好的理由不是么?以后…璃儿也会安全一些了吧?经过这一次,天下人应该也知道,即使定王对王妃用情极深,但是定王妃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定王爷不会崩溃不会堕落,他只会更加疯狂更加冷血。 “如今,王爷还在西陵还好。等到王爷班师回璃城,西陵那边是否会出什么意外?”南侯还是有些担心的问道。 徐清尘道:“清柏到底还年少了一些,不过经过这一次的教训,他应当明白了什么叫乱世用重典。” 南侯父子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傅昭挑眉看着徐清尘有些好奇的道:“清尘公子似乎丝毫不为那些西陵权贵感到惋惜?”虽然说里面有不少是和刺客有关的人,但是大家都清楚其中更多的还是镇南王的心腹以及西陵真正有才干的人。王爷此举是断了西陵未来十年里的人才啊。 徐清尘笑容清冷,“只要王爷不屠杀普通百姓,至于那些人…有几个是真正无辜的?就算是无辜的……”放眼往关外望去,飞鸿关外赤地千里,残垣断壁哀声四起。徐清尘抬手一指远处目光看不见得地方,“有人,比他们更无辜么?”真正无辜的是那些在战争中苦苦挣扎的百姓,而不适合那些本身就是发动战争的西陵权贵。 南侯轻声叹息,“清尘公子说的是。”放目远眺,哪些地方…曾经是他的故国。而如今却是哀鸿遍野,血流成河。 徐清尘眉梢微微挑了一下,淡淡道:“如果不是镇南王的意思,那么就只有一个人有这个本事了……任琦宁。很好,若是不做点什么回报他一二,清柏和璃儿的苦岂不是白受了?来人。” 一个黑衣男子出现在徐清尘背后,正是被叶璃留在西北的卫蔺。 “卫蔺,你亲自往楚京走一趟。告诉冷皓宇,暂时不必回西北了。协助大楚守军,务必守住楚京。”徐清尘淡淡道。 卫蔺也不多问,点头沉声道:“属下明白,属下告退。” “清尘公子,守住楚京只怕是有些……”南侯皱眉道,他对于大楚的兵力和战力还是有些了解的。就算是有冷淮和华国公在,楚京也守不了三个月,而三个月之内,墨家军只怕很难抽出兵力来支援楚京。 徐清尘淡笑道:“吕将军那里的几十万兵马早就蠢蠢欲动了,只是之前一直防备着雷振霆才不敢擅动,现在雷振霆正在跟墨景黎死磕,就算想要抽身也来不及了。等到解决了咱们跟前的围困,再去楚京应该还来得及。到时候王爷也该回来了。” 南侯暗中默默盘算了一盘,觉得徐清尘此举虽然有些冒险但是也还不算不可为,最重要的是一旦成功了,那么定王府的领地将会比现在扩大一倍有余。 “不过如此一来就要直接对上整个北戎和北境了。还有南方的雷振霆,等他站稳了脚步很难说不会在回过头来与北戎北境合围我们,以墨景黎的胆量只怕拦不住也不会拦他。” 徐清尘淡笑道:“雷振霆不是还有慕容慎么,另外,咱们在大楚境内还有一只伏兵可用。” “……” 315.西陵皇迁都 315。西陵皇迁都 听了徐清尘的话,南侯父子也同样是一惊。就在定王府和大楚已经决裂这么多年的情况下,大楚境内竟然还隐藏着一只伏兵,甚至直到现在大楚已经四处战乱了也依然没有暴露于人前,这不得不让两人在心中惊叹定王府的底蕴。不过两人都是知道分寸的人,徐清尘没有细说他们自然也不会去问。 南侯望着关外不远处的猎猎旌旗,问道:“关外的北戎大军和西陵大军清尘公子打算怎么处理?” 徐清尘淡然道:“北戎一心一意的想要南下攻占大楚的地盘,不会与咱们硬碰硬。至于西陵,也不过时虚张声势跟在北戎兵马身后摇旗呐喊罢了。既然如此…这两路人马,咱们就一并吃下了。” 南侯看向徐清尘道:“清尘公子有此信心?” 徐清尘莞尔一笑道:“行军打仗是南侯的事情,怎能问在下有没有信心?说来惭愧,让在下筹谋一二尚且还有可为,这行军打仗排兵布阵的事情却不是在下所长。”南侯一笑道:“公子过谦了。”就凭徐清尘方才的打算,就不能算是完全不懂军事的人。不过比起清尘公子的文章风流治世之才,这一点却是不那么显眼了。 “岂是过谦,这一仗,就要劳烦和南侯和吕将军费心了。”徐清尘正色道。 知道他这是将这飞鸿关和这些墨家军将士托付给自己,南侯心中也是一热,正色道:“请清尘公子放心便是,老夫必不敢有丝毫懈怠。” “如此甚好。”徐清尘点头笑道,“不妨让北戎人看看多年未战墨家军是否不如他们了。” 清清淡淡随意的一句话,却让南侯心中也不由的升起一股豪气。他虽然前半生打过不少仗,但是对于能够统领墨家军对上北戎西陵两大强敌却是想也没有想过的。 这日,西陵皇城外却是人潮涌动,气氛森然。身着黑衣的墨家军将士已经换下了原本的西陵守军站在城头上。这也标志着这座西陵皇城从此完全的归属于墨家军了。城门外,绣着龙纹的明黄色旌旗迎风飘扬。一排排各种各样的马车排在皇城外的官道旁,等待着启程的时候。今日是西陵皇正式起驾离开皇城前往安城的时候,还有不少跟着西陵一起离开的权贵和朝中大臣。 至于普通百姓跟着西陵皇离开的虽然也有但是却并不算多。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忠君爱国的事情其实离他们很是遥远,何况西陵皇城并不是被墨家军强行攻破而是被西陵皇拱手让出的。这样一来,肯跟着西陵皇的百姓自然也就更少了。墨家军名声素来不错,与其跟着西陵皇放弃自己世代经营生活的地方奔向那未知的地方,还不如在定王府的手下安安分分的过日子。 所以,城外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中,前来送行或者看热闹的人倒是比要跟着一块儿走的人要多得多。这不免让西陵皇感到有几分凄凉,但是这世上最多的便是普通百姓,西陵皇自然也没有将这些寻常百姓看的有多重。 “定王,王妃来了。” 西陵皇要走了,墨修尧和叶璃自然是不能不来送行了。好在修养了几日叶璃早就好了许多,只是徐清柏如今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墨修尧一手环着叶璃的腰身将她护在怀中,丝毫也不避讳周围众人的目光。但是叶璃起有些惊讶的发现,周围的人特别是许多高官权贵看到他们的神色不是往日的恭敬逢迎,而是充满了一种极度的恐惧。再仔细看就发现,这些人的畏惧的目光并不是看向自己而是对着自己身边的人的,不由疑惑的抬头看了墨修尧一眼。 因为叶璃有了身孕,而且墨修尧隐隐也有些发现叶璃并不喜欢自己大肆杀伐,或者只是墨修尧自己心中不乐意让叶璃知道自己这样的心性。叶璃醒过来几天后,周围的人竟都没有将她昏迷的那几日发生的事情告诉她。叶璃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人的恐惧所为何来。 “陛下,祝陛下此去一路顺风。”极难得的,墨修尧对着西陵皇拱了拱手朗声笑道。 西陵皇不由得愣了愣,竟有几分受宠若惊之感。连忙回礼道:“承定王吉言,朕也恭喜定王和王妃喜得贵子。”叶璃点头浅笑道:“多谢陛下,陛下保重。” 虽然对这占了自己大片土地和皇城的人还必须含笑以对的感觉十分苦逼,但是好在马上就要离开这里完全脱离墨修尧这个杀神了,这让西陵皇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是,笑道:“多谢王妃,朕便告辞了。” 墨修尧淡笑道:“不送。” 西陵皇的龙撵就停在不远处的官道中央,周围布满了原本的宫中侍卫和内侍宫女。龙撵后面便是宫中嫔妃公主以及宗室王宫的座驾,看着西陵皇被人搀扶着上了龙撵,其他人才跟着上车准备出发了。 等到龙撵开动之后,墨修尧便挥手对身后一起来送别的众人挥手道:“行吧,都散了吧。”扶着叶璃便要转身回城。身后众人默然,王爷你做戏也好歹做的像一点吧。不说要目送远去,至少别西陵皇的龙撵还没走出一步之遥你就急着转身而去啊。 不过对此墨家军的将领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了,而原本的西陵权贵也没心情在新主子面前表示对旧主的尊敬,默了一会儿遍都散了。 “定王妃…妾身求见定王妃……”叶璃与墨修尧正要进城,便听到身后传来有些尖锐的叫声。叶璃转身,只见白夫人一脸焦急的朝着自己冲了过来。可惜刚刚发生过行刺的事,叶璃跟前的侍卫在叶璃醒来之后就发现全部换成了麒麟。虽然对此叶璃有些不愿,但是也知道这次的事情必然是吓到了不少人,便也没有出声反对只当是让关心自己的人安心罢了。 白夫人才刚叫出定王妃的时候便被定王府的侍卫拦了下来,距离叶璃还有十几步的距离。眼看着叶璃便要被墨修尧扶着进城去了,白夫人心有不甘便放声叫了起来,“王妃…妾身有事求见王妃……” 在场的众人皆是默然无声,他们当然知道白家的事情,白家千金当天就被定王给杀了。许多人便在心中猜测着定王府打算什么时候动白家了。 叶璃微微蹙眉,想了想道:“请白夫人去驿馆吧。”身后的侍卫应了一声,拎起白夫人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西陵皇离开了,留下一座空荡荡的皇宫。西陵的皇宫面积比起大楚的皇宫和大楚南方的前朝旧宫都要小一些,但是再小它也是一座皇宫。而墨修尧明显没有移居西陵的打算,那么这座皇宫的处置就成了一个问题了。历来前朝旧宫若不是作为新的王朝宫殿便是作为行宫存在的,又或者就是让它荒废日久渐渐毁掉了。但是这都不符合定王府的行事,最后墨修尧想了想便定下来,皇宫的前半部分废掉那些皇帝专用的东西,作为西陵皇城未来的最高主事衙门。后半部分也就是后宫,暂且封闭,以后再做打算。 因为很快就要离开西陵,墨修尧和叶璃也没有打算搬进皇宫里过过住皇宫的瘾之类的无聊打算。送过了西陵皇之后便依旧回了暂住的驿馆。回到驿馆第一件事叶璃便和墨修尧一起前去探望还在养伤的徐清柏。 徐清柏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是到底还是伤的极重。这么几天养伤下来也只能坐在床上靠着高高垫着的枕头跟他们说话。叶璃进去的时候,徐大夫人正在喂徐清柏喝药,这让徐清柏不由得感到有些不自在。他都这么大了,而且又不是伤了手还让母亲亲自喂药总是有几分不自在的。看到叶璃和墨修尧进来不由得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徐大夫人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悦的轻哼了一声道:“不管是谁来了,你给我先将药喝完了再说!” 徐清柏无奈的道:“娘,你将碗递给我我自己喝就行了。”他还可以端着碗一口灌进去,这样一口一口的喝…要知道汤药的味道从来就没有好过!徐大夫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知道药苦了?那还不好好养养伤?你当我不知道你昨晚又看那些卷宗了?” 这话倒是让叶璃有些歉疚,要不是他们急着离开西陵,四哥哪里需要养伤的时候都不得安宁啊。 总算,徐大夫人看够了儿子的俊脸变成苦瓜的模样,将药丸递给了他。徐清柏连忙接过一仰头大半碗直接灌了下去,哭的直皱眉头。徐大夫人没好气的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蜜饯,才接过空碗出去了。 被自家表妹和表妹夫看到如此窘状,长袖善舞的徐四公子也有些不好意思,对着两人笑了笑道:“西陵皇走了么?” 叶璃点头,在床边坐了下来仔细看看徐清柏的脸色,倒是比昨天好上一些了,才道:“刚刚送走了,四哥你又急着看那些东西?伤还没好就好好歇着,真有什么事不是还有修尧和凤三他们在么?”徐清柏笑道:“在床上趟了这么多天,什么也不能干也挺无聊的,随便看看罢了。”看了一眼在一边的凳子上坐下来的墨修尧,徐清柏问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如今大楚打得一团乱,原本正是他们吞并西陵的好时候。但是西陵幅员辽阔,这一次虽然如此容易落下了西陵皇城但是确实有侥幸的成分在里面。若是真的想要拿下西陵全境,三五年功夫只怕也不算多。到时候若是让北戎北境和雷振霆在大楚站稳了脚跟,那才是得不偿失。毕竟,西陵再大也抵不了大楚那富饶丰厚的土地。 墨修尧正色道:“半个月后。阿璃有了身孕,路上要慢一些,所以不能久留了。” 徐清柏点点头,盘算了一下道:“半个月也足够了,到时候我应该也能下床了。”墨修尧道:“我已经传信给沈扬,我们离开前他应该就能够感到。” 徐清柏一愣,摇头笑道:“不必如此,沈先生还要照顾璃儿呢。” 叶璃按下他,蹙眉道:“怎么不必了,我只是怀孕了又不是有什么伤病。生孩子要的事稳婆不是大夫,何况璃城里还能少了大夫不成?你这上不好好调理若是落下了什么病根,大舅母不知道该多难过。”徐清柏还想再说什么,叶璃瞪了他一眼坚定地道:“不许反对!沈先生也早说了这几年一直困在璃城有些烦了,能出来走走也是好事。何况,西陵到底是刚刚到咱们手里的地方,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有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再我们也放心一些。” 徐清柏知道说不过叶璃,只得无奈的一笑算是答应了下来。 墨修尧继续道:“另外三十万大军会留在西陵这边,统帅是张起澜。张起澜性格直爽但是却不刚愎自用,你们两个一文一武想必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你看如何?”徐清柏自然不会有意见,虽然如今墨家军拿下了西陵这大片的土地,但是徐清柏也不会以为就此可以太平无事了。张起澜也是墨家军的老将,领兵经验丰富,能够有他带领三十万大军留下,徐清柏自然放心了许多。 叶璃想起来徐大夫人的事,连忙问道:“大舅母可要和咱们一块儿回去?” 徐清柏无奈苦笑,摇头道:“母亲知道我要留在西陵,只怕是打算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事实上徐大夫人的原话是“你大哥我管不了了,你弟弟比你还小一些。不看着你成亲生子我就不回徐家了!”如今徐大夫人对自己儿媳的标准已经从出身大楚的书香门第降低到不管出生只要家世清白心情好就可以了。 看着徐清柏无奈的模样,叶璃也能想象出徐大夫人到底说了什么。沉吟了一下,便也赞成了笑道:“既然如此,想必是大舅母不放心四哥了,就在西陵住一段时间也不妨事。等到大舅母想念咱们了,再派人来迎接就是了。”墨修尧也没什么意见,点头道:“如此极好,半个月后我和阿璃就返回璃城。这边的一切就都托付给你了。” 徐清柏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担忧踢了出来,道:“我之前也并没有什么经验,只怕是……” 墨修尧凝眉一想,便明白了徐清柏的担忧。徐清柏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四五,就要掌管相当于原本西陵三分之一的疆域,可说的上是封疆大吏中的封疆大吏了。一时之间难以服众也是可以遇见的,他相信徐清柏的能力,但是能力是需要时间才能展现出来的。他们离开皇城之后,只怕徐清柏的日子也不会那么好过。之前他只考虑能力另外也是定王府如今确实人不够用,倒是忘了考虑徐清柏的年龄。 叶璃眉梢微挑,含笑道:“我倒是有个主意,却不知道四哥觉得如何?” 徐清柏含笑看着叶璃,“璃儿出的一向都是好主意,快说来让四哥听听。” 叶璃道:“四哥不妨试试看能否将汴城那位秀亭先生请到这边来。秀亭先生门生遍布西陵,若是他能够出山襄助四哥,那么想必四哥在西陵的事务就会顺当许多。”虽然秀亭先生已经表示了归顺定王府之意,但是文人,特别是那些成就非凡的文人总有些怪脾气的。若是叶璃和墨修尧开口让他来他固然是回来,但是只怕难免会对徐清柏有些心结和轻视之心,反而不利于徐清柏行事。 徐清柏身为徐家子孙对于天下间杰出的文人大儒自然都是有所了解的,更何况秀亭先生还是自己祖父和父亲叔父都极为推崇的人物。思索了片刻便点头笑道:“璃儿果然不会让四哥失望,四哥知道该怎么做了。”叶璃浅笑道:“是我们辛苦四哥了才是,如此,璃儿就不打扰四哥休息了,四哥这些天还是好好养伤吧。” 墨修尧扶起叶璃转身离去,临去时还留下了一句道:“回头我让凤怀庭过来,可帮你处理西陵富商的问题。” 徐清柏一怔,莞尔一笑道:“多谢王爷。” 目送两人离去,徐清柏想了想还是叫人拿来笔墨先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邀请函让人送去汴城。一边思量着有没有时间亲自去一趟汴城,只可惜自己现下有伤在身,等到墨修尧等人走了就更加没有空闲了。 除了徐清柏的院子,叶璃才转身对墨修尧微笑道:“修尧,谢谢你。” 墨修尧一怔,低头看着叶璃眼神温柔,“谢我什么?”叶璃道:“谢谢你为四哥做的。”无论是将沈扬招来西陵还是凤怀庭,都是原本绝对不在墨修尧的计划中的。特别是凤怀庭,如今凤怀庭凤怀庭在西北整合定王府名下的产业和西北的商业正是忙碌的时候。墨修尧低头以自己的额头靠着叶璃的额头,蹭了蹭轻声道:“徐清柏是你四哥不是么,而且他救了你的,还救了咱们的孩子。我总该对他好一些。” 叶璃笑道:“你一向对他们都很好,我知道。”虽然墨修尧总是不所不用其极的压榨大哥,但是也只限于大哥一人而已。对于其他几个表哥确实是相当不错的。就像这一次,攻打西陵之前墨修尧就已经考虑好了要让徐清柏留在西陵,这也可算是在为徐清柏的将来铺路。徐清柏还太过年轻,而且又一向在外几乎不参与定王府核心的事务。但是西陵的事情如果他能够处理妥当的话,将来他的前途将会不低于定王府核心心腹中任何一人。 “阿璃喜欢,我自然要对他们好。”墨修尧笑道,低头在她粉色的樱唇上轻轻咬了一口。叶璃无奈的瞪了他一眼道:“那你可以也对大哥好一点么?”我真的不想夹在你们中间当炮灰。墨修尧低低的一笑,“这个么…阿璃怎么舍得这样为难为夫?为夫好生难过呢。” 叶璃翻了个白眼,“这算什么为难?你就非要跟大哥针锋相对?” “这个么…谁让他长得那么招人嫌弃呢。你看…现在都找不到媳妇儿,不就是证据么?”墨修尧蹭了蹭她泛着清淡幽香的秀发,懒洋洋的道。 “……”所以,你在嫉妒大哥长得比你好看么? “王爷,王妃……”离开徐清柏的院子两人正要回房,叶璃才想起来还有一位被带回来的白夫人等着求见。于是墨修尧只得满腹怨气的陪着叶璃去见人。一踏进花厅,原本想要迎上来的白夫人身子立刻僵硬住了。脸色惨白的望着墨修尧扶着叶璃进来,连上前行礼都忘了。 叶璃挑了下眉,也没太在意白夫人的如此失礼,淡淡笑道:“白夫人,求见本妃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妾身…妾身…”白夫人看着墨修尧四肢僵硬的仿佛被冰冻住了一般,耳边也仿佛想起了那日的无数的惨叫声还有自己女儿被拉下去时凄惨的哭叫声,脸色更加难看起来整个人也簌簌发抖簌簌发抖仿佛摇摇欲坠。 “白夫人?”叶璃皱眉问道:“夫人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白夫人吓了一跳,倒是好歹回过了神来,连忙道:“妾身…妾身没,多谢王妃关心,妾身…没事……” 叶璃淡然不语,白夫人的模样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白夫人来见本妃,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白夫人脸色惨白,心中暗暗叫苦,定王就在面前,不要说她想要求情的事,就是想要说平常请安问好的话也说不出来啊。 见状,叶璃侧身看向墨修尧。却见墨修尧神色平淡几句可以称得上是温和的,显然心情不错,应该不至于吓到人才对。 “修尧?”想了想,叶璃还是决定打快点打发了白夫人,“看来白夫人是有话想要单独跟我说,不如你先回去可好?”墨修尧一手揽着叶璃,道:“当然不好了,有什么话就说,既然不说既然不开口显然是没话要说。是吧,白、夫、人?” 白夫人身子一抖,连忙点头道:“王爷说的是,妾身一时糊涂打扰王妃了!妾身…妾身这便告退!”说完也不待叶璃说话,跌跌撞撞的便跑了出去,叶璃疑惑的看着墨修尧,“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墨修尧耸肩,“谁知道呢?” ------题外话------ 外面吃饭,回来晚了。抱歉~ 316.坦诚,白夫人之死 316。坦诚,白夫人之死 看着墨修尧一脸不在意的模样,叶璃微微蹙眉。一觉醒来之后,她总觉得身边的人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刚才墨修尧如此刻意的吓走了白夫人让她这种感觉又更加深刻了一些。 抬起头佐证了身子,叶璃直视着墨修尧似乎有些心虚的俊颜,轻声问道:“修尧,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么?” “呃…当然没有。阿璃问这个做什么?”墨修尧含笑道,直视脸上的笑容不复往日的轻松自在。 叶璃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道:“难道是王爷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想要迎进王府来给小宝添个姨娘?”墨修尧脸色微变,抽了抽嘴角一把将叶璃揽回自己怀中,闷闷地道:“阿璃胡说,本王只喜欢阿璃一个。”叶璃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背,问道:“那到底是什么事你要这样遮遮掩掩的?这几天我不舒服,难道等我好了以后我自己不会去问么?” 所以说,定王爷也是会关心则乱的做不少傻事的。比如说他明明就知道这些事情根本就瞒不住,除非他能把知道这事的人都灭口了。但是下意识的他就是不想让阿璃看到自己的这一面。 好一会儿,墨修尧才有些闷闷的道:“我把白允城的女儿给杀了。” 叶璃微微一怔,想起来那日遇刺的时候白清宁就在自己身边,轻声问道:“是因为那日遇刺的事么?”墨修尧看着叶璃,沉声道:“跟阿璃无关,是本王看她不顺眼。”叶璃有些无奈的一笑,轻声叹息道:“虽然白清宁罪不至死,不过,你也不必为了这种事就瞒着我吧?”虽然前世许多根深蒂固的观念让她一直不习惯随意的取人性命,但是至少在她心中墨修尧比不相干的白清宁要重要千万倍不是么?而且,这么多年过去,叶璃就是再不习惯也该明白,有的时候未必是因为哪个人该死才要杀他的,罪不至死的人很多但是罪不至死却死了的人只怕比本来就该死的人更多。他们身在其位,很多时候本就是身不由己的。 墨修尧抬起眼睛定定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我还杀了很多西陵权贵。” 叶璃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微微叹息了一声问道:“有多少?” “三成。”墨修尧漠然道。西陵皇城三成多的权贵都被他满门杀尽,这给世人的冲击绝对比杀了成千上万的平民更大。 良久,叶璃才重新靠回墨修尧怀中,轻声叹息道:“你就是为了这个瞒着不让他们告诉我?”墨修尧低头轻抚着她的发丝,有些沉闷的道:“阿璃不是不喜欢我乱杀人么。”叶璃原本还有些凝重的心情也不由的一乐,抬起头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你也知道是乱杀人啊?我也不是庙里供着的菩萨,当真要大开杀戒的时候也不会手软。你一时激愤或者为了什么原因,杀了那些权贵也就罢了。那些个不晓事的丫头仆从知道个什么?平白污了你自己的名声而已。” 墨修尧默默望着她,他不是一时控制不住么…… 看着他这副模样,叶璃哪里还能气的起来,抬手轻触他皱的紧紧地眉心,柔声道:“虽说我不信所谓的因果报应,但是杀孽太多毕竟有伤天和,也容易让人迷失心智。修尧,我希望你好好的。”早在汴城的时候叶璃就已经有所察觉,墨修尧心中存着的无比惊人的煞气。这些年他一直控制的很好,但是极少的几次失控带来的影响就已经足够震撼了。究其原因,很可能是当年墨家军和两代定王的仇恨被他强行压制带来的后遗症,叶璃并不希望让这样的失控成为常态。不然结果也只能是两样,一是他完全释放出心中的杀虐之气之后慢慢的平静下来,另外一个就是在这样无尽的杀掠中最后迷失自己。而无论是哪一个,都需要无数人复出生命的代价的。 “阿璃……”墨修尧怔怔的望着眼前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的妻子,有些疲惫的垂下了眼眸靠着叶璃的肩膀低声道:“阿璃,我好累…不要离开我……”阿璃的担忧他看得明白,事实上他自己也明白。比如说这次的事情,明明他有更好的办法处理,但是当时他心中就是什么想法也没有,只想着要杀光所有伤害阿璃的人。除此之外,他根本没有去想过任何一种可能。这样的结果,即使他现在依然觉得不坏,但是却也明白其实同样也埋下了不少的忧患。 叶璃伸手握住他的手,轻轻地放到自己还依旧平坦的腹部,微笑道:“我怎么会离开你?咱们还有小宝现在又有了新的宝宝啊。”墨修尧覆在她腹部的手微微一顿,轻声问道:“若是没有孩子呢?”叶璃莞尔一笑道:“若是没有孩子,只怕就是王爷你要看上别人了吧?”墨修尧摇头,抬起她小巧的下巴,让她对上自己的眼眸正色道:“本王不在乎孩子,就算没有孩子我也只要阿璃一个。” 在这样一个时代,对于女子来说这可算得上是最深情的情话了。叶璃浅浅一笑,戏谑的看着他道:“王爷现在说这话可是晚了。”现在他们都已经有了一个孩子又即将有另一个了,这句话的感性程度自然也就大打折扣了。 见叶璃似乎真的没有生气,墨修尧眼底的笑意也慢慢的绽开了。轻柔的将她圈在怀里笑道:“本王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如果不是阿璃的孩子,本王要来又有什么用?” “对了,那个白夫人这时候来求见我是有什么事?”靠在墨修尧怀里,叶璃轻声问道。墨修尧挑眉,不怎么在意的道:“那么多权贵之家陨落了,这几天本王正晾着白家呢。估计白允城急了吧。” “你打算舍弃白家?”叶璃有些好奇的问道,白家身为西陵数得上的世家,又是最先来投考的,无论于情于理定王府都改给白家几分面子。但是现在墨修尧毫不犹豫的把白家的嫡女给杀了,自然是有舍弃白家的打算了。墨修尧点头道:“白家统共也没有几个能用的人,何况又是一贯的墙头草。当初雷振霆得势就倒向雷振霆,现在咱们刚刚进了皇城就又倒向定王府。虽然说识时务也算是个有点,但是有些人做得太过…就让人觉得难看了。白家那么大个家业放在那里,若是重要不免让别人感到不公,若是闲置着,白允城早晚还要反,还不如就此解决了算了。至于那个什么后妃之族,哼!本王可不希望小宝以后娶个姓白的女人。” 提起这个叶璃顿时觉得有些无语,作为一个两百多年的世家大族,往上扒拉扒拉居然都找不出几个拿得出手的人才来。而这样的一个家族不仅繁荣了两百年甚至还曾经一度跻身西陵最强大的世家之一,不得不说这也算是一种奇葩。或者说,白家不是没有出众的人,而是这些人从来都没有把心思用在该用的地方。从心里将,叶璃也不希望定王府属下还长久的存在这这么一个所谓的后妃之族。不说别的,近亲相亲对后代基因影响也不好。 “你有什么打算?需要我去见见这个白夫人么?”叶璃问道。 墨修尧摇头,“不用,你离那个白氏远一些,那个女人不太对劲。” “嗯?”叶璃挑眉,她方才匆匆几眼,倒是没有看出来白夫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墨修尧轻哼一声道:“她敢要本王回避,却被本王吓得不敢说话?若是真的对家族至关重要关系到家族兴衰的事情,她就是真被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了也会说出来的。白家的当家主母绝不会像个无知民妇一样忘了分寸。” “那她是什么意思?”靠在墨修尧怀里,叶璃有些懒懒的道。自从醒过来之后整个人似乎都懒了许多,连动脑子都懒得了。 墨修尧淡淡道:“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会让人盯着她的。” “嗯,好……”叶璃的声音带着点点淡淡的倦意,墨修尧也不再说话,低头看着在他怀中闭上眼睛渐渐的陷入浅眠的人,眼神温柔如水。 “王……”凤之遥踏进门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墨修尧一个冷冽的眼神阻止了。碰巧有幸看到定王爷的眼神从极致的温柔瞬间转为凛冽寒冰的凤之遥不由得心中暗暗骂娘:这也太特么见色忘友,有异性没人性了啊。仿佛看头了凤之遥心中的腹诽,墨修尧轻哼一声抱起叶璃回房去了。有事要禀告的苦逼的凤三公子只得无语的跟在后面。 等到墨修尧安顿好了叶璃,才转身出门扫了一眼站在门口神游天外的凤之遥问道:“什么事?” 凤之遥轻咳一声,拉回了自己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的思绪,回道:“已经派人跟着白氏了,出了门之后白氏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对劲,看来刚刚被王爷吓得可不能言有一半儿是装的。”墨修尧墨修尧也不意外,问道:“她见阿璃想要干什么?” 凤之遥摇摇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道:“前几天王爷刚刚杀了她女儿,她会不会是…想要替女儿报仇?呃…应该不会吧,她哪儿来的这么大胆子?” “报仇?不是应该找本王么?” 凤之遥一脸见鬼的看着他,“王爷,就算那白氏再没有见识也该知道想要动你老人家就算她重新投胎十次也不够吧?何况,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想要你的仇人痛不欲生,就要毁了他最在意的人。嗯?” “什么…”墨修尧沉默半晌,点头算是认同了凤之遥的猜测,“让人给我盯着白氏,一旦有什么举动立刻杀了她!不…现在就让人去杀了她。”阿璃现在有了身孕不方便动手,虽然说墨家军和麒麟的侍卫都很可靠,但是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百分百绝对的安全。最安全的就是…在事情发生前扼杀所有的危险! 凤之遥无奈的抚额,王爷,你这想法也奔得太快了,这只是属下的猜测啊。不过,王爷最大,王爷说了算。凤之遥不负责任的想着,一会儿就让人去查要是白氏真的有什么不轨的动机,还是直接灭了吧。万一真的再出一点什么事,只怕皇城里剩下的三分之一权贵也保不住了。 “属下遵命,这就去办。” 墨修尧满意的点头,看着凤之遥举步离去,墨修尧突然开口唤住了他,冷幽幽道:“凤三,本王很老么?” 凤之遥脚下一个趔趄,心中默默吐糟:其实怀孕的不是王妃,而是王爷你老人家吧,这脾气心情想法变得也太快了一点。 “怎么会?王爷分明是年富力强青春焕发正当风华正茂的时候啊。”可以了吧?看看你那一头白毛,再奉承爷都要吐了。 墨修尧点点头,淡然道:“你去吧。” 白夫人回到府中,还没进大厅白允城就一脸焦急的迎了出来,“夫人,怎么样了?”白夫人眼神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丈夫,低下了头。白允城心中不由一跳,连忙拉着白夫人进了大厅才问道:“夫人,定王妃怎么说?” 白夫人摇了摇头不说话,白允城急的不行,连声道:“定王妃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倒是说话啊。”白夫人低声道:“定王一直守在定王妃身边,我根本没办法单独见定王妃。”白允城皱眉,问道:“就算如此,你也可以试探一下定王的意思啊。到底能不能看出那两位的想法?” 白夫人抬起头来看着白允城,突然呵呵的笑了起来。白允城奇怪的看着她有些不解的问道:“你到底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老爷…你还记得我们的宁儿么?” 白允城一愣,这是怎么了?刚刚去世的女儿现在还没有下葬呢他怎么会不记得?如果不是这个女儿,或许白家也不会陷入这样被动的局面,现在西陵皇已经带着人离开了皇城,就算他还有什么心思也都成了空了。如今除了乖乖的跟着定王府,他们根本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偏偏在这之前白清宁大大的得罪了定王。 白允城自以为并没有露出什么表情,但是一直盯着他看的白夫人却见那一瞬间的怨恨看在了眼底。半垂的目光,忍下了眼中的泪意,白夫人突然一笑道:“老爷,定王不会放过咱们的。”白允城不解,一把拉住白夫人厉声问道:“什么意思?你做了什么?” 白夫人抬手挥开他抓着自己的手,恨恨的道:“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恨我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没错,她今天去确实是想要趁着单独晋见叶璃的机会杀了她为自己的女儿报仇。她这一生就只有清宁这么一个女儿,千娇百宠的长大,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这么被定王给杀了。只要每次一闭上眼睛,她就仿佛听到女儿凄惨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娘…救命啊,我不想死!我是冤枉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叶璃,若不是因为她,定王怎么会迁怒清宁,自己的女儿怎么会死?最重要的是,叶璃还是定王最爱的女人,只要她死了,白夫人几乎可以想象定王会是怎么样的疯狂痛苦。 只可惜…这一切并没有能够按照她预计的进行。刚刚被行刺过后定王根本不会让任何不熟悉的人靠近定王妃。而一时的慌乱也让她留下了破绽,回来的路上她就知道,背后有定王府的人跟着自己,虽然不知道到底在哪儿,但是她能够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无时无刻的都在盯着自己。她知道…白家完了,而自己也丧失了唯一一次为女儿报仇的机会。但是她不甘心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白允城焦急的问道,这关系到白家的生死存亡,由不得他不担心。 白夫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今天去见定王妃说了些什么吗?我什么都没说…因为,我原本是想要去杀了叶璃的,但是、但是墨修尧一直守在她身边,周围也到处都是武功高强的机会,我没有机会罢了……” “你疯了!”白允城惊骇的瞪着白夫人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想要毁了白家么?” 白夫人呵呵笑着,眼神迷离,“女儿都没有了,我要白家干什么?老爷,清宁是咱们的亲生女儿,她就这么被墨修尧杀了,你一句话都没有。还整天想着怎么讨好自己的仇人,你到底有没有心啊。我每天…我每天都听到女儿在哭叫,在说她是冤枉的,在说她不想死…她要我替她报仇……” 白允城一把推开她,冷冷道:“我是没有心,这么多年白家死的也不知一个女儿了。前些日子被定王杀了的小七,小九,十二怎么不见你心疼?他们也是白家的儿女。” “他们不过是庶子奴婢罢了,值得什么心疼?怎么能跟我的宁儿相提并论!”白夫人不屑的道。那些奴才秧子,不过是几个旁支和姨娘同旁生的罢了,怎么能和她金贵宝贝的女儿相比?她的女儿原本是可以做皇后皇妃的,都怪…都怪白允城!若不是他一味的要把女儿送去定王府,女儿怎么会死? “我不想跟你这个疯婆子说了!”白允城一挥袖道,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扯后腿的居然是自己一直都十分满意的正室夫人。这个时候白允城顾不上发落白夫人了,转身就往书房走去,他必须找人商量一下后面的事情该怎么办。只但愿这女人没有露出什么破绽让定王看出来,不然白家就真的完了。 看着白允城头也不回的离去,白夫人也不在意,毫不理会下人的惊讶的目光和有些凌乱的易容晃晃悠悠的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白夫人的房间里昏暗的有些不现实一个世家大族的当家主母的房间。进了房间,白夫人挥退了跟在身后的丫头关上了房门。走到房间最里面一处沉沉帘幕低垂的地方,揭起帘幕里面露出一个黑漆漆的牌位。上面写着的正是“爱女白清宁之灵位”字样。 白夫人怜爱的看着桌上供奉着的牌位,抬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仿佛这不是一个冷冰冰的牌位而是当初那个美丽优雅的女儿一般。 “宁儿,对不起,都是娘没用…娘救不了你,如今就连想要为你报仇也没有办到。乖宁儿,你爹根本就不在乎你,但是娘会记得你的,你好好的去投胎吧,娘一定会替你报仇的。你不要再入娘的梦了……”白夫人对着灵位弟弟的诉说着,渐渐地变成了呜咽声。自从女儿去世之后,白夫人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每次一闭上眼睛就看到女儿各种各样的画面出现在眼前。其中最让人惊骇的是女儿被各种酷刑折磨哀嚎的模样,每每让白夫人从梦中惊醒。 自从白清宁死后,白夫人一直不敢去看她的尸体。虽然收殓的下人都说小姐看上去并没有受什么苦,但是白夫人却总是无法安下心来。其实在她心中隐隐有些愧疚和不安,定王突然要杀白清宁的时候她是真的被吓住了,竟然没有怎么为女儿求情就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被拖走了。有时候她甚至梦到女儿一身是血的来找她索命,各种痛苦的压力之下,白夫人对定王府的仇恨也就越发的激烈起来。只要杀了叶璃…只要杀了叶璃为清宁报了仇,清宁就会原谅她了吧? 门外,隐秘的角落。两个暗卫将白夫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一人对着同伴使了个眼色:凤三公子吩咐,如果白夫人果然有对王妃不利之心,直接杀了。 另一人面无表情的点头:当然要杀。若是真让她做了点什么,王爷可要疯了。他们可不想领受王爷的怒火。 两个侍卫齐齐的打了个寒战,目光同时转向房间里还在叨叨嘘嘘的白夫人。 白夫人对着女儿的灵位说了半天话才终于停了下来,一转身却只觉腹部一凉,然后是一阵钻心刺骨的痛。怔怔的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黑衣男子和刺入自己腹部的匕首,白夫人的眼光里充满了恐惧:不,她还不想死! “安心去吧,你女儿在黄泉路上等你。”暗卫眼神有些悲悯的道,手下却毫不留情的往前送去。一串鲜红的血液从白夫人口中流出滴落到他的手上,白夫人瞪得大大的眼睛终于渐渐地失去了光泽。 ------题外话------ 其实写白夫人这段的时候突然觉得也听可怜的,汗…主角视角下我的三观摇摇欲坠。但素我们还素要说,随便杀人是不对滴啊。当然这个大家都知道。顶着锅盖跑走… 317.白氏覆灭 317。白氏覆灭 白府书房里,白允城正在和旁支的兄弟和幕僚商量计策之时,门外管事急匆匆的前来禀告,“老爷,凤三公子和徐三公子来了。”白允城当即心中咯噔一声,凤之遥可是墨修尧的心腹,而徐清锋更是徐家三公子,受伤的徐清柏的亲堂兄,这两个人联袂而来能有什么好事? “凤三公子可有什么话说?”白允城问道。 管事的脸色也有些发白,道:“凤三公子之说奉王爷之命有事要见老爷,并未详说。不过…徐三公子身后跟着不少侍卫,似乎…已经将咱们家围起来了。”闻言,书房里众人皆是一惊,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半晌,白允城方才长叹了一声道:“罢了,我去看看。” 带着管事来的大厅,果然看到一身红衣的凤之遥和一声黑衣的徐清锋一坐一立在大厅里。看到他出来,坐着喝茶的凤之遥才站起身来拱手笑得宛如春风,“白家主,在下打扰了。”一边站着的徐清锋却没有任何表示,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白允城笑容有些僵硬,拱手回礼道:“哪里,凤三公子和徐三公子大驾光临,白家蓬荜生辉才是。两位还请坐下用茶?” 徐清锋毫不领情,“不必了,本公子不是来喝茶的。” 白允城又是一噎,他本当徐清锋出身徐家必然和徐清柏一样就算习武也应该是个温和有礼的,却没想到他竟是这般直接,丝毫不给人面子。凤之遥也不在意,没什么诚意的笑道:“白家主不必在意,他心情不好。” 白允城有些小心的问道:“可是舍下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 徐清锋冷笑一声道:“任是谁听说有人要杀他表妹并未出生的小侄子,也是高兴不起来的。”白允城大惊,脸色一白强笑道:“三公子说下了,这…这王妃风仪万千,谁敢如此大逆不道……” 凤之遥漫不经心的挥动着折扇,有些惋惜的看着白允城道:“白家主,徐兄所说的确有其事啊。不然,在下也不敢叨唠这一趟了。在下正是奉王爷之名前来…调查此事。” 白允城笑容早已经僵硬的仿佛面具挂在脸上,眼中也掩不住那一丝强自压下的震惊,“凤三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凤之遥也不跟他兜弯子,正色道:“在下接到消息,尊夫人对王妃起了杀心,王爷大为震怒。不过…白家毕竟不同于旁人,王爷还是愿意给白家主几分面子的。还请白家主请尊夫人出来与在下对峙一番,若是子虚乌有之事,在下回去也好跟王爷和王妃交代。” “这……”白允城心中暗暗叫苦,刚才妻子才跟自己吐露了心思,这会儿定王府的人就找上门来了。白允城心中实在拿不定到底是凤之遥确实拿到了什么证据,还是自己府中有定王府的人与夫人的谈话被听到了。 凤之遥剑眉一扬,淡淡笑道:“这也是给白家主一个证明清白的机会,白家主这样左右推搪,难道并不是空穴来风,白家虽然表面臣服定王府,暗地里却依然藏有不臣之心?” “怎么会?!”白允城连忙道:“既然如此,在下这便请夫人出来便是。”说罢就要招人去请白夫人过来,凤之遥一挥手笑道:“不必如此麻烦,咱们还是亲自走一趟比较快些。” “这…后院之地只怕是……”白允城有心拒绝,凤之遥淡然笑道:“咱们带来的人都是守规矩的,只要白家主的人嘴严,自然不会有什么谣言流出。”看着似笑非笑的凤之遥,在对上冷眼盯着自己的徐清锋,白允城也只能退让,“如此,凤三公子,徐三公子请吧。” 白允城带着两人一路直往后院白夫人的院子而去,才刚走到院门口就听到里面出来哭叫声。白允城心中一紧也顾不得凤之遥和徐清锋,快步走了进去。一进门,就看到白夫人倒在地上,身下满是暗红的血迹,腹部插着一把小巧的匕首。看着白夫人的一只手握着匕首的摸样,竟像是自杀了一般。白允城也认出,那把匕首正是平时白清宁极为喜爱经常把玩的那一把。 看到白夫人已经死去,白允城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松了口气,随之而来的又是结发妻子死去的淡淡的悲伤。回过头就看到凤之遥和徐清锋二人并肩而来,白允城哀声道:“凤三公子,徐三公子,拙荆她……”被人害死了。 凤之遥岂会给他机会,看了一眼皱眉道:“这是怎么会是?白夫人怎么自杀了?” 徐清锋抱胸,冷冷一笑道:“自然是做贼心虚了。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往里走了几步,果然看到了白清宁的灵位,灵位前还插着一注刚刚燃烧不就的香。凤之遥转身看着白允城,冷笑一声道:“白家主,这要怎么解释?”白允城强作镇定,道:“在下不明白凤三公子什么意思?这是小女的灵位有什么问题?” 凤之遥嗤笑一声,淡淡道:“白家主这是在哄我凤三没年过几天书出身小门小户么?便是供奉灵位,有什么人会将灵位供奉在自己的卧室里?” 白允城苍白着脸道:“拙荆对小女自幼宠溺有加,如今骤然丧女,所以才……” “所以才心怀怨恨,想要刺杀定王妃以报复定王府什么?”凤之遥接口道。 白允城厉声道:“凤三公子,你这是污蔑!” 凤之遥平静的道:“是不是污蔑,白家主还是到王爷跟前再解释吧。”白允城有些慌张的望向门口,门外站着的一行黑衣人影让他心中生出一丝绝望。在凤之遥和徐清锋的注视下,终于有些沮丧的低下了头。 九月的西陵皇城,虽然没有打仗却依然是腥风血雨不停。继前些天的孙家花苑的血洗长街之后,西陵有后妃之族之称的白家也跟着陨落了。白夫人为女报仇意图刺杀王妃,阴谋败露之后自尽而死。白家众人也被锁拿下狱,虽然没有立刻处斩,但是西陵权贵们已经不会再去关注白家的消息了。当初王妃遇刺就牵连了半个西陵皇城的人,如今白家再来一次行刺,是想要牵连剩下的半城人么?这样的蠢货死不足惜还有谁会想要跟他们沾半点边儿? 孙家 孙夫人抱着乖巧的女儿坐在书房里看着账册,听到下人禀告白家被抄没的消息连眼皮也没有眨一下,淡淡道:“知道了,下去吧。” 禀告的仆人恭敬的告退,过了好一会儿孙夫人才放下册子抬头看着女儿淡淡微笑道:“晓馥看得懂么?”孙晓馥才不过是七八岁的孩子,自然看不懂这些密密麻麻的账册,有些沮丧又有些羞涩的摇了摇头,轻声道:“娘,晓馥好没用……”孙夫人含笑柔柔女儿的小脑袋笑道:“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看不懂,慢慢学就是了。” 孙晓馥乖巧的点头,看了看神情淡淡的娘亲犹豫了便可还是终于问道:“娘,白伯母他们…死了么?”虽然年纪小,但是孙夫人经常带着女儿在外面走,所以京城的大多数的权贵贵妇孙晓馥还是都认得的。孙夫人含笑道:“不知道呢,晓馥怎么会认为他们死了?” 孙晓馥小小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小手紧紧地抓着孙夫人的衣襟道:“晓馥听说定王杀了好多人,小赵姐姐他们,还有钱哥哥他们家里的人都被杀死了……”小小的孩子本该不懂什么是死亡,但是那天刺杀的时候孙晓馥却也在场。虽然被孙夫人极力护着,但是孙晓馥还是看到了那些满身鲜血的尸体。于是在她小小的心中,从前一起玩过的小伙伴们死了就是变成了那样一具具破碎鲜血淋漓的尸体。这样的场景的确足以让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感到恐惧万分。 “晓馥害怕定王么?”孙夫人低头看着女儿,轻声叹息着。 “嗯。”孙晓馥重重的点头,表示她很害怕那个白衣服白头发长得很好看的大哥哥。孙夫人眼中带着淡淡的心疼,却又更多的无奈,轻声道:“晓馥不用害怕,定王和定王妃都不是坏人。咱们守着你爹留下的产业,有多少人虎视眈眈。只有投靠了定王府,娘亲才能保住你爹留给你的东西啊。所以,以后如果见到定王和定王妃,晓馥一定不可以害怕知道不知道?他们都是好人,不会伤害晓馥的。” 孙晓馥有些茫然的望着她的娘亲,娘亲说的话都是对的,但是…杀了许多人的定王真的是好人么?好人…不是不可以做坏事么?杀人…应该算是坏事吧?仿佛看懂了女儿的想法,孙夫人低声叹道:“有的人杀了很多人也未必就是坏人,有的时候是为了身不由己。”对上女儿茫然的眼睛,孙夫人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笑道:“等晓馥长大了就明白了。” “孙余氏慧娘见过王爷王妃。”驿馆里书房里,孙夫人牵着对着叶璃和墨修尧恭敬的行礼。墨修尧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淡然道:“起来吧。”孙夫人谢过,低头对女儿低声道:“晓馥,还不见过王爷王妃?”原本在家里已经教的好好地了的孙晓馥还是出了些问题,看到坐在上首的墨修尧竟吓得不敢言语,只躲在母亲的身边扯着孙夫人的一角怎么也不敢出来。 叶璃见状,含笑笑了笑头对孙夫人道:“孩子还小,不要勉强了。” 孙夫人无奈的一笑,看着女儿的眼眸中多了一丝淡淡的担忧。等到奶娘将孙晓馥带了出去,孙夫人方才肃色对着墨修尧和叶璃又是一拜,沉声道:“这次王妃遇刺,都是妾身安排失当所致,请王爷降罪。”虽然这些日子,墨修尧并没有迁怒与她们,但是敏锐的孙夫人又岂会不知道因为定王妃的事,定王对孙家也同样有了些不满。只是西陵皇城刚刚收入掌中,定王自然不可能将所有的权贵富商都废了。何况孙家还是领头投向定王府的,如今白家已经没有了无论如何定王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动孙家的。但是…现在不动,却未必将来也不会动。虽然身为女子,但是她既然担下了孙家家主的名声,那么也就要担起孙家家主的责任。 果然,墨修尧淡淡的看着她并不说话。但是那隐隐的压力却让孙夫人这样的弱智女流有些吃力的低下了头。 主位上,叶璃抬手轻轻握住墨修尧的手背淡淡微笑。墨修尧神色缓了缓,淡然道:“这次王妃替你求情,惩罚就免了。本王和王妃即将离开皇城,以后尔等当好好辅佐四公子治理西陵,可明白?”孙夫人心中一喜,对着叶璃恭恭敬敬的一拜,道:“孙氏谢过王妃大恩。” 叶璃淡淡微笑,抬手道:“起来吧,这事儿原本就与你无关。”说起来孙夫人也当真是有些冤枉,原本举办那秋日花会便是为了替定王府交结那些有意投靠定王府的人,刺客行刺的事情哪里是她能够料想得到的。何况以孙家的势力,又怎么抗衡得了镇南王麾下的心腹和精锐?她一个女子年纪轻轻的带着一个女儿支撑着诺大的家业本就是殊为不易。只要她不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叶璃都愿意给她几分方便和颜面的。 孙夫人对叶璃更是感激,她心中明白的很,自己虽然能够撑起孙家的家业,但是比起定王手下的能人异士却并不算十分出色。就是比起家业,璃城的韩家和凤家都只怕远在孙家之上。想要得到定王的重视本就不易,但是若是有王妃扶持,无论如何,一般人也是不敢欺自己孤儿寡母的。如此,看向叶璃的眼神也越发真诚起来,孙夫人又对着叶璃拜了拜谢恩,这才起身。 “白家的事情可处理妥当了?”孙夫人站起身来,墨修尧才开口问道。白家身为西陵有名的世家,名下的产业自然无数。更有历代西陵皇帝皇后赐予的珍宝,不说旁人,就是奉命跟随前去抄没白家的孙夫人也吃了一惊。孙夫人点头道:“已经处置妥当了,白家名下的产业核算之后都已经送至书房封存,只待四公子伤好之后便可查收。另有现银五万七千两,黄金一万二千两。银号中存银八十七万三千两,金票十万两,各种珍贵古玩六百七十八件,珠宝首饰三十四箱,名贵字画二百七十五卷,孤本古籍四百五十二册。白家查抄的所有财产一共可达五百万两。都已经登记在册,请王爷王妃过目。等到四公子接掌皇城之后,便可着人运往璃城。”说着,孙夫人从袖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奉上。 墨修尧接过来看了一眼,淡淡笑道:“看来西陵却也不算是贫困,这算不算藏富于民?”转手便将册子递给了叶璃,叶璃翻了翻也很有些惊讶,不过想想定王府那庞大的几乎难以计数的家业,又觉得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这才是真正的百年大族的底蕴,向当初叶家那样几万两银子就能急的跟乌眼鸡似的,那明显就是刚刚上来的新贵或者暴发户。不过即使如此,白家的产业也明显过多了一些,只是想想白家数代出了好几位皇后,十几位皇妃,跟皇室的关系不可谓不密切,或许这样深厚的家底就不难理解了。 叶璃想了想,道:“银票现银和黄金都送去给四哥吧,三十万大军的军饷和军需若是依旧从璃城出未免有些劳师动众。” 墨修尧毫不思索,点头道:“阿璃说的是,让卓靖一会儿送过去就是了。” 叶璃点点头,不再理会这事,看着手中的册子道:“这些古玩之类的…带回去只怕也是费事,稍选几样带回去也就是了,另外,我看这里面有两把宝剑,再加上前段时间有人送来的两把。就送张将军,吕将军,和元将军个一把,剩下的一把便送与南侯吧。” 墨修尧靠着椅子一边把玩着叶璃的发梢,一边示意旁边侍立的卓靖记下叶璃所吩咐的话,“你只送了张起澜他们几个,就不怕凤三来跟你闹?” 叶璃笑眯眯的道:“我记得这些古玩里有一把前朝吴之恺亲笔所画的千里山河图象骨描金折扇,想必凤三公子比起宝剑是更爱扇子一些的。”凤之遥素来喜好卖弄自己的潇洒倜傥,不分冬夏的拎着扇子扇,有这样一把堪称宝物的扇子,他哪里还会记得要宝剑的事情。墨修尧似乎也想起来凤三公子一身红衣拿着把折扇轻摇得意非凡的模样也不由得一笑,“这么好的东西给他真是糟蹋了。”却还是摆摆手示意卓靖记下。 叶璃又从册子中挑出了许多东西赏赐给这次西征的有功之臣,几乎是人人都有。另外也记得加了普通士兵一个月的粮饷,横竖这次白家抄了这么多东西也都是意外之财。若是定王府自己受尽定王的腰包反而不好。其间,墨修尧并不提任何意见,只是含笑看着叶璃从容自若的吩咐着这些事情,脸上带着不同于平常人见到的冷淡笑容,显得十分的温和宁静。 旁边站在的卓靖林寒不以为意,一同候着的孙夫人心中却是极为震惊。显然定王对定王妃的信任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多,许多事情定王妃根本不需要与定王商量,直接就吩咐人办了。定王却也不见有任何的不悦和疑问,仿佛定王府插手定王府的政务和军务都是天经地义的一半。对此,孙夫人心中对叶璃的看重和忠诚默默的又重了几分。 等叶璃吩咐完了,卓靖便转身出门办事去了。叶璃合上了册子含笑道:“那些孤本咱们便一道儿带回璃城吧,外祖父看到了一定会很高兴。倒是没想到白家居然当真藏了一些不错的孤本。”虽然数量上比起徐家来说可说是九牛一毛,但是许多股本本身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便是多了一本也足以让许多文人雅士喜不自禁了。 墨修尧笑道:“咱们只怕没法子全部带走,好歹也要留一些给你四哥做贿赂只用。” 叶璃一眨眼,蓦地明白过来了。大儒可不是只有璃城才有,西陵就还有一位大儒呢,而且还正好是以为他们有求于人的大儒。若是让龙亭先生知道他们卷走了这许多的古籍孤本一本儿也没给他给他留,老爷子只怕不刁难四哥一番必然不会死心的。 叶璃只得挑出一些外祖父和两位舅舅感兴趣的带走,剩下的交给徐清柏用以作为请秀亭先生出山的敲门砖。 时间过得极快,转眼又是几天过去,便已经到了墨修尧和叶璃准备启程回璃城的日子了。三十万大军和张起澜都留在了西陵,跟着墨修尧和叶璃回去的就只有凤之遥,徐清锋,云霆和三千黑云骑病以及暗卫麒麟若干。 临走的前一天,墨修尧以定王的名义发布了在西陵的第一道诏令。诏令宣告改西陵皇城为安平城,同时授予徐清柏西陵五州十二城总督,总领西陵所有军政民务。另封张起澜为镇西大将军,统领三十万大军驻守西陵,西陵境内的所有兵马都归张起澜节制。此令一出,所有人皆是震惊不已。虽然从前没有过所谓总督的官衔,但是只看墨修尧所赋予的权利就能够明白这个官职的权限之大,只要在西陵境内,就可以说得上是徐清柏的天下。虽然有张起澜掌管军务作为节制,但是须知道军饷却是握在徐清柏手里的。如此便可看出定王对徐家的信任。 而深觉自己被墨修尧坑了一把的徐清柏无奈的撑着已经可以行走的身体,亲自将墨修尧交到他手里的上百万银两退了回来。表示既然要派凤怀庭来,钱的事情自然应该给懂管钱的人去办,本公子不伺候。墨修尧对徐清柏对自己的不信任颇感不悦。徐清柏无奈的叹气道:“在下没得罪定王殿下吧?你这是要将我放在火上烤么?” 墨修尧只得悻悻的收回,辩称道:“本王这不是相信徐四公子么。”心中却默默地叹息,徐家的人都生的这么聪明干什么,他不就是感觉到徐清尘那个狡猾的家伙靠不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开溜了,才想要多锻炼一下徐四公子么。比起徐清尘那个多智近妖的,徐清柏这样聪明又接地气儿才是供人奴役的好选择啊。满腹怨气的定王倒是忘了想,若是徐清柏不够聪明,他又何必为这可能是八百年后的可能下套呢? 319.楚京的归属 319。楚京的归属 墨修尧和叶璃带着随行的一众人等返回璃城,因为也有有孕在身的原因,一路上也是徐徐而行并没有因为留守西北的墨家军已经与西陵北戎开战而感到急躁。 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与镇南王对峙的墨景黎也同样收到了璃城传来的消息。在原本的黎王府的基础上大肆整修出来的宫殿里,墨景黎看着手中刚刚呈上来的折子脸色发黑。虽然如今的楚宫是在原本的黎王府的基础上扩建的,但是因为早在当初墨景黎和墨景祈闹翻了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改建了,所以这么多年下来倒也成果不小。大楚的朝廷急匆匆的搬到云澜江以南来,竟然也没发生什么乱象,以墨景黎为首的大楚小朝廷就这么维持了下来。不过,现在偏居江南的朝廷只怕已经称不上大了,勉勉强强也只能得个南楚。 大殿上,坐着六七岁懦弱胆小还不懂事的小皇帝,旁边一个几乎与龙椅同样金碧辉煌的椅子上坐着如今权倾一方的摄政王爷墨景黎。看到墨景黎的脸色不好看,底下的臣子们也不敢说话。如今一局江南就是完全在黎王的地盘上了,寄人篱下总是要矮人三分的。何况真正有骨气的文臣武将都宁死不愿离京留在了摇摇欲坠的楚京,而如今剩下来的这些又怎能期望他们有与黎王分庭相抗的胆量? 如今太皇太后虽然还有几分权利,但是自从迁都以后也渐渐地处于弱势,皇太后的胆子不比才六七岁的小皇帝大多少。所有人心中都隐隐有数,只怕过不了多久,小皇帝就该禅位,大楚又该换新的帝王了。 墨景黎居高临下,扫了一眼底下的众人冷笑一声道:“你们想知道这上面说什么么?” 众人不由一怔,暗暗地交换着神色。这话说的忒是奇怪了些。 墨景黎也不在意,抬手轻弹了一下手中的折子道:“墨修尧拿下西陵皇城之后,改名为安平城。如今墨修尧已经离开西陵返回西北去了。” 闻言,在场的大臣们神色各异,纷纷以眼神与跟自己亲密的同僚交换着自己的看法。墨景黎有些不耐烦的道:“有什么话就直说!” 半晌,一个大臣站了出来,躬身禀道:“王爷,如今定王返回西北,是不是预示着…墨家军可能会出兵援救楚京,若是如此……”墨景黎不屑的嗤笑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若是如此又如何?难道你们还指望着再返回楚京不成?先不说…雷振霆就挡在对岸,收回了楚京又如何?北戎北境西陵前后左右环敌,楚京何异于一座孤城?更何况…你们以为墨修尧救下来的楚京是皇家的楚京还是定王府的楚京?” “这…王爷真知灼见,微臣相差了。”大臣脸色微变,怏怏的退回了队列里。 墨景黎淡淡的看着众人道:“你们也不用太过失望了,就算墨修尧有意增援楚京,只怕也来不及了。如今飞鸿关外还驻扎这几十万北戎骑兵和二十万西陵大军呢。” “王爷,那西陵镇南王…。” 墨景黎不屑的道:“西陵兵马不善水战,云澜江与他们无异于天险。命江边沿岸的将士给本王收好了,终有一日本王有叫雷振霆难看的时候!” 众人心中顿时明白了,黎王这是打算偏安江南一隅,守着这云澜江天险坐拥江南这鱼米之乡,短时间内根本没有举兵北上恢复山河的打算。心中不免一阵失望之后又是一阵茫然,他们不愿意战事在楚京,跟着黎王奉圣驾迁都江南,只在心中安慰自己说以图后起,但是现在…或许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罢? 见没什么事要议了,墨景黎挥退了群臣。不一会儿大殿上除了侍候着的内侍以外就只剩下小皇帝墨夙云了。墨夙云对这个总是有一种十分可怕的眼神盯着自己的皇叔很是畏惧,看到周围无人只能将自己瘦小的身子往龙椅里缩了缩。 墨景黎眼神一沉,盯着龙椅上那孩子的眼神越发的阴郁起来。若是他的儿子还在,也应该有这个孩子这么大的,但是墨景祈不知道把他的儿子弄到哪儿去了,而他却还要精心照料墨景祈的儿子!看着那胆怯的孩子越发的不顺眼起来。墨景黎一把将墨夙云从龙椅上扯下来,拉着就往后宫里走去,也不管才七岁的孩子哪里跟得上大人的脚步,一路上跌跌撞撞的几乎是被墨景黎拖着走的。一路上的宫人内侍自然都看到了小皇帝的狼狈模样,但是如今这宫中可说是摄政王一人说了算,又有谁敢去劝告一二? 墨景黎拉着墨夙云一路冲到了太后的宫中,皇太后李氏正陪着太后说话。看到墨景黎近来先是一惊,在看到儿子狼狈的模样眼泪顿时就留了下来,“皇儿……” “滚开!”墨景黎不耐烦的道。若是说对曾经的皇嫂华皇后还有几分敬意的话,对于这个李太后在墨景黎眼里就连根草也不如了。李氏果然被吓得一抖,愣在当场不敢再动。只能含着泪望着脸小煞白的儿子无可奈何。一边坐着的太后暗暗摇头叹息,她虽然不喜欢太后太过强势了,但是这李氏也未免太弱了。都说为母者强,但是这李氏便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也做不出几分坚强来。 “黎儿,你这是在干什么?”看着脸色阴沉的墨景黎,太后不悦的斥道。 墨景黎随手将墨夙云往旁边的地上一扔,也不管他有没有伤到,冷声笑道:“你说我干什么?母后,你告诉我,墨景祈到底把我儿子弄到哪儿去了?!”太后沉默不语,如果之前她还有些不明白的话,经过这么长的时间也早就明白。她也绝没有想到,自己的两个儿子对自家同母兄弟下手竟然都是一般无二的毫不留情。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你也知道我跟你皇兄的关系并不如外人看到的那般母慈子孝,他若是做了那样的事情,又怎么会告诉我?”这几个月,墨景黎几乎每隔几天都要来问上一次,太后也隐约有些明白了,只怕当初叶莹生下的那个孩子就是墨景黎这辈子唯一的孩子了。 “这话,你应该去问柳氏才对,当初不是你要保下她的么?”太后淡淡道,话语中却隐含着几分嘲讽。自己的亲生儿子,在母亲要被迫殉葬的时候不去救自己的母亲,却去保一个外人。每每想到此处,太后就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发堵。 “柳贵妃那个贱人!”墨景黎恨恨的骂道。外人都以为柳贵妃在当初那场大火中烧死了,但是知情的人都明白那是怎么回事。柳贵妃为了金蝉脱壳竟然不惜害死自己的亲生女儿,真是不可谓不毒。但是墨景黎翻遍了整个出境内外,却始终没有找到柳贵妃的踪影。暴怒之下,墨景黎将柳家一门老幼都投入了大牢,但是拷问了几个月却依然没有问出半点消息。 太后轻叹一声,看着墨景黎道:“哀家听说定王拿下西陵皇城之后,已经启程返回璃城了?” 墨景黎冷笑一声道:“母后的消息倒是灵通,不过…这不需要母后关心。后宫…不得干政!” “你!”太后脸色一沉,一口气堵在胸口出不来,脸色不由得一阵红一阵青。指着墨景黎的手指头不停地发抖却总是说不出一句话来。一边的李氏回过神来,好在她总算是侍候太后侍候惯了的,连忙上前去为太后顺气。好半晌太后才缓过神来,却将墨景黎已经甩袖而去。 “母后……”李氏端着参茶,怯生生的叫道。 太后一挥手将桌上的陈设挥落了一地,老泪纵横的哭泣道:“哀家这是造了什么孽,竟然生出这么两个孽子……” 已经踏出宫门的墨景黎听着里面传来的哭泣声,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所谓的母子之情,在这些年之中早已磨得干干净净。在墨景黎心目中,自己这个亲生母亲甚至还没有照顾自己的姨母贤昭太妃来得重要。所以在南迁之后,墨景黎毫不犹豫的同样封了贤昭太妃为太皇太后。这也使得太后对与自己扶持一生的堂妹也生出了芥蒂,两人的关系也不复从前的交好。 漫步在宫中曲折的回廊上,墨景黎暂时抛开了儿子的事情回想着在大殿上的事情。响起那些大臣眼中的升起的期望和渐渐黯淡下去的眼神不由得笑容更冷。还是对墨修尧怀着期待么?真是愚蠢。他坐拥江南富庶之地,为何要与和那些人争夺?他只需要守着云澜江天险,好好经营江南这一块地方,富民强兵。就让墨修尧去和北戎北境和西陵那些蛮子拼吧。墨修尧能拼得过一家两家,难道还能拼得过三家不成?等到了两败俱伤的时候他在乘势而出收复山河…谁敢说他墨景黎不是中兴之主? 却是此时,因为紫荆关失守而撤回楚京,打算带着自家老父投奔回西北顺便看看自己亲亲儿子的冷皓宇对着卫蔺亲自送来的信顿时就垮下了脸来。无奈的望着卫蔺,道:“小卫啊,你就不能晚来两天么?公子我都准备要启程回西北了啊。”卫蔺含笑看着他道:“清尘公子的意思,就算冷二公子您到了飞鸿关门口了,只怕也得原路返回啊。” 冷皓宇轻哼了两声,却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扬了扬手里的信问道:“清尘公子怎么让你亲自来送行啊,这不是大材小用么?”虽然卫蔺只是定王妃身边的随身侍卫,但是定王府上下都知道,卓靖林寒卫蔺这三个人王妃可从来没有将他们当成侍卫用过。而且他们得能力也远不是区区侍卫能够相比的,如果放出来办事的话,只怕地位也不会比冷皓宇底到哪儿去,所以即使如凤三冷皓宇这些墨修尧身边旧年的心腹,对卫蔺几个也一向都是平等相待。 卫蔺正色道:“清尘公子的意思,是要属下跟冷二公子一起,协助冷将军守住楚京。” 坐在一边的冷淮倒是一愣,自从被冷皓宇带回楚京之后看到如今楚京的状况冷淮已经有些心灰意冷,但是饶是如此冷淮也不想就这样放弃楚京仓皇西逃做一个临阵脱逃的逃兵。但是这个从小就没有重视过的儿子却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凌厉和手段,根本不给冷淮任何选择的机会。却没想到临走之前又来个峰回路转,冷淮心中高兴之余却还是有些担忧冷皓宇若是陷入这其中不得脱身该如何是好。他身为大楚的臣子和将领固然死不足惜,但是却没想过要自己的儿子为自己陪葬。 “卫公子,定王殿下可会派出援兵?”冷淮问道。 卫蔺微微皱眉道:“在下离开西北的时候王爷尚在西陵并未返回,而飞鸿关外更有几十万北戎大军和西陵大军虎视眈眈。不过早在数年之前,王妃便在大楚境内安排了一只伏兵,而慕容慎将军也收到了清尘公子的书信,将会暂时放弃与雷振霆的对峙挥师继续北上。清尘公子希望,楚京最少要能够撑住三个月。” “三个月……”冷淮微微皱眉,不是他不知道墨家军此时的难处,而是楚京里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墨景黎南下时带走了大多数的兵力,如今留在楚京里的只有从北戎和北境前线败退下来的残兵和一些留下来守城的军队,多事华国公的旧部,统共也不过才二十来万人。而从前线败下来的将士士气极度低落,更兼如今大军兵临城下,也让整个军队和城中百姓的士气低落起来。别说是三个月,能不能撑住一个月冷淮都有一些担忧。 “三个月自然没问题,若是这三个月受不住楚京,城破之日老夫便一死以谢天下!”一个有些苍老却还是洪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众人回头一看,却是须发皆白的华国公。虽然已经是古稀之年,但是华国公却身穿战甲身披战袍龙行虎步而来,隐隐有当年纵横沙场的气魄和豪迈。 众人连忙起身道:“老国公,大长公主。”跟在华国公身边的却是同样头发雪白的福熙大长公主,一边扶着大长公主的却是昭阳长公主。他们身后还跟着两个十二三岁的少男少女,那少女半垂着头却依然遮不住她半边脸上的伤痕,正是柳贵妃所生的珍宁公主和皇子墨啸云。墨景黎带着许多皇子公主和皇室宗亲走了,不知道为什么这对姐弟却留了下来跟在了福熙大长公主身边。 华国公看看冷淮,又打量了冷皓宇一会儿方才问道:“定王当真会派兵前来救援楚京?” 冷皓宇神色微微一敛,唇边又多了几丝纨绔的笑意道:“老国公,你这不是为难晚辈么?晚辈一直在大楚连西北去都没有去过几次,哪儿能知道王爷的意思。何况,如今王爷还远在西陵,协助守城是清尘公子的意思。”所以,定王到底是怎么打算的现在谁也说不准。虽然清尘公子在西北说一不二,但是到底不是定王本人不是么,所以他也不能代替定王给华国公任何的承诺。 华国公轻哼一声,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冷淮道:“你那几个儿子,老夫看着倒是这一个更加能耐一些。”华国公一直关注定王府,而冷皓宇却一直与跟墨修尧从小交好的凤之遥走得近,华国公对他自然也不陌生。倒是没想到,这竟然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以前只当冷家将门之后出了一个爱做生意的,如今再看在紫荆关的表现,这一直表现的犹如纨绔子弟的冷皓宇竟然也是深藏不漏,倒是比一直被人捧着的冷擎宇还要强那么一些。 冷淮只得讪讪一笑,只当老国公调侃自己连自己儿子也看不清。不过对于冷皓宇这个庶子能耐超过自己精心培养的嫡长子倒是没什么不高兴的。冷皓宇在完全不被重视的情况下还能超过他大哥,这证明他自己有能耐,都是自己的儿子,冷淮自然也没什么心结。 华国公眯眼看着一副懒洋洋的松散模样的冷皓宇,淡淡道:“冷小子,你也别跟我这老头子兜圈子。定王府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老夫不相信你心中没底。”冷皓宇眼睛一转,坐起身来笑眯眯的道:“老国公你可不能这么说。先不说定王府是个什么意思了,就说就算王爷提前回来了,愿意出兵相助。这西北和大楚之间隔着的北戎大军何止百万,那也要看来不来得及啊。另外…就算晚辈丑话说在前头,老国公,就算这楚京保下来了,这要算是谁的?” 华国公盯着冷皓宇问道:“这是定王还是徐大公子的意思?” 对于华国公刻意释放的压力,冷皓宇毫不在意。摸摸鼻子笑道:“在下就是随便问问,老国公也知道冷皓宇是个生意人。按理说…楚京是死是活原本就与我定王府没什么关系了吧。凭什么要定王府担着可能让后方起火的危险来增援楚京,甚至对上北戎和北境大军?” 华国公沉默不语,冷皓宇的意思他当然明白。墨家军没有义务牺牲那么多将士的生命来替大楚击退强敌,来替大楚守住楚京。特别是在如今整个大楚皇室都已经抛弃了楚京仓皇南下的情况下,墨家军又凭什么来帮自己仇人夺回城池? “冷二公子。”一直站在大长公主身后的墨啸云突然开口道:“冷二公子,大楚皇室无能以至于大半国土沦丧。如今更是弃下万千百姓于不顾偏居南方,实在是无颜再面对大楚百姓。只要墨家军能够免除楚京百姓免受蛮族屠戳,以后…楚京自然是归定王府所有。”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怔。也让众人的目光都不由得落到了这个也才十二三岁的少年身上。说起来,虽然有柳贵妃那样的一个母亲,但是墨啸云确实是墨景祈还活着的那些皇子中最像样的一个。毕竟柳家多年的栽培也不是白费的。原本在墨景祈心中大概也还是打算传位墨啸云的,只可惜被他的母亲给害了。此时,他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却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冷皓宇看着墨啸云,挑眉问道:“秦王…能做得了主么?” 墨啸云正色道:“皇帝南迁之前已经封本王为长兴王,本王自然做得了主。” 楚京,古称长兴。如今竟然已经迁都了楚京这个称呼自然不能再用了,但是为了表示皇室没有抛弃百姓,却还要留下一位王爷坐镇此地。所以墨景黎便将原本的废太子,秦王墨啸云改封长兴王。意即此地便是墨啸云的分封之地。虽然大义上说着还是属于大楚的,但是现今这种情况下只要墨啸云同意,南边的大楚朝廷确实是无话可说。 冷皓宇饶有兴趣的看着墨啸云问道:“这可是楚京,你当真舍得么?” 墨啸云神色平淡的道:“舍不得有用么?若是没有墨家军支援,楚京早晚要破。到时候别说什么长兴王,大概连命都保不住。定王仁义,本王相信定王必不会伤我们姐弟二人性命。” “老国公,你怎么说?”冷皓宇问道。 华国公轻哼一声,道:“长兴王已经答应了,老夫还有什么可说的?冷二公子当真会做生意,冷家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冷皓宇有些惭愧的摸摸鼻子,“老国公谬赞了。” 华国公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三个月内,无论是北戎还是北境,老夫绝不会让这些塞外蛮族踏入一步!” 冷皓宇笑道:“有劳老国公了。” 送走了华国公一行,冷皓宇摸着下巴默默思索着是不是应该写封信催催看清尘公子能不能快点派兵来。要守住三个月可当真是不容易啊,一不小心说不定就将自己的小命弄没了。 一边的冷淮看着儿子低眉沉思的模样也沉默不语。比起即将到来的几乎可以预见的苦战,楚京最后到底归属谁仿佛就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了。 320.回归璃城 320。回归璃城 墨修尧叶璃一路上缓缓而行,不仅是顾及着叶璃腹中的孩子,同样也是为了看看如今在墨家军占据之下的西陵各地民生,原本一路快马加鞭只要十几日路程一行人回到西陵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了。十一月的不仅是西陵就是整个北方地区都已经十分寒冷。西北璃城更是已经下过了两场大学了。徐鸿羽治理有方,西北的官员们也十分尽力,虽然现在外面依然打得天翻地覆,西北的百姓们却依然过得十分平静安乐。 一行人回到璃城,也没有提前通知人去迎接,等定王府众人接到消息的时候,马车已经到了定王府门口了。挥退了被突然回来的王爷吓了一跳的侍卫,墨修尧扶着叶璃往府内走去,别的事情自然都交给跟在身后的凤之遥清风卓靖等人处理。 “娘亲!”远远地,墨小宝的叫声就穿过了有些萧飒的花苑从内院传了出来。叶璃刚刚站定就看到墨小宝穿着一身绣着银色龙纹的黑色锦衣,飞快的往这边奔了过来。不过才几个月不见,墨小宝似乎长高了不少。 眼看着墨小宝就要冲到叶璃跟前与亲亲的娘亲来一个热情的拥抱。旁边墨修尧抬手轻而易举的勾住了他的衣领。无法向前的墨小宝不甘心的扭了扭身子却怎么也挣脱不了他父王的手,只好憋着小嘴眼巴巴的望着叶璃,“娘亲……” 叶璃莞尔一笑,墨修尧将墨小宝拎到跟前,居高临下的睨着他道:“你娘亲怀孕了。” 墨小宝愣了一下,眨了眨眼圆溜溜的黑眼睛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怀孕了”是个什么意思。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的望着叶璃已经有些显眼的腹部,期期艾艾的道:“娘亲…小宝…小宝要有弟弟妹妹了么?”叶璃点头,摸摸儿子的小脑袋问道:“是啊,小宝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墨小宝纠结的皱了皱眉毛,好一会儿才认真的点头道:“弟弟妹妹都喜欢。”他当然是更喜欢妹妹一些,但是如果是个弟弟的话也不错。他就可以好好地教导他,他的弟弟一定比冷小呆聪明多了。到时候就可以一起对付父王,将娘亲抢回来了。嗯!大舅舅不是说了么,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如果小弟弟不跟他抢娘亲就更好了。当然,身为兄长他还是很大度的,他会把娘亲分一点点给弟弟的。 叶璃好笑的看着墨小宝神色变幻不定,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偷笑的古怪模样。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就站着出神了,旁边的墨修尧看着儿子脸上毫不遮掩的坏笑,唇边勾起一丝淡淡的冷笑。不用猜就知道这小子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了。抬手在墨小宝的脑门上轻轻一弹,墨小宝嗷的一声泪眼汪汪的捧着自己的额头控诉的瞪着墨修尧。墨修尧扬眉,淡淡的看着他:弹你了又怎样? 呜呜…娘亲,父王欺负小宝。 人小被人欺,墨小宝哀怨不已。 “好了,娘亲看看疼不疼?”看着儿子可怜巴巴的模样,叶璃无奈的瞪了墨修尧一眼。俯身替墨小宝揉了揉额头上根本看不见的痛楚道:“小宝乖,不哭哦。”其实墨修尧根本没使什么劲儿,墨小宝也没感觉有多疼,更疼的是他的自尊。那种明显的弱于对手只能被欺负的毫无还手之力的挫败感,再一次深深地打击了墨小宝的自尊。 “御宸哥哥……”人小腿短的冷小呆也终于迈着小短腿儿跟了上来,看到许久未见的叶璃和墨修尧倒是愣了一下,有些害羞的对着叶璃一笑,“王妃姨姨……”小小的孩子蹭蹭的跑到墨小宝身后抓着墨小宝的一个衣角不放手。小孩子的感觉总是格外的敏锐的,随意璃城里无论是还不到四岁的冷君涵还是已经快五岁多了的徐知睿都很怕墨修尧。 墨小宝一看在小弟面前自然不能再装可怜损害自己的形象了,只能怏怏的收起了要装哭的表情,怨恨的偷瞪了墨修尧一眼。 叶璃无奈的一手牵着墨小宝一手牵着冷君涵往大厅走去,才刚到大厅外刚刚接到消息就匆匆赶来的徐鸿羽徐鸿彦徐清泽等人便已经从书房里赶了出来。两位舅舅打量了叶璃一番,见并没有消瘦脸色也很好才松了口气缓了缓脸色。叶璃浅笑道:“大舅舅,二舅舅,璃儿回来了。” 徐鸿羽点头,沉声道:“回来就好。” 进了大厅落座,徐鸿羽方才问道:“你们路上没什么事吧?璃儿如今……”叶璃有了身孕的消息虽然瞒着外界但是徐家的人却是已经提前接到了消息,自从生了墨小宝之后,叶璃就一直都没有动静。虽然沈扬和林大夫都说一切正常顺其自然,叶璃和墨修尧对孩子也没有什么执念,但是在外人看来堂堂定王府只有一个孩子总是显得有些单薄的。如今叶璃又有了身孕,虽然事后有些不对,但是总也还是个好消息。 叶璃点头道:“璃儿一切安好,让舅舅担心了。”又说了一些西陵的事情还有徐清柏的伤势等等也好让众人放心。徐鸿羽看着叶璃脸上有一些倦色,正想说让她先回去休息,改天再叙旧就听到外面有人行礼,“见过老太爷。”原来是清云先生得知了叶璃和墨修尧回来了,也匆匆赶了过来。 众人连忙起身相迎,徐清泽上前扶着清云先生进来。叶璃上前盈盈一拜,“外公,璃儿回来了。”清云先生伸手扶住她,笑容慈爱,“都是有了身子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那些规矩礼节什么的能省就省了,咱们一家子难不成还讲究那些虚礼?” 明白是外祖父的一片慈爱之心,叶璃也顺势站起了身来笑道:“外公也太小心了,璃儿哪里有那么娇弱。”清云先生看看她的气色,点头道:“嗯…看来还不错,不过也要好好养着。上一次你有了御宸就很是惊险,这一次平平安安的才好。”叶璃和徐清泽一人一边扶着清云先生到首位上坐下。清云先生不仅德高望重,辈分也是极高。一般不是极正式的场合,比如私底下在府中墨修尧也是以外孙女婿的身份陪坐下首的。 “璃儿正想着一会儿去给外祖父请安,外祖父怎么亲自过来了?”坐下来,叶璃含笑问道。 清云先生摆手道:“我如今身子健朗,多走走不碍什么。我来看看你也就放心了,略坐一会儿你们就先回去歇息吧。那些接风洗尘什么的都先过几日再说。横竖现在外人也还不知道你们回来了。”如此安排,自然是清云先生心疼外孙女劳累。定王和王妃一回城,要忙的事情多不胜数,如今叶璃已经有快五个月的身孕了,实在是不宜这般劳累。 徐鸿羽蹙眉道:“洗尘宴什么的只怕要暂且压下,王爷要尽快赶去大楚才是。” 墨修尧剑眉微挑,问道:“前方不是有徐兄坐镇么?听说还算顺利,出什么事了?” 徐鸿羽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函道:“这是冷皓宇派人快马送来的,王爷看看吧。清尘到底不善战事,坐镇前方也帮不上什么忙。南侯虽然用兵不减当年之勇,两边对峙的北戎和西陵大军已经有撤军的迹象。但是守住付飞鸿关足以,想要在一个多月内带兵杀到楚京城下,却是万万不能。何况…楚京的守军到底能不能撑到一个半月还是个未知之数。” 墨修尧饶有兴趣的看着冷皓宇的信笺,笑道:“冷皓宇倒是不愧是去学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原本他确实是打算在回西北之后便挥师东去,救援楚京当然是顺便收为己有。而现在有了冷皓宇这封信就更加的名正言顺了。但是现在阿璃却有了身孕…看了看坐在身边的叶璃,墨修尧微微皱眉。 叶璃抽过墨修尧手中的信笺看了看,浅笑道:“说的不错,冷皓宇这次倒是抓住机会做了个不错的生意。如果楚京保住了,以后就算墨景黎那边也没什么话可说了。既如此,休息两天王爷便去飞鸿关将大哥替回来吧。” 墨修尧皱眉,轻声道:“但是阿璃…。”叶璃莞尔一笑道:“我在璃城带着,难道还会比上战场危险不成?左右也不过就是这么四五个月罢了。” 墨修尧心中闷闷不乐,随手将信笺抽回来放回桌上道:“也罢,本王有些累了先歇息几日再说。横竖楚京那边也不急这么一两日。”在座的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他,什么叫楚京不急这一两日?楚京现在分明是危在旦夕,就算快一刻钟也是好的啊。叶璃明白墨修尧的心思,也不面前,只是淡淡一笑掠过。 闲聊了一会儿,清云先生等人便催着叶璃和墨修尧回去歇息了,就连墨小宝和冷君涵两个小包子也被清云先生拎到书房里去教导去了。叶璃和墨修尧也不客套,辞别了众人便回自己的院子去了。院子里早有下人丫头们准备好了茶点温水候着。这些年叶璃身边的人也一直都是那些,只以前跟着叶璃的几个随身丫头都已经成婚各自有了归宿,只有一个青霜还没有成婚一直跟在叶璃身边,另外两个嬷嬷也一直跟着叶璃。只是叶璃许多时候并不在璃城便跟着照顾墨小宝去了。 一进门,青霜便带上远离侍候的丫头迎了上来,如今已经二十出头的青霜早不是当初那个有点俏皮又有点懵懂的小丫头了。看到叶璃不由的满脸笑容,“青霜见过王爷王妃,恭喜王妃又有了小世子了。”叶璃对着青霜淡淡一笑,对于这个被自己从外面买回来从小便跟着自己的小丫头她总是比对别人多了几分亲近的。淡淡笑道:“我这一年总是不在,辛苦你了。”青霜笑道:“这些都是奴婢该做的,哪里有辛苦了。能够跟着王妃不知是奴婢几时修来的福分呢。奴婢早让人准备好了温水,请王爷王妃梳洗之后在用些热粥吧,这天儿可能得很。” 这话青霜却是说的真心真心的。她从一个流落街头的孤女如今成为堂堂定国王妃身边最信任的侍女之一,青霜觉得再没有比自己更幸运的事情了。何况她跟青玉青鸾几个不同,她们总还是有父母家人的,而她却是连父母是谁都早已淡忘了的孤儿,王妃一直待她极好,虽说是定王妃身边的丫头但是比起璃城中一些普通富家的千金还要体面一些。青霜只觉的就算一辈子不成婚在王妃身边侍候也是值得了。所以这几年青玉青鸾甚至青霞几个都陆续出嫁之后,青霜却是推了好几次提亲的媒人一心一意服侍叶璃。她是最早跟在叶璃身边的人,如今倒也是跟着叶璃最久的人了。 叶璃和墨修尧梳洗了一番换了衣服出来果然青霜已经准备好了两人喜欢又能够滋补的热粥送了上来。这几年青霜年纪渐长行事也渐渐沉稳周到起来,不复从前的跳脱和偶尔脱线。挥退了众人,叶璃一边用膳一边沉思起来。墨修尧看着她挑了挑眉问道:“阿璃在想什么?” 叶璃笑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一转眼青霜已经过了二十岁了。”这么多年倒是她耽误了青霜的婚事。 墨修尧道:“阿璃想要跟她指婚,还是晚一些再说吧。”一般成了亲的丫头就不能再在身边侍候了。倒不是墨修尧有多舍不得青霜,而是这几年来青霜服侍阿璃十分周到,阿璃用的顺手又可靠。如今阿璃有了身孕正是要小心的时候,还是等到孩子身下来以后再说也不迟。 叶璃点点头道:“总也要问一问青霜的意思。当初青玉和青鸾依旧指给了大舅舅家里的人,也算是让她们与家人团圆了。本就是为了我才从云州到了楚京的,青霞如今过的也还算不错。只适合青霜是从小跟着我长大的,难免要多费些心思。” 墨修尧想了一下,道:“既然如此,成婚之后就让她依旧留在你身边吧。你看阿谨如何?” “阿谨?”叶璃一怔,说起来虽然阿谨是从小就跟着墨修尧的,但是叶璃真心没有跟他怎么相处过。与墨修尧成婚不久,阿谨就被墨修尧放出去办事了,经常都在外面极少回来。而且阿谨不同于凤之遥冷皓宇的能言会道,那是个沉默的不小心就会让人以为他是个哑巴的少年,所以叶璃对她并不熟悉。 墨修尧点点头道:“阿谨是墨叔的侄子,只是他的性子定然是接不了墨叔的班。墨叔的家人和阿谨的父母都是因为定王府而死的,这些年我将他放出去历练也是希望他能够独当一面好让墨叔放心。虽然不能够如凤三冷二这些人一般,但是也不算委屈了那个丫头。” 叶璃自然知道,虽然不熟但是墨叔是什么样的人叶璃还是知道的,何况阿谨还是墨修尧从小一起长大的。而且以墨修尧的性子,肯在青霜的事情上说这么多话也是极为难得的了,微微蹙眉道:“回头我问问青霜,只是阿谨一年到头都不在王妃,便是青霜有意也……” “等孩子生下来了,楚京也该拿下了。到时候阿璃去楚京接我带着阿谨一起回来。我会提前跟墨叔说的。”墨修尧专注的望着叶璃,沉声道。 说到此处,叶璃用膳的手也是一顿。再过几天,墨修尧就要再次启程前往飞鸿关了。有些无奈的轻抚了一下腹部,叶璃苦笑道:“宝宝来得当真有些不是时候。”太平的五六年间也没见宝宝到来,如今才刚刚闹了不到一年她就怀孕了。 墨修尧也有几分不满,抬头覆在她微凸的腹上,沉声道:“跟墨小宝一样爱闹腾!” 叶璃不由莞尔一笑,可不是么?跟墨小宝一样都是赶着热闹的时候出来折腾人。 “我就要走了,阿璃一点都会舍不得我么?”墨修尧颇有些怨气的道。可惜阿璃怀孕了,不然他一定要带着阿璃一起去飞鸿关,虽然他更想留下来陪着阿璃。叶璃含笑看着他问道:“我舍不得王爷就不走了么?”几十万墨家军的性命,上百万楚京百姓和守军的性命,墨修尧数年的苦心布置和经营。这么多的事情又岂是区区一句舍不得就能够改变的。何况…叶璃似笑非笑的看着墨修尧道:“王爷难道不觉得我们呆在一块儿太久了么?”从她当初怀着墨小宝回到西北以后,这几年来他们分离的最长的时间就是在汴城她单独离营去算计朱凌的那几天。 “难道阿璃已经开始嫌弃为夫了?!”墨修尧“大惊失色”的道。 叶璃含笑道:“嫌弃倒是没有,不过人家说…距离产生美,又说小别胜新婚么……偶尔分离一下不算坏事。”墨修尧望着她道:“人家还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还没有分别我就已经开始想阿璃了。” 叶璃笑道:“那就你快点回来,或者我生下了孩子就来找你?” 墨修尧想了想,认真的道:“本王一定快点回来,赶在阿璃生下宝宝之前。” “好,我等你。”叶璃浅笑道。 墨修尧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低声道:“阿璃,抱歉。”叶璃微怔,轻声笑道:“这又是怎么了?”墨修尧叹了口道:“你有了身孕,本王还不能陪在你身边。” 叶璃翻了个白眼笑道:“这算什么事儿?这不是有正事儿么,又不是闲着没事到处乱跑?”从墨修尧的怀中起身,叶璃看着他正色道:“我有了身孕,自然希望你能够一直陪着我直到孩子出身。但是身在其位就要谋其政,如果你为了我丢下几十万大军,丢下还在楚京等着你去的守军和百姓,那还是我爱的那个墨修尧么?” 听到她的话,墨修尧不由得眼睛一亮,“阿璃……” 叶璃无奈的看着某人欣喜又意犹未尽的神情,她确实不是喜欢经常把情情爱爱挂在嘴上的人,但是也不至于让他露出如此惊喜的模样吧?这让叶璃不由得暗暗反省,难道自己平日里真的还是忽略他了么? “早些回来,我和小宝都会想你的。”叶璃轻声道。 墨修尧心满意足,又重新给自己添完了粥吃的津津有味。 回来之后墨修尧只休息了三天,便又准备动身前往飞鸿关了。甚至这次回来,离城里除了定王府的一干人等甚至大多数人根本就不知道定王和王妃回来了的消息。当然也就少有人知道已经有了身孕的消息了。 璃城外,墨修尧只带了凤之遥和云霆两人,三人轻装简行的前往飞鸿关。虽然墨修尧不许但是叶璃依然跟着徐清泽一起来送他们,看着披着厚厚的披风从车上下来的叶璃,墨修尧不由得皱了皱眉上前替她将披风拢紧了一些,轻声道:“说了不用送出城了,如今这天气这么冷。快点回去吧。” 叶璃点点头浅笑道:“我知道,你们走了我就回去。战场上自己小心一些。”她当然知道自己来送他墨修尧心中其实还是高兴地,只是担心自己着凉罢了。她的身体并不差,即使怀着孕这两个月也没怎么折腾。 墨修尧点头,有些不舍的看了看叶璃转身对徐清泽道:“璃城还有阿璃就麻烦你们了。” 徐清泽一贯的表情淡漠,点了点头表示应了下来。徐清泽虽然寡言少语,但是素来稳重答应下来的事情一向都是一丝不苟的完成,墨修尧也放心一些。虽然知道阿璃在徐家人和定王府里里外外的保护下,可说是比跟着自己上战场安全多了,但是没有将她放在自己跟前看着他总是会有些心中不安。 最后看了叶璃一眼,墨修尧也不再磨蹭干净利落的翻身上马,拍马往远处兴趣。 看着他们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青霜轻声道:“王妃,外面冷得很,咱们早些回去吧,免得让王爷担心。” 叶璃点了点头,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咱们回去吧。” 321.父女再相见 321。父女再相见 墨修尧离开之后叶璃的日子便过的十分平静了。因为有了身孕定王府众人也不再拿政事来打扰她了,整个府里上上下下将她照顾的无微不至,生怕冷着饿着累着了。等到几天之后墨修尧出现在飞鸿关的消息传出来之后还有不少人暗暗怪异为何没有看到王妃跟在定王身边。而璃城里上下人等这才知道王妃竟然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了。自然又是一阵欢喜庆贺,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要过年了,外面的地方还在战火之中的时候西北的百姓却安乐自在的比过年还要热闹。 叶璃每日闲着无事,便带着几个孩子在清云先生跟前凑趣。如今墨修尧不在府中,叶璃又有了身孕,徐二夫人便带着秦筝住进了定王府的客院。一来这些日子无论是徐鸿羽徐鸿彦还是徐清泽都是忙的脚不点地的,也没工夫回家。二来也可以陪着叶璃解闷散心。 这日,叶璃陪着清云先生下棋,三个小包子被徐二夫人和秦筝看着在一边铺着厚厚的地毯的地上玩儿。棋局间,清云先生和叶璃聊起在西陵的事情。清云先生听完叶璃说起墨修尧在西陵皇城的事叹息了一声道:“定王雄才大略,天生慧敏。若是一身顺遂必然是留名青史的一代忠臣名将。少年时老夫见他便觉此子眉宇间气势逼人,竟是比当时的定王世子更甚七分。这样的人…静,可安天下。动,却也可繁复天下。可谓是动静皆雷霆,喜怒皆可左右天下大势。偏偏皇帝年少妄为,容不得定王府以至于铸成大错。却不知定王这样的人,若是不能一次置之死地,便是给自己埋下了死路。” 叶璃落下一子,看着清云先生问道:“外公当初就料到会有如今这样的局面么?” 清云先生摇摇头道:“定王当时伤的太重,便是老夫也不能未卜先知料到他还能好起来。不过…就算定王好不了,只怕也,免不了最后跟皇帝鱼死网破。只是…六年前老夫刚到西北见到定王的时候就发现,他跟少年时很是不同。” 叶璃浅笑道:“很多人都说过,他如今的性子确实和少年时差别极大。” 清云先生摇头道:“不只是性子,而是他眉宇间那抹不去化不开的杀意。定王府虽然世代名将辈出,但是都不是真正嗜杀之人。但是老夫再见到定王时却将他,眉宇间有煞气隐含不发,双目中偶有血光闪现,分明是杀气大盛之兆。你们去西陵之后,老夫闲时也为定王卜了一卦,卦象上也是杀气腾腾。如此结果倒也不算意外。”叶璃有些羞愧的道:“都是因为璃儿一时不慎才会……”清云先生摆摆手道:“外祖父岂是那般迂腐之人,所谓的卦象面相,不过是多一个参考罢了。何况定王这样的人…一旦下定了决心岂会为区区的卦象所困。咱们这几代徐家是修生养性了,早些年徐家手上的血沾得也不少。只是杀戳过甚到底是有损心性,外公只担心定王陷入魔障,白白折损了寿数罢了。” 叶璃点头,“有劳外公操心了,璃儿会好好劝着修尧的。” 清云先生放下棋子,看着叶璃笑道:“璃儿虽然身上也有杀伐之气,但是生性却是正直温润,与定王倒是正好相合。这世上也只有你能劝得了他了,璃儿倒是比你娘亲有眼光的多。”提起自己早逝的女儿,清云先生也有几分伤感。自己那唯一的女儿,什么都好就是眼光差了几分,性子也不及外孙女坚强。当年若是早知道会有后来的事,他也不该顾念女儿的心意径自将她许配了人家,说不定如今还好好的活着呢。不过,若是如此,只怕也没有眼前这让人赞叹骄傲的外孙女儿了。 见清云先生无心在下棋,叶璃也跟着放下了棋子含笑道:“外公好好地怎么说起这个来了?可是想念母亲了?” 清云先生看着她犹豫了片刻方才道:“这事原本你大舅舅想要亲自跟你说,不过他如今也忙得很,我这老头子闲着没事便跟你说说。你父亲…到璃城来了。” 父亲…叶璃有一片刻的恍然。第一时间想起来的确是前身自己那虽然外表严苛内心却十分疼爱妻女孝敬长辈的父亲。一时间许多原本以为早已经忘记了的身影纷纷出现在了脑海里,许多鲜明的身影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似乎也丝毫没有褪去原本的色彩。见她脸色不好,清云先生眼底闪过一丝担忧,“璃儿?” 叶璃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淡淡微笑道:“璃儿没事,让外祖父担心了。父…父亲他们怎么会到璃城来?”无怪叶璃一时间记不起叶文华来,原本小时候徐氏还在的时候叶璃就经常在徐家教养,对这个老是让母亲伤心的父亲感情就不深。等到有了前世的记忆之后,对比这前后两世的父亲,还有叶文华的那些所作所为,对于父亲原本所剩的那点为数不多的孺慕之情也渐渐地淡去了。等到叶文华带着叶老夫人等人回了老家之后,叶璃渐渐地也就习惯的只记前世的父亲了。倒是渐渐地将这个父亲给抛到了脑后。 清云先生淡淡笑道:“叶家地处西南偏远之地,西陵大军东来首当其冲的就是那里。你父亲人品不提,但是见识到底比一般的普通百姓多一些的。早早的便带着全家老幼离开了。如今,到西北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你大哥的意思倒是将他们安置了也就是了,不必告知与你。但是他到底是你父亲,何况,咱们将他安置了他也未必就愿意安分守己的在城里住着。若是在外面乱说些什么,对你和定王的名声也是有碍的。前些天不知道你们回来也还罢了。这些日子听到你回来的消息,已经上门求见了两次了。之前清泽说你刚回来精神不济拦下了,若是再不见见他们只怕要闹起来了。” 叶璃微微蹙眉,沉思了片刻方才浅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璃儿明白了,回头便见见他们就是了。” 旁边坐着逗几个小包子玩儿的秦筝抬起头来道:“璃儿,那叶尚书…叶老爷也就罢了,只是那叶老夫人和叶王氏还有那个叶容,你可千万别对她们客气。”叶璃挑眉笑道:“怎么?筝儿见过她们了?”秦筝点头道:“可不是么,那叶容今年也有十几岁了,被叶王氏宠得不成体统。刚到璃城住下还不到一个月就敢跟元老将军的小孙子打架,若是如此也就罢了,打不过人家还大张旗鼓的叫嚷什么他姐姐是王妃。元老将军家的人也算是极懂事的,才没将这事传出去。连当时在场的小人都敲打了,只怕人过来跟咱们家说了一遍。还有那叶老夫人,一大把年纪了还四处结交城里的那些夫人们,拿着你的身份明里暗里的跟人家炫耀。”秦筝这几年跟着徐二夫人管家,性子也比在闺中的时候利落了不少。说起叶家来也是毫不客气,显然是对叶家的人没有什么好感。 “我知道了。”叶璃点头笑道,“他们安安分分的在璃城自然也没人能欺了他们去。若是族中有上进有能力的人将来也自然能有出息。若是还想要胡闹些什么,我也不是供在庙里的活菩萨。父亲和祖母与我有血缘之亲,其他人可没什么关系。” 秦筝这才放心道:“你心里有数就好,说起来叶家也算是曾经显赫一时的,怎么就一点事儿也不懂。坏了你的名声对他们能有什么好处?”徐二夫人蹙眉道:“左不过就是那些目光短浅的喜欢仗势欺人罢。只是这璃城里,能买他们帐的只怕也不多。”璃城里并不算大,真正有影响力的都是定王府的心腹,自然都明白王爷王妃对叶家是什么态度。最多也就是吓唬吓唬那些不知道底细的外人罢了。 “王妃,叶…叶老爷携着家眷前来求见。”门外墨总管禀告道,因为如今叶文华只是个白身,一时间墨总管倒有些不好称呼。 秦筝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这不是就来了么。” 叶璃站起身笑道:“我去见见他们就是。”清云先生道:“你如今不方便,还望前厅去做什么?直接让他们过来便是,正好也让老夫见见你那父亲。” “外公,你何必费这个神?”当年老爷子将唯一的爱女许配给算得上是出身寒门的叶文华,却落得个这么个结果。说不伤心谁也是不信的,谁还肯让老人家再见那个女婿平白气坏了身子。 清云先生摇摇头道:“无妨,老夫也想看看他还有什么话要说。”叶璃无奈,只得让墨总管将人请过来。秦筝不愿见这些糟心的人,牵着冷君涵和徐知睿进了里间去了。 不多一会儿,墨总管就带着人过来。并不是只有叶文华一个人还有叶老夫人叶王氏等一行五六个人。 “祖父,父亲。”叶璃神色淡然的看着眼前的众人。算起来叶璃也有六七年没有见过叶文华了,跟六七年前比起来叶文华苍老了许多,原本还可称英俊儒雅的脸上多了许多皱纹,头发也已经花白,眼神中更是带着一些颓黯之色。见到叶璃脸上的神色更是复杂难辨,嘴角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跟叶文华比起来叶老夫人和叶王氏就好得多了,叶老夫人如今已经将近古稀,却依然和几年前一眼一身的雍容装扮,仿佛还是当年那个尚书府里养尊处优的老夫人。叶王氏比起当年也苍老富态了一些,却也是一身富贵装扮,只是眼神中更多了几分显于外的精明和刻薄,与当初总是装的贤惠夫人模样有些迥异。叶王氏身边站着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眉宇间依稀有些叶文华的俊美模样,可惜整个人却胖了一圈儿,眼神无光整个人站着也毫无读书人的文静庄重之色。就宛如前世叶璃在某些无营养的电视剧里看到的无知富家少爷,叶璃当真有些奇怪叶王氏是怎么把当初那个虽然有些跋扈但是至少还有几分长相的叶容养成如今这个肥头大耳一脸蠢相的。 站在他们身后的年轻女子看着有几分像叶琳的样子,那男子叶璃却是不认识的。 “小婿…见过岳父大人。”看到坐在上首的清云先生,叶文华脸色却是微微一变,连忙走上前来深深地一揖道。 清云先生悠然的放下手中的青花瓷杯,抬眼淡淡笑道:“这不是叶尚书么,老夫早在云州便听说叶尚书娶了一门贤妻更做了先皇的岳父,这声岳父大人老夫可不敢当。”清云先生德高望重,修养自然也是分同凡响。这么多年叶璃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如此出言挤兑人,可见他对叶文华早就十分不满了。以前见不到也就罢了,如今见到了自然也不用忍了。难怪当初大舅舅还说若是外公早听说叶家的行事,只怕就要冲到京城将叶文华打一顿她还万分不信。总觉得外公这样的当世鸿儒断不会如此作为的,但是此时看着外公的神色叶璃也知道这修养再好的鸿儒也是有脾气的。 叶文华脸上一红,神色有些尴尬却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当初确实是他婚后不足半年便纳妾,甚至长女次女都不是正室所出。后来更是宠幸王氏冷落了结发妻子以至于徐氏郁郁而终。而这么多年下来他也早已明白了王氏的性情和行事,哪一点能称得上是贤妻这两个字。越想叶文华越是臊得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亲家,到底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呢,华儿已经知道错了。”看到儿子下不来台,叶老夫人连忙挤出笑容对着清云先生笑道。 清云先生扬眉,“亲家?王家才是叶家的亲家,我徐家可当不起的。”这老太婆以为他不知道当初叶文华冷落他女儿也有她在其中作怪么? 叶老夫人笑容一僵,陪笑道:“怎么会,璃儿她娘永远是叶家的嫡长媳妇啊。璃儿,快过来让祖母瞧瞧,这么多年不见可想死祖母了。”说着叶老夫人还抹了抹泪,一脸慈爱的看着叶璃。可惜叶璃却并不能如她所愿,淡淡笑道:“有劳祖母惦记了,我有孕在身就不起身给祖母行礼了。祖母和父亲请坐吧。” 碰了个软钉子,叶老夫人只得讪讪的走到一边坐下了。叶文华看了看神色淡然的清云先生却并不敢坐下,只得在叶老夫人身边站着。 旁的人多少还是知道清云先生身份特殊的,即使是王氏一脸不甘也都规规矩矩的站着。叶容却是个既没有眼色的,早几年还念着书多少还学了一些,这几年跟着叶尚书在乡间,早年读得那基本书都已经还给先生了。有叶老夫人和叶王氏护着,叶文华也管不住他,以至于养成了他无法无天的性子。刚到璃城不到一个月就敢跟墨家军最年长的老将军家的孙子打架,这会儿自然也不会乖乖的站着。 看了看旁边空着的几把椅子,叶容眼珠子一转走到其中一个面前坐了下来,还不忘道:“爹娘,六姐你们都站着做什么,快坐下啊。” 叶文华顿时气得脸色发青,清云先生淡淡道:“叶家的教养倒是不错。” 叶容只当清云先生当真是在夸他,得意的一笑道:“那是自然,娘你看来……。” “孽畜!你还不给我起来!”叶文华气得直发抖,只觉得这一辈子从没有过这么丢脸的时候,就是当年徐鸿彦当参他教女无方他也没觉得这么脸皮发热过。 叶容一愣,顿时不依的道:“我为什么不能坐?!这里不是三姐的家么,我们过来等了这么久累死了。我不起!” “你…你…”叶文华指着叶容浑身发抖,仿佛随时都要倒下去了一般。叶璃淡淡一笑道:“罢了,既然累了就坐下吧。父亲,王夫人,六妹还有这位公子也做吧。”叶文华看了看清云先生,只听清云先生冷哼一声,道:“坐吧。” 这才小心的在叶老夫人的下首边坐下来,王氏看了看儿子还是走到叶容身边坐下。叶琳小心翼翼的拉了拉那青年男子挑了个末位坐了下来。一边喝茶的徐二夫人微微蹙了下眉也没说什么。徐家虽然对礼教并不严苛,但是该有的规矩却都是已经刻到骨子里去的。叶家这个坐法在徐二夫人看来简直就是无礼之至。 “娘亲,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不向娘亲和太公行礼?”趴在叶璃腿边的墨小宝眨着黑黝黝的大眼睛脆生生的问道。 叶璃轻抚着儿子的小脑袋,微笑道:“这是你太外祖母,这是你外祖父。宸儿去见个礼吧。” 墨小宝看看叶文华和叶老夫人,终于还是站起身来走到两人跟前叫了声“太外祖母,外祖父。” 原本叶老夫人还带着慈爱的笑容伸出手来,只当墨小宝要跪下行礼打算扶他起来表现一番慈爱。却不想墨小宝只是站在跟前淡淡的叫了一声便算完了,伸手弯腰的动作顿时便有些滑稽和尴尬了。叶文华倒是不在意,定定的望着眼前六七岁的俊美孩童,似乎眉宇间隐隐有几分当年结发妻子的模样。忍不住想要伸出手摸摸他的小脑袋,“好…好孩子,你是御宸么?” 墨小宝往后退了小半步好奇的看了一眼盯着自己看的外公,正色道:“外祖父,不能摸我的头。”叶文华一怔,不由得问道:“为何?” 墨小宝一本正经的道:“男儿头女子腰,只能看不能捞。”说罢转身便跑回清云先生身边了。清云先生慈爱的将小重外孙抱在怀里,笑眯眯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只能看不能捞?嗯?谁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 “韩明晰!”墨小宝毫不犹豫的将韩明晰给卖了,完全没有想起平日韩明晰向他贡献了多少好吃好玩的东西。 墨小宝趴在清云先生腿上,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群奇怪的人。太外祖母什么的他一点也不喜欢,外公也没有大舅公和二舅公好看。那个胖子…也是他的舅舅么?真是长的太丑了!墨小宝捂住眼睛躲进清云先生怀里,不乐意再看那个傻乎乎东摸摸西摸摸的胖子。用韩明晰的话说,那动作神情简直太猥琐了,看多了伤眼睛。从小就对审美有着极高要求的墨小宝表示这个猥琐的胖子实在是太挑战他的审美下限了。比城北天桥下的乞丐还要丑!绝对不能承认他是他的舅舅! “见过大先生,见过二先生。先过大公子,二公子。”门外传来侍女清脆的见礼声。叶璃却是一喜,原来大哥已经回来了么。 徐鸿羽跟徐鸿彦带着徐清尘徐清泽走了进来。 “大舅舅?!”墨小宝眼睛一亮,从清云先生的怀中下来欢喜的冲向跟在后面进来的徐清尘,“大舅舅,御宸好想你啊……”徐清尘淡淡一笑,俯身将他抱了起来笑道:“哦?当真这么想大舅舅?” 墨小宝眼睛更亮,望着徐清尘已过而立却依然俊美出尘的仿佛不染红尘的俊颜连连点头。刚刚遇到一个猥琐的丑男,他急需要大舅舅俊美的容颜安慰他摇摇欲坠的审美观啊。 “御宸最最喜欢大舅舅了。”所以说,大舅舅才是真正的美男子,父王什么的简直弱爆了。好想摸摸啊…墨小宝暗暗流着口水。所以说还是韩明晰比较好,可以随便摸摸。大舅舅太厉害了,只能看…。 看着儿子的大眼睛里闪动着和韩明晰某些时候相差不及的光彩,叶璃忍不住掩面。修尧说的一点都没错,真的不应该让小宝经常和韩明晰见面。叶璃忘了,墨小宝好色是天生的,他本就是看着韩明晰长得好看才跟他亲近的而不是跟韩明晰亲近之后才开始喜好美色的。倒霉的风月公子躺着也中枪。 322.叶徐两家之别 322。叶家和徐家 “父亲。” “祖父。”徐鸿羽四人先后向清云先生行礼。清云先生看着眼前的儿子孙儿,还有被徐清尘抱在怀里的小重孙,原本因为叶文华而激起的几分怒火也渐渐的消散了。点头道:“都坐下说话吧。尘儿是何时回来的?”徐清尘笑道:“回祖父,刚刚才到。正说过来给祖父请个安呢,听说来了客人,父亲和二叔二弟便也一起过来了。” 清云先生点头笑道:“你一路幸苦了,回头好好歇歇。” 因为原本叶家的众人在座,徐鸿羽等人一来这位次就就有些尴尬了。叶老夫人自恃年过自然不会起来给谁让座,还好叶文华在官场上混了几十年也不是真的不懂事的。连忙站起身来给徐鸿羽让座,坐在另一边的叶王氏叶琳和那青年男子也跟着站了起来。只有那叶容确实个极其不懂事的,左右望了望自己的父母就是不跟站起身来,气得叶文华脸色又是一阵青一阵白。徐鸿羽也不在意叶文华的脸色,笑容可掬的看着叶容道:“叶家好教养。” 一连被人用同样的话夸了两次,叶容越发的得意非凡起来。丝毫不明白他爹为何脸色那般难看,叶老夫人虽然明白有些不妥,但是这么多年来叶容却是叶家唯一的男丁,自然是疼爱非常。若说早几年叶老夫人还怀着儿子还能再生个孙子的念头的话,这几年一直都没什么消息这心思也就渐渐的淡了。只想着这里是自己嫡孙女的府邸,想必也没什么关系的。 叶璃看着叶家众人的神情,心中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她对叶家确实有些心结,但是也并非是那种喜欢落井下石的人。若是叶文华将叶容调教成才了在西北也未必不能有几分出息。只可惜叶家如此形状实在是让人十分失望。虽然叶璃不会对叶家出手,但是也不代表她会圣母心肠的去扶持一家子根本扶不起来的亲戚,只怕到时候平白给定王府抹黑。 徐清尘将墨小宝放在腿上逗弄着,一边含笑看向叶文华淡淡笑道:“叶老爷是什么时候到璃城的?” 叶文华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从前见面徐清尘还给点面子称他一声姑父,如今却是连这点面子上的功夫也不愿意做了。早逝的徐氏并未为叶家留下男丁,膝下只有叶璃这一个女儿。而如今叶璃也早已出嫁了,徐家不认叶家这门亲家也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 “已经来了一个月多了。”叶文华强笑道。 徐清尘点头道:“这段时间,璃儿和定王出征在外,我也远在飞鸿关。父亲和二叔公务繁忙,若是有什么怠慢叶老爷的地方还望见谅。”叶文华哪里敢嫌弃徐鸿羽二人怠慢,在徐鸿羽面前叶文华即使官至尚书了很多时候也觉得抬不起头来。对徐鸿彦虽然没这么严重,但是却也还是有几分仿佛天生的自惭形秽。所以当初在楚京那么多年,徐鸿彦官位权势样样不如身为尚书兼昭仪父亲的叶文华,但是叶文华也从来不在徐鸿彦面前摆架子。也正是因此,叶文华才一直不喜欢徐家,没有一个稍有志气的男人喜欢在外家面前永远底一等。只可惜,现在叶文华在徐家面前已经低了不止一等了。 叶老夫人抢在叶文华之前笑吟吟的道:“怎么会?咱们都是自家人,便是一时受些委屈也不算什么。璃儿也是个孝顺的,自然不会薄待了自家人。” 徐清尘挑了挑眉,笑容淡然的看了叶老夫人一眼,这是…还是觉得被薄待了么? 徐鸿羽问道:“叶家以后有什么打算?” 叶文华刚想说但凭大哥做主,话还没出口就听到叶老夫人含笑看着叶璃道:“之前璃儿不在家也就罢了。如今璃儿却是有了几个月的身孕,定王又不在咱们自然是要在府里照顾璃儿的。”一边的徐二夫人闻言,顿时被气得乐了,淡然道:“原来叶老夫人都当咱们是摆设了?” “夫人。”徐鸿彦淡淡的止住了徐二夫人的怒火,跟这样的一家人较真平白的失了身份。 徐二夫人也是被叶老夫人的厚脸皮给气着了,被丈夫一提醒自然也就压下了火气。不屑的扫了一眼叶老夫人不在言语,若是璃儿的亲娘在世住进王府照顾女儿自然是对的,但是带着小妾扶正的继室和一家老小拖家带口的住进嫡女的家里来,也只有叶老夫人好意思开这个口。 其实叶老夫人也知道自己说这话有些失了体统。但是她这一辈子的经历也可说的上是跌宕起伏了,当年从大楚偏僻之地的一个带着儿子的寡妇,到后来儿子考中了进士又被徐家招为女婿,一下子成了大楚最悠远清贵的书香门第的亲家。再到后来成了尚书府的老夫人,几个孙女一个做了皇妃两个做了王妃是何等的风光得意。再到后来叶文华被皇帝贬为庶民,她们重新回到老家虽然因为有几分家底日子过的还不错,但是比起在楚京的日子简直是天翻地覆。这样叶老夫人如何能甘心?如今到了璃城以后,虽然她有着定王妃祖母的身份,璃城里许多贵妇们却并不将她看的有多重。再看看徐家两位夫人,就连还年轻的徐家二少夫人在璃城也是数一数二让人追捧的对象,这一切不正是因为叶璃这个定王妃么?这也更加坚定了叶老夫人想要住进王府的想法。 旁边的叶王氏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看她的神色也知道叶老夫人所说的也是她所想的。这大厅里除了叶家那几个,哪一个不是人精,自然将他们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也就更加不屑这一家子的做派了。 墨小宝坐在徐清尘怀里,疑惑的问道:“娘亲,外祖父和外太祖母都要住进咱们家里么?” 叶璃笑而不答,笑眯眯的看着儿子问道:“小宝喜欢么?” 墨小宝犹豫了一下,不解的问道:“外祖父和外太祖母为什么要住在咱们家?大舅公不是给他们准备了房子么,难道他们的房子不能住人?”叶老夫人慈爱的看着墨小宝笑道:“你娘亲有了身孕,太祖母留在府中好照顾她啊。还有你外公可以教你读书,你外公以前可是进士呢。还有你容舅舅,可以陪你玩儿啊。” 墨小宝很不给面子的撇了撇小嘴,将小脸埋进了徐清尘怀里。小爷才不要那么丑的人一起玩儿呢,丑也就丑了,还那么笨。连大舅讽刺他都没听出来,还傻乐!小爷宁愿跟小舅舅和韩明晰一起玩儿。 “进士是什么?很厉害么?”墨小宝眨眼睛问道。 徐清尘淡淡笑道:“你太公,舅公还就舅舅们都得过进士。”进士在别的地儿或许很厉害,在徐家却是最不值钱的。徐家上百年来所有子弟无一例外最少都是中过甲榜进士的。也就是说,在徐家考过了进士才算你学业有成了。闻言,墨小宝真诚的看着叶老夫人道:“我们家有…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我们家有八个进士。而且…我有太公教我读书,外祖父比太公还厉害么?” 叶文华吓得一身冷汗,连忙陪笑道:“你太公的学文是天下最好的,能跟着太公读书是天大的福气。外公哪里比得上…。” 被墨小宝这么一哽,叶老夫人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心中也越发不喜欢起这个一见面就不给自己面子的重外孙了,只不过她还有几分理智,知道墨小宝的身份并不是她可以随意出口教训的。 叶璃看着窝在徐清尘怀里的儿子对自己小小的扮了个鬼脸,莞尔一笑看向叶文华淡淡问道:“父亲,可是现在住的地方有什么不适?” 叶文华连忙道:“没有,二哥安排的是玄武大街上的一处宅子,适合宽大。并没有什么不适。”数年不见,如今再对上这个女儿叶文华再也没有了当初为人父高高在上的感觉,反而无端的觉得有些心虚。几年没见,虽然叶璃依然如故的温婉淡雅,但是身为上位者以及数次出征的经历也无可避免的在她身上刻下了令人垂首拜服的气势和威仪。日日相见的人或许感觉不大,但是叶文华却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这个女儿的今非昔比。 叶璃点头,“如此就好,若是有十分不好的地方父亲就在这儿提出来,也免得让外人以为王爷和苛待了长辈。” 叶文华连连忙道一切皆好。他心中也明白这是叶璃对自己的警告,如果安安分分的待在璃城里自然是衣食无忧,但是如果还想要有什么非分之想,就别怪她这做女儿的无情了。虽然被自己的女儿如此对待,叶文华心中难免有些难受,但是面对这徐家众人自己当初对徐氏和叶璃的忽略也就不由自主的用上脑海,不由得心中更加心虚了。 见叶文华如此,叶璃心中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叶文华此人其实并不糊涂,虽然当初一味的想要往上攀附权贵,对嫡妻薄幸,但是总算还不是笨蛋。若只是他一个人叶璃并不担心,也不介意将他养在璃城一辈子衣食无忧,也算是全了那一丝血脉亲缘。只可惜这叶老夫人和叶王氏却并不是个安分的,而叶文华对妻子和母亲的约束力显然都是不足,少不得还是要派人盯着她们,免得到时候又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徐鸿羽等人也不过时来露个面罢了,都忙的不行自然不会陪着叶文华说闲话。略坐了一会儿,徐鸿羽等人便起身扶着清云先生去休息了,徐清尘也顺手将赖在自己身上的墨小宝带走了,只留下叶璃与叶文华等人叙旧。不过即使如此,叶老夫人也没有机会靠近叶璃说什么亲热的话。徐家众人一走,青霜和秦风便走了进来一左一右站在叶璃身边警惕的盯着叶家众人。原本也不止于此,但是上次在西陵皇城却将秦风等人吓得不轻。所以如今秦风等人是真的将叶璃当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女子了,只要有外人在场,秦风卓靖林寒等人总有一个是必须守在叶璃身边三步以内的。叶璃对此虽然有些无奈,却也知道他们是担心自己便也不多说什么了。 花厅里一下子少了几个人顿时安静了许多,清云先生和徐鸿羽不在,叶文华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花厅里沉静了一会儿,许久叶文华才轻咳了一声问道:“这几年璃儿可还好?”叶璃轻轻点头,淡淡笑道:“有劳父亲挂心了,一切都好。”徐家的人不在了,叶老夫人也放开了许多,看着叶璃道:“听说你跟着定王出去打仗去了?你一个女儿家,不好好的在家中相夫教子,跑到战场上去干什么?让外人看了还当咱们家的教养不好。”刚才在墨小宝那里受了气,叶老夫人不敢对着徐家中人发火,但是对着叶璃训斥几句却是没有什么压力的。 她的话刚出口,看到叶璃脸上有些淡了的笑容叶文华心中咯噔一声知道不好。 只听叶璃淡淡的笑道:“祖母过虑了,就算有人说什么。也是说徐家家教不好,跟叶家扯不上关系。”虽然全天下人都知道定王妃姓叶,但是知道到底是哪个叶家还有叶家有那些人的除了楚京的权贵以外还真没有几个。再过几年,只怕连楚京的权贵们也要忘了曾经显赫一时的叶家了,但是叶璃和徐家的关系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叶老夫人原本义正词严的训斥被叶璃这么不软不硬的顶了回来,顿时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瞪着叶璃半晌说不出话来。 叶璃也无心理会她,侧首看了一眼坐在最后面的叶琳含笑问道:“这是六妹?这位是……”叶璃有些拘束,见叶璃提起自己连忙上前盈盈一拜道:“琳儿见过三姐。这是我丈夫,沈良。”站在叶琳身边那青年人也连忙跟着叶琳朝着叶璃衣摆道:“沈良见过定王妃。”言行间有些手足无措,但是却看得出是个老实人。想起叶琳当年小小年纪便一副八面玲珑的性子奉承讨好着叶王氏和叶莹,想必这样的丈夫并不是她原本的希望。但是叶璃不得不说,嫁了一个这样的丈夫或许才是叶琳的福分。 “五妹怎么没来?”叶璃问道。对于叶琳叶珊这两个庶妹,叶璃并不亲近却也没有太多的恶感。虽然她们当初跟着王氏讨好叶莹,不时的挤兑她,但是说到底是为了生存。她若是为了这些陈年旧事为难两个当年才十二三岁的孩子,也太落下乘了一些。 叶文华轻叹一声,跟叶璃说起这几年叶家的事情。其实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有一件叶琳和叶珊当初回到老家都被叶文华指给了当地的两家还算不错的人家。只是三年前叶珊难产去了,叶琳如今膝下倒是有一个女儿,还没有儿子。叶琳的丈夫沈良家里本也是当地的富商,但是沈良是庶子并不能继承多少家业。如今西南那边被西陵人占了也是乱的很,沈良便领了自己能得的那一份银子跟着他们来西北了。 只是沈良比较倒霉,原本以为叶家出了定王妃这个女儿,自己在璃城里做些小买卖什么的就算得不了什么好处王妃看着叶家的面子总会帮衬一二。却没想到一到璃城叶家人也不肯安分,折腾出了不少事情。沈良因为是家中庶子,自然也从小便学会了察言观色。也很快就明白了在定王妃眼里叶家人绝对没有他们吹嘘的那么重要。依着他们的做派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惹怒了定王府自己还要被连累了。想到此,沈良原本准备这盘两个铺子经营的打算也暂时歇下了。只等着看看情况若是真的不好还是换一个地方的好,西北境内也并不是只有璃城一座城市。 叶璃平静的听着叶文华说完这些琐事,这才点了点头看向沈良笑道:“既然如此,便好好的在璃城经营吧。璃城别的虽未必好,但是总是比其他地方安定一些的。若是有身份难处,可去韩家找他们的家主看看。琳儿既是我的庶妹,你们过得好了,我自然也是高兴地。” 沈良闻言,连忙对着叶璃一揖道:“多谢王妃,璃城在王爷和王妃治下如此繁荣,又岂是别处能够比的上的。”听到定王妃这么说,沈良也安下心来。王妃的意思他也明白了,叶家其他人是其他人,王妃并不会迁怒到自己身上。如果有什么难处王妃看在庶妹的份上也可以提供一些帮助,只要自己明白分寸。其实能得叶璃这么一句话,沈良也就已经知足了。他自己身为庶子本就生活不易,虽然没有大富大贵的命却也不希望自己被岳父家给连累了。看着妻子望着王妃的眼中还有几分羡慕的意味,沈良也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回去一定要好好约束妻子,决不能让她跟着叶家叶家那两位胡闹。 “璃儿……”一直坐在旁边没出声的叶王氏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开口叫道。叶璃淡淡挑眉,站在她身后的青霜却忍不住了,下巴微扬道:“叶夫人,叶老夫人和叶老爷是咱们王妃的长辈也也就罢了,您和咱们王妃可没什么关系。王妃的闺名你叫起来只怕是不合适的。” 叶王氏脸上一红,勉强一笑道:“姑娘这话是怎么说,我是王妃的继母,怎么救叫不得闺名了?” 青霜冷笑一声,道:“叶夫人只是从妾扶正的,稍有些名望的名门世家根本就不承认妾扶为妻的规矩。您连个继母都算不上吧?勉强算得上是庶母,我们王妃如今是定王妃,在叶家是叶家的嫡女,你有什么资格如此称呼?从前不懂规矩也就罢了,仗着有个昭仪女儿旁人也不好直说,到了如今叶夫人竟然是还不懂规矩的?”要不说,当初叶家的事情办的不地道。虽说大楚不像前朝禁止抬妾为正室,但是一般的名门家主也都是不承认不会办这样的事的。所以当年在楚京里,虽然大家表面上不说什么,其实暗地里都不怎么看得起叶王氏的。 叶王氏被青霜这么毫不留情的戳到了痛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神色羞愤的正想说些什么,旁边的叶文华淡淡道:“称王妃。” 叶王氏虽有不敢,却也不敢在外面当着婆婆的面顶撞丈夫,只得低声叫了声王妃。 叶璃淡淡点头道:“王夫人有什么话要说?” 叶王氏嘴角一抽,脸上的神色更僵了。别人都叫她叶夫人也就罢了,叶璃却独独叫她王夫人,这简直跟直接叫她王氏没有什么差别。虽然心中恨极,王氏也只能按下心中的怒气陪笑道:“王妃,是这样的,你弟弟如今都快要及冠了。却还一直在家里闲着,所以我闲着王妃能不能为容儿安排一个差事,也好让他上进一些。”听了这话,叶老夫人心中也是一动,抬头看向座上的叶璃。 叶王氏向着叶容使了个眼色,或许是来之前有教过叶容倒是没有再胡闹,对着叶璃乖巧的叫道:“三姐,容儿长大了可以为三姐和姐夫分忧。” 叶璃笑容可掬的看着眼前长得肥头大耳的叶容,淡淡一勾唇问道:“哦?那么…容儿你想要做什么?” 叶容眼睛一亮,欢喜的道:“容儿想当城里的侍卫统领!” 叶璃身后的秦风嘴角不着痕迹的抽了抽,上下打量了一下叶容那一身肥肉。心中暗道:你还想做璃城的守军统领,城里随便来个小卒子也能揍得你爬不起来。 叶璃微微一笑,道:“有志气,你为什么要做侍卫统领?” 叶容傲然道:“前几天我遇到一个小子,听说是什么将军的孙子。等我做了统领,我便带着人去狠狠地揍了一段!” “容儿!”叶王氏叫道,奈何叶容说的太过兴高采烈,根本没听到王氏的声音。 “孽子!”叶文华气急败坏的怒斥道。 叶璃一眯眼,冷冷道:“好一个带人去将他打一顿,你可知道侍卫统领带头滋事是处以何种惩罚?” 叶容一愣,显然没想到带人去揍个人还要被罚的,“什么?” “斩立决!”叶璃冷声道,“说起来,我也想起来了你前几天给元将军家的孙子动手的事情我还没有追问。谁给你的胆子在璃城里仗着定王府的名义胡作非为?!”叶老夫人连忙开口道:“璃儿,这也不是容儿的错,明明是对方仗着…。” 叶璃冷笑一声,道:“祖母,你可知道元将军家的孙子今年才十岁。叶容多大了?连个十岁的孩子都打不过还好意思拿着定王府的名义去欺压人家。元将军年过六十了还在战场上为定王府出生入死,结果他的孙子在璃城里被定王妃娘家的人欺负?你让本妃如何跟老将军交代!?”说着,叶璃怒气越盛重重的在桌上拍了一下,砰地一声作响却见叶容吓得不轻。 叶容被吓了一跳,却仍是扭着脑袋道:“又不是我的错,谁让那小子挡着我的路,我正赶着去……” 啪!叶文华终于忍不住一个耳光扇在了叶容脸上。他来到璃城以后除了来定王府两次一直闭门不出,还当真不知道有这样的事,“孽子,你还不闭嘴!” “老爷,你这是…”见儿子挨打,叶王氏怎么能干休。 “闭嘴!”叶文华冷冷的扫了叶王氏一眼,转身对叶璃道:“璃儿,都是为父没将这孽子交好。今儿咱们先回去了,你身体…好好休息吧,我们不打扰你们。” 说完不顾叶老夫人和叶王氏的脸色,率先走了出去。叶老夫人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到底儿子才是她的依靠,也只好跟着走了。 叶王氏也只得哭哭啼啼的拉着儿子走了。 323.定王的报复 323。定王的报复 送走了叶家一行人,秦风才问道:“王妃何必对他们如此客气?”秦风跟着叶璃的时间比较晚一些,虽然并不太了解叶家以前和叶璃的关系,但是也看得出来王妃对叶家并没有对徐家那么深厚的感情,甚至还带着一丝厌恶的情绪在里面。在秦风看来,王妃既然讨厌叶家的人,就完全没必要与他们纠缠,直接让人将人丢出去就行了。 叶璃摆摆手,淡淡道:“不管怎么说叶家与我也还是有着血脉之亲的亲人,太过干脆了只会让世人以为定王府冷血无情。横竖他们也起不了什么风浪。派几个人暗中看着,若是叶容再敢在璃城里惹出什么事端来。不用客气给我好好的教训一顿。” 秦风点头应下此事,回头便去吩咐人暗中看着叶府的动静。 却说回到叶家一行人回到叶府之后却并没有安宁下来。叶老夫人气咻咻的指责着叶璃的不孝顺,叶王氏也哭哭啼啼的说叶璃不看顾自家兄弟云云。吵得叶文华的脑袋一阵阵发疼。沈良看了两眼,便拉着还想说话的叶琳退下回自己的院子里去了,并在心中盘算着过两天就从叶府搬出去另外觅一个小一些的院子居住才好开始经营自己的事业。若是一直留在叶府,只怕自己那点儿家底将来就算是侥幸发达了,也是给叶容做嫁衣。 叶文华按了按太阳穴,沉声道:“好了,咱们到璃城这么多天,定王府也没有亏待咱们,你们消停一些不成么?”其实若说叶文华没有野心那时不可能的,若是当初没有野心也不会任由叶王氏操纵让叶莹勾搭上墨景黎。但是这几年在乡间住着,离开了京城那样的繁华之地那京城的繁华冲的发昏的头脑也渐渐地清醒了许多。这几年下来叶文华也琢磨出了不少事情,当初若不是碍于叶璃这个女儿,别说自己一家只是被贬为庶民了,能不能活着离开京城还是回事。 更想到当年自己一届贫寒书生能够在短短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坐上尚书之位,后期固然是自己专营的多,但是前期却绝对离不开徐家的支持。若是没有徐家的女婿这样的背景在后面撑着,京城里那些名门权贵又怎么会看得起自己这样一个贫寒学子。如此一来,就越发的觉得对不住自己早逝的发妻了。对叶璃这个女儿也更多了几分愧疚。在听到这些年叶璃的所作所为,即使是叶文华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不被自己重视的女儿的能耐,心酸愧疚之余心中又多了几分骄傲。 大厅里的哭啼声窒了一窒,叶老夫人气红了脸,指着叶文华道:“没有亏待?你看看定王府是什么样,咱们这个破院子是什么样?你再看看徐家那几个是什么样,你这个做爹的又是什么样?这璃城里有几个人看得起你这个定王妃的爹的?”叶王氏也连忙上前道:“老夫人说的正是,容儿还是王妃唯一的亲弟弟了。可是如今在璃城里竟然连个将军的孙子都不如。妾身也没脸出去见人了……。” “没脸出去就别处去!”叶文华没好气的道。母亲所说的他怎么会不知道,但是那也要叶家有徐家那个能耐啊。徐家那几个兄弟哪一个不是有真才实干的?就连年纪最小的徐清炎也是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道西北去了,可没人留在璃城里享福。叶容如果真的是个有才干的,就算不是定王妃的亲弟弟,难道定王府还会拒之门外不成? “都是你这无知妇人宠坏了这个孽障!”想到此处,叶文华脸色更加难看。看到坐在一边毫不在意的叶容心中的怒气更是不打一处来。随手抄起放在不远处的鸡毛掸子就往叶容身上抽去。叶容一个不妨被抽了个正着,立刻嗷嗷叫起来。嘴里还不停地叫着“祖母救命,娘亲救命啊…容儿要死了…。”心疼的叶王氏和叶老夫人连忙上前来拉住叶文华,叶老夫人怒骂道:“你这是干什么?为了叶璃那个嫁出去的丫头你要抽死自己的儿子不成?你要叶家断子绝孙是不是?你干脆就打死我这个老婆子算了!” 叶王氏也搂着儿子放声大哭起来,“老爷…你好狠的心啊,定王妃是你的亲女儿,难道容儿就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么?” 听着眼前吵吵闹闹的哭叫声,在看到叶容脸上露出的得意的笑容,叶文华只觉得心中一阵阵的无力。一辈子也没在母亲和妻子面前真正硬气过的叶文华这一次也依然也失败告终。颓然的扔下了手里的东西,一挥袖转身回自己的院子看书去了。 门外,沈良和叶琳站在一起听着里面传来的哭闹声。沈良低头神色淡然的看着妻子问道:“你看看这里,你还要在这里留下去么?”叶琳张了张嘴,终是有些心有不甘。住在这里,让还是叶家的六小姐定王妃的妹妹。但是搬出去以后她就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沈家庶子的妻子了。以沈良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准许她在外面随意宣扬自己和定王妃的关系的。对于自己那位三姐,叶琳心中始终是有一些不甘和不服气的。同样都是叶家的女儿,叶璃未出嫁之前甚至还没有她在家里风光体面。但是就因为她有一个姓徐的母亲,命运便是如此的天壤之别么? “我虽然对定王妃并不熟悉,但是她做的那些事你能做到么?当初若是你嫁入定王府,能有如今这样的地位么?”沈良毫不客气的说道。他对自己的妻子并没有太多的不满。两人都是庶出,心中有不甘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若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那就不好了。 叶琳心中一动,可不是么,当初叶璃出嫁之前自己不也暗暗幸灾乐祸过么?叶璃成为定王妃之后的事情…叶琳想了想,若是自己只怕早就死了吧。想到这些,心中的不甘似乎也没那么严重了。其实这些事情叶琳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如今有一个人来点醒她,很快也就想明白了。叶琳抬起头道:“我跟你走,咱们搬出去吧。”其实她也不想在叶家天天看王氏的脸色,像个丫头一样的侍候王氏和叶老夫人。 叶家的事情传到定王府叶璃跟前也只是淡淡一笑便也过去了。如今将近年关,即使叶璃怀着身孕许多事情都不愿意让她沾手,但是她却也依然闲不下来。 自从墨修尧倒了飞鸿关以后,原本一直焦灼的占据立刻发生了变化。围困飞鸿关的两路人马被打得落花流水,流外隆冬到来以后,北戎的兵马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北戎境内一到冬季千里冰封寸草不见。虽然占领了大楚北方的大片地方,却无奈这些地方在这大半年也被他们祸害的差不多了。所以一入冬北戎兵马的粮草就开始紧张起来。墨修尧打退了围困的北戎和西陵大军,毫不停歇的一路向东往楚京而去。而在此之前,慕容慎带领的兵马已经渐渐逼近楚京。而另一只统领名为何肃的三十万兵马却绕过了楚京,直接和另一边微尘的北境大军交上了手。从中掐断了北境大军的后路。这两支大军的出现虽然没能直接解了楚京之围,却也让敌军的攻势缓和了许多。让接连一个多月苦战守城的大楚守军松了一口气。 而此时,北境境内更是出了一件天大的事情。现任的北境王任琦宁的王后,也就是原本北境部落下嫁的公主和她所生的那几个孩子一夜之间全部暴毙。但是奇怪的是,他的妾室所生的孩子却又安然无恙。北境人虽然悍勇而不善于智谋,但是也不真实痴呆蠢物。不多时北境王城里就开始流传起任琦宁暗害自己妻子的事情。因为任琦宁本身并不是北境人,而且他统一北境之后也任用了不少中原人,许多中原人和北境人不合的种子早已埋下,如今一下子爆发出来很是让任琦宁头疼了一段时间。 然而,等到任琦宁刚刚压下了这些流言还没两天,他剩下的儿女妻妾也死了。这一次却仿佛是北境人所为,但是无论任琦宁到底认为是北境人所谓还是嫁祸,他都只能将这件事再一次压了下去。否则中原人和北境人之间的冲突下一次将会爆发的更加厉害。 书房里 任琦宁看着眼前刚刚被送来的帖子几乎咬碎了一口牙齿。一张黑色描金的帖子,背面绘着金色的祥云和飞龙。帖子的内容却非常简单,只有区区几个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千倍还之。”龙飞凤舞的几行大字看上去潇洒不羁霸气纵横,更像是一种毫不掩饰的挑衅。 任琦宁咬牙,狠狠地将帖子揉成一腿瞬间化为了纸屑,“墨修尧!”任琦宁原本儒雅的脸上再也没有半丝笑容,有的只是无尽的扭曲和恨意。墨修尧这突来的一击绝对足以让任琦宁痛彻心扉。不只是他的妻妾,还有他所有的儿女,四子五女一个不留。任琦宁知道这是墨修尧对自己在西陵动手对付叶璃的报复,但是人总是这样,毫不在意别人的痛苦临到了自己身上的时候方才觉得无法忍受。 “公子。”书房里,几个明显是中原人模样的男子肃手而立,有些担忧的看着任琦宁有些扭曲的面容。他们都是世代效忠林家的前朝忠臣之后,任琦宁在北境创下基业之后自然便将他们安插到了北境朝廷里担任要职。比起那些在战场上拼死拼活的北境人,他们才是任琦宁真正的心腹。虽然借助北境蛮夷起事让他们这些自诩中原正统的人心中有些膈应,但是无奈他们生的实在太不是时候。百年来中原一直都是定王府历代先王镇守他们的祖辈根本动弹不得。当年正逢定王府元气大伤,才让他们寻到机会控制了整个北境,若是不然如今他们还是只能藏在暗处做一个隐士家族。 任琦宁冷笑一声道:“墨修尧让人送来的帖子。定王府的人果然是无孔不入么…真是好手段!” 其中一人犹豫了一下,方才问道:“这是王后和小王子们的事情是墨修尧所谓?满门杀绝…墨修尧好毒辣的手段!”即使是他们这些人也不由得为墨修尧的狠辣心中一颤。前段时间墨修尧刚刚杀了西陵皇城半数的权贵,如今竟然还杀光了北境王室除了任琦宁以外的所有人。如此手段不得不说令人心颤。 “难不成墨修尧当真如此在意定王妃?还是说他早就有意如此作为,只是正好找到这个借口?”有人怀疑道。 任琦宁默然,他其实也只是去年在西陵见过墨修尧和叶璃一回。但是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墨修尧对定王妃的在意,更因为定王妃身后的徐家在定王府的影响力,所以他才会对叶璃下手。只是没想到这一回当真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沉默了一会儿,任琦宁方才问道:“楚京那边的战事如何了?” “启禀公子,原本我们的兵马已经围困了楚京一个多月,相信不日就能攻破楚京了。只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杀出了一直兵马竟然截断了楚京道紫荆关的道路。这支兵马只有二十万人,但是领兵之人却十分不凡,盘踞着中间三座小城互为犄角,凌我军损失颇重。更重要的事,他占据要道横阻在其中,咱们的粮草援兵跟不上去,只怕攻下楚京的时间要往后一些了。”他们从来没有认为那支兵马能够改变整个局面。就是再厉害也不过区区二十万人,比起北境如今的近百万大军根本就不够看。不过是会延迟一些破城的日子罢了。 任琦宁微微皱眉问道:“领兵的是什么人?”据他所知,大楚本就没有几个能打仗的大将,而且大都被墨景黎带去了江南。而原本驻守紫荆关的冷淮等人如今困守楚京,也不可能出来带兵。 中年男子摇摇头道:“只知道此人名为何肃。如今天下大乱,墨景黎离开楚京也带走了不少人。咱们的人一时间竟然也查不到他的底细。” “查不到底细?”任琦宁抚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问道:“那么…会不会是墨修尧的人?” “这……”众人默然,相顾间也尽是怀疑。虽然那些兵马不像是墨家军,但是谁又知道定王府有没有暗中藏着别的什么兵马?而且这样斜刺里突然杀出,分明是想要拖延北境攻破楚京的时间。而现在,墨修尧同样已经出发前往楚京了。所以,如果说是为墨修尧争取时间也是说得通的。 任琦宁长身而起,道:“传令下去,立即调集所有的大军,三天之内无比被本王击溃那支兵马全力进攻楚京。必须在墨修尧的大军赶到之前拿下楚京。”众人应是,“公子,你的打算?”任琦宁一眯眼,冷然道:“墨修尧想要楚京,也要看本王答不答应。派人传讯给北戎七皇子,十日后本王邀他道紫荆关一晤。” 众人相顾,眼中尽是疑惑。虽然不明白主子的想法。却还是恭敬的告退出去办事了。 北戎统帅七皇子与北境王任琦宁在紫荆关会晤之事虽然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是当天便有两封密信往西边送了过去。一封送到了还在军中的墨修尧手中而另一封则送到了西北璃城的定王府中。 军营大帐中,墨修尧懒洋洋的依靠着椅子看着手中的信笺。坐下南侯,吕近贤凤之遥等人也都纷纷猜测着这心中到底说了什么让王爷的神色变得如此的意味深长。还是凤之遥被其他众位前辈以眼神威逼着起身问道:“王爷,是有什么事发生了么?”墨修尧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笑道:“确实是有事发生。三天前北戎的耶律野和北晋的任琦宁在紫荆关聊了会儿天。” 众人了然,这两个人走到一起可不是普通的聊天那么简单。这分明是两家准备要联手对付定王府的意思啊。 南侯皱眉道:“可是任琦宁和耶律野达成了什么协定?” 墨修尧道:“他们是密谈的,到底说了什么这上面没写。不顾…本王倒是可以猜到一两分。无外乎就是要北戎帮忙挡住墨家军的脚步,好让北境有时间拿下楚京。”凤之遥不解,“耶律野会那么傻么?用自己的兵马为任琦宁挡驾?” 墨修尧笑道:“也不算是傻,北戎大军如今是直面咱们,本来就容不得他们不使劲。除非能将墨家军击溃,否则他们顺利拿下楚京的机会本来就不大。但是北境却不一样,北境与咱们是在完全相反的方向。咱们不进楚京之前他们不会有任何冲突。任琦宁应该是让了别的好处给耶律野,换他放弃楚京。” “什么样的好处?”楚京可不是别的什么地方,即使如今大楚皇室已经迁都,但是对于整个大楚百姓来意义也是十分重要的。 墨修尧挑眉一笑道:“可能是让了什么地方的地给北戎吧。或许还有等到攻下楚京之后,两家合理对付定王府?” 吕颂贤皱眉,有些担忧的问道:“若是如此,对咱们确实是十分的不利,王爷可有什么打算?”墨修尧笑道:“我们的打算就是尽快赶到楚京,不能让北境人抢了先。至于别的打算,清尘公子自然会考虑的。倒是这个任琦宁,果然这次给他的教训还是不够的。” 在座的,包括当初在西陵的凤之遥都有些好奇的看向墨修尧,一脸王爷你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的神色。 墨修尧淡然道:“也没什么。我让秦风派人杀了他所有的妻妾儿女。” 众人默然。 同样的璃城定王府书房里,徐清尘徐鸿羽等人都在座。叶璃披着一件厚厚的雪貂披风,手中还抱着一个暖炉也坐在旁边听着他们谈话。 徐清泽放下手中的信笺,平素面无表情的脸上也皱起了眉头,道:“若是北戎和北境当真联手对付墨家军,只怕墨家军想要在下个月初赶到楚京没那么容易。楚京能支撑那么就么?”徐鸿羽轻捋着胡须,微微凝眉道:“只怕是不那么容易,如今也只能盼着定王能够快一些了。还有北境那边,璃儿…何肃是定王府的人?” 叶璃点了点头,含笑道:“确实是定王府的人。” 徐鸿羽点头道:“那就好,有他和慕容将军在,应该也能稍解楚京的困局。若是还不成…便也只能是天意了。” 徐清尘凝淡淡笑道:“父亲也无需如此担忧。就算楚京被北境占去了以定王只能定然是可以夺回来的。而且,被北境攻破总是比被北戎攻破要好得多。”北戎大军一入中原烧杀抢掠无所不为,大军所到之处哀鸿遍野血流成河。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只要任琦宁还想要统治中原,就不可能如北戎大军一样大开杀戒。 徐鸿羽也只能如此想了,摇了摇头,道:“行军打仗的事情不必我们理会。倒是若真的让北戎和北境结盟,却是对咱们大大的不利。”这不利可不只是指这次援救楚京的时候,更还包括了以后,“清尘可有什么想法?” 徐清尘与叶璃对视了一眼,淡笑道:“确实有些想法。这北戎和北境自己内部也并不是扭成一团的。北戎太子与七皇子之争,北境境内的中原人和北境人之别,这些我们都很可以做些文章。”徐鸿羽挑眉道:“你的意思是说…从内部分化他们?” 叶璃点头笑道:“大哥说的不错。如今北戎领兵的是七皇子耶律野,今此一战耶律野在北戎的声势必定水涨船高盖过了身为太子的耶律泓。耶律泓与耶律野素来不和怎么能忍得了这些,必然会对耶律野十分不满。若是再有人在北戎王耳边说些什么……” 徐鸿彦问道:“这计划可行么?定王府在北戎皇室有什么说得上话的细作?” 叶璃摇头,有些无奈地道:“这个确实没有,北戎人十分排外。不是北戎人根本无法得到他们的重用和信任。不过,北戎太子身边又我们的人,而且…耶律泓与定王府的关系远比耶律野要好得多。” “哦?”徐鸿彦奇道,虽然在西北这么多年,他倒是不知道定王府连北戎太子身边都能安插人手。 徐清尘思索了片刻抬头问道:“是容华公主?”当年昭仁公主的女儿容华郡主被封为公主是嫁给了北戎的太子耶律泓的。不过,容华郡主在京城的时候与定王府和叶璃的关系都并不好,所以也不容易让人猜想到这方面的关系。不过已经这么多年了,容华公主是否还没变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可靠么?” 叶璃笑道:“容华公主可不可靠不要紧,我们也并不是需要她为我们做什么。只要她身边的人可靠就行了。”容华郡主毕竟不是经过训练的探子,事情太多的话很容易露出马脚。当初定王府派了一明一暗两路探子暗中帮助容华公主。明的那一路容华公主自然是知道的,但是暗的那一路却是没有人告诉她的。这一切当然不是真的单纯的为了帮助容华公主,而正是为了如今这样的局面可能会有的需要。如今大楚迁都,几乎都只能下半壁河山了。而北戎传来的消息耶律泓丝毫没有冷落厌弃容华公主的意思,就可以看出这些年容华公主在北戎也是经营的十分不错的。 “如此就好。”徐清尘满意的点头道。 叶璃浅笑道:“那么我就派人亲自去一趟北戎求见耶律泓,暗中或许也可以给他一些帮助。如果顺利的话,两三个月内,耶律野这个北戎大军统帅也该做到头了。”徐清尘问道:“说动耶律野只怕不是那么容易,要不要我亲自去一趟?” “这…”叶璃蹙眉,如今西北诸多事务都离不开大哥,但是如果不能派一个足够分量的人只怕也说不懂耶律泓。如果不是有孕在身,其实叶璃是打算自己去一趟的。一边徐鸿彦道:“西北离不开清尘和大哥,璃儿若是信得过舅舅,还是我去一趟吧。” “二舅舅,西北苦寒,这一去……” 徐鸿彦笑道:“璃儿是看不起舅舅还是怎么?难道舅舅还是不能吃苦的人?” 叶璃自然知道徐鸿彦虽然平日里话不多,但是确实辩才无碍也是个合适的人选。犹豫的看了看徐清尘和徐鸿羽,徐鸿羽点头拍板道:“如此,二弟走一趟也好。” 见徐鸿羽如此说,叶璃也只得点头,想了想道:“如此,正好墨华也在西北。我便让他带人陪二舅舅走一趟吧。”墨华原本就是定王府的暗卫统领,有他带着人一路保护,徐鸿彦的安全自然是不用担心的。就算计划失败,墨华也能护着徐鸿彦安全回到西北。 “也好。”知道叶璃是为自己的安全着想,徐鸿彦也不拒绝。 324.楚京破 324。楚京破 连年都没来得及过,徐鸿彦便带着墨华等人千里迢迢的赶往已经冰天雪地千里冰封的塞外草原去了,这一路的辛苦艰难自不必说。而楚京守城的人们也是一样没有心思过年了。即使有慕容慎和何肃两路兵马在外围支援,但是没过几天虽然北戎方面的攻击似乎减弱了,而北境的大军似乎有越战越勇之势。而且楚京城外攻城的北境大军也越来越多了。何肃的兵马终究还是挡不住近百万大军的碾压,早早的退出了战场,。 不过退出战场的何肃却并没有就此沉寂,反而带着兵马重新绕道跟正与北戎大军交战的慕容慎的兵马回合,两路大军齐齐的杀向了攻城的北戎大军。甚至在打退了北戎大军之后继续往西追赶而去。让守城的大楚守军少了后顾之忧全力对付北境。另一方面,若是能够一路向西最后与定王府的墨家军回合的话,也同样给墨家军的来路减少了许多的时间。 因为敌军围城整个楚京里也没有什么过年的气氛。刚下过一场雪之后北境大军的攻城战也宣告暂停了。北方严寒,下过一场雪之后整个城墙上都结了冰,比起平日里更难攻打十倍不止。城楼上,华国公冷淮冷皓宇等人都站在城楼上往远处眺望。北境大军的军营在一片银白的雪色世界中清晰可见。冷皓宇望着远处叹气道:“北境又增兵了。” 华国公眯眼道:“只怕不只是增兵了,就连北境王也亲临军中了。”一指远处,北境大营中央的位置竖着的旗帜正是北境王旗。为了鼓舞北境大军的士气,任琦宁到了军中的消息并没有隐藏,自然也就不在意让楚京的守军知道了。 冷淮有些不解的皱眉道:“我看那个王旗上绣着的怎么是五爪金龙?”中原大楚,以及西陵问话都是一脉形成,所以旗帜和皇家御用的标志也都是以龙凤图腾为主,但是外域的异族却并非如此。比如北戎崇尚狼,所以北戎王族的图腾便是狼头。而南诏则是以花卉为图腾。北境的部落也大都以猛兽图形为图腾,却并没有一族是以龙这种本就是虚无缥缈的神物做图腾的。 冷皓宇靠着有些冷冰的城墙笑眯眯的道:“因为现在的北境王任琦宁自称是前朝皇室遗孤啊。” “什么?”冷淮和华国公都是一惊。 冷淮有些怀疑的道:“前朝灭亡已经两百年了,这个任琦宁的身份能当真么?” 冷皓宇耸耸肩,笑道:“谁知道呢,反正他是中原人,他乐意说他是前朝后裔还是前前朝后裔谁也管不着。想要逐鹿天下,总会要有个什么由头的吧。”冷淮和华国公对视一眼,华国公笑道:“冷二小子说的不错。不管他是谁,就凭他带着北境人来攻打中原,他就没有资格站着什么前朝遗孤的名声逐鹿中原。还不如直接揭竿而起,也没那么难看。”身为前朝正统皇室后裔,却带着一群蛮夷来攻打中原。说出去也不那么好听,且自诩正统的中原文人素来鄙薄化外蛮族,任琦宁此举更加难以为正统的文人士子所接受。 冷皓宇笑容不羁,漫不经心的道:“如今北境境内也并不是一块铁板,北境本族人与任琦宁重用的中原人直接素来不和。这一次王爷在北境做了一场好戏,只怕如今北境本部也是徒有其表,内里四分五裂了吧?” “哦?”此话一出,冷淮和华国公不由的都好奇的支起了耳朵。他们自然不会知道还远在几百里外的定王竟然已经北境动过手脚了。这原本也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如今楚京被围困消息闭塞楚京里的众人才完全没有收到消息罢了。冷皓宇也不隐瞒,唇边勾起一丝恶意的笑容道:“前些日子,王爷让人将任琦宁的妻子和嫡子嫡女全数给杀了。没过几日,任琦宁的侧室庶子庶女也尽数死绝。如今这北境王室,可说是就任琦宁孤家寡人一个了。” 华国公与冷淮心中皆是一震。定王这一动手不止狠绝,其中的意味更是无穷。这可不只是下狠手报复任琦宁那么简单,只怕北境内部的人找暗暗将那北境公主和嫡子嫡女的死扣到了任琦宁和那些中原人身上。而任琦宁庶子庶女的死,外人看来更像是北境人的报复。即便是任琦宁本人知道真相,但是说出去有几个人能信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定王定下此计的时候人只怕还远在西陵,就能如此随意操纵北晋人心势力,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也并非虚言。 华国公与冷淮对视一眼,皆是不由得叹气。定王如此雄才伟略,那墨景祈墨景黎兄弟当真是输的不冤。 冷皓宇扶墙望着远处的北境大营,眼中掠过一丝冷笑:早已亡国了就该安分的待着,妄图复国不过是一场虚幻大梦罢了。居然还想要攻破楚京让北境人入主中原,迟早要他们死的干净! 北境皇室几乎被灭门,北境与北戎结盟之事自然也传到了南方。不过南方的两大势力墨景黎和雷振霆除了幸灾乐祸之外再无其他。雷振霆更是冷笑一声,只觉得这两月心中的郁气消散了许多。若不是任琦宁从中作梗,便是西陵皇城易主,自家的势力也不至于别墨修尧洗刷的干干净净。不过如今他的注意力却并没有放到北方,而是放到了刚刚迁都安城的西陵皇和南方的墨景黎身上。墨景黎还算安分,但是迁都以后的西陵皇却有些不安分了,镇南王府在朝廷的势力被墨修尧十去八九,如今腾风竟然有些压不住这个西陵皇了。 西陵虽然失去了北方的三分之一土地,但是雷振霆却也占据了大楚南方的大片土地。慕容慎领兵北上之后,更是打通了西南方的通道,再一次将雷振霆占领的地方与西陵连接起来。如此一来,这一仗下来,西陵除了失去了皇城以外倒是没有吃太多的亏。但是雷振霆却知道,这一仗最大的赢家其实还是墨修尧。一旦让他拿下了楚京,定王府手下便坐拥东西两座皇城,其威势立刻便要凌驾诸国之上了。但是心里明白归明白,雷振霆此时却抽不出时间来对付墨修尧,只得咬牙暗暗忍下了。 却说,任琦宁亲自驾临楚京城外督战之后,北境大军的攻势越发的激烈起来。城里的守军受了近三个月的城,不仅是劳累疲乏,城中的储备粮草也渐渐的紧张起来。更不用说城中还有上百万的百姓也要吃饭。即使是过年的当天,无论百姓还是守军也不过是一人一个窝头一碗清粥的样子罢了。守城的日子也越发的一天比一天艰起来,为了鼓舞士气,年迈的华国公也只得亲自上城头督战。 一直拖到正月初九十一这天,楚京从北境大军兵临城下已经整整守城三个月零十天,共计一百零三天了。或许是知道楚京已经真正是强弩之末了,北境大军轮番上阵丝毫不知疲倦,攻城的士气也越发高昂起来。城头上,冷淮与华国公并肩而立,坚毅的脸上满是疲惫和风霜。他们身后是冷皓宇,冷擎宇,卫蔺等年轻将领。平素一贯谈笑不羁的冷皓宇脸上也难得的多了几分肃色。 冷淮看着城下不远处虎视眈眈的北境军营有些无奈的道:“老国公,只怕是受不住了……”话语中不仅是无奈,更有几分遗憾。他们受了三个月楚京未破,为将为臣也算对得起大楚了,只可惜终究是等不到墨家军的增援了。 华国公苍老的脸上划过一丝悲凉,望着远处的旌旗阵阵之处,声音镇定而坚毅,“便是楚京失守,老夫也当与楚京共存亡。” 冷淮点头道:“老国公所言极是,末将亦是此意,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冷皓宇漫步下了城墙,如今这局面确实是有些麻烦。他一个人若是想要脱身自然不难,但是这几个月守城的时间,冷皓宇同样也经历了许多。他也是将门之后,虽然从前并未怎么上过战场,但是要他在此时抛下并肩作战的同袍逃走却也是不能。更何况,他的父亲妻子也都还在城中,“王爷啊,你要是再不来我冷二就当真要死在这里了!”冷皓宇无奈的苦笑。 “二弟。”刚转过街角,冷皓宇便被后面传来的声音叫住了。不用回头冷皓宇也能猜到后面的人是谁。撇了撇嘴,转身看着眼前一脸冷肃身穿白袍的冷擎宇,原本白色雪地滚狮战袍上也染上了不少的灰尘,看上去更多了几分肃杀之色。对于这个嫡兄,冷皓宇素来是没有什么话了说的,挑了挑眉问道:“冷大将军,有事么?” 冷擎宇皱了皱眉道:“我有话跟你说。” 冷皓宇挑眉,也不管墙壁上的灰尘往后一靠,淡淡道:“洗耳恭听。” 冷擎宇看着他问道:“你看不起我什么?”冷皓宇但笑不语,他当然看不起他。身为庶子与嫡子他们关系不好是天生就注定的,冷皓宇从小就不得宠爱看受尽了父亲宠爱和栽培的冷擎宇自然更是万分不顺眼。而冷擎宇这个嫡子有何曾真的将冷皓宇这个庶弟看在眼里过?等到冷皓宇渐渐长大,结交了墨修尧凤三等人,学了本事之后原本对冷擎宇的不顺眼更是化作了各种不屑。你受尽父亲的赞赏有如何?受尽了父亲的宠爱和栽培还不是武功没我好,本事没我高,就算上战场你也不一定比我能打。只不过小爷不屑跟你争罢了。 所以在紫荆关救下冷淮之后的日子,冷皓宇是万分畅快的。就像是一个人原本只能一个人默默的暗爽,但是现在突然可以当真全天下人明爽了,那其中滋味不言而喻。特别是每次看到冷淮夸奖自己的时候冷擎宇那张阴沉的冷脸,冷皓宇心中的畅快就更加翻倍的增长。 冷擎宇轻哼一声道:“你看不起我也没什么,反正这一次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要是我死了你好好照顾父亲吧。” 啊?冷皓宇一愣,他以为冷擎宇还想来跟他吵一架什么的,感情是来跟他留遗言的?撇了撇嘴,挥去心中怪异的感觉,冷皓宇道:“要留临终嘱托,找你儿子去。关我什么事儿啊?”说完,转身便往前走去。背后传来冷擎宇的声音道:“总之,我要是战死了,你就是冷家唯一的儿子了。好好照顾父亲。”说完,也不再看冷皓宇的反应,转身向城头上走去。冷皓宇愣了一愣回过神来朝着冷擎宇的背影吼道:“你要死管我什么事?小爷不稀罕你冷家!” 还未等到守城的楚京歇过一口气,北境大军再一次开始攻城,这一次的攻势竟是比之前更加激烈。看着城头上的守军一个个被击落,看着城下的大军越过了护城河往城楼上爬上来被守军看落下去,又有人接着爬上来。整个城头上杀声四起浓浓的血腥味在空气中缭绕。 终于,在沉重的撞击声下,坚固的城门轰然倒坍,大群的北境大军涌入了沉重。城楼上,华国公抄起手中的银枪,看了一眼还在城楼上厮杀的众人道:“冷淮!守着城楼!”冷淮一愣,连忙问道:“老国公,你这是…。”华国公沉声道:“老夫下去会一会这些北境人!” 说完也不等冷淮拒绝,便大步的下城楼去了,淡青色的战袍在寒风中猎猎飞扬,让人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正当壮年驰骋沙场的华国公。 城门就那么大,虽然城门破了但是守城的楚军便立刻扑了过来意图堵住北境人的如今。两路人马在城门口便厮杀在了一起。然而,北境人悍勇成性,又岂是这些早已劳累饥饿的大楚士兵能够抵抗得了的,楚京只被打得步步后退。北境士兵更是源源不断的涌入城中。如此下去,再守着城楼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冷淮只得下令守城的士兵退入城中各自为战。这一场守城战打了三个多月,打了如今这个地步却已经是不死不休的结局了。不到半个时辰,喊杀声就已经遍布了整个楚京。 虽然有任琦宁的实现约束,但是北境士兵又哪里有那么令出禁止的。许多民居都被破坏,金银珠宝被抢夺的更是寻常。若是城中百姓抵抗,也少不得死在北境士兵的刀下。这座数百年的繁华城池竟在瞬间变成了修罗地狱,血腥飘动哭声震天。 楚京的中心便是皇宫所在,如今皇宫的守卫也没有几个了。偌大的皇城冷清清的几乎看不到人影,宫殿深处一对少年男女相拥而坐。那少女容貌秀丽只可惜半边的脸上却是大片的疤痕,越发衬得那秀丽的容颜无比诡异,“弟弟,你怕么?”少女正是柳贵妃之女珍宁公主,坐在她身边的自然便是柳贵妃长子被墨景黎封了长兴王的墨啸云。 墨啸云摇摇头,道:“不怕。姐姐,别怕。我会陪着你的……”墨啸云轻声安慰着姐姐,远处宫墙外的喊声声越来越近。几个侍卫朝着这边奔了过来,其中一人沉声道:“王爷,公主,北境贼兵就要攻进来了。还请王爷和公主随属下们先离开这里。” 墨啸云摇摇头,淡淡道:“不用了,你们也出去帮华国公和冷将军他们吧。我和姐姐哪儿都不去了。” 珍宁公主握着弟弟的手,点头道:“不错。我是大楚的公主,就算死也要死在这皇宫中。你们自己去吧,几个人也挡不了什么,在这里平白送了性命。”几个侍卫对看了一眼,也明白王爷和公主是下定了决心。大楚皇室丢下百姓和皇室逃之夭夭,他们这些留守的士兵虽然不说其实心中对皇室的人确实没有什么好感,但是此时对这对兄妹倒是多了两分敬意。站起身来,拱手道:“既然如此,王爷,公主,保重。” 看着侍卫们离去的身影,宫殿里又恢复了原本的宁静。兄妹俩依靠着坐在一起,如今虽然是正月寒冷的时候,宫殿里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炭火温暖,两人靠在一起也多了一丝暖意,“也不知道小弟怎么样了。”当初他们留在了楚京,小弟却被墨景黎带走了。这其中未必没有借此辖制墨啸云的意思。 墨啸云低声道:“应该会活着吧。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活着便是了。” “我只是不甘心!我还没有找到那个女人……”珍宁公主轻抚着脸上的疤痕,面露厌恶之色。她还没有找到那个女人报仇!那个原本是她亲娘的女人,就是因为她才让她如今这样,就连死都要带着如此丑陋的疤痕死去! “姐姐……” 城里,从黎明打到傍晚,被北境人占据的地方越来越多。还残存的楚军活动的范围也越来越小,所有的人都早已感到了绝望和无奈。更多人眼中带着决然的血光杀向北境大军之中,即使要死也要拖几个人陪葬。 城外,任琦宁驻马而立,听着城中不断的厮杀声。旁边的将领道:“楚人素来羸弱,没想到居然还有这般血性。打到现在都快要全军覆没了还不肯投降。”任琦宁淡淡道:“并非羸弱,而是韧性。过刚易折,中原人不及塞外民族悍勇,但是却坚韧不拔。所以,千百年来这块富庶之地都是有由他们统治。” 旁边的北境将领眼中似有不服,但是看了看任琦宁却并没有说什么。 蓦地——一只烈焰般的火花在天空中绽放,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响动,就连地面也隐隐有些震动之势。众人不由惊悚,任琦宁在马背上坐直了身子,一挥鞭子怒骂道:“耶律野那个废物!”身边将领悚然惊道:“是墨家军到了?!” “除了黑云骑还有谁有如此声势?”任琦宁恨恨道,厉声吼道:“增兵进城,务必在墨家军到达之前把楚京给我拿下!” “是!” 城中浴血奋战的人们自然也看到了天空的焰火,厮杀中的冷皓宇眼睛一亮,一脚踢开了跟前的北境士兵,飞身到高处朗声叫道:“墨家军来了!开西城门!”索性西城此时还在楚军手中,听到此话所有楚军将士心中精神皆是一震。很快也有人跟着吼道:“墨家军来了!墨家军来了!”叫声极快的传遍了全城,甚至许多原本躲在家中的百姓也跟着欢呼起来。一些懂武艺的,甚至也跟着跑出来跟北境士兵厮杀起来。至于一些大街小巷,被敲暗棍的北境士兵更是不少。 楚京西城门轰然而开,城中的楚军也跟着涌向西边以保证在墨家军到来之前不让西城门被北境士兵占领。黑云骑的速度如风,原本听着声音仿佛还在几里外,不一会儿就看到黑色的队伍如黑旋风一般的刮入城中。 楚京主干道十分的宽敞,黑云骑纵马其间竟也丝毫感觉不到拥挤。黑色的旋风所到之处血光乍现所向披靡。 看到黑云骑的身影,冷皓宇终于松了口气。一把抓住一个黑云骑的士兵问道:“大军已经到了么?”太过激动,士兵被他抓的险些翻白眼,连忙睁开他道:“步兵慢一些,咱们骑兵先行一步。”冷皓宇略微有些失望,“大军什么时候能到?” 黑云骑道:“不知道。” “黑云骑谁领军?” “凤三公子!” 冷皓宇一把丢开黑云骑士兵朝着城西的方向狂奔而去。一路杀到西门的时候果然看到凤之遥依然是一身红衣风度翩翩的站在城门下笑看着自己,“哟,难得看到冷二公子如此狼狈。”说狼狈都是轻的,冷皓宇此时浑身浴血,大大小小的伤口也不说。只是还好没有特别严重的伤,也不影响他行动。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华国公他们被困在了皇宫附近,快派人去救他们!” 凤之遥脸色一整,挥手调来一队人马往城中而去。只是他本人却必须守在城门口,为后来的墨家军守住城门入口。万一一个不小心等到墨家军感到的时候城门却被北境大军给占了,那就麻烦大了。冷皓宇喘了口气问道:“你带了多少人来?” 凤之遥无奈,“黑云骑能有多少人?两万。” 冷皓宇点点头,“差不多够等到王爷到来了。”冷皓宇自然也知道黑云骑本就是贵精不贵多,也不理会凤之遥挥挥手带着两队黑云骑再次往城中的方向杀气。 325.血战楚京,解围 325。血战楚京,解围 因为黑云骑的到来,原本看着唾手可得的胜利渐渐地又变得困难起来。原本已经渐渐开始溃败的楚京也似乎突然之间变得力气倍增。虽然北境大军的人数依然是楚京是十倍以上,但是在这狭窄的城池街道上,人再多施展不开也是徒劳。更何况这些守城的楚军对楚京的了解更是远在这些北境蛮兵之上。即使他们无法将这些北境大军逐出城外,一时半刻这些人想要完全占领楚京也是完全不可能的。 凤之遥站在城里的城楼上,从高处眺望这远处城中的战斗,渐渐的发现大批的北境大军放着守城的楚军不敢,朝着城西疯狂的扑了过来。俊美的容颜上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想要夺下西门?哪有那么容易?”跟在凤之遥身后的云霆抱胸望着远处蜂拥而来的北境兵马,道:“他们是想要先攻下西门,断了墨家军进城的路。然后再来对付城中的守军?” 凤之遥笑道:“不用担心,临走的时候王爷给我了一些好玩意儿。不过…”凤之遥有些困惑的皱眉道:“这玩意儿好像有些危险,在城里用只怕有些……”云霆却没有这个顾忌,“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忌这些。等他们真的扑上来了,咱们这点人还不够人家啃的。” 凤之遥摸摸下巴,点头道:“说的没错!其实我也不知道那玩意儿到底怎么样!那个谁…带着你们的东西,堵住那些家伙。”回头招了招手,叫过来一个跟着他们一起来的麒麟小队长。麒麟们自然也是兴致勃勃,这东西他们到手已经有好些时候了,可惜一直没有机会用。得了凤之遥的指令,小队长一挥手,立刻带着一队麒麟各自抱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下城楼去了。 城中,得到任琦宁的命令的北境士兵齐齐的扑向西门的城楼,却在离西门遥遥在望的大街上只听到轰的一声巨响之后,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四起。北境大军还没来得及搞清楚是怎么会是就被炸的头晕脑胀血肉横飞。如果是中原人的话好歹还见过一些焰火烟花爆竹,北境蛮夷之地,在任琦宁整合北境之前差不多就过着比原始部落好一点儿的生活,哪里见过这样天崩地裂的巨响和杀伤力。许多北境士兵就吓得只当是他们冒犯了天神,天神降下了巨雷了。被炸到的就不用说了,没有被砸到的十之五六也被吓得跪倒在地上不敢起来了。未开化的民族往往比中原民族更加畏惧天地。 一轮爆炸之后,整个大街上一片硝烟味,地上也躺满了被炸的血肉模糊的士兵。不远处的城楼上,云霆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的道:“这…这玩意儿是王爷给你的?”这也未免太过吓人了一些。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麒麟那些家伙将什么东西沿街藏在了路上。那些北境人一进去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如果是叶璃在的话,必然会觉得这些效果也不过如此。那秘密的皇陵里研究了好些年,做出来的最好的东西效果也连最初的手榴弹都比不上,更不用说如tnt这样的烈性炸弹,一斤就能炸掉一栋六七层的楼的效果了。至于皇陵地宫里研制的枪械,叶璃连拿都懒得拿出来了。无论射程还是精准度,比弓箭都不如。还是等再改良个四五代再说吧。但是对于这个时代还是会玩烟花炮竹的人们来说,这个效果依旧足够惊悚了。 凤之遥木着脸点了点头,同时也掩饰住了他自己心中的震惊。心中却不由得暗骂墨修尧,有这样的大杀器,早点拿出来啊。 其实这绝对是冤枉了墨修尧了。现在这些东西可都是纯手工制造的,更没有形成什么流水的生产线。一个月能做出来七八颗就算是高产了,但是这玩意儿杀伤力也并不是特别高。就刚才街道上那惊天动地的杀伤力,麒麟的人可是在街道两旁安置了不下一百颗的东西。如此携带不便,生产成本高昂,在开阔地方扔一个还炸不死三个人的东西,短时间内墨修尧还真没打算在战场上广泛运用。北境士兵只能算是倒霉了,这么多人挤在这狭小的街道上,不炸他炸谁? 北境人也不是完全的没有头脑,很快的就有人反应了过来,厉声吼道:“这是中原人的诡计,不用怕。冲上去杀了他们!”北境人毕 竟悍勇,有人带头很快就爬了起来,跟着领头的人嗷嗷叫着往前杀了过去。两边的房屋上的麒麟们毫不意外,狞笑着将一个个黑色的物体往下狠狠地砸了下去。黑色的圆球落地,在北境士兵片刻的怔愕中轰然炸开,离得最近的人毫不意外地被砸飞了出去。 然后街道上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中间还夹着这北境人的哭叫声。等到爆炸声停止,幸存的北境士兵终于再也忍受不了,纷纷丢盔弃甲的往远处奔逃而去。 城西剧烈的爆炸声不知是整个楚京的人都听到了,就连在城外的任琦宁也同样听到了。眼神不由一冷,问道:“怎么会是?” 很快就有人跌跌撞撞的从城里出来禀告,“启禀王上,墨家军手里有妖物。咱们的将士死伤惨重啊。” 任琦宁顿时气得脸色铁青,“本王倒想知道是什么妖物如此厉害!” 禀告的士兵战战兢兢的道:“将士们根本没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只听到惊天的巨响。然后许多人就浑身是血的死去了。” “你是说,你们连墨家军的人都没有看到?”任琦宁问道。士兵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他们确实没有看到墨家军的人影。 “混账!本王不管墨家军有什么妖物。一个时辰内无比给本王夺下西门!” 那士兵犹豫了一下,才道:“但是…许多士兵都说、说是天神降罪,所以才会降下天雷。根本不敢前去……”任琦宁冷笑一声道:“天雷?万里晴天哪来的天雷?若是有天雷就当先来劈本王。传令过去,一个时辰不能夺下西城,就要领兵的统帅提头来见!” “是!” 看着传讯的士兵一脸畏惧的离去,任琦宁铁青的脸色更多了几分扭曲和狰狞。天雷?!荒谬!墨修尧…你果然得到了先祖留下来的宝藏么?任琦宁和谭继之不一样,他是在真正的隐世的大家族中长大的。周围教导他的人都是一直效忠前朝的前朝旧臣。自然也看过许多的关于前朝的典籍,甚至是世间根本没有的前朝真迹孤本。其中有一些前朝开国高祖的亲笔手札,里面隐晦的提过一些东西。原本任琦宁并没有在意,毕竟高祖当年征服天下根本没有用过那些东西。而之后的各代帝王也没有见过有什么厉害的神秘武器,到底是真是假也有待商榷。但是此时再联想到前些年在西北境内关于前朝宝藏的事情,任琦宁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当时他正忙着镇压北境各个不服他的部落,但是依然派人去西北关注了这一件事。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宝藏,想要争夺宝藏的各路人马同样是铩羽而归。却没想到竟然真的是被墨修尧暗中得到了。 “好一个墨修尧!本王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厉害!”任琦宁冷哼一声,咬牙道。 城中的战斗一直从黄昏打到晚上,往日里早就该沉静下来的京城依然是灯火通明杀声震天。西门上,凤之遥和云霆同样也是严阵以待。云霆望着远处城中的火光,皱眉道:“大军若是还不能赶到,只怕快要撑不下去了。”凤之遥凝眉道:“王爷说了会赶到,不会有问题的。只要西门不落入北境手中,墨家军一进城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话虽是这么说,凤之遥却也知道这其中的困难。他们这一路遭到了北戎大军近乎疯狂的阻拦和打击,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楚京已经是不易了。何况黑云骑骑兵的速度远在步兵之上数倍,大军想要在一两个时辰内赶到却是难上加难。 云霆也不是爱杞人忧天的人,吐了口气道:“你说的对,不管怎么说,咱们守住西门就是了!” “凤三!”不远处,冷皓宇一身血衣,冲了上来。身上的伤痕却比之前离开的时候更多了好几道,“大军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一照面,冷皓宇便没好气的问道。凤之遥翻了个白眼,还是伸手扶住了他道:“能到的时候自然就到了,你以为咱们这一路来得很容易么?耶律野那个疯子调集了大楚境内几乎所有的北戎大军拦截咱们。” 冷皓宇喘了口气,靠着城墙有些无奈的喘气道:“王爷再不来咱们真的要不行了。” “我知道。”凤之遥道,再拖上半天,别说城中的守军不行了。可能他这里也要不行了。北境士兵虽然畏惧麒麟布置在街道上的雷区,却依然已经有好几拨人试图强闯了。虽然被他们打了回去,但是如果再来一次的话,只怕就要短兵相接了。麒麟用完了带来的炸弹,已经转到别处去杀敌去了。 云霆道:“冷大哥,你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吧。我下去。”说着,云霆拎着长枪就要往城楼下走去。冷皓宇拉过他道:“别去了,你要和凤三守住城门。我还要去找人。”如今城中各处都是厮杀,乱成一团。冷淮等人也早已经失散了,楚京并不小,这种情况下想要找一个人却是十分困难。但是冷皓宇却不能不去。 “但是…。”云霆担忧的看着冷皓宇身上的伤。冷皓宇拍拍他的肩膀笑道:“皮外伤,不要紧。我走了……” “等等!”凤之遥拦住他,脸上绽出一丝狂喜的笑容,“大军到了!” 众人齐齐的回头望去,果然远远地看到一条火龙正飞快的往这边移动。开始还只是时隐时现,不一会儿就已经看得十分清晰起来了。更不用说还有渐渐逼近的马蹄声,凤之遥朗声叫道:“大军到了,开城门!”城楼上顿时一阵欢呼。 最先到达的依然是在前面开路的黑云骑,黑夜中,黑色的骑兵飞快的冲过城门,毫不停留的往城里冲去,然后与城中的北境士兵绞杀在一起。不一会儿,城楼上的众人便看到大军之中一身白衣白发的墨修尧策马而来,“王爷来了!王爷来了!”红色的焰火在夜空中再次绽放,原本只有厮杀和血腥的楚京在一起想起了欢呼和笑声。 城东的一处街道上,卫蔺带着几个士兵被大队的北境士兵围困着。周围已经堆满了敌人的尸体,但是对面站着的敌人却是更多。鲜血依旧浸湿了黑色的衣衫,只是在夜色下,丝毫看不出来。冷峻的眼眸扫了一眼对面虎视眈眈的北境士兵一眼,卫蔺冷笑一声,手中长剑一扬划过一片寒光的同时也带出一片血光。 已经毫不停歇的打斗了一整天,即使是卫蔺也有些疲惫了更不用说身边时普通士兵。很快,卫蔺身边的几个士兵也都倒下了。卫蔺眼底充血,飞快的挥剑杀入敌军中。正在这些北境士兵欣喜于总算要解决掉这个十分棘手的人物时。一群穿着与楚京和北境大军截然不同的士兵朝着这边杀了过来。当先一人身形挺拔,容貌俊挺肃然。手中一柄青霜宝剑寒光熠熠,所到之处北境士兵躲避不及纷纷成了剑下亡魂。 有了这支生力军的加入,战局瞬间逆转。 “你是什么人?!”北境士兵中临头的人不甘的怒吼道。 马上那人傲然扫了他一眼,毫不犹豫的挥剑过去,“本将军何肃!” “大哥……”卫蔺惊讶的看着眼前一身戎装的男子,不就是已经多年未见的暗一么。暗一,何肃大步上前扶住卫蔺,笑道:“小四,这么多年没见,你们可还好?”卫蔺点头道:“我们都很好,只是大哥被王妃派出去执行任务。一直没有回来……”他们虽然知道暗一是被王妃派去执行任务去了,但是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任务。这几年暗中也没少为他担心,却没想到再次见面,他已经成了领兵打仗的将军了。 何肃笑道:“王妃当年说比起别的我更适合领兵打仗。所以就要我匿名投到了慕容将军帐下做个小兵。后来辗转各处,这么多年总算是不负王妃所望。” “恭喜大哥。”同为当年暗卫出身并且都是王妃的暗卫的兄弟,卫蔺自然真心为何肃取得如此成就感到高兴。 何肃笑道:“我也听人说了,你们也不错。王爷已经带着大军入城了。你伤的不轻,先往城西去安顿下来歇息一下吧。”虽然卫蔺穿着一身黑衣看不出来伤势,但是何肃却并不是一般人,自然能看出卫蔺的脸色不好看,只怕伤的不不轻。招来几个士兵护送卫蔺去城西,何肃带着自己属下的兵马继续一路往城里去清剿城中的北境兵马。 一直到天明,城中的厮杀声才渐渐地停歇下来。但是依然还有一些小地方的战斗还在继续。墨家军的士兵也依然穿梭在各个大街小巷里搜索还剩下的北境士兵以及楚京的伤病。 天色微亮,墨修尧带着一众将士站在楚京的北城楼上,居高临下望着远处的北境兵马大营。虽然城外依然有数十万北境兵马,但是墨家军众人却并未看在眼底。经此一役,北境大军不仅没夺得楚京,而且损兵折将无数,不说兵力就只是士气就要跌落不止一层。 刚刚一场血战之后,仿佛苍天也生出了几分悲悯。天色刚亮起来空中就飘飘扬扬的下起了细雪。墨修尧并没有披着披风,依然是一身白衣站在细雪中的城楼上,由下往上望去仿佛是天生的神祗俯览人世。即使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也依然让任琦宁和北境将领们感受到一股难言的压力。 “王爷,找到华国公了!”侍卫匆匆来禀告道。 墨修尧转身,问道:“在何处?” 侍卫犹豫了一下,道:“华国公在城南,身受重伤只怕是……”众人心中皆是一沉,自然明白侍卫只怕后面的意味着什么。墨修尧沉默了片刻道:“本王去看看。吕将军,这里交给你了。”吕颂贤并不多言,沉默的点了下头。 华国公在城南的一处小巷,墨家军的将士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身受重伤动弹不得了。身边不远处躺着的都是北境和大楚士兵的尸体。华国公身上中了一剑,剑身还没有拔出来。独自一人坐在小巷口不远处的一个石墩上歇息。楚京的冬夜并不比西北暖和多少,华国公却早已是七十多将近八十的老人家了。如此重伤之下,脸色已经有些发青。 “老国公!”墨修尧上前一步,扶住华国公。扫了一眼跟前的军医问道:“怎么回事,为何不替国公治伤?” 华国公抬手阻止了墨修尧,摇摇头道:“不用了,我的伤我自己知道。不行了……” 墨修尧低头检查了一下剑伤,脸色也是一沉。华国公的伤在要害,若是壮年人或许还有三分希望,但是华国公如今这样,只怕是一拔了剑当场就要不行了。闭了闭眼,墨修尧低声道:“老国公,是我们来晚了。” 华国公摇头,看了一眼墨修尧勉力笑道:“我知道你也不容易。能够…能够及时赶到,没让楚京落到北境人手里…很好……” 墨修尧低眉思索了一下,一只手扶住华国公的肩膀输入真气为他续命,一边吩咐道:“去找华家的人来。”旁边的侍卫连忙禀告道:“已经去了,如果华家人没事的话想必很快就能过来。” 听到墨修尧的话,华国公唇边露出了一丝笑意,低声问道:“天香她们可好?” 墨修尧沉声答道:“她们很好,天香已经订了过几个月便于清锋成亲。清锋,过来!” 徐清锋连忙上前来,恭敬地道:“老国公……”华国公有些艰难的抬起头看了看他,笑道:“徐家的孩子…都是好孩子。很好,老夫是看不到你们成婚了。以后、以后好好待天香。”徐清锋不由得眼睛一红,连连点头道:“是,老国公…祖父……” “好孩子……” 巷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一个青年男子慌忙的朝着这边奔了过来,“祖父!祖父……” 华国公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欣慰,终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祖父?!”青年到了跟前时,正好看到华国公含笑闭上了眼睛。不由得跪倒在跟前放声大哭起来,旁边,墨修尧眼底闪过一丝黯然慢慢的收回了搭在华国公肩上的手。沉声吩咐道:“华国公以身报国,力战而死。吩咐下去,以王侯之礼下葬,谥封”忠信侯“。” “属下遵命。” 京城里许多个地方,都演绎着同样悲伤的一幕。这一战,战死的人不计其数。不仅有楚京守军同样也有黑云骑和墨家军将士,不仅有普通士兵,也有不少的高级将领。另一个地方,冷皓宇强撑着重伤的身体望着眼前躺在地上的人,眼中更多了几分无人能懂的复杂意味。冷淮跪坐在地上,怀中抱着长子早已经冰冷的身体。他们找到冷擎宇的时候他已经死了,胸口处被一支箭射中,正中要害。这个一直冷峻的,骄傲总是不愿意承认庶出的弟弟比自己优秀的男子,最终悄无声息的战事在了楚京的街头上,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冷淮搂着儿子冰冷的身体老泪纵横,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最宠爱,曾经寄予了最多的希望的儿子。丧子之痛,比让他自己却死更加痛苦。 冷皓宇沉默的上前,蹲在冷淮身边低声道:“父亲,先带大哥回去吧。”在最后,同样骄傲的冷皓宇终于肯承认这个男人却是是他的兄长。 冷淮回头看了看冷皓宇,目光落在他胸口的伤处,问道:“伤的如何?” 冷皓宇道:“皮外伤,父亲,我们回去吧。” 冷淮点点头,有些吃力的抱起冷擎宇,跟冷皓宇一起往冷府的方向走去。 ------题外话------ 啊啊啊~感觉这章后半段好压抑啊。为神马要这样写?!但素我的心里告诉我必须这样写。华国公终于还是被我写死了,虽然有请希望能够救下他但是他还是死了。因为我无法想象他不死要怎么样?跟着定王府封王拜相…感觉不能这样,但是华国公与定王府的关系他也不能和墨修尧作对,那就只有隐退一条路了。但是我觉得对于名将来说,与其这样还不如战死沙场成全身前身后的名声。华国公是为了大楚和大楚的百姓战死的不是为了定王府。 虽然我不赞成愚忠,但是不可否认不欣赏这些带着一点点愚忠的人。所以,我写死了龙阳,写死了朱将军,现在又写死了华国公。 良禽择木而栖没什么不对,但是如果所有人都择木而栖,未免觉得有些心凉… 326.返回璃城,双胎 326。返回璃城,双胎 楚京里,刚刚到来的墨家军接替了早已疲惫不堪的大楚守军重新驻守到了城楼上,看着城楼上墨色的旗帜和寒风中挺立的黑衣士兵们,北境大军也只得暂时偃旗息鼓不敢在轻举妄动了。 墨修尧带着众人踏入大楚的皇宫。看着眼前这依旧宏伟却在薄雪中显出几分萧条的皇城,墨修尧冷淡的眼眸中也不由得划过一丝淡淡的惆然,更多的却是让人无法辩明的复杂。刚走进皇宫,墨啸云带着珍宁公主迎了出来,看到墨修尧也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礼,“啸云见过定王叔。” 墨修尧淡淡的扫了墨啸云一眼,墨景祈和柳贵妃的儿子,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感。不过眼前这个墨啸云跟墨景祈倒是差的有点多,挑了下眉头看着眼前的两人问道:“大长公主何在?” 墨啸云垂首,道:“大长公主两天前已经薨逝了,只是大长公主担心影响守城将士的士气,令侄儿等密不发丧。大长公主的灵柩此时还停驻在宫中,昭阳长公主还在守灵。”墨修尧点了点头,先过去祭拜了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年龄比华国公还要年长两岁,身前也没有受太多的病痛折磨,倒也算是寿终正寝。到了大长公主灵柩暂安的宫殿祭拜了之后,墨修尧才又与昭阳公主见了礼。昭阳公主一声素色的衣衫,脂粉未施,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和憔悴。两人在侧殿坐下,昭阳公主看着墨修尧欣慰的道:“原本,我还以为你赶不过来,楚京当真要落入北境之手了。幸好…” 墨修尧淡淡的将城中的战事说了一些,包括华国公阵亡等事情。昭阳公主听了也不由得红了眼睛,长叹一声无话可说。 偏殿里沉寂了片刻,昭阳公主方才问道:“那两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墨修尧挑眉,看向昭阳公主。昭阳公主叹息道:“原本我也不喜欢那两个孩子,姓柳的那女人还有柳家教出来的孩子,能有什么好的?不过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这两个孩子和他爹娘倒是很不一样。若是可以…给他们留条活路吧。我知道你恨大楚皇室…我也恨过……” 墨修尧垂眸,思索了片刻方才道:“您放心,只要他们安安分分,我不会动他们的。”昭阳公主为他这略显生疏的话怔了一下,点头道:“如此,多谢你。” 仿佛并不是多久未见,却又似乎无法可说。偏殿里的气氛让两人都有些不适,很快墨修尧便起身告辞离去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昭阳公主无奈的轻叹了一声。她知道这样的疏离感是从何而来的,从现在起…这种皇宫依然姓墨,但是又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墨了。而她,终究还是大楚的公主,即使她再恨。不过幸好,现在她只是…亡国公主了。 有了墨家军的坐镇,楚京里以极快的速度重新热闹起来了。虽然前两天还满城鲜血,杀声震天。城中百姓躲在家中亦是战战兢兢,惶恐不安。然而只是几天时间,人们埋葬了尸体,清理了街道很快的空荡荡的城中便多了几分活力。 墨修尧很快下令追封了战死的将士,重新整顿了楚京的政务,虽然外面依然有几十万北境大军围城。但是城中百姓的生活却见见的恢复了原本的轨迹。如今楚京中不仅有几十万墨家军,更有诸多的墨家军和大楚将领,百姓们自然也就对城外的敌军不怎么担忧了。两军各自修整半个月,墨修尧便再一次下令,墨家军分两路,一路由吕颂贤率领抢先出城去迎战北境大军,根本不给对方恢复元气再来攻城的机会。而另一路则由慕容慎率领迎战耶律野的北戎大军。 同月,大楚留守楚京的长兴王墨啸云昭告天下:墨家军与定王对长兴城有救命之恩。从此长兴城及治下百姓皆归于定王麾下,不再为大楚臣民。此昭告一处,自然让不少人心中暗暗恨得吐血却也无可奈何。而其中最气愤的自然就是盘踞在江南的墨景黎。大楚自己放弃的京城,如今定王千里迢迢的赶去救了京城,京城百姓自愿归附定王,大楚朝廷就仿佛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墨家军刚刚夺下楚京,士气正盛。慕容慎与留守飞鸿关的南侯父子两路夹击,将北戎大军逼的连连后退,再加上北戎粮草短缺,经不起连月苦战,双方只得暂时休兵罢战。而北境大军在连续苦战月余也没有寸功的情况下,后方又传来了一些内部的争端,无奈之下,任琦宁只能下令退出紫荆关含恨而归。 如此,知道三月开春。虽然原本大楚的地盘还有不少在北戎和北境手中。但是在短短七八个月时间里,墨家军能从东到西再从西到东一路所向披靡,也足以证明这支名震天下的铁血劲旅战力依旧。如此一来,墨家军麾下的地方,西到原西陵安平洲,东到大楚紫荆关。疆域之广阔虽然略小于西陵,却也远比江南的大楚朝廷要大得多了。更重要的是,定王一家便坐拥东西两座皇城,一时间天下声名无两。 这大半年征战下来,无论是哪一方都耗尽了无数的钱财粮饷。一时半刻间也都谁也没有那个心力再动手了,于是各方大军虽然都是虎视眈眈的警惕这对方,却也都有志一同的停下手来休养生息。战事一停下来,墨修尧将楚京的大小事务往凤之遥吕颂贤等人身上一扔,便快马返回西北去了。墨家军众人也都知道王妃有孕在身,倒也理解王爷的焦急,也都不说什么了。 “阿璃!” 四月中,西北的春天虽然来的晚一些,此时却已经是晚春时分了。定王府的花苑里,各种美丽的花儿还依然盛开着。其中最为瑰丽夺目的便要数从云州移植过来的牡丹了。各色牡丹竞相争艳,将整个花园妆点的雍容华贵,清香四溢。 叶璃坐在园中铺着厚厚的垫子的石凳上,含笑看着墨小宝拎着一把小巧的剑专注的挥舞这。站在一边围观的冷君涵与徐知睿也跟着叫好,虽然叶璃很是怀疑着两个小家伙到底知不知道好坏。披着轻薄的青色披风下,圆鼓鼓的肚子已经大的很是下人了。叶璃一边含笑看着舞剑一边轻抚着圆滚滚的腹部。虽然已经九个月了,但是这肚子也太大了一些,墨小宝当初可没有这么大。想起林大夫提起这一胎可能是双生的事情,叶璃淡淡微笑。双生也没什么不好,不过这事却还没有告诉墨修尧。否则以他的性子只怕扔下战场上的将士跑回来都是有可能的。 听到园外传来的声音,叶璃微微的怔了一下。不由得一下,难不成怀孕后期还会有幻听不成? 舞剑的墨小宝听了下来,眨了眨眼眼睛转身向叶璃瘪嘴道:“娘亲,父王回来了。”虽然语气仿佛老大的不高兴了,但是那双黑黝黝的大眼睛却是一下子蹭亮了。 叶璃回头,果然看到一身风尘的某人站在花园门口含笑望着自己,“阿璃,我回来了” “修尧…。” 看到她要站起身来,墨修尧连忙脚下一点往园中掠了过来一把扶住叶璃道:“别动,你……”看着眼前这圆滚滚的肚子,一向镇定从容的定王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带着些担忧的望着叶璃,“阿璃,你还好么?他…他怎么这么大?” “林大夫说可能是双生子,自然是比一个要大许多。”叶璃浅笑道。 “什么?”墨修尧只觉得眼前一黑,手脚发软。一个就让他担忧害怕了,居然还是两个!“怎么会这样?!沈扬在哪里,让他赶紧过来给王妃看看。”墨修尧焦急的道。叶璃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道:“沈先生去四哥那里了你不是知道么?林大夫帮我看过了,我没事,孩子也很好。” “但是……” “没有但是!”叶璃坚定的道,拉着墨修尧道:“刚回来怎么不梳洗一番好好歇息?我出来走走也就回去了。先回去休息吧。”墨修尧早已经处在魂不附体的状态,只得任由叶璃拉着走了。 身后的三哥小朋友面面相觑,半晌,徐知睿眨巴着眼睛,端着和他父亲一样严肃的俊脸问道:“我们没有跟姨父请安。” 年龄最小的冷君涵小朋友摸摸小脑袋道:“定王叔叔没看见咱们,不会生气的。”定王叔叔连给眼神都没施舍给他们啊,不过…想想定王叔叔那冷幽幽的眼神,冷小呆抖了抖晃晃小脑袋。没看见就没看见吧,没看见很好。 墨小宝傲娇的盯着他父王远去的背影,哼了一声,一扬小脑袋,“本世子才不稀罕他看见,走咱们找大舅舅去。” 三个小包子凑在一起讨论了一番,有志一同的认为墨小宝提出的建议很不错。大舅舅(大伯、徐叔叔)比父王(姨父、定王叔叔)和蔼可亲多了。 回到两人居住的主院,墨修尧沐浴梳洗了一番出来,叶璃已经命人准备好了一些墨修尧爱吃的膳食摆在桌上。这几天墨修尧急着赶回西北,却是没有好好吃过什么东西,看到这些也不由得开了胃口,坐下来拉着叶璃一起用膳。 现在并不是用膳的时候,叶璃也并不觉得怎么饿,只是吃了小半碗粥便作罢了。坐在一边看着墨修尧进食,不时的为他夹一些肉食。多少年了,墨修尧依然挑食成性,若不是叶璃亲自为他夹菜,基本上都是只吃素菜,简直比徐清尘还仙风道骨。 一边用膳,墨修尧一边讲了一些在楚京的事情。其中自然少不了华国公殉国之事。叶璃对华国公这位老人家也颇有好感,听到他去世的消息自然也很是难过,“这是只怕还要去跟华姐姐和天香讲一下。之事他们……。”墨修尧道:“这事你不用管,我会让人去跟他们讲的。你这…还是孩子要紧,等到把这两个家伙生出来再说吧。” 叶璃想了想,也只得点头道:“孩子大约是下个月出生。等到孩子满月差不多就是外公的寿辰了。”皱了皱眉,叶璃轻抚着圆滚滚的肚子,道:“如此,两个孩子的满月便不办了。”定王的小公子和小郡主的满月要办起来可不是小事,若是和外公的生日凑在一起,这两个月就什么都不用干了。墨修尧倒是对孩子的满月要不要办没有什么想法,只是挑眉问道:“当年墨小宝的满月可是大办了的,这两个小的长大了不会不高兴吧?” 叶璃莞尔一笑道:“王爷还关心起他们兄弟姐妹的感情来了么?满月宴能有什么,要是会为了这个不高兴,那就是咱们做父母的教导无方了。” 墨修尧点点头,笑眯眯的看着叶璃的肚子。不是做父王的偏心不疼你们,是你们娘亲的意思哟。 “璃儿在么?”门外传来徐清尘淡雅的声音。 守在门外的丫头连忙行礼道:“王爷刚刚回来了,王妃正陪着王爷用膳呢。” 听到他们的声音,墨修尧顿时不高兴起来了。他才刚刚回来连气都还没歇匀呢,这徐清尘怎么就找上门来了?还让不让人歇息了? 叶璃倒是没有感觉到墨修尧的不高兴,朗声笑道:“大哥,进来吧。” 徐清尘踏入花厅,看着一脸阴霾的盯着自己的墨修尧唇边勾起了一丝笑意,“王爷什么时候回来的,咱们竟然都还不知道呢。”叶璃有些歉意的道:“刚刚才到,就直接回院里了。大哥这时候还有事么?” 徐清尘当然不能说他就是知道墨修尧刚刚回来,特意来膈应他的。笑眯眯的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过两个月祖父的寿辰的帖子差不多是时候要拟了。今天刚好有空便来找你商量一下。”叶璃微微蹙眉思索了片刻道:“西北,西陵,还有楚京那边的权贵和名士自然都要邀请。不过别的地方…南诏,北戎北境,还有西陵,江南那边的人要请么?” 墨修尧放下碗筷,扬眉道:“当然请,去年一年如此剧变,就算咱们不请他们自己也会来的。” 徐清尘点头道:“我知道了。另外,王爷是打算在楚京办还是在璃城办?” 这也是一个问题,如果在楚京办就表示墨修尧将会把定王府迁回楚京,而如果是在璃城办,那么楚京的处置就要重新考量了。毕竟那是一座都城,而且还和西陵皇城不一样。西陵皇城可以算是白捡来的,有自然是最好,丢了损失也不大。而楚京数面环敌,一旦丢失的话对定王府的声望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墨修尧揉了揉眉心,想了想问道:“大哥有什么意见?” 徐清尘笑道:“这种大事,自然是由王爷独断。” 墨修尧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仰首傲然道:“本王命令你说。”徐清尘也不在意,耸耸肩笑道:“璃城毕竟还是太小了,若要大肆兴建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王爷坐镇楚京,对北戎北境以及南边的人都是一个很好的威慑。”言下之意,徐清尘还是偏向将定王府移回楚京。 墨修尧自然也明白徐清尘所言确实是有道理的,沉思了片刻问道:“楚京离西陵太远了,若是将来那边有什么事,咱们可是鞭长莫及。”璃城也有璃城的好处,比如说地理位置处在整个大陆的中心。若是实力不够固然是四面挨打的倒霉境地,但是如果实力强横的话,这地方就正好向四面八方扩展开去。 徐清尘道:“璃城自然也不能放弃。不过目前咱们并没有办法短时间内将璃城扩大到足够的规模。如今天下真乱,劳民伤财也非好事。”说白了,璃城太小了。原本定王府若是只守着西北这一亩三分地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如今定王府麾下的领土已经不小于任何一个强国了。若是在这么下去就未免让人觉得寒酸了,更容易让下面的将士官员觉得心里没底。因为目前定王明显就没有登基称帝的打算,谁也不知道定王府将来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徐清尘长期在璃城处理各种政务,官员和百姓之间的疑惑和传言自然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如今的情形下,要不璃城大肆扩建,要不就是将定王府迁回楚京。 墨修尧沉思了一会儿,抬起头道:“清云先生的寿辰依然在璃城办。过后本王与阿璃暂时驻扎楚京,呃…清尘公子你也一块儿去,璃城的所有事务依旧如故,就请鸿羽先生总领吧。如何?”徐清尘有些无奈,笑道:“王爷都决定了做属下的自然只能遵旨了。王爷是打算…璃城和楚京同时运作么?” 墨修尧点头道:“如今咱们所占据的地形由东向西横贯,东西距离太过遥远。如果西边有什么事,等消息传到楚京黄花菜都凉了。而且等收拾了任琦宁之后,楚京的作用便会大大的降低。到时候,西陵北戎才是重点。”而离西陵和北戎近的地方显然是璃城了。 徐清尘挑眉,笑道:“王爷果然是志向不凡。不过…在下一直有一个问题没问,想必很多人心中也早已十分困扰了。” 墨修尧眉梢微扬,含笑看着徐清尘。 “王爷,就没想过登基称帝么?”徐清尘问道,“若是以前,定王府站着西北方寸之地,王爷不屑为之也不知为奇。但是现在定王府所辖东西纵横数千里,王爷为何……”这个问题确实让许多人困扰。不仅是定王府属下的众人,就连外人也同样看不透墨修尧的心思。若是别的什么人,能有如此广阔的一片领土早就称王称霸了。哪像墨修尧,半点这方面的自觉都没有。 墨修尧握着叶璃的手,笑容和蔼可亲的看着徐清尘笑道:“无他,没兴趣。” “没兴趣?”徐清尘皱眉,心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也是清尘公子生性淡定从容,接受度高。若是别的人譬如凤之遥等人只怕就要扑上去抓着墨修尧的衣领使劲摇晃“你耍我们么耍我们么”!徐清尘也只是片刻的惊讶之后便恢复了平静,好吧,反正也不是他当皇帝。没兴趣就没兴趣吧。其实所谓登基称帝也不过是个仪式和称号而已,在定王府之下谁敢说墨修尧的权威不如皇后大?去他的名正言顺! 墨修尧颇有些嫌弃的看着徐清尘道:“既然清尘公子没事了,就先回去吧。本王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儿。”人家夫妻久别重聚,他在这里横插一脚赖着不走算怎么回事儿啊。 徐清尘仿佛不见他逐客的眼神,含笑对叶璃道:“既然如此,璃儿你好好休息吧。小宝他们我会好好照顾的。” 闻言,叶璃顿时一脸的沮丧。她居然将三个孩子扔在了花园里就走了,当真是怀孕期脑子都糊涂了么?“大哥,小宝他们在你那边?麻烦你了……” “不麻烦,只是刚才小宝很伤心的跟我说他父王连看都不肯看他一眼就走了罢了。”徐清尘笑容玩如春风拂面。 墨修尧冷笑一声,淡淡道:“那就麻烦清尘公子先照顾他们一二,毕竟,墨小宝最喜欢大舅舅了不是么?”说道最喜欢,墨修尧也不由得咬牙切齿,深觉自己养了个吃里扒外的小白眼狼。见墨修尧当真要抱走了,徐清尘也不再撩拨他,笑眯眯的告辞了。 花厅里,叶璃好奇的打量着墨修尧欲言又止。墨修尧含笑看着她,“阿璃怎么这么看我?是发现许久不见为夫有更见俊美不凡了么?” 叶璃无语望天,“你当真没打算登基为帝?” 墨修尧轻哼一声,浑不在意的道:“登基为帝有什么好的?整天担心是不是又有人要抢自己的皇位,偶尔想要玩玩还要被人御史参玩物丧志,想杀个人,还要听那些老头子啰啰嗦嗦的讲一大堆道理。最重要的是…本王可没有兴趣去接受那些老家伙家里嫁不出去的女儿。难道阿璃喜欢为夫弄个三宫六院?嗯…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为夫登基之后就下令以后的皇帝只能去一个皇后不能纳妃。然后…把那些喜欢谏言的老家伙全杀了,为夫当个暴君阿璃觉得怎么样?” 叶璃只觉得一阵无力,挥挥手道:“登基的事还是以后再议吧。” 327.双生姐弟为好 327。双生姐弟为好 墨家军占领楚京的消息不到一个月便传遍了大江南北关内关外,一时间原本还在各种勾心斗角的各国权贵们瞬间冷静了下来。短短不到十年的时间,定王府居然已经在他们的眼睁睁看着的情况下从当年被墨景祈压制的几乎元气大伤的局面成为了如今早已经足以与任何人一争高下的庞然大物。许多人更是后悔不迭,当年竟然没有趁着定王府最虚弱的时候不计代价的补上几刀以至于如今更多了一个难以预估的强大敌人。 但是看着驻守在便将上如狼似虎的墨家军将士,原本还蠢蠢欲动的各路人马也不由自主的收回了脚步。想要灭墨家军的欲望强烈不假,但是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却也是谁都知道的。若是自己忍不住先动手跟定王府拼了个你死我活,接过只会便宜倒别人。 在各国的掌权者各怀心思的盘算着的时候,位于璃城的定王府里却是一片混乱。 平时宁静和煦的主院一片喧哗。花厅里几个人或坐或立皆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华庭外面的庭院中也同样站了许多人焦急的等待着。若是长久在定王府的人,定然会记得这样的场景在七年前也是上演过一次的。不错,今天正是定王府新的成员将要诞生的日子。 花厅里,墨修尧一脸平静的坐在主位上。但是如果仔细去看的话就会发现他浑身早已经僵硬的不行了,若不是极力的忍耐着说不定就已经冲进房里去了。虽然几年前生墨小宝的时候就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但是也正是因为经历过了所有才更加的觉得可怕。更何况当年生墨小宝的时候只有一个,这一次却有两个。花厅里的所有人都有志一同的离墨修尧远了一些,就连平素最爱调皮捣蛋让他爹各种不舒服的墨小宝也十分识趣的离墨修尧远远地,趴在另一边的清云先生怀中。 叶璃并不是喜欢痛了就大喊大叫的人,所以她生孩子的时候在外面听起来反而没有一般的产妇那么恐怖。坐在一边的秦筝不由得想起自己当初生徐知睿的时候,据说那惨叫声响的整个徐府都能听见了。更是将一贯冷肃的徐清泽给吓得一听到孩子生下来便晕了过去。在对比一下叶璃如今的情况,顿时觉得自己太过丢脸了。 墨小宝眼巴巴的望着里面不时有丫头端着水进进出出,有些担心的依偎在清云先生的怀里,黑黝黝的眼睛写满了害怕。清云先生怜惜的拍拍小重孙的轻声道:“宸儿不怕,你娘没事的。宸儿要不要出去跟知睿他们玩儿,等你回来弟弟妹妹就出来了。”墨小宝摇头,道:“不要,宸儿要等着弟弟妹妹出生。太公,娘亲生宸儿的时候也很痛么?”清云先生笑道:“是啊,每一个娘亲生孩子的时候都很痛。所以宸儿以后要好好孝顺娘亲。知道么?” 墨小宝重重的点头道:“宸儿知道,宸儿一定会好好孝顺娘亲的。宸儿最喜欢娘亲了。” “好孩子。” 门外的庭院里同样也站着不少人。不止有定王府的众人,还有如华天香,韩明晰,叶文华等人。花厅太小了没地方做,他们只得在离得最近的庭院里焦急的等待着。 卧室里,叶璃躺在床上忍耐着一阵一阵的疼痛,脸色有些发白。徐二夫人在一边焦急的看着稳婆忙碌着,只得握住叶璃的一只手道:“璃儿,别怕。痛的话就叫出来。”叶璃对着徐二夫人挤出一丝笑容,这一次生孩子确实比上一次生墨小宝还要难过。有一阵剧烈的疼痛,叶璃终于忍不住痛吟出声。 徐二夫人一边为她擦了额边的汗珠,一边问道:“怎么回事?还要多久才能生?” 稳婆有些为难的道:“只怕还要等等,小世子的胎位有些不正,要将胎位顺过来才行。”徐二夫人脸色微沉,她也是生过两个孩子的,自然知道胎位不正的麻烦,“那就快些。王妃的身份你们知道的,千万别出什么问题!” 稳婆连连点头道:“夫人放心,王妃的情况并不严重,一定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只是王妃要受些苦了。”叶璃也听到他们的对话,微微点头道:“没关系,你动手吧。”稳婆这才上前,开始推顺胎儿的位置,徐二夫人握着叶璃的手,低声安慰着她,“别怕,璃儿…放轻松。当初舅母生你三哥的时候也是胎位不正,不用担心。” 叶璃点了点头,忍耐着一阵阵的疼痛。 一直从白天等到晚上,卧房里除了不时传来叶璃的痛吟声一直没有听到孩子的哭泣声。一直坐在主位上的墨修尧终于忍耐不住站起身来就要往里面走去,清云先生连忙出声叫道:“站住!”墨修尧顿了顿,抬脚继续往前走去。清云先生沉声道:“你若是为了璃儿好久别进去!你进去了里面的稳婆还敢动么?”这话确实不假,墨修尧此时身上的气压别说是那些产婆,就是坐在花厅里的众人也有些受不了。秦筝早早的便牵着墨小宝到门外去等着了。只怕墨修尧一进去,那些稳婆反而更加慌乱,乱中出错的事情可并不少见。 墨修尧身上的冷气不停地往外飚,回头看了看清云先生。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转身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但是那凌厉的眼神让人毫不怀疑他想一掌将那紧闭着的房门给轰开。 众人一直等到黎明时分,才终于从房间里传来第一声婴儿的哭替身。 原本凝重忧虑的众人仿佛一瞬间惊醒过来纷纷站起身来。墨小宝也从外面奔了进来,“妹妹,我听到妹妹的声音了!”说完就往门口奔去,不过产房的门依然紧闭着,墨小宝也不离开,便守在门口眼巴巴的等着。又过了好一会儿,再次传来一声哭啼声,众人终于完全的松了口气。不多时,徐夫人和一个稳婆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走了出来笑道:“一儿一女,母子平安。” 将孩子送到清云先生跟前,皱巴巴的两个小红猴子却看得清云先生分外欢喜,“好,好孩子。璃儿怎么样了?”徐二夫人笑道:“累了一天一夜,睡着了。父亲你瞧瞧,这个是姐姐,这个是弟弟。”清云先生欢喜的点点头道:“女子正是一个好字,很好,很好……” 墨小宝拉着徐二夫人的衣摆亟不可待,“舅婆,舅婆,宸儿要看弟弟妹妹。” 众人不由得大笑起来,等到徐二夫人回过头来要将孩子交给墨修尧看看时,哪里还有墨修尧的影子? 孩子平安生下来了,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在这里等了一天一夜,都累的不轻。特别是清云先生已经八十高龄更是受不得累,见叶璃和孩子都平安,徐鸿羽连忙吩咐秦筝和徐清泽扶着清云先生回去休息,其他人也都纷纷散了回去休息了。只有徐二夫人还需要费些神跟稳婆一起照看一下两个孩子。 叶璃送沉沉的睡梦中醒来,房间里点着烛火,外面早已经一片漆黑了。习惯性的抬手摸了一下腹部却发现原本陪着她几个月的圆滚滚的肚子已经平了,整个身体也仿佛被人拆过一次一样酸痛不已。动了动身子,眼角撇到铺散在床边的一头银发。只见墨修尧趴在床边握着她的一只手睡着正沉。 叶璃一动,墨修尧很快就睁开了眼睛。看到叶璃正睁眼看着自己,还带着些睡意的眼眸中顿时绽放出狂喜之色,“阿璃,你醒了……”叶璃点点头,抬手顺了顺他有些凌乱的长发,轻声问道:“我睡了多久了?孩子呢?” 墨修尧看看外面道:“已经是五更了,你睡了快一天一夜了。孩子……”墨修尧眼底划过一丝茫然,他还没见过孩子呢。 “来人!” 一直在外面守着的青霜等人一听到声音连忙走了进来,“王爷,王妃醒了?”看到叶璃醒来,青霜也是万分高兴,“奴婢这就让人将为王妃准备的热粥端来。”墨修尧叫住她,问道:“孩子呢?” 青霜笑道:“小公子和小郡主外外间睡着呢,奴婢这就请嬷嬷抱进来。”说完,青霜福了福身急急忙忙的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林嬷嬷和魏嬷嬷便一人一个抱着一个襁褓走了进。小心的将襁褓放到叶璃身边的床上的空位上,笑道:“王妃快瞧瞧,小世子和小郡主长得可好看了。”叶璃低头去看,虽然早就知道刚出生的孩子长什么样,还是不由得囧然。以她的眼力实在是看不出眼前这两个皱巴巴的,还有些红红的小猴子哪儿好看了。不过到底是自己生的,看着两个闭着眼睛睡得正舒服的小东西,叶璃只觉得心中软软的仿佛棉花一般。 怜爱的拿手指轻触小宝宝红通通的小脸,叶璃不由得莞尔一笑。 林嬷嬷道:“王妃,这红色襁褓的是小郡主,黄色的是小世子。小郡主跟王妃小时候正是长得一模一样呢。” 叶璃抽了抽嘴角,反正她是没看出来这小包子和自己哪儿长得像了。含笑看向墨修尧问道:“修尧,你看看。”墨修尧原本对两个小包子并不怎么感兴趣,听到林嬷嬷的话方才探头看过去。看了许久,又对着叶璃的脸看了看,方才点头道:“确实很像,本王的小郡主以后一定会和阿璃长得一样漂亮的。”所以,这位其实也没看出来,不过这是个美好的愿望。 叶璃已经睡了一天一夜,此时醒过来却是有些饿了。吃了一碗青霜端来的精心熬制的肉粥,才将墨修尧赶去休息。墨修尧从两天前叶璃开始发作要生了的时候起就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此时亲眼看到叶璃确实平安无事,这才松了口气。等到叶璃用了粥便起身去休息了。 叶璃却是睡得太久,这会儿这么都睡不着了。便将两个连眼睛都还没睁开的小包子放在自己床上看着。看着两个宝宝还闭着眼睛呼呼大睡,也里心中满满的柔软的感情不由得流淌了出来。俯下身在两个皱巴巴的小脸上亲了亲。天才刚亮,收到叶璃已经醒来的消息的墨小宝就蹭蹭的跑了过来,也不让人通报便跑进了卧室里来。叶璃一抬头就看到他从外间探了个小脑袋往里面往,不由笑道:“看什么呢?还不进来?” “父王不在么?”墨小宝转着眼睛打量了一圈里间,似乎确定墨修尧当真不在这才放心的走进来。小步跑到叶璃跟前,看着床上并排躺着的两个小娃娃,“娘亲,你没事了么?”叶璃浅笑着揉揉儿子的小脑袋,笑道:“娘亲没事,来看看妹妹和弟弟。” 墨小宝跟着爬上床去,跪坐在床上看着两个小包子,伸出小手好奇的戳了戳,问道:“妹妹和弟弟怎么像个皱巴巴的小猴子,一点都不好看。” 叶璃连忙抓住他作乱的小手,笑道:“过些日子就会变成白白胖胖的小娃娃了,小宝刚刚生下来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 “什么?”墨小宝疑惑中还有一点点嫌弃和不信。他怎么会像这样皱巴巴丑丑的,舅婆明明说他生下来就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宝贝。不过…再看看睡着的乖巧的弟弟和妹妹,其实也不是那么丑啦。墨小宝在心中重重的点头,就算弟弟妹妹有点丑,他还是会很疼他们对他们很好很好的,比对冷小呆和徐知睿还要好! “想什么呢?”看着墨小宝一个人又是点头又是摇头还一脸深思的模样,叶璃抬手摸摸他的小脑门。 墨小宝笑道:“娘亲,小宝会很疼弟弟和妹妹的。” 叶璃含笑道:“娘亲知道小宝会做个好哥哥。” 叶璃上次生墨小宝并没有如一般的人家做满一个月的月子,前世许多女子生完孩子一个星期便到处跑的也并不罕见,至于西方人更是没有坐月子这一说。叶璃自然也没有那个耐心去坐满一个月的月子,不说别的这几个月各种事情就多的不行。但是饶是如此,叶璃还是被徐二夫人和两位嬷嬷押着在床上趟了半个月才允许自由活动。 五月末,定王府向周边诸国权贵及各方名人发了帖子,邀请参加六月底清云先生的八十整寿。与请帖同时到达的还有另外一个消息,定王妃五月诞下一对双胞胎,一男一女,定王府再添新丁。叶璃有孕的消息原本就只在定王府麾下的将领们之间流传,却一直没有向外宣布。虽然外人都有些奇怪一向和定王同进同出的王妃为何没参与这次的楚京之战。但是许多人也只当王妃留下坐镇西北了,并未如何在意。如今消息一传出来,更是让人对定王又羡又妒。刚刚收下了西陵大楚两座皇城,马上王妃又生下一对龙凤胎,简直上天将所有的好运气都眷顾到墨修尧一个人身上去了。 而听到这些消息的人中,最生气的莫过于墨景黎和任琦宁。 墨景黎自然不用说,和墨修尧天生的不对盘,如今人家儿女成双夫妻情深。自己却连唯一的儿子在何方都找不到,墨修尧怎么能不生气。气急之下自然免不了记起对墨景祈的深仇大恨,将年纪七八岁的小皇帝再折腾了一边。本就胆小懦弱的小皇帝被吓得哭哭啼啼几乎一病不起更不用说。 而比起墨景黎,任琦宁更加悲愤。自己的儿子女儿嫡妻美妾被墨修尧杀的干干净净。这样的杀法可以说跟灭门也没什么差别了。就这样,还挑起了北境内部本就不怎么和谐的派系争斗,怎么能不让任琦宁将墨修尧恨得咬牙切齿。看到那正红色够瞄准金色祥云的帖子,任琦宁悲愤的一腔鲜血险些就喷了出来。 “墨修尧!墨修尧!”书房里,看着任琦宁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的模样,一干心腹也吓得有些不敢说话了。好半天,才看到任琦宁慢慢的平静下来,才有人上前小心的问道:“公子,这帖子…咱们去么?” 任琦宁冷笑,将手中的帖子捏的紧紧的,仿佛捏的是墨修尧本人一般,“去,怎么不去?不止本王回去,北戎,南诏西陵都回去。咱们不去岂不会让人看轻了?”幕僚一惊,担忧的问道:“难不成墨修尧这次办的是鸿门宴?” 任琦宁瞥了下属一眼,轻哼一声道:“鸿门宴,他墨修尧本事再大也没那能耐将那么多人劝给堵在璃城里杀了。不过是想要探一探各国掌权者的想法罢了,正好,本王也想要要见一见耶律野和雷振霆。” 听他如此说,众人才松了口气。很快又有人提出了问题,“公子若是亲自去的话,只怕还要带上一位夫人才行。可是现在……”一国之主出使外邦,身边若没有女眷相陪确实也有些不妥。何况有些场合却是女眷有着无法替代的作用的。特别是在定王府有一位掌握实权的定王妃的时候,各国前往的参加寿宴的贵宾必然都会携带女眷。但是如今的问题却是,北境王室的女眷被人杀的杀的干干净净,一个不剩了。而如今让任琦宁头疼的事情也同样是后宫的事情。 之前任琦宁娶了北境部落公主为嫡妻之后又纳了几个庶妃。其中大多数都是中原女子,这自然符合任琦宁身边这些中原臣子的心思。毕竟他们一直自认中原正统,虽然如今不得已借助北境的的力量复国,却还是很希望复国之后下一代的皇帝是纯正的中原血统。所以最开始王后和嫡子嫡女被杀之后,这些中原人心中不可否认还是有几分暗暗高兴的。但是之后几位中原庶妃所生的王子公主也死了,众人这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 而现在,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自然也不能一日无主。但是在任琦宁到底娶中原女子为后还是北境女子的问题上,双方却是坚持不下了。原本中原臣子这边势力较弱之时自然好说,但是现在现在北境占了大楚大片土地之后,北境军中也迅速的扩充了大批的原本的大楚人入伍。如此一来,原本军中全是北境人的情形很快被打破,中原臣子这边也渐渐有了叫板的本钱。于是到底是娶北境女子还是娶中原女子的问题,已经争执了不下半个月了。双方人马更是一见面就飞眼刀,冷嘲热讽,就差直接扑上去打一架了。 任琦宁心中自然是偏向中原人这边的,比起略显粗犷的北境女子,作为男子他自然也更喜欢温柔娴淑的中原世家女子。但是北境人也并不是真的都是蠢蛋,任琦宁本身就是中原人,还让他娶娶一个中原人做王后,那以后这北境就要直接改中原的国号了吧?以后还有他们这些北境部族的立足之地么?自然是要坚决反对的。 一想起这件事,任琦宁就格外的头疼。原本若是这次顺利拿下了楚京,他自然可以借着前朝皇室遗孤的名声恢复正统,这些北境人也就没那么重要了。只可惜因为墨修尧的从中作梗而功亏一篑。以后他自然还是免不了要依赖这些北境人,一时半刻想要甩开或者打压他们都是不可能的。不只是不可能,还要更加捧着他们才行。一挥手打断了众人的议论纷纷,任琦宁沉声道:“回头去宣布本王的决定吧。册封塔吉部的赫兰为后。” “公子!”众人齐声叫道,其中一人上前道:“公子,那赫兰郡主刁蛮任性,岂能为一国之后。” 任琦宁不耐烦的道:“不然你还能从北境找到更合适的人选么?刁蛮任性…也有刁蛮任性的好处。至少没有那么多的心眼免得让人心烦。”他的前妻,那位北境公主的心眼手段可丝毫不比男子少。北境对女子也没有中原那么多的限制,那北境公主本就是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只可惜对任琦宁一见钟情,甘愿在后宫里做一个王后而不是威风赫赫的北境最强大的部落的族长。即使如此即使如此,对任琦宁的许多地方的牵制也早就让任琦宁不耐烦了。若不是墨修尧下手太狠了,只怕任琦宁这次还真想要好好谢他。 “另外,册封王大人家的长女,章大人家的三女为妃吧。” 如此一来,众人也满意了。论宫斗,只知道撒泼的北境女子岂会是中原世家女子的对手? 328.赫兰王后 328。赫兰王后 西北璃城,六七年前还只是大楚西北一个不是十分起眼的城池。却因为定王府坐落于此,在短短数年时间里发展成一个连接西域诸国与中原商路的必经之处,同时也成为了周边诸国中最为繁华的城池之一。而如今,更是与最西边的原西陵皇城,和东边的楚京长兴连城一线,至此,定王府苦心经营数载的这条东西商路方才真是宣告完整。而璃城也注定的成为了两方的中转分流之地,繁荣程度更甚往西。 才刚刚到六月中旬,从外地来璃城的人就更加多了起来。其中不止有各地富商,名门世家,清流雅士,更有各国的当权者与皇室中人。一时间整个璃城可说得上是群豪云集。原本,虽然清云先生名扬天下,但是如果只是他的寿辰的话是断不会有这么多人前来的。但是当清云先生是定王妃的亲外公而且徐家诸子又纷纷在定王府占据着极为重要的地位是,这一切又变得不同了许多。更何况还有定王刚刚落下两座都城和喜得贵子的两件大事,基本上只要能赶得来的人都不会错过了这个盛会。 城中定王府里,清云先生与苏哲正坐在一处阴凉的树下弈棋。无论外面再怎么喧闹嘈杂也不会传到他们跟前,一边思索着眼前的棋局,苏哲笑道:“如今这璃城可谓是群英荟萃,清云先生好福气。” 清云先生淡然摇头,“什么整寿又有何意?倒是不如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便饭的快活。这满城的人,有几个是真心来个我这个老头子祝寿的?”苏哲一想,清云先生这话说得虽然直白,却也是大实话。淡淡笑道:“好歹也是儿孙们一番孝心,清云先生也不要如此打击他们了。” 清云先生笑道:“老朽岂会如此不识趣?咱们这些老头子虽然年老体弱了,看几场戏却也还是使得的。” 闻言,苏哲也是莞尔一笑,连连摇头。手上慢悠悠的落下一子笑道:“你如此说来,倒是让那些兴匆匆的赶来的人不好意思了。” “见过清云先生。”门口,一个青衣小厮恭敬的道。清云先生抬起头来问道:“何事?” 小厮恭敬禀道:“徐四公子回来了,在门外等着给先生请安,另外还有一位秀亭先生求见。” 苏哲和清云先生对视一眼,清云先生连忙道:“快请秀亭先生和清柏进来。”小厮领命去了,苏哲笑道:“陈秀夫居然也来了,听说他在西陵相助四公子,看来如今倒是真心归附定王府了。”清云先生笑道:“清柏能得他诚心相助,必定事半功倍。” 说话间,秀亭先生和徐清柏已经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徐清柏走到清云先生跟前恭恭敬敬的跪下一拜,“孙儿给祖父请安,许久未能侍奉祖父膝下,还请祖父见谅。”清云先生连忙伸手将他拉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点头笑道:“好孩子,看上去倒是还精神。看来在西陵过得不错?”徐清柏笑道:“多亏了秀亭先生相助,孙儿才不至手忙脚乱。” 旁边,秀亭先生也连忙上前见礼,“晚辈陈秀夫见过清云先生,见过苏老先生。”当年秀亭先生游历楚京的时候也是见过苏哲的,虽然多年未见却也还是记得大概的模样。清云先生笑道:“秀庭不必多礼,难得来一次璃城,若有什么怠慢之处,还望莫怪。”秀亭先生忙道不敢。苏哲邀秀亭先生坐下长谈,三人都是这世间少有的大儒,说起话来自然是十分的投机。徐清柏见他们聊得开怀,便起身告辞去见徐鸿羽去了。 此时定王府的大书房里却也是忙成一团,就连平常这不让做那不让做的叶璃也被抓来书房里忙碌取来。距离清云先生的寿辰已经不到十天时间,许多前来参见寿宴的贵宾都已经陆续到达了。这一次的宴会可说的上是空前的盛况,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璃城的人口就增长了三成还有余。其中除了定王府邀请的宾客,还有诸国闻讯而来的商人,以及许多自己前来想要共襄盛举的读书人和游人。整个璃城的大小客栈自然是住的满满的不消说,甚至还有不少来得晚的人找不到地儿住的都有。 突然多出来了这么多人,衣食住行还有治安等等问题自然是多不胜数。更有那些各国权贵之间的平衡还有这些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与定王府之间的关系,双方能够达成什么样的协定各自能够得到什么样的好处,都需要细心思量。也就难怪他们忙得头重足轻的了。 徐清柏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父亲,两位兄长还有墨修尧叶璃围坐在宽大的长形桌边,每个人面前都堆积着各种厚厚的折子。更不用说,外间卓靖几个跟前堆积的更多正在做初步审阅分类的折子了。再想起自己这几个月在西陵刚开始忙碌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不由得一乐。看来也并不是只有自己在西陵才累啊,留在璃城的父亲和兄长们也不遑多让。 “王爷,父亲,大哥,二哥,璃儿。我回来。”徐清柏含笑道。 看到他进来,原本还坐在叶璃身边的墨修尧顿时眼睛反光,让徐清柏只觉得背脊一凉。只听墨修尧很是热情的笑道:“清柏回来了,一路辛苦了。快进来坐吧。”被墨修尧如此礼遇,徐清柏不由的有些受宠若惊,警惕的看了看墨修尧淡淡微笑道:“王爷客气了,还好。” 如此,墨修尧笑的更加愉悦了,“既然不累…来,这些归你了。”墨修尧随便一抬手就将徐清柏拍进了旁边的椅子里,不痛但是也别想站起来。再看看墨修尧毫不客气的将叶璃跟前的折子全部搬到了徐清柏跟前,笑容可亲的道:“这些就麻烦你。阿璃,大夫说你刚生完孩子不能用眼睛过度。这些东西就交给清柏看吧。” 徐清柏望着眼前成堆的折子愣了愣,在对上自家大哥调侃的眼神才明白自己分明就是自己送上门来的苦力啊。 “四弟在西陵可还好?”最后还是徐清泽比较厚道一些,开口问候了徐清柏一下。才没让他觉得自己刚刚离开不到一年自家人就变得如此没人性了。徐清柏一边抬手翻着眼前的折子,一边答道:“还行吧,差不多已经走上正轨了。” 叶璃有些无奈的看看自己面前空荡荡的桌面,转身从墨修尧跟前拿了一本过来,一边笑道:“四哥可是谦虚了,这几个月西陵那边可是平静了不少,可见四哥十分的治理有方。”徐清柏摇摇头,笑道:“哪里谈的上治理有方,上个月还闹了不少事呢,这一次我回来张将军也只能留下驻守。等到祖父寿辰过来就要尽快赶回去。” 徐鸿羽淡淡道:“治理一方,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收效的,无需心急。” 徐清柏点头,“多谢父亲教诲,孩儿省得。”他确实有些心急,他太过年纪。不到二十五岁就成为一方封疆大吏,底下自然有太多的人不服他。但是他也明白,正如父亲所言,治理地方,没有个三年五载哪里能看到成效。想到此处,原本还有些急躁的心情也渐渐地沉静了下来。 多一个人,干起回来自然要快一些。不到一个时辰,桌上的公文便已经处理完了。其实这些东西,原本也不用这么多人一起上手,平常墨修尧徐清尘或徐鸿羽随便一两人差不多就能完成了。但是这段时间却是不信,他们每个人都有许多事情要做,根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看这些折子。 处理完了手上的东西,众人都松了口气。这两天那些喜欢摆架子的各国掌权者差不多也该到了,若是不趁现在处理完,就只能堆积到寿宴以后去了。但是若是为了寿宴而耽误了许多重要的事务终究还是不好的。处理完了事情,让人重新送上了茶点,一家人才有空坐下来闲聊一会儿。 “二哥,大舅母沈先生还有无忧回来了么?”叶璃端着额外为她准备的补品一边皱着秀眉吃着一边问道。去年沈扬去西陵的时候顺便也将墨无忧带了过去,毕竟是正式跟着沈扬学医的,自然不能一直窝在璃城这个小地方。就算再有天赋,只是死看书也不会有什么进步的。 徐清柏端茶的手微微一顿道:“都回来。母亲一路上有些累了,先行回府歇息去了。沈先生好像说有什么新的想法想要和林大夫讨论,带着无忧一起走了。” 闻言,叶璃秀眉微扬,侧首看了看对面的徐清尘。徐清尘笑容清浅,优雅如故。 倒是徐清柏,仿佛有些不自在的转变了话题问道:“怎么不见二叔?” 徐清尘道:“二叔去北戎了,不过这次应该会跟着北戎的使者一起回来吧。”徐清柏远在西陵,对璃城这边的事情并不了解,有些好奇的给了个疑惑的眼神。徐清尘便将这几个月璃城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边,听罢,徐清柏也不得不感叹其实自己远在西陵已经算是安稳了。 “如此说来,打了这一年,应该能安稳一段时间了吧?” 徐清尘淡笑道:“谁知道呢,不过墨家军除了和北戎对峙的以外,应该能安稳一段时间了。王爷有什么打算?”这一年墨家军以近乎全胜的战绩向周边所有的势力展现了他们的力量,短时间内,只怕没有人再有胆量来挑衅墨家军了。不过也要预防这些人全部联起手来对付墨家军的可能性。 墨修尧靠着椅背,有些慵懒的道:“休养生息啊,本王又不着急,只要他们不想打了,就先歇歇吧。顺便…墨家军兵力跟北戎西陵比起来还是有些差别,正好可以养养兵。”反正他又不想当皇帝,也不着急抢地盘,更不用担心跟谁抢皇位。但是只要他吞进去的地盘就谁也别想让他在吐出来。所以其实跟周边的诸国掌权者比起来,现在的墨修尧才是最悠闲舒适的。北戎王年事已高,耶律野和耶律泓兄弟明争暗斗十几年,谁也不知道结局是怎么样。北境的任琦宁看似大权独揽,但是手下北境人和中原人的矛盾迟早也爆发。西陵的雷振霆和西陵皇如今也几乎是明面上撕破了脸,原本还稳占上风的雷振霆因为墨修尧的那一番血洗,元气大伤与西陵皇半斤八两。最后谁能得胜就看谁的手段更胜一筹了。至于偏居江南的墨景黎和南诏的安溪公主,暂时还不能被墨修尧看在眼里。 “如果他们还要打呢?”徐清尘问道。 墨修尧扬眉,“要打便打,难道本王还会怕他们么?” 闻言徐清尘不由一笑,可不是么,要打仗墨家军怕过谁? “启禀王爷王妃,北境王到。”门外,秦风进来禀告道。 “嗯?”墨修尧倒是有些惊讶,无论是从距离远近还是两家之间的交情来说也不该是任琦宁最先到的才对。原本连他都以为最先到的不是雷振霆就是西陵皇的人。只是片刻的惊讶之后,墨修尧拉着叶璃站起来笑道:“不管是不是名正言顺,也好歹是一国之君。阿璃便随我亲自去迎一迎吧。”既然是以拜寿的名义来的,这些人自然不可能不来定王府拜见清云先生。身为定王府的主人叶璃和墨修尧不出门相迎确实有些失礼。 叶璃淡笑着看着墨修尧,道:“还是我和大哥去吧,你确定北境王看到你不会拔剑砍你么?”杀了人家一家满门妻妾儿女,还要人笑脸相迎未免太过强人所难。叶璃都可以想象若是墨修尧亲自迎上去任琦宁会是个什么表情。墨修尧不在意的笑道:“怎么会?他既然来了就表示他肯定能忍得下去的。何况,他要拔剑难道本王会怕他么?杀了一个北境王虽然不太好,但是如果是他先动手的,本王也没什么心理障碍了。” 叶璃说不过他,只能被他拉着兴致勃勃的去迎接任琦宁了。没错,就是兴致勃勃。即使是周围的人都能明显感觉到定王对迎接北境王这件事报以了高度的热情。 定王府大门口,两行身着黑衣的侍卫整齐的站立在大门外,神色肃穆的守卫着王府的大门。同样也对眼前这让人牙疼的一幕视而不见,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刚刚到达的任琦宁穿着一身北境特有的王族服饰,神色扭曲的盯着站在大门口白衣白发笑容可掬的俊美男子。虽然长着一张十分典型的中原人的模样,但是任琦宁穿着北境游牧民族的服饰却没有半点为何,反而更显出了几分穿着中原服饰所没有粗犷豪迈。 只是这样豪迈的王者气势在见到墨修尧的小脸那瞬间消失无踪,变得扭曲而狰狞。无论再怎么心怀大志为了天下能够牺牲一切的人,面对着杀自己妻儿的凶手也绝对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好的自制力。特别是这个凶手还对着你笑的一脸愉悦的时候。墨修尧可不管任琦宁是什么想法,事实上任琦宁越不爽他就越开心。所以看到任琦宁如此神色也只是挑了下眉,疑惑的问道:“北境王,怎么是怎么了?一两年不见性情倒是变了很多啊,还是我定王府哪儿招待不周?” 任琦宁咬牙忍耐着,沉声道:“定王说笑了,一路劳顿,本王有些累了罢了。” “原来如此。”墨修尧笑道:“是本王思虑不周,如此…不如北境王先到驿馆歇息一番。晚上本王再为北晋王接风洗尘?” “不用了,本王还是先拜见清云先生,以全礼数。”任琦宁道。 “北境王不用在意,外祖父老人家能够理解的。”能够理解什么?北境人不知礼数么? “定王,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定王妃么?”看着任琦宁脸色越来越难看,任琦宁身边一个衣着艳丽的美丽女子开口问道。墨修尧似乎这才看到跟在任琦宁身边的两个女子,容貌皆是不俗。其中一个蓝衣女子外貌娇弱温柔,一看便是中原女子。而那说话的明艳女子肤色并不是一般中原女子的白皙如玉,而是带着一种健康的麦肤色。虽然容貌艳丽,气势也颇为高傲,但是看上去却并不骄纵。 叶璃上前一步,含笑道:“大名鼎鼎不敢当,我正是叶璃。不知这位是……” 任琦宁道:“这是本王的王后赫兰,这是云妃。” 叶璃心中一笑,任琦宁的动作倒是挺快,这才几个月就将妻妾都补齐了。不过这出个门带着妻子还不忘带妾室,北境本地人和中原人之间的争斗只怕已经很严重了吧。没有去看那蓝衣的女子,叶璃对着那艳丽的赫兰王后友善的一笑道:“王后大驾璃城,定王府真是蓬荜生辉。北境王,王妃,里面请。” 赫兰王后打量了叶璃一番笑道:“虽然我有点听不懂你的话,不过我知道你在夸我。定王妃,我很喜欢你。”叶璃不由得眼唇一笑道:“多谢王后厚爱,请进吧。”赫兰王后也不客气,上前来走到叶璃跟前便要去拉叶璃的手。站在旁边的墨修尧微一皱眉,抬手挡住了赫兰的手。赫兰王后媚眼一转,抬手一掌打向墨修尧。 一只修长纤细的手从中隔开,握住了她的手腕。之间叶璃笑吟吟的看着她道:“赫兰王后,我们王爷素来不爱跟女子动手,还是本妃陪你玩玩吧。” 赫兰王后眼睛一亮,笑道:“好啊。”挣开了叶璃握着自己的手腕,赫兰抽出随身的一条五彩斑斓的长鞭对叶璃笑道:“我在北境就听说定王府的王妃十分了得,正想跟你过过招呢。我可动手了啊。”说罢,手臂一扬长鞭朝着叶璃便挥了过来。叶璃淡淡一笑,身形轻巧的移形换位,从旁边站着的秦风手里抽出了一柄长剑,剑光一扇两人便斗在了一起。 “赫兰!”这赫兰王后的突来的一处显然出乎任琦宁意料之外,脸色一沉沉声叫道。 墨修尧却不在意,神色平静的看着正在过招的两人,笑道:“北境王不必在意,随意切磋一下罢了。阿璃素来有分寸,不会伤到赫兰王后的。”墨修尧这话绝对不是嘲弄任琦宁。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这赫兰王后功夫虽然不错,但是跟叶璃这样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人比起来显然还差得远。 任琦宁阴沉着脸,道:“王后无礼了,多谢定王不怪。” 墨修尧淡淡一笑将目光转向门口的两个窈窕身影。 站在任琦宁旁边的那蓝衣女子,正是前段日子任琦宁被迫娶赫兰的时候一同纳的妃。她是任琦宁手下心腹之女,自然比身为北境贵族出身的赫兰王后要得宠得多。但是今天在这定王府门口,无论是定王还是定王妃都有志一同的无视了她,这让原本就有些恃宠而骄的云妃脸上有些难堪。 此时,见定王府和赫兰王后夺去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更让她心中不悦,不由得轻声道:“不是说定王妃是书香门第出身么,怎么不请客人进去反而在门口跟人打起来了?”她自以为是小声,但是在场的人谁不是功力深厚的高手,墨修尧目光淡淡的从她身上划过,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冷意。打斗中的叶璃和赫兰王后也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分开,各自退回了原来的位置。叶璃含笑道:“赫兰王后身手不凡,不如有空在一起切磋一二?” 赫兰王后笑道:“好啊,定王妃你果然很厉害。本王后佩服,交你这个朋友了!” 叶璃笑道:“有王后这个朋友,是叶璃的荣幸。北境王,赫兰王后,里面请。” 任琦宁深深地打量着叶璃,淡淡笑道:“多谢王妃,许久不见,王妃神采如旧。” 叶璃笑容清雅,“北境王谬赞了。” 329.宝宝的小名出炉 329。宝宝的小名出炉 请了任琦宁一行人入府,墨修尧和叶璃亲自陪着去见清云先生。 任琦宁等人行走在定王府中,看着王府中的庭院景致都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定王府虽然坐落在璃城的正中心,同样也是整个璃城最大的一座府邸。但是比起各国的王宫自然是不够看的,就是比起楚京的定王府也还小了一些。更不用说,王府里完全没有外人想象中的雕梁画栋,奇花异草。平日处理政事的前院干净简洁却不失气势宏伟。后面日常起居的院落也是环境清幽,宁静怡人。 这样的府邸并不算差,但是放到墨修尧如今的名声上就显得有些寒酸了。任琦宁看了一眼走在自己前面的白发男子,目光深邃。这样的做派,若不是当真没想过君临天下,那就是有更大的预谋了。很快,任琦宁便将头一个可能抛到了脑后,若是没有君临天下的想法,墨修尧南征北战的又是为了什么? 清云先生暂住的院落在王府深处的一处幽静的小院。其实定王府虽然不大,但是各种规矩却也是里外分明。平日里来来往往的许多官员将领都是到前院或者墨修尧叶璃所居住的主院,一般是不会打扰的其他人的。所以整个王府的后半边都是十分宁静的。站在门口请守在门外的小厮进去通禀,叶璃方才转身看向跟在任琦宁身边亦步亦趋的蓝衣女子道:“云妃请留暂且到偏厅用茶。” 那云妃一怔,有些不满的看向叶璃,道:“本妃诚意前来给清云先生祝寿,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叶璃微微蹙眉,看向任琦宁道:“北境王,我们中原素来并没有带侧室拜寿的道理,还请北境王见谅。”此言一出,任琦宁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他本身就是中原人,还是中原曾经最正统的皇室出生。即使林氏皇族早已经不复存在,但是该学的他确实半点也没有漏过。叶璃此举分明是在讽刺他不知礼仪宛如蛮夷一眼。 “王上……”云妃没想到叶璃竟然会如此不给她面子,含恨瞪了叶璃一眼,伸手拉着任琦宁的衣袖泪眼朦胧。 旁边的赫兰王后却是爽朗的一笑道:“定王妃肯定是误会了,别说你们中原,咱们北境也没这个规矩。不过是王上喜欢云妃便让她跟着伺候罢了,让云妃在外面等着咱们出来就是了。”北境确实没有这个规矩,北境贵族都是正室当家,侧室在这些北境贵女的眼里和女奴无意。随意基本上北境的贵族女子也绝对不会去给人做侧室。 叶璃莞尔一笑,“原来如此。” 说话间,进去通报的小厮也出来请众人进去。云妃连忙拉了拉任琦宁,楚楚可怜的望着他,“王上……”任琦宁微微皱眉道:“你在外面等着吧。” “晚辈林愿,见过清云先生。”小院里,清云先生原本正在烹茶,听到小厮的禀告才让人将叶璃等人请入院中。不等叶璃和墨修尧上前介绍,任琦宁先一步上前微微一揖道。 清云先生停下手来,抬起头看了看任琦宁有意疑惑的道:“林愿?老夫虽然老朽,却也记得北境王者当是姓任的?”任琦宁淡淡一笑道:“林愿即是任琦宁。晚辈林氏皇族后裔林愿见过清云先生。”旁边,墨修尧脸色微冷。难怪任琦宁这么热心的最先跑来拜见清云先生,与其说是祝寿,不如说是来膈应人的。当年徐氏家主杀前朝末帝开城投降,之后徐家被历代楚帝作用才有了如今的天下鸿儒之首的名声。任琦宁此举,分明是在提醒清云先生,徐家有今天都是靠着出卖前朝皇室才换来的。 清云先生上下打量了任琦宁半晌,方才笑道:“原来前朝皇室竟然还有一支流传在世么,不错。北境王有如此成就当可告慰先祖了。” 任琦宁看着清云先生沉声问道:“晚辈欲恢复山河,复兴皇室,清云先生以为可否?” “可。”清云先生道:“天下事无可亦无不可。林公子有此志向有何不可?” 任琦宁眼神一闪,有问道:“清云先生以为晚辈会成功么?” 清云先生沉默了片刻,方才问道:“若是北晋王当真一统天下,这天下…当姓任,还是姓林?这天下名为北境还是大秦?”闻言,任琦宁不由得脸色微变,强笑道:“待到山河抵定,再谈不迟。”清云先生摇头道:“若是北晋王下不了决定,永无一统天下的一天。”任琦宁脸色有些发白,却沉默了下来不在说话。 叶璃走上前去浅笑道:“外公怎么一个人在煮茶?苏老和秀亭先生不在么?” 清云先生含笑到了几杯茶请他们坐下,一边笑道:“他们正在书房对弈,我年纪大了,耐不得闷坐,出来喝杯茶。倒是御宸那几个小子这几日跑到哪儿去了?不找人唤他们竟一个都不来看我这老头子了?”叶璃掩唇笑道:“这几日正好外公放了他们休息,正趴在院子里看弟弟妹妹呢。”已经一个多月的两个宝宝如今长开了摸样,正是粉嫩嫩的一团儿,可爱的不得了。以墨小宝为首的三个小包子每天没事就围着两个宝宝打转,就连平日里喜欢到处撒野玩闹也不见了,哪里还会跑来小院里听清云先生补课,“外公在府中也是无趣,璃儿让人将几个小子送过来陪外公解解闷。外公可别嫌他们顽皮。” 清云先生摆摆手道:“算了,那几个这一年是越发的能折腾了,好容易清闲两天。” 七八岁的男孩子正是猫厌狗嫌弃的时候,墨小宝这样天生聪慧的小鬼就更见难缠了。整理里带着比自己小的连个在王府里到处折腾,人见人怕。若不是之前有徐清尘现在有叶璃压着,只怕就要折腾到定王府外面去了。倒是如今为了两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竟是十分罕见的安静了不少时候。每每看到墨小宝趴在摇篮边上对着还什么都听不懂的宝宝自言自语的时候,叶璃便觉得墨小宝以肯定会是个好哥哥。 陪着清云先生说了会儿话,叶璃和墨修尧便陪着任琦宁出来了。也不知清云先生哪句话触动了任琦宁,出门的时候他的脸色还有些发白。墨修尧和叶璃也只当没看见,命人将任琦宁一行人送回驿馆休息便也作罢了。 回到主院,靠近卧室专门辟出来的房间里,一个宽大的摇床里两个白白软软的小包子并排躺着。刚刚满月不久的宝宝已经长得白嫩可爱,精致漂亮的小摸样让人恨不能咬一口。三个高矮不一的小包子围着腰穿站着,眼巴巴的望着两个可爱的小宝宝。两个小宝宝竟是出奇的乖巧,难得的没有睡着,睁着一双黑黝黝的小眼睛也不哭闹。 “妹妹…妹妹快些长大,哥哥带你出去玩儿…”墨小宝扶着摇床望着那裹着红色襁褓的小宝贝儿,轻声说道。再看看那裹着黄色襁褓的小弟弟,道:“弟弟也要快快长大,哥哥教你武功,我们一起保护妹妹……” “还有我!还有我!”冷君涵小包子举着小手道:“我也要保护妹妹。君涵喜欢妹妹!” 一向对冷小呆十分和善的墨小宝顿时变得一脸凶恶,“冷小呆,你敢沾我妹妹的便宜?!妹妹是我的,你不许痴心妄想!”七岁的墨小宝成语量也是十分丰富的。冷小呆傲然的偏过头,“哼!我就喜欢小妹妹!”小妹妹软软嫩嫩的好想咬一口…… “擦擦口水,别涂到妹妹身上。脏。”徐知睿嫌弃的看看冷小呆,跟他父亲一眼的冷漠严肃。不过他也好想捏捏小妹妹和小弟弟啊。 墨小宝转过身来,双手叉腰十分严肃的盯着眼前的两个小伙伴,正色道:“你们都不许打我妹妹的的注意,以后谁敢打妹妹的注意,你们要跟我一起揍死他!”两个小包子对视一眼,对着墨小宝坚定的点头道:“没错,谁敢打妹妹的注意,揍他!”同时将敌意的目光投向对方。软软嫩嫩的小妹妹是我的! 门外,叶璃听着三个小包子的对话,不由得靠着墨修尧低低的笑出声来。墨修尧一手扶着叶璃,俊美的面容却是一片阴郁。墨小宝那个笨蛋,真是白教他那么多年了。最先打他妹妹注意的分明就是他面前的那两个! 两人踏入房中,叶璃含笑问道:“小宝,知睿,君涵,在做什么呢?” 看到双亲回来,墨小宝欢乐的迎了上来,还不忘表功,“娘亲,孩儿在保护弟弟和妹妹。” 墨修尧走过去抱起摇床里的小宝宝,挥退了在一边看顾的奶娘。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宝宝眼底多了十分的温柔的怜爱,“本王的小公主醒着呢,没哭…真乖。一点儿也不像你你哥哥,小时候成天的哭。父王差点以为他什么都不会只会哭了呢。”被自家父王在妹妹面前诽谤了的墨小宝愤恨不平的瞪着墨修尧。墨修尧不屑的抛给他一个挑衅的眼神,将软乎乎的小公主抱得更高一些,让伸长了脖子的墨小宝也看不到半点儿。 小爷以后一定会比父王长得高的!墨小宝沮丧又愤怒的在心中默默发誓。 叶璃含笑摸摸儿子的小脑袋,墨小宝顿时委屈的抓着娘亲的衣摆,“娘亲,父王欺负小宝……”叶璃轻轻在他脑门上弹了一笑,笑道:“你这些天一直守在这里看着妹妹,不用做功课了么?”墨小宝摸摸小脑门,“太公说这几天不讲课……” “太公年纪大了,这今天事情也多才不讲课。你们就可以不学习了么?几天没习字,没看书了?”低头看着儿子,叶璃似笑非笑的问道。 “三天……”墨小宝自知理亏,低下头小声的回道,“娘亲,孩儿错了麽…” “知道错了就好,学习就要持之以恒知不知道?” “孩儿知道了,孩儿这就去补上这几天的。”墨小宝连连点头道。叶璃这才俯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下笑道:“这才是好孩子,用过午膳再去,也不能太累了。凡是都要有个度知道么?” “嗯,孩儿知道了。孩儿晚上再来看弟弟和妹妹。”墨小宝重重的点头,带着徐知睿和冷君涵出门去了。看着三个孩子恋恋不舍的离去,叶璃不由的轻笑出声,走过去俯身抱起摇床上的小宝宝,小家伙眼睛争得圆圆的,看到叶璃便咯咯的笑了起来。见到儿子如此乖巧可爱的模样,叶璃的脸上的笑意也更加温柔了。抱着小公主的墨修尧往这边瞥了一眼,目光落到了叶璃手里咯咯直笑的儿子身上,俊眸一眯,“阿璃,你来抱抱小公主,这小子给我抱吧。” 叶璃有些茫然不解的跟他交换了小包包,谁抱谁有差别么?而且墨修尧不是一向喜欢抱女儿么? “哇哇……”小家伙一到墨修尧手里,立刻丝毫不给面子的哇哇大哭起来。似乎被他的哭声影响到,叶璃怀里的小公主也呜呜咽咽的哭起来。墨修尧脸色顿时一沉,阴郁的盯着怀里的小宝宝,“闭嘴!” “哇哇!”小宝宝。 “呜呜…”小公主。 “闭嘴!” “哇哇!” 抱着小公主轻声哄着的叶璃一脸黑线,奈何旁边那两个实在是太吵了一向乖巧的小公主怎么也哄不小来。没好气的将小宝宝从墨修尧怀里抱过来,再见小公主递过去。叶璃这才专心的哄小宝宝,“宝贝乖哦,父王不好,咱们不理他…乖乖不哭……” 坐在一边抱着女儿的男人顿时黑了脸,“阿璃……” 叶璃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孩子怎么笑他哪里听得懂,你还吼他,吓到了怎么办?” 墨修尧没好气的瞥了一眼占据他娘子怀抱的小包子,心中暗暗腹诽:看那架势分明是在跟他较劲,哪儿吓到了?小鬼真是讨厌,阿璃为什么不是生了两个小公主呢?瞧瞧他的宝贝小公主多么乖巧。 “阿璃,宝宝的名字清云先生取好了么?”墨修尧看着怀里的小公主,一边问道。小公主长得非常精致可爱,虽然才一个多月却已经看得出来模样和叶璃长得十分相似,就连徐家众人都说和阿璃小时候一模一样,最重要的是,小公主的眼睛长得很像他。果然是他的宝贝女儿,这模样真是会长。一看就知道这是他和阿璃的宝贝儿啊。但是那个臭小子!墨修尧瞥了一眼叶璃手里的男宝宝。这小子为什么会长得像徐清尘?!虽然说外甥多像舅,但是徐清尘明明是表舅好不好? 其实这绝对是墨修尧想太多了。小宝宝长得不是像徐清尘而是像叶璃的母亲已故的徐夫人。当年徐夫人便是徐家数一数二的美人,又是徐清尘的亲姑姑。仔细看跟徐清尘自然有几分相似。小包包长得像徐夫人,因此跟徐清尘也多了几分相似。 “还没有呢,外公说要仔细想想。咱们可以先取个小名。”其实小宝宝取名,在周岁之前都不算晚。只不过没有名字总是宝宝宝宝的叫总是不方便,特别是现在有两个的情况下。墨修尧也觉得应该好好想想,特别是他的小公主。原本还想自己取名,但是列了一长串的名字都被自己否决了之后,定王爷平生第一次对自己的学识产生了怀疑。他居然连给宝贝儿取个好听的名字都想不出来?! “那就先取个小名吧?叫什么呢…”墨修尧侧首盯着叶璃怀里抓着叶璃的指尖咯咯傻笑的小子,坏心的一笑,“那就跟着墨小宝叫吧,就叫…墨小贝?” 叶璃都可以想象得出将来宝宝长大了怨念的眼神了,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你说的是女儿吧?”墨小宝就已经够可以了,勉强还可以当男名。真叫小贝,儿子以后还不得哭死。墨修尧摇头,“那怎么行,小公主的小名我都想好了。就叫小心儿,我和阿璃的心肝宝贝儿啊,这下子全都齐了不是么?” “你确定这比小贝好听么?”她该感谢他没有叫小心肝么? “小心儿很好听啊,阿璃怎么样?墨小贝,小心儿……” 叶璃无语望天,看着墨修尧抱着小公主一脸愉悦的模样,不由心软了。小心儿就小心儿吧,不过…“没有墨小贝,弟弟小名叫麟儿。”该坚持的底线一定要坚持,她可不想将来儿子为了一个小名而自卑。墨修尧心有不甘的望着差点叫墨小贝的麟儿,看着叶璃一脸坚决的模样只得作罢了,“小心儿乖宝贝,父王最喜欢你了。” 叶璃无奈的看着突然变得幼稚的男人,这样重女轻男真的没问题么? 若干年后,已经名震天下的墨家二公子曾对身边最信任的人坦言,他这一生最敬爱,最尊敬,最感激的人就是他的母亲。不是因为她生下了她,不是因为她疼爱教养他,而是因为她坚定的拯救了他的名字,让他不至于沦落到和大哥一样悲剧的境地。只要一想想,当自己站在万人中央横刀立马接受众人膜拜,突然有个熟人吼道:“墨小贝!某某叫你……”这是何等让人崩溃的惨剧啊。 当然此时还什么都不懂的墨二公子是不会明白他曾经多么惊险的与悲催的命运擦肩而过的。所以他只是躺在娘亲的怀里欢乐的笑着。心儿小公主似乎也感受到弟弟的欢喜,也跟着笑了起来。叶璃含笑看着两人怀中笑容可爱的两个小宝贝,脸上的笑意也更甚了。墨修尧看看妻子,再看看怀中的小公主,只得默默地容忍的那无牙的小混蛋占据自己爱妻的怀抱的事实。 一人一个抱着小宝宝坐下,无论再忙叶璃每天总会拉着墨修尧一起来抱抱小宝宝逗弄他们玩儿的。这实在是吸取了墨小宝和他爹仿佛天生的不对盘的教训,叶璃坚定的认为这绝对是墨小宝小时候他们相处的太少了的缘故。 “修尧,你看那赫兰王后怎么样?”一只手逗弄着小麟儿,叶璃一边问道。 墨修尧思索了一些,凝眉道:“看上去还不错,北境女子能如此张扬却有懂得分寸倒是少见。阿璃喜欢她么?” 叶璃笑道:“我总觉得…这赫兰王后很不一般。倒是她跟任琦宁的感情似乎不怎样。” “赫兰王后是任琦宁的前任妻子的亲表妹。自从前任王后死了之后,北境内部关于任琦宁王后的人选就一直争执不下。林氏心腹这边自然是希望任琦宁能够娶中原女子为王后,但是北境人就算再没心眼,事关传承的事情又怎么会轻易松口,自然是不会答应了。最后大约还是北境那边占了上方,才娶了赫兰为后。这样感情能好才奇怪了。” 叶璃揉了揉眉心,道:“就算如此,任琦宁也做的太过了一些。”出访别国,若是没有带王后还好说,既然带着王后同行还另外带着一名侧妃,分明就是不给王后面子,“就算你不对前任王后出手,只怕过不了几年任琦宁自己也要动手吧?这样你算不算是为他解决了一个麻烦?” 墨修尧不以为意,淡淡笑道:“他现在不是又有了新麻烦了么?而且…阿璃的感觉没有错。这个赫兰王后比前一任王后只怕还要厉害一些。”前任王后是原本北境最大部落的公主,虽然是蛮夷女子但是手段也是不凡。在北境臣子中颇有威望。正是因此,才让原本还和睦的夫妻感情渐渐地有些变了味了。而现在这位看上去似乎张扬肆意,没什么心眼。但是墨修尧是什么人,若要扮猪吃老虎这世上没人比他更厉害,“任琦宁以为他是什么人,利用了北境人之后就想甩手扔掉,本王只怕他将来尾大不掉,反而自食恶果。” 叶璃不由一笑,“如此说来,看来我的感觉没有错。刚才赫兰王后是在像我们示好?” 墨修尧道:“阿璃不用太过在意,喜欢的话以她相交也是无妨。不喜欢就不用理会,想要收拾任琦宁,本王有的是办法。” 叶璃微笑道:“不妨事,我也觉得这个赫兰王后很有意思。不如过两天请他来王府一起喝杯茶聊聊天。”墨修尧对叶璃的提议并不反对,“阿璃看着办就好。” 叶璃低下头含笑逗弄着小宝宝,任琦宁太过得意忘形了。却不知道有一天被自己身边的人捅一刀的时候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330.姐妹情? 330。姐妹情? 任琦宁到达璃城不到两天功夫,墨景黎和雷振霆也相继到达了。而且两方人马到达的时间也都相差不远。墨修尧和叶璃正在门口迎接雷振霆的时候,下面的人便来禀告大楚黎王墨景黎到了。如今雷振霆和墨景黎之间虽然没有发生过什么冲突,但是隔江相望也就罢了,雷振霆的人还在江北占了一点边角之地。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两人碰上了气氛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不过叶璃和墨修尧倒也无所谓。因为墨修尧和雷振霆见面气氛也没好到哪儿去。之前墨修尧狠狠地算计了雷振霆一把,还趁着雷振霆出兵之时拿下了西陵皇城,更是将雷振霆的心腹杀的没剩下几个了。雷振霆若是对墨修尧没有怒气那就奇了。但是现在雷振霆便是心中恨不得将墨修尧鞭尸,却也还是要面色平静的来参加清云先生的寿宴。因为他不来,西陵皇也回来。如今雷振霆已经失去了死死压制西陵皇的优势,自然不能让他再和定王府混到一起算计自己。 墨景黎如今大权在握,比起前几年排场也是越发的浩大了起来。身后浩浩荡荡的跟着侍卫内侍,人数排场摆起来比起一国之君也不差什么。倒是身边跟着的人却依然还是叶莹和栖霞公主。如今墨景黎掌握了大楚的大全,叶莹却并没有变得雍容华贵,反而更加消瘦憔悴了几分。倒是站在墨景黎右手边的栖霞公主,依然是明眸皓齿艳丽不可方物。见此情形,叶璃倒是有些理解当初叶家众人为何不去江南反而跑到西北来了。只怕是叶莹在江南的日子也并不如意吧。 墨景黎的神色依然是一贯的冷傲睥睨,目下无尘。只是看到与叶璃并肩而立的墨修尧的时候更加多了几分阴鸷。墨修尧显然也没有心情招呼他,只是淡淡的挑了挑眉。墨景黎看了看叶璃和墨修尧,在看看明显也是刚到的雷振霆轻哼了一声道:“原来镇南王早到了一步,怎么不进去在门口站着做什么?” 雷振霆哪里会将他这一点小小的挑衅看在眼里,朗声一笑道:“本王这不是再次与定王和王妃闲话几句么?没想到黎王这就到了。正好一起进去。” “哦?不知几位这是在说什么?本王可否有幸耳闻?”墨景黎盯着雷振霆淡淡道。 雷振霆笑道:“本王正在恭喜定王刚刚收下长兴城,又喜得贵子,可说是双喜临门啊。” 闻言,墨景黎脸色顿时一沉。雷振霆此时在这里说长兴城,无异于是在当面打他的脸。楚京不正是被他丢弃的么?抬眼看了雷振霆一眼,墨景黎挤出一丝冷笑,“何止是双膝,去年不是刚收下西陵皇城么?镇南王世子及家眷可还安好?”楚京落到墨修尧手中没错,西陵皇城不也一样落进了墨修尧手里。不止如此,雷振霆的心腹部下,孙子孙女被墨修尧杀的干干净净,比起来到底谁更难看还未可知。 此言一出,雷振霆也笑不出来。西陵皇城虽然不是在他手里丢的,但是至少也是因为他没有来得及回兵救援之过。 站在台阶上的叶璃无奈的在心中叹了口气,选在这个时候请客当真是自找罪受。如今这周遭诸国无论哪一国看起来都不是定王府的朋友,特别是眼前这两个,站在大门口讨论自家丢掉的皇城真的没问题么?还是他们指望墨修尧把吃进去的东西在吐出来? 淡淡一笑,叶璃轻声道:“两位王爷远道而来,旅途劳顿。不如入府中喝杯茶再叙旧?” 两人闻言各自厌恶的看了对方一眼,谁要叙旧?何况他们也无旧可叙。 引着一行人入府到大厅落座,待到丫头上了茶水,叶璃才笑道:“外祖父年事已高,近日也有些劳累,只怕不能接见两位,还请莫怪。” 两人都知道清云先生已经八十高龄,叶璃说的这个理由自然是让人找不出什么错处。雷振霆点头道:“咱们是来给清云先生祝寿的,岂能劳动老寿星。还是到了寿宴当天再给清云先生拜寿吧。” 叶璃含笑谢过,大厅里的气氛便有些古怪起来了。在场的三个男人显然谁跟谁也不是朋友,自然是没什么话可说。叶璃对雷振霆和墨景黎也没什么好感,便也没有心情来调节气氛。侧首对墨修尧笑道:“我有些话想跟四妹说,镇南王和黎王还是有劳王爷招待吧?” 墨修尧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叶璃便起身对坐在墨景黎身边的叶莹淡淡一笑道:“四妹,咱们出去走走吧。” 叶莹显然也有话想要跟叶璃说,没说什么站起身来跟着叶璃走了。两人一走,大厅里就只有栖霞公主一个女眷了,栖霞公主看看门口,还是站起身来道:“我也出去走走。” 很快,偌大的大厅里只剩下三个男人了。气氛也变得更加凝重起来。 好一会儿,才听到墨景黎冷笑一声道:“墨修尧,你好手段,去年这一年,全天下人都被你耍着玩儿了吧?”雷振霆看着墨修尧的脸色也有些阴沉。可以说,这一年多几国之间打来打去,谁都没有真正占到便宜。而真正得利的正是那懒洋洋的依靠在椅子里的白发男子。定王府所得到的不只是西陵和大楚的大片土地与两座都城,更重要的是事这一次才真正完全的让墨家军摆脱了大楚这个包袱和束缚。如今的墨家军无论想要打哪儿都是名正言顺的,无论是谁也说不出什么来。所以,从一开始墨修尧就在等待,瞪着北戎和西陵进攻大楚。因为作为原本大楚的臣子,即使已经与大楚决裂,也绝对不可能抢先对大楚出手的。而现在,这个约束已经被他们完全打破了。 虽然时间长了,谁都能想明白着其中的玄机。但是此时再想明白却已经晚了,墨修尧利用者一年的时间早已经占尽了上风。即使高傲如雷振霆也不得不感叹墨修尧的耐性和心机。 墨修尧懒懒的看着墨景黎,唇边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本王大度,不介意失败者叫嚣几句。” “墨修尧!”墨景黎怒吼,面对着墨修尧,他仿佛永远都是失败的那个。但是墨景黎从未有现在这一刻那样强烈的希望这世上从来就没有过墨修尧这个人。因为他的算计,他丢掉了大楚的半壁江山,丢掉了大楚的都城,只能偏安一隅。即使在江南他手握重权说一不二。但是每时每刻只要听到有人在谈论墨修尧,他就仿佛听到人们在心中对他的嘲讽和不满。因为被他丢掉的都城,被定王给救下来了。而被救下来的楚京却再也不是大楚的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墨修尧…… 墨修尧慵懒的抬眼,“本王不是在这里听你咆哮的,没事儿就回驿馆带着去。镇南王,可还有什么话要说,没有的话本王就失陪了。” 墨景黎脸色铁青,紧紧握起的拳头咔咔作响。倒是雷振霆还沉得住气一些,平静的一笑道:“定王这是有什么事如此心急?” 墨修尧志得意满的一笑,道:“本王要回去看看我的小公主。” 定王妃生下一对龙凤胎的消息自然所有人都是知道的,看墨修尧的神色显然对女儿更加疼爱一些。倒是让雷振霆有些好奇,毕竟对大多数人来说,还是儿子更重要一些。而墨修尧目前也才只有两个儿子,并不算多。相比雷振霆的从容若定,墨景黎的脸上却是有些掩不住的嫉妒了。对于墨景黎来说,墨修尧如此高调的炫耀简直就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不知本王是否有幸见见定王府的小公主?”雷振霆问道。 墨修尧自然不会同意,“小女刚刚满月不久,见不得风。只怕要让镇南王失望了。” 对此雷振霆也不意外,他跟墨修尧的关系自然没好到可以让他放心的去接近定王府刚生下来的孩子的份上。对墨修尧的拒绝也不在意,只是淡笑道:“那真是十分遗憾了。”墨修尧一挥手,淡淡道:“镇南王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雷振霆垂眸,淡笑道:“定王倒是爽快。也罢,定王在这个时候广邀诸国权贵,心中自然是有数的。却不知道定王是否有空与本王单独一唔?” 墨修尧剑眉一挑,笑道:“自然没问题,近日诸事繁杂,不如等到外祖父寿辰过后再叙如何?”雷振霆满意的点头道:“如此,本王恭候定王大驾。” 王府后院的花园里,叶璃带着叶莹漫步其中。侧首看了一眼落后自己一步的叶莹,不由得回想起当年尚未大婚的时候的叶莹。那时候的叶莹还是个年方十四的豆蔻少女,容貌才华冠绝京城,正是无数少女羡慕男子倾慕的时候。如今一晃竟然已经十年过去,眼前的叶莹却已经只剩下了消瘦苍白的身影。即使容颜依旧美丽如故,却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光彩和灵秀,仿佛一个毫无灵魂的木头美人。 拉着叶莹在凉亭中坐了下来,叶璃轻声问道:“四妹如今可还好?” 叶莹抬头看了看她,眼中闪过无数复杂难辩的神色,最终有归于平静,苦笑道:“黎王府的事情,三姐怎么会不知道?不过是过日子罢了,倒是三姐…这些年想必是过的极好。”叶莹看着眼前的叶璃,心中更是酸涩无比。当初她傲然轻视的叶璃,早已经成为了她永远也无法企及的存在。当年的尚书府里,她的光华被人遮掩住了,只留给世人一个平凡无奇的印象。然而明珠即使蒙尘,也终有一天会绽放出夺目的光辉。从一开始,叶璃就和她们是不一样的。 叶璃微笑浅淡,“我确实还不错,如今父亲和祖母也在璃城。你若是有空不妨去看看他们。” 叶莹微微怔了一下,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我如今也没本事给叶家什么富贵荣华,想必祖母和父亲也不想看到我的。”从叶家选择了来投靠跟他们关系冷淡的叶璃而不是去江南找自己,叶莹就已经明白了。父亲和祖母其实也是不看好自己的吧。不过这个决定倒也是对的,如果叶家真的到了江南,手中没有丝毫的权利,甚至可以犹如被打入冷宫的自己又哪里什么办法安治叶家众人,只怕到时候墨景黎还要把怒火发泄到她们身上。反倒是叶璃,就算与叶家关系再冷淡,至少也可以给他们一个安稳的落脚之处。 叶璃看着眼前的消瘦女子,若有所思,“四妹真的变了很多。” “能不变么?”叶莹轻声叹息,自从知道疼爱抚养了几年的儿子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子,叶莹才真正的知道墨景黎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往日的恩爱缠绵,海誓山盟早已经是过眼云烟。叶莹面对的永远都是墨景黎的冷漠和厌烦的目光和栖霞公主的得意的笑脸。叶莹虽然才貌双全,但是本身却并不是有太多的政治眼光的人,甚至因为王氏的目光短浅,她尚且还比不上一些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的处事手段。但是即使如此,这么多年下来叶莹再不愿承认也差不多了明白了。当年墨景黎舍叶璃而娶自己,并不是当年自己所以为的对自己情有独钟。当年她自以为可以打击叶璃,将她踩在脚下的婚事其实不过是一个让墨景黎摆脱叶璃的谎言罢了。而当现在墨景黎后悔起当初的决定的时候,叶莹更是无可避免的被迁怒了。 “还记得当年我跟四妹说过,若是有什么委屈的事情可以告诉我,说不定我还能帮点忙。但是看起来四妹是信不过我的,这些年咱们也没什么来往……”叶璃神色温和的望着眼前红着眼睛的叶莹,轻声叹息道。 “三姐…我…”叶莹一愣,同样也想起了当年在黎王府的时候叶璃对自己说的话。只是这些年自己的际遇与叶璃的天壤之别,还有心中憋着的那一口气让人无论如何也拉不下脸来求叶璃。此时再听叶璃提起来,叶莹心中的委屈不由得全都冒了出来。只觉得自己从前那般处处针对叶璃简直是太过分了,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整个叶家除了叶璃又还有谁记得自己? 叶莹咬了咬唇角,低声道:“三姐,莹儿求你…求你帮我找找我的孩子可以么?” “你的孩子?”叶璃挑眉。当初墨景黎一脚踢死了黎王府小世子的事情虽然有消息渠道的人大多都是知道真相的。但是对外的理由依然还是黎王府小世子得了疾病夭折的。叶莹点点头,苦笑着道:“前两年在楚京的事三姐想必是知道的。我的孩子…”想起自己那个从出生后就连面都没有见过的孩子,叶莹也忍不住落下泪来。从前她也靠着孩子跟栖霞公主争过宠,但是等到知道自己的亲生孩子下落不明的时候她才真的心痛欲绝。若是能够找到她的孩子,就算是能够知道她还平平安安的活着也是好的啊。 含着泪将孩子被墨景祈掉包的事情跟叶璃说的一遍,甚至连墨景黎可能再也不会有子嗣的事情也说了。虽然叶璃早已知道其中的许多情况,却也不得不感叹墨景祈和墨景黎这两兄弟的无所不用其极。思索了片刻,叶璃便点头道:“你放心,只要孩子还活着,我一定会帮你找到。” 叶莹大喜,连声道:“谢谢三姐,三姐,我……”看着叶莹满眼愧疚的神色,叶璃淡淡微笑道:“以前大家年龄还小不懂事,过去的事情就这么过去吧。你放心,你是我四妹我不会让那个南诏公主欺到你头上去的。”叶莹连连点头,心中对叶璃更是感恩戴德,“谢谢三姐。” “谢什么,举手之劳罢了。过两天有空,还是回去看看父亲和祖母吧。从前在家中父亲和祖母最是疼爱你,而且,不是我说,许多事情你当真要好好请教祖母一番。虽然看在我的面子上墨景黎可能不会纵容栖霞公主太过妄为,但是有许多事情我也是交不了你的。”叶璃温和的提醒道。 叶莹点头,她明白叶璃说的是什么。那些当家祖母名门贵妇的手段,从前祖母和娘亲都曾经要教她,只是她自己不屑一顾罢了。等到后来后悔了,不是被墨景祈禁锢就是身在黎王府中哪里还有人肯教她。直到现在,摄政王府的权利还掌握在贤昭太妃手中,栖霞公主也能够动用一些。而被墨景黎厌弃和冷落的她却是连碰也碰不到一丝。 其实说起名门贵妇的处事手段,叶老夫人和王氏也交不了叶莹太多有用的东西。都是出身小家的叶老夫人和叶王氏所知所会的也十分有限。若是叶璃当真有意培养叶莹就会请徐大夫人徐二夫人或者华皇后教导她。只是一来没有那个条件,二来,叶璃也不需要叶莹变得太过聪明。 见叶莹哭得妆容凌乱,叶璃招来人带着她下去重新梳洗。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叶璃脸上的温婉的笑容渐渐地淡去,“秦风,我这么做是不是太狠心了?” 凉亭外,秦风面色平静,沉声道:“王妃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定王府和墨家军。何况,黎王妃也不是什么纯善无辜之人。” 叶璃淡淡笑道:“说的不错,叶莹被王氏教的从小便自私自利。她此时对我感恩戴德,但是如果哪一天我危害到她的利益,她必定会毫不犹豫的反咬我一口。只可惜…她没有这个机会了。”如此问,倒不是叶璃故作伪善。只不过如今这天下大势之中叶莹确实是十分无辜的。只可惜既然已经深入其中,若是没有掌握自己命运的实力,便只能成为别人掌中的棋子罢了。这是叶莹的命,或者说在当初她选择嫁给墨景黎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她的悲剧。墨景黎从来就不是良人。 叶璃站起身来走出凉亭,正好看到迎面而来的栖霞公主。这些年过去了,栖霞公主的性情倒也沉稳了许多,不再是当年那个一言不合就要挥鞭子的娇纵公主了。看到叶璃也只是淡淡的抬了下眼皮道:“定王府,叶莹不是和你在一起么?” 叶璃淡淡笑道:“栖霞公主,四妹到底是王爷名正言顺迎娶进门的嫡妃。你这样直呼名讳是不是有些不太妥当?” 栖霞公主不屑的挑眉道:“那有怎么样?不过是个王爷厌弃的女人罢了。还是定王妃想要仗着自己的身份替她撑腰?”叶璃掩唇一笑,清丽的美眸在栖霞公主身上流转了一圈笑道:“怎么会?只是本妃有些好奇罢了。说起来黎王对公主也算是一往情深了。怎么这些年也不见王爷给公主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若是从前,也还好说。现在黎王都大权在握,怎么还没想起这事来?本妃记得公主早就被南诏剥夺了公主之位吧?倒是应该叫一声栖霞姑娘才是。” 叶璃一番话,顿时说的栖霞公主脸色难看之极。这些年她跟在墨景黎身边,虽然墨景黎没有亏待她,但是却也没有明媒正娶的迎她进门。虽然南诏并不如中原这般在意这些虚礼,但是也正是因为没有这一层名分,即使如今墨景黎大权在握,她在大楚的贵妇中间依然是抬不起头来的。 “过两天,南诏女王也该到了吧。若是让女王知道自己的妹妹竟然如此……也不知女王心中会作何感想。”叶璃仿佛无意,幽幽的惋惜道。栖霞公主是安溪公主的亲妹妹,但是从小就和自己的姐姐不对付。反而和当初的南疆圣女舒曼琳走得极近。最后更是不顾名分的跟着墨景黎,可说是与安溪公主完全断绝了关系。如今自己的亲姐姐成为一国女王,而自己却连个王妃的名头都没有捞到。等见到了安溪公主,却不知道栖霞公主心中会是会什么感觉。 “你不用得意!王爷一定会娶我做嫡妃的!”栖霞公主傲然道。 叶璃抿唇一笑,“栖霞姑娘误会了。本妃是定王妃,黎王取谁做嫡妃跟本妃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本妃还是要提醒栖霞姑娘,黎王的嫡妃可是早就有人了。就算黎王要娶,最多也是个平妃。在中原,可没有两头大的规矩。便是平妃,在嫡妃面前也还是要矮一头的。” 栖霞公主含恨瞪了叶璃一眼,轻哼一声转身而去。 ------题外话------ 叶莹的结局略有些凶残~虽然还早但素偶还是提前预告一声,希望你们不要觉得偶太狠心了哈~ 331.女王安溪 331。女王安溪 没几天功夫,安溪公主也带着自己的王夫到达了璃城。跟她差不多同时到达的却是西陵皇派出的使者,虽然西陵皇没有亲自前来,但是在镇南王已经来了的情况下还另外派出使者前来。即使是外人也能清楚的看明白西陵皇与镇南王之间的关系紧张到了何等地步。也不知安置这些贵宾的人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疏忽了,竟然将西陵皇的使者与镇南王安排在了同一处院落,因为他们都是西陵人嘛。至于住在一起的两路人马会发生什么事就不关定王府的事了。 所有的贵宾中倒得最晚的却是北戎人,但是北戎人派出的使者却也颇具分量。北戎王年事已高自然不便前来,这一次派出的使者便是北戎太子耶律泓和北戎七皇子耶律野。一时间,可以说整个天下最具权势的英豪都聚集到了璃城,上一次有如此盛会的境况还是墨小宝的满月宴之时了。 再一次见到安溪公主倒是让叶璃小小的吃了一惊,只因为安溪公主竟然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了。 定王府里,看着安溪公主一身白色的女王服饰,往日里平坦的腹部却已经微微隆起,叶璃连忙让身边的青霜上前去扶着安溪公主过来坐下,“你有了身孕还跑来做什么?王夫都不担心么?”安溪公主笑容大方明朗,“我们南诏女子可没有你们中原女子那般的娇弱。才四五个月算什么,就算有七八个月了咱们照样也能四处走动。” 见安溪公主果然气色红润,丝毫没有长久赶路的疲惫和苍白,叶璃这才放心下来。仔细打量了她一变,笑道:“看起来公主…女王跟王夫的感情还不错。”安溪公主低眉淡淡一笑,提起王夫普阿,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温柔,淡淡微笑道:“他是个老实人,也没有你们中原人这么多弯弯绕绕的。能有一个这样的王夫,也是我的福分不是么。” 叶璃有些欣慰的浅笑。安溪公主对徐清尘的深情注定了无法得到结果和回报,如果能够找到属于她自己的幸福自然是极好的。两人坐下来,青霜极有眼色的为安溪公主上了一杯适合孕妇和的果汁方才退下。 叶璃看着安溪公主浅笑道:“说起来,你们怎么会与西陵皇的使者一起到的?”这不仅是叶璃好奇,只怕别的人也同样猜测纷纷。虽然从南诏到璃城不是不可以借道西陵,但是相比之下路却比走碎雪关要难走多了。安溪公主怀中身孕还特意从西陵过并且还正好和西陵使者同行就有些奇怪了。安溪公主也不隐瞒,含笑道:“来璃城之前,我们去了一趟西陵皇城。” 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是一点就通。叶璃抬眼看她含笑道:“你打算…跟西陵皇合作?” 安溪公主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跟西陵皇合作总比跟雷振霆合作要好一些吧。雷振霆如今夹在大楚中间。北上有墨家军,南下有云澜江天险。他若要突破目前的僵局,不是越过天险更墨景黎硬拼,就只能对付我们南诏了。南诏国小,比不得西陵兵强马壮。不能让他抢先对南诏动手,那就只能与西陵皇合作了。我只希望西陵皇不是个笨蛋才好。” 叶璃笑道:“西陵皇比起雷振霆是要差一些。不过倒也真正是个笨蛋。只是雷腾风还守在安城,他能让你们顺利合作么?” 安溪公主笑道:“雷腾风确实是个麻烦,不过最近他也很有些麻烦。” “嗯?”叶璃好奇的挑了挑秀眉,雷腾风虽然被他父亲的名声压着,似乎并不显眼。军事上仿佛也没有什么建树,但是那是因为他遇到的对手是墨修尧。定王府的暗线提供的消息足以证明,雷腾风此人也并不是一个简单平庸之人。安溪公主笑道:“你不记得么,阎王阁跟镇南王府是有仇的。只是这些年镇南王府气势太盛,阎王阁便是再厉害也是江湖组织自然那他没办法。现在西陵皇城刚刚搬到安城,镇南王府的势力又元气大伤。雷腾风在安城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原来如此。”叶璃点头笑道:“倒是不知道凌铁寒和雷振霆到底有什么仇?似乎也不像是什么深仇大恨才对。”如果真的是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以凌铁寒和阎王阁的实力要冲上去跟雷振霆来个鱼死网破,要杀死雷振霆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但是凌铁寒一直没有动作,而且好几次相遇也没有真正的动雷振霆,应该也不是什么不可化解的血海深仇才是。 安溪公主轻抚着微微凸起的腹部,一边笑道:“这个我倒是从西陵皇那里打听到了一些。似乎是跟已经亡故的镇南王妃有些关系。镇南王妃生下雷腾风没多久就去世了,据说死的有些蹊跷。具体的西陵皇也没说,谁知道呢。”叶璃微微蹙眉,想了想道:“若是你当真打算与西陵皇合作,这事情最好还是查清楚一些的好。虽然我姓凌阁主的为人,但是事关重大,若是在关键时候被人从后面捅一刀,却是麻烦的很。” 安溪公主脸上划过一丝暖意,点头笑道:“我知道,多谢你提醒。”国与国之间没有永久的和平和友好,这是他们都知道的事情。或许在将来他们可能会反目成仇,但是至少现在安溪公主知道,叶璃是当真关心担心她的。 “不说这些心烦的事情了。”叶璃笑道:“栖霞公主跟着墨景黎来了璃城,你可要见一见她?” 安溪公主微微蹙眉,摇头道:“算了,她不当我是姐姐,我也只当没有他这个妹妹,这么多年了,无名无份的跟着墨景黎,为了墨景黎她泄露了多少南诏的机密。以后她怎么样便看她自己的造化吧。倒是你们家的小世子和小郡主我还没见过呢。” 叶璃莞尔一笑,“这有何难?”转身要青霜去将两个小包子带过来,又叫秦风去请小世子过来。 不一会儿,墨小宝便一阵风一般的出现在了门口,“娘亲,您找孩儿么?”看到旁边还坐着一个外人,墨小宝脸上单纯的笑意渐渐地敛去了,换上了礼貌而得体的笑容。叶璃含笑朝他招招手笑道:“这位是南诏安溪女王,还不过来见礼。”墨小宝这才走上前来,朗声道:“墨御宸见过安溪女王。” 看着眼前这长得粉雕玉琢的男孩儿一脸认真的向自己行礼,安溪公主脸上的笑容更甚,侧首对叶璃笑道:“不愧是定王府的小世子,我七八岁的孩子还在王宫里撒欢儿的玩儿呢。” 身为母亲,总是喜欢听别人夸自己的孩子的,叶璃微笑道:“你别看他这会儿一脸乖巧,平时也闹腾的很。” 安溪公主想了想,取出一块蓝色的宝石递到墨小宝跟前,笑道:“我倒是忘了准备见面礼,这个送给你玩儿。可不要嫌弃啊。”墨小宝双手接过,声音沉稳的道:“御宸多谢女王。”安溪公主看着他认真的小模样更是爱不释手,“要是我的孩子能有小世子七八分的好看,我就心满意足了。” 墨小宝眨眨眼睛,脆生生道:“女王凤仪天成,无论是小王子还是小公主,自然都是龙章凤姿,相貌不凡的。” 安溪公主一乐,“如此便多谢小世子吉言了。” 与安溪公主见过了礼,墨小宝便转手将安溪公主赠送的宝石交给跟在身后的人,走到叶璃身边规规矩矩的坐下。安溪公主将他不仅是长得精致好看,言行更是举止有度,仿佛天生的尊贵气势,也不由在心中感叹叶璃和墨修尧好福气。低头轻抚着自己微微凸起的腹部更多了几分期待。 “王妃,小公子和小郡主来了。”两个奶娘抱着两个小宝宝走了进来。墨小宝眼睛一亮,定定的望着被放到叶璃和安溪公主手里的两个小娃娃。两个小宝宝也十分乖巧,即使是安溪公主这样完全陌生的人抱着也不哭闹,躺在叶璃怀里的小宝宝似乎感受的母亲的温暖气息,更是个个的笑了起来。墨小宝伸着脖子看了看,“这个这么爱笑,一定是弟弟。”定王府新出生的两个小宝宝都不爱哭,而其中的弟弟麟儿小朋友更是个爱笑的。只要是没有睡着,有人逗他便能咯咯的笑起来。当然前提是逗他的人不能是定王爷墨修尧。 安溪公主抱着小心儿,还有些僵硬的小心翼翼的拍着小公主的襁褓,羡慕的叹道:“王妃和定王真是好福气,三位小世子和郡主都是如此冰雪可爱。”叶璃淡淡微笑不语。 送走了安溪公主,叶璃将两个小宝宝送回了房间安置好才转身去了前院的书房。才刚走到书房前的花苑中便碰上了迎面而来的墨景黎。看着墨景黎一脸的阴鸷模样,叶璃不由得便想要避开。虽然她不怕墨景黎,但是老是对着这样一个仿佛别人欠了他五百万两不肯还的脸,总归是让人举得不舒服的。 只是稍一停顿,墨景黎便已经看到了她。如此自然也不能再转身离去了,叶璃只得上前淡淡点头道:“黎王。”这几天,定王府的几个重要任务都很忙。不只是忙着定王府和寿宴的各种事情,还有像墨景黎这样吃饱了没事干就跑上门来要聊天的。只是不知道墨景黎今天找墨修尧是想要说什么,不过看墨景黎这脸色也知道想必是谈崩了。 墨景黎挡在叶璃跟前,也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她。这样的目光让叶璃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头,淡淡道:“黎王若是没有什么话要说,本妃找我们王爷还有事。这便告辞了。”墨景黎望着她,道:“你便一定要跟我这样说话么?” 叶璃一怔,一时间有些莫不着头脑。有些茫然的看着墨景黎,完全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自认为自己的言行态度并没有失礼才对。 墨景黎似乎有些焦躁,狠狠地盯着叶璃道:“当初我退了你的婚,你就如此恨我,一定要帮着墨修尧跟我做对么?现在墨修尧夺下了楚京,你满意了?” 叶璃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无语问苍天,这是什么神逻辑啊?微微吐了口气,叶璃方才冷静的道:“黎王殿下,我想你应该记得,是你先放弃了楚京之后,定王府才去救援楚京,不,救援长兴的。并不是我们从你手里夺来的。”墨景黎窒了一窒,沉着脸硬邦邦的道:“就算如此,那也是大楚的。更何况,北戎和北晋攻打大楚难道不是在墨修尧的算计中么?若不是你帮着墨修尧他能那么快打下西陵?” 叶璃怒极反笑,“黎王殿下,北戎和北晋要攻打大楚与我们王爷有什么关系?难道是我们王爷挑拨他们去攻打大楚的?另外,我是定王妃,我不帮着自己的夫君应该帮着谁?另外,很多年前本妃就跟王爷说过一句话,不知道王爷还记不记得?” 墨景黎微微皱眉,显然是不明白她说的是那一句话。 叶璃慢悠悠的道:“妄想是病,得治。还请王爷多多斟酌。本妃告辞了。”说完也不理会墨景黎的反应,绕开他往书房的方向而去。 “叶璃!”墨景黎突然叫道,伸手便去拉叶璃的手腕。但是叶璃又岂是一般的柔弱女子能够那么容易让他拉到?抬手一格,挡住了墨景黎的手。墨景黎沉声道:“我有话跟你说!”叶璃淡然道:“本妃跟黎王没什么话好说。”墨景黎深处另一只手抓向叶璃的手臂,叶璃侧身避开,袖中寒光一闪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抬手阻止了暗中保护的暗卫出面,叶璃盯着墨景黎道:“黎王,这里是定王府,不是你为所欲为的地方。” 墨景黎沉默了片刻,沉声道:“本王有话要私下跟你说。” 叶璃皱眉道:“本妃也说了,没有什么可跟王爷私下说的。本妃敬你来者是客,也请黎王自重。告辞。”说完,便转身而去。墨景黎举步想要追上去,跟前两道黑影闪过,两个黑衣侍卫挡在了墨景黎跟前,“黎王,请自重。” 看着眼前明显身手不凡的两个人,再看看已经远去的叶璃,墨景黎终于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进了书房,墨修尧正坐在书房里看书。听到脚步声方才抬起头来看到叶璃不由得一笑,“阿璃,安溪公主走了?”叶璃点点头,道:“刚才在花苑里碰到墨景黎了。一脸的阴阳怪气,你们说什么了?”墨修尧伸手将叶璃拉进怀里,被迫坐在某人的腿上让叶璃有一瞬间的窘迫。墨修尧淡淡一笑,一挥手一道劲风将大门给重重的甩上了,墨修尧笑道:“还能有什么?骂骂本王卑鄙啊,趁人之危啊什么的。顺便看看能不能将长兴城拿回去呗。” “拿回去?”叶璃挑眉,墨景黎还真是会异想天开。墨家军为了拿下长兴城,一路前往增援的时候强行破开北戎大军的重重阻拦,战死了多少人。又岂是墨景黎随便几句话就能让他拿回去的,定王府又不是做慈善的,墨修尧也不是圣父。 墨修尧慵懒的以下巴枕着她的肩膀,嗤笑道:“就算还给他又怎么样?他守得住么?” 叶璃也是一笑,如今大楚的所有兵力都在江南,江南以北早就被各方势力盘踞。别说他们不会归还楚京,只怕墨修尧就是真的把楚京还回去,墨景黎也未必敢接。接到手中还要派出兵马住手,派出官员管理。这些都可以不说,若是再一次让楚京落进了北戎或者北境人手中,墨景黎的面子才正式被扔到地上去踩了。 “那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叶璃不解。 “闲着吃撑了来叫嚣几句呗。刚才在花苑里他有没有为难阿璃?”墨修尧亲昵的蹭了蹭叶璃的发丝,轻声问道。叶璃浅笑道:“他能怎么为难我?”墨修尧笑道:“那可不一定,他看到咱们过的这么好,自然是羡慕嫉妒恨了呗。说不定还会想你是不是为了报复他才帮着我的什么什么的吧。”叶璃哑然,墨景黎还真是这么想的。抬起头来以手捧着墨修尧俊美的脸,叶璃正色道:“不要闹事去揣测脑残的想法,会传染的。” 墨修尧眨了眨眼睛,瞬间明白了叶璃的意思。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笑得不够还将叶璃拉近自己怀里在她粉色的樱唇上中重重的落下几个吻,继续狂笑。 看他笑得如此开心,叶璃也只得无奈的随他去了。靠在墨修尧怀里,顺便将见安溪公主时所谈的话跟他说了一遍。墨修尧一边把玩着她纤细的素手,一边沉吟道:“南诏暂时与咱们没有什么冲突,暗中帮帮她也无不可。若是西陵皇真的能对付雷振霆,也省了咱们不少事儿。” “你真觉得西陵皇能对付雷振霆?”叶璃问道。 “不能。”墨修尧毫不犹豫的否定,西陵皇或许有几分小聪明,但是和雷振霆还远不是一个级别的,“只要他们能给雷振霆早一些麻烦就是了。我们现在要考虑的是…北戎!”提起北戎,墨修尧冷静的眼眸中掠过一丝煞气。北戎与墨家军或者说与墨修尧的仇恨绝对比其他各国加起来都要多。当年墨修文便是死在北戎人手中,墨家军两百年来最惨烈的失败也是在北戎人手中。墨修尧那七八年的隐忍和屈辱多半也要拜北戎人所赐。如今墨家军一朝缓了过来,就是北戎人将要面临报复的时候。更何况,去年北戎人在大楚所到之处犯下的累累罪行,墨修尧也绝不会放过他们。 靠在墨修尧怀中,叶璃微微蹙眉道:“耶律泓和耶律野最晚明早就会到,修尧打算怎么安置他们?”墨修尧淡淡一笑道:“这次是外祖父的寿辰,我可没有打算现在对付他们。就跟其他跟过一样便是了,咱们璃城地方小,让耶律泓和耶律野住在一起就可以了。” 叶璃莞尔一笑。耶律泓和耶律野素来不合,明争暗斗十多年也未能分出胜负,住在一起正好让他们互相牵制,谁也别想再璃城捣什么鬼。 “我也该见见容华公主了。”叶璃想了想道,埋了这么多年的棋子总要看看还能不能用。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却是可惜了。叶璃无论做什么事墨修尧都是十分放心,容华公主虽然从前飞扬跋扈但是这几年下来据说手段也是不差,倒是另一个人让墨修尧微微蹙眉,“那个叶莹真的没有问题么?” 墨修尧对叶莹没有丝毫好感,除了空有一副还不错的容貌,什么都不行。这样的女人,性子更是反复无常。别说让人做什么事,就是安安稳稳的的当个当家主母都是抬举她了。比起叶莹这样的女人,墨修尧觉得还是瑶姬这样的出身青楼的女子用起来放心一些,就是容华公主这样从小娇生惯养飞扬跋扈的也比她靠谱一些。 叶璃淡淡笑道:“只要王爷能帮她找到儿子,她就会很靠谱。而且,王爷可不要小瞧了女人,特别是叶莹这样娇滴滴的女人。外表看起来越是娇弱的女人,往往越是心狠。”反而是那些看起来一副气势凌人的人,往往做不成什么事,因为这样的人很容易让人心生防备。 墨修尧点头道:“阿璃心里有数就好。” “墨景黎的那个儿子,修尧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叶璃好奇的问道。 墨修尧道:“原本是没有兴趣,既然阿璃需要,派人去查查便是了。不过…按照墨景祈一贯的行事,只怕这个孩子……” “如何?”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但是给墨景黎一百年时间他也未必能猜到。”墨修尧笑道。 叶璃脑海中的想法一闪而过,却没来得及抓住。但是叶璃觉得自己或许有那么一点线索了。墨修尧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叶璃柔顺的青丝,“阿璃真的打算帮叶莹找出孩子来还给她?叶莹可不适合什么知恩图报的人。”叶璃笑道:“这个我自然知道,我也没打算找到孩子就立刻还给她。但是既然答应了她,总是要找一找的。而且,这孩子对墨景黎也很重要吧。”好不容抢到了皇位却没有儿子继承,抢到皇位的成就感瞬间就会打折无数倍啊。 332.贵宾齐至,七皇子妃 332。贵宾齐至,七皇子妃 叶璃和墨修尧难得忙里偷闲的在书房里闲聊一会儿,门外墨总管便匆匆前来禀告,“王爷,王妃,前院黎王跟人打起来了。”闻言,墨修尧眼中闪过一丝厌烦,皱眉道:“定王府的侍卫都是吃白饭的么?跟本王把人扔出去,不用给面子!” 墨总管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但是…跟黎王打起来的人是南诏的王夫。” 叶璃站起身来对墨修尧笑道:“这两个人怎么也能打起来,来者是客,咱们还是去瞧瞧吧。”叶璃都这么说了,墨修尧再不乐意也只得沉着脸跟叶璃一起出门往前院去了。 打架的地点就在定王府大门一进门的大院子里。定王府前院布置极为大方简约,一面极为巨大的九龙腾空影壁将空旷的院子前后隔开。让人一进门就看到九条栩栩如生的飞龙,气势非凡令人不由得望而生畏。影壁后面正对着的就是定王府主轴线最前端的大厅。大厅外,两个男子的身影正打成一团。最要命的是,他们并不是用在切磋武功,而是就想普通的寻常百姓一样你一拳我一脚的扭打在一起。丝毫看不出来一个是大楚的摄政王爷,一个是南诏的王夫。 旁边不远处,安溪公主和栖霞公主以及叶莹都站在一边看着。两个黑衣的侍卫挡在安溪公主跟前,以免这两个人不小心打到他们面前来伤到有孕在身的安溪公主。与叶莹和栖霞公主的满脸焦急不同,安溪公主的神色却显得十分的从容不迫,仿佛丝毫不担心自己的丈夫会打输或者受伤一般。倒是旁边的栖霞公主,看到普阿毫不留情的一拳打在墨景黎的脸上,顿时心疼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抓着安溪公主的衣袖道:“皇姐,你快叫他住手!他打伤王爷了!” 安溪公主淡淡的看了一眼妹妹,抬手轻轻地拉开了她拉着自己衣袖的手皱眉道:“男子汉受点伤算什么?倒是栖霞你,再打出带了这么多年,我本以为你应该学了不少大楚的规矩,如今看来竟还不如在南诏的时候。” 栖霞公主焦急的道:“但是…但是,皇姐……” 安溪公主沉下脸来道:“你已经被南诏皇室除名了,我不是你皇姐。”对于墨景黎,安溪公主的厌恶绝不比任何人少。当初墨景黎和舒曼琳勾搭在一起给她添了多少麻烦,就连自己的亲妹妹也跟着她们跟自己作对。当时的处境有多艰难安溪公主一辈子都不会忘。若不是有徐清尘暗中替帮忙,只怕自己早就被这些人给害死了。此时再见栖霞公主为了墨景黎来拉扯自己,安溪公主的脸色更加难看,心中对墨景黎的厌恨也更甚了。 “皇姐,你怎么能这样!”栖霞公主红着眼睛怒瞪着安溪公主道:“王位已经是你的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你为什么一定要找王爷和我的麻烦!” “找你麻烦?”安溪公主不屑的冷笑一声,“本王需要找你麻烦么?”什么叫王位已经是她的了,她从小便被封为王太女,同样也肩负了身为王太女的责任。当栖霞在玩乐嬉戏的时候她捧着治国之策,努力的研读,当栖霞为了墨景黎要死要活的时候,她彻夜不睡的处理南诏的政事。难道现在这南诏的王位还是栖霞让给她的不成? 站在一边保护安溪公主的定王府侍卫看不下去,开口道:“这位姑娘,是黎王先找南诏王夫麻烦的。” 栖霞公主一噎,同时为侍卫的称呼感到十分不悦。她没有名正言顺的身份,别人看在墨景黎的面子上称她一声公主。但是定王府的人却不会给她面子,只是称呼一声姑娘。但是即使栖霞公主再明艳动人,也改变不了她已经二十五六的事实。这个年龄还被人叫姑娘可不是什么赞美。 “就算是如此,他也不该打王爷!”栖霞公主咬牙道。 两个侍卫纷纷无语望天,什么叫打王爷,那两个人分明是在互殴好么,别说的好像黎王是单方面被虐似的。 “这是怎么了?”这边打得打吵得吵,让旁边围观的人只觉得清尘公子突如其来的声音宛如仙乐一般冬天。回过头去,便看到一身白衣的清尘公子漫步而来。即使已经年过三十,清尘公子看起来却依然恍如七八年前一般的,即使这些年案牍劳形也不曾折损他半点风华。俊美出尘的容颜带着淡淡的疑惑的笑容,看的在场的三名女性心中都是一跳。 栖霞公主有些尴尬的住了口,即使深爱着墨景黎,但是只要是女人就绝对不会愿意在这样风华绝代的男子面前失礼。 安溪公主眼中有片刻的恍惚和怀念,很快却又归于平静。含笑对徐清尘点了点头笑道:“清尘,许久不见。” 徐清尘看了看安溪公主,目光落到她微微凸起的腹部,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笑道:“许久不见,看来公主过的很不错,恭喜。”这几天徐清尘也是事务繁忙,虽然安溪公主昨天就到了却也没有时间见上一面。倒是没想到刚刚从外面回府就看到这么一幕。疑惑的挑了下俊眉,徐清尘看向眼前厮打的风度全无的人。 安溪公主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简单的将事情的经过跟徐清尘说了一遍。原来安溪公主离府之后才发现平时随身携带的一个香囊落在了定王府。这原本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但是那香囊中却装着一件南诏王的信物。于是才与王夫一起返回定王府来寻找。刚走进院子里就碰到了一脸怒气冲过来的墨景黎。墨景黎只顾着往前走,差点就撞上了怀着身孕的安溪公主。这样的事原本墨景黎道个歉也就完了,谁知道墨景黎心情极差,不道歉也就罢了还张口就恶语相向,嘲讽安溪公主大着肚子还不知安分到处跑。安溪公主又岂是任人欺负的对象,同样毫不留情的嘲讽一大半年纪膝下无子还嫉妒别人有孩子。谁知这一下却刚好戳中了墨景黎的痛楚,墨景黎脸色一沉就要对安溪公主动手。身为丈夫的普洱自然不会允许有人欺负自己的妻子,于是两个人便在定王府扭打起来。 打了这么一阵,安溪公主的气也渐渐地消了。用南疆话示意普阿别打了,普阿听到安溪公主的话,立刻便停了手滚到了一边。见他停手墨景黎也不再纠缠站起身来随手擦掉唇边的血迹。 等到叶璃和墨修尧赶到,就看到大家的两个人已经各自罢手,只是互不服输的瞪着对方。两人的脸上,都留下了不少的伤痕。普阿的脸上肿了一大块,墨景黎的唇边沁着血,眼见也青了一只。看得在场的众人又是一阵无语。叶璃站在墨修尧身边,心中暗暗发笑。这么多年来,都习惯了文人文质彬彬君子动口不动手,武人自然是以武功定胜负。就算军营中的普通士兵也不会这样想普通乡野百姓一般的打法。此时乍然看到墨景黎的造型实在是有些憋不住心中的笑意。 “定王,王妃,抱歉。”普阿走上前来,用着有些生硬的大楚语言对墨修尧和叶璃致歉。 墨修尧淡然一笑,道:“不要紧,南诏王夫没有受伤吧?”普阿摇了摇头,站到安溪公主身边。安溪公主看了看他肿了的半边脸颊,取出手帕为他抹去了脸上沾到的灰尘,对叶璃和墨修尧道:“是我们失礼了,还望定王和王妃见谅。” 叶璃和墨修尧来的路上也听墨总管会所了事情的经过,自然不会怪到普阿头上,浅笑道:“在定王府里让女王险些受伤,是我们的不对才是。” 旁边的栖霞公主和叶莹也围到了墨景黎身边,为他擦脸嘘寒问暖。墨景黎扫了一眼安溪公主这边的和乐融融,有些不耐烦的一把推开为她擦脸的安溪公主和叶莹,转身拂袖而去。栖霞公主愣了一下,回头看看安溪公主跺了下脚连忙跟着追了上去。只剩下叶莹有些失神的望着墨景黎自顾自远去的背影,唇边勾起一丝苦笑。对着叶璃等人点了点头才转身离去。 看着墨景黎离去,安溪公主才问道:“谁招惹他了?” 叶璃含笑道:“黎王那样的人,没人招惹他他自己也能莫名其妙的发火。你没事吧,要不要看看大夫?”安溪公主摇摇头道:“没什么感觉,就是被他推了一下而已,没伤到。”叶璃这才放心下来,点头笑道:“没事就好。” 安溪公主看了看门口,若有所思。想了想还是对叶璃道:“你们还是小心一些,我看那黎王的脾气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对于安溪公主的提醒,叶璃自然受用,再次谢过。又邀请安溪公主夫妇留在王府用过午膳再回去。 璃城大楚驿馆里,叶莹走进大厅便看到墨景黎坐在大厅里喝茶。只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此时的心情十分的不好,这些年过来叶莹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怀着美梦的无知少女,自然不愿在这个时候贴上去。以往的经验告诉她这个时候凑上前去只会成为墨景黎的出气筒。脚下顿了一顿,叶莹便想转身离去。 “你去哪儿?!”身后,墨景黎的声音冷漠的响起。 叶莹一怔回过神来看着他道:“我回房休息。” “为什么现在才回来?”墨景黎问道。叶莹不由得苦笑。墨景黎在前面怒气冲冲的走了,栖霞公主走在她前面也追上去了。等到她晚一步出门的时候竟然整个黎王府的随从都已经跟着离开了。最后她只得自己漫步着走了回来。堂堂黎王妃被无视到这个地步,也算得上是罕见的了。 “我在外面散散步,回来晚了一些。”叶莹淡淡道。 墨景黎问出话的同时,其实就已经想起来了当时的事情。只是看着眼前这仿佛楚楚可怜的叶莹就仿佛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他曾经失去了什么。特别是在他刚刚见到过叶璃还被她毫不留情的嘲讽了一番的情况下。曾经有无数次,墨景黎总会想当初如果没有和叶莹在一起,如果当初他娶得是叶璃过门,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看到叶璃和墨修尧站在一起笑容嫣然的模样,墨景黎就觉得心中仿佛有一条毒蛇在狠狠地噬咬着。 沉默了一会儿,墨景黎才看着叶莹问道:“前几天叶璃拉你出去单独说话,你们聊了什么?” 叶莹心中一冷,垂眸淡淡道:“也没有什么。定王妃说祖父和父亲现在也在璃城,要我有空的话就看看他们。” “就这些?”墨景黎不满的皱眉,叶莹点头,“就这些,我跟定王妃的关系并不好,也没什么好聊的。” “是么。”墨景黎沉思了片刻,道:“既然如此,你就去回去看看吧。”叶莹沉默的点头道:“我知道了,我先回房休息了。”等到叶莹离开,栖霞公主才从里面出来走到墨修尧身边坐下,问道:“王爷,你真相信她说的话?”墨修尧侧首看着她,淡淡道:“你什么意思?” 栖霞公主心中一惊,连忙笑道:“哪有什么意思,我只不过是觉得那天她和定王妃在一起聊了许久,怎么会只说了叶家的事情。”墨景黎轻哼一声道:“无论她和叶璃说了什么,都逃不出本王的掌心。”叶莹有几分本事墨景黎再清楚不过了,他从来没有认为叶莹有什么能力对自己造成威胁。淡然的瞥了栖霞公主一眼,墨景黎道:“你也安分一些,少去招惹她。他到底还是黎王府的嫡妃,而且还是叶璃的亲妹妹。本王重要给叶璃几分面子。” 栖霞公主脸上的笑容一僵,压下心中对叶璃的恨意,娇笑道:“我知道了,人家无名无份的跟了你这么多年,有说过什么么?”墨景黎满意的点头,道:“那就好,你放心。以后本王决不会亏待你的。”栖霞公主挤出一丝笑容,道:“我知道王爷对我最好了。” 乖顺的靠在墨景黎的怀里,栖霞公主的美丽的容颜去早已经扭曲起来。原本明媚的双眸中也满是恨意。她为了墨景黎跑去了公主之尊的身份,无名无份的跟在他身边十年,若说她从来没有后悔过那是绝不可能的,她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为了墨景黎不管不顾的追到大楚的南诏公主了。但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她已经被南诏皇室除名,就算再回到南诏也只会被臣民们唾弃和轻视,她只能跟着墨景黎身边。但是墨景黎竟然为了一个叶璃,用各种理由拖延着不肯废去叶莹的王妃之位。景黎哥哥,你怎么能如此待我? 同样怀抱着栖霞公主的墨景黎也是心不在焉,一边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栖霞公主的发丝,一边沉思着,他记得…他还有一个棋子没有用呢。 不过驿馆里众人有何算计和心思,整个璃城里确实一片歌舞升平之象。第二天一早,前来参加寿宴的最后一国贵宾也到达了定王府门口。依然还是叶璃和墨修尧亲自出门来迎接,看着站在门口的一队穿着北戎服饰与中原大相迥异的人,墨景黎唇边勾起了一丝极冷的笑意。 “定王,定王妃,多年不见真是幸会!”北戎过太子耶律泓率先上前拱手朗声笑道。反倒是站在一边的耶律野脸色冷肃,更多了几分傲然和敌意。北戎大军现在还在与墨家军在北方对峙着呢,而耶律野更是北戎大军的统帅自然不会对墨修尧有什么好颜色。 墨修尧淡然一笑道:“太子客气了,多年不见太子殿下威严更甚。”耶律泓倒是当真有些羡慕的看着墨修尧和叶璃叹道:“不及王爷和王妃青春不老。”北戎塞外民族本就容易显老,几年前相见的时候大家仿佛年龄差别并不太大,但是如今一晃六七年,再见时曾经的北戎太子已经蓄上了短须,就连身形都已经不及从前修长挺拔。但是墨修尧和叶璃却依然仿佛二十出头,飘逸出尘。两人还站在一起更是仿佛神仙眷侣,怎么能不让人心生羡慕。 “太子过誉了。”叶璃淡笑道,看到跟着他们一起回来的徐鸿彦脸上露出了几分真心的笑意,“二舅可算回来了,一路辛苦了,路上可还好?” 比起中原来北戎却是艰苦,即使徐鸿彦只去了几个月也明显瘦了不少。徐鸿彦看着叶璃笑道:“一切都好,璃儿生孩子舅舅也没有来得及赶回来。两个孩子可好?”叶璃笑道:“让舅舅挂心了,他们都很好。” 墨修尧牵着叶璃的手笑道:“阿璃,还是请北戎太子和七皇子到入府喝杯茶再聊吧。舅舅一路回来也累了,还是先进府里歇息一番再说?”叶璃歉然,点头道:“耶律太子,七皇子,里面请。”耶律泓含笑点头,耶律野从叶璃身边走过的时候倒是居高临下的睨了他一眼,仿佛对叶璃十分厌恶。如此神色倒是让叶璃有些好奇的挑了挑眉,虽然她跟耶律野的关系从来都说不上好,但是耶律野也从来没有如此明显的便是出对她的厌恶啊。应该说,从来没有人在叶璃面前表现过如此明显的厌恶,这让她不得不多了几分好奇之心。 一入了王府,徐鸿彦便径自去梳洗歇息去了。墨修尧和叶璃拎着客人在大厅落座饮茶。叶璃将打量的目光落到了坐在耶律野身边的戴着面纱的白衣女子身上,倒是反而忽略了身为北戎太子妃的容华公主。似乎发现叶璃打量的目光,耶律野狠狠地瞪了叶璃一眼,面色有些不善。坐在他对面的耶律泓微微皱眉,似乎对弟弟的表现很有些不满。 墨修尧靠在椅子里,毫不在意的一手扶在叶璃的腰间,神色淡然的看着眼前的几个人。 叶璃放下茶杯,对容华公主点了点头,含笑问道:“从当年楚京一别,竟然已经快有十年之久了。公主在北戎可还安好。” 容华公主笑容得体,比当年在楚京的时候更多了几分属于塞外的大气却又不失中原皇族的尊贵,“多谢王妃关心,本宫在北戎一切安好。殿下对我也是极好的。”说罢,抬头对着耶律泓淡淡一笑,耶律泓同样也回以一笑,看起来夫妻关系并没有因为北戎出兵攻打大楚而受到太多的影响。 “那就好。”叶璃笑道,侧首看向耶律野身边的蒙面女子,挑眉道:“七皇子,这位可是七皇妃?” 耶律野点头道:“不错,这正是本王的爱妃,清伊娜。” 叶璃浅笑道:“本妃没记错的话,清伊娜在北戎话里是最美丽的女子的意思。想必期王妃必定是以为绝色佳丽了。”耶律野也不否认,点头道:“不错,本王的爱妃确实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绝色佳人。”侧身牵起那七王妃的手,眼中也是带着淡淡的温柔和宠溺,倒像是要跟叶璃和墨修尧这对夫妻比恩爱一般。不过耶律野素来自视甚高,能够让他如此折服的女子,想必容颜是绝对不会差到哪儿去的。 叶璃也不在意耶律野明显带有几分挑衅的话语,含笑道:“不能得见七王妃的绝色容颜,本妃倒是有些遗憾呢。” 另一边的容华公主淡淡一笑道:“王妃也不必遗憾,七王妃确实是个绝色,不过大楚素来最不缺的便是绝色。当年王妃还在楚京的时候不也见过不少的绝色么?”叶璃眼眸微闪,目光在那白衣女子身上淡淡的流过,笑道:“公主说的是,别的不说,就是当年明月公子笔下的楚京绝色,无论是哪一个站出来也足以倾国倾城,只是可惜啊……罢了,七皇子大婚本妃和王爷竟不得而知,回头少不得要找七王子讨一杯喜酒。” 耶律泓笑道:“王妃不必担心,喜酒还不迟,等到七弟和弟妹大婚的时候王妃再讨不迟。”言下之意便是,耶律野和这女子根本就还没有成婚。这女子也算不得是名正言顺的七皇妃。 有了如此多了的提前,叶璃对眼前的女子的身份心中也有了个低。低眉浅笑道:“如此,到时候倒要提前恭喜七皇子了。还望到时候七皇子不吝赐一杯水酒。” 耶律野定定的打量了叶璃半晌,方才开口道:“届时一定请定王和王妃大驾光临。还望两位不要嫌弃才好。” 叶璃回头对墨修尧抿唇一笑,“王爷,七皇子请我们参加他的婚礼呢,王爷说去还是不去呢?” 墨修尧低头,眼神温柔的望着叶璃,柔声道:“阿璃说去就去,说不去就不去。” 叶璃满意的一笑,抬头果然看到那白纱下露出的一对美丽的妙目中掠过的一丝怨恨。 ------题外话------ 用手机删小广告不小心删了经济局亲爱滴留言,实在抱歉哈。如果是重要问题请再发一下留言。另外,最近小广告猖獗,据说书院有一位读者就被骗了还是怎么滴。总之网上这类小广告十分滴不靠谱,如故有意网络兼职的最好还是选择正规的网站比较好哈。 ps:看盗文的请请低调自重,不要随意出没。任何要求无视~ 333.容华公主的选择 333。容华公主的选择 看着眼前白衣翩然轻纱拂面的白衣女子,叶璃眼眸中的笑意更深,但是若仔细去看,这笑意中却带着点点寒冰。似笑非笑的看着耶律野身边的人,叶璃浅笑道:“说起来,本妃倒是觉得七王妃十分眼熟呢。太子妃,你怎么看?” 容华公主掩唇一笑,似笑非笑的扫了一眼对面的女子笑道:“可不是么,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可是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 “皇嫂!”耶律野脸色微臣,生硬的打断了容华公主的话。容华公主也不跟他计较,许多事情只要意思到了大家都明白就行了,未必就需要直接开口说出来。听了叶璃和容华公主的话,墨修尧这才将目光转向耶律野身边的女子,微微皱了皱眉。叶璃伸手握住他的手浅笑道:“王爷是不是也觉得七王妃有些眼熟?” 墨修尧淡淡的看了两眼,道:“没什么印象。” 虽然答案与叶璃和容华公主的意思相悖,但是叶璃脸上的笑意却更加愉悦了。毕竟没有哪个女人喜欢自己的丈夫记着另一个女人的模样,即使是因为厌恶。墨修尧也看得出来叶璃的心情似乎极好,原本皱起的眉头也渐渐地舒展开来。 坐在下面的清伊娜却因为墨修尧短短的几个字而变了颜色,若不是她带着面纱只怕在场的人都会为她狰狞的神色而吓到。半垂的眼眸中疯狂的闪烁着怨毒的光芒。 虽然与北戎关系不睦,但是原来是客定王府还是要好好招待的。与耶律泓和耶律野寒暄了几句,叶璃便起身带着容华公主和清伊娜换个地方说话了。毕竟男人要聊的事情让两位女眷听着未免有些无趣,而且以叶璃和容华公主的关系,私下说说话儿也是理所应当的。只是他们身后跟着一个沉默寡言,一身生人勿进气息的准七皇妃,就让人有些不自在了。容华公主对这位未来的弟媳显然是没有什么好感的。 “清伊娜,我和定王妃有些话要说,你回避一下不为难吧?”容华公主骨子里依然带着当年在楚京时的一丝霸道和张扬,对着她不喜欢的女子毫不在意的下逐客令。 清伊娜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眼中虽然有着不悦,但是却显然并不想真的跟容华公主发生冲突。叶璃浅笑道:“正好本妃与公主也有多年未见,定王府的花苑还勉强可以入眼,就请姑娘先到园中逛逛吧。若有失礼之处还望见谅。”说完抬手召来了青霜和前些日子刚刚回来的阿谨道:“你们陪客人在花苑里走走。” 青霜这些年早已练得玲珑慧黠,一听便明白了叶璃的意思笑道:“奴婢遵命,姑娘这边请。”虽然已经二十多岁,阿谨却依然如从前一般的沉默寡言,只是淡淡的看了清伊娜一眼,沉默的站在青霜身后。清伊娜目光从叶璃身上扫过,终究什么也没有说转身而去。 赶走了碍眼的人容华公主这才露出一个轻松自在的笑意,道:“总算是走了,跟幽灵似的让人看了就觉得不舒服。” 两人漫步在园中,叶璃轻声问道:“那真的是……”容华公主点头道:“可不是么,当初刚见面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自己认错了只是面容相似的人呢。但是在看看她那表情,那态度,这世上有几个女人跟她一样让人讨厌?”说着,还厌恶的撇了撇嘴。全然忘了自己当年在楚京的时候的嚣张比起那人的高傲来说也不遑多让,“只是我没想到她竟然逃了出来,还不知道怎么的勾搭上了耶律野。”这个她,说的自然是当年逃出皇宫后下落不明的柳贵妃,叶璃也却是没想到柳贵妃竟然会成为北戎七皇子的准王妃。 容华公主原本对柳贵妃并没有什么喜恶,但是她再恨墨景祈将自己嫁到北戎却也还是大楚皇室的人,是墨景祈的表妹。看到柳贵妃在墨景祈死后诈死出逃还攀上了耶律野这个自己丈夫的政敌,容华公主怎么会看她顺眼。 “你别看她一脸傲慢的模样,勾搭男人的本事还当真不若。不仅耶律野对她死心塌地,就连北戎王对她也是赞赏有加。”提起这事容华公主也是一脸怒气。耶律泓和耶律野是北戎王最看重的两个儿子,北戎王喜欢清伊娜自然的也就会更加看重耶律野,对耶律泓自然是不利的。 叶璃莞尔一笑,看着她怒气冲冲的小脸道:“看来公主这些年和北戎太子的感情很不错?” 容华公主脸上一红,恨恨的瞪了叶璃一眼,没好气的道:“你倒是来调侃我了,谁不知道定王和定王妃才是天下间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叶璃笑眯眯的道:“你也可以调侃我啊,我和墨修尧的感情就是好啊,你羡慕么。”容华公主被她气得心中一堵,恨恨的道:“我和太子感情也很好!” 叶璃神色平静,笑容浅浅的看着容华公主。容华公主脸上的笑意却渐渐的淡了下来,望着叶璃正色道:“你不用担心,我答应过你和定王的事情决不会反悔。” 叶璃轻声道:“据我所知,公主与北戎太子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公主真的可以么?如果有什么为难之处我希望公主先行提出来,而不是到了以后再出什么乱子,我相信公主明白我的意思。”现在有什么为难之处说出来大家好商量,若是以后容华公主反悔了而导致定王府有什么损失,那么定王府也不会客气。 容华公主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王妃请放心,我是大楚的公主,即使现在大楚已经……而且,虽然我和太子的感情极好,但是…如果将来太子继位,我的孩子是绝对不可能成为太子的继承人的。”中原人固然看不起塞外蛮族,但是那些塞外民族也未必多看得起中原人,甚至更为严重。北戎皇室对外来血统的排斥可以说是已近病态,她生下来的孩子无论再怎么优秀都绝不可能登上北戎王之位。所以,即使耶律泓对她不错,但是同样也还娶了不少的侧妃,甚至更看重那些北戎女人所生的孩子。身在皇室,容华公主很清楚那句话“色衰而爱弛”,自古更有红颜未老恩先断之说。等到将来耶律泓对自己的感情不再,定王府才会是她和孩子最大的依靠。 叶璃平静的打量了容华公主许久,终于点头道:“我相信公主。其实公主现在也不必担心,定王府和耶律太子的立场并非对立。现在,定王府对塞外草原也没有兴趣,我们只想将盘踞在北方的北戎大军赶回去,耶律野带兵在北方做了什么,想必公主也清楚。” 容华公主重重的点头,她是大楚和亲到北戎的公主,大楚覆灭对她没有任何好处。自从墨景黎带着大楚朝廷南迁之后,她在北戎的地位就有些岌岌可危。正因为如此,她才跟着耶律泓来了璃城,只要定王府承认她的存在,以后定王府越是强大对她而言就越是安全,“太子也多次跟北戎王提过撤兵之事,但是北戎王看到七皇子一路势如破竹,并没有统一太子的建议。”叶璃微笑道:“如今虽然北戎大军被墨家军挡住了去路无法再前进。但是耶律野毕竟还是为北戎打下来大片的疆土。如此一来,太子的地位只怕是有些不稳了吧?” 荣华公主望着叶璃,有些惊叹的点头道:“王妃说的不错,这也是当初太子不愿让七皇子出兵的原因。在军中,七皇子始终是占了上方的。若是再让他得到如此的战功,只怕支持他的人也会更多。到时候太子……” 叶璃轻声道:“墨家军可以为北戎太子提供一些帮助。” “那么…王爷和王妃要太子做些什么?”容华公主问道,天上不会无缘无故的掉下馅饼。想要得到什么总是要付出一些什么的。 叶璃笑道:“这个么…王爷自然会与北戎太子谈。公主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加一把劲让北戎太子早作决定就是了。知道的太多反而容易引起太子的怀疑。” 容华公主沉吟了一下,不得不承认叶璃说的很有道理,点了点应下了叶璃所说的话。 派人送了北戎太子一行人回驿馆安顿,叶璃和墨修尧才携手回房。 “柳贵妃怎么会遇到耶律野的?”叶璃靠在墨修尧怀中,一边思索着好奇的问道。墨修尧懒洋洋的靠着软榻,手里拿着书卷有一下每一下的看着,一只手还不是的把玩着叶璃的发丝,淡淡道:“墨景祈去世的时候北戎是派了耶律野来的,若是柳贵妃被他救了也不奇怪。” “但是耶律野会如此迷恋柳贵妃,你不觉得很奇怪么?耶律野此人心计能力都不输耶律泓,如此迷恋一个大楚的逃妃,总是让人觉得有些怪异。”这当真是叶璃想不通的地方,如果说要迷恋,看上去更加温文一些的耶律泓迷恋柳贵妃都比耶律野来的让人相信一些。 墨修尧搁下了书,蹙眉思索了一下,道:“很可能柳贵妃手中有什么让耶律野看重的筹码。你不觉得耶律野之前的进攻都太过顺利了么?”北戎一向是大楚重要的防备对象,但是耶律野一路打过来竟然比北境的任琦宁还要顺风顺水,这本身就让人觉得有些惊讶。只不过当时大楚三面临敌一路败溃,也就没有人仔细去想这些问题了。 “难道柳贵妃……”通敌卖国。 “很有可能。”墨修尧淡淡道:“柳家是朝廷重臣,虽然历代没有出过什么能带兵打仗的人才。但是墨景祈重文轻武,柳家的人知道的军中隐秘并不在少数。”虽然神色没什么变化,但是叶璃已经听出墨修尧话音中的杀气,皱眉道:“如果真是如此,你打算怎么做?” 墨修尧道:“若是如此,她就不用再离开璃城了。在此之前…墨啸云和珍宁安置在哪儿?”墨啸云到底是大楚的皇子王爷,虽然亲自显出了楚京却也不适合再在那里居住。自然要移居到定王府的大本营璃城来。叶璃道:“将他们安置在城中的一座府邸了,离徐府和吕将军府都不愿。”墨修尧点头笑道:“很好,让人将消息传给墨啸云和珍宁吧。既然是亲娘来了,总不能将他们蒙在鼓里。” 想起面容被毁了一般的珍宁公主,叶璃心中也叹了口气。他们刚刚到璃城的时候叶璃也见过那两个孩子,因为当初叶璃算是救了珍宁公主的命,墨啸云和珍宁公主对她都颇为尊敬。叶璃看的明白,提起柳贵妃的时候珍宁公主心中的恨意。 “我知道了。北戎太子那边你怎么看?” 墨修尧垂眸道:“比起耶律野耶律泓的野心要小得多。不过这也很他不同于北戎人的沉稳性格有关,他比耶律野看得清楚。如果他识趣的话,自然会来找我们谈的。”叶璃点点头,幽幽的吐了口气,这些天跟这些王子王爷打交道,竟是比在战场上还要辛苦几分。 墨修尧低头,看着叶璃轻声道:“阿璃觉得累么?” 摇摇头,叶璃浅笑道:“只是觉得这些事情太过复杂了,还不如在战场上爽快罢了。”墨修尧柔声道:“阿璃不喜欢,可以交给我和徐清尘处理,不用勉强。”叶璃摇摇头,靠着墨修尧闭目养神。 “王爷,王妃,林寒求见。”门外响起林寒的声音。 墨修尧抬眼,淡然道:“进来。” 林寒踏入房门,看了一眼靠在一起的王爷和王妃旋即垂下了眼眸,正色道:“启禀王妃,刚刚黎王妃去了叶府。”叶璃坐起身来,瞪了一眼不满的蹭着自己的墨修尧问道:“有什么问题么?”林寒目不斜视,道:“暗卫在叶家发现了一个人,觉得应该禀告王爷王妃知道。” “哦?什么人?”叶璃奇道,实在想不出在叶家已经没落到如此地步的时候还会有什么会引起暗卫的重视。 林寒道:“叶玥。” “什么?”叶璃一愣,就连墨修尧也抬起了头,脸色沉了下来。叶璃神色有些凝重的看着林寒,淡淡道:“仔细说。” 林寒道:“黎王妃回到叶府之后,与叶家众人叙话,然后被叶王氏带回房中单独说话。黎王妃与叶王氏意见不合吵了起来,隐藏在府中的暗卫才发现,叶王氏房中的一个丫头有些古怪。送出来的图像显示那丫头有七分和当年被皇宫大火烧死的叶玥相似。” “叶文华好大的胆子。”墨修尧的声音有些阴测测的味道,让旁边站着的林寒也不由得心中生寒。当年皇宫中那场大火,叶璃也因此失踪了许久。那件事在墨修尧心中留下的影响不可谓不深。即使是墨修尧也没想到叶文华敢窝藏叶玥。 叶璃微微蹙眉,“或许他并不知道。”倒不是说叶璃觉得叶文华对她有多深的父女之情,而是叶文华此人不像是为了女儿敢冒如此风险的人。 墨修尧冷笑一声,道:“不知道?叶玥就在叶王氏的房里,他就算事先不知道,难道那么长时间还不会怀疑么?”所以,就算叶文华不是主使者也绝对是睁只眼闭只眼的纵容了。叶璃点点头,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回头我亲自去一趟叶府。”如果真的是叶玥,叶玥当初诈死逃生到底是谁帮了她?她隐藏在叶府又到底是为了什么?总不可能真的只是想隐姓埋名一辈子吧,若是如此她就不会来璃城了。璃城在定王府眼皮子底下可不是什么好隐姓埋名的地方。 “王爷,王妃。黎王妃身边的人求见。”门外有人禀告。 叶璃轻轻挑眉,“让她进来。” 很快,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丫头便被人带了进来。看到叶璃那丫头立刻扑上前来跪倒在地上道:“王妃,求定王妃救救我们王妃。” “怎么回事?”叶璃皱眉,心中却有些担心起来。她花心思点播培养叶莹可不是为了折在这里的。小丫头哭哭哭啼啼的道:“我们王妃去了叶府拜见老夫人和叶老爷叶夫人,然后便怒气冲冲的出了叶家,说是要来定王府。但是才刚出门就被王爷带回驿馆去了,奴婢…奴婢是王府中做粗使的丫头,并不引人注意才偷跑出来为王妃报信的。” 小丫头正说话间,又有定王府的暗卫来禀告叶璃被黎王带回驿馆软禁了的消息。 虽然墨修尧近身的人中不好安插,但是驿馆中定王府的人却不少。这些是自然是瞒不过定王府的。暗卫很快将事情讲了一遍,果然和那小丫头所说的如出一辙。叶璃思索了片刻道:“叶莹知道了叶玥的消息想要开定王府告诉我们,所以才被墨景黎软禁了?但是这也不对…叶莹为什么要为了我们出卖自己的亲姐姐?” 墨修尧道:“自然是因为叶玥跟她的利益发生冲突了。叶玥是墨景祈的宠妃,而且她到底是墨景祈的人还是太后的人我们现在也还不确定。对于墨景黎来说她也不是无用之人。” 闻言,叶璃这才恍然大悟。想了想对暗卫道:“回去告诉黎王妃,使劲跟黎王闹。她闹得越厉害黎王就越不会怀疑她。另外,让她自己好好想想,就算那真的是叶玥,只要她自己稳得住,也威胁不到她的地位。”暗卫沉默的点头,转身退了出去。 叶璃也站起身来看着墨修尧道:“看来我当真要去一趟叶府了。” 墨修尧拉住她道:“现在去墨景黎会怀疑,叶府那边有人盯着出不来了什么乱子,明天再去。” 驿馆里,叶莹摆手让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里的丫头退了出去,慢慢的抹去了脸上的斑斑泪痕坐起身来,“来人!”不一会儿,便有侍卫出现在门口,“王妃,王爷有命,请王妃不要随意出门。” 叶莹冷声道:“本王妃没有要出门,去请王爷过来。就说本妃有事相告。” 侍卫犹豫了一下,但是看到叶莹少见的冷颜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去禀告墨景黎去了。看着侍卫离去,叶莹重新关上了门,曾经幽柔的目光中露出幽怨的光芒。咬的有些发白的唇角轻轻颤抖着,“二姐…二姐…你怎么不死了算了?!” 想起今天在叶府突然见到以为早已经去世的二姐时叶莹脸色便忍不住的难看起来。更让她想不到的是,母亲和祖母竟然会提出那样的要求。而她的二姐…真是她的好二姐啊!三姐说的不错…叶莹慢慢的平息了心中的怒气,脸上挤出一丝有些勉强的笑容。渐渐地桌上的铜镜中的人笑容越来越自然,还带着一丝委屈和温柔。三姐说得对,只要她稳得住,永远也没有人能超越她的位置,至少…栖霞公主不行,叶玥也不行! 不一会儿,墨景黎推门走了进来,神色不善的道:“你还有什么事?” 叶莹含泪扑进了墨景黎怀中,呜呜咽咽的哭泣起来。墨景黎皱了皱眉,冷眼看着自己怀里哭得十分伤心的女人。叶莹一手抓着墨景黎的衣襟,一边哭道:“王爷,王爷你不要这样对莹儿,莹儿知道错了。” 墨景黎一把推开她,冷笑道:“知道错了?你刚刚想跑到定王府去看什么?想将在叶家的事情告诉墨修尧?” 叶莹连连摇头道:“王爷冤枉我。莹儿跟定王又不熟悉。我只是…呜呜,王爷和二姐如此做,将莹儿放在哪里?就连母亲和祖父也帮着二姐,莹儿心中委屈…三姐说若是有什么委屈可以跟她说说。你们所有的人都欺负我,我想跟三姐哭一场又有什么不对?王爷你好狠心…莹儿跟了你这么多年,我们的孩子还下落不明,你就…你就迫不及待的…呜呜……” 听到叶璃的名字,墨景黎微微愣了一下,道:“你告诉叶璃跟告诉墨修尧有什么区别?” 叶莹大声道:“你们做的这种见不得人的丑事,我为什么不能说?!” 墨景黎皱眉,打量了叶莹许久,才终于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叶玥还有用,不是你想的那样?” 叶莹不信,“当真么?王爷真的没有打算将二姐纳入府中?” 墨景黎冷声道:“本王还没有饥不择食到要一个徐娘半老的女人,叶玥本王有用,你不得胡闹。”似乎真的信了墨景黎的话,叶莹这才擦了眼泪,可怜楚楚的望着他道:“我知道了,莹儿错了。但是此事也不能全怪莹儿,若是让人知道二姐和王爷…我哪里还有脸在黎王府里待下去?” 看着她娇柔的模样,泪珠在睫毛上微微缠着一副委屈又担忧的模样,墨景黎脸色也缓和了许多。毕竟当年他对叶莹还是有过几分真感情的。点了点头道:“你明白了就好。这件事不得告诉任何人,以后你可以多去定王府走走,这两天就先在驿馆歇息吧。” 叶莹乖顺的点头,“我知道了。” 334.叶玥 334。叶玥 安抚好了叶莹,墨景黎才转身出门独自一人去了书房。坐在书房里,墨景黎凝眉思索着之前在叶家和叶玥交谈的结果。其实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为了一个叶玥在璃城里得罪墨修尧都是一个极为不明智的决定。墨景黎自然也从来都不是那些为了色欲而晕头转向的人。但是叶玥手中却有着让人不得不答应的条件。 从袖中取出一个碧绿色的小瓷瓶,墨景黎眼中隐隐的多了几分热切之色。 将叶玥带回西南,如果顺利的话他能够得到的绝对是付出的十倍甚至是百倍。 其实当年算起来,墨景黎可算得上是救了叶璃一命。太后当初的意思原本是要杀了叶璃的,叶玥被太后所迫不得不为。而墨景黎那时候却并不想杀叶璃,所以他在叶玥的计划实行之后派人横插了一杠将叶璃从宫中给带了出去。若是不染,说不定当年叶璃当真就被叶玥给杀了。带走了叶璃之后墨景黎并没有理会叶玥,一个他皇兄的妃子,一个母后手中的棋子并不值得他费心。所以之后叶玥被大火烧死他也只当是被母后杀人灭口了。却没想到,叶玥不但没有死,甚至还躲过了太后,皇宫甚至是定王府的眼线平平安安的活了这么多年,甚至还到了璃城,墨修尧的眼皮子底下来了。 毫无疑问,比起空有容貌的叶莹来说,叶玥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就是比起他皇兄后宫中的那一群女人,叶玥也是其中最聪明的那一个。只要能够将叶玥带回江南,那么…一直让他烦恼的太后也不会再成为他的挡路石了。 太后在宫中经营了几十年,即使是墨景祁在世的时候也是处处受她肘掣,更何况是掌权远不及墨景祁久的墨景黎。原本经过墨景祁那么多年的压制和临死前的一击,太后的势力应该已经摇摇欲坠了。但是谁知道墨景黎当权之后,太后有如神助,竟然又重新在朝中站稳了脚步。墨景黎知道这背后必定有外人插手的影子,他甚至知道是谁,然而却无能为力。他可以打压太后的势力,却还不能跟她拼个两败俱伤让别人得利。 墨景黎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这么母后的手段和狠心,他更是清楚的知道在太后心里扶持墨夙云那个七八岁的小鬼比他这个儿子做皇帝更让太后满意。甚至自从当初太后殉葬之事不了了之之后,墨景黎经常在心中怀疑太后是不是无时无刻的不在想法子伺机废了自己。 但是有了叶玥就不一样了,叶玥手中握有太后的一些把柄,只要运用得好,甚至可以将太后的势力一网打尽。叶玥很聪明,她被太后威胁利用的同时也在暗中收集了太后的好少隐私。甚至如果叶玥不是离开的太早了,墨景黎甚至相信叶玥绝对有办法从墨景祁口中套出他的儿子的下落。只可惜,比起叶璃叶玥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墨景祁在世的时候宠爱柳贵妃更甚于叶玥,所以即使聪明如她也只能在宫中低调做人。而一个嫔妃,又怎么抵得过太后的权威,在她的父亲也是站在太后一边的时候? 沉思了许久,墨景黎眼中终于闪过一丝决断。其实就算没有上面的原因,墨景黎也必须将叶玥带回去。无意识的摩挲着手中的小瓶,墨景黎剑眉皱的更近了。现在想要是先将叶玥送出璃城是不可能的,定王府的守卫之森严让人心生忌惮。唯一的办法就是他们离开璃城的时候让叶玥混在定王府的队伍中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去。但是这却是很多天以后的事情,这些天里万一…叶玥既然能悄无声息的来到璃城,还能安安稳稳的隐藏自己这么多年,这十几天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墨景黎心中暗道。 叶府的书房里,叶文华脸色阴郁的坐着,原本有些花白的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自从黎王和叶莹离开之后他就隐隐的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再想起自己妻子房里的那个人……虽然已经离开朝堂很多年,但是叶文华依然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的。这样的对危险的直觉在朝堂上曾经帮助他多次避开了危险,即使是徐家的女婿,但是至少在徐家退出朝堂的那些年里他是靠着自己奋斗的。不仅没有让叶家就此衰落反而越加兴盛。 自从来到璃城以后,叶文华跟不甘心的叶老夫人和叶王氏不同。他对现在的生活十分满意。他穷过也富过,他曾经寒窗苦读过,也曾经差一点位极人臣过。他娶过大楚最美丽最才华出众的女子,甚至他的女儿现在还是大楚的摄政王妃以及定王府的王妃。而他也最终从高处跌落成为了一介平民。如果是从前,他可能还会汲汲于功名利禄。但是当真正看过了战乱的百姓苦楚之后才会知道如今的安稳生活来之不易。叶文华清楚的知道,只要自己安安分分的待在璃城,就凭他是定王妃的父亲的身份,绝对不会有人为难他。但是如果去了江南,即使墨景黎能够重用他,但是江南又到底能维持多久?说实话,这么多年下来,叶文华对墨景黎的能力早已不抱什么希望了。更何况,比起墨景黎他更愿意相信墨修尧的人品。 “老爷,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叶王氏端着一盅补品走了进来,看着叶文华含笑问道。 叶文华回过神来,冷冷的看着她笑的志得意满的模样,心中闪过一丝厌恶,不知怎么的原本以为早已模糊的了结发妻子的模样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那一瞬间,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初到底怎么会为了叶王氏而冷落自己的发妻。论容貌,论才情,论德行,论家世,徐氏无一不是可以甩出叶王氏八条街去了。或许…就是因为徐氏太过优秀了吧。一个太过优秀的,仿佛天仙一般的的高贵女子却垂青与一个出生贫寒的穷小子。在最初的狂喜之后随之而来的却是让他自惭形秽的的挫败和压力。还有同僚们那些羡慕又古怪的眼神…… “你房里那个人,立刻将她赶出去。”回过神来,看着眉眼中都蕴含着喜气的王氏,叶文华冷冷道。 “什么?!”王氏一愣,立刻尖叫起来。 叶文华盯着她冷然道:“你当我瞎了么?你可将她赶出去,否则你就跟着她一起出去!” 王氏被他看的心中生寒,更多的却是愤怒。将手中的东西重重的放到桌上,王氏怒道:“既然老爷知道,为什么还要我将她赶出去?!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如果让定王府知道了……”叶文华不耐烦的打断她道:“你既然知道,就不该带着她一起来。从前在老家没人管你,你以为在璃城还是没人知道么?见过她的人是不多,但是也不是没有!”如果不死叶玥自己知道分寸隐藏的好,另外她进宫的时间早见过她的人也没有几个。只怕早就被人认出来了。叶文华当然知道叶府里有定王府的人暗中见识着,正是因为如此,叶玥更不能留在府中了。 这几年叶文华已经很少这样大发脾气了,叶王氏也不由得一愣。半晌才哭泣道:“她一个弱女子,不跟着我们一起来,你要她怎么活?还不都是因为你,如果我们当初直接去江南,也好过如今在这里吃不饱饿不死的活着。”如今到处都是战乱,就是平时一个弱女子想要从老家那样的地方走到江南都不容易,更何况是现在这样的境况。只怕走在路上一不小心就算不遇上战乱,也会比路上的土匪给抓了,到时候更是生不如死。 叶文华冷笑,只为了眼前这女人的天真。叶家当初在太后和皇帝之前摇摆不定就已经让墨景黎很不满了,后来更是隐瞒了叶莹怀孕的消息将她留在京城才导致了叶莹被囚,生下来的孩子被人掉包不知所踪。墨景黎这人更是睚眦必报,相信他会善待叶家,除非叶文华脑子出问题了。王氏却不管这些,道:“不管怎么说,玥儿也是老爷的女儿。难道老爷真的如此狠心要至玥儿于死敌!只要过了这几天,黎王已经答应了会带着我们一起回江南。到时候我们就不用在璃城受气了,容儿也一定会有出息的,到时候咱们叶家一定会回复从前的繁盛,难道这样有什么不对么?老爷现在只一心想着叶璃,但是她为咱们家做了什么?还不是只顾着自己享福,根本就不理会你这个父亲。还是只有我的玥儿才会为咱们家着想。” “蠢妇!”叶文华没好气的骂道。她居然真的相信墨景黎会带着所有的叶家人离开。也不想想以墨景黎的性格突然带着这么多人离开难道不会引起定王府的怀疑? “你怎么想的我不管,我也没有打算去江南。”叶文华道。 叶王氏这次是真的愣住了,荣华富贵固然重要,女儿也很重要。但是这些都建立在叶文华还在的基础上。对于自己的儿子叶王氏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根本还撑不起叶家的门户。如果叶文华不肯去江南,就算他们都去了在江南的日子也绝不会有多少过的。王氏再如何喜好算计,却终究也之事一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闺中夫人,抛下丈夫跟着女儿离开这种事她不敢做也做不了。 “为什么?!”叶王氏忍不住尖叫起来,“你就这么喜欢待在璃城,仰人鼻息的活着?去江南有什么不好,到时候叶家还会跟以前一样人人敬重羡慕,难道不比你在这个破院子里躲着好的多?” “闭嘴!”叶文华厉声道。 “你还在想着那个贱人对不对?!”王氏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她娘家虽然也不显赫,却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当初嫁进叶家做妾并不是没有委屈的,但是叶家的当家夫人却是那种让你连嫉妒都嫉妒不起来的人。当你与对方的差距太过遥远的时候,是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的,只剩下了自惭形秽。虽然叶文华一直都宠爱着她,但是她十分清楚自己比不上徐氏。每次叶文华看着徐氏时眼中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感情更是如一颗毒刺扎在她的心中。即使是徐氏早已经去世多年也不能拔出。真是可笑,叶文华并不是不喜欢徐氏,而是他不敢喜欢。只因为他自己都知道自己配不上他的妻子。 “啪!”叶文华仿佛被激怒了,一个耳光毫不留情的甩在了王氏的脸上。王氏一时没有站稳竟生生的被打得跌倒在地上,愣了一愣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这是怎么了?”门外,传来了叶老夫人的声音。 叶文华轻哼了一声,转向门口道:“母亲,你怎么来了?”目光却在看到扶着叶老夫人的人时顿了一下,又慢慢的移开了。 叶老夫人不悦的皱眉道:“我若是不来,你们是不是要把整个府里都吵翻了?这是在做什么?”扶着叶玥的手,叶老夫人踏入书房,身后叶玥将书房的门重新合了起来。 “老夫人…玥儿…”王氏看到叶老夫人和女儿,哭的更加离开起来。叶玥上前扶起王氏,轻声问道:“爹娘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叶文华冷哼一声道:“你还知道我是你爹?”叶玥一顿,脸上露出一丝温顺的笑意,“女儿知道一直隐瞒着是女儿不对。这实在是因为…父亲也知道当年在楚京的事,并非女儿想要对三妹不利,而是实在是不得不为。女儿也是不得已的,这些年女儿也活的不容易,还求父亲原谅女儿。”不得不说,比起叶莹叶玥却是是很会说话,也很懂得人心的人。即使叶文华心硬如铁,脸上的神色也不由得缓和了不少。当初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知道的,说叶玥自己突发奇想想要杀了叶璃,别说他不信,只怕是叶璃自己也不信的。当时叶家是窝在太后手里的,太后想要杀了叶璃叶玥也是被人胁迫。再看看叶玥的模样,虽然美貌依旧,但是比起当初在叶家和宫中的明艳华贵,却是消瘦苍白了很多。也正是这份苍白和瘦弱,才让她看上去比真实年龄要小一些,待在王氏房里这么久深居简出竟也没有惹人注意。到底也是受了不少的苦了。 “既然如此,你就安安分分的呆着。等到适合的时机我想办法送你离开璃城以后隐姓埋名好好的过便是了。”到底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女儿,叶文华还是心软了。 叶玥一怔,喂喂垂眸道:“黎王已经知道我在璃城了,说要带我们去江南。父亲说的只怕是……” “好好的墨景黎为什么要带你去江南?”叶文华冷冷的问道。墨景黎素来是个无利不起早的,跟叶莹的感情明眼人也看得出来不见得有多少。突然答应带叶玥去江南,若说是没有什么利用价值谁信?更重要的事,之前连定王府的人都没察觉叶玥在府中,若不是她自己故意暴露出来让墨景黎知道,墨景黎怎么会知道她的下落? 叶玥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不错,她确实是故意跟着王氏来的璃城,也是故意让墨景黎知道自己手中有底牌更有对他万分重要的东西的。这又有什么不对?她这么多年隐姓埋名吃了多少苦?她原本是皇妃,她还有一个先皇血脉的儿子。她的儿子远比如今大楚那个没用的墨夙云聪明的多。只要运作得到,她未必不能做到皇太后的位置。她为什么要隐姓埋名战战兢兢的躲着过完下半辈子? “父亲,只要我们去了江南。墨景黎答应我扶持我的皇儿登基,到时候你就是真正的国丈了。叶家也会从此真正的繁荣兴盛起来。”叶玥望着叶文华,正色道。 叶文华却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容易说动,“我更相信璃儿的孩子将来能位登九五,留在璃城至少还能让你弟弟平平安安的娶妻生子,给叶家留个后。”叶文华现在也明白了,叶容早就被叶老夫人和叶王氏宠得不成样子,如今他只寄希望于将来叶容的儿子能够好好的教养成才,不要断了叶家的香火了。听了叶文华的话,叶玥眼中也不由得闪过一丝幽怨,“在父亲眼中,女儿就这么不如三妹么?”如果不是当初她被太后所迫,只得炸死隐姓埋名。如今又怎么会如此落魄? 叶文华摇摇头道:“你和璃儿不一样。”叶玥很聪明,甚至可能比叶璃还要聪明。但是她跟叶璃不一样,完全就不该放到一个程度去比较。若是都放在深宫后院中,叶文华相信叶璃未必斗得过叶玥。但是叶璃的目光从一开始就没有停留在深宫后宅之中,她有着不输男儿的勇气和能力,所以她可以协助定王治理一方,可以上马征战指挥千军万马。这样的女子放在深宫后院只能是对她的能力的践踏。甚至很多时候,叶文华都会万分遗憾这叶璃居然不是个儿子。如果她是个男孩,无论这天下如何至少也能保叶家三代不落。 叶玥很明白叶文华的意思,她自负聪慧却也明白自己并不能像叶璃那样上马打仗下马治国。从一开始她们就不一样。 “我们确实不一样。三妹不会管叶家的兴衰,有徐家在身后扶持,叶家是好是坏对她都没有影响。但是我不一样,父亲,只有叶家好了,我才会好。所以,玥儿是不会抛弃叶家的。”叶玥轻声诉说着。叶文华没有什么反映,但是旁边的叶老夫人却露出了赞同之色。叶璃对叶家的冷淡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就算将来叶璃母仪天下,能够沾光的也只是徐家而不是叶家。这么多孙女中,叶老夫人最疼爱看重的就是叶玥。此时听她如此说,自然是觉得十分的有道理。看了看叶文华也想开口劝说。 叶文华一挥手,有些疲惫的道:“母亲不必再说了。叶家不能离开璃城。” 叶老夫人皱眉道:“这是什么话?叶璃根本就没将咱们家看在眼里。难道你还要自己贴上去不成?”对于这个不给自己面子的孙女,叶老夫人已经是非常的不满了。 叶文华无奈的摇头苦笑,他的母亲啊…到底是老了再也不及年轻时候的精明了。叶家千里迢迢来了璃城,再跟着墨景黎居家离开。别说有叶玥这件事,就算是没有叶玥的是定王府也不可能不查。这一查之下,她们也为叶家还走得了么?淡淡的看了叶玥一眼道:“你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跟着黎王走,现在就离开吧。” “父亲……”叶玥显然没想到叶文华竟然如此固执和无情。 “你在胡说什么?!”叶老夫人大怒,“玥儿是我的孙女,你要赶她走,不如连我这个老婆子一起赶走好了!”叶老夫人早就厌恶了在璃城的日子,她要去江南。去了江南她又是王妃的祖母,当初楚京里那个尊贵的叶老夫人了。 “老爷,老夫人。”门外的下人匆匆前来禀告,“定王和定王妃来了。” 闻言,众人皆是一惊。叶玥更是脸色有些发白。当初她对叶璃下了杀手,虽然再怎么说她是被胁迫的事情,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这些年叶玥虽然隐姓埋名的生活着,但是许多传闻却也是听过了。墨修尧的冷血无情她更是如雷贯耳,乍然听到墨修尧来了让她怎么能不惊? 叶文华也是吓了一跳,却很快镇定下来,起身道:“知道了,这就出去迎接定王和王妃。” “不…不用了…”门外的下人有些畏畏缩缩的道:“定王和王妃…已经进来了。” 大门从外面被豁然打开,墨修尧和叶璃携手漫步而来。站在门外便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书房里的所有人。因为背光的关系,书房里叶玥只能看到那两个携手而来的白衣身影。阳光在他们身后形成了一圈淡淡的光圈,仿佛神仙降临。一时间却看不清两人的神色。 看着两人越走越近,叶玥忍不住往后退了一笔。四下张望却有些绝望的发现,这书房里除了一扇门意外根本没有别的地方能够给她躲避,她也无可避免的必须直面墨修尧和叶璃二人。 踏入书房,本就不算宽大的书房一下子变得有些拥挤起来。墨修尧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拉着叶璃走到前方的软榻上坐了下来,挑眉问道:“这是怎么了?书房里这么热闹?” 叶王氏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赔笑道:“没…没什么。咱们正和老爷说话呢。王爷和王妃在这里,你这丫头还不退下!” 叶玥低垂着头,连忙福了福身匆匆往门外走去。 眼看着就要踏出书房的门了,身后传来叶璃淡淡的笑声,“二姐,多年不见就这么走了么?” 335.理所当然的霸道 335。理所当然的霸道 “二姐,这么多年不见就这么走了么?” 已经走到门口的叶玥背影顿时僵住了,看了看门外面无表情的侍立着的黑衣侍卫,叶玥终于还是脸色苍白的转过了身。看着主位上笑容恬淡的叶璃淡淡道:“三妹,好多年不见了。”可不是好多年了么,距离上一次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再差一点就已经快要十年了。原本在叶玥眼中还略带着一丝稚嫩的少女如今已经长成了名动天下的在任何时候足以独当一面的定国王妃。 即使是单论容貌,曾经足以让叶玥自傲的美貌在叶璃面前也显得那么的单薄和可笑。叶璃或许不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但是她绝对是这世上气质最独特,也最能吸引人的女人。完全有别于这世上任何绝色佳人的从容温婉,平静优雅,大气雍容更有一份即使男子也不及的坚韧和锐利。这么多大相径庭的气质原本是绝不会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的,但是正因为如此,才让叶璃显得与世间任何女子都全然不同。也难怪墨景黎知道现在还念念不忘甚至对墨修尧万般怨恨了。 定王真是好福气,好眼光。这句话有很多人都说过。即使是高傲如叶玥也不得不承认,她的这位同父的妹妹的确注意让傲视天下的定王折腰。 看着叶玥的从容不迫,叶璃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些年,二姐可好?” 叶玥垂眸,淡淡笑道:“有什么好不好的,姑且苟活于世罢了。” 叶玥打量叶璃的同时,叶璃也在打量着叶玥。也难怪定王府安排在叶府的人没有认出她来。不说叶玥一直深居简出极少见人,就是她现在的容貌其实也并不容易让人将她与多年前明艳动人的叶昭仪联系一起。这么多年过去,叶玥的外貌也有了极大的改变。曾经的叶玥是娇颜妩媚的,而现在的叶玥美丽依旧却更多了几分幽柔和娇弱。如果从前的叶玥是海棠那么现在的叶玥就更像是桂花。看上去不及从前耀眼夺目,若是仔细却看却让人再三留恋回味。若不是事先知道,一般的即使认识叶玥的人在别的地方看到了只怕也只当是一个与她长得有几分相似的人罢了。 “既然是苟活于世,怎么不干脆去死了算了?”叶璃身边,墨修尧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出口的话即使平淡的几乎没有任何感情也能让人感受到无尽的杀意。 叶玥脸色一白,整个璃城里她最忌惮的莫过于墨修尧。若是叶璃,她还可以跟她言语周旋,但是对上墨修尧什么也做不了了。如果可以,叶玥真的不想再跟墨修尧和叶璃对上,甚至不想在与定王府有任何瓜葛。但是从她来到璃城的那一刻或许就已经注定了她必然会面对墨修尧和叶璃的这一刻。 不只是叶玥,站在一边的叶文华叶老夫人和王氏的脸色也是惨白。王氏强撑着心中的恐惧挡在叶玥跟前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玥儿是叶家的女儿,难道不能在这里么?” 墨修尧一手握着叶璃的手,一手靠着扶手不紧不慢的轻叩着红木的扶手,却将在场的人的心都提起来了。半晌,墨修尧才淡淡笑道:“看来,叶夫人是忘了记当初令爱对阿璃做的事情了?”叶王氏微微一颤,“那已经是那么久以前的事了,何况…叶璃不是没事么?” 墨修尧俊眸一眯,怒极反笑,“说得有理…既然如此。叶玥让本王砍一刀,如果她没死当年伤害阿璃的事情便一笔勾销。” 闻言,叶王氏险些吓得惊叫出来,叶玥也同样的咬紧了牙关说不出话来。定王若是想杀死一个人,一刀怎么会砍不死?叶玥可不是什么武功高手,事实上她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论武力甚至还比不上武将之家出身的慕容婷华天香和号称文武双全的柳贵妃。 “璃儿。”叶老夫人皱了皱眉,开口道:“当年的事确实是玥儿对不起你,但是玥儿也是被人所迫。这些年她也受了不少苦,看在你们姐妹一场的份上,便不要计较了吧。”叶璃侧首,似笑非笑的看着叶老夫人。说是求情劝说,但是叶老夫人的语气却宛然不是那么一回事。反倒是带着一些长辈对晚辈的命令的意味,虽然叶老夫人确实是叶璃的长辈,但是她却忘了叶璃早已经不是她能够命令得了的了,“祖母,当年二姐可是差点杀了我。虽然从小祖母就更疼二姐一些,但是同时嫡孙女,祖母的心未免太偏了一些吧。” 叶老夫人一愣,她当然知道自己偏心,她也一直认为自己偏心偏的理所当然。比起从小大半时间在徐家另一半在徐氏身边长大的叶璃,叶玥才是在她身边长大的。叶玥长得好,人聪明又会说话讨她欢心,她为什么不偏心?只是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叶璃如此大大方方的说出来罢了。花白的眉头皱了皱,叶老夫人凝眉道:“祖母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是如今叶家也只有你们姐妹几个了,你难道就不能大度一些么?” 叶璃眨了眨眼睛,忍俊不禁。叶老夫人该不会以为她是在抱怨自己不受宠爱吧?抬头去看墨修尧,墨修尧挑了挑眉。叶老夫人就是那个意思。 叶璃勾唇一笑,慢条斯理的问道:“祖母,若是我放过二姐,你们打算如何处置?” 叶老夫人还没说话,旁边叶文华正色道:“为父会在府中修一座佛堂,以后她会住在府中吃斋念佛,永远不会出门半步。” “胡闹!”叶老夫人脸色一沉,不悦的瞪着叶文华。她这么费心的说动叶璃可不适合为了在府中再多添一座佛堂,多养一个闲人的。叶璃挑眉,含笑看了叶文华一眼笑道:“那么祖母的意思?”叶老夫人抬眼道:“既然你和定王不欢迎我们,我和你父亲打算跟莹儿一起去江南。你念着和玥儿姐妹一场,便让她跟咱们一起走吧。” “父亲,你也是这个意思么?”叶璃看着叶文华淡淡的问道。定王府和墨景黎的关系她不相信叶文华不知道。如果他也选择跟着一起离开,那就说明他也是打算从此与定王府为敌了,那么她也不必客气了。 “不。”叶文华摇头,道:“我不会离开璃城,叶容也不会离开。为父别无所求,只盼着能看着容儿安安稳稳的娶妻生子。”叶璃对叶文华的选择十分满意,即使她再不待见叶文华,也不能改变他确实是她的亲生父亲的事实。叶璃也不是那种狠心到将杀父弑亲也不当做一回事的人。今生如何不论,毕竟前世军人世家二十多年的生涯让她的三观还是十分的端正的。只要叶文华不做出什么危害到定王府的事情,奉养他老年安稳叶璃觉得并不为难。当然也仅仅如此。 叶璃满意了,其他人却不能满意。叶王氏和叶老夫人更是气急败坏的瞪着叶文华尖叫起来。 以往总是会在父亲和妻子的面前妥协的叶文华这一次却是难得的坚定意志,任是叶老夫人如何怒骂也咬紧了要不肯吭声。在官场中打滚了半辈子的叶文华的感觉绝对比叶老夫人和叶王氏甚至是叶玥都要敏锐的多。一旦他妥协了表示出愿意跟着一起离开的意思,只怕今天就是叶家满门的末日。他相信叶璃念在父女之情上不会要他的命,但是墨修尧的狠辣却也是天下闻名的。 一直靠在一边看戏的墨修尧仿佛看厌了眼前的闹剧,坐起身来看着众人淡淡笑道:“叶老夫人…你知不知道,定王府和大楚是有仇的?” 叶老夫人一愣,显然有些不明白墨修尧的话是什么意思。 只听墨修尧漫不经心的道:“叶家既然在璃城定居,便是定王府麾下的人了。现在你们告诉本王打算带着这个曾经刺杀本王的爱妃的男人居家前往江南投靠黎王府。本王是否可以认为你们是打算……叛逆?”叶老夫人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件事怎么会跟什么叛逆联系到一起。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知道叛逆是什么样的重罪。 “这怎么了算?!我们不是你定王府的人!”王氏尖叫道。 墨修尧唇边勾起一丝笑意,“不是定王府的人?那就是墨景黎的人了。那么…本王也可以将你们当做细作处理。如何?看在阿璃的面子上,本王允许你们自己选一个喜欢的死法。”这一次,叶老夫人和叶王氏是真的害怕了,望着墨修尧似笑非笑的俊美容颜簌簌发抖,“不…不要……”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叶玥后退了一步,有些无力的跌倒在了身后的椅子里。她终究还是太过看轻定王府的能力了。所有的一切她都算计的好好地,她躲过了战乱,跟着王氏来到了璃城,见到了墨景黎也如愿的说动了墨景黎。但是却没想到就败在了这临门的一脚上。终究,她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再怎么智计百出没有足够的筹码,对上定王府这样的庞然大物也是不堪一击的。而显然,叶玥就是没有足够的筹码的那一类人。她手中的筹码除了对墨景黎有用,在别人看来都不过是鸡肋罢了。 墨修尧站起身来,漫步走到叶玥跟前。居高临下的勾起她的下巴仔细打量了半晌,方才淡淡道:“你是第一个敢对阿璃出手的人。本王…一直都记得你呢。”闻言,叶玥却没有感到丝毫的惊喜,反而是打了个寒战,美丽的眼眸中惊惧的神色显露无遗。 不过叶玥能够躲过太后和皇家的的灭口,能够躲过定王府的追查。千里迢迢的从京城回到叶氏在西南的老家,甚至还能安安稳稳的活了这么多多年,自然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吓到的。定了定神,叶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一些,对墨修尧道:“王爷,当初对三妹的事情…是太后胁逼我的。我也是迫不得已,还请王爷高抬贵手。叶玥便是结草衔环也会报答王爷的不杀之恩。” “逼你做的?”墨修尧冷笑一声,不屑的甩开了叶玥的下巴,“你以为本王会放过那个老太婆么?本王不管你是不是被逼的,伤害阿璃的人都该死,就算有人逼你也应该自己去死。你为什么不死呢,若是你死了,说不定本王还会替你报仇,还会让你儿子做皇帝呢。” 不讲理的人,叶玥见过很多。但是这样理所当然的问“你为什么不死呢”的人,叶玥还是第一次见。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好一会儿才颤抖了一下,道:“王爷的意思是…太后逼我杀三妹,我应该自己去死?” “没错。”墨修尧满意的点头道:“你们都可以死,只有本王的阿璃谁都不能伤害。谁敢伤她本王就要她后悔活着。多活了这么多年,你也应该满足了。” “疯子!”叶玥颤声道,侧首看向坐在一边的叶璃,惨笑道:“三妹,跟着这样一个疯子你真的不怕么?” 墨修尧脸色一沉,眼中掠起一丝残暴的厉色。抬手就要往叶玥头上拍下去,身后叶璃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抬起的手拉了回来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看着叶玥惊愕的神色,叶璃淡淡微笑道:“我为什么要怕?我相信如果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不会伤害我的话,那一定是他。你不觉得,有这样一个人相伴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么?” “幸福?”叶玥怔怔的望着眼前并肩而立的两个人,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一旦回首,她才发现她这辈子从来没有体会过什么叫幸福。唯一觉得愉快的日子也只是还未入宫前的少女时期,而且是徐夫人去世之后王氏被扶正后的日子,因为在此之前她也不过是叶家的一个庶女罢了。这样的日子也不过就是两三年而已,等到进了宫中,处处如履薄冰哪里还有幸福可言?墨景祈从来没有爱过她,当然她也没有爱过墨景祈,所以她不能明白叶璃所说的幸福是什么。但是看着两人紧紧相扣的双手,她心中却是无比的羡慕和孤寂。 “二姐,告诉我,你拿什么跟墨景黎交换的?”叶璃轻声问道。 叶玥闭目不语,叶璃也不动怒,浅笑道:“二姐,我不想对你动刑。以你的身子骨,只怕也熬不住吧。”叶玥冷声道:“熬不熬得住有什么区别,难道定王会饶了我?”墨修尧笑道:“不会,不过…我仿佛记得当年验尸的人禀告过,当年火场里烧死的那个孩子似乎并不是五皇子。嗯?” 叶玥的脸色终于变得难看起来,“墨修尧你敢!” “天下有什么事本王不敢的?”墨修尧问道,“你很聪明,没有将那孩子带到璃城来。那孩子更墨景祈长得有几分像?不过你还不够聪明,那就是你不该将他带到西北来。” 叶玥苍白着脸,咬牙道:“我说…当年皇上给墨景黎下了一种药,我有解药……” 墨修尧皱眉,“解药?不是说没有解药么?”当初他也找沈扬研究了一下那个药,沈扬看了一眼就随手扔了,言道无药可解。 叶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无药可解的,就连王爷身上那么恶毒的毒不是也被解了么?”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墨修尧挑眉道,若不是这女人当真是反了他的大忌,他倒是不介意给她几分赞赏。叶玥充耳不闻,继续道:“那个药之所以无药可解是因为提取的毒药和解药都来自同一株药材,而且是无法替换的。也就说说就算再找到同样的药物提炼出来的解药也只能解同一株草药提出来的毒。所以,每一份毒药和解药都是独一无二的。墨景黎服用的那份毒药,解药在我手中。” “若是如此,倒是难怪墨景黎敢在本王眼皮子底下作怪了。”墨修尧挑眉笑道。对于墨景黎来说,哪怕叶玥没有别的用处,只要有这一点就足够墨景黎拼尽全力带她离开了。毕竟,膝下无子可说是墨景黎如今除了皇位以外最大的隐痛和弱点了,“药在哪里?”墨修尧问道。 叶玥咬牙,墨修尧淡然道:“本王不需要那个药,本王只需要墨景黎拿不到它就行了。你说…本王现在就杀了你能不能办到?” 对上这样的对手,除了无限制的败退以外没有别的路可走。叶玥最后也只能不甘的抽出头上一只好起眼的发簪扔到墨修尧手里。墨修尧随手抛给了门口的秦风,道:“拿去给沈扬看看。” 失去了几乎全部的筹码,叶玥倒像是反而轻松了许多。跌坐在椅子里看着墨修尧道:“我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墨修尧还想说什么,门外侍卫禀告道:“王爷,王妃,黎王来了。” 墨修尧靠着叶璃肩上低低的笑道:“果然是捏到墨景黎的死穴了,来得真及时啊。” 叶璃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在这种事情上幸灾乐祸真的好么? 墨修尧笑够了,拉着叶璃的手回头对叶文华道:“岳父大人?”叶文华这辈子也没听墨修尧叫过几次岳父大人,但是此时他觉得还不如永远都听不到的好。有些心惊肉跳的上前,墨修尧道:“叶玥暂时交给你了。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你们一家都不用活了。” “是…我知道了。绝对不会让他们胡来的。”叶文华近乎是惊喜的答应道。今天的事情他几乎没有抱着能够善了的结局,以为叶玥是要死定了。却没想到墨修尧竟然会意外的松口了,自然是连忙答应下来。毕竟,叶玥还是他的女儿。 墨修尧满意的点点头,拉着叶璃离开了。 书房里,直到书房外所有的侍卫的全部离开,叶老夫人等人才缓过气来。 王氏拉着叶文华的衣袖哭哭啼啼,“老爷,现在咱们要怎么办?”叶文华面沉如水,盯着哭泣的王氏许久,就在王氏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了她的脸上。这一个耳光甚至比之前的更狠更重。王氏的头直接碰到了一边的桌沿,顿时血流如注。 “老爷?!” “爹!” “华儿,你干什么?”三人吓得惊叫起来。叶文华眼神阴厉的盯着王氏道:“给我安安分分的呆在自己房间里。再敢出门半步你就自己领休书滚吧。” “老爷……”王氏吓得呆住,连哭都忘了。叶文华说完,便不再理会她。看向旁边的叶玥,“还有你,不想死就别自作聪明。你自己作死不要连累叶家满门。”叶玥垂眸,藏在衣袖中的手紧紧地拽住,“爹,我知道了。” “你知道最好。”叶文华沉声道。 “华儿……”叶老夫人皱眉道,对儿子如此强硬的作为很是不悦。叶文华不待她说完,厉声道:“母亲,你真的想要看着叶家断子绝孙才甘心么?”叶老夫人惊骇,道:“怎么会?你是叶璃的生父,难道她还敢……” 叶文华苦笑,道:“璃儿或许不会,但是定王什么时候当真将我当做岳父过?定王这些年杀了多少人母亲不知道?还是母亲觉得他下不了手?” 叶老夫人默然,这些年不说墨修尧在战场上杀了多少人。单单只是为了叶璃杀了多少人…想到此处,叶老夫人也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叶文华冷哼一声,不在理会欲言又止的叶老夫人,转身拂袖而去。 叶璃和墨修尧出了书房,并肩往前厅而去。叶璃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叶玥?”不是她不相信墨修尧,而是如此轻易的放过实在是不像是墨修尧的性格。墨修尧低头,望着叶璃的眼里笑意温柔,“看在她娱乐了本王一下的份上,先让她高兴两天。” “叶玥不像是会听天由命的人。”当初在皇宫里都能想法子死里逃生,更不用说现在了。而且叶玥是个聪明人,她不可能猜不到墨修尧不会真的放过她。这么放着只怕到时候又要出什么乱子。 墨修尧淡淡的一笑道:“本王就怕她听天由命了。她当年…不是想要烧死阿璃么?就这么死了太便宜她了。阿璃不用理会她,跟本王去逗逗墨景黎玩儿吧。”说吧,也不给叶璃思考的时间,拉着叶璃往前院奔去。 跟在他们身后的卓靖和卫蔺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双双忘了一眼对方。王爷该不会打算活活烧死叶玥吧?若真是如此,他们也要同情她了,还不如刚刚直接被王爷杀了算了。还有,那什么逗逗黎王,王爷你确定你说的是黎王而不是徐少夫人家养的那条番邦带来的小白狗么? “ ” 336.墨景黎大出血 336。墨景黎出血 叶府大厅里,墨景黎脸色阴沉的坐着喝茶。只有紧紧地握着的手才能够看出他此时心中的焦急和愤怒。考虑了一夜,他还是放心不下。原本想要来叶府看看能不能先从叶玥手里拿到最重要的东西,然后再设法送她出城。却没想到他还是来晚了一步,让墨修尧和叶璃抢了先。墨景黎在江南再如何的一手遮天,在璃城这块地方却依然只能对墨修尧多家忍让。正是应了那句话,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在西北这块土地上,无论在强的实力,是虎都得卧着,是龙都得盘着。 扫了一眼门口素手恭立的黑衣侍卫,墨景黎脸色沉了沉,终于还是压下了心头的焦急。 “一大早的,黎王怎么会到叶府来?”墨修尧的声音带着懒懒的笑意从门口传来。墨景黎眼角跳了下,抬头看到一对壁影携手而入。目光落到两人相携的双手上,墨景黎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看着墨修尧皮笑肉不笑的道:“定王和定王妃不是比本王更早么?” 墨修尧拉着叶璃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笑道:“这个么…昨天有人来禀告叶府发现了一个定王府追捕多年的逃犯,本王和阿璃担心叶家众人的安危,所以才一大早过来瞧瞧。难不成黎王也得到消息了。”墨景黎漠然道:“定王说笑了,本王倒是没有听说过。”墨景黎心中冷笑,他难道会不了解墨修尧?只怕叶家人在他面前死的一个不剩他也未必会眨一下眼睛。扯出这种谎话,分明就是在敷衍他。 “黎王还没告诉本王,这么早黎王来这里做什么?”墨修尧好心情的问道。 墨景黎冷声道:“难道本王不能来叶府么?” 墨修尧耸了耸肩,“黎王也是叶家的女婿,自然能来的。也罢,黎王来者是客,本王若是追根究底还让外人觉得我定王府没有待客之道。那黎王就好好坐坐吧,本王刚刚在府中得了一样有趣的东西,正打算回去研究研究呢。”墨景黎眼中闪过一丝异光,他原本也没抱希望叶玥能在墨修尧手下撑住不招。但是听到墨修尧如此说,却还是忍不住暗恨。早知道如此,昨天就是拼着被墨修尧发现,也要先一步将叶玥那个女人抓回驿馆去。叶家的女人,除了叶璃果然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说完了这些,墨修尧也不着急了。靠着椅子把玩着叶璃的发丝,一边悠闲的等待着墨景黎的反应。反正筹码在他的手里,要怎么开价都是他说了算。这么看来,叶玥还真是给他送了一份大礼了。 许久,墨景黎才盯着墨修尧沉声道:“你想怎么样?” 墨修尧疑惑的挑眉,似乎不明白墨景黎的意思,“黎王是什么意思,恕本王听不明白。”墨景黎眼中怒气毕现,狠狠地盯着墨修尧道:“你从叶玥那里拿到的东西,怎么样才肯给我!”昨天他只从叶玥那里拿到了极少的一部分。经过大夫检查之后确定那确实是当初墨景祈给他所用的要的真正的也是唯一的解药。但是那样的分量少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个么……”墨修尧有趣的看着墨景黎仿佛被火烧着了的猫一般急躁的愤怒的模样,顿时心情大好。心情愉悦的蹭了蹭叶璃的发丝,柔声问道:“阿璃,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快点问黎王要。黎王雄踞江南可不比咱们西北贫瘠,难得黎王还这么大方。” 叶璃好笑的看着墨景黎被墨修尧激怒模样,也不怪墨景黎怒火冲天,任何一个男人被人捏住了这样的把柄都是会勃然大怒的。当然叶璃不会知道,墨景黎之所以如此愤怒,更有一部分原因是叶璃就坐在跟前听着他们的话。虽然自己是被墨景祈下药了,但是无论如何男人有这方面的问题总是让人觉得尴尬和抬不起头来的。特别是在一个他一直想要得到的女人面前。 墨景黎坐在椅子里,狠狠地喘着粗气,双目发红的盯着墨修尧。若不是武力值实在是相差太远,叶璃相信墨景黎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扑上来撕了墨修尧。 认真想了想,叶璃微微摇头道:“好像也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一时半刻,叶璃也确实想不到需要问墨景黎要些什么有价值而墨景黎又愿意给的东西。墨修尧温柔的一笑,道:“既然阿璃想不出来,就由本王来要想吧。”叶璃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原本不就是他打算敲诈墨景黎么。 墨修尧抚着下巴认真的思索了片刻道:“既然黎王如此大方,本王也不客气了。千丝雪缕衣,白玉凤凰琴,九龙镇国印还有泰皇焚灭剑。另外,你两个侄儿侄女刚过满月不久,黎王也没来得及送礼物。本王记得有一家叫做沉香坊的小店经营的孩不错,应该可以吧?还有……” “墨、修、尧!”墨景黎眼睛几乎充血,瞪着墨修尧的眼神已经不能用痛恨来形容了。不是墨景黎太过小气舍不得,而是墨修尧实在是太狮子大开口。不说那所谓的小小的沉香坊是墨景黎所有的私产中最赚钱的产业。就说他要的那四件东西,说起来只是区区的四件,但是这四件的价值就是将整个大楚皇宫的藏宝库都卖了也未必能抵得上。 千丝雪缕衣,乃是雪域之巅所生的雪蚕丝所织。据说雪蚕的数量极少不说,一年吐死也不过只有那么一点点。仅要收集能够织成一件衣服的蚕丝就需要上百年的时间。雪缕衣冬暖夏凉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可说是世间一等一的防身至宝。最重要的是,织造学蚕丝的工艺早已经在世间失传,大楚皇室收藏的这一件便是世间唯一的意见雪缕衣。若不是一直收藏在大楚皇宫,只怕也能引得天下腥风血雨。另外三件的价值也同样不在雪缕衣之下,其中的焚灭剑据说更是古时第一个有文字记载的君王泰皇的佩剑。不说宝剑如何历经千年而锋利依旧,就是这把剑本身就代表了皇室正统的标志。 墨修尧一开口就要这四件东西,可以说一下子就挖掉了大楚大半个皇室宝库。这让墨景黎何止是心疼,他都快要心碎了。更何况,他居然还敢有还有! 看着墨景黎怒发冲冠的模样,墨修尧似乎更加高兴起来,淡定的续道:“还有,黎王在北方特别是楚京留下的一些不敢留下的东西。黎王看是自己拿回去呢还是送给本王呢?”墨景黎眼瞳一缩,他当然明白墨修尧说的是什么。虽然大楚朝廷已经南迁,但是无论是楚京还是西北墨景黎依然安插了不少的细作。而墨修尧的意思竟是要他将这些人全部撤了?!‘ “你休想。”墨景黎咬牙切齿。 墨修尧扬眉笑道:“黎王不必如此动怒。送礼么讲究给你情我愿。黎王若是舍不得,本王自然也不勉强。虽然有些惋惜,不过只要东西还在,早晚总是能见到的不是么?”就算你墨景黎不送,难道我就得不到么?墨修尧毫无顾忌的对墨景黎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墨景黎被气的脸色惨白,无奈这一场交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在下方。 墨修尧也不着急,笑眯眯道:“黎王可以回去考虑一下再给本王答复。啊,对了,那位叶二小姐黎王有兴趣的话也可以带回去,就算是本王的回礼?”墨景黎阴沉着脸,狠狠地瞪了墨修尧一眼转身出门去了。比起他损失的,就算有一百个叶玥也不补回来。他还要叶玥干什么?现在若是让他看到叶玥他只想掐死那个女人。 看着墨景黎离去,墨修尧和叶璃也不再停留后脚也出了叶府。看着墨修尧难得的一路上都面带微笑,吓得跟在身后的秦风等人不由自主的拉开了一大段距离。叶璃有些无奈的问道:“算计墨景黎当真这么高兴?”墨修尧不屑的撇嘴道:“谁为这个高兴?就墨景黎那个脑子本王算计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那是为了宝物?”看墨景黎的神色,叶璃也明白墨修尧开口要的东西必定是非同凡响的。墨修尧愉悦的点头,“好几年前本王就在找雪缕衣的下落。可惜墨景祈藏的太紧了。就连定王府的暗卫也找不到皇宫的包括的门。还有凤凰琴,呵呵…有了它至少可以让清尘公子在替咱们卖命二十年吧?”墨修尧牵着叶璃一边走着一边愉快非常的和叶璃盘算起宝贝到手之后的用处,刀枪不入的雪缕衣自然是给叶璃的,凤凰琴拿来算计清尘公子继续为定王府卖命,镇国印倒是没什么实际用处,但是据说里面藏着一部传世奇书。可以交给清云先生研究一下。还有焚灭剑…虽然定王府收藏了不少宝剑,其中开国定王墨揽云亲自打造的揽云剑虽然因为年代不久算不上传世名将,但是也是世间难得的神兵利刃。但是这一切,比起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剑,显然是不够看的。 跟在他们身后的秦风等人一脸黑线。王爷,黎王还没答应把东西给你啊。 心情极好的墨修尧可不管这些东西是不是他的,他看上了不是他的早晚也会变成他的。低头看看身边清丽幽雅的女子,墨修尧唇边勾起满意的笑容。等到有了雪缕衣,以后他就更加放心阿璃的安全了,“阿璃,咱们去逛街吧。” “逛街?”叶璃抬眼,有些疑惑的道。别的事情也罢了,这些年他们倒是真的很少去逛街。即使闲时有空也是出城去走走,最重要的原因当然是墨修尧那一头白发实在是太耀眼了。就算是没有见过他们的人在这璃城中看到一头白发的青年男子也很自然的就会想起他们的身份。走到哪儿都是被人围观的对象,还不如出城去人少的地方清闲一些。 墨修尧笑道:“这些日子璃城比往日更热闹。阿璃和本王辛辛苦苦治理璃城,难道不该去与百姓同欢么?走吧。”也不管叶璃同不同意,拉起叶璃便顺着街道上人流最多的方向而去。跟在身后的侍卫看着王爷拉着王妃如风一般的混入人群中,顿时面面相觑,“秦统领,咱们怎么办?” 秦风摸了摸下巴,道:“几个人远远地跟着,其他人散了回府吧。别跟的太近让王爷王妃发现了。”显然王爷是想要跟王妃共度两人世界,若是打扰了王爷的兴致倒霉的可是他们。身后的侍卫笑容发苦,跟着王爷和王妃想要不被发现这是个多么艰巨的任务啊。 两人牵着手走在人群中,果然吸引了无数的回头率。不说墨修尧那昭示着身份的白发,就说两人出于众人之上的容貌气质也足以吸引大多数人的目光。虽然被人围观,但是还好璃城的百姓们都是十分受礼的,并不会上前让他们困扰。但是璃城的百姓懂,大楚的百姓懂,或许西陵南诏的客人也懂,却也终究还是有那么几个不懂也不知道他们身份的人。所以,当两人站在一间新开的专卖西域商品的店铺里,听着那长得完全有别于中原人身形高大的西域老板操着古怪的中原话对叶璃献殷勤的时候,墨修尧的脸顿时绿了。 这是一家专门贩卖西域的各种精巧饰品的店。虽然中原的瓷器金银制品工艺都已经可称得上是登峰造极,但是西域诸国在金石特别是宝石方面的工艺却也是匠心独具,别有一番风情。而这么千里迢迢来到璃城开店的年轻的西域商人,显然身具某种浪漫主义国家的基因,看到叶璃进来便立刻忽略了站在她身边同样存在感超强的墨修尧,拿出自己店里最精美的饰品向叶璃献殷勤。并表示如果叶璃喜欢,他完全可以免费赠送,当然如果美丽的东方小姐能够赏脸一起喝杯下午茶那就更完美了。 这一世,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搭讪。当然这也是因为这个世上如此热情奔放的人实在是一类,就算是有一两个也都被归类为登徒子去了。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这看起来高大英俊却及其没有眼色的西域人,叶璃摇头拉着快要爆发了了墨修尧匆匆出了铺子。 身后的西域商人捧着自己最精致的饰品黯然伤神,美丽的东方小姐为什么拉着那个白头发的男人头也不会的走了?难道白色的头发真的比他的金发更漂亮么更能吸引人么? 躲在一边的璃城本地的伙计默默地看着自家老板作死的行为,再三思量还是决定跟老板说一声。毕竟这个刚来不久的西域老板虽然有些神神叨叨的,但是对人还是很不错的。若是因为惹上了不该惹的人而客死异乡,那就太悲惨了。上前将墨修尧和叶璃的身份跟他说了一遍,并且着重提了一下王爷和王妃鹣鲽情深,感情非常好。 刚刚听完的金发年轻人立刻大叫起来,“你是说…那位美丽的小姐是一位王妃?” 伙计点点头,金发年轻人顿时抓狂起来了,“可是那位小姐看起来才十五六岁。据说那位厉害的王妃应该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 伙计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您看起来也不像才刚刚二十岁的样子。西域人就是显老……“总之,老板,王妃年龄比你更大。咱们璃城还有许多美丽的小姐,你就……”不要再去招惹王妃了,会死人的!就算王爷不弄死你,璃城的百姓们也会打死你的。 才刚刚生出一丝萌芽的美好爱恋被默默无名的伙计残忍的掐死在最初的时候。倒是不愧是天生就热情奔放的民族,金发年轻人颓废了片刻又生龙活虎起来,“亲爱的李,刚刚我遇到了这里的最高统治者。天呐,我居然没有跟他问好,真是太失礼了。赶快准备礼物,我要亲自去登门拜访……听说你们的王是个很贤明的人,虽然我刚才没注意到他。不过能够配得上美丽的王妃的人应该是个不错的王者。他肯定不会介意与我做生意的。” 他是西域某国富商的次子,按照家族的规定长子可以继承几乎全部的财产,而其他的儿子却只能得到一笔不算特别多但是可以一生衣食无忧或者创业的财产。还年轻的家族次子拿着这笔钱便千里迢迢的来到了据说满地是黄金的东方。虽然没到真的满地是黄金的地步,但是他觉得自己是可以在这里赚到很多很多的钱,甚至建立起不属于自己家族的产业的。想到此处,金发年轻人不由得手舞脚蹈起来。,“真是太美好了。虽然美丽的王妃已经结婚了。但是王妃或许还有为出嫁的妹妹。李,你说得对,这座城市有很多的美人。昨天我还看到一个美丽的小姐,也许她还没有结婚并且愿意接受我的爱意?” 姓李的伙计默默翻了个白眼转身去准备礼物去了。不过可以预见他的雇主将会被定王府无情的赶出来,甚至有可能因为调戏良家妇女而被璃城的百姓砸死。 出了那家铺子,墨修尧的脸色依然还很难看。叶璃好笑的挽着他的胳膊抬眼笑道:“那人一看就是刚来中原的,不懂中原的规矩,你跟他生什么气?”墨修尧咬牙,“本王要封了他的店,把他赶出璃城。”敢肖想他的阿璃,本王整不死他! 叶璃摇摇头道:“他没有那个意思,可能是他们国家天性就是如此。”叶璃看得出来,那年轻人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意味。只是和某些浪漫的西方民族一样,看到美丽的姑娘上前表示好感罢了。若是有机会可能会进一步发展,很多也就仅仅是喝杯茶而已。 墨修尧轻哼一声,他当然看到那人眼中的坦荡和纯粹的欣赏。但是即使如此,他还是不高兴。 “好啦,别管他了。不是说陪我逛街么?你这样沉着脸怎么逛街?”叶璃含笑道。难得陪阿璃出来,墨修尧自然也不想扫兴。这才将刚才的事抛到脑后陪着牵着叶璃在人流中漫步。 璃城最繁华的大街,街边的一座茶楼上,全然敞开的窗户可以清楚的看到大半条街道的情形。窗户里面,几个形容谈不不凡的男女相对而坐。任琦宁身边坐着的自然是赫兰王后和云妃,而对面的耶律野身边坐着的是依然轻纱拂面的清伊娜。 北境女子素来豪爽利落,赫兰王后对于遮遮掩掩还一双冷眸仿佛傲视众人的柳贵妃很看不上眼。撇了下嫣红的唇,笑道:“七皇子,你们北戎女子什么时候也学起中原人的做作来了?”说话间,还随意的扫了一眼坐在任琦宁另一边的云妃。显然那个做作就是对她说的。但是即使做作如云妃,脸上也是没有带着面纱的。 被赫兰王后暗讽,云妃心中自然也是大怒。但是对于对面的白衣女子她同样也看不上眼。这女人一看就知道是中原人,跟着北戎七皇子偏偏还要取一个北戎的名字,遮遮掩掩的就像是见不得人一眼。居然还敢用那种不屑的目光看她,她以为她是谁? “王后姐姐这可说错了。咱们中原女子虽然不及北境女子豪爽大方。但是也都是光明正大的,除了闺中女儿,也没有谁藏头露尾的。”若是闺中女子自然就不该跟着个男人到处跑。既然跟着男人到处跑了,还遮着脸有什么意思? 柳贵妃被这两个女人如此毫不留情的挤兑,一双冷眸仿佛结冰了一般,“北境王,你宫中就是一些喜好嚼舌的女人么?还是墨修尧将你北境上得了台面的女人都杀光了才带着这么两个女人出来丢人现眼?” 这话一出,不只是赫兰王后和云妃,就连任琦宁也变了脸色。有些阴沉的目光盯着柳贵妃看了半晌,才淡淡对耶律野道:“耶律兄,你这位未婚妻倒是有趣……” 这一次却轮到柳贵妃脸色难看了。如同她不屑跟赫兰王后和云妃争吵直接对上任琦宁一样。任琦宁撇开她直接跟耶律野说话,也是表明了他不屑跟个女人计较的姿态。 耶律野隐晦的以警告的眼神看了柳贵妃一眼,柳贵妃虽然愤怒却也只能暗暗地压下了心中的怒气。 赫兰王后看看耶律野,又看了看柳贵妃,笑道:“我确实比不上表姐,不过面前也还能见人吧?七皇子,咱们北境还是有许多适合做妻子的女人的,你的女人不好。” 云妃此时也顾不得跟赫兰王后的争斗了,幸灾乐祸的问道:“哪儿不好了,我看这位姑娘倒是十分美丽。” “年龄太大了。北境女子这个年龄都能做祖母了。”赫兰王后毫不客气的道。北戎女子出嫁的年龄比中原女子更早,柳贵妃这个年龄做祖母外祖母的还当真是不少。即使柳贵妃再明艳动人,有些年龄的痕迹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题外话------ 凤轻推文: 好友空晴寂的新文《农家俏神医》 http://。xxsy/info/533130。html 简介: 【一对一温馨暖文】 心心念念的未婚夫竟然和表姐偷情,回头还理所当然的要退婚,趾高气昂的施舍侍妾之位。 孙锦绣被人陷害推下荷花池,一朝身死,再次睁眼之时她变成了她。 国际医药世家继承人孙雯穿越成了农家女,从此痴傻村姑变身彪悍药女。 少失考妣,兄妹三人穷困潦倒,仅余几亩酸土田,两间泥胚房。 更有外祖家盛势凌人,母舅家贪心不足,欺上门来。 更倒霉的是,内忧外患,县太爷獐头鼠目也来横插一脚。 怒! 一切反动势力都是纸老虎!想要欺负他们弱女遗孤,还得先过了她在世神医这一关! 337.赫兰王后的意图 337。赫兰王后的意图 年龄绝对是每一个女子最不能触碰的忌讳,特别是对一个已经年龄不小的绝色美人来说。美人迟暮,将军白发,本就是这世上最让人无奈的事情。所以即使是高傲的不愿与赫兰王后这样的番邦女子一般见识的柳贵妃也依然被激怒了。 “贱人,你说什么?!”柳贵妃被气的浑身发抖,瞪着赫兰王后厉声道。 赫兰王后今年也不过才十六七岁,真是花朵一般的年龄。虽然没有中原女子的娇嫩白皙的肤色,但是那年轻的肤色在阳光下也显出令人侧目的健康和细致。这正是柳贵妃这样的年龄所缺少的。无论她妆容在如何精致,已经三十多岁的她在怎么努力保养也不会再有少女一般水嫩的肌肤。更何况前两年她也受了一段不短的时间的苦楚,几乎让她多年的保养前功尽弃。这两年虽然也竭力保养自己,容颜却再也回不到极盛的时候了。赫兰王后的话,无疑是在她的伤口上毫不留情的撒了一把盐。 “放肆!”赫兰王后脸色一沉,扬起下巴傲然的凝视这柳贵妃道:“看在你是耶律王子的女子的份上,本王后让你几分。信不信本王后打烂你的脸,你还不是北戎皇妃呢,本王后才不信北戎王会为了这个找我麻烦!”柳贵妃瞪着赫兰王后眼神仿佛淬了毒一般。耶律野皱了皱眉沉声道:“好了,赫兰王后,清伊娜口不择言,还请你见谅。不过你也同样出言无礼在先。不如就此揭过?”赫兰王后看了一眼身边显然没有替自己出头的打算的任琦宁,轻哼了一声偏过的头不再说话。 柳贵妃原本还不甘心,却也在耶律野警告的目光中偃旗息鼓。 “咦,那不是定王和定王妃么?”赫兰王后侧首往窗外看去,正好就看到了手牵手漫步在人群中的墨修尧和叶璃。在一群黑发的人潮中,墨修尧那一头白发自然是极为显眼的。闻言,其他人也纷纷望去。果然看到人群中一对出类拔萃的男女并肩而行。两人手牵着手一边不满一边说笑着什么。墨修尧一身淡青色绣银色暗纹衣衫,玉带系腰,一头银白的长发随意的披散着。低头看着身边的黑发女子,轻言笑语与平时的淡漠阴冷截然不同。 站在他身边的女子,乌发如云,斜斜的挽着松松的发髻。随意的沾着一支紫蕊百花的芙蓉花,一支精致的银步摇轻轻地在耳畔晃动,更衬得她清丽的容颜优雅雍容,令人不愿侧目。叶璃穿着一身样式极为简单的白色镶银边衣衫,银色的腰带便系着一块淡紫色玉佩。两人显然都不是正式的装扮,走在人群中却依然让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随着他们移动。 不知道墨修尧说了什么,叶璃嗔怒的瞪了他一眼,抬手便要去夺他手里的东西,却被墨修尧含笑让了过去,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将手里的东西递到了她唇边。众人这才看清楚,墨修尧手里拿着的居然是一串糖葫芦。任琦宁和耶律野不由自主的都抽了抽嘴角,他们这样的身份无论再宠爱哪个女子,都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来的。但是看着墨修尧做来却是从容自在毫不做作,显然是乐在其中。 “早就听说定王和王妃鹣鲽情深,今日一见才知道果然是名不虚传。”云妃幽幽的叹道,语气中也难掩对定王妃的艳羡。 赫兰王后也难得赞同云妃的话,“定王却是是个了不起的男人。” 耶律野嘴角抽搐,好男人的标准居然是上街买糖葫芦么?撇到他的不以为意,赫兰王后不悦的道:“七皇子,你能为哪个女人上街还拿着糖葫芦么?” 耶律野不屑的撇嘴,他堂堂王子怎么会为了女人做这种有损身份的事?赫兰王后更加不屑,“原本以为只有中原男子才那么虚伪爱面子,没想到你们北戎人也都差不多。咱们北境的男儿才没有你们那么虚伪。每一个都是跟定王一样的好男人。” 眼看墨修尧和叶璃便要从楼下走过了,赫兰王后站起身来往下笑道:“定王,定王妃…” 楼下,叶璃和墨修尧一抬头便看到了一脸欢快的与他们招手的赫兰王后。当然还有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的任琦宁和耶律野。之前任琦宁和耶律野结盟对抗墨家军,此时两人同时出现在一座茶楼倒也不让人感到意外。但是就在璃城墨家军的眼皮子底下两家就勾搭到一起了,未免太不将定王府放在眼里了。叶璃唇角轻轻勾起一丝浅笑,对赫兰王后点头笑道:“王后也在这里,真是巧了。”赫兰王后趴在窗口笑道:“定王和王妃出来逛街么,不如一起上来坐坐吧。” “恭敬不如从命。”叶璃含笑应允了,拉着墨修尧走进了茶楼。 两人刚进门,茶楼的掌柜便一脸激动的迎了上来。虽然定王和王妃就住在璃城,但是这两位平时也不怎么出门,如今能够光临这小小的茶楼也难怪掌柜的激动万分了。看着眼前一脸激动又不知所措的掌柜,叶璃含笑点了点头道:“掌柜不用理我们,我们自己上去就是了。”掌柜的自然是连连点头,小心的偷瞄了一眼站在王妃身边的定王。王爷拿着糖葫芦什么的,实在是太超出寻常百姓的接受范围了。也不敢上前寒暄,只得眼睁睁看着叶璃拉着墨修尧往楼上去了。 任琦宁一行人并没有坐在厢房里,不过掌柜也知道他们身份特殊,他们坐的地方是整个茶楼视野最好也是最清净的地方。隔着一扇八折的山水屏风,倒也是自成一方天地,很有些闹中取静的意思。看着携手而来的两个人,任琦宁和耶律野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落到了墨修尧的另一只手上。虽然刚刚的糖葫芦已经没有了,但是手里拎着点心盒子的定王也一样让人受不了。这感觉就仿佛一个众生膜拜的九天神人,突然有人告诉你神人也是要吃喝拉撒的。 对上任琦宁和耶律野诡异的视线,墨修尧却不以为意。随手将点心放到桌上,众人这才看清盒子上还有品莲斋字样。这是璃城最出名的糕点点,赫兰王后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这是品莲斋的点心么,他们家的点心最好吃了。我去了两次都要排好长的队伍。” 墨修尧和叶璃当然不用排队了,就算他们愿意排前面的顾客也会立刻让位的。墨修尧淡笑道:“不错,阿璃也很喜欢。王后喜欢的话不妨尝尝。” 赫兰王后也不客气,笑眯眯道:“那就多谢定王了,定王果真是个好人。” 在座的众人都不由得抽搐了,定王是个好人…这世上还有几个坏人?仿佛完全没有看到别人的神情,赫兰王后一脸幸福的吃起点心来了。当然不会忘记分一半给点心的原主人。 “不过短短几年,璃城就能繁华如斯,定王和王妃果然是治理有方。”耶律野沉声道。当年墨小宝的满月耶律野是有参加的,自然看得清楚璃城这些年的变化。仅仅是面积就扩大了一倍有余。更不用说,如今西陵皇城与楚京衰落,璃城可说的上是当世最繁华的城市了。北戎贫瘠,北戎人都是逐水草而居。便是有几座城池规模也都不大。北戎最繁华的北戎王庭也未必比得上中原二流的城池。因此中原的繁华不得不让北戎人羡慕嫉妒不已。虽然如今北戎手上也有好几座抢占大楚的城池,但是北戎人行兵打仗悍勇无敌,治理国家却不是光靠打仗就能信的。原本还算不错的城池到了耶律野手里也还是搞得百业凋零,一副日暮西山的颓废样。 墨修尧淡然道:“七王子谬赞,比起楚京和江南,西北到底还是贫瘠的很。本王也不过尽力而为罢了。” 两个男人都对他的谦逊不以为然,墨景黎盘踞江南再怎么繁华富饶。朝不保夕的东西等于没有,但是墨修尧却不一样,至少短时间内,没有谁敢从他手里夺走什么东西。虽然这些天在璃城为了避嫌以示对主人的尊重,各国的权贵们都没有怎么来往。但是却也都有各自的消息来源。至少目前虽然失去了大片土地却又从大楚找补回来依旧强盛的西陵暂时是没有招惹墨修尧的意思。雷振霆反而将目光集中到了江南的墨景黎身上。若是如此,他们想要跟墨修尧较劲就要多加思虑了。毕竟能不能打赢先不说,若是为他人做了嫁衣,那才是得不偿失。 而耶律野暂时也没有了想要和墨修尧开战的打算,北戎国内传来消息他的那位太子哥哥动作频频。再加上这段时间与墨家军的战事焦灼,这让他之前被胜利冲昏了的头脑变得清楚了一些。如果国内被他的太子王兄占了上风,他在前方就算打败了墨修尧一次两次也没有任何用处,除非他能够全歼墨家军,否则也不过是空耗自己的实力罢了。再想起耶律泓与定王府之间关系远比自己和睦,耶律野心中微微一动。看着墨修尧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清醒和深沉,“定王,本王有比买卖想要跟定王谈谈,你看如何?” “买卖?”墨修尧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七王子,你北戎几十万大军还在边境虎视眈眈,你说要跟本王谈什么买卖?” 耶律野不在意的一笑道:“你们中原有句话,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同样的,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不是么?” 墨修尧挑眉,“似乎有些道理?七王子不妨说说看?”坐在对面的任琦宁一看耶律野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要和墨修尧谈交易,脸色顿时就难看起来了。毕竟北境和北戎才是同盟。耶律野当然也不会去得罪任琦宁,含笑道:“其实这件事对大家都有好处,不知道北境王有没有兴趣?” 任琦宁淡淡道:“洗耳恭听。” 旁边,赫兰王后皱眉道:“你们这些男人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出来玩儿么,坐在一起又说起这些讨厌的事情来了。我可不想听你们说这些废话。”闻言,任琦宁有些不悦的皱眉道:“既然如此,王后先会驿馆吧。” “回什么回?我还没出来玩够呢。”赫兰王后毫不客气的驳了他的话,也成功的让任琦宁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叶璃站起身来,浅笑道:“既然如此,赫兰王后不如随我出去走走,也好让本妃一进地主之谊?”赫兰王后眼睛一亮,欢喜的上前拉着叶璃的手臂道:“王妃要带我去哪儿玩儿?璃城好多人,好多有趣的东西,我要多买一些回去。”叶璃微笑道:“等到王后离开的时候,王后喜欢什么我让人送你一份。” “定王妃你真是好人。我们快走!”说完也不理会其他的的反应,兴匆匆的拉着叶璃就往楼下奔去。叶璃对着墨修尧摆摆手表示没事,便跟着赫兰王后下楼去了。墨修尧皱了下眉,从窗口看着等在茶楼外的侍卫跟了上去,才放心的坐了回去。 “定王对王妃的深情真是让人羡慕。”柳贵妃盯着墨修尧咬牙道。看着墨修尧依旧是俊容白发,气势森然。柳贵妃心中仿佛被毒蛇噬咬一般的痛苦怨恨。墨修尧比她还要年长一两岁,如果两年前看起来两人年纪还差不多的话,现在的柳贵妃若是揭下面纱,即使依然美貌但是看年龄也要比墨修尧仿佛年长几岁了。 墨修尧仿若不闻,低头喝了口茶,对耶律野道:“有什么交易,耶律王子请说吧。” 被无视了的女子连面容下的美丽容颜扭曲而狰狞。 城中另一处离茶楼并不远名为风华楼的饰品店,二楼清幽的厢房里,叶璃和赫兰王后相对而坐。叶璃悠闲的品着掌柜亲自送上来的新茶,一边含笑看着赫兰王后好奇的把玩着桌上的各种精美首饰。好一会儿,叶璃才轻声问道:“赫兰王后可有什么事要跟本妃说?” 闻言,赫兰王后放下了手中的饰品抬起头来。原本脸上张扬好奇的笑容也渐渐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中原女子少有的坚定和北境女子少有的睿智和冷静。乍然的改变,让原本看上去有些飞扬高傲的年轻女子立刻多了几分气势。赫兰王后点头一笑道:“我就知道瞒不过定王妃。” 叶璃浅笑道:“王后第一天来就跟本妃示好,本妃若是看不出来岂非让王后失望。只是,不知道王后有什么事情需要避开北境王单独谈?”赫兰王后深深地望着叶璃,沉声道:“我想要与定王府合作。不,应该说…我们北境人想要跟定王府合作。” “北境人?”叶璃顿了一下,道:“不是北境国么?”北境境内现在有两种人,土生土长的北境人和以前朝遗民自居的中原人。而这些所谓的前朝遗民也不过是这些年投靠或者被任琦宁收归麾下的大楚人罢了。任琦宁信任更多的还是中原人,他想要恢复前朝正统,越到了后期就越要打压北境人,甚至最后必须完全抛弃北境人。不然的话,他所谓的中原正统便是名不副实,根本无法让中原文人接受。除非他甘愿就此以北境为国号,以异族的身份统治中原。但是如此,不只是受到的抵抗将会是原本的几倍甚至几百倍。就连原本忠心与他的中原人也可能会反水。从一开始,两族人中就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所以清云先生才跟任琦宁说,他一开始就已经错了。 沉思了片刻,叶璃有些好奇的问道:“赫兰王后能够决定这样的事么?” 赫兰王后仰首,傲然的道:“既然我来了自然能够决定。我们北境可不像你们中原只将女儿关在闺房之中。男人能做的事情我们也能做,我们家这一支一直以来孩子都很少,我也没有兄弟姐妹。等我父亲去世之后,便该有我接替族长之位。还有我表姐去世之后,她们那一族按规定也要由我或者我的孩子接替。但是任琦宁身边那些讨厌的中原人却把持着我们北境人的权利。我们只想要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叶璃曾经考虑过通过赫兰王后做一些什么,但是倒是没想到这位年纪轻轻的赫兰王后却是个如此重要的人物。一时之间倒是有些惊讶,不过她素来镇定从容,赫兰王后自然看不出她心中的想法来。叶璃看着她轻声道:“听闻北境前任王后也是一位巾帼红颜,只可惜竟无缘相识。” 提起这个,赫兰王后的眼睛顿时红了。含恨咬牙道:“若不是任琦宁,我表姐怎么会那般委屈自己?我表姐为了他放弃了族长之位,他去处处防着表姐,让那些女人气她。还将表姐信任的人都找机会杀了。当初若不是表姐救了他,这个忘恩负义之徒怎么会有今天。” 看着赫兰王后愤怒的模样,叶璃在心中叹息。以任琦宁的武功和势力,怎么会那么巧在北境那种地方遇险?只怕当初那一场邂逅本身就是一场阴谋。不过任琦宁为了他所谓的大业倒是舍得下本钱,“王后,我想你应该知道。令表姐的死……”这原本也不是什么秘密,叶璃认为最好还是说清楚的好。不然合作到一半被人反插一刀那感觉她可一点也不想领受。 赫兰王后坚定的道:“我知道,我阿爹说了,这些恩怨可以暂时放到一边。我们北境人都是守信的,只要王妃帮助我们将任琦宁赶出去,我们不会和定王府作对的。”叶璃挑眉笑道:“若是如此,本妃能够得到什么好处?” 赫兰王后道:“北境大军会全部退回与大楚原本的边界。你们中原虽好,我们北境白山黑水也不差。我们只想过自己的日子。”倒不是北境人就完全没有野心,而是北境人的发展还没有到能够承载野心的地步。在任琦宁出现在北境之前,北境都是一个个部落而居。北境人也裹着打渔狩猎的生活,不说中原人一般种地,就连和北戎一样的牧马牧羊都没有。居民自然也是十分淳朴的,任琦宁带给了太多的变化。但是短短的不到二十年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接受良好。从以前的部落间的偶尔打斗厮杀,到如今与正规大楚和墨家军兵马厮杀。损失的最重的也是北境人。北境人也不都是笨蛋,几乎可以预见,一直这样下去,就算有一天任琦宁真的统一天下了,北境人只怕也快要死光了。 所以,他们决定要把任琦宁和他的亲信们赶出去,拿回属于北境人自己的权利。或许有一天他们也会参与到这场逐鹿天下的征战中去,但是那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绝对不是现在。 叶璃沉默了许久,方才点头道:“赫兰王后的提议很让我心动,如果赫兰王后诚心合作,那么我觉得可以。” 等到如此爽快的回到,反倒让赫兰王后愣了一下。在她的印象中中原人总是喜欢什么三思而后行的,像叶璃这样干净利落的倒是十分少见,“王妃可以做决定么?”叶璃莞尔一笑,“若是我不能坐决定,王后找我来说这事岂不是亏了么?” 赫兰王后有些歉疚,“我原本想请王妃替我给定王带个话么。而且,我也听说过王妃很是厉害。说不定王妃可以帮我说服定王呢,定王也许不会愿意跟我合作。你们中原人,总是比喜欢女人插手这些事情。” 叶璃笑道:“我确实可以做主。不过…王后总要让我看到北境的诚意吧?否则,本妃如何能够相信王后?” 赫兰王后点点头,十分郑重的取出一个盒子放到叶璃面前道:“这里面装的是我北境先祖的圣物,拥有它可以换取北境二十六族所有族人为你做一件事。只要提出,所有的北境人必然会赴汤蹈火为你完成。这是我们北境最尊贵的宝物。暂时交给王妃保管。” 叶璃打开,盒子里面铺着褐色的花纹兽皮,看上去像是老虎的皮。兽皮上放着一柄短刀,看上去有些粗糙,上面的许多刻痕却都已经模糊圆润,显然经历了不断的时间。短刀的材质非铁非铜,也不是一般把玩的玉刀,倒像是什么石头做成的。叶璃虽然对信物的约束力一般不怎么迷信,但是却也知道有些民族对所谓的圣物的信仰。 “王后就不怕我不还了?” 赫兰王后正色道:“若是如此,北境拼尽所有的人,也会迎回圣物的。不过我相信王妃和定王都不是这样的人。” 叶璃收起盒子,点头道:“最晚明天,本妃和王爷一定给王后一个答复。” 赫兰王后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点头道:“那就多谢王妃了。” ------题外话------ 新人新文推荐:秋月水阁——《名门医女,锦绣田园》 http://。xxsy/info/533889。html 简介:此文是标准的一对一,男主宠爱女主入骨 此乃农家女励志成长文,讲述一介小小农家医女温馨的田园创业史 一朝醒来,杏林世家出身的她穿越成了农家女; 少失怙恃,仅余一弟,两亩瘦田,三间破屋; 未婚夫家仗势欺人,上门退婚,外祖母家欺弱怕强,移花接木; 最悲催的是,她遭人构陷,悍名远播,无人敢娶; 怒! 她卷袖一声吼,本姑娘不是泥捏的,更不是纸糊的,想欺负他们孤女遗子,得先问问她这个赛过华佗再世的医女! 338定王的算计 338。定王的算计 等到叶璃与赫兰王后商议完了,并且初步达成了双方都还算满意的协议之后,赫兰王后才拉着一大堆调好的饰品跟着叶璃一脸欢快的下楼去了。经过这一番深谈,两人都对对方有了更深的认识,个更多了几分欣赏和佩服。 一下楼,便看到墨修尧几个正坐在楼下的花厅里等着她们。不仅有来找人的墨修尧和任琦宁,就连耶律野和柳贵妃也在。 看到赫兰王后抱着的大大小小的盒子还有已经换了一个中原女子中很流行的飞仙髻上簪着的精美饰品,柳贵妃和云妃眼中也不由得闪过一丝异色。 风华楼原本也是定王府名下的产业,同样也是整个大楚首饰方面数一数二的店铺,做出来的东西自然精美绝伦,只要是女人就没有不喜欢收拾的。 看到他们下来,墨修尧站起身来上前牵着叶璃的手对赫兰王后笑道:“看来王后很满意这里的饰品?” 赫兰王后喜悦的笑道:“是啊,中原的饰品真是太美丽了。定王妃说这些都可以送给我,真的么?” 墨修尧淡笑道:“既然阿璃这么说,自然是可以的。王后能喜欢,也是定王妃的荣幸。”赫兰王后捧着手里的盒子,喜爱之情溢于言表,“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定王和王妃。” “王后不必客气。” 叶璃含笑看着两人寒暄,有些不解的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墨修尧柔声道:“听说你们来了风华楼,就过来等着你们。怎么只有赫兰王后选了,阿璃没有看上眼的么?” 叶璃摆摆手道:“我用不了那些,先放着吧。”她的首饰确实不少,但是真正用了的却并不多。许多都摆在那里当摆设或者送人了。 墨修尧也不在意,笑道:“前些日子风华楼寻到一块很不错的白玉,回头给你做一只簪子。” 定王如此的温柔体贴,让旁边站着的几位女子都是又羡又妒。云妃也不由的称赞道:“定王和王妃的感情真好,王上,你说是不是?” 任琦宁有些不耐烦的点了点头道:“既然王妃和王后聊完了,我们也该回驿馆了。” 赫兰王后虽然还有些恋恋不舍,不过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便对叶璃笑道:“定王妃,多谢你送我这么多东西。我有许多漂亮的珍珠,回头让人给你送过去好不好?” 北境虽然地处极北之处,但是却有地方近海。珍珠并不罕见,有许多甚至比中原的还要好。叶璃也不客气,笑道:“那就多谢赫兰王后了。” 任琦宁带着赫兰王后与云妃走了,原本还想说什么的柳贵妃也被耶律野带走了。墨修尧和叶璃这才愉悦的走出了风华楼,往定王妃的方向走去。只看两人脸上愉悦的神色也知道这次的谈判两边都十分满意。 还没走到定王府门口,就听见门前不似平日的宁静肃穆,反而有些喧闹。走上前去便看到一个十分眼熟的人影。 金发的青年人也看到了他们,立刻闪出一口亮白的牙齿,朝着他们奔了过来。 “美丽的王妃,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墨修尧脸色阴郁,“是么?本王怎么不觉得好?你来定王府干什么?”最好是来闹事的,本王就有理由把你抓起来,然后…墨修尧心理十分阴暗的脑补了各种折磨人的法子。 虽然金发男子看不出墨修尧的想法,但是直觉还是让人不由得抖了抖更往叶璃那一边转了过去。 叶璃无奈的微笑道:“阁下是什么人?来定王府有事么?” 金发男子兴奋的笑道:“当然有事。我是西域珈蓝国来的商人,我叫兰斯。我想要和这座城市的主人做生意。” 墨修尧挑眉,淡淡道:“你现在不就在璃城里做生意么?还是你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想要卖给本王?” 金发男子连连摇头道:“不不,我要做很大很大的生意。东方有很多神奇的东西,我要卖到更远更远的西方去。我小时候跟父亲去过那里,那里的人有很多黄金,但是他们没有美丽的丝织品,没有美丽的瓷器,也没有神奇的茶叶。如果卖国去,我很快就能成为富翁。”总算金发男子还会看脸色,见到墨修尧脸色不怎么好看,还加了一句,“当然,还有阁下你。我们都会成为最有钱的人。” 说到兴奋的时候,金发男子一边手舞足蹈的笔画起来。 墨修尧和叶璃交换了一个眼色。定王府很有钱,但是他们都不介意更有钱。毕竟…打仗养军队从来都是个烧钱的活儿。 “阁下不如跟我们进去,咱们详细再谈?”叶璃浅笑道。 “当然,我的荣幸。美丽的王妃。”金发男子高兴地道。他的雇员警告过他他很可能会被赶出来,但是他却很幸运的第一次就得到了机会。老天果然是眷顾勤奋又会把握机会的人的。年轻人幸福的想着,他仿佛看到了无数的金闪闪的黄金在朝自己招手。 “美丽么?”走在前面的墨修尧冷笑一声,招手唤来侍卫,“叫韩明月和韩明晰过来。还有清尘公子,这个家伙,交给他们料理了。” 叫兰斯的年轻的西域商人一脸荡漾的跟着侍卫走在偌大的定王府里。那位白发的王者告诉他他本人并不懂经商的事情,所以要等到专人来跟他谈,并且建议他可以在王府的花苑里逛逛。 这让兰斯对定王的好感直线上升。见识了无数不懂装懂的上位者之后,这位勇于承认自己的弱点的王者是多么的伟大。难怪这座城市比他见过的任何一座城市都要繁荣和安定。 六月的定王府中,依然有不少鲜花盛开。兰斯好奇的观赏着这些东方特有的花卉,并且一边琢磨着能不能带回西域去种植。 正欣赏着花苑中的美景,却见两个人迎面走来。一红一白的两道人影在百花盛开的花苑中选的格外的引人注目。 兰斯的目光紧紧的锁定了那个红衣的身影。高佻而修长的身影,还有那美丽的容颜。一根丝带随意挽起的乌黑的发丝,还有唇边那懒懒的笑意。无一不给人一种奇异的美感。 虽然比起美丽的王妃来显得不那么温柔和精致,但是却又多了一份别样的风采。于是,再一次兰斯忽略了红衣人身边的白衣男子,捏着一朵花儿奔了过去。 “美丽的东方小姐,能有幸一起喝杯下午茶么?如果你没有跟美丽的王妃一样结婚的话,亲考虑接受我深深地爱意。” 跟前的两人愣住了,显然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示爱吓了一跳。不一会儿,红衣人才沉声问道:“你说什么?” 兰斯一愣,这位小姐的声音好像比美丽的王妃差了一些。不过王妃那样完美无暇的美人大概是不多见的。但是这位红衣美人也同样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如果你没有结婚的话,请接受我深深地爱意。”兰斯抬起头真诚的道。 “碰!” 回答他的是一记又狠又重的拳头,兰斯顿时被打得脑袋发蒙,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摇了摇头,“美丽的小……” “碰!” 韩明晰毫不留情的一圈揍上去,将金发男子原本的贱狗造型达成了国宝,“吓了你的狗眼了,老子是男人!” 呃?原本还一脸委屈的一位东方小姐太过暴力的兰斯顿时呆住了。再认真看看韩明晰那一身红衣和俊美面容。这才注意到这个红衣美人竟然跟自己差不多高。而且…… 旁边的韩明月看看一脸忿怒的弟弟,在看看顶着一对熊猫眼的金发男子。也不由得低头闷笑起来。 “哥!”韩明晰恼羞成怒,挣开韩明月拉着自己的手,“你别拦着我,老子要弄死他!” “好了,他大概是定王府的客人。你揍两拳出出气就行了。定王妃不是还等着你去议事么?”韩明月劝道。 听了兄长的话,韩明月这才愤愤的放弃了继续殴打兰斯的计划,狠狠地甩了一个眼刀往叶璃的书房而去。 跟在后面的兰斯一脸颓废,他居然像一个男人表白,想象就觉得一身鸡皮疙瘩。抖了抖,兰斯决定还是按照他的雇员的建议,请那个叫媒婆的人,给他介绍一个温柔美丽的小姐做妻子。东方实在是太恐怖了,他根本分不清楚男子和女子,最糟糕的的是他们都留着一头长长地头发。 可怜的兰斯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到底是为什么挨了这两拳头。 叶璃的书房里,韩明晰三人到达的时候墨修尧和徐清尘都已经到了。 看到兰斯的新造型,叶璃有些惊愕的愣了愣神。同样的兰斯看到坐在一边比起韩明晰更加俊眉出尘的徐清尘,再看看旁边还凶神恶煞的等着自己的韩明晰,眨了眨眼委屈的低下了头。 那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的清尘公子嘴角一抽,疑惑的挑了下眉。 没有人看见,坐在叶璃身边的某人低下头喝茶,唇边勾起一丝得逞的笑意。 兰斯的事情虽然很重要,但是对于目前的定王意义不大。就算与兰斯合作也不是短期内就能看到收益的。所以简单的说了一下计划之后,这件事就直接交给了韩明晰去处理。这些年,韩明月就这么不冷不热的吊着。墨修尧也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反正韩明晰遇到麻烦韩明月自然会出手替他解决。虽然对韩明月此人没什么交情了,但是至少韩明月的脑子很不错,能免费用何乐而不为? 打发了韩明晰三个人,墨修尧三人才重新坐下来商讨正事。听完了墨修尧和叶璃对今天出行的叙述,徐大公子的注意力果然最先注意到了还没到手的凤凰琴上,而不是墨修尧和叶璃一次算计了几个人上面。盯着墨修尧问道:“墨景黎当真会把东西给你么?”丢掉楚京已经够没面子了,要是再丢掉大楚的镇国之宝,墨景黎这个摄政王的脸真的是要被人人在脚下踩了。 墨修尧笑的志得意满,“比起几件不能吃不能用的死物。难道不是活蹦乱跳的儿子更重要么?” 清尘公子默然了一会儿,墨景黎果然也不想能够大义凛然的人,“凤凰琴给我。” 墨修尧笑容更加愉悦起来,“徐兄,这可是大楚的镇国之宝。就算是你我也不能随随便便就给你吧?”徐清尘淡淡的看着他,“你会弹琴么?” “略懂一二。”比起清尘公子来,定王的琴技真的只能说是略懂了。何况定王的兴趣也不在此,自然也就不在乎手下的到底是去年刚斫的琴,还是传世名琴。但是对清尘公子却不一样,白玉凤凰琴对清尘公子来说只怕比绝世美人的吸引力还要大的多。清尘公子何等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墨修尧的意思?轻哼了一声不再提琴的事。他拿不到不代表别人也拿不到。墨修尧挑眉,对着徐清尘一笑。他虽然不能保证别人拿不到,但是却可以保证清尘公子绝对碰不到。 看着两人之间的眼神厮杀,叶璃无奈的开口打断,“东西还是等墨景黎送来了再说吧。大哥,修尧,咱们是不是哈应该先说说这璃城里的人。” 徐清尘也不想跟墨修尧在这件事上对峙下去,横竖大家各凭本事了。低眉想了想道:“所以,北戎是想要跟咱们议和,最好是能够结盟一起对付西陵和耶律泓?耶律野以为定王府的人都是傻子么?”若是从前,耶律野替这个提议还有几分可信。但是墨家军占领了西陵皇城之后,所以原本与北戎接壤的地方都已经属于定王府。也就是说北戎和西陵打算时间根本不会有什么冲突。俗话说,远交近伐。耶律野反其道而行的根本毫无意义,对北戎也毫无益处。 墨修尧笑道:“可不是当咱们所有人都是傻子么?我猜这么白痴的注意不是耶律野自己想出来的。不过,今年夏天北戎大旱,偏偏他们占领的北方地区又饱经战乱,粮食十不存一。耶律野想要跟定王府交易倒也不难理解。如果他能控制北戎的粮草的话,与耶律泓之间的争锋他立刻就能占到上风。” “可惜,王爷已经决定帮耶律泓了。”徐清尘淡笑道。 “怎么算,耶律泓也算是咱们中原的女婿,只要容华公主还是太子妃,本王不介意帮他。”墨修尧笑道。 徐清尘挑眉,“这是你跟耶律泓的条件?”墨修尧摇头,“这种事情大家心里有数就好,提出来就不怎么愉快了。” 徐清尘点头,“那北境呢?赫兰王后对上任琦宁,有把握么?” 叶璃浅笑道:“就凭任琦宁到现在都没看出赫兰王后的真面目,我觉得可以赌一把。”反正输了也没什么损失。徐清尘点头,一边思索着道:“如此一来,就要防备耶律野和任琦宁真的联起手来了。”之前两方结盟不过是为了攻下楚京暂时的合作。一旦攻下楚京迟早还是会翻脸。但是如果墨家军选择了帮助耶律泓和赫兰王后,那么这两个人的联盟反而会更加牢固。 墨修尧淡然道:“不要紧,横竖…本王也没打算放过他们。”进入了大楚境内的北戎大军与墨家军迟早会有一场生死决战,至于任琦宁那个心心念念想要复国的人自然也不会放过。 徐清尘点头道:“你心里有数就好。耶律泓那边我会跟二叔说,赫兰王后那边就要辛苦璃儿了。”叶璃笑道:“份内之事,大哥说什么辛苦。” “叶家那个叶玥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徐清尘皱眉问道。对于叶家的人,徐清尘没有丝毫好感。其中尤其以这个叶玥为甚,就算她当初是被人胁迫的,却也改变不了她曾经谋杀叶璃的事实。即使是徐家这样的书香世家,远近亲疏也是分的十分清楚的。在徐家眼里,叶璃自然比毫无关系的叶玥重要千万倍。从前以为叶玥死了也就罢了,如今人又好端端的出现在璃城,而且还不死心的继续想要专营,这就不在清尘公子能够容忍的范围了。甚至对处理此事好不干净利落的墨修尧也有几分不悦。 墨修尧悠然笑道:“不用担心,自然会有人帮我们处理掉她的。”含笑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厉芒,他怎么会放过曾经想要伤害阿璃的人呢? 叶府最偏僻的一个厢房里,叶玥失魂落魄的坐在床边出神。她知道,被定王府发现意味着她所有的筹谋都已经彻底结束了。但是她实在是无法甘心,这么多年,她受了多少苦才熬到今天。为了躲避定王府的追查,她小心翼翼的忍耐着无时无刻不让自己显露出一丝曾经与叶玥相似的痕迹。好不容易熬到了现在,叶玥隐隐有些后悔。如果当初没有想要取巧,如果自己直接去江南。也许能够平安到达也说不定,也许不会被太后的人发现……只可惜如今,悔之晚矣。 “叶玥。”一个冷漠的声音传入她耳中,叶玥愣了一下,回过头来才看到站在门口的墨景黎。 “黎王,你怎么会在这里?”叶文华早就让人看守住了房门和院门,除了母亲给她送饭不让任何人进来。墨景黎冷冷的盯着她,道:“本王想进来,就能进来。”叶玥一喜,“你是来带我离开这里的?” 墨景黎盯着她,“我要的药呢?” 叶玥脸色微变,强笑道:“我们说好了,到了江南之后…事成之后我才能给你。”墨景黎手一甩,狠狠地将她甩回了床上,“你把药给了墨修尧是不是?” 闻言,叶玥脸色一变。墨景黎顿时大怒,“贱人!”他原本只是抱着一线希望来的,但是真的听到这个事实还是无法忍住滔天的怒意。一切都毁在这个贱人手里,就因为她的自作聪明,他需要拿出比原本多几十甚至上百倍的代价才能拿到原本唾手可得的东西。 “黎王……”叶玥叫道。墨景黎确实无比的暴躁,“你知不知道墨修尧问我要了什么?镇国四宝!就是因为你……”叶玥被墨景黎拉着衣襟摇晃的头晕脑胀。镇国四宝…她知道,楚宫中曾经珍藏的最珍贵的四件宝贝。曾经在她最得宠的时候想要看一看,只是提了一句就被墨景祈训斥冷落了大半个月的宝贝。据说连最得宠的柳贵妃也无缘一见的旷世珍宝。这几年宝贝代表的不仅仅是价值连城,更是大楚皇室的脸面和尊严。 叶玥知道墨景黎此时必然是恨极了自己了,连忙道:“黎王,你带我离开这里。就算没有了…我可以帮你对付太后……” 墨景黎冷笑,“对付太后?本王需要你亲自去么,你以为你是谁?本王发现…之前之所以没能从你那里拿到东西,就是因为对你太温柔了。本王现在不会再犯这个错了,老老实实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本王让你少受点苦。” “不可能!”叶玥咬牙道。这已经是她最后也是唯一的筹码,若是说出来就真的是死期来了。墨景黎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不可能?渐渐这个人你觉得还可不可能?”一挥手,门口两个侍卫拎着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走了进来。 “皇儿!”叶玥大惊失色,她将孩子藏在城外藏得极为隐秘,为什么会…… 墨景黎满意的笑道:“叶玥,你太自作聪明了。你真的以为本王会帮你扶持这个小子继位么?墨景祈的儿子,本王恨不能…见一个杀一个!她交给你们,不管什么办法问出本王要的东西。”说完,墨景黎厌恶的看了一眼叶玥转身出门去了。 偏僻的小院里不是的传来女子凄惨的哀叫声,不出半个时辰留在里面的侍卫走了出来。房间里,叶玥跪坐在地上,身上已经是斑斑伤痕,静静地搂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孩子忍不住放声大哭。这一刻,她真的后悔了。如果就留在老家的乡间,就算一世清贫也好过现在这样…… “二姐。”门口,叶莹一身淡色衣衫,婷婷而立。眼眸含笑的望着叶玥,眼神轻怜楚楚动人。 “莹儿!”叶玥回过神来,连忙扑了过来拉住叶莹的手,道:“莹儿,帮我请大夫过来。孩子,我的孩子受伤了……”叶莹轻轻地拉开她的手,柔弱的脸上露出一丝快意的冷笑,“二姐,王爷吩咐了谁都不许请大夫,小妹可做不了这个主。” “莹儿……”看清了叶莹脸上的神色,叶玥震惊的望着她温柔娇弱的妹妹,“为什么?” “为什么?”叶莹冷笑,“二姐你想要攀上王爷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为什么?你但是是怎么说的?反正王爷也不宠我,有你在还能帮帮我?你帮我什么…抢我的夫君,就是帮我么?” “我没有……”叶玥艰难的道,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抢墨景黎。那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而已啊。妹妹为什么不懂?“莹儿,求你了,他是你的外甥啊。帮我救救他……”叶莹脸上露出一丝怨毒,“他的父亲将我的儿子弄到哪儿去了?我的儿子下落不明,他也去死吧。”说完,叶莹推开叶玥,毫不留情的转身出去。 “莹儿……”叶玥无力的哀叫着,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越走越远。 ------题外话------ 好友推文:佳若飞雪《名医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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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门口的阿谨认真的点头道:“王爷放心,阿谨亲自去检查过的。绝对是叶玥本人。”墨修尧满意的一笑,“很好。你刚回来就让你去办这事,辛苦你了。回去见墨叔吧。”阿谨点点头,也不多问转身走了。身后传来墨修尧淡淡的声音,“这件事不用告诉王妃了。” 阿谨顿了一下,继续往外走去。王爷大约是觉得这种小事不必告诉王妃的吧? 书房里一片宁静,墨修尧看着桌上放着的信函,露出一丝愉悦的笑意。 此时叶璃的院子里确实十分热闹,不仅是徐二夫人,秦筝等人,还有徐大夫人,华皇后华皇后,慕容婷等跟叶璃情谊深厚的女眷都到了。一起凑热闹的还有墨小宝冷君涵徐知睿小朋友,以及刚刚满月不久的两个双胞胎包子。 还有两天便是清云先生的寿诞,璃城中该准备的也都准备好了。为了这事定王府上上下下忙了不少日子,真的到了这时候反倒是难得的清闲下来了。一群女眷们便聚集到叶璃这里来探望两个小包子了。两位徐夫人一手抱着一个,看着粉粉嫩嫩的小娃娃更是爱不释手徐家这一代到现在为止也只有徐知睿一个孩子,两位夫人看到小包包自然是喜爱的很。更何况两个小东西自从睁开眼睛以后就格外的乖巧聪慧。一个见人就乐,一个虽然比较沉静,却也乖巧得很。竟是比墨小宝小时候还要好带。就连墨修尧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个小家伙加起来也没墨小宝小时候一个人能折腾。 “乖乖啊…我的小麟儿。这小模样长得真是…”徐大夫人对小麟儿格外的喜爱,一抱上了就不肯放手。虽然还是个小小的孩子,却已经清楚的能看出,小麟儿长得像徐家人更多一些。始终没能抱上孙子的徐大夫人自然就格外的待见这个笑家伙了。徐二夫人也同样喜欢手里的小心儿,她虽然有了孙儿,但是却没有孙女啊。别说孙女,徐家上下连个女儿都没有。看到这乖巧清丽的小女孩儿,徐二夫人也是爱到心里去了。 叶璃看着躺在两位徐夫人怀里乖巧的睁着大眼睛的宝宝,掩唇笑道:“两位舅母喜欢孩子,何不催三哥和四哥早些晚婚?” 此言一出,坐在旁边的华天香和墨无忧顿时都红了脸。墨无忧红着脸躲到华皇后身后,华天香却是无处可躲,只得红着脸狠狠地瞪了叶璃一眼,“璃儿,你……”秦筝掩唇低笑道:“璃儿说的不错,天香,我可是等着你进徐家陪我呢。” 慕容婷抱着自己的宝贝儿子,笑眯眯道:“可不是么,我家的君涵都快五岁了哟。” “你们…你们好没羞!”华天香羞得直跺脚。徐二夫人对华天香这个准儿媳妇也是十分满意的,见她受窘,连忙开口道:“好了,你们几个在他们女儿家面前说这些做什么?我跟你舅舅和外公还有杨夫人都商量过了,老国公殉国,也来不及在热孝期间成婚。就只能将婚事挪到明年了。到时候正好天香和无忧一起嫁进咱们徐家,也是一段佳话。”无忧年纪倒是还小,华天香年龄却不小了。原本若是能在热孝期间晚婚也是好的,只是那时候徐清锋又远在楚京打仗,无奈只得等过了一年孝期再说了。徐二夫人原本只是心忧找不到合适的儿媳妇,现在人选已经定下来了反而就不那么担心了。何况等到将清云先生的寿宴办完,开始准备婚事,慢慢悠悠的到明年也差不多了。 华皇后怜爱的看着红着脸的侄女和女儿,能够加入徐家这样的人家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一段难得的好姻缘了,她也能够放心了。虽说华家的名头是挺大,家世也清贵。但是谁都知道,华国公去世之后,华家也算是没落了。就算子孙争气,没有个一二十年只怕也起不来。徐家人丁简单,对家世也看得并不重要。华天香和墨无忧嫁过去自然都不会受什么委屈。 华天香还好,她和徐清锋都看中对方了也算是两情相悦。墨无忧和徐清柏之间更多的却是徐大夫人起的作用,而且徐清柏也不是徐清锋那样息怒形于色的人,想要看出他的心意确实有些难度。墨无忧年纪也不算大,就算是情窦初开对徐清柏有点感觉,也只是懵懵懂懂的就被两家给定了亲了。到不是说不愿,只是难免有些失措和茫然。 叶璃将墨无忧的神色看在眼里也不开口说破。徐清柏肯定是对无忧有一些好感的,不然以他虽然温和却十分有主见的性格是不会顺从徐大夫人的意思的。墨无忧提起徐清柏的模样,也不像是不喜欢的样子。横竖两人都还年轻,还有的磨就是了。 “王妃,长兴王和珍宁公主求见。”众人正说笑间,青霜进来禀告道。 众人皆是一愣,华皇后和墨无忧神色更是有些复杂。其他人最多只是觉得奇怪,但是他们两个到底更墨啸云和珍宁公主关系颇深。慕容婷有些好奇的道:“他们这个时候来定王府做什么?”自从搬来璃城之后,墨啸云和珍宁公主都是深居简出,除了刚到这里的时候来拜见叶璃,倒是从未踏足过定王府,也难怪慕容婷好奇了。 叶璃想了想道:“请他们进来吧。” 青霜领命去了,徐大夫人问道:“长兴王和珍宁公主找你有事,我们先回避吧?”叶璃摇摇头道:“以后他们长期都会住在璃城,难不成大家都不见面了不成?他们应该是为了柳贵妃的事情来得。” “柳贵妃?!”众女眷皆是一惊,在他们看来柳贵妃找一惊是去世多时的人了。 叶璃点点头,沉吟了片刻才道:“柳贵妃并没有死,她现在就在璃城。长兴王和珍宁公主应该是得到了消息,来找我求证的。”不一会儿,墨啸云和珍宁公主便被人带到了。两人的气色都还不错,看起来在璃城过的也还算舒心。只是看着珍宁公主半垂的容颜上半边狰狞的伤痕,却也让人不由在心中叹息。 “见过定王妃。”两人并没有大楚皇子公主的傲气,见到叶璃也是恭敬地行礼问好。叶璃含笑道:“长兴王和珍宁公主不必多礼。过来坐吧,这些日子在璃城可还住得习惯?”墨啸云沉着的点头道:“多谢王妃关心,我和姐姐一起都好。”这话虽是客气却也是真心。虽然在璃城他们只是无权无势的王子公主,但是经历过了这两年的各种磨难和痛苦之后,这样的生活却并不那么难过。何况定王府也却是没有亏待他们姐弟。墨啸云年纪虽然不大,却看得清楚。这天下除了璃城除了定王府,根本就没有他们姐弟的立足之处。他的年龄和能力还远远不足以建立能够保护自己与天下各路势力抗衡的实力。 叶璃点点头,对墨啸云的清醒和识时务也十分满意。 两人谢过叶璃做到旁边空着的凳子上坐下,才看到坐在身边的熟人。不由得也是一惊,“母后…皇姐……”虽然柳贵妃与华皇后素来不对付,但是墨啸云和珍宁公主对华皇后却没什么恶感。最多是曾经珍宁公主十分嫉妒墨无忧罢了,但是那些嫉妒如今看来却更加的没有意义了。墨无忧原本因为柳贵妃之故,对这两个姐弟也是十分不喜的。但是也知道这两年他们在璃城过的日子并不比自己当初的遭遇好多少,再看看珍宁公主脸上的上还有当初楚京被围是她们姐弟的表现。到底还是亲兄弟姐妹,墨无忧也不由得有些心软,点了点头道:“你们还好么?” 珍宁公主眼睛微红,咬着唇点了点头更加的自惭形秽的低下了头。当初她知道墨无忧被送去给南诏王之后还曾经在心中幸灾乐祸过。现在看到墨无忧并未因为自己容颜被毁而露出嫌弃嘲笑的眼神,甚至也没有自己最讨厌的怜悯,心中倒是多了几分惭愧之意。 “皇姐……” 墨无忧笑道:“叫我无忧就行了,我如今已经不是什么公主了。” 墨啸云明了的点了点头,对华皇后和墨无忧道:“母亲,无忧姐。”曾华皇后为母亲有些奇怪,但是却并不为过。华皇后原本毕竟是墨景祈的嫡妻,所有的皇子公主都要称一声母后。她便是墨啸云这些皇子公主的嫡母。华皇后微微点头,看着墨啸云淡淡道:“这两年苦了你了,既然已经熬过来了,以前的事情就忘记了,和你姐姐好好过过日子吧。” 墨啸云点头道:“多谢母…夫人指点。” “长兴王和珍宁公主来定王府,可是有什么事?”叶璃开口问道。墨啸云看了看跟前的众多女眷,倒也没有隐瞒,点头道:“回王妃,我和姐姐听人说起北戎七王子身边又一名女子,形容极为肖似…母妃,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叶璃看着两人定定的望着自己的模样,轻声叹息。点了下头道:“不错,耶律野身边的女子名为清伊娜,据说是七王子的未婚妻。虽然我没有见过她的真面目,但是据容华公主说言,确是与柳贵妃一模一样。你们心中若有什么疑问,可去驿馆问问她便是。” 墨啸云脸色微臣,沉声道:“我和姐姐去驿馆求见过两次,都被拒绝了。所以才…来求见王妃,想要请王妃查证……”叶璃思索了一下,道:“清伊娜是耶律王子带来的人,也算是客人。本妃并不方便直接派人去查问她。不过,你们可以去向容华公主打探一二。容华公主年少时时常出入皇宫,应当比本妃更熟悉那人。” 其实听叶璃这么说,两人都已经基本确定了柳贵妃的身份了。墨啸云脸色阴郁不说,珍宁公主捏着手绢的手更是握的发白,隐隐的有些发抖。 叶璃看着两人,语重心长的道:“不管那人是不是,你们都要三思而后行,万不可轻举妄动。若是有什么为难之处,便来王府跟我和王爷说说。虽然这里是璃城,但是耶律野毕竟是北戎手握重兵的王子,权势非同小可,你们不可莽撞行事。” 墨啸云沉默了一下,点头道:“多谢王妃提点,我们知道了。就不打扰王妃了,我和姐姐先行告辞。”叶璃轻轻点头,看着珍宁公主柔声道:“不要整天呆在屋子里,多出来走走外面并没有那么糟糕。”珍宁公主咬着唇,点了点头跟着墨啸云匆匆的走了。 看着这多兄妹离去,众人的心情也有些沉郁起来。华天香凝眉道:“珍宁公主的脸当真是被柳贵妃害的?”从前她也经常在宫里走动,但是对珍宁公主并没有太多的印象。其实柳贵妃的三个孩子都跟她不怎么像,珍宁公主作为女儿不被自己母妃重视不说,墨景祈也比较宠爱墨无忧,以至于她在宫中也没什么存在感,完全不像是一个冲冠后宫的妃子的女儿。此时再看到那原本秀丽的小脸上狰狞吓人的疤痕,华天香对她也不由得多了几分同情。 叶璃摇头道:“到底是怎么会是谁也不知道。当初将她救出来的时候柳贵妃已经失踪了,整个冷宫里只有她一人。如果不是我们赶得及时将她救出来,只怕所有人都以为死在里面的是柳贵妃了。”如此一来,无论真相如何,在活下来的珍宁公主看来,就是她的生母将她扔在火海里替死了。 华皇后微微蹙眉道:“我看珍宁只怕是恨极了柳贵妃。他们找上去会不会出事?” “有长兴王在,应该不会有事。”叶璃凝眉道。 谈到柳贵妃,众人也都止不住厌恶之情。柳贵妃对墨修尧的心思和当初强求墨修尧娶她的事情他们自然都是知道的,在加上珍宁公主的事,对柳贵妃的厌恶跟上一层楼了。慕容婷搂着冷君涵恨恨的道:“那种女人,我要是遇到了就直接抽他一顿鞭子。” 坐在叶璃旁边乖巧的吃着点心的墨小宝眨眨眼睛问道:“娘亲,你们是在说楚京那个白衣大婶么?”闻言,叶璃有些惊讶的看着墨小宝,“你还记得柳贵妃?” 墨小宝不悦的撇撇小嘴,“那个大婶最讨厌了,老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本世子和娘亲。我想跟父王说,她再看就把她的眼睛挖出来,谁知道她就死了。原来还没死么?”叶璃脑袋一阵抽疼,这带着兴奋的语气是怎么会是啊?她到底什么时候教过他这么凶残的想法?那时候墨小宝还不到七岁啊。 北戎驿馆里,容华公主接到长兴王和珍宁公主求见的消息,唇边勾起一丝诡异的笑意。吩咐身边的侍从立刻将两人请进去。之前墨啸云和珍宁公主也来过两次,但是都被驿馆的人打发走了,连门都没能进去。这次改成求见容华公主,果然不一会儿便被人带着进去了。 容华公主特意在驿馆的正厅里接待两人,见到墨啸云和珍宁公主也是满脸含笑,拉着两人坐下,“本宫还在楚京的时候你们都还是小孩子呢,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竟然都已经长大成人了了。”看着眼前的这对少年少女,容华公主也有些感叹。虽然她还没老,但是看着曾经的小孩儿长成大人,也不由得让人感叹韶华易逝。 “荣华姑姑在北戎可还好?”墨啸云问道。 容华公主笑道:“太子待我极好,一切都很好。这几年的事我都听说了,只是你们两个受苦了。” 墨啸云早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淡笑道:“我和皇姐也很好,定王府对我们极好。” “那就好,定王宅心仁厚。虽然不及皇家王子富贵尊荣,但是比起那些勾心斗角,日子总要舒心一些。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了,就别想那些事情了。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福气跳出这个圈子的。”容华公主感到着,也是对两人的劝告。墨啸云点头道:“侄儿省得,多谢姑姑提点。” “容华姑姑…。”珍宁公主望着容华公主欲言又止。容华公主自然明白她们所为何来。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道:“你的事我都听说了,好孩子苦了你了。你们想见清伊娜是不是?”墨啸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他们以前听说过容华公主性格张扬跋扈,此时见到她如此和蔼一时间倒是有些不喜欢。毕竟是生在皇家的孩子,谁都不是单纯无邪的,自然对如此和善的容华公主有些怀疑。 容华公主一眼便看穿了他的疑惑,浅笑道:“傻孩子,谁还能跟年轻时候一样么?其实我也不确定她到底是不是…我让人请她过来,你们见一见吧。切莫冲动。”两人沉默的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功夫,一身白衣的柳贵妃便走了进来。看也未看大厅里,朝着容华公主冷冷道:“你叫我来这里想说什么?”这两天,柳贵妃的心情非常不好。不仅是因为前两日在街上遇到墨修尧和叶璃之后,回到驿馆她就被耶律野狠狠地斥责了一番。更是因为昨天墨啸云和珍宁居然上门找她。来之前,她确实没有想过这两个孩子居然会在璃城。更重要的是,她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更不想见他们。 容华公主挑眉道:“我是我有什么事,是有人要找你。” “什么人……”柳贵妃声音一哑,有些惊愕的看着眼前冷眼望着自己的两个少年。转眼两年,墨啸云已经比两年前要高了许多,看起来也沉稳了很多。珍宁公主坐在墨啸云身边,脸上同样掩盖着面纱,路在外面的一双眼眸却仿佛寒冰般幽冷。柳贵妃心中一颤,“你们…你们是谁?!”好一会儿,柳贵妃才稳定了心神,勉强开口道。 但是她那一瞬间震惊的眼神,和那样熟悉的模样气息又怎么瞒得过她亲生的儿女。见柳贵妃竟然根本不打算认他们,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伤痛和怨恨。一对上珍宁公主幽冷的眼眸,柳贵妃立刻心虚的躲开了,转过身瞪着容华公主道:“太子妃,你什么意思?” 容华公主悠闲地喝着茶,淡淡笑道:“什么什么意思?这是我那皇帝表哥的遗孤。长兴王和珍宁公主,他们是来找你的。清伊娜,你不认识他们么?” “我自然不认识他们。”柳贵妃道:“既然没事,我先回房了。”说完,连看也不看墨啸云和珍宁公主,转身便要往里走去。容华公主放下茶杯,笑道:“别走啊,清伊娜。这两个孩子辛辛苦苦的寻找母亲,也算是孝心可嘉。就算你真的不认识,也该跟他们说清楚啊。” 柳贵妃一怔,回头匆匆看了他们一眼道:“你们认错人了。” 墨啸云和珍宁公主默然,看着柳贵妃转身就要离去,珍宁公主咬牙道:“母妃,你当真不认识我们么?” 340.额外的贺礼 340。额外的贺礼 “母妃,你当真不认识我们么?” 柳贵妃身子一颤,厉声道:“你在胡说什么?我不认识你们!还不快走!” 珍宁公主闭了下眼,声音低沉,“你难道一点愧疚都没有过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柳贵妃强自镇定的道,挥手叫来守在门外的侍卫,“来人,将他们赶出去,不许她们再进来了!” “你!”珍宁公主猛的起身,却被墨啸云拉住了。墨啸云按住想要扑上去的珍宁公主,沉声道:“姐姐,咱们先回去。”珍宁公主被墨啸云拖拉着走了出去,但是目光却一直盯着柳贵妃狠狠地盯着柳贵妃。等到墨啸云和珍宁公主消失在门口,柳贵妃仿佛全身的离去都消失了一般,无力的跌坐在椅子里。 容华公主悠然的打量着她,淡淡笑道:“何必如此绝情。就算你有两个孩子北戎王室也不在意。北戎又不比咱们终于规矩多。何况,以你的年纪…难道你还要人相信你是黄花闺女么?” “容华!”柳贵妃狠狠的盯着她,眼神凌厉。 容华公主站起身来,毫不在意的一笑道:“既然是长兴王和珍宁公主认错人了,那本宫也失陪了。我未来的七弟妹。不过…七弟真的会娶你么?”听着容华公主带着笑声离开大厅,柳贵妃脸上的神色更加阴鸷起来。藏在衣袖中的手紧紧地握着,长长地指甲将手心掐出了血痕也无所觉。 她为什么要愧疚?她做着一切都是为了好好地活着,都是为了报仇!又有谁知道她受了多少苦,跟她在遇到耶律野之前所受的苦楚比起来,他们算什么?有什么值得她愧疚的?别人只当耶律野迷恋她的美色,对她痴心一片。但是耶律野若真对她痴心,又怎么会这么久都不肯娶她?不过不要紧…只要耶律野还需要她,她就可以操纵北戎人,她一定会让墨修尧和叶璃付出应有的代价! 转眼间,便已经到了清云先生的寿辰之日。整个璃城张灯结彩热闹纷腾,竟是比过年还要热闹。这几年,随着定王府对西北的有效治理,徐家以及骊山书院在西北地区的影响力也逐渐加大。西北送过徐清尘等人恩惠的百姓更是不计其数,更何况清云先生还是定王妃的亲外公,生辰当日,整个璃城的百姓自然比过节还要欢庆。 这几年随随着璃城的逐渐扩大,璃城效仿南诏王城在城中离定王府不愿的地方建了一个面积极大的广场。广场正后方是一座高大宏伟的观景台,每逢节日璃城百姓们便聚集在这里欢庆。在这里设宴却还是头一次,却也因此让百姓们可以更近距离的欣赏到王府的盛宴。虽然这样对安全方面有了极大的考验,但是以定王府的暗卫能力却也不惧于此。 华灯初上,整个广场上张灯结彩。无数绚丽的焰火在天空中绽放着。引得广场上的人们一片欢呼。城中的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聚集在广场上欣赏着难得一见的美丽焰火。 观景台上,几位宽阔的面积足以容纳上千人的宴会。这地方到处修建的时候原本就是为了举办大型宴会而设计的,毕竟定王府的面积并不大,而璃城本身也确实不适合作为真正的都城。若是在这里再修建一座临时的王宫未免劳民伤财。只修建这个广场和观景台,不仅可以让寻常百姓平时在这里玩乐,节日的时候也能再次聚会。同样也解决了定王府无法举办大型宴会的困扰,毕竟总不能每次举办宴会都在城楼上吧? 观景楼设计的两边向前凹起,形成一个半圆形。无论坐在哪一个角落都能够看到整个广场的全貌,更是上中下三层的阶梯式模样,更让所有参与宴会的宾客都可以看到最上面的主人。这原本也是叶璃略提了几句,最后却是徐鸿彦亲自构画完成的。这两年定王府每年的许多宴会都是在这里举行,也算是与民同乐的意思。 楼中最上方正中间的位置挂着一个巨大的红底金色的寿字。若是仔细去看,却会发现这个寿字是无数个形体各异的小寿字组成了。字体秀挺中不乏雍容端正之气,却是清尘公子的手笔。 今晚,坐在最上方位置的却不再是墨修尧和叶璃,而是须发皆白仿佛道骨仙风的清云先生。叶璃和墨修尧坐在他的右手边,左下手往下一点的位置坐着的便是徐鸿羽徐鸿彦和徐家几位公子家眷。再往下才是各国前来贺寿的权贵宾客和定王府底下的文臣武将。如此的安排,在场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徐家如今在整个定王府的地位? 宴会一开始,叶璃便与徐清炎一起扶着清云先生上座之后才自己走到墨修尧身边坐下。众宾客落座之后下面的广场上便已经空出来了一方场地,数百名身着彩衣的女子手持彩灯在悠扬的曲声中翩翩起舞。如此浩大的场面比起以往人们习惯的在宫殿里举行宴会自然要宏伟壮观的多。许多聚集在此观赏焰火的百姓也跟着一饱眼福。 墨小宝坐在叶璃和墨修尧中间,同样好奇的望着眼前的盛况。他虽然是定王府的小世子,从小到大墨修尧和叶璃也不将他藏在家里,各种场面人物都见识过。但是如此可称空前的盛况却也还是头一回。底下的各国权贵也同样注意到了定王和定王妃中间端着的那个黑衣孩童。小小年纪便已经看得出极为俊美不凡,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好奇的望着下面的众人丝毫不觉得畏惧。这个孩子便是被清云先生亲自取名御宸的定王府长子。不说定王和定王妃刚刚得到一对双胞胎,就只看眼前这孩子便超过了在座的众人许多。 定王府世子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的气势和定力,定王府有子如此,已经足以自豪。 下面歌舞升平,观景台上的宾客们也没有闲着。一边欣赏着难得一见的壮丽歌舞,一边与坐在自己身边的人闲聊着,然后各自纷纷上前献上清云先生的寿礼。许是吸取了当年耶律野在墨小宝的满月宴上的教训,这一次的献礼都还算安分。宾客们送来的礼物都是一些喜庆又合时宜的寿礼。对此墨修尧和叶璃也十分满意,毕竟他们是为了清云先生祝寿而准备的宴会,自然不希望除了什么意外扫了老人家的信。就连墨小宝也亲自先上了自己写的一副百寿图。虽然墨小宝才还不满八岁,但是这两年在清云先生的教导下学业却是十分不错的,一手字也写的像模像样,让清云先生欣慰不已。 清云先生到底年事已高,受过众人拜寿之后也只是略坐了一会儿便回去歇息了。等到清云先生离去,叶璃才微微松了口气。其实请这么多人来贺寿虽然确实是十分隆重,但是这些人却都不是好相与的。若是在外公面前闹出什么事来,反而白白的让老家人心里不高兴。所以,见到清云先生离去之前宴会一直平平顺顺,叶璃心情也好了许多。至于后面若是还有什么人想闹,定王府却也是不怕的。 墨修尧低头看到叶璃唇边的笑意,抬手握住她纤细的玉手低声笑道:“那些人再怎么想要折腾,这一点眼力还是有的。不会在外公的寿宴上折腾。”叶璃含笑点点头,道:“我知道,不过总是有些担心。现在外公回去休息了,便不碍事了。”知道归知道,但是总是有人喜欢在这种时候闹出一些事情来。对叶璃来说,今天什么事情一没有清云先生的心情重要。 老寿星走了之后,宾客们就自在了许多。当真清云先生那样的当世第一大儒,即使是这些各国的权贵人物也是免不了会有那么一点拘束的。不一会儿,观景楼上的气氛便热闹了起来。坐在下面的雷振霆漫不经心的喝着美酒,一面打量着上方坐在墨修尧顺便细心的替墨小宝擦嘴儿的叶璃。明亮的烛火下,女子唇边浅浅的微笑显得格外的温柔动人。 雷振霆厉眸微微一眯,目光从墨修尧身上扫过。 “听闻定王和定王妃月前喜获龙凤双胎,如此喜事,本王倒是还不曾恭贺。”雷振霆突然开口道。他声音并不高,但是夹带着身后的内力却轻易的传遍了整个观景楼。在座的宾客也都纷纷醒悟过来,连连向墨修尧和叶璃道贺。墨修尧掀唇淡淡一笑,举杯道:“本王多谢西陵镇南王,也多谢诸位。” 雷振霆笑道:“如此喜事,怎么能不送礼物?本王为定王准备了一份大礼,还望定王不弃。同样也是彰显贵我两国的深厚情谊。” 墨修尧剑眉微挑,抛给雷振霆一个疑问的眼神。他可不相信雷振霆会真心送他什么喜得双胞胎的礼物,在他不久前刚刚杀了他的孙子孙女的情况下。 雷振霆笑道:“这份礼物本王可是派人寻找了许久方才得到,绝对是珍贵无比。”墨修尧微微撇嘴,“如果实在太贵重了,镇南王可以留下自用。”雷振霆笑道:“如此宝物,只得定王堪佩。若是本王却是糟蹋了。来人……”不一会儿,几个西陵侍卫抬着高大的盒子走了进来。轻轻地将木盒放在了地上,恭敬的站在一边候命。 与其说是一个盒子,不如说这是一个雕刻精美的木柜。众人的目光不由得都集中到了那厅中的雕花檀木柜上,不知道镇南王到底送了定王什么礼物要如此慎重其事。看着众人的反应,镇南王满意的一笑,“打开看看。” 一个侍卫上前,木柜被从上面抽了去,淡淡的幽香顿时溢满了观景台上。 众人不由的惊呼一声,大厅中原本放着木柜的地方跪着一个白衣女子。这女子看上去年方不过十五六岁,容貌也并不算十分的绝美。至少在场的包括定王妃在内,最少也有四五名女子的容貌在她之上。但是她却又一种十分奇异的吸引力,吸引着在座的宾客的目光。只觉得这女子尽是无一处不是恰到好处的完美,甚至让人觉得她那不算绝美的容貌也是完美无瑕,若是换一张更美的容颜反而会破坏了这一份气质。 女子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衣,一头发丝也随意的披散着。全身上下没有丝毫的饰品妆点,就连那双美丽的眼睛也是淡淡的没有什么波动,但是对上她那双眼眸的人,却都无法控制的听到了自己砰砰的心跳。 “镇南王,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等墨修尧说话,另一边的徐鸿彦已经沉下了脸来。别的不说,今天是清云先生的寿辰,雷振霆却送一个美貌少女给定王实在是有些失礼。雷振霆却并不以为意,对着徐鸿彦笑道:“本王知道今天是清云先生的寿辰,如此做却是有些失礼。不过,本王也是刚刚得到这个宝贝不久便匆匆让人送到璃城来。这才想第一时间送给定王,毕竟…这么个宝物,留在本王手里实在是让人有些忍不住……”雷振霆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对徐鸿彦点了点头。 墨修尧低头打量了一下那白衣女子,扬眉道:“镇南王这是什么意思?” 雷振霆笑道:“定王与王妃结缡将近十载,府中却为未纳一名侧妃侍婢。本王深知定王有王妃如此奇女子相伴,这世间的庸脂俗粉必然都是看不上的。因此才送上此女,想必此女是绝对足以与定王为配的。”虽然不少人对雷振霆此言都不以为意,毕竟定王妃确实说得上是天下无双的奇女子,即使是单论容貌也丝毫不输给那白衣女子。但是看着那白衣女子却丝毫也说不出她的不好来。转念一想,定王妃随时定王的嫡妃,但是若再添几位如花似玉的侧妃庶妃,却也是一段佳话。如此一想,不只是对这白衣女子没什么想法了,不少人更是动起了别样的心思。当然,西陵皇派来的使者除外。西陵皇派来的使者此时只是低着头盯着跟前杯中的美酒,仿佛这美酒突然变成了琼浆玉液一般。 其实,直到雷振霆提起此时,在座的人们才注意到这么多年定王竟然连一个侍妾都没有纳过,整个定王府就知道定王妃一个女子。虽然定王妃是天下无双的奇女子,但是在这个以男子为尊的世界的权贵们看来,定王这样的作为绝对是不可思议的。别说是别国的权贵,就连如今定王府麾下的许多人也生出一些不赞同的心思来。这并非他们对叶璃有什么意见,而是自古以来三妻四妾的定理。更何况墨修尧身为定王府的主人,在许多人眼中将来注定是要登基为帝的,更是绝对不能将心思之放在一个女人的身上的。 看到不少人露出赞同羡慕的神色,雷振霆满意的一笑,抬头看向坐在墨修尧身边的叶璃。叶璃神色平静如常,甚至唇边还在这淡淡的微笑。 另一边徐清炎眼中闪过一丝怒色,就要站起身来。坐在他旁边的徐清柏一把按住了他。徐清炎低声怒道:“四哥,你干什么!”徐清柏看了一眼神色平淡的墨修尧道:“这是定王和璃儿的事。”徐家不会要求墨修尧终生只有叶璃一人,而这种事情若不是自己愿意坚持再多的承诺也不过是废话罢了。徐家能做的只能是在墨修尧的选择,叶璃的选择之后,无条件的权利支持璃儿,无论她做什么样的选择。 “绝对足以?”墨修尧的微凉的声音淡淡的在观景楼上响起,整个留上一片宁静更衬得外面热闹非凡,“本王怎么没看出来这个女人哪儿比的上本王的王妃了?”雷振霆极有自信的一笑道:“王妃自然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奇女子,不过,眼前这一位却也不差。本王可以保证,她的武功,才华,能力,甚至包括医术,杂学,在天下女子中皆是翘楚。王爷若是不信,不妨请王妃下场来与她比试一番?” “放肆!”墨修尧怒斥一声,只见一道白色的虚影凭空掠过,众人不由得惊呼出声。不知什么时候墨修尧已经掠到了那白衣女子跟前,毫不留情的抬手就朝着那女子的天灵盖上击去。就在众人都以为那女子要就此香消玉殒的时候,却见那白衣女子突然抬起头来,反手向上一格,竟然堪堪挡住了墨修尧这一击。墨修尧轻哼一声,再一次变掌为爪抓向女子的肩头。那白衣女子这次却不再硬碰硬的接上去,而是飞身退开了去。墨修尧一爪落空放在旁边的木柜近生生的被击破了一个洞。由此可见,这一爪若是真的抓实了那女子的左肩只怕已经碎了。 墨修尧两招不成,倒也不在追击。一挥袖飞身落回了原本的座位上。只是那挥袖间的一缕劲风却朝着那白衣女子直射而去。那女子方才惊险的避过一招,刚刚站稳这一下却是避不开了,只得抬手硬接了下来,竟是只往后退了一步,连脸色都没有怎么变化只是沉默的站在雷振霆的身边。 墨修尧站在上方,居高临下的看着雷振霆和那白衣女子,淡然道:“能够接下本王三招而不败,确实有些本事。”其实这已经不是有些本事了,方才那三招墨修尧至少用了八成功力,那白衣女子能够面不改色的接下来,就证明无论是招式,反应还是内力都绝对不差了。就是在武林中也绝对是派的上名次的,最重要的是,她看起来才不过十六岁。这样的功力,就是跟墨修尧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差不多了。 雷振霆却并不惊讶,含笑道:“本王说过,绝对会让定王满意的。” 墨修尧看着他,露出一丝讥讽的冷笑,“谁说本王满意就一定要收下她了?看在她有几分真本事的份上,本王不计较这一次的冒犯之罪。哪儿来的给本王滚回哪儿去!”此言一出,众人不由哗然,就连那一直神色淡淡的白衣少女也不由得微微变色。如此美人被定王毫不犹豫的拒绝,在众人看来无异于暴殄天物。毕竟这世上又没人逼着非要在美人和定王妃之间二选一。娥皇女英妻妾成群岂不正是男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雷振霆微微皱眉,有些为难的望着墨修尧道:“定王当真要拒绝?” 墨修尧冷笑不语。雷振霆似乎有些无奈,叹息道:“定王可知道她从哪儿来?” 墨修尧道:“本王说了,从哪儿来就滚回哪儿去。” “她来自苍茫山。”雷振霆的话溅入油锅里的一滴水,顿时将整个观景楼炸开了锅。苍茫山这个地方其实大楚人并不陌生,唯一大楚中南部群山之中的一座主峰,目前却是在雷振霆的手中。但是众人之所以对它熟悉倒不是因为它风景如何秀丽,出过什么神灵奇观。事实上苍茫山隐藏在无数群山之中,周围的山峰看上去也大都相似,若是没有熟人领路甚至根本认不出哪一座才是苍茫山,极有可能会迷失在深山里。 传说中,苍茫山上有一个隐世家族。族中人天文地理医卜星象无所不通,男子有经天纬地之才女子更是有辅佐君王,匡扶社稷之慧。每六十年便会有一位传人下山历练。但是这一族中阴盛阳衰,几百年来极少听说有男子出现的。而下山历练的女子,无一不是有着非凡的才智。其中最出名的便是前朝中兴之主的皇后,以及大楚第二代君王的王后,以及六十年前的西陵王后,雷振霆已故的祖母。据说徐家祖上也同样娶过一位来自苍茫山的女子,虽然徐家从来没有承认过。不过正是因为短短几百年间,便出了三位皇后,而且她们的出现都带来了王朝的兴盛。苍茫山从此便于皇朝兴替划上了隐秘的联系。如今,这位白衣少女选择了定王,难道说……在座的人看着墨修尧的目光都变得有些不同了。 雷振霆笑道:“现在定王明白了吧?并非本王想要与定王和王妃为难故意破坏两位的感情,实在是……” 众人都有些了解了。这件事自然不是雷振霆做得了主的,若是雷振霆能做主那么就算他自己不能娶这白衣女子,也可以让他的儿子娶,又怎么会便宜了自己的敌人?众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定王,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要人哪儿来滚回哪儿去的定王,面对着这样来历的白衣少女是是否还能有这样的坚定呢? 观景台上沉寂了良久,就在许多人以为定王要答应下来了的时候,只听墨修尧的声音冷漠的在殿上响起,“滚。” ------题外话------ 咳咳~先说一下,此女不会稀饭阿尧,偶真滴木有全世界的女人都喜欢阿尧,这回是为了给另一位添堵~当然也顺便给阿尧添点堵~咩哈哈 341.血染金簪 341。血染金簪 墨修尧素来不爱高声怒吼,但是或许是性格使然,他的声音总是带着一股极淡的幽冷之意。所以当他一旦真的沉下脸来的时候,即使是随随便便的一句话也让人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冰冷杀意。 原本站在雷振霆身边的女子猛的抬起头来,惊讶的看向上方白发如雪的男子。显然是没有料到墨修尧竟然会如此不留情面的拒绝他。须知道,虽然苍茫山的传人每六十年才入世,但是其中所代表的意义以及几百年来苍茫山与各国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却不得不让所有人小心对待。原本雷振霆提议将她当做礼物当众送上,就已经让她心中有些不悦了。但是也知道雷振霆所说的并不是虚言,她确实是来晚了一步,定王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定王妃。 虽然她并不认为定王妃会比自己高明,但是定王和王妃之间十年的感情却不是假的。一个男人可以拥有无数的美人,却只需要一个贤内助。在已经有了叶璃的情况下,她的优势就变得不甚明显了。但是即使如此,自己甘愿屈就侧妃之位,在她看来却已经是大大的让步了,却没想到墨修尧居然还会拒绝。这原本就已经是一个任何男子都不会拒绝的诱惑了。 但是转念一想,若是不能拒绝这样的诱惑,定王岂非与世间绝大多数的男子一样庸俗不堪了么? “定王,你当真要拒绝我么?”白衣女子上前一步,问道。 墨修尧冷冷一笑,“本王不是在拒绝你,本王要你立刻滚!” 白衣女子脸色一白,她再如何淡定自信,当着这天下群豪的面受此羞辱却也是难以忍受的。看了看冷眼以对的墨修尧,在看向坐在他身边的叶璃,白衣女子问道:“定王妃,你如何说?”叶璃抬眼,有些疑惑的问道:“本妃要说什么?”白衣女子盯着她沉声道:“素闻定王妃才貌无双,是定王的贤内助。想必王妃也是知道怎么做的定王是最好的,必定不会因为不必要的事情而坏了定王的大事。” 叶璃微微蹙眉,轻声问道:“姑娘,你当真想知道本妃的想法么?” 白衣女子微怔了一下,点头道:“自然。” 叶璃淡然道:“从一个女人的角度来说,本妃只想告诉你一个字,滚。从一个王妃的角度本妃也想跟你说,立刻滚。作为妻子,自然应该夫唱妇随,所以本妃还是想跟你说,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 “说得好!”另一边徐清炎忍不住大声赞道。 “你……”那白衣女子脸色一变,却并没有大怒。反而很快的冷静了下来,平静从容的看着叶璃和墨修尧道:“看来今天不是谈事情的时候,不如等两位考虑清楚了再谈。”说完也不管殿中其他人的目光,转身从容的漫步而去,只留下一群人目瞪口呆。 叶璃的一番话,显然让墨修尧心情大好。拉着叶璃坐了回去,冷然看着雷振霆道:“镇南王,这就是你送的礼么?” 雷振霆有些无奈的耸肩,道:“本王也是无可奈何,反正事情已经办完了,定王自己看着办便是。”这次还真是冤枉了雷振霆。先不管这个女子到底有没有得之者得天下的用处。就说苍茫山的名声和暗中的势力也足以让人垂涎了。雷振霆就是脑子再有问题也不可能愿意将这些的人物送给自己最大的敌人。但是谁让苍茫山就在他目前管辖的范围内,又谁让他惹不起苍茫山的人呢?当然,其中也不乏有想看墨修尧和叶璃闹翻的想法,但是那也是顺便的。 “定王当真对苍茫山的传人没兴趣么?”底下,耶律野阴测测的问道。虽然北戎属塞外蛮族,但是这些年也颇受中原文化熏陶。特别是王室中人,对许多中原的传说自然也是如数家珍。虽然对于苍茫山的那些传说并不尽信,但是有的时候所谓的传说也是一种天命所归的象征,运用得到未必比百万雄兵的效果差。 墨修尧牵着叶璃的手淡然道:“哪位有兴趣,尽管去试试。本王却是无福消受。” 闻言,众人心中既是妒恨又是佩服。妒恨墨修尧如此好运竟然有传说中的隐世家族传人亲自送上门来却还赶不上眼,同样也佩服他竟然为了王妃面对这样的诱惑也不为所动。 徐家这一边的坐席上,徐清柏剑眉微皱看向前方的徐清尘低声道:“大哥,苍茫山的人也下来搅局,只怕是有些麻烦。” 徐清尘笑容温文尔雅,淡淡笑道:“四弟还记得上一次苍茫山的人出事是哪一年么?”徐清柏凝眉回想,“上一次那位似乎是镇南王的祖母…应该不止六十年了。按理说,苍茫山的人早几年早十来年就该出现了才对。”徐清尘挑眉道:“苍茫山的人却是有几分本事,不然也不会接连出了好几位国母。不过…也仅此而已。若是太将自己当成一回事儿了,我徐家也不怕他。”眉宇间眉宇,出尘的清傲之气自然的溢出,俨然不见那所谓的传奇世家放在眼里。 见大哥如此说,其他几个脸色也缓和了许多。倒是徐清炎好奇的问道:“大哥,咱们家祖上到底有没有娶过苍茫山的女子?” 徐清泽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徐家进门的从没有来历不明之辈,回去好好看看族谱。”徐家的媳妇儿不求高官显贵,也不求貌美如花才华横溢。只一条最重要的,家世清白明堂正道。那些喜欢遮遮掩掩的人是怎么也进不了徐家的门的。而苍茫山的人为求那所谓的神秘,偏偏最喜欢的就是遮遮掩掩。徐清炎脖子一缩,躲会了徐清柏后面,一如既往的怕这个冷面二哥。 前方,徐鸿羽和徐鸿彦看着几个子侄从容冷静,也都满意的点了点头。 刚刚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下面广场上的歌舞升平,观景楼上的宾客们很快也纷纷把酒言会起来,但是却也有许多人明显的有些神思不属了。 叶璃坐在墨修尧身边,看着下面的宾客们微微蹙眉,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墨修尧低头看着她皱眉的模样,有些担忧的道:“阿璃,怎么了?是不是那个女人惹你不快了?”叶璃摇摇头,看着他戏谑的笑道:“王爷真是艳福不浅,就连这种传说中的隐世仙子也要来投怀送抱了?”墨修尧抬手将夹在中间的墨小宝抱进自己怀里,顺手窟住他的两只爪子免得碍手碍脚。才做到叶璃身边不屑的撇嘴道:“她算什么美人?苍茫山破落了吧,居然没有个能拿得出手的女人。” 叶璃含笑挑眉,对墨修尧的评价不置可否。虽然论容貌,那白衣女子却是要比叶璃略逊一筹,但是也不会相差太远。但是她身上却有一种十分莫名的吸引人的气质,跟叶璃的清贵雍容令人臣服的气质不同,却明显更容易调动男人的某些内心深处的欲望。这一点,只怕即使是当初的苏醉蝶和柳贵妃容颜最盛的时候也是有所不及的。只看方才大殿上满殿宾客的神色就能够看出。 墨修尧微微凝眉道:“那个女人有些古怪,阿璃不要跟她太接近了。” 墨修尧见过的绝色女子不知凡几,怎么会看不出那白衣女子对人有一种诡异的吸引力。只可惜,这种吸引力在墨修尧这样心志坚定的高手身上几乎无效,甚至还可能会引起反感弄巧成拙。而立含笑点头,道:“我知道,苍茫山的人怎么会这个时候下山…距上一次已经有七十多年了吧?” 墨修尧冷笑道:“十年前天下大势不明,他们又没有未卜先知只能,自然要等等看了。说是六十年一出,不过是糊弄世人的障眼法罢了。真正当事儿的那几次哪有那么准?大楚开国的时候,他们刚好在太宗争位的时候出现,怎么不陪着太祖一起打天下?还有雷振霆的那位祖母,都是掐的好时候啊。” 叶璃恍然,若是当真是苍茫山的传人每六十年一出都那么刚好,她到真要当苍茫山的人能掐会算,代天择主了。 “到底苍茫山的名头还是不错的。”有个代天择主的名头,被选中的人就意味着名正言顺。也难怪在座的人脸色都不对劲了,这一次,叶璃倒是相信不是雷振霆的阴谋。 墨修尧不屑,“代天择主?本王想要谁都阻止不了。需要她苍茫山来挑本王么?” 叶璃莞尔一笑,“本妃知道,咱们王爷有志气。绝对不会靠着裙带关系去夺天下的。”看着她言笑晏晏的明媚容颜,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墨修尧只恨不得能扑上去要一口。 “呜呜…。”一直被抓着两只小手动弹不得的墨小宝不满的抗议,却被墨修尧毫不留情的塞了一嘴的菜。开不了口告状的墨小宝只得眨巴着大眼睛委屈的望着娘亲,可惜这副模样在叶璃看起来却像是父亲抱着儿子喂食,虽然不怎么温柔就是了。叶璃一直觉得这两父子之间总是争锋相对总归是不好,便也不打扰他们交流感情了。 “是不是少了个人?”叶璃盯着下面若有所思,从方才起她就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不过那苍茫山来的白衣女子跑出来添堵,让她一时间没来得及去顾及这些。墨修尧往下扫了一眼,其实如此多的宾客,只这观景楼上便有上千人,真多了谁少了谁还真不容易发现。 墨修尧皱了皱眉沉思片刻道:“墨啸云和珍宁没来。”这两个人虽然没什么实权,但是意义却还是十分重大的。毕竟是大楚正朔皇子公主,又主动让出了楚京归附定王府。无论如何只要这两人不做什么谋逆十恶不赦之事,定王府就得见他们好好的养着。 看向那空着的两个位置,叶璃脑海中灵光一闪猛然看向耶律野的身边道:“柳贵妃没到!” 墨修尧不以为意,“她虽然号称是耶律野的未来王妃,但是只要一天没正式大婚她就不是北戎皇子妃。又没有拿得出手的家世,不来也是正常的。” 叶璃摇头道:“以她的傲慢自信,可不会认为自己没有资格来。”柳贵妃那样的人,只怕就是被踩进了泥里也会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高贵美丽的人。怎么会认为自己没有资格出席寿宴而不参加?微微凝眉道:“若不是如此,她跑到哪儿去了?会不会与长兴王和珍宁公主有关?” 墨修尧道:“就算如此,阿璃也不必为她们费心。墨啸云和珍宁身边都有人保护,就算出事总归也不会是他们。”叶璃无奈,只得压下心中的担忧等着宴会结束在座计较。 等到宴会结束的时候却已经是将近子时了。叶璃和墨修尧自然带着墨小宝率先回府,后面的事情自有人收拾料理。却不想刚回到府中卓靖便过来禀告,“王爷,王妃,珍宁公主那边出事了。”叶璃和墨修尧只得安顿好了墨小宝,跟着去了长兴王府。 到了长兴王府一看,才知道卓靖还当真没有夸张,真的出事了。珍宁公主失魂落魄的坐在大厅里,旁边的地上还有一滩半干的血迹。珍宁公主一直为自己的容貌耿耿于怀,在外人面前从来不会忘了带面纱,但是此时却是发丝散乱,带着狰狞伤痕的面容毫不掩饰的显露在人前。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个白衣女子,腹部插着一根金钗,白色的衣裳已经被鲜血染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沈扬和墨无忧正蹲在地上查看。叶璃一看那女子的面容,果然是柳贵妃。 轻轻叹了口气,不用问也明白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叶璃看向站在一边的墨啸云,墨啸云脸色苍白,垂在身边的双手紧紧握起,沉声道:“王妃,是我一时冲动伤了北戎七皇妃,请王妃降罪。”墨啸云这些年经历连番变故,也早已明白世间人情冷暖。如果柳贵妃当真是北戎七皇子妃,被他们伤了耶律野势必要找定王府的麻烦的。定王府最好的平息事情的办法自然是将自己交出去,又可顺便除去自己这个大楚皇子,可谓是一举两得。 叶璃摇摇头,拉着墨修尧到旁边坐下,问道:“沈先生怎么在此?她伤得如何?” 沈扬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道:“老夫散了宴席正要回去呢,半路上却被这个小子抓了过来。”墨无忧抬头朝叶璃一笑道:“我和师傅从长兴王府门口过,正好碰到长兴王。王妃放心便是,师傅医术高明,应该不会有事的。” 沈扬瞪了墨无忧一眼道:“什么不会有事?尚在这么个地方,老夫就算再医术高明又有什么用?”男女有别,伤在腹部这样的地方沈扬是没法子治的。虽说是医者父母心,但是柳贵妃这个身份还真是不好弄。墨无忧也不怕被他瞪,笑眯眯的道:“那师傅指点徒儿,徒儿来治可好?” 沈扬不甘愿的看了昏迷的柳贵妃一眼,才嘟哝着指点了墨无忧几句,便交给墨无忧施为自己走到一边坐下歇息了。 “看来无忧跟着沈先生学的不错。”叶璃含笑道。只看沈扬对墨无忧的态度就知道他对这个徒儿颇为满意。沈扬淡淡道:“确实比王妃有天赋一些。”其实叶璃的天赋也不差,只是医术是急需要静心和耐性的。叶璃身为定王妃俗事缠身,哪里有那么多的时间专心学习更不用说是继承老师衣钵了。当初确实让沈扬和林大夫惋惜了不少时候。 墨啸云站在一边听着他们交谈,隐约也明白柳贵妃大概是暂时死不了了,一时间心中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遗憾。看了一眼坐在旁边出神的姐姐,墨啸云谨慎的开口道:“定王叔,王妃…今晚今晚之事……” 墨修尧挑眉,“你还想说是你伤了她?” 墨啸云一怔,点头道:“是我一时气愤…啸云听凭定王叔处置。” 墨修尧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他一会儿才道:“没想到…墨景祈居然能有这样的一个儿子,倒也是不错。不过…你为什么会拿着珍宁公主的金钗去杀那个女人?” “我…我一时…。” “弟弟。”一直在发呆的珍宁公主突然抬起头来,阻止了墨啸云。抬眼直视墨修尧,淡淡道:“定王叔,是我动的手。你们不用救她,她死了我替她偿命!” “皇姐!”墨啸云有些气急败坏,柳贵妃怎么样他早已经不在乎了。但是这个其实只比自己大两三岁的皇姐却是从小照顾着自己长大的。即使她并不聪明能干,却还是在他们被自己的母妃冷落着的时候努力的照顾两个弟弟。 墨修尧不悦的皱眉,道:“够了,她还不是北戎王妃,就算死了耶律野也不会找你们偿命。珍宁,告诉本王,你真的想要她死么?”珍宁公主脸色苍白,狠狠地盯着地上的白衣女子,唇角颤抖着却半天说不出话来。墨修尧漫不经心的道:“你真想要她死,就走过去把那根簪子再往下面压下去。” 听到他的话,不仅珍宁公主吓得一抖,原本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柳贵妃也猛的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望向坐在主位上的墨修尧。柳贵妃本就是因为失血而有些支持不住,昏迷的却并不深沉。身边的人说话也是能听到一些的,突然间听到墨修尧如此无情的话,也难怪她能从昏睡中清醒过来了。 正想办法拔簪子出来的墨无忧无奈的望向墨修尧,“定王叔,您再刺激她真的要不行了。”珍宁公主这一簪子绝对没有手下留情,只要再往里面一丝一毫柳贵妃就死定了。所以他们也不敢移动她,只能就地处理。 墨修尧正色道:“本王不是在开玩笑。” 墨无忧心中默默道:“我相信您不是在开玩笑,但是现在能别这么认真么?教唆女儿去杀亲娘真的可以么?” “好了。”叶璃瞥了墨修尧一眼让他闭嘴,转头问道:“无忧,很难么?” 墨无忧犹豫了一下,道:“不难。不过……” “有话直说。”墨修尧不悦的道。大晚上的不能回去抱抱宝贝女儿然后搂着阿璃安寝让他十分不悦。若不是看在墨啸云和珍宁还有用的份上,他直接让人找个地方将这个女人扔了就是。在璃城想必耶律野也没那么大的本事找到她。 墨无忧看了看珍宁公主和墨啸云蹙眉道:“这伤的有些不是地方,另外…这位好像半年前刚刚小产过。要是不小心,以后大约都不能生育了。”既然这是未来的北戎皇子妃,能不能生育大概也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沈扬扬眉,看着墨无忧道:“徒弟,你这医术还有待锻炼啊。” “呃?请师傅指教。”听到师傅如此说,墨无忧以为自己诊错了,小脸上闪过一丝懊恼。 沈扬道:“这女人哪儿是半年前小产过?最近两年她至少小产了三次。放心拔吧,那种注定就不会再有的东西你就不必替她在意了。就算没有这次的伤,她也就这样了。”看着柳贵妃,沈扬脸上的神色满是厌恶。柳贵妃的身份他自然知道的,但是这不足以让沈扬讨厌她。但是亲手杀死自己未出生的孩子,这就不在沈扬的容忍范围内了。沈扬的医术可说是独步当代,就连柳贵妃服了什么样的堕胎药也能推算出来。会服用那样不伤自身,甚至还有一些特殊功效的堕胎药的只能是孕妇自己。 “沈先生,你是说她……”墨啸云瞪着地上的女人,始终也问不出口。 “她用了散香丹,而且不止一次。” 墨啸云脸色顿时变得复杂难辨。珍宁公主是女儿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墨啸云自幼被柳家教导,许多阴私之事柳丞相也并不瞒他。那散香丹说是堕胎药,不如说是一种养颜圣品。但是不知道是谁发现这东西在怀孕期间使用更是有奇效。女人一旦怀孕容貌必然是不如往日,这样的灵药自然是让人趋之若鹜。但是很快却又有人发现,怀孕期间服用过这药的女人无一例外都会会小产,用的少一些的也会生下死胎。但是那养颜的功效却是胜过寻常时候十倍。甚至有不少女子为了美貌不顾自己腹中孩子,这药渐渐地变成了禁药。 一个丧父的女人,两年之内三次流产还都是自己所为。墨啸云实在不明白自己这位从前总是高高在上的母妃到底是在干什么。但是看着那精致美丽的容颜,墨啸云突然冲到门外去呕吐起来。 珍宁公主虽然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但是只柳贵妃怀孕堕胎的事情就已经给了她足够的打击。怔怔的走到柳贵妃身边,居高临下的望着地上绝美的女子,珍宁公主只觉得心中的怨毒仿佛决堤了一般汹涌而出,“贱人!” ------题外话------ 这两天出门,木看空评论~抱歉哈~ 342.母子恩断 342。母子恩断 “贱人!”珍宁公主盯着躺在地上的柳贵妃,脸上的神色充满了冰冷的怨恨和厌恶。沈扬说出的话,彻底的打碎了珍宁公主心中对母亲的最后一丝期盼。当初珍宁公主被迷晕在冷宫中以致容颜被毁,这两年来她无时无刻的不在恨着柳贵妃,但是这种恨意中未尝不是夹带着一丝对母亲的期望和无法割断的孺慕。如果今晚柳贵妃真心实意的对她道歉,哪怕有一丝的歉疚和悔恨,珍宁公主的那只金簪也不会刺到她的身上。 但是此时,珍宁公主的眼中却只有单纯的厌恶和痛恨,母女之情从此真正的恩断义绝。 墨无忧听了沈扬的话也不再犹豫,手起手落很快的便将那只金簪拔了出来,一时之间血流如注。墨无忧狰狞的取出沈扬炼制的疗伤圣药倒了上去,然后从柳贵妃的衣摆上扯下一段白纱开始包扎伤口。 珍宁公主却是没有伤到柳贵妃的致命之处。如果排除将来不能再有孩子这一点的话,柳贵妃最后就算死了也只是血流过多而已。而现在有了沈扬的止血圣药自然不会有生命危险了。包扎好了伤口之后,墨无忧又拿出一个小瓷瓶给柳贵妃灌了下去。片刻之后,柳贵妃原本苍白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了血色。 “那样的好东西,给她用不是糟蹋了么?我给你这样的东西是让你如此作践的?”沈扬盯着墨无忧不悦的道。墨无忧抬头对着沈扬甜甜一笑道:“师傅,定王叔和王妃肯定还有话要问,她刚刚那个样子哪里能问得出什么?”沈扬轻哼一声道:“你倒是聪明。” 墨修尧眯眼看着柳贵妃的神色好了起来,漠然点点头道:“既然没事了…啸云,你有什么意见?”墨啸云垂手,淡淡道:“一切听凭定王叔处置。此人与我和皇姐再无关系。” “虽说再无关系?!”珍宁公主突然开口道,转过头狠狠地盯着柳贵妃的美丽的容颜咬牙道:“她还欠我一张脸。” 闻言,柳贵妃脸色一变,瞪着珍宁公主怒道:“你想干什么?”珍宁公主看着她,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道:“你毁了我的脸,难道不该赔给我么?”柳贵妃冷笑一声,道:“你是我生的,别说我毁了你的脸,就算我要了你的命,你也该受着。” 墨啸云走到珍宁公主身边,拉着她的手看着柳贵妃道:“我刚刚已经说了,我们与你再无关系。” 柳贵妃不屑的轻哼一声,亲生母子关系又岂是说断就能断得了的。在柳贵妃看来,墨啸云和珍宁永远都是她的儿女,她可以对他们不屑一顾,但是他们却绝不能对她不敬。强撑着站起身来做到一边的椅子里,虽然上了药包扎了伤口,但是那伤就算是再怎么样的灵丹妙药也不是一时一刻就能够恢复得了的。剧烈的疼痛让她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扫向珍宁公主的眼神更像是淬了毒一样。 珍宁公主却不在在意她的眼神,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彻底绝望的时候,就会变得超乎寻常的冷漠。 柳贵妃也不在意珍宁公主和墨啸云的反应,如果说从前她对这双儿女还有一丝一毫的在意的话,这两年多的痛苦挣扎也让她将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感情全部抹杀。从墨修尧和叶璃出现在这里之后,柳贵妃大半的注意力都已经集中在了他们的身上。只是对着墨修尧再也没有了从前痴心不改的迷恋,反而是充满了刻骨的怨恨。甚至,此时的柳贵妃比起叶璃她更更恨墨修尧。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冲动了。墨修尧对她的无情她素来是深有体会。 “定王,你指使这两个人刺杀我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想要与北戎交恶?”柳贵妃扬起下巴,傲然的盯着墨修尧道。她现在是北戎的准王妃,身份丝毫不比墨修尧和叶璃低。她也用不着再跟他们客气。 叶璃无语,默默地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墨修尧。这就是传说中的由爱生恨吧? “你什么意思?”珍宁公主上前道:“这跟定王府有什么关系?本公主就是想要杀了你怎么样?大不了本公主偿命给你!” “皇姐!”墨啸云深深地看了柳贵妃一眼,对珍宁公主道:“看定王叔怎么说。”墨修尧偏着头看了看珍宁公主和墨啸云,淡淡笑道:“珍宁,虽然你父皇已经死了,大楚现在跟你们大约也没什么关系了。但是,只要本王承认你是公主,你就还是公主。拿你的命去换她的命?本王让人养你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个么?亏掉的部分谁赔给本王?” 珍宁公主一呆,她对许多勾心斗角的事情并不擅长。却也知道自己意气用事并不能解决问题,低下头道:“定王叔,是珍宁的错。” 墨修尧这才满意的点头,他养着这一个公主一个皇子可不是拿来玩儿的,要是为了一个柳贵妃赔了性命他岂不是白费了许多功夫。所以珍宁公主和墨啸云非但不能死,还得好好活着。侧首看着柳贵妃,墨修尧温和的问道:“本王就是想跟北戎交恶?你又待如何?要不要回去问问耶律野,愿不愿意为了你跟本王开战?” “你!”柳贵妃怒极,墨修尧这轻描淡写的问话,分明是在嘲笑她。 “我如何?”墨修尧扬眉笑道。 “王爷,北戎太子殿下和七皇子来了。”门外,卓靖进来禀告道。 “哦?今晚这小小的长兴王府倒是热闹了。让他们进来。”不一会儿,卓靖便带着耶律泓容华公主和耶律野走了进来。看到地上的鲜血和一身狼狈的柳贵妃,众人都是一愣。容华公主开口笑道:“王妃,这是怎么了?” 叶璃淡淡道:“没什么,清伊娜姑娘突然闯入长兴王府意图对长兴王和公主不利。公主一时惊慌伤了清伊娜姑娘。” “叶璃!你胡说!”柳贵妃怒吼,但是随之而来牵动的伤口疼痛却让她咬紧了牙齿,只冒冷汗。耶律野走过去扶住坐在椅子里摇摇欲坠的柳贵妃,问道:“怎么回事?”柳贵妃咬着唇,委屈的道:“王爷,是定王和定王妃指使那个丫头伤了我。”在座的除了珍宁公主以外的三个女子纷纷翻白眼望天。这柳贵妃好歹也有三十四五了,这样撒娇真的可以么? 耶律野显然对柳贵妃的娇弱也没有什么认同感,沉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璃淡淡笑道:“清伊娜姑娘不会是想要说是本妃派人将你掳来的吧?” 柳贵妃失言,她确实是自己来的长兴王府,但是之所以前来的原因却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叶璃神色淡然的看着耶律野道:“耶律王子,刚才清伊娜姑娘无端指责本妃和王爷指使珍宁公主刺杀她。现在本妃还想说是她无端闯入长兴王府意图伤害公主和长兴王,诬陷本王妃呢。” 耶律野皱眉,虽然眼前的情形其实在他心中更相信柳贵妃的话。但是叶璃的话却将他堵得无话可说,同时对柳贵妃擅自跑到长兴王府来的事情,耶律野心中同样的不高兴。坐在一边的耶律泓看着叶璃向耶律野发难,面上却是十分平和淡定。只是微微皱眉道:“定王和定王妃身为主人,断然不会对客人如此无礼。更何况指使珍宁公主刺杀清伊娜未免太说不通了一些。倒是七弟,清伊娜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么,怎么会跑到长兴王府来。”叶璃和墨修尧指使珍宁公主行刺确实于情于理都不合。但是耶律泓却直接忽略了珍宁公主自己刺杀柳贵妃这个事实,明显的将错都推到了柳贵妃身上。 耶律野凝眉道:“王兄说的是,今天的事只怕是一场误会。” 容华公主掩唇笑道:“七弟说的不错。清伊娜与已故的柳贵妃如此神似,产生一些误会也是免不了的。前两日长兴王和珍宁公主还上门来拜访过呢。难道长兴王和公主现在还……”墨啸云对着容华公主拱手恭敬的道:“容华姑姑教训的是,之前是本王和皇姐莽撞了。事情已经清楚了,我们姐弟与清伊娜姑娘并无关系,是我们认错了人。”说完,墨啸云后退了一步,暗中紧紧的抓住珍宁公主的手。珍宁公主垂眸掩去了眼中的恨意,终究没有多说什么默认了墨啸云的话。 耶律泓笑道:“是误会就好,那么今晚的事…。” 墨啸云道:“今晚也是误会,清伊娜姑娘突然到来,我们言语间发生了一些冲突。皇姐以为清伊娜姑娘想要对我们不利才刺伤了她。还请耶律王子见谅。若有责罚,啸云愿一力承担。” 人家都这么说了,耶律野自然也不能欺负一个才十三四岁的孩子。只得就这么算了,柳贵妃这簪子也算是白挨了。耶律野沉着脸向墨修尧和叶璃告辞,扶着柳贵妃要往外走去。 “等一等。”一直在一边看热闹的沈扬突然开口道。 耶律野虽然并不熟悉沈扬,却也知道他在定王府的地位十分特殊,回过头来耐心等着他说话。只见沈扬接过一张墨无忧写好的药方递了过去道:“俗话说,医者父母心。既然是病患老夫就不能不理。这位姑娘小产次数太多,刚刚又伤的有些不是位置。这药方你拿回去给她用吧。虽不能保证将来还能有孕,但是对身体还是不错的。” 这话一出,整个大厅里的人神色都变得古怪起来了。其实叶璃等人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但是现在看到沈扬一本正经的跟耶律野说这些,叶璃嘴角的笑容也还是忍不住僵硬了一下。耶律野的脸色更是阴沉的吓人,就算北戎人并不特别在乎女子这方面的问题,但是那也是指普通北戎百姓,皇族权贵对这些的龟毛成都程度丝毫不比中原人。就算耶律野和柳贵妃不是那么回事儿,但是让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也还是十分的没脸。 柳贵妃更是被沈扬这神来一笔弄得脸色惨白,怨恨的瞪了沈扬和墨无忧一眼,才神色恍惚的跟着耶律野走了。 耶律野一走,耶律泓和容华公主自然也不好久留,跟着也起身告辞了。看到没自己什么事,沈扬站起身来带着墨无忧也要走了。路过珍宁公主身边的时候停下来看了看道:“你这姑娘倒是有点意思,回头到定王府来找我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珍宁公主和墨啸云不明白沈扬是什么意思,墨无忧却是知道的。但是珍宁公主的伤实在是太重了,即使对师傅的医术十分有信心的墨无忧也不敢保证一定能够痊愈。只得道:“珍宁,记得师傅的话,有空了一定要来定王府。”看到珍宁公主点头,才对这叶璃和墨修尧欠了欠身追了出去。 一时间,大厅里只剩下墨修尧四人,原本气氛凝重剑拔弩张的大厅顿时沉静下来。墨修尧皱眉看着眼前的一对少年男女,今晚的事情虽然不多但是连出两样都让墨修尧十分的不爽。看着墨啸云和珍宁公主的眼神便也带了几分不善。即使不是刻意释放,这样的强者威压也让珍宁公主和墨啸云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看着姐弟俩强撑着的模样,叶璃轻叹一声抬手握住墨修尧的手,对墨啸云二人轻声道:“你们也累了,好好休息吧。以后不可在莽撞行事。” 墨啸云点头称是。墨修尧盯着珍宁公主问道:“你对她心中依然有恨?” 珍宁公主咬牙道:“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 墨修尧冷笑一声,问道:“你凭什么?”珍宁公主一愣,有些不解的望着墨修尧。墨修尧淡淡道:“你有那个本事将她碎尸万段么?只怕下次落到她手里碎尸万段的人就是你了。”珍宁公主咬牙,论本事手段,她确实不如柳贵妃。墨修尧拉着叶璃站起身来,淡淡的看着两人道:“柳贵妃的事你们两个不得再插手,同样的…也不许你们帮她。若是让本王发现你们暗中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别怪本王心狠手辣。” 墨啸云心中一跳,定王这话的意思就是打算对付柳贵妃了。扶着珍宁公主,墨啸云恭声道:“谨遵定王叔教诲,啸云和皇姐都不会轻举妄动的。她跟我们已经没有瓜葛了。” “很好。”墨修尧满意的点头,牵着叶璃的手往外走去。 回到府中,叶璃和墨修尧皆下了严令不许将昨晚的事情告知清云先生。其实清云先生如此高龄许多俗事早已不萦于怀,也很看得开了,但是身为后辈的孝心还是不希望老人家为了这点他们自己就能解决的事情操心。 第二天一早,叶璃和墨修尧刚刚起身外面的侍卫便来禀告,“东方姑娘求见。” 叶璃愣了一下,有些弄不清楚这东方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墨修尧不屑的撇了一下唇角道:“苍茫山那个。去请清尘公子处理,本王和王妃还有事。”侍卫领命去了,叶璃不解的问道:“我们有什么事?”墨修尧笑道:“我们去看看我的小公主,培养感情?” 定王府大厅里,一身白衣的女子安静的坐着喝茶。似乎丝毫没有因为主人的冷落而感到愤怒,只是平静的等待着。半个时辰后,门外才响起了脚步声。白衣女子唇边勾起一丝完美的笑容,抬起头来看到的却不是那白衣白发的俊美男子,而是另一个白衣如雪清逸出尘的黑发男子。清尘公子虽然引入注目,但是昨天晚上她将所有的注意力都用在了墨修尧身上,竟然完全没有看到坐在徐家诸子中间的徐清尘。不过只看那白衣翩然的风采,却也能猜得出来人的身份,站起身来,淡淡笑道:“东方幽见过清尘公子。” 徐清尘淡淡微笑,点头道:“东方姑娘不必多礼,请坐。” 东方幽点头就坐,看着徐清尘道:“不知定王可在?” 徐清尘笑道:“定王有些事情要办,无暇接待姑娘,还请见谅。” 东方幽看着徐清尘挑眉道:“清尘公子对我有敌意?不知道小女子哪儿惹清尘公子不悦了?”徐清尘但笑不语,东方幽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了,清尘公子是定王妃的表妹,也难怪清尘公子对小女不满了。” 徐清尘淡淡摇头道:“只怕是东方姑娘觉得在下对你有敌意吧?东方姑娘想太多了,璃儿和定王的感情是他们的事情,是好是坏都是他们的事情,徐家不会插手。”东方幽道:“小女并无意插足定王和定王妃之间的感情。” 徐清尘道:“这是东方姑娘自己的事。” ------题外话------ 这几天都在外面,今天在宾馆码了一章,匆忙出门开会。有点少实在抱歉,亲亲~关于亲们讨厌刚出来的那个女人滴问题。偶想说…这应该是最好一个出场的女配了。另外,这个女配虽然不让人喜欢,但是她对阿璃和修尧其实真的没什么影响。至于心情滴问题,如果从头到尾阿璃和修尧都平顺无事大杀四方…好像也挺无聊滴。期待清尘公子的官配的亲,可能问最后会隐晦的说一下,但是正文不会大幅度描写清尘公子的感情~ ps:这几天没有回复评论,还请亲们见谅。我会尽量收集评论中提到的问题在题外话里做出解答~ 343.苍茫山传人 343。苍茫山传人 比起墨修尧那样毫不留情的嘲讽斥骂,显然徐清尘这样云淡风轻的客气疏离更让东方幽无所适从。东方幽望了徐清尘许久,才幽幽的叹了口气问道:“清尘公子可是不相信我的话?”徐清尘含笑不语,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东方幽显然是将徐清尘的沉默当做了默认,淡淡道:“清尘公子尽管放心便是,我之所以选择嫁给定王为侧妃,并非是想要定王的宠爱或者别的什么。只是为了辅佐定王而已。一旦定王君临天下,东方幽自当功成身退去追求属于我自己的幸福,绝不会留恋定王也不会为定王妃带来任何麻烦。” 徐清尘含笑道:“东方姑娘现在就可以去追求你自己的幸福。恕在下直言,定王看起来并不需要你的辅佐。另外,想必是东方姑娘太久不曾下山,所以不知道这世间一些约定俗成的规矩。比如,侧妃…不能说娶嫁,而是纳。”能够如此光明正大的说出嫁给定王的女人,怎么会真的如她说的那么无争。或许她真的不需要定王的宠爱,那是因为她想要的是比定王的宠爱更重要的东西。徐清尘素来对这些所谓的传奇隐世世家没有什么好感,至于所谓的代天择主,更是无稽之谈。若是当真有那个眼力,十年前就该出来了。如今天下大势虽然还不算明了,但是明显墨修尧的机会最大。在加上苍茫山的势力创造出一个一统天下的霸主确实不难。但是这些,即使没有苍茫山的人,定王府照样可以做到,又何必非要沾这样的名声? 东方幽眼中微微闪过一丝恼怒,对于徐清尘如此不给自己面子实难感到心平气和。但是徐清尘的态度又让她无法将心中的火气发泄出来,一时间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难辨。 东方幽一贯知道自己的优势和能力,但是她也同样知道,自己与生俱来的天赋在墨修尧徐清尘这一类心志坚定的人面前没有丝毫作用,所以也不自取其辱了。平静的看着徐清尘道:“我想有些事情还是要见定王一面亲自面谈。或许定王会给出不一样的答案,毕竟…清尘公子并不能全权代表定王府,不是么?”徐清尘俊眉微挑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定王现在没空。” 东方幽也不着急,“我可以等。” 徐清尘蹙眉看着眼前的女子,突然从心底觉得这个女人是一个麻烦。但是他却不知道,这个女人确实是个麻烦,但是却并不是墨修尧的麻烦。 东方幽果然十分的有耐性,徐清尘坐在大厅里陪着她喝了六七杯茶。就连一向淡定从容的清尘公子也觉得跟这样一个女子相对无言的坐着有些撑不住了,东方幽却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意思。神态端庄的坐在厅中,是不是的浅酌几口清茶。 直到将近中午的时间,墨修尧和叶璃方才姗姗来迟。看到徐清尘温文尔雅的面容下的隐藏的僵硬与无奈,墨修尧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宾主落座,墨修尧悠然的靠着椅背将主导权让给了叶璃。叶璃含笑看着东方幽笑道:“还未请教这位姑娘芳名。” 东方幽起身盈盈一拜,道:“小女东方幽,见过王妃。” 叶璃点头笑道:“东方姑娘不必多礼,本妃和王爷有些小事,让姑娘久等了。”东方幽微笑道:“怎么会,有清尘公子接待,小女和清尘公子了得十分尽兴。”墨修尧笑看着徐清尘道:“既然如此,东方姑娘有什么事何不直接跟清尘公子说?如今定王府的大小事务大多都是清尘公子在处理。”闻言,东方幽微微皱眉道:“王爷,恕小女直言。虽然王爷和王妃鹣鲽情深,王爷也重用信任徐氏一族。外戚专权自古以来便是混乱之源,何况王爷如今尚未真正建功立业,若是将来……” 大厅里三个人默默的看着东方幽啪啦啪啦的说着劝谏的话默然无语。并不是说这些话有什么问题,若是在一定的时候这些话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金玉良言。但是问题是,这东方姑娘现在既不是定王府的亲眷也不是定王府的心腹,这样直截了当还当着徐家的人和定王妃的面说人家的坏话真的好么?这姑娘这些话其实是从什么书上背下来的吧? 好不容易等到东方幽说完了,叶璃才微笑道:“多谢东方姑娘的劝告,这些事想必王爷心中自己是有数的。” 东方幽微微皱眉,看着叶璃略有些不满的道:“定王妃,虽然徐家是您的外祖家,但是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何况你还不是徐家的女儿,难道你不应该一心为定王府着想么?这样为家族谋私的事情,岂是为妻为妃之道?” 叶璃默然,这姑娘不仅想当忠臣烈士,而且还想做班昭长孙皇后。苍茫山历代传人如果都是这个样子,叶璃实在是很怀疑他们到底是怎么爬上王后之位的。早该因为忠言逆耳被皇帝弄死了才对。 “东方姑娘,这些事情暂时还不需要你考虑。不如你说说你到定王府到底有什么事。如何?”叶璃终于忍不住打断她的话问道。东方幽美丽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敢相信的神色,盯着叶璃道:“定王妃你还没听明白么?”发现自己的智商被人怀疑了,叶璃十分无辜,“本妃该听明白什么?” 东方幽道:“我是为了辅佐新君才下山的。” “那你就去找你的新君去啊。”叶璃心情也有些阴郁了,淡淡的回道。东方幽被噎得心口一堵忘了叶璃半晌才淡笑道:“苍茫山本代选定的新君便是定王。我便是这一代苍茫山的传人,正是奉天命前来辅佐定王的。” 叶璃看着她,问道:“东方姑娘所谓的辅佐,就是进入定王府做王爷的侧妃么?”东方幽满不在乎的道:“这只是权宜之计。既然定王已经娶妻,我自然不会插入其中,等到定王一统天下,我自然会功成身退。”叶璃侧首将问题交给墨修尧,“王爷,你看着办吧?要不要收一个女谋士?” 墨修尧的回答毫不留情,“把她给本王扔出去,浪费本王的时间。” “定王!”东方幽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瞪着墨修尧道:“定王当真不想知道我能够带给你什么好处么?苍茫山的势力比你想象中还要多得多。”墨修尧眼也不抬,漠然道:“本王对你那个什么苍茫山没有兴趣,更何况…有你这样的传人,只怕苍茫山就是能抵百万雄兵也不管用。” 这样的话,简直比直接看不起苍茫山还要让东方幽难以接受。她是真心诚意的想要辅佐墨修尧的,她也相信定王在她和苍茫山的相助下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一统天下成为一代雄主。而苍茫山的名声和地位也会从此更加的响亮和巩固。但是却没想到,墨修尧竟然会如此看不起她和她身后的势力。 看看墨修尧在看看叶璃,东方幽心中闪过一丝明悟。将头转向徐清尘,皱了皱眉道:“既然定王无法接受我这个办法,那么也可以换一个。”墨修尧神色淡然不为所动,只听东方幽朗声道:“既然定王不愿意我嫁入定王府破坏定王和王妃之间的感情,那么,我加入徐家也是可以。” 在场的三人同时愣住,墨修尧和叶璃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徐清尘。徐家如今只有徐清尘和徐清炎是没有订下婚事的,这东方幽总不会是想要嫁给几乎没有见过面的徐清炎的,所以便只有清尘公子了。墨修尧的目光顿时变得玩味起来了,看着清尘公子的眼光仿佛在看一块上好的肥肉。如果清尘公子能够换来苍茫山的相助,那么显然还是十分划算的。当然,这个叫东方幽的女子只能乖乖地在家相夫教子侍候公婆,别的就不用想了。 “休想。”徐清尘毫不客气的回绝了墨修尧的打算。 墨修尧也无所谓,他对于苍茫山的势力看的并不是那么重要。有固然好,没有也无所谓。更何况,若是真的得到苍茫山相助,他还要想办法将之收归几有,免得百十年后又出来一个无聊的女人代天择主。摊了摊手,墨修尧道:“好吧,此事…还是交给清尘公子处理。本王就不多加过问了。阿璃,咱们先走吧。书房里还有事情要处理。” 叶璃犹豫的看了看徐清尘,墨修尧拉着她往外走,一边安慰道:“放心吧,清尘公子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处置不了,那就妄称天下第一公子了。清尘兄,劳烦了。”看着墨修尧拉着叶璃毫不犹豫的消失在门口,徐清尘心中恨不能将书房里所有的折子都拍到他脸上。他辛辛苦苦为定王府操劳,墨修尧没有丝毫的感激也就罢了,还无时无刻的不想着给他添堵。 “清尘公子。”东方幽轻声道。 “东方姑娘。”徐清尘阻止了东方幽的话,淡然道:“不用说了,定王府不需要东方姑娘的辅佐。”最重要的是,徐家不需要东方幽这样的媳妇儿。东方幽不悦的的道:“定王并没有如此说,清尘公子如此决定是否太过自私。” 徐清尘一挥袖,招来门外的侍卫,“送东方姑娘出去,谁也不许放她进来。” “我不会放弃的!”东方幽坚定地道。 徐清尘神色不变,“带走。” 送走了东方幽,徐清尘才一脸阴郁的走向书房。书房里,墨修尧和叶璃相依而坐温馨而亲昵的气氛让人感觉自己十分多余。看到徐清尘进来,叶璃才站起身来浅笑道:“大哥,东方幽送走了?”徐清尘点了点头,目光锐利的扫向一边的墨修尧。墨修尧半点也不羞愧,笑意盈然的道:“清尘公子这是做什么,那句话又不是本王提出来的,这不是那位东方姑娘自己看上你了么?” 徐清尘淡淡笑道:“那样的女子,连定王都看不上,她能看上谁?”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句交谈,但是徐清尘已经看得十分清楚。东方幽这个女人也不知道苍茫山的人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心目中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情情爱爱。所以她是真的没有插足墨修尧和叶璃的感情,当然她提议嫁给徐清尘也绝对不是她看上了他。而是觉得这样方便,嫁入定王府做侧妃,或者是嫁给徐清尘做妻子,都可以施展自己的手段辅佐定王府称霸天下。归根结底,她心中有的只有她那所谓的志向和成就。但是偏偏她的远大志向,在墨修尧和徐清尘这样的人看来,简直虚无缥缈的仿佛虚幻。除了她背后的苍茫山的势力,她什么都没有。更不用说是辅佐一代帝王了。 将相之才,后宫之主帝王身后的女人并不是只需要聪明就可以的。天下间聪明的女子比比皆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子同样也不在少数。但是能够如叶璃一般与男子并肩而立的女人却是独一无二的。但是如果真的论起来,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甚至星象医卜之类的,叶璃或许真的不如东方幽。但是东方幽能做得到世间自然有其他女子也能做到。而叶璃所能做到的,世间却少有女子能够做到,所以她才是独一无二的。何况就算是苍茫山所出的前几位王后,也从未将自己定位在帝王辅臣的位置上。一句话,东方幽太过自视甚高了。 墨修尧笑道:“或许那东方姑娘就喜欢清尘公子这样的神仙公子呢?” “王爷,在下突然想起来想要远游一些日子,定王府的大小事务,就有劳王爷自己解决了。”徐清尘神色不善,淡淡的道。一提到这个问题,墨修尧就只能认输了。毕竟,若是真的将清尘公子逼走了,那就亏大了。虚咳了两声,墨修尧义正词严的道:“反正东方幽交给你处理就是了。要杀要剐还是要娶回家不用我问。清尘兄放心,无论你怎么做本王和阿璃都会绝对支持你的。”说完,还不忘暗卫的拍拍徐清尘的肩膀以示支持。 徐清尘嫌弃的抬手拨开墨修尧的手,有见过这么无耻的人么?清尘公子深刻的感觉到摊上这么一个表妹夫绝对是他这一生最大的不信。若是早知道有今日,当初他怎么样也不会把璃儿嫁给这个无耻之徒的。 叶璃无奈的以手抚额,出声打算两人的争锋相对问道:“大哥,修尧,这个苍茫山到底如何?”叶璃到底不是完全的这个世上的人,许多不是特别重要的东西便不会特意的去了解。比如这个苍茫山,叶璃还当真没有太多的印象。 徐清尘坐下来,凝眉道:“苍茫山之所以如此神秘,与它出过三位皇后又极大的关系,而且历代出山历练的人也确实都是人中俊杰。但是如果说真的厉害到能够主宰天下归属……”清尘公子唇边微微掀起一丝计较的幅度。墨修尧和叶璃都是极为了解他的人,自然看得明白其中所包含的嘲讽之意。 只听清尘公子继续道:“三代王后正好分属三个国家,前后历经数百年。所以说苍茫山拥有极大的势力应该是不假的,不然也无法延续这几百年的辉煌和神秘。如今,苍茫山的传人既然出山了,那么…苍茫山的其他人也不会离得太远了。所以王爷现在有上中下三策可选。” 墨修尧若有所思的笑道:“本王洗耳恭听。” 徐清尘笑道:“下策是,王爷不用理会东方幽,等到她死心之后必然会选择别人。到时候定王府将会多一个大敌。中策,是王爷顺从东方幽的意思,纳她为侧妃。到时候苍茫山必然会倾全力相助定王府。”墨修尧道:“本王素来只取上策。” 徐清尘笑道:“上策就是…灭掉苍茫山。从此代天择主的传奇不复存在。” “好办法。”墨修尧点头赞同道。 徐清尘点头笑道:“的确是个好办法,如此即使将来王爷一统天下也可免除受苍茫山所制的后顾之忧。不过现在的问题是…苍茫山只怕不是那么好灭的。”虽然他们定王府不屑于苍茫山,但是不代表别人也如此想。只要有人对苍茫山传人,对代天择主感兴趣,不用苍茫山的人出手,自然会有人替他们对付定王府。甚至如果一着不慎可能引起天下各路人马同时攻击定王府的后果。定王府就算不惧,多面作战也绝对是一件非常危险地事情。 墨修尧沉思了片刻,道:“也没有你想的那么难。真正能跟我们作对的只有墨景黎和雷振霆。雷振霆有西陵皇牵制,而墨景黎…中间还跟着一个雷振霆呢,他想要跟本王作对还要先搞定雷振霆再说。至于北戎和北境,他们没这个机会。” 徐清尘也知道墨修尧对北戎北境的布置,成功的机会也并不小。确实是事有可为。挑眉看着墨修尧问道:“王爷决定了?” 墨修尧轻哼一声,不屑回答。 其实还有一条路徐清尘没有提。墨修尧可以答应与苍茫山合作,待到事成之后在出手收拾苍茫山也是可以的。也墨修尧的心智,真要算计苍茫山徐清尘也觉得并不困难。叶璃看着两个一脸认真的男人,问道:“有没有可能,那个东方幽根本就不是苍茫山的人?难道你们没有觉得她未免有些太……” 徐清尘摇头道:“王朝尚有更替,更何况一个家族也不可能永远都是精英。但是那东方幽确实是苍茫山的人。” 叶璃挑眉不明所以。徐清尘略带些厌恶的道:“苍茫山东方家的人会一种秘法,天生就会让人对其产生好感。昨晚在宴会上的情景璃儿也见到了不是么?” 叶璃想说,那真的是什么好感么?她到觉得东方幽挑起的是男人的某种隐秘的欲望。 “大哥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叶璃奇道。 徐清尘倒也不隐瞒,淡淡道:“不是有传说咱们徐家的先祖娶过一个苍茫山的女子么?” “那真相是?” “确实有那么一个女子,不过徐家先祖并没有娶她。当年却也险些着了她的道儿。所以曾经在留下的手札中提到过此事,并且告诫后世子孙要小心苍茫山的女人。”徐清尘道。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事情,叶璃和墨修尧都是第一次听说。有些惊讶之外,对苍茫山的影响又差了几分。 叶璃沉吟了片刻问道:“既然苍茫山有所谓代天择主的能力,雷振霆为什么愿意将东方幽送到定王府来?难不成雷振霆也受制于苍茫山?”徐清尘摇头道:“说是受制应该不至于。或许雷振霆知道,凭雷腾风的能力未必能够与苍茫山周旋。而定王府…雷振霆或许再赌,赌定王府不会接受东方幽。如此一来,定王府和苍茫山必然会反目成仇。到时候无论苍茫山选择扶持谁,有定王府这个强敌在,他也可以伺机从中取利。” 雷振霆一世英名,只可惜最大的遗憾就是其子雷腾风。并不是说雷腾风不好,雷腾风很好,无论是性格能力,但是他还不够好。从小生活在父亲的锋芒之下的雷腾风显然并没有定王府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心性。所以,作为一个镇南王府世子他足够了,但是作为一个一肩挑起整个西陵的王者,雷腾风还不够强。 “也就是说…雷腾风也不会跟苍茫山合作。”墨修尧思索道:“那么,苍茫山最可能选择的对象就是墨景黎了。”墨景黎,大楚摄政王。盘踞大楚最富饶的江南,手下雄兵百万,最重要的是其人狠毒有余却决断和气魄不足。这样的人简直是最好的傀儡人选,如果换了墨修尧的话,他都会选墨景黎。 徐清尘挑眉,“现在需要动墨景黎么?” 墨修尧摇头道:“还不是时候,现在主要还是对付耶律野和任琦宁。不过…该要的东西还是要的。派人去告诉墨景黎,本王要的东西尽快送过来,不然本王就把他要的东西送给雷振霆了。”他只要几样宝物,若是在雷振霆手里,就不知道雷振霆会要些什么了,“顺便,把东方幽的意思也透露给墨景黎吧。看看墨景黎会怎么做?” “若是如此,叶莹那边…”叶莹也是一颗重要的棋子,但是如果既要叶莹替他们做事,又要往墨景黎身边塞人,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叶莹也不可能那么乖巧。 徐清尘摇头道:“这个璃儿不用担心。如果东方幽真的相助墨景黎,叶莹才会对定王府更加依赖。”叶家已经再无复起之日,叶莹如今还能稳坐王妃之位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是定王妃的妹妹这个身份。一旦墨景黎身边出现了极为重要的女人,对叶莹来说定王府的支持和帮助就显得更加重要了。 ------题外话------ 偶是可爱的存稿君~ 344.各方博弈 344。各方博弈 清云先生的寿辰算是完美的落幕,许多前来的宾客都纷纷启程离开。包括徐清柏跟秀亭先生也在第一时间赶回了西陵,毕竟西陵那边刚刚收服不久,还是需要有人坐镇的。而各国的权贵,包括镇南王墨景黎在内的众人却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大家都明白,真正的谈判和博弈要从今天才回真正开始。谁在这个时候离开就预示着他将会在这一场各方角逐中被边缘化,从而失去掌握先机的机会。 原本就已经暗潮汹涌的璃城里,因为清云先生寿宴上突然出现的苍茫山传人而显得更为诡秘。 定王府里,雷振霆坐在书房里一边喝着茶,一边打量着坐在上手的叶璃和墨修尧,神色有些复杂。虽然从一开始将东方幽带到璃城来的时候他就考虑过墨修尧有可能会拒绝,但是真正听到墨修尧的答案的时候心中却还是难免有些震撼的。说实话,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如果不是曾经西陵皇室出过以为苍茫山的王后,雷振霆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拒绝这样的诱惑。不过,及然墨修尧已经拒绝了,虽然让他略有些震惊但是总的来说局势对他却是有力的。他自然也不会傻到真的将苍茫山的势力往墨修尧的身上推。 “定王的决定,总是每每让本王感到惊讶。”雷振霆端着手中的茶杯朝墨修尧举了下,以示敬意。 墨修尧淡然一笑道:“镇南王过奖了,镇南王不是也没兴趣么?” 雷振霆有些遗憾的叹道:“若说当真对苍茫山的势力没有兴趣,那是骗定王的。只不过…不合适罢了。何况,本王到了如今这个年龄,还要被人摆布,好不如就此死了算了。”苍茫山若是只有东方幽一个人,那么也没什么用处了。东方幽之后必然还会有人加入,雷振霆的祖母便是苍茫山的人。他可说是这世间最了解苍茫山的人了,自然不会做出那种让自己被人所制形同傀儡的事。 “听说定王已经正式拒绝了东方幽,不过以本王对她的了解,她只怕不会轻易放弃。”雷振霆淡淡的提醒道。虽然他跟墨修尧注定了是敌人,但是…偶尔还是可以合作的。 墨修尧眉梢微微一挑,不屑的道:“不会放弃又如何?苍茫山的传人居然是那副德行,那所谓的苍茫山也快要不行了吧?”东方幽确实很厉害,至少就武功而言墨修尧见过的女子中还没有能够超过她的,即使是在男子中只怕也足以跻身江湖前十名。既然是苍茫山出身,琴棋书画想必也不差,而且有雷振霆亲自保证东方幽还精通医术。只可惜,东方幽什么都好,就是脑子不太好。 看着墨修尧和叶璃相视一笑,两人之间那若有若无的亲密气氛让人觉得仿佛有一层无形的东西将他们裹在一起,与外人绝不相同而外人也无法介入他们之间。雷振霆微微垂眸,若有所思,“苍茫山的人既出,势必要选择一个辅佐的对象。定王既然已经拒绝了,那么谁最有可能?” 墨修尧也不隐瞒,“墨景黎。” 雷振霆脸色微沉,墨景黎如今与他在云澜江对峙,若是有了苍茫山的相助,倒霉的还是自己。墨修尧离得远一时半刻间自然是事不关己。看着雷振霆不悦的神色,叶璃淡淡一笑道:“镇南王不必担心,墨景黎太过强大了对我们定王府也没有好处,我们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雷振霆并不是那么容易被说服的人,看着叶璃笑道:“让苍茫山扶持墨景黎,然后本王再和墨景黎都够你死我活,定王府坐收渔利。两位倒是好算计。既然如此,本王倒是觉得任琦宁更合适,前朝遗孤名正言顺,不是更符合苍茫山的选择么?” 墨修尧笑容微冷,“任琦宁没那个命。” 雷振霆眼神一凝,在心中快速的盘算着墨修尧这句话中的含义。定王府打算对北境出手么?他以为定王府现在最大的敌人应该是北戎才对。 看到雷振霆的疑惑和猜测,墨修尧却并不解释,淡淡道:“镇南王尽管看着便是。墨景黎是苍茫山唯一的选择。当然…镇南王还有另一个选择。” “洗耳恭听。”雷振霆谨慎地道。墨修尧含笑,仿佛漫不经心的道:“在苍茫山选定辅佐的对象之前,灭了他们。” “嘶——”雷振霆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瞪着墨修尧看了半晌才终于确定他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这么提议的。许久,雷振霆方才叹了口气道:“定王对苍茫山并不了解。所以才不知道他们实力。”墨修尧点头道:“本王对苍茫山确实不甚了解。”历代的苍茫山传人从来没有招惹过定王府的人,所以对定王府来说所谓的苍茫山也不过是个虚无缥缈的传说罢了。或许苍茫山的人自己也知道,定王府的历代掌舵者从来都不是适合她们操纵的对象,“但是…即使如此。苍茫山总也还是没有与一国相抗衡的实力吧?”既然设计了那么多的事情,就证明苍茫山的人也是有野心的。怀有野心却始终隐藏在别人身后,那只能说明对方还没有逐鹿天下的能力。 雷振霆摇摇头道:“苍茫山的人之所以从来都不参与逐鹿天下。并不是他们没有这样的实力。而是……”雷振霆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到底该不该说。顿了一下,却还是终于开口道:“他们之所以一直隐世不出,是因为苍茫山历代主人都是女子。他们根本就不能自己出面争夺那九五之位。中原不比南疆,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文人武将都绝对无法容忍一个女人登基为帝的。所以,她们只能选择暗中掌控。这几百年经营下来,苍茫山的势力早已遍布大楚西陵甚至南诏北戎,甚至西域诸国都有她们的踪迹。定王可知道,这一次东方幽为何会突然出现?” 墨修尧挑眉不语。 雷振霆冷冷道:“因为定王在西陵皇城杀的人中有不少就是苍茫山的势力,这才惊动了苍茫山这一代的主人。定王说的不错,其实如今苍茫山最好的选择就是墨景黎,因为现在…大楚朝堂上苍茫山的势力最多。另外…就连你定王府,本王也不敢保证说就一定没有苍茫山的人。” 定王府被历代定王经营的犹如铁桶一般,虽然雷振霆如此说,心中却也明白。如果哪个地方是无孔不入的苍茫山最难以进入的,那么必定就是定王府了。 墨修尧点头道:“多谢镇南王指点,本王明白了。老实说,一时半刻本王也腾不出手来整治苍茫山的人。不过本王可以保证,你跟墨景黎对峙的时候本王绝不在背后偷袭你。甚至必要的时候时候,本王还可以为你提供一些消息。当然,仅限于苍茫山的。” 雷振霆当然知道虽然如今大楚朝廷南迁,但是定王府在大楚的消息却半点也不落后与人。事实上能得到墨修尧如此的承诺已经大大的出乎雷振霆的意料之外了。只不过,墨修尧的话能信几分这是一个问题。墨修尧也看出了雷振霆的怀疑,沉声道:“本王既然承诺了自然不会出尔反尔,若是与镇南王交手,还是在战场上光明正大的动手痛快一些。” 雷振霆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起身道:“本王知道了。既然如此,本王告辞。” “不送。” 送走了雷振霆不久便迎来了耶律泓和容华公主夫妇。四人在书房里密谈了将近一个时辰,说了些什么自然是无从得知,但是定王与耶律泓密探之事却毫无阻碍的传到了耶律野的耳中。 驿馆里,耶律野脸色阴冷如水。挥退了上来禀告的侍卫,阴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寒光。耶律泓想要联合墨修尧对付他…没这么容易! 里间的床上,柳贵妃脸色苍白靠着床头坐着。腹部的伤口虽然经过了一夜的休息却依然一抽一抽的疼痛着。想起珍宁公主毫不犹豫的扎在自己腹部那一簪,还有自己那一双儿女对墨修尧和叶璃言听计从的模样,柳贵妃脸色就更加阴冷起来。 “王爷。”想了想,柳贵妃开口叫道。 片刻之后,耶律野沉着脸走了进来,扫向柳贵妃的目光充满了厌恶和嫌弃。原本他们就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从昨天晚上以后,耶律野看向柳贵妃的眼光就更多了几分厌恶了。虽然之前对大楚的攻城之战中,柳贵妃却是帮了自己很大的忙。但是在那之后就一直没有太大的用处了。之所以一直没有丢弃她完全是因为这个女人居然十分懂得讨男人欢心,特别是他的父王。耶律野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那英明神武的父王怎么会在六十多岁高龄之后变得昏庸起来。虽然他跟柳贵妃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关系,但是每次看到耶律泓似笑非笑的看向自己的眼神,耶律野就恨不得一把掐死这个女人。 “什么事?”耶律野冷然问道。 因为耶律野冷漠的语气,柳贵妃厌恨的咬了咬唇角。但是也知道此时他们身在璃城,自己万事都要依靠耶律野,也不敢过分的发脾气,只得勉强扯出一丝笑意道:“王爷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是因为耶律泓与定王府么?”耶律野冷冷的看着她,柳贵妃淡淡道:“王爷不用这样看着我,这并不是什么难以猜测的事情。毕竟…耶律泓的太子妃是容华公主,虽然从前在京城的时候容华公主跟定王府的关系并不好,但是这一次在璃城见面她与叶璃的关系却很不错。耶律泓想要联合定王对付王爷,自然要从自己的太子妃下手了。” 耶律野冷哼一声道:“耶律泓想要对付本王,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他也不过是命好有一个王后的生母罢了。” 柳贵妃道:“确实如此,只可惜王爷什么都好,却偏偏没有一个做王后的母妃。” 这话,正好戳中了耶律野的痛楚,没好气的扫了她一眼道:“如果你就是想要跟本王废话的话,那就不用说了。好好养伤吧,免得…一不小心客死璃城。”听到死字,柳贵妃不由得微微一颤。这两年下来,她经历过了太多的痛苦和挣扎,也更加明白了死亡的可怕。她也同样知道耶律野对自己的不满,若是惹恼了耶律野,就算别人不对付她,耶律野也会使手段将自己弄死在璃城的。想到此处,柳贵妃不由得又怨恨起叶璃的好运来了。她自认样样不必叶璃差,但是叶璃却是身为定国王妃受尽丈夫宠爱世人景仰,而她却要苦苦挣扎着只为了活命。 看着柳贵妃识相,耶律野这才满意的哼了一声。柳贵妃连忙抛开心中的思绪,对耶律野道:“王爷,如果王上知道太子竟然与定王关系这般好,你说王上会不会生气?就算王上不会对太子如何,那么太子妃呢?”北戎人本身就排斥外族,这也是当初柳贵妃为什么要化名为清伊娜的原因。她已经没有了高贵的身份,若是再以大楚女子的身份在北戎,只怕早就被人踩到泥底去了。 闻言,耶律野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如果能够除掉耶律泓自然是最好,就算不能,也要除掉容华公主。一旦容华公主没了,耶律泓与定王府的联系自然也就岌岌可危了,“继续说。” 柳贵妃点头道:“王上如果知道了太子勾结定王府,到时候王爷再从中做点什么,或者边境再出点什么事情……。” 耶律野垂眸不语,柳贵妃知道他是在思考也不打扰她。过了许久,才见耶律野抬起头来看着柳贵妃道:“这件事到时要靠你了。” 柳贵妃会意,浅笑道:“我明白了,我立刻就写密信给王上。”北戎王年事已高,这几年越加昏庸才会宠幸柳贵妃。甚至不顾她是自己儿子未婚妻的事实,虽然这只是当初耶律野为了将柳贵妃带在军中随口说出来的,但是毕竟还是有许多人知道的。这让耶律野的面子也十分的不好看。 一封密信从驿馆送出之后不久,定王府的书房里便出现了一个灰色的身影。书房里,墨修尧和叶璃与耶律泓容华公主相对而坐悠然的品茶。接过阿谨双手呈上的密信,墨修尧也不看直接随手递给了耶律泓。耶律泓沉默的拆开信看了看,不由得脸色发青,重重的将信拍到了桌子上。 容华公主有些担心的皱了皱眉,拿起密信来看了看脸色也有些难看。这封信若是送到了北戎,第一个倒霉的人就是她。 墨修尧淡淡笑道:“耶律太子不必担心,在这璃城之中若是本王不同意,就算是一只蚊子也别想飞出去。不过…等到耶律野回到北戎之后如何本王就无能为力了。”耶律泓望着墨修尧,平静的道:“定王不就是想看着我们兄弟阋墙么?” 墨修尧莞尔一笑道:“耶律太子这话的意思是,若是没有本王你们兄弟就会和和睦睦了?这些年,本王可没有在北戎动过什么手脚。” 耶律泓默然。不只是这些年,事实上从他被立为太子之后与耶律野之间的争斗就没有断过。别以为塞外民族就没有勾心斗角,甚至他们之间的争斗比那些隐藏在暗地里的手段更加狠辣也更加更加血腥。耶律野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但是耶律泓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蛋。他既然已经处在了太子之位上,就不可能让步。所以他们兄弟的矛盾绝对不是任何人可以改变的事情。但是虽然明白墨修尧说的不错,但是这也改变不了自己被墨修尧算计了的事实。 墨修尧笑道:“其实耶律太子不必顾虑太多。其实至少你我的目标是一致的不是么?你不想被耶律野打败,我想要将北戎大军赶出中原顺便…要几个人的命。”耶律泓没好气的道:“我是北戎太子。”把北戎大军赶出中原这种话对他来说真的听起来舒服么?虽然地方时耶律野打下来的,耶律泓确实有些嫉妒。但是那毕竟还是北戎得到的地方。中原土地富饶,若是可以谁不想要? 墨修尧淡淡道:“中原风物异于北戎多矣。北戎太子当真以为北戎在中原事有可为?” 耶律泓有些不服气的挑眉道:“定王怎么就知道不可为了?” “至少现在还不行。”墨修尧毫不客气的反驳道:“中原还没有弱到如此地步。就算没有大楚,还有我定王府,就算没有我定王府,也还有西陵。北戎想要染指中原,只怕还不够强。”这话即使事实也是警告。耶律泓虽然心有不甘,却也知道墨修尧所说的是事实。历史上,北戎想要入侵中原的次数只怕是数也数不清了。但是真正成功的却是一次都没有,就算是中原的王朝已经衰落到了极致了,最后覆灭他们的却依然还是中原人自己。或许,中原人很热衷于内斗,所以才一代一代一朝一朝的轮番更替。但是他们同样也很坚定的对抗外族入侵,甚至在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抛弃内斗的前嫌联合起来共同对抗外敌。这既是许多外族想要入侵最后都宣告失败的原因。 耶律泓叹了口气道:“或许定王说的没错。”他现在坐在这里也不是来跟墨修尧讨论北戎到底该不该入侵中原的。在他能够坐上北戎王这个位置之前,事实上他根本没有资格讨论这个问题。 墨修尧也不愿纠结于此,看着耶律泓笑道:“耶律太子尽管放心,本王对北戎同样没有什么兴趣。所以…你我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不是么?耶律野完了之后,耶律太子得到北戎王之位,本王拿回本就属于中原人自己的东西。何况…这其中需要耶律太子动手的地方几乎没有,算起来,也是耶律太子坐收渔利才是。” “那么,定王有什么打算?”耶律泓不得不承认他确实被墨修尧说动了。他身为北戎太子绝对不会有所谓的勾结定王府的叛国之心。但是他这个太子之位坐的却并不是那么舒服。他的母后虽然是北戎王后,但是父王更宠幸的却是耶律野的母妃。更重要的是,耶律野背后支持他的兵权远比自己多。而在北戎,没有足够的兵权你就什么都不是。最近这一年,父王更是对耶律野带回来的女人宠幸有加,虽然他每每嘲弄耶律野,但是他的压力却也更大了。若不是迫不得已,他也绝不会接定王府抛过来的橄榄枝。他不会背叛北戎,但是他必须要保住自己的地位和性命。 墨修尧淡然一笑,看向身边的叶璃。刚才叶璃一直提笔在纸上写字,此时才搁下笔将手中写满了字迹的信笺递给耶律泓。耶律泓接过一看却是一怔,信上的字迹与刚刚那一封至少有九分像,但是所写的内容却是完全不同的。耶律野那一封自然是些耶律泓勾结定王叛国之事,而这一封的主角名字换成了耶律野本人,另一方到不是定王府,而是北境任琦宁。之前任琦宁和耶律野的在紫荆关签订盟约便是耶律野先斩后奏的,若是在这件事上做一些文章倒是未尝不可。想到此处,耶律泓看向叶璃的眼中更多了几分赞赏,“多谢王妃。” 叶璃淡淡一笑道:“太子不必客气。我仿得虽然和柳贵妃的字迹有些微的差别,不过想必问题是不大的。” 若是在大楚可能会有些问题,大楚朝堂上不乏书法名家。但是在北戎王庭,能够将一封信完全的译出来就算是很不错了,更不用说辨别字迹了。就算有人拿了柳贵妃之前的字迹来对照,只怕也看不出来这其中的小小差别。 “但是这样就算王上一时掩盖过去了,等到耶律野和柳贵妃回到北戎还是会暴露的啊。”容华公主凝眉,有些担忧的道。 墨修尧道:“这个倒也不必太过担心,一时半刻间…耶律野恐怕无法回到北戎王庭了。只要耶律太子看好了别让他写信给北戎王就好。至于柳贵妃…她不用回去了。”以北戎王对柳贵妃的宠爱,真让她回到了北戎王庭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何况从一开始,墨修尧就没打算让那两个人在离开大楚,“只是还有一件事想要太子相助。” 这么多的事情都是墨修尧和叶璃筹划的,耶律泓自然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点了点头道:“定王尽管说。” 墨修尧淡淡道:“把赫连真调到中原来协助耶律野。” “这……”耶律泓有些犹豫,虽说当年因为兵败之事赫连真逐渐失宠,但是他到底还是耶律野的舅舅。这些年也隐隐有逐渐复起之势,更不用说北戎军中有多少将领都曾是赫连真的部将,若是当真让他带兵,只怕是养虎成患。 “你放心,赫连真本王一起帮你解决了。” 耶律泓这才想起来,墨修尧与赫连真可是有深仇大恨的。沉吟了一下方才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回去便会启奏父王准赫连真带兵。” “多谢。” ------题外话------ 依然还是存稿君,今天应该到家鸟~ 345.辩才无碍的徐五公子 345。辩才无碍的徐五公子 叶璃和墨修尧这边忙着和各方的掌权者打交道,徐清尘那边却是丝毫的工作效率也没有。墨修尧终于良心发现了一回知道这次的事情是自己办的不太地道,十分难得的接过了清尘公子以往的公事,好让清尘公子专心应付某个女人。不到几天功夫,差不多整个定王府都知道了有一个姑娘追着喊着要嫁给清尘公子,只可惜清尘公子看不上人家,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的模样。 一行为大儿子的终身大事担心的徐大夫人也闻讯而来,不过在见到东方幽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徐大夫人就败兴而归。私底下对徐二夫人言道:“我宁愿清尘一辈子娶不到媳妇儿,也不能让他娶一个成天做白日梦还非要强迫别人跟她一起做的媳妇儿啊。” 不管徐家人对此是什么态度,总之每日里东方幽锲而不舍的前来定王府求见清尘公子逼婚的事情却成为了定王府的大大小小每日必看的经典趣事。甚至有人还下注开始赌清尘公子到底能坚持多久,到底会不会娶那位东方姑娘为妻。 “公子,东方姑娘求见。”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清尘公子听到门口的侍卫的禀告,在看看侍卫那张要笑不笑的脸,一向温文尔雅修养极佳的清尘公子恨不得将墨修尧大卸八块。揉了揉眉心,徐清尘道:“告诉东方姑娘,我不在。”平生第一次,清尘公子有了想要落荒而逃的感觉。 侍卫有些为难的看着他道:“那位东方姑娘说,她知道清尘公子在府里。如果清尘公子不肯见她,她就等在王府门口不肯走了。公子…门口,已经有不少百姓围观了。”徐清尘顿时被气得乐了,但是转念一想这些侍卫虽然不乏有想要看热闹的想法,但是也确实是有些为难。东方幽身份特殊,至少在定王府查清楚苍茫山底细之前确实是不能对她太过强硬了。无奈的叹了口气,徐清尘点头道:“请东方姑娘进来吧。” 侍卫领命去了,徐清炎从门外冒了出来,笑嘻嘻的看着徐清尘问道:“大哥,那个东方幽又来找你了?” 徐清尘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问道:“你若是闲的没事,就去帮我接待客人。不要整日里无所事事的到处乱逛。”徐清炎脖子一缩,可怜巴巴的望着徐清尘。这年头,就连大哥都开始迁怒了啊。他在北边忙了一年多,好不容易趁着祖父的寿辰回来休息几天容易么?怎么就成无所事事了? 小心翼翼的跨进书房,徐清炎乖乖的到徐清尘面前罚站,“大哥,我错了。” 徐清尘含笑问道:“你哪儿错了?” 徐清炎义正词严的道:“我不该闲着没事到处乱晃,我立刻就去帮父亲和叔父打下手,然后我去祖父跟前尽孝。”我最大的错就不是不该在大哥面前幸灾乐祸。徐清尘满意的点点头淡笑道:“既然知道错了,就在这儿陪大哥招待东方姑娘吧。” 呃?徐清炎惊恐的睁大了眼睛。那个东方幽的威力他可是见识过了,无论见到谁都敢张嘴说教。在定王面前说治国为君之道,在璃儿姐姐面前说为后为妻之道,就连在娘亲面前都敢唠叨为母之道。她做过母亲么?徐清炎甚至怀疑如果到了祖父面前,她是不是也敢教祖父怎么为人师表。想一想都像是一场噩梦。 “大哥…不用了吧?东方姑娘是来找你的…” 徐清尘含笑道:“怎么会?东方姑娘是定王府的贵客。你我兄弟一起接待也显得郑重一些。” 徐清炎还想说什么以求大哥放过自己的时候,门口出现了一抹白衣如雪的身影。东方幽站在门口看到徐清炎也在,微微皱了下眉才点了下头淡淡道:“五公子怎么在这里?” 徐清炎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这姑娘说话未免太奇怪了一些,什么叫他怎么在这里?就算定王府不是他的家,也是他表姐的家,怎么也比她这个毫无关系的人在这里要正常一天吧?还有,那状似傲慢的皱眉点头是什么意思?深吸了一口气,徐五公子总算还记得什么事待客之道。僵硬着俊脸点了点头道:“东方姑娘不也在这里么?” 东方幽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她就算在迟钝也感觉的出来徐清炎话语中的敌意。只是不太明白徐清炎为何对自己如此不客气,全然没有想到她刚刚跟徐清炎打招呼打招呼也没客气到哪儿去。 徐清尘含笑道:“东方姑娘,请坐吧。不知道姑娘一早前来,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东方幽颔首道:“我是想要问,清尘公子愿意娶我么?”闻言,徐清尘笑容僵住,徐清炎嘴角抽搐不止。顿了一下,徐清尘才垂眸淡然的饮茶。沉吟了片刻才道:“东方姑娘,我记得这个答案在下已经给过你了。我拒绝。” “为什么?”东方幽皱眉,显然很难理解徐清尘为什么要拒绝自己。想了想,道:“我听说清尘公子和南诏女王的关系非比寻常,但是南诏女王已经成婚而且将要生子了。清尘公子既然是人中俊杰,就该明白当断则断。何况,我并不比南诏女王差。只要是她会做的我都会,而且做的比她更好……” “东方姑娘!”徐清尘皱眉,俊逸的容颜上显露出一丝不悦,沉声道:“我和南诏女王只是朋友,还请姑娘不要以讹传讹的胡言乱语。在下身为男子倒是没什么,但是南诏女王和王夫感情甚笃,东方姑娘如此……” 东方幽愣了一下,点头道:“好吧,是我不对。既然如此,清尘公子为何不愿娶我?” 在旁边旁听的徐清炎深深地觉得他大哥纵然满腹诗书计谋,但是东方幽这种人实在是他的克星。轻咳了一声清了下嗓子,徐清炎笑眯眯的问道:“东方姑娘,我大哥为什么一定要娶你?”东方幽理所当然的道:“清尘公子是定王妃的亲表哥,我和清尘公子成婚之后我们苍茫山自然就会相助定王,我也会暗中辅佐定王成就大业,难道有什么不对么?”徐清炎点头笑道:“没什么不对,但是…定王府为什么非要你来辅佐?难道没有你定王府就不能成就大业了么?” 如此直接的近乎无礼的问题,却给东方幽造成了不小的困扰。她凝眉思索了片刻才道:“但是定王是我选择的未来的新君,自然是需要我来辅佐的。” 徐清炎翻了个白眼,道:“之前没有你辅佐,定王府也一直都很好。” “有了我之后定王府自然会更好的。”东方幽终于找回了自信,道:“这么多年了,定王府依然没能摆脱周围强敌环绕的困境,难道不足以说明定王身边的辅臣能力不足么?” “……”兄弟俩默然,这绝对是无差别攻击啊。一句话把定王府上下左右的老老小小全骂了。困境个屁啊,徐清炎在心中爆粗口。这个东方幽是眼睛瞎了么,现在定王府的面积就算不是各国中最大的,也至少是第二大的。兵力之强盛更是让诸强不敢缨其锋芒,还要怎样?短短几年之间,从四面受敌突然就横扫天下,话本子里也写不出来这种传奇好不好? 徐清炎暗暗运气,望着一脸理所当然的东方幽点头道:“我明白了,其实东方姑娘愿意辅佐定王,咱们也很高兴的。” 摩挲着茶杯的徐清尘微微挑眉,看向一向古灵精怪的五弟没说话。东方幽有些疑惑的看着徐清炎,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改口。 徐清炎轻咳了一声,正色道:“定王府的墨总管丧妻很多年了,一直单身一人。但是他是定王最信任的人之一。如果东方姑娘肯屈尊下嫁的话,相信无论是定王还是王妃,都会相信姑娘和苍茫山的诚意的。大哥,你说怎么样?” 这回轮到清尘公子嘴角抽搐了,不过清尘公子善于掩饰,自然地端起茶杯挡在唇边遮掩过去了。淡定的点点头道:“五弟言之有理。” “墨…墨总管?”东方幽顿时傻眼,不太能想起来这个墨总管是什么人。其实东方幽见过墨总管好几次,只不过她高傲的连在徐五公子面前都只是稍稍的点下头。墨总管就算地位在特殊在她眼底也不过是一个定王府的下人而已,自然不会记在心上。 徐清炎点头,一脸真诚的道:“对呀,就是那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大叔。说起来整个璃城上下,也只有他一个穿着定王府这种黑色的劲装还能这么英气勃勃的大叔啊。”其他的年纪大一些的要不是武将,要不是文人。也只有墨总管这个虽然是学武的出身却一直做着学文的活儿的人才能将黑色的劲装传的如此英气又儒雅。 东方幽脑海里立刻就记起了自己第一次来定王府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头发灰白的黑衣总管,脸上顿时十分难堪起来了。只怕当初墨修尧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要她滚她的脸色都没有那么难看过。 “他…那怎么可以?!”东方幽几乎是反射性的就断然拒绝。 徐清炎眨眼道:“为什么不可以?咱们徐家虽然说跟定王关系很亲近,但是在怎么样也比不过跟着定王府好几代的老人啊。墨总管家可是时代效忠定王府的。更何况…东方姑娘不是不在乎嫁给谁么?那嫁给墨总管不是正好,相信墨总管虽然无心娶妻,但是为了定王府他还是会二话不说的牺牲的。但是我大哥不一样,我们徐家很在乎大哥娶得是谁。我祖父说了…宁缺毋滥。” 东方幽大概平生第一次遇到徐清炎这样说话的人,一张俏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紫一会儿青,五颜六色的仿佛变色盘一样。 徐清尘暗中递给徐清炎一个赞赏的眼神,放下茶杯对东方幽道:“东方姑娘,五弟说的极是。如果姑娘愿意的话,定王府上下自然是欢迎之至,在下也可以请王爷亲自上门向苍茫山主人提亲。姑娘看如何?” “不行!”东方幽近乎尖叫起来,这一番变色顿时让她身上原本来有些诡异的神秘气质消失无踪。就仿佛是一个普通的对自己婚事不满的泼辣少女一般的怒叫,“那是个老头子!还是个下人!怎么能陪得上我?” 徐清尘和徐清炎脸色微沉,对东方幽的话不置可否。是这个女人配不上墨总管才对吧。虽然墨总管年纪不小了,但是长相确实不差,也不显老。又身居定王府总管之位,绝对是定王的心腹中的心腹。也就是他无心娶妻,若是真想要娶妻的话,只怕璃城里也有不少的人家上赶着想要将女儿嫁过去。 虽然拿这种事气一个姑娘家有些不地道,但是徐清尘这些日子实在是被东方幽烦的有些受不了了。此时再看她如此作态,脸上的不悦也就更加明显了。 “既然如此,看来东方姑娘是没有什么诚意的。原本定王府也不需要什么能人辅佐,姑娘请吧。”徐清尘淡淡的道,一边端茶送客。 东方幽再一次铩羽而归,幽怨的瞪了徐清炎一眼,丢下一句我不会放弃的,转身出门去了。 她一离开,书房里安静了片刻,徐清炎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看着笑得前俯后仰的弟弟,徐清尘淡淡的摇了摇头含笑不语。徐清炎一手揉着肚子,一手擦了眼角笑出来的眼泪问道:“大哥,这女人真是苍茫山的么?这也太……” 徐清尘淡然道:“是不是,很快就会知道了。不过应该是错不了,所以说…人不能离开了凡尘俗世太久,不然一不小心就会教出这样的奇葩。不知道苍茫山之主,看到这位东方姑娘会不会后悔。” “大公子,五公子,王爷和王妃有请。”门口,墨总管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神色淡然的看着两人。 两个不会武功的人面面相觑,想起刚才还编排人家徐五公子略有些心虚,“墨总管,你…什么时候来的?” 墨总管淡定的道:“五公子说在下为了定王府会二话不说的牺牲的时候。多谢五公子如此盛赞。” 徐清炎汗颜,“总管客气了。” 东方幽除了定王府脸色依然十分难看。一路上打量着她的目光更是让她感觉入针扎一般的难受。她并不是没有丝毫感觉的木头人,当然也能感觉到周围的人们的目光和言语的。虽然许多人都当是看徐清尘的笑话一般,但是这件事徐清尘本就是受了无妄之灾,实际上大家看不起的嘲讽的人也只会是东方幽。但是东方幽也只当这是自己成功路上毕竟的坎坷和磨练,所以总是咬牙认真,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但是今天再被徐清炎如此明目张胆的嘲笑和戏弄,她就是脸皮再厚也有些绷不住了。 她明明是想要帮助定王府,她和苍茫山能够为定王府带来多少好处,她不信定王和徐清尘不知道。但是他们偏偏不将她看在眼里。一时间,东方幽既恨定王有眼不识泰山,又恨徐家众人不识抬举的拒绝自己。若是换了别的,恨不得早就攀上来和苍茫山拉拢关系了,定王府的人却如此的傲慢和无礼!但是,即使如此,她的志向和意志是不会变。下山之前她对这师傅立过世,绝对会做出一番超越先祖的功绩。她一定会辅佐出一个一统天下的帝王,让全天下都知道苍茫山的威名。 “东方姑娘?”东方幽神色恍惚的出了定王府,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东方幽回头一看,却见墨景黎站在身后不远处看着自己,顿时收敛了之前的沮丧怨恨夹杂的心情,抬头淡淡的看着墨景黎。 不得不说,东方幽的那所谓的秘术还是练得十分不错的。只是抬头的一瞬间,顿时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美丽的脸上神色淡淡的并不带笑,却给人一种无法移开目光的吸引力。整个人仿佛沐浴在神秘的霞光中的仙子一般,有一瞬间,墨景黎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黎王,有什么事?” 墨景黎收敛了心神,漫步走到东方幽跟前,低头看着东方幽道:“东方姑娘心情不好么?” 东方幽并不是笨蛋,怎么会看不出来墨景黎是在跟自己套近乎。但是她很快发现,黎王的献殷勤并没有让她高兴起来,反而更加清楚的想起了定王府和徐家对自己毫不留情的拒绝。顿时便感到有些兴味索然了,看了墨景黎一眼便淡淡的垂下了眼眸。 只要不对上东方幽的脸和眼睛,墨景黎的感觉还是正常的,自然也就感觉到了东方幽对自己的冷淡。 “东方姑娘又去了定王府么?”墨景黎也不在意,从容的走在东方幽的身边一边问道。 东方幽停下脚步,正色看着墨景黎问道:“黎王可是看不起我?”墨景黎摇头道:“怎么会?不过在下有一些忠告想要告诉姑娘,免得姑娘再处处碰壁罢了。” 东方幽一怔,“说来听听。” 墨景黎道:“墨修尧对叶璃的感情之深天下皆知,任何可能会让定王妃不高兴的事情,墨修尧都不会去做的。”东方幽点头道:“这个我已经知道了,所以我并不打算插足定王和定王妃之间啊。”墨景黎继续道:“我知道姑娘是觉得徐清尘也不错,但是…徐家的人,尤其是徐清尘看似温和儒雅,但是只怕内心里比墨修尧还有高傲几分。他是绝对不会接受没有感情的婚姻的。所以这么多年,徐清尘年过三十却依然没有成婚,即使是清云先生,鸿羽先生等人也无法逼迫他做什么。姑娘这样缠着他,只怕也是适得其反。” 东方幽心中微微一动,若有所思,“是这样么?那么如果……”如果让徐清尘爱上我呢? 一看她的神色,墨景黎就有些明白她在想说什么。淡淡一笑道:“另外,还有一件事。徐家家教森严,虽然徐家上下宠爱定王妃所以对她并不约束,但是那其实也是因为定王府在家姓叶,出嫁姓墨并不姓徐的原因。徐家的女子无论再如何才华出众,终究是要在家中相夫教子的。就是如今的徐大夫人徐二夫人还有二少夫人,哪一个当年不是名动一方的才女?但是如今却也是默默无闻。所以,姑娘若是当真想要嫁入徐家,只怕还要慎重考虑才是。” 东方幽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已经选了定王府,就算你想得再多也是没用的。” 墨景黎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强笑道:“姑娘说笑了,本王不过是好意跟姑娘提个醒罢了。” 东方幽轻哼了一声,也不再理会墨景黎往自己暂住的地方而去。 身后,墨景黎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东方幽并没有随镇南王住在驿馆里,镇南王说的没错,苍茫山的势力确实是遍布天下。即使是在璃城里也有着他们的据点。东方幽站住的地方是璃城里一座颇为宽大的空院子,当年墨家军初到璃城的时候许多官员富商逃到了关内,城中许多宅子便空了下来。这座宅子就是再那个时候被人买下来的,只是一直没有人入住,知道东方幽的到来。 东方幽挥退了迎上来的下人,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刚关上门一转身,就看到自己的床边坐着一个人影。房间里光线暗淡,又隔着层层轻纱她也看不清楚来者是谁。手腕一翻,两柄短剑已经在手,东方幽一手指着那人厉声道:“什么人?”也不等那人答话,便揉身扑了上去,手中短剑化作两道银虹划破了层层纱幔。 “幽儿。”低沉中略带一丝沙哑的女声在房间里响起。东方幽心中一惊,连忙守住了攻势翩然落地。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人影连忙跪下一拜,“师傅。” 来着是一个四五十岁模样的中年女子,容貌倒是比东方幽更出众几分,虽然韶华易逝却依然风韵犹存。淡淡的看着东方幽,女子点了点头道:“你胆子倒是不小。” 东方幽一怔,有些惊惶的道:“师傅…幽儿做错了什么吗?” 女子盯着东方幽看了半晌,一抬手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她的脸上。东方幽白皙如玉的脸庞顿时红了一片,但是对上女子淡然幽冷的目光,却不敢多说一句。只听那女子道:“你偷听了我和长老的一言半语,就敢偷偷下山?下山也就罢了,你的武功在外面行走也没有什么人能欺负得了你。但是你竟然敢来找定王!谁敢你这么大的胆子的?苍茫山这么多年来从未选择过定王府,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346.镇国之宝 346。镇国之宝 听了师傅的话东方幽不由得一愣,历代苍茫山的传人确实都与定王府没有什么瓜葛。但是当时她却并没有多想,只当是与定王府无缘。毕竟,苍茫山要辅佐的是帝王,而原本的定王府是不可能出先帝王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她更加在意定王府。如果她能够做到历代前辈们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师傅一定会十分高兴,而自己也会成为历代苍茫山最厉害的传人。 但是她却没想到,师傅见到她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狠狠的给了她一个耳光。 “师傅……”捂着红了一大片的脸颊,东方幽委屈的望着中年女子。 这中年女子正是如今苍茫山的主人,同样也是东方幽的师傅。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泪眼迷蒙的望着自己,苍茫山主人心里同样的不好过。东方幽是她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弟子,她的秘术武功和才艺甚至比自己年轻的时候还要优秀。她也一直以自己的徒儿为傲。但是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明明已经尽心的教导了一些她应该学习的谋略和手段,但是这个徒儿却仿佛天生的不开窍一般,为人处事,人情往来,甚至对人心的把握都幼稚的可笑。在这方面,她可能连苍茫山上一个洒扫的孩童都要不如。 等到她发现这些不足的时候却已经晚了,东方幽的性格已经形成。一个聪明美丽的女子,从小到达被人捧着宠着没有收到过丝毫挫折和历练。让东方幽根本就不懂半点人情世故。这个世间,说到底还是人和人组成的。如果连人心都不懂,再怎么样的学富五车又有什么用? 就像这一次,东方幽只是头痛到了自己和长老的只言片语,便单纯的以为墨修尧就是最适合苍茫山传人辅佐的人选。却半点也没有想过墨修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又能不能被她掌控。等到她得到消息匆匆赶到璃城的时候,东方幽早已在璃城弄得满城风雨,几乎全天下人都已经知道了苍茫山选了定王作为辅佐对象。如今,苍茫山却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看着从小一手养大的爱徒懵懂又委屈的模样,中年女子无奈的轻声叹了口去,俯身将她拉了起来。东方幽也知道师傅这一次是真的动了怒了,站起身来有些忐忑的叫了声师傅。 中年女子拉着她到一边坐下,看着她微红的双眼轻声问道:“一个人下山这么久,可有受什么委屈?” 东方幽轻咬着唇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些日子,她在定王府受的委屈比她这一辈子十几年受的委屈加起来还要多。之前她还能为自己打气说一切都是为了苍茫山,但是刚刚师傅那一个耳光多少也让她明白了自己之前的作为可能是错了。 中年女子无奈的道:“是师傅不好,师傅没将你教好。” “不……”东方幽连连摇头道:“是徒儿不好,是徒儿冲动行事,让师傅操心了。”无论如何,东方幽对于从小养大自己的师傅却还是十分尊重的。见师傅如此自责,连忙摇头道。 中年女子拍拍她的手背轻声道:“好了,把这些日子的事情说给师傅听一听。师傅会想办法的。”自从发现无法改变东方幽的性格之后,苍茫山就已经想到了补救之法。原本就没有打算让东方幽一个人下山来历练,只是没想到东方幽居然会自己先斩后奏。现在情况虽然有些棘手,但是却也不是不能解决。 东方幽这才慢慢的将下山之后的事情仔细的说了一遍。她虽然不通人情世故,但是一身的武功和苍茫山众人十几年的悉心教导也不是假的。所以下山之后东方幽并没有受苦,她直接找上了镇南王雷振霆。雷振霆确定了她的想法和身份之后,剩下的事情都一手包揽了,她只需要一个适当的机会出现在定王面前就可以了。反倒是,见到定王之后才受了不少的委屈和苦楚。 人都是自私的,虽然是自家的孩子的错,但是听到定王府对东方幽毫不留情的拒绝和嘲讽之后,中年女子还是不可避免的怒了。风韵犹存的美丽容颜仿佛瞬间结了一层冰一般的寒冷,“好!好一个定王府…竟然如此看不起我苍茫山么?” 苍茫山的人从来没有认为自己的势力不如定王府过,之所以从不招惹定王府的人,是因为历代定王的性格和能力都十分的不好把握。但是这不代表她们就会因此而觉得自己矮了定王府一头。还有徐家,不仅徐家的先祖手札上有关于苍茫山的记载。苍茫山的先人手杂上也毫不意外的狠狠地记了定王府一笔,这是徐家第二次拒绝苍茫山了。 “师傅,我现在该怎么办?”东方幽有些忐忑的问道。她也是有尊严的人,如果可以她依然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徐清尘。被徐家兄弟那么毫不留情的挤兑过后,无形之中东方幽对定王府的执念,其实已经慢慢的转移到了徐清尘的身上。原本她想要嫁给徐清尘确实是为了接近定王府。墨修尧是她未来将要辅佐的对象,他既然不愿意娶她她当然也不会勉强让自己未来的君主不悦。但是徐清尘毫不犹豫的拒绝和徐清炎的嘲讽却不是东方幽能够接受得了的。 中年女子低眉沉思,微微叹息道:“你既然已经这样做了。若是临时再改变主意,苍茫山还有何面目再立足于世。”其实如果真的是东方幽自己改变主意看不上定王府了那还好说,偏偏现在几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定王府看不上东方幽。若是在这个时候苍茫山改变立场支持别人,就正好坐实了这个传言。就算以后他们真的选择了别的人,在对方眼中的地位和威信也都会大大的降低。听到师傅如此说,东方幽不由得眼睛微亮,“师傅…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中年女子轻哼一声,道:“明天我亲自去定王府拜访一下定王和徐家大公子。你放心,师傅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东方幽美丽的脸上不由得绽出了单纯欢喜的笑容,“幽儿知道,师傅最好了。” 这边,东方幽和中年女子正商议着如何处理定王府的事。另一头,定王府也同样收到了苍茫山主人进城的消息。不管苍茫山在别处的盘根错节,实力惊人。但是璃城却是处于定王府的绝对控制之下的。苍茫山能够在璃城布上几个暗桩就实属不易了,苍茫山主人进了璃城这么大的事情想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根本就不可能。所以,当苍茫山主人自以为是的打算为了徒儿与定王府交涉的时候,定王府同时也向苍茫山张开了一张巨大的网。 定王府里,墨修尧随手将刚刚手段的消息转手交给徐清尘。笑眯眯的道:“清尘兄,苍茫山的主人来了。这算不算……”话还没说完,就被坐在身边的叶璃狠狠地在腰上掐了一把。这一掐叶璃可是没有丝毫的留情,只是行为隐秘坐在对面的徐清尘和徐清炎都没有发现罢了。所以两人只是奇怪的看着墨修尧话说了一半便住了口,脸色的表情稍微的扭曲了一下便对着叶璃讨好的一笑。 认识墨修尧这么多年,徐清尘也知道墨修尧的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来。也不追根究底要他把话说完了,免得平白气着了自己。 沉默的将墨修尧递过来的密函看完,徐清尘微微蹙眉道:“这个苍茫山主人可不像东方幽那么好对付,镇南王那边可有什么消息?”叶璃道:“镇南王那边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这一代苍茫山的主人名叫东方蕙,算是雷振霆的祖母的侄孙女。西陵皇室自从雷振霆的父皇继位以后,与苍茫山的往来就渐渐的少了,所以,他们对此了解也并不多。” 墨修尧道:“应该是西陵皇室对苍茫山的了解少了,但是苍茫山对西陵皇室的控制只怕并没有减少。不然,雷振霆也不会如此忌惮苍茫山。” 徐清尘点头道:“王爷说的不错。以东方幽的脑子,一下山就能够准确的找到雷振霆,足以说明苍茫山对外界的控制和了解从来没有减弱过。估计…这么多年来雷振霆始终无法取代西陵皇也跟苍茫山有关。”跟懦弱无能的西陵皇比起来,雷振霆绝对是非常不好控制的人。让他上位明显就不符合苍茫山的利益。墨修尧满意的点头,“若是如此,本王倒是相信雷振霆是真心想要跟我们合作的。”真正的强者,是绝对不会愿意屈服于别人的控制之下的。而雷振霆其人,别的不说但是毫无疑问也是当世数得上号的强者。 “王爷有什么打算?”徐清尘问道。 墨修尧冷冷一笑,“釜底抽薪。”将苍茫山彻底剪除才能永绝后患。即使这一次苍茫山不主动来找定王府,甚至根本就不参与到这一场乱世争霸之中,等到墨修尧空闲了也会去找他们的麻烦的。现在他们不招惹定王府不代表将来也不会。有这样一个仿佛遗世独立又深深的扎根在天下的每一个角落里暗暗运作的组织,只要是身为当权的人,都是绝不会喜欢的。从前是不关定王府的事,但是以后却未必了。 徐清尘显然也觉得墨修尧的想法很不错,沉思了片刻,微微皱眉道:“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人能够找到苍茫山真正的所在。我怀疑苍茫山附近有一个庞大的天然阵法。西陵皇的人只怕是找不到地方。”如今苍茫山在雷振霆的管辖之内,墨家军是不能轻易的进出其中的。 “阵法?”行军打仗之人对阵法都有一定的研究,但是徐清尘这么说就真名这个阵绝对是超出了一般人的能力范围的。不然雷振霆也是兵法名家,自己就可以解决了。 徐清尘想了想道:“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我想亲自去看看。” 墨修尧也没有反对,虽然清尘公子一向谦虚对兵法没有什么研究,但是所谓的阵法和兵法到了高深处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领域。清尘公子既然由此自信,墨修尧自然也相信他在阵法领域的能力。而墨修尧本人其实更擅长的是战场上的筹谋机变,平时也极少以阵法对滴。至于叶璃,那些什么一字长蛇阵,三花阵,九宫八卦阵,对她来说跟天书没有太大的差别。 徐清炎跟着他们旁听,笑嘻嘻的道:“定王姐夫,大哥,你们还是先想想怎么对付那个苍茫山的主人吧。我总觉得,能叫出东方幽那样的徒弟的女人,脾气性情肯定也不怎么样。还有那个东方幽,我敢肯定她看上大哥了!”徐五公子这几年跟着徐清柏进步不小,特别是徐清柏去了西陵之后可说他一个人撑起了北方的农事和几十万的灾民安置。俨然就是将要能够独当一面的模样。这让墨修尧十分满意,徐家的几位公子都是那种越给压力越厉害的人士,所以他也就毫不犹豫的使劲儿压榨他们了。 徐清尘淡淡的扫了弟弟一眼,徐清炎顿时觉得头顶一凉,可怜巴巴的耷拉下脑袋了。他说的是真的啊,大哥世外仙人当久了,平时接触的人也都是心机深沉之辈或者是亲近的对他敬若神明的人。哪里明白姑娘家的想法啊。徐清炎长期混迹在下层的普通人群之中,对普通女子的心思了解显然是比徐清尘这样的仙人要透彻的多的。 大哥,你不听弟弟言,招惹了烂桃花可别怪弟弟没提醒你……徐清炎在心中幸灾乐祸的想着。 四人正说着苍茫山的事情,外面侍卫禀告黎王求见。徐清炎不由得一乐,笑道:“墨景黎不是在讨好东方幽么?估计那种傲慢的美人很难讨好,墨景黎肯定是碰了一鼻子的灰。”东方幽那种女子,她看上你了你拒绝她不行,她没看上你你自己贴上去也不行。墨景黎若是想要讨好她只会是自讨苦吃。之前东方幽刚刚离开定王府就跟墨景黎来了个偶遇,这样的事情定王府的众人自然不会不知道,只不过都不在意罢了。此时璃城中怀着跟墨景黎一样的心思的可不止一个人。 “你们猜他来干什么的?”徐清炎好奇的问道。墨景黎有多讨厌墨修尧可以说是天下皆知的,若是没有极重要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踏足定王府的。 墨修尧靠着椅背,抚着下巴懒懒的笑道:“本王觉得他是来送礼的。” “送礼?”徐清炎睁大了眼睛。墨景黎会给定王送你?送他几瓶毒药塞进他嘴里倒是有可能。墨修尧这话一出,就连清尘公子脸上的神色也多了两份动容,俊眸微动,“你确定他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给你?”墨修尧志得意满的笑道:“本王说过,这世上什么宝贝都抵不过后继无人。从一开始墨景黎就不得不答应本王,他只不过是咽不下那口气罢了。你瞧,这才几天东西就到了?绝对是本王一提他就派人快马加鞭的回去取了。” 叶璃挑眉道:“将大楚的国宝送人,墨景黎跟朝堂上下也交代不过去吧?” “这跟本王有什么关系?”墨修尧眨眼笑问。 在座的三人默然,确实没有什么关系。 墨景黎进门的时候周身都彪着阴恻恻的冷风,可惜在场的四个人谁都不是胆小之辈。倒是将跟在他身后几个捧着盒子的随从吓得不轻,将东西放在桌上的时候手都在发抖。挥退了随从,墨景黎盯着墨修尧道:“你要的东西我拿来了,我要的东西在哪儿?” 墨修尧淡然一笑道:“黎王爽快,本王自然也说话算是。清尘兄,你看看吧。”宝贝和赝品虽然看起来差别不大,但是实际价值却是天差地别的。 徐清尘点点头站起身来,走到一个长型的锦盒跟前轻轻掀开。里面放着一具雪白的瑶琴。琴身洁白如雪,光泽温润如玉吗,琴头的位置上刻着一只血色的凤凰。自古七弦琴已桐木为最佳,已玉为材质做的琴却是闻所未闻。别的都不说,就如此巨大的一块极品白玉就极是难寻,更不用说玉不比桐木,要斫刻成琴更是难上加难。而这具瑶琴不止外观绝美,音色更是堪称绝代。而千百年来,能以白玉为琴的也只此一件,被誉为琴中仙器。 徐清尘优雅平和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淡淡的喜悦,指尖轻挑,空灵的琴音从指尖划出。即使只是随意的几个音符,也让人打心底觉得万分的悦耳动人。 “果然是凤凰琴。”徐清尘住手,轻声赞道。 徐清炎震惊的望着锦盒中的白玉琴,一时间被这惊人的消息震惊的有些回不过神来。凤凰琴…凤凰琴,这就是几百年来让多少人魂牵梦萦的传世名琴凤凰琴?那么其他的几个……徐清炎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怔怔的望着徐清尘修长的手指伸向另一个盒子。 盒子里面放在一件白色的衣服。雪缕衣看上去并不十分美丽,甚至可以说算不上特别起眼。白色的半透明的薄纱上面织着若隐若现的雪莲花样。无论是曾经号称天下第一的凤凰锦还是芙蓉锦,水云纱都有无数的样式颜色能够将它比下去。但是雪缕衣的价值自然也不是在它的美观上,而是它据说天下无人可破的防御上。徐清尘抬眼看上墨修尧,笑问道:“王爷,要不要亲自试一试?” “自然是要试的。”没有试过的东西他又怎么敢给阿璃用,说不定到时候就不是防身之宝反而是照成阿璃受伤的罪魁祸首。 墨修尧也不客气,等到徐清尘退开便站起身来。腰间一道银光划过,盒子中的白色衣衫被挑了起来。然后又是刷刷几剑,剑光消失在他的腰间之后,白色的纱衣轻飘飘的落在了他手中。墨修尧满意的点点头,“不愧是号称无物可破的千丝雪缕衣,不仅能挡利剑还能当劲气。”及时已墨修尧如此高深的功力,千丝雪缕衣在他手中依然没有丝毫的损伤,由此可见其防身之力堪称逆天。 “墨修尧!”墨景黎脸色比锅底还要黑,在他面前如此毫不客气的拿着剑随意折腾这些宝物,实在是太嚣张了。 墨修尧含笑道:“既然送本王了,就是本王的东西。本王还不能砍两件试试么?” 墨景黎咬牙无言。 墨修尧满意的拿着雪缕衣到叶璃跟前笑道:“阿璃,你看喜不喜欢?回头我让人修改一下,做成一件漂亮的新衣裳阿璃再试试?”其实这几剑宝物中,他最看重的便是这件对一般人来说没什么用的衣服。至于其他的,虽然徐清尘要凤凰琴的时候他死咬着不肯给,那也不过是开玩笑罢了。 叶璃也知道墨修尧的心意,含笑点点头道:“很好,不用改了也很不错。” 墨修尧眉宇间更多了几分愉悦,笑道:“阿璃喜欢就好。” 剩下的两件镇国印和焚灭剑也毫无意外的都是真品。其实墨景黎从小到大和墨修尧打了无数次交道,也实在没有勇气拿赝品来糊弄他。只是最后焚灭剑被徐清尘以煞气太重拿回去研究研究跟凤凰琴一起抱走了。墨修尧也不在意,以他现在的武功修为自然没有必要非要用什么神兵利器。最后,定王爷费心敲诈了墨景黎一番,自己只得到了一枚镇国印。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跟玉玺差不多大小的镇国印,墨修尧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此物的价值。便有些意兴阑珊的丢给了一边虎视眈眈的徐清炎。徐清炎欢呼着捧着镇国印翻来覆去的看,爱不释手。 墨景黎眼角瞅了瞅,这些混蛋手里的宝贝都是他的啊!当着他这个原主人就这么翻来覆去的研究真的好么? “墨修尧,我要的东西!”墨景黎沉声道。 墨修尧随手一挥,一个小巧的东西朝着墨景黎的面门而去,墨景黎抬手接住只觉得虎口一麻。心中暗暗震惊墨修尧的修为精湛,同时也握紧了手中的瓷瓶,打开闻了闻确定和叶玥给他的东西是一样的才暗暗松了口气。墨修尧斜眼看着他道:“你不用多心,本王懒得去给你配假药。你是子孙满堂还是断子绝孙跟本王没有关系。” 墨景黎咬牙,却不得不承认墨修尧说的是事实。 墨修尧看着他慢悠悠的道:“你这么恨本王实在是没有道理啊,毒又不是本王下的,你儿子也不是本王藏起来的,就连这解药也不是本王抢来的。本王刚好有,就顺手赚一笔难道有什么不对么?还是你指望本王兼济天下施恩不望报?” 墨景黎盯着他,冷声道:“这次的事,本王记住了。” “随意。”墨修尧含笑道。反正有没有这次的事情,墨景黎都是要恨他的。那有何必拘泥于此呢?能够拿到的东西自然要多多的拿,反正留在墨景黎手里也是浪费。 徐清炎把玩镇国印之余,抬起头来可怜的看了墨景黎一眼。很想跟他说,黎王你还是该快走吧,免得赔了这么多的宝贝还要被气得吐血。 不用他说,墨景黎多少年来被某人蹂躏的早就有了心得。狠狠地瞪了墨修尧一眼拂袖而去。 347.东方蕙拜访 347。东方蕙拜访 这日早晨,定王府和徐家众人带着两个刚满月不久的宝宝在清云先生住的小院里陪着聊天说笑。过完了寿辰,墨修尧也从边关回来了,清云先生耐不住璃城里的喧闹又挂念着骊山书院的学生们的课业便要准备出城回骊山书院了。众人也劝不住,只得一起过来陪着清云先生一起用早膳,然后再送他出城。 清云先生对两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宝宝也是十分喜欢。看着在自己怀里呼呼大睡的小麟儿,清云先生问道:“两个孩子大名可取了?”叶璃含笑道:“不是等着外公给他们取个好名字么?” 清云先生摇摇头道:“哪有你们这样做父母的,三个孩子的名字竟都是别人取得,自己倒是偷懒了。” 叶璃笑道:“外公怎么能算是别人,能让外公替他们取名字是他们的福分。”就是在徐家,也只有两位舅舅和大哥的名字是外公取的。墨小宝趴在清云先生腿边,连连点头道:“娘亲说得对,外公取得名字好听。”墨小宝虽然被他爹取了一个不甚华丽的小名,但是所幸他的大名还是十分撑得住场面的。墨御宸,怎么看也比他爹的名字气派,所以外公取得名字必须大力称赞啊。 墨修尧有些委屈,虽然知道由清云先生取名字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但是…难道他取得名字不好听么?好吧…他给女儿取名字大概可能有那么一点慢,至于儿子…男孩子需要那么好听的名字干嘛?有本事才是最重要的。 瞥了一眼墨修尧委屈的模样,叶璃面无表情。一想起书房里那一大堆关于女儿名字的纸堆她就脑门发疼,墨修尧真的没有取名字的天赋。 清云先生低头想了想,道:“既然御宸从了个御字,那麟儿就取一个风字如何?” 徐鸿羽点头笑道:“御风?父亲取得好名字。王爷,璃儿,你们怎么看?”墨修尧对儿子的名字没意见,叶璃也点头笑道:“外公赐的名字自然是好名字。”不要看一个风字简简单单,仿佛不及御宸霸气尊贵。想必外公是希望小麟儿将来长大了性格潇洒如风的。毕竟,不管定王府将来如何,以后如果不出意外继承定王府的就应当是墨小宝。兄弟阋墙的惨剧外公自是不希望发生在他们身上的。 “如此,小麟儿大名就叫御风。咱们的小郡主又要叫什么?”秦筝笑问道。 清云先生低头思索了片刻,道:“毓雅如何?” “御雅?和御宸御风都从御字?”徐清尘问道。 清云先生摇头道:“不,这个御字对女儿家来说过于刚硬霸气未免不美,钟灵毓秀之毓。” 墨修尧仔细品味着,也觉得挑不出什么不好的地方。他从女儿还未出生便暗暗的想了无数的名字,其中未必没有更好的,但是他却是看了这个又看那个,怎么也选不出来。清云先生取得名字既好听意境也好,也不辱没他可爱的小公主。点点头,墨修尧捏捏叶璃手中的小公主熟睡的小脸蛋笑道:“好,以后本王的小公主,就叫毓雅吧。” 其他人多了许久多没有拿定主意的名字,清云先生没一会儿功夫就取完了。叶璃也松了口气,由她来取名字也未必能比外公取得好,至于墨修尧,女儿的名字还好说,儿子的名字根本就不能指望。如今一口气解决了,两个宝宝都得到了好名字,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这个月忙碌的很,两个孩子的满月宴也没办…明年周岁的时候可不能如此委屈了。”看着两个小曾外孙,清云先生有些惋惜的道。虽然到了这个年纪,对于形式上的东西也不那么在意了。但是因为自己的寿辰而忽略了两个孩子的满月,还是让清云先生有些遗憾的。他宁愿自己不办寿宴,也不愿意委屈了两个孩子。 叶璃轻拍着小心儿的襁褓,一边笑道:“外公放心便是了,明年周岁的时候还等着外公亲自给他们添抓周礼的东西呢。何况,这次来的人太多了,这两个才刚刚出生办的那么大也不是个事儿,也经不得折腾,所以咱们才都偷了个懒。” 民间确实有命格轻的小孩子受不得太重的福气的说法,但是定王府的小世子小郡主自然是没有这个顾忌的了。叶璃如此说一来是安慰清云先生,二来也确实是事情。若是再办一个满月宴,毫无疑问是将这对刚出生的双胞胎推到了风口浪尖。如此还不如省了的好。 说到此处,清云先生也想起来一些事情,问道:“听说苍茫山的传人出现了?” 虽然外面心烦的事情众人都有志一同的瞒着清云先生,但是到底也不可能真的一点消息也不透露,过了这几天清云先生听到一些言语也不奇怪了。提起这个,徐大夫人却是一脸的怒气,道:“父亲你不知道,那东方姑娘实在是有些…咱们徐家是断不能让那样的女子进门的。”上一次的见面,徐大夫人当真是被气得不轻。她满怀着希望喜滋滋的去见东方幽,但是结果却仿佛一桶冰水当头浇小,心里哇凉哇凉的,还一阵阵闷头。嫁入徐家几十年,徐大夫人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好的。但就是这样也气得将徐清尘叫到跟前来狠狠地骂了一顿,当然最冤枉的还是从头到尾受了受了无妄之灾的清尘公子了。 清云先生有趣的挑眉,“哦?东方姑娘想要嫁入徐家?” 徐清炎立刻自告奋勇的将东方姑娘倒追清尘公子的各种事迹说给清云先生听。徐五公子说的舌灿莲花,硬是将东方姑娘对清尘公子的一片“痴情”描绘的活灵活现,完全忘了去看他家大哥唇边略冷的微笑。 徐五公子说的有趣,清云先生听得也有趣,末了还评价道:“这小姑娘倒是有些意思。清尘,你怎么说?” “祖父……”徐清尘有些无奈的唤道,“孙儿并无成婚之意。” 清云先生捋着雪白的胡须笑道:“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想了想。不过,苍茫山这个姑娘还是罢了。” “祖父见过青云山的人么?”徐清炎好奇的问道,上一次苍茫山的传人下山的时候虽然清云先生年纪尚小。但是清云先生成名极早,那个时候早已经名满天下,确实是很有可能见过苍茫山的传人的。清云先生含笑摇头道:“苍茫山上一次下山来的人正是镇南王的主母,前代的西陵皇太后。不过我倒是见过另外几个苍茫山的人。” “苍茫山还有别的人在山下走动么?”徐清炎奇道。 徐清尘道:“苍茫山既然有那么大的势力,总不可能几十年都无人理会。自然是暗中有人主持的,只不过比起历代传人的大张旗鼓要隐秘的多罢了。” 清云先生点头道:“不错,这些人在世上都是没有丝毫名气,甚至是毫不引人注意的。有的甚至一辈子什么事情都不做便老死了,跟普通百姓一般无二。但是这其中却又许多能人异士,都甘愿默默无人。由此可见,苍茫山控制属下的手段绝对了得。” “但是那个东方幽……”徐五公子有些疑惑。那个东方幽可能学问比他还厉害,但是若说要斗心眼,他还真看不出来她有什么特别之处。清云先生摇摇头道:“这位东方姑娘确实不怎么像苍茫山的传人,不过越是如此…只怕苍茫山派来暗中协助的人就越厉害。” 墨修尧笑道:“可不是厉害么?苍茫山主人东方蕙已经亲自到了璃城里。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该上门来求见了。” “东方蕙?”徐鸿羽微微皱眉,开口问道。 叶璃点头道:“正是,大舅舅听过这个名字?”徐鸿羽沉默了片刻,淡淡道:“我倒是认识一个叫东方蕙的人。”叶璃忍不住看了看旁边的墨修尧,正好墨修尧也望了过来。两人默默无语,听大舅舅这个语气看起来也不像是一般的交情。如果真是他们想的这样,那当真是好大一团狗血 他们两人都看出来了,其他人自然不会没看出来。却谁都没有开口细问,徐夫人秦筝几个更是一向只管内宅的事情更加不会过问了。等到用过了早膳,徐清锋和徐清泽送清云先生出城去了众人才重新移驾回书房谈话。原本徐清炎也要送清云先生出城的,却不知道为什么眼睛一转表示有事明天在出城去陪祖父尽孝,然后厚着脸皮也跟着进了书房。 “爹,你跟那个东方蕙什么关系?”最先沉不住气的依然是徐五公子。其他三人倒是在心底悄悄的松了口气,若不是徐清炎最快替他们问了,即使是清尘公子也不怎么好意思问父亲这么私密的问题啊。徐鸿羽一怔,没好气的等了徐清炎一眼,笑骂道:“你这臭小子胡思乱想些什么?不过就是年轻的时候认识罢了。”在一看另外三人的神色,显然这三个人也是跟徐清炎一个想法的。鸿羽先生顿时气结,没好气往徐清炎脑门上拍了一巴掌。 倒不是说他们自恋,觉得是个女人就会对徐鸿羽有什么。而是鸿羽先生如今虽然已经是天命之年,但是却依然是相貌清癯,俊雅不凡。只看徐清尘三兄弟的容貌就能想象得出鸿羽先生年轻的时候是何等风姿。虽然徐家几兄弟的婚事这些年险些成了老大难,但是那绝对不是因为他们的条件不好。正好相反,实在是因为他们太过优秀了,能够配得上的大家闺秀真可谓是寥寥无几。 徐清炎也不在意被父亲骂,比起这点小小的责骂,他更担心万一突然冒出一个父亲的红颜知己,更甚者冒出一个姨娘什么的。先不说娘要怎么想,他们几兄弟要怎么想,祖父就先得打断老爹两条腿。 “这么说,苍茫山的人入世的时间其实是相当随意的?”徐清尘挑眉问道。 徐鸿羽淡淡道:“对外号称是六十年入世一次,但是哪里真的有那么严格?若是正巧没有轮到那六十年的岂不是一辈子都不用下山了?井底之蛙再如何聪慧也是枉然。只不过他们不会那么大张旗鼓罢了。我认识东方蕙的时候是二十七八年前。那时候她大约也才十六七岁,刚刚下山来历练。” “大舅舅对这个东方蕙有什么看法?”叶璃问道。 徐鸿羽想了想道:“那是后她还年轻,未免还有几分单纯。但是手段,心急,决断却是一样不差。至少…绝不是那个叫东方幽的姑娘能够比得上的。这么多年过去,到底如何,我也说不准。不过…不可轻敌。”徐清尘点头道:“多谢父亲提醒。儿子知道。” 果然,刚过了午时墨总管就来禀告,苍茫山主人来访,而且特别说明是是来拜访徐家大公子徐清尘的。从这淡淡的特别说明中,就能看出苍茫山的人对徐大公子有那么一些微妙的不悦。原本还打算将事情推给墨修尧的徐清尘也值得跟着一起去前厅见客了。 墨修尧牵着叶璃的手并肩走入大厅,变看到站在大厅中负手而立正在赏画的中年女子。她没有坐下,跟在她身边的东方幽自然也不敢坐下。旁边还侍立着好几个青年男女,墨修尧还没进门就感觉到了这些人看着年轻,却都是难得一件的高手。相比之下,若论武功反而是东方蕙最弱了。但是即使如此,这些青年男女侍立在旁边却是恭敬地垂首而立,即使墨修尧等人进来也没有抬头看上一眼半言。显然对东方蕙是十分的尊重甚至是敬畏的。 听到脚步声,东方蕙才转身看向门口,淡淡一笑道:“定王,定王妃。幸会。” 叶璃浅浅一笑,点头道:“苍茫山东方夫人,幸会。夫人请坐,可是定王府有什么地方招待不周的?” 东方蕙含笑道:“王妃言重了,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墨修尧牵着叶璃在主位上坐了下来,东方蕙方才在右边下首第一位坐了下来。徐清尘漫步走到她对面坐下。东方蕙看看坐在自己对面的徐清尘,眼底掠过一丝淡淡的波动,抬头对叶璃笑道:“幽儿年幼无知,肆意妄为。这几日给定王府添了许多麻烦。还请王爷和王妃海涵。”叶璃含笑看了一眼站在东方蕙身后的东方幽,笑道:“东方夫人言重了,东方姑娘来者是客,是咱们定王府怠慢了东方姑娘才是。还望夫人莫怪。” 东方蕙微微蹙眉,看着叶璃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赏。在看看自己身边一脸乖巧的东方幽,心中不觉有些淡淡的遗憾。若是幽儿有定王妃一般的玲珑心丝,事情又何止与此? 侧首打量了徐清尘半晌,东方蕙才问道:“这位可是徐家大公子,清尘公子公子?” 徐清尘颔首,拱了拱手微笑道:“正是晚辈,见过东方夫人。” 东方蕙点点头,轻叹道:“清尘公子如此风采,当真不愧天下第一公子之名。鸿羽先生有子如此,当足慰平生。” “夫人谬赞了。”徐清尘依然是宠辱不惊的微笑,看着东方蕙眼中却更是满意了几分。如果说刚开始只是为了苍茫山的颜面和为东方幽善后的话,这会儿东方蕙当真觉得若是徐清尘能够成为苍茫山的女婿是一件即为不错的事情。她无儿无女,亲手将东方幽从小养到大,费的心思只怕比许多亲爹亲娘还要多得多。自然也希望徒儿能够有一个好姻缘,偏偏东方幽半点不懂人情世故,无论嫁给谁只怕日子都会过的艰难。即使有苍茫山在背后做靠山,却也不能保证丈夫就一定真心疼爱不是麽,若是被娶回家去供起来,那日子也不必守活寡好到哪儿去。但是徐家却不同,只要东方幽嫁入了徐家,以徐家的门风也绝不会委屈了她。只可惜,东方蕙不知道,东方幽早就将徐家的大夫人清尘公子的亲娘给得罪的彻底了。 看着这情形,叶璃心中轻轻叹息。这东方蕙用这种看女婿的眼光看着大哥是要闹哪样啊? 大厅里沉默了片刻,叶璃开口问道:“不知夫人大驾光临,是有何贵干?” 东方蕙淡笑道:“我也有几十年没有下过山了,碰巧这一次我这不争气的徒儿跑下山来,我也只得下山来寻她,顺便也四处看看。幽儿从小被我宠坏了,若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见谅。”叶璃浅笑道:“怎么会,东方姑娘才貌双全,夫人好福气。” 看叶璃这做派,东方蕙也知道想要让徐家答应娶东方幽入门只怕是并不容易。沉吟了片刻,东方蕙方才轻轻叹了口气道:“王妃,这次的事情说起来也怪幽儿胡闹。这些年苍茫山人丁凋零,原本我也没有打算让幽儿下山来。苍茫山虽然清冷一些,却总比卷入如今这些纷繁的乱世要强得多。谁知道这孩子竟然趁着我们都不知道的时候自己跑下山来了。只是如今事情已经这样了,幽儿到底是个女儿家。我不求她光耀苍茫山的门庭,只希望她平平安安的嫁作人妇。从此相夫教子,安乐一生也就罢了。”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师傅,一个苍茫山的执掌着,东方蕙对徒儿的这一番苦心十分的让人动容。但是问题却在于这成全她的后果必须要徐家和徐清尘来背负。无论是为了徐家还是为了大哥,或者是为了定王府的布局,叶璃都只能咬着不应。看了看东方幽,叶璃笑道:“东方姑娘有夫人这样的好师傅,也是她的福分。东方姑娘美貌如花,文武双全。又是出身名门,夫人若是有意招婿,天下英杰岂有不闻风而来之理?” 东方蕙笑容略淡,望着叶璃问道:“那么…徐家大公子又如何?” 叶璃顿了一下,从容的回道:“大哥的婚事自然是由祖父和大舅舅大舅母做主。晚辈虽然是定王妃,却也是晚辈,如何敢自作主张?” 东方蕙明了,叶璃如此说至少表明了一个态度。定王府绝对不会为了苍茫山的势力而利用徐清尘的婚事。甚至,这其中就已经隐含了一个讯息。定王府是不愿意和苍茫山联姻的。如此,东方蕙对墨修尧又有些高看了两眼。毕竟这天下能够挡得住这样的诱惑,将到手的强大助力往外推的人,只怕墨修尧还是唯一的一个。 东方蕙蹙眉道:“定王妃的意思是,此事需亲自与鸿羽先生和夫人谈?” 叶璃莞尔一笑,“儿女亲事,自然要与父母谈。”不是叶璃想要把麻烦推给徐鸿羽和徐大夫人,而是她确实是没有资格代替徐清尘拒绝。即使她现在替徐清尘拒绝了,只怕东方蕙也同样会搬出徐鸿羽和徐大夫人来。毕竟,就算走遍天下也没有说表妹能够替表哥的婚事做主的道理。 东方蕙状似有些无奈,看着徐清尘问道:“清尘公子怎么说?这事虽然是幽儿做得不对,但是她到底是个女儿家。我也是女子,自然知道身为女子的不易。” 徐清尘扬眉,东方蕙这事在提醒他这些天的事情下来,东方幽的名声早就毁了。若是他不娶东方幽未免有不负责任之嫌。 徐清尘侧首扫了旁边悠然的墨修尧一眼,淡淡道:“夫人这话言重了,原本…东方姑娘说的是要嫁入定王府的。这话,当时在场的各国权贵都是听说了的。夫人也知道,我们徐家的规矩,素来不求女子容貌倾城,才华出众。只求名声清白温良贤淑。何况,以东方姑娘的人品才华,何愁没有天下英杰争相求娶?” 这话徐清尘说的十分温和有礼,但是听在东方蕙的耳中却是十分的刺耳。徐清尘的意思是,东方幽既然出身苍茫山,根本就不用顾及名声了。别说她只是和人闹出一点传闻,只怕就算真的已经怎么样了也不愁没人愿意娶。但是徐家却是除外。徐家的媳妇儿,不需要有本事有后台,只要清白的名声和贤良淑德的品格。偏偏这两样东方幽都没有。 饶是东方蕙再怎么好的性子,也被墨修尧这一番连削带打的话气得心口暗暗发疼。同样也发现了,这位看似温文尔雅的神仙公子对苍茫山的映象十分不好,甚至隐隐含有几分敌意。比起定王的毫不在意,定王妃的婉言拒绝,这位清尘公子才是真正讨厌苍茫山的人。东方蕙却有些无法确定,徐清尘对苍茫山的如此态度到底是不是因为这些天东方幽的纠缠不休。但是按理说,以徐家的人的性格,就算对东方幽的纠缠有所不满,也不会表现出如此直白的讨厌和敌意。 皱了皱眉,东方蕙心中暗暗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太心急了一些。 ------题外话------ 偶是个倒霉的熊孩子,居然被人抄袭了。这种破文都有人抄袭,木眼光木前途的笨蛋,偶要抄就抄大神滴。各种堵心,神烦~ 348.徐家的态度,无情拒绝 348。徐家的态度,无情拒绝 虽然知道自己提出的事情时候有些不对,但是东方蕙却不能就此放弃。不只是为徐清尘这么毫不留情的挤兑的那个气咽不下去,就是她的身份也不能允许她就这么走出去。如今这璃城里依然是群豪云集,即使是定王府也不敢说府中就没有别人的眼线。只怕她们前脚刚走出定王府的大门,后脚苍茫山主人亲自为徒儿向清尘公子提亲依然被拒的消息就要传遍整个璃城了。不是东方蕙不想走,而是她现在同样也是骑虎难下。 沉默了片刻,东方蕙很快的敛去了多余的思绪,抬头问道:“既然如此说,不知道我能不能亲自见一见鸿羽先生和夫人?说起来,我与鸿羽先生也有近二十多年没有见过了。” 叶璃正想拒绝,却看到徐清尘不着痕迹的朝她点了点头。虽然有些不解徐清尘的想法,叶璃却没有多问,招来了卓靖询问徐鸿羽和徐大夫人此时在何处。卓靖答道:“鸿羽先生在书房里,大夫人和二夫人在客院与杨夫人说话。”叶璃点头道:“去请大舅舅和舅母过来一趟吧。” 卓靖领命而去,大厅里一时间沉静了下来。东方蕙心中有事,刚刚又被徐清尘打了脸,此事也没有心情说话。身为主人的墨修尧直接躺在叶璃膝上闭目养神去了。银白的白发随意的铺散在叶璃的腿上软榻上,丝毫不在意还有客人在场。徐清尘和叶璃也都是沉得住气的人,各自坐着品茶,神色从容自若。反倒是东方幽,虽然对于徐清尘的再一次拒绝心中也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是再一次听到徐清尘的拒绝的时候心中却不可避免的更多了几分失落和抽痛。望着徐清尘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幽怨。 原本最开始说要嫁给徐清尘确实是权宜之计,即使是东方幽自己也没有觉得非要不可,只不过觉得徐清尘是最好的选择罢了。但是经过清尘公子一次次的拒绝,却反倒是让东方幽上了心。如果说原本东方幽选择嫁给徐清尘先是因为清尘公子定王妃的表哥,定王府第一谋士的身份,然后才是清尘公子这个人的话。那么现在她的执着其实已经与徐清尘的身份无关了。 将东方幽的神色收入眼底,叶璃也在心中暗暗叹息。当真是被徐清炎不幸言中了。其实这件事本身就是东方幽自己托大,刚开始她只怕根本不认为自己会对徐清尘产生什么感情。所以才能说的那么光明正大,就如她所说的,只是双方得利的合作而已。但是清尘公子既然有神仙公子之称,女人要爱上他实在是太容易了。若是东方幽有此情劫,完全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不多时,徐鸿羽便带着徐大夫人联袂而至了。跟在他们身后的自然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徐清炎。 看到徐红颜,东方蕙也跟着站了起来,笑道:“徐大哥,多年不见依然风采依旧。”不得不说,东方蕙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即使她年纪已经不小了。或许是苍茫山主人的身份,让她拥有了有异与世间女子的自信和利落。但是却并不让人感觉强势和厌烦。这样的感觉,也只有西陵皇城那位孙夫人孙慧娘有些相似。但是她比孙慧娘更加优雅内敛,孙慧娘只会让人感到利落敏慧和强势,她却让人从心底的生出敬畏和折服。 徐鸿羽点了下头,淡淡一笑道:“东方夫人。” 叶璃站起身来,上前轻声道:“璃儿和王爷处事不周,劳烦大舅舅和舅母了。”徐大夫人拉着她的手笑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事关清尘的婚事哪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若是能让你大哥娶到一个好媳妇儿,我就是天天忙着也是心甘情愿。” “娘……”徐清尘哭笑不得,看来她娘真的是对他迟迟不肯成亲感到深恶痛绝了。随时随地都不忘挤兑他几句。 徐大夫人斜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还有话要说?若不是你迟迟不肯成亲,哪儿有今天的事儿?” 清尘公子摸摸鼻子默默地认了。东方蕙和东方幽的脸色却是一变,徐大夫人虽然没有跟她们说话,但是这话明着说是在训徐清尘,听在旁人耳里倒更像是再说东方幽不知廉耻硬要贴上徐清尘。东方蕙神色只是微微的一僵,却很快便恢复了过来。若不是叶璃一直注意着她只怕也不能发现。之间东方蕙抚了一下鬓边的碎发,淡淡一笑道:“徐大哥,嫂子说话真是难得的快人快语。” 徐大夫人这才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又转身看了看徐鸿羽问道:“老爷,咱们家里竟还有一位妹子么?”以为本夫人听不出来你在讽刺我不像名门闺秀么? 徐鸿羽淡然一笑道:“夫人说什么傻话,你嫁入徐家三十多年,难道还不知道咱们家有些什么人?这位是苍茫山的东方夫人,早年的时候东方夫人外出历练有过数面之缘。” “原来如此。”徐大夫人点头,歉然道:“东方夫人,失礼了。请勿见怪。” 东方蕙只觉得一阵阵胃疼。她是二十年没下过山了不错,但是这些年也经历了不少事。从来没觉得自己有这么招人嫌,还是这二十年山下的人变化都太快了?如果说徐清尘是隐藏的敌意的话,这徐大夫人分明就已经是摆明了敌视她了。看了看站在徐大夫人身边的徐鸿羽,东方蕙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了。但是同样她觉得自己更冤了,虽然她少年的时候确实对徐鸿羽有过几分遐想。但是在知道徐鸿羽已经成亲而且自己也将要回山接掌苍茫山之后就掐断了这份心思。若是徐大夫人为了这种事情敌视她,未免太过小气了一些。 主宾落座,徐大夫人淡定的看着东方蕙淡笑道:“方才璃儿派人来说,东方夫人想要跟我们谈谈清尘的婚事,不知道夫人有什么要说?” 东方蕙虽然觉得有些尴尬,却还是从容的将自己的意思说了一遍,十分委婉的表达了苍茫山愿意与徐家结亲的意愿。徐大夫人淡淡的看了东方幽一眼,道:“东方夫人可知道寻常人家结亲的过程?” 东方蕙一怔,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徐大夫人继续道:“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就算是皇室权贵由皇家赐婚女子闺名也只是极为亲近的人才知道的。东方姑娘尚未定亲便已经名满天下,若真是成亲,问名这一项倒是可以省了。这也就罢了,才貌出众的女子总是要宽容几分了。昔日楚京中各家的名门贵女芳名也偶有流传,只不过没有东方姑娘这么大的名声罢了。但是,徐家的未来儿媳妇儿不求容貌倾城,也不求才名远播。只有一条,须得循规蹈矩,恪守闺训。” 东方蕙脸色有些难看,徐大夫人这么说分明就是说东方幽不符合徐家的标准。 “徐夫人,我如何不恪守闺训了?”站在一边的东方幽不由得上前一步,有些不服气的问道。 徐大夫人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并不回答她的问题。 徐清炎站在徐鸿羽身后,探出一个头来笑嘻嘻道:“东方姑娘。女子有四德。妇言,妇工,妇容,妇德。不知道东方姑娘占了几个?”妇言,不必巧舌,言语得当。东方幽倒是挺能说,就是从来没有用在正确的场合过。至于妇容,别的不说单单是练过媚术这一点东方幽就过不了关。妇德更是无稽之谈,一个还未成婚就在盘算怎么利用夫家成就自己的工业的女人,妇德对她来说就是浮云啊。一句话,东方幽想嫁给谁都没问题,想进徐家的门,别说门儿了窗都没有。 东方蕙目光这才落到徐清炎身上,“这位便是五公子?” 徐清炎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目光里的压力,笑容可掬的上前一拱手笑道:“晚辈正是徐五,见过东方夫人。” 东方蕙笑道:“小五公子倒是口齿伶俐。” 徐清炎笑道:“小子无礼,还请夫人见谅。不过我大哥这人脸皮薄,许多事情不好意思说。我这个做弟弟的自然免不了多几句嘴了。大哥将来可是要执掌咱们徐家门户的,若是娶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嫂子,咱们徐家脸上都没光不是么?” “清炎!”徐鸿羽微微皱眉,不赞同的扫了徐清炎一眼。不过语气里却没有半点责怪之意。显然徐清炎的话也深得他心,只不过碍于身份不便直说罢了。若是真的不想听到徐清炎出口无礼,怎么会等到他说完了才出口呵斥呢? 已经说到如此地步,东方蕙也明白这桩婚事至少今天是谈不成了。她也不是那种不知进退的人,与其坐在这里继续受辱还不如早些离开,回去之后再思良策。想了此处,东方蕙整了整神色,淡笑道:“既然如此,今天是我们打扰定王和王妃了。这便先行告辞。”叶璃也不挽留,含笑道:“夫人慢走。” 东方蕙点点头,对东方幽道:“幽儿,咱们走吧。” 东方幽轻咬着唇角望着徐清尘,可惜徐清尘却仿佛丝毫察觉不到她的目光,淡定的垂眸饮茶。东方幽脸色一白,突然开口道:“徐五公子所说的女子四德,却不知道定王妃占了几项?” “幽儿,闭嘴!”东方蕙厉声斥道,被师傅在这么多人面前训斥,东方幽眼眶顿时就红了,却固执的不肯认输。 徐大夫人淡淡的一笑道:“苍茫山真是好教养。” 徐清炎笑眯眯的道:“璃儿姐姐自然是四德俱全。更重要的是,定王喜欢她那样的,徐家不喜欢你这样的。”再多的规矩也脱不了喜欢两个字,不说叶璃可是当世公认的贤内助。不,其实在许多人的眼中,她已经不单单是个内助而已了,定王妃之名已经足以和定王并肩而立。就算叶璃什么都不会,只要定王喜欢那就没问题。同样的,就算东方幽样样出色,才貌过人,徐家不喜欢这样的媳妇儿,说什么都没用。而徐家对儿媳的要求显然是和定王府不一样的。若是东方幽真的有叶璃之能,徐家也未必会拒绝,问题是她没有。 东方幽脸色苍白如纸,东方蕙实在不忍看徒儿如此丢人,不悦的扫了她一眼道:“还不走?” 东方幽无奈,只得默默的跟着师傅背后走了。 送走了客人,徐清炎笑眯眯的凑到徐清尘面前道:“大哥,怎么样?弟弟说中了吧?”徐清尘淡淡的看着他,“说中了什么?” “别不承认,那个东方幽看上你了。瞧瞧刚才那眼神儿,幽怨的好像大哥你始乱终弃了一样。”徐清炎笑道。 “啪!”徐大夫人抬手就往他脑门上一巴掌拍过去,“什么始乱终弃,你这几年在外面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告诉你们,苍茫山的女人不许进咱们徐家的门。”徐清炎捂着脑门,不解的道:“娘,东方幽肯定不能进咱们家的门啊,大哥肯定看不上她。”徐大夫人轻哼一声道:“不止你大哥,谁也不行。不是东方幽也不行!”说罢,一拂袖转身出去了。 徐清炎摸摸脑门,望着徐鸿羽道:“爹,我怎么觉得娘这是话里有话啊?” 徐鸿羽抬手往他脑门上一敲,“你想太多了。”对着其他人挥挥手也跟着走了。 徐清炎哀怨的望着叶璃三人,“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大哥欺压他,娘拍他,现在连爹那么儒雅自恃的人也敲他。 徐清尘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徐清炎连忙往后面一缩一溜烟的窜了出去。 “东方蕙倒是个聪明人。”徐清尘轻叩着扶手淡淡道。 “聪明人还不是被清尘公子气得不轻?”墨修尧懒洋洋的道。徐清尘淡笑道:“那是为了东方幽,关心则乱。若没有东方幽的事,东方蕙只怕不会这么容易对付。” “清尘兄好像很讨厌东方蕙?”墨修尧有些好奇的问道。徐清尘很少直白的表示出对一个人的不喜,按理说,徐清尘应该没有见过东方蕙才对。闻言,叶璃也不由好奇的看向徐清尘,其实不只是徐清尘,还有徐大夫人对东方蕙的态度也有些不对。这让叶璃不得不猜测,东方蕙和大舅舅的关系只怕没有大舅舅所说的那么轻描淡写。但是如此胡乱猜测长辈的事情到底是不好,也只得在心中压下。 徐清尘倒并不隐瞒,淡淡道:“也没有什么,当年劫了东方蕙的几封信罢了。” “咦?难道……”鸿羽先生真的在外面有个红颜知己什么的? 看着座上两人相差无几的神色,徐清尘无奈的摇摇头道:“乱想什么?只是东方蕙单方面的纠缠,爹连信都没有看到。不过正好被我和娘看到了。当时…娘刚怀了四弟呢。看到东方蕙的信心情一直有些郁郁。”叶璃眨眼道:“大舅舅不知道东方蕙的意思?” 徐清尘想了想,“应该是不知道。她送到徐家的几封信都被我收了,最开始一封写得也只是一些感谢之词。” “大哥没有将信给大舅舅么?”叶璃问道。 徐清尘皱了皱眉道:“收到第一二封信的时候爹并不在家中,之后的信就有些…当时还是有些年龄小,想的也不周全。”徐清尘那时候说到底也还不到十岁,许多事情特别是男女感情方面的事情更是想不明白,所以也没想过怎么处理最好。其实如果直接将信送到鸿羽先生面前也没有什么。不过现在倒也算是歪打正着,鸿羽先生不知道东方蕙当初的情意,处理起苍茫山的事情来也不会因为过往的交情感到为难。当然,叶璃绝对相信鸿羽先生不会因私废公的。 “若是这样,大舅母那边……” 徐清尘道:“娘知道爹的想法,也相信爹。只不过当初东方蕙明知道爹已经有妻有子还写那样的信过来,所以,娘才毫不留情的落了她的面子。” “大哥也是因为这个讨厌东方蕙?”叶璃问道。 徐清尘沉吟了一下,轻轻蹙眉叹息道:“可能是因为她是我第一个讨厌的人吧。” 闻言,叶璃不由得莞尔一笑。外人还只当清尘公子一生下来就是那副神仙公子的模样了。若是不说,谁会知道当年清尘公子小小年纪也曾为了父母的感情和想要闯入自己家庭的第三者做过一些算不上聪明的小手脚? “东方蕙只怕也不会轻易放弃的,不说东方幽的意愿。只如今这事闹得沸沸扬扬,若是此时在另选他人,对苍茫山和东方幽的名声都是一个极大的打击。”思索着刚刚的事情,徐清尘凝眉道。墨修尧不在意的道:“她喜欢死缠烂打也无所谓,反正最后丢脸的也不是咱们。而且雷振霆那边也需要时间布置,我们这边也同样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查清楚苍茫山的底细。他们爱闹就闹吧。” 徐清尘道:“东方蕙不是那种撞了南墙不回头的人,如果她取消联姻的打算,只是单纯的和定王府合作呢?”这样,虽然东方幽的名声会有一些损失,但是苍茫山的威信和名声确丝毫不损。至于东方幽,只要再过两年,这件事过去,有苍茫山做靠山也不愁嫁不了好人家。 墨修尧皱眉道:“无论如何,定王府都没有打算和苍茫山合作。比起她们所谓的合作,辅佐。本王更喜欢吞并。何况,现在还不是拿雷震霆开涮的时候。”因为叶璃,墨修尧不看轻女人。但是一群自以为聪明的女人上百年如一日的做着暗中掌控天下的美梦。这样的人,墨修尧可没有心思跟她们打交道。 “让人把东方蕙的消息放给墨景黎。对了,任琦宁也给他一份儿。到底是前朝后裔,跟苍茫山好像也有那么一丝半毫的关系。”墨修尧笑道。 徐清尘俊美轻扬,“让墨景黎和任琦宁去缠着她们?好办法……”这两位可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主儿,在璃城想要对付定王府肯定不行,但是给东方蕙添点堵肯定没问题。 墨修尧摸摸鼻子道:“这样…本王也有空来考虑怎么招呼任琦宁了。那个谭继之现在在哪儿?” 叶璃道:“就在王府的地牢里。” “很好,阿璃陪我去见见他吧。”墨修尧眼中闪动着淡淡的冷光,若是有外人看到了必然要头皮发麻不知道定王有想要算计谁了。 东方蕙和东方幽回到暂住的府中,不等东方幽说什么东方蕙盯着她冷冷道:“从今以后,不许再提和徐家的亲事。” 东方幽一愣,不明白为什么才去了一趟定王府师傅就突然改变注意了,“师傅……” 东方蕙一挥手道:“不必再说了。难道你今天还不够丢脸?徐家是不会同意娶你进门的。” “师傅,不会的。清尘公子只是……” 东方蕙打断她的话,道:“你以为只是徐清尘?徐家上下根本没有一个人会同意。” “但是,徐家一向不会强要为儿女的婚事做主,只要清尘公子……。” “徐清尘会娶你么?”东方蕙冷冷的问道。 东方幽哑口无言,看着师傅冷冷的眼神,有些不甘的道:“但是,如果我不加入徐家,那苍茫山和定王府…定王肯定也不会让我进府的……” 看着眼前一脸懵懂的徒儿,东方蕙无奈的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一些才道:“是师傅不对,你根本就不适合做苍茫山的传人……”苍茫山历代入世的传人都是嫁给诸国的当权者不假,但是那是因为她们都懂得人心算计,知道如何进退有据,而东方幽根本就学不会这些。即使自己想要人暗中帮助她,只怕也是难上加难。 “师傅,你…你不要徒儿了么?”听了东方蕙的话,东方幽脸色一白,惊慌的道。 东方蕙拍拍她手背道:“师傅怎么会不要你?你可是师傅唯一的徒儿。如今的事情你就别再插手了,过几天师傅派人送你回苍茫山。以后师傅还指望你接掌苍茫山呢。”苍茫山上与世隔绝,东方幽只是不懂人情世故,并非生性愚笨。有长老和管事协助,将来掌管苍茫山自然不成问题。只是山下这些局势争斗确实是不适合她。 “师傅,我……” “好了,你退下吧。”东方蕙沉声道。 看了看师傅的脸色不太好看,东方幽只得转身出去了。 房间里,东方蕙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怔怔的出神,许久方才无奈的叹口气了。多年不见,她以为早已经忘却了。如今乍然再见故人面,方才知道原来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只是那个人却…… 349.谭继之的妥协 349。谭继之的妥协 定王府隐蔽之处,阴暗幽冷的地牢里。一个衣冠散乱,一身狼狈的男子坐在牢房的地板上发呆。即使现在正是炎热的六月末,在这位于地底的牢房里也让人感到有些阴冷之意。比起别的地方,这间牢房虽然依然阴冷却难得的还算干净,也没有什么可怖的刑具。但是满脸胡茬的男子此时却双眼放空,仿佛失了神一般的茫然。 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能够有人来对自己用刑,狠狠的打自己一顿。至少这样他还能感觉到他还活着,这世上还不止有他一个人。事实上,他知道这世上并不是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在这阴冷孤寂的牢房以外必定是热闹欢腾,人来人往的。但是这些都与他无关。他被关在这里,听不到外面一丝一毫的声音,就连看守地牢的狱卒他都看不到。没有人会出现在他面前,也没有人会跟他说话。甚至连每天一次的送饭送水都是悄无声息的。他已经记不起来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见过生人,没有开口说过话了。刚开始被关进来的时候他还会大声怒骂,到了后来就连骂人的力气也没有了。渐渐的,他也忘了自己到底被关在这里多久了。 门外奇异的想起一阵脚步声,男子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飞快的站起身来往门口奔去,但是长时间的囚禁和每天一餐连粗茶淡饭都算不上的吃食让他的身体有些虚弱。才走了几步就跌倒在了地上。牢房的门从外面被打开,两个黑衣的侍卫进来,一左一右拎起男子便往外走去。 定王府的地牢里并没有关什么人,所以也很干净。侍卫拎着男子一路穿过两三个空置的牢房走进了一个宽敞的大厅里,抬手将人扔在了地上。 “谭公子,许久不见了可还好?”墨修尧拉着叶璃的手坐在大厅中,饶有兴趣的看着地上一身狼狈的男子。 “墨修尧……”许是因为太长的时间没有说话了,谭继之的声音有些嘶哑。但是,望着墨修尧的眼神却是绝对的火热。 墨修尧也不在意谭继之想要将自己撕了的眼神,淡淡笑道:“本王今天来,是想告诉谭公子一个好消息。” 谭继之冷冷的盯着墨修尧,他当然不会相信墨修尧会告诉自己什么好消息。墨修尧扬眉笑道:“谭公子可以出去了。” “什么?”谭继之一愣,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本王说,从今天开始谭公子就自由了。可以不用呆在这个地牢里了,还是说谭公子在这里住上瘾了?不想出去?”墨修尧耐心的重复了一遍。 “你…会那么、好心?放我出去?”太久不说话,谭继之的话语有些不连贯,不过说了两句之后就好起来了,“你有什么目的?” 墨修尧满意的点点头笑道:“不错,关了这么久脑子还没坏。”他当然不会毫无条件的放他出去。 “你的条件?”谭继之问道,此时他甚至觉得无论墨修尧开出什么条件他都会答应了。只有真正失去过自由的人才能明白自由的可贵,而他同样再也不想呆在那个永远都静悄悄的只有他一个人的牢房里了。 墨修尧含笑道:“任琦宁现在就在璃城。谭公子,本王一直很好奇,到底你和任琦宁谁才是据说前朝的最后一位皇室后裔林愿?或者你们都是…还是都不是?”谭继之脸色一遍,沉声道:“当然是我!”墨修尧心中满意的点点头,看来被关了这两年谭继之心中的野心也还是没有完全磨光。不过这样才好,若是真的没磨得什么都没有了,那谭继之也没用了。 “是么?任琦宁可不是这么认为的。人家现在是堂堂正正的北境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改回前朝的国号了。虽然本王觉得机会不大,但是至少比你要好一点吧?”墨修尧笑道。 谭继之神色一变,盯着墨修尧道:“你要我帮你对付任琦宁。” 墨修尧笑道:“你不用这么紧张,无论你答不答应我都会放你出去的。你也可以出去了之后再选择帮助任琦宁跟本王做对,就是不知道任琦宁到底会不会接纳你?” 其实答案是很明显的,如果谭继之是别人的话任琦宁或许还会重用他。而他们的身份就注定了无法共存,前朝后裔林愿只有一个人,他们都清楚其中必然有一个是假的。所以,活下来的那个才是真的。 谭继之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问道:“就算我答应你又有什么用?你也说了,他现在是北境王。而我……”自嘲的笑了笑,谭继之道:“我是定王府的阶下囚。”墨修尧道:“本王也没觉得你能弄死任琦宁,只要给他添点麻烦就行了。至于别的事情自然有人会去做。” “你就不怕我出去之后便反悔了?”谭继之问道。 墨修尧耸耸肩,道:“反悔了又如何?林大夫对阿璃和小宝有救命之恩,看在他的面子上本王也不好意思就这么杀了你。不过…你若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林大夫的救命之恩本王可已经还过了。”若是谭继之再做什么是,那他杀起来自然也不用不好意思了。 “我爹……”提起林大夫,谭继之不由得楞了一下。当年在前朝高祖陵,他已经和林大夫恩断义绝了,却没想到自己落在墨修尧手里还能活着,竟还是沾了他的光。思索了一会儿,谭继之终于点头道:“我答应你。”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回到牢房里去了。他怀疑,若是再过个一年半载墨修尧不来,自己会不会受不了自杀了。 墨修尧满意的点头,“很好。阿璃,他就交给你安排了。” 叶璃点点头,对谭继之笑道:“谭公子出去之后不妨先安顿下来顺便调理一下身体,之后自然会有人去找你。” 谭继之看了叶璃一眼,点头道:“多谢王妃。” 叶璃想了想,道:“谭公子若是有空,也可以去见见林大夫。他如今在城中开了一家医馆。”谭继之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罢。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见他如此说,叶璃也不勉强。其实林大夫跟谭继之没有关系了只怕日子还要过的安稳一些。 说完了该说的话,墨修尧拉着叶璃起身,看着谭继之道:“对了,谭公子没事的话最好别在城中乱走。如今可不只是任琦宁在璃城,墨景黎,柳贵妃,雷震霆可都在璃城。”雷震霆倒是和谭继之没什么太大的恩怨,但是墨景黎和柳贵妃就不一样。墨景黎再不济,要弄死现在的谭继之却还是举手之劳,“另外,大楚如今已经迁到云澜江以南去了。大楚…要完了。谭公子的心愿也勉强算是要实现了吧。” “大楚南迁了?那楚京……”谭继之惊怔。 墨修尧道:“大楚的楚京和西陵的皇城,现在都是本王的。” 谭继之沉默,短短的两年,他却错过了太多。现在他最需要做的就是了解现在的局势和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墨修尧也不再理会谭继之,心情颇好的与叶璃并肩出了地牢。 之后的几天,定王府似乎安静下来了。但是定王府以外的地方的人们却依然忙碌着。不知道是谁将苍茫山之主来到璃城的消息泄露了出去,几天之内墨景黎任琦宁等人都纷纷上门去拜会了。甚至连没什么关系的耶律野和耶律泓也跟着去凑了个热闹。说是没有什么关系,是因为苍茫山的人虽然号称代天择主,但是到底也还是有分寸的。塞外蛮族的北戎是绝对不在他们的选择范围内的。而这其中最积极的自然莫过于墨景黎了。 定王府里,叶莹坐在叶璃对面呜呜咽咽的哭个不停。叶璃也不劝她,坐在一边平静的等着她哭完。过了许久,叶莹总算是停了下来,含泪望着叶璃道:“三姐,我好后悔。我当初为什么会嫁给他?呜呜……当年他明明说会一辈子对我好的,可是现在,现在……。” 叶璃挑了挑眉,轻声道:“出了什么事?好好说给我听听,一直哭有什么用?” 叶莹有些恨恨的抹了眼泪,点头道:“三姐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不哭…为了那个混蛋哭不值得。当初我真是瞎了眼了才看上他了,难怪…难怪三姐你当年看不上他,定王对你真好。”说到这个,叶莹也不由得有些犯酸了。当年在楚京,谁不可怜同情叶家三小姐丢了黎王妃的位置不说,还嫁了一个坐在轮椅上毁容了的废物。但是在看看如今,那定王虽然一头白发,但是那相貌那气度天下间有几个男人能比得上?更不用说对叶璃的专情,更是天下女子羡慕嫉妒的对象。 站在叶璃身后的青霜暗暗撇了撇嘴角。当初要是让这位四小姐嫁给定王,她只怕立马就要哭的半死要死要活。现在却来羡慕嫉妒她们王妃? 叶璃也不在意她含酸的话,淡淡问道:“出什么事了?” 叶莹一边抽泣着一边将墨景黎天天跑到东方幽和东方蕙跟前献殷勤。甚至跟手下的心腹商量着如果东方幽愿意下嫁的话,就废了她的正妃之位。越说越伤心,还没说完叶莹又接着哭起来了。看着眼前跟个泪包一样的叶莹,叶璃只能无奈的叹气。第一次有些怀疑自己想要叶莹做墨景黎身边的眼线的想法到底靠不靠谱?或者还是应该让瑶姬多想想办法?但是再想想秦风年纪已经不小了。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个的感情到底有没有进展,但是要让瑶姬一直在沐阳侯府呆着也不太好。 “三姐,我该怎么办?”叶莹红着眼睛问道。叶莹也不是傻瓜,如果从前墨景黎还会估计自己是定王妃的妹妹的话。比起苍茫山那让人垂涎的势力来就有些不够看了。如果苍茫山的东方幽真的愿意嫁给墨景黎,墨景黎绝对不会有丝毫犹豫的就要废了自己。她现在已经不年轻了,又因为叶玥的事情跟母亲闹翻了。除了墨景黎她也没有了别的依靠。何况叶莹虽然自私自利了一些,但是像柳贵妃那样的事情她却也还是做不出来的。 叶璃想了想,安慰道:“你不用担心,就算墨景黎真的娶了东方幽。我至少可以保证你不会被贬为侧妃。” 叶莹有些不信的,苍茫山那样的地方出来的女子难道还会愿意做侧妃么?做墨修尧的侧妃或许有可能,因为叶璃的后盾也很强,徐家如今在定王府绝对站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但是她却不行,她孤身一人在江南,根本没有人可以依靠。 叶璃淡淡微笑道:“我骗你做什么?就算咱们一向不亲近,外人还是知道你是我妹妹。你被贬为侧妃难道我会很有面子?实在不行让墨景黎取两个正妃,都一样大好了。” “可是…难道不能……”叶莹有些不甘心的道。 叶璃含笑道:“不让东方幽嫁给墨景黎?倒也不是不行。但是你觉得墨景黎会不会迁怒于你,甚至在我们都不知道的地方弄死你?”叶莹一颤,跟着墨景黎这么多年,墨景黎到底有多心狠手辣叶莹还是有所了解的。想起叶玥被火烧死的事情,叶莹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了。 不得不说,叶玥的事情墨景黎背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黑锅。至少无论是叶家上下老小还是叶莹,都认为叶玥的死是墨景黎所为。 “咱们姐妹一场,你有两个选择。留在璃城从此跟墨景黎断绝关系,你到底是叶家的女儿,回到叶家父亲和祖母也不会不管你的。从此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二是依然跟着墨景黎墨景回江南,我所能做的也只是抱住你的正妃之位。至于以后如何…就是你自己的命了。” “我……”叶莹的神色有些挣扎,好一会儿却还是摇了摇头道:“不,我要回去。我不能回叶家,我是黎王妃。还有我的孩子……” 叶璃眸光微闪,道:“你的孩子我会帮你找,有消息了就会派人通知你。” “三姐,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叶莹并不傻,也不会忘记自己和叶璃从前的关系并不好。有的举手之劳的事情叶璃或许帮帮她没什么,但是这些事情却明显要费些功夫了。叶璃还是毫不犹豫的帮她,她就不能不怀疑叶璃的目的了。 叶璃也没打算拿什么好听的话敷衍她,淡淡笑道:“也没什么。如果墨景黎真的娶了东方幽,对定王府来说也很危险。只要你偶尔给我一些消息就行了。你放心,我不会要你做危险的事情。我也可以承诺你,如果你将来遇到危险,我可以保你全身而退。” “如果,黎王没娶东方幽呢?” “那你就当我做件好事,也算是成全了咱们的血脉亲缘。”叶璃淡然道。 叶莹低头思索着,叶璃的话她都明白,如果墨景黎真的娶了东方幽对她来说日子绝对不会好过。但是如果有定王府的帮助…… “好,我答应你。” 叶璃满意的点头,递过一块手帕给她道:“你既然还想要见你的孩子,就不要遇到事情总是哭了。现在你应该明白了,许多事情只靠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可以放心,就算墨景黎去了东方幽,也不会动摇你在黎王府的地位的。我会帮你。” “谢谢你,三姐。”叶莹擦了擦眼泪低声道。 “王妃,黎王求见。”卫蔺进来禀告道。 叶璃含笑扫了叶莹一眼,笑道:“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跟黎王谈谈。请他进来吧。莹儿,你……” 叶莹咬着唇角,赌气道:“我不想见他!” “那好吧,你先去前面的画阁坐一会儿。”真是个傻孩子,难道你还真的以为墨景黎是来哄你的么?招来人带着叶莹离开,不一会儿墨景黎就从另一头走了进来。 远远地,墨景黎就看到坐在湖边的青衣女子。转眼十年过去,墨景黎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还能够清楚的记得当年退婚之后第一次见到叶璃的时候的模样。虽然那次在慎德轩里叶璃让他很难堪,但是那一次他也第一次有一个模糊的感觉,原来这个叶璃与自己原本以为的其实并不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了,叶璃的容貌与当初的变化并不大,只是或许因为有了几个孩子,跟多了几分别样的优雅和温柔的感觉。 “黎王。”看着迎面而来的墨景黎,叶璃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起身相迎,“黎王请坐。” 墨景黎沉默的坐下,看着青霜端着茶上来,才淡淡问道:“这个丫头还跟着你。” 叶璃有些惊讶,眼高于顶的墨景黎居然会记得她身边的一个小丫头。微微一笑道:“青霜年纪也不小了,也跟不了我多久了。”青霜与阿谨的婚事也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墨总管自然是满意,阿谨和青霜也没什么意见。只是等着有空了再办婚事就是了。 似乎没什么话可说,一时间便有些沉默了。 叶璃也不着急开口,墨景黎不说话她便淡然的喝着茶。好一会儿,墨景黎大约也有些不自在了,才开口道:“莹儿在你这里?” 叶璃也不否认,点头道:“刚来与我聊了一会儿天,去休息了。黎王是来找四妹的?” “她跟你说什么了?”墨景黎语气有些僵硬,还有一丝丝气急败坏的意味。叶璃莫名的瞥了他一眼道:“还很能跟我说什么新鲜的事情么?不就是黎王打算休妻再娶的事情?” “我没有想要休妻!”墨景黎恼怒的道。叶璃含笑点点头道:“我知道,黎王只是想要贬妻为妾好为东方姑娘腾出嫡妃的位置来。”墨景黎看着她道:“我见叶莹贬为妾,你不高兴你么?”叶璃有些莫名其妙,问道:“四妹被贬为妾我为什么要高兴?难道有个王妃妹妹比有个做妾的妹妹难听?” “当初她抢了你的黎王妃之位,难道你不恨她么?”墨景黎定定的望着叶璃,沉声问道。 叶璃一愣,有些好笑的道:“难道黎王殿下想说你是在为我出口气么?还是黎王打算用什么奇怪的借口来掩饰你无辜贬妻为妾的借口?”墨景黎并没有如往常一般暴怒,望着叶璃道:“如果你是黎王妃的话,就算是为了苍茫三我也不会娶东方幽的。” “咳咳…”叶璃险些被茶水呛到,一脸惊异的望着墨景黎。这算是什么?当年弃如敝屣,这会儿倒是来个深情表白。当初爱若珍宝的,这会儿又连野草都不如了?看着墨景黎一脸认真地模样,叶璃突然觉得有些恶心。 “你是不是不信?”墨景黎瞪着她道。 叶璃摇摇头道:“信不信都没有什么意义了。这种话还请王爷以后别再说的好。另外,四妹到底跟着王爷十年,也受了不少苦。还请王爷垂怜,给她留一丝容身之地。”墨景黎不悦的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并没有要抛弃她的意思?是她跟你说的?” 叶璃淡淡道:“王爷没有这个意思又如何?王爷出身皇室,跟红顶白的事情难道见得少了。四妹在江南一个亲人也没有,更没有什么后台。若是从王妃贬为侧妃,王爷以为她过得会是什么日子?” “你对她倒是好!”墨景黎咬牙道。叶璃替叶莹说话原本没什么,但是听在墨景黎耳里就是觉得十分的不舒服。 叶璃含笑道:“都是女子,又何必为难女子?这世间,女子本就不好过,并非每个人都有叶璃的福分。”看着叶璃脸上浅浅的微笑,墨景黎更加觉得刺眼,有些烦躁的道:“本王知道了,本王可以保证叶莹永远是正妃,但是…本王能得到什么好处?” “任琦宁永远娶不到东方幽,算不算好处?”叶璃淡淡道。 墨景黎神色微变,终于点头道:“一言为定。”任琦宁自称是前朝后裔,不管他是真是假,至少都是一个极大的噱头,同样也是他最大的敌人。 “墨修尧为了你放弃苍茫山,将来他真的不会后悔么?”似乎看不惯叶璃脸上的笑意,墨景黎有些恶意的问道。叶璃微笑道:“我相信他不会为自己的决定后悔的。”墨修尧不纳妾确实是因为她,但是不要东方幽和苍茫山却不完全是为了她。苍茫山对定王府长远来看并不是助力反而是麻烦。 墨景黎冷哼一声道:“什么?墨修尧现在或许不会后悔,但是总有一天他会后悔的,到时候他只会更恨你。” “黎王说的是自己么?”墨修尧的声音懒洋洋的从身后传来,墨景黎神色一僵猛的回头却见墨修尧已经在自己三步远的地方。丝毫没见墨景黎难看的脸色看在眼里,墨修尧走到叶璃身边俯身落下一吻,扶着叶璃的肩头得意的笑道:“为了阿璃,本王永远都不会后悔。” 350.辞行 350。辞行 “为了阿璃,本王永远都不会后悔。”墨修尧站在叶璃身后,居高临下的望着墨景黎。 听了墨修尧的话,原本脸色就不好看的墨景黎神色更加阴沉了。冷冷一笑道:“是么?”墨修尧挑眉道:“自然是。本王可不是那些有眼无珠之辈。”懒洋洋的在叶璃身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墨修尧也不去管墨景黎难看的神色,有些不悦的望着叶璃道:“阿璃怎么单独跟他在这里说话?” 叶璃挑眉,似笑非笑的望着他问道:“难道妾身不能单独跟人说话?” 墨修尧连忙赔笑道:“怎么会?阿璃肯跟别人说话,那是他们的荣幸。不过有的人满肚子坏心眼,阿璃不可不防。” 叶璃含笑不语,淡淡的看着他微笑。论满肚子坏心眼,天下间有几个人比得定王爷。墨修尧也不在意叶璃调侃的目光,偏着头靠着叶璃问道:“黎王还有什么话要说?”就算墨景黎原本还有话要说,现在也被墨修尧气得忘得差不多了。轻哼了一声站起身来道:“本王来接莹儿回驿馆。” “原来如此。”墨修尧点点头道:“那黎王自便。对了…黎王,圣人云糟糠之妻不可弃,虽然黎王妃算不上是糟糠之妻,但是好歹也跟了黎王这么多年了。如今黎王毫不犹豫的为了苍茫山的姑娘就想要贬妻为妾,这会让天下人觉得黎王嫌贫爱富的。对黎王的名声不好。” 墨景黎咬牙,“定王多虑了,本王没有这个意思。” 墨修尧不以为意的挑了挑眉,显然是不相信墨景黎的话。墨景黎也没有心思跟他解释,沉着脸转身就走了。 看着墨景黎远去的背影,叶璃含笑看着墨修尧道:“王爷来的很是时候。”墨修尧笑容可掬的道:“本王就知道阿璃也不想跟墨景黎说话。”叶璃无奈的望天,她不是再夸他好么? “阿璃,你说墨景黎迎娶东方幽的机会大么?”墨修尧有些好奇的问道。 叶璃秀眉微蹙,道:“如果墨景黎不使什么手段的话,只怕是机会不大。”东方幽不聪明,但是东方蕙却不是好对付的人。有东方蕙在一边看着,墨景黎只怕未必能够如愿以偿。墨修尧淡淡道:“刚刚东方蕙派人前来传话,东方幽的婚事可以当作没发生过的。苍茫山依然愿意相助定王府。” “你拒绝了?”叶璃毫不怀疑的问道。 “自然是拒绝了。”墨修尧点头道:“本王和定王府将来想要如何,可没有让苍茫山干涉的打算。”东方蕙或许聪明,但是同样是有数百年的底蕴的大家,苍茫山和徐家还是不一样的。徐家的势力或许远不如苍茫山,但是徐家人却更接近这个世间。几百年来极为缓慢的溶入天下百姓的心中,正所谓润物无声。及时徐家覆灭,史书上也永远都会留下他们的身影。而苍茫山却将自己放在了太过超凡脱俗的位置。每一次出现似乎总是震惊天下,也让自己蒙上了一层让人仰望的神秘色彩。但是正是因为她们太过的脱离世间,早就已经习惯了自己高高在上的感觉。及时是聪明如东方蕙,也一样从为将自己放在和世间大多数人一样的位置。 “东方蕙会很生气。”东方蕙确实很有心计也很聪明,但是从一出生就是苍茫山的传人,更是做了几十年的苍茫山主人,其实她比东方幽更不能容忍别人的拒绝和违抗。 “生气又如何?”墨修尧挑眉。 叶璃莞尔一笑,“不错,生气又如何?”定王府从来不会惧怕敌人的强大。 刚刚挂上匾额的东方府里,东方蕙挥退了从定王府回来的人脸色有些冰冷了起来。东方幽站在她跟前,有些担忧的道:“师傅,定王……”东方蕙缓缓道:“定王拒绝了。”东方幽一怔,凝眉道:“若是之前是因为徒儿的原因,现在…我们已经没有要求婚事了。他们为什么还不答应?” 东方蕙冷笑一声道:“你不是也猜到了么?定王府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与苍茫山合作。” 东方幽皱眉道:“这也说不过去,有了我们的相助定王府自然会如虎添翼。想要对付北戎北境甚至是西陵也是事半功倍,定王为什么不答应?”东方蕙淡淡笑道:“幽儿,你虽然聪明但是却天生的就没有身为上位者的头脑和心思。这也是最让师傅担心的地方啊。定王府的势力已经足够强大,又有徐家众人辅佐。如果墨修尧志在天下的话,早晚也能够达成。虽然少了苍茫山的势力可能会晚一些,但是…却没有后顾之忧。”苍茫山的势力让人垂涎但是也让人忌惮,如果定王府与苍茫山合作,墨修尧只怕会担心将来尾大不掉,受苍茫山的掣肘。 “但是墨修尧他也别忘了,没有苍茫山的协助他或许可以达到目的,但是我苍茫山若是相助别人……”东方蕙神色一变,冷冷道。墨修尧的心思她能想明白,但是却不能接受。墨修尧毫不犹豫的拒绝除了忌惮苍茫山以外,只怕更多的是根本没将苍茫山放在眼底。 “师傅……”东方幽一惊,有些担忧的望着东方蕙。 东方蕙神色缓和了一些,含笑望着她道:“幽儿有什么要说的?” 东方幽皱眉道:“师傅可是打算选择别人辅佐。但是…当今世上除了雷震霆只怕没有人是墨修尧的对手。但是雷震霆…以徒儿所见,他应该也没有要和苍茫山合作的意思。而且他的年龄……”雷震霆的年龄比墨修尧大太多了。就算定王什么也不做,只是拖也能拖死雷震霆。偏偏雷震霆的儿子雷腾风一直表现平平,收成足矣,想要称霸天下只怕是有些不容易。 东方蕙赞赏的点了点头,只要不涉及人情世故,东方幽的眼光和心思都是十分准确清晰的。 “那你有什么意见?”东方蕙问道。 东方幽有些犹豫的看着她欲言又止,东方蕙看在眼里神色一沉,道:“你若是还惦记着徐清尘,我劝你趁早歇了这份心思。徐家的人…看上去温文尔雅,实际上对外人都是冷心无情。你入不了他们的眼,他们对你便不会有丝毫的怜惜,在凑上去只是自取其辱。” 东方幽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师傅,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师傅的那句冷心无情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但是师傅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理智优雅的,东方幽楞了一下也只当是自己多心了。想起徐清尘对自己的冷淡拒绝,和徐清炎尖锐的嘲讽,东方幽也不得不承认师傅说的没错。但是即使如此,让她就此放弃另择他人,她却又心有不甘。不仅是因为她对徐清尘的不甘,同样的是因为比起墨景黎任琦宁这些人,无论怎么计算她依然觉得最看好定王府。师傅如果选择其他人的话总觉的失败的几率很高。 不得不说,正是因为东方幽不懂人情世故,所以她看事情的方式也更加的不容易受到情绪的左右。比如说聪明如东方蕙被拒绝之后愤怒之下就会想到扶持别人对付定王府,给墨修尧一点颜色看看。但是东方幽只会不能理解定王府的决定,难过,却极少会愤怒,所以她也更看得清楚,墨景黎和定王府差的太远了。这里面不能说没有私心,但是她的观点却绝对是正确的。 “师傅,徒儿不喜欢墨景黎和任琦宁。”东方幽皱眉道。 东方蕙慈爱的一笑道:“你不喜欢,师傅也没打算让你嫁给他们,你担心什么?” 东方幽皱了皱眉道:“但是,如果是墨景黎和任琦宁的话,他们肯定会要求我嫁给他们的。”不然的话,他们只怕也不会相信苍茫山的诚意。从前,苍茫山的几代前辈不都是这样做的么?如果苍茫山的传人不嫁给他们,他们要怎么相信他们才是苍茫山选定的人。 “若真是如此……”东方蕙犹豫了一下,却没有说出若真是如此,师傅也不会勉强你的话来,只是道:“师傅会好好考虑的。你先下去休息吧。”东方幽咬了咬唇角,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傅,如果我有办法让清尘公子娶我……” 东方蕙显然并不相信徒儿由此能耐,挑眉道:“等你真有这个本事了再说吧,先下去休息,我要好好想一想。” 东方幽美丽的脸上闪过一丝受伤,只得默默的退了出去。反身关门是看着里面师傅凝眉思索的模样,东方幽柔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坚决的光芒。 “夫人,北境王任琦宁求见。”门里,东方蕙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神色似悲似喜,最后有变为淡淡的遗憾和怨念。门口,下人的禀告将她惊醒,收敛了脸上的神色,站起身来微微皱眉道:“任琦宁,他来干什么?”门外的人回道:“北境王说有要是求见夫人。” “请他到大厅稍后吧。”东方蕙淡淡吩咐道。 “是。” 东方蕙整理了一下仪容,便出门去了前厅。任琦宁果然早已经等在那里了。看到东方蕙进来连忙起身上前,恭敬地一辑道:“晚辈林愿,见过东方夫人。”东方蕙秀眉轻挑,看着任琦宁微笑道:“林愿?北境王不是姓任么?” 任琦宁有些无奈的一笑道:“前朝遗孤,不敢以真实姓名行走于天下,实在是愧对列祖列宗。”其实,任琦宁如何不想恢复原名,但是前两年时机不对,一来他还要诸多的依仗北境人,他那位已故的王后虽然是北境女子,确是难得的聪慧敏锐之人。若是他太着急改名,甚至改国号只会引起她和北境权贵的不满。二来,一旦他真正恢复林愿之名,无论是定王府,西陵还是墨景黎就都是他的敌人了。毕竟当年前朝正是因为大楚和西陵才灭亡了。到时候他自己就是众矢之的。 东方蕙打量了他许久,才淡淡道:“前朝后裔数代以来一直力图复国,却无一不是功败垂成。你能有今天的功绩也算是不错了。” 任琦宁垂眸淡笑道:“夫人谬赞,先祖遗愿,林愿生平半刻不敢忘怀。当年苍茫山与我朝亦有血缘之情,晚辈恳请夫人相助。”东方蕙沉默不语,任琦宁明白他是在思考,也不急于说服他。平静的坐在一边等候着她的答案。好半晌,才听东方蕙道:“任公子,实不相瞒,公子的能力和毅力我都极为佩服。但是…公子想要复国,只怕不是那么容易。” 任琦宁眼眸中掠过一丝波澜,恭敬地道:“还请夫人指点。” 东方蕙也不客气,沉吟了一下才道:“首先,公子当初娶了北境公主方才立国,如今的王后也同样是北境女子。别的不说,公子想要挥兵中原,想要得到中原士族的承认就难上加难。另外,我也听说过,北境朝廷内部如今并不平稳,前朝旧臣与北境权贵争执不休早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公子天下未定之际内部就已经开始自相残杀,只怕不是什么好兆头。即便将来公子真的入主中原,这到底是北境还是前朝?” 任琦宁默然,他不得不承认东方蕙每一句话都说中了他如今的困境和未来的隐患。这些他并非不知道,但是当时情势所迫不得不为,“夫人的意思是?” “苍茫山虽然历来置身事外,但是却依然是中原人。绝不会做引外族入侵中原之事,还请公子谅解。”东方蕙正色道。 任琦宁脸上闪过一丝黯然,北境的兴起和如今的北境朝堂有大半都是靠外族。这不仅是别人所诟病的弱点,同样也是任琦宁和那些自诩前朝旧臣的人们心中最大的隐痛。任琦宁咬牙,沉声道:“若是在下能够保证将来的朝堂和王室完全都是中原人,夫人可否愿意相助?” 东方蕙垂眸,淡然道:“若真是如此,公子是前朝正统后裔,自然另当别论。”任琦宁心中一喜,道:“多谢夫人,还望夫人言而有信。” 东方蕙道:“我苍茫山岂会失信于人?” 任琦宁满意的点了点头,正想要说什么,门外有人匆匆的走了进来走到任琦宁跟前低声耳语了几句。任琦宁脸色微变,站起身来对东方蕙道:“在下有些急事,打扰夫人了,这就先行告辞。”东方蕙也不挽留,让人送任琦宁出去。 “师傅,你真的打算帮任琦宁?”东方幽从里面走出来,望着门外微微皱眉。 东方蕙轻哼一声道:“我什么时候说了要帮他?前朝后裔,不管是真是假…北境公主对任琦宁可说是恩重如山,他也能毫不犹豫的下杀手,这样的人注定了刻薄寡恩。只怕将来他得了天下之日就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之时。” “那师傅刚才……”东方幽不解的道。 东方蕙道:“不过是暂时安抚他一下而已。他都拿出祖辈和苍茫山的交情来说话了,我自然也不好跟他直言拒绝撕破了脸。何况,你以为一时半会儿的他能够处理完北境和前朝旧臣之间的矛盾么?只怕会将他自己的实力折腾的越来越弱。” 东方幽脸上闪过一丝茫然,不太明白师傅为什么不干脆拒绝了任琦宁。不过,师傅不选择任琦宁总是一件好事。至于墨景黎…她有的是办法解决他! 北戎使臣暂住的驿馆里,经过几天的休息,柳贵妃的伤势似乎好一些了。耶律泓和容华公主也打算准备启程回北戎了,耶律野虽然想要将耶律泓拖在璃城多留一些日子,也方便北戎王庭那边的布置,却也实在找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再留在璃城。只能邀请耶律泓前往他在大楚驻军的一座城池盘桓几天。原本以为耶律泓是不会答应的,毕竟他们兄弟的欢喜大家心知肚明,就是耶律野自己也不会单枪匹马的跑到耶律泓的地盘上去。没想到,耶律泓只是稍作考虑便答应了下来。 兄弟俩定下了之后的行程,要临走之前自然还要去定王府向叶璃和墨修尧告别。 叶璃看着跟在耶律野身边的柳贵妃,眼中也多了几分淡淡的感叹。或许是因为身份被拆穿了的缘故柳贵妃这一次并没有再带着面纱。但是叶璃却宁愿她继续带着面纱,因为只要一想起她那保养得宜的美丽容颜是怎么来的,叶璃就忍不住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耶律太子和七王子远道而来,本王若是有什么地方招待不周,还请两位莫怪。”墨修尧看向耶律泓和耶律野兄弟笑道。耶律泓笑道:“定王客气了,是咱们打扰了许久。今日告辞,若是将来定王和王妃大驾光临北戎,也好让在下一尽地主之谊。” 墨修尧点头道:“本王和王妃也久慕草原风光,一定会有机会的。” 耶律泓会意,笑道:“如此,在下恭候王爷和王妃大驾。” 耶律野有些狐疑的看着墨修尧和耶律泓打着机锋,总觉得这两人说中有话。他让柳贵妃写信给北戎王告耶律泓勾结墨修尧叛国自然是诬陷,但是现在他倒是真的有些怀疑了。若有所思的看了耶律泓一眼,耶律野道:“王兄,王嫂,时候不早咱们该走了。” 耶律泓也不反驳,点头道:“七弟说的不错,咱们确实该走了。定王,王妃,就此告辞。” 叶璃含笑点头,“太子,公主,七王子,一路顺风。” 坐在耶律野身边的柳贵妃盯着叶璃,突然开口道:“我要带两个人走。” 闻言,众人不由得都皱起了眉头。耶律野警告的瞪了柳贵妃一眼,柳贵妃却不理会他的眼神,看着叶璃道:“我要将啸云和珍宁带走。”叶璃侧首微微一笑,“清伊娜姑娘要以什么名义带走长兴王和珍宁公主?” 柳贵妃脸色一变,扬起下巴道:“他们刺伤了我难道不该就有我处置么?” 叶璃神色平淡,悠然道:“刺伤?本妃以为是姑娘你意图刺杀长兴王和珍宁公主才被误伤的。既然姑娘这么说,七皇子,长兴王和珍宁公主也需要本妃给他们一个交待。就请你将这么清伊娜姑娘留下吧。” “你敢!我是北戎的七皇妃!”柳贵妃厉声道。 耶律野皱眉,看着叶璃道:“王妃,这只怕不合适。”倒不是他舍不得柳贵妃,只不过北戎王那里还需要柳贵妃替他说话罢了。而且,明面上柳贵妃也还是他未来的王妃,若是就这么留在了璃城,那也是丢他的脸面。 耶律泓突然开口笑道:“本太子怎么记得七弟妹几年前就过世了,七弟什么时候又续娶了?啊,对了,父王说了这次回到北戎就为七弟举办大婚仪式。”原本的七皇子妃也是北戎大部落的女儿,几年前病死了。耶律野便一直没有再娶大妃,倒是没有想到居然会弄出这样一个女人出来。耶律泓也被柳贵妃在北戎王面前上过不少眼药吃过一些亏。既然定王妃想要留下她,耶律泓自然乐得出口帮忙。 耶律野脸色阴沉,看着柳贵妃的脸心中同样也在摇摆不定。如今北戎大军和墨家军对峙,柳贵妃原本的用处也就当然无存了,唯一的用处就是她对北戎王的影响力。但是正如耶律泓所说的,一旦回到北戎父王很可能就会替他办婚礼,他可从来没有想过真的要迎娶柳贵妃为大妃,就是做庶妃侍妾他也不愿意。是将柳贵妃带回去,还是趁机摆脱她?这是一个问题。 看到耶律野脸上闪过的深思,柳贵妃不由得心中一慌。若是被留在璃城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柳贵妃心中清楚的很,心中不由得暗暗后悔刚才的冲动。这两年来她送过不少伤,但是这一次不仅是在墨修尧和叶璃面前丢尽了脸,更重要的是害她如此的人正是她的亲生女儿。这让她如何能够咽得下这口气,所以才开口问墨修尧和叶璃索要珍宁公主和墨啸云。却没想到竟然会将自己赔进去。 对上叶璃淡然含笑的眼神,柳贵妃心中突然一冷。在看向墨修尧似乎没有丝毫意外的模样,柳贵妃顿时明白,从一开始墨修尧和叶璃就打算留下自己,无论自己会不会开口要人。 “不,我不要留在璃城!”柳贵妃断然道:“我要回北戎,耶律野,带我走!” 如果她的语气不是如此强硬的话,耶律野或许还会考虑。柳贵妃话音未落,之间耶律野脸色一冷,抬手挥开她的手对叶璃和墨修尧道:“既然她伤了长兴王和珍宁公主,就交给定王和王妃处置吧。” “不!耶律野,你不能这么对我!你别忘了,要不是有我……” 耶律野冷笑一声道:“你是想要告诉定王和定王妃,你是如何叛国的么?不错,正是因为有你帮忙本王才那么轻易攻下大楚的边关和几座城池的。那又如何?”嘲讽的扫了一脸惊恐的柳贵妃一眼,深深地觉得自己做的决定没有错。他是北戎尊贵的七王子,怎么能为了这个女人让整个北戎的贵族们看笑话? “定王,定王妃,告辞。”不在理会柳贵妃,耶律野毫不犹豫的转身而去。 耶律泓朝着叶璃和墨修尧拱了拱手也跟着走了,容华公主跟在耶律泓身后,对叶璃笑了笑,走到柳贵妃身边时停了一下,低声道:“柳贵妃,想必咱们以后不会再见了。你放心,定王和定王妃一定会好好招待你这个叛国的…贱人的。” “不…不要,带我一起走!”柳贵妃惊恐的叫道。 容华公主冷笑一声,甩开柳贵妃的手踏出了大门。 351.柳贵妃的下场 351。柳贵妃的下场 “叛国?”安静的大厅中,墨修尧的声音淡淡的响起。刚刚还理直气壮的柳贵妃脸色顿时就变得惨败如纸。就连那窈窕的白色身影也不由得簌簌发抖,她早已经足够了解,这个自己曾经迷恋过的男子到底能够多么的冷酷绝情。虽然现在大楚已经和定王府没有关系了,但是如果墨修尧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柳贵妃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惊惧的望着眼前似乎无喜无怒的男子。 虽然原本他们觉得北戎人攻入关内实在是太过容易了一些,但是却都没有怀疑到柳贵妃身上。但是认真想想,柳家当年身为墨景祁最宠信重要的权臣,而墨景祁又一向是文武不分,随意任用官员。柳家能够知道许多大楚的兵力布防其实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虽然墨景祁临死之前已经彻底厌弃了柳家,而墨景黎也一直提防着柳家,却并没有考虑过布防这一块。毕竟明面上看,这些也跟柳家扯不上什么关系。最重要的是,将这些泄漏给北戎的并不是柳家的其他人,而是原本应该最不可能的柳贵妃。 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白衣女子,叶璃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暗暗叹息。虽然很讨厌柳贵妃,但是叶璃到现在依然还记得当年在墨景祁身边那个骄傲的鄙视她的白衣女子。谁能想到,昔日宠冠六宫的柳贵妃会落到如此地步? “修尧?”叶璃想了想,还是觉得柳贵妃还是交给墨修尧亲自处置比较好。柳贵妃如今的下场固然可悲,却也同样可恨。 墨修尧含笑握住叶璃的双手道:“这事儿…如今其实跟咱们没什么关系了。派人去请黎王和长兴王过来吧。”如今,墨景黎才是大楚的摄政王,而柳贵妃是墨啸云的亲娘,自然是交给他们处置了。相信,当初被这个女人耍了的墨景黎一定会给他一个满意的处置的。 墨景黎来得很快,前几天刚刚大出血又被墨修尧气得不轻的墨景黎来的时候脸色并不好看。跟在他身边的是同样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的叶莹和栖霞公主。不过比起栖霞公主,叶莹的模样倒是还不算糟糕了。其实墨景黎如果娶了东方幽的话,最大的受害者应该是栖霞公主。毕竟,叶莹好歹还有一个正妃的名声,这么多年了栖霞公主依然什么都没有。之前在璃城几次去求见安溪公主也被以女王要养胎为由拒绝了。如果真的让墨景黎娶了东方幽这样来头大的女人,定王府哪里还有栖霞公主的容身之处? 跟在墨景黎三人后面来的正是墨啸云和珍宁公主。 “定王叔,王妃,出什么…”珍宁公主的话还没说完,便看到了站在一边的柳贵妃,不由得脸色一变。这些日子珍宁公主从沈扬那里拿了一些药来涂抹,脸上狰狞的伤痕已经有了一些肉眼可见的效果。或许是看到了希望,珍宁公主的心情也好了许多,连带着眉宇间的阴郁也散去了不少。虽然不一定能够恢复如初,但是至少不会吓到人。但是看到柳贵妃,珍宁公主的脸色还是难看了不少。不只是因为柳贵妃给她造成的这些痛苦,更多的是因为那天在长兴王府听到的沈扬所说的话。如果从前珍宁公主是因为被母亲伤害而怨恨着的话。现在就是完完全全的厌恶和恶心了。一个为了美貌能够接二连三的扼杀腹中胎儿的女人,珍宁公主觉得当初她差点害死自己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了。 “她怎么还在这里?”珍宁公主厌恶的皱眉道。 墨景黎的脸色也不好看,当初柳贵妃以孩子的下落骗她的事情他可没有忘记过。只不过是碍于耶律野不好做什么罢了,现在耶律野都走了,这女人还留在这里……墨景黎眸中闪过一丝冷光,神色不善的看向墨修尧道:“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见这个女人?” 墨修尧挑眉,淡淡的将刚才耶律野的话说了一遍。听了墨修尧的话,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不只是墨景黎墨啸云,就连栖霞公主和叶莹看着柳贵妃的眼神也充满了震惊。虽然她们都是女子,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说实话,却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叛国这种事。即使是栖霞公主跟着墨景黎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将攸关南诏皇室存亡的秘密告诉墨景黎。 “柳云裳!”珍宁公主忍不住放声尖叫起来,瞪着柳贵妃的目光仿佛淬了毒一般的阴狠。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真是疯了!她难道没有想过将北戎大军引入大楚,柳家要怎么办,她的儿女要怎么办?想起当初楚京险些被破,她们姐弟俩依偎在一起等死的时候的感觉…原来造成这一切的正是自己的生身母亲。 “贱人!”墨景黎脸色阴鸷,狠狠地一个耳光甩过去。这一耳光却是完全没有留情的意思,即使柳贵妃比起一般的闺中女子会一些武艺,也被这又急又快的一耳光打得跌倒在地,额头撞上了一边的椅子。一口血从口中溢出,柳贵妃痛苦的捂住了腹部。甚至有一颗牙齿和着血一起吐了出来。虽然已经过了好些日子,但是当初珍宁公主刺下的伤并没有好全,这会儿跌倒在地上,腹部的伤口更是火辣辣的作痛。 一个耳光根本就不能解墨景黎胸中的怒气。这个女人…大楚如此溃败,如今退守江南,居然都是因为这个女人!看着如今墨修尧占据这辽阔的土地而自己却只能退守江南那面积不足原本的四分之一的领土,就让墨景黎恨不能将柳贵妃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黎王。”墨景黎还想再上前踹几脚,却被墨修尧叫住了。 墨景黎冷冷的看着他,嘲讽的道:“难不成定王还想要救这个贱人?也是…当年这女人对定王可是一往情深。” 墨修尧挑眉一笑,淡淡道:“黎王误会了,本王是想说…别弄脏了本王的地板,还有…别教坏了孩子。”众人一愣,顺着墨修尧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一个小小的脑袋从门外探出来,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里面的情形。叶璃脸色微沉,淡淡道:“御宸,来不过来。” 墨小宝眨眨眼睛,笑眯眯的朝叶璃挥挥手,“娘亲,这儿在干什么呀?”跨国门槛踏入大厅,众人这才看见身后还带着一串小萝卜。冷君涵,徐知睿也跟在后面蹭了进来。一看叶璃的神色,墨小宝就知道不好。娘亲生气了啊。连忙扬起天真无邪的笑容朝着叶璃奔了过去。却见一道白影闪过,原本还坐在地上的柳贵妃突然猛得一跃而起,朝着墨小宝扑了过去。 “啊?!”大厅里响起一声惨叫。柳贵妃捧着自己的右手含恨瞪着眼前的人,右手手腕上一条又深又重的血痕划过,鲜血流淌不止。原本差一点遇险的墨小宝被叶璃搂在怀中,叶璃的另一只手上还握着一把滴着血的短刃。墨小宝吓得脸色发白,唤了一声娘亲便趴在叶璃怀里不肯动了。他再聪明也只是隔七八岁的孩子,受了这样的惊吓没有哭出来已经算是勇敢了。叶璃清丽温婉的容颜上仿佛结了一层寒霜,冷冷的盯着眼前的女子眼中第一次闪现出汹涌的杀意。 柳贵妃早已经明白,在这人生地不熟的璃城里,自己落到墨修尧和墨景黎手里都是死路一条。刚刚朝墨小宝以一扑,可以说是全力一搏了。却没想到依然功败垂成,叶璃这一刀没有丝毫留情,就算不死柳贵妃的右手从此也算是废了。虽然经常听人说起定王府如何的武艺不凡,但是柳贵妃却从未当真。她并没有真正和叶璃交过手,也没有怎么看过叶璃和别人动手。十年前叶璃连射箭都还不利落,却没有想到她的动作居然会如此敏捷狠辣。 “娘亲……”墨小宝趴在叶璃怀中,委委屈屈的叫道。 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这一年多墨小宝长高了不少,叶璃抱起来都有些吃力了。看着怀里眼睛发红的儿子,叶璃心中一软。收起短刃抱着墨小宝走回了墨修尧身边,将他放到墨修尧怀里。 虽然墨小宝一向跟他父王不对盘,但是这个时候却十分乖巧。坐在父王的怀中,墨小宝突然觉得刚才的惊吓突然平息了不好,白生生的小脸也多了一丝血色。冷君涵和徐知睿也被吓得不轻,虽然他们没有看清楚叶璃和柳贵妃的动作,但是那一地的血和众人的脸色却还是看到了的。叶璃招来人将两个孩子抱走,这两个年纪比墨小宝还小,胆子也墨小宝大吓到了可不好。 墨修尧低头看了看在自己怀中有些不安的扭动的墨小宝,有些僵硬的抬手拍了拍他算是安抚。扫向柳贵妃的目光却是阴沉的连墨景黎都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被震惊的站在一边的墨啸云和珍宁公主更是连动弹一下都不行了。也没见墨修尧怎么出手,众人只觉的大厅里两道虚影晃过,墨修尧已经抱着墨小宝重新坐回了椅子里。而原本靠着椅子的柳贵妃却已经再一次跌回了地上。只见她四肢以一种十分诡异的模样软软的耷拉在地上,整个人根本无法动弹。但是刚才叶璃只是划了一刀柳贵妃就惨叫声响的连外面都能够听见了,这会儿经此巨变却连吭都没有吭一声。 众人定睛一看,才发现并不是柳贵妃没有惨叫。而是被点了哑穴,根本就发不出丝毫的声音来。不用看她的伤势,只要看看柳贵妃狰狞扭曲的表情就知道她到底有多痛了。但是这样的酷刑加诸在一个美貌如花的女子身上,却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同情。就连墨啸云和珍宁公主姐弟俩也只是愣了一愣,然后偏过了头去不敢再看。 柳贵妃痛得浑身发抖,但是即使她用尽了仅剩的力气也依然喊不出一个字来。只能惊恐的望着眼前的众人一脸冷漠的看着自己。曾经柳贵妃以为自己刚刚离开皇宫的那段日子过的十分痛苦,痛苦的她永远也不想去回想那段日子。但是现在她才明白,比起落到墨修尧的手里,她宁愿一辈子都过那样的日子。 墨小宝坐在墨修尧怀里,好奇的看着柳贵妃在地上痛苦的扭动着。因为四肢根本无法移动,她像是一条虫子一般只有身子在地上扭动着,“父王,她怎么了?”墨修尧漫不经心的拍拍他的小脑袋道:“她闲着没事躺地上玩儿。”墨小宝眨了眨大眼睛,黑黝黝的眼底闪过慧黠的光芒。父王当他是笨蛋么……这个大婶明明就很痛苦的样子。父王好厉害…。比娘亲和大舅舅还厉害…… 看着柳贵妃叫得差不多没力气了,墨修尧才轻哼一声左手手指轻弹,解开了柳贵妃的哑穴。柳贵妃痛吟一声,早已经浑身大汗淋漓狼狈不堪。躺在地上依然不时的因为剧烈的痛苦而颤动着,“墨…墨修尧,你、好狠……” 墨修尧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对她的指控不以为意。敢伤害他儿子,他还留着她一命,墨修尧都快被自己的善良感动了。 “阿璃,别生气。我以后会好好操练墨小宝的。”看着叶璃还有些冷凝的脸色,墨修尧连忙安慰道。暗中还甩给了墨小宝一个隐含威胁的眼神。墨小宝缩了缩小脑袋,连连点头道:“娘亲,小宝以后会跟父王学好厉害的武功。小宝长大了要保护娘亲!” 墨修尧不悦的朝他甩了个眼刀。滚!保护阿璃是本王的事情。 墨小宝眼巴巴的望着娘亲,努力卖萌。叶璃伸手摸摸他的小脑袋,淡淡一笑道:“是娘亲不该让你进来。” “娘亲,对不起。小宝不该贪玩儿,在外面偷听。”墨小宝乖乖认错。呜呜,惹娘亲难过父王肯定会狠狠地修理他。这副母慈子孝,夫妇恩爱的模样却让旁边的人看得万分不爽。墨景黎冷眼瞪着墨修尧道:“本王不是来看你们全家和睦的。” 墨修尧也不在意,好心情的挑眉道:“本王一家和睦黎王不高兴么?” 墨景黎轻哼了一声,目光阴冷的盯着柳贵妃问道:“这个女人,定王打算怎么处置?”墨修尧剑眉轻扬,无所谓的道:“既然本王让你请了黎王和长兴王过来,这个女人自然是交给你们处理了。不过…因为刚才的事情本王改变主意了。” “定王想怎么样?”墨景黎并没有将墨啸云和珍宁公主看在眼里,自然也没打算和他们商量,只是看着墨修尧。墨修尧目光淡淡的从柳贵妃身上扫过,淡然道:“本王要她的命。你们想要怎么对付她本王不管,但是谁敢让她活着离开璃城,就跟她一起死吧。” 墨景黎明白了墨修尧的意思,墨修尧不想要柳贵妃立刻就死,但是也绝不许她好好活着。所以,想要折磨柳贵妃,随便。想要救她,休想。 墨景黎也无所谓,他可没有想要救柳贵妃的意思。但是折磨她一番出口气却还是不错的,正好这些天他心里憋了不少气。 柳贵妃惊恐的望着大厅中的众人,却只看到众人冷漠的眼神。 “不…不要…啸云,珍宁,母妃错了…救救我,我不想死……”柳贵妃哀求的望着墨啸云和珍宁公主,低声哀求道。曾经高高在上的模样早已完全抛去,为了活下去她不介意让自己低微的尘埃里。 墨啸云默然的看着她无动于衷,珍宁公主慢慢上前一步,在柳贵妃跟前蹲了下来。;柳贵妃心中一喜,她知道比起从小被父亲教导的儿子来,这个女儿一向心软得多,“珍宁,珍宁,母妃错了…你救救母妃,母妃以后会疼你的……” 珍宁公主抬手,慢慢拉开了脸上的面纱露出脸上扭曲珍宁的疤痕。因为上面抹了药,看上去反倒比从前更加恐怖,柳贵妃不由得一怔,被珍宁公主脸上的疤痕吓了一跳。只见珍宁公主淡淡的看着她道:“你不是我母妃,我母妃两年前就死了。你看到了么…这就是母妃留给我的纪念,你说…我会救你么?我和弟弟的命也是别人救回来的呢。我救不了你……” 说完,珍宁公主重新带上了面纱站起身来转身离开。 “不…不是,那跟我没关系。别走……”柳贵妃想要伸手拉住珍宁公主,但是已经断了的手臂却丝毫也不起作用,别说抬起来抓人了,就连动也动不了一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珍宁公主拉过墨啸云往门外走去。 “不!珍宁你回来!” 珍宁公主的脚步在门口停了一下,拉着墨啸云加快了脚步消失在门外。 柳贵妃眼底最后一丝光亮终于湮灭,绝望的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忍不住放声大叫起来,“墨宁!墨啸云,你们这两个不孝子!当年我怎么没杀了你们?!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孽子……” 门外,听着从里面传来的满是恨意的怒骂声,姐弟俩停下了脚步。珍宁公主覆在脸上的面纱也湿了一块。墨啸云低头握住她的手,珍宁公主深吸了一口气道:“咱们回家去吧。” 墨啸云点点头道:“好,姐姐,咱们回家。” 大厅里,柳贵妃依然怒骂不休,墨修尧微微勾起唇角,一挥手一道寒光闪过,柳贵妃尖锐的声音戛然而止。柳贵妃的哑穴上沁出一道血痕,显然墨修尧这一手直接伤了她的哑穴,从此柳贵妃再也不能发出一丝声音了。 墨修尧直接无视了柳贵妃怨毒的眼神,看着墨景黎道:“现在你可以把她带走了。” 墨景黎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墨修尧,“你果然够狠心。”柳贵妃四肢皆断,又成了哑巴。这样的人就算是活着也掀不起什么大浪了,只怕活得越久就越是痛苦。墨修尧淡然一笑,“本王现在也可以给她一个痛快。” “不用了!”墨景黎冷硬的道。招来等候在门外的侍卫将柳贵妃带走,看了墨修尧和叶璃一眼道:“希望你们遵守承诺。”任琦宁去拜访过东方蕙的消息他当然知道,但是定王府却没有任何动作,这让他不由得有些担心。 墨修尧想起昨晚刚刚听到的一个消息,勾起一丝有趣的笑意道:“景黎,有句话说得好,靠山山倒,靠树树倒,与其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还不如靠自己。” “你们想毁约?”墨修尧皱眉,阴郁的道。 叶璃淡淡笑道:“黎王误会了,只是…就算我们阻止了任琦宁,也不代表赢的人便是黎王。黎王明白么?” 跟叶璃谈这种事情,总是让墨景黎有些不愉快,没好气的道:“只要你们遵守约定就行了,其他事情不劳费心。” 叶璃无所谓的点头道:“既然如此,黎王放心便是。” 墨景黎冷哼一声,也不理会在一边听得一脸茫然的叶莹和栖霞公主,自己转身走了出去。栖霞公主和叶莹也只得匆匆跟了上去。 大厅里只剩下一家三口,叶璃这才转过身来淡淡的盯着墨小宝。墨小宝小脸儿一绷,挤出一个可怜兮兮的笑容。墨修尧挑了挑眉,随手将墨小宝从自己怀里拎了出来扔到一边。七八岁了还要人抱着成何体统! “娘亲……” 叶璃淡淡的看着他,“你今天为什么会在府里?” 墨小宝撇撇小嘴,“这里不是小宝的家么?娘亲这样说小宝好伤心。” “别装哭,你连半滴眼泪都没有。”叶璃毫不客气的拆穿他的苦肉计。墨小宝只得讪讪的放下捂着眼睛的小手,果然干干的连一点红的迹象都没有。墨小宝小心的往前蹭了两步,恬着脸道:“娘亲,小宝错了么……” “哪儿错了?”叶璃问道。 墨小宝认真的掰着小手指道:“小宝不该不去书院念书,不该带着冷小呆和知睿一起玩儿,不该偷听娘亲和父王说话。不该……”实在想不起来还有什么不该了,但是看着娘亲好像还没消息的样子,墨小宝只得偷偷向父王求助。 墨修尧好笑的看着一向跟自己作对的乐此不疲的小子眨巴着眼睛望着自己,难得好心的道:“好了,阿璃。这小子就是欠收拾,以后我会好好教训他的,别气坏了身子。” 看着儿子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叶璃哪里还能生气?说是生墨小宝的气,不如说是在生自己的气。如果刚才不是她叫,墨小宝进来,墨小宝也不会险些被柳贵妃伤到。不过,敢偷懒偷不去书院,此风绝不可长! “昨天太公教的东西,抄写二十遍,明天送去给太公过目。另外再加一份检讨书,明白么?” 墨小宝蔫蔫儿的耷拉下了脑袋,原来只有父王喜欢罚抄写,现在又多了个娘亲了。呜呜,太公,小宝错了…… 352.失败的独门秘术 352。失败的独门秘术 墨景黎会怎么对付柳贵妃,没有人去关注。也许墨啸云和珍宁公主会关注一些,但是他们却不会再为这个曾经称之为母妃的女人做些什么。柳贵妃的所作所为,无论是哪一样都超过了他们从小所受到的教育的极限。而且,就算是为了自己得之不易的平静生活,他们也不会再为这个女人做任何事情。直到很多天以后,当墨景黎离开璃城返回江南之后,才有人在璃城郊外发现了一句早已死去多时伤痕累累的尸体。最后被墨啸云和珍宁公主就地安葬在了城外,却没有立墓碑。叶璃听了下属的禀告也只是淡淡一笑不再理会。 柳贵妃被墨景黎带走的当天,雷震霆也亲自上门像叶璃和墨修尧告辞,返回了自己的驻地。雷震霆既然已经走了,西陵皇的使者留下来也没有什么意义,第二天也跟着告辞返回西陵去了。整个璃城里,也就只剩下了安溪公主,墨景黎和任琦宁还没有走。安溪公主是有孕在身,这次亲自前来璃城本就不易,而且如今周边大楚和西陵两国正忙着较劲,南诏地处偏僻也没什么大事,安溪公主自然也不急着走了。至于任琦宁和墨景黎,没事做跑东方府比跑定王府还勤快,其心思自然是昭然若揭。 徐府 连着忙了几个月的清尘公子将政事都推给了墨修尧,难得的有了闲暇在家中休息看书。虽然清尘公子才智卓绝,但是这一年多来墨修尧和叶璃忙着征战在外,之后叶璃又有了身孕,整个定王府大半的政事都压在了清尘公子身上。说不累是不可能的,毕竟清尘公子本身并不是那些喜好权势之人。这几天送走了大半的贵客,难得清闲下来,徐清尘便毫不犹豫的将公事推给了墨修尧,在家中赋闲看看书弹弹刚到手的凤凰琴。 墨修尧也直到这一两年徐清尘十分操劳,再想想未来可能还有更多的需要仰仗清尘公子的地方,自然不能真把人得罪了。虽然不愿,却也不得不全盘接过所有的政事给清尘公子放个假。 玉白的凤凰琴在仿佛带着淡淡墨香的指下流淌出空灵悠然的琴音,将原本就宁静的院落映衬的更加幽静。就连院外府中的众人听到这样的琴声也不由得感觉浑身无一处不舒坦自在,仿佛心中的忧愁和烦恼顿时消散无踪。 “清尘公子的琴声真是好听。”另一端的院子里,秦筝正招待着慕容婷和华天香喝茶。听到院外传来的琴声慕容婷不由的叹息道。 慕容婷虽然不擅琴艺,但是秦筝和华天香却都是造诣颇深的。华天香笑道:“听了清尘公子抚琴,以后我只怕再也不敢在人前献丑了。”虽然她们对自己的琴艺都颇有信心,但是真正听到清尘公子的琴声时才直到其中的差别和距离。秦筝点头笑道:“凤三公子有琴绝之称,我也听过他的琴声,只怕比起大哥也还要稍逊一筹。” 华天香道:“凤三公子寄情于琴,有时难免过于哀婉。确是不及清尘公子令人心旷神怡沉醉其中。” 慕容婷摆摆手道:“我是听不太明白你们说的这些啦,反正清尘公子的琴声就是好听。筝儿你好幸福,可以经常蹭琴听啊。” 秦筝无奈的一笑道:“我也是第一次听到大哥弹琴,这几年大哥忙得连娘都找不到他哪儿来的时间弹琴?”慕容婷眨眨眼睛,低声道:“我听说定王和阿璃将墨景黎刚刚送来的凤凰琴送给了清尘公子,清尘公子这会儿弹得一定是凤凰琴。” 秦筝奇道:“慕容你想要看凤凰琴么?琴在大哥手里,我们只怕是不方便过去。不过回头可以请清泽去跟大哥借过来一饱眼福。” 慕容婷摇摇头,叹气道:“我不懂琴,其实我想看看焚灭剑啊。”想到号称大楚四大国宝之一,天下第一名剑的焚灭剑就在定国王府里,而她却无缘得见,就让慕容婷感到万分的牵肠挂肚,无精打采。 秦筝和华天香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就知道会这样。 徐清尘院中某处,一个美丽的白衣女子站在树梢上,痴痴的望着下面庭院中席地而坐神色悠然的抚着琴的白衣男子。美丽的眼眸中流动着欣赏,佩服,倾慕纠结痛苦等等复杂交织的感情。原本她想要直接进院子里找他,不想刚刚进入府中便听到如此优美的琴音。不由得循着琴音而来,正好看到树下如仙人般清逸出尘的白衣男子。她原本还信心满满的心突然仿佛被什么狠狠地撞了一下,随之而来的确是更多的不确定和惊慌之感。这样的男子,她真的可以能够得到他么?但是只是想到那一点点的可能,心中就立刻升起无限的愉悦和满足,这一刻,她甚至觉得她的身份她的使命,她的立场都不再重要了,只要能够和他相守。 一曲终了,徐清尘停了下来,只是靠着大树享受着这难得的悠闲自在。 “清尘公子。”白衣女子飘然落地,望着他的眼眸温柔如水。 徐清尘微微蹙眉,神色平淡的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淡然道:“东方姑娘,不请自来未免失礼。” 东方幽眼神一暗,低声道:“我有事情想要跟清尘公子谈,一时失礼,请公子见谅。” 徐清尘小心的将凤凰琴收纳进琴匣中,站起身来看着东方幽道:“这几天,城中一应事物都交由定王处置,东方姑娘若是有什么事情应该去定王府。”东方幽连忙摇头道:“不,我来找公子与苍茫山并不相干,只是有些话想要私下跟公子说。” 徐清尘蹙眉道:“在下似乎跟姑娘并无交情,应该也没有什么私事可说。东方姑娘请回吧。”说完,抱起琴匣就准备进屋去了。 “不,清尘公子……”看到徐清尘要走,东方幽连忙着急的叫道,“清尘公子!”一急之下,竟然使上了轻功,飘然一跃便挡在了徐清尘的前面。东方幽的武功能得墨修尧一赞,足以证明是真的不错了。而徐清尘却正好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实力悬殊可想而知。东方幽硬要挡在徐清尘面前,徐清尘自然是走不了的。 “东方姑娘这是何意?”徐清尘俊颜微沉。 “清尘公子,你…你就连看也不愿意看我一眼么?”东方幽有些委屈的望着眼前的男子,她虽然从小到大并没有接触过什么人,但是只看身边的人表现和下山之后许多人沉迷的目光,她也知道自己是足够优秀美丽的。但是为什么清尘公子却连看自己一眼也不愿意? 徐清尘皱眉不语,东方幽低声轻喃道:“公子…清尘公子,你看我一眼好不好?” 徐清尘俊逸的双眉皱的更紧了,东方幽的声音低沉而幽柔,却让他有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仿佛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将要破空而出,目光也不由自主的想要向东方幽望去。 但是徐清尘并不是别人,眼眸中只是一闪而过的迷茫之后便重新变得宁静无波。神色平淡的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那张原本并非绝美的容颜仿佛瞬间变得无比的灵动美丽。仿佛在那一瞬间,时间的一切都褪去了颜色,只剩下眼前的女子是鲜活而明媚的。 “公子,清尘公子…我不美么?你看看我好不好?”东方幽深深的望着徐清尘,幽幽轻喃道。 徐清尘定定的望着东方幽,许久不语。 东方幽见他凝望着自己不动,心中一喜。稍稍上前了一步,脸上的笑容更加柔美,“清尘公子…我美么?” “你…很美…” 东方幽大喜再次上前,走到了离徐清尘一步远的地方,眉心出现了一片淡淡的艳色,将整个人衬得更加柔媚动人,“公子……” “东方姑娘,你到底要说什么。”徐清尘的声音淡淡的响起,平静无波。 “噗——”听到徐清尘的声音,东方幽蓦地睁大了眼睛,一口鲜血从口中扑出。徐清尘往旁边摞了一步,正好避开了她喷出的血。一瞬间,原本东方幽脸上惑人的魅色荡然无存,反而更多了几分难堪和虚弱。蛊惑人心的秘术本就是一把双刃剑,若是能够将人控制住,自然可以随心所欲让人痴迷甚至言听计从。但是一旦对方心智坚定,不受影响,那么受伤的就是施术者自己。东方幽正在最要紧的时候被徐清尘突然出声打断,反受其害。一时间脸色黯淡内息更是横冲直撞显然内伤不轻。 “清尘公子……”东方幽惊愕的望着眼前的白衣男子,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失败了。那日在夜宴上,她只是略施了一些皮毛,便让在场多少高官权贵心神动荡,没想到竟然会在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男人身上失败,特别是她已经施展了她所能动用的最高深的秘术。到了这个程度,一般的男子就算有杀父之后也会全然忘记臣服在她的秘术之下。这个男人,当真有如此讨厌她么? “旁门左道,姑娘还请自重。”徐清尘不悦的扫了一眼眼前的白衣女子,淡淡道。清云先生寿宴那一晚徐清尘早就见识过东方幽对男子独特而诡异的吸引力,但是之后几次见面却并没有这种感觉。就算是不知道苍茫山有这种独特的秘术,徐清尘也该感觉到不对了,又怎么会着了她的道儿。 此时,徐清尘没有倒霉,倒霉的就是东方幽了。 这种魅惑控制人心的秘术比武功更难练,东方幽算得上是很有天赋了才有如此成就。就连她的师傅东方蕙在这方面都比不上她,但是同样的,施术失败的代价也很巨大。刚才因为喷了一口血而变得灰败的脸色渐渐地开始泛红。原本幽怨的水眸也渐渐地蒙上了一层雾气,“清尘公子……” 徐清尘皱了皱眉,抬头看向院墙上某处,淡淡道:“还不出来么?” 话音刚落,两个黑衣男子从墙头落了下来,朝着徐清尘恭敬的拱手一拜,“见过清尘公子。”徐清尘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道:“阿璃就是让你们这样保护我的安全的?”堂堂徐府,被人如入无人之境也就罢了,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专门保护清尘公子的侍卫都还没有发现,那也太假了一点。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略有些惭愧的道:“王爷说,只要不危及公子的安全…最好不要破坏了公子的桃花运……”所以不是他们不尽职,而是王爷自己想要看清尘公子的笑话啊。当然如果刚才清尘公子真的着了东方幽的道,他们还是会出手的。 徐清尘早就知道墨修尧是个什么德行,也难得怪罪他们。看了一眼已经跌倒在低声开始断断续续的呻吟着的东方幽问道:“她怎么了?”其中一人上前看了一眼,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道:“这个,大概…方才东方姑娘使得是什么可以魅惑男人,勾动欲望的媚功。这个…清尘公子破了她的媚功,她受了内伤然后这个、这个内伤反噬,她就…她就……”清尘公子并不懂武功,皱着眉看了看东方幽,“伤得很重?” 侍卫声音压得低低的道:“找个男人那什么…就不重。” 清尘公子俊雅的容颜一僵,垂眸想了想道:“把她送回去给东方夫人。”既然不是他们的责任,那就不用管了。至于东方蕙到底要怎么为东方幽治伤,就不关他们的事了。他们不懂魅术啊…… 听了徐清尘的吩咐,一个侍卫上前拎起东方幽就跃出了墙头,期间被神智略有些不清的东方幽吃豆腐若干。 幽静的庭院里,徐清尘托着琴坐在大树下沉思。不远处,一个黑衣侍卫站在墙角的位置默默望天出神。不一会儿,院外传来一阵阵的喧闹声。黑衣侍卫跃上墙头看了一眼便掠了回来禀告道:“公子,老爷夫人,和东方夫人来了。” 徐清尘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先拦住他们,半刻钟以后再放进来。” 虽然不明白清尘公子这么吩咐的用意何在,但是侍卫还是很听话的领命去了。大树下,轻抚着琴匣的清尘公子俊眸中一丝冷意淡淡的划过一闪而逝。 侍卫果然十分的听话,半刻钟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徐清尘刚刚站起身来想要往外走,东方蕙已经带着徐鸿羽和徐大夫人冲了进来。徐清尘淡淡道:“爹娘,东方夫人,你们怎么来了?”因为今天不用出门,徐清尘穿着十分随意。而这份随意看在刚刚进来的人眼中,就有那么几分诡异的不得体。东方蕙神色微变,盯着徐清尘道:“你把幽儿怎么了?” 徐清尘还没说话,一边的徐大夫人却不依了。不悦的扫了东方蕙一眼,脸色一沉。什么叫把东方幽怎么了?她儿子能将东方幽怎么样?她害怕东方幽对清尘使什么诡计呢。走上前将徐清尘从上到下打量了一边,徐大夫人才问道:“清尘,那位东方姑娘来过么?” 徐清尘怔了一下,点点头道:“东方姑娘半个时辰前来的。” 徐大夫人心中一惊,一把拉住徐清尘问道:“你有没有怎么样?” 这回换东方蕙不乐意了,虽然原本是东方幽想要对徐清尘使手段,但是徐大夫人这话听起来却让人很是堵心。刚刚知道东方幽的打算,东方蕙平生第一次恨得想要掐死这个一手养大的徒儿。东方蕙自己并不精通魅术,虽然这魅术是苍茫山的独门秘术,但是东方蕙自己并不怎么看得起这项能力。年轻的时候也只是稍有涉猎便放下了。这种魅惑人的手段成功的先决条件便是男人的心智不够坚定,但是心智不够坚定的人东方蕙又怎能看得上,进而不惜使用这种不成功便成仁的招数去魅惑对方?所以这种东西对东方蕙来说完全就是个鸡肋。 在知道东方幽打算用魅术对付徐清尘的时候,东方蕙恨不得切开东方幽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徐清尘那种人,哪里是能够被魅术控制的?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冷心冷情,东方蕙就是相信墨修尧被魅术控制了也不相信徐清尘会被控制。生怕东方幽除了什么什么意外,东方蕙连忙丢下手中的事情赶了过来,才知道东方幽已经来了大半个时辰了却还没出来。一时间,东方蕙倒是真的有些拿不准徐清尘到底中没中招了。所以才出言试探徐清尘,却被徐大夫人挡了过去。 “徐大公子,小徒前来拜访公子,许久未翻。不知道公子可知道她去了哪儿?”东方蕙沉声问道。 “这个……”徐清尘沉吟了一下,犹豫的看了看在场的三人。 徐大夫人见他为难的样子,心中也是一沉。就怕儿子当真是着了东方幽的道儿,徐鸿羽也微微皱眉,问道:“东方姑娘可是离开了,何时离开的?她来找你所为何事,为何门房没有看到东方姑娘?”徐鸿羽再是品行高洁的当世大儒也是偏向自家人的,他自然也不愿意儿子娶东方幽那样的女人。一开口就问,为何东方姑娘上门拜访却不走正门?有了这一条,就算徐清尘真的和东方幽有了什么,徐家也可以拒绝明媒正娶将东方幽抬进门。一个不走正门拜访陌生男子的女人,谁愿意娶? 听了徐鸿羽的话,东方蕙脸色有些阴郁。可惜是自己这边理亏,也是无话可说。 徐清尘从容的看着神色各异的三人,淡淡道:“东方姑娘确实过来拜访过,不过似乎突发疾病略有些不适。方才我让人将她送出门了。” “什么时候?!”东方蕙焦急的问道。 徐清尘想了想道,“大约是…两刻钟前吧。” “她怎么了?”东方蕙心中暗叫不好,徐清尘道:“这个晚辈也不太明白,东方姑娘突然吐了口血脸色也不太好看。晚辈猜想可能是从墙上跳下来受了内伤。” 东方蕙暗暗咬牙,以东方幽的武功别说从墙上跳下来,就是从山崖上跳下去也不一定会有内伤,“她们是从哪儿走的?为何外面没有人看到?”徐清尘坦然道:“因为东方姑娘是越墙而来,侍卫大约觉得东方姑娘并不想让人知道她来了,所以也从墙头走了。” “公子。”墙头上落下一人,正是方才拎着东方幽出去的黑衣侍卫。刚刚被某人吃了许多豆腐的纯情侍卫木讷的面容微带一丝红晕,看到院子里突然多了这一群人不由一愣,“大先生,大夫人。” “幽儿在哪儿?”东方蕙厉声问道。 侍卫怔了怔,反应过来才道:“在下送东方姑娘出去了。” “这么快送回驿馆了?”除非用轻功,否则这么短的时间从徐府到东方府一个来回根本不够。但是大白天也不会有人用轻功带着一个女子在外面乱走。侍卫摇摇头道:“属下在外面碰到了黎王,黎王说正好要去东方府拜访夫人,就顺便送东方姑娘回去了。” “你将幽儿交给了墨景黎?!”东方蕙厉声道。 黑衣侍卫有些委屈,“是东方姑娘自己同意黎王送她回去的啊。”难道这东方姑娘闯空门,他们还要包送回去么?就算送回去了也跟这位东方夫人错开了啊,等东方夫人回去再想办法救东方姑娘也来不及了啊。 徐大夫人可不管东方幽到底怎么了,只要她的儿子没事就好。还是那句话,她宁愿清尘这辈子娶不到媳妇儿,也不能娶那个东方幽!徐大夫人笑眯眯的抬手替儿子整整衣衫,薄责道:“你这孩子真是的,有客人来了怎么也不换身衣裳再出来。” “孩儿知错。”徐清尘也不辩驳,淡淡的笑道。 东方蕙可没有心情看他们母子情深,冷着脸对徐鸿羽拱拱手道:“徐大哥,告辞!” 徐鸿羽淡淡点头,“不送。” 送走了东方蕙,徐鸿羽才若有所思的看着徐清尘,问道:“是墨景黎刚好碰上了东方幽,还是东方幽刚好碰上墨景黎?” 徐清尘微微一笑,霁月风光,“父亲,这有什么区别么?” 徐鸿羽想了想,淡淡的道:“这里面有什么区别,你不明白么?东方幽那里……”徐清尘笑道:“东方幽并未失去神智,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也与咱们徐家和定王府无关。”看着儿子淡然若定的模样,徐鸿羽满意的点了点头,“做的很好。”东方幽敢算计徐家,落得什么下场也是活该。徐家的人可从来都没有心慈手软以德报怨的烂好人。 ------题外话------ 亲爱滴亲亲们,新年快乐,元旦快乐。2014年来了,这本书居然从2012写到2014,感谢亲爱哒们的支持。么么哒~ 353.无奈的婚事 353。无奈的婚事 东方蕙气急败坏的赶到墨景黎下榻的驿馆,却并没有看到墨景黎和东方幽。不由得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了,出了驿馆又往东方府而去,这一次倒是没有扑空。只可惜一进门看到的场景却令东方蕙几乎吐血。 东方幽的房间里,一进门就看到地上随意的甩着的凌乱衣物。东方蕙脸色沉了沉,挥退了跟在身后的随从走了进去。果然看到床榻上一对男女交颈而卧,那女子脸色绯红双眸微闭显然还在沉睡之中。还有房间的飘散着的浓浓的麝香味,再在的提醒着东方蕙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墨景黎!”东方蕙咬牙。 东方蕙一进来,墨景黎就睁开了眼睛。看到东方蕙如此神色倒也不惧,坐起身来平静的道:“东方夫人,可否请你先行出去一下?”东方蕙面色如霜,一挥袖恨恨的道:“黎王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们说话间,东方幽也渐渐的醒转过来,对上师傅愤怒的神色不由得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墨景黎的怀里,不由放声尖叫起来。东方蕙冷冷道:“闭嘴!你还好意思叫?!收拾好了立刻给我出来!”说完,方才转身出去。 东方幽一时见被这突然而来的意外情形吓得彻底呆住了。头脑里混混沉沉的她根本就想不起来在她用秘术蛊惑徐清尘失败之后的事情,但是只看眼前的情形她也能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墨景黎,你好大的胆子,我要杀了你!”东方幽厉声叫道。也不管两人还身在床上,挥掌就往墨景黎的头上拍去。墨景黎的武功或许比东方幽要稍逊一筹,但是东方幽内伤未愈,刚刚又经历了那样一场情事,正是无力的时候。墨景黎一抬手便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紧紧地牵制在怀中。 “墨景黎!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东方幽气得眼睛发红,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计划的好好的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不仅她蛊惑徐清尘失败,还被墨景黎趁虚而入占了便宜。她也知道,从此以后她彻底的失去了让徐清尘接受她的机会。百年书香门第的徐家,天下第一公子的徐清尘怎么会娶一个残花败柳的女子?只要一想到此处,东方幽就很不得将墨景黎寝皮食肉,碎尸万段。 墨景黎死死的牵制着东方幽的双手,不悦的道:“闹够了么?”原本他也打算好好的对东方幽,毕竟东方幽的身份和能力都很不错,更重要的是得到她就代表着得到了苍茫山的支持。只要东方幽乖乖听话,他自然会好好待她。却没想到这女人一醒过来就对他喊打喊杀,怒骂不休。这个女人难道忘了,她已经是他的女人了么?就算再怎么闹又有什么用? “现在会闹?之前你倒是别往本王身上贴啊。”墨景黎冷笑一声,嘲讽的道。 脑海里那些破碎而断续的情景让东方幽脸色难堪至极,听了墨景黎的话,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墨景黎说的并没有错,最开始便是她主动贴到墨景黎身上去的,即使并不是她自己的真实意愿,但是却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见她不再闹腾了,墨景黎这才放开她起身下床,拿过放在一边的衣服从容的穿上。一边俯身看着东方幽道:“事已至此,只要你乖乖听话,本王自然会好好待你。至于你心心念念的清尘公子…他明知道你被内伤反噬犹如中了媚药一般,不也毫不犹豫的将你丢出去了么?难不成你还念着他?” “啪!”东方幽狠狠地一个耳光甩在墨景黎脸上,“混蛋!” 墨景黎眼神一冷,却很快将滔天的怒火压了下去。站起身来看着她道:“既然醒了,就赶快起来吧。你师傅在外面等着。” “我不会嫁给你的!”东方幽恨恨的盯着他,咬牙道。 墨景黎不以为意,“现在,除了我还有谁跟要你?” 外面,东方府的大厅里。东方蕙早就遣退了侍候的众人,独自一人坐在听着凝眉思索着。风云犹存的容颜上,满是阴鸷之意。徐家这一手实在是太狠了,也真真切切的斩断了东方蕙对定王府和徐家最后的一丝期望。虽然徐清尘说得好像这完全是一个意外一般,但是东方蕙却不会相信事情真的这么简单。东方幽施术失败,内伤反噬。徐清尘让人送她回去却正好就碰上了墨景黎,然后墨景黎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为东方幽疗伤的那个人。一切看似寻常,但是几十年执掌苍茫山的敏锐和直觉都告诉她,这绝对不是一件巧合。 其实在东方蕙心中否决了任琦宁之后,留给苍茫山的选择并不多。要么所有人全部返回苍茫山避世不出,要么就只能选择墨景黎。但是自己选择,和现在这样的被迫选择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和结果。这样为人算计和胁迫的感觉,不仅让东方蕙恨起徒儿的不知分寸和墨景黎的趁虚而入。甚至更恨起了徐清尘的无情和对东方幽的算计,想得更深入一点,这是定王府对苍茫山的嫌弃和轻视。 “夫人,定王妃和徐二少夫人来访。”门外的侍从匆匆进来禀告道。东方蕙皱眉,叶璃选在这个时候来拜访,也未免太巧了一些。想了想,东方蕙问道:“定王妃可有说所为何事?”侍从道:“定王妃说听闻东方姑娘玉体违和,特与徐家二少夫人前来探望。” 这个时候东方蕙并不想将叶璃,但是跟叶璃一同前来的却是徐家的二少夫人,这让东方蕙不得不怀疑叶璃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沉默了片刻,才有些挫败的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罢了…请定王妃进来吧。” 不多时叶璃和秦筝便携手走了进来,看着东方蕙不怎么愉悦的脸色,叶璃恍若不见,含笑道:“叶璃冒昧来访,还请东方夫人恕罪。”东方蕙目光在秦筝身上稍微顿了一下,才道:“王妃言重了,王妃和二少夫人能大家光临,敝府可谓是蓬荜生辉。” 秦筝知道的其实并不多,只是听徐大夫人说了几句东方幽的所作所为罢了。而且这段时间东方幽对徐清尘的纠缠秦筝也是有所耳闻的,即使如此也没想到东方幽居然有胆子闯入徐府对徐清尘徐清尘图谋不轨。即使秦筝平日里接触了如叶璃慕容婷这般性格不同于一般的女子,也听说过不少奇葩的事情,但是对于东方幽的举动也还是让她吓得不轻。不说徐清尘她是的大伯,就只清尘公子之名,曾经的大楚闺秀们有几个没有在心中有过一丝仰慕之意?徐清尘既又神仙公子之称,可想而知能够配得上他的女子必然不会是一般的人物,东方幽这样的,别说徐清尘自己和徐家不同意,只怕满璃城的姑娘们也是不能心服的。 “东方姑娘到徐府拜访,秦筝却没能亲自接待,还让东方姑娘抱病离府,婆婆已经很是训斥了秦筝一番。咱们徐家招待不周,还请东方夫人见谅。不知道东方姑娘身体如何了,还请夫人务必让秦筝见东方姑娘一面,也好当面向她赔罪。”秦筝望着东方蕙,轻言细语十分歉然的道。 这话说得客气,听起来却不怎么客气了。东方幽一个姑娘家到徐府拜访自然应该由徐家女眷中年纪最轻的二少夫人接待。但是徐家从门房到侍从到徐二少夫人本人,谁都没有见过东方幽的面,这东方姑娘到底是怎么到徐府的?又去徐府干什么?既然你不肯走正门遵从为客之道,那么东方幽出了什么问题,自然也不管徐家的事了。何况,东方幽可不是在徐家出的事,徐家还派了二少夫人亲自前来探望,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东方蕙笑容有些冷硬,这徐二少夫人默默无闻名声不显,倒是没想到也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幽儿却是有些不适,不过也没什么大碍。只是刚刚正在歇息,只怕是无法与二少夫人相见了。不如等她好些了,在请徐二夫人一起小聚一番。” 秦筝笑了笑,也不勉强。旁边叶璃淡笑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好打扰东方姑娘休息。不过…放在在外面的时候正好遇上栖霞公主,说是黎王殿下来了贵府一直没有回去,还请东方夫人转告黎王殿下一声,栖霞公主似乎有急事寻他,若是无事还是快些回去,不然只怕过不了多久栖霞公主就要找到东方府来了。” “栖霞公主?”东方蕙神色微沉,淡淡道:“我怎么不记得哪一国有栖霞公主此人?”叶璃歉然一笑道:“是本妃忘了,是栖霞姑娘。这位姑娘跟在黎王身边已经有多年了,深得黎王信任。既然话已经带到,本妃和筝儿就先行告辞了。请东方夫人替我们给东方姑娘问个好。” 叶璃站起身准备告辞,东方蕙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墨景黎已经站在了门口。看到叶璃和秦筝,墨景黎眼睛一闪,“定王府和徐少夫人也在此?”叶璃沉静的眼眸在墨景黎身上一扫而过,唇边泛起一丝浅淡的笑意道:“听说东方姑娘身体不适,特来探望。原来黎王果然在东方府。” 墨景黎难得的有些不自在,他为了苍茫山的势力使出如此手段,自然不算是光明正大。特别是还在定王府根本不屑于此的时候他还如此看重甚至不惜使出下流手段,让人看了自然是觉得落了下乘。但是墨景黎尽管在怎么心高气傲,却也还是明白自己并不是墨修尧。墨修尧可以不屑苍茫山的势力,不要苍茫山的扶持,他墨景黎却不能。虽然不甘,却也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但是在这种情形下,面对着叶璃的时候,墨景黎还是不可避免的感到难堪。这个世上,他最不愿意的事情大约就是在墨修尧和叶璃面前丢脸,但是偏偏天不如人愿…… “东方姑娘并无大碍,稍后就可以出来见你们。”墨景黎道,无论如何,既然事已至此自然要先坐实了这件事再说。只要坐实了这件事,墨景黎并不担心东方蕙反悔不帮自己。东方蕙若是反悔,那么苍茫山代天择主的名头也将化为虚影,苍茫山和东方蕙都丢不起这个人。 “哦?”叶璃眼波微转,笑容恬淡,“看来我们好像错过了什么?还是苍茫山喜事将近了?” “不错。”墨景黎沉声道:“到时候定王妃不妨和定王一起来喝杯酒。” 叶璃暗笑墨景黎果然十分的看重苍茫山,竟然打算直接在璃城办婚礼么?“若是黎王打算在璃城举办婚礼,我和王爷自然是荣幸之至。恭喜黎王了。”墨景黎深深地看了叶璃一眼,沉声道:“多谢。” “墨景黎,你休想。我绝对不会嫁给你的!”叶璃和墨景黎这边一对一达十分的和睦,门外东方幽的声音却早没了往日的冷静和低柔,反而有些尖锐的刺耳。众人回头,就看到东方幽站在门口红着眼睛忿怒的瞪着跟叶璃说话的墨景黎。 秦筝有些惊讶的打量着东方幽,前几次见面总是觉得东方幽像是一个虚假的毫无灵魂的假人,倒是现在被染上了怒色的白衣女子更多了几分真实感。只是她那有些低的领口显露出来的淡紫的痕迹让秦筝不由得红了脸,连忙低下头不好意思再看。 “幽儿!”东方蕙不悦的低声斥道。 东方幽一怔,满是委屈的望着东方蕙道:“师傅,我…我…我不要嫁给这个畜生!”墨景黎脸色一变,同样不悦的看着东方幽道:“东方幽,别以为就你委屈,这次的事情难道还怪本王不成?你自己将自己搞成那副德行,本王总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吧。”东方幽咬牙道:“我不需要你这混蛋救!” 墨景黎冷笑道:“你倒是希望别人救,可惜人家根本就不想理会你。或者东方姑娘喜欢在大街上随便拉个人……”东方幽脸色一白,比起跟墨景黎发生这样的关系,若是她当真被扔在大街上……没有人比东方幽更清楚那内伤反噬的威力,若真是那样她还真有可能在大街上就……“我……” “够了。”东方蕙打算她的话,冷冷道:“还嫌不够丢人现眼么?” 东方幽怔了一下,看着东方蕙脸上冷漠的神色终于忍不住扑倒在旁边的桌边呜呜咽咽的哭起来了。叶璃坐在一边看着,心中也不由得叹息。比起之前一脸高高在上,对着众人照本宣科的各种劝告的苍茫山传人,眼前这个哭的格外伤心的白衣女子反倒是可爱了许多。只可惜,这次的事情完全是她自作孽。拿那样的魅术来控制徐清尘,徐家自然不可能牺牲自己去救她了,所以东方幽的悲剧从她动了那样的心思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东方蕙垂眸,掩去眼中的情绪方才看向叶璃道:“定王妃,我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招待王妃和徐二少夫人了。” 叶璃也很识趣的站起身来笑道:“是我们打扰了,东方夫人自便便是。本妃告辞。” 告别了东方蕙和墨景黎,叶璃和秦筝刚出了们就听到里面传来东方蕙气急败坏的斥责声。东方蕙执掌苍茫山二十多年,心计不俗性格沉稳,能被气得连客人走远都等不及就开骂,足见被东方幽气得不轻。 出了东方虎,叶璃和秦筝相视一笑,秦筝有些好奇的问道:“那东方夫人当真会将东方姑娘嫁给黎王么?我看东方夫人和东方姑娘似乎都有些不乐意。”叶璃笑道:“东方姑娘是真的不乐意,至于东方夫人…她只是不乐意东方幽在这种情况下嫁给墨景黎罢了。” 东方蕙如果不愿意就此撤回苍茫山等待下一个六七十年的话,墨景黎其实可算得上是她唯一的选择了。只要这么拖下去,她迟早会松口同意辅佐墨景黎的。但是那就是苍茫山真正的代天择主,苍茫山是站在高高在三的位置的。而现在,墨景黎和东方幽发生了这样的关系,东方幽不嫁也得嫁,但是两家的关系只怕在心中都有那么一丝的别扭和心结。而且在大楚清流文人的心中,苍茫山的地位更是会一落千丈。 更不用说,以东方幽的性子和脾气,是绝对不会再做什么努力辅佐未来明君的圣女贤妃了。而这,也真是叶璃和定王府的目的。定王府怎么可能平白无故送给墨景黎这么一份大礼。而现在,这份大礼看着是很好看,但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变成一颗不定时的炸弹。 “这东方姑娘也是自作孽,好好地姑娘家……”秦筝叹息道,虽然东方幽看起来很凄惨,秦筝却不会给她丝毫的同情心。仗着自己有一些特别的本事就想操纵人心,甚至不顾别人的意愿算计别人娶她,这样的人只能说一声自作自受。 叶璃笑道:“就算没有今天,只怕过不了多久东方夫人还是会将她嫁给墨景黎,二嫂你就不用为她惋惜了。” 秦筝笑道:“我才不会为她惋惜呢,只要她不来祸害咱们徐家,她嫁给谁都给我没有关系。” 叶璃点头赞同道:“可不是么。” 果然,一天后东方蕙便宣布了墨景黎和东方幽的婚事,东方幽将嫁给黎王为正妃。东方府和黎王驿馆传出的消息都特意强调了是正妃,而不是平妃。平妃虽然说也不算妾,但是在嫡妃面前还是矮了一截。墨景黎虽然答应了不会废掉叶莹,但是苍茫山却也不会受那样的委屈。于是双方妥协的接过便是两个都是正妃,一般大。墨景黎如今是大楚的摄政王,大权独揽自然也就随心所欲了很多。随之便发布了诏书,称叶莹为荣妃,东方幽为敏妃,两人同为摄政王正妃。 “我怎么觉得墨景黎取得这个封号实在嘲讽她们?”收到墨景黎册封摄政王正妃的消息,叶璃看着上面的两个封号问道。叶莹如今在大楚无依无靠无子无宠,哪里当得起一个荣字。而东方幽算计别人却把自己算计进去了,这个敏字更像是个笑话。 墨修尧不在意的道:“或许是因为墨景黎希望叶莹荣华富贵安稳一生,同时也希望东方幽多长点脑子也有可能。封号这种东西么,要是不是事实,那就是希望了。” 叶璃莞尔一笑,随手便将信函扔到了一边的桌上,笑道:“原本还在想怎么处理东方幽和苍茫山的事情呢,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解决了。”墨修尧笑道:“还不是清尘公子才智无双,这手顺水推舟用的让人赞叹啊。” 另一边正低头写字的徐清尘抬起头来,淡然一笑道:“若不是王爷想要看戏,怎么会有如此效果?” 若不是墨修尧突发奇想想要看看清尘公子到底受不受得住魅术的诱惑不让侍卫先一步出手,东方幽根本就没有机会对他用什么魅术,自然也就不会有之后的那些事情了。所以,追根究底,定王爷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墨修尧丝毫没有被人揭穿了自己的坏心眼的不好意思,蹭着叶璃的发丝一边笑道:“所以咱们才能知道,清尘公子的心智之坚定真是世间罕见啊。”东方幽当初在大庭广众之下只是略施皮毛,就连许多内力深厚的高手都受了影响。但是这一次只是单独针对徐清尘一人,倾尽全力却功亏一篑,足可见清尘公子的意志力之坚定。或者也可以说,足可见清尘公子是何等的冷心冷情古井无波。除了心有所属世间美色都不看在眼底的人,也就只有真正的冷心无情,红颜白骨一视同仁的人才能对那样的诱惑无动于衷了。看来徐家那几位想要看到清尘公子成家立业只怕还早得很。 徐清尘淡淡笑道:“王爷过奖了…边关要出事了。”徐清尘原本拿着折子的手一顿,淡淡道。 墨修尧挑眉,徐清尘道:“耶律野一出飞鸿关就开始调集兵马,只怕是想要趁着冬天到来之前,与我们再打一场。”对此墨修尧虽然怔了一下倒是不算意外,“任琦宁呢?”叶璃蹙眉道:“任琦宁今早已经辞行,现在应该已经离开璃城了。” 墨修尧垂眸,思索了片刻含笑看着也叶璃道:“阿璃,咱们又要准备打仗了。这一次…就是耶律野和赫连真的死期!”一道冷光从他的眼底一闪而过。 叶璃一怔,含笑道:“好,我们一起。” 354.南诏女王的立场 354。南诏女王的立场 黎王府和苍茫山的婚事宣布之后,因为前来祝寿的各国权贵都已经离开,这场婚事倒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动静。而身为这场婚事的主角,大约也只有墨景黎是真心高兴的。他选择在璃城举办这场婚礼,多少也有点向定王府示威的意思。但是只要一想到是人家定王府先行拒绝了苍茫山他才有了机会的,这点示威的心思也不由得多了那么几分尴尬和无趣。连带的,原本对苍茫山的那十分的敬重和小心之心也变成了七分。 比起东方幽的幽怨和对婚事排斥,东方蕙的心情同样的不好。其实原本在定王府拒绝了她的提议,而她有自己否定了任琦宁之后,苍茫山所能选择的也就只有墨景黎了。但是自己选择墨景黎然后下嫁苍茫山传人,和现在的情形却是天壤之别。 原本东方幽下嫁黎王府,苍茫山自然还是高高在上的。但是经历了此事之后在下嫁,在大楚朝臣中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而苍茫山甚至不能做出拒绝东方幽下嫁的事情。墨景黎和东方幽的事情虽然没有闹得天下皆知,但是该知道的人却都是知道了的,面对这样的一个哑巴亏,苍茫山除了强自吞下去意外,别无选择。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弄得东方蕙心情烦闷不已,甚至连定王府和徐家都迁怒的恨上了。其实,早在定王府拒绝了苍茫山以后,苍茫山的处境就有些微妙了。如果不立刻撒手不再管这些事情,全部返回苍茫山避世的话,就只能再选择一个人辅佐。但是这样一来,对苍茫山代天择主的名声却有着极大的伤害。 原本选了定王府,定位府不搭理你又改选别人。这么说这所谓的天下之主根本就是没有定数的。既然如此,群雄逐鹿各凭本事,又何必你苍茫山来代天择之? 也正是因此,墨景黎娶东方幽的事情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震动。苍茫山的势力自然是让人羡慕嫉妒恨的,但是有了苍茫山的加入其中的弊端许多人同样也是看的清楚的。只不过是舍不下那真命天子的名声罢了。既然如今苍茫山那所谓的名声几成空谈,一群不知所谓的女人也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墨景黎和东方家忙碌着张罗婚礼的时候,定王府上下也同样没有闲着。从墨修尧叶璃到墨家军的普通将士,个个厉兵秣马准备这随时随时出征。定王府中的高级将领们更是明白,这一次出征,便是与北戎大军真正的一决生死,以报当年墨家军险些覆灭,前代定王墨修文身死之仇的。踏入关内的北戎大军一兵一卒也休想再返回北戎。 南诏驿馆内 叶璃和安溪公主相对而坐,悠然品茶。安溪公主的肚子已经不小了,看得出必然是一个健康强壮的小王子或是小公子。安溪公主往日里略显得有几分爽朗明快的容颜上也多了几分温柔和婉约之意。无论是怎么样位高权重的女子,只要是要做母亲的人,总会平添几分温柔和慈爱之色。 “前些日子一直忙个不停,如今好不容易闲下来了我又将要远行。竟是不能好好招待你一番了。”叶璃看着安溪公主有些歉然的笑道。安溪公主身为一国女王,与寻常女眷自然也聊不到一块儿去。偏偏这些日子诸事缠身叶璃也忙得不可开交,倒是有些失了待客之道。 安溪公主含笑道:“你我都是身不由己之人,说什么抱歉?你这次也是打算随定王出征么?”叶璃点头道:“这是自然。”虽然有些放心不下两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但是叶璃却更加放心不下上了战场的墨修尧。上次在西陵就险些失控,这次要面对的却是几乎血洗了大半个大楚北方,与墨家军有深仇大恨的北戎和赫连真,不跟着一起去叶璃怎么能安心?说起来,倒是有些对不住三个孩子,这些年墨小宝倒是有一半是被徐家养大的的了。如今两个孩子出生不过两个月,他们又要出征,孩子还是要托付给大舅母和二舅母照看。 “说起来,当年我也想要跃马扬鞭征战沙场,却没想到被你抢先了一步。”安溪公主笑叹道,“定王妃可说是当世第一女将了。” 叶璃无奈的笑道:“说什么女将,我哪里当真领兵打仗过?不过是跟着看罢了。” 安溪公主笑道:“是了,定王怎么会允你带着兵马冲锋陷阵。王妃应当是做那运筹帷幄的军师才是。你们中原不是一句话叫什么猛将易得,军师难求么? 叶璃默然,我们中原有这句话么? 沉默了片刻,叶璃笑道:”如今中原大乱,倒是女王悠然世外,让人羡慕。“ 南疆偏僻,自古便是蛮荒之地。虽然历代中原皇帝无论是谁坐江山总是喜欢去打两下,但是却从来也没有谁真正的征服了他的。倒也不是说南诏真的有多强大,南诏虽然民风彪悍,无奈国小贫瘠,兵马不多。历代皇帝攻打南诏或是因为南诏犯境,或是因为太平盛世想要开疆拓土为自己在史书上锦上添花罢了。谁也不会真正的倾举国之力去攻打南诏,因为即使打下来了,得到的也远比付出的多。而一旦到了战乱之时,各方豪杰就更没有心思去管南诏了,抢中原富饶的土地都来不及,谁有空去管区区边陲小国? ”看来女王是当真没有心思参与到这一场乱世之中了?“叶璃笑问道。其实安溪公主的心思她也能够理解。虽然安溪公主有治国之才,但是对于女人来说天生的性格里就少了一股渴望开疆拓土成就雄图霸业的霸气和野心。这,对南诏百姓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南诏兵马虽强,举国也不过几十万人。还有许多地方的部落听宣不听调,各自为政。在如今这一触即发的动辄上百万的乱战中,南诏的加入也不过是炮灰罢了。 安溪公主摇摇头,轻抚着腹部笑道:”我只盼着南诏百姓安居乐业,我这孩儿平安出生长大,将来将王位再传给他这一生也就算圆满了。“ 叶璃轻叹道:”寻常百姓,生平所求的也不过就是太平二字。女王能庇佑治下百姓,便是功德无量。“安溪公主笑道:”如今中原战乱,却也只有定王和王妃治下的百姓才能悠然太平,丝毫不担心战乱之苦。也难怪我们一路北上许多地方的百姓都感念定王和王妃之名了。“ 对于安溪公主的褒赞,叶璃淡淡一笑。人生在世,能够守护一方百姓安宁便于愿足矣,至于功过褒贬倒无需那么在意了。 ”启禀女王,王妃。有位自称栖霞公主的女子在门外求见。“门外侍候的侍从在门口恭声禀告道。 听了侍从的话,安溪公主微微蹙眉有些不悦的道:”她来干什么?“对于这个妹妹,安溪公主可说是冷了心了。栖霞公主是她唯一的亲妹妹,但是少年时她与舒曼琳相争的时候是何等的困难艰险,栖霞公主不曾帮自己也就算了,还因为墨景黎而帮着舒曼琳处处与自己作对。最后更是跑到了大楚不肯回来,丢尽了南诏王室的颜面。就是这次姐妹俩在璃城相见,栖霞公主言里言外也是对自己这个做姐姐的各种不满和嫉妒。栖霞公主只记得自己被封为王太女,继承整个南诏王位。却没想过自己当初被舒曼琳陷害,被自己父王打压其中的幸苦和艰难。这样的妹妹,有还不如没有。 ”罢了,在过几日她也该与黎王一起返回江南了。让她进来吧。安溪公主淡淡道。 侍从领命而去,叶璃起身道:“你们姐妹叙旧,我便先告辞了。”安溪公主连忙压住她的手道:“我跟她也没有几乎话好说。你就要出征了,以后再见却不知是何年何月,尽管坐着便是。”叶璃原本是想要留出空间给她们姐妹单独说话,见安溪公主如此,她也确实还有话要跟安溪公主说,便也不再拒绝重新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栖霞公主便走了进来,看到叶璃在座显示楞了一下,才走到安溪公主跟前怯怯的叫了声“皇姐。” 栖霞公主今年已经有二十八九,虽然依旧美艳动人但是到底不是那芳龄少女。如此模样看上去倒是少了几分楚楚可怜之态反而多了几分做作之感。安溪公主微微皱眉,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道:“你怎么来了?坐下说话吧。” 栖霞公主此番作态没能达到预期的效果,有些失望的低下了头走到安溪公主指的椅子里坐了下来。安溪公主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栖霞公主咬了咬唇角,红着眼睛道:“黎王要娶那东方幽过门了,求皇姐替栖霞做主。”安溪公主眉宇间掠过一丝郁色,这短时间栖霞公主前后也来过驿馆几次,言里言外都是要南诏向黎王府施压好让黎王正式娶她为妃的意思。安溪公主自然没有答应,即便她身为南诏女王,也管不到人家大楚摄政王娶谁的问题。而南诏王室早已没有了栖霞公主之名,管起来更是名不正言不顺。 “黎王迎娶东方幽的事情,我又岂能做主?栖霞,你年纪已经不小了,还是看不清这些事情么?”安溪公主蹙眉道。 栖霞公主委屈的道:“可是那苍茫山跋扈之极。那东方幽逼迫黎王许诺,将来黎王府中只有两名正妃,其余人等一概不许给予名分,也不能先于东方幽生下子嗣。就是将来黎王登临大宝,也不许封我为妃。”想起那东方幽在自己面前的高傲模样,栖霞公主就恨不得一刀戳死她。自己也是一国公主,却被一个乡野出生的野丫头如此欺压。可惜她却知道,无论墨景黎喜不喜欢东方幽,毫无疑问他现在最看重的人便是东方幽和苍茫山。自己若是当真对东方幽不利的话,只怕墨景黎会先弄死她。 “王妃,这东方幽……”安溪公主对东方幽和苍茫山虽然略有所知,但是却并不了解。 叶璃摇头道:“东方蕙如何不说,那东方幽整日里照本宣科的念着为妻之道为妃为后之道,恨不得自己便是在世的女圣贤,应当不会提出这样无礼的要求才对?栖霞公主只怕还有什么没说吧?” 安溪公主看向栖霞公主,栖霞公主脸色微变,咬着唇恨恨的道:“是那个东方蕙…她说我身份低贱不足以为黎王妃。”栖霞公主身份低贱么?自然是不会的。虽然自诩中原正统的中原权贵都有些看不起边陲小国,但是对于一国公主的身份还是会给予一定的尊重的。但是栖霞公主却不同,世人皆知当今世上早已没有了南诏栖霞公主之名。 栖霞公主是已故的先帝墨景祈册封的霞妃,虽然因为还未行册封礼的时候栖霞公主就病逝了,所以没能入得了皇室宗谱,但是毫无因为,名义上她是墨景祈的女人。而现在的栖霞只是黎王府中一个来历不明,已经年近三十还没有位分的侍妾而已。东方蕙说一句身份低贱倒也没有错。 其实栖霞公主对墨景黎可说的上是真正的情深意重了。这一点只怕叶莹也不能及。但是墨景黎心里栖霞公主到底占了多大的位置还真是不好说。这么多年了,墨景黎若真是有心怎么样也能给栖霞公主一个侧妃的封号了,而不是让她就这么不尴不尬无名无份的呆在黎王府中。现在苍茫山传人再嫁入黎王府,东方幽可不是无依无靠自己也没什么本事的叶莹,也难怪栖霞公主要着急了。 安溪公主看着栖霞公主问道:“你想要我如何帮你?” 栖霞公主眼睛一亮,连忙道:“只要皇姐你答应与大楚结盟…我南诏的实力并不弱于苍茫山,如此一来…自然便可以要黎王正式娶我为妃……” “放肆!”闻言,安溪公主不由的勃然大怒,冷眼看着栖霞公主道:“我当你这些年长进了,没想到依然是如此的胡闹!你要我为了你一个人的私事,将整个南诏和我南诏的儿郎拖入这中原的战火之中?你身为南诏公主,可曾为南诏百姓做过一丝一毫的事情?他们又欠你什么了?为了你一个人的位分,就要去出生入死?” “我…”被安溪公主如此毫不留情的斥责,栖霞公主也是一呆。怔怔的望着安溪公主道:“皇姐,我……”安溪公主挥手阻止了她要说的话,淡然道:“你不必再说了。你那个黎王,若真是个好的我也不在意为你赌一把,但是我实话告诉你,我并不看好他。若是你愿意,这次便跟我回南诏去,好好找个好男儿嫁了。即便不是公主之尊,在南诏也断不会有人敢欺你。至于别的事情,你就不用想了。” “我……” 安溪公主何尝不知道自己留在大楚将来的日子不会好过?但是要她就此放弃反悔南诏她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她为了墨景黎付出的太多了,别的不说,就她这十几年的年华便是无论什么也无法弥补的。若是就这么走了,那自己这十几年又到底算什么? 看了看安溪公主,只见她已经低头轻抚着自己凸出的腹部不再理会自己。栖霞公主知道是说不动安溪公主的,不由得泣道:“皇姐,你好狠的心!”转身奔了出去。 安溪公主怔怔的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只得无奈的轻声叹息,“我当真太狠心了么?”仿佛自言自语,安溪公主淡淡道。 叶璃轻声道:“你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你不仅是栖霞公主的姐姐,还是南诏的女王。” “不错。”安溪公主苦笑道:“我若是心软的人,这些年坟头上的草都不知道有多高了。也罢,随她去吧,只是不知道今生是否还有相见之日。” 见她如此伤感,叶璃也只得细声劝慰一番了。她与叶珍叶莹等人感情淡漠而且本身也不是同母所生,自然是无法体会安溪公主的感受。但是如果是自己前世的那些堂姐堂妹们,只怕也很是要伤感一番的。 墨景黎和东方幽的婚事在东方幽万分不愿中依然如期举行了。只是婚礼的排场却还不及清云先生寿宴的三分之一。这也不难理解,各国全国刚刚离开自然也不会为了黎王娶苍茫山传人而专程赶回来。更何况,黎王有了苍茫山相助便是他们的大敌,没有暗中捣乱就已经是看在璃城是定王府的地盘给定王和定王妃几分面子了,哪里还会特意前来祝贺? 叶璃和墨修尧参加完了墨景黎的婚礼,当天晚上便离开了璃城前往飞鸿关而去。 此事的飞鸿关以外,原本大楚的北方大敌此时却是一分为二,北戎和墨家军两军对峙着。耶律野一回到北戎大营便立刻调兵遣将,将北戎的阵线往南移动。一方面又快马修书给北戎王请求增兵,以期一举打垮墨家军。 耶律弘也信守承诺,跟耶律野一起修书给北戎王,请求让赫连真率兵前来协助耶律野攻打大楚。赫连真自从当年败给年仅十八岁的墨修尧之后,便被北戎王所弃。虽然这几年处境要略好一些了,但是当年因为他之败,让北戎好几年都无法缓过气来,北戎王对他的能力十分轻视自然也不会再重用他。 耶律野虽然有些怀疑耶律泓如此帮自己有什么阴谋,但是想到等耶律泓回北戎之后,自己另外不下了困局等着他,也就不怎么在意了。无论如何,他现在确实十分需要赫连真的协助。 北戎的援兵一时半刻自然也到不了,耶律野也不在意,连连调动各地兵马准备趁墨家军不备,先打上几仗。但是驻守边境的吕近贤却并非他以为的那般毫无防备。看到北戎大军异动,也跟着调动兵马短短五天之内,两军交战就超过了三次。大楚北方再一次陷入战火之中。 而此事的墨修尧和叶璃却并没有出现在战场上,反而悠然的行走在紫荆关外的北境的领土上。将那一头可称得上是标志性的白发染黑之后,两人稍作易容便成为一对样貌不凡的年轻夫妇模样,但是与璃城中那威仪万千傲视天下的定王定王妃却是截然不同。 跟在墨修尧和叶璃身边的却是刚刚从定王府被放出来不久的谭继之。这世上认识谭继之真面目的人原本就不多,而且其中大部分还都已经死了。经过这两年的沉寂,能够认得出他的人也就更好了。所以他即使是以原本的样貌行走在北境也不担心被人认出来。 也不知道任琦宁是急功近利还是真的对自己信心十足,自从北境大军攻下了紫荆关之后,任琦宁就将原本的北境王城迁到了离紫荆关不过三百余里,原本大楚东北最繁华的城池昌庆城,在此建都并且大修宫室。虽然如今王宫还没有完全修建完毕却也可以看出个雏形了。昌庆城中更是有许多华丽宽大的豪宅官邸,其华丽程度就是比起璃城和楚京也不遑多让。 同样的,昌庆城里也有一种奇怪的现象。除了极少数聚集成片的高门大宅意外,其余的地方都是破落不看,甚至茅屋陋室也是寻常。半点也没有曾经大楚东北大城的感觉,仿佛这城里除了极少数非常富有的官员权贵意外,就只剩下了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穷人。原本应该占了大部分的虽不富裕但是至少应该算是衣食无忧的人家仿佛根本就不存在。这样的情景不说是身为都城的昌庆,就是一般的偏远小镇也不至于如此极端。 谭继之跟着叶璃和墨修尧进了城中的一处不甚起眼的客栈,掌柜的将三人迎上二楼一个隐秘的想法,方才恭敬的见礼,“属下见过王爷,王妃。” 叶璃淡淡一笑道:“免礼吧,这两年你辛苦了。” 掌柜恭敬的道:“分内之事,属下岂敢言苦。属下已经为王爷和王妃安排好了住处,王爷和王妃尽管放心住下便是。有什么事需要属下去办的,也请王妃尽管吩咐。” 叶璃点头笑道:“很好,你先下去吧。若有事情我和王爷自会叫你。” “属下告退。”掌柜也不多问,恭声告退。 “没想到,就连这昌庆城中也有定王府的眼线,定王府果然是无孔不入。任琦宁惹了王爷当真是天要亡他。”这昌庆成为北境都城也不过是一年多左右的事情,看着城中如此情形便可知道最初任琦宁必定是经过一番铁血手段排除异己的,如此这掌柜的还能安稳的留在城中,甚至言语间没有丝毫为难担忧之意,可见其在城中的经营必定是十分厉害的。不只是任琦宁,谭继之也不由感到一丝沮丧,这样的人他真的能与之相争么? ------题外话------ 嘤嘤~写完了一章还没保存就停电了,好痛苦~ 355.内部争斗,任琦宁的困局 355。内部争斗,任琦宁的困局 那掌柜安排的果然十分妥当,一行三人就住在客栈最后面一个僻静的院落里。那小院却从另一处街道转角开了一道门,可以让人进出却不引起外人的怀疑。墨修尧一行人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上午掌柜便再次前来见礼。 叶璃三人刚刚用过早膳,掌柜的进来行过礼才问道:“不知属下准备的可有什么不周之处?”叶璃含笑摆摆手道:“出门在外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我和王爷都很习惯。谭公子?”见叶璃文自己意见,谭继之只得苦笑,淡淡道:“多谢王妃关心,在下一切都好。”就连定王和定王妃都没什么意见,他一个刚刚被放出来的阶下之囚能有什么意见? 墨修尧淡淡问道:“任琦宁回来之后,北境王宫里可有什么事情?” 掌柜的神色一肃,恭敬的道:“启禀王爷,自从北境王回到昌庆城之后,似乎脾气十分的不好。刚回宫就将几个反对他的北境贵族狠狠地斥责了一番,这些日子北境王宫中原本的北境部落权贵和追随北境王的前朝旧臣之间的争斗也越发的激烈。北境王甚至为了云妃三番四次的打赫兰王后的脸面,如今宫中局势万分紧张,北境族人和前朝旧臣之间的矛盾只怕是一触即发。” “已经如此地步,任琦宁还有心情发兵攻打紫荆关?”叶璃有些好奇的问道。他们刚出了关就发现任琦宁同样也在调集大军准备再次攻打紫荆关。显然任琦宁和耶律野之间的盟约还依然存在。掌柜的摇头道:“原本北境王回到昌庆就已经下旨调集大军攻打紫荆关了。但是北境原本各部落的权贵们并不同意出兵,所以才到现在也还没有出发。这两天北境王在宫中又发作了两个北境部落的头领,听说这才将兵马调齐。”虽然北境大军有百万之众,其中大部分都是中原人。但是真正的主要战力却依然还是北境人,上百万的中原兵马都是这两年占领了紫荆关以外的地方才强制征集的。这些人不仅对北境没有归属感,行军打仗更是不行。任琦宁想要进攻紫荆关,就必须要北境兵马开道。 叶璃含笑道:“这任琦宁还真是…难怪东方蕙会舍弃他宁愿选择墨景黎了。”以北境驸马的身份入驻北境,以北境人的力量建国。如今国势尚未稳定就迫不及待的开始排挤北境人,一边又还要用北境人替他打仗。北境人就算不擅算计,却也不是傻子,既想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世上哪儿有这么好的事情? 墨修尧淡然道:“只怕任琦宁也是身不由己。他身边那些个所谓的前朝旧臣,本王虽然没有见过却也想象得出都是些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跟着前朝遗孤吃尽了苦头,如今好不容易复国成功了怎么会允许北境部落那些被他们视为蛮夷的人压在头上?自然是巴不得早早的将权力都抢到手才好。” “复国成功?”谭继之神色古怪的看着墨修尧,现在还顶着北境的国号,任琦宁就连林愿的名字都不敢光明正大的挂出来,算是哪门子的复国成功?墨修尧似笑非笑的看了谭继之一眼笑道:“所以,本王才说…谭公子其实比任琦宁要幸运的多。” 谭继之神色有些不善的盯着他,墨修尧也不在意,淡淡道:“谭公子或许会认为站在任琦宁的位置上你会比他做得更好,但是…那是因为你并没有站在他的位置上而已。所以,谭公子也不能理解一个人从一出生便背负着整个家族甚至身边所有的人整整两百年的期望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至少,林大夫可从来没有告诉谭公子,你必须要复国吧?所以,谭公子你可以退,但是任琦宁却永远也没有后路。” “你也不是任琦宁,你怎么知道他痛苦?”谭继之不客气的道。 墨修尧淡淡一笑,摇了摇头并不言语。他虽然没有如谭继之一般的背负着家族两百多年的复国使命。但是墨家军的子孙却是从一出生便背负着守护大楚的使命的,所以任琦宁的感受和困局他或能理解几分。 叶璃轻声叹息道:“任琦宁也算是一个人才,只是可惜了……”任琦宁那样的人,心计手段谋略样样不缺,若是没有那些所谓的前朝旧臣,若是没有复国的责任压着,只是单纯的以北境驸马的身份执掌北境国,未必不能成就一番霸业,也不至于陷入如今这样进退两难的局面。但是,反过来说,若是没有那些世代辅佐林家的旧臣,任琦宁也未必能有这样的手段和心计。胜败得失又岂是单纯的几句话能够说得清楚的。 谭继之沉默以对,虽然他一直不肯承认,但是在他心底也明白,他确实是比不过任琦宁的。不管怎么说,任琦宁能统一北境部落,能将大楚朝廷逼得迁都江南。而他忙碌了这么多年却是一事无成,最后甚至成为了墨修尧的阶下囚。 “既然任琦宁已经准备出兵了,咱们也要快一些了。需要我去见一见赫兰王后么?”叶璃问道。 墨修尧摇头道:“赫兰王后是聪明人,知道我们来了她自然会来见我的,不必着急。” 谭继之一怔,摇头苦笑道:“连赫兰王后也站在你们这一边?我实在想不出来。任琦宁还有什么理由不败。” 叶璃浅笑道:“赫兰王后虽然是北境人,却是个难得的聪慧女子。心智能力都堪称女中俊杰。”毫无疑问,叶璃是十分欣赏赫兰王后的,比起安溪公主,赫兰王后更多了一份狠心和决断。就凭她敢赌上自己的终身嫁给任琦宁为后,又毫不犹豫的选择与根本就不熟悉的定王府合作。中原女子所谓的一日夫妻百日恩的说法在她这里根本就是浮云,所以她算计起自己的丈夫来也不会有丝毫容情。相较起来,安溪公主对自己的亲人却容易心软的多。 谭继之叹息道:“当今天下倒当真是女杰倍出,定王妃,安溪公主还有那赫兰王后,真是让我等男子汗颜无地。” 叶璃莞尔浅笑道:“谭公子却是过奖了,叶璃岂能与南诏女王和赫兰王后相比。” 谭继之摇头道:“在下倒是觉得,定王妃才当真是这世间最聪明的女子。”无论是安溪公主还是赫兰王后,她们或许最后都可以权倾天下,即使是天下的男人也当俯首称臣。但是她们能得到的却只有权势,而叶璃虽然只有定国王妃之名,但是在世人眼中她本身并不会成为定王的附庸而是完全可与定王并肩的人物。更重要的是,她不仅得到了令人羡慕的权势,更是有一个真心疼爱的丈夫,有一群处处以她为重的亲人,更是儿女成双,可说是世间女子所渴望的一切,她都已经拥有了,更是得到了最好的。如此奇女子,怎能不让人钦佩? 墨修尧听到别人称赞叶璃,心中虽然有些酸意却也还是高兴的。他固然只希望这世上只有自己一人看得见阿璃的好,但是却更希望世人认同阿璃,更不能容人轻视半分。何况,如今的墨修尧也不是多年前那个重伤毁容性命朝不保夕的定王了,与叶璃结缡十载,自然无需再怀疑两人之间的感情。更是自信这世上绝不会有人比自己更配得上阿璃,平日里拈酸吃醋也不过是一种情趣罢了。 “本王的阿璃自然是这世上最聪明的女子,何须你说?”墨修尧扬眉道。 叶璃无奈的瞥了他一眼,默然无语。她自己也很有自知之明,论聪慧她是怎么也算不得最聪明的那一个。所仗者,不过是自己多了一世的和这世上的人完全不同的经历罢了。 看着墨修尧眼中隐隐的威胁之意,谭继之不禁苦笑。他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管觊觎定王妃好么?若是从前或许还有那么几分想法,这两年被墨修尧折腾的是连半丝想法也没有了。这世上有谁不知道,定王视王妃比性命还重要,谁还敢再去招惹那西陵皇城的冤魂和任琦宁就是前车之鉴。何况,定王妃自己也不是省油的灯,没有一点本事的人去招惹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墨修尧和叶璃暂住在昌庆城中,却并没有急着去对付任琦宁。而是将这些事情交给谭继之自己去处理,闲着的两人便时不时的在昌庆城中四处走走,也是十分的悠闲自在。 这日,两人正用膳时掌柜的前来禀告,北境大军先锋已经出发前往紫荆关,不日任琦宁也要前往御驾亲征了。墨修尧扬眉一笑道:“他倒是放心,竟是一点也不怕后院失火。”叶璃笑道:“看来北境人虽然性情刚烈,却也并非不会做戏。任琦宁只怕只当北境人与前朝旧臣不合,根本没想过人家打算反他。”墨修尧道:“在任琦宁看来,北境各部早已群龙无首,自然想不到这赫兰王后居然有这样的本事。话说回来,北境人早就习惯了各部落各自为政,只怕即便没有赫兰王后暗中统筹,早晚也是要反的。” “你去吧,先将消息传到紫荆关给冷淮将军。”墨修尧吩咐道。 掌柜应声正要退下,楼下却传来一阵喧哗声。见两人蹙眉,掌柜的连忙告退下去查看。墨修尧蓦然一笑,对叶璃道:“阿璃,咱们也去看看。”两人出了厢房,从二楼居高临下正好看到楼下大堂里几个穿着华贵的中原男子和另外几个明显是北境人的男子对峙着。那些北境人各个虎背熊腰,横眉怒言,一看就不是寻常人物能够招惹的。但是那几个中原人虽然长得一份羸弱白净的书生模样,气势却是丝毫不逊,争锋相对语出如刀。 北境人不擅言语争锋,说不过中原人自然气的脸色通红,怒发冲冠。一时怒起就要动起手来,那几个中原人虽然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身边却跟着不少武功高强的侍卫,就算要打也是毫不惧怕。 果然双方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掌柜的仿佛也习惯了这副情形,连忙一脸焦急的上前相劝,被推开之后便躲进了柜台里面不再说话。不过半盏茶功夫,好好的客栈大堂便被打得破烂不堪,满地狼藉。 这些人打得全神贯注,竟然连叶璃和墨修尧从楼上下来也没人注意。柜台里,掌柜见两人下来连忙上前来将两人请到比较偏僻的打不到的角落里。墨修尧很是好奇的看着还依然打成一边的大堂中央,笑问道:“看起来你一点儿也不着急?” 掌柜摸了摸额头,苦笑道:“如今这昌庆城里,就没有哪一天不打的。就是属下这小店儿,这个月也已经是第三回了。若是那风月场所,更是不用说…只要两方人马碰到了就没有不打的。”说起来也就是这客栈是定王府布下的暗桩,能赚钱自然好,赔本也不所谓。若真是寻常百姓开的客栈,只怕早早的就收拾东西走人了。如今这所谓的北境王城本就十分萧条,除了那些前朝的旧臣官员和北境部落的权贵,普通百姓的日子十分穷困。整个昌庆城里也没有几家商铺,所以掌柜的这家不算十分华丽的客栈也是常常遭殃。 叶璃皱眉道:“就没有人管管么?” 掌柜的摇头叹道:“谁能管?敢在城里打架的都是朝中的权贵。那个领头的北境人,是北境原本第二大部落的首领的小儿子,算是赫兰王后的表哥。那几个中原人,是北境王封的丞相的庶子,还有云妃的弟弟。” 墨修尧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倒是当真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啊。” 正说着,那些打斗中的人渐渐往这边移了过来,其中一个中原男子被一个北境人一拳打过来正好往叶璃跟前砸了过来。墨修尧轻哼一声,衣袖一拂,那人的身形窒了窒,便跌落到了旁边。却不想那人爬起来之后并没有急着去找揍他的男子算账,反而将目光落到了叶璃身上,却是一呆,一双因为酒色而有些浑浊的浑浊的眼中露出些淫邪之意。 叶璃虽然易了容,但是却依然容貌婉约清丽,秀丽雅致。那青年男子虽然是任琦宁手下高官之子,但是多年来在北境是见到的都是北境高挑健美的女子,回到大楚以后这昌庆城贫瘠,却也没见过叶璃如此气质出众的女子。便是宫中最受宠的云妃也不及多矣。当下也不顾自己还在跟北境人打架,一脸淫邪的望着叶璃美丽的容颜,诞着笑道:“不知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叶璃微微一愣,不由得有些好笑。这些年她遇到的事情当真不少。但是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调戏,却千真万确的是头一遭。不由莞尔道:“这位公子又是怎么称呼?”见叶璃竟然丝毫也不似一般女子娇羞,男子不由大乐,“本公子乃是当朝丞相之子,姑娘,不如跟本公子去丞相府小住一些日子,也比在这破破烂烂的客栈里委屈了姑娘。”那男子看了一眼跟叶璃站在一起的墨修尧,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 旁边的掌柜的不着痕迹的往后缩了缩。这丞相公子在昌庆城里横行霸道了一年多了,这一次撞到王爷手里当真是茅厕里点灯——找死了。 另一边,正打得起劲的北境人见对手竟然打到一边跑到一边调戏姑娘去了,不由大怒,“胆小鬼,有种再跟爷爷打过三百回合!” “本公子今天不跟你们这些北境蛮子计较!”丞相公子骄横的道。跟北境人打架天天都能打,但是这样的美人可不是天天都能碰到的。那些北境人虽然没什么心机不爱拐弯抹角,但是武功身手却比这些病书生贵公子要强得多。这方面的眼力自然也要好得多,一眼便看出那一对男子并不好惹。因此也不着急打架,便纷纷歇手站在一边看起热闹来了。见北境人停手不打了,那丞相公子越发的得意起来。 看着眼前的美人儿笑容淡淡秀雅出尘的模样,丞相公子不由得心痒难耐。伸手就去拉叶璃的手,却不想旁边伸出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丞相公子一愣,抬头看向站在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墨修尧道:“你是什么人?还不放开本公子?!” 墨修尧唇边勾起一丝极冷的笑意,手下微微一用力那丞相公子便发出一阵杀猪一般的惨叫。也将旁边跟着起哄看热闹的众人吓了一跳。 “混账!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丞相公子脸色惨白,汗如雨下。这青衣男子只是轻轻一握,他的手就…他已经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手骨已经碎了。就算有华佗在世只怕也是无能为力了。 “知道,丞相公子么。”墨修尧淡淡笑道,朝着一边的掌柜使了个眼色。掌柜的立刻明了,一挥手之前还躲在角落里簌簌发抖的伙计们已经身手敏捷的到门口将客栈的大门关上了。说来也怪这昌庆城是在太过荒凉,若是在别的城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然少不了路人围观。但是这城里一般的百姓连温饱都不能够,又哪有闲钱上客栈酒楼。这客栈开在靠近城中权贵居住之处,平时便少有行人,就是有一看到这些权贵子弟斗殴也早就跑了。这会儿这么一群人被关在了客栈外面,竟没有人发现。偶有人路过也只当是掌柜的有事关门了。 “你们想干什么?”店门一关,其他人也感觉到不对了。几个北境人仗着身手矫健想要冲出去,但是那些伙计看着不起眼却都是训练有素之辈,又岂会让他们得逞?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丞相公子脸色如纸,颤声问道。 墨修尧随手将他丢开,淡淡道:“任琦宁手下的前朝旧臣之后,就是这些酒囊饭袋么?” “你…你大胆!尽管直呼陛下大名!” 墨修尧不屑的嗤笑一声道:“直呼他的名字有如何?本王还杀了他全家呢?” “你!”这一下,却是在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墨修尧已经这么说了在场的人岂会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你…你是定王?!”这些年,墨修尧的名声却是不太好听,也难怪这些人吓得不轻了。 叶璃浅浅一笑道:“你们不用怕,我们不会随便杀人的。” “你…你是定王妃?”丞相公子颤声道。 叶璃嫣然一笑,“我确实是叶璃。” “定王,定王妃。我们并没有得罪两位。”几个北境人各自对视了几眼,之前领头的那人上前小心的道。北境人即便是蛮夷也是一样怕死的,墨修尧那堪比杀神的名声即使是他们也早有耳闻。 叶璃笑道:“这位公子便是赫兰王后的表兄么?劳烦你通知赫兰王后一声,故人求见。”这青年人也是北境部落首领之子,自然也有些心计也知道不少事情的。听叶璃这么一说,神色微变点头道:“在下一定带到。不知道我们现在是否可以离开了?” 叶璃点头,“几位请便。” 看着那几个北境人果然平安离开,那几个中原贵公子犹豫了一下也上前试图跟墨修尧和叶璃交涉,“王爷,王妃,我们……”叶璃道:“你们…只怕要请各位在此稍候一些时候了。” 众人神色一变,“定王妃,就算你们再厉害,这里也是北境的地方!” 墨修尧冷笑一声道:“本王便是要扣下你们,你待如何?”说话的人顿时蔫了,定王要扣下他们,他们能如何? “你就不怕朝廷的人找上门来么?” “任琦宁现在在忙着准备出征吧?区区纨绔子弟失踪了,他有空去找么?”任琦宁和耶律野的盟约对北境至关重要,现在就是有再大的事也不会影响任琦宁出兵,何况只是几个不学无术的人失踪了。 “我爹一定会派人来救我的。”丞相公子颤抖着道,手腕上的剧痛让他的脸有些扭曲。 墨修尧笑道:“不用你爹来救你,本王会让人送你回去的。来人,将他送去给谭继之,他知道该怎么做。至于其他人,先关起来吧。” “属下遵命。”一边的掌柜上前,一把拎起那丞相公子就往后院走去。其他人也纷纷被人带了下去,一片凌乱狼藉的客栈里顿时变得宁静无声。叶璃含笑看着墨修尧道:“你打算用这几个人挑起北境和前朝旧臣的争斗,能行么?” 墨修尧笑容生寒,“能不能行试试看就知道了。” 256.交易与劝说 256。交易与劝说 赫兰王后是在任琦宁出兵的第二天前来拜访的,墨修尧和叶璃早已经离开了那家客栈住在城中一处寻常的小院里。虽然好几个权贵子弟失踪,也不知道谭继之是怎么做的,这些权贵之家都有志一同的没有将这件十分可疑的事情禀告给任琦宁。所以任琦宁也就不知道自己的王城中暗地里到底有了什么样的变化,踌躇满志的带着他的大军出发攻打紫荆关去了。 虽然北境建国的时间并不长久,但是朝中的这些权贵,特别是前朝旧臣却早已经没有开国的斗志和拼搏精神。他们等待的实在是太久了,久的或许任琦宁这一代还是做不到的话,他们很可能就会放弃这个虚无而飘渺的富国之梦。所以,现在虽然还远没有达到他们的先祖所设想的富国大业,但是毕竟是已经建立起了一个庞大的国家。在他们看来,只要将那些北境人都赶走或者都杀死他们就成功了。所以,他们辛苦了太久的时间,现在自然该是他们享受的时候了。 现在,在这些前朝旧臣的眼中,所谓的朝廷大事都远不及他们自己的事情重要。他们获得的金银珠宝,他们获得的土地豪宅,他们的娇妻美妾还有他们的儿女子孙。他们为了林家辛苦了那么多代,现在自然是应该获得回报的时候。所以,没有人觉得自己的儿子被绑架了这件事很诡异,和可能有某方面的势力渗入了昌庆城,他们只知道要救回自己的儿孙,不能让绑匪害了姓名。这其中更以当朝丞相为最,因为被绑架的是他最疼爱的小妾的儿子,也是云妃的同母亲弟弟。 “王爷,王妃,赫兰王后求见。”小院里,叶璃和墨修尧正相对而坐手执棋子弈棋。听到门外侍卫的禀告,叶璃扔下棋子笑道:“请她进来。” 不一会儿,赫兰王后遍带着人走了进来。跟在她身后的正是前日在客栈里跟人打架的那个领头的北境男子,据说是赫兰王后的表哥。 “定王,定王妃。”赫兰王后笑容明朗利落,丝毫没有中原女子的羞怯扭捏。叶璃含笑道:“有劳王后亲自上门,两位请坐。”赫兰王后也不客气,在叶璃和墨修尧对面坐了下来,一边笑道:“定王和定王妃真是好本事,若不是表哥进宫跟我说,只怕我还不知道两位已经到了北境了呢。” 叶璃歉然道:“我们来的匆忙,没来得及跟王后打个招呼,还请见谅。” 赫兰王后摆摆手道:“不必跟我客气。定王和王妃能够亲自前来,我很高兴。至少这证明,两位是当真有诚意要与咱们北境合作的不是麽?”叶璃侧首看了墨修尧一眼,墨修尧淡淡一笑,表示一切交给她处置。 叶璃点点头,也不再跟赫兰王后兜圈子,看了看在座的两人问道:“北境所有的事情,赫兰王后都可以做主么?” 赫兰王后笑道:“北境各部已经暗中推举我父亲做汗王,便是有什么事我做不了主的,我父亲总是做的了主的。王妃尽管放心便是。”叶璃满意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暗暗叹息,北境人并不像他们以为的那么没有心机。至少这赫兰王后,还有她的父亲,以及眼前这个看起来大智若愚的青年男子,却都不是省油的灯。 “如此甚好,定王府可以帮助北境对付任琦宁。保证他和他手下的势力再也没有机会在北境兴风作浪。但是同样的,北境必须承诺,事成之后全部退回北境与原本大楚的边界以外。不知道赫兰王后有没有什么异议?”叶璃淡淡说道。 赫兰王后点头道:“没问题,我们只想要过会我们原本的生活。我们北境人虽然不及你们中原人聪明,却也不愿意被人当成枪使。”任琦宁每次打仗总是要北境大军冲在最前面,这固然是因为北境大军比刚刚组建不久的中原兵马英勇,但是又何尝不是想要以这种方式消弱北境的兵马,减少北境的人口呢?现在说起来北境建了国,土地面积也扩大了。但是他们北境人不擅种植,甚至有许多人不习惯中原的生活,日子过的反而比从前更加艰苦了。 “任琦宁手下的人虽然自私自利,贪得无厌。但是有不少人却也真是有些本事。而且,任琦宁处处防着我们,现在他出征了,却带走了北境大部分的兵马,而且这昌庆城驻守的大部分兵马都是中原人。经过这两年的大战,北境兵马所剩的也不过三十多万,但是任琦宁手下的中原兵马却有上百万之多,不知道定王和定王妃有什么打算?”一直没说话的那青年男子开口问道,语气中却隐隐有些愤恨之意。北境兵马如今只有三十多万了,这也算得上是定王府所赐。去年楚京一战,北境就损失了二十多万兵马,同时也让北境各部落恨死了任琦宁。 对他的态度,叶璃也不在意。两军交战自然没有手下容情的时候,更何况当初为了守护楚京,大楚和定王府也死了不少人。两国之间,更是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至少目前在关于任琦宁的事情上,他们双方的目标都是一致的不是麽? 叶璃淡淡道:“任琦宁的兵马确实远比北境多,但是真正能用的只怕并不太多。”无论是墨修尧还是叶璃都是军营中出来的人,自然明白这刚刚入伍的什么都不懂的士兵跟所谓的百战精兵到底有什么差别。若是真的打起来,只怕任琦宁手下的中原兵马十个也未必对付得了一个北境士兵。不是他们太弱了,而是跟那些在白山黑水间驰骋,各个部落间厮杀出来的悍勇精兵比起来,他们其实只是一群刚刚拿起武器的寻常百姓而已。 “何况…这些兵马原本都是大楚的百姓,真到了重要时候,未必会效忠任琦宁。”前朝遗孤的名声是不错,但是那是指用心经营之后让百姓们过得比从前更好了,他们才会开始怀念那已经非常遥远的前朝。但是现在,任琦宁以北境驸马的身份建国攻占大楚。在许多人眼中,他只是一个长着中原人模样的异族侵略者而已。更何况,这两年北境这里的百姓们过的并不好,反而是任琦宁大量征兵让这些百姓们苦不堪言。紫荆关以外的地方靠近蛮夷之地,素来都是地广人稀。任琦宁在短短两年间征兵超过两百万,如何不让这些百姓们怨声载道? 赫兰王后眨眨眼睛笑道:“我倒是忘了,有定王在此,何愁那些兵马不肯倒戈?”定王府在大楚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和号召力走了一趟大楚和璃城的赫兰王后可是见识过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答应条件这么爽快的原因。想要跟定王府抢这一块地方,他们还不够强大。 “我们撤出大楚,那些被任琦宁带走的兵马要怎么办?”年轻人皱眉问道。 叶璃和墨修尧对视一眼,墨修尧淡然道:“这难道不是你们该考虑的问题么?”年轻人脸色一黑,道:“难道那么多人就那么让给任琦宁被他拿去当炮灰用掉了?那都是我北境的最英勇的男儿!” 墨修尧有些闲闲的道:“难道是本王要你们答应任琦宁出兵的么?”你们给本王添了堵,还指望本王帮你们将兵马撤回来么?一想起现在紫荆关前围着的那些兵马,墨修尧也有些不爽。赫兰王后拉了自家脾气有些火爆的表哥一把,朝叶璃歉然一笑道:“定王,王妃,我们也是无可奈何。任琦宁铁了心要出征,除非我们立刻跟他翻脸,不然的话还能如何?我们已经尽量拖延他的时间了。” 叶璃微微一笑,身后拉了拉墨修尧的衣袖轻轻摇了下头。墨修尧这才收起不悦的神色,不再说话。叶璃想了想道:“想要让他将兵马撤回来,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能够撤多少回来,我却是丝毫没有把握。我们只能徐徐图之。” 赫兰王后欢喜的道:“早就听说王妃足智多谋,今日一见果然不假。王妃爽快,我们北境人也不小气。只要王妃相助让我们将我北境的将士顺利带回去。赫兰愿意将任琦宁手下所有的暗中势力全盘相告。那林家能够在大楚隐藏两百年之久,还有如此庞大的势力,定王和王妃总不希望他们过上几十年再卷土从来一次吧?” 叶璃有些意外的看着赫兰王后,赫兰王后一笑道:“王妃不必怀疑,这些都是我那姐姐生前收集的。她到底跟任琦宁成婚十多年了,知道的事情自然比我们多得多。” 叶璃沉吟了一下,点头答应下来。北境经过任琦宁这几年的利用,已经元气大伤。就算将那三十万兵马全部带回去,短时间内也没有能力与墨家军抗衡了。 赫兰王后拱手笑道:“那就多谢王妃了。” “你我各取其利。王后不必客气。”被动的等着任琦宁率领大军去进攻紫荆关,与北戎合围墨家军。还不如他们先在任琦宁的背后插上几刀,后院失火了看任琦宁还有什么功夫去给墨家军添堵。 送走了赫兰王后一行人,墨修尧望着叶璃半晌不语。叶璃嫣然浅笑道:“怎么了?” 墨修尧拉下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沉声道:“我要走了。”叶璃点头道:“我知道,我会尽快办妥北境的事情回去跟你回合的。”如今墨家军已经跟北戎和北境全面开战。这也和去年的那一仗不同,去年是为了抢夺楚京,抢到抢不到与双方都非关生死。但是这一次确实不死不休之战,这样的情况下定王府的两个掌权之人却都呆在北境这小小的方寸之地是根本不可能的。就算是为了安定军心,也必须有一个人出现在战场上。墨修尧能陪着叶璃来北境,还停留了这么久已经是殊为不易了。 “让人盯着谭继之一点,这个人不能太信任他。若是有什么不安分的,便杀了吧。”墨修尧低声叮嘱道。知道他担心自己,叶璃靠在他怀里低声笑道:“你知道的,我做事一向很有分寸,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会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的。”如果从前她还会不在意生死的话,现在却早已经不会了。她有爱她的丈夫,有三个未成年的孩子,还有那么多牵挂着的亲人。无论是为了什么,她都会好好的保全自己的性命的。 墨修尧有些闷闷的道:“怎么能不担心?我只想找个地方将你藏起来,永远也不让别人看到你,也永远不会让你遇到任何危险。” “这么大的人了还孩子气,你好意思么?”叶璃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含笑望着他正色道:“我不可能永远都不见别人。”墨修尧脸色更阴郁了,“我知道,徐家那些人你就放不下,还有你那几个朋友,还有墨小宝!”说到墨小宝,墨修尧习惯性的磨牙。 看着他满脸的不忿和嫉妒之色,叶璃莞尔一笑,轻轻在他唇边落下一吻道:“好吧,如果以后你不用管定王府了,你还是这么想的话。我牺牲一下你高兴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闻言,墨修尧眼睛一亮,“阿璃此话当真?” 叶璃眨了下眼睛,“自然当真?” “好。等我把王位传给墨小宝我们就去隐居。”俊雅的脸上原本的阴郁之色一扫而光,墨修尧整张脸上都写满了神采飞扬。看着他一脸兴奋跃跃欲试的模样,叶璃不由得一脸黑线,“你不是打算立刻回去就传位吧?”她相信墨修尧绝对干的出来这么不靠谱的事情。 墨修尧揽着她,有些惋惜的道:“本王是很想这么做……”看到叶璃不悦的眯眼,连忙继续道:“只可惜,墨小宝的年龄实在是有点小。至少也要等他能上马打仗了才行吧?嗯…十四岁怎么样?本王还没满十四岁就上战场了。”墨小宝今年八岁,十四岁就是六年后…多么美好的事情啊。到时候徐清尘也还在,如果墨小宝聪明的话,还能骗徐清尘多替他卖几年命。这么一想,墨修尧顿时觉得上天实在是对他不薄。一定是为了弥补他坎坷倒霉的前半生,所以才送给他如此期待的后半生…… 看着眼前的人一脸愉悦的神游天外,叶璃无语的推开他往房间里走去。墨修尧无奈的值得跟上去,临走时朝着不远出的墙头望了一眼,袖口移动一道劲风划过,有什么东西砰然落地,又传出一声闷哼。 送走了墨修尧,叶璃转身回去一进门变看到谭继之坐在院子里含笑看着她。只是坐座位的姿势有些怪异,还不时的伸手肩膀上的某处地方忍不住呲牙咧嘴。 看着他这幅怪模样,叶璃淡淡的挑眉道:“谭公子怎么有空过来?” 谭继之笑道:“这不是有事情要跟定王和王妃禀告么?刚好碰到王爷和王妃告别,在下也不好打扰只得在此恭候了。”叶璃看看他深蓝的衣摆上沾着泥土,淡淡道:“有劳谭公子久等了。” “确实久等了。”谭继之有些咬牙切齿。看着叶璃在自己对面坐了下来,不由挑眉笑道:“定王还真是放心让王妃一个人留在北境?”叶璃指尖银光一闪,噌的一声一把明晃晃的飞到贴着谭继之的脸颊飞过钉在他身后的树上。不理会他的调侃,叶璃微微一笑道:“谭公子要不要试试看,王爷为什么放心让我一个人留下?” 谭继之连忙摇头,他之前可没有听漏墨修尧那句“若是有什么不安分的,便杀了吧”。他也相信,叶璃绝对下得了手杀他。连忙换了个话题,正色道:“我已经跟北境的那位丞相接触过了,并且…稍微提了一下关于我跟任琦宁的身份的问题。” 叶璃看着他,“他凭什么相信你是真的,而任琦宁就是假的?”当年林愿刚出生的时候,林家经历了一场剧变。几个家人带着林家的少主林愿仓皇而逃,任琦宁也是挨边快十岁了的时候才被林家的家臣找到的。 谭继之摇摇头道:“他没有相信我,也不需要。前朝都亡国二百多年了,王妃你真的觉得那所谓的前朝遗孤是真是假还有那么重要么?那些人只是…有的是忘不了前朝和自己家族的辉煌,有的是确实走投无路罢了。就算当年他们没有找到任琦宁,也还是会有张琦宁李琦宁的。他们只需要相信,我能给他们的比任琦宁能给他们的多就行了。” “这恐怕有些困难。”叶璃抚额思索道。即使任琦宁现在一身的麻烦,但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任琦宁都还是比谭继之更成功,更能给人好处的。毕竟任琦宁还有个北境国,而谭继之是什么都没有。放弃了任琦宁表示那些人还要再重新奋斗几十年,已经开始享福的他们会愿意么? 谭继之淡笑道:“确实很困难。不过却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些前朝旧臣和任琦宁之间也不是没有矛盾的。这些人想要尽快将北境人赶走,或者杀光。好让他们享受胜利的成果而不必与北境人平分。但是任琦宁却更像利用北境人替他打仗。但是北境人也不是傻子,想要北境人继续替他卖命,他就不许让赫兰王后生下皇嗣,并且立为太子。而这又恰巧是那些老古董们无法容忍的。这次任琦宁带着赫兰王后和云妃刚刚回到宫里没两天,云妃就小产了。丞相府这边认为是北境人所为,要任琦宁严惩赫兰王后。但是任琦宁急着想要出兵攻打紫荆关,把事情给压了下来。” “事情的真相呢?”叶璃挑眉问道。 谭继之道:“有可能真的是北境人所为。毕竟,北境人是绝对不会允许云妃先生下一个完全中原血统的皇子的。不过…也有可能是云妃旅途劳顿,真的是意外小产了。不过,这种事情谁在意呢?”中原人这边,只想抓住这件事向北境人问罪。不管是不是北境人所谓,至少他们都是喜闻乐见的。至于任琦宁,暂时他只能息事宁人。 “所以,丞相对任琦宁感到不满了?”叶璃问道。 谭继之笑道:“也没什么。在那些人看来,现在国家已经定了,至于谁当皇帝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带给他们更多的利益,将任琦宁换成谭继之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就算是哪天他们自己想爬上去做皇帝我都不会觉得意外。” “很抱歉,这次你当不成皇帝。”叶璃真诚的道歉。 谭继之撇了下嘴,道:“没关系,我也不想当北境的皇帝,更不想当傀儡。”他是想要复国,可不是想要当给什么事情都不能自己做主的木偶,更不用说这个木偶上还贴着蛮夷的名字。 看着任琦宁有些失落的模样,叶璃有些好奇的问道:“你这辈子做过什么自己想做的事情么?” 谭继之看着她道:“有啊,我一直在做。” 叶璃嘴角微微抽了一下,道:“你是说复国?” “有什么不对?”谭继之不以为意,他这辈子最大的理想就是复国,不是一直在做么?虽然一直都没有什么成果。 叶璃摇摇头,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他一眼道:“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很想复国。” 谭继之也算和叶璃打过几次交道的,勉强也算对她有些了解。问道:“王妃似乎不以为然。”叶璃淡笑道:“人各有志吧。我不是皇室之后,自然也不明白那种感觉。只不过…若是为了一家之天下而将天下百姓拖进战火之中,真的有必要么?” 谭继之脸色微沉道:“什么叫有必要么?这天下原本就是我林家的!” 叶璃淡然道:“在你林家之前,这天下姓薛。你若是直接将皇帝杀了就能改朝换代,你就是每天换一个皇帝我也没有意见。但是,每一次改朝换代最遭殃的却是那些普通百姓。他们,并不欠你林家什么,反而,当年是你林家的先祖无能,将他们拖入了战火之中。而之后,林家的历代后人,都在努力想要再一次将他们拖进战火里。” 谭继之哑然无语,他不同意叶璃的话,但是隐隐又觉得她说的似乎并没有错。半晌,谭继之才冷笑一声道:“王妃说的倒是好听,那王妃和定王现在在做什么?难道王妃现在还想告诉我定王并无逐鹿天下之心?王妃觉得在下会不会信?”墨修尧的心计之深令人思之便不由得冷汗浃背,看似处处受制,情非得已。但是短短几年时间,便将定王府从当年打败之后数年的萧条沉寂深受打压,变成如今这样领土横跨大楚西陵两国,同时占据着当世两大国的都城。这样的转变,怎能不让人惊恐?等到现在回头再看,才会发现其实许多事情分明就是墨修尧事先算计好了的。 叶璃淡淡道:“你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恰逢其会,定王府难道要引颈就戳?谭公子?林家的先祖只是不甘心承认他们的失败,而你…不过是为了成全你的野心。其实都跟复不复国没有关系。” 谭继之再一次哑然,沉默良久才不由得叹了口气道:“或许,王妃说得没错。但是我的路已经走了三十多年,就算是想停也停不下来了。” 叶璃挑眉,“因为前面走错了,后面就要义无反顾的错下去?那如果前面是悬崖,谭公子是不是也打算眼睛眨也不眨的跳下去?” 谭继之无奈的一笑道:“或许。” 357.骗人又不要钱 357。骗人又不要钱 谭继之办事的效率还是极高的,没几天功夫便暗中跟昌庆城里不少的权贵结交上了。叶璃每天看着定王府在昌庆城中的眼线送来的消息,也不由的感叹。难怪这些年谭继之能够将墨景黎墨景祈还有那南疆圣女舒曼琳糊弄的团团转,本事手段确实是不小。只可惜时不待他,舒曼琳,墨景祈前后丧命,有被墨景黎猜忌成了弃子,所有的谋划和算计也只能折戟沉沙功亏一篑。 虽然知道叶璃的本事,但是墨修尧素来都是极不放心叶璃的安危。所以临走的时候不但留下了平日里跟着叶璃的秦风卓靖和林寒,还将原本镇守楚京的何肃也调了过来。叶璃当年并没有看走眼,比起卓靖林寒和卫蔺三个,何肃更适合带兵打仗。前后也不过短短十年时间,何肃凭着自己的本事在大楚的将领中取得了一席之地。当初更是趁着墨景黎迁都南下的机会,大肆扩张,所以才有了当初楚京被围,何肃能带着二十万人马来救之事。这十年中,何肃可说是完全靠着自己的本事到如今的地位,相信再有十年功夫,必然又是一个张起澜和吕近贤。 有这四个人在,无论是武功谋略都是极为了得,墨修尧也更加放心叶璃的安危一些。 “王妃。”书房里,何肃站在书案前,恭敬的等候着叶璃的命令。叶璃望着他打量了半晌方才笑道:“何肃,你早已经是执掌千军万马的大将军了,如今在来跟着我可有什么话说?”何肃朝着叶璃恭敬的一拜,正色道:“属下能有今日这些许成就都是拜王妃所赐。只是属下原本身为王妃侍卫,却不曾如二弟三弟和四弟一般在王妃更前效命,实为失职。如今能再跟着王妃,也令属下能与三个兄弟相聚,是属下之福。” 虽然何肃这些年来可说的上是成就惊人,毕竟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寻常人身份十年时间一跃成为一军统帅。但是这些变化比起定王府这些年的惊天之变确实不足一提的。何肃自然如今被墨修尧再调到叶璃跟前自然不会有任何不好的想法。毕竟比起别人他们曾经身为定王妃暗卫的人也更明白王妃的能力和在王爷心中的地位。能跟在王妃身边,确实是一种别人求也求不来的福分。 叶璃淡淡一笑,道:“那就好。王爷之所以将你调回我身边,也是因为我现在确实需要一个带兵打仗的人,并不是想要削你的兵权。当初我竟然让你去了军中,就证明我觉得你确实是适合军中的人,这些年来你也确实没有让我失望。此事过后,你也依然回去带兵。我希望你明白。” 叶璃并不觉得这世上人人都应该对自己无条件的服从效忠无怨无悔。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将好好的一个大将军调来当侍卫本就是大材小用,还要人家毫无怨怼确实太过自以为是。就算何肃自己不觉得委屈,叶璃觉得还是应该跟他说清楚,以免有什么误会大家心中都不快。 “属下领命,多谢王妃。”何肃是真的从心底感激叶璃的。他原本就是定王府的暗卫,若不是叶璃就算再得主子信任的侍卫也不可能成为将军。而且他也发现王妃当初的看法确实没有错,比起做侍卫他更喜欢在战场上厮杀。 叶璃点头道:“你带着我的信物去找赫兰王后,她会设法将你安排进北境的大军中,到时候你知道应该如何行事?”何肃只是稍微一沉吟变明白了叶璃的想法,微微蹙眉道:“王妃是想要策反北境军中的中原兵马?” 叶璃含笑点头道:“不错,而且,我们最多只有一个半月的时间,所以,你的任务确实是有些难度。可有什么问题?” 何肃沉思了一会儿方才道:“北境大军占据大楚这些地方也不过两年,却大量征兵以至百姓民不聊生。属下以为这些中原兵马中的中下层的将领应该不会对北境有什么忠心。如果再加上定王府的名声应该不难说服他们。” 见他如此说,叶璃满意的点头。从旁边拿起一份卷宗道:“这是没有随任琦宁出征的北境将领名单,还有他们的背景。你自己拿去看着办。其中有几个确实有些真本事的人,你可以告诉他们,只要他们归顺定王府,本妃不计较他们当初跟随任琦宁攻打楚京的事情,军衔职位依然保持不变,若是有功,定王府也不会舍不得重赏。” 何肃也是一喜,这些中原兵马若是说死忠任琦宁那是笑话。但是他们最大的担忧就是当初跟随任琦宁攻打大楚,就怕被墨家军秋后算账。如今有了定王妃的亲口承诺自然是无后顾之忧了。毕竟比起任琦宁,任何人都会觉得选定王府更加靠谱一些。 收起卷宗,何肃恭敬的道:“属下明白了,属下告退。” “去吧,我会派林寒和麒麟暗中协助你。必要的时候可以用非常手段,毕竟…我们赶时间。” “是。” 昌庆城里,表面上看似乎与往日里并没有什么差别,但是暗地里的许多地方却已经有着汹涌的暗流在暗暗的涌动着…。却没有人知道,这所有的变化都是来自城中这座看起来平凡无奇的小院子那清婉幽然的女子。 丞相府里,当朝的北境丞相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几个人,最后将目光放到了谭继之身边的白衣女子身上,目光变幻不定,“谭公子,这位姑娘是?” 不待谭继之开口,那白衣女子淡淡道:“云相,小女敝姓东方。” “东方?苍茫山?这不可能?!”丞相惊诧的站起身来盯着那白衣女子道。旁边的谭继之认不出抽了抽嘴角,看相那丞相却是一脸正色道:“怎么不可能?” 丞相道:“谭公子修得糊弄老夫,苍茫山早已经倒向了黎王。这位姑娘怎么可能是苍茫山的传人?谭公子莫不是以为我北境地处偏僻便什么都不知道了么?” 谭继之耸耸肩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子,白衣女子冷笑一声淡淡道:“谁说苍茫山只能有一个传人了?更何况...东方幽在璃城早已经名声尽毁,岂能再做苍茫山传人?” “这......”虽然一直呆在昌庆城里,但是该知道的事情丞相还是知道的,自然也知道叶璃所说的名声尽毁是什么意思。凝眉想了想道:“难不成...苍茫山是打算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看着眼前皱着眉一脸认真的老头儿,谭继之在心里暗暗摇头。幸好他没打算真的跟这老头儿合作,不然的话...人家随便一句话就脑补的这么欢畅的人,真的可靠么? 丞相沉默了一会儿才看向两人问道:“姑娘凭什么让我相信你是苍茫山的传人?”白衣女子淡然问道:“苍茫山传人素来不用所谓的印信为证,云相想要我怎么证明?” “听说苍茫山传人琴棋书画诗词歌舞,星相医卜无一不精无一不同。不知道姑娘能否将小二治好?”当初谭继之将丞相府那位小公子送回来的时候人却已经昏迷不醒。丞相请便了城中的名医也不见效。并非没有怀疑过谭继之,但是事后他派人查过儿子确实是被那些北境蛮夷所害,儿子中的毒据说也是北境的一种几近失传的秘药。 白衣女子淡然道:“令郎的所中的毒我已经知道了。老实说,现在我确实是解不了,不过...苍茫山珍藏着一株千年血芝,正好可解此毒。谭公子告诉我之后,我已经派人回去取了。” 那丞相也并不是好糊弄的人,却是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嘴,“老夫确实听说过苍茫山有珍藏的千年血芝。既然如此,老夫便等着姑娘的良药。”言下之意,要他相信她的身份可以,等他看到千年血芝再说吧。 白衣女子也不在意,点头道:“如此也好,前去苍茫山来回最多一个半月。我也希望云相能够言而有信。否则...戏弄我苍茫山的代价......”只听咔嚓一声,那如玉一般的纤纤素手中握着的茶杯已经成为随便。白衣女子站起身来对谭继之道:“谭公子,既然云相现在不想谈了。你我就先回去吧。等千年血芝来了再谈也不迟。公子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在乎再等一些日子。” 谭继之笑道:“姑娘说得对。姑娘请吧。” 那丞相看着谭继之笑容中隐带的一丝恭敬和小心,心中倒是对白衣女子的身份又多了两份信任。再想想谭继之也没有必要骗自己,之前这位东方姑娘还没有出来之前,他原本就已经有了跟谭继之合作的打算了,所以有没有苍茫山并不是最重要的。想到此处,丞相连忙道:“谭公子,东方姑娘请留步。咱们还要好好谈谈才是。” 两人回头,毫无意外的看着眼前的老者。 丞相叹了口气,道:“谭公子,东方姑娘请坐吧。咱们好好谈谈。”不是他不想多吊吊谭继之的胃口,以便好开条件。而是他们实在是等不起。任琦宁优柔寡断迟迟不肯对北境人动手恢复中原正统,而北境人却又对他们苦苦相逼。他们这些兢兢业业辅佐林家数代的老臣自然不愿意好不容易得到的成果还要和那些蛮夷分享。而对于他们的处处掣肘任琦宁也渐渐的开始感到不满。也正是因此,谭继之出现的时候丞相才会动了心。 谭继之跟任琦宁不一样,任琦宁是他们这些人从小教导的,并且早已经掌握了林家大半的权利。但是谭继之却是一个完全外来的,就算将他扶上位,短时间内他也绝对无法掌握权利,到时候还是要由他们这些老臣来辅佐。更重要的是,谭继之和北境人完全没有关系,也没有所谓的恩情,自然不会犹犹豫豫的对北境人下不了手。 两人重新坐了下来,叶璃淡然一笑道:“既然丞相想要谈,我们自然是奉陪,不知丞相想要说什么?” 丞相微微皱眉,看着两人道:“如果我们同意扶持谭公子登基,谭公子能许诺给我们这些老臣什么?需知,如今我们就算什么也不做,也可安享荣华富贵。” “荣华富贵?”白衣女子冷冷一笑清丽的容颜山划过一丝不屑,“北境所辖之地,所到之处无不是民不聊生。这所谓的北境王城,若论繁华上不及刚刚经历过战火的楚京三分。这样的荣华富贵…丞相也觉得不错么?看来前朝果然是亡得太久了,以至于前朝的贵郧们早已忘记了从前的风光。只想要占着一处小地方苟且偷安罢了。若是如此,谭公子和本姑娘只怕是来错了地方了。” “东方姑娘!”被白衣女子如此毫不留情的嘲讽,云丞相脸上也有些不好看。但是却不得不承认她所言非虚。昌庆城不说比楚京西陵皇城和璃城,就是比起中原一些稍大的城池还有所不如。 白衣女子看着云丞相,略带些傲然的道:“只要云相履行承诺,苍茫山自然会全力协助北境恢复民生经济。另外,苍茫山还可暗中说动墨景黎和镇南王合力对付定王府。到时候…定王府自然也不是难事。想要攻下楚京自然是指日可待。” 闻言,丞相不由得意动,深深的看了那白衣女子一眼,又望向谭继之道:“据老夫所知,历代苍茫山传人都会下嫁与辅佐的对象。若是如此,将来……” 谭继之脸色微变,连忙道:“丞相不必担心,若当真事成,将来的王后必是出自云氏。” “哦?”丞相显然并不相信。毕竟苍茫山的名声和形式习惯他们也都是清楚的。白衣女子嫣然一笑道:“丞相不必怀疑。其实…苍茫山这一次本不打算插手这些事情。实在是…定王府在璃城羞辱苍茫山太甚。若是不能还以颜色,还让世人轻看了苍茫山。一旦功成,本姑娘便会返回山上,不问世事。” “原来如此。”丞相微微放松,笑道。 白衣女子点头笑道:“既然你我双方都满意各自的条件,就请云相多多费心。当然,苍茫山和谭公子也会暗中相助的。想必,云相成为名正言顺的国丈的日子,也是指日可待?” 这话正说中了那丞相的心底,笑呵呵的道:“多谢姑娘吉言,见姑娘如此行事,老夫这才相信姑娘当真是苍茫山传人。姑娘如此女中俊杰,当世只怕也只有那定国王妃可以匹敌。” 白衣女子淡淡一笑这才于谭继之起身告辞。 出了丞相府,谭继之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王妃,你这幌子是不是扯得太大了?” 白衣女子容颜清丽秀雅,眉目含笑,不正事易容之后的叶璃?那丞相刚刚还以定王府与她相提并论,却怎么会想到,他口中的定王妃就在他跟前? 叶璃莞尔笑道:“扯幌子又怎么了?有人信就行了。扯幌子又不用花钱,自然是多多益善。”什么千年血芝,什么苍茫山相助恢复民生,什么联合大楚西陵对付定王府,还有那虚无缥缈的王后之位,叶璃确实是扯得没边没际了。但是重要的是有人肯信啊。 谭继之道:“到时候我们上哪儿去找苍茫山相助?苍茫山这会儿只怕想撕了你和定王的心都有了吧?” 叶璃含笑道:“谭公子觉得他们等得到一个多月以后么?到时候…他们哪儿还有空想这些?”到时候那些所谓的前朝旧臣只会想着要怎么抱住姓名了。叶璃可没有真的打算将谭继之扶上王位,不管是做几天的王位,那都是不一样的。北境还是兴于任琦宁,亡于任琦宁吧。 谭继之沉默良久,终于叹气道:“王妃好手段。想必这会儿,定王府的人早已经渗入北境军中了吧?否则,王妃也不会出面去见那北境丞相。” 叶璃浅笑道:“公子过奖了。我这也是无可奈何。我们要尽快的瓦解掉任琦宁的势力,不然会有麻烦的。”北境就算是再弱也还是一个国家,他们只有这么一些人在这里。若是不能尽快的给它致命的一击,等任琦宁反应过来他们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另一处,昌庆城外不远的大营里。一身北境将领装扮的何肃正一脸笑意的为几个将领倒酒。酒过三巡,大帐里的气氛也渐渐的热烈起来。 其中一人一手抓住何肃的手臂低声问道:“兄弟,你上次说的可是真的?”闻言,不只是何肃,其他人也停了下来,定定的望着何肃。显然跟说话的人也都是一个心思。 何肃朗笑道:“小弟虽然初来乍到,却是承蒙几位大哥的关照。难道我还会害几位不成?” “话是这么说,咱们如今在这北境军中…却时时被驱使着去打自己人。从前还好,墨景祁也不是什么好鸟,若不是他赶走了定王,咱们何至于沦落成这蛮夷的兵马?但是如今却是要跟墨家军交手啊,咱们怎么能不怕…”提起墨家军,其他人也不由得脸色。去年攻打楚京他们也都是跟着去了的。若不是有墨家军驰援,只怕如今楚京就已经姓任了。 何肃笑道:“可不是么?哥哥们只怕还不知道吧。当初墨家军可是从那飞鸿关一路上杀到楚京,为楚京解围的。那一路上杀得北戎兵马同样是损兵折将,到了楚京是还有那等威势。如今…墨家军可就在紫荆关等着呢。他们不杀出来就已经不错了,偏偏王上还想要去招惹。不是自取死路,将这些无辜的将士送去送死么?” 其他人也深以为然。何肃将众人的神色收在眼底,开口道:“不瞒几位哥哥,小弟已经决定了要弃暗投明,投靠定王府去了。好歹咱们都是中原人,何必为北境人效命?何况定王府素称仁义,必然会体谅咱们的难处不会多做为难的?” 其他人各自对视了一眼,有些为难的道:“话是这么说,但是咱们也没有路子啊。这墨家军远在紫荆关内,咱们若是要去投靠,只怕先就要被紫荆关的大军给灭了。” 何肃低声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道:“各位哥哥看这是什么?” 众人定睛一看,一块黑色的玉符上刻着一个定字,不由得皆是一震。何肃有些得意的笑道:“这是定王妃的信物。王妃已经许诺,只要小弟弃暗投明,将来必定是加官进爵,前途无量。”在场的几人不由得又妒又羡,能够得到定王妃的玉符和许诺,这何肃的福分还真是不小。 “兄弟,咱们……”其他人定定的望着何肃,欲言又止。 何肃大方的笑道:“几位哥哥放心,小弟有肉吃自然不会让几位哥哥喝汤。咱们兄弟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何兄弟说的正是。”众人齐声称赞道,看着何肃的眼光越发的和善亲切起来了。 何肃混入北境军营还不满一个月,原本不该如此顺利。但是他有赫兰王后等北境权贵和以云丞相为首的前朝旧臣或主动或不自知的暗中护航,身份自然是滴水不漏,在军中也是混的如鱼得水。又有叶璃给他的诸多消息,还有秦风林寒等人随时暗中相助,他本人也是在军中多年与这些中层的将领自然是很合得来。没多久就将可结交可拉拢可策反的人都圈出来了,经过几次有意无意的试探,果然有人忍不住主动来找他喝酒,也就趁机说起了这事,果然是十分顺利。 夜色下,一个黑色的身影偷偷摸摸的溜出军营。回头看了一眼夜幕中宁静的军营正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身后却出来一个低沉含笑的声音,“黄大哥,你真是要去哪儿?” 黑衣人猛然回头,不由得眼瞳一缩。一个人从树下的阴影出慢慢走了出来,正是不久前还跟他一桌畅饮共谋的何肃。见无处可躲,黑衣人值得拉下脸上的黑巾笑道:“何言,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 何肃笑道:“黄大哥还没休息,小弟哪儿敢啊。只怕明早一起来就被人以叛国之罪给斩了。” 黑衣人脸色一变,厉声道:“既然如此,你还敢勾结众人叛国?你若是就此罢手,看在我们的交情上,我还可放你一马。” 何肃抬头望天,淡淡笑道:“黄大哥,现在…应该是我放你一马才对吧?另外,我不叫何言,我是定王妃麾下大将军——何肃。” 黑衣人脸色更加难看,往旁边望了一眼,飞身往另一个方向逃去。但是他又岂会是定王府暗卫出身的何肃的对手?之间何肃身影几个起落,月光下一道血光扬起,黑衣人已经倒地气绝,“你……” “你我各为其主罢了,虽死无怨…”何肃轻声叹道。 358.北境乱起 358。北境乱起 不到一个半月功夫,何肃便已经拉拢了昌庆附近的近半数的兵力收归几有。这暗地里自然免不了许多的刀光血雨,明面上却是平静如昔。 “王妃的手段果然令人叹服。”小院里,赫兰王后坐在叶璃跟前笑道。看向叶璃的目光也更多了几分钦佩之意。短短一个多月就能控制住整个昌庆半数的兵力甚至渗透入那些顽固的中原人中间去。赫兰王后自认自己是做不到的。这其中虽然有她是北境人天生就被中原人防备敌视的原因,但是赫兰王后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只怕也想不到叶璃这么多。 叶璃摇头,淡笑道:“王后过奖了。只不过是赶巧了让我钻了空子罢了。若是换一个地方却不会这么容易了。”并非叶璃自谦,实际上连叶璃自己都没有想到能够如此的顺利。这实在是因为北境内部太过松散了。这些前朝旧臣们虽然对勾心斗角算计人之事极有研究,但是事实上他们以及他们的家族离开朝政和权力都已经太过遥远了。以至于北境上下看上去还不错,但是内部实在是处处漏洞,空有其形。就算定王府不算计任琦宁,若是任琦宁自己不去整顿的话,北境只怕也撑不了十年了。 赫兰王后笑道:“能够抓住机会的就是聪明人。不过,那些中原老头子疑心病最是深重。你们做了这么多事情他们居然会没有发现么?”这些日子,他们北境人都在暗中准备着等到了自己被带出去攻打紫荆关的兵马之后便返回关外。另一方面则是极尽所能的给那些中原人制造麻烦,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但是连兵权都被人家抢走了都还没有注意到,这些太过了。难不成所有的中原兵马都想要反了任琦宁?那任琦宁的名望到底有多差啊? 叶璃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微笑道:“应该也快了要发现了。别忘了云家手里也有不少兵权呢。他们肯定会发现有什么不对的。”文官掌兵权,不得不说这又是任琦宁的一个失误。或者,不能说是失误,而是不得不为而已。 “王妃,云丞相府上送来帖子,请王妃过府一叙。”卓靖拿着一张帖子走了进来,呈到叶璃手里。叶璃接过一看,果然是云丞相府上的帖子。金灿灿的帖子上勾勒着精美的祥云图案,看上去倒是富丽堂皇。 “谭继之呢?”叶璃问道。 卓靖道:“谭公子早上就被请去了丞相府,以属下之间…丞相府只怕已经发现了不对。所以才下帖子请王妃过去,想要来个瓮中之鳖。” 叶璃站起身来,笑道:“那我们就去会会这位前朝的忠臣吧。派人通知何肃,注意着城外的兵马,若是有什么意外,不用客气。另外,让秦风封锁去紫荆关的所有道路,没有我的命令,一丝信息也不许传去紫荆关。” “属下遵命!”卓靖领命而去。 赫兰王后也跟着起身笑道:“这次要多谢你了。我也回去让他们准备,一边配合你们行事。对了,那些任琦宁的臣子你还要么?我能不能杀?” 叶璃淡淡笑道:“王后自便。” 带着卓靖和林寒进了丞相府,看着那云丞相笑里藏刀的模样叶璃也不在意。只是谭继之却已经被人给制住了。叶璃不由得莞尔一笑道:“谭公子,你这是怎么了?”以谭继之的能耐,实现又有所防备还能被丞相府的人制住,叶璃却是不信。 谭继之含笑耸耸肩笑道:“这不是等着姑娘来救么?” 看到两人谈笑自若,丝毫没降自己放在眼底的模样,云丞相不由得黑了脸。冷笑一声道:“这位姑娘,你到底是什么来路还是一并说了吧?难不成你还真是苍茫山的人不成?” 叶璃浅笑道:“云相竟然一开始就没有相信,又何必再问?” 如此以来,丞相自然知道自己确实是被眼前这两人联手给耍了。叶璃说他一开始就没信,其实也不对。他只是半信半疑罢了。只不过是仗着谭继之有求于自己,这两人也都在昌庆城中也算是在自己的掌心里,并没有在意罢了。却没想到这两个人的能耐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区区一个多月竟然能掌控住北境半数的兵马。 “你们是定位府的人!”丞相盯着两人冷声问道。除了定王府的人,他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人能有如此能力和手段。 谭继之无奈的苦笑不答,叶璃嫣然点头道:“叶璃见过云相。” “你是定王妃?!”闻言,云丞相不由得尖声叫到,险些栽倒在地上。叶璃有些无奈,她的名字有这么可怕么? 云丞相有些有些失魂落魄的跌坐回太师椅里,半晌才顿足叹道:“好一个定王妃,好胆识,好手段!想必王妃早已经跟那些北境蛮子预谋已久了吧?”云丞相也不是笨蛋,定王府在北境高了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却到现在才察觉,必然是有内应相助的。 叶璃轻声叹道:“并非我定王府心狠,北境王与北戎同盟,想要灭我定王府,颠覆中原。此招实在是太过狠毒,若是让他们做成了我定王府必然腹背受敌。所以只能铤而走险,断了他的后路。还请云相见谅。” “成王败寇,王妃有何必多言。”云丞相盯着叶璃秀美的容颜,厉声道:“定王妃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胆识手段,便是老夫也要说一声佩服。但是…定王府既然已经知道身份败落,还敢来我丞相府,看来是丝毫不将老夫放在眼里了。” 叶璃淡笑道:“云相是前辈,前辈召见岂敢推辞?” “好、好、好……”云丞相连说了三个好字,气得脸色发青拍案而起,厉声道:“你既然敢进我丞相府,老夫若不将你留下,岂不是让我北境威严扫地?!” “云丞相,就算是北境威严扫地,丢脸的也是咱们,跟你们有什么关系?”门外略带笑意的女声响起,赫兰王后带着几个北境人走了进来。俨然将整个丞相府如入无人之境。云丞相眼神一缩,盯着赫兰王后道:“老夫还说,你们这些北境蛮子怎么会和定王府勾连在一起?原来是因为你这贱人!”当初赫兰王后闹着要去璃城众人也只当是为了云妃赌气,谁也没有在意。却没想到竟然为北境带来灭顶之灾。 赫兰王后俏脸一沉,冷声道:“姓云的老匹夫你好不要脸!你的主子任琦宁靠着我表姐和姨夫的地位势力做了这北境王,你们这些老匹夫才有了如今的好日子。现在却来过河拆桥,处处排挤我北境人。每到打仗的时候变让我北境男儿冲在前面,你们却在后面捡便宜。我七十多万北境男儿入关,如今竟只剩不到三十万人。你等还不能容忍,处处排挤为难我们,真是让人恶心。怪不得你们几百年都复不了国,可见是天上大神有眼,知道你们都是些卑劣小人,怎么会让你们再复国成功!” 云丞相被赫兰王后一阵抢白,脸上的颜色一阵青一阵紫。任琦宁建立北境最让人诟病的一点便是他利用了北境人的势力。而且不是他收复了北境人使其城府,而是他入赘到北境之后继承了岳父的位置。这样一来,想要再以中原正统自居也就名不正言不顺了。就连之前前代王后所生的子嗣也是姓了北境人的姓,这让这些前朝旧臣们如何能够容忍?奈何北境立国也确实是全靠着人家北境人的,这让前朝旧臣们在这些北境人面前便有了两种极为古怪的心情。一方面鄙夷这些北境蛮夷,另一方面却又不得不承认受了人家的大恩。如此复杂纠结的心思让这些自诩正统的人更加容不下北境人,只想着早早的设法将他们赶走,一来恢复了林家的正统血脉,二来也是眼不见为净。 “哼!老夫不跟你这女子计较!”被赫兰王后挤兑的无话可说,云丞相面色不善的道。 赫兰王后不屑的道:“是本姑娘不跟你这老匹夫计较才对。” 旁边的众人不由得嘴角微抽,叶璃忍住笑意问道:“赫兰王后,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赫兰王后挥挥手道:“城里许多任琦宁的人都给我捉了起来。没捉的现在也跑不出去了。城外现在也打起来了,定王妃,你的人能打赢么?” 叶璃淡淡道:“把那个么字去掉。既然打起来了,你不在宫中坐镇跑出来干什么?” 赫兰王后叹道:“我听说这老头在府里藏了不少人相对对付你,早知道你这么有信心,我就不来了。我先回去了。”本身宫中也有事,赫兰王后来得快走得也快。刚刚骂了云丞相一顿,输了胸中的一口恶气,赫兰王后走起路来更是足下生风。 赫兰王后这一来一去,云丞相的脸色却是更加灰败起来。叶璃坐在她对面,平静的看着他片刻间仿佛苍老了十岁的容颜淡淡道:“云相,我不愿妄造杀孽,还请你下令让手下的人罢手吧。诸位辛苦了这么多年,何不放下重担颐养天年?” 云丞相冷笑一声道:“久闻定王府麒麟神秘莫测,人莫能挡。想必老夫这小小的丞相府此时已经全在王妃的控制之下,王妃又何必在惺惺作态?” 叶璃淡淡一笑,也不辩驳,挥手让人将他带了下去。 昌庆城中打乱一起,赫兰王后便命人关闭了宫门,捉拿了许多任琦宁的旧臣,又封锁了城门。城外,何肃掌握的兵马又跟任琦宁旧部的兵马打了起来,昌庆城内外都是一团乱,同时昌庆城中原兵马内乱的消息以几块的速度传去了远在紫荆关的任琦宁军中。 却说任琦宁率领近百万兵马围困紫荆关,虽然对手依然是冷淮,但是这一次却比上一次更加棘手。上一次冷淮手下的是大楚的兵马双方尚且对峙数月,如今换成了以悍勇闻名于世的墨家军,而冷淮与任琦宁更有杀子之仇。去年任琦宁攻打楚京的时候,冷淮的长子冷擎宇力战而死,以身殉国。如此大仇冷淮又岂会不铭记在心。两军在紫荆关前大小战不下几十次,北境大军却连紫荆关的城门都没碰到过。 这边战事不利,还不时收到耶律野的催促信函,信中也是显而易见的对北境大军的职责和不满,让任琦宁已经很是头大,再一收到留守的大军叛乱的消息。任琦宁只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混账!”拍下手中的信函,任琦宁忍不住开口怒骂。 大帐中的将领的反映却是两样,任琦宁手下的心腹将领自然是担心焦急,而北境出身的将领们却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巴不得能看任琦宁的笑话。任琦宁岂会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暗暗忍下了心中的怒气才将这些人打发了出去。 这些北境将领自然也知道任琦宁不待见他们,也不在意。纷纷站起身来转身便出了大帐。 大帐里,留下来的中原将领看着任琦宁的脸色,连忙问道:“王上,可是王城出了什么事了?”任琦宁咬牙道:“留守的中原兵马骑兵叛乱。” 众人皆是一愣,一时之间倒是有些反应不过来。若说是北境兵马叛乱他们还相信,但是中原兵马叛乱……不过话说回来,留在王城附近的北境兵马不足五万,想要叛乱只怕也是不行的。但是那些北境人没有叛乱,却反而是他们自己的兵马叛乱,实在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王上,会不会有诈?”有人怀疑道。 任琦宁抬手压了压隐隐作痛的眉心道:“此事非同小可,王城关系到我军命脉,留下的大军足有五十多万。若是他们再从后面袭击我军,到时候与冷淮前后夹击,我军便会陷入困境,甚至是无家可归。” “会不会是定王府的人作怪?” 任琦宁冷笑道:“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出了事,不是定王府是谁?好个定王府,好个墨家军……”在座的众人面面相觑,脸上纷纷显出担忧之色。他们上百万大军围困紫荆关一个多月却未见寸功。若是昌庆在落入了定王府手里,那他们就算是完了。别的不说,一百多万兵马的粮草都足够他们头疼了。不出三个月都得饿死。 “王上,王城既然已经派人求援,只怕是支撑不住了。咱们要尽快回兵平叛才是。”与北戎结盟攻打紫荆关固然重要,但是也没有自己的地盘重要。若是王城真的被叛军占领了,他们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到时候就算冷淮放开紫荆关让他们进去,他们进去了又能做什么?当流民么? 这么重要的问题,属下明白任琦宁自然不会不明白。沉吟了片刻还是点了一个将领率领二十万大军回去增援,另一方面,也算是试探。与定王府打过几次交道的任琦宁对墨修尧的不按理出牌可是深有体会,既然这件事有定王府的影子,他就不能不小心形式。 将增援平叛的事情定了下来,任琦宁叹了口气提笔写了几封信,唤来手下吩咐道:“将信亲手交给王妃和丞相。” 昌庆城里,北境王宫 如今昌庆城内都被北境人控制,城外正是一片混战。整个王宫顿时变成了赫兰王后一个人的天下,赫兰王后便邀了叶璃干脆住进宫里,免得有什么事情还要专门出宫找她。叶璃也不在意,如今昌庆城不仅有北境人控制,更有墨家军暗中控制着,便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而墨家军根据赫兰王后提供的任琦宁暗中的势力分布,也开始暗中清理任琦宁在北境暗中的势力了。这些大约原本是前代王后担心中原势力以后威胁自己儿子的地位才暗中收集的,却不想用在了定王府的身上。 “呵呵,定王妃,你看看这个……”赫兰王后懒洋洋的坐在宽大的凤椅里,扬扬手中刚刚收到的信笑嘻嘻的看着叶璃道。叶璃抬起头来,放下手中的书卷挑了挑眉,“北境王有什么话跟王后说?” 赫兰王后笑眯眯道:“他说兵马叛乱,他担心我的安危。还说让我一定要小心,呆在宫里不要到处乱走,免得出事。还有什么…大概就是想问我父亲还有其他北境个部落的首领们是什么想法吧。” 叶璃点头笑道:“他大约是想要试探你们的态度罢了,王后看着回信吧。” “回信?”赫兰王后眨眨眼睛,无辜的望着叶璃道:“可是他派来的信使已经被我杀了。” 叶璃淡然一笑道:“那是王后的事情,王后若是不想那二十万兵马回来,也可以不理他。” 赫兰王后无奈的垮下了肩膀,一边找来笔墨给任琦宁回信,一边道:“定王妃,你真坏!”叶璃笑道:“我跟王后说过我是好人么?”赫兰王后磨牙,“你能不叫我王后么?” “可以,赫兰公主。”叶璃从善如流的道。 赫兰王后气哼哼的埋头给任琦宁写信。信中干净直接的表示中原兵马叛乱跟她北境没有关系,如果想要她父亲出手帮忙的话,就要给出让他们满意的条件来。等她写完了,叶璃过来看了看,有给她添了几笔,“重新抄一遍吧。” 虽然赫兰王后对中原文字只算是略通,却也还是能看出叶璃写得信里面隐约的包涵着几丝若有若无的情意。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定王妃,你少污蔑我。本姑娘才没有喜欢那个忘恩负义的混蛋呢。” 叶璃扬眉道:“你不是一直都是那么表现的么?现在这样突然翻脸不留情,会让任琦宁怀疑的。”之前为了不让任琦宁怀疑,赫兰王后总是跟云妃争锋相对,若有若无的表现出一些拈酸吃醋的模样。任琦宁是何等精明,若是赫兰王后这时候突然表现的完全公事公办的态度,却是很容易引起任琦宁的怀疑,进而扣下那二十万大军不放。 “那好吧,我就委屈一下好了。”赫兰王后不得不承认叶璃比自己想的周全,只得委委屈屈的拿起笔重新将信纸誊写了一遍。 “赫兰…你给我出来!”赫兰王后正苦着脸誊写给任琦宁的信,门外传来一阵尖锐的怒骂声。刺耳的声音让赫兰王后手下一顿,写了一半的信顿时染上了一大片墨迹。赫兰王后顿时黑了脸,对着门外扬声道:“让她们进来!” 片刻间,云妃便带着几个女子怒气冲冲的冲了进来。她们被困在宫中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每日被禁止出入也被断绝了与外面的联系。忍了这么多天,云妃终于忍不下去了。便带着人往赫兰王后这里来找麻烦来了。她到底是任琦宁的宠妃,赫兰王后也没有让人对她怎么样,而且宫中的侍从大多也是中原人,到时一路上让她冲到了赫兰王后的宫殿门口。 “赫兰!你什么意思?竟敢不让我的人出宫,你想造反么?” 赫兰王后丢下笔,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没错,你想如何?” “你好大的胆子?!”云妃尖叫道,“你就不怕王上回来杀了你么?”赫兰王后撑着下巴,懒洋洋的看着她道:“你放心,在任琦宁回来杀了我之前,我一定会先杀了你们的。当然,还有…你那个讨人厌的爹。还有你们的爹……”扫了一眼跟在云妃身后的一群女子,赫兰王后不屑的撇了撇嘴角,自从做了王后以后,这些女人可没少找她麻烦。还有当初,表姐还在的时候,那些侍妾也经常找表姐的麻烦。赫兰王后对后宫这种东西一点好感也没有。 “你…你把我爹怎么了?”云妃一惊,赫兰王后敢封锁王宫,敢如此大张旗鼓的承认自己的想法,肯定不是疯了。那就是她手中握着相当大的底牌。 赫兰王后看了看坐在一边看书的叶璃,笑眯眯道:“我可没本事把你那丞相爹怎么样样了。” 众人这才注意到,殿中还坐着一个白衣女子。只是她靠着柱子坐着看书,众人又将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赫兰王后的身上,竟然现在才注意到她。 叶璃抬起头来,看了看云妃淡淡道:“云相暂时还没事,在家里修养呢。听说云妃娘娘颇工书法,而且擅长仿写他人的文字?” “没错。那又如何?”云妃不自觉的答道。 叶璃嫣然一笑,“不如何,我手下这会儿没什么人,麻烦云妃娘娘帮忙写封信。” “我凭什么要帮你?不对…你是什么人?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云妃有些疑惑的望着叶璃道。叶璃易容之后容貌稍有改变,但是却依然给她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叶璃但笑不语。 赫兰王后身后一个声音尖锐的叫道:“你是定王妃!” 359.任琦宁中计,北境军倒戈 359。任琦宁中计,北境军倒戈 “你是定王妃?!”云妃身后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 众人皆是一惊,她们虽然都是深闺女子,但是定王妃之名却是都听过的。有多少次家中父兄感叹生女当如定王妃,娶妻当如定王妃。就算是她们的夫君北境的王者任琦宁每每提起定王妃也多事溢美之词。让她们这些养在深闺的女子既是羡慕又是嫉妒。 被人叫破身份,叶璃并不惊讶。只是抬头忘了一眼云妃身后的女子,原来也是一位熟人。叶璃淡淡一笑道:“原来是慕容小姐,慕容小姐怎么在这里?”如此,等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你是定王妃?”云妃怔了一下,她也是见过定王妃好几次的,虽然容貌与眼下看到的并不太相同,但是那样淡然婉约却让人不得不抬头仰望的气质,不是定王妃是谁? “定王妃你怎么会在这里?”一怔之下,云妃很快便回过神来,震惊的瞪着赫兰王后道:“是你…你勾结定国王府……”赫兰王后没好气的道:“别说的那么难听,我们北境只是与定王府合作,取回我们自己的东西而已。有什么不对。你们还自诩是什么中原正统呢,还不是勾结北戎人攻打中原,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的给自己脸上添金。” 云妃虽然不晓政事,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无知少女。自然想明白了若是赫兰王后与定王府合作,那自己这些人的下场必然堪忧,“赫兰,王上待你们不薄。你为何要勾结外人意图谋反……你别忘了,前代王后也是死在定王府的手里的。” 赫兰王后不屑的冷笑,“待我不薄?任琦宁恨不得早早的把我们北境人都杀光了才好改国号,自己复国吧?至于我表姐,若不是任琦宁招惹了定王府我表姐怎么会惨遭横祸?这笔帐我不找任琦宁算要找谁算?” “你…你强词夺理!”云妃气得脸色通红,却是无话可说。 赫兰王后挥挥手道:“本姑娘不欺负什么都不会的女人,你们自个儿回去乖乖呆着,任琦宁回来之前我不为难你们。若是不听话…”冷笑一声,赫兰王后唇边勾起一抹冷酷的寒意,“你们也可以试试看我敢不敢杀人。” 在场的都是养在深闺里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弱质女流,哪里经得起赫兰王后如此恐吓,纷纷萌生退意。云妃也好不到哪儿去,咬着唇角狠狠地瞪了赫兰王后一眼,便要转身而去。 “叶璃,你纳命来!”云妃身边,慕容明妍怒吼一声,手中寒光一现朝着叶璃扑了过来。却见一道黑影掠过,慕容明妍还没碰到叶璃便被人一掌拍了出去,撞到在旁边的柱子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卓靖站在叶璃跟前,沉声道:“王妃?”卓靖并不认识慕容明妍,但是只看她眼中的恨意便知道这女人大约是与王妃有深仇大恨的。他跟着叶璃已经有十年之久,却是没有见过叶璃与这个女人结仇。不过,卓靖只是略一沉思便明白了这个女人的身份,“是慕容家的余孽?王妃,可要属下……”对于这种人,暗卫一向的习惯是斩草除根。 叶璃盯着眼前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慕容明妍若有所思。慕容明妍强撑着站起身来,随手抹去唇边的血迹,“叶璃,你居然还没死!” 叶璃淡然道:“你不是早就知道我还没死么?慕容姑娘,叶璃自问没有对你做过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吧?你如此恨我所谓何来?”慕容明妍眼中恨意毕现,“若不是你们…若不是你们我慕容家怎么会?我祖父怎么会死?都是你们害的!” “自己贪心不足还好意思倒打一耙。要不是慕容雄仗着自己武功高强想要将天下群豪玩弄于鼓掌?慕容家会有事么?只可惜…慕容家的美人计不够吸引人,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罢了。”卓靖毫不客气的讽刺道,虽然他当年没有跟着去西陵,但是当时在西陵发生的事情却还是知道的。讽刺起慕容明妍来自然是往最痛的地方刺。 慕容明妍咬着牙几乎气红了眼,狠狠地等着卓靖恨不得将他撕了。 叶璃侧首对赫兰王后道:“王后,请其他人先回去吧。我有些事情想要跟慕容姑娘谈谈。”赫兰王后点头,对云妃等人道:“你们回去吧,明昭容留下。” 云妃等人也知道现在惹不起赫兰王后,纷纷转身离开了。 慕容明妍被留了下来,却也丝毫不惧。当年她跟着任琦宁回北境的时候,任琦宁承诺了会帮她报仇。但是这几年下来,她却渐渐的觉得自己报仇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了。若不是当初墨修尧血洗任琦宁后宫的时候她尚未册封,只怕连命都没有了。她用自己和慕容家所有的一切,也只换来了一个不高不低的昭容之位。这让慕容明妍如何能不恨。 “你想说什么?要杀要刮悉听尊便。”慕容明妍警惕的盯着叶璃,傲然道。 叶璃微笑道:“慕容姑娘不用这么紧张。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不得不说,虽然叶璃和墨修尧的名气几可并列,但是两人的名声却是天差地别。墨修尧虽然有着定王府数代的名声撑着,奈何杀气太重,只要一提起定王世人想起的必然是那杀气纵横的战场和无数的血腥。但是对于叶璃这位定王妃,许多人即使有敌意,也很容易忽略她的危险。特别是在面对面的时候,叶璃温婉雅致的宛如大家闺秀的模样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慕容明妍轻哼了一声,虽然没有放松警惕但是神色还是不可避免的缓了一缓。叶璃含笑道:“慕容姑娘自己也应该明白,当初慕容家之败却是不怪我定王府。当时也是恰逢其会,不得不为。更何况,比起我定王府,到底是谁算计慕容家更多,慕容姑娘应该心里有数才对。” 慕容明妍沉吟,当初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当然是明白的。若不是她执意去招惹…或许更本就不会惹出定王府。但是慕容明妍却一直固执的认为,正是因为墨修尧的出现才决定了慕容家的败局。所以她恨定王府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你想要怎么样?”慕容明妍盯着叶璃道。 叶璃浅笑道:“我想要慕容家剩下的产业。” 慕容明妍一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慕容家的一切都在任琦宁手里了,若不然,你以为他这两年大肆兴兵,哪儿来的那么多钱?” 叶璃缓缓摇头道:“慕容姑娘不必诓我,慕容家的底蕴到底有多深,我或许不知道,但是总还有有些低的。更何况,以任琦宁的为人,若是姑娘手里没有什么底牌……”后面的话,叶璃并没有说完,但是在场的人却都明白她的意思。以任琦宁的为人,若是慕容明妍没有了利用的价值,现在又怎么会还在这宫里待着。只怕早不知道被丢到哪儿去了。 慕容明妍默然不语,半晌才道:“慕容家什么都没有,有的也只是钱而已。给你也是无妨,但是我能得到什么?”慕容明妍很清楚,叶璃既然叫住了自己,就算自己不承认只怕她也没打算放她走。 “慕容小姐想要什么?”叶璃问道,原本叶璃确实没响起慕容明妍这个人,但是现在既然遇到了,她自然也不打算放过。这几年大肆兴兵的不只是北境,定王府也一样。定王府虽然家业丰厚跟一个庞大的国家比起来却还是稍有不如的。钱自然是越多越好。 慕容明妍眼神微变,沉吟了半晌突然道:“我要嫁给清尘公子。” 叶璃眼神一冷,平静的拒绝道:“不行。” “为什么?”慕容明妍错愕的道,她知道定王府这几年也是连年征战,钱粮也就显得更加重要了。却没想到叶璃竟然连考虑都没有考虑就拒绝了。 叶璃道:“大哥当年已经拒绝了慕容姑娘,就算是为了定王府我也不能插手他的婚事。”若是慕容明妍提出别的条件,就算达不成叶璃也不介意骗骗她。但是关系到徐清尘的婚事,就连骗也不能骗了。 慕容明妍咬牙看着她道:“你就不怕我将那些金银财宝永远埋葬么?只要我不说,这世上绝没有任何人能够找到。这些年,西陵镇南王想必早已经将慕容家翻遍了吧?可惜他什么也得不到!” 叶璃摇了摇头,轻声叹息道:“我说过,无论为了谁,我也不会插手大哥的婚事的。如果慕容家的财富确实是与定王府无缘,那也只得作罢了。何况,定王府得不到,别人也一样得不到不是麽?”言下之意,慕容明妍既然不打算告知慕容家剩下的财富的下落,她也不必再苟活于世了。别怪叶璃心狠,当年若是直接杀了慕容明妍,只怕任琦宁也没有那么多钱来疯狂扩充兵马,攻打大楚。若是让心怀怨恨的慕容明妍再落入别人之手,对定王府来说也是个麻烦。 “带下去吧。”叶璃对卓靖道。 卓靖点头,一把抓起慕容明妍便转身出去了。 旁边,赫兰王后托着下巴望着叶璃道:“这个慕容明妍居然还这么有来头,连你都想要打她的主意?”叶璃无奈的苦笑道:“北境王确实是手段不俗,他这后宫里没有点来头的人只怕不多。” “那你为什么不答应她?”赫兰王后疑惑的道。她为了北境不惜屈身下嫁给任琦宁,自然无法理解叶璃为什么会拒绝慕容明妍的要求。特别是中原人还有三妻四妾的规矩,就算不喜欢也可以再娶啊。清尘公子又不会吃亏。 叶璃淡淡道:“有所为有所不为,大哥为了定王府和我劳心劳力,我若还要为了些许金银算计他的婚事,那我还是人么?”赫兰王后似懂非懂的摇了摇头道:“反正我也不懂你们这些中原人的想法,那个慕容明妍就交给你好了。反正我留着她也没有什么用。她又没有什么家人,大概也没有人要救她了。” “多谢。” 任琦宁这些日子很烦躁,派回去增援的大军传来的消息一点儿也不乐观。而留守在昌庆城里的那些北境权贵和那些北境兵马也如他所预料的一般袖手旁观。唯一让人有些安慰的是,赫兰给他的回信表示至少情况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叛军的首领虽然兵法不凡,但是到底根基不深,如果北境人肯相助的话,即使是定王府想要在北境讨到便宜只怕也不容易。只是如此一来,与北戎结盟攻打墨家军的计划却是要功亏一篑了。 对此任琦宁并没有多少愧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不可能为了耶律野的计划不顾自己的后方危险。若是那样,就算给墨家军造成了一定的损失和麻烦,便宜的还是耶律野,倒霉的还是他。他跟耶律野只是结盟而已,不是真的亲如一家。 想到此处,任琦宁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站起身来下令道:“留下一路大军断后,其余人等随我回昌庆平乱。” “遵命。”任琦宁此命令一处,许多将领都纷纷松了口气。若是王上坚持不退,凡人让人将老家给占去了,那就得不偿失了。几个北境的将领眼中也闪过一丝喜悦,只是他们坐的位置靠后面,并没有被人注意到罢了。就算注意到了大约也只是当成了他们不想打仗了。这次上战场,过往强悍勇猛的北晋兵马就很有些消极怠工的意思,但是即使如此他们也比新入伍不久没打过几场仗的中原兵马要强得多,任琦宁即使生气一时半刻也离不了他们只得忍了。 一边准备班师回朝,一边任琦宁再次修书给赫兰王后,其中罗列了给北境权贵们的好处若干。赫兰王后也爽快,很快就回信给他答应了他的请求。反正定王妃也说了,骗人又不要钱! 紫荆关城头上,冷淮和冷皓宇并肩而立,看着北境大军渐渐撤去,冷皓宇笑道:“看来王妃的计划成功了。” 冷淮有些憔悴端正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点头道:“不错,咱们也该准备去接应定王妃了。世人都说王妃才智谋略胆识皆不逊于男儿,原本我还不信,如今看来…何止是不逊于男儿。”只怕世上比定王妃厉害的男儿也没有几个。 冷皓宇点头笑道:“可不是么,王妃倒是每每出人意料,却又让人觉得在情理之中。父亲,我们也该准备出关了。以前都是任琦宁跑来攻打紫荆关,这一次却要我们出关追着他跑了。” “不错,擎宇的仇也该报了。”虽然小儿子比大儿子更加优秀,但是冷擎宇到底是自己疼爱看中了几十年的爱子,更是以身殉国丝毫没有丢冷家的脸。能够亲自为爱子报仇,也让冷淮了了一桩心事。 冷皓宇点头道:“父亲说的是,父亲一定可以亲手为大哥报仇的。”虽然冷擎宇在世的时候两人不对盘,但是对于这个力战而死的哥哥冷皓宇也不至于人都死了还要嫉恨他。父亲能亲手为大哥报仇,了了一段心事也是好事。也正是因此,他才亲自向王爷和王妃请求,依旧让冷淮镇守紫荆关,为的便是今天。 昌庆城外的“叛军”大营里,何肃悠闲的坐在帅帐的主位上看着底下的将领吵吵嚷嚷的说过不停。说来说去也不过是听说了任琦宁班师回朝的消息被吓到了。他们如今手下也不过是三十来万人,比起对方的兵马还少一些。虽然有了何肃的指挥连连打了几场胜仗,但是一旦任琦宁的百万大军班师回朝,不用什么兵法谋略,直接用人海战术也能压死他们。 等到他们吵得差不多了,何肃才敲了敲桌面淡笑道:“各位,大家现在争这些有用么?都打了这么几仗了,难道咱们现在罢手朝廷就会放过咱们?放手一搏还有博个荣华富贵前程似锦的机会,若是就这么投降了,那可是满门抄斩的罪过。” 底下的将领们望着何肃,苦着脸道:“何兄弟,你老实说定王府到底有没有援兵?兄弟们跟着你卖命,你可不能坑了兄弟们啊。” “正是,正是……”众人连连点头道。 何肃笑道:“援军自然是有的,不过…还要一点时间才能赶到。但是大家也不用担心,虽然援军还没有到,但是定王府却已经有强援到了。” 众人一怔惊疑,互相看了看才有人道:“莫非是清尘公子?听说清尘公子智绝天下,一人便可抵千军万马?” “是定王才对。定王十四岁便纵横沙场未尝一败。如果是定王的话,何惧朝廷的百万大军?” 何肃含笑看向大帐门口,门口的帘子被人从外面拉开,一个青衣乌发,容貌灵秀婉约的女子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跟着几个黑衣人,却明显是侍卫。看到那几个黑衣侍卫衣服上的麒麟图案,众人吃了一惊,“麒麟!?” 几个黑衣侍卫并没有理会这些人的震惊,四散在大帐的各个角落,只有两人跟在那青衣女子身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青衣女子走到何肃让出的帅帐的主位上做了下来,对着众人淡淡一笑,“诸位,辛苦了。” 看到何肃对那青衣女子的恭谨神色,几个心思灵活的人心中不由一动。性子较为冲动的人却已经忍不住开口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坐到这里?” 青衣女子浅笑道:“我是叶璃。” 定王妃?!众人惊怔莫名。 “属下见过王妃。”何肃恭声拜道。有了人带头,别人自然而然的跟着行动了,当下大帐里众人纷纷行礼,齐声道:“属下见过定王妃。”至少,听说定王对定王妃情深意重。有定王妃在此,定王府不会看着他们被朝廷绞杀吧? 叶璃点头道:“各位免礼。请坐吧。”众人这才起身依次而坐。 将众人坐定,叶璃才道:“多谢各位愿意相助定王府收复此地。王爷因为与北戎的战事无法赶来,但是本妃的话跟王爷的承诺是同样有效的。在座的诸位,待到诸事落定之后必有重赏,定王府绝不会亏待有功之臣。” 座下一个长得有些憨厚的中年将领站起身来道:“王妃,重赏属下倒是不在乎。属下等原本也是大楚的将领,之前被迫助纣为虐,攻打楚京。这事……”在座的这些人多为原本大楚的降将,在北境也不受待见不被任琦宁重视。原本就是大楚降了北境的,如今又背叛北境重投定王府,心里总是会有些担忧的。这中年将领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可见本身并没有长相的那么憨厚。 叶璃沉声道:“北境大军所到之处,倒是没有祸害普通百姓。本妃可以在此承诺诸位,只要真心投靠定王府,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若是有功,照样重赏。但是…若是有人再生二心,莫怪本妃剑下无情。” “多谢王妃。”众人起身道。他们这些降将,最担心的便是被秋后算账。如今得了定王妃亲口许诺,自然是放下了行了。一时间大帐里的气氛倒是热络了许多。 下首,何肃拱手道:“启禀王妃,任琦宁已经率领百万大军向昌庆杀来,不知属下等是否需要入昌庆城,据守城池等待紫荆关援兵?” 叶璃摇头笑道:“不必,何肃听令。立即率人出营叫阵,无比在任琦宁大军到来之前再胜三场,将敌军赶出三十里外。” 何肃虽然不明白叶璃此举为何,却知道王妃胸中自有丘壑,绝不会无的放矢。利落的起身道:“属下遵命。” 任琦宁接到赫兰王后的回信之后便快马加鞭的赶回昌庆城,刚到昌庆附近的时候便接到前方战报,己方大军在人数多于对手的情况下还三战三败被杀出几十里远。只得由驻守京城的五万北境兵马堪堪应敌才哦没有受到更重的损失。 任琦宁也知道自己手下的兵马是什么德行,只得以二十多万北境大军为前锋与驻守的几万北境大军会师之后合攻叛军,务必要夺回昌庆王城。却不料,这正是叶璃和赫兰王后算计的。近三十万大军回合之后不但没有将叛军杀的片甲不留,反而在这些北境大军看到一个中原兵马完全不明白的旗语之后,反扑过来,将自己杀的七零八落。 一瞬间,任琦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只气得目眦欲裂,一腔热血喷了出来。原本坐在马背上的任琦宁身子一歪跌下了马背,若不是身边的侍卫即使将他抢了回去,只怕没有被敌军杀死也要被乱军踩死了。 “为什么?!”看到出现在大军前方,一身艳色衣衫,神采飞扬的赫兰王后,任琦宁厉声问道。他不相信他竟然被一个从来都没有看在眼里的女人给耍了。 赫兰王后策马扬鞭,俏丽的面容上满是不屑,“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我北境儿郎的性命,也是为了给我表姐和姨父报仇。任琦宁,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利用了我北境人之后还想要逍遥自在?自从你出现在北境,我北境儿郎有多少枉死战场,现在只剩下这不到三十万人,还要让你折腾光了,好让我北境灭族不成?” 北境入关的兵马足足有七十多万,北境本身人口便不多。这七十万兵马占据了整个北境青壮年人的九成。而现在却已经死了一大半。若真是让任琦宁将这三十万兵马也糟蹋光了。就算一统天下对北境又有什么好处?等待着北境的就只有灭族。即使是现在,想要恢复从前的人口和兵力,只怕也要数十年之功了。 “赫兰!”任琦宁咬牙切齿。 赫兰王后咯咯一笑,挥着手里的鞭子指着任琦宁笑道:“本姑娘要带着我北境男儿回家了,你要恨就恨定王妃吧。这些都是她的注意哟。鸣号,收兵!” 北境古朴的兽角号声响遍了战场,北境大军渐渐的退出战场往东北方向撤去。远远的,赫兰志得意满的望着任琦宁,神色间颇有几分挑衅之色,“你敢追么?” 任琦宁咬牙,紧闭的唇角却溢出更多的鲜血。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赫兰王后大笑着离去。 “收兵,回营!” “是,王上。” “噗——!”一口鲜血再次喷出,任琦宁终于往地上倒去,陷入了黑甜之中。 任琦宁被众人抢回大营中,过了大半个时辰才幽幽的醒转过来。等在帐中的诸位将领面上前探看,“王上!王上你怎么样了?” “赫兰,你这贱人!本王誓要将你碎尸万段!”任琦宁含恨道。 众将领皆是面面相觑,刚才在乱军之中北境部落的兵马有志一同的骤然发难,许多人连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没来得及搞清楚。任琦宁咬牙道:“赫兰那个贱人早就跟定王府勾结在一起了。就是等着本王班师回朝好将那些北境兵马全部收拢。” “这…王上,若是北境兵马当真与我们为敌,该如何时候?”有定王府虎视眈眈就已经让人感到无比的压力了,若是再有北境大军反戈相向。要知道,北境人的强悍再没有人比他们这些人更了解的了。这两年若不是一直驱使着北境兵马做先锋,他们这刚刚勉强拉拢的百万大军又岂能将大楚逼到如此地步。 任琦宁坐起身来,这些日子心头被众多的事情压抑着。之前在战场上喷了一口血,心里反而清明了不少。冷笑一生道:“赫兰敢跟本王暗中捣鬼,必然也不是傻子。她若是再将那不足三十万的兵马搀和进我军与定王府的战事中,她北境数十万大军就当真一个也带不回去了。用不了几天,她自己就会离去。”一提起赫兰,任琦宁眼中也忍不住竟是恨意。他凭借着赫兰的表姐,他的前任妻子立国,却没想到栽在了前妻的表妹,自己的现任妻子的手里。 “派人去仔细探查,定王府这次主事的人到底是谁?能使出如此手段,跟北境合作的绝不是随随便便什么小兵小将。”任琦宁吩咐道,“原本的探子不能再用了,只怕早就被人控制住了。你们重新去布置人手。” “是。”属下拱手领命,转身离去。 “王上觉得这次来的会是谁?”床边的心腹小心的问道。 任琦宁冷然道:“定王府由此手段能力的不多。徐鸿羽徐鸿彦一般不会离开西北,墨修尧如今正在与北戎交战。这次的事,不是徐清尘便是叶璃!”低眉想了想,任琦宁断然道:“一定是叶璃!在璃城的时候也是她和赫兰那个贱人相交颇多。”任琦宁现在可说是毁断了肠子,当初他竟然丝毫没有提防赫兰那个贱人,就将她带到了璃城。还让她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与定王府达成了协议。只可惜现在悔之晚矣。 “王上,那赫兰王后……” “杀!不惜一切代价,绝不能让那个贱人活着回到北境!”任琦宁神色狰狞,声音阴冷的让大帐中的众人也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会退了众人,大帐里重新恢复了平静。任琦宁有些疲惫的靠在床边闭目养神,只是不知想到了什么不时的脸上肌肉抽搐神色扭曲煞气冲天,“墨修尧,叶璃!你们竟敢如此算计本王。本王必要你们生不如死!” 任琦宁大帐里风雨雷鸣交错,另一边的定王府大帐里确实一片欢歌笑语不断。虽然北境部落首领与前朝旧臣之前恨不得你死我活。但是普通的士兵之间反而没有那么深的怨恨了。当初任琦宁入关之后为了自己将来的统治,并没有如北戎一般放任士兵滥杀无辜。与普通百姓自然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这两年中原士兵看着北境士兵每仗必然冲在前面,勇猛异常也是十分佩服的。如今这些北境将士又跟他们一样反了任琦宁,大家也算是站在同一边了。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 整个大营里,除了例行的巡视驻守的士兵,所有人不管中原人北境人都坐在一起喝酒吃肉,载歌载舞倒是比打了打胜仗还要热闹。北境众人无意在参与中原的战事,早就归家心切。今晚也算是叶璃和定王府为北境个部落的人办的送行宴了。 露天的大营里,叶璃带着定位府众人和刚刚收复不久的北境的中原将领,与赫兰王后的父亲如今的北境首领并列而坐,共饮美酒。北境众人见这位看似柔弱的定王府虽然不是十分善饮,但是行事确实十分的干净利落,不似之前任琦宁手下那些人笑里藏刀,一肚子花花肠子。又听说自己这么多北境儿郎能安然从战场上全部撤下来都是定王妃之功。不禁对这么中原王妃有了十分的好感。 在场的女子也只有赫兰王后和叶璃两人,赫兰王后自己那边不坐却跑到叶璃身边来凑热闹。如今,眼看着北境众人归家在即,赫兰王后俏丽的脸上也展露出几分俏皮和轻松自在。到时比起之前更加放松了,当真像个十六七岁无忧无虑的少女。而不是个肩负着全族人的兴亡却还要假装骄横的北境王后。 “定王妃,这次我们这些人能够平安撤出关外,回归故乡真是多谢你了。来…赫兰敬你一杯。”赫兰王后举起一个酒碗对叶璃笑道。 叶璃含笑端起酒杯,笑道:“我酒量浅,就饮此杯。先干为敬。”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最普通的烈酒,一入腹中确实一股火热的感觉,叶璃如玉一般清丽的容颜也染上了一丝红霞。 赫兰王后耸耸肩自己也一饮而尽,笑道:“你这人十分爽快,很对我们北境人的胃口,就是酒量实在是太小了一些。” “赫兰王后……”叶璃无奈的苦笑,她的酒量在女子中来说也算是不错得了。但是跟赫兰王后这样从小喝着烈酒的北境女子比起来又确实是有些不够看了。 赫兰王后不悦的瞪着她,“我都不是什么王后了。鬼才想做什么狗屁王后!本姑娘以后要做北境最伟大的女族长!”北境虽然是蛮夷之地,但是对男女之别却并不看重,更不重男轻女。从古到今个部落都出过数位女族长,并不比男儿差什么。赫兰王后的父亲也就是如今的北境首领也只有赫兰这一个女儿,这一次又为族人立下如此大功,她自然便是名正言顺的下一任族长。 叶璃笑道:“好好,是我不对。赫兰公主?” 赫兰撅着小嘴瞪了叶璃半晌才满意的点头道:“这还差不多。”说完变转身拉着坐在叶璃下首的何肃秦风等人喝酒去了,显然也有了两份醉意。 与叶璃隔得不远另一边,赫兰的父亲显然也听到了女儿的话。有些无奈的对着叶璃举了举酒碗笑道:“赫兰被我宠坏了,王妃见谅。” “无妨,赫兰公主聪慧明敏,族长好福气。”这位北境部落临时上任的族长叶璃虽然没见过几次,但是能够教出赫兰这样的女儿,想必也不是一般的性情粗暴的蛮夷。任琦宁最大的错只怕就是他太过轻看这些北境蛮族了。北境人能助他立国,自然也能让他一败涂地。 族长对于这于赫兰这个女儿也是极为宠爱的,听到叶璃夸她自然也是十分高兴。仰天大笑之余又连连的喝了好几碗酒。 军中的男儿无不好久,见北境族长如此豪爽在座的众人纷纷哄闹起来,军营里的气氛也更加热闹。 “定王妃,久闻墨家军骁勇善战各个身手不凡,咱们想要跟墨家军的兄弟切磋一番。还请定王妃允许。”在座的北境将领中,一个年轻男子站起身来大声道。 闻言,其他人也是眼前一亮。墨家军矫勇善战之名已经有两百年之久可说是鲜有败绩。或许墨家军不是这世上最勇猛的军队,但是必定是经历了时间最长却骁勇依旧的军队。历史上许多有名的百战雄兵都是初期的时候勇猛不凡,但是经过了强盛时期之后,很多便因为上位者的安于享乐或是别的什么原因,渐渐的沦为二流。但是向墨家军这样,两百多年来依然傲视诸国,被大楚历代君王各种打压之后依然还能横扫天下的,却是闻所未闻。 北境男儿尚武好斗,此时正好有墨家军的将领在侧,他们自然不愿放过这个机会切磋一番。 叶璃有些为难,在场的定王府众人,领过兵的就只有秦风和何肃了。但是这两个无论乃一个跟这些北境人动手都是既不公平的一件事。他们要不是暗卫出生,要不是黑云骑的,而且都经过了麒麟堪称魔鬼的训练。论单兵力量,绝对可以秒杀在场的任何一个北境将领。 一听要打架,赫兰公主立刻眼睛一亮。跑到叶璃跟前笑道:“定王妃,你答应他们吧,我也想看看你们定王府的将军到底有多厉害。” 叶璃无奈的笑看着她,赫兰公主也不管,扯下腰间的软鞭一指何肃道:“你是墨家军的将军是不是?本公主来领教你的高招!” 何肃一怔,定王府的人都有一个比较奇怪的毛病。因为叶璃的关系他们从不轻视女人,但是他们同样也觉得这世上除了叶璃意外也没有另一个能与之相提并论的女人。若是自己跟这位赫兰公主动手,不管输赢只怕回去都要被那些无良之辈笑死的。 “赫兰公主,这……” 赫兰公主扬起下巴道:“这什么?本姑娘光明正大的向你挑战。你看不起本姑娘怎的?” 何肃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叶璃,却见她神色平静的低眉沉思,仿佛没看见自己求救的眼神一般。不由得苦笑,看来王妃是无意替自己解围了。 旁边卓靖林寒秦风等人也纷纷头来自求多福的眼神,这位北境的公主殿下可不好招惹。赢了是欺负女流,输了那是连女流之辈都不如啊。 “既然如此,公主请。”何肃起身拱手道。 360.北境兵败,任琦宁之死 360。北境兵败,任琦宁之死 既然应允了赫兰公主的挑战,何肃也不罗嗦直接站起身来走到中央的空地上。赫兰公主见他爽快也很是高兴跟着走了过去。 何肃拱手道:“公主,点到为止。” 赫兰公主回他的是一条凌厉的鞭子,“你们中原人废话真多!”长长的软鞭毫不留情的朝着何肃狠狠地抽了过去。何肃出身暗卫,身为叶璃身边四大暗卫之首,又是第一批叶璃亲自训练出来的人还有近十年的军旅生涯,这样历炼出来的身手若是被赫兰公主抽中了,何肃也不用带兵打仗可以直接卸甲归田去了。 何肃连兵器都没有动,随意的一侧身便让过了赫兰公主看似凌厉的一击。赫兰公主倒是有些意外,她虽然没有自大的以为自己能打得过叶璃手下的得力将领,但是对方连动都没动就避开了她这一鞭子显然也不在她的预期之内。轻哼一声,笑道:“果然厉害,再来。本姑娘看你这要如何躲过!” 赫兰公主也不再试探,手中长鞭如漫天的毒蛇一般卷向何肃。何肃往后退了一步,徒手便来躲赫兰公主的鞭子。两人在场中的空地上变你来我往的动起手来。转眼间已经过了五六十招,何肃觉得给这位公主的面子也应该足够了。轻哼一声,直接无视了赫兰公主缠上来的鞭影,稳稳的抓住了长鞭的一头。微微一震赫兰公主长鞭脱手被何肃收了起来。 在场的众人齐声叫好。何肃收起长鞭走到赫兰公主跟前,道:“承让,公主的鞭子。” 赫兰公主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墨家军的将军果然厉害,赫兰服了。”接过鞭子也不再纠缠,回到叶璃身边坐了下来。 观战的北境将领们自然看得出来何肃是有留手的,一面佩服何肃的功夫,一边也是战意更甚了。之前向叶璃请求的那个青年,便第一个站起来挑战何肃。跟女子打不方便,跟男人打可就没有什么估计了。何肃也很是干脆的接受了他的挑战。两个人在场中的空地上叫起手来。 北境人虽然普遍不修内功,但是外功和身体强横却远非中原人能比。何肃也来了兴致,干脆也不用内功仅凭着军中最常用的一些武功招式跟他对打起来。两人交手的激烈自然不是刚才跟赫兰公主交手能比的,拳来脚往的看的周围的众人人血沸腾,一片喧闹。 何肃一个人连战五六个北境男子也丝毫部落下方,之后秦风林寒卓靖等人也纷纷下场,各个武功都丝毫不输何肃。不止看得北境众将领佩服不已。他们这一边归降的中原将领同样也很是震撼。就连定王妃手下这几个无名的年轻将领都如此厉害,那些成名已久的名将又是何等的威风八面。不由得纷纷在心中庆幸早早的归降了定王府。如此实力那任琦宁岂能不败?不得不说,这其实是一个美丽的误会。这四个人中,除了何肃以外领兵打仗的能力只怕未必比在场的这些将领高到哪儿去。但是他们的武功却绝对可以跻身整个定王府和墨家军前十位了。 清晨,昌庆城东北五十里外,三十万北境士兵已经在北境各部落首领的带领下往北方而去。他们会从那里出关,然后回到属于自己的熟悉的土地上去。从任琦宁出现在北境那边土地上算起,这十多年来北境发生了太大的变化。他们也曾被欲望和野心冲昏了头脑,跟着任琦宁想要建立一个庞大的帝国,建万世不朽的宏图伟业,想要全天下的富饶土地都成为北境儿郎的猎场。但是他们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短短十几年的时间,从之前的部落之战到后来入关的战争和两场与墨家军的对峙,北境的人口比起十几年前减少了六成,青壮年男子更是减少了八成以上。如果再执迷不悟下去,等待他们的就只有灭族。所以他们现在带着仅剩的儿郎们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从新开始平稳的生活。也许再过十几年,北境依然会和从前一样的人丁鼎盛。 “定王妃,我们走了。这次谢谢你们。定王府的大恩,我北境永生难忘。”赫兰公主牵着一匹马站在官道边上,真诚的笑道。 叶璃浅笑道:“公主一路保重。后方还有战事,恕我不能远送。” 赫兰公主笑道:“不用送了,你们中原很好玩儿。等不打仗了我会来找你玩儿的。”叶璃笑道:“随时恭候。” 赫兰公主翻身上马,朝着叶璃一拱手道:“我走了,对了,定王妃。那个任琦宁睚眦必报,心狠手辣。我走了他肯定会将怒火都撒到你身上。你可千万要小心。” 叶璃点头笑道:“我知道了,公主保重。” 赫兰公主点点头,拉转了马头正要去追前方的大队伍,只听远处嗖的一声尖锐的声音破空而来。赫兰公主一回头,便看到一直泛着寒光的羽箭朝自己直射而来。 “公主小心!”叶璃叫道。同时袖口一动,一道银光从袖口飞出,朝着那羽箭射去。同时,跟在叶璃身边的卓靖和林寒同时一跃而起,手中长剑破空一划斩向那支羽箭。终于在箭射到赫兰公主身上之前将它击落。 赫兰公主没有受伤,但是赫兰公主身下的马儿却受了惊。嘶鸣了一声,前腿抬起就要将赫兰公主甩落马背。另一边秦风飞身上前,将赫兰公主从马背上拎了下去,顺手在马身上拍了一掌。雄峻的骏马立刻扑到在地,倒是没有毙命。只是卧倒在地上,不安的晃动着脑袋。 赫兰公主被秦风拎下来惊魂未定,忍不住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贱人,纳命来!” 叶璃还未及回到赫兰公主,无数的黑衣人已经朝着这边围了过来。叶璃淡然的看了一眼道:“是任琦宁的人!”赫兰公主顿时大怒,她对任琦宁的恨意和怒气可不比任琦宁对她的少。原本打算坑了任琦宁一次也就算了,反正有定王府收拾他自己也不比再多做什么,平白损失了北境士兵的性命。却没想到任琦宁居然还敢派人来刺杀自己。 “本姑娘怕你们不成!”也不用鞭子了,赫兰公主拔出腰间的短刀带着身边的几个侍卫便朝着刺客冲了过去。叶璃对身边的秦风道:“别让人伤了赫兰公主。” 秦风点头,一挥手,定王府的侍卫也一涌而上。双方混战起来竟丝毫不比一场小仗温和多少。 “任琦宁,本姑娘知道你在这里。你给本姑娘出来!”赫兰公主一刀砍到一个黑衣刺客,朝着四周大声喊道。 不远处响起一个阴冷的声音,“本王成全你。”只见任琦宁从路边的一处小山坡上一跃而下,手中长剑如灵蛇一般盯紧了赫兰公主直射而来。 旁边何肃和秦风同时飞身上前,两柄长剑同时任琦宁的剑上一击,将任琦宁挡了回去。身后林寒已经拉着赫兰公主推到了叶璃身边。任琦宁扫了一眼跟前的何肃和秦风,在看看守在叶璃身边的林寒和卓靖,心知不解决这些人今天是绝对动不了赫兰公主一根汗毛的。当下也不多话,长剑一挥直取秦风而来。 任琦宁的武功就算不是天下间最高的,也是最高的那几个人中的一个。当年凌铁寒和雷震霆亲口认真的天下十大高手之列必有任琦宁一位。而何肃和秦风的武功修为与任琦宁虽然还有一点距离,但是定王府特别是麒麟最擅长的便是协同作战。当初几个初出茅庐的麒麟便能将天下四大高手之一的沐擎沧生擒,这会儿何肃和秦风联手,一时半刻任琦宁也无法脱身。 任琦宁和何肃秦风一斗就是大半个时辰,这会儿功夫,他带来的刺客也早已经被定王府的侍卫清理的差不多了。叶璃看看秦风和何肃渐渐的开始有要落下方的模样,心中同样赞叹,不管任琦宁这个人怎么样,至少他的武功确实是很不错的,至少比谭继之强多了。 “任公子,如此斗下去也没有结果。不如听本妃一言,大家罢手如何?”叶璃扬声道。 任琦宁冷笑一声,手下攻势更加凌厉起来。 叶璃俏眼微眯,“任公子,本妃素来不是君子,是讲究不以多欺少的规矩的。”言下之意,如果任琦宁执意要打,她也不在乎以多欺少。任琦宁对付何肃和秦风也只是略占上方而已,如果秦风和何肃真的拼命任琦宁未必能全身而退。若是再加上卓靖和林寒,任琦宁绝对是有败无胜。 片刻之后,任琦宁终于冷哼了一声沉着脸退开了。还剩下的几个刺客也终于罢手站到了任琦宁的身后。看着对面脸色阴沉的男子,叶璃淡淡一笑上前道:“任公子,璃城一别不想这么快又见面了。” 闻言,任琦宁的脸色更加难看了。阴郁的扫了叶璃众人一眼,长剑一指赫兰公主道:“把那个贱人交出来,本王和定王府的事情你我战场上再定胜负。” 叶璃有些遗憾的摇头道:“赫兰公主是定王府的朋友,至少在她离开边关之前定王府不能让任何人对她动手。如果任公子一定要杀他的话,可以等她回到北境再说。到时候本妃管不着也不用为难了不是麽?” 任琦宁连声冷笑,盯着叶璃道:“定王妃的意思是一定要保这个贱人了?” 叶璃有些无奈的叹息道:“不得不为,公子见谅。” “你以为我敢来,就只有这些人么?”任琦宁阴郁的道:“这个贱人本王定要将她碎尸万段不可!” “够了吧,姓任的?”被任琦宁这么贱人贱人的骂着,赫兰公主还能忍得住才怪。上前一步站在叶璃身边怒瞪着任琦宁道:“这世上还有比你更贱的么?我表姐救了你的命,我姨父将表姐嫁给你。你却装可怜骗他们。还害死了我表姐!利用了我北境男儿为你打仗帮你建国,翻脸就不认人,用心险恶还想害的我北境灭族。用你们中原人的话,你这种人就该叫着人渣!垃圾!下三滥!我北境几十万枉死的英灵不会放过你的,本姑娘诅咒你这辈子,下辈子都断子绝孙,孤独终老。你这种贱贱贱人还想复国,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一边叶璃忍不住掩唇忍下了心中的笑意。赫兰的中原话平平,但是骂起人来却是三个中原人只怕也比不上她一个。只看任琦宁那张俊脸一会儿绿一会儿青一会儿紫就知道她骂的有多精彩了。 叶璃轻咳了一声,对赫兰公主道:“好了,赫兰。”这个地方可不是打仗的地方,何况这会儿大家离得这么近。真的把任琦宁气疯了发起疯了伤了谁都不好。 赫兰公主还有些意犹未尽,但是碍于叶璃的面至少悻悻的住了口。 看着任琦宁平静下来了。叶璃才道:“任公子,你和北境之间的恩怨本妃没有资格插手,也说不出孰是孰非。本妃只想问公子一句,杀了赫兰公主,对局势有什么影响么?” 任琦宁一怔,到了如今这个局面,北境大军已经离开。无论杀不杀赫兰对局势都没有任何影响。最多的就是为自己出一口气,或者打一下定王府的脸罢了。但是如果叶璃不肯退让,他又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要了赫兰的命?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带来的上百刺客只剩下寥寥数人,任琦宁眼神一黯。 只听叶璃继续道:“我知道任公子还藏有伏兵。但是,任公子应该知道本妃也不可能带着几个护卫就这么跑过来。说实话,赫兰公主的生死对定王府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如果任公子坚持要出手的话,本妃也只好奉陪了。定王府许诺过送北境众人安然离开,绝对不会言而无信。” 任琦宁沉默了片刻,看着叶璃冷笑一声道:“王妃此时放他们离去,就不怕养虎为患么?当初本王能说动他们难道真的就是被本王所骗?若不是他们自己也有野心,又怎么会被本王说动?” 叶璃平静的道:“谁也不敢保证永远是太平盛世。至少此刻,北境并无逐鹿中原之心,若不是有任公子,他们现在想必还在白山黑水以渔猎为生,与中原没有丝毫干系。本妃也不能为了所谓未来的可能就将北境灭族不是麽?若是中原大地永远兵强马壮,外族自然不敢有丝毫不敬之心,若是自甘堕落,就算近日灭了北境,任公子又如何保证明日没有个西境东境?” 任琦宁轻哼一声,知道是说不通叶璃让步了。叶璃这样的女子凡是自己心中都早有定论,也确实是很难被人说动。任琦宁目光如箭一般射向赫兰公主道:“你最好这辈子别处北境一步,否则本王穷尽一生又要你死无全尸。” 赫兰公主丝毫不惧,回以一声冷笑道:“本姑娘会日夜向大神祈祷让你早死早超生的。” 见任琦宁妥协,叶璃也不再多说什么。吩咐身边的秦风,“派人护送赫兰公主追上前面的队伍。顺便送公主出关去吧。”秦风沉默的点头,“公主请。” 赫兰公主知道叶璃担心任琦宁再暗中捣鬼才让自己先走,朝着叶璃做了个鬼脸,挥挥手上了身后的侍卫牵来的一匹骏马,带着人策马远去。 “定王妃!后会有期!” 赫兰公主离去,偌大的官道旁边便只剩下叶璃和任琦宁双方人马对峙了。任琦宁这两天被气得不轻,但是真正暴怒过后再对上叶璃的时候倒也勉强冷静了下来。望着叶璃清丽容颜冷笑一声道:“定王妃好手段!” 叶璃抬手拂了拂颊边的发丝,淡笑道:“任公子过奖了,本妃也是恰逢其会罢了。”任琦宁额边青筋一条,眼中绽出一丝暴戾的锋芒。叶璃这话在任琦宁听来分明是在讽刺他御下无妨,才给了她转空子设计他的机会。 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滔天怒火。任琦宁扫了一眼叶璃身边的众人。冷笑一声道:“都说定王和定王妃素来是焦不离孟,这一次却怎么没看到定王的打架?莫不是看不起本王,不屑现身?” “任公子何必明知故问,我们王爷现在正与北戎交战,自然是不在这里的。”叶璃道,“何况,我与王爷虽说是夫妻,到底并非一人。又岂会没有分开的时候?” 任琦宁盯着叶璃,笑容里更多了几分阴测测的味道:“早就听说王妃亦是用兵如神。看来这一次是没有机会领教当年大楚战神的手段了。本王便来领教一番王妃的兵法也是不枉此生。只是…王妃若是再有失…本王倒想看看,定王是否还有机会杀我全家!”说道最后一句,任琦宁的话语中也更添了几分血腥之气。这两年,北境部落和中原旧臣之间的矛盾激化,最初便是从墨修尧派人暗杀北晋王后和王子公子们开始的。可以说,任琦宁有今日之败,也是在当时就埋下了祸根。事情当头的时候或许看不明白,但是事后在回想,即使是任琦宁这般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也不得不为了墨修尧的心计和算计感到胆战心寒。 叶璃抿唇微微一笑,“本妃怎好让公子再赔上全家人的性命,本妃定会自己保重的,也万望公子保重。” “但愿如此。”任琦宁冷笑道。 “告辞。”此时双方也可说得上是图穷匕见,也没什么好客套的了。 “不送。”任琦宁道。 目送叶璃一行人从容离去,任琦宁站在古道边负手而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将他如此,站在身后的刺客们也不敢上前打扰。好半晌,才有等候不及的手下将领寻来,看到任琦宁站在那里出神连忙上前见礼,“王上,北境军和……” “走了。”任琦宁冷声道。 “属下立刻去将她们追回来?” “不用了。”任琦宁摇摇头,转身往回走去,沉声道:“回去吧,马上要准备大战了。最多在过三五天,紫荆关冷淮的兵马必定会杀到。”跟在身后的将领一惊,“若是如此,咱们岂不是被墨家军前后夹击?王上,咱们是不是先撤退?” 任琦宁回眸,淡然的看着他问道:“往哪儿撤?往后便是紫荆关,往北就算冲破了叶璃的封锁,你觉得北境人会不会再这个时候反咬一口?” 身后的将领不由得脸色一变,稍微一沉思便吓出了一身冷汗,“王上,那咱们要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任琦宁走在前面,脚步丝毫不乱。只是没有人看见他脸上闪过的一丝茫然…我也想知道如何是好…… 紫荆关以外古来就是地广人稀,就连像样的城池也没有几座。这样的地方,打起仗来也不太讲究什么兵法地形了。一马平川的地形所有的兵马都在光天化日之下无处可藏。 但是即使任琦宁的兵马再不济,却也拥有百万之数。俗话说蚁多咬死象,随后赶来的冷淮率领墨家军二十多万加上叶璃这边归降的大军也不过看看五十多万。一时间两军竟然在紫荆关外对峙起来僵持不下。 没过几日,墨家军中发出定王妃亲笔诏命,称百姓无辜,墨家军北方正与北方蛮夷交战更加不愿对自己人妄动干戈。北境麾下将士,只要愿意归降的一切既往不咎。如果依然愿意入伍,可加入墨家军,若是不愿,亦可卸甲归田。 另一方面,又不知从何处传出,任琦宁并非前朝遗孤的消息。并且有几位原本任琦宁手下的老臣亲自作证。不如一来,不仅是下层的普通士兵离心四起,就连原本任琦宁信任的手下将领心中也开始有些摇摆不定了。北境大营中,每日有士兵逃跑。更甚者在战场上直接降敌,任任琦宁再如何严惩也是屡禁不止让人徒叹奈何。 八月十五,两军再一次在昌庆城外十里对决。原本各自分两路作战的冷淮也率领大军也叶璃何肃会师。而原本有百万大军的任琦宁身后却只剩下了区区不足二十万的大军。士气颓废,军容不整,与叶璃等人身后俱是一身黑衣,煞气逼人的墨家军想比不可同日而语。所有人都知道,今天便是最后一战了。 任琦宁一身明黄龙袍,骑在一匹栗色骏马上,冷眼看着对面的叶璃等人,倒是有几分输人不输阵的意思。 沉默半晌,任琦宁拔剑指着叶璃沉声道:“定王妃,本王今日之败,非战之罪,而是苍天负我…”若是单论行军打仗,排兵布阵,这些日子其实当真是没有什么可说的。原本任琦宁又百万大军也不该败得如此之快,只可惜天时地利人和,任琦宁竟然一样也不占,如何能不败?败了又如何能让他服气?叶璃还没开口,跟在他身后的冷皓宇冷笑道:“得道者天助之,你若不负苍天天何负你?” 任琦宁脸色一沉,不再多说,“既然如此,定王妃,可否一战?” 叶璃右手边冷淮拍马而出,寒声道:“败兵之将何须王妃出手,老夫领教北境王的功夫。” 任琦宁不屑的一笑,道:“冷老将军,你年纪大了何不安心的在家里养老?本王不屑欺你年老体弱。”冷淮气的脸色发青,怒吼一声提起清锋宝剑便朝着任琦宁冲了过去。见他如此,任琦宁也不客气,挥剑返削,剑气纵横。 众人看着冷淮和任琦宁打在一处,并不上前帮忙。只是冷皓宇剑眉微皱,紧盯着交战中的两人,手中的长剑也早已经出鞘。叶璃低声叹道:“冷老将军不是任琦宁的对手,冷二,你去帮忙吧。” 任琦宁武功虽然高明,但是如果秦风等人一拥而上的话他也奈何不得。叶璃素来也不喜欢动手之前一对一单调的惯例。但是冷淮跟任琦宁又杀子之仇,冷淮年纪已经不小,之前强撑着几个月驻守紫荆关和楚京劳心劳力本就是元气大伤。还依旧不肯歇息领兵驻守紫荆关就是为了亲手为爱子报仇,叶璃自然也不能让冷淮失望。 冷皓宇早就担心冷淮的安危,一等到叶璃的话立刻便飞身冲了过去。长剑一荡隔开了任琦宁刺向冷淮的剑锋。任琦宁冷笑一声,“死了一个倒是还有一个好儿子。”二话不说,又是连续三件朝冷皓宇冷淮而来。冷皓宇长剑舞出一片剑网,荡开了任琦宁的剑锋。 秦风在叶璃身边低声道:“王妃,冷二和冷将军只怕不是任琦宁的对手。”任琦宁武功之高不仅是天下前十,至少可列前五,与凌铁寒雷振霆相较所缺的只是时间和经验而已。至于与墨修尧这样的天生妖孽自然不可比。但是冷皓宇这样本身武功就只能算不错的和冷淮这样的武将比起来却不知道高出了多少。 叶璃淡然道:“不用管他们,动手吧。务必要在今日了结此战。” 顿时,战场上战鼓震天,叶璃身后墨家军齐声怒吼朝着对面的北境大军杀了过去。这些日子,北境大军逃的逃降的降,只剩下这么些人也早已经吓得胆战心惊,军心涣散。一看墨家军如黑色的潮水一般杀了过来,不到片刻便已经有了溃散之势。 乱军中,任琦宁和冷淮冷皓宇三人却是渐渐的往人少的地方移去。最后还是任琦宁不耐烦的一剑将冷淮扫落在地上受伤不轻。 “爹!”冷皓宇脸色一变,朝着任琦宁便是唰唰唰几剑,身后叶璃秦风等人也跟了过来。秦风见冷淮重伤,冷皓宇身上也挂了才,二话不说直接拔剑挺身而上。身后卓靖也跟着加入战团。叶璃这才招来人将冷淮送下去疗伤。 任琦宁连日苦战,此时再同时对上冷皓宇秦风和卓靖,渐渐的也开始显出一丝疲惫,秦风觑到一个破绽,毫不留情的一剑从他胸口斜刺而过。 任琦宁脸色一白,一丝猩红从唇角溢出。一剑挥开三人,纵身一跃往前方疾驰而去。众人见他要逃,连忙跟着追了上去。 昌庆城外一处幽静的湖边,一身明黄色龙袍的任琦宁安静的坐着,望着伫立在不远处那座并不大的城池。他忙碌半生,使尽手段深恩尽负,所得的也不过就是那一座小小的城池和那尚未完成的半座王宫而已。 好累啊…… 麒麟出手,从来没有失手的时候。秦风这一剑看似刺偏了其实也不过就是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比那立时气绝的好一点而已。任琦宁点了几处穴道伤口处的血依然不停地往外流淌,索性也就懒得去管它了。随手将宝剑往身边的地上一插,独自一人坐在湖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叶璃等人便跟了上来。看到湖边的人影,叶璃抬手阻止了众人,独自一人走上前去。秦风和卓靖交换了一个眼神,各自占据一个方位警惕的盯着那明黄的身影。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任琦宁回过头来看到叶璃淡淡的一笑道:“你们来了啊,再不来我说不定就等不到你们了。” 叶璃低头一看,他身下的地上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片。整个人脸色也是惨白如纸,丝毫没有方才在战场上提剑战众人的神采。 “北境王有话要说?”叶璃低眉问道。 任琦宁不所谓的一挥手道:“你叫我任琦宁也可以,跟了一辈子的名字…我也懒得换了。”临时之前,他不再执着于北境王的名头,也不再执着于林愿的身份。其实只有任琦宁这个名字才是伴随了他一辈子的,另外那两个,或许只是他想要的。 叶璃改口道:“任公子有话要说?” 任琦宁淡淡道:“也没什么想说的。只不过快死了…总是不想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死去么。倒是很可惜没能与王妃一战…”叶璃道:“我的那点微末功夫只怕还入不了任公子的眼。” 任琦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其实我还是很认真的想过,要不要拼死杀了你。只要一想到墨修尧听到你的死讯的时候的模样,我就觉得十分高兴。” 叶璃扬眉道:“既然如此,任公子为何之前不动手?” 任琦宁遥遥头,叹了口气道:“我没有把握杀得了你,何况现在想想又觉得很是无趣。墨修尧肝肠寸断,也不会让我有什么益处…虽然很多人都觉得我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很可笑。但是我总觉得…王妃你是不会笑话我的。” “为了自己的信念努力的人,并没有什么可笑之处。即使是他的信念再世人看来是错的。何况…这世间孰对孰错又有谁能明白?”叶璃淡淡道。 “说得好…”任琦宁笑道:“原来…是错的么?” 叶璃垂眸道:“任公子自己觉得没有错,那就不是错。” 任琦宁无力的撑着剑低声喃喃道:“不错,我觉得没有错,那就不是错的。如果是错的,我这一生…又到底算什么?” 从小到大的一幕幕慢慢的从他眼前流过。从小便被寄予重任,林家唯一的后人,前朝复国的唯一的希望。同年纪的孩子,别人在父母的怀里撒娇时他在书房里跟着老师学习治国经典,别人在玩耍嬉戏的时候,他在学习权谋心术兵法,别人在被窝里呼呼大睡的时候,他必须早起练功,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可惜他终究不是墨修尧那样的天才,如今落得如此地步…只能说是命该如此。但是可有人问过他…他这一生到底想要做什么?到底有没有做过哪怕一件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一双美丽而充满了活力的眼睛从他眼底掠过,那时他还刚刚及冠,偏偏少年遇到了未经世事的单纯聪慧的少女。她救了他的命,养伤的闲暇之时他摘了野花编了花环送给她,她美丽的容颜上染着淡淡的红霞,比他见过的任何绝色女子都更加动人。 然后他娶她为妻,她为他生儿育女…如果他不是林愿,如果没有那些责任…… “苏宜尔…” 叶璃沉默的看着染血的宝剑从他的脖子上划过,长剑锵地落地,穿着龙袍的男子也慢慢的倒了下去,“苏宜尔……” 跟着赫兰公主一起住了一段时间,叶璃记得赫兰公主说过。她的表姐,北境的公主任琦宁的前任王后的名字便是叫做苏宜尔——璀璨的明珠。 “王妃。”冷皓宇等人走上前来,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冷皓宇也不由得叹道:“没想到,他竟然会……” 叶璃轻叹一声道:“厚葬吧。他也算是一方枭雄,追封为昌庆王,与北境王后合葬吧。”卓靖犹豫了一下,方才道:“启禀王妃,北境王后和几位公主王子的骨灰被赫兰公主带回北境去了。” 叶璃想了想,“为他立衣冠冢吧。派人将骨灰送到北境去。任由赫兰公主处置。”说罢,有些意兴阑珊的叶璃便不再看地上的人,转身回营去了。八月十五…该回去了。 “任由赫兰公主处置?”卓靖咂舌,以赫兰王后对任琦宁的恨意,会将他的骨灰撒在路上任人践踏吧。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见任琦宁的尸体带走。湖边重新回复了宁静。又过了许久,一个蓝衣男子出现在湖边,望着地上那暗红的血迹出神许久,才伸手捡起地上的剑,撩起一方衣摆一剑划破,蓝衣男子缓慢的擦拭着剑身上的有些干涸的血液轻声叹道:“真是没想到,你居然会…我原本还以为……”原本还一直以为你我之间必有一战,却原来,连面都没有认真的见过… 随手丢开手中的布巾,蓝衣男子拂袖而去。染血的蓝色布巾在微风中扬起,为刮入了泛着微澜的湖面,慢慢的被浸湿,鲜血在湖水中淡淡的泛开…… 墨家军大帐里,叶璃抬起头来看着跟前的蓝衣男子,目光在他手中的剑上停顿了一会儿才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谭继之无所谓的一笑道:“若是王妃打算继续将我关起来也无所谓,如果王妃没有这个意思,那我就想要走了。” 叶璃挑眉,淡淡笑道:“去哪儿?重新找个地方东山再起?” 谭继之摇摇头,道:“或许到处走走,或者…去西域也或者出海去吧。” 叶璃有趣的看着他道:“你的宏图霸业呢,不想要了?” 谭继之苦笑道:“有定王和王妃在,宏图霸业哪儿也别人插手的份儿。在下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看到他的下场…原本还有几分想不明白的,现在也觉得没什么要紧了。”两个人,同样的名字同样的使命和责任,却是不同的经历不同的解决。看到任琦宁如此下场,一直觉得自己深恨他的谭继之却也多了几分兔死狐悲之感,原本的雄心壮志也多了几分索然无味。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间一场醉。”叶璃轻声吟道。谭继之微微出神,既然却是释然一笑,点头赞道:“王妃如此性情,如此见识…谭继之自愧不如。从今世上,便只有谭继之,再无林愿此人……王妃,在下告辞。” 叶璃看着他,“不打算回去看看林大夫么?” 谭继之摇摇头,苦笑道:“还是算了吧,想必父亲也不想看到我这个不孝子。以后还请王妃多多照料。”叶璃点头道:“也罢,你自己决定吧。” 谭继之也不再啰嗦,拱手道:“告辞。” “不送。” 看着谭继之出去,叶璃身后秦风低声道:“王妃,真的就这儿放他走?万一他再有什么想法,也是个麻烦。”叶璃摇头道:“谭继之是聪明人,知道是不可为他不会再执着于此。不过…他若是还有什么不安分的举动,就不用再问了,直接杀了吧。” 秦风点了点头,谭继之孤身一人,又得罪了墨景黎,想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也不容易。 “王妃,谭继之和任琦宁,到底谁才是前朝遗孤?”秦风有些好奇的问道。叶璃淡淡的摇头,笑道:“不知道,谁是谁不是,又有什么意义呢?” 秦风沉思片刻,点头笑道:“王妃说的是。”谁是谁不是谁又真正在意呢?如果有野心,即使他们杀了谭继之也还会出现第三个第四个林愿,王愿,赵愿…… ------题外话------ 咩哈哈,偶终于又抄了一首诗,向诗仙致敬…话说这个文写这么久,偶第一次为了一个人物想哭居然是因为任琦宁~坏银啊,人渣啊~我绝对木有要洗白他的意思,基本上还是个人渣,不过…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么么。感谢亲爱哒们一直爱我啊。么么哒~ 361.叶璃归来,北戎出手 361。叶璃归来,北戎出手 定王妃叶璃以女子之身一个多月内便打败了北境王任琦宁,两个多月的时间便彻底的平定了整个东北地区。与北境蛮族的边界线重新回到了大楚时候的地方。但是回归的领土和百姓却再也不是大楚子民,而是从此归于定国王府之下了。 虽然如大楚西陵北戎这些大国当权者大都能够看出任琦宁所见的北境根基不稳内部更是隐患重重,但是到底有百万之众,定王妃居然在不到三月时间内一举平定,却不得不让人世人震惊。从此,定王妃叶璃在武勋方面也已经奠定了完全不属于历代任何一个名将的功绩。定王府之下和刚刚平定的紫荆关外的百姓们对定王妃更是敬若神明。 西陵镇南王行宫里,雷振霆正低头研究着铺在桌案上的地图。自从苍茫山和墨景黎搅和在一起后,墨景黎竟然开始隐约的露出向西陵挑衅之意。苍茫山也确实有几分本事,几场交锋中倒是让雷振霆吃了几个小亏,这也更加坚定了雷振霆要灭掉苍茫山的决心。 座位的下首方,一身白衣的清尘公子安然而坐。虽然苍茫山隐藏在深山之中又有天然大阵作为掩护,但是清尘公子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担忧之色。只是悠然的品茗,等待这雷振霆的反应。 “父王!父王……。”雷腾风握着一封信笺从外面匆匆进来,雷振霆不由得直皱眉头。论年龄,雷腾风与徐清尘墨修尧等人相差无几。但是不说谋略手段,就算单论性格也远不及这两人沉稳淡定。也难怪雷振霆一直对自己这唯一的儿子放心不下了。 其实雷腾风本身的能力谋略或许比不上墨修尧和徐清尘这样的天纵奇才,但是绝对不比墨景黎任琦宁等人差。只是他常年在父亲的阴影之下,又少了历练,性格方面比起其他人才会略有不足。 “清尘公子还在此处,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出了什么事了?”雷振霆沉声道。 雷腾风也是一进门才看到坐在一侧的徐清尘,也是一怔暗暗后悔方才的莽撞。但是被父亲当着徐清尘的面如此数落,面色却也有些不好看。徐清尘放下茶杯,含笑道:“睿郡王前来,必然是有什么要事。在下便先行告退了。” 雷振霆看了一眼雷腾风手里握着的信笺,也能猜出几分大概是什么事情,摇摇头道:“清尘公子也不是外人,直说便是。” 雷腾风犹豫了一下,将信笺呈给雷振霆道:“定王妃破了任琦宁的百万大军,任琦宁自尽身亡。” “什么?”饶是经历过诸多大风大浪如雷振霆也不由得一愣,倒是不怪儿子方才的失态了。原本北戎和北境结盟,雷振霆虽然并不看好却也是乐见其成的。毕竟他现在虽然要与定王府合作对付苍茫山,但是却也要防着定王府在自己背后突施暗袭,有了北境从中牵制就放心多了。却没有想到只是区区一个叶璃就能在两个月间将北境灭国,墨修尧连出手都没有。到底是定王府太强了还是北境太不堪一击了? 想到此处,雷振霆看向徐清尘的神色也有些变了。徐清尘却恍若不知,神色淡然。雷振霆慑定了心神,才对徐清尘笑道:“定王妃果真是千年不出的一代女杰,本王倒要恭喜清尘公子和定王府了。” 徐清尘淡然一笑,平定北境虽然可算是不可复制的好运气,但是自家表妹顺利完成如此大事,徐清尘还是十分高兴的。点头浅笑道:“多谢王爷,璃儿年纪尚轻,此番误打误撞有了如此功绩,也是他的运气。”旁边的雷腾风听得不由得嘴角一阵抽搐。定王妃名扬天下不过十年,守永林,镇西北,扫西陵如今平北境,就连他父王也在她手里吃过亏,这样的人还年纪尚幼,等到不幼的时候还让不让人活了? 徐清尘大约也感觉到这样的谦逊之词在外人听来更像是炫耀,自然的含笑改变了话题笑道:“北境的事情远在千里之外,咱们还是不去管他,还是选说说这苍茫山该如何是好才是。若是你我两家合理却连个苍茫山也拿不下来,徐某倒是真心无颜返回璃城了。” 雷振霆和雷腾风也是神色一振,北境只是已成定局再纠结也是无用。只是北方的边界上却需要重新慎重布置一番就是了。倒是眼前,若是镇南王府的数万雄兵,再加上智绝天下的清尘公子还取不下区区一个苍茫山。那任琦宁倒不是天下第一的笑话,他们才是了。更何况,墨景黎仗着有苍茫山撑腰,在云澜江便屡屡挑衅,雷振霆也绝对忍不下这口气。现在苍茫山不灭对定王府损失的不过是些许颜面而已,对他西陵来说却已经是一个大敌! 雷振霆点头道:“清尘公子言之有理。那苍茫群山中的天然大阵不知清尘公子可有什么想法?” 徐清尘蹙眉道:“虽然已经看过地图,但是到底还是不完整。在下心中却是有些想法,但却需要亲自前往苍茫山才能印证。” 雷振霆道:“云澜江畔最近有些小事,本王却是不能陪公子一起前往,就有犬儿率五万精兵陪同公子前往苍茫山,公子看如何?”徐清尘点头,对雷腾风拱手笑道:“如此就有劳睿郡王了。” 雷腾风连忙回礼道:“分内之事,清尘公子不必在意。” 送走了徐清尘,书房里雷振霆父子却是半晌无语。雷腾风有些担忧的问道:“父王,北境的事情就这么放任不管么?”雷振霆苦笑道:“怎么管?北境与我西陵本就毫无关系,而且是北境自己先出手招惹定王府的,就是灭国身死,也是自取死路与人无尤。只是…就连本王也没想到,这个叶璃竟然如此的……”雷腾风也不由叹服,“定王妃当真非这世间女子能比,就是苍茫山那几个跟定王妃比起来只怕也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雷振霆看了雷腾风呈上来的信笺,“定王妃追封任琦宁为昌庆王?好风度……”当初在西陵任琦宁可是设计了人刺杀叶璃,也直接导致了西陵权贵被墨修尧杀的血流成河。如此人物,叶璃没有见他五马分尸弃尸荒野已经算是不错了。居然还追封为王,以王侯之礼厚葬。 “定王妃虽是女子,却已经有了男子翻云覆雨睥睨天下的心胸和气度。”雷振霆轻声叹道。 父子两人连连叹息,最后也只能暗叹墨修尧命好罢了。 江南,大楚摄政王府里。墨景黎得到消息却远没有雷振霆父子的镇定。大手一挥便将书案上的东西所扫落了一地,手中的信笺死死地攥着,手背上青筋毕露。 “叶璃…好一个叶璃!”无论现在如何的大权在握,墨景黎无时无刻都感到极度的不甘。或许早在很久以前他就明白了,当初舍弃了那个女子是他今生最大的损失和遗憾。而现在,定王府的每一寸功绩都仿佛是在昭示着他的无能,如今传来的叶璃平定北境的消息更像是对他的一种讽刺。 “你再闹什么?”东方幽出现在书房门口,退去了一身如雪白衣,穿上了摄政王妃的华美服饰,东方幽原本美丽的容颜更多了雍容和华贵之感。只看那看着墨景黎幽冷的仿佛带着讽刺的眼神,却怎么也无妨让人联想到他们是一对新婚的夫妻。 墨景黎脸色一沉,不悦的道:“你来干什么?” 东方幽却不理会他的脸色,坦然的踏进书房跨过一片狼藉的地面站到了墨景黎跟前,似笑非笑的道:“你在为定王府和叶璃灭了任琦宁生气?” 墨景黎轻哼一声,嘲讽的道:“苍茫山的消息果然是灵通。” 东方幽挑眉道:“苍茫山的消息自然灵通,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十天前就知道这个消息了。” 墨景黎脸色一变,一把抓住东方幽道:“十天前?你为什么不说?!”东方幽随意的拍开他的手,不屑的笑道:“我为什么要说?你以为我嫁给你了苍茫山就是你能掌控得了的么?墨景黎,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了。我师傅同意辅佐你不过是不得已的选择而已,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材料!” 被自己的妻子如此讽刺,墨景黎的脸上的神色扭曲,一把推开东方幽,怒斥道:“贱人!你……”东方幽毫不客气的打算他道:“我师傅让我告诉你,别老是自作主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实力,真的惹急了雷振霆你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也不管墨景黎的神色,东方幽转身便往门外走去。墨景黎神色阴冷的盯着东方幽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咬牙道:“东、方、幽……” 墨景黎在如何咬牙切齿却依然无法改变他现在动不了东方幽的事实。当初设计娶了东方幽他所图的也不过是苍茫山的势力罢了。现在他得到了,却也明白了墨修尧为何对苍茫山的势力不屑一顾。一向野心勃勃的雷振霆又为何从一开始就没插手苍茫山的事情。 不错,苍茫山确实是实力惊人。有了苍茫山的势力相助之后,不过短短数月大楚的实力便提升了许多,即使现在和雷振霆争锋也未必没有一拼之力。但是同样的,他也受制于苍茫山。所做的许多决定,都需要经过东方蕙的同意,而东方幽更是对自己心怀恨意处处找茬。堂堂大楚摄政王竟然受制于两个女人,这样的羞辱即使是再大的权势也无法弥补墨景黎心中的愤怒。 就在各方议论纷纷的时候,叶璃已经在处理完了昌庆城的大小事务后将其余琐事丢给了冷皓宇冷淮等人,自己带着卓靖几人入关往墨修尧所在的墨家军大营而来。 墨修尧早早的便等在门外,看到叶璃等人策马而来立刻飞身迎了上去,落在了叶璃的马背上。叶璃座下的马儿也是万里挑一的汗血宝马,就这么凭空落下一个人在身上竟然也没有丝毫惊慌,依然平稳的向前走去。墨修尧坐在叶璃身后,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一提缰绳,马儿嘶鸣一声掉头往另一个方向跑去。留下秦风卓靖一行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追还是不追。 半晌,秦风才摇摇头道:“咱们先回去吧,有王爷和王妃在一起想必不会有什么事。”王爷明显是想要和王妃单独相处,他们若是不识趣的跟上去岂不是让王爷在心里狠狠的记上他们一笔。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倒大霉了。其他人也觉得很有道理,一起策马先行往大营的方向而去。到时让等在大营外迎接王妃归来的众将领等了个空,各自看看对方只好摸摸鼻子回去了。 墨修尧和叶璃共骑着一匹马儿,跑出一段之后墨修尧也不去管它。放任它自己漫步而行,不是还停下来啃啃地上的青草。墨修尧只是将叶璃揽入怀中,下巴支着她的肩膀亲昵的蹭了蹭,“阿璃,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呢。” 叶璃无奈的回头,在他脸上亲了亲,靠在他怀里轻声道:“我也很想你。” 墨修尧眼睛一亮,勾起她小巧的下巴盯着那温润嫣红的朱唇狠狠地吻了下去,“阿璃……” “修尧…别闹…”叶璃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墨修尧却不愿停止,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叶璃无奈,心中轻叹一声抬起手来环住他的脖子,也沉入着一场亲密的纠缠之中。 墨修尧搂住叶璃,身子往一边倒去,两人立刻跌下了马背。叶璃反射性的抱紧了墨修尧,两人双双落到了草地上,又滚出了好远才停了下里。墨修尧居高临下的望着身下微红的娇颜,落下一串缠绵的亲吻,将头埋进叶璃的发间低低的笑了起来,“阿璃,阿璃…” 银发与黑发纠缠在一起,分外的显眼却又仿佛天生就应该交缠在一起一般。叶璃莞尔一笑,轻声道:“修尧,我回来了。” 墨修尧扶着叶璃起身,两人并肩坐在草地上,原来叶璃这匹马儿随意漫步而行,既然到了答应不远处的一个山坳上。两人坐在山坳上往下望去,远远地正好能看到北戎大军的兵营。 “阿璃短短两个多月就平定了北境,为夫这两个多月却未见寸功。却是好生羞愧。”墨修尧眼巴巴的望着叶璃,戏谑的笑道。 叶璃伸手拉了拉他俊美的脸皮,笑道:“拿北戎跟北境想必,耶律野怎么没找你拼命?”虽然是两国,但是北戎和北境所差者岂止是云泥之别?北戎立国数百年,历朝历代每每进犯中原,虽然从未真正攻入中原,但是历代一来可说对中原王朝威胁最大的便是北戎。而且北戎气候环境恶劣,百姓民风彪悍尚武之风也远比北境更甚。可以说,耶律野虽然与北境结盟,但是实际上也不过是将任琦宁当做一颗牵制墨家军的棋子罢了,从来没有将他放在对等的盟友位置上。 墨修尧轻轻在叶璃脸上蹭了蹭,笑道:“他不想找我拼命,他只想要我的命。”耶律野还想着回北戎去给耶律泓争北戎王之位呢,又怎么会跟墨修尧拼命?只可惜,这世上想要墨修尧的命的人多了去了,但是墨修尧现在依然还活着而且越活越滋润。 “耶律泓和容华公主已经回去了?”叶璃问道。 墨修尧点头道:“不错,不过赫连真却已经来了。而且还带了八十万人马过来。如今北戎大营中至少有一百三十万人了。” “这么多?”叶璃微微蹙眉,难怪墨修尧说这么久却未见寸功。定王府前后收复的大楚各地兵马不说,墨家军的精锐治病一共也不到一百万,还要镇守各地。就兵马方面就不能与北戎相抗衡。 墨修尧冷然一笑道:“来的越多越好,本王答应了耶律泓不动他北戎根基,但是他们自己入关来的,就别回去了。”看着墨修尧脸上一闪而过的杀戮之气,叶璃怜惜的吻了吻他有些冰冷的脸颊,轻声道:“不用着急,我们会替大哥报仇的。” 墨修尧点点头,“阿璃,谢谢你。” 两人牵着马下了小山坳,山脚下却是一处小小的村落。却见小村落里人丁稀少村民眼神黯淡瘦如骨柴,衣衫褴褛的模样让人不忍目睹。想起西北定王府治下的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的模样,在看看这些疲惫绝望的百姓,叶璃不由得有些鼻酸。 见她望着那些人出神,墨修尧也不由得轻声叹息,将她搂入怀中低声许诺道:“我们一定会尽快解决北戎人的。”叶璃有些疑惑的道:“这些百姓为何不离开此处?” 墨修尧摇头道:“离开这里又能去哪里?便是定王府能够收容他们,有许多人却在远去的路上就饿死了。何况…西北狭小又哪里收容得了那么多人。如今天下何处不乱?便是逃到南方,南方也同样不太平。更有许多老幼妇孺,一来故土难离,二来他们也没有能力走那么远的路。这个村子也是一样,年轻的若不是投军去了便是逃难走了,留下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纪走不了的老人和年幼无依的孩子。他们这样的已经算是幸运得了,北方的百姓有大半在北戎大军刚刚侵入关内的时候就已经被杀了。这样的村子,到处都是……”说道这些,墨修尧也不由得有些黯然。 当初北戎入侵大楚的时候,他正算计着进攻西陵,西北自然没有兵马支援大楚抵抗北戎。虽然彼时定王府已经于大楚恩断义绝,与名声大义上并无过错。但是面对着这些愁苦木然的百姓,墨修尧的心也不是铁打的,总还是免不了那一丝愧疚之情。 “两位…两位可是定王殿下和王妃?”两人牵着马漫步而行,路边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颤抖着道。两人定睛望去,却见路边一个七十多岁的白发苍苍一身褴褛的好汉杵着一根木杖颤巍巍的望着两人。 墨修尧沉默的看了老人半晌,才问道:“你如何知道的?” 老人激动地道:“听说定王殿下正当盛年却是一头白发…而且老汉也听说过定王的军营就在几十里外。王爷,王妃…求你们救救咱们大楚的百姓啊。”说着,老人手中木杖一歪,整个人便跪倒在地上,老泪纵横。不远处几个村民也听到了老人的话,连忙跑过来不一会儿便跪了一地,个个痛哭流涕。 叶璃放眼一看,果然在场的不是六七十的老人家便是几岁的孩童还有几个妇孺,除了懵懂无知的孩童,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深重的愁苦之色,看向叶璃和墨修尧却又带着点点希望。 叶璃俯身扶起为首的老人,一时也是无言。 侧首看了看墨修尧,见他也是黯然无语,叶璃轻声道:“老人家,你们可愿意离开这里?”老人摇了摇头道:“咱们都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还能走到哪里去?只盼着王爷和王妃能够将那些贼子赶出去,好为咱们那么多惨死的乡亲们报仇雪恨,好让咱们这些还不懂事的孩子们平平安安的长大啊。我们这些老家伙,死了也就死了……” 叶璃看这些百姓脸色蜡黄面黄肌瘦,便知道这些人日子有多么困苦。叹了口气道:“回头我让人送些粮食过来。再过两个月便要入冬了。只是若是可以,你们还是往后方迁一些吧,等到秋收之时北戎士兵必然会出来抢粮食。再过些日子,两军交战这里也更加不得安宁。” “这……”老人有些迟疑,他们这个村子最临近两军前线,也确实是经常受到北戎人的骚扰。幸好现在北戎人已经不像刚入关的时候见人就杀了。但是他们这些人不是年老无力就是年幼无知走又能走到哪里去? 墨修尧沉声道:“往后退六十里外有几个村落,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你们可以去那里居住,战线不会再往后移了。可以放心居住,明日本王派人来护送你们过去。”墨修尧此言,等于承诺了无论前方战事如何,只要墨家军还有一兵一卒,就绝不会再后退一步。 闻言,众人不由大喜,喜极而涕对着叶璃和墨修尧又是一阵跪拜。叶璃无奈的扶起老人,又将身边一个小小的孩子拉了起来。小孩子不过五六岁的模样,抬头仰望着叶璃也不惧怕,叶璃朝他淡淡一笑。那孩子顿时羞红了脸,抓着老人的衣袖躲在了身后。叶璃想到定王府里神采飞扬的墨小宝和冷君涵徐知睿等人,在看看眼前穿着不合身的旧衣裳,消瘦矮小的孩子很是心酸。 因为在山下所见道的情景,两人也无心在四处闲游,只得结伴回大营去了。 回到大营里,众将领纷纷出来相迎。此时除了张起澜镇守西陵,元裴老将军镇守飞鸿关,慕容慎守楚京,冷淮远在昌庆,墨家军数得上名的将领都聚集在了大营中,却也也数十位之多。 “王妃平定北境,功在千秋。在下在此恭喜王妃了。”凤三公子一身张扬的红衣,也不如众将领穿着战袍。倒是风度翩翩,神采非凡。 叶璃淡淡一笑,拱手道:“都是众人之功,凤三公子过奖了。” 众将领也齐声向叶璃道贺,原本对这位定王妃就很是敬重,如今又有了平定北境的战绩,墨家军上下再无人敢怀疑定王妃的能力。 叶璃回来,墨修尧心情也颇好,挥退了众人只留下吕近贤等人议事。众人也忍不住纷纷问起叶璃在北境的事情,叶璃也不好扫了众人的兴致,只得捡了一些重要的事情讲了。众人一面感叹任琦宁的倒霉和定王府的好运,果然天意也是向着定王府的。另一方面却也在心中暗叹王妃行事的手段和眼光谋略。他们或许也能率兵平定北境,但是想要这么轻易的拿下北境,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兵不血刃只怕在场也没有两个人能做到。 听叶璃说完,墨修尧沉思了片刻道:“昌庆那边有冷淮和冷皓宇就足够了,回头便让何肃回来吧。” 叶璃挑眉笑道:“看来这边当这是有些棘手?军中猛将如云,还要调何肃回来。”吕近贤等人也知道何肃是叶璃的人,笑道:“王妃说的没错,赫连真这些年被北戎王冷落。倒是难得的没有颓废,竟然很是培养了几个人才。如今北戎有百万雄兵,手下也是猛将如云。早就听说何将军带兵能力与年轻将领中可谓独占鳌头,若能前来自然是好事。” 南侯捋着胡须点头笑道:“正是,王妃手下也是能人辈出。如今年轻一代的将军中何肃将军确实是更胜一筹。倒是我这犬子不成器的很。”说罢,南侯还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傅昭一眼。傅昭有些无辜的摸了摸鼻子,不是他不努力,而是这世道实在是妖孽横行啊。 叶璃笑道:“南侯言重了,世子乃是不可多得的文武双全之才。岂是何肃能够堪比的?”低头想了想道:“也好,冷淮将军德高望重,冷皓宇性格灵活多变,有他们坐镇昌庆,想必紫荆关以外之地很快也能恢复往日繁华。倒是,北境大营中到底有什么样名将,竟然让吕将军也如此忌惮?” 吕近贤道:“北戎军中有一名叫做赫连鹏的青年将军,应该是赫连真的晚辈。但是若论起用兵来,只怕赫连真也要稍逊他一筹。如今北戎军中有耶律野赫连真和赫连鹏坐镇,又有百万之众的精兵。倒真是有些麻烦。”虽然说着有些麻烦,吕近贤的脸上却丝毫没有感到麻烦的神色,反倒是有些跃跃欲试的战意。 “既然耶律泓已经返回北戎,如今军中便是全权由耶律野做主了。倒是不知道耶律泓回北戎之后会不会顺利。若是一切顺利,耶律野也顺当不了多久了。”叶璃思索道。 墨修尧不屑的扬眉道:“如果连那点事情也办不好,耶律泓还不如死了算了。既然阿璃也回来了,正好本王也想好好会会赫连真,看看他是不是还和当年一样宝刀未老!”说起赫连真,墨修尧的眼中不可避免的多了几分戾气。不是赫连真这人当真有多天纵英才,只是碰巧了定王府上百年来未尝一败,却偏偏栽在了赫连真的手里。虽然说是非战之败,但是败了就是败了。不得不说十几年前那一章是定王府上百年来打得最憋屈,也损失最惨重的一仗。这让墨修尧怎么能不记住赫连真? 不久墨修尧记得赫连真,赫连真同样也没有忘记墨修尧。当年赫连真身为北戎第一名将,眼看着大败定王府就要成为北戎前所未有的战神了。却被墨修尧这个不过十八岁的少年横空杀出,一把火烧的丢盔弃甲大败而归。那一仗,北戎投入的兵力也不比现在少,眼看着就要大获全胜了最后却险些全军覆没。虽然墨修尧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但是北戎的损失却也是极为惨重的。 北戎大营里,耶律野坐在主位上,下首一左一右坐着一个五十来岁的胡须花白的老将和一个二十七八身形精壮一身彪悍气势的青年男子。只是与一般好斗勇猛的北戎人不同,他的眼中却带着北戎人少有的冷静和锋利。这两人正是前来增援耶律野的北戎原飞骑大将军赫连真和他的义子赫连鹏。 原本墨修尧和赫连真没到的时候,两军倒是三天一小仗,五天一大仗的打来打去。真的等到了主帅到来之后,大家反而更加冷静下来出手也更加谨慎了。这半个月来,双方竟是谁都没有主动挑衅打过一仗。 “我早就说过,任琦宁根本就不行。一开始便应该找雷振霆做盟友。”赫连真沉声道。 耶律野神色阴沉,冷声道:“我确实没想到,任琦宁竟然如此无能。居然被一个女流之辈不到三个月就逼得兵败自尽将近全军覆没!当初之所以选他,一时因为地理,二来却是雷振霆野心太大,老奸巨猾,远不如任琦宁好掌握。” 赫连真道:“那么现在又改如何是好?七殿下向王上立下军令状,不破墨家军誓不回北戎。现在那定王妃平定了北境,不久之后,定王府必然又会朝这里增兵。现在想要在与雷振霆联手只怕是有些晚了。”如今雷振霆也不是好无后顾之忧,江南那边墨景黎同样也是虎视眈眈,西陵国内,西陵皇也时时刻刻盯着雷振霆就盼他什么时候露出破绽好一举夺权。雷振霆若是这个时候倾全力和定王府死磕,双方联手或许胜败难料,但是无论胜败最后倒霉的却一定是雷振霆自己。 耶律野叹了口气,道:“还好我们现在兵力远胜墨修尧,未必没有赢面。” 坐在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赫连鹏抬起头来道:“王子此言未必。”耶律野挑眉道:“怎么说?”赫连鹏道:“虽然现在我们的兵力远胜墨家军,但是…中原本就是墨家军的地盘。只要他们想要扩充兵马,只怕转眼间就能征集百万大军。就算不及原本的墨家军精锐,但是总还是有些用的。而且,以末将之见,墨修尧不像是如此没有远见的人。他不可能不知道墨家军的兵力远不如其他诸国多。为何却一点儿也没有实现征兵的做法。” 耶律野不由得皱眉,认真的盯着赫连鹏问道:“你你意思是说,墨修尧隐藏了实力?”赫连鹏点头道:“不错。末将认为墨家军绝对不止我们所知道的这些兵力。只怕墨修尧将大量的兵力隐藏在了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只等着给我军一个致命一击。殿下万不可掉以轻心。” 耶律野点头,他并不是真的目中无人毫无心机之辈。而面对上墨修尧的时候他也愿意更慎重一些。耶律野道:“赫连你有什么想法?” 赫连鹏道:“末将打算先试一试墨家军的实力。” 耶律野饶有兴致的看向他道:“你打算怎么试?这大半年我军也跟墨家军大大小小打了不下几十次,本王只能说,墨家军果然不愧是威震天下两百多年的铁血雄师。”提起墨家军的战斗力即使是耶律野也不得不叹服。中原民族本身的身体素质便不如他们这些游牧民族,虽然中原许多人练习内功武功高深者可以以一敌十。但是到底练武一来需要时间,而来也不是人人都能练成高深武功。所以一直以来,同等数量的兵力对比下中原兵马的战斗力一向比北戎弱的。但是墨家军却显然是一个意外,墨家军的每一个士兵都有着完全不属于北戎勇士的实力,这也让每一次两军交锋的时候战斗也更加的激烈。 赫连鹏沉吟了片刻道:“麒麟。” “麒麟?”此言一出,就连耶律野和赫连真也不由得动容。麒麟成军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却屡立奇功。墨家军好几次大胜中都有他们的影子,但是世人却极少有人真正见到过他们的身影。简直就像是幽灵一般的存在。 耶律野道:“麒麟是由定国王妃一手创立的,也是由定国王妃亲自统领的墨家军中最神秘的的一只兵马。赫连是想要挑战定国王妃?” 赫连鹏挑眉道:“不行么?” 耶律野笑道:“倒也不是不行。本王还以为赫连心高气傲,会想要直接对上墨修尧呢。”赫连鹏淡然道:“末将并不会看轻女子,特别是这个女子还是定国王妃的时候。而且,不知为什么,末将总是觉得,如果不先解决掉这个麒麟,北戎迟早会栽在他们的手里。” 耶律野微微一震,问道:“何以见得?” 赫连鹏沉吟了片刻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有这个感觉。麒麟自出现以来,总是出其不意掩其不备,每次出手总是攻敌之必救,从不落空。我北戎勇士,战场上正面捉对想杀或许不惧任何人,但是对付这样神出鬼没的敌人却正是我军的短处。” 耶律野点头赞同,与墨家军打了这么久的交道,这些他当然也知道。只是北戎兵马的优点和缺点都是千百年来族人积累而成的习惯,一时半刻就算想改变也改变不了,“赫连打算怎么对付麒麟?” 旁边赫连真笑道:“自从麒麟出现开始,鹏儿就对这些人很有兴趣,所以,我们也同样训练了一批人马,正是为了对付麒麟而来的。” 闻言,耶律野倒是真有些惊讶了,望着赫连鹏道:“当真如此?”这些年父王一直对和赫连真十分不喜,并且解除了他的兵权赋闲在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训练出这样一支兵马怎能不让耶律野惊喜。若是没有这场战事,这样能杀人与无形的兵马,用来对付耶律泓却是再好不过了。 赫连鹏神色不变,点头道:“不错。他们中原称麒麟为仁兽,未免太过文弱,少了几分煞气。这一只人马,我称之为睚眦。” “睚眦?”耶律野虽然是北戎人,但是身为皇子对中原文化自然是有些了解的。睚眦——龙之九子,相貌似豺,好腥杀,名为龙子实为凶兽。倒是让耶律野有些好奇,赫连鹏竟然也对中原文化颇有些了解。 “不错。”赫连真朗声道:“当初我一时不慎败于墨修尧那个黄口小儿之手,若不能雪此羞辱,我这一身便是死了也无颜面对赫连家的历代先祖。为了这一天,我足足等了十几年。七殿下尽管放心,这一次定然要让墨家军永无翻身之日。” 赫连真对墨修尧的仇恨耶律野自然知道。可以说,赫连真这半生是成于定王府也败于定王府。他半身戎马,最大的功勋便是击败了墨家军,弄死了墨修文。但是他最大的败局却也是败给了墨家军,败给了墨修尧。点了点头,耶律野沉声道:“如此就有劳舅舅和赫连了。本王静听佳音。赫连打算怎么做?” 赫连鹏沉吟了片刻道:“叶璃刚刚回来,必然没有那么快会准备防备我等。末将的意思是,今晚,夜袭。” 耶律野犹豫了一下,“可有把握?” 赫连鹏一笑道:“殿下放心便是,只是一个试探而已。” “既然如此,准了。” 362.夜探,全军覆没 362。夜探,全军覆没 深夜,墨家军军营外一群身着黑衣身手矫健的人悄无声息的潜入其中。虽然这一处并不是定王亲自坐镇的墨家军主帅大营,但是里主营却也不过二十多里,与之互为犄角同气连枝。并且,这里也是储存粮草最多的地方,说是墨家军前线的军需粮仓也不为过,防守之严密自然是不言而喻。但是这些人却能不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的潜入其中,足可见其能力卓越。 寂静的军营里,除了来来往往巡逻的士兵,所有的将士都已经入睡。夜色里,只有不时传来几声夜鸦的鸣叫声,让人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为首的一人一抬手阻止了身后的众人继续前进,警惕的望了望四周,突然声音急促的低声道:“被发现了,撤!” 其他人也是一惊,还没来得及反映,夜色中银色的箭雨破空而来。 “撤!”黑衣人也都是身手不凡,几乎在同一时刻立刻四散而走。军营中也立刻灯火通明起来。黑暗中一个黑衣男子走了出来,唇边勾起一丝冷笑,道:“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追!” 大营各处的隐蔽之处,无数的黑色身影划过,向奔逃而去的黑衣人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些潜入的黑衣人并没有直接逃走,反而是四处乱串,更有不少往营中存放军需的地方而去。显然是想要一举毁掉墨家军大半的军需粮草。需知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这时代两军交锋,除了战力,兵法,拼的便是粮草。若是没有了粮草你就是天下第一的超强兵马,也不过一个饿死的下场。 他们算盘打得甚好,但是墨家军成军数百年又怎么会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刚刚一杀入储放粮草的地方就被一群同样神秘莫测的黑衣人团团围住,双方人马一言不发便动气手来。 营外不远处的一出隐秘高地,徐清锋一身黑衣站在山崖边望着地下的大营面沉如水。站在他旁边的是一向放荡不羁的韩明晰和风度翩翩的韩明月兄弟俩,身后还站着一群黑衣人同样虎视眈眈的望着不远处的火光晃动的大营。 “真是个好地方啊。”韩明晰笑嘻嘻的对徐清锋笑道。原本他和韩明月是奉命押送粮草过来的,倒是没想到竟然看了这么一出好戏。 韩明月若有所思,淡淡道:“这些人,似乎跟麒麟行事有些相似。” 徐清锋傲然道:“不过是拾人牙慧而已。画虎画皮难画骨,北戎人能做到如此程度,倒也是不错了。既然他们先行挑衅,不给他们一点教训似乎也说不过去。来人。” “统领。”身后一个黑衣人上前一步,躬身听命。 徐清锋道:“离此处六十里外有一出北戎的军营,你们也不妨去玩玩看吧。” “属下遵命。”黑衣人朗声应道,一挥手带着几十名黑衣人消失在夜色中。 其他人不再多说,居高临下的望着底下的大营。这个地方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是站在山崖上却正好可以将整个大营收入眼底。如此一来,那些北戎人便是有通天的本领又怎么逃得过麒麟的眼睛。 “他们要撤退了。”底下的北戎人显然也知道事不可为,而且他们本身就是被派来试探的。能够烧了墨家军的粮草自然是好事,烧不了也无所谓。此时一看占不了上方,立刻便准备要撤退了。 徐清锋摸摸下巴,笑道:“既然是被派来试探我们的,放一个回去就行了。其他的全部杀了吧。”站在一边的韩明晰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只放一个回去,比一个都回不去更让北戎人难堪。摆明了就是告诉北戎人,比不是派人来探底么,我给你留一个人回来报信,爷不怕你探。原本还以为徐家几个兄弟,就要属这个徐清锋心底最良善了,没想到,这也不是个好货。 北戎人要跑,麒麟们也顺势将他们放了出去。但是却并不是就将他们放走了,而是将战场摞到了大营外面。原本还有二十多个黑衣人不一会儿就被分裂开来,各自为战,不倒半个时辰,原本灯火通明的大营便重新归于了宁静。 黑暗中,三个黑衣人疯狂的向着北戎大营的方向奔去。这样没有月亮的夜里,虽然有点点星光却也不足以照亮前路。三人在树林中奔走着慌不择路,竟然不慎迷失了方向。 停下来望了望来处,似乎并没有追兵追来才微微松了口气。其中一人忍不住道:“没想到这些中原人竟然这么厉害!”他们是赫连真和赫连鹏这几年来精心训练出来的,比起一般的北戎士兵更是精锐强悍得多。北戎人以武力高低位尊,这些睚眦军中的战士平日里甚至有些看不起普通出生的北戎士兵,更不用说在他们眼中素来柔弱的中原人了。却没想到今晚睚眦首战,别说以一敌几,就是一对一他们都占不了什么便宜,甚至隐隐落于下方。 “那不过是中原人狡猾,事先埋伏罢了!”另外一人却不肯认输。他身手在众人之上,刚刚跟墨家军对敌也并未吃亏,只是己方人少不得不逃走罢了。此时自然是不肯认输。 剩下的那人忍不住皱眉道:“我们好像迷路了,还是赶快回营为好。” 另两人也点头同意,他们在这树林里奔走了一个多时辰却还是没有找到出路,显然是迷失在了树林中。 “堂堂北戎精锐睚眦,居然会迷路,真是笑死人了!”树林中,一阵爽朗的笑声从暗处传出,却是飘忽不定让人一时之间根本无法确定声音的来处。 三人齐齐变色,“什么人?!” “你怎么知道睚眦?!”睚眦乃是赫连真手中的神秘底牌,别说外人了,就连北戎王和耶律野事先也是不知道的。没想到对方竟然一开口就叫破了他们的身份。 来人笑道:“只要是胆敢踏入中原的蛮夷,岂有我墨家军不知之理?” “麒麟?!”三人齐声道,目光警惕的盯着黑暗中的虚无之处。 “正是麒麟。各位不是想要领教我麒麟的厉害之处么?怎么又要走了?”黑暗中的人影笑道。 为首的黑衣人厉声道:“有本事就出来较量,你们中原人就只会偷偷摸摸躲躲藏藏么?”黑暗中的男子冷笑一声,“正要收拾你!”一道黑影如流光一般的疾射而至,三名北戎男子还没看清楚来人的模样那为首的男子只觉得脖子上一凉。一只冰冷的手掐在了他的颈上,稍一用力北戎男子喉咙上发出咯咯的声响便倒在了地上再无生息。 剩下的两个北戎男子怒吼一声,朝着黑影扑了过来。黑影轻哼一声,一道寒光乍破,寒光熠熠的软剑在夜色里舞出炫目的花朵。不过片刻间,又有一人倒地不起。仅剩的那北戎男子却是几乎被吓破了胆子。只要是人,就都是怕死的。北戎人纵然比中原人更加勇猛,却并不表示他们就一定比中原人更不怕死。若是在战场上,两军交战或许生死置之度外,但是此时在这漆黑的夜色里,面对着这神秘莫测的黑影,身边却躺着自己的两个同袍的尸体。早已经过了之前一个多时辰的奔逃的北戎男子终于心神崩溃,怒吼一声,也不管什么招式敌我悬殊,只是疯狂的朝着黑影扑了过去。黑影冷笑一声,旋身出现在北戎男子背后,一掌下去正好落在他颈后。那疯狂中的北戎男子顿时委顿在地,树林里重新回复了宁静。 黑衣男子收回软剑,转身走出了树林。林外,徐清锋韩明晰等人早已等在了那里,走出阴暗的树林,星光下露出一张俊挺的容颜,不是卓靖是谁? 韩明晰靠着树干无聊的打了个呵欠道:“区区三个逃走的小毛贼,用的着定王妃身边最得力的心腹亲自出手么?大题小作。” 卓靖也不理会韩明晰的嘲讽,淡淡道:“王妃只是想知道这些人的实力到底如何。” 徐清锋有些好奇的问道:“如何?”他们今晚也是从头到尾的观战,自然看得出这些人本身的实力并不会差麒麟太远。却是不愧是赫连真历经数年花费无数的心思训练出来的。 卓靖笑道:“身手倒是还不错,不过别的方面就差得远了。”麒麟的训练,个人的身手自然是很重要,但是也不会绝对的。麒麟中也有一些人的身手不过比普通的士兵好上一点而已。但是却有着别人所不能及的专长。而且,麒麟擅长的是团队协同作战。若是被他们包围了,就算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只怕也不容易脱身。另外,更有各种使用的技能训练,像今晚这些北戎人在树林里迷路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在麒麟的身上的。 另外这些北戎人的心理素质也远不及麒麟的成员优秀卓绝。这几年麒麟在秦风等人的统领下已经渐渐形成了规范的体系,每一个正式入选的队员无一不是从各种绝境中脱颖而出的。只会是遇强更强,身临险境只会更加的冷静而不是毫无意义的发疯。 徐清锋点头道:“那就好。咱们也回吧。” 清晨天色微亮,赫连鹏和耶律野坐在大仗中等待着消息。耶律野剑眉微皱,心中也有几分忐忑。从与墨家军开战一来,他一直就隐隐有些担心叶璃的麒麟。虽然麒麟一直没有动静,但是他们的一击必中从不落空的名声总是让他的心底蒙上了一层不安的阴影。如果赫连鹏的睚眦能够克制麒麟的话,他行军打仗时的顾忌自然会少了许多。 看着外面将亮未亮的天色,耶律野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道:“看来不是不行了。” 赫连鹏脸上却并没有焦急之色,淡然道:“殿下不必担心,这些人会失败本就是预料之中的事情。若是墨家军连这点小小的意外都不能应付,墨家军也未免太不堪一击了。末将此次只是想要知道,墨家军的麒麟到底有多强。” 听赫连鹏如此说,耶律野也放下了心来,道:“赫连你心中有数就好。叶璃此人虽是女子,却并不比墨修尧好对付。赫连千万小心。” “哦?”赫连鹏有些意外的看相耶律野,对于耶律野对叶璃居然如此重视很是意外。虽然即使耶律野不说他也绝对不会轻视叶璃就是了。 耶律野笑容略苦,摇头道:“我也是这两天才想明白的。任琦宁败在叶璃手里…只怕当初任琦宁刚到璃城的时候叶璃就已经开始算计了。这些却都是墨修尧和徐清尘无法插手的。还有当年叶璃在西北大败雷震霆,许多人都说是意外。但是他们中原却有一句话说得好,许多个意外叠在一起只怕就不是意外,而是早有预谋了。” 赫连鹏点头赞同道:“殿下所说不错。这两年末将也认真研究过当年叶璃大败雷震霆那一战的始末。那分明是叶璃故意示之以弱,将雷震霆的大军诱入腹地,又从后面截断他的粮草补给。更是舍弃了一座信阳城歼灭西陵大军最精锐的兵力。雷震霆有此一败,确实不冤。定王妃一介女流,眼光,心计,决断,魄力无一欠缺,若不是碍于女子之身,只怕这中原争霸天下的又要多了一位。” 两人皆是一阵沉默,再想想如今的局势也不由感叹中原当真是人杰地灵,北戎想要征服中原可谓是前路艰难。 “启禀王子,赫连将军,昨晚派出的人马回来了。”帐外有人禀告道。 耶律野不由站起身来,问道:“回来了多少人。” 帐外的侍卫犹豫了一下,方才答道:“回,殿下,只有一人。” “一人?”不只是耶律野,就连赫连鹏也有些惊愕。虽然聊到了睚眦今晚必败,也算是给这些心高气傲的手下一个教训。但是即使是赫连鹏也没有料到居然会只有一人活着回来。原本他认为就算这些人敌不过墨家军完不成任务至少也能逃回来的。 “让他进来!”赫连鹏沉声道。 不多时,一个黑衣男子一身狼藉的走了进来,神色黯淡无光,对着耶律野和赫连鹏一跪,“属下见过王子,将军。” 赫连鹏皱眉,沉声道:“怎么回事?” 黑衣男子将昨晚的经历细说了一遍,原来这黑衣男子便是在树林中最后被卓靖打晕的一个。卓靖当时下手并不算重,所以没过多久他便赢了过来。跌跌撞撞的出了树林,回到北戎大营的时候却已经天色将亮了。 赫连鹏和耶律野脸色更加难看了,这哪里是剩下一个逃了回来,这最后的一个都分明是墨家军故意放水将人放回来报信的。等到黑衣男子说完,赫连鹏站起身来反手一刀抹在了黑衣男子的脖子上。黑衣男子猛地睁大了眼睛,倒在地上死不瞑目。他没有死在敌人的手中,最后却死在了一手训练出自己的人手中。 赫连鹏随手抹去刀上的血,冷然道:“既然就剩下你一个了,就不必再回去了。”昨晚他虽然是想压一压这些人的气焰和傲气,但是如此惨败就不是让他们受教训而是彻底的打压这些人的士气了。若是让他们再回到睚眦之中,这些事情流传出去,必然会让睚眦上下对墨家军和麒麟产生一种天生的畏惧感,对战事却是十分不利的。中原人有句话说的不错,无知则无畏。 “启禀殿下,叶贺将军派人来禀告,他营中昨晚被袭。两座粮仓被烧!”门外的士兵匆匆而来禀告道。 耶律野脸色一沉,咬牙切齿道:“麒麟!” 赫连鹏垂眸,沉声道:“这么快便还以颜色么,果然不愧是墨家军。” 耶律野冷声道:“赫连,本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尽快给本王解决掉麒麟!不然他们早晚成为本王的心头之患!”比起墨家军,粮草对北戎大军来说更为重要。墨家军就算粮草没了,也还能设法从别的地方调集。如今定王府控制着的领土面积,横贯原本的大楚西陵两国。面积比起原本的大楚面积也不算小,即使其中不包括号称大楚粮仓的江南等地,但是筹集区区几十万大军的粮食也是易如反掌。但是反观北戎大军,北戎王庭距离大楚千里之遥,北戎本身也不产粮。只能掠夺关内百姓,但是偏偏刚入关的时候北方的百姓就被他们杀了大半,经过这两年时间北方的百姓可说是十不存一,哪里还有那么多的粮食给他们掠夺?虽然只是损失了两座不大的粮仓,却还是让耶律野气急败坏,雷霆大怒。 赫连鹏应道:“七王子请放心便是。” “但愿你不会让本王失望。”耶律野沉声道。 墨家军大营里,叶璃听完卓靖的禀告不由得莞尔一笑,道:“这个赫连鹏,倒是有点意思。” 墨修尧不悦的轻哼一声道:“哪里有什么意思?本王有他那个功夫去弄那些只得其行不知其意的东西,几十万精兵都炼出来了。”这个时代并没有特种作战的概念,除了叶璃自然也没有人能够归纳出自成一体的作战方向,战斗理论实践和训练的方法。在墨修尧看来,赫连鹏那个所谓的睚眦可能连定王府原本的暗卫也有所不如。最重要的就是,赫连鹏根本没有明确的想法睚眦倒地是用来做什么的。现在看来倒像是单纯的为了和麒麟作对来的,但是他们偏偏又不是麒麟的对手,等于是赫连真和赫连鹏白费了许多功夫。 叶璃浅笑道:“赫连鹏既然有此想法,显然是冲着我来的。这位北戎的新秀名将就交给我来对付吧。” 墨修尧沉吟了片刻,才点头道:“也好,等何肃来了之后,让他依然跟着你。另外,云霆陈云,你们也跟着王妃吧。” “是,王爷。”云霆和陈云排众而出,躬身应道。云霆本来就是叶璃当初在永林慕容慎手下带回墨家军的,陈云对这位年轻的王妃也很是钦佩,墨修尧如此吩咐,两人自然是欢喜的答应了下来。 叶璃点头答应下来。底下的众将领互相看了几眼,心中对叶璃的地位有了一层更深的了解。何肃本身就是定王妃身边的暗卫,如今手中握有三十万大军。比起定王府的其他老将也是丝毫不差。这次又跟着定王妃平定了北境,王爷却依然还让何肃跟着王妃明显是要将和何肃和他手下的兵马都全权交给王妃掌控。成为定王妃手中名副其实的亲兵。如今这世道最重要的是什么?自然就是兵权,王爷竟然连兵权都能与王妃分享,还有什么是不能给的? 如今定王府与北戎可谓是全面开战,整个战场从飞鸿关外一直绵延到接近楚京的地方。整个战线可说是占据了原本大楚北方的一半还要多,自然也不可能围着一个地方大。墨家军也同样分为左中右三路。右路军正是有叶璃统领,驻守靠近飞鸿关一带的灵鹫山。左路军由吕近贤率领,占据着楚京一百里外的凉城。而墨修尧则坐镇中军,镇守墨家军中路大营。所以叶璃刚刚从北境回来,没休息几天却又要离开了。 若是叶璃愿意,自然也可以跟着墨修尧留在大营里。就算从此叶璃什么都不做,墨家军上下也绝不会对这位王妃有任何微词。但是叶璃却并不愿这样,原本她驰骋沙场也不是为了得到墨家军上下的认同,而是她自己喜欢。即使过了一世,原本骨子里出身军人世家的的英姿飒爽从来都不曾被磨灭。所以天下人都觉得,定王妃外表像是书香才女,行事却更像是将门之后。 墨家军军营外,卓靖秦风几个站的远远的,望天望地就是不看不远处他们那英明神武,傲视天下的定王殿下。 林寒望望天,摸了摸鼻子以眼神示意秦风:到底走不走?天都要黑了? 秦风摸摸鼻子,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 卓靖眼观鼻子鼻观心:今天走不了就明天再走。王爷王妃都不着急,我们急什么? 旁边前来送别的凤之遥略有些尴尬的看了看某人,果断的决定他跟秦风他们的关系比跟定王妃的关系更好,所以还是送他们吧。四人面面相觑面无表情,心中却都在纷纷吐槽:爷上辈子倒地是做了什么孽了,才被这种人奴役了大半辈子?要是外人看到了,可是连爷的脸都丢光了。 另一边,叶璃无奈的望着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的某人,叹了口气,“修尧,我该走了。” 墨修尧有些幽怨的道:“阿璃才刚刚回来,就不能留在中军跟我一起么?灵鹫山那边我让南侯去不久行了?” 叶璃柔声道:“之前我们已经说好了。” “说好了也可以反悔。本王反悔了。”墨修尧理直气壮的道,“本王这就下令让南侯父子立刻赶去灵鹫山。” 叶璃望天翻了个白眼,这有事没事就喜欢撒娇的毛病倒地是怎么回事?在别人面前没见他这么不正常过啊,“你跟墨小宝一样大么?墨小宝都没有像你一样出尔反尔了。乖…快点打败了北戎人就没事了。” 墨修尧将她搂在怀里,闷闷的道:“阿璃骗我,打完了北戎人,还有雷震霆,说不定还有墨景黎。他们怎么就不死呢!”埋在叶璃肩上的眼眸中划过一丝猩红的暗光,墨修尧阴郁的道。叶璃轻声叹息,“他们会死的,别闹了我该走了。” 好说歹说,墨修尧总算是放开了叶璃。神色阴沉的看着她上马策马离去。站在旁边的凤之遥不由得低声闷笑,“王爷,王妃又不是第一次出门,用不着这么难舍难分吧?”最重要的是,你这样随随便便的颠覆形象,别说是属下了就是我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儿也很难接受啊。 “哼!有那个功夫说笑,不如快点给本王把耶律野杀了!”墨修尧淡淡的瞥了凤之遥一眼,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哪里还有半点方才在叶璃面前的无害的模样。 凤之遥闷哼一声,扶着心口无奈的摇头苦笑。真是重色轻友啊,心里有气也用不着往他这个无辜的路人身上发啊。不愿意让王妃离开一开始你就别答应啊。凤之遥在心中暗暗腹诽,却也只能无可奈何的跟上去,谁让他倒霉交友不慎呢? 叶璃一行人离开了墨家军大营快马赶往灵鹫山大营。这里不仅是距离飞鸿关最近而且也是距离雷震霆所控制的地区最近的地方。雷震霆再边境上呈兵数十万,虽然说西陵如今自己也很忙,但是谁也说不准雷震霆会不会在墨家军和北戎打得最激烈的时候上来插一脚。之所以由叶璃亲自驻守这里,也是为了万一到时候有什么意外发生也好应变。 灵鹫山距离墨家军中军大营足有两百多里,叶璃一行人就算快马加鞭至少也要到晚上才能赶到,不过营中有人驻守,而且飞鸿关也有元裴老将军在,所以叶璃等人也并不着急。 一行人一路上纵马而行,不紧不慢的赶往灵鹫山。走到一出山涧时秦风当先一步拉住了缰绳。疾驰中的骏马猛地被勒住缰绳,马儿嘶鸣一声双腿人立,在原地转悠了几步才停了下来。跟在他身后的叶璃等人自然也跟着停了下来。 “前面是何方朋友,还请现身一见。”秦风朗声道,声音在山涧中奇异的回响。 “哈哈…定王妃,在下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前面的山路上,转出一个身披战袍,手持长刀,一身精悍之气的青年男子,大笑着朝叶璃拱手致敬。叶璃微微凝眉,拍马上前淡然笑道:“赫连将军,幸会。” 赫连鹏脸上的笑容微敛,“定王妃好眼力。” 叶璃淡笑道:“敢在我墨家军控制下领兵拦路的,除了赫连将军还能有谁?赫连将军今天也是带着你的睚眦来的么?”听了叶璃的话,赫连鹏眼角的肌肉一跳。上次他低估了墨家军的实力,以至于派出去的人全军覆没。虽说只是为了试探而派出去的几十个人,但是试探到全军覆没,却也不是什么光彩的战绩。沉声道:“在下确实是带着睚眦来的,不过看起来,王妃却是没有带麒麟前来。真是十分遗憾。难道王妃以为,此处是墨家军所控制的地方,就没有丝毫危险可以横行无忌么?” “本妃岂敢做如此想法?便是人在家中坐,还有祸事上门呢。只是,本妃总不能因此,便从此连门都不用出了吧?那岂不是因噎废食?”叶璃笑道。 赫连鹏若有所思的打量着眼前的白衣女子,比起北戎女子中原女子素来不显老。若是在北戎,叶璃这模样看上去也不过才十七八岁的模样。一身雪色简约衣衫,乌黑的秀发只是随意的挽起,微风中雪衣翩然,秀发轻舞,竟像是古老传说中的雪山圣女。 “在下既然来了,今天想请王妃到北戎军中做客,还请王妃赏脸。”赫连鹏沉声道。 闻言,秦风卓靖等人射向赫连鹏的目光更多了几分阴沉和狠厉。几人拍马上前挡在了叶璃的跟前,赫连鹏见状也不在意,哈哈一笑一挥手山道上转出了一群黑衣人,一眼望去竟足足有上百人之多。赫连鹏看着叶璃,认真的道:“还请王妃赏脸。” 秦风冷笑一声道:“就凭这区区几个人,就想要带走王妃。阁下未免太过自大了。” “哦?”赫连鹏挑眉,目光从秦风等人身上一扫而过,“敢为这几位是?”他自然看出来了,秦风等人身上的气势绝对不是普通的侍卫那么简单。只可惜,北戎人的情报却远不及墨家军精准,竟然连叶璃身边最信任的几个人也没能认出来。 秦风淡淡道:“无名之辈,不劳赫连将军过问。不过,赫连将军要请王妃前去做客,却还要问过我等才行。” 赫连鹏咧嘴一笑,道:“是么?既然如此…上吧!” 他身后的黑衣人收到领命,立刻朝着叶璃等人身前合围过来。秦风林寒等人前向冲去,而卓靖却往后退去推到了叶璃身边并不出手。叶璃出门带的人包括秦风云霆陈云几人在内一共也不过十多个人。与赫连鹏手下上百人交起手来却是自然有些吃力。不过这些人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中的精锐,竟然也堪堪的敌住了这么多人,并没有落到下方。 见此情形,即使是赫连鹏也忍不住微微变色。不知道这些人是墨修尧为了保护叶璃而特意派来的还是墨家军的战斗力都是如此强悍。若是后则,只怕北戎大军结局堪忧。 “不愧是墨家军的精锐,果然是身手不凡。”赫连鹏朗声赞道,“王妃,就算你的人再厉害,只怕也当不出在下这么多的人吧?何必让属下妄自牺牲?在下是真心邀请王妃到北戎做客的,王妃何不给个面子?”赫连鹏容貌并不算英俊,却是带着一股中原男子少有的悍勇气势。嘴里却说着如此文绉绉的话,倒是给人一种诡异的不协调感。 叶璃淡淡一笑道:“赫连将军似乎对本妃的麒麟很有兴趣?” 赫连鹏挑眉笑道:“说来惭愧,在下却是觉得很有兴趣。王妃能训练出这样一支神秘的兵马,战力甚至远胜墨家军的王牌黑云骑,让在下怎么能不万分钦服?正想要跟王妃讨教一番。” 叶璃点头道:“既然如此,本妃便告诉你,麒麟…应该怎么用。”话音未落,叶璃素手一样,嗖的一声尖锐的啸声破空而响,一道碧绿的闪光射向天空,瞬间在天空中绽放出翠色的焰火。片刻之后,不远处的连个地方也同时升起了翠色的焰火。 赫连鹏脸色一沉,冷声道:“这里怎么会有麒麟?王妃事先算到在下会在此恭候?”那两道焰火显然是墨家军的人回应叶璃的召唤,会以此为手段的多半便是麒麟。 叶璃摇头笑道:“将军以为本妃当真能掐会算么?麒麟之用便是:随时随地,无处不在。此地仍是战场,又怎么会少得了他们?” 赫连鹏冷笑一声,比起麒麟,他手下的睚眦确实是有些不成样子。不过也无妨…“那王妃不妨看看,他们来不来得及来救你!”说完,赫连鹏飞身而起,朝着对面的叶璃扑了过去。让让惊讶的是,赫连鹏竟然不是如一般的北戎人一样只看重外功,相反的他同样也修习中原内功,而且看起来功力不浅。至少以叶璃的眼光竟然看不出他的深浅。 叶璃身边卓靖一跃而起,飞身赢了上去。两人在空中便交起手来,一瞬间已经过了十几招才双双落地。卓靖面色微沉,赫连鹏武功之高却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若是平时与秦风林寒联手未尝没有胜算,但是现在却是不能了。 赫连鹏对自己的武功也颇有自信,之前与墨家军交手数次也未遇敌手,虽然墨修尧并没有出手。却没想到竟然被一个不起眼的侍卫给拦了下来。冷冷一笑,赫连鹏赞道:“好功夫。” 卓靖默然不语,沉着的盯着赫连鹏。 赫连鹏轻哼一声,笑道:“可惜还差了一点。”说完也不管卓靖,再一次飞身向叶璃的方向扑去。卓靖又怎么会让他得逞,飞身拦了上去。另一边,叶璃也同时跃下了马背,手中短刃一闪,刺向了赫连鹏的胸口。赫连鹏有些意外的咦了一声,抬手去抓叶璃的手腕。却见叶璃手腕一番,横刀便向他的手腕斩去。只一瞬间,赫连鹏便看清了叶璃手中的短刀。并不是像一般的匕首一般,而是三菱状的如锋利的锥刺一般,上面还开着血槽,若是被刺伤那么一下,绝对是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赫连鹏退开笑道:“定王妃好狠的手。” 叶璃虽然是女子,但是若论近身搏斗她不惧任何人。只不过是太晚修习内功,所以内功方面无法大成罢了。此时短兵相接,内功反倒是没有太多的总用了。赫连鹏纵然厉害,却也还远远做不到收发随心的地步。 卓靖自然也不会让叶璃孤身作战,飞身上来一柄长剑凌厉无比剑气纵横。两人一远一近,配合默契,一时间倒是让赫连鹏奈何不得。 赫连鹏深知想要抓走叶璃,就必须先解决卓靖,但是偏偏有叶璃再他根本腾不出手去解决卓靖,卓靖也不是能让他挥手间便随意放倒的废材。于是,只得转而一味的朝叶璃下手,只要先伤了叶璃,他自然能空出手解决卓靖了。 拿定了主意,赫连鹏手中长刀出窍,挥刀便隔开了与叶璃的距离。长刀瞬间舞得虎虎生风,朝着叶璃迎面而来。叶璃知道自己力气远不如赫连鹏,也不迎接飞身便往后退去。卓靖欺身上前拦住了赫连鹏的长刀,身后叶璃在此出现,手中短刃刺向赫连鹏。赫连鹏等的便是此时,手中长刀全力挥出,即使是卓靖也被他强劲的刀气给震开了。然而,原本应该比卓靖伤的更重的叶璃却仿佛无视了刀气,朝着赫连鹏一往无前。 叶璃动作极快,只是转瞬之间手中的短刃已经刺上了赫连鹏的身上。赫连鹏来不及惊讶叶璃为何能抵挡自己的劲力,就已经被身上剧烈的痛楚弄得面目扭曲起来。退到一边的卓靖一挥手中长鞭,将叶璃拉了回来。 赫连鹏站定了身子,一看身上的伤口却是倒抽了一口气。虽然他闪得快避开了一些,断刺只是从他的手臂上插过。但是可以预料,这只手臂两三个月内是不用想动了。若是真的刺中了身体,就算不是要害部位,只怕不管自己的内力有多身后,也只有一个死字了。 “王妃好手段。”赫连鹏盯着叶璃神色变幻不定。 叶璃神色从容,淡然道:“赫连将军过奖了。将军的武功,在北戎人中倒是极为罕见的。” 赫连鹏也不隐瞒,笑道:“不错,在下的武功的确是中原高手传授的。”随手扯下一块长条步巾,赫连鹏一边包扎不停流血的伤口,一边笑道。 “不只是哪位高人,中原高手本妃倒也认识几位。” 赫连鹏笑道:“说来惭愧,家师…正好还是死在定王手里的。” 叶璃微微皱眉,沉吟片刻,“慕容雄。”死在墨修尧手上,能教出如此高手的人,大概也只有慕容雄了。而且,赫连鹏的武功路数确实跟慕容雄有两分相似。 赫连鹏笑而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叶璃也不在意,淡淡道:“赫连将军最好还是赶快回去,手臂流血一样是可以死人的。” 赫连鹏虽然包扎了手臂伤的上,但是却显然并不能止住血。不一会儿,整条布巾便被染成了血红色。赫连鹏苦笑一声,抬手又点了几处穴道,刚要说话,只见远处树林中几道寒光闪过,几支羽箭朝着这边疾射而来。身边不远处几个黑衣人中箭倒地。赫连鹏脸色一变,“来得好快!撤!” ------题外话------ 万更呀万更,各种票票快到碗里来~ ps:阿璃用的三菱军刺,当之无愧的放血王啊。我军威武! 363.冲冠一怒为红颜 363。冲冠一怒为红颜 赫连鹏见麒麟赶到,自己也身受重伤知道今天是占不到什么便宜了。丢下一句撤,便飞身离开了山涧,却是不管那些他带来的人的死活。有了麒麟的加入,这些人自然是不费什么劲就被众人收拾了。 秦风望着赫连鹏离开的方向,有些遗憾的道:“可惜让赫连鹏给跑了。” 跟在他身后的林寒看了一眼那些或死或伤的北戎人,道:“赫连鹏倒是狠得下心,这么多人说送死就送死。”前几日那几十人,还有今天这一百多人,赫连鹏扔起来可是一点也没有心疼的意思。要知道,这些人和普通的北戎士兵可是不同的,每一个都是特别训练多时的,就算是赫连鹏手里这样的高手想必也不会太多。从这一方面,也能看出叶璃和赫连鹏对待属下的不同。麒麟自成立以来,已经有数年时间,死伤的人一共也不过才一百多,而赫连鹏却是随便出手一两次就是一百多人。显然赫连鹏并没有将这些人当做手中的精锐底牌,甚至是自己的属下。最多不过是一些高级炮灰罢了。 刚才卓靖离得最近自然也看的最清楚,沉声道:“就算没能杀了他,一两个月赫连鹏大概也没办法蹦跶了。王妃,要不要派人去……” 叶璃摇摇头道:“赫连鹏武功不弱,就算不如王爷应该也不会在任琦宁之下。何况他身为北戎将军,现在受了伤身边必定有人护卫,没有必要白白的让人去送死。先去灵鹫山吧。” “是,王妃。”众人应声道,留下一些人清理战场,其余人护送叶璃往灵鹫山而去。 叶璃路上遇到赫连鹏拦路的消息自然也瞒不过墨修尧,虽然叶璃并没有受伤但是墨修尧的脸色却是难看之极。就连一向话最多的凤之遥和韩明晰也不敢冒然开口,免得惹毛了墨修尧自讨苦吃。却见墨修尧脸色阴郁的轻哼一声,提起身边的焚灭剑就出了大营。看得凤之遥等人一呆,好半晌韩明晰才有些茫然的问道:“他…他要干什么去?” 凤之遥眨了眨眼睛,开玩笑道:“总不会是要去杀赫连鹏吧?” 坐在韩明晰身边的韩明月点点头道:“他确实是要去杀赫连鹏,说不定还有耶律野和赫连真。”虽然凤之遥早已经不信任韩明月了,但是对于他的能力和心计却还是有几分信心的。当初若不是因为苏醉蝶,韩明月何以至此?听他这么一说,凤之遥立刻跳了起来,惊叫道:“他疯了?那可是几十万大军,要是他一个人就能够屠尽北戎大军,那我们还打仗干什么?” 人力终有尽时,墨修尧就算武功天下第一,能以一当十,以一当百,难道他还能以一当千,以一当万?想要直接闯进军营里杀赫连鹏和耶律野,凤之遥还是只有两个字送给他:找死! 震惊了片刻,凤之遥终于一跃而起,边往外冲一边叫道:“墨修尧,老子上辈子欠了你的。来人!集合人马!” 大帐里,只剩下韩明晰和韩明月兄弟二人。韩明晰望向韩明月,有些不信的问道:“大哥,墨修尧真的打算去杀赫连鹏?”就算要杀也用不着闯北戎大营啊。找个机会等到赫连鹏落单或者出营的时候,凭墨修尧武功,几个赫连鹏也能杀了。 韩明月淡淡的苦笑道:“你能想到的定王怎么会想不到?” 韩明晰不解,“那他为什么这么做?” “过了今天,只要墨修尧不死,只怕天下间真的再也没有人敢打叶璃的主意了。”韩明月叹息道。曾经他以为他对苏醉蝶用情至深,甚至暗暗觉得墨修尧不懂情爱。到了现在他才明白,墨修尧并非不懂情爱,只是没有遇到对的那个人罢了。墨修尧为叶璃做的,韩明月自认自己做不到。伸手拍了拍有些失神的弟弟,韩明月转身走了出去。 帐子里,韩明晰沉默了许久,终于苦笑一声眉宇间闪过一丝释然。墨修尧能做的,他永远也做不到。非关能力,而是心性。他永远无法为一个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即使他…爱她……。 这一天,可说是让所有的北戎将士永生难忘的一天。当然,如果他们有永生的话。 因为这几日两军都没有交战,北戎大营内外也难得多了几分平静。却是就在这样的平静中,守在大营门口的士兵们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白衣如雪的银发男子如一朵白云一般飘然而至。门口的将士还没来得及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做出反应的时候,只觉得脖子上一亮,白衣男子猩红冰冷的双眸是他们在这个世上看到的最后的一幕。 墨修尧闯入营中,趁着北戎士兵没反应过来之际便往营中主帅的大帐的方向冲去。他轻功绝高,沿途焚灭剑剑气挥撒死伤无数。就连不小心成为他垫脚石的倒霉鬼也被脚下的力道震得七窍流血而死。顿时,大营里一片混乱。无数的士兵朝中墨修尧的方向涌了过来。反应过来的士兵连忙搭箭向他射了过去,但是普通的箭又怎么射得到墨修尧的身上。更何况他身在空中还好,一旦落到地上,放箭射到的到底是墨修尧还是自己人还真不好说。 一时间,之间白衣身影在军营中纵横来去,所到之处俱是血流成河。焚灭剑下无幸存之人,每一件挥出必然带出一片血光。如此威势,即使是以勇猛著称的北戎将士也不由得感到胆寒。生怕一不小心沾上了便是有死无生。 营中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坐在中军主帐中的耶律野又岂会不知?耶律野正因为赫连鹏带伤而回震怒之际,却听到营外传来一阵喧闹和兵戈之声,不由大怒。正好外面士兵惊慌失措的来禀告有人闯营。耶律野冷笑一声,“本王倒要看看什么人如此大胆敢闯北戎大营。”带着赫连真和刚刚裹好伤口的赫连鹏一出门,就看到墨修尧一身白衣提剑而来。那有些沉黯的古朴宝剑上此时却是血光逼人,杀气冲天。 “墨修尧!?” 耶律野又惊又怒,一时间也有些搞不明白这个煞星这时候跑到北戎军营里来干什么?难不成墨修尧突然觉得只要杀了他就能解决这一场战事了? 只要是稍微有点尝试的人都该知道,国与国之间的战争绝对不是死一两个领兵的人就能够解决的。何况想要刺杀一军统帅又是何等的困难。墨修尧就 算杀了他耶律野又怎么敢保证他自己就能够活着出去? 纵横杀戮之间的墨修尧也同样看到了耶律野三人,冷然一笑,一挥长剑便吵着耶律野这边略了过来。 看着那泛着血色青光的剑,耶律野脸色微变,“焚灭剑?!” 旁边赫连真一脸早就变得漆黑。被墨修尧单枪匹马的杀入北戎大营中,若是还让他给逃了出去,北戎上下的连可就丢打了。冷哼一声,赫连真手中长刀一挥一挺便吵着墨修尧回了过去。耶律野跟赫连真的想法也是一样的,见赫连真动手,也毫不犹豫的拔刀扑了上去。既然墨修尧自己跑来了,如果能够将他留下那对北戎那自然是天大的好事。更重要的是,如果能够杀了墨修尧…自己在北戎王庭的地位便可说是牢不可破了。 “墨修尧,你好大的胆子,当真是目中无人!”耶律野冷声道。见两人攻来,墨修尧也不答话,只是冷淡的一笑,手中长剑如流光一般划破空气,绽出冰冷的剑气。 赫连鹏本就受了伤,此时却是站在一边看着。一见赫连真和耶律野与墨修尧交上手就知道两人绝无胜算,墨修尧的功夫与这两人相差实在太远了。别说一较高下这两人就连与之相提并论的资格也没有。低头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缠着的伤处,在想起那个容颜清婉,宛如雪山圣女的白衣女子,赫连鹏眸中划过一丝冷意,抬手招来身边的侍卫低声吩咐了几句。侍卫点点头,转身而去。 看着赫连真和耶律野在自己的剑下苦苦抵抗,墨修尧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目光转向赫连真毫不犹豫的一剑挥了过去,这一剑却是没有丝毫留情的意思。赫连真一看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劲气便知道不是自己所能抵挡的。但是墨修尧放弃了耶律野只针对他一人。他已经是无处可躲。只能拼力举起长刀去挡墨修尧的这一剑。 砰的一声,精铁打造重达上百斤的长刀应声而碎。墨修尧手中焚灭剑没有丝毫的滞留继续向赫连真的脑门上劈去。眼看赫连真一代北戎名将,十八年前摆在墨修尧手中,十八年后好不容易重整旗鼓想要卷土从来,却是还未见寸功就要成为剑下亡魂。看着赫连真蓦地睁大写满了恐惧震惊的眼神,墨修尧眼中闪过一丝冷酷嗜血的笑意。 “去死!” “碰——” 看似十分缓慢,实则也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另一柄长刀挡下了墨修尧这雷霆一剑,赫连真也被旁边的耶律野趁机给抓到了一边。虽然免去了一死,在场的众人却是惊魂未定。 只见赫连鹏手中握着一把泛着淡淡的金色的大刀。只是此时那把刀却已经断成了两半,赫连鹏握着刀的手却是不停地发抖,就连另一只手臂上原本包扎好了的伤处也重新冰裂了。显然刚刚他为了救下赫连真奋力一挡,全身上下奔腾的内力竟将伤口震裂了。 墨修尧垂眸,神色漠然的望着自己手中的焚灭剑。好一会儿才抬头看了看赫连鹏道:“好功夫,慕容雄的徒弟?”如果赫连鹏不说,叶璃是看不出赫连鹏的来历的。但是墨修尧只跟赫连鹏一交手便将他的武功路数看得清清楚楚。冷笑道:“看来当初杀了慕容雄,也不算冤枉他了。” 赫连鹏显然对墨修尧是自己的杀师仇人这个身份不怎么感兴趣。握了握手里的短刀沉声道:“不及定王。不知定王今天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墨修尧笑容有些古怪的望着他道:“本王是什么意思你们不知道么?” 耶律野放开扶着赫连真的手,站在赫连鹏身边沉声道:“墨修尧,别以为你武功高强本王就怕了你了。本王就不信,就凭你一个人能在这就是万大军中耐本王何?!” 墨修尧冷笑一声道:“不知道本王就告诉你们,敢打阿璃的主意,你们通通都要死!”焚灭剑绽放出危险的光华,墨修尧随意的一挥,不远处大营内竖着的旗帜应声而倒。 赫连鹏眼角的肌肉跳了下,随手擦掉唇边的溢出的一丝血迹,冷笑道:“在下倒是想见识一番,定王到底有多厉害!”一挥手,无数的黑衣人从大营的每一个角落涌了出来冲向墨修尧。这些人都是赫连鹏亲手训练的,身手比起麒麟相差也并不太远。北戎人生性是嗜杀,此时整个大营里被墨修尧杀得血流成河,更是激起了他们胸中的杀虐之意。一个个毫不犹豫的冲向墨修尧当真是悍不畏死。 却见墨修尧长啸一声,白衣身影化作一道白虹射向这些人群,所到之处一样是血光四起,残肢断臂数不胜数。 虽然睚眦暂时困住了墨修尧,但是站在一边观战的耶律野赫连真等人的脸色却是更加你那看起来。赫连真本就失血过多,刚刚又被墨修尧震成内伤更是脸色发白,眼神中充满了阴霾之色。 虽然说赫连鹏并不像叶璃一般珍惜这些特意训练出来的属下,但是这些人到底和普通的士兵还是不一样的。即使是赫连鹏手中也不过一千多人。之前因为叶璃折了一百多人好歹还探出了叶璃的一丝底细。但是这会儿只是转瞬间的功夫,折在墨修尧手下的就有近百人了。让赫连鹏的脸色怎么能不难看? 赫连真冷着脸道:“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墨修尧离开这里!” 墨修尧给他的威胁感实在是太大的。如果说十八年前还是少年的墨修尧让他觉得自己的失败只是因为太过大意而心有不甘的话,今天这一次碰面却彻底颠覆了赫连真一直以来的想法。现在的墨修尧绝对不是他能够对付得了的,方才那只在一线之间的死亡感觉,即使是十八年前他也没有感受到过。既然不能战胜墨修尧,那么就要不择手段的杀了他! 站一边围观的北戎士兵也被这血淋淋的场面给吓得不轻。现在这场面比起战场上其实更具有冲击力,战场上所有人都在拼死搏命,就算周围的情形再如何惨烈也没有人有功夫去管住。但是此时,他们却是眼睁睁的看着这场可以称得上是单方面的屠杀。那些平时在他们这些普通士兵眼底仿佛很厉害的黑衣人,在这白衣白发的男子跟前竟像是木鸡瓦狗一般的不堪一击。漫天雪雨洒落在墨修尧如雪的白衣上,为那冷酷嗜血的俊容更添了几分杀意。仿佛是从地狱中而来的浴血修罗。 “啊啊…杀了这个魔鬼!”终于有人忍不住心神崩溃,不管不顾的举着兵器朝那染血的白衣人影扑了过去。可惜却还没碰到对方一片衣角便被迎面而来的剑气劈成了两半。 “弓箭手,射!”耶律野沉声命令道。这些黑衣的睚眦或许可以困住墨修尧,甚至是可以耗尽他的内力最后杀了他。但是那是在墨修尧自己不想逃走的前提下。更重要的是,就算墨修尧不逃走,谁也不知道到底要用多少睚眦的命才能将墨修尧的内力体力耗尽,或许需要两千三千?他们没那么多人,只怕最后一个黑衣人死了,下一个就是轮到他们一试焚灭剑的剑锋了。 霎那间,箭如骤雨。虽说朝着墨修尧射去的,但是有不少的黑衣人距离墨修尧实在是太近了。而且墨修尧身影飘忽不定,其实是无差别的射杀。墨修尧冷笑一声,抓起一个黑衣人随手一扔,顿时被射成了一个刺猬。一回身,长剑剑气挥出,远处射来的羽箭竟仿佛被什么阻挡了一般纷纷倒卷射向了原本射出他们的人。 “耶律野,你找死!”墨修尧沉声道。 “保护七王子!”众人大惊,前后数十个人扑到耶律野跟前方才挡住了墨修尧这含怒的一剑。挡剑的那十几个人竟只剩下三四个还护在耶律野身边。幸好墨修尧很快又被背后袭来的羽箭拉回了注意力,否则耶律野还当真是性命堪忧了。虽然捡回了一条命,耶律野却是脸色发白,看向刚刚跟自己一样逃过一劫的赫连真,不由得露出一丝惨淡的苦笑,不敢再胡乱发令。 “墨修尧的武功…到底有多高?”看着那白衣白发的男子,耶律野忍不住低声喃喃道。 赫连鹏捂着伤口,靠着大帐门口,流血不止的伤口不仅让他脸色发白,也隐隐有些头晕,“现在的墨修尧,恐怕已经可称得上是天下第一了。两年多前,他要杀我师傅还需要与雷震霆和凌铁寒联手。若是现在…只怕就是我师傅全盛之时也未必是他的对手。”有一种人被称之为天才,似乎不需要苦练,不需要磨砺,天生的他就应该站的比别人更高。这样的天才,就连老天也会忍不住妒忌。而墨修尧,显然就是这样的人。 就在整个北戎大营被墨修尧杀得胆战心惊之际,辕门外又传来了吵杂之声。 只见一红一白两道人影从外面掠来,仿佛两道鸿影扑向墨修尧的方向。 “墨修尧!”凤之遥的声音气急败坏,也幸好他抢先出声,不然的话,只怕也要跟那些被墨修尧蹂躏的凄惨不已的北戎黑衣人一般挨上两剑了。 墨修尧收住剑,不悦的扫了一眼落到自己跟前的凤之遥和韩明月,道:“谁要你们多事?”韩明月但笑不语,他只是跟着凤之遥来帮忙的而已,也知道墨修尧不会领自己的情索性什么也不说了。 凤之遥气得就差怒发冲冠了,一把抓起墨修尧道:“还不走,想死在这里?!”一般情况下,凤之遥只绝对抓不住墨修尧的,只不过这会儿墨修尧大开杀戒一番之后心中的怒气和暴虐消散了不少,倒是隐隐也有了几分疲惫之感。墨修尧就算真是武功天下第一的高手,今天死在他手下的北戎高手也不下数百,自然不可能真的一点儿也没有消耗。他只是打算把心中的怒气撒到北戎人身上顺便给他们一个警告,可没有打算将自己的命搭进去,就算凤之遥和韩明月不来,再过一会儿他也要走了。 此时被凤之遥拉住他也不再停留,轻蔑的扫了耶律野一眼道:“走吧。” 率先一步施展轻功往辕门外而去。 “墨修尧?!”耶律野被那轻蔑的眼神激得顿时暴怒,怒吼道:“给我杀!” 落在最后的韩明月无奈的叹了口气,一剑挥开迎面射来的箭,纵身而起也向外面飞去。 凤之遥敢与韩明月直闯北戎大营,自然不会没有准备。三人出了大营依然被身后的北戎大军追着不放。不过才追出不到两三里路就见对面墨家军黑云骑正严阵以待。墨修尧三人落入墨家军中,转身看着追上来的北戎大军两军对峙。 “墨修尧,总有一日,本王要你死得难看!”看着对面坐在马背上一身白衣染血的墨修尧,耶律野怒道。墨修尧轻哼一声,长剑一指耶律野冷笑道:“这话正是本王要跟你说的。今天给尔等一个教训,若有下次,本王定要取你狗命!回营!” 看着墨修尧在墨家军的簇拥下悠然离去,耶律野面色铁青,“回去!” 耶律野一行人回到营中,墨修尧今天这一闹北戎大营内普通士兵死伤两百多人,赫连真和赫连鹏特意训练的睚眦死伤更是高达四五百之多。焚灭剑削铁如泥,别说是刺中要害,就是剑气碰到哪儿也要重伤半死。那些受伤的士兵跟死了也没什么差别了,以后再也上不了战场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事情,毕竟比起上百万的大军,几百个人的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这一场屠杀对北戎士兵造成的心理阴影才是最严重的事情。仅凭定王一个人,就在数十万大军的大营中纵横来去杀得血流成河无人可挡。这让本就对墨家军的名声有些压力的北戎士兵对定王的名号更是多了十分的恐惧。 “七殿下。”大帐里,赫连鹏跪倒在地。刚刚重伤却没能好好休息让他刚毅的脸容也多了几分憔悴和虚弱。耶律野神色冷漠的盯着他道:“你有什么话要说?”今天的事情,说来说去也是因为赫连鹏去对付叶璃才造成的。原本耶律野就不同意赫连鹏如此做,倒不是说他不想对付叶璃,而是叶璃身为定王妃身边必然有无数的高手保护,想要成功的几率实在是太低了。更何况,曾经对叶璃出手的人的下场可还在那里摆着呢。 果然赫连鹏计划失败,却引来了墨修尧如此疯狂的报复。这一次,他们损失的并不是那几百个士兵的命,而是北戎大军上下的士气。这样的情况只怕没有几场惊人的大胜仗是无法回复了。 赫连鹏默然,垂首道:“末将无话可说,请殿下降罪。” 耶律野盯着赫连鹏半晌,才叹了口气道:“算了,你也受了重伤,起来吧。将伤养好了再做计较。”虽然耶律野因为赫连鹏引来的此时十分不悦,却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出自断臂膀的事情来。挥挥手示意赫连鹏起身,赫连鹏谢恩站起身来。 耶律野看向坐在一边的赫连真问道:“舅舅可有什么看法?” 从回来之后赫连真一直沉默不语,见耶律野问自己才叹了口气道:“没想到短短十几年,墨修尧的变化竟然如此惊人。殿下,若是墨修尧此人不除,必然会成为我北戎的心腹大患。” 耶律野皱眉道:“舅舅这话说的不错。但是,这天下想要除掉墨修尧的人多不胜数,又有谁成功过?如今的墨修尧也不是当年的墨修尧了。”当年定王府还有大楚皇室掣肘,所以他们才能有空子可转,乘机给了定王府致命一击。只可惜大蛇不死,才让墨修尧长成了今日北戎最大的敌人。而如今的定王府却早已经脱离大楚,墨修尧一个人说了算了。更兼定王府上下齐心根本无懈可击。 赫连真垂眸道:“今日看来,定王唯一的弱点便是定王妃了。” “舅舅!万万不可!”耶律野厉声道。 赫连真一怔,不解的看着耶律野。耶律野无奈的苦笑道:“舅舅,今天的事情你还没看明白么?以后不必在叶璃身上打主意了。除非,墨修尧死了,谁也不能再动叶璃了。”墨修尧今天的举动很明白的告诉了所有人,谁敢动叶璃他就算死也会将其斩杀。幸好今天的事情是能算是一个警告,如果墨修尧今天真的打定了主意要杀他们,就算最后墨修尧力竭而死只怕死之前他们三个一个也逃不了。 当权者总是喜欢说不惜一切代价,但是这个一切代价中绝对不会包括自己。如今命都没有了,杀了墨修尧又怎么样?灭了定王府又如何?得到好处的还不是别人么? 赫连真沉吟了许久,终于还是叹了口气道:“没想到,定王府倒是出了一个情种,” 赫连鹏起身对耶律野道:“殿下,末将请命去灵鹫山大营。” 耶律野皱眉道:“你还想对付叶璃?” 赫连鹏道:“末将不会再对定王妃下手。但是定王妃如今坐镇灵鹫山大营,我军那边也需要有人镇守。定王妃足智多谋,末将看驻守在那边的人只怕是,” 耶律野想了想,才点头道:“如此也好,你养好了伤就过去吧。不要再招惹叶璃了。”末了,耶律野还是忍不住警告道。赫连鹏点头道:“末将明白,末将的伤势不重,明天就可以启程。” “你去吧。”耶律野挥挥手不再多说。 墨家军大营中,凤三公子气势逼人,俊美的脸上怒气腾腾的瞪着主位上某个正慢条斯理的包扎伤口的某人,嘴里吐出的话刻薄的若是一般人听了都要忍不住羞愧的抹脖子自尽以求解脱了。 但是刚刚一番杀戮之后的定国王爷却显然心情十分舒畅,丝毫不将凤三公子的怒骂放在眼里。也不要人帮忙,只是随意的扯过摆在一边用来包扎伤口的布巾将胳膊上的伤口包扎一番,至于其他的小伤根本懒得理会。 “凤三,你什么时候变成老太婆了?唠唠叨叨你烦不烦?”扎好了伤口,墨修尧才抬眼淡淡的扫了凤三公子一眼,淡然道。 凤三公子不由得一噎,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怒吼道:“墨修尧,你他妈找死别拖着定王府上下跟你一起死!一个人去闯北戎大营,你定王爷武功天下第一,你了不起你怎么不去把耶律野北戎王雷震霆还有墨景黎都给杀了?!全都死光了就天下太平了。当然,最后别忘了也给你自己一剑抹脖子算了。”说到最后,凤三公子怒极反笑朝着墨修尧露出一丝恶意嘲讽的笑容。 “聒噪。”墨修尧淡淡道。 凤之遥气结,随手操起手边的东西就向墨修尧砸了过去,然后拍案而去,“你爱死就去死,老子不干了!”说完气冲冲的往外面走去。幸好这帐子里只有韩明月韩明晰两兄弟,若是让墨家军众将领看到了,凤之遥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是跑不了了。 墨修尧皱了皱眉,随手接下了凤之遥扔过来的东西,“站住,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灵鹫山!” “敢去找阿璃,本王打断你的腿。”墨修尧阴恻恻的道:“行了,今天的事本王心里有数。不过是给耶律野一个教训罢了,以后不会再来了。你们也累了,回去休息吧。”说完,挥挥手定王转身出了大帐飘然而去。留下深受打击的凤之遥坐在那里发呆。良久才反应过来,“墨修尧!老子救了你的命你要打断我的腿?!”什么叫有异性没人性?这就是了。什么叫为了老婆插兄弟两刀?看定王就知道了。 韩明月和韩明晰对望一眼,同情的拍了拍凤之遥的肩膀也走了出去。 墨家军大营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在定王殿下严厉的可称得上是威胁的命令之下,自然是不会传到叶璃的耳中。叶璃带着秦风等人当天晚上便到了灵鹫山大营。灵鹫山因为不是主战场,又有飞鸿关最为依托。本身兵力就不多的定王府自然不会在这里布置太多的兵马。只有原本是张起澜帐下的一个副将周敏率领五万墨家军外加五万原本大楚的兵马镇守在此。 叶璃一行人到达的时候并没有提前通知,自然也没有人出来相迎。但是在大军外围看到的情形却让叶璃直皱眉头,此时早已经是深夜,一般墨家军此时除了巡逻守卫的士兵以外早应该已经入睡了。但是叶璃等一行人还没靠近大营,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喧闹声。这并不是军中出了什么事情的喧闹声,而是军中士兵正在饮酒嬉闹的声音,叶璃清丽的容颜顿时沉了下来。 卓靖等人本就是暗卫出身基本上没有在军中待过,秦风原本也是黑云骑出身,黑云骑军纪只会比普通的墨家军更严,竟是都没有见过这种情形,脸色都有些难看起来。还是云霆和陈云二人都是从军中出来的,云霆轻咳了一声,低声道:“王妃,这应该不是墨家军的将士,而是我们收复大楚失地之后收拢的各地的原大楚兵马。”云霆是在大楚军中待过的,虽然慕容慎也算得上是军纪严明了,但是总还是有些阳奉阴违的。更听说过许多军纪松散不堪的情况。这些大楚兵马被北戎打得落花流水,若不是墨家军收拢他们,几乎要与流寇无异了。出现这种情况,云霆倒是一点儿也不意外。 叶璃很快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这灵鹫山大营是墨家军和大楚军各办。大楚这些残兵无论战力还是各方面自然都比不上墨家军,说不定就有人破罐子破摔。周敏本就是刚刚赌上一面,只怕也不好管束他们。 压下了心中的怒气,叶璃淡淡道:“进去看看吧。” 见他们一行人出现在大门口,原本正在划拳作乐的守卫总算还记得自己的职责,连忙站起身来厉声问道:“来者何人?” 叶璃沉声问道:“周将军何在?” 那侍卫一看来人中居然还有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不由升起几分轻视之心。挥挥手道:“军营重地,岂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能问的?还不快走。” “放肆!”秦风沉声道:“定王妃嫁到,还不让周将军快出来接驾。” 几个侍卫不由一愣,打量了叶璃几人一眼,不禁哈哈大小起来,“你说她是定王妃?一个弱不经风的黄毛丫头居然敢冒充定王妃,好大的胆子!我看你们是北戎的奸细吧?”不得不说,定王妃威名太盛,但是见过叶璃的人却并不多。而叶璃的外貌又太具有欺骗性,在夜色下看上去倒真像是一个弱不经风的大家闺秀。 “她若是定王妃,我岂不就是定王了?”一个守卫得意的笑道。 “放肆!”秦风勃然变色,几名守卫还没看清楚他是如何行动的,刚刚说话的那人就已经被他一把抓了过来,狠狠的一甩摔到了旁边的辕门上,顿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那人惊骇的抬起头来,一把明晃晃的剑已经顶上了他的喉咙。秦风冷笑道:“胆子不小,你是不想活了么?” 其他人也被这突然起来的变化吓了一条,立刻高声惊呼起来,就连敌人来袭的时候的信号和战鼓都忘了。看得叶璃等人更是直皱眉头。 很快大营里便更加热闹起来了。许多士兵匆匆赶来却是一个个都是一副七零八落的模样。见到大门口竟然不是敌方的兵马,却是几个长相出众的男女,倒是纷纷愣住了,不知该如何是好。直到一个醉醺醺的将领模样的人走了过来,那几个守门的侍卫才连忙上前禀告道:“启禀将军,这几个人冒充定王妃,还想要闯营……” “什,什么?大胆……”那将领正要发怒,一块墨色的玉佩递到了他的眼前,卓靖冷冷道:“看清楚了?” 那将领蓦地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墨色玉佩上一个气势非凡的定字,腿下不由得一软,“定…定王妃?” 叶璃上前,淡淡的看着他道:“你是何人报上明白?周将军在何处?” 那将领连忙道:“末将…末将原是大楚洛州城总兵,孙耀武。周敏…周将军的大营还在离此处十里外的地方。”原来,自从周敏与这孙耀武一起奉命驻守在此之后,墨家军和这些大楚残兵一直就相处不睦。这些残兵被北戎人打得惨不忍睹,上了战场也几乎没有什么用。若不是担心他们流落在外祸害百姓,只怕早就让他们卸甲归田去了。 周敏本就是刚刚独当一面,威信不足。墨家军上下纪律严明还好说,这些大楚的残兵他却是管不住的。无奈之下,周敏也不指望他们做什么了,只让他们在战场一后的十里外扎营,自己带着五万墨家军士兵驻守在前方提防北戎人。因为与飞鸿关离得近,飞鸿关尚有元裴的二十多万兵马驻守,倒也不是十分为难。 如此情形,便是叶璃也气的不轻。若不是叶璃坚持来灵鹫山,说不定将来两军开展,第一个要出问题的就是这个地方了。 “末将不知王妃大驾来临,没能远迎还请王妃恕罪。请王妃先到营中稍事休息,末将这就派人去请周将军过来。”孙耀武打仗如何不得而知,拍马逢迎的本事倒是十分熟练。叶璃心中不悦,正要拒绝离开,前往周敏的军营,远出传来一阵整齐有致的马蹄声,不到片刻,之间当先一个中年男子策马而来,停在门口翻身下马,到了叶璃跟前一掀战袍单膝跪地,“末将周敏,见过王妃。” ------题外话------ 万更好辛苦哟哟~亲爱哒们快来亲亲偶吧~偶爱乃们不解释~ 364.残兵与精锐,东方蕙亡 364。残兵与精锐,东方蕙亡 “末将周敏,见过王妃。” 叶璃对周敏并不熟悉,只是在张起澜的军中见过几面,颇得张起澜重用。张起澜为人正直公允,既然能提拔周敏出来单独领兵,至少证明他能力方面是绝对没有什么问题的。叶璃再看看眼前一脸认真,刚毅沉默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点了点头道:“周将军免礼吧。” 那孙耀武见周敏来得这么快,脸色有些不好看,原本脸上还带着些醉醺醺的模样倒是全消了,一双不大的眼睛里透露出精明的细光。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周敏道:“周将军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将军的大营离末将这里可不远呢。” 周敏仿佛没听见孙耀武的暗讽,微微皱眉对叶璃禀道:“王妃,此时天色已晚,不知王妃是就在此暂歇一晚,还是去墨家军大营?” 叶璃对这两军之间的关系略有些底了。大楚这些残兵自然是对墨家军这样的精英羡慕嫉妒恨外加各种看不顺眼。墨家军这些精锐们对大楚这些被北戎人打得七零八落的残兵自然也是看不上眼的。孙耀武自然对于周敏的命令明里暗里的阳奉阴违,周敏也看不上这些残兵,你不是不乐意么,爷不用你你哪儿舒服哪儿待着去好了。 叶璃想了想道,“天色以晚,就不去打扰将领们休息了。我们就在这里将就一夜吧。若是周将军营里没有什么事,也留下吧,明天一早本妃有事情要说。” 周敏犹豫了一下,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点头道:“是,王妃。” 见叶璃如此吩咐,孙耀武眼中多了一丝得意之色。走到叶璃跟前陪笑道:“王妃请,末将不知道王妃要来,营中竟没有丫头伺候,属下这就派人出去找两个人来伺候王妃。” 叶璃停下脚步,淡淡的看着孙耀武问道:“这么晚了孙将军打算去哪儿找丫头?” 孙耀武不在意的道:“这灵鹫山附近还有许多村子,找几个丫头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能够伺候王妃是她们的福分。” “不用了,出门在外本妃一向不怎么讲究。孙将军若是没事还是早些歇着吧。”说完,也不理会孙耀武的神色,叶璃举步向营中走去。孙耀武愣了愣,才连忙做上前去为叶璃引路。 次日一早,叶璃踏入营中大帐的时候帐中已经有不少人了。甚至连远在十里外的墨家军众将领也已经赶到。两方人马各座一边倒是壁垒分明,不用看服色也能一眼看出哪些事周敏手下的人,哪些是孙耀武的人。叶璃微微蹙眉道:“孙将军何在?” 众人面面相觑,终于又一个小将起身道:“回…回王妃,孙将军还没起来……” 闻言,墨家军众人纷纷露出不屑之色,性子直的人忍不住嘲讽道:“马上就要日上三竿了还没起来,孙将军可真能睡。难怪……” 另一方也露出不忿之色,有人忍不住抱怨道:“又不用打仗,起来那么早干什么?” 叶璃淡淡垂眸,片刻后抬起头来沉声道:“去请孙将军起来,杖责四十。” 大帐中顿时沉寂下来,墨家军众人却是一脸本该如此的神色,就连周敏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许多。他对于孙耀武如此行径也很看不下去,但是他的品级并不比孙耀武大,而且这些大楚残兵的身份特殊,就算他看不过去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王妃如此做自然是让他们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不一会儿,孙耀武便被人拉了出来,按到在帐外啪啪啪的一顿板子打了下去。让人颇为意外的是,那孙耀武看起来一副欺下媚上的模样,一顿板子下去竟然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叶璃目光慢慢的从孙耀武的一众属下脸上扫过,若有所思。 板子打完了,孙耀武有被人拖了进来。这一顿板子有林寒亲自监刑自然是绝不会放水的,孙耀武背后的衣服上一片血迹模糊。被人放在地上也就那么趴在地上了,“末将…末将见过王妃。” 叶璃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淡淡道:“孙将军,我打你板子你服不服?” 孙耀武一愣,苦笑道:“王妃赏属下板子,属下自然不敢不服。”叶璃挑眉笑道:“不敢不服?那就还是不服是吧?”孙耀武连忙改口道:“服,心服口服。” “那你说说看,本妃为何要打你?”叶璃问道, “这……”孙耀武一愣,说是自己起晚了吧,又觉得应该不是只为了这个。其实在孙耀武心中一开始就有了答案,只是当着叶璃的面不敢说而已。 叶璃也不看他,淡然道:“你是不是觉得本妃是因为周敏将军他们对你有意见才打你?或者…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孙耀武脸色微变,显然被叶璃说中了。 叶璃摇摇头道:“本妃打你,就因为你今天起晚了。” 孙耀武一愣,不太相信居然理由居然真的如此简单,自然也不相信周敏会不在定王妃面前给自己上眼药。只听叶璃道:“周将军。墨家军中将领议事若是迟到了当作何处置?” 周敏眼观鼻子鼻观心,正色道:“启禀王妃,无故迟到,无正当理由者杖四十。” 叶璃笑吟吟的看着孙耀武,问道:“孙将军,起晚了算是正当理由么?”孙耀武有些讪讪的道:“末将知错,末将心服口服。”叶璃点点头,吩咐道:“扶孙将军起来吧。” 卓靖和秦风一左一右扶着孙耀武起来,不容拒绝的将他扶到了旁边的椅子里坐下。孙耀武刚刚矮了四十杖,正痛的冷汗直冒,一碰到椅子就反射性的想要站起来,却被秦风不轻不重轻描淡写的压了回去。知道定王妃这会儿才是想要收拾自己,孙耀武只得苦着脸在一直上坐下了。 似笑非笑的看了孙耀武一眼,叶璃才看着众人淡淡道:“从今天开始本妃坐镇灵鹫山大营,军中事务依旧有周将军和孙将军负责。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本妃都只当没发生过,但是…如果再有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林寒,墨家军军规。” 林寒扫了孙耀武一行人一眼,面无表情的道:“聚众闹事,杖一百。战时饮酒杖五十,不按时作息,杖三十……玩忽职守,杖一百;贻误军机,斩;不尊军令,斩;临阵退缩,斩……”一连串的斩,听得一群人脸色发白。 等到林寒念完,叶璃道:“从今天开始,这些,也是你们的军规。本妃不罚普通士兵,若有违者,本妃就治尔等治下不严之罪。” 说完了这些,叶璃便将众人遣了出去。走在最后的孙耀武却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叶璃似乎早知道如此,笑容可掬的看着他笑道:“孙将军有话要说?”孙耀武沉吟了片刻,道:“王妃刚才的意思,是否说…以后我们就跟墨家军是一样的了?” 叶璃挑眉问道:“周将军克扣你们军饷了?” 孙耀武苦着脸,沉默不语。墨家军确实是没有亏待他们,虽然这几个月他们基本上就是坐在军营里什么事也没有,打仗,驻守的事情都被墨家军包了,但是周敏确实没有克扣他们一分钱的军饷。拿着和人家一样的钱粮,却一个枕戈待旦随时准备苦战,一个天天没事干在军营里捉虱子,只要稍微有点廉耻心的人都会感觉不好意思。 “墨家军瞧不起我们这些败军之将。”许久,孙耀武才憋出一句话来。 闻言,叶璃呵呵轻笑起来,许久才看着孙耀武道:“孙将军,就凭昨晚本妃看到的情形,就算斩了你都是轻的。你可知道本妃为何不罚你?你该不会是以为本妃心慈手软,下不了手杀你吧?” “不敢,不敢……”孙耀武讪讪道,就凭他刚才在这里被押着坐了小半个时辰动弹不得,他就知道这位王妃整起人来手段绝对不少。跟心慈手软还真扯不上边儿。 叶璃笑看着他,淡笑道:“不敢就好。” 孙耀武缩了缩脖子不敢作声,总算也明白了这位名声在外的定王妃是真的不好惹,也不好糊弄。也难怪墨家军那些眼高于顶的将领也对她心服口服了。想到此处,孙耀武也不再是一副畏畏缩缩,总是让人觉得贼头鼠脑的模样,抬起头来对叶璃道:“王妃,只要墨家军真心接纳我们,我们自然也会全心全意为定王府效命。”孙耀武有些不安的看着座上神色平静的定王妃,有些拿不准自己赌这一把到底是对是错。 许久,才听叶璃淡淡道:“孙将军,你可知道昨天晚上看到营中那样的情形,本妃为何没有直接治你的罪?”孙耀武一愣,却是不敢在耍心眼,老老实实地道:“末将不知,请王妃示下。”叶璃道:“那是因为本分一路过来,你军营附近的百姓都还算安稳,可见你虽然放纵手下,但是却也还是有些分寸的。更因为,虽然你出来迎接本妃的时候,满身的酒气,但是那酒…却是的当时倒上去的,而非真的喝醉了。南侯跟本妃说起过你,只是一见之下倒是让本妃有些失望。” 孙耀武垂下了头,苦笑道:“原来南侯竟然尚在人世,败军之将,不敢劳侯爷惦记。”原来,这孙耀武年轻的时候还曾在南侯的帐下效命过。虽然时间不长,也只是个小小的卒长,南侯却对他颇有些印象,显然不应该是个无能之辈。 叶璃看着他道:“本妃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本妃也希望你明白,墨家军从不会看不起强者。你们打输了,再打去就是了。上一次你们输了,下一次赢了,没有人会看不起你们。俗话说得好,胜败乃兵家常事。但是现在…他们的确有理由看不起你。” 孙耀武有些不甘心的小声嘟囔道:“周将军只给我们安排一些殿后打扫战场的杂事,我们哪儿有机会再打回去?” 叶璃轻笑道:“从现在起,你和周将军各领一军,各自镇守一方关口。如此,若是再输了……”孙耀武眼前一亮,朗声道:“若是再输了,末将甘愿从此卸甲归田,末将手下的士兵任凭王妃安排。” 叶璃满意的一笑道:“很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末将告辞。” 摆摆手让孙耀武出去,卓靖有些担心的道:“王妃,这孙耀武行么?”不是卓靖看不起人,而是昨天看到的情形实在是太糟糕了。就连军容都不整,士兵懒懒散散毫无斗志,将一座大营交给他镇守实在是有些让人不放心。 叶璃笑道:“这个人有些意思,你看看他打过的这几仗。有个词说得对,非战之罪。不是他没用,是当时的局势他无法力挽狂澜。而且,一个人能收拢好几万的残兵,还能管得住他们不祸害百姓,这个人还是有些本事的。”点了点手下的折子,叶璃推过去给卓靖。 秦风不解的道:“那之前他又是在搞什么?”若是来的不是好脾气的王妃,而是吕近贤和张起澜这样的人,只怕立刻就将孙耀武给推出去斩了。叶璃笑道:“大约是觉得周敏看不起他们,这也算是另一种方式的抗议吧。至于他到底行不行,就看他后面的表现了。若是果真不错,也算是个墨家军多了一员虎将,若是不行,再处置了他不迟。” 卓靖放下折子笑道:“果真是有点意思。这孙耀武几次带兵差一点就将洛州城给抢回来了,可惜兵力不足,后备空虚只能被北戎大军追得到处跑。就是这样,还让他沿途收拢了五六万兵马。” 秦风挑了挑眉笑道:“看来果然是有几分本事的,王妃的眼光极好。” 叶璃淡笑道:“希望他不会让我失望。” 孙耀武的本事果然不错,虽然他手下的兵马的整体战斗力跟周敏手下的墨家军不是一个层次的。但是之后几次跟北戎人交手却也都是胜多败少。大楚的兵马也并不是真的如旁人所想的那么不堪一击。等到何肃带着二十多万兵马到来时,墨家军众将领也已经渐渐地接受了孙耀武和他手下这一群败军之将。有了何肃的二十万兵马,灵鹫山一线顿时固若金汤。叶璃与众将商量之后,重新调整了防线,三十多万大军分三个营呈弯月形拱卫着飞鸿关外的地域。又从何肃军中调了五万人马给实力最弱的孙耀武,顿时让孙耀武感恩戴德,对这位定王妃心服口服。 却说赫连鹏连伤都没养好就带着自己的人马来了离灵鹫山不远的北戎军大营。刚到没几天,见伤口好的差不多了就带着兵马到墨家军营外叫阵。灵鹫山一带墨家军分置了三个大营,互为依托,赫连鹏自然也不知道叶璃到底再哪个营中,只是带着兵马到离北戎大营最近的地方挑衅。这里如今却是孙耀武助手的地方,孙耀武如今干劲正足,怎么肯让赫连鹏打了自己的脸,立刻点齐了兵马出去迎敌。 碰巧这天,叶璃正好在孙耀武这里巡视,也有些好奇孙耀武带兵的能力,便也暗中跟了出来。 两军阵前,孙耀武看着赫连鹏掩在披风下的手臂顿时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赫连将军,我们王妃托我问你,你的伤好了么?这么急着来叫阵?” 赫连鹏脸色一寒,赫连鹏自幼拜了慕容雄习武,自认跟寻常的北戎人不一样。却不料被叶璃这样一个内功并不高深的弱女子伤的险些流血不止。不仅在耶律野面前丢了面子,更是让赫连鹏高傲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孙耀武一上来就揭他伤疤,盯着孙耀武的眼睛里顿时多了几丝杀意。 “伤好了没有,不妨叫你们王妃亲自来看看。对付你这种废物,本将军就是一只手也足矣。”赫连鹏沉声道。手中新换的长刀向前一送,“孙将军要不要来试一试?” 孙耀武脖子一缩,他自然知道论武功十个自己也不够赫连鹏砍。眼睛一转,笑眯眯的道:“本将军不是武林高手,哪有功夫跟赫连将军切磋?赫连将军还是来试试本将军新练的打狗阵吧。”手一挥,身后的将士齐吼一声,朝着前方冲了过来。赫连鹏虽然熟悉中原文字语言,甚至兵法也颇有涉猎,却一时搞不清这什么打狗阵是什么阵法,只觉得不是什么好话。冷哼一声,长刀一副身后号角鸣响,北戎战士也怒吼着冲了出去。 北戎兵马都是以骑兵为主,北戎的骑兵之利害,就是黑云骑有时候也要避其锋芒。这自然与塞外草原的地势有关,但是这样的骑兵却并不适合中原的绝大多数地方。灵鹫山附近虽然没有高山绝岭,却也是丘壑叠嶂,地势狭窄,骑兵根本就施展不开。 只见孙耀武手下的士兵手握弯刀的斩马腿,手握长枪的挑马上的人,还有手持短刀的补刀,配合的竟是十分默契。至于那什么打狗阵,纯粹是嘴皮上的功夫嘲讽赫连鹏的,可惜赫连鹏并没有几分幽默感,完全没有接收到。北戎骑兵为了请便和快速,跟黑云骑一样都是不穿重甲的,一来二去一照面便吃了不小的亏。 叶璃在暗处观战,发现着孙耀武打仗倒是很有些不择手段的意味。什么绊马索,刀砍马腿,长枪,弓箭,暗器荤素不忌,也不管什么阵势能伤人就行。习惯了一本正经的大楚和墨家军将士,突然冒出来孙耀武这样的野路子,倒是让北戎人很有些措手不及。 一场不到一个时辰就结束了,赫连鹏黑着脸下令退兵。虽然没败但是也吃了不晓得亏,孙耀武也不追他,乐呵呵的派人打扫战场把北戎战死的马匹扛回去加菜。 “孙将军真是让本妃刮目相看。”叶璃笑吟吟的看着一脸得意的孙耀武道。 孙耀武连忙道:“末将无状,让王妃见笑了见笑了。”叶璃摇摇头道:“将军不必客气,今日一战,当真让本妃打开眼界。”见叶璃不似说笑,孙耀武也只得嘿嘿干笑,不知说什么好。 叶璃知他本性如此,也不在意。 却说北方定王府刚刚平定北境,又与北戎全面开战自然是无瑕南顾。而南方众人也没有闲着,自从墨景黎带着东方幽回到江南之后,东方蕙也带着苍茫山的势力暗暗地渗入了大楚的朝堂内外。东方蕙虽然没有出现在朝堂上,但是整个大楚朝堂却都隐隐在苍茫山的掌控之中。而唯一能够稍微与之相抗衡的竟然是身居后宫的太后。太后当初与墨修尧达成了歇息,保住了性命和太后的名声,有得到自然也要有付出。何况,苍茫山掌控了大楚的权势,对已经渐渐失去权利的太后只会更加不利。太后自然愿意与定王府合作。 于是,朝堂上太后和墨景黎彻底撕破了脸面。墨景黎有了苍茫山的支持后自然是急着想要自己登基为帝,看那占据着自己皇位的小侄子更是万分不顺眼。但是太后与朝中一些旧臣却誓死也要保住小皇帝,于是双方人马明争暗斗,大楚朝堂内外暗流汹涌。 东方蕙暗中操控着大楚朝堂,竟然也渐渐的发现了一些趣味。虽然苍茫山的地位高高在上,但是与世隔绝的清修如何比得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势动人?于是东方蕙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打压太后一党上,等到她回过神来发现不对,西陵大军已经兵围苍茫山了。 对墨景黎来说,苍茫山就是一座山而已。没有了换一个地方就是了,但是对于东方蕙来说苍茫山的意义却绝不下于楚京对大楚的重要。墨景黎可以丢了大楚,但是她东方蕙却不能让西陵大军毁了苍茫山,她丢不起那个人。 无奈之下,东方蕙只得扔下江南的所有事务给东方幽,匆匆忙忙的带人赶回苍茫山去。东方蕙却不知道,东方幽的性子将那么重要的事情丢给她却是要惹出大麻烦,更重要的是这一回去她却再也回不了大楚了。 虽然东方蕙得到消息的速度极快,但是西陵大军和徐清尘显然更快。苍茫山外天然的护山大阵并不能阻挡清尘公子太多的时间。等到东方蕙赶到苍茫山的时候,西陵大军早已经占据了整个苍茫山主峰。得到了许多苍茫山的秘密的西陵和定王府两家自然开始毫不留情的清理起多年来苍茫山安插在各处的眼线和名下的产业。一时间,除了江南和一些极少数极为隐秘的势力以外,竟都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一时间苍茫山元气大伤,就算不灭没有个五六十年也休想恢复。 东方蕙恨极了雷振霆和徐清尘,却不可奈何。只能重新带着残余的部下返回江南,却在未过云澜江之前被雷腾风和徐清尘截住了去路。 “好一个镇南王世子,好一个清尘公子,果然是好本事!”已经是穷途末路的东方蕙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两个晚辈。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苍茫山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毁在自己受伤,更没有想过,自己会被两个小辈逼到如此地步。清尘公子温文尔雅,淡笑不语。 雷腾风笑道:“东方夫人过奖了。说起来…我们能够正好在此恭候夫人的大驾,还要感谢您苍茫山自己的人呢。若不是如此,即使苍茫山大半的势力被毁了,只怕夫人想要去哪儿咱们这些晚辈也是找不到的。” 东方蕙心中一震,眼神微闪,“苍茫山自己的人…是谁?!” 雷腾风笑道:“夫人何必明知故问呢?这天下能够知道夫人的心中行踪的能有几人?” 东方蕙脸色一白,摇头道:“是她…不,不可能。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看到东方蕙的神色,雷腾风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愉悦的感觉。虽然父王并不想要苍茫山的助力,但是当初苍茫山宁愿选墨景黎也没考虑过自己的事情还是让雷腾风心里有那么一丝的不舒服的。此时看东方蕙倒霉,心中自然的多了几分快意,“她为什么这么做,自然要问夫人了。毕竟,她是…夫人的爱徒啊。” 东方蕙并不是冲动愚蠢的人,很快便明白了自己眼前的处境。并不理会雷腾风的幸灾乐祸,平静的看着他道:“镇南王世子,你想要如何处置我?” “这……”雷腾风却是有些犹豫。雷振霆的意思是直接杀了东方蕙,以东方蕙的性格,一旦让她缓过气来等待他们的就是她凶狠的报复。苍茫山存在了几百年,其中多处涉足各国朝政,虽然已经毁了她大部分的力量,但是谁也不知道她暗中还有没有什么秘密的势力。许多时候,致命的伤害一击就已经足够了。但是雷腾风却忍不住有了一丝别的想法,他需要有人辅佐。这些年来他竭尽全力,但是却成绩平平。就算是他素来轻视的墨景黎的名气都要比他大得多。他知道,他需要完全熟悉自己的势力和属下。而东方蕙前些日子在大楚的表现足以证明她绝对是一个有能力的女人。 只看了一眼,东方蕙便知道雷腾风动摇了。眸底闪过一丝暗芒,东方蕙沉声道:“事已至此,东方蕙认输便是。东方蕙和苍茫山上下都听凭世子处置。” 雷腾风果然心中一动,淡笑道:“夫人果然是女中豪杰,拿得起放得下。” “睿郡王。”站在雷腾风身边的徐清尘突然含笑开口。一见徐清尘开口东方蕙就知道要糟,心中暗暗后悔刚刚太着急向雷腾风示好,竟忘了徐清尘还在跟前。赶在徐清尘说话之前,东方蕙淡淡道:“什么时候,清尘公子也管起镇南王府的事情来了。” 雷腾风虽然对东方蕙和苍茫山的残余势力略有些心动,却还没到被冲昏了头脑的地步。何况对于徐清尘他素来也是既佩服又忌惮的,自然不好扫了徐清尘的面子。好脾气的道:“清尘公子有话要说?” 徐清尘目光淡淡的从东方蕙身上流过,轻声道:“在下只是想说,郡王小心,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雷腾风心中一震,顿时脑海里一片清明。想起父王对苍茫山的忌惮的态度,如果连父王都没有信心能掌握苍茫山,宁愿和定王府合作也要将之摧毁,自己又凭什么认为就能够掌控得了?只怕到时候不能成为自己的助力,反而要引狼入室了。想到此处,雷腾风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暗暗惭愧父王说自己依然缺少历练,果然不假。 “多谢公子提醒。”雷腾风沉声谢道。 听雷腾风这么一说,东方蕙便知道大势已去不由得脸色灰败,含恨瞪着徐清尘道:“徐清尘,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如此害我?!”当初东方幽因为徐清尘不得不打乱自己的计划,委屈的下嫁给墨景黎,这其中没有徐清尘的算计东方蕙是丝毫也不信。之后徐清尘又亲自南下,协助西陵大军破了苍茫山的护山大阵,害的苍茫山再也不复存在。现在徐清尘更是轻飘飘一句话就阻断了自己的生机。可以说,苍茫山就是败在徐清尘一个人手中的。东方蕙当真是想要问一句,苍茫山和她东方蕙到底上辈子跟徐清尘有什么仇? 徐清尘淡然一笑道:“夫人多虑了,无它,立场不同而已。” 东方蕙活着对定王府就算是一种威胁,能够除掉为什么还要留下一丝隐患? 如此轻描淡写的话,让东方蕙更是气得眼睛发红。盯着徐清尘,东方蕙动了动嘴唇正想要说什么,只听嗖的一声,一道银光破空而至。东方蕙胸口顿时绽出了一朵妖艳的血花。东方蕙低下头,定定的望着胸口从背后直透出胸前的箭尖。阳光下,银色的箭尖上还沾染着东方蕙鲜红的血液,绽放出冷酷的锋芒。 “为…为什么?”东方蕙低下头,眼底满是痛苦不甘和茫然。 徐清尘的声音淡淡的传来,“即使在下不阻止,夫人也该知道,自己是绝对无法或者离开这里的。这种死法,对夫人来说其实比死在西陵大军手中更痛苦吧?” 东方蕙扯了扯唇角,似乎想要挤出一丝笑意。可惜却再也没有了一丝的多余力气,眼中的色彩也渐渐地淡去,终于变得黯然无光。 雷腾风和徐清尘并肩而立,看着躺在血泊中的女人。许久方才叹了口气道:“清尘公子的慈悲…真是让人无福消受。有句话说的当真不错…最毒妇人心……” 徐清尘淡然一笑,抬头道:“既然苍茫山事了,在下便要返回璃城去了。还请睿郡王代为向镇南王告别。”雷腾风吓了一跳,“公子…这就要走了么?” 徐清尘笑道:“俗事缠身,确是无暇盘桓。” 雷腾风心中小小的挣扎了一下,到底要不要扣下徐清尘。但是看到跟前的男子那月朗风清的笑容,个站在他身后的侍卫森然的气势。雷腾风还是果断的放弃了这个打算,含笑拱手道:“如此,在下就不送公子了。” 徐清尘含笑道:“睿郡王不必客气,告辞。” 江南,摄政王府里。 有些幽冷阴暗的房间里,东方幽独自一人坐在房中默默出神。若是此时有人在侧必然能够看到她美丽的仿佛含情的眼眸此时却是一片通红,显然是刚刚痛苦过一场的。美丽的脸上写满了憔悴和担忧,还有一丝狠绝和断然。 “砰砰……”外面响起一阵轻轻地敲门声,东方幽却仿佛吓了一跳,猛然站起身来盯着门外道:“什么人?” “小姐…夫人,夫人……”门外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东方幽一惊,快步冲到门口打开房门,“夫人怎么了?”门口的女子含泪道:“夫人在云澜江边被雷腾风和徐清尘杀了。还有苍茫山…苍茫山也完了…。” “师傅……”东方幽低声轻喃道,整个人似乎摇摇欲坠。 身边的女子连忙扶住她,担心的道:“小姐,夫人去世了,长老们也…也都被雷腾风杀了。现在苍茫山就只能靠小姐了。小姐你一定要振作啊。” 东方幽摆摆手,有些无力的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叫他们…叫他们明天来见我。”女子担忧的看了东方幽一眼,终究是还叹了口气黯然的退了下去。夫人和长老们突然被杀,苍茫山的重任就只能落在小姐的身上了。只是想到小姐的性子…… 遣退了报信的女子,东方幽慢慢关上了房门。房间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幽暗,东方幽扑倒在床上低低的哭了起来。她是东方蕙收养的孩子,从小便是师傅一手将她养大,教她读书写字,教她学武教她谋略。现在却……“师傅,你不要怪幽儿…我讨厌墨景黎,你为什么要强迫我?你最疼幽儿了,你不要怪我……” 东方幽接到东方蕙的死讯的同时,墨景黎自然也接到了这个消息。和东方幽的悲痛欲绝截然不同,墨景黎却是满心的欢喜。虽然才短短的几个月,但是墨景黎却早已经厌烦了东方蕙对自己的钳制和指手画脚。这与他原本想象的自己得到苍茫山的势力截然不同,若是东方蕙再不死,自己只怕总有一天就要变成傀儡了。 但是换了东方幽的话却是完全不同的,东方幽自己为聪明绝顶,但是比起东方蕙来却是好对付的多。而且墨景黎能够感觉到东方蕙日益增加的权利欲,而东方幽本人其实对权力并没有什么兴趣。墨景黎相信,假以时日,他绝对可以借东方幽的手掌控住苍茫山的势力。虽然其中大部分已经被镇南王灭掉了,但是剩下的那部分也很是可观,至少在江南范围内,墨景黎绝对可以说一不二,拥有绝对的掌控权。 墨景黎急匆匆的赶到东方幽的房间时,听到里面传来的呜咽声不由得皱了皱眉,推门进去,“王妃……” 东方幽猛的坐起身来,目光如刀一般的扫向墨景黎,不悦的道:“你进来干什么?!” 墨景黎并不理会她的怒气,走进房间里扬眉笑道:“哭什么?是为了你师傅在哭么?”东方幽擦干了眼泪,冷冷盯着他道:“你想说什么?还是你以为师傅死了我就会怕你不成?” 墨景黎看着她道:“你师父不仅死了,你苍茫山也完了。东方幽,你觉得本王还用对你客气么?”东方幽冷笑一声道:“我苍茫山的势力岂是那么容易就完了的。就算是西陵和定王府的势力完了。墨景黎,你信不信本姑娘现在就捏死你!” 墨景黎眼神一闪,警惕的盯着东方幽。他知道东方幽并没有说笑,这个女人跟她师父最大的不同就是不会权衡利弊。这样的女人也更加危险,因为把她惹毛了她真的有可能会弄死他。虽然打不过一个女人让墨景黎很没面子,但是墨景黎却还是必须承认,东方幽的武功很不错。可以说是他见过的武功最高的女人,比叶璃和阎王阁的冷琉月还要更厉害一些。 眼眸一沉,墨景黎淡然一笑道:“你不用这样。本王并没有想要为难你的意思。” 东方幽冷哼了一声,显然并不在乎。墨景黎看着她,低声道:“本王知道你的心思,咱们可以合作。” 东方幽一怔,有些怀疑的看着他。墨景黎面不改色的道:“你还是忘不了徐清尘是不是?不要紧,只要你跟我合作,本王可以帮你得到他。” “就凭你?”东方幽不屑的道。 被她轻视,墨景黎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却并没有动怒,“本王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是有这个把握和能力的。只看你到底要不要?或许…清尘公子在你心中并没有那么重要?那你就乖乖的在摄政王府当个王妃吧,本王也不会亏待你的,不过,清尘公子已经年过而立,再怎么样只怕也过不了两年就要成亲了。到时候,倾城佳人如花美眷在侧……” “住口!”东方幽怒道。 墨景黎挑眉看着她,许久,东方幽沉声道:“我跟你合作!” 门外,一个白色的身影悄然而去。 摄政王荣妃的院中,叶莹神色漠然的将一封信交给身边的清秀少女,“让人把这封信交给沐阳侯府的瑶姬夫人。” 不多时,一个灰色的身影翩然而出,往府外而去…。 ------题外话------ 坑爹的审核~偶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找到口~交神马的太重口了有木有?但素人家明明写的很纯洁~将这处关口~交给他! 365.阳谋,混账 365。阳谋,混账 北方灵鹫山大营里,叶璃神色平静的坐在营帐中浏览着各地送来的战报和折子。前些日子赫连鹏在他们手里吃了几次小亏之后便再也没有前来叫阵过了。两军倒是各自相安无事倒是墨修尧那边很是打了两场打仗,将北戎大军的气焰彻底的打压了下去。却又让另外叶璃和吕近贤手下的将士们都有些坐不住了。 吕近贤那边还好,叶璃这边却还要防备着后方的雷震霆部,并不能轻举妄动。更是让上下将士听着每日别的送来的情报眼睛发红。 “王妃,周将军,孙将军何将军等人求见。”秦风进来含笑禀告道。叶璃搁下手中的战报,笑道:“又来请战?”秦风点头笑道:“这些日子咱们一直紧守不出,想必他们都给憋坏了。”叶璃想了想道:“让他们进来吧。” “属下遵命。”听到叶璃的话,即使是秦风也不由得眼睛一亮。虽然他现在不能亲自上战场去冲锋陷阵,但是别人吃肉他还是可以喝点汤的。被憋坏了的可不是只有那几位将军。 不一会儿,何肃周敏等人鱼贯而入,齐齐的向叶璃行礼,“见过王妃。” 叶璃笑道:“不必多礼,几位将军不在各自的营中坐镇,到本妃这里却是为何?”孙耀武抢先道:“启禀王妃,属下请战!” 叶璃挑了挑眉,含笑看着他淡然不语。孙耀威对叶璃这位年轻的王妃却很有些敬畏,被他这么一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局促的道:“王妃,咱们一直守在这里,看着别人打仗,实在是有些憋屈。也影响士兵的士气不是么?” 叶璃点点头,道:“言之有理。你们有什么看法?” 闻言,在场的极为将领眼睛都亮了起来。孙耀武笑道:“属下愿为先锋,趁其不备一举攻下洛州城!”何肃和周敏与他相交这些时日,也知道当初丢了洛州城是他心中的一块心病,倒是也不跟他抢功。何肃沉声道:“属下愿为孙将军压阵。” 周敏也笑道:“属下愿意镇守灵鹫山。”灵鹫山肯定是需要有人镇守的,周敏也不着急,只要开打了还怕没仗打么? “你们倒是齐心。” 三人相视一笑,齐齐的看向叶璃。叶璃食指在桌面上轻叩了几下,沉思了片刻道:“先将你们的计划送过来给我瞧瞧。” 三人大喜,齐声道:“属下遵命!属下告辞!”说完也不得叶璃示意争先恐后的出门准备调集兵马去了。叶璃三人的背影消失在帐门口,不由失笑的摇了摇头,吩咐身后的秦风道:“让麒麟准备着。既然要攻下洛州城,就不能有任何闪失。那赫连鹏也不是好对付的。” 秦风应声,“属下遵命。” 洛州城在整个大楚并不起眼,既不是地处边塞要寨也不是大楚有名的大城。但是它却有一个颇为坑爹的地方,一般的城池都是易守难攻,而这洛州城却是易攻难守。因为离边关颇远,历史上虽然北戎屡屡犯境,但是却从来没有真正攻破过边关。以至于虽然靠近边关的城池都修得固若金汤,但是这不起眼的洛州城却连城墙都修得勉勉强强,有等于没有。 北戎大军连边关那些城池都能攻破,这区区一座洛州城自然是不在话下。所以,当初洛州失陷实在是不能怪孙耀武守城不利。天时地利人和一样没有,孙耀武就算是孙武转世,白起重生也只有吃败仗的份儿。 等到了墨家军出兵之后,虽然洛州城离灵鹫山很近,但是一来墨家军兵马不足,而来洛州城那样易攻难守的地方,夺下来不难,但是守住却是千难万难。最后大概只能陷入和北戎大军的拉锯战中,毫无意义。所以墨家军也一直没有管他。叶璃之所以现在同意孙耀武等人的请求,却是因为中路军墨修尧那边几场打仗已经将北戎大军主力打得战线后移了。他们这边自然也要配合着将赫连鹏的大军驱逐出去。至于洛州城打下来之后怎么守,墨家军可不是当初的大楚军,就算赫连鹏想要来跟他们抢也要看看值不值得。 洛州城不是个驻兵的好地方,赫连鹏的大军自然也没有驻守在洛州城,只是分出了一部分兵马驻守在这里而已。夜色下,整座城池一片沉寂,只能偶尔看到一丝灯火。这两年,北方各地的百姓死的死逃的逃,可说是十不存一。虽然天色并不算太晚,但是洛州城却已经沉浸在黑暗之中。 在夜色的掩护下,一群黑衣人干净利落的从形同虚设的城墙外爬了上去,很快的消失在夜色里。洛州城外不远处隐秘的地方,孙耀武远远的笼罩在夜色下的城池,有些焦躁的在原地走来走去。站在他旁边的秦风懒洋洋的靠着树干笑道:“孙将军,你这是干什么?” 孙耀武皱眉道:“我们躲在这里,万一他们惊动了洛州城的守军,到时候再引来了北戎的援兵,岂不是要功亏一篑?” 秦风笑道:“孙将军不必担心,若是璃城楚京,还有雷震霆驻守的地方,说不定真的要小心一点。洛州城这样的地方,若是还能惊动了守军,他们也不必混了。” 孙耀武虽然早就听闻过麒麟的威名,但是毕竟没有真正见识过。有些怀疑的道:“秦统领竟然如此有信心?”秦风扬眉笑道:“这个自然,我的属下若是都不能对他们有信心,谁还能相信他们?孙将军不也相信自己手下的将士么?” 孙耀武莞尔一笑道:“这个倒是。本将军也想见识一下,墨家军的麒麟到底有多厉害。” 秦风笑道:“孙将军拭目以待便是。” 不到半刻钟,洛州城中便生气了碧绿的信号焰火。孙耀武一愣,“这就行了?”秦风笑道:“孙将军请。”孙耀武带着手下的兵马冲到洛州城的时候,只见洛州城城门打开,城中纷纷扰扰乱成一天。但是能上城墙来抵挡他们进攻的北戎大军却是寥寥无几。前前后后他们还没用到半个时辰竟然就已经将洛州城拿了下来。等到孙耀武重新站到了洛州城城墙上,还依然有些回不过神来。 如果洛州城这么容易就能攻下来,他这两年到底在纠结些什么? 看着他神色复杂,似喜似悲的模样,秦风含笑道:“孙将军不必放在心上。王妃之前也说过,洛州城易攻难守,从军事意义上来讲根本没有存在的价值,无论是谁都很容易将他打开。所以,当初洛州失手并非将军之过。” 孙耀武靠在城楼上,听着秦风的话,突然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其实他自己有何尝不知道洛州失守是注定的事情,但是为将者,因为自己的失守导致洛州的百姓惨死无数,别人怎么想孙耀武不知道,但是他却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如果不是遇到了墨家军和定王妃,只怕孙耀武不是郁郁而终,一生遗憾,就是干脆破罐子破摔落草为寇去了。也正是因此,孙耀武才给外的尊敬和信服叶璃。不仅是因为叶璃给予了他信任,更是因为叶璃给了他新的希望和人生。 秦风平静的看着孙耀武,也不劝他。王妃说的没错,孙耀武虽然在小事上有些不拘小节,但是却是一个难得的有良心的将领。 等着孙耀武宣泄了过了积累依旧的情绪,秦风才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好了,哭够了就起来吧。后面的战事才刚刚开始呢。” 一个大老爷们当着别人的面哭的这么失态,孙耀武也有些不好意思。粗鲁的一抹眼泪,孙耀武强迫自己忽略秦风那似笑非笑的神色道:“我老孙平时觉得自己的胆子就很大了,但是王妃的这个计划会不会太冒险了一点?万一那赫连鹏不上当,不来救洛州城,那王妃那边可就麻烦了。” 秦风抚着下巴想了想道:“王妃说赫连鹏一定会来的。” “为什么?王妃都说了这个地方其实一点战略意义都没有。”孙耀武道。 秦风笑道:“就算是这样,咱们站了洛州城也等于是在赫连鹏的背后扎了一颗钉子。更何况…王妃说他丢不起这个脸。所以,他一定会来的。”从赫连鹏一开始就屡屡挑衅定王妃,就能看得出他是一个极为骄傲的人。更是不能容忍自己的失败,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在自己控制的区域内还有这样一块地方被墨家军占据着的。特别是,还是从他的手里夺回去的。 孙耀武抓了抓头发,点头道:“好像有点道理。” 秦风笑道:“孙将军还是准备好守城吧。等到北戎增援的兵马来了,咱们这里可是不会轻松了。”孙耀武正色点头道:“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北戎人将洛州城再一次从我手里夺走的。” 洛州被墨家军攻占的消息自然很快就传到了赫连鹏的大营中,底下的将领都纷纷进言要立刻出兵夺回洛州城。这些北戎将士自从进入中原就可说的上是所向披靡,即使从去年开始遇上了墨家军之后未再能前进多少,但是整体来说却也没吃什么亏。特别是在灵鹫山附近大营的将士更是没有和墨家军主力遇到过,无意中便渐渐的有了一种墨家军也不过如此的感觉。此时听说已经被自己占领的洛州城居然悄无声息的就被墨家军反攻了,如何能忍?自然是纷纷叫嚣着要夺回洛州城。 赫连鹏并没有着急,虽然墨家军突然进攻洛州城确实让他有几分意外,但是这些日子跟墨家军的交锋让他变得谨慎了许多。 “想要夺回洛州城,我们随时都可以。但是,叶璃现在攻下洛州来干什么?洛州城距离灵鹫山还有一些距离,就算她攻下来了也无法和她镇守的地方连成一片,反而要排除更多的人驻守。按理说,叶璃不会做这样不智的决定。”赫连鹏沉声道。 底下一个副将不屑的撇了撇嘴角,道:“那定王妃只是个女人,哪里会打仗?但是无论如何,却也不能让墨家军看轻了我北戎勇士。” 赫连鹏眼中微光一闪,唇边勾起一丝冷漠的笑容,道:“既然如此,就有查副将率兵前去夺回洛州城,如何?” 那副将立刻领命道:“末将保证在明天早上之前重新夺回洛州城。” 赫连鹏不置可否,淡淡道:“等你夺回来再说吧。到时候本将军替你向七殿下请功。”那副将虽然性情粗犷,却还是听出了赫连鹏的几分不以为然,不由得愣了一愣,还是领命转身出去了。 等到那副将离开,赫连鹏才扫了一眼底下的众人冷声道:“立刻去给我弄清楚,叶璃到底在哪里!”其他人皆是一怔,一人上前问道:“将军是怀疑定王妃攻打洛州城,另有阴谋?”虽然赫连鹏刚来不久,又是被耶律野直接授命来接掌灵鹫山这一处大营的兵马的,但是他铁血凌厉的手段却让不少的将领敬畏不已,也没有人敢看不起他年纪尚轻,从前并未领过兵。 赫连鹏点头道:“不错。贸然攻打一处作用不大的地方,这不像是叶璃的行事作风。” 其他将领心中都有些不以为然,定王妃的行事作风,他们这些人又怎么会清楚?不过赫连鹏的命令却不能打折扣,众人连忙领命去了。 “阴谋?本妃这明明是阳谋。”灵鹫山答应外,叶璃居高临下望着远处的万里山河含笑道。她身后站着卓靖和林寒,以及镇守灵鹫山的周敏。 周敏有些好奇的问道:“王妃,赫连鹏当真会上当么?” 叶璃浅笑道:“这不是赫连鹏会不会上当的问题。就算他明知道有问题…他也只能照着我们设计的路线走,不然的话,他就准备将整个灵鹫山附近的三座城池都让给我们好了。” 周敏沉吟了一会儿,皱眉道:“王妃让孙将军去夺洛州城,又将何将军派去夺惠云城。赫连鹏就算舍得下洛州,也必然不能舍下惠城,定然是要调兵去增援的。但是…如此一来,赫连鹏必然知道我军中空虚。万一他……。” 叶璃回头看着周敏,有些无奈的叹息道:“若是如此,就只能看周将军的了。”墨家军人马不多却是个硬伤,算起来,如今灵鹫山大营也有三十来玩人马,但是其中真正的墨家军精锐不足十万,身下的都是大楚的残兵和何肃手下的兵马。虽然何肃手下的兵马比起大楚其他的将领来说已经算不错了。但是一对一的话,跟北戎依然无法相提并论。只是这却怪不得何肃。 周敏犹豫了一下,低声道:“王妃,王爷为何不从西北再征调兵马?”西北的兵役制度与其他诸国略有些出入,因此,征调新兵的能力也比其他诸国要强许多。如果墨修尧愿意的话,他随时可以再征调上百万的新兵,而且这些新兵还跟一般的刚刚入伍的新兵不同,他们或多或少都是接受过一些训练的。这倒是和北戎有些相似,只不过北戎是因为民风所致,人人习武。而西北则是因为兵役制度所致,每个男子在十六岁到加冠之前这几年必须有两年的时间在军中服役。 叶璃含笑摇头道:“北戎虽然悍勇,但是还不足以是定王府倾尽全力与之抗衡。今后几年,只怕这天下都不会太平,若是一下子将所有的人力物力都耗光了,以后要怎么办?” “原来如此。”周敏自问没有王爷和王妃考虑的事情多,他只需要一往无前的与敌人作战便可以了。既然定王妃这么说了,他自然也就不再多问了。 “启禀王妃,赫连鹏刚刚派出十万大军,往惠城去了。”身后一个黑衣男子前来禀告。 叶璃点点头道:“我知道了,退下吧。”挥退了通禀的男子,叶璃一边思索着,一边道:“赫连鹏手下应该有四十多万人马,出去增援洛州和惠城的,他手下最少应该还有二十万兵马。” 周敏的神色有些凝重,沉声道:“王妃,我们如今手中的兵马,确是不足十五万了。” 叶璃挥挥手道:“不要紧,放弃另外两处营地,只守住中军。灵鹫山山路崎岖,易守难攻。只要我们能守住半个月,就足够何肃拿下惠城了。就算不济…本妃会通知元裴将军,一旦灵鹫山失守,他会立即带兵出飞鸿关堵住北戎大军的去路。”虽然这样做有些冒险,但是如果成功的话,从此何肃占据惠城,孙耀武占据洛州,与灵鹫山呈三角之势将赫连鹏的大军围在中间。到时候,赫连鹏就算不想退也不行了。 “属下明白了。属下誓死守住灵鹫山。只是…。是否请王妃先行移驾到飞鸿关?”想了想,周敏还是问道。不是他不相信王妃能与将士们共存亡,而是以王妃的身份实在是不必要冒这样的险。 叶璃瑶瑶头道:“不用了,本妃相信周将军能够守住灵鹫山。” 叶璃如此说,周敏也不能再劝了。只得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让赫连鹏染指灵鹫山半步。如果,万一真的受不住了,到时候就算是用强也一定要将王妃送到飞鸿关去。 很快,灵鹫山附近便陷入了乱战之中。果然如叶璃和周敏所料,赫连鹏并没有亲自去救惠城和洛州,反而是集中了剩余的二十万兵马全力进攻灵鹫山。东边与吕近贤交战的兵马僵持许久也不能突破,中路军耶律野和赫连真联手率领八十多万大军,竟然也敌不过墨修尧不到五十万兵马,交战半月都是败多胜少,无奈之下只能往后退去。如果赫连鹏能够从灵鹫山这里打开一条通道,自然也就解了北戎大军目前的困境。更重要的是,北方的冬季来得早,眼看着冬天就要来了。到时候北戎大军的军需粮草就会比现在更加捉襟见肘。所以,赫连鹏虽然知道叶璃如此安排可能对自己不利,却不得不孤注一掷的全力攻打灵鹫山。 灵鹫山阵前,双方人马交战五天,各自死伤无数。却是谁也没有一丝退却的意思。相比起来,这一次却实实在在是墨家军吃了亏。此时墨家军的战力本就不如北戎大军,兵马人数上也比不上北戎,若不是灵鹫山易守难攻,只怕墨家军此时早就已经败了。 但是即使如此,赫连鹏也并不比叶璃和周敏好过。虽然他伤亡的人数比墨家军还要少一些,但是他手下本身就已经只有二十来万兵马,而派出去增援洛州和惠城的兵马到现在也还没有传回一丝消息。如果再这么伤亡下去,就算自己将灵鹫山的兵马全军歼灭了,只怕自己剩下的兵马一过灵鹫山还不够后面飞鸿关的墨家军踩的。到时候,可就当真是两败俱伤了。最糟糕的是,叶璃伤的起,她身后还有个元裴和飞鸿关的守军。而赫连鹏却伤不起,一旦洛州和惠城彻底失陷,自己就算打下了灵鹫山也根本就不敢过去。一过去就当真变成一支孤军了。 “叶、璃!”站在军前,看着到处伤痕累累面带疲惫的士兵,赫连鹏忍不住咬牙,眼中更露出狂热的神色,“不愧是定王妃,本将军还是被你算计了。不过…你这次是不是将你自己的性命也算了进去?” 望着前面灵鹫山上,黑色的墨家军旗帜在风中废物,赫连鹏冷然一笑,“既然事已至此,本将军若是不攻下你灵鹫山,岂不是让人笑话本将军无能?” “来人!” “将军?!”一个将领连忙过来候命。赫连鹏抬眼,盯着不远处的山坡沉声道:“继续攻打灵鹫山。不打下来就不许停!”那将领一愣,有些为难的道:“将军,灵鹫山易守难攻,只怕是……”赫连鹏冷厉的眼刀扫了过来,让那人到嘴边的话只能又吞了回去。赫连鹏盯着他,沉声道:“敢后退者,斩!” “是!” 灵鹫山上,同样是严阵以待,充满了血腥和紧绷的气氛。林寒跟在叶璃身后,随着她一起在营外的阵线前巡视。看着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歇息的士兵,其中还有不少来不及救治的伤病,林寒忍不住皱了皱眉。有些担心的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叶璃,想要劝说她早些离开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看到叶璃过来,原本坐在地上歇息的士兵们纷纷想要起身行礼。叶璃挥挥手示意他们不必动,走到一个左臂上满是血迹正靠着草堆歇息的士兵跟前,轻声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不去包扎伤口?” 那士兵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见到叶璃问自己有些拘谨的涨红了脸,连连摇头道:“回…回王妃,我伤的不重,只是破了点皮,不用包扎。”叶璃蹲下身来,抬手拉起他的衣袖,伤的确实不太重。没有伤到要害,但是却流了不少的血。若是平时自然没什么事,但是如今这情况只怕一用力伤口就会裂得更厉害。叶璃皱了皱眉,取出一个洒了一些药在他伤处,身后的林寒跟着递上了一条布巾。叶璃接过干净利落的包扎好。 看着眼前为自己包扎伤口的白衣女子,年轻的士兵不用的愣住了。却见王妃似乎十分熟练一般,片刻间就伤好了药,伤口包扎的比他看到的军中大夫包扎的更好。看着呆愣愣的年轻士兵,叶璃淡淡一笑,道:“你几岁了?怕不怕?” 那少年摇了摇头坚定地道:“不怕。”其实他还是有点害怕的,但是王妃是个女子都不怕,他身为男子汉怎么能害怕呢? 叶璃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好休息,回头还有硬仗要打。”站起身来,叶璃转身对林寒道:“营中不缺伤药,让军医将伤药发一些给士兵。一些不算重的伤,就让大家互相帮忙伤药包扎一下吧。” “是,王妃。”林寒点点头,随手拉过一个路过的士兵让他去传令。然后又跟在了叶璃身后,见他如此,叶璃有些无奈的道:“我在军营里不会有什么危险。你不用处处跟着我。” 林寒摇头道:“王爷吩咐了,王妃身边不能没有人保护。” 叶璃也知道说不服他,也只得任由他去了。正要转身离开,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声,叶璃皱了皱眉,转身向那处地方走去。却是一个简单的收容重伤员的棚子里,两个大夫正围着一个年轻士兵商量着什么。那呻吟声正是从那士兵的口中传出来的。 其实古代的冷兵器战场远比前世更加残酷。战场上自然也没有什么专业的战地医生,战地护士抢救伤员什么的。一般重伤的都逃不脱死在战乱中的解决。偶尔有运气好的,战斗结束后还活着没有被敌人杀死的才会被自己人拖回来。不过即使如此,被救回来的重伤员死亡率也高的惊人。也正是因此,战场上致残的人反而并不多了。 “伤的怎么样?”叶璃轻声问道。 两名大夫转过身来,有些无奈的禀告道:“箭头卡到骨头里去了,只怕是……”箭头拔不出来,虽然伤的是腿,但是人迟早也会因为伤口化脓等等原因死去。 叶璃低头看着躺在床上的年轻人,伤口发青,已经开始有化脓的迹象,年轻的眼里写满了绝望和痛苦。叶璃心中一黯,想了想问道:“截肢可以么?” “截肢?”两名大夫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叶璃的意思。有些为难的道:“如果将这条腿砍了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只要之后伤口不在化脓,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只是……”这样的事情却并不是谁都能做得了的,他们虽然是大夫,但是却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而营中原本有另一位有经验的老军医,却在前些日子因为劳累而重病不起,被送回飞鸿关去了。 叶璃沉吟了一下,淡淡道:“我来。” “王妃?!”不仅是两名大夫,就连林寒也是一惊。 叶璃从容的道:“不用担心,我会做。”前世身为特种军人,叶璃自然是学过战场救护的,不只是简单的救治外伤,就连一般的战地外科手术也是做过的。截肢正好就是其中最常见的之一。 两名大夫还是有些犹豫,虽说他们救不了这个伤员,但是也不能看着王妃来下手。现在这伤员或许还能活几日,若是让王妃来弄,说不定当场就没命了。 叶璃走到那年轻人跟前,轻声道:“我要将你中箭的腿截掉,不要怕。” 年轻人眼中升起一丝恐惧,艰难的想要摇头,但是腿上传来的痛楚却让他说不出半句话来。叶璃看着他,沉声道:“性命总比一条腿重要,已经这样了,难道你连赌一赌都不愿意就要放弃你的命么?你的家里…。有没有人还在等你回去?” 年轻人眼神有些恍惚,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慢慢的生气一丝希望和生气,叶璃轻声道:“只要你想要活着,就一定要尽力,哪怕是撑到最后的一刻。” 年轻人终于点了点头,眼中虽然依然有着恐惧,却不再那么慌乱。叶璃这才站起身来,对身边的两名大夫吩咐道:“准备止痛药,止血药,干净的热水,烈酒还有干净的布巾和火。”两名大夫无奈,只得按照叶璃的吩咐去准备东西了。 等到需要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叶璃取出一柄没有用过的薄刃短刀,放在以酒精擦拭过后又放在火上烤了一会儿,才站到传遍的年轻人身边,对着那腿上的某处一刀切了下去。站在一边打下手的两名大夫睁大了眼睛盯着叶璃的动作。只见她下到利落却有十分的有分寸,一开始或许还有一点生疏,但是两三下以后就像是渐渐地找到了感觉。看上去竟然比经验老道的老军医还要干净利落。 叶璃正在忙碌着的时候,外面却突然传来了喧天的战鼓声。远处还有北戎特有的号角声,显然北戎大军又开始进攻了。林寒担心的道:“王妃……” 叶璃头也不抬,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落下,一边吩咐道:“你去告诉周敏,一切由他指挥,我很快就会出去。”林寒看了看床上已经陷入半昏迷的伤者,终于还是转身出去了。 叶璃很快终于停下来手中的刀。利落的挑起一边用热水煮过的线缝合伤药,然后包扎起来。做完了这一切,叶璃才抬起头来轻轻吁了一口气。旁边站着的两个大夫早已经看的有些出神了,见叶璃抬起头来望着自己,这才回过神来道:“王妃……。” 叶璃放下手中的东西,在一边的水盆里洗了手,道:“两位还好照看他。清热解毒消炎的药两位想必比我懂一些。他的伤口也不能见水,若是这几天没事,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我先出去了。” “是,恭送王妃。王妃放心,属下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两位大夫都有些汗颜,连连保证道。叶璃也顾不得其他,转身便出了棚子往战场上而去。 战场上,远远地赫连鹏并没有看到叶璃的身影,不由得皱了皱眉。扬声道:“怎么?定王妃终于终于还是怕了,早早的离开了么?”说这话时,赫连鹏心中也有些复杂,也不知道到底是希望叶璃已经离开了还是希望她没有离开。 周敏冷哼一声,沉声道:“我们王妃在哪儿,其实你这个北戎蛮夷能够管得了的?” 赫连鹏脸色一沉,冷笑一声道:“本将军还以为名震天下的定王妃是什么样的女中豪杰呢,原来也不过是一个临阵脱逃的胆小妇孺罢了。” “本将军懒得跟你这个北戎蛮子废话,要战便战!”周敏手中长枪一指赫连鹏道。 赫连鹏也笑道:“正好,本将军杀了你再去找你们的定王妃!给我冲!”说完,也不待战鼓赫连鹏一马当先的朝着山坡上冲去。跟在他身后的将士看着将军身先士卒,自然也不再犹豫跟着朝墨家军的阵前冲杀过来。 周敏也不退避,轻哼一声,“给我杀!” 墨家军上下怒吼一声,放箭的放箭,扔巨木石头的扔巨木石头,毫不留情的朝着北戎大军杀去。北戎大军连续进攻五六日,多少还是总结了一点经验。这一次竟然有不少人避开了从上面滚滚而下的石头原木和箭雨,冲了上来。墨家军的战士毫不犹豫的冲了下去,两军立时短兵相接,厮杀了起来。 赫连鹏更是仗着高深的武功,飞身朝周敏的方向扑了过去。前方的弓箭手毫不犹豫的转移了目标朝半空中的赫连鹏射了过去。墨家军黑云骑素来以箭术著称,即使是赫连鹏也不敢硬接着十几只齐发同至的羽箭,空中一个翻身避开了箭雨,手中长刀一挥,又回落了许多,这才落下地来。 赫连鹏朗笑一声,道:“好箭法。本将军倒要领教一番墨家军的箭术。” 话音未落,一个俯冲又朝着周敏扑了过来。他轻功极好,速度也快,片刻间就已经到了周敏身前数丈远的地方。长刀一展,朝着弓箭手挥了过去。一道凌厉的刀气扑面而来。弓箭手们见机极快,纷纷翻身避开,却依然有两个所伤。赫连鹏却不再管他们,转身向周敏杀去。 箭是远程利器,到了近身的时候却用处不打了。周敏也不惧怕,长枪一挺,朝着赫连鹏刺了过来。赫连鹏笑道:“周将军,你领兵不错,可惜武功却还差一些。” 周敏冷冷道:“赫连将军废话太多。” 赫连鹏笑道:“是么?既然如此,就让本将军领教周将军的功夫好了。” 周敏本就是领命打仗的将军,不是单打独斗的江湖高手。与赫连鹏比起武功来自然要落了下方。此时叶璃何肃孙耀武都不在,前方的战事却是全耐周敏一个人指挥,更是让他不能全心应敌。几个回合下来就已经显出了颓势。 赫连鹏心情大悦,一边挥舞着长刀,一边笑道:“周将军,定王妃真的不在么?她若是真的不再,今天你可就死定了。” 周敏轻哼一声,不去管胳膊上被划出的血痕,再次挺枪刺了过去。赫连鹏一跃而起,“既然如此,真是可惜了…。我北戎还没有几个如周将军这般的将领呢。”长刀在阳光下翻出一丝暗红的寒芒,朝着周敏的脖子划了过去。 “噌——!”一道黑影闪过,林寒一脸冷肃,举剑架住了赫连鹏的刀。冷然道:“赫连将军想要见识墨家军的箭法,何必如此心急?” 赫连鹏一怔,只觉脑后一缕劲风袭来,连忙翻身让开,却是一只黑色的羽箭正好从他身边擦过。这一箭的威力却和方才那些弓箭手完全不同,即使并没有射中他只是从脸边擦过他也隐隐感觉到面上微微有些生疼。 “赫连将军还真是心急,如此的身先士卒真是让本妃意外。”叶璃站在不远处,神色淡然的看着赫连鹏。赫连鹏哈哈大笑,看着叶璃道:“原来王妃还在军中,倒是本将军误会王妃了。” 叶璃平静的道:“不要紧,将军既然来了,不妨多留一会儿。周将军,你去忙你的吧。”周敏看了一眼叶璃和赫连鹏,知道这里自己插不上手,点了下头转身而去。 赫连鹏挑眉笑道:“定王妃想要留下本将军,本将军自然是荣幸之至。” 叶璃此时的心情并不太好,也不跟赫连鹏说笑,淡淡道:“如此最好。”素手一挥,几支羽箭从各个地方朝着赫连鹏射了过来。赫连鹏连忙一跃而去,挥刀斩落疾射而来的羽箭。不想前面刚刚斩落身后又有劲风袭到,即使赫连鹏仗着自己内力高深没有被射中,一时间却也颇为狼狈。 “好厉害!”刚才十几个弓箭手箭如雨发也没有给赫连鹏构成什么威胁。但是现在这并不密集的羽箭却反而让赫连鹏有些手忙脚乱。 “将军正好可以品鉴一下,麒麟和睚眦到底有什么差别。”叶璃淡淡道。 等到赫连鹏终于冲破了麒麟的箭雨,却已经被逼出墨家军大营前好几十仗远了。赫连鹏远远地看着站在几个黑衣男子前面的白衣女子,有些不甘的叹了口气,“在下诚心相邀王妃到北戎做客,王妃何必如此不领情呢?” 366.赫连兵败 366。赫连兵败 “在下诚心相邀王妃到北戎做客,王妃何必如此不领情呢?” 听了赫连鹏的话,叶璃唇角不着痕迹的抽了下,淡然道:“本妃也是诚心相邀赫连将军稍留片刻,将军又何必急着走?”赫连鹏看看两人之间已经相隔甚远的距离,很是无奈。不是他想要急着走,而是现在不走的话只怕就真的走不了了。墨家军的麒麟果然非同凡响。叶璃身边那几个黑衣男子单个看上去赫连鹏并不放在眼里,但是这几个人合力还没怎么出手竟然就已经让他感觉到危险了。所以才不得不撤的远远地。 赫连鹏有些遗憾的望着叶璃道:“听闻麒麟是定王妃亲手训练出来的,果然是不同凡响。难怪定王为了王妃,就连北戎大营也敢闯了。” 闻言,叶璃不由一愣,沉声道:“你说什么?” 见她如此反应,赫连鹏也是一怔。墨修尧单枪匹马闯入北戎大营杀的血流成河这样的大事,按理说墨家军早就该宣扬的沸沸扬扬了才是。他又怎么知道墨修尧怕叶璃知道了之后生气,下了严令不许将这件事宣扬出来,而北戎大军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提这样丢自己脸的事情了。以至于,叶璃到现在也没有听到一丝的消息。 不过既然已经说了,赫连鹏也不在意说多说少了。含笑看着叶璃道:“前些日子定王单枪匹马一人一剑在北戎大营杀了个来回,原来王妃竟然还不知道么?” 叶璃脸色微沉,淡淡道:“多谢将军告知,现在知道了。” 见叶璃竟然没有自己预期之中的任何反应,仿佛刚刚听到的并不是不得了的是一般。赫连鹏有些失望的耸了耸肩,笑道:“看来今天是请不到王妃大驾了,我们来日方长。本将军倒要看看王妃这灵鹫山大营能守到什么时候。”说完,赫连鹏也不再停留,飞身往后方退去。他身为一军主帅,自然也不能离开战场太长时间了。 林寒站在叶璃身边,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王妃小心翼翼的道:“王妃息怒,中军那边既然没有传来什么消息,想必王爷是安全无虞的。”墨修尧为了不让叶璃知道这件事,不仅仅是满足了叶璃,是连整个灵鹫山大营这边的所有人都瞒住了。所以,林寒听到这个消息的震惊也不必叶璃来的少。 叶璃沉默了半晌,方才叹了口气道:“这里打完了,回去再说吧。”与其说叶璃是生气墨修尧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瞒着她,不如说是震惊和心酸。叶璃一直都知道,墨修尧对自己是极好的,可以说前世今生都没有一个人如他一样将自己当成最最重要的存在。如果说墨修尧这次是一时兴起跑到北戎大营去乱砍一痛,任是谁也不会相信的。仅仅是因为自己被赫连鹏袭击,墨修尧就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叶璃突然甚至突然有些后悔当初离开中军来到灵鹫山了。或许,她更应该陪在他身边……。 不过,后悔也是那一刹那的心情。叶璃永远是足够理智的,她不会认为自己是不可或缺的存在,但是同样也明白将自己摆放在什么位置才是对事情对局势最好的发展。这样的理智某些时候看起来似乎有些冷情甚至冷漠,但是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用自己的方式成全所爱的人?只有完全的结束这一场战事,只有让墨家军和定王府重新稳固,墨修尧的心中的怨恨和心结才会彻底解开。 叶璃并不知道,在她因为墨修尧各种担心和纠结的时候,墨修尧同样也在为着叶璃的事情大发雷霆。墨家军大帐里,墨修尧脸色阴沉的坐在主位上,沉声道:“所以,王妃和周敏现在只带着十万兵马,被赫连鹏的二十多万大军困在山上?” 众人沉默了一下,南侯起身道:“王爷,末将认为王妃应该不是被困在山上,而是为了给孙将军和何将军争取时间消灭洛州和惠城的北戎大军。一旦何将军和孙将军在两地站稳了脚,三方合围,赫连鹏除了兵败突围便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凤之遥也道:“王爷,属下认为南侯说的不错。何况灵鹫山易守难攻,赫连鹏想要攻下大营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另外,灵鹫山距离飞鸿关不远,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元裴老将军也不会袖手旁观的。”这些事情墨修尧自然不会想不到,凤之遥之所以说这么多就是怕墨修尧一时冲动放下几十万大军跑去灵鹫山了。 显然墨修尧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冲动,虽然脸色难看却并没有冲动行事。 “飞鸿关的兵马,不到万不得已阿璃是不会动的。凤之遥,你立刻率领二十万兵马去灵鹫山。”墨修尧沉声道。 凤之遥凝眉道:“不行,王爷。若是派二十万兵马去灵鹫山,中军大营可就……。”凤之遥相信以墨修尧的能力,三十万大军对付北戎七八十万大军也未必会落下方。但是那也要看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现在这样两军几乎可以说是面对面,摆明军马的时候,墨家军就算是再厉害也不可能敌得过数倍于自己的敌军。更重要的是,将那么多精锐兵马放到灵鹫山本质上也是一种浪费。 墨修尧自然也知道自己的安排不合理,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摆摆手示意收回刚才的话。 “王爷若是放心,由在下去灵鹫山如何?”坐在末尾韩明晰身边的韩明月突然开口道。众人皆是一愣,定王府老臣都知道曾经定王和明月公子是好兄弟好朋友的,虽然不知道后来为什么闹翻了。但是这几年定王对明月公子的态度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说是不理不睬都是轻的,若不是看在韩明晰的面子上,只怕璃城早就没有明月公子的容身之地了。即使明月公子的能力远胜如今韩家的主事者韩明晰,但是定王府却一直都仿佛韩明月根本就不存在一般,有什么事情也都交给韩明晰,与韩明晰商量。以至于,明月公子明明什么权利地位都没有,却还要忙死忙活的帮着自己的弟弟收拾各种烂摊子。 也正是因此,虽然韩明月和韩明晰一向是焦不离孟,但是在公开场合韩明月却从来不开口发表任何意见。此时突然开口倒是让众人有些意外。南侯等人对韩明月和墨修尧的恩怨是半点也不知道,此时才想起这位明月公子当年也是个惊采绝艳的人物,眼前也不由得一亮。 墨修尧轻哼一声,正要开口拒绝,打算派凤之遥去带人将叶璃带回来。只见韩明月淡淡一笑道:“我对打仗的是一窍不通。不过,若是论救人我总是比凤三要熟练一些的。”韩明月武功高过凤之遥,更重要的是,他不是定王府的属下。若是真到了危机时候叶璃不肯离开,即使凤之遥也一样素手无策,但是韩明月却不会有这个顾虑。就算要用强,韩明月的胜算也远比凤之遥要高一些。 墨修尧心念一转,点头道:“行,你去。韩明晰留下。”若是阿璃出了半点意外,本王立刻就活刮了韩明晰。将墨修尧威胁的眼神看在眼底,韩明月也不在意,淡淡一笑道:“就这样吧,我准备一下就出发。”其实,墨修尧的担心是多余的,就凭着韩明晰对叶璃的心意,他也不会伤害叶璃的。毕竟,在这世上…他就只有明晰这一个亲人了。 韩明晰动了动嘴,却又忍住了没有说话。不仅是因为他担心叶璃,更是因为这一次的事情对大哥的处境也是一个极好的转机。只要韩明月能够保的叶璃平安,定王和大哥之间的关系应该就会缓和很多。这些年,看着兄长为了自己操劳忙碌却什么也得不到,在外人眼里仿佛明月公子是依附他这个弟弟生活一般,韩明晰并不是不愧疚。苏醉蝶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就算是惩罚这么多年也足够了。他也不指望大哥和定王的关系还能够恢复到他们曾经的交情,有很多东西一旦破碎了就再也无法修补了。但是至少能够让大哥得到公平的待遇或者让他能够自由的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大哥,路上小心。”韩明晰望着韩明月道。 韩明月淡淡一笑,挥挥手示意他不必在意,转身出了大帐。 凤之遥看着韩明月衣摆消失在大帐门口,心中也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当初为了一个苏醉蝶,惊采绝艳的明月公子落到如此地步。而他曾经的好兄弟定王殿下也没好到哪儿去,为了定王妃不也是每每弄出一大堆惊天动地的事情。唯一的可比性大概也只有墨修尧的眼光比韩明月好了。 大帐里沉默了片刻,墨修尧沉声道:“传本王的命令,三军候命。全力进攻北戎大军主力!” 众人心中一凛,起身应道:“末将领命。” 墨修尧唇边勾起一丝冷笑,“给本王狠狠地揍耶律野一顿,本王倒要看看,赫连鹏到底要不要来救。” 只觉得帐中一阵冷风吹过,众将领不由得抖了抖:好冷……。 灵鹫山上,叶璃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韩明月有些惊讶,“明月公子怎么会突然至此?”韩明月淡淡一笑,道:“这不是奉王爷之命,来请王妃移驾么?” 叶璃也不掩饰眼底的怀疑,含笑看着他。韩明月无所谓的耸耸肩道:“原本修尧打算派凤之遥带二十万兵马来增援灵鹫山,凤三好不容易才劝住了。” 叶璃点头道:“我相信的你话,但是我不会跟你走的。” 韩明月微微皱眉,叶璃有些无奈的轻叹一声道:“赫连鹏已经打红眼了,不知道从哪儿又调了不少兵马过来。如今围着灵鹫山的兵力不少于三十万。一旦灵鹫山被攻破,他会不会趁机挥兵飞鸿关还不好说,就算他不向前,如果他在翻过身去对付何肃和孙耀武,他们只怕也要全军覆没了。” 韩明月叹息道:“所以王妃打算自己留在这里拖住他?” 叶璃点头道:“行军打仗士气很重要,困守一处士气更重要。我身为一军统帅如果在这个时候临阵脱逃,不用赫连鹏攻击,只怕用不了多久灵鹫山大营就要溃不成军了。”这里的士兵可不全是意志坚定身经百战的墨家军,其中还有大部分是刚刚依附定王府不久的大楚残兵和北境士兵。 韩明月深深地看了叶璃许久,轻声叹道:“你果然和别的女子不一样。难怪…。也罢,带不回你我回去也要倒霉,我也想看看,定王妃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叶璃很明白他的意思,淡笑道:“其实修尧太过担心了。有麒麟在就算兵败我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乱军之中,刀枪无眼。”千军万马中,就算是绝顶高手也不敢说一定就能全身而退。何况是墨修尧对叶璃太过担心,关心则乱,会不放心也是自然的事情。 “王爷去北戎大营,可有受什么伤?”说服了韩明月,叶璃才转到了自己关心的话题。虽然知道墨修尧没事,但是却还是忍不住想要问清楚一些。定王府的人碍于墨修尧的命令瞒着她,她也不想去为难他们,正好韩明月却是不用受墨修尧限制的人。 韩明月有些意外,显然没想到叶璃居然知道了这件事。转念一想便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定王府的人没有胆子违背墨修尧的命令,自然就是外人泄露的。淡淡的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墨修尧虽然受了些伤,但是那点伤在他们看来连皮肉伤都算不上。 叶璃这才真正放下心来,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许多。 韩明月好奇的看着坐在主位上神情温婉,容颜秀丽的白衣女子。其实韩明月跟叶璃并不熟悉,虽然有过几次短暂的交手却并没有怎么认真的交谈过。如果他依旧是墨修尧的至交好友,也许他也会跟这位定王妃成为好友,或者像定王府众人一样对她真心叹服。但是从一开始,他就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自然也就没有多少功夫去了解这个女子了。只是觉得叶璃容貌,才智,手段,身手确实都称得上是女子中的佼佼者,确实可算是难得一见的贤妻良母,但是却也一直不能理解这个性情温婉淡然的女子为什么会让墨修尧这样的人如此痴狂。 其实这一很好理解,就像世人也无法理解惊采绝艳的明月公子到底为什么会为了一个空有容貌的苏醉蝶而几乎毁了自己的一辈子甚至赔上一条性命一样。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而现在,看到叶璃坐在主位上神色恬淡的却有条不紊的处理着案上堆积着的各种卷宗折子的时候,韩明月突然觉得自己有一些明白了。这个女子确实是有一些完全不同意一般女子的气质和美丽。 “现在,我还真有些羡慕修尧和王妃了。”韩明月有些感叹的道。 叶璃抬眼看了他一眼,抛给他一个疑惑的神色。韩明月摇摇头,淡笑不语。叶璃搁下笔,合上最后一本折子,淡笑道:“有些事,该忘记放开的就忘记放开得好。不往前走,谁也不知道前面的风景会不会比后面的更美。” “若是忘不了放不开又当如何?”韩明月有些出神的道。 叶璃想了想道:“人生路上,总有一些东西是我们无法掌控的。无论好的还是坏的,等到许多年后你再回首,是非对错,恩怨爱恨,也只是你人生中一段珍贵的记忆罢了。人,总还是要活在当下的,要看向未来的。” 看着韩明月若有所思的模样,叶璃突然问道:“明月公子心中可有恨,恨苏醉蝶,还是恨墨修尧?”这都是有可能的,韩明月本事天之骄子,却因为一个只会利用自己的女人赔上了一切,若是苏醉蝶现在还活着,若是韩明月的心智再脆弱一点,说不定韩明月真的会恨她入骨。而墨修尧最后杀了苏醉蝶,这些年韩明月自己也一直受制于定王府,韩明月也确实有可能将这份恨意转嫁到墨修尧身上来。 这么多年来,极少有人在韩明月面前提起苏醉蝶的名字。如今听来,却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沉默了良久,韩明月摇摇头,苦笑道:“或许是恨自己吧。” “无论是真爱还是错爱,都是一种人生阅历。明月公子若是已经走出了这一段情,又何必在执着与那些过往不肯放下?公子执着的到底是这段情的本身还是自己的付出?人已逝,情以淡,公子难道还要为了这份执着继续付出自己的下半生?”叶璃淡淡道。 韩明月沉默了半晌,才站起身来道:“多谢王妃指点。我先出去走走。” “公子请便。”叶璃也不勉强,能说的她都说完了,韩明月能不能听进去却不再她能考虑的范围内。大不了就是和这些年一样,多一些人暗中关照着他,有韩明晰在韩明月也不至于闹出什么大麻烦来。 另一面,山下北戎大军大营里也不平静。这些天赫连鹏带着大军步步紧逼,北戎大军的军营已经移到了灵鹫山山脚下不足五里处了。虽然一直还没有攻下灵鹫山,但是却也将所有的上下山路口给封住了。赫连鹏相信,有自己这几十万大军在,最多再过五日绝对能够攻下灵鹫山。到时候就算叶璃想要带人突围,她仅剩的几万人马也绝对冲不出几十万大军的包围的。一想到此,赫连鹏便觉得自己这些日子甘冒奇险调集所有兵力进攻灵鹫山的策略是正确的。只要攻破了灵鹫山,抓住了叶璃,就算洛州和惠城失守又如何?那何肃和孙耀武为了定王妃的命还不是得乖乖将两座城池让出来?甚至,用来对付墨修尧,只怕也是一个决胜的法宝。 赫连鹏长期在北戎,对定王府和叶璃其实都并不了解。所以他完全没有见耶律野的警告放在心上,自然也就不明白为什么诸国权贵宁愿对墨修尧本人动手也不敢去动叶璃的原因。如果能顺利抓到活的定王妃,自然是一张绝佳的底牌。但是一来定王妃并不是那么好抓的,二来,抓住的定王妃也未必是活的。当初雷振霆也没有想要叶璃的命,但是叶璃宁愿坠崖而死也不肯让他抓住威胁墨修尧。若是真的弄死了定王妃,那墨修尧只怕就真的要疯了,那时候才真的是不死不休。特别是经过了任琦宁当初的倒霉经历之后,各国权贵都有了一个无言的共识。除非弄死了墨修尧本人,不然的话,还是不要去招惹定王妃的好。叶璃却是是墨修尧最在乎的人,却未必就是他的弱点。 赫连鹏并不知道这些上位者的想法,所以即使有了那日北戎大营的教训,赫连鹏依然没有真正放弃抓住叶璃的想法。只不过他不再打算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办法了。他正大光明的打败了叶璃,俘虏了她,就算是墨修尧也不能说什么了。 但是此时,赫兰鹏的脸色却有些不好看了。刚刚从北戎大营传来耶律野的命令,这些日子北戎大军被墨修尧打得连连后退,耶律野要他立刻放弃灵鹫山,带兵去与北戎大营回合共同对付墨修尧。眼看就要胜利在望,就这么退走了这让赫连鹏怎么能忍受? “将军,七殿下的命令……”前来传令的男子问道。 赫连鹏沉吟了片刻,道:“你回去禀告七殿下,最多不出三日本将军就能攻克灵鹫山生擒定王妃。到时候在派兵增援七殿下。” 闻言,传令的人脸色有些难看了,“赫连将军,这是七殿下的命令。”不管七殿下的命令是对是错,有道是军令如山,这赫连鹏好大的胆子竟然想也不想就敢推拒七殿下的命令。赫连鹏道:“本将军马上就要攻下灵鹫山了,现在撤军岂不是功亏一篑?你回去禀告七殿下,七殿下定然能明白的。” 传令之人气急,怒道:“七殿下岂会不知道将军在攻打灵鹫山?但是如今全军都在往后撤,唯独将军意味向前,若是陷入了大楚腹地,将军一支孤军又能有何用处?”他没说的是,若不是因为赫连鹏步步紧逼的攻打灵鹫山,定王又怎么会发了疯的攻击北戎大营。 赫连鹏不悦的沉下了脸道:“你只需要回去将本将军的话禀告给七殿下就是了。军中大事岂是你一个小小的传令跑腿的人能够质疑的?” 来人气结,知道说不动赫连鹏,只得哼了一声转身出了军营快马赶回北戎大营面见耶律野去了。 见赫连鹏三言两语就气走了耶律野的信使,在座的将领都有些担忧了起来。赫连鹏是赫连真的养子,或许没什么。但是万一七殿下怪罪下来,他们这些做属下的可承担不起。一个将领站起身来,犹豫了一下劝道:“将军,七殿下急招我等回去。想必是战事告急,咱们是不是……。” 赫连鹏淡然道:“七殿下大营里有七八十万兵马,墨家军还不足五十万人。想必等个两三日还是能等得起的。咱们只要尽快攻下灵鹫山生擒定王妃,七殿下非但不会怪罪,只会更高兴的嘉奖你们。不必再说了,传我命令,三天之内务必要攻下灵鹫山。” 其他人对视一眼,有人道:“但是…就算我们攻下了灵鹫山也未必能抓到定王妃啊。定王妃手下的麒麟可是厉害得很,就算不敌千军万马,护着定王妃逃走总是不成问题的。”赫连鹏神色淡然道:“本将军只有主张,尔等只需要全力进攻拿下灵鹫山就是了。” 赫连鹏一意孤行,在座的众将领也无可奈何。毕竟除非耶律野当场罢黜了他的官职,不然的话赫连鹏依然是大将军,依然是他们这一只兵马的统帅,他们也只能听从他的命令行事了。 灵鹫山上的将士们明显感觉到山下的攻势越来越强烈了,仿佛又什么在逼着那些本就悍勇的北戎士兵悍不畏死的不停地往上山冲来。如此一来,山上的墨家军压力也就更大了许多。几乎连续全天十二个时辰都不能歇息的死守着防线,许多士兵的脸上都染上了疲色。 但是眼看着三天已过,虽然北戎士兵几次险些都要冲上了山腰,却依然被顽强的墨家军士兵赶了下来。赫连鹏只气得双目泛红,盯着山腰上那依然旌旗飘扬的墨家军营地眼中蒸腾着阵阵杀气。 “定王妃,立刻让你的人投降,否则,别怪本将军放火烧山!”赫连鹏的声音夹带着内力从山下传来。此话一出,不仅是山上的墨家军,就连跟在赫连鹏身边的将领也吓了一跳。此时已经是九月末了,正是万物凋零的时候,要是赫连鹏真的放火烧山,那只怕就不仅仅是灵鹫山要遭殃了。 山上,韩明月站在叶璃身边含笑看着跟前神色镇定如常的女子,道:“王妃,若真的让赫连鹏放火烧山,咱们可就当真要完了。” 叶璃淡笑道:“以明月公子的武功,区区山火又怎么奈何得了公子?” 韩明月坦然一笑,他确实是不担心。就算赫连鹏放火,他带上叶璃突围出去至少应该还是不难的。只不过,战事到了这个地步,韩明月实在是有些好奇叶璃到底打算怎么解目前这个困局,“王妃有办法破赫连鹏的局?” 叶璃摇头道:“没有。山下二十多万大军围困,就算想要突围我们这几万人也冲不出去。” “那王妃打算怎么办?” 叶璃淡然一笑道:“先下手为强。” 韩明月一愣,不解叶璃这话是什么意思。叶璃居高临下俯视着山下的赫连鹏大军军营,悠然道:“论起火攻,还是……才是祖宗。” 说罢,也不管韩明月有没有听明白,叶璃招来林寒问道:“我昨天要人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么?”林寒点头道:“启禀王妃,准备好了。” 韩明月好奇的道:“王妃之前就知道赫连鹏会烧山?”叶璃摇头道:“不知道,只不过是他打不打算烧山我都准备这样做而已。不然,我们连一天都守不住了。” 不一会儿,林寒取来了一个状似灯笼的东西,虽然做工简陋但是韩明月还是看得出来这确实是个灯笼。不解的看着叶璃问道:“这玩意儿不会是灯笼吧?” 叶璃点头笑道:“这确实是灯笼,这个叫做孔明灯。” “这玩意儿能拿来干什么?”见过各样精致漂亮的灯笼,韩明月把玩这手里做工粗糙的灯笼不以为意。叶璃笑眯眯的捧着灯笼道:“这个么,晚一点韩公子就知道了。” 很快,韩明月就知道叶璃先干什么了。只见无数等灯笼点着之后慢慢的飞了起来,并且慢慢的向着北戎军营的方向飘了过去。因为此时是白天,又在打仗,一时间天上飘着许多灯笼竟然也没有引起北戎人的注意。或许注意到了,只是他们没有在意罢了。 叶璃满意的看着这些孔明灯飞向自己预计的位置,然后慢慢的落下。 “咦?”韩明月惊讶,这些灯能够飞起来就足以让韩明月惊讶不已了,更何况还能飞到几乎同一边天空并且几乎差不多的时间落下。若不是千真万确的知道叶璃是个人,韩明月都要以为她使了什么妖法了,“那些灯里有不少的桐油,应该不会那么快燃完,王妃是想要……” 韩明月很快就明白了叶璃的打算,叶璃是想要利用这些灯将桐油撒到山下的大营或者人身上,然后……。 果然,只听叶璃沉声道:“放箭!”几十只带着火焰的长箭破空射向那些还在天空没有落下的灯上。一碰到箭,灯笼立刻被点燃从天上掉了下来。于是,山下的人们就看到几十个火球从天上砸了下来,有的落到了人身上,有的落到了大营里的营帐粮草上,很快便燃了起来。不多时,山下的北戎大营便化成了一片火海。 如此一来,北戎兵马哪里还有心情来进攻放火烧山,连忙回营救火都来不及了。但是大营里到处都被滴落了助燃的桐油,一点就着,哪里还能救得了火。在墨家军众人的欢呼声中,叶璃沉着的下命令道:“从南面下山,往飞鸿关撤退!” 此事一过,赫连鹏绝对是要气疯了。到时候不顾一切起来还真的有可能会放火烧山,叶璃自然不会留下来让几万兵马平白送死了。于是,在山下的北戎大军鸡飞狗跳的救火时,墨家军上下已经偃旗息鼓悄然从南面下山去了。 北戎大营外面,赫连鹏对着眼前的一片火海目眦欲裂,“叶璃…叶璃,本将军一定要杀了你!” “启禀将军,山上的墨家军撤了。”前方的探子急急忙忙的来禀告道。 赫连鹏脸色一变,“往哪儿撤了?” 探子道:“似乎是往飞鸿关的方向撤退了。” “追!”赫连鹏道。 “将军!”几个将领的脸色都不好看。原本他们就对这个凭空降下来的将军有些不服气,但是赫连鹏本人太厉害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但是此时,大营被烧了,粮草也没了,他们拿什么去追墨家军。飞鸿关可还有二十多万墨迹军等着呢。而且那些墨家军还不是灵鹫山这些精锐和残兵混合的,而是全部都是墨家军最精锐的士兵。就算赫连鹏再厉害,没有个十天半个月只怕也攻不下来,而他们现在连明天的粮草在哪儿都不知道。 “我军粮草全部被烧毁,根本无法再战。请将军三思。”将领们劝道。 赫连鹏脸色发黑,他何尝不知道他们的粮草已经被烧光了。但是被叶璃摆这一道让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沉声道:“向附近的百姓征粮。” 北戎大军所谓的征粮不过是说得好听,说是抢粮还差不多。不过现在,整个北方都没有多少人,就算有也都撤到墨家军背后去了,就算他们想要去抢粮又能抢到多少?只怕连几十万兵马一顿的粮草也凑不齐。 “赫连将军,末将觉得我们应该立刻北撤,前去与七殿下和赫连老将军回合。”一个将领坚定的道。 赫连鹏阴沉着脸道:“去追!追不到再说,决不能放他们就这么离开!” 无奈之下,几个态度强硬的将领带着自己的人走了,只剩下一些依然跟随赫连鹏的将领带着不足十万人奉命追了上去。赫连鹏看着眼前的化作火海的军营,冲天的红光映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的狰狞可怖。 墨家军剩下的几万兵马都不是骑兵,走的自然也不会有多快。而北戎却大多数都是启禀,用不了多少时候就追上了墨家军的队伍。赫连鹏盯着叶璃的目光,再也没有人往日的悠闲和得意,“定王妃,本将军原本不想伤你的。这一次却是你自找的。” 叶璃也不在意他的话,淡然道:“两军交战,胜败自负。赫连将军如此未免太输不起了吧?” 赫连鹏脸上青筋暴起,“好!本将军领兵以来,竟然全都败在了定王妃的手下。今天,你我便决一死战!”叶璃淡然的摇了摇头笑道:“本妃知道,赫连将军是赫连真将军亲自教导培养的北戎将才。只可惜…我们中原有一个词不知道赫连将军有没有听说过?” 赫连鹏冷冷的盯着她,道:“本将军正要请教王妃。” 叶璃浅笑道:“纸上谈兵。” “叶璃,你太狂妄了!”赫连鹏大怒,他中原语言文字都学的还不错,自然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叶璃竟然在讽刺他根本不会用兵。叶璃看着他暴怒的模样,挑眉道:“赫连将军不必觉得本妃在羞辱你。你虽然从小跟着赫连真学习,但是事实上在这之前你确实是一天兵都没有带过。若不是靠着一身高强的武功,你只怕还压不住你手下的那些将领。恕叶璃直言,你调兵遣将的本事,墨家军比你高明的人比比皆是。这些日子,若不是你仗着兵马优势,你以为你当真会赢么?” 赫连鹏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紫,许久才嘿嘿冷笑了两声道:“好,就算本将军不会带兵又如何?你今天终究还是要死在这里!”说完,不再给叶璃说话的机会,便纵马提刀朝着叶璃的方向冲了过来。叶璃身边,韩明月手中长剑出鞘,横剑挡住了赫连鹏砍过来的刀。赫连鹏之前在北戎军营也见过韩明月一面,敢闯进北戎军营救墨修尧的,武功自然不会弱,“你是什么人?” 韩明月含笑拱手笑道:“在下韩明月,见过赫连将军。” “明月公子?”赫连鹏虽然是北戎人,但是他的师傅却是中原武林中人。慕容雄虽然老朽,但是对于中原有名气的武功高手却都还是知道的。只不过韩明月已经有多年没有出现在外面了。除了定王府的人,只怕许多人都以为明月公子要么隐退要么已经死了。 韩明月笑道:“正是在下。” 赫连鹏冷笑道:“本将军管你是什么公子,挡我者死!” “领教将军高招。”韩明月笑道。 赫连鹏一言不发,直接动手。韩明月也不客气,挥剑相迎。韩明月当年能与墨修尧以至交好友相称,能执掌天下第一的情报组织天一阁,武功修为自然是了得。虽然还比不上天下四大高手,但是与赫连鹏相比却也是不遑多让。两人交起手来自然是打得难舍难分。 赫连鹏急着抓或者杀了叶璃,但是韩明月却并不着急。他只要挡住赫连鹏不让他去伤害叶璃就可以了,所以打起来也就显得十分轻松。 另一边,林寒护着叶璃一边观战,林寒问道:“王妃,要不要帮明月公子一把?” 叶璃摇头笑道:“明月公子武功并不比赫连鹏差,咱们贸然出手也只是给他添乱而已。” 林寒想了想,点头称是。放眼望去,周围已经形成了新的战场。北戎士兵和墨家军士兵已经展开了生死相博。如今双方倒是兵力相若,短兵相接也管不了什么阵法兵法了,如此厮杀下去,只怕最后的解决便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林寒正想劝叶璃先行离开,远处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马蹄声。林寒微微一怔,侧耳一听不由喜道:“王妃,是元裴将军的人!”那是飞鸿关的方向而来的,能从那里过来的,自然是元裴的人。 叶璃点点头,举目望去,不一会儿,标记着墨家军印记的黑色旗帜在远处的地平面上出现,无数的黑色骏马朝着这边狂奔而来。回头看了一眼依然在厮杀中的墨家军将士,叶璃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367.两情缱绻,江南急报 367。两情缱绻,江南急报 黑云骑如黑色的旋风一般瞬间席间了整个战场。须发皆白的元裴老将军亦是老当益壮,亲自骑着战马率兵而来。看到叶璃安然无事,明显也是松了口气。 “末将见过王妃!” 叶璃连忙伸手扶住要拜下去的元裴笑道:“老将军不必多礼,多亏了老将军即使感到。”元裴站起身来,笑道:“末将不过是带兵前来接应罢了,王妃这些日子苦守灵鹫山才是万分辛苦。末将佩服。” 看着老将军一脸严肃的模样,叶璃不由得莞尔一笑道:“还是等这场仗打完了咱们再互相称赞吧。”元裴也不由得一笑,望向不远处还在和韩明月缠斗的赫连鹏脸色一变道:“那小子便是赫连真的儿子?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墨家军上下对赫连真的痛恨远远超过了旁人,赫连鹏既然是赫连真的儿子,自然也免不了受那池鱼之殃。叶璃笑道:“确实是赫连真的养子。” 元裴连连点头道:“好得很,当年老夫没有机会会会那赫连真,今天擒了他的儿子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赫连鹏与韩明月打斗中,韩明月一脸轻松随意。他没有非要赢的想法,自然也就不着急了。而赫连鹏见一时半刻和韩明月分不出胜负,却暗暗心急。但是韩明月的武功却不是能让他想打就打想走就走的。等到黑云骑冲到跟前的时候赫连鹏便知道大势已去,再如何心有不甘也知道此时再不走就当真走不了了。心中一横,拼尽了全力朝韩明月连连挥出几刀,如此拼命的架势到时让韩明月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赫连鹏这才趁机甩开了韩明月朝远处击退而去。 “定王妃,来日再领教定王妃的高招!”落在一匹马上,赫连鹏一提缰绳便往北边奔去。原本正在跟墨家军交战的北戎士兵一见主帅都走了,也连忙跟着撤退了。 元裴见状,还想要指挥兵马追上前去,却被叶璃拦住了,“赫连鹏手下最少还有十几万兵马。不用追得太急了,何肃他们也该回来了。” 元裴听了叶璃的话,也只得停了下来。他还有要镇守飞鸿关的重任,也确实不能将时间花在和赫连鹏对峙上。 赫连鹏带着剩下的残兵退去,却在路上又遭到了刚刚夺下了惠城回来的增援灵鹫山的何肃的拦截,后面还有重整兵马之后的叶璃的追击。前后夹击之下赫连鹏又吃了不小的亏。最后只能带着残余的几万人马返回北戎大营。 打退了赫连鹏之后,叶璃才留下周敏镇守西路军这边,自己带着何肃和孙耀武返回了墨家军大营。 北戎大营内,耶律野脸色阴沉的盯着跪在大帐中央的赫连鹏,怒气勃发,“将近四十万大军,你就给本王带回来这几万人?赫连鹏,你好本事!你还敢违抗本王的军令?!你以为你是个什么玩意儿?”耶律耶的怒气不仅是因为赫连鹏的手下损失惨重,这些日子,北戎大营这边的损失比起赫连鹏也是只多不少。但是赫连鹏抗命不遵的事情却给了耶律野一个很好的发泄借口。所以赫连鹏回到北戎大营之后第一件事事情便是被耶律野骂的狗血淋头。任何一个领兵的主帅都不会喜欢这样肆意妄为的属下。 坐在一边的赫连真脸色也很难看,赫连鹏是他的养子,又是他教出来的。耶律野这样当着他的面骂赫连鹏打得也是赫连真的脸,但是这一次确实是赫连鹏的错。就是赫连真想要说情也说不出来什么。 等到耶律野发泄完了,赫连真才沉声道:“七殿下,如今墨家军气势正盛,咱们在这里发火也无济于事。”这段日子,墨家军一路势如破竹,北戎大军被逼得连连后退,已经退出了两百余里。若非如此,当初耶律野也不会那么着急将赫连鹏的大军调回来。谁知道赫连鹏抗命不遵,反而让二十多万大军白白消耗在了灵鹫山。 “舅舅有什么看法?”耶律野压下了心中的怒气,沉声问道。 一时间赫连真还真的没有什么办法。当年赫连真能够胜过墨家军多半都占了先一步得到了墨家军布防图出其不意的优势。但是现在的墨家军可不是十几年前的墨家军,也没有另一个脑残的楚帝能够送布防图给他们在墨家军背后捅刀子。 沉思了良久,赫连真才沉声道:“墨家军战功彪炳,单凭我们只怕是很难将之拿下。我们需要合作伙伴。” “合作?”耶律野凝眉道:“我们现在能跟谁合作?北境已灭,而西陵。南边有墨景黎虎视眈眈,只怕短时间内雷振霆是不会跟墨家军交手了。” 赫连真沉声道:“那就拉西陵和大楚一起来。雷震霆不会不知道,一旦我们北戎完了,下一个要面对墨家军的就是他西陵。如果能够先灭了墨家军他一定会答应的。” 闻言,耶律野不由得沉思起来。半晌才问道:“就算如此,那墨景黎又该如何是好?一旦雷震霆与墨家军交战,墨景黎肯定会越过云澜江对西陵出手,到时候还是功亏一篑。” 赫连鹏道:“墨景黎跟墨修尧的恩怨绝不比我们少,只要能够说动他。大不了灭掉墨家军之后许一些好处给他就是了。”听了赫连鹏的话,耶律野也有些意动。墨景黎这个人他也是见过几次,自然也有几分了解。空有大志但是目光短浅能力也一般,如果能许给他足够的好处,说不定真的可以让让他先跟他们连起手来对付墨修尧。只是能给墨景黎的好处却必须是从雷震霆那里出的,所以他们必须要有一个人能够说服镇南王雷震霆。但是雷震霆却并没有墨景黎那么好对付。 “舅舅有什么人选可以去说动雷震霆么?”他们北戎人能说会道的本来就不多,一时间耶律野也想不出来能派谁去说服雷震霆。 赫连真笑道:“末将愿意亲自去一趟。” 耶律野微微皱眉,看了看赫连真眼中闪过意思担忧。这么多年过去,耶律野渐渐的觉得自己这位舅舅已经不像是当年威震北戎的飞骑大将军了。反而倒是渐渐的有了几分中原的政客的味道。虽然对墨修尧恨之入骨,但是却似乎已经放弃了在战场上光明正大的战胜墨修尧的想法。一时间,耶律野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想了想,自己手下确实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耶律野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此事就有劳舅舅了。”赫连真笑道:“七殿下请放心,属下一定不会辜负殿下的期望。属下走了之后,与墨家军的战事能打则大,不能打便先坚守就是。一旦西陵和大楚两军动了,殿下这里的压力就会立刻减轻许多。” 耶律野点头道:“本王知道了。” 赫连真看了一眼依然跪在地上的赫连鹏一眼,有些犹豫的道:“赫连鹏……”耶律野看赫连鹏不顺眼,刚才也没叫他起来,赫连鹏也就只好一直跪着。 “起来吧。”耶律野淡淡道:“先回自己的帐子里呆着,回头本王在看看让他做些什么。” 赫连真也知道多说无益,只得点头道:“多谢七殿下宽恕。” 赫连鹏站起身来,“多谢七殿下。”耶律野冷哼了一声,懒得搭理他。 出了大帐回到赫连真的营帐中,赫连鹏重新跪了下来,“请父亲责罚。”赫连真脸色冷硬的看着了半晌,才终于问道:“我告诉过你,灵鹫山只要固守就可以了?谁让你去给定王妃死磕的?” 赫连鹏低下头沉默不语。 赫连真盯着他冷冷道:“七殿下下命召你回来,以你的聪明会看不出那是我的意思?你居然还敢抗命不遵!赫连,我一直对你报以厚望,但是自从出征以来,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赫连鹏无言以对,不仅是赫连真对他失望,即使是赫连鹏自己也对自己有些失望。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会败在定王妃的手里,还败得如此狼狈。 赫连鹏虽然出身北戎,并且还是被赫连真收养的孤儿,但是他却拜的可称得上是中原第一高手的慕容雄为师。苦学武艺和中原文化,一直以来,他自觉自己和那些被中原人称之为蛮夷的族人是不一样的。这样的想法,即使是跟着养父上了战场在七皇子手下效命也没有改变过。隐约的,他甚至有些看不起那位高高在上的七王子。但是经过了这一败之后他方才明白,自己北戎人并不是自己认为的那么愚蠢鲁莽,他们甚至并不比自己为是的自己差。至少,目前北戎战场上,除了与定王正面为敌的中军大营以外,其他各路兵马中就属自己败得最难看。直到这一刻,赫连鹏才真正的冷静下来将自己放在一个将领的位置上去思考问题。可惜,他的醒悟和冷静却付出了十几万北戎士兵的生命才换的。 看着赫连鹏脸上灰败的神色,赫连真才叹了口气道:“起来吧。这次的事情也不能全怪你,败在定王妃手中的人你也不是第一个。这是你第一次上战场,难免会有些疏漏。”只要是男人,毫无意外的都会有一种大男子唯我独尊的想法。特别是在这个时代,即使叶璃名震天下,再多的人如何说定王妃如何如何厉害。甚至是她的敌人自己也知道她不简单,但是行事的时候却依然很容易轻敌。并非他们大意自傲,这是这个时代的男人骨子里与生俱来的缺点。他们太习惯将女人弱不禁风依附男人而生,即使有几个厉害的,那厉害却也是有限的。 赫连鹏站起身来,有些惭愧的道:“父亲恕罪,孩儿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了。” 赫连真点点头道:“父亲教养你长大,教你行军打仗,帮你拜中原明师学武功,为的就是有一天你能替为父打败墨修尧,也为你自己成就一番不世功勋,你不要让父亲失望。” 赫连鹏点点头,有些担忧的看着赫连真道:“父亲当真打算亲自前往西陵劝雷振霆与墨景黎和北戎结盟?”赫连真点头,叹气道:“单凭我们北戎之力,想要打败墨家军只怕没有什么希望。更重要的是,一旦我们兵败,可就不是撤出中原那么简单的事情,只怕回到北戎王庭之后北戎就再也没有赫连家和七王子的立锥之地了。所以,这场仗,只能赢不能输。无论如何,也要说服雷振霆对定王府动兵。” “雷振霆只怕么那么容易说服。”赫连鹏道。要同时说服雷振霆和墨景黎,就必须要雷振霆让出一部分已经到手的利益给墨景黎。雷振霆又岂会那么轻易同意拿已经握到手中的东西,却换那尚在虚无飘渺的未来的东西? “不用担心,只怕雷振霆自己也着急着想要对付定王府呢。”赫连真笑道,“雷振霆年纪已经不小,但是他的儿子雷腾风却没有他父亲的雄才大略。一旦雷振霆将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定王府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西陵。与其如此,雷振霆必然会选择先下手为强。但是大楚和墨景黎却又成为了他的后顾之忧,只要我们替他解决了这个后顾之忧,他自然就会同意起兵。” 赫连鹏沉默了一会儿,才拱手道:“父亲深谋远虑,孩儿不及。” 赫连真拍拍儿子的肩膀,笑道:“父亲要收拾行装准备动身了,你去吧。” “孩儿告退。” 墨家军大营里,好不容易盼到了爱妻回来的定王爷却没能够如愿的享受娇妻在怀的无边艳福。只能可怜巴巴的望着跟前神色淡然的看着自己的爱妻,一脸的委屈。 “阿璃,你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定王爷小心翼翼的望着王妃,柔声问道。幸好帐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不然还不将墨家军上下一大群不知道定王殿下真面目的将领吓掉了下巴。虽然是这么问着的,但是墨修尧何等聪明,怎么会不知道阿璃如此模样到底是为了哪般?一边望着叶璃,一边极快的在心里盘算到底是谁敢坏他的事。 叶璃抬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悠悠道:“王爷多虑了,哪儿有人能惹我不高兴?” “阿璃……。”终于忍不住了,墨修尧扑过去紧紧的搂住叶璃的腰,下巴在她肩头上蹭了蹭,“阿璃,我错了……”叶璃终于正色看他了,淡淡问道:“王爷哪儿错了?” “我不该一个人跑到北戎大营里去。”墨修尧抬眼瞥了一眼叶璃的神色,连忙道。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件事叶璃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冷笑一声道:“定王殿下武功天下无双,自然是没有什么地方不能去了。这算什么错,王爷又何必让人瞒着我。若是我早些知道了,妾身也好为王爷喝彩啊。”连妾身都出来了,看来是真的气坏了。墨修尧在心中暗暗叫苦,定王爷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就怕爱妻生气。凤之遥老是嘲讽他是妻管严,说得还真没错,可惜他却是甘之如饴啊。 “阿璃,我生气么…要是你真的被赫连鹏绑去了怎么办?我当时就想杀了赫连鹏,再杀了赫连真和耶律野,这样就再也没有人敢伤害阿璃了。”不理会叶璃的挣扎,墨修尧紧紧的将她圈在怀里,声音有些闷闷的道。听着这仿佛带着一丝委屈和恐慌的声音,叶璃只觉得心口一阵抽痛,哪里还能发出半点怒气? 抬手轻轻顺了一下他垂在自己胸前的银色长发,叶璃在心中暗暗地叹了口气。将他靠在自己身上的脸抬起来,与之对视,叶璃轻声道:“我身边多得是人保护,赫连鹏哪里绑得了我?” “但是我听到了之后就是很害怕,我控制不住那种感觉…。我只想要阿璃永远留在我身边,片刻也不要离开。”墨修尧低哑的声音显示了他的认真。叶璃只觉得眼眶一热,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流出来了。只得低头见头靠在他的肩上,低声道:“你难道没想过,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要怎么办?小宝还有麟儿和心儿要怎么办?” 如果你出了事,我要怎么办?墨修尧只觉得这是世间最动人的话语。比喜欢比爱更让他觉得万分欢喜。阿璃一向十分独立和坚强,这样的话,却是墨修尧听到过的她所说的最软弱的话语了。 “我不会有事的,就算是为了阿璃我也不会出事的。”墨修尧心情愉悦的保证道。如果顺利的话,连他单枪匹马去闯北戎大营的事情也可以就此蒙混过关了。然后他就可以跟阿璃…… “我说我不会有事,让你不用担心。你信不信?”叶璃抬起头来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正好将某人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得意的笑容看进眼底。墨修尧的俊颜顿时一垮,“阿璃,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做这种事情了。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见他如此模样,叶璃也只有无奈的叹息。墨修尧这性子当真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的,在人前的时候明明还是一方霸主威仪纵横的模样,但是在人后有时候却幼稚的脸墨小宝都不如。但是即使如此,叶璃也依然清楚,这样耍赖撒娇的模样只在人后显露并不表示这就是好他的真性情。墨修尧的真性情早在十几年前那惊天动地的变故中无可避免的沾染上了阴狠暴戾的一面。无论将来如何,世人都再也不会见到当年那个传说中肆意飞扬却心性秉直的天之骄子了。 就如同这次的事情,以墨修尧之智怎么会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解决。但是他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最直接的方法,不仅是为了震慑敌人,也是为了个自己心中的戾气寻找一个发泄的出口。叶璃足够了解墨修尧,所以许多时候她愿意纵容他,但是同时却又忍不住担心他有一天必然会伤人伤己。 “阿璃,你讨厌我么?”见叶璃许久不说话,墨修尧突然开口问道。半垂的俊容划过一丝难过和委屈,但是叶璃却能分得清楚这一次并不是如刚才那般在自己面前故意为之好令自己消气。 墨修尧抬起头来,望着叶璃的眼神有几分阴郁,更多的却是隐藏在眼底的忐忑不安,“阿璃不能讨厌我,这个天下,谁都可以讨厌我,就是阿璃不能。阿璃休想离开我!”叶璃了解墨修尧,十年相伴墨修尧自然也足够了解叶璃的。虽然叶璃平日行事从不拖泥带水,当断则断,心性坚定比男儿还要更甚几分。但是从本质上讲叶璃不是一个嗜血好杀的人,如果没有这些年的这些事,墨修尧相信就是一个平凡的王府主母,贤妻良母叶璃也可以做的一样好的。她不怕杀人,但是心中却是一片平和没有任何的戾气和杀意。所以,潜意识里墨修尧并不希望叶璃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即使他知道这些根本瞒不住叶璃,所以平日里无意识的在叶璃面前便会显露出极为幼稚的一面,却是希望以此遮掩自己那不愿暴露在人前的一面。事实上,即使墨修尧今天坐在大庭广众哇哇大哭,世人也不会认为定王真的就会幼稚如孩童,只会认为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罢了。 墨修尧当真是很少见自己阴鸷的一面暴露在叶璃的面前,所以即使是叶璃也不免为他话语中的森冷感到一丝寒意。但是叶璃心中却明白,墨修尧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含笑轻抚着他依然还有一丝阴郁未散的俊颜笑道:“说什么傻话,当初那么多事情都过了,现在眼看着就要享福了我再离开你不是傻了么?” 见到叶璃笑意吟吟的眼中没有丝毫的不悦和厌恶,墨修尧脸上的神色也多了许多暖意。抬手握住叶璃的手,低喃道:“阿璃,只要阿璃永远都在我什么,无论阿璃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 叶璃没好气的掐了他一把,“你好好的别胡闹让我担心就好了。你还敢说我如果怎么样你要将小宝扔去做乞丐,你要是出了事,你知道我会干什么么?” 墨修尧抬眼看着她,叶璃笑吟吟的道:“你若是出了事,我就带着定王府的所有财产改嫁。到时候小宝肯定是不会做乞丐的,嗯…你懂的?” 墨修尧脸色一变,也顾不得叶璃还在跟自己升起,一俯身便将她压倒在榻上,“不许!就算我死了你也不许嫁给别人,不然我就杀了所有的人!” 叶璃挑眉,“你都死了还想杀谁?” 墨修尧愣了半晌,眼中的神色变幻不定。盯着叶璃好半天才终于平静下来,靠在她颈边闷闷的道:“我才不会死。要死也是他们去死,我和阿璃会白头到老的。” 看着某人一脸郁闷的模样,叶璃忍不住低低的笑出声来。抬手轻抚着他一头银发笑道:“王爷现在可不是已经白头了么?”墨修尧抬起头来,望着她清丽含笑的娇颜,道:“我要等阿璃头发也白了,才算白头偕老么。阿璃,你不生气了是不是?” 叶璃轻声叹息道:“你要说话算数才是,若有下一次,我可就不只是生气而已了。你知不知道听到赫连鹏说你独闯北戎大营的时候我心里有多害怕?”这话到不是叶璃在吓墨修尧,当初听到赫连鹏的话她当真是吓得不轻。虽然知道墨修尧没事,但是今天墨修尧能为了她被赫连鹏拦截的事情去闯北戎大营,明天就有可能去做更危险的事情。除非叶璃什么都不做,从此就待在墨修尧身边寸步不离。但是他们都知道,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至少现在是不可能的。 “以后不会了,以后绝对不会让阿璃担心了。等我弄死了那些讨人厌的家,我们就去游山玩水,再也不管这些事情了。到时候阿璃想去哪儿我便陪着阿璃去哪儿。”墨修尧连忙保证道,一边在心中默默算计着。原来是赫连鹏泄了他的底,很好很好…。十分记仇的定王爷在心中重重的为赫连鹏记上了一笔。 虽然这些年一直不疾不徐,但是墨修尧想要弄死某些人的信念却是极为坚定的。叶璃也不去管他,比起那些不相关的人,只要眼前的这个男人平安无事才是最重要的,“好,我等着你。” 墨修尧暗暗松了口气,阿璃很少生气,但是一旦生气起来却是非常的难哄。女人喜欢的珠宝礼物甜言蜜语对她来说都没用,不过看到叶璃如此担心自己,墨修尧心里却也是万分欢喜的,亲昵的以鼻间蹭了蹭叶璃纤细的脖子,在脸上唇边落下细细的吻,“阿璃,有你陪着我真好……不要离开我……。” 如果人生中没有遇到她,墨修尧几乎可惜想象自己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的。终有一天他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仇恨和戾气,他会毫不犹豫的以最快的速度毁了大楚,毁了整个天下,甚至因此而毁了墨家军和定王府也在所不惜。真是因为有了叶璃,他想要和阿璃永远在一起,看着阿璃在自己身边幸福愉悦的生活。后来又有了墨小宝,虽然那小混蛋调皮捣蛋专门和他作对,让人恨不得他没生出来过。但是他还是想看着他平平安安的长大然后去祸害别人。而不是像曾经的自己一样满腹的痛苦隐藏在暗处默默的以仇恨滋养出心中的阴毒和杀戾。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他才能一步一步的放慢脚步去平衡去算计,慢慢的壮大定王府的势力,让自己在这乱世中先立于不败然后再去消灭那些让他痛恨的人。而不是从一开始就直接选择同归于尽。 墨修尧轻声低喃中蕴含的深切入骨的痴迷,让叶璃也不由的心中一动。前世今生,两生两世何曾有一个人如墨修尧这般深爱自己。不是因为她的家世,也不是因为她的能力,只是单纯的因为她叶璃这个人。而自己,又何曾如此的怜惜心疼过一个人?即使知道眼前的男子从来都不是如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无害,甚至在他心中蕴藏着无数的怨毒和杀意。若是在从前,只怕早就当成有反社会倾向的未来罪犯小心提防了,而现在,她却只担心他会因此而伤害到他自己。 “傻瓜,除了你身边我还能去哪里?”扶住他贴着自己的俊颜,叶璃抬起头慢慢的吻上那微凉的薄唇,“修尧,我爱你。你明白么?在我心中,你才是最重要的。无论你是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爱的人。” 墨修尧怔住,为这从天而降的恍如天音的话语而狂喜莫名,“阿璃,我爱你…。墨修尧生生世世只爱你一个……。” 大帐中,一对结缡十载的夫妻,一对有情人紧紧相拥,缠绵悱恻…… “启禀王爷,王妃,凤之遥求见!”大帐外,凤之遥的声音不高不低的传来,却正好的打断了两情缱绻的两人。墨修尧顿时脸色一黑,恨不得一掌将凤之遥甩到十万八千里远。 见他如此,叶璃不由得莞尔一笑伸手推来了墨修尧站起身来往里间去整理衣饰去了。墨修尧这才黑着脸让凤之遥进来。一踏进大帐,凤之遥就觉得一股阴冷的怨念扑面而来。再抬头一看正盯着自己的墨修尧只觉得莫名其妙。难道王爷被王妃责骂了,所以心情不好么?但是…被妻子骂了将怒气迁怒到属下的身上,当真是君子所为么? 但是凤三公子显然高估了定王爷的人品。别说是迁怒了,就算是直接拿他撒气定王殿下也不会有丝毫的心理负担的,何况这会儿还被某人打断了好事。墨修尧阴测测的盯着凤之遥,“凤三,什么事?”最好是有事,要是凤之遥敢说是来找他喝酒聊天说笑的话,就准备回去收拾东西,一辈子去西域边陲之地窝着吧。 凤之遥挑了挑眉,他还真有重要的事情,“刚刚接到消息,赫连真离开北戎大营悄悄南下去了。” 墨修尧扬眉,“南下?赫连真南下干什么?”赫连真这辈子也没去过江南,他不会迷路么?凤之遥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王妃一回来某人的脑子就开始不好使了么?“咱们在打仗,北戎人还在节节败退。赫连真不在军营里待着还往南方跑,王爷觉得他是去游历的么?” 墨修尧这会儿总算将心思从方才的欢喜和对凤之遥的仇视中拉了回来,淡淡道:“他想要联合雷振霆对付定王府。” “恭喜王爷,原来您脑子还在。”凤之遥没好气的嘲讽道。 墨修尧盯着他,突然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凤三,本王发现你最近对本王十分不满。”凤之遥不由得一抖,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人从来就不是个宽宏大量不记仇的主儿。他确实对墨修尧很不满,但是没必要让他知道以后再造就更多的不满了啊。最重要的是,墨修尧真要整治人他可吃不消。从小倒霉到大以至于性格扭曲的墨景黎就是殷鉴。 “怎么会,王爷德配天地,威震四方,熟悉钦佩都来不及了。”凤之遥赔笑道。 “虚伪。”墨修尧轻哼。 凤之遥无语望天,你老高兴就好。偶尔虚伪什么的…。也没什么嘛。 “你们在说什么?”叶璃从里面出来,有些好奇的看向神色各异的两个人。凤之遥看看从里面出来的王妃,再看看一脸阴沉不悦的墨修尧,摸摸鼻子突然觉得自己悟了。 “启禀王妃,赫连真秘密南下。属下正在请示王爷是否派人拦截。”凤之遥正色道。 闻言叶璃看向墨修尧,墨修尧懒洋洋的道:“拦他干什么?拦住了赫连真也还会有别人。就算没有,咱们早晚也还是要跟雷振霆动手的。”凤之遥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墨修尧道:“就算咱们迟早要和雷振霆对上,但是现在同时对上两家,是不是有点……”一前一后的分而击之肯定要比同时对上两个强国要容易一些。 墨修尧含笑看着他,伸手一根手指摇了摇笑道:“不是两家,是三家。你以为墨景黎是吃素的么?” 听了墨修尧的话,凤之遥也忍不住变了颜色。墨家军单独对付北戎或许可以稳胜,但是多了一个雷振霆就有些左支右绌了,若是再多一个墨景黎…,墨景黎就算再蠢那也是上百万大军,三家加起来就算是几百万头猪,也够把墨家军踩死了。 “王爷……。” 墨修尧摆摆手笑道:“不用担心,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本王还玩不过他们不成?” 我只怕你把我们玩死了。凤之遥在心中暗暗腹诽,一面瞥眼去看叶璃。叶璃低下头沉思着,脑子里却也没有停下不停地盘算着当前的局势,“咱们速战速决能够将北戎先一步解决了么?” 墨修尧摇头笑道:“既然赫连真走了,以后耶律野肯定会死守不出。想要速战速决是不可能了。”耶律野可不是那些一激就能冲出来跟你拼命的莽夫,如果他想要龟缩在壳子里不出来,一时半刻还真是没有办法。“不只是镇南王和墨景黎,只怕耶律野也已经派人往北戎王庭求援了。” 凤之遥的脸有些黑了,“你干脆告诉我我们要面对多少兵力吧。我好想想还有什么后事没交代。” 墨修尧揽着叶璃朗声笑道:“不用那么担心,北戎王庭的援兵来不来得了还不好说呢。” 叶璃秀眉一挑,道:“耶律泓?” 墨修尧点头道:“不错,耶律泓就算想要坐山观虎斗,也得担心一下耶律野会不会把北戎的兵力全填进中原这个无底洞里来。”自从北戎对大楚用兵两年多一来,耶律野就从北戎前后调了不下一百五十万的大军,而现在耶律野手中的兵力却已经不足七十万。整整七八十万兵力填进了中原,事实上北戎王庭得到的好处却是十分的有限。 凤之遥这才稍微放下心来了一些,点头道:“如此就好,但是…竟然王爷不打算阻止赫连真,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布置一下了?”别说就现在墨家军麾下不到一百万大军就想要对付三国联军,要是那样,凤之遥觉得自己真的可以先去死一死了。 墨修尧沉吟了一下,问道:“阿璃,我们现在可以扩充多少兵马?” 叶璃盘算了一下,道:“最快也要两个月左右,应该可以征调到一百万兵马。之后后续还能投入战场五六十万。再多的话,只怕就要损伤定王府的根本了。” 墨家军之所以兵马一直不多,就是因为定王府将大量的资源都用在了治理民生方面。这样一来,有好处也有坏处,坏处就是兵力不足,墨家军贵精不贵多,好处就是定王府麾下各种资源丰富,战争的持续能力和潜力极强,就算连续数年征战也不用担心军需粮饷,甚至不会影响到定王府麾下的百姓的生活。 但是,再好的牌如果没有机会打出的话,就是一张废牌。所以,如果真到了生死相搏的时候,就算是损伤定王府统治范围内的百姓根本,也只能打量征调百姓入伍了。 墨修尧想了想道:“不用,先调八十万大军出来,剩下的随时准备着。明年春耕之后再补充也来得及。” “这样行么?”凤之遥有些担心,总觉得墨修尧设想的太乐观了。想要不损伤百姓农耕,又想要大胜仗,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情? 墨修尧淡然的看着他道:“不行也得行。还是你以为这场仗两三个月就能打完?” 凤之遥摸摸鼻子默默无语。许多战事一打起来就是打上三年五载也是常事墨家军要同时对付三国,要不不留点底牌,只怕就算战场上不败,自己后方也要被拖得民不聊生了。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 “启禀王爷,王妃,江南急报!”门外,卓靖的声音有一丝急促。叶璃心中蓦地升起一丝不好的感觉,看了墨修尧一眼连忙道:“进来说。” 卓靖匆匆进来,手中握着一封信函道:“卫蔺飞鸽传书,清尘公子不知所踪了!” 368.南下,瑶姬的困局 368。南下,瑶姬的困局 “卫蔺飞鸽传书,清尘公子不知所踪了!” “什么?!”闻言,不仅是叶璃,就连墨修尧和凤之遥也是大为震惊。叶璃脸色一白,猛地起身却险些跌倒在地。墨修尧连忙懒腰扶住她坐下来,看向卓靖道:“说清楚。” 卓靖连忙将卫蔺的密信呈上,一边道:“清尘公子办妥了苍茫山的事情之后,便带着卫蔺一行人北上准备回璃城。却在半路上遭遇了偷袭,随身的侍卫死伤大半,卫蔺也身受重伤,清尘公子下落不明。” 叶璃沉默的看完了卫蔺传来的消息,虽然只有寥寥数语,但是叶璃是足够了解卫蔺和麒麟的战力的。能够让卫蔺身受重伤,数十麒麟死伤大半还劫走了徐清尘,足以证明对方绝对不简单而且显然是预谋已久的。这一次和几年前徐清尘在南诏的失踪不同,那一次徐清尘被抓多少都是在他的算计之内的,除了不明真相的外人,真正着急的人其实并不多。但是这一次对方能从定王府最精锐的麒麟手中强抢走徐清尘,就不能不让人担心徐清尘的安危了。 墨修尧扶住叶璃,轻声道:“不用担心,对方若是想要清尘兄的命,大可以当场刺杀,不会费那么多功夫将他带走。既然将人带走了,自然不会轻易的对他不利的。” 叶璃闭了闭眼,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们都已经太习惯了清尘公子的聪明绝顶,智如天人。却忘了再怎么厉害,徐清尘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才智高绝那是建立在他的人身安全没有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要是随便来一个会武功又不讲理的嫩头青,清尘公子也是没有办法的。 “修尧…大哥……”想到徐清尘可能会遇到危险,叶璃就不由得浑身发冷。徐家近几代一来最惊采绝艳的清尘公子…如果出了什么……叶璃几乎可以想象整个徐家会是什么样子。定了定神,叶璃握住墨修尧的手,仿佛想要汲取一丝力量,“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大舅舅和外公他们。” 墨修尧此时也没有心情拈酸吃醋了,点头道:“我知道,阿璃,别担心。清尘兄才智过人,没那么容易出事。” 凤之遥看了看几欲崩溃的叶璃,跟卓靖一起悄然退了下去。 大帐里,墨修尧搂着叶璃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察觉到胸前的衣襟上淡淡的湿意墨修尧心中一疼,轻柔的抚着她乌黑的秀发,柔声安慰道:“阿璃,别担心,我立刻派人去找他,不会有事的。” 叶璃低声道:“大哥本事那超凡脱俗不沾红尘俗世的人,若不是因为我…徐家还有大哥也不会……。”墨修尧紧紧的搂住她,道:“不是阿璃的错,都是因为我。是我连累了阿璃和清尘兄。阿璃,不要怪你自己,是我不好……不过,就算阿璃觉得我不好,你也不能离开我,我不会放手的。”看着眼睛微红的叶璃,墨修尧沉声道。 “我不会离开你的。”叶璃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襟,坚定的道:“只要我还活着,就绝不会离开你的。只是…只是我很害怕。如果大哥真的出了什么事……” “我们还不知道出了什么,就自己吓自己。”墨修尧淡笑道:“阿璃难道不相信你大哥的本事,觉得他一定就会出事么?现在我们应该想想要怎么做才是。” 叶璃很快便镇定了下来,无论有没有出事找到徐清尘才是最重要的。否则就是在这里哭断了肝肠又有什么用。定了定心神,叶璃才问道:“你觉得…会是什么人要抓大哥?” 徐清尘沉吟片刻,道:“在南方能从卫蔺手里劫走人的不外乎就是三方人,雷振霆,西陵皇,墨景黎。但是,西陵皇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而且也没有那个必要。雷振霆…徐兄在他的地盘始终,我们第一个要怀疑的就是他。如果真的是他想要劫人,还不如就直接下手抓人算了,横竖都是撕破脸,也无比做那鬼祟之事了。” “那就是墨景黎?”叶璃眸中闪过一丝冷芒,“他为什么要抓大哥?为了要挟定王府?” 墨修尧也有些疑惑,墨景黎现在和他们之间隔着雷振霆,他就算抓了徐清尘又能跟定王府换什么?摇了摇头道:“墨景黎的想法有时候倒是让人很是难解。何况,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想必很快南方那边就会传回来消息了,阿璃不必心急。” 叶璃有些不安的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叶璃才开口道:“如果还是没有大哥的消息,我想亲自去一趟江南。”墨修尧一愣,好一会儿也没有开口。许久,就在叶璃以为他要反对的时候才听见墨修尧轻声叹了口气道:“我不能陪你一起去。阿璃,千万小心。最好能在北戎和西陵结盟之前回来,不然你在那边会有危险。” 叶璃点点头,低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回来的。” 果然如墨修尧所言,第二天一早就有卫蔺派人从南方送来的密信,详细的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原来卫蔺担心飞鸽传书路上出什么意外,送出书信的同时又派了人骑快马将送了信回来。看了信,叶璃和墨修尧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清尘公子在雷振霆的地盘失踪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不惊动雷振霆,信上言道雷振霆竟然隐隐有想要就此扣留卫蔺等人的意思。不过叶璃倒是不担心卫蔺的安全,以他们的能力如果想要走,自然是没有人能留得住的。即使是天下四大高手之一的雷振霆。何况,以雷振霆的身份也绝不会亲自出手去为难卫蔺等人。 看完了卫蔺的信,叶璃只得叹了口气道:“看来我还是要亲自去一趟江南。我只怕…大哥是被墨景黎带到大楚去了。”比起墨景黎,叶璃其实宁愿跟雷振霆打交道。雷振霆是聪明人,聪明人自然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反倒是墨景黎这样的人,时不时便会生出一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偏偏他做的都是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墨修尧也知道徐清尘的安危要紧,也不多言只是柔声道:“万事小心。” 叶璃点头,沉声许诺道:“我会尽快回来的,不用担心。” 当晚,叶璃便带着秦风卓靖林寒和徐清锋等人并三队麒麟暗中离开了墨家军大营,避开了西陵和北戎势力从东边乘船而下前往江南。一路上,自然有墨家军的暗卫源源不断的将江南的消息传到叶璃手中。在知道了徐清尘确实不在雷振霆手中之后,叶璃也不打算再去招惹雷振霆,直接乘船过江上岸,到了墨景黎执掌的大楚的地盘,如今当称之为南楚。 这新的楚京并不大,称为南京。不过是当初墨景黎为黎王时的封地王府所在。经过这两年的治理,面积虽然不大却繁华了许多。大楚毕竟根基深厚与北境那样的空中楼阁不可同日而语。叶璃易容成白衣男子,如今叶璃年纪渐长,与当年易容成略显稚气的白衣少年不同,如今虽然依旧是眉清目秀,却显得清逸出尘气势卓然。比起号称天下第一公子的清尘公子竟是也不差什么。 卓靖和林寒等人都是叶璃身边的心腹,见过的人自然也不少,也都纷纷易容。一行人上下只明面上的便有十几人之多。倒像是一家子下属随着个贵族公子出游的模样。大楚如今虽然偏安一隅,却也依然是人文荟萃之地,他们一行人进了京城倒也不显得十分引人注目。 卫蔺早在叶璃等人前来之前就已经赶到南京,这南京如今虽然是墨景黎和苍茫山掌控的地方,却也免不了有许多定王府的眼线钉子。自然也早就准备好了合适的住处。就在离摄政王府不远不近的一处住满了富商权贵的大街上,大门的匾额上挂着一个楚府二字。这附近的人只知这楚家原本乃是云州望族,虽然不及徐家这样的数百年传承名门,却也是传了几代的书香门第。而这座府邸却是楚家在这南京城中的一处别院。这几日见有人进出,自然也就当成是楚家的主子来此小住。除了临近的几乎人家派人前来送上了礼物,倒是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叶璃一行人在楚府安定下来,也没来得及歇息南京城里的各种情报便源源不断的送进了府中。但是让叶璃担忧的是这其中竟然没有一丝一毫跟徐清尘有关系的。唯一有一点清楚的是前些日子云澜江上确实有人看到一行人神神秘秘的带着一个人渡了江。但是那人到底是不是清尘公子,那些人又到哪儿去了,却是谁也不知道。 看着叶璃秀眉深锁的模样,徐清锋和声安慰道:“大哥福大命大,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璃儿你也别太担心了。”其实徐清尘出事了,徐清锋身为弟弟的又怎么会不担心?只是看着叶璃这样忧心如焚却也不得不安慰她一些。自己同样万分愧疚,自己身为兄长,遇到这样的事情原本该一肩挑起的。只是他也明白自己比起叶璃却还是有些不足,也不忍叶璃如此辛苦之余还要有心徐清尘的处境。 叶璃无奈的摇摇头道:“若不是因为我们,若不是因为定王府,大哥又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情。” 徐清锋不以为意的摇头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大哥的事情也未必就是因为定王府。说不定是哪个觊觎大哥美色的人将他绑去做压寨夫君了呢。”徐清尘说这话,本就是为了逗叶璃一笑,倒是让叶璃不由得想起了当初在南诏徐清尘被舒曼琳抓了的时候,不由莞尔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含笑间,叶璃蓦地心中一动,微微皱了皱眉。 徐清锋见她神色有异,连忙问道:“怎么了?想到了什么?” 叶璃凝眉,沉声道:“让人去查查前些日子,东方幽在干什么。”徐清锋虽然只在清云先生的宴会上见过东方幽一面,但是对于这个多年来第一个敢对大哥如此死缠烂打的女人却是闻名已久,皱眉道:“你怀疑是东方幽所为?但是…她是墨景黎的王妃,墨景黎怎么会允许她……” “她还是苍茫山的少主人,苍茫山在西陵和北方的势力虽然几近全毁,但是在江南的势力却并未损毁。何况,近百年的经营,底蕴不可谓不甚厚。只怕就算她要干什么,墨景黎也未必会知道。”叶璃缓缓道。原本叶璃并未怀疑东方幽,东方幽的性子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但是却忽略了东方幽是个女子,经历了当初徐清尘的拒绝又被迫嫁给墨景黎,很难说东方幽的性格会不会改变。而东方幽本身师承苍茫山东方蕙,甚至东方蕙也亲口承认东方幽的聪慧更在自己之上。一旦东方幽性格改变,不再向从前一样不懂人情世故,那她将会变成一个比东方蕙更可怕的人。 说起东方幽,卫蔺皱了皱眉道:“东方幽出卖了东方蕙。” 闻言,众人立刻将目光投降了卫蔺。卫蔺这次是跟着徐清尘南下的,一直跟在徐清尘身边。这次对付苍茫山的事情也都是徐清尘负责的,叶璃等人也并不清楚具体情况。听卫蔺这么一说倒是吃了一惊。东方蕙对东方幽有养育教导之恩,只怕是东方蕙自己都没有想过东方幽会出卖她。 卫蔺道:“苍茫山被攻破之后,东方蕙原本是有机会逃回江南的。但是我们却提前得知了苍茫山在云澜江便的几个接应之处,正好守株待兔抓住了东方蕙。虽然送信给我们的人没有出现过,但是清尘公子说过,有八成的可能是东方幽。” “真是没想到,东方夫人居然会死在自己最疼爱的徒儿手中。”听完卫蔺的说明,叶璃也不由的叹息了一声。除了强要将东方幽嫁给徐清尘,叶璃对东方蕙并没有多少恶感。毕竟能够以一己之力撑起整个苍茫山的女子必然有一些特别出众之处。比起死在自己最信任最宠爱的徒儿手里,只怕东方蕙宁愿死在徐清尘和雷腾风的手里吧。 “如此说来,东方幽极有可能已经掌握了苍茫山剩余的势力。那么,大哥在她手里的可能性也大了许多。”叶璃沉吟道。秦风有些怀疑的问道:“东方幽那个样子,做的了这些事么?”在秦风看来,东方幽完全就是个不知所谓的花痴。 叶璃摇摇头道:“东方幽武功在你我之上,据说医术也不差,甚至琴棋书画谋略兵法样样精通。能学得这么多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是笨蛋。就看她开不开窍,不开窍时在外人眼中她便是个傻子,一旦都明白过来了…她才是最可怕的人。东方蕙只怕倒死都想不明白东方幽为什么要杀她。” 幽幽的叹了口气,叶璃对秦风道:“你去传信给瑶姬,我有事情要问她。” 秦风一愣,点头道:“属下遵命。” 南京城里,最高档的茶楼摘星楼里。一个美艳的少妇带着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孩子缓缓走了进来,却见大堂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这少妇自然就是如今沐阳侯府的侧夫人瑶姬和沐阳侯府的小公子。自从举家南迁之后,沐阳侯有些心灰意冷,便将沐阳侯爵位传给了儿子沐扬,自己只每日在家里含饴弄孙,逍遥自在。沐扬也是个颇有能力和野心的人,虽然墨景祈不在了,沐阳侯府渐渐跟墨景黎亲近起来,这两年沐阳侯府倒是越发的鼎盛起来。而沐阳侯府这位美艳动人的瑶姬侧夫人几乎与嫡妻平起平坐的事情自然也在南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瑶姬更成了所有正室们痛恨侧室们效仿的对象。 一见到瑶姬进来,掌柜的连忙殷勤的迎了上去,“沐夫人,小公子,两位楼上请。” 瑶姬嫣然一笑,道:“多谢,我的厢房还留着么?” 掌柜讨好的笑道:“沐夫人能喜欢小楼的茶点,是咱们的福分,小的自然是随时留着夫人喜欢的厢房。”这南京城里谁不知道如今的沐阳侯虽然有几房妻妾,但是却独独对这位侧夫人宠爱有加。这位瑶姬夫人原本是楚京倾城坊的舞姬有楚京第一舞姬之称,美貌妖娆自然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上的。而且瑶姬夫人因为沐阳侯盛宠,出手极为大方。平时就算不来也会每天让人买一些点心回去,摘星楼自然乐意为她专门留着个厢房以示优待。 瑶姬含笑说了声有劳,拉着身边的孩子便上了楼。只留下一个香气袭人的倩影和清脆动人的笑声。 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上,楼下的众人才不由得呼了口气,议论纷纷。 “这瑶姬夫人不愧是当年的第一舞姬,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容貌之盛只怕是黎王妃也是比不上的。”如今的黎王二妃之一的荣妃叶莹曾经也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但是如今能让人记得她的也就只有定王妃之妹这个名头了。哪里及得上瑶姬如此的艳丽夺人。 “沐阳侯真是艳福不浅,难怪对瑶姬夫人如此宠爱。”只是可惜了那沐阳侯夫人原本也是名门闺秀,清秀佳人。只可惜在艳光四射的瑶姬面前却只能黯然失色了。 瑶姬牵着沐烈上了楼,进了自己平常经常坐的厢房,里面早已经有人等着她了。看到坐在厢房里饮茶的叶璃,瑶姬不由得勾唇一笑道:“这是哪儿来的翩翩公子?” 叶璃含笑看着她,道:“瑶姬,许久不见风采依旧。沐烈,过来坐吧。”沐烈看上去依然不满十岁,却已经是一副小大人的沐扬,有些好奇的望了叶璃几眼,恭恭敬敬的答道:“是,多谢王妃。” 叶璃摇摇头,看着瑶姬道:“你这个性子怎么会教出这么严肃的孩子?” 瑶姬无奈的道:“我哪儿教得了他啊,都是他在教我。”瑶姬也跟着坐了下来,看到坐在叶璃身后不远的秦风时微微怔了一下,仿佛并不在意的转开了眼。 瑶姬也知道如今北方战事正起,叶璃千里迢迢到江南来事关重大,也不废话便将这些日子南京的大小事情都跟叶璃说了一遍。叶璃听完却是有些凝眉道:“你在南京也没有丝毫大哥的消息?”瑶姬无奈的苦笑道:“听到清尘公子失踪的消息之后,我便一直小心留意楚京内外的动静,竟没有丝毫清尘公子的消息。瑶姬敢保证,无论清尘公子是否是被这南京城的人所劫持,但是至少…清尘公子此时只怕是绝对不再南京城里。” 见叶璃皱眉,瑶姬的秀眉也不由得微微皱起。说来这件事也实在是有些离奇,清尘公子可不是什么阿猫阿哥的路人甲。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十分引人注意的。而且以清尘公子的才智,只要还活着,无论如何也会给他们留下一些线索的。但是这些日子定王府的人几乎翻遍了整个江南,却没有清尘公子的半点消息。 蓦地,瑶姬想起来一件事情。沉声道:“对了,清尘公子失踪之前,属下送了一份密函给他。” 闻言,众人连忙抬眼看了过来。瑶姬道:“密函是从摄政王府送出来的,因为王妃和王爷都在边关,如今江南的事情都转到了清尘公子手上。所以那封密信也是直接送到了清尘公子那里。那个时候…是东方蕙死了的第二天。” “东方蕙被杀之后,从黎王府传出来的消息……”叶璃沉吟道。时间这么巧叶莹传出来的消息,自然是跟东方幽有关了。 “卫蔺,可知道密信里写了什么?” 卫蔺有些沮丧的摇了摇头,道:“当时属下并不在清尘公子跟前,之后清尘公子命属下前去说是有事情要吩咐。但是属下刚到公子门前刺客便到了。之后…那封密信若不是被对方带走了,就是被清尘公子毁了。” 秦风开口道:“如今摄政王府并没有传出对黎王妃不好的消息,密信应该没有透露。” 叶璃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那么还是只能从黎王府找到突破口了。瑶姬,墨景黎的儿子可有什么消息了?” 瑶姬点点头,含笑在叶璃耳边低语了几句。叶璃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道:“你确定?” “千真万确。”瑶姬笑道,“两个月前就已经确定了,只是这消息太过重要,属下担心有失。特意让专人亲自送回璃城了。却不想清尘公子和王妃都先后来了江南。” 叶璃叹息道:“总算还不完,墨景黎已经拿到解药,再往后这消息只怕就不值钱了。” 瑶姬掩唇笑道,“那可未必,墨景黎被墨景祁下了重药,就算有了解药也要调理好些时候才能见效。不过那黎王倒是个急性子,一回江南便纳了四五个朝中大臣的女儿入府。只可惜一直都没有消息,听说黎王怀疑王爷拿假药骗他,正憋着火呢。更何况,就算对父亲不管用了,孩子对母亲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管用的。”说到此处,瑶姬也不由的轻声叹息,倒是有些同情起那叶莹来了。为母则强,若不是为了孩子,她又怎么会放弃在璃城的安乐日子在沐阳侯府纠缠这么多年。 沐阳侯府早就被定王记恨了,她的儿子却是沐扬的儿子。她若是想要儿子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就只能效忠于定王府。更何况,定王妃对她和孩子有救命之恩,而沐阳侯府……即使沐扬知道了当初那些人对她和孩子做了什么,却也绝不会替他们做什么,只是用他自以为是的方法宠爱她罢了。沐扬以为他很爱她,也或许他真的很爱她。但是他的爱却早已经不是她和孩子所需要的了。早在当初她带着沐烈回到沐阳侯府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爱着也恨着沐扬的瑶姬了,她只是一个细作,定王府安插在沐阳侯府和大楚的眼线罢了。从此,没有爱恨,只有立场。 叶璃点点头道:“回头我会去见一见叶莹。” 瑶姬点点头道:“我会设法安排的。王妃若是没有别的事,我们先回去了。”叶璃想了想,道:“等找到大哥之后,你和沐烈就回璃城去吧。”闻言,瑶姬不由得一怔。她在沐阳侯府两年多,早已经成为定王府在南京极为重要的一个钉子。虽然不能说是无法取代,但是如果突然失踪却也不太好处理。 “王妃这是……” 叶璃抬眼看着她,淡淡笑道:“你该做的已经做完了,没有必要再留在江南浪费自己的时间了。” 瑶姬沉默了一下,点头道:“瑶姬明白了。多谢王妃。” 瑶姬带着沐烈出门离去,秦风凝眉,看向叶璃有些担忧的道:“王妃现在跟她说这个,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叶璃含笑看着他道:“你不相信她?” 秦风脸色微僵,半晌才叹了口气道:“或许吧。”其实秦风自己也不太明白他和瑶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一直没有忘记那个自己曾经就回来的憔悴消瘦的女子,但是他却不能确定瑶姬对他到底是什么想法。若是瑶姬对他有情,当初又怎么会毫不犹豫的跟王爷和王妃请命离开璃城回到沐阳侯府中?而他,如果真的爱瑶姬,又为什么做不到完全的信任她?却在王妃试探瑶姬的第一时间担心瑶姬会背叛? 看着秦风的脸色不好看,叶璃浅笑道:“不必多想。你会担心也是很自然的事情。这世上本就没有完全无条件的信任,不然,我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跟她说这些?我宁愿她现在想清楚,也不想等到将来才临阵反悔,在背后插我一刀。”不是叶璃不相信瑶姬的忠心,而是女人的一生最容易为了两个人动摇。一是爱人,二是孩子。就连叶璃自己也不敢保证不会为了墨修尧和三个孩子做出什么明知不该做的事情。现在给瑶姬一个缓冲,远比到时候突然要她接受来得好得多。就算瑶姬有什么问题,她们也可以随时设法弥补。 早在叶璃来到南京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沐阳侯府将要终结。墨修尧痛恨和讨厌的人很多。前任沐阳侯毫无疑问的是一个。既然已经来了,叶璃也不介意事先替他了结。何况,一旦墨景黎同意和西陵北戎结盟,沐阳侯府更会是定王府的敌人,先下手除掉也无不可。 秦风沉默了良久,看向叶璃道:“请王妃将沐阳侯府的事情交给属下来办吧。” 叶璃有些犹豫,“你考虑清楚了?原本我觉得这件事交给卓靖和林寒处置较为妥当。”秦风笑道:“多谢王妃,属下绝不会辜负王妃所望。” 叶璃轻叹了口气道:“你应该知道……”如果沐阳侯府毁在秦风手里,将来瑶姬跟他之前就当真是有些悬了。就算瑶姬不爱沐扬了,沐扬到底也还是她儿子的父亲。 “属下明白。”秦风笑容浅淡,语气却坚定若磐石。 “既然如此,让林寒跟你一起吧。若是有什么不方便的事情,让林寒去做。”叶璃道。林寒点头应道:“属下遵命。”林寒当然明白王妃的意思。万一到了需要秦风亲自动手去杀沐阳侯府的什么人的时候,林寒可以代劳。 “多谢王妃。” 沐阳侯府里,瑶姬神色平淡的带着沐烈往自己的院子而去。却被突然挡在跟前的人挡住了去路,瑶姬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跟前的几个女人,脸色微沉。 从前的少夫人,如今的沐阳侯夫人看着眼前已经年过三十依然妖娆动人的女子,眼中充满的嫉恨和不甘。尖声道:“侧夫人这是去哪儿了?” 瑶姬心情不好,秀眉微挑,淡淡道:“干卿底事?” 沐阳侯夫人脸色一僵,原本清秀的容颜瞬间变得有些狰狞,咬牙道:“瑶姬,你太嚣张了!别忘了,我才是沐阳侯夫人!”瑶姬瞥了她一眼,漠然道:“那又怎么样?你的沐阳侯夫人的位置自己留着吧,没人跟你抢。如果你想要,连侧夫人的位置你也可以留着。” “你……。”沐阳侯夫人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将眼前的女人给撕了。她堂堂名门闺秀,居然会输给一个教坊出身的女人。这些年来不仅受尽了沐扬的冷落,还被外面的贵妇们嘲笑。此时的沐阳侯夫人却望了,当年的瑶姬因为她而吃了多少苦,甚至险些丧命。当年她如果不苦苦相逼,瑶姬早带着孩子隐姓埋名过一辈子去了,又怎么会成为定王府的细作回来跟她争宠? 瑶姬不耐烦的瞥了眼她身后的几个千娇百媚的女人。这些女人都是这两年沐阳侯夫人为了显示贤惠特意为沐扬挑的,也有官场上的人送的。只是因为瑶姬的专宠,这些女人也就只能收起野心站在沐阳侯夫人身后一起对付瑶姬了。只可惜,对于经历了无数的事情的瑶姬来说,这些人都还太嫩了。即使是她们联手也重来没有在她身上沾到什么便宜。 瑶姬此时心情不好,自然也没有功夫陪这些女子嗑牙。抬头看着沐阳侯夫人展颜一笑,低声道:“夫人,其实有句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了。” “你想说什么?”沐阳侯夫人警惕的盯着瑶姬道。瑶姬笑容微冷,“我一直想跟你说…其实你一直针对我也没什么用。沐扬对你不感兴趣,你难道不该反省你自己么?身为女子,却让丈夫感到乏味的连看都不想看一眼,我真是替你感到可怜。” 说完,也不管沐阳侯夫人瞬间变得惨白的沐扬,瑶姬一挥袖转身往自己的院里而去。 “你心情不好?”沐烈跟在她身后,虽然看起来似乎慢吞吞的,但是却一直和快步而行的瑶姬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回到瑶姬的院子里,沐烈才淡淡的问道。 瑶姬一怔,摇摇头道:“没什么。” 沐烈靠在柱子边上,静静的看着她道:“很快就能回璃城去了,就能看到你儿子了,你不高兴么?”这几年相处下来,沐烈对瑶姬也还是多了几分感情。他是孤儿,并不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什么沐扬。但是每每看到瑶姬思念自己的儿子的模样,他还是不希望瑶姬因为行差踏错而悔恨终生。 瑶姬有些无奈的苦笑。沐扬是她儿子的父亲,无论她还爱不爱他这都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她要怎么高兴起来? 沐烈看着她道:“你要是接受不了的话,可以跟王妃说先行离开。王妃不会为难你的,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无论是瑶姬还是沐烈都是聪明人,在叶璃说出让她们一起回璃城的时候,瑶姬就知道了王妃打算对沐阳侯府动手了。其实当年能够派去楚京的人并不少,瑶姬自然不会是必须的人选。之所以选择瑶姬,毫无疑问的都是因为定王对沐阳侯府的敌意。瑶姬自然也是知道,当年沐阳侯带兵围攻叶璃,以至于叶璃被镇南王逼得落崖的事情。 瑶姬扯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看着沐烈道:“谢谢你,我没事的。” 沐烈皱眉,稚嫩的脸上毫无掩饰的写着一丝担忧。瑶姬抬手揉揉他的小脑袋道:“你一个小孩子,想这么多干什么?” 沐烈不悦的拍掉她的手,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算了,你自己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别忘了你儿子还在璃城等着你就是了。还有…本公子可是要回到璃城去麒麟的,你要是害我回不去了…杀了你哦。” 瑶姬不由得莞尔一笑,含笑看着沐烈转身出门。走到门口,沐烈停了一下回头道:“我看秦统领对你倒是十分不错,你不如考虑一下。秦统领总比那个沐扬要好的多,至少你走了这几年,秦统领也没有拈花惹草吧。你看看你以前那眼光,本公子都不好意思鄙视你。”说完,也不管瑶姬变脸,挥挥手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幽幽叹了口气,瑶姬伸手打开梳妆台前的珠宝盒子,从满满的各种珠宝中翻出一个藏在最下层的角落中那个不起眼的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支碧玉莲花簪。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将这支簪子留在身边,当年离开璃城前往楚京的时候早就已经做了决定从此不沾情爱。秦风是她的救命恩人,有事定王妃的心腹,手中执掌着定王府最精锐的麒麟。算起来,就连定王妃的三哥徐家三公子都要算是他的属下。这样的人…即使名声不显,却也不是她这样一个教坊出身还有一个孩子的女子能够配得上的。 如果可以选择,比起沐扬瑶姬更愿意自己当初遇到的是秦风这样的男人。或许天下间的好男人都在定王府了吧,也或许是因为定王对王妃的深情上行下效,定王府的男子似乎大都专情。即使是沐扬宠爱她宠爱到整个南京城人人皆知,但是沐阳侯府的侍妾通房却不比任何一家少。沐扬是她最美好的年华里一个旖旎而浪漫的美梦,梦醒无痕,留下的却只有淡淡的悲哀。而秦风却是她期望却不敢染指的美好…… 正出神间,身后一丝轻响让瑶姬回过神来。这几年的生活让她习惯了保持警惕,猛然回身看到身后站着的男人却不由得一怔。 比起沐扬当年的名闻楚京,秦风的模样也是俊挺却并不张扬。军中出身的麒麟统领和名门贵族的公子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如果沐扬像是光华毕露的宝剑的话,秦风就是藏在剑鞘中的名剑。看似不起眼,依照出鞘光芒亦可照耀四方。 “你…你怎么来了?”半晌,瑶姬才开口问道。 秦风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的碧玉簪上,眼神不由得多了几分暖意。瑶姬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有些手忙脚乱的将碧玉簪放回盒子里,“你…你现在来此,可是王妃有什么事情吩咐?”被他看的有些尴尬,瑶姬连忙扯开了话题。 秦风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点了下头,平静的看着瑶姬道:“不错。沐阳侯府的事情…王妃交给我负责了。” 闻言,瑶姬原本忙着收拾桌面的手一顿,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题外话------ 不晓得为啥,特想让秦风渣一把,拔过偶只是想想罢了~求票票啊~亲们有剩余票票滴尽情的拍我吧~ 369.公子踪迹,为母之心 369。公子踪迹,为母之心 看着瑶姬苍白如纸的脸色,秦风目光微敛,平静的看着她问道:“你有什么问题么?”瑶姬一惊,强笑道:“我…我能有什么问题?”秦风淡然道:“刚才你和沐烈的话我听到了,沐烈说的没错,你要是觉得难受我会回禀王妃,让你先行离开。” 瑶姬连忙摇头道:“不用了,我没事。” 秦风认真的看着她道:“你最好考虑清楚,如果将来因为你一时不忍而坏了王爷和王妃的事……。”对上秦风平静的目光,瑶姬心中一颤,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却已经是一片宁静,点头道:“我知道,我的儿子还在璃城,我不会做伤害他的事情。” “最好如此。”秦风深深地看了瑶姬一眼,转身出门很快便消失在沐阳侯府里。 出了沐阳侯府不远,就看到林寒如蝙蝠一般挂在屋檐下摇摇晃晃的看着自己。看到秦风过来,林寒从房檐下滑了下来,看着秦风摇了摇头道:“你这又是何必?你这样做只会让她恨你。”专程跑一趟沐阳侯府,他还以为秦风是打算跟瑶姬述一述衷情什么的,谁知道却是一阵软硬兼施的威胁加警告。秦风真的喜欢瑶姬么?林寒有些疑惑。 秦风淡淡道:“王妃说的没错,现在说清楚总比将来丢了性命强。” “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她?”林寒挑眉问道。 秦风侧首想了想道:“我要相信什么?相信瑶姬没有背叛定王府的心思?我现在相信瑶姬不会背叛定王府,但是…我不知道瑶姬还爱不爱沐扬。”只要瑶姬对沐扬还有一丝半毫的感情,谁也不能保证到时候瑶姬会做出什么事,“现在我们只要保证王妃的计划和安危不出乱子就好了。” 看着秦风毫不留恋的往前走去,林寒耸了耸肩也跟了上去,一边问道:“要不要派人看着她?” “沐烈会盯着她的。”秦风的声音淡淡的传来。 后面的林寒叹了口气,感情什么的实在是太麻烦了。幸好他目前还没有这方面的烦劳,要不然像秦风和瑶姬这样,或者像凤三公子那样还不痛苦死?还是等几年日子太平了再找个合适的好姑娘成婚去吧。 沐阳侯府里,瑶姬独自一人呆在房间里出神。今天的事情确实给了她很大的冲击,除了刚开始的慌乱之后,瑶姬也渐渐地明白了定王妃的意思。同时也不得不佩服定王妃竟然连这些小事也能想到。她从未想过要背叛定王府,就想是她从未想过要和沐扬在恢复如初一样。但是同样的,她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要沐扬死。或许,王妃并没有想要沐扬的命,但是沐扬那样的人毁了沐阳侯府跟要他的命只怕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定王妃想的却是很周到,所以瑶姬并不怪她的试探。甚至还要感激她,如果等到事到临头的时候才让她知道这些,她真的不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做到。现在虽然同样为难痛苦,但是也给了她足够的时间来思考和决定。虽然痛苦,却也减少了意外的可能。 “瑶姬,听说你不舒服?”门外,传来了沐扬的声音。瑶姬连忙收敛了表情,神色平静的转过身去看着门口男子。已过而立之年的模样比起年轻时候更多了几分成熟男子的稳重气势。再也不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眉眼温柔的京城贵公子,也不再是那个在爱人和父母之间痛苦挣扎却不得不妥协的无奈的侯府世子。如今的他更多了几分强势和霸道。 瑶姬站起身来,淡淡笑道:“没什么,心情不太好而已。” 沐扬心疼的看着她,面带歉意,“是不是夫人又找你麻烦了?回头我会跟她说的,让她安分一些不再难烦你,”瑶姬微微一笑,唇边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淡然道:“都这么多年了,说了有用么?” “瑶姬……”沐扬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还在生我的气?烈儿都这么大了,咱们好好的过日子不成么?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也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们母子了。” 瑶姬笑容有些发苦,这么多年了这样的话她听得都有些麻木了。虽然她回到沐阳侯府也是别有用心,但是渐渐地她却不得不庆幸这份别有用心。如果当年她没有被秦风救了而是直接被抓回了沐阳侯府,如果留在府里的儿子不是从小被定王府训练的沐烈而是她的亲生儿子,凭沐扬这样的态度,他们母子真的能活到现在么? 沐扬很爱她,但是他也同样爱别的东西。即使是为了她和孩子他也不会愿意放弃任何东西,哪怕是一丝一毫。即使自己早已经没有立场怪他,却依然不得不为他的态度而心酸,为了她的孩子。 “你还记得吗?前年秋天烈儿生的那场重病?”瑶姬淡淡的问道。 沐扬微微皱眉,“瑶姬,你到底怎么了?” 瑶姬并不理会他,继续道:“还有去年,他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还有今年春天,他掉进了湖里……”瑶姬断断续续的细数着这几年沐烈遇到的各种危险,当然还有她自己明里暗里的一些事情。虽然沐烈并不真的是她的儿子,但是他所受的这些却千真万确都是为了她的孩子受的。而让瑶姬更加心灰意冷的事,沐扬除了打杀了那些下人丫头,从来没有处置过任何一个幕后指使。 “瑶姬,你到底怎么了。烈儿不是没事了么,怎么今天又说起这件事来了?你知道的,是我们对不起……”话还未说完,就见瑶姬冷眼看着他道:“不是我们,是你。沐扬,是你对不起那些女人。如果当初我离开沐阳侯府再也不会来,你根本就不用对不起任何人。是你自己非要跟你的父母闹,要冷落迁怒你的妻子。时间久了,你又觉得你对不起她们了。但是…就算是我对不起她们,我的儿子也没有对不起她们。” “瑶姬……”沐扬有些惊讶的望着眼前一脸冷凝的女子。自从几年前瑶姬和沐烈被他接回侯府之后,瑶姬的性子就与从前不同了。他一直只当是瑶姬还在怪他让她和孩子吃了那么多苦,所以一直精心呵护百般迁就。但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瑶姬早已经不是当年倾城坊里那个明眸善睬,笑语嫣然,妩媚妖娆的瑶姬了。原本美艳的容颜上,竟是他完全陌生的冷肃和决然。沐扬突然觉得有一丝恐慌,难道这几年来他竟然从来没有真正的认识过瑶姬么? 瑶姬淡淡的看着他,好半晌才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刚才柳姨娘让人传话来,说是好像有了身子,你去看看吧。” 沐扬神色一缓,似乎明白了什么,含笑拥住瑶姬消瘦的肩膀有些尴尬又有些得意的道:“是我不好,不该瞒着你…但是你知道的,柳姨娘的父亲……”瑶姬垂眸,淡淡道:“我知道,府中现在除了烈儿也只有两个女孩儿,柳姨娘有了孩子也是好事,你去吧。” 模样看了看瑶姬,再三确定她的神色正常并没有生气,才放开她道:“那我先过去看看。晚上过来陪你用膳。”瑶姬意兴阑珊的点了点头看着模样离去。 沐扬刚出去,旁边的窗户动了动,沐烈便从窗外爬了进来。看着瑶姬摇摇头道:“我就不明白你老挂着他干什么?平白让你挂着个专宠的名头,这府里的女人比别人家哪里少了?要不是有咱们护着,你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瑶姬无奈的看着他道:“好好地门不走你翻窗户翻上瘾了么?你小孩子家懂什么…我跟他早就没什么了,只不过是他自己……” 沐烈翻着白眼爬到椅子里坐下,一边道:“本公子就不爱走寻常路。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就算你对他没想法了,倒是他总还是我那未蒙面的弟弟的亲爹。要是孩子以后长大了知道是你这做娘的害死了他亲爹,你也不好跟孩子交代是不是?你不告诉他不就行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除非他一辈子也不知道他的身世。”瑶姬有些忧郁的道。沐烈道:“我就没见过我爹娘,不也过的开开心心的。而且,你不是说他的养父养母对他很好么?”瑶姬默然的看了沐烈一眼,没做过父母的孩子就算在聪明又怎么会明白为人母的心情?沐烈挥挥手道:“行啦,大不了你和秦统领以后再生一个。至于我那小弟弟,只要知道他过的好不就好了。总比让他知道他现在的身份要好得多吧?你不是说他现在也是个官家公子么?” 这几年,沐烈这个身份到底有多尴尬他可是一清二楚的。一来他是沐阳侯府的长子,也是目前唯一的儿子。顺利的话说不准将来就要继承沐阳侯府的爵位。但是另一方面,他是庶子,生母曾经还是舞姬而且又是未进门生子。要不是沐阳侯府一直没有男丁,他连族谱都入不了。这就让他被同龄的那些家族嫡子们排斥。幸好他不用真的一直呆在这里扮沐阳侯府的小公子。不然再过几年,就连他的婚事也要不尴不尬,真正的大户人家不愿意将嫡女嫁给一个舞姬的儿子,小户人家或者是庶女又配不上沐阳侯府继承人的身份。要是瑶姬那小儿子真的跟着一起在沐阳侯府长大,沐烈敢保证要不被人给弄死,不被沐扬给宠坏,只怕就要自个儿性格扭曲了。 “你胡说什么?!”瑶姬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孩子越长大越发的口无遮拦了。沐烈笑眯眯的道:“不用不好意思。刚刚秦统领来看你了吧?” 瑶姬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一提起秦风瑶姬的神色更加黯然了。沐烈同情的伸手拍了拍她道:“其实吧,当初你跑来沐阳侯府就是自讨苦吃。要是你当初直接嫁给了秦统领,就算咱们王爷再讨厌沐家,看在王妃和秦统领的份儿上,也不好意思找弟弟麻烦。” 瑶姬苦笑,事情哪儿有他想的那么简单。若是定王妃或许还真的不会计较,但是定王却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沐家。定王想要杀沐阳侯早就能动手了,之所以一直没动手就是想要折磨沐阳侯毁了沐家而已。她这样的一颗棋子定王又怎么会放过?这几年,沐阳侯府虽然还没有被毁掉,却也是闹得不得安宁。 “烈儿,你不用担心我。我知道该怎么做。”瑶姬淡淡笑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人会比她的儿子更重要。即使她不能在他身边看着他长大成人,但是她一定要尽力让他一生无忧。 黎王府里,叶莹带着身边的两个人往府外走去。却刚走到大厅里便被人拦住了。叶莹皱眉看着眼前的东方幽,不悦的道:“你干什么?” 东方幽盯着叶莹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你去哪儿?” 叶莹俏脸一沉,不悦的道:“我去哪儿跟你有什么关系?”东方幽淡然道:“现在黎王府我说了算,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出去。” 叶莹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是王妃我也是王妃,本王妃要出去你管的着么?更何况…本妃是请示过太妃娘娘的,太妃娘娘都同意了,你凭什么不同意?”这些日子,黎王府的方向明显有些转变。原本万事不管的东方幽突然伸手接过了黎王府的许多事务,甚至隐隐有些想要架空贤昭太妃的意思。贤昭太妃确实不喜欢叶莹,但是比起现在盛气凌人的东方幽,乖巧无害的叶莹就显得格外可爱了。所以叶莹偶尔去求她一些什么事,贤昭太妃倒是多半都会答应的。 东方幽闻言,不屑的冷笑道:“我说了,黎王府现在我说了算。别说贤昭太妃,就算是太后亲自来也没用。”不怪贤昭太妃不喜欢东方幽,跟叶莹比起来,东方幽除了名声糟糕一点意外,别的无不胜叶莹许多。但是同样的,东方幽的脾气也不是叶莹能够相比的。或许是对墨景黎无意,也或许是根本没将墨景黎放在眼底。东方幽说起贤昭太妃和太后的时候自然也没有半分敬意。贤昭太妃金尊玉贵了一辈子,怎么能忍受晚辈如此的无礼? “我偏要出去,你又如何?”叶莹硬声道。 东方幽秀眉一挑,没想到这些日子一直似乎没什么脾气的叶莹居然还能如此强硬。这个叶莹跟她的三姐定王妃叶璃比起来,简直完全就不像是一家人。东方幽也从来没有将她看在眼里。这会儿被叶莹顶撞了自然是更加不高兴起来了,“叶莹,看在定王妃的面子上,本王妃也给你几分面子。但是你最好别给脸不要脸!” 叶莹气急,也不管东方幽直接转身往门外走去。她就不信东方幽敢在王府里杀了她! “给我抓起来!”身后东方幽冷声道。 只见眼前青衣身影闪过,两个男子一左一右出现在叶莹跟前挡住了她的去路。东方幽傲然道:“把这女人给我带回她院子里,要是还敢闹,就给我关进地牢里去!” “是。”两名男子恭声应道。 “你敢!”叶莹大惊,这两个人明显不是黎王府的侍卫。见两人上前来要抓自己,叶莹不由得尖叫起来,“东方幽!你太过分了!你王爷不会放过你的!” 东方幽不屑的轻哼一声,“给我乖乖的在家里呆着。敢出门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你以为这里是璃城,还有你那个定王妃姐姐给你撑腰么?” “你敢!王爷…王爷救命啊。”叶莹挣扎着尖叫道。 “这是在闹什么?”墨景黎从外面进来,看着眼前的闹剧一脸不善。见墨景黎进来,叶莹连忙挣开钳制着自己的人躲到墨景黎身后,“王爷…王爷救命啊。东方幽要打断我的腿!” 墨景黎不悦的看向东方幽,皱眉道:“你又再闹什么?别太过分了。” 东方幽同样不悦的皱眉道:“我怎么过分了,我只是让人送她回房去。” 这些日子黎王府的事情自然瞒不住墨景黎,墨景黎看向叶莹问道:“怎么回事?”叶莹倒是没想到墨景黎竟然会问自己,连忙抓住机会道:“我禀告了太妃想要出门走走而已,谁知道她发什么疯在大厅里拦着不让我出去。还威胁我再出门就将我关进地牢打断我的腿。王爷,我怎么不知道…我这个黎王妃竟然连门都不能出了?王爷若是实在厌倦了莹儿。不如就此休了我算了,我又何必受今日之辱?”这么久的日子,叶莹总算也长进了几分。以退为进这一招用的十分熟练。 墨景黎虽然现在对叶莹早没有了从前的喜爱,但是到底是跟着自己十几年的女子。又对叶璃有过承诺自然也不会太亏待她。不悦的扫了东方幽一眼,道:“莹儿想出门走走跟你有什么关系?母妃都答应了你闹什么?” 东方幽脸色一沉,道:“我不管,总之黎王府的人这些日子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门。” 闻言,墨景黎的脸也黑了,寒声道:“东方幽,你别太过分!是不是本王出门去哪儿也要你同意了?这几日你顶撞母妃的事情本王还没跟你算账,你别不识抬举!”东方幽冷冷一笑,道:“那是你母妃,关我什么事?本姑娘用不着迁就那个老太婆。” 墨景黎刚想要大怒,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终于忍了下来,瞪着东方幽道:“你不让莹儿出门,总要有个理由吧?” 东方幽一窒,强硬的道:“我高兴。不说她不许出门她就不许出门!” “疯女人!”墨景黎懒得理她,一把拉起叶莹往门外走去,唤来自己的侍卫道:“送王妃出门,本王看谁敢拦!” 东方幽再厉害到底墨景黎才是摄政王府真正的主人,最后叶莹自然还是在墨景黎身边的侍卫亲自护送下出了黎王府。 大厅里,墨景黎不悦的朝东方幽丢下一句好自为之,便头也不回的回书房去了。 东方幽神色阴郁的盯着空荡荡的门口,半晌不语。却让跟在她身边的人暗暗都有些心惊。如今东方幽身边跟着的这些人都是从前苍茫山的下属,苍茫山覆灭之后他们自然就跟着身为少主人的东方幽。其中有不少都是跟着东方幽一起在苍茫山长大的。但是看着东方幽如今的模样,几乎都让他们不敢相信这是苍茫山曾经那个聪慧却有些天真不知世事的少主人。最后众人也只能当作苍茫山突遭拒变,夫人也突然身亡给东方幽的打击太大了,才让她彻底改变的性子,也只得在心中暗暗叹息。 “王妃,那荣妃已经走了,咱们要不要……”刚刚进来想要抓走叶莹的青衣男子低声问道。 东方幽轻哼一声道:“算了,要是做的太过了反而容易引起墨景黎的怀疑。你们派人盯着叶莹,如果她敢跟定王府的人接触,就杀了她!” 青衣男子有些怀疑道:“众所周知,定王妃和荣妃的关系并不好。就算定王府的人真的来将来找清尘公子,恐怕也不会来找荣妃。何况,就连黎王都不知道,她能知道些什么?” 东方幽沉默了片刻,道:“说的也是,但是小心一些总是好的。定王府的人一贯诡计多端,叶莹那个笨女人,说不定被人卖了还要替人家数钱呢。” 青衣男子点头道:“属下明白了。属下会派人跟进荣妃的。” 叶莹出了黎王府,便让墨景黎的侍卫回去了。原本这些侍卫也只是送她出府免得别东方幽刁难,自然也不回跟着她到处走。叶莹在南京城里随意走了走便转身去了城中一座香火颇盛的寺庙。叶莹每个月都要来寺里为自己失踪已久的孩子祈福,见到她到来,寺里的主持连忙亲自迎了出来将她请进寺里。叶莹如往常一般的上了香,便遣退了佛堂中侍候的小沙弥独自一人跪在佛堂中为孩子祈福。 这两年叶莹经常来这里,寺里的小沙弥们都知道黎王妃是在为自己的儿子祈福。虽然有些不明白黎王妃的儿子明明是死了,为什么每次黎王妃却是为活人祈福,但是这些人也都是知道什么该说不该说的。因此对叶莹的行为也不以为意。 宁静的佛堂里,叶莹跪在蒲团上虔诚的对着上方的佛像在心中默默祈祷着。直到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让她一惊,转过身来便看到一个白衣翩然的青年男子从后殿走了出来。却见那公子一身白衣俊秀无匹,眉目含笑倒是让人生不出半分厌恶,只觉得仿佛如沐春风心中无一处不帖慰。叶莹见过的俊美男子自然不少,但是竟没有见过一个男子如眼前这一位一般的让人容易心生好感。就是那如天仙化人一般的清尘公子,比起他来也更多了几分不易接近的距离感。 “四妹,可还好么?”白衣公子含笑问道。 叶莹一愣,有些惊讶的道:“三…三姐?你怎么会?”再认真的往那俊美的脸上看去,可不是与叶璃的容貌有四五分的相似么?只是比起叶璃原本的温言婉约,更多了几分书香门第的儒雅和倜傥。 叶璃把玩着手中的折扇,笑道:“可不是我么?四妹认不出来?” 叶莹有些羞愧的一笑,叶璃这副模样跟在记忆中的差别实在是太大,若是在大街上只怕是迎面而过她也未必能够认得出来。经验过后,叶莹才有些不借的问道:“三姐怎么会亲自来南京?”原本她以为是瑶姬想要见她,却没想到竟然是叶璃亲自前来了。 听了叶莹的话,叶璃脸上的笑容微敛,轻声叹了口气道:“自然是出事了。前些日子你让瑶姬送了一封密信回璃城,里面说了什么事情?” 叶莹一愣,“出什么问题了么?” 叶璃摇摇头道:“不是你的问题。那封信送到了大哥手里,但是现在…大哥失踪了。所以我想知道那封信里写的是什么。”叶莹这才松了口气,连忙道:“东方蕙死了之后,墨景黎去找了东方幽。现在苍茫山所有的残余势力都掌握在东方幽手里。墨景黎跟东方幽做了交易,东方幽尽全力帮墨景黎,墨景黎会帮东方幽得到清尘公子。” “得到?”叶璃皱眉,这个词被用在徐清尘身上总是让人觉得有些膈应。想了想,问道:“那么…有没有可能是墨景黎绑架了大哥?” 叶莹想了想,终于摇头道:“应该不回…墨景黎确实派人过江去过,不过却空手而反。墨景黎还生了好大一场气,又跟东方幽吵了一架。这些日子,东方幽虽然帮着墨景黎打压太后,但是东方幽在府里却也十分嚣张,就连贤昭太妃也不放在眼里。为此墨景黎跟她吵了好几架,今天她还不许我出门。” 叶璃凝眉思索了许久,问道:“东方幽呢?这些日子,东方幽有没有出府?” 叶莹摇摇头,过了片刻才回过味来,有些惊讶的看着叶璃道:“你觉得是东方幽绑了清尘公子?”叶璃叹了口气道:“只是猜测。”叶莹道:“这些日子,东方幽并没有出过门。不过她的手下很多,这些日子王府里也有不少苍茫山的人。墨景黎没有说什么,别人也管不了。”听了叶璃的话,叶莹心中也不由得为东方幽的胆大妄为而震惊。绑架一个自己喜欢但是却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叶莹自认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 叶璃一边把玩着折扇,一边思索着。好一会儿才道:“你回去以后,想办法让墨景黎知道,是东方幽绑走了清尘公子。” 叶莹一怔,有些茫然的道:“我要怎么跟墨景黎说?她又怎么会相信我的话?”不得不说,经过这些日子叶莹其实是有些害怕东方幽的。特别是东方蕙死了之后,每次见到东方幽总是给她一种阴恻恻的胆战心惊的感觉。但是她也明白,自己必然是要按照叶璃说的去做的。不说自己的孩子还需要叶璃帮忙寻找,单只是如果没有叶璃派人暗中保护,自己只怕就算不被东方幽给整死也不知道过的是什么日子了。只看这些日子原本骄傲的目中无人的栖霞公主被东方幽怎么打压就知道了。 叶璃想了想,让叶莹去说确实不合适。先不说也应从哪里知道清尘公子失踪的事情,就是叶莹的脑子也想不出来这么复杂的事情。只怕一说出口最先被墨景黎怀疑的人就是叶莹了。想了一会儿,叶璃道:“栖霞公主如今怎么样了?” 叶莹有些幸灾乐祸的轻哼道:“她的日子自然是比我更难过。”想起栖霞公主无名无份的竟然压在自己头上这么多年,在看看栖霞公主被东方幽整治的模样,叶莹就不由得从心底生气一股快意。 叶璃神色淡然,道:“但是墨景黎还是比较宠爱她吧?”不管对栖霞公主的感官如何,至少比起叶莹其实栖霞公主更擅长讨男人欢心。只看叶莹这又是幸灾乐祸有事嫉妒的模样,就知道栖霞公主还没有完全失宠。而且有东方幽在,栖霞公主要完全失宠也不在意。东方幽或许很厉害,但是她实在是太容易让墨景黎那样的男人讨厌了。叶璃可以肯定,东风幽越整治栖霞公主,墨景黎反而会更宠爱她。 “你可以设法让栖霞公主知道这件事,到时候她一定会很乐意分析给墨景黎听的。不过要小心,别让她怀疑到你自己身上。”叶璃吩咐道。 叶莹想了想,虽然现在因为东方幽控制着黎王府,原本定王府的许多人都不能再用了。但是叶璃吩咐的事情并不太难办,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叶璃看着她望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模样,想了想道:“对了,你的孩子已经有消息了。” “什…什么?”叶莹心中一颤,震惊的望着叶璃。激动的泪光在眼中闪动着,也顾不得此时两人的打扮一把抓住叶璃的手道:“有消息了?真的…他真的还活着?” 叶璃平静的点点头,看着叶莹激动的不能自已的模样,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怜悯。轻声道:“确实有消息了,墨景祁当初并没有杀那个孩子。再过些日子就会有确切的消息。” 叶莹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连连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等的。三姐,谢谢你…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帮你做到的,只要能让我见到我的孩子。” 叶璃轻声叹息,道:“我不会要你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你放心,等到找到大哥之后,我便带你去见那孩子。” 叶莹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掉落了下来,伏倒在蒲团上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原本那个孩子还在的时候她虽然对他不错,却也没有什么牵肠挂肚的感觉。甚至还会利用孩子来争宠。但是等到知道那孩子不是自己的,而自己的亲生儿子却下落不明,自己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过一眼的时候,叶莹才真正感觉到心如刀割的感觉。只觉得只要能让她找到自己的孩子,哪怕是要她的命也在所不惜。 叶璃伸手拍拍她的背道:“好了,擦擦眼泪回去吧。外面还有人在看着,待久了也不好。”叶莹终于止住了眼泪,擦了擦脸才起身出去了。 叶璃坐在空荡荡的佛堂里,抬头看了一眼上方一脸慈悲的望着众生的佛像,无奈的苦笑了一声。 “王妃。”卓靖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佛堂里,低声禀告道:“外面有人跟踪黎王妃,是苍茫山的人。”叶璃点点头道:“我们待会儿在走。不用管他们。” 卓靖沉默的点头,过了好一会儿,卓靖才问道:“王妃想要让墨景黎和东方幽内讧,这样行么?” 叶璃叹息道:“行不行都要试试看,我们都觉得是东方幽抓了大哥。但是她一直不动我们也找不到,既然如此…还不如打草惊蛇。对于南京,墨景黎总比我们要熟悉的多。如果真的是东方幽抓了大哥,我不相信她能把大哥藏在离自己太远的地方。就算不是在南京城里,也应该在附近。” 卓靖赞同的点点头。如今也只有这个法子了。这江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而且苍茫山经营了几百年,谁也不知道东方幽到底会将清尘公子藏到什么犄角旮旯的地方去。 “派人盯着黎王府,东方幽总不回打算一直不去见大哥的。”叶璃低声吩咐道。 “遵命。”卓靖低声道。 摄政王府 东方幽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望着摊开在书桌上的画像出神。幽柔的眼眸中充满了痴恋和幽怨之意。不得不说,东方幽的画技十分不错,画像上的男子白衣黑发,神色淡然宛如九天仙人。 抬手轻触着画像上男子俊美无俦的容颜,东方幽的眼中流过一丝欢喜的笑意。 “碰!”书房的门从外面被人一脚踢开。东方幽眼神一冷,不悦的抬头望向站在门口怒意勃发的男子,“你干什么?” 墨景黎快步走进书房,看到桌上的画像不屑的冷哼一声。上前一把抓起东方幽的衣襟怒道:“贱人!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耍本王!” 东方幽一怔,不悦的抬手挥开他抓住自己衣襟的手道:“我不知道你在发什么疯!墨景黎,别以为我怕你,信不信本姑娘现在就杀了你?!” 墨景黎轻蔑的一笑,“杀了我?现在天下之大出了本王这江南哪里还有你苍茫山的容身之地?杀了本王你以为你能活着走出黎王府?更何况…现在美男在手,你舍得死么?” 东方幽脸色微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墨景黎冷笑道:“不知道?本王派人去帮你抓徐清尘,你倒是你还,派人半途截糊?黑锅本王替你顶了,好处却全都落到你自己一个人身上了?到时候,你在一走了之,从此逍遥快活,留下本王跟定王府死磕?你到是打的好主意。东方幽,你要是当初在璃城就有这么聪明,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东方幽心中一跳,面不改色的道:“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疯言疯语。什么截糊?你自己没本事抓到清尘公子,本姑娘没有毁约已经算是对得起你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墨景黎神色扭曲,狞笑道:“你以为本王还会相信你么?从今天开始你给本王老老实实的呆在府里哪儿都不许去。” “你想软禁我?”东方幽脸色阴沉的瞪着他。 墨景黎挑眉道:“告诉我徐清尘现在在哪儿?”他敢下手去抓徐清尘可不是为了拿来给这个女人发花痴的。东方幽不为所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墨景黎也不在意,一把推开东方幽抬手拿起桌上的画像,嘲讽的笑道:“这些日子你没离开过王府吧?怎么样,不敢去见清尘公子?也是…清尘公子霁月风光,号称神仙公子,怎么会看得上你这样的残花败柳?你也只敢拿着画像发痴了。 东方幽脸色微变,伸手便去抓墨景黎手中的画像,”墨景黎,你还给我!“ 墨景黎侧身敝开她,知道自己不是东方幽的对手,墨景黎也不跟她纠缠。转身往外走去,一边警告道:”我劝你乖乖的留在黎王府里别轻举妄动。你觉得清尘公子知不知道是你抓了他?你不敢去见他吧?哈哈…清尘公子智绝天下,怎么会猜不到?你说徐清尘会不会宁愿去死也不要你这样的女人?如果我是清尘公子,肯定是宁愿去死也不会要你这种女人,平白污了徐家几百年的名声。哈哈……“ ”墨景黎!“东方幽大怒,随手抓起桌上的砚台便朝着墨景黎的背后砸了过去。墨景黎早有准备,一闪身已经出了房门,砚台砸在了书房的大门上哐当作响。 瞪着被自己砸的摇摇晃晃的大门,东方幽神色阴鸷扭曲的让人心中生寒,许久才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栖霞…… 370.栖霞之殇,郎心如铁 370。栖霞之殇,郎心如铁 黎王府栖霞公主居住的霞院里,栖霞公主正一脸愉悦的倚坐在贵妃椅上假寐。这些日子她被东方幽打压的厉害,虽然有黎王护着但是黎王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陪着她,更不可能为了她去责罚手握着苍茫山所有势力的东方幽。所以这些日子她的日子当真是过的十分委屈。今天好不容易让她抓住机会在黎王面前狠狠地告了她一状。 比起早就失宠的叶莹,她虽然没有实际的名分但是这些年来却一直盛宠不衰。墨景黎许多事情也并不瞒着她,所以墨景黎派人去拦截清尘公子的事情栖霞公主原本就是知道的。虽然她原本就不怎么看好墨景黎的这次行动,徐清尘有多厉害她可是知道的,果然最后墨景黎派去的人空手而归。原本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在昨天不小心听到两个丫头聊天的时候她突然心中一动,便将这件事架到了东方幽的身上。至于是不是真的,谁在乎呢?只要事情说得通,墨景黎相信就不就行了? 只看黎王离开自己这里的时候的神色,和随后急匆匆的冲到书房去了,今天一大早就跑到东方幽那里去将她狠狠地骂了一顿就知道了,黎王对自己的话还是深信不疑的。 “贱人,你倒是悠闲!”东方幽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声音中的冷漠让栖霞公主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栖霞公主猛的起身瞪着带着人进来的东方幽道:“你来我这里干什么?” 东方幽抬步踏入厅中,走到栖霞公主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啪!”就在栖霞公主被她看得不耐烦,想要发怒的时候,东方幽突然抬手一个耳光又快又恨的扇在了栖霞公主的脸上。其实男人打女人,大多数时候都是会留劲的,反倒是女人打女人反而经常会用尽全力。东方幽又是习武之人,这一耳光下去栖霞公主的脸顿时被打得偏到了一边,白皙的脸颊上顿时起了几个又红又肿的指印。一丝鲜血从唇边溢出,滑落到胸前的衣襟上。 “你……”栖霞公主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耳光打得有些发蒙了。她显然也想不到东方幽居然会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说动手就动手。握住火辣辣作痛的脸颊,栖霞公主的眼睛里也快要喷出火来了,“东方幽,你竟然敢打我!” 东方幽不屑的撇嘴道:“我就打你了怎么了?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连名分都没有妾而已,不,你连妾都算不上,最多就是个通房丫头。”栖霞公主本是公主之尊,如今却落得如此不尴不尬的身份本就是她心中的隐痛。却被东方幽如此毫不客气的拿出来嘲讽她,栖霞公主怒极反笑,捂着脸对东方幽露出同样轻蔑的笑容,“我就算没名分又怎么样?至少黎王喜欢我。总不像有的人,送上门去人家都不要,现在还要落得去绑架人家。该不会是想男人想疯了,想要去强了清尘公子吧?” “果然是你跟墨景黎胡说八道!”东方幽咬牙道。 栖霞公主得意的道:“是我说的又怎么样?你敢做就别怕人说。真是丢尽了咱们女人的脸,你要是怕没人要你,就将就一下你身边的那几只狗好了。别舔着脸去糟蹋人家清尘公子。说不定清尘公子受不了你这女人宁愿一死了之呢。” 东方幽说话不留情,栖霞公主自然也没客气。都是还不留情的往对方的痛处戳。东方幽美丽的脸上撤出一丝阴沉的笑意,冷冷的看着栖霞公主道:“墨景黎喜欢你?好…本姑娘就来看看,墨景黎有多喜欢你。来人,给我把她拉出去脱光她的衣服!” “东方幽,你敢!”栖霞公主脸色顿变,恶狠狠地瞪着东方幽。 跟在东方幽身边的人也吓了一跳,有些犹豫的看向她。虽然他们都是东方幽的人,但是毕竟黎王才是这摄政王府的主人,栖霞公主到底是墨景黎的女人。 “你看我敢不敢!还不快去。”栖霞公主冷笑道:“去请黎王过来,就说本姑娘有事要和他商议。”属下无奈,只得领命去请墨景黎了,另外两人一左一右拉着栖霞公主到了院子里,动手拔起她的衣服来。栖霞公主也不是弱不禁风的弱女子,手中长鞭一挥便跟人动起手来。但是她的武功却不足以保自己平安,没几个来回就被人给制住了。 东方幽已经跟着从里面出来,冷漠的看着栖霞公主动弹不得的模样,冷笑道:“还愣着干什么?拔了她的衣服给我用那条鞭子狠狠地抽!” 很快,栖霞公主便被拔得只剩下一件单薄的里衣了。南方的九十月天气也早就不暖和了,栖霞公主穿着单薄的里衣被突然涌来的寒意激的微微发抖。但是这怎么也比不上那破空而来的鞭子打在身上的痛楚。第一鞭下去,栖霞公主就不由得惨叫一声,跌倒在了地上。之后连绵而来的鞭子更是让她连躲都没地方躲,此时一身狼狈惨叫的女子,哪里还有当年初到楚京明媚娇艳对着外人肆意挥动长鞭的骄横模样? “东方幽,你在干什么?”院门口传来一声怒吼,墨景黎带着叶莹急匆匆的赶来。看到眼前的情景更是气得脸上发黑,只当自己早上跟东方幽发了火东方幽便将怒气发泄在栖霞公主的身上。当然,事实也确实如此。 东方幽却一点也不在意墨景黎的怒火,挑衅的笑道:“你不是看到了么?怎么,我身为摄政王妃,教训一个连侧室通房都不如的女人,也要请示王爷不成?” 墨景黎冷声道:“早上本王已经告诉你了,王府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墨景黎晚来这片刻,栖霞公主身上找已经挨了六七鞭子,上身的里衣也撕破了一条口子。看到墨景黎,就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扑进了墨景黎怀里,“王爷,呜呜…。王爷,你要替霞儿做主啊。呜呜…东方幽她太过分了。霞儿好痛……” 墨景黎看到栖霞公主浑身是伤,脸色更加难看。跟在他身边的叶莹提醒道:“王爷,先叫大夫来替栖霞公主看看吧。”墨景黎赞赏的看了叶莹一眼,转身吩咐道:“快请大夫。” “不许去!”东方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放肆!黎王府本王说了算,还轮不到你做主。”墨景黎冷声道。东方幽侧着头看着他,突然呵呵的低笑起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墨景黎道:“王爷,虽然苍茫山的势力已经被西陵和定王府杀的七七八八得了,但是至少却也还剩了三成。” 墨景黎漠然道:“本王知道,难道你还想以你苍茫山的势力威胁本王不成?”若是从前,墨景黎可能真的会怕,但是现在只剩下三成的势力或许可以给他添些乱,但是却还不足以让他害怕。 东方幽含笑看了栖霞公主一眼,依偎在墨景黎怀里的栖霞公主却被这一眼看的不由的打了个寒战,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不见。只听东方幽笑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想告诉黎王…其实苍茫山在定王府…还有一些人的。我可以送给王爷,不知道你要不要?” 墨景黎眼神一缩,凌厉的目光直射东方幽。定王府的防卫之严是出了名的,不是没有人试过往定王府里安插钉子,但是插进去的人不是很快就消失无踪了,就是被排斥在外围永远也得不到一丝有用的消息。东方幽也不在意墨景黎的目光,挑眉笑道:“不用那么惊讶,苍茫山好歹也有几百年的底蕴,自然有一些不为人所知的秘密。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但是如果用好了,却也是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的。” 墨景黎冷然道:“你想要什么?” 东方幽一指栖霞公主道:“她,我要王爷把她交给我处置。” 墨景黎想要断然拒绝,但是张了张嘴却怎么也没有说出什么话来。栖霞公主惊惶的抓住墨景黎的衣摆,“王爷…景黎哥哥,那个女人会杀了我的!” 东方幽嘲讽的望着墨景黎,似乎笃定了他不会拒绝一般。东方幽从衣袖中取出一张纸笺道:“为了表示我的诚意,王爷可以先看看我的价码值得不值得王爷这么做?” 墨景黎沉着脸接过纸笺看了看,收进了衣袖中。栖霞公主蓦地睁大了眼睛,“景黎哥哥……。”看着东方幽脸上阴测测的笑容,栖霞公主惊恐万分的抓住墨景黎的衣袖,仿佛不相信墨景黎真的会将自己交给东方幽。东方幽得意的一笑,吩咐身边的人,“把她拉回来,继续抽!” 两个青衣人对视了一眼,上前拉着栖霞公主往院子中央拖去。栖霞公主知道若是落到东方幽手中自己只怕就真的没有活路了,只是死死的抓住墨景黎的衣袖不放,“景黎哥哥,救救我…不要…王爷,救救我……。” 墨景黎沉默的看着眼前满脸惊恐和绝望的女子。栖霞公主赔了他十年,放弃了公主之尊的身份,无名无份的跟着他。如果说没有丝毫感情那是骗人的,虽然他并不爱她,但是十年的情分却也不是假的。只是…… 最终,墨景黎也只是沉默的拉开了栖霞公主抓住自己衣袖的手。看着那纤纤玉指被一点点的拉开,栖霞公主原本眼中仅剩的光芒也渐渐地消失了。 最后,栖霞公主还是被拖到了院子中央,噼啪的鞭子声伴着女子痛苦的惨叫声响起,即使是院外经过的人们也不由得惊惧的发抖。 “啊啊…救救我…王爷,景黎哥哥…。不要好痛…啊!”栖霞公主痛苦的在地上翻滚中,不一会儿便被打得浑身鲜血淋漓,奄奄一息,“王爷…为什么…为什么……救我……” “谁也救不了你。”东方幽冷笑道:“你不是说你的王爷喜欢你么?看起来相比起来他更喜欢我给他的东西呢。他对你的喜欢,连张纸都不如。” 听着东方幽毫不客气的嘲讽,栖霞公主只觉得脑海里昏昏沉沉的。除了那火辣辣的疼痛,这十几年来的一点一滴竟然慢慢的浮上心头。再对上墨景黎幽森的双眼,栖霞公主突然觉得想笑。墨景黎的眼中,竟然没有丝毫的动容和怜惜。她这十几年,到底都在干什么? “呵呵…哈哈……”栖霞公主低低的笑出声来,猛的抬起头来却已经是满脸的泪水,“景黎哥哥,你好狠的心……。” “啪!”又是一鞭子抽过来,栖霞公主痛的抽搐起来,却依然止不住笑声,“呵呵…呜…皇姐…皇姐…霞儿错了……” 看着栖霞公主的惨状,站在墨景黎身后的叶莹突然觉得即使披着暖和的孔雀毛织成的披风,却依然觉得浑身发寒。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看着眼前高大俊挺的男子,却忍不住想要离他远远地。 墨景黎沉默的看着栖霞公主奄奄一息的模样,终于眼色微沉转身而去。见他离开,叶莹忍不住想要跟着离开,但是却又突然害怕起跟墨景黎共处的情形。双腿竟然迈不开步子,只能呆呆的望着眼前的情形。 看着墨景黎离去,东方幽轻哼了一声示意手下的人停手。悠然的走到栖霞公主跟前,含笑看着她道:“怎么样?现在你觉得墨景黎还喜欢你么?敢在我面前放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本姑娘就是要你死不瞑目。” 栖霞公主抬起头来,微红的眼睛里尽是无数的怨毒,“东方幽,这辈子清尘公子也不会正眼看你一眼的!你这个心里扭曲的疯子,没人要的残花败柳,清尘公子就算喜欢个村姑也不会看上你这种贱人的。我诅咒你,生生世世都求而不得……” “给我打死她!本姑娘一定会和清尘公子终成眷属的,只可惜你没福气看到那一天了!”东方幽俏脸一沉,厉声道。 鞭子再次响起,原本还破口大骂的栖霞公主渐渐地没了声息,“王妃,她死了。” 东方幽厌恶的看了一眼地上几乎看不出原本模样的人,“扔到乱葬岗去,不许埋,我要她的尸体被野狗吃了!”院子里的众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即使是东方幽自己的人眼底也不由得露出了震惊和惊恐的目光。苍茫山历代主人虽然都不会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毕竟心慈手软的人也掌握不住那么大的一个势力。但是却也从来没有出现如此暴戾狠毒的人。眼前这女子…。当真还是苍茫山上那位聪慧天真的少主人么? 不再理会众人,东方幽冷哼一声向外面走去,走到叶莹身边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低声道:“你也给我老实一点。若是不然,那个贱人就是你的榜样。” 叶莹被她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狼狈跌坐在地上。咬着牙惊恐万分的连连点头,东方幽不屑的撇了撇嘴,“真是没用,你真的是叶璃的妹妹么?你说,清尘公子会不会喜欢我?” 清尘公子若是能喜欢你,他岂不是已经眼瞎耳聋了? 但是当着东方幽的面,就算是给叶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这么说。只能使劲的点头,东方幽也不管她,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看着栖霞公主被人毫不怜惜的抬了出去,叶莹浑身发软根本就站不起来。她跟栖霞公主斗了十几年,原本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对嫉妒的女人是叶璃,最恨的女人就是栖霞公主。却没想到…这个让自己不痛快了十年的女人,就这么…死了? “扶…扶我回房…。”不敢再多做停留,叶莹无力的道。身后一双手沉稳的将她扶了起来,身着黎王府丫头服饰容貌平凡的丫头小心的扶起叶莹,在她耳边低声道:“四小姐不必害怕,东方幽伤害不到你的。” 叶莹点点头,“我们先回去吧……”今天的一切,给了叶莹太大的刺激。不仅是因为东方幽的狠毒,更是因为墨景黎的绝情。对宠爱了十年的栖霞公主墨景黎都能如此的绝情,那么对于早已经失宠的自己…叶莹打了个寒战,靠着扶着自己的丫头蹒跚的往自己院子里走去。 南京城外某处乱葬岗上,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被一张草席裹着,随意的丢在了坟地里。幽冷的坟地里只有乌鸦不时的叫声显得格外的阴森可怖。 许久,一道黑影出现在坟地上。走到那具尸体跟前蹲下身看了看,身后探了探那血肉模糊的尸体的脉搏和鼻息,摇摇头啧啧称赞道:“好手法。”抬手将一颗药丸塞进她的嘴里,也不嫌她鲜血淋漓的脏,将她扛了起来淡淡道:“能活下来算你命大,要是死了,至少也不用被暴尸荒野……”男子说完,扛着肩上的尸体大摇大摆的消失在坟地上。 城中的小院里,灯火初上,叶璃坐在灯下看着手中的折子,卫蔺推门进来,“王妃。” 叶璃放下折子,点点头道:“人怎么样了?” 卫蔺皱眉道:“不太好,虽然身上的伤不致命。但是从今早看似她发起高烧来了。南疆城里我们也找不到如沈扬先生和林大夫那样高明的大夫。若是退不了烧她只怕也活不了。” 叶璃淡淡道:“尽人事听天命吧。让人拿烈酒给她擦一下,看看能不能退热。”卫蔺点点头,有些不解的道:“那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人,王妃何必费心救她?” 叶璃淡笑道:“这次的事情,她到底是糟了无妄之灾。何况,栖霞公主这人确实惹人讨厌,却也罪不至死。另外…是终究是南诏女王的亲妹妹。若是我不在南京城中自然也就算了,既然在此看在南诏女王的面子上也要略尽人事。” 卫蔺这才了然,点头道:“属下明白了。”无论如何,王妃救了栖霞公主,南诏女王就要承这份情。 “黎王府可有什么动静?”叶璃问道。 卫蔺摇摇头道:“暂时还没有,黎王跟东方幽关系很僵,不许东方幽再插手府中的事情。另外,我们定王府中还有苍茫山的眼线,那份名单东方幽给墨景黎了。不过…黎王妃可能也知道,墨景黎看那份名单的时候她就站在墨景黎身边,只是不知道她到底看到了没有。这两天她被吓得狠了,一直不肯说话。” 叶璃点头道:“她到底是养在深闺的女子,给她两天时间吧,让下面的人也尽快去查。叶莹不是专门的探子,当时那种情况她未必回去注意那份名单,另外,把消息给大舅舅和修尧传一份回去,让他们自己注意一些。你去吧。” 卫蔺应声道:“属下告退。” 叶璃这次在南京的行动并不是十分低调。她要办的事情不少,过于的遮遮掩掩反而更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楚家也算是当年大楚有名的书香门第,如今楚家的公子来了南京,自然免不了有人要上门拜访。叶璃一并都推给了手下去接待,旁人也只觉得这位书香门第的楚公子生性倨傲,也不以为意。名门公子多半总是有些脾气的。 “公子,沐阳侯府送来了帖子。”书房门口,卓靖拿着一张帖子低声禀告道。 叶璃送沉思中回归神来,挑眉问道:“什么帖子?” 卓靖道:“三天后,南京成立举办一年一度的赏菊会。沐阳侯府送来了一张请帖。”叶璃有些无奈的苦笑道:“推了吧,现在哪里有心情参加什么赏菊会?”卓靖低声道:“瑶姬传来的消息,赫连真昨晚已经到了南京。三天后的赏菊会,墨景黎和赫连真都有可能会参加,所以才想问问公子要不要去。” 闻言,叶璃某种划过一丝冷芒,“赫连真么…既然如此,咱们也去看看吧。”卓靖点点头道:“是,属下立刻去准备。” 南方的天气比起北方较暖,不过这个时节也唯有菊花可堪一看了。这次的赏菊会自然可说的上是南京城里秋末冬初的一大盛会。城中无论是大家公子还是闺阁千金都接到了请帖应邀参加。就连普通的寻常百姓也可以逛一逛城中满是菊花的花市,抱两盆菊花回去应个景。 一大早叶璃便带着略作易容的卫蔺和卓靖来到了赏菊会的现场,这是黎王府在南京城的一个极大的别院。拿着请帖进去,一进门就看到各种各样的菊花竞相争艳,到时让这个院子少了几分秋日的萧瑟多了几分色彩斑斓的繁华景象。 让叶璃有些意外的事,这次的菊花会居然是交给叶莹在办,而不是一直管着黎王府的东方幽。可能是被东方幽吓得不轻,已经过去好些日子,叶莹的脸色依然不好看。而东方幽坐在一边神色漠然,却有些神思不属的模样。整个南京的贵妇千金们显然早就习惯了东方幽那模样,也没人上去找不自在,只是围着叶莹问好说话。 叶璃找了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着,一边饮者淡淡的菊花酒,一边含笑仿佛漫不经心的观赏着花卉,实则却一直注意着叶莹这边的情况。 卫蔺在叶璃身边,低声道:“东方幽自从嫁入黎王府之后,一直不擅应酬。刚开始的时候得罪了不少人,不过有墨景黎和东方蕙护着也没人敢对她如何。之后黎王府的许多事情依然有栖霞公主和贤昭太妃操办。这次栖霞公主死了,贤昭太妃听说也被气得卧病在床,所以才让荣妃支持大局的。” 叶璃挑了挑眉,远远的看着东方幽问道:“你们说她是不是变了不少?” 卓靖点头道:“却是变了不少。”从前的东方幽给人一种自以为是其实却什么都不懂的感觉,而现在的东方幽,即使坐在那里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干,却依然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只看周围那些女眷都纷纷避开她挤到叶莹身边去就知道了。其实叶莹更害怕,如果可以的话,只怕叶莹早就站起来跑了,一刻也不愿意跟东方幽相处。 “这才半年都不到,这女人也变得太多了。”卫蔺有些不可思议的道。不是说人不能改变,而是东方幽这种改变可以说得上是完全的两个极端了。到底得有多么的变态才能突然之间改变这么多。 叶璃也有些叹息,“情之一字……咱们这些外人怎么能说的清楚?” “墨景黎来了……”卓靖低声道。 叶璃抬头,果然看到不远处墨景黎在一群侍卫的簇拥下浩浩荡荡而来。与墨景黎并肩而行的是一个穿着中原服饰但是身形模样却明显有些迥异与中原人的五十多岁的男子。虽然叶璃并没有真正见过赫连真,却也明白,和墨景黎走在一起的这个男人必然就是赫连真无疑。看两人脸上的神色,很显然结盟的事情就算还没谈定,应该也差不多了。 叶璃微微蹙眉,虽然墨修尧雄心勃勃的想要将三家联军一网打尽,但是叶璃看来还是有些冒险了。就在她来到江南的时候都还在考虑要不要设法破坏这次结盟。只是最后基于对墨修尧的信任还是按捺下了这份想法。 叶璃这边望着墨景黎等人,墨景黎那边自然也看到了叶璃三人。叶璃一身白衣虽然比站在她身后的卓靖和卫蔺矮了一些。但是那容貌气势却远非两人能比。如此翩翩公子,若是见过必然不会忘记,墨景黎看了一眼不由得皱了皱眉,问道:“那是什么人?” 墨景黎身边的侍卫也都是寻常侍卫,怎么会知道一个从未蒙面的青年公子的身份,其中一人低声告了声罪,反身离开去查叶璃的身份去了。 叶璃对自己的乔装颇有信心,见墨景黎盯着自己这边打量也不回避。大大方方的上前一步拱手笑道:“云州楚君唯见过摄政王。” 听到云州二字,墨景黎不由得皱了下眉。天下人提起云州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它物华天宝,富饶堪比江南。而是云州徐家,墨景黎虽然不知道楚君唯是谁,却还记得徐家大夫人的娘家是姓楚的,而且楚姓也是云州的大姓和望族,挑眉道:“原来是楚公子,不知徐家大公子与楚公子怎么称呼?” 叶璃含笑道:“王爷客气了。徐家大夫人的父亲与在下的祖父是堂兄弟。算起来,勉强也可称呼徐大公子一声表兄。”这关系,说起来似乎不远,但是算起来却也不近。徐家族人不多,但是楚家却是云州极为庞大的家族,家中主家旁支,正房偏方算起来,没有一千也有好几百。而且,徐家大夫人并没有嫡亲的兄弟姐妹,嫁入徐家以后与楚家的关系也不算密切,所以,楚君唯的这个身份要与徐家攀什么关系却也有些勉强了。 墨景黎点点头打量着叶璃,将原本那股淡淡的熟悉感跑到了脑后。徐大夫人家的亲戚,与徐清尘有几分想象自然是不足为奇了,“楚家世居云州,楚公子怎么想起来江南了?” 叶璃垂眸,笑容有些苦涩,淡淡道:“在下虽然是嫡子,却是旁支,而且如今云州…”摇了摇头,仿佛叹息,“在下留在云州也没什么意思。所以才想着来江南看看。也算是游历罢了。有劳王爷过问。”墨景黎打量了他好一会儿,也没有察觉什么不对,这才点头道:“既然如此,还望楚公子尽兴。楚家也是大楚名门,公子若是有意留在南京,为大楚尽一份心,过两天不妨到摄政王府来一趟,你我再谈?” 叶璃一怔,倒是没想到墨景黎居然会对她起了招揽之意。只是招揽的到底是楚君唯这个人还是他身后的楚家就值得商榷了。虽然无意入朝为官,但是叶璃依然做出受宠若惊的模样,拱手道:“多谢王爷,过些日子,在下一定登门拜访。” 还有赫连真在,墨景黎自然也不可能关注叶璃太久。点了点头便陪着赫连真往园中走去。倒是赫连真回头有些疑惑的望了叶璃三人一眼,笑问道:“那位楚公子看来十分不凡,没想到大楚除了徐家那位神仙公子,还有如此俊秀的人物。” 墨景黎无意多谈,淡淡笑道:“楚家那是大楚名门,历代惊才绝艳的人物也是出过不少的。泱泱大楚,怎么会只有徐家的公子出类拔萃?” 赫连真淡笑不语,回头又往后看了一眼。看到那俊美公子同样也带着淡淡的微笑看着自己,不知怎么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再去看时,却见那楚公子已经带着两名侍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满是菊花的花园中,最中央是一出四面敞风的阁楼。二楼上,墨景黎与赫连真相对而坐。赫连真喝了一口菊花酒,不由得皱眉道:“你们中原的酒,香倒是香,却也太没有酒味儿了。”北戎人喜好烈酒,菊花酒这样的蜜酒自然是入不了他们的眼。 墨景黎也不在意,神色淡然的浅酌着美酒,笑道:“烈酒有烈酒的好处,这菊花酒却也有菊花酒的妙处。这酒却是需要细品的。”虽然双方对于结盟各自在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共识,但是在心底却依然对对方很有些不屑一顾的意思。北戎人看不上中原人的惺惺作态,中原人也同样看不上北戎人的蛮夷做派。 赫连真放下酒杯,皱了皱眉,看相墨景黎道:“之前在下的提议,不知道黎王考虑的怎么样了?”墨景黎沉吟不语,倒不是他故意想要调赫连真的胃口,赫连真的提议墨景黎自然也有心动之处,但是要真正跟定王府全面开战,却不是那么容易决定了。即使是现在墨景黎早已将整个江南牢牢握在手中,他也不敢保证如果自己要跟定王府开战,满朝文武到底有多少人会支持他。 看着墨景黎犹豫不决的模样,赫连鹏便知道墨景黎并非不心动,而是他给出的诱饵还不够大。以墨景黎的心性,只要诱惑足够大他是绝不会考虑是和定王府为敌还是和老天爷为敌的。 沉默了片刻,赫连真沉声道:“黎王,实不相瞒,在下来南京之前还去见过一次西陵镇南王。”墨景黎一怔,眯了下眼看着赫连真道:“赫连将军是什么意思?” 赫连真笑道:“这次在下是真心想要与黎王和镇南王结盟的。而且在下已经说动了镇南王,只要黎王愿意结盟出兵,镇南王可以让出一部分的利益……。” 闻言,墨景黎眼神微闪。面色却并未改变,反而冷笑一声道:“真心结盟?只怕是北戎被定王府打得受不住了吧?”赫连真眼中闪过一丝怒气,却又在瞬间压了回去,盯着墨景黎道:“目前与定王府的战事北戎确实略居下方不错,但是黎王说受不了了却也未必。我北戎兵强马壮,即使现在大楚境内也还有将近百万兵马。北戎国内的援兵也可随时赶到。更何况…我北戎败了对黎王有什么好处?” 墨景黎脸色很是难看,若是北戎被墨修尧赶出了北方,只怕定王府的实力会越发的强大。而且从此定王府占据整个北方地区也算是名正言顺了。毕竟,定王府已经和大楚脱离关系了。大楚将北方丢给了北戎和北境,然后定王府平了北境赶走了北戎。这些地方自然和大楚和墨景黎没什么关系了。 沉默了良久,墨景黎沉声道:“与北戎和西陵结盟,大楚朝堂上下只怕无人会同意。”这也是墨景黎最担心的事情。西陵和北戎占了大楚的土地,大楚朝廷不驱逐敌寇,恢复河山。反而更北戎和西陵结盟与墨家军为敌,实在是有些引人诟病。 赫连真哈哈笑道:“这些许小事,在想相信必然拦不住黎王的。只看黎王…到底想不想打败墨修尧,灭了定王府。” 墨景黎沉默着,脑海里却早已经转的飞快。他自然想要打败墨修尧,从小到大他做梦都想要狠狠地将墨修尧踩在脚下。即使他现在的身份地位早已经丝毫不逊于墨修尧,但是在他面前去依然仿佛低了一等一般。所以他总是渴望着有一天能够真正的将墨修尧踩在脚下,能够抢回所有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如果北戎真的被墨修尧打败了,雷振霆年事已高,看起来雷腾风也不像是能够成为,墨修尧的对手的样子,只怕雷振霆一去西陵就要败在墨修尧的手上。到时候自己独木难支却是永远也没有翻牌的机会了……而现在,如果三家联军齐齐的大兵压境。墨修尧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绝对无法同时抵抗三国两三百万的大军。那么/胜算还是很高的。 赫连真笑看着墨景黎时而犹豫时而纠结的模样,含笑道:“镇南王已经承诺。只要黎王同意出兵,他会立刻他的人马撤出广陵城以及一路向北的四个州。既算是给黎王的诚意,也好让黎王的兵马可以放心通过。黎王觉得如何?” 墨景黎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酒杯,就连泛着清香的菊花酒撒到了手上也没有发觉。 “黎王何必如此犹豫不决?等到你们三方打败了定王府,大楚也可以还都楚京,所有黎王殿下失去的都会回来,甚至,黎王殿下还能得到更多。”赫连真定定的盯着墨景黎,口中不停的说道。 墨景黎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绝,沉声道:“好,本王答应赫连将军便是。大楚…不日便出兵北进!” 赫连鹏大喜,也顾不上不喜杯中寡淡的菊花酒,举杯笑道:“既然如此,先祝我军马到成功,一举消灭墨家军?”墨景黎沉默不语,只是一仰头狠狠地将杯中美酒尽数倒入口中。看着他这模样,赫连真终于放声大笑起来。 花园里,色彩缤纷姿态各异的菊花丛中,无数的公子王孙才子佳人正在园中吟诗作对,笑语连篇。叶璃执笔在宣纸上题下了一首赋菊花的诗词。 “飒飒西风满院载,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慢慢的落下最后一笔,耳边便传来了赫连真志得意满的笑声,叶璃搁笔淡淡笑道:“看来是谈成了。” 371.公子下落,再起波澜 371。公子下落,再起波澜 听了叶璃的话,卓靖和卫蔺纷纷侧首望了一眼不远处那座富丽堂皇的阁楼。单轮内力他们还在叶璃之上,叶璃能听见赫连真的笑声他们自然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卫蔺皱了皱眉,低声道:“公子,要不要……”叶璃含笑摆摆手,小心的拿起自己刚刚写好的字朝着顺风的地方风干,就如同园中任何一个寻常的富家公子一般。 虽然叶璃一身白衣翩翩俊雅风流,看的许多闺中少女心跳脸红不已。但是跟在他身边的两个侍卫却明显有些不像是善类,倒是让许多原本有意上前攀谈的人驻足不前。 卓靖和卫蔺看了看周围的人的模样,不由得深深的为自家王妃的算计周全感到佩服不已。卓靖俊挺的脸上横着一道三寸长短的疤痕,狰狞的疤痕在配上他那冷漠的神色,让人看上一眼都觉得胆战心惊。而卫蔺虽然仗着一张完美的俊脸,但是那一头灰白的头发,再配上幽兰的眸子,虽然璃城那边各色的人种来往不少,璃城的百姓早已见怪不怪,但是这南京城却不一样。至少吓吓这些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虽然之前卫蔺和卓靖都曾经质疑过这样的打扮是不是太显眼了,容易引人注意。只是叶璃却淡淡笑道:“正是因为细作绝对不会这么引人注意,所以,如此高调的自然就绝不会是细作了。”就算是墨景璃想破了脑袋,也绝对想不到叶璃会女扮男装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他的面前。果然,如此独特高调的两个侍卫,在配上楚家公子白衣翩然仿佛出于众人之上的独特清高气质。见到他们的人非但没有觉得奇怪,更是理所当然的绝对这便是名门公子的派头。每每称赞楚家不愧是大楚历史源远流长的名门大家。 “这位公子,写得好诗。”叶璃放下了手中诗卷正准备离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回过头一看,却见穿着一身白衣的东方幽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看。叶璃深知只怕是自己这长脸惹的祸,也不在意,横竖她也要找机会接近东方幽。现在东方幽愿意自己过来自然是最好。淡淡一笑拱手道:“楚君唯见过摄政王妃。” 听到摄政王妃四个字,东方幽不自觉的皱了下眉,点头道:“楚君唯?可是云州楚家的公子?不知楚家的惟云三公子可好?” 叶璃面上露出一丝疑惑,含笑看着东方幽道:“原来王妃认识惟云公子?不过…在下这几年虽然少与本家的兄长来往,却还记得惟云乃是行四的,三哥名讳上惟下风。”对于东方幽的试探叶璃不以为意。既然要办楚君唯这个人,定王府又怎么会没有准备?别说楚君唯的身份,即使他的父母生平都是早就安排的妥妥当当的。楚家到底有些什么人,叶璃自然也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东方幽也不以为意,淡然道:“许是我记错了吧。几年前和楚四公子有过一面之缘。” 叶璃心中暗笑,东方幽这话说的没面也太过没水平了。谁不知道东方幽是今年刚刚离开苍茫山下山来的?又怎么会在几年前跟楚惟云有一面之缘?更何况,几年前东方幽才几岁?叶璃自然也不会揭穿她的话,笑容温文尔雅的道:“不知王妃有何见教?” 东方幽沉默不语,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出声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只是方才从旁边路过的时候,看到这白衣公子脸上淡淡的笑意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另一个仿佛永远都是一身白衣的男子。这才忍不住开口说话的。沉默了片刻,东方幽才道:“楚公子世居云州,如今初到南京若是有什么不便之处,可派人到摄政王府来找我。” 叶璃微微一怔,立刻含笑道:“王妃客气了,多谢王妃。若是真有什么麻烦的事情,介时还要劳烦王妃。” 东方幽怔怔的望着她,幽幽道:“如果他像你这般……”话说到一半猛然醒悟过来,后面的话自然也不必再说。叶璃也只当没听见,笑容温文尔雅,“王妃,如果没有什么事,在下先行告辞?” 东方幽点点头道:“打扰公子了。我也先走了。” “王妃慢走,不送。”叶璃拱手道。看着东方幽离去的背影,卓靖有些疑惑的道:“公子,这个东方幽看起来…好像有点不正常啊。” “何止是不正常?”卫蔺开口道:“她方才看公子的眼神,分明是让人毛骨悚然啊。五公子说的不错,大公子惹到这样的女人,真是倒霉透顶了。”刚刚看着东方幽看王妃的眼神,即使是他们这样的局外人都不由得心里颤了颤,难得王妃居然还能保持这副言笑自若的模样。更重要的是,王妃还是个只有一面之缘与清尘公子有两分相似的陌生人,那要是对着清尘公子……卫蔺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但愿清尘公子还没有见过这样的东方幽。 叶璃轻叹一声,有些惋惜的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卓靖道:“公子的意思是说,这东方幽竟然因为对大公子爱而不得,执念成魔?” 叶璃一合手中的折扇,道:“总之,要尽快找到大哥。看东方幽如今这模样,大概要忍不住了。让跟着东方幽的人,盯紧她。” “是。”卓靖应道。 摄政王府 书房里,东方幽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正一脸踌躇满志滔滔不绝的墨景黎,心思却早已经飘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了。墨景黎停了下来,扫了一眼明显正在出神的东方幽,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现在墨景黎对东方幽的观感当真是降得无法再降了。如果可以,墨景黎甚至恨不得立刻就弄死眼前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手中拥有着让世人羡慕觊觎的权势,却什么事都不干一门心思的扑在一个根本就不拿睁眼看她的男人身上。用尽了手段不说还变得疯疯癫癫,阴狠暴戾。若不是不想跟东方幽起冲突,墨景黎实在是很想告诉东方幽,以一个男人的立场,她越是这样痴缠不休,徐清尘只会越讨厌她。 “本王已经决定了与西陵和北戎结盟。你把清尘公子藏在哪儿了?立刻交给我,我有用。”墨景黎忍住心中的怒气,沉声道。他当初敢下手去抓徐清尘,可不是为了拿来给这个女人花痴的。徐清尘可以说是定王府除了墨修尧和叶璃以外的第三位重要人物,有他在手许多事情都要方便许多。 东方幽眼眸一闪,不悦的道:“我说过了,我不知道。” 墨景黎冷笑一声道:“你当我是傻子么?东方幽,本王现在为你是给你面子,江南是本王的地方,你以为你不说本王就找不到么?”见墨景黎如此,东方幽也不再客气,冷声道:“那本姑娘也警告你,你敢动他一根汗毛,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墨景黎现在早已经明白东方幽的性子了,深吸了一口嘲弄的道:“就算你不将人给我,你想怎么样?一辈子关着他?你以为定王府的人都死了么?说不定定王府的人现在就已经满江南的在到处找他了。以定王府暗卫的能力,你觉得他们需要多少时间?” 东方幽沉默了半晌,抬眼看着墨景黎,傲然道:“你不用白费心机了,只要我不愿意,谁也找不到他。” 墨景黎终于忍不住了,恶狠狠的瞪了东方幽许久,才冷冷的吐出一句话,“东方幽,你就抱着徐清尘去死吧。本王只怕徐清尘连死都不愿意跟你死在一起。” 说完,也不理会东方幽再说什么,转过出去狠狠地甩上了书房的大门。 墨景黎飞快的行走在黎王府的,只看背影也能看出那腾腾的怒火。跟在他身后的心腹担忧的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道:“王爷,王妃那里……” 墨景黎脚下顿了一下,沉声道:“不用管她!以后她要出门就让她走,本王倒要看看她能忍到什么时候!”身后的人点头道:“王爷英明,也她对清尘公子的心思,想必是忍不了多久的。咱们正好更在后面,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虽然对东方幽没有什么感情,但是毕竟还是自己明媒正娶的王妃。被属下当着面说出东方幽对清尘公子的痴迷,墨景黎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轻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墨景黎忙着与西陵和北戎结盟的事情,原本也没有多少时间去理会东方幽,只是派人盯着她变罢了。而朝堂上,却因为墨景黎突然丢出的一颗烈性炸弹顿时就炸开了锅。不说那些原本就对定王府有好感的老臣就连那些支持墨景黎的人也不由得拿看疯子的眼神看着朝堂上志得意满的摄政王。 墨景黎才刚刚抛下与西陵北戎结盟的消息,还没来得及述说自己的雄伟大志和计划,殿下就有人站出来,沉声道:“王爷,此事万万不可!” 墨景黎一看眼前的人,立刻沉下了脸。太后一党的人,跟太后周旋了这么久墨景黎若是还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支持着太后,墨景黎这么些年也就算是白活了。墨景祁生前与太后反目,太后原本的羽翼也被自己剔除了不少。如此情况下还能让太后在朝堂内外站住脚步的除了定王府以外就没有别人了。所以太后的人墨景黎都直接看作是墨修尧的人,自然是恨不得能将其扒皮抽筋。冷冷的看着殿下的人问道:“为何不可?” 殿下出列的大臣正色道:“西陵和北戎裂我疆土,杀我臣民。王爷身为大楚摄政王,执掌大楚国祚,又岂能与其结盟?这与认贼作父有何区别?” “大胆!”墨景黎气的脸色发黑,怒斥道。 “王大人所言极是。请王爷三思。”众人齐声道。 墨景黎定睛一看,跪下附议的朝臣竟然占了八成以上,就是剩下的两成脸上也多有不赞同之色。其实原本同意与西陵和北戎结盟,墨景黎就知道必然会招致这样的结果,但是当真正看到这么多人反对自己的时候,那种全天下人都与我为敌的感觉还是让墨景黎不由得暴怒起来。神色冷峻的盯着殿下跪了一地的朝臣道:“西陵和北戎是大楚的敌人?难道定王府就不是了?墨修尧现在占着的地方不是大楚的么?本王倒是想知道,你们效忠的到底是大楚,还是定王府?” 如此诛心之言,顿时让朝堂上许多老臣都不由得心生寒意。他们这些老臣许多都是两朝甚至是三朝老臣了,若不是心念大楚当初便是直接投奔定王府,就算得不到重要至少也能安度晚年。如今却只因为违逆的黎王的意思,就被扣上一顶不忠于大楚的帽子。让人怎么能不心生沮丧?更何况,黎王和西陵北戎结盟的决定本生就是打错特错。无论最后输赢都是会遗臭万年的啊。 “老臣等断无此意,但是与西陵北戎结盟之事实不可为。请摄政王三思!”众臣齐声拜道。 墨景黎不悦的一挥袖道:“本王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必再议。”说着,墨景黎的目光扫过坐在龙椅上因为突然骤变的气氛而眼中开始积蓄着泪水的小皇帝,墨景黎眼中闪过一丝暗芒,走到小皇帝身边沉声问道:“皇上,本王的决定皇上觉得怎么样?” 小皇帝墨夙云素来是极怕这个摄政王皇叔的,被墨景黎这么盯着一逼,立刻放声大哭起来。墨景黎厌恶的瞥了他一眼,沉声怒吼道:“哭什么哭?你是皇帝,当着大臣的面子如此模样圣何体统!本王问你话呢?”小皇帝被吓得一噎,满是泪水的小脸顿时涨的通红,哽咽着道:“皇叔…呜呜,皇叔说的…对…” 墨景黎轻哼一声,瞥了一眼殿下的众人道:“听见了么?这是皇上的意思。你们不想尊本王的旨意,难道说连皇上的旨意也要违逆了?”众臣有口难言,小皇帝才不过八九岁的样子,而且这两年被墨景黎吓得不轻。就算太后着力教导也没有丝毫用处,甚至连普通的八九岁的孩子还有所不如。但是他们能说什么?说皇帝还小不懂事?说的不算数?几个年老的臣子只得在心中暗暗哀叹幼主孤立,权臣窃国啊。 “黎王,你这是想干什么?”太后从殿后走了出来,冷眼看着自己如今这唯一的儿子。 墨景黎看到太后出来,脸色一沉,淡淡道:“后宫不可干政,母后这个时候来前朝做什么?”小皇帝墨夙云看到太后刚刚才止住的眼泪顿时又流了出来,望着太后哇哇大哭起来,“呜呜,皇祖母……孙儿怕…”看着墨景黎冷漠的眼神,太后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她如今只剩下墨景黎这一个儿子了,如果可以她如何不希望能够跟自己的儿子和和睦睦的相处?但是当初墨景祁去世的时候两人闹得太僵了。这两年太后也越发看明白了,在这个儿子的眼中,自己这个母后的地位只怕还不如贤昭太妃这个姨母。太后高高在上了一辈子,又如何能容忍被自己一手教养大的儿子夺了权荣养在深宫里看人脸色?之后墨景黎有了苍茫山相助,更是处处针对太后的人,母子俩个的关系也就越发的僵硬起来。 但是太后这一次出来,却当真不是为了和墨景黎争执而来的。她实在是不明白这个儿子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诚然,太后曾经也一门心思的想要对付定王府。但是即使在定王府最虚弱的时候,太后也没有想过要明面上摆明了军马的跟定王府做对。 她跟在先皇身边,看着先皇半辈子想方设法的对付定王府却每每功败垂成。也看着当年的墨流芳如何的天纵英才,惊才绝艳。更看着自己的长子不惜牺牲大楚也要打压墨家军,更看着墨修尧怎么从当初那个岌岌可危的残废王爷重新将定王府推回了巅峰。无形之中,太后隐隐有一种感觉,定王府绝不是普通人能够对付得了的。最重要的是,就算这次三家联军真的消灭了定王府又如何?西陵和北戎会就此推出大楚的土地么?当然不会,没有了墨家军的震慑和牵制,他们只会更加疯狂的吞并大楚的土地。只怕…她连有生之年的安稳日子也不会再有了。 墨景黎却不知道太后所想的这些,他只看到太后身为自己的生母这些年却处处与自己做对。甚至不惜投靠了定王府,帮着墨修尧来牵制自己。此时见太后又要阻挡自己的好事,冷声道:“母后身为后宫之人,还是早些回宫安歇的好。朝堂上的事情自然有儿臣和大臣们处置。还是说…母后当真是想要干政不成?本王倒是还记得皇兄的遗照……” “墨景黎,你!”太后顿时气得浑身发抖。当初墨景祁临终前留下的那道遗照是太后心中的一个禁忌,被墨景黎如此大张旗鼓的拿出来说,甚至隐隐还有几分威胁之意。太后终于受不住,眼前一黑身子往后倒去。 墨景黎看了一眼晕倒在地的太后,冷声吩咐道:“母后病了,还不快将她送回去着太医好好医治。若是再让太后到处走动,伤了身子,本王惟尔等试问!” 看着太后被人扶着下去,众臣心中的希望再一次破灭。墨景黎居高临下的望着众人道:“墨修尧带着几十万墨家军占据西北东北与楚京,更是早就叛出大楚,乃是当世最大的逆臣。本王与西陵和北戎结盟,正是为了铲除逆贼,匡扶社稷。谁还有意见,以叛国论处。” 说完,也不再理会殿下的臣子和呜呜咽咽好不可怜的小皇帝,拂袖而去。 南京城里,这几天议论的最多的便莫过于黎王与西陵北戎结盟共同对抗墨家军的事情。其中更不乏愈多德高望重的老者光天化日之下仰天长哭,直道天亡大楚。 虽然墨家军与大楚早已经没有没有了关系,但是在许多老人眼里却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斩断所有的关联的。一心期盼着定王府匡扶天下拯救大楚的人也不在少数。便是不为了这些,定王府守护大楚数百年,就算是被皇室逼走了之后也可以说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大楚的事情。摄政王如此作为,是为不仁,忘恩,无道。如此的朝廷,岂不为上天所弃? 同样的,民间寻常百姓对此也是骂声一片。墨景黎虽然想要禁止,但是他如今早已经是内外交困,弄得一个头两个大。若是再强行禁止百姓言论,只怕就真的要官逼民反了。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墨景黎干脆眼不见为净,对这些人不理不睬。一边颁发诏令,调集军队筹备粮草,为不久之后的北征做起准备来了。 一家幽静的茶楼里,叶璃含笑坐在厢房中品茶。虽然掩住了门,但是外面的茶客们的纷纷议论依然源源不断的传入厢房中。由此可见,外面的争论激烈到何种程度。这样的情形也不仅是出现在这一家客栈里,整个南京城的各家茶楼酒楼皆是如此。百姓们间朝廷不管,自然也就闹腾的越发激烈起来。整日里怒骂墨景黎的人也不再少数。 “王…公子觉得这些人所言如何?”厢房里,瑶姬坐在对面,笑语嫣然的望着跟前一脸悠然的白衣公子。叶璃淡笑道:“这些只怕还影响不了黎王的决定。” 瑶姬侧首一想,也只得叹息道:“黎王对定王府的仇视何尝不是执念?黎王若是当真看得清楚,便该知道这与西陵和北戎结盟对他绝没有好处。无论墨家军胜负,他都必然要遗臭万年。”只可惜,墨景黎太执着于胜过墨修尧了,所以哪怕只是一丝机会,他也要亲自看到墨修尧败在他面前。 “沐阳侯府也已经接到了黎王的命令,沐阳侯和沐扬都会一起出征。”瑶姬轻声道。 叶璃点点头,并不意外。大楚能征善战的将领本就不多,冷淮和南侯早已经归附定王府,慕容慎虽然没有明确的表示,但是其行动也早已证明了他的想法。更何况,慕容慎不但是墨流芳当年的旧部,更是定王心腹冷皓宇的岳父。和定王府是怎么也脱不开关系了。沐阳侯虽然年事已高,但是跟他差不多同年的冷淮和南侯都还纵横沙场,他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既然墨景黎已经决定了,那么…我也该送他一份厚礼了。”叶璃淡然一笑,从衣袖中取出一份名单放在瑶姬和秦风面前。瑶姬拿起来看了看,疑惑道:“公子,这是……” 叶璃沉声道:“上面的人,全部杀了。” 叶璃的声音无喜无怒,平静的就想波澜不兴的海面,却让人隐隐觉得万丈深海的危险。这份名单上的人,全是如今大楚兵马极为重要的人物。或许未必位高权重,但是离了他们却会对军队产生不小的影响。但是让瑶姬奇怪的是,这上面居然没有沐扬和沐阳侯的名字。 叶璃看了她一眼,淡笑道:“不必奇怪。这一次沐阳侯父子必然会成为楚军的主帅,若是他们出了事,楚军还能不能出发都是一个问题。墨景黎竟然已经搀和进来了,就别想再抽身回去了。这些人都不是什么重要显眼的人物,顺手除了便是。大哥还在东方幽手中,不要引人注意。” 秦风收起名单,点头道:“公子放心。” 叶璃点点头问道:“叶莹可有消息?东方幽给墨景黎的名单她知道么?” 瑶姬犹豫了一下,沉声道:“她知道,但是她不肯说。”叶璃微微一怔,沉吟了片刻点头道:“我知道她的意思。她是怕我反悔,不告诉她那个孩子的下落。”瑶姬问道:“那要不要我们设法……” 叶璃摇摇头道:“不用了,叶莹这个人…一辈子也没成过什么事。但是一旦为了某件事情而下定了决心,你是很难从她口中得到真正的消息的。与其她告诉我们之后在浪费时间去证实,不如让她自己心甘情愿的说出来。” 瑶姬皱眉道:“但是,万一璃城和王爷那里出了什么事……。” “东方幽说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那么就应该不是修尧身边亲近的人。墨景黎就算要用,也不会急于一时的。大舅舅二舅舅那边应该也在查了。”叶璃沉声道。瑶姬一想定王和鸿羽先生都是非常人物,想必东方幽的人想要算计他们也困难得很,若是不然,又怎么会连苍茫山有灭绝之祸也不知道呢? 听了叶璃的话,瑶姬也不再理会这事,望着叶璃问道:“沐阳侯出兵之后,瑶姬该如何行事,请公子示下。”叶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轻叹了口气道:“瑶姬,你实在不必如此勉强自己。” 瑶姬含笑点头道:“瑶姬明白公子的意思。既然瑶姬已经做了决定,自然决不会坏公子和定王府的事。”叶璃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折扇,想了想道:“既然如此…大楚出兵之日,你便跟着他一起去吧。” 瑶姬蹙眉,“只怕沐阳侯不会同意。”除了长期驻守边关的武将,行军打仗本就不许带家眷随性的。何况她又不是定王妃这样文武双全能运筹帷幄指挥千军万马的女子,要让沐扬带上她是不可能的。 叶璃微笑道:“只要瑶姬愿意,自然会想出办法来的。” 瑶姬怔了一下,不由淡淡一笑道:“瑶姬明白了,多谢公子提点。” “公子,卫蔺求见。”门外,卫蔺低声道。 瑶姬和秦风站起身来,秦风道:“公子,属下先行告辞。” 叶璃点头道:“这段日子,你便跟着瑶姬吧。依然如我之前所言,沐阳侯府的事情都由你做主。”秦风点头,“秦风谢过公子。” 叶璃轻声道:“过犹不及,你当明白我的意思。” 秦风沉默的点点头,带着瑶姬转身而去。 卫蔺进来,也不及见礼,沉声道:“启禀公子,东方幽出府了。”叶璃脸色微变,猛的站起身来,很快却又坐了回去,沉声问道:“她一个人?” 卫蔺摇摇头道:“只带了两个侍卫,都是苍茫山的人。” 叶璃低眉想了想,方才道:“东方幽武功不凡,不要靠的太近免得被她发现了。”卫蔺点头道:“公子尽管放心,以我们之能只要能确定大概的地方,总是能找到清尘公子的。只是清尘公子手无缚鸡之力,却不知道……” 叶璃摆摆手道:“前两天看到东方幽的情况看,她应该还没有见过大哥。大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卫蔺点点头,那个东方幽对清尘公子痴恋成狂,想必也不会轻易伤害清尘公子的。 叶璃想了想,问道:“苍茫山在江南的势力查清楚了么?” 卫蔺道:“苍茫山覆灭之后,苍茫山在江南的势力都做了变动,不过还是留下了不少的马脚。咱们顺藤摸瓜也能查出其中的七八成。公子,可要现在动手?” 叶璃摇头道:“不,等墨景黎离开之后再动手。” 卫蔺眨了下眼,迟疑道:“公子的意思是这一次墨景黎会亲自出征。”叶璃有些无奈的叹息道:“修尧这一次玩的太大了,只怕不只是墨景黎会亲自前往,就连雷振霆也会亲自去的。” “这…。”墨景黎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但是雷振霆却很有些麻烦。虽然和定王府交手数次,雷振霆看似都没有站到什么便宜,但是除了一次因为王妃而轻敌,剩下的几次却都可说的上是情势所逼,雷振霆的能力却远非区区墨景黎和耶律野能够想必的。 叶璃瑶瑶头淡笑道:“没什么。既然他这样选择了…我能为他做就是尽量为他减轻压力了。” “王妃,若是王爷当真…。”卫蔺忍不住问道。 叶璃淡淡一笑道:“结发为枕席,黄泉共为友……。” 卫蔺沉默不语,在他们这些接近王爷王妃的人眼中,总是看到王爷对王妃的痴狂和眷恋,王妃却似乎总是风淡云轻的一般。如今卫蔺才明白,原来王妃对王爷的感情并不逊于王爷对王妃的。只是,比起王爷,王妃更不喜欢将这些事情挂在口中而已。所以王妃才会如此煞费苦心的,只要是王爷想要做的事情,王妃也几乎从未反对过。只是淡然的做着自己能做的事情或者是安静的陪王爷身边…。 剩下的问题,卫蔺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必再问,只是恭敬的望着叶璃,“请王妃示下。” 叶璃站起身来,淡淡笑道:“先看着吧,等到墨景黎走了,这楚京…也该变天了。” 南京城外,东方幽穿着一身寻常女子的布衣慢慢的走着,身边跟着两个同样穿着粗布衣衫的青年男子。一行人看上去倒像是三个刚刚从京城回来的普通兄妹。 直到走到一处交叉口,东方幽停下来脚步,娇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杀意,淡淡道:“把后面那些碍眼的苍蝇打发掉吧。” “是,少主。”两个男子恭声应道,转过身身形一闪消失在旁边的路旁。东方幽在路边站了半晌,才淡淡的露出一丝笑意,转过身往另一条完全相反的小路上走去。 宁静的小道上,布衣男子干净利落的将染血的软件收回,又恢复了原本普通百姓的憨厚模样。淡淡的看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摇摇头转身离去。 又过了好一会,两个黑衣男子出现在尸体旁,低头看了看地上鲜血未干的尸体,抬脚踢了踢,有些无奈的道:“跟丢了。” 另一个男子道:“我们跟丢了未必别人也跟丢了。”既然不能离得太近,跟着的人自然不会只有一路。那黑衣男子叹了口气道:“先回去禀告公子吧。这苍茫山的人果然有点名堂。” “不用了。”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却见一身白衣翩然的俊美公子带着两个黑衣人走了过来。两人连忙上前见礼,“公子。” 叶璃淡淡一笑道:“不用放在心上,如果苍茫山的人连这点本事都没有的话,又怎么会有本事悄无声息的从定王府手上抢人?走吧。” “公子已经知道清尘公子的下落了?” “去了就知道了。”叶璃淡淡道。 东方幽藏人的地方果然不好找。即使叶璃似乎知道路线一行人也在京城附近的群山里绕了大半天的路。一直走到山中一个似乎不怎么起眼的猎户小屋方才停了下来。 卓靖皱眉道:“这里不像是能关着清尘公子的地方。”虽然这山里少有人烟,但是却也还是偶尔有猎户药农进进出出的。而清尘公子的样貌实在是太容易引人注意了,这样的地方住着清尘公子那样的一位神仙公子,只怕早就被人传出去了。苍茫山的人也不可能将所有进山的人都灭口了,那样只会更加引人注意。 叶璃含笑指了指那间小屋,笑道:“你们看那间小屋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卓靖和卫蔺齐齐的忘了过去,看了半晌却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叶璃淡笑道:“看着小屋的模样,只怕已经有好几十年了。但是…你看那烟囱……” 两人定睛望去,这才恍然大悟。卫蔺道:“烟囱似乎从来没有人用过。”叶璃点头笑道:“就算这个小屋只是猎户如山偶尔才住的,但是却也不肯能从来不用厨灶,除非是…这里面还别有洞天。” “但是,我们要如何去探查?这屋里可能有人。”卓靖道。 叶璃沉吟道:“还没有确定大哥是不是在这里,贸然打草惊蛇确实是有些不好。但是想要不惊动任何人…”这小屋委实是太小了一些,想要在不惊动屋里的人的情况下进去查探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了想,叶璃还是决定先等一等再说。同时一边在心中思索着那小屋底下到底有什么秘密?是密道,或者是地宫?总是要有一个合适藏人的地方,叶璃相信以东方幽对徐清尘的心思,绝对不会随随便便的将她藏在一个山洞里。 等了许久,终于看到小屋的门从里面打开,不一会儿东方幽从里面沉着脸走了出来。即使隔得远远地三人依然能够感觉到东方幽的脸色十分难看,跟在她身后出来的几个男女更是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叶璃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只见东方幽一掌打在一个慌乱的开口说话的中年男子身上。那男子还未来得及说半句话,就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随后倒地气绝。显然是发生了什么让她极度愤怒的事情,正好东方幽面向他们这个方向,叶璃从她微微噏动的嘴唇看出了她在说什么,“一群废物!连个不会武功的人都看不住,我还要你干什么?” 叶璃心中一惊,难道大哥已经逃出来了。若是这样,大哥为什么一直没有跟她们联系? 那几个属下显然在努力的解释着什么,除了跟着东方幽来的两个男子以外,其他人都纷纷跪倒了地上。东方幽却显然是余怒未消,冷冷道:“他是什么时候不见了的?” 属下的回答叶璃自然是看不见了,叶璃垂眸沉思了片刻问道:“现在抓住东方幽有没有把握?” 卓靖和卫蔺对视了一眼低声道:“我们的人已经到了附近,应该不成问题。只是东方幽的轻功似乎十分不错,就怕她知道不敌,拼死逃走。要分毫不伤只怕是有些苦难。 叶璃淡笑道:”她又不是我们什么人,谁要你分毫不伤?没死就行了。“ ”属下领命。“两人齐声道。 林间的猎户小屋外,东方幽怒气匆匆的道:”还不去找,三天内找不到清尘公子,小心你们的狗命!“” “清尘公子的行踪就不劳烦东方姑娘的人了,不如请黎王妃先与敝上聊一聊?”不远处的山坡上,一个带着淡淡的笑意的男声突然传来。 372.东方幽被擒 372。东方幽被擒 “清尘公子的行踪就不劳烦东方姑娘的人了,不如请黎王妃先与敝上聊一聊?”不远处的山坡上,一个带着淡淡的笑意的男声突然传来。 闻言,小屋前的众人脸色皆是一边。这座小屋看上去虽然不起眼,但是过来的途中却也设置了不少的机关陷阱。未必能伤人,但是一旦触及小屋里的人立刻就会知道。但是此人却已经悄无声息的到了他们跟前来,竟然也没有惊动任何人。 “什么人?”东方幽猛然回身,便看到不远处的小山坡下一个黑衣男子靠着树抱胸望着自己这边。东方幽微微一沉吟便想起来此人的身份了,“定王府的人!” 虽然并不知道眼前男子的名字和身份,但是东方幽却还是记得在定王妃身边见过这人一面,显然是定王妃的心腹。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处处小心的提防着定王府,而叶璃的心腹却已经悄无声息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黑衣男子含笑抱拳道:“定王府卓靖,见过东方姑娘。” 东方幽不动声色的看着他道:“你在这里干什么?定王府总不会只来了你一个人吧?” 卓靖道:“东方姑娘来这里做什么,在下便是来做什么的。敝上请东方姑娘前往一叙。”东方幽微微变色,问道:“叶璃也来了?”卓靖淡笑不语。东方幽心念飞转,知道此事的情形却是有些对自己不利,上一次为了抓徐清尘,她派去的人和墨景黎派去的人都折损了七八成。可想而知定王府的侍卫有多强悍,更不用说叶璃还亲自掌握着定王府最为精锐的麒麟。 “本姑娘只怕没有功夫跟定王妃叙旧,定王妃若是有什么事不妨到黎王府来坐坐。”东方幽淡淡道。 卓靖也不跟她废话,无声的一笑,一抬手,无数的黑色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小屋四周的山坡上,十分训练有素的堵住了向外面的所有路口,真可谓是插翅难飞。 东方幽也明白,不动手是不要想能从定王府手里走出去了。也不客气,飞身上前便朝着卓靖的方向扑去。跟在东方幽身边的人将她动手自然也不客气,一场山林中的混战就此开始。 卓靖含笑看着朝自己冲过来的女子,也不在意直接拔剑挥出。虽然东方幽的武功可能比他高,但是他却也不会怕她。两人很快便缠斗到了一起。 不远处的山岗上,叶璃带着卫蔺居高临下的观看者下面的混战。虽然东方幽和他身边的人武功都不错,但是无奈人数却实在是不多。这个地方十分隐蔽,只是东方幽用来藏人的地方,自然也不会有太多的人驻守。不过片刻间,东方幽的人便落了下方。 “王妃,这个东方幽的武功当真不错。如果不是脑子有些问题东方幽当真可称得上是天才。”卫蔺忍不住赞道。女子习武本就比男子要困难一些,东方幽才不过十六七岁就能拥有如此高深的武功,就这份天赋而言比起年少时的墨修尧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了。若是顺利的话,将来说不定会成为继墨修尧之后又一位武学奇才,也会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位以女儿之身取得天下第一高手称号的人。 看着正和卓靖交手身手凌厉,甚至堪堪压过了卓靖的女子,叶璃也不由点头赞道:“苍茫山的传人,确实是世间难得的奇才。”东方幽厉害的可不只是武功,琴棋书画诗词歌舞星象医卜无一不精,这样的天才,叶璃自问是做不到的。可惜同样的,天才的想法也是异于常人的,而她的想法很明显不是一般人能够接受得了的。 “属下去帮忙?”卫蔺问道。到不是说卓靖对付不了东方幽,东方幽就算再天才终究是经验尚欠,跟任琦宁那样久经磨砺的人是有差别的。卓靖如果想要杀东方幽的话,这一会儿时间至少有三五次机会可以下手了。但是想要抓住她却有些困难了。 “不用了。”叶璃摇摇头,淡笑道:“她跑不了,我们也下去吧。” 东方幽却是无路可逃,不过最后给她致命一击的并不是卓靖和定王府的众人,而是一直跟在东方幽身边的侍卫之一。当东方幽身边的属下全部被拿下只剩下那一个侍卫的时候,当那人扑过来替她挡住了卓靖的剑,东方幽以为自己寻到机会准备逃走的时候,却没有想到之后迎接她的回事两柄剑。卓靖的一剑被她让开,只划破了一点衣服,但是那她从来没有防备过的青年男子的突来一击却狠狠的重伤了她。 捂着胸口的上,东方幽恨恨的盯着与卓靖并肩而立的青年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是定王府的人?!” 卓靖笑道:“苍茫山可以在定王府安插人手,定王府又岂会不在苍茫山安插人手?” 终究还是经验太浅,东方幽纵然有着天下间排的上数的高深武功,却也不得不受制于人。看到叶璃带着卫蔺漫步而来的时候,东方幽眼中的愤怒更甚,“叶璃,果然是你!” 叶璃淡淡一笑,道:“原本我并不想出现在这里的,但是东方姑娘却让我不得不来。既然已经到了,不如我们到屋里坐坐。”到了这个时候自然没有东方幽说话的余地,被人制住了武功,压制跟在叶璃身后走进了旁边的小木屋。 小木屋里果然是别有洞天,定王府的手段自然不愁撬不开这些人的嘴。特别是在刚刚亲眼看到东方幽随意的就打死了自己的同伴的情况下,这些人也免不了生出几分兔死狐悲之感。而跟如今脾气莫测,喜怒无常心狠手辣的东方幽比起来,一身白衣笑颜温婉的定王妃就显得格外的和蔼可亲了。 卓靖和卫蔺用了不到半刻钟,就从那些人口中得到了密道的入口。押着东方幽在前面走着,一直走了大约有小半个时辰才终于重见天日。这地方竟然是一处四面悬崖峭壁的深谷之中。虽然之前在密道中的地势和路线,叶璃对这地方心中也稍微有点数。但是真看到这样一个地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样的地方,别说是丝毫不会武功的徐清尘了,就算是叶璃自己想要不惊动任何人离开这里只怕也不太可能。何况,徐清尘既不会轻功,以他的体力也很难独自一人攀上那近百丈高的悬崖,大哥到底是怎么从这里消失的呢? “清尘公子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坐在谷中的一处简单的小楼中,叶璃淡淡的问道。打量了一下楼中的陈设,虽然简单朴素但是一应所需之物却一样也不少。桌边还放着一本看了一半的古籍,徐清尘居住的房间里也是整整齐齐干净有序,也不像是有人闯入将徐清尘劫走了。 那几个男女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才上前来道:“禀王妃,清尘公子…两天前就失踪了。” “两天前?”叶璃挑眉,“既然两天前清尘公子便失踪了,你们为何没有禀告给东方姑娘?又可派人去寻找过?”那人无奈的苦笑道:“当时我们便派人去找了,只是这谷内谷外,山上山下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人。少主吩咐我们看着清尘公子,如今清尘公子失踪了我们实在是……” 叶璃明白这几个人的想法,这些人跟着东方幽有一段时日只怕也是知道东方幽的手段的。栖霞公主只是奚落了东方幽几句,就险些被东方幽活活打死,更不用说这些人将徐清尘给看丢了。只得拖着晚一天是一天,说不定在东方幽过来之前就将人找到了呢。 叶璃淡淡的扫了身体僵硬的坐在一边的东方幽一眼,短短这些时日,东方幽就能成长成这样一个让属下胆战心惊的主子,倒真是出人意料之外。不过,现在竟然被抓她抓住了,那也就没有什么了。苍茫山这颗埋在诸国数百年的钉子,早晚都是要彻底铲除的。 “这谷里除了从密道出去,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出去?”叶璃问道。 众人连连摇头,为首那人苦笑道:“王妃,就算有路,那也不是清尘公子能够出的去的。就是从这山崖上爬出去,但是你看着四面悬崖高百丈宛如刀削一般,别说是清尘公子那样不会武功的人,就是我们这些人……”叶璃点头,这样的悬崖,若是不借助工具,就是叶璃自己也一样是上不去的。 “清尘公子失踪的之前在做什么?” “因为少主命令属下等万不可怠慢了清尘公子,所以只要清尘公子不逃走随便他做什么都可以。我们盯了今天,清尘公子也一直十分安分每日里只是看看书,弹弹琴。所以我们也没有在意,每天那个时候,清尘公子都会坐在小楼外面的山坡上看书。” 叶璃站起身来道:“带我去看看。” 如今这些人的命都捏在叶璃手里,自然不会去违逆叶璃。何况,若不是叶璃突然带人出现,以东方幽当时的怒气说不定他们也会跟最先死去倒霉鬼一样一命呜呼。所以从某方面来说,定王妃算是救了他们的命。何况,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效忠定王府都比继续跟着这已经残了的苍茫山要有钱途的多。 叶璃含笑看了看东方幽,东方幽毫不示弱的瞪着叶璃,那目光仿佛淬了毒一般。叶璃皱了皱眉,淡然道:“东方姑娘,就劳烦你先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吧。” 东方幽瞪着她道:“我要一起去找清尘公子。” 叶璃皱眉,“大哥不会想见你的,你害得他还不够么?”东方幽怒道:“我才没有害清尘公子,我只是…我只是…”叶璃摆摆手道:“我不想听你只是什么,你就告诉我你要不要安分的待在这里吧?” 东方幽挑衅的瞪着她道:“我偏不要如何?有本事你绑着我。” 叶璃唇边勾起一抹笑意,“既然是这样……”手起手落,一个手刀干净利落的切在东方幽的脖子上,东方幽眼睛一闭倒在了地上,“卫蔺。” 卫蔺崇拜的望着叶璃,点头笑道:“王妃放心,保证她翻不出什么浪来。”定王府可多得是封锁内力的办法和药物,保证东方幽就算是醒了也会软绵绵的半分也动弹不得。 放到了东方幽,一行人才在那几个人的带领下来到徐清尘失踪的地方。果然是整个山谷里风景最好的地方,朝地上放着一块光滑的石头,比起别的地方的石块,这块石头却是显得格外的干净,显然是经常有人擦拭,或者坐在上面的。叶璃在石头上坐下来,抬眼望了望四周,一边问道:“大哥手中当天看的书在哪儿?” 众人面面相觑,半晌才道:“似乎…也跟着清尘公子一起不见了。”清尘公子始终早已经让众人鸡飞狗跳了,哪里还有工夫管一本不起眼的书。现在倒是想起来了,那边清尘公子却是拿着一本书出来的,但是事后他们却并没有再附近看到那本书,这说明,清尘公子离开的时候是连书一起给带走了。 卓靖在叶璃身边低声道:“看起来清尘公子应该不会是被人所迫,而是自己走的?”如果是被人胁迫,哪里还能那么仔细连一本书都不忘带走。若是清尘公子是无意识的被人搬走的就更不可能的,总不能是带走清尘公子的人突然看到那本古籍爱不释手干脆一起带走了吧? 叶璃沉吟了许久,才终于指了指跟前的山崖道:“上去看看。”又指了指跟前不远处的湖泊道:“下去看看。”立刻又几个黑衣侍卫走到崖壁前,开始往崖壁上攀登。又有两个水性好的侍卫干脆利落的滑入水中,悄无声息的沉了下去。 “王妃,清尘公子应该不会……”几个原本看守徐清尘的人只当叶璃以为徐清尘掉进湖中了连忙出言劝道。如果清尘公子真的掉进这湖里了,过了这两天尸体也该浮出水面了。 叶璃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言。 不一会儿,爬上上崖的侍卫下来了,“启禀王妃,山上却是有过人的足迹,但是…清尘公子应该不是从山崖上上去的。”带着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从这么高的山崖上上去,所需要的时间和功夫绝对不少。而且被下面的人发现的机会也太大了。更何况,石壁上和山崖上都没有留下半点痕迹。除非对方的轻功已经搞到能够带着清尘公子,不用丝毫借力一口气飞上悬崖还有余力飞出更远。但是,那样的功力只怕就算是王爷也是做不到的。 叶璃微微叹了口气,原本她也没有抱什么希望。挥退了侍卫,叶璃沉默的盯着泛着淡淡的波澜的湖水。 又过了许久,之前下去的侍卫终于从湖底探出头来。语带惊喜的道:“王妃,湖底有一个很深的溶洞,属下怀疑这是能通到外面去的。” 卫蔺皱眉道:“但是,就算如此,清尘公子也可能出的去啊。”看着两个侍卫的模样,就知道只怕是快要气竭了才又回来的。以清尘公子的身体绝对不可能比定王府的侍卫更能憋气,更何况…清尘公子到底会不会泅水? 叶璃眉间微微展开,道:“大哥自然不会是自己走的。” “王妃的意思是有人带走清尘公子的?”卓靖问道。还泡在湖中的一个侍卫举起一块玉佩道:“启禀王妃,这是属下在湖底找到的。” 卫蔺上前接过,果然是徐清尘平常佩戴的玉佩。系着玉佩的丝绦并没有断裂,但是玉佩却被人从湖中找到,显然是有人故意丢在那里的。握着玉佩,叶璃想了想问道:“能够穿过去么?” “属下无能,只怕是…属下游出了很远,但是依然感觉不到出口的位置,而且…这是山里,就算有出口,只怕也不尽。”侍卫请罪道。 叶璃摆摆手道:“这如何能怪你们,你们先起来吧。卫蔺,派人暗中查探这附近方圆五里内的所有地方,所有有水潭河流胡波的地方都记录下来。卓靖,看看随行的有没有生在海边能够长时间潜入水中的人,让他们依旧从这里试试看。” “属下遵命。”两人齐声道。 原本以为有了徐清尘的消息,却不想空欢喜一场。不过至少还是知道了徐清尘的确切消息,叶璃虽然忧心徐清尘的安危却也只能先行回到城里了。 不过此时的南京城里,却因为东方幽的突然失踪而暗潮汹涌,到处都是黎王府派出来到处搜查的人。叶璃依然带着易容过后的卓靖和卫蔺安然自在的走在大街上,另一方面,东方幽却已经被人送回了城中的楚府。叶璃并不打算现在用东方幽这颗棋子,打草惊蛇并不是什么好事,等到墨景黎离开南京,东方幽和苍茫山的用处要大得多。 东方幽是被人装在箱子里带回楚府的,正在发疯的找东方幽的墨景黎自然不会想到东方幽会毫无自觉的被人装在箱子里,就像是搬运货物一样的运回南京。也不知道是不是搬运的人忘了,叶璃回到楚府的时候,东方幽依然还未关在箱子里没有放出来。 打开箱盖,东方幽早就已经醒了。只可惜被点了穴道,又用了药之后,她的行为能力不会比一个刚刚周岁的孩子好多少。所以即使她早就醒了,却也只能蜷缩在箱子里无助的等着人来放自己出来。东方幽这一身顺遂,除了徐清尘的求而不得,和被迫嫁给墨景黎那一次,这辈子东方幽从未受过任何委屈,更不用说被人如此对待了。所以,箱子一打开,卫蔺就感受到东方幽利箭一般的瞪视。 卫蔺耸耸肩,毫不在意的一手将东方幽拎了起来扔在了旁边的椅子里。东方幽愤恨的瞪向主位上的人,却在看到坐在主位上的翩翩公子的时候不由得一愣,“是你?!” 叶璃淡淡一笑,点头道:“东方姑娘,委屈你了。” 楚君唯的模样,却是叶璃的声音。东方幽脸上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咬牙切齿的道:“叶璃,居然是你!你居然敢……”当初在赏菊会上让她颇有好感的楚公子,居然是叶璃假扮的。这绝对比任何事情都更能让东方幽感到难堪。不过她此时却没有功夫去计较叶璃耍她,急匆匆的问道:“清尘公子在哪里?” 叶璃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东方幽对徐清尘的感情绝对可说得上一往情深,只可惜她用错了方法而且徐清尘也确实对她没有任何想法。想要两情相悦的感情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事,若是东方幽只是想要自己默默地碍着徐清尘谁也不妨碍的话,叶璃自然也不会去嘲弄她的感情。但是若是对方已经义正词严的拒绝了,还要死缠烂打甚至是使尽手段的话未免太过强人所难了。 “大哥的事情自有定王府会处理,东方姑娘若是有空倒不如想想自己。”叶璃淡然道。 “我要见清尘公子!”东方幽尖叫道。 叶璃皱眉道:“我们还没有找到大哥。” “我要见清尘公子!”东方幽仿佛没有听到叶璃的话,依旧尖叫嘶吼着。叶璃无奈的叹了口气,“没得谈了,请东方姑娘下去休息吧。” “叶璃!我要见清尘公子!”东方幽怒视着叶璃,仿佛她是棒打鸳鸯的恶婆婆一般。叶璃凝眉看着她,幽幽问道:“东方姑娘,这些日子,你可想起过东方夫人?”东方幽微微一震,脸色顿时惨白。 叶璃挥挥手,让人将她待下去。 或许是因为叶璃突然提起东方蕙,东方幽失魂落魄被人带走了。 “王妃,真是没想到,出去一趟竟然就带回来这么一位了不得的人物。”门口,瑶姬笑吟吟的站在门口望着叶璃道。叶璃微微挑眉,看着亲自上门来的瑶姬道:“你怎么来了?” 瑶姬笑道:“黎王现在满城的找人,我就知道肯定是出大事了。倒是没想到竟然是黎王妃失踪了。”叶璃有些好奇,“墨景黎没有将这事宣扬出去么?” 瑶姬掩唇笑道:“只怕墨景黎已经认定了东方幽带着清尘公子逃之夭夭了,又怎么会宣扬出去让自己丢脸?只怕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到处寻找的摄政王妃会在这离黎王府不远的楚府里。怎么样?清尘公子有消息了么?” 叶璃微微蹙眉,摇了摇头。瑶姬轻叹一声道:“王妃也不必心急,清尘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对了,我亲自来此倒是有正事的。” 叶璃含笑看着她,瑶姬扬了扬手中的帖子笑道:“黎王要出征,但是军费却有些欠缺,所以打算宴请城中的权贵富商,问大家借钱?” 叶璃愣了愣,半晌才道:“所以,墨景黎打算从我这儿借钱去攻打墨家军?” 瑶姬笑道:“谁让楚家是大楚名门呢?” ------题外话------ 那嘛~要回家过年了,另外某凤要闭门造结局~最近万更可能有点难度。如果过年前没能完结的话,过年期间也不会停更滴。谢谢亲爱哒们滴支持哈~奉上小剧场:当清尘公子被绑架后之狐朋狗友 凤:听说清尘公子被女人绑架了。 1。某青年名士 名士:嗯?被绑架…清尘公子终于被女人绑架了么?真是真是太好咳咳…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其实在下也很不错… 2。某隐世:唔…徐清尘果然被绑架了么?十几年前我就听个姑娘说要绑她,那姑娘武功终于练好了么? 3。某绝色:呜呜…人家也准备好了xx药,为什么被人捷足先登了? 4。某小包子:哇…(努力抱着剑狂奔)舅舅,小宝这就来救你… 373.少女云歌 373。少女云歌 楚家的确是大楚名门,可惜叶璃不是楚家的人。更可况,如今楚家的大本营云州还在雷震霆的控制中,楚家凭什么拿钱给墨景黎做军费打定王府?以楚家和徐家的关系,定王府去筹点钱打墨景黎说不定还靠谱一点。 瑶姬有些无奈的将手中的帖子塞进叶璃手中,道:“我也不想拿这么搞笑的事情来找你。不过摄政王把这件事交给了沐阳侯府办,咱们府里那位侯爷夫人最近正闹脾气呢,我只得亲自跑一趟了。正好也来问问清尘公子的消息,我要光明正大走进你这府里可不容易。” 叶璃含笑看了看手中的帖子,淡然微笑道:“看来墨景黎果然对沐阳侯府信任有加。” 瑶姬撇撇嘴角道:“老沐阳侯那样见风使舵的人,自然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墨景祁驾崩之后,沐阳侯府立刻就倒向了墨景黎。虽然从前沐阳侯府跟黎王有点儿过节,但是这两年沐阳侯可帮了黎王不少忙。何况他现在都已经主动退出将爵位传给沐扬了,墨景黎总得有点表示,不然的话墨景祁的那些旧臣要怎么安抚?” 叶璃一想也是,轻轻拍了拍手里的帖子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沐阳侯,楚君唯一定准时赴宴。” 瑶姬有些好奇的看着她,“你不会当真打算帮墨景黎筹集军饷吧。” 叶璃但笑不语,转而问道:“我倒是有些好奇,墨景黎怎么会缺钱?这几年大楚既没有受灾也没有对外用兵。几年前墨景黎南迁的时候可是把大楚的国库都给席卷一空了。”当然那些钱十之八九是进了墨景黎的私库了,叶璃一度曾经认为墨景黎可能是这天下最有钱的几个人之一了。 瑶姬耸肩道:“这个我可不知道了,不过,大楚的国库里原本只怕也没什么钱。那几年大楚不是连续几次打仗么?”最悲剧的是逢战必败,最后连楚京都给弄丢了,“而且,就算墨景黎有钱,他也未必会愿意拿出来做军饷啊。” 闻言,叶璃不由莞尔一笑,“倒是看不出来,墨景黎还有守财奴的习性。”说起来,诸国王侯中,当以定王府的实力最盛,但是定王和定王妃本人却并不算十分有钱。定王府名下的财富自然是不计其数,但是叶璃和墨修尧都没有敛财的性子,所以他们的自己的私库里加起来只怕也不过四五十万两白银。看起来很多,跟别的权贵王侯比起来就有些不够看了。 瑶姬也不多留,起身笑道:“既然帖子送到了,瑶姬便先行告辞了。” 叶璃也知道,如今沐阳侯府的不少事情都是瑶姬在处理,叶璃多留,淡淡笑道:“一切小心。” 南京城外,几十里出的一座深山里,几间简陋的小茅屋坐落在山水之间,几乎和山中的树木花草融为了一体,如果不是走得近了,根本看不见这鲜有人迹的地方居然还有人居住。茅屋前面有几片小小的药田,药田里种着许多常用的药材。现在虽然是初冬,许多草药都已经干枯显得有些稀稀疏疏。但是依然活着的那些却被人照顾的很好,整个药田里干干净净错落有致。 小屋里,一个俊美出尘的青年男子依靠着窗口坐在床上,漫不经心的翻看着手中的一本古籍。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恍如天外仙人,不是几乎被墨家军翻遍了南京城内外也没有找到的清尘公子是谁? 看了一会儿书,清尘公子抬起头来往外面忘了一眼,唇角的笑容却多了几分无奈。胸口处隐隐作痛,让他想要下床走走的想法只能暂且按下。谁能想到,风姿卓绝,天纵英才的清尘公子也有如此倒霉落难的时候? 门外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一个抱着装满了各种草药的竹篮的布衣少女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靠在床边的人连忙放下了竹篮上前来探问,“徐清尘,你怎么坐起来了?好点了么?”那少女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一头秀发只是随意的用一根与衣服上的布料相似的细绳系住,穿着一身浅绿色的粗布衣裙。这身打扮就是比起一般的乡野少女还有所不如。但是如此粗拙的装扮却并不能掩盖住少女丝毫的美丽,淡粉的菱唇不点而朱,玲珑俏鼻,还有那双干净透彻的仿佛能够看清人心的眼眸。虽然年纪尚幼,却已经难掩少女绝代的风华。只是此刻这人见人爱的少女却愁眉苦脸,一脸歉疚的望着床上的清尘公子,“徐清尘…你好点了么?都是我不好……” 徐清尘无奈的望着跟前眼看就要哭出来了的少女,轻声安慰道:“怎么能怪你呢?说起来还是你救了我呢。” “可是…。如果不是我非要带你走,你就不会受伤了。”少女愧疚的道。她只是上山采药的时候听到好听的琴声,就顺着琴声过去。看到山谷中有个神仙一样的人在弹琴,想起爹爹生前留下了一具瑶琴自己却不会弹,才悄悄遛下山谷去想要请教。然后听说那神仙一样的公子竟然是被人关在那里之后,便一心想要救他出去。却没有想到一不小心,在水底害他受了重伤。若是早知道如此,她就不带他出去了,反正那些人好像也对他挺好的。 “那可不行,我是宁愿受伤也还是离开那个地方的好。所以,我还是要谢谢你。何况,你不是已经在替我治伤了么?”徐清尘浅笑道,虽然他确信定王府的人必然会来救自己,但是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有的时候,就是晚了一时半刻也要倒大霉的。清尘公子几十年出门在外一直平安无事,除了交游广阔之外,就是最会审时度势。与其跟东方幽那个有点疯的女人见面,他倒是宁愿受点伤先出来再说。不得不说,这一次是清尘公子平生第一次暗暗懊悔自己不会武功。 少女连连点头,明媚的俏脸上顿时绽出了笑颜,“嗯嗯,我很快就能治好你的。我的医术很好,城里的大夫都说我做的药很好用的。徐清尘,我又从城里买了一些好用的药,刚刚做出来。你吃吧。”少女取出一个木雕的小瓶,献宝一般的送到他跟前,眨巴着大眼睛眼巴巴的望着他。 徐清尘无奈的一笑,伸手接过药瓶打开,小小的瓶子里立刻飘散出一阵让人心旷神怡的馨香。从里面倒出一颗乳白色的药丸,徐清尘含入口中入口即化。片刻间,只觉得全身上下的不适的消减了许多。小瓶里一共也只有五颗药丸,徐清尘虽然对医术不算精通,却也颇有涉猎,自然能够发现这小小的几粒药丸所需花费的药材必定不菲。 少女总以为自己害徐清尘受伤,而深感愧疚。其实真要算起来,却是徐清尘前她甚多。原本少女不过是想要请教琴艺,或许是一个人独居山野有些寂寞想要跟人说说话。少女总以为是自己想要多管闲事救徐清尘出去的,事实上若不是徐清尘某些刻意的言语,这几乎还没长大的孩子又哪里能想到这些。只不过受伤的确是出乎徐清尘意料之外罢了,但是眼前这少女却细心的照料着,一心想要尽快将徐清尘医好。这些日子相处,徐清尘早已经知道了这少女从小和父亲生活在这山里,三年前父亲过世之后就一个人独居。只是偶尔拿一些自己种的草药和制作的简单的药丸去城里卖了换一些日常所需。这次为了给徐清尘治伤,少女却是将自己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多年存下的一点银两也用的干干净净,又去深山里踩一些寻常人猜不到的珍贵药材去换治伤所需的药材。是以,每次对上少女满是愧疚的眼睛,徐清尘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当真是有些混蛋。 “云歌,过来坐下。”徐清尘朝少女招招手道。 叫云歌的少女眨了眨眼睛,走到徐清尘床前不远的凳子上乖乖的坐下。徐清尘轻声问道:“云歌今天进城,城里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云歌眨眼道:“我听城里的人说,要打仗了呢。” “打仗?”徐清尘微微蹙眉,大楚如今在云澜江以南,唯一的对手就是西陵镇南王雷震霆。但是按理所雷震霆现在是不会跟大楚动武才对,“跟谁打仗?” 云歌撅着小嘴道:“跟墨家军啊。我爹说墨家军是好人,黎王要跟他们打仗,黎王是坏人。”闻言,徐清尘不由玩儿,挑眉道:“你爹为什么说定王是好人?” 云歌想了想道:“我爹说定王府一心为国,忠肝义胆,只可惜功高震主,上位者没有容忍之量以至于定王英年早逝。我爹说定王府都是好人。”说着,还重重的点了点头,以示自己的赞同。 徐清尘这才明了,云歌的父亲指的应该是前代定王墨流芳或者墨修文。只是不知道这位已经早逝的隐者到底是什么人,能够教导出云歌如此高深的医术和武功,应当不是凡人。“好吧,定王是好人。还有什么消息么?我让你去看的城里的楚府可有什么动静?” 云歌点头道:“我看了好久,总有人进进出出。不过那府里有好多高手,我不敢靠近了看。不过我看到一个很好看的白衣公子,嗯…后来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姐姐进去。” “白衣公子……”徐清尘若有所思,“竟然是璃儿亲自来了么?” 云歌疑惑的望着他道:“你想要找那位白衣公子么?我明天去帮你找。另外,附近的山里有好多人在到处找什么,我回来的时候差点就被他们发现了。我今天去了那个山谷,那里面也没人了。不过你放心,我们这儿别人是找不到的,不用怕。” 徐清尘有些无奈,就怕这地方太过隐密,不仅别人找不到,就连璃儿派来找他的人也一起找不到了。不过这样也好,他一时半刻也动不了,大家都找不到,总比被敌人找到好得多。 “徐清尘,你教我弹琴好不好?”云歌望着徐清尘低声道。 徐清尘挑眉笑道:“好啊,之前不是答应你了么?等我伤好了就教你弹琴。” 云歌望着他,“你伤好了不是就该走了么?我现在弹你帮我看看好不好,其实我也是学过一点的。都怪我,以前爹爹教我的时候我也不肯好好学,结果爹爹就…也没有人教我了。”看着眼前的少女眼中的期盼和黯然,徐清尘心中微微一顿,淡笑道:“云歌为什么要学琴?” “琴声很好听啊,我可以弹给自己听。”云歌笑眯眯道。 徐清尘微微叹息,这云歌的父亲也未免太放心了一些。过世的时候云歌也不过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就算有武功独自一个人住在这深山里也太过寂寞了。不过,以这小丫头的容貌和心性,若是没有至亲之人照看着,只怕还是住在这聊无人烟的地方安全一些。 只是,这小丫头一住几年竟然都没有想过离开这里。平日里也不过一个月进城一趟换一些日用品回来。这几年就一直遵从父亲临终前的吩咐,只拿一些普通常见的药材和药物去还钱。如若不然,以她的医术只怕也早就扬名在外了。 垂眸想了想,徐清尘问道:“云歌不打算离开这里么?” 云歌有些茫然的望着他,“为什么要离开这里?爹爹说外面坏人很多啊。”就连徐清尘这样好看的人都被人抓起来了,她出去的话一定也会被坏人抓起来的。当初父亲刚刚过世不久,云歌刚刚自己一个人进城的时候便遇到过好几次劫财劫色的,幸亏云歌武功不错,打发这些人也是轻而易举。之后每次进城云歌也知道要掩盖自己的容貌了,但是如果离开这里的话,她总不能天天往自己脸上涂灰吧?虽然生在乡野,但是爱漂亮却是女儿家的天性,云歌一点也不想天天脏兮兮的。 徐清尘无奈了,忍不住抬手往她脑门上敲了一下,却不小心扯动了自己的伤痛的皱了皱眉。云歌连忙跳起来将他按了回去道:“你别乱动,伤还没好呢。” 徐清尘看着她道:“你一个姑娘加住在这深山野岭也不是长久之计,不如跟我一起去璃城可好?” 云歌愣了一下,终于还是摇了摇头。道:“不行,爹爹说要我留在这里,以后会有人来接我的。” “接你?什么人?你爹爹可说了什么时候来接你?”徐清尘这才恍然大悟。云歌的父亲确实不可能不为女儿的将来考虑,但是已经三年了还没有消息,对方真的会遵守承诺前来么? 云歌思索了一下,有些困惑的道:“爹爹写了一封信,让我寄出去。就会有人来接我。不过一直没有人来,” 真是个傻丫头,信都寄出去三年了还没有人来,要不是对方没收到信,要不就是对方根本不打算来了。徐清尘淡淡笑道:“不如这样,你跟我回去,我们留下一封信在这里。如果有人来接你就可以让他们去璃城找你,等我回去了也会派人看着这里是不是有人来的。何况,你不是说我的内伤要很久才能痊愈么?你去了正好帮我治伤不好么?” 云歌为难的看了看他,她确实很想跟徐清尘一起离开这里。虽然她不是特别爱热闹,但是这些日子有徐清尘陪着说话之后,再想起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便有些难过了。但是爹爹吩咐她在这里等人,她也不能不听啊。 见她犹豫,徐清尘眼眸微闪,笑道:“不然你还记不记得寄信的地址?我让人帮你找他们。说不定他们真的没有收到信,那你岂不是要在这里等一辈子?” 云歌想了许久,才终于点了点头说了一个地址。听完,徐清尘却是不由得皱了皱眉,云歌看他脸色不好,不由得有些担心,“徐清尘,你怎么了?” 徐清尘问道:“你可是姓沐的?” “啊?我不姓沐啊。我爹爹姓沈啊”云歌不解的道,她没有告诉徐清尘她姓什么么?偏着脑袋想了想,好像确实忘了告诉他自己姓沈的事情。如果一个人孤身一人住了太久的话,姓什么叫什么大约就不那么重要了。 “那你娘姓什么?”徐清尘问道。 云歌道:“我爹说我娘姓李。” 徐清尘点头道:“我知道你爹要找的人是谁,我可以带你去,等我伤好了你跟我一起去吧。”云歌眼睛微亮,“真的么?” 徐清尘含笑点头,看着眼前一脸欢喜的少女心中轻声叹息着,这不过是一个寂寞的孩子罢了。 楚府 “启禀王妃,下人来禀告刚刚有个丫头在外面偷窥。”卫蔺进来禀告道。 叶璃微微挑眉,“一个丫头?” 卫蔺点头道:“那丫头武功不错,不过没什么经验。在府外看了大半天才走的。”叶璃饶有兴致的笑了笑,无论是苍茫山还是墨景黎,都绝不会派一个没经验的小丫头来窥探楚府,“看清楚什么样子了么?” “似乎十五六岁的样子,不过没看清楚模样。另外,跟着她出城的人已经回来了。” 叶璃笑道:“跟丢了?” 卫蔺羞愧的点了点头,深感暗卫最近越来越不像样了。先是弄丢了清尘公子,现在却连个十五六岁的丫头都能跟丢了。简直是丢尽了麒麟的脸。 叶璃笑道:“行了,不用苛责她们。按理说…他们是绝不会跟丢一个毫无经验的小丫头的。让人在那丫头失踪的附近好好看看。另外,好好派人盯着那一块地方,那小丫头肯定不会指出来这一次的。”卫蔺点头道:“是,多谢王妃不罪之恩。” 叶璃摇摇头道:“虽然这么说,我觉得回头麒麟还要另外再学一些东西。” “是,谨遵王妃吩咐。” 叶璃笑道:“这个以后再说。你说…这个小姑娘会不会跟大哥有关?” 卫蔺低眉想了想,道:“确实很有可能,就连墨景黎都没有发现楚府的异常,那个小姑娘怎么会专程来盯着楚府看。而且,还是在清尘公子失踪的附近出现的。或许,这个小姑娘就是救走清尘公子的人。但是…清尘公子既然获救,为何不肯回来呢?” 叶璃蹙眉道:“大哥…很可能是受了重伤。不用急,大哥既然知道我们已经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是。属下会让人盯着那边的。这今天黎王府查得严,马上又要去参加墨景黎举办的宴会了。王妃还是不要亲自出城了。”卫蔺道。叶璃点点头轻叹道:“也只能如此了。” 果然,第二天中午叶璃就见到了卫蔺口中的小姑娘。一见之下不由得有些乐了,竟然果真是个小丫头。看上去还不满十六岁的模样,最重要的是那一双澄澈无比的眼睛,就是叶璃这样的人见了也不由得心生惭愧。 云歌是被定王府的人带进楚府的,原本她就是受了徐清尘所托来见叶璃的。但是偏偏徐清尘又告诉她不能从正门进去被人看到。于是云歌小妞便只能绕到楚府的后院打算翻墙进去。却不知道,楚府的后院的侍卫比前院大门外要多得多,自然是毫无意外的被人抓住了。 云歌好奇的打量着叶璃,问道:“你就是徐清尘说的璃儿么?” 叶璃莞尔一笑,点头道:“没错,我就是璃儿。小姑娘你又是谁?” 云歌笑道:“我是沈云歌,我是徐清尘的朋友。你长得真好看,不过…你为什么要穿男装?”叶璃有些惊讶,“你看得出来我是女的,还是大哥告诉你的?”叶璃自问自己装扮的十分不错,至少目前还没有人能够看穿过,至少不是眼前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能够看穿的。 “我是大夫。”沈云歌骄傲的道,“自然看得出来。男人和女人差很多。” 叶璃微笑,看来懂医术的和懂医术的也还是差很远的。至少另一个号称精通医术的人就没有看破她的身份。叶璃看着眼前的小姑娘问道:“我大哥可还好?” 闻言,沈云歌顿时耷拉下了小脸,苦着脸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徐清尘受了重伤。” “你别急,我知道是你救了大哥,你慢慢说是怎么回事。”叶璃柔声安慰道。沈云歌将她遇到徐清尘的经过一一细说了一边,叶璃哪里还能不明白,也许刚开始沈云歌听到琴声是个意外,但是从沈云歌能不惊动任何人跑进谷中求大哥交琴之后就不再是意外了。若是将大哥手上的事情怪在这小姑娘身上,也未免太过分了一些。 就连站在叶璃身后的卓靖和卫蔺都一脸怪异,心中默默腹诽着:其实这就是清尘公子拐骗无辜少女的报应吧? 叶璃拍拍沈云歌的小手笑道:“这怎么能怪你呢,我还要谢谢你救了大哥呢。” 原本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叶璃如此温和的表现倒是让沈云歌有些不自在起来了。小小声的问道:“璃。呃,你不怪我么?”叶璃笑道:“不用这么客气,我比你大几岁,你叫我璃儿姐姐就行了。不是你的错,我怎么能怪你?何况,你一个小姑娘带着大哥那么大的人从水底出来,磕了碰了也是难免的。”叶璃当真是有些惊讶沈云歌这么小的个子是怎么拽着一个服了药昏睡中的大男人从水底出来的,就算是一个大男人来只怕也不容易。所以,清尘公子内伤什么的真的已经很轻了,没有撞到头就很不错了。 云歌眼睛一亮,她从小到大熟悉的人就只有爹爹和娘亲,在山下曾经看到别人有姐姐妹妹便十分羡慕,“璃儿姐姐。” “好孩子…”叶璃怜爱的摸摸她的小脑袋笑道:“大哥现在的伤怎么样了?” 云歌道:“再过些日子就能行动自如了。不过这几天还不好动。嗯…徐清尘要我说的我都说完了,我要回去了,不然他就要饿了。”叶璃含笑点头道:“既然如此,大哥就麻烦你了。过几天他伤好些了我再派人去皆他?” 云歌摇头,笑容可掬的道:“不麻烦,徐清尘会陪我说话,很好。” “那就好,卫蔺,送云歌姑娘出城。另外,大哥需要些什么药也一并送过去吧。”叶璃转头吩咐道。卫蔺应声道:“属下遵命。” 看着卫蔺带着云歌出去,叶璃不由低声笑道:“真是个有趣的小姑娘,是不是?” 卓靖点点头道:“真是没想到带走清尘公子的居然是这么一个娇俏玲珑的小姑娘,最重要的是,这姑娘的性子倒是难得一见的干净明澈。”最重要的是,那山野之地,居然还有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清尘公子真是好福气…… “王妃怎么不派人去照顾清尘公子?”卓靖笑道。 叶璃淡淡道:“既然这么多天云歌姑娘都将大哥照顾的好好地,再劳烦她几天也没什么。什么?” 卓靖挑眉笑道:“王妃的意思是?” 叶璃摆摆手起身道:“本妃什么意思都没有,大哥这几年也累的不轻,难得有这个机会,就好好养伤吧。”那小姑娘性子纯净质朴,看起来也不向一般的闺中女子那么多的虚礼。大哥能让她来楚府明显是很信任她的,既然如此,就好好的待着吧。 “王妃说的是。” 云歌带走大包小包的东西被定王府的侍卫送到离家不远的地方才自己回去。一进门,徐清尘看着眼前快要被各种盒子淹没了的小丫头不由挑眉笑道:“你什么时候也喜欢去逛街买东西了?” 云歌摸了摸脸上的汗,鼓着小脸道:“才不是我买的,是璃儿姐姐送的啊。” 徐清尘有些好笑的看着她,才见过一面就璃儿姐姐的叫起来了,真是个没有防心的小丫头。 云歌一边忙着将各种东西放到桌上摆好,一边小声嘟哝道:“徐清尘你真是一个公子哥儿,就是养几天上而已,居然还要准备这么多东西。幸好侍卫大哥帮我拎到了山上来,不然我一个人可不会全部帮你拿回来。”翻开看看,果然是不少东西。徐清尘养伤需要的各种药材补药不说,还有各种消遣的书籍,单只是衣物就有三四套。连与之相配的玉佩等等都准备妥当了。 徐清尘扫了一眼,指了指旁边的一个盒子道,“那个打开看看。” 云歌好奇的看了一眼,“这个么?”打开一看,里面却是一件鹅黄色的精致女装。云歌不知道,但是徐清尘却不会不知道,只看那盒子的外壳便知道那时南京城里最有名的绸缎庄的女装。徐清尘笑道:“那是璃儿送给你的,你可以去试试。” “送给我?”云歌有些疑惑,看着那盒子里绣工精美的鹅黄色衣衫眨了眨眼睛。她平素都是习惯了穿着朴素的布衣,虽然去城里的时候也看到过许多姑娘们穿着的漂亮衣服,却也从来不曾羡慕过。衣服么,能够穿暖就好了。但是此时再看看这明丽的衣衫,再看看眼前白衣翩然笑吟吟望着自己的徐清尘。云歌突然有些为自己的不修边幅感到一丝羞愧,抱起盒子便匆匆的跑了出去。 徐清尘微笑着看着小姑娘消失在门口的身影,不由得摇摇头笑了起来。逗弄小孩子果然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同时徐清尘也不由得开始期待起云歌换上新衣认真打扮之后的模样了。 至于璃儿明显不想要自己插手南京城里的事的事情,就顺其自然吧。何况自己如今伤的连身都起不了,回去了也是拖后腿。区区一个墨景黎想必是拦不住璃儿的。 心情愉悦的清尘公子彻底的忘记了,在北方的某个军营中,还有某个急切的盼着爱妻回归的男子正在咬牙切齿,“徐清尘,你最好别给本王死回来!还得阿璃千里迢迢的跑去江南找你,本王一定要你为定王府做牛做马到下辈子!” ------题外话------ 擦汗…这章写的汗哒哒~不知道亲们会不会喜欢这个小朋友,不喜欢哒可以当她是小妹妹,反正正文里不会写结局。一定想要清尘公子嫁出去滴,这就是cp了,纯真可爱,赤子之心。武功高强,可以镇压某人,医术高明,嗯嗯…酱紫…清尘公子太聪明了,要不就要一个跟他一样聪明的,要不就是压根不会耍心眼儿的~ 374.摄政王府的鸿门宴 374。摄政王的鸿门宴 “徐清尘……” 徐清尘正沉思间,云歌娇俏的身影已经站在了门外,看着里面的俊美男子犹豫不决。 徐清尘抬头,望着门口穿着鹅黄衣衫的少女淡淡一笑,“怎么不进来?”少女娇颜微红,有些不自在的拉了拉衣袖眼巴巴的望着徐清尘。 徐清尘含笑赞道:“很好看。” 却是是很好看。少女精致小巧的容颜未施粉黛,微红的小脸却仿佛染上了淡淡的胭脂,艳若桃李。明亮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淡淡的不安,更显得惹人怜爱。叶璃虽然不是特别爱打扮的人,但是眼光却十分不错。鹅黄的罗衣裳绣着淡粉色的朵朵梅花,一根浅色的腰带系着可堪一握的柳腰,因为已经是初冬了,甚至还配上了一件浅紫色镶着白狐边的小斗篷。白绒绒的白狐毛簇拥在颈边,更是将云歌娇小的脸蛋衬得玲珑俏丽,让人移不开眼。 听到徐清尘的称赞,少女脸上的笑容更甚。徐清尘望着不远处笑颜如花的少女,不由得有些晃神…… 南京城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这一日却是热闹非凡,南京城内外只要只要有几分名望能力的人都应邀前来参加黎王府的宴会。虽然有一部分人的神色并不那么愉悦就是了。但是如今黎王府在江南可说的上是大权在握,一言九鼎。即使不喜却也没有人敢拂了黎王的意思。 叶璃依然带着卓靖和卫蔺前来,卫蔺上前向门口迎客的管家递上了帖子。管家看了一眼眼前风度翩翩的俊美公子也不由暗暗赞叹。这楚公子虽然是北地之人,但是容貌俊秀气度翩然竟是连江南这样的才子之乡也鲜有人能及。无怪云州又被世人称之为贤者之乡。愣了愣神,管家连忙让人将叶璃等人引入府中。 这还是叶璃第一次来黎王府,虽然早就已经对黎王府的格局了若指掌,但是真的进入其中到底又是不同的。北地的建筑多讲究气势恢宏,而江南却讲究个精雕细琢。墨景黎素来爱面子,这摄政王府自然是整个南京城首屈一指的府邸。甚至面积比起当年楚京的定王府也不遑多让。也由此可见,墨景黎对墨修尧的攀比之心有何等厉害。 宴会举行的地点在王府正中央的一座大殿里。这大殿面阔九间,进深五间,金砖铺地气势恢宏。正门上题名泰华殿。 周到门口许多人都不由的暗暗皱眉,叶璃站在大殿门口挑了挑眉,问道:“我怎么看这泰华殿有些眼熟?”卓靖低声笑道:“公子,这倒是和楚京的勤政殿有几分相似。难怪公子觉得眼熟。” 叶璃恍然,其实倒不是这泰华殿的模样和勤政殿有什么相似。勤政殿到底是楚京开国先皇所建的宫殿,富丽堂皇却不失皇者霸气,而这泰华殿却过度讲究精美繁华,雕镂画栋,精雕细琢,到反而落了下乘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但是那九扇殿门,还有那殿角的神兽却和勤政殿毫无二致。九为极数,非帝皇不能用。即使是当年的定王府正殿,也不过是取了个七数。墨景黎对皇位的觊觎之心,竟然连丝毫的掩饰也不愿意了。 踏入殿中,已经有不少权贵在座了。叶璃一进门就看到坐在靠前方的沐阳侯父子,还有坐在沐扬身边锦衣华丽,光彩照人的瑶姬。瑶姬含笑对叶璃点了点头,坐在他旁边的沐扬自然立刻也将视线转了过来。看了叶璃一眼又看向瑶姬,瑶姬含笑在沐扬耳边低语了几句,沐扬这才对叶璃点了点头。 叶璃淡淡的还礼,有着领路的仆从将自己领到座位上坐下。楚家虽然是大楚的名门,但是到底如今在南京城里并没有什么势力。所以叶璃的作为并不十分靠前,但是也不靠后。以楚君唯的身份,这个位置算是十分抬举了。 叶璃一进殿便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许多不认识的人都不由得相互打探起来,是谁家的公子竟然有如此风采。 “这位可是楚君唯楚公子?”坐在叶璃身边的中年男子含笑问道。 叶璃点头,拱手道:“未请教阁下是?”中年男子笑道:“敝姓林,区区商人比不得楚公子高门之后。”叶璃笑道:“林先生客气了,林家可是江南丝绸生意的领头人,家产万贯只怕不在那当世几大富豪之下。岂是楚某区区一旁支可比?” 叶璃这话显然十分对中年男子的胃口,生意人富而不贵,对这些书香士族高门子弟总是有几分又羡又妒的感觉。这些人说他一句好话,能抵得上寻常人说上一百句,“哈哈,楚公子客气了。咱们这些人满身铜臭哪里比得上公子清贵。” 其实这中年男子叶璃并不陌生,虽然从未见过,但是林某人乃是江南首屈一指的丝绸商。璃城运往西域诸国的丝绸有大部分都是跟林家交易的,身为定王府的当家主母,叶璃自然不会对自己的生意伙伴丝毫不知。 “林先生过奖了,只是此次在下游学江南,却不想恰逢其会…黎王…在下一介旁支,如何做得了楚家的主。”叶璃轻叹一声,俊眉微皱。 中年男子闻言,也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公子说的正是。只可惜,如今黎王当政所谓民不与官斗,咱们这些小民百姓又能如何?”他和定王府有着大宗的生意,可以说正是因为有了定王府的生意,他林家才能真正的坐稳江南丝绸行业的第一把交椅。定王府出了什么事对林家能有什么好处?更何况…他可一点儿也不看好黎王。如果不是林家的丝绸行业根基在江南无法摞动,他也早早的将林家搬到璃城去了。 如今可好了,谁不知道定王府的消息灵通。若是自己捐钱给黎王的消息让定王府知道了…中年男子皱了皱眉,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叶璃坐在他旁边,哪里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跟着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好在在下家在云州,若是能过了今日即刻启程返回云州,想必也没有什么大碍。大不了就是将这南京城里的一处别院送与黎王府罢了。想必定王府看在徐家的份上也不会怪罪。” 闻言,中年男子愣了一会儿,突然一喜。一把拉住叶璃笑道:“公子出门在外,想必也不会带那么多的累赘之物。若有什么需要,在下也好尽一份心力。” 叶璃平静的抽回自己的手,淡然笑道:“这怎么好劳烦林先生。” 中年男子赔笑道:“怎么会是劳烦呢,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嘛。在下也想跟楚公子交给朋友,只怕楚公子嫌弃咱们这些做生意的人俗气。” 叶璃莞尔一笑,顿时觉得眼前这人还有几分意思。想了想,便点头笑道:“不知在下该如何报答林先生。”中年男子谨慎的看了看四周笑道:“这个不如咱们私下再谈?” 叶璃道:“在下只是楚家旁支,万一到时候让林先生失望了岂非不美?” 中年男子无奈,只得低声笑道:“其实也没什么。楚公子如此人才在下可不信当真在楚家没有丝毫的影响。在下只是想…求公子代为引荐一下清尘公子或者韩公子也可以。”定王和定王妃不在璃城的时候,清尘公子掌握着整个定王府的权利,而韩明晰又掌管着定王府对外的生意,无论能够引荐哪一个,他都不会亏了。 叶璃垂眸淡淡一笑道:“原来是这样,些许小事倒是不妨。” 闻言,中年男子也不由得放下了心来,不由得对叶璃也更加高看一眼了。这可不是些许小事,想他这样的身份,想要见到清尘公子却是千难万难,这楚君唯跟清尘公子的关系必定不差才能有如此信心,“如此,就多谢公子了。”中年男子拱手笑道。 “摄政王到!皇上驾到!”一声尖锐的声音打断了中年男子还想要说的话。叶璃淡淡一笑示意他稍候再谈。中年男子这才连忙收起有些遗憾的神色站起身来迎接摄政王和皇帝大驾。 小皇帝穿着一身明黄的龙袍跟在墨景黎身边,说起来墨夙云比墨小宝还要大将近一岁,但是现在看起来墨夙云只怕比几个月前叶璃离开璃城的时候的墨小宝还要挨上半个头。战战兢兢的跟在墨景黎身边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国之君,倒像是个受虐的小可怜。 叶莹走在墨景黎身边,看那孩子可怜原本想要伸手拉他一把,但是碍于墨景黎的脸色却不敢动。 “参见摄政王!参见皇上!”原本那规矩,即使现在摄政王掌权,也应该将皇帝放在前面的。但是之前通报的时候都是将摄政王放在前面的,参加宴会的众人中,朝中大臣是早已经习惯了,而那些被邀请的富商们则是有很大一部分根本没意识到这个问题,还有一部分自然是因为不敢得罪黎王而随波逐流了。 “平身吧。”墨景黎高高在上俯视着众人,走到殿上的主位上坐了下来才开口道。 “谢摄政王。”众人齐声道。 叶莹也在墨景黎的右手边做了下来,小皇帝墨夙云小心翼翼的瞄了墨景黎一眼,才走到左手边空着的位置上坐下。下面的众人看着小皇帝那胆怯的模样纷纷在心中暗暗摇头。 墨景黎满意的看着下面慢点的宾客朝臣,笑道:“大家不必拘束,尽管吃喝宴饮便是。”众人又写谢过摄政王,在座的人谁没有几个消息来源,自然知道今天摄政王举行宴会是想要干什么的,特别是那些被硬邀请来的富商,一个个笑容僵硬哪里还有心情吃喝。 宴会的气氛明显有些古怪,叶璃倒是对此并不在意。神色自若的吃喝浅酌,仿佛完全不知道这次宴会的目的一般。殿上,墨景黎居高临下自然将所有人的神色看在眼里。这几天墨景黎的心情非常的糟糕,显示东方幽失踪,虽然平时墨景黎经常恨不得一把掐死东方幽那女人,但是当她真的突然失踪的时候还是让墨景黎手中的许多事情都变得停滞不前。苍莽山有许多的东西东方幽一直紧紧握在自己手中,一旦她不在了墨景黎根本就无法调动那一部分势力。还有太后在朝堂上公然和他闹翻,虽然南京城内外大概已经没有人不知道他们母子关系恶劣了,但是像现在这样公然幽禁了自己的生母,还是让墨景黎受到了不少文人的口诛笔伐。此时看着大殿中所有人僵硬却不得不服从的神色,墨景黎突然感觉心情好了很多。就算这些人心里反对他又如何?明面上还不是一样要乖乖的服从他的命令,在他面前恭恭敬敬的跪着? “来人,将人带上来!”有一丝古怪的沉重的宴会中,墨景黎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一会,两个王府的侍卫拖着一个浑身是伤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将人按跪倒在地上。叶璃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她并不认得这个人。旁边的林老爷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是张百万。”殿中,跟林老爷同一个表情的人并不少。同住在南京城里,只要有些名望的人自然大都是互相认识的。这张百万的名字当然不是真的叫张百万。他是江南有名的米粮商人。据说江南有六成的米粮店都是张家的。在南京城里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富商,家财万贯都不足以形容,故而人称张百万。 这张百万在南京城里还有一个外号——“死要钱”。他本就已经富甲一方,但是平日里却衣冠朴素就连家里的妻子儿女都过的十分简朴,仿佛生怕别人知道他有钱一般。他可以占别人便宜,但是若让别人占了他一个铜板的便宜,也要好几天吃不下饭。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甘心拿大把的前给墨景黎做军饷?而且墨景黎大军出征,自然是需要米粮的。之前墨景黎就已经派人去跟他商议了,不过此人却是避而不见。今天的宴会更是干脆就不出席。 以墨景黎的心性,怎么会容忍这种胆敢跟自己叫板的行为。于是就在这摄政王府的宴会上,张百万自己不肯拿着请帖风风光光的进来,却被人给押着进来了。 墨景黎冷漠的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有些富态的中年人,冷笑道:“张老爷,你真是好难请啊?” 张百万苦着脸,战战兢兢的道:“王爷恕罪,小民不敢。小民真的是身体不适,所以才……还请王爷恕罪。” “身体不适?”墨景黎道:“是么?本王府上正好有几位医术不错的太医,不如让他们给你把个脉如何?也省的留下什么病根。” “不…不敢…”张百万脸色一白,倒像是真的生病了一般。只是他哪里敢让黎王府的人把脉,这会儿只怕她就是真的得了绝症黎王府的太医把脉之后也是健康无比的。更何况,谁都知道他这句身体不适不过是个托词罢了。 “放肆!”墨景黎脸色一沉,一手重重的拍在扶手上,沉重的声音让在座的众人心中也是一颤。张百万富态的身子抖了抖,更是吓得脸色如土。 “本王给你面子你不要,当真是以为本王是吃素的不成?”墨景黎阴恻恻的道,一挥手,“把他给本王拉出去,重打五十大板。相信张老爷的身体很快就会康复起来的。” 五十大板,真的打下去向张百万这样不会武功年纪也不小的人都可以直接出殡了。就算是黎王府手下留情,只怕一条命也能去掉七八成。很显然,黎王是打算要将整个张家全部吞入口中了。在座的众人心中一颤,也不由的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做傻事。 旁边的侍卫根本不容张百万再求饶,直接堵了罪就拉出去了。不一会儿,门外就响起了沉重的板子声还有张百万的呜呜的痛吟声。很显然,墨景黎是想要杀鸡给猴看。 “摄政王。”就在众人一片胆战心惊的挣扎中,一个清越低沉的声音在殿中响起。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白衣公子长身而起,神色从容的道,“王爷出征在即,何必跟无知小民一般见识。还请王爷三思。” 墨景黎挑了挑眉,神色难辨的望着叶璃道:“楚公子要为他求情?” 叶璃笑道:“在下不为张老爷求情,只是…王爷北征本是为了大楚基业,若是杀了张百万,只怕与王爷的名声有碍。” “有点意思。”墨景黎如此作为本就是为了震慑众人,也没有真的要要了张百万的命的意思。至少得留着一口气让他离开摄政王府。见叶璃如此说,墨景黎抬手示意身边的人出去叫停。 不一会儿,张百万已经被人拎了回来依旧扔在了地上。虽然有叶璃求情,但是却依然挨了二十来板子,身后的衣摆上已经被血迹浸湿了一大片。 墨景黎冷冷的看着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的人,对叶璃道:“本王北征本是为了收复大楚失地,如今不过是以朝廷的名义向民间借一些钱,这张百万竟然再三推脱。楚公子觉得这样的人不该打?” 叶璃淡淡道:“这样的人自然该打。不过,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是成谓之暴。众所皆知,张老爷爱财如命,一时糊涂也是在所难免的。如今得了教训,想必张老爷不会再让王爷失望了。” “是么?”墨景黎挑眉看向张百万。张百万能够积累出万贯家产,也绝对不会是傻子。怎能不知道自己刚才险些丢了性命。若不是这位楚公子出言求情,只怕再过片刻张百万就要变成张死人了。一见到墨景黎的目光扫过来,便连连点头道:“这位公子说的是…小民一时糊涂,求王爷恕罪。小民愿意捐出五十万旦粮食劳军。” 劳军便是白送了,不用还。虽然墨景黎从来就没打算还过,但是毕竟比借听起来舒服一些。不过…“五十万?”五十万旦粮食听起来很多。但是作为军饷却还不够几十万大军一个月的粮食,墨景黎自然不会满意。张百万心中一颤,哭丧着脸道:“一百…一百万旦……” 墨景黎轻哼一声,笑道:“如此,本王还要多谢张老爷义举。另外,大军后期的粮草只怕也要劳烦张老爷筹措,当然…朝廷会付钱高价购买的。如何?” 张百万除了点头还能如何?他自然清楚,墨景黎所谓的高价根本就不可能期待。就算是平价只怕也是拿不到的,最后多半还是要自己陪。只怕着黎王打完仗之后张家还能留下一点家底。 有了张百万的教训,在座的富商们自然就识趣多了。根本不用墨景黎开口,纷纷开口捐钱捐物,其中还有大半奉送。尽管这些人心中只怕连墨景黎的八辈祖宗都骂遍了,面上却还是得小心翼翼的陪着笑。生怕墨景黎一动怒自己连活着走出黎王府都难了。 没一会儿功夫,叶璃在心中粗粗的算计了一下,在座的众人被迫捐献的银两就已经高达五六百万,更有其他的各种物质无数。有了这么丰富的收入,墨景黎阴沉的脸色都好看了许多。叶璃也十分识趣的捐了五万两白银。墨景黎虽然略有些不满,但是也想到楚君唯出门在外,能有五万两就已经很给面子了。何况刚才楚君唯开口相劝,也算是给了墨景黎一个台阶下,让墨景黎对他很有几分好感,也就不再多少什么。当然,这五万两最后还是坐在叶璃身边的林老爷给的。林老爷一次赴宴便白白损失了四十五万两,心疼的脸都要绿了。在座的人都知道,这些钱只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也幸好,江南自古以来就是富庶之地,这些富商虽然损失不少但是还承担的起。若是南诏,西陵那样的地方,只怕不用等墨景黎北征,这些人就先要起来造反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墨景黎便没有心情再陪着这些人喝酒吃饭了,敬了一杯酒便起身离开了。在座的众人其实也吃的很胃疼,但是却谁也不敢立刻就起身离开。黎王才刚走你就跟着走了,不是摆明了对黎王不满么?从古至今,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的想法早已经在人们的骨子里根深蒂固。只要不是活不下去了,一般的小民百姓轻易是不会愿意和朝廷为敌的。 于是众人都心不在焉的看着眼前的歌舞生平,一边在心里默默吐血自己损失的财富。在场唯一最轻松的人大概就要数叶璃了。墨景黎虽然走了,但是叶莹和小皇帝却留在了宴会上。毕竟是摄政王府的宴会,总不能一个主人都没有。只是叶璃此时的装扮却并不适合去跟叶莹说话,目光平静的从坐在椅子里发呆的墨夙云身上流过,叶璃唇边勾起一丝极浅的笑意。 “皇上今天怎么会出现在摄政王府?”叶璃有些奇怪的问道。 旁边的林老爷连忙低声解释道:“听说摄政王跟太皇太后闹翻了,说是太皇太后妇人之仁,根本不会教导皇上。打算将皇上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亲自教导?”墨景黎其实是打算吓死小皇帝吧。何况,太皇太后妇人之仁,墨景黎大概忘了他也是那个妇人之仁教导出来的。 “可不是么。唉…。生在皇家也不容易。”林老爷看了一眼殿上呆呆的小皇帝,连连摇头。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来,小皇帝那样子根本就是个扶不起的傀儡。面对黎王的时候更是惊若寒蝉,只怕黎王对小皇帝也不怎么好。留在皇宫里有太皇太后和太后看着还好些,如今留在黎王府里,也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 叶璃低眉想了想,看了身后的卫蔺一眼。卫蔺上前俯身听命,叶璃低声在卫蔺耳边低语了几句,卫蔺沉默的点点头又重新站回了原本的位置上。林老爷有些好奇的看了看叶璃身后的两个侍卫,越发的觉得这位楚公子高深莫测起来了。 “楚公子,”刚刚挨了打的张百万苍白着脸过来,陪笑道:“多谢楚公子刚刚在摄政王面前替在下美言。”因为刚刚张百万得罪了墨景黎,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跟他说什么,而且张百万这人原本的人缘也没多好。要不然就算他当初一时糊涂了也早该有人提醒他了。张百万多半是被这些人当成了探路的石子了。但是宴会还没有结束,张百万带着一身的伤却也不敢告退,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很有几分凄凉。这会儿,才勉强撑着上前来对叶璃道谢。 叶璃微微一笑,点头道:“张老爷不必客气,在下不过是举手之劳。” 张百万苦笑道:“公子的举手之劳,却是救了老朽的命啊。以后楚公子若有什么差遣老朽在所不辞。”叶璃暗笑这个张百万倒也不是真的糊涂,不过后面那句话听听也就算了,张百万爱财如命的性子自然不可能因为一顿打就突然扭过来了。 “不敢,张老爷不必客气。” 张百万看看旁边的林老爷,陪笑道:“楚公子若是有空,改日老朽略备薄宴,还请公子赏光。”叶璃沉思了片刻,笑道:“如此,到时候就叨扰张老爷了。” 见叶璃答应下来,张百万才一脸欢喜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林老爷看了看张百万,不由得笑道:“没想到,这张百万挨了一顿打之后竟然大方起来了。只怕这么多年来,楚公子还是第一个有幸让他心甘情愿的请客的人。” 叶璃淡笑道:“林先生说笑了。” 林老爷摇摇头道:“这张百万素来是无利不起早,楚公子还是小心一些为好。”叶璃点点头,感谢林老爷的提醒。虽然林老爷也怀中一些别的心思,但是提醒自己到底也算是好意。这世上原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 张百万也算是南京城里的名人,叶璃对他自然也是有些了解的。若说是感激自己的救命之恩倒也是没错,但是更多的只怕也是打着楚家的主意罢了。 林老爷想了想,含笑看着叶璃低声笑道:“在下听说张百万似乎还有一位小姐待字闺中……”剩下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叶璃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其实今天见过叶璃之后,存着这样的心思的人也不在少数。毕竟楚君唯虽然只是楚家的旁支,但是出身却也不是他们这些被人低看一等的商人能够比得上的。何况这楚公子容貌俊秀风度翩翩,就连黎王看起来似乎也对这位公子颇有礼遇。更不用说,楚家和徐家还有那斩不断的千丝万缕的关系了。这样的的佳婿,自然是众人心悦的对象。就是这林老爷自己也同样有这样的心思,只可惜自己家中的两个女儿,长女早几年就已经出嫁了,小女儿却才不到十岁。也就只能扼腕叹息了。 听了林老爷的话,叶璃不由得一愣,哑然无语。她是当真没有想过这种问题,毕竟,就算她装的再像男子骨子里也还是一个女子,没有哪个女子会想到别人会想要将闺女嫁给自己这种事情。但是现在听林老爷这么一说…叶璃回头看了看卓靖和卫蔺。 两人也都是一脸怪异,半晌卫蔺才慢吞吞的道:“公子风采过人,俊美无俦,自然是许多父母心仪的对象。”原来王爷不仅要防着男人,还要防着女人么?卫蔺和卓靖不由在心中暗暗为自家王爷感到同情。 叶璃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多谢林老爷提醒,在下明白了。” 林老爷嘿嘿一笑,掩唇压低了声音笑道:“在下也不过白说一句,原本说是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不过这张百万的女儿…嘿嘿…公子斟酌。” 对面角落里,张百万显然也注意到了林老爷可能在说关于自家的事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林老爷不以为意的喝着酒,叶璃无奈的摇了摇头,端着酒杯朝张百万举了一下。 在座的众人看在眼里倒是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位楚公子居然对这个小气抠门的张百万如此另眼相看。 375.缘何生在帝王家? 375。缘何生在帝王家? 第二天一早,叶璃果然便收到了张府送来的请帖。邀请楚君唯公子下午去张家赴宴,看到那十分朴素的帖子,叶璃不由得摇头暗笑,这张百万还真是心计,这还不到一天的功夫,只怕连被墨景黎让人打出来的伤都还没有痊愈吧? “公子要去赴宴么?”卫蔺好奇的问道。 叶璃放下帖子笑道:“自然要去,你没听林老爷说么。这还是张百万头一次主动请客呢,咱们怎么能不给面子。”卫蔺不置可否,反正王妃要去他们只要跟着随身保护就行了。以张百万的本事也不可能对王妃产生什么危险,就算张百万真的要将女儿嫁给王妃…咳咳,王妃也娶不了啊。 “启禀公子,西院醒了。”正说着,照顾栖霞公主的侍女前来禀报。卫蔺有些惊讶道:“她倒是命大,竟然真的活过来了。”倒不是卫蔺讨厌栖霞公主到恨不得她赶快去死,而是栖霞公主伤的实在是不轻。外伤确实不致命,但是伤口感染之后栖霞公主就发起了高烧一直没醒。这么多天过去了,就连府里的大夫都放弃了,只是她还没咽气也只能照看着,却没想到所有人都放弃的时候她自己倒是反而醒了过来。 侍女神色有些古怪的道:“不过…那姑娘似乎有些奇怪。” “奇怪?怎么了?傻了疯了还是失忆了?”卫蔺问道。 侍女摇摇头有点点头道:“这个大概是…傻了,不对,大概是失忆了吧。” 叶璃起身道:“去看看吧。” 来到西跨院,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哭泣声。不过那哭声却不像是栖霞公主的哭声,主要是…以栖霞公主的年龄和性格,绝对不会这样…哇哇大哭。 一踏进门,就看到房间里一片凌乱。叶璃站在门口皱眉看着躲在床脚的女子,眼神清晰明亮,绝对不想疯子傻子的眼神。不过脸上的表情倒是确实有些奇怪。看到他们进来,原本躲在床脚抱着被子哇哇大哭的女子立刻停了下来,警惕的瞪着他们。 叶璃试探的叫了一声,“栖霞公主,你好一点了么?” 栖霞公主瘪了瘪小嘴,突然朝着叶璃扑了过来。 “公子小心!”卫蔺一惊,飞起一脚便朝着飞扑过来的人踢了过去。 “卫蔺,不要。”叶璃连忙叫道。卫蔺一愣,连忙收了几分力,不过还是将栖霞公主给踹飞出去了。只是因为收回了八九分力气,倒是没有摔得太重。 栖霞公主显然也没有想到会被人踹飞,坐在地上愣了好一会儿,突然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呜呜…皇姐,坏人欺负霞儿……。” 卫蔺怔住,回头看了看叶璃道:“原来她真的傻了。”以栖霞公主的性格,怎么可能当着外人的面做出这种模样,居然真的就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了。叶璃低头看了看,道:“我觉得跟傻了还是有点区别的吧。栖霞,你认识我么?” 栖霞哭得太专注,听到叶璃的话,打了个嗝怔怔的望着叶璃。突然伸出手往叶璃脸上抓去,“哥哥,你真好看。”叶璃抬起折扇挡住了她的手,含笑看着她道:“栖霞认识哥哥么?” 栖霞公主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咬着唇角摇了摇头,“你们是谁…我是南诏公主,你们不许欺负我!我要找皇姐。” “你还记得你皇姐叫什么名字么?”叶璃问道。栖霞公主白了她一眼,给了她一个你傻了的表情,骄傲的道:“我皇姐当然是南诏的安溪公主。我皇姐很厉害的,你敢欺负我皇姐一定会要人狠狠地揍你!” 叶璃忍不住低头闷笑道:“我跟你皇姐是好朋友,不过…我怎么不知道她有个妹妹?” “你胡说!全南诏的人都知道本公主是栖霞公主!”栖霞公主瞪着眼睛怒道。 叶璃点点头道:“好吧,不过我不是南诏人。如果你真的是栖霞公主的话,我会送你回去见安溪公主的。栖霞公主今年几岁了?怎么会在这里?” 栖霞公主抓了抓自己的发丝,有些苦恼的道:“七岁。我…我也不知道,我…皇姐说要给我过生日的…呜呜…”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栖霞公主小嘴一瘪做出又要哭了的样子。 叶璃想了想,问道:“栖霞认识墨景黎和东方幽么?” “那是谁?”栖霞公主不怎么感兴趣的问道,“哥哥要送我回家么?我会让父王和皇姐重重的赏你的。”叶璃浅笑道:“那是谁不要紧,栖霞先好好休息,等你伤好了就送你回去。” 指了指她身上累累的伤痕,虽然这些日子已经愈合了不少,但是也还是会痛的。被叶璃一提醒,看了看身上的伤痕,栖霞公主又要哭了。 好容易将人哄住了,叶璃才松了口气带着卫蔺出门。卫蔺有些疑惑的道:“这栖霞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装的吧?”叶璃摇摇头道:“栖霞公主的脑子还做不到如此天衣无缝的伪装。刚刚我问她认不认识墨景黎和东方幽的时候她的眼神也没有丝毫的变化。如果是装得…栖霞公主未免太会演戏了。” “说的也是。”栖霞公主可是差点死在东方幽手上,对东方幽绝对是恨之入骨。就算再会演戏也不可能连一点感情都没有。 “派人好好看着她,等到我们离开江南的时候,让人把她送回南诏就是了。”叶璃道。 “是。”卫蔺点头应道,“公子,该去张府赴宴了。” 在栖霞公主那儿浪费了不少时间,转眼间却已经到下午了。叶璃也只得换了身一副出门赴宴去了。 张百万果然不愧南京最吝啬小气的名声。整个张府看上去朴素无华不说,就连府邸里面也是普普通通。如果不知道的人绝对想不到这居然会是南京数一数二的富商的府邸。府里的下人也是小猫三五只,看着前面领路的管家身上穿着的还带着一个补丁的旧衣服,叶璃不由得抽了抽唇角。 大约是叶璃的表情太露骨了,管家有些不好意思的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小声道:“公子见笑,其实咱们平时也没有这么失礼。只不过昨儿老爷…未免老爷心里难受所以才……。” 叶璃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张百万昨天破了大财,府里的人怕碍了老爷的眼,才专门找出这些就衣服来穿着,免得让老爷心气儿不顺。 叶璃含笑道:“是在下失礼了,勤俭总是好事。” 管家有些无奈的苦笑。勤俭自然是好事,但是以张家的财富还有在南京城里的地位,他们确是时常因此被嘲笑,都早就习惯了。 张百万早就带着夫人和女儿在大厅里等着了。看着一身布衣的张夫人和张小姐,叶璃顿时对张百万的小气又有了更深的认识。因为受着伤,张百万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是看到叶璃进来却是满脸堆笑,十分殷勤,“楚公子来了,老朽没能出门远迎还请公子见谅。” 叶璃拱手笑道:“张老爷客气了,在下楚君唯,见过夫人,张姑娘。” 张百万很是高兴的对女儿道:“珠儿,还不快见过楚公子。” 张小姐十分羞怯的迈着小碎步上前,盈盈一拜,“珠儿见过楚公子。”一看到这张小姐,叶璃终于能明白林老爷提起张百万的女儿时那一脸的怪异到底是为什么了。 平心而论,张小姐长得并不难看。虽然算不上绝色美人,但也应该是一个清秀佳人。但是这位小姐的却给人一种十分古怪的感觉,那盯着人的眼光让即使淡定如叶璃也不由得有一种暗暗冒虚汗的感觉。叶璃眼角抽了抽,不经意的往后退了一步,“张姑娘有礼了。”然后将目光放到了旁边的张百万身上,誓死不再看那张小姐一眼。 张小姐见叶璃不看自己,不由得委屈的红了眼睛。张百万看看叶璃再看看女儿,不由得再心中叹了口气对叶璃笑道:“楚公子,不如咱们先入席?” 叶璃笑道:“张老爷请。” 因为只宴请了叶璃一人,张老爷便带着张夫人和张小姐一起入席了。酒席并不怎么丰盛但是也不算失礼,看起来张老爷虽然抠门还不至于不知道势情的。叶璃先行落座之后,张小姐便刚好坐在了她身边,这让叶璃的身子不由得又是一僵。 “楚公子,珠儿给你斟酒。”张小姐拎起酒壶殷勤的想要给叶璃斟酒,叶璃只得谢过,叹了口气跟张老爷直奔主题,要是真让张老爷说出打算把女儿嫁给她那就难看了,“张老爷,其实在下今日拜访,是有些正事想要跟张老爷商量。” 张老爷一愣,笑道:“有什么事,不如咱们用过了膳再说?” 叶璃淡淡道:“如果是关于昨天张老爷捐给黎王的那一百万旦粮食呢?” 张百万顿时沉下了脸,只要一想起那一百万旦粮食他心里就在滴血啊。 “楚公子想要谈什么?”张百万疑惑的看着叶璃,叶璃笑问,“不知此处谈话可方便?”张百万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看了看妻子女儿道:“夫人先带珠儿下去,我有事跟楚公子要谈。”张夫人只是个寻常的闺中妇人,只是以夫为天完全不懂生意上的事情。只得拉着还有些不甘愿的张小姐下去了。 “不知道楚公子想要跟老朽谈什么?”张百万问道。 叶璃笑道:“昨天张老爷向黎王捐了一百万旦粮食。但是据在下所知黎王此次出兵至少有八十万大军。满打满算,就算一切顺利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答应墨家军,来去之间至少也需要半年时间。这期间,所需的军粮至少在三百万旦左右。而这还是最保守的估计,张老爷觉得…黎王府可能在半年时间内打赢定王府么?” 张百万有些警惕的盯着他道:“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叶璃笑道:“在下还有一个消息,这一次…大军开拔但是朝廷却并没有从各地的粮仓里调运多少粮食。因为…今年西陵干旱欠收,北戎的情况同样不太好,想必张老爷事做粮食生意的也有些了解。朝廷早在一个月前将刚刚入库的粮食卖了很大一部分给西陵。所以,这保守估计的三百万旦…最后恐怕还要张老爷和江南的粮商们承担。” 张百万听得脸色发黑,“黎王…黎王这是要整垮我张家啊。”一百万旦捐出去已经让张家元气大伤了,若是所有的军粮都要张家承担起来,张家只怕真的就要完了。更重要的是,张家一时半刻根本筹集不了那么多的粮食,到时候一个贻误军机的罪名下来,他张百万还是要人头落地。果然…黎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放过他啊。 “不仅是如此,而且…老实说,在下可以断言,这场仗只怕不是一年半载能够打得完的。到时候张家……”张百万脸色如土,望着叶璃道:“楚公子专门来说这些,该不会只是想要吓唬老朽吧?”张百万也是精明的生意人,自然知道叶璃不可能专门来说这些给他玩儿的。 叶璃垂眸,淡淡道:“在下确实有个办法可以帮张老爷,只是不知道张老爷愿不愿意?” “还请楚公子救我。”张百万连忙道。 叶璃含笑递出一个信封,张百万接在手中一目十行的看过,脸色不由得一变,瞪着叶璃道:“你…楚公子你是…。”叶璃笑道:“在下姓楚,楚家…和徐家是姻亲。” 张百万了然,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好半晌才问道:“楚公子可以做主么?” 叶璃笑眯眯的从衣袖中取出一块令牌放在桌上。张百万惊愕的盯着那墨玉制成的令牌上杀气腾腾的一个定字,虽然没有见过定王府的令牌,但是张百万真心不认为这世上有谁敢仿照定王府的令牌。而且…楚家和徐家确实是姻亲,以徐家在璃城的地位,这楚君唯如此杰出的人才为定王府效力的可能性怎么样也要远高于千里迢迢的跑到江南来投靠黎王府。 “张老爷觉得如何?”叶璃问道。 “如果…老朽不同意,楚公子打算如何?”张百万问道。 叶璃淡然道:“那就请张老爷忘记今天的事情。”张百万沉声道:“老朽要考虑一下。”叶璃也不啰嗦,起身道:“既然如此,在下先行告辞。” 张百万看了看叶璃带着些侥幸的道:“其实,如果楚公子能够答应老朽一个要求的话,老朽现在就可以答复公子。”看着张百万满意又期待的眼神,叶璃心中翻了个白眼,连忙道:“张老爷见谅,在下其实也是为…跑腿而已。如果张老爷有什么要求在下可以代为转达,但是如果跟在下有关,只怕是……还请张老爷见谅。” 张百万只得叹气,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他是真心希望这个楚君唯能够成为张家的女婿,如此一来,也算是张家多了个保障。而且,自家女儿眼光又高,寻常男子也看不上眼。只可惜…… 出了张家,叶璃连同卫蔺和卓靖都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卓靖瘪嘴道:“那个张小姐的眼睛都要贴到公子的身上来了。幸好公子见机快将她打发了下去,不然的话麻烦真的大了。”长得俊也是一种错误啊,真不知道清尘公子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难怪会招惹东方幽那样的疯女人。不过王妃扮男装比清尘公子更糟糕,清尘公子仙风道骨让人不由仰视不敢亵渎,但是王妃扮成男子却是俊美无俦而且观之可亲。简直就是好女婿的不二人选。 “王妃,要是张百万跑去告密怎么办?”卫蔺皱眉道。 叶璃淡然道:“那就只能让张老爷做个真正的死要钱了。不过…我觉得他是个聪明人。” 卫蔺想了想道:“也是,而且就他那个爱财如命的性子,明知道墨景黎想要吞了他张家怎么可能还自己往里送。” 叶璃幽幽吐了口气,淡淡道:“解决了张家和林家,就好办多了。”张家和林家可算是南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巨富,有了他们暗中相助,不怕不能将墨景黎的后勤捅个大窟窿。 所有的事情都在暗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自从在摄政王府的宴会上出了个小小的风头之后,墨景黎似乎也记住了这个云州楚家的青年公子。不时派人请他到府中说话,询问一些对政事的看法。不过叶璃还是有些担心被墨景黎看穿露出什么马脚,大多数时候都推了,只是实在推不过才去一次。却不想因此,倒是让墨景黎对他更加看重起来。看起来墨景黎也很想玩一把礼贤下士的戏码。 或许真的是担心太皇太后对小皇帝有什么影响,墨景黎当真将小皇帝留在了摄政王府。只有每天上朝的时候才带到宫里去。虽然朝中上下也有不少人对此提出异议,但是墨景黎却掌控者如今大楚所有的兵权,枪杆子里出政权,无论古今皆是此理。从古至今,文人造反有几个能成功的? 叶璃也在摄政王府见过小皇帝一次,倒是比上次在宴会上看到的更加懦弱消瘦了。而很快,黎王府里也传出来消息,小皇帝被人下了慢性的毒药。 收到黎王府传出来的消息,众人都是不由得一愣。卫蔺皱眉道:“墨景黎到底想要干什么?”出征前夕正是凡是都要求稳的时候,现在毒死了小皇帝,对墨景黎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墨夙云还能撑多久?”叶璃沉声问道。 跟着秦风一起过来的瑶姬摇了摇头道:“小皇帝中的毒虽然是慢性的,但是也有些烈。另外,小皇帝似乎先天有些不足,这两年被墨景黎吓得不轻。只怕…就是解了毒也活不到成年了。”瑶姬自己便是一个孩子的母亲,而且和自己的亲生儿子已经有多年没见。对于小孩子自然更多了几分心疼。 说起来,这些乱七八糟的纷争中,最无辜的人莫过于就是这个才八九岁的小皇帝了。一个什么都不懂得孩子,没有父亲的疼爱,没有母族的支持,在墨景祁去世之前突然被推出了登上了那九五之尊的位置。等待他的是什么,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够看得明白。 叶黎沉默无言,她一贯不是个狠心的人。但是对这个孩子她虽然说不上是伤害,但是却绝对算得上是见死不救。所有人,为了各自的目标…太皇太后为了自己的权势,墨景黎为了那高高在上的地位,而她自己为了定王府,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舍弃这个孩子。 “王妃,墨夙云的事情与咱们并无干系,王妃何必自责。”秦风沉声道。 叶璃摇摇头,淡然一笑道:“自责倒是不至于,只是有些感叹…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缘何生在帝王家…”叶璃极少会自责,自责本就是一种无济于事的愧疚。与其有那个功夫去自责,到不如一开始就不要那么做。既然选择了,自责又有何益? “瑶姬,你去告诉叶莹。将她手里的名单给我。我立刻告诉她孩子的下落,晚了…她会后悔的。”叶璃淡淡道。 瑶姬蹙眉道:“只怕叶莹是不会同意的,她心里深处未必相信王妃。如今她手中的名单可以说是她能握住的最重要的东西了,肯定不会轻易拿出来的。王妃,似乎考虑先将孩子的消息告诉她?” 叶璃叹息道:“若是现在将孩子的消息告诉她,我们就真的拿不到消息了。而且…就连你和南京城中的许多人都会有危险的。”瑶姬皱眉,有些不解。秦风道:“如果我们告诉叶莹,她的儿子就是那个小皇帝。她怎么还可能会帮定王府?她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将这个消息告诉墨景黎。现在栖霞公主死了,东方幽失踪,一旦小皇帝成了墨景黎的儿子……” 瑶姬这才恍然大悟,她与叶莹打交道的时间并不少。对于叶莹的心性自然是了解的。叶莹这人胆小,脑子也不算聪明,难成大事。但是却自私自利,私心里根本不信任任何人,必要时候又足够心狠。如果她儿子做了皇帝,她就是太后,自然用不着再看定王府的脸色。 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瑶姬道:“我会回去跟她说的。”只希望叶莹理智一些,不要自作聪明反而害了自己的儿子。 “王妃,墨景黎现在对小皇帝下毒手,到底想要干什么?总不至于他已经等不及了想要立刻就登基吧?小皇帝在他黎王府里死了,他自己也会被怀疑啊。”卓靖不解的道。墨景黎素来喜好自作聪明,不像是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的人。 叶璃摇摇头,沉声道:“其实…也未必就一定是墨景黎下的毒。” “有人想要嫁祸给墨景黎?”众人疑惑道。 秦风凝眉道:“自从东方幽失踪,墨景黎又大力整顿了一次黎王府。如今黎王府可以说完全是在墨景黎的控制之下。连我们都能够查到的消息,墨景黎不可能不知道。” 叶璃沉吟了许久,挑眉道:“黎王府还有一个人可以对墨夙云动手,就算墨景黎知道了,也不会揭穿她。何况…如果小皇帝就这么死了,对墨景黎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贤昭太妃?”林寒开口道。 叶璃点头,“不错,如今黎王府里能够对墨夙云下手的人就只有墨景黎,叶莹和贤昭太妃了。要知道,慢性毒药并不好下,那需要许多时间。而小皇帝就算再没权势跟前侍候的人也不少。普通人是绝对没办法那么恰到好处的每天将毒放到墨夙云的膳食中的。” “贤昭太妃为什么要杀小皇帝?”卫蔺不解道。 叶璃笑道:“贤昭太妃和太皇太后是堂姐妹,当年一起入宫侍候先皇。可以说大半生都是相互扶持,风雨同舟。墨景祁登基之后,太皇太后做了太后,便封贤昭太妃为太妃。并且搬出宫到黎王府中荣养,比起先皇的其他的妃子,算得上是相当不错的了。不过,我一直有个疑问。大楚后宫嫔妃的等级最低是才人,最高是皇后,皇后之下又有贵妃,妃。按照惯例,先皇驾崩之后尊封先皇嫔妃,惯例是往上抬一级。也就是说,一般情况下,贤昭太妃在先皇在世的时候是妃位,那么墨景祁应该封她为贵太妃才对,以贤昭太妃和太后的关系。但是…为什么贤昭太妃一辈子都一直在妃位上停留?” 瑶姬撑着下巴,道:“当时不是也没有什么人提出异议么?那就表示这样册封也是合理的啊。” 叶璃道:“合理但是却不合情。而且,当时先皇原本后宫的嫔妃几乎都被太后以各种理由贬的贬杀的杀,唯一留下来的贤昭太妃还获得了出宫荣养的恩典,看起来自然是恩宠备厚了,只怕也没人注意到这些。你觉得…太后为什么要将贤昭太妃送出宫荣养?” 瑶姬眼眸一闪,惊讶的道:“太后不想让贤昭太妃留在宫中跟自己争权?那么…贤昭太妃手中必定有什么把柄让太后不敢动她。才这么多年一直安安稳稳的。如今她对墨夙云下手,一是想要推墨景黎上位,而是想要报复太皇太后?” “娥皇女英是千古佳话。但是我却从未真正见过那所谓的娥皇女英存在过。”叶璃轻声叹道。只要是女人就会有妒心,怎么可能会没有丝毫芥蒂的与一个和自己共享一个丈夫的另一个女人姐妹情深?更何况,还是深宫中的女人。她们从进宫的第一天起,所做的就只有一个字——争。争宠,争地位,争孩子。 “墨景黎也是太皇太后的儿子。”卫蔺提醒道。 贤昭太妃没有孩子,无论她藏得多深从一开始就已经立于败局。 “生恩,养恩,孰轻孰重?墨景黎如今的选择还不足以表明么?”叶璃浅笑道。 瑶姬凝眉道:“当初刚刚迁都到南京的时候,据说黎王想要封贤昭太妃为皇贵太妃,与太后共掌后宫,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没有消息了。” 在座的众人都忍不住摇了摇头,这皇家的事情错综复杂的让他们这些人都感到头晕脑胀。贤昭太妃虽然没有儿子,但是这些年来一直在太后的压制之下扮演着姐妹情深的角色,想必也是终于快要忍不住下去了。只是不知道墨景黎和太后的关系决裂,贤昭太妃又在其中出了几分力气。 “启禀公子,摄政王府来人了。说是摄政王有请。”门外的管事低声禀告道。 叶璃沉默了片刻,点头道:“我知道了,请他们稍等片刻。”管事应声退下,叶璃站起身来道:“罢了,正好我也好去黎王府看个究竟。” 瑶姬皱眉道:“黎王这些日子似乎经常召见王妃,会不会被他看出什么破绽了?” “以墨景黎的性子,若是真看出了什么破绽,就不是这么客客气气的来请了。不用担心。”叶璃笑道。 到了黎王府,叶璃直接被人请到了墨景黎的书房。踏进书房时里面却已经做了不少人了。不过叶璃熟悉的却只有一个,现在的沐阳侯沐扬。 “楚君唯见过摄政王。”叶璃拱手道。 墨景黎见叶璃进来,似乎心情颇好笑道:“楚公子来了,请坐吧。”叶璃点头谢过,走到最末尾的一个位置坐了下来。虽然楚家算是名门望族,但是在座的却都是墨景黎的心腹,叶璃自然也不会不知天高地厚的坐到前面去。 正好,叶璃便坐在了沐扬的斜对面。沐扬含笑对他点了点头,叶璃也不好拂他的面子,含笑点了点头。墨景黎挑眉看着两人问道:“沐阳侯和楚公子相识?” 沐扬恭敬的道:“楚公子如此风采,只恨未曾相识。” 叶璃笑道:“沐阳侯过奖了。在下也是久慕沐阳侯大名。”见两人神色都不似作假,墨景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到不是反对沐阳侯府和楚家有交情,但是却也不会高兴沐扬瞒着自己跟楚家交往过密。 正好叶璃便趁机问道:“不知王爷召见在下有何吩咐?” 墨景黎扫了一眼众人,道:“这次确实是有事情想要楚公子相助。之前张家的事情楚公子寥寥数语便为本王解决了一个大问题。这几日张百万办事倒是十分卖力,这都是楚公子之功。” 叶璃谦逊的推辞道:“王爷过誉了,此皆是王爷威慑江南之力,君唯不敢居功。” 墨景黎叹了口气道:“本王确实是又见大事要楚公子相助,还请楚公子不要推辞才好。” 叶璃心中微微一跳,面色从容的道:“请王爷吩咐。” 墨景黎一动不动的盯着叶璃,沉声道:“本王想请公子代笔写一封诏书。” 叶璃心中一震,扫了一眼在做的众人,脸上都没有丝毫的异色,便知道这些人都是知道墨景黎想要说什么的。或者说,这些人是专门等着他来的。叶璃微微吸了口气,问道:“朝廷人才如云,自有无数的前辈大人能够代诏书。在下只怕……” “楚公子这是不愿意么?”墨景黎脸色一沉,淡淡问道。 叶璃有些无奈的在心中叹息,他已经明白墨景黎到底要她写什么诏书了。但是…这东西却是不能写的。一旦写了,那小皇帝墨夙云只怕就当真活到头了。 “不知,王爷想要在下写什么诏书?”黎王府的书房卓靖和卫蔺都是不能进来的,自然只能在外面等着。何况就算他们在身边,叶璃也没有打算这么快跟墨景黎撕破脸。 墨景黎神色这才一缓,仿佛有些难过的道:“实不相瞒,这些日子皇上的身体有些不好,只怕是……皇上年幼自然没有子嗣,因而打算禅位…还要请楚公子代笔写一封禅位诏书。楚公子乃是名门之后,想必不会让本王失望的。”明明志得意满,却强要装出难过的模样,墨景黎这一番作态却更是让叶璃感到恶心。 “不知…皇上打算禅位给先帝的哪位皇子?”叶璃脸色不变,一脸无辜的问道。皇帝没有子嗣皇位自然只能传给别人,但是一般都是传给血缘最亲近之人。先兄弟,后子侄,传给叔叔的倒是反而少见。叶璃如此问,倒也不算失礼。 墨景黎眸中闪过一丝寒芒,却并没有回答叶璃的问题。坐在对面的沐扬笑道:“楚公子误会了,皇上是打算禅位给摄政王。毕竟,皇上的兄弟也大多年幼…如今大楚却正是风雨飘摇之时,实在是需要一位能力卓越的君王。皇上虽然年纪尚小,却也是一心为了大楚江山着想的。” 为了大楚江山?只怕是被你们吓得吧?叶璃心中冷然一笑。 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墨景黎,叶璃故作为难的道:“王爷恕罪,此时只怕…在下需要跟主家商量一番才是。何况,在下虽然忝为楚家人,但是却只是旁支出身,禅位诏书这样的事情……”自古以来,心甘情愿禅位的皇帝就没有几个,接位之人为了显示自己的众望所归,诏书自然要找一个比较有影响力的人来写。但是的东西,写得好的有流芳后世的,同样也有遗臭万年的。叶璃虽然借用了楚家人的身份,却还没打算去辱没人家的名誉。若是他才得不错的话,墨景黎要他写得这份诏书,只怕最后会直接挂在楚家嫡系的名下。世人只知道是楚家人写得,谁管楚君唯到底是嫡系还是旁系,楚家到底有没有他这个人? 其实也不是墨景黎非要逼叶璃写这个诏书,而是他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写。朝中那些有名望的老臣自然不肯牺牲自己的名节来写这个诏书。而墨景黎手下的心腹却大都没有什么名声。楚君唯虽然是楚家的旁支,但是到底还挂着一个楚家的名头吧。楚家也算得上是除了徐家一外大楚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了。如果能找到清尘公子代写诏书,墨景黎当然不用理会叶璃愿不愿意了。 墨景黎不悦的盯着叶璃道:“只是一件小事,楚公子便百般推脱,可是看不起本王?” 叶璃当真想要糊墨景黎一脸,如果在这里的真的只是单纯的一个楚家旁支公子,墨景黎摆出这么个阵势,楚家公子出了同流合污只怕就只有自尽殉节了。 “王爷言重了。”叶璃坚定的道:“但是此事事关重大,在下实在是不敢擅专。王爷总不希望,在下刚刚写了诏书,后脚楚家就传出将君唯逐出家门的消息吧?” 若真是如此,那就是整个楚家狠狠地给了墨景黎一个耳光。到时候的情况只怕比随便拉个什么人来诏书更加难看。别的不说,若是徐家再趁机说点什么,全天下大半的读书人只怕都不会买墨景黎的帐。 墨景黎也知道叶璃说的是事实,但是他信心满满的提出要求却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这让墨景黎的脸面如何拉的下来。坐下的沐扬见此情形,连忙开口道:“王爷,楚公子的顾虑也未尝没有道理。楚公子是读书人,有些事情难免一时半刻的转不过来。不妨让楚公子暂且考虑两日,想必到时候楚公子必然会想通的。” 墨景黎这才点了点头,看着叶璃道:“本王十分看重公子,还请楚公子千万慎重考虑。以楚公子之才,未尝不会是第二个清尘公子。” 叶璃心中暗暗好笑,她可不敢自以为才智能堪比大哥。不过墨景黎这一次拉拢他的代价倒是十分可观。谁不知道清尘公子可说是定王府两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说是权倾天下也不过为。只要是读书人,谁没有将清尘公子当作榜样和努力的方向?不过叶璃干肯定,就算她真是楚君唯,她也不会选择墨景黎的。墨修尧有容忍万人之上的气魄和能力,墨景黎可没有。只怕等到墨景黎站稳了脚,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这个清尘公子第二。 叶璃恭敬的应道:“多谢王爷厚爱。在下会好好考虑的。” 墨景黎深深的看了叶璃一眼,点头道:“好,本王让人送公子回府。” “多谢王爷。”叶璃也不推辞,自然明白墨景黎这是什么意思。也不以为意,竟然已经让他知道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墨景黎又怎么会放心让他就这么离去。不过墨景黎却不知道,如果叶璃要从这南京城里消失,就算是他掘地三尺也是找不到的。 等在外面的卓靖和卫蔺一看叶璃进去一趟出来身边竟跟着几个黎王府的侍卫,不由得脸色一变。叶璃不经意的挥了下手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两人立刻便镇定了下来,上前行礼,“属下见过公子。” 叶璃点点头道:“回去吧。” “是公子。” 叶璃带着刚得到的几个跟班和卓靖卫蔺往黎王府外走去,却在路过花园的时候看到了那个穿着明黄色衣裳的小皇帝。距离上一次见面也不过是两三天的事情,但是小皇帝那本就消瘦的小脸已经变得有些蜡黄。一双似乎总是带着惊恐之色的双眸也变得更加暗淡无光。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孩子命不久矣。 墨夙云慢悠悠的在花园里走着,身后跟着的太监宫女低垂着头谁也没有做什么。仿佛只要小皇帝不离开他们的视线,无论做什么都不所谓。花园里的路并不十分平坦,墨夙云似乎看到了前方有什么好玩的东西,黯淡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些,放开了步子往前奔去。但是他的身体已经相当虚弱了,一个不稳便扑倒在地上。 但是即使如此跟在他身后的太监宫女们也没有人去扶他起来,仿佛这些人都突然变成了毫无神智的木偶一般。 铺着鹅卵石凹凸不平的地方摔下去是很痛的。墨夙云一扑下去两只手臂便擦出了血迹。眼泪顿时在他的眼眶中打转,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始终没有掉下来。墨夙云也不起来,只是趴在地上愣愣的望着自己流血痛得火辣辣的胳膊。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将他轻轻从地上抱起来。墨夙云眨了眨眼睛,有些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白衣的清俊公子。 “痛不痛?”叶璃蹲下身,看着眼前与自己平视的孩子轻声问道。 眼泪在墨夙云眼中打着转,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叶璃心中轻声叹息,她怎么会看不好出来这孩子的异常。比起前些日子来,这孩子竟然连反应都慢了许多。 跟着墨夙云的人见到有人过来,连忙上前想要阻止,“这位公子…皇上该回去休息了。”叶璃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淡笑道:“原来你们知道他还是皇帝啊?” 说话的宫女脸色一白,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过来,道:“奴婢们自然知道他是现在还是皇上。所以,还请公子赶快离开。皇上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的。”虽然这宫女说话的语气仿佛很客气,但是叶璃还是能听出其中的一丝傲然和那有些加重的“现在还是”。显然,如此对待墨夙云也是受人指使的。 跟在叶璃身后的那几个侍卫也上前,斟酌着言语想要请叶璃离开。只是他们知道王爷还有用得着这位楚君唯的时候,也不敢太过强硬了。 “见过王妃。”正僵持着,叶莹带着人走了过来,目光淡淡的从众人身上扫过,问道:“这是再干什么?”之前和叶璃说话的那宫女上前一步道:“启禀王妃,奴婢等奉太妃之命陪皇上出来玩耍,这位楚公子拦着皇上的去路不肯离去。” 叶莹不置可否,看向叶璃。叶璃含笑道:“禀王妃,在下只是看皇上甩到了顺手扶了一把。然后……”叶璃抬了抬自己被抓着的衣袖,表示是小皇帝抓着自己不放。 叶莹沉默了一下,道:“楚公子是王爷的贵客,既然皇上喜欢他就让他陪皇上玩一会儿就是了。你们这么大惊小怪的成何体统?” “王妃!但是太妃……” “太妃那里,我自然回去解释。这么多人看着还让皇上跌倒,你们这些人都是死人么?”叶莹冷然道。虽然这些人都是贤昭太妃的人,但是当着外人的面却也不敢跟叶莹这个黎王妃顶嘴,只得怏怏的住了口。 叶璃接过身后卫蔺递上来的药,小心的替墨夙云上了药,一边头也不回的问道:“怎么不去请太医?” 侍候着墨夙云的人犹豫了一下这才转身而去。 因为墨夙云一直抓着叶璃的衣袖不妨,叶璃暂时也不能离开。只得抱着墨夙云到花园里的一处水阁小坐一会儿。抱着墨夙云坐在水阁中,叶璃淡淡的看着叶莹问道:“贤昭太妃做的事情,你知道么?” 叶莹脸色一变,有些失措的问道:“太妃?太妃做了什么?” 叶璃心中微沉,看叶莹的表情就知道,贤昭太妃做的事情她并非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告诉瑶姬这件事?”叶莹轻咬着唇角,道:“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也跟定王府无关。我告诉她做什么?何况…我没有告诉她,你不是也知道了么?” “我却是知道了,只可惜却已经晚了。”叶璃道。 叶莹不以为意,道:“难不成你还想要救他不成?他是大楚的皇帝,你是定王府的王妃,救了她对你有什么好处?”叶璃淡淡一笑道:“你是不是觉得,墨景黎当了皇帝你就一定能做皇后?” 叶莹脸色一白,她当然知道如果没有人支持,就算墨景黎做了皇帝自己也未必能成为皇后。原本有定王府支持,但是现在墨景黎已经决定跟定王府开战了…… “你尽可以去试试,将我的行踪告诉墨景黎。看看他会不会心情一好,赏你个皇后之位。”叶璃含笑看着她,笑吟吟的道。但是眸中淡淡的寒意却让叶莹忍不住心中一颤。咬着唇角道:“我不会出卖你的…出卖了你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墨景黎的性子睚眦必报,如果她告诉他叶璃的消息,那么势必也会泄漏自己替定王府打探消息的事情。到时候,叶璃自然会有麻烦,但是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更何况…她的孩子的消息还在叶璃手中。 叶璃平静的看着她道:“你还是坚持不肯将名单给我?” 叶莹咬牙道:“你先帮我把孩子找回来。另外…” “另外?”叶璃有去的挑眉,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叶莹道:“墨景黎登基之后,你要帮我当上皇后。” “叶莹。”叶璃有些怜悯的望着她沉声道:“你会后悔的。” 外面的人带着太医走了进来。但是那孩子却一直抓着叶璃的衣袖不妨。叶璃又全了劝了好一会儿才让他将衣袖放开让太医查看。看着太医只是敷衍的为他查看了伤势,却对他明显的不对劲视而不见时,叶璃也无话可说了。站起身来,走出了水阁。等在外面的几个侍卫立刻赢了上来。叶璃侧首道:“去跟摄政王说一声,凡是…不要做得太难看了。对王爷的名声没有好处。” 几个侍卫愣了一下,却还是分出一个人转身往墨景黎的书房的方向而去。叶璃回头看了一眼水阁里面呆呆的坐在桌边任由太医折腾的孩子,转身道:“我们走吧。” “公子,皇上……”卫蔺忍不住问道。他们也不是什么没心没肺的冷血动物,看着一个什么都不懂得孩子变得木木呆呆的等死,卫蔺心中也有些怜悯。 叶璃摇头道:“皇上只怕是…时日无多了。” 跟着叶璃一起出府的几个侍卫都有些惊讶的看着叶璃。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温雅俊秀的公子竟然如此大胆,明知道他们是王爷派来监视的人,居然还敢在他们面前说这些话。 只是他们却还没有明白一个道理。当对方完全不在意在你面前说一些秘密的时候,那就表示他认为你绝对不可能泄漏他的秘密,而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泄露秘密的人就是死人。 听了叶璃的话,卓靖和卫蔺很有默契的将幽冷的目光隐晦的扫过几个侍卫的身上,淡淡的杀气一闪即逝。 第二天,黎王府便传来了消息。墨夙云身边侍候的几个宫女太监全部被杖毙。听到卓靖禀告的消息,叶璃也只是手下微微顿了一下,便继续忙着自己手中的事情。 376.皇位与血缘 376。皇位与血缘 两日后,当墨景黎再次派人来到楚府的时候,楚家已经人去楼空。只留下一封楚君唯亲笔所写的书信,表示楚家人虽不能为君尽忠却也不能逆行倒施谋害君王。至于墨景黎派去的几个侍卫却是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了。 墨景黎听到消息顿时大发雷霆,但是哪里还能找到叶璃的踪迹? 此时的叶璃,却已经在南京城外几十里的深山里了。站在几座小茅屋边上,叶璃打量着眼前的景致含笑点点头道:“倒是个养伤的好地方。” “璃儿姐姐。”云歌从小屋里出来,就看到叶璃站在屋外含笑看着她,立刻欢喜的直接施展轻功落到了叶璃跟前,“璃儿姐姐,你怎么进来的?” 叶璃笑道:“外面的阵不得不错,我可是弄了一个多时辰才走进来。” 云歌有些茫然的眨眨眼睛,道:“可是我没有感觉到有人进来啊。” 叶璃笑眯眯的拍拍她粉嫩嫩的小脸道:“大哥还好么?” “哎呀,我忘了…徐清尘的药。”云歌懊恼的叫了一声,也不管叶璃还跟在身后就连忙冲回了小屋里。她刚刚煎好了药就听见外面有响动,连忙出来看,却差点忘了徐清尘的药已经倒出来了。不快点喝掉就会凉了。 看着云歌从屋里端出来一碗药往另一间小屋走去,叶璃挑了挑眉也跟了上去。 “徐清尘,喝药了。”云歌端着药走进徐清尘的房里,徐清尘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她手里的药碗皱了皱眉,“云歌,你真的不能将这些药都做成药丸么?”经过这一次的受伤,清尘公子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会害怕吃药。从前清尘公子自然是不怕吃药的,但是这一次,大半个月的时间,每天照三餐的喝药。而且,云歌小姑娘做出来的药丸都是香香甜甜入口即化。但是熬出来药却是难喝的匪夷所思。徐清尘敢发誓,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喝过这么难喝的药。但是…她看过云歌开的药方,那明明就是最常见的内伤药方。稍懂药理的徐清尘心中默默盘算了一下,就算是熬药的时候多加一把黄连也不会比眼前这碗药更难喝。 “那怎么行?药丸虽然好吃又好保存,但是药效却比现熬的差很多。”云歌断然否决了他的提议道:“这又不是什么很麻烦需要话很多时间的药,自然还是熬了喝比较好了。这样你的伤也会好得快一点。” 看着眼前笑的眉眼弯弯的小姑娘,徐清尘无奈的伸手接过药碗端到唇边,一仰而尽。 云歌满意的点点头赞道:“徐清尘,你是我见过的喝药最快的人。”这药到底有多难喝云歌其实也是知道的,因为她从小也是喝着她爹爹的手艺长大的。每次喝药的时候她都要磨磨蹭蹭半天。还有爹爹以前在山里救的人,多半也抵死不肯和爹爹熬得药。 “既然你知道不好喝,就应该将这药熬得好喝一些。”徐清尘苦笑道。 “那怎么行?爹爹说了缓和味道的药多半有解药性。而且…”云歌笑眯眯的看着他道:“知道药难喝才会乖乖的少受伤少生病。” 清尘公子很想说,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希望你能熬出正常的药味就可以了。 “呵呵,大哥,没想到名闻天下的清尘公子居然还会怕喝药啊。”门外,叶璃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璃儿?”徐清尘抬起头来看向门口。叶璃踏入房中,上下打量了一番。虽然只是一件简陋的山间小屋,房间里的陈设也不过一床一桌两个凳子而已。但是却收拾的十分干净,桌上还放着一个有些粗拙却有十分可爱的木雕的花瓶,花瓶里插着两支素净的小花。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儿。 再看看徐清尘,或许是因为这段日子吃的药比吃的饭更多,清尘公子俊美无俦的容颜略显消瘦了一些,但是气色却是不错。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一个受了内伤的模样,显然是云歌小姑娘照顾的很不错。 看到叶璃进来,云歌这才想起自己还将客人丢在了门外。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叶璃一笑,脆声道:“璃儿姐姐,你坐。我去给你倒茶。” “谢谢云歌。”叶璃含笑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来,微笑着看着云歌挥挥手飞快的出了小屋去倒茶去了。 “真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大哥,你说是不是?”叶璃笑道。 徐清尘莞尔一笑,点头赞同道:“确实是很有趣。”叶璃微囧,原来在清尘公子眼里,小姑娘不是分漂亮可爱美丽的,而是以有趣还是不有趣来论的么? “大哥的伤怎么样了?”叶璃关心的问道。徐清尘抚了一下胸口,笑道:“云歌的药虽然很难吃,不过效果倒是不错。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叶璃笑道:“良药苦口利于病。” 清尘公子一向仙气十足的俊脸难得的纠结起来了,有些无奈的道:“我觉得我有些后悔之前的决定了。云歌说我还要连续服三个月的药才能彻底的养好暗伤。”吃三个月的药不可怕,可怕的是无论什么样的药方到了云歌姑娘的手里熬出来的都是一个味儿,绝对不会有比它更难喝的情况,就连云歌自己都做不到,因为那已经是难喝的极限了。而以云歌姑娘的热心,肯定会亲自替他熬药,清尘公子深感无福消受。 看着徐清尘纠结的模样,叶璃忍不住掩唇轻笑道:“真是难得看到大哥如今这样的神色。云歌也是一片好心,大哥若是拒绝她岂不是让她伤心?”叶璃的听觉视觉嗅觉都比一般人更好,刚刚在门外就闻到了徐清尘那一碗散发着的浓浓的诡异味道。同时也下定了决定,一定要请云歌小姑娘继续照顾大哥的伤势。真的是难得看到大哥如今这样的神色啊。 看着叶璃难得的戏谑笑颜,徐清尘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叶璃问道:“不是再南京城里办事么,怎么今天有功夫看来我?出什么事了?” 叶璃叹道:“大哥果然料事如神,确实出事了。” “怎么?”徐清尘挑眉问道。叶璃将摄政王府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墨景黎突然想要废掉墨夙云自立的事情确实是让叶璃有些意外。 徐清尘笑道:“璃儿还是心慈手软。你就是替他写了禅位诏书又如何?墨景黎想要在这个时候自立为帝,大半不过是为了将来战场对地的时候,在身份上压定王府一头罢了。只要将来楚家出面解释楚家没楚君唯这个人,也碍不了什么事。” 叶璃苦笑着摇摇头道:“或许是吧…如果我当天写了诏书,只怕现在大哥听到的就是墨景黎登基继位的消息了。”徐清尘微微叹息道:“墨景黎还是太过心急了些。璃儿是可怜那个孩子?” “可怜也没用,那孩子已经病入膏肓。就算我们救了他也活不了多久了。”叶璃摇摇头道。虽然话是怎么说,但是要她亲手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叶璃还是自问做不到的。徐清尘有些怜惜的看着她道:“你和墨修尧这性子,也不知道你们这么多年是怎么这么和睦的过下来的。” 从本质上来说,叶璃和墨修尧的性子当真是天差地别。叶璃对坏人能狠下心来,但是对于无辜的人却很容易心软。而墨修尧却不同,看似温文,但是只要能够达成目的,他丝毫不在意将什么人拖入局中。如今墨景黎和墨夙云的关系,谁敢说其中没有墨修尧的手笔。如果当初墨修尧当真想要去查,又怎么会查不到墨夙云的身份?只怕是墨修尧早有猜测,所以才不让人去查的吧。 叶璃含笑道:“修尧是修尧,我是我。即使是夫妻也没有规定想法一定要一样啊。只要我们都能够理解包容对方便足够了。” “那你打算怎么对付墨景黎?就任由他这样。?” 叶璃无奈的苦笑,“难道大哥以为我短短一个月就能推翻墨景黎在江南多年的统治?”想要给墨景黎找些麻烦很容易,但是想要在江南直接将他赶下台,即使墨修尧亲自来了短时间之内也有些困难。 徐清尘含笑看着叶璃,“璃儿是打算?”这么多年相处,徐清尘也算是了解叶璃了。如果说她什么也不打算做,那却是不可能的事情。叶璃沉吟道:“将墨夙云的真实身份告诉叶莹。” “璃儿还是心软,难怪定王不放心你。”徐清尘轻叹道。 叶璃摇摇头道:“不,我想赌…在墨景黎眼里,儿子不如皇位重要。大哥,云歌的医术是不是很好?”徐清尘挑眉道:“你想要云歌救墨夙云?” 叶璃垂眸道:“墨夙云的病已经不是药石可医了,我只想让他多活一些时候。我也想看看,如果墨夙云一时半刻死不了,墨景黎会怎么选择。” 徐清尘点点头道:“我待会儿问问云歌。” “要问我什么?”云歌端着一壶茶踏着轻快的脚步进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叶璃笑道:“我家没有什么好茶,璃儿姐姐将就着喝吧。”云歌端来的并不是什么名茶,而是自己做的花茶。淡淡的花香在鼻息间弥漫,叶璃深深吸了口气,笑道:“很香。” “璃姐姐喜欢就好,你们有什么要问我么?”见叶璃并不嫌弃自己粗陋的花茶,云歌也很高兴。她虽然很少跟人接触,却也去过城里的。自然知道那些住在大宅子里的有钱人是看不起这些山野之物的。更何况璃姐姐还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王妃。如果叶璃知道她这么想的话,一定会介绍张百万给她认识。至少张百万就绝对不会嫌弃云歌的花茶,说不定恨不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求云歌免费供应。 徐清尘道:“璃儿想请你去救一个孩子。云歌愿意去么?” “好啊。”云歌想也不想便点头答应了下来。徐清尘有些意外的看着她道:“云歌真的愿意?” 云歌不解的道:“爹爹说医者父母心,我为什么要不愿意?” 徐清尘顿时觉得自己俗气了,果然心眼太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看到云歌和她父亲隐居再次便习惯的认为云歌的父亲因为什么变故而不愿再行医济世…… “谢谢你云歌。”徐清尘含笑道。 云歌笑容浅浅,“不用谢,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能不能治好他。到时候你们别怪我医术不精就好了。我会努力的!”徐清尘点头道:“既然如此,正好我也要带你去找人不是么?咱们回头便一起去城里好了。” 云歌没有异议的点了点头,乖巧的道:“我去准备东西。” 楚府自然不能回去了,叶璃在云歌的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一行人才收拾了行装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南京城。这一处,落脚的地方却是城里有些嘈杂的地段的一处不怎么起眼的府邸。叶璃这次却不能在以楚君唯的身份回来了。摇身一变便成了一位容貌清秀的秀丽女子,赔着病弱的兄长和年纪尚小的妹妹到南京城来养病。 这个地方时南京城最繁华也是最混乱的地方,他们一行人低调的住进府邸自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在府中安顿下来,当天晚上秦风和林寒就亲自带着云歌去了黎王府,让云歌为墨夙云整治。 晚上,叶璃和徐清尘坐在书房里下棋。叶璃慢慢落下一子,看了一眼对面的徐清尘轻声笑道:“大哥伤还没好,不如回房休息。我在这儿等着云歌回来就行了。” 徐清尘摇头道:“不妨事,他们也该回来了。我再等一会儿,也好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几天尽量别出门,现在墨景黎的人只怕还在暗中查探。”叶璃笑道:“璃儿知道,大哥不用担心。秦风和林寒都是办事能让人放心,何况云歌也是个高手,不会有什么事的。” 徐清尘慢慢落下一子,谈起头来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道:“谁说我担心了?” 叶璃无所谓的耸耸肩,笑道:“是我有点担心。” 徐清尘摇摇头不再说话。 门外传来一声轻响,很快书房的门便被推开了,秦风三人鱼贯而入。云歌清澈的大眼睛显得格外明亮,小脸儿也是红扑扑的,显然是从来没有做过这样深夜闯入别人府邸的事情,而有些紧张。 叶璃拉着云歌坐下来,亲手为她倒了杯茶道:“云歌辛苦了,可有遇到什么危险?” 云歌笑道:“没有啊,秦风大哥和林寒大哥都好厉害。那个摄政王府的那些侍卫都没看到我们呢。”其实论轻功的话秦风和林寒未必比得上云歌,但是深夜潜行的经验两人自然能甩出她八条街去。要是云歌这个菜鸟自己一个人去,只怕早就被人追的到处跑了。 叶璃浅笑着摸摸小姑娘的小脑袋,问道:“那个孩子的病情怎么样了?” 听了叶璃的话,云歌的小脸顿时就耷拉下来了。泪眼汪汪的望着叶璃,叶璃沉吟了一下问道:“不好?”云歌沮丧的点点头道:“那个孩子本来就先天不足,小时候大概也过得不好。他身上的毒更是彻底弄坏了他的身体,原本就算不中毒,那孩子可能也活不过二十岁了。但是现在…那孩子长时间受了许多惊讶,就算我替他解了毒,也不许小心翼翼的养着。只要稍微再受一点惊吓,就要不行了。可是秦大哥和林大哥说不能带他回来。”一说起病人,云歌便有些小小的激动。特别是她常年隐居深山,没有经历过多少人间世事。看到如此可怜的一个孩子,自然会忍不住同情怜悯。 叶璃点头道:“那孩子是当今皇上,把他从黎王府带出来,要出大事的。” 云歌点点头,她只是心底纯善却并不是不懂事。想了想,道:“我今晚做一些药丸,璃姐姐你明天拿给那个孩子用吧。虽然没办法至少他的病,但是还是可以让他好过一些的。”叶璃轻声道:“今晚你也累了,不用着急明天再准备也来得及。我一会儿让他们将你需要的药材替你准备好。” “好…徐清尘……”其实这一屋子人中,云歌最熟悉的人也还是徐清尘,所以总是不由自主的去看徐清尘。说到底,她之所以对刚见过两次面的叶璃秦风林寒这些人这么信任,也都是建立在他们是徐清尘认识的人的基础上。 徐清尘淡淡一笑道:“云歌也累了,早些去歇息吧。” “哦。那…你们也找些歇息。”云歌乖巧的点点头,跟着等在门口的侍女一起回自己住的房间去了。 看着云歌离去,书房的门重新掩上,书房里沉寂了下来。 半晌,徐清尘才道:“璃儿不要想太多了。事已至此…定王府也不顺对不起那孩子了。”墨夙云确实很无辜很可怜,但是当此乱世黎民百姓谁不无辜谁不可怜?至少叶璃还给了墨景黎和叶莹弥补的机会。叶璃淡淡一笑道:“大哥不用劝我,我都明白。” 当夜,一张纸条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叶莹的床头。纸条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墨夙云。 叶莹拿着纸条出了半天的神吗,慢慢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起来。 “王爷!王爷?!” 一大早,墨景黎的书房外便传来了叶莹急促的叫声。正在处理政事的墨景黎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原本因为楚君唯在南京城中突然失踪的事情就已经很让墨景黎不悦了,这个时候他实在是没有心情去理会叶莹。原本以为南京城一直都控制在自己手中,但是才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楚君唯和东方幽先后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失去踪迹,这怎么能让墨景黎不愤怒,不心生警惕。 “王妃,王爷有命不见任何人。”门外传来侍卫拒绝的声音。 “让开!本妃有重要的事情要跟王爷谈!”叶莹愤怒的斥道。 “王妃……” 听着叶莹那仿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声音,墨景黎皱了皱眉放下笔朗声道:“让她进来。” 叶莹推来门进来,也顾不上跟向墨景黎行礼,急匆匆的走上前来道:“王爷!我找到我们的孩子了!”墨景黎一愣,很快又回过神来,淡淡道:“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不是墨景黎不相信叶莹,而是叶莹一天到晚都呆在黎王府里手里也没有什么势力。就连墨景黎都没有丝毫头绪的事情,叶莹又怎么可能知道? 叶莹焦急的道:“是真的!王爷,你相信我吧。” 墨景黎皱着眉,有些不耐烦的道:“行了,你说吧。孩子在哪儿?” 叶莹道:“是皇上…王爷,你救救他吧。他是我们的孩子啊。” “你真是疯了!”墨景黎一把推开了没好气的道。被推开的叶莹又扑过去抓住了他的衣袖道:“是真的,你相信我。他真的是我们的孩子,呜呜…求求你救救他吧,他快要死了…” “你是怎么孩子他是我们的孩子的?”墨景黎脸色阴沉的问道。 叶莹哑口无言,她当然知道那张纸条是叶璃派人给自己的,但是她却不能说出来。一旦说出叶璃的事情之后,不仅墨景黎不会放过她,就连定王府的人也绝对不会放过她。惊恐的摇了摇头,“不…我不能说…” 墨景黎眸中掠过一丝冷芒,冷笑道:“不能说?不能说你来找本王做什么?出去吧。”叶莹一愣,咬着唇道:“可是孩子……”墨景黎漠然道:“什么孩子?墨夙云是墨景祁的儿子。” “不!那是我们的孩子,王爷,他是你唯一的儿子啊。”叶莹惊慌的叫道。如果墨景黎不肯认这个孩子,那么这个孩子作为墨景祁的儿子当今的皇帝,就只有死路一条。看着墨景黎冷漠的连眼波都没有丝毫变化的模样,叶莹心中一冷。不知怎么的突然又想起了栖霞公主死的那一天,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来人,送王妃回房,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许见她。”墨景黎沉声道。 无法反抗的叶莹被侍卫强行送回自己的院里,回到房里她扑到在床上终于放声大哭起来。此时她也终于明白了叶璃为什么会说她会后悔了。因为现在,她确实已经开始感到后悔了。 书房里,墨景黎的脸色阴沉不定。虽然毫不留情的赶走了叶莹,但是叶莹的话却还是在他的心中留下来不浅的痕迹。叶莹自然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拿这种事情来撒谎,但是说墨夙云是那个失踪多年的孩子…不知为何,墨景黎的心中并没有丝毫爱子失而复得的喜悦。反而更多了几分烦躁和愤怒。 同时,墨景黎也开始思考当初墨景祁为什么会将皇位传给墨夙云。墨夙云是墨景祁所有皇子中母家出身最低微,本身的身体和潜力最差的一个皇子。将皇位传给这么一个皇子,简直就是故意给他掌权的机会。难不成…墨景祁竟然是想要让自己父子相残? 想到此处,墨景黎狠狠地摇了摇头,无形之中他竟然已经在心中承认了叶莹的说法,“来人,去将太后给本王带到定王府来!” 门外的侍卫不由得一冷。太后指的自然是小皇帝的生母李氏。但是李氏纵然在懦弱无能,还是皇帝的生母一国太后。王爷这样随随便便的让人将她从宫里带到黎王府来,实在是有些…… “还不快去!”墨景黎怒斥道。 “是,属下立刻就去!” 皇宫离黎王府很近,不一会儿李氏就被人带到了。不过却不是李氏一个人来的,跟着一起来的还有已经被软禁的太后。虽然对于太后再一次违背自己的命令擅自出宫感到愤怒,但是墨景黎却也知道太后能够在自己派去看守着她的情况下安然出宫,宫中属于太后的人必然还不在少数。但是此时他却也没有心情却理会太后,只是脸色阴鸷的盯着已经被吓得有些簌簌发抖的李氏。 “贤昭太妃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外传来了太监尖锐的声音。墨景黎一愣,站起身来迎了上去看着贤昭太妃道:“母妃怎么来了?”贤昭太妃前些日子被东方幽气病了,养了这些日子也还没好全。此时被人扶着过来,形容也还略有些消瘦。看到太后坐在书房里,楞了一下才淡淡笑道:“姐姐也在此?” 太后对于自己的儿子居然对贤昭太妃如此殷勤,反而软禁自己这个生母自然很是不满。只是冷冷的看了贤昭太妃一眼没有答话。贤昭太妃怔了一下,似乎大度的笑了笑在太后的对面坐了下来。 众人落座,却只有身为太后的李氏孤零零的站在书房中央不知如何是好。自从墨夙云登基李氏做了太后之后就一直安安分分的呆在自己宫里。别说宫中的事物都被太后把持着,就连明知道自己的儿子被墨景黎虐待了也不敢为儿子说半句话。此时突然被黎王府的侍卫抓到黎王府中来,李氏也是一脸茫然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儿惹到了黎王。 墨景黎神色阴郁的盯着李氏,看的李氏脸色越来越白,身子也是摇摇欲坠的模样。 太后皱了皱眉轻咳了一声道:“黎王,你让人将李氏带到黎王府来到底所谓何事?李氏到底是你皇兄的遗孀,在你这府里停留太久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墨景黎轻哼一声,盯着李氏道:“本王问你话,你最好如实回答。” 李氏吓得连连点头,墨景黎淡淡问道:“皇上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李氏一愣,显然没想到墨景黎居然会问这样奇怪的问题。墨景黎冷冷道:“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到本王。”李氏被他阴鸷的脸色吓得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才颤声道:“回,回王爷,皇上是、是景帝十二年…九月初二出生的。这个,王爷不是知道的么?”皇子的生辰是要记载在皇室宗谱之上的。黎王如果想知道的话直接让人去翻玉牒就可以了。 墨景黎冷哼了一声,墨夙云的九月初二出生的,而叶莹的孩子却是八月三十出生的,相差只不到三天。 太后微微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望着墨景黎道:“黎王现在问皇上的生辰做什么?”墨景黎仿佛没听到太后的话,目光丝毫也没有从李氏身上转开,继续问道:“墨夙云出世之后你见过他他么?” 李氏有些惊惧的点了点头,“我…我身体还不错,并没有…并没有晕过去。所以,皇上出生以后,宫女有抱来给我看。” “很好。”墨景黎满意的点头道:“具本王所知,皇上应该是足月出生的。为什么现在太医告诉本王,皇上先天不足,是早产的?”其实太医没有说墨夙云是早产的,只是说墨夙云先天不足,有可能是早产的。当初李氏也不受宠,若不是生了个小皇子还被墨景祁传位,只怕宫里宫外的人早就忘了这对母子了,谁还会在意墨夙云到底是不是早产过。 李氏脸色一白,呐呐的不敢说话。 墨景黎眼神一冷,重重的一掌拍在扶手上,结实的紫檀木椅扶手应声而碎,“还不说实话!” 李氏惊慌的道:“我不知道…不知道要说什么…皇上真的是我的儿子啊。” 墨景黎冷笑道:“是么?来人,把这个女人拉出去杀了。” “皇上!”太后又惊又怒的瞪着墨景黎,她终于明白墨景黎想要干什么了,怒道:“李氏怎么说也是皇上的生母,怎么能说杀就杀?残杀太后,黎王想要怎么跟满朝文武交代?”墨景黎冷笑着望着太后道:“如果墨夙云根本就不是先皇的子嗣,本王需要向谁交代?” “不…王爷冤枉啊…”李氏吓了一跳。就算再傻再木的人也知道混淆皇室血统是个什么罪名。李氏双腿一软立刻跌坐到地上了,“王爷冤枉啊,我…臣妾冤枉……”她一辈子安安分分,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成为皇帝的妃子,也没有想过自己会生下皇子,更没想到有一天会成为太后。却没想到这一连串让她惊慌莫名的变故之后,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等着她。 “既然你不想说实话,那就去死吧。”墨景黎声音冷酷无情。 “不…我不要…我真的不知道…”李氏哀叫道:“不管我的事…皇上…皇上…” 一直没有说话的贤昭太妃皱了皱眉,看着被吓得有些语无伦次的李氏突然开口道:“你只要说清楚皇上到底是不是你儿子就行了。”李氏怔了一会儿,看看座上的三个人终于怯怯的道:“我…我不知道…皇上生下来的时候我包裹他…他满月的时候…先皇曾经让人将孩子抱去给他看看。孩子送回来之后身体就一直有些不好,我以为孩子小容易生病,也没有在意……” “糊涂!”太后怒道:“孩子都一个月大了,抱回来的到底是不是你自己的孩子你还不知道么?”一个月的婴儿已经长来了,怎么可能看出来模样? 李氏咬着有些发白的唇角不敢说话。贤昭太妃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淡淡对墨景黎道:“皇上,想来她知道的也不多,让她回去吧。到底是一国太后…。” 墨景黎原本还有话没问完,就算问完了也没打算留下李氏的活口。但是他素来敬重贤昭太妃,也不愿拂逆了她的心意,便点点头让人将李氏带了出去。 书房里只剩下太后墨景黎和贤昭太妃三人,太后皱眉道:“妹妹这是什么意思?”贤昭太妃幽幽的叹了口气道:“这事也怪不得李氏。她不过是一个宫女出身的低位妃子,孩子还是被先皇亲自让人抱走的。就算她知道那孩子不是原来的那一个,当时又怎么敢说出来。只怕说出来了,不仅孩子没了,连她自己的命都没有了。” 贤昭太妃的话说的十分平淡,但是不知为何太后总觉得她话里意有所指,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神色。扭头看向墨景黎,冷笑道:“既然如此,想必黎王也明白皇帝的身份了,黎王现在想要怎么办?”  盯着墨景黎,太后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诡异的快感。她当然知道墨景黎想要干什么。只是如今的她虽然还勉强能够自保却已经无力干涉墨景黎的决定了。但是现在…墨夙云如果变成了墨景黎的儿子,她倒是很想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墨景黎淡然道:“此事与太皇太后无关,还请太皇太后回宫安养天年吧。” “你!”太后不由大怒,但是对上贤昭太妃淡然微笑的模样却不知怎么的又咽下了这口气,哼了一声转身出了书房。 “黎儿……”书房里,贤昭太妃看着脸色难看的墨景黎轻声唤道,“这件事是母妃做错了,也罢…我让太医好好医治皇上。想必还是有救的,到底,皇上也是你唯一的儿子。” 墨景黎沉默了许久,道:“这不关母妃的事,母妃也是为了儿臣着想。让儿臣好好想想吧。”贤昭太妃点点头起身道:“那母妃先回去了,你也别想太多了。皇上不会有事的……” “母妃慢走。” 贤昭太妃转身走了出去,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垂着头坐在书案后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墨景黎。风韵犹存的唇边掀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叶莹暂住的小院里,叶莹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发呆。泪水将一双美眸泡的又红又肿,苍白憔悴的脸色更是看不出当年楚京第一美人的风采。 大门突然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踢开,叶莹怔忡的抬起头想门口望去。墨景黎一身寒意的站在门口盯着里面的女人,只是逆着光让叶莹没有看清楚他脸上的神色。见到墨景黎,叶莹仿佛突然回过神来,急匆匆的从床上跳下来扑到墨景黎跟前叫道:“王爷,孩子…我的孩子…求求你救救夙云吧。” 看着叶莹一脸狼藉的模样,墨景黎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抓着她的手将她扯进房间里一把掼到了地上。居高临下的盯着叶莹道:“叶莹,到底是谁告诉你墨夙云的身份的?” 叶莹死咬着唇角不肯说话。墨景黎怒急,一把将她从地上又拉了起来,“还不说?!”墨景黎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是叶莹自己查出来的。叶莹根本就没有见过那个孩子,又怎么会知道墨夙云到底是不是那个孩子。那自然是别人告诉她的,这也就代表着还有别人知道墨夙云的真实身份,甚至…这有可能本身就是一个圈套。一个有心人利用他的儿子失踪的消息布置出来的一个天衣无缝的圈套。 “你以为…你不说话本王就收拾不了你?”看着叶莹倔强的模样,墨景黎心中没有丝毫的怜惜。凑到叶莹耳边,墨景黎低声道:“叶莹,你信不信,本王现在就让墨夙云去死?” “畜生!”叶莹终于忍不住变了颜色,狠狠的瞪着墨景黎怒骂道,“他是你亲生儿子啊!”一边还伸出手来想要去抓墨景黎的脸。墨景黎一抬手轻而易举的将她压制住了,“说不说?” 叶莹咬牙道:“墨景黎,夙云也是你的儿子。”墨景黎盯着她,蓦地笑了出来,淡淡道:“本王要儿子自然还会有。何况…墨夙云就算本王救了他,以后也是个病秧子。”这话,原本墨景黎是为了吓唬叶莹才故意说得。但是在话出口的那一瞬间他却突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不错,他以后还会有儿子的。虽然现在府中的女人都还没有谁传出来消息,但是太医也说了那是因为他中毒时日太长还需要调理。但是他的毒却是千真万确的劝解了。只要假以时日,他自然还会有孩子的。有何必守着那么一个懦弱无能,病歪歪的儿子自寻烦恼。 另外,这几年墨景黎对墨夙云实在是称不上好。所以,自从心里认定了墨夙云就是自己失踪的儿子以后。墨景黎心中总还是难免的有一丝的愧疚和不自在。但是更多的却是一种被墨景祁临死前耍弄了的恼怒。所以他心中并不怎么愿意见到这儿失而复得的儿子。而且墨夙云的身份实在是不好处理,无论认不认都是个麻烦。墨景黎当然更不愿意让墨夙云继续呆在皇位上,虽然说人了墨夙云他就可以算得上是太上皇了。但是太上皇的名号哪儿有皇帝好听? 叶莹震惊的望着墨景黎,她原本以为墨景黎只是不肯相信自己的话。却没想到墨景黎竟然会说出如此无情的话,但是却又很快的明白过来。她只有墨夙云一个儿子,但是墨景黎却可以拥有更多与别人的儿子。如今…墨夙云的存在根本就是碍了墨景黎的路! “说,还是不说?”墨景黎悠然的问道。 “我说……”叶莹绝望的闭了下眼睛,痛苦的道。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却引不起跟前的男人丝毫的怜惜之情。叶璃颤声道:“是定王府的人告诉我的。” “你说什么?!”墨景黎厉声道。如今大楚已经和西陵北戎结盟,可算得上是正式的与定王府对立了。因此墨景黎对定王府的消息也就越加的敏感起来。一听到叶莹说这件事竟然有定王府插手,如何能够不怒? 已经说出来了,叶莹也就不再有所顾忌了,咬牙道:“我说是定王府告诉我夙云的身份的。” “贱人!”墨景黎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叶莹脸上,“你居然敢背着本王和定王府勾结在一起,你好大的胆子!”叶莹含泪道:“我只想找我的儿子,有什么错?只要定王府能够帮我找到我儿子,我为什么不能帮他们?”墨景黎俯身将叶莹拉了起来,“你给我说,你告诉定王府了什么消息?平日里你跟谁联系的,你们是怎么传递消息的?” 叶莹并不是能够扛得住的人,墨景黎只是稍微费了一点功夫叶莹就招了平日里自己身边服侍的一个大丫头和府里的几个侍卫一个管事都是定王府的人。只可惜等到墨景黎派人去捉拿这些人的时候,这些人却早已经逃之夭夭。 叶莹的房间里,墨景黎坐在椅子里盯着跌坐在地上浑身是伤的叶莹。叶莹忍着身上的痛楚道:“该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你了,夙云…。” 墨景黎冷漠的道:“墨夙云是先皇的皇子,不是你的儿子。” 叶莹一愣,仿佛不可思议的瞪着墨景黎。墨景黎皱眉道:“定王府是骗你的。”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墨景黎就已经决定了要舍弃这个儿子。不仅是因为皇位因为他对墨夙云的心结,同样是因为这个消息是定王府传出来的。墨景黎不得不怀疑这个消息本身就是一个阴谋,而他那个不见踪迹的孩子其实早就被墨景祈杀了。既然已经这么多年没有找到了,何不就…当做没有过这个儿子呢? “不!”叶莹狠狠地摇头,“不会的,定王府不会拿这件事骗我。我知道…夙云和我的孩子只相差了三天,怎么可能那么巧…我知道,你刚刚明明将李氏带出宫来问过了。她一定知道,我要去问她!”说着,便站起身来先要往外走。 “站住!”墨景黎冷声道:“太后身体不适,已经回宫休息了。你也给本王在府中好好呆着。现在本王没功夫收拾你,你最好给本王安分一点!” “不…景黎!”叶莹呆住,惊恐的摇着头,突然奔到墨景黎跟前跪下,抱着他的腿哭泣道:“景黎,你知道的,你知道夙云就是我们的孩子。我求求你,放过他吧。他是你你一个孩子也是你现在唯一的一个孩子啊。” 看着叶莹眼泪涕零的模样,墨景黎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抬手摸了摸叶莹的头发低声道:“他先天不足,又没有好好调养。本身就活不久了。你乖乖的,我们以后还会有别的孩子的。” “不…不会的…”叶莹摇头道。 头皮突然一疼,墨景黎扯着叶莹的头发让她与自己对视,淡淡道:“会的,只要你乖乖的。等本王登基之后就封你为后。” 叶莹眼珠动了动,低声轻喃道:“封我为后?” 墨景黎点头道:“不错,只要你乖乖的。本王不计较你之前跟定王府的联系,但是…你要帮本王做一件事。告诉本王,你还知道南京城里哪些定王府的探子?肯定不只是定王府里才有” “……” “我真的不知道了。”叶莹垂眸道。 墨景黎柔声道:“你再好好想一想,本王知道之前对你不好。但是你看,现在府里只有你一个人了。说到底,还是只有你才是黎王府的王妃不是么?那些人是怎么将消息送出去的?本王可记得那些人都不是可以随意出门出城的。他们自然还有别的人接头不是么?” 半个时辰后,墨景黎满意的从叶莹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原本守在叶莹院外的守卫也跟着撤走了。 房间里,叶莹呆呆的坐在地上。许久,唇边才露出了一丝惨淡的笑容,“墨景黎…你好狠…既然如此,你也别怪我……” 早在墨景黎来找她之前,原本跟在叶莹身边和在黎王府中的几个定王府暗卫便已经撤走。临走前,留下了叶璃交代的几句话,“七分真三分假,如果想救墨夙云,就最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这一次,叶莹做的很好。墨景黎知道的不过是南京城里几个不怎么重要的探子罢了。而且此时只怕大多都已经撤走了。而真正重要的,叶莹却一个都没有吐露。她不知道叶璃到底能不能救她的儿子,墨景黎说得对,那孩子根本就已经活不长了。而这些…却都是她这个做娘的害的。因为她也贪图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虚荣,所以明知道贤昭太妃对那孩子下毒她不仅没有阻止,甚至也没有告诉定王府的任何人。是她害了他…叶璃说她会后悔的…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的后悔过…现在,她只希望有人能替她的儿子报仇。 墨景黎说还会有别的孩子?不,她永远也不会再有别的孩子了。就算有,也永远都不是这一个了。 ------题外话------ 好累哟~这两天比较忙,木有来得及回复留言请亲们见谅哟。马上就要过年鸟,预祝所有人新年快乐~ 377.临死一击,叶莹之死 377。临死一击,叶莹之死 叶莹似乎已经认命了,没有再哭闹着要墨景黎放过墨夙云。墨景黎也没有再在意她,墨景黎的心底其实是有些瞧不起叶莹的。从十年前墨景黎对叶莹的怜爱甚至不惜为此退掉先皇赐下的婚事,被徐家嫉恨。这其中虽然有一些政治方面的原因,但是却也不能忽略墨景黎当时对叶莹确实是喜欢的。而到十年后的冷落,轻蔑,厌恶,当真是天壤之别。 特别是在有了叶璃作为对比的时候,墨景黎觉得自己更有厌恶轻视叶莹的理由了。懦弱,无能,自私,愚蠢,很多时候墨景黎甚至都会怀疑自己当初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窍了,会觉得叶莹比叶璃更合适做黎王妃。就算当时还顶着三无千金的名头,墨景黎也觉得那个样子的叶璃绝不会比现在的叶莹更愚蠢。所以墨景黎没有觉得叶莹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也就没有急着处置叶莹。甚至因为她的识相而对她的限制略微放松了一些,毕竟黎王府里刚刚失踪了一个王妃,剩下的一个再出事就有些不好看了。但是他却忘了,轻视女人有的时候是会付出极为沉重的代价的。 于是,刚刚拔掉了几个定王府安插在江南的钉子之后,志得意满的墨景黎理所当然的忘记了墨夙云可能是他的儿子的事情。继续踌躇满志的准备着自己即将到来的最辉煌的人生。 叶莹虽然得到了自由,但是却被限制了出府。而她身边侍候的人也都换成了墨景黎身边的人。叶莹似乎已经放弃了之前的疯狂和坚持,只是求得了墨景黎的同意让她偶尔去探望墨夙云。墨景黎对这个儿子也不是真的没有半点愧疚,最终还是同意了叶莹的请求。 这日,叶莹依然和前两日一样,带着自己亲手煲好的汤去了墨夙云暂住的院子。正好太医正在为墨夙云诊脉,贤昭太妃这两日身体好了许多,也经常亲自前来照料墨夙云。还没进门,就听到贤昭太妃的声音,叶莹便停下了脚步。只听里面贤昭太妃问道:“太医,皇上身体怎么样了?” 太医沉吟了一下,才答道:“启禀太妃,微臣也有些奇怪,皇上的身体似乎有了一些起色。”闻言,叶莹不由得心中一动,纤细的手指不由自主的紧紧的抓着手中的食盒。 里面安静了片刻,贤昭太妃问道:“是否是因为王妃……” “应该不是,微臣检查过王妃送来的汤,却是都是普通的汤品。别说是治皇上的病了,就是滋补的效果只怕也有限的很。”太医否决了贤昭太妃的猜测。 贤昭太妃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问道:“那么,以你之见皇上现在的身体……” 太医低声道:“回太妃,皇上的身体虽然略有起色,但是想要康复却是千难万难。若是事事小心,仔细将养的话或许还能多活几年。不然的话…不过这一时半刻……”太医有些为难,他是黎王和太妃的心腹,自然明白黎王和太妃是什么意思。但是以皇上如今的身体,虽然活不长久但是拖上个一年半载却不成问题。除非是下重药……想到此处,太医不由得一抖不敢再想下去。有些事情主子可以想,但是下面办事的人自己确是万万不能多想的。 贤昭太妃沉默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罢了,我再跟黎王商量看看吧。” 门外,叶莹紧紧的握着手里的食盒,半垂的眼眸仿佛淬了毒一般。那个老太婆…那个老太婆,从她进门那天就开始折磨她,现在居然还当着她儿子的面跟人讨论这些事情。就算夙云可能听不懂…就算… 咬了咬牙,叶莹收敛了脸上的恨意抬步踏入房中。 贤昭太妃皱了下眉,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叶莹眨了下眼睛,疑惑的道:“媳妇来看看皇上,太妃有什么事么?”贤昭太妃怀疑的盯着叶莹,既然叶莹认定了墨夙云的身份,就绝对不会对他无动于衷。看了许久,却只见到叶莹平顺恭敬的平淡表情,方才道:“没什么,既然你来了,就陪陪皇上吧。本宫有些乏了,先回去歇息了。” 叶莹恭敬地道:“送太妃。” 送走了贤昭太妃,太医也跟着收拾东西告辞了。叶莹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神色茫然的孩子,只觉得鼻子一酸险些就流出泪来了。 “夙…皇上,我带了你喜欢和的鸡汤来,来喝一点好不好?”叶莹柔声道。 墨夙云望着叶莹的眼珠转了转,突然开口道:“你是黎王妃…” 叶莹心中一喜,早两天墨夙云已经病得连人都不认识了,只是傻傻呆呆的。没想到今天竟然能认出自己,看来太医说的没错,他果然好转了许多。 叶莹小心的将他抱起来靠着枕头坐着,一边将鸡汤送到他嘴边,一边柔声问道:“皇上有没有想要什么?我找人给皇上买来。” 墨夙云眨了下眼睛,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朕想要白衣哥哥和漂亮姐姐。” 叶莹一愣,墨夙云重病未愈,若不是她坐得近几乎都没听见他说什么。墨夙云以为她不知道,抬起手指了指自己还未落痂的手臂道:“哥哥。”又从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小袋子里取出一粒小小的褐色药丸道:“姐姐。” 叶莹心中微微一颤,警惕的望了一眼四周。虽然房间里有宫女太监侍候着,但是却都站在外间。隔着屏风和帘幕倒也看不见什么。叶莹自然不知道墨夙云口中的姐姐指的是云歌,只以为是换回了女装的叶璃。低声道:“是姐姐给你的?” 墨夙云慢慢的点了点头,“哥哥说,不能跟别人说。王妃可以。”这个哥哥指的却是秦风。 叶莹小心的将小袋子帮他藏好,怜爱的望着墨夙云有些懵懂的模样,柔声道:“你放心,你喜欢的,我一定帮你找来。” “皇上喜欢什么要你去找?”墨景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叶莹心中一惊,连忙站起身强笑道:“皇上说想吃蜜汁鸡。莹儿听说城东有一家得月楼的蜜汁鸡做的极好,才说叫人去帮皇上买来。” 墨景黎不置可否,扫了两人一眼道:“是么?” 叶莹小心的拽紧了衣袖中的手指,有些担忧墨夙云会说漏嘴。却见墨夙云畏惧的望了一眼墨景黎,小小的身子往里面缩了缩却怎么也不开口说话。 这样的情形墨景黎早就习惯了。这两年墨夙云见到他一直是这副模样,但是如今到底是身份不一样了,从前看在眼里只觉得快意和厌恶,现在却多了几分复杂难言的感觉和淡淡的恼怒。这样的懦弱胆小,怎么会是他墨景黎的孩子?! 淡淡的移开了眼,墨景黎道:“既然皇上喜欢吃,本王派人去将得月楼的厨子请到府中来就专门做给皇上吃就是了。”叶莹点点头,轻声道:“王爷做主便是。” 墨景黎满意的点点头看了一眼那喝了一半的鸡汤道:“让皇上好好休息,本王送你回房吧。” “是。”叶莹有些不舍的望了一眼似乎又在发呆的墨夙云一眼,跟着墨景黎转身走了出去。刚刚出了墨夙云的院子,就有人急匆匆的赶来道:“启禀王爷,刚刚侧院的杨夫人传来消息,说是有了一个半月的身孕。” “什么?”墨景黎一愣,顿时大喜。也顾不得陪叶莹回去,朗声笑道:“太好了,重赏。传本王的旨意,晋赵氏为侧妃。” “是,王爷。恭喜王爷。”报信的人也是一脸欢喜。毕竟这可是黎王府目前唯一的子嗣,王爷心情大悦上次自然也不会少。墨景黎一挥手道:“罢了,本王还是亲自去看看吧。”说完,仿佛忘了跟在他身边的叶莹,朝着侧院的方向大步而去。 门口,叶莹回头望了一眼院门。垂下眼眸默默无声的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南京城里,一处不起眼的院子。徐清尘与叶璃坐在院子里对弈,云歌坐在一边好奇的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厮杀,看向叶璃的眼睛里充满了崇拜和佩服。叶璃无奈的看着小姑娘摇头笑了笑,云歌并不通棋艺,只看到她此时逼得徐清尘步步后退,哪里知道跟徐清尘下棋最后输的人多半都是她。面对徐清尘,无论怎么样的谋定而后动都没用,所以还不如以快打快来的畅快。 “清尘公子,王妃。”穿着一身不起眼的布衣的秦风出现在院子里,躬身行礼。 徐清尘停下了手中的棋子,看看秦风身上的装扮不由得笑道:“秦统领果真是扮什么像什么。若是在大街上遇到在下也未必认得出来。”徐清尘这话确实不假,别看秦风平素一身气势让人不敢轻易放肆。但是此时穿上这布衣,周身的气势收敛起来竟然连那张原本称得上俊挺的脸看上去都平凡了许多。整个人融入人群中只怕也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这样的人,不仅适合做暗卫,做间谍更适合做杀手。 秦风淡淡一笑道:“公子过奖了。” 叶璃挑眉笑道:“都能逼得你打扮成这副模样,看来墨景黎果然是动了真怒了?” 秦风道:“这些日子南京城里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暗地里却依然查得紧。墨景黎掀了几个据点之后抓到的都是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大约是心有不甘吧。” 叶璃满意的点头道:“看来叶莹还没有傻到底,没有将瑶姬供出来。” 其实将墨夙云的身份告诉叶莹这步棋走的当真是有些险,但是如果真的用墨夙云算死了墨景黎和叶莹,叶璃也过不了自己心中的那一关。毕竟…她也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只要想起璃城可爱调皮的墨小宝还有那还没满周岁就被丢在家中的一对双胞胎,叶璃就不由得心软了。虽然她不信鬼神,但是却还是希望能够心安一些。用外祖父的说法,非关鬼神报应,读书人素来是信奉子不语怪力乱神的。但是手段过阴狠,到底是有伤天和。 幸好,叶莹总算是没有让自己失望。如果叶莹将瑶姬供出来的话,定王府在南京城的消息渠道就算是毁了一般了。到时候,就算是她也没办法了,定王府总不能派人强闯黎王府吧? “黎王府里有什么动静?”叶璃问道。 秦风道:“墨景黎和贤昭太妃已经知道墨夙云短时间内是死不了了。正在犹豫要不要下狠药。”说到此处,秦风忍不住皱了皱,对于墨景黎的鄙视显而易见。虎毒不食子,何况还是个什么都不懂得孩子。墨景黎若是真的这么做,简直连人都不是了。 叶璃微微蹙眉,看向徐清尘问道:“大哥,你觉得墨景黎会做什么样的决定?” 徐清尘轻叹了一声,慢慢的落下一子道:“黎王府是不是有人怀孕了?” 秦风一愣,“公子怎么知道?黎王府的赵侧妃刚刚传出了怀孕的消息,说是有一个半月了。”徐清尘没有回答叶璃的问题,只是道:“璃儿若是想要救墨夙云的话,就尽快吧。” “大哥的意思是?”叶璃一愣,虽然她也没觉得墨景黎会为了儿子放弃皇位,但是却也从来没觉得墨景黎知道了真相还会杀了墨夙云的。毕竟,虽然有些麻烦,但是并不是没有办法解决不是么?徐清尘淡然道:“如果只是墨景黎一个人,他未必会杀墨夙云,但是我只怕…真相想杀墨夙云的另有其人。碰巧这个时候传出来有了子嗣的消息,对墨夙云来说绝对不适合一件好事。” 叶璃幽幽的叹了口气道:“罢了,今晚我亲自去一趟黎王府。” 秦风有些担心,道:“王妃,若有什么吩咐属下们去办就是了。王妃何必亲身犯险?” 叶璃摇头道:“叶莹不会相信你们的。我去放心一些。” 夜深人静,叶莹依然没能入睡,烦躁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犹如困兽之斗。知道现在她才明白,失去了定王府的暗中帮助,她有多么的无能为力。墨景黎一声令下,她甚至无法调动王府中任何一个人。更不用说想要传递什么消息出去了。 她虽然不是极聪明,但是这些日子下来却也明白了不少的道理。墨景黎的妾室有了身孕,她的儿子就更加没有活路了。但是现在,她就连想要弄死那个赵氏都办不到。不,她现在不想弄死任何人。她只希望自己的儿子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四妹。”叶璃的声音幽幽的在宁静的夜色中传来,叶莹吓了一跳。猛然回身便看到叶璃穿这样一身黑色的劲装站在她身后不远处。跟在叶璃身边的还有秦风和卫蔺,以及一个从没见过的小姑娘。 云歌好奇的探出头看了看叶莹,又回头看了看叶璃。原本今晚并没有打算带云歌来,不过云歌坚持想要看看那个病歪歪的小弟弟,叶璃无法这才带着她一起来的。横竖云歌的武功相当不错,至少自保绝对不成问题。 云歌眨了眨眼,有些疑惑。璃姐姐的妹妹怎么跟她一点儿也不像? “三姐!”叶莹从未有一次见到叶璃是如此激动过。几乎立刻便扑到了叶璃跟前,双腿一软便跪了下来,“三姐,求你救救夙云。求求你…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叶璃淡淡的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拉了起来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叶莹羞愧莫名,都是因为她的小心眼和猜疑,怕叶璃耍了自己才非要叶璃先告诉自己孩子的下落。如今落到这个地步,却还是要叶璃来相救自己,“莹儿知道错了,三姐,求求你救救夙云。以后无论三姐说什么,莹儿再也不会猜疑三姐了。求求你,看在父亲的份上,救救夙云吧。” “好了。”叶璃打断了她语无伦次的话,点头道:“我要带墨夙云离开这里,你可要一起离开?” 叶莹默然。 叶璃也不管她在想什么,她对墨夙云有些同情对叶莹可没有。只是淡然道:“你想清楚,一旦墨夙云在黎王府失踪了。不管跟你有没有关系,墨景黎都绝不会放过你的。” 沉默了良久,叶莹终于摇头道:“不,我不离开。三姐,我知道…从前是我对不起你。我只求你一件事,帮我将夙云送到爹娘那里去,请他们看在我这个不孝女的份上,帮我照看着夙云。我知道…他的身体已经彻底被墨景黎和贤昭太妃那个毒妇给毁了。他能活到什么时候便什么时候吧…我只盼着他能少受些苦,平平安安的过几年太平日子。也不算是枉费了来这世上一遭。” “你要做什么?”叶璃蹙眉道。 叶莹淡淡一笑道:“三姐是在关心我么?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叶璃沉默了一下,点头道:“随你。” 叶莹深吸了口气,道:“我们走吧,让我最后看他一眼。你们…带他走吧。” 叶莹出了自己的院子,叶璃等人自然依然是隐在暗中。如今黎王府经过这么多年,终于又有了喜事整个府邸都是一片欢笑中。显然是墨景黎正在宴客,倒是显得叶莹这边宁静的院落格外的冷清。 走进墨夙云的院子,进了房间却将房间里空荡荡的哪里有人?叶莹心中一急,连忙唤道:“来人!”很快边有人进来,看到叶莹倒是一愣,“王妃?” “皇上呢?”叶莹怒道。 “皇上…皇上被王爷请去参加宴会了。” “胡说!”叶莹道:“皇上病的不轻,怎么可能去参加什么宴会?”那丫头看到叶莹气的通红的眼睛吓了一跳,连忙道:“是真的…皇上是被人抱着去的。”叶莹心中一急,懒得再理会那丫头急冲冲的便出了小院往墨景黎开宴会的大殿而去。 此时的大殿上却是歌舞升平。墨景黎坐在主位上开怀畅饮,身边坐着的自然就是新晋有孕的赵侧妃。右手侧坐着贤昭太妃,左手侧的椅子里,墨夙云独自一个人呆呆的坐着既不看下面的歌舞,也不吃桌上的东西。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不知道一般。 下面坐着的自然都是墨景黎的心腹,沐扬带着瑶姬也坐在殿中。前几日沐扬替楚君唯说话,接过楚君唯不知所踪,沐扬也被墨景黎狠狠地骂了一顿。故而今天显得有些低调,不过看黎王的神色,沐扬知道很快黎王应该就可以得偿所愿了。到时候有着从龙之功的沐阳侯府自然不会再因为那点小事被黎王记恨。 瑶姬看了一眼殿上呆呆木木的墨夙云,眼底掠过一丝隐晦的担忧。 “恭喜王爷喜得贵子。”殿下的众人举杯贺道。 墨景黎满意的点头道:“承各位吉言,还咱们大家共饮一杯。” 坐在墨景黎身边的赵侧妃突然笑道:“皇上一整晚都没有吃什么东西呢,虽然皇上年幼不会喝酒,不过喝点果汁确是无妨。不如请皇上与大家共饮一杯?” 贤昭太妃看了一眼赵侧妃,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赵侧妃说的不错,咱们这么多人说说笑笑,倒是冷落了皇上。还不给皇上倒果汁,你们这些侍候的人是怎么回事?” 站在墨夙云身后的太监连叫不敢,上前执起放在墨夙云跟前的酒壶,为墨夙云倒了一杯。 赵侧妃美丽的唇畔掀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含笑望着墨夙云道:“臣妾有了王爷的孩子,皇上不为臣妾和王爷高兴么?”墨夙云的眼眸动了动,却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坐在赵侧妃身边的墨景黎,眼中依然是畏惧。 墨景黎淡淡道:“既然侧妃这么说了,皇上,你也喝一杯为侧妃祝贺吧。” 殿下众人也纷纷附和。瑶姬坐在沐扬身边,唇边带着完美的笑意,比殿上那年轻温柔的赵侧妃更加美丽夺目。只是冷眼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心中冷冷一笑,在看向自己身边的男人的时候,心中更是深切的失望和冷漠。就连瑶姬这样的女子都猜得到那所谓的果汁只怕决不会果汁那么简单,沐扬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更何况,墨夙云到底也是皇帝,这一殿的臣子为了一个王府还没正式侧妃的妾,逼一国之君敬酒贺喜。沐阳侯府世代武将,但是如今的沐扬…却是比文臣更会阿谀奉承专营权势。文死谏武战事,沐扬却是一样也做不到了。早在很多年前,他就已经不是当年自己认识的那个潇洒自在,却铁骨铮铮的少年郎了。 见墨夙云不动,墨景黎脸色微沉,道:“侍候皇上喝下。” 旁边的太监只得亲自端起酒杯,送到墨夙云的唇边。 “墨景黎,你敢!”殿外,一个尖锐的声音突兀的响起。一瞬间,就连原本的丝竹声也停了下来。叶莹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着显得格外的响亮。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叶莹神色如霜的从外面快步进来。走进大殿中还有些喘息不定,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叶莹一冲进来,立刻就冲到了殿上一把打翻了递到墨夙云跟前的酒杯。浓烈的酒香立刻弥漫开来,叶莹的神色凄厉,“墨景黎,你好狠毒!” 墨景黎被这突来的变化弄得一愣,反应过来才皱了下眉不悦的道:“你又在胡闹什么?还不给本王下去!” “我胡闹?墨景黎你……”叶莹气的脸色发青,开口就想要才拆穿墨景黎的诡计,却被突然上前来的赵侧妃一把拉住。赵侧妃一脸温婉的笑道:“王妃姐姐,你这是做什么?皇上一晚上什么也不肯吃不肯喝。妹妹也是怕他饿了渴了,所以才请他喝一杯果汁润润喉罢了。” 叶莹定定的看在她道:“哦?是你要他喝的?” 赵侧妃被她这有些渗人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笑容也有些僵硬,“正是。” 叶莹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那你也喝一点吧。”赵侧妃脸上的笑容一僵,连忙后退了一步笑道:“多谢王妃姐姐厚爱,妾身不爱喝果汁。”开玩笑,那样的东西她现在怎么能喝?她现在的身子金贵着呢。 叶莹傲然道:“本王妃没问你爱不爱喝,本王妃赐你喝了,总不会,喝一杯果汁你肚子里的东西就要没了吧?” “叶莹,你放肆!”墨景黎大怒。他已经年过三十却膝下空虚没有一儿半女,对于赵侧妃的这个孩子自然抱着不小的期待,怎么容得下叶莹如此胡说八道。 叶莹脸上挤出一丝凄楚的笑容,道:“她的孩子说不得,那我的孩子呢…难道夙云不是你的儿子?为了皇位你竟然想要害死自己的儿子?墨景黎,你不是人!” “你疯了!”墨景黎咬牙道,“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本王拉下去!” “你敢!墨景黎,你敢害我儿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叶莹失声裂肺的叫道。但是她注定要失望,坐在底下的人都是墨景黎的心腹中的心腹,都是希望墨景黎上位好得个从龙之功的人。别说墨夙云是墨景黎的儿子,就是墨夙云是墨景黎的老子他们也不会眨一下眼睛。虽然都被这突然爆出来的消息惊呆了,但是所有人心中考虑的却是这件事怎么善后,怎么让黎王不计较他们知道了这么一件秘密。而不是为这对母子主持公道。 “带下去。”墨景黎沉声道。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被侍卫抓住的叶莹突然停止了挣扎,定定的望着墨景黎道:“王爷,我还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墨景黎神色漠然的盯着她,显然并不打算听她再说什么。叶莹笑吟吟的看着他道:“跟定王府有关的,王爷也不想听么?” 墨景黎眯眼盯着叶莹,他也不能确定叶莹到底跟定王府勾搭了多久了。同样便也不能肯定叶莹是不是真的还知道一些关于定王府的机密。 过了好半晌,墨景黎方才道:“放她过来。” 侍卫放开叶莹,叶莹并没有急着走向墨景黎,而是转身走到了墨夙云的跟前,伸手小心的摸了摸他消瘦的小脸,低声道:“夙云,对不起…娘亲对不起你。以后你要乖乖的听哥哥和姐姐的话好不好?” 墨夙云迷茫的眨了下眼睛,他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对他很好的黎王妃要说是他的娘亲。母后明明在宫里啊,虽然母后老是不理自己,但是他也不会突然就变了一个母后啊。而且…看着不远处脸色阴沉的墨景黎,墨夙云不由得往后缩了缩。 看着儿子胆战心惊的模样,叶莹苦涩的摇了摇头。转起身来慢慢走到墨景黎跟前,望着眼前的男子依旧显得英俊而充满成熟男子魅力的容颜,叶莹凄声问道:“你…难道一点也没有心软过么?” 墨景冷漠的皱眉道:“本王不想听你胡言乱语,你到底要说什么?” 叶莹无奈的笑了笑,靠近墨景黎低声道:“我想告诉的是…我三姐已经来南京城了。”叶莹很少真心实意的叫叶璃三姐,当着墨景黎的面大多时候更是直接叫名字。所以,这个三姐让墨景黎的脑子反应停顿了一霎那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叶莹笑的格外愉悦,就连那张苍白消瘦的容颜似乎也在一瞬间平添了几分光彩,望着墨景黎咯咯笑道:“我说,我三姐…定王妃此时就在黎王府里,你不知道么?” “王爷小心!”墨景黎震惊的刹那,身边响起了惊恐的叫声。墨景黎只觉得腹部一阵尖锐的刺痛,反射性的一掌将叶莹给拍了出去。虽然墨景黎因为突然重伤,打出去的力道并不足以致命,但是叶莹却还是不由得吐了口血,正好跌落在旁边的赵侧妃脚下。 叶莹仿佛完全不在意自己的伤势,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一把抱住赵侧妃的双腿,两人叠成一团从大殿上滚了下去。身体在大殿的台阶上翻滚而下,滚落到殿中之后叶莹唇边的血流得更快,赵侧妃却尖叫了一声,身下立刻染红了一片。 “贱人!”墨景黎惊怒交加,一手捂住腹部不停地往外渗血的伤口,坐回了椅子里,瞪着叶莹的眼睛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气。 “黎儿…快!快叫太医!”贤昭太妃连忙上前扶住墨景黎,一边厉声叫道,“还不快将侧妃扶起来,孩子…孩子…”众人的目光落到躺在地上唉唉叫的赵侧妃身上,显然那才不过一个半月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众人都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谁能想到一向默默无闻的黎王妃居然能突然感触如此惊人的举动。转眼之间就伤了黎王和赵侧妃,还弄死了赵侧妃肚子里的孩子。 墨景黎坐在椅子里,忍着剧痛盯着底下的叶莹。看到叶莹脸上带着挑衅的笑容心中的怒气更甚。他一向没有将叶莹放在眼里,总觉得跟叶璃比起来叶莹不大愚蠢,自私而且胆小懦弱,这样的人自然是成不了大事。但是却没想到,正是叶莹这样的人居然会伤他最重。这一辈子,墨景黎可说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大的亏,而这一切都是拜叶莹所赐。 或许是因为腹部传来的一阵阵疼痛让墨景黎心情烦躁,也或许是被刚刚到来的孩子又突然的失去的事情刺激到了。墨景黎狠狠地盯着叶莹,眼中迸射出残忍的光芒。 “叶莹,本王要你生不如死!你想救墨夙云?嗯?”墨景黎站起身来,也不管身上的伤口突然快步走过去一把抓起了墨夙云。墨夙云早已经被眼前的情形给吓呆了,又突然被他最害怕的人抓在手里,顿时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叶莹脸色一变,“墨景黎,你不是人!” 墨景黎狞笑道:“本王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不是人!”说罢,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墨夙云从大殿上扔了下来。杨侧妃从殿阶上滚下来都立刻便小产了。更不用说墨夙云这样一个身体虚弱的孩子被墨景黎这么抛到空中再砸下来。若是真的落地了,只怕这孩子就真的要没命了。 一道黑色的人影从大殿外掠了进来,凌空一点却正好将墨夙云接在了手里。墨夙云原本在哇哇大哭,被墨景黎这么一扔哭声顿时就憋在喉咙里哭不出来了,小脸也开始发青。 大殿中突然闯入一个人,众人都是一愣。定睛一看却是一个十分陌生的小姑娘。虽然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但是小姑娘精致的容颜却满是怒气,一双明媚的大眼睛瞪着墨景黎仿佛随时都要喷出火来了。 “小云乖,不怕不怕…吃糖…”云歌小心的将墨夙云放在地上,从袖带中掏出之前准备好的药丸塞进墨夙云的口中。又忙乱的替她把了下脉确定一时半刻没有大碍才松了口气。站起身来瞪着墨景黎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狠毒?小云才这么小,你险些摔死他知不知道?” 墨景黎刚刚将墨夙云往外一甩,扯动了自己腹部的伤势,又重新坐了回去。望着站在殿中的云歌冷声道:“你是什么人?同党是谁,竟然敢夜闯定王府!”这个丫头从正门闯进来,却没有一个侍卫进来禀告。要不是这丫头武功高强避开了所有侍卫的耳目,那就是外面有人替她解决了侍卫。 云歌眨了眨眼睛,不悦的道:“我又不认识你,爹爹说不能随便告诉别人我的名字。” 众人不由得心中一窘,明明黎王问的话很正常,但是被这小姑娘一说顿时就让人觉得黎王仿佛是一个调戏良家妇女的登徒纨绔子一般了。 “姑娘,黎王的意思是你怎么会来这里?”瑤姬轻咳了一声含笑道。 云歌这才恍然大悟,笑眯眯的望着瑤姬道:“姐姐真漂亮。我是跟璃姐姐一起来的。” “璃姐姐?!” 在座的所有人皆是一惊,虽然之前叶莹说过叶璃已经来了的事情。但是之后突然生出的变故让众人都不由得以为那是叶莹为了刺杀墨景黎而故弄的玄虚。却没想到叶璃竟然真的来了江南,甚至悄无声息的已经进了黎王府。这同样也让这些墨景黎的心腹们心中一寒。定王府的人可以在全城戒严的情况下轻而易举的进入黎王府,那么想要取他们的性命自然也是易如反掌。 “叶璃?!你给本王出来!”墨景黎厉声吼道。 门外,叶璃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带着秦风几人走了进去。一看到一身黑衣神态从容的叶璃,墨景黎顿时气得眼睛充血。叶璃淡淡打断他的愤怒道:“黎王还是先处理伤势吧。您这位侧夫人也还等着大夫呢。”赵侧妃早被人扶到一边的椅子里坐下了。即使太医还没有来她也清楚这个孩子是保不住了。心中更恨叶莹,“王爷…你一定要为臣妾和孩子做主啊……” 叶璃扫了她一眼,“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虽然他们没有进来,但是在外面却也听清楚了。如果不是赵侧妃自己得意忘形挑拨墨景黎对墨夙云下手,最后也不会落得被叶莹从殿上拉下来小产。 “你…就算你是定王妃,这也是黎王府的事情!定王妃不觉得管得太宽了么?”赵侧妃怨恨的瞪着叶璃。她从进了黎王府,没有一天不过的战战兢兢。先是侍候贤昭太妃,又时时被栖霞公主找麻烦。后来又有一个更难对付的东方幽,只能夹着尾巴小心翼翼的过日子。如今好不容易出头了,才忍不住有些得意。现在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呜呜…王爷,臣妾冤枉。可怜臣妾和这未出生的孩儿……” “你伤的又不严重,不会死的。”见她哭的那么凄惨,蹲在一边为叶莹检查伤势的云歌抬起头来道:“而且,你既然心疼自己的孩子,为什么还要害小云。他的身体喝了那掺了毒药的酒,就再也救不活了。”赵侧妃哭的凄凄切切的模样被云歌这一打断顿时显得十分的滑稽。长了长嘴巴,眼泪还挂在脸上,原本堪称美丽的脸却是一阵青一阵紫的扭曲不堪。 太医总算是赶到了,叶璃等人也不急着走。墨景黎被人扶进去包扎伤口,贤昭太妃却留在殿上盯着叶璃神色复杂难辨。下面的众臣心中却是暗暗叫苦,虽然大家都知道黎王想要弄死皇上,而且也都没有什么意见。但是这跟知道皇上原来是黎王的儿子,黎王甚至亲手想要摔死皇上却是两回事啊。只怕从此以后黎王也要对他们这些人有心结了。 “定王妃,你怎么会在这里?”贤昭太妃盯着叶璃道。 叶璃含笑道:“本妃冒昧还请太妃恕罪。本妃的兄长清尘公子前些日子在南方失去了踪迹,本妃是特地来将来寻找兄长的。碰巧又听说…舍妹在黎王府受人虐待,才忍不住前来一探。却不想……” 贤昭太妃不由得一噎,叶莹是叶璃的庶妹这是不争的事实。不管两人私底下关系到底怎么样,只要叶璃说一声来探望受了委屈的妹妹谁也说不出一个不字,相反还要称赞定王妃一声友爱姐妹。她们倒是想说没有虐待叶莹,但是叶莹眼前这个凄惨的样子,任谁也会觉得她是真的被黎王府给虐待了。 贤昭太妃冷哼一声道:“虐待?叶莹行刺王爷其罪当诛。” 叶璃莞尔一笑道:“哦?那么…黎王当庭想要摔死皇上,又该当何罪?” 背后秦风答道:“诛灭九族。” 叶璃摇头笑道:“皇上和皇室宗亲也算在黎王九族之内,九族肯定是诛不了了。不过,满门抄斩应该是跑不了吧?”云歌不解的问道:“刚刚他们不是说黎王是小云的爹爹么?” 叶璃含笑拍拍云歌的小脑袋赞赏的笑道:“对啊,那就是混淆皇室血脉了?黎王将自己的儿子当成先皇的儿子奉上皇位,该当何罪?贤昭太妃?” 贤昭太妃却是有口难言,这哪里是墨景黎把自己儿子假装成先皇的儿子?分明就是先皇抱走了墨景黎刚出生的儿子假冒皇子养大。但是这话说出去谁信?先皇膝下皇子并不算少,更何况最后还将皇位传给了这个孩子。 好半晌无话可说,最后贤昭太妃只得冷冷道:“这是我大楚的事情,似乎跟定王妃无关。” 叶璃也不着急,指了指地上的叶莹道:“如果这是我四妹的孩子,贤昭太妃还是觉得这与本妃无关么?还是,贤昭太妃觉得本妃和定王府好欺负?!” “强词夺理!”口舌之争贤昭太妃也争不过叶璃,一甩袖坐在一边不再说话。叶璃走到叶莹身边蹲下来低声问道:“怎么样了?” 云歌有些黯然的摇了摇头,叶莹被墨景黎打了一掌本就是内伤沉重经脉断裂,之后又从台阶上摔下来更加加重了内伤。就算再好的内伤药也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 叶莹靠在云歌怀里,有些艰难的朝着墨夙云伸出手。看到她衣襟上的血迹还有唇边不时流出的血痕,墨夙云惊惧的不敢上前。叶璃叹了口气,上前拉着墨夙云走过去,低声道:“夙云,去看看她,她不会伤害你的。” 墨夙云对叶璃似乎有一种近乎本能的信任,犹豫的看了看叶璃才终于摞动脚步慢慢往叶莹跟前走去。叶莹含笑望着墨夙云,眼角不停地滑落晶莹的泪珠,“夙云,都是娘不好。如果娘没有心生贪念,你也不会病的这么重。咳咳…以后你乖乖的跟着你姨母。她会,她会好好安顿你的。以后,你就不用再这样担惊受怕了。要好好的…好好的活着…。三姐……” 叶璃走到她跟前,叹了口气道:“你这是何苦?” 叶莹吃吃的笑道:“我不难过…墨景黎他不是不要我的夙云么。那他这辈子都别要孩子了,呵呵……先皇当初其实也算做了一件好事,墨景黎这种人,根本就活该断子绝孙!三姐,当年我不懂事…求你,别怪我。求你…好好照顾夙云……” 叶璃沉默了片刻,点头道:“你放心,我会好好安顿这孩子的。沈扬先生也在璃城,将来未必不能治好他的身体。”叶莹点点头,含泪笑道:“三姐,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你是个好人。我只是…我只是一直都很嫉妒你…果真是只有好人才能得到幸福么?我真羡慕你…下辈子,我一定也会做个好人的,” 叶璃无言,其实比起许多人来,有些自私虚弱的叶莹真的算不上什么坏人。至少她从来没有真正的害过什么人,虽然有可能是因为她没有这个能力而已。 “叶莹,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正说着话,墨景黎突然从里面冲个出来,铁青的神色扭曲狰狞的仿佛恶鬼一般。原本还被叶莹拉着说话的墨夙云立刻就被吓得扑进了叶璃的怀里。 墨景黎一把抓住叶莹的衣襟想要将她拽起来,旁边一直被无视的云歌小姑娘顿时便怒了。治不好出山之后的第一个病人又救不回第二个伤患云歌心情原本就不是十分美好。但是这个黎王居然还在她面前将眼看就只有一口气的人像个麻袋一样的拽来拽去,“你快放手!” 一怒之下,云歌毫不客气的一掌拍了过去。墨景黎发现自己并不是眼前这个小丫头的对手,立刻毫不犹豫的将叶莹挡在了自己面前。幸好云歌生性平和,即使大怒之下出掌也并没有施全力,这才及时收回了手。愤怒的瞪着眼前的墨景黎,“无耻!坏人!混蛋!人渣,” 叶璃抽了抽嘴角,默默盘算着这些天到底是谁教坏了云歌小朋友。 叶莹也不在意自己如今的情况了,唇边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痴痴的望着墨景黎笑道:“王爷,喜不喜欢莹儿送给你的礼物?” “贱人!把解药拿出来!”墨景黎冷声道。 叶莹有些吃力的拎起另一只手里一直握着的刀笑道:“解药…解药被我吃掉了。王爷你可知道我费了多少心思才弄到这副药?原本我没打算这么快给你用的,不过我却早就准备好了。在璃城…知道你已经拿到了解药之后我就想办法配了这副药。从今天上午起我就一直将这把匕首泡在药里,然后…呵呵,刚才进来之前,我自己把解药给吃了。” “贱人,我要杀了你!”墨景黎死死的掐住叶莹的脖子,他当真是小看了叶莹这个贱人,竟然在那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谋划了。叶莹有些艰难的扭过头看向躲在叶璃怀里的墨夙云,抬起手一刀刺向墨景黎。这一刀本就不是为了伤他,一刀刺客,墨景黎一把甩开了叶莹,叶莹也不在意,抬头望着墨夙云,“夙云,跟你姨母离开这里…不然…不然他会杀了你的……” 望着叶莹唇边溢出越来越多的鲜血,众人默然无声。沉默的望着躺在血泊中的女子渐渐的失去了生息。 “娘……”宁静的宫殿中,突然响起一个弱弱的孩童的声音。站在叶璃旁边的云歌突然捂着眼睛无声的哭了出来。 坐在沐扬身边的瑤姬低下头,无动声色的抹去了眼角的一滴泪珠,明媚的眼眸却越加坚定起来。 叶璃将墨夙云递到身后的卫蔺手中,淡淡道:“云歌,我们该回去了。” 云歌无声的吸了吸鼻子,走过去牵着叶璃的衣摆跟在她身边往外走去,“四妹的遗体,想必黎王会好好安置的吧?”叶璃回头看了一眼墨景黎问道。 “安置?”墨景黎露出一丝诡异扭曲的笑容,“本王要将她挫骨扬灰!” “随便你。”叶璃并没有什么入土为安的想法,能将叶莹的尸体带出去自然好,但是现在她们根本就没办法带出去,“本妃会好好替王爷宣扬一下,黎王妃身后被挫骨扬灰的隆恩的。想必整个江南的百姓都能够感佩黎王的厚德。” “叶璃,你给本王站住!”墨景黎怒吼道:“把墨夙云给我留下。” “你休想!”叶璃还没说话,云歌愤恨的道:“小云他娘已经将他托付给璃姐姐了。而且如果不是你要杀小云,黎王妃怎么会死?” “他是大楚的皇帝。”墨景黎咬牙道,还可能是他从此以后唯一的儿子。叶莹的这最后一击给墨景黎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他先后两次中了那么中毒,太医已经说了,就算找到了解药他将来拥有子嗣的机会也是十分渺茫。 叶璃转身,平静的道:“黎王不是想要除掉这孩子登基为帝么?那么作为交换,这个孩子本妃带走,从此以后他不再是墨家的子孙。就如黎王所希望的,墨夙云驾崩了。” “不行。”墨景黎断然拒绝。 叶璃不以为意,“那么…墨夙云还是皇帝…但是她的生母生前将他托付给了本妃。那本妃和定王府就必须保证他这个皇帝名副其实。”言外之意,定王府将会全面插手大楚的朝政。别说墨景黎绝对不愿意让定王府再染指大楚,就算他同意了,墨夙云现在是呆呆木木的可不是真的傻了。若是真傻了刚刚就不会叫那声娘了。他将来长大了之后绝对不会站在墨景黎这个做父亲的这边的。 叶璃看着他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黎王最好考虑清楚。” 墨景黎阴鸷的道:“如果本王一定要你们都留下呢?”叶璃浅笑道:“那要看看黎王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就算黎王将我们所有人都留下了,最好也要保证没有没有别的什么人将今晚的事情传出去。黎王杀子弑君,王妃大义殉身,真是一出好戏啊。” 墨景黎本就是重伤在身,此时又急火攻心,眼前一黑险些就要跌倒在地。旁边的人连忙扶着他到椅子里坐下,墨景黎撑着扶手,强自压下来心头的怒火深吸了口气,凝视着叶璃沉声道:“叶璃,你好样的。” “比不上黎王。”叶璃深色从容反唇相讥。 贤昭太妃看着墨景黎精神不济的模样,连忙开口道:“定王妃,放下皇上,本妃保证你等安然离开江南。” 旁边秦风不屑的底笑一声道:“我们需要你保证么?南京城也不过是咱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你能奈我们何?”贤昭太妃脸色一沉,叶璃抢先开口,悠然道:“本妃素来一言九鼎,既然答应了四妹照顾孩子,这孩子本妃一定要带走。贤昭太妃可以试试看我们悄悄离开好还是让我们从黎王府里杀出去好。” “就凭你们几个人?”贤昭太妃冷笑道。 叶璃含笑道:“难道你们人很多么?贤昭太妃何不试试召唤侍卫来看看?”贤昭太妃没有说话,叶璃敢这么说,只怕此时黎王府里能动弹的侍卫已经没有几个了。 “黎王,意下如何?”叶璃问道。 “滚!”墨景黎终于脱口怒吼道。 叶璃也不在意他的话,挥挥手带着众人光明正大的走了出去。 大殿里,气氛凝重沉寂的仿佛掉落一根针都能听的清清楚楚。所有人眼观鼻子鼻观心,只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的跳动。墨景黎坐在大殿上,喘着粗气,目光狰狞的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原本打算来恭维一番未来的主子,共襄盛举的宴会却变成了一场狗血淋漓血腥惨烈的皇家伦理戏,这让再坐的众人如何能不胆战心惊?只能在心中暗暗庆幸,至少他们这么多人…王爷总不至于全部灭口吧?所谓法不责众,果然还是有一些道理的。 “启禀王爷,定王妃一行人离府不久之后就失去了踪影。”许久之后,门外有人禀告道。 “一群废物!统统给本王滚出去!都滚!”墨景黎吼道。 众人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连忙起身向墨景黎和贤昭太妃告退,匆匆奔了出去。 “黎儿……”贤昭太妃看了一眼墨景黎,柔声叫道。 “滚!都滚!”墨景黎看也不看眼前的人,怒骂道。 叶璃等人暂住的小院里,徐清尘看了看被卫蔺抱在手里的孩子扬了扬眉道:“被墨景黎识破身份了?”叶璃无奈的苦笑道:“没什么关系,他现在可没有功夫对我们出手了。不过大哥,南京的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虽然墨景黎暂时可能不敢对他们动手吗,但是在城里待太久就难免有挑衅的意思了。说不定墨景黎一时冲动就来个鱼死网破。 “墨景黎不像是有那种冲动的人。”徐清尘道,倒不是说墨景黎的性格有多沉稳,而是墨景黎太过眷恋那些浮华权势。心有眷恋的人做起事情来就很难有不顾一切的时候。 “他现在很可能就有。”任何一个男人倒霉城墨景黎那个样子,都有可能不顾一切。如果一开始就没有得到就算了,但是现在他的毒已经解了,明明又有了一个孩子了。结果一转眼间孩子没了,又中毒了,以后大概真的是连唯一的希望都断了。不得不说,叶莹最后这一件事实在是让人刮目相看。 徐清尘轻叹了一声,看了一眼趴在卫蔺怀里一动不动的墨夙云道:“叶莹死了,这孩子你打算怎么办?到底是大楚的皇帝,养在定王府也不合适。” 叶璃道:“叶莹希望我们将孩子送回我父亲那里,到底是他们的外孙,在璃城有定王府照看着这孩子应该也没事。无论如何…总比留在南京当这个傀儡皇帝好吧。” 徐清尘点点头道:“那好,你们明天一早就北上吧。” 闻言,叶璃一愣,“大哥,你还有事?” 徐清尘道:“我还要帮云歌找人。”叶璃蹙眉想了想道:“要找什么人大哥吩咐一声不就行了?难道还很难找不成?”徐清尘摇摇头笑道:“不是难找,我知道他们住在哪儿。不过得带着云歌去一趟。”叶璃为难的看了看徐清尘,还是道:“不如我们先等两天,跟大哥一起回去吧。” 叶璃实在是不放心让徐清尘带着云歌留在南京城。徐清尘手无缚鸡之力,云歌倒是武功不弱却是个什么经验都没有的小姑娘,要是大哥再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 看着叶璃毫不掩饰的担忧,徐清尘无奈的笑道:“璃儿,这次的事情真是只是个意外。定王想必也等急了,你还是赶快回去吧。不然他又要埋怨我成事不足才连累你留在江南这么久。” 叶璃却坚决不肯理会徐清尘,“我再多留一天。反正也还有一些事情没处理完,也不急着这一两天的时间了。”无法说服叶璃,徐清尘只得盘算着明天一早就带云歌去找人。叶璃不放心他一个人留在南京城,他又何尝不担心叶璃的安危。说到底,这南京城到底不是他们的地盘。 “王妃…清尘公子,云歌姑娘和后院那位姑娘打起来了。”一个侍卫飞身进来,一脸愁苦的禀告道。叶璃和徐清尘皆是一愣,徐清尘立刻站起身来,叶璃倒是并不怎么担心,别说东方幽内力都被制住了,就算还好好的云歌也未必会吃亏。 “东方幽内力都没有了,怎么还能闹腾?”叶璃有些好奇的道。 侍卫愁眉苦脸的道:“回禀王妃,她们没有用武功。” “不用武功那怎么打?” “王妃去看看就知道了。”侍卫道。 打架自然不是只有用武功一种方法,因为这世上绝大多数人其实都是不会武功的,但是却不代表他们不打架。所以,当叶璃和徐清尘看着院子里的地上打成一团的两个人是也不由得目瞪口呆。徐清尘忍不住抚了抚额头,扬声唤道:“云歌。” 听到徐清尘的声音,云歌顿了一下。不过就是这一顿,却被东方幽一把抓向了美丽的俏脸。若是这一下抓实了,就算东方幽没有内力云歌那美丽的小脸蛋儿也要毁容好几个月了。不过东方幽目前没有内力,却不代表云歌也没有。所以她只是将头往后一仰,一只手紧紧地扣住了东方幽的爪子,“不打了,不打了行不行?” 东方幽冷笑一声,“你去死吧。” 云歌苦着小脸,格开东方幽又挥过来的手,飞快的点了她的穴道从地上一跃而起,奔到徐清尘跟前,“徐清尘,璃姐姐,你们怎么来了?”叶璃朝她跳了跳秀眉,含笑不语。徐清尘看着她,“谁让你跟人打架的?” 虽然徐清尘的声音温雅如故,但是云歌却莫名的觉得头顶一凉。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朝叶璃的身边靠了靠。只觉得这样淡淡的瞧着自己的徐清尘被已经过世了三四年的爹爹还凶。所以说,徐家几个兄弟都怕徐大公子不是没有道理的。徐大公子天生就有为人师的威严。 “这个…我…我错了。”云歌垂头丧气的低头认错。 叶璃含笑看看两人,再看了一眼被定在一边的东方幽,淡淡一笑道:“云歌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这个院子是这座府邸最里面的也是最偏僻的一个院子。一般人没事是不会找到这里来的。云歌苦着小脸道:“我只是想摘几朵花儿送给小云么。” 原来,东方幽住的这个院子里有两株花期晚的秋海棠。云歌想着墨夙云受了惊吓神智有些痴痴呆呆的,送他一些好玩儿的东西也许会好一些。不过从小在山里长大的小姑娘并不知道能送什么,第一选择自然是花花草草。于是跑遍了整个府邸才找到这么两株还开的不错的海棠花。却不想惊动了被软禁在院子里的东方幽。偏偏东方幽这些日子也听府里的人提起过这个清尘公子亲自带回来的姑娘。于是一照面便毫不客气的打了起来,要不是东方幽内力被制住了,所不定就直接上杀招了。 徐清尘递过去一张白色的帕子,道:“你不是会武功么,用的着跟人在地上打滚?” 云歌低着头,拿脚在地上画圈圈。她以为东方幽不会武功嘛,习武之人自然不能欺负不会武功的普通人。 看到徐清尘之后,东方幽就不在用眼睛死死的瞪着云歌了。而是改为痴痴的望着徐清尘,自从她被叶璃抓回来之后她一次也没有见过徐清尘。虽然叶璃并没有将她关进地牢里,但是只要她想要离开小院一步就会立刻被人阻止。而且这些人任何阴谋诡计都没有用,即使她叫着要烧房子,那些人也是连眼睛都没有转一下。意思很明显,她想要烧死自己的话尽管点火。东方幽当然不想烧死自己,所以她只能默默地忍受。今天终于见到徐清尘本人了,东方幽哪里还有心情跟云歌计较。 云歌好奇的看了看徐清尘又看看东方幽,不由得又往叶璃身边靠了靠。她总觉得这个女人看徐清尘的眼神十分的诡异,看得她寒毛都竖起来了。 “清尘公子,你好么?”东方幽柔声问道,全然不顾她被点住了穴道浑身僵硬的说出如此柔情似水的话是何等的让人感到无法适应。徐清尘淡淡的看了一眼东方幽,便将目光转向了叶璃身边的云歌道:“还不回去换衣服?然后将我昨天教你的文章抄写十次,明早给我。” “啊?”云歌顿时又垮下了脸,“徐清尘,我不……” “十五篇。”徐清尘淡淡道。 云歌呆呆的望着徐清尘,张了张小嘴终于道:“我这就去写。”小心翼翼的望了徐清尘一眼,大约是感觉到徐清尘的心情不太好,云歌小声问道:“我能栽几朵花儿再去么?” 徐清尘点了下头,云歌这才飞上枝头栽了几朵花儿一溜烟的就跑了出去,仿佛稍有停留徐清尘就会再加上十遍二十遍似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叶璃不由莞尔一笑道:“大哥,你对云歌也太严厉了一点。看把她给吓得,云歌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徐清尘淡淡的瞥了叶璃一眼道:“她不小了,从前一个人住在山里。她父亲在世的时候许多该教她的只怕也没教。” 叶璃恍然大悟,点点头道:“说的也是,十五岁也不小了,也该嫁人了。如果她跟我们回去的话,就请大伯母好好教教她吧。”徐清尘不置可否,淡淡道:“只怕她不会跟我们走,到时候……”豪门大户,云歌那个在乡野长大的性子还不被人给啃得渣都不剩?叶璃笑容可掬的道:“大哥一定有办法让她跟我们一起回去的……” 徐清尘似乎没听见她的话,转身往门外走去。 叶璃神色冷淡的扫了一眼坐在地上的东方幽道:“东方姑娘,做了阶下囚你还不知道何为安分守己么?”东方幽痴缠着徐清尘离去背影的目光终于收了回来,愤恨的瞪向叶璃道:“那个丫头是什么人?” 叶璃挑眉笑道:“东方姑娘如果不知道云歌是什么人,怎么会跟她打起来呢?” 东方幽尖声叫道:“这不可能,那个什么都不懂的野丫头怎么配得上清尘公子!你骗我…叶璃,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一定要拆散我和清尘公子?”叶璃望天翻了个白眼,这东方幽都臆想出毛病来了,“东方姑娘,什么叫我要拆散你和清尘公子?你看看我大哥可正眼看过你一眼?”叶璃顿时觉得自己很冤。她可是个为了大哥的终身幸福操足了心,绝对不挑三拣四的好妹妹,这世上最好相处的小姑子。 “一定是你从中捣鬼,不然清尘公子不会不喜欢我的!”东方幽恨恨道。 “东方姑娘,你想太多了。”叶璃平心静气的道,“看看大哥对云歌,再看看大哥对你,大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难道还不清楚么?” 东方幽狠狠地瞪着叶璃,叶璃眨了眨眼睛,淡笑道:“东方姑娘,我若是你与其想这些有的没有的,还不如好好想想自己还能活几天。” “你想杀了我?”东方幽冷冷的看着她,不屑的道。叶璃摇头道:“我没打算杀你,事实上我打算放了你。” “你以为我会相信?”东方幽冷笑道。叶璃真诚的道:“是真的,我却是是打算放了你。而且…我会将你送回给你在苍茫山原本的那些部下。连同你谋害东方蕙的证据一起。”听了叶璃的话,东方幽脸色瞬间惨白起来。谋害东方蕙,是她这一辈子做的唯一的一件让她的心难以逃脱谴责的事情。同样的,也是一件传出去绝对会要了她的命的事情。 苍茫山的势力虽然如今已经十不存一,但是却依然有不少人对苍茫山忠心耿耿。这些人之所以对她忠心,只是因为她是苍茫山的少主,是东方蕙一手栽培的继承人。一旦让人知道是她害死了东方蕙,那些人只怕立刻就会倒戈相向为东方蕙报仇。这一点自知之明东方幽还是有的,自己这区区几个月又怎么比得上东方蕙几十年的威望。 看着看着东方幽惨淡的神色,叶璃对她却半点也没有同情怜悯之心。对她来说东方蕙是敌人,但是对东方幽来说东方蕙却是她的师傅,母亲,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东方蕙,东方幽早就死了,更不用如今自诩琴棋书画武功医术样样精通,天上地下唯她一人配得上清尘公子了。东方蕙就算对不起全天下的人,也没有对不起东方幽,就仅仅只是因为东方蕙阻碍了她所谓的良缘,就背叛自己的师傅甚至派人暗杀。简直就是与禽兽无异,这样的人别说徐清尘看不上,就算徐清尘看上了她也得弄死她。当然,清尘公子的眼光绝对比叶璃要犀利得多的。 原本叶璃也没想好怎么处置东方幽,这种人留着膈应人杀了也没意思。正好许多藏在暗处的苍茫山的势力十分的不好挖。叶璃将东方蕙遇害的真相一放出去,立刻就有对东方蕙死忠的,对东方幽有异心的,暗藏野心想要自成一家的人纷纷找上门来。 所以,叶璃自然也不反对拿东方幽来换一些好处。当然这必须确保东方幽一定不会再活下去,东方幽对徐清尘的执念早已经扭曲,如果再让她逃脱了,叶璃可不敢保证她还会干出些什么事情来。 因为打算尽快北上,徐清尘也再耽搁,第二天一早就带着云歌找上了沐阳侯府。听到清尘公子上门拜访的消息,沐扬父子脸色顿时都难看起来了。若是以往,清尘公子亲自上门拜访他们自然是欢迎之至。但是现在…黎王刚刚被定王府坑得够呛,当然这其实原本也不是定王府的错。但是没有哪个上位者是不会迁怒的,这个时候虽然黎王没有派人对定王妃和清尘公子做些什么,那是因为黎王没有把握将他们一网打尽而不是不想。现在他们跟清尘公子交往过密,不是上赶着让黎王当出气筒么? 但是,清尘公子却也不是他们想见就见不相见就不见的人。到了徐清尘的这种名气和地位,你想见的时候未必见得着,但是当他想见你的时候你却绝对不能不见。 “清尘公子,清尘公子远道而来,老夫有失远迎实在是失礼了。”老沐阳侯带着沐扬和沐家众人迎了上来,满脸笑意的对徐清尘道。徐清尘笑容淡然的扫了一眼跟在沐阳侯身后的一群人。都说沐阳侯是墨景祁的心腹,如今墨景祁可算得上是身死名落,家破人亡,但是这沐阳侯一家倒是依然荣华富贵甚至还有更甚当年之势。果真是武将中难得的会专营的人。 微微皱眉看了一眼云歌,徐清尘有些不确定将云歌留在沐阳侯府真的是一件好事么?就算有瑶姬在,但是瑶姬有重任在身,又哪有时间时时照顾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何况…这沐阳侯府还能撑多久? 云歌跟在徐清尘身边,有些奇怪的望着跟徐清尘说话的老者。既然他觉得有失远迎为什么不直接出门去迎接呢?不顾他年龄比较大,不迎接也没什么。云歌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为什么,直觉的有些不喜欢这个看着徐清尘笑的十分和蔼的老爷子。 老沐阳侯自然也看到了站在徐清尘身边的少女,倒是有些奇怪清尘公子可说是出了名的不敬女色。早已经年过而立却还没有成婚,什么怎么会会跟着一个美丽的年轻少女。 沐扬和瑶姬自然都是见过云歌的,瑶姬对这个武功高强心思单纯的小姑娘很有好感,含笑对她点了点头。云歌眨了眨眼睛,也冲着瑶姬甜甜的一笑。虽然云歌很有些讨厌昨晚在宴会上的那些人,但是却并不十分记仇。而且,昨晚的事情其实跟他们也没有关系,都是那个狠心的黎王的错! “瑶姬认识这小姑娘?”站在沐扬身后与瑶姬并肩而立的沐阳侯夫人看着两人的沐扬,突然尖声问道。老沐阳侯皱了皱眉,对儿媳妇如此无礼的行为很是不满,但是目光却也扫向了一边的瑶姬。 沐扬瞪了自己的妻子一眼,借口道:“父亲,昨晚在黎王府见过这位姑娘。” “黎王府?”老沐阳侯皱眉,昨晚在黎王府到底发证了什么事沐扬也只是含糊的说了两句,身为臣子自然需要明白有些事能说,有些事即使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也不能说。老沐阳侯虽然不知道昨晚黎王府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是从今天一早就传来皇上病危,黎王妃薨逝的消息来看,只怕不是小事。 老沐阳侯警惕的扫了徐清尘一眼,沉声道:“不知清尘公子来访,可是有何贵干?” 徐清尘淡淡笑道:“沐阳侯打算在这里跟在下谈?” 如果可以,老沐阳侯的确希望就在这里谈。但是同样也明白,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侧身道:“公子里面请。” 进了大厅坐定,云歌规规矩矩的坐在徐清尘下首。安静乖巧的完全看不出昨晚那个天真活泼为了别人的事义愤填膺的模样。 上了茶之后,沐扬才问道:“清尘公子,不知这么姑娘是……” 徐清尘放下茶杯,看了云歌一眼淡然道:“不知道沐阳侯可记得一位叫做沈凤孺的大夫?” “沈凤孺?”沐扬疑惑的皱眉,看向上方的父母。老沐阳侯脸色微变,飞快的看了一眼坐在徐清尘身边的云歌,沉声道:“老夫不曾听过。不知清尘公子问这个是?” 徐清尘道:“那么,大概三年多四年前,沐阳侯应该也没有收到过一封这位沈先生所写的书信了。”老沐阳侯神色已经回复了从容,点头道:“老夫确实没有收到过。” “既然如此,在下告辞。”徐清尘脸色微沉,也不再多话。站起身来对云歌道:“云歌,我们走吧。” “嗯?”云歌有些疑惑的看着徐清尘,不太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又不高兴了。不过徐清尘不高兴一般倒霉的都会是她,所以她赶快站起身来走到徐清尘身边,犹豫了一下才问道:“可是,你不是说要帮我找人么?是…找不到么?没关系,不用着急……” 徐清尘淡淡一笑,看着云歌道:“不用找了,你父亲安排的人无法来接你了。” “为…为什么?”云歌不解。 “他们全家都已经死了。”徐清尘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完全没有看到老沐阳侯的脸色顿时变得像吞了苍蝇一样的难看。 从来没见过徐清尘如此无礼的沐扬,云歌有些歉疚的朝被气得脸色发青的沐阳侯点了点头,连忙追了上去,“徐清尘,你别生气。他们早死了也不是他们的错,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的……” “不用担心,以后你跟我一起去璃城。还怕定王府养不起你一个小丫头不成?”徐清尘的声音淡淡的传来,已经带着一丝愉悦的笑意。 “我才不是小丫头,那我…要不要去上坟?就是…我爹说开始三年我要每年忌日清明什么得都给他上坟,不然他要生气。” “不用了,等死光了再一死吧。”徐清尘淡淡道。 “可是,你不是说已经都死了么?”云歌怒瞪着他。 “我说不用,明白么?”徐清尘停下来,笑容温和的看着云歌。云歌顿时缩了缩小脑袋,垂着头小声道:“明白了……”徐清尘越来越凶了。呜呜…… ------题外话------ 汗~叶莹死了。其实…应该也不算特别惨烈,其实偶之前的设定更加惨烈一点。想想还是算了…小皇帝已经很可怜了… 推文:好友佳若飞雪滴新文《魅世死神》 http://。xxsy/info/540025。html 胆小、内向、安静,不喜欢招惹事非的李美希竟会在被自己的同学联手设计毁她清白时,毅然从三楼跳下,红红的鲜血,浸湿了她的衣袖后背。 再睁眼,早已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她! 穿越?重生? 都不是! 沉睡了十六年的灵魂被唤醒,那些联手设计她的人将会遭到什么样的报应?! 一朝醒来,才忆起自己来到这里的使命! 寻找七彩晶石的路上,困难重重,危险日日相伴!看她如何慢慢地走向能力和权力的巅峰! 378.北上,回归 378。北上,回归 出了沐阳侯府,一边往回走云歌一面小心翼翼的偷偷打量着徐清尘。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徐清尘不笑她就觉得害怕,徐清尘一笑她就更害怕。低头瞄了一眼自己不算特别柔嫩却也还纤细的小手,云歌不由的苦着小脸叹气。这回明明不是她的错,为什么徐清尘还是要生气…她的手会写断掉的…。之前为什么没有发现,徐清尘那么爱生气啊。 这些话当然只是云歌小姑娘自己在心里想想,就算说出来只怕也没有人愿意相信。清尘公子爱生气么?这世上见过清尘公子生气的人简直连一只手都数不满好不好?神仙公子的风度和修养可是素来为所称道的。何方妖孽竟敢污蔑清尘公子,还不打出去! 云歌的动作徐清尘当然看见了,淡淡一笑也没有解释,只是问道:“现在找不到你要找的人,云歌有什么打算?”云歌眨眨眼睛,有些闷闷的道:“那也没关系啊,他们都死了嘛也难怪他们没有去接我。我都已经长大了,一个人也可以啊。” 徐清尘摇摇头,道:“你一个人不安全,之前我跟你说过,跟我一起去璃城。” 云歌连忙摇头,她虽然是生长在乡间,但是这几天也足以了解徐家是身份样的身份地位了。最重要的是,就连那个什么沐阳侯府都那样让人一进去就觉得十分拘束,徐家比沐阳侯府更大,而且还都是读书人,肯定规矩更多。 徐清尘了然的一笑道:“徐家没有多少人,也没有什么规矩。大家都是自己过自己喜欢的日子。你爹之所以留下书信让人接你回去,就是担心你将来一个人在山里。现在找不到人你又回到山里去,岂不是让你父亲的担忧成真了?跟我去璃城,那里的人都很好。乖孩子,听话。” “唔……”云歌转了转有些茫然的眼睛,灵动的水眸里写满了不安。 徐清尘轻叹一声,抬手将她颊边的一缕俏皮的发丝拨到耳后,柔声道:“你如果实在不喜欢,我也可以帮你另外找个地方居住。但是至少在璃城也好有个照应,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难道你希望别人说我忘恩负义么?何况,你不是说我还要喝三个月的药么?将医了一半的病人丢到一边,可不是行医之道。我祖父在璃城外的骊山书院居住,那里也有定王府的人守护。到时候你也可以搬到那里去住,不是跟在山里一样么?” “徐清尘……”云歌咬了咬樱唇,望着徐清尘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一个人住在山里没人照顾才非要我去璃城的。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那你就要乖乖听话,知道么?”徐清尘微笑道。 “嗯,那…以后麻烦你了。我见我爹爹留给我的东西都送给你好不好?”云歌眼睛一亮,欢快地道。她什么都没有,一直吃徐清尘的住徐清尘的多不好意思。不如将爹爹留下的东西送给徐清尘,这样大家就都不吃亏了。爹爹说那些东西都很好,很重要。 清尘公子唇角几不可见的微微抽了一下。沈爹爹留给云歌的东西他也见过,真金白银一两没有。但是塞在紫檀木雕底下的楚京的房契,装在不起眼的小袋子某人小时候据说当弹珠玩过的夜明珠,被勒令绝对不能乱丢乱动的一箱令天下读书人趋之若鹜的真迹字画,还有不少失传的孤本医书和名贵药材。很显然,这是沈爹爹给自家女儿准备的嫁妆。 自以为很穷,实际很富有的云歌姑娘愧疚的打算拿这些东西当房租和生活费。徐清尘轻咳了一声道:“不用了,那些事你爹给你留的纪念品。以后如果我再受伤你记得救我别收钱就行了。” “徐清尘,你果然是个好人。”云歌泪眼汪汪的望着他,她真是太坏了,她怎么会觉得徐清尘凶呢?云歌姑娘欢欢喜喜的跟着清尘公子回去抄书去了,将刚刚在沐阳侯府的事情忘在了脑后。同样也忘了,清尘公子这辈子也就受了这么一次重伤,她的房租和生活费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还得上了。 沐阳侯府 沐扬有些奇怪的看着脸色阴沉的父亲。只看父亲的神色就知道父亲肯定是认识那个什么沈凤孺的,父亲为什么不承认?更奇怪的是,清尘公子居然也没追问,就像是完全看不出来父亲说谎一般。或者说,就像是只是例行公事来问一句,无论父亲怎么回答他都是要走的。而最后清尘公子说的那句话就更奇怪…全都死光了,怎么看都像是再说沐阳侯府。但是,清尘公子会这样毫无遮拦的咒骂别人么? “爹,到底是怎么了?清尘公子和那位云歌姑娘……” 沐老夫人皱了皱眉,“那姑娘叫云歌?” 沐扬点了点头,沐老夫人轻轻叹了口气,却不再说话。瑶姬淡淡道:“看起来清尘公子似乎对那位姑娘很是看重,老侯爷今天这样……” “你倒是聪明。”因为瑶姬生下了沐家如今唯一的儿子,而且这几年各方面也十分得体,又时候帮衬着沐扬处理一些府中的事甚至比真正的儿媳妇儿还要周到。所以瑶姬冒然开口老沐阳侯倒也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的道。显然瑶姬已经猜到了徐清尘带着云歌来沐阳侯府的原因。 叹了口气,沐阳侯道:“不错,那沈凤孺咱们确实认识。那个叫云歌的姑娘是你的表妹。” “表妹?”沐扬惊讶道。他从来没听说过自己居然还有一个表妹。说起来,那叫云歌的姑娘出生的时候他也该快二十岁了,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表妹他不可能不记得啊。 沐老夫人点点头道:“那姑娘的母亲是娘的亲妹妹,你的亲姨母。” 沐扬有些恍然,他还记得自己确实还有一个嫡亲的姨母。只是这个姨母的年龄只比自己打上三四岁,而且从小身体极不好,好像十六岁那年就已经榖了。他总共也没见过这位姨母几次,所以印象也就不太深刻。如果不是娘亲提起,只怕他也早就忘了。 模样立刻也就明白了父亲为何不肯承认了。以如今大楚和定王府的关系,清尘公子亲自送上门来的人父亲又怎么敢认?那不是让黎王怀疑沐阳侯府与定王府勾结么?偏偏,如果真的能和定王府搭上关系倒也不错,问题是当年定王府坠崖一事可算得上是沐阳侯一手触成,定王又怎么可能不记仇?这么多年,定王没有对沐阳侯府出手已经很让沐阳侯忐忑不安了,哪里敢奢望能够投靠定王府?沐阳侯府和定王府,注定了是敌人。 只是沐扬没有想到,那个胆子不小武功也颇高的小姑娘居然会是自己的表妹。从小就没有什么姐妹兄弟的沐扬心中不由得有些淡淡的遗憾,不过既然那姑娘有了定王府照顾,也就不用他们抄心了。不见也罢。 徐清尘带着云歌回到小院子,迎面而来便对上了叶璃毫不意外的笑眼。叶璃也不多问,拉着云歌回房间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江南。 当天晚上,一行人便离开了南京,依然乘船从水路北上。整个南京城里的人正因为小皇帝病危而人心涌动,大多数人甚至连定王妃和清尘公子来了又走了,还带走了他们的小皇帝也不知道。 大船平稳的行驶在水面上,甲板上,徐清尘和叶璃相对而坐,共赏着眼前以往不及的海面波涛。船舱里,云歌正一脸专注的照顾着上船之后便昏迷不醒的墨夙云。 徐清尘悠然的喝着茶,看了看对面的叶璃道:“东方幽的事情交给秦风处理没问题么?”叶璃戏谑的看着徐清尘道:“看来大哥也被东方幽给吓到了?不用担心,秦风办事一样沉稳放心,不会出问题的。”至于秦风到底怎么处理东方幽,没有人在意。只要最后确认东方幽死透了就行了。 “璃儿这次来江南,倒是也办成了不少事情。”徐清尘淡淡笑道。虽说是来救徐清尘的,不过额外的收获也相当可观。叶莹那最后的一击足以让墨景黎一两个月内离不开南京,又还要处理墨夙云离开之后的问题,还要谋划怎样登基,短时间内大楚想要出兵只怕是有些难度了。就算墨景黎答应了与西陵北戎结盟,真正等到他能亲自前往北方的时候,只怕要等到明年了。 叶璃浅笑道:“到时候,北戎和西陵,总该有一方已经退了吧。那时候墨景黎再出兵,墨家军面对也压力也比较小一些。” 徐清尘点头道:“璃儿想的很周全,何况…璃儿还在他军需中埋了几颗钉子,到时候墨景黎的大军真正能出几分力,只怕还是个未知之数。” “大哥谬赞了。”叶璃掩唇笑道,回头望了一眼半开的船舱里忙忙碌碌的少女问道:“云歌大哥打算怎么安排?原本若是无忧还在璃城的话可以让云歌跟无忧做伴,不过无忧去了西陵,要不大哥将她送到定王府,也可以和杨夫人做伴?杨夫人的学问规矩才华都是一等一的,也正好可以教教她?”徐清尘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道:“不用了,母亲和二婶也可以教她。而且,二叔的府跟我们家也靠在一起,弟妹也可以跟她做伴。” 叶璃眨眨眼睛笑道:“筝儿现在只怕恨不得整天围着几个孩子打转了,哪儿有空?还有大舅母和二舅母也是,我们家那两个小的可还在徐家呢。”两个未满周岁的小娃娃照顾起来可是肯费劲的。 “我自有安排。”徐清尘道。 叶璃点头笑道:“那好吧,反正云歌是大哥的救命恩人,要怎么安置也是大哥说了算。” 徐清尘只当没听见自家表妹话语中的调侃之意,淡然自若的握着茶杯观赏起这海上风光来了。因为担心中途被镇南王府拦截,他们并没有走运河水路,直接绕到了出海口,入海之后从海上北上。而西陵大军素来都是不善水战的。 一路航行了十几日才在离原本的楚京长兴城不愿的一处海港下了船。徐清尘带着云歌和墨夙云一路慢慢而行准备回璃城,而叶璃一下船便上了快马,带着人往战场奔去。 叶璃去江南路上加起来前后也有近两个月,此时的北方却已经是一片寒风肃杀冰天雪地。 雷振霆已经带着近百万大军开赴了与墨家军接壤的边境,这一次,不仅是雷振霆亲自领兵,而且雷腾风也跟着一起来了。显然雷振霆是憋足了劲想要将墨家军一网打尽。因为他心里清楚,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雷振霆有生之年只怕都再也没有机会战胜定王府和墨家军了。三国联军,胜算确实是很大,只可惜开门不利,还没有正式开打,墨景黎那边就掉了链子。雷振霆除了在心里暗暗将墨景黎骂一边,也无可奈何。 虽然来不及等大楚的大军到来,但是西陵和北容联合起来却也有将近两百万兵马。更重要的是这两家一南一北,正好将墨家军夹在中间。以至于墨家军不得不腹背受敌,只看地利的话,确实比当初跟北境联盟要好的多。 此时的墨修尧已经从原本的与北戎大军相距不远的边关推到了大楚北方的一座大城卫城来了。卫城在距离灵鹫山不足一百里的地方,离飞鸿关不远,同样的距离雷振霆的大军也不算远。并且还是北戎想要从西北南下的必经之道。如今大战将起,墨修尧身为墨家军最高统帅自然不能再和从前一样身临战场冲锋陷阵了。他需要同时掌控西陵和北戎的两个战场,只得默默从前线退了回来。 叶璃到了卫城的时候并没有通知任何人,直接去了墨修尧在卫城暂住的原总兵府。这些被墨家军收复回来的地方这大半年来也慢慢恢复了正常的轨道。原本城中最好的太守府自然还是留着个卫城的官员办公,所以墨修尧只得带着手下一众人挤到了总兵府里。幸好墨家军大多数的将领都在前线领兵打仗,跟在墨修尧身边的也不过只有凤之遥和南侯数人而已。连傅昭都亲自外出领兵去了,不算大的总兵府倒是一点儿也不显得拥挤。 叶璃到达总兵府的时候倒是将门口的侍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才连忙上前见礼请王妃进去。 叶璃也不在意侍卫小小的失态,含笑问道:“王爷可在府中?” 侍卫点头道:“回王妃,王爷和凤三公子南侯都在。” 进了府邸才知道原来墨修尧等人正在书房议事。叶璃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正想先行离开,里面的人却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书房的们从里面被拉开,墨修尧站在门口含笑看着她笑道:“阿璃,回来了怎么不进来?”叶璃疑惑的看了一眼里面,“不是在议事么?” 墨修尧一把抓住她的手便往里面拉去,“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何况,王府还有什么是你不能听的么?” 里面,凤之遥和南侯有些惊讶的看着被墨修尧拉进来的叶璃,还是凤之遥反应最快,笑嘻嘻的望着墨修尧调侃道:“王爷果然是功力深厚,坐在书房里居然就能听出是王妃回来了。” 南侯看看一脸笑谑的凤之遥,在看看虽然冷冷的瞥着凤之遥,但是眼中却带着淡淡的暖意的墨修尧,无奈的摇了摇道:“王妃回来了?清尘公子……” 所以说,还是年纪大的人靠谱一些。这些人竟然完全不问她去江南的事情。 叶璃含笑道:“有劳侯爷挂心,一些安好。大哥在楚京休整两日就准备回璃城。”凤之遥笑眯眯的望着叶璃道:“王妃,听说清尘公子带了一个武功高强的小美女回来?”叶璃在江南的事情自然早有暗卫报回定王府了,这其中自然也就不可避免的提到了云歌。至于武功高强的小美女,就不知道是哪个暗卫的手笔了。 叶璃侧首,静静的打量了凤之遥半晌才点头道:“确实是个美丽又可爱的小姑娘,而且武功医术都很不错。要不要我请大哥介绍给你认识?” 凤之遥连忙将脖子一缩,抬手揉了揉笑的有些僵硬的俊脸苦笑道:“还是不要了,我可不敢得罪清尘公子。”清尘公子几十年才带回来这么一个美丽又可爱的小姑娘,他要是赶着去认识还不被徐家那一群人给掐了吃了? 墨修尧也很有些好奇,徐清尘那人看起来温和可亲,事实上眼光高的很,能让他看上眼也不容易,“听说那姑娘和沐阳侯府有关系?”如果是这样可不好,如果那姑娘真跟沐阳侯府有关系,还是让徐清尘赶快换一个吧,总不能将来他要对沐阳侯那个老东西动手,还要看徐清尘的面子吧? 叶璃淡淡笑道:“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 “怎么说?”凤之遥和南侯也齐齐看向叶璃。凤之遥是想听八卦,南侯是因为跟沐阳侯府也算得上是有些过节,要斟酌一下将来如果见面该怎么对待那姑娘才合适。 叶璃将徐清尘亲自带着云歌上门去沐阳侯府又将人带了回来的事情说了一遍。凤之遥睁大了眼睛瞪着叶璃,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所以,清尘公子就那么当着沐阳侯和沐家全家人的面,诅咒人家全家都死绝了?沐阳侯怎么没捅他几刀?”清尘公子真是非常人啊,平时看上去温文尔雅,涵养高深,没想到骂起人来也是毒死人不偿命。 叶璃耸耸肩笑道:“这是我听云歌小姑娘讲的。” 凤之遥心中默默决定,绝对不能招惹那个叫云歌的小姑娘。 南侯想了想,道:“那个姑娘,应该是沐阳侯夫人的侄女。说起来,和沈大夫还有一点关系呢。” 咦?其他三人都有些好奇的看向南侯,南侯摇摇头笑道:“这些都是京城的旧事,王爷王妃自然不会理会这些事情。不过我们家和沐阳侯府……”南侯府和沐阳侯府素来就不怎么对付,所以,对别人家的一些不怎么好的事情自然是指导的特别清楚了。南侯道:“沐阳侯夫人有一个年纪小很多的嫡妹,从小身体就很不好,楚京里认识她的人也不多。不过当初请大夫看病的时候跟着一个年轻的大夫跑了。沐阳侯夫人娘家自然是丢不起这个脸,只说那姑娘是病逝了。那个大夫,就是沈扬的堂侄。虽然沈扬是一代名医,沈家也算是名医世家,但是沐阳侯夫人娘家却也是高门大族,怎么会同意将女儿嫁给一个大夫。我听王妃说那小姑娘姓沈,又跟沐阳侯府有关系,应该就是这一位了。” 叶璃好奇的道:“当初那位沈夫人私奔而去,沈先生过世之前怎么敢肯定能够将女儿托付给沐阳侯府?”虽然如今沐阳侯府确实是拒绝了照顾云歌,不过那其实有一大半徐清尘和定王府的原因在里面。 南侯笑道:“这个么,听说沐阳侯夫人跟那位沈夫人从前感情极好。两人年纪相差也大,说是姐妹却情同母女。更何况,当年那沈凤孺还救国沐阳侯的命。照顾一下沈家的后人也不会什么为难的事情,他自然会答应的。只是这一次…沐阳侯这个人一贯的见风使舵,趋吉避凶已是本能,沈姑娘既然跟清尘公子牵扯上关系,沐阳侯是绝不敢留她了。” “跟沐阳侯府没关系就好。”墨修尧满意的点点头,至于沈云歌到底是谁的女儿根本不重要,“阿璃,看起来明年徐家要办不少婚事了。”除了最小的徐清炎以外,徐家几个公子都有主了。 叶璃抿唇浅笑道:“那可不一定。”在她看来沈云歌对清尘公子目前可没有什么想法。云歌虽然已经十五六岁,早就是女孩子情窦初开的年纪了,但是她从小生活在山间没接触过什么人,这些方面明白的只怕也要晚一些。如果要说对徐清尘又什么感觉的话。用云歌的话总结起来就是:好人,好聪明,好厉害,好凶…… 所以说,清尘公子前途堪忧啊。何况,清尘公子到底对云歌姑娘是什么意思,其实叶璃也没怎么看明白。 ------题外话------ 又变成短小君鸟有木有,这两天手要残了。明天做汽车回老家,深深的担忧老家的网络啊。收拾东西,存明天的稿,今天酱紫~另外,厚颜求月票啊啊~ 379.定策,先平北戎 379。定策,先平北戎 听了叶璃的话,凤之遥和墨修尧的神色都有些古怪起来。叶璃一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这两人再想些什么了。多半还不是想要看清尘公子的笑话之类的。只是可惜这场大战没有一段时间只怕是完不成的,等他们打完仗回去,说不定清尘公子都已经摆平了所有的事情抱得佳人归了。这两人却是在惋惜没有机会看天下第一公子的好戏罢了。 南侯轻咳了一声,深深地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对这些年轻人的想法理解不能,“王爷,凤三公子,咱们是不是继续刚刚的……”再让这凤之遥刨根问底,说不动还要说出什么让他老人家觉得尴尬莫名的话呢。 凤之遥摸摸鼻子,这才想起来叶璃来之前他们还在讨论正事。墨修尧见叶璃回来,早就不耐烦应付他们了。拉着叶璃坐下来匆匆吩咐了几句,就将两人给轰了出去。 平生第一次被人赶出门,南侯站在书房门口有些回不过神来。凤之遥倒是十分习惯了,拉着南侯笑道:“侯爷,走走走,到我那儿喝一杯如何?”南侯总算是回过神来,无奈的摇摇头跟着凤之遥走了。 凤之遥走了几步,突然有些迟疑的停了一下,好像是些事情忘了跟王妃讲? 南侯疑惑的回头,“怎么了?不是去喝酒么?” “好像有件事情忘了跟王妃说。”凤之遥道。 “是公事么?有什么是你知道而王爷不知道的?”南侯问道。凤之遥转念一想,也对啊,墨修尧总会跟王妃说的,最多就是…晚一点啰。挥挥手,跟着南侯一道大摇大摆的走了。 书房里,墨修尧紧紧的将叶璃搂入怀中,轻轻磨蹭着她头顶的秀发,闷闷的道:“阿璃这次去了好久。”叶璃无奈的笑道:“两个月哪儿算久了?”从北方到江南一个来回,两个月已经算是快得了。不过叶璃也知道这个时候最好不用跟墨修尧对着干,“是我不好,以后快点回来。” 果然,只听墨修尧幽幽道:“一日不见,如三秋兮。阿璃竟然一点儿也不想念本王么?”叶璃脸上一窘,抬起头在墨修尧唇边轻轻落下一吻,轻声道:“我也想你,行不行?” 墨修尧眼神一黯,扣住叶璃的后脑勺往自己面前一压,重重的加深了这个吻。叶璃惊讶的愣了一下,却很快被墨修尧狂热的热情席卷。水眸微闭,跟他一起沉入了这唇舌纠缠的缱绻之中。 “阿璃…”墨修尧低低的轻喃着叶璃的名字,叶璃只觉得他低沉的声音听在耳里不由得浑身发麻,整个人都有些软了一般。 “嗯?”墨修尧低头,温柔而缠绵的品尝着粉色的朱唇上的甜蜜滋味,“阿璃……” “父王!父王!娘亲回来了是不是?!”墨小宝的声音夹带着一阵奔跑声从门外传来,然后门口传来了砰砰砰的敲门声。还沉浸在柔情缱绻中的两人立时清醒过来,叶璃有些惊讶的望了一眼门口,“小宝怎么会在卫城?” 墨修尧脸色阴冷的扫了一眼门口,淡淡道:“上次凤三回璃城去办事,他硬要跟来。他也不小了,见一见战场也没什么。”不过,这个混蛋小子却不敢来打扰他和阿璃相处! 墨修尧轻哼一声,抬手往门的方向一挥,原本被从里面栓上的门离开打开了,趴在门上的墨小宝险些一个跟头栽进来。幸好这一两年墨小宝已经开始学武了,基础方面还算是略有小成,只是往前面一倾就稳稳的站在了门口。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坐在里面的父王和娘亲,再看看打开的大门。她刚刚那么用力都没有打开,怎么这有开了? “宸儿。”叶璃起身,含笑望着儿子。几个月不见,果然又长高了不少。 “娘亲!”墨小宝恍惚一声,立刻跨进书房朝着叶璃的方向冲了过来。墨修尧双眸一眯,右手轻轻一叩桌面,原本放在桌上的一支狼毫笔朝着墨小宝疾射而去。墨小宝惊叫一声,连忙飞身让过,继续朝叶璃奔来。墨修尧再次轻叹了一下手指,桌面上另一只狼毫笔又射了过去,这一回墨小宝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衣服的一角被毛笔钉在了旁边的柱子上。而墨小宝伸出的小手里叶璃只有不到三寸的距离了。 墨小宝回头看看自己被扎在柱子上的衣摆,看看离自己不过咫尺的亲亲娘亲,大眼睛一眨立刻变得水汪汪的,“娘亲…父王欺负小宝。小宝想娘亲。” “修尧……”看着伸出小手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的儿子,叶璃哭笑不得。墨修尧不悦的扫了墨小宝一眼,微一抬手一股劲力将陷入柱子里的狼毫笔给吸了回来,啪的一声落到了墨修尧跟前的笔筒里。墨小宝缩了缩脖子,大概也明白自己来的不是时候,父王的心情十分糟糕。小心的往叶璃身边挤了挤,“娘亲……” 叶璃伸手摸摸墨小宝的小脑袋,笑道:“小宝长高了,这段日子有没有好好听话?” 墨小宝眼睛一亮,重重的点头道:“小宝很乖,娘妻,小宝都长大了。” 叶璃好笑的捏了捏他的小鼻子,“长大了?长大了还要娘亲抱?”看着墨小宝伸着小手要抱抱的样子,叶璃摇了摇头。因为这两年经常不在墨小宝身边,叶璃对墨小宝也不免有些愧疚和溺爱。不过七八岁的孩子确实不应该在这样抱抱了,墨修尧的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 墨修尧上前,一把拎起墨小宝拎到自己跟前,淡淡道:“本王吩咐你的事情做完了没有?”墨小宝得意的扬起小脸道:“当然做完了。”不就是一个时辰的马步,半个时辰的剑法,半个时辰的骑术和二十篇大字么,这种区区小事怎么会拦得住他墨御宸。 墨修尧冷笑的看着某人得意忘形的小脸,“很好,那从明天开始再加一个时辰射术和二十篇大字。” 呃?墨小宝小脸一僵。飞快的在心里算计着,一个时辰马步一个时辰射术,然后是剑法和骑术还有四十篇大字…至少也需要四五个时辰才能做完…。他会累死的! “本王想着…一定是本王给你布置的功课太轻松了,所以你才会这么的悠闲。所以,从今天开始本王一定会对你严格教导。毕竟…父王和你娘亲可是对你报以厚望的。”墨修尧悠悠然道。 呜呜……墨小宝哭丧着脸,可怜巴巴的望向叶璃。叶璃叹了口气抬头望向屋顶只当没看见儿子求助的眼神。她相信墨修尧会有分寸的,更重要的是,她越帮忙墨修尧就越想整治墨小宝啊。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情还是教给他们父子自己解决吧。 见求救失败,墨小宝彻底绝望了。现在墨小宝终于明白了,如果父王真的发飙了,娘亲也是救不了自己的。只得以最无辜的眼神眼巴巴的望着墨修尧,“父王,孩儿…会努力的。” 墨小宝同学的星星眼还是很有杀伤力的,墨修尧暗暗抽了抽嘴角,无语望天:这真的是他儿子么?他特么无耻了。 “乖…好好学习,父王看好你。”墨小宝还是小看了某人的铁石心肠,墨修尧坚定的伸出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免礼道。装可怜再次失败,墨小宝愣了愣神,终于泪奔而去。 从此,卫城里少了一个耀武扬威的小霸王,多了一个闻鸡起舞,头悬梁锥刺股的可怜孩子。墨小宝很聪明,学习向来不需要太多的时间。但是墨修尧布置的功课都是聪明解决不了问题的。墨小宝再聪明过目不忘,举一反三也不能把一个时辰变成半个时辰,更不能把四十篇大字变成四篇。为此,总兵府上下拍手称庆。当然,墨小宝也是有收获的。等到他回到璃城的时候,清云先生和徐家众人发现,墨小宝长得更高更健康了,还有原本那一笔在鸿羽先生眼中只是勉强称得上能看的字居然有了不小的进步,能称得上是登堂入室了。 虽然现在前方战况正烈,但是身在卫城的墨修尧和叶璃却还算清闲。身为主帅本就已经不需要亲自冲锋陷阵排兵布阵了。墨修尧只需要掌控好整个战局和各地的兵力调度就可以,前方的战事自然有前方领兵的将领做主。之前墨修尧之所以亲临战场,也不过是大战之前的热身外加闲得无聊而已。 不过,即使如此,每天依然有源源不断的消息从前方传来。叶璃和墨修尧每天还是有大半的时间都是耗在了书房里。 “雷振霆亲自率兵七十万进攻瑞昌城,何肃和慕容慎不敌。”书房里,叶璃拉着一份刚刚快马送到的折子轻声念道。墨修尧神色平静,倚在椅子里淡淡道:“不奇怪,何肃和慕容慎确实不是雷振霆的对手。不过…雷振霆一开始就亲自上阵,而且压上了几乎西陵大军全部的主力,是想要比本王出手么?” 凤之遥扬眉笑道:“一旦王爷去跟雷振霆对上了,北方这边就给了耶律野和赫连真喘息的机会。没想到雷振霆为了某有居然肯如此牺牲。” 叶璃摇摇头道:“这可不算是牺牲。如果北戎先垮了,西陵也没戏了。雷振霆拖住了修尧,不但给了北戎喘息之机,更能将时间拖长。再过一两个月,大楚的大军也就该到了。” 凤之遥皱眉道:“既然如此,我们更应该先击败北戎,然后专心对付南方的威胁。”不然前后受敌的情况真的很是让人感到窝火,“对了王妃,这两天该传来墨景黎登基的消息了吧?”凤之遥有些好奇的问道。没想到墨景黎最后竟然真的登上了皇位,虽然这皇位来得有些…但是总算还是完成了墨景黎的夙愿吧。 叶璃点点头道:“应该快了。一旦墨景黎登基,也就到了大楚出兵的时候了。” 墨修尧盯着眼前铺在桌上的大幅各国兵力和战事地图,伸手点了点北戎道:“既然如此,就先解决北戎吧。正好,耶律泓也该有消息了。” 南侯皱眉道:“那慕容将军那边怎么办?” 瑞昌城一旦被攻破,再往后就是卫城和飞鸿关了。南侯不得不担心。 墨修尧淡淡笑道,“就让本王来看看雷振霆这个西陵战神到底有多厉害。南侯,卫城就麻烦你驻守了,飞鸿关有元裴老将军驻守本王也放心。另外,本王会命傅昭和吕近贤率领二十万大军回来增援。” 南侯一惊,沉声道:“王爷将吕将军调回来,那北方该如何是好?”一旦吕近贤率兵回来,面对北戎就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大将都没有了。只可惜张起澜远在千里之外镇守西陵,而冷淮又在楚京,不然将领也不会如此紧缺。墨修尧扬眉一笑道:“依然还是本王亲自去会会赫连真!”十八年前的那一战,虽然墨修尧一直不承认自己败于赫连真之手。但是墨家军却确实是被赫连真弄得元气大伤,这件事自然是迟早都要解决的。 南侯为墨修尧话语中的煞气微微一凝,点头道:“末将遵命,不过…并非末将妄自菲薄,只怕……”这么多人也未必就能挡得住雷振霆。雷振霆西陵战神的名号并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至少定王府这些将领除了定王以外也没有谁有什么不败战神的称号。对他们这些寻常人来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才是说他们的。南侯纵横沙场戎马半晌,也是吃过不少败仗的。 墨修尧的手指点在了飞鸿关和卫城上,含笑道:“三个月,守住这两个地方。南侯觉得可有问题?”南侯沉默了片刻,定王的意思是要在三个月内平定北戎?!良久,南侯站起身来朗声道:“末将领命。誓死守住卫城。” 墨修尧满意的点头道:“那就劳烦南侯了。” 果然,没两天功夫,墨景黎登基为帝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卫城。收到消息,墨修尧连眼神都没有动一下,随手将折子往旁边一扔站起身来向叶璃伸出了手。叶璃含笑握住他的手,他们也该出征了。 叶璃和墨修尧出征却并没有将墨小宝送回璃城,而是带着墨小宝一起去了军中。墨家军男人十岁出头就要进军营历练,墨小宝虽然才七八岁但是跟着去看看却也无妨。 第一次真正的到军营墨小宝确实有些兴奋,只可惜墨修尧每天布置的功课仿佛大山一样死死的压在他的头上,让他完全没有功夫去抓猫逗狗。 这一次墨修尧也和之前一直慢条斯理的跟北戎僵持着不一样。几十万墨家军快如惊雷,夹带着雷霆之势扑向北戎大军驻守的城池。北戎本就是游牧民族,擅长长途奔袭,擅长强攻,但是对于守城却是极大的弱势。不过五天便被连下三城后退四百里地才堪堪站稳脚跟。 北戎军营里,耶律野神色阴暗的望着下面的将领,沉声道:“墨修尧短短五天便连下两城,你们有何对策?”赫连真道:“没想到,墨修尧居然放着雷振霆这个大敌不管不问,一门心思的进攻我军。以老夫之见,墨修尧只怕打算全力对付我北戎,然后再转过身去对付西陵和大楚。” 耶律野看着赫连真,冷冷道:“也就是说,赫连将军之前所谓的联合西陵大楚的计划完全失败了?”赫连真微微苦笑,耶律野大多时候都是唤他舅舅,这个时候却叫赫连将军,显然是对自己十分不满了。赫连真有些无奈的叹气道:“原本若不是墨景黎突然延迟出兵时间,也不止于此。现在的情况却是…对定王府的计划没有失败,只是我们北戎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罢了。” 一句话说,损人不利己。定王府诚然要面对西陵和大楚的围攻,但是谁能想到墨修尧居然完全不在意瑞昌失守可能会波及飞鸿关和卫城甚至是一直被墨家军守护着的西北,一心一意的想要先对付北戎? 原本北戎就已经和墨家军争锋相对,一触即发。现在这样的情形对北戎没有什么损失,只是忙了几个月也没有什么好处罢了。 “定王妃这两个月去了江南。”坐在赫连真下手的赫连鹏突然开口道。 因为上一次的打败,耶律野一直极为不待见赫连鹏。不过这几个月赫连鹏似乎也改变了不少,完全不在意耶律野的态度,只是默默的做自己的事,也极少开口说话。这倒是让耶律野对他的印象稍微改观了一些,听他突然开口,耶律野皱眉道:“叶璃去了江南?你怎么知道?” 赫连鹏默然无语,只是眼神淡然的望着耶律野。他败在叶璃手中视为平生奇耻大辱,对于叶璃的心中自然会时时注意。只不过经过了那几次的教训,不再冲动行事罢了。而且叶璃的心中也不是那么好查的,这些也是最近这几天赫连鹏根据各种线索才慢慢的揣测出来的。 赫连鹏垂眸道:“父亲应该知道…镇南王府和定王府联手剿灭了苍茫山的事情。” 赫连真点了点头,这么大的事情他是他去江南之前不久发生的,赫连真自然知道。赫连鹏道:“但是,苍茫山剿灭之后,清尘公子失踪了一段时间。璃城却并没有派任何人去处理这件事。而这段时间内,叶璃也没有在人前出现过,所以,他一定是去了江南。” 耶律野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沉声道:“又是叶璃搅和了本王的大事!墨景黎突然延迟出兵时间的事情,跟叶璃有关。” 赫连鹏点头道:“应该是如此。不过…就算叶璃不去只怕三国结盟的事情也不会那么容易圆满。如果清尘公子没有失踪…当初处理这件事的人就应该是清尘公子。” 众人默然,话虽是这么说,但是清尘公子毕竟是在明面上,重要好防范一些。而现在,他们却是连叶璃在江南干了些什么都不知道。 赫连鹏道:“定王应该是想要在大楚出兵之前将我们北戎赶出关内,到时候他就可以专心对付雷振霆和墨景黎了。” 耶律野冷笑一声道:“想要将我北戎赶出关外,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你们说吧,怎么对付墨修尧。” 众人面面相觑,耶律野皱眉道:“赫连鹏,你说说看。” 赫连鹏沉声道:“我北戎大军擅长面对面的厮杀,骑兵更是擅长千里奔袭,但是对于守城确实并不擅长。”如今墨家军占据了主动,用中原人的话说就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失败是可以预料的事情。 “那你说该怎么做?”耶律野问道。 赫连鹏道:“以末将之见,应该扬长避短主动出击。”整个北戎除了王庭以外根本就没有什么像样的城池,北戎的士兵自然是从来都不需要守城的。如今突然转攻为受,自然是束手束脚施展不开。 耶律野思索了片刻,看向赫连真,“舅舅以为如何?” 赫连真点头道:“鹏儿言之有理,老夫也认真我军守城实在是处于劣势,倒不如反客为主,主动出击。若论骑兵,北戎就算胜不过定王府至少也是半斤八两。但是…我们骑兵比黑云骑更多。”黑云骑虽然曾经号称墨家军最精锐的兵力,但是却不是墨家军的主力。墨家军的主力还是以普通的步兵为主,因为大楚的地形复杂骑兵根本施展不开。但是北戎却是广阔草原,士兵都是以骑兵为主的。真正拼起来,黑云骑绝对占不了上方。 耶律野剑眉紧皱,淡淡的看着赫连真等人道:“本王先行舅舅和赫连将军的判断。我们不能再退了,这几次王庭传来的消息,父王已经对本王这大半年来毫无建树甚至连原本已经得到的土地都失去了甚多已经很是不满了。若是再败了,只怕父王很难再同意再派兵给我们了。” 北戎本身就是地广人稀,征集兵力也并不像中原那么容易。这几次北戎大军连连损失兵力,已经让北戎王庭大为不满,更给了耶律泓攻击自己的机会。 “末将明白。”众人起身道。 耶律野满意的点点头道:“好,这次就有舅舅和赫连将军领兵。赫连鹏,不要再让本王失望了。” 赫连鹏沉声道:“末将明白,请殿下放心。” 380.父王的设计 380。父王的设计 墨家军大营中,墨小宝乖巧的坐在大帐的一隅写大字,一边却不忘竖着耳朵偷听旁边墨修尧叶璃和众将领之间的谈话。墨修尧将吕近贤等能够独当一面的将领都派去了南线,因此以墨修尧和叶璃为首的北面战线竟只剩下了云霆陈云等年轻将领。不过有道是初生之犊不畏虎,这些年轻将领头一次被委以如此众人,自然是信心满满一腔雄心热血。几次胜仗下来,竟将原本还有的一点担忧都抛到了一边,一个个每天士气高昂。 墨修尧神色平淡的望着下面的年轻将领们,淡笑道:“这几天下来,各位都有什么感觉?不如说给本王听听?”众将领疑惑的相互看看,又看了一眼坐在一边淡笑不语的定王妃,云霆道:“咱们这几天连战连胜,王爷觉得…有什么不对么?”墨修尧笑道:“没什么不对,本王就是问问你们有什么想法?”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陈云道:“这几天咱们虽然连战连胜,但是那多半是因为北戎人不擅守城,如果北戎人放弃守城而改为与我军正面交锋,只怕…我们不会胜的这么容易。” 陈云说完,众人不由得都沉默了起来。确实,他们之前也并不是没有和北戎人交过手。如果真的能够这么容易的取胜的话那他们也不用打这么久了。北戎人彪悍善战并不是真如他们所想的那么一碰就碎。只不过这几天的连战连胜,无形中给了他们一种北戎人也不过如此的感觉。不惧怕敌人自然是好事,但是太过的轻视自己的敌人却不是什么好事。所以,面对众人求助的眼神,叶璃也是一反常态的视而不见。陈云云霆这些将领其实也经过了许多年的学习和磨砺,行军打仗方面他们懂得额不会比老将差到哪儿去。他们所欠缺的只是赌上一面的经验和胜败皆淡然的心态。但是这样的心态却是必须在无数次的胜败之中才能磨砺的出来的。这也就导致了,打胜仗的时候他们比老将更容易得意忘形,打了败仗的时候他们也比老将更容易崩溃。 大帐里沉默了许久,墨修尧才点了点头道:“能够想明白就好。”正因为这几日的得意忘形而心生羞愧的众人见王爷并没有生气,这才纷纷松了口气。云霆犹豫了一下,问道:“难道王爷的意思是,北戎很快就要改变战术了?” 墨修尧道:“连战连败还不会改变战术,北戎人就当真是蠢到无药可救了。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么?”众人齐声道:“属下明白!” 墨修尧点点头,也不去问他们到底明白了什么,道:“明白了就下去准备吧。” 众人告退,退出了大帐。墨修尧侧首便看到墨小宝趴在桌上,一脸津津有味的听着众人的谈话,见众将领出去,脸上还有一丝惋惜的模样来不及收回。墨修尧微微眯眼撇了他一眼,墨小宝小脑袋一缩连忙低头作认真写字装。墨修尧看着他悠悠问道:“刚刚的谈话,你听明白了么?”墨小宝抬起头来,机灵的大眼睛往两边瞟了几眼,发现墨修尧不是在对别人说话,这才连忙送上一个讨好的笑容,“回父王,听明白了。”墨修尧问道:“听明白什么了?” 墨小宝乖乖答道:“父王提醒那些将领不可因为一时的胜利就得意忘形,轻视自己的敌手。这几天我军之所以能够胜的那么容易,都是因为北戎军不善守城,我军以我之长攻敌之短。一段北戎人改变了战术,我军很可能因为大意而手忙脚乱。”墨修尧点了点头,算是勉强赞同墨小宝的话,挑眉看向他道:“那么,你说说如果北戎大军与我们正面交锋应该怎么办?” “呃…这个…”墨小宝皱着小脸思索了许久,方才眼睛一亮,一脸期待的望着墨修尧道:“北戎骑兵擅长在旷野上交战,速度极快,我们可以将他们引入山中,北戎人不熟悉地形,骑兵又不擅长山地战,我们就可以打赢了!”说完,墨小宝得意的眨巴着眼睛,大眼睛里写满了:夸我吧,夸我吧。 墨修尧淡然一笑,一抬手往他脑门上弹了一下,淡淡笑道:“以你的年龄,能想到这么多也算是不错了。” 墨小宝一怔,不满的瞪着自家父王:这算是夸奖么夸奖么?大舅舅和太公就从来不会这么夸人。太公都说宸儿好聪明! 深感被自家父王小看了的墨小宝傲娇的扑到叶璃的怀里,“娘亲,父王欺负我!”叶璃好笑的拍拍他的小脑袋,含笑道:“你父王明明在称赞你,怎么就成欺负你了?”墨小宝撅着小嘴道:“小宝才不是年纪小,想这么多不错了。小宝的主意明明就是很好。太公和大舅舅都夸小宝好聪明。” 叶璃无奈的叹息,笑看着墨小宝道:“但是你想的这些每个人都能想的到,并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啊。不然…你出去问问陈云他们,看他们是不是也能想到?”其实大人夸奖小孩子聪明当真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而且墨小宝也的确当得上别人夸他一句聪明。但是无奈夸他的人都不是寻常人,于是,墨小宝难免就有一点点臭屁的认为自己聪敏的天下无敌了。这会儿被墨修尧小小的打击了一下,就有些不乐意了。 “唔…”趴在叶璃的膝盖上,墨小宝可怜兮兮的望着叶璃。 叶璃浅笑着摸摸儿子的小脑袋道:“而且你父王说的没错,你年纪还小读的书见识的事情也没有大人多,自然有很多事情是想不到的。这也不代表我们小宝不聪明啊。”旁边墨修尧挑了挑眉,从一边抽出两部书放到墨小宝跟前道:“把这两本书看完,然后将你觉得这一仗应该怎么大写下来给我看看。如果写的不错的话,本王就承认你很聪明。” 墨小宝眼睛一亮,得到父亲的认同和赞赏,这是每一个孩子都极为渴望的一件事。但是墨小宝和墨修尧的相处却是从一个接一个打击中产生的。虽然墨小宝平时也一副讨厌父王的模样,但是对于墨修尧的赞赏却也更加执着。果然,墨修尧刚说完,墨小宝便一把将书抢过来抱在怀里道:“一言为定!如果我想出来了好法子,父王要用我的法子去对敌!” 墨修尧毫不犹豫的点头笑道:“没问题。这几天你就好好的呆在帐子里研究这两本书吧。父王也会让人将北戎的一些卷宗拿过来给你参考的。只要你提出来的办法能够经得起推敲和考验,本王不但可以用你的法子,还可以向全天下宣告这一仗是你墨小宝打的。” “是墨御宸!”墨小宝不满又骄傲的道。小宝什么的实在是太不华丽了,他都不敢想象如果他做了什么名扬天下的事情之后,听到人们讨论“定王府的墨小宝真xxx…”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行。”墨修尧点头道:“只要你办到了,本王从此再也不叫你墨小宝了。但是相反…你要当着全军营的人大吼三声,本世子叫墨小宝。” “好,一言为定,君子一言……” 墨修尧嫌弃的看了一眼墨小宝的五短身材,懒洋洋的补了一句,“快马一鞭。” 于是,突然有了目标的墨小宝抱起两本厚厚的书飞快的往帐子外面奔去,一边回头朝叶璃挥手道:“娘亲,等着孩儿给你争光。”叶璃无奈的抬手掩脸闷笑。儿子,虽然娘亲也习惯了叫你墨小宝,但是娘亲也还是不希望全天下人都知道你叫小宝啊。 “王爷,设计一个几岁的孩子,真有闲心…”叶璃似笑非笑的看着墨修尧淡淡道。 墨修尧扬眉笑道:“本王这明明就是光明正大的跟他约定,怎么叫设计了?”叶璃道:“是么?等小宝看完了你给的那两本书,还有你让人送去的卷宗,再想出了办法来只怕一两个月也该过了吧?”到时候别说是怎么对付北戎骑兵的事情了,只怕墨家军和北戎之间的战事大局都已经定了。墨小宝再聪明也是个孩子,寻常人家的孩子七八岁的时候七八岁的时候也才刚刚启蒙而已。墨修尧给的那两本书不仅后,而且十分的艰涩难懂,就连云霆当初看这本书也琢磨了两三个月的才完,跟不用说墨小宝这连字都还没有认全的孩子了。 所以,这场赌从一来是就是墨修尧设计来打击墨小宝的局。 “阿璃既然知道,怎么不说破?”墨修尧含笑道:“可见阿璃也是觉得本王做的没错不是麽?” 叶璃无言,墨小宝确实是有些臭屁了。不然也不会对墨修尧那么一句本身就算是赞赏的话有那么大反应。被小小的打击一下也没什么不好,横竖还有很多人满足他的自信。 叶璃有些无奈的看着墨修尧笑得有些危险的俊言道:“小心回头他跟你闹。”墨修尧低声笑道:“那小子最擅长的就是趋吉避凶见风使舵,他只会跟你闹。”墨小宝很早就领悟了他父王的铁石心肠,所以一般都不会跟墨修尧歪缠胡闹。而且,他的目标是超越墨修尧,然后狠狠地踩在他父王的头上。如果现在跟父王胡闹耍懒,等到他以后赢过了父王再被父王拿此事出来一宣扬,岂不是让他定王世子威严荡然无存? 闻言,叶璃忍不住一脸黑线。 果然如墨修尧预料,第二天北戎大军就已经改变了战术。不再如往常一样等着墨家军前来攻城。而是抢先一步率领骑兵冲出城来,直接在城外数里以外的地上跟墨家军决战。虽然墨家军早有准备,但是却依然被北戎铁骑的横冲直撞造成了不少的麻烦。不仅伤亡的人数有上升,而且别说是攻城了,就连城墙的边儿都没有摸到。虽然北戎也有损伤,但是最多也只能算是个半斤八两,各有损伤。和之前的轻而易举便取得胜利相差不知凡几。 一回到营中,众将领便聚集在一起纷纷出言讨论怎么对付北戎的骑兵。其实对付北戎的骑兵墨家军已经可算得上是经验相当丰富了,毕竟墨家军和北戎交战的次数并不少。墨家军的黑云骑之所以如此强大有很大的程度上就是因为北戎骑兵的存在。但是如此大规模的交战,在两国的历史上却都不多见。即使当年墨家军损失惨烈,却也是因为那些将士都是枉死而非战死,如果说是战死的话,只怕还没有这一次的多。因此,如今再以骑兵对骑兵却有些不合适了。黑云骑因为这几年的发展,人数也不过十五万左右,但是北戎却是基本上全是骑兵。 “怎么样?大家有什么好主意?”陈云问道。 旁边,孙耀武嘿嘿一笑道:“北戎的马确实是厉害,但是如果他们的马都跑不动了……”孙耀武算是野路子出身的武将,打仗素来有些猥琐。云霆有些不解,皱眉道:“向他们的战马下药了?但是战马是北戎大军的根本,他们肯定派人严加看守,想要下药…就算是有麒麟帮忙只怕是很难。”何况,那么多的战马要多少药才能全部药倒?而且,还必须全部同时实行才能成功,但是几十万的战马…那需要多少人去下药? 孙耀武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当然不是派人去下毒,只怕派人去刺杀耶律野都比给战马下药靠谱。”大家相处了不少时间,也都了解各自的脾气,闻言云霆也不生气,看着孙耀武道:“那你有什么想法?总不能是白说这一句吧?” 孙耀武笑道:“本将军怎么会说废话?咱们可以这样…”俯身过去,孙耀武在云霆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闻言,云霆眼睛一亮,趴在旁边的陈云耳边又是一阵嘀嘀咕咕。众人围着火堆,气氛顿时热闹了起来,孙耀武的法子似乎一下子开启了他们的思路,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热火朝天。 “我觉得可以这样……”云霆道。 “我觉得这样更好……”周敏得意的道。 “其实我觉得这样更不错……”陈云补充道。 不远处的隐蔽处,叶璃站在墨修尧身边含笑看着营地里围着一团火激烈讨论的众将,笑道:“看来之前的提醒还是有用的,今天这一仗倒是完全没有降低他们的士气,到时更加的有斗志了。”墨修尧点头道:“如果连这点挫折都算不上的麻烦都克服不了,他们也没有资格待在墨家军了。” “修尧觉得他们的办法能有用么?” “有没有用明天看看就知道了。” 第二天的战场上,刚刚一开战墨家军各种奇怪的法子层出不穷。墨家军马背上帮着成袋的干草和马儿喜欢的食料。袋口一放马料到了一地,北戎这个月份粮草早就有些吃紧了,马儿一闻到草料哪里还走的动怒,一开始低头吃草就被扑上来的墨家军战士砍杀,就算没被砍杀的也不过片刻间便被草料里面的药给放倒了。 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陷阱,绳索,长枪,长弩等等,五花八门只有做不到的没有想不到的。这些东西显然都是连夜刚刚赶制的,虽然不怎么顺手却也还是对北戎大军造成了不小的伤痛。这一天,却再次以北戎的败退回城为结束。 北戎大营里,耶律野再一次雷霆大怒。其实他也知道今天这一战失利实在是怪不得赫连鹏,但是连战连败的失利之下,不将赫连鹏狠狠地骂一顿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心中的怒火。 赫连鹏也不辩解,跪在大帐中央等着耶律野发完火。 发完了火,看着跪在大帐里的赫连鹏,耶律野也有些愧疚,皱了皱眉挥手道:“赫连将军起身吧。”赫连鹏沉声道:“都是末将领兵不利,请七殿下降罪。”耶律野叹了口气道:“这也怪不得你,定王府的人素来诡计多端。说知道他们会相处这样阴损的主意。”而墨家军会想出这样的主意,只怕也正是明白了北戎的粮草紧缺这个弱点。 赫连鹏道:“殿下不必忧心,今天这样的法子可一不可再。过了今天我们有了防备就再也没有用了。不过就怕他们又想出别的法子来。” 耶律野皱眉道:“赫连将军有什么办法?” 赫连鹏道:“我们之前的想法并没有错,北戎骑兵确实给墨家军造成了不少的麻烦,不然他们也不会宁愿消耗自己的粮草这样的方式来对付我们的骑兵。末将的意思,我们要加快速度,更加猛烈的攻击墨家军,让他们应接不暇。” 耶律野沉吟了片刻道:“也罢,就照你说的办。” “启禀殿下,王庭有使者求见。”帐外的侍卫禀告道。耶律野和赫连鹏对视一眼,耶律野皱眉道:“王庭的使者,这个时候…父王怎么会派人来……” 赫连鹏沉声道:“殿下,这个时候王上派使者前来,如果不是想要犒劳殿下,那么只怕…大事不妙。”但是谁都明白如今北戎战事不利,北戎大军连战连败,要说是犒赏实在是很难让人相信。耶律野心中也是有数,点了点头吩咐道:“去请舅舅一起过来。”赫连鹏沉声应道:“是。” 不一会儿,赫连真和赫连鹏进了大帐,王庭的使者也刚刚道。只见那人站在帐中一副恭敬的模样看着耶律野,但是赫连真和赫连鹏心中却是一沉。这人是耶律泓的人,这个时候北戎王派来的使者却是太子一系的人,这说明了什么不言而喻。 使者侧首看了赫连真和赫连鹏一眼,笑道:“七殿下,微臣现在可以宣读王上的诏书了么?” 耶律野沉着脸点了点头道:“使者请。” 使者也不在意他的冷淡,取出一卷明黄色布帛展开,长声念叨:“大王诏谕:七皇子统兵一来,连番失利,损兵折将……”使者飒飒洋洋的念着长长的诏书,其实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一丝。斥责耶律野领兵失利导致北戎损兵折将,使北戎元气大伤。甚至还连忙上书请求派兵。北戎王责令耶律野必须在两个月内打败墨修尧和墨家军。否则就要将兵权交给别人。虽然没有明说那个别人是谁,但是耶律野却猜得到,如果自己失利,最后得利的自然会是太子耶律泓。 “七殿下,不知王上的意思殿下听明白了没有?”念完了诏书,使者含笑问道,“王上心急大楚战事,忧心如焚,还望七殿下体谅。” 耶律野轻哼一声,冷然道:“多谢使者提醒,本王自然明白。” 使者笑道:“明白就好,既然如此,下官这些日子就随侍在殿下军中了。到时候也好快些将捷报禀告被王上。” 这是要监军了! 耶律野眯眼,北戎一直没有监军的说法。谁领兵就听谁的,但是这使者奉了北戎王的命令而来,自然有权利节制北戎大军上下。如此以来,耶律野这个皇子兼主帅反倒是处处受制,而且随时会被人一状告到北戎王面前。耶律野知道目前的形式对自己极为不利,王庭那里只怕父王对自己也很是不满了。最好的选择自然是将兵权交给赫连真立刻赶回王庭向父王解释,毕竟身为皇子,没有什么比北戎王的信任更重要。但是耶律野也明白,一旦自己走了,十几年没有领过兵的赫连真未必掌握得住这几十万兵马,到时候兵马落入耶律泓的手中,自己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耶律野神色漠然的望着下面的使者,眼眸中掠过一丝阴冷的杀意。淡淡点头道:“既然如此…就有劳大人了。” 既然已经落后了一步,只怕王庭那边太子也早就准备好了。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再退?父王的信任和兵权,他手里重要握住一样。 使者仿佛没有听到他话语中的森冷之意,点头笑道:“多谢殿下。” ------题外话------ 某凤好伤心,回到四川听说联通的网不错,果断抛弃电信买了联通终端。结果回老家发现联通木有网,枯坐网吧更新,~亲爱哒们新年快乐~ 381.姜是老的辣 381。姜是老的辣 北戎王派了使者来大楚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住定王府的。墨家军大营里,叶璃看了看手中刚刚送到的折子,皱眉道:“北戎王这个时候派使者来…是开始对耶律野不信任了么?” 墨修尧笑道:“不信任倒是不至于。不过…耶律野这些日子连战连败,北戎大军如今占据的领土已经不足当初北戎占据大楚最多的时候的一半。北戎王对他自然是不满意了。不过…这个使者的人选倒是有点意思。只怕现在是耶律野不信任北戎王了吧。” 叶璃认真看了看,沉吟了片刻道:“这个…使者是耶律泓的人?” 墨修尧点头,表情看起来倒很是满意,“耶律泓总算没有辜负本王的期望。能够做到这种程度…能够稳坐北戎太子之位这么多年,果然也不是等闲之辈。” “耶律泓想要耶律野怀疑北戎王不信任他,今儿让他自己身处异心?他就不怕弄巧成拙,将来耶律野回到北戎找他麻烦?”叶璃挑眉道。墨修尧笑道:“因为他很肯定,耶律野回不了北戎了。就算侥幸回去…也绝对没有实力再跟他争了。” 叶璃点点头,想了想摇头道:“耶律泓想要节制耶律野的兵权,只怕没那么容易。反而…那使者可能会丢了性命。”虽然和耶律野相交不多,但是叶璃对他的性子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的确很可能会怀疑北戎王不信任他进而伸出异心,甚至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但是耶律泓想要染指兵权却没有这么容易,除非耶律泓亲自驾临,不然的话,他派来的人只怕最后都会死在耶律野的手中。 “我们要不要暗中助他们一把?” 叶璃问道。 墨修尧摇头道:“不用,耶律野爱怎么做怎么做,如果他杀不了耶律泓的人,我们倒是可以帮他一把。”叶璃微微一沉吟便明白了墨修尧的意思。他们和耶律泓暂时合作,但是却并不是朋友,自然也犯不着时时处处的想着帮他。更可况,耶律泓想要控制兵权将那部分北戎将士撤回关外,而墨修尧想要的却是这些北戎士兵全部葬身关内。显然两边的立场是不一样了。既然耶律泓想抢,正好让这两兄弟自相残杀,他们渔翁得利。 叶璃点点头,浅笑道:“王爷好算计。” 墨修尧略有些得意的冲着叶璃一笑道:“娘子也觉得为夫十分聪明是不是?”叶璃含笑不语,心中却是暗暗抹汗。墨修尧的心计何止是聪明?这世上的聪明人很多,但是总会缺一些什么。比如说徐鸿羽,就略缺一些野心。再比如说清尘公子,又缺一些阴狠,但是墨修尧却是样样不缺。最重要的是,他还能将这些都包裹在无害的外衣之下,要不然当年墨景祈也不能容他那么多年。聪明,决断,隐忍,野心,阴狠,墨修尧确实是样样不缺的。所以他才能一手将定王府从摇摇欲坠的便要变成如今的模样。所以他才能从多年前就开始布局,让如今天下的局势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阿璃,难道本王不聪明么?”墨修尧不依的在叶璃身上蹭了蹭,叶璃无奈的道:“天下间谁敢说定王不聪明?”真觉得智商能稳超定王的一种是傻子,一种是真聪明人。前一种早死了,后一种绝对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墨修尧这才满意的点头,在叶璃脸上落下一吻,“所以,能够成为本王的爱妻,阿璃也是最聪明的女人。”叶璃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一掌拍开他的俊脸,道:“王爷打算跟我在这里自吹自擂么?也不怕别人笑话?” “谁敢笑话本王的阿璃,本王杀了他们。”墨修尧低声道。 终于还是舍不得拍那白发掩映中显得越发俊美的容颜,叶璃改成伸手捏住他的脸使劲揉。这几年,定王爷越发的没脸没皮起来了,跟当年初见时那个温文尔雅,略带些疏离气息的尊贵王爷是天壤之别。叶璃怀疑自己当时的眼睛出问题了。 “阿璃果然喜欢本王的脸么?爱不释手了是不是?没关系,阿璃喜欢的话随便阿璃捏。”叶璃也不可能真的捏痛墨修尧,所以墨修尧也乐得享受,干脆仰面躺在了叶璃的腿上,闭着眼睛笑道。 被他这么一说,叶璃反倒是捏不下去了。只得讪讪的收了手,“王爷,我发现你越来越……” “王爷,属下……”凤之遥匆匆进来,门口僵住了。看了一眼里面的两个人,凤之遥深深地觉得自己出门忘了看黄历。轻咳了一声,凤之遥一本正经的道:“你们继续,属下告退。” 墨修尧坐起身来,不悦的看着凤之遥问道:“什么事?” 凤之遥扬扬手中的东西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北戎大营里新来的那个使者,好像快不行了。” “这么快?”叶璃好奇的道。虽然早就料到了那个使者命不久矣,但是才刚到两天就不行了,会不会太快了一些。凤之遥道:“这个么…据说是水土不服。”水土不服的情况并不是没有,但是严重到要没命了却是罕见。而且一般也都是比如从极北的地方倒极南的地方,或者从干冷的地方到湿热的地方。大楚北方虽然跟北戎略有些诧异,但是在现在这个季节绝对不怎么明显。只是比起北戎的冬天不那么冷而已,谁会相信这个侍者会因为水土不服而死?不过,信不信不重要,有理由就行了。 墨修尧想了想,道:“给耶律泓的人送封信去,至于他们来不来得及救人,就不管定王府的事情了。”凤之遥明了,点头笑道:“属下一会儿,不…明天就让人送信。”送到耶律泓的人手里最少也是两三天之后了,再等到耶律泓的人赶到,刚好够给那个使者收拾。 看看左右无事,凤之遥十分自觉的摸摸鼻子道:“属下告退。” 墨修尧轻哼一声不屑离他。凤之遥耸耸肩自个儿转身出去了,站在大帐门口,凤之遥默默望天:被他看到那什么的事情,脸红害羞的不是应该是王妃么?为什么王妃神色如常,反而是王爷脸色发红? 看着凤之遥一脸诡异的走了,叶璃侧首看看墨修尧被掐的有些发红的俊脸,不由得闷笑出声。墨修尧摸摸自己的脸,也明白她在笑什么了。无奈的轻声叹息道:“阿璃…既然都被凤之遥看到了……” “你想干什么?”叶璃警惕的瞪着他。 墨修尧扑到叶璃,心情愉悦的落下一吻道:“既然都被看到了,本王要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白让凤三笑了一场?” “墨修尧!”叶璃佯怒,水眸狠狠地瞪着他。 墨修尧心情愉快,笑容可掬的望着叶璃,“本王要白日宣淫!” 叶璃脸色一红,怒瞪着他。白日宣淫这种事情说起来很值得骄傲么?看着墨修尧得意的笑脸,叶璃一时郁闷抬头在他唇边咬了一口。墨修尧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低头欣赏着爱妻桃腮微醺,水眸含怒的模样,“阿璃,阿璃…你真美……” 叶璃还没来得及反应,嫣红的朱唇便被某人热情的薄唇虏获,瞬间两人便陷入了火热的缠绵缱绻之中…… 墨家军和北戎之战依然继续,但是内力所发生的许多变化确实不足为外人道也。那位刚刚到达北戎大营,妄图染指北戎大军兵权的使者终究还是在几天之后因为水土不服而死。等到耶律泓的人赶到之时连收尸都来不及,就已经被耶律野一把火烧的连渣的不剩。 耶律泓的人自然是勃然大怒,但是见识了耶律野的手段也不敢再跟他正面为敌,直接一封密信送回了北戎王庭,一状告到了北戎王跟前。 北戎王自然是大怒,原本耶律野率兵进攻大楚,占据了大楚大片土地之后军功彪炳可说是北戎众皇子武将之冠。就开始隐隐有些不听指挥了,之后在璃城,又让北戎王正宠爱的清伊娜无故身亡。耶律泓回来之后自然免不了一些添油加醋,让北戎王对耶律野更加有些不放心了。但是就算如此也没有觉得耶律野会有什么异心,所以耶律野求援的时候北戎王二话不说就将原本不太喜欢的赫连真提拔起来,派兵增援去了。却不想,这一次自己不过是派个人去训斥了他几句,使者就无缘无故的死了。若说是什么水土不服,北戎王根本不信。北戎王之所以派他前去大楚传旨,就是因为他曾经出使过大楚。 北戎王大发雷霆之后,立刻下令诏耶律野立即返回北戎,与墨家军的战事和兵权全部交给太子耶律泓处理。得到北戎王的旨意,耶律泓自然是大喜,二话不说便收拾行装快马加鞭的往大楚赶来。 战场上,北戎大军和墨家军这些日子来连连交战却是互有胜负。但是北戎大军的战线却依然慢慢的开始向后推移而去。如今北方的天下越发的寒冷起来,北戎境内更是已经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无论是粮食还是兵员都已经极难再补充上来。而他们所占据的大楚地方这几年又被糟蹋的赤地千里,渺无人烟。因此比起后续粮饷源源不断的墨家军来,北戎的将士们这个冬天过的可称得上是凄楚了。 这一日,墨小宝兴冲冲的从自己的帐子里冲出来,风一般的冲进了墨修尧的大帐里,手里得意的挥舞着几页写满了字的纸张,“父王!娘亲!我想出来了!” 此时已经将近年关,墨修尧和叶璃正与众将领商议下一步的该如何行事。虽然他们这边是眼看胜券在握,但是南面那边与雷振霆的较量打得确实极为江艰难。虽然有几个老将联手堪堪抵挡住了雷振霆的步伐,但是如果他们这边再拖下去,等到墨景黎的大军赶到之后只怕南线的局势就会立刻奔溃。 看到墨小宝冲进来,众将领不由的都好奇的看着墨小宝。墨修尧挑了挑眉,接过墨小宝写出来的方案看了看,不置可否。墨小宝得意非常的笑道:“怎么样?父王,孩儿的想法不错吧?” 墨修尧随手将东西交给叶璃,叶璃看了之后对墨小宝淡淡一笑,转手交给了底下早就将脖子伸长乐的云霆。墨小宝见娘亲对自己笑,顿时心中大定。 底下,几个将领交头接耳的看着云霆手中的东西,连连点头称赞,“以陷阱困住北戎骑兵,还有铁蒺藜…嗯,斩马腿…将北戎大军诱入山中,围而兼之……好主意,这当真是世子想出来的?”倒不是说这些注意当着有多么惊采绝艳,毕竟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他们这些日子玩过的了。何况有一些本身就是对付骑兵的常识。但是墨小宝不一样,他才七八岁的年龄,能够想到这么多,甚至连北戎大军的兵力特点和双方交战的地形等等都有所了解。这就绝不是一般的孩子能够做到的了。众人不由在心中赞叹,不愧是定王府的小世子,当真是早慧的很。 墨小宝得意洋洋的盯着墨修尧,瞪着他说认输。 墨修尧懒洋洋的看了他一眼,一指下面的孙耀武问道:“耀武,你说世子的这份计划,可以实施么?”孙耀武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一脸期待的小世子,犹豫了一下道:“这个…小世子的计划很是不错。不过么…这地形都离咱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有一两百里远了啊。如今咱们这儿可是一马平川,小世子这…诱入深山,聚而歼之,只怕是有些困难。” 啊?墨小宝顿时傻眼,对上自家父王笑吟吟的脸,不甘心的跳脚道:“这不公平!孙将军只说本世子的计划在之前可不可以实现就好了。” 孙耀武想了想,很是诚心的道:“虽然尚有小小的瑕疵,不过到底瑕不掩瑜,应该是可以的。” “父王……。”墨小宝得意的回头,墨修尧含笑看着他,温和慈爱的道:“小宝啊,有一句话为父虽然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人教过你,但是却还是必须告诉你。有道是…兵贵神速。现在离你当初的时间可是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如果让你领兵打仗,难道你要跟耶律野讲,本世子还没想出对敌之策,咱们过一个月再打?嗯?” 墨小宝原本得意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可怜兮兮的望向叶璃。叶璃笑容可掬的看着他,一看娘亲的神色墨小宝就知道求助无望了。另一方面,墨小宝自然也明白墨修尧说的并没有错,他自以为聪明绝顶,但是如果真的让他上阵打仗,敌人又岂会给他一个月时间让他好好想对策?再听说了这一个多月墨家军的战况,墨小宝白嫩嫩的小脸都有些黯然了,原来自己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么聪明。 其实这确是墨小宝太过苛求自己了,以他的年龄能在一个月多月的时间里看完墨修尧给他的兵书,还能结合当时的地形和两军的战力想出一套能让孙耀武这样的将领评价依据瑕不掩瑜的计划,已经足以自傲了。不过墨修尧和叶璃却都没有去安慰他。定王府世子天生就要负担着和普通的孩子不一样的责任,适当的时候给墨小宝一些压力也无不可。 见他认输,墨修尧含笑看着他道:“那么…现在是不是该去兑现承诺了?” 墨小宝的小脸顿时一黑,僵硬的扭过头去看叶璃。叶璃浅笑道:“小宝,愿赌服输。这次…就当是买个教训吧。吃一垫长一智。”以后不要再随便和你父王打赌了。 墨小宝狠狠地瞪了墨修尧一眼,气鼓鼓的冲出了营帐。见他如此模样,众人都有些好奇小世子到底跟王爷打了什么赌?纷纷跟墨修尧和叶璃告辞,溜出大帐去看小世子实践赌约去了。墨修尧也不为难,一挥手让所有人都出去了。 墨小宝背着手站在大营中央最人来人往的位置。来来往往的士兵没见小世子小小的个子,长着一张精致的小脸却一脸严肃的模样,不由得都停下脚步来看看小世子到底在干什么。 墨小宝咬了咬牙,拿眼刀狠狠地扫射俱在周围的将士。无奈却发现周围的人不带没有因为他的瞪视而减少反而还变得越来越多。只得一咬牙,闭上眼睛高声叫道:“本世子叫墨小宝!” 在场的将士们都是一愣,也不知道是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周围的人也跟着轰然大笑。小宝这样的名字其实很常见,但是一般都是普通的人家不识字的人取得名字,或者是一般人家取得小名。也多是在家里私下里叫叫。如今,这样一个亲切和蔼又大众的名字放在尊贵非常的定王府世子身上,却让人觉得无比的滑稽好笑。在看看墨小世子一身墨色的锦衣,雪玉可爱的模样,又觉得这名字竟然格外的贴切。 自觉被人嘲笑了,墨小宝小脸一红,跺了跺脚便重新冲回了大帐里。冲进叶璃的怀里,委屈极了,“娘亲…… ” “好了,大家不是在嘲笑你。”叶璃含笑安抚着儿子的小脑袋。墨修尧倒是笑的格外愉悦,丝毫也不顾及儿子的自尊心。只看得墨小宝咬牙切齿,含恨不已。在心中默默埋怨自己的祖父,为什么当初竟然没有给他父王也取一个小名来叫叫。 “娘亲,父王坏,父王欺负小宝。”墨小宝泪眼汪汪的道。 叶璃低头亲亲他的额头笑道:“谁让你要跟你父王打赌的?说说看,跟你父王打赌的时候在想什么?”墨小宝低头无言,父王说出给他打赌的时候他只想到了自己成功了会如何如何,却没有仔细想自己到底能不能成功。虽然这是父王给自己埋下的一个陷阱,但是如果自己不得意忘形又骄傲自大的话,也许根本不会上当。 “娘亲……” 叶璃挑眉道:“知道错了。” “嗯……”墨小宝连连点头,羞愧的躲在叶璃怀里不肯起来。叶璃将他拉起来笑眯眯道:“傻孩子,是给你父王有什么好害羞的?只要记住这次的教训就是了,你父王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一样整天想着跟你祖父和大伯斗法呢。” “真的?”墨小宝眼睛一亮,炯炯有神的望着墨修尧。墨修尧轻哼一声,戏谑的瞥了墨小宝一眼道:“但是本王可没有这么笨。” “本世子总有一天会赢的!”墨小宝哼了一声,小脸骄傲的扬起。 墨修尧漫不经心的点头道:“本王等着。” “哼!”墨小宝气哼哼的将头一偏,“本世子不会让你等太久的。你等着,本世子一定也要你当着所有的人的面宣告自己的小名。” “随便。” 似乎被墨修尧的态度气得不轻,墨小宝跺跺脚一股风一般的刮出了大帐。 看着墨小宝气嘟嘟离去的背影,叶璃无奈的叹了口气,含笑看着墨修尧道:“现在你高兴了?”墨修尧笑道:“阿璃,我也是为了小宝好。你看看这小子,小小年纪眼睛都要长到头顶上去了。不狠狠地打压他一下,再过两年只怕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叶璃耸耸肩道:“你是他父亲,你怎么教他我不管,不过…若是将来你真的被小宝踩在脚底下,可别想我陪着你一起去丢脸。” 墨修尧一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笑道:“夫妻一体,如果我真的丢脸了,阿璃肯定是一样丢脸的。不过…墨小宝想要将本王踩在脚下只怕还要修炼几十年。而且…为了阿璃的面子本王也不会丢脸的。” 叶璃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我只知道有句话叫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还有一句话叫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王爷,自个儿小心…”也墨小宝的机灵劲儿,身兼徐家和定王府两家渊源,她倒是觉得墨小宝将来超越墨修尧说不定指日可待。 “呵呵,本王也听过一句话,叫着姜还是老的辣。”墨修尧笑道。 墨小宝的帐子里,墨小宝正趴在书桌便努力的提笔疾书。随身侍候他的侍卫看着小世子小脸时而扭曲狰狞时而痴痴发笑的模样心中不由得一条,“小世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墨小宝桀桀怪笑,一弹手中的信笺,“我要大舅舅给我寄一些书过来。从今天起本世子要寒窗苦读!”侍卫扭头忘了一眼半掩的帐子外面,点点头:现在是够寒的。 一月后,清尘公子收到墨小宝书单一张:《厚黑学》、《古今智者奇略》、《太祖兵典》、《心术谋略》、《xx兵法》、《帝皇心术》…… ------题外话------ 亲爱哒们~除夕快乐,祝大家新年快乐,天天开心,万事如意哟~ 另外,因为凤现在网络不便,无法一一回复留言,只能在此感谢西灵春、perfectj、幻夜星辰、素依素依lindadzl、染心夜、juypjj、依依一分几位亲请这些天送的许多钻钻花花。 也要感谢经济局、zengfengzhu、kikilovejie、nini2009、蓝色晶蕊、pattyjiang、别光、gfvuq、鳯過wu痕等等亲们的各种花花钻钻票票和一直努力留言的支持。以及更多的亲爱哒们匿名的支持。祝大家所有人新的一年开心愉快,心想事成~ 382.夜袭 382。夜袭 转眼便已经到了大楚习俗中的新年,虽然身在边疆不能回家与亲人团聚,不过墨家军的将士们还是颇有兴致的准备着杀鸡宰羊好好犒劳自己一顿。整个墨家军大营也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喜气。 与墨家军的喜气洋洋相对的,却是相隔不远的北戎大营里的阴冷和苦闷。自从北戎王派来的使者被耶律野弄得水土不服而死之后,虽然北戎王庭方面还一直没有消息,毕竟北戎王庭距离大楚实在是太过遥远。但是耶律野已经明显感觉到了北戎王庭那边的局势对自己极为不利。而且,如今雪封草原,使得北戎的军饷根本无法运到大楚,之前与墨家军几次交战,墨家军似乎也是看中了北戎大军这个弱点,所以专门攻击北戎的粮草。虽然一时半刻北戎大军还不至于断粮,但是却也过的紧巴巴的。看到墨家军将士大肆的庆祝,欢声笑语几乎都能传到十几里外的北戎军营,自两相比较自然让他们更加丧气和不安。 北戎大帐里,耶律野看着底下的众将领直皱眉头,沉声问道:“如今两军僵持不下,我军又士气低落,各位将军有什么好主意?” 赫连真起身道:“殿下,其实我们不必着急。” 耶律野挑眉道:“赫连将军此言何意?”赫连真笑道:“因为墨家军比我们更急。西陵镇南王如今正急攻瑞昌,卫城,定王正急着回去救援。大楚墨景黎的大军不日也将会赶到,到时候墨家军就会完全陷入困境之中。如果殿下现在着急,反而中了他们的陷阱。” 耶律野沉声道:“赫连大将军的意思是就这么拖着?” 赫连真点头道:“不错,只要我们等到莫经理的兵马归位,到时候三方一起动手,还怕不能对付墨家军么?”耶律野冷笑一声道:“赫连将军觉得我们有那么多时间么?”赫连真说的耶律野怎么会不知道?但是别人能等,他耶律野却等不起。如果战事再拖下去,就算他最后赢了,只怕北戎王庭那边也会完全被耶律泓控制。到时候自己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而已。 “这……”赫连真身为耶律野最信任的人之一,王庭的消息他自然也是知道的。这如今的局势当真是左右为难。硬拼肯定是拼不过墨家军的,但是如果一直这样拖下去,让太子耶律泓站了先机,自己和七殿下这些苦战也都是白费,最后说不定还连性命都要不保。 等到耶律野挥退了众将领,只留下赫连真父子,赫连真才低声问道:“殿下的意思是?”耶律野却是苦笑,中原地大物博,物产丰饶,是他们北戎一直垂涎欲滴的地方。而今自己占据了这块地方,自然舍不得就这么让出去。但是为了这块地方放弃整个北戎到底值不值得?如果他能够顺利攻占整个大楚,放弃北戎的不毛之地自然是值得的。但是如今中原的局势却似乎容不得他做如此的想望。 更重要的是,自己手下的将士都是土生土长的北戎人。就算自己与北戎王庭决裂,这些人也未必愿意永远跟着自己背井离乡留在中原。 而另一方面,如果自己现在退兵返回北戎。可以说这几年的征战就完全的功亏一篑,这几年所有的战功都将归于虚无。在如今父王已经明显对自己不满的时候,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显然也是对自己不利的。 耶律野摇摇头苦笑道:“本王此时哪里有什么意思?如今却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墨修尧…墨修尧当真是本王的克星!”如果没有墨修尧,他现在早已经占据了大楚的半壁江山。就算父王对自己不满,以自己的实力也足以自立。但是现在,自从墨修尧出征以来,北戎大军可说是连战连败,士气低迷,大营中也是人心浮动,许多战士都开始思念北戎草原。 其实墨修尧何止是耶律野的克星?墨修尧重出天下不过十年,原本强盛的大楚偏安南方,西陵迁都,皇城被占,北境任琦宁辛辛苦苦建国,不到十年国破人亡,北戎王庭之所以没有受墨修尧的影响,实在是因为北戎王庭距离中原的路途实在是太过遥远。墨修尧一时半刻也没有功夫和心情把手伸那么远,但是如今耶律野和耶律泓之争里,也同样有墨修尧的影子。 赫连真叹了口气道:“如今的局势却是对我们不利,只怕殿下还要早作打算。”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字——赌。一赌三国联军可以彻底消灭定王府,北戎大军可以占据大楚的半壁江山。到时候就算耶律野跟北戎王庭决裂,也可以拥兵自重。二赌北戎伺机撤兵,耶律野凭借手中的北戎大半兵权回王庭和耶律泓争个你死我活。这确实是个两难之局。 旁边,赫连鹏沉声道:“殿下,父亲,只怕就是我们现在有意撤兵,墨家军也未必会允许。”两人齐齐看向赫连鹏,赫连鹏道:“殿下和父亲是否忘了,我北戎与定王府…仇深似海。” 闻言,两人皆是一震。十几年前的那一场打仗,受损的不仅仅是墨家军北戎也同样元气大伤。但是墨家军对北戎的仇恨却绝不会因为北戎当初也同样受损而就此淹没。墨修尧一行一向雷厉风行,三月攻下西陵皇城,一月有余,拿下楚京。但是这次与北戎对阵却一直不急不缓,完全不符合他的行事习惯。想到此处,赫连真不由的心中一沉,脸色微变道:“墨修尧想要将我北戎大军一网打尽!” 这话一出,耶律野同样震惊。沉声道:“墨修尧胃口未免太大了!” 赫连真道:“墨修尧当年不过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兵法大成,用兵的手段更是天马行空深不可测。经过这十几年的韬光养晦只怕更不简单了。殿下当注意我军两翼,墨修尧若是当真想要将我军全歼,必定会派兵从两翼绕道后方包抄我军。也阻断我军的退路。” 耶律野知道,用兵方面自己并不会比赫连真高明,点头道:“本王知道了,多谢舅舅提醒。只是如今,进也难,退又不能退,两位看该如何是好?” 赫连鹏道:“末将以为,既然不能退,就应当奋勇向前。何况,以北戎的气候,便是我军安然撤出关外,想要反悔北戎王庭只怕也要两三个月之后草原冰雪解封才能成行。既然如此,何不向前博一把。定王府与北戎已成死敌,若是在半途毁约,只怕西陵也不会与北戎干休。”虽然西陵如今已经不与北戎接壤了,但是西陵到底还是一方强国。而且北戎物资奇缺,有许多东西都是要从西陵购买的,若是同时得罪了当世两大强敌,北戎的处境当真堪忧了。 耶律野叹了口气,道:“也罢,赫连将军和舅舅有什么建议?” 赫连真沉吟了片刻道:“明日便是大楚的新年之时,到时候整个墨家军上下必定要庆贺一番。那时候墨家军上下戒备必然是最为松散的时候,我军可趁机偷袭。” “这行么?”耶律野有些犹豫,墨修尧也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名将,当真会犯这样的错误么?赫连真道:“先下手为强,我军一味的忍耐只会比墨家军步步逼退,更让我军士气荡然无存。” 耶律野沉吟了片刻,叹了口气道:“就依舅舅所言。” 墨家军大营里,这一夜却是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不断。就连平日里因为行军而严令禁止的禁酒令也暂且解开,整个军营里飘荡着浓烈的酒香。 将士们数十人围成一团,就这烧得正烈的篝火喝酒吃肉不亦乐乎。墨修尧叶璃带着众将领也出现在营地中与将士们共饮。虽然冬日严寒,但是整个大营里到处燃着熊熊火焰,将士们喝着烈酒,倒是丝毫感觉不到冬天的寒意。就连墨小宝也坐在墨修尧和叶璃身边,精致的小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颜。 黑夜中,一支北戎兵马悄无声息的摸近墨家军大营附近。隔着还有三四里远就能听见墨家军大营里传来的欢呼和喧闹声。还有那几乎照亮了半个天空的火光映衬,让这些奉命趁夜偷袭的北戎士兵更加感觉寒冷难耐,不由得对墨家军众人升起了一股浓浓的羡慕之情。 “真是好福气,我们在这里挨饿受冻,他们却在喝酒吃肉。”一个北戎士兵抖了抖身子,低声抱怨道。他身边的人点头赞同道:“可不是么,墨家军果然比咱们家底丰厚多了。咱们现在可是难得吃一顿肉了。听说他们还是天天吃肉。”如今北戎到大楚的道路阻断,军需粮草根本无法运过来。自从墨家军开始和北戎对峙之后,许多原本在北戎控制之下仅存的百姓都跑到墨家军那边去了,他们就连抢都抢不到。因此军中粮草严重减少,虽然有很多的军马,但是对于北戎来说,最重要的便是军马。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可以杀军马来使用了。于是就苦了这些早就习惯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北戎将士只得学着中原人吃些糙粮饱腹。 “等到咱们攻下了墨家军大营,那些东西自然就是咱们的了。”另一个北戎士兵有些期盼的道。 “不错…抢到墨家军的粮食,咱们也要好好的庆祝一番!”其他人也很是赞同,对于抢到墨家军的粮食一事十分期待。 准备偷袭的北戎大军却是在墨家军大营数里外等了一两个时辰,方才看到墨家军大营的灯火渐渐的暗了下来,之前的喧闹声也小了许多。知道是墨家军的将士欢庆完毕,已经准备歇息了。他们等了半夜,正是为了等着墨家军上下酒酣耳热困顿不堪之际才好动手。 前方领军的赫连鹏见时机以至,低声吩咐手下传达命令,原本潜伏在雪地里的北戎士兵立刻又行动起来,朝着墨家军的大营疾行而去。 靠近墨家军大营,赫连鹏看了看已经沉寂在一片黑暗中的墨家军大营,不由得停了下来。身边的将领不解,低声问道:“将军?” 赫连鹏沉声道:“不对劲。”就算墨家军再不济,也不该他们都走到这么近的地方了还没有丝毫的动静。这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陷阱。听赫连鹏一说,众人不由得紧张起来,警惕的注视着,“将军是说……”赫连鹏心中不好的感觉更甚,当机立断道:“撤!” 但是,想来容易想走却未必那么容易。黑暗中,四周火光突起,一声朗笑从不远处传来,“赫连将军,既然来了有何必急着走?”只见形状整齐,士气如虹的墨家军突然从暗处冲出来,将北戎兵马围在了中央,一名二十七八岁的年轻将领身披墨色战袍策马而出,笑容满脸的看着赫连鹏道:“大年夜,赫连将军这是来给本将军拜年的么?” “云、霆!”经过这些日子的数次交锋,赫连鹏对墨家军麾下的将领自然有了不少了解。对于云霆这个定王妃看重的年轻将领也不陌生。 云霆得意的笑道:“正是本将军。赫连将军这几日安好?” 赫连鹏垂眸,微微皱眉。突然心中一震猛的抬起头来道:“营中只有你一个人?!”北戎大军偷袭这么大的事情,但是墨家军中却只出来一个云霆。如果不是定王府的人眼高于顶看不起北戎人的话,那就是…此时这墨家军军营里根本就没有别人了。云霆就是此时此地唯一的将领。 云霆也不隐瞒,有些惊讶的笑道:“赫连将军果然很有眼力啊。”眼下之意就是承认了此时此地墨家军大营中只有他云霆一个人主事。 但是云霆的承认却并没有让赫连鹏高兴起来,反而心中更加浮躁不安。只有云霆一个人,赫连鹏未必没有能力拿下墨家军大营。但是如果只是一座空荡荡的大营拿下了又有什么用?更重要的是…墨修尧和叶璃带着别的将领去哪儿了? 比起赫连鹏的阴沉不定,云霆却是一派志得意满的模样。仿佛完全不担心自己手下不过区区数万人被赫连鹏的大军围困之事。笑眯眯的道:“赫连将军是否想问王爷和王妃的下落?” 赫连鹏沉声道:“还请云将军见告。” “赫连将军不是猜到了么。王爷和王妃去偷袭北戎大营了。”云霆朗声笑道:“赫连将军,你以为只有你北戎才会偷袭么?论兵法,我中原人才是老祖宗!” 赫连鹏顿时脸色铁青,墨修尧叶璃,带着几乎墨家军麾下所有的将领偷袭北戎大营,显然是志在必得。回身厉声道:“撤!立即回营!” 云霆冷笑一声,“我墨家军大营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手一挥墨家军将士早已经截住了北戎大军的去路。墨家军的军营选择的地点甚是奇妙。北戎大军想要返回只有一条近路可走,但是那条路却刚好被埋伏在侧的墨家军截断,而其他的路不仅道路艰险崎岖,更是不知道要绕出多少里外了。赫连鹏想要回去救援北戎大营,就只能从云霆面前冲过去。 但是,云霆少年从军。先后跟随慕容慎张起澜吕近贤等人,从一个普通的小兵到如今能够独领一军的青年将军。十几年来可说是大大小小参与了不下百场战斗,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够让赫连鹏得宠的。 云霆高踞马背上,含笑看着赫连鹏笑道:“赫连将军不要着急,还是先跟本将军切磋一番吧。” “找死!”赫连鹏对自己的武功信心十足,即使是在中原武林也鲜有对手,更不用说云霆这样的年轻将军了。手中长刀一挺,飞身向云霆扑了过去。双方主将一动起来,下面的将士自然也不客气,一脸喊杀声中飞快的纠缠到了一起。 云霆对着赫连鹏露齿一笑,却是根本不和他正面相抗,看到赫连鹏杀来立刻提马便往另一边跑去。赫连鹏飞身几个起落就追上了云霆,“哪里走?!” 云霆回头对他一笑,“本将军知道赫连将军武功高强,特意请了几个高手来和赫连将军交流一二。”说话间,几道黑影从暗处深处,赫连鹏瞥了一眼黑衣人衣襟出的暗纹,沉声道:“麒麟。” “正是。”为首的黑衣人低声一笑,抬起头来,却是徐家三公子徐清锋。 云霆摆脱了赫连鹏,立刻对徐清锋拱手笑道:“徐统领,赫连将军就有劳你招呼了。”说完,一提缰绳再次冲进了战场。 赫连鹏此时脸色却是难看得很,这些日子,墨家军的麒麟和自己手下的睚眦也是同样的明争暗斗大大小小不下数十次交手。但是麒麟却是鲜有败绩,反倒是自己原本寄予厚望的睚眦几个月争斗下来几乎死伤殆尽。赫连鹏心中也明白了麒麟和睚眦的差别,同时对于训练出麒麟的定王妃也更加痛恨了。 此时围住自己的这些人,虽然单打独斗都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是一拥而上却也很让人手忙脚乱。更不用说,这些人也不用杀了自己,只要困住自己几个时辰无法回去救援,就什么都完了。 “徐三公子?”赫连鹏盯着徐清锋道:“没想到,徐家书香门第倒是出了三公子这样一位武将。”徐清锋也不在意他的嘲讽,悠然笑道:“学文习武当凭自愿,我徐家并不曾苛求。在下便是投笔从戎也不辱没徐氏先烈。”徐清锋虽说喜武,但是到底是徐家长大的,从小便被诗书熏染,才学比起徐家诸子虽然差了不少,但是比起一般人却也强得多。何况,徐清锋从来不曾为自己的选择后悔过,也不曾认为自己做错了。赫连鹏这不痛不痒的一句话,连挠痒的资格都不够。 赫连鹏也知道这种情况下多少无益,还不如早早摆脱麒麟的围困率兵返回救援。脸色一整,沉声道:“那么,本将军就领教一下麒麟的高招。” 徐清锋等人也不多话,直接取出各自的兵器招呼上去。麒麟众人的长处便是小组配合协同作战,虽然单个的势力不及,但是几个人围攻下来,一时间赫连鹏也只有处处受制的份儿。 另一边,云霆却是带着手下的将士在乱军之中横冲直撞,许多根本来不及反应的北戎士兵皆成为刀下亡魂。山野间顿时一脸杀伐之声。 而此时的叶璃和墨修尧却已经出现在了北戎大营不远处。看着依然还灯火明亮的北戎大营,墨修尧唇边露出了一丝冷酷的笑意。显然,北戎大营中耶律野等人还在等着赫连鹏的消息。只是耶律野却想不到,他们想要偷袭的人却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带着人出现在了自己的跟前。 叶璃策马站在墨修尧身边,与他并肩望着不远处的大营,淡淡笑道:“现在赫连鹏想必已经和云霆交上手了。”只要赫连鹏与云霆交上手,那么想要再撤离一时半刻将却是不可能了。而他们也有了足够的时间来对付耶律野和赫连真。 墨修尧点头道:“不错。不知道赫连真能不能想到本王此时就在他的大营外面?” 另一边,凤之遥笑道:“赫连真此时肯定以为王爷真被赫连鹏的突击下了一跳呢。”原本墨家军大营中做出各种喜庆欢乐的模样就是为北戎人布下的一个局罢了。墨修尧的为人又怎么可能在还未全胜的时候得意忘形,全军庆贺?只可惜,赫连真其实根本就不了解墨修尧的为人。 “准备好了么?”墨修尧淡淡问道。 凤之遥点头道:“准备完毕,孙耀武带兵从左边包抄,陈云带兵从右边包抄。周敏早就带兵等在了回风谷。我们从正面进攻。一个时辰后,云霆会放赫连鹏出来和耶律野等人会合,保证绝对不会让北戎人逃走一兵一卒。” 墨修尧点头赞道:“很好。本王要看看…赫连真可还有回天之力。”虽然言语带笑,但是墨修尧的话语中一股森冷杀气油然而生。 “王爷,是否现在动手?”凤之遥也有些跃跃欲试。 “动手吧。”墨修尧点头道。 凤之遥一笑,从身后抽出一支箭羽,搭箭,开弓,一道带着火光的长箭直奔北戎大营而去。 ------题外话------ 大年初一,新滴一年第一天。凤轻给所有的亲们拜年,祝大家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阖家幸福,开开心心,心想事成。么么哒~亲亲抱抱蹭蹭~还有月票滴亲不要大意的砸偶吧~大年初一求月票做压岁钱~ 383.北戎惨败 383。北戎惨败 北戎大帐里,耶律野和赫连真坐在大帐中,赫连真神色凝重沉默不语,耶律野在大帐中烦躁的走来走去,一双剑眉紧锁,脸上的神色也隐约有些焦急和不安。 也不知来回转了多少圈,耶律野蹲下脚步望向赫连真道:“舅舅,赫连将军那里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赫连真定了定心神,沉声道:“殿下稍安勿躁。鹏儿那边并没有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我们也不可自乱了阵脚。 ”耶律野点点头,沉默了许久,沉声道:“不知为什么,我总是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赫连真默然无语,不知道是太过担心还是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并不仅仅是耶律野感到不安,就连赫连真也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想了想,赫连真起身道:“我再派人去打探。” 也许是真的感觉不好,耶律野点了点头道:“舅舅多派些人去,无论有什么消息都让他们尽快回报。” “是。”赫连真应声转身出了大帐。 赫连真刚一走出大帐,就看到一道火光从营外射了进来,直直的落入北戎大营之中。正好落在一顶帐篷上,虽然现在正是严冬,许多帐篷上都蒙着一层寒霜,并没有立即燃烧起来,却也惊到了不少人。赫连真一愣之下,立刻反应过来厉声叫道:“有敌袭!” 原本在大帐里的耶律野听到他的声音,立刻也冲了出来,沉声道:“怎么回事?!”赫连真眼睛有些泛红,道:“墨家军的人就在营外!御敌!” 刚刚那一支火箭瞬间让整个北戎大营炸开了锅。片刻之后,大营里便响起了低沉的号角声。全军将士立刻拿起各自的武器冲出营帐准备御敌。只可惜,冲在最前面的将士刚刚一出现在辕门外,迎接他们的就是铺天盖地的箭雨。黑暗中,正是敌暗我明,羽箭甚至快到跟前了才看清楚。 “是墨家军!”有人高声叫起来。 整个北戎大营顿时乱了起来。赫连真怒气勃发,高声喝令众将领率领士兵御敌。 北戎大营外不远的地方,墨修尧叶璃并骑而立,身后跟着一身红衣的凤之遥和卓靖林寒等人。看着被墨家军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北戎大军,众人的心情都不禁大好起来。 墨小宝坐在墨修尧身前,被掩在宽大的战袍之下,只露出一个小脑袋。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望着不远处红光冲天,杀声四起的北戎军营滴溜溜转,显然是看的津津有味。 经过这些日子的耗损,北戎大军的兵马人数与墨家军相差本就不大。如今北戎大军大部分兵马又被赫连鹏带走了,以至于此时北戎兵马还要少于墨家军。又是突然袭击之下,北戎大军更是兵败如山倒。不过半个时辰整个局势就已经开始向着墨家军一面倒了。 赫连真带着身边的亲兵扶持这耶律野便战边退,一边回头对耶律野道:“殿下,我们上当了。只怕鹏儿来不及赶回来,咱们先撤吧!” “撤?!我们还能往哪里撤?”耶律野脸上带路。并不是他说的气话,而是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距离北戎边境已经不足两百里了。若是再往后撤,只怕就真的要撤回北戎境内了。也就预示着,这一场持续了两三年,轰轰烈烈开始的对大楚的征战最后只能以最丢脸的结局告终了。 耶律野自然不愿,但是此时的情形却是由不得他不愿。要么撤退,要么死战,等待赫连鹏回来。但是且不论赫连鹏还回不回得来,死战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就不是耶律野愿意承担的。狠狠地忘了一眼远处墨家军主帅所在的方向,耶律野恨声道:“撤!” 退兵的号角声在黑夜里响起,本就已经士气低下的北戎士兵立刻如潮水一般的跟着耶律野远去的方向退去。墨家军的将士虽然追在后面,却并没有步步紧逼,只是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而已。赫连真心中觉得不对,但是此时的局势却只有两条路给他,要么往前走,要么回头。他们呢自然是不能回头和墨家军硬碰硬的,那就只能往前走。 另一边,被麒麟围困的赫连鹏终于在一个时辰之后脱身。等他终于整合了兵马冲破云霆的大军包围杀出去时,东方的天空已经微微的现出鱼肚白。 身后,云霆等人看着北戎大军离去的方向淡然一笑。一个麒麟有些憋闷的道:“我们为什么不杀了他?还要放他走?”虽然赫连鹏的武功确实很厉害,但是对于早已经有过多次高手对敌经验,并且训练有素的麒麟来说却还算不上是最厉害的。要了他的命也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徐清锋拍了一下属下的脑门道:“既然王爷这么吩咐了,自然有他的道理,咱们也走吧,别赶不上看热闹。” 众人齐声赞同,略作收拾便跟着赫连鹏大军远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等到赫连鹏与耶律野等人相遇的时候,却是天色已经大亮了。虽然因为清晨浓浓的大雾让他们看不清楚险些自相残杀,但是到底双方还是会师到一处了。 在这样一个地形不熟悉的浓雾中停留并不安全,但是北戎将士们经过半夜的奔波厮杀早就已经困顿不堪。赫连真只得找了一处地势开阔的地方稍作歇息。一清点兵马,人数却让三人脸色发青。原本还剩下的几十万兵马,经过一夜的厮杀竟然已经只剩下不到二十万了。这其中至少有九成还是赫连鹏带回来的兵马。原本留守营中的兵马竟然几乎全军覆没。 赫连真神色惨淡的望了一眼坐在一边出神的耶律野,看向赫连鹏道:“鹏儿,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赫连鹏凝眉,沉声道:“孩儿从云霆军中杀出之后,一路找到四五路墨家军拦截,一路厮杀冲到这里正好就碰上了父亲和殿下。” 赫连真浓眉一皱,沉声道:“这不对劲…我们一直在前面跑,墨家军追在后面。就算迷路了大方向也不可能会错的太远,你被一路追赶怎么会正好碰上我们?” 赫连鹏不由得心中一跳,猛然一跃而起道:“父亲!” 赫连真看着他,赫连鹏神色阴郁,咬牙道:“我们中了墨修尧的计了!”赫连真一怔,脸色也是一变,一把抓住赫连鹏疾声道:“你是说……” “哈哈,赫连将军现在才想明白不觉得晚了么?”浓雾中,一个愉悦而低声的笑声从远处传来。声音刚刚出来的时候明明还在极远的地方,但是等到话音快落下的时候却已经仿佛到了跟前。赫连真等人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浓雾散开的地方,一个白衣白发的身影有些突兀的出现在那里,隔着淡淡的雾气有些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色,但是赫连鹏和赫连真都清楚的感觉到他在笑,而且是极冷的笑容。 “墨、修、尧!”赫连真咬牙道。 “正是本王,时隔十九年,想要邀赫连将军回风谷一聚,正是不容易啊。”墨修尧一身白衣,白发在寒风中肆意飞扬。唇边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容,但是说出口的话却无端的让人感到一种不寒而栗的杀气。 “这里是回风谷?!”赫连真失神惊叫道。 墨修尧笑道:“可不是么,没想到还不到二十年赫连将军就已经忘了。不过…本王也觉得,鬼愁谷赫连将军一定印象深刻。只可惜,这一次却不能再鬼愁谷招待赫连将军了。”回风谷正是当年墨家军被赫连真设计的葬身之地,就连定王府的前任定王墨修文丧生的地方离这里也不太远。而鬼愁谷则在离回风谷不到五十里的地方,是当年墨修尧一把火烧得赫连真大败,而墨修尧自己也身受重伤的地方。这两个地方,参与当初的战事的双方无论是谁只怕也是没齿难忘。 墨修尧说话间,无数的墨家军已经从四周围了上来。雾气中隐隐约约只看到无数的黑影晃动,仿佛幽冥一般的阴冷飘渺,让底下早已经又累又饿的北戎将士更是吓破了胆。 墨修尧身后,渐渐地出现了几个人影,白衣的叶璃云霆等人,红衣的凤三公子,黑衣的徐清锋卓靖林寒等人,都虎视眈眈的望着底下的北戎将士们。只有跟在叶璃身边一身黑色锦衣的墨小宝,虽然一夜没睡却显然精神极好。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望着底下的众人。看了看身边一脸严肃的众人,好奇的拉了拉凤之遥的衣摆。 凤之遥悄然的朝着墨小宝摇了摇头,朝墨修尧的方向使了个眼色。墨小宝瘪了瘪小嘴,悄悄的蹭到了墨修尧身边,“父王……” 墨修尧淡淡一笑,俯身一把抱起墨小宝,笑道:“御宸,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还是墨修尧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叫自己的大名,墨小宝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的道:“父王,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我墨家军先烈,和你伯父当年的葬身之处。”墨修尧沉声道。 墨小宝眨了眨眼睛,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对墨家军和定王府的历史自然会有人教导的。自然也知道自己还有一个父王十分尊敬的伯父是被北戎人害死的。曾经,墨小宝偶尔还悄悄想过,如果伯父没有死,父王欺负自己的时候是不是就多一个人帮助自己呢。 “父王,咱们要为伯父报仇么?”墨小宝睁着大眼睛问道。 “不错。”墨修尧沉声道。 跟在墨修尧身后的凤之遥等人都不由得拿眼睛去瞟叶璃。小世子还不满八岁,让这么个孩子还观赏这种场面,是不是有点太过变态了。叶璃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墨小宝那兴致勃勃的样子,可当真不像是害怕的模样。叶璃在心中也实在有些担心自己这个乖巧的儿子被墨修尧给教歪了。但是无论墨小宝跟叶璃再如何的亲近,男孩子在某些方面却是天然的更加听从父亲的话。比如说现在。 北戎大军之中,耶律野排众而出,脸色铁青的盯着不远处的墨修尧沉声道:“定王好手段,好耐性!”到此时耶律野哪里还能不知道,这些日子墨修尧根本就是一直耍着他们玩儿。最终的目的便是将北戎大军逼到回风谷来,以报当年墨修文在此被暗算之仇。 墨修尧含笑点头道:“好说。横竖七殿下现在便是带着一众残兵败将返回北戎,也绝对不是耶律太子的对手,还不如葬身回风谷,也算全了七殿下一世英名。七殿下应该感谢本王才是。” 耶律野神色扭曲,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是人。耶律野不怕死,但是却绝对不愿意就这么死了。但是却也明白,现在他们的处境却并不是自己说了算了。如今几十万墨家军围住了四周,自己不到二十万的残兵败将,就算拼命也冲不出去。只要墨修尧一声令下,万箭齐发,北戎大军葬身只在顷刻之间。 赫连真脸色惨白,默然不语。赫连鹏站在耶律野身边,目光如箭一般盯着墨修尧身边的叶璃。 “在下赫连鹏,请与定王妃一战!”赫连鹏突然上前一步,沉声道。 墨家军众将领的目光齐刷刷的扫向赫连鹏,宛如在看白痴一般。当着定王的面想要挑战定王妃,这家伙果然是疯了吧。 果然,只见墨修尧冷笑一声,淡然道:“赫连将军何不挑战本王,这是看不起本王么?”赫连鹏看了墨修尧一眼,并不答话,只是紧紧的盯着叶璃。 叶璃淡淡一笑,上前一步道:“既然赫连将军有此兴致,本妃自当奉陪。请。”虽然叶璃对赫连鹏这个人没什么好感,不过赫连鹏身为一国将领自然知道当众挑战一届女流无论成败都不是一件有面子的事情。明知必死还能如此坚持,至少证明赫连鹏是真的将叶璃当成一个对手的。 “阿璃。”墨修尧微微蹙眉,叶璃的内力比起赫连鹏相差太多,虽然自信有自己在叶璃绝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却不能保证叶璃绝对不会受伤。 叶璃摇摇头笑道:“不会有事。” 叶璃上前几步,衣袖中银芒一闪,一把寒光熠熠的短刃出现在叶璃手心。对面,赫连鹏手中却是一柄管用的长刀,只看兵器就让人觉得两人之间极难对等。 赫连鹏也不客气,手中长刀一挺朝着叶璃平斩了过去。叶璃微微错步,侧身让过,白色的声音宛如飞鸿飞快的靠近了赫连鹏。淡淡的雾气中,众人只看见两道身影时分时合,兵器相击的声音不绝于耳。与赫连鹏交手的叶璃微微皱眉,论力气论内力她都是绝对比不过赫连鹏的。刚刚短刃和长刀数次相击,叶璃便感到右手被震得发麻。当下也不再跟赫连鹏硬碰硬,飞快的贴近赫连鹏,近身相博。如此一来,赫连鹏的长刀便失去了用武之地。几次想要跟叶璃拉开距离却都以失败告终。若论近战,这世上是叶璃对手的人绝对不多,如果不用内力,就算是墨修尧也未必能占到多少便宜。如此一来,一时间两人倒也势均力敌。 两人缠斗了近百招,竟是谁也没有占到便宜。赫连鹏眼神一沉,强劲的内力运于掌中一掌拍向叶璃,叶璃见机更快,左手衣袖中出划出一柄利刃,毫不犹豫的刺向赫连鹏的腹部,同时侧身避开赫连鹏的掌力。赫连鹏一心想要重创叶璃,竟不管不顾叶璃逼过来的匕首。腹部一痛的同时,掌力也打到了叶璃身上。虽然叶璃侧身让开了,却也还是受了一丝内伤。回身抽回匕首,飞快的往后退去。 叶璃的匕首一抽出赫连鹏就发现不好。叶璃的匕首是特意打造的放军刀的制式,中间一个血槽,只要一捅到身上便流血不止,上一次赫连鹏伤了手臂就养了不少时候的伤,这一次伤了腹部更不用说。只不过赫连鹏心知此次落到墨修尧手中绝无幸理,只要能杀了或者重伤叶璃,哪里还管会不会流血而死? 叶璃退开一段距离站定,唇角流出一丝殷红的血迹。看着赫连鹏撑着长刀站在当场,腹部的鲜血簌簌直流,叶璃随手抹了唇边的血迹淡淡道:“赫连将军,承让。” 赫连鹏冷笑一声,竟然随手扔了长刀朝叶璃扑了过来。叶璃眼神一闪,右手短刃寒光一闪,如一道白虹从赫连鹏身边掠过。两人不过片刻的交错,又远远地分开。叶璃回过身来,另一边,赫连鹏已经无声的倒下,喉咙上却有一条细长的血痕慢慢的绽开。 “鹏儿!”赫连真嘶声叫道,赫连鹏虽然只是他的义子,却也是从小教养长大的。何况,赫连真本身没有子嗣,赫连鹏跟他的亲生儿子也没有什么差别了。这世上,除了耶律野,赫连真最重视的人莫过于赫连鹏。此时见他竟然就这么死在叶璃手中,自然是悲痛不已。扑倒在赫连鹏身上痛哭不已,抬起头来狠狠地瞪向叶璃。 叶璃随手抹干净了匕首上的血迹,走回了墨修尧身边。墨修尧见她伤的并不严重,这才放下心来。 刚一照面,北戎大军就损失了军中武功最高的赫连鹏,这让本就士气低落的北戎大军更是雪上加霜。耶律野挫败的望了望周围的将士,无奈的苦笑。此时四周的雾气已经渐渐散去,之间四面八方都是黑压压的墨家军将士。这样的情形别说是冲出去,只怕他们稍有妄动都是不行。 “本王输了,定王想要如何?”耶律野闭眼冷声道。 墨修尧淡然笑道:“本王想要如何,赫连大将军难道不知道?” 闻言,赫连鹏脸色大变,“墨修尧!你……”赫连鹏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十九年前的那两场大火。一场是在回风谷,就在此地,是他看着无数的墨家军在烈火中惨死。一场是在鬼愁谷,墨家军和北戎两败俱伤,墨修尧重伤几欲丧命,北戎元气大伤,差点儿一蹶不振。但是现在……墨修尧竟然想…… “定王,七殿下已经认输!”赫连真的骄傲实在是说不出投降二字,只能说照着耶律野的意思是认输。 “那又如何?”墨修尧扬眉道,“本王等这一天等了十九年,就是为了在这回风谷中…祭奠墨家军军魂。所以…降与不降,所有踏入大楚境内的北戎人,都非死不可!” 两人这一番谈话,耶律野如何还能不明白墨修尧的意思。墨修尧竟然是想要将他们这些人全部都烧死在回风谷里为十几年前枉死在这里的墨家军报仇。耶律野只觉得喉咙有些发疼,上前一步咬牙道:“定王,本王败了,无论生死本王任由定王处置。但是,还请定王放过这些北戎将士。他们都是听命行事。” 墨修尧身后,凤之遥冷笑一声道:“耶律皇子的意思是你身后的那些人都没有屠杀我中原的无辜百姓?”耶律野无言,大楚北方血流成河,其中更多的就是大楚普通百姓的性命。以至于整个北方十室九空,这样的情况下,耶律野无论如何也无法狡辩。 墨修尧冷冷一笑抬手道:“放箭!” 四周墨家军整齐的搭箭开弓,一时间箭如雨下。 “墨修尧,你欺人太甚!”赫连真厉声吼道,“冲出去!” 困兽犹斗,何况是人。这些北戎将士虽然早就疲惫无力,但是此时面对生死危亡却也由不得他们不斗。一个个几乎红了眼,朝着北边的方向冲了出去。 看着北戎大军的动作,墨修尧唇边勾起一丝冷酷的笑容。凤之遥手中黑色的小旗一挥,墨家军将士毫不客气的还击起来,但是西北方向却又若有若无的留出了一丝缝隙让北戎残兵通过。 墨修尧等人并没有追上去,而是神色平静的站在那里遥遥的望着北戎残兵远去的方向。 “轰!”的一声巨响,西北方向顿时红光冲天,片刻间便映红了几乎大半个天空。隐隐的,无数的惨叫哀嚎的声音从西北方向传来,几乎令人不忍听闻。 叶璃沉默的站在墨修尧身边,终究还是有些不忍的闭了闭眼睛,抬手捂住了墨小宝的耳朵。墨小宝却不肯安分的扒拉着叶璃的手,虽然那些惨叫声听在他的耳朵里也有些害怕,但是他更知道,父王是在为了从前死去的墨家军和伯父报仇。小孩子总是天真而残忍,眼中只有绝对的对和错。既然是对的,那就无须害怕甚至是怜悯。 凤之遥默默地望着远处的红光冲天,十几年前的那一战他也是参与其中的。虽然没有赶上回风谷那一次,但是当他和墨修尧赶到的时候却依然看到了那些战死在回风谷的将士的惨状。不,他们甚至不能叫做战死,他们是枉死。 和墨修尧一样,十九年来,凤之遥从未忘怀。就想这些枉死的墨家军英灵从未安息。直到现在,以北戎二十万大军祭墨家军魂。 愿, 先灵,就此安息! ------题外话------ 亲爱哒们新年快乐~上个月凤月票榜第十名了,前所未有的好成绩,开心ing~谢谢所有亲亲们哒支持~ 384.名节不保 384。名节不保 持续了半年的战争就这么突然的戛然而止。最后的几十万北戎大军全部葬身在回风谷内,整个山谷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至于那些零星驻守在各地的北戎将士自然更加不足为道,被墨家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歼灭殆尽。这一场战事,看似不惊不喜,毫不起眼,但是单论战绩的话却足以重新洗刷墨家军历史上的绝大部分战绩。一百多万北戎将士,最后竟然无一人逃回北戎。北戎经此一役,北戎损失的不只是一百多万的兵马,还是北戎将近七成的将领。没有几十年的时间绝对无法再恢复过来。 等到后续打扫战场的时候,被墨家军将士押到墨修尧等人跟前的人,却让众人深感意外。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北戎的飞骑大将军赫连真。就连耶律野都死在了乱军之中,却没有想到赫连真居然还活着。 墨修尧俊眸微沉,淡淡的扫了一眼押解赫连真过来的两个士兵。两人连忙禀道:“启禀王爷,此人说是有关于北戎的重要消息要告诉王爷。所以才……” 众人明了,原来到了最后关头,赫连真怕死了,只得以此换的保命的机会。对此,墨家军众将领眼中的神色不止有轻视,更有痛恨。十九年前,那些枉死的墨家军将士,他们甚至不是死在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手中,而是一个贪生怕死的无耻之徒。 其实,十九年前,赫连真未必便是贪生怕死之徒。但是他已经十几年没上过战场,即使当年大败与墨修尧手中的时候也还远不是他最全盛的时候。十几年下,原本的心智和血性早就被消磨殆尽,所剩的不过是对败于墨修尧手中的不甘罢了。当事实证明了他确实无法敌过墨修尧的时候,就连这一点不甘也消失了。所剩下的,也只有他这一条命了。 “定王,只要你饶我一命,我愿意告诉你北戎所有的兵力分布。”赫连真眼神炽烈,焦急的道。他不想死,就连十九年前他也没有这么清楚的意识到他不想死。 墨修尧唇边勾起一丝不屑的冷笑,“十九年不掌兵权,赫连将军,你真的知道北戎的兵力分布么?”赫连真哑然,“我…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所有东西,只要你饶我一命!”到这时候,赫连真终于发现自己并没有和墨修尧讲条件的本钱,有些慌乱的道。 墨修尧眼中杀意涌动,却并没有立时发作,慢慢的闭上眼睛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情绪,再睁开眼睛时却已经是一片宁静。但是赫连真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只听墨修尧声音平静如水,“拉出去,斩!” “是!”押着赫连真进来的两个士兵没有丝毫迟疑,重新将他拖了出去。听着赫连真比拉出去时慌乱的呼叫和求饶的声音,众人都替他感到有些悲哀。一代名将,损了身后名节却依然难逃一死。 大帐里一时间有些沉寂,所有人的神色都有些恍惚。云霆等年轻的将领几乎有些不敢相信,他们真的将这些兵马多于他们,实力也并不逊色的北戎大军给全部歼灭了? 孙耀武愣了愣,突然放声哇哇大哭起来。他虽然与北戎没有当年的那些仇恨,但是三年前北戎入侵大楚,杀虐无数,孙耀武对北戎人的恨意丝毫不逊于那些墨家军的老人。 周敏拍拍孙耀武的肩膀,笑道:“老孙,你也太爱哭了。站们打赢了这么不是好事么?”孙耀武一抹眼睛,气哼哼的道:“你知道个屁!老子这是高兴知道不?”周敏摸摸鼻子,决定不跟这个粗人一般见识。 墨修尧神色平淡,沉声道:“好了,全军整顿歇息两日。周敏,孙耀武。” “末将在!”周敏立即起身朗声应道,孙耀武也连忙一挺身站起来。 墨修尧道:“边关就交给你们两个了。其他人,两天后启程南下!” “末将领命。”众人齐声道。 大楚北边边境线极长,只有周敏和孙耀武两个一个初次单独领兵,一个原本也只是一州总兵的将领原本是绝不够的。但是现在正是严冬,北戎就算想要增援或者为耶律野报仇,也是两个月后的事情了。而且两人经过这半年的历练也可以担当大任,所以墨修尧并不担心。 周敏自然乐于领命,而孙耀武身为降将对于定王如此信任自己也是十分高兴。都欢喜的领命,其他人也明白他们跟着定王南下还有无数恶战,同样的也代表着还有更多的功勋,也是十分期待。一时间大帐里的气氛便热烈起来。 叶璃坐在墨修尧身边,悄然伸手握住了墨修尧的手。墨修尧侧首看着身边宛然微笑的叶璃,眼中也泛起浓浓的暖意和笑容,同时紧紧的反握住叶璃的手。 墨小宝坐在两人中间,左右看看父亲和母亲,也笑眯眯的将自己的小手覆盖在上面。 回风谷不远处的一座小丘上,立着一座毫不起眼的孤坟。孤坟前甚至连一块墓碑都没有,坟头上长满了枯草。若是不注意看,甚至以为这真的就是一个满是枯草的小土包。 墨修尧牵着叶璃的手一只手拉着墨小宝站在坟前,叶璃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墨修尧,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只听墨修尧轻声道:“阿璃,这是大哥。” 叶璃并没有多问,点点头上前盈盈一拜,道:“弟妹叶璃见过兄长。”又回身看向墨小宝道:“小宝,给大伯磕头。” 墨小宝茫然的眨了眨眼睛,虽然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当初在楚京的时候已经见过大伯的坟了,现在在这里又有大伯的坟,却还是乖巧的走到叶璃身边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道:“墨御宸给大伯磕头。” 墨修尧微微叹了口气,一掀衣摆跪在了叶璃身边,沉声道:“大哥,你看到了么?弟弟替你报仇了。”叶璃微微侧身,便发现这个坟头的位置正好对着回风谷。如果是一个人站在这里,那么昨天回风谷发生的一切必然是看的清清楚楚。 墨修尧小时候可说是墨修文一手带大的,对这个兄长自然是十分敬重。所以这么多年,墨修尧一直都不忘的就是为大哥报仇雪恨。却没有人想到墨修尧居然会将墨修文葬在这样一个远离楚京偏僻荒凉的地方。 跪拜过后,墨修尧扶着叶璃起身,在坟头不远处的的一块地方坐了下来,扶着叶璃的肩头悠悠道:“所有人都以为大哥的遗骨埋葬在京城的定王府祖坟里。其实不是。当年我赶到边关的时候,大哥的遗体已经被火化了。所以,我便将他换了,大哥真正的遗骨就葬在这里。我要他在这里看着,总有一天,我会替他,替墨家军枉死的将士报仇的。” 叶璃握住他的手微笑道:“你做到了,大哥一定会很高兴的。”墨修尧有些茫然的道:“我不知道大哥会不会高兴。可是…大哥再也回不来了。”曾经心心念念的想要报仇,但是等到当真报了仇的时候心中却又更多了几分寂寥和空虚。早在当初墨景祈死了的时候墨修尧就有了这种感觉,而现在这样空虚的感觉更甚了。因为,即使他杀了所有的仇人,已经死去的人也再也不会回来了。 “修尧……”叶璃有些担忧的唤道。 墨修尧淡淡一笑道:“不用担心,我还有你,还有定王府,还有墨家军。”含笑牵着叶璃的手,再看看身边难得一副乖巧模样的墨小宝,墨修尧心中顿感温暖。幸好…幸好有阿璃在,还有他们的孩子,他们的家人。不然,墨修尧或许真的会不知道报仇之后的人生该何以为继。 墨小宝撇撇小嘴,眼珠儿一转扑到墨修尧怀中道:“父王,你还有我和弟弟妹妹。等我长大了,帮你灭了北戎就是了。” 墨修尧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笑道:“是么?本王等着。” 墨小宝不爽的哼哼,“父王瞧不起人!你等着,本世子长大了一定要灭了北戎给你看!”墨修尧点头道:“是啊,本王不就是等着看么。” 墨小宝深深地感觉被自己的父王轻视了,顿时气得哇哇大叫。抓着墨修尧不肯放,叶璃看着他们父子俩打闹成一团,不由也是莞尔一笑,轻声道:“要将大哥的遗骨移回楚京么?” 墨修尧摇头笑道:“不用了,就留在这里吧。咱们以后……”以后墨家的祖坟也未必就还在楚京了。更何况,在这里反而还安静一些。君不见,不多王侯将相,帝王陵寝,金碧辉煌富可敌国。等到王朝更替兴衰反倒是便宜了盗墓贼。 过去这一年,大事不断。年底之时盘踞江南的大楚摄政王墨景黎终于正式登上了王位。而年还未过完,北方也传出惊天动地的大事。进攻大楚的百万大军被墨家军全数歼灭,无一人返回北戎。这消息一出,天下间顿时惊悚不已。当初被迫迁居的许多大楚臣民更是泪流满面,暗暗筹谋着返回北方。只可惜,北戎虽灭,北方却依然征战不休。刚刚登基还不足半月的楚帝墨景黎率领七十万大军北征,誓言要收复河山。 而此时,雷振霆所率领的西陵大军也已经攻破瑞昌,围困卫城。卫城危在旦夕。 卫城 城楼上,南侯和慕容慎相对而坐,各执一子对弈。城楼下,数里之外正是西陵大军军营。只见军营中旌旗猎猎,只是远远地看着就能感觉到滔天的战意。 慕容慎摇摇头,有些无奈的扔下了棋子道:“南侯,你当真沉得住气。我是素来不爱这些玩意儿。”南侯抬眼一笑,道:“慕容将军稍安勿躁。” 慕容慎有些急躁的道:“瑞昌已经丢了,如今雷振霆的大军围困卫城,咱们却束手无策,我哪儿还能稍安勿躁啊。”南侯笑道:“情况已经比预计中好得多了不是么?原本王爷说三个月内能守住飞鸿关就好。现在已经已经快两个多月了,卫城还在我们手里。说明情况并没有出乎王爷意料之外。我们兵力不如雷振霆,兵法也却是差他一筹,慕容将军何必自责?” 慕容慎叹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南侯道:“倒是在下有些按耐不住了。实在是…末将也算是纵横沙场半生了。倒是第一次这般被人压着打的毫无反抗之力。”慕容慎这一生大小数百战,自然是有胜有败,但是向这一次这样几乎一开始就被打的抬不起头来,还是头一次。难免有些心烦意乱。 南侯笑道:“雷振霆有西陵战神之名。纵横一生说起来也只败于前代摄政王与如今的定王妃手中过。若非总是他,王爷又何必冒险想要先灭了北戎才好专心对付雷振霆?”至于墨景黎的大楚,说实话,墨家军还当真不怎么看在眼里。大楚数得上的名将如今有一半都已经在定王府了,这些年也没听说过有什么了不得的年轻将领出来。以墨景黎毫不逊色与墨景祈的多疑,只会牢牢的将兵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免得大楚再出现第二个定王府分了他的兵权。 慕容慎点头道:“多谢南侯提醒。” 南侯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只管放宽心,再不济,咱们俩也得在卫城挺到王爷回来。怎么样也不能到飞鸿关去给元老将军找麻烦不是?”慕容慎点头笑道:“侯爷言之有理。” “启禀侯爷,慕容将军。有八百里加急到!”城楼下,一个士兵匆匆上来,递上一封火漆密封的信函。南侯接过,拆开一看不由大喜。见他神色有异,慕容慎连忙问道:“可是王爷那边有什么好消息了?”南侯点头笑道:“正是,王爷在回风谷全歼北戎大军。诛杀北戎七皇子,生擒赫连真。” 听到这个消息,慕容慎也是激动万分。虽然如今已经归附定王府,但是两人到底是大楚人,对于北戎人的痛恨绝对不少于任何人。如今听到定王全歼北戎大军的消息,不由得觉得心中吐了一口恶气。南侯一把拉住慕容慎,笑道:“将军修急,王爷过几日就能感到。不过在这之前…消息还不能泄露。” 慕容慎明了,抬眼扫了一眼远处的西陵大营笑道:“南侯放心,本将军保证就连一直飞鸟也休想从卫城头上飞过。”两人相视一眼,不由得起身哈哈大笑。外间守城的将士听到两位主帅传出的笑声,虽然不知道两位主帅为何如此高兴,却也不由得露出了一点轻松之色。 西陵大营大帐中,雷振霆皱眉看着眼前的折子,扫了一眼底下的一众将领沉声问道:“可有北戎的消息?”;雷腾风上前道:“禀父王,这几日都不曾有北戎的消息传来。如今北地严寒,只怕墨家军和北戎大军也行动也缓慢,没有消息应该也实属正常。” 雷振霆花白的浓眉锁的更紧,摇头道:“不对。墨修尧明知道墨景黎的大军不**近,还敢跑到北方去,绝对不会拖拖拉拉行事。只怕是…北戎已经出问题了。” “父王的意思是……”雷腾风一愣,有些不以为然的道:“北戎的兵力并不弱于墨家军,甚至更甚。墨修尧就算想要彻底打败北戎大军,没有几个月只怕也做不到。” 雷振霆摇摇头,看着雷腾风有些遗憾的道:“腾风,你什么都好,但是却总是拘于常理,不敢异想天开。”雷腾风脸上有些尴尬,不解的道:“异想天开…难道也是好事?” 雷振霆笑道:“做不到就是异想天开,做到了就是运筹帷幄。” “父王相信墨修尧能在短短两个月间打败北戎大军?但是之前他们已经拖了几个月,却也不过是小胜一些。”雷腾风皱眉道。 雷振霆一边思索着,皱眉道:“所以,我怀疑之前墨修尧故意隐藏实力。去年那几个月墨家军的表现虽然不错,但是与以往的战绩相比,却可以说是表现平平,甚至…大失水准。” “那,如果北戎真的败了……”雷腾风皱眉道。 雷振霆道:“那就轮到我们更墨修尧正面交锋了。现在墨景黎大军已经到了,即使墨修尧回来了,也是我们的胜算多一些。而且…本王宁愿与墨修尧正面交锋,也不想让他在暗地里算计。”只有事后回过头来,仔细思索才能看得出墨修尧到底布下了一句怎样的棋。每每想起,雷振霆都觉得一阵阵心惊肉跳。天下这几年的局势,这么多的争斗,势力格局演变,其实早就已经在墨修尧的掌控之中。或者说,天下如今的局势变化,根本就是照着墨修尧的期望去走的。这样的心智和能力,怎么能不让人惊惧。难怪…难怪大楚皇帝会对定王府讳莫如深,忌惮不已了。 “父王说的是,那我们现在当全力进攻卫城,若是能在墨修尧赶回来之前拿下飞鸿关,就算是占得了先机。”雷腾风道。雷振霆点头笑道:“不错,还有墨景黎那边…派个人去告诉他别总想着楚京,现在就是让他拿下了楚京,他也守不住。让他挥军往西,从北面包抄过来与我们会和一处,免得给墨修尧逐个击破。”说到底还是雷振霆不放心大楚将领的本事。虽然说身为西陵镇南王他不必管大楚的人的死活。但是现在他们却是联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由不得雷振霆不操心。 “是,父王。”雷腾风点头领命。 雷振霆一声令下,对卫城的攻势也越加激烈起来。本身就是苦苦支持的南侯和慕容慎也有些感觉撑不住了。站在城楼上,看着城下血流成河,城上的将士也是一脸疲惫。驻守卫城的墨家军又打退了一次西陵大军的进攻。但是他们都明白,西陵大军并不会那么容易退下去,稍作休整之后便会再次冲上来。 慕容慎站在城楼上,望着不远处的西陵大军眯眼道:“雷振霆疯了么,接连这么几天不间断的进攻。就算攻下了卫城他自己也要损失严重。” 南侯叹了口气道:“大概雷振霆已经知道王爷快要回来了。” 慕容慎皱眉,南侯笑道:“即使咱们封锁了消息,但是他完全收不到任何消息也是会怀疑的。以雷振霆的才智,不难猜测北戎败迹的消息。”慕容慎一想也是,望了一眼城下正要说话,却脸色一变道:“又来了!” 战鼓震天,原本还在歇息的将士们立刻又冲上前来,临阵以待。远处,西陵大军旌旗猎猎,气势逼人的冲了过来。雷腾风一马当先,冲到城下手中长鞭一指城楼上的南侯和慕容慎,笑道:“南侯,慕容将军,何必负隅顽抗。你卫城如今不过区区十几万兵力,岂能挡得住我西陵百万大军,何不就此降了我西陵。父王必然会对两位礼遇有加,加官进爵自不必说。” 南侯淡淡一笑道:“承蒙镇南王世子看得起,不过,在下虽然无才无德,却也做不出那临阵叛变之事。” 慕容慎更是没心情跟他胡扯,朗声道:“废话少说,要打便打!” 雷腾风脸色微沉,淡淡笑道:“两位何必动怒,在下也是为了两位将军着想。两位将军都是一代名将,何必为了必输之战赔上自己的性命?” 慕容慎轻哼一声,抓过身边一个士兵手里的弓箭就朝雷腾风放了一箭。雷腾风侧身让过,脸色有些难看起来了。长鞭一指城头上的人,厉声道:“慕容慎,你不识抬举别怪本王不留情面。” 慕容慎冷笑道:“本将军倒不知道和镇南王世子有什么情面,要战便战!墨家军没有贪生怕死之辈。” 雷腾风被慕容慎当真西陵大军的面落了面子,当下也不知啰嗦。厉声道:“攻城!” 西陵大军后方,雷振霆遥遥的看着城下雷腾风的举动,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叹息道:“腾风还是沉不住气啊。”并非说一定要劝南侯和慕容慎投降,而是雷腾风如此轻而易举的便被激怒,实在非上位者所应当。 385卫城失守,定王回 385。卫城失守 又是一场苦战,等到天色已晚的时候终于好不容易再次打退了西陵大军的时候,就连慕容慎也已经受了一些轻伤。两人站在城楼上,望着渐渐退去的西陵大军,终于露出了一丝疲惫却愉快的笑容。 笑容未落,南侯又不由得皱起眉来,沉声道:“慕容将军今晚且好好休息。一切事情由老夫担着。”慕容慎连日劳累,由受了伤。若是再不歇息只怕就真的要倒下了。慕容慎皱眉,望了一眼远处的西陵大营道:“我只怕西陵大军今晚还会偷袭。”这两日,西陵大军的攻势明显的猛烈急躁了许多。而卫城的守军经过连日苦战,所能承受的压力也已经频临极限。只要西陵大军再来几次强攻,只怕卫城就要受不住了。 南侯淡然一笑道:“放心便是。不是还有本侯守着么?慕容将军放心去歇着便是。” 慕容慎也明白南侯的好意,点点头道:“如此,便有劳侯爷了。” 南侯点点头,淡笑不语。 西陵大军大帐中,雷腾风一边查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伤势,一边皱眉道:“没想到,南侯和慕容慎竟然这么能打。”今天这一场恶战,不只是慕容慎有损伤,就连雷腾风在乱军之中也受了一点轻伤。不过,无关大碍罢了。 雷振霆却是毫不意外,淡然道:“南侯当年也是大楚的一员名将,以战功封侯。慕容慎少年时更是墨流芳手下数一数二的猛将。他们二人联手,以你之能,想要攻破卫城也不是短时间能够做得到的。” 被雷振霆如此说,雷腾风脸上划过一丝不自在,道:“请父王指教。” 看着雷腾风,雷振霆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虽然只有雷腾风这一个儿子,但是比起墨流芳来他却显然不太会教导儿子。雷腾风不是不优秀,只是比起墨修尧来他还不够优秀而已。但是也正是这样,才让人心中更加的不服和郁闷。而雷腾风也同样不好过,他的年龄和墨修尧相仿,但是世人却极少会有人那他跟墨修尧相比较。只因为…他还没有那个资格。 雷振霆道:“南侯和慕容慎现在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你加紧攻城,一定能在墨修尧赶回来之前攻下卫城。这个你不必着急。不过…你想收服南侯和慕容慎?” 雷腾风心中一跳,低头道:“儿子…儿子只是觉得这两人都是难得的人才……” 雷振霆无奈的苦笑,摆摆手道:“父王并非不同意你收服一些能干的人为自己所用。而是…要看看你想要的到底是些什么人。南侯和慕容慎,你压不住他们。” 雷腾风挑眉,脸上露出一丝不服气的神色。雷振霆淡然道:“这两个人都称得上是百战名将,慕容慎性情高傲想要压住他除非你有绝对强于他的能力,他还是墨流芳的旧部,对墨家军天生便更多几分好感。如今重新归附墨家军只会更忠心。更何况,慕容慎唯一的女儿,嫁给了冷淮第二子冷皓宇。而冷皓宇是墨修尧身边仅次于凤之遥的亲信。这样的情况下,你觉得慕容慎会效忠于你?至于南侯,他比慕容慎更不好对付,虽然这些年早已经沉寂,名声不显。但是年轻时候的傲气绝不下于慕容慎之下。所以,临阵投敌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雷腾风未受伤的手紧紧地攥起,其实父亲说了这么多他并非不明白。只是听在他的耳中却是另外一层意思:他能力不足,所以收服不了慕容慎和南侯。听到父亲这么说,在雷腾风心中无异于父亲当面说他无能。 “孩儿无能,请父王恕罪。”雷腾风垂眸,沉声道。 看着他这模样,雷振霆却也只能叹息。半晌才道:“这不怪你,别想那么多。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拿下卫城。”雷腾风整了整神色,点头道:“父王放心,儿子知道该怎么做。” 深夜,卫城伫立在空旷的原野上显得有些孤零零的模样。夜色下,墨家军的士兵挺立在城楼上,坚定地守护者这一座小城。黑暗中,一路人马悄无声息的靠近城墙附近。黑衣人悄悄的往城楼上爬去。 “嗖!”一支箭从暗处射出,爬到墙上的黑衣人闷哼一声颓然落地。城头上一道亮光燃起,原本寂静的小城立刻又热闹了起来,片刻间厮杀声和血腥气弥漫了整个原野。 这一场夜袭,一直持续到天将明的时候。已经苦战了数日的墨家军士兵终于有些撑不住了。沉重的巨木撞开了卫城的大门。一番苦战,双方皆是损失严重,到天明的时候,南侯终于下令墨家军将士撤出卫城。 领兵入城的雷腾风望着墨家军绝尘而去的声音,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沉声吩咐道:“追!取得南侯和慕容慎的人头,赏黄金万两。” “世子,王爷吩咐……”跟在雷腾风身边的将领犹豫了一下,忍不住低声劝道。雷腾风目光如刀,冷声道:“现在是本王领兵!稍后本王自然会与父王解释。墨家军落荒而逃,我军正应该趁着士气正盛,乘胜追击。” “可是……” 雷腾风厉声道:“住口!这是本王的命令!” 无奈之下,将领只得点头称是,“末将领命。” 雷腾风一马当先,率领西陵大军穿过卫城,继续追击撤走的墨家军。不多时,跟在后方的雷振霆到了卫城,却没有看到雷腾风的人,神色不由得一沉,问道:“世子何在?” 底下众将领左右对视了几眼,才有一人出列,禀告道:“启禀王爷,世子率军追击南侯和慕容慎去了。” 闻言,雷振霆脸色一变,一掌重重的拍在了书案上,怒道:“放肆!本王吩咐过他不要轻举妄动!”将领为难的道:“但是世子……。” 雷振霆看着下面略带着无奈的众将领,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雷腾风是镇南王世子,也是镇南王府的唯一继承人。这些将领自然不敢不听他的吩咐,如果他执意要做什么,自然也不敢真的拦住他。雷振霆本就是一代奇才,只要略一想便明白了雷腾风突然这么冲动的原因所在,还是因为自己之前对他的那番劝告。只怕雷腾风根本没有将那番劝告听进去,反而是认为自己这个做父亲的看轻了他的能力。 “王爷,现在该如何是好?”下面的将领低声问道。 雷振霆想了想道:“右将军,数带五万人马接应世子。”想了想,雷振霆又道:“如果世子获胜你就不用管了,如果世子陷入了陷阱,你将他救出来吧。” 右将军出列,沉声道:“末将遵命!” 此时的雷腾风却是当真陷入了陷阱之中。通往飞鸿关的狭窄山道上,雷腾风带着的数万兵马被围困在山道之中进退两难。慕容慎和南侯站在不远处的山坡上并肩而立,慕容慎冷笑着看着下面愤怒莫名的雷腾风。慕容慎从旁边的士兵手中接过弓箭指向了雷腾风,一边笑道:“丢了卫城,却杀了西陵镇南王世子,也算是一个收获了吧?”镇南王雷振霆只有雷腾风一子,而雷腾风的儿女在一年多以前被定王杀的差不多了。如果雷腾风死了,对雷振霆绝对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南侯伸手拦下了他要放箭的手,摇头道:“不行,要是现在杀了雷腾风,雷振霆肯定会发疯。” “那又如何?”慕容慎扬眉道。 南侯无奈的苦笑道:“你别忘了卫城还有十几万普通百姓。雷振霆确实不像北戎一样杀虐寻常百姓,但是并不代表他不会杀。”丧子之痛足以让雷振霆做出任何疯狂的事情。更何况,现在杀了雷腾风他们只怕就要直面雷振霆了。到时候只会败得更快。 “南侯的意思是?”慕容慎能纵横沙场,自然不会只凭借一身武力,很快就想明白了南侯的一丝。笑道:“这山道易守难攻,咱们将雷腾风困在里面,让雷振霆投鼠忌器,正好可以多拖几天。”南侯捋着美髯,点头笑道:“正是如此。” “南侯,慕容慎!出来说话!”被围困在山道上进退两难的雷腾风沉声吼道。他确实没想到南侯和慕容慎退出卫城的时候竟然还留有余力,自己贸然带着不足十万兵马追来,竟然上了这两人的恶当。其实这样狭窄的山道,自己贸然竟然就已经是一种错误了。冷静下来的雷腾风为了自己的一丝冲动暗暗后悔不已。 慕容慎朗声大笑道:“镇南王世子,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雷腾风仰头看着不远处居高临下的慕容慎和南侯,沉声道:“要刮要杀悉听尊便!” 慕容慎不屑的轻哼一声,笑容满面的看着雷腾风道:“有点意思,镇南王素来精明冷静,没想到到有一个如此热血的儿子。昨天镇南王世子不是还要本将军和南侯归降西陵么?现在…镇南王世子要不要考虑归降我定王府?” 雷腾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半晌才咬牙道:“慕容慎,你敢羞辱本王!” 南侯笑容和蔼,淡淡笑道:“雷世子,你昨天的话,对本侯与慕容将军来说也无异于羞辱。既然大家都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又何必出口?”雷腾风默然不语,慕容慎笑道:“那不是因为镇南王世子自信满满一定能大败咱们么?却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如今却换成他自己被围困了。可惜…西陵镇南王英雄一世,却生了一个如此草包的儿子。” 慕容慎这话,却让雷腾风的脸色一白。其实以雷腾风的能力怎么样也称不上是草包。只是这世上本就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而雷腾风从小便在自己父亲的光环下长大,可以说被衬托的黯然无光。如此一来,慕容慎这无心的嘲讽就成了他不能承受之重。 只见雷腾风惨笑一声道:“慕容将军说得对。父王英明一世…却只有我这一个草包一般的儿子。当真是丢了父王的脸面…本王兵败至此,还有和面目见我西陵将士……。”说着,举起手中的长剑便往脖子上抹去。 “这……”慕容慎也是一愣,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随随便便一句话竟然能让雷腾风心生死志。镇南王的儿子有这么脆弱么?冷皓宇从小到大被骂了多少句纨绔,草包,浪荡子也还是活蹦乱跳的啊。 “砰”的一声,雷腾风身边的侍卫惊吓之下连忙拔剑挡住了雷腾风的剑锋,叫道:“世子,那慕容慎一派胡言,你何必放在心上。你如此轻易便丢了自己的性命,怎么对的起王爷,你可是镇南王府唯一的继承人啊!” 雷腾风愣了愣神,望着自己手中的长剑出神。其实刚刚拔剑自刎也是一时冲动和悲伤失意迷了心窍罢了,此时回过神来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心头也是一阵阵的发凉。 慕容慎看到雷腾风没事,也松了口气朗声嘿嘿冷笑道:“本将军现在才知道,原来这镇南王世子竟是个逃避失败的懦夫么?”雷腾风被这么一下,立刻冷静了下来,沉声道:“多谢慕容将军教诲,本世子一时迷障了。这次是本世子输了,不过…本世子绝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若是让本世子生离此地,必抱此仇!” 慕容慎看看下面一脸坚定的雷腾风笑道:“这小子有点意思。” 南侯笑道:“被镇南王保护的太好了,经过此次若是还活着,想必会有不小的长进。” 不多时,西陵右路将军便率领兵马赶到,双方自然又是一阵激战。虽然墨家军人马疲乏,但是仗着地形之利却也和西陵大军打了个旗鼓相当,在这小小的山道坚持了又是一个白天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当雷腾风终于伤痕累累的冲出墨家军的包围圈和西陵援军回合,正想要反攻的时候,墨家军的援军也到了。 墨家军的援军并不多,只有区区四五个人。为首两人便是一声白衣的墨修尧和叶璃。甚至墨修尧的马背上还坐着昏昏欲睡的墨小宝。跟在两人身后的凤之遥,云霆和卓靖。虽然并没有看到增援的大军,但是雷腾风却再不敢轻举妄动。 看到墨修尧等人,南侯和慕容慎也松了口气,“参见王爷,末将守城不利,请王爷恕罪!” 墨修尧衣袖一拂,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道将想要跪下请罪的两人托住,“两位已经尽力里,不必自责。”墨修尧含笑看向对面虎视眈眈的雷腾风笑道:“雷世子,你是想要自己走还是留下跟本王叙叙旧?” 雷腾风眼中一闪,心底却是激烈纠缠着。此事西陵大军兵力占有绝对的上方,若是强攻上去必定能一举消灭南侯和慕容慎所部。但是…墨修尧和叶璃等人出现在这里,会没有带援兵么?雷腾风不信。但是如果墨修尧真的没带援兵,自己却是白白的错过了一个一雪前耻的大好机会。 心中百般的煎熬,雷腾风盯着墨修尧也是左右为难。许久,他终究还是不敢赌,叹了口气,沉声道:“小王见过定王殿下。没想到定王殿下来的倒是及时。” 墨修尧含笑道:“雷世子过奖了,本王也是碰巧了。若是本王能在世子攻下卫城之前到来,才算是及时。世子,现在…是打算和本王动手么?”雷腾风勉强一笑道:“小王自认不是王爷的对手,更何况,此时双方已经十分疲惫,何不改日再战?” 墨修尧沉吟了片刻,终于点头道:“如此,世子请。” 雷腾风脸色微沉,点头道:“小王告辞。” 看着雷腾风带着大军退去,慕容慎挑眉道:“王爷带了多少援兵来?”现在的局势很明显,他们手中的兵马是绝对并不过雷腾风的,雷腾风却在这个时候离开,显然是忌惮定王带来的援军了。 墨修尧淡淡道:“援军还在百里之外,本王就带了咱们这几个人。” “那雷腾风……。” “他以为本王带了很多人,却骗他没带人。”但是他却真的没带人,所以,为将者太冲动了固然不好,太谨慎小心了也一样不好。不过,雷腾风选择此时离开到也不错。虽然墨修尧没有带兵马来,但是在乱军之中杀了雷腾风却还是很简单的。 卫城,镇南王暂住的书房里。 雷腾风肚子一人跪倒在地上,沉默不语。雷振霆聚精会神的看着手中的折子,仿佛完全没有看到跪在地上的人一般。许久,等到雷振霆手中厚厚的一摞折子已经全部看完了,才抬起头来扫了一眼雷腾风道:“起来。” 雷腾风垂眸道:“儿子轻举妄动,贪功冒进,险些落入定王府手中。请父王责罚。” “责罚?”雷振霆冷笑一声道:“本王只是说了你两句你就能急冲冲的要去送死了,本王哪儿还敢责罚你?”听了雷振霆的话,雷腾风更加羞愧起来,“儿子知错。” “碰!”雷振霆一掌狠狠地拍在书案上,怒气腾腾的道:“知错了!你的知错就是拔剑自刎?真是好有英雄气魄,本王倒是生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好儿子,本王当真是自愧不如!既然你这么不怕死,你还回来干什么?”雷振霆怒极,手一挥,旁边墙上挂着的宝剑从剑鞘中飞出,跌落到雷腾风面前。只听雷振霆道:“你不是想自刎谢罪么?本王给你个机会!” “父王,孩子知错了。儿子一时糊涂,求父王原谅。”雷腾风当真是又羞又愧,忍不住红了眼睛。跪在地上蹭着膝盖到雷振霆跟前,抱住他的大腿哭道。 看着已经年过而立的儿子如此模样,雷振霆也是心中一软。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罢了,起来吧。”雷腾风这才看了雷振霆一眼,站起身来,“谢父王。” 看着雷腾风无精打采的模样,雷振霆心中也有些愧疚。他自知儿子其实已经足够出色,像墨修尧那样的天才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只是雷腾风从小便因为自己这个父亲而严格要求自己,却永远也得不到应有的称赞。做好了是他应该的,因为他是镇南王的儿子,虎父无犬子。做错了便是丢了镇南王的脸。雷腾风本身并不是性格冲动的人,若不是被自己所给予的压力逼得受不住了,原本是绝对不想向这两天这样冲动妄为的。 “腾风……这些年,是父王对不起你。”雷振霆叹了口气,沉声说道。雷腾风不由得一愣,怔怔的望着雷振霆愧疚的神色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只得呐呐道:“父王…儿子……。” 雷腾风摆摆手道:“这些年,别人总是说镇南王的儿子如何如何,却一直都忘了你已经是个年过而立的大人了。也是父王的错,父王一直总觉得,这些压力未尝不是让你努力奋进的一个动力,却没有想过会让你如此难以承受。” “父王,是儿子不能。”雷腾风低声道:“儿子与定王年纪相仿,却是连定王一丝的成就也比不上。儿子给父王丢脸了。” 雷振霆苦笑道:“墨修尧…父王从未拿你和墨修尧比过。” 雷腾风脸色一白,道:“儿子…却是不配与定王相提并论。” 雷振霆叹息道:“腾风,父王确实羡慕过墨流芳能有墨修尧这样能力出众的儿子。但是你要知道,定王能有今天的成就和能力,并不仅仅是因为他天纵奇才,更是因为他自身所经受的苦难本就超乎常人。若是没有十九年前的那一场灾难,今天的墨修尧或许便是大楚的一代名将,意气纷发逍遥度日而已。但是父王却从来没有希望你也经历过那样的灾难,你明白了么?” 雷腾风点点头,“儿子明白。父王…一直都在保护儿子。”在他二十岁以前,他当真是过的无忧无虑,可说是比西陵的皇子们更尊贵的存在。墨修尧十四五岁征战沙场,十七八岁重伤频死,苦苦支撑偌大的定王府,这些他都没有经历过。所以他也没有立场去嫉妒墨修尧的成就和能力。他只能为自己的无能羞愧。 雷振霆叹气道:“或许是父王的保护反而害了你。但是即使如此,父王还是不希望你经历那样的痛苦和折磨。何况…腾风,父王从未对你失望过。” “父王……”雷腾风怔住。 雷振霆笑道:“你是本王的儿子,本王认为你已经很好了。” “父王,儿子明白了。”雷腾风垂眸,掩去了目中的水光,沉声道:“儿子不会让父王失望的。” ------题外话------ 春节请客吃饭,别人请客吃饭什么的,更新晚鸟,抱歉抱歉。大家新春快乐 386.父子交心,公主容华 386。父子交心,公主容华 “儿子不会让父王失望的。” 雷振霆欣慰的看着眼前的儿子,虽然都已经三十多岁的人了还红着眼睛实在是有些不成样子,但是这确实这些年雷腾风在他面前露出的最真实的表情。 走到雷腾风跟前,雷振霆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点头道:“父王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坐下来,说说墨修尧的事情。”之前雷振霆因为雷腾风的随意轻生而震怒,倒是还没来得及跟他谈论突然出现的墨修尧等人。雷振霆自己也不能肯定这些年的保护对雷腾风的将来是否是一件好事,但是作为父亲他也绝不可能为了望子成龙而逼迫儿子去经历一些常人所不能承受的灾难。雷振霆对赢过定王府,赢过墨流芳有着执念,但是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将这份执念强加在自己的儿子身上。 雷腾风点点头,走到一边坐下。将之前在战场上见到墨修尧的事情仔细的说了一遍。听他说完,雷振霆微微叹息了一声,道:“腾风,你被墨修尧骗了,他没有来得及带兵马回来。”雷腾风皱眉,连山闪过一丝懊恼。和定王想必他果然还是相差的太多。雷振霆含笑看着他道:“不过你也不必沮丧。本王倒是庆幸你没有一时冲动带兵杀过去。”就算消灭了那南侯和慕容慎所部的十几万墨家军,也不过是一场小胜。甚至可以说丝毫不妨碍大局的小胜,但是却绝对伤不了墨修尧。但是墨修尧一怒之下,却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雷腾风。这样的交换对于西陵和镇南王府来说,却是得不偿失。 雷腾风疑惑的望了一眼雷振霆,很快便领悟过来了。以墨修尧的武功要杀自己自然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看着父亲含笑的眼神,雷腾风有些歉疚的低头,“儿子让父王担心了。” 雷振霆欣慰的点了点头,雷腾风能够想明白以后就不会再冲动行事了。只要他能够保持冷静,以他的能力无论如何,保命却是不成问题的。 “好了,你没事就好。我军攻下卫城也都是你的功劳。如今大楚和我西陵双方同时大军压境,我军又连续夺下了瑞昌和卫城,现在优势依然是在我们这边。”雷振霆道。雷腾风点头,道:“父王可是担心墨景黎那边?如果我军能够牵制住定王,和墨家军大部分将领,墨景黎那边应该能够应付得来。”墨家军的确名将如云,但是墨家军需要驻守的地方也太多了。墨家军原本的三位大将军之一的张起澜就一直镇守在原西陵皇城协助徐四公子治理西陵。根本无法回来参战。冷淮也要镇守楚京,威慑东北以防北境人出尔反尔。元裴将军年事已高,守城尚可但是要上马行军杀敌,却只怕精力不足。如此一来,墨家军也只剩下南侯,吕近贤,慕容慎等人了。至于云霆,周敏,何肃等几个后起之秀,未来的发展或许很美好,但是目前只怕还不能与西陵的老将匹敌。毕竟,像墨修尧一样十几岁就能横扫诸国的奇才就算在定王府也是个异数。 雷振霆皱眉道:“你别忘了,还有叶璃。” 雷腾风挑眉,他确实是忘了叶璃,但是偏偏这个女子却是最不能让人忘记的。虽然平时仿佛不显山露水,但是细数起来她的战绩绝不逊色与任何一个当世名将。如果她对上墨景黎,墨景黎的胜败还真是有些让人堪忧。 “启禀王爷,北方密信到。”门外,侍卫沉声禀告道。雷振霆眼神一沉,淡然道:“呈上来。”既然墨修尧已经回来了,北方的局势自然也不再是一个秘密了。侍卫推门进来呈上信函便退下了。雷振霆拆开密信看了一遍,脸色变了变终究只是叹了口气转手将信函递给了雷腾风。 雷腾风有些疑惑的接过信函看了一遍,顿时脸色大变。悚然道:“墨修尧竟然全歼了整个北戎大军。耶律野和赫连真都死了。”看着密信中写的墨家军与北戎最后一战的情形,即使已经解开了心结雷腾风的心情依然十分复杂。 说实话,从雷腾风的眼光来看,实在是看不出这一战到底有什么精妙之处。几乎可以说就是一个极为不普通的夜袭战,但是偏偏就一举歼灭了两三年前还横扫整个大楚北方的北戎大军。抬头看向雷振霆,雷振霆站在地形图前凝眉思索了片刻,才指了指地图上的某一点问道:“你是什么地方?” “回风谷?” 雷振霆道:“这是十九年前墨家军战败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就是墨修文病逝的地方。” 雷腾风愣了愣,很快却倒吸了一口气道:“父王的意思是,定王是故意将北戎大军引到回风谷一举歼灭的?事实上…在这之前他就有能力提前歼灭北戎大军?”墨修尧到底…… 雷腾风淡然道:“也未必是如此,若不是之前那半年墨家军一直放水。又怎么能让耶律野相信墨家军的战力只是和北戎旗鼓相当。又怎么能让耶律野放松警惕以为可以夜袭墨家军大营?” 雷腾风点点头,父王分析的也却是没错。但是墨修尧能够眼看着瑞昌卫城沦陷,也要拖延时间将北戎大军尽数歼灭在回风谷,其魄力也足以让人叹服。等到这一役宣告天下,墨家军和定王府的威信和声望必然会再一次空前高涨。而墨家军的士气也绝对会比现在更甚,面对西陵和大楚联军的时候也不会再有丝毫的疑虑和畏惧。 雷振霆叹了口气,道:“腾风,你立刻出发去见墨景黎。绝对不能在我们两军会师之前让那个蠢货败在叶璃手里。”言下之意,雷振霆竟是已经肯定了叶璃一定会前往阻挡大楚兵马。 雷腾风皱眉道:“墨景黎为人刚愎自用,只怕不会听儿子的话。” 雷振霆想了想,点头道:“本王写一份信给你,你带给他。至于…他若能听你的便罢了,若是执意不听…便随他去吧。你另外带一路兵马过去暗中隐藏,若是墨景黎兵败……。” 雷腾风会意,点头道:“儿子明白。” 雷振霆满意的点点头道:“记住,若是与叶璃交手,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叶璃虽是女子,却诡计多端,最擅长诱敌之计。” “是,谨记父亲教导。” 飞鸿关 因为卫城的失守,墨家军却是退到了飞鸿关和灵鹫山一线。驻守飞鸿关的元裴老将军见到定王和王妃驾临也是十分高兴。虽然老将军不惧战死沙场,但是却知道自己到底年事已高,精力大不如前。想要战胜西陵镇南王更是难事。如今定王和王妃即使赶回,免除了飞鸿关内西陵数千万百姓的战乱之灾,老将军自然是异常欣喜的。 将叶璃一行人迎入飞鸿关坐定,南侯和慕容慎双双跪下请罪,“请王爷治属下失城之罪。” 墨修尧含笑扶起两人道:“两位何必如此,此战并非两位将军之过。若不是本王拖延时日,卫城又岂会失陷?如此说来岂不是应该先治本王的罪?” 南侯连忙道:“王爷拖延时日,自然有王爷的道理。丢了瑞昌和卫城却是末将无能之过。” 墨修尧摇摇头道:“南侯与慕容将军不必如此。此事本就不怪两位,若不是有两位竭力抵挡雷振霆,只怕本王也没有时间如此成功的全歼北戎大军。两位若是执意请罪,岂不是让人说本王赏罚不分?” 见墨修尧果真并无怪罪之意,两人才连忙谢过。墨修尧笑道:“两位这些日子也幸苦了,坐吧。” 坐在一边的元裴将军却是有些按耐不住了,连忙问道:“王爷,王爷果真全歼了北戎大军?” 墨修尧点头笑道:“正是。” 坐在下首的凤之遥连忙笑吟吟的将与北戎交战的经过说了一边,元裴老将军听到北戎大军全歼无一返回北戎,赫连真伏诛之后更是老泪纵横,连声道好。南侯亦是点头笑道:“这个消息一出,我墨家军的士气必然会大振。王爷和王妃又已经回来,何惧西陵大军?” 墨修尧满意的点头道:“如此极好。不过,现在墨景黎率领八十万大楚兵马也已经到了北方。却不知道哪位将军可前去迎敌?” 大厅里沉静了下来。慕容慎和南侯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他们虽然已经归降了墨家军,但是曾经到底也还是大楚的臣子。更何况,无论墨家军的士兵还是大楚的士兵岂不都是曾经大楚的子民,自相残杀,总是没有跟外敌交战来得让人心情爽快。 墨修尧扫了一眼两人的神色,心中明了。倒也不勉强,如果这两位对这大楚兵马真的没有丝毫的犹豫他才要感到担心了。侧首看向叶璃问道:“阿璃觉得该如何安排?” 叶璃沉吟了片刻道:“不如由吕近贤将军率领四十万大军前往如何?”吕近贤和张起澜号称墨家军中双壁,无论能力威望都绝对足以统帅一方,若是当真让他在跟前只当成一员猛将来用,反而是大材小用。吕近贤虽然此时并不在此,但是他却绝不会对墨修尧的命令有任何异议。 元裴有些担忧的道:“八十万是否少了一些?” 叶璃摇头笑道:“虽然吕将军只有四十万大军,但是楚京却还有冷淮将军统领近二十万大军。虽然还不足以与大楚兵马相较,但是单论战力墨家军却绝对强于大楚兵马。吕将军用兵娴熟,不会不敌大楚兵马。” 听叶璃如此说,墨修尧思索了片刻方才点头道:“就依阿璃所言吧。” 议完了事,墨修尧和叶璃才带着昏昏欲睡的墨小宝回到飞鸿关上早就准备好的房间歇息。看着墨小宝沉沉的睡去,墨修尧才拉着叶璃到一边坐下,含笑问道:“阿璃有什么话想说?” 叶璃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我打算跟着吕将军一起去大楚前线。” 本以为墨修尧会拒绝,却不想墨修尧只是稍稍沉思了一下,便点头道:“如此也好,不过,阿璃一定要注意安全。”看着明显流露出的惊讶神色,墨修尧淡淡一笑,低头在她的眉心轻触了一下,微笑道:“阿璃以为我不会答应么?” 叶璃挑眉,以前每次要出门的都是都要讨价还价半天,还不明显么? 墨修尧好心情的将她搂入怀中笑道:“因为本王有预感,这一次以后阿璃就再也不能离开本王身边一步了。所以…这一次阿璃想要去的话就去吧。”墨修尧心中明了,这一次之后,这个天下的格局最少在未来二十年之内是不会再有变化了。至于二十年之后…那不管他的事情了。 叶璃点头,浅笑道:“既然如此,就多谢王爷了。” 墨修尧轻轻蹭了蹭她乌黑的发丝,笑道:“这一次过后,咱们就再也不用打仗了。阿璃再也没有理由离开本王一个人到处跑了。不过不用担心,阿璃想要去哪儿,本王会陪着阿璃一起去的。”叶璃轻轻靠在他的怀中,只觉得心中温柔如水。转瞬间竟然已经十一二年,从最初的只想着搭伴过日子,到后来的相濡以沫,两心相许,两人竟然已经走过了十多年。他们已经有了三个孩子,却也真正的实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在最初的时候,却是叶璃连想也未曾想过的。 “修尧,等心儿和麟儿都长大了,咱们就去游山玩水好不好?”靠在墨修尧怀中,叶璃轻声问道。 墨修尧点头笑道:“阿璃喜欢的事情,本王都会陪你一起做。”不过在心中却对那个心儿和麟儿长大了有些不以为然。等墨小宝那小子长大了就可以了。哥哥不就是用来照顾弟弟妹妹的么,不然他生他要干什么用? 所以,可怜的墨小宝在他父王眼中不仅是收拾烂摊子的人选,还是未来的两个弟弟妹妹的保姆。 次日一早,叶璃便悄然离开了飞鸿关前往吕近贤的驻地。飞鸿关中将领发现王妃不见了之后也不以为意。他们早已经习惯了王妃不时的消失去办一些重要的事情。只有墨小宝闷闷不乐,因为娘亲走了之后,父王又开始变本加厉的压榨自己了。 北戎 冰天雪地的雪域草原之上,北戎王庭就伫立在雪原深处。与金碧辉煌雕镂画栋的楚京和西陵皇城不同,北戎王城显得更加的朴素和粗狂。仿佛是一座石头堆砌而成的城池。虽然此处是北戎经济政治最繁荣的地方,但是真正住在城中的却只有北戎王族,普通人北戎权贵依然住在各自的帐篷之中。所以,整个北戎王庭的面积几乎还不到楚京的皇宫大。 北戎草原上气候恶劣,每年有三四个月更是大雪封疆,人畜皆无法行走。也就难怪了北戎人对土地丰饶的大楚格外的渴望了。 王宫之中,北戎王坐在铺着虎皮的王座之中,怒气腾腾的望着底下的众人。炭火将整个房间烧的暖洋洋的,但是在此时却更让人多了几分燥热之一。北戎王今年已经六十岁了,年轻的时候也是草原上一等一的大英雄打勇士。但是随着年事已高,或者说是中原的许多东西传入北戎,也或许是人的劣根性,年老的北戎王竟渐渐变得昏庸好色,偏听偏信。但是即使如此,在听到耶律野兵败丧命的消息传来之时也十分震怒。 坐在下面的北戎太子耶律泓也是心中暗暗叫苦。他想不到墨修尧的动作竟然那么快,将整个北戎大军几十万兵马一网打击。如此一来,这三年北戎为了征服大楚,竟然付出了将近两百万的战士的性命。然后抢回来的却只有一些毫无意义的金银珠宝和古董字画。塞外草原上多有金银矿,北戎人并不十分缺金银,至于古董字画,北戎人更是不懂欣赏。更不用说,因为没有攻下大楚的楚京,真正的稀世珍宝自然也没抢到什么。对于北戎人来说,这些东西的价值还不如丝绸,茶叶,和粮食。 耶律泓选择与墨修尧合作,只是为了整垮自己的兄弟耶律野,却没有想过要将剩下的几十万北戎大军全部葬送。但是现在…。看着手中的信函,耶律泓只觉得心中一阵阵的发寒。但是他却不能多说什么,总不能怪墨修尧打仗太厉害了,将北戎大军全部歼灭了?要怪只能怪耶律野太废物了! “太子!”北戎王喘着粗气叫道。 耶律泓连忙收敛了心神,上前来沉声应道:“儿臣在。” 北戎王道:“把你那个大楚的女人给本王带过来!” 耶律泓微微一怔,有些犹豫。容华公主与他相伴十几年,为他生了几个孩子。虽然是大楚人,但是却也还是有几分感情的。更何况,容华公主与定王妃的关系十分好,虽然这一次自己被墨修尧算计了,但是自己其实并没有做什么,也就更免去了被父王发现的危险。而且墨修尧却是帮自己弄死了耶律野。若是让父王杀了荣华公主,只怕不好跟定王府交代。 “父王,这跟容华没有关系。”耶律泓沉声道。 北戎王冷哼一声道:“本王不管跟她有没有关系,本王只知道墨修尧杀了本王的儿子,杀了本王百万大军。本王要以那个大楚女人祭旗,派兵为野儿报仇!”说完,也不理会耶律泓的不愿,一挥手让人去将容华公主抓来。 耶律泓皱眉道:“父王,容华必定是几个王子的母亲,如果杀了她几个王子……。” 北戎王满不在乎,一挥手道:“几个孩子懂得什么,将他们交给你别的王妃养着就是了。若是养不熟…/就杀了吧。我北戎不缺小王子。”北戎王确实有资格说这话,到现在他膝下有十三位皇子,七位公主,光王孙就有不下三十个。自然不会在意一个大楚女人生的血统不纯的王子。 不多时,容华公主便被人押着出现在房门口。押着容华公主的人毫不怜惜的一推,容华公主便有些踉跄的跌进了房间里。看了看在座的众人虎视眈眈充满恶意的模样,再看看耶律泓面带为难的神色,容华公主不由的淡淡一笑。她身为和亲公主自然早就明白,她的生死荣辱都系于两国的关系。早在西陵对大楚用兵的时候北戎人没有将自己杀了都要仰赖于定王府派来相助自己的人出谋划策。如今北戎上百万大军被墨家军所灭,北戎王找不到人出气最先想到的自然就是自己了。 “容华见过王上,见过太子。”容华公主微微躬身,以北戎人的礼仪向北戎王行礼。即使如此,也带着只有受过良好教养才会有的皇族女子的高贵和优雅,与北戎女子的粗狂无礼截然不同。 北戎王冷笑一声道:“大楚公主,你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容华公主一挑眉,浅浅笑道:“容华不知,请王上赐教。” 北戎王脸色有些狰狞,只是不知道他是心疼耶律野这个儿子,还是那百万的北戎大军,“好一个不知!本王的七皇子被墨修尧所杀的事情你也不知道么?”其实容华公主身份女眷,又是异族,不知道才是正常的。只是北戎王故意找茬别人也无法可想。 荣华公主垂眸不语。她已经明白,北戎王对自己起了杀心,无论说什么都是多余。虽然嫁到北戎十几年,虽然大楚已经只剩下半壁江山,但是她却也不会害怕求饶平白辱没了大楚公主的尊严。 “看来你也知道你该死了!本王会给你留个全尸送回大楚!”北戎王狞笑道。 容华公主淡淡的看向一边的耶律泓,耶律泓有些为难的望着她终究没有多说什么。见状,容华公主只余下一丝极淡的苦笑。这些年,她虽然怀着一些异心,但确是真心对耶律泓的。她也知道耶律泓心中有他,只是到底不及他的太子之位,他的北戎王权重要。但是看到耶律泓连一句话都没有替自己说。容华公主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望。 将容华公主不再说话,北戎王以为她怕了。心中原本的腾腾怒火倒是消散了许多,得意的道:“给本王拖出去,斩!” “是,王上。”两个北戎侍卫上前,一左一右拉起容华公主就要往外走去。容华公主闭了下眼睛,侧首望向耶律泓道:“请太子好好照料我的几个孩儿。” 也不等耶律泓答应,容华公主扫了一眼身边的两个侍卫傲然道:“放开!本公主自己会走!” 容华公主从容往往外走去,就要踏出房门的霎那,里面想起了一个低沉的男声,“且慢!” 387.楚皇墨景黎 387。楚皇墨景黎 “且慢!”突然,耶律泓起身道。 “太子!”北戎王勃然大怒。越是昏庸无能刚愎自用的人越是受不得别人的反对意见,更何况北戎王此时正是盛怒之际。见耶律泓竟然为了一个大楚女人反驳自己顿时怒不可歇。扫向耶律泓的目光里也不由得充满了煞气。耶律泓垂眸,沉声道:“父王请听儿臣一眼,容华公主杀不得。” 门口,容华公主乍然听到耶律泓的声音也是一愣。转身望着耶律泓美眸中流过一丝动容。原本她已经有些死心了,却没想到耶律泓居然会为她说话。 北戎王怒极反笑,盯着耶律泓道:“杀不得?本王怎么不知道在北戎有什么人是本王杀不得的?”耶律泓低声道:“儿臣知道七弟战死沙场,父王心中必是十分悲痛。但是还请父王为了北戎江山为重。” 北戎王眯眼,看着耶律泓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本王杀了这个女人,就会影响到北戎的江山?” 耶律泓正色道:“容华是定王妃的结义姐妹,与定王妃关系极好。定王宠爱王妃天下皆知,若是父王杀了定王妃的结义姐妹,只怕定王一怒之下,会对我北戎不利。”容华公主和叶璃是结义姐妹的事情自然是耶律泓胡诌的,横竖大楚离北戎王庭路途遥远,北戎王这会儿也不可能派人前去求证。耶律泓之所以如此说只是因为在北戎,结义之情是非常重要的,结义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丝毫不逊于亲身。 北戎王冷哼一声道:“对我北戎不利?!本王正要起兵为野儿报仇!”耶律泓抬眼看着北戎王,定定的道:“父王,如今,我北戎可还有兵可调?父王要如何为七弟报仇?”北戎地广人稀,两百万大军就已经可以说是倾国之力了。二三十年内,北戎根本就打不起仗。此时,耶律泓也明白了墨修尧的意思。墨修尧要对付西陵镇南王和大楚的墨景黎,从一开始就不可能留给北戎恢复元气的机会。等到几十年后,北戎恢复过来,只怕定王府早已经一统天下了。不知为何,即使如此中原情势未明,耶律泓却没有怀疑过定王府将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父王,请父王为了北戎为重,暂歇雷霆之怒。杀了容华公主也只能出口气罢了,但是她是大楚的公主并非定王府的公主,即使父王想要出气只怕也是极为有限的。何不以她换一些有用的价值?” 其实北戎王何尝不知道如今的北戎根本没有能力再和墨家军抗衡,叫嚣着要骑兵报仇也不过是心中的气顺不过来罢了。耶律泓的话正好给了他一个台阶下来,他便也顺势下了。望着耶律泓问道:“有用的价值?一个女人能有什么价值?” 耶律泓沉思了片刻道:“我们可以容华公主与墨家军换回七弟和我北戎将士的骨骸。这些将士为了我北戎战死沙场,如果能够将他们的骨骸迎回草原,对于北戎的百姓们或许也是一种安慰。” 北戎王低头思索着,他虽然昏庸却也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白痴,年轻时候也用过英明神武的时候。对于耶律泓的提起意味着什么自然是明白的。而且只需要付出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确实是一件很划算的事情。抬头扫了一眼门口的容华公主问道:“定王府会答应么?” 耶律泓点头道:“不说容华公主和定王妃的交情,只说容华公主是为大楚和亲才来北戎的。虽然如今得势的是定王府,但是到底定王府治下的百姓曾经还是大楚的子民。如果定王府防着容华公主的生死不顾,势必会引起大楚百姓的不满和议论。” 北戎王有些烦躁的点了点头,挥手道:“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了。总之本王不想再在北戎看到这个女人!都下去吧!” 耶律泓点头领命,想了想还是问道:“父王,不知七弟的后事?” “你看着办吧。”常年的烈酒美色,让北戎王的身体变得有些不太好,发了一通怒火之后便感到有些疲惫了,不耐烦的道。耶律泓应声退下,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里面搂着一个北戎少女上下其手的人,唇边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原来七弟的死对于父王来说也不过就是一通怒火而已。 回到太子府中,容华公主就被人押着回房收拾东西,就连自己的儿子也不许再见上一面。容华公主收拾几年大楚的服侍,望着这自己住了十几年的房间不由得放声大哭起来。 “公主,太子这么也是救了你。”房间里,一个侍女模样的女子沉声道。 容华公主抬起头来看向来人,这是定王府派给她保护她安全的和帮助她的人,经过这些年相处,容华公主对她也有了几分信任。抹了眼泪,点头苦笑道:“我知道,他肯出言出言救我一命,我已经该满意了。”女子不再说话,只是带着一丝淡淡的暖意平静的望着容华公主。一个是大楚公主,一个是北戎太子。兵戎相见的两个敌国之间,容华公主能有如今的结局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公主放宽心,回到大楚便好好的开始新生活吧。”许久,女子才轻声道。 容华公主淡淡一笑,点头道:“是啊,我已经很久没有回过楚京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还跟从前一样。”她知道,自己能够捡回一条性命回大楚都是因为耶律泓还不算狠心,还有定王府的帮助了。虽然舍不得孩子,但是,无论是北戎王还是耶律泓却都是不会允许自己将孩子带走的。只希望他们母子今生还有相见之时。 大楚军营中的一处帐篷里,瑶姬安然的坐在帐篷中那种一本书漫不经心的翻看着。她身边,沐烈也同样握着一本书却是看得十分认真。 瑶姬懒洋洋的靠着软榻,目光宁静而悠远。为了让沐扬带着她和沐烈一起来军中,瑶姬可是废了不少功夫。幸好大楚军营的规矩不像墨家军那样森严。何况,有了定王妃随侍在定王身边出入军营的先例之后,再想要破例就容易了许多。虽然她没有定王妃那运筹帷幄的本事,但是只要能说动黎王不久可以了么?而说动墨景黎,似乎并不难。想起黎王帐子里那几个绝色美人,瑶姬淡淡一笑。 沐烈侧首看了一眼笑容浅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瑶姬,挑眉道:“娘,你在笑什么?” 瑶姬秀眉一扬,笑道:“你倒是越来越习惯了。” 沐烈扬起下巴,傲然道:“本公子从来没有不习惯过,你不就是我娘么?”瑶姬含笑搂住沐烈,抬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道:“可不是么,我就是你娘!”或许是因为太早开始习武伤了筋骨,沐烈虽然是实际年纪已经有十一二岁了,但是看上去却依然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模样。两人相处了这些年也处出了一些感情,沐烈便认了瑶姬做义母。 瑶姬对于沐烈也是真心疼爱,何况这孩子小小年纪就为定王府立下大功,将来必定前途不可限量。在明知道自己的身份的情况下还肯认自己做义母,瑶姬自然更是欢喜,对沐烈也更加疼爱。 沐烈对着她嘿嘿一笑,瑶姬不由得觉得背后一凉,只听沐烈慢悠悠的道:“忘了跟娘说,前几日我也认了秦统领做义父。” 瑶姬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望着沐烈一脸愉悦的模样半晌无语。 仿佛没看到瑶姬的神色,沐烈靠着椅子笑眯眯的道:“咱们很快就能回家,难道你就没打算过回去之后跟我干爹要怎么办?”原本也没什么,沐烈各自认个义父义母,但是说到一起却让人不由得脸色一红。无奈的白了沐烈一眼道:“小孩子家,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 沐烈笑眯眯道:“闲事么?我只有一个义母一个义父,可不想回头再认一个义母或者义父啊。义母,你说是不是?” 瑶姬抬手将自己手里的书搭到沐烈脸上,“别废话了,小心一点别得意忘形。要是都快到最后了才阴沟里翻船,你会被人笑死的。”沐烈摸摸鼻子,也明白瑶姬说得对,越是到了最后越要小心谨慎。 “沐将军。”大帐外,传来侍卫的声音。沐烈和瑶姬对视了一眼双双起身,沐扬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沐烈手中的书,脸上不由得多了几分笑意。伸手拍了拍沐烈的肩膀笑道:“烈儿倒是用功,不过也不用太辛苦了。”沐烈默默点头,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凭良心说这个便宜老爹对他还当真还挺不错的,只可惜…谁让沐家得罪了定王殿下呢。如果最后让沐扬和老沐阳侯知道了他们疼了宠了好几年的沐家嫡孙只是一个冒牌货,而且还是一个间谍,真不知道这两个人会气成什么样?想到此处,沐烈略有些同情的望了沐扬一眼。 沐扬自然不能领略这一眼的含义,以为儿子只是担心功课,笑道:“傻孩子,你所学的已经比一般的八九岁的孩子多很多了,不用太逼着自己。” 沐烈的小脸顿时黑了,他所学的当然比八九岁的小孩多很多,因为他本身就不是八九岁的小孩。虽然出任务很方便,但是这几年也没怎么长高的身高是沐烈心中不可触摸的痛。 天冷了,还是让沐扬和沐阳侯府去死吧。 沐扬在软榻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瑶姬从桌上倒了一杯热茶给他,含笑问道:“这个时候怎么还有空过来?”大军刚刚到达与墨家军相距不远的前线,这些日子沐扬和老沐阳侯都跟墨景黎一起忙着军中的事务。瑶姬和沐烈虽然跟着沐扬一起来了军中,却也有好几天没有见过面了。 沐扬道:“墨家军由定王率领,已经全歼了北戎大军,如今定王已经回到了飞鸿关与雷振霆对峙,吕近贤的大军也在往前线移动,这些日子我只怕没有时间照顾你们,这会儿有空便回来看看。”瑶姬嫣然一笑道:“我会好好照顾烈儿,你不用为我们担心。” 沐扬点点头,牵着瑶姬的手笑道:“那就好,跟着我们一路行军,辛苦你了。”瑶姬垂眸,浅浅一笑道:“都是我应该做的,说什么辛不辛苦的?” 沐扬看着瑶姬温柔美丽的容颜,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和柔情。握着瑶姬的手点点头道:“那好,我先回去了。你们好好照顾自己。” 瑶姬和沐烈起身送沐扬出去,回头来坐下,沐烈皱眉道:“沐扬不回来,我们又不能再外面乱走,到时候要怎么才能拿到墨景黎兵马的布防和消息?” 瑶姬淡然微笑道:“不用着急。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再设法联系吕将军就是了。”沐烈点点头,王妃也没有要求他们要拿到大楚的布防图,应该是还有更重要的好事情要吩咐他们,他们只需要静待消息,必要的时候给予墨家军一些协助就可以了。 大楚大军的中军大帐里,因为是皇帝御驾亲征,大帐的规格自然也完全不同于寻常的一军主帅,显得更加宽阔华丽。即使北方天气依旧严寒,但是铺着厚厚的从西域而来的地毯,上好的银炭静静地燃烧着,整个大帐里温暖而舒适。 但是墨景黎的神色却并没有因为大帐的温暖舒适而变得和蔼,反而更加阴鸷了起来。底下的将领纷纷畏惧的低着头,不敢去看上方高高在上的帝王。君临天下这件事并没有让墨景黎的心情变好,自从年前黎王府那一夜之后,墨景黎周身的冷气就足以让任何人退避三舍。不知情的人不敢去问,少数知情的人也不敢多少。人们只知道小皇帝突然生了重病而后驾崩,然后就让是黎王登基。一切快的让许多人都来不及回过神来黎王便已经以绝对强势的姿态登基为帝了。但是登基之后的墨景黎脾气却变得比从前更加森冷古怪,喜怒不定。作为一个刚刚登基为帝的君王,不忙着安抚朝臣宗室百姓,却忙着御驾亲征的,墨景黎也算是头一个。 “北戎兵败了,墨修尧的注意力必然会放到南线来。如今,墨修尧派吕近贤率领四十万大军迎击我大楚兵马,诸位爱卿有什么看法?”墨景黎沉声问道。 众将领面面相觑,无一人敢开口说话。北戎不仅败了,而且是全军覆没。这不禁让墨家军众将领心中生出了几分寒意。更何况,大楚跟西陵联盟趁着墨家军与北戎交手自己出兵本就有些心虚。西陵与墨家军是纯然的敌对,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但是大楚和墨家军却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的,黎王如此作为难免会让百姓和将士们感到心寒。 “怎么?各位都无法可说?”墨景黎眯眼,冷声道。 “皇上自有圣断,末将们恭听皇上吩咐。”众将领齐声道。 墨景黎轻哼一声,他岂会不知道这些人打的是什么主意,扫了一眼众人将目光落在老沐阳侯身后,沉声道:“沐老侯爷,你说说看?” 老沐阳侯连忙出列,恭声禀告道:“启禀皇上,臣觉得,如果只是吕近贤的四十万大军的话,也不足为虑。只是……” “只是什么?”墨景黎问道。老沐阳侯道:“只是,楚京还有冷淮的二十万大军,冷淮本人也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当初北境大军压境,冷淮独自一人镇守紫荆关数月,也让北境百万大军无法越过紫荆关一步。由此可见,此人也绝不可小觑。另外…臣以为…定王和定王妃之中只怕还有一位会过来。到时候……。” “冷淮…墨修尧,叶璃?”墨景黎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冷哼一声道:“冷淮深受皇恩,却叛国投靠定王府,其罪当斩!至于定王府…只怕这次来的是叶璃,来得正好……。” 听着墨景黎的话,众将领默默在心中腹诽着:冷淮一个人苦苦镇守紫荆关,黎王不仅不给予援助,还处处克扣冷淮的军粮,最后甚至连元宝呢该给冷淮的粮草军饷都带走了。要不是墨家军,冷淮坟头上的草都不知有多高了。哪儿说得上什么深受皇恩?更何况,为了守住楚京,冷淮还死了一个儿子,墨景黎这话实在是没什么说服力。 不过墨景黎是皇帝,自然他怎么说怎么算。下面的将领也不敢开口去反驳他的话。只是默然的听着他的吩咐。墨景黎心中不悦,一挥手淡淡道:“沐老侯爷,沐阳侯,吕近贤就交给你们了。至于定王妃…本王会亲自处理!”沐扬父子俩连忙拱手领命,“末将领命。” “启禀皇上,西陵镇南王世子求见。”门外士兵朗声禀告道。墨景黎微微皱眉道:“雷腾风,他来干什么?”士兵回道:“镇南王世子只说奉了镇南王之命,有重要的事情求见皇上。” “让他进来。”墨景黎吩咐道。 不一会儿,雷腾风便被人带着走了进来,看了看帐中众将领和高坐在龙椅上的墨景黎,淡淡一笑,躬身一揖道:“在下雷腾风见过楚皇。” “镇南王世子平身。”墨景黎眯眼,打量着眼前的雷腾风。现在的雷腾风比起当初在南诏见到的时候显然更加沉稳了不少。即使现在他面对的墨景黎已经成为大楚的皇帝,却依然能不卑不亢,淡然自若。更难得的是,他的眼神也变得极为平和稳定,这却是当初的雷腾风所没有的。 墨景黎注视着雷腾风,半晌才悠然问道:“西陵镇南王世子来此,有何贵干?” 雷腾风淡然笑道:“回楚皇,父王听闻楚皇已经率兵到达前线,特命腾风前来迎接。” 闻言,在场的几个老将看向雷腾风的眼神不由得多了几分赞许。当年定王大婚雷腾风作为镇南王世子到楚京参加婚礼的时候那份若有若无的傲然,虽然并不狂妄,但是却难免让人觉得有几分高傲。但是现在的雷腾风不仅比十年前沉稳了许多,心态上更是平和了不少。镇南王肯定不是吩咐他来迎接墨景黎的,但是难得的是他自己能够低这个头。 显然,雷腾风的话让墨景黎心情也愉悦了几分,看向雷腾风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暖意。墨景黎点头笑道:“镇南王客气了,世子请坐。” “多谢楚皇。”雷腾风言笑自若,丝毫没有从前自己看不上眼的人如今比自己高高在上的不满和尴尬。 谢过之后,雷腾风在首位第一个位置坐了下来。等到侍卫上了茶退下,墨景黎也挥退众将领之留下沐阳侯父子和几个心腹将领。墨景黎才问道:“听闻镇南王世子一举攻克卫城,朕还未向世子贺喜。” 雷腾风笑道:“在下不过侥幸而已,前些日子被南侯与慕容将军所困,险些丧命。若不是父王安排周全,此时早已无雷腾风此人,在下不敢领功。” 墨景黎淡淡一笑,也不多说,“世子前来,镇南王可有什么吩咐。” 雷腾风道:“父王吩咐在下,一切听凭楚皇掉吩咐便是。只是…在下前来的路上已经得到消息,定王妃叶璃已经到了吕近贤军中,只怕不日就要和吕近贤同时抵达前线。” “这次墨家军是叶璃领军?”墨景黎皱眉问道。 雷腾风摇头道:“不,据在下所知,定王妃出任军师之职。” 墨景黎冷笑一声道:“她倒是能屈能伸。多谢世子的消息,朕知道了。”雷腾风微微皱眉道:“不知黎王有何对策?” 墨景黎笑道:“世子不必担心,本王自有应付之策,世子只需要拭目以待便是。”见墨景黎无意多说,雷腾风也不面前,淡然一笑道:“既然如此,在下便敬候佳音。” 墨景黎傲然一笑,道:“这个自然。”看着墨景黎一身明黄龙袍高高在上的狂傲模样,雷腾风淡淡的垂眸,唇边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388.捷径难行 388。捷径难行 冬日的官道上,墨家军如一条黑色的长龙沿着官道快步前进。为首的两人正是军中的主帅吕近贤和一身白衣披着白色披风的叶璃。 因为吕近贤是军中主帅而叶璃只是军师,两人却是策马并肩而行。以示王妃对吕近贤这个主帅的敬重。跟在两人身后的是卓靖林寒云霆和徐清锋四人。 吕近贤侧首看向旁边的叶璃笑道:“王妃,只怕现在墨景黎早已经点齐兵马在前方等着咱们了。”身后云霆撇嘴道:“墨景黎刚刚登基,岂不是正等着杀一杀墨家军的锐气么?” “只是不知道到时候到底是谁杀谁的锐气?”林寒一脸正气的道。 其他人闻言,都不由得笑出声来。说起来,墨景黎还真没有过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过。想要杀墨家军的锐气从别的地方来入手还好说,战场上明刀明枪的还真没人看好墨景黎。“叶璃莞尔一笑道:”有信心是好事儿,不过也别掉以轻心了。“虽然墨景黎却是没有过出色的战绩,但是并不代表大楚军中就真的没有能人。 吕近贤点点头道:”王妃说的不错,沐阳侯这个人,人品虽然有些让人诟病,但是行军打仗的本事确实不凡。“沐阳侯以军功封侯,当年也是从战场上拼杀出来的。说起来,沐阳侯纵横沙场的时候吕近贤也还没有成名。 说话间,吕近贤勒住了缰绳望着前方的道路微微皱眉。 叶璃低声问道:”吕将军,怎么了?“ 吕近贤沉声道:”前方就要离开官道转入山道了。如果是属下带兵的话,必然会在前方伏兵……。“ 叶璃打量了一眼前方的狭窄有些狭窄的小道,沉声问道:”将军确定?“吕近贤沉默的点了点头。叶璃想了想看着吕近贤道:”吕将军是我军主帅,一切以吕将军为主。“ 吕近贤明白,王妃的意思是信任自己。点了点头道:”多谢王妃。下令全军,附近扎营!“身为一军主帅,他担心的便是被人掣肘,左右为难。但是叶璃虽然身为军师,身份却远在吕近贤之上,这也就造成了吕近贤凡是皆要禀告叶璃的局面,很多时候却会造成不可避免的剧烈影响。叶璃说这话,就是告诉吕近贤,他才是目前墨家军的主帅,一切大事由他自己做主即可。叶璃既然身为军师,自然是行军师之责。 墨家军纪律严明,虽然命令来得十分突然,却并没有引起任何混乱。不过一会儿工夫,整个大军就在距离官道不远的地方安营扎寨,准备修整兵马。 大帐里,云霆上前一步沉声道:”启禀大将军,末将愿做先锋,前去探路。“ 吕近贤淡淡一笑摆摆手道:”云将军,稍安勿躁。“旁边,卓靖笑道:”云将军,你没看见徐统领不在么?“云霆这才发现,一直跟他们在一起的徐清锋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徐清锋是麒麟的分队统领,既然他在自然也就说明了麒麟也在。有麒麟去探路却是比自己带人去探路方便多了,也安全多了。 云霆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坐了下来,吕近贤含笑看着云霆道:”云将军勇往无前却是好事,看来这许多年,我墨家军又多了几员大将。“真正能够统领三军总揽全局的大将并不是那么好找的,即使是以骁勇著称的墨家军真正能够称得上是一代名将的也只有吕近贤和张起澜二人,只可惜两人在墨家军被打压的时期沉寂了许多年,错过了最好的时候。若是不然,两人的名声绝不止于此现在这般。而现在,墨家军麾下云霆何肃陈云孙耀武周敏还有傅昭这些人虽然还年轻,但是却都是前途无量。就说云霆,论年龄也还不满三十,论战功,在年轻一代的将领中却已经是数得上的。俨然便是未来新兴的将星。 云霆倒是被吕近贤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脑袋看向叶璃。叶璃含笑道:”勇往无前是好事,不过为将者这顾前不顾后的脾气却是要改一改。“ ”多谢王妃教诲。“云霆不好意思的道。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最大的弱点便是偶尔爱冲动行事。因为他年轻再加上自己的性格,更是给人一种没有陈云等人沉稳可靠的感觉。这却让云霆很是无奈,每每想要改正,可惜却又一句话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性格又岂是那么容易能够更改得了的。叶璃对此也不强求,云霆还年轻,而且虽然偶尔冲动却并不十分鲁莽,等到再大几岁经历的事情多了自然就会沉稳许多。 吕近贤笑道:”王妃对云将军太过严格了。老夫这些年闲来无事,却是写了一些心得,若是云将军不嫌弃,不妨拿去看看。“闻言,云霆不由得一呆,要知道,为将者特别是一代名将的心得体会可是千金难买的宝物,除了父子师徒别人想看也没有地方能看。 见云霆发呆,叶璃轻咳了一声,恭恭敬敬的对着吕近贤一拜道:”云霆。“云霆这才回过神来,喜不自胜,连忙道:”多谢吕将军,云霆一定会认真研习,决不辜负将军的期望。“ 吕近贤朗声一笑,起身扶起云霆道:”云将军客气了。“一边儿卓靖看了看两人,笑道:”吕将军与云将军既然如此投缘,不如受云将军做学生好了。“ 卓靖话音未落,吕近贤还没来得及说话,云霆就已经对着吕近贤跪拜了下去,”学生拜见师傅,求师傅指点。“吕近贤一愣,侧首看向旁边的叶璃。吕近贤已经年过四十,虽然自己有儿子但是他的儿子却并不肖乃父,喜文不喜武,如今正在骊山书院念书。能够收云霆这个墨家军的后起之秀为徒,将自己一生所学和经验心得传承下去,吕近贤自然是愿意的。就单说和云霆这个定王妃的心腹和亲信成为师徒这样的关系就足以让吕近贤高兴了,何况云霆还是个本身就很有本事的。但是云霆到底是定王妃的心腹,自然也要看看叶璃的想法。 叶璃含笑道:”吕将军莫非嫌弃云霆资质愚钝不肯收录?“ 吕近贤这才放下心来,欣然一笑。俯身扶起云霆笑道:”云霆不必如此大礼。“云霆明白吕近贤这是答应下来了,顿时大喜,”多谢师傅。“ 吕近贤新得佳徒,心中也是高兴,口中却还是叮嘱道:”军中还是按规矩行事。“云霆连连点头道:”是,多谢大将军。“ ”启禀大将军,徐统领求见。“门外,守卫禀告道。众人神色一振,吕近贤连忙道:”请徐统领进来。“徐清锋一身青黄衣裳从外面走了进来。云霆好奇的打量了徐清锋一番道:三公子,你这是什么衣裳啊?”倒不是云霆少见多怪,而是墨家军素来都是一身黑色衣衫,让人觉得神秘而厉害。此时徐清锋身上这一身实在是太不符合麒麟的气质了。徐清锋朝他翻了个白眼道:“难道我要穿一身夜行衣去探路?”晚上夜行衣自然是好东西,但是大白天的穿着一身黑衣到处晃分明是自己找抽。 吕近贤沉声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徐清锋点头道:“大将军猜得不错,那山道之中飞鸟绝迹,渺无人烟。但是山中却又大量兵马行过的痕迹,而且…属下隐约闻到一股桐油的味道。”说到此处,徐清锋也不由得皱了皱眉。 “桐油?”吕近贤皱眉,看向下首的叶璃道:“王妃,这条近路只怕是不能走了。”不管楚军是不是打算放火烧山,墨家军都冒不起这个险。俗话说水火无情,如今正值冬季万物凋零,再有桐油助燃,无论他们怎么准备周全,只要一进入山道楚军一方火他们便插翅难逃。而且一吕近贤对墨景黎的了解,为了消灭墨家军,墨景黎可不会在意是不是会烧掉几座山的问题。 叶璃点头,林寒取出一副巨大的地图在旁边的大桌上摊开。吕近贤上前看着眼前的地图思索道:“如果避开这条路,绕道而行,只怕要就要耽搁几天的时间了。”这一次,楚军用的却是阳谋,毫不掩饰的让你知道前方有埋伏,进,楚军点火。不进,楚军能争取更多的时间夺得更多的地盘,占据更有利的地势。 叶璃凝眉看着地图,问道:“吕将军有何打算?” 吕近贤想了想,摩挲着掌下的地图,半晌才道:“还请王妃相助。”叶璃含笑道:“你我皆是一家,如今将军是军中主帅,有什么事情将军尽管吩咐便是。”吕近贤点点头,也不客气,沉声道:“请王妃带着云霆率领二十万墨家军从绕道而行。” 叶璃抬头看向吕近贤道:“吕将军依然想要抄小路走?”这条路虽然近,但是实在是危险重重。大楚兵马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点燃了埋藏在山道上的桐油就足以让墨家军万劫不复。二十万大军可不是两千人,一旦着火只怕能逃出来的人不到两成。 吕近贤目光悠然,淡淡道:“在下记得还有一条路可以通过此处,只不过需要一点功夫。请王妃带人先行,如果不行的话,在下便率领大军再从后面赶来。”叶璃凝视这地图看了一会儿,她当然也明白有些地方即使是进过专业训练的麒麟也未必能够划得完整的。何况这地图也着实有些小,未必能够表明一些比较隐秘的地方,只是问道:“吕将军打算从哪儿出来?” 吕近贤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个地方,叶璃沉吟了一下,便点头道:“好,本妃七天之内一定能赶到此处,到时候与将军左右夹击,可袭击墨家军此处的驻军。将军看如何?”吕近贤仔细一看,不由一笑,抚掌道:“王妃好眼力。”叶璃微微一笑,道:“徐统领和麒麟留下给吕将军。”叶璃也明白吕近贤要走的路绝对不会平坦,所以将徐清锋和麒麟留下给他,也算是有个保障。 吕近贤明白叶璃的好意,心中十分感动,连忙拒绝道:“不行,麒麟还是应当跟在王妃身边……”叶璃摇头道:“将军不必担心,秦风已经到了北方,他自然会安排妥当。”秦风是麒麟的大统领,能够直接调动所有的麒麟人马,有他在自然不愁没有人用。 将叶璃坚持,吕近贤也只得作罢,谢过了叶璃才道:“王妃保重。” 叶璃淡然一笑,“将军也保重。” 次日一早吕近贤便率领数万将士在山道外做出准备强行通过的模样,事先埋伏在山道附近的楚军将士却有些担忧起来了。原本他们就没有认为吕近贤会选择从这里通过。毕竟吕近贤也算得上是名震一方的老将了,怎么会不明白这山道虽是捷径但是却是危险重重?因此,墨景黎也没有派多少兵力埋伏在这里,最多的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但是这一出空城计却显然是骗不到吕近贤的,虽然他们也可以点火烧山,但是这毕竟是最后的下下策。要知道,现在正是严冬万物凋零之时,一旦燃起火来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熄灭。 “怎么办?”埋伏在山中的将领看着眼前的情形,不由得大皱眉头,侧首问身边的人。 旁边的同袍皱了皱眉道:“先别急,这地方易守难攻,一时半刻吕近贤只怕也攻不进来。快马禀告黎王和沐阳侯吧。”说到底,墨家军和楚军也都还是一家人,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希望用如此惨烈的方式杀伤对方。更何况,面对着身经百战的墨家军,楚军却是有一种近乎天然的恐惧。 山上的楚军却不知道,就在他们快马禀告墨家军动向的时候,叶璃已经带着另一队人马绕道离开了。 大楚军中,墨景黎看着眼前的密信直皱眉头。底下沐阳侯等人见他如此,连忙问道:“皇上,可是墨家军有什么事?”墨景黎沉声道:“吕近贤正准备强过山道?沐老侯爷,你的计策当真有用?” 老沐阳侯同样浓眉紧皱,沉声道:“如果吕近贤当真想要从那里通过,老臣敢保证让他全军覆没。但是…以老臣对吕近贤的了解,他不想是这么愚蠢的人,怎么会自寻死路?”一开始布置这个地方,老沐阳侯并不是打算冲着要全歼墨家军去的,只是想要阻挠墨家军的行军速度而已。而且以吕近贤和叶璃的能力,想要在这种地方暗算伏击他们,成功的可能性小于零。也正是因此,吕近贤的举动才分外的让人看不明白。 沐扬问道:“会不会是为了掩护?吕近贤和定王妃可能分兵而行,吕近贤留下的只是一小股兵马为了牵制我军的视线?”老沐阳侯道:“分兵很有可能,所以王爷依然需要注意大路上的情况。但是吕近贤总兵力也不过四十万,据报吕近贤在山道外摆下的兵马至少有二十多万,定王妃带着十几万兵马又有何用?另外,若论行军打仗…以老臣之见,只怕定王妃还不如吕近贤。如此一来岂非本末倒置?”虽然叶璃接连战包括镇南王在内的几位当世名将,并且平定北境。但是如老沐阳侯这些老将只要一认真分析战况就能看得出来,叶璃对用兵之法其实并不精通。只是时常有出其不意之举,更擅长的是操控和左右战场以外的局势用以推动整个战局,却并不是叶璃真的兵法如神。 坐在一边客座上的雷腾风双眸微垂,也在思索吕近贤此举的用意。却也和老沐阳侯一般,百思不得其解。墨景黎皱眉道:“既然吕近贤已经在此摆下阵势?但是我军的兵力却显然不够?可需要再拍兵马支援?” 老沐阳侯沉默了片刻,道:“如果皇上只是想要阻挡吕近贤的话,埋伏的兵马已经足够。老臣保证,十天之内吕近贤绝对过不来。若是皇上想要歼灭吕近贤的人马的话……”埋伏在那里的不到三万兵马显然是吃不下吕近贤的二十多万大军的。老沐阳侯绝对不相信吕近贤会乖乖的冲进山道让他们放火。 墨景黎心中一动,吕近贤是墨家军中名将。其名气威望之盛,墨修尧以下也只有张起澜元裴两位将军可以相媲美。如果能够一举歼灭吕近贤大军,对于从出征以来就一直士气低落的楚军却是一件大好事。 沉默了一会儿,墨景黎终于下定决心,沉声道:“沐扬,你率领十万大军前去增援。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拿下吕近贤大军。” 沐扬连忙起身,朗声应道:“末将领命!” 旁边的雷腾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了看座上的墨景黎志在必得的神色,便默默地住了口。 老沐阳侯看向墨景黎道:“老臣猜测,定王妃所率领的大军,必然会绕道而行,做多七八日内便可与我军交锋。皇上,可需要派人拦截?” 墨景黎摆摆手道:“不必,放她过来!本王倒要看看,叶璃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够接二连三的战神数位西陵名将。”这话当着雷腾风的面说其实有些无礼。但是叶璃连败西陵镇南王和朱阳的靖国军却是事实,即使是雷腾风也无可辩驳。雷腾风倒是并不动怒,只是淡淡笑道:“楚皇还是谨慎一些的好,父王虽然败于定王妃之手,却一直对定王妃的谋略推崇备至。这天下吃过定王妃亏的人却不在少数,远的不说,就说那前北境的任琦宁,却是国破家亡的下场引人唏嘘。” 雷腾风这话仿佛十分温和有礼。但是听在墨景黎的耳中却是分外的刺耳。原因无他,墨景黎也是在叶璃手中吃过亏的天下人之一。而且就在几个月前,比任琦宁的时间还近。墨景黎轻哼了一声道:“多谢镇南王世子提醒。” 雷腾风含笑不语,他当然知道墨景黎为了什么不高兴。虽然在南京摄政王府发生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但是过了这么几个月,靠着一些蛛丝马迹,还是足够让雷振霆从其中推测出一些机密的消息的。比如说,那段时间定王妃的下落,比如说清尘公子突然失踪又神奇的突然回到了璃城。再比如说墨景黎两位王妃先后失踪的失踪,病逝的病逝。再结合墨景黎登基的时间,许多问题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墨景黎愿意看轻叶璃是他自己的事情,到时候吃了亏也没有理由说他没提醒他。将墨景黎不听劝雷腾风也就不再在意了,而是垂眸开始盘算起自己手下带来的兵马来。 见雷腾风识趣的不再开口,墨景黎满意的点了点头。登基为帝之后他比从前更听不得别人的反对意见了,更何况还是从前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虽然只是个世子的身份却总让人觉得高高在三看不起自己的雷腾风的。看到雷腾风在自己面前恭恭敬敬,服服帖帖的模样,墨景黎便觉得心情格外的愉悦。 站起身来,墨景黎一挥手道:“此事就如此罢,沐扬带兵去拦截吕近贤,本王亲自率兵去会一会叶璃!” 看着墨景黎起身走进后面歇息的地方,老沐阳侯微微皱眉,眉宇间多了几分隐约的担忧。他依然觉得其实拍沐扬带十万兵马去是完全没有意义的。想要在那个地方完全消灭吕近贤更是希望渺茫。只是墨景黎却听不得劝。虽然效忠墨景黎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擅于迎合的老沐阳侯却已经完全摸清楚了墨景黎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父亲,怎么了?”见父亲皱眉,沐扬有些担忧的问道。 老沐阳侯摇摇头,低声叮咛道:“此去千万小心,吕近贤是墨家军名将,万不可轻敌。如果事不可为,也不必勉强。” “是,父亲。”看了看父亲,虽然有些疑惑,沐扬还是恭声答应了下来。老沐阳侯摇摇头,轻声叹了口气道:“罢了,回去吧。” ------题外话------ 哈哈,过完年鸟。亲爱哒们新年快乐。表示明天要回成都鸟~ 389.布防图中的算计 389。布防图中的算计 沐扬的帐子里,瑶姬正在刺绣。一个人影飞快的进入帐中,瑶姬心中一惊警惕的抬头望去,看到来人方才松了口气,有些担忧的道:“你怎么在这里?” 来人正是秦风。秦风穿着一身普通的楚军服饰,脸上只是稍作修饰,熟悉的人还不至于认不出来,但是不熟悉的人却很难一眼看出他的真实面目。秦风看了一眼软榻上的瑶姬。褪去了华丽美艳的服饰,只是一身简单的青色衣衫,披着一件白色的狐皮披风,比起从前的艳光四射更多了几分清秀和温柔。 秦风冷肃的眼神微温,淡淡笑道:“不用担心,外面没有外人。”瑶姬点点头,她也知道这座帐子附近的守卫都是墨家军的暗卫和秦风安排的麒麟,所以她和沐烈说话时才不用担心被人发现。知道秦风不会无缘无故的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帐子里,瑶姬放下手中的女红,起身问道:“可是除了什么事?” 秦风道:“吕将军和王妃已经快要到了,不过,吕将军的兵马在两百里外被楚军拦住了去路,刚刚墨景黎下令沐扬率领十万大军前去增援。打算一举歼灭吕将军的大军。”瑶姬微微蹙眉道:“那王妃何在?”秦风道:“王妃应该走了另一条路,我要离开军营去接应王妃,楚军大营里,一切就要由你来处理了。” 瑶姬点点头道:“你放心便是。对了。”瑶姬抽出头上一只发簪放到秦风手中,道:“这是楚军的布防图,我从沐扬那里看到的。你自己小心。” 秦风挑了挑剑眉,拿着发簪轻轻一拧,发簪便分成了两半,中间空心的地方露出一个极小的纸卷。秦风抽出纸条看了看,将上面画着的东西记了下来,随手便将纸卷丢尽了旁边的炭盆里。然后才将发簪恢复原状,轻轻为瑶姬簪上,淡淡道:“金钗在军中太过耀眼了,很容易被人发现。不过…可以以后送给我。” 瑶姬不由得俏脸微红,虽然已经年过三十,但是雪白的白狐披风却依然映衬的娇颜微晕,美丽动人。瑶姬侧开连,强作镇定的道:“你快走吧,自己小心些。” 秦风却并不着急,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瑶姬问道:“你在担心我么?” 瑶姬愣了愣,终于叹了口气道:“等这次的事情完结之后,如果我们都还活着…我会给你答案。” 秦风倒是第一次见瑶姬如此干脆,虽然没有明确的答案但是却也是瑶姬第一次对自己的感情做出正面的答复。不愿再逼他,秦风低声道:“不用担心,我们都会活着的。我先走了。”说完,便转身一闪身除了帐子。 瑶姬望着空荡荡的帐篷有些出神。这个时候原本是不该考虑这些问题的,但是此时她却难得的有些出神。其实很久以前她就已经明白了,沐扬或许是每一个女子心中瑰丽的美梦,但是秦风才更像是那个能够给女子安全和忠诚的人。以秦风在定王府和定王妃跟前的地位,想要什么样的绝色佳人没有,有何必一直等着她这样一个年过三十已经人老花黄还生过一个孩子的女人?但是比起曾经的沐扬,瑶姬却更不愿意毁了秦风。 “瑶姬。”沐扬从外面进来,看见瑶姬站在帐子中间出神不由得愣了一下,柔声问道:“瑶姬,怎么了?”瑶姬眸光微敛,眼底划过一丝决然,唇边却掀起了淡淡的笑容,摇头道:“没什么,胡思乱想罢了,有事么?” 沐扬有些歉然的道:“我要带兵出征了。如果有什么是,你可以派人去找父亲。”虽然老沐阳侯对于儿子出征竟然带着一个女人和孩子的事情很是不悦,但是就连身为皇帝和主帅的墨景黎都没有说什么,老沐阳侯自然也不会说什么了。何况,沐烈到底是他唯一的孙子,就算是不悦也会照看一二。 瑶姬点点头,一边转身往里面走去,“需要我为你收拾什么行礼了?” 沐扬拉住她道:“不用了,不是很远,大约过不了几天便会回来了。你好好的照顾烈儿便是,瑶姬…等这次北征结束了,皇上一定会论功行赏的,到时候我便求皇上赐给你诰命夫人的品级和封号。以后我就再也不用担心你和烈儿受委屈了。” 瑶姬微微推开了沐扬的怀抱,淡淡道:“只要烈儿能平平安安就好,我不需要什么品级和封号。”沐扬淡淡一笑,只当她是不好意思才推辞,不以为意。 “就算去不了几天,还是带一些衣服吧。现在北方还是冷的很。”瑶姬转身到一边去收拾东西,沐扬见她坚持也不再反驳,含笑走到一边去看一些公文。 不一会儿,沐烈走了进来,见到沐扬也在连忙上前行礼,“父亲,他们不适合说父亲要出征了么?”沐烈好奇的问道。沐扬将他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膝上,笑道:“不错,父亲今晚就要走了。烈儿要乖乖听娘亲的话。”沐烈点点头道:“孩儿知道了。” 一向不太喜欢被人亲近的儿子竟然乖乖的坐在自己膝上,沐扬心中也很是高兴。干脆就这么抱走沐烈看起公文来了,却没有看到被他抱在怀中只有八岁大小的孩子正一目十行的盯着眼前的公文。每当沐扬翻过一页的时候,沐烈眼神便微闪用心将看到的东西记下。 “老侯爷。”门外的侍卫齐声行礼。 沐扬抬起头来,便看到老沐阳侯从外面走了进来,连忙起身道:“父亲。”老沐阳侯自然将刚刚沐扬抱着沐烈看公文的模样看在了眼中,微微皱了皱眉道:“一会儿就要出征了,怎能还没准备?” 沐扬笑道:“瑶姬正在收拾东西,一切都准备妥当了,父亲放心便是。”老沐阳侯点点头道:“那就好,吕近贤是墨家军名将,你千万要小心。”沐扬疑惑的看向父亲,他也并不是第一次出征了,何况父亲刚刚在大帐里已经说过一次同样的话了,“父亲,可是…有什么问题?” 老沐阳侯摇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有些担心你罢了。”老沐阳侯没有说的是,自从这次出征以来,他总是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是此时儿子出征在即,这样不吉利的话自然是不能说的。 沐扬了然,朗声笑道:“如今是我军占了上方,儿子带兵去阻截吕近贤就算不能大获全胜,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父亲放心便是了。” 老沐阳侯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再不安些什么,也只得当自己年纪大了担心的便多了一些,点了点头。瑶姬捧着收拾好的行礼出来,见到老沐阳侯也是一怔,微微俯身道:“老侯爷。” 老沐阳侯颔首,虽然对瑶姬的身份颇有微词,但是因为有了沐烈这个儿子,这几年瑶姬的表现也比身为正室的孙氏更加得体,老沐阳侯也不能给她什么脸色看。只是吩咐道:“扬儿出征以后,你带着烈儿在帐子里好好带着,不要随意乱走。” 瑶姬顺从的点头应道:“瑶姬明白,请老侯爷放心。” 沐烈站在沐扬身边,也是十分乖巧的道:“祖父,烈儿会乖乖听娘亲的话的。” 老沐阳侯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出去。走到大帐门口时,又回过头来看了看之前沐扬坐着的书案道:“以后不要讲公文和战报带回来。” 送走了老沐阳侯,沐扬又跟瑶姬和沐烈话别之后才带着瑶姬准备的行礼出门去了。帐子里,沐烈和瑶姬面面相觑了半晌,瑶姬皱眉道:“沐阳侯是不是发现了?” 沐烈小小的脸蛋皱在一起,思索了一会儿才道:“应该没有吧。他应该是觉得沐扬将那些东西待会家眷居住的地方不好。”老沐阳侯就算在精明也不可能怀疑一个才八九岁的孙子。如果说老沐阳侯发现了他的身份的话,那就不会仅仅是这样简简单单的几句提醒了。 瑶姬点头道:“总之,还是一切小心为好。” “我知道,放心吧。对了…我刚刚看到了楚军埋伏的几个位置,我画下来回头你让人送去给吕将军吧。” “好。” 当晚沐扬离开楚军大营的同时,一封密信也同时飞向了吕近贤所在的地方。 叶璃告别了吕近贤之后,便率领二十万兵马绕过了狭窄的捷径依然从官道上绕道向南方而去。一路疾行,不过两三天功夫便已经到了距离楚军不远的地方就地扎营并不再向前。这让早就等候在那里的墨景黎有些失望。他自然是希望叶璃直接带着兵马上前来与楚军交战。这样墨景黎至少有八成的把握可以完败墨家军。 墨家军的军营中,从楚军大营中出来的秦风也出现在了此地。数月不见,叶璃身边的众人对秦风却依然是十分熟稔。云霆更是毫不客气的上前排着秦风的肩膀笑道:“秦统领真是神出鬼没啊,好几个月不见竟然突然又从战场上冒出来了。快说说看,这几个月去哪儿逍遥了?” 秦风一直跟在叶璃身边,上次叶璃从江南回来便不见了秦风。墨家军上下可不是完全不好奇的,只不过碍于王妃可能派他去执行什么重要任务去了不好过问。现在秦风都回来了,云霆自然毫不客气的想要知道第一手的消息。 卓靖和林寒两个自然知道真相,不过他们也很好奇。自然是好奇秦风的私人问题,叶璃身边属下众多,但是最特别的就要数秦风了。因为他不仅是定王亲自指派的保护王妃的随身侍卫更是麒麟的统领,他跟在定王妃身边的时间只怕比原本是定王妃暗卫的卓靖等人还要多。而跟他交情最深的自然也就是卓靖林寒和卫蔺三人。 叶璃淡淡一笑,撇了云霆一眼笑道:“有什么问题你们私下再问。秦风,楚军军中有何消息?”秦风点头,沉声道:“启禀王妃,镇南王世子雷腾风前日出现在了楚军大营中,一直没有走。另外,两天前墨景黎派了沐扬率领十万大军前往阻截吕将军。而墨景黎自己,此刻只怕已经摆好了阵势等待王妃的到来。” 叶璃秀眉微挑,“雷腾风?” 秦风点头道:“正是。雷腾风在楚军大营中,墨景黎对其并不优待,雷腾风也十分安分,极少提什么意见。但是他一直不走却是有些奇怪。”叶璃想了想问道:“雷腾风是怎么说的?”秦风道:“雷腾风说是奉了镇南王之命,前去听候墨景黎差遣。不过墨景黎绝不会让雷腾风接触楚军兵权,就一直将他架空在那里。什么也不让做,自然也就什么都管不着了。不过,雷腾风本人似乎毫不介意。” 叶璃想了想,凝眉道:“派人去查查,雷腾风到底有没有带兵过来。” 秦风微微一怔,道:“王妃的意思是雷腾风有可能暗中带兵过来,想要等墨家军和楚军两败俱伤然后坐收渔利?”毕竟,明面上雷腾风确实是没有带一兵一卒到楚军军中。但是这不代表他不能将兵马安置在附近的地方。叶璃摇摇头,淡淡道:“坐收渔利倒是未必,但是看准机会趁火打劫却是有可能的。” 秦风点头,正色道:“王妃请放心,属下一定会查明雷腾风的来意。王妃,这是瑶姬拿到的楚军的布防图。”秦风双手呈上手中的图纸。叶璃接过来看了看,凝眉问道:“可信么?” 秦风道:“属下已经派人查看过了,大半可信。” “大半?”叶璃饶有兴致的挑眉道。秦风道:“布防图是真的,不过…有的地方却是真假参半,墨景黎并不信任自己身边的将领。包括沐阳侯府。”这个秦风也颇能理解,毕竟当年墨家军就是败在这一点上,险些造成定王府灭门之祸。当初的是虽然跟墨景黎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墨景黎总还是会吸取教训的,何况墨景黎本身的疑心病就不比墨景祁轻。 只是墨景黎大概没想到,秦风拿到布防图并没有直接就用了。反而利用叶璃还没有到来的时间派了麒麟将这些地点一一都摸牌了一遍。 叶璃看着手中这一张不过手绢大小的纸张上画满了各种密密麻麻的符号的地图。黑色的是秦风原本从瑶姬手中拿到的时候的地图,而上面红色的字迹和符号则是秦风考证之后再添加或者划掉的。随手将地图交给卓靖,很快,卓靖送回叶璃手中的便是一张全新的布防图了。 叶璃看了看,将地图放下问道:“你觉得这完整了么?” 秦风思索了片刻,摇头道:“楚军有八十万大军,不过属下认为以墨景黎对墨家军的执着和仇视,可能原不止这个数。但是从布防图上看,还不足六十万人。属下认为…墨景黎很可能藏了杀手锏。” “墨景黎倒是长劲了不少。”叶璃浅笑道。为了对付墨家军墨景黎可算是无所不用其极,居然连这布防图上都能做出这么多的文章,实在是远远超过了墨景黎平时表现出来的才智。这可算是超常发挥么? “如果你是墨景黎,你最有可能将那二十多万大军藏在哪儿?”叶璃问道。 秦风低头思索,旁边的云霆也伸长了脖子来看,撇了撇嘴角道:“如果我是墨景黎,就拿这二十万大军来对付王府。如果能够将王妃…就算之后吕将军突破了封锁,也会变成孤军深入,四面受困的局面。何况…如果墨景黎一战完胜了王妃,对于士气低靡的楚军却是一个极好地消息,同时也是狠狠的打击了墨家军和定王府的士气。” 叶璃莞尔一笑道:“云霆果然是长劲了不少。” 云霆刚想反驳傻子都能想到,转念一想若是这样说岂不是说自己也跟傻子一样了么?只得嘿嘿的笑了一声道:“是师傅教导有方。” 叶璃望着跟前的地图,纤纤素指在地图上的三个地方点了点道:“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你们觉得呢?”林寒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军一出寒谷关就会立刻陷入山方包围之中。再加上墨景黎明面上的人马,咱们至少会被三十万兵马围困。不过…墨景黎有这个脑子么?”万一是他们自己想的太厉害了,墨景黎反而没想到,结果变成他们自己吓自己了。 秦风道:“就算墨景黎没有,老沐阳侯也会有的。”秦风在楚军大营中待的最久,对如今可说最得墨景黎看重,同样也算是楚军中最能打的老沐阳侯自然了解的多。人品并不代表能力,即使不少大楚的将领和臣子鄙视老沐阳侯的人品,但是对他的能力却没人能够否认。 云霆耸耸肩道:“要和吕将军两面合围,我们就必须出寒谷关。就算前面有三十万大军也要走啊,总不能现在退回去。”说不定他师傅都已经歼灭了那些埋伏的楚军,到达目的地了。到时候反而是他们这些走平路的人迟到了,可就不好看了。 叶璃撑着额头思索了一会儿,方才轻笑出声,道:“云霆说的不错。若是咱们去晚了,可就要害了吕将军了。”被叶璃这么一说,云霆也有些着急起来了,“王妃,那怎么办?咱们这里要怎么过?” 叶璃想了想,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沉声道:“云霆,你带领十五万大军强攻寒谷关。” “啊?”云霆顿时大惊,有些担忧的看着叶璃,王妃不会是被急坏了吧?寒谷关虽然不是边境要塞,但是却是中原最有名的古战场,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更有中原第一雄关之称。这也是为什么吕近贤想要绕道走捷径的原因。如果双方摆明了车马在寒谷关前对峙,别说十五万人,就是五十万人也未必能在短短数日之内攻破寒谷关。如今已经知道墨景黎提前在这里设下了埋伏,他这点儿人只怕给楚军塞牙都不够。 叶璃淡淡一笑道:“不是真让你强攻,只要做出要强攻的样子就可以,别让人怀疑你。” 云霆反应也快,连忙问道:“王妃,你要去哪儿?”既然王妃让他率领大军佯攻,那坑定是为了掩盖王妃的真实意图了。叶璃浅笑道:“佛曰:不可说。” 云霆顿时变蔫了,眼巴巴的瞅着叶璃道:“王妃,我知道你肯定是要去做好玩的事儿,不能带上我么?末将为王妃鞍前马后在所不辞!”每次王妃悄悄的偷跑做出来的事情总是惊天动地。让云霆对秦风卓靖等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叶璃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现在军中能带兵的除了你就是我?云将军打算让咱们俩谁留下?” 云霆颓然,王妃不去的话那还有什么好玩儿,王妃去了的话…他却是去不成了。 叶璃抬手拍了拍云霆的肩膀笑道:“你这里也很重要,我们能做多少事情,就看你能牵制住楚军多久不被发现了。若是成功了,到时候本妃会亲自去向吕将军为你请功。” 闻言,云霆立刻便精神了。云霆刚刚拜了师,这几日行军之余抽空拜读了吕近贤的手札之后对这个新认的师傅佩服的五体投地,正愁没有拿得出手的战绩在师傅面前表功呢。听了叶璃的话,立刻振奋了精神笑道:“王妃尽管放心,末将保证不会妨碍了王妃大事!” 叶璃满意的点点头道:“很好,你去吧。” “是,末将告退!”云霆拱手告退,出去清点自己的兵马去了。 帐子里,看着云霆如风一般的冲出去的模样,众人不由失笑。林寒笑道:“云将军也快要三十吧,这性子真是…真性情。” 叶璃也不由一笑。其实云霆年纪也不算小了,虽然在当今天下有些名气的将领中他算是最年轻的一拨。这些年在墨家军虽然数番苦战,但是墨家军中却少了许多别的军队中的勾心斗角。云霆性格开朗,又是定王妃的亲信,和墨家军众人自然相处的很好。以至于都快要而立了,这性子却依然一如往常的爽朗直率。 秦风看向叶璃,问道:“王妃,云霆牵制住楚军和墨景黎,我们要做什么?” 叶璃嫣然一笑,道:“我们…去打猎。” 390.沐扬兵败,细作之疑 390。沐扬兵败,细作之疑 寒谷雄关上,墨景黎居高临下盯着不远处杀气腾腾的墨家军大营。墨家军黑色的旗帜迎风烈烈飞扬,远远望去,整个墨家军大营兵马气势蓬勃恍如黑色的浪潮随时都会席卷而来。 “皇上,有些不对劲。”老沐阳侯与雷腾风一左一右站在墨景黎身边,老沐阳侯微微皱眉道。墨景黎扬眉,“不对劲?怎么说?”老沐阳侯沉声道:“墨家军看上去气势汹汹,但是这两天却都是虚张声势,根本没有实质的作为。这不符合墨家军一贯的作风。” 墨家军之所以天下闻名,便是因为他们彪悍的战力和将士悍不畏死的精神。所以他们绝对不会因为眼前的千年雄关别驻足不前,唯一的解释便是这其中另有阴谋。 墨景黎挑眉,淡然道:“叶璃手中只有不到十万兵马,就算强攻寒谷关,她攻得下来么?只怕她是想等吕近贤吧?只要沐扬拦住了吕近贤,眼前这些…迟早是朕的阶下之囚。”雷腾风盯着远处,若有所思,半晌才淡淡道:“这几天似乎都没有见到定王妃的人。” 闻言,老沐阳侯脸色一边,沉声道:“皇上…定王妃素来诡计多端,只怕……”定王妃不仅诡计多端,而且因为有麒麟相助更是称得上神出鬼没。每次定王妃出现的地方总是有人要倒霉。墨景黎剑眉一皱,老沐阳侯所担心的他自然也明白,只是这一次他自认安排的可说是天衣无缝,叶璃就算再聪明也不可能找到漏洞钻才是。只可惜,东方幽当初给他的那些名单,虽然解了他定王府无法安插人手的燃眉之急,但是这些人却都没办法丝毫不引人怀疑的接触到叶璃,不然的话也不用像现在这样难以掌握叶璃的动向了。 想了想,为了安全起见墨景黎还是吩咐道:“派人去查探,一定要确定叶璃到底在不在关外的军营中。”老沐阳侯连忙点头转身便要下去吩咐人去办事。 “启禀皇上,紧急军情!”沐阳侯还没下去,就已经有士兵急匆匆的跑了上来。老沐阳侯眼皮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只听那报信的士兵道:“前方急报,沐阳侯率领的十万大军遭到吕近贤军埋伏,几乎全军覆没。吕近贤已经越过了我军布下的埋伏,往寒谷关而来。” “这怎么了能?!”老沐阳侯不由得失声道,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连忙问道:“沐阳侯怎么样了?”那士兵看了看后面的墨景黎又看了看老沐阳侯,方才道:“沐阳侯带着剩余不到一万的残兵,已经往寒谷关来了。” 听到沐扬没事,老沐阳侯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一回头看到墨景黎的脸色心中却又暗暗叫苦。他一直担心这担心那,结果出了问题的却是他的儿子,以墨景黎的为人怎么会不震怒。 果然,只见墨景黎阴沉着脸扫了老沐阳侯一眼,淡然问道:“沐老侯爷,你有什么话说?”老沐阳侯苦着脸道:“小儿出战不利,请皇上治罪。” 旁边,雷腾风俊眸微眯,上前一步低声道:“楚皇,沐阳侯毕竟还年轻,怎么敌得过吕近贤这样征战半生的老将?何况,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墨景黎轻哼了一声,对老沐阳侯道:“看在镇南王世子的面子上,朕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老沐阳侯心中一喜,连忙拜谢道:“多谢皇上开恩。”连带着看雷腾风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和善和感激,“多谢镇南王世子。”雷腾风笑道:“老侯爷不必多礼,本世子也是为了贵我两国联盟。”言下之意,沐阳侯府并不欠他的人情。闻言,老沐阳侯脸色越加和善,毕竟,西陵镇南王世子的人情可不是那么好欠的。 雷腾风看向墨景黎道:“楚皇,事到如今,还是尽快将沐阳侯召回问清楚事情的经过才是。在下总觉得…此事实在是有些怪异。”墨景黎和老沐阳侯的布置雷腾风也是知道一些的,几乎可以说是天衣无缝。至少雷腾风本人想不出任何破绽,雷腾风在军事方面虽然没有太多的建树,但是毕竟是雷震霆一手教导出来的,见识能力皆属一流。连他都看不出来什么破绽,就证明老沐阳侯和墨景黎的布置确实没有什么大问题,沐扬就算不能大获全胜,也不至于输的太惨。但是这才短短几天的时间沐扬就差一点全军覆没,要说这其中没有问题,简直比墨修尧全歼了北戎大军还要令人难以置信。 听了他的话,墨景黎和老沐阳侯神色也有些凝重。老沐阳侯虽然没有跟吕近贤打过多少交道,但是他毕竟也是一代名将,对墨家军的几个将军多少都有些了解的。所以,他才不能相信吕近贤竟然这么轻而易举的便破了自己布下的局。 沐扬回来的很快,只是出去的时候意气奋发的沐扬回来的时候却是伤痕累累。原本的十万精兵更是只剩下不到六千人。 “罪臣沐扬请皇上赐罪。”沐扬心中很明白,自己这一拜可说是楚军和墨家军的第一次交锋便以楚军的惨败结束了。只怕墨景黎心中将自己五马分尸的心都有了。更重要的是,他这一败几乎将楚军原本占据的地形优势毁去了大半。 大帐里一片沉寂,楚军中众将领也不敢开口为沐扬求情。墨景黎冷眼打量着沐扬,原本俊美的脸上多了一道血痕,肩头上也被包扎起来左臂显得有些生硬,显然是伤的不轻。俊美沉稳的眉宇间写满了疲惫就连双眼也熬得通红,这几天看起来沐扬也十分的不好过。 “起来吧。”半晌,墨景黎才沉声道。倒不是墨景黎不想处置沐扬,只是他自己也明白,楚军中能用的将领本来就不多。如果处置了沐扬,老沐阳侯难保不会生出什么异心,所以才听从雷腾风的建议免了沐扬的惩罚,“吕近贤是墨家军名将,这次的事情便罢了,以后须得戴罪立功,若是再有疏忽,休怪朕翻脸无情。”,沐扬一愣,显然没想到墨景黎居然会如此宽厚,旁边老沐阳侯连忙提醒道:“还不谢皇上恩典。” 沐扬这才谢过墨景黎的恩典,站起身来。 “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仔细说来听听?”墨景黎沉声问道。沐扬连忙将这次兵败之事说了一遍,其实这一次不说别人,就连沐扬自己也觉得败得莫名其妙。沐扬率领十万大军赶到增援,虽然两军的人数上依然是吕近贤占优势,但是有地利之便,楚军几乎是稳操胜算的。但是谁也想不到,就在沐扬赶到的第二天晚上,吕近贤竟然带着五千兵马突然出现在了楚军的后方。深更半夜,楚军根本就不知道偷袭的到底有多少人马,匆匆迎敌之下被吕近贤牵着鼻子走。最后吕近贤更是引燃了原本是用来招呼墨家军的桐油,结果十万大军竟然被自己设下的埋伏烧的半残。等到沐扬带着剩下的兵马冲出火海的时候,又与吕近贤的大军正面相逢,最后只剩下了几千人马逃了回来。 听完了沐扬的讲述,墨景黎气得神色狰狞无比,“这么说…朕的十万大军,被吕近贤区区五千兵马杀得片甲不留?好!真是好极了!” 其他人沉默不语,以五千对十万,这一战无异是吕近贤人生之中的巅峰之战。但是,如果说这一战全凭吕近贤的能力,却是让人难以相信。只一条,吕近贤到底是怎么知道楚军的驻扎地和楚军设下的埋伏的?要知道,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将附近的几座大山一起点燃。到时候就算吕近贤胜了大火封山他也别想从那里过去。 老沐阳侯沉声道:“皇上,我军中有定王府的细作。而且…是极为重要,能够接触到我军机密的人。”楚军的驻扎地点可以说是麒麟找到的,但是他们设下的埋伏,就算是麒麟想要全部找到没有十天半个月也是很难办到的。除了楚军中有定王府的细作,老沐阳侯想不到还有其他的解释。 墨景黎没好气的白了老沐阳侯一眼,定王府的暗卫几乎无所不在,就连墨景黎现在也不敢保证自己府中没有墨家军的人,这话等于是废话。 旁边,雷腾风沉声道:“老沐阳侯所言极是,只怕…对方还是诸位…极亲近的人。楚皇千万要小心才是。另外,吕近贤大军即将逼近,还请楚皇早做准备。”吕近贤与沐扬一战,损失可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等到两路墨家军一前一后逼近寒谷关,楚军现在所谓的地理优势不但会完全丧失,而且还很有可能陷入困局。 墨景黎沉声道:“传朕的旨意,令西路军二十万人,全力拦截吕近贤大军。沐扬,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让吕近贤到了寒谷关,你自裁吧。”冷冷的扫了沐扬一眼,沐扬顿时感觉到墨景黎冷冽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恍若实质的杀意。 沐扬打了个激灵,连忙应道:“末将遵命!末将告退!” 墨景黎轻哼一声,道:“排查墨家军细作事情老侯爷负责,其他人都退下吧,朕有事情跟镇南王世子商议。” “是,臣等告退。”众将领齐声道。 雷腾风并不意外,墨景黎自视甚高。如果不吃点亏根本不会将他这个小小的镇南王世子看在眼里。也是幸好如今雷腾风的性子改变了不少,不然的话这些日子两人早就闹翻了。 大帐里只剩下墨景黎和雷腾风两人,墨景黎看着雷腾风叹了口气道:“让镇南王世子看笑话了。”雷腾风恭声道:“楚皇言重了,胜败乃兵家常事,其实不知楚皇这里,如今就连父王那边也不甚顺利。墨家军威震天下两百年之久,到底不是浪得虚名。” 这倒不是雷腾风安慰墨景黎之词,墨景黎自己自然也有消息来源,如何不知道如今墨修尧和雷震霆交手打的比他们这边更为激烈。与飞鸿关那边的战事比起来,他们这里就可说是小巫见大巫了。这一次可说是雷震霆和墨修尧第一次真正的交手,自然引得全天下的关注。只是那边的战事却并没有因为西陵大军占得先机而一帆风顺,两军陷入胶着之中,每一战无不是血流成河惊心动魄。目前为止,雷震霆也没能占到什么便宜。 墨景黎凝眉思索了片刻,道:“本王倒是可以助镇南王一臂之力。” 雷腾风剑眉微调,依然保持着恭敬却不卑微的姿态看着墨景黎。雷腾风还记得墨景黎当初和东方幽成婚,虽然苍茫山已经彻底覆灭,但是谁也说不准墨景黎到底从东方幽身上得到了一些什么好处。墨景黎既然敢说要助雷震霆一臂之力,自然也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请楚皇指教。”雷腾风道。 墨景黎淡淡笑道:“指教不敢当,不过是本王在定王府中还有几个人可用罢了。”闻言,雷腾风心中却是一跳。定王府最难对付的地方不是墨家军的强悍,也不是墨修尧和徐清尘的才智,而是他几乎密不透风的防御。这世上所有人知道的消息都是定王府愿意放出来给人知道的,而墨修尧不愿意给人知道的消息他们却是无论如何也探听不到。这些年来,虽然各路人马一直锲而不舍的往定王府安插人马,但是真正能用的却是几乎完全没有,反而折损了不少自己的精锐。 见雷腾风似乎不肯相信,墨景黎也不着急,淡淡笑道:“定王府世子墨御宸,现在就在飞鸿关。” 雷腾风眼神微闪,定王府世子的行踪在墨家军中自然是极为隐秘的消息,墨景黎看起来却像是早就知道了的模样,看来确实是有些名堂。墨景黎淡淡笑道:“另外,墨修尧和叶璃的那对双胞胎,现在却是被养在徐家。” 雷腾风心念飞转,很快便镇定了下来,淡淡笑道:“看来楚皇的人并不在墨家军军中,而是在璃城,如此,似乎对家父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墨景黎笑道:“有没有就要看镇南王怎么用了。” “楚皇想要什么?”雷腾风问道。 知道雷腾风妥协了,墨景黎满意的一笑道:“镇南王世子带了多少人来?”雷腾风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苍茫山果然是个祸害,幸好早被灭了!在下手中也不过区区十五万兵马,却是为了以防万一,绝非对楚皇有什么异心。” “朕自然相信镇南王世子。”墨景黎笑道,现在两军联盟共同对抗墨家军,雷腾风自然不会有什么想法。但是等到分出结果之后就不一定了。 雷腾风道:“在下愿意相助沐阳侯拦截吕近贤。” 墨景黎满意的点头,提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递过去道:“这是给镇南王的礼物。”雷腾风扫了一眼,随手将纸条投入旁边的炭火之中,淡笑道:“多谢楚皇,在下告辞。” 目送雷腾风出去,墨景黎冷笑一声道:“谁说朕在墨家军中没有人?墨修尧…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笑到最后!” 沐扬的帐子里,瑶姬正在为沐扬包扎伤口。看着眼前的伤痕累累的男人,瑶姬美眸微敛,并不说话。她旁边,沐烈也眼巴巴的望着沐扬,大眼睛里写满了担忧,“父亲,你…没事吧?” 沐扬摇摇头,抬起没受伤的手摸了摸沐烈的小脑袋道:“父亲没事,不用怕。”沐烈点点头,乖巧的坐在沐扬身边看着瑶姬为他处理伤口。帐外,一个士兵禀告道:“启禀侯爷,老侯爷请侯爷处理好伤势之后过去一趟。” 沐扬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瑶姬皱眉到:“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还不歇息?”沐扬有些无奈的苦笑道:“我马上又要离开了,父亲叫我去大概是要吩咐一些事情。不用担心,没伤到要害。” “但是…你的伤……” 沐扬叹息道:“这次之败虽然是墨家军事先得到了情报所致,但是毕竟还是我败了。皇上网开一面要我率兵抵挡吕近贤大军,将功赎罪。哪里能轻易说不去。” 瑶姬也是知道轻重,只得点点头道:“那你千万小心。”沐扬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稍微收拾了一下,沐扬便往老沐阳侯的帐子里去了。他一出去,瑶姬和沐烈的脸色便沉了下来,沐烈沉声道:“沐阳侯很快就会怀疑到我们。”军中能够接触到机密的人并不多,当排除了所有的可能之后,答案便是最不可能的那一个。 瑶姬微笑道:“你错了,是很快就会怀疑到我。” 沐烈小脸一沉,沉声道:“你疯了,别想自己出面顶罪。别忘了,如果你罪证确凿,你以为墨景黎会放过我?而且,以沐阳侯的聪明,未必不会怀疑我的身份。”沐烈和沐扬长得并不像,只是眼睛有一点像瑶姬罢了。到时候沐阳侯极有可能会怀疑他的身份。 瑶姬轻叹了一声道:“不到万不得已,难道我会去送死不成?只是,最近你小心一点,没有什么极重要的消息就先不要理会了,免得上了沐阳侯的当。” 沐烈沉着小脸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我感觉…是事情很快就要结束了。”瑶姬垂眸,低声道:“结束了也好,这几年也辛苦你了。”沐烈跟着她到楚京的时候也不过是个才八九岁的孩子,这几年不仅要暗中帮她收集传递消息,还要不时的提醒她不要行差踏错,这几年若不是有沐烈陪伴,她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撑的下去。 沐烈看着她道:“王爷吩咐的事情,如果你办不到就由我来办。” 瑶姬淡淡的浅笑道:“别担心那么多,到时候未必需要我们……”沐烈摇头道:“王爷既然那么吩咐了,就一定会出现那样的情形。不然你以为沐阳侯能够活到现在?就凭当年他险些害死王妃和世子,王爷当年就已经捏死他了。你看着吧,只怕很快王爷就会有消息传来。” 瑶姬一怔,点头道:“万般都是命,何况…我知道该怎么做。我并不欠他们的,有什么下不了手的?”除了沐扬是她儿子的父亲以外,这些年,瑶姬也渐渐的看得淡了。当年以为海枯石烂的感情如今回首也不过如此。 沐烈有些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心中却暗暗下定决心,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便先下手为强,也免得将来瑶姬心结难解。 另一边,叶璃坐在马背上望着山下不远处尸横遍野的地方淡淡一笑。白色的衣衫黑色的发丝在微寒的清风中飞舞。 “王妃。”秦风呈上一封信函,沉声道:“吕将军已经大败沐扬十万大军,大军开赴寒谷关而去。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叶璃皱了皱眉,一边拆开信函一边道:“吕将军这一战倒是惊人。不过…秦风,立刻让瑶姬和沐烈撤出来!”秦风心中一惊,很快便冷静了下来。默然道:“王爷有令,瑶姬和沐烈…还另有用处。”只是这件事,原本墨修尧并不打算告诉叶璃的。但是如今王妃要求瑶姬和沐烈撤出,却是和墨修尧的命令相悖,秦风只得如实相告。 叶璃一怔,很快便明白了墨修尧的用意,轻声叹了口气对秦风道:“你去吧,尽量保证瑶姬和沐烈的安全。”墨修尧当初选中瑶姬作为安插在楚京的细作,叶璃便心有所悟,当时她没有阻止,现在自然也不会阻止。沐阳侯府的解决已经注定,如果能让墨修尧心中舒服一些,叶璃并不介意做得再狠一些。 秦风点头道:“多谢王妃。”细作的命是不值钱的,许多当权者根本不会去管那些细作的生死。因为大多数人细作都有极大的把柄捏在主子的手中,上位者也不用担心他们背叛。如果被发现了大多数也只能一死了之,虽然定王府对属下好上许多,但是毕竟照顾不到每一个人。但是定王妃却不一样,只要有可能,她都会尽量保全属下的安危。或许也正是因此,他们这些人才会心甘情愿的臣服为一个女子效命。定王妃不仅有男儿的胸怀和谋略,更有着大多数上位者都没有的仁慈和宽厚。 叶璃淡淡笑道:“尽我所能罢了,我也不能保全所有的人。” ------题外话------ 过年好累哟~亲爱哒们,过年快乐麽?这些天都木有回复留言,实在是抱歉哟。另外curry07亲爱哒,凤三和皇后的结局就是木有结局,虽然偶觉得有点对不住凤三公子。至于瑶姬和秦风,肿么说呢,不是每段感情都一定顺顺利利门当户对的呀,秦风和瑶姬以后肯定也会有一些问题的,但是这个么是个人选择,秦风觉得木问题就行了。另外,他是麒麟统领,瑶姬是间谍,其实远比一般的将领和朝臣收到的压力要少很多啦。我虽然不太想狗血,但是太严谨的话就感觉还不如写历史题材鸟。顺便说一句,人家也稀饭素素雪大人~ ps:新年快要过完了,祝亲们新的一年一切顺利哈。 pss:因为快完结了,最近有点卡,很悲伤…偶不是想水大家~ 391.离间之计 391。离间之计 深夜 瑶姬坐在帐子里看书,里间的沐烈早已经入睡了。沐扬带着兵马去拦截吕近贤,这几天因为细作的事情,整个军营里的管制变得十分严苛,即使是定王府的暗卫也很难找到机会再传递什么消息。瑶姬心中明白,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只怕让老沐阳侯查出自己和沐烈的身份也只是迟早的事情。毕竟,整个军营中原本最不应该出现的人就是她们。不合理的地方自然是最容易引人怀疑的。 大帐门口一道寒风袭过,瑶姬抬起头来变看到一身黑衣的秦风站在了门口。心中一惊也来不及说什么一把拉住秦风便往里走去。里面睡着的沐烈在秦风进来的一刹那便睁开了眼睛,翻身下床道:“义父,你怎么来了?”秦风抬手摸摸沐烈的小脑袋道:“你们现在很危险,我带你们离开这里。” 瑶姬皱眉道:“但是……”瑶姬明白秦风的到来可能是王妃的意思。但是如果不能完成定王交代的事情的话,只怕不仅是自己,就连沐烈和秦风也要倒霉。秦风明了的看了她一眼道:“现在就去解决沐扬,沐阳侯很快就会怀疑你们,你们继续留在这里不仅自己危险,隐藏在军中的暗卫也会有威胁。” 沐烈点点头,干净利落的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虽然她们跟着沐扬出征带了不少东西,但是需要带走的却几乎没有。瑶姬点了下头,有些担忧的皱眉道:“现在整个军中戒严,我们怎么出去?何况……”如果她和沐烈突然从军中消失了,沐阳侯只怕立刻就会怀疑她们了。 秦风淡淡笑道:“既然能进来,自然也能出去。现在不走也不行了,沐阳侯一定会怀疑你们的。”沐烈拉住瑶姬的手,沉声道:“娘亲,咱们走吧。等到这里结束了我们就可以回璃城了。”瑶姬一怔,神色也多了几分动容。是的,只要这里的事情完成了,她们就可以回到璃城。沐烈再也不用一个小孩子整天跟在自己身边担惊受怕,还可以见到自己的儿子。 “走吧!” 秦风满意的点了下头。很快外面便传来了叫着抓刺客的喧闹声,而且可以感觉到是见见往这边来了。秦风一把抓起瑶姬,做出挟持她的沐扬,随手将沐烈丢给了等在帐子外面的墨家军暗卫。在外面的人看来,就仿佛是定王府的细作被发现了,被楚军追赶到此挟持了瑶姬母子。 沐烈毕竟是沐阳侯府唯一的孙子,楚军的将士还是不敢下手太重的。也就免不了束手束脚,等到老沐阳侯赶到的时候,秦峰等人已经挟持着瑶姬冲到了楚军大营的外围。老沐阳侯深切的明白,自从出征以来诸事不顺,沐扬对吕近贤的惨败更是让墨景璃对沐阳侯府失望至极。如果这次再因为瑶姬和沐烈而放跑了定王府的细作的话,只怕沐阳侯府就真的要倒霉了。何况,沐阳侯心中也有一些小小的疑惑,怎么那么巧定王府的细作就挟持了瑶姬。 见此情形,老沐阳侯当机立断厉声吼道:“不惜一切代价,抓住刺客!” “祖父……”沐烈被暗卫挟持在怀里,带着哭腔叫道。老沐阳侯心中一颤,终究还是硬下心肠道:“放箭!”沐烈是他唯一的孙子不错,但是关系到整个沐阳侯府的生死存亡的时候,老沐阳侯还是毫不犹豫的舍弃了这个孙子。只要沐阳侯府还在,只要沐扬还在,将来自然还会有孙子的。 长箭如雨一般的射向秦风等人,但是此时他们已经在楚军大营的外围,而且跟着秦风一起来的还是麒麟中的精英。不一会儿功夫,众人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老沐阳侯望着远处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失神了许久。这么多年相处,老沐阳侯对沐烈还是十分疼爱的。虽然为了沐阳侯府舍弃了他但是并不表示他就不心痛。现在只希望定王府的细作不会草菅人命,能够留下他一条活路。 “老侯爷,皇上宣召。”身后,匆匆赶来的御前侍卫沉声道。 老沐阳侯叹了口气,点点头转身朝墨景黎的大帐而去。 大帐里,墨景黎盯着老沐阳侯问道:“细作抓住了?”老沐阳侯垂首,道:“细作跑了,请皇上降罪。”墨景黎脸色一沉,却并没有发作,只是淡淡道:“听说沐阳侯的妻子和孩子被刺客抓走了?” 老沐阳侯点头道:“回皇上,正是如此。” 墨景黎冷冷的盯着老沐阳侯问道:“对于定王府的细作,沐老侯爷有什么看法?”老沐阳侯一愣,有些不明白墨景黎这话里的含义。只听墨景黎继续道:“这么巧…沐阳侯出征军机被泄露,今晚…定王府的细作又刚好劫走了沐阳侯的妻子和孩子。另外,如果要劫持的话,只带走小世子不是方便许多。朕实在想不明白,对方带走一个舞姬出身的侧室有何价值?老侯爷,你看呢?” 听了墨景黎的话,老沐阳侯只觉得心跳加速,额头上顿时冒出了密密的冷汗。皇上的意思竟然是怀疑瑶姬便是定王府的细作,如果皇上当了真的话,沐阳侯府就真的完了。 “皇上,皇上明鉴!沐阳侯府对大楚忠心耿耿啊。”噗通一声老沐阳侯跪倒在地上,急促的道。墨景黎轻哼一声道:“起来吧。朕不过是有些奇怪而已。定王府的细作一定要继续查,若是再有消息泄漏的事情,朕定斩不饶!” “是,微臣领命!”老沐阳侯心中松了口气,连忙应道。心中却一惊下定了决心这件事一定要好好查一查。万一那个瑶姬真的问题也好有个应对之策。 就在墨景黎心情万分糟糕的时候,却源源不断的传来更加糟糕的消息。一大早,墨景黎刚刚起身连早膳都还没来得及用,外面就传来了急报,“启禀皇上,我军布置在暗中的四路人马接连遭到墨家军袭击,损失惨重!” “什么?!”刚刚要用膳的墨景黎失手打翻了桌上的汤碗。猛地站起身来道:“传众将领前来觐见!”接到命令,不一会儿功夫楚军大营中的众将领便匆匆赶来。一看到墨景黎的脸色众人便在心中暗叫不好,只怕有大事情发生了。 墨景黎也没心情理会他们的心思,将刚刚送到的急报往地上一扔,道:“你们看看!” 站在最前方的老沐阳侯俯身捡起来一看,也是立刻变了颜色,颤声道:“皇上,只怕咱们当真上了云霆的当,定王妃根本就不在墨家军中。”前两天,他们派人去查探,回来的禀告是定王妃就在军中。现在想来只怕这只是云霆的障眼法罢了,从一开始定王妃根本就不在寒谷关。 “叶璃!好你个叶璃!”墨景黎恨得咬牙切齿,“既然如此,你也别怪本王心狠手辣!”一时气急败坏,墨景黎连皇帝专用的自称都忘了。 “传朕旨意,立刻出关剿灭云霆的大军!”墨景黎厉声道。 “末将遵旨!”看着墨景黎狰狞的神色,众将领不敢多说,只是沉声领命。 一个侍卫匆匆拿着一封信函走到墨景黎身边双手呈上。墨景黎拆开看了一眼,目光幽冷的扫了一眼底下的众人,最后落在了老沐阳侯的伸手,淡然道:“沐阳侯留下,其他人退下吧。”众人同情的望了一眼老沐阳侯,纷纷退了出去。 墨景黎拿着手中的信函,冷眼看着老沐阳侯道:“沐老侯爷,你知道这封信你写得是什么么?”老沐阳侯心中一紧,知道只怕是跟自己有关的。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可是关于昨晚瑶姬和沐烈……”一时间,老沐阳侯只觉得心情十分复杂。也不知道是在担心瑶姬真的和定王府有什么关系,还是担心沐烈的生死。 墨景黎冷笑一声道:“沐老侯爷,朕记得当年瑶姬失踪过好几年?” 老沐阳侯点头道:“回皇上,正是。” “你可知道那几年,瑶姬在哪儿做什么?”墨景黎问道。老沐阳侯背心一片汗湿,不敢回答。墨景黎重重的将信函拍在书案上,厉声道:“那几年瑶姬就在璃城!而且还开了一家茶楼,真是好样的…朕对沐阳侯府百般信任,原来内贼就出在朕的身边!” 老沐阳侯腿一软,跪倒在地,连声道:“皇上…皇上明鉴!那都是瑶姬那个贱人做的事情,沐阳侯府和定王府没有丝毫关联啊。老臣…老臣和定王有仇,怎么可能投靠定王,求皇上明鉴!”墨景黎眯眼道:“你不可能?那沐扬又如何?自古温柔乡是英雄冢,沐扬会不会因为瑶姬投靠定王府?十万人对付不了吕近贤五千人马,还让他活着回来了,沐老侯爷,你让朕如何相信你?” 许多事情,不去想便没事。一旦往哪方面想了,很多疑问都会纷纷的涌上心头,止也止不住。 墨景黎本身就是一个多疑的人,何况沐阳侯府原本就不是从一开始就效忠于他的,沐阳侯既然能背叛墨景祈效忠于他,自然也就有可能背叛他改而效忠墨修尧。想到此处,盯着老沐阳侯的眼神也越发的不善了。老沐阳侯心中暗暗叫苦,却也明白此时再多的辩解也只会被墨景黎认为是狡辩。心中只恨不得将瑶姬扒皮抽筋,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辈子左右逢源算计这算计那,最后居然会被自己儿子的女人给算计了。 “皇上……”老沐阳侯开口,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墨景黎却不愿再听他说话,冷哼一声道:“够了!朕不想再听你说了。”老沐阳侯连忙摇头道:“不!皇上请听老臣一眼。瑶姬…瑶姬那个贱人离开了大营之后一定会去找扬儿…求皇上……。”墨景黎冷笑一声道:“你不说朕还忘了,你放心,很快就你就可以和沐扬团聚了!来人,待下去!” 被侍卫左右抓住,毫不客气的拖出了大帐。老沐阳侯心知大势已去,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只得颓然的住了口。 楚军西路军大营里,沐扬正在与西路将军和雷腾风讨论军情,外面有侍卫来禀告,“启禀沐将军,外面有一个孩子求见。说是沐阳侯府世子。” 沐扬微微一怔,有些奇怪沐烈怎么会一个人跑来找自己。雷腾风眼神微闪,含笑道:“沐兄还是先去看看小世子是不是有什么事吧。” 沐扬点点头,沐烈突然到来也让他有些担忧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雷腾风的提议自然是正合他意,起身朝雷腾风拱了拱手道:“多谢世子。” 出了大营,果然看到沐烈一身狼藉的站在大营外面簌簌发抖。如今才是二月初,北方依然是春寒料峭。沐烈穿着一身有些破烂的衣衫,就连嘴唇都动的有些发紫了。沐扬连忙解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将他抱住,焦急的问道:“烈儿,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沐烈颤抖着嘴唇动了动道:“娘亲…娘亲……”话没出口,眼泪就先流了出来。沐扬心中一惊,连忙问道:“你娘亲怎么了?”沐烈怔怔的望着沐扬,终于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将他这副模样,便知道是吓坏了。沐扬心疼的将他搂入怀中,柔声道:“好孩子,别怕,来告诉爹…发生什么事了?”沐烈倚在沐扬的怀中,这才抽抽搭搭的道:“有坏人…有坏人把娘亲和烈儿抓走了。后来,烈儿逃了出来…想要回去求祖父救娘亲,但是…但是他们说祖父被皇上抓起来了。哇…父亲,救娘亲…救祖父……” “什么?”如此大的剧变,让沐扬也是一愣。扶着沐烈问道:“你说你祖父被皇上抓起来了?为什么?”沐烈愣了愣,呆呆的摇头道:“不知、不知道…烈儿听别人说的。烈儿不敢回去,就求好心的大叔带烈儿来找爹爹了。” 沐烈年纪小,说出来的话也是断断续续七零八落的。沐扬不由得心中大乱。随后跟出来的雷腾风也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依偎在沐扬怀中抽泣的沐烈沉声道:“沐兄,先不要着急。好好问清楚再说,何况…寒谷关离这里也不远,如果真的有事,应该很快就会传来消息的。小世子…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寒谷关离这里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怎么着也有两百里的路程,一个孩子要怎么孤身一人跑到这里来? 沐烈躲在沐扬怀里抽泣着摇头,一边道:“呜呜…我不知…骑马来……” “你骑马来的?”雷腾风扬眉道:“谁的马?谁带你来的?” “呜呜…我不知道。父亲,救娘亲,娘亲流了好多血…烈儿怕……”沐扬连忙心疼的将他搂入怀中,轻轻拍了拍道:“好好,别怕,没事了…烈儿乖…” 将沐烈带入自己的帐子中,沐扬细心的追问,才断断续续的从沐烈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原来沐扬走了没两天,隐藏在军中的墨家军细作就坐不住了,被楚军发现之后逃窜的时候挟持了沐烈和瑶姬。之后瑶姬设法帮沐烈逃了出来。逃出来的沐烈原本想回去找祖父帮忙救母亲,结果却听说老沐阳侯也被抓住了。这才求好心的路人将他送来这里。 沐扬听了沐烈的话早已经忧心如焚,同样在场的雷腾风却也冷静的多,同时也注意到了更多沐扬根本没有注意的细节。雷腾风含笑看着沐烈问道:“小世子,送你来的人在哪儿?” 沐扬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道:“雷兄,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些日子沐扬和雷腾风相处的不错,所以沐扬并不想扫雷腾风的面子。但是雷腾风的问话却让他隐隐有些不舒服的感觉。雷腾风微笑道:“沐兄,现在这边正在打仗,小世子居然还能正好碰上骑马的路人,你不觉得有些奇怪么?”打仗的地方,一般人都是敬而远之,怎么可能还有人有闲心专门骑马送一个孩子来军营? 沐扬薄怒的望着雷腾风道:“雷兄,你的意思是烈儿撒谎?” 雷腾风微微蹙眉,道:“沐兄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有些奇怪罢了。小世子年纪还小,难免会被人利用。”沐扬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不管怎么说,先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再说。雷兄,军中暂时劳烦你几天,我要回去一趟。” “不要!”沐烈紧紧的抓住沐扬的手不肯放手,“父亲不要回去!皇上会杀了你的!他们说…皇上要抓住父亲,然后和祖父一起杀了。烈儿不要…不要父亲死。呜呜……” 沐扬脸色更加难看起来,沐烈的话他已经信了七八分,只是有些不明白,好好地皇上为什么要抓自己的父亲。正沉思着,门外传来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圣旨到!沐阳侯沐扬接旨!” 沐扬连忙安顿好沐烈,匆匆出了大帐,看到站在大营中的墨景黎身边的太监的神色,心中不由得一沉。 “臣,沐扬接旨。”沐扬恭敬的跪下接旨。 那太监看了沐扬一眼,展开手中明黄的圣旨沉声道:“沐阳侯府勾结定王府,谋逆叛国,其罪当诛!着,解除沐扬兵权,押解回营。择日论处!钦此!”那太监将圣旨一合,尖声吩咐道:“还不将沐扬抓起来!” “且慢!”沐扬朗声道:“敢问公公,沐扬何时勾结定王府?何时谋逆叛国了?”那太监冷笑一声道:“这就要问沐阳侯自己做了什么事了。咱家可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前来拿人,难道沐阳侯还想抗旨不尊不成?” 沐扬咬牙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沐扬不服!” 太监冷笑道:“不服?沐阳侯有什么话就到皇上跟前去说吧,咱家是奉旨办事,还请沐阳侯不要为难。不过…咱家怕沐阳侯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今晨,老沐阳侯已经问斩了。” “什么?!父亲……”沐扬脸色大变,没想到沐烈说父亲被墨景黎抓了,竟然这么快就已经问斩了。那太监仿佛没看到沐扬变了脸色,得意洋洋的道:“沐阳侯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吧。令尊生前已经交代了沐阳侯府勾结定王府的事情。” 沐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家的事情。如果可以他的父亲自然不会拒绝投靠定王府,但是问题是当初父亲奉墨景祈的旨意对定王妃下手,已经跟定王府结下了大仇。就是投靠谁也不可能投靠定王府。父亲怎么会承认这种荒谬的罪名,除非…是屈打成招! 想到此处,沐扬悲愤莫名,“我沐家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却如此草菅人命!如何不让忠臣寒心!”那太监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的挥手道:“拿下沐阳侯,咱家好回去交差。” 左右的侍卫连忙上前想要抓住沐扬。但是沐扬虽然年轻,沐阳侯却是荣马半生,而且平素也极会做人,沐阳侯府也有不少忠心的家将。老沐阳侯莫名其妙的被皇帝斩了,这些人如何能让沐扬也被抓住?一时间双方人马关系顿时紧张起来。 等到西路将军刚到的时候,那太监带来的人已经被杀的七七八八,只带了仅剩的两个侍卫逃出了军营。 军营数里外,那传旨的太监脸色惨白的看着前方不远处站着的人手脚发软。他身边最后的两个侍卫也倒在了跟前。那太监也是很会看脸色的,连忙上前,奉承的笑道:“秦统领,小的都是按你的意思说的,那沐扬…那沐扬胆大妄为,竟然杀了皇上派来的侍卫。还请秦统领,饶小的一命。” 秦风回头看着眼前一脸谄媚的太监,笑道:“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杀你的。” 那太监一愣,心中却是大喜。原本以为来传旨是一趟简单的差事,却没想到还没出发就被定王府的人抓住了。最后只得照着秦风的话哄骗沐扬老沐阳侯被杀。更险些成了沐扬的刀下亡魂,如今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自然是欣喜万分。 “我不但不会杀你,还会派人安全的送你回去。回去之后该怎么说,你知道么?”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沐扬大胆抗旨,还杀了皇差,意图谋反。”那太监连忙道。 秦风满意的点头,“很好,我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题外话------ 更晚了,汗… 推荐好友秦嬷嬷的美文《六宫无妃,千金凰后》 http://。xxsy/info/520622。html 392.坐收渔利 392。坐收渔利 看着那传旨的太监狼狈而去,沐扬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父亲的冤死,瑶姬的失踪,墨景黎的怀疑桩桩件件都仿佛一座座大山压在沐扬的头上。看着眼前满地的御前侍卫的尸体,沐扬脸色铁青。 西路将军赵廉与老沐阳侯也有几分交情,听到消息闻讯赶来的时候眼前的情形却是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但是他虽然和老沐阳侯有交情却也还没有深厚到可以为了这份交情而赌上自己的身家姓名的地步,只得命人将沐扬软禁在军中,并且亲自写了一封折子让人快马送到墨景黎手中。 只可惜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折子刚刚出了军营不过二十里就已经化为一堆灰烬了。 沐扬的帐子中,赵廉和雷腾风都在坐,看着沐扬抱着已经睡着了的沐烈不由得都叹了口气。说实话,无论是赵廉还是雷腾风都不太相信沐阳侯府会投靠定王府。不是他们不想,而是根本不能。雷腾风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老沐阳侯已死,只怕沐扬…… 想到此处,雷腾风不着痕迹的向赵廉使了个眼色。赵廉在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也算是大楚的老将了,虽然平生没打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帐,却也说的上是见多识广。原本墨景黎决定北征的事情就让许多人心中暗暗嘀咕,如今仗才刚开始打,皇上就斩了自己手下的重臣,这让许多人心中都惶惶不安。原本就跟沐阳侯府亲厚的将士更是隐隐有些不平之色。若是沐扬有个什么心思的话,只怕这军中就要乱了。原本若是为了军中安定着想,赵廉就该当机立断抓了沐扬。但是偏偏他这大营之中的将领有半数近都是沐阳侯从前的部下,或者和沐阳侯府有旧的。别说是皇帝了,就连赵廉自己偶尔也在心中暗暗担忧,该不会是沐阳侯府真的有什么心思吧? “沐阳侯……”想了想,赵廉还是决定先劝一劝,吕近贤的大军压境,军中实在是不能再乱起来了。沐扬淡淡苦笑,“赵将军客气了,在下现在还是什么沐阳侯?” 赵廉叹了口气道:“这其中必然有什么误会,老夫已经亲自写了折子去向皇上解释,将军稍安勿躁。” “就算有什么误会,墨景黎也不该杀了我父亲!”沐扬厉声道,眼中划过一丝惊人的恨意。赵廉心中暗惊,这一次,只怕无论如何…沐阳侯府都要和皇上离心了。 “娘亲……”沐扬怀中,沐烈睡梦中发出一丝小小的抽泣声,沐扬心中更是一痛,抱起沐烈起身就要往外走。 “沐扬,你去哪儿?!”赵廉连忙问道。沐扬回头,沉声道:“我要去救瑶姬。” 现在种情况,赵廉哪儿敢让他带兵走,连忙道:“现在你哪儿知道沐夫人在什么地方?咱们还是先派人去查探看看为好。何况…你应该知道,你这一走……”沐扬若是真的这么走了,只怕就是没有叛国也成为叛国了。沐扬冷笑一声道:“现在已经这样了,我还在乎这些么?” 赵廉咬了咬牙,沉声道:“好,你要走我不拦你。兵马你不能带走。”如果让沐扬带走了兵马,只怕他的命也不远了。 沐扬冷然一笑,他一个人离开什么也别想做,只要墨景黎派人追杀就能弄死他,更不用说救人了。 旁边,雷腾风皱了皱眉,道:“沐阳侯,稍安勿躁。你们不觉得这件事有些诡异么?”沐扬和赵廉同时望向雷腾风,雷腾风沉声道:“楚皇也不是傻子,如果他真的要杀沐阳侯,为何会将老沐阳侯的死讯这么快宣扬出来,还只派了十几个侍卫来传旨?难道他就不怕沐阳侯会抗旨不尊甚至当场就反了?” 沐扬看着雷腾风,冷然道:“镇南王世子的意思是我父亲没事?还是说那传旨的人不是墨景黎的人,是别人易容的?” 雷腾风哑口无言,墨景黎身边的几个人他们也都认识。若是易容的话,在这么多人面前绝对不可能没有丝毫的破绽,就连那些死了的御前侍卫,他们之前都在墨景黎的军中见过。又怎么做的了假? 良久,雷腾风叹了口气道:“沐兄若是相信在下的话,再等一天。让我们弄清楚了大营那边的消息再说。到时候如果真的…在下亲自护送沐兄出营,若是楚皇怪罪下来也由在下承担,也免了赵将军的为难。”赵廉一听,自然是同意,无论如何能够先稳住沐扬才是最重要的,不然这军中只怕马上就要哗变了。连连点头道:“雷世子说的不错,贤侄,如果到时候真的…老夫也不拦你!” 沐扬沉默了片刻,终于点头道:“好,就再等一天!” 楚军大营中,墨景黎神色阴郁的盯着跪在下面簌簌发抖的太监,沉声道:“你说什么?”那传旨的太监脸色惨白,战战兢兢的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奴婢无能…沐阳侯不肯接旨,还说…沐阳侯府对大楚忠心耿耿,皇上昏庸、枉害忠良…将皇上派去的侍卫都杀了。幸好、幸好西路将军及时赶到,才救下了奴婢一命……”说话间,那太监已经泣不成声,一副被吓得不轻的胆怯模样。 墨景黎盯着他打量了半晌,只见那太监原本干净的衣服上沾上了不少血迹和灰尘,神色间也满是疲惫和惊恐之色,还有隐忍的痛楚。显然也受了一些伤,“好…好一个沐阳侯,好一个沐扬!把沐敬明给我带上来!” 沐敬明是老沐阳侯的本名,只是他年轻的时候便受封沐阳侯,因此称呼他本名的人却是极少了。不多时,老沐阳侯便被侍卫押着走进了大帐里,不过才两天的时间,原本还精神抖擞的老沐阳侯却已经苍老了许多。原本就斑白的头发显得有些乱,一双利眸也变得有些黯淡无光。监牢之中的生活自然也不会有多么美好,整个人显得苍老无力。 “沐敬明,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墨景黎厉声问道。 老沐阳侯一怔,有些不明白出了什么事让墨景黎如此大怒。再看了一眼跪在旁边一身狼狈的传旨太监,老沐阳侯心中一震,若有所悟。 “老臣冤枉,请皇上明察。”虽然心中已经猜测到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老沐阳侯却不能承认,只能装傻。墨景黎冷笑,“明察?你说沐扬没有反叛之心?但是他却敢杀了朕派去传旨的侍卫,敢骂朕昏庸,这就是你说的沐阳侯府对大楚的忠心耿耿?” “皇上…这一定是误会!小儿绝不会如此无礼的!”老沐阳侯焦急的道。沐扬的性格他了解,绝对不会如此冲动行事。何况,他还在楚军大营之中,沐扬就算是投鼠忌器也绝对不会冒然杀了皇帝派去传旨的人。 跪在旁边的太监心中一动,尖声道:“沐老侯爷,你的意思是咱家欺瞒皇上?诬陷沐阳侯不成?!皇上,奴婢冤枉,求皇上派亲信之人再去查探,免得奴婢受这不白之冤。沐阳侯残杀皇上派去的侍卫,是军中数千将士亲眼所见,奴婢不相信沐阳侯能够堵住那么多人的嘴,何况西路将军虽然是事后才赶到的,但是镇南王世子却是从头到尾都在场的,请皇上明察!” 见那太监一脸悲愤的模样,墨景黎心中又更信了三分。何况他本身就已经怀疑沐阳侯府了,下面的人也不过是略加推波助澜而已。 冷笑一声,墨景黎道:“朕当然会查!高铭!你带朕的圣旨走一趟,告诉西路将军赵廉,拿下沐扬来见朕,若有违抗,就地处决!”下面一个将领出列,拱手道:“末将遵命,末将一定带沐扬回来向皇上请罪!”墨景黎轻哼一声,他对沐扬请不请罪没有兴趣,他只担心沐扬会不会带着手下那十几万兵马早饭。毕竟沐家在大楚军中还是颇有些影响力的。想了想,墨景黎道:“朕再给你五万精兵,协助西路将军防御吕近贤部!” “是,多谢皇上。”高铭朗声拜谢,他当然明白墨景黎的意思。这五万精兵并不是真的给他防御吕近贤的,而是万一沐扬有什么异动,好跟西路将军一起联手弹压。 老沐阳侯看着眼前身形高大挺拔仿佛一脸正气的高铭,心中隐隐有些绝望。任何人都不可能只有朋友而没有敌人,正巧,这高铭跟沐家就素来不对盘。沐家是将门之后,高铭和沐扬年龄相近,但是沐扬的家世却远不是高铭这样的草根出身能够相比的。所以,即使高铭从墨景黎还是个没有实权的王爷的时候就跟着墨景黎了,但是墨景黎登基之后,他的地位依然远远的不如沐扬。这两人不和可以说是整个楚军上下都知道的事情了。墨景黎拍他前去,虽然说可能是担心别人跟沐扬交情好手下留情。但是派高铭去却几乎等于绝了沐阳侯府的生路。 老沐阳侯颓然的跌倒在地上,墨景黎却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拂袖而去。 一直跪在旁边的太监连忙爬起来,让人将老沐阳侯重新押回牢中严密看守。老沐阳侯狠狠地瞪着那太监目眦欲裂,他敏锐的感觉到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他此时被墨景黎囚禁,即使想要做什么调查真相也无能为力。那太监看了一眼四周无人,突然凑近了老沐阳侯低低的一笑,压低了声音道:“老侯爷,你别怪咱家。谁让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果然是你!”老沐阳侯厉声骂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人押下去好好看守。若是让定王府将人救走了,咱们谁也别想活了。”那太监挥挥手尖声道。老沐阳侯毫无反抗之力的被人拖了出去。 一天后,传来的消息却让众人十分无奈。 “启禀大将军,皇上命高铭将军率领五万精兵前来相助大将军。”大帐里顿时一片沉重,沐阳侯府的部将更是脸色难看之极。 沐扬冷笑一声道:“五万精兵来相助赵将军?”嘲讽之一溢于言表。在场的人都明白,说什么相助,去去五万人马能抵得上什么事?现在大营中有原本的西路军十多万人,沐扬手中十万人,还有雷腾风的十几万人,总兵力在四十万以上,本身兵力就已经是吕近贤的两倍了。如今这五万人只怕不是用来对付吕近贤的,而是用来防备沐扬的。 赵廉长叹了口气,问道:“高将军到哪儿了?” 士兵禀道:“高将军的大军已经在三十里外了。另外…高将军派人来传令…沐阳侯意图谋反,请将军即刻将他拿下爱,等高将军到了之后好押解回大营交由皇上发落。”此话一出,在场的沐阳侯府的部将纷纷站起身来,神色不善的盯着众人。 正在赵廉左右为难的时候,营外传来了喧天的战鼓声。赵廉心中一震,很快的有了决断,沉声道:“墨家军叫阵,众将随本将军出营迎战!” 说完,也不管沐扬等人,直接走了出去。雷腾风站起身来,看了看站在一边的沐扬,叹了口气摇摇头也跟了出去。大帐中,留下来的沐阳侯府的部将低声问道:“侯爷,咱们……” 沐扬闭了闭眼,决然道:“愿意留下的跟赵将军出营迎战,愿意跟我走的,咱们现在就走!”在场的众人,有几个无声的退出,跟着赵廉出去了。剩下的却都是愿意跟着沐扬走的。虽然选择不同,此时却没有人有心思去鄙视谁。跟着沐扬走这条路并不好走,沐阳侯府没有定王府那么大的势力,不是说你带着一直军队走了就可以画地为王的。这些愿意跟着沐扬的可以说都是沐阳侯府的心腹,要不就是沐阳侯府与之有救命之恩的人。 沐扬看了众人一眼,沉声道:“沐扬多谢诸位,回去带齐各自的兵马,我们立刻便走。” 于是,大营外,两只兵马前后出营却是奔向不同的地方。沐扬来的时候带来了十万兵马,但是真正跟着他走的却不过三四万人。望着沐扬带兵离去的方向,赵廉微微叹了口气,有些萧索的眼中带着惋惜之意。沐扬将来的路,只怕是走不了多远了。原本若是给他时间的话,沐扬会成为一个完全不逊色与他父亲的将领。但是现在,带着区区三四万人,既没有粮草,也没有后援,沐扬将来的路可说已经注定了。 雷腾风站在赵廉身边,淡淡问道:“赵将军就这么放他走不后悔么?”赵廉叹息道:“老夫已经尽力了,总比大军哗变好吧。”雷腾风赞同的点了点头,让沐扬带走三四万人马对大军没有太大的妨碍,但是如果真的抓了或者杀了沐扬的话,只怕原本跟沐阳侯府交好的将领难免会有兔死狐悲之感,到时候再被有心的人一挑唆,只怕损失的就不是这三四万人马了。 “但是,将军要怎么跟楚皇交代?”墨景黎可不是什么顾全大局,心宽大度的人。只怕他看不到赵廉为了大军的安稳的退步,只会看到赵廉违抗旨意放走了沐扬的事情。 赵廉无奈的苦笑,淡淡道:“老夫尽力而为,何况…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战死沙场了,想那么多做什么?说实话,对付吕近贤老夫还当真没什么把握。”看到沐阳侯府的解决,赵廉心中并非真的没有一点心寒之感。只是身为臣子,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 “将军大义。”雷腾风诚心的赞道。 却说沐扬离开大营不过两个时辰便与高铭的大军相遇了。原本两军是不会那么快相遇的,不过高铭在快要接近大营的时候便收到了沐扬已经带着大军逃离的消息之后,立刻便调转兵马追了过来。同时也一封折子飞快的送去了墨景黎的大营中,写明了沐扬已经带着大军叛变。甚至还不忘告了赵廉一状。高铭一直觉得自己这些年为了墨景黎做牛做马,却始终被这些大家族出身的将领压得抬不起头来,此时逮到了机会又怎么会放过? 两军相遇,二话不说高铭便下令冲杀过去。乱军之中片刻见便死伤无数。正在高铭洋洋得意之时,却见斜刺里一只黑色的兵马杀出,将正在厮杀的两军团团围住。 高铭一看那在风中飞扬的黑色旗帜,顿时吓得险些从马背上跌落了下来。惊恐的叫道:“墨家军…黑云骑……”沐扬也是脸色一沉,隐约感到有些不对。黑云骑的战力自然不是这些普通的楚军将士能够比得上的,一阵横冲直撞,顿时将楚军的阵势弄得支离破碎。领军的黑衣男子沉声道:“愿意归顺定王府立刻停手!”黑衣男子的声音夹带着深厚的内力向着四面八方荡开。 这些士兵原本就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自相残杀弄得头晕脑胀,此时再被黑云骑一吓。原本这些士兵对墨家军就没有什么恶感,甚至对这次与定王府开战都有些隐约的恐惧和不满。此时有人带领之下,很快就有许多人放下了兵器离开战场。看到墨家军果然如那黑衣将领所说的,只要放下兵器的人都不再动手,甚至还给予保护,替他们挡开了乱军之中的刀剑,很快的又有更多的人放下了兵器。 前后不过两刻钟不到,整个战场便已经安静了下来。选择扔下兵器向定王府投降的兵马竟高达上万人,无论是沐扬还是高铭的人马都有。沐扬还被几个衷心的侍卫护着与墨家军继续对抗,高铭却已经落到了墨家军手中。 那黑衣将领拎着高铭上前,沉声道:“退下!”原本还围着沐扬的黑云骑士兵立刻便住了手,恭敬的推到了一边。 沐扬盯着眼前的黑衣男子看了半晌,终于皱眉道:“你是…秦风?”沐扬和秦风真正见过面的次数寥寥可数,但是沐扬却还是记得跟在定王妃身边那个据说统领着定王府最神秘的麒麟的沉默男子。 秦风不在意的点了点头,随手将高铭扔在了沐扬的脚边。 高铭神色萎靡的站了起来,有些惊惧的望着秦风。他只觉得自己十分倒霉,一直被沐扬压着抬不起头来,如今好不容易沐扬要倒霉了,自己被皇上派来抓沐扬,却还是陪着沐扬一起倒霉被墨家军给抓了。此刻,高铭心中当真觉得沐扬简直就是自己的克星。 “你…定王府的逆贼!你好大的胆子,本将军可是大楚的将军!”高铭望着丝毫不讲自己看在眼里的秦风,色厉内荏的吼道。 秦风身边的将领嘴角抽了抽,忍不住低头轻咳了一声,“秦统领,这家伙没毛病吧?”大楚的将军这种身份很值得骄傲么?特别是在现在两军对敌还已经成为了阶下囚的情况下? 秦风挑眉一笑,“大楚的将军又如何?现在两军对垒,本同龄岂不是杀得大楚的将军越多,战功越盛?”闻言,高铭顿时脸色一白,呐呐的不敢再说话。 沐扬盯着秦风,皱眉道:“定王妃好手段?看来定王妃早已经算定了在下和高将军会在这里相遇?还请定王妃出来想见。”秦风淡然道:“王妃现在并不在此,只怕无法让沐阳侯如愿了。” 沐扬皱了皱眉,“不知拙荆是否被秦统领的人带走了?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女子,秦统领身为一军将帅,想必不会为难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弱女子。” “什么都不知道?”秦风的神色有些古怪。 沐扬点头道:“不错,在下败在秦统领手中,虽死无憾。但是拙荆和小二与此事无关,请秦统领高抬贵手,放过他们。” 秦风望着沐扬摇了摇头,淡淡道:“真是可惜了。”其实沐扬本人并不是一个让人讨厌的人。如果不是沐阳侯府得罪了定王的话,他也不会如此倒霉。到了这种地步还没有忘记替瑶姬求情,也算是有情有义了。只可惜…各为其主,大家立场不同。沐扬却是非死不可。 “秦统领……”沐扬微微变色。 秦风漫声道:“我当然不会伤害瑶姬和沐烈。因为…。” 沐扬正紧盯这秦风,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却突然发觉腹部一阵冰冷的疼痛,错愕的低头,便看到怀中的沐烈笑吟吟的大眼睛,竟然一番闪动着乖巧无辜的笑意。只听沐烈笑嘻嘻的道:“因为,我本身就是定王府的人!” 393.沐扬之死 393。沐扬之死 “因为,我本身就是定王府的人!” 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让所有人都是一愣。就在沐扬出神的瞬间,原本坐在他怀中的沐烈已经飞身而起朝着秦风的方向扑了过去。只是因为所有的人都被这剧变震惊,沐扬身边的侍卫竟然一个也没有拦住他,就让他这么落到了秦风的身边。作为父子这几年,沐扬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点都不了解这个儿子,至少他就不知道他有这么好的轻功。 沐烈站在秦风身边,笑眯眯的扬了扬自己手中的匕首,“义父,怎么样?”秦风赞赏的抬手拍了拍沐烈的头,让沐烈小盆友愉悦的笑眯了眼。秦风的赞赏对他来说可不仅仅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赞赏,更重要的是一个麒麟统领对未来的成员的赞赏。将成为麒麟最小的正式成员当成平生志愿的沐烈自然是十分开心。 沐扬痛苦的捂住大量鲜血涌出的腹部,在马背上弯下了腰。无法置信的望着不远处十分熟悉却又显得格外陌生的儿子,“烈儿…你……” 沐烈望着沐扬无奈的叹了口气,幽幽道:“你还不明白么?我不是你儿子。” “什么?!”沐扬有些恍惚的摇了摇头,心里只觉得眼前的一切万分荒谬,甚至觉得或许是自己这几日太过疲惫产生了幻觉。半晌才抬起头来望着沐烈道:“你不是烈儿…那你是谁?你们将烈儿怎么样了?”沐烈道:“我确实是沐烈,不过…你儿子却不叫沐烈。当年,你竟然连瑶姬到底给那孩子取了什么名字都没问么?” 沐扬有些支持不住,终于从马背上跌落了下来。身边的侍卫连忙扶住他纷纷怒瞪着秦风身边的沐烈。沐烈无辜的耸了耸肩,看着沐扬因为疼痛和震惊而脸色惨白的沐扬,沐烈心中也有一些不忍。说起来,沐扬这些年对他还真的不算差。虽然被他的妻子暗害了几次,不过高门大院里谁家没有一点见不得人的私隐事?只可惜,沐阳侯府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早在当年他们到楚京的时候,定王就已经为沐阳侯府定下了结局。这几年的太平日子已经是赚来的了。 “你…你是定王府的人?”沐扬咬牙问道,“我的儿子在哪儿?” 沐烈点点头道:“不错,你的儿子在哪儿…我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沐扬盯着他道:“他是我沐阳侯府的人!难道定王府连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都不肯放过?”想到这个可能,沐扬心中不由得一颤。或许他的儿子早就已经死了,这些年来他疼爱宠溺的只是一个定王妃安插在沐阳侯府的细作? “如果这些年留在沐阳侯府的人不是我,你的儿子早就没你那位夫人给害死了。”沐烈撇撇小嘴,不满的道。如果当初回到沐阳侯府的真的是从前那个瑶姬和一个什么都不懂得孩子,只怕那孩子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对于沐扬的指责,沐烈有点小小的怨念。 沐扬愣了半晌,突然呵呵的笑出声来。望着沐烈道:“之前和吕近贤交战的布防和机密都是你传递出去的?定王府果然了得…就连一个孩子都可以……” 沐烈抿唇一笑,并不回答他的话。 过多的流血让沐扬眼前有些发晕,或许也是明白自己今日难逃此劫,也干脆不再强撑着了。挥了挥手挣脱了属下的扶持,任由自己跌坐在地上。歇息了片刻,沐扬才睁开眼睛问道:“瑶姬怎么样了?就算你不是她的儿子,这几年她对你总算是不错。你总不会连她也……” 沐烈有些为难,并没开口。其实他原本希望沐扬不要问这个问题的,什么都不知道也就少一些痛苦。也让瑶姬免于应对眼前的事情,没想到沐扬还是问了出来。沐烈抬头去看秦风,秦风淡然看着沐扬。 众人身后传来一个清越的女声,“我来说吧。” 墨家军众人让开一条路,瑶姬从后面漫步走了出来,淡淡的看着模样。沐扬望着眼前的瑶姬,一身白衣,白色的白狐斗篷衬得整个人更加白皙清秀,与往日的艳光四射既然不同。虽然褪去了沐阳侯府的华贵衣饰,却更多了几分平和清丽,显然这几日并没有受什么苦。痴痴的望着眼前的女子,沐扬脸上终于挤出一丝惨笑。看到眼前的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了? “为什么?瑶姬…咳咳,为什么要这样……”扬痛苦的望着眼前的女子,仿佛刚才沐烈给他的一刀都比不上瑶姬的出现更加让他万分痛苦。瑶姬神色淡然的望着他,道:“你还记得当年我带着孩子逃离的时候留下的信么?” 沐扬有些恍然,半晌才想起来,点头道:“我记得…你说,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我和沐阳侯府的人了。但是,后来你带着烈儿回来了,我以为……” 瑶姬的笑容有些苦涩,“你从来没有将我的话当真过。从当年我带着烈儿回来的时候就明白了。到现在你还不明白么…我带着烈儿回来并不是我想明白了,而是因为,我本身就是定王府的细作。从我回来的那天开始,你就该防着我的。” 沐扬很爱她,瑶姬一直都相信。但是沐扬却从未认真听她说过话,所以,沐扬也从未怀疑过她当初突然带着孩子出现在沐阳侯府的意图。只是以为她带着孩子在外面吃够了苦,自然就回来了。 “你…你竟然如此恨我?”沐扬惨声道。 瑶姬摇头,“不,我不恨你。”我只是不再爱你了而已,“定王府和王妃对我和孩子有救命之恩。沐扬,我只想让我的孩子在这个世上平安快乐的或者而已。即使……”即使要牺牲你也在所不惜。 一口鲜血从沐扬的口中喷出,沐扬抬手阻止了想要搀扶他的侍卫,摇了摇头惨笑道:“瑶姬…我从未想过……”我从未想过,沐阳侯府竟然会毁在你的伸手。望着明朗乌云的天空,沐扬眼神悠远而空茫。还记得当年正是意气飞扬的少年时候,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他从倾城坊下打马而过,正好看到淡妆慵懒的绝色女子倚窗而坐,眉目倦然。从此,便落入万丈软红之中,沉迷不起。 而现在这个女子,白衣翩然,眉目清冷。早就不再是当年倾城坊中那个一舞动京华的绝色舞姬。而他,也早就不是那个风流倜傥的翩翩少年了。 沐扬突然仰天长笑,仿佛这一生都没有如此肆意的笑过一般。然后听到他的笑声的人们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喜色,神色凝重中更多了几分黯然和悲伤。 “瑶姬,你过来…我有几句话想问你。”沐扬定定的望着瑶姬道。 瑶姬点点头,漫步走上前去。 “娘亲,不要!”沐烈着急的叫道。 “瑶姬!”秦风皱眉,沐扬此时已经是穷途末路,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拉着瑶姬同归于尽。瑶姬回眸淡淡一笑道:“没关系。”看到她淡然的笑容,秦风心中微沉,皱了皱眉,却没有再开口阻止。 瑶姬走到沐扬跟前蹲下,“你想问什么?” 沐扬看着她,“你真不怕我杀了你?”虽然他现在身受重伤,但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要杀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瑶姬却还是不难的。瑶姬神色平淡,漠然不语。沐扬淡淡的苦笑,低声问道:“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在璃城,他很好。”瑶姬道。 “是定王府带走了孩子?”沐扬带着略微的希望问道,或许在他心中仍旧不相信眼前的女子会背叛他,或许她只是为了孩子不得不为之?只可惜,现实的残酷却让他不得不面对,瑶姬微微摇头,“不,是我主动要求来的。我不恨你,但是沐阳侯府却让我们母子全天下都没有容身之地。我唯一可以去的西北…却跟沐阳侯府有仇。定王想要毁了沐阳侯府,想要老侯爷痛不欲生。而我,想要我的孩子在定王府的护佑下平平安安的活着。就这么简单。” “定王……”沐扬痛苦的闭了闭眼。沐阳侯府原本跟定王府没有什么仇,但是那一年父亲奉先皇之命对定王妃出手却是给沐阳侯府带来了巨大的灾难。这些年,对定王妃动过手的人,墨景祁死了,西陵权贵死伤大半,镇南王府险些断子绝孙,北境王任琦宁国破家亡,凭什么只有沐阳侯府能够幸免于难?原来…定王早就已经开始动手对付沐阳侯府了,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 父亲一生最看重的沐阳侯府的荣耀,在他们死去之后将会背上乱臣贼子的骂名,沐阳侯府从此断子绝孙,而已的子嗣…流落在外,他们竟然连见都没有见过。却将一个来历不明的细作当作唯一的子嗣捧在手心上疼了几年。定王的报复…果然够狠! “父亲…父亲还没有死是不是?!”沐扬从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一把抓住瑶姬问道。如果定王安排这一切就是为了报复沐阳侯府的话,那么就绝不会让父亲这么早死去。 瑶姬微微叹了口气,望着沐扬焦急的眼神,轻轻的点了下头。沐阳侯现在确实还没有死,但是瑶姬却知道,谁也救不了沐阳侯。他的结局也早就已经定下了,绝对不会比现在的沐扬更舒服的。 瑶姬明白的事情,沐扬又怎么能不明白?他本也是绝顶聪明的人,知道了这么多的事情只是片刻间便将所有的事情都串联起来了。从瑶姬和沐烈被劫走那一刻开始,就是一个完全正对沐阳侯府或许还有墨景黎的圈套。 “定王…好手段……”最后,沐扬也只能如此苦笑道。 “瑶姬。”秦风沉声道。他们在这边的动静不小,耽搁久了如果让赵廉的大军发现赶过来,就会有麻烦了。瑶姬点点头,站起身沉默的走到了秦风身后。沐扬目光复杂的从瑶姬身上落到站在秦风身边的沐烈身上,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沐阳侯府的罪过,沐扬一身承担,求定王和王妃放过家父一命。” 在场的人没有回应,定王定下的事情又岂是那么容易推翻的。定王能为了折腾沐阳侯府忍了这么多年,而没有在当年一剑杀了老沐阳侯,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只怕就是王妃亲自求情也未必管用。秦风沉声道:“我会将你的话转告王爷,王爷的决定没有人能够左右。不过…沐阳侯暂时还不会死。”王爷还要见老沐阳侯,自然不会让他死。当然如果他自己自杀了又另当别论。 沐扬终于沉默的叹了口气道:“是我想太多了。瑶姬…保重…”话音未落,只见沐扬原本因为失血过多有些迷离的眼睛突然猛地睁开,一把拔出了身边的侍卫手中长剑。一道血光闪过,沐扬定定的望着远方,渐渐的失去了光泽。 瑶姬闭了闭眼睛,没有再看身后躺在血泊中的男子。转身往后面走去,沐烈看了一眼秦风,也转身跟了上去。秦风扫了一眼眼前的情形,沉声吩咐道:“去将沐阳侯带出来…沐扬的尸体给他送过去。” 即使是旁边铁血的黑云骑将士见此情形,也不由得流露出了一丝不忍。只能在心中叹息,老沐阳侯倒霉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幽静无人的小山坡上,瑶姬独自一人坐在山坡上望着远处依然有些萧条的景色出神。沐烈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沉默不语。 许久,瑶姬才淡淡笑道:“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走?”如今战事正烈,秦风等人并不能在此停留太久。沐烈摇摇头道:“义父说后面没有我什么事了,我留下保护你。” 瑶姬不愿跟着大军一起离去,秦风也并没有勉强。只是留下了人暗中保护她,沐烈也跟着留了下来。后面的事情就是战场上明刀明枪的对决了,墨家军就是再缺人也不会让一个小孩子上战场。看着瑶姬黯然失神的沐扬,沐烈叹了口气,道:“你要是想哭就哭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其实他也有点想哭,他从小无父无母是个孤儿。虽然有定王府照料也没受什么委屈,但是却总没有有亲爹亲娘疼爱的孩子开心。沐扬当了他几年的便宜爹,对他是真心不错的。难怪当初训练他的老师说做细作的最重要的不是武功也不是能力,而是要有一颗坚硬如铁的心肠。他都是这样,瑶姬有多难过就更不用说了。 瑶姬淡淡一笑,道:“几年前就已经预料到了如今的结局,还有什么好哭的?” 沐烈看着她,轻声问道:“你刚刚是不是希望沐扬杀了你?”瑶姬沉默不语,沐烈却知道他猜对了。连忙抓住瑶姬道:“你别想不开了,别忘了…你还有个儿子。你还有我,我不是也叫你娘么?你…你是不是怪我捅了沐扬一刀?” 瑶姬摇摇头,摸摸他的小脑袋,道:“傻孩子,无论你怎么做…最后都是一样的。你不用担心我,我还要回璃城去,看着你和你弟弟平安长大呢。”沐烈这才放下心来,问道:“你会将弟弟接回来么?” 瑶姬摇头,“只要他平平安安长大就好了,何况…他的养父养母照顾他这么多年,我又何必再去打扰他?怎么…你将来不想养我?”沐烈连忙摇头道:“怎么会?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照顾你和义父到老的!呃…你要是想见弟弟,我帮你带回来就是了。” 看着眼前小心翼翼的望着自己的孩子,瑶姬一片幽冷的心中也不由得泛起几分暖意。淡淡微笑着靠着沐烈哼起了小曲儿。幽柔动人的小曲在萧瑟的寒春更多了几分缠绵凄凉之意。瑶姬望着远处见见落下的夕阳,泪水静静的划下了脸庞…… 墨家军吕近贤大营中,吕近贤一脸欢喜的看着坐在下手的白衣女子,朗声笑道:“世人都说麒麟神出鬼没,末将今日也见识到了墨家军之能。末将佩服。” 这一次吕近贤能够在折损极少的兵马的情况下突破十多万兵马的封锁,麒麟确实是功不可没。若不是定王府的暗卫即使送到了楚军的消息,吕近贤虽然有信心能够过去,但是却势必要折损不少兵马。更不用说,今天他突然接到王妃传来的消息,让他即刻进攻楚军西路军大营。原本他还有些担忧,毕竟两军人数相差太多,面对面强攻实非良策。却没想到打到一半不仅定王妃带人前来增援了,楚军自己也莫名其妙的跑了。 收兵回营之后,听了王妃的解释他才明白原来这短短数日之内,王妃竟然已经设了一个如此有趣的计让楚军内乱丛生了。 听了吕近贤的话,叶璃有些无奈的苦笑道:“这哪儿是我想出来的法子。”墨修尧的这个计策说是挑拨楚军内乱,其实为了对付沐阳侯府更多一些。因此从一开始这就是为沐阳侯府准备的,墨景黎只能说是糟了池鱼之殃罢了。只是,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能跟部下说了。定王公报私仇这种事情还是越少有人知道越好吧。 吕近贤道:“如今云霆在寒谷关牵制墨景黎大军,我们只怕也要尽快才行了。”云霆手中只有十几万大军,寒谷关外的地形对墨家军也不是特别有利。如果墨景黎狠了心拼上十几万兵马不要,云霆还真有些悬了。 叶璃点头道:“大将军所言及时。趁着西路军刚刚出了事,士气低落,人心不稳。我们一定要尽快出兵解决这边。” “不过,雷腾风也在这里,只怕不太好解决。”吕近贤皱眉道。如果只有赵廉的二十多万大军,墨家军自然是稳胜。但是偏偏雷腾风手中的十几万西陵大军也在这里。慢慢打是没问题,但是他们没时间。 叶璃摇头道:“雷腾风不会在这里跟我们拼命的。”雷震霆派雷腾风来此可不是为了帮墨景黎跟墨家军拼命的。 “启禀大将军,王妃,秦统领回来了。”大帐外,侍卫禀告道。 吕近贤点头道:“请秦统领进来。” 秦风掀开帐子进来,沉声道:“见过王妃,见过大将军。” 叶璃看了秦风一眼,问道:“沐扬……”秦风恭敬地道:“沐扬已经自刎身亡,楚军将领高铭投降,属下带回来了。” “高铭?”叶璃微微皱眉,对于这个人他没什么映像。 她身后,卓靖禀告道:“是墨景黎的旧臣,从墨景黎是黎王的时候就跟着他了。不过墨景黎登基之后一直被沐扬压制,跟沐阳侯府不和。这一次沐阳侯府的事情,只怕他没有少落井下石。” 叶璃微微皱眉道:“先关起来,以后带回去给王爷处置吧。” 吕近贤心中一动,道:“王妃,此人既然是墨景黎的心腹,那么应该知道不说楚军的机密。” 秦风道:“高铭已经表示,只要王妃饶他一命,他愿意将所有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饶他一命倒不是难事。”吕近贤点头道:“不过王妃,此人不可用。”对于叛徒,总是不那么让人喜欢的。特别是高铭这种喜欢落井下石而且手段还粗拙的叛徒。 叶璃点头道:“大将军所言甚是。卓靖,你去办吧。” “是,属下告退。”卓靖恭声道。 “瑶姬,没有回来?”看了看秦风空荡荡的身后,叶璃轻声问道。秦风点了点头道:“她想要散散心,属下留下了几个人保护她。沐烈也跟她在一起。” 叶璃点头道:“随她去吧,这事本就是为难她了。”以一个女人的立场,她绝不愿让瑶姬面对这样的事情。但是以一个妻子的立场,她却不能阻止墨修尧布下这样的局。因为在她的心中,即使再同情瑶姬,也永远不会超过对墨修尧的感情。更不用说,墨修尧对沐阳侯府的恨意之因为她。即使她可以原谅,却永远不会为了他们去强行抹除墨修尧的恨意。她早已经不是前世那个永远以公正和正义的立场看问题的军人。她是定国王府的王妃,墨修尧的妻子。 “谢王妃。”秦风沉声道。 ------题外话------ 沐扬会杀瑶姬么?当然不会。瑶姬会殉情么?当然也不会。so,瑶姬和沐扬的爱情,本身就是一个悲剧。其实凤不讨厌沐扬,也不讨厌瑶姬。沐扬才是那个时代最正常的男人,所以在小说里他只能悲剧。瑶姬也没有错,她不恨沐扬,也不恨沐阳侯府,只是对她来说,儿子比曾经已经褪色的爱情更重要~酱紫~爱你们么么哒~ 394.战场上的妥协和利用 394。战场上的妥协 楚军西路军大营里,赵廉与雷腾风相对而坐,却是相视苦笑。沐扬和高铭的兵马同时遭到墨家军的伏击,转眼间楚军有损失几万大军不说。现在两人终于明白了,这几日的这些事情,完全就是定王府的阴谋。竟然为此生生的的折损了楚军目前最足智多谋的老沐阳侯和最有前途的后起之秀。 定王府的手段当真是让人心惊啊。 雷腾风垂眸道:“现在拔出了沐阳侯府,只怕…墨家军下一步的目标便是你我了。赵将军,无比要小心吕近贤的大军。”雷腾风知道此事的吕近贤大军必然十分着急去与另一边的云霆回合。但是赶时间的并不是只有吕近贤,雷腾风也一样赶时间,西边父王和墨修尧那边传来的战事也并不顺利。 赵廉郑重的点头道:“雷世子说的是。”虽然与吕近贤对峙这几日让赵廉感觉到眼里颇大,十分沮丧的是,自己的兵力明明远在吕近贤之上,却依然被对方压得施展不开。赵廉不得不承认自己与吕近贤之间的差距,但是这里已经是吕近贤的大军离寒谷关的最后一道防线了,无论如何都得拦下。 听赵廉的意思是要用拖字诀,雷腾风眼神微闪了一下,没有再多说什么。 回到自己的帐子里,立刻有侍卫送上了西陵大军的战报。虽然远在近千里之外,但是西陵大军与墨家军交战的战报却是一天也不漏的随时送到雷腾风手中的。看了看手里的密函,雷腾风有些坐下来按了按有些疲惫的额头问道:“父王有没有什么交代什么?”原本他带着十几万西陵大军暗中来到这里是可以从容布置的。无奈,墨景黎手中的东西实在是太重要了,他只得暴露自己的兵力还换取那一份名单。比起十几万的兵力,关键时候能够扭转乾坤的一步暗棋才是镇南王府所需要的。 侍卫沉声道:“王爷说,世子做的没有错。但是…还是必须尽快从目前的僵局中撤出来。西边的战事对西陵不利,王爷怀疑墨修尧派了一支近二十万人的大军打算绕道我军背后。请世子务必在半个月内抽身赶到寒谷关西三百里的玉名关拦截住这只兵马。” 雷腾风一怔,沉声道:“二十万人?墨家军哪儿来的那么多人?”墨家军总兵力不到一百万,之前歼灭上百万的大军,墨家军的折损最少也该在二十万以上。就算墨家军不损一兵一件,再算上各地的驻军,墨家军根本不可能再抽出二十万人偷袭西陵大军的后方。 侍卫道:“世子忘了,定王府的兵役制度和诸国皆有不同。根据王爷的估计,如果定王愿意的话,他最多可以在一个月内再调集一百万训练有素的大军,在三个月内再征调两百万新兵。”如今定王府控制的范围可以说是诸国之冠,刚刚打败了北戎更是让定王府的士气如火。定王想要征集兵马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雷腾风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墨家军一向最让他们放心的便是兵力的问题。墨家军的兵力从来都不多,但是却忘了算上定王府的底蕴和墨家军的号召力。一旦墨修尧想要扩大兵马的时候,他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兵源不停地补充上来。 “王爷还有一句话,要带给世子。”侍卫恭敬地道。雷腾风看着他,侍卫低声道:“王爷说,世子不必太在意墨景黎,他斗不过定王妃。请世子无比尽快脱身。” 雷腾风愣了一愣,这才想明白父王的用意。父王根本没打算真的要跟墨景黎合作,从一开始父王就没有看好过墨景黎。之所以如此安排,与墨景黎结盟,不过是为了用墨景黎来牵制住叶璃罢了。毕竟,一个墨修尧就已经很难对付了,如果在加上一个叶璃。即使是镇南王府只怕也有些吃不消。一旦目的达成了,墨景黎也就没有什么用了。墨景黎是输是赢对镇南王府来说根本无关紧要。如果最后镇南王府赢了定王府,墨景黎自然是输了最好,之后镇南王府就是最大的赢家。如果镇南王府输了,那墨景黎就更不能留,他必然会成为镇南王府的大患。 凝眉沉吟了片刻,雷腾风抬起头来道:“我知道了,回去禀告父王,我会尽快脱离这里的战场的。让父王保重身体。”侍卫点头,恭敬地退了出去,“属下告退。” 大帐里,雷腾风沉默了许久,方才开口道:“来人。” 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出现在门口,“世子。” “替本世子给定王妃送一封信,本世子要想要跟她谈谈。”雷腾风道。 侍卫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却依然恭敬的应声道:“属下遵命。” 两军大营十几里外的一处小溪边,叶璃坐在溪边的时候上悠闲的望着潺潺流过的消息,神色淡然。溪边的草地上,原本枯黄的野草中已经有一些生出了嫩绿的新芽,让原本凋零清冷的景象平添了一丝温暖和希望。秦风和卓靖并肩站在叶璃身后不远的地方,各自思索着自己的事情。 “雷世子,既然来了何不出来一见?”突然,秦风和卓靖齐齐望向身后的树林,秦风开口道。 “定王妃身边果然是高手如云,小王佩服。”雷腾风从树林中走了出来,含笑道。叶璃站起身来,回头笑道:“雷世子也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哪像叶璃,自己没什么本事只得带一些人在身边免得遇到意外。”雷腾风嘴角不着痕迹的抽了抽,若是眼前这女子没本事,那天下间就没有几个有本事的人了。同时,雷腾风也在心中惊讶于叶璃的谨慎。雷腾风虽然极少出手,这世间能够了解他的身手深浅的人也寥寥无几。但是叶璃却没有忘记他有一个天下四大高手之一的父亲,而雷腾风本身资质并不差,只要没有什么意外,雷腾风的武功也绝对不会差。 “王妃说笑了,遇到王妃…出意外的都是别人。”雷腾风淡淡笑道。 对于他的暗讽,叶璃并不在意,淡笑道:“如今两军交战,雷世子私下里要求见叶璃,总不会是想要讽刺叶璃两句吧?” 雷腾风淡然一笑道:“王妃痛快,本世子爷不啰嗦。在下知道,王妃急着去寒谷关与云霆将军回合,可是?”叶璃微微点头,战场上有的事情瞒得住,有的事情却是怎么也瞒不住别人的。至少目前墨家军的动向就瞒不住雷腾风这样的人。 “在下与赵将军联手,王妃可有把握半个月内到达寒谷关?”雷腾风问道。 “没有。”叶璃坦然道。速战速决要求天时地利人和,很多时候缺一不可。也不是每一场仗都能有控制可钻的,要不然也不会有的时候一场仗打上个三五年了。虽然目前他们兵力不占优势,但是无论是叶璃还是吕近贤,都自信能够打赢赵廉和雷腾风。但是问题是…这需要很长的时间。 对于叶璃如此坦诚,雷腾风稍微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明白了叶璃也同样知道自己的来意。否则不会如此直接,有些无奈的苦笑道:“看来是瞒不住王妃。在下打算即刻撤军离开,还请王妃行个方便。” 叶璃微笑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雷世子请便就是。” 雷腾风有些怀疑的看着叶璃,“王妃知道在下为何撤军?” 叶璃淡淡一笑道:“不是为了替镇南王守住付侧翼么?” “王妃既然知道…放在下离去,岂不是破坏了定王的布局?”即使过了这么多年,雷腾风依然觉得自己看不懂这个女子。但是经过了太多,也听说了太多她的实际,雷腾风不得不谨慎应对。叶璃望着眼前的小溪,平静的道:“放了世子过去,王爷的布局只是可能被破坏而已。而且…世子爷未必拦得住吧?但是本妃若是不放世子过去,云霆的十几万大军,立刻就要遭殃。孰重孰轻,本妃又怎能分不清楚?” 雷腾风怔了一怔,终于朝叶璃拱了拱手道:“既然如此,多谢王妃成全。在下告辞。” “慢走不送。”叶璃点头道。 目送雷腾风的身影在树林中消失,卓靖沉声道:“王妃,西陵如此一来,可算是将墨景黎给耍了。”叶璃含笑道:“从一开始,雷振霆就没有将墨景黎放在眼里。”墨景黎和雷振霆,本身的能力就不对等,又怎么能要求雷振霆真正将墨景黎当成一个合作者来看?从头到尾,墨景黎都不过是雷振霆手中摆弄的一个工具罢了。 “一旦雷腾风撤走,墨景黎又损失了沐敬民和沐扬,只怕撑不了多久了。”卓靖道。秦风皱眉道:“就算如此,墨景黎的兵力也还在我们之上。近期我们想要回去协助王爷也不太可能了。” 叶璃淡淡笑道:“那要看墨景黎能撑多久了。” 秦风和卓靖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当初他们去南京的时候还有一番布置,墨景黎到底能撑得了多久,还真是…难说。 雷腾风走得又快又急,毫不留情。等到赵廉与吕近贤一场大战回去,军营里早已经人去楼空。赵廉无奈之下,只得命人快马将事情禀告给墨景黎。 等到消息传到墨景黎的大营中的时候,墨景黎也正在大发雷霆。原因无他,被囚禁在军中的沐阳侯神秘失踪。这几日,墨景黎的火气直线上升。整个大营里的将士个个噤若寒蝉,小心翼翼,唯恐什么地方一不小心就惹得皇上震怒。 墨景黎深刻的感觉到,这一次出征从头到尾可以说是诸事不顺。而这几天更是弄得他焦头烂额,不可开交。先是怀疑沐阳侯府背叛他投靠定王府,事情还没水落石出,沐扬就敢杀了他的侍卫。等到他派了高铭前去擒拿沐扬,却不料沐扬和高铭一起落入了墨家军的手中,而且沐扬当成自杀。如此一来,之前怀疑沐阳侯府投靠定王府的他在外人看来只怕是像个傻乎乎的跳梁小丑一般,被定王府耍弄着玩。 正在墨景黎在考虑到底应该放出沐阳侯来好好安抚,还是干脆杀了永绝后患的时候,营中又传来沐阳侯神秘失踪的消息。墨景黎连火都还没来得及发,赵廉的一封快马折子顿时让墨景黎忍不住吐了一口血出来。几个月前,叶莹的那一刀伤的不轻,其实并没有完全养好。这几天墨景黎肝火上升,这会儿气急攻心终于被气的吐血了。 “皇上!”底下的众将领见这情形,也是一惊。只是不知道折子上到底是说了什么事,竟然让皇上气成这样。 墨景黎挥开上前来想要搀扶他的太监的手,随手抹去了唇角的血迹,冷笑道:“好一个雷腾风!传朕的旨意,着右翼将军率领拦截雷腾风所部!务必将之给朕一网打尽!” “皇上?!”众将领不由惊呼道。他们之所以有底气北征,就是因为跟西陵结盟的缘故。如今跟墨家军对峙还未见寸功,却先跟自己的盟友打起来了。最后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结局显而易见。 “请皇上三思。”站在最前方的一个将领挺身而出道:“我军如今正跟墨家军对峙。若是再和西陵大军起了冲突,只怕会让定王府渔翁得利。以末将之间…我军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先剿灭寒谷关外云霆所率领的十几万墨家军。届时,就算定王妃和吕近贤大军杀到寒谷关前也必然会独木难支,陷入我军的包围之中。” 西陵镇南王世子突然毁约,确实让所有人意外又愤怒。但是却不是所有人都跟墨景黎一样愤怒起来便不顾一切。现在就算雷腾风带人走了,留下他们独自面对墨家军,他们也还没有到必败的地步。但是如果皇上朕的跟镇南王世子杠上了,那就真是必败无疑了。吕近贤可没有那么好的风度等他们内讧完了再开打。 墨景黎沉默了半晌,终于哼了一声算是听进去了属下的建议。这个时候跟雷腾风开打没有任何好处,墨景黎怎么会不知道?但是刚刚被定王府狠狠地刷了一把,回头又被镇南王府给涮了,这口气墨景黎却是怎么也咽不下去的。 又过了许久,才听到墨景黎沉声道:“集中所有兵力,三天之内,朕要看到云霆的脑袋!?”怒气无处可发泄的墨景黎只能迁怒到正在关外驻军的云霆身上。 “末将领命!”底下的众将领都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比起雷腾风,自然还是云霆好对付一些。而且无论从局势还是从目前的战况开看,云霆都是他们首先需要铲除的对象。 挥退了众人,沉寂的大帐里墨景黎独自一人沉默着。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难看,这几天的事情太多,现在回过神来他终于明白了,所谓的沐阳侯府的背叛,从头到尾都是定王府的一个计谋。而他,却因此折损了手下最得力的两个人。想必墨修尧和叶璃此时也正在暗处嘲笑着他吧? “碰!”墨景黎手一挥,桌上的摆设全部挥落了一地。在帐子里伺候的人却谁也不敢上前去收拾,只是畏畏缩缩的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墨修尧!叶璃…朕绝不会放过你们的!”墨景黎的声音冰冷阴鸷的仿佛从地狱中发出的一般。 沐阳侯从昏睡中醒来,眼前的景物让他有一瞬间的晃神。这里明显并不是他呆在楚军大营中的监房。而是一间阴沉的地牢。不由的淡淡苦笑,皇上将他移到这里来,是担心还会有人来劫囚么?未免太过多心了一些,他将沐阳侯府的实力都交给沐扬带走了,哪儿还有什么人会来救他? 睡得太久了,浑身有些僵硬。沐阳侯动了动身子坐起身来,却在看到身边不远处的人的时候愣住了。 一瞬间,沐阳侯的脸色变得惨白,苍老而微微下垂的唇角不停地抖动着,怔怔的望着不远处的牢房外的那个“人”。准确的说,那是一具尸体。沐扬无神的双眸大大的睁着,腹部大片的鲜血已经成了暗黑色。还有脖子上那一道狰狞的上伤痕,一再的说明了他早已经失去了生命。 “扬儿!”沐阳侯厉声惊呼道,苍老的身体以完全不符合他身体状况的速度扑到了牢房边上。只可惜,被牢房的铁栅所阻,无论如何他也碰不到那个静静的躺在那里的人。沐阳侯顿时老泪纵横,“扬儿…扬儿!是谁…是谁杀了你?!” 空荡荡的牢房里,只有他凄厉的声音在回响。沐阳侯无力的跌倒在牢房边上,呆呆的望着儿子的尸体。片刻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的念头。沐扬是他唯一的儿子,也是他唯一的希望。失去了沐扬,一瞬间仿佛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沐阳侯府…完了… 他这一生汲汲于名利,只希望沐阳侯府在自己的手中发扬光大。但是如今,沐阳侯府却毁在了自己的手中。自己唯一的儿子也死在了面前,他真的错了么? “扬儿…为什么?为什么不将我这条老命拿去?!为什么要杀我的儿子!皇上!皇上!沐阳侯府忠心耿耿啊……” “沐阳侯叫的皇上…是墨景祁还是墨景黎?”一个略带冷意的声音从外面想起,原本禁闭的地牢大门嘎吱一声从外面被推开。一个身着黑衣的俊挺男子走了进来。 “秦风?!是你们杀了扬儿?!”沐阳侯大惊,他原本以为沐扬是被墨景黎擒下,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落入了定王府的手中。也是…回想起自己醒来之前的突然昏迷,如果是墨景黎的话,完全没有必要。 秦风并不否认,淡然道:“沐阳侯既然明白,想来也知道自己为何会落得如此地步吧?”对于沐扬的死,秦风或许还有一些感慨,但是对于沐阳侯的下场,秦风却没有丝毫想法了。墨家军最重忠义,沐阳侯在墨景祁刚刚病倒还没死之前就和墨景黎勾勾搭搭,当年沐阳侯害的王妃和小世子险些惨死的事情更是定王府上下的大恨。或许站在沐阳侯的立场他是听命行事。但是站在定王府的立场,特别是在定王墨修尧看来,这却是罪该万死。这或许无关对错,强者有权利处置自己的仇人。 沐阳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看到定王府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一生小心翼翼,在外人眼中看来便是趋炎附势之辈,有失为将者的骨气。所以,当年定王府没落之后他便一心一意的投靠墨景祁,既不像南侯一样不管政事,也不像华家一样暗中偏帮定王府。皇帝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是臣子不是麽?身为臣子听从君王的命令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即便…那是错的。 但是他这一生做的罪错的一件事情却是当初带兵围困定王妃。因为这件事,便断送了沐阳侯府的后路。所以他在看到墨景祁快不行了的时候,只能立刻投靠墨景黎。他不能像南侯和冷家一样投靠定王府,也没有勇气像华国公一样赌上华家满门与大楚共存亡。他想活着,权势在握,让沐阳侯府一代一代的流传下去。但是现在…这些年的挣扎和努力,终于还是白费了。 “定王府…定王府…为什么?!我当年只是听命行事啊!”沐阳侯怒吼道,他不甘心。当年的事情,如果可以选择,难道他会自不量力的跟定王府为敌么?或许…偶尔他曾经有过一丝丝的想法,如果定王府彻底覆灭,沐阳侯府是否能取而代之…但是,那也只是一丝念头而已。 秦风平静的道:“出来的时候,王爷让在下给沐侯带一句话。” 沐阳侯望着他,只听秦风道:“王爷说,本王经历过的彻骨之痛,必然百倍报之。当年王爷饶了沐扬一命,如今收回。” 沐阳侯默然。当年出了那样的事情之后,最后墨修尧还是将沐扬放了会来,他曾经也有过一丝侥幸。原来,墨修尧只是觉得那样给他的打击还不够多么? 395.突来密信 395。突来密信 看着沐阳侯瞬间仿佛整个人都失去的升起的模样,秦风垂眸道:“沐扬在下带走了,沐侯应该还有一些时间,可以慢慢的想想。”说完,秦风拍了拍手,门外进来两个侍卫抬起沐扬的尸体离开。 “等等!”沐阳侯焦急的叫道:“你们要将扬儿带到哪里去?” 秦风微微蹙眉道:“王妃下令,将沐扬安葬了。”原本王爷的命令可不是这样的,不过大事都办完了,一点小小的改变想必王爷是不会介意的。 见沐阳侯没有什么反应,秦风也转身离开。 “为什么…你们到底是怎么办到的?”身后传来沐阳侯苍老无力的声音,“沐阳侯府的细作…到底是谁?”秦风有些诧异的回头,没想到沐阳侯现在居然还能有心思关注这个问题。 “瑶姬。”秦风淡淡道。 沐阳侯一愣,他确实怀疑过瑶姬,但是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最根本的原因还是沐烈,一个女人,就算再恨一个男人,也不可能带着自己的儿子却害自己儿子的亲生父亲。 似乎明白了沐阳侯的疑惑,秦风道:“沐烈不是沐扬的儿子。” “什么?”沐阳侯再次愣住,“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儿子…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知道他误会了,不过秦风并没有为他解答的意愿。看了沐阳侯一眼,转身走了出去。关上门的瞬间,门里传来一阵疯狂的笑声,只是那笑声听在秦风的耳中,却更像是哭声。 轻轻叹了口气,秦风摇摇头走了出去。 千里之外,大帐中神色有些阴郁的墨修尧正坐在书案后面出神。凤之遥进来看到他的模样,挑了挑眉道:“怎么了?还不到一个月就开始想念王妃了?”墨修尧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孤家寡人,怎么会明白有家室的人的想法?” 凤之遥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他是孤家寡人是谁害的?这几年就没见有过一刻的消停。扬了扬手上的密信,随手扔了过去,道:“秦风传来的信。看起来王妃可没有想念你啊,居然连一封问好的信都没有给你带。” 墨修尧抬手接在手中,淡淡的吐出一口字,“滚”。 打开信封,信里的内容让墨修尧眉宇间的郁气消散了许多。随手一揉,信笺化作粉末撒开了。与墨修尧相交多年,凤之遥自然是了解墨修尧的神情的,有些好奇的问道:“有什么好事让你这么高兴?”墨修尧此时的心情明显更他刚刚进来的时候不可同日而语,显然秦风的密信上报告了什么好事。 “王妃和吕将军已经搞定了墨景黎,准备回来了?不可能啊……”墨景黎只要不是真的人头猪脑,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败了的。 墨修尧道:“沐扬死了。” “这算哪门子好事?”凤之遥翻白眼。沐扬或许算是大楚将领中的后起之秀,但是只怕还远远没有资格让身为定王的墨修尧如此重视。沐扬死了,值得墨修尧如此高兴么?感觉有些不对,凤之遥沉吟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微微变色道:“沐阳侯府完了?” 知道墨修尧有多恨沐阳侯的人不多,但是凤之遥绝对算是一个。这些年,墨景祈死了,任琦宁死了,赫连真也死了,也该轮到沐阳侯了。只不过沐扬却是死的有些冤枉,当年在京城的时候凤之遥和沐扬也算是有几分交情。只得在心中暗暗替他惋惜。 墨修尧淡淡点头,凤之遥想了想,道:“老沐阳侯可算是墨景黎手下少有的几个有脑子的人了,沐阳侯府完了,墨景黎只怕也撑不了多久了。如此一来,王妃那边完事了之后正好可以挥兵西来,与我们合围西陵大军。”低头盘算着,凤之遥也有些高兴起来了。这样算起来,或许这场战事今年就能打完也不一定。 墨修尧淡然道:“未必,墨景黎手下的兵马远在吕近贤之上。何况,还有雷腾风…雷腾风已经离开楚军回防玉名关了。等到阿璃他们解决了墨景黎,只怕玉名关已经被雷腾风围成铁桶了。” 凤之遥不由得皱眉,疑惑的道:“你不是派了何肃带兵去玉名关了么?” 墨修尧朝着他一笑,“谁告诉你何肃带人去玉名关了?” “那请问王爷!”凤之遥咬牙道:“何肃带着二十万大军到底到哪儿去了?!”不怪凤之遥生气,原本墨家军兵力就少于西陵,他们正跟雷振霆打得激烈的时候,墨修尧居然调走了二十万兵马。如果真的是想要绕道雷振霆侧翼包抄的话,也就算了。但是现在墨修尧居然告诉他人根本就没去!定王殿下以为打仗是玩游戏么?还是他们这些将领真的都太笨了,无法领会定王高深莫测的想法? 看着凤之遥气急败坏的模样,墨修尧心情甚好,“玉名关距离我们又一千多里,而且道路难行。距离雷腾风所在的寒谷关附近却只有三百里不到,而且都是平坦的官道。就算何肃比雷腾风先出发,凤三…你要何肃怎么在雷腾风之前赶到玉名关去?你觉得,以雷腾风的才智,会留下这样的漏洞给我们么?从一开始他将雷腾风派到墨景黎那里,就是为了防备这个。” 凤之遥一愣,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问道:“也就是说,王爷你一开始就没打算去夺玉名关?” 墨修尧耸耸肩,笑道:“明知不可为何必勉强?” “那何肃人呢?!”凤之遥只觉得额头上青筋直跳。 墨修尧笑道:“不在玉名关,自然在别的地方了。” 凤之遥疑惑的侧首看了看旁边墙壁上挂着的地图,犹豫了一下才问道:“寒谷关?”墨修尧含笑不语。凤之遥只得无语望天,默默的望了墨修尧半晌,将想要骂人的话吞了回去。叹了口气道:“有王妃和吕将军牵制,雷腾风未必能够那么快赶回玉名关。” 墨修尧道:“就算如此,两军也大概差不多时间的。而且…到时候云霆的那一支大军只怕就要全军覆没了。吕近贤和阿璃也可能会孤军陷入墨景黎的包围中。” 凤之遥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墨修尧的说法。反正论算无遗策,十个他也不是墨修尧的对手,“也就是说,我们还是要跟雷振霆硬拼?” 墨修尧笑道:“这样才有意思不是么?雷振霆之后…本王再难有敌手。而且,凤三,你不觉得这两年我们都太顺了么?”凤之遥默然,这两年接连几仗,墨家军可说是如有神助,确实是太过顺利了。顺利的让他都险些忘了战场上哪里有永远的一帆风顺。雷腾风更是当世难得一见的兵法奇才,跟他打想要像从前那样速战速决,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墨修尧抬手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不用着急,我们会赢的。早晚而已。” 凤之遥点头,洒然一笑道:“这是自然。若是赢不了雷振霆,你可是会被人笑话的。”刚好后方还蹲着一个眼巴巴的想看某人笑话的小不点儿。 墨修尧淡淡的瞥他,“本王的笑话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看的。” 寒谷关外战场上,原本的局势正是楚军一面倒的压倒性优势。墨家军再骁勇,面对面的对抗数倍于自己的兵力的时候却也依然难以扭转乾坤。可惜墨景黎还没来得及得意,一支黑色的生力军诡异的出现在战场上,再一次掀起黑色的浪潮。原本已经疲惫不堪的墨家军将士看到援兵,顿时振奋了精神反扑回去。原本楚军的胜局慢慢的被压了回去,两军开始激烈的纠缠厮杀。 寒谷关上,看着眼前的情形墨景黎的脸色已经如墨一般的漆黑。站在他身边的将领再也没有了刚才指点江山的豪气,默不作声的不敢在触怒了墨景黎。 “那是什么人?”墨景黎盯着战场上纵横来去,骁勇凌厉的黑衣将领沉声问道。 旁边的将领仔细看了看,沉吟了一下才禀道:“回皇上,那应该是墨家军新晋的将领,何肃。” “何肃?”墨景黎皱眉,思索着这个有些陌生的名字。 “这个何肃原本是慕容慎手下的一个普通士兵,只用了不到八年时间就从普通兵卒做到了一方总兵的位置。北戎和北境入侵之后,他并没有听命南迁,反而纠集了近二十多万溃败的士兵绕到了楚…长兴侧翼,挡住了不少的北境大军。之后便投入了定王府,颇得定王妃的信任。不过…有消息说,这个何肃,原本就是定王妃的人。”身边的人连忙禀告自己所知的情况,“何肃投入慕容慎军中的时间正是当年定王妃在碎雪关不久之后。另外,据闻定王府王妃随身暗卫当有四人。后来定王妃撤消了暗卫之职,但是世人知道的却只有卓靖林寒卫蔺三人。所以……” “所以,这个何肃就是十几年前叶璃埋在大楚的一刻棋子!”墨景黎沉声道。 “……。”身旁的将领当着盛怒的墨景黎,不敢再多言。 墨景黎扫了一眼底下的占据,突然二十万生力军加入,墨家军竟是越战越勇,反倒是已经大战一场的楚军渐渐显出一丝颓势。冷哼了一声,墨景黎转身拂袖而去,留下众将领面面相觑。 “李将军,这……”墨景黎丢下不管,却是为难了在场的人。也不知道皇上这意思到底是继续打,还是收兵。 “唉,收兵吧。”军衔最高的李姓将军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一场眼看他们是占不了什么便宜了。不收兵来能如何? 寒谷关外,看着楚军渐渐退入关内,原本还奋勇杀敌的云霆身子一软坐倒在了地上。也不在意地上还躺着许多尸体,直接躺了下去。抬眼看到何肃走过来,云霆有些艰难的扯出一丝笑意道:“兄弟,多谢你了。我以为我要完蛋了呢。”说着,眼皮就有些开始打架了。 这两天,云霆是当真累得不轻。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单独领兵,本身压力就大。偏偏墨景黎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完全不顾自己后方空虚,拼了命的调集附近的驻军来围攻自己。这几天,云霆的记忆里,差不多除了吃了两顿囫囵饭,剩下的尽是打仗了。要是何肃再晚来半个时辰,云霆真不敢肯定自己还能撑得住。 何肃也不在意地上脏乱,随意的坐下问道:“王妃吩咐你了必须死守这里?” 云霆迷迷糊糊的摇了摇头。何肃挑眉道:“那你死扛什么?如果我没来,王妃和吕将军又没来得及感到,你死了肯定是笨死的。”这地方又不是什么军事要塞,要塞在墨景黎那边。打不赢往后退个二三十里也没什么差别。 “我…我第一次领兵…怎么能、第一次怎么能败?死也不退……”嘴里嘟哝着,云霆脑袋一歪,终于睡了过去。 一边打扫战场的士兵过来,看着躺在地上作死尸状的云霆有些为难的看着何肃,“将军……”何肃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摆手笑道:“没什么,云将军太累了。抬他回去休息吧。” “是。”两个士兵一个抬身子一个抬腿,将云霆抬回大营里去。期间,云霆撇了撇嘴睡得十分香甜。 寒谷关不远处的吕近贤军中,同样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不过吕近贤和叶璃却远比云霆要从容自在的多。看着刚刚从寒谷关送来的密信,吕近贤不由的哈哈大笑,“难怪王妃不着急,原来是早就知道王爷派了援兵了。云霆这小子当真是应该好好教训一下了。” 叶璃淡笑道:“刚刚单独领兵,难免会有些紧张。将军不必太过苛责他了,也难为他能够撑这么多天。”吕近贤点点头,其实他对这个新收的弟子也是十分满意的,之所以说要教训其实多半是说给叶璃听得。听叶璃的语气也不像是要罚云霆的样子,吕近贤也放下了心来。 撇开了云霆的事情,吕近贤沉声道:“只要再有一战,赵廉就该撑不住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直取寒谷关,与云霆何肃前后夹击楚军。” 叶璃点头道:“大将军说的是。不过即使如此,墨景黎的兵马应该也还有五十万左右,还不包括后续还会补充上来的。一时半刻只怕想要摆平他也不容易。” 吕近贤笑道:“王妃不必在意,只要我们能够掌握全局,墨景黎还有多少兵马都不用在意。之前让他占了先机,现在我们抢回了主动,他就是再多百万大军我们也不必怕他。”何况,等到他们与云霆回合,总兵力也堪堪有五十万了。根本不用担心墨景黎。 叶璃歉然一笑道:“是我太心急了。”她其实并没有多少真正打仗的经验,仅有的几次也都是速战速决。吕近贤现在的打算明显是要跟墨景黎慢慢磨,这让一向习惯了一击必中的叶璃有些微的不习惯。不过她很快就明白过来了自己的问题,也再尽力的调整。 吕近贤笑道:“王妃言重了,若是极尽全力重创墨景黎并非不可行。但是想要再有当初回风谷的全歼战绩却是难上加难。若是让楚军残兵逃了出去,只怕过不了多久,他们又会卷土重来。”与其如此,还不如慢慢来。真正打到墨景黎打不动了为止。 叶璃点头道:“我明白了,多谢大将军提醒。” 吕近贤忙道不敢,叶璃唇边带笑,心中却默默地开始思索起来当初在南京布下的棋子该是时候动用了。吕近贤说的不错,与其急功近利让墨景黎又卷土重来的机会,不如下点功夫,毕其功于一役。 楚军大帐中,正在批折子的墨景黎无端的打了个冷颤,有些阴沉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顺手拉了拉身上明黄的披风。 两天后,墨家军与楚军西路军再一次的决战中,楚军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墨家军的攻势,溃败之势一发不可收拾。西路军主帅赵廉最后重伤被俘。 与楚军交手和与西陵北戎到底是不一样的。说到底,除了上层掌权者之间的交锋以外,普通的楚军战士和墨家军将士,还有大楚的百姓和西北的百姓并没有什么差别。他们也从来没有认为墨家军和大楚决裂之后他们就会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了。所以当初那么多的大楚百姓逃难到西北,西北的百姓们才会那么毫无芥蒂的接纳了他们,因为他们原本就都是一家人。就像西北的百姓从来没有认为定王府从此便只会蜗居在西北那小小的一方天地一样。大楚的百姓也从来没有认为定王府和墨家军会抛弃他们。 所以,其实这一场仗打下来,双方都还是留了一些力的。自相残杀毕竟不是什么让人觉得愉快的事情,无论是墨家军还是楚军,一般都不会杀死俘虏或者敌方重伤的将士。而当楚军尽力之后依然不能战胜墨家军的时候,底层的战士们放下武器投降便也毫无心里障碍了。 赵廉的失败让墨景黎万分暴躁,面对步步紧逼而来的吕近贤和叶璃所率领的墨家军,墨景黎非常“果断”的扔下兵马驻守寒谷关,自己在叶璃等人赶到之前遁了。这让墨家军众人万分无语,云霆脑子转不过来,死也不肯退半步,而墨景黎又退的太快了。凭借寒谷关的天险,若是指挥得当的话,至少守个两三个月绝对不成问题。到时候楚军后方的援军也该到了。 虽然墨景黎的弃关而去狠狠地打击了楚军的士气,但是却也给叶璃等人带来了不少麻烦。如果墨景黎跑回江南不出来了还算好,但是以墨景黎的脾气,肯定是躲起来等待援军到来再出来捣乱了。这无形中又将会延长墨家军与楚军交战的时间。 果然,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楚军增援的人马接近北方的时候墨景黎又冒出来了。这一次比起之前与西陵暧昧不明的联盟攻打墨家军,这一次墨景黎直接以大楚皇帝的身份发出谕告。昭告天下称定王府背叛大楚,墨修尧意图消灭大楚之后自己登基为帝等等。还有木有样的历数了墨修尧四十九条罪状,以示大楚讨伐定王府是正义光明,顺应天命之举。 这种东西自然影响不到墨家军什么,送到墨家军答应中的布告叶璃也只是随意的扫了几眼,便交给了云霆。云霆看完了不屑的轻哼了一声,直接拿去垫桌脚去了。王爷如果对皇位有兴趣的话,早就登基为帝了,还需要等到他墨景黎来发什么征讨的诏书么?更何况,墨景黎以为天下人都是没有涨眼睛的么?墨家军可是从来没有从大楚的手中夺过一寸的土地。在墨家军已经与大楚断绝关系很久的现在,无论从哪个方面说定王府都绝对是站得住脚的。 说到这个,云霆不得不感叹王爷的深谋远虑。要知道中原不必外邦蛮夷,自诩礼仪之邦无论朝堂士人还是黎明百姓,对礼法都看的极重,如果当初定王府直接对大楚出兵的话,就算最后墨家军一统天下,以定王府和大楚的关系,将来在史书上定王也难免会受人诟病。 “启禀王妃,凤三公子密信!”正在众人对墨景黎的举动不屑的嘲讽的时候,帐外响起了侍卫的声音。 叶璃微微蹙眉道:“凤三?拿进来?”凤之遥是跟着墨修尧一起的,一般情况下凤之遥是不会单独写信给她的。除非…发生了什么以凤之遥的能力或者说权利无法控制的事情。叶璃心中微微一沉,抬手接过侍卫呈上来的信。 信封以火漆封印,封口上还加盖着的定王府最高级的密印显示这这封信里的内容绝对不同凡响。 定了定心神,叶璃拆开信封扫了一眼,拿着信笺手微微一颤,手中的信笺落到了地上。叶璃整个人也不由得身子一软跌坐在了椅子里。坐在一边的云霆等人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来,“王妃?!” 一张白色的信笺上,凤之遥的字迹显得有些凌乱而焦急。只有寥寥几个字:王爷重伤,速归。 ------题外话------ 咳咳~先说一下,亲们不要着急哈。情节嘛总是要慢慢过度的,别吓到了,最重要的是…表砸砖啊。我们要相信,这可定是个和谐的大团圆故事,我们也要相信,主角的智商肯定不低…泪…配角智商有点问题,这是我的错…这个乃们可以砸砖 396.回程截杀 396。回程截杀 “王妃?”众人惊讶的望着叶璃,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要知道,定王妃虽然年纪并不比在场的任何人大,但是那份镇定从容的功力,却是连吕近贤这样身经百战的老将也是佩服不已的。能让王妃如此花容失色,事情只怕是…… 云霆上前一步捡起信笺低头一看,差点尖叫起来了,“王……” “闭嘴!”很快,叶璃便已经回过神来,飞快的打算了云霆的话。闭了闭眼,再重新睁开时眼眸已经回复了从容与淡然。叶璃伸出手,云霆强压住心中的震惊,双手将手中的信笺递给叶璃。 叶璃接过信,低头再看了一遍,才问道:“送信的人在哪儿?让他进来。”不一会儿,一个红着眼睛风尘仆仆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王妃。” “阿谨。”叶璃沉声道。阿谨是墨修尧身边最忠心的人,同样也是最少在人前露面,最不容易引起注意的人。凤之遥选择让阿谨亲自来送信不得不让叶璃有一些不太好的想法。定了定神,叶璃轻声问道:“阿谨,王爷怎么了?”阿谨咬着唇角,眼巴巴的望着叶璃,道:“王爷…王爷昏迷不醒,凤三公子要我请王妃快点回去。”阿谨知道,自己不聪明,所以他比别人更加忠心。而王爷和王妃也并没有因为自己不聪明就嫌弃自己,反而对自己信任有家。这次凤三公子让自己亲自来送信,也正是因为如此。否则,在王爷重伤的情况下,就算是凤三公子的命令他也不会离开王爷身边的。 叶璃心中微微一颤,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我们今晚就启程回去。” 阿谨重重的点头,虽然凤三公子将王爷昏迷的事情已经压了下去,但是王爷迟迟不出现在人前凤三公子肯定是压不了多久的。如果王妃能够尽快赶回去,情况就会好办许多。 遣了阿谨出去,旁边的卓靖等人才开口道:“王妃,现在我们……”叶璃抬手阻止了他想要问的话,深吸了一口气道:“秦风,我写一封信你亲自去一趟,送到吕将军手中。卓靖,林寒,收拾一下,我们立刻启程。” “是,王妃。”卓靖三人齐声道,然后飞快的出了大帐各自去做准备去了。叶璃看着剩下的何肃和云霆道:“我回去之后,墨家军对楚军的一切行动都交由吕将军指挥。你们两个…务必要听从吕将军的命令。知道么?” 云霆和何肃点头,恭敬地道:“末将遵命。”看着叶璃有些微失神的模样,云霆忍不住道:“王妃,王爷鸿福齐天,一定会逢凶化吉的,还请王妃宽心。” 叶璃淡淡一笑,点头道:“我知道了。”墨修尧命大的很,怎么会死了?叶璃淡淡的微笑着,只是看在云霆和何肃眼中却更加担忧了,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只得无可奈何的退了出去。 楚军某处军营中,华丽的大帐里墨景黎舒适的躺在铺着厚厚的皮毛的椅子上欣赏着眼前的舞姬曼妙的歌舞。手中还搂着一名妖娆的女子,往日阴沉的脸上尽是踌躇满志的得意。 一名将领进来,看着眼前的歌舞升平,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皇上。” 墨景黎挑了下眉,问道:“什么事?”将领垂眸,恭敬的呈上一封密信。墨景黎拆开看了,立刻哈哈大笑起来。坐起身来,一手搂着女子纤细的腰肢,一手拿着手中的信笺心情万分愉悦,“好,果然不错。当真是不枉费朕……李将军,传令下去,在通往飞鸿关的各处道路上射下光卡,拦住叶璃!对了,不要伤了她…把她带来见朕。朕倒要看看,我们到底是谁笑到最后!” 李将军微微皱眉,沉吟了片刻还是照实禀道:“请皇上三思。如果定王妃准备回飞鸿关的话,沿途必然有麒麟保护。想要杀了她已经不易,若是要抓活的,只怕……”不是他妄自菲薄,对上令诸国权贵心惊胆战的麒麟,派再对的人都很可能不够用。偏偏皇上还要增加难度,要求不能伤了定王妃。 墨景黎不悦的沉下了脸,冷声道:“办不到?” 李将军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暗暗叹了口气。也罢,横竖能够杀了定王妃的可能性就低的几乎可以不计。如果因为手下留情而让定王妃走脱了皇上怪罪下来也好说话,“属下领命。”墨景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李将军脸上还带着一丝不解,墨景黎挑眉笑道:“你想知道叶璃为什么突然急着回去?” “请皇上示下。”李将军恭敬的道。定王妃走了对他们自然是一件好事,但是好好地定王妃突然离开,再结合刚才皇上溢于言表的喜悦之情,李将军也知道大概是飞鸿关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墨景黎朗声笑道:“对咱们来说,确实是好事。墨修尧要死了…算不算好事?” 闻言,李将军心中一惊。要死了这三个字怎么样似乎都放不到定王身上去的,这世间有多少人日日诅咒定王早死,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定王府起起落落,定王却依然笑傲世间。定王要死了这句话,在李将军看来更像是上面那位在做白日梦。 虽然心里面天马行空的想着,面上却依然是十分的恭敬。甚至还不忘配上恰到好处的震惊之色,看到属下震惊的模样,墨景黎的心情更加愉悦起来。他现在简直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叶璃的表情了,还是雷振霆和雷腾风…这对父子过河拆桥,墨修尧还不是一样死在了他的手上? “咳,皇上…这件事最好还是确定一些才好。毕竟定王可是……。”李将军干咳了一声,含蓄的提醒墨景黎。当年定王的伤势可是重的全天下人都以为他从此残废了。但是不到十年时间,定王却已经带着墨家军再一次纵横天下让人闻风丧胆了。看着墨景黎得意的模样,李将军不得不提醒他小心谨慎一些。这世上有一些人,最好是不要招惹。如果已经招惹了,就更得千万小心。除非亲眼看到他的尸体,否则决不能掉以轻心。不然最后倒霉的很可能是自己。 墨景黎微微眯眼,沉吟了片刻,竟然难得的将属下的话听了进去。点头道:“你说的不错。确实应该查证一番,免得除了什么纰漏。”墨修尧,朕就不相信你真的有那么命大!一次死不了,这一次你还死不了! 黑夜,几匹快马飞快的在官道上疾驰而过,带起一路的灰尘。 叶璃骑在马背上,不停的挥动着鞭子往前疾奔。因为拥有两世的记忆,本身也不是冲动的人,叶璃素来都是从容不破的。但是这一次,她却忍不住有些乱了分寸。任凭料峭的寒风刮在脸颊上,吹乱了鬓间的发丝。卓靖等人跟在叶璃的身后,同样是马不停蹄的赶路。原本顺利的战事中突然出现的意外让所有的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突然,叶璃坐下的骏马一声嘶鸣,双腿人立而起。 “王妃小心!” 马背上,叶璃一跃而起,飘然落地之时原本狂奔的骏马也已经倒在地地上。 “嗖嗖嗖——”一阵箭雨从道路两边射来。 叶璃清丽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杀意,沉声道:“全部解决了!”黑暗中,无数的黑衣人从暗处涌出,杀向道路两旁的弓箭手,而叶璃已经重新翻身骑上了另一匹骏马,向前飞奔而去。叶璃身后,林寒和卓靖阿谨同样没有关注眼前的厮杀,追随着叶璃的背影而去。 有些萧瑟的月夜古道上,一个挺拔的男子沉默的站在路边,抬头仰望着天边的新月。湛蓝的布衣在黑夜中显得更加的沉黯,也将他更多了一份平时没有的冷漠和顾忌。男子手中握着一柄重剑,仿佛刚刚站在那里,又仿佛更亘古就一直伫立在那里了。 远处的道路上,一阵马蹄声疾奔而来。一个黑衣女子和一个青衣青年出现在男子的身边。黑衣女子皱了皱眉道:“大哥,我们真的要这样做么?”青衣男子也颇有些不赞成的道:“大哥,惹上定王府并不是什么明智的事情。” 中年男子侧首看了弟妹一眼,淡然道:“这是我的事情,你们两个立刻离开。” 那青年男子有些阴鸷的脸上闪过一丝急躁,没好气的道:“大哥,如果叶璃真的在你这里出了什么意外,你觉得定王府会放过我们么?既然如此,大哥你一个人,和我们三个有什么差别?” 中年男子道:“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你们回去,这是…命令!” “可是……”黑衣女子皱眉道。 “除非你们不认我这个大哥,不然就立刻离开!”中年男子道。黑衣女子无奈的跺了跺脚,拉了一把那青衣男子消失在黑夜之中。两人刚刚离去,刚刚还在很远的地方的马蹄声就已经到了跟前。为首的是一个披着披风的白衣女子。看到等在路边的中年男子,女子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勒住了缰绳。 夜色下的众人沉默了一会儿,叶璃才淡淡道:“我从未想过,来跟我为难的人中竟然会有阎王阁主。”那中年男子正是有天下四大高手之一的阎王阁主凌铁寒。在沐擎苍失踪已久,雷振霆日渐老去的现在,凌铁寒和墨修尧便是当今世上已知的武功最高的两个人了。而且,一生精研武道的雷振霆绝对没有沐擎苍好对付。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卓靖三人立刻上前,将叶璃挡在了身后。 对于他们的动作,凌铁寒并没有看在眼里,只是淡淡的看着叶璃,刚毅沉稳的脸上闪一丝遗憾,“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无论是他和墨修尧的惺惺相惜,还是和徐清尘的交情,或者单纯的对这个女子的欣赏,凌铁寒都从未想过有一天要跟她动手。只可惜…… 卓靖挡在叶璃跟前,沉声道:“凌阁主,你一代高手,来为难我们王妃一介女流,说出去就不怕世人耻笑么?”凌铁寒似笑非笑的看着卓靖,淡淡道:“定王府的下属果然个个都是忠肝义胆。你们总不会不知道本座是做什么的吧?”阎王阁本身就是杀手组织,谁会跟杀手讲公平?要求杀手光明正大?凌铁寒少年的时候,武功未成。身为最底层的一个普通杀手,他也是用过许多卑鄙的手法去刺杀自己的敌人的。而身为阎王阁阁主,凌铁寒也从来没有将自己的名声看的有多重。 卓靖无言,跟一个杀手出身的人将道义和名声,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 “我记得,凌阁主和西陵镇南王是有仇的。”叶璃淡淡道,单凭墨景黎是请不动凌铁寒的,那就只能是雷振霆了。凌铁寒并不否认,淡淡点头道:“不错。但是即使如此…我也还是西陵人。” 叶璃垂眸,凝眉道:“说起来…凌阁主的身世知道的人确实不多。凌阁主…也是西陵皇室的人吧。” 凌铁寒有些惊讶的看着叶璃,半晌才淡笑道:“定王妃果然不凡。”叶璃无奈的摇摇头道:“如果凌阁主不出现在这里的话,我也绝不会做出这种猜测的。”虽然猜测凌铁寒身世的人也不少,但是无奈凌铁寒平时是在是没有丝毫的破绽和漏洞。这么多年也没有见他和西陵皇室有什么互动,自然很难让人猜到他的身世。但是当叶璃排除了所有能让凌铁寒帮助雷振霆的可能之后,也就只剩下这一个了。 凌铁寒跟雷震霆关系不好并不是做戏的,能够让凌铁寒放下这么多年的成见来帮雷震霆,凌铁寒也只能是西陵皇室的人了。 漫漫古道在暗淡的月色下显得幽冷而寂寥。好一会儿凌铁寒才道:“我的母亲…曾经是先帝的贵妃。”叶璃秀眉轻挑,宫廷之中从来都免不了那些算计倾轧。凌铁寒既然是西陵先皇的皇子,但是却只说与凌铁寒有仇,而不是和西陵皇室有仇,只怕凌铁寒生母早逝,自己流落江湖的事情就和雷震霆,或者说雷震霆的母妃娘家脱不了关系了。叶璃隐约记得西陵前朝是有一位极为得宠的贵妃,后来似乎是被西陵先帝给赐死了。不过年代实在是太过久远,自然也没有什么人注意了。就是叶璃自己,也不过是当初在看雷震霆的卷宗的时候偶然瞟了一眼而已,连那位贵妃的姓名都没记住。 叶璃轻声叹息,也明白眼前的形势是无可避免的了。点头道:“凌阁主请出手吧。” 凌铁寒挑眉,“你不怕?”如果说叶璃有信心能够打得过凌铁寒的话,那绝对是个笑话。如果凌铁寒倾尽全力下杀手,别说是叶璃,就算现在战场的人全部绑一起也不够凌铁寒杀的。 叶璃无奈的笑道:“怕又能如何?”如果她害怕凌铁寒就肯放过她,她也不介意表现一下自己有多害怕。凌铁寒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铁剑,道:“王妃若是愿意,可往阎王阁做客。半个月后,本座亲自送王妃回来。” 凌铁寒表现的很明显,他并不想跟叶璃为难。只是想要绊住不让她即使赶回去就可以了,至于叶璃活着还是死了,对凌铁寒来说并没有什么差别。而与徐清尘的交情和对叶璃的欣赏也让凌铁寒不愿意和她动手。 可惜,凌铁寒虽然如此想,叶璃却不能领他的情。淡然一笑道:“凌阁主请。” 叶璃说话间,卓靖林寒和阿瑾已经不动声色的移动自己的位置,将凌铁寒围住了。但是整体来看,却又有不约而同的将叶璃挡在了外面。看着他们的动作,凌铁寒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点头道:“既然如此,本座得罪了。” 凌铁寒慢慢的抽出手中的铁剑,动作缓慢的仿佛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剑一般。就在他抽剑的同时,卓靖林寒和阿瑾已经同时从三个方向扑了过去。这原本只是一霎那之间的事情,但是他们的身形才刚刚移动的瞬间,只见一道寒光划破夜空。凌铁寒手中的长剑夹带着凌厉的剑气扫向卓靖等人。 以凌铁寒的功力,卓靖几个如果跟他硬碰硬的话,一照面只怕就是非死即伤。所以,在看到那凛冽寒光的同时,三人便同时改变了方向与迎面而来的剑气堪堪擦肩而过。林寒的衣摆被截下了一大块。 卓靖三人神色凝重的盯着眼前的男人,此刻他们才真正的明白自己与真正超一流的高手的差距。面对凌铁寒铺天盖地而来的威压,三人只觉得心口都在隐隐灼痛。若不是三人都是意志即为坚定的人,只怕现在都已经跌倒在地上不起了。 卓靖吸了一口气,突然手中长剑一挺,刷刷的几剑重新冲向凌铁寒。只见眼前人影飞舞,剑气四溢。然而,卓靖的全力出手,却并不能打乱凌铁寒的心绪,一边交手凌铁寒甚至还有功夫开口说话,“不错,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但是…你还不够快!” 凌铁寒出手的速度并不快,但是无论卓靖再怎么快,每一次凌铁寒的剑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挡在最恰当的地方。这样的打发,消耗的不仅是对手的体力和精力,更是消磨对手的意志。 林寒和阿瑾对视一眼,林寒提着手中的剑也跟着冲了上去。阿瑾手中长鞭一展,刷的一声如毒蛇一般射向凌铁寒。 站在一边的叶璃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袖中短刃划入手中也跟着冲了上去。论近战,这天下是叶璃对手的人并不多。但是凌铁寒却显然便是其中一个,“王妃的身手…只可惜,内力太弱了一些。”凌铁寒真心赞道。以女子而论,叶璃的功力不算差,修习内力不过十年,竟然已经堪堪可以与冷琉月相媲美,足见叶璃资质不凡。只可惜到底错过了修习内力的最佳年龄,而且跟凌铁寒这样的绝世高手比起来,就真的不值一提了。 叶璃的动作甚至比卓靖和林寒还要快一辈,而且每一招都是直击要害。但是这样的凶险的招式在凌铁寒看来却依然不够看。果然不愧是这天下唯一能够与定王争锋的绝世高手。 虽然是四打一,但是卓靖等人却是越大越沮丧。就像他们不可能赢过定王一样,他们也没有办法赢过与定王势均力敌的凌铁寒。 “王妃,快走!”卓靖沉声道。 叶璃淡淡苦笑,手下却是丝毫不停,现在哪儿来能走得了。现在凌铁寒并没有尽全力,若是她走了,只怕卓靖几个片刻之间就要死在凌铁寒的手中,而更重要的是…她一个人也没有信心能够逃过凌铁寒的追杀。 “定王妃,本座得罪了。”凌铁寒声音冷淡中略带着一丝惋惜之意。 手中长剑如风,轻而易举便拍开了卓靖和林寒,一剑直奔叶璃而去。 “王妃!” 卓靖三人齐声惊呼,同时卓靖轻啸一声,与林寒一左一右飞身扑了过去。手中长剑狠狠地斩下,这一剑用尽了两人所有的力气,竟然真的挡下了凌铁寒的这一剑。旁边的阿瑾也趁机用长鞭将叶璃拉到了自己身后,“王妃,你快走!”阿瑾道,神色不善的盯着凌铁寒。 “有趣。”凌铁寒挑眉看着跌倒在地上的卓靖和林寒。他们并没有受伤,只是刚刚为了抵挡凌铁寒那一剑,力气耗尽了而已。但是如果这两人这一次不死的话,无论是心境还是武功都会有一个极大的进步,“定王府的人,果然非同凡响。只是…下一剑可还有人能当?” 叶璃神色沉重,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一次有现在这样的无力。麒麟到现在还没有赶到,想必是被阎王阁和雷震霆派来的人缠住了。更何况所谓一力降十会,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多的谋略算计都是空谈。 看着神色平淡如水的白衣女子,凌铁寒轻叹一声,手中长剑平平的挥出。阿瑾扬鞭捎去,专门请巧匠打造的长鞭却被剑气轻而易举的斩断。剑势丝毫不停的扫向叶璃,卓靖等人绝望的睁大了眼睛。 “嗖!” 暗林中,一道劲气射了出来,正好撞在了凌铁寒的剑上。刺向叶璃的长剑一顿,凌铁寒脸色微变,目光如电射向古道便的树林,“什么人?!” ------题外话------ 感谢蓝月光乐团和原月姑娘为凤填滴词《将乱。记墨家军》绘梨衣姑娘唱的也很好听 http://fc。5sing/11919445。html 忠义何负家国堪顾 寒剑冽霜覆来路残月伴读兵书 仗剑凭戟乱步醉笑仓促 此生萧肃引歌笑傲死生浮 河山霸业意气指鸿图 提枪走马随天暮沉沙殒羽至千古 寒鸦几度惹乱惊鼓 浊浪破空凭剑金戈比青穹 有云风动墨旗连城寒歌重 长安有梦负无定枯骨朔风未没归途 忠魂过处血泪染就君王路 念白:我,不言悔,不曾悔!同袍共战,沉戟又如何!待来世再遇,再与你弹铗相祭! 曾言忠义不值人心试反复 将乱苍生何处有幸匿忠骨 黄沙弥塞驿荒落羌笛霜意上铁衣 孤城欲闭来世玄甲玉龙许 397.亲情难绝 397。亲情难绝 “什么人?!” 树林中,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漫步走了出来。硬着暗淡的月光让人看清了他坚毅的面容,已经有一些皱纹的中年男子面容深邃,如刀刻一般的棱角分明。鬓边的头发已经有一丝灰白,神色漠然的看着月光下的众人。 “沐擎苍?”凌铁寒沉声道。 “凌阁主,多年不见。”沐擎苍淡淡点头道。来人正是当年突然失去踪迹的昔日大楚第一高手沐擎苍。沐擎苍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叶璃,道:“王妃可以带人先走。” 叶璃走过去扶起卓靖和林寒,点头道:“有劳沐先生了。” 凌铁寒沉默的看着叶璃带着人离去,并没有追上去。他很清楚,不先将沐擎苍解决了,今晚他是别想动叶璃一根汗毛。虽然他有自信能够胜过沐擎苍,但是昔日的天下四大高手之一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解决的。而且他能够感觉到,沐擎苍和十年前似乎有一些不一样了。十年前,偶然一次机会他曾经和沐擎苍交过手,那时候他明显感觉到沐擎苍在退步。所以从此再也没有将沐擎苍看在眼里。年纪大了,实力退步是不可避免的,但是那个时候沐擎苍分明还正是壮年。但是这一次见面,他才发现沐擎苍并没有他预想中的那么糟糕,甚至还有了一些进步。 而且,凌铁寒也有一些事情不明白。皱了皱眉,凌铁寒道:“本座倒是不知道,沐擎苍居然会归顺定王府。”外人或许不知道,但是手握阎王阁的凌铁寒岂会不知道沐擎苍的真实身份。沐扬和沐敬民刚刚栽在定王府手中,沐擎苍却来救定王妃,实在是有些出乎凌铁寒的意料之外。 “我不是定王府的人。”沐擎苍冷淡的道。 凌铁寒挑眉,“那沐兄这是?” 沐擎苍道:“只是和定王府的交易而已。我答应定王府保护定王妃三日。三日之后,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凌铁寒无奈的叹息,道:“虽然本座现在不想和沐兄动手,但是现在看来却是不得不动手了。”三天后,叶璃早就已经回到墨家军大营了。到时候有几十万墨家军和上千的麒麟保护,别说杀叶璃了,只怕想要靠近叶璃都是一件难事。 “请。”沐擎苍无所谓的点点头道。 很快,古道上两个人影激烈的交起手来。月光下,两个身影时分时合,剑气四射劲风逼人。真正的高手相争的气势和刚才与叶璃等人动手截然不同。 暗处,冷琉月二人眼看着叶璃等人策马远去。冷琉月皱了皱眉道:“我们要不要帮大哥拦下他们?”虽然他们都不赞成动定王妃,但是既然大哥坚持要做,他们做弟妹的自然只能竭力支持了。 病书生摇摇头道:“不,放她们走。定王府没那么好惹,而且…刚才大哥也放水了。”以凌铁寒的功夫,如果真的想要杀叶璃,躲在暗处直接出手,就算是墨修尧亲自来了事先没有防范只怕也挡不住。他们可是杀手,何必还要站在路边等着人来了废话半天。 冷琉月凝眉想了想,点头道:“不错,横竖大哥承诺的是在路上截杀叶璃。如果叶璃自己躲过了回到了墨家军中,可就不关咱们的事了。”而且对方同样有天下四大高手之一的绝世高手助阵,就算大哥失手别人也说不出什么。 身为杀手,无论是生性冷淡的冷琉月还是阴鸷桀骜的病书生,本质上都是冷静理智的人。以阎王阁的江湖势力,对上如今势力横跨原本西陵和大楚大半地方的定王府,实在不是一件好事。无论墨修尧是不是重伤了,只要墨修尧还没死,墨家军和定王府就依然是令人无比忌惮的存在。要知道,当年墨修尧双腿残疾,身中剧毒,却依然保住了当时摇摇欲坠的定王府。更不用说如今的定王府势力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 如果不是这一次雷振霆派人找上大哥,他们甚至从来都不知道从小便无父无母的大哥竟然是西陵皇室的皇子。但是,这么多年来西陵皇室与他们毫无关系,大哥也从来没有得到过西陵皇室的任何好处,甚至曾经他们还被雷振霆肆意打压。凭什么要大哥为了西陵皇室去对上定王府? 凌铁寒与沐擎苍这一战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天亮。清晨的晨曦洒在古道边上,凌铁寒杵着手中的铁剑站在路边垂眸看着不远处的沐擎苍。鲜血静静地从他的衣袖里顺着手臂滑下,落入脚边的尘土中,“大楚第一高手,果然名不虚传。”凌铁寒淡淡道。 他跟前不远处,沐擎苍脸色苍白的半跪在地上。右肩上几乎被刺了个对穿,腹部也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片。这一次两人并不同于从前凌铁寒与墨修尧之间的切磋,这是真正的生死相博。这几年,沐擎苍不问世事隐姓埋名,一心专研武学。抛去了曾经那些加诸在他身上的枷锁,沐擎苍也渐渐的恢复了,甚至在武学上更进一步。虽然略逊了凌铁寒一筹,但是当他搏命相抗的时候,凌铁寒竟然被整整的拦在了这里一夜。 沐擎苍随手擦掉唇边的血迹,淡淡苦笑道:“凌阁主过奖了。在下甘拜下风。” 凌铁寒摇摇头,没有说话。冷琉月和病书生出现在他跟前,看到凌铁寒身边地上暗红的血迹,神色不善的盯着跪倒在地上重伤的沐擎苍,“大哥……” 沐擎苍伸手拦住想要杀了沐擎苍的病书生,道:“胜负已分,不必再多生事端了。”病书生点点头,问道:“大哥…还追么?” 凌铁寒含笑看了一眼面带担忧的两个弟妹,抬起握剑的手道:“本座受了内伤。回去吧。” 冷琉月和病书生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大哥果然没有真的打算杀定王妃。 “是,大哥,我们回去吧。”冷琉月上前扶住凌铁寒道。凌铁寒摆摆手道:“不必了,沐兄,可需要在下派人送你。” “多谢凌阁主,沐先生定王府自会照顾。”不知何时,墨华出现在古道边上,看着眼前的三人神色冰冷。看到墨华,凌铁寒皱了皱眉,派去阻拦麒麟和墨家军暗卫的阎王阁的众多杀手只怕是完了。凌铁寒并不认识墨华,但是却能看得出来墨华的武功远在卓靖和林寒等人之上。这样的人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在江湖竟然都没有丝毫的名气,可见定王府果真是藏龙卧虎。 也罢,阎王阁…太长时间他也有些厌倦了。点了点头,凌铁寒道:“告辞,定王若是想要报仇的话,本座随时恭候。”冷琉月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凌铁寒扫了一眼只得无奈的闭上了嘴,跟在凌铁寒身后离开了。 路边只剩下墨华好沐擎苍两人,墨华沉声道:“多谢沐先生出手相助,先生伤势如何?” 沐擎苍站起身来,身子却有些摇摇欲坠。虽然跟凌铁寒打了几个时辰,但是他的伤却远比凌铁寒中的多。凌铁寒说自己受了内伤,但是沐擎苍却心知肚明,凌铁寒受得不过是一些皮肉伤而已。 “还好,希望定王府能够信守承诺。”沐擎苍盯着墨华道。 墨华点点头,抬手轻轻击了下掌。两个黑衣人带着一个老人走了过来,说是带着,不如说是拎着。那老人一头白发如雪,满脸的周围看上去仿佛一个早已年过古稀的老朽。但是认识他的人却知道他甚至还要差两岁才到六十,甚至在半个月前他看上去还像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沐擎苍眼神一冷,厉声道。 墨华淡然道:“什么也没有做,带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自从看到沐扬的尸体之后,沐阳侯一夜之间就仿佛苍老了二三十岁。而且神智也有些不清楚了,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无论外人怎么对他他都没有反应。偶尔清醒过来无论抓着谁都叫扬儿。就是原本还想要见他的墨修尧也对他全无兴趣了,若不是如此,沐擎苍那个只怕也见不到他了。 沐擎苍撑着有些摇晃的身子走上前去,扶住沐阳侯,低声叫道:“父…父亲?” 似乎是听到父亲两个字,沐阳侯呆滞茫然的眼珠转了一下,定定的望着沐擎苍,半晌才开口道:“扬…扬儿?”沐擎苍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从两个黑衣暗卫手中扶过沐阳侯道:“父亲,我们回家吧。” 沐阳侯毫无意见的任由沐擎苍扶着自己走了。身后,墨华沉声道:“作为你救了王妃的交换,沐阳侯交由你处置。但是…如果他再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的话,沐先生最好记得王爷的话。” 沐擎苍脚下顿了一下,沉声道:“我知道,以后你们不会再见到他也不会再见到我了。”看着沐擎苍和沐阳侯远去的身影,墨华身边的暗卫低声问道:“统领,就这么让他们走么?” 墨华点点头,沉声道:“沐擎苍救了王妃。”在与王妃有关的事情上,王爷总是说话算数的。何况,这么多年王爷都没有杀沐擎苍,现在自然也不会有兴趣去杀他,“回去吧,军中还有事情。”很快,三个黑衣人消失在古道边上。 官道上,一处不起眼的路边驿站里。雷腾风正一脸闲适的坐着喝茶,虽然之前被墨修尧耍了一把,让他急匆匆的赶回玉名关。但是后续的发展却对西陵和镇南王府没有丝毫的坏处,反而…没想到墨景黎倒是一鸣惊人,让原本在战场上有些被动的西陵大军舒服了不少。所以这几天雷腾风的心情一直很好。 看到不远处漫步而来的三个人,雷腾风脸上的笑容更甚了。甚至亲自起身迎了出去,“腾风见过皇叔。” 凌铁寒漠然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江湖草莽,不敢当世子的大礼。” 雷腾风笑道:“怎么会?皇叔是皇祖父的亲子,也是我西陵皇室的血亲,腾风行礼自然是应该的。”凌铁寒皱眉打量了他片刻,突然露出一丝冷淡的笑意,“雷腾风,你父王没有告诉你要离本座…远一点么?” 雷腾风心中一惊,父王确实曾经警告过他。只是他实在是有些心急事情的接过,所以才亲自前来。不想竟然有些失了分寸,心中虽然百念丛生,但是雷腾风脸上却是一派平静,恭敬的道:“侄儿无礼了,还请凌阁主恕罪。” 凌铁寒轻哼一声向前走去,雷腾风扫了一眼凌铁寒染血的衣袖微微皱眉,连忙跟上去道:“凌阁主,不知定王妃……” “定王妃走了。”凌铁寒平静的道。 “什么?!”雷腾风不禁失声道。他当真是没有想到,竟然会连阎王阁阁主都杀不了叶璃。父王明明说过,凌铁寒现在的武功很有可能已经在他之上了。怎么可能杀不了一个武功不算一流的叶璃? 凌铁寒回头,扫了一眼身后震惊的男子。雷腾风只觉得头皮一麻,却还是得顶着凌铁寒的压力道:“凌阁主,你明明答应了父王……。” “我说了我尽力。”凌铁寒打断他的话,道:“我已经尽力了。” “可是,叶璃和她身边那些人的武功……。”雷腾风不信的道。病书生阴鸷的瞥了雷腾风一眼道:“你难道没看出来,大哥已经受伤了么?你要是认为有谁能跟沐擎苍交手之后还能追上叶璃并杀了她的话,你们还找大哥干什么?” “沐擎苍……”雷腾风心中一沉,他们就是机关算计也没有算到居然还有一个沐擎苍。昔日大楚的第一高手,沉寂了近十年之后,再次出现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坏了定王府的大事!“但是……”看着三人如此悠然漫步的模样,即使雷腾风觉得自己脾气再好心中也有些不舒服。凌铁寒这个样子,谁相信他没有放水? 或许是雷腾风的神情表现的太过明显,凌铁寒皱了皱眉,看着雷腾风道:“雷腾风…你是否以为我受了伤,就不敢杀你?” 雷腾风脸色微变,垂眸道:“小侄不敢,既然如此,小侄这就告辞。” 凌铁寒不置可否,只是道:“回去告诉雷振霆,我欠他的恩情换完了。以后…就该解决本座与他之间的恩怨了。” 雷腾风默然道:“小侄一定将话带给父王,告辞。” 雷腾风默然道:“小侄一定将话带给父王,告辞。”虽然不知道当年父王和凌铁寒之间有过什么样的恩怨,但是雷腾风却知道这些年来凌铁寒之所以没有真正找过镇南王府的麻烦,就是因为当年凌铁寒欠过父王一个很大的恩情。要不然,只要凌铁寒选择支持西陵皇,再加上阎王阁的势力也很能让镇南王府头疼。 而在凌铁寒这样的人眼里,明显是没有所谓的恩怨两消这样的事情的。欠得情还完了,就该讨债了。这一刻,雷腾风不由得有些怀疑,请凌铁寒去对付叶璃这件事情,父王和他是不是都做错了? 辞别了凌铁寒,雷腾风马不停蹄的赶回了西陵军中。雷振霆看到的挫败的神色,不由得叹了口气,不待雷腾风开口便问道:“凌铁寒失败了?” 雷腾风点了点头,“父王……” “凌铁寒故意放过了叶璃?”雷振霆脸色有些不好看的问道。虽然他去找凌铁寒的时候确实考虑过这个可能,但是凌铁寒一向一言九鼎,而且也确实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只得选择相信了凌铁寒。雷腾风有些不确定的道:“凌铁寒也受伤了,是失踪已经的大楚第一高手沐擎苍挡住了凌铁寒。两人激战了一夜,等到天明分出胜负的时候,叶璃等人早已经进入了定王府控制的地区。”凌铁寒到底有没有放水他不知道,但是至少,对于杀叶璃的事情凌铁寒确实是不那么积极就是了。 “沐擎苍?”雷振霆皱眉道:“荒谬,叶璃刚刚毁了沐阳侯府,沐擎苍怎么会救她?” 雷腾风道:“儿子派人去查了。突然出现挡下了凌铁寒的剑的确实是沐擎苍。两人大战一场之后,沐擎苍受伤颇重,还从定王府的人手中带走了一个老人。据属下禀告,很有可能是老沐阳侯,沐敬民。原本…凌铁寒差一点就将叶璃杀了。”说到此处,雷腾风也有一点惋惜。虽然他很欣赏叶璃的能力和才智,但是他们却是敌人。失去了一个除掉如此强大的敌人的机会,让雷腾风怎么能不暗暗扼腕。 雷振霆摇摇头道:“罢了,天意如此。只要墨修尧真的不行了,叶璃活着便活着吧。现在我们要关注的应该是战场上的局势。”雷腾风点点头,收起了心中的些微的沮丧,沉声道:“父王说的是,如今墨修尧重伤不出,虽然不知生死。不过看这几日墨家军的表现,墨修尧只怕确实是伤的不轻。不然,凤之遥也不会着急要定王妃赶回去。”这几日,墨家军一反之前在战场上的神出鬼没,让人疲于应付。很明显的是换了领兵的人了。墨修尧已经重伤到连主持军中事务都不行的地步了,对西陵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 “墨景黎的几十万援兵也已经到了北方,只怕要准备反扑了。只要我们尽快拿下这边的墨家军,到时候,吕近贤只怕也无法抽身回来增援。”雷腾风道。 提起墨景黎,雷振霆淡淡的皱了皱眉道:“任由他去折腾吧,他也只有这一点用处了。不过…腾风,墨景黎这个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这一次的事情他必然会记恨在心。疑惑在战场上遇上了小心他一些,必要的时候…想办法,除了他!” “父王?”雷腾风一怔,望着雷振霆隐约的有些不安。平日里父王虽然会教导他不少事情,但是这样对付一国之君的事情却不会跟他说的。雷振霆淡然一笑道:“你已经不小了,早就该独当一面了。等到这一次战事结束,镇南王府就要交给你了。” “父王?!”雷腾风心中一惊,担忧的望着雷振霆。雷振霆不以为意的一笑,挥手道:“罢了,先不要管这些事情了。玉名关一定要注意防守,毕竟在墨家军的眼中我们才是真正的敌人。真到了危机时刻,吕近贤未必不会放弃墨景黎那边,带兵回来援助。”即使他们不愿承认,但是墨家军对楚军的敌意其实远远没有对西陵的大。就连战场上,墨家军和楚军的交锋都没有和西陵大军的激烈。不是吕近贤属下的大军不够勇猛强悍,而是双方人马其实骨子里都还是认同他们曾经是一家人的。所以,若是真到了定王府危机的时候,吕近贤是极有可能放弃玉名关以外的所有地方,转而攻击西陵大军的。 雷腾风点头道:“儿子明白。” 雷振霆满意的点头道:“罢了,你去忙吧。” 雷腾风想了想,开口问道:“父王,你是否早就知道凌铁寒杀不了叶璃?”刚刚他回来禀告的时候,父王虽然有些不悦,但是却并没有十分的意外和震怒。雷振霆摇头道:“能杀自然是最好,杀不了也没什么关系。” 雷腾风不解的看着雷振霆,剑眉紧锁。这些年,正是因为凌铁寒欠着父王的人情才一直没有对镇南王府动手,现在这个人情他还了,镇南王府岂不是又多了一个敌人? 雷振霆叹息,“就算没有没有这次的事情,我也要想办法让他将那个恩情还了。” “孩儿驽钝。”雷腾风实在有些不明白自己父王的心思。 “傻孩子,凌铁寒欠得是我的人情,不是你的。”在凌铁寒心中,既没有恩怨两消的说法,也没有将恩情延续到下一代的说法。但是当年对不起凌铁寒的人,却大多数都还活在镇南王府的庇佑之下,要么他死之前将凌铁寒杀了,要么临死的时候把这些人都杀了,不然的话将来凌铁寒照样会找雷腾风麻烦。然而,这两个选择都不怎么现实。 雷腾风疑惑的退了出去,走到门外的时候顿了顿脚步骤然明白了父亲的意思。雷腾风皱着眉咬了咬牙却没有在返回去。他果然还不够强大,所以才让父王如此的为他担心…… 398.定王重伤“真相” 398。定王重伤“真相” 叶璃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赶到飞鸿关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凤之遥早早的在飞鸿关外迎接了。看到叶璃回来,凤之遥明显的松了口气,“王妃,你终于回来了。”看到凤之遥的神色,叶璃心里微沉,问道:“怎么回事?”凤之遥叹息道:“王爷被苍茫山的人暗算了。” “他怎么会那么容易被人暗算?”叶璃挑眉问道。墨修尧武功有多高先不谈,明明很早以前墨修尧就一直拿到了苍茫山潜伏在定王府的名单,为什么还会被人暗算?凤之遥无奈的苦笑道:“是我们大意了,那人突然出手…险些伤了小世子。王爷也是为了……” 看到叶璃变色,凤之遥连忙道:“王妃放心,小世子并没有受伤。”看着凤之遥俊美的眉眼间几乎难以掩饰的疲惫,叶璃点点头道:“你这些日子也辛苦了。修尧怎么样了?” 凤之遥皱眉道:“王爷…王妃,我们回去再说吧。” 回到飞鸿关上,因为大多数人的将士都还不知道定王出了事,自然也就不知道王妃突然回来了。恰来迎接叶璃的也只有元裴、南侯和慕容慎几人。墨修尧暂住在飞鸿关内的将军府里,一行人回到府中直奔墨修尧的院子而去。进了房间,叶璃看到眼前的一切不由的一愣,回头扫向凤之遥道:“怎么回事?” 床上确实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遮住了大半边脸。只有一头雪色的长发散露在外面,叶璃虽然没有走进,但是只看了一眼便看出来了,床上的人根本就不是墨修尧。 凤之遥苦笑,床上的人听到叶璃的声音突然坐起身来翻身下床。一张俊美的脸紧紧的皱着,对叶璃道:“你总算回来了,每天躺在这里装死,累死我了。” “韩明晰?”叶璃挑眉,清冷的目光扫向凤之遥等人。凤之遥沉声道:“王爷失踪了。” “失踪了?”叶璃凝眉盯着凤之遥,虽然并没有动怒,但是凤之遥却感觉头皮一阵发麻。王妃真正发起火来的威力可丝毫不亚于王爷,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凤之遥连忙将事情发生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那一日一向爱玩爱调皮的墨小宝突然被人劫持。对方留下了信函要墨修尧单独一人前去,否则不保证墨小宝的安全。墨修尧自然不能让墨小宝受到伤害,于是便依约一个人去了约定的地点。等到他们凤之遥等人找到那地方的时候,只看到了被点了穴道昏睡着的墨小宝和满地的尸体血迹,却再也不见了墨修尧的踪迹。事后,凤之遥等人暗中几乎命人将方圆百里的地方翻了个遍,却连墨修尧的影子也没有看到。无奈之下,只得做出墨修尧受伤了的模样。至少必须让人认为,定王人还在军中。 叶璃秀眉紧蹙,凤之遥的叙述听起来似乎很寻常。但是却总是让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太过顺理成章了,“我派人送回来的名单,修尧是怎么处理的?” “名单?”凤之遥皱了皱眉,才想起来道:“上次王妃去了江南派人送回来的名单,王爷看了之后就收起来了。之后一直忙着北戎的战事,王爷似乎……。”似乎没有看到墨修尧处理过这件事情。如果说叶璃最信任的人便是秦风和卓靖几个,那么墨修尧最信任的心腹便是凤之遥了。如果凤之遥都不知道的话,那就便是墨修尧确实没有处理这件事的。但是这却明显的不合理,苍茫山在墨家军安插的细作,置之不理绝对不是墨修尧的行事风格,除非…他留着他们另有用处。 韩明晰嘲弄的一笑道:“某些人喜欢自作聪明,弄巧成拙了呗?” “明晰……”刚刚他进来的韩明月刚好听到韩明晰的话,有些无奈的道。韩明月瞥了一眼叶璃秀眉紧锁的模样,也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有些歉疚的道:“君…王妃,我不是……。” 叶璃轻轻扯了下唇角,淡笑道:“我明白。明月公子,可有什么消息?”韩明月摇了摇头,皱眉道:“根据各方面的消息,目前除了我们自己,无论是墨景黎还是雷振霆都不知道修尧失踪了的消息。也就是说…墨景黎的那个细作并没有回去。有可能…已经死了,或者逃走了。” 相比之下,死了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如果还活着的话,他不可能不回去找墨景黎,然后禀告墨修尧的消息。如果他成功了的话,就更没有必要逃走了。杀了定王墨修尧,墨景黎的赏赐足够他从此锦衣玉食的过几辈子。何况,独自一人逃走要面对的就是定王府的追杀,他又能逃到哪儿去?现在无论是墨修尧,还是这个细作,他们都没有任何消息。 叶璃沉思了片刻,才问道:“那个人是谁?” 凤之遥脸色有些难看,道:“是王爷身边的侍卫,暗卫的人。”定王本身武功绝高,需要随身暗卫的时间少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墨修尧身边高手如云人才辈出,也没有像叶璃一样需要亲手训练亲信的必要。所以比起卓靖等人如今的身份地位来说,墨修尧身边的暗卫几乎可以说是不起眼之极。在暗卫的一部分作用逐渐被麒麟取代了之后,这些暗卫就更加没有人注意了。但是即使如此,暗卫也是定王府极重要的一支力量。比起墨家军和黑云骑更加的重要,因为比起军队,身在暗处的他们更加靠近定王本身。却没想到苍茫山竟然能将人安插到暗卫里面。幸好现在苍茫山已经覆灭了,不然的话只怕对定王府更加不利。 “叫墨华来见我。”叶璃低声道,“你们都下去休息吧。这几天也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众人有些担忧的看着叶璃,他们这几天确实不轻松。但是连续赶了两天两夜的路的王妃脸色更加不好看。韩明月和凤之遥对视了一眼,凤之遥点头道:“是,属下等告退。王妃也好好休息吧。” 叶璃点点头不再说话,众人悄然的退了出去,留下她独自一人坐在灯下默然出神。 “娘亲……”已经是深夜,书房里依然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烛花炸开的轻响。叶璃独自坐在书案后面低眉沉思着。房门口传来一个有些窃窃的声音。叶璃抬头望去,墨小宝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里衣,连外衣都没有穿站在房门口眼巴巴的望着自己。 虽然已经是初春,但是在西北无论白天晚上都还没有丝毫的暖意。叶璃眼眸微沉,连忙起身取过放在一边的斗篷走上前去将他包了起来。大人的披风披在墨小宝身上,立刻便将他整个人都裹起来了,叶璃有些吃力的抱起他走到一边坐下,“怎么不穿好依旧就跑出来了?” “娘亲……。”墨小宝望着叶璃,圆圆的大眼睛里有泪光在闪动,有些抽噎着道:“娘亲…小宝不是故意的。呜呜…小宝不是故意害父王不见了的。小宝知道错了,娘亲……” “哭什么?”叶璃抬手轻轻拭去他脸蛋上挂着的泪珠,抬手揉了揉他粉嫩的小脸道:“娘亲知道,这不怪你。别怕…你父王不会有事的,很快就会回来的。” “嗯。”墨小宝吸了吸鼻子,认真的道:“父王回来了,小宝再也不惹父王生气了。娘亲,以后小宝会乖。”叶璃心疼的低头亲亲儿子的眉心道:“娘亲知道小宝是好孩子,别怕,不会有事的……”墨小宝比大多数孩子都要聪明,这也就注定了许多事情他都要比与他同龄的孩子懂得多。虽然凤之遥等人并没有在他面前说什么,甚至都没有跟他说过墨修尧失踪的事情,但是他自己却早已经明白了。只是这些天定王府上下知情的众人都忧心忡忡忙个不停,也没有人关注他的动静,他也并没有告诉过别人什么。 只是再聪明到底还是个孩子,现在见到母亲回来了便再也忍不住了。连外衣都没有穿就悄悄的避开了暗卫跑来书房找叶璃来了。 墨小宝坐在叶璃怀中,湿漉漉的大眼睛里依然写满了担忧,“娘亲,父王真的…不会有事么?”叶璃淡淡微笑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已经很晚了,小宝回去睡好不好?” 墨小宝抬手揉了揉眼睛,“小宝陪娘亲。” “好吧,娘亲还有点事情,你困了就睡一会儿?”叶璃仔细的替他拉好身上的披风,柔声道。墨小宝点头答应了之后,便坐在叶璃怀中长大了眼睛看着叶璃手中的折子。这几天墨修尧突然失踪,墨家军上下也堆积了不少必须要墨修尧或者叶璃亲自处理的事情。 叶璃看了两本折子,再低头看时墨小宝已经闭上了眼睛,沉睡了过去。这几天受惊受累的不仅是大人们,小孩子的心里更加敏感,墨小宝也累得不轻。这会儿坐在娘亲的怀里,很快便睡了过去。 “属下墨华,求见王妃。”门口,墨华的声音淡淡的传来。叶璃手中的笔顿了一下,搁下笔轻声道:“进来吧。”墨华走进来,看到叶璃手中的墨小宝也是一愣,“王妃,小世子……” 叶璃摆摆手道:“等等。”抱起墨小宝转身去了书房里间隔出来做休息之用的房间,将人放在床上盖好了被子,叶璃才转身出来看着墨华问道:“沐擎苍是你带去的?” 墨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沉声道:“属下晚了一步,让王妃受惊,请王妃降罪。” 叶璃摇头,看着他问道:“王爷去哪儿了?” “属下…不知。”墨华垂眸道。 “不知?”叶璃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墨华道:“你若是不知,是怎么知道要带着沐擎苍来救我的?据我所知,知道沐擎苍的下落还能提前去请的人可不多。其中…应该不包括墨统领。另外,沐擎苍闭关的地方距离凌铁寒截杀我的地方有三天的路程。从飞鸿关过去快马加鞭也要两天多。也就是说…王爷还没有受伤之前,你就已经出发了。墨统领事先便知道王爷会失踪,本妃回来会被凌铁寒截杀?”这世上能对付叶璃和麒麟的人不多,如果不是凌铁寒或者雷振霆亲自出手,根本不需要劳动沐擎苍。甚至,现在的雷振霆可能都做不到。所以,如果没有极为精确的情报或者说…预谋的话,墨华根本就来不及找沐擎苍来救人。 墨华沉默不语,叶璃平静的看着他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你只需要告诉我,修尧是不是还活着?摇头,或者点头。”墨华为人虽然有些高傲,但是却是个极守规矩的人。如果不是确实不能说,他是不会以这种沉默的态度拒绝叶璃的。 半晌,墨华终于微微的点了下头。 叶璃轻轻的吁了一口气,明显的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墨修尧还活着就是最好的消息。没有人知道,即使叶璃心中早已经有了一些推测,但是在等待墨华点头的那煞那间,她的心依然仿佛被人狠狠地揪住了一般。她甚至不敢想象万一墨华的答案不是自己所以为的,她到底会怎么样。 叶璃轻轻点头,墨华不肯多说自然是因为墨修尧的命令不让他说。虽然对于墨修尧连自己都隐瞒的事情有些不悦,但是叶璃也知道许多事情上保密是非常重要的。毕竟即使她早已经拿到了东方幽给墨景黎的名单,但是…谁又能保证,东方幽给出的真的就是全部? “沐擎苍去哪儿了?”确定了墨修尧没事,叶璃才有了心情关注起别的事情。当年留下了沐擎苍一命的时候,确实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他所救。 墨华恭敬地道:“沐先生带着沐阳侯走了。”墨华没有说的是,沐擎苍伤的相当的中。只怕十年之内也无法再恢复如今的水准了。不过能够让王妃安然阎王阁主手中脱身,在墨华看来,沐擎苍的伤是很有价值的。 “凌铁寒……”叶璃皱眉,现在墨修尧不在,如果凌铁寒还要继续跟他们作对的话,将会是一个很大的麻烦。那么叶璃就不得不设法先将他除去了。即使经历了一场生死之险,但是叶璃对凌铁寒依然没有太大的恶感,也并不想与他交恶。不仅仅是因为大哥和他之间的交情,其实叶璃也心知肚明,凌铁寒并没有想要杀她的打算。那天就算沐擎苍没有感到,最后她最大的可能也只是重伤被凌铁寒带走而已。以凌铁寒的实力,如果真的想痛下杀手的话,机会多的是。 墨华道:“凌铁寒只答应雷振霆在王妃回飞鸿关的路上截杀王妃。既然王妃已经回来了,凌铁寒不会再出手了。而且,据下面传来的消息,凌铁寒已经带着人回阎王阁了。”而且这一次阎王阁并非是没有损失的,想要拦住墨家军战斗力最强大的麒麟,即使只是一时半刻阎王阁也付出了几位惨重的代价。只怕未来数年内阎王阁都没办法再皆杀手的买卖了,除非是凌铁寒和冷琉月病书生自己亲自出手。 叶璃满意的点头道:“很好,你回去歇息吧。” 墨华恭敬地点头,“属下告退。” 看着墨华掩上门离去,叶璃望着眼前微微摇曳的烛火,清丽的容颜上露出一丝极冷的笑意,“墨修尧…你玩游戏上瘾了么?” 定王府某处神秘的据点,一身白衣白发的定王懒洋洋的靠在床上把玩着手中一支素雅的青玉发簪。随意披着外衣的胸膛上还裹着一层厚厚的白纱,俊美的容颜也略有些苍白,不过精神却是十分不错。看着手中的青玉发簪,墨修尧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阿璃都回来了,他却不能回去见她什么的,实在是太讨厌了。 “阿嚏!”定王殿下有些不华丽的打了个喷嚏,疑惑的拉了拉身上的披着的外衣。以他的功力就算不穿衣服应该也不至于就会觉得冷,还风寒了啊? 第二天一早,众人早早的就来到了书房求见叶璃。虽然王妃回来了,但是王爷却依然没有丝毫的消息。而战场上的局势也开始朝着不利于他们的方面发展,这让众将领都有些彻夜难免,一大早便不约而同的往叶璃的院子来了。 不一会儿,叶璃便牵着墨小宝从里面走了出来。墨小宝一身墨色蟠龙锦衣,虽然还显得十分稚嫩却俊美不凡的小脸绷得紧紧的,俨然一个小大人的模样。 “大家坐吧。”叶璃淡淡道,牵着墨小宝在主位上坐了下来。看了看坐在叶璃身边的墨小宝,凤之遥突然有了一些不太好的预感,犹豫了一下才问道:“王妃…这个小世子……”凤之遥想说,他们现在要商议大事,小世子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合适。万一提到王爷的事情,吓到了小世子怎么办? 叶璃道:“不用了,我都跟御宸说了,他知道该怎么做。” 众人相视几眼,纷纷交换了一个眼神。众所周知,王爷从来不叫小世子大名,原本还坚持的王妃最后被王爷同化了,也跟着叫小世子小名。而当王妃叫出墨御宸这几个字的时候,就表示却是是很认真的决定了。 墨小宝端着俊美的小脸,认真的点了点头。 凤之遥抽了抽嘴角,问道:“王妃的意思是?” 叶璃淡然道:“把消息放出去,定王伤情恶化,传信会璃城请沈先生尽快过来。半个月后…替王爷办丧事吧。” 啊?! 众人惊愕的望着眼前一身青衣神色淡然的定王妃。凤之遥难得的有些结巴的道:“王妃,属下觉得…王爷……”墨修尧那人就是那打不死的那什么,就算现在没有消息了凤之遥最多猜测他倒霉又把腿弄断了爬不回来。可从来没有认为他会就这么死了。而且,一向跟墨修尧鹣鲽情深的王妃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太让人难以接受了一些。 “他现在重伤昏迷不醒,跟死了有什么差别?就这么办吧。”叶璃道。 旁边的韩明月看了看叶璃,剑眉微挑了一下,按住了想要说话的韩明晰道:“办一场丧事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将沈先生急招过来就显得更加让人容易相信了。想必无论是墨景黎还是镇南王都不会怀疑的。” 被他这么一说,众人才恍然大悟明白自己听漏了什么。王妃这样的安排并非说王妃相信王爷死了,而是要别人相信王爷已经死了。凤之遥心中一动,望着叶璃道:“王妃有了王爷的下落?” 叶璃遗憾的摇了摇头,道:“现在先不管王爷,派出去找人的全部撤回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稳定住目前的局势。南侯?” 南侯起身,恭敬的道:“之前我军与西陵大军数次交手,有赖王爷兵法如神,我军一直都是胜多负少。只是,自从王爷…雷振霆的攻势突然强了许多,反倒是我军有些难以应付。”墨家军虽然悍勇,但是西陵大军也不差。更不用说西陵兵马的人数远在墨家军之上。原本有墨修尧在还没什么感觉,一旦墨修尧不在了,墨家军的劣势立刻便暴露无遗。 叶璃点头,道:“诸位不必自责,这些日子也辛苦你们了。如今西陵大军势强,我们也不必非要跟他们硬碰硬,尽量避免正面为敌吧。” “王妃的意思是?”慕容慎问道。 叶璃道:“避其锋芒,攻其必救。诸位将领兵分几路,各自为战吧。飞鸿关,依然有本妃和元裴将军驻守。”飞鸿关经过墨家军这十多年的不断加固,易守难攻的程度绝对不亚于有中原雄关之称的寒谷关。墨家军现在确实没有跟西陵大军硬碰硬的筹码。 “但是王妃,如果雷振霆倾尽全力对付飞鸿关的话,只怕您和元老将军……” 叶璃笑道:“所以,你们要让他没办法倾尽全力。我相信,这是墨家军和黑云骑擅长的。另外,飞鸿关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们还有一批有趣的玩意儿,很快便会到达飞鸿关。雷振霆若是还想要攻破飞鸿关的话,就只能拿人命来填。本妃也想知道,他肯付出多少西陵兵马来攻打飞鸿关。” 虽然有些好奇王妃口中有趣的玩意儿是什么。但是看叶璃从容自若的模样,众人心中不由得也轻松了许多,拱手齐声道:“属下遵命。” 399.各方来探 399。各方来探 或许是因为叶璃在墨家军中的声望已经足够,也或许是因为整个墨家军上下的将领表现的都十分镇定和从容。墨修尧重伤的消息散布出来以后,整个墨家军并没有向凤之遥等人担心的那样引起混乱和士气低落。甚至,十几日后,墨修尧的死讯传出,整个墨家军一片素缟的时候,大军也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所有的墨家军将士更多的反而是对敌人的仇恨和同仇敌忾。 真正收到墨修尧的讣告,所有的人却都不由得愣住了。即使是信心满满的墨景黎和原本还有些担忧的雷振霆。谁都难以相信,墨修尧…那个让世人嫉妒敬畏,十年来翻云覆雨,掌握了大半个天下的男人,居然就这么…死了? 看着送到眼前的信函,雷振霆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 “父王?”雷腾风站在一边,看着雷振霆似喜似悲的神色,有些不解的道。墨修尧死了自然是一件好事,却不知道父王为何会是这样的神情。这让雷腾风不由得有些不好的猜测,“父王,可是…墨修尧的死讯有什么问题?” 其实雷腾风也不敢相信墨修尧就这么死了。墨修尧的狡诈善变同样给雷腾风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让他不得不怀疑墨修尧是不是诈尸。但是他一时半刻却有些不明白,墨修尧诈死的意义?原本这场大战,就已经渐渐地向定王府偏斜了,只要不出意外,就算再僵持个两三年,定王府的赢面也远比镇南王府要大一些。墨修尧这一来,可算是完全放弃了前期的所有优势。 雷振霆皱着没摇摇头道:“不太像,但是却不可不妨。再派人去探,务必要确定墨修尧是不是真的死了。”如果墨修尧真的诈死的话,必然所图者大,绝对不能掉以轻心。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形,若是驻足不前,什么都不做,白白的放弃这个机会也是绝不可能的。 “儿子明白。”雷腾风正色点头道。他当然也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同样跟雷振霆有着一样心思的人,还有远在寒谷关外的墨景黎。 定王府某处秘密的据点,墨修尧看着属下呈上来的密折顿时哭笑不得。望着眼前写满了自己的折子,不由得低声轻喃道:“阿璃肯定生气了…真是糟糕。不过…良久难求啊……”不过阿璃既然宣布了自己已经死了的消息,想必就一定有办法让外人相信这个消息的真实性。这对于他暗中的筹谋,却是有极大的好处的。果然,当初没有瞒着阿璃还是是一个不错的决定。如果此时飞鸿关是凤之遥等人主持大局的话,只怕就要弄巧成拙了。这非关能力,而是凤之遥等人没有叶璃的声望和地位,也没有和墨修尧之间这样不用交谈的默契。 “王爷……。”站在跟前的属下望着眼前喃喃低语的王爷,有些不解的道。 墨修尧唇边勾起一丝笑意,道:“战场上就交给阿璃和凤三他们吧。咱们也该去准备了。”能够碰到这样不被怀疑的离开战场的机会,可当真是不太容易。毕竟他的武功实在是太强了,若是没有合力的解释,就算把他的尸体败在雷振霆面前,雷振霆只怕也要当成是别人易容的。苍茫山…可真是个好借口啊。既然如此,他当然也要借机给雷振霆和墨景黎送一份惊天动地的大礼。 “但是,王爷…你的伤……。” 墨修尧低头瞄了一眼胸口,不在意的挥手道:“这算是什么伤,没什么大碍了。去吧。” “是,属下告退。” 定王薨逝这样足可惊天动地的大事,自然不能草草了事。所以消息一传出,整个墨家军大营和飞鸿关上立刻一片素缟。所有的地方都搭上了白布,全军戴孝。距离飞鸿关近的地方的百姓们得到消息,也同样的家家服素,许多百姓甚至哀声痛苦。在如今这样的乱世之中,整个西北的百姓却一直都平稳安乐的生活着,这些全都要赖定王府的庇佑。如今百姓们的痛苦,不仅是为自己将来的担忧,更是对墨修尧这个定王去世的哀悼和悲伤。 “启禀王妃,西陵镇南王来了。”飞鸿关内,叶璃正坐在书房里批着跟前桌上堆积的高高的折子。墨修尧骤然“去世”,自然有无数的事情需要处理,无论是飞鸿关还是在璃城的定王府众人都忙的不行。璃城的徐鸿羽徐清尘等人也在派人送过一封信来之后忙得再也抽不出空闲来了。 叶璃抬起头来看着秦风皱眉道:“雷振霆?他来干什么?” 秦风道:“自然是来悼念王爷的。”虽然现在双方对敌,但是雷振霆以西陵名义前来悼念,墨家军还真不能对他怎么样。 随手将折子放到一边,叶璃起身道:“悼念?来查探消息的吧?我以为他应该派雷腾风来才对。”秦风想了想,低声一笑道:“以属下之间,他大概怕王妃一怒之下,真的将雷腾风给宰了吧。”雷腾风可是雷振霆唯一的儿子,而且雷振霆如今已经将近六十,想要再生一个儿子出来培养只怕也来不及了。 “罢了,去见见吧。你让人准备着,墨景黎大概也要来了。”叶璃道。 “墨景黎?”秦风皱眉道:“他敢来么?”墨景黎可不是什么艺高人胆大的人,深入敌营这种事,倒不像是墨景黎会干的。叶璃一边往外走去,一边道:“他应该已经得到了消息,以我对墨景黎的了解,他绝对不会错过这样一个机会的。”毕竟,在墨景黎的人生中,墨修尧死了是第一次,也可能是唯一的一次。 “属下明白了。”秦风点头道。 大堂里,雷振霆一边喝着茶,一边打量着整个大厅。这做府邸本就是飞鸿关驻守的将军的府邸,并不是特别大,也不十分华丽。墨修尧等人住进来之后显然也没有特意的用心布置,而现在整个府邸都被素白的白布盖住,更是多了几分阴冷和凝重。 旁边不远处,负责接待的凤之遥和刚刚从楚京赶回来的冷皓宇都以十分不善的眼神瞪着雷振霆。被如此对待,雷振霆也不生气,只是安稳的坐着喝茶。在刚刚去了灵堂上过一次香之后,雷振霆正在考虑要怎么样才能亲自去看一眼墨修尧的尸体。在这种守卫森严的府邸,想要暗地里悄悄过去查探显然是不可行的。 “属下见过王妃。” 叶璃穿着一身白色的素衣,如云的发丝随意的挽着一个简单的发髻。发髻上簪着一朵白色的笑话,整个人看上去更多了几分清冷和苍白。叶璃左手边站着的是穿着墨色锦衣,外面同样罩着一件白纱衣的墨小宝。一进门,墨小宝便狠狠地瞪了雷振霆一眼。 看着死死的瞪着自己的墨小宝,雷振霆不由得莞尔一笑。心中暗叹墨修尧生了个好儿子,虽然年纪还小,却已经有了乃父之风。只看圆滚滚的看似可爱却难掩精明锐气的眼睛,就知道这小子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乖巧可爱。 “定王妃,世子,节哀。”雷振霆起身拱手道。 叶璃微微点头,淡笑道:“有劳镇南王亲自走一趟。镇南王请坐。”雷振霆看着叶璃,一脸真诚的道:“定王突然薨逝,本王亦是十分遗憾。定王府虽然与西陵是敌人,却也是本王尊敬的对手。本王此次前来,一为悼念定王,二来,却是想要和定王府商议议和之事。”满意的看到叶璃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雷振霆淡笑不语。 凤之遥和冷皓宇同样一脸不信的瞪着雷振霆,定王府和西陵是什么样的关系大家心知肚明。一旦雷振霆确定了定王真的已经不在了,绝对会二话不说立刻吞并定王府。这会儿相信他会讲究君子风度不欺孤儿寡母,谁信谁是傻子。 叶璃挑了下秀眉,笑容浅淡的看着眼前的雷振霆,道:“议和?” 雷振霆点头道:“不错,如今定王薨逝,想必…定王妃一时也忙不过来。若是王妃同意,西陵愿与定王府议和。”叶璃微笑道:“若是当真如此,定王府自然是求之不得。在此,本妃多谢镇南王了。” 看着叶璃笑容得体,眼眸中却难掩一丝疲惫憔悴的模样,雷振霆在心中皱了皱眉。一时间有些拿不定,叶璃如今的模样到底是在做戏还是真的。以他阅人无数的经历,竟然看不出叶璃的丝毫破绽。刚刚说出议和的话,也不过是想要试探一下叶璃的心思和目前定王府的楚京罢了。但是叶璃的态度却让他摸不准定王府内部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启禀王妃,楚帝在关外求见。”门外,侍卫朗声禀告道。 雷振霆眼神微闪,脸上没有丝毫以外的神色。侧首看向坐在上首的叶璃,想要看看她打算怎么处理。只听叶璃淡然道:“楚皇远道而来,请他进来吧。凤三,你带着世子去迎接楚皇吧。”正式场合的礼仪却是不该因为什么事情而有所疏漏的。虽然现在看起来镇南王比墨景黎势大,但是墨景黎到底是一国之君,派个人出去迎接却也是应尽之礼。 “属下遵命。”凤之遥沉声应道。 “孩儿遵命。”墨小宝从叶璃身边的椅子里跳了下来,跟着凤之遥一起走了出去。 “定王府的麾下果然都是忠义过人。”雷振霆看着走出去的凤之遥,有些意味深长的道。以凤之遥的高傲,会出去迎接墨景黎,就也足以说明定王府这些人对叶璃的臣服。很显然,定王府如今在叶璃的手中没有丝毫的乱象,就算是真的…损失的也不过是个墨修尧而已。想到此处,雷振霆看着叶璃的眼神也更加复杂,心中暗暗遗憾前些日子叶璃竟然逃过了凌铁寒的截杀。 坐在一边的冷皓宇轻哼了一声笑道:“镇南王过奖了,忠臣不事二主。我等不过是做我们该做的事情罢了。”对上冷皓宇不善的目光,雷振霆不以为意,淡淡一笑。 叶璃含笑看了冷皓宇一眼,丝毫不以为忤,“镇南王所言极是,这些日子若不是有他们帮衬着。本妃当真是…有些力不从心。” “如此,定王妃何不请清尘公子前来主持大局?”雷振霆问道,这也是他最疑惑的地方。一般情况下,如果墨修尧真的死了,那么定王府势必要扶持墨御宸上位。但是如今墨御宸的年纪尚且不足九岁,自然不可能执掌定王府和墨家军。所以,于情于理叶璃都应该招徐清尘或者是徐鸿羽来此飞鸿关主持大局的。但是现在徐家的人却一个都没有出现,这不得不让雷振霆对墨修尧薨逝的说法抱着怀疑的态度。 叶璃微微苦笑摇头道:“璃城也需要大哥主持大局,更何况……”摇了摇头,叶璃没有再说下去。无疑却更加的惹人遐想。雷振霆当然知道整个西北对定王府来说的重要性,更何况从传出墨修尧的死讯之后他就暗中命令西陵国内的兵马向北方移动。并非是真的想要攻打原本的西陵皇城,而是为了牵制住在西边驻扎着的张起澜大军。 还有北戎,墨修尧刚刚灭了北戎近乎大半的兵力,还死了一个皇子。如今听说了墨修尧的死讯,北戎王岂能不出来惹点事情为自己找回一点面子。因此,这个时候西北特别是璃城能不能稳住就显得格外重要了。只要西北还在,就算墨家军这一次败了,却还能有个退步容身之地。等到再过几年墨御宸长大了,墨家军未尝不可能卷土重来。毕竟根据雷振霆对定王府那样近乎妖孽的血脉传承了解,墨御宸在十几岁的时候独当一面几乎没有任何悬疑可言。当然,雷振霆并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看着叶璃如此欲言又止的模样,雷振霆倒是对墨修尧的死讯更相信了两分。对于叶璃并不如一般女子一样哭哭啼啼,花容失色的模样雷振霆并不以为意。毕竟叶璃并不是一般的女子,如果她此时真的悲伤痛苦不能自已,雷振霆反而要怀疑她或者看轻她了。 “王妃!王妃,不好了!”门外,一个侍卫匆匆进来禀告道。叶璃微微皱眉问道:“怎么了?”侍卫看了雷振霆一眼,有些为难的道:“小世子…小世子将楚皇给伤了。” 在座的众人都是一愣,墨小宝就算再厉害也才是个八九岁的孩子,怎么能就把墨景黎给伤了?侍卫见到众人怀疑的目光,连忙道:“是真的,小世子…小世子狠狠地咬了楚皇一口。” “小世子没事吧。”冷皓宇连忙问道,对墨景黎的人品素来不抱希望。墨景黎那人小肚鸡肠可不会因为墨小宝是个孩子就不跟他计较。侍卫擦了擦汗,道:“小世子没事…不过,小世子说要杀了楚皇。凤三公子拦不住,请王妃快过去看看。” 叶璃垂眸,掩去眼中的一丝笑意。站起身来,略有些焦急的对雷振霆道:“镇南王,实在抱歉。本妃先失陪了。”雷振霆笑道:“王妃客气了,不如本王陪王妃一起过去看看?”叶璃犹豫了一下,终是抵不过对儿子的担心,点头道:“镇南王请。” “王妃请。” 叶璃也不跟他客气,当先一步匆匆往厅外走去。 府门口不远的地方,墨景黎的仪仗加上定王府的侍卫便将原本就不甚宽大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人群中央,墨景黎一身明黄的帝王服饰,正满脸怒气的瞪着墨小宝。放在身前的右手上被人咬出了一个血淋淋的伤痕,显然下口的那人当真是一点也没有口下留情的意思。 墨小宝被凤之遥抱在怀里死死的露出,但是只看那张小脸上的愤怒和恶狠狠地朝墨景黎呲牙的表情就知道,如果不是凤之遥抱得紧,只怕墨小宝立刻又要冲上去了。 “怎么回事?”叶璃从人群后面走了进去,皱眉问道。 见到叶璃到来,凤之遥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他倒不是怕小世子把墨景黎给咬伤了,而是担心墨景黎愤怒之下伤了墨小宝。 “娘亲……”凤之遥一放开墨小宝,墨小宝便委屈的扑到了叶璃怀里。在叶璃怀里蹭了蹭小脸,圆滚滚的大眼睛瞪着墨景黎,精致的小脸上写满了委屈,和刚才凶悍的要扑上去要人的模样大相径庭。 叶璃将他搂在怀里,轻轻拍了拍柔声道:“小宝怎么了?有没有受伤?” 墨小宝将小脸埋在叶璃的怀里,摇了摇头。叶璃这才松了一口,摸摸他的小脑袋道:“没事就好,要注意安全,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他是坏人!小宝讨厌他!”墨小宝委屈的道,孩童特有的纯真稚嫩的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在场所有人都不由的朝墨景黎瞥了过去。到底有多坏,才能让这么可爱的定王府小世子这么恨他啊。 墨景黎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他险些被这个小鬼咬下一口肉来。这个小鬼居然还敢恶人先告状! “叶璃,你就是这样教儿子的?真是没规矩!”墨景黎瞪着叶璃,冷声道。 叶璃清眸微沉,站起身来看着墨景黎毫不示弱,淡然道:“本妃如何教导儿子,还用不着楚皇多管。楚皇有那个空闲还不如好好教导自己的儿子。” “扑哧——”旁边的凤之遥不由得喷笑出声。王妃这绝对是踩了墨景黎的痛脚,全天下还有谁不知道黎王到现在已经三十多岁,别说儿子了,连个女儿都没有。民间甚至流传黎王患了什么不治之症。当然凤之遥这样的定王府心腹知道的更清楚些。正是因为清楚,凤之遥几乎都想要同情墨景黎。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从来都没有,而是有了又失去失而复得之后又发现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现在只怕骂墨景黎一百句脏话也没有定王妃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来的让墨景黎动怒的。 “叶璃!”墨景黎厉声吼道。叶璃转过身,牵着墨小宝面对着墨景黎,沉声道:“本妃敬楚皇是一国之君,但是如果楚皇没有丝毫的为客之道的话,恕本妃不远送。” 墨景黎怒极反笑,扬了一下自己的手冷笑道:“朕好心前来吊唁,刚已经关,就被这个小子咬了一口。这就是定王府的待客之道?” 墨小宝站在叶璃身边,仰着精致的小下巴脆生生的道:“你才不是来吊唁父王的,你是来捣乱的!来吊唁父王的人才不会穿你这样的衣服!” 众人再一次将目光转向墨景黎,即使墨景黎身为帝王,但是定王府的地位却也丝毫不逊色与大楚。身为客人不要求穿丧服但是至少也该换一身素净一些的衣服。而不是像墨景黎那样穿着一身明晃晃的龙袍大摇大摆的就来了。站在一边,穿着一身黑色暗纹衣衫的雷振霆顿时感觉到墨家军众人看他的眼神友善了不少。墨景黎这一身装扮,不像是来吊唁的,倒像是来耀武扬威踢场子的。 墨景黎哑口无言。他确实不是真心想要来吊唁墨修尧的,墨修尧死了他做梦都想要笑出来,怎么还可能想要来吊唁他?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小孩子揭露出来,却还是让他有些下不了台。 半晌,墨景黎才轻哼了一声,看着叶璃道:“定王妃,朕千里迢迢远道而来,你就想将朕堵在这里不成?”叶璃神色淡然的瞥了他一眼道:“如果楚皇是真心前来吊唁定王的,本妃自然不敢阻拦。” 墨景黎傲然的道:“朕自然是为此而来。” 叶璃平静的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就请黎王到灵前上一炷香吧。” 墨景黎也不反对,点头道:“正好,朕也想要见一见定王的遗体。毕竟…是从小打出来的交情。想必,定王妃不会反对吧?” 叶璃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道:“楚皇请。” ------题外话------ 因为要重新签约滴关系,以后每篇新文都要签约一次,为了避免麻烦,先占个坑。推荐凤轻新文《盛世嫡谋:臣本红妆》 http://。xxsy/info/550884。html 400.确认,墨小宝的报复 400。确认,墨小宝的报复 墨景黎一行人很快的被引入了叶璃暂住的将军府的灵堂。因为是临时安放在此,灵堂并不大,整个灵堂被白布遮盖着,给人一种冷肃萧瑟的感觉。墨修尧的灵柩就停放在灵堂中央,灵柩的四周堆放着无数百花。灵柩前方,一块牌位上刻着:定王墨修尧之灵位。 站在灵堂里,无论是墨景黎还是雷振霆心中都有片刻的紧张和激动。就要看到定王的尸体了,身为他的敌人确实是很难不激动。 “王妃?”守在灵堂里的阿谨红着眼睛,警惕的盯着眼前的墨景黎和雷振霆。看向墨景黎的眼神更是充满了凶恶,相信若不是这里是墨修尧的灵堂的话,他早就已经扑上去了。心里明白自己对墨修尧做了什么的墨景黎被阿谨盯得有些心虚,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但是很快他又高兴起来了,不管他做了什么,墨修尧死了,这么多年都争斗最终还是他赢了。而且…墨景黎轻蔑的扫了阿谨一眼,就凭眼前这个从小跟着墨修尧的小傻子,想要杀他还那么容易。 叶璃淡淡道:“楚皇和镇南王想要开看看王爷。” 阿谨一愣,恶狠狠的瞪着墨景黎道:“不行!王爷已经入殓了。怎么可以再打开!而且…而且他……”阿谨想说的是,他是杀死王爷的凶手,怎么能够让他在打扰王爷的安眠。 雷振霆明了阿谨的想法,上前一步笑道:“本王等人是真心想要送定王一程,不如,就由在下看定王一眼,也免得惊扰了定王安宁。王妃以为如何?”叶璃凝眉,脸上的神色明显的有些不悦,却并没有反对。墨景黎也没有反对,虽然不能亲眼看到墨修尧的尸体有些遗憾,但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确认墨修尧的生死。他相信,在这件事情上雷振霆是没有理由骗他的。 叶璃轻轻拍了拍阿谨的肩膀,柔声道:“让他们见见王爷,他们就不会再来打扰了。”阿谨看了看叶璃,自从墨修尧过世之后,除了他的叔父以外,叶璃就是阿谨最信任的人了,就连他已经订下来的未婚妻青霜也还要排在后面。听了叶璃的话,阿谨这才狠狠地瞪了墨景黎一眼,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推来了灵柩上的棺盖。因为需要送回璃城之后才会安葬,所以现在灵柩还没有钉上棺盖。阿谨只是轻轻地一推,就推开了。 墨景黎和镇南王丝毫也不介意阿谨的无礼,因为他们此时的心思全部都落到了打开的棺木上。雷振霆上前了几步,便闻到一股有些浓烈的香气。这是王公贵族为了保存尸身不腐而使用的一种香料,一般只有亲王以上的权贵才能用。还有混合这金丝楠木的香味,让雷振霆不由得微微皱了皱。 棺木中,穿着一身白色绣银龙云纹袍服的白发男子安静的躺着。虽然现在天气依然寒冷,这棺木中又有防腐的香料,而棺木本身还是放置在一块巨大的寒冰之上。所以尸体并没有什么变化,若不是带着一丝不同于生人的惨白,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栩栩如生。 雷振霆眼神锐利的看到男子放在身边的右手露在外面的手腕上又一条从里面延伸出来的伤痕。虽然经过了仔细的处理却依然清晰可见,再想了想从墨景黎那里得到的消息…雷振霆定定的盯着男子俊美异常的容颜,皱了皱眉。终于抬起手往棺木中探去。 “镇南王,你这是干什么?”站在一边的叶璃看到他的动作,有些不悦的问道。 雷振霆淡淡一笑道:“本王看到定王的衣袖有些不整,本王失礼了。”雷振霆从容不迫的拉了拉那白色的衣袖,转过身来对着叶璃歉然一笑。 叶璃垂眸,“镇南王和楚皇可还有什么事情…若是没事……” 雷振霆笑道:“王妃请便,本王就不打扰定王安息了。” “多谢,阿谨,盖上吧。”叶璃轻声吩咐旁边的阿谨。阿谨负气的对着雷振霆轻哼了一声,上前去重新将棺木合上。 从灵堂出来,墨景黎和雷振霆被请到将军府内的一个偏院歇息。飞鸿关并不是璃城,现在也不是墨修尧举办正式的葬礼的时候,所以并没有什么人来。将军府虽然不大,但是住雷振霆和墨景黎两人倒也勉强还算方便。 “楚皇,不如一起喝杯茶?”雷振霆道。虽然他们只是过来祭奠一番,不过现在天色已晚却也免不了要在飞鸿关停留一夜,名字再出发离开。 墨景黎自然是同意的,他也同样有许多问题想要问雷振霆。 两人一起到了雷振霆的院落,挥退了送上茶点的丫头,雷振霆才笑道:“恭喜楚皇。”墨景黎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雷振霆是什么意思,“那棺木里躺着的…当真是墨修尧?” 雷振霆道:“失血过多,但是外面没有明显的伤痕。应该是伤到了心脉。右手手腕处有一道伤痕,掌心有细茧,长期练剑造成的。另外…此人生前是个高手,脸部没有易容,头发没有染色。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更墨修尧长得一模一样,一样练剑一样武功高强的人死了,那么…墨修尧没有死。” 半晌,才听到墨景黎低声低喃道:“墨修尧…真的、死了……” “是啊。”雷振霆轻声叹息道:“墨修尧确实是死了。”那样一个惊采绝艳的人物,就这么死了。雷振霆眼中突然多了几分茫然和惆怅。墨景黎却是没有心情理会雷振霆的想法,听了雷振霆的话,不由得朗声大笑起来,“真是太好了!墨修尧…墨修尧!你终究还是死在了我的前面!哈哈……” 看着墨景黎得意忘形的模样,雷振霆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和怒意。他同样希望墨修尧死,因为他是敌人。但是,能被墨修尧这样的人当成敌人,是一种荣幸。而被墨景黎这样的人当成是敌人,却是一种耻辱。他雷振霆认同的对手从来都没有墨景黎这个人,一个跳梁小丑而已。 等到墨景黎笑够了,似乎终于察觉了雷振霆的不悦。墨景黎挑眉道:“墨修尧死了,镇南王不高兴么?”雷振霆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自然比不上楚皇兴高采烈。” 闻言,墨景黎不由得有些讪讪。定王府和大楚皇室的恩怨,这些年这天下不知道的人只怕也不多了。刚刚自己的反应看在雷振霆的眼中…墨景黎脸皮再厚也不由得有些脸红。哼了一声,硬声道:“墨修尧叛国在在先,这种乱臣贼子,自然是死有余辜。” 雷振霆喝了一口茶,漠然道:“本王没打算跟楚皇讨论定王到底该不该死。定王死了对本王自然是只有好处的。”墨景黎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和不敢,干巴巴的道:“既然如此,镇南王请说。”有一种人,天生的惊采绝艳,是世上目光所注视的焦点,就连他的敌人都会钦佩和尊重。而墨修尧,就是这样的人。也正是因此,墨景黎才会疯狂的嫉妒。 雷振霆悠然的打量着眼前有些气息不稳的墨景黎,平静的道:“楚皇可发现了,墨家军中的几个主要的大将都不在?”墨景黎迟疑了一下,从一开始他就将注意力放到了叶璃和墨小宝身上了,自然没有注意到定王府到底有哪些人不在。听雷振霆这么一说,他也终于有了一点印象,点头道:“不错,慕容慎和南侯都不在。他们……” “他们应该是被叶璃派出去了。”雷振霆道。 墨景黎皱眉道:“派出去?叶璃不想守飞鸿关了?” 雷振霆瞥了他一眼道:“真是因为她想要守住付飞鸿关,所以才将人派出去的。” “镇南王此言何意?”墨景黎不喜欢雷振霆的语气,仿佛是在说他是个笨蛋一般。偏偏他还真是想不明白叶璃的想法,所以不得不忍住气听雷振霆说话。 “飞鸿关只有这么大,就算所有的将领都堆在这里,又有什么差别?但是如果将慕容慎和南侯等人派出去,这些都是沙场上有名的老将。他们不需要跟我们面对面的交锋,只要想要给我们添一点麻烦的话,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墨家军中的黑云骑,更是擅长千里奔袭,到时候…。无论是贵我两方只怕都会十分头疼。”雷振霆道。 墨景黎咬牙道:“真是叶璃想出来的注意?!真是狡猾!” 雷振霆赞赏的笑道:“定王妃在这个时候来能以一介女子之身稳定整个定王府的局势,自然不是非凡之辈。定王妃若是男子…只怕……。”雷振霆摇摇头,淡笑不语。 墨景黎轻哼一声,问道:“镇南王想要跟朕商量什么?” 雷振霆看着墨景黎道:“放弃寒谷关,挥军向西进发。我们两军会师之后联合攻打飞鸿关。” 墨景黎眼睛一眯,冷笑道:“镇南王真是高招,只可惜,朕怕又被镇南王给卖了。”上一次,被雷腾风涮了的事情墨景黎可没有忘记。又怎么会再一次相信雷振霆。 雷振霆皱了皱眉道:“只要拿下了飞鸿关,然后挥军横扫整个西北。剿灭了定王府的根基之后,你以为楚京的冷淮和寒谷关的吕近贤还需要我们费心么?” 墨景黎也不是白痴,“朕怎么知道朕一旦率兵西进之后,冷淮和吕近贤不会在后面追击?倒是后朕岂不是进退两难?”雷振霆挑眉道:“这么说,楚皇有信心独自一人对抗冷淮和吕近贤了?本王得到消息,冷淮已经开始整顿楚京的兵马。不日就会开赴寒谷关。寒谷关是中原第一雄关不错。但是……”但是也要看到底是谁在驻守。 被雷振霆如此挤兑,墨景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镇南王想要怎么做?!” 雷振霆满意的点点头道:“请楚皇挡住冷淮和吕近贤的大军。本王不需要楚军建功,只要拖延时日,别让他们来搅局就可以了。” 虽然被雷振霆轻视让墨景黎感到耻辱,但是他也不想再拿自己的兵马跟吕近贤和冷淮死磕了。与其如此,还不如等雷振霆和墨家军拼个两败俱伤,他再来渔翁得利。 雷振霆岂会不明白墨景黎的心思,却并不在意的冷然一笑。 “好,就依镇南王所言。”墨景黎点头,同意了雷振霆的提议。 将军府最深处的主院书房里,叶璃坐在书案后面看着一屋子的人不由得叹了口气。凤之遥瞪着叶璃道:“王妃,你到底知不知道王爷的下落?” 叶璃摇摇头,认真的道:“我真的不知道。” 可惜她如此真诚的回答,却无法让凤之遥等人相信,“王妃觉得我们信么?”叶璃挑了挑秀眉,笑盈盈的看着众人。韩明月淡笑道:“王妃至少知道一些修尧的消息吧?否则…王妃怎么知道修尧身上应该有些什么伤痕?”镇南王在看了定王的伤之后眉宇间明显的舒展来了不少,面对叶璃的时候的笑容更多了几分真诚。很明显,镇南王事先得到了定王受伤的消息,而定王的尸体上的伤痕和雷振霆得到的消息刚好吻合。 叶璃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真的不知道。” “也罢,王妃既然不能说咱们不问就是了。”凤之遥明显还是不相信叶璃不知道,只当是叶璃不好说而已。不过至少证明墨修尧的安全是没有问题的,在场的人不由得都松了一口气。虽然隐约明白王爷必然是还活着的,但是没有确切的消息总是让人有些不安。如今将王妃如此镇定的模样,他们心中也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 “娘亲,我们能杀了那个大坏蛋么?”墨小宝坐在叶璃身边,一脸纯良的问道。 叶璃低头看了看墨小宝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不由莞尔一笑道:“你怎么还学会咬人了?”这一次,绝对是墨小宝最没有形象的一丝了。墨小宝虽然爱胡闹,却还是很骄傲的。就算要恶整什么人,也绝不会用这样如普通顽童一般的招数的。 墨小宝笑眯眯的道:“孩儿演的像么?” 叶璃扬眉,看向旁边的凤之遥,凤之遥笑道:“小世子见到墨景黎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这个杀了我父王的坏蛋,咬死你!然后扑上去狠狠地咬了墨景黎一口,我看墨景黎那块肉险些就被咬下来了,真是…好牙口。”其他众人也不由得掩面低低的笑出声来。 墨小宝小脸一窘,闷闷不乐的道:“臭死了,害本世子喝了好多水漱口。下次一定要换一个法子。”不过,这个法子最解恨也最不容易隐忍怀疑。要是用别的什么东西伤了墨景黎的话,可就不是小孩子胡闹能够说得过去的了。 叶璃有些好奇的看着墨小宝问道:“小宝还对墨景黎做了什么?”叶璃是足够了解儿子的,他绝对不会单纯的为了解气或者要墨景黎难看,就扑上去咬人。 墨小宝嘿嘿一笑道:“我把沈先生给我的药洒在了他的手上。” 旁边坐着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打理自己的药品的沈扬突然僵硬了一下,慢慢的回过头来盯着墨小宝问道:“小世子,你用的那瓶药?” 墨小宝十分纯良的眨了眨大眼睛道:“就是昨晚沈先生刚刚配好的那瓶啊。绿色的…很好看的小玉瓶。”沈扬的身体晃了晃,连忙扶住桌子,心平气和的问道:“那是我送给小世子的么?” “我问了沈先生,可不可以把瓶子送给我,沈先生点头了啊。”墨小宝不解的问道。 沈扬默然,你问的是瓶子,却连药一起难走了。 见沈扬的神色不对,凤之遥有些好奇的道:“沈先生配了什么药?很重要么?”墨小宝笑眯眯的道:“我看到沈先生的小瓶子上写着什么合欢什么春的。” “噗——”另一边,韩明晰一口茶喷了出来,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沈扬道:“该不会是春意合欢散吧?沈先生,你配…那个干什么?”说着,一边用“你老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有这兴致”的目光打量着沈扬。韩明晰公子不愧风月公子之名,纵横欢场多年,那些奇奇怪怪的药自然也是如数家珍。 沈扬唇角抽了抽,翻了个白眼道:“什么叫我配的?前些日子有人拿来让我研究看看有没有解药。” 韩明晰一脸不信,“这种药谁会研究解药?” 正常人都知道这种药应该怎么解。韩明晰一脸信你我就是傻子的表情看着眼前的沈扬。沈扬也明白,这种事情是越描越黑,怨念的瞪了墨小宝一眼。要不是这死小子,他怎么会被韩明晰这个小辈嘲笑。 墨小宝躲在叶璃怀中,偷偷地瞅着沈扬坏笑。 叶璃有些无奈的拍了拍墨小宝的小脑袋,轻咳了一声问道:“那么…这个药会有什么不良后果么?”韩明晰笑嘻嘻的道:“没有,这可是顶级的…药。就是有钱也不一定能够弄的到。就是…比较能控制时间而已。一般要一个时辰之后才会发作,而且,一发作起来势不可挡。所以…君唯,咳咳…凤三公子最好让人准备一下。”韩明晰明显的察觉到这件事实在是不太适合叶璃处理,只得改口看相凤之遥。 凤之遥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早些年他也是那百花丛中过的人,自然知道那所谓的春意合欢散是个什么玩意儿。 墨小宝眼巴巴的望着众人,好奇的问道:“要准备什么?” 叶璃轻轻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许插嘴。”墨小宝捂着小脑门,可怜巴巴的望着叶璃。坐在不远处忙着处理卷宗的卓靖皱了皱眉,抬起头来道:“王妃,这会儿…黎王好像在镇南王的院子里。”从墨景黎被墨小宝给咬了,到现在好像正好有一个多时辰了。 闻言,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半晌凤之遥和韩明晰同时一跃而起,朝着雷震霆院落的方向冲了过去。当然他们不是去救人的,他们是去看热闹的。 韩明月挑了挑眉,站起身来道:“咱们也去看看吧,要是伤了楚皇或者镇南王可不好。”墨小宝兴奋的在叶璃怀里踢着小腿,像韩明月伸出小手,“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旁边的沈扬一把将他拧了过来,道:“小世子你还是跟老夫去将书房里的药经再读一遍吧。什么药都该用,你也不怕哪天害人害己!”叶璃感激的对沈扬点了点头,这种药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跟墨小宝讲。有身为名医的沈扬好好的教导一番,相信很快墨小宝就能明白什么药能用什么要慎用了。 叶璃和韩明月秦风不紧不慢的往客院的方向而去,还没到客院门口,就看到安排了侍候的丫头脸色惨白的急匆匆的跑来。看到叶璃才松了一口气,“奴婢见过王妃。” 叶璃点点头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丫头苍白着脸,惊恐的睁着眼睛道:“王妃,你快…快去看看吧。镇南王,镇南王要把楚皇打死了!” 众人不由一愣,叶璃叹了口气道:“去看看。” 还没进院子,里面便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喧闹声。 凤之遥和韩明晰悠闲的坐在墙头上看的兴致勃勃,还不时兴奋的指手划脚。叶璃叹了口气,“凤三,明晰。”这两个人是生怕雷震霆不知道他们有多么高兴么? 凤之遥二人翩然落地,笑道:“王妃放心,镇南王快要气疯了,没有发现我们。” 叶璃挑眉,问道:“里面到底怎么了?”她以为雷震霆和墨景黎应该在里面密谋才对。反正他们早晚也要凑到一起去,叶璃自然也不在意他们在自己的地方密谋一番,总比跑到她不知道的地方,弄出一些不好掌控的状况好的多。但是,就算墨景黎的身上的毒发作了,雷震霆最多将他扔出去,或者找个人帮他解决就是了,也不至于就打起来了啊。 韩明晰低低的笑道:“好像是…楚皇意图对镇南王无礼。另外,那个药发作之后中毒的人力气会比平常打上数倍。所以……” 叶璃忍不住抽了抽唇角,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发青了。 401.自食其果 401。自作自受 叶璃可以发誓,她最近确实看意图趁火打劫的雷振霆和墨景黎不顺眼,但是她绝对没有想过要用这种法子整治他们。进入客院里面,看到眼前的一团乱象,叶璃只觉得额际一阵阵的抽疼,“还不快将楚皇拉出来!”看着墨景黎确实已经被雷振霆揍得快奄奄一息的样子,叶璃连忙道。要是现在是在别处,雷振霆想打死墨景黎叶璃一点儿也不在意,但是却不能让墨景黎真的这样死在了定王府的地方。 凤之遥抬眼望天,“王妃,我们哪儿拉的住镇南王啊。”雷振霆就算少了一只手好歹也还是天下四大高手之一,他们这些人冲上去不是找抽么?而且还是为了墨景黎,绝对不行啊。 “定王妃,如果我们陛下在定王府出了什么意外……”旁边墨景黎带来的人也是干着急。谁让西陵镇南王武力值实在是太过强大,更糟糕的是皇上突然那啥就算了,偏偏什么人都不扑,专门扑镇南王呢。 韩明月挑眉,淡然笑道:“阁下这是在威胁定王府么?镇南王要跟楚皇动手,跟我们定王府可没什么关系。”看着那人哑口无言,满脸通红的模样,韩明月才悠然道:“不过…楚皇来者是客,定王府自然会保证他的安全。”那人看了一眼已经被面目全非的墨景黎,无话可说。如果这样也叫保证安全,那他宁可不安全。 “镇南王,楚皇毕竟是一国之君。何况…这里到底是定王府的地方。”叶璃上前一步,看着两人微微皱眉,不悦的道:“两位若是来祭奠王爷的,本妃欢迎之至,但是如果有什么私人恩怨,请离开飞鸿关在自行解决。”雷振霆当然不会打死墨景黎,现在弄死了墨景黎等于帮了定王府的大忙了。听到叶璃的话,雷振霆冷哼了一声,神色冷肃的住了手。却不料,他刚刚停下来,原本被揍得仿佛快要不行了的墨景黎居然又原地复活缠了上来。雷振霆脸色一僵,飞起一脚将墨景黎给踹了出去。 “别走…别走……”被踹出去的墨景黎一边呻吟着一片低声的呢喃道。在场的都是些耳里极好的人,自然将他的话听的清清楚楚,一脸囧然的望着脸色铁青的雷振霆。好半晌,凤之遥才回过神来,低声自言自语道:“原来楚皇竟然永清如此之深,难怪……” “凤三!”雷振霆满腔的怒气正无处发泄,扫了凤之遥一眼二话不说就一掌派了过来。凤之遥连忙飞快的往后退去,另一侧韩明月也同时出手拍向雷振霆。凤之遥这才堪堪的避过了这一掌。 “镇南王。”叶璃不悦,沉声道:“镇南王,这里是飞鸿关,本妃望镇南王自重。”雷振霆深吸了一口气,知道此时不能拿凤之遥如何,但是在场的众人看他的目光实在是让他难以忍受。雷振霆纵横一生,就算也有过狼狈失败的时候,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难难堪过。恨恨的瞪了被一边的侍从按住的墨景黎,雷振霆沉声道:“本王军中还有要事,先行告辞了。” 叶璃也不多留,至于雷振霆之前所说的议和之事,双方谁也没有真的放在心上。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本妃就不多留镇南王了。冷二,替我送镇南王。”在场的几个人,除了韩明月以外,也只有冷皓宇最靠谱了。韩明月在王府中并没有职务,自然不能让他送。若是药凤之遥和韩明晰送人的话,只怕三句话又要把雷振霆惹毛了。 冷皓宇点头,对雷振霆道:“镇南王请。” 雷振霆铁青着脸拂袖而去。 另一边,墨景黎还在侍从的压制下躁动的挣扎着,叶璃懒得再看这丑态百出的模样,只是吩咐道:“送你们陛下回房歇息吧。需不需要请个大夫来?” 墨景黎身边的侍从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墨景黎,明眼人自然都明白墨景黎到底是怎么回事,“多谢王妃,不…不用了。我们有带太医。” 叶璃也不多管,只是警告道:“本妃府中的人,还请诸位慎重。” “我等明白。”众人道。定王妃这是警告他们不要动这将军府中的侍女,原本他们来此也带了不少侍女,这些人自然也不愿意为了几个丫头的事情跟定王妃闹得不愉快。这里毕竟还是定王府的地方,于是痛快的应承下来。 看着墨景黎的侍从将人抬了回去,凤之遥等人才不由的放声大笑起来。叶璃无奈的摇了摇头,墨小宝这一次歪打正着,原本只是一个恶作剧,却是没想到竟然弄出这样的结局来。 凤之遥摇着折扇,笑容可掬的道:“真是没想到,楚皇竟然对镇南王如此…真可谓是,断袖情深啊。”众人齐齐的翻了个白眼,反正凤之遥就是死活都要把这件事硬按在雷振霆和墨景黎头上就是了。 “小心,雷振霆派人追杀你。”韩明晰提醒道。开玩笑很好,但是玩火自焚可就不太好了。 凤之遥风度翩然,“除非他亲自来,不来本公子怕什么?何况转时间内他也没工夫来了。更重要的是,如果他真的为了这件事追杀我,那岂不是证明…我的猜测是真的,所以他才想要杀人灭口?” 于是,这一天有一个消息以野火遇风的速度迅速蔓延整个飞鸿关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向四面大方扩散。 最开始是这样的,“听说楚皇不小心冒犯了镇南王,被镇南王揍了一顿。” 然后变成了这样,“听说楚皇暗恋镇南王,忍不住冒犯了镇南王,被镇南王狠狠地揍了一顿。” 再然后是这样“听说楚皇意图…。,被镇南王揍了一顿。” 又然后是这样,“听说楚皇和镇南王。两情相悦,忍不住…。,然后被镇南王揍了一顿。” 最后是——“听说楚皇被镇南王揍了一顿。” “为什么?” “你说呢?真是孤陋寡闻。” “啊?难道是……。” “绝对是!” 于是,等到第二天墨景黎清醒过来的时候,留言已经席卷了整个飞鸿关内外。响起自己头一天做了什么事情的墨景黎也同样羞愤欲绝,却无能为力。 清晨,叶璃坐在园中的凉亭中喝茶。雪白的衣衫,随意挽起没有丝毫妆点的发式和脂粉不施的清丽容颜。在淡淡的晨雾中竟显出几分忧郁和黯然。 墨景黎站在凉亭外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幽美的画卷,不由得有些走神。昨天刚刚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模样,原本以墨景黎爱面子的个性是绝对不会出来的。但是如今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给他等到脸上的伤好了再出来见人。所以,一大早只得盯着整个将军府的下人们诡异的目光过来见叶璃。 “王妃,楚皇来了。”秦风走进凉亭低声道。叶璃点点头道:“请楚皇进来吧。” 秦风转身请墨景黎进来,但是秦风本人却没有退出去,反而站在凉亭里距离叶璃不到三步远的地方,目光毫不掩饰的直勾勾的盯着墨景黎。目光里写满了警告和防备。 墨景黎脸色一沉,只是却因为脸上的伤让人有些看不出来。秦风和叶璃只看到他的脸怪异的扭曲了一下,叶璃端起茶杯送到唇边,掩盖住自己唇角的抽搐和笑意,低声问道:“楚皇的伤势不要紧吧?” “不、要、紧!”墨景黎咬牙道。昨天的事情他本人当时虽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事后回忆起来却记得一清二楚。想到自己居然会仿佛欲求不满的往一个老男人身上扑,墨景黎立刻感觉到自己胃里一阵抽搐,今早吃的早膳仿佛又要吐出来了。事实上昨晚半夜他清醒过来之后就已经狠狠的呕吐了一次了。 墨景黎知道自己绝对是被人暗算了,但是无论是他自己还是随行的太医,竟然谁都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被人暗算的。除了被墨小宝咬一口以外,这一天墨景黎几乎没有和任何不是自己身边的人接近过两步以内的距离。就连饮用的茶水点心也都是经过严格的检查的。所以,墨景黎无论如何也猜不出自己到底是怎么中招的。 叶璃点点头,道:“没事就好,镇南王实在是太过冲动了一些。昨天下午镇南王已经启程离开飞鸿关。”所以你如果想要找人算账的话,就自己去找雷振霆吧。 墨景黎确定自己最近今年都不想再看到雷振霆这个人了。不仅是因为他习惯性反胃,更因为雷振霆给他造成的伤害。 “朕是来找你的。”墨景黎盯着叶璃道。 叶璃点头,“楚皇有话请说。” 墨景黎看了一眼旁边的秦风,皱眉道:“你先退下。”秦风充耳不闻,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墨景黎竟然十分诡异的看懂了秦风的眼神表达的意思。——你连个男人都要往身上扑,谁知道会不会对我们王妃做什么? 见状,墨景黎额边的青筋跳了下,却见叶璃没有丝毫挥退秦风的意思,只得忍下了心中的怒气道:“朕有正事跟你商量。”叶璃含笑道:“楚皇请说。” “你和定王府归顺大楚,朕保证,墨御宸依然是世袭定王。”墨景黎理所当然的说,高高在上的语气甚至带着一丝施舍的味道。只不过原本应该是霸气侧漏的模样,因为他此时的形象而平添了几分滑稽。 叶璃无语的瞥了他一眼,淡然道:“本妃若是没猜错的话,楚皇应该已经和西陵镇南王达成了协议吧?” 墨景黎不在乎的冷笑一声道:“雷振霆能够耍朕,难道朕就一定要遵守协议么?叶璃,只要你带着定王府归顺了大楚,朕保证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楚皇打算怎么不亏待本妃?”叶璃挑眉问道,墨景黎的脑子该不会真的一点儿脑髓都没有吧?他真的以为她说一句归顺大楚,整个定王府和墨家军就会乖乖地听话归顺大楚不成? 以为叶璃心动了,墨景黎满意的一笑,信心满满的道:“朕可以封你为后。叶璃,你应该知道,封一个已经嫁过人的女子为后,是历朝历代都从未有过的事情,足以证明朕的真心。” 叶璃垂眸,沉吟不语。 墨景黎也不着急,这种事情自然是需要好好考虑的。而他有绝对的信心叶璃一定会答应她的。墨修尧已经死了,叶璃就是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女人。没有男人支撑她根本就什么都不是。 良久,叶璃才淡淡道:“本妃需要时间考虑。” 墨景黎点头道:“可以,朕等着你的答复。” 叶璃点点头,带着秦风走了。 花园里,秦风跟在叶璃身边,不解的问道:“王妃,你真的在考虑这种事?”叶璃点头道:“自然是要考虑的,我在考虑…要怎么处置墨景黎。” “王妃有什么打算?”秦风好奇的问道。 叶璃想了想,淡淡道:“扔出去。” 看着叶璃漫步而去,秦风眨了眨眼,抬手打了个响指。四个麒麟出现在秦风跟前,秦风挑眉问道:“王妃的话听明白了?” “王妃的意思是?” 秦风笑道:“就是字面意思,扔、出、去。” 一刻钟之后,一身帝王朝服但是鼻青脸肿几乎认不出本来面目的男子被人从飞鸿关城楼上扔了下去。 城楼上正在对弈的凤之遥遗憾的摇了摇头道:“麒麟真是越来越不会办事了,连扔个人都不会。”如果是他的话,就点了他的穴道倒着扔下去。保证墨景黎那张脸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表情这种高难度的东西存在。 韩明月含笑道:“下面有人。” 下面还有墨景黎带来的大队在城外驻扎的侍卫,怎么可能让墨景黎被摔死。麒麟明明摔得很有分寸,即使有三个大内侍卫同时跃起接住了墨景黎,墨景黎依然付出了右手骨折的代价。再重一点就可以右半身永久瘫痪了。 “叶璃?!朕不会放过你的!”城外,墨景黎怒吼道。 “嗖——”一颗棋子从城楼上直射过来,正好急冲墨景黎大张的嘴。原本谨慎以待的侍卫们被皇上突然的怒吼下了一跳,竟没有来得及接下这一道暗器袭击。韩明月优雅的拿着帕子擦了擦手,“墨景黎当了皇帝以后越发的粗鲁不堪了。” “明月公子好手法。”凤之遥笑容满脸的赞道。两人相视一笑,看着下面的墨景黎骂骂咧咧的绝尘而去。 大楚往西陵的某处山道上,凌铁寒三人各自骑着一匹骏马悠然而行。虽然阎王阁这一次损失惨重,但是对于本身就已经有了隐退之心的凌铁寒来说反倒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如果还在,将来阎王阁要交给谁来执掌还是一个极大的问题。毕竟,杀手组织不同于其他,若是用人不当很可能造成极大的麻烦。 正与两个弟妹说笑间,凌铁寒突然皱了皱眉。不等冷琉月二人说话,凌铁寒沉声道:“你们退开。”冷琉月二人虽然不明白兄长的意思,但是看到他一脸凝重的模样,还是顺从的策马往另一边走去。 “定王,既然来了何不出来一见。”凌铁寒朗声道。 站在不远处观望的冷琉月和病书生都是一惊,他们这一路行来,定王已经薨逝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天下。但是大哥却…… 正在两人担忧之时,一个白衣身影出现在了山道上的一个小山坳上。白衣如雪,白发如霜。墨修尧手中握着焚灭剑,神色漠然的盯着下方骑在马背上的凌铁寒。似乎丝毫也不奇怪凌铁寒为什么会知道他没有死。 凌铁寒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定王请。” 墨修尧也不跟他客套,一道寒光划破苍穹,焚灭剑瞬间出鞘,夹带着铺天盖地的杀气朝着凌铁寒的方向压了过去。凌铁寒一拍座下的骏马,凭空跃起。同时手中的铁剑也出鞘,一道强横的剑气朝着墨修尧的方向划了过去。两道剑气相撞产生的冲击让两人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十几步才稳住了脚步,但是剑气所到之处的树木却被齐刷刷的绞断。 呯的一声脆响,凌铁寒手中的铁剑应声而断。凌铁寒的剑也是一把千里挑一的好剑,但是比起墨修尧手中这样的传世名剑却依然要差得多。所以,一撞之下碎成几段也就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了。墨修尧素来不屑以神兵利器欺人,但是这一次却似乎完全不在乎。仿佛别说凌铁寒拿的是一把铁剑,就算凌铁寒赤手空拳,他也照样能那焚灭剑扫过去。这也让凌铁寒明白了,因为自己对叶璃出手,墨修尧的怒气之盛。 “大哥!”冷琉月忍不住惊呼道。抬手想要将自己手中的兵器扔过去。冷琉月擅长暗器,对于刀剑并不怎么精通。但是正因为如此,凌铁寒反而为两个弟妹准备了上好的兵器。冷琉月手中的剑就远比凌铁寒自己用的剑要好一些。不过再厉害的剑对上焚灭剑也是枉然,所以凌铁寒摆了摆手拒绝了冷琉月的剑。 墨修尧剑锋遥遥的指着凌铁寒,淡然道:“本王素来当凌阁主是难得一见的对手,却从未当凌阁主是要杀的人。今日破例,本王必定会万分遗憾。” 凌铁寒无奈的苦笑道:“本座也从未想过会和定王生死相见。不过,这世间本就有许多事情不得不为。”墨修尧轻哼一声,不再啰嗦,手中焚灭剑幻出幽冷的锋芒朝着凌铁寒激射而来。他不想知道什么苦衷,什么不得不为。对墨修尧来说,对阿璃出手的人就该死,没有理由,没有对错。 山道上,两个人影很快的战成了一团。以冷琉月和病书生的武功,最多也只能看到两道虚影在空中晃动着,还有四周漫布的几乎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杀气。不时激射的剑气几乎将接触到的所有事物都绞成了粉末。冷琉月紧张的抓住病书生的手腕,目光焦急的盯着那她们注定看不清楚的地方。病书生也不好过,原本他的病早就已经好了,但是就在刚才,那样浓烈的让人无法呼吸的杀气让他又忍不住想要咳嗽起来。 “大哥?!”就在两人焦急莫名的时候,凌铁寒的声音突然从空中掉了下来。病书生连忙一跃而起,飞身接住了凌铁寒坠落的身体。冷琉月一咬牙,拔剑朝墨修尧冲了过去。 “二妹,住手!”凌铁寒惊叫道:“定王,手下留情!” “呯——”冷琉月手中的宝剑只剩下半截,墨修尧手一扬段落的剑尖朝着冷琉月射了过来。冷琉月连连后退,最后不由得跌坐在地上,剑尖从她的脸上贴着飞了过去,钉在了身后的树上。冷琉月坐在地上,却是满头大汗。刚才她分明感觉到了剑锋贴着自己的脸颊飞过那一瞬间剑锋上传来的寒意。 墨修尧居高临下的睨视着众人,目光冷漠无情的仿佛天上的神祗,“不自量力。” 冷琉月倔强的瞪着墨修尧,厉声道:“我大哥并没有杀定王妃,定王如此作为未免太过分了!” 墨修尧冷笑,“是没杀成。阿璃受了半点伤,本王把你阎王阁上下都剁碎了喂狗!” 许是被墨景黎仿佛看蝼蚁的态度气到了,冷琉月也忘了刚才的惊惧,冷笑道:“我大哥当真想要杀叶璃,你以为叶璃还活得到现在么?”阎王阁是做杀手的,凌铁寒更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杀手。真想要杀叶璃又怎么会给她几乎逃走?就算是为了不想得罪定王府,但是凌铁寒确实是手下留情了。 “琉月。”凌铁寒皱了皱眉,沉声道。 冷琉月只得不甘的住了口,凌铁寒慢慢站了起来,刚才停了这么片刻的时间,他也调息过来了。虽然伤的很重,却还不至于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凌铁寒看着墨修尧道:“定王,本座还有些事情要办。想必定王也还有急事待办。等本座事情办妥了,自然会给定王一个交代。到时候你我再决生死,如何?更何况…现在定王爷并非丝毫无损吧?如果本座倾尽全力,定王可有把握全身而退?” 墨修尧沉默了片刻,方才道:“很好,三个月后,本王会再来找凌阁主的。” 凌铁寒点头,“本座随时恭候。告辞。” 墨修尧不再说话,凌铁寒带着冷流月二人重新上马打马而去。 “王爷。”一个黑衣侍卫出现在墨修尧跟前低声叫道。 “无妨。”墨修尧淡然道。抬手随手一抹,一丝血迹从唇边溢出。 402.天下第一“暗器” 402。天下第一“暗器” “王爷?” 墨修尧摆摆手,随手抹去唇边的血迹,“凌铁寒果然是名不虚传。”虽然看似他占了上方,但是以墨修尧的眼光怎么会看不出来,凌铁寒是故意示弱。更何况,凌铁寒虽然伤了很重,但是他的内伤也不轻。就如凌铁寒所说的,如果他倾尽全力的话,两个人最后的解决大概就是谁死的更惨而已。他可没有想要跟凌铁寒同归于尽的打算。 “王爷,要不要……。”身边的侍卫低声问道。阎王阁几乎全毁,凌铁寒又受了重伤。他们只需要派人跟上去,将凌铁寒一伙人一网打尽也未尝不可能。 墨修尧摇头道:“算了,以后再说。”冷琉月说凌铁寒对阿璃手下留情,他是相信的。在他们这个级别的高手,如果想要偷袭别人的话,除非是同等级的高手否则很难有人能够幸免。当然,墨修尧也算准了,凌铁寒绝对不会为了雷振霆而跟定王府作对的,只是他却没有想到凌铁寒居然还是动手了。就算阿璃没有受伤,他也无法就此当做没有发生过。 “凌铁寒还有用,回头替本王送一封信给凌铁寒。”墨修尧道。 “是。” “王爷,墨统领密函。”一个暗卫出现在墨修尧跟前,双手奉上一封信函。墨修尧挑了挑眉,接过信函打开,却在瞬间变了颜色,“墨景黎,本王必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站在身边的两个暗卫不着痕迹的往外退了一步,暗暗在心中为惹毛了王爷的人祈祷。 墨修尧盯着手中的信函,眼神阴骘。想要封阿璃为后?本王就要你做不了皇帝,看你拿什么来封后! “来人。”良久,墨修尧一把将手中的信函揉碎成粉末随手挥了出去。 “王爷,请吩咐。”一个黑衣暗卫出现在墨修尧身后,躬身听候吩咐。墨修尧淡淡道:“让墨华带着本王的令牌亲自走一趟南京。让他告诉太后,大楚的皇帝可以换一个人。本王保证墨景黎不会回去找她麻烦。” “属下遵命。”暗卫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墨修尧,飞快的接了令飞身离开了。王爷现在心情不好,谁撞上了谁倒霉。 雷震霆离开飞鸿关的第三天,刚刚停歇了数日的战火便被再次引燃。或许是因为确定了墨修尧的死讯,西陵大军这一次不再如之前和墨修尧交手的时候一般小心翼翼的试探迂回。而是全军齐进,只往飞鸿关扑来。而另一头,墨景黎带来原本打算增援寒谷关的大楚援军也直接绕过了寒谷关,取到玉名关只往西北上来,以极快的速度卡住了楚京和寒谷关通向飞鸿关的唯一的一条大道,占据了云州的溧阳城。 溧阳是楚京通往飞鸿关的必经之路,同时也是原本的云州大族徐家的所在地。十年前徐家举族迁往西北之后,如今的溧阳第一望族便是与徐家有姻亲关系的楚氏了。只可惜,墨景黎虽然是大楚的皇帝,但是他的到来却并没有受到云州和溧阳百姓的欢迎。就连云州的这些名门望族也一个个紧闭门户,根本不理睬墨景黎。这让原本志得意满的墨景黎碰了一鼻子的灰。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的话,只怕早就将这些名门望族一个个满门抄斩了。 而另一方面,雷震霆的西陵大军也同样不顺利。墨家军在慕容慎几个名将的带领下分散潜入,处处给西陵大军制造麻烦。虽然论兵法,论兵力,慕容慎南侯等人都比不过雷震霆,但是如果只是捣捣乱,牵制大军前进的脚步的话,却没有什么难度。特别是在众人离开飞鸿关的时候,刚刚得到了定王妃亲口传授的十六字箴言“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驻我扰,敌疲我打。”这几位都是战场上征战多年的老将,自然很快就将其融会贯通,让雷震霆郁闷的仿佛吞了一只苍蝇一般的呕心。吐不出来,吞下去难受。 西陵大军中,雷震霆神色阴冷的盯着眼前的地图。墨修尧的死讯和即将打败墨家军的好消息现在已经丝毫不能让他感到愉快和喜悦。看了一眼一身战袍走进来,面带疲色的雷腾风,沉声问道:“还有几天能够到达飞鸿关?” 雷腾风道:“原本三天之内我军必定能够兵临飞鸿关。但是现在…只怕最少都还要半个月时间。父王,现在墨修尧已死,我们并不需要赶时间。是不是先将那些杂草清理了再说?”只要墨修尧死了,墨家军群龙无首。只要有时间慢慢磨,西陵总是会战胜墨家军的。所以雷腾风实在是有些不明白,父王为什么要赶时间。甚至不过身后还有慕容慎和南侯等人的威胁。 雷震霆摇头道:“我们没有时间。” “父王?”雷腾风疑惑的挑眉。雷震霆苦笑道:“墨修尧死了,对西陵来说是一件好事。但是…对于镇南王府来说,现在这个时候却未必是好事。” “儿子驽钝。”雷腾风垂首,不解的道。 雷震霆叹了口气,道:“腾风,镇南王府到底不是西陵皇室嫡系。安城那边,还有一位陛下在。”西陵皇确实没有太大的本事,但是却也不是白痴。这些年,不过是在装疯卖傻罢了。 雷腾风皱眉道:“皇上?他能做什么?西陵都在父王的控制下。” 雷震霆摇头道:“当年定王府如何强势?但是却被连你都看不上眼的墨景黎整的险些灭门。难道还不够给你教训么?” “父王的意思是?!”雷腾风惊讶的道。 雷震霆微微苦笑。原本有墨修尧这个强敌在,西陵皇自然是有所顾忌。谁说西陵皇是全然的庸才?这些年,西陵的大小事务雷震霆一力承担,累死累活。但是高高在上的西陵名正言顺的主人依然是西陵皇。而现在,墨修尧死了,而雷震霆又征战在外,正是西陵皇想要夺权的最佳时候。 雷腾风皱眉,对于那个坐在皇位上的伯父他一向是不怎么看得上眼的。但是同样他也明白,这么多年,昏庸无能的西陵皇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皇位上,本身就是一种能耐。毕竟镇南王府可不是当年的定王府,真的一心一意的辅佐皇室。但是,如果他们稍有不慎,当年的定王府就会成为镇南王府的前车之鉴。 “儿子思虑不周,请父王降罪。”雷腾风低头请罪。 雷震霆摆摆手笑道:“罢了,我知道你这几天被慕容慎等人搞的有些心烦意乱。不过你说的也没错,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给你留下二十万大军,你可能为我军断后?” 雷腾风精神一震,朗声应道:“儿子绝不会让父王失望。” 雷震霆点头道:“父王相信你,不过…千万小心。只要挡住他们就可以了,不必急于歼敌。墨家军这一次突然改变战术,幕后必然有高手提点。” 雷腾风皱眉道:“高手?墨家军内部除了墨修尧以外,还有连父王都速手无策的高手?” 雷震霆沉吟了一下,神色有些复杂的叹了口气道:“如果本王预料的不错,应该是叶璃。除了她,墨家军上下都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武将,不会有这么天马行空的打法。”对于叶璃,雷震霆始终不知道该作何评价。以他的眼光看来,叶璃绝对还称不上是什么绝世将才。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却每每出现令人意想不到的惊人战绩。等到事后研究她的战法时雷震霆才发现,叶璃每一次的战术都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出人意料”。因为出人意料,所以无法复制。这样的打发,需要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过人的胆识。当然雷震霆是绝不会想到叶璃之所以有这样的打发,并不是她有什么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怪才。而是她比他们多了上千年的见识和军事素养罢了。真正的奇才,必然是独树一帜的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一个领域。而叶璃其实还远达不到这样的境界。 雷腾风慎重的点头道:“父王放心,腾风绝不会轻举妄动的。”三十多岁的雷腾风早就过了年少轻狂的时候,更知道何谓轻重。所以,他绝不会为了一时的战绩而破坏父王的整个计划。 雷震霆点头道:“父王对你自然是放心的。罢了,你去准备吧。今天晚上,本王便连夜带兵启程。” “是,父王保重。腾风告退。” 飞鸿关 “启禀王妃,镇南王雷震霆率领七十万大军分两路往飞鸿关而来。”将军府里,正在弈棋的叶璃和韩明月停住了棋局。叶璃淡然一笑道:“终于来了么?” 韩明月慢条斯理的将棋子收回旁边的盒子里,一边笑道:“王妃似乎一点也不感到紧张。” 叶璃微笑道:“紧张只能让人做出错误的判断,除此之外,没有丝毫益处。何况,这本就是早已经知道的事情不是么?” 韩明月挑了挑剑眉,含笑不语。他一直有些好奇,叶璃的底线到底再哪里。但是似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无法让她真正的崩溃和恐惧,“王妃的心性之坚定,就是男儿也自愧不如。” 叶璃含笑摇摇头道:“其实女子的忍耐力和承受能力原本都是远高于男子的,只不过……”只不过这个时代的女子早就被各种礼教束缚,养在深闺不经风雨。以至于遇到一点小事也只能失控的尖叫痛苦甚至晕倒了。 韩明月笑道:“看到王妃,在下相信这句话了。” 叶璃无奈的苦笑,她这也是被逼的好么?这个时候,如果连她都自乱阵脚了,整个飞鸿关只怕立刻就要乱成一团了。看着叶璃从容淡定的清丽容颜,韩明月问道:“最多不过两天,雷振霆的大军只怕就要兵临城下了。王妃有什么打算?” “打算?”叶璃扬眉浅笑道:“先送他一份大礼再谈打算如何?” “在下拭目以待。”韩明月笑道。 两日后,距离飞鸿关不到十里的地方,西陵大军士气高昂,一路上势如破竹。看到仿佛遥遥在望的飞鸿关,走在最前方的雷振霆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只要拿下飞鸿关,西北境内将再无险关可守,没有了墨修尧,主要将领又被派出去了的墨家军定然会群龙无首。到时候…叶璃,你是否会后悔呢? “王爷,此处距离飞鸿关已经不足十里,是否在这里扎营?”一位在前面探路的将领策马回来,拱手禀告道。雷振霆挑眉,看了看前方的。地势开阔平坦,只有西南方有一座孤山,虽然不便于防守,但是同样的,在这一马平川的地方,对方想要突袭也是难上加难。虽然雷振霆不认为叶璃现在还能分出兵力来突袭,却也不得不防。 点了点头,雷振霆道:“就在此扎营,明日一早准备进攻。” “属下遵命!”副将领命而去,传令全军上下安营扎寨。 就在不远处的那座孤山之上,叶璃带着凤之遥等人站在山崖上的隐秘处望着山下正在扎营的西陵大军。看着那密密麻麻整齐有致的兵马,韩明晰忍不住连连叹气,“这得有七八十万人吧,咱们真的要死守飞鸿关么?”飞鸿关上可是连三十万人都没有啊。 凤之遥瞥了他一眼道:“除非风月公子想得出还有比飞鸿关更易守难攻的地方。”一旦西陵大军进了飞鸿关,那就不用再守了。一路打到璃城脚下都是一遍平坦,甚至连璃城都称不上固若金汤。璃城本身就只是西北一座不算大的城池改建的。虽然已经有十年了,但是防御跟西陵皇城和楚京比起来却也还是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韩明晰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他也不动战场上的事情,不过是随口发发牢骚而已。 “王妃,我们来这里看什么?看雷振霆带了多少兵马么?”凤之遥也有些好奇,王妃说要为雷振霆的大军准备一份大礼。但是他还真不知道王妃到底准备了什么东西,非要到这里来才能看到。 叶璃看了一眼底下正在扎在的西陵大军,有些无奈的叹息道:“这里正不是一个好地方,不过也没办法挑了。秦风,准备好了么?” 站在叶璃身后的秦风点头道:“王妃,请放心,早就准备好了。” “很好,动手吧。很快雷振霆应该就会派人上山来了。”叶璃点头道。 “是。”秦风一挥手,上百个黑云骑出现在了山崖边上。手中握着弓箭对准了山下的军营。 凤之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王妃,你不是打算用这一百来人招呼雷振霆吧?”先不说这么远的距离能不能射中,就算射中了又还能有多少威力。就说这一百人对八十万人,这些黑云骑就是射到口吐白沫也杀不了多少人吧。 叶璃含笑道:“你好好看着就是了。放箭!” 嗖嗖——! 黑色的羽箭脱弦之后激射像西陵军营。西陵大军也同样都是精锐,一听到弓箭破空而来的声音立刻反应过来,“有敌袭!” 片刻间便已经全军戒备。但是西陵士兵的反应再快却也快不过已经离弦的箭,很快他们却发现,那黑色的羽箭并没有射向众人,而是射在了空地或者草堆帐篷上。就在众人还不明白其中意味的时候,征战一声的雷振霆本能的感觉出一丝危险,厉声道:“撤退!” “轰!”话音未落,只听一阵惊天的巨响,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连串的巨响夹带着浓烈的硝烟味在还未完全驻扎停当的军营中想起。同时响起的还有无数士兵的惨叫声。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几乎持续了近半刻钟的时间才渐渐平息下来。因为爆炸造成的浓烟弥漫不散,雷振霆有些灰头土脸的站起身来看到的便是眼前的无数的残肢断臂,一片狼藉。许多士兵被当成炸死,运气不好的甚至被炸的四分五裂。而更多的人却是被炸的重伤,缺胳膊少腿,痛苦的躺在地上声音。侥幸没有受伤的士兵也被吓得不轻,一些胆小的甚至仆倒在地上哭爹喊娘。 并非西陵士兵太过淡笑,而是从来没有人见过这样恐怖的力量。如果有人仔细的关注过当年墨家军抢夺楚京的战事的细节的话,或许还会有所准备。但是当初那一场战事,墨家军使用的炸药很少,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而且事后也严密的封锁的消息,就连墨家军自己的士兵知道的也不多,更不用说西陵人了。 山崖上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半晌凤之遥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来,“好厉害……”那一次在楚京其实凤之遥是见识过这些东西的,不过凤之遥给人并不是十分欣赏。因为那玩意儿搬运十分麻烦,体积也不小。更重要的是,杀伤力其实并不是特别的。但是这一次,给他的感觉却足够让他震惊了。 叶璃望着山下的惨状,垂眸不语。 “叶璃?!”山下,雷振霆看着眼前的惨状,终于忍不住怒吼出声。目光如电一般的射向山崖上的众人,准确的找到了叶璃的位置。雷振霆怒不可歇,刚刚这一场爆炸,西陵大军死亡和重伤的士兵加起来超过了数万。虽然这对于目前拥有七十多万大军的雷振霆来说算不了什么。但是,墨家军却没有一兵一卒的损伤就造成了西陵如此大的伤害,这对于西陵大军来说所造成的后果和影响绝对不只是折损了几万兵马那么简单。 雷振霆一跃而起,朝着叶璃等人的方向扑了过去。身在空中,雷振霆手中的剑挥出一道凌厉的剑气朝着叶璃的方向冲了过去。 韩明月和凤之遥同时上前,挡下了这一道剑气,同时,上百名黑云骑手中的弓箭齐刷刷的瞄准了雷振霆射了出去。雷振霆身在空中根本无处借力,若是不想被射成刺猬的话,就只能放弃攻击叶璃的想法撤退。 但是雷振霆暴怒之下,手中长剑一挥,竟然同时将上百支箭全数扫落,剑势丝毫不减的再次扫向叶璃。 一击落空,黑云骑并不慌乱,继续开弓放箭。 凤之遥秦风韩明月等人都不约而同的躺在了叶璃的前面,以防止万一黑云骑依然拦不住雷振霆的话,他们就必须出手保证叶璃的安全。而唯一插不上手的韩明晰站在叶璃身边,眼尖的看到叶璃从衣袖中取出一件造型十分奇怪的东西摆弄了几下。然后看到叶璃举起那东西向着前方,沉声道:“凤三,让开。” 站在叶璃前方的凤之遥一愣,反射性的听命侧开了身体。只听碰的一声巨响。凤之遥只觉得一道劲风从自己的身边射过。虽然,原本还在空中凶猛无比的雷振霆身子窒了一窒,然后缓缓地滴落了下去。凤之遥清楚的看到雷振霆的肩膀上一道血花绽开,而他却没有看到射中他的羽箭,当然凤之遥也敢保证绝对没有任何一支箭射中了雷振霆。 众人惊愕的回头看向身后的白衣女子。只见叶璃依然举着那东西,那东西模样十分怪异,还有一个黑幽幽的小黑洞,但是即使凤之遥和韩明晰这样见多识广的人也看不出来这是什么暗器。只是觉得虽然这东西的外形并不好看,被叶璃握在手中却似乎有一种别样的优雅的杀意。 更重要的是,就是这不起眼的东西,伤了西陵的镇南王,天下四大高手之一的雷振霆。 “这…这是什么?” 叶璃皱了皱眉,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手中的手枪叹息道:“居然打偏了。”只可惜,这已经是目前能做出来的最好的手枪了,而且还无法量产。这是单发手枪,有效射程也只在一百五十米以内,雷振霆的轻功太过,她连步枪的机会都没有。不过比起上一次看到的,至少杀伤力和稳定性都有了显著的提高,而不再只是个看起来好笑的玩具。 “不打偏会怎么样?”在韩明晰看来,上百个黑云骑没射到雷振霆,却被叶璃一下子给打下去了,已经是很了不得的成果了。 叶璃含笑道:“我原本以为应该百分百能命中头部的。” “你想把雷振霆的脑袋射穿?!”众人悚然。 叶璃摇头,“这枪的穿透力不强,这么远的距离射不穿。” 射不穿也很恐怖。想象一下雷振霆那样的高手脑袋中间被人打了一个洞的模样。众人看想叶璃的目光已经称得上是惊悚了。不,应该说是看叶璃手中的东西,这绝对是天下第一暗器啊。 ------题外话------ 亲们不要对炸弹和枪啊什么的期待度太高了。首先,这些东西不是说有图有资料就能做得出来的。首先,古代的工业基础就注定了太高级的玩意儿是做不出来滴。如果在现代,我相信阿璃自己也可以做出来枪啊,炸弹啊,什么的。但是阿璃是军人,不是物理学家,化学家,或者什么高级工业人才。so,目前最高水准的枪是毛瑟手枪~也就是抗战片里很有名的驳壳枪那个水准。 403.百兵之王 403。百兵之王 不理会众人好奇的眼神,叶璃从容的将手中的手枪收回袖中,含笑道:“我们该走了,再不走就要被人围上了。”众人望了一眼下面已经往这边跑来的西陵士兵,果断的收东西走人。山路在另一边,他们早就已经准备了骏马在山脚下,等到那些人绕过来的时候,他们早就已经骑着快马远去了。 离开山崖,众人一路快马加鞭,到了飞鸿关下面才松了一口气。凤之遥不由的放声大笑起来,其他人同样都是一脸畅快的笑意。自从墨修尧失踪了之后,虽然全军上下依然有条不紊,但是却依然免不了有一丝丝的不安,自然也就表不了有些压抑。今天却是这些日子一来最畅快的一次了。 韩明月看了看叶璃,低声问道:“王妃,你那个…暗器能借在下玩玩么?” “暗器?”叶璃扬眉,随手取出手枪递了过去。韩明月谢过之后才小心的接过,也等不及回到府中就边走边看。旁边的凤之遥韩明晰也同样伸长了脖子。不过对于这些东西,他们远不及韩明月有研究,自然也就不急着抢了。只有一直跟着叶璃的秦风脸上没有丝毫的诧异之色,这些东西他不仅见过而且知道是从哪儿来的,自然就没有了众人的好奇之心。不过今天看到王妃使用的杀伤力之后,心中倒是有一些跃跃欲试了。 韩明月皱着眉思索着,一边手不停的摸索着手中的东西。甚至学着叶璃的模样拿在手里试着想要研究出机关在哪儿。对上黑洞洞的枪口,顿时将凤之遥吓得头冒冷汗。他虽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但是他可没忘记那个打伤了雷振霆的东西绝对就是从那个小黑洞里射出来的。连忙闪到一边,道:“韩明月,你小心一点!” 韩明月含笑挑眉,道:“没用。”他已经知道了机关所在,但是扳动下去却并没有什么东西射出来。韩明月也知道这里并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也不问叶璃,只是拿在手里把玩着玩儿。 等到一进了府中,韩明月立刻将手枪塞回了叶璃手中,众人也同样眼巴巴的望着她。叶璃淡淡一笑,将一个黑色的弹匣塞进了手枪里,打开保险栓,对着天空抬手便是一枪。 碰的一声,一只麻雀从天空掉落了下来。众人一看,小小的麻雀身上有两个血洞。显然,那暗器从麻雀身上传过去之后直接穿透了麻雀的身体。 “好东西!”韩明月赞道,虽然打麻雀这种事情他们这样的武功就算用一颗石子也没有问题。但是韩明月也看出来了,刚刚那暗器的速度远比一般的暗器更快,甚至比黑云骑最好的弓箭手的箭都不遑多让。更重要的是,这样的暗器似乎完全不要求使用的人本身的功力,甚至是身体状况,只要准头好就行了。 叶璃摇头道:“声音太大了。”先进的武器找不出来,消音器这样的东西一时半刻更是没办法解决。所以如果想要夜袭的话,这玩意儿还不如弓箭有用。不过…叶璃眼中流过一丝怀念。刚刚恢复记忆的时候她从未幻想过这一世还能再碰到这东西,即使这在前世都可以送进博物馆当老古董了。 “王妃,在下能试试么?”韩明月问道,明月公子博学多闻,对于未知的事物兴趣自然也是很大的。 叶璃随手递了过去,韩明月看了看四周,对着房檐下挂着的一盏灯笼抠动了扳机。砰地一声之后,灯笼却依然在原地,倒是子弹嵌入了旁边的墙壁上。 “哈哈哈!”凤之遥不由捧腹大笑起来,“韩明月,这几年你该不会是手生了吧?” 韩明月聪明过人,其实一试之下就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却也不明说,将手枪递给凤之遥笑道:“凤三公子也是有名的神箭手,不如试试看?”凤之遥浑不在意,“试就试!” “砰!”白色的灯笼依然在微风中微微摇曳,凤之遥的脸顿时扭曲了。叶璃取过手枪,淡淡笑道:“这个确实不需要内功,也不需要身体强壮。不过…还是稍微有一些后错力力的。所以…想要练好也还是要费一点功夫。”这些人真的以为暗器扔的准,就可以第一次摸枪就百步穿杨么? “君唯…君唯,咱们交情这么好…能送我一件么?”韩明晰眼睛一亮,眼巴巴的望着叶璃道。这东西对于其他武功高强的人来说或许还没有什么。但是对于韩明晰这样轻功一流,内功二流武功三流的人来说,简直就是神兵利器啊。 叶璃侧身看了他一眼,随手将手中的手枪丢了过去道:“回头找秦风教你怎么用。小心一点…这东西若是打中了要害,可比弓箭和暗器麻烦得多。”这绝对不是叶璃吓唬韩明晰,别说是打到要害,只要打中了身体,若是子弹直接穿过去了还好,就是一个窟窿。但是要是留在了身体里面,光是怎么将子弹取出来就要折腾死不少人。至于伤后感染什么的,因为枪弹含有微量火药的关系,而且伤口深入身体内部,感染的几率绝对是普通刀剑的几十倍甚至上百倍。 韩明晰也看到过这东西的威力,自然是小心意义的捧着。 见韩明晰如此轻松就拿到了宝贝暗器,凤之遥和韩明月也同样心动了,“王妃……” 叶璃只觉得头皮微麻,无奈的道:“你们别问我,这东西现在就出来了三件。想要还得有些日子。”当然还有很多的次品,但是那样的东西叶璃可不敢交给凤之遥等人,万一走火了可就麻烦了。叶璃盘算着最多再过两三年,现在这个标准的手枪就可以量产了,说不定还可以改进一些。叶璃也不清楚提前将热武器带入冷兵器时代到底对不对。但是既然有了这些东西在手上,又有了前朝高祖皇帝留下了的基础。叶璃自然不可能真的让人它不管。从冷兵器到枪弹等等,总是人类进程的总趋势,他们能够领先一步也没什么不好。 拿不到东西,凤之遥和韩明月也有些失望,不过也明白这是没法子的事情。只得跟叶璃约定等到再做好了之后,要优先送给他们。叶璃只得应承了下来。 韩明晰看看自家兄长,有些不舍的将刚到手的宝贝捧到韩明月跟前,“大哥,给你先玩儿好了。”韩明月伸手结果,手枪在手中转了一圈,抬手又是一枪。明月公子素来擅长举一反三,触类旁通,这一次却是正好大中了房檐下的灯笼。 凤之遥皱眉道:“这玩意儿声音也太大的了一点。”如果能够完全不发出声音,那简直就是杀人放火暗算偷袭的必备佳品啊。以凤之遥的眼光看来,如果在近距离突然开枪或者是同时有数个人同时开枪的话,就算是雷震霆那个级别的高手,只怕也很难全身而退。 叶璃挑眉。消音器到时有,就是暂时做不出来。 韩明月听了凤之遥的话,低头看着手上的东西若有所思。 “说起来,我们还不知道这暗器叫什么名字呢?”韩明晰问道。如此惊人的暗器,绝对要有一个华丽惊人的好名字。 可惜叶璃的回答让他十分失望,“这个叫…枪,手枪。” “枪?!这玩意儿哪儿像枪了?”凤之遥率先反对。枪乃百兵之王,更是战场上的利器。就像墨修尧现在大多是使剑,但是少年时候纵横沙场却也是一柄盘龙银枪,杀得敌军闻风丧胆。叶璃笑眯眯道:“总之,它就是枪。”说罢还摆摆手表示不必再谈。她可一点都不想给她的宝贝取出什么稀奇古怪的名字。 完全不给凤之遥反对的机会,叶璃挥挥手直接走了。他们刚刚在这里放了几枪,想必已经引得不少人注意了。她可不想被一大群人给缠住。韩明月正一脸好奇的摆弄着手里的东西,看那神情像是想要将它拆碎了研究的模样。韩明月跟凤之遥不一样,他对兵器的名字没有执念。别说叶璃说叫枪了,就算叶璃说这个叫刀剑,他也完全可以将它当成刀剑,只要好用就行了。 也不理会凤之遥的抗议,韩明月捧着新到手的武器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韩明晰和凤之遥面面相觑。好半晌,凤之遥才问道:“你觉得这名字靠谱了?” 韩明晰笑眯眯的看着他道:“我没用过你说的那个枪,所以我觉得…王妃取得名字一定很靠谱。” 凤之遥淡淡的翻了个白眼,他就不该问韩明晰。除了他大哥以外,韩明晰最唯命是从的就是王妃的话了。 看到他深受打击的模样,韩明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叫什么名字不重要。王妃的暗器叫枪,难道你的枪就不是枪了么?”所以,从头到尾叶璃都忘了告诉他们——那不是暗器。 飞鸿关二十里外的西陵大营,因为刚刚遭到了定王府的诡异袭击,就连武功盖世的雷震霆都身受重伤。这让原本气势汹涌的西陵大军犹如一只突然被人卡住了脖子的鹅,顿时噎得够呛。因为不知道墨家军是不是还有那种诡异的武器,西陵大军也不敢驻扎的离飞鸿关太近了,只得向后撤退了十来里。 军营里,雷震霆的大帐中。雷震霆肩膀上的衣物已经被解开,几个大夫为何雷震霆纷纷皱眉。之间雷震霆右肩下方一些的地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血洞。这却难为了一众医术高明的大夫。若是弓箭或者暗器还好说,羽箭可以直接拔出来。暗器一般也射不到多深,但是镇南王现在的伤却已经深入身体里,只差分毫就险些打碎了肩胛骨。这也就罢了,虽然他们看不到那到底是什么暗器,但是却能感觉出来,那东西必然不大,而且似乎棱角并不十分分明。想要不伤害镇南王就将那东西取出来,却是难上加难。 还有一种办法就是使用内力直接将里面的暗器逼出来。但是有这样高深内力的人,目前军中却只有雷震霆一人。而雷震霆的左手…二十多年前被墨流芳给砍了。别说雷震霆就是伤在右肩,就是伤在左键他也没办法自己抬手将那暗器给从后背上逼出去。一不小心,原本没伤到的骨头就真的要伤了。 雷震霆神色沉着,低头盯着肩膀下方的那个血洞皱眉,面上却丝毫也没有疼痛之感,“你们怎么看?” 一名大夫想了想,还是上前一步道:“属下等无能,竟然从未见过这样的暗器。” “如果强行取出来,会怎么样?”雷震霆问道。 大夫谨慎的道:“王爷武功高强,如果强行取出…只要调理得当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但是…只怕近几个月内,王爷的右手都…。”大夫隐去了后面的话,他知道镇南王是明白他的意思的。但是镇南王本身就只有一只手臂,如今右手也不能动了,岂不是等于成了一个废人。 雷震霆眼神一沉,沉思了许久方才开口问道:“如果暂时不取又如何?” “万万不可。”大夫连忙道:“王爷万万不可。属下等人虽然还不知道这暗器是什么制成的。但是留在身体里绝对是大大的不妥。不说这不明之物对身体可能会有的伤害,伤口太深了,亦有可能会引起伤口里面化脓,最后…王爷很可能会整个肩膀都不能再动。甚至…死亡。” 虽然这么跟雷震霆说让大夫很有压力,但是若是镇南王因为治疗不当而身死,他们只会更加倒霉。所以几个大夫虽然盯着雷震霆紧迫逼人的目光,还是有志一同的附和了说话的大夫的意思。 雷震霆沉默了许久,他本是一个杀伐决断的人物,即使是目前这样的境况也不能有丝毫的退缩和紧张。只是在心中迅速的盘算了眼前的局势一番,才问道:“若是现在强行取出……” “属下等一定竭尽全力。”几个大夫齐声道。 雷震霆叹了口气,道:“那便如此吧。”不是雷震霆不想用其他的法子。但是如今世上能够有能力单纯一内力逼出他体内暗器而不伤及根本的人并不多。原本他自己算一个,还是就是墨修尧、凌铁寒和沐擎仓了。其他的人,或许原本的东方幽、任琦宁和韩明月也可以一试。偏偏现在这些人他却是一个也找不到或者说是不能找。 挥手让大夫下去准备,雷震霆独自在帐子里叹了口气。刚刚出兵就受此重创,叶璃…本王还是小看了你。隐隐的,不知为何雷震霆心中突然有一股不祥的感觉。 这一边,雷震霆被几个大夫围着取子弹。这些大夫虽然医术高明,但是子弹这种东西却还是第一次见。而且子弹深入血肉中,再差分毫几乎就陷入了骨头之中。这些大夫也没有经验,即使小心翼翼最终终于将雷震霆肩上的子弹取了出来。却也同样让雷震霆肩膀上的伤更加厉害了。只怕不养伤三五个月也恢复不了,以后就算恢复了,只怕也会留下一些不轻不重的后遗症。至少,从此天下四大高手之中雷震霆可能就要敬陪末座了。 西陵大军明明快要兵临城下,却在一阵巨响之后突然退去,之留下了一地的血腥和尸体。这让飞鸿关的将士们也同样好奇。将军府里,叶璃就被元裴老将军堵住了。听叶璃说完了事情的经过,元裴不由得放声大笑,“好东西!真是天助我墨家军啊。” 凤之遥翻白眼道:“元老,什么天助啊?东西分明是王妃弄出来的。”天要是助定王府的话,这些年定王府就不会这么倒霉这么艰辛了。 元裴捋着白须连连笑道:“不错,不错。真是多亏了王妃了。王妃,那个…炸、炸弹火药什么的,还有么?”叶璃遗憾的摇头道:“今天这一次用完了这两年来所有的存货。”要知道,要一口气炸死上万人,即使是在现代需要的量也不在少数。更不用说西陵军营那地方地势平坦什么都没有,纯粹就是拿炸药直接炸。以现在的技术,如果做成手榴弹什么的,一颗能炸死两个人就不错了。放在一块儿直接引火威力还要大一些。 凤之遥道:“雷震霆不能亲自上战场,对我们来说总是有利的。”至少因为今天的事情,西陵大军的士气绝对会打算,短期之内也别想再提升上来。 叶璃含笑,点头道:“不错。既然如此,诸位好好准备吧。飞鸿关就有劳各位了。” 众人起身道:“属下遵命!” 另一方面,原本驻守原楚京长兴的冷淮和吕近贤也在墨景黎大军驻守的溧阳城外会师。墨修尧一死,整个战场都开始往西北偏移,原本的兵家要地寒谷雄关竟然变得无人问津。墨景黎挡在溧阳城里,想要拦住墨家军的去路。而冷淮和吕近贤却急着要赶回飞鸿关增援定王府。双方谁也不肯相让,短短数日大小战数场,各有伤亡。到了最后,墨景黎干脆闭城不出。反正他也不要求歼灭吕近贤和冷淮,只要死守溧阳让吕近贤和冷淮过不去,他就已经赢了。 如此避而不战的打法,却比面对面的打更让吕近贤和冷淮恼火。攻城本就是极费时间的事情,当初北境攻打紫荆关长达半年不破,之后更大楚京也有三个多月。但是他们现在最缺的便是时间。即使冷淮和吕近贤都是冷静沉着的人,也不由得在心中暗骂墨景黎卑鄙。 墨家军主帅帐篷里,吕近贤皱着眉在帐子里来回的走动,坐在一边的冷淮和何肃等人也同样是剑眉紧皱。冷淮放下茶杯,叹气道:“吕将军,你别走了,晃得我头都有些晕了。” 吕近贤愣了愣,也只得重新坐了下来。神色沉重的道:“短短半个月,雷震霆就已经待着岂是多万大军逼向飞鸿关。而且,西陵边境上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北方增兵。我真是担心……”真是担心王妃撑不住啊。 飞鸿关除了元裴老将军,一律都是年轻将领。元裴将军虽然能征善战,但是毕竟已经年过七十了,怎么能让人不担心? 冷淮道:“如果飞鸿关真的撑不住,王妃定然后召回南侯和慕容将军。到时候也能撑一些日子,咱们要做的就是尽快攻破溧阳城,不然…就是飞鸿关现在就破了,咱们也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墨景黎这几天据跟个缩头乌龟一样,无论咱们怎么骂都不肯出来。咱们能怎么办?”云霆怒气冲冲的道。当然这怒气是对龟缩在城里不肯出来迎战的墨景黎的。 徐清锋皱眉道:“不如我带人潜入城里,到时候里应外合……” 吕近贤摇头道:“不行,溧阳城本就是易守难攻。而且…城里有八十万兵马。墨景黎现在可不缺人,麒麟虽然厉害,但是想要混进去太多的人,只怕也做不了什么事。”八十万大军守一个城如果还有漏洞可以给人钻,墨景黎现在就可以将自己给埋了。 冷淮挑了挑没,突然笑道:“对了…八十万人…你们觉得墨景黎会有多少粮食在溧阳?”溧阳不是特别大的城,重要的是,溧阳不是大楚粮食的主产区。所以城里的存量绝对不会多。而八十万人一日所需的粮草却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闻言,云霆剑眉一挑,笑道:“我们还可以帮帮他!潜入太多人不行,找几个高手去放把火总是有可能的。” 徐清锋起身,点头道:“没问题,这事儿交给我去办吧。” 这样的事情,自然也就只能交给墨家军单兵能力最强而且精通各种技艺的麒麟去办了。吕近贤点头道:“辛苦徐统领了。墨景黎肯定不会丝毫不做防范,徐统领千万小心。” 徐清锋点头,“几位将军静候佳音便是。” 徐清锋也不啰嗦,跟众人告辞便直接出了营帐。冷淮叹了口气道:“希望徐统领马到功成。” 何肃想了想问道:“我们是否还需要安排人马截住大楚后面押韵粮草的队伍?” 吕近贤摆摆手道:“这个倒不用。如果墨景黎后面还有粮草,让他们过来。” 虽然不知道吕近贤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见他如此从容的模样,想必是心中有数的,众人也不再多问。 “启禀吕将军,冷将军,辕门外有一位叶公子求见。”门外,侍卫进来禀告道。 “叶公子?那是谁?”众人一脸茫然。 吕近贤想了想,道:“请他进来。” 404.定王踪迹 404。定王踪迹 侍卫奉命去请人了,营帐中的众人也不由得猜测起来。云霆摸了摸脑袋问道:“会不会是王妃娘家的人?”他们认识的人就只有王妃是姓叶的了。 何肃挑眉道:“王妃娘家,能够称得上公子这个年纪的,就只有叶家那个叫叶容的小子。你觉得,他有可能千里迢迢跑到军营里来么?”云霆反应过来,顿时也觉得自己的猜测十分荒唐。叶容那个胖子他见过,明明是读书人却胖的都快要看不见眼睛了,一点儿也没有那些寒窗苦读的书生的清贵之气,有时候看起来比他们这些练武之人还要粗俗。说起来,当年的叶尚书也算是闻名楚京的美男子,叶家的几个女儿不管人品怎么样,至少个顶个的都是美人。但是却生出了叶容这样的残次品。偏偏,叶家那两个老女人又护的紧,好像深怕出个门都要被风给刮走似得。 其实,叶容的容貌绝对不丑。小时候也算得上是个长相俊秀的孩子。只可惜王氏不会教孩子,俗话说相由心生。叶容甚至连叶尚书的才华的半成都没学到,整日里被王氏教一些不知所谓的东西,气质上就更加粗鄙了。再加上这些年他暴吃暴饮,身形不断的膨胀,才给了只见过他一次的云霆一个十分丑陋的映象。 冷淮也摇了摇头,他虽然在楚京住了几十年,却也不记得叶家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人物。笑道:“人都来了,见到了自然就知道是谁了。” 不一会儿,一个陌生的白衣男子走了进来,看着众人淡淡笑道:“各位好啊。” 冷淮和吕近贤齐齐皱眉,眼前这男子容貌一般,属于见过几次也记不住的那一种。但是鉴于那一身翩翩白衣,两人还是肯定他们应该没有见过眼前的男子。 “这位公子……”冷淮沉声问道。 “你是谁?!”冷淮还没问完,坐在一边的何肃便已经站起身来,神色冰冷的盯着眼前的白衣男子。众人看向何肃,何肃性情沉稳,如果不是有特殊情况,是绝对不会抢冷淮的话的。 何肃眯眼道:“他易容了。”这世上确实有一些精妙的易容术,但是却很少有易容术能够瞒得住叶璃。毕竟,再精妙也不是真正的脸,总是会有一些破绽的,又不是整容了。既然瞒不过叶璃,自然也就瞒不住叶璃教出来的何肃了。 听了何肃的话,众人立刻也都戒备起来。 白衣男子无奈的一笑,叹了口气道:“早知道你也在,我就不弄这玩意儿了。”抬手在脸上一抹,露出一张俊美非凡的容颜了,却让众人不由得失声惊叫起来,“王、王…爷?!” 云霆惊得连座下的椅子都翻到在地上了,丝毫不顾身份指着眼前的男子道:“你…你到底是何方鬼妖?!居然敢冒充王爷!” 不能怪众人震惊。前些日子墨修尧的死讯传到军中的时候,吕近贤的几个险些吓晕过去。原本一直来不相信,知道听说王妃已经在飞鸿关为定王收敛入关,就连雷震霆和墨景黎都亲自前去拜祭过了。这才让众人见见的接受了这个噩耗。这会儿墨修尧突然又活生生的站在了众人跟前,怎能不让人吓一大跳。 墨修尧淡淡的扫了云霆一眼,抬手一挥。一道指风掠过,上方吕近贤的桌案上的一方砚台顿时粉碎。众人面面相觑,看向眼前的墨修尧。这世上能有这么精妙高深的内力的人可不多。云霆皱眉,道:“你是凌铁寒还是沐擎仓?”至少肯定绝对不是雷震霆,雷震霆只有一只手,想要变成两只手的墨修尧还是有点难度的。 何肃此时已经平静下来了,沉默了良久道:“真的是王爷。” 墨修尧叹了口气,取出一方墨色的玉佩晃了晃,道:“现在总该相信了吧?” 看到定王府代表定王身份的墨色玉佩,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吕近贤等人更是激动莫名,“王爷…王爷你怎么会……”一时间,吕近贤也有些混乱的词不达意。他们想问的太多了,一时间反而不知道到底该问什么了。 还是冷淮冷静一下,问道:“王爷怎么会在此?” 墨修尧道:“听闻你们被挡在了溧阳,过来看看。” “属下无能,请王爷责罚。”吕近贤和冷淮齐声请罪。墨修尧摆摆手道:“这怎么能怪得了你们?原本是本王突然出事才打断了你们的部署。” 吕近贤担忧的问道:“王爷真的受伤了?” 墨修尧点点头道:“确实收了些小伤。”墨修尧越是说的轻描淡写,吕近贤等人就越是担心。如果不是受了重伤,定王怎么会突然失踪了。要知道,现在的情形对墨家军可一点也没有益处。墨修尧摇摇头笑道:“本王当真没事,只不过…刚好觉得这事一个机会。所以才……。”他可不想将来回去了让阿璃以为他受了重伤。现在有墨华在阿璃身边,阿璃只会以为他是为了谋算才故意炸死的,根本没有受伤。当然原本他其实也没有受什么太重的伤。 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墨修尧确实没什么事,众人才松了一口气。吕近贤问道:“不知王爷有什么计划?”定王突然到此自然不可能是如他所说的来看看他们。必然是因为他们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墨修尧挑眉道:“计划先不用着急。先解决了墨景黎再说。”墨修尧眼眸微微一挑,毫不掩饰其中一闪而过的杀气。 “王爷说的是。”吕近贤道,“现在雷震霆兵临飞鸿关,我们确实要尽快解决了墨景黎好反悔西北解飞鸿关之为围。”当下将计划让徐清锋带人进城烧墨景黎粮草的事情说了一边。墨修尧挑了挑眉,笑道:“很好,本王也一起去。” 吕近贤皱眉道:“此事虽然事关重大,却还用不着王爷亲身犯险,请王爷三思。” 墨修尧摇头道:“本王是要办一些别的事情。” 见墨修尧去意坚决,众人也不再劝。旁边,何肃问道:“王爷,不知王妃是否知道王爷的行踪?是否要派人告知王妃,王爷的行踪?”墨修尧顿了一下,随意挥挥手走了出去。 云霆和何肃对视一眼,云霆问道:“王爷这事什么意思?不告诉王妃么?” 何肃皱了下眉道:“我觉得应该是随便。”没有说不行,就是可以了。何肃觉得以王爷的个性,这一次很有可能没有告诉王妃行踪。因为…他受伤了。观察细微的何肃自然不会漏过墨修尧依然还有些白的脸色和稍歇气血不足的模样。云霆想了想,觉得何肃说的也没错。点头道:“无所谓吧。”反正等到灭了墨景黎王妃就会知道王爷在哪儿了,云霆不觉得早两天晚两天有什么区别。 虽然墨修尧刚刚出现在军中不过一刻钟就再一次消失了,并且离开前还严命不许泄漏他的消息给除了叶璃以外的任何人。但是墨修尧的昙花一现还是很好的安抚了吕近贤等人焦虑无比的心,以王爷对王妃的重视,都不着急飞鸿关的事情,那绝对证明王妃和飞鸿关是没有危险的。既然如此他们自然也就不着急了。 墨修尧离开军营之后,并没有去找徐清锋等人跟他们一起进溧阳。而是等到天色暗下来之后自己独自依然悠闲的越过城墙进入了溧阳城中。城里果然是戒备森严,虽然才刚刚天黑,整个街道上却已经没有了任何走动的行人。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早早的歇息了的模样。但是即使如此,大街上却依然有不少士兵巡逻。几乎可称得上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岗了。显然墨景黎吃过了麒麟的不少亏,是在提防他们偷偷潜入城中了。 这些森严的岗哨对墨修尧自然不会形成什么障碍。墨修尧悠闲的穿梭在溧阳的大街小巷,根据记在脑海里的溧阳城的地图,很快就找到了他的目的地。原本溧阳太守的府邸,也是墨景黎暂时入住的地方。墨修尧身形一闪,飞身进入了太守府,朝着府中最热闹的地方而去。 太守府的大厅里今晚却是歌舞升杯盏交错。墨景黎心情愉悦的坐在椅子里,坐拥这一名妖娆的绝色美女饮酒赏乐。虽然这些日子有不少让他感到十分不快的事情,但是总的来说却还是很不错的。当然,对于墨景黎来说,只要墨修尧死了任何事情都能让他感到愉快。所以,即使云州的这些世家大族毫不顾忌他皇帝的身份,让他很是吃了好几个软钉子,墨景黎却依然能够容忍他们。瞥了一眼殿下的宾客,墨景黎更是满意的笑了。世家大族又怎么样?没有权利什么都不是?!所以,他才是高高在上的那个,而底下那些人即使不愿意,却也不得不坐在下面陪着强颜欢笑。 “楚先生,是朕招呼不周么?为何不喝?”墨景黎盯着下面右起第一位的一个中年男子淡淡的笑道,阴鸷的眼睛里却写满了恶毒和得意。这中年男子正是如今楚家的家主,也就是徐家大夫人的堂兄。 楚家家主淡然道:“多谢楚皇,在下身体不适不能饮酒。” 墨景黎眼中掠过一丝戾气,冷笑道:“楚皇?这么说…楚先生是不承认自己是大楚子民了?”楚家家主并不退缩,从容的道:“楚家自然是大楚子民,只是要看,此大楚是否彼大楚了。楚家只尊皇家正统血脉。” “放肆!”墨景黎勃然大怒。如今墨修尧去世,墨景黎心中最大的心结便是他得位不正了。虽然以他在江南的势力强行压下了朝堂上的各种议论。但是墨夙云死在摄政王府里这是谁也回避不了的事实。就算别人表面上不说,私底下骂墨景黎弑君夺位的人绝对不在少数。之前墨景黎就已经在心中下定了决心,回去之后就将墨景祈的所有儿子全部杀了,看谁还能再多说什么。 同样楚家家主提到皇家血脉,却也戳到了墨景黎的另一个痛处。墨景黎今生都不可能再有属于自己的儿子了。如此一来,别说是皇室正统血脉了,大楚皇家嫡系到他这里就要绝后了。以后也只能在宗室里过继一个孩子继承皇位。只要想到此处,墨景黎就忍不住心中汹涌的怒意。 楚家家主却丝毫不惧墨景黎的暴露,平静的看着眼前一脸阴狠的君王。其实不是楚家胆大包天非要跟墨景黎作对。而是楚家实在是不看好墨景黎这个皇帝。一个延续了数代的大家族,能够一直屹立不倒最重要的就是要会占位。即使墨景黎现在看起来占了上方,楚家也丝毫不觉得墨景黎会笑到最后。但是墨景黎却要求云州所有的名门大家效忠于他。云州人文荟萃,云州的这些名门世家大多也都是书香门第,历来对天下文人雅士有着非同一般的影响力。墨景黎要求这些家族全部公开效忠自己,并且发出声明讨伐定王府。这绝对是任何一个有眼光的家主都不愿意去做的事情。 即使现在定王突然薨逝,墨家军仿佛陷入了困局。但是别忘了墨家军还掌握着楚京和西陵皇城两座都城,璃城一座准都城。还有寒谷关以东,灵鹫山以北,飞鸿关以西的所有地方。这些地方加起来面积是江南的两倍还有余。另外,定王府名将如云,还有清尘公子和徐氏一门的扶持。楚家家主实在是看不出来墨景黎的胜算在哪里。 如果现在公开跟定王府作对,等到将来定王府赢了,只怕就是楚家的灭顶之灾。就算侥幸逃过一劫,楚家再投向定王府的话,势必会被人看做是墙头草,毁了楚家的名声。 “楚绍英,你放肆!你以为朕不敢杀了你?”墨景黎手中酒杯一挥,呯的一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楚家家主垂眸,“在下实话实说。楚皇杀了在下在下也还是只有这句话。” 墨景黎忍住心中怒气,扫了一眼底下的众人,问道:“你们呢?你们也跟他一个意思?”过了片刻,终于还是有人顶不住压力站起身来,战战兢兢的道:“我等愿意效忠皇上。” 墨景黎轻哼一声,对此并不满意。这些人不过是一些中小型的家族,真正称得上一流的一个都没有站出来。墨景黎很想将这些人直接拉出去全部杀了算了。但是此时却不得不忍了下来。 “楚先生,朕记得你楚家有一位叫楚君唯的公子?”墨景黎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开口问道。楚家家主愣了一下,有些意外的点了点头道:“不错,是楚家分家的一位侄子。” “哦?这位楚公子可算得上是一时俊杰,朕在江南时也曾经和他相谈甚欢。今日为何不见楚公子前来?”墨景黎问道。楚家家主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皱眉道:“楚皇何时见过君唯侄儿的?” “几个月前。” “这不可能。”楚家家主道。 墨景黎眯眼,“楚先生是说朕说谎?” 楚家家主摇头,淡然道:“不,只是…在下这位侄儿确实惊采绝艳。但是早在数年前就已经过世了。当时尚且年不满十二。可算得上是夭折,又岂会与楚皇相谈甚欢?” 楚家家主的话音还未落,墨景黎的脸色就已经变得铁青了。底下被迫来参加宴会的各个家族的家主们看着上面穿着帝王衣冠的男子脸色时而铁青时而赤红,时而发黑,哪里还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都是溧阳本地土生土长的人,若是楚家真的有一个如此惊才绝艳的人物,这些本地的士族们又岂会不知道?这分明就是墨景黎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以楚家的名义给耍了。 在这些名门世家的家主面前如此丢脸,墨景黎顿时便有些恼羞成怒了。盯着楚家家主道:“楚先生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觉得是朕在说谎?”其实事已至此,墨景黎也已经猜到了必定是自己当初在南京的时候被那个叫楚君唯的给耍了。在联系一下楚君唯出现的时间,墨景黎几乎敢断定那个楚君唯绝对跟定王府有关系。但是当着这些人的面,他又怎么可能会承认自己被定王府的人给耍了?何况…楚家和徐家是姻亲,他拿楚家开刀也不顺冤枉不是么? 楚家家主冷静的道:“在下不敢,不过楚氏君唯确实已经去世多年。若是楚皇不姓的话,在下可以拿出楚氏的家谱给楚皇过目。” 墨景黎自然不可能再做这种自己打自己脸的事情。也不管其他人的神色,冷笑一声道:“楚氏私通定王府,意图叛国。给朕将他拿下,楚氏满门抄家收押。”幸好墨景黎还是稍微保留了一些理智,只是打算将楚家收监而不是直接问斩。虽然他确实是很想那么做。 两个侍卫很快的上前来,抓住楚家家主就往门外拖去。在做的众人见此情形都不由得震惊莫名。他们大多都是极有名望名门世家,其中更有不少曾是官宦世家。无论是谁当政却也总是要给他们留几分颜面的,却没想到墨景黎到此还不到半个月,整个云州仅此于徐家如今更是云州第一世家的楚家家主就这么被人粗鲁的拖了出去。 一方面,这些名门世家的家主对墨景黎的观感越发的恶劣了,但是同时心底却也不由的升起一股寒意。要知道,这些读书人的地位其实是有上位者的态度决定的。当上位者尊重读书人的时候,他们的地位就很高。但是在这个乱世,当上位者视读书人为蝼蚁草芥的时候,他们也无可奈何。 看着这些神色微变的世家家主墨景黎某种闪过一丝冷笑,举杯笑道:“诸位不必为了这点小事坏了雅兴,来,朕敬各位一杯。”不管愿不愿意,这一次至少所有的人都举起了酒杯。墨景黎心中快意,想必有了楚家这个前车之鉴,这些人就该知道什么叫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了吧? 大厅外,墨修尧悠闲的依靠在屋外的大树上,闭眼聆听着里面发生的一切。直到楚家家主被人拖了出来方才睁开了眼睛,唇边掠过一丝笑意。 楚家家主被两个侍卫好不顾及的拖着往太守府的地牢而去,心中正在盘算着后面的事情的时候,突然一个极低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不用担心,楚家人不会有危险的。” 楚家家主一愣,却见身边的两个侍卫并没有任何反应。刚刚的话仿佛只是他的幻觉一般。但是他很确定,自己并没有产生幻觉,他确实听到一个人的声音,仿佛离自己很远,但是又仿佛就在自己脑海里响起的。到底是谁? 似乎明白了他的疑惑,那声音淡淡的传来三个字,“墨修尧。” 楚家家主低头,掩去了眼底的震惊。他终于响起了这个声音到底是谁了。当年清云先生寿辰的时候,他也是去了璃城的。原本按照楚家和徐家的关系,楚家归附定王府也算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是楚家和徐家不一样,徐家虽然也是个大家族但是历来都人丁稀少。而楚家,不说各个旁系分支,光是主家近几代的人口就足以让人惊讶,而且遍布各地。一旦楚家主家迁入璃城,这些旁支的族人只怕就要倒大霉了。而且,当时定王府的形势也不如后来明朗,所以楚家前往也只是表示了楚家与徐家的姻亲关系和交好之意并没有就此效忠定王府。 虽然已经过去了一两年,楚家家主却依然记住了定王低沉却轻易能让心生臣服的独特嗓音。 楚家家主没有功夫去震惊于定王为何没有死去,反而出现在了溧阳的墨景黎的驻扎之处。身为一个大家族的族长,他能够飞快的冷静下来,并且意识到这将会是楚家一个极大的机遇。 想到此处,楚家家主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突然开口道:“去回禀楚皇陛下,楚家愿意向楚皇效忠!” 405.名门世家的抉择 405。名门世家的抉择 虽然对于楚家家主的突然改口有些意外,但是两个侍卫还是尽责的带着他重新返回了大厅。毕竟皇上并没有打算杀了这个楚家家主,这样人物只怕要死也不是那么容易,万一让他翻过身来,随便一巴掌也能拍死他们这些一文不名的小侍卫。 果然,几乎是立刻墨景黎便下令将楚家家主重新带回了大厅里。 这一次,楚家家主却没有丝毫犹豫,一屈伸跪倒在了地上。低头道:“草民楚绍英叩见皇上!”在座的众人一片哗然。要知道,他们这些人中之前对墨景黎最冷淡的就要数楚家了。而且碍于楚家和徐家的关系,明眼人都知道即使楚家效忠了墨景黎也是得不到重要的。 墨景黎满意的挑眉,看到之前还一副清风傲骨的楚家家主双膝跪地跪倒在自己面前,墨景黎心中就有着说不出来的痛快。就仿佛是看到了徐家的人跪在自己面前一样。挑了挑眉,墨景黎问道:“楚先生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 楚家家主低垂着头,道:“草民一时糊涂,请皇上恕罪。若是…楚家毁在草民手上,草民万死难辞其咎。” “哦?”墨景黎若有所思。若是楚绍英说别的什么理由,他还不一定会相信。但是墨景黎却知道这些所谓的世家大族的家族将自己的家族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为了家族的延续什么都肯牺牲。若是为了楚家倒也算是说得过去了。 “哦?楚家愿意效忠朕?那么朕之前的提议?”墨景黎问道。 楚绍英点头道:“是,楚家愿意效忠陛下,祝陛下早日一统山河。陛下的吩咐,楚家必定竭尽全力,让陛下满意。”见他如此模样,墨景黎终于满意了。朗声大笑起来,并且亲自起身将楚绍英服了起来。笑道:“方才朕跟先生开个玩笑,还请楚先生莫怪。” 楚绍英苍白着脸色,恭恭敬敬的点头道:“不敢,不敢…”仿佛真的被吓到了一般。 墨景黎扫了一眼在座的众人笑道:“楚先生如此声明大义,朕心实慰。不知道在做的其他诸位考虑的如何?”在场的几个于楚家关系最好的家主,同样也是原本极不看好墨景黎的人纷纷不解的看相楚绍英。楚绍英淡然垂眸,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有如此转变,但是这些人对楚绍英还是有一些信心的。楚家不可能放着定王府和徐家那么大一棵树不抱,反而却投向墨景黎。就算定王府真的要败了,投靠墨景黎还不如隐退山林呢,至少不用担心什么时候就抄家灭族或者被雷震霆给玩死了。 心中思量停当,那几个人也同时起身道:“草民等愿意效忠陛下。” “好!太好了!来…朕再敬楚先生和各位一杯!”墨景黎满意的大笑,刚才的怒气也已经一扫而空。 大厅里刚刚恢复了一片升平之象,但是似乎上天注定了今晚的宴会不能顺利的进行下去,门外有人匆匆进来禀告,“启禀皇上,墨家军迁入城中,刚刚放火少了城西的粮仓!” “什么?!”墨景黎拍案而去,厉声问道:“人在哪儿?” “回…皇上,李将军正在带人缉拿。”来禀告的人连忙道。 “缉拿?!缉拿个屁!让人混进城里来烧了粮仓才发现,都还干什么吃的?!”墨景黎愤怒的踢开跟前的一个木几,愤怒的吼道。 “属下…属下知罪。” “够了!”墨景黎打断他无意义的请罪,扫了一眼在座的众人,冷声道:“你们先回去吧。今晚就到此为止。”楚绍英等人起身告辞。楚绍英想了想,才上前一步道:“皇上,楚家尚有一些存粮,愿意献于皇上以解燃眉之急。”听了楚绍英的话,墨景黎神色稍缓,点头道:“朕就多谢楚先生了。” 等到外人都离开了,墨景黎才冷声问道:“到底烧了多少?” 低下的人忍不住吞了口口水,颤声道:“城西的三个粮仓同时着火,全部都烧了。还有城北的一个粮仓…也烧了大半。我军的军粮…只怕维持不了两天了。” 墨景黎剑眉微皱,粮草的事情他倒不是十分的担忧。这一次行军本就急迫,所以后面的军需并没有全部到达。最多再过几日自然就会有粮草来了。更何况…溧阳城里的豪门世家多的是,这些人即使外表看起来不及那些所谓的富商有钱,但是其中的底蕴却是那些富商拍马也赶不上的。如今适逢乱世,说这些人没有私下囤积粮草他绝对不信。 真正让墨景黎不安的是潜入城中的墨家军。溧阳城戒备如此森严的情况下,墨家军竟然还能潜入城中并且放火烧粮,这让墨景黎感到十分的震惊和不安。 “告诉李将军,务必给朕将所有入城的墨家军全部抓住!”墨景黎沉声道。 “属下遵命!” “滚出去!”看着下面人的人连滚带爬的跑出去,墨景黎厌烦的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大厅。一抬手将跟前的酒杯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墨修尧!你都死了朕就不相信还斗不过你!” 深夜里,墨景黎喝得醉醺醺的被侍从扶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早就等候在那里的妖娆女子连忙迎了上来扶住他往床边走去,一边柔声叫道:“皇上…皇上您醉了么?” 墨景黎醉眼朦胧的望着眼前的女子道:“放肆!你是谁?” 女子委屈的道:“皇上,你怎么了嘛…臣妾是丽妃啊。” “丽妃?”墨景黎心情不爽,喝的太多。一时之间有些迷茫,“丽妃是谁…唔…是你啊…你是……”丽妃欢喜的笑道:“是臣妾啊,臣妾……”她虽然只是一个舞姬出身,却是墨景黎最宠爱的妃子,不然墨景黎也不会连行军打仗都将她带在身边。 墨景黎点点头,道:“是你,你是叶…叶璃。” 丽妃只觉得头顶一凉,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叶璃的大名她自然是听说过的,但是却没有想到皇上会在这样的地方喊出定王妃的名字。对此,丽妃心中倒是没有丝毫的嫉妒之意。当一个人和另一个人差的实在是太远的时候,就连嫉妒都是生不出来的。她只是感到震惊,并且隐隐觉得听到这个对自己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喝得酩酊大醉的墨景黎却没有心思管丽妃的震惊。一把楼主跟前的女子便吻了上去。一边吻口中还一边呢喃着:“叶璃…叶璃,你居然干拒绝朕!一次又一次…哈哈…现在墨修尧死了,你早晚还是朕的。你既然不识抬举,朕收回之前的承诺,朕要把你贬为最低等的妃子!叶璃……” 丽妃被墨景黎口中的话吓得几乎不敢动弹,恨不得离开就昏过去当成什么都没有听到。正在她欲哭无泪的时候,只觉得后劲一疼,顿时失去了知觉。 宽大华丽的床边,一身白衣的男子长身而立。只是眼底蒸腾的杀意足以让任何人退避三舍。即使躺在床上抱着美人醉的分不清天南地北的墨景黎也本能的感觉到一丝寒意。不由得抖了抖,将怀中的女子抱的更紧了,“叶璃…朕一定要得到你…朕一定要让你知道,朕比墨修尧更厉害…” 墨修尧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的一双男女,原本俊美的眼眸此时却充满了阴鸷的猩红,仿佛来自幽冥的厉鬼一般可怖。 墨修尧俯身,抬手慢慢的抚上墨景黎的脖子。还在睡梦中的墨景黎丝毫不知道眼前的人只要稍稍一用力他就再也醒不过来了。良久,原本扣到他脖子上的手又慢慢的放开了。转而下手朝着墨景黎怀中的女子身上点去。昏睡中的女子身子微微抖了一下,唇边溢出一丝血痕,很快便停止了呼吸。 墨修尧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这个女人或许是无辜的,但是她听了那样的话,就绝对不能再活着。 墨修尧站在床边好一会儿,唇边突然勾起了一丝嗜血的微笑。 半颗钟之后,一个翩然的白影从太守府中闪出,溶入漆黑的暗夜中。 溧阳城西,楚家家主楚绍英刚刚送走了一波前来搜查的大楚士兵,回到书房里。书房里找就坐了好几个人了,一看到楚绍英走进来其中一人立刻站起身来一把拉住楚绍英焦急的问道:“楚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今天的事情…那个墨景黎看起来实在是……”这些能够掌握住一个庞大家主的人哪一个不是人精?在他们看来,就算定王死了最后墨家军败了,墨景黎只怕也要被镇南王给吞了。就算退一万步讲,墨景黎稳住了局势。以墨景黎的为人,将来也绝对没有他们这些人的好果子吃。到时候只怕也是个鸟尽弓藏的结局。 楚绍英看了一眼众人,含笑道:“各位都是在下的至交,在下也姓得过各位。楚某也不欺瞒各位,说实话,在下也不看好墨景黎。” “那…楚兄你这是?”众人不解,公开效忠墨景黎以后,若是再反水的话,楚家的名声可就没有了。而且,将来就算再头投靠别人只怕也得不到重用了。毕竟,楚家能反墨景黎,将来也能反别人。 楚绍英含笑不语,其中一人看着楚绍英脸上的笑意,心中一动道:“莫非,楚兄已经有了决定了?” 楚绍英点头道:“不错。” 众人对视一眼,一个人伸手沾了水在桌面上写了一个定字。在场的众人皆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楚绍英正色道:“楚某可是将自己的性命和楚家满门都交到诸位手上了。还请诸位……” “楚兄这是什么话,你我相交数十年难道还信不过彼此。说实话,在下跟楚兄也是一个意思。只不过一直没有门路吧,有楚家和徐家的关系,想必也要方便许多。”虽然如今定王不在了,但是还有清尘公子在。定王府的小世子也有八九岁了,有清尘公子和徐家两位先生几位公子辅佐,不出十年必定能够独当一面。到时候,这天下到底是谁说了算还不一定呢。至少…定王府看起来远比墨景黎要靠谱得多。 楚绍英笑道:“多谢各位。只要楚家还在,各位也必定不会吃亏。” 听到楚绍英的承诺,众人不由得也都笑逐颜开。原本楚绍英还死扛着不肯归顺墨景黎,却在出门一趟之后突然改口。墨景黎或许会以为楚绍英怕了,但是他们这些认识了几十年的人又岂会不知道楚绍英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十足的把握,楚绍英是绝对不会拿楚家来冒险的。 “既然如此,一切就摆脱楚兄了。我等一切都听凭楚兄号令。”众人拱手笑道。楚绍英点头,郑重的应道:“诸位尽管放心便是。楚绍英必不会负了各位的信任。” “如此,就有劳楚兄了。我等告辞。” “不送。” 送众人出了书房门,楚绍英关上门刚刚回身却险些吓了一跳。原本空荡荡的书房里不知道何时坐了一名白衣男子,正一脸闲适的望着自己。手里还端了一杯热腾腾的茶。就在他刚刚在门口送人的片刻间这人不但进了书房,还有时间为自己泡了一杯茶。 愣了一愣,楚绍英才回过神来,朝着白衣男子恭敬的一揖,“楚绍英见过定王殿下。”墨修尧点点头含笑道:“楚先生不必多礼,今晚让楚先生受委屈了。”墨修尧在心中也暗赞楚绍英定力过人。虽然在徐家满门英杰的盛名之下这位楚家家主显得名气一般。但是能够执掌云州第二在整个大楚也排的上前五的世家,楚绍英的能力必定也是不凡的。今晚一见,果然发现这位家主是个真正的聪明人。只是比起徐家人的天生聪明,这一位更像是大智若愚。 楚绍英淡淡苦笑,坦白的道:“王爷言重了。今晚若不是有王爷提醒,在下只怕是……。”墨修尧明白楚绍英的意思,无论如何,在楚绍英眼中依然还是楚家最重要。如果没有墨修尧的出现,最后到了万不得已之时,楚绍英很有可能会向墨景黎妥协。 墨修尧摆摆手表示此事不必在意。 楚绍英连忙谢过,谨慎的在一边坐了下来问道:“王爷深夜入城,可是有什么吩咐?” 墨修尧淡淡笑道:“吩咐倒也说不上。三天内墨家军定会攻破溧阳城。在此之前,本王希望以楚家和云州各大家族的名义,将这个昭告天下。”墨修尧取出一张写满了自己的信笺递给楚绍英。楚绍英接到手中,只是扫了两眼便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再往下看下去更是变了脸色。里面将墨修尧以南疆秘药谋害先帝墨景祈,逼死墨夙云,软禁太后,扣留当初紫荆关的军饷导致紫荆关被北戎攻破最后兵临楚京等等桩桩件件都写的清清楚楚。这些若是真的发了出去,墨景黎就这样要身败名裂人人喊打了。 楚绍英想了想,还是问道:“王爷,这些都是真的?!”即使是楚绍英这样的人也绝对想不到墨景黎私底下还有这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就算是有也不能让自己的敌人抓住了把柄啊。 墨修尧悠然的点了下头,“楚先生不相信麒麟和墨家军暗卫收集情报的能力?” 楚绍英连忙摇头,“在下只是不明白,王爷为何不早些将这些拿出来。而且…若是王爷亲自将这些昭告天下,或是由徐家的人发出,影响应该更大一些吧?” 墨修尧摇头道:“以前是时候未到。现在么…。徐家却远不如楚家方便。当然…楚先生也不必亲自去做这件事。” 楚绍英沉吟片刻就想明白其中的原委了。徐家毕竟是定王府的人,虽然徐家几位都是德高望重之辈,但是墨景黎却有可能倒打一耙说定王府污蔑他。但是如果由如今旁人披露出来就完全不同了。当然,在楚绍英看来,还有一部分原因很可能是定王不愿意让徐家沾染这些事情。不管怎么说,这里面都披露了不少大楚的辛秘。他们到底也是大楚的臣民,一旦披露了这些墨景黎固然是身败名裂。但是他们做这些人的人也难免被一些酸儒诟病。 “在下明白了,请王爷尽管放心。在下一定会选一个适当时候将这些事情大白于天下。” 听了楚绍英的话,墨修尧也是十分满意,站起身来笑道:“既然如此,本王就静候楚先生佳音了。”楚绍英点头道:“王爷尽管放心。” 墨修尧出了楚家,很快便掠过墙头出了城了。即使溧阳城守卫森严,却依然挡不住一身白衣招摇的定王殿下。出了溧阳城,徐清锋带着几个麒麟的队员早早的等候在那里了。 墨修尧挑眉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徐清锋无奈的苦笑。他刚刚回到大营中才知道墨修尧竟然还活着而且还出现在了军营里。要知道,当初传来墨修尧的死讯的时候,徐清锋差点给吓疯了。满脑子都在想着墨修尧要真死了自家表妹该怎么办?好不容易人没死,但是他还没见到人又跑了。徐清锋险些以为是吕近贤等人跟他开玩笑的。在营中左等右等也等不到墨修尧回来,徐清锋只得自己带着人在溧阳城外等着了。 等到都快天亮了,徐清锋差点就准备再闯一次溧阳城的时候,墨修尧终于出现了。 “王爷,你没事?” 墨修尧挑眉,他能有什么事? 徐清锋叹了口气点点头道:“没事就好。”说完也不管墨修尧什么反应,自个儿转身回去了。一向心思敏捷的墨修尧也不由得呆了一呆,徐清锋大半夜等在这里,就是为了确定自己没事?关心他?除了公事以外,徐家的几个兄弟对他素来可不是那么友善的。 前方,徐清锋一边往大营的方向而去,一边低声自言自语着:“没死就好,要是真死了还要帮璃儿再找个婆家。璃儿也就罢了,我那几个侄儿侄女就可怜了啊……。” 第二天清晨,服侍墨景黎的侍从见已经颇晚了皇上还没有唤人进来时候,就连丽妃娘娘也没有起身的意思,不由得有些奇怪。等了又等,直到有将领禀告军情了里面还不见动静,只得小心的走进去请墨景黎起身。但是,一进去还没有开口唤醒床上的人,那侍从就发出了一阵尖锐的尖叫声。 太监特有的尖锐声音十分高亢刺耳,不仅等在外面的人被吓了一跳纷纷冲了进来,原本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墨景黎也被惊醒了。 被人吵醒,墨景黎不悦的皱了皱眉。一低头便看到自己怀中的女子,还有那冷冰冰的温度和已经僵硬的身体,以及唇边挂着的那一抹暗红的血液。这一切都告诉墨景黎一件事情…昨晚他竟然搂着一个死人睡了一整晚。更重要的是,昨晚有人潜进来杀了丽妃而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如果对方想要对付的人是他……墨景黎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 坐起身来,一把推开丽妃的尸体,墨景黎怒吼道:“还不快将她搬走!” “皇…皇上…”侍从颤巍巍的指着他的某处叫道。顺着侍从的视线,所有闯进来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扫向了墨景黎的下身。原本明黄色里衣腹部下方同样染满了暗红的血迹。墨景黎的神色突然扭曲了一下,终于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他身体的某一处,没有丝毫的感觉。不是痛,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发现。而是彻底的没有感觉,仿佛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快!传太医!”墨景黎怒吼道。 “皇上…这里…这里有一张纸条。”侍从颤抖着从一边的桌上拿起一张纸条呈到墨景黎的跟前。墨景黎一把抓过,一张很普通的纸条,就像是从他平时用的册子上随手撕下来的一页。上面也只有寥寥数语,“闻君语窃吾之至宝,夙夜心忧。辗转反思,断君之孽,以绝吾忧,盼君珍重。” 盯着上面潇洒不羁的字迹,墨景黎瞪大了眼睛。终于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来,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皇上!皇上?!快…传太医……” 406.惊疑难安 406。惊疑难安 这一日,大楚皇帝暂住的溧阳城太守府发生了一件说出去绝对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但是知道这件事的人们却绝对不会说出去,因为这其中一部分已经被墨景黎灭了口,不能灭口的也都是墨景黎的心腹外加没那个胆子。所有整个溧阳城里上至名门显贵,下至寻常百姓,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唯一知道的也只有昨晚楚军的粮草被墨家军给烧了而已。 墨景黎的房间里,几个太医跪在地扇颤抖着身子不敢动弹。墨景黎坐在床上神色阴冷的盯着下面的人,脸上带着风雨欲来的扭曲和狰狞。 “告诉朕…来能不能治好?”许久,墨景黎才冷声问道。 房间里沉默了许久,才有一个太医战战兢兢的道:“启禀皇上…这、刺客…刺客下手太重。而且…还下了药,臣等无能,实在是回天无力啊……” 墨景黎脸上闪过一丝杀气,冷笑一声道:“拉出去,砍了!既然无能,你还活着干什么?”两个侍卫进来,将刚刚说话的太医给拉了出去。太医惊恐的叫道:“皇上饶命!皇上…皇上饶命啊!”可惜墨景黎却没有丝毫理会他的意思,反而盯着剩下的跪在床边的太医,问道:“你们怎么说?” 几个太医早被墨景黎如此铁血冷酷的手段吓得魂不守舍,连忙道:“臣等一定…臣等一定尽力而为…皇上饶命啊……” “尽力而为?”墨景黎尤不满意,太医们连忙改口道:“臣等一定会配置出解药,一定回治好皇上的…一定会……”现在谁还管什么欺君之罪?欺君的话晚点死,不欺君马上就要死了。众太医连忙满口打包票,仿佛某人不是被人切了某个不该切的地方。而是不小心在手上划了一个口子一般。 墨景黎眯眼,冷冷道:“朕给你们三天的时间。” “是!臣等遵命!”太医们纷纷松了口气,连忙应承道。 看着这些惊若寒蝉的太医,墨景黎冷哼一声道:“滚出去!”太医们连滚带爬的滚出去研究药方去了。虽然他们心里都清楚,刺伤墨景黎的人分明就是要断了他的根,别说他们能不能研究出解药了。就算有当世神医之称的沈扬带着碧落草来了都没用。毕竟…人又不是蒜苗,掐掉了还能重新长出来。但是他们却谁也不敢说出实情来,毕竟,前车之鉴就在他们面前摆着呢。这一刻,这些太医甚至忍不住在心中盼望着墨家军快一点攻破溧阳,他们也好逃命。 房间里,墨景黎靠在床头上盯着手中那一张已经看了无数遍的信函眼神变换不定。 “老臣邱玉楠求见皇上。”门外,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想起。墨景黎沉声道:“进来。” 一个文人装扮的六旬上下的老人走了进来,看了看床上的人谨慎的低头行礼,“不知皇上召见,有何吩咐?”墨景黎盯着他看了半晌,才问道:“邱大人,你也算是四朝老臣了吧?” 邱大人连忙道:“回皇上,老臣确实是太上先皇的时候便已经入仕了的。”只可惜他命不好,能力一般,长相一般,家世也一般,以至于历经四朝依然还是默默无闻。不过总算是平时还算会做人,这些年也还是安安稳稳的过来了。到了现在,大楚朝中有能力的死的死走的走,现在也才勉强轮到他出头了。不过墨景黎依然并不看重他,只不过迫于无奈,无人可用才提拔了他罢了。 墨景黎抬手将手中的信件递了过去,道:“那你看看,这个字迹你可认识?” 邱大人小心的结果信件一看,显示为信上的内容怔了一怔,但是很快就察觉到墨景黎阴冷的目光,连忙将注意力集中到字迹上。皱了皱眉,半晌才摇头道:“会皇上,老臣…并不认得这字迹。” 墨景黎冷笑一声道:“是么?那么是不是有点眼熟呢?” 眼熟?邱大人不解的将目光重新放回信笺上。这一次倒真是看出来一点名目,犹豫了一下方才道:“这…皇上,这字迹似乎是师从…师从……” “师从苏哲的,是不是?”墨景黎冷声问道。当年苏哲不仅是大楚仅次于清云先生的大儒,同样也是一代书法名家。想要拜入他门下的人多如牛毛。但是能有那个机会从启蒙开始就犹苏哲教导的只有两个人。 邱大人点头道:“不错,不过…这人的字迹和苏哲先生还是有极大的差别的,苏哲字迹隽秀,有文人的清致和傲骨。而这人的字迹,却更多了几分洒脱和霸气。早已看并不想象,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确实是有几分苏哲的影子,所以,应该是从小便师从苏哲学习的。”只有从小便开始学习,习惯已经刻入了骨子里。即使到了后来自成一体,也依然有迹可循。 墨景黎又甩出一封折子,问道:“这两个字迹可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邱大人打开一看,顿时差点吓的身子一软跌倒在地上。这份折子却是定王的手迹,墨修尧虽然不是书法名家,但是因为他的地位和名声,他的字迹偶有流落在外的甚至比许多书房名家的更加昂贵。邱大人在朝为官三四十年,自然也是见过的。但是…定王不是已经死了么? 有些惊恐的望着墨景黎,邱大人甚至忘了应有的礼仪。心中暗暗猜测着因为昨晚的事情皇上是不是给气疯了。看着邱大人震惊的模样,墨景黎脸色更加难堪。难道他喜欢被人当成疯子怀疑?他拿着那封信对比了许久,但是留信的人仿佛是故意,信上的字迹有七分像墨修尧,但是又有三分不太像。仿佛是故意写得似是而非的模样。如果说墨修尧真的没死想要要改字迹的身份,那么他完全没必要字迹去写信,甚至随便想个办法总能够掩盖住他的字迹。反倒是现在这样,墨景黎不得不怀疑墨修尧是不是真的没死。但是万一这是墨家军的人故弄玄虚,他就要当着全天下的人再丢一次脸。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他墨景黎怕墨修尧,就连墨修尧死了都还怕的仿佛惊弓之鸟一般了。 “到底是不是?!”墨景黎冷声问道。 邱大人苦着脸,道:“皇上…这两个字迹虽然有些像,但是只怕…并不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而且…定王已经死了啊。” “出去。”墨景黎没好气的道。 “是,老臣告退。”邱大人如获大赦,连忙退了出去。 “墨修尧…墨修尧!一定是你!”墨景黎咬牙切齿的叫道,猛的想要起身却不慎扯动了伤处,脸色一白险些再次晕了过去。也不知道墨修尧用了什么药,原本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却在他醒来后不久开始有了感觉,然后越来越痛了。墨景黎狠狠地捏着手中的信笺,“墨修尧!朕一定要杀了你!朕一定要杀了你!” 墨景黎很想派出所有的人搜寻墨修尧的下落,然后不管他真死假死都再弄死他一次。但是其他人却并不这么看,包括墨景黎的心腹们。全天下都知道定王已经死了,而且还是皇上和镇南王两个人亲自确认的,怎么可能又死而复生了呢?至于深夜没被任何人发现闯入太守府的时间,既然麒麟都能够悄无声息的少了楚军的粮食了,自然也很有可能潜入太守府。大多数人都将这看作是墨家军的楚军的挑衅和警告,至于墨景黎认为的墨修尧还活着的事情…一定是皇上太紧张了!墨景黎虽然很想证明自己是对的,但是他也知道当日雷振霆是亲眼看到墨修尧的尸体的。雷振霆在这件事情上绝对没有骗他的必要。而且…他也实在没有脸面将刺客留下的信拿出来给众人参考。如此一来岂不是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他的伤势了? “如果是定王的,完全没必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又何必改变字迹?若是要改变字迹的话,又何必要和定王有七分像?分明是墨家军的人故布疑阵。”如果真的不想让人认出来的话,不说找人代写,就算用左手写别人也忍不住来吧。最后属下的话终于劝服了墨景黎,也或者可以说墨景黎自己在心中说服了自己。只得派人重新加强了警卫,墨景黎心里阴暗万分的藏在太守府里养伤了。 墨修尧依然盯着一副相貌平平的模样混在墨家军中,墨家军上下除了冷淮等人谁也不知道已经去世的定王正在他们的营中坐着喝茶。虽然墨修尧易了容,但是大帐里的众人却依然能够感觉到王爷的心情很好,非常好。比昨天刚刚到大营的墨修尧相对比,很显然昨晚王爷进城去做了什么让他龙心大悦的事情。 “王爷…可是有什么喜事?”吕近贤好奇的问道。其他人虽然都一副忙着自己手里的事情的模样,耳朵却纷纷竖了起来。 墨修尧悠然道:“云州六大世家全部同意归顺定王府,算不算喜事?” 众人一脸不以为然,这算什么喜事。他们谁也没觉得哪个脑残了的世家家主除非逼不得已还会投靠墨景黎。在墨景黎和定王府之间选择,明显定王府站的优势要明显很多。如果是墨景祈的话还能站着一个名正言顺的大义名分,换了墨景黎这个篡位杀兄杀侄的,连这最后的名分都要保不住了。 墨修尧笑眯眯的道:“别的么…佛曰:不可说……”只要一想起墨景黎现在的模样,墨修尧就觉得这些日子的郁闷一扫而空。昨天晚上忍住了下杀手的想法放过墨景黎一命,简直是太正确了。想了想,墨修尧挑眉道:“吕将军,三天之内可能攻下溧阳?”吕近贤笑道:“王爷放心,绝对没问题。楚军押运粮草的队伍已经快要到了,最晚今天晚上一定会到。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动手了。” 墨修尧扬眉道:“你打算趁大楚押运粮草的队伍到达的时候杀进去?” 吕近贤点头,他确实是这么打算的。何况,王妃离开时已经交代过了。为楚军提供粮草的江南富商有一半是定王府的人,那些粮草本身就是交给墨家军的,自然不能让墨景黎得到。墨修尧沉吟了片刻,摇摇头道:“不,放他们进去。”吕近贤不解的看向墨修尧,“王爷的意思是?”墨修尧道:“派人帮着他们将粮草运进去。然后……”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放到桌上,墨修尧淡淡道:“知道该怎么做了?” “王爷是说下毒?这只怕不太保险。”冷淮有些担忧的道。毕竟是几十万兵马,总不可能同时全部中毒。只要有一个被先发现了,就很有可能功亏一篑。 墨修尧淡淡道:“不用担心,这是本王从沈扬那里拿来的。服用之后…一个时辰才会发作。另外…这东西不致命,只是会让他们暂时没有力气打仗而已。本王也不想杀太多的人。徐清锋。” “属下在!”徐清锋起身应道。 墨修尧挥出一张纸条,淡淡道:“粮草进城之后三个时辰内,本王要看到这些人的项上人头。” 徐清锋接在手中,扫了一眼记在心中。点头道:“属下遵命,属下立刻去安排。” 墨修尧点点头嘱咐道:“你们之前进过一次城,已经惊动了楚军。想必守卫会更加森严,小心一点。” “是,王爷。”徐清锋点头,转身走了出去。帐子里,何肃道:“王爷打算先杀了楚军的将领?”只要领兵的将领死了,再多的兵马也只是一群无头的苍蝇。再加上大部分士兵失去战斗力的话,墨家军却是有可能兵不血刃的拿下溧阳城。冷淮挑了挑眉,犹豫了一下才道:“王爷打算收编这八十万楚军?” 闻言,众人皆是一惊。却见墨修尧满意的点头笑道:“冷将军所言甚是。雷振霆一定想不到…他原本布下的盟友,会突然掉转头来打他自己的。” “王爷好计策!”吕近贤也赞道,如果成功了的话,这确实足以给雷振霆致命一击。但是这样的计划,除了墨修尧谁也无法实现。就算吕近贤等人能够做到兵不血刃拿下溧阳,吕近贤和冷淮的威望也不足以一次收服八十多万的兵马。所以,他们从来都没想过这个办法,也不敢去想。 当夜色再一次降临的时候,楚军后面押送粮草的兵马果然已经到了溧阳跟前。这对于刚刚失去了几乎全部的粮草的楚军来说自然是一个绝好的消息。经过一番盘查之后,运送粮草的大军顺利的进去了溧阳城。正躺在床上萎靡不振的墨景璃没有心情理会这些琐事,一挥手交给下面的人去办了。他却不知道,此时负责筹备这些粮草的江南富商们以张百万为代表正在墨家军的大营中做客。 “见过吕将军,冷将军。”张百万看到上座的吕近贤和冷淮,缩了缩脖子拱手道。他虽然死要钱,但是却还是第一次面对吕近贤等人这样一身杀伐之气的军人。至于在南京见到的那些将军,跟吕近贤等人比起来就明显的不值一提了。 吕近贤笑道:“张老爷不必多礼,这次的事情多亏了张老爷了。” 张百万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大将军叫晓得张百万就行了。既然是定王妃的吩咐,我等岂敢不从命?大将军放心,今日过后,小的保证墨景黎再也无法从江南运来半粒粮草。” 吕近贤满意的点头,看着张百万还有些忐忑的模样,含笑安慰道:“张老爷尽管放心,王妃早已经有了安排。本将军保证,即使你们投靠定王府的消息传到江南,你们的家人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张百万眼睛一亮,他们做这些最担心的就是被墨景黎发现,毕竟他们的根基都还是在江南的,而江南,还是墨景黎说了算。 “张老爷,有一件事需要你回江南一趟,不知道可否?”坐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墨修尧突然开口道。为了隐藏行踪,墨修尧在军中一直都是易着容的。没有了那一头明显的白发,再加上那一副平常的面容。即使他气势惊人也很难让人将他跟已经去世的定王联系在一起。 张百万迟疑了一下,看了看上方的吕近贤道:“这位是……” 吕近贤道:“这位是叶公子。” 张百万虽然不知道这叶公子到底是什么人但是至少还记得定王妃是姓叶的。现在定王不在了,定王府不就是定王妃说了算了么?而且看吕近贤这态度也知道这人是不能得罪的。连忙恭敬的道:“公子请吩咐。”墨修尧取出一封信递给张百万,道:“请将这封信带回去送到信封上的人手中。” 张百万一愣,有些怀疑的道:“就这样?”原本他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想到只是单纯的送一封信而已。这样的事情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做,这位叶公子点名要他送信,不得不让他生出一丝怀疑。 墨修尧淡淡笑道:“张老爷不必迟疑,确实只是一封信而已。原本谁去送信倒是无所谓,不过…定王府的人马进入江南之后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才想劳烦阁下一趟。” 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张百万自然也不会拒绝。收起信函点点头道:“请公子放心,在下一定将信送到。”墨修尧满意的点头笑道:“张老爷只要将信送到。在下可以代替王妃保证…将来绝对不会亏待张家。” 张百万心中一喜,再看吕近贤等人都是一脸寻常的模样,看来这位叶公子确实有代替定王妃做决定的能力。脸上的笑容顿时更甚了,连连点头道:“公子尽管放心便是。” 送走了张百万,冷淮皱了皱眉道:“王爷,这个张百万太贪财了,只怕不那么可靠。” 墨修尧挑眉一笑道:“阿璃选了他合作而不是别人,就证明他确实有这个价值。而且…贪财也不是坏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如果有真本事的话,本王也不介意让他多拿一点。”只是如果太过分了的话,他就不保证不会让他连家底都一起吐出来。 “但是…我们接到的消息,这个人和西陵那边也有一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冷淮皱眉道。当初定王妃临走的时候留下的信函里面就说了,这个人不可尽信。 墨修尧并不意外,含笑道:“他是商人,自然不会将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王爷给他的信函里面写的是什么?”云霆好奇的问道。 墨修尧道:“写的是…定王还没有死,现在重伤垂危。要隐藏在江南的定王府暗卫前往南诏借兵,以解定王妃被困飞鸿关之围。” 众人听的一头雾水,问南诏借兵?他们的情况还没坏到那个程度吧?更何况…南诏刚刚内乱没几年,又和西陵纠缠了一段时间,就算倾国之力又能借多少兵马出来? 思索了片刻,何肃道:“王爷怀疑张百万是雷震霆的人?”如果张百万真的是雷震霆的人的话,得到这封信他就绝对不会再回江南。而是直接送到雷震霆手中去。墨修尧摇头道:“他现在肯定不是雷震霆的人,但是等他看了这封信之后就不一定了。” 众人对视一眼,这才明了,这根本就是王爷对以张百万为首的江南富商的一个考验。如果选错了的话…… 云霆皱眉道:“这样会不会太…毕竟,也许张百万现在并没有这个心思。”故意勾起别人的异心,虽然这有大部分要归咎于这些人的心智不坚。但是原本这世上的人大多数也都是心智不坚的普通人。只要没有给他们机会,他们也许永远也不会背叛。 墨修尧淡然道:“江南很快就会改天换日,到时候…这些人就会变得非常重要。与其要这些左右摇摆的人到时候坏本王的事,本王宁愿将他们全部清理了,再换不会有异心的人去。”这样的做法或许是有一些冷酷,但是墨修尧需要考量的事情太多。他负担者整个定王府和墨家军的兴衰,没有那个功夫理会个人的生死和无辜与否。何况,他不是还给他们留下了机会不是麽? 看了一眼墨修尧冷漠的眼神,云霆心中暗叹了一声不再言语。他明白定王的意思,比起这些经历过许多事情的墨家军老人,他显然还是太过心软和天真了。 ------题外话------ 亲爱哒们,看电影把无线网卡的流量用光了。另外,闭关造结局中,很多评论都木有及时回复,抱歉哈。请相信,偶一直都很爱你们。 407.丧家之犬 407。丧家之犬 清晨,当墨家军再一次擂响战鼓的时候,楚军果然是一败涂地。墨家军几乎没有花费摧毁之力便打开了溧阳城的大门。在几乎所有的将领都不见踪影,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士兵无法参展的情况下。当溧阳城楼上的士兵看到城下那白发如雪,白衣翩然的男子时也顿时丧失了所有的勇气,一时间,八十万大军溃不成军。 而此时的墨景黎,还在城中的太守府里毫不知情。这一次受伤的事情无论对他的生理还是心理毫无疑问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特别是在他还疑心墨修尧到底还在不在世的情况下,墨景黎的脾气变得更加的诡异多变,喜怒无常。身负重伤,更是让他连起床都有些困难,就更不用说亲临战场指挥战事了。 “皇上!皇上!不好了!”当墨景黎再一次朝着跪了一敌的太医大发雷霆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侍从惊慌失措的脚步声。 墨景黎皱了皱眉,不悦的道:“滚进来!什么事?” 侍从跪倒在地上,惊恐的叫道:“皇上…墨家军,墨家军打进来了!” “什么?!”墨景黎骤然起身,顿时又是一阵呲牙咧嘴的扭曲神色,“墨家军怎么可能这么快打进来?”并并不是墨景黎眼高于顶,不相信墨家军的能力。而是溧阳有八十万大军,除非这些士兵同时全部投敌,否则墨家军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打进来。 “是真的…我军副将以上的将领,全部失踪了。还有半数的兵马…突然吃坏了肚子。另外…另外,好像有人看到了定王出现在城门口了。”来禀告的侍从自己并没有看到墨修尧,听回来报信的人所说的也是不清不楚的。毕竟,已死的定王突然出现在城门口,着实是吓坏了不少人。大多数普通士兵很难想到定王炸死之类的事情,第一反映大多都是以为自己见鬼了。 “墨修尧?!”墨景黎脸色一白,就连放在衣袖下的手也不由得开始暗暗发抖,“到底怎么回事?!给朕查清出来!”侍从颤抖着道:“皇上…墨家军已经打进城门了。咱们…咱们还是快逃吧。” “逃?”墨景黎眼神充血,“现在朕还能往哪儿逃?” 侍从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皇上…只要咱们回了江南,就一定还能够东山再起的。如果被定王抓住了……。”侍从抖了抖,他是墨景黎的心腹,若是被定王抓住了绝对是有死无生。定王的名声这些年他们听说的可不少。 听了侍从的话,墨景黎神色微变,眼神变化不定。 这一场帐打的十分容易,双方兵马几乎没有任何伤亡。当一身白衣的定王身形潇洒的落在溧阳城最大的街道中央时,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中的兵器。只听墨修尧的声音悠远的传向四面八方,“所有大楚士兵,放下武器。本王既往不咎。” 有人犹豫着,这些人都是寻常士兵。没有了将领的统帅他们就是一盘散沙,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下一刻该干什么。而墨家军和定王府确实每一个土生土长的大楚男人心中最崇敬的所在,有墨家军守护的大楚曾经的辉煌,也是每一个经历了大楚战乱的人心中最深的追忆。很快,有人扔下了手中的兵器。 有一个就会有第二个。很快兵器落地的声音想遍了整个大街,原本躲在自家家里闭门不出的百姓们也纷纷走了出来。以楚绍英为首的云州各个名门世家的家主们更是齐齐的迎了上来,“草民等恭喜定王殿下!” “恭迎定王殿下!定王万岁万万岁!”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欢呼,很快的呼叫的声音便如浪潮一般的席卷了整个溧阳城。 看到原本预计的一场可能旷日持久的攻城战就这样几乎毫无伤亡的解决了。墨家军众将领都纷纷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冷淮站在街边上,看着身边不远处的吕近贤笑道:“当真是一人能抵百万兵。普天之下,除了定王殿下还有谁人能有此声望?” 身为墨家军的老将,吕近贤亦是与有荣焉。点头笑道:“冷将军说的是,除了定王…普天之下谁能由此声望?”冷淮淡然微笑,如今和西陵的战事虽然还为分出胜负,但是看定王的部署便能明白,西陵大军的好日子只怕也要结束了。这个天下,除了定王还有谁能够掌握得主?分离了数百年的天下终于将要在定王府手中再一次统一,一个真正的皇朝盛世即将到来。即使是冷淮这样的老将也忍不住新生激荡起来。 “本王即可将要出兵西陵,凡大楚将士,愿意跟随本王抗击西陵者,明日随本王启程。不愿者,留守溧阳。战事结束之后,可反悔江南。”墨修尧淡然道。 “愿追随定王殿下,抗击西陵!” “我等愿追随定王殿下!” “誓死追随定王殿下!” 摇摇欲坠的大楚,和如日中天的定王府。昏庸无能喜怒无常的楚帝和英明睿智的定王,拿士兵当炮灰的墨景黎和爱兵如子的墨修尧,该怎么选几乎是不需要抉择的事情。 墨修尧满意的点头道:“很好,即刻起,溧阳城内所有楚军,即隶属与墨家军麾下。” “誓死效忠王爷!” 吩咐了吕近贤和冷淮去安置那些刚刚归顺的大楚士兵,墨修尧才带着人往墨景黎所在的太守府而去。熟门熟路的进了墨景黎的房间,看到的只有死了一敌的太医和侍从。墨景黎本人却已经不知所踪。 “墨景黎逃走了?王爷,属下立刻派人去找。”徐清锋懊恼的道。之前只派人围住了太守府,竟然没有派麒麟盯着。谁能想到在重重重兵包围之下,墨景黎竟然依旧能够从太守府里逃出去。 墨修尧点点头道:“去吧,不用自责,跟接收溧阳城比起来,墨景黎不算大事。”虽然说明面上是兵不血刃的接收了溧阳城,但是暗地里留的血也并不少。墨景黎的心腹侍卫,大楚皇家的暗卫,一些依然心向着墨景黎的将领,原本就已经投靠了墨景黎的家族,都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清理。而且,墨景黎身为皇帝,身边怎么可能没有暗卫?大楚皇室的暗卫虽然比不上墨家军的麒麟却也不比雷振霆的金衣卫差。面对面硬拼不行,带着一个人逃走却还是不难的。 徐清锋点点头,转身而去了。 墨修尧低头扫了一眼一片血腥的房间,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墨景黎,本王若是你,就宁愿死在这里…说不定还能好过一点儿。” 墨修尧并没有因为墨景黎的逃走而在溧阳多做停留,第二天一早天还未亮,墨修尧就带着冷淮何肃和一百万大军离开了溧阳。只留下了二十多万兵马有吕近贤和云霆负责驻守溧阳以东的所有地方。如今墨景黎重伤落败,至少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出来折腾了。而且就算他伤养好了出来,墨修尧也准备了不少东西等着他,只怕也折腾不出什么出来了。在兵力基本不占太大的劣势的情况下,墨修尧对吕近贤的能力是绝对放心的。 此时溧阳城外几十里出一座僻静的小院里,外面看上去仿佛寻常的农家小院,但是院里的气氛却是让人不寒而栗。几个侍卫模样的男子站在院子里,神色肃然的听着里面传来阵阵痛苦的呻吟声。幽暗的房间里,墨景黎神色扭曲的盯着跪在被人押着跪在不远处的男子。男子浑身上下被打得鲜血淋淋血肉模糊,早就已经奄奄一息了。 “说吧,墨家军到底是怎么进城的?”墨景黎神色阴森森的问道。 男子艰难的摇了摇头,眼中满是祈求之意。他真的不知道墨家军到底是怎么进城的,更不知道那些楚军将士为什么会在用过了新送去的粮食之后就突然腹泻。他本就只是一个小小的押粮官而已。如果知道逃了出来会受到这样的罪,他宁愿留在溧阳城里做俘虏。墨景黎顿时失去了耐性,沉声道:“丢出去!” 男子惊恐的想要求饶,但是他现在却连求饶的声音都没有了。被丢出去并不是意味着折磨结束了,而是意味着他的生命将会到此结束。这些天,他不是第一个受这些罪的人,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很快,已经被打成了血人的男子被推拖了出去。没有人会可怜他,这几天墨景黎的伤势一直不见好,脾气也越加的暴戾起来,大多数人都已经习惯了。 一个侍从模样的男子小心翼翼的推门进去,“皇…皇上?” “什么事?”墨景黎冷声问道。自从受了那样难堪的伤势之后,墨景黎就变得格外阴沉。甚至连他居住的房间也变得阴森森的,平时连光都不许见到。侍从进来,好不容易适应了房间里的幽暗,却依然让墨景黎阴冷的模样吓了一跳。压下心中的恐惧,侍从低声道:“启禀皇上…定王,定王收服了溧阳所有的兵马。昨天早上就已经带着兵马离开溧阳往西去了。” 幽暗的房间里沉默了许久,半晌才听到墨景黎的声音缓慢而凶狠的传了出来,“墨修尧…带着朕的兵马、去跟雷振霆打?” “回皇上,是的。溧阳城里的八十万墨家军,都已经全部归顺了定王。”侍从声音压抑的道。 “混账!这些叛徒!朕要诛他们九族!”嗖的一声,一个东西从侍从的耳边划过砸在了身后的满上。那侍从腿一软连忙推倒在地上,“皇上息怒,皇上保重龙体啊。”墨景黎冷笑,盯着跪在地上的侍从道:“保重?你们都巴不得朕早些死了吧?” “奴才不敢…皇上饶命啊。”趴在地上的男子战战兢兢的道:“皇上…皇上息怒,等咱们回到了江南,到时候重整兵马再找定王府报仇也不迟啊。现在这…北方几乎全是定王府的兵马,咱们,咱们实在是不宜久留。”发泄了一通之后,墨景黎也渐渐的恢复了一丝神智,看着眼前满头大汗的侍从,冷声道:“起来吧。” 侍从知道今天算是过了一关,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谢过皇上站起身来。他的恭敬似乎让墨景黎很是满意,墨景黎的声音也更多了几分平和,“你去准备吧,明天一早返回江南。” “是,是……” “启禀皇上,邱大人求见。”门外,侍卫禀告道。墨景黎微微皱眉,有些不悦的道:“他来干什么?”门外,邱大人的声音还带着些喘息声,显然是急匆匆而来的道:“皇上,老臣有急事禀告。” “进来吧。” 邱大人推开门进去,却为房间里的昏暗皱了皱眉。正想说什么,墨景黎沉声问道:“什么事?”邱大人从衣袖中取出一张折叠着的纸笺道:“皇上请看,这是老臣刚刚从不远处的县城里撕下来的。云州几个世家联名所发的公告。”墨景黎猛的坐起身来,道:“楚绍英?快,拿过来给朕看看。”侍从从邱大人手里接过纸笺呈上去,并点燃了床头不远处的一个烛台。两人这才看清楚床上墨景黎的模样。因为受了重伤还有这几日的气怒攻心,墨景黎的脸色显然十分苍白,整个人也变得十分消瘦。最重要的是,个人一种极度不协调的感觉。邱大人皱了皱眉不敢再看,他既不是墨景黎的心腹也不是重臣,对墨景黎并不了解。虽然知道皇上这个样子有些不对,但是现在却也没有功夫顾及这些事情了。 墨景黎展开手中的纸笺,原本唇边还有的一丝笑容也凝固在了唇边。告示里面写得并不是他以为的批判墨修尧和定王府的各种罪状和向他效忠的宣言,而是对他的各种控诉。上到他毒杀墨景祈软禁太后,害死墨夙云,下到他弃城而逃,与西陵北戎结盟等等,每一件都说得清清楚楚仿佛亲眼所见。这些文人的笔有的时候比刀更利,在他们笔下墨景黎俨然就是一个弑君夺位,不忠不孝甚至置天下安危于不顾的卑鄙小人。更让墨景黎生气的是,这份告示竟然是在墨家军攻破溧阳之前就已经贴出来了。下面的落款表明了告示就在楚绍英表示向他效忠的第二天就已经公告天下了,而联名的这些人正好都是跟在楚绍英之后宣布效命的几个家主。 “楚、绍、英。”墨景黎咬牙切齿,目光如电一般的射向邱大人,“为什么之前在溧阳没有消息?”邱大人连忙道:“他们最初并不适合在溧阳发布的。最开始是在离溧阳三十里外的一个小县城。之后一直往四周扩撒,但是却始终没有在溧阳发布任何消息。所以…所以我们才……”邱大人一边说,一边低着头,心中却是不停地盘算着。看皇上的模样,这上面写的只怕是真的了。虽然两为先皇去世的真相他不知道,但是皇上弃楚京难逃,又在定王府夺回楚京之后联合北戎和西陵进攻墨家军的事情却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皇上…完了… “废物!传令下去,给朕带楚绍英和那几个混蛋的脑袋回来见朕!”墨景黎怒吼道。 “皇…皇上…”身边的侍从为难道:“这…只怕是…定王留下了一队足有二百人的麒麟在溧阳城。我们在溧阳的人只怕……”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当墨景黎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倒霉的时候,后面依然有更倒霉的事情等着他。一行人连墨景黎的伤都来不及养好,就掩藏着行踪悄然往江南而去。却不想走了还不到两天,另一个消息再一次传遍了大江南北。大楚太皇太后与南京群臣以皇帝先后谋害两位先帝,兴兵无道令上百万将士枉死为由废黜墨景黎帝位,扶持先皇墨景祈之子十四岁的墨随云为帝。并宣布从此与定王府修好,共同讨伐西陵。根本没有等墨景黎回去,墨随云便在太皇太后和众臣的扶持下登上了帝位。并在登基的第二日下令三十万大军越过云澜江向西陵进军。得到这个消息,墨景黎当场吐了一口血,昏死了过去。醒来过后更是疯狂尖叫,将房间里的东西砸了个粉碎。却使得原本就重伤的身体更加虚弱起来,墨景黎却依然不肯停歇,“墨修尧!墨修尧!朕一定要杀了你!朕一定要杀了你!” 门外,墨景黎高亢的渐渐变得尖锐刺耳的叫声让守在外面侍卫忍不住抖了一抖。 西陵雷腾风军中,这些日子一直跟慕容慎和南侯等人周旋的雷腾风脸上也带着一丝疲惫之色。南侯和慕容慎毕竟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就是雷腾风兵力占优,但是在与他们的对峙中却依然没有占到多少便宜。这些日子一来双方只能算是僵持不下各有输赢。但是局势却并没有他们父子原本预料的那么顺利,西陵大军刚刚到达飞鸿关就惨遭重创,就连雷振霆都身受重伤。这绝对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以至于包围飞鸿关的西陵兵马士气低落。而正相反的,因为墨修尧的死,飞鸿关上的墨家军全军缟素,杀气腾腾。一心想要为定王报仇,这样的气势对比之下,即使西陵大军几乎数倍于墨家军,一时半刻飞鸿关却也不是那么容易能够拿下的。 这两日,原本几乎日日轮番挑衅的慕容慎和南侯却不见了踪影,这让原本憋着一口气想要一举歼灭他们的雷振霆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而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更是隐隐的让他感到一丝不安和阴谋的味道。 “末将见过世子。”一名身着戎装的将领急匆匆的进来。雷腾风一振神色,坐起身来道:“杨将军,何事如此匆匆?” 杨将军皱眉道:“启禀世子,刚刚末将探得消息,慕容慎南侯两路兵马都昨晚突然后退三十里安营扎寨。似乎这几天不打算跟我们动手了。”雷腾风皱眉,“不打算动手?难道他们又有了什么诡计?”不怪雷腾风怀疑,他们或许还能脱一脱时间,反正他们这一路兵马的任务就是将南侯和慕容慎拖死在这里。但是对方却绝对没有这个时间,毕竟,飞鸿关还被几十万西陵大军围着呢。而飞鸿关背后就是墨家军的大本营。慕容慎和南侯绝对赌不起。 杨将军皱了一下眉,犹豫了一下之后才道:“属下还以南侯和慕容慎此时已经不再军中了。” “你说什么?”雷腾风猛地起身,沉声道:“难道他们赶回飞鸿关了?这不可能,就算他们有麒麟护送,我们已经封锁了前往飞鸿关的所有道路,他们不可能丝毫不惊动我们就反悔飞鸿关。”为了将南侯和慕容慎困在飞鸿关以外,雷腾风花了不少力气。少了这两个正当壮年的猛将,此时飞鸿关除了叶璃和凤之遥以外,最能打得就是已经七十多岁的老将军元裴了。 杨将军沉默了片刻道:“但是…属下派人去探过,至少有五成把握,这两个人确实不在军中。”如果慕容慎和南侯乃怕有一个人在,墨家军也绝对不会后退那么远扎寨,分明就是暂时不想跟他们正面为敌了的意思。 雷腾风有些焦虑的皱眉,“如果他们没有回飞鸿关,又不再军中,那他们到哪里去了?不行,先派人试探一下。万一这是他们事先设计好的圈套……” “是,属下遵命!”杨将军拱手应道。 “世子!启禀世子,大事不好了!”大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雷腾风不悦的皱眉道:“进来说。” 门外的人连忙进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道:“启禀、启禀世子…溧阳方向有大队人马朝我们这里杀了过来。据前方探子大概估计,至少…至少有七八十万人!” “什么?墨景黎败了?!”杨将军大惊。 雷腾风神色凝重,“不对,墨家军哪儿来的七八十万人?”冷淮和吕近贤的人马加起来,就算没有一个耗损也不够八十万人。更何况打了这么久的仗,怎么可能不折损,又怎么会不用留守。而且墨家军素来严禁战场上就地征兵,墨家军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多人。 “领兵的是谁?”雷腾风问道。 “是…是墨修尧…前方探子说,看到了定王府的王旗!” ------题外话------ 最近好像来了好多新的盆友~万分感谢亲爱哒们喜欢凤轻的文。感觉万分受宠若惊。么么哒~快要结局了感觉各种头痛,许多留言都木有回复,不过偶都看了滴哟。另外,有那些亲对番外有兴趣的可以提出来参考一下。 407.战场抉择 407。战场抉择 “是…是墨修尧…前方探子说,看到了定王府的王旗!” “墨修尧?!”雷腾风猛地转身,一不小心踢倒了脚边放置的香炉。狠狠地盯着眼前来报信的士兵问道:“你确定是墨修尧?!” 士兵有些为难的看着有些失态的世子,他也只是听前方回来的探子所言,怎么能够确定?想了想还是道:“探子确定看到了墨家军的王旗。”墨家军的黑色银蟒王旗是只有定王亲自领军的时候才会悬挂的。 雷腾风定了定神,才道:“让探子进来,我要亲自问他。” “是。” 很快,在外探听情况的斥候探子走了进来,朝着雷腾风一拜道:“属下见过世子。”雷腾风一挥手,匆匆道:“不用管这些了,你说你看到了八十万墨家军朝这个方向来了?” 探子点头道:“回世子,绝对不会错。八十万只多不少。属下看到的时候还在百里之外。以他们行军的速度,属下快马赶回来这些时候只怕…最多再过一个时辰,他们的前锋兵马就要和慕容慎和南侯麾下的兵马回合了。” 雷腾风沉声问道:“你看到了定王府的王旗?” “是的,属下绝对没有看错。所以,一看到王旗属下就快马加鞭赶回来了。”探子肯定的点头道。雷腾风挥挥手道:“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属下告退。” 等到属下退下,雷腾风有些失神的跌坐在了椅子里,低声喃喃道:“墨修尧…墨修尧怎么会没有死?”杨将军有些担心的看着雷腾风,连声道:“世子…世子,咱们现在是不是要先通知王爷。王爷那边只怕还不知道呢。”他们都是墨家军已经快要逼近了才得到消息,足见定王行踪之隐秘,而一旦动手了行动之迅捷。只怕王爷那边现在还依然被蒙在鼓里。 被杨将军一提醒,雷腾风立刻回过神来,道:“对…快!你可派人快马加鞭将这里的所有消息都送到父王那里。我们…”雷腾风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先挡住墨家军,至少…至少要给父王缓过神来的时间。” 杨将军皱眉,不赞同的道:“世子不可。定王现在的兵马是我们的数倍以上,一旦和慕容慎等人的兵马回合,定王手中的兵马就可达到一百万以上了。到时候……”到时候不用打,定王光靠人数就能压死他们。想了想,杨将军道:“末将愿意留下拦截定王,请世子立刻启程前往王爷军中。” “不行!”雷腾风断然拒绝,即使他不是墨修尧的对手,也绝对不会做那不战而退的事情。 杨将军焦急的道:“请世子三思!对上定王,是末将一个人还是末将跟世子两个人,只怕没有任何差别。世子何必…何必做这样不必要的牺牲?只要王爷和世子还在,我西陵就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杨将军……”雷腾风低声叹道。雷腾风是镇南王府的世子,如果不出意外,还会是未来西陵的主宰,又怎么会不明白何谓取舍?但是以他的性格让他做出在战场上丢下将士逃跑的举动却也是万分的为难。 杨将军决然道:“世子,时间并不多。末将也没有把握能够挡得注定王多久,还请世子尽快启程!”雷腾风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杨将军深深的一拜道:“雷腾风对不起将军,请将军受我一拜。”两人都心知肚明,这几年无论是西陵还是北戎的将领,落在墨修尧手里的没有一个有好下场。杨将军选择留下来必然是十死无生的路。 杨将军连忙扶住雷腾风道:“世子言重了,末将身为西陵将领为国捐躯是本份,何况…能够与定王一战,便是战死也不枉此生了。世子快走吧。” 还没见到对手的面就落荒而逃,实在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但是多年受到的教训却也告诉雷腾风此时不走只怕就走不了了。更重要的是,雷腾风有为国捐躯的勇气,但是却不能为了一时之勇而置镇南王府与不顾。这一战,雷腾风没有看到丝毫的血腥,却注定了会成为他终生的梦魇。 距离西陵军营不远处的山道上,雷腾风回眸看了一眼依然是一片宁静的军营,终于狠心的回头一挥马鞭沉声道:“走!”跟在雷腾风身后的侍卫和士兵都默然的跟着世子策马而去。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世子要突然离开军营,但是身为下属和士兵,并没有他们置言的余地,他们能做的只有服从。 雷腾风一行人快马加鞭,几百里的路程也不过是第二天凌晨四更天的时候就已经赶到了。雷腾风的突然到来让雷震霆也吃了一惊,心知必然是出了大事,否则以雷腾风的性格绝对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军营。连忙起身出来相见,只见雷腾风一身的风尘仆仆,双眼通红,显然累的不清。 “腾风,怎么回事?”雷震霆皱眉问道。见到雷震霆雷腾风连忙起身有些步履不稳的走上前来抓住雷震霆道:“父王…墨修尧、墨修尧……” 雷震霆心中一沉,一把按住雷腾风厉声道:“腾风,镇定下来!慢慢说……”雷腾风看了看雷震霆,深吸了一口气,哑声道:“父王…墨修尧还活着。” 雷震霆心中一震,却没有太过失态。从雷腾风这个失魂落魄的模样提起墨修尧开始,雷震霆心中就已经预料到了一些。雷震霆淡淡的望着雷腾风问道:“墨修尧没有死,所以你就跑回来了?” 或许是雷震霆的镇定从容影响倒了雷腾风,雷腾风慢慢的也平静了一下。闭了闭眼睛,雷腾风眼角微微抽搐了着道:“墨修尧带着最少八十万大军从溧阳而来。再加上慕容慎和南侯的兵马…父王,我们身后,至少有一百万墨家军。” 雷震霆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雷腾风的肩膀道:“父王知道了,你做得对。”那二十多万的西陵大军可以不要,杨将军也可以死,甚至他雷震霆也可以死,但是雷腾风不可以。他已经老了,雷腾风…才是西陵未来的希望。雷腾风愧疚的望着雷振霆,道理他都懂,但是却不得不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愧疚。如果他有能够抵抗墨修尧的能力,就算墨修尧死而复生又能如何? 看着雷腾风渐渐平静下来,雷振霆才走到一边坐下。墨修尧突然死而复生的事情对他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冲击,让他不得不开始重新思考这一切。墨修尧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诈死,甚至不惜抛弃墨家军前期得到的所有优势。到了这个地步,雷振霆自然也能看出一丝名目了。如果按照原来的形势打下去,不出意外至少也要打上个三年五载才能分出胜负。现在看来…墨修尧玩得这一手诈死明显的是为了想要尽快解决这样的僵局。而且很显然十分有效,至少…现在墨景黎很可能就已经被他给解决掉了。不然的话,墨家军不可能这么快跨过溧阳。还有那将近百万的大军…那必然是墨景黎原本的兵马。 “墨景黎那个废物!本王真是高看他了。”雷振霆沉声道。 “父王,墨景黎本来就不是墨修尧的对手。”雷腾风皱眉道。雷振霆冷笑道:“对手?!本王若是猜得没错,那个废物连跟墨修尧交手都没有就被墨修尧给废了。如若不然,你以为墨修尧那几十万大军是从哪儿来的?墨修尧也不是神仙,北方连年战乱,本就人口稀少。他要用什么法子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变出一支七八十万人的军队?”军队不是别的什么,不是只要是人就能上。还必须是年轻力壮的男人,还要经过一些基本的训练。否则那么多人上了战场,一乱起来,不用杀敌自己人就能踩死自己人了。 “父王的意思是说,墨修尧的八十万大军是从墨景黎手中夺来的?”雷腾风震惊道。 雷振霆冷笑道:“还有其他的可能么?你刚刚说…慕容慎和南侯不在军中?”雷腾风点了点头,虽然他并没有向明白这件事,但是联系上墨修尧的突然出现雷腾风还是感觉有些不对。便将所有的事情巨细无遗的一一禀告了雷振霆。雷振霆皱了皱眉,别说雷腾风,就是他自己也想不明白这个时候南侯和慕容慎不等着跟墨修尧回合一起回飞鸿关,还能跑到哪儿去了。想不明白的事情只好暂时不想了,雷振霆吩咐了属下的将领和幕僚注意墨修尧以及墨景黎南楚各处的动静之后便将目光重新锁定在了飞鸿关上。事已至此,以墨修尧的速度,他们想要撤退已经来不及了。何况,若是就这么灰溜溜的撤走了西陵的脸面又往哪个搁?如果墨修尧还在后面穷追不舍的话,对西陵就更加没有好处了。另外,雷振霆隐约有一种预感,这一次…将会是他这一身最后一次与墨家军交手了。 飞鸿关上,墨家军依旧是一身缟素,严阵以待。飞鸿关下,西陵大军同样气势森然,虎视眈眈。城楼上,叶璃和元裴老将军并肩而立,旁边站在的是凤之遥冷皓宇韩明月秦风等人。元裴将军嘿嘿一笑道:“看来雷振霆铁了心要攻下飞鸿关了。看这个阵势…不攻下飞鸿关他是誓不退兵了。”凤之遥皱眉道:“雷振霆吃错什么药了?他的伤势都还没好吧?” 叶璃点点头,淡然道:“没有两三个月,他的伤好不了。” “你们看那边……”站在一边的韩明月抬手一指淡淡道。众人循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大军后方战旗飘飘的地方站着一名身披盔甲战袍的挺拔男子。凤之遥皱眉道:“那是…雷腾风,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是在和慕容将军他们…难不成……”叶璃断然道:“不会,雷腾风一个人对付不了南侯和慕容将军联手。雷腾风脸色不太好,应该是那边出了什么事。”韩明月挑眉道:“王妃这么有信心?若是如此,为何慕容将军和南侯还未回来?”叶璃蹙眉,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韩明晰抚额,呻吟了一声指着下面道:“我说,咱们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下面这些人吧。六十多万大军…就是用石头砸也能把飞鸿关给砸开吧?” 元裴不满的扫了一眼韩明晰道:“韩小子你这是什么话,只要老夫还有一口气,飞鸿关就不会破!” “那你老可一定要活得长长久久。”韩明晰扯了扯唇角笑道。 城楼上众人说的高兴,城下的西陵众将领的心情可不好。特别是在看到那大片大片的白衣,原本看在西陵众人眼中是萧瑟是沉重,现在看在西陵众人眼中却明晃晃的是对他们的嘲讽。一个脾气火爆的西陵将领一马当先冲出来,手中长枪一指城楼上,叫道:“墨家军的人,还不下来领死!” 上面,凤之遥撇了撇唇角道:“看来今天西陵人都吃错药了,好。本公子就来会会你们。”凤之遥右手在城墙上一撑,一袭招摇的红衣便直接从城头上飘了下去。战场上,凤之遥也收起了自己惯用的折扇,手中长剑一展朝着那将领刺了过去。那将领也是西陵军中有名的猛将,和墨家军更是有深仇血恨,当初墨修尧在西陵皇城杀的人中就有他的家人。此时见凤之遥冲了过来,同样一提长枪不避不闪的朝着凤之遥刺了过去。转眼间两人便过了七八招谁也没有占到便宜。凤之遥薄唇微微勾起,低声轻喃道:“有点意思。本公子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敢叫墨家军领死。” “王妃,不对…”突然观战的元裴眯了下眼沉声道:“快叫凤三回来!”可惜却来不及了,元裴话音未落,之间西陵军中已经万箭齐发朝着凤之遥的方向射了过来。楼上众人不由惊呼道:“凤三?!”突逢惊变,凤之遥虽惊不乱。向前一个俯冲,落在了想要趁机退出战场的西陵将领的马背上。那西陵将领翻身想要将凤之遥打落下马,却不想脖子上一凉自己栽下了马背。凤之遥杀了那西陵将领之后片刻也不敢停留,飞身朝着城楼的方向掠去,终于在羽箭射中他的最后一刻将自己摔进了一个城门前砌出的一圈屏障里,避过了一劫。 躺倒在地上,凤之遥喘着粗气满头大汗。他刚刚分明已经感觉到羽箭插着他的脑门射过去了,能够躲得过这突来的一击,实在算是鸿福齐天了。 就在凤之遥一边喘气一边暗骂雷振霆卑鄙的当头,双方兵马已经打起来了。很快,城门打开无数的墨家军士兵从城门里冲了出来。西陵大军人数太多,如果不出城拒敌的话,一旦雷振霆豁出去用人命填一直锲而不舍的攀上城墙,早晚飞鸿关会守不住的。最好的办法便是让西林大军无法接近飞鸿关的城楼。但是这样对墨家军的损耗却又太大,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实在是个未知之数。但是事到如今,他们除了死守什么也做不了了。 墨家军一出城很快就陷入了西陵大军的围困之中。出城不到十万的兵马,对比六十多万的西陵大军,相差实在是太大。虽然墨家军悍勇无比,但是在这样的人海战术中实在是没有太大的胜算。然而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西陵大军突然又有一群人家人乱军之中。这些人皆是身着黄衣,比起寻常的西陵将士更是凌厉悍勇。一对一的情况下,甚至比墨家军的将士还要厉害一些。他们刚刚加入一会儿功夫,就有不少墨家军将士惨死,虽然暂时还不足以撼动墨家军将士以血肉之躯筑起的防线,但是时间长了结局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是金衣卫。”冷皓宇沉声道。与定王府和大楚皇室的暗卫一样,雷振霆手中的那支专门护卫自己的兵马称之为金衣卫。雷振霆竟然连自己的私人卫队可以说是暗藏的杀手锏都拿出来了,众人能够感觉到的不仅是雷振霆想要攻破飞鸿关的决心,还有一股隐藏着的急躁。 “秦风,麒麟带来了多少人?”叶璃沉声问道。 秦风道:“三队留守璃城,两队跟随吕将军,一队跟随张将军,剩余六队都在飞鸿关。”这些年下来,麒麟成员已经有三千人左右,分十二个小队。这一次,明白守飞鸿关的不易,秦风便将所有闲置的麒麟都调到了飞鸿关,已被不时之需。叶璃点头道:“很好,四队拦下金衣卫,剩下的两队…斩首!” “属下领命!”秦风神色肃然,朝叶璃行了个礼,转身下城楼去调集人手去了。 乱军之中,一群黑衣人出现在战战场上。不到一千人兵马在同样是黑色衣衫的墨家军中并不起眼。但是当他们冲入敌人中间的时候才让人感觉到他们可怕的攻击力。原本与金衣卫交手岌岌可危的墨家军将士被隔开,原本墨家军将士艰难抵挡的金衣卫在他们的手中仿佛脆弱的不堪一击。他们的武功未必比金衣卫更高,但是他们的手段却显然比金衣卫更有效,也比那些心高气傲的金衣卫更懂得合作。原本所向披靡的五千金衣卫在对上一千多的麒麟时迅速的被分割成无数的小块然后逐一歼灭。而另外两对,却以一往无前之势朝着西陵大军的后方冲了过去。在这个过程中,有许多人掉队,甚至死去,但是剩下的人却依然丝毫不停的往前冲去。 雷振霆和雷腾风坐在马背上望着远处与金衣卫厮杀在一起的麒麟,“这就是麒麟?” 雷振霆神色凝重的点头,即使是在混乱的战场上,依然能够看到在麒麟的利刃下,素来让他十分放心的金衣卫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减少,“放箭!”这样一支可怕的兵马,绝对不能让他存在。雷振霆手中马鞭一指,厉声道。 “黑云骑,放箭!”城楼上,叶璃也下了同样的命令。一时间战场上箭如雨下,无论是墨家军还是西陵大军死伤无数。 “父王,看那里!”雷腾风惊怒道,往前方一指。 雷振霆一怔,之间一支不过五百人的队伍仿佛一支黑色的羽箭朝着西陵大军的心腹直射而来。战场上,数十万的西陵兵马中竟然让他们生生的杀出了一条血路朝着这边冲了过来。雷腾风皱眉道:“他们要刺杀父王?!快,放箭!”但是并不会这么容易,西陵兵马的第一支箭刚刚放出,这些人就极快的分散开来融入了西陵大军之中。如果要放箭的话就只能连自己的人一起射死,而且以这些人的身手,只怕射死的多半还是自己人。但是一旦危险解除,这些人又以同样快的速度重新聚集在一起,甚至在这个过程中依然保持着向前冲的形势。如果认真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些人无论是散开还是聚拢都一直保持着一个阵势的。 “父王,您先回避吧。”雷腾风忧心的道。如果平时雷腾风绝对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但是现在父王重伤未愈,根本就不能动手。一旦这些人冲到了跟前……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雷振霆眼神微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处叹了口气,“不用!他们冲不过来!” “父王!”雷腾风不赞同的道。雷振霆一挥手示意他不必再说,同时吩咐左右将领,“不惜一切代价,拦下这些人!” “是!” 指挥的旗帜一挥,无数西陵士兵渐渐向镇南王这边靠拢。两队麒麟终于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但是即使如此,他们也没有丝毫的散乱和无措,仿佛眼中只有一个目标一般,一直向前,向前… “王妃,杀不了雷振霆了,让他们撤回来吧。”城楼上,冷皓宇遥望着远处的那无数的暗黄之中的黑色焦急的道。 叶璃闭了闭眼,并未接话。 旁边,秦风低声道:“他们撤不回来了,也不会撤回来。”因为这两支不过才五六百人的麒麟,让战场上近三分一的西陵兵马都撤了回去。镇南王对西陵大军的作用比起墨修尧对墨家军来说只高不低,而现在的镇南王却太过虚弱,根本经不起丝毫的意外。他们不需要一定要杀了雷振霆,只要做出要不过一切杀了雷振霆的模样,就足以让西陵大军紧张莫名了。而这些麒麟,却注定了将会成为这一战的牺牲品。 ------题外话------ 推荐好友佳若飞雪新文《天命邪妃》此君更新神速有保障。 http://。xxsy/info/551665。html 传言,千雪国相府三小姐容貌丑陋,身体残疾,克父克母,天生带煞! 传言,千雪国相府三小姐体弱多病,为防克死亲父,被发配出京。 传言…… 然,传言,怎可尽信? 本是身赋异能的一名现代天才少女,奈何被奸人所害,与哥哥双双在爆炸中殒命!本以为的死亡,竟然会是意外地重生? 当表面上怯懦,实际上身躯里是藏了一个现代灵魂时,这千雪国上下,将会因为她的回归,带来怎样的暴风雨? 408.生死血战 408。生死血战 “我带人去救他们!”冷皓宇焦急的道。 叶璃侧过首来,淡淡的看着他道:“去救?为了五百人,再填进去五万人?” 冷皓宇哑然无语,心中蓦地感觉到一股凉意,但是更多的确实羞愧和内疚。麒麟是叶璃亲手建立亲手训练出来的,虽然定王妃可以统领整个墨家军,但是事实上一直以来叶璃都十分有分寸的很少插手墨家军和黑云骑的事情。麒麟可以说是定王妃亲手缔造也是最忠于她的亲兵,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以王妃的性格有怎么会明知道必死还将这些人派出去? 战争中,身为将领的人注定背负着寻常人所不能承受之重。她的一言一行都可能决定了成千上万的士兵的生死,而在这个时候,抉择就变得十分重要了。取舍之间,很可能关系这一场战事的结果甚至一个国家的兴亡。所以才有了那句话——慈不掌兵,义不理财。而叶璃,俨然早已经成为一个合格的指挥者。这样的选择或许冷酷,却是别无选择。 “王妃大义。”元裴老将军望着远处见见被西陵大军淹没的黑影,低声道。 叶璃唇边勾起一丝极浅的微笑,低声叹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一滴透明的液体悄然的从清丽的眼角轻轻花落,片刻间便不见踪影。 “一将功成万骨枯……。”冷浩宇低声轻喃着,突然长啸一声从城头上一跃而下,冲向乱军之中,“杀!死守飞鸿关!”城楼上,很快又有数道人影落下,加入了乱军之中。城楼上,只剩下了元裴和叶璃和卓靖。 五百麒麟在几十万的西陵大军中不过片刻见便被淹没再也不见踪影。原本正在与金衣卫短兵相接的黑衣麒麟中发出一阵尖锐的啸声。当最后一个金衣卫被斩落在刀下之后,所有的麒麟齐齐的朝着城楼上的叶璃右手齐胸行了一个独属于麒麟的军礼,然后不约而同的朝着后方那五百麒麟消失的方向冲了过去。战友没能完成的任务,将由他们继续。 战场上,比刚刚更加庞大的一支黑色的利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西陵大军的后方。看到他们的动作,城下的墨家军和黑云骑中突然有人高声叫道:“黑云骑!为麒麟的兄弟们开路!” “墨家军!上!” 无数身着白衣的骑兵和步兵开始有志一同的冲向西陵大军之中。黑云骑的铁骑如白色的龙卷风冲入大军之重,为跟在后面的麒麟冲开了一天道路。跟在后面的墨家军步兵立刻跟着扑了上来跟被冲的七零八落的西陵士兵厮杀在一起。这一刻,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守城了。原本,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但是墨家军和西陵兵马人数相差太大所以只能死守。但是当所有人都杀红了眼的时候,不会有人再在意防守还是进攻。他们的眼中只有一个词——与敌偕亡!如果我不能活,你也要一起死! 此时站在远处的人就会看到一个奇异的景象。全军缟素的墨家军和黑云骑护着一小群黑色的麒麟在西陵大军中冲刺向前,直逼着向西陵大军后方帅旗和王旗所在的地方而去,所向披靡。没有人在意身后越来越多的西陵大军,也没有人在意越来越难以前进的道路。只要他们还有一口气在,他们就要一直往前。 “这些家伙疯了!”西陵大军后方,雷腾风惊怒的等着眼前已经乱成一团的战场。谁能够想象得出,这样面对面的交锋,数十万人的西陵大军在气势上竟然会被不到二十万人的墨家军所压制。无论如何,今天这一战西陵已经输了。士气这东西,我强彼弱,我弱彼强。一旦在气势上被压制了下去,这一站西陵大军无论如何只怕也是攻不破飞鸿关了。 雷震霆微微吐了一口气,沉声道:“墨家军…黑云骑…麒麟,不愧是名震天下的百战精兵……” “父王,您先撤吧。”雷腾风担忧的道。 雷震霆摇头,“不,这一次一定要将麒麟和黑云骑全部铲除!击鼓!” 雷腾风无奈,只得吩咐击鼓。震天的战鼓声在战场上响起。西陵将士们皆是一振,刚刚墨家军突如其来的疯狂扑杀让他们有片刻的慌乱以至于乱了阵脚。这时候才回过神来,立刻再一次冲上去与墨家军厮杀起来。 飞鸿关城楼上,叶璃站在比她人还要高不少的巨大的战鼓跟前。拿起放在旁边的两个鼓槌,重重的敲了下去。 “咚!咚!咚!”战鼓声越来越密集,很快的便盖过了西陵大军的战鼓声。许多人匆忙间回眸望去,便看远处那高高的城楼上,一个身形纤细的白衣女子正挥动着鼓槌,敲打着巨大的战鼓。一下一下仿佛打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上,战鼓声中隐隐有金戈铁马之声。 “多谢各位兄弟!麒麟,动手!”乱军中,冲在最前方的秦风高呼一声,旁边的林寒和卫蔺同时跃起,原本被黑云骑和墨家军夹在中央的麒麟一分为三,以比刚刚更快的速度超越了身边的占有朝着西陵大军的后方而去。黑云骑和墨家军将士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使命,再往后就真的是有去无回了。 领军的黑云骑将领随手砍翻一个偷袭的西陵士兵,朝着麒麟远去的方向无声的道了声保重。举起手中长剑高呼一声道:“回防飞鸿关!” 依然是黑云骑开路,剩余的兵马再一次反身往西陵大军的外围冲去。 秦风和林寒卫蔺各领一路麒麟朝着雷震霆的方向杀去,一路上不停地有人战死,但是谁也没有功夫管这些。所有人黑色的衣衫几乎都被鲜血浸湿。恍如一群来自地狱的恶鬼,让许多西陵将士还未罩面就更不住本能的想要后退,但是很快便成为了刀下的亡魂。 原本一千多人的麒麟,冲到快要接近西陵大军后方的时候已经不足三百人。但是这剩下的三百人却已经让所有的西陵将士感到胆寒。秦风朝着林寒和卫蔺打了个手势,两人同时点了点头,就在西陵众人以为这三百人要拼死向前刺杀镇南王而开始收缩防御的时候,秦风带着人依旧向前,冲向镇南王和雷腾风所在,而林寒和卫蔺却一左一右冲向了另外两边压阵的左右两路将领所在的地方。 “不好!”雷腾风惊呼一声,“快放箭!杀无赦!” 可惜他醒悟已晚,羽箭还未射出,这些黑衣的麒麟已经冲入了军中。远远的,雷腾风看到林寒对他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于此同时,林寒手中的剑已经斩落了左路将军的脑袋。 雷震霆脸色铁青,几十万人拦不住一千多人……“鸣金收兵!”即使雷震霆再不愿意承认,这一战还是西陵输了。输的不仅是战机,战绩,还有西陵士兵的战意。从此以后,除非西陵也能有同样甚至更出色的战绩战胜墨家军。否则墨家军将成为所有西陵士兵心中的噩梦。 这一战,谁都没有赢。 雷震霆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攻下飞鸿关的计划破灭,西陵将士士气大落,金衣卫全军覆灭,西陵将军以上将领两人阵亡,副将五人被杀。墨家军再一次守住了飞鸿关,然后原本不过二十万的大军,折损了半数。号称墨家军战力最强的麒麟最后或者回来的不到一百人,六个小队统领五个战死一个重伤。秦风卫蔺轻伤,林寒重伤。 但是,这一战却真正的成就了麒麟的名声。据事后西陵统计,这一战中直接死在麒麟手中的西陵兵马人马就超过了两万七千人。其中包括五千金衣卫精锐,和校尉以上的将领共计七十多名。西陵的将领可说是死伤大半。从前麒麟的名声更多的是偷袭,暗杀,情报等等隐秘的地方,这一战真正让人世人明白了以一当十的军队并非传说。在面对面的战场上,一千人的麒麟就足以剿灭西陵的两万精兵。至此,世人皆称之为“血麒麟”。 这一仗,双方同样损失惨重只得暂时休兵。飞鸿关外的战场上恢复了往日的寂静,但是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确是久久不散。 飞鸿关内的一处小院外,叶璃站在大门前驻足不前。秦风跟在她身边,有些担忧的低声叫道:“王妃,是不是先回去歇息?”今天这一战所有人都身心疲惫,王妃这些日子更是一直没有好好歇息过。叶璃摇摇头,问道:“小宝送走了么?” 秦风点头道:“今早就送走了,属下估计,最晚明天上午小世子就该到璃城了。” 叶璃点点头道:“那就好,你留在这里,我进去看看。”这只是一间极不起眼的小院,原本就是给驻守飞鸿关的将士住的。现在住在这里的却是刚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幸存的麒麟们。 进了小院,便见院子里屋檐下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人。许多人连衣服都来不及换,随意的包扎了一下伤口便坐在地上睡着了。沈扬正指挥着手下的人替众人包扎伤口。墨家军同样伤亡严重,所有的军医都过去照料去了,沈扬便亲自来了这里。 看到叶璃进来,沈扬连忙起身行礼。叶璃摇摇头,示意他不必多礼。沈扬这才转身继续为跟前的一个伤兵上药包扎。 不愿打扰这些伤兵歇息,叶璃和沈扬走到里间的屋里说话。叶璃问道:“沈先生,他们的伤没有大碍吧?”沈扬摇摇头道:“只有几个伤的很重,以后只怕无法完全恢复,其他人都没什么,养一些日子就能养好。”叶璃松了口气,点头道:“那就劳烦沈先生了,有需要什么的沈先生直接派人告诉卓靖一声就是了。” 沈扬郑重的点头道:“王妃尽管放心,老夫保证他们的伤势绝对不会有事。这些人…都是真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虽然沈扬没有亲临战场,但是战场上的事情却还是知道的。对于这些舍生忘死的将士,即使身为医者,沈扬也不得不佩服。 “林寒几个怎么样?”叶璃又问道,刚刚收兵的时候她看到林寒是被人抬着回来的,伤的绝对不清。沈扬叹了口气道:“卫蔺和秦风都是轻伤,只是林寒伤的很重。属下建议等他醒过来之后转移到清静的地方静养,以后应该不会留下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他的武功…只怕是……” 叶璃沉默了半晌,方才点头道:“我明白了,沈先生尽管安排吧。沈先生好好照顾他们,本妃还有事,便先行告辞了。”沈扬看着叶璃叹了口气道:“属下看王妃的气色也不太好,还请王妃保重。这些事情…并不是王妃的错。” 叶璃淡淡一笑,笑容却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微微点头道:“多谢沈先生。” 看着叶璃远去的背影,沈扬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转身继续忙碌去了。这么沉重的压力别说是一个女子,就是一个大男人也未必能够承担的起。其实,王妃也不过是一个才二十多岁的女子而已啊。如果不是嫁入了定王府,说不定也只是一个温婉优雅,养尊处优的闺中少妇而已。如今却要负担这飞鸿关数十万将士甚至是整个墨家军整个定王府的兴亡。对于一个女子来说,这样的人生真的好么? 叶璃回到将军府中,挥退了跟在身边的人独自一人在书房中坐了下来。怔怔的望着眼前的书卷微微闭眼,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下来,滴落在写满了字迹的书卷上飞快的晕开了。叶璃连忙伸手抹去上面的水迹,在已经不甚清楚的自己旁边重新添上了一个字。这是麒麟所有士兵的名册,但是现在,这其中有大多数人都已经不在了。而叶璃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们并不是真正为了执行任务而死的。从一开始…就注定了那是一个无法成功的任务,从一开始…那些人就是被她舍下的炮灰。身为一个指挥者,她知道自己所做所为是对的。但是身为一个军人,她永远也无法原谅自己。那些被她抛弃的人甚至连他们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炮灰都不知道。 沉默了许久,叶璃才从旁边取过空白的宣纸,提起笔一个字一个字的重新开始誊写名册上的名字。只有那些被划上了黑色印记的名字,那黑色的印记代表着死亡。 西陵军营的大帐中气氛一片沉重,将领们看着身边空出来的位置只觉得心头一阵阵冰凉。原本今早还在一起兴奋的讨论着战事的同袍,不管是交情好的还是有过节的,但是一个个都还是活生生的人。但是现在,大帐中的人却已经少了一半了。而造成这一切的…仅仅只是因为一千余人的麒麟。 “他们不是人!他们是魔鬼!”一个年轻的小将脸色惨白的低声呢喃道。 其他人的心情也不见得比他平静,所有人都仿佛失了魂一般怔怔的坐着发呆。 “够了!”雷振霆冷眼看着跟前的一众将领,深深地叹了口气。一千多的麒麟…不到西陵大军三分之一的兵马,就将几十万的西陵大军打得魂不守舍。短时间之内,西陵兵马面对墨家军的时候只怕都会束手束脚了。 “王爷……”一个将领站起身来,犹豫了一下道:“王爷,咱们一直半刻只怕也攻不破飞鸿关了。那墨修尧又带了几十万大军正要赶过来。咱们是不是先撤?” 雷振霆冷笑一声问道:“撤?现在还撤得了么?” 他们一路前进,太过的深入北方了。现在想要再撤退根本已经来不及了,到时候只会在半道上被墨修尧打个措手不及。说话的将领脸色也是一白,墨修尧的兵马就在他们背后。他们除了攻破飞鸿关取道西北返回西陵境内,根本就没有别的路可走。但是眼前的飞鸿关,又岂是那么好打的。 雷振霆叹了口,道:“今天墨家军也折损了大半人马,现在飞鸿关上的墨家军最多也不会超过十万。” “但是如果他们还有麒麟……”有人低声道。墨家军的麒麟到底有多少人马谁也不知道。这些年来似乎很多地方都有他们的影子,但是却是谁也没有真正抓到过他们的踪迹。有许多人对这支兵马都十分好奇,这一次他们终于真正的见识到了,然而带给他们的确是无尽的噩梦。 “没有了,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敌我双方谁也不会再保留底盘。今天这一战,叶璃必然是尽了全力了。”雷振霆沉声道。 雷腾风问道:“父王,你的意思是…我们只要再大一战就可以拿下飞鸿关?但是,我们的兵马……”西陵大军没有被墨家军打垮,但是西陵士兵的士气和心魂却被墨家军给击溃了。短时间内,上了战场能发挥的能力只怕还不到一半。雷振霆摆摆手道:“这个本王自有主意。” “报!前方急报!”帐外有人匆匆而来,高声禀告道。 “进来!”一个穿着戎装行色怱怱的男子快不进来,呈上一封密函。雷振霆打开一看,脸色微变。很快便镇定了下来,道:“都下去歇息,整顿兵马。” “末将告退!” “父王,出了什么事了?”大帐里只剩下父子俩,雷腾风这才毫无顾忌的问道。刚刚父王看到密函的时候雷腾风分明看到他的手抖了一下,必定是出了大事了。雷振霆跌坐回椅子里,脸色惨白,一丝血迹透过衣服沁了出来。将雷振霆黄色的战袍染上了一片嫣红,“父王?!” 好半天,雷振霆才抬眼,看着雷腾风道:“腾风,你带着冯礼和张仪还有上官清离开离开北方,回西陵去。” “什么?”雷腾风一愣,对于雷振霆这神来一笔的命令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的拿起雷振霆放在桌上的信一看,雷腾风的脸色比雷振霆更难看起来,“南楚废了墨景黎和定王府结盟了?这怎么可能?”雷振霆苦笑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何况对于南楚人来说,比起定王府…我们才是他们真正的敌人。”这世上,跟墨景祈和墨景黎那对奇葩兄弟一样想法的人毕竟不多。雷腾风看着密函上的内容,“八十万楚军归顺定王府,三十万楚军越过云澜江…” “本王一直想不明白慕容慎和南侯突然脱离战场到底去了哪儿。现在才明白…他们去了南楚。”雷振霆长叹一声,有些颓然的道。慕容慎和南侯本身就是大楚的名将,有他们统领南楚派出的三十万大军自然是没有问题了。只是不知道墨修尧到底给了南楚朝廷什么样的好处,才会让他们下定决心这么出其不意的废了墨景黎还出兵支持定王府。 “父王,我们一起走!”雷腾风道。目前的局势雷腾风已经看明白了,一旦让墨修尧的百万大军赶到,父王就算是有通天之力只怕也无法逃脱了。 雷振霆淡淡的摇头道:“本王不走,也走不了了。腾风,你今晚就带着三个将军离开。除了随身侍卫不要带任何兵马。冯张上官三位将军无论从年纪还是能力上都是西陵最有潜力的人了,只要你能够压制住他们,西陵就还不会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回去之后…你知道该怎么做?”他重伤在身根本不能长途跋涉,更何况事已至此…他又有何面目再见西陵臣民百姓?与其苟且偷生,不如死得其所。 “不,父王…”雷腾风焦急的道:“父王,儿子求你…儿子能力不足,根本无法负担起西陵的兴衰。腾风愿意留下断后,求父王带着几位将军先行离开吧。” “腾风!”雷振霆厉声道:“你给本王记住,从今以后西陵就交给你了!叶璃一介女流都能够负担起整个墨家军,你是想跟本王说,你连个女人都不如么?” “父王……” 雷振霆闭了下眼,抬手派了派雷腾风的肩膀道:“都怪父王以前限制你太多了,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记住…不要和墨家军硬碰硬,先保住西陵,总有一日还会东山再起。”这样的话,听总该雷腾风耳中更像是在交代遗言。而事实上雷腾风也明白,如果他今天走了…只怕这也确实是父王最后一次对他训话了。不由得泪流满面,“父王…孩儿…孩儿知道了!” 雷振霆重重的拍了他一下,转过身去不再看他,“走吧,带上我的令牌去叫那几个人跟你立刻离开。一刻也不要停留。” “孩儿遵命!父王…保重!”雷腾风红着眼睛,跪倒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雷振霆有些苍老萧索的背影,决然而去。 “腾风,路上如果遇到凌铁寒,就告诉他…我在飞鸿关等他!” 雷腾风无声的点了点头,掀起帘子走了出去。 ------题外话------ 泪奔~自己把自己写哭了有木有~感觉自己有点矫情。我为啥就不能痛痛快快的写个主角大杀四方的过程捏。虽然有些地方有逻辑硬伤,但是这一段…偶真滴是这么想滴。乃们可以砸我…顶钢盔中… 409.兵戎相见 409。兵戎相见 “属下见过王妃。”飞鸿关内书房里,一个黑衣人单膝跪在书案前沉声道。 叶璃神色淡然的看着他问道:“王爷在哪里?” 黑衣人禀道:“王爷率领百万大军已经逼近飞鸿关。最多再有两日就能够到达飞鸿关。”叶璃点点头,“王爷还有什么事情吩咐?”黑衣人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呈上,道:“这是王爷吩咐属下呈给王妃的。”叶璃接过信函,一目十行的看完了,平静的点了下头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黑衣人看着眼前神色淡然的叶璃,犹豫了一下。身为墨修尧身边的心腹暗卫,他直觉的感到王妃有些不对劲,但是一时间也看不出来到底有什么问题。只得恭声告退,“王妃保重,属下告退。”书房里,很快重新宁静下来,叶璃望着眼前的信函微微垂眸,唇边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修尧…你可有想过…若是飞鸿关破了该怎么办?” “王妃。”门外,凤之遥沉声道。 “进来。” 凤之遥进来,看了看叶璃犹豫了片刻问道:“王妃,王爷…是不是要回来了。” 叶璃点点头,淡笑道:“不错,最多还有两三天,他就能回来了。” 凤之遥面上一喜,却将叶璃神色依然淡淡的,有些不解的道:“王妃,修尧要回来了,你不高兴么?” 叶璃抬头看着他,悠悠问道:“凤三,我们…撑得到修尧回来么?”凤之遥一愣,“王妃的意思是?”叶璃轻声叹息道:“整整一百万大军…雷振霆怎么会不知道?明天…只怕西陵大军的攻势会更加剧烈。”凤之遥皱眉道:“明天雷振霆还会攻城?”叶璃浅笑道:“他若不能在大军到来之前攻下飞鸿关,就只有死路一条。若是你,你打还是不打?” 凤之遥神色也渐渐地凝重起来,问道:“王爷有什么打算?” 叶璃伸手将手中的信函递了过去。凤之遥接过来一看,皱眉看着叶璃道:“王爷请王妃先行离开飞鸿关,王妃似乎……”看叶璃的意思可没有半点想要离开的意思。凤之遥劝说道:“既然王爷已经有所安排,王妃是不是…还是先离开咋再说?”墨修尧的脾气凤之遥可是了解的。万一定王妃出了什么事,所有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叶璃淡淡看了他一眼道:“走?往哪儿走?” “自然是回璃城。”凤之遥道:“王爷很快就能赶到,王妃只要离开飞鸿关就安全了。雷振霆就算再快,也不可能打到璃城去吧?” “凤三,雷振霆如今犹如困兽。你可知道…如果他进了飞鸿关会如何?”叶璃轻声问道。凤之遥默然,叶璃道:“他会将整个西北的百姓都拖入灾难之中,不是因为雷振霆生性残暴,而是他必须如此。到了如今这个地步,雷振霆绝对不会还想着扳回一盘了,他会想着和墨家军同归于尽,同样…也为西陵争取时间。” “若真是如此,王妃就更要离开了。”论什么最能够打击到墨修尧,叶璃无疑是之重要的人选。凤之遥神色肃然的道,“请王妃放心,只要凤三还有一口气在,绝不会让西陵大军踏入飞鸿关一步。但是,还请王妃立刻离开飞鸿关。”叶璃望着凤之遥,摇了摇头。凤之遥剑眉紧蹙,忧心的道:“王妃!还请王妃三思,万一你出了什么事……” “凤三。”叶璃看着凤之遥,正色道:“我不会走的,飞鸿关只要还有一个将士还在我也绝不会比他们先行离开。今天我舍弃了麒麟,可以告诉自己是为了飞鸿关。那么现在…舍弃飞鸿关和驻守的将士又是为了什么?为了我叶璃的命?凤三,这世上…总有一些事情比性命更加重要的。”凤之遥沉默,叶璃的心思他并非不明白,更不会不理解。事实上,如果换成别的将领打算在大战前夕抛弃部下和驻守的地方离开,他只会痛恨和鄙视。但是叶璃是不一样的,不仅是因为她是个女子,更因为她是定王府的主母,定王最重视的人。或许墨家军将士包括凤之遥的眼中,定王妃本身就是他们即使付出所有的生命和鲜血都在所不惜的需要保护的人。但是他们却不明白,叶璃并不仅仅是定王妃是墨修尧的妻子和爱人,她也是一名军人。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军的宿命。弃城而逃这种事情,绝对是一个军人所不齿并且终身隐忍耻辱的事情。 凤之遥犹豫了一下,终于问道:“王妃,你是不是…怪王爷……”最开始不知道还没什么感觉,等到凤之遥完全明白了墨修尧的计划之中,凤之遥就隐隐有一种感觉,王爷这次做的事情,只怕并不能让王妃认可。 身为定王府的将领和墨修尧的好友,凤之遥完全没有认为墨修尧这样的决定哪儿有错了。但是同样,身为现在驻守飞鸿关的一员,凤之遥很清楚的明白,从一开始,留在飞鸿关的这些将士在墨修尧的眼中就是注定要牺牲的一群。这不能怪墨修尧,身为定王府和墨家军的最高统帅,他的决定绝对是正确而且为了整个定王府和墨家军着想的。但是这些对于这些死守在飞鸿关的将士,又何尝公平?未将帅者,决断杀伐,取舍转念之间,决定无数人的生死。所以凤之遥知道,他这一生都注定做不了真正的名将。 叶璃怔了半晌,就在凤之遥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才淡淡一笑,摇头道:“不,我明白他的意思。” 叶璃前世那么多的战略战策指挥的书并不是白读的,必要时候讲起这些理论来,她甚至能不墨修尧更加滔滔不绝,令人不可反驳。但是,跟叶璃比起来,墨修尧才是真正的统帅之才。他的决定绝对不是错的,原本预计至少要持续数年的战事在墨修尧的运作下,很快就可以结束。然后整个中原地区的百姓都能够再一次安享太平。即使算起来牺牲的人数,现在的情况下,就算飞鸿关的将士全部战死,牺牲的人数也远比如果战乱一直持续下去要小得多。 但是,有的事情能够明白,却难以接受。即使可以接受,真的到了自己身上的时候也很难做到。至少,叶璃做不到。在几十万墨家军将士为了飞鸿关浴血奋战的时候,叶璃做不到自己独自一人逃走。然后在战事结束后出来坐享牺牲者们的荣耀和辉煌。说到底,叶璃的骨子里,依然是一个军人而不是一个政客。 看到凤之遥还想说些什么,叶璃摆摆手道:“不必再说了。除非你打算以下犯上打晕我。但是,如果你真的这样做的话,我也会自己回来的。凤三,如果这一战我逃脱了,我这一生都不会感到安宁的。”凤之遥沉默了半晌,终于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了。但是…王妃,还请千万保重。” 叶璃莞尔一笑道:“这是自然,还有人在等着我回去呢。” 劝服不了叶璃,凤之遥只得无奈的退下了。他很清楚叶璃所说的很有可能会成为现实,现在的雷振霆根本就没有翻盘的希望了,就算攻入了飞鸿关,等到墨修尧的大军赶到之后也依然会很快就被消灭。所以,雷振霆确实很有可能孤注一掷的在飞鸿关内大肆破坏。身为墨家军,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守护的山河血流成河哀鸿遍野。所以,他们只能选择战,与西陵大军拼到最后一兵一卒。尽可能的拖延时间,争取墨修尧带着大军能够准时赶到。 “定王妃不肯走?”月光下,韩明月丰神俊朗,淡淡的月光洒在他身上更多了一份别样的宁静。凤之遥叹了口气,耸耸肩道:“你不是早就猜到了么?” 韩明月点头道:“定王妃若是肯在这个时候走,她也就不是定王妃了。倒是修尧,他倒是真的放心的下。”墨修尧只派人送了一封信回来,他就那么肯定叶璃会照着他的意思做?凤之遥苦笑道:“王爷不是以为小世子还在飞鸿关么?王妃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小世子也会离开飞鸿关的。” 韩明月笑道:“可惜他不知道,定王妃会提前将小世子送走。” “可不是么。”凤之遥担忧的凝眉,看着韩明月问道:“你怎么不走?”韩明月淡然一笑道:“我孑然一身,到哪儿不都一样么?” “明天…王妃的安危就摆脱你了。”凤之遥郑重的道。韩明月挑眉问道:“你放心我么?”凤之遥扬眉,白了他一眼道:“不放心我跟你废什么话?”韩明月严肃的点头道:“放心。” “多谢了。” “王妃。”书房里,秦风和林寒站在书案前沉声道。两人身上都受了伤,秦风左肩肩头还缠着白布,林寒倒是没看出什么外伤,但是苍白的脸色也显示了他并非完好无损。叶璃放下笔,蹙眉看着两人道:“你们怎么还不去休息?” 秦风沉声道:“属下请求明日跟随王妃一起出战。” 林寒跟着道:“属下也是。” “胡闹!”叶璃冷声斥道,“受了伤就好好地去养伤,你以为你们比别人多几条命还是以为这世界没有你们就不转了?” 秦风和林寒对视一眼,秦风上前一步道:“属下求王妃应允,这不仅是属下二人的请求,也是刚刚或者回来的一百多位麒麟兄弟的请求。” 叶璃冷笑一声,问道:“然后呢?你们拖着重伤之身上战场,然后让麒麟就此灭绝?命令是本妃下的,就算要殉葬,也还轮不到你们!” “属下不敢!”秦风二人连忙跪地道。 叶璃静静地望着两人,半晌才幽幽叹了口气道:“起来吧。我明白你们的感受…但是我希望你们也明白。牺牲了的麒麟们绝不会希望看到你们去为他们陪葬。而是希望你们还有所有的幸存者都能好好的活着,连同他们的份一起活下去。” 叶璃是当真明白他们的感受。麒麟的士兵们之间的感情比起墨家军和黑云骑更加深刻。他们都是从各个军队选上来的精英中的精英,几乎所有人都经历了从一开始的互相看不顺眼,到后来的慢慢磨合。他们一起经历了地狱一般艰苦训练,他们许多次一起去执行各种各样艰难的任务。那是真正的同生共死。这一次,一次牺牲了近乎九成的占有,活下来的人绝不会有所谓的劫后余生,大难不死之感。更多的人…只会责怪自己为什么还活着,只会觉得愧疚。 这样的例子叶璃见过的并不少,许多经历了残酷大战的士兵。他们没有死于敌人的刀枪之下,最后反而自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王妃……。”秦风二人眼睛都有些发红。这些麒麟的士兵都是他们一个一个精挑细选,然后亲自训练出来的。对他们来说,这些士兵更像是他们的兄弟,学生,子侄。看着这么多人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这样的痛苦足以让他们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 叶璃站起身来,正色看着两人道:“回去告诉他们,只要本妃还有命在,必定亲自带着雷振霆的人头回来祭奠死去的将士。但是…本妃希望他们都好好的活下去,将麒麟延续下去。” “属下遵命!”秦风和林寒二人起身道。说完,秦风犹豫了一下又道:“但是属下还是要请求跟随王妃出战,属下不仅是麒麟的统领,还是王妃的侍卫。只要属下还没有战死,就必须跟随在王妃身边,保护王妃的安全。” “属下也有此意,属下是定王府的暗卫,暗卫存在的意义就是保护王妃的安危,请王妃允许。” 叶璃为难的看着他们,林寒道:“王妃放心便是,属下的伤并不碍事。”秦风点头道:“属下也不碍事,一点皮肉伤而已。” 书房里沉默了良久,才将叶璃抬起头来,扫了两人一眼道:“既然知道明天有一场硬仗要打,还不回去休息!” “是,属下告退!”两人大喜,连忙朝叶璃拱手告退。 果然,第二天天还没亮,关外就传来了西陵大军进宫的声音。叶璃带着元裴等人出现在城楼上,天色将亮未亮之间,只见城下的西陵大军摆开阵势,黑压压一片。还未交手,就让人感觉到铺天盖地而来的杀气和战意。也不知道雷振霆到底做了什么,原本经过昨天的战事,应该士气大落的西陵大军居然士气逼人,杀气腾腾。 “西陵镇南王雷振霆请见定王妃。”城楼下,这一次雷振霆不再躲在大军后方,反而策马站在了最前方的位置,抬眼仰视着城楼上方的众人。甚至连平日里身边必然会有侍卫都不见了踪影,仿佛雷振霆已经丝毫不在意生死,即使此时城楼上的墨家军突然放冷箭也无所谓一般。 叶璃微微一怔,上前一步在城楼上两个墙垛之间露出了自己的身影,淡淡道:“叶璃在此,未知镇南王有何指教?” 雷振霆淡淡笑道:“也没什么,只是有些问题本王想要和定王妃单独谈谈。原本是想要跟定王谈谈的,只是…现在看来只怕没有这个机会了。” “事已至此,镇南王觉得还有什么可谈的么?”雷振霆无所谓的摆摆手道:“本王是无所谓,只是有些事情不说不快罢了。” 叶璃凝眉,旁边的凤之遥等连忙劝道:“王妃,不必跟他废话了。” 叶璃却知道,跟雷振霆私下谈谈对墨家军并没有什么坏处。至少,可以拖延一段时间。不管是多久,对于现在飞鸿关的守将来说,只要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来说就越有利。 城下,雷振霆看着叶璃笑道:“王妃若是不放心,本王可以单独一人进城和王妃谈。” “不必了。”叶璃淡然一笑,从城头上一跃而去,飘然落到了城楼下的城门边上,看着雷振霆道:“镇南王有什么话,可以过来说。”叶璃落下去的刹那间,跟在叶璃身边的卓靖秦风和林寒也跟着跳了下去。正好呈三角型将叶璃挡在了后面。城楼上,黑云骑的弓箭也纷纷对准了城下。只要雷振霆有丝毫异动,无论成功与否,黑云骑的箭都能将他射成刺猬。而有秦风等人挡在叶璃跟前,雷振霆想要一击必中的几率也无限接近于零。 雷振霆平静一笑,策马向前走去。 “王爷,不要!”雷振霆身后的将领也纷纷开口阻止,不放心的并不是只有定王府一方。雷振霆一挥袖,示意众人不必再多说。便独自一人想城楼下的走了过去。 雷振霆在距离叶璃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也不介意秦风等人的虎视眈眈。望着叶璃良久才有些遗憾的叹息了一声道:“本王这一生可称得上是肆意纵横,鲜有敌手。但是却每每败在了定王府的人手中,这些年一来,本王一直在思考这是为什么,也一直在想方设法的想要战胜墨修尧。但是现在…显然也是失败了。” 叶璃淡然不语,她知道,雷振霆只是想说些什么并不是真的想要他回答。果然,雷振霆也不在意她的沉默,继续道:“现在走到这个地步…本王才明白了。西陵和大楚还有北戎联盟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中了墨修尧的算计了。本王自诩才智果然,却也自问还远远算计不到这个地步。想必…就算是智绝天下的清尘公子也没有这样的心计吧。定王墨修尧…果真是心计过人。王妃,你说是不是?” 叶璃淡淡一笑道:“如果镇南王也和他一样,有一天突然从高高在上的地方跌落到尘埃你,也和他一样前强迫自己压抑和忍受着一切的感情和痛苦。还要在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面前平静以对,或许,镇南王就能够明白他为什么能够做到这一切了。”别说雷振霆,即使是叶璃也常常为墨修尧的布置和设计感到心惊。如果墨修尧不愿意说的话,叶璃相信他绝对有能力即使在君临天下以后还将世上所有的人都蒙在鼓里。 “王妃所言极是。”雷振霆不得不承认叶璃是对的。雷振霆是真正的天之骄子,他这一生除了面对墨流芳的断臂之恨以外,几乎没有收到过任何挫折。凡是他想要做的,他总是能够做到。除了与定王府有关的事情。 雷振霆望着平静的叶璃,有些沧桑的眼中带着些微的赞赏和惊叹。到了现在这个局势,西陵大军的结局暂且不提,至少眼前,西陵大军绝对有能力在两个时辰内攻破飞鸿关。飞鸿关,驻守的墨家军,甚至是叶璃的结局都几乎可以预见。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还能保持如此的镇定,即使是一个男子也绝对做不到。眼前的女子,确实当得起全天下男人的尊敬和赞叹。 “本王原本以为,昨晚王妃就会离开飞鸿关。”雷振霆道。 叶璃沉声道:“本妃不仅是定王府的王妃,也是墨家军的一员。墨家军没有不战而逃的兵。” 雷振霆点头,赞道:“好勇气。虽然不止说了一次了,但是本王还是想说。定王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应当是娶了一个如此出色的王妃。”说到这个,雷振霆也有些遗憾,当初为什么就没有不择手段的将这个女人带到西陵呢?更让雷振霆有些遗憾的是,为什么这样的女子却偏偏成了定王妃呢?难道真的是天不灭定王府? 叶璃浅浅一笑道:“叶璃这一生最幸运的事情,也是嫁给了定王为妻。” “定王妃可知道,一旦西陵兵马入关,本王会如何做?”雷振霆沉声问道。叶璃平静的道:“无论镇南王想要做什么,都要先过了本妃这一关。” 雷振霆不由一笑,道:“看来王妃已经猜到了。王妃似乎丝毫没有想要妥协的意思。” 叶璃垂眸,“到了这个地步,敌我双方…还有妥协的余地么?”事到如今,注定只有你死我活。 雷振霆赞道:“不错。既然如此…就让本王看看,墨家军到底有多么的顽强吧。另外…本王也想看看…等到定王永失所爱的时候,是否还能有心思如此算计?本王告辞,王妃保重。”似乎说完了,雷振霆朝着叶璃点点头,拉转过缰绳返回自己的军中。 叶璃点头,“彼此。” ------题外话------ 泪眼…今天坐车又坐吐了…我的胃都在抽搐了~ 410.深谋远虑 410。深谋远虑 距离飞鸿关百里外,飘扬着黑色旗帜的墨家军正在以飞快的速度往飞鸿关前进。墨修尧策马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一头雪白的发丝将他整个人衬得更加冰冷似雪。虽然刚刚全歼了一支西陵的兵马,但是墨修尧的眉头却依然没有展开。 “见过王爷!”一匹快马从飞鸿关的方向疾驰而来,冲到墨修尧跟前才停了下来也不及下马直接在马背上行礼。见他匆匆而来的模样,墨修尧心中一沉道:“不必多礼。飞鸿关怎么样了?”男子沉声道:“属下无能,王妃…王妃不肯离开飞鸿关。” “你说什么?”墨修尧俊美的容颜瞬间变得冰冷如铁,眼中的煞气清晰可见。 男子道:“昨日飞鸿关一场恶战,驻守的将士折损近半。另外还有…留在飞鸿关的六队麒麟,几乎全军覆没。王妃…王妃坚决不肯先行离开飞鸿关。”墨修尧眯了眯眼,冷声问道:“那小世子呢?”男子道:“数日之前,王妃就将小世子送回璃城去了。” 听完暗卫的禀告,墨修尧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难看。半晌,方才厉声道:“黑云骑,随本王先行一步。务必在今天中午之前赶到飞鸿关!” 跟在墨修尧身后的黑云骑将士齐声应是。墨修尧交代了冷淮和何肃负责后面的兵马。便带着三万黑云骑朝着飞鸿关的方向飞奔而去。 交谈并没有持续多久,当叶璃回到城楼上时,等待着的凤三等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气。他们其实很担心雷振霆会狗急跳墙,对叶璃不利。对上众人放松的模样,叶璃心里却没有丝毫的轻松。她是不明白雷振霆专门找她去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对雷振霆攻破飞鸿关的决心,和之后的打算却是真正的明白了。所以,他们真正困难的确还在后面。 这一次,雷振霆果然不再手下留情。几十万西陵大军毫不停歇的猛烈攻击。只剩下区区十万人的墨家军自然也不能再出城迎战,只能死守着城墙。但是双方人数实在是相差的太远,何况墨家军的将士连日苦战,可说是疲惫之极,而西陵大军却因为兵马众多,而可以轮流上阵,所以并不十分疲惫。如此情形下,快到午时的时候,飞鸿关上的墨家军将士就隐隐有些支撑不住了。 但是即使如此,也还是远远的超过了雷振霆预期的两个时辰必破飞鸿关的计划。 很快,一个西陵士兵攀上了飞鸿关的城楼,接着第二个第三个…虽然有很多都被守城的将士砍落下去,但是却有越来越多的西陵士兵攀上了城楼。于是,原本只在城楼下和城垛上的厮杀开始转向了城楼上。叶璃挥刀划破一个西陵士兵的喉咙,刚要转身时身后一道刀光闪过。叶璃连忙抬手去挡,甚至却被人往旁边拿了一下,那个挥舞着大刀一脸狰狞的西陵士兵砰然倒地。韩明月站在叶璃身后,依然是一身白衣如雪,风度翩然。 “你怎么还不走?”看到韩明月,叶璃微微蹙眉问道。他们这些人肩负着守城的责任必须留下。但是韩明月本身在墨家军中并没有任何职位自然也没有什么义务。更何况韩明晰在前些日子也被她以公事为名派回璃城去了,韩明月就更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了。韩明月淡淡一笑道:“我想看看,王妃和墨家军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叶璃无奈的苦笑道:“你现在看到了…受不住了…”叶璃有些无奈和失落,这么些日子的坚持最终却还是这样的结果。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失败不仅仅意味着失败,还有失败的代价。一旦雷振霆挥兵入关,后果不堪设想。 “王妃后悔么?”韩明月好奇的问道。 叶璃摇摇头道:“我只做我该做的事情,何况,无论结局如何,发生过的事情都无法改变。后悔又有什么用?” 看着她宁静从容的模样,韩明月顿时觉得自己的心绪也平静了不少。笑道:“我之所以留下,是因为我觉得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 “但愿如此。”叶璃淡笑道,显然并没有将他的话当真。 这个世上确实是有不少的奇迹,但是很显然这一次的奇迹却并不是发生在他们这一边的。当众人看到原本应该重伤未愈的雷振霆以绝高的轻功飞上飞鸿关的城楼的时候,不得不对此感到震惊。同时也在心中庆幸,幸亏刚才王妃下去的时候雷振霆没有出手偷袭,不然的话只凭秦风几个还真未必能够抵挡的住。 雷振霆一脸闲适的站在城楼上,面对着叶璃。城楼上此时已经是一片血流成河。但是明眼人都明白,即使墨家军再怎么骁勇善战,在敌人数倍于自己的情况下,失败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了。雷振霆含笑看着叶璃道:“王妃是否奇怪方才在城楼下本王为何没有出手?”叶璃的摇摇头道:“比起这个,本妃更好奇,这么短的时间内镇南王的伤是怎么好的?”没有人比叶璃更清楚雷振霆的伤,在西陵的军医处理失当的情况下,雷振霆的伤只会比她预料的更重绝不会更轻。 韩明月站在叶璃身边,笑容温文尔雅,“这个倒是不用奇怪。在下记得有一门功法,是可以将人的潜力在最短的时间内飞速提升的。即使身受重伤,也可以在短时间发挥出更胜于本身的势力。” 雷振霆淡淡的看了韩明月一眼,道:“明月公子果然是见多识广。” 韩明月上前一步,不着痕迹的将叶璃挡在了前面。叹息道:“我宁愿我不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可以完全不用付出代价的。韩明月所说的这种功法效果如此逆天,那么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就不言而喻了。雷振霆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摆明了就是没有打算再活下去了。一个武林高手或许不可怕,但是一个不想活了的高手却绝对是可怕的。看着眼前一身傲然的雷振霆,韩明月摇摇头道:“镇南王也是一方豪杰,何必如此想不开呢?” 雷振霆并不动怒,甚至连一丝情绪的起伏都没有。他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可以说已经走到了末路了。虽然他一直不太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被墨修尧算计了的,但是败了就失败了,他并不是没有承认失败的勇气。但是在这之前,他还是可以再为西陵做一些事情,或者说…可以再狠狠地刺墨修尧一刀的。 “镇南王应该知道墨修尧的脾气。如果…定王妃出了什么事。你手下这几十万大军……”韩明月淡淡提醒道。 雷振霆含笑点头道:“多谢明月公子提醒,不过…他们从跟着本王留下开进攻飞鸿关开始,就没有打算还能活着了。所以…明月公子的好心本王只怕不能领受了。”韩明月叹气,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跟雷振霆动手。以他的武功,再过十年或许能够跟雷振霆打成平手,但是现在确实没办法的。何况,雷振霆所用的那种逆转功法本身就是一种在短时间内聚集自身所有力量的逆天的功法。现在这种情况下,二十四个时辰内,雷振霆的功力是平时的两倍,别说是他了,就是墨修尧亲自来了只怕也有点悬。 雷振霆打量着站在韩明月身边的叶璃,有些好奇的问道:“王妃真的一点都不怪墨修尧?” 叶璃抬眼,秀眉微蹙,“本妃不明白镇南王的意思。” 雷振霆大笑道:“王妃是聪明人,又岂会不明白本王的意思?若不是墨修尧的算计,飞鸿关这二十多万守将还有王妃的麒麟又何至于被本王困在飞鸿关,如今眼见便要全军覆没。王妃心中难道一点怨怼都没有么?”叶璃垂眸,思索了片刻方才淡淡道:“本妃虽然对取舍之道并不擅长,但是却还是知道何谓以最小的代价赢得最大的胜利。以定王府的立场,他所做的决定有百利而无一害,本妃为何要心生怨怼?” 雷振霆上下打量了叶璃半晌,最终只能无奈的叹息道:“本来还想着…罢了,若是王妃也和天下寻常女子一样的想法,那便不是定王妃了。王妃…本王得罪了。”说完,雷振霆不再废话。望向叶璃的目光瞬间充满了杀气,一股迫人的气势朝着叶璃这边压了过来。雷振霆本就不是喜欢废话的人,之所以还跟叶璃说这么多话不过是因为他确定墨修尧没办法这么快赶回来,另外还想要挑拨一下墨修尧和叶璃的关系罢了。如果定王妃带着对定王的怨恨死去的话,对于爱妻如命的定王来说,那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打击呢?只可惜叶璃的心智却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坚韧和沉稳,丝毫不为他所动。雷振霆只好略有些遗憾的打消自己的计划了。 不用雷振霆开口,叶璃等人也知道目前的情势已经无可避免。叶璃平静的取出两把手枪左右一把,指向了雷振霆。雷振霆好奇的看向她手中的东西,“就是这个东西伤了本王么?”叶璃淡笑道:“王爷还可以再试试。”话音未落,只听碰碰两声巨响,两颗子弹已经射向了雷振霆。雷振霆身形一闪飞快的让开了。两枪落空,叶璃并没有沮丧,手下沉稳的继续追逐着雷振霆的身影,手中手枪发出碰碰巨响不断。子弹的速度很快,但是雷振霆的速度却似乎更快,众人只看到仿佛一道虚影在城楼上肆意腾挪,等到叶璃停了下来的时候,雷振霆也重新出现在了城楼上的一个墙垛上面。低头看了一眼披在身后的战袍,战袍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小孔。雷振霆不由赞道:“好东西。只可惜…如果再多一些这种玩意的话,本王说不定还要忌惮三分。不过看起来,王妃似乎也没有太多了。” 叶璃也不隐瞒,点头道:“不错,本妃手里确实只有两件。原本也没指望拿来对付镇南王。”不过是想要看看雷振霆现在的实力罢了。现在他们看到了,雷振霆现在的实力只怕是还在墨修尧和凌铁寒之上。雷振霆点点头笑道:“既然定王妃已经出过手了,现在就轮到本王了。”说完,雷振霆手中长剑出鞘,朝着叶璃的方向挥了过去。雷振霆这一招十分的平实普通,也不见任何花俏。但是在场的人无比感受到其中的杀气和可怕的力量。韩明月脸色一变,手中长剑同时出鞘,斩向雷振霆的剑气。叶璃身边秦风卓靖卫蔺等人也同时出手,想要拦下雷振霆这一击。 叶璃侧身闪开,经过与凌铁寒那一战之后叶璃就已经明白了,在面对真正绝顶的内功高手的时候,她本身并没有什么优势。从前之所以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但是因为从前她从未遇到过与雷振霆凌铁寒这样级别的高手。叶璃深吸了一口气,回头望了一眼不远处依然厮杀在一起的墨家军将士和西陵士兵。此时双方已经是面对面的肉搏,你死我活,不死不休了。 雷振霆此时的功力绝非韩明月等人所能抵挡。几乎是以燃尽生命为代价的交换,让雷振霆的武功修文顿时到了他人生最巅峰的状态。一击之下,韩明月和卓靖被震飞十几步远,秦风和卫蔺撞到了城墙上,双双吐了一口鲜血。 雷震霆一招撂倒了韩明月四人,当下不再理会他们。干脆利落的一剑对着叶璃劈了过去,叶璃连忙往后急退数步,然后雷震霆的剑气去仿佛有意识一般的如影随形。眼见已经无路可退。叶璃一咬牙,手中一道寒光划过,不退反进朝着雷震霆冲了过去。雷震霆唇边掠过一丝笑意。似在嘲笑叶璃的不自量力。 城头山,一道寒光掠起。刹那间快如闪电的袭向雷震霆,感觉到同一个级别的高手的威胁,雷震霆立刻放弃了叶璃,抬手一挥,挡住了对方的攻击。 不远处,叶璃身后的城墙上站在一个蓝色的布衣身影。来人深色冷淡的看着雷震霆道:“镇南王什么时候也喜欢倚强凌弱了?既然要打,何不找本座?” 叶璃躲过了雷震霆的剑,微微喘了口气,退到了一边将战场留给了凌铁寒。雷震霆有些惋惜的扫了一眼已经退到了韩明月等人身边的叶璃,看向凌铁寒道:“你真是会挑时候。”凌铁寒淡然道:“不是你让我来找你的么?” 雷震霆皱眉道:“你不可能这么快就到这里。”以他的预计,等到凌铁寒赶到的时候他应该已经处理完了所有的事情了。凌铁寒抱剑道:“确实不可能。不过前些日子有人告诉我,如果不早一点感到的话,可能就见不到你了。现在看来,他并没有说错。”雷震霆现在的模样看起来是很强,但是也只是这二十四个时辰而已。二十四个时辰之后,他不但会武功全失而且连性命都会失去。雷震霆同样也是世间超一流的高手,自然不会不明白雷震霆此时的情况是为什么所致。 “又是墨修尧?!他连这样的情形都能算计到?”雷震霆皱眉道。 凌铁寒也不隐瞒,点头道:“不错,十天前我见过他一面。但是他告诉我,十天之内镇南王必定会命丧飞鸿关,如果要找你的……最好是赶在十天之前。所以…我两天前就已经到了飞鸿关。到时没想到看了一场好戏。” 雷震霆自然明白他所说的好戏是什么意思。只是到了他这个地步,倒也没有什么好可动怒的了。手中长剑一抖,道:“既然如此,动手吧。杀了你,再料理定王妃也来得及。到了现在…有没有本王已经没有什么差别了。”西陵的士兵在之前就已经收到了他的命令,一旦攻入飞鸿关,什么都不用管,最大程度的破坏整个西北地方就可以了。等到这些兵马分散窜入西北各地,到时候就算墨修尧的百万大军回来了也会很头疼的。这样的情况下,有没有雷震霆这个主帅确实就不显得那么重要了。 凌铁寒神色凝重的点了下头,道:“也好,理我之间恩怨早就应该了解了。这一战,如果本座死在你手中,算本座技不如人。如果你输了……本座保证不再找雷腾风的麻烦。” 雷震霆满意的一笑道:“如此说来,却是本王占便宜了。请!” “请!” “王妃。”秦风一手压住隐隐作痛的伤处,一边看着城墙边上对峙的两个人。特别是看向凌铁寒的目光更是复杂。谁能想到,这一次救了王妃的命的却是当初险些杀了王妃的凌铁寒。没想到王爷竟然还暗中安排了这样一步棋,若不是凌铁寒及时赶到,以他们几个的武功真的很难从雷震霆手中救下王妃。 叶璃点点头,沉声道:“想不用管他们。不计一切代价,拦下入关的西陵士兵。” 秦风等人齐声点头称是,“属下遵命!” ------题外话------ 抱歉,今天晚了。而且还少了一些。今天一天都在外面,六点过才回来。实在是赶不及了~求原谅~ 411.决战飞鸿关 411。决战飞鸿关 城楼上的一场旷世大战,原本应当吸引无数的习武之人前往围观的。但是在此时的飞鸿关,却没有人有功夫在意这些。无论是急于想要冲入关内的西陵兵马,还是拼死拒敌的墨家军将士,谁也没有心思却观看这场大战。所有人的心中眼中,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敌人。 城门终于被沉重的巨木撞破,墨家军的将士就以血肉之躯挡在城门口上,与敌人厮杀。城楼上,街道上,到处可都见到厮杀中的两军将士。无论是镇南王的即将身殒还是定王妃宁于守城的将士共存亡,都极大的激发了两军将士的士气。谁也不肯有半步退让的浴血奋战着。 这场血战到底持续了多久没有人知道,包括叶璃在内的所有人几乎都已经浑身浴血,筋疲力尽的时候,终于听到了关外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凤之遥精神一震,突然一跃而起,高声叫道:“黑云骑来了!王爷回来了!”顿时,所有还幸存的士兵都为之一振。特别是在听到渐行渐近的马蹄声后,所有人心中都涌起一股无可抑制的喜悦。王爷终于回来了,援兵终于来了。他们…终于守住了飞鸿关! 随着黑云骑的到来,城门口的守军压力顿时减少了许多。还在城外的西陵大军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阵势不由得一乱,被黑云骑抓住空隙直接冲了过去,顺利的冲入城中。黑云骑最前方一骑,白衣白发,气宇森然,“关闭前后城门!” 飞鸿关虽然名为关口,但是关内却还是有一个小小的城池的。不过这城池并不大,而且其中住着的多为驻守此地的将士,只有极少数的普通百姓。因为大战在即,百姓都已经撤到了后方,此时城中几乎全都是墨家军的将士了。一关上城门,还没进城的西陵士兵自然要重新费力攻打,而已经进城的西陵士兵却要被困死在城中了。 “阿璃……” “阿璃……”墨修尧策马在街道上疾驰而过,几个不长眼想要涌上前来偷袭的西陵士兵被一鞭子抽出十几丈远。终于在一处转角的街道看到了那个纤细的身影。原本一身白衣上已经被染成了血衣,即使还隔得远远的,依然能够看见,那清丽的容颜上同样沾染了几点血痕。刹那间,墨修尧只觉得心里仿佛被人狠狠的抽了一鞭子一样的疼痛欲裂。 “修尧?”突然听到墨修尧的身影,叶璃有瞬间的慌神。这一天她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了。整个人仿佛都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此时乍然听到墨修尧的声音,一时间只觉得似真似幻。 “小心!”韩明月沉声叫道,手中长剑脱手掷向叶璃身后悄然准备扑上来偷袭的西陵士兵。同时,墨修尧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如惊鸿过水跃到叶璃跟前,一抬手将她揽入怀中。 “修尧?”叶璃怔了怔,方才看清楚搂着自己的人。 “阿璃。”墨修尧紧紧的搂住怀中的人儿,平生第一次他感到无比的后怕。他墨修尧算无遗策,全天下人都可以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但是这一次他却真真切切的算漏了,他无法想象如果叶璃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要怎么办。 墨修尧一手揽住叶璃,另一只手中的马鞭挥动着,道道劲气犹如毒箭一般射向四面八方,一时之间他们周围十丈以内的西陵士兵无一幸免,远处的西陵士兵碍于定王威名也不敢再上前。 韩明月从倒在地上的西陵士兵身上抽回自己的剑,走上前来道:“你总算回来了。”墨修尧点了点头,这十来年里第一次如此郑重其事的看着韩明月,沉声道:“多谢。”跟叶璃一样,韩明月同样是浑身浴血,曾经风雅公子的形象再也不复存在。而且韩明月身上还有不少的伤痕,很显然,韩明月是一直跟在叶璃身边保护他的。 韩明月淡淡一笑,虽然脸上还染着敌人的血迹。眼中的笑容却已经多了几分霁月光风的暖意和当年那名震天下的明月公子的风采。 韩明月知道,他们这么多年的隔阂经过这一战之后或许可以彻底的接触了。韩明月足够了解墨修尧的性格,墨修尧不会恨他,他只会永远无视他。当做从来没有过他这个朋友和兄弟。等到从当年迷恋的迷障中走出来,韩明月终于发现自己为了这一段无望的感情而失去了什么。 墨修尧回来的动静自然不小,不一会儿功夫凤之遥等人也冲了过来。凤之遥也顾不得寒暄,冲着墨修尧急匆匆的问道:“你带了多少人回来?!”墨修尧道:“三万。” 凤之遥脸色顿时万分难看,几十万的西陵士兵,三万人有个屁用! 墨修尧平静的道:“不用担心,冷淮很快就会带人赶到。只要尽量拖延住西陵人的脚步,将他们挡在飞鸿关和小城里就可以了。”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凤之遥也干脆的直接转身,“知道了,不过我也不知道能拖延多少时间。万一有人闯了出去……” 墨修尧蹙眉道:“个州县都有驻兵,虽然不多,但是阻挡一些残兵还是够得。” 叶璃淡淡道:“我已经下令让飞鸿关百里内所有的百姓战死撤退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喜。除了叶璃他们竟然真没有人想到这个办法。虽然让所有百姓撤退不易,但是以定王府的威望,只要定王妃亲自下令,至少有八九成的百姓是会撤走的。解决了最担心的问题,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凤之遥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全力阻拦西陵大军,一定能够撑到冷将军到来的时候。王爷王妃,属下告退!”只要百姓没有大的伤亡,就算损毁一些房屋庄稼,对于墨家军来说都不算是特别大的损失。虽然这几年连年征战,但是又这些年的筹划和发展,整个西北并没有伤到根本。 “属下告退!”众人齐声道,纷纷转身奔赴各自的战场。 “对了,雷振霆和凌阁主还在城楼上。”叶璃这才想起来,不过这一场恶战,她自己也拿不准到底过了多少时间了。但是雷振霆一直都没有再出现,如果不是两人依然还在对决中,或者雷振霆已经战死那就是两人同归于尽了。 对于被自己忽悠过来帮忙的凌铁寒,墨修尧并没有丝毫的担心。横竖凌铁寒就是要找雷振霆报仇,他只是提供一个机会给他顺便救救自己的属下罢了。虽然阴错阳差的让凌铁寒救了叶璃,但是凌铁寒若是因此而丧命,他也不会有愧疚的。 抬手脱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在叶璃身上,墨修尧轻声道:“阿璃,先回去换身衣裳吧。”叶璃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转身往城楼的方向而去的。 城楼上的大战仍然在持续,雷振霆的逆转功法果然惊人。原本已凌铁寒的武功修为,现在的雷振霆即使没有受伤也很难是他的对手。但是当叶璃等人赶到的时候,身上伤痕累累的人却是凌铁寒。不过凌铁寒一生精研武道,性格坚韧,即使满身是伤却也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听到墨修尧等人走上城楼,雷振霆率先飞身退开了。 “墨修尧,又是你。”雷振霆眯眼盯着墨修尧,原本深沉苍凉的眼眸或许是因为这场大战,或许是因为墨修尧的提前回来只是他的计划破灭而有些充血。 墨修尧淡然挑眉,只有被他抓着一只手的叶璃能够明白他此时的心情并非外表看起来那么平和。墨修尧笑道:“自然是本王。倒是本王才有些奇怪,你…怎么都还还没死啊。” 雷振霆冷笑一声道:“你都还没死,本王怎么会死。”说罢,雷振霆也不再理会一边的凌铁寒,飞身朝着墨修尧的方向扑了过来。但是手中的长剑却直直的指向墨修尧身边的叶璃。墨修尧神色一变,一掌将叶璃送到了韩明月的身后,手中焚灭剑噌的一声出鞘,毫不留情的朝着雷振霆挥了过去。 “雷振霆,本王一定要你死的很难看!”墨修尧冷笑道。转瞬间两人便交起手来,雷振霆同样毫不示弱,笑道:“谁死得难看还是未知之数。” 不得不说,连韩明月和凌铁寒这样的人都讳莫如深的逆转功法的逆天效果。雷振霆跟凌铁寒一场大战之后竟然像是并没有消耗太多的精力一般。跟墨修尧打起来依然是出手快如闪电,这感觉让墨修尧几乎想起了十几年前他刚出江湖第一次跟雷振霆对决的时候的感觉。那时候他的武功比起雷振霆来说却是还要略逊一筹。但是现在的墨修尧正当壮年,而雷振霆却已经渐渐的开始衰老。墨修尧有绝对的自信自己现在的武功修为绝对强过雷振霆,但是即使如此,此时与雷振霆动起手来,墨修尧依然感觉到了一丝压力。 见此情形,凌铁寒毫不犹豫的加入了战团。这种情况下也没有所谓的以多欺少了。雷振霆使用逆转功法,早就必死无疑,在场的人也没有必要跟着他一起陪葬。更重要的是,现在让墨修尧退出肯定是不可能的了。既然如此,凌铁寒也不介意两个大一个。 有了两个决定高手的压制,雷振霆终于渐渐落了下方。但是即使如此,凌铁寒和墨修尧也同样新添了不少的伤痕。这一战,一直从白天打到晚上。叶璃和韩明月两个根本插不上手,却是谁也不敢离开半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打斗中的三人。 看到最惊险处,韩明月终于忍不住长啸一声,朗声大笑起来。叶璃站在一边看着,唇边也多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韩明月看着天下三大高手的决战,竟然也突破了心境,从此多年来一直未有寸进的武功更上一层楼。想必再过几年,天下四大高手之列必然会有明月公子的大名了。 夜色下,整个飞鸿关依然是灯火通明,小小的城池里,每一条大街小巷都有无数的士兵在厮杀着,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城池。后方的城墙上,元裴老将军带着不多的将士驻守在城楼上。城楼下是一道只有前面的飞鸿关大门三分之一宽度的城门,但是这座城门后就是一马平川的大半个西北地区。所有的将士都是满脸的疲惫,但是却都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兵器,一次一次的砍杀着冲上前来的敌人。后方就是他们将要保护的百姓和土地,他们已经无处可退。除了将敌人杀死在城门里,他们别无选择。 又一波西陵士兵越过挑挑街巷和墨家军士兵的截杀冲了上来。元裴神色肃然,朗声道:“弓箭手,射!”羽箭如骤雨一般射出。一群敌人倒下了,很快又有人继续冲上来。守在城门下的将士冲上去,与从羽箭中冲出来的敌人近身肉搏。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样的日子仿佛永无止境的时候,远处终于再一次响起了沉重的马蹄声。即使远远地也能让人感觉到大地震动的声音,那时千军万马疾奔而来的声音。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知道来的人会是谁。墨家军将士疲惫的脸上再一次绽放出光彩,“援兵来了!” “援兵来了!兄弟们,给我杀!拦住西陵人!” “援兵来了!”整个小城里随处可见墨家军将士的欢呼声,然后双方的战斗也更加激烈起来。 冷淮带着的百万大军冲入飞鸿关,西陵的几十万兵马顿时就一溃千里了。原本几十万人马被墨家军不过十几万人挡在城里一整天还死伤极重,本身就有些军用涣散了。此时再突然多出来百万大军,西陵士兵就算意志力再顽强也忍不住要崩溃了。等到天还未亮的时候,小城里的战事便已经到了尾声。城中的西陵兵马死的死,降得降。冷淮带着人赶到后方城门时,刚好来得及扶住了有些摇摇欲坠的元裴。 元老将军已经年过七十,这一天一夜打下来对于年轻人来说就已经累得不轻了更何况是元裴这样高龄的老人家。看到冷淮,元裴同样也松了口气,如果冷淮再来晚一些,他们就真的撑不住了,“冷…冷将军……” 冷淮歉然道:“元老将军,是我…我们来迟了,辛苦你们了。”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元裴连声道。接着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冷淮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他,“元老将军…元老将军…大夫!” 正好凤三也往这边来了,听到冷淮的声音连忙飞快的掠了过来。拉起元裴的手把了把脉才松了口气道:“没什么大碍,大概是太累了。先让人送元老将军回去。回头再让沈先生诊治一下吧。” 见元裴没事,冷淮才松了口气。元裴可说是墨家军现存的年纪最大的老将了。如果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对于墨家军来说不可谓不是一个重大的损失。 派人护送了元裴回将军府,冷淮和凤之遥有命令刚刚赶到的将士大街小巷的各处搜寻有没有漏网的西陵兵马。等到安排完这一切的时候,天色都已经大亮了,两人这才松了口气。各自对视了一眼,凤之遥突然开口叫道:“王爷和王妃还在城楼上!”如果墨修尧已经解决完了雷振霆的话,定然会和叶璃一起出现主持大局。之所以直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两人,必然是城楼上的决战还没有结束。 两人匆匆感到前面飞鸿关的城楼上时,秦风等人早已经到了。虽然都是一身伤痕累累,毫无信心的或靠或坐在城楼上,但是所有人的神色都显得无比的轻松。凤之遥不由得也是一笑,耸了耸肩走到一边的阶梯帮靠着秦风在城墙下坐了下来。这一仗打完,大约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不用打仗了,可不是应该轻松了么?作为一个军人,一辈子都没有上战场的机会或许是一种悲哀。但是作为一个国家,如果一辈子都现在战争中,那还不如早些亡国算了。 看到凤之遥冷淮等人接二连三的出现,雷振霆终于明白他再一次败给了墨家军。出手的攻势也越发凌厉了起来。但是经过这一天一夜的激烈打斗,雷振霆的耗损却远比凌铁寒和墨修尧要厉害的多。逆转功法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保证雷振霆在这二十四个时辰内就是无敌的状态,就算他在厉害在凌铁寒和墨修尧这两个可算是当世最高的高手联手之下同样也伤的厉害。作为一个人,即使提前消耗了所有的生命力也是有极限的,所以在连续几次猛烈攻击之后,墨修尧和凌铁寒都清楚的感觉到了雷振霆的变化。 两人对视一眼,凌铁寒手中长剑划过一道长虹直奔雷振霆的胸口而去。而身后的墨修尧却是凌空而去,一剑从上到下的插向雷振霆的头顶。 雷振霆冷笑一声,飞身让开了墨修尧从上方刺来的剑,一只手伸手硬生生的抓住了凌铁寒的长剑。然后顺着凌铁寒的剑势冲了上去一掌拍向凌铁寒的胸口。 墨修尧等到正是这个时候,原本往头上刺得那一剑就是个幌子。头顶死穴这么重要的位置,除非雷振霆不能动弹了否则又怎么会轻易让人给刺刀。墨修尧剑势一转,焚灭剑划过一道寒芒,瞬间没入雷振霆的右肩。雷振霆拍向凌铁寒的掌势一顿,凌铁寒手中剑一拧,从雷振霆手中抽了出来,矮身一挥与墨修尧一左一右斩向雷振霆的双腿。 突然受了墨修尧一剑,雷振霆吃痛之下飞快的跃开。躲过了墨修尧和凌铁寒后面的两剑,不过左腿还是被凌铁寒的剑划出了一道血痕。 雷振霆一直退到城墙边上才守住付的脚步。低头看了一眼右肩上的伤皱了皱眉。这一剑伤的并不重要,但是他右肩上前些日子才刚刚受了叶璃的枪伤,伤势并未痊愈。如今在加上墨修尧的这一剑自然是雪上加霜。何况逆转功法并不能让他全然的无视痛楚,无数的伤痕和痛楚加诸在身上,让他的实力再一次大打折扣。 墨修尧和凌铁寒也不着急,各自紧握着手中长剑神色漠然的看着雷振霆。事到如今,以雷振霆的性格绝对不会再逃跑了,怕只怕他临死了还想要拉一个人来陪葬。 雷振霆淡然一笑道:“能够与定王和阎王阁主一战,本王也不枉此生了。” 凌铁寒神色淡然并不言语,墨修尧却是冷然一笑道:“本王从来没打算要和你一战。本王要的只有一件。你死、我生。” 雷振霆愣了一愣,忍不住仰天长笑,“哈哈…定王果然不愧是定王,墨流芳生的好儿子!墨修尧…今天若不是凌铁寒在这里,死在本王手中的绝对是你!”这世间最不可捉摸的便是人,但是墨修尧却偏偏能够算准人心。所以连凌铁寒这样的高手都可以任由他调动。或许叶璃说的没有错,当年的定王府正是因为人心险恶几近毁灭,墨修尧痛定思痛,竟然可以参透人心所有的欲念和企图。所以,他才会败在他的手中。 墨修尧并不在意雷振霆的嘲讽,淡然道:“如果凌阁主不在这里,你就不会死在这里了。本王自然还有别的法子让你死。” 雷振霆哈哈大笑,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明白他在笑些什么。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等到他终于笑够了,雷振霆才重新站起身来,手中长剑一指墨修尧道:“好!好…本王就来看看。定王能让本王怎么死!” 墨修尧唇边勾出一丝冷酷的笑意,“本王要你…生、不、如、死!” 城楼上的气氛再次一边,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定定的望着对峙中的三个人。这世上武功成就最高的三个人的生死决战,马上就要分出胜负了。同时也代表着,这场持续了数年之久的逐鹿之战,最后的赢家即将出现,即使…许多人早已经知道最后天下谁属,却依旧忍不住心驰神荡,不能侧目。 ------题外话------ 写到最后,偶都要以为雷振霆是不是爱上墨流芳了~ 凤轻推文:好友贫嘴丫头的连载好文《名医贵女》看np文高手写1v1好文哟。 http://。xxsy/info/517396。html * 世人皆知,望岳县首富李家二公子貌比潘安,引众女子前赴后继。 一身肥肉的苏涟漪是其中最让人恶心的一个,其结果便是惨遭李家侍女们群殴致死。 * 再次睁眼,灵魂已换成三十一岁的现代剩女医师苏涟漪。还没来得及庆幸新生,便要面对种种问题——肥婆?花痴?乡下流氓?这些字眼竟能落她头上!? 难道这就是对老处女的天谴——硬塞她个便宜夫君。虽身材挺拔健硕,但那张脸…… 412.镇南王之死 412。镇南王之死 城墙上,掠起几道炫目的光芒。只见三个人影飞快的拔地而起,然后战成了一团。寻常的习武之人根本看不清他们的打斗,只看见无数的虚影在空中掠过,还有那四面八方激射而来的剑气劲力。众人纷纷退到了安全的地方抬头仰望着这场旷世大战。 唯一能够看出一些名目的也只有韩明月一人了,但是此时韩明月也是定定的望着空中那大战中的三人,目光专注自然也没有心思回到旁边的人的问题了。 只听一声巨响,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天上掉落下来,重重的砸在了城楼上的地面上。韩明月和秦风二人一左一右挡在了叶璃的前面。等到众人望过去的时候,便看到雷振霆摔倒在地上,右手的手腕和双腿上都有鲜血潺潺流淌着。雷振霆神色萎顿的躺在地上,目光黯然脸色惨白,韩明月一眼望过去便放下了心来。雷振霆显然已经被人废了武功,又伤了手脚已经没有任何杀伤力了。 很快,墨修尧和凌铁寒也同时落到了地上。两人的情形也不太好。墨修尧雪白的衣衫上染上了好几道血痕,左臂上一道伤痕更是触目惊心。凌铁寒蓝色的布衣上裂了一条常常的口子,一道细细的伤痕从脖子上划过,只要再重伤一分只怕就是两败俱伤了。 “修尧……”叶璃看着墨修尧一身的伤势,微微蹙眉。墨修尧的心情却是极好,处理了雷振霆之后,这些年来墨修尧处心积虑的想要收拾的人就差不多都收拾过了。就连眉宇间原本的那一丝阴郁煞气都消散了不少。 “阿璃,我赢了。”墨修尧微笑道。 叶璃微微点头,轻声道:“我知道。” “咳咳…”跌坐在地上的雷振霆轻咳了两声,咳出一口血来。回头盯着墨修尧问道:“为什么不杀了我?”墨修尧冷声道:“本王说过…必定要你生不如死!本王说话一向算数!” 雷振霆不屑的笑道:“本王倒是没想到,定王也爱好凌虐俘虏这一招。” “既然你承认自己是俘虏就行了,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墨修尧笑道,“想不想知道本王打算怎么招待你?”墨修尧眼中骤然迸射出凌厉的狠意,仿佛很不的将雷振霆撕裂了却又偏要容忍着让他活着一般。 雷振霆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突然一道剑光闪过。墨修尧勃然大怒,“凌铁寒,你找死!”只见凌铁寒手中长剑一剑刺入了雷振霆的胸口,虽然一道血光飞出。再看雷振霆胸口已经被开出了一个血洞,顿时出气多入气少,显见就要活不成了。 凌铁寒站的位置本来就比墨修尧近,墨修尧又一手扶着叶璃。凌铁寒这一剑又快又狠墨修尧哪里来得及阻拦?雷振霆被凌铁寒刺了一剑之后,不但没有感到痛苦,反而带着嘲讽的笑意看向墨修尧。仿佛在说,你不是想要我生不如死么?本王现在就要死了。 “呵呵…凌铁寒…十三弟…多谢了。”雷振霆淡淡笑道,黯然失色的目光在墨修尧和叶璃身上流过,眼中划过一丝遗憾和担忧。却什么也无法在说出口,慢慢的,眼眸中最后一丝光彩也渐渐地淡去。 “修尧!”叶璃拉住墨修尧想要拍向凌铁寒的手,轻声道:“我有些累了,咱们回去休息吧。” 墨修尧眼神一暖,低头看着叶璃清丽的容颜上尚未拭去的血迹,眼中更多了几分歉疚,“好,我们先回去休息吧。冷将军,凤三,这里交给你们了。” 凤之遥苦着脸点点头,他也一天一夜没有歇息了好不好? 叶璃回头对凌铁寒道:“凌阁主可以在城里养好了伤再走,沈先生那里有不少伤药。” 凌铁寒拱手道:“多谢王妃。” 看着墨修尧和叶璃相携而去,凤之遥回头看了一眼地上雷振霆的尸体,皱眉道:“这个要怎么处理?”虽然是敌人,但是雷振霆到底是一代枭雄,凤之遥也不愿意太过折辱他了。俗话说,人死债消,再多的仇恨人死了还能算什么?不过雷振霆如果落到墨修尧手里,只怕真的要死无全尸了。 冷淮挑了挑眉,也是和凤之遥一个意思。冷淮是正统出身的武将,对名将总是怀着几分敬意的。除非必要,一般也不愿再战场以外的地方折辱敌人的尸体,那时弱者的行为。 凌铁寒扫了一眼地上的雷振霆,道:“本座将他带回西陵,未知可否?” “当然可以。”冷淮和凤三对视一眼,凤之遥道:“不过…必须由定王府火化,凌阁主只能带骨灰回去。”不是凤之遥太过谨慎,而是有过墨修尧死而复生的事情之后,凤之遥实在是不想再冒丝毫的风险了。 凌铁寒也不在意,他能为雷振霆收尸,就算得上是很够义气了,点头道:“无所谓。本座可以等几天。”凤之遥道:“不用等几天,很快就好。”他可不想让凌铁寒在这里等几天,看王爷的意思分明对雷振霆余怒未消,说不定回过神来又要找凌铁寒麻烦呢。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凌铁寒现在身受重伤,不用王爷出面定王府也有的是办法弄死他。但是看王妃的意思却明显不想让凌铁寒死了,万一王妃跟王爷赌气,对他们这些做下属的可没有什么好处。 冷淮自然没有凤之遥想得多,有些奇怪的看了凤之遥一眼,想想也没什么不对,点头称是。凌铁寒点头道:“如此多谢了。” “凌阁主不用客气,说起来我们还要谢谢凌阁主呢。”凤之遥真诚的道。不管是为什么,凌铁寒救了他们包括王妃在内的许多人的命都是事实。若不是凌铁寒来得及时,今天的结局还真是不好说。 叶璃和墨修尧回到将军府中,梳洗了一番之后,墨修尧出来便看到叶璃坐在桌边望着跟前的餐点出神。虽然刚刚经过一场险些全军覆没的大战,但是将军府的下人们还是十分尽职的准备好了可口的早膳,在两人回来之后不久就送了上来,供两人梳洗之后正好可以食用。 刚刚梳洗过后的叶璃,换下了一身的血衣,洗去了脸上的疲惫和血腥,显得更加清丽动人。看着她望着眼前的餐点怔然出神的模样,墨修尧不悦的皱了皱眉,直觉的有些不喜。轻轻走上前去,从背后将她圈在怀里,墨修尧轻声问道:“阿璃,在想什么?” 叶璃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没什么…。这些日子一直都崩得紧紧的,突然松懈下来倒是有些无所适从了。” 墨修尧歉疚的蹭了蹭她的发丝,柔声道:“都是我不好,阿璃…以后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你心烦了。以后你想做什么我就陪你做什么,好不好?”是的,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什么能够让人心烦,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威胁到他的阿璃了。北戎败了,三五十年内也别想缓过气来。雷振霆死了,西陵大多数的精兵都留在了飞鸿关。南方还要面对大楚由慕容慎和南侯带领的三十万大军,国内还有镇南王府和西陵皇室的恩怨,以雷腾风的能力能够自保就算是不错了。至于南方的大楚,墨景黎被流放了,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娃娃登基,大权不过是掌握在权臣和太皇太后手中罢了,也兴不起什么风浪。以后…这天下还有谁敢动他的阿璃? 叶璃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墨修尧眨了眨眼睛,笑道:“阿璃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叶璃问道:“你打算收兵了?” “该打的都打完了,不收兵还能干什么?”墨修尧笑道。 叶璃默然不语。她却是没想到墨修尧这么快就打算收手了,这些日子墨修尧的计划和决策一直让她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并不是说有野心有什么错,墨修尧有那个实力,也有那个资格去问鼎天下,甚至一统天下。但是或许是这些日子以来,一场比一场更残酷的战事,让她对战争产生了一种无可抑制的厌恶。这几年看到的死人实在是太多了。 将叶璃搂入怀中,墨修尧俊美的容颜上带着温和的微笑。轻轻拍拍叶璃的后背柔声道:“阿璃是不是累了,不如先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叶璃无意识的点点头,靠在墨修尧身上渐渐的闭上了眼睛,她确实是有些累了。等到叶璃睡熟了,墨修尧才轻手轻脚的将她抱起放到里面的床上。俯身看着熟睡中依然微微蹙着秀眉的娇颜,墨修尧怜惜的抬手轻轻勾画着她的容颜,低声笑道:“傻阿璃,本王怎么会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呢?何况…本王若是都打完了,墨小宝岂不是要变成败家子了?” 轻轻为叶璃盖好了被子。墨修尧转身出去,外间放置着的算上最上方的宣纸上有些凌乱的写着几行自己,显然是字迹的主人在匆忙中忘记了收起来的:兵罢淮边客路通,乱鸦来去噪寒空。可怜白骨攒孤冢,尽为将军觅战功。 用这首诗来形容墨家军或许略有些偏颇,但是却也很明显的看出了写字的人对目前的局势的看法和心情。 叶璃确实是累的不轻,这一觉睡醒来外面的天色已经再次暗了下来。若不是墨修尧担心她太久没有进食对身体不好,说不定还会继续睡下去。 叶璃坐起身来,看着悠然的坐在自己的床边跟自己睡过去之前没有丝毫变化的墨修尧,就知道他一直都没有休息。其实这一天多累的并不只是叶璃和飞鸿关的守将们。墨修尧在半道上听说叶璃还留在飞鸿关,就带着人快马加鞭的赶回来,接着又是和雷振霆的一场大战,说不累是不可能的。 “怎么没有休息?”叶璃秀眉轻蹙,轻声问道。 墨修尧含笑摇摇头,轻声道:“看着阿璃,不累……阿璃已经睡了很久了,该起来用一些晚膳了。”叶璃无言的望着眼前笑容温柔的男人,仿佛之前面对雷振霆和凌铁寒的阴沉暴戾从未存在过一般。看着她不做声的模样,墨修尧笑容微敛,抬手将叶璃搂入怀中,轻声问道:“阿璃在生我的气么?” 叶璃沉默了片刻,微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不,我知道…你是对的。” 墨修尧也沉默了下来,半晌才含笑看着叶璃道:“只是不能接受对不对?不错,这次的事情…我是故意的。墨景黎的那几个废物怎么可能伤得了我。其实…从最初阿璃让人将苍茫山的细作名单交给我的时候我就有了这个打算。我了解墨景黎,我知道他在被逼急了的时候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阿璃你看,现在…一切都向我想象的一样发展的。只是…我没想到,阿璃你竟然没有听我的话离开飞鸿关。若不是凌铁寒即使赶到…幸好,当初留凌铁寒一命果然是对的…。”墨修尧搂着叶璃的腰间的手有些微的颤抖,但是他低头看着叶璃的眼中和低声的声音中依然带着淡淡的笑容。这样固执的笑意却让叶璃心中更加的酸涩。 她不能怪这个男人。叶璃轻轻靠在墨修尧的怀中默默地想着。无论他有再多的事情,再多的想法让她无法认同无法接受,她却都永远也无法责怪他。这并不是他的错,他想要报仇,想要保护自己的家人和爱人,想要定王府在这个世上延续下去,想要以最小的付出得到最多的回报。无论从哪儿来看他都没有错。 墨修尧轻轻地搂着叶璃,吻了吻她的发丝,轻声笑道:“我多想将阿璃藏在这世上最安全最美丽的宫殿里,让所有人都不能看见,也永远没有人伤害得了阿璃。可是我不能那样做…我知道阿璃不喜欢那样。所以…我要阿璃跟我站在一起,一起面对所有的一切,即使是阿璃不喜欢的。阿璃,你别讨厌我好不好?” 即使知道你讨厌这些,但是我却宁愿将这些最残酷的东西撕裂在你面前给你看。因为这就是墨修尧…墨修尧不是霁月风光的世家公子,也不是清气出尘的世外仙人,墨修尧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地狱修罗。虽然阿璃从来就不是养在温室里弱不禁风的娇贵小花,但是阿璃的心底深处却永远都是那样的善良和柔软。怎么会喜欢这样血雨腥风的残酷算计和血流成河的战场呢?可是…怎么办呢?墨修尧只想要你陪着。 “修尧……”叶璃轻声叹息,抬起头望进他温柔却又充满了固执坚持的眼眸。抬手轻触他雪白的发丝,低声道:“不是你错,我为什么要怪你。我只是…有点难过而已。我很想说服自己,他们的牺牲都是有价值的。即使飞鸿关二十万守军全部战死了,至少也可缩短数年的战乱时间。这期间…少牺牲的将士和百姓何止二十万?何况…我这点难过算什么?甚至大多数人我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又能为他们难过到哪儿去?这么多人,就算我难过到死,一个人能给他们的感情连半刻钟都不到,而我的这点难过,对他们来说有算得了什么?只是…他们每个人都是有家人,有亲人孩子的,他们的伤痛却是一辈子的。所以…修尧,我没事。我真的只是有一点难过而已。很快,就会好的。” 墨修尧低头,轻柔的拍着叶璃的背心无声的安慰着她。将一切看得这么透彻的叶璃更给人一种从未有过的脆弱感。墨修尧将搂在怀里,有些单薄的唇边带着固执的坚持和痛惜。 “抱歉,阿璃。”墨修尧沉声道。他对她感到抱歉,但是他不会认错。与叶璃一样,身为墨家军的最高统帅,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一个决定。即使今天墨家军来不及救援,整个飞鸿关的将士全数战死,甚至西陵士兵闯入飞鸿关内肆虐,也没有人能说定王的这个决定是错的。他率领人数低于敌人数倍的墨家军连续面对三个国家的围攻,这一次更是毕其功于一役,将战乱的时间大大的缩短了。身为一个上位者,他是正确的。 他对不起的只有他的妻子,他的爱人。让她承受了这么多原本就不应该由她来承受的痛苦和抉择,让她亲自葬送了由她自己一手训练一手组建的麒麟。从头到尾,他墨修尧对不起的,只有叶璃一人——他最挚爱的,曾经决定要永远呵护让她快乐无忧的妻子。 “没关系。”叶璃轻声道,心中柔肠百结。无论他做了什么她都会原谅他的,叶璃在心中淡淡的微笑。原来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已经如此的爱他。 “阿璃,以后再也不会了。” “好,我知道了。”心中那些隐隐的痛楚或许永远不会消失,但是却会渐渐地淡去。人生从来没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事情,而现在,已经很好。一个能够睥睨天下翻云覆雨却为了你的心情好坏忐忑不安的男人,几个聪明可爱乖巧机灵的孩子,一群真心诚意永远为你着想的亲人,还有一群忠肝义胆的朋友和下属。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么?或许她和墨修尧的有些想法永远都不会一样,比如她不喜欢阴谋诡计而他却最擅长阴死人不偿命。又比如她一直认同的生命的可贵,而他并不介意拿不相干的人的生命当筹码玩弄。但是,他会为她退让,她会包容他。这就够了。 “王爷,王妃。属下求见。”门外响起凤之遥的声音。 不一会儿,墨修尧和叶璃便相携出现在外面的花厅里。来求见的并不是只有凤之遥一人,冷淮,韩明月,何肃,就连早上昏死过去的元裴将军也都在场。看到两人相携而来,凤之遥暗暗松了一口气。 凤之遥不仅是墨修尧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好友,这些年来也算得上是叶璃的好友了。凤三公子对这两个人自然比一般人都更了解一些。原本以为这一次回来两人之间必定会有一些矛盾,却没有想到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生。凤之遥不由得多看了叶璃几眼,心中对叶璃的评价更高了几分。 接收到墨修尧警告的眼神,凤之遥才轻咳了一声收回了打量的眼神,笑道:“王爷,王妃,打扰了。” 墨修尧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你还知道啊,这么晚了来干什么?” 叶璃无奈的抬手拉了拉,含笑对元裴道:“老将军,身体可好一些了。” 元裴连忙道:“多谢王妃关心,末将还好。只是年纪大了,有些不中用,倒是让王妃见笑了。”叶璃微笑道:“老将军哪里话。这一次多亏了老将军坐镇。” “阿璃说的是,元老将军,请坐吧。”看到叶璃扫向自己的目光,墨修尧也从善如流的含笑道,“大家都还没有用晚膳吧,不如一起用?” 凤之遥默默翻了个白眼:是你和王妃还没有用晚膳吧? 定王亲自相邀众人自然也不好拒绝,片刻间,丫头便送上了准备好的晚上。都是一些极为清淡的食物,这些天大家都累的不轻,谁也没有认真用过一餐。一时间倒也胃口大开,十分愉悦的用了一顿丰盛可口的晚膳。 等到丫头们将残羹都撤了出去,墨修尧才问道:“这么晚来,是有什么急事?” 冷淮起身道:“启禀王爷,我们是想问…西陵那些俘虏应该怎么处置。”其实这原本并不是什么急事,不过他们被凤之遥扯过来,凤之遥这会儿却一副吃饱喝足装死的模样,冷淮无奈只得拿出这件事来说说了。 虽然不急,但是这却并不是一件小事。被俘虏的西陵士兵足足有近十万之众。这么多人,无论放在哪儿都是一个大问题,无论怎么处置都很麻烦。 闻言,墨修尧眼眸一闪。正要说话却在看到身边的叶璃的时候顿了一下,沉吟了片刻道:“派人送回去交给西陵。咱们也不要多了。一个士兵五十两白银。” 冷淮犹豫了一下,“西陵人会同意么?”五十两并不多,但是十几万人加起来就很多了。更何况,这念头想要征集十万兵马并不是难事。至少绝对用不了五六百万两白银,对于西林来说这并不是一桩很划算的买卖。 墨修尧冷笑一声道:“你将此事公告天下,他们不同意也得同意。是在不同意…就将人全部送到北方去种地。”北方被北戎人糟蹋的不成样子,正好缺人开荒种地。 冷淮一想,不由得也是一乐。果然还是定王足智多谋,“末将遵命。” ------题外话------ 期待虐人滴亲们失望了木有,雷振霆木有被虐,被凌铁寒一剑了解了。这也算是…对一代高手一代枭雄最后的尊重吧~汗哒哒~ 413.战争的代价 413。战争的代价 仗终于打完了。虽然刚刚经过了一场恶战的飞鸿关依然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但是却已经有了一些往日的安详的意味。大街上,城门口,没有平日里进进出出悠然自在的人们。墨家军的将士们默默的清理着战场洗刷着街道上的血迹。这些血迹有的是他们的战友的,有的是他们的敌人的。混在一起谁也分不清楚到底是谁流下的血迹,但是交战的双方却都付出了极为惨烈的代价。 清晨,叶璃带着秦风卓靖和卫蔺出了飞鸿关,来到距离飞鸿关不远的一处山坡上。他们到达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不少人在那里等着了。在场的人大多数都是带着伤的,有的甚至伤的不轻。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沉重肃然的神色。这是便是那一千多个麒麟长眠的地方。看到叶璃到来,那一百多名麒麟都立刻站直了身子,齐声行礼,“见过王妃。” 叶璃郑重的点了点头,起身道:“不必多礼。” “多谢王妃亲自来参见兄弟们的葬礼。”一个满脸沧桑的中年男子上前,对着叶璃恭恭敬敬的一礼。这是这一次驻守飞鸿关唯一还活着的一位麒麟的小队统领。虽然所有麒麟的队员名字叶璃记不全,但是对于这些小队的统领叶璃却大都是认识的。因为这些人多数都是第一批训练出来的麒麟中脱颖而出的人,其中有很多技能甚至还是叶璃亲手教导的。叶璃还记的,这个中年男子名叫李煜。与那风流尔雅博学多才的南唐李后主同名,却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人。即使是在面对自己的同袍战友的时候,他也极好开口说话,这一次能主动上前来跟叶璃说话,确实是有些不容易了。 叶璃唇边勾起一丝淡淡的苦笑。道:“他们都是我教出来,我怎么能不来?我…很抱歉。” 本是沉默寡言的男子却顿时红了眼睛,望着叶璃有些哽咽的道:“不,与王妃无关。既然身为军人…马革裹尸也是幸事。只是我们……”叶璃放眼望去,比起曾经军容整齐,其实不凡的麒麟,现在这一百多个伤痕累累的士兵看上却实在是显得有些颓废悲凉。一百多个千军万马中都不曾有过丝毫退步的男子,此时却都眼眶发红的望着眼前整整齐齐的一排排的坟墓。这里面躺着的都是他们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或许两天前他们还曾经聚在一起谈天说笑,聊着自己的家人,妻儿和未来,现在却已经是一阴一阳生死两隔了。 叶璃轻轻叹息一声,走到这片坟墓的最前方的一小片空地上。恭恭敬敬的对着坟墓拜了三拜,沉声道:“祭酒!” 身后,秦风和卫蔺一前一后,直接拿着酒坛走向前方的墓地。在每一个坟前都撒上了一些水酒,旁边的麒麟将士看在眼里,也跟着两人一起沿着每一座坟墓撒酒。 前方的空地上想起了低沉呜咽的琴声,众人回头,之前叶璃席地而坐,膝盖上摆着一把朴素的乌木琴。叶璃素指拨动,呜咽的琴声从指间慢慢的流出。琴声古朴,弹奏出的着幽幽的曲调更多了几分苍凉和悲怆。这是,招魂曲。 叶璃的琴技并不绝顶,甚至她的脸上都没有丝毫悲伤的神色。但是从她指间流出的琴声却让所有的人清楚的感受到那淡淡的哀愁和遗憾。是的,不是痛苦而是遗憾。遗憾自己不能够做得更好,更遗憾这么多优秀的战士以那样的方式死去。 蓦地,琴声一转渐渐变得激越,每一根琴弦仿佛弹拨在了所有的人的心上。让人们不由自主的响起了往昔的岁月。刚刚加入麒麟的骄傲和喜悦,无数艰辛的训练和那些同生共死的过往,还有共赴战场的豪情。 “男儿当知国恩重,战死沙场是善终!”有人沉声吼道,“兄弟们…好走!” “敬酒!”所有人端起手中酒坛,对着眼前的一座座坟墓仰头一饮而尽。琴声中,无数的泪水和着酒水一起流下,打湿了脚下这片沉睡着无数英烈的土地。兄弟们…走好…一路保重! 一曲终了,叶璃站起身来随手将乌木琴放在身边的地上。看着眼前泪流满脸的将士们沉声道:“李煜!” 叫李煜的中年统上前来,恭敬的道:“属下在!” 叶璃看着他,沉声道:“从现在起,你是麒麟的副统领。本妃命令你,你可带麒麟回去整修,待所有人伤势复原之后立刻返回璃城。一年之内,本妃要看到一个完整的麒麟。你……能做到么?” 李煜不由得愣了一下,对上叶璃坚定清透的眼神,连忙朗声道:“属下领命!属下保证,一年之内…一定重新给王妃一个完整的麒麟!”叶璃的这个命令,确实把李煜吓了一跳。麒麟副统领的职位的重要性和品级都是极为不凡的。即使是徐家三公子,加入麒麟数年,无论能力还是在战场上拼命的狠劲都绝对是一流的,而且还是定王妃的亲表哥。即使如此,徐清锋也不过才是麒麟十二小队统领中的一个而已。王妃这个时候将他提拔为副统领…。 仿佛看出了李煜心中的想法,叶璃淡淡道:“离去的都是你的兄弟,本妃希望你能够亲自将属于他们的位置重新填补起来。” “属下领命!”李煜高声道,这一次的语气中更多了几分激动之色。叶璃点点头道:“大家的伤都还没有好,都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属下等告辞!”李煜点头应道,转身带着一百多名麒麟的将士离开回飞鸿关去了。 “王妃,我们也该回去了。”卓靖轻声道。叶璃摇摇头,道:“我还想再待一会儿。”叶璃重新在地上做了下来,将乌木琴放在膝上漫不经心的弹奏着。也没有固定的什么曲子,只是断断续续的弹奏时停时歇,在这满是苍凉白色的坟地里更让人感到几分心伤。 距离麒麟坟墓不愿的一处高地上,墨修尧和韩明月并肩而立。斜斜的望去,正好看到那边白色的墓地上坐着的素衣女子平静的容颜。韩明月看了看身边白发如雪的墨修尧道:“既然担心,何不过去看看?” 墨修尧斜了他一眼,淡然道:“本王自有分寸。” 韩明月淡笑不语。到了现在他不得不羡慕墨修尧当真是好眼光。这次的事情,从理智上将确实不怪墨修尧,但是从感情上讲无论换了是谁只怕都忍不住想要给他一个耳光。但是叶璃却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责怪墨修尧的话。不管是她真的理解还是包容墨修尧的一切,这都是墨修尧莫大的福分。同样的,大概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叶璃,墨修尧才没有变的更加偏激。 这些年,和墨修尧虽然没有什么交集,但是韩明月却依然时时的关注着墨修尧的。毕竟除了唯一的亲弟弟以外,墨修尧也可算是韩明月最看重的人了。这些年里,好几次韩明月都隐约感觉到墨修尧的失控,但是似乎每一次在将要失控的边缘墨修尧又稳稳地停住了。很显然,这一切,跟叶璃绝对是有着莫大的关系。 就像是昨晚,在冷淮提出关于西陵士兵俘虏的事情那一刹那,韩明月清楚的感觉到墨修尧已经到了杀念。但是也只是在一瞬间就被他完美的控制住了。然后有条不紊的吩咐冷淮怎么处理这些俘虏。仿佛定王当真就是如此胸怀慈悲,胸襟宽广一样。天知道,墨修尧从来就不是会善待敌人的人。而当时,在场个人中能够影响到墨修尧的情绪的就只有叶璃一个。所以在那一刻韩明月才有些明白了凤之遥为什么会那么紧张墨修尧和叶璃之间的关系。如果会所墨修尧是一柄锋芒毕露的绝世宝剑的话,叶璃就是剑鞘。如果说墨修尧是一匹绝品的千里马的话,叶璃就是能够牵制住马的马辔。两者之间,缺一不可。 韩明月低头闷笑道:“修尧,你已经过了任性的年纪了。别人的宽容不是拿来给你随意挥霍的。至少…应该到麒麟的将士墓前敬一杯酒吧。这些人都是定王妃亲自训练出来的…一种完全不同与你我认知的兵种。我总觉得,王妃对待这些麒麟的感情是不太一样的。这一次为了你的计划,一下子牺牲了一半的麒麟,如果有人一下子毁了你半个定王府,你会不会高兴?” 墨修尧沉默了许久,突然沉声道:“我讨厌麒麟!” 韩明月一愣,沉吟了片刻才忍不住笑道:“你是讨厌麒麟还是讨厌王妃对别人或者别的东西特别?王妃和别的女子不一样,你应高早就明白了不是么。去吧…别说什么你讨厌麒麟。他们都是最优秀最值得钦佩的战士。别告诉我你没有觉得惋惜。” 墨修尧身为定王,当世可说是独一无二的名剑。注定是天然的喜欢着所有精锐的士兵的,又怎么可能会不喜欢麒麟这样精兵中的精兵?说实话,墨修尧在这之前依然低估了麒麟的战斗力,甚至他其实并没有想过叶璃会派麒麟驻守飞鸿关。毕竟,比起几十万大军,上千人的队伍无论再怎么精锐都显得太过渺小了。原本墨修尧其实已经做好了飞鸿关全军覆没的准备了,却没想到正是这一支他当初没有算计在内的人马,救了整个飞鸿关。 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墨修尧才朝着叶璃的方向走去。 “修尧。”身后,韩明月突然出声道。 墨修尧回头,看了他一眼疑惑的挑了挑眉。韩明月道:“咱们还是兄弟对么?” 墨修尧微微点了下头,足下一点朝着叶璃的方向掠去。 看着某人匆匆离去的身影,韩明月不由得低笑出声。谁能想象,当年那个无数春闺梦里人,肆意飞扬仿佛不为任何柔情所困的墨修尧会有如今这样焦急的时候。再想想自己,明月公子抬眼望向远方,优雅的唇边勾起一抹淡然宁静的笑容和释然的轻松。 墨修尧如一只轻鸿落在了叶璃身后不远的地方,没有惊起半丝响动。秦风等人看了看墨修尧,无声的退了下去。墨修尧看着坐在地上的叶璃,悄然的走了过去也学着叶璃一般席地而坐。 “修尧?”叶璃停下手中的琴,有些不解的道:“不是说凤三他们还有事找你谈么?怎么来这里了?”墨修尧淡笑道:“仗都打完了,再大的事情也可以先缓一缓了不是么?” 叶璃含笑点了点头,现在除了慕容慎和南侯还在南方领着大楚的兵马与西陵对抗以外,墨家军麾下却是已经是一片宁静了。低头思索了一下,叶璃道:“阵亡和重伤的士兵家属安置……” 墨修尧握住她微凉的手包进自己的掌中,道:“这些事情交给清尘公子处置就可以了。阿璃不用操心,我保证每一个战死的士兵身后事都会安排妥当的。还有麒麟也一样。” 叶璃微笑着点了点头,她并不担心麒麟。麒麟本身就有着非常完善的制度,其中也包括伤亡和重伤补偿的制度,而且麒麟人不多,只要按照规定执行就可以了。但是墨家军别的兵马却都是动辄成千上万的人马伤亡,要处理妥当也不容易。 看出了叶璃的担忧,墨修尧坚定的保证道:“我会吩咐所有的将军,负责好各自的将士的后事的。”将墨修尧如此郑重其事的保证,叶璃不由得莞尔一笑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不用这么严肃。我也不过就是随口说几句罢了。” 墨修尧淡笑不语。阿璃的心太软了,想的也太多了。不过墨修尧知道她想这些并不是为了所谓的善良所谓的高尚品德。而是她认为就是应该这样做。叶璃有许多想法与这个时代的人们其实是格格不入的。比如她认为男人应该尊重女人,她认为军人应该保护老百姓,她认为国家应该照顾为国伤亡的士兵的身后事等等等等,并不是她认为的不对,而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们来说太过荒谬也很难做到。但是,他或许正是爱着这样与众不同的阿璃。墨修尧知道她的那些神奇的经历,甚至觉得阿璃在曾经的世界生活的一定比在这个世界愉快幸福。所以他才刚想将全世界都送到她的手上,他想要让她比原本更加幸福。 墨修尧从叶璃手中接过乌木琴,放在自己的膝上轻轻弹拨起来。墨修尧的琴技其实远比叶璃更好一些,依然是那曲《招魂曲》。在墨修尧的手中却更多了几分激昂和震人心脾的沧桑之感。叶璃怔怔的听着他弹奏着曲子,终于忍不住流下了一滴滴泪水。 一曲罢了,墨修尧放开手中的乌木琴,伸手将她搂入怀中,“哭吧,阿璃…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叶璃靠在墨修尧怀中,终于哭出了声来。 墨修尧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心,半垂的眼眸中写满了怜爱和疼惜。 两人一回到将军府,迎接他们的就是已经将近抓狂了的凤三公子。看到两人携手而来,凤之遥不管不顾的冲了过来,一把抓住墨修尧的衣领叫道:“定王爷!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定王府你到底要不要了,书房里那些公文你到底处理不处理!更重要的是,明明是你自己叫我们来说有事要处理,结果自己却跑得不见人影,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怎么样啊?!”凤三公子气到极点已经顾不得以下犯上了。对着墨修尧就是一通大吼。 凤之遥的突然爆发倒是真的将叶璃和墨修尧都吓得一愣。墨修尧很快就回过神来,沉稳的拨开他抓着自己衣襟的手道:“凤三,有什么事慢慢说。” 凤之遥冷笑一声,“慢慢说,我倒是想慢慢说,我也得找得到人啊。刚刚打完仗,那么多事情没有处理,我们这么多人放下手里的事情来听你定王爷的训示,结果连个人影都没有找到!” 闻言,叶璃不由得有些愧疚。说到底墨修尧这么任性的跑出去还是为了找她的。上前一步,对着凤之遥轻声道:“凤三,今天的事情……” 凤之遥一抬手道:“王妃,你不必替他说话。更何况…咱们也不敢怪罪定王殿下不是么,不过是平白发顿牢骚罢了,请王爷责罚便是。”也不怪凤之遥想要发火了,战事刚停下来,忙的可不知道是飞鸿关,这持续了近一年的战事飞鸿关以外的所有地方都是一团糟。所有人比战事结束之前更忙了。偏偏最该忙的人却找不到踪影了,不但墨修尧不见踪影,连平时能帮帮忙的韩明月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凤之遥对着空荡荡的书房和堆积如山的卷宗运气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发泄出来了。 在场个人,除了叶璃和墨修尧以外,都以看勇士的神色钦佩神色望着凤之遥。敢当众吼定王,真是长了一颗天大的胆子。 墨修尧却是意料之外的难得的好脾气,笑道:“行了,本王知道了。明天一早保证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 凤之遥挑眉,“明早?” “有意见?”墨修尧道。 “没有。”凤之遥连忙摇头。只要定王愿意干,效率还是十分可观的,凤之遥怎么会会有意见? 一行人进了书房坐下来,凤之遥喘了口气才问道:“王爷早上招我们过来又什么事?”刚刚一时气冲脑门了,这会儿喝了杯茶冷静下来了凤之遥也觉得自己略有些冲动。对墨修尧问话倒是客客气气的。墨修尧拉着叶璃坐下,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想说说伤亡的将士的处置的事情。” 说到这个,凤之遥的神色也严肃了起来。从放在身边的一堆卷宗里拿出一份来,沉声道:“这将近一年的仗打下来,具体的数字还没有统计出来。但是这一次飞鸿关的伤亡却已经有了。飞鸿关原本驻守的将士包括麒麟在内一共有二十三万七千六百人。活下来的却只有一万三千一百二十七人,其中校尉以上的将领阵亡了十九人,副将七人。” 这样惨重的伤亡,即使墨修尧也半晌无言。这么多年来,这么惨重的伤亡率除了十几年前墨家军在回风谷的那一场惨剧还是第一次有这样几乎已经算是被打残了的伤亡。而且这些驻守飞鸿关的都是墨家军的精兵可不是墨修尧刚刚收下的那些大楚士兵。只是一仗就如此惨烈,更不用说还有之前这大半年的伤亡了。大概估计一下,墨家军从解楚京之围算起,到现在伤亡的墨家军精兵至少也在六七十万以上。原本就不足百万的墨家军精兵现在同样剩下不过两三成了。其他的都是之前收复的大楚残兵,这一次墨修尧收服的几十万楚军还有就是西北刚刚入营不久的新兵。 这一场仗,算不上是两败俱伤,但是参战的各方却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也难怪墨修尧不再打算继续攻打大楚和西陵了。 看着眼前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数字,三人都不由默然了。气氛也跟着凝重了许多,墨修尧沉吟了一会儿道:“凤三,你让人将本王的命令传下去。所有阵亡的士兵的抚恤必须一个不漏的发放下去。还有伤兵,也必须妥善的安置好。有什么问题,可以让他们直接来找本王。” 凤之遥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要安置那么多的死亡的将士和伤兵,对定王府来说无疑是一个非常巨大的工程。但是这确实他们该做的,也是他们唯一能做的。让死者安息。 叶璃道:“从西陵交换俘虏回来的所有银两都可以用到这上面。如果还不够,可以问韩明晰要,回头来跟我说一声就可以了。”凤之遥连忙谢过叶璃,墨修尧思索了片刻挑眉道:“阿璃不用担心。很快咱们还有别的进项。” “别的进项?”叶璃挑眉。 墨修尧冷冷笑道:“当然了。还有北戎、西陵和大楚的赔款。” 仗不是那么好大的,打赢了未必就高枕无忧,但是如果打输了却是要到大霉的。自古以来,打输了的人要不称臣朝贡,要不割地赔款,这也算是惯例了。墨修尧对称臣朝贡没有兴趣,既然不是真心的,也就不必做那个戏了,但是赔款却是必须的。 凤之遥闻言,不由抚掌一笑道:“王爷说的不错。我倒是忘了还有这件事了。” ------题外话------ 因为最近住在亲戚家里,木有网线,也木有时间。所以基本都木有回复评论,不过我都有看哟,谢谢亲爱哒们滴支持。本文到这里已经快要完了,不过昨天看了一位亲的留言,凤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再分出一卷来。最后一卷叫做太平裂什么的好像不太好哈。不过分不分卷都不会太影响小说的长短。反正也就是那么几章了~。主要是最近实在是木空,要是像别的作者君来个结尾几万更一章,早就该完结了。汗…偶是罪人,偶不该这个时候走亲戚… 414.西陵镇南王 414。西陵镇南王 西陵皇城安城 自从西陵再北方的皇城被迫让给了墨修尧之后,西陵皇就迁都到了如今的安城。也幸好安城有慕容家数百年的经营,虽然不及西陵皇城的气势磅礴却也是西陵数一数二的繁华城池。再经过西陵皇这两年的大力改建,倒也勉强不负皇城之命了。 说来,也难怪全天下的各方势力都看墨修尧不顺眼了。北戎就不说了,北戎王庭除了北戎王住的一座不算大的石头城,别的权贵都还住在帐篷里。原本身为两大强国的西陵和大楚却先后弄丢了自己的皇城。大楚屈居南京,而西陵跑到了安城。而同时手握两座巨大皇城的定王人家却根本不在意要不要登基的事情,也就不怪别人羡慕嫉妒恨了。 安城的镇南王府,雷腾风坐在首座上,望着下面空荡荡的大殿微微出神。曾经他无比的想要登上这个位置,他从懂事的时候开始就一直以镇南王府为傲。在他的心目中,镇南王之位要比那虚伪的皇位崇高的多。毕竟他的父王比那个只会躲在皇宫里吃喝玩乐的皇帝强大太多了。所以,他曾经所有的梦想就是得到父王的认可,成为镇南王府的执掌着。但是当他真正坐上这个位置的时候,感觉到的却只有苍凉和幽冷。 “世子,咱们下面该如何是好?”殿下,坐着三个武将和几个文官模样的男子,其中一人有些担忧的问道。 其实这些人的担忧,又怎么比得上雷腾风心中的担忧。他们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回西陵,所以飞鸿关的消息还没有来得及传回来。但是雷腾风心中明白,他的父王…已经不在了。 失去了镇南王的镇南王府,雷腾风心中一颤,只觉得浑身发冷。 良久,雷腾风睁开眼睛平静的望着在座的众人。雷腾风抬起手,手中出现了一块金色令牌,令牌上一个金色的四爪金龙盘踞在令牌上,中间刻着厚重的镇南二字。 除了三个武将,众人不由大惊失色。这是镇南王府的最重要的令牌,代表着镇南王的身份和权利。见令牌如见镇南王,“臣等见过王爷!” 一见此令牌,比较有见识的人顿时就变了颜色,知道只怕事情不太好了。原本征战在外的世子突然回来就已经不对劲了,现在更是带着王爷根本不会给任何人的代表着镇南王府的权利的令牌出现,怎么能不让人感到不安。 “诸位起身吧。”雷腾风沉声道:“父王有命,从现在起镇南王府的一切都听凭本王调遣。”众人面面相觑,却是有些犹豫。如果是镇南王,众人自然是一行跟着镇南王的。毕竟比起没什么本事的西陵皇,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镇南王要强得多。但是如果换了镇南王世子的话却不一样了,不是说雷腾风不好,而是雷腾风太年轻了,跟雷振霆的名声比起来也差的太多了。 “末将唯王爷之名是从。”三个将领齐声拜道。 雷腾风这才明白父王特意挑选了这三个将领跟自己回来的用意。军中自然还有比他们更厉害更优秀的将领。但是那些人都是跟随父王身边多年的老将,军功彪炳的自己压不住。背后有势力的,唯恐会生异心。这三个人却都是父王从普通的将士中提拔出来的,而且都跟过雷腾风,与他的私交也不错,自然短时间内不用担心会生出二心。 “吴大人,你怎么说?”雷腾风点点头,将目光扫向一边迟迟不肯表态的人。吴大人看了看雷腾风,恭敬的道:“不知…世子有什么打算?” 雷腾风眼色一沉,盯着眼前的众人突然唇边勾起一丝淡薄的笑意,“本王…打算去试试看永安殿里那张椅子,你们觉得如何?” 吴大人脸色微变,陪笑道:“世子,这…是不是有些超之过急了?” 雷腾风正要说话,门外有侍卫禀道:“启禀世子,皇上召见。” 雷腾风轻哼了一声道:“本王知道了。先下去吧。” 雷腾风站起身来走下了座位,下面众人连忙劝道:“世子,皇上这个时候贸然召见只怕是没安好心,世子慎重。”雷腾风淡淡笑道:“本王突然回京,他不召见才奇怪呢。何况有些事情…宜早不宜迟。” 漫不经心的走到吴大人跟前,雷腾风含笑道:“吴大人,你说是不是?” 吴大人顿时脸色发白,冷汗悄悄的从发迹流了下来,“世…世子……”雷腾风轻哼一声,一道寒光闪过。众人只听见宝剑入鞘的声音,雷腾风已经往殿外走去。众人低头,就看到吴大人睁大了眼睛躺倒在地上,一丝血痕在脖子上慢慢的绽开。 “臣等誓死效忠世子!” 雷腾风回头,淡淡道:“众位大人不必紧张,大家都是父王的亲信和心腹。至于吴大人…父王早就说过了,他…并不是父王的人。东西都在这里,大家可以看看。”雷腾风取出一封折子放在桌上,也不再看众人的反应径自走了出去。 雷腾风快步行走在皇宫之中,说是皇宫不如说是几座相连的豪宅改建的别苑。毕竟一座皇宫也不是短短时间内能够建的起来的。 “镇南王世子,睿郡王雷腾风求见皇上。”走到一座华丽的宫殿门口,雷振霆朗声道。 大殿里的丝竹声很快停住了,不一会儿便有侍从出来,小心翼翼的道:“睿郡王,皇上宣您进去。”雷腾风点点头,抬脚要进去,却被那太监挡住了。那太监陪着笑指了指跟在他身后的侍卫和几个将领模样的人,道:“郡王,这个…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雷腾风挑眉道:“本王带三位将军回京述职,有什么不对的?” “这……”太监苦着脸左右为难,他自然知道将领回京述职是必然要面见皇上的,但是皇上也下了命令只许雷腾风一个人进去啊。 雷腾风沉声道:“你不用担心,若是皇上怪罪下来,本王一力承担。”那太监将雷腾风如此强势,也不敢执意阻拦,毕竟镇南王府的人在皇宫里一贯都是不太客气的。别说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就连皇上都早就习惯了。 雷腾风走进大殿中,迎面而来的便是让人头晕目眩的酒气和脂粉香。即使外人可能还不知道内情,但是在父王战死的时候看到眼前这一幕,雷腾风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冷意。 “臣雷腾风见过皇上。”雷腾风低头行礼。 跟在他身后的三个将领也跟着行礼,“末将冯礼、张仪、上官清拜见皇上。” 西陵皇醉眼朦胧的看着底下,笑容可掬的道:“是腾风啊,快,过来坐吧。”雷腾风起身,走到右前方最前面的位置坐了下来,道:“腾风多谢皇伯父。” 西陵皇比起两年前在西陵皇城的时候又消瘦了一些,常年的酒色也腐蚀着他的身体,一双含笑的眼睛也显得浑浊无神。只是此时这双眼睛看向雷腾风的时候,却让人觉得充满了意味,“腾风啊,你不是跟着你父王在攻打墨家军么?怎么就回来了?” 雷腾风道:“启禀皇伯父,父王接到消息,南楚背弃了与我国的结盟,已经改投定王府那边。定王府的慕容慎和南侯亲自统领三十万南楚军队越过云澜江进犯我西陵。父王特命腾风回来处理此事。” “哦?”西陵皇有些意外的看着雷腾风,“有这是?” “腾风所言千真万确,皇伯父若是不行,可以派人探查。只怕现在云澜江边已经打起了来。”西陵皇点点头道:“若是如此,腾风有何打算?”雷腾风抬头望着西陵皇道:“腾风打算拍上官清和冯礼率领五十万大军前去迎战慕容慎和南侯。” “五十万?”西陵皇看着雷腾风问道,“我们哪儿还有那么兵马?”雷振霆出征墨家军本身就带走了西陵大多数的精兵,何况原本就还有大量的兵马驻扎在云澜江。再从西陵带这么多兵马出去,也不怪西陵皇不放心了。 雷腾风垂眸,淡然道:“不然,皇伯父觉得应该怎么办?” 西陵皇哑然,他被雷振霆压制了一辈子,军政民务一概没有沾手过。就算是天才这样下去也有才枯智竭的一天,更不用说他原本就不是什么天才。能够雷腾风明里暗里的斗了这么多年,都要仰赖他光明正大的皇帝身份和身在皇家天生的对勾心斗角的精通。但是用在行军打仗上这一套显然是行不通的。西陵皇一辈子都在想怎么拿回属于自己的皇帝之权,却从未想过,拿回了这份权利之后他要怎么做个好皇帝。 雷腾风掩住眼中的不屑,冷声道:“慕容慎和南侯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将,父王现在不在…若是不派出大军阻截。只怕墨家军再一次兵临城下…就在眼前。” 西陵皇皱了皱眉,叹了口气。习惯性的伸手想要去拿桌上的酒杯,有些不耐烦的朝雷腾风挥了挥手道:“罢了,你去吧。就照你说的办。”雷腾风刚刚松了口气,突然一个太监模样的人从外面匆匆进来,在西陵皇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西陵皇神色变了变,看向雷腾风的目光也变成了充满探索和试探。 挥挥手让那太监退下,西陵皇皱眉思索了一下,问道:“腾风,说起来你还没有告诉过朕,我军与定王府的战事如何了呢?” 雷腾风淡然道:“皇上说的是,腾风正打算跟皇上禀告。” 西陵皇满意的点了点头道:“那就好,朕也有些担心。你可不要…欺骗朕啊。”欺君…可是死罪。 雷腾风眉宇间掠过一丝冷意,沉声道:“腾风不敢,启禀皇上,我军只怕是…抵不过墨家军…必败!” “什么?!”西陵皇有些震惊的道。他虽然无能,但是跟自己的江山却没有仇。原本他听到侍从来禀告雷振霆兵败的事情还有一丝的幸灾乐祸。但是此时听到雷腾风这一句沉重的必败,却还是不由得心惊起来。他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墨家军兵临皇城的感觉。更何况…上一次从北方搬到了安城,这一次若是墨修尧再一次兵临城下,他们还能往哪儿去? 西陵皇平生第一次发现,西陵没有了雷振霆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腾风…你父王……” 雷腾风也不隐瞒,沉声道:“不错,如果腾风所料不错,父王已经…殉国了。”闻言,西陵皇不由得怔住,他在雷振霆的威压之下战战兢兢的活了一辈子,虽然无时无刻不想着怎么弄死雷振霆。但是当他真的听到雷振霆的死讯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却不是高兴,而是无措。 “现在…咱们该怎么办?”西陵皇道。 雷腾风垂眸,淡然道:“这三位将军都是父王为西陵留下的人才,腾风打算派他们中的两人带兵迎击慕容慎和南侯。如果墨修尧亲自带领兵马攻打西陵的话,腾风愿与西陵共存亡。” 现在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西陵皇也不啰嗦,点头道:“好,朕现在就册封你为新的镇南王,代替皇弟镇守大陵。另外,冯、张、上官三位将军,朕封他们为护国大将军,靖国大将军和安国大将军。”西陵皇一句话,原本只是三位副将的将军立刻一跃成为西陵的一品大将军。 “多谢皇上。”雷腾风垂首道。 “多谢皇上恩典。” 等到雷腾风退出大殿,金碧辉煌的宫殿又重新恢复了宁静。一个太监模样的人从后面走出来,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坐在龙椅里闭目养神的西陵皇,轻声道:“皇上,你怎么…不…”原本他们已经做好了布置,只要雷腾风一来就可以将他擒下。没有雷振霆在,雷腾风虽然厉害却到底还年轻。但是如果再给他几年功夫,让他羽翼丰满了那可就不一定了。 但是却一直没有听到西陵皇的信号,埋伏在侧的死士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雷腾风走了出去。 西陵皇摆摆手道:“雷振霆已经死了…若是再杀了雷腾风…大陵该怎么办?”这些年来,他仅剩的儿女也都死的死出嫁的出嫁,这偌大个皇宫里除了那些只会阿谀奉承的妃子以外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可谓是真正的孤家寡人。现在连他一辈子的敌人都死了,但是大陵还在…他总要为大陵留下点什么。 “算了,去吧。传朕的命令,册封雷腾风为镇南王。前代镇南王雷振霆以身殉国,加谥”忠烈“。另外,朕…身体不适,就有镇南王先行监国吧。” 那内侍愣了一愣,显然有些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在短短的时间内变化就改变了想法。但是却不得不遵从西陵皇的命令,“奴才遵旨,奴才告退。”看来,西陵以后…还是镇南王府说了算了。 雷腾风出了皇宫,虽然如愿得到了西陵大军的全部指挥权,却依然面沉如水。刚刚…他是真的对西陵皇动了杀心了。他也知道西陵皇在殿中布下了死士,只是他却没有想到一向昏庸无能的西陵皇居然会在那个时候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片刻间的犹豫,便已经失去了之前的杀机。雷腾风不由的苦笑,跟父王相比他果然还是差得远。 “雷腾风……” “什么人?”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若有若无的传入他耳中,雷腾风脸色一变,猛然朝声音的来处望去。只见就在几步之外,一个穿着蓝色布衣的中年男子挺身而来,神色淡漠的望着他。 “凌铁寒!”雷腾风咬牙道。他刚刚听到的声音明明在很远的地方,但是凌铁寒却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不过极短的一段日子不见,凌铁寒的武功修为又更上一层楼了。 凌铁寒点点头,一抬手一个东西朝着雷腾风砸了过去。雷腾风反射性的想要撒开,却在侧身的瞬间突然想到什么,伸手抓住了凌铁寒扔过来的东西。那是一个很普通的白瓷做成的坛子,虽然被一层布包着,但是一入手雷腾风就感觉到了里面是什么东西。同时也猜测打了凌铁寒为什么将这个东西扔给他。 “这…这是…。”雷腾风紧紧的抓住手中的东西,盯着凌铁寒道。 凌铁寒漠然道:“这是雷振霆的骨灰。” “你烧了我父王!”雷腾风只觉得一股怒气直逼脑海,恨恨的瞪着眼前的男人。凌铁寒无所谓扫了他一眼,冷笑一声道:“你应该庆幸,墨修尧还肯让我烧了雷振霆带回来。” 雷腾风默然无语。他当然知道很多人是怎么对待被杀的敌方将领的,特别是当这个人的身份地位还很不一般的时候。但是至少…保住了身为镇南王最后1尊严。 “镇南王府会记得这件事的。”雷腾风认真的道。 凌铁寒唇边勾起一丝嘲弄的笑意,再也不看雷腾风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镇南王府门外的大街上,雷腾风捧着手中的骨灰探子默然出神,“父王…孩儿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题外话------ 抹汗…坐车迟到了。原本预计下午四点就能会成都,没赶上车,只好买了下一趟车,到成都已经快七点了。早上写了一点,加上这会儿赶了一些~请亲们见谅。偶终于回家了~没写完之前再也不挪窝了,在外面太特么痛苦了~ 414.棘手的皇位 414。棘手的皇位 飞鸿关战事一定,墨修尧和叶璃便启程回了璃城。打天下靠的是武力,治理天下却不能靠武力。即使有清尘公子坐镇,璃城还是有不少事情需要墨修尧亲自回去处理。从去年离开璃城前往北境算起,两人离开璃城竟然已经有整整十个月了。十个月看似很长,但是平定北境,驱逐北戎,打败南楚和西陵,这么多的事情算下来时间却是短的惊人。这么多的军功战绩,无论放在谁身上都足够三辈子也受用不尽了。而墨修尧和叶璃只用了区区十个月,当所有的人回过神来,回顾这些彪悍无比的战绩的时候,除了惊叹也再也无话可说。 十个月看似很短,却又很长。足够两个才刚刚满月连翻身都还不会的孩子坐在大人怀中好奇的望着四周丫丫学语。当叶璃看到抱在两位徐夫人怀中的两个宝宝时,终于忍不住再一次落下了眼泪。两个宝宝才刚刚满月就被寄养在徐家,将近一年的时间连父母的面都没有见过,怎么能让叶璃不心生愧疚。 幸好,虽然可以说几乎没见过父母的面,但是两个孩子却并不认生。徐大夫人含笑将穿着想着白狐毛边月白色小锦袄的小娃娃放在叶璃手中,笑着逗道:“麟儿,叫娘亲…叫娘……” 小娃娃睁着黑黝黝的大眼睛,好奇的望着叶璃。只觉得抱着自己的怀抱香香软软的带着一股很舒服的香气,跟平时爱抱着自己的舅奶奶和舅母不一样。不过他很喜欢。小娃娃吵着叶璃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跟着徐大夫人叫道:“娘…娘亲……” “麟儿都会叫人了?”叶璃惊喜的道,抬眼望着旁边徐二夫人手中抱着的另一个穿着粉色锦衣的小宝宝。徐二夫人笑道:“这两个孩子跟小宝一样,都聪明的很呢。心儿,叫娘亲。” 小心儿对着叶璃咯咯的笑了起来,甜美的小脸上满是亲近之意。显然也是一点儿也不认生,还生出小手朝着叶璃叫道:“娘娘,抱抱……” 叶璃只觉得心中软绵绵的,仿佛有什么在微微的发热。小心的将小心儿也接到自己的怀中坐着,幸好两个孩子都快要满走周岁了,一左一右坐在叶璃怀里倒也坐得住。两个小宝宝从小在一起长大,感情也很好。不但不会争怀抱,还在叶璃的怀里互相拉着小手咿咿呀呀的兀自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儿。 墨修尧站在叶璃身后,不时的伸手帮她扶着怀里的小娃娃,唇边也染上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将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的煞气冲洗的干干净净。 墨小宝站在叶璃身边,有些遗憾的望了望叶璃怀中的两个小宝宝。他已经长大了,不能再让娘亲抱抱了。至少…不能跟弟弟妹妹娘亲的抱抱了。 “娘亲,小宝也好想你。”墨小宝眼巴巴的望着叶璃道。 叶璃含笑道:“娘亲也想你,这些日子有没有听大舅舅的话?”想起前些日子要送墨小宝回璃城的时候,墨小宝临走时那委屈的小模样,叶璃心中也是一阵愧疚。虽然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但是墨小宝本就是一个极聪明的孩子,那个时候即使没有人跟他说他肯定也明白情况很糟糕,所以才半点啰嗦都没有的跟着侍卫走了。这些日子只怕也是担心的很。 墨小宝连连点头,“小宝最听话了,不信娘亲你问大舅舅。”墨小宝越大越顽皮,偏偏他脑子又聪明。没有一点本事的人即使被他恶整了也抓不到证据。整个璃城里也就只有徐清尘能够制得住他了。 “你听话?昨天是谁闹着死活要去飞鸿关的?”门外,徐清尘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传了进来。很快,一身白衣如雪的神仙公子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有一种人是,是天生便被上天眷顾着的。就连时光在他的身上仿佛都凝固了一般。如果说墨修尧这么多年来俊美不改是因为高深的功力的话,那么徐清尘就是天生的被上天眷顾的宠儿了。徐清尘的年轻并不会让人觉得稚嫩,那俊美出尘的容颜气质让他仿佛拥有青年的俊美和中年人的沉稳,却又不同于常年案牍劳形的朝臣的持重。另有一股闲云野鹤般的悠然。 徐清尘踏进厅中,含笑道:“不到一年时间,连败四国。如此战绩前所未有,恭喜王爷了。” 墨修尧笑道:“哪里,若不是有清尘兄坐镇璃城,本王又岂能如此放心?更不用说征战天下了。”这话并非虚言,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军需对一场战争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这近一年的时间正是因为有徐家几位坐镇西北,墨家军几乎从来没有因为军需粮草之类的问题烦恼过。有这样的后勤支持,要打胜仗自然也就容易得多了。 徐清尘淡淡一笑,并不谦虚。彼此都是聪明人,自然看得出对方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何况以叶璃和徐家的关系,再和外人一样推脱谦虚就显得虚伪疏离了。 徐清尘坐了下来,两位徐夫人知道他们要谈正事便起身出去了。叶璃刚刚回来自然舍不得两个孩子,两个孩子便也留了下来。两个宝宝坐在叶璃怀中,看到一直带着自己的两个舅奶奶走了也不着急,惹得徐二夫人不禁笑骂两个小没良心的。 墨修尧从叶璃怀中接过穿着粉色锦衣,带着银色的脚环手环,长得玲珑可爱的小心儿在叶璃身边坐下。离了娘亲的怀抱,小心儿也不哭闹,因为这个白白的人她也很喜欢。好奇的抓着墨修尧白色的长发轻轻拽着。墨修尧无奈的看了女儿一眼,抬手取出一颗雕刻精美中间镂空了有鸽子蛋大小的玉珠塞到她手里玩儿。心儿也不嫌弃,低头好奇的玩着手里的玉珠。 墨小宝看看娘亲怀里的弟弟和父王怀中的妹妹,可怜巴巴的蹭到徐清尘身边去了。徐清尘含笑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墨小宝这才到徐清尘下首的位置坐了下来。 大厅里安静了片刻,徐清尘才道:“原本你们刚刚回来,不该来打扰你们。不过,有个事情还是要王爷亲自看看。”徐清尘从袖中取出一封折子。叶璃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是什么了,明黄色的外壳上勾描着一头张牙舞爪的巨狼,这是北戎的国书。 “北戎又有什么事情?”叶璃皱眉问道。对于北戎人,叶璃一直没有什么太好的映像,即使他们曾经与北戎太子有过某些形式上的合作。 墨修尧一只手抱着女儿,腾出一只手来接过国书看了看皱眉道:“用容华公主换回耶律野和北戎将士的遗体?”墨修尧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有些烦恼的看向叶璃,“耶律野的遗体在哪儿?” 叶璃哑然,她还真不记得耶律野的遗体在哪儿了。当时忙得不行,打扫战场的事情也不归她管,哪儿记得这种事情。 墨修尧有些不满的道:“他们既然想要换回耶律野的遗体,怎么现在才来?”这么长时间了,谁知道把耶律野的遗体塞到哪儿去了? 徐清尘忍不住抽了抽唇角,道:“北戎冬天千里冰封,现在才刚刚开春不久,他们的使者已经到了璃城,算是快了。”而且北戎肯定也要观察一下局势,如果墨家军败给了西陵和大楚联军,谁还跟你换啊。直接挥军再打过来就是了。、 墨修尧有些不耐烦的点点头道:“行,本王知道了。告诉他们,要换回耶律野和北戎的将士可以。不过只有一个容华公主不够。” “你还想要什么?”徐清尘挑眉道。 墨修尧笑道:“那就要看清尘公子能够让他们再拿出来一些什么了。”好处自然是多多益善,定王府是富可敌国,但是也顶不住人太多啊,什么地方不用钱? 徐清尘点头道:“我知道了,不过…你能找到耶律野的遗体?”以墨修尧的性格,不用想也知道耶律野最后的下场肯定不是入土为安了。 墨修尧一脸你傻了的模样看着徐清尘,“耶律野的骨灰是金子做的还是上面刻字了?” 平生第一次被人质疑自己的脑子,但是清尘公子甘拜下风:所以你打算随便用点什么灰糊弄人家么? “你真的打算将容华公主换回来?”徐清尘有些怀疑的看着墨修尧,印象中墨修尧可不时什么良善的人,除非是有利可图。但是清尘公子是真想不到北戎还有什么利可以让墨修尧图的。土地是别想了,就算北戎人肯给,出了边关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也没有几个百姓肯去住,一年至少有八个月都得时不时的忍受北戎人的肆掠。现在中原人自己都还没搞定呢,墨修尧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把手往外伸。其余的,北戎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让墨修尧看上眼了。 墨修尧点头道:“这个自然。北戎人不都说了么,容华公主是阿璃的义妹。若是定王妃的义妹被北戎人怎么着了,丢脸的还不是我定王府?” “咱们都知道那不是真的。”徐清尘扬眉道。叶璃和容华公主关系是还不算差,但是也没有好到要结拜的地步。 墨修尧挥挥手道:“这个无所谓,对了,最好是告诉北戎人,本王对他们的战马很有兴趣。” “如果他们不同意呢?”中原的战马品种一直不如北戎甚至不如西域。即使有引种外邦的宝马回来,时间久了也会变得大不如前。而北戎和中原世代为敌,战马更是严禁从任何渠道进入中原。虽然这些年,定王府暗地里从各种渠道也得到了一些,但是那数量实在是少得可怜。也难怪墨修尧这一次会这么大方了。 “不同意?”墨修尧冷笑道:“那本王就自己去拿了。” “我知道了。”徐清尘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墨修尧的决心。有了徐清尘的表态,墨修尧神色立刻便缓和起来,将这件事情抛到了一边。清尘公子肯表态的事情,就说明十之八九是没有问题的了。 说完了北戎的事情,徐清尘看了看墨修尧挑眉笑道:“另外,这段日子一直有人在跟我打听一件事情。但是…我却不知道该如何答复,正好问问王爷的意见。” “什么事情能够难住清尘公子?”墨修尧不以为然的道。显然是认为徐清尘太过无聊了打算来找自己的茬儿。徐清尘把玩着手中的青花茶盏,清俊的眼眸盯着墨修尧道:“很早以前就有人在跟我打听,王爷打算…何时登基。” “登基?”墨修尧握着心儿的小手把玩着的手顿了一下,皱眉道:“谁说本王打算登基为帝的?” 徐清尘挑眉道:“没有谁说,但是显然说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包括清尘公子么?”墨修尧问道。 徐清尘含笑不语,答案显而易见。 “本王没打算登基。”墨修尧正色道,想要当皇帝他早当了,何必拖拖拉拉这么多年?徐清尘轻声叹息,微微皱眉道:“你应该知道这其中的利弊。”清尘公子是单纯的从治理天下的角度来看的,所谓名正言顺,墨修尧什么都不差,君临天下本就是必然之事。但是只要一日不登基,就差了那个名。这不妨碍墨修尧掌控定王府甚至定王府目前所占据的所有领土,但是总会让人感到有些不安。 而且,因为不是正式的一个朝廷,定王府麾下的官员等级同样也是乱得不堪入目。这么多年过来,居然没有乱中出错,清尘公子自己都觉得十分惊奇了。 “就算定王你对皇位没想法,也该考虑一下跟随的那些人的心情。”那么多的人效忠定王府自然是为了忠义,但是绝对不会仅仅是为了忠义。清尘公子虽然对名利权势并不在意,但是却并不轻视看重权势为了功名利禄而努力的人。修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这是千百年来早就在世人心中根深蒂固的观念,在世人眼中,只有皇家才是正统。只有投效与皇家,才是真正的出身。如今的定王府早就不是当年的定王府了,如今定王府麾下不仅仅有那些世代效忠定王府的将领,还有更多前来投靠的人和家族。 “怎么?清尘公子也有这个意思?本王封你做大丞相如何?”墨修尧笑容满满的看着徐清尘。徐清风云淡风轻的掀了一下眼帘,“多谢,消受不起。” 墨修尧扬眉,投给他一个略带得意的眼神。所以啊,本王要是登基做皇帝,再封了所有的官员一切都上了轨道,徐家的人岂不是马上就要辞官归隐了?当本王是傻子么?一个清尘公子就能抵半个朝堂的人了,更何况还有整个徐家…… 更重要的是,登基干什么?当了皇帝天天早朝,听着那些大臣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翻天。一天不上朝就要被御史吵得耳朵发麻。现在这样多好,有事情就处理,没事情的时候想干嘛干嘛。总不至于当个王爷还要天天上朝吧? 徐清尘若是不明白墨修尧在想些什么,这么多年就算是白活了。也不再理会他,看向叶璃笑道:“阿璃怎么看?”叶璃一边逗弄着宝宝,一边笑道:“这种事情,大哥问修尧就可以了。” 墨修尧得意的看着徐清尘道:“我跟阿璃是夫妻,自然是夫唱妇随的。不过…如果阿璃想当皇后的话,本王倒是不介意登基一下。” 叶璃微微蹙眉,她当然知道徐清尘肯话时间说这些都是为了他们好。毕竟就算徐清尘不说,很快肯定也会有人提出来的。但是…当皇后这种事情叶璃不是没想过,而是真的没有那么热心。以她现在的情形,当皇后对她来说并不会更好,反而会多出来许多的约束。这种约束并不是墨修尧或者是任何人给她的,而是这个世代特定的约束。 “不用考虑了,本王已经决定了。”看到叶璃皱眉,墨修尧直接拍案决定了下来,“阿璃,咱们不当皇后成么?以后让墨小宝封你做皇太后好了。” 徐清尘挑眉,墨修尧说出这样的话,别的先不说至少清楚的表明了定王府的下一任继承人,甚至是这个天下未来的主人,确信无疑的就是墨小宝了。 看了看两个当事人,徐清尘轻声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们心里有数就好。不管如何…璃儿,徐家都会支持你的。”叶璃轻轻点头,微笑道:“大哥,我知道。”她知道,徐家一直都站在她的身后支持着她的。如果没有徐家,即使她再有能力也很难让定王府中这么多的人臣服。出身徐家的清贵家世和徐家这一干在世人看来都厉害无比的外公舅舅表哥,一直都是她最强大的后盾。 徐清尘站起身来,对两人道:“就算不考虑登基的事情。麟儿和心儿马上要满周岁了。今年只怕要大办一场才行。”不管是为了犒赏三军,还有各方想要来打探情况的人。就算不办,到时候该来的还是会来,不过是不请自来。 墨修尧点点头道:“本王知道了,就照你说的办吧。” 徐清尘出去,墨小宝知道父王和娘亲有话要说,一溜烟也跟着溜了出去。 大厅里,叶璃含笑看着墨修尧道:“修尧,你真的不打算……”墨修尧笑道:“我从来就没打算当皇帝。”起身抱着小宝宝走到叶璃身边跟叶璃挤到一个椅子里坐下。墨修尧一边逗弄着女儿一边对叶璃笑道:“咱们现在过的多好,何必那么多事来添堵?这些年都这么过了,本王不信晚上几年就能过不下去了。到时候,都交给墨小宝去烦恼好了。”反正这两年,徐家教育墨小宝也开始偏向帝王之道了。可不就正好教完了来当皇帝么?他墨修尧可没学过这么当皇帝。 叶璃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你就不怕小宝将来恨你?” 墨修尧义正词严的道:“本王实在培养他的能力,若是什么都让本王替他做完了,还要他干嘛?”现成的东西哪儿是那么好捡的?最重要的是,他大半辈子累死累活,凭什么让墨小宝安安稳稳的当个太平天子? 叶璃轻轻叹了口气道:“我不管你,你自己去跟那些人说吧。” 墨修尧笑看着叶璃道:“我知道,我不做皇帝,阿璃也是高兴的。对不对?” 叶璃也不隐瞒,大方的点头承认,“你不做皇帝,我的确很高兴。”虽然这么说有些对不起那些为了定王府拼死拼活的将领和属下。但是叶璃必须承认墨修尧说的没错。皇帝是什么?天子,上天之子,天下之君。但是总归不会再是独属于任何一个人的。更不用说到时候,定然会有不少人替什么三宫六院之类的东西。叶璃不想跟任何女人争墨修尧,她终究不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女子。墨修尧只能全部是她的,或者全部都不是她的。没有多一点或者少一点是她的这个可能。叶璃心中淡淡的微笑,她爱他…所以,不愿意与人分享。 “那不就好了么?墨小宝都九岁了。最多再过几年,就可以把定王府交给他。到时候他们是想要皇帝还是想要什么都不关咱们的事了。这么多年…本王也很累了。阿璃,你不会那么狠心让我每天天不亮就起来上早朝吧?说起来,其实当年我就觉得,皇帝这个位置…简直就不是人做的。气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这样不能吃那样不能做。喜欢的女人不一定能娶,娶了得不一定喜欢。稍微行差踏错就被御史骂,还得忍着表示开明大度。不然史官就在史书上狠狠地记你一笔…” “好了,越说越不像样。”叶璃哭笑不得,却不得不承认墨修尧说的有点道理,更重要的是,被墨修尧这么一说她的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你自己不后悔就好。” “那…阿璃要跟本王一起坚持。咱们不当皇帝皇后,等墨小宝登基了,咱们当太上皇和皇太后…呃。?!”墨修尧说得正高兴,突然脸色一僵。叶璃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墨修尧僵硬着连捧着小心儿,小姑娘黑黝黝的眼睛无辜的望着娘亲。 定王殿下雪白的衣衫上染上了一大片水迹,还有不少从衣摆上悄悄的划落。 ------题外话------ 考虑了下,还是决定再开一卷。虽然这一卷可能只有短短的几章。俗了点,不过应该有个好名字做结尾。 推荐月君兮的新文《极品煞星:克夫王妃》 http://。xxsy/info/550186。html 小山贼纪琥珀貌美无双,娶了九十八个夫君,个个死于非命。碍于天生克夫命,她一咬牙:第九十九个,要是还死了,我决定终生不娶,守着野狼谷过一辈子。 哪料,被她看上的那第九十九个夫君竟也是个克妻的。 “克妻?绝配!老娘我娶定你了!” 高材生纪琥珀意外穿越,一觉醒来成了猪头脸,这还不止,好不容易伤好了七七八八,却成准新娘。 她低头思虑良久,素手一挥接受现实,“罢了,有个现成的老公也不错!” 415.闺蜜再见,隐忧 415。闺蜜再见,隐忧 回到璃城,叶璃便放下了原本手中的事情专心照顾几个孩子。虽然刚刚满月不久就离开了父母,但是或许是母子天性没两天时间,两个小宝宝就跟娘亲混熟了,那粘人的小模样仿佛从生下来就一直呆在叶璃身边一天也没有离开过一般。 说起来,叶璃前后两世都算是征战沙场的军人。特别是上过战场的军人无形中总是难免会多处一股杀气。但是叶璃却不会这样,无论在战场上怎么惨烈的厮杀,下了战场换一身衣裳,却依然是宛如书香门第走出来的温婉佳人。连眉宇间都带着淡淡的暖意和温柔,也难怪两个孩子一见到娘亲就格外的高兴了。小孩子总是天然的亲近一些更柔美温暖的事物。 定王府的主院里,宽大的房间里铺着厚厚的从西域来的地毯。房间里的陈设所有的边角都被打磨光滑用棉布遮了起来。地上还放着各种玩具,两个宝宝就被放在地上,任由他们到处玩耍。才十一个月的宝宝已经开始学走路了,先出生的麟儿摇摇晃晃的已经能够自己走得稳了。心儿虽然早出生一些,但是身体竟然比弟弟还弱一些,更喜欢坐在地上玩儿。看到弟弟在一边走来走去,便伸出小手去拉。地上铺着厚厚的毛地毯,麟儿被拉坐到地上也不疼不哭,对着姐姐裂开小嘴笑的十分开心。 叶璃也坐在地上,看着两个宝宝咯咯笑的模样,唇边勾起一丝浅浅的笑容。 “王妃,徐二夫人和冷夫人来了。”门外,侍女轻声禀告道。 人还未进来,慕容婷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璃儿,你倒是清闲的很呢。”叶璃抬起头来,就看到慕容婷秦筝还有华天香墨无忧沈云歌都站在门口了。不由笑道:“你们怎么来了?快进来吧。” 秦筝看了看里面,掩唇笑道:“外面都热闹的很,你倒是清闲。你还是出来吧。咱们人多可不好进来。”里面弄得干干净净的显然是专门为了孩子铺好的,这么多人进去还不将那雪白的地毯给踩脏了。虽然现在都是女眷,但是从小便受着名门闺秀教育的一众女子除了慕容婷和沈云歌只怕也没有人好意思在外人面前脱了鞋子。 叶璃莞尔一笑,一手抱起一个小宝宝分别放到秦筝和慕容婷手里,自己也跟着走了出来。慕容婷和秦筝都是自己生过孩子的,这大半年跟两个宝宝也很熟悉了。两个小家伙在她们怀里一点也不认生。慕容婷抱着粉粉嫩嫩的心儿直呼也想要一个女儿。 “璃姐姐,啊不对,是王妃!”云歌走到叶璃跟前,轻轻福身行了个礼,倒是比之前在江南的时候更加乖巧沉静了一些。叶璃拉着她,含笑道:“叫璃姐姐就行了,你看看她们谁跟我客气了?云歌在璃城住的习惯么?” 沈云歌点点头道:“两位徐伯母都对我很好,天香姐姐筝儿姐姐还有婷姐姐和无忧也对我很好。还有…还有云歌有义父了。” “义父?”叶璃挑眉。墨无忧抿唇笑道:“就是我师傅,师傅去飞鸿关没跟王妃讲么?师傅说云歌对医术可比我有天赋多了,喜欢得不得了。就收云歌做义女了。”叶璃挑了挑眉,她记得沈扬跟云歌的父亲好像是有些亲戚关系,不过这个辈分…。随即转念一想,大概这世上沈扬和云歌也只剩下彼此这个亲人了。这世上还有什么关系比父女更亲近呢?既然沈扬做了这个决定必然是有他的道理的,也就不再多想了。 沈云歌连连点头道:“对呀,义父医术好厉害,比我爹爹还厉害。义父说只要我努力学习,以后也会跟他一样厉害的。”或许是家学渊源,云歌天生便对医术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和兴趣,说起来眉眼间也不由得更添了几分光彩。 “开心就好。”叶璃微笑道。再看了一眼跟前的几个姑娘,道:“昨晚用膳的时候,大舅母和二舅母还跟我说如今好不容易太平下来了,急着要将三哥和四哥的婚事给办了呢。” 秦筝点头道:“璃儿说的不错,娘和大伯母可真是等急了。偏偏三弟跟着出征四弟又远在西陵那边老是不会来。娘还说,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让三弟成了亲再说。” “筝儿!”华天香羞得俏脸通红,狠狠地瞪了秦筝一眼,“平素看你最是温文尔雅,怎么也这么……” 慕容婷白了她一眼道:“高兴就高兴,我们又不会笑话你。昨天徐家三公子一回来就巴巴的跑去给你送东西,当咱们没看到呢?”说完,还瞄了一眼华天香头上的一只精致素雅的珍珠发簪,脸上充满了善意的戏谑。同样也快要成为新嫁娘的墨无忧小心的躲到一边,免得也跟着华天香遭了池鱼之殃。不是她没有姐妹情,而是慕容姐姐的那张利嘴她可是招架不住的。 反倒是心思空明的沈云歌一脸的欢喜,“天香姐姐要成亲了么?云歌一定送你一份好礼物。”慕容婷扑哧一笑,看着沈云歌道:“云歌,你不是又打算送要丹药吧?” 沈云歌眨了眨眼睛,“有什么不对么?” 叶璃也很是不解,“怎么了?”沈云歌制药的手艺可说是青出于蓝,她出手的丹药自然也不是凡品。秦筝掩唇笑道:“去年过年么,云歌送了咱们家一人一瓶丹药,去年十月伯父生日也是一样,结果今年初大哥的生日,还是一样的。另外…咱们家的人,大哥收到的丹药最多了。现在大哥看到云歌的礼物脸色就僵硬。” 旁边的众人也是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叶璃听得有趣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她倒是真有些好奇清尘公子被一瓶小小的丹药吓得脸色发青是个什么模样。 沈云歌撅着小嘴儿,有些茫然的望着众人。她送的礼物怎么了?她送给两位徐伯母的是保养调理的,给筝儿姐姐们的是养颜的,给两位伯父还有徐清尘的都是养生的啊。原来,徐家的人见这小姑娘一片天真,而且人家一片真心亲手制作的丹药,也不好意思跟她说起送礼的讲究。不过徐家也不在意这些虚礼,真心诚意送的礼总是比虚情假意的敷衍珍贵喜多不是么?不过就苦了清尘公子,云歌姑娘认定了当初还得徐清尘重伤留下了病根,徐清尘一有个头疼脑热,小姑娘就往他手里塞一堆各种药丸。现在徐家的人病了都不去看大夫抓药了,直接问徐清尘拿就可以了。反正云歌小姑娘的药总是比一般大夫开的药效果好许多。 叶璃含笑揉揉她的脑袋笑道:“没什么,云歌的药很好,这些日子医术一定又进步了不少。” 云歌眼睛一亮,“咦?璃姐姐你也用过我的药?” 叶璃点头,“沈先生去飞鸿关带了一些,效果很好。”云歌骄傲的道:“那就好,云歌以后一定会成为天下最有名的神医。然后跟义父年轻时候一样,悬壶济世,救很多很多的人。” 悬壶济世?很伟大的理想,叶璃挑眉笑道:“大哥怎么说?” 沈云歌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道:“徐清尘?他要说什么?哦…他说我一定会成为很厉害的神医的。” 看着眼前一脸坦然欢喜的小姑娘,叶璃忍不住掩面叹息。果然还是自己想太多了,没想到翩翩出尘的神仙公子的婚事竟然已经成为所有人心中的老大难问题。就连她都不由自主的想要把他跟别的姑娘拉到一起。既然徐清尘没什么想法,叶璃也坦然点头笑道:“大哥说的不错,云歌一定会成为一代女神医的。” 慕容婷白了叶璃一眼道:“对什么对?云歌的年纪比无忧还要大一岁吧?这个年纪的姑娘该考虑的是嫁给好人家,而不是要不要成为女神医。” 叶璃侧目去看秦筝,秦筝抱着麟儿低头闷笑。叶璃心中莞尔,眼眸一转对无忧使了个眼色,无忧立刻会意的拉着云歌出去玩儿去了。 看着两个小姑娘拉着小手出去,叶璃笑道:“无忧和云歌的感情倒是不错。”华天香笑道:“可不是么,她们两个脾气都不错,平日里又一起跟着沈先生学医,这才没多少日子,外人看起来倒不像是我跟无忧是表姐妹,她们两个才像是亲姐妹了。” “云歌的事……”叶璃皱了皱眉,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慕容婷笑道:“徐家大夫人倒是很满意云歌做徐家的大儿媳妇,不过两个当事人却是一个真傻,一个装疯卖傻,徐大夫人又不敢去直接跟小姑娘说,怕吓着人家呢。偏偏那清尘公子又什么表示都没有,听说把徐大夫人气得不清。” 叶璃思索了一下,道:“或许是…大哥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慕容婷翻了个白眼,“没这个意思就别耽误人家小姑娘,沈先生的义女,未来的女神医,多少人家眼巴巴的等着求亲呢。”慕容婷这话却不是说笑,云歌人长得漂亮,武功又高,性格也开朗纯善。这样的性格,在高门大户王孙权贵之家或许不太好,但是却最得那些纵横沙场的将军们的心意。不知道有多少墨家军的将军想要给自家的儿子娶一个这样的媳妇,更有多少墨家军的年轻小将们对这样美丽开朗的姑娘倾慕不已。 更不用说,云歌那一手深得沈扬称赞的医术,就这一项即使她没有容貌没有家世照样有无数人捧着聘礼等着求娶她进门。可惜,这样美丽又可爱的小姑娘身边,总是三不五时的出现一名白衣如雪,俊美出尘的神仙公子。让无数的追求者还没来得及出手就已经折戟沉沙黯然而退。 这也是慕容婷最看不惯徐清尘的地方,如果对人家姑娘有意思就直接一点。要是没意思就离得远一点别妨碍旁人的最求啊。不能因为人家小姑娘从小住在山里面没见过多少人情世故什么都不懂就欺负人家啊。毕竟云歌的年纪真得已经不算小了。除了华天香这样的是因为形式所逼,这世上的姑娘家虽不是十五六岁就已经嫁人了? “筝儿,大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秦筝掩唇笑道:“璃儿你可别问我,我也很少见到大哥呢。不过…我总觉得大哥…应该对云歌是不一样的吧。”毕竟清尘公子这大半年来忙得连徐大夫人很多时候都找不到他了,但是他却还有空三不五时的陪着云歌出门逛逛什么的,怎么看也不像是完全没那个意思的样子。不过…清尘公子的心思也不是她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够猜得透的就是了。 见三人讨论起清尘公子的八卦,华天香也顾不得害羞了,笑眯眯的道:“要我说,如果清尘公子真的对云歌有意思,只怕清尘公子要有大麻烦了。” “怎么说?”三人奇道,这世上,能让清尘公子觉得是个大麻烦的还真的不太多,不怪三人都如此好奇。 华天香笑道:“云歌从小在山里长大,那性子单纯的像个孩子似得。若是一般姑娘家有清尘公子经常陪着,不说欢喜若狂,至少也该受宠若惊吧。但是你们瞧瞧云歌每次那小脸儿苦的。” 慕容婷和秦筝对视一眼,不由得也乐出声来。不知道为什么,清尘公子看起来明明再和善不过了,但是云歌却似乎真的挺怕徐清尘的。跟在清尘公子面前不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倒像是做错了事情的笨学生站在先生面前。如果徐清尘真的对云歌有什么,那清尘公子的情路还真的不太好走。 叶璃从秦筝怀里接过朝自己伸出小手的麟儿,一边笑道:“罢了,这事儿回头我会问问大哥的。倒是三哥和四哥的婚事,大伯母和二伯母是什么看法?” 秦筝笑道:“娘和大伯母的意思是今年八月的时候三弟和四弟的婚事一起办。也跟杨夫人商量过了,杨夫人也没有意见。” 叶璃笑道:“那就好,看来今年咱们家喜事确实不少。到时候…天香和无忧就直接从定王府出嫁好了。” “璃儿!”华天香娇颜绯红,瞪了叶璃一眼道:“我们是听说麟儿和心儿要办周岁宴,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你们怎么净拿我打趣?”叶璃轻叹一声,浅笑道:“这些事情自有人打理,天香你还是安安心心的做个新嫁娘就是了。这些年…委屈你了。”说起来,她们这几个自己早早的嫁入了定王府,秦筝和慕容婷也先后出嫁。现在连墨小宝都快要十岁了,华天香的婚事却一直耽搁到现在。而是二十六七的年纪,在前世并不算大,但是在这个世代二十岁没出嫁的姑娘就已经被人叫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华天香所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华天香美眸微红,低声道:“胡说什么,我好好的呢。” 叶璃抬手拍拍她的手笑道:“是啊,以后还会更好的。” “璃儿…你是不是要做皇后了?”见气氛有些凝重,慕容婷连忙换了个话题戏谑的笑问道。 叶璃挑眉,笑道:“谁说我要做皇后了?”慕容婷笑眯眯的看着他道:“现在定王打败了北戎,又打败了墨景黎和西陵镇南王。不就该登基称帝了么?到时候璃儿你不是皇后还有谁是?我们又不会笑话你,有个做皇后的闺中好友,多风光啊。” 叶璃微笑道:“那大概要让你失望了,我暂时还当不成皇后。” “为什么?”慕容婷茫然。定王当了皇帝如果璃儿不是皇后,全天下人也不能同意啊。 华天香翻了个白眼,道:“那肯定是因为定王还没打算称帝啊。不过璃儿…定王真的……”叶璃有些无奈的一笑,看来墨修尧登基的事情确实是众望所归了。就连华天香和慕容婷这样的闺中女子也不相信。 得到叶璃肯定的答案,众人沉默了一会儿。慕容婷叹了口气,看看叶璃道:“其实定王不登基也有好处。我这些天可是听了不少人在打算着要怎么送自己的女儿进宫做妃子呢。筝儿,走徐家的门路的人也不少吧?” 秦筝沉默的点了点头,这些天确实有不少人上门来徐家攀关系。毕竟定王妃虽然姓叶,但是定王府却摆明了只认徐家是定王妃的娘家亲戚。只是叶璃才刚刚回来,徐家众人也不想让叶璃心烦,便没有告诉她罢了。 其实这样的事情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从前定王府还未稳定,打天下的时候形势瞬息万变,可以说一切皆有可能。自然没有人在意定王到底是娶了一个妻子还是纳了一院子的娇妻美妾。就算定王不肯为了拉拢势力联姻,也只能说定王铮铮傲骨不屑于裙带关系。但是等到天下底定,无论是为了礼仪宗法,权贵间的利益还是为了平衡势力,广纳六宫都是势在必行的事情。墨修尧再强势也不可能杀光所有反对的臣子,这偌大的江山也不可能靠徐家一门就能撑的起来。这些人,正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才如此理所当然的认为一旦墨修尧登基,必然会如历代定王一般的纳妃娶妾。历史上,打天下的时候帝后情深的例子并不是没有,但是一旦真正登基为帝,哪一个帝王不是坐拥三宫六院? “璃儿……”秦筝有些担忧的看着叶璃。 叶璃淡淡一笑道:“不用担心,这些问题修尧会处理好的。” 慕容婷有些不放心道:“定王……”不是她不相信定王的为人,这么多年璃儿和定王是怎么走过来的慕容婷看在眼里也十分羡慕。但是帝王之位很多时候就意味着无数的不得已和无法选择。 叶璃轻声道:“我相信他。无论什么事我们都会站在一起面对的。” 见叶璃如此镇定,慕容婷也跟着放下心来,重重的点头道:“不管怎么说,璃儿,我们都支持你。” “谢谢。”叶璃笑道。 “娘娘……”慕容婷怀里的小公主扭动着小身子朝叶璃伸出小手,叶璃无奈只得将麟儿交给秦筝,接过心儿抱进怀里含笑道:“心儿,怎么了?” 慕容婷看着心儿坐在叶璃怀中嫩嫩的小脸蛋上挂着大大的笑容,不由的番薯泛酸的道:“徐伯母说的没错,真是个小没良心的。你娘没回来的时候,慕容姨姨天天抱着你玩儿,现在你娘回来了,就不要我了。” “姨姨…娘娘…”小公主在叶璃怀中笑的更欢了,完全没有明白慕容婷的抱怨。 华天香一边抱着麟儿逗弄,一边若有所思的道:“麟儿,定王不肯登基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吧?”不得不说,出身功勋世家的华天香在许多事情放看得倒是比秦筝和慕容婷要明白清楚。 叶璃一怔,微笑道:“他说他不想上朝。” 众人无语,这算是什么理由? “启禀王妃,清尘公子请王妃去书房一趟。”门外,侍卫匆匆禀告道。 闻言,叶璃挑了挑眉,立刻听出了其中的不同。墨修尧这个时候也在书房里,为什么不是王爷请而是清尘公子请?“出什么事了?” 侍卫为难的看了看叶璃道:“王爷…王爷在书房里大发雷霆。清尘公子请王妃过去看看。” “我知道了,你去吧。”叶璃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将心儿叫道秦筝怀里笑道:“我去去就回来。”小公主咿咿呀呀的抓着叶璃的头发不肯放,叶璃无奈的蹙眉,摇摇头笑道:“算了,带你一起去。心儿也想父王了是不是?” “璃儿,心儿还是交给我吧。”秦筝道。定王发火她虽然没见过,却也听说过。可别吓到了小孩子才好。而且定王为了什么事发火,秦筝心里也大概有个数了。轻声道:“别人说什么都不要在意。” 叶璃点点头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好说歹说一阵,总算是劝着小公主放了手。叶璃进去换了身衣服才朝着外书房的方向走去。 416.人心逐利 416。人心逐利 看着叶璃出去,华天香三人都有些担心的互相看了看,无奈的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即使是像叶璃和墨修尧这样,可以说是全天下最有权势的夫妻,同样也会情非得已的时候。 慕容婷叹了口气道:“幸好冷二没什么大本事,也没有人逼着他非要娶妻纳妾什么的了。”至于那些不长眼的想要送上门来的人,她自然也是有法子收拾的。但是像定王府这样的情形却不是像她一样把那些人赶出去就可以解决的了。 秦筝也幽幽的叹了口气,慕容婷顿了顿看向华天香道:“定王迟迟不肯登基,不会真的是因为这个吧?”华天香瞥了她一眼道:“就算不是全部,应该也有那么一点点吧。不过…这话在这儿听过了就算了,你可千万别在外面乱说,包括冷浩宇也不能说!” 慕容婷朝他翻了个白眼,“我自然知道,你当我是白痴么?这些人真讨厌,当初定王府落魄的时候他们怎么不赶着把女儿嫁给定王,现在眼看着定王天下在握了就凑上来,还说什么礼仪什么宗法……居然还明里暗里挤兑徐家想要外戚专权,真是……” 秦筝含笑拍拍她的手背道:“好了,我都没生气,你生什么气。既然璃儿心里有数,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看着就是了。” 慕容婷嘻嘻一笑,道:“谁说我们帮不上什么忙?本姑娘至少说服了几个姑娘不想嫁给定王。” 华天香挑眉,“你有这口才?”定王现在可是未来的帝王,别说慕容婷口才真心不怎么样,就算她真的舌灿莲花,也未必说服得了那些前赴后继想要成为帝妃的女子。 慕容婷哼哼道:“她们是被冲昏了头了,忘了定王是什么人了。定王可不是不杀女人的人。我跟她们讲了讲倾慕定王的女人的各种下场,有好几个当场就表示不想做妃子了啊。” 秦筝哭笑不得,“婷儿,你以为嫁不嫁给定王是她们自己能决定的么?你吓她们有什么用啊?” 慕容婷一愣,也有些沮丧的低下了头。可不是么,这个世道有多少事情是女子能决定的?想要嫁给定王做妃子的女子固然是向往荣华富贵,但是就算她们不想嫁又能如何?说到底,嫁不嫁根本就没有她们选择的余地。 叶璃站在书房外并没有立刻进去,还没走进书房就听到里面传来墨修尧的声音。墨修尧真正动怒的时候是十分平静的,但是这样的平静往往却伴随着惊人的血雨腥风。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徐清尘才会暗中命人去请她过来。毕竟,现在战事初定,天下尚未真正的太平。徐清尘也不希望这个时候传出定王兔死狗烹诛杀功臣的事情,虽然这里面的许多人清尘公子也不认为他们能有什么功劳。 “不登基怎么了?你们都不用活了?这几年西北没皇帝,也没见有谁就活不下去了啊。”墨修尧淡淡的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既然这样,要你们干什么?” “王爷……”显然还有人不死心想要继续劝谏。 叶璃一看再不进去,墨修尧就真的要爆发了。这才推开了书房的大门缓步走了进去,“王爷怎么了?我还没走进就听到你在发火?” 墨修尧不悦的瞪了徐清尘一眼,徐清尘含笑不语。 “阿璃,你怎么来了?”墨修尧走下座位,伸手拉着叶璃轻声问道。叶璃淡淡一笑道:“我想起一些事情想要跟王爷商量,就过来了。我来得不是时候么?” 墨修尧拉着她走上前,道:“没什么事,坐下说吧。你们没事都退下吧。” 看到墨修尧拉着叶璃在主位上坐了下来,下面的众人不由得纷纷皱眉,有几个还露出了一些不满之意。至于那些定王府的心腹,都赶紧低下了头恨不得立刻挖个洞将自己埋进去,心中不无抱怨:你们想要找死,也要等咱们走了再说啊。 “王爷,臣等正在与王爷议事!”一个头发灰白的老者上前来,沉声道。叶璃扫了一眼,有些眼熟但是又不太熟悉。记得好像是原本大楚某个名门世家,也算是两朝老臣。北戎入侵的时候,因为距离西北比较近,就跑来投靠定王府了。不过一直没什么作为,叶璃不知道他的名字也是自然的。 墨修尧不悦的扫了他一眼,淡淡道:“议事?一大早本王坐在这里尽听你们的废话了。你们以为本王很闲么?以后有什么事,先吵出结果了再来告诉本王!” 老先生被墨修尧堵得险些哽住了,“登基大典,怎么会是废话?!”在读了一辈子书,自诩诗书传家的老先生眼里,有什么事是比一国之君更大的么? 旁边,几个定王府的心腹同情看了老先生一眼,很自觉的往后靠了靠,免得王爷发起火来被殃及。对于定王来说,登基还真不是什么大事儿。如果想要当皇帝的话,定王早几年就已经登基了。 墨修尧不耐烦的道:“谁告诉你们有什么登基大典的?前两年还哭着喊着是大楚的忠臣,怎么着,大楚还没灭呢就急着想要从龙之功了?想要登基大典是吧…正好,江南那边这段时间正好有个登基大典,本王派人送你们去,说不定还能赶上喝杯酒?” “王…王爷?”这几句话,听在这些原本的大楚权贵耳朵里,绝对可说的上是诛心之言。但是墨修尧此时正在气头上,哪里管他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模样,冷笑一声道:“想要把女儿送进定王府?行!本王的爱妃还缺几个端茶倒水,洗脚叠被的丫头!实在是不行,府里浆洗洒扫的活儿也可以给他们做,还省了定王府再买丫头的钱。” “但是王爷,三妻四妾本就是古今常理。从前王爷诸事繁忙,无暇顾及这些,但是如今天下承平,王爷府中若是还只有一位王妃,未免…未免失了定王府的颜面。”依然有人不甘心的道,这一次开口的是一个原大楚的官员,曾经也算是官职尚书的大员。不过一直态度暧昧,既不得罪定王府也不得罪墨景祈。之后大楚南迁,他倒是带着家眷来了西北,也算是有眼光押对了宝。 这些人叶璃都不看在眼里,真正让叶璃担忧的是那些目光里同样跃跃欲试的墨家军旧臣。 这些人许多都是世世代代跟着定王府的,虽然不似凤之遥冷浩宇这样从小与墨修尧相交,既有心腹的信任又有兄弟的情分。但是论起他们在定王府和墨家军里的关系,却比凤之遥和冷浩宇这样的心腹更加复杂。这些人跟着定王府被大楚皇室打压多年,也算得上是忠心耿耿。如今王爷好不容易要一统天下了,自然也就到了他们扬眉吐气的时候了。这样的想法并不是他们的错,毕竟历朝历代的开国功臣不都是这样的么?有哪一朝开国的好处功劳都是被一家占去的?但是,偏偏他们遇到的主子是不按理出牌的墨修尧。 叶璃轻声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怒意勃发的墨修尧的手背,让他安静了下来。虽然墨修尧并没有动怒,但是叶璃坐在他身边都能感觉到他身上迸发出来的冷意了。 但是这样的情形,看在那些老臣眼里却有些不成样子。这些文人,也不是战场上的武将,最将就的就是什么礼法规矩。叶璃以王妃之身直闯议事的书房,还跟定王并肩而坐。这在这些老酸儒看来,就是大逆不道不守妇道的行为。 “王爷,王妃身为女子应当谨守闺训,退守后宅,怎么能如此堂而皇之的坐在议事的大殿之上。实在是有些…不成体统!”一个白胡子的老臣颤巍巍的道,“王妃也是徐家书香门第出身,如此作为…岂不是辱没清云先生的名声?” “闺训?”墨修尧冷笑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一脸痛心疾首的老先生问道:“当年雷震霆率兵反境的时候怎么没人想到本王的爱妃是女子,应当谨守闺训?这次本王出事的时候,各位怎么不想想王妃是一届女儿家,怎么不上前线去替王妃领兵拒敌?现在天下太平了,你们想起王妃是女子了?原来…诸位所谓的忠孝礼仪,就是…危险来了躲在女人身后,然后坐着女人替你们打下来的江山荣华富贵顺便指责那个女人不受闺训?真是不错…真是好想法。本王佩服得很…。” 这平平淡淡的几句话,却是说得刚刚还义正词严的几位老先生老脸通红。这些人并不是定王府的心腹,自然不了解定王的为人和性格。不过是仗着自己的名声和资历倚老卖老罢了。 墨修尧一挥手,盯着众人冷然道:“王妃要做什么事,轮不到你们干涉。你们给本王记清楚,王妃说的任何话,做得任何事都是本王的意思。敢有违逆,莫怪本王手下无情!” 偌大个书房里,众人只觉得头皮一冷,连忙道:“属下遵命!” 挥退了众人,墨修尧的怒气犹未消散,满脸不悦的瞪着徐清尘。清尘公子优雅的喝着茶,淡淡道:“瞪我做什么?不叫璃儿过来,难不成你还真想杀几个立威不成?” 墨修尧轻哼一声,“你以为本王不敢?”那些老头子整天出了唠叨些没用的废话,什么正事也干不了。还净会给他添麻烦,真不知道当初收留这些人干什么?他宁愿用这些人换几个会种地会干活的平民回来。 徐清尘悠然笑道:“这些人是没什么用,有的时候还挺烦。但是偏偏还真不能少了这些人。王爷,这些人老迈腐朽是不假,可是每一个人都可说的上是门生故吏遍天下。都是老得成了精了的,他们真捣其乱来,效果可不必千军万马差。”文人手中的笔,可比敌人手中的刀要麻烦的多。当然如果墨修尧想要当个焚书坑儒的暴君的话,那也可以不用在意。 叶璃坐在墨修尧身边,微微蹙眉道:“还是为了劝修尧早日登基的是么?” 徐清尘似笑非笑的看了墨修尧一眼,戏谑的道:“若是只有登基的事情,何止与此?那些老臣子闲着无事,连为新皇广设后宫的事情都想到了呢。正打算将选妃的折子呈给王妃看看。新皇登基,若是只有一个王妃,岂不是不好看么?到时候可以一并将妃子给册封了。看看,连品级都列出来了。皇后之下,当有贵妃二,妃四,昭仪昭容等若干……” 徐清尘不顾墨修尧杀人的目光,含笑将手中的折子递给叶璃。墨修尧之所以大发雷霆,正事因为那些人自作聪明的打算直接将折子送到叶璃跟前去。只不过被墨修尧快一步给截了下来。 叶璃接过来翻了翻,还真是洒洒扬扬的写了好几页。叶璃微笑着摇了摇头,看向徐清尘皱眉道:“这些日子是不是有人去徐家打扰大舅母二舅母他们?” 徐清尘温和的看着叶璃道:“这些都是小事,那些夫人们上门拜访,总不能放着不管。她们还不敢在娘和二婶面前放肆。”叶璃皱眉道:“我怕再过些日子,他们就该去打扰外公了。” 徐清尘也不在意,淡淡道:“祖父这么大的年纪了,难道还会看不开这些事情。璃儿,我和父亲还有二叔的意思你们的,无论你怎么做徐家都会支持你。” 叶璃点点头,轻声道:“我明白,大哥。” 话说得差不多了,徐清尘起身道:“现在看来,不登基是对的。这还没登基称帝呢…许多人就已经等不及了。而且,这次的事情来得太快了一些。背后未必没有人作梗,定王府手下的人,也该适时的清理一下了。你这做爹的也别太懒了,全部都想丢给儿子,你儿子能处理大事还得好些年呢。”最后这句话,自然是说给墨修尧听的。墨修尧臭着脸道:“本王知道了,敢在本王面前随便伸手,本王断了他们的手脚!” 徐清尘离去,书房里便只有墨修尧和叶璃二人。叶璃浅笑着拉下墨修尧的俊颜,道:“还在生气?”墨修尧冷笑一声道:“他们真想要皇帝,本王不介意让他们看看什么叫暴君!” “我可不想我的丈夫变成臭名昭著的暴君。”叶璃笑道。 墨修尧将她搂入怀中笑道:“本王若是做了暴君,阿璃就做一个妖后如何?”叶璃靠在墨修尧怀里,不由自主的抽了抽唇角。身为一个新时代为国捐躯的军人妖后什么的实在是太挑战她的三观了。而且虽然这么说,但是其实彼此都明白,他们谁都做不到真的不计一切代价的任性妄为。墨修尧对敌人很残酷,下手也从不留情。但是对自己人其实一直都是很心软的。 他们无法挑战这个时代千百年来的观念和传统。所以墨修尧才选择了搁置这个问题,不登基不称帝自然也就不存在后宫的问题了。而身为一个王爷,有了子嗣就是对定王府最大的交代了。定王府历代先王可没有要求一定要妻妾成群的。另一方面,墨修尧对皇位确实没有兴趣,他喜欢的是征战天下的过程,而不是那高高在上的金灿灿的龙椅。他并不想被绑到那个位置上,但是一旦坐上了那个位置,很多事情便会变得身不由己了。 墨修尧亲昵的蹭了蹭叶璃的发丝,笑道:“阿璃只要开开心心的陪着心儿和麟儿玩就好。这些讨厌的事情本王会处理好的。等到小宝长大了,我们就可以出门游山玩水,自由自在的过自己喜欢的日子了。” “好,听你的。”叶璃淡淡微笑,眼眸微垂,低声道:“如果那些人一再的打扰徐家和外公……” “阿璃处理掉就是了。我说过,无论阿璃做什么,都是本王的意思。”墨修尧沉声道,就算阿璃想要将所有的人都杀光,这些罪名也可以由本王来承担。不过这句话墨修尧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知道以阿璃的心性,绝对不会这么做的。阿璃心软…你不愿意做下不了手的事情,本王都会替你做好的! 叶璃所料的并不错,墨修尧雷厉风行毫不留情的贬了几个蹦达的最欢的人之后,这些叫嚷着登基立妃的人顿时沉寂了下来。但是很快又有人想出了新的出路。在利益和荣华富贵面前,总是有无数的人不择手段不计代价的想要往里钻。 城外的骊山书院后的翠竹林里,清云先生正与苏哲对坐弈棋。苏哲拈着黑子一边看着棋盘思索着,一边笑道:“如今定王大业将成,徐老为何依旧愁眉不展?” “有道是,守夜更比创业难。以定王的才智心性,只要不出意外,一统天下并非难事。但是自古得天下而不能安天下者,数不胜数。古时泰皇,谁说不是千古一帝?但是一统天下之后享国不到三十载,怎能不让我等后人图叹奈何?”清云先生须发皆白,容貌清癯更有几分闲云野鹤的悠然出世。只是老人家一生心怀天下教化学生,又岂能真正看破红尘,超然世外? 苏哲也跟着叹了口气,慢慢落下一子道:“别的不说,定王迟迟不肯登基纳妃,终是对天下的安定不利。”登基称帝,立后纳妃,开枝散叶不仅仅是代表着一个王朝的开始,更是给天下百姓一个安定的讯息,安定民心,“定王这性子…太像当年的开国定王了。”当年大楚开国第一代定王墨揽云,如果不是执意要娶前朝的郡主,这天下还真不一定能轮到大楚开国太祖来坐。而现在…甚至连重演当年的事情的机会都没有。如今这天下,出了定王谁也坐不稳,谁坐上去也不能服众。 “徐老,是不是去劝劝定王?”苏哲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道。他们虽然远在城外,但是璃城的那些大小事情却还是都知道的。还未建国就闹得君臣不合,当真不是什么好事。 清云先生摆摆手笑道:“不用,他们心里有数。现在也就是看着乱一些罢了,真正知道自己位置的人都精明着呢。宁愿现在乱一些,也好过将这些问题在留到将来一代一代的传下去吧。” 苏哲怔了一下,道:“这是不是太冒险了?”从来天下初定最重要的就是求一个安字。所以才有那么多的帝王开国时大肆分封,以至于到最后尾大不掉又要花大力气去消除。这些问题,那些圣明无比的开国之君们又怎么会不知?不过是一句话,情势所逼罢了。天下还未定就开始要剪除臣子,实在是太过冒险。一个不慎,只怕又要乱了。 清云先生笑道:“咱们年纪大了,做什么事情难免都要瞻前顾后。定王既然有这个气魄,何不看看?” 苏哲苦笑着摇摇头道:“你这做外祖父的都不着急,老夫还担心什么?不过那几个老酸儒只怕也该往你这里来了。”这些人,本事没有,名声不小,心眼不大,脾气却不小。在定王和定王妃那里碰了钉子,还来找清云先生就奇怪了。 “启禀先生,门外有几位老先生求见,说是清云先生和苏老的旧交。”一个书童走进竹林,恭恭敬敬的禀告道。两人对视一眼莞尔一笑。苏哲笑道:“真是说来就来。” 清云先生随意将手中棋子一抛,笑道:“多是躲不掉了,许多年没见了却看看也好。”这些人刚到西陵就来拜访过好几次,不过都被清云先生以各种理由推拒回去了。所以和这些人还真说得上是多年未见了。以清云先生的年纪地位和名誉,他不想见谁自然也没人敢不高兴。不过这一次这些人只怕是不见到他不肯罢休了,清云先生也不是当真怕他们,只是年纪大了不乐意应付这些别有用心的人罢了,“去吧,请他们进来。” “是。” 417.定王出手 417。定王出手 “见过清云先生。”虽然这些老酸儒在外面气派十足,但是到了清云先生面前还是不自觉的会矮了一头去。清云先生虽然白须白发看上去仿佛一个和蔼可亲的老神仙,但是这些人都是有些年岁的,自然对清云先生的了解也比一般的年轻人要多得多,甚至其中还不乏清云先生的门生。 清云先生含笑道:“不必多礼,诸公都是大忙人,怎么又闲暇来老朽这山野之地?” 众人连道不敢,对于眼前的清云先生即使敬畏钦佩同时心中又隐含着一丝羡慕嫉妒。若是这天下谁的福气最好,清云先生可算是数得上的了。儿孙尽皆成才不说,清尘公子少年时便名扬天下,徐家四公子还未到二十五岁便是一方封疆大吏,就连弃文从武的徐三公子在墨家军中也是功勋卓著。更重要的,还有一个做了定王妃的外孙女,就凭着这些,徐家随随便便也可以再兴盛个上百年。清云先生自然是清闲无比不必如他们这般为了家族的兴盛小心算计了。 清云先生命侍候的书童上了茶,众人就在竹林中的石凳上坐下来品茶,一时无语。 品了一会儿茶,见清云先生一派悠然的坐着丝毫不动声色,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清云先生,咱们今日前来打扰,实在是有事相求。”其中一人站起身来,恭敬地笑道。清云先生抬眸看了一眼说话的人,苍老的眼眸意外的显得平静而通透,淡淡笑道:“你是…赵哲方?当年在骊山书院念过书?说起来…咱们也有快二十多年没见过了吧?” 说话的男子也已经年近花甲的年龄了,听清云先生如此说连忙笑道:“清云先生说的是,在下当年确实在清云先生门下受教过。”清云先生当年同样是少年成名,虽然只年长他不到二十岁,但是当年他在骊山书院求学的时候,清云先生早已经是一代大儒。虽然不是清云先生的入室弟子,但是如果按规矩来算的话,他在清云先生跟前也还是要执弟子立。只是这却让大半辈子都自视甚高的赵哲方有些尴尬了。 清云先生也不在意,笑道:“你们想说什么?” 赵哲方连忙道:“如今定王殿下平定四方,正该登基称帝以安抚天下百姓。立后纳妃重立朝廷令诸事各归其位,百官各安其职,以安黎民百姓之心才是。但是昨日我等上书定王殿下,定王却勃然大怒,坚决不肯纳妃。我等想着是否请清云先生劝一劝定王妃,这…定王妃有大功与定王府,定王殿下登基王妃自然就是皇后,但是如果王妃决意要独霸定王殿下一人,只怕…有损王妃和徐家的声誉啊。” 清云先生沉吟了片刻,抬起头来笑问道:“你们大家都是这个意思么?” 众人对视了几眼,齐声道:“还请清云先生以天下为重,徐家乃是天下士人典范,定会妥善处置此事。” 清云先生看着眼前的这些人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这些人的年纪都不小了,有的甚至比自己也小不了几岁。却如此汲汲于名利以至于被名利蒙住了眼睛么? “诸位到璃城时间也不断了,诸位觉得西北治理的如何?”清云先生悠然问道。 “这…定王实乃一代明主。西北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实有盛世之象。” 清云先生摇摇头笑道:“说盛世之象有些过了,但是安居乐业倒也不假。这十来年定王并未称帝,西北治下也安居乐业。可见…称帝与否与天下安定与否并无直接关系。” “这…但是,定王不称帝,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啊。”有人焦急的道。 清云先生笑道:“国不可无君,这话不假。定王极有逐鹿天下之心,并不会让着天下无人治理。现在定王不肯称帝,自然是时候未至,诸君又何必着急?” 众人看向清云先生眼中隐隐有些失望。原本以为徐家是愿意让定王尽快登基的。毕竟定王登基之后最大的功臣肯定是徐家,只要定王登基了,以后的事情自然好办了。只是没想到,清云先生竟然是真的毫不在意。 其中一人站起身来道:“清云先生说得不错,定王何时称帝之事我等确实不该多言。但是定王殿下与王妃成婚十余载,后院空虚只有王妃一人,未免有些不成体统。女子重妇德,王妃如此,未免有些太过霸道。将来如何当得起母仪天下的名声。” 闻言,清云先生眼神微沉,刚要说话,竹林外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道:“这位老先生此言差矣。大楚婚制有言:妻者,齐也。与夫相齐者为妻,定王天纵英才,当世无双,除了智计卓绝,文武双全的定王妃,世间女子谁敢自认与定王相齐,谁敢自认当得起定王妃之名?”一个穿着蓝色衣衫的青年走进竹林,扫了一眼在座的众人,继续道:“另外,古礼有云,嫡妻为一家之唯一主母,入门二十载无所出,方可纳妾。即便嫡妻无所出,妾出子女亦归嫡妻所有。定王妃入门不过三年便诞下小世子,去年更添一对龙凤胎。定王不再纳妾有何不对?既然诸位大人开口礼法,闭口礼法不如在下上书定王殿下,恢复古礼如何?不过若是如此…诸位家中的妾室庶子……”徐清炎笑看着众人,但笑不语。 “你…你强词夺理!”众人气得脸色通红,几个年纪大的指着徐清炎的手指头都有些发抖。徐清炎口中的古礼乃是上古之礼,彼时礼法初立,民风淳朴。上至帝王将相下至贩夫走卒,并无纳妾之说。因此婚制规定女子入门二十年无所出,方可另娶。另娶之女即便生下子女也不得凌驾于初婚女子之上。后来人心渐变,又规定了违背婚制另娶者,杖一百,刑一年。不过到了后来,世风日下,皇权渐盛。这些礼法也渐渐地被一条一条的规矩扭曲下去,形成了如今人们意识中的三妻四妾。到现在,大概也只有徐家这样的人家还保持着男子四十之后无子方可纳妾的规矩了。若是真的强行恢复古礼,眼前这一群人家中妻妾散尽都是轻的,光杖责和刑期就能将他们打得死去活来再关到骨头化灰。 徐清炎不屑的轻哼一声,走到清云先生面前恭恭敬敬的行礼,“孙儿见过祖父。” 看到最年幼的孙儿,清云先生也十分高兴,笑道:“炎儿起来,你何时回来的?可曾见过你父亲和母亲了?”徐清炎咧嘴一笑,道:“孙儿刚刚回来,经过山下就先来拜见祖父了。原本以为祖父在与苏先生下棋呢,没想到竟然这般热闹。” 清云先生笑道:“正好有人来看望祖父,你也去见见吧。这几位都是大楚极有名望的大儒和老臣了。”徐清炎微微侧目,拉上了声音道:“哦?原来是大楚的名儒啊……”徐清炎特意将大楚儿子咬的极重,顿时让几位老先生脸上有些不自在了。大楚虽然南迁了,但是到底还没有灭国,他们就急着投靠定王府,在外人看来视为不忠。 不管徐清炎有没有这个意思,至少听在几个老先生耳朵里就是这个意思。被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挤兑了,即使是徐家的公子也不能忍。其中一人冷笑一声道:“听说徐五公子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清云先生真是好福气啊。” 徐清炎仿佛根本没听明白对方的言外之意,笑嘻嘻道:“老先生不用羡慕祖父。我这次回来就是跟王爷和王妃要人的,听说老先生家里的几位公子各个人品出众,不如跟我一起去北方为王府效力吧?在下年纪尚轻,给令公子打下手也可以啊。” 说话的老先生顿时脸色一僵,如果挤兑一下徐清柏的话说不定还有话可说。但是选择挤兑徐清炎实在是有些失策。谁不知道,徐家五公子才十几岁就跟着徐四公子跑到北方领着一群庶民开荒种地。如今徐四公子去西陵了,徐五公子一个人依然留在北方。他们这些自诩读书人清贵无比,怎么会肯让自己的儿孙去跟着一群粗俗的庶民厮混?他们只会嫌定王府给自家子弟的官职不够清高显贵! 徐五公子的嘴绝对是徐家几位公子之最,深得年轻时候的徐二老爷的真传。但是他的嘴利不是因为他辩才无碍,而是因为他说话够毒够损够不留情。不一会儿,便挤兑的一群年龄都在五十岁以上的老学究脸色铁青的匆匆告辞而去。 看着那群人离去,徐清炎才不屑的哼了哼道:“这些人真是吃撑了没事干,定王纳不纳妾关他们什么事儿?” 坐在旁边的苏哲摇头笑道:“五公子是聪明人怎么会不知?这哪里只是纳妾的问题?”更重要的是,一旦定王登基纳妃,这些人就跟着变成皇亲国戚,若是再生下个一男半女,自然是贵不可言了。 “真是不怕死。”徐清炎低声喃喃道。定王那样阴死人不偿命的个性,真的会任由这些自以为是的老学究摆布么?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古如此。”苏哲笑道。 果然,那些前去拜访清云先生的老先生们回到城里还没坐稳,就听到定王府里传出了定王的旨意。定王下命封清尘公子为右相,封张起澜、吕近贤、元裴、冷淮为大将军,墨家军麾下一干将领皆有封赏自不奇怪。更重要的是,所有三品以上的重要职位上清一色的都是年纪在四十岁以下的年轻人。例如凤之遥冷浩宇韩明晰等人无一例外的身居高位。就连定王妃身边的几个暗卫,秦风被封为墨家军麒麟统领,同时受封明烈将军名号,与慕容慎等统领数十万大军的将领平起平坐。而卓靖、林寒、卫蔺几个也都受封了官职,分别入住户部,刑部和吏部。至于军功卓著的何肃自然也顺理成章的被封为大将军。 定王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却是让无数人都傻了眼。那些所谓的德高望重,年事已高的名门耆老们,大多都只得了一个高高在上的虚衔。但是面对定王这样的处置,所有人却都说不出话来。因为徐家的两位徐鸿羽和徐鸿彦同样也是跟他们一样的虚衔。徐家这几年为了定王府也算是劳苦功高了,这一次定王和定王妃同时出征在外,中途还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若不是有徐家的几位坐镇,西北岂能不乱?人家都没有表示不满,他们这些被养起来的闲人还真没那个脸面说不满意。 但是定王这样的态度,却不得不让所有人名门世家们着急。定王重用的人都是定王府和墨家军的旧人和心腹。甚至宁愿用王妃的侍卫也不肯任用他们这些名门世家的子弟们,这明显是定王给予他们的一个警告。何况,这几年西北的科举制度也渐渐的成熟,这些权贵子弟想要直接进入朝堂的机会更是大大的减少。不管是什么名门世家,朝堂上没有人说话,早外也只是一个衰落的下场,让他们怎么能不及?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定王府里的指令都是接二连三的传来,打的这些老先生们一个个晕头转向。首当其冲的就是,定王颁下的一条奇怪的旨意。那就是,从现在起定王府麾下除了嫡妃的娘家意外,侧妃庶妃妾室的娘家之人三代之内不得入朝为官。且这条旨意永久有效,不得违抗。 这条命令一下来,原本还打着送自家女儿进定王府的世家族长们顿时吐血了。三代不得为官,这意味这什么?这意味着足够你的敌人将你猜到泥里去,永世不得翻身。更重要的是,这条旨意还永久有效!也就说从此以后,想要靠裙带关系平步青云的人可以打消主意了。 如果这些消息都只能算是对他们的警告的话,最后一道命令就是明晃晃的告诉他们,定王的心意绝不可违了。最后一道旨意是,从此以后定王府麾下不再延续从前大楚的贵族优待制度,所有的官员必须经过科举或者定王王妃的亲自审核。最重要的是,参加科举的士子必须服过至少一年的兵役。之前还对于西北所谓的成年男子必须服兵役的制度不以为然的名门贵族们顿时大惊失色。他们的弟子不仅没办法通过荫封入朝为官,甚至连按照寻常途径参加科举的资格都没有。 一时间,到徐府上门求见的人又多了不少。 定王府里,徐鸿羽徐鸿彦徐清尘等人都在列。墨修尧拉着叶璃坐在主位上懒洋洋的看着众人,显然心情极好。前两天他被那些老酸儒气得不轻,偏偏这些人还不能随便杀。不过没关系,他墨修尧想要整治一个人,有的是办法让他痛不欲生。所以定王殿下毫不在意自己投下的几颗炸弹将整个天下的名门世家炸的一团乱,只是坐在王府里拉着叶璃看戏兀自笑得好不愉悦。 徐鸿羽看着他摇了摇头道:“王爷当真是打算将这些名门世家赶尽杀绝不成?”这些自恃清高的名门世家有的时候很惹人厌,但是有的时候却又不能少了他们。何况,若是逼得太急了,这些人说不定全部都倒戈投向江南,到时候对定王府的名声总归不是好事。 墨修尧扬眉道:“他们既然号称效忠本王,就要按本王的规矩来!难不成…还要本王迁就他们不成?只要他们明白分寸,本王自然也会给他们一条出路。至于那些原本就摇摆不定的,本王也不稀罕。这两日,到时给鸿羽先生添了不少麻烦。” 清云先生远在骊山书院,而且也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但是徐鸿羽却是就在璃城里,身为如今徐家的家主,他自然是各家家主首当其冲要笼络打探的对象。 徐鸿羽摇了摇头表示不必在意,如今徐清尘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相,徐清柏也是一方封疆大吏,徐清泽和徐清锋同样身居要职,徐家已经风头过盛,他们这些老一辈的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在纠缠与这些事情之中,只要适时的为晚辈铺路护航就可以了。 徐清尘挑了挑眉,看向墨修尧问道:“王爷留着个左相的位置,是打算用来钓谁?” 墨修尧扬眉一笑,一脸诚恳的道:“谁都没钓,左相之位已经有人选了,只是人来不能到任而已。” “秀亭先生?”徐清尘道。无论是身份能力还是名望,秀亭先生无疑都是一个即为何时的人选。而他曾经是西陵人这一点或许会收人诟病,但是却无疑更容易收复原本那些西陵百姓的心。毕竟,如今定王府的领土中,有三分之一的面积是从西陵手中夺来的。有一个西陵名士为相,对民心归向会有很大的作用。 “秀亭先生同意了?”徐清尘道:“但是别人还不知道。”别人不知道,就会有不少人对那个左相的位置虎视眈眈,说墨修尧没打算在这一点上做文章,徐清尘是绝对不信的。 墨修尧笑道:“自然是同意了,不过秀亭先生西北事务繁忙,最少还要两三个月才能来璃城赴任。至于这期间…发生什么事情,就不关本王的事了。” 在座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抽了抽嘴角,想要在定王眼皮子地下耍花样的人,简直就是上辈子忘了烧高香了。 将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墨修尧丝毫不以为意,挥挥手道:“先别管这些琐事了。这一次之后他们应该会消停几天了。先说说…麟儿和心儿的周岁宴的事情吧。” 众人神色一整,徐清泽淡然道:“请柬已经都发出去了,北戎,大楚,西陵,南诏,还有西域诸国,该请的都请到了。驿馆也已经在准备了。北戎的使臣现在就在璃城里,至于其他的。再过半个多月也差不多该到了。不过到时候…璃城的安危……”徐清泽皱了皱眉,虽然现在天下大势已定,但是正是因为这样反而更危险。无论是北戎西陵还是大楚,暗地里想要墨修尧的命的人只怕不少。 墨修尧想了想,道:“到时候本王会另外在调兵马驻守璃城附近,另外…清锋手下的麒麟也可以暂时进驻璃城,以备不时之需。”旁边叶璃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墨修尧有些好奇的问道:“西陵会是谁来?” 徐清尘悠然道:“如果我估计不错,应该是雷腾风。” “雷腾风?”墨修尧皱眉,他还没有将雷腾风看在眼里。不过如果雷腾风亲自前来的话,就表示西陵国内的局势还算安定。 徐清尘点头道:“让你失望了,雷腾风和西陵皇没打起来。雷震霆战死的消息一传出去,西陵皇就命雷腾风继任了镇南王之位。西陵皇没有儿子,如果顺利的话,雷腾风会是西陵下一任皇帝。” 无论是西陵皇帝还是雷腾风都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蠢,所以他们想要渔翁得利只怕希望就要落空了。墨修尧并不在意,摆摆手笑道:“无妨。若是雷腾风这么快就玩完了,本王倒要失望了。雷震霆的死,应该会让他成长起来,这一次,本王也想看看他能够成长到什么地步了。” 徐清尘点头道:“雷腾风此来,应该是想要和定王府谈判。” 墨修尧低眉想了想,道:“让慕容慎和南侯继续打,不打到西陵与大楚原本的边界上,就不用谈。”徐清尘沉吟了片刻道:“雷腾风如果想要安定下来,休养生息的话,可能会主动退让。” “那是最好。”墨修尧笑道:“不管他想要怎么谈,西陵大军必须退回原本与大楚的边界。” 徐清尘点头同意了墨修尧的观点,皱了下眉道:“北戎使者想要亲自和你或者璃儿谈谈。” 墨修尧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叶璃问道:“北戎派来的使者是谁?” 清尘公子无语,墨修尧回来已经快半个月了,到底要怎么样的不在意才连北戎使者到底是谁都没搞清楚?就算北戎和墨家军刚刚打了一场仗,人家好歹也是一国使者,身为定王,就算装也要装出一点礼仪之邦的风度来啊。 “耶律泓!” 418.谈判与和平 418。谈判与和平 最后墨修尧还是没有去将北戎的使者,一转手将这件事扔给了叶璃。不得不说,墨修尧有的时候当真是任性的让人头疼。这头,那些名门耆老们正在非议定王妃女子干政的事情,那边他就光明正大的将与北戎谈判的事情直接交给王妃去处理了。等于是毫不犹豫的往这些自以为可以干涉定王行事的老头们脸上狠狠的扇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不过刚刚被定王毫不留情的打了耳光的众人在还没商议出对策来之前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装着没看见躲在家里生闷气。 “见过定王妃。”北戎驿馆里,耶律泓心平气和的跟叶璃见礼。并没有因为不是墨修尧亲自接见自己而感到生气。不说定王妃在墨家军的地位,直说北戎现在是战败的一方,就没有他们提出异议的资格。 “北戎太子有礼了。”叶璃不得不感叹耶律泓的好心性,如今双方到了这个地步都还能如此克制有礼。当然,同时也要感叹政治权势对人心的影响,即使是号称脾气最刚直不阿的北戎人也学会了不少弯弯绕绕。 叶璃坐了下来,倒也不和耶律泓绕弯子,问道:“容华公主可跟太子一起来了?” 耶律泓显然没料到叶璃第一句话问的竟然是容华公主,愣了一下方才点头道:“实不相瞒,容华确实跟着在下来了璃城。” 叶璃挑眉笑道:“北戎王对太子当真是十分放心。”北戎王将容华公主当成与墨家军谈判的筹码,却又在谈判还未有接过的之前就让耶律泓将人带回来了。实在是让人有些不明白北戎王到底是真心想拿回耶律野的和北戎将士的骨灰还是只是说说而已了。 耶律泓苦笑道:“在下可是和父王立下了军令状,一定要带回七弟和北戎将士的遗骨。还请王妃成全。至于容华…也请王妃照拂。”叶璃深深地看了耶律泓一眼,道:“太子对容华公主倒也算是情深意重。总算也不辜负公主在北戎这些年…。” 耶律泓轻轻叹了口气,道:“在下无能,让王妃见笑了。我请容华出来与王妃相见。”耶律泓转身吩咐了身边的侍从,不一会儿容华公主便从后堂走了出来。已经换上了一身中原衣裳的容华公主显得有几分憔悴苍白,比起上一次见面少了几分明艳动人,更多了几分虚弱和憔悴。 “王妃。”容华公主盈盈一拜,轻声道。 叶璃抬手扶住她,笑道:“公主不必多礼。请坐吧。” 三人重新落座,叶璃才看着耶律泓道:“王爷将与北戎谈判之事交予了本妃,想必前几日清尘公子已经跟太子提过我定王府的条件了?不知耶律太子以为如何?” 耶律泓皱眉道:“战马是我北戎立国之根本,定王府一次要一万匹战马,恕本王直言,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以在下的权利,只怕无法答应。” 谈判的事情本就不是一朝一夕可成,叶璃也不在意笑道:“耶律太子不必急着答复本妃,横竖太子也还要在璃城盘桓一段日子,不如太子在考虑考虑,同样也可以跟北戎王商议一二。太子以为如何?” 耶律泓点点头笑道:“多谢王妃体谅。无论这次的事情成与不成,容华公主送还大楚,还请王妃多多照料,也算是我北戎的诚意。” 容华公主神色淡然,垂眸安静的坐在下首方。仿佛耶律泓和叶璃讨论的不是她一般。 叶璃忘了一眼容华公主,轻轻叹了口气道:“公主若是留在璃城,定王府自然还是以公主之礼待之。公主若是想念亲人可,本妃也可派人将公主送往江南。”以容华公主和亲公主的身份,无论是留在璃城还是去南京,都不会有人敢亏待她的。 容华公主淡淡一笑,苦笑道:“江南…哪儿还有我的亲人…容华想回长兴侍奉昭阳姑姑跟前,请王妃成全。”当初大楚朝廷南迁,昭仁公主跟着南下,昭阳公主却留在了楚京。之后墨家军夺回楚京改名长兴,福熙大长公主病故,昭阳公主就一直留在长兴为大长公主守孝。昭仁公主南下之后不久便病逝了,如今算来,昭阳公主却是容华公主最亲近的亲人了。 叶璃点点头道:“也好,再过些日子昭阳公主也会前来璃城。到时候公主自可与昭阳公主一道返回长兴。 ”容华公主感激的点头道:“多谢王妃。”说完,便低下头去不再看耶律泓。耶律泓看了一眼容华公主,神色微动却终究没有在多说什么。夫妻十年,怎么会完全没有感情?更何况容华公主本就是一个极为美丽又聪慧的女子,和一般的北戎女子截然不同。但是再如何,容华公主也绝没有北戎的王位重要,今日一别,只怕是再见无期了。 叶璃离开北戎使馆的时候,便一起将容华公主带了回来。耶律泓既然已经将容华公主带到了璃城,不管谈判成不成功自然也没有想过还能带回去。既然如此,容华公主什么时候交还给定王府也就无所谓了。索性便大方的让叶璃将人直接带走了。 回到定王府将容华公主安置好了,看着容华公主神色黯然的模样,叶璃也只是暗暗叹了口气并没有在多加劝慰。以后无论定王府和大楚与北戎的关系好坏,容华公主注定都是不能再回到北戎去了。容华公主自己也是聪明人,自然不会不明白现在的局势对她来说已经算是十分不错,耶律泓待她也算是有几分情谊了。此时的黯然只怕还是牵挂着留在北戎的几个孩子。但是无论是定王府还是远在江南的大楚都不能也没有那个义务替她要回来个孩子。如今的中原人对北戎人的仇恨比北戎人对中原人更甚,那几个孩子就算真的回到大楚也不是什么好事。 经过几天和耶律鸿的谈判,原本一直坚持不肯退让的耶律泓终于松口,同意以一万匹北戎战马换取北戎战死在大楚的将士和耶律野的遗骨。对于这样的结果,叶璃并不意外。这一次大败于墨家军,北戎可说是国力大减,北戎本身就是地广人稀,土地贫瘠,想要恢复鼎盛之时,没有十几二十年的时间根本做不到。而这还必须算上墨家军不再主动出击,给他们休养生息的机会。以一万匹战马换取暂时的平静和喘息的机会。对北戎长远来说可能不是什么好事,但是现在的北戎却是没有别的选择。 双方签署和平协议的时候,墨修尧总算是赏脸亲自到场了。不过,国书上签的却依然是叶璃和徐清尘的名字。徐清尘如今身为右相,自然是有资格代表定王签署协议的,但是身为女子的叶璃出面却让北戎的使者感到有些不放心。这并非他们瞧不起叶璃,而是他们同样明白中原的规矩和传统。在正式场合,女子是没有说话的余地的,因此不得不怀疑这份和平协议的效用。 对上北戎人怀疑,名门世家的官员们不满的目光,叶璃并不以为意,干脆的在停战协议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等到双方都交换签署了协议,墨修尧才站起身来拉着叶璃对耶律泓笑道:“耶律太子,既然你我双方已经签下了国书。本王希望尽快看到那一万匹北戎战马。” 闻言,耶律泓不由得嘴角抽搐。都说中原人说话喜欢拐弯抹角让人听的头晕,但是耶律泓发现,说话太直接了也让人受不了。墨修尧这话的意思听在耶律泓耳朵里就是:要不是看在一万匹战马的份上,本王哪儿有心情跟你签什么和平协议? “定王放心,只要…墨家军遵守约定,三个月内,一万匹战马一定会送到中原。”耶律泓道。 墨修尧扬眉道:“本王自然是一言九鼎。一万匹战马,十年内双方都不得再掀起战事。” 耶律泓点头,“以后北戎与定王府便是友邦,本太子敬王爷和王妃一杯。” 墨修尧神色淡然,却并没有反对。国与国之间本就是如此,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有的,只是永远的利益。虽然明面上说双方从此交好,但是彼此却都清楚,无论是北戎还是定王府都没有那个力气再打一仗了。只不过北戎比定王府更惨一点,定王府尽力的话还能再打一场,只不过是得不偿失罢了。而北戎再打就真的是灭顶之灾了。所以,北戎付出的更多一些罢了。一旦哪一日双方中有一方缓过来了,想要动手了,所谓的和平协议也不过就是一纸空文罢了。 当西陵和大楚的使臣赶到璃城的时候,正好就是定王府和北戎刚刚签订了协议的时候。听到这个消息,两国的使者脸色都不太好看。定王府跟北戎休战了,很有可能接下来就会将注意力转向南面,而无论是大楚还是西陵,现在都再也承受不起墨家军的打击。所有人不得不面对一个铁一般的事实,这么多年的明争暗斗,最后的胜利者,显然就是定王府。 “启禀王爷王妃,大楚和西陵的使者上门拜见。”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墨修尧和叶璃正坐在院子里抱着两个小宝宝玩儿。两个宝宝刚生下来不久就交给徐家在抚养,对此叶璃一直很是愧疚。自从回来之后只要一有时间,叶璃便会拉着墨修尧陪伴两个宝宝,不时的墨小宝也会来凑热闹。墨修尧对于已经长得雪玉玲珑的小公主十分喜爱,也就天天跟着叶璃带着两个宝宝玩儿,两人倒成了如今这热闹非凡的璃城里最清闲的人了。 “怎么一起来?”叶璃挑眉问道。 墨修尧不在意,淡然道:“两边路程都差不多,一起到也不算什么。江南那边来的是谁?” 侍卫禀告道:“回王爷,是大楚瑜王带着新继位的楚皇一起来的。” “瑜王?墨景瑜?”墨修尧对与大楚皇室这些王爷映象并不太多,小时候可能还有些熟悉,后来长大特别是定王府出事之后和这些人几乎就再也没有什么交集了。所以对于这个如今算是熬出头了的墨景瑜也印象也不深刻。 叶璃起身将手中已经睡着了的麟儿放回小床里,道:“既然西陵镇南王和楚皇都亲自来了,咱们也该出去见一见。免得失了礼数。” 墨修尧点点头,小心的放下小公主跟着叶璃一起出去见客了。 定王府大厅里,两路人马分为两边各据一方。大楚新任的小皇帝墨随云今年也不过才十二岁,坐在大楚这一方最前方,虽然穿着一身华贵的明皇龙袍但是神色见却显出几分虚弱和惊慌。总是时不时的拿眼睛去看坐在他下手的墨景瑜。另一边,雷腾风穿着西陵镇南王的朝服,看上去却是气宇轩昂,气度雍容。比起从前不时的急躁失措,更多了几分沉稳和镇定。坐在他下手的一应西陵官员皆是肃然垂眸,一副以镇南王马首是瞻的模样,看上去到时比大楚更多了几分气度。 “王爷到!王妃到!”门外传来王府侍从的声音。 只见一身白衣白发的定王牵着一身青衣乌发玉容的王妃携手而来。只是淡淡的扫了众人一眼,就让人感觉到一股沉重的压力油然而生。 雷腾风看着眼前这一对璧人,眼眸中神色变幻,却在霎那间又收敛了所有的情绪,一片平静的起身拱手道:“定王,王妃。本王打扰了,还请两位勿怪。” 叶璃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雷腾风,短短不过一两月,雷腾风的变化不可谓不大。俊美挺拔的身形倒是隐隐有了几分当年雷震霆的气度。 墨修尧同样打量了雷腾风一眼,不过很快便转开了去。一挥手笑道:“镇南王客气了,镇南王远道而来,定王府蓬荜生辉。镇南王请坐。”竟是谁都没有提一个月之前还在打的那一场大仗,更没有人提起雷震霆的死。虽然西陵这边有不少人神色都不太好看,但是到底还是忍住了。 墨修尧拉着叶璃坐了下来,看向另一边的楚皇墨随云和墨景瑜。墨随云站起身来,对着墨修尧却是躬身一揖道:“随云拜见定王叔。” 墨修尧眼神微闪,朗声笑道:“楚皇远来是客,何必如此多礼。请坐。”坐在旁边的墨景瑜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心中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笑道:“论起来,定王确实是皇上的长辈,称一声王叔也不为过。定王不比在意。”若真的轮族谱和备份的话,墨随云就不是称墨修尧为叔叔,而是叔公了。不过墨修尧显然没有在跟大楚皇室牵扯的心思了。墨景瑜也明白,当初大楚和定王府已经撕破了脸了。只要墨修尧脑子没出问题,那些老学究异想天开的事情根本就不靠谱了。所以虽然失望却也没有太过在意。 墨修尧含笑不语,以他的聪敏岂会不知道大楚打的是什么主意?只能说,南京那些老头子跟璃城里那些老头还真是一路的,都一样的天真! 见墨景瑜有些尴尬,叶璃含笑开口道:“楚皇和镇南王远道而来,想必是一路辛苦了。本妃以命人备好了驿馆,还请两位前往驿馆少事歇息,晚间本妃和王爷再为两位接风。” 雷腾风沉默的点点头道:“多谢王妃。”雷腾风这些日子虽然已经沉稳许多,但是面对这杀死自己父王的大敌一时间却也还是有些吃力的。看着眼前悠然从容的墨修尧和叶璃,雷腾风心中突然有些恹恹,也没有心思再多说什么。 墨景瑜看了一眼明显有些疲惫的墨随云,也点了点头道:“如此,就多谢王妃了。” “瑜王客气了。”叶璃浅笑道。 很快,雷腾风和墨景瑜等人都告辞离去。原本便是初到璃城,过来见个礼罢了。就算真有什么事,也要等到歇息过来了再谈。看着一行人离去,叶璃轻声叹道:“雷腾风倒是变了不少,难怪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够控制住西陵,若是再过些年,只怕会是个不错的对手。” 雷腾风就是被雷震霆的光辉压制的太久了以至于失去了锐气。一旦没有了雷震霆这座仿佛不可逾越的大山,雷腾风的长进和变化可称得上是飞速的。 墨修尧挑了挑眉道:“就算是个对手,也不会是本王的对手。”雷腾风想要真正成长起来还需要不少时候,到时候…他的对手自然也就不会是他了。定王殿下满意的盘算着,丝毫没有给自己的儿子竖了一个厉害的未来对手的愧疚感。 叶璃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淡淡微笑道:“大楚是什么意思?” 一手揽着叶璃,墨修尧懒懒的道:“还能是什么意思?南京那些老家伙异想天开,看看墨随云亲自来向本王示好,说不定本王脑子一抽就从新和大楚言归于好了呢?”当他墨修尧没有儿子么?打下这么大一片江山,就算他没兴趣,也可以留给他儿子啊。难不成还要再来一个大楚和墨家军纠缠的轮回? 叶璃一愣,也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不得不说,朝堂上这些专营了一辈子的老头有的时候想法复杂的让人头晕,但是有的时候却天真的让人想要发笑。他们怎么会认为在墨家军与大楚决裂之后,在墨家军付出了这么多的伤亡和代价之后,定王府和大楚还会有言归于好的一天?定王府的人可不是什么善心的菩萨。 “这应该不是墨景瑜的意思。”叶璃道。墨景瑜对墨修尧虽然恭敬有余,但是却并不十分热络,显然对于这些人的打算并不怎么看好。 墨修尧笑道:“墨景瑜能活到现在大权在握,自然不是个笨蛋。他不会不清楚这些。只不过…现在只怕他也无法完全掌控住整个大楚朝堂。”墨景黎笨是笨了点,但是江南是他的地盘。而且比起墨景瑜,显然墨景黎的手段够狠。墨景黎在的时候这些老头儿不敢起来闹事,现在新皇初立,还不趁机起来倚老卖老才怪。 “你打算怎么做?”叶璃笑问道。 墨修尧道:“本王已经打垮了墨景祁和墨景黎,墨随云是墨小宝的事儿。不然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跟大楚皇室的人耗上了呢,连个十几岁的小孩子都欺负?回头…叫墨小宝去看看墨随云,免得那小子闲着没事,天天在心儿跟前打转。” “你是说…墨随云……”叶璃凝眉,疑惑的看着墨修尧。如果墨随云不值一提的话,墨修尧不会特意的提起还要墨小宝去看他。 墨修尧低声笑道:“我觉得…那小子说不定是个聪明人。至少…比他爹和叔叔聪明。” 叶璃无奈的叹息,她到底不是生在皇家的人。明里的算计危险她不担心,但是对于暗地里这些东西实在是不怎么擅长。至少刚刚几句话间,她完全没有看出来墨随云有什么异常。 墨修尧愉悦的蹭了蹭叶璃散发着淡淡馨香的发丝,笑道:“那小子的演技不错,若不是刚刚跟他对了一眼,本王也差点被他给骗过去了。他看着本王的眼神,可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惶恐。不过到底还是个孩子,从小大约也没有人教,还是露了马脚。” 叶璃点头,想要在墨修尧面前不露马脚实在是不太容易。那孩子只怕是故意表现出敬畏惊恐的模样,却不知道过犹不及。 “墨小宝……” “墨小宝若是连他都玩不过,就该让徐清尘好好的调教一番了。”墨修尧淡然道。一个从小精心教导的定王府世子玩不过没有人理会刚刚被推上皇位的小皇帝,说出去,他这个做爹的都会替他感到羞愧。 叶璃抬眼看着墨修尧脸上闪过的不满,只得点头答应,“知道了,回头我让小宝去接待楚皇。”只是万一墨小宝表现不佳被他父王收拾了,她这个做娘的也只能替他惋惜了。墨修尧收拾人的手段从来不缺新花样,在收拾墨小宝这件事上更是不遗余力。 所以,墨小宝同学要小心了。 定王府后院里,刚写完了功课跑回房里探望妹妹的墨小宝无端的打了个寒颤。 ------题外话------ 推荐好友佳若飞雪新文《天命邪妃》此君更新神速有保障。 http://。xxsy/info/551665。html 传言,千雪国相府三小姐容貌丑陋,身体残疾,克父克母,天生带煞! 传言,千雪国相府三小姐体弱多病,为防克死亲父,被发配出京。 传言…… 然,传言,怎可尽信? 本是身赋异能的一名现代天才少女,奈何被奸人所害,与哥哥双双在爆炸中殒命!本以为的死亡,竟然会是意外地重生? 当表面上怯懦,实际上身躯里是藏了一个现代灵魂时,这千雪国上下,将会因为她的回归,带来怎样的暴风雨? 419.诱拐小皇帝 419。诱拐小皇帝 定王府安排的大楚驿馆就是距离定王府隔了不过两条街的地方。例如西陵北戎南诏等过在璃城都是有各自的使馆的。但是大楚却一直没有,一来是因为大楚和定王府的关系尴尬,二来无论是墨景黎还是墨景祈都不愿意承认定王府是一个单独的势力。所以每一次大楚来了使者都是由定王府安排的。不过这一次,墨景瑜却主动跟墨修尧表示了大楚有意在璃城建立一处使馆的事情,其中示弱的意思显而易见。 驿馆里,墨随云摆脱了墨景瑜和一众侍从官员,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原本来带着一丝懦弱和稚嫩的小脸顿时阴沉了下来。走到一边的桌边坐下默然出神。 在登基之前,墨随云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一国之君。跟之前死去的皇兄墨夙云一样,他的母亲也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宫婢。甚至比起墨夙云他被无视的更明显,就连他的名字都是母亲取得。也或许,他比墨夙云更幸运,因为他没有被墨景祈选中,在当初那个时候去继承皇位。这些年,身为皇帝的墨夙云在宫里过的是什么日子,他冷眼旁观却也是看得明明白白的。原本他以为自己会默默无闻的做一个不起眼的皇子,成年之后搬出宫去平平淡淡的过自己的日子。却没想到有一日出征在外的墨景黎突然被废了,然后太皇太后和所有的皇亲国戚文武官员们发现他是最合适的人选,接着他就成了大楚的皇帝。 墨景黎被废了确实让他松了一口气。虽然只是为数不多的见过墨景黎几次,但是每一次见到这位王叔都会给他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非常清楚的感觉到墨景黎想要杀了他,不,应该说,墨景黎想要杀了所有先皇留下来的皇子。而他,并不像死。 等到坐上了皇帝之位他才知道自己那位皇帝弟弟真正的苦楚。在太皇太后和王功权贵们眼中,他这个小皇帝不过是他们博弈的一颗棋子罢了。墨随云知道,自己不想那样。他不想被这些人束缚着过一身。他听说过很多关于定王的事迹,他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所以,面对定王的时候他的恭敬并不是假装的。他是真的尊敬并且推崇这位威震天下的王爷,所以在跟他行礼的时候他忍不住抬头看了定王一眼。然而对上那白衣白发的俊美男子深邃淡然的眼睛的时候,他不由得有些慌了。那样淡漠的眼神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到他又仿佛一眼就将他心中隐藏的最隐秘的心思都看的明明白白一般。他连忙装作害怕的低下了头,但是他知道,自己肯定已经引起了定王的怀疑…… 墨随云轻咬着唇角走起了眉头。虽然颇有心计和胆量,但是他到底还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而且这些年并没有谁认真教导过他,所以遇到这种意外的情况一时之间也忍不住慌了神了。如果…如果定王想要杀了他的话…… “启禀皇上,外面有位小公子求见。”门外,侍卫低声禀告道。 墨随云心中正是烦闷的时候,不悦的皱了皱眉道:“什么小公子?不见!” “但是……”侍卫犹豫着,墨随云没什么耐性的道:“有什么事情去找瑜王叔,别来烦朕!”门外很快就没有了声音,墨随云心中冷笑一声,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将他这个做皇帝的放在眼里,不过是例行通报一声罢了。虽然有些奇怪在璃城为什么会有人找自己,但是现在墨随云根本没有心情去考虑这件事。 “哚哚哚……”墨随云正出声,窗口传来轻轻的敲击声。墨随云皱了皱眉,刚刚站起身来就看到窗户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俊美的男儿从窗口探了个头进来。 墨随云微微皱眉,盯着那男孩儿打量了半晌才问道:“刚刚是你要找朕?” 男孩儿瘪了瘪小嘴,利落的从窗口爬了上去,轻轻挑落到地上点头道:“对啊,你为什么不见我?”墨随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认识你么? 再打量了一便,才发现这男孩长得极为俊美,年龄倒像是比自己小一些。身上穿着一身极为寻常的衣衫,却掩不住仿佛与生俱来的尊贵气势。墨随云在心中默默地盘算了一遍,才问道:“你是…墨御宸?” 墨小宝翻了个白眼,笑嘻嘻的凑到墨随云身边打量着他笑道:“你果然很聪明,你怎么猜到本世子的身份的?”墨随云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整个璃城,除了定王府的小世子还有几个人敢闯大楚皇帝下榻的驿馆? “小世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墨随云摆出皇帝的姿态,一脸严肃的问道。 墨小宝眨了眨眼睛,有些古怪的看着墨随云道:“贵干?你看我这样…能有什么贵干?”他才十岁好不好?就算想要有什么贵干也得等他有权利了之后。现在他只是被讨厌的父王提出来见见未来的敌人的可怜孩子而已啊。 墨随云默默地看着一点儿也不见外,自己坐下来拿起桌上的水果擦了擦就开始啃的墨小宝。只觉得额头隐隐作痛,长期在宫中生活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笑得一脸纯善的小子很麻烦。 墨小宝看着站在一边沉默不语的墨随云,招招手道:“过来坐啊。” 墨随云走到墨小宝对面坐了下来,看着他吃的不亦乐乎的模样,心中暗暗揣测定王是不是从来都不许世子吃饱饭,“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墨小宝对着他粲然一笑道:“找你去玩儿啊。父王说我是主人家,要招待好客人。我怕你一个人孤单,特意来找你去玩儿啊。” “玩?”墨随云有些茫然。 不是墨随云这做客人的不知道好歹,而是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跟眼前这个定王府小世子什么时候交情好到可以一起去玩儿了。 墨小宝养着下巴,有些骄傲的看着他,“怎么样?去不去啊?” 对上墨小宝仿佛有些挑衅的目光,墨随云突然一咬牙,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去就去!”朕还带也是个皇帝,还怕你一个世子不成?所以,小皇帝你就是笃定了墨小宝不敢弄死你,才跟他一块儿出去玩儿的么? 说走就走,膜随云起身就要就要开门出去。墨小宝连忙拉住他道:“你干什么?”墨随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不是出去玩儿么?”墨小宝翻了个白眼,指了指还半开着的窗户道:“我是从那儿进来的,你要怎么跟别人说本世子怎么会出现在大楚的驿馆里?要是被父王知道了,我可是要倒大霉的。” “那你想怎么样?” 墨小宝笑容纯善无比的指了指窗户笑道:“咱们翻墙出去。” “翻墙?!”墨随云险些惊呼出声。 墨小宝已经自顾自的跳上了窗户,一手攀着窗户往外面看了看才回头道:“你不会是害怕吧?”墨随云深深的吸了口气道:“谁怕了?走就走!” “这还差不多。”墨小宝点点头,轻巧的从窗户上跃了下去。墨随云吓了一跳,连忙爬上去看,就看到墨小宝正一脸不耐烦的靠在墙角边上对着自己招手。墨随云不会武功,有些狼狈的从窗户上爬了下去。跟在墨小宝身后躲躲藏藏的在驿馆里走着,居然还真的让他们完全没有被人发现的摸出了驿馆的后门。很明显,墨小宝做这种事情绝对不是第一次了。 驿馆的后门外,两人一出门就有几个身影围了过来,拉着他们一阵狂奔。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停下来,墨随云才有空打量眼前的几个人,这才发现眼前这几个居然都是比自己还小的小孩儿,在看一看比自己还矮了半个头的墨小宝,一种大人的感觉和使命感油然而生。 “小宝哥哥,这个就是大楚来的小皇帝?”穿着白色锦衣的冷君涵虽然年纪还小,却已经很有几分他父亲当年的风范了。手里一柄小折扇慢悠悠的扇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纨绔子弟。 旁边,同样继承了自己父亲一脸肃然的徐知睿看了看墨随云皱了皱眉道:“没换衣服,会被人发现。”墨随云只觉得被眼前这两个还不到自己下巴的小萝卜头盯得出了一身冷汗。 旁边,已经改名秦烈的沐烈随手扔过一个包袱,道:“就知道你们会忘记,衣服。” 墨小宝不屑的扬眉道:“没换衣服,本世子不是一样从里面走出来了?什么守卫森严…不堪一击。”父王说的没错,玩的就是心跳。从驿馆里拐走大楚的小皇帝,多么好玩儿啊。扮成仆人什么的溜出来,太没有挑战性了。 冷君涵笑眯眯的望着墨随云直流口水,“小皇帝啊,第一次看到真正的皇帝。活的……”墨随云一头冷汗,从他他只觉得楚宫里处处危险,但是这会儿他突然觉得比起面对这几个脑子明显有问题的小孩儿,他宁愿回去面对太皇太后和那些大臣。眼前这个穿的白嫩嫩的小包子以为他是烤鸭吗?那副垂涎三尺的模样…墨随云决定已经一定要里这个白嫩嫩的小傻子远一点。 如果冷君涵知道墨随云在想什么的话,一定会大叫冤枉的。他只是没见过皇帝而已啊,谁让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人就是王爷呢?虽然这个王爷是让许多皇帝都要害怕的绝顶人物,但是那也不是皇帝啊。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活生生的小皇帝,好奇心极重的冷君涵当然要好好的研究研究了。 秦烈似笑非笑的扫了一眼有些不安的小皇帝,看起来是比墨夙云要好一点儿,不过也没看出来有什么提别的啊。随随便便就被小世子给拐出来了,难道他就没考虑过大楚的小皇帝突然从驿馆里失踪了会吓到多少人么? 不过对此秦烈并不在意,小世子喜欢怎么玩儿是他的事情,他只需要负责保护他们的安全就可以了。 在墨小宝的催促下,墨随云去换了秦烈准备的一身寻常的衣衫。这样一来,这几个孩子看起来就像是一群寻常的富贵人家的孩子了。璃城如今云集了许多的权贵世家名门富商,平常街上自然有不好权贵之家的孩子玩耍,所以即使走在大街上也没什么人在意。 墨随云生下来就在皇宫里,平生唯二的两次出门,一次是跟着大楚朝廷南下,一次就是这回北上倒璃城来。自然是看什么都感到新奇,墨小宝这一行人不说见多识广的秦烈,就是冷君涵和徐知睿也是到处跑着长大的,早就稀松平常了。说是出去玩儿,不如说是几个孩子迁就这没什么见识的土包子小皇帝墨随云,再加上到处逛逛。等到墨随云刚刚感到肚子有些饿了的时候,墨小宝很是大方的将他领到璃城里最好的酒楼去用膳了。 酒楼的伙计显然对墨小宝这一群人十分熟悉,一看到他们进门便熟练的上前来将他们领到了二楼上最安静的一个厢房。墨随云坐在厢房里,极力忍耐着自己的好奇和不自在,问道:“世子,你们经常来么?” 墨小宝笑眯眯道:“也不算经常。偶尔来一次,不过这里的菜可好吃了。不用客气,这酒楼是秦烈他们家的,不会收咱们钱的。” 秦烈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就算是吃白食也不要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好么?小世子你还记得眼前这个小皇帝是你的敌人么? 墨随云有些羡慕的看着他们道:“向你们这样真好。” 冷君涵眨了眨眼睛,偏着小脑袋看着他道:“你喜欢的话,可以留下来跟我们一起玩儿啊。我们不会欺负你的。”这一群人中,以冷君涵对墨随云的观感最好。虽然这个好是建立在他是他见过的第一个皇帝上的。 墨随云愣了一下,摇摇头道:“我不能留下来。” 冷君涵理解的点头道:“我知道,你是大楚的皇帝么。当皇帝好玩儿么?”墨随云有些苦涩的摇了摇头道:“不好玩儿,一点儿也不好玩。” “不好玩儿?”冷君涵摸了摸脑门问道:“小宝哥哥,你还要当皇帝么?小皇帝说当皇帝不好玩儿。”墨小宝不屑的哼了哼道:“本世子以后是定王,当皇帝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世子要做定王,知道么。” “皇帝比定王大。”徐知睿淡定的为表哥普及基础知识。 墨小宝斜了他一眼,“哪个皇帝敢说比父王大?”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耸了耸肩。确实,这天底下至少现在大概还没有哪个皇帝敢跟定王叫板。徐知睿坚持的道:“就算是这样,还是皇帝比较大。” 墨小宝皱着眉想了想道:“好吧,那我还是要先当定王!”不把父王踩下去,他要怎么站起来,当皇帝什么的就更不用想了。墨小宝信心满满的在心中盘算道。 墨随云一边吃着桌上香喷喷的饭菜,一边道:“万一不是你当定王,怎么办?” 墨小宝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为什么会不是我当定王?” “定王府不是还有以为小世子么?”墨随云随意的道:“就像皇位不一定是传给皇太子一样,定王之位也不一定是传给长子吧。” “嗯…”墨小宝思索着,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多谢你提醒,我会努力的鞭策麟儿做个乖乖的好弟弟的。”墨随云淡淡一笑道:“不用客气,我只是随意提了一句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对了,墨随云。听说大楚的太皇太后可凶了,你皇奶奶对你好不好?”墨小宝眼睛一转,关心的问道。墨随云握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笑道:“皇奶奶对我很好。” “你真幸福,我父王对我可凶了。你是皇帝…别人都要听你的。我这个小世子…父王成天欺压我。”墨小宝羡慕的叹气道。 墨随云笑容略有些苦涩,他这个皇帝哪儿有那么幸福。就连自己身边的下人有时候都指使不动,更不用说别人都听他的了。看着眼前一脸天真无邪的拉着自己问东问西的墨小宝还有旁边吃得不亦乐乎的冷君涵徐知睿和秦烈,墨随云顿时觉得自己心中生出了几分嫉妒的感觉来。凭什么他们可以这么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而他却要在楚宫里如履薄冰的小心翼翼的过日子? “我以后一定会比父王更厉害的!”墨小宝一拍桌子大声叫道。 旁边坐着吃饭的冷君涵等人默默的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继续埋头苦吃。墨小宝顿时不依了,大叫道:“我一定会比父王更厉害的!” 墨随云看看他恼羞成怒的小模样,笑道:“我相信你,一定会的。” 听了他的话,墨小宝顿时高兴起来。一拍他的肩膀道:“这才对嘛。我就知道咱们是一党的。以后你也一定会比你父王厉害的!我们一起努力!” 墨随云唇角抽了抽,有些拿不定墨小宝这话到底是祝福还是诅咒。虽然他对自己的父皇没有什么印象,但是却还是知道作为一个皇帝他是极为失败的。但是看到墨小宝一脸真诚的抓着一只水晶肘子使劲啃的模样,决定还是将这当成是祝福好了。 等到墨景瑜将整个璃城闹得人仰马翻终于找过来的时候,几个孩子早已经吃得杯盘狼藉了。一开门,就看到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被糟蹋了不少,只有残羹剩饭乱七八糟的摆在桌子上。冷君涵吃撑了躺在一边的榻上揉肚子,其他几个正围在一起热火朝天的唧唧咋咋的说些什么。当然大多数都是墨小宝在说,冷面的徐知睿偶尔补上几句,剩下两个纯粹是听众。 “皇上!”墨景瑜沉声叫道。 墨随云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从驿馆里跑出来的事情墨景瑜并不知道。连忙想要站起身来,旁边墨小宝低声道:“别怕他,你是皇帝,不用怕他。” 墨随云朝他投去感激的一眼,才站起身来道:“王叔,有事么?” 墨景瑜眉梢挑了一下,还没说话他身后凤之遥笑眯眯的走了出来道:“瑜王,你看在下不是说了么,皇上在璃城怎么会出事呢?” 墨景瑜忍住心中的怒气,朝凤之遥点了点头,才问道:“皇上,您怎么会在这里?” 墨随云低声道:“我…朕跟小世子出来玩儿。” 墨景瑜深吸了一口气,道:“皇上以后要出来玩儿,还是带着人好些也免得下面的人担心。”墨随云点点头道:“王叔,朕知道错了。”见他确实知道错了,墨景瑜这才点点头这件事算是过了。墨随云向来听话,今天突然从驿馆里失踪了确实将大楚众人吓得不清。幸好很快定王府就传来消息说墨随云跟着墨小宝几个在这里用膳。 墨景瑜朝着里面望去,只见那几个孩子都趴在软塌上一脸无辜的望着自己。墨景瑜实在有些不敢相信,就这么几个比墨随云还要小好几岁的小孩子就能将墨随云这个一贯小心翼翼的小皇帝给忽悠的偷跑出驿馆来玩儿。 莫小宝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眨了眨眼睛,对墨景瑜道:“瑜王,你别生随云哥哥的气,都是我不好。本来我想去驿馆探望随云哥哥的,不过…他不肯见我。我一时生气就偷偷跑到他房里去了。随云哥哥是经不住我求才跟着我们一起出来玩儿的。” 墨景瑜淡淡一笑道:“世子言重了,世子以后可以直接到驿馆来找皇上玩儿就好了。不过,现在整个驿馆的人走在找皇上,我们该回去了。” 墨随云乖巧的起身,跟着墨景瑜走了。墨小宝还不忘恋恋不舍的送到门口,并许诺明天还去找他玩儿。 凤之遥倚在门口,笑容可掬的看着四个小鬼,问道:“怎么样?大楚小皇帝好玩么?” 冷君涵摇摇头道:“不好玩儿,傻乎乎的。” 徐知睿偏着小脑袋想了想道:“不好玩儿,虚伪。” 秦烈翻了个白眼,“比墨夙云还讨厌。”墨夙云胆小懦弱,到时不那么胆小,不过心眼太多了。 墨小宝笑眯眯的摸着小下巴道:“好玩,傻乎乎的,心眼还不少,居然还想玩离间计。我家小弟弟还不满一岁呢。” 420.疯狂的计划 420。疯狂的计划 被墨景瑜带回了驿馆的墨随云自然不知道几个小屁孩儿对他的评价,他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作为一个目前来说比傀儡好不到哪儿去的刚登基的小皇帝,回去之后自然免不了被墨景瑜劝告外加训斥了一顿。因此,墨随云也明白了,在自己没有能够掌握实权之前,是没有资格去抄心墨小宝的。就算他看玩得没心没肺的定王府小世子和那几个狐朋狗友再不顺眼,再不以为然,除非他能够掌握大楚的实权,否则他都是没有那个资格和定王府的小世子一较高下的。所以,很快墨随云便将今天的事情放下了,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应付墨景瑜和大楚的臣子上去了。 此时的小皇帝墨随云却没有想过,被自己看不上眼的没心没肺的墨小宝三两句就忽悠出门的自己,是不是比某人更加的没心没肺,以至于后来在某人手里吃了无数的亏。 酒楼里,墨小宝几个送走了墨随云这个外人和凤之遥这个疑是定王奸细的大人,关起门来又开始议论纷纷。墨小宝托着下巴望着秦烈问道:“父王貌似很看好这个墨随云,秦烈,你说最后墨随云会赢还是会跟墨夙云一样倒霉?” 秦烈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道:“不太好说。墨随云肯定比墨随云有胆量有心计。就是不知道墨景瑜有没有野心了。” 冷君涵趴在软榻上,懒洋洋的道:“大楚不是还有一个老妖婆么?她肯定要帮自己的孙子啦。除了墨随云,大楚应该也没有几个皇子了吧?不能随便换来换去了。” “大楚的太皇太后年纪也很大了。”徐知睿冷着小脸一本正经的道。 墨小宝眨了眨眼睛,幽幽道:“这么说…墨随云的赢面儿还是很大的?” “只要他不是傻子。不过…他好像真的有点傻乎乎的。”冷君涵有些担忧的道,在他看来能被墨小宝耍的人都是傻乎乎的,墨小宝这种人根本就连一个表情都不能相信嘛。 墨小宝眼珠子转了转,道:“那我们提醒他一下好了,我们是好朋友嘛。” “随便。”冷君涵和徐知睿不以为意,冷君涵继续揉肚子,徐知睿端坐在一边捧着书看的津津有味。秦烈幽幽的扫了三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孩子一眼。刚刚认识这几个家伙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果然是好人。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很怀疑自己将来还会不会是好人。 另一边的厢房里,叶璃和墨修尧悠然的坐着听着隔壁的几个孩子有模有样的讨论着大计。凤之遥和冷皓宇等人坐在一边要笑不笑的望着墨修尧。等到他们讨论完了,外面传来几个孩子离去的脚步声,凤之遥才忍不住笑出声来,有些痛苦的摇头道:“这个天下事做了什么孽了,才生出这么几个妖孽来?” 这才几岁的孩子啊,就在琢磨怎么算计别国的小皇帝了。就是他们在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打架逃学玩儿呢。等到再过几年,可怎么得了? 冷皓宇有些无奈的叹息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们家君涵都被教坏了。”想当年他的宝贝儿子可是个软软嫩嫩的可爱小包子啊,当然现在他儿子也很可爱,只不过…性格稍显扭曲。这绝对是是近墨者黑,冷皓宇有些愧疚,都是他没空照顾儿子才让他和定王府的墨小宝走得太近了啊。当真是近“墨”者黑! “说的好像你儿子多无辜似的。”墨修尧懒懒的瞥了冷皓宇一眼。墨小宝是看上去蔫儿坏,冷家那小子倒是披着一层傻乎乎的外衣,阴死人不偿命。 凤之遥有些好奇的道:“看墨小宝的意思,是想帮着大楚那个小皇帝。这没问题么?”要知道,那个小皇帝可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小小年纪就知道挑拨离间了,而且还正中红心。虽然稍显稚嫩了一些没有骗过墨小宝,但是要知道,那小皇帝刚登基还不到两个月,在此之前都是放养着没人管教的。从这方面看来,只要稍有人点播,那小皇帝将来的成就也不可限量了。 墨修尧无所谓的道:“能有什么问题,就算有问题也是他的问题。难道本王能替他将所有有威胁的人都给杀干净了?”他可不是惯孩子的爹。 你可真能放心。凤之遥和冷皓宇对视一眼,不赞同的看向叶璃。叶璃浅浅一笑道:“那小皇帝小想要掌控住大楚的实权,就算资质再得天独厚,没有十年时间只怕也是不行的。现在用不着担心。” 比起花十年时间来让墨景瑜或者任何一个成年人掌控大权,还不如给那小皇帝十年时间来争权。十年后,无论是墨小宝还是整个定王府都应该已经从这两年的战争之后恢复了元气。而那个时候,墨随云却未必就真正能够百分百的掌握大楚的实权。说白了,墨小宝并没有帮着墨随云的意思,只是不想让墨随云这么快完蛋了而已。不得不说,从某方面来说,墨小宝已经初具他父亲的雏形了。 “现在的孩子…真是了不得。”凤之遥叹息道。还是定王府的孩子格外的变态? “王爷,王妃。”瑶姬在门口求见。 自从回到了璃城,瑶姬重新回到了自己经营了几年的酒楼,安然度日。不过也偶尔收集一些消息给定王府,总的来说还是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瑜王似乎暗地里派人跟长兴王接触过。”瑶姬低声禀告道。 墨修尧摆摆手道:“意料之中,长兴王什么态度?” 瑶姬道:“长兴王并没有间瑜王派去的人,应该是不想与他们有过多的牵扯。”墨修尧点点头道:“那姐弟俩也不是笨蛋,只要他们没有异动,就不用管他们了。” 冷皓宇沉吟了一下道:“我记得…长兴王和珍宁公主还有一个弟弟在南京,到时候会不会又什么麻烦?”大楚如今即使偏安江南,只怕也绝对不会就这么安安分分的下去。说不定就会拿那个小皇子搞出什么事情来,还是不得不防。 墨修尧淡然道:“他们安分的过日子,本王自然不会亏待了他们。若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也别怪本王不留情面。盯着一些吧。” 瑶姬点点头,犹豫了一下道:“好像有人看到墨景黎出现在了西北。” “墨景黎?”众人皆是一愣,突然听到这个名字倒是有些意外。自从溧阳被破之后,墨景黎就失去了踪迹。不是没想过斩草除根,但是刚开始是飞鸿关告急,根本抽不出空闲来。之后等到展示平定了墨景黎早就不见了踪迹。这世上,人海茫茫如果真的想要躲藏起来,要找到一个人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何况墨景黎被废了帝位,手上既没有兵马又没有什么势力,自身武功也没高到哪儿去,倒也没有太多的人在意他的去向了。 “确定?”墨修尧凝眉问道。 瑶姬摇了摇头道:“暂时还不能确定。” 墨修尧想了想,道:“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墨景瑜。”如今掌握大楚大权的墨景瑜想必比他们更不想见到墨景黎再出现吧? “属下遵命。”瑶姬点头应道。 璃城外某处隐秘的小村落里,一个穿着粗布衣衫满脸胡须几乎看不清容貌的男子神色扭曲的坐在简陋的房间里出神。 “皇上。”一个同样穿着平凡的男子走了进来,低头拜道。 男子扭头看着他,冷声道:“璃城里有什么消息?” 男子沉声道:“瑜王已经带着新登基的小皇帝墨随云到了璃城了。同时到达的还有西陵新任的镇南王雷腾风。今天…定王府的小世子暗中带着墨随云偷跑出去,墨景瑜险些将这个璃城给掀翻了。最后在一家酒楼找到了小皇帝。” 布衣男子,墨景黎眼中闪现出一丝戾色,冷笑道:“墨景瑜倒是看重这个墨随云!朕没想到…最后在背地里捅了朕一刀的居然会是他!”其实在背地里捅了墨景黎一刀的又何止是墨景瑜,还有太皇太后,朝中的大臣权贵,甚至整个大楚宗室们。由此可见,墨景黎有多么的不得人心。 男子犹豫了一下,小心的问道:“皇上,咱们要不要……” 墨景黎冷笑一声,道:“不,你去传信给墨景瑜,就说朕要见他。” “这…皇上,这会不会……”他们现在可算得上是逃亡在外,无论是被定王府还是大楚朝廷抓到,都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皇上这时候还想要主动送上门去,怎么能不让人担忧。 墨景黎沉声道:“朕只有分寸,你去办吧。” 犹豫了一下,男子还是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墨景黎垂眸盯着跟前显得有些简陋污秽的桌面神色变幻不定。如果两个月前有人跟他说他会有一天穿着简陋肮脏的粗布破衣,住在这样连遮风挡雨都有些勉强的破屋子里,他一定会将那人碎尸万段。但是这一个多月来,墨景黎可说是吃尽了苦头。为了躲避定王府和大楚朝廷的搜捕,他不仅扮成普通百姓,吃着粗食糙粮,甚至连乞丐流浪汉都扳过。吃尽了苦头不知走了多少险路才避开了所有人的耳目潜到了璃城附近。目的自然不会只是过来看看而已。 虽然现在已经如此落魄,但是墨景黎到底是当了几十年的王爷又当过皇帝的人,手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暗牌的。也正是因此,他才有勇气敢潜入西北,摸到了墨家军的大本营璃城来。但是他并没有急着进城,现在璃城必定是守卫森严,虽然真正能认出他的人并不多,但是墨家军的暗卫的厉害墨景黎早已经领教过了,所以他并不想太过心急的去冒险。 至于墨景瑜…墨景黎面上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他敢光明正大的去见墨景瑜,自然有足以自保的筹码。 璃城某处不起眼的小茶楼里,墨景瑜一推开厢房的门便看到了坐在里面的布衣男子,挑了挑眉道:“你胆子倒是不小。”确实是不小,换一个人只怕绝不敢忘墨家军的大本营里钻。 墨景黎轻哼一声,上下打量了墨景瑜片刻嘲讽的道:“你现在倒是大权在握了。朕当真没想到,最后…占便宜的竟然是你。” 墨景瑜也不在意,拱手笑道:“客气了,适逢其会罢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墨景瑜并没有太将墨景黎放在眼里。从前他是位高权重的黎王,楚皇,而现在,他才是大楚的辅政王爷,而墨景黎只不过是一个狼狈的东躲西藏的丧家之犬罢了。想到这里,墨景黎的眼底闪过一丝快意。 墨景黎道:“自然是有事。我要你帮我办一件事。”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墨景瑜挑眉道。 墨景黎看着他问道:“那么…你想不想要大楚的玉玺?” “果然是你带走了玉玺!”墨景瑜脸色一沉,冷声道。自从墨景黎失踪之后,无论是在南京城里还是溧阳都没有找到大楚的玉玺。玉玺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虽然说也不是不可以另外再做一个,但是玉玺流落在外,对于大楚皇室来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柄。若是将来谁再拿着玉玺出来闹事,更是麻烦。所以大楚皇室暗中派人搜寻墨景黎,一是为了斩草除根,另一个就是为了找到玉玺的下落。 墨景黎笑道:“你可以不帮我,朕也可以将玉玺交给别人…当然,还有瑜王的一些笑眯眯一起。”这个别人,自然就是墨景瑜的政敌。比如说自从新皇登基之后就渐渐的起来想要跟他争锋的几个兄弟,或者是太皇太后。现在墨景祈死了,墨景黎又流落在外。太皇太后年老小皇帝年幼,有些别的心思的人也就渐渐地多了起来。若是玉玺落在了别人的手里,对墨景瑜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想要我做什么?”墨景瑜沉声问道。 墨景黎冷然道:“我要你帮我…除掉墨随云和墨御宸。” “你疯了!”墨景瑜站起身来转身就走。 “你真的不考虑么?”墨景黎的声音从身后悠悠的传来。墨景瑜转身,冷笑道:“考虑?你以为我傻了么?在璃城里杀墨御宸?别说是杀了墨御宸,只怕是动他一根汗毛我也会死无全尸。”玉玺是很吸引人,但是就把皇位给他,也得有命去享用才行啊。 “你觉得我做不到?”墨景黎并不紧张。比起墨景瑜他确实不必太过紧张,能失去的他都已经失去了,唯一还剩下的大概就是只有自己这条命了。但是他墨景黎不能永远这么躲躲藏藏的苟且偷生,与其如此,还不如拼死一搏来得痛快!但是墨景瑜不一样,他隐忍了半辈子,如今终于重权在握,自然是步步小心,生怕行差踏错。 墨景瑜冷冷一笑,根本就不屑回答这个问题。早在墨修尧和大楚划清界限之后,他就从来没有以为墨景黎或者是墨景祈斗得过他。曾经身为一国之君的墨景黎都不行,何况如今这个东躲西藏的墨景黎。 对他的轻蔑墨景黎也不在意,笑道:“既然如此,朕可以先给你看看我的诚意。墨啸云怎么样?” “什么意思?”墨景瑜警惕的道。 墨景黎道:“墨啸云和珍宁在璃城过的倒是十分逍遥。也是,他们是墨景祈的皇子皇女,却投靠了定王府。定王府就算是为了天下人的看法,也必然会好好保护他们的。你说,如果墨啸云和珍宁在定王府的保护下突然死了,会怎么样?”更有趣的是,还是死在了定王府小世子和小公主的周岁宴前夕,墨修尧的脸色一定会变得很好看! “如果你觉得不够的话…再加上一个南诏女王如何?”墨景黎继续道,眼睛里闪动着一样的神采。墨景瑜不动声色的看着他道:“你想破坏定王府的宴会,这有什么意义?”定王府的宴会之前死了在定王府保护下的长兴王和珍宁公主,自然是狠狠地打了定王府的脸面。而南诏女王若是在璃城出了什么事,定王府只怕更要给南诏一个说法。 “意义?朕想要看看墨修尧变脸可不可以?”墨景黎愉悦的笑道。 “你真是疯了。”墨景瑜沉声道。 墨景黎脸色一边,怒道:“没错!朕是疯了!这都是被墨修尧逼的!被你们逼的!你们这些…你们这些叛徒!乱臣贼子!” 墨景瑜冷笑一声,看着墨景黎疯狂扭曲的神色,漠然道:“说得好像你就是忠君爱国似的?你以为满朝文武为什么会异口同声的同意废了你?墨景黎,就算你现在回到江南,也只能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以南疆秘药害死两任先皇,如此丧心病狂谁敢认你为主?” “太后!”墨景黎咬牙道,知道这些事情真相的只有太后。 墨景瑜笑道:“可不是么?;连你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背弃你,可见你有多么的失败。你还有什么资格叫嚷别人是乱臣贼子?这算是什么背叛?我们这最多算是驱除逆贼,匡扶正统罢了。” 出乎意料的,墨景黎并没有暴怒。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朕不想跟你说这些废话,到底要不要帮忙?” 墨景瑜摇头,“恕我无能为力,告辞。” “三年前…收北戎那三十万两银票是怎么花出去的?”身后,墨景黎的声音阴森森的传来。 “你!”墨景瑜猛然转身,脸色铁青的瞪着墨景黎,“本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没关系…别人知道就心里。比如说王叔或者是…其他几个王兄?你说呢?”墨景黎冷然笑道。墨景瑜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重新走回来坐了下来,盯着墨景黎打量了半晌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 墨景黎笑道:“你可以试试看,等你回到南京的时候,是不是跟我一样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你说,弑君夺位和卖国比起来,哪一个更让人恨?” 墨景瑜脸色阴沉如墨。半晌才道:“你什么时候……” 墨景黎轻哼一声道:“自然是迁都江南以后才知道的。否则,你以为朕能容你?当时朕也不想容你,不过…当时朝堂上已经乱成一团了,你还算听话朕就先留着你了。现在看来…朕还是留对了的。”如果这一次换一个没有把柄被他抓住的人来,只怕转头就把他卖给墨修尧了。 墨景黎看着他,笑容阴鸷,“你可以去向墨修尧告密,大不了咱们一起死。反正,朕也没什么好牵挂了。” “我需要考虑。”墨景瑜闭了闭眼,沉声道。显然心中正在激烈的挣扎着,墨景黎耸耸肩做了个随意的手势。墨景瑜道:“本王若是帮你,本王自己要怎么脱身?如果都是一个死,比起死在墨修尧手里,本王宁愿回江南去。”墨修尧折磨人的手段他也略有耳闻,但凡稍有选择的人也绝对不会愿意落在墨修尧手里。 墨景黎眼中闪过一丝冷笑,淡淡道:“你放心,本王不需要你做太多的事情。只要你自己处理的好,不会有人发现的。到时候你自然可以安安稳稳的带着玉玺回到江南去做你的瑜王。” 墨景瑜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道:“好,本王答应你。” 墨景黎满意的点点头道:“那就好,等到朕准备妥当了,自然会通知你的。你先回去吧。”墨景瑜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走到门边又停了下来,盯着墨景黎道:“你最好小心的一点。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大家一起死!” 看着墨景瑜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墨景黎脸上的笑容更甚也更加扭曲狰狞起来。 “呵呵…当然是要一起死!不然本王找你干什么?可惜你不知道,墨修尧最擅长的不是折磨人,而是…迁怒。”无论是不是跟墨景瑜有关,无论有没有证据,只要墨御宸出了事,墨修尧势必会迁怒所有的人。包括…远在江南的大楚皇室。既然你们背叛了朕…那就一起死吧!只是可惜…如果能拉着墨修尧和叶璃一起死,就更加美妙了。 421.南诏女王遇刺 421。南诏女王遇刺 定王府书房里,墨修尧叶璃和徐清尘等人正坐着议事,门外秦风前来求见,“王爷王妃,秦风求见。” 叶璃微微凝眉道:“进来吧。有什么事?” 秦风踏入书房,扫了一眼书房中的众人徐清尘凤之遥韩明月等人都是王爷王妃信任的人,当下也不再犹豫沉声禀告道:“墨景瑜方才秘密去城中一处小茶楼见了一个人。属下怀疑此人可能是墨景黎。” 墨修尧挑眉问道:“人呢?” 秦风有些惭愧的低头道:“被他溜走了。那处茶楼很可能是墨景黎在璃城的秘密据点,请王爷责罚。”等到定王府的人潜进去的时候整个茶楼早已经人去楼空。很明显那时特意布置的地方,还有这隐秘的暗道可以让人逃离。墨修尧摆摆手,淡然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也怪不得你们。能确定是墨景黎么?他找墨景瑜想要干什么?” 韩明月笑道:“墨景黎现在还敢跑到璃城来,他的来意不言而喻。至于墨景瑜…只怕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墨景黎的手中,被他要挟了吧。”徐清尘点头,也赞同韩明月的意见。看向墨修尧和叶璃道:“这段日子还是让小宝小心一些的。”虽然墨景黎可能更恨墨修尧和叶璃一些,但是介于两人的能力想要对他们不利实在是难上加难。而还未长大的墨小宝自然就会成为最明显的弱点。 叶璃郑重的点了点头,记下了徐清尘的提醒。事实上她也正打算多加派一些人保护墨小宝。不管墨小宝在聪明伶俐,如今也不过是一个才十岁的孩子而已。 凤之遥皱眉道:“墨景黎现在倒是变聪明了,连定王府的暗卫都抓不住他。” 韩明月笑道:“不是变聪明了,而是惊弓之鸟怕死罢了。他若是真的变聪明了,就绝不会到璃城来。”冷皓宇有些担忧的道:“他能潜入璃城,至少证明他手下也不是一点可用的人都没有。我怕他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只怕是想要和定王府同归于尽。这样的人总是危险的,还是尽快抓到他为好。” 众人齐齐点头,蠢材不可怕,聪明人也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自认为聪明而且不怕死的疯子。因为你很难推测出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听了冷浩宇的话,墨修尧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徐清尘看了他一眼,问道:“王爷可是有什么打算了?”墨修尧淡然一笑道:“不过是一个墨景黎而已,不用太放在心上。本王自有打算。还有几天就到麟儿和心儿的周岁宴了,这上面你们还是多费些心思。今年来的人似乎不少?” 凤之遥点头笑道:“不错,除了如今已经在璃城的北戎大楚和西陵的使者以外,南诏女王和王夫,北境赫兰公主还有西域诸国的使者都已经在路上了。不日就会到达璃城。” “看来清栢和张起澜在西陵做得不错?”墨修尧抚着下巴笑道。西陵皇城地处极西,与西域诸国接壤。但是一直以来西陵和西域诸国的关系大多时候都是处在敌对状态,不要说诸国主动派使者来道贺了,很多时候连两国通商的路都是时断时续。早些年西域和中原的商路还都是定王府和西陵达成协议维护的。直到西陵北方大部分地区被墨家军拿下,中原和西域之间的交流才算是真正的畅通起来。 徐清尘淡笑道:“听说开始也打了几场。现在定王府眼看着如日中升,就算是西域人也是懂得察言观色的。会派使臣前来道贺也是自然的。对了,清柏他们这次也跟这西域的使节一起回来。大约还有两天就到。” 徐清尘点头道:“那…西域使者的事情就交给清泽安排?”正好徐清泽和徐清柏也是兄弟,有什么问题也好互相交流。 徐清尘和徐清泽点了点头,表示没有意见。 议完了事情,众人都退了出去,叶璃才看向墨修尧问道:“墨景黎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墨修尧将她揽入怀中,轻声笑道:“不用紧张,小宝身边跟着的人也不少。他自己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真碰上墨景黎,谁吃亏谁占便宜还不一定呢。” 叶璃皱眉,不满的道:“他还是个孩子。” “在定王府,过了十岁就没有孩子了。阿璃,咱们不可能永远都跟在他身边,总有一天他要自己独挡一面的。”叶璃沉默的叹了口气,虽然明白墨修尧是为了墨小宝好,但是对于一个曾经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即使出身军旅世家也依然还是像正常孩子一样长大的幸福孩子,叶璃是很难接受这种将儿童当大人用的情形的。在她前世十岁的时候,还在大院里跟着一群丫头小子唧唧咋咋的胡闹呢。 但是现在的情形却容不得墨小宝慢慢成长。以墨修尧的性情和打算,很明显的打算早日将定王府交给墨小宝去承担,自己逍遥世外。为了防止哪一天某人突然撒手不管让墨小宝手忙脚乱,现在就开始培养墨小宝是正确的选择。 “阿璃不用担心,小宝也是我的儿子。”直到叶璃担心小宝的安全,墨修尧轻声安慰道,对于叶璃的过度担忧很是无奈。墨小宝再怎么混蛋也是他的儿子,他这个做爹的总不会弄死自己的儿子啊。难道他平时怎么的对墨小宝太差了,才让阿璃如此担忧么?定王殿下难得的有些心虚的自省。 叶璃淡淡笑道:“我知道,只是还是忍不住担心而已。你知道的…理智跟感情有的时候本身就是两回事。”别说墨小宝还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就算他跟墨修尧一样成了天下第一高手,做母亲的该担心还是要担心的,“既然你心中有打算了,这事儿你看着办吧。我会好好照看麟儿和心儿的。”如果墨景黎真的丧心病狂,有危险的未必就只有墨小宝,麟儿和心儿同样也有危险。 “我保证墨小宝会平安无事。”墨修尧郑重的承诺道。 “嗯,我知道。”叶璃点点头微笑道。 “启禀王爷王妃,出事了!”门外,秦风匆匆进来脸色很是难看的道。 叶璃起身,“怎么了?”秦风素来稳重,若不是出了大事,绝对不会如此鲁莽失仪的直闯书房。秦风沉声道:“南诏女王在璃城不远的地方遇刺,女王和小王子失踪了!” “什么?!”不仅是叶璃,就连墨修尧脸上都露出一丝意外的神色。墨修尧想了想,皱眉道:“南诏女王怎么会带着王子一起来璃城?”去年,安溪公主在中原生下了一个小王子,当时叶璃和墨修尧都不在璃城。现在那孩子还不过半岁,按理说,就算南诏女王亲自来璃城道贺,路途遥远也不会带着小王子才对。 秦风道:“安溪公主和王夫去年离开璃城以后并没有回国,而是继续在中原游历。原本正打算回国,听到定王府要为小世子和小公主举办周岁宴,便带着小王子折返回来了。没想到,在距离璃城不到一百里的地方,遭到了一群来历不明的人刺杀。王夫重伤,女王和小王子下落不明。” “王夫在哪里?快请他进来。”叶璃连忙道。 很快,南诏王夫普阿就走了进来,果然原本华丽宝蓝色南疆服饰上血痕斑斑,普阿手臂和脸上也都有伤痕,显然是经过了一场恶战。 “定王,定王妃。”因为安溪公主和叶璃的关系不错,普阿与墨修尧叶璃也还算熟悉,当下也不客气,焦急的道:“定王,王妃,请你们救救安溪和孩子!”说着就要往墨修尧和叶璃跟前一拜。南疆的男儿其实是极其傲然的,轻易不会向人下跪。妻子和儿子的失踪让这个南疆男人已经惊慌失措了。 墨修尧连忙伸手扶住他,沉声道:“普阿,你放心。只要南诏女王还在西北,本王保证能够找到他。这件事…定王府也会给南诏一个交代。” 墨修尧天生有一种能够安定人心,令人信服的力量。听到他这么说,普阿也很快的冷静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道:“在下有什么能够帮得上忙的,请定王吩咐便是。只要…安溪和孩子能够平安回来。” 墨修尧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先坐下,将当时的情形说给本王和王妃听。然后去客房好好休息,你也伤的不轻。” 普阿重重的点头,整理了一下思绪便将遇刺的事情说了一遍。原来这半年安溪公主和普阿二人带着孩子四处游历,这半年里中原三方势力混战,安溪公主接受了叶璃和墨修尧的意见也不参与其中。南诏国内本身也没有什么事,两人也就没有记着回去。这一次听说定王府要准备为两个小世子和小公主办周岁宴,以南诏和定王府的交情自然不可能不参加。于是原本已经打算反悔南诏的两人有折了回来。却没想到在璃城不远的一处人烟稀少的官道上遇到了伏击。普阿带着手下的侍卫拼死血战,但是对方的人手不少而且个个身手不弱。他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开始就落了下方,最后安溪公主和孩子便被人掳走了。 听了普阿的话,墨修尧和叶璃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渐渐有了个底。叶璃叫来了墨总管请普阿下去休息,普阿刚出门闻讯赶来的凤之遥等人也正好赶到了。 “我就说,那个墨景黎肯定要出什么幺蛾子!”冷浩宇低咒道:“不过,他绑架安溪公主干什么?就不怕惊扰了定王府引起我们的警觉么?还是墨景黎真有那么大的本事,将定王府视如无物?” 韩明月皱眉,看向墨修尧道:“绑架安溪公主没有任何意义,墨景黎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想要破坏定王府的这次周岁宴。如果来参加宴会的各国使者都遇刺或者出了什么事情……”各国使者是在定王府的地盘上出的事情,就算不关定王府的事情,只怕定王府也必须给各国一个交代。 凤之遥沉声道:“如果真是这样,他就不止会对安溪公主下手了。还有马上要到达璃城的赫兰公主,还有那些西域使者。”说白了,墨景黎就是想要定王府难堪。 叶璃垂眸想了想,沉声道:“凤三,你告诉墨华,派出定王府的暗卫前去迎接各国使者,务必让这些使臣都安然到达璃城。另外,驻扎在璃城附近大营的兵马,调出五万人,分成五百人一队,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巡逻璃城方圆百里内的地方。传令麒麟,两队驻守璃城,另外四队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驻守璃城周围,有什么事情以便随时支援。” “是,王妃。”凤之遥点头领命。 “南诏女王的事情,你们怎么看?”墨修尧问道。众人默然,半晌,冷浩宇才低声叹道:“只希望墨景黎…想要跟我们谈条件的话,就暂时不会伤害安溪公主。不然……”南诏女王和唯一的王子若是死在了璃城,对定王府和南诏的关系可没有什么好处。 “我们尽力派人四处搜寻吧。”凤之遥声音也有些凝重。 叶璃点头道:“吩咐下去,千万要小心,必须确定安溪公主和小王子的安全。” 韩明月道:“安溪公主也不是寻常人物,墨景黎带着这样一个女子还有一个不满半岁的孩子在璃城附近走动,不可能不露出一点马脚。王妃也不必太过着急。”叶璃想了想,道:“那么,这件事就交给明月公子了。”韩明月曾经是大楚最大的情报组织的头子,论找人他应该比别人更有经验一些。 韩明月拱手笑道:“必不辜负王妃所托。” 叶璃轻叹了口气道:“有劳公子了。” 璃城外某处山洞里,安溪公主从昏睡中醒来,揉了揉有些隐隐作痛的额头,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锋芒,瞬间恢复了清醒,连忙朝周围看去。 “你在找他么?”一个男声从不远处传来,带着几分恶意和嘲弄。 安溪公主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衣服,长着浓密的胡须的男子站在不远处,手里正抱着一个抱着襁褓里的小婴儿。他抱孩子的姿势并不熟练,也并不在意。只是一只手随意的抱着襁褓,幸好孩子已经睡着了,才并没有苦恼。 “朔儿!你是什么人?!”安溪公主警惕的盯着眼前的男人。有些眼熟,但是安溪公主认真去想时又发现自己记忆中根本没有这样的人。 男子似乎愣了愣,才冷笑道:“南诏女王真是忘性大啊,朕记得咱们上一次相见也没过多少时间啊。” “朕?”这个词是中原皇帝的专用自称,安溪公主楞了一下,再认真一看,有些迟疑的道:“你是…墨景黎?”不怪安溪公主没有将他认出来,安溪公主本就没有见过墨景黎几面。而且,眼前的男人除了身高以外没有任何一定像当初那个高傲又阴鸷的大楚黎王。原本可称得上英俊的脸已经变得蜡黄而枯瘦,双眸里更是充满了暴戾和隐隐扭曲的疯狂,还有那令人感到十分违和的仿佛土匪寨里的山大王的胡须。说他是从哪个山里跑出来的土匪都没有人会怀疑。 墨景黎看着安溪公主,哈哈大笑起来,“没错,我是墨景黎!真是没想到南诏女王还能记得朕!” 安溪公主有些胆战心惊的看着他手里的孩子,因为他疯狂的大小,沉睡中的孩子已经开始挣扎起来,显然马上就要醒了。 “你先把孩子给我。”安溪公主定了定神道。 “孩子?朕凭什么要听你的?”墨景黎高高在上的盯着安溪公主问道。安溪公主沉声道:“朔儿还小,听不懂大人的话。他醒来一定会哭的,你总不希望他的哭声将定王府的人引过来吧?” 果然,安溪公主话音未落,孩子已经撇了撇小嘴,抽泣起来。眼看着就要放声大哭,墨景黎这些日子的逃亡下来,最烦得便是这些哭闹不休的声音,当下怒道:“闭嘴!” 才半岁的婴儿哪里能听得懂他的警告,当下放声哇哇大哭起来。墨景黎狠狠地瞪了安溪公主一眼,一抬手将孩子扔了出去,安溪公主吓了一跳,连忙一跃而起接住了半空中的孩子。落回地上,安溪公主惊魂未定的轻轻拍着孩子,“朔儿…朔儿乖,不哭……” “立刻让他闭嘴!否则别怪朕不客气!”墨景黎冷声命令道。安溪公主侧首看了墨景黎一眼,没有答话只是低声温柔的哄着怀里的孩子。到了母亲的怀里,没一会儿功夫,孩子的哭声就低了下来,慢慢的抽泣着又睡了过去。 看着孩子睡了,安溪公主才小心翼翼的找了一块平坦干燥的地方将孩子放下,还在周围撒上了一圈驱蛇虫的药。身为南疆人,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东西了。 直到安置好了孩子,安溪公主才走向站在洞口的墨景黎,平静的道:“楚皇将本王抓到这里来,所为何事?” 墨景黎充满恶意的看着安溪公主,冷笑道:“所为何事?没事朕就不能抓你么?” 安溪公主摇摇头道:“本王自是不信,楚皇若是不为了什么事,一开始就可以杀了本王,何必等到现在?是为了…定王府?”这并不难猜,墨景黎虽然是被大楚的太皇太后和臣子们罢黜,但是追根究底还是因为和定王府的战争上。如果不是被定王府打的一败涂地,大楚的那些臣子就算长了十个胆子也不敢在江南反了墨景黎。 墨景黎盯着她道“你倒是聪明,难怪当初舒曼琳那个女人斗不过你。只可惜…你再聪明落到朕手里也没用了。要怪,就怪你多事跑到璃城来吧。” 安溪公主不再说话,以她的机警灵慧自然看出来墨景黎的不正常。如果墨景黎铁了心要杀她的话,说什么都没有用,她身为南诏女王更不会去做屈膝求饶的事情。 但是安溪公主这样的平淡却反而惹怒了墨景黎。墨景黎盯着她阴恻恻的笑了起来,“你是不是觉得你那个什么王夫一定会来救你?没错,他是逃走了,但是…你觉得定王府的人就一定能找到你么?就算能找到你…这个孩子,还不满周岁吧?他撑得到那时候么?” 安溪公主淡然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墨景黎笑道:“不想怎么样,朕就想看看,定王府到底有多厉害。” 安溪公主闭着眼睛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你抓我,只是想要引开定王府的注意力。你是想要做别的事情…你想要对定王府的人不利。” 墨景黎偏着头打量了安溪公主许久,才叹息道:“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女人,比起栖霞那个蠢货实在是强太多了。当年…朕怎么就看上了那个蠢货呢?” 安溪公主咬牙,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栖霞公主被叶璃派人送回璃城的时候身上的重伤依旧未愈,更不用说那痴痴傻傻的仿佛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的模样。虽然对这个不听话的妹妹万分生气,但是看到她被付出了一切爱了十几年的男人害成那副模样,安溪公主还是忍不住痛恨起墨景黎的无情。 “你既然知道了,就给朕乖乖的呆着。说不定朕心情好了,就放你们一马。若是不老实…朕保证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宝贝儿子死的很难看!”墨景黎居高临下的盯着安溪公主,冷酷的笑道。仿佛想到了什么,墨景黎眼中闪过一丝敌意,笑道:“我才这会儿定王府的人都在到处找咱们呢。不过…你放心,他们是绝对不会找到这里来的。就算找到了…他们也不敢过来,除非他们不想要你的命了。对了,如果你想要逃走的话,也可以出去试试看。” 说完,墨景黎便不再理会安溪公主,大摇大摆的往洞外走了出去。 看着墨景黎的身影在洞口消失,安溪公主慢慢的移到了洞口,很快,她就明白墨景黎为什么不怕她逃走了,也不怕定王府的人找到了。这个山洞竟然开在一处悬崖的半腰上,悬崖底下是一片广阔的几乎看不到边儿的湖面,如果只有一个人,她还可以赌一把直接从悬崖上跳下去,但是带着个孩子,她确实是没办法自己逃走的。 沉默的看了一眼悬崖下的湖面,她对西北并不十分熟悉,一时间也猜不准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沉吟了一会儿,安溪公主转身走回了洞里。 422.清柏归来 422。清柏归来 南诏女王在璃城外不远的地方失踪的消息并没有彻底隐瞒住,定王府也没有刻意隐瞒。正如墨修尧所说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而此时在璃城的这些人都是各国的权贵甚至执掌之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自己的隐秘渠道。就算不能探知定王府内的情形,但是璃城里的一些大事小情还是瞒不过他们的。 而其中,最震惊的便莫过于墨景瑜了。他原本以为墨景黎说要对南诏女王动手只是跟他说说而已,却没想到那个疯子竟然真的动手了,而且还成功了。几十年的谨小慎微,让墨景瑜直觉的感觉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有些危险。但是那么重要的把柄还是玉玺的诱惑又让他无法安然而退。听到属下禀告的消息,墨景瑜深深的吸了口气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挥手让禀告的树下退下。 “王叔,出什么事了么?”坐在一边的墨随云有些好奇的问道。 墨景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是听到了么,有人绑架了南诏女王和王子。”磨碎与眨了下眼,有些疑惑的道:“为何要绑架南诏女王和王子?这里是定王府的地盘,如果和南诏女王有仇…在别的地方帮人不是更好么?” 墨景瑜打量了他几眼,笑道:“皇上倒是想得多。” 墨随云低下头,有些羞怯的道:“王叔和皇祖母不是说…不能招惹定王府么?定王叔好像很厉害…那些刺客不怕他么?”墨景瑜轻声叹了口气,低声呢喃道:“或许是他疯了也说不定呢。” 他的声音虽底,墨随云坐的却离他很近。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墨随云低着头并不答话,仿佛根本没听见墨景瑜的话一般。看似茫然无知的眼底却闪过一丝怪异的亮光。 虽然定王府的暗卫暗中几乎搜遍了璃城附近的所有地方,但是却始终没有安溪公主的下落。之后徐清柏随同的西域诸国使团也平安到达了璃城。因为远远地就是定王府的暗卫护送,一路上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不过定王府派去的暗卫却也伤了几个。 定王府书房里,徐清柏喝着茶一边看了看坐在上方的墨修尧和叶璃,问道:“可是发生什么事了?”若不是有什么事,就算西域这些使者远来是客,也没有必要派暗卫迎出百里之外去。经过这几年的独当一面,徐清柏也越加的成熟稳重起来。虽然在定王府一众的文武官员中,年纪已经是太轻,但是气势上却已经很有几分徐大先生的风采了。 叶璃点点头,将安溪公主失踪的事情说了一边。徐清柏挑了挑眉,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想了想才道:“墨景黎就算是为了发泄怒火,也不会找跟他没什么恩怨的南诏女王的。以他的性格,最后…要找上的只怕还是定王府。” 叶璃点点头,徐清柏所说的他们自然都明白,有些担忧的轻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怕,墨景黎故意想要定王府难堪,而下手对安溪公主和小王子不利。” “这两天都没有消息,应该不会。而且,墨景黎可不是不顾性命的人,有安溪公主和小王子在手,至少咱们会投鼠忌器。所以,安溪公主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徐清柏冷静的分析道。他跟安溪公主毫无交情,甚至可以说完全不认识。分析起事情来也更加客观一些,“璃儿不用太担心,墨景黎要杀她当场就杀了,又何必费心思掳走还要找地方隐藏。” 墨修尧看着叶璃笑道:“本王也是这么说,但是阿璃非要担心。现在清柏也这么认为,你总该放心了吧?”叶璃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徐清柏道:“四哥,西域使节下榻的住处和接待都交给二哥负责了,也请你多费费心。另外,我有些担心墨景黎可能会对这些西域使节下手,有什么问题,你去找秦风或者卓靖都可以。” 徐清柏神色肃然的点了点头,西域使节远来道贺,不管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终究是远来是客。如果在璃城出了什么问题,还真是有些不好交代。一个不慎,说不定西域边境又要再起烽烟了。 “既然确定是墨景黎,那么…他会不会跟大楚来得人有联系?”徐清柏想了想,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叶璃浅笑道:“四哥果然敏锐,我们确实怀疑墨景黎跟墨景瑜见过面了。而且…墨景瑜只怕是被墨景黎抓住了什么把柄。” “所以,你们打算守株待兔?”徐清柏挑眉道,“不过还是要小心才是,墨景黎敢现在潜入西陵,而且还没有被定王府的暗卫抓住,可见手里还是有一些底牌的。”墨修尧点头道:“你放心,他手里还能有些什么东西,本王心中也有数。” “墨景瑜为人素来谨慎,他能被墨景黎抓住什么把柄?”说起这个,徐清柏也有些好奇。他曾经也在楚京带过一段不短的时间,甚至还做过大楚的官员。对于大楚宗室的这些王爷们自然也都略有些了解。墨景瑜能在墨景祈那么多疑的人手底下一直安稳无事,之后到了墨景黎手里还能得到重用,现在墨景黎倒了甚至还能手握重权,可见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样的人,能被墨景黎抓住什么让他受制于人的把柄。 墨修尧凝眉道:“以墨景瑜现在的地位,一般的把柄也没人能动得了他。能让他忌惮的…叛国,谋反,弑君?墨景祈和墨夙云的事情没有他什么事,谋反…墨景瑜不是这么冲动的人,他手里也没有兵马。那么就是…叛国!”话落间,墨修尧眉宇间闪过一丝锐气。 “叛国?”叶璃和徐清柏都有些意外,墨景瑜身为大楚的王爷,叛国这一点比谋反和弑君更让人意外。 墨修尧轻触着额头,一边思索着一边道:“应该也不算叛国…很有可能是将大楚的一些什么东西出卖给了……”皱眉想了想,才慢慢的吐出两个字,“北戎。” “你确定?”叶璃皱眉,卖国贼,无论是在什么时代都是被世人唾弃的存在。若真是如此,倒也不怪墨景瑜会受制于墨景黎了。 “不确定,我猜的。”墨修尧淡淡道:“不过,是真是假,很快就会知道了。”早在知道墨景瑜和墨景黎有过接触之后,定王府就已经开始派人调查墨景瑜了。想必过不了多久,墨景瑜的生平所有事迹都会摆在他们的面前。如果连墨景黎都能发现的秘密,定王府没注意到也就算了,若是认真去查不可能查不到。叶璃只希望这不是真的,若是墨景瑜真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只怕这一次无论他怎么做都是无法活着走出璃城了。 “启禀王妃,北境赫兰公主到了。”门外,侍卫来禀告道。 闻言,叶璃不由莞尔一笑。对于那个敢爱敢恨潇洒明快的北境公主,叶璃是很有好感的。起身对墨修尧道:“我去迎一迎赫兰公主。”虽然赫兰公主有公主之称,但是现在的北境还算不上一个国家,勉强算起来也只算是一个部落而已。墨修尧身为定王,自然没有必要亲自去迎接这样一个公主,即使这个公主有可能是将来整个北境的掌权人也一样。 墨修尧点头道:“也好,我还有些事情要跟清柏说。” 叶璃也不罗嗦,站起身来便走了出去。书房里,因为叶璃的离开有短暂的宁静。好一会儿,墨修尧才淡淡的开口道:“清柏有什么话要说?”徐清柏微微点头道:“听说…璃城的官员对璃儿颇有微词?” 墨修尧不由得挑眉一笑,“那些老学究是什么样的人,徐四公子又不是没有打过交道,还能不明白么?”徐清柏垂眸,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那么王爷有什么想法?” 墨修尧满意的勾起一丝笑意道:“此事还要仰仗徐四公子才行啊。” “我知道了。”徐清柏点头道。墨修尧脸上的笑容更加愉悦起来了,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徐四公子看上却长袖善舞,温文尔雅,其实却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若不是性格之中带着绝对的强势,就凭徐清柏这样温雅书生的模样,又岂能在短短两三年内就将西陵那些大家族收拾的服服帖帖。虽然徐家五位公子现在都是以徐清尘为首,但是墨修尧却明白徐大公子太过超然,其实是很难长留官场的。所以,真的要办什么事儿,还是得找徐家四公子。 至于那些烦人的老家伙会被徐四公子折腾成什么样子,定王殿下表示毫不在意。如果以为之前那些小事就是定王的惩罚,那么就大错特错了,定王这两个字同时也可以代表着小气、记仇、迁怒等等等等。 “赫兰。”定王府大门外,叶璃含笑看着眼前穿着一身北戎特有服饰,明艳如花的红衣女子笑道。 “定王妃!”赫兰公主带着明艳的笑容冲上前来,对着叶璃就是一个热情的拥抱,“定王妃,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漂亮。”叶璃有些无奈的给了她一个回抱,笑道:“不及公主美艳动人。”在这个时代待久了,叶璃发现自己都有些不习惯如此热情的见面礼了。 “真的么?”赫兰公主喜悦的望着叶璃道。称赞她美丽的人自然有很多,但是又什么样的称赞比得上自己眼中的美人的赞美更让人欢喜的? 叶璃笑道:“自然是真的。看来公主这一年多也过的很愉快。” 赫兰公主笑道:“还不错,虽然你们中原很好,但是我还是更喜欢北境。我也听说了,你这一年也过的很精彩啊。哪一天我真的要跟你比一比武功,我们一路走来,中原的百姓可是将定王妃传的像是女战神在世呢。” “欢迎之至。”叶璃笑道:“公主一路原来,先到府中歇息吧。请进。”赫兰公主也不客气,挽着叶璃的手就往定王府里走去。走到门口,叶璃突然停住往府门外的某处望去。赫兰公主不解的道:“怎么了?”叶璃淡淡的微笑道:“没什么,公主请。”在不起眼的地方,抬手朝秦风打了个手势。她刚刚分明感觉到那个方向有人盯着她。秦风微微的点了点头,目送两人进了定王府大门,才挥手指挥侍卫往叶璃指的方向去搜查。 王府里,赫兰公主挽着叶璃一边往里走,一边低声道:“定王妃,是不是有什么再跟定王府作对?” 叶璃有些惊讶的挑眉,没想到赫兰公主的感觉竟然如此敏锐。赫兰公主连忙摇头道:“不是,是我们来的路上遇到过一群刺客。是还没进飞鸿关之前的事儿。开始我还以为是任琦宁手下的余孽想要找我报仇呢,后来又感觉不太像。刚到璃城就听说有刺客绑架了南诏女王,刚才……”刚才赫兰公主并没有发现什么,只不过是从叶璃的反应猜到叶璃可能发现了什么。想到此处,赫兰公主也有些沮丧的承认自己确实是比定王妃差了一些。 叶璃轻叹一声,简略的将事情说了一边。赫兰公主倒是并不在意,笑道:“这个墨景黎胆子倒是不小,若是有机会,本公主倒是想会会她。”叶璃无奈的摇头笑道:“我可不希望你遇到他。”墨景黎能够在赫兰公主来的路上就设伏刺杀赫兰公主,可见是真的疯了,完全不在意自己可能成为各国追杀的目标。 璃城中,一处昏暗的小巷里。穿着朴素布衣的中年男子慢慢抬起头来,眼中闪烁着凌厉的锋芒。不愧是叶璃,差一点就被发现了!想起在定王府门外看到的那个一身白衣,浅笑嫣然的温婉女子,中年男子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片刻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又变得狰狞而扭曲起来,“叶璃,墨修尧!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不会放过你们的!” 大楚使者驿馆里,墨景瑜阴沉着脸推开自己的房间大门。刚刚他又听说北境的赫兰公主一行人在路上遇到了行刺。不用想他也知道这是什么人干的,如今这个定王府势力如日中天的时候,还敢跟定王府对着干的,除了墨景黎那个疯子不作他人想。 刚一进门,就发现有什么不对。墨景瑜警惕的猛然抬头望去,却见一个人大摇大摆的坐在自己房间的软榻上看书。墨景瑜愣了一愣,连忙回身关上了大门,低声怒吼道:“你疯了!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敢大摇大摆的跑到这里来!” 墨景黎冷笑一些,不屑的挑眉道:“你害怕?不用担心,定王府的人发现不了我。” 墨景瑜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墨景黎的大半和上一次又很不一样了。原本引人注目的大胡子已经被替的干干净净,原本有些蜡黄消瘦的脸也白净的有些过分。身上还穿着一件大楚瑜王府的侍卫的衣衫。看上去倒是不像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而像是一个二十多岁有些病弱的青年人。 “你……”墨景瑜走上前来盯着墨景黎,靠得近了才发现墨景黎脸上的白有些不自然,原来是涂了一层粉。墨景黎这段日子过的并不舒服,想要养回原本养尊处优的模样也不是短时间能够办到的,自然只能涂脂粉掩饰了。但是一个大男人,即使墨景瑜身为皇室中人同样惯爱附庸风雅,却也有些受不住他这一脸的脂粉。不由得皱了皱眉道:“你倒是无所不用其极。”这样的装扮,不是熟悉墨景黎的人,只怕就是站在面前也未必能认得出来。难怪墨景黎有恃无恐了。 墨景黎脸上扭曲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你找我有什么事?”墨景瑜问道,有把柄捏在别人手上的滋味并不好过,所以墨景瑜一点也不想看到墨景黎。墨景黎笑道:“自然是有事了,再过两天就是定王府的宴会了。我要你帮我办的事情也是在那一天。” 墨景瑜挑眉,等着他说话。墨景黎道:“我要你在那一天,将定王府的那个墨御宸带出来。”墨景瑜淡然的看着他,“你觉得我有能力将定王府的世子从守卫森严的定王府中带出去?更何况,就算带出去了,事后我要怎么脱身?” “这是你的问题。”墨景黎事不关己的道,“办法总是人想出来,只要你想自然会有办法的。” 墨景瑜断然拒绝,道:“我没有办法。” 墨景黎沉默了一下,沉声道:“没有办法?那我提醒你一下…你没有办法,或许你带来的那个小皇帝有办法。”墨景瑜神色微变,“你想要利用皇上?”的确,墨随云才十一二岁,都是孩子自然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墨景黎冷笑一声道:“皇上?你叫的倒是顺口!不要告诉朕你在担心他,反正是墨景祈的儿子,就算是死了也跟你没什么关系。不是么?” 墨景瑜沉默了许久,道:“我知道了。但是…你最好确定你真的有那个本事,若是半路上翻了船…定王府的暗卫和麒麟也不是吃素的。” 墨景黎笑道:“你放心,真到了那一天,他们还有的忙。另外,还有一件事。” “墨景黎,你不要得寸进尺!”墨景瑜大怒,低声吼道。看着他怒火中烧的模样,墨景黎愉悦的笑了起来,悠然道:“不用担心,这件事更加容易。定王府宴会那天,我要跟你一起去定王府。” “你疯了!”墨景瑜咬牙道。 墨景黎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也不反驳。墨景瑜深吸了一口气,粗声道:“我知道了,但是你手里的……”墨景黎点头道:“你放心,只要看到墨御宸,朕自然会将你想要的东西全部给你。” “你最好言而有信!”墨景瑜恨恨道。 “咔…”门外传来一声低沉的响声,墨景黎脸色一变飞身扑了出去,“什么人?!”大门被打开,一个明黄色的声音匆匆转过走廊,墨景黎冷笑一声,赶上前几步将人拎了回来。 看到被扔进屋里的墨随云,墨景瑜脸色也难看起来。看着墨景黎问道:“怎么办?”墨景黎冷哼一声道:“什么怎么办?既然被他听到了,杀了就是了。” 墨随云脸色惨白的坐在地上,惊恐的望着眼前的两个人。他不小心看到有人进了墨景瑜的房间,就悄悄过来想要看看是什么人。却正好看到墨景瑜回来了,却没想到听到两人的密谋,一时不慎撞到了墙壁,被墨景黎发现了。 “瑜王叔……”墨随云惊恐的望向墨景瑜。墨景瑜皱了皱眉,道:“皇上若是突然死了,会引起定王府的怀疑。到时候……” 墨景黎想了想,也赞叹了墨景瑜的话。定王府现在对墨小宝肯定是重兵保护,想要将他骗出来并不容易。至少在大楚来的人中,只有墨随云的机会最大。但是…… “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黎王叔……”虽然墨景黎变化不小,不过墨随云还是认出了墨景黎。脸上的恐惧之色更重了,对于这个弄死了前任小皇帝墨夙云的王叔,墨景祈留下来的无论是公主还是皇子,没有人不怕他。 墨景黎眯眼,盯着墨随云看了半晌,淡然道:“不想死…就给朕乖乖的听话。” 墨随云连连点头,抹着眼泪道:“我听话…黎王叔,别、别杀我……” 看着他惊恐的模样,墨景黎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将他拉了起来。墨随云畏惧的站了起来,在墨景黎如刀锋一般的目光下忐忑不安。墨景黎看着他问道:“知道要做什么么?” 墨随云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能不能做到?”墨景黎问道。 “能。”墨随云飞快的点头道:“墨御宸、墨御宸要我找他玩儿,这几天我没…没去。我回头去找他出来玩儿,他一定会跟我来的。” 墨景黎唇边勾起一丝阴冷的笑容,抬手拍了拍墨随云的脑袋道:“很好,王叔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要你在定王府宴会那天,将墨御宸从定王府里带出来。你就还是大楚的皇帝,王叔不会伤害你的。” 墨随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低声道:“王叔,我知道了……” ------题外话------ 努力纠结大结局中,最近木有回复留言,抱歉…不知道断在哪里的纠结孩子~ 423.小宝挨罚 423。小宝受罚 墨随云回到自己房间里,立刻关上了门。掀开被子将自己塞了进去,躲在厚厚的锦被下簌簌发抖。他并不是特别淡笑的人,但是对于这位黎王叔,相信他的所有兄弟姐妹印象都是一样的深刻。当初在南京的宫中,他们亲眼看着墨景黎是怎么折磨墨夙云的。还有他时不时扫向他们的阴鸷眼神,每一样都给当时还年幼的墨随云留下了深刻的阴影。这一次……墨随云狠狠的抖了抖,更加抱紧了被子。刚刚他清楚的感觉到,墨景黎并不是说说吓唬他而已,而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不…不、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墨随云低声呢喃着,“要怎么办…怎么办?”将墨御宸骗出来让墨景黎杀死?墨随云狠狠的摇了摇头。虽然他不喜欢墨御宸,潜意识里更是将他当成未来的敌人。但是现在…他还没有资格跟墨御宸还有定王府相提并论。所以,他现在的敌人绝对不是墨御宸。还有定王…那个可怕的白衣白发的定王。如果他害死了墨御宸…/墨随云忍不住又抖了抖,不行…绝对不能惹到定王!但是…他该怎么办呢? “谁要你死了?”一个笑嘻嘻的声音传入耳中。墨随云怔了怔,半晌才回过神来猛然掀开被子,就看到墨小宝正笑眯眯的坐在床边好奇的看着自己,“你怎么在这里?!”看到墨小宝,墨随云的脸顿时白了。连忙起身想要看看外面有没有人。墨小宝偏着头笑道:“不用担心,外面没有人。” 墨随云微微松了口气,盯着墨小宝默默出神。墨小宝也不在意,悠闲地坐在一边看着站在床边发呆的墨随云。其实墨小宝也知道,比起墨随云,自己绝对算得上是幸福了。至少他从小到大都是再所有人的保护之中快快乐乐的长大的,而不是像墨随云这样在后宫里战战兢兢的长大,如今还被大楚的朝臣和权贵当成傀儡一样的摆弄着。这样的情况下,墨随云还能小心隐藏自己的心思,也难怪父王会对他另眼相看了。 墨随云同样也在打量着墨小宝,心中反复的挣扎着。他知道,现在墨景黎很有可能还没有走。如果他现在叫人来…很快,墨随云摇了摇头,墨小宝绝不可能一个人来这里。就算他自己调皮定王府的人也会暗中保护的。就算墨景黎杀了墨御宸,最后倒霉的承受定王的怒气的还是他们。除非…墨景黎能够杀了定王!但是,墨景黎能杀得了定王吗?当然不可能,如果墨景黎有这个本事,这会儿皇位也轮不到他来坐了。 所以…不能伤墨御宸!至少,不能让墨御宸死在这里! “走!你快走!”墨随云回过神来,拉着墨小宝往窗边推去。 墨小宝有些惊讶的看着他道:“你这是干什么?我来找你玩儿你就这么赶我走?”墨随云有些恼怒的道:“我今天不舒服,你先走!” 他越着急,墨小宝越悠闲,笑眯眯的趴在桌子上道:“你不舒服就休息啊,我又不会打扰你。”墨随云急的简直想哭,若不是他没那个本事,简直想要直接拎起墨小宝扔出去了。墨小宝轻轻地扇动着长长地睫毛,笑容可掬的望着他,慢悠悠的道:“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好像害怕别人知道我在这里似的。你放心,这里是璃城,就算瑜王知道我悄悄来这里,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瑜王算个屁!墨随云在心中暗骂道:“总之,你快点走!我今天不想跟你玩儿。” “我想跟你玩儿就行了,不如咱们出去玩吧?”墨小宝眼睛一亮,笑眯眯的道。 “墨小世子,我求您先回去行么?”墨随云忍不住呻吟,他这是为了谁的小命啊。墨小宝挑了挑俊眉,拍拍墨随云的肩膀,低声笑道:“好了,不逗你。兄弟,有什么难处告诉我,在璃城的地面儿上还有本世子搞不定的事情么?”墨小宝一副咱们是哥们儿,为兄弟两肋插刀大包大揽的模样。 墨随云有些不屑的瞥了墨小宝一眼,这么一个比自己还要矮一截只知道玩儿的小毛孩子能够搞得定什么?别让墨景黎知道他在这里,然后被墨景黎给宰了他就谢天谢地了。墨随云没好气的道:“总之,你给我快点走!” 见他不肯开口,墨小宝也不再勉强,耸了耸肩道:“那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让人到定王府来找我哦。” “我知道了,快走!”见他终于肯走了,墨随云自然是满口答应,连拉带推的将他往窗户边上推。墨小宝没好气的拍开他的手道:“一个地方走一次就差不多了。再走窗户我等着被人抓么?”走到房间的一角,墨小宝纵身往一跃往墙上一个借力,就稳稳地坐在了房梁上。回头对着墨随云挥了挥手,墨小宝便从房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揭开的地方钻了出去。 看到墨小宝露了这么一手轻功,墨随云还是愣了一愣。虽然他见过不少轻功比墨小宝高明的,但是那些人都比墨小宝大的多。这么小的年纪,能有这样的身上难怪墨小宝敢大白天的偷跑进大楚驿馆了。总算将墨小宝送走了,墨随云也暗暗的松了口气。 “皇上。”门外传来墨景瑜的声音,墨随云身子一僵很快有恢复了过来,走过去打开了门,“瑜王叔。”墨景瑜站在门口,有些奇怪的看着墨随云道:“怎么把门给拴上了。” 墨随云咬了咬唇角,低声道:“瑜王叔,我…我……” 墨景瑜了然的看着他道:“你害怕?”墨随云重重的点了点头,墨景瑜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我们却是不得不为。皇上,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许多事情应该明白的。” 墨随云小脸一黯,低声道:“我知道了,瑜王叔。黎…黎王叔走了么?” “走了!”墨景瑜沉声道,提起墨景黎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低声咒道:“那个疯子!谁知道他又去干什么去了!皇上不用害怕。后天…你只要按照王叔的办法去做,不会有事的。” 墨随云乖巧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王叔。” 见他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墨景瑜也知道刚才他肯定吓得不轻。在墨景祁剩下的这些皇子里,墨随云的表现已经算是不错了。如果是已经驾崩的墨夙云碰到这样的事情,只怕已经吓得哇哇大哭了。 “王叔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吧。”墨景瑜轻声道。 “是,王叔。”墨随云低声道。 墨景瑜拍拍墨随云的肩膀,转身走了出去。看着墨景瑜离开,墨随云松了口气,关上门回头看了看已经没有任何异样的房顶,将自己重新摔进了厚厚的锦被里。 墨随云的房间房顶上,两个身形瘦小的人影一动不动的趴着,因为选的位置正好在房顶的雕檐之下,又有树枝当着,如果不是有人上了房顶走到跟前来也根本发现不了他们。墨小宝毫无形象的趴在房顶上,笑眯眯的道:“原来是这样啊。” 旁边的秦烈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低声道:“还不走?你没听见么,刚才那个墨景黎就在这里。”墨小宝有些遗憾的道:“只可惜咱们知道的太晚了,人都跑了。” “难不成小世子还打算身先士卒,亲自却抓住那个家伙不成?”秦烈刻薄的嘲讽道。 墨小宝翻了个白眼,“你听说过墨景黎武功很高么?他潜进驿馆来本世子就不信他还带着侍卫不成?直接叫人扑上去咱们人多还怕抓不住他?” 秦烈耸耸肩道:“计划很不错,可惜人已经走了。我们还要趴到什么时候?”墨小宝抬头看了看天色,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怎么着也得等到天黑吧?”万一被抓到了,虽然光天化日之下被发现了肯定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也肯定会打草惊蛇啊。 秦烈无所谓,挑了下眉道:“墨随云似乎并不想照着墨景瑜的意思办。” 墨小宝摸着下巴道:“只要他还没傻彻底,就不会愿意吧。”墨景瑜是被墨景黎抓住了把柄,墨随云可没有。干什么要陪着墨景瑜送死。无论最后成不成功,他都必死无疑。“墨小宝趴在房顶上托着下巴出神。看着他一脸怪笑,秦烈有些无语的抚平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问道:”你又想干什么?“秦烈深深的觉得,被派来陪伴这个定王府的小世子简直就是上天给自己的一个巨大考验。墨小世子性情多变,说风就是雨,热衷挑衅定王,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乐此不疲。这也就罢了,胆大妄为行事莫测的时时刻刻都在考验这他的心脏。 墨小宝笑眯眯的戳了戳秦烈道:”你说咱们能不能策反下面那个小皇帝?“ 秦烈望天,淡定的道:”人家拿你当假想敌,你觉得您能策反他么?“ ”这不一样嘛。“墨小宝道:”我娘亲说了,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墨随云现在不想跟定王府做对,现在跟定王府做对他得不到任何好处,而且还会倒大霉。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可以跟咱们合作?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啊,我觉得非要选一边的话,他肯定宁愿选择跟定王府合作。“ ”可惜人家刚刚把你推出来了。“秦烈悠悠的提醒道。 墨小宝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小脑袋,皱着俊俏的眉头思索了半天,才道:”他不相信我。“之前演戏演过头了,在墨随云眼里他大概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只会吃喝玩乐的小孩儿。 ”那你想怎么样?“秦烈问道。墨小宝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再下去。“秦烈也知道自己根本说不过墨小宝,默默无声的趴会了原处,看着墨小宝将刚刚才放回去的琉璃瓦再一次一片一片的扒开,然后从小洞口又跳了下去。 等到晚上夜幕降临,墨小宝才带着秦烈一脸愉悦的回到了定王府中。才一进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等着他们的墨叔投来一个怜悯的眼神,墨小宝顿时觉得大事不妙。连忙蹭到墨总管跟前,乖巧的笑道:”墨爷爷……“ 墨总管连忙道:”老奴不敢,小世子称呼老奴总管就可以了。“ 墨小宝可不在乎这个,笑眯眯的问道:”墨爷爷,我父王和娘亲在哪儿?“墨总管道:”王爷和王妃都在书房等着小世子呢。“墨小宝的肩膀顿时垮了下来,哭丧着脸道:”完蛋了。“早上出门的时候忘了跟娘亲和父王说要晚点回来。”墨小宝坚决不承认自己是没有考虑到大楚驿馆好进可能不好出这一现状。另外和某人勾搭上一时有些得意忘形忘了时间。 墨总管怜爱的拍拍小世子的肩膀道:“王爷和王妃正等着小世子呢,小世子快去书房吧。” 我能不去么?墨小宝可怜巴巴的望着墨总管。 墨总管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墨小宝只得耷拉着脑袋往书房的方向慢慢的走过去了。 “哟?咱们的小世子回来了啊。”书房里,墨修尧正斜倚在软榻上拿着一卷书懒洋洋的翻开着。看到墨小宝进来,投给他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墨小宝小心翼翼的看向坐在另一边的叶璃,脸色更加苦闷。只见叶璃端正的坐在凳子上,神色淡然的看着他。除了在他进门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放心以外,竟然没有丝毫别的表情。墨小宝嘴里发苦,娘亲生气了比父王生气了还要糟糕。 “娘亲,小宝回来了。”走到叶璃跟前,墨小宝小声的道。 叶璃淡淡的看着他,轻声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墨小宝低声道:“孩儿去大楚驿馆找小皇帝玩儿了。” 其实这些事情叶璃和墨修尧怎么会不知道?就是墨小宝偷偷跑出去,身边也还是跟着不少人的。而且墨小宝一向也很有分寸,一般不会故意甩掉跟随的暗卫。若不是这样,墨小宝这么晚没有回来,整个定王府早就已经闹翻了。 叶璃含笑看着他道:“看来大楚驿馆很好玩儿?让你忘了时间回府?明天娘亲就去问问瑜王,他大楚驿馆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这么吸引我们的小世子。” 叶璃一向不爱太过约束孩子,所以墨小宝一直都是自己自由自在的在璃城里到处跑的。但是有一条,除了在骊山书院以外,日落之前必须回家。就算是去徐家暂住,也必须提前派人回来通知一声。但是今天墨小宝到了这个时候才回来不说,从头到尾就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他干什么去了。若不是有暗卫跟着,在寻常人家这会儿一家人早就急死了。 “娘亲…是小宝思虑不周,小宝知道错了。”墨小宝苦着脸认错,他急匆匆的潜进去找墨随云,确实是什么都没有交代过。也可能是知道有暗卫跟着自己,所以才这么的有恃无恐吧。 “哪儿错了?”叶璃问道。 墨小宝乖顺的低下头,“小宝不该偷跑出去不告诉娘亲和父王,不该太晚回来还忘了让人回来禀告让娘亲担心,不该偷偷跑去找大楚的小皇帝……” 看着儿子低着头可怜兮兮的模样,叶璃心中一软。抬手揉揉他的小脑袋道:“璃城里的大事娘亲和父王也没有瞒着你,南诏女王和王子被墨景黎挟持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如今墨景瑜和墨景黎也是不清不楚的,你还自己送上门去。万一墨景黎拼个鱼死网破伤了你,到时候要怎么办?” “娘亲,孩儿错了。”感受到娘亲的担心,墨小宝更加愧疚了。他一心觉得墨随云很傻很呆,想要找他探听点消息。只认为光天化日之下,就算墨景瑜和墨景黎勾结也不敢对他怎么样。却忘了狗急跳墙,万一墨景黎理智全失想要跟定王府拼个你死我活,自己跑进大楚驿馆的他就是最好的筹码。 叶璃抬手敲了下他的小脑袋,淡淡道:“既然知道错了…禁足三个月。每天写书法三十篇,拿给你大舅舅检查。” “娘亲……”墨小宝真的想要哭了,禁足是所有惩罚里面墨小宝最讨厌的。不能出自己的院子,也没有人会去找他玩儿。只有老师每天轮流来上课。更不用说还有三十篇的书法字了。跟抄书不一样,练书法的要求就要严格许多了。而书法极好的大舅舅对这个要求更是极严,墨小宝刚刚开始练字的时候,有时候十篇字里面也挑不出一篇让徐清尘满意的。也就是说,娘亲说的三十篇他最后可能要写四十五十甚至上百篇。 叶璃淡淡的看着他,含笑不语。墨小宝顿时知道娘亲这里没希望了,只得眼巴巴的望着不远处的墨修尧,“父王……” 墨修尧坐起身来,朝着一脸哀求的望着自己的墨小宝挑了挑眉,淡然笑道:“阿璃,这样罚小宝不合适。”叶璃秀眉微扬,有些意外的看着墨修尧。平日里若是看到她罚墨小宝,墨修尧只会嫌罚的太轻,不火上浇油就算是很不错了。会替墨小宝求情,倒还是头一次。 “哪儿不合适了?”叶璃问道。 墨修尧轻声道:“过两天就是麟儿和心儿的周岁宴,到时候小宝这个做哥哥的却被禁足了,岂不是…让外人看了笑话?” 叶璃凝眉,这样的大型宴会,墨小宝这个定王府的小世子不参加确实说不过去。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到时候再放出来就是了。 墨修尧走到叶璃身边坐下,笑道:“我知道你是担心小宝的安全,所以才想将他禁足。不过,小宝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一次应该也是意外。小宝,是不是?” 见父王替自己说情,墨小宝喜出望外,连连点头道:“是啊,娘亲。孩儿不是故意晚回来的,孩儿在驿馆里听到了很重要的事情。” “说说看。”叶璃点头。 墨小宝连忙把自己在驿馆听到的,还有和墨随云的谈话都说了一边,然后才道:“所以,孩儿是怕万一被大楚的侍卫发现了,岂不是打草惊蛇了。所以…所以才等天黑了才跟秦烈出了驿馆的。娘亲,孩儿真的知道错了。” 叶璃脸色微变,“墨景黎在驿馆里,怎么不让人出来禀告?万一出了什么事……”墨修尧抬手握住叶璃有些微凉的手,看着墨小宝道:“所以,你跟墨随云谈妥了?” 墨小宝有些无奈的道:“我随云不相信我。必须在有人代表父王去一趟才行。” 墨修尧沉思了片刻,点头道:“回头我让韩明月去一趟。”说完,拍拍墨小宝的小脑袋道:“你做的很好,父王很欣慰。不过…还是稍显鲁莽了一些。阿璃,他的惩罚就移后半个月吧。” “父王!?”闻言,墨小宝哀嚎起来。父王不是替他求情么?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要惩罚? 墨修尧笑容可掬的看着儿子,柔声问道:“怎么?不满意么?那要不就依你娘亲的,从明天开始禁足怎么样?”墨小宝顿时蔫儿了,垂头丧气的摇头道:“没有,谢谢父王。” 墨修尧满意的点头道:“这才是父王的好儿子,乖,回去用了膳休息吧。” 卑鄙!墨小宝在叶璃看不见的地方,以眼神凌迟墨修尧。 墨修尧回以一笑:是你自己做错事被你娘亲抓住了尾巴,关本王什么事? 你明明说墨随云的事情交给我办! 本王没说你可以半夜才回家。 再一次败在了父亲的手中墨小宝一边默默的磨牙,一边乖巧的告退,“娘亲,父王,孩儿告退。”叶璃点点头,轻叹一声,揉揉儿子的头发道:“早些回去休息。” 看着墨小宝走出去,叶璃有些无奈的轻声叹了口气。墨小宝太聪明,学得也多,她并不愿意这样束缚着他。但是他又实在是太小了,性格里总还是免不了有几分小孩子的冲动和任性妄为,让人不得不担心。 墨修尧搂着她,柔声安慰道:“别担心,小宝会慢慢长大的,本王跟他这么大的时候,还不如他呢。”这可算的上是墨修尧这个做父亲的对儿子最高的赞誉了,可惜墨小宝永远也不会知道。 叶璃靠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424.清尘公子的弱点 424。清尘公子的弱点 骊山书院 清云先生一如往常悠然的坐在书院后山的竹林中品茗。如今骊山书院早已经走上了正轨,而且清云先生年事已高也不再适合亲自授课。除了每隔一段日子清云先生会亲自为所有的学生讲学以外,大多数时间都还是很悠闲的。 竹林里,今天却是热闹非凡。墨修尧叶璃带着墨小宝和麟儿心儿,还有徐家众人都齐聚于此。虽然上了年纪之后性好安静,但是看着儿孙绕膝的情景,清云先生脸上还是更多了几分笑容。 “明天就是麟儿和心儿的周岁宴,你们今天还出城来干什么?”清云先生一边喝着叶璃亲手沏的茶,一边问道。叶璃笑道:“正是因为明天是两个小家伙的周岁宴,我们才来接外公回城里啊。” 清云先生笑看着她道:“难道我已经老得自己不能回城了?” 墨无忧靠着叶璃掩唇低笑,道:“分明是王妃说回来这么久还没有来跟清云先生请安,才要亲自跑过来的,谁知道大家都要跟着来了。”云歌也被徐清尘带着一起来了,笑眯眯的看着众人道:“城外很好玩儿啊,大家都喜欢嘛。” 叶璃有些愧疚的看着清云先生,回来将近一个多月时间,她却一直没有空出城来给外公请安,就连刚从外地回来的四哥和清炎都来过了,真是太过不孝了。 清云先生慈爱的看看叶璃笑道:“你们都有正事要办,外公一直都在这里,什么时候来不是一样的?这点小事何必放在心上?” 叶璃浅笑道:“璃儿不孝,让外公担忧还让那些人来打扰外公了。” 清云先生摇摇头,示意叶璃不必在意。看看叶璃在看看坐在旁边的墨修尧,还有跟前的几个孩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当初将叶璃嫁给墨修尧,清云先生其实并不是十分满意的,只是情势如此不得不为,清云先生一直对于没有照顾到女儿留下的唯一的孩子很有些愧疚。幸好,璃儿跟他那早逝的女儿性格并不相信,这么多年过来,如今两人倒成了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清云先生自然也看得出来,墨修尧将外孙女看的比什么都要重要。叶璃能够如此幸福,清云先生就十分满意了,哪里还会在意这些旁枝末节。 “听说这些日子出了不少事情,南诏女王还没有找到?”清云先生问道。 徐清尘微微蹙眉道:“祖父放心便是,安溪公主和王子应该没有什么大碍,这两天…大概就会有结果了。”到底是在定王府的地界上,如果真的让墨景黎耍的团团转,定王府也就不用混了。定王府的暗卫已经查到了一些墨景黎的行踪,只是要估计安溪公主的安危,不能过分的紧逼罢了。但是无论如何,也绝对不会让墨景黎和他的余党再一次逃出璃城了。 清云先生也不爱管这些事了,听徐清尘这么说便也放下了心来,只是嘱咐道:“俗话说,狗急跳墙。大楚皇室的这些人的性格…”老先生摇了摇头,叹息道:“总之你们也要小心一些,免得到时候墨景黎弄个鱼死网破。” 墨修尧点头道:“谨记清云先生教诲。” 叶璃挽着清云先生的胳膊笑道:“外公,其实今天我们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想要请教外公呢。”清云先生挑了挑眉笑道:“你们都做得很好,还有什么事情要我这个老头子操心?” 叶璃含笑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徐清锋徐清柏等人,又看了看另一边的两位徐夫人,笑道:“我跟大舅母和二舅母商量着,等麟儿和心儿的周岁宴过了之后,就将三哥和四哥的婚事给办了,所以才要请外公回去主持大局啊。” 徐清锋等人都没想到叶璃会突然说这个,徐清锋和徐清柏还好,墨无忧和华天香却立刻红了一张俏脸。清云先生神色温和的看了看两个姑娘,含笑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我记得…这个月二十六是个不错的日子,不过…时间太赶了,来得及么?” “来得及,来得及,咱们家已经准备了不好时候了。”两位徐夫人连声应承道。盼着儿子成婚这么多年,总算是盼到了,别说是还有些日子,就算是明天她们也要给他准备好啊。 清云先生点头笑道:“那就好,那就定在这一天吧。清锋清柏,你们年纪也不小了,成婚以后也就是独当一面的大人了,可要好好代天香和无忧。” “是,祖父。”徐清锋和徐清柏齐声应道。徐家的孩子成婚普遍较晚,更有徐清尘这样年过而立还孤家寡人一个的,所以在未成婚之前他们其实也早就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清云先生对自己的孙儿也十分放心,这么说也不过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爱罢了。 交代完了徐清锋和徐清柏,清云先生目光淡淡的从徐清尘和云歌身上掠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叶璃提起的婚事,众人顿时都兴奋起来了。除了要做新嫁娘的华天香和墨无忧以外,都兴致勃勃的讨论起如何办婚礼来了,就连一向沉稳持重的徐鸿羽和徐鸿彦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王爷,王妃。”秦风快步而来,沉声禀告道。 墨修尧问道:“何事?” 秦风道:“有南诏安溪公主的消息了。” 叶璃和墨修尧对视一眼,齐齐站起身来。墨修尧道:“回去再说吧。”叶璃有些歉然的朝众人点点头道:“我们先走一步。” 徐清锋笑道:“璃儿放心便是,三哥保证安全将祖父和父亲他们送回璃城。”徐清锋是麒麟的统领,有他在墨景黎就是再不长眼也不会跑来对清云先生动手。叶璃点点头,拍拍墨小宝的脑袋示意他要乖乖听话,才跟着墨修尧一起走出了竹林。 看着二人携手离去的背影,清云先生淡然一笑道:“你们这一大早过的过来,是担心墨景黎对骊山书院动手?”徐清锋摸了摸脑袋,笑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谁敢保证墨景黎那个疯子不会对这里下手。”清云先生淡淡的瞥了众人一眼,道:“那你们这么多人跑过来,不是让人家一锅端?” 闻言,跟着来凑热闹的诸如徐清炎等人连忙缩着脑袋丢下一句到处逛逛快速的逃离了。不到片刻,刚刚还热闹非凡的竹林里就只剩下清云先生,徐鸿羽徐鸿彦和徐清尘徐清泽和徐清柏几人了。 “可是还有什么事情?”清云先生看着跟前的儿孙平静的问道。徐鸿羽犹豫了一下,道:“确实有些事情要请示父亲。” 清云先生雪白的眉头挑动了一下,“是跟清锋清柏他们的婚事有关?”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璃儿不会这么突然的提起徐清锋和徐清柏的婚事。虽然说两人订下的婚事却是该办了,但是也不必急于这一时。 徐鸿羽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些日子有不少世家都上门过,表示想要与徐家联姻之意。”清云先生微微蹙眉,极难得的眉宇间闪现出一丝不悦道:“难道他们不知道清柏和清锋都已经订婚了?” 徐鸿羽有些无奈的苦笑,这世上那些规矩礼仪都不过是做给不知道真相的寻常黎民百姓看的白了。哪一个家史渊源的高门大族没有一点见不得人的事情?就连徐家这样的家族,也有这背主弑君的历史。所以,只要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得到自己想要的利益,这些人哪里会管徐家的公子是不是订过亲了?更何况,华天香和墨无忧虽然说起来身份尊贵,但是看在那些人眼里也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家道中落罢了。最重要的是,就算徐清柏和徐清锋成了婚,徐家最重要的一位公子——徐清尘可还是单身一人呢。 “璃儿怎么说?”清云先生平静的问道。 徐鸿羽淡淡一笑道:“璃儿说,朝堂上的事,不需要牵扯到婚姻上,她更不需要自己的兄长和朋友为了她而牺牲自己的幸福。所以今天才更父亲提了想要清柏他们早日成亲,也算是断了这些人的念想。璃儿这性格和想法还真是……”这世上的人,早就习惯了将朝堂和婚姻连接在一起。所以才有了联姻这个词,但是叶璃却似乎天生就反感将这两件事情混在一起。并非是单纯的因为对象是徐家的人和她的朋友的关系。 清云先生赞许的点点头道:“想法虽然异于常人,但是敢想敢为,有勇气承担后果。这一点,你们不如璃儿。” 徐清尘笑道:“璃儿这样的女子,世间千万个也出不了一个。不过也幸好只有这么一个了。” 徐鸿羽没好气的瞥了儿子一眼道:“你也别置身事外,说到底,这事儿也不是冲着你三弟四弟来的。清尘公子…定王府右相,你打算怎么办?” 年过三十还没有成婚的人定王府里不少,诸如韩明月韩明晰甚至凤之遥等等都是。但是向清尘公子这样身居高位却丝毫不近女色的却少之又少。之前定王府各种事情连连不断也没人在意,如今天下太平了,而且徐清尘又已经是定王府两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相了,盯着他的人自然就多了。只怕徐清尘再不上心,以后什么难听的话都要出来了。鸿羽先生素来擅长未雨绸缪,自然不能不先给儿子敲个警钟。 徐清尘淡然一笑,丝毫也没有着急的意思。旁边徐清柏挑了挑眉,笑容温雅如风,“大哥不是跟沈姑娘…。”徐清柏常年在西陵,可说是徐家跟云歌最不熟的人了,所以称其为沈姑娘。 徐清尘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道:“四弟,你想太多了。” 徐清柏眨了下眼,眼中流过一丝诡异的笑容,闭口不言。 但是被他提醒了的徐鸿羽和徐鸿彦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由徐鸿彦开口道:“清柏说得对,清尘啊,你对云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母亲和二婶还有你父亲都很喜欢这个姑娘,如果你有这个意思的话……” “二叔,你想太多了。”徐清尘依然优雅出尘,连笑容的幅度都没有丝毫改变。 徐清柏打量了自家大哥片刻,笑眯眯的道:“听说云歌姑娘挺怕大哥的?清尘公子素来以和蔼可亲闻名,怎么会有人害怕呢?大哥,你到底对人家姑娘做了什么?” “徐清柏。”徐清尘淡淡的叫道,但是看向徐清柏的眼神里充满了警告。徐清柏含笑耸耸肩抬起手来表示到此为止,虽然这个大哥一贯的外表超凡脱俗如世外仙人,但是整起人来可是毫不手软的。他暂时还没有那个能耐跟大哥较劲儿,徐清柏一向最明白什么叫自知之明了。 “那个叫云歌的姑娘,倒是不错。”清云先生含笑悠然的下了定论,看着他最看重的长孙道:“如今你二弟已经有了睿儿,你三弟和四弟也要成婚了。咱们徐家倒是也不着急子嗣的问题。你自己的婚事,我和你父亲也从未给过你什么压力,但是你也该好好想想了。总不至于,将来你真的打算去修道成仙?” “祖父言重了,清尘明白。”在清云先生面前,徐清尘一向很是和顺也是真心听从的。 “明白就好,你们也不要太催促他了。”清云先生满意的点头,对两个儿子道:“不过,这件事既然是冲着你来的,还得你自己去处理。你若真看中了哪个名门世家的千金,娶回来倒也无妨。但是…你妹妹说的不错,定王府不需要联姻,徐家也不需要,你可明白?” “清尘谨记祖父教诲。”徐清尘沉声应道。 徐清尘和徐清柏两人并肩除了竹林,就看到秦筝带着华天香等人和几个孩子正在竹林外一片开满了鲜花的草地上嬉闹着。徐清柏的目光淡淡的从墨无忧身上转到了正捧着一簇鲜花笑得格外灿烂的云歌身上,淡淡笑道:“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能够笑的这么快乐的姑娘。我们这些人…都经历的太多,懂得太多也知道的太多了,即使是快乐,也很难肆无忌惮的表达出来了。大哥,你说是不是?” 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徐清尘的神色也微微柔和了一些。绿草如茵的草地上淡紫的,鹅黄的,浅蓝的,粉红的花朵装点着这篇嫩绿的天地。美丽的黄衣少女捧着一束五颜六色的野花,欢快的笑着。淡淡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整个人仿佛都带着一层淡淡的柔和的光芒让人从心里感到温暖。 徐清柏说的不错,从没见过能够笑的这么快乐的姑娘。即使什么都不做,只是看到她的笑容都能让人觉得所有的疲倦和不悦都一扫而空。这或许是因为她的人生太过单纯而快乐了,从小到大没有经历过任何的勾心斗角和那些阴暗的事情。她很聪明,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能分的清清楚楚。对她好的人她会加倍的回报,对她不好的人,她会干干脆脆的将对方抛到脑后不在理会。这是另一种意义的快意恩仇。 “大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徐清柏含笑留下一句话,朝着草地上玩闹的人群走去。 “大舅舅,四舅舅!”原本正在跟徐知睿纠缠的墨小宝看到两人立刻欢快的扑了过来。徐清柏一把接住墨小宝,皱了皱眉道:“墨小宝,你胖了……” 墨小宝精致的小脸顿时僵硬了,半晌才可怜巴巴的抬起小爪子,“四舅舅,我很快就会瘦如柴骨的。” “为什么?” “我被娘亲罚了,禁足三个月。”墨小宝幽幽道。 徐清柏同情的拍拍他的小脑袋,“这几天多吃点。”小宝沮丧的耷拉下脑袋。 “大哥,四弟。”秦筝拉着徐知睿,含笑跟两人打招呼。徐清尘走上前来,点点头道:“祖父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大家也准备一下该回城去了。”秦筝也知道明天就是定王府的寿宴,事情还多得很。连忙点头道:“是,我们去看看还有什么要收拾了。” 秦筝带着几个姑娘和孩子离去,云歌理所当然的跟在墨无忧身边,悄悄瞄了徐清尘一眼在心中吁了一口气。 “云歌,你跟我一起走。”身后传来徐清尘淡淡的声音。 云歌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回过头来呆呆的望着徐清尘。徐清尘漫步走到她跟前,问道:“我让你写得功课写完了么?” “写、写完了!”云歌姑娘手足无措,看那模样若不是在骊山书院只怕立刻就要奔去书房拿自己的功课来给徐清尘检查了。徐清尘微微皱了下眉,点头道:“走吧。” 云歌连连点头,亦步亦趋的跟在徐清尘身后,只是看那背影怎么看怎么苍凉萧瑟。 远远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徐清柏不由的扑哧一声低笑出来。 “四弟,笑什么呢?”徐清锋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有些好奇的问道。徐清柏摇摇头,转身笑道:“大哥是不是想收徒弟?” “收徒弟?大哥手什么徒弟?”徐清锋一脸茫然,徐清尘收徒弟能教什么,再教出来一个神仙公子? 徐清柏摸摸下巴,若有所思的道:“可是…我怎么看大哥对云歌像是学生和老师呢?而且还是…很怕老师的学生和老师。” 徐清锋瞥了一眼已经走远了的两个背影,低头一想不由得一乐。别说,还真的是很像。半晌,兄弟两人对视一眼,一个十分诡异的念头出现在两人的脑子里:天纵奇才的神仙公子…该不会真的不食人间烟火,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追求心仪的姑娘吧? 要说清尘公子真把云歌当成自己的弟子看,谁也不会相信。云歌姑娘是很聪明很可爱,但是对琴棋书画,特别是权谋什么的可一点兴趣都没有。而且也没有聪明到能够让清尘公子另眼相看的地步。 想到此处,两人齐齐的打了个寒战。 “这世上啊…果然是人无完人的。”徐清柏叹息道。 “这沈姑娘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了,才被大哥给看上了?”徐清锋摇摇头,惋惜的道。清尘公子看着温文尔雅让人如沐春风,但是教训起人来,只需要一个淡淡的眼神就能让你羞愧的恨不得自己没出生过。也难怪云歌小姑娘看到徐清尘就像耗子见到猫一样了。 兄弟俩对望一眼,齐齐在心中对云歌小姑娘致以最真诚的的祝福和祈祷。 璃城外一处僻静的小村落,墨修尧和叶璃站在一处简陋的房舍外面,墨修尧脸色阴沉如水。叶璃拉着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墨修尧低头看了一眼叶璃,脸色才缓和了一些。 秦风站在两人跟前不远的地方,沉声道:“王爷,王妃,人已经走了。” 墨修尧望着眼前简陋的房子若有所思,“这段日子,墨景黎就是住在这里?居然没有人发现?”秦风点头道:“属下让人暗中问过了,这段时间住在这里的是一个长着大胡子的中年男子。时间上和墨景黎潜入西北的时间吻合,但是外表完全不像墨景黎本人。” “大胡子?”墨修尧的脸上闪过一丝古怪,道:“易容了。” 秦风点头道:“是易容了。在房间里找到了一些易容的东西。不过…并没有安溪公主和小王子的踪迹。附近的人也说没有看到过女子和婴儿。” 墨修尧点点头道:“墨景黎如今倒是变聪明了,自然不会将安溪公主和孩子更他自己放在一起。不过…如果他真的是住在这里,那么…安溪公主离这里也绝不会太远。” 叶璃点头赞同墨修尧的意见,吩咐道:“以这里为中心,方圆十里内看看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 秦风应声而去,墨修尧转身拉着叶璃道:“咱们进去看看。” 两人进了房间,因为刚刚定王府暗卫的搜查,房间里显得有些凌乱。不过就算是原本的模样这个房间也好不到哪儿去。简陋粗拙的桌子和四根长凳子,一张木板拼起来的床,还有一个破破旧旧的柜子。床上还混乱的扔着一些破旧的粗布衣服,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有用的东西。 叶璃轻声叹道:“他倒是变了不少,若是换成从前,这样的地方他绝对住不了这么久。”说墨景黎心狠手辣也好,说他鲁莽冲动也罢。墨景黎其实从没有吃过什么苦,所以总是高高在上的给人一种目空一切的感觉。在这样粗陋的地方,住了这么久实在不是从前的墨景黎能够做得到的事情。 墨修尧勾唇笑道:“人总是会变得,他想要活着自然就要忍受一些从前做不到的事情。现在看来…效果很不错。墨景黎走到现在一败涂地的地步,明显就是吃得苦不够多。”只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句话并不说说说而已。若是把墨景黎现在的经历换到十几年前,说不定墨景黎的未来还大有可为。墨修尧有些幸灾乐祸的想着,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就是墨景黎所有苦难最大的始作俑者。 “这是什么玩意儿?”叶璃低头从床脚下捡起来一个有些精致的盒子皱了皱眉。打开一看,这是一盒桂花味的浅红色胭脂。叶璃疑惑的皱眉道:“这里怎么会有这个?难道…安溪公主确实被帮绑到这里来过?”叶璃很快就意识到不对,摇头道:“不对,就算安溪公主身份特殊,墨景黎也不可能还要给她提供胭脂。”但是看这盒胭脂的模样,也不像是这座房子的前一任主人留下来的。这盒胭脂的价值足够这个村子里一户人家半年的花销了。 “东西不错,秦风。”墨修尧接过来看了看,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转手交给了门口待命的秦风。秦风拿在手里闻了闻,沉声道:“是璃城里品香阁上个月才开始卖的胭脂,名叫广寒香。” “你倒是知道的清楚。”墨修尧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秦风有些窘迫的低下了头,叶璃淡然一笑。她记得瑶姬似乎也很喜欢桂花的香味,摇摇头道:“我记得品香阁的胭脂价值不菲,能买得起的人也不多。去查查看这是什么时候买的。”秦风点头称是,转身出去吩咐人办事去了。 墨修尧拉着叶璃笑道:“咱们回去吧,这里应该查不到什么了。明天才是重要的日子。”叶璃轻轻点头道:“也好。”无论墨景黎想要干什么,都不会错过明天这个日子的。他们确实应该多做一些准备。 偏僻阴暗的山洞里,安溪公主抱着孩子眼神怜爱的亲哄着。孩子刚刚吃了一些母乳,已经睡了过去。幸好这孩子也还算乖巧,这几日他们被关在这里墨景黎来过几次正好孩子都睡着了,也没有惹怒了那个明显已经疯狂了的人。 低头算了算日子,明天就是定王府的小世子和小公主的周岁宴了。安溪公主明白,无论墨景黎想要干什么,都必定是在这两日了。轻轻地叹了口气,看着怀里的宝宝。宝贝儿,别怕。无论发生什么事娘亲都会保护你的。 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洞口,墨景黎夹带着一身的怒意走了进来。看着安溪公主的神色充满了愤怒,“你倒是悠闲的很!” 安溪公主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被关在这里,除了悠闲还能干什么?你从来没有这个时候来这里,除了什么事了?” 墨景黎冷笑一声道:“定王府的人发现了朕的藏身之处。不过你不用高兴,就算是这样,他们也找不到这里。” 安溪公主道:“我没有高兴。”没有带着孩子脱离危险,她就一刻也放松不了,自然也高兴不起来。墨景黎满意的轻哼一声,恶声恶气的道:“起来,跟朕走!”安溪公主一愣,有些不解的道:“去哪儿?” “怎么?在这里带上瘾了?不想见你的丈夫了?”墨景黎讥讽道,“把孩子给我!” 安溪公主神色一变,连忙将孩子抱到自己身后,怒道:“休想!” “朕再说一变,把孩子给我!”墨景黎沉声道。 “不可能!你想要我的孩子干什么?”安溪公主警惕的道。墨景黎也不跟她争辩,直接上手就要去抢孩子。安溪公主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自然不肯轻易就范。但是她一手抱着孩子,这几天被关在这里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本身体力就较弱。没几个回合就被墨景黎制服,从她手中夺过了孩子。 “朔儿!”安溪公主焦急的叫道:“墨景黎!你到底想干什么?把孩子还给我!” 墨景黎抱着孩子,淡淡的扫了安溪公主一眼,“再敢轻举妄动,朕就掐死他。”安溪公主立刻就僵在了原地,眼睛一动也不动不敢动的盯着墨景黎放在孩子脖子上的手。生怕他一个用力就将孩子给伤到了。看到她的模样,墨景黎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很好,等一下会有人给你易容,然后带你进城。你最好老实一点别搞什么事情。否则…朕保证让你看到这个小东西死的惨不可言!” 安溪公主神色一变,脸色顿时苍白如纸,“不要伤害朔儿,他是无辜的。有什么事情你冲着我来!”墨景黎斜了她一眼,好心情的笑道:“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朕自然不会伤害这个孩子。多么可爱的孩子啊。朕的儿子…这么大的时候,朕还从来没有见过呢。” 安溪公主定了定神,沉声道:“你最好言而有信!” 墨景黎冷冷一笑,转身抱走孩子走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了洞口。 安溪公主怔怔的望着洞口出神,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回过神来,“朔儿,别怕,娘亲一定会救你的。”安溪公主轻声呢喃道,眼中闪过一丝坚决的光芒。 洞口,两个布衣男子掠了进来,走到安溪公主跟前沉声道:“公主,皇上命我等来为公主易容。” 安溪公主冷漠的扫了两人一眼,沉声道:“开始吧。” 425.西陵示弱 425。西陵示弱 这一日,璃城里格外的热闹。上一次如此热闹的时候还是一年前清云先生的寿宴的时候,但是那时候前来参加寿宴的来客大都是打着一些打探和别有用心来的。而这一次,却都是换了一种心情。一种又是敬畏又是叹服的纠结心情,还是那似有似无的示好之意。 过去的一年,无论是定王府还是整个天下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有眼睛的人都能够看得出来,如今的天下已经无人能够跟定王相抗衡了,至少,最近的十年里不会有。而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开始担心,当定王府恢复元气之后,会不会再次挥兵征战四方,而到时候又有谁能抵挡定王府的铁骑。如果不是三国联军刚刚打败,如果不是如今的姓氏和势力实在是相差太大,只怕又是一次新的诸国联军围攻。但是现在,既然没有实力硬碰硬,就只能示弱。 这一次的宴会,就在定王府里举行。因为只是两个孩子的周岁宴,定王府并没有大肆宴请宾客,来客也不过是诸国的使臣和定王府的文武官员罢了。其余的诸国名流巨贾之类的一概没有邀请,自然客人也就不多。但是璃城的百姓却依然热闹沸腾的仿佛过节一般。 定王府内院里,两个宝宝一大早醒来就穿上了崭新的精致衣衫,被叶璃抱着和早已经到来的华天香等人一起玩乐。两位徐夫人包括秦筝都出去忙碌宴会的事情了,所以几个孩子就只能交给尚且待字闺中的几个姑娘看管着了。 “娘亲…娘娘……”心儿穿着一身粉红色绣芙蓉的小衣裳,脖子上戴着一个精致的璎珞长命锁,双手和双脚上都带着个银圈儿,坐在墨无忧怀里精致漂亮的仿佛画里观音娘娘身边的玉女一般。 无忧笑眯眯的摸摸心儿的小脸蛋道:“小心儿,娘亲忙着呢,一会儿就来看你。”一大早醒来就没有看到娘亲,心儿不乐意了,“娘亲,娘亲……” 旁边的麟儿听到姐姐叫娘亲,也跟着起哄起来。而且麟儿明显比姐姐更有行动力,从软软的地摊上爬起来摇摇摆摆的就要往外面走去。华天香连忙将他抱了回来,“麟儿乖哦,娘亲一会儿就来看你们。乖宝贝儿,先跟姐姐玩儿。” 听到姐姐两个字,麟儿立刻偏着头去看心儿,等到华天香将他们放到了一起,姐弟俩有歪腻到一起忘了要找娘亲的事情了。看着姐弟俩坐在宽大的软榻上咿咿呀呀的说着大人听不懂的话,众人都不由得莞尔一笑。 “心儿,哥哥来看你了!”门外,墨小宝带着徐知睿和冷君涵秦烈兴冲冲的冲了进来,伸开手就要来抱心儿。心儿明显也很喜欢墨小宝这个哥哥,立刻伸出小手要抱抱。 墨小宝喜滋滋的将妹妹抱在怀里,炫耀一般的看向几个小朋友。对旁边的弟弟却是百般嫌弃,彻底贯彻了定王府女孩儿是宝男孩儿是草的光荣传统。才刚刚一周岁的墨御风小朋友同样不待见自己的哥哥。看到墨小宝抱走了天天跟自己一起的姐姐,顿时大怒,“小宝坏!姐姐…姐姐!” 被弟弟叫了小名儿,墨小宝俊俏的小脸顿时黑了。倒是他怀里的心儿回头看了看弟弟,在看看抱着自己的哥哥为难了一下,还是朝着软榻上的弟弟生出了小手,“弟弟,弟弟……” 无奈,墨小宝只得将妹妹放回了软榻上。于是两个小娃娃又抱到了一起,墨御风更是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墨小宝,仿佛眼前的是想要拆散自己姐弟俩的大坏蛋。 看着墨小宝被气的脸都歪了的模样,众人不厚道的笑出声来。 “小世子怎么过来了?”墨无忧掩唇笑问道。墨小宝从小就跟墨无忧关系不错,听到她问话,便笑道:“外面忙得很,娘亲嫌我们碍事,就让我来看看弟弟妹妹。” 墨无忧点点头,今天确实是很忙。何况南诏公主失踪了现在都还没有找回来,定王府里人来人往的只怕也不是决定安全。相较之下,重兵防守,闲杂人等一概不许进入的内院倒是安全许多。墨无忧笑道:“那很好啊,小世子就跟我和天香云歌一起照顾麟儿和心儿吧。” 墨小宝幽怨的望了一眼软榻上抱在一起相亲相爱的弟妹,他真的不是要拆散鸳鸯的恶婆婆好吗? 无论定王府的前院如何热闹沸腾,人来人往,内院的书房里却一如往常的宁静。身为主人的墨修尧和叶璃并没有出去接待客人,而是悠闲地坐在书房里看书。以定王府如今的实力和身份,能够让他们亲自迎接的客人本就是寥寥无几,而真正身份贵重的客人一般也不会提前到来。 墨修尧悠闲的翻着一般野史,半躺在软榻上,头枕着叶璃的腿上,一头如雪的发丝整个随意的披散在叶璃的膝上,有几丝垂落在地上。 “启禀王爷王妃,南诏女王进城了。”门口,卓靖沉着的禀告道。 墨修尧翻了一页书,淡淡的应道:“知道了,派人盯着。适时救下南诏女王,告诉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尽量保证南诏女王的安全。” “属下遵命。” 叶璃微微蹙眉道:“小王子呢?” 秦风沉默了一下,沉声道:“好没有看到小王子,不过。璃城所有有可能藏人的地方我们都已经布下了眼线,所以…属下怀疑墨景黎可能将小世子藏在了一些我们不会怀疑的地方。” 叶璃默然,她当然明白秦风指的是什么人。低头看了看墨修尧,墨修尧半闭着眼睛,悠然的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一定要救出南诏的小王子。南诏现在对我们…很重要。”重要的不是安溪公主和小王子,而是他们的身份。最近几年,定王府已经没有再出兵的打算,但是即使如此,西陵和大楚也必须要有人牵制。而地处南方,民风彪悍的南疆自然就是最好的选择了。至少在未来的几十年内,南诏都会是定王府的盟友。 “属下明白,属下告退。”有了墨修尧的表态,秦风自然就没有什么顾忌了,转身出门办事去了。 房间里,叶璃淡淡道:“墨景黎手底下掌握的人绝对不止墨景瑜一个。”墨景瑜刚刚来到璃城不久,而且在璃城毫无根基,墨景黎进出璃城毫无踪迹,这绝不是墨景瑜能够办得到的。必定有极为熟悉璃城的环境和各种事情的人暗中相助。 墨修尧淡淡笑道:“这是自然。这世上…无论什么时候都少不了那些心怀叵测,随时等着倒戈相向的人。若不是为了抓出这些讨厌的虫子,本王怎么会留下墨景黎那么久?” “墨景黎会不会看出来你放水了?”叶璃有些担忧的问道,若是那样安溪公主和那孩子就危险了。墨修尧笑道:“墨景黎若是还想再今天办点什么事儿的话,无论看没看出来他都会来的。何况…我猜他现在只怕早就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心智了。就算本王在他眼皮子底下放水,他也是看不出来的。” “你倒是了解他。”叶璃蹙眉道。其实在叶璃看来,墨景黎对墨修尧的仇恨来得有些莫名其妙。战场上,胜败是兵家常事,输了赢了都要自己承担。墨景黎为了这个恨墨修尧恨到失去理智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何况,墨景黎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不是更应该很大楚皇太后和宗室们对他的背叛,西陵对他的利用么?定王府怎么算也排不上号才对。 墨修尧淡淡一笑,他当然不会告诉阿璃他到底对墨景黎做了什么。 “臣下陈秀夫求见王爷王妃。”门外,响起一个声音。墨修尧坐起身来,冷声道:“进来。”书房的门被推开,陈秀夫走了进来,恭敬的见礼,“见过王爷王妃。” 叶璃含笑道:“秀亭先生不用多礼,刚刚到璃城就诸多琐事缠身,辛苦先生了。” 陈秀夫拱手笑道:“王妃言重了,分内之事,不敢言苦。”这几日陈秀夫过得确实不怎么轻松,甚至让陈秀夫有些后悔自己怎么被徐清柏忽悠了几句就跟着他一起回来了。一到璃城,定王立刻就宣布,任命他为左相。顿时让原本还对他客客气气的大楚原本的名门世家们变了脸色。也是,定王府武将的权利都握在对定王死忠的墨家军将领手中,而代表文官最高的两个位置一个是徐家大公子坐着,一个却便宜了他这个西陵来得外人。怎么能不让这些日子暗地里勾心斗角的算计着的众人愤怒?只是这些日子被定王给整治了一番,这些人自然不敢在议论定王任人唯亲,于是所有的不满都朝着他这个左相压过来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陈秀夫虽然能力手段不俗,但是到底是一个刚刚到璃城的外人,这几日的日子就可想而知了。 陈秀夫有时候甚至不得不怀疑,定王封他为左相就是为了压制这些大楚的老牌名门世家,同时也杜绝了身为左相的他跟这些人勾结到一起去的。但是无论定王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陈秀夫知道自己都是会接受左相这个职位的。不是为了权势,也不是迫于定王的压力,而是因为只有站得更高,他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 “左相有何事?”和叶璃不同,除了如徐清尘这样亲近的人或者是定王府的心腹旧臣,墨修尧叫人一向是直呼其名或者只叫职位的。这样让人很明显的感觉到亲疏有别,一开始可能会让人有些不舒服,但是却也会让人更加谨慎形式。因为这表示着王爷还没有将你当成真正的心腹,有志向的人自然要更加拼命上进,想要混日子的也会收敛一些。更重要的是,这也同时昭示着定王高高在上的地位和威势,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臣服之意。 陈秀夫点头道:“启禀王爷,西陵镇南王求见。” 墨修尧挑眉,“雷腾风,他现在来有什么事?”话刚说完,墨修尧心中一动道:“慕容慎和南候……”陈秀夫笑道:“不错,恭喜王爷,刚刚收到消息,慕容将军和南候一路势如破竹,如今已经逼近与西陵接壤的边城,西陵大军也已经全数撤回。” 听到这个消息,不止是墨修尧,叶璃的心情也变的更好了。含笑道:“果然是个好消息。”若是别的官员,这个时候难免要拍几句马屁说说小世子和小公主周岁宴上传来这样的喜讯,小世子和小公主洪福齐天云云。但是陈陈秀夫不会,一来是他的性格不允许,二来陈秀夫原本就是西陵人,这些奉承的话由他来说未免显得有些冷酷无情。所以陈秀夫只是沉默的等候着墨修尧和叶璃的决定。 墨修尧站起身来,笑道:“也罢,请镇南王进来吧。说起来…阿璃,大楚那边传个讯过去,让他们派人来谈谈那三十万兵马的问题。”虽然赶走西陵兵马的是大楚的兵马但是墨修尧却没打算把云澜江以北的土地让给大楚。要没有慕容慎和南候,区区三十万人也不过是给西陵送菜罢了。自己既然出了力,自然不能没有好处了。虽然大楚现在有墨景瑜在这里,但是在墨修尧眼里墨景瑜已经跟死人差不多了,自然是需要大楚另外派人来谈判了。 叶璃点头道:“我知道了。” “定王,王妃,秀亭先生。”雷腾风踏进书房外的花厅,平静的朝两人点了点头。神色平静的丝毫看不出他刚刚得到西陵再一次战败的消息。 叶璃微笑点头道:“镇南王不必多礼,请坐。” 雷腾风写过坐下,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坐在左首边的陈秀夫。这个人本来是西陵数一数二的大儒,能力才智和想法都是上上等的。可惜在西陵几十年也没有得到重要,却没想到西陵皇城沦陷不到几年,就已经高举定王府左相之位。该说墨修尧确实是任人唯贤,还是其他人有眼无珠? “镇南王可是有什么要事?”墨修尧靠着椅子,悠然的问道。 雷腾风心中有些无奈的苦笑,跟墨修尧比起来他的气势本身就要若一些,更何况现在是自己有求于人,主动上门来更是低人一头。但是想到战场上刚刚传回来的消息,雷腾风也知道自己必须拉下这个面子了。现在西陵边境上只有大楚的三十多万兵马和慕容慎南候两人不错,但是要知道,现在中原的战事已经全部平定,如果墨修尧愿意的话,随时可以排除墨家军的铁骑和将领赶到南方增援慕容慎二人。到时候就当真是西陵的灾难了。 拱了拱手,雷腾风沉声道:“实不相瞒,本王今日前来叨扰王爷和王妃乃是为了贵我两军休战之事。王爷和王妃想必已经收到了前方的战报,西陵大军已经撤回了战前西陵和大楚的边境线。” 墨修尧点点头,皱眉道:“两军休战自然是好事。这几年连年征战各地百姓同样是苦不堪言,镇南王有平息战事之心,本王甚喜。不过,与西陵交战的乃是大楚的兵马,只怕这件事…还要跟大楚瑜王会晤才能够定下来。” 雷腾风挑了挑眉,看着墨修尧正色道:“定王何必如此?你我都明白…虽然交战的是南楚的兵马,但是是战还是和,还不都是定王说了算?何况…瑜王只怕也没有机会跟你我谈这件事情了。如今西陵国事繁忙,本王也等不到南楚在派出使者的时候,还请定王殿下海涵。” 墨修尧饶有兴趣的打量了雷腾风半晌,方才笑道:“看来,镇南王的消息还真是灵通的很。” 雷腾风淡然一笑道:“定王也知道西陵皇室和苍茫山的关系,自然有一些特别的消息渠道。” 墨修尧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道:“既然镇南王有这个诚心,本王自然也不想多生事端。不过…还有些事情咱们还是要提前说清楚。”雷腾风微微皱眉,“我军全部撤离大楚境内,另外,本王手中关于大楚和墨景黎的情报也可以交给定王。不知定王殿下还有身边要求?” 墨修尧扬眉笑道:“这个么…自然是赔偿了。南方富庶,这些年西陵也没有少从中原拿好处,难道镇南王都没有想过要赔偿中原百姓一些什么?”雷腾风沉默的看着墨修尧悠然的小脸。其实说西陵对中原百姓怎么样了还真是冤枉了雷震霆和雷腾风了。西陵和北戎毕竟不同,虽然与大楚分属两国却是同出一脉的。而且雷震霆一直将站到的地方都当成自己的属地在智力,雷震霆的能力也不是墨景祁墨景黎之流能够相比的,所以总的来说其实这些百姓过得都还不算差。 但是身为战败的一方,而且还是率先侵略的一方,受害者兼胜利者要求补偿雷腾风也没有什么立场可以拒绝了。深吸了一口气,雷腾风垂眸道:“西陵可以赔偿定王府三千万两白银。” 墨修尧摇头,“八千万两。西陵的银矿多在南方,这点银两西陵不至于赔不起吧?” 雷腾风脸色变了变,摇头道:“最多四千万两。”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道理墨修尧当然是懂得,偏着头看了叶璃一笑,笑了笑对雷腾风抬起手道:“七千万。” “不行,四千五百万两。定王,西陵承受不起更高的代价,若是实在不行…本王也无可奈何。”言下之意,定王要价太高如果西陵承受不起的话,那还不如拼死一战。墨修尧有些遗憾的看了看叶璃和陈秀夫,笑道:“那好吧,凑个整数,五千万两。” 雷腾风脸色铁青,沉声道:“可以,分三年支付。” 墨修尧其实也不缺钱,三年时间也不算长,自然也不着急了。满意的点点头道:“没问题,那么本王多谢镇南王体恤了。本王会立刻下令慕容慎和南侯撤兵。希望西陵也能遵守约定?” “这个自然。”雷腾风沉声道。 雷腾风答应的爽快,墨修尧心情也好,满意的点头道:“好极了,既然如此,剩下的旁枝末节就让下面的人去谈吧。这事就交给…交给左相负责好了。” 陈秀夫一愣,连忙起身道:“微臣遵命。”陈秀夫明白,这是对自己的信任,同样也是对自己的考验。和西陵谈判的事情,交给自己这个本来就是西陵人的人来负责。即使定王对璃城的大小官员表示对自己的信任和委以重任。 雷腾风怔了一下,看了陈秀夫一眼点头道:“如此,就有劳陈相了。今日定王府事务繁忙,本王就先行告辞了。” 陈秀夫淡然道:“镇南王言重了。” 墨修尧点头道:“那本王就不陪镇南王了,左相,西陵的事情全权交给你处置。” “是,镇南王,请。”雷腾风与陈秀夫一前一后告辞退出了花厅。 叶璃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淡淡道:“雷腾风…比起雷震霆来还是嫩了一些。”墨修尧笑道:“已经不错了,总不可能雷震霆一死了他就边城第二个雷震霆。而且…他也变不成雷震霆。不过,能忍…就很不错了。”雷震霆是从西陵先皇的诸多皇子中厮杀出来的,虽然没有坐上皇位,却在西陵先皇驾崩之后独揽大权,这份能力可不是雷腾风这种从小被雷震霆宠着护着的天之骄子能够有的。雷腾风能够在关键时候稳住阵脚,该忍的时候能忍就已经非常不错了。假以时日,应该会成为一个不错的守成之主。但是想要有雷震霆在的时候那样的威震八方的模样,只怕是有些难了。 “阿璃何必管他怎么样?还是想想…西陵的四千万赔款咱们要怎么花吧。”墨修尧搂着叶璃低声笑道。四千万无论对定王府还是对西陵来说都绝对不是一个小数。要不然雷腾风也不会坚持要分三年还清了。而定王府有了这笔钱,这几年打仗的损失也就基本上填平了。更不用说如今定王府麾下的领土,将近五分之四的原大楚领土外家三分之一的西陵领土。如今定王府的面积比现存的西陵和大楚加起来都要大。如今一切算是暂时的尘埃落地,这一路算下来,竟是所有的好处都让定王府给占了。 叶璃好奇的看着墨修尧问道:“你想怎么花?”战争赔款自然是充入定王府的公库里了,显然也没有墨修尧想要怎么花的余地。叶璃和墨修尧行事一向是公私分明,即使定王府整个都是他们的,两人也从来不会摞动公帐上的银两做私用。幸好两人也都不是喜好排场奢华之辈,倒也从来没有过银两方面的担忧。 墨修尧一边把玩着叶璃的发丝,想了想叶璃的话也有些无奈,“本王想要为阿璃造一座漂亮的宫殿呢。”看着他沮丧的样子,叶璃不由得莞尔一笑道:“前些日子还说过几年就陪我出去游山玩水。等你的宫殿修好了,给谁住啊?” 墨修尧抬起头来看着她,认真的道:“本王想要给阿璃最宏伟精致的宫殿,最美丽的衣裳首饰,最精致的美味佳肴。只要是阿璃想要的,本王都会找来给阿璃的。” 叶璃含笑看着他,浅笑道:“我可不知道我还有做亡国妖姬的潜质。劳民伤财。我只想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在一起。能够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就好了。这么多年了,眼看着咱们就可以安安稳稳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了,我觉得…我想要的,早就已经得到了。” “阿璃从来没有跟我说过想要什么。”墨修尧有些遗憾不甘的道。阿璃对权势华服珠宝都没有奢求和渴望,即使是墨修尧有的时候也不能确定她到底有什么特别喜欢或者特别讨厌的,这一点总是让定王耿耿于怀。 “因为我想要的,你早就已经给我了。”叶璃浅笑道。 “给你了?”墨修尧有些茫然。 叶璃靠在他的怀里,轻声道:“一生一代一双人。只有这个…才是我想要的。” 墨修尧一愣,抬手紧紧地环住了她纤细的腰,低声道:“一生一代一双人…墨修尧今生,唯阿璃一人。”没有什么赌咒发誓,海誓山盟,墨修尧只是淡淡的道,仿佛只是一个简单的陈述,却比任何的誓言都让人感到安心。叶璃微微点头,“我知道。我也一样。” 陈秀夫陪着雷腾风出了书房的院门,两人并肩而行。雷腾风看看身边的陈秀夫,不由笑道:“看来秀亭先生在定王府深得定王和王妃重用?” 陈秀夫正色道:“王爷王妃知遇之恩,陈秀亭感激不尽。”雷腾风沉吟了片刻,笑问道:“如果本王愿意封先生为西陵大丞相,不知先生可愿屈尊回西陵,辅佐本王?” 陈秀夫神色平静的打量了他片刻,轻轻摇了摇头道:“忠臣不事二主。陈秀亭不敢自称忠义,但是却也不是两面三刀,摇摆不定之辈。镇南王的盛情,陈秀亭不敢领受。” 雷腾风原本也不过是个试探,自然也没有指望陈秀夫会如此轻易的就倒戈回西陵了。只是被陈秀夫如此干净利落的拒绝了,雷腾风到时有些不舒服了。站住脚步看着陈秀夫问道:“不知秀亭先生对西陵的现状可有什么指点?这个…应该可以说吧。” 陈秀夫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道:“君不君,臣不臣,或者臣强主弱,终究不是长久之道。镇南王还是早做打算吧。”雷腾风一愣,还想再问,陈秀夫却没有再说什么的意思,侧身朝着雷腾风抬手道:“镇南王请。” 雷腾风也只得压下心中想问的话,点头道:“陈相请。” 426.周岁宴前 426。周岁宴前 陈秀夫和雷腾风出了大门,走廊的转交处转出两个人来。两个男子一个白衣如雪,一个红衣似火。凤之遥望着不远处两人站过的地方皱眉问道:“王爷将西陵的事情交给秀亭先生办,会不会有问题?”不是他不相信陈秀夫对定王府的忠诚,而是陈秀夫到底原本是个西陵人,这事情交给他办本身就比给一般的定王府下属来办要麻烦的多。说不得就弄得陈秀夫里外不是人。 徐清尘微微摇头,淡然道:“以秀亭先生的能力处理这点事情自然不在话下,他的人品也绝对可以信得过。所以定王才将这件事交给他处理。只要他将这件事办好了,以后他就能够坐稳左相之位,谁也不能多说什么了。” 凤之遥点点头,反正对于人心揣度这些事情,他是远远不如墨修尧和徐清尘的。既然这两个人都觉得没问题,自然就是真的没问题了,“抓周就要开始了,这两个做父母的却不见人,咱们还是去提醒一声吧。免得让客人久等。” 徐清尘淡淡一笑道:“他们在书房,我去内院带麟儿和心儿出来,通知他们就有劳凤三公子了。”凤之遥看着清尘公子翩然而去,耸了耸肩自己转身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定王府抓周的仪式定在中午午膳过后,客人们来到王府观看完两位小世子和小公主的抓周仪式稍事休息就可以直接参加晚上的晚宴了。其实对于周岁的孩子来说,所谓的晚宴也没什么重要的了,参与的还不都是这些大人,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也就只有抓周了。 内院里,华天香几个正围着两个小娃娃团团转,因为担心宝宝会犯困,上午的时候众人哄着两个宝宝睡了一觉,徐清尘到来的时候两个宝宝刚刚醒过来,正是精神百倍的时候。特别是比较活泼的麟儿更是爬来爬去甚至想要爬上爬下,几个姑娘加上孩子的奶娘只能一步不离的盯着他深怕他一个不小心就磕着碰着了。 心儿倒是比较安静,只是乖乖的坐在软榻上,看着弟弟在地上走了走去,爬来爬去就拍着小手咿咿呀呀的叫好。听到姐姐的叫声,麟儿更加兴奋,也折腾的更加厉害了。 “呀呀…九、舅……”软榻上,心儿指着门口高兴的叫了起来。众人看向门口,便看到徐清尘站在门口含笑看着心儿。墨无忧捏捏心儿的小脸笑道:“你这小丫头到时机灵,都会叫舅舅了,还会认人呢。” 徐清尘进来,俯身抱起心儿,笑道:“心儿,你在叫舅舅么?” “咯咯。久久。舅!”心儿显然很喜欢这个大舅舅,坐在徐清尘怀里咯咯笑个不停。旁边的麟儿看了看姐姐,再看看站在跟前的徐清尘,摇摇晃晃的走过去拽住徐清尘的衣摆晃了晃,“抱抱,姐姐…。” 徐清尘看看自己手里的心儿,在看看拉着自己衣摆眼巴巴望着的麟儿,脸色不由的僵了僵。众人看着风雅出尘的清尘公子一手抱着孩子,脚边还站着一个孩子拽着衣角,顿时觉得这一幕怎么看怎么喜感。清尘公子和抱孩子这件事总感觉像是南辕北辙风马牛不相及的。 墨无忧趴在华天香肩膀上,捂着嘴偷偷的闷笑起来。 徐清尘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跟前的两个小宝宝。虽然清尘公子名扬天下,但是徐清尘的孩子缘其实并不太好,比如徐家的徐知睿,还有小人精一样的冷君涵就不怎么爱亲近徐清尘。但是显然定王府的这几个孩子都会十分喜欢这个大舅舅的。 无奈,徐清尘只得将心儿放下来,自己蹲下来搂着两个小娃娃在自己怀里十分兴奋的小娃娃含笑安抚着。 “大哥,你怎么也在这里?”门口,叶璃含笑看着众人道。他身后,墨修尧扫了一眼在徐清尘怀里欢腾的两个孩子,走上前来朝着心儿伸出手,“心儿。” 心儿眨了眨灵动的眼睛,对着墨修尧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爹爹…抱抱,。娘娘……”墨修尧得意的将女儿抱在怀里,麟儿倚在徐清尘怀里,眨巴着眼睛看了看墨修尧,委屈的撇了撇小嘴转过身拿屁股对着墨修尧。小孩子特别是一直在一起的小孩子,总是一个做什么另一个就也想跟着做什么。麟儿未必真的喜欢墨修尧抱自己,但是看到墨修尧只抱着姐姐不理自己,还是感觉到不高兴了。 墨修尧俯身,从徐清尘怀里将麟儿拎了起来,笑道:“臭小子,这么小就知道和姐姐争风吃醋了么?”被拎着衣服提在手里,麟儿也不觉得难受反而有趣的晃了晃自己的小身子咯咯的笑了起来。墨修尧抱女儿素来是轻柔怜爱的,但是抱男孩儿就没那么客气了。包括墨小宝小时候一样是被拎过来拎过去的。叶璃上前一步从他手里将麟儿抱了下来,责怪的瞥了他一眼,才看向徐清尘笑道:“大哥这会儿有空了么,竟然到这里来了。” 徐清尘没好气的扫了墨修尧一眼道:“哪儿有你们有空啊?外面有父亲和二叔还有墨总管他们看着,我进来歇息一会儿。另外,吉时快要到了,我来看看麟儿和心儿准备好了没有。” 墨修尧不以为意,“他们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抓周不就是直接放到摆满了东西的桌子上,随便他们抓么。 徐清尘含笑不语,走到一边做了下来,看看房间里问道:“小宝他们不是在这里么?”华天香道:“刚刚他们说内院里无聊,要出去看热闹。” 徐清尘皱了皱眉,点头道:“让他们小心一些,今天人有些多。” 墨修尧笑道:“派人跟着他们呢,不会有事的。” 不一会儿,抓周的吉时便到了。抓周的仪式定在定王府前院的大堂里。墨修尧和叶璃抱着两个宝宝来的时候,大堂里已经坐满了宾客。雷腾风墨景瑜耶律泓等各国使臣都已经悉数到场。就连刚刚受了伤,有因为担心安溪公主和小王子安危而神色苍白的普阿也在场。还有定王府的文武官员,只要是在璃城的,够得上品级的也都到了,坐在做上方的自然是须发皆白的清云先生。 看到叶璃和墨修尧结伴而来,众人连忙起身见礼。 “外公。”叶璃走到清云先生跟前,浅笑道。清云先生含笑接过她手里的麟儿笑道:“有一个月不见了,这两个孩子有长大了一些了。”叶璃点头笑道:“小孩子长得快,过不了多久就能到处跑了。麟儿,叫太公。”麟儿虽然还小,却机灵的很。而且过去的一年也没有少见清云先生,对这个白胡子的老公公自然是有印象的。欢喜的抓着清云先生雪白的胡须叫,“太公公……” 清云先生满是皱纹的脸上也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好孩子,麟儿乖…。” “太公!”墨修尧怀里的心儿也不甘示弱。 清云先生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无论是徐家还是定王府女孩儿都是十分稀缺的,自然也就更加疼爱。清云先生连连点头道:“好孩子,麟儿和心儿都长得好。”清云先生取出一对玉佩给了麟儿和心儿一人一个。 叶璃低头一看,这是一对麒麟和凤凰玉佩。玉是极品的羊脂白玉,通体雪白莹润看不到丝毫的杂质。而且雕工十分精致,并且叶璃看着很有几分眼熟。叶璃记得,她也有一块这样的玉佩,不过是青玉雕玉兰花的。那是她出生的时候外公送的,据说是外公亲手雕琢的。世人只知道清云先生 才绝天下,却不知道清云先生还精通许多旁门技艺。就连一般的读书人不会特别感兴趣的雕刻之术也称得上是大家。这两块玉佩显然就是清云先生亲手雕琢出来了。清云先生如今已经过了八十高龄要雕琢出这样精致的两块玉佩实在是殊为不易。叶璃眼睛微红,望着清云先生低声道:“外公,麟儿和心儿还小,你不必为他们……” 清云先生摇摇头,一边逗弄着怀里的麟儿,一边道:“小孩儿家带古玉不好,这块玉不错,正好给两个孩子做一块玉佩怎么了?” 心儿还在墨修尧的手里,一只手抓着玉佩挥舞着,兴奋的朝清云先生招手,“公公…太公公…心心抱抱…”一边说着一边就踢动着小腿要往清云先生那边去。墨修尧无奈的只得将她也放到清云先生的坐榻里。幸好这坐榻十分宽大,因为清云先生年纪大了还特意铺上了厚厚的垫子,倒也不用担心她磕着了。 看到外重孙女儿如此亲近自己,饶是清云先生如此的人也忍不住笑开了颜。 底下坐着的众人看着这一家子也不由十分感慨。无论是叶璃墨修尧还是徐家的一家子都是极为养眼的人物,如今这么多人站在一起围着清云先生言笑晏晏,更是让人觉得老天果真是有偏心的。再看看坐在清云先生身边的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所有人都不由得露出又妒又羡的神色来了。 站在清云先生身边,叶璃往下望去时却是一怔。他看到殿下不远处不起眼的角落里,叶文华独自一人站在那里,神色有些复杂难辨的望着她…或者说望着正抓着她的手咿咿呀呀个不停的麟儿。叶文华自从来到璃城之后一直很少出门,甚至也很少见外人,所以能够认识他的人也并不多。 见叶璃怔住,墨修尧也跟着望了过去,自然也看到了叶文华。轻轻搂了下叶璃,墨修尧轻声道:“阿璃,有什么要说的就去跟他说吧。”对于叶文华,墨修尧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喜恶。最多的厌恶也就是觉得当年叶璃在叶璃所受的委屈,虽然不能说全是因为叶文华但是至少叶文华这个做父亲的对叶璃这个唯一的嫡女确实不怎么样?这几年叶文华在璃城也算是安分守己,并没有仗着自己是定王妃父亲的身份就有什么妄想,所以墨修尧对他的态度也就好了一些。偶尔逢年过节也会让人送些礼物到叶家去。毕竟叶璃就算跟徐家再亲近,她也是姓叶的。比起定王府的娘家贫困潦倒无以为生,花点钱让叶文华安享晚年明显对叶璃的名声更好一些。当然这些的前提都必须是叶文华安分,知道分寸进退。 叶璃微微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对于叶文华这个父亲,她确实是没有什么感觉,无论爱恨都没有,只是有些为母亲感到惋惜罢了。叶璃对叶文华的印象甚至比不上自己前世其实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的父母。即使前世的父母同样忙碌,小时候也没怎么相处,上了军校入伍之后更是一年难得见一次面,但是也依然比叶文华给她的印象和感情要深刻得多。 “父亲。”宁静的偏厅里,叶璃平静的看着眼前已经有些苍老的叶文华。叶文华的年龄如今也不过刚刚五十出头,但是鬓间已经满是白发,穿着一身不起眼的儒衫,比起十几年在楚京的时候倒是更有几分读书人的模样了。只是一年多不见,叶文华也老了许多。也是,这一年多叶玥和叶莹接连去世,这两个还都是叶文华比较疼爱的女儿,无论如何也不能不感到伤心的。 “璃…璃儿…”看到叶璃走进来,叶文华的神色有些窘迫。曾经他以为不起眼的嫡女,曾经他怨恨过的女儿,曾经他想着就当没有过的女儿,在不靠着他这个父亲的地方已经成长为一个令全天下仰望的传奇女子。其实…他这个做父亲的原本就帮不上什么忙。叶文华淡淡的苦笑。 “父亲请坐吧。”叶璃轻声道。说起来,这一次倒是定王府的属下有些思虑不周,麟儿和心儿的周岁宴,竟然忘了给叶家发帖子。当然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也是叶璃和墨修尧的态度造成的。叶文华点点头坐了下来,立刻又丫头过来上了茶又退下。 两人沉默的喝了一会儿茶,叶璃才问道:“许久不见,父亲可还安好。” “好,都好。你祖母也很好。”叶文华点头道。叶璃淡淡一笑,如果说她对叶文华没有什么感情的话,对叶老夫人就更加谈不上什么感情了。叶文华好歹她小时候还疼过她,母亲过世之后偶尔也还会帮着她,但是叶老夫人却是在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就对母亲看不顺眼,看着她的眼神里就没有过除了算计和漠视以外的任何感情。 叶文华也明白叶璃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抬手从衣袖中取出一个木盒放到桌上道:“今天是两个孩子的生辰,这是…这是我送给他们的礼物。” 叶璃从秦风手中接过木盒打开一看,有些惊讶的望向叶文华。有些陈旧的紫檀木雕的盒子里,放着一块暖玉和一对玉铃铛。暖玉以前见过,据说是叶家的传家宝,确实是一块价值不菲的极品暖玉。当初叶老夫人还拿着炫耀过据说叶家祖上也是有名望的大家族。后来王氏生了叶容想要那块玉,叶文华也没有给。而那玉铃铛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其价值也绝不再暖玉之下。雪白的羊脂白玉雕琢出来的精致铃铛,镂空的精致花纹隔着里面一个两颗玉珠,轻轻一摇叮咚作响煞是好听。 “这太贵重了……”叶璃道。叶家如今早已经不是当年楚京的叶家,何况叶家的家底本身就不厚。只怕叶文华送出的这两件礼物就已经比叶家现在所有的财产加起来还要昂贵了。 叶文华摆摆手,拒绝了秦风送回来的盒子道:“我也就剩下这么两件能拿出来见人的东西了。给了两个孩子还能当个玩意儿,留在叶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何况…这玉铃铛也是你母亲的遗物,就送给心儿玩儿吧。” 见叶文华如此坚持,叶璃无奈只得收了起来轻声道:“我替两个孩子多谢父亲。”叶文华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叶璃想了想,问道:“夙云可还好?”上次徐清尘从江南回来,便也将墨夙云带了回来。只是墨夙云身体虚弱,胆子也小。无论是定王府还是徐家都没有人专门照顾他。之前叶璃也跟徐清尘商量好了将孩子送去叶家。 叶文华叹息道:“还好。他现在改名叫叶夙,那孩子吃了不少苦,胆子实在是不大。还有就是他的身体……”墨夙云的身体实在是被糟蹋的不成样子,即使是沈扬和林大夫亲自把脉都双双摇头,表示没有把握让墨夙云活过二十岁。这半年来,墨无忧每隔半个月就上门为他看诊一次,也只是不好不坏的拖着罢了。墨无忧并不知道墨夙云其实不是墨景祈的儿子,所以对这个可怜的异母弟弟也很是怜惜。 叶璃道:“若是他的身体需要什么药,尽管让无忧来定王府取便是了。” 叶文华点点头,父女俩一时间竟是相对无言。好半晌,才听叶文华低声道:“璃儿,莹儿的身后事……”叶璃垂眸,轻声道:“四妹并不愿意离开黎王府,死后,黎王以王妃之力厚葬了她。”叶文华长叹了一口气道:“这就好…这就好……”他前半生汲汲于名利,接过唯一的儿子教的不成样子,几个女儿除了一个庶女平平淡淡的过日子以外,也只有叶璃这个嫡女过的幸福了。但是这样的幸福也是叶璃经过了多少事情才得来的。这些年,叶文华虽然足不出户,但是该知道的却也都是知道的。叶璃这些年经历的事情,别说是寻常女子就是大部分的男人也难以承受的。作为父亲,他除了骄傲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看着叶文华这样苍老黯然的模样,叶璃心中也不由得有些难受。叹了口气,叶璃问道:“父亲,可还记得赵姨娘?” 叶文华一愣,过了半晌才想起来自己当年还有这么一个得宠的小妾。赵姨娘当年也算是很得宠了一段时间,不然也不会被王氏认为对自己有威胁。但是她身份太低,在叶文华身边的时间又太短了,转眼过了十几年,叶文华的印象也就不太深刻了。 “她…她不是去云州了么?”叶文华有些疑惑的道,有些不解叶璃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个已经十几年没有音讯的女人做什么。 叶璃点头道:“不错,父亲可还记得,当年她离开楚京的时候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你是说…你是说她…”叶文华不由得惊动的站起身来,在接收到秦风警告的视线之后才察觉自己的失态,但是孩子的事情对他来说冲击实在太大了,“璃、璃儿。?” 叶璃平静的点头道:“不错,当年还没有传出那个消息之前我就知道了。她来求我说王夫人会对她和孩子出手,但是我当时已经要嫁入定王府了,根本没有时间管她。所以就给了她建议让她去云州。在云州徐家多少也还能照顾一些。” “那…那个孩子是……”叶文华小心翼翼的问道。叶容已经彻底让他失望了,如果那孩子是个男孩儿,自然就是叶文华唯一的希望。但是如果是个女孩…叶文华有些忐忑不安。 叶璃垂眸,淡淡道:“是个男孩,今年已经十二岁了。当初孩子出生以后赵姨娘来信问过我,我为孩子取名叶子安。” “子安…子安好…。璃儿,多谢你…我这个做父亲的一直……”叶文华红着眼睛,愧疚的望着叶璃。这些年,叶文华并不是没有想起过那个孩子,但是等到他派人去找的时候叶家在云州的别院早已经易主,赵姨娘也不知去向。 叶璃摇摇头,道:“那孩子现在在骊山书院念书,当年徐家到璃城之后不久,赵姨娘也卖了云州的别院到了璃城。现在骊山书院下不远处置办了一些田产在那里生活。” “多谢你,璃儿。”叶文华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重复着道。叶璃嫣然一笑,淡淡道:“谢什么,他也算是我的弟弟。父亲若是有空可以去看看赵姨娘和子安,我也听说了…王夫人这两年闹得越发的不像样子了。”叶文华一愣,连忙道:“你放心,我会管束好她们,不会让叶家在外面坏了你的名声的。” 叶璃淡淡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题外话------ 嘤嘤~终于知道为神马完结前要请假存稿。不请假木法存稿,木存稿木有大章,木有大章他就老不完结!偶明明看到胜利的曙光了,但是大章在哪里啊啊啊啊! 427.宝宝抓周记 427。宝宝抓周记 “王妃。”卓靖走进偏厅来看了看叶璃和叶文华,恭声叫道。叶璃点头,含笑问道:“有什么事?”卓靖道:“王爷说,小世子和小公主的抓周仪式快要开始了,请王妃过去。”叶璃点点头问道:“世子可过来了?”卓靖摇摇头道:“没有看到世子。” 叶璃有些无奈的示意卓靖先去找墨小宝,一边起身跟叶文华笑道:“父亲,我们也过去吧。快要开始了。”叶文华微怔了一下,连忙点头道:“好,咱们过去吧。” 进了大厅,大厅里已经热闹沸腾了。定王府专门准备了一张五六尺长的一张大桌子,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两个宝宝被徐清炎和徐清锋一人一个抱在手中。看到叶璃过来,立刻欢腾着朝叶璃伸出小手。叶璃含笑摸摸宝宝的小脸问道:“开始了么?” 旁边墨总管沉声道:“吉时已经到了,小世子和小公主可以开始抓周了。” 叶璃拍拍手,笑道:“让他们过去吧。” 徐清炎笑嘻嘻的将麟儿放到桌面上,旁边徐清锋也跟着将心儿放了上去。两个宝宝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虽然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但是两个宝宝谁也没有怯场,反倒是兴致勃勃的摆弄起桌上的东西来。 之间心儿拿起手里的一只黄金做成的小算盘好奇的拨弄了两下,旁边韩明晰不由得笑道:“难道小公主将来想要做一个大富商?”话还没说完,就将心儿咯咯的笑了起来,然后飞快的将小算盘塞进了麟儿的怀里。麟儿疑惑的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小玩意,似乎偏着小脑袋想了想,扭过小身子将小算盘放在身后,然后抓起身边的一本书塞进了心儿怀里。 心儿似乎也不敢示弱,咯咯笑着抓起不远处的一支笔塞给麟儿。于是姐弟俩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玩起了你一件我一件的休息。 凤之遥睁目结舌的望着眼前兀自玩得高兴的姐弟俩,“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叶璃看了看姐弟俩身后各自堆成一小堆的东西,也忍不住莞尔一笑。她也不知道他们是再干什么。想了想,叶璃拍拍手对两个宝宝笑道:“麟儿,心儿,选一样喜欢的来过来给娘亲。” 两个孩子也不知道听明白叶璃的话没有,只是看到叶璃朝他们摊开了手,犹豫了一下之后麟儿率先爬了起来。之间他在长长地桌子上走来走去,不一会儿又抱回了一对的东西。其中有一把精致的小剑,有一个小巧的紫檀木盒,还有一副画卷。只是他小小的两只手根本保不住这么多东西,刚走了几步就掉了一地。他想了想,将画卷推向心儿的方向,自己抱起小剑和紫檀木盒继续往前走,走到一半又随手将木盒丢了,捡起了一个青玉的印玺,然后一手拎着小剑一手拎着印玺朝叶璃的方向走了过去。 “恭喜小世子将来武功盖世,统领千军万马!”原来,麟儿最后捡起来的印玺是一枚军中的帅印。 麟儿扑进叶璃的怀中,将帅印交给叶璃,“娘亲…麟儿乖乖……”叶璃含笑抱着儿子,低头亲亲他的小脑门笑道:“嗯,麟儿乖。” 依旧坐在桌子上的心儿见弟弟走了,撇了撇小嘴。淡定的看了一眼周围围观的众人慢慢的也开始动起来了。虽然是姐姐,但是她走路却还不如麟儿稳当,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然后依然在桌上爬来爬去。看到喜欢的东西就往自己刚刚坐着的地方扒拉。不一会儿她身边就对了一大堆东西。男孩儿喜欢的兵器玩具,女孩儿喜欢的首饰珠宝文房笔墨应有尽有。等到她觉得够了,便坐在那里不再动弹了。 叶璃有些哭笑不得,“心儿,选一样你喜欢的拿过来。” 心儿看了看叶璃,犹豫了一下低头看看自己跟前的一大堆东西。水灵灵的大眼睛转了转,又爬起来朝着桌子边上爬去,众人怕她跌下来,连忙上前。只见心儿抓住离她最近的徐清炎的衣袖就往回爬去,一直将徐清炎带到自己堆好的东西跟前,然后就睁着大眼睛哑巴吧的望着他。 徐清炎一阵无语,见众人都望着自己只得无奈的摸摸鼻子问道:“心儿,你想要舅舅帮你拿?”心儿咯咯一笑,徐清炎只得问道:“要哪一件?” 心儿开始一件一件的将东西往徐清炎跟前推。徐清尘无奈的望向叶璃和墨修尧,哭笑不得,“璃儿姐姐,你们这个小公主可真够贪心的。” 旁边的人看到小公主这一番动作也觉得十分有趣,墨景瑜笑道:“看来小公主是兴趣广泛,将来必定一生富有天下什么都不愁了。” 众人也齐声恭喜定王和王妃好福气云云,最后只有徐清炎被迫帮小公主将所有的东西都替她收起来,因为他不收起来小公主就趴在一对小东西上不肯动。 抓周仪式其实也很简单,两个小宝宝抓完了就被人抱下去了。来观礼的宾客们被请到花园里赏景品酒闲谈,顺便等待晚上的夜宴。 定王府众人则聚在花厅里,两个宝宝还抓着自己的战利品在大人怀里玩的不亦乐乎。徐清炎一脸好笑的抱着心儿,他身边的桌上还放着心儿的战利品。心儿手里正抓着一个精致华丽的珠宝盒子专注的研究着。 “小宝还没有回来?”叶璃皱眉问道。 徐清锋皱了皱眉道:“还没有,知睿和君涵还有秦烈也不再府中。不过他们应该没事,如果真的有什么事,跟着他们的人也会回来禀告。”叶璃看向墨修尧,墨修尧含笑点了点头道:“阿璃放心便是,小宝他们不会有事的。” 叶璃点点头,看向秦烈问道:“南诏女王怎么样了?” 秦风皱眉道:“安溪公主虽然易了容,不过并没有到我们认不出来的地步。她被人带着在城里乱转,墨景黎应该不是想要对安溪公主做什么,而是想要借着安溪公主引开我们的注意力。”叶璃沉吟了片刻,道:“看准机会,不管怎么说…先救出安溪公主再说。” “王爷,王妃,不好了。”门外,墨总管匆匆来禀告。 “出什么事了?”墨修尧淡然问道。墨总管沉声道:“普阿王夫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安溪公主的消息,带着人冲出王府去救安溪公主去了。” “胡闹!”叶璃皱眉,对方敢大摇大摆的带着安溪公主在城里到处走动,不会没有丝毫准备,普阿就这么冲出去未免太过冒险了一些。想了想,叶璃道:“卓靖,你带人去……” “不,阿璃,我们亲自去。”墨修尧站起身来,拉着叶璃的手轻声道。 叶璃微微蹙眉,如今定王府宾客如云正是需要定王坐镇的时候,何况这种事情也没有严重到需要定王和王妃亲自出马的地步。墨修尧微笑道:“走吧,普阿和安溪公主来者是客,咱们去瞧瞧。” 叶璃无奈的轻叹了一声,道:“你说去就去吧。三哥。”徐清锋笑道:“璃儿放心,定王府的安慰交给我们便是。” 璃城某处不起眼的小街上,因为今天时候特殊日子,璃城里显得格外热闹,但是一些比较偏僻的街道也就比寻常更加冷清了。等到叶璃和墨修尧赶到的时候,普阿带来的南诏侍卫已经跟墨景黎的人动上了手。虽然墨景黎的人并不多,但是每一个却都身手不俗。最糟糕的是,他们被普阿的侍卫逼近了街边的一个酒楼。而且将酒楼里的酒全部砸碎了,只要众人敢踏入酒楼一步,他们就会立刻放火与安溪公主同归于尽。 “定王,定王妃!”看到叶璃和墨修尧到来,普阿连忙迎了上去有些焦急的说明情况。叶璃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现在的情况不是他们打不过这些人,而是他们投鼠忌器。这些人敢这样做明显是存了必死之心,只要他们敢轻举妄动这些人一点燃火种,整个几乎被烈酒浇透了了酒楼就会离开变成火海。万一伤到了安溪公主,那就弄巧成拙得不偿失了。 普阿也知道是自己冲动了,但是妻子和儿子失踪这么多天,让这个本来就不擅长忍耐的男人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了,一听说安溪公主的消息,哪里还能忍得住。 看着普阿愧疚又懊恼的神色,叶璃心中轻轻叹了口气,平静的安慰道:“王夫不用担心,南诏女王福缘深厚,不会有事的。” 普阿点点头道:“麻烦王妃了,还请王妃…一定要救救安溪。” “王府放心,这里是璃城,女王的安危定王府自会竭尽全力。”叶璃朝秦风使了个眼色,秦风点点头上前一步朗声道:“里面的人听着,定王和定王妃亲自驾临,还不快放了南诏女王,可饶尔等一命。”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一个人影出现在二楼的窗口,看了看下面的众人,1方才道:“先要我们放了安溪公主可以。让定王和定王妃亲自进来交换。” “放肆!”秦风厉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真的以为定王府拿你们无可奈何?”这些人显然也知道事到如今差不多也只有死路一条,或许是破罐子破摔,但是胆子更大了一下而已,笑道:“我们自然之道。只要定王下令放箭,不用费一兵一卒就可以将我们全部都杀死。不顾…有一个女王给他们陪葬,也算是赚到了。” 墨修尧刚要开口,叶璃抬手拉住了他上前一步含笑道:“本妃若是真的同意和定王一起上来,你们敢么?” 对方默然,定王武功盖世这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若是真的让定王上去他们还真不能肯定会发生什么事。片刻之后,男子冷笑一声道:“多谢王妃提醒,那就只要王妃一个人上来就可以了。”虽然风闻定王妃的身手也不错,但是却还远没有到会让一般的武林高手畏惧的地步。他们也都算得上是一二流的高手,对付定王妃一个自然是不在话下。 “好啊。”叶璃含笑道。 “阿璃。”墨修尧不悦的皱眉,虽然知道叶璃心中有数,但是墨修尧就是不高兴看到叶璃在自己面前又任何冒险的行为。即使是为了南诏女王也不行。就算南诏女王和王子都死在璃城又怎么样,一时半刻南诏就算与定王府交恶也不能对他们怎么样。 叶璃轻轻握了下他的手,安抚的笑了笑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墨修尧抿唇,不悦的盯着她。叶璃微笑道:“一刻钟保证出来。” 过了片刻,墨修尧才放手看着叶璃离开往酒楼里走去。 进了酒楼,果然一股浓浓的酒仙扑面而来。大堂里到处都是打碎了了酒坛随便,地上也是湿漉漉的酒水。叶璃漫步走上二楼,就看到几个男子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安溪公主坐在一张桌子边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眼睛里写满了焦急,“定王妃…别过来。墨景黎带走了朔儿,请你救救朔儿。” 叶璃微微一笑,道:“安溪公主,不用担心。朔儿不会有事的。” 想起被墨景黎抱走不知所踪的儿子,安溪公主忍不住红了眼睛,“定王妃,不用管我。只要…只要朔儿没事……” 叶璃叹息道:“女王和王子这一次也算是因为定王府遭了这无妄之灾,本妃怎么能不管。”走到安溪公主不远处的一张桌边坐下,叶璃从容的看着扫了一眼眼前的几个男子,有些面熟但是却叫不出名字,这些应该都是墨修尧身边侍卫,以前可能打过照面。 “几位,以女子和无辜的婴儿做要挟,墨景黎的手段,倒是越来越上不得太面了。” 为首的男子上前一步,打量了叶璃一番,道:“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还管什么上不上得了台面?定王妃敢为了毫无相干的人孤身涉险,我们也很是佩服。可惜,立场相对还请王妃海涵。” 叶璃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他几眼笑道:“你说话倒是有些意思。你这样的人,会到现在还忠心耿耿的跟着墨景黎,倒是让本妃有些惊讶。” 男子有些苦涩的一笑,道:“忠臣不事二主,何况,陛下对在下有知遇之恩。” “知遇之恩,倒是个忠烈之士。”叶璃叹道。 男子看着叶璃道:“以王妃的身份孤身涉险,才让在下惊讶。若是在下现在点火…烧死一个定王妃可比烧死一个南诏女王要划算的多。而且现在…只怕王妃要和南诏女王一起陪葬了吧?” 叶璃悠然的看着他,微笑道:“第一,阁下真的肯定你点了火之后我就逃不出去么?第二…你们带着南诏女王在城里转悠了这么久,被围住了之后又做出这副排场来,是真的先要杀安溪公主么?横竖你们都知道必死无疑了,若是真的想要杀了安溪公主何不直接抹了她的脖子,然后说不定还能拼死杀出去。现在这样…安溪公主如何本妃不知道,但是你们几位,怎么看都像是没有活路了,这又何必呢?” 男子眸光一沉,“你是什么意思?” 叶璃掩唇笑道:“你没听懂么?我在劝你要动手就快点。” 男子怀疑的看着眼前的白衣女子,肯为了安溪公主冒险进来,却劝他尽快动手,这绝对不在他们的意料之中。不过对于定王妃的狡猾,他跟在墨修尧身边时日颇长,自然也早有耳闻。虽然看不透叶璃的想法,却也警惕的盯着叶璃的一举一动。 叶璃含笑道:“你不用这么紧张。本妃知道,你现在根本不想杀安溪公主,甚至…恨不得她活得越久越好。” 男子沉默不语,叶璃笑道:“你想用安溪公主拖住本妃和王爷,墨景黎是暗地里还有什么安排,想要调虎离山么?不过…墨景黎真的认为本妃和王爷会为了安溪公主抛下所有的事情被绊在这里?” 男子冷笑道:“王妃现在在这里,不是已经说明了一些么?” 叶璃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本妃进来,只是想告诉你们,一刻钟之后,定王府的暗卫就会开始强攻。” 男子脸色一百年,沉声道:“你不怕我杀了南诏女王。” 叶璃道:“是死是活重要有个交代不是么?今天定王府宾客如云,我和王爷怎么可能长时间的留在这里?”看着男子神色凝重的盯着自己,叶璃悠然的坐着,一边打量着酒楼里的陈设,一边漫不经心的道:“墨景黎是想要跟墨景瑜合作么?你们觉得墨景瑜能够办成什么事?” 闻言,男子终于变了脸色。叶璃却仿佛没有看见,继续道:“还有璃城里一些大楚的老臣和名门贵族暗中相助。就算如此…他们又能如何?璃城的一兵一卒都握在定王府的手里,他们…还能将璃城翻个天不成?” “定王妃果然厉害非常。”男子盯着叶璃沉声道,“定王妃进来,想必也不是跟我们说这些闲话的,王妃想要如何?” 叶璃笑道:“放了安溪公主,本妃可以考虑既往不咎。” 男子唇边勾起一丝嘲讽的冷笑,显然根本就不相信叶璃的话。就算相信,他也不会考虑。 叶璃也不在意,沉思了片刻道:“第一个选择本妃陪你们等半个时辰,放了安溪公主本妃放你们走。第二条路…一刻钟之后,定王府开始强攻。” “你怕安溪公主没命了?!” 叶璃看着安溪公主,略带歉疚的道:“安溪公主,你放心,我以定王府的声誉发誓,一定救出小王子。”安溪公主显然明白叶璃的意思,含笑道:“王妃你走吧,立刻让定王府的人动手便是,多等一刻钟还是半刻钟也没有任何意义。” 叶璃定定的忘了安溪公主一点,点头道:“好。” 428.小宝计划 428。小宝计划 听完安溪公主的回答,叶璃就站起身来准备回下楼去了。似乎真的丝毫没有将安溪公主的生死看在眼里。这样的反应,倒是让在场的几个男人都是一愣。毕竟他们所得知的都是定王冷酷无情但是定王妃为人却极重轻易,按理说根本不可能丢下安溪公主不管。 “慢!”男子沉声道。 守在楼梯口的一个男子听到首领的声音,立刻伸手去拦叶璃。却见叶璃娇颜微沉,抬手一抓,扣住男子伸过来的手臂反手一扭,只听咔嚓一声,拦住去路的男子一声闷哼便被退到了一边的地上。叶璃回头冷眼看着那为首的黑衣男子道:“本妃敬重诸位忠义,但是诸位最好也适可而止。” “等等。”黑衣男子道:“我们可以放了安溪公主,但是…我凭什么相信你半个时辰你不会做什么手脚?”叶璃挑眉问道:“那你想怎么样?”黑衣男子道:“请定王妃和王爷一起在这里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我们自会放了安溪公主。另外,这半个时辰内,两位不能见定王府的任何人。” 叶璃垂眸想了想,点头道:“可以。先让本妃将安溪公主带走。我们到外面等。” 黑衣男子皱眉,想要拒绝。叶璃淡淡道:“阁下想的倒是不错。若是本妃和王爷陪你们耗了半个时辰,但是临了你却一把火将安溪公主给烧了,本妃向谁喊冤去?” 男子挣扎了许久,叶璃看着他犹豫不决的模样,摇摇头转身向外走去。 “定王妃……” “同意就出来,不同意就继续带着。一刻钟本妃不出去,定王就要亲自进来了。” 看着叶璃的身影悠然的消失在楼梯口。楼上的众人面面相觑,“头儿,我们怎么办?”领头的黑衣男子沉思了良久,终于叹了口气道:“我们出去。” “但是万一……”万一定王妃是骗人的,他们在这里还能挟着这间浇满了烈酒的房子让他们投鼠忌器,一旦出气,埋伏在外面的墨家军就足够让他们被射成刺猬。黑衣男子有些无奈的苦笑道:“刚才定王妃已经来我们没有立刻杀了她就已经输了。而且,定王妃说的没错,南诏女王是死是活,跟定王府有多大的关系?就算南诏因此要和定王府交恶,想要找定王府的麻烦也要先越过西陵和大楚。”而且他很怀疑现在到底还有哪一国敢找定王府的麻烦。 “难道,我们就这么出去?” 黑衣男子咬牙道:“就赌一次定王妃信守诺言,反正都是一死,能够替陛下拖延半个时辰…也算是尽了忠了。” 其他人都沉默无语,不管是为了尽忠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走到这一步他们也都没有退路了。首领说的不错,横竖都抵不过一死,比起被烧死他们还是宁愿一箭穿心死的干脆。 酒楼外,叶璃站在墨修尧身边,普阿站在两人身后紧张的望着里面。过了片刻,终于看到安溪公主被人押着从酒楼里慢慢走了出来。 “安溪!”普阿焦急的叫道。 安溪公主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墨修尧淡淡的扫了众人一眼,道:“既然已经出来,就放人吧。”几个男子警惕的望着墨修尧并没有动。墨修尧不屑的轻哼一声,道:“王妃已经跟本王说了。若是本王想要毁约,你们刚出门就已经死了。还不放人!” 压着安溪公主的黑衣男子顿了一下,终于送来了钳制着安溪公主的手。一得到自由,安溪公主立刻朝着这边奔了过来,“普阿……” 普阿激动地将安溪公主拥入怀中,“安溪,你没事吧?” “我没事…”安溪公主激动的道:“但是…但是我们的孩子…朔儿被墨景黎带着了。”妻子的平安回归,让普阿心中安定了许多,虽然对儿子的失踪同样焦急,但是看向墨修尧和叶璃的目光却也更多了几分敬佩和信心,“别怕…别怕,朔儿不会有事的。” 旁边,墨修尧早拉着叶璃在定王府侍卫不知道从哪儿搬来的椅子里坐了下来。墨修尧难得的对敌人也遵守约定,就坐在淡淡的阳光下等待着半个时辰的过去。 对面的黑衣人看着一头白发的定王靠着定王妃闭目养神的模样,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那其中担着敬畏、无奈、遗憾还有信息。其实即使是他决定出门的时候也不能确定定王就一定会遵守诺言,现在能有这样的解决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同时,也一再的显示出了定王和黎王的区别。他知道如果这件事换成是他的主子墨景黎的话,墨景黎是绝对不会遵守约定的。 “王爷,王妃。”一个暗卫匆匆前来低声道:“清尘公子命人来,请王爷立刻回府。” 墨修尧睁开眼睛,淡淡道:“什么事?” 暗卫犹豫了一下,低声道:“现在还没有找到小世子。” 墨修尧坐起身来,淡淡的扫了一眼站在不远处警惕的盯着他们的一众黑衣人,平静的垂眸道:“本王知道,让清尘公子先看着办吧。” “这……”毕竟是小世子出事了,但是王爷却丝毫不为所动让暗卫有些担心。只是一对上墨修尧平静的眼眸,暗卫心中一个激灵,连忙道:“属下明白,属下告退。” 听到墨小宝还没有找到,叶璃微微皱了皱眉。低头看着墨修尧握着自己的手,干燥而稳定,不由得也放松了许多。慢慢的重新靠回椅子里,陪着墨修尧一起等着时间到来。 半个时辰,有人觉得如白驹过隙,有人觉得度日如年。当时间终于到了尽头,墨修尧拉着叶璃慢慢站了起来。平静大哥看着眼前的黑衣人道:“本王留你一命,回去告诉墨景黎。别忘了…他的儿子还在本王的手里。”说完,墨修尧头也不回的拉着叶璃拂袖而去。 看着墨修尧离去的背影,黑衣男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面对面的时候,定王给人的压迫绝对是让人难以承受的。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汗水早已经打湿了大半的头发。 “嗖嗖嗖!” 几声羽箭破空的声音响起,黑衣男子警惕的往另一侧跃去,一落地,一支羽箭正好钉在他的后脚跟边。再回头时,原本跟在他身边的几个男子全部都已经倒在地上。不远处,房顶上坐着一个手握弓箭的黑衣男子,淡淡道:“不用怕,王爷说了饶你一命,我们不会对你放箭的。” 看着那人迅速的消失在房檐后,黑衣男子只觉得浑身发冷。好半晌,才转身往路口狂奔而去。 墨修尧和叶璃回到王府中,徐清尘正焦急的等在书房里。 “大哥。” 徐清尘俊颜阴沉,不悦的道:“你们怎么现在才回来?”墨修尧淡然道:“出什么事了?”徐清尘拿起桌上的一张帖子递过去,道:“小宝落到墨景黎手里了。墨景黎让人送来的帖子。” 叶璃接过帖子一看,果然是墨景黎的笔迹。字里行间都透着恶毒和得意之意,徐清尘坐下来,不悦的看着他们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让那么多人看着小宝,他怎么还会落到墨景黎手里?” 墨修尧看过叶璃递过来的帖子,平静的道:“不用担心,小宝不会有事。” 徐清尘打量了墨修尧半晌,冷哼一声道:“又是你设的局?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反而把自己套进去了。”墨修尧有些无奈的苦笑,“这可不是我设的局。”墨修尧眼巴巴的望着叶璃,我怎么觉得我那么怨呢? 徐清尘微微皱眉道:“墨小宝?” 墨修尧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所以说…真的跟本王没关系嘛。 徐清尘看看墨修尧,冷笑一声道:“你就由着他胡闹,若是出了什么事……” “清尘兄。”墨修尧淡笑道:“小宝马上就要十一岁了,他不是孩子了。如果我们不放手让他去做,就永远也无法放心。何况,有人看着他不会出事。若真的有什么事,他身边的人不会不回来禀报的。”徐清尘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罢了,你这个做爹的都不担心,我担心什么?” “大哥自然是为了小宝好。”叶璃浅笑道,秀眉微蹙,“我也有些担心小宝,他们这对父子…还真不愧是父子!”平时谁都看谁不顺眼,真到了有大事的时候有志同道合的让人生恨。 被妻子迁怒的定王无辜的摸了摸鼻子,决定把这笔账记载某个胆大妄为的小鬼身上。 “阿嚏!”某处阴暗的角落里,某个穿着一身不起眼的布衣的小鬼轻轻打了个喷嚏。他傍边,立刻有人捂住了他的鼻子,低声道:“你干什么?” 阴暗的光线中,露出一双机灵的大眼睛,“抱歉抱歉…好像感冒了。” “你倒霉不要紧,不要拖累了秦烈。”同样穿着一身布衣的徐知睿低声道。墨小宝委屈的撇撇小嘴道:“我明明可以自己去,秦烈为什么一定要抢着去。” “闭嘴!”徐知睿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君子不立危墙你不知道?回去想被定王姨夫咒是不是?”墨小宝眨眨眼睛,眼巴巴的望着徐知睿道:“知睿表弟,你暴躁了。” 徐知睿直接甩了一个眼刀给他。他真是疯了才陪着墨小宝来干这么危险的事情,这个疯子到底知不知道他们才几岁啊?!要不是秦烈抢先一步去了,墨小宝就要自投罗网把自己送进某个疯子的手里了。 墨小宝很委屈,“明明是秦烈太着急了嘛,人家都已经决定改变计划了,他却商量都不商量一声就跑了。我们现在还得辛辛苦苦的去救他。” 徐知睿默默的瞥了墨小宝一眼,半晌才道:“当初表姨生下你的时候,怎么没把你给掐死算了?”忘恩负义的白眼儿狼说的就是墨小宝这种人。人家秦烈是为了谁去冒得险啊。 墨小宝十分得瑟的嘿嘿一笑,摸摸鼻子道:“娘亲最爱我了,舍不得呗。” 徐知睿轻哼了一声不再理他。等你丫回去被定王姨夫折磨的时候,绝对不会有人可怜你的!徐家小公子在心中默默的腹诽着。不过徐小公子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就像打不死的小强,越被折腾越能折腾,越折腾越变态。完全不知道自己身边趴着一个正在进化中的小变态的徐知睿小心翼翼的爬起来,沿着长着茂密的爬藤的墙角慢慢向前移动,他们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找到被抓走的秦烈,而不是在这里跟没心没肺的墨小宝拌嘴。 跟在他身后的墨小宝没好气的向天翻了个白眼,徐知睿到底知不知道他才是哥哥啊?! 徐知睿和墨小宝虽然还小,但是墨小宝虽然从小就备受徐家和定王府所有人的宠爱,但是该学的却是丝毫也没有含糊。而徐知睿作为墨小宝唯一的表弟,自然也就理所当然的陪着墨小世子受罪了。于是徐知睿小朋友成为徐家继徐清锋之后第二个习武的人。两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胜在名家教导身法灵活,打不过跑起来一般人也追不上。 好半天,两人终于移动到了院子的门口。墨小宝看了看地上不远处秦烈留下的标记,有些疑惑的问道:“这里不是大楚驿馆啊,这是什么鬼地方?” 徐知睿一边烦着白眼,一边道:“好像是赵家的后院。” “赵家?” “就是五叔说那个想把女儿嫁给定王姨夫的赵哲方家。还带着一群人去骊山书院找过太祖父的那个。”徐知睿道。墨小宝眼睛一转,终于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原来是他啊。”别以为墨小宝每天就知道调皮捣蛋了,该知道确是一点儿也没有漏掉。至少哪些人想跟他娘亲抢男人这件事墨小宝一直记得清清楚楚。虽然他也看他那讨厌的父王不顺眼,但是暂时还没有换爹的想法。就算有,也要看娘亲的意思。娘亲还没有说不要,谁敢抢墨小世子弄死谁! “你又想干什么?我们是来救秦烈的。”徐知睿警惕的道。 墨小宝望天,“谁说我们是来救秦烈的?要救秦烈直接让暗卫和麒麟来救不是更方便?要是秦烈受伤了,咱俩谁能把他带出去?”就算他们两个比起大人来武力值也不差太多,但是到底都是小孩子的身形,如果秦烈行动不便,谁也把他扛不回来。 “我总觉得有一点会被你害死!”徐知睿低声嘟哝道。墨小宝笑的像一只偷吃了鱼的猫儿,“知睿表弟你放心,表哥会保护你的。咱们进去以后,你去找找看秦烈和小皇帝在不在一块儿,我去看看赵府还有没有什么秘密,那个赵哲方我也见过,以他的胆子一个人绝对不敢背叛我父王。”墨修尧想要折磨人的时候,那简直就不是人能想出来的法子。赵哲方一个人就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璃城背叛定王府。要不是他被人抓住了什么不得不为的把柄,要不就是他有绝对的把握事后可以脱身。 徐知睿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道:“你自己小心。” 看着徐知睿猫着身子离开,墨小宝才站起身来朝着隐藏在暗处的暗卫打了个手势低声道:“保护好知睿。”感觉到暗处有人离开,跟上了已经离去的徐知睿。墨小宝才笑眯眯的跃上围墙消失在墙后。 暗处,低声问道:“世子进去了,咱们怎么办?” “不用管,王爷说了只要小世子没有生命危险,都不用管他。”另一人答道。 “好吧,我们也进去,希望里面守卫不是太森严。”想要保护小世子就必须随时跟着,但是一进来院子还想要寸步不离的暗中跟随困难就大多了。 片刻后,说话的地方恢复了寂静。 赵府隐秘角落一处有些阴暗的书房里,赵家的家主赵哲方正坐在书案后面神色阴郁的不知道在想写什么。正出神的时候,门外有下人低声禀告道:“老爷,李大人,朱大人王大人来了。” “让他们进来!”赵哲方猛然起身道。 不一会儿,书房们被打开,几个中年模样的男子鱼贯而入,为首的一人边走边笑道:“赵兄,今天这个时候你将我们叫来做什么?” 赵哲方看看的看了他们一眼道:“我想让你们见一个人。” “什么人让赵兄如此慎重?今天可是定王府小世子和小公主的周岁宴,咱们这些人虽然不起眼,但是如果不再终究是不好啊。”说到不起眼三个字时,男子话语中嘲讽的意味深厚。 赵哲方沉默不语,只是转身往里走去。其他三人对视了一眼也跟着跟了上去。进了书房,专门隔出来供人休息的隔间里,软塌上躺着两个十岁左右模样的孩子。其中一人有些好奇的道:“赵兄,这是…这是大楚的小皇帝?!”倒不是他对墨随云熟悉,而是墨随云身上穿着的龙袍让人一见便知。 赵哲方扯出一丝僵硬的笑意,道:“你看看另一个孩子。” 三人齐齐的看向躺在墨随云身边的锦衣孩童,不由得同时惊呼出声,“小世子?!” 429.王府夜宴(上) 429。王府夜宴(上) 看到软榻上昏迷中的锦衣男孩儿,众人都不由得大吃一惊。惊恐的瞪向站在一边的赵哲方。一人有些激动的上前一步,道:“你疯了吗?在璃城绑架定王府世子!”只要一想到这些年定王手上沾染的血腥,就让他们这些人不寒而栗。定王府还有那无孔不入的暗卫和麒麟,若是被定王知道了这件事,不只是他们这些人,只怕就连他们的九族和猫猫狗狗也难逃一死。 赵哲方有些无奈的苦笑道:“我哪儿有本事绑架定王府世子?” “那是怎么回事?”众人神色凝重的看着赵哲方。 赵哲方叹了口气道:“这些天有什么人来照顾你们,不用我猜吧?”听了他的话,三人神色都是一遍,只听赵哲方继续道:“他已经跟我说了,所以我才找你们过来。定王府世子失踪的消息肯定瞒不了多久,到时候定王府的侍卫和墨家军说不定会挨家挨户的搜查,到时候…只怕就藏不住了。” 三人脸色都有些难看,盯着赵哲方道:“这件事,你找我们来有什么用?”他们原本都是大楚举足轻重的高门大族,但是投靠定王府之后根本不受重视。这一次定王大肆分封官员,却明显的将大多数名门世家排除在外。而之后,各家为了一个虚待的左相之位险些抢破了头,最后定王却将左相之位交给了一个外来的陈秀夫。那时候他们就已经明白了,定王根本不需要他们,跟着定王这些传承了数代的高门大族注定了只会走向衰落。所以,当墨景黎来找他们的时候,他们很快就动心了。不只是因为墨景黎许给他们的好处和未来,更因为他们必须奋力一搏。 赵哲方有些苍老的脸上挤出一丝冷笑道:“你们以为若是这件事被定王发现,你们就能逃得掉?现在定王府正在到处找那位。万一他被抓住了,你觉得他会不会供出我们?” 闻言,众人不由得一阵阵冷汗直冒。暗暗后悔起当初答应墨景黎的事情太过冲动了。或许他们都是被定王府的冷遇和左相之位的旁落气晕了头了,跟着墨景黎这样的人真的会有钱途么?但是事到如今,却也由不得他们走回头路了,不说定王绝对容不下背叛者,就说他们这些人或多或说都被墨景黎捏着一些把柄,他们就没办法回头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赵哲方低眉沉思了许久,摇头道:“小世子还有大用,不能动。但是…放在我这府里不安全。”众人对视几眼,纷纷点头。赵府并没有什么秘密的地方可以藏人,如果将小世子放在这里,时间长了确实不安全。 “那要怎么办?” 赵哲方想了想道:“我们一定要先找个隐秘的地方将小世子藏起来。” “那小皇帝怎么办?以那个人的心性,只怕也不会留着他了,不如……” “还不行,晚上的宴会小皇帝入宫不出席的话一定会引起定王府的怀疑的。”赵哲方摇头道。 “启禀老爷,大楚瑜王求见。”门外,有侍卫低声禀告道。 门外的屋檐下,墨小宝坐在屋檐下的雕梁上,弯着腰趴在窗户上方偷听这里面的计划,精致的小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过了一会,几个人从书房里面鱼贯而出。离去前,赵哲方吩咐门口的侍卫看好里面的人,便跟着其他三人一起离开了。今天璃城里稍有些脸面的人都聚集在定王府里,如果他们不出现,反而更加的惹人怀疑。 看到赵哲方等人离去,墨小宝悄无声息的从房檐上落了下来,看了看守在门口的两个人皱了皱眉。很快便眼珠儿一转从袖袋中取出一个玲珑小巧的玩意儿,对着其中一人轻轻一按。 嗖的一声轻微的响动,门口的一人砰然倒地。另一个人吃了一惊刚刚开口想要叫人,却是眼前一黑也跟着倒在了地上。徐知睿冷着小脸站在柱子后面瞪了墨小宝一眼。墨小宝朝着他嘿嘿一笑,拉着他一起溜进了书房。外面,两个黑衣的暗卫无声的落在院中,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侍卫对视一笑。不一会儿,两个侍卫便被搬到了隐秘处,书房门口出现了两个穿着侍卫服侍毫不起眼的男子。 “王爷心情可真好,这种时候还有时间锻炼小世子。” “估计这种难度,王爷根本就不屑出手吧。” “小世子胆子也正不小,就是忘了善后。”要是有人突然来了,发现门口躺着两个人岂不是就曝光了么?所以,身为暗卫还要随时随地的为主子善后啊。 “以小世子和徐小公子的身量,根本处理不了这么大的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不由得有了一个想法:小世子大摇大摆的进去,是不是笃定了他们会来帮着处理? 书房里,墨小宝愉悦的手舞足蹈,一边欢快的东翻西找,不一会儿就找出了不少有趣的东西。这个府邸赵家也没有搬来多久,自然也就没有太多的秘密地方了。何况,就算有什么机关暗道也未必瞒得过从小就机灵古怪所学甚杂的某人的眼睛。 徐知睿坐在软榻上,一边看着某人翻箱倒柜,一边看着软榻上倒着的两个人直皱眉头。许多时候,徐知睿当真不知道这个只打了自己两岁不到的表哥是怎么长成这副德行的。表姨明明温婉优雅,定王姨夫也是气势非凡有王者之风,但是这个表哥却长成了个四不像。除了那张漂亮的脸蛋还能看,就没有一刻消停的时候。 “你是不是来看看他们两个?”徐知睿不悦的问道。 墨小宝抬头瞥了他一眼,随手扔过去一个小瓷瓶道:“有什么好看的?他们中了迷药,给闻闻就能醒。这是云歌姐姐给的,能解所有的迷香。”说完,便头也不抬的继续翻看从赵哲方的一个锁起来的柜子里取出来的信件册子。 徐知睿无言的将药瓶放在秦烈和墨随云鼻下让他们闻闻,果然不到片刻功夫秦烈就率先醒了过来。看到徐知睿倒也不惊讶,沉默的坐了起来。又过了一会儿,墨随云也醒了,他却没有秦烈那么淡定,险些叫出声来。却被秦烈和徐知睿一左一右双双捂住了嘴。 墨小宝从书柜边上站起身来,随手将一个薄薄的册子塞进自己怀里,显然他已经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挥挥手道:“不用怕,外面是自己人。”墨随云看了看一身布衣的墨小宝,再看看身边跟墨小宝长得一模一样一身墨色锦衣比墨小宝更像定王府世子的秦烈,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墨小宝却完全不在意墨随云的震惊,笑眯眯的上前搭着墨随云的肩膀笑道:“好兄弟,这回多谢你了。”墨随云再傻也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没好气的掀开墨小宝的手,指着秦烈问道:“他是谁?”墨小宝笑道:“这个不重要,是不是很像啊,像不像孪生兄弟?这个可不好弄了。” 墨随云又打量了秦烈许久才道:“如此出神入化的易容术,难怪定王叔能够骗过西陵镇南王和黎王了。”墨小宝笑容满脸的抬手扯了扯秦烈的脸笑道:“这玩意儿特别难弄,寻常人根本学不会。我也不会……。” 秦烈抬手,啪的打掉墨小宝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 “他比你矮。”墨随云仔细打量了半晌才终于道:“他是秦烈。”一说到矮这个字,秦烈周身的气息顿时阴冷了下来,虽然因为易了容看不出来脸色,但是光看那眼睛里射出的冷光就知道这是秦烈的痛处了。也是,论年龄,秦烈是他们中最大的一个,但是论身高却才不过堪堪与徐知睿差不多高。要知道,徐知睿还不满十岁呢。长不高,每一个男人的痛楚,男孩儿也一样。 看到秦烈要发飙了,墨小宝连忙扑过去压着他讨好的笑道:“别生气,别生气…小皇帝是口误嘛打死了咱们赔不起…沈先生也说了,你是练武太早发育的晚,过了十六岁就会使劲儿长了。”被一个自己小了好几岁的小鬼哄着安慰了,秦烈觉得自己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安慰。 徐知睿站在旁边,抱胸看着他们不悦的道:“你们到底走不走?以为这里是你们家啊?”墨小宝笑道:“走…你和秦烈走,我跟小皇帝留下。” “胡闹!”徐知睿冷冷的瞪着他,颇有几分徐家二公子的风范。墨小宝耷拉着小脸,“知睿弟弟,我们都走了等赵哲方回来发现了,后面咱们还怎么玩儿?” 徐知睿道:“你不是找到东西了吗?回去交给定王姨夫,直接过来抓人就行了。” “抓什么人啊,墨景黎也不知道躲在哪个耗子洞里,我要是跑了,他肯定要不不出来,要不不知道要搞什么破坏。要是他直接在璃城发火杀人乱搞一通,搅坏了心儿和麟儿的周岁宴怎么办?而且父王说今晚要演一出好戏吓唬吓唬那些不知道轻重的老头子,万一戏没了,我会死的很难看的!”墨小宝义正词严的道。徐知睿翻了个白眼,“那你想怎么样?”墨小宝逃出怀里的册子塞进徐知睿怀里,“你跟秦烈先回去,把这个交给我父王和娘亲。我留在这里,看看这个墨景黎到底有什么厉害的。” 墨随云不依,“要留下你自己留下,我可不要留在这里陪你玩命。” 墨小宝皮笑肉不笑的瞅着墨随云,“兄弟,你这就不对了,咱们明明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你怎么可以临走脱逃?”墨随云道:“我只答应跟你合作把你带过来,可没答应还要陪你去抓墨景黎。”墨小宝精致的小脸顿时狰狞了,抓着墨随云的衣襟使劲摇,“哼!上了本世子的贼船还想下去?干不干?干不干?不干是吧,信不信我大声叫,告诉墨景黎你跟我合伙儿骗他?” 墨随云气急败坏的挥开他的爪子,“你这个疯子!你不要命了!” 墨小宝盯着他笑的略有些猥琐,“要是墨景黎真的来了,我是可能逃过一命,你就不好说了。” “我、知、道、了!”墨随云咬牙切齿的瞪着墨小宝。 墨小宝满意的点头道:“这才乖,你乖乖的留下陪我,我保证你安全无虞。有句话那怎么说的…为了兄弟两肋插刀对吧?咱们不是好兄弟么?” 呸!谁跟你是好兄弟?摊上你这个个兄弟只会被你反插几刀。 搞定了墨随云,墨小宝坐在软榻上对徐知睿和秦洌挥挥手道:“行了,秦烈你跟我换换衣服。然后你们俩先回去吧。”秦烈抬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我留下,你回去。” 墨小宝鼓着小包子脸,瞪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道:“我才是世子!我说了算!你偷偷扮成本世子跑出来,本世子还没跟你算账呢!” 秦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什么事情是你能办而我办不到的?不用你亲自留下。”除了没某人猥琐恶劣心理阴暗,他哪一样都不必墨小宝差,大几岁的年龄也不是白长的。 “不行!”他还要见一见墨景黎那个变态呢,父王告诉他一件很好玩儿的事情,他要亲自证实一下不然太可惜了。 秦烈懒得再开口,随手拔出徐知睿防身的匕首抵到自己脖子上,“走。” 墨小宝一愣,还想要说什么,只见秦烈将匕首再往下压了压,只差一点就要刺破脖子了,“走不走?”墨小宝目瞪口呆,平生第一发现自己居然被人威胁了?而且威胁他的人还用的是他自个儿的小命,真是莫名其妙你又不是我媳妇儿。墨小宝在心中腹诽着。但是这穿鞋的怕光脚,光脚的怕不要命的。跟以作弄人为乐的墨小宝比起来,显然秦烈才是那个不要命的。 呆了片刻,墨小宝终于还是败下阵来。只得心有不甘的瞪了秦烈一眼,走到徐知睿身边。看到墨小宝吃瘪,墨随云反而高兴起来了,“朕总算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疯癫了。”因为你们这一群都他娘的不是什么正常人! 出了书房的门,墨小宝看着挺立在门口的两名侍卫,丝毫不感到意外,“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都是属下应该的。”一个侍卫正色答道。心中默默道:“小世子你少折腾一点就是对咱们最好的安慰了。”墨小宝很有派头的点点头道:“保护好里面的人,知睿,咱们走。”徐知睿无语的跟着墨小宝走了。就算这个书房地处偏僻又少有人来,你也不用当成是自家后院那么自在吧? 今晚,整个定王府灯火通明。定王府前院专门宴客的大殿上也是高朋满座。坐在最上方主位上的自然是墨修尧和叶璃。旁边右手边是清云先生和徐家中人,左手边是陈秀夫和徐清尘以及定王府的一干重要的文臣武将。再往下一点的客座上才是各国的宾客使臣。 下方,墨随云和墨景瑜坐在大楚宾客的文字上,只是两人的神色都有些恍惚。他们对面的西陵使团的位置上,雷腾风身后一个官员低声在雷腾风耳边道:“今天一天都没有看到定王府的小世子。” 雷腾风抬眼望去,果然看到墨修尧和叶璃下方,属于小世子墨御宸的位置还一直空着。而今天中午两个孩子抓周的时候似乎也没有看到墨御宸。雷腾风看了一眼神色自若的墨修尧和叶璃,挑了挑眉笑道:“咱们来者是客,不用管这些事情。” 雷腾风不在意,却不代表别人不在意。一个西域模样的男子站起身来,有些好奇的道:“定王,怎么没看到贵府的小王子?”不怪这些西域使者好奇,西域跟中原往来本就不多。别的人多少还是见过墨小宝一两次的,但是这些西域使臣却是真的没有见过墨小宝。自然对这个定王府的未来继承人十分的好奇。 墨修尧淡淡一笑道:“世子身体略有些不适,晚一些才会过来。” 只是淡淡的一句话,听到在场个人耳中却是能理解出无视个意思和想法,于是有人脸色微变,有人若有所思,有人面带担忧。 墨修尧淡淡的扫了一眼下面的众人,目光再墨景瑜和墨随云身上略停留下片刻。墨景瑜和墨随云顿时感觉到一股沉重的压力恍如实质一般的压迫而来。墨随云脸色一白连忙低下了头,墨景瑜手中的酒杯一晃,一些美酒从杯中溢出洒到了衣袖上。顾不得旁边的人一样的目光,墨景瑜连忙放下酒杯,放在桌下的双手紧紧的握起。 墨修尧站起身来,端起一杯酒笑道:“今天是犬儿御风和小女毓雅的周岁生辰,多谢诸位远道而来。本王和王妃敬诸位一杯。”墨修尧身边,叶璃也同时端起了酒杯,朝着下面众宾客遥遥一敬。众人连忙起身,起身道:“我等恭祝小世子和小公主生辰才是。”宾主痛饮一杯,大殿里的几分顿时热闹起来。墨修尧一挥手,立刻有穿着定王府服侍的侍女上前来为众人斟酒,大殿里丝竹声也幽幽响起,美丽的舞姬翩翩起舞。整个大殿里一边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题外话------ 嘤嘤~偶终于看到胜利的曙光鸟~偶居然木有断更~ 430.王府夜宴(下) 430。王府夜宴(下) 一段歌舞作罢,诸国的使臣纷纷上前送上自己的贺礼了。定王府属下的贺礼自然都是中规中矩一些寓意着平安喜乐的宝物,其中也不乏一些有趣的玩意儿。但是各国使节的礼物却是各不相同,不仅有炫耀自己国家的宝物,更隐隐有与别国争锋之意。 北戎刚刚跟定王府打得惊天动地,死伤惨重。却也是最急于和定王府修复关系的国家,所以北戎是第一个送上礼物的国家,送上的礼物更不是凡品。一揭开北戎使者端上了的两个盒子,里面的东西确实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愣。左边一个笼子里关着一只全身雪白的没有丝毫杂毛,模样玲珑可爱的碧眼狐狸。另一边的一个盒子里,装着的确实一朵硕大的青色莲花。这莲花虽然已经被摘了下来,但是装在一个寒玉雕琢的盒子里,却依然盛开,仿佛刚刚从池塘里采摘下来的一般。莲花旁边还放着一个碧绿的莲蓬。 别人还好,坐在下方的沈扬和林大夫看到这玉盒中的东西,眼睛却顿时都亮了起来。 只听耶律泓笑道:“此乃我北戎至宝,碧眼雪狐和烈火莲。谨以此恭祝小世子和小公主生辰。”众人哗然,烈火莲不用说,与定王府还真是颇有些渊源。甚至曾经有一度,墨修尧的性命就寄托在这一朵莲花上。只是后来叶璃找到了能够替代的碧落花之后,摘取困难重重的烈火莲就没有再提了。但是烈火莲的作用可不仅仅是作为寒毒的解药这么简单。若是到了沈扬这样的神医手中,效用绝不会比碧落花差太多。 至于碧眼雪狐更是号称北戎至宝。即使是北戎国内自己也是极少见到的,据说与烈火莲一样生活在北戎极西之地的雪山之巅。寻常人只是看一眼就已经是三生有幸了。而碧眼雪狐的皮毛,在西域更是万金难换,有市无价。碧眼雪狐不仅聪明可爱,而且毛皮,骨肉甚至鲜血浑身都是宝。身在中原的众人还好,许多西域使臣对着那白玉笼子里关着的小狐狸纷纷露出羡慕之色。 叶璃微微一笑,点头道:“多谢耶律太子费心了,心儿一定会喜欢太子殿下所送的礼物的。”心儿虽然如今年纪还小不宜靠近宠物,但是这碧眼雪狐年纪也还小。等再过几年心儿长大一些了也正好做个伴。 耶律泓笑道:“怎么会?小王代表父王向定王和王妃贺喜,同时也希望贵我两国从此国泰民安,和平共处。”墨修尧淡然一笑道:“本王敬太子一杯。” 耶律泓点头,举起酒杯笑道:“应该小王敬王爷才对,请。” 在场的都知道定王府和北戎已经签下了和平约定,如今耶律泓这一番表态也不过是做个在场的这些使臣看的罢了。表示从此和定王府的争端到此为止。毕竟,如今北戎被定王府削弱国力,而西边却还有许多小国虎视眈眈呢。这个世道,谁都别想轻而易举的安心过日子。 随后,雷腾风和墨景瑜也上前送上了自己的贺礼。同样都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珍品,安溪公主和普阿二人,虽然小王子下落还没有踪迹,却也十分合宜的送上了自己的贺礼。只是以安溪公主和定王府与徐家的交情,送的礼物自然就不像别人那样充满了算计和心机了。只是送了几样南诏珍贵的特产。 等到后面,西域诸国的使者送上的礼物就更是千奇百怪了,许多东西都是中原人连见都没有见过的,自是让许多人大开眼界。定王虽然至今还没有登基称帝的意思,但是却已经隐隐有四海来贺的盛况了。 就在一片歌舞升平之中,下方的宾客中突然有人苦痛的捂住腹部呻吟起来,很快,仿佛瘟疫一般的一个传一个整个大殿上的人就已经倒了一大半。又过了一会儿,剩下的一半人也倒了下去,所有人仿佛被抽了骨头一般,软绵绵的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在场的也只有功力最高深的墨修尧还稳稳地坐着,但是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定王,这是怎么回事?!”西域诸国的使者显然没想到竟然会遇到这种事情,警惕的望向坐在殿上的墨修尧,以为是中原人有什么诡计,但是看到殿上徐家和定王府的亲信也都倒下来,不由得更加疑惑茫然起来。 墨修尧坐在宽大的椅子里,一手扶着倚在他身上的叶璃,一边淡然道:“本王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墨景黎,你还不出来么?” “哈哈哈!墨修尧,你终于还是栽在朕的手里了!”大殿门口,一个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男人垮了进来,面带得意之色望着满殿倒得七零八落的宾客。墨景黎一挥手,许多穿着黑色夜行衣手持刀剑的男子涌了进来,将整个大殿团团围住。 墨景黎得意的走到大殿中间,抬眼看向墨修尧,一身明皇龙袍在烛火下熠熠生辉,除了脸色过于苍白,墨景黎看上去到真是有一代帝王的气势,“墨修尧,你没想到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后,赢得还是朕。” 墨修尧神色淡然的看着他得意的嘴脸,淡淡道:“本王没看出来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墨景黎冷笑,“墨修尧,你不用装腔作势的吓唬朕。你现在还动得了么?朕的沉香醉可是功力越高的人中毒越深,你若是还能动,还会坐在那里跟朕说话么?” 墨修尧垂眸一笑,“既然如此,你何不上来试试?” 墨景黎眼神一缩,警惕的盯着墨修尧半晌,方才笑了出来道:“你说的没错,朕不敢上来。所以你也不用激朕了。朕不用上来,就能杀了你!”墨修尧点点头道:“原来,所谓的楚皇就是一个连内力全失的人都害怕的废物么?难怪大楚的太皇太后和臣子要废了你。如果是本王的话,本王早八百年就废了你了。跟墨景祈比起来,你还差得远。” 墨景黎眼神闪过一丝怒意,如果说他平生最讨厌的是墨修尧的话,他最恨的就是有人说他不如墨景祈。他可以承认自己不如墨修尧,但是却从来不认为自己比不过墨景祈,“什么?可惜他死了,很快你也会死。成王败寇是世间至理,百年之后世上的人不会觉得正不如你们,他们只会知道朕打败了墨景祈也打败了你墨修尧。朕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人!” 说道得意之处,墨景黎还不忘看向墨修尧身边的叶璃,笑道:“叶璃,你说是不是?” 叶璃平静的看着他,淡淡的道:“你如果觉得是,就当是吧。”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让墨景黎脸上的神色一瞬间变了三变。因为叶璃的话和语气,就像是在对一个疯子说你说的都对一样。 “叶璃,你下来,朕可以饶你一命。别刷花样,你的内力并不强,就算费力些也不是动弹不得。”墨景黎盯着叶璃,沉声道。 墨修尧揽着叶璃的腰,看向墨景黎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寒芒,道:“阿璃的性命不用你操心,有这个空闲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还是…本王给你的教训不够?” 墨景黎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古怪的扭曲起来,许久才终于放声大笑起来,一指墨修尧厉声道:“墨修尧,你果然还是这么狂妄,到了现在,你连自己的命都救不了,你还能救得了叶璃么?本王今天一定要你死得难看!叶璃,你过来…以前的所有事情朕都可以既往不咎。” 叶璃抬眼,看着他淡淡道:“本妃怎么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是需要阁下既往不咎的?” 墨景黎眼中闪过一丝戾色,“你以为,墨修尧现在还能保得住你么?” 叶璃淡笑不语,平静的靠在墨修尧的肩膀上不再理会墨景黎。 墨修尧一手扶着叶璃的腰,一手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看着墨景黎道:“本王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下的毒。”在定王府里,要下毒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否则定王府的人早就被人毒死几百次了,“酒里?不对…没喝酒的人一样中毒了。是…蜡烛里。” 墨景黎眼光一闪,笑道:“定王果然才思敏捷,也不枉费朕辛苦寻得的这无色无味的沉香醉。只可惜…定王现在才不知道,难道不觉得太晚了么?” 墨修尧摇摇头道:“即使如此,单凭你的人也做不到。还有谁…自己站出来吧。让本王看看,到底是些什么人物,敢在本王的背后下黑手。” 大殿里寂然无声,没有一个人站起来。这样的情景让墨景黎倍感颜面尽失。这些人暗地里帮他的忙,但是现在墨修尧眼看着已经不行了,这些人却依然不敢站出来,光明正大的站到他身后。墨景黎不知道,在这些人眼里,除非亲眼看到定王身首分离,否则还正没有几个有勇气站出来光明正大的背叛定王府。 “墨修尧都已经中毒了,你们还怕什么?”墨景黎冷声道,目光中带着威胁的望向在座的众人。不一会儿,一个人站了起来,又一个…一会儿工夫,站起身来的竟然有十几个。这其中,有不得重用的名门大家的家主,也有任职的官员身子还有一个归降墨家军的原大楚将领。显然方才这些人都在假装中毒。 墨修尧目光淡淡的从这些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到了依然趴在一边的墨景瑜身上,淡然道:“瑜王,你也起来吧。”墨景瑜一怔,终于还是微微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墨景黎得意非凡的看着他,笑道:“墨修尧,你看到了么?你以为所有人都会对你忠心耿耿,所有人都怕你?现在还不是有这么多人背叛你?” 墨修尧神色平淡的道:“背叛?本王从来没打算用他们,算什么背叛?一群废物,你喜欢就拿去好了。不然你可以问问看,他们知不知道定王府的什么秘密,或者是墨家军的什么军情?或者…就算本王现在就死了,他们有没有法子把你活着送出璃城。”听了墨修尧的话,站起身来的众人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堪起来。 墨景黎脸色变了变,冷笑道:“朕敢进定王府,就没打算活着出去。但是能拉上你墨修尧还有在场这么多的人陪葬,朕死了也值了吧。” “那恭喜你。”墨修尧没什么诚意的道。 墨景黎有些烦躁的盯着上面端坐着的墨修尧,一种让他厌烦的无力感油然而生。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好像他在墨修尧面前永远都占不了上方。无论墨修尧的处境再怎么糟糕,在这么危险,好像输的那个永远都是他。如果他有凌铁寒即使是沐擎苍的实力,他都可以趁现在冲上前去给墨修尧一剑。但是即使现在这个局面,他依然不敢靠近墨修尧。他怕墨修尧,墨景黎不得不在心中承认,而这一直都是他羞于承认的事实。 “给朕杀了他!”看着墨修尧淡定从容的模样,越看越心烦,墨景黎突然失去耐心的道。 一个黑衣男子上前,有些警惕的往殿上走去。却见墨修尧并没有反应,心中对墨修尧中毒的事情更多了几分信心,壮着胆子上前几步。男子激动的眼角抽搐了几下,要亲手杀了定王,无论是谁都不会心平气和的,终于拔出剑朝着墨修尧一剑劈了过去。并没有人看到墨修尧出手,却听见那黑衣人惨叫一声,从殿上被甩了下来,倒在地上吐血不止。显然是被内力极高的人以内劲给震了下来。 在场的众人纷纷吐了口气,看到墨修尧安然无事心中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遗憾。 墨景黎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你没有中毒?” 墨修尧并不理会墨景黎的质问,淡然道:“你杀不了本王,现在,你想怎么办?”墨景黎脸色难看之极,好半晌才冷笑道:“杀不了又怎么样?朕就不信他们跟你一样都没有中毒!全部杀了!” 跟着墨景黎来的黑衣人都是一些明知必死的亡命之徒,听到墨景黎的命令也不管在场的宾客都是些什么身份,直接拔刀便砍。 “嗖嗖嗖!”无数的羽箭破空而来,同时,在场的宾客们纷纷站起身来。会武功的起身反击,不会武功的都纷纷躲开了。不过片刻间,墨景黎带来的黑衣人都倒地不起。并不是被在场的宾客制服的,而是跟之前这些宾客一样浑身发软倒地不起。 “这…这是怎么回事?”墨景黎怒道,他虽然并没有中毒到底,但是他身边的人包括墨景瑜却是无一幸免。 “沉香醉这种雕虫小技也好意思拿出来献丑!”大殿的一角沈扬的声音淡淡的传来,“沉香醉确实是很不错的迷药,无色无味,可入水,可焚烧。只可惜解药也很好找。而且…最常见的以冰玉兰就能解毒。但是…如果事先服过以沉香果制成的解药,再闻了冰玉兰,就会变成另外一种毒。” 众人这才发现,今晚大殿周围用来妆点的花卉竟然全都是兰花,而其中又以一半以上是冰玉兰。只是冰玉兰是一种花朵很小的兰花,杂放在许多名贵兰花之中不注意看根本就看不到。 墨景黎脸色发黑,咬牙道:“沈扬!果然又是你坏了朕的好事!” 沈扬笑眯眯道:“黎王过奖了,碰巧而已。” 碰巧个屁!世上哪儿有那么巧的事情?墨修尧分明是早就知道了他的计划,甚至连他打算用什么毒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定王真是好手段,为了抓住朕,竟然不惜拿这么多宾客的生命冒险。”墨景黎咬牙道。如果他刚刚进来什么都不管的直接一通乱砍的话,就算墨修尧暗中有人保护也绝对不可能每一个都护的周全。果然这话一出,在场的宾客们的脸色都有些难看起来。定王要抓墨景黎他们管不着,但是如果拿他们的生命来当诱饵就太过分了。 “定王,你这是什么意思?”西域使臣对墨修尧的了解最少,率先质问起来。 墨修尧淡然一笑,道:“让诸位受惊了,不过是…歌舞无趣,请诸位看一场好戏而已。本王保证绝对不会伤到任何一人。” “定王凭什么保证?!”有人尖声问道。 “就凭现在确实没有人受伤。镇南王,耶律太子,南诏女王,赫兰公主,你们觉得如何?”墨修尧笑问道。雷腾风叹了口气道:“愿赌服输,定王高明本王服了。” 耶律泓更直接,“小王认输,再多加一千匹骏马给定王。”既然马已经给了,一万匹还是一万一千匹差别也就不大了。耶律泓自认还输得起。 安溪公主忧心孩子,微微点头道:“本王也服了。” 赫兰公主眨眨眼睛,咯咯的笑出声来。顿时众人只觉眼前一亮,艳光四射,“都说中原人聪明得很,定王又是这其中最聪明的,本公主也服了。两年之内,我北戎交易给定王府的皮毛和药材本公主少收你两成的价钱。” 431.小宝的赌注 431。小宝的赌注 墨修尧满意的点头笑道:“多谢。几位如此大方,本王就笑纳了。” “墨修尧!”墨景黎忍不住怒吼。到现在他哪里还能不明白,自己根本就是被墨修尧耍了,还被拿来当成和西陵北戎南诏的赌注。这样的羞辱几乎让墨景黎失去了理智。 旁边跌倒在地上的墨景瑜脸色惨白,眼神涣散。完了…… 墨修尧悠然道:“景黎,十几年前本王就跟你说过了,少做一些需要动脑子的事情,那不适合你。以你的性格,若是占了上方,不羞辱本王一番又怎么肯干净利落的动手?如果本王是你的话,本王连这个殿门都不会进,直接在外面万箭齐发就是了。” “你以为,朕就只有这些筹码么?”墨景黎冷笑道。虽然极度的愤怒,但是到底不是十几岁的孩子了,墨景黎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怒火。 墨修尧挑眉道:“你还想说什么?呃,对了,南诏小王子在你手里吧?”墨景黎冷笑不语,墨修尧并不在意,淡淡道:“就算在你手里又怎么样?那孩子现在在璃城里吧?你藏在谁家里了?本王不相信你在璃城能有多少据点。你们…谁能告诉本王,南诏小王子被墨景黎藏在哪儿了?”墨修尧居高临下的望着下面的众人道。 半晌无人言语,墨修尧垂眸道:“没人肯说么?不知道你们的家人肯不肯说呢?”众人顿时大变颜色,他们之中大多数都是名门世家的家主或重要人物,他们的家族绝不会普通人家一家几口十几口那么简单。一牵连起来就是上百人。灭族之祸…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墨景黎冷笑道:“你觉得他们会知道什么?” 墨修尧悠然的靠近椅子里,一边把玩着叶璃的纤细的手,一边笑道:“景黎,你吃过这些人的亏,却还是不长记性。你以为…你手里有他们的把柄,他们就会对你服服帖帖乖乖听话么?你以为他们帮你办事的时候,就不会自己留一手?” 墨景黎脸上的神色一僵,猛的扫向地上的众人。许多人都有些不自在的避开了他的目光,墨景黎心中一沉。 殿上,墨修尧拍拍手道:“现在,谁来告诉本王,南诏小王子的下落?” 大殿里沉默了半晌,终于有一个人颤巍巍的爬了起来,“王爷…王爷饶命。微臣…微臣说…啊?!”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站在一边的墨景黎一脚踹了出去。说话的人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墨景黎虽然不算绝顶高手武功却也不弱。踹他跟玩儿差不多,飞起一脚便将人踹飞了出去。撞倒在旁边的柱子上喷了一口血,墨景黎冷笑道:“蠢货!你以为你说了墨修尧就会放过你们?!” 墨修尧耸了耸肩,难得的诚恳起来,“本王可以让你们死的舒服一点。”也就是说,无论说不说都要死,只是看要怎么死而已。 于是,原本蠢蠢欲动的众人又重新沉默起来。 墨修尧并不着急,慢慢的站起身来从殿上走了下来。不紧不慢的脚步无形中却给人一种难言的压迫感,就连气势汹汹的墨景黎也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等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行为时,墨景黎的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紫。 “赵大人?”墨修尧走到赵哲方跟前,含笑道。 “王…王爷?”赵哲方脸色惨白,战战兢兢的应道。 “南诏小王子在哪儿?”墨修尧问道。赵哲方摇头道:“老臣…老臣不知。” “不知?”墨修尧不悦的挑眉道:“那你知道什么?”赵哲方眼神游移,片刻也不敢跟墨修尧对视,只是苦苦哀求道:“老臣…老臣什么也不知道,求王爷饶命啊!老臣一时糊涂,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墨修尧低眉凝望着他,悠悠的叹了口气,淡淡道:“赵家满门,打入大牢。择日问斩。”说完,墨修尧不再看赵哲方,似乎对他已经没有丝毫兴趣了。 趴在地上的众人都是一愣,显然都没想到定王的审问竟然是如此的干净利落。或者说,定王根本就不在乎结果。 “不!王爷,老臣知错了,王爷饶命啊……”赵哲方哭叫着,见得不到墨修尧的一个眼神,便将目光望向了坐在殿上的叶璃身上,“王妃,老臣错了。求王妃饶了老臣和一家老小吧。他们都是无辜的啊,求王妃饶命啊!”叶璃微微叹了口气,侧身看向清云先生浅笑道:“外公,这里闹腾的不成样子,先让五弟陪你回房歇息吧?” 清云先生年纪大了,也不想看到太多的血腥。但是却也知道今天这局面只怕不是那么容易收场的。长长的叹了口气点点头道:“清炎,跟我走吧。” 正睁大了眼睛看戏的徐五公子委屈的瞅了瞅叶璃,但是祖父之命不可违,只得起身扶着清云先生下去了。等到清云先生的身影从殿后消失,叶璃才回过头来看向依然在苦苦哀求的赵哲方,淡然问道:“赵大人说你一家老小是无辜的。可知道若是今天你们计谋成功了要死多少人。赵大人做这些的时候可有哪怕一瞬间想过这些人是无辜的?只怕更多想的是成功之后所能得到的好处吧?” 赵哲方哑口无言,叶璃从袖袋中取出一张薄薄的纸笺,淡笑道:“本妃这里有一样东西,赵大人不妨看看。”叶璃身边不远处的侍卫上前想要接过纸笺,叶璃摆摆手站起身来,走下殿阶亲自将纸笺送到赵哲方手中。 只看了一眼,赵哲方就忍不住颤抖起来。叶璃递给他的只是薄薄的一张纸,但是他却认出那是自己藏在书房里的暗格里的一本册子上撕下来的。而那上面记录的都是一些自己不能为外人道的事情。 这上面的许多事情一旦公布出来,就算定王饶他一命,他也活不了了,“我…我说。小…世子,小世子被抓了。就藏在…就藏在我在城外的一处别院里。南诏小王子…老臣真的不知道他的下落……” 此言一处,满堂皆惊。虽然定王府的小世子整天都没有出现早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猜测,但是却没想到竟然真的被墨景黎给抓了。 听了赵哲方的话,墨景黎并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赵哲方,你以为墨御宸现在还在你那别院里么?你真以为朕会那么相信你?”赵哲方沉默不语,墨景黎多疑,在他将墨小宝转移之后再派人暗中带走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何?墨修尧,这一场是你赢了还是朕赢了?”看着墨修尧和叶璃,墨景黎冷笑道。 墨修尧拉着叶璃的手,不骄不躁神色淡然的看着墨景黎。墨景黎也知道今天在这里自己是占不到什么便宜了,恨恨的盯着墨修尧道:“滚开,放朕出去。不然的话…就等着给你的儿子收尸吧?” 墨修尧垂眸,淡然道:“本王之前让人带了一句话给你,现在看来,你并没有听到?” 墨景黎一愣,终于想起来墨修尧是什么意思了。冷笑一声道:“朕自己都活不了的话,还管他干什么?”墨修尧皱了皱眉,终于点点头道:“也罢,本王说过…你活得越久,就只会越痛苦。你既然不信,便出去吧。本王保证在你走出定王府一刻钟内,不会有人对你动手。” 墨景黎警惕的盯着墨修尧,显然是不相信他的承诺。墨修尧也不在意,拉着叶璃从新走回了殿上。 “你当真不怕我杀了你儿子?”墨景黎问道。他根本就不相信墨修尧会这么轻易的放他走。墨修尧挑眉道:“你可以试试看。” “你以为我不敢?!”墨景黎咬牙道。墨修尧神色淡然,“本王说了,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杀得了他。 墨景黎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抛下那些中毒的属下和跟随他的人转身冲了出去。对于他的离去,墨修尧并不在意。一挥手立刻就有人上前来清理大殿,重新送上鲜美的果品点心和美酒。那些跟着墨景黎而来的黑衣人和跟着墨景黎背叛定王府的人,自然也一起被搬了出去。不过半刻钟,大殿上就恢复了方才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跟诸位开个玩笑,让大家受惊了。本王自罚一杯想诸位贵客赔罪。”大殿上,墨修尧端起酒杯含笑对这殿下众人道。满殿的宾客看着殿上白衣白发如雪的男人,只觉得头顶凉风嗖嗖的刮。稀里糊涂的也跟着起身陪着墨修尧喝了一杯。 看着墨修尧淡定自若的跟众人谈笑风生,就连王妃也带着浅浅的微笑坐在定往身边,仿佛完全不受小世子被抓的消息影响。这不得不让众人怀疑起小世子被抓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但是如果这是假的的话,定王又何必在这个时候放走墨景黎? “王爷,你说…定王这是想做什么?”雷腾风身后的官员扫了一眼对面孤零零的坐着的小皇帝墨随云,低声问道。 雷腾风淡然一笑道:“清理、立威、顺便…耍墨景黎一把闹着玩儿呗。跟咱们没有关系,不用理会。”西陵现在的情况不需要更多的算计和冒险了,他们需要的只是安稳。只要能够稳住目前的局势,保住西陵的元气,其他的都不重要。 “耍…耍墨景黎?”官员有些结结巴巴的道,显然是无法接受雷腾风的结论。这种诸国来贺的时候闹出这种事情来,怎么看都是打了定王府的脸,真的会有人拿这种事情来玩儿吗? 雷腾风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道:“真是因为墨修尧真的将这件事当成是玩乐,所以才…显得更加可怕。”连这么重要的场合和事情都可以当做玩乐,要不就是昏庸无能要不就是根本没将敌人放在眼里。而墨修尧很明显的是后者。 那官员想明白了雷腾风的意思,也忍不住嘶的吸了一口冷气,敬畏的看了一眼殿上的墨修尧,“他…定王就那么肯定不会出意外?”今晚参加宴会的这些人,无论伤了哪一个都是一件不小的事情,何况其中还有定王府的小世子? 雷腾风摇摇头,对于墨修尧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了解过,或许永远也不会了解。 殿上,徐清尘扫了墨修尧一眼淡淡道:“你们不去看看?”墨修尧笑道:“不用着急,让他在蹦跶一会儿。”摆明了将雷腾风当成是在溜小狗。 “不要玩过头了。”徐清尘淡然提醒道。虽然墨小宝很聪明也有人暗中保护,但是到底还是个孩子。万一狗急跳墙墨景黎做出什么事情来伤到了小宝却是得不偿失。 墨修尧无奈的拉着叶璃起身笑道:“那好吧,我们去瞧瞧。这里就有劳清尘兄了。” 看到墨修尧站起来,下面还议论纷纷的众人又是一顿,只听墨修尧笑道:“诸位,本王和王妃还有事就先失陪了。后面就有劳清尘公子作陪,各位尽管尽兴。”墨修尧说的很客气,意思也很委婉。但是却绝对不妨碍众人理解:本王要去办墨景黎,不想死的就在这里乖乖呆着。 看着定王带着王妃施施然而去,所有人将目光转向清尘公子。清尘公子淡然一笑,清俊出尘,“诸位随意,在下先敬诸位一杯。请。” “清尘公子请。” 璃城里,今夜同样是热闹非凡。定王府两位小世子和小公主的周岁生辰,所有的百姓也跟着同乐。虽然天色已经不早,璃城的几条重要几道上却依然是人山人海宛如过节一般。更有许多百姓以各种各样的行事为小世子和小公主祈福。只由此便可以看出定王府在璃城甚至是整个西北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和声望。 墨景黎飞快的穿梭在璃城里阴暗的小巷之中。身上原本华丽耀眼的龙袍早已经脱去,只穿着一身暗色的里衣。如果说之前在宴会上的墨景黎像是一个志得意满的帝王的话,现在的墨景黎就是一个狼狈落魄的丧家之犬。墨修尧却是遵守承诺,知道离开定王府一段距离都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但是这并不能让墨景黎安心。他总是感觉身后有无数的墨家军暗卫和麒麟暗中跟随着随时准备打他个措手不及。 幸好这时候已经是五月天,只穿着里衣也丝毫不见寒冷。墨景黎走的也都是璃城里最阴暗的小巷,倒也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在一条条小巷中饶了大半个时辰,知道墨景黎认为已经甩掉了定王府跟踪的人,才松了口气施展轻功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一处隐秘的密室里,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坐在简陋的床边,手里还抱着一个正在襁褓中沉睡的孩子。墨小宝探着脑袋看着秦烈怀里的宝宝,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小脸道:“长得真丑。” 秦烈淡淡道:“你小时候也长这样。” 墨小宝不信,“这不肯能。麟儿和心儿小时候可好看了。”秦烈道:“这只能证明二世子和小公子长得比你好看。”墨小宝轻哼一声,傲娇的瞥过小脸道:“你不用嫉妒本世子俊美不凡,你现在不也跟本世子长得一样么?”秦烈望着密室的顶上翻了个白眼。 墨小宝望了望外面,皱眉道:“墨景黎快要回来了,咱们带着这小鬼快走吧。”某人最大的失误就是不知道狡兔三窟,把所有的筹码都放在一个地方,于是墨小宝带着人跟着秦烈,一路过来就刚好找到了失踪数日的南诏国小王子。 离开了安溪公主,小王子确实吃了不少苦。墨景黎自然不会照顾孩子,也不会对别人的孩子有多好。只是维持在一个饿不死的阶段而已。墨小宝找过来的时候,秦烈正在手忙脚乱的哄孩子。事实证明,秦烈虽然从小就接受定王府跟踪训练,但是哄孩子这一项却远不如墨小宝的,至少墨小宝还有两个弟弟妹妹可以练手。 顺利的将哭闹的声音都嘶哑了的小王子哄睡了,墨小宝才跟秦烈商量起怎么撤退。 秦烈淡淡道:“这院子外面全是墨景黎的人,你进的来不代表能出的去。何况还带着一个孩子。”才半岁的小婴儿可是什么都不懂得,一旦惊醒了肯定就要哭闹不休。而且…这孩子太小太脆弱了。秦烈也不敢抱着他去冒险。 墨小宝有些沮丧的低下了头,“我跟父王打赌我能不动用暗卫和麒麟。” 秦烈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也拿来赌?”墨小宝心虚的对手指,“就是重要才能赌么。”一般的小事情父王才不屑跟他打赌呢。 “你赌什么?” “我赢了就不用关禁闭了。”所以墨小世子才费劲了心思不惜拿自己当诱饵寻找墨景黎的踪迹而死活不肯调动跟在身后的暗卫帮忙啊。禁闭什么的实在是太可怕太残忍太无理取闹了。 “我就知道会这样。你现在想怎么办?请问世子你凭什么觉得我们两个能够弄死墨景黎?”秦烈凉凉的问道。墨小宝犹豫了一下,“下毒?” “你有么?”秦烈问道。 “我有让人拉肚子的毒。”墨小宝道,沈先生不肯给他要人命的毒啊。 秦烈一本正经的点头道:“你可以祈祷让他拉肚子拉死。” 墨小宝只能翻白眼,等墨景黎拉肚子拉死了黄花菜都凉了。 432.瑜王的结局 432。瑜王的结局 墨小宝眼珠子一转,笑眯眯的道:“有了,我跟你说…。”凑到秦洌耳边,墨小宝窃窃私语。听完他的话,秦烈眼角抽搐了一下,问道:“行么?” “绝对没问题。你等着看好戏吧。”墨小宝笑眯眯的道。 秦烈沉默了片刻,诚恳的道:“做人太缺德了会有报应的。” 墨小宝抛给他一个大白眼,“别说的好像你没兴趣似的。” 秦烈默然,两人双双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墨小宝愉快的扑倒秦烈,使劲儿蹂躏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精致脸蛋,“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也觉得好玩儿。”所以说,能在定王府混还能混的不错的,谁都不是什么人好。 墨小宝刚刚跟秦烈商量完,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虽然这个院子里的守卫不少,但是一般行动间都极为小心,墨小宝和秦烈若是不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几乎听不到什么脚步声。而唯一能走的如此嚣张的大约也只有墨景黎一个了。墨小宝瞥了秦烈一眼,飞快的跃上房梁,消失在房梁上方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洞口。 墨小宝刚刚消失,房间的大门就被人从外面碰的一脚踹开了。原本躺在床上睡着了的孩子被这巨大的响动一惊,瘪瘪小嘴又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看着小娃娃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秦烈就只觉得冷汗直冒。他可是真的不会哄孩子,刚刚这小祖宗可是墨小宝哄睡着的。 “闭嘴!”墨景黎满身的低气压,冷声吼道。秦烈翻了个白眼,“有本事你来哄啊,你有病啊,不知道小孩子很难哄?” 墨景黎刚刚在墨修尧那里吃了大亏,一回来又被秦烈挤兑,脸上的神色更加难看起来。墨景黎冲上前来,一把拎起秦烈神色阴冷的道:“你想找死么?”秦烈毫不客气的抬手,直接往墨景黎的双眼戳去,墨景黎连忙抬起另一只手去挡,秦烈凌空一个翻身踢开了墨景黎的手退到了几步远稳稳地站住,抬起下巴挑衅的瞪着墨景黎。 秦烈这一手漂亮的反击让墨景黎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虽然他并不担心这小子会反了天,但是墨修尧的儿子小小年纪就已经如此厉害,而自己唯一的儿子却…… 秦烈轻哼一声道:“你敢杀我么?杀了本世子你就等着死吧。” 墨景黎神色狰狞,“就算死,有你陪葬也不错!朕倒要看看死了一个儿子墨修尧和叶璃到底会不会心痛。”秦烈拍着手笑道:“哎哟哟,楚皇真是好有志气啊。原来你的理想就是看着我父王和娘亲心痛啊。那又怎么样?就算你杀了我,这天下还是我父王的,我还有弟弟还有妹妹。我父王和娘亲将来还是一样安享天年。本世子才觉得…有一个楚皇陪葬,也不错啊。说不定…父王一怒之下,还可以多弄几个人给本世子陪葬呢。比如说那个…墨夙云,说不定还有墨随云。本世子一个换三代楚皇还是很划算的。” “你当真不怕死?”墨景黎盯着秦烈道。 秦烈笑眯眯的笑道:“应该比楚皇你好一点点吧。楚皇可以试试看,杀了本世子你还能不能走出璃城。哦…还有个南诏小王子呢,说不定你可以把他当成筹码。”墨景黎的脸色依然难看,但是身上的杀气却渐渐的收敛起来了。他心里清楚的很,南诏那个小奶娃只能在一些不算重要的时候增加筹码,如果真的杀了墨小宝,墨修尧的怒火绝对不是一个南诏小王子能够抵消得了的。 冷冷的哼一声,墨景黎终于拂袖而去,“你给朕老实的带着。朕现在是不能杀你,但是却不代表不能把你打残!” “本世子好害怕。”秦烈没什么诚意的道,不再理会怒气匆匆而去的墨景黎,走到床边开始有些笨拙的哄起还在呜呜咽咽的哭泣着的小宝宝。 定王府里,墨修尧和叶璃并没有急着去寻找墨小宝。这一次的事情,本就是一个对墨小宝的试炼,不然的话想要杀了墨景黎根本不需要那么复杂,早就解决掉了。 王府中一出有些幽暗的牢房里,墨景瑜沉默的坐在一张宽大的椅子里,看着坐在对面的墨修尧和叶璃心中有些微的忐忑。好半晌,才忍不住问道:“你们当真不担心小世子的安危?” 墨修尧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看手中的卷宗,一边淡然道:“如果他这么容易就被墨景黎给伤了,他就不配做定王府的世子。”墨景瑜皱眉,他是亲眼看到墨小宝被药倒然后被墨景黎带走的。但是墨修尧和叶璃的淡然让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天下间没有不会担心儿女安全的父母,除非是十拿九稳的知道孩子没有危险。 “世子真的在墨景黎手里。”墨景瑜道。 墨修尧点头道:“这个本王知道,不然,你以为本王为什么要放墨景黎离开。现在本王对这个没兴趣,墨景瑜,告诉本王大楚还有墨景黎在璃城所有的据点。” 墨景瑜一怔,沉声道:“这件事跟大楚无关,与墨景黎合作是本王自己的事情。” 墨修尧挑眉一笑道:“这个你不用跟本王解释,本王要你知道的所有大楚皇室和墨景黎的据点以及细作的名单。”大楚皇室到底隐藏了多少细作和暗地里的力量在民间,即使是定王府也不可能完全知道。如果不是有这些力量,墨景黎根本不可能在璃城生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本王只是个宗室王爷,这些只有墨景黎自己知道。”墨景瑜道。 墨修尧摇摇头,根本不信他的话。笑道:“但是本王觉得,应该有很多事情就连墨景黎都不知道。真正知道的应该是…太皇太后才对。而这一次你前来璃城,太皇太后不可能一点都不告诉你。” 墨景瑜一愣,垂眸沉默不语。 墨修尧悠然的靠着坐榻,淡淡道:“墨景祁还在世的时候就往西北安插了不少的细作,这些事情墨景黎自然是不会知道的。但是…太皇太后肯定知道。原本本王也没打算理会,毕竟…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铲除了这一些,总还会有人削尖了脑袋往里面钻的。不过这一次…墨景黎的事情告诉本王一个很重要的道理,心慈手软是会惹来大麻烦的。所以,本王决定还是把那些虫子扫干净一些,再经常喷喷杀虫的水,放火烧一烧,说不定以后就不长虫子了呢。” 墨景瑜嘴角不由的抽了抽,你还叫心慈手软,全天下的人都是活菩萨了。 “从一开始…你到底是想要挖大楚在西北的细作,还是想要抓墨景黎?”许久,墨景瑜终于开口问道。墨修尧摸着下巴,慢条斯理的问道:“本王为什么不可以两个一起想?大楚那个老妖婆胆子不小,拿这个来跟本王谈条件?墨家军二十年内不得进攻江南?她是怎么想出这么可爱的条件的?” 墨景瑜这才明白,这一切倒霉的事情都是起源于太皇太后的自作主张。他根本就不知道太皇太后还跟墨修尧提过这样的条件,很明显,太皇太后依然是防着他的。叹了口气,墨景瑜道:“这件事我不知道,太皇太后连这件事都没有告诉,你觉得我会知道大楚在西北的细作名单么?” 墨修尧冷笑,“你若是不知道,你敢走这一趟么?” 墨景瑜再一次沉默起来,良久才抬起头来问道:“我如果说了,能有什么好处?”墨修尧笑容可掬的看着他道:“你可以不用受刑。”墨景瑜摇头,道:“不行,你必须保证我的性命安全。虽然我答应了帮墨景黎的忙,但是我其实并没有做什么。所以,应该也不算得罪了定王府吧?我可以告诉你小世子现在在哪儿,但是你必须保证我的安全,放我离开西北。” 墨修尧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没有做什么?逼迫大楚的小皇帝骗墨小宝出去,算不算做了什么?” 墨景瑜猛地睁大了眼睛,“你怎么……” 墨修尧招了招手,不远处牢房的门被打开,一个十一二岁穿着明黄龙袍的少年走了进来。望着墨景瑜轻声叫道:“瑜王叔。” 墨景瑜不敢置信的盯着墨随云,“是你…是你告诉墨修尧的?”只看墨随云的模样就知道他没有受什么苦,也就是说定王府的人并没有逼迫他。他甚至从墨随云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喜悦和幸灾乐祸的神色,这让墨景瑜不得不深思自己或许一直都看轻了眼前这个状似不起眼的小皇帝。 墨随云眨了眨眼睛,有些委屈的看着墨景瑜道:“瑜王叔,很抱歉。我不想死,更不想陪你死。我很怕…很怕定王叔啊。你们不是一直都跟我说定王叔很厉害么,那为什么还要让我去抓他的儿子。会死人的啊。” 墨景瑜气得想要吐血,现在他哪儿还能看不出来,这小子根本就是扮猪吃老虎啊。墨景瑜咬牙,“墨随云,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墨随云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墨修尧懒洋洋的道:“这个孩子可比你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你以为本王是怎么知道你们今天晚上要干什么的?沈扬又是怎么提前在大殿里不知了冰玉兰的?” “是你?!”虽然知道自己被墨随云卖了,但是墨景瑜还是不敢相信,墨随云竟然那么早就开始跟定王府勾搭了,“你…跟定王府合作,你就不怕死与虎谋皮么?” 墨随云抬眼看着墨景瑜,认真的道:“瑜王叔,不跟定王府合作,我可能已经死了,跟定王叔合作,我总还有机会活下去,活下去才有机会翻盘。”深深地看了墨随云一眼,墨景瑜终于无力的跌坐回椅子里,一副无话可说的模样。墨修尧挥挥手让人将墨随云带回去。牢房里又重新安静了下来,墨景瑜看着墨修尧和叶璃,苦笑道:“定王果然是好手段好计谋,抬手间就能将天下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墨修尧微微挑眉,没有说话。墨景瑜看着他道:“从一开始,你就知道墨景黎想要对定王世子下手。而且还知道他想要怎么做,那么…定王世子那么容易就被墨景黎抓住只怕也是实现设计好的吧?” 突然发现所有的一切都被别人捏在手掌之中之后,墨景瑜反而清醒了起来。突然想起当初墨修尧诈尸的时候,墨景黎和雷振霆一起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心中顿时一沉,道:“被墨景黎抓走的根本就不是世子!”无论哪个父母,在儿子被抓走的时候都不可能如此冷静沉着,哪怕暗中有无数人保护着。 墨修尧轻声叹了口气,看着墨景瑜有些惋惜的道:“墨景瑜,你一直都是个聪明人,只可惜…你却在本王的地盘上办了一件糊涂事。实在是让本王不得不动你。墨景黎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敢跟本王作对?” 墨景瑜脸色苍白,闭了闭眼沉声道:“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墨修尧颇有兴趣的挑了挑眉,侧首看看叶璃问道:“阿璃,你喜欢传国玉玺吗?”叶璃含笑看着他,“传国玉玺?有什么用处?” “好像没什么用处。”墨修尧沉吟了片刻,“就是好比定王府的印大一点儿吧。”叶璃摇头,“你嫌小,可以把九龙镇国印刻上定王府的字迹。”墨修尧赞同的点头,他对什么传国玉玺没有丝毫的兴趣,而且…墨景黎手里那一块也称不上什么传国玉玺,最多只能算是大楚的传世玉玺。如果他有兴趣的话,直接开国登基,随便找块玉都能刻一个玉玺流传百世。 墨景瑜的笑容有些苦涩,不是每个人都有墨修尧这样的能力和魄力。对于一个对皇位有野心的人来说,传国玉玺绝对是无人可挡的诱惑。何况,墨景黎答应他的条件远不止传国玉玺那么简单,让他不得不同意。 墨修尧看着他,平静的道:“区区一个传国玉玺应该还不会让你有勇气跟本王作对,还有别的么?”墨景瑜不语,不是他到现在还想要和墨修尧抵赖,而是真的不能说。说了,他就只有死一条。 看着他一副死扛到底的模样,墨修尧冷笑一声道:“你以为你不说,本王就查不到么?” 墨景瑜脸色一白,终于垂下了头,哑声道:“王爷既然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再问?” 墨修尧盯着他道:“本王只是不明白…你身为大楚的宗室,为什么会为了区区几十万两白银,将自己的国家给卖了。那两年,北方那些被屠杀的百姓,至少有一少半得算到你的头上吧?”墨景瑜惨白着脸色,唇角微微颤抖着,闭着眼睛许久才叹了口道:“为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或许是为了争一口气吧。明明都是父王的儿子,墨景祈和墨景黎那连个蠢货将大楚糟蹋的四分五裂,但是他们还是能轮流着掌权,即使墨景祈是被墨景黎所杀,比起让我们这些外人掌权,太皇太后依然宁愿容忍软禁了他的儿子。他们为了权力勾心斗角,而我们这些兢兢业业为了大楚奔波的人,明面上身份尊贵实际上却连想要买个小玩意儿都捉襟见肘。这样的日子…定王不是也领受过么?若不是定王府本身就富可敌国,那些年,定王过的会是什么日子?” “你觉得你比墨景祈和墨景黎聪明?”墨修尧冷笑一声,问道。 墨景瑜抬手掩住双眸,黯然道:“原本我是这么以为的,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并不是丧心病狂的卖国贼,当初的一时糊涂就已经铸就了不可挽回的错误。等他醒悟过来的时候大楚已经南迁,这些年他辅佐墨景黎也算得上是兢兢业业,可惜因为他皇室的身份墨景黎始终防着他。而如今…终于还是有人要来翻这些帐了么? 一时间,墨景瑜显得有些心灰意冷,抬眼看着墨修尧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你想要怎么处置我…随你的便吧。只是…我的儿女都还在大楚,我希望定王府能保证他们的安全。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他们平平安安。”说完这些话,墨景瑜瞬间仿佛苍老了好几岁。 墨修尧沉吟了片刻,点头答应了下来。 墨景瑜是了解墨修尧的,虽然诡计多端让敌人恨得牙痒痒。但是真正做出了承诺一向都还是谨守诺言的,墨景瑜点头道:“你拿纸笔来吧。我只能告诉你我知道的,但是太皇太后未必会全部都告诉我。” 片刻后,墨修尧和叶璃拿着墨景瑜提供的信息离开了牢房。牢房里的墨景瑜依然坐在那个宽大的椅子里,整个人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没有了生气一般。墨景瑜的结局早已经注定了,对于叛国之人无论是墨修尧还是定王府素来都是严惩不贷,无论他招还是不招都只有死路一条,而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在意他的生死了。 433.小王子获救 433。小王子获救 这一个夜晚似乎十分的漫长,在许多沉浸在欢乐中的百姓们不知道的地方,暗暗的酝酿着一场腥风血雨。原本让墨景黎暗暗得意引以为依仗的暗桩一个一个的被拔除,等到第二天,就会有许多人发现原本生活在自己身边的人,一夜之间突然失去了踪迹,从此以后再也找不到他们的痕迹了。 此时的墨小宝自然不会知道在他挖空心思琢磨怎么折腾墨景黎玩儿的时候,他的父王已经做完了多少事情。此时的墨小宝正笑眯眯的趴在房顶上,隔着瓦缝往下面偷窥。赶在这个被重兵防守的地方爬一个武功不算低的人的房顶,足以说明墨小宝对自己的轻功已经有了不小的信心。跟在他身后暗中保护的暗卫们肯让他去爬墨景黎的房顶,也证明他们对自家世子的能力还是颇为肯定的。 墨小宝此时正一脸奸笑的盯着下面正在暴怒中的男人。整个房间里的东西都被砸的一干二净,原本想要狠狠地打墨修尧的脸,甚至要了他的命,结果却不尽如人意,反而让自己成为了别人的笑话,这让墨景黎怎么能不怒?狠狠地发泄了一场之后,墨景黎终于冷静下来了一些,沉声道:“拿酒来!” 不一会,就有人端着酒走了进来放在桌上。墨景黎厌烦的扫了一眼送酒进来的侍卫,沉声道:“出去!”自从在溧阳被墨修尧伤了之后,墨景黎就很不喜欢跟人接触,除了必须的时候,一般都是一个人带着。这自然也让身边的人感到奇怪过,毕竟墨景黎从前虽然算不上什么色中恶鬼,但是身边的女人也不算少。只不过他们一直在逃难,所以墨景黎的不近女色倒爷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墨景黎坐在桌边倒了一杯酒狠狠地灌了口中,烈酒火辣辣的刺激让他的眼睛有些充血。今晚巨大的挫败和内心深处隐约的惶恐,让他忍不住一杯一杯的往自己的口中灌酒。 房顶上,墨小宝闻着有些刺鼻的酒味皱了皱鼻子。笑眯眯的从怀中摸出一口极小的药丸成粉末从瓦缝里投了进去。淡淡的粉末随意的飘洒,有的落在了酒杯里,有的落在了墨景黎的身上。墨小宝有些失望的皱了皱眉,无奈的叹了口气。如果直接将药丸投进墨景黎的酒里,肯定会被墨景黎发现,捏成了粉末虽然不容易被发现,但是只怕药效不够。其实如果不是墨景黎心情烦躁的猛灌烈酒的话,只怕他撒的这些药粉也是会被人发现的。现实如此,墨小宝也只得无奈的接受,看了看底下的墨景黎,悄悄的离开了房顶。 不多时,原本寂静的小院突然热闹起来了。后院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起了一把火。原本起火自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在现在这个分外敏感的时候,任何一丁点儿的不寻常都很有可能会引来定王府的暗卫。整个小院顿时乱成了一团,除了门口驻守的人,其他人都开始忙碌着灭火,寻找可以踪迹。 原本正在喝酒的墨景黎突然听到嘈杂声更是不悦,猛地拉开门出去,厉声道:“怎么回事?!”一个侍卫连忙上前来禀告道:“启禀王爷,后院突然失火…” “后院失火?”墨景黎皱眉,很快反应过来快步朝管着秦烈的房间冲去。一脚踢开门,果然里面空荡荡的哪里还有秦烈的踪迹? “蠢货!还不快去找!”墨景黎回头甩了跟在身后的侍卫一个耳光,厉声吼道。这里是璃城,是定王府的地方。只要一出了这个小院,他们想要再抓住墨御宸根本就是难如登天。想了想,墨景黎还是决定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小院外,墨小宝和秦烈将睡得正香的南诏小王子交给早就等候在外面的冷君涵和徐知锐,吩咐两人将小家伙送回定王府。徐知睿一把抓住打算遁走的墨小宝,问道:“你还要去哪儿?” 墨小宝笑道:“看戏啊,后面没咱们什么事儿了。”他点了一把火通知了定王府的暗卫墨景黎的确切位置就算是完成任务了。父王总不能指望他一个十岁的小孩儿大展神威灭了墨景黎吧。 “既然没事了,就一起回定王府。”徐知睿认真的道。 那怎么行?!墨小宝大惊失色,徐知睿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蹦出了几丈远,对着徐知睿干笑道:“知睿表弟,表哥还有事情。你和冷小呆把这小鬼送回去给安溪阿姨。这是命令哟。”说完,墨小宝也不管徐知睿答不答应,直接翻过墙头再一次消失在小巷子里。秦烈端着一张和墨小宝一模一样的小脸,拍拍徐知睿道:“不用担心,我会看着他的。”说完,也跟着翻墙而去。 白嫩嫩的冷小呆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依然是白白嫩嫩的,小心的瞄了一眼神色阴郁的徐知睿小声问道:“咱们怎么办?”徐知睿发愁的看了一眼冷君涵手里的宝宝,沉声道:“来人!” 一个黑衣人出现在徐知睿身后,“小公子。” 徐知睿挥挥手道:“送君涵和南诏小王子回定王府。”说完,也跟着越墙而去。虽然出身书香世家,但是徐知睿的轻功依然是很可观的。小巷子里,只剩下黑衣的暗卫和冷君涵面面相觑。半晌,冷君涵将孩子放在暗卫的手中道:“那个叔叔……” 暗卫默默的翻了个白眼,“知道,送南诏小王子回定王府。” 冷君涵满意的点点头,跟着爬墙而去。有些幽暗的小巷里,很快就只剩下了抱着婴儿襁褓的暗卫,默默的看着空荡荡的墙头。略有些…萧瑟。 黑暗处,两个身形修长俊挺的男子站在房顶上,好笑的看着底下的一幕。 韩明晰指了指底下抱着婴儿的暗卫,笑得前俯后仰,“哥…咱们这小世子还有这几个小鬼,很有趣啊。”他身边明月公子依靠着房檐,淡淡的月光照在俊美的容颜上也映出了淡淡的笑意。看着韩明晰道:“世子的轻功很不错,平时没少费心啊。” 韩明晰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干笑着望着自家兄长。不知道自家大哥是怎么看出来小世子的轻功是他指点的,明明…没有他的痕迹啊。风月公子的独门轻功独步天下是不错,但是风月公子当年的名声也不是那么的好听,虽然这些年早已经没有人再提起风月公子这个名字了,但是韩明晰还是不想让自己的名声对墨小宝有什么不好的影响。所以米小宝来求指点轻功的时候,韩明晰还特意将自己的轻功改进了不少。只可惜韩明晰不知道,数年以后,某人在江湖上的名声只会比他更渣绝对不会比他更好,白费了风月公子的一番苦心。 韩明月摇摇头,含笑看着底下孤零零的暗卫道:“你说的不错,这几个小子都有点意思。将来必定会成为小世子的心腹和最信任的兄弟。”几个孩子这样的交情,很容易让他想起少年时和墨修尧之间的交情。虽然他们认识的时候已经比这几个孩子的年龄都要打了,但是却真是实打实的比亲兄弟还要铁的关系,只可惜…… 韩明晰也知道大哥想起了什么,上前拍拍韩明月的肩膀道:“大哥,已经过去了。墨修尧不是已经不怪你了么?”韩明月含笑点点头,站起身来道:“走吧,过去看看。到底还是孩子,别出了什么意外。” “定王说没有生命危险就不用管他们。” “我知道,我也想看看…小世子到底想怎么折腾墨景黎。”总觉得墨小宝离开的时候的笑容有点诡异,韩明月暗暗在心中为墨景黎祈祷。 璃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找一群人的目标或许很容易,但是要找一个人,特别是在晚上又要不惊动普通百姓还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墨景黎很快变察觉到了小院里的火不对劲,再加上墨小宝和南诏小世子的失踪,立刻便明白他们所住的地方已经暴露了。不再多停留,只带了自己最心腹的两个人便在一片混乱中离开了那座暂时落脚的小院。 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一件事情,原本大楚在璃城的暗桩几乎在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被统统拔除了。无论是大楚皇室原本就存在的还是后来墨家军自立之后墨景祁安插的或者是墨景黎自己的。全部都已经在定王府的掌控之中。而且墨修尧似乎并不在意墨景黎知道这个消息,他们每到一处看到的都是定王府的重兵虎视眈眈。于是只得再一次落荒而逃,忙了近一个时辰几乎跑遍了整个璃城却连个落脚之处都找不到反而累的气喘吁吁,天色却已经接近三更天了。 最后,墨景黎被逼无奈之下,决定豁出去了往定王府的方向而去。 而此时的墨小宝和秦烈等人,同样正气喘吁吁的在璃城的各处奔跑着。一不小心跟丢了墨景黎这件事让墨小世子暴跳如雷,“反正都要死!跑那么快干什么?现在怎么办?咱们到哪儿去找?” 玩儿了一晚上,有些累了的冷君涵有些意兴阑珊,“反正都要死,临死还要被你看笑话,我是墨景黎也要跑快点啊。” 墨小宝白了一眼,回头看秦烈。秦烈耸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墨景黎跑到哪儿去了。墨小宝有些哀怨,整不到墨景黎,他会死的很难看。 “哟,小世子,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呢?”一个笑吟吟的声音从墙头传来,四人一抬头就看到韩明晰悠闲的坐在墙头上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墨小宝眼睛一亮,“韩叔叔,你知不知道墨景黎跑到哪儿去了?” 韩明晰偏着头看着他,“韩叔叔?小世子在叫我么?真是受宠若惊啊。” 墨小宝撒起娇来一点儿也没有心理障碍,直接跃上墙头坐在韩明晰身边笑道:“韩叔叔,你最好了。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肯定看到墨景黎往哪儿跑了对不对?” 韩明晰含笑看着他,“我看见了又怎么样?” 墨小宝眼巴巴的看着他,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求答案”。韩明月有些无奈的抬手揉揉他的小脑袋,道:“他往定王府的方向去了。” “定王府?”墨小宝皱眉,“他现在跑去定王府不是自寻死路么?” “现在是晚上还好,再过一个多时辰就该天亮了。到时候他还是死路一条。”韩明月出现在墙头上,看着墨小宝淡淡笑道:“既然横竖都是死,何不放手一搏?” 墨小宝歪着小脑带想了想,点点头道:“好吧。我先回去了。”希望墨景黎能撑到再一次闯进定王府啊。利落的跃下高墙,墨小宝拉着几个小朋友就往定王府的方向飞奔而去,生怕去晚了墨景黎已经被他父王弄死了。一边飞奔,墨小宝一边抽出空闲在心中低估着。他下的药到底有没有效?难道是时间太长失效了还是真的太少了对墨景黎没效果? 虽然已经三更天,但是定王府却依然还是灯火通明。大殿上,诸国的宾客依然在赏舞饮酒,大殿里一派歌舞欢娱的盛况。横竖定王的意思很清楚,今晚璃城里的事情肯定不少,万一遇上什么事只能算自己倒霉。既然如此,何不就呆在定王府,饮酒作乐什么都不管,定王府总要负责他们的安危。 所以出了一些年龄太大太小或者是女眷意外,各国的使臣都依然还在推杯换盏不亦乐乎。 “父王,娘亲,小宝回来了!”定王府内院,墨小宝欢快的蹦蹦跳跳的冲进花厅,扑进了叶璃的怀中。坐在一边的墨修尧不悦的皱了皱眉,抬手将墨小宝从叶璃怀中拎了出来,“也不看看你多大了,还往阿璃怀里扑。撞伤了你娘亲怎么办?” 墨小宝不爽的挣扎,“我才不会撞伤娘亲呢,小宝最爱娘亲了。” 看着儿子平安回来,叶璃也松了口气。连忙从墨修尧手里将儿子解救下来,摸摸他的小脸道:“一整天野到哪儿去了,有没有受伤?”墨小宝不屑的撇撇小嘴道:“墨景黎那个白痴,连本世子的面儿都没有见到。哪里能受伤?不过被他跑掉了,韩明晰说他跑到定王府来了,娘亲,他是不是已经被你们弄死了?” 叶璃无奈的轻叹了口气道:“他还没有来,你做得很好了,后面的事情娘亲和父王处理,你乖乖的就好。”墨小宝连连摇头,“不行,我一定要看到墨景黎。”身上的药到底有没有效果。 墨修尧坐在一边,挑剔的看着儿子对叶璃道:“阿璃,你别安慰他了,他做得好什么啊都到了眼前了还能让墨景黎跑掉,早知道这样,之前在王府就直接杀了墨景黎,咱们这会儿都可以安心歇息了。” 墨小宝大怒,“明明是你的暗卫来得太慢了,难不成你觉得本世子能打得过墨景黎还有他那么多的侍卫?”墨小宝比比自己的身高,再虚比了一个高度怒瞪着墨修尧。墨修尧不屑的嗤之以鼻,“不能力敌难道还不能智擒?本王十四岁上战场的时候也没比你高多少。”这话倒不是假的,墨小宝这半年抽条儿一样的疯长,长得连原本圆润润的包子脸都不见了,虽然才十一岁但是比起寻常十三四岁的孩子也不低了。 “智擒?”墨小宝皱了皱眉,开始考虑这个可能性。其实他不是没法子智擒墨景黎,而是当时玩心正盛,根本没考虑过还有更省力的法子。小心翼翼的瞥了墨修尧一眼,眨巴了一下大眼睛,墨小宝羞答答的道:“可是…父王说…那不就不好玩儿了么?” 墨修尧恨铁不成钢的扫了墨小宝一眼,道:“笨蛋!你就不会……”定王难得的凑在儿子耳边窃窃私语。墨小宝越听眼睛越亮,旁边的叶璃看的只觉得眼皮直跳。只看墨小宝笑得邪恶的让人不忍直视的模样,就知道墨修尧绝对没有教他什么好东西。 实在看不下去了,叶璃轻哼了一声,一大一小两个连忙乖乖的做好,眼巴巴的望着叶璃。叶璃叹了口气,对墨修尧道:“不要教他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还是个孩子。”墨修尧对着叶璃一笑,“我知道,阿璃,我没教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父子俩难得的共同进退,墨小宝重重的点头,“嗯嗯,父王在教儿子怎么对付坏人!坏人!”墨修尧暗地里朝墨小宝挥挥手,墨小宝顿时会意,“娘亲,儿子累了先去睡觉了。娘亲晚安哟。”说完,墨小宝一阵风一般的冲了出去。墨修尧含笑看着叶璃,笑得格外的无辜,“小宝轻功还真不错,阿璃,这个不是我教的。” 看着他笑得一脸纯善,叶璃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我听到你跟他说什么了。”说乱七八糟简直都是客气的,到底有那个做爹的会教儿子用那些下九流的手段对付敌人? 墨修尧笑容可掬,“手段和办法之分有用和没用,不分上流和下流。墨小宝这个年纪,跟墨景黎本来就没有可比性。斗不过墨景黎,再上流的手段都没用。”定王府的未来继承人,绝对不可能是个品德高尚的谦谦君子啊。 434.尘埃落地(大结局) 434。尘埃落地 “王爷,王妃。南诏女王王夫和西陵镇南王求见。”门外,秦风沉声禀告道。 墨修尧点点头道:“让他们进来吧。” 不一会儿,安溪公主等人便一道走了进来,安溪公主手里还抱着小王子,美丽的容颜上满是慈爱和欢喜。叶璃含笑看着三人道:“这么晚了,几位怎么来过来?”雷腾风看看叶璃二人,在看看安溪公主夫妇笑道:“大家都还没有歇息,本王不胜酒力就出来走走了。正好碰到南诏女王和王夫,听说他们过来求见王爷和王妃,在下也过来讨一杯茶,还请王妃勿怪。” 叶璃莞尔一笑,“镇南王哪里话,请坐便是。”说罢有命人上茶。 安溪公主抱着孩子,一刻也不远撒手。儿子的失而复得,让一贯坚强的安溪公主也差一点泪流满脸。叶璃含笑看着安溪公主道:“小王子可还好?” 安溪公主连连点头道:“朔儿很好,我们过来…正想谢谢小世子呢,小世子…回来了么?”叶璃笑道:“在外面疯了一天,已经回房休息了。”安溪公主有些遗憾的点了点头,笑道:“今日我在亲自跟小世子道谢。” 叶璃看看安溪公主怀里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望着自己的小宝宝笑道:“我能抱抱孩子么?”安溪公主轻轻将孩子放在叶璃手中。小宝宝睁着大眼睛望着叶璃,倒也不哭。安溪公主不由笑道:“这孩子…出去一趟胆子倒是大了不少。往日里可认生的很。”说到这里,想起儿子这几天不知道受了什么苦,安溪公主又有些难过起来了。刚出生不久的婴儿不必大孩子,就算是受了什么苦自己也说不出来,也就更让人担心和心疼。 叶璃看着安溪公主,轻声安慰道:“小王子看着没事,让人检查过了么?” 安溪公主连连点头道:“沈扬先生亲自为朔儿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可能受了些惊讶,过几日就好。” “那就好。” 坐在旁边停着他们说话的雷腾风有些惊讶的看向叶璃和墨修尧,“是小世子带回了南诏王子?”墨修尧不在意的笑道:“那小子胡闹,正好碰到墨景黎将小王子和他放在一起了。他放了一把火趁乱便让人将小王子带回来了。” 墨修尧说的轻描淡写,仿佛墨小宝就真的是胡闹随便放了把火就走人一般。但是雷腾风等人却明白,一个才年方十一岁的孩子要在墨景黎的重重守卫之下放火然后趁乱逃走有多么困难。别的不说,若是换成一般人家这个年纪的孩子,只怕什么都做不了就只会哭了。 “小世子年少有为,当真是虎父无犬子。”雷腾风赞道。 安溪公主和普阿也连连点头,对于将儿子救回来的墨小宝同学心中是万分的感激。雷腾风喝着茶,一边随意的问道:“定王,王妃,不知道墨景黎……”听到雷腾风的问题,安溪公主和普阿也不由的望向叶璃和墨修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墨景黎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必须要立刻铲除的对象了。 墨修尧挑眉,淡淡笑道:“很快就有接过了。” 雷腾风扬眉,有些不信的看着墨修尧,“以定王和王妃的能力,墨景黎不可能蹦跶这么就啊。”墨修尧笑道:“跳梁小丑而已,镇南王何必在意他。这种小事,交给墨御宸那小子去处理就可以。本王搀和进来…未免有些显得仗势欺人了。”仗势欺人的事情定王殿下可不是没经验,不过用来欺墨景黎这样的角色,定王殿下还是觉得稍有些显得落了下乘。 雷腾风眼中掠过一丝诧异,没想到定王府这么早就开始培养世子的能力了。因为在雷腾风看来墨修尧虽然可能是个很严厉的父亲,但是叶璃却绝对是一个心软疼爱孩子的母亲。再想想自己二十岁的时候还在父王的羽翼下自鸣得意,雷腾风也只能在心中暗暗摇头为自己感到羞愧了。 安溪公主同样也是十几岁就开始以王太女的身份处理政事的人,自然不会对墨修尧的话感到惊讶。只是因为墨小宝救回了自己的儿子而分外感激。 墨小宝住的院子在定王府内院的东南角。为了让儿子能够有足够的私人空间,叶璃和墨修尧在墨小宝到了单独住一个院子的年龄之后就将王府里仅次于正院的一个大院子连带一个小花园一起划到了墨小宝的领域范围。墨小宝在这里面干些什么或者怎么布置两人一般都不会管的。这院子的面积比起一般寻常大户人家的整个府邸也不遑多让,房间也多,许多时候徐知睿冷君涵等人也会在这里小住一些日子。 墨小宝回到自己的院子的时候,冷君涵和徐知睿都早已经睡下了。他们年纪最小,一整天跟着墨修尧和秦烈到处跑,早就累得不轻。一回来洗漱一番就睡下了,墨小宝也不去打扰他们,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推开房间的门,墨小宝便愣了一下。一个冰冷而尖锐的东西正顶着他的腰,身后传来一股有些奇异的桂花香味,墨小宝皱了皱鼻子味道很熟悉,“墨景黎。” 一只手在他身上快速的点了几下,墨小宝身上的几处重要的穴道被人制住。然后才有一只手将他拉了过来,有些阴暗的房间里,一个高大阴森的男子正满眼阴鸷的盯着他,果然是墨景黎。 墨景黎拽着被点了穴道毫无反抗之力的墨小宝进了里间,才点燃了一边的烛台。房间里渐渐的明亮起来,墨小宝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穿着一身定王府暗卫的服饰,过于苍白的脸色和阴鸷幽暗的眼神让他看起来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幽魂。 “墨御宸,你真是好本事。”墨景黎盯着墨小宝,阴森森的道。 墨小宝耸了耸肩,笑眯眯道:“你也不差,居然能够悄无声息的摸进本世子的院子。是谁帮你的?只凭你一个人,绝对没有能力悄无声息的避开王府的暗卫进入本世子的院子。” 墨景黎神色古怪的笑了笑道:“可惜,你永远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墨小宝挑了挑眉,看着墨景黎道:“我说…你不是打算现在就杀了我吧。” “你猜对了。”墨景黎狞笑道:“早知道你这个小鬼这么狡猾,抓到你的时候就该直接杀了你,也省得朕费这么多的功夫了。” 墨小宝顿时耷拉下小脸,“杀了我你也出不去了。” 墨景黎笑道:“朕能进的来,就能出的去。”墨小宝沉默了良久,终于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说的不错,你动手吧。” 他如果不这么说,墨景黎说不定就马上动手了。但是他这么说了,墨景黎反而迟疑了,怀疑的盯着他道:“你又有什么阴谋?”墨小宝翻了个白眼,“我都要死了还能有什么阴谋?我为自己的短命哀悼一下行么?” 墨景黎沉默不语,墨小宝想了想,抬头问道:“对了,我死了之后你记得离我远一点。不,是记得死的离我远一点。” “什么意思?”墨景黎沉声道。 墨小宝有些愧疚的道:“之前在小院里,你喝了不少酒吧?” “那又如何?”他确实喝了不少酒,但是那些酒量还不至于对他有什么影响。墨小宝对手指,“我不小心,往酒里加了一点东西。可能会…死的不那么好看。总之,你要离我远一点。”看着墨小宝一脸认真的模样,墨景黎气得目眦欲裂,低声怒吼道:“墨御宸!” “这不能怪我。”墨小宝认真的声明。 “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药?” 墨小宝连连摇头,一脸同情的看着他,“反正大家都要死了,什么药也不重要对不对?如果你能赶在毒发之前弄死自己的话,其实完全没有影响的。” 暴躁的墨景黎突然停了下来,打量了墨小宝许久才嗤笑出声,“朕倒是忘了,你这个小子的诡计多端比起你爹来也不遑多让。差一点就让你给骗了。”墨小宝翻了个白眼,也不着急,“本世子说了,只要求你死了的时候离本世子远一点。” “你到底对我下了什么药?”墨景黎暴怒,墨景黎这样的人,最缺的就是那股豁出去的勇气,所以也很容易被一些莫须有的东西吓到。如果墨小宝直接了当告诉他下了什么药的话,他反而不会那么紧张了。正是因为墨小宝这样的态度,才让他感到忐忑不安。一句话,脑补过度。 墨小宝一脸无辜的望着他,那双眼睛里简直就明明白白的写着,早死早超生吧。 瞪着墨小宝看了许久,墨景黎眼底闪过一丝血光,终于下定了决心抽出匕首就要朝着墨小宝的胸口刺去,“既然你不想说,就自己留着吧。” “墨景黎,你在找本世子么?哈哈,笨蛋,你连人都认不清楚还出来混什么啊?”门外响起一个清脆欢快的声音,带着无数恶意的嘲讽传进房里。墨景黎一愣,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跟前的人。被迫坐在凳子上的墨小宝朝他挤出一个无奈的苦笑,“我真的不知道他给你下了什么药,另外,我也不姓墨。” “你不是墨御宸?” “墨小宝”耸了耸肩,“你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墨景黎一把抓起墨小宝拎着他一路到了门口,透过门口的缝隙,墨景黎清楚的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个身着墨色锦衣神采飞扬的俊美少年,竟然跟他跟前的墨小宝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月光下,那双眼睛里毫不掩饰的透露出对屋里的人的鄙视和幸灾乐祸。 “秦烈,你个笨蛋怎么又被抓了?”院子里的墨小宝不爽的叫道。墨景黎手里的墨小宝翻了个白眼,同样的不爽,“我这是被谁害的?”他娘的他只是还没来得及卸妆换衣服,打算先过来等着某人回来商量一下下面该怎么不拿而已好不好? 墨小宝摸摸下巴,还是很有良心的点头道:“好吧,墨景黎你快出来。伤了秦烈你也跑不了。”墨景黎冷笑一声,道:“你过来换他。” 秦烈白了他一眼,“你脑子坏了么?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觉得定王府会用世子交换一个暗卫的命?”他虽然获得了加入麒麟的资格,但是还没完成正规的训练之前,他还是只能充当暗卫。想到这一点,秦烈有些忧伤。如果他就这么死了,最后还没被追加为麒麟队员的话,他做鬼也不会放过墨小宝的。 某人的怨念让墨小宝觉得后脑勺有点发凉,摸了摸脑袋,墨小宝笑眯眯道:“那啥…换人肯定不行,我给你解药怎么样?” “什么解药?”墨景黎警惕的盯着他半晌才冷笑道:“我现在要解药还有什么用?” 被拒绝了的墨小宝幽幽的望着他道:“你会后悔的。” 墨景黎冷笑一声,极不答话,也不出门。秦洌比他矮的多,一旦出了门墨家军的神箭手偷袭的话,连个挡箭牌都没有。但是墨景黎也明白,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如果他手里的人真的是墨御宸,他还可以跟他同归于尽,但是现在换成了一个无足轻重的暗卫,墨景黎就犹豫了。用自己的命换一个暗卫的命,墨景黎深深地感到不值的。 这么一会儿的动静,墨修尧已经带着众人赶到了,看到站在院子里一脸哀怨纠结的墨小宝,墨修尧嗤笑一声,“怎么,又栽了?”墨小宝咬紧了腮帮狠狠地瞪着他爹,什么叫又栽了?!他墨御宸什么时候栽过了? 叶璃抬手抚了抚儿子的小脑袋,蹙眉道:“秦烈在里面?” 墨小宝重重的点了点头,表面上看起来轻松,但是墨小宝心里其实还是有些紧张的。谁知道墨景黎那疯子会不会明知道没有退路了铤而走险给秦烈一刀? 墨修尧拉着叶璃上前几步,淡淡道:“墨景黎,既然已经来了,就别再躲躲藏藏的,出来吧。”里面的人半天没有出声,不过好一会儿墨景黎的声音才从里面传来,“墨修尧,你当朕是傻子么?” 墨修尧不由得低笑出声,“难道你不是傻子么?本王放你走了,你还自己跑回来,难道你指望这一次本王还会放你走?是谁给了你这个自信,认为自己可以在定王府里伤到本王的儿子?自个儿走出来,本王让你死得轻松一点。” 房间里,墨景黎紧紧地抓住秦烈抵在门边上,秦烈被他抓的有些难受,不舒服的动了动叹气道:“你抓着我真的没用。我只是世子身边的一个暗卫而已,你觉得王爷会为了我而放你一条生路么?还有啊,就算放你走了,世子在你身上下了毒,你也跑不了多远吧。” 墨景黎盯着他,笑容有些狰狞,“你是在鼓励朕带着你一起同归于尽么?” 秦烈识相的闭嘴,他还不想死,就算死也不想跟墨景黎死在一块儿。 “墨修尧,让你所有的弓箭手都滚远一点!”对于抓着人质的人来说,最害怕的就是那些隐秘在暗处让人防无可防的弓箭手。特别是定王府的弓箭手都是百里挑一的神箭手。 墨修尧挑了下眉,抬手示意了一下道:“没问题。” “朕凭什么相信你?”墨景黎怀疑的道。 墨修尧有些不耐烦的道:“本王怎么知道怎么让你相信?你爱出来就出来,不出来就算了。”或许是听出了墨修尧的不耐烦,墨景黎终于松动了一些。他手里能握住的东西太少了,只有一个假扮定王府世子的暗卫,根本不足以跟墨修尧谈条件。 “放我离开定王府。”墨景黎咬牙道。 墨修尧顿时乐了,懒洋洋的看着紧闭的房门笑道:“墨景黎,你以为本王在跟你玩儿游戏?还是本王要跟你来个几擒几纵?你有那个价值么?” 又过了半晌,房门终于从里面被拉开,墨景黎抓着秦烈走了出来。墨景黎一只手抓着秦烈挡在自己身前,一只手握着匕首顶着秦烈的后背,只要一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可以率先一步将匕首送入秦烈的后背上。 墨修尧淡淡的斜了一眼墨景黎,“你终于肯出来了么?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吧?”墨景黎警惕的顶着院子里的一群人,即使没有弓箭手,就是这些人他一个人也不可能活着闯出定王府。就这烛火,看到站在墨修尧和叶璃身边的墨小宝,果然和自己跟前的人一模一样,但是那孩子眼睛里闪动着慧黠的光彩却让他一眼就肯定了,那个孩子确实是真正的定王府世子墨御宸,因为这讨厌的小鬼看他的眼神分明跟他那个爹少年时候一模一样。 墨景黎抓着秦烈,盯着墨修尧道:“不想这个小鬼没命,就给我退远一点。” 墨修尧神色平淡,显然根本不将墨景黎的威胁看在眼里。 “怎么样?小世子?你也跟你的父王一样不将这小鬼的命看在眼里么?他是因为你才被朕抓住的吧?”墨景黎吵着墨小宝恶意的一笑。看到秦烈吃痛皱眉的模样,墨小宝原本还带着笑意的笑脸顿时凝重起来。恨恨的顶着墨景黎道:“放开他。” “放我走。”墨景黎毫不犹豫的提出条件。 “不可能。”墨小宝咬牙道。 看着他生气,墨景黎的心情反而好了一些,笑道:“那你过来换他。” “好!”墨小宝朗声道。众人皆是一愣,就连提出条件的墨景黎说这话的时候更多的也是带着嘲讽的意思,根本没想过墨小宝会一口答应下来。 “世子三思!”跟在墨修尧和叶璃身边的人都吓了一跳,连忙阻拦道。在他们这些人眼中,一百个秦烈的性命都比不上一个墨小宝重要。不是他们轻贱别人的生命,而是在世间任何一个人的眼中,都不会认为一个暗卫的命会比定王府未来的继承人金贵。 墨景黎愣了愣,谨慎的打量着墨小宝道:“你说真的?”墨小宝傲然的扬起小下巴道:“那是自然,本世子怕你就不叫墨御宸。” 墨景黎看向站在旁边的墨修尧和叶璃。在一群七嘴八舌的劝谏的人群中,身为墨小宝父母的人反倒是显得格外的安静。 “娘亲?”墨小宝抬头望着叶璃,叶璃唇边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抬手揉揉墨小宝的小脑袋道:“小宝长大了,你自己做决定吧。千万要…小心。”墨小宝小脸一亮,重重的点头道:“孩儿知道,多谢娘亲。” 说完,墨小宝朝着墨景黎抬手示意自己身上并没有带什么武器,便抬脚慢慢的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去。走到距离墨景黎只有三步远的地方时,墨小宝瞪着墨景黎道:“放了秦烈。” 有了墨小宝再收,墨景黎自然不会再在意一个秦烈了。何况他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带着两个人质,抬手便将秦烈推了出去,另一只手同时抓向墨小宝。 “去死!”被他推出去的秦烈却并没有甩出去,反而一个扭身吵着墨景黎的方向撞了过去,同一时间墨小宝也飞身一脚揣向墨景黎的面门。墨景黎突然遭袭,但是并不是没有准备。以墨小宝的狡猾,墨景黎知道他根本不可能速手就擒,但是他必须赌一赌,否则就算他有秦烈在手,最后也绝对逃不过一死。所以,墨小宝一脚踢向他面门的同时,墨景黎已经侧身闪过,再一次出手抓向墨小宝的要害。 秦烈被止住了穴道,虽然这一会儿功夫冲开了一些,但是能够有这一撞之力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很快便被墨景黎一脚踢到了一边。旁边的暗卫连忙上前扶起他,发现并没有受什么重伤。 旁边跟过来的凤之遥等人立刻要上前帮墨小宝,却被墨修尧抬手拦了下来。 “王爷!”凤之遥皱眉,不赞成的看向墨修尧。以墨小宝的武功,绝对不是墨景黎的对手。墨修尧淡然道:“不用担心,让他试试。你们平时若是肯用心跟他打,现在就不用这么担心了。”墨小宝是定王府世子,身份贵重。虽然习武也算是刻苦,但是到底身份不一样。无论是陪练的还是教授的很少有人敢跟他动真格的,更不用说拼命了。也就导致了墨小宝的实战经验其实相当的匮乏。墨修尧当年好歹还有几个不对盘的皇室贵族之地三不五时的打个闷棍什么的,墨小宝从小到大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帆风顺了。 小宝和墨景黎过招的过程不可谓不精彩,虽然身量短小,内力稀松。但是长期混迹于麒麟且天生三观略歪的墨小宝出手狠辣刁钻,丝毫看不出第一次跟人拼命的紧张和拘束。就这样的表现,若是再大两岁,说他杀人如麻都有人相信。 站在一边的雷腾风看着墨小宝的表现也不得不叹服,有子如此,定王府五十年内只怕绝对不会衰退了。 “王爷,咱们这是在养世子还是在养杀手?小世子这功夫…怎么看着比阎王阁那帮人还狠?”凤之遥哀叹道。阎王阁的杀手只是狠辣而已,但是他们的小世子出手不仅狠辣而且还十分猥琐。简直让凤之遥感到不忍直视。你一个十一二岁的小鬼招招都用“猴子偷桃”这样的招式,真的大丈夫么? 墨修尧丝毫不以为忤,“打得过就行。等他武功高了,自然会改正过来了。”谁喜欢用这些猥琐的招式?这不是能力更不上么?等到武功高强了,能够大杀四方了,以墨小宝那天生得瑟的个性,自然会选择更加光明正大的招式。凤之遥摇头叹息,“徐家的众位知道了,一定会感到痛心疾首的。”墨小宝的教育有一半是徐家在负责的,就算教不出一个如清尘公子一般的浊世翩公子,至少也该是一个温文尔雅,月朗风清的端方君子吧? 墨修尧嗤之以鼻,“养子如羊不如养子如狼,本王可没有心情时不时跟在他身后替他擦屁股收拾烂摊子。”墨小宝以后要做的可不是单纯的守城那么简单。若是太单纯了遇到问题一天到晚来烦他,他只会想要敲死他。 虽然墨小宝竭尽全力,但是到底实力差距太大,终于被墨景黎打了有些招架不住了。墨小宝也不爱惜面子,毫不犹豫的舍弃了墨景黎满院子乱串起来。开始墨景黎还警惕着墨修尧等人会突然出手,等到发现墨修尧根本无意插手之后,而自己只要不试图逃离墨家军的暗卫便置之不理之后,墨景黎便将全部的怒气发泄到了墨小宝的身上。 墨小宝被追得到处跑,一边跑还不忘一边嚎,“沈先生,你的药是不是过期了啊啊啊啊!” 正在自己的院里睡的十分香甜的沈扬睡梦中翻了个身低声嘀咕着,“混小子,本神医的药什么时候失效过?” 就在墨小宝一边施展轻功到处乱串。一边思索着要不要拉下脸皮向他父王求救的时候,突然明显的感觉到墨景黎追着自己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百忙之中,墨小宝回头一看虽然因为天色看不太清楚墨景黎的脸色,却明显的看到墨景黎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片。如果墨小宝这个被追着跑的都人还没有出汗,而追着他的人却已经汗流浃背了的话…这很显然是不太合理的。墨小宝眼珠子一转,从怀里掏出一个玩意儿朝着墨景黎抓了过去,“解药给你!”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扑向了站在一边看戏的墨修尧。 墨景黎在追着墨小宝跑了几圈之后,就明显开始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了。一股诡异的燥热感渐渐的涌上来,而且慢慢的开始影响他的身体。这一刻,他才真正的相信了秦烈确实没有骗他,他真的中毒了。 所以在墨小宝大叫解药的时候便顿了一下伸手将墨小宝砸来的东西接在了手中。等他发现那不过是墨小宝随意扔过来的一个玉佩的时候,墨小宝已经扑进了墨修尧的怀中。但是墨景黎并没有功夫去理会墨小宝的卑鄙行径,因为那诡异的毒已经开始发作了。此时距离他喝酒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了,之前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但是现在一发作起来却仿佛是野火一般的片刻间便成了燎原之势。 “你……”一时间墨景黎汗如雨下,整个人仿佛在水里泡过一般。墨景黎倒在地上,身体里仿佛被烈火烧灼又仿佛有什么诡异的冲动和欲望。这些奇怪的痛楚胶着在一起,让他感到整个人仿佛被虫子噬咬一般的难受。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怒瞪口呆。看向墨小宝的眼神都变得有些诡异起来,“这个…世子,你到底给他下了什么毒啊?”凤之遥皱眉问道。看墨景黎的样子,也不像是哪儿痛,或者是全身上下每一处不痛?而且到底是什么毒直流汗不吐血不七窍流血,甚至还面色红润根本看不出来中毒了的模样? 站在另一边的韩明晰怜悯的看了一眼墨景黎,再看看趴在墨修尧怀里直喘气儿的墨小宝,摸摸鼻子还是决定闭嘴。 墨修尧瞥了墨小宝一眼,拍拍叶璃的手道:“阿璃,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没什么事了。”叶璃微微凝眉,看了看趴在墨修尧怀里满脸纯真的笑容望着自己的墨小宝轻轻叹了口气,点头道:“我先回去了。你们…差不多就行了,别再玩儿了。” 墨小宝连连点头,朝着叶璃挥手,“嗯嗯,娘亲晚安。” 看着叶璃带着人远去,墨修尧轻哼一声随手一甩就将墨小宝抛了出去,墨小宝在半空一个利落的反身稳稳地落在了地上,“父王,你好狠的心啊。”黑黝黝的大眼睛眼巴巴的望着墨修尧,眼睛里的水光泫然欲滴。墨修尧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到底是谁把墨小宝教的如此没脸没皮的啊? 墨小宝撅着小嘴儿,轻哼一声。面对父王这种儿子不如草的狠心爹,要脸皮有个屁用啊,本世子这也算是以柔克刚。 旁边,凤之遥轻咳了一声道:“我说,王爷世子,那个…是不是该处理了?”指了指倒在地上痛苦的声音的某人,凤之遥问道。墨修尧眉梢轻挑,“毒是本王下的么?” “世子?”凤之遥看向墨小宝。 却发现墨小宝正拉着秦烈试图逃逸现场,被人叫住了墨小宝有些扼腕的转过身幽怨的瞪了凤之遥一眼。凤之遥也不明白自己哪儿得罪这位小祖宗了,只得摸摸鼻子笑道:“世子,你到底给他下了什么毒?咱们还要审问呢,你弄成这样…咱们不方便办事啊。”看墨景黎现在的样子,只怕就是狠狠抽他一顿他都不会有什么感觉。 墨小宝张了张嘴,可怜巴巴的看向秦烈。秦烈抬头望天,今晚的月亮真圆。 墨小宝跺了跺脚,跑到凤之遥身边低声跟他打商量,“你别告诉我娘亲哟。”凤之遥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墨小宝这才俯在凤之遥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凤之遥愣了愣,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墨小宝,“我记得王妃说……”墨小宝恼怒的瞪他,“所以我才说,不许、告、诉、娘、亲!” 说完,还不忘自以为饱含威胁的瞪了凤之遥一眼,回头拽着秦烈跑了。远远的,传来秦烈疑惑的声音,“你不是说要看戏么?”墨小宝的声音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你看那个模样好看么?!” “呃…好像是不太好看。”他就看到墨景黎在地上扭啊扭痛苦的呻吟了。还不如严刑拷打来得有看头。 看着跑走的两个孩子,凤之遥的神色难得的扭曲了。韩明晰心中早有了结论,也不在意笑眯眯的拍拍凤之遥问道:“小世子说什么?” 凤之遥无力的挥挥手道:“你们谁…带他去趟妓院?”定王府这样的地方,肯定不能让青楼女子进来的。尼玛世子才十一岁啊十一岁,居然连续两次对墨景黎下春药,这可怎么得了?幽怨的忘了一眼旁边的墨修尧,“王爷,属下觉得您和王妃对世子的教育要加强。” 墨修尧嘴角抽搐,难得沉默的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道:“青楼…你们还是去问问沈扬有没有解药吧。”什么叫做青出于蓝,墨小宝现在的行为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墨修尧自问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过如此天才如此恶毒的想法。想教儿子做坏事的墨修尧深深的觉得自己太天真了。 “现在去叫沈扬?我们会被弄死的。”凤之遥连连摇头。 韩明晰轻咳了一声道:“我记得…沈先生说过,那个药…不算毒,暂时配不出来解药。” 墨修尧摸摸鼻子,挥手道:“你们自己看着办,本王先走了。”定王毫不犹豫的遁走,将烂摊子留给属下收拾。躺在地上的墨景黎痛苦的恨不得自己早点死过去。虽然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难受,整个人仿佛要被撑爆了一般的痛苦,但是凤之遥等人对对话却一字不漏的传进了他的耳中。 “不要…杀了我!杀了我!”墨景黎现在终于明白人生最大的痛苦是什么了。他甚至希望自己从头到尾就没有进过定王府,这只是一场可怕的噩梦。或者他之前在定王府的大殿就被墨修尧给杀了。一个男人…一个早已经失去了做男人的资格的男人,却被下了春药。即使已经失去了某些能力,但是却并不代表墨景黎就失去了某些感觉,也正因为如此,他受到的痛苦更是寻常人的两倍。更让他恐惧的是,如果让被人知道…… 即使浑身是汗,墨景黎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墨修尧!有本事你杀了朕!你动手啊!”到了这个地步,墨景黎再也无力掩饰什么,他的声音变得尖锐而刺耳,让人听在耳里都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在场的众人,有不少都是曾经出入皇宫的人,怎么会听不出这声音的怪异之处。这分明是那些宫里伺候人的阉人才会发出的尖锐声音,墨景黎本身是个很有男子气概的英挺男子,年过而立之后声音更显得厚重低沉。与这突如其来的尖锐和诡异感相对比,更加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这…这是怎么回事?”凤之遥惊恐的道。墨修尧其实人品还是相当不错的,至少他从头到尾从来没有跟人宣扬过自己对墨景黎做了什么凶残的事情,墨景黎自己当然也不可能四处宣扬了。于是,对于墨景黎突然发出这样诡异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墨景黎的某一处。 雷腾风轻咳了一声,低声道:“黎王自从已故王妃的生下一个世子以后,似乎一直没有……”于是,这位怀疑其实墨景黎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那什么了。凤之遥等定王府的人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据他们所知当初黎王可是为了解药被王爷坑了不少东西。难道王爷坑完人家之后还弄了一副假药还得人家不但从此生不了孩子,连男人都做不了了? 被误会了的墨修尧轻咳了一声,摆摆手道:“凤三,这件事交给你处理了啊。”说完,也不再管众人诡异的神色,定王殿下翩然而去。 雷腾风和之后才感到的耶律泓怜悯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墨景黎,有些尴尬的笑道:“咱们也该回去了,大殿上大概还在喝酒。北戎太子,咱们再回去喝一杯?” 耶律泓点点头,跟着雷腾风结伴走了。把这烫手的山芋留给定王府的人,他们只需要知道墨景黎以后再也翻不了身就可以了。凤之遥欲哭无泪,抓一个俘虏没问题,但是抓一个身中烈性春药还无法缓解的俘虏,这要怎么办? 韩明晰摸摸鼻子笑道:“这个…忍忍就过去了。”说起来的时候,韩明晰也有些心虚,一般人自然是忍忍就过去了,但是这个…到底能不能忍过去谁也不知道。小世子实在是太凶残了,说他完全不知道墨景黎那什么,谁也不信。谁没事干专门给人下春药啊? 正院的卧室里,叶璃梳洗了一番褪去身上的饰品和妆容,悠闲的倚坐在软榻上拿着一卷书慢慢的翻着。虽然已经过了四更天,不过这一天忙下来突然放松了倒反而没有了困意。叶璃便坐在床边的软榻上一边看书一边等墨修尧回来。 “王妃,已经这么晚了,您还是用些汤早些歇息吧。”清霜端着一盅鸡汤过来,轻声笑道。叶璃含笑点点头,接过鸡汤尝了一口笑道:“味道真好,还是青霜的手最巧了。我都有些舍不得你出嫁了。”青霜俏脸微红,娇嗔道:“王妃又拿奴婢开玩笑。” 叶璃轻叹一声道:“我可没有开玩笑,你跟在我身边时间最久。这一次…的事情过了,我和王爷亲自为你和阿瑾主持婚礼。” 青霜眼眶微红,道:“这世上再也没有王妃对青霜更好的人了。” 叶璃有些无奈的笑道:“你这丫头,好好的哭什么。你去看看王爷回来了没有。这些琐事让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青霜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道:“是,奴婢告退。” 过了一会儿,青霜走了进来含笑道:“王妃,王爷去书房……”软榻上,叶璃手中握着书卷已经沉睡了。放在旁边的鸡汤还上下半盅已经微凉。 “王妃?”青霜缓步上前,看着眼前沉睡中的清丽容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王妃…你睡着了么?”叶璃睡颜沉静,丝毫不受影响。青霜咬了咬唇角,低声道:“王妃,对不起了……”站起身来,青霜抬手一指点向沉睡中的叶璃。只看那熟练的指法和指力,就知道内功不弱。甚至可能比从前跟在叶璃身边的青鸾还要更高一些。 一只芊芊素手挡住了她的手指,沉睡中的叶璃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青霜,你太让我失望了。” “王…王妃?”青霜脸色一变,连忙挤出一丝笑容道:“王妃,你在说什么,青霜不明白。”叶璃摇摇头,笑道:“你怎么会不明白?沉香醉确实是最不容易被发现的迷药,但是…你却不该在鸡汤里面放菌类。难道你没有闻到香菇的味道有些不对劲么?沈先生说过,沉香醉与很多东西都不相容,比如兰花,比如菌类…。” 青霜也自己既然被发现了肯定是瞒不过叶璃的,沉声道:“王妃,得罪了!”抽出被叶璃握住的手,青霜抬手一掌朝着叶璃劈了过来。 叶璃也不示弱,一手在软榻上一撑便一跃而起,抬脚踢了出去。青霜跟在叶璃身边十几年,自然比谁都清楚叶璃的实力,也不敢怠慢,抽出一柄软剑朝着叶璃便刺了过来。叶璃眼神一黯,袖间短刃飞快的划出,银光一闪朝着青霜直射而来。 “找死!” 青霜的软剑还没有刺到,门口传来一声饱含戾气的声音。一道凌厉的劲风朝着青霜席卷而来,青霜整个人顿时被打飞出去撞到了一边的墙上,吐了一口鲜血再也爬不起来。 墨修尧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青霜,那幽冷无波的眼神仿佛是再看一个死人一般。青霜自知今日难逃一死,也不再反抗闭上眼睛引颈就戳。 “修尧,不要。”叶璃握住了墨修尧抬起的手掌,轻轻摇了摇头。墨修尧低头看着叶璃恳求的眼眸,轻轻叹了口气道:“不许为了别人难过。”叶璃朝他淡淡一笑,道:“我不会为了别人难过。”转过身,看向青霜叶璃沉声问道:“青霜,为什么?” 原本闭目就死,等了半晌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青霜有些茫然的睁开了眼睛,看着叶璃的眼睛里满是不解。叶璃轻轻叹了口气,默然无语。 花厅里,墨修尧和叶璃坐在主位上,旁边不远处坐着墨小宝。还有闻讯而来的徐青柏和墨总管阿瑾等人。青霜跪倒在大厅中央,神色黯淡一副心若死灰的模样。 “王爷,王妃,老奴…老奴…”墨叔长叹一声,跪倒在地上道:“请王爷王妃责罚。”叶璃起身扶起墨叔,轻声道:“墨叔你这是做什么。这事…这事是本妃对不起你和阿瑾。”青霜和阿瑾的婚事已经定了,说起来青霜就算是他们家的人了。青霜出了事,他们家也一样要受牵连。但是青霜却是跟了叶璃十几年的丫头,说起来还是叶璃的愧疚更多一些,“墨叔快起来,你这样说…让我实在是无颜以对。” 墨修尧点点头道:“王妃说得对,墨叔你们一家对定王府忠心耿耿,这次的事情确实与你们无关。阿瑾,回头本王在为你寻一个好妻子可好?”对于沉默寡言的阿瑾,墨修尧的脾气一向很好。阿瑾从小便跟在他身边的,虽然不聪明,却更加的忠心。 阿瑾犹豫了一下,才点了点头。他跟青霜也认识很多年了,从两人都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少年少女开始,虽然不像王妃和王爷那样,但是王妃说要将青霜嫁给他的时候,他还是很高兴的。现在看到青霜这样,阿瑾心里很难过。却倔强的偏过头去不再看她,王爷和王妃都是最好的人,也是他们要效忠的人,想要对王爷和王妃不利的人都是不对的。 叶璃扶着墨叔在一边坐了下来,才回头看着青霜,淡淡问道:“青霜,为什么?” 青霜抬头看着叶璃,有些无奈的苦笑一声道:“王妃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么?”叶璃仔细的看着青霜,她还记得当初她将青霜带回府中的时候,她还是个不满十岁的天真可爱的孩子。一转眼已经十多年过去了,眼前这个满眼无奈的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看不到当年那个女孩儿的踪影了。 “你是苍茫山的人?”叶璃问道。 青霜点了点头,叶璃道:“苍茫山早已经不存在了。我知道,你这些年并没有出卖定王府的消息,否则,你早就应该已经暴露了。当初…苍茫山覆灭的时候你为何不告诉我?难道你认为,你说出这样之后,我会杀了你?” 青霜摇摇头,望着叶璃道:“我知道王妃对我很好,是我对不起王妃。事到如今,青霜只求一死。” 叶璃闭了闭眼眸,清丽温婉的容颜染上了一丝怒意,“只求一死?好一个只求一死!在你眼中,命就那么贱么?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管,就要求一死?还是说…定王府灭了苍茫山,你心怀怨恨?若是如此的话…本妃成全你。青霜,你告诉我,你是心向苍茫山么?” 青霜低头不语,叶璃摇了摇头叹息道:“你不是,你八九岁就跟在我身边,之后又跟着我进了定王府。如果你真的对苍茫山有感情的话,跟在我身边这些年早应该收集了不少的消息可以透露给苍茫山的主人。甚至你还是最有机会接近小宝和麟儿心儿的,但是你一直什么都没做。青霜,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青霜呆呆的望着叶璃,许久才低下了头。晶莹的眼泪滑下眼角,一颗一颗的滴落在跟前的地板上。 “王妃…呜呜……”青霜望着叶璃,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叶璃平静的看着她神色温和,轻声道:“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把柄捏在墨景黎的手上?” 青霜点头道:“我的家人…我还有一个弟弟,他在黎王的手里,如果我不照他说的话做,我弟弟就会死的。” “你弟弟?”叶璃皱眉,“你不是孤儿?”当年叶璃遇到青霜的时候,她只是一个街边上快要饿死了的孤女,后来青霜也说了她的父母在水灾的时候淹死了。叶璃摇了摇头,既然青霜是苍茫山的人,这些自然都是假的了。 青霜摇头,低声道:“我从小便父母双亡,和弟弟一起在苍茫山长大。遇到王妃的那年正好发生水灾,苍茫山便派了一群人潜入楚京,好伺机潜伏进楚京的高门望族的府邸中。我扮成流落的孤女,正好被王妃救了回去。” 叶璃挑眉道:“所以,你原本其实不是要进叶府的?” 青霜咬了咬唇角道:“向我们这样的细作,有许多终其一人都不会接到任何任务,就可以像平常人一样安安分分的过一辈子。当时王妃买了我回去,我知道王妃是黎王的未婚妻,跟着王妃进叶府也不算错。后来…王妃被黎王退亲了,却没想到会嫁入定王府。奴婢只想平平顺顺的过日子,所以…就劝说苍茫山的人,如果奴婢透露了定王府的消息,一定会引起王爷和王妃的怀疑。与其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消息路出马脚,还不如留着等到重要的时候用……之后几年,苍茫山就再也没用问奴婢要过任何消息。而且…定王府守卫森严,真正重要的消息奴婢也不知道。知道…东方夫人过世之后不久,黎王派人找到了奴婢。之前奴婢一直敷衍他,这一次他亲自到了璃城,还带来了奴婢的弟弟的信物……” 青霜断断续续的诉说着自己的事情,在座的众人停在耳中也不由得叹息。一个从小被苍茫山教养的女孩子,还有一个被扣押当做人质的弟弟,青霜也有她自己的难处。 “墨景黎要你做什么?”叶璃问道。青霜垂眸,哑声道:“如果…如果他不能活着离开璃城的话,就会有人杀了我弟弟。除非我能救他,活着杀了王妃…我不想、不想杀王妃……”叶璃看着她,道:“所以,你想利用我对你的信任,抓住我然后要挟定王府放了墨景黎?” 青霜沉默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叶璃问道,“墨景黎的品性你不会不了解,你不觉得事成之后他杀人灭口的几率要高过放过你弟弟么?相较起来,由定王府出面救人的胜算更大一些吧?” 青霜默默流泪,关心则乱,弟弟是自己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一看到他的信物她的心就已经乱成一团。不由得就被墨景黎所挟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有些事情,坚持起来很不容易,但是一旦放弃了就再也收不住手里。如果没有她的帮忙,墨景黎又怎么可能在璃城内外来去自如? 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模样,叶璃轻轻叹息道:“墨景黎来璃城的时候早已经恍如丧家之犬,又怎么会将你弟弟带在身边?如今他已经被定王府抓住了,你怎么会有机会去杀你弟弟?青霜,如果墨景黎说的是真的的话,你弟弟有可能还在江南。但是至少有六成的可能…”早就已经死了。 听了叶璃的话,青霜怔怔的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璃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挥挥手道:“先带她下去吧。派人去查查她弟弟的事情。” “是,王妃。”秦风挥手,命两个暗卫带着青霜下去。 “小姐…对不起…”青霜被两个侍卫押着,回过头来望着叶璃咬着唇角羞愧的道。叶璃摇摇头道:“你先去吧。”等到青霜被押了下去,花厅里才安静了下来。对青霜的怀疑并不是今晚才开始的,毕竟能够知道那么多消息的,能够暗中给墨景黎提供帮助的必然是定王府亲信的人。而叶璃身边自从青玉青鸾青霞等人离开之后,也就只剩下青霜一个最亲近和信任的人了。 其他三人虽然也时常出入府中,但是青玉青鸾都是徐家知根知底的,青霞虽然曾经叶璃怀疑过她的来历,但是也不过是王氏放在她这里的一个眼线而已。而且青霞是个聪明人,这些年也一直安安分分,出家之后就一直规规矩矩的为人妻为人母。这三个人如今也没有能力帮墨景黎了。虽然早就有所怀疑,但是当青霞真正动手的时候,叶璃还是忍不住感到有些难过和遗憾。 墨修尧伸手握住叶璃的手,轻声道:“阿璃,为何要留下她?”对于背叛了阿璃,甚至意图想要劫持阿璃的人,墨修尧从来都是不肯手下留情的。若不是看着叶璃黯然伤神却坚定的要留下青霜的模样,墨修尧早就一掌劈了她了。 叶璃叹了口气道:“她…毕竟跟了我十几年了。索性没有铸成大错。先看看吧。”墨修尧皱眉道:“我不管你怎么想,就算她是被迫的,那样的人也绝不能再留在你身边。” “我知道,我也没那么想。”看着墨修尧严肃的模样,叶璃莞尔一笑,淡淡道。虽然她看在十几年的情谊上留下青霜的性命,但是又怎么会还将她留在身边。有的事情…一旦发生了就永远也无法磨灭。无论是在谁的心中,终究都会留下一丝痕迹。 看着叶璃依然有些黯然的神色,徐清柏淡笑道:“璃儿别想太多了,这十几年来那丫头也没有向苍茫山泄露任何关于定王府和你的消息。算起来…这十几年的相处也不是白费。”人都是自私的,自己的血缘亲人总是最重要的。即使是号称当世清流之首的徐家,在自己的亲人和不相干的外人之间也还是会选择自己的亲人的。只是青霜解决问题的方法错了,也就注定了这十几年的感情终究要化作泡影。 知道四哥是在安慰自己,叶璃淡然微笑道:“四哥不必担心,我没什么。” “属下凤之遥求见王妃!”门外,凤之遥匆匆求见。 “进来。”叶璃看着凤之遥脸色古怪的走进来,连忙问道:“怎么了?墨景黎那边……”凤三公子俊美的容颜稍显扭曲,“墨景黎死了。” “死了?”叶璃有些惊讶,“怎么死了?”墨景黎看起来并不相识刚毅不屈,宁死不辱的人。而且,墨修尧回来的时候也只说抓住墨景黎了,怎么这一会儿工夫就死了? 凤之遥有些烦恼的抓抓头发,挤出一丝笑容道:“反正墨景黎已经死了,那个…属下其实是想问他的尸体怎么处置?”叶璃看了墨修尧一眼,问道:“是不是将遗体还给大楚?”过些日子,大楚就会派使者过来跟定王府谈判,顺便接小皇帝墨随云回去。 凤之遥连忙摇头道:“王妃,这个…等大楚的人来了,墨景黎的尸体早就…不如把骨灰还给他们吧。”虽然他很怀疑大楚的人到底有没有想要墨景黎的遗体。 叶璃皱了皱眉,虽然对凤之遥的态度感到有些奇怪,不过凤之遥所说的也并不是没有到底。见墨修尧也不反对,便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凤之遥这才松了口气,神色有些古怪的撇了墨修尧一眼,墨修尧抬眼,对着他淡淡一笑。凤之遥只觉得头顶寒风呼啸,连忙将脖子缩了回去。 叶璃心情不佳,坐了一会儿便回房歇息了。其他人却还要留下来处理剩下的事情,幸好今天过后,定王府就可以真正太太平平过上很长一段时间了,所以在座的人也都很有精神的没人感到疲倦。 墨修尧坐在主位上跟徐清柏商量着各国使臣的安排。过了这两天,这些西域使臣就该准备启程各自回国了。送行也是个不小的事情,而且今晚上风波连连宴会难免让人觉得不能尽兴,因此践行宴就无比要办的更加盛大了。 凤之遥坐在一边,仿佛受了不晓得刺激,一会儿瞄瞄墨修尧,一会儿瞄瞄墨小宝,眼神中透着的古怪连徐清柏的忍不住再三的打量他。等到墨修尧和徐清柏说完了,墨修尧看着凤之遥挑眉道:“要说什么就快说。”凤之遥连连摇头,坚定地道:“我没话要说。” 墨修尧轻哼一声,压根儿不信,“墨景黎死前跟你说了什么?” 凤之遥连连摇头,小声道:“没说什么。我猜的。” “你猜出了什么?” “我什么以没猜出,我看出来了你有多恨墨景黎了!”凤之遥口不择言了,定王殿下的折磨人的手段在不知不觉中竟然有进一步了。居然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在什么时候把墨景黎变成了一个太监的。变成了太监也就算了,居然还指使自己的儿子给人家下春药。对着一个太监下那种药,简直是令人发指丧心病狂啊。想起墨景黎死之前的痛苦惨状,凤之遥绝对有理由相信墨景黎又九成可能是被无法纾解的欲望给憋死的,还有一成可能是被墨修尧和墨小宝这对父子给气死的。 可怜一代君王,最后居然落得个如此惨烈的死状。更惨的是,知道他情况的仿佛不止他一个人,如果墨景黎在天有灵的话,只怕还会被气活吧? 看着凤之遥的眼神墨修尧就知道他误会了,但是他真的不能跟别人解释不是他指使墨小宝给墨景黎下药的,虽然他有过这方面的提示,但是他绝对没想到墨小宝会比他的想法更干净利落效果惊人。就算他解释了,大概也没人会信吧?墨修尧有些遗憾的想着。 “墨小宝。”看着正摸着门边想要溜走的墨小宝,墨修尧唇边勾起一丝愉悦的笑意。墨小宝连忙竖起身子站直了,“父王,孩儿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墨修尧点点头道:“去吧,乖。明天开始你的禁闭吧。你三舅四舅大婚的时候父王会向你娘亲申请半点的假释给你的。”说着墨修尧还抛给儿子一个看父王对你多好的表情。 “父王!”墨小宝顿时炸毛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墨修尧笑眯眯的看着他,“父王我怎么样了?”墨小宝气势汹汹,“你明明说过,如果我赢了禁闭就免了,我没用定王府的暗卫和麒麟,我赢了我赢了!”墨小宝使劲跳脚。 墨修尧抚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没用?秦烈不是暗卫么?” “他是我的朋友!他已经不是暗卫了,他还没加入麒麟!他是自由人!”墨小宝据理力争。墨修尧扬眉,“是这样么?”墨小宝扬起小下巴道:“当然是这样,不信你去问墨华,秦烈不是暗卫!”幸好本世子聪明,先一步把秦烈的名字从暗卫里面剔除了。墨小宝在心中庆幸,他既然敢跟父王打赌,又怎么会输在这种小事情上? 墨修尧的笑容依然和蔼可亲,“哦?既然这么说…那么沈扬也不是暗卫,沈扬的药自然也就不是暗卫的东西。不能算是违规了,儿子,你说…是不是?” 咔擦! 活蹦乱跳的墨小宝顿时卡壳了。娘亲…娘亲说再用不该用的药,就要狠狠地收拾他!如果被娘亲知道了他又偷了沈扬的什么香什么春什么丹,别说免掉三个月的紧闭了,再加三个月都有可能。 父王是混蛋!嘤嘤……墨小宝世子在心里默默地哭泣。 墨修尧丝毫感觉不到儿子悲凉的心里,脸上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风寒料峭! “儿子,父王说错了么?”墨修尧温和的问道。 墨小宝咬牙,“没、有!父王说得对,秦烈是暗卫!” 卑鄙!混蛋!陷害我!墨小宝使劲瞪瞪瞪。 笨蛋!傻瓜!你还太嫩了。墨修尧悠闲的喝茶。 “那么这次是父王赢了?”墨修尧笑问。 “父王说得对!”墨小宝咬牙切齿。 墨修尧慈爱的摸摸儿子的小脑袋道:“儿子,做坏事没问题,但是如果被大人抓到把柄的话就不好了。以后…再接再厉吧。” 墨小宝咬着腮帮子,“父王,你小时候没被祖父和大伯抓住过吗?” 墨修尧轻声叹息,“父王小时候从来不做坏事。” 墨小宝直接抛给他两个大白眼,气冲冲的转身而去。相信你本世子就是个蠢蛋。看着儿子风一般的冲出去的身影,墨修尧含笑摇摇头,叹道:“本王真的没骗你,从小到大别人都夸本王聪明懂事啊。” 旁边看着这父子斗法的凤之遥默默无言。没错,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夸你。那是因为你儿子是明着损,而你是暗着损,俗称阴损。所以直到现在除了本公子都没有人知道当年墨景黎被你恶整的各种倒霉事。可怜的墨景黎,本公子回头一定去为你上柱香,你自个儿安息吧。至少…死了以后的世界,没有墨修尧这种生物。 定王府周岁宴之后,璃城依然是热闹纷繁的。宴会那晚的所有的事情都被牢牢的锁在了定王府里,所有的平民百姓都愉快欢乐的度过了一个不是节日却胜似节日的日子。虽然第二天有的人发现自己的邻居或者好友不见了,但是时间久了也就不了了之了。而真正改变了态度的却是那些前来道贺的各国使臣们。虽然定王府没有公开消息,但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大楚被废掉的皇帝墨景黎已经死了。而且死状还相当的不名誉。听到这个消息的各国权贵们心中都不由得一寒,那样的死状…实在是所有人平生的噩梦啊。而定王府能够在短短一夜之间悄无声息的灭掉一个帝王,即使那是一个流落在外的被废弃的帝王,而且据说定王和王妃本人根本没有出手,一切都是由年仅十一岁的小世子完成的,这怎么能不让人既敬且惧? 因为两个孩子周岁的晚宴出了一些意外不能宾主尽欢,定王和定王妃又邀请所有的宾客参加十几天后将要举办的徐家三公子和四公子的婚宴。虽然徐家三公子和四公子比不上大公子位高权重,名声显赫,但是却也是徐家嫡出,定王妃的亲表哥。徐四公子更是权倾一方的封疆大吏,特别是和西域的使臣们一路结伴而来,也算是交情甚笃,于是所有的使臣们都答应下来参加完徐家的婚礼再走。 徐家两位夫人急着娶媳妇儿,徐家两位公子也想要抱得美人归。两位新娘一位曾经的大楚公主,一位是为国捐躯的华国公的孙女定王妃的闺中密友。这场回礼自然是前所未有的隆重。 转眼间,便到了大婚之日。定王府的客院里一道早便人来人往的喧闹不已。宽大的房间,两个穿着大红嫁衣的美丽新娘并列而坐,叶璃带着一众夫人姑娘们忙碌着为两位新娘梳妆打扮。 无论是华天香还是墨无忧,论容貌都称得上是一等一的美丽。华天香长得明艳动人,虽然已经年过二十却依然容颜不改。点上淡淡的妆容,更显得风华夺目。墨无忧长得与华天香有几分相似,但是更多的却是与小时候不同的温雅恬淡的气质。或许是学医的时间久了,行医济世救助病患的经历让她眉宇间更多了几分让人亲近的和善之意。 “哎呀,定王妃,你化妆真好看。”赫兰公主穿着一身火红的红衣好奇的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她是北境人,平生还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中原婚礼。看着两个新娘穿上绣着龙凤呈祥和鸳鸯戏水图案的嫁衣,点上淡淡的妆容,眉宇间都透着淡淡的幸福滋味,赫兰公主不由得有些羡慕起来。 叶璃含笑看了赫兰公主一眼笑道:“公主喜欢的话不如也在中原找个人嫁了,到时候本妃亲自为你化妆可好?” 这自然是个笑话。叶璃也知道赫兰公主是不会介意这样的玩笑的。赫兰公主佯装思索了一会儿,才有些惋惜的摇摇头道:“可惜啊,本公主还是喜欢我们北境男儿。以后本公主结婚,也请定王妃去参加,到时候就要定王妃帮本公主化妆。” 众人不由的齐声笑了起来,对这个大方爽朗的公主更多了几分好感。 华皇后仔细的为华天香插好了金簪,仔细看了看,笑道:“很好看,美丽极了。公主说的不错,王妃的妆容果然化得美极了。”看着眼前美丽动人的侄女,华皇后眼眶不由得微微发红。如此出色的孩子,却拖到如今这个年龄才成亲,最美好的年纪都被锁在了深闺之中啊。 “姑姑。”华天香握住华皇后的手浅浅微笑,“姑姑,我真的很好看么?”华皇后笑道:“我的天香是最美丽的新娘。” “娘,女儿呢?你都忘了女儿了。”看到母亲伤感,墨无忧连忙也出声打断她的愁绪,不依的撒娇。华皇后含笑捏捏女儿的小脸道:“我的无忧也是最好看的新嫁娘。乖乖别动,娘替你挽发。” 墨无忧一动不动的任由母亲亲自为自己挽发,看着铜镜里映出的母亲专注的神色,也跟着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吃饭了哟。新嫁娘吃饭了…”云歌和慕容婷托着几个小菜和点心过来,笑容可掬的道:“快来吃点东西,一会儿都弄好了就没得吃了,今天要饿一整天呢。”这可是慕容婷的经验之谈,想当初慕容婷出嫁的时候,还随身携带了一个大苹果,结果等到婚礼结束也饿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华天香回身笑道:“慕容,云歌,谢谢你们。” 慕容婷不在意的摆摆手,云歌抿唇笑道:“不用谢,徐伯母昨天悄悄跟我说要给你们准备点吃的,不然会饿肚子的。成亲不能吃东西,好可怜…不过华姐姐和无忧都好漂亮!” 叶璃含笑起身帮着她们摆东西,一边笑道:“云歌喜欢华姐姐和无忧这样么?” 云歌眨眨眼睛,点头道:“喜欢啊,我还没穿过这么漂亮的衣服呢。” 慕容婷掩唇笑道:“那很容易啊,云歌也去成个亲,就可以穿这样的嫁衣了。” “啊?”云歌眨眼,有些困惑,“但是…云歌要跟谁成亲呢?”慕容婷笑的更加神秘起来,悄悄问道:“你看清尘公子怎么样?” “清。清尘公子?!”云歌脸色大变,连连摇头,“不要不要!”众人茫然,清尘公子没这么招人嫌弃吧?小姑娘吓得脸色都变了。叶璃有些好笑的拍拍云歌,柔声问道:“为什么不要?云歌不喜欢大哥?”云歌小心的看了叶璃一眼,“璃姐姐,你不告诉清尘公子好么?”叶璃认真的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随便乱传话。云歌这才耷拉着小脸道:“清尘公子好凶…每天都要我抄书。前天还让我抄礼记。我都问了秦筝姐姐和徐大伯母了,秦筝姐姐明明就说她以前也没有抄过那些。但是我不抄的话,清尘公子就会一直盯着我…好像我、好像我很不乖很坏一样。人家…人家还要跟着干爹学医啊,昨天晚上我写到子时才睡觉…” 听着云歌姑娘的小声抱怨,众人面面相觑。清尘公子这是想要干什么啊,把人家小姑娘吓成这样。看到叶璃等人神色不对,云歌连忙安慰道:“璃姐姐,你别担心,我不怕清尘公子了。” “哦?为什么?”叶璃不动声色的问道。 云歌一脸欢喜的道:“干爹跟我说了,等三公子和四公子的婚事过了他就要外出云游去了。他要带我一起去哟。然后我们就可以云游四方,悬壶济世。等云歌回来的时候,就会变成天下最有名的率神医了。”最重要的是,不用每天被清尘公子押着抄书了。想起自己书房里还有没抄完的书,云歌小朋友小小的手不由得抖了几下。小巧的菱唇也有些委屈的撅了起来。清尘公子太坏了,秦筝姐姐说她一辈子都没有抄过那么多书,明明只需要看看明白了记住了就好。但是清尘公子居然说她太笨了,一定要抄写才行。人家明明就已经会背了! “云歌这么讨厌清尘公子啊?”华天香坐到左边,一边用膳一边好奇的问道。 云歌连忙摇头道:“也不是啦。如果清尘公子不那么凶就好了,清尘公子交了我好多东西,还带我回来让我住在他们家。跟和爹爹和干爹一样对我最好了。” “咳咳……”华天香和慕容婷同时被呛到,坐在梳妆台前的墨无忧也不由的歪了一下脖子,发簪立刻被插歪了。只有叶璃还淡定坐在一边喝茶。 “天香姐姐和婷儿姐姐怎么了?”云歌有些担忧的道。 “咳咳,没什么。”华天香含笑道。清尘公子,安息吧。 等到华天香和墨无忧打扮好,时间也差不多了。叶璃拉着华天香的手微笑道:“以后就要叫你表嫂了,祝你幸福。” 华天香娇颜微红,点头道:“璃儿,谢谢你。” “傻瓜,谢我什么?”叶璃笑道:“只要你过的幸福,三哥也开心,一切就都好了不是么?”华天香点头道:“对,一切都过去了。以后咱们都会更好的。” “启禀王妃,迎亲的队伍已经来了。”门外侍女禀报道。 叶璃点头笑道:“知道了,进来吧。”起身取过放在旁边的龙凤呈祥的盖头亲手为华天香盖上,旁边华皇后也取过盖头为无忧盖上,门外早就候着的喜娘和丫头们连忙进来,牵着两个新娘小心翼翼的出门去了。叶璃转身笑道:“好了,咱们也要准备去徐家凑热闹了。快回去换衣服吧。”因为定王府和徐家的关系,这场婚礼便凑到一起摆了。等到新娘出门以后,所有的宾客再一起到徐家去赴宴。如此一来,倒也免了众人的为难。毕竟,定王府嫁姑娘,虽然不是定王的亲妹什么的,却总是从定王府出嫁的。没有人敢不去。如此一来,岂不是徐家就没人道贺了?现在这样直接放在一起办了,大家都方便个更加热闹了。 深夜的徐府张灯结彩热闹纷腾,在司仪高高的“送入洞房”的呼声中,两对刚刚拜了天地父母的新人被簇拥着送入了东方。随后晚宴开始,整个徐府也更加热闹起来。大厅里歌舞升平,酒香四溢,就连平时庄重儒雅的徐家两位老爷都不由得多喝了几杯,儒雅的面容上更多了几分颜色。两位徐夫人带着秦筝在女眷的席边转来转去满脸的笑容照顾的十分周到。大厅外的院子里,同样也摆满了酒席,这些是那些身份不够没有资格坐在大厅的宾客们准备的。虽然坐在外面,但是外面却被妆点映照的恍如白昼。虽然不能欣赏里面的歌舞,外面的天空中却又五彩缤纷绚丽夺目的焰火。更有徐家的徐二公子和徐五公子亲自作陪也不算怠慢。 一边热闹欢庆之中,徐家高处的一个房顶上,两个人影相依而坐。男子白色的长发在月光下流动着淡淡的银光,和女子乌黑的秀发在微风中悄悄的纠缠在一起。叶璃坐在墨修尧的身边,轻轻将头靠在他的腿上,双眸未必享受着这热闹喧哗之中的宁静。 墨修尧眼眸温柔如水,抬手轻触她微红的双颊,低声笑道:“他们成亲,阿璃这么高兴么?”叶璃睁开眼睛,眼中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刚刚在下面她多喝了几杯酒,脸上倒是比平常更加红润,眼中也更多了几分流转的笑意。 “三哥和四哥成亲,我自然是高兴了。不过,我最高兴的还不是这个?” 墨修尧亲昵的拂开她颊边的发丝,问道:“那是什么?” 叶璃笑道:“我们终于可以开开心心的过自己的日子了,对么?” 墨修尧莞尔一笑,低头以自己的额头抵着叶璃的额头笑道:“对,咱们不用在打仗,不用再明争暗斗了。这世间,再也没有人敢来烦咱们了。以后阿璃想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咱们就过什么样的日子。”叶璃点点头,道:“不用打仗了很好,黎民百姓很可怜。现在天下太平了,我们什么都不做了,我也不会愧疚。” “无论天下变成什么样子,阿璃都不用愧疚。”墨修尧柔声道:“天下再没有女子能够比阿璃做的更好了。” 叶璃笑道:“如果依然是天下大乱,我还非要你放下一切陪我那就会内疚。嗯…那是无理取闹。”墨修尧挑眉,轻声笑道:“阿璃可以无理取闹,无论阿璃想要什么都是对的,阿璃喝醉了?” 靠在墨修尧怀里,叶璃摇了摇头有些困顿的闭上了眼睛,“现在这样很好。以后还会更好。” 墨修尧轻轻将她圈入怀中,“什么很好?” 叶璃道:“现在这样很好,以后还会…河清海晏,四海升平。我们出去游山玩水的话,看到的就是百姓安居乐业……” 墨修尧笑道:“我知道阿璃不喜欢打仗,我记得阿璃写得诗——可怜白骨攒孤冢,尽为将军觅战功。” “不是说你。” “不知道,河清海晏么…这个目标就交给墨小宝来努力吧。阿璃说好不好?”墨修尧低头笑道,一个轻柔的吻,细细的落在微红的娇颜上。 “碰碰!” 远处,几个巨大的焰火在空中绽开,绽放出绚丽的光芒和花朵。叶璃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温柔的水眸中映入男子神情的眼眸。 “修尧,我爱你……”望着眼前的男子俊美的容颜,温柔的眼眸,如雪的白发,叶璃突然开口道。开口说爱并不难,难的是携手并肩,同生共死,天下在握之后依然深爱。 墨修尧微微一愣,俊美的眼眸中闪动着全然的喜悦和满足,“阿璃…阿璃,生生世世…只爱你一个。”低头,轻轻地覆上那一片殷红的朱唇。叶璃抬手扶住她的肩膀,“生生世世…爱你。如果没有我…你早就登基称帝,开创一代太平盛世了。”墨修尧坚持不肯登基,叶璃心如明白,其中多半都是为了自己。因为他知道自己无心与宫闱,更因为他许诺给自己今生唯一。 墨修尧低声浅笑,“阿璃,没有你,何来定王府的太平盛世?” 夜空中炫目的焰火不停的绽放,两人并肩而坐相依相偎,静静地享受着绚丽夺目的美景…… “等到小宝长大了,本王就陪伴阿璃走遍万水千山,逍遥自在。” “只要我们一家在一起,无论何时何地我都觉得逍遥自在。” “遇见阿璃,是墨修尧今生最美好的事情。” “前世今生,遇到你也是我最幸福的事情。” 如果能够遇见你,受尽苦楚历尽生死又如何? 如果能够遇见你,穿越时空历经世事又何妨? “碰!” 红色焰火在空中绽出华丽的牡丹,幻化成百年好合的巨大字迹。 今生遇见你,只愿百年好合,平生静好。 …… 五年后,定王传位于定王府世子墨御宸,携王妃飘然而去。从此逍遥山水之间,再不问天下事。 墨御宸继位定王之位,再一次拒绝众臣登基之请,励精图治,定王府麾下势力越见强盛。 十三年后,年方十四的定王之弟墨御风受封定王府兵马大元帅,横扫西陵西陵俯首称臣,定王墨御宸亲征北戎退居极西冰原。墨家军兵临云澜江,墨御风亲自南楚劝降,南楚皇帝见大势所归自愿归附定王府。从此天下太平。 墨御宸三十岁登基称帝,定国号“璃”。三十岁的墨御宸坐拥天下,从此天下一统,史书上最强大的盛世皇朝之一由此展开。 ——正文完—— ------题外话------ 呼呼,终于完结鸟。好想哭。这个结局虽然感觉可能有些不是特别完美的地方,但是总算确实是我最初设定的解决。感谢所有一路陪伴轻轻走过的盆友。么么哒 另,嫡妃番外将会在一周后开始不定期更新。稀饭清尘公子和云歌姑娘,瑶姬、凤三、秦风、小宝成长记等等的亲们不要错过哟。 1.小宝成长记之黑化记 1。小宝成长记之黑化记 墨小宝,大名墨御宸,定王府世子。如果要问这世上背景最硬的人是谁?全天下人的答案都是一样的——墨御宸。雄霸天下的定王墨修尧是他爹,同样名震天下手握天下最精锐的麒麟的定王妃叶璃是他娘。天下清流之首,一代大儒清云先生是他太公,鸿羽先生鸿彦先生是他舅公徐家五位公子是他舅舅。最重要的是,他在徐家独一无二的受宠地位,即使后来添加了一双弟妹也从来没有被动摇过。但是如果要问这世上最命苦的人是谁?墨小世子会告诉你——同样也是墨御宸。而墨小世子以为自己之所以会如此命苦,全都是因为他有一个最能坑儿子的爹。以至于他做梦都想成为能够坑爹的儿子。 墨小宝的苦命是从他出生那一刻就开始了的。他一出生,或许是还没出生他爹就怪他太能吃导致亲爱的娘亲辛苦而消瘦。出生的时候他爹又认为他太能折腾让他娘亲收了太多的苦。就连出生之后,他爹都以为娘亲太过关注他而大吃飞醋,还心理阴暗的给他取了一个让他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的小名。以至于,墨小宝长大了之后每次回忆起来,就觉得自己的童年就是一个大橱柜,里面摆满了餐具。 娘亲曾经安慰他,小宝这个名字很可爱,很萌。墨小宝很赞同,在他十岁之前这个名字一直都很可爱很萌。所以墨小宝同学也顺便学会了卖得一手好萌。但是当他再长大一些之后就发现了,娘亲的安慰其实真的是善意的谎言。当他的小名流传便整个墨家军并且慢慢向外蔓延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他爹的险恶用心。 墨小宝十岁之前的生活虽然充满了和他爹的斗智斗勇,但是总的来说还算是轻松愉快的。但是他的好日子在他弟弟妹妹的周岁生日之后宣告结局。弟弟妹妹的周岁生日第二天,他获得了为期三个月的禁闭。三个月后,当他好不容易从自己的院子里爬出来以为自己可能会得自闭症的时候,他被扔进了他爹处理公事的大书房得到了一张堪称丧心病狂的作息表。从此开始了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牛多,吃的比住差的苦难生涯。 不过墨小宝是一个有大志的人,所以他知道什么叫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什么叫天降将大任与斯人。于是在苦心磨砺了一年多之后,刚刚十二岁的墨小宝和已经十五岁的秦烈被扔进了麒麟历练。 麒麟是墨家军最精锐的王牌,按理说墨小宝这样的年龄是不收的。当初秦烈就是因为年龄太小而被拒之门外。但是当墨小宝独自一人顺利越过了麒麟训练考核的沼泽丛林,用尽各种手段挑翻了七位正是的麒麟成员之后终于叩开了麒麟的大门。用当时任麒麟大统领的秦风的话说“三流的手段,二流的实力,一流的效果。”墨小宝正是成为麒麟历史上年纪最小的成员。 麒麟在外人看来神秘高贵冷艳,但是对于真正成为他的成员的人们来说,其实一样是亲切和气的像是一家人。毕竟说也不想天天端着高冷的模样对人。于是,墨小宝遇到了他到麒麟以后的第一个问题——代号。 每一个麒麟的正式队员,都要有一个自己喜欢战友认同的代号。 墨小宝和秦烈被编在了同一个小组,小组一共八人。至于代号更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又叫什么雪狼、猛虎的也有叫什么猎鹰乌鸦的,还有叫什么榔头铁锤的。墨小宝当下决定为自己取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代号。他将来可是要名震天下的人物,代号自然也不能含糊。 就在墨小宝在一边为了自己的代号费劲脑汁,挖空心思思索的时候,等在旁边早就不耐烦了的秦烈皱眉道:“你还需要另外再取代号么?你的命好不是早就传遍天下了?你再怎么费心思取出来的代号也不可能压过原本的。” 墨小宝眨眼,“我有么?难道就要叫世子?这多不好啊,感觉像是在炫爹有木有?” 秦烈翻了个白眼,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小宝。” 墨小宝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恨不得立刻扑过去咬秦烈一口,“秦烈,你这个叛徒!”秦烈轻哼一声,道:“你以为他们不知道么?我怎么不知道定王府的世子殿下什么时候多了掩耳盗铃的毛病?还是某人忘了自己试怎么在墨家军大军面前高声宣扬自己的大名的?” 当年墨小世子当着千军万马大声高呼“我叫墨小宝”的壮举可是名扬三军的。既然世子殿下如此喜爱这个小名,墨家军的将士们自然也就认同了这个可爱无比的名字,而且据说还是王爷赐予的。虽然偶有人良心发现觉得这个名字不利于世子殿下的高大威武的光辉形象,但是在见过小世子精致的笑脸,软萌的表情之后,终于还是不得不成人定王殿下真是太英明睿智了。以至于,直到若干年后墨小宝都不得不为自己童年时期仗着长的可爱蒙骗世子惹是生非的行为深深的后悔。 墨小宝有些绝望的看向自己的队友,队友们笑吟吟的满是赞同的神色表明秦烈所言不虚。原本麒麟可能是要比别的军队封闭一些,但是麒麟的消息却绝对不闭塞。更重要的是,如今的麒麟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这两年才刚刚加入的,其中就有不少曾经亲眼目睹小世子壮举的人。 “小宝很好,很符合小宝的形象。就叫小宝了!”小组的头儿率先拍板了。能整到世子殿下的机会这辈子可能就这么一次,必须上。虽然这很可能就是导致他后半辈子被某人不断奴役整治的原因。 于是,在七比一的情况下,墨小宝以绝对少数的票数被迫再一次接受了小宝这个名字。因为暂时服役于麒麟,麒麟内部戏称“麒麟小宝”、“麒麟宝宝”…… 名字上的打击让墨小宝差点一蹶不振,再也没有了当初刚刚进入麒麟的雄心壮志。不是墨小宝不想干一番大事,而是只要一想到自己功成名就之后,听到无数人高声呼唤“小宝xx!”、“小宝xxxx!”、“小宝xxx…”的时候,他就有一种想要躲到荒山野岭了此残生的冲动。于是,痛定思痛之后,墨小宝终于再一次确定了自己的人生定王。他要黑!光明正大,名扬万里,威震天下什么滴明显跟他不对戏。他要躲在暗处阴人、黑人、算计人,他要江湖没有他的名字,但是绝对会有他的传说!他要用自己的方式洗刷掉这个不华丽的小名!连二连三的剧烈打击,终于让软软萌萌外白内黑的墨小宝彻底的黑化了。 “小宝!” “……” “墨小宝……” “……” “麒麟宝宝?” “嗖——”一道箭破空而至,稳稳地钉入某个懒洋洋坐在地上的小队统领的双腿之间,距离某个敏感的部位只有一分的距离。某脸色阴沉的小世子慢条斯理的走过来,淡定的拔起箭,“抱歉,统领。手动了一下射偏了。我再加练二十次!” 某统领悄悄缩了缩双腿,忍不住抖了抖泪流满面:尼玛射偏了就之差一分的距离,要是不射偏你到底想射哪里啊啊啊?! “小宝哥哥!” “……” “小宝哥,心儿答应长大了嫁给我了!”某呆萌小软包欢喜的冲进书房,一时得意忘形,童年时的称呼也出来了。 “……”书案后的少年神色冷淡的瞥了他一眼,默然不语。 “哈哈哈,心儿终于答应嫁给我了,我要去告诉我爹娘,我要去准备聘礼!”冷小呆欢喜的手舞足蹈。 “死心吧,把你们全家卖了你也娶不起我妹妹。”少年好不留情的打击。 “才不会!定王妃一定会答应的!哼哼!”被打击的冷小呆喜悦不减,“墨小宝,嫉妒未来的妹夫是不对哒!” 看着狂奔而去的冷小呆,少年神色狰狞,“来人,去告诉徐知睿,表哥我不歧视近亲成亲,相信徐家的优秀可以弥补这小小的缺陷。另外…再去告诉小公主,带着傻子出门很丢脸。” 第二天,年方十三的冷家小公子失恋了,因为刚刚四岁的心儿公主表示她更想嫁给知睿表哥。 “小宝啊,帮我一个忙好不好?”凤三公子笑眯眯的拉住定王府世子,一副咱俩关系好,你不帮我多不好意思的模样。 墨小宝沉静的眼眸里,一丝暗光一闪而过,“何事?” 凤三公子小心翼翼的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他,“帮我把这个送给…你知道的?” “你自己为什么不送?”墨小宝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支精致美丽的凤头钗。 凤三公子无奈地叹气,“她不肯见我啊,你父王说我天天不干正事,这个月不许出城。小宝,帮个忙吧你今天不是要出城探望清云先生么?这个…这个送给你怎么样?”凤三公子肉痛的取出一对璀璨的明珠送到墨小宝面前。 良久,墨小宝终于沉着的点头答应了。 看着凤三公子欢喜的转身离去,墨小宝回头一甩手将东西丢给了身后的侍卫,“把这个给杨夫人送过去。”想了想,墨小宝道:“算了,还是我亲自送过去吧。凤三也真粗心,送东西都不会留给信笺,难怪人家看不上他。” 一个月后,凤三公子出城求见某人。这次连别说见人,连门都没进城。而凤三公子永远也不会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题外话------ 番外开更,来个小宝黑化记。下一章开始清尘公子和云歌… 2.倾云歌(一) 云歌从小跟父亲在山里长大,母亲去世的太早让她对母亲没有太大的印象,记忆中只有一座满是青草和鲜花的坟墓,父亲经常带她到坟前跟母亲说话。 云歌以为日子会一直那么过下去,直到有一天父亲去世了。父亲去世前打理好了自己的一切事情,云歌所做的就是大哭了一场然后将父亲送到母亲的坟墓旁边埋了,然后知道了这世上没有什么人能够永远陪着自己。就连自己将来的事情父亲都打算好了。所以云歌也就安然的等待着父亲所说的来接自己的人的到来。只是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三年。 虽然没有三年都没有等到父亲所说的来接自己的人,但是云歌并没有着急。她十几年来都是这么过的,就算以后继续这么过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对。她会打猎,会采药,会种草药会做各种药丸拿下山去换自己需要的东西。只是有的时候云歌开始喜欢爬到高高的山崖上去遥望山下的村落炊烟,有时候心里会有一种怪怪的感觉流动。云歌不知道,那是寂寞。 直到有一天,云歌如往常一样的上山去采药。然后听到山里隐隐约约的传来悠扬的乐声,云歌知道,那是琴声。她也有一具瑶琴,以前经常看到父亲弹,父亲去世之后渐渐地就没有人动了。这个人弹得真好听,比爹爹弹得还好听。云歌有些高兴的往声音的来处跑去,想要看看弹琴的人长什么样子。 找了半天,云歌才终于发现琴声是从山崖后面传来的。于是她施展轻功爬上了山崖,从山崖上往下望去才发现下面的山谷里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座不小的房子,房间的一潭水边上坐着一个正在抚琴的白衣男子。她小时候还在这里玩过,明明没有房子也没有人家。 只见那男子一身白衣如雪,乌黑的长发在身后随意的挽起,虽然只看到半边的侧脸,但是云歌发誓这是她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人。就像是…天上的神仙!想了半晌,云歌才慢慢的对山谷里的男子下了定语——就像是天上的神仙一样好看, 山谷里并不是只有那个神仙一样好看的人一个人,还有另外几个长得很丑的人。 “那些坏蛋一点都不像神仙的家人!”云歌坐在山崖上听着悠扬的琴声有些闷闷不乐的想着。那个神仙一样的人为什么要跟那些长得丑丑的坏蛋在一起呢?如果能跟她一起玩儿就好了。那些坏蛋总是不准他这样不准他那样,如果是她的话一定不会那样。 云歌在山崖上蹲了整整两天,看着那个神仙一样的白衣男子有时候弹琴有时候坐在水边看书,有时候什么都不干就坐在水边出神。终于找了个机会,云歌趁着那些丑丑的坏人不在直接从山崖上一跃而下落到了他面前。 看到从天而降的少女,白衣男子却并不惊讶,只是淡淡一笑。 “你长得真好看。”云歌第一次看到白衣男子的真面目,果然…比她想象的更加好看。白衣男子淡淡一笑,轻声道:“你也很好看,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云歌觉得脸儿有点烫。虽然她知道的礼数不太多,但是当这个男子的面称赞他好看多半是有些不太礼貌的。云歌绞着手指眨巴着眼睛有些无措的望着眼前的白衣男子。 似乎感觉到了跟前的少女的紧张无措,白衣男子淡淡微笑,轻声道:“这里很危险,姑娘怎么一个人跑到这儿来了?” 危险?云歌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四周,她从小就在这些群山中长大,爹爹并没有告诉过她哪儿有危险啊。看着她有些茫然的模样,白衣男子莞尔一笑道:“是了,姑娘能够从这么高的崖壁上一跃而下,想必是武功不俗了。不过,这世上有很多危险并不是武功能够解决的,女孩儿家还是不要乱跑的好。” “唔…我知道了,我爹爹也这么说过。你真是个好人。”云歌欢喜的笑道。 白衣男子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笑容纯澈无暇的少女,眼底闪过一丝古怪。 云歌蹲在他身边,有些闷闷不乐的道:“我听到你在弹琴,才想过来看看的。好久没有人陪我说话了,我待一会儿就走好不好?” 白衣男子含笑摇摇头道:“这里很危险。” 云歌眨眨眼睛道:“我知道,那些人是坏人对不对?我帮你打倒他们好不好?” “不好,太危险了。”白衣男子轻声拒绝道。 “我武功很好,打得过他们。”云歌有些焦急的声明道。 白衣男子依然摇头,道:“他们有很多人,而且就算你打倒了他们,也无法带我出去。”云歌眼睛一亮,高兴的道:“如果我可以带你出去呢?” 白衣男子含笑挑了挑眉,看了一眼不远处陡峭的崖壁。云歌连忙摇手道:“不是,我还知道一条路。我小时候在这里玩过,肯定可以出去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看着少女眼中的祈求,白衣男子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煞那间恍如大地春回一般的温暖而迷人,云歌不由得一呆。回过神来,有些懊恼的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她怎么会觉得眼前这个神仙一样的哥哥很好吃,想要咬一口呢?一定是她太久没有跟人玩儿了。 “好,我相信你。那么麻烦姑娘了。在下徐清尘,姑娘芳名?”白衣男子含笑问道。 “徐清尘?你的名字真好听,我叫沈云歌。”云歌眼睛一亮,笑眯眯的道。 名字好听么?白衣男子,名震天下的清尘公子俊眉微挑,淡然一笑。 云歌从怀里摸出一颗药丸示意徐清尘服下,虽然不知道眼前的小姑娘打算怎么带自己出去,但是清尘公子却平生第一将自己的安慰交给了一个第一次认识看起来毫无心机的小姑娘。服下药丸后,眼前一黑很快便陷入了黑暗之中。最后感觉到一丝诡异的冰凉的时候,清尘公子觉得自己并没有后悔。或许是因为这小姑娘那双清澈明媚的眼睛吧。清尘公子第一次如此…任性的将生命交付给了一个刚刚认识的人。 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清尘公子不由得苦笑。做人果然不能太任性太冒险了,至少…他应该问清楚那小姑娘到底打算怎么把自己带出去才对。 一身让人难受的湿漉漉的不说,胸口和肩头传来的疼痛让他大半个身子几乎都要不能动弹了。素来被称为神仙公子的徐家大公子平生第一次如此狼狈。 “呜呜,徐清尘,你没事吧?”身后传来还有些陌生的声音,徐清尘有些艰难的侧首,看到同样一身湿漉漉的小姑娘正一脸惭愧的望着自己,明媚的大眼睛里满是晶莹的泪水。轻咳了一声,徐清尘摇摇头勉强笑道:“我没事,咱们出来了。你…你是从那个水潭底下把我带出来的?” “嗯,对不起…都是我太不小心了,害你撞伤了。”云歌眼巴巴的望着徐清尘,愧疚的道。 徐清尘淡淡微笑,摇了摇头。这小姑娘本身就身形娇小,要从水底将一个比自己高很多的成年男子带出来,要花费多少力气即使徐清尘没有经历过也能够想象的出来。相比起来,这点不小心的撞伤实在是不值一提。不过…真的很痛啊。清尘公子不是习武之人,平生也很少受伤,这样的重伤更是生平第一次,不由得也痛得白了脸。 看到他痛成这样,云歌也不由得吓白了脸。连忙取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粒药丸塞进了他嘴里,“你别怕…我会治好你的。很快、很快就不同了。”说完,也不管徐清尘的神色,直接一把抱起比自己还高的清尘公子往自己家的方向飞奔而去。 平生第一次享受到这样的待遇,即使是淡定从容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清尘公子也不由得神色抽搐起来。但是身上传来的疼痛却清楚的提醒他除非他打算一直躺在这里,否则只能接受现在的现状。 云歌的家在群山中的一处隐秘的山谷里,徐清尘只在进谷的时候初略的看过一眼便知道这谷口布置了颇为高明的阵法,不是精通阵法的人基本上很难找到这里。在知道了小姑娘自从三年前父亲去世之后就一直一个人住在山谷里的时候,看着小姑娘亮晶晶的望着自己一脸开心的模样,清尘公子不由得在心中轻声叹息。清尘公子平生阅人无数,但是这般纯真无邪的小姑娘却是第一次看到。实在是很难明白,云歌的父亲怎么会放心将如此天真年少的女儿一个人留在这深山之中。虽然云歌本身武功不弱,但是这世上武功不能决定一切。比起武功的高地,人心的险恶才更加的危险。 云歌是个很单纯的姑娘,就像是刚出壳的雏鸟本能的信任着自己看到的第一个人。父亲过世之后,清尘公子是第一个和云歌近距离交往的人,所以清尘公子也就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云歌最信任的人。于是,在得知云歌父亲的安排之后,清尘公子几乎没有费任何力气的就说动了小姑娘跟着自己离开的山谷,之后在确定沐家无心照顾云歌之后,更是理所当然的将小姑娘带回了璃城。 “徐清尘……”繁华的璃城让云歌有些不适,美丽的小脸上写满了不安和担忧。而已经遥遥在望的徐府更是让她驻足不前。虽然徐清尘说以后徐家就是她的家了,但是即使云歌再不通人事却还是明白,徐家是徐清尘的家并不是自己的家。她…已经没有家了。 “别怕,咱们家的人都很好,都会喜欢你的。就像璃儿一样,你不是也很喜欢她么?”清尘公子轻声安慰道。 “璃儿姐姐?”提起璃儿姐姐云歌的眼睛不由的亮了亮,璃儿姐姐是除了徐清尘外第一个好朋友,而且璃儿姐姐好漂亮好温柔。这一路北上,她也听很多人说起过璃儿姐姐是这世上最了不起的女子了,不仅长得好看,武功好,还会带兵打仗。可惜璃儿姐姐去打仗去了她不能跟着去添麻烦。 徐清尘点头笑道:“对,璃儿是我的表妹,咱们都是一家人。难道云歌不喜欢徐府?那也可以住在定王府,不过定王府现在没有人,云歌一个人住的话……” “不、不要了,我…就住在徐府。”云歌连忙摇头道。 清尘公子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就好,咱们走吧,大家已经来迎接我们来了。” 清尘公子历劫归来,而且还带回来一个漂亮的姑娘。早就收到消息的徐家上下倾巢出动到门口迎接。一看到两人出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清尘公子身边美丽娇俏的黄衣少女吸引住了。徐大夫人更是连连称好,欢喜的上前拉着云歌仔细打量着,一边笑问,“小姑娘就是云歌么?这一路可辛苦了?” 被眼前这个看上去温和又贵气的夫人亲切的握着手,云歌有些窘迫却还是点头道:“嗯,我是沈云歌。我…。” “这是我母亲和二婶,云歌叫伯母即可。”旁边徐清尘淡淡笑道。 “伯母…伯母好。”云哥轻声叫道。 “好,好孩子。”徐大夫人连连点头,看着眼前的少女的眼神可说是满意之至。这可是儿子第一次亲自带姑娘回来,而且一看就知道这是个乖巧又听话的好姑娘。就连外甥女的信里也再三称赞,徐大夫人对叶璃的眼光也是信任有加的。 看着云歌俏脸微红无措的模样,旁边秦筝掩唇笑道:“伯母,娘,咱们还是先进去吧。云歌妹妹一路上想必也累了。云歌妹妹,我叫秦筝,你叫我筝儿姐姐就是了,璃儿有没有提起我?” 云歌连忙点头,“璃儿姐姐说筝儿姐姐是好人,谢谢筝儿姐姐,云歌不累,我武功很好的。”看着少女坦诚的模样,众人不由得齐声笑了起来。徐二夫人抿唇笑道:“好了,筝儿说得对,咱们先进去吧。云歌,以后就将徐家当成你自己的家就是了。” 徐大夫人点头道:“你二伯母说得对,以后就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就是了,咱们进去歇息吧。” “自己的话?”云歌心中一软,看着眼前含笑的众人不由得眨了眨眼睛,好像有些酸酸的感觉。 “云歌,咱们进去吧。”秦筝握住云歌的手轻声笑道。 “嗯,谢谢筝儿姐姐。”云歌重重的点头,徐清尘的家人跟璃儿姐姐一样都是好人,跟着徐清尘一路北上一直有些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轻轻地落了下来,云歌不由得对秦筝露出一个天天的笑容。 ------题外话------ 云歌和清尘公子的番外,看智商爆表情商负数滴清尘公子肿么打动武功高强性格呆萌滴云歌姑娘~咩哈哈,稀饭清尘公子单身滴亲可以在正文打住啊,本cp不接受投诉哟~ 3.倾云歌(二) 3。倾云歌(二) 住进徐家的日子对于云歌来说既是开心又是忐忑。徐家上下都非常好相处,这让从小到大几乎只有爹爹作伴的云歌来说是一个新奇又有趣的体验。徐家的两位夫人还有秦筝姐姐都对她关怀备至,虽然需要学习很多她从来都不知道的东西,让她有些沮丧自己居然那么笨,但是徐家两位伯母和秦筝姐姐也没有生气,还经常安慰她。真正让云歌感到郁闷的是,之前一路上她总感觉有点怕徐清尘的感觉是对的,因为…徐家的人大多数也怕他。而且,徐清尘真的很凶……即使徐清尘还病者,又手无缚鸡之力,而她却是一个身体健康武功高强的人,但是她还是怕徐清尘。 “云歌…云歌…”书房里,云歌正在努力的描清尘公子留下的字帖。听到秦筝的声音,才抬起头来抬手摸了摸小脸,一抹黑色的墨痕立刻染上了原本白净美丽的小脸,不过小脸的主人却茫然不知。 “筝儿…姐姐……” 秦筝站在门口,看着坐在书案后的少女茫然无神的模样,不由得掩唇一笑,“云歌,你在干什么呢?”云歌撇着小嘴,有些委屈的道:“我在练字。” 秦筝走上前去,看了看云歌的字迹笑道:“云歌的字很有进步,写得很好啊,怎么还练?”秦筝出生书香门第,也曾经是楚京有名的才女,能让她说很好的可见云歌的字确实是拿得出手了。云歌小声道:“徐清尘说练字可以磨练心性。”可怜的大眼睛眨巴着望着秦筝,就差没将我不想写字刻在脸上了。看着云歌可怜巴巴的模样,秦筝也只能无奈的叹息。云歌虽然平时偶尔有些顽皮但是却也乖巧的让人心怜。就是对清尘公子的话说一不二的连徐大夫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偏偏无论云歌再不喜欢清尘公子吩咐的事情,只要清尘公子开口了,云歌就会丝毫不打折扣的去照着做。 秦筝含笑拿着手帕为云歌擦了擦脸上的墨迹,一边浅笑道:“云歌很好,哪儿至于就要天天关在房里磨练心性了?我要去找婷儿和天香她们一起逛街,云歌也一起去吧?” 看到秦筝雪白的手帕上染上的墨色,云歌才知道自己出了丑。连忙接过秦筝手里的帕子自己擦了起来,听了秦筝的话,云歌也很是心动,但是看看桌上写了一半的字娇俏的小脸不由得垮了下来。如果徐清尘知道她写了一半就跑出去了,绝对会再罚她多谢一倍的,她的手指头会断掉! “好了,走吧。筝儿姐姐去帮你跟大哥说好不好?大哥总是会讲理的,小姑娘家怎么能天天坐在家里一动不动的?”秦筝含笑拉起云歌就往外走去。 “弟妹,你们这是去哪儿?”刚出了书房,就碰上了迎面而来的清尘公子。 明明带着让人仿佛如沐春风的笑容,但是云歌看在眼里却仿佛老鼠见了猫一般的快速的躲到了秦筝的身后。见此情形,徐清尘虽然脸上的笑容不变,但是眼神却微微的沉了一下。秦筝却丝毫没有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什么不对,大方的含笑道:“大哥,我正想去找你呢。我跟婷儿天香还有无忧想要一起出门走走,正好也带着云歌一起出门。她整天待在府里哪儿都不去,瞧瞧这小脸都有些憔悴了。” 其实云歌并没有憔悴,但是被秦筝这么一说徐清尘也感觉到云歌的笑容似乎没有还没有来璃城之前那么灿烂明媚了,看到他也总是有些躲躲闪闪的模样。其实清尘公子也很冤枉,当初他在山谷里养伤的时候明明和云歌相处的很好,云歌也很亲近他。但是出来之后无缘无故的云歌就变的有些害怕他了,清尘公子智绝天下却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小姑娘这么怕他。清尘公子无往不利的魅力似乎也失效了,无论他在怎么和善云歌对他也总是一副言听计从恭听训示的模样。 沉默了片刻,看了一眼云歌在秦筝身后悄悄露出来的带着渴望的大眼睛徐清尘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今天不能出去。” 云歌原本明亮的眼睛顿时黯淡了下去。徐清尘继续道:“沈扬沈先生来了,想要见见你。” “沈扬先生?”云歌眨了眨眼睛,很快反应过来了,“是那个神医沈扬么?”云歌是学医的,自然对沈扬这个天下闻名的神医格外关注一些。虽然知道沈扬就在璃城里,但是自从来了徐家之后她就帮着学习各种礼仪知识,然后又有徐清尘安排的各种课业,她根本没时间溜出去拜访沈扬。 徐清尘点点头,问道:“云歌想见他么?” “自然要见啊!沈先生为什么会亲自来看我?”云歌连忙道,同时又有些带着兴奋的疑惑。沈扬是天下闻名的大神医,定王府的第一医师。而她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沈扬怎么会知道她的? 徐清尘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就去前厅吧。长乐公主也来了。” 大厅里,沈扬正坐着喝茶。只是脸上带着怒气的神色却不像是上门拜访的模样,徐大夫人坐在一边陪着,脸上也带着淡淡的无奈。沈扬虽说只定王府的御用大夫,但是却对定王有救命之恩,在定王府和墨家军中都是颇有名望。就凭他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徐家就不能失礼,更何况,这次的事情倒确实是徐家做的不妥了。 “师傅,你可别吓着云歌。”墨无忧坐在沈扬下手,掩唇浅笑道。她也见过云歌好几次,对那个可爱的姑娘也十分喜欢。只是没想到云歌竟然还跟师傅有关系。 沈扬轻哼一声,低声嘟哝着女生外相。墨无忧顿时俏脸绯红,不敢再劝。 “徐伯母,沈神医真的来了么?”云歌人才到门口,声音就已经传了进来。徐大夫人含笑朝她招招手道:“云歌快过来,这是沈扬沈神医,快来见礼。” 云歌走上前去,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云歌见过沈神医。” 沈扬低眼瞥了云歌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暖意。这才点点头道:“规矩倒是学的不错。”闻言,云歌有些羞怯的低头道:“都是徐伯母和筝儿姐姐教的。”原本学这些礼仪的时候她还有些觉得无聊,但是现在被沈扬夸了她顿时觉得所以得辛苦都是值得的。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眼前这位仿佛脾气不太好的沈神医她就觉得格外亲切。她将这归咎于自己对沈扬的崇拜之情。 徐大夫人含笑将云歌拉到自己跟前笑道:“云歌是个聪明又乖巧的好孩子。”徐大夫人说这话是真心的喜欢云歌的,不仅因为云歌是儿子带回来的姑娘,更因为云歌的性情让没有女儿的徐家大夫人真心的疼爱。虽然有叶璃这个外甥女儿,但是叶璃的性情沉稳宁静,更是世间数一数二的奇女子,徐大夫人能关爱帮助她的地方就极少了,而云歌如此纯真茫然,对世事一无所知的担心就更让徐大夫人担心和心疼了。 说话间,徐清尘和秦筝也跟了上来。看到徐清尘,沈扬原本稍缓了一些的脸色又难看起来了,轻哼了一声冷着脸不说话。徐清尘不以为忤,淡然一笑道:“云歌见过沈先生了?” 云歌疑惑的看了看突然生气了的沈扬,再看看含笑的徐清尘点了点头笑道:“见过了,沈先生夸我了。” 徐清尘含笑温声道:“是么,沈先生可是很少夸人的。但是云歌也不可骄傲。” 云歌连连点头,但是一双明亮的眼睛却早已经黏到沈扬身上去了。自从爹爹去世,她的医术就无人指导有了疑惑之处也只能自己慢慢摸索,已经很久没有进步了。想到此处,云歌看向沈扬的眼光就更加热切起来。 看着云歌毫不掩饰的一脸崇拜的望着沈扬,徐清尘神色微沉看向沈扬道:“沈先生有什么话要说,云歌现在在这里了,但说无妨。” 沈扬轻哼一声,看向云歌的目光却是一片温和。他虽然敬重徐家,但是也不表示他能够谅解徐家对他隐藏云歌的身份的事实。无论怎么说,云歌都是他沈家的人。 “云歌,你过来。这个送给你算是老夫的见面礼。”沈扬取出一个朴素的玉盒递了过去。云歌不由得看了看徐清尘,见他点头了才走过去接过沈扬手中的盒子,却让沈扬脸色又是一沉。 云歌好奇的打开盒子,却见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一套银针。云歌小脸一亮,迟疑了一下道:“这是…这是爹爹说的芙蓉针?” 沈扬点头笑道:“不错,正是芙蓉针。老夫现在用不着这个,你既然也是学医的,就送给你了。”这芙蓉针对于寻常人来说不过是一把银针而已,但是对于医者来说却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云歌自然十分欣喜,不过欢喜之余却也有些不安,“这…云歌不能要。” 沈扬挑眉道:“为何不能要?” 云歌咬了咬唇角道:“爹爹说芙蓉针打造不易,当今天下只剩下这唯一的一套了。云歌不能收沈先生如此贵重的礼物。” 沈扬看了看云歌,若有所思的笑道:“云歌丫头,听说你医术不错。” 云歌小脸微红,“云歌的医术已经很久没有进步了。” “你看老夫能不能指点你?”沈扬笑道。 沈扬已经说得如此明白,云歌哪里还能不明白,欣喜的道:“沈先生愿意所云歌做徒儿么?” 沈扬摇了摇头,看到云歌失望的黯淡了眼神才笑眯眯道:“老夫姓沈,你也姓沈。老夫如今年事已高却膝下无子。你可愿认老夫做义父?” “义父?”云歌一呆。 沈扬却直接当她同意了,满意的笑道:“乖孩子,这个事义父送给你的礼物,好好收着。”抬手将装着银针的玉盒放到云歌手里。 “啊?”云歌茫然,她答应了么? “沈先生,这是不是……”徐大夫人皱了皱眉,出声道。云歌不知道,但是他们却知道沈扬和云歌的关系,论辈分沈扬已经是云歌的叔公了,怎么能收义女? 徐清尘垂眸,沉吟了一下笑道:“云歌,你是学医的,有正好跟沈先生同姓也是有缘。你愿意做沈先生的义女么?”云歌抬眼看了一眼一脸慈爱的看着她的沈扬,低声道:“认了沈先生做义父,沈先生会和爹爹一样疼云歌么?” 沈扬点头笑道:“这是自然,义父会将平生所学都教给你。还有无忧,她虽然比你还小两个月,不过她先入门…怎么叫就随便你们了。你们年龄相仿,以后也可以一起学习一起玩儿也好做个伴。” “无忧师姐。” “云歌姐姐。” 云歌和无忧齐声道,话音未落两人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义父!”云歌叫道。 “好孩子。”沈扬眼圈微红,看着云歌点了点头。他一生未婚无儿无女,原本寄予厚望的侄儿又为了妻子远走天涯,如今沈家也就只剩下云歌这一缕血脉了。 “恭喜沈先生收了如此乖巧的女儿。”徐大夫人笑道,虽然辈分上的混乱让徐大夫人有些头疼。但是既然沈扬不在意,儿子也同意她也就没有什么意见了。原本云歌的父母的事情就与云歌无关,沈扬不愿再提也算是为了云歌好。 沈扬点点头,看了徐清尘一眼淡然道:“多谢徐夫人,如此…在下正好有一件事要跟徐夫人商量了。” 徐大夫人一怔,笑道:“沈先生尽管说就是了,不必客气。” 沈扬道:“云歌既然认了老夫做义父,也就是我沈家的女儿了。这两日老夫便将云歌接回府里,这段日子多谢夫人照拂了。”沈扬虽然很多时候住在定王府里,但是在璃城里也是有这自己单独的府邸的。 听了沈扬的话,徐大夫人只是愣了一下,坐在下首的徐清尘脸色却立刻有些难堪起来。 ------题外话------ (*^__^*)嘻嘻……云歌现在虽然呆萌但是还是很厉害的,凤给她的一流武功和医术不是摆着看滴哟 4.倾云歌(三) 4。倾云歌(三) 沈扬突然提出要将云歌接走,一时间徐家的众人都有些接受不了。虽然云歌来到徐家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徐家上下都是真心喜欢这个活泼又单纯可爱的小姑娘的。没有女儿的徐大夫人对云歌更是比对自己的儿子们还好,另一方面,徐大夫人心中还是隐隐盼着这小姑娘是不是会成为徐家的儿媳妇。如今云歌突然要走了,徐大夫人怎么能不难过? 但是沈扬本就是云歌的血亲,即使如今成了云歌的义父那论起关系来也比他们徐家要近的多。沈扬说要接走云歌,即使是徐家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压下心中的焦急,徐大夫人将目光投向坐在下首的儿子。希望他能够想出一个过得去的借口拒绝沈扬。 徐清尘抬眼看向沈扬,脸上的神色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温文尔雅。淡然笑道:“沈先生,这几个月你也忙得很,哪儿有功夫照顾云歌?若是让云歌倒你府上去住,岂不是跟她当初在山里住着没什么两样?” 在他府里住着怎么会跟深山里没两样?沈扬不悦的想要反驳。不等他开口,徐清尘继续道:“何况,就算您不忙…贵府上连个女眷都没有,云歌到了你府上既没人做伴也没人教导……” 徐大夫人眼睛一亮,连忙笑道:“正是这话,沈先生…你也知道云歌从前跟着他父亲住,许多女儿家该学的东西也没人教导。沈先生若是姓得过我的话,便将云歌交给我,保证将云歌教导成最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这…”沈扬皱眉,云歌能不能成为大家闺秀倒不重要,但是徐夫人说的没错许多女孩儿家的规矩什么的多多少少还是要学一些的。他也不能照顾云歌一辈子,将来到底还是要嫁人的。女儿家的时候宠着没关系,会不会也无所谓,但是以后到了夫家什么都不懂却肯定逃不了婆婆欢心。 见沈扬犹豫,秦筝也连忙笑道:“大伯母说的是,沈先生,云歌学习可认真了,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将不足的地方全部补齐了。在云歌学成之前还是在咱们家住着,跟着大伯母也学得多一些。若是沈先生要指导云歌医术,不如就跟无忧一样,白日里半天去药店或者去先生府上如何?” 沈扬有些犹豫的看向站在旁边的云歌,凝眉思索着。这段日子他却是挺忙的,外面正在打仗,虽然不用他去前线,但是运往前线的药材却需要他去准备。 “既然如此。就有劳徐夫人了。”沈扬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怒气冲冲的冲到人家家里来,最后却还要麻烦人家。 徐大夫人却丝毫也不在意,含笑道:“云歌乖巧的很,咱们家的人都忙得很,弟妹还有筝儿经常陪着,我却是孤孤单单一个人,有云歌做伴我高兴着呢。” 云歌站在旁边眨了眨眼睛,看向沈扬。她还是要在徐家住么?其实她挺喜欢徐家的,徐家所有的人都很好,她也好舍不得他们。要是…… “云歌想跟着沈先生住么?”清尘公子淡笑着看着云歌,柔声道:“等你学习过关了,就可以跟着沈先生回去了。在这之前,云歌可要好好学习,别让沈先生失望。” 云歌脖子一缩,只觉得头顶阴风呼呼直吹,明媚的大眼睛顿时黯淡下来了,原本笑容可掬的小脸跟吃了黄连一样,小脑袋使劲的摇晃又点头。 呜呜…义父,徐清尘好可怕。 可惜沈扬却只当自己新收的义女,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果然被她爹养歪了不爱学习。完全没有接收到云歌的求救。 送走了沈扬之后,云歌再一次迎来了一个新的学习高潮。每天除了跟沈扬约好的半天时间出去学医以外,云歌的时间几乎大半都泡在了去书房和去书房的路上。而且自从沈扬带着自己的义女在璃城亮相之后,便有越来越多的青年才女以各种借口光临沈扬的医馆或者路上偶遇。没办法,沈扬的两个女徒儿不仅医术好,而且都是美貌如花。可惜墨无忧已经许给了徐家四公子,这大徒弟没希望了,这小徒弟兼义女总还是可以凭一把的。 于是云歌就悲剧的发现自己永远都有写不完的功课,每一次当她觉得自己学得很好可以解脱了,第二天到了徐清尘跟前她就会羞愧的发现自己根本就笨得不能见人了,必须继续努力学习,然后捧着更多的书和功课回书房。 清尘公子如此好为人师的模样,就连徐大夫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在云歌第五次一脸渴望又拒接的拒绝了自己带她出去走走的提议之后,徐大夫人终于忍不住想要找儿子谈谈了。 “云歌一个姑娘家,又不用考科举,你把她逼得那么紧做什么?”看着儿子淡定的模样,徐大夫人叹气道。 清尘公子义正辞严的道:“别家的姑娘也不用考科举,不也是从小学起的么?云歌晚了十几年了,自然要更加用心一些。” 我不介意我儿媳妇不是才女啊。徐大夫人忍不住在心中默默道。 “娘,云歌从小就没见过什么外人,心思单纯。但是性子又好动,总是在外面跑万一被人骗了,你要怎么向沈先生交代?你没听无忧说么,最近经常有人去找云歌,医馆里有沈先生坐镇倒不用怕,万一她自己跑出去玩儿要怎么办?” “有这是?”徐大夫人也有些紧张起来。 清尘公子点头道:“自然是有我才这样做了,等到云歌学的多了,懂得多了自然会放松一些。沈先生将云歌托付给咱们,咱们就要尽兴是不是?” 徐大夫人皱了皱眉,一边思索着一边点了点头,丝毫没注意自己已经被徐清尘带着走出了书房。又往前走了几步,徐大夫人才停了下来,没好气的回头道:“死小子,无忧才不会跟你说这些!云歌那么听话怎么会……” 门口,清尘公子的身影已经消失无踪。 知道儿子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徐大夫人也只得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是去看看云歌顺便炖点补品给她吧,可怜的孩子……不过云歌这丫头也听话了,她要是真不想学狠狠地揍徐清尘一顿不久好了,至少徐清尘是绝对打不过她的吧?徐夫人有些心不在焉的盘算着。 于是,云歌痛苦的苦学生涯就一直延续到定王和王妃凯旋归来才宣告暂停。云歌松了口气至于对清尘公子就更加的尊敬有加了。如果从前有人问云歌清尘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云歌一定会说,清尘公子是全天下最好看最厉害最聪明的人。但是如果现在有人问她清尘公子是什么样的人,云歌的答案是清尘公子是全天下最好看最厉害最尽责的老师。 定王和定王妃凯旋归来,至此天下大定,经过数年战乱的百姓们获得了暂时和和平。而整个璃城也更加的热闹非凡。定王府小世子小公主的周岁宴刚刚过去没几天,又迎来了徐家三公子和四公子的婚宴。前来璃城参加周岁宴的宾客们都还没有离去,自然也就跟着凑个热闹参加徐家的婚宴了。 婚宴上,作为两位新郎的兄长,即使清尘公子在如何的仙气出尘超凡脱俗还是免不了被宾客们拉着喝酒的命运。这期间自然还有不少人不忘进行一些别的活动。 “怎么不见徐大公子的夫人?”一位西域小国的王子用着有些生硬的中原话问道。 正在敬酒的徐清尘扫了一眼坐在王子下首定定的望着自己的西域公主,眼神微沉笑道:“在下尚未婚娶。”西域王子眼睛一亮,“那真是太好了,徐相看本王子的妹妹如何?王妹可是我国最美丽最贤…淑的好姑娘。”西域民风开放,公主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一脸热切的望着眼前俊朗不凡的男子。 清尘公子一怔,含笑摇头婉拒道:“这…只怕要辜负王子的好意了。” 西域王子不解,“这是为什么?”清尘公子未娶,他家妹妹未嫁,两人身份容貌都相当,为什么不同意? 清尘公子正想开口,却瞥见不远处一个娇俏的身影走过,转向前方的走廊。当然也没有遗漏一脸殷切的跟在她身后的某个风度翩翩的公子。清尘公子眼一沉,淡笑道:“抱歉,在下已经有未婚妻了。” “这不可能,没听说过。”西域公主不信的叫道:“她是谁?我要向她挑战!” “刚刚走过去。”清尘公子笑道。 如果是别人的话,或许还不知道清尘公子说的是谁,但是西域公主正好就面对着云歌过去的方向坐着,而更巧的是她恰好认识云歌。西域公主有些惊讶的看着清尘公子,“不…就算她长得比我好看一点,但是她还是个小孩子,你怎么会喜欢她?她还没有十三岁。” 清尘公子无言,云歌已经快十七岁了。只不过西域人显老自然觉得云歌年纪小,而且云歌性子也活泼爱笑,在西域公主眼里竟然还是个孩子。 “本公主绝对不能输给一个孩子,我要挑战她!”西域公主也不参加宴会了,直接起身朝云歌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西域王子生怕妹妹惹事,连忙起身也要追过去。清尘公子拍拍他的肩膀道:“王子请坐,在下去看看就是了。” 西域王子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是你惹的事,应该你自己解决。”他真的没有硬要他娶他妹妹,只是顺口问一句而已。 清尘公子含笑点点头,也漫步跟了上去。整个徐府一片喧闹,宾客们也推杯换盏不亦乐乎,倒是没有多少人注意到清尘公子悄然离去的事情。 “沈姑娘…沈姑娘…。” 云歌有些烦躁的瞪了跟在后面的人一眼,决定直接施展轻功离开这里。这个人每次碰到就总是跟着她,她停下来问他有什么事他又不说,一走他又要跟着。她打算去新房看看无忧和天香姐姐,这个家伙跟着她做什么? “沈姑娘,沈姑娘…” “你到底想说什么?”云歌不悦的道。徐清尘说不能让人总是喊着她的名字,那样不好。呃…徐清尘说的是有不认识的男人老是跟着她叫她都是坏人,直接打一顿就可以了。不过这个家伙好像不是坏人,前几天她还看到他扶一个被撞到的老人家起来来着。揍…还是不揍… “沈、沈姑娘……”看到月光下美丽娇俏的少女,清俊的男子不由的红了脸,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呃…沈姑娘,我有话对你说。” “我知道,你都跟了好几天了。是不是终于想起要说什么了?你快点说,别再叫我了,不然我真的要揍你了。”云歌点头道。 呃?男子一愣,干笑道:“沈姑娘真爱开玩笑。”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就算揍他也不会痛吧?为了求得佳人的放心,“如果沈姑娘想揍我的话,就动手吧。我不会躲的。”男子大义凛然的道。 啊?这下轮到云歌傻眼了。 “嗯…你还是快说你要说什么吧。说完了我要走了,我忙。” 男子连忙点头,欣喜的道:“沈姑娘,我是想说、想说…在下姓梅,梅长希。今年十八,家父忝为一州知州。呃…这个不重要,在下就读与骊山书院,去年刚刚服完了兵役,虽然称不上文武双全,但是也绝对不是文弱书生。在下绝对可以保护姑娘你的。在下家中……” 虽然觉得打断别人说话不礼貌,但是云歌还是忍不住开口,“那个…你究竟想说什么?”她需要他保护么?她一掌就能把他拍飞,而且…她又不认识他! 男子一呆,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半天居然还没有说到重点。一咬牙,男子坚定的道:“沈姑娘,在下想说的是。在下对姑娘……” “云歌,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一个清朗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只见月光下一个白衣翩然的男子漫步而至。带着淡淡笑颜的俊美容颜在月光下仿佛染上了一层光晕让人不由得移不开眼睛,但是站在云歌身边姓梅的男子却突然觉得一阵寒风吹来,当场打了个喷嚏。 “你个在这里做什么?”走到云歌身边站定,清尘公子含笑抬手拨了一下云歌被夜风吹到跟前的发丝柔声问道。 云歌眨眼,“去新房不走这里要走哪儿?” “天太黑了,小心摔了。”清尘公子浅笑道。 为什么徐清尘这么奇怪?她怎么可能会摔到? 为什么觉得自己这么多余?梅公子有些郁闷的想着,“清…清尘公子,你和沈姑娘……”认识? “云歌,终于找到你了,我要跟你决斗!我赢了清尘公子就归我!”不远处,西域公主看到三人眼睛一亮,飞快的冲了过来。 “……” 5.倾云歌(四) 5。倾云歌(四) 那西域公主冲到三人跟前,才看到徐清尘也在,不由惊讶,“清尘公子,你怎么也在这里?”这徐府虽然不算大,但是也绝对不小。很显然西域公主是在花园中迷路了,才让在她后面的清尘公子先一步追上了云歌。 徐清尘淡笑不语。 旁边的云歌却是一脸茫然,“那个…公主,你为什么要挑战我?这跟徐清尘又有什么关系?”她对输赢倒是没有特别强烈的想法,要是这个西域公主那么想赢,她认输就好了嘛。但是,什么叫她赢了的话徐清尘就归她?云歌虽然有些茫然不解,但是看着清尘公子言笑晏晏的模样,直觉告诉她绝对不能随便答应或者认输。 西域公主有些不爽,觉得云歌是在故意装傻不肯接受自己的挑战。撅着小嘴道:“你不是清尘公子的未婚妻么?我喜欢清尘公子,我要向你挑战。你输了的话就要将清尘公子让给我!” “什么?!”梅公子大惊,沈姑娘居然是清尘公子的未婚妻,为什么这么大的消息他居然不知道?他…他居然想要像清尘公子的未婚妻求亲!看看站在旁边笑如春风的清尘公子,再看看自己,梅公子忍不住在心里泪流满脸。 “什么……”云歌眨眼,一脸的茫然无知。她什么时候变成徐清尘的未婚妻了?不对!她才不要做徐清尘的未婚妻!现在被他管就已经很可怜了,如果成了他的未婚妻,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埋在书山里?云歌苦着小脸连连摇头,她真的不喜欢念书啊。 “我……”云歌刚想开口说我认输,身后一只手轻柔的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云歌……” 云歌一回头,就对上了清尘公子含笑的眼。但是云歌清楚的看到那眼中写满了威胁——“你又想抄书了么?” 云歌当然不想抄书,所以她只能屈服在清尘公子的淫威之下。有些委屈的望着西域公主,“你想比什么?”天色有些暗,西域公主也没有看清楚云歌脸上的神色。想了想道:“咱们比武功!”西域人尚武,但是中原的女子,似乎除了定王妃以外,并没有人会武功。西域公主看看站在云歌身后俊美如天人的清尘公子,心中信心满满。 “云歌,不许输。”清尘公子低声笑道。 云歌抖了抖,有些悲伤的对着西域公主点了点头。 西域公主自然不是云歌的对手,云歌年纪虽小但是武功就是在整个璃城也是排的上号的。只不过她长得美丽,性格也活波可爱,又有沈扬和徐家照顾,基本上没有什么机会能够动手。所以,即使是在璃城知道她会武功的人也是寥寥可数。 于是,在梅公子震惊的目光中,不过三五招的功夫西域公主就被云歌给拍飞了。看到云歌如此身手,梅公子更是满脸羞愧,他刚刚还大言不惭的说要保护沈姑娘呢。 这西域公主也是个性情豪爽的女子,她心慕徐清尘就直接向云歌提出挑战,输了也不生气,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朝云歌挥挥手就回去了,连看都没有在去多看清尘公子一眼。 花园里又安静了下来,梅公子看看站在跟前也不说话的徐清尘和云歌,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也悄悄的遁了。 云歌有些傻傻的望着徐清尘,她没来就不是十分善于机变的人,突然冒出来一个什么未婚妻的事情,让她很是有些尴尬无措,“那个…徐清尘,我先去看无忧和天香姐姐了。还有、还有你不要乱说,我才不是你的未婚妻呢。”说完也不理会徐清尘的反应,直接施展轻功从花园中的花树假山上掠过,朝着华天香新房的方向匆匆而去,那模样仿佛生怕后面有人追她一般。 清尘公子有些无奈的望着远去一闪而没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正想要转身离去,身后的屋顶上传来一声闷笑声。清尘公子一转身,便看到宴会刚开始没多久就不见人影了的定王正揽着定王妃懒洋洋的坐在屋顶上笑看着下面。看墨修尧那幸灾乐祸的模样,就知道某人绝对是从头看到尾了。 “定王什么时候也偷窥别人的私隐了?”徐清尘没好气的道。 墨修尧朗声一笑,一手搂着叶璃的腰从房顶飘然落了下来,笑看着清尘公子笑道:“本王一向都喜欢看别人笑话,清尘公子不是早就知道么?” 叶璃朝徐清尘有些抱歉的笑了笑,轻声道:“大哥,你是不是吓到云歌了?”叶璃私底下也试探过云歌几次,那小姑娘被她爹养在深山里极少于人接触,以至于心智要比一般的女子晚熟许多。根本想不到男女情爱的事情,开始最开始觉得徐清尘好看,又想要人陪,就冒险救人。后来发现徐清尘好为人师,而她是个笨学生,于是就成了现在这个学生怕老师,跟老鼠见到猫差不多模样了。若是徐清尘现在突然跟她求婚,叶璃敢打赌云歌第一个想到的是如果成了亲两人就要永远待在一起,她就要一辈子被徐清尘教导了。所以,清尘公子现在求亲成功的几率只怕比刚刚那个梅公子还要低。 “你是想娶老婆还是想要找个学生?本王就没见过把未来妻子当学生教导的,而且还比对学生还眼里,你没看到那小姑娘现在看到你就想跑么?”墨修尧懒懒的嘲笑。连他都看出来那小姑娘看到徐清尘的时候又委屈又不敢反驳的可怜模样了。也幸好那姑娘的父母都不在了,若是哪个男人敢那么对他的宝贝心儿…本王灭了他!定王殿下杀气腾腾的想着。 徐清尘若有所思,叶璃浅笑道:“大哥,云歌已经学的很好了。就连筝儿和大伯母都称赞有加,她对琴棋书画诗词曲赋也没有什么兴趣,你就别再逼她了。” 墨修尧搂着叶璃,笑的幸灾乐祸,“小心把小姑娘逼急了,你可打不过她哟。” “多谢王爷指教。”清尘公子淡然道,朝叶璃挥挥手转身走了。一边走,清尘公子唇边的笑意渐渐的淡了。不喜欢么…那么回头就告诉她以后不逼她学习了好了。其实小丫头明明不想学却又委委屈屈的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很可爱啊。 徐清尘并没有机会去告诉云歌他的决定,因为第二天一早徐家众人就发现,云歌不见了。并不是失踪了或者是被人掳走了,而是云歌留下了一封信,告诉所有人她要出去悬壶济世去了。盯着跟前自己秀丽的书信看了半晌,清尘公子才确定了一件事情,他养了大半年的小丫头——离家出走了。 “清尘,你看这…”徐大夫人有些为难的拿着云歌留下的信有些担心的看着儿子,实在是清尘公子的神色让徐大夫人有点担心。平生从没见过儿子的脸色如此难过,徐大夫人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担忧。高兴的是总算确定儿子确实是对云歌不同,担忧的是,云歌一个人在外面万一遇到危险可怎么办?而且看儿子此时的脸色,等找到云歌只怕会狠狠地教训一顿,到时候云歌岂不是更加怕他了,那她要什么时候才能娶到大儿媳妇? 想了想,徐大夫人还是决定先开导开导儿子,“清尘,你别着急。我已经给璃儿传了信去了,一定会很快就找到云歌的。不过,等云歌回来了你可千万别在吓她了。人家一个小姑娘,也很可怜的。” 清尘公子怔了一下,看着母亲问道:“娘,你也觉得我对云歌不好?” 徐大夫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哀叹道:“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哦,怎么就生了一个你这么笨的儿子?人家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你不说温言细语的安慰照顾也就算了,天天安排一堆的功课,动不动的说人家这儿不好那儿不好。你这样别说是小姑娘了,就是大男人也受不了啊,你就没看见连清炎都怕你。也幸亏云歌脾气好,一般的小姑娘早跟你翻脸了好不好?”说道这里徐大夫人也觉得万分心酸,世人都说她好福气生了几个好儿子,但是谁能理解她儿子都三十多岁了还娶不到媳妇的苦楚啊。自己贴上来的女子他们徐家固然是看不上,但是以她儿子这笨头笨脑的样子,不自己贴上来的女子他也娶不上啊。看看,这才好不容易有一个有意思的姑娘,一转眼就被吓跑了。 清尘公子自然不知道自己娘亲正在心中百般的嫌弃着自己。坐在大厅的椅子里,低眉沉思着。 “大舅母,大哥,出什么事了?”门外,叶璃匆匆而来,后面还跟着一脸不悦的定王墨修尧。今天是徐清锋和徐清柏的婚礼,大家都闹得很晚,所以这会儿徐府里也只有徐大夫人和清尘公子在。叶璃听到徐大夫人派人送去的消息之后就直接拉着墨修尧过来了。一大早就被打扰了和爱妻相处的时间,定王殿下的不悦可想而知。 看着坐在大厅里的徐清尘,墨修尧挑眉一笑道:“这不是清尘公子么?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真的将人家小姑娘吓跑了吧?刚刚本王好像看到沈扬也往这边来了,好端端的把人家的女儿给弄丢了,这可真是……” “修尧!”叶璃没好气的瞪了墨修尧一眼,看着徐清尘道:“大哥,你别着急,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墨修尧也不在意,看到徐清尘不高兴他就高兴。特别是聪明绝顶的清尘公子居然会吓跑了自己心仪的女孩子,徐清尘这么多年都没有成婚,该不会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追求心爱的姑娘吧?墨修尧在心中不厚道的腹诽着。 徐清尘点了点头,对着叶璃淡淡一笑道:“多谢你了。” 叶璃摇头道:“大哥这是说什么话,都是一家人什么谢不谢的。云歌刚刚走,一定走不远的。” “那可不一定哟。”墨修尧趴着叶璃的肩头笑眯眯的道:“那个小姑娘的武功很不错啊。而且还是又精通医术。她要是不愿意回来的话,就算是麒麟也未必能够在不弄伤她的情况下把她带回来吧?对了…沈扬府里丢了一匹西域来的宝马。” 听了他的话,徐清尘不由得凝眉。西域的宝马日行千里,云歌骑着马跑了一夜,这会儿只怕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 旁边徐大夫人也是一脸焦急,“这可怎么是好,璃儿,你可让去的人千万小心些,别伤到了云歌。她若是不愿意回来,千万别勉强她。伤到了可不好。” 叶璃笑道:“大舅母,你安心吧。他们会有分寸的。” “启禀夫人,大公子,沈先生来了。”门外下人禀告道。还没等徐大夫人说话,外面沈扬已经闯了进来,狠狠地瞪着徐清尘道:“清尘公子,云歌到那儿去了?” 清尘公子摇头道:“不知道。” 沈扬气得不清,指着徐清尘道:“你到底跟云歌说了什么?好端端的她怎么会离家出走?”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沈扬已经很了解云歌了。如果不是真的有什么大事她是不会一个人离开璃城的。失去了父母,独自生活了三年的云歌对刚刚得到的新家很是珍惜。 墨修尧唯恐天下不乱的笑道:“清尘公子跟人说沈姑娘是他的未婚妻。说不定沈姑娘一时害羞呢。” 未婚妻?! 清尘公子有未婚妻这件事为什么没有人知道?! 大厅里徐大夫人和沈扬都是一惊,徐大夫人是惊喜,沈扬是惊怒。 清尘公子站起身来,阻止了徐大夫人和沈扬想要说的话,淡淡笑道:“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先找到云歌。定王殿下,这段日子定王府的公务就劳你多担待了。” 呃?墨修尧警惕的坐直了身子,疑惑的盯着徐清尘,“你想干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徐清尘看着他,淡淡的道:“定王殿下不是说云歌被我吓跑了么?我不得去将人找回来?” “……”可以当本王没说过么?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的定王殿下万分后悔。 6.倾云歌(五) 6。倾云歌(五)六七月的中原地区,正是四处炎热不堪的时候。云澜江北的广陵城里,一个黄衣少女悠闲的在街道上漫步。如今虽然天下战事刚刚平定不久,云澜江以北的所有地方都归于定王府麾下,原本拥有着辽阔土地的大楚却是从此真正的偏安一隅了。定王府的办事效率颇快,不过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广陵这个并未被战火过多殃及的地方早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黄衣少女悠然的走在大街上,不时的这边看看那边摸摸,美丽的小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引得来往的行人纷纷侧目。 这少女正是从璃城徐府离家出走的云歌姑娘。离开璃城之后,云歌一路往南,一边行医一边四处游玩倒也过得十分自在。虽然也遇到过一些小麻烦,但是以她的功夫解决起来自然也不再话下。倒是让这个从小到大第一次单独一个人出远门的小姑娘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广陵。 “姑娘…姑娘可是沈云歌沈姑娘?” 云歌正望着街边上一处卖糖果的小摊皱眉,犹豫着要不要买的时候,一个陌生男子突然冲过来,拉着云歌叫道。云歌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的道:“我是沈云歌,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沈姑娘…沈姑娘求你救救我娘吧。”男子焦急的道,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往地上跪去。云歌连忙一把扶住他,道:“你别着急,你慢慢说。你怎么知道…我能救你娘的?” 男子道:“沈姑娘医术高明,心地善良。救了许多人的性命,小的…也是听人说起,听说沈姑娘来了广陵,这才连忙追过来的。求姑娘大发慈悲……” 看着他急的满脸通红的模样,云歌连忙点头道:“你别急,我一定会救你娘的。你…你娘在哪儿?” 男子红着脸,有些羞愧的道:“我急着进城来找姑娘,将我娘寄住在城外的一处农家了。” “那咱们快去吧。”看着男子如此焦急,云歌也不敢多做耽搁,直接往城门的方向走去。 同样是广陵城里一家茶楼里,一身白衣的清尘公子临窗而坐,悠闲的打量着楼下人来人往的大街。 “公子。”一个穿着灰色布衣的男子快步走上楼来,走到徐清尘身边低声道:“沈姑娘又出城了。”清尘公子微微皱眉道:“刚刚进城,怎么又出城了?” 清尘公子离开璃城之后一路沿着云歌的终究而行。但是云歌心性不定,行踪漂浮,有时候一时兴起一天赶上两三百里路也是寻常。而身无缚鸡之力的清尘公子却显然没有办法跟着她如此折腾。于是一路行来,直到几天前他们才真正追上云歌的踪迹。但是徐清尘却没有立刻去见云歌,而是带着人远远的跟在她身后。昨天徐清尘猜到云歌可能会来广陵,他们便先行一步到了广陵瞪着,没想到云歌才刚到还没见到人又出城了。 “刚刚在街边上有人找到沈姑娘求医,沈姑娘便跟着人出门了。”布衣男子低声禀告道:“已经有人跟上去了。” “求医?”清尘公子蹙眉,这一路走来云歌只要遇到有人需要帮助都会出手相助。她的医术能够得到沈扬的称赞足见确实是十分不错的。一路走来,倒是有了一些民生,但是…… 看到清尘公子沉下了神色,侍卫连忙道:“公子不用担心,沈姑娘的身手不弱,而且有侍卫暗中跟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徐清尘想了想,站起身来道:“咱们也过去看看。”云歌武功确实不错,但是江湖经验确实基本上没有。若不然也不会被他们跟了一路也丝毫没有察觉到。徐清尘总觉得那在街边拦着她求医的人有些怪异。云歌就算在她经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些名声,也决不至于传的这么快。而以云歌的行程,对方更不可能是带着一个病人从后面跟上来的。 “是。”将清尘公子神色凝重,那侍卫也知道只怕是要出事,连忙应声跟着徐清尘下楼去了。 广陵城外,云歌跟着那求医的男子越走越偏僻,便有些疑惑的停住了脚步。 “沈…沈姑娘,怎么。了?”那男子回头看着云歌赔笑道。云歌望着他皱眉道:“你娘在哪儿啊,这里到处都没有人烟了。” 那男子神色微僵,道:“就在前面了。沈姑娘,咱们快些吧。”云歌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跟着那人继续往前走去。 又往前走了一段,云歌终于觉得不对了,“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这一路走来,云歌也遇到过一些事情。自然之道这世上并不是只有好人。虽然最开始的时候因为男子一脸的焦急和哀求而没有多想,但是如果真的有病人又怎么会放在这样偏僻难寻的地方? 那男子回过头来,对着云歌嘿嘿一笑。原本看上去忠厚老实的脸上多了几分恶意的笑容,顿时显得面目可憎了,“嘿嘿,沈姑娘,你跟着走不就知道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我不走了!”云歌沉声道,“我要回去,你根本就没有人要我看病。” “虽说没有病要看?沈姑娘…你看本公子不久病了么?”一个有些油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原本还空旷无人的山路上突然冒出来几个男子,为首的是一个消瘦青年。只见那人脸色蜡黄,骨瘦如柴,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带上几分邪肆之意,刚原本就长相平平的容貌更多了几分猥琐之意,让人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十分厌恶。 但是,云歌沉默的看了眼前的几个男子一眼。这几个人都都不是普通人,即使是那个面黄肌瘦的男子也是会一些功夫的,“你们让开,我要回去了。”云歌皱了皱眉,有些不悦的道。她也不是真的没有半点脾气的人,好心来帮人看病却被人骗了,说不生气那是假的。 “让开?”众人相视一眼,纷纷大笑起来。 “沈姑娘,本公子为了见你一面可是足足跟了你大半天了。就这么让你回去,本公子岂不是亏大了?”那消瘦男子色眯眯的盯着云歌笑道,“本公子是诚心想要求姑娘看病的。不如,姑娘跟本公子到舍下小住几日?” 对上浑浊的眼,云歌就觉得一阵恶心。瞥了他一眼道:“你没病,只要好好修生养性就可以了。”这男子面容消瘦,眼神浑浊无声,一看就是纵欲过度了罢了。 说完,也不再理会几个人,云歌转身便往来时的路上走去。那男子见云歌竟然如此不给面子,也不由得大怒,一挥手道:“还不快将这美人儿给本公子请回去做客。” “是!”跟在他身边的人齐声应道,纷纷上前将云歌围了起来。 “小心一些,不要伤了本公子的美人。”这人本是广陵附近的一个名门公子,只是本身没什么本事,仗着父辈的积累花天酒地也就罢了,性好渔色不时的做出一些强抢民女的事情。只是天高皇帝远的,如今天下初定也没人去管。今天一早出门便看到云歌在一个小镇上为镇上的流民治病之后肚子里去,这色胆包天的家伙竟然不惜一路跟随了几十里才想到了一个将云歌骗来的法子。 云歌这一路走来也不是好欺负的,不悦的瞪了众人一眼,朝着一个向自己逼过来的男子就一掌拍了过去。这几个跟在男子身边的人虽然不是什么高手,却也学过几招功夫。见云歌动手其他人也跟着扑了过来围攻云歌。那消瘦男子一看云歌居然会功夫,不由更加兴奋起来,“居然还是个会功夫的?好!快…将这小美人给本公子带回去,本公子要纳她为妾!” 云歌气得脸色通红,一抬手一道暗光就朝着那男子射了过去。那男子也会一些拳脚功夫,一见疾射而来的暗器连忙一闪身躲到了一边,回头看到钉在树上的飞镖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废物!还不快点,连个女人都打不过!”男子怒吼道。 这几个男子虽然生的人高马大,但是轮功夫却绝对不是云歌的对手。打斗中几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两人当初云歌,一个人从怀中取出一包东西朝着云歌的方向一扬。云歌心中一惊,“软筋散?!” 云歌乃是学医之人,自然知道这软筋散的厉害。但是她被几个人缠住,虽然极力避开却还是沾染上了一些。当下也顾不得这些人,云歌挥掌逼退了一个男子,飞身向远处逃去。她心里很清楚,一旦软筋散的毒性发作起来,她就真的只能任人鱼肉了。 “还不快追!一群废物!”将到嘴的鸭子飞了,那男子顿时大怒,怒斥道。 “公子…那姑娘好像不是一般人……”其中一人小声劝道,他们虽然没什么见识,但是中了软筋散还能跑的人,而且武功还那么厉害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人。万一真的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本公子管她一般二般的。”那男子冷笑道:“在广陵这地界上,还有比我黄家更厉害的么?等她成了本公子的人……”见他如此,这些侍卫自然也不敢反对,连忙朝着云歌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云歌一边施展轻功朝着广陵城的方向飞奔而去,一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正在冒汗,而且身体也有些发软的使不上劲儿来。很明显因为她这一番狂奔,软筋散的发作的更加猛烈起来。但是现在她手上却没有能够解软筋散的药。 渐渐地,连轻功都不能再用了。云歌终于力竭跌倒在路边,浑身无力的连手都抬不起来。 该死的…云歌忍不住在心中暗骂那几个坏蛋,同时也有些焦急起来。她记得…刚刚来的路上好像看到过一些可以解毒的药…云歌一边努力的回想着,一边强撑起身子想要站起来朝着记忆中的方向而去。但是刚刚站起来却又跌倒了下去。 很快,那几个男子又追了上来。看到云歌跌倒在地上,那消瘦男子得意的大笑起来,“小美人,你跑呀,怎么不跑了?” 云歌狠狠的瞪住他,“你混蛋…卑鄙!” 男子笑的更加得意起来,“混蛋?卑鄙?这都要怪姑娘你呀,若不是姑娘你不肯乖乖听话,本公子也不想如此唐突美人啊。本公子家中家产万贯,只要你乖乖的跟本公子回去,只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谁稀罕你的什么家财万贯!”云歌不屑的道。她也是有很多钱的,璃姐姐说了,爹爹留给她的钱足够她锦衣玉食的过一辈子。 那男子早就已经没有了耐性,将云歌如此不由冷笑一声道:“不稀罕?等到时候你就不会这么说了。来啊,给本公子把小美人带回去。” 两个随从的男子上前想要拉起云歌,云歌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趁着着剧痛的刺激一挥手甩出了一把暗器,然后趁着众人躲闪暗器之机用着刚刚积蓄的一点力气站起身来努力朝前跑去。 “给我抓住她!”背后传来那男子气急败坏的声音。 云歌努力的往前跑着,但是人的意志力再强有的时候也是撑不过药性的。因为用劲过度,云歌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眼前一阵阵发黑,当她再一次停下来的时候就不只是浑身无力,她还会彻底的昏死过去。所以她拼命地告诉自己不能停下来,不能停下来…… “站住!死丫头……”那几个人又追了上来。 云歌不由得有些绝望了,她只是一个没经历过多少事情的小姑娘,遇到这种事情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难得了。不由得,眼泪从眼角滑了下来,云歌也再一次跌倒在地上。 “呜呜…。” “这么笨,还到处跑。要是我不来找你,你要怎么办啊。”一个轻柔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无奈响起,在云歌的耳中却无异于天籁之音。云歌丢尽了一个带着一丝微凉和墨香的怀抱,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怔住了。抬起头来,正好望进那一双温和宁静的眼眸。只是那双眼眸中现在正泛着淡淡的冷意和波澜。 “徐…徐清尘,真的是你?” “不是我还能有谁?”徐清尘无奈的轻叹,看着她强撑的辛苦,也只得怜惜的叹了口气,轻抚着她的发丝道:“是我,没事了。乖…睡吧。” 云歌只觉得心中一安,靠在他的怀里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7.倾云歌(六) 7。倾云歌(六) 追着云歌的几个男人追上前来便看到云歌跌靠在一个白衣男子怀中。只见那男子一身白衣,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一抬起头来,就看到一双沉静的眼眸悠远而深邃,只是此时,那双眼眸中却带着淡淡的冷意。这样俊美出尘的男子别说是这样偏僻的乡野之地,就是广陵那样的南方大城也是极为罕见的,众人都不由得一愣。 “什么人?还不将本公子的美人放下!”那消瘦男子回过神来,上前一步高声道。眼前这个小美人他盯了大半天,好不容易就要到手了怎么容得被人抢走。虽然广陵自古出美女,但是像这个小美人一样的美女却还是难得一见的。 清尘公子抬眼淡淡的扫了一眼众人,道:“你是什么人?胆子倒是不小。” 那消瘦男子一愣,很快便冷笑道:“本公子看你胆子才不小,多管闲事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你听好了,本公子是广陵城里黄家的大公子。在广陵这个地界上,还没有人敢跟本公子作对!”原本看徐清尘气度不凡,那男子还有些迟疑,但是再一看一身白衣,衣着寻常而且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那男子的气焰顿时又高了起来。在广陵,黄家虽然说不上是一手遮天,但是势力之大,绝不是区区一个外地来的文弱书生能够匹敌的。 徐清尘俯身抱起云歌,淡淡道:“黄家是么?我记住了。” 看着徐清尘抱着云歌就要离开,那黄公子大怒,“好大的胆子!站住!你们还不给我上!” 听了主子的命令,那几个跟随的男子自然一拥而上。徐清尘却仿佛根本没看见他们一般,转身便往广陵的方向而去。 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如此无视,众人也不由得一怒。其中一人一拳就朝着徐清尘的后背打了过来。不想不到劲风拂过,那男子还没有碰到徐清尘的衣服就抱着自己的拳头倒在了地上痛苦的哀嚎起来。 众人不由吓了一跳,警惕的望向四周。不知何时,几个穿着灰色衣衫的男子出现在道路两边的山坡上。冷漠的扫了众人一眼,飞身落到了徐清尘跟前,“大公子。” 徐清尘低头看了一眼怀中沉睡的云歌,淡然道:“把人带回广陵去,另外,让广陵太守来见我。” “遵命。”灰衣男子低声应道。一挥手身后几人干净利落的将一众人等拿下绑成了粽子。那黄公子震惊的盯着徐清尘,能随随便便叫太守亲自去见他的人,绝对不是寻常角色,“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徐清尘平静的扫了他一眼,转身抱着云歌走了。身后几名侍卫有些同情的看了看这位一脸消瘦病态的黄公子,清尘公子一路上跟着沈姑娘到处走,好几次把人跟丢了,本身心情就很不好了。这家伙还自己找死撞到清尘公子手里,真是…太可怜了… 广陵城里一家不算起眼的客栈后院里,几个衣着不凡的人正一脸忐忑的站在院中等候着。不远处的门口,几个灰衣侍卫面无表情的站立着,仿佛丝毫没有看到这些人的不安。 为首一人穿着三品官员的服饰,发鬓上已经有了不少白发,与黑色的头发掺杂在一起看上去倒像是一头灰发。原本应该是坐镇广陵成的一方大员,此时却愁眉苦脸,忐忑不安的仿佛天要塌下来了。跟在他身边的是一个穿着富贵,一身富态的中年男子。中年人身后还跟着几个年纪各异的男女,只是他显然不太能体会到太守的担忧,只是有些焦急地望着不远处肃立的侍卫直皱眉头。 “大人,犬儿……”男子看了看广陵太守,皱眉道。听说儿子被人抓了之后,他原本打算拍家里的家丁侍卫来看看谁那么大胆子敢在广陵城撒野。却不想还没出门就接到太守的传话,要他立刻赶到这家客栈来。还特别提醒一定要恭敬一些,他立刻就明白自己儿子惹上的只怕不是什么普通人。但是到了这里看到太守如此作态倒是有些不以为然了。凭黄家在广陵的势力,只要不是定王和定王妃亲自驾临,又有谁能够对他们怎么样?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个初到任没多久的太守不也得对他们这些广陵旧族恭恭敬敬的么? 广陵太守皱了皱眉,看着那黄老爷的神色也有些不善了。得罪了清尘公子也不知道这黄家是不是当真作孽太多了。外面不知情的人或许以为清尘公子温文尔雅必然是个心慈手软的谦谦君子,但是身为定王府出来的官员,他们怎么会不知道?早两年定王和王妃常年征战在外,定王府的一应事务皆是由清尘公子一手搭理。定王府麾下的旧臣官员将领,心高气傲者不在少数。清尘公子若只有才智没有铁腕的手段哪里能压得住这些人?若真是定王和王妃来了,说不定还可以向王妃求个情,现在得罪了清尘公子…看着还茫然不知的黄老爷,广陵太守在心中摇了摇头,不再理会他。只在心中默默盘算起自己这些日子执政广陵到底有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见太守如此神色,黄老爷也直觉的感到有些不太好。但是却又想不出来这广陵到底还有什么人是黄家得罪不起的。就算是那些手握重兵的将军,黄家万贯家财也可以周旋一二。何况带信回来的人也说了抓了儿子的是一个文弱公子。 门外众人心思各异,房间里清尘公子却丝毫没有理会众人焦急等待的心情。悠然的坐在床边看着沉睡者的少女沉静的娇颜。睡着了的少女比起醒着的时候更多了几分恬静的美丽和纯真,一只手还伸出来拽着被子的一角睡得十分香甜,倒真像个涉世未深的小娃娃。 抬手捏了捏少女红扑扑的脸颊,清尘公子无奈的低声笑道:“留在我身边不好么,偏要到处乱跑。这次要是我不在你可怎么办才好。生的笨就要乖乖地,我又不会嫌弃你。小脸都瘦了,真是个小笨蛋。” 沉睡中的少女微卷的睫毛轻颤了一下,清尘公子淡定的收回了手,微笑道:“还想要装睡么?” 原本沉睡的小姑娘立刻睁开了眼睛,揉揉被捏的红彤彤的小脸蛋望着眼前的俊逸公子干笑,“徐清尘…你、你怎么在这里啊?” 清尘公子笑容冷淡,“我要是不在这里,你就去给人当小妾了。” 自知理亏又对某人有着天然的畏惧的云歌姑娘底下小脑袋有些委屈的缩起了脖子。徐清尘看着她这副可怜的小模样,心中不由的一软,轻叹一声道:“以后不要乱跑了知道么?今天有多危险你总该知道的。” 云歌根本不管有没有挺清楚徐清尘的话,连连点头。清尘公子抬手揉揉她的发丝,道:“刚刚解了毒,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处理一些事情。” “嗯嗯。”云歌点头,眨巴着大眼睛望着清尘公子。 清尘公子站起身来,看了看云歌沉声道:“不许再偷跑!不然…把你关起来你就一辈子都抄书吧。” 呜…云歌小心肝一颤,连忙使劲点头然后又拼命摇头。看着她如此,清尘公子眼中的冷意倒是消散了许多,“你乖乖的,我就不罚你了。”其实云歌姑娘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清尘公子默默地想着。不过不能欺负的太狠了,不然小丫头又要跑了。 “嗯嗯,我累了,我睡觉。”不敢再起逆反之心的云歌姑娘缩进被子里,捂住小脑袋不想面对眼前的事实。清尘公子淡淡一笑,摇摇头转身向门外走去。同时原本带着淡淡暖意的眼眸中重新蒙上了一层寒霜。 刚出了门,广陵太守便殷勤的迎了上来,“公子……” 徐清尘抬手阻止了他要说的话,淡淡的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一众人等转身往前厅走去。守在门口的灰衣侍卫留下两个人依然守着门口,剩下的人都无声的跟了过去。广陵太守犹豫了一下,狠狠的瞪了黄老爷一家,也连忙跟了过去。 花厅里,清尘公子坐在上首喝茶。之前还嚣张跋扈的黄公子被人捆成一个大粽子扔在大厅里。黄家的众人已经来,一个穿着贵气的中年妇人就哀嚎一声扑了过去,“祖儿。祖儿,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那黄公子唔唔的半晌也说不出话来,显然是被人点了哑穴,只能使劲的朝那妇人使眼色,只可惜那妇人正在焦急担忧中,丝毫没看明白他的意思。 “臣下广陵太守李继业,拜见公子。”广陵太守一整衣冠,上前恭恭敬敬的一拜。那边黄老爷却是气急败坏,“李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位公子是什么人,凭什么如此对待我儿子?” 广陵太守在心中暗骂了一声蠢货,垂眸眼观鼻子鼻观心,仿佛没听到黄老爷的话一般。 “李大人。”清尘公子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道。 “是,公子请吩咐。”广陵太守连忙道。 徐清尘道:“你到广陵已经有三月之余,正事上倒是处理的不错。但是,这些事情你怎么解释?”一叠厚厚的纸卷扔进广陵太守怀中,广陵太守连忙接住翻开一看,脸色却是越看越苍白。上面记录的全都是广陵的这些豪门权贵欺凌百姓为非作歹的事情。其中有些事告上了衙门却被自己给压下来了。广陵太守也是有苦难言,这广陵之前一直在大楚手里,后来几年又在西陵手中,但是无论是在哪一方手中,这些本地的旧士族却都依然安安稳稳的。广陵曾经是前朝都城,遗留下来的这些士族也都是传承悠久根深蒂固的。他本事寻常人家出身,凭着自己的本事一直做到了太守之位。但是到了广陵之后却处处受制与这些士族,为了让自己顺利的接手广陵,恢复民生,他不得不对这些士族妥协,对他们的许多行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臣下知错,请公子责罚。”广陵太守跪倒在地,并不辩解只是沉声请罪。 徐清尘看着他,道:“你做的这些事为什么,我也明白。事出有因我不罚你,但是…既然身为一方太守,便是百姓的父母官。我希望你先想到的是百姓而不是权衡。若有什么困难,直接禀告上去自然会有人助你一臂之力,即便是先斩后奏,王爷和王妃也不会怪你。但是…若是因为你的权衡利弊而让百姓民不聊生,莫说是王爷和王妃,便是我也饶你不得,你这个太守也不必再做了!” 其实说民不聊生太过严重了,李继业治下的光明各方面都还是相当不错的。只是这些盘踞广陵日久的士族也不是李继业区区一个太守就可以收拾得了的。 听了徐清尘的话,广陵太守也暗暗松了口气,恭敬地跪拜道:“臣下明白,臣下有亏王爷和王妃的信任,绝不敢再犯了。” 徐清尘满意的点点头,道:“很好,那就先将这些事情处置了吧。” 闻言,广陵太守也不由得深吸了一口凉气。这上面几乎记录了广陵所有士族的许多罪行,若是真的按律处理,只怕要将整个广陵的士族都得罪光了。但是想想璃城里王爷是怎么对待那些前朝老臣权贵的,清尘公子的态度又似乎说得过去了。只怕无论是王爷还是公子都对这些人很是不满了,今日之事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 “怎么?”见他迟疑,徐清尘淡然挑眉道。 “不…臣下遵命!”广陵太守站起身来,提声道:“来人!” 很快,等候在门外的衙门的衙役走了进来,恭敬的听命。广陵太守一口气念出了一长串的名字,都是广陵城中的士族大家中一些名声恶劣的纨绔子弟,沉声道:“速去将这些人缉拿归案。” 如此命令,即使是衙役们也不由得愣了一下,看了看坐在上首俊美非凡的公子,连忙领命退了出去。 “李大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黄老爷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有些反应不过来,望着广陵太守质问道。广陵太守冷笑一声,道:“其他人尚未到来,不如先处理眼前的事情,公子以为如何?” 徐清尘挑了挑眉,道:“也好。” “黄耀祖,你仗着黄家势力,强抢民女,逼良为妾,致一家三口死亡,你可知罪?” “什么?!” 8.倾云歌(七) 8。倾云歌(七) 听到广陵太守的话,黄家众人一时间都有些回不过神来。不仅是因为黄家在广陵势力庞大几乎没什么人敢管他们。更因为广陵太守所说的这些事情至少应该是两三年前的了,黄家也早就已经压了下去,才刚刚到任两三个月的广陵太守别说追查,就连知道也根本不太可能。 但是眼前广陵太守空中说出的,却是丝毫无差,连死了几个人都清清楚楚。黄老爷有些震惊的看了一眼坐上的白衣公子,有些拿不定他到底是什么人。 虽然清尘公子并没有斥责自己,但是广陵太守却已经很是羞愧。见黄老爷还那眼光去瞄徐清尘,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他到任以后也不是不想处置这些旧士族,但是现在天下初定最重要的是安定民生。这些士族在广陵盘踞多年,只要稍微兴风作浪一下他根本就压制不住。到时候让刚刚安定下来的广陵再起波澜反倒是他的失误。但是现在有清尘公子撑腰,他自然不在顾忌,正想要大刀阔斧的处置一番,也好还广陵一个清静世界。 “黄世亮,本官问你话,你在看什么?”广陵太守沉声道。 黄老爷心中一跳,直觉的感到今天的情形有些不妙。但是即使心中知道不妙,他却也不能就这么作罢。只因为这黄公子黄耀祖乃是他黄家一脉单传的唯一一个儿子。 “李大人,这其中只怕有些误会。小儿…小儿素来是个守规矩,怎么会做下那等恶事。定是有人诬陷我黄家,还请大人明察。” 李太守顿时气乐了,指着被困在地上无法动弹的黄耀祖道:“守规矩?守规矩那他现在是如何被绑成这副模样的?” 黄老爷偷窥了一眼座上淡定喝茶的白衣公子一眼,低声道:“谁知道…是不是他们故意设下陷阱诬陷我儿?” “徐清尘,你在做什么?”李太守正要发怒,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一愣,齐齐回头便看到一个娇俏美丽的黄衣少女正站在门口一脸奇怪的看着他们。只见那少女桃腮欲晕,颊边带着淡淡红霞,显然是刚刚睡醒了的。 最重要的是…黄老爷神色僵硬的回头看向坐在最上首的白衣公子,神色扭曲。颤声道:“清…清尘公子?!” 黄老爷眼前不由得一黑,险些栽倒在地。自己儿子的德行他怎么会不知道,只看眼前这难得一见的美貌少女黄老爷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谁能知道儿子在广陵这一方天地上竟然能犯到清尘公子手里。要知道,定王府所辖的范围内,清尘公子可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就连定王本人也要让他几分啊。当真是天要绝他黄家么? 徐清尘有些不赞同的看着云歌,朝她招招手道:“不是让你好好休息么?怎么又出来了?” 云歌好奇的看了一眼大厅中的众人,踏进大厅走到徐清尘跟前,“我睡不着么。”徐清尘拍拍自己身边的椅子,道:“既然睡不着,就在这里坐一会儿吧。” 云歌点点头,毫不在意的在徐清尘身边坐下,眨巴着眼睛望着底下被捆成粽子的人问道:“徐清尘,你在干什么?” 徐清尘含笑道:“李大人在审案子,我在这瞧瞧。你也坐着瞧瞧吧。” 云歌瞪了一眼倒在地上人的,重重的点头道:“嗯,那个家伙是坏人!大人要狠狠地罚他!”徐清尘怜爱的揉揉她头顶的发丝,笑道:“李大人处事公正,一定会狠狠地罚他的。” 下方,李太守嘴角暗暗抽搐。一定要狠狠地罚黄耀祖才算处事公正么?清尘公子都这样说了,他这个做下属的还能说什么呢? “李大人?”徐清尘平静的扫了一眼李太守。 李太守心中一凛,连忙收起了心中的腹诽一脸正色的道:“黄世亮,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黄老爷腿一软终于还是跪倒在地上了。清尘公子的名头这世上没几个人没听说过。而他们这些有权势的人所能知道的自然比寻常百姓要更多一些。也就更明白清尘公子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不仅仅是才绝天下聪明无比和徐家,更多的还有足以震慑天下万人之上的权势。 “清…清尘公子,小的知错,求公子饶小儿一命。”知道了座上的人身份,黄老爷也明白抵赖无用,只得苦苦哀求只求能够保住儿子的性命。 看到李太守询问的目光,徐清尘平静的道:“是李大人再审案,李大人看我做什么?” 这么说,就是要依法处置了。李太守心中明了,神色一肃,沉声道:“既然认罪。来人,黄耀祖欺压百姓,强抢民女致人死亡,先押下收监,择日判决问斩!” 一句话,已经断了黄耀祖的活路。大厅之中,不仅是黄老爷一家变了脸色,捆倒在地上的黄耀祖也死命的挣扎起来。求饶的眼神拼命的望向云歌的方向,云歌皱了皱眉侧首去看徐清尘。徐清尘低声淡然道:“我真巧救了你是你运气好,你想想若是有别的姑娘遇到了他可还会有这么好的运气?还有,他还害死了别人一家三口。” 云歌睁大了眼睛,怒气腾腾的瞪了那黄耀祖一眼,轻哼了一声转过了小脸。坏人!才不要救他! 看到云歌的表现,清尘公子好笑的摇了摇头。 李太守挥挥手,吩咐人快些将黄耀祖押了下去。 黄老爷哀嚎一声跪倒在地上,“清尘公子饶命啊!小儿知错了,求你饶他一命!小人只有这一个儿子啊,求求公子为黄家留下一丝血脉吧。” 云歌望着黄老爷皱了皱眉,脆生生的道:“你家里只有他一个儿子,被他害死的人家连一个人都没有了。”黄老爷哑口无言,当初儿子逼死人家一家三口的时候,又岂会想到今日的报应? “呜呜…都是小人教导无妨,求清尘公子网开一面吧。小人…小人愿意散尽家财,只求公子饶了小儿一条性命。” 徐清尘眼眸一闪,淡淡道:“散尽家财?此话当真?” 黄老爷一愣,终于反应过来连忙道:“这…自然是当真。求公子开恩。” 沉默了一会儿,徐清尘看向李太守道:“派人去抄了黄家,黄家的下人每人发十两银子,其余的…一两银子都不许留下。” 没想到还有这么神来一笔,李太守一时间也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呃,是,臣下这就去办。那…黄耀祖该如何处置?”徐清尘垂眸笑道:“既然黄老爷愿意以全部家财保儿子一命,就判给发配边关吧。永不得返,遇赦不赦!” 黄老爷脸色一白,这跟死了有什么差别?一般的判刑,只要还有一条命在总还是有转圜的余地的。一身中总会遇到几次大赦天下的时候。但是清尘公子加上这一句遇赦不赦就什么都完了。 “不要!老爷…咱们黄家不能就这么晚了啊。”跟在黄老爷身后原本还跟着求情的黄家众人顿时就不依了。黄家分文不剩就换一个黄耀祖发配边关永世不反?这样的代价谁也不愿意了。与其如此,还不如黄老爷努力看看能不能再生一个,就是过继一个也比这样强啊。 “老爷三思啊…。” 不说别人,就连黄老爷自己都犹豫起来。他想要的是儿子好好地能够传宗接代,这样的结果要让他拿全部家财来换他怎么肯? 看着黄老爷的神色,清尘公子唇边勾起一丝嘲弄的笑意,对李太守淡淡道:“看来黄老爷是不愿意了,李大人,还是照规矩判吧。” 黄老爷再也说不出来什么求情的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被带走,不由得大声恸哭起来。 大厅里这么热闹,外面也不平静。那些被衙役们押来纨绔恶霸和他们的家人都在外面等着,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听到黄老爷的哭嚎声从里面传来也都不由的面面相觑感觉有些不妙。 黄老爷最后虽然没有将自己的全部家产贡献出来,但是过了几天之后黄家也长不了了。广陵的士族和富商们会恨死他。谁家没有几个不孝子弟,这些豪门大户谁家没有做过几件见不得人的事情。偏偏是黄耀祖被清尘公子给撞上了。若是他没有被清尘公子抓住,说不定清尘公子根本就不会管广陵这些事情,所以,这些倒了霉的人们会有志一同的将怒气发到黄家身上。 这一天,就在广陵这家不起眼的客栈里,原本广陵城中横行霸道危害甚深的数家或士族或豪门的纨绔子弟纷纷被抓。等待他们的或许是杀头或流放或关押,等到从客栈里出来,所有的人都是面无人设摇摇欲坠的模样。引得路过的百姓纷纷好奇围观。 “徐清尘,你好厉害!”空荡荡的大厅里只剩下徐清尘和云歌两人,云歌坐在椅子里托着下巴望着白衣如雪的清尘公子,满心满眼都写满了崇拜之意。她也是看了那些徐清尘让人罪状的,徐清尘只是坐在这里什么话都没有说,那些看起来很厉害的人就吓得跪地求饶了。不过云歌是不会为他们求情的。那些满头白发的老年人哭的老泪纵横虽然很可怜,但是一路走来她也看过不少富贵人家的人欺负寻常百姓的事情。那些被欺负的人更加可怜。每次遇到了她都只能将那些人教训一顿,然后送一些银两给那些那些。但是徐清尘轻轻松松的就将那些坏蛋都关进大牢里了。以后他们就再也不会出来祸害普通百姓了! 崇拜的目光,清尘公子见得多了,但是却突然发现云歌姑娘的目光让他觉得更加受用。含笑挑眉道:“哪儿厉害了?” “你惩罚了好多坏人。”云歌道。 “那是李大人审的。”徐清尘笑道。 “但是那些罪证都是你给李大人的啊。”云歌道。 “那是暗卫收集的。”徐清尘笑容温和的道。云歌姑娘歪了歪脑袋,道:“但是…我觉得那些人都很怕你,但是一点都不怕李大人啊。”虽然一直都是李大人再说,但是她很清楚的感觉到那些人动也不敢动一下却是因为坐在上面的徐清尘,而不是那个一脸严肃的李大人。 “你眼睛倒是好。”徐清尘笑道。 云歌高兴的道:“那是当然。” 徐清尘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既然眼神好,怎么会看不出那几个人是骗子?来,跟我说说,你这一路被骗了多少次?” 云歌小脸顿时通红,“我…我才没有被骗很多次呢!” “哦?什么?”徐清尘笑看着她,从袖袋中取出几件东西放在桌上问道:“这是什么?” “咦?这是我的簪子,还有玉佩…还有我的钱袋。怎么会在…你这里……”对上清尘公子似笑非笑的眼神,云歌渐渐地没了声音。 徐清尘无奈的看着她轻声叹道:“真是个笨丫头,你被人骗了都不知道。前今天那个满身葬父的,你就把自己的玉佩给了人家,你知不知道你这块玉佩都够寻常人家过一辈子了?” “可是…她爹真的是死了啊。我当时也没有碎银子了。”云歌小声争辩道,她好歹还是个大夫吧,人是死是活还不比徐清尘看的明白么? 徐清尘道:“人是死的,但是那是不是她爹你又知道么?” “呃?”云歌哑然。 徐清尘拿起桌上的簪子,轻柔的替她重新簪上。有拿起玉佩替她挂好道:“你看看你这一路下来,若是我在晚几天找到你,你是不是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云歌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掰着手指头小声道:“我会医术,我还会采药。”所以不会没饭吃的。 清尘公子赞同的点头道:“不错,你会医术看诊却要自己贴药费,会采药,采完药却全部送给别人了。” “那…那人家需要帮助啊。”云歌有些沮丧,她爹爹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行医,却留下了很多金银珠宝,他义父同样也是家产无数。偏偏只有她,离家出走的时候带了不少银两,却越来越穷。 清尘公子含笑拍拍她的脑门道:“现在知道自己有多笨了吧。” 云歌不满的鼓起了腮帮子,气嘟嘟的道:“我才不笨!义父说我最聪明了。” 徐清尘抛给他一个不以为然的眼神,云歌小姑娘立马就泄气了,有些难过的嘟哝道:“怎么会这样…人家好心帮他们,他们为什么要骗我。” 徐清尘柔声道:“这世上坏人多的很,你以为都像在璃城里一样没人敢欺负你么?谁让你要逃家的?” 此言一出,云歌顿时警惕的望着徐清尘。也想起了逃家的前一晚徐清尘说她是他未婚妻的事情了,顿时只觉得寒毛直竖,“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徐清尘淡然一笑,“你说呢?什么都不说就离家出走,知不知道家里人有多着急?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你要徐家怎么跟沈先生交代?” “我…我才不是离家出走。我是、我是要四处行医,悬壶济世。”云歌努力的睁大眼睛让自己不显得那么心虚。徐清尘什么都没说,只是平静的含笑看着她,却让云歌越来越感到心虚气短,“那什么…这也不怪我啊。都怪你!我…我才不要做你的未婚妻!” 清尘公子眼神一沉,微微垂眸问道:“哦?为什么?” 云歌咬着樱唇,有些委屈的望着徐清尘,“反正…反正我就是不要。”她才不会告诉徐清尘她不爱学习呢。 沉默了片刻,清尘公子莞尔一笑,抬手将她拉到自己跟前来笑道:“我知道,你不想写字,不想背书是不是?”被说破了心思,云歌觉得有些丢脸,小声嘟哝道:“是又怎么样?我就是不爱学习,我就是很笨嘛。” 清尘公子失笑,深深感觉将小姑娘欺负的太过了。其实云歌一点儿也不笨,还不到一年时间的学习成果能够让秦筝和母亲二婶都称赞有加的人怎么会笨呢。只是小姑娘确实对琴棋书画不太感兴趣而将大半的精力都花在了医术上罢了。 “那…如果以后我不让你抄书,不让你背书了呢?”徐清尘轻声问道。 “咦?”云歌眼睛一亮,惊讶的望着徐清尘。徐清尘笑容温文尔雅的让人忍不住沉迷其中,“如果以后你不用背书不用抄书写字了,你愿意做我的未婚妻么?” “这个…。”云歌犹豫着。 清尘公子淡淡道:“你看看你,一出门就被人骗。如果以后跟我一起出门的话没人敢骗你,你就算救再多的人也不会没钱,想救什么人就能救什么人。你找不到的药材医术,我也可以让定王府的暗卫帮你找。也不会在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 云歌眨眨眼睛,觉得脑子里有些乱。但是,徐清尘说的好像真的很有道理啊,“那…那我们现在也可以一起出门啊。” 清尘公子摇头笑道:“男女授受不亲,如果咱们没有任何关系就一起出门的话别人会误会的。对你的声誉不好。当然…对我的也不好。你看璃儿,还有筝儿他们,就只跟定王和二弟一起出门。” “嗯嗯……”秦筝姐姐出了在璃城里玩耍以外,只跟徐二哥一起出门。 “考虑好了么?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咱们这就回璃城。如果你是我的未婚妻的话,咱们还可以到处逛逛,逛个一年半载也没关系。”清尘公子笑如风春。 “好呀。”云歌一边沉思着一边随口答道。 “……”清尘公子,这样拐骗小姑娘真的大丈夫么?门外的暗卫面面相觑。 ------题外话------ 凤轻推文:推荐好友简筝新文《嫡女名医》 http://。xxsy/info/556521。html 一朝穿越,秦筝成为尚书府的失宠嫡女。 爹爹不疼,后娘算计,姐姐妹妹更是处心积虑陷害她。 我命由我不由天,既来之则安之,凭借一本无字医书,她在西陵王朝活的风生水起。 可惜千不该万不该,一次救命之恩,惹上病弱国老。 本以为一生一世,生死关头却发现她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9.倾云歌(八) 脑袋晕乎乎的云歌姑娘浑然不知道自己一时的晃神就将自己的一身给卖出去了。但是即使她事后想明白了,只怕也没有胆子再一次拒绝某人。 清尘公子可不管小姑娘一时之间的脑袋不够用,看到云歌乖乖的点头答应,顿时感到十分的心满意足。抬手揉了揉云歌头顶乌黑的发丝,平素风淡云轻的俊美容颜上也写满了宠溺。 清尘公子太过优秀也太过超然,导致凡事都看得太过透彻,就连情感也比寻常人单薄几分。即使看过了墨修尧和叶璃的两心相许,见过当年韩明月对苏醉蝶的痴恋,甚至是凤三、秦风等人还有自己家中的兄弟也一个个得到了幸福。但是清尘公子其实是不太能理解这些情感的。对于那些为情所困为情所苦的人更是不以为然。 如果没有遇到云歌,即使是清尘公子也不会相信自己有一天会做出跟曾经被自己认为愚蠢之极的墨修尧所做出的各种无聊举动。甚至不惜诱骗也要让云歌答应做他的未婚妻,而在云歌点头答应的时候心中所涌现的愉悦和满足更是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的。 就像是某人曾经诅咒他的话一样:问世间情为何?是一物降一物。祝你有一天栽进去了就再也爬不出来。 被清尘公子顺毛的云歌姑娘舒服的在他的手心蹭了蹭,笑弯了眉眼。云歌发现这一次再见到徐清尘之后,除了刚开始生气她离家出走,徐清尘一直都对她很温和。除了偶尔骂她笨,就在也没有教训过她,也没有责罚她。(所以,云歌姑娘你的要求是有多底啊?) 徐清尘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进来禀告的侍卫打断了,“启禀公子,广陵城吕家家主派人送来帖子,吕家和广陵士族设宴为公子接风。”侍卫大约也明白自己可能搅和了公子的什么好事,连忙将外人推到前面来做挡箭牌。 徐清尘皱了皱眉,刚刚处置了广陵城一大片有才有势的名门纨绔,于情于理,这个面子都是必须给的。如果只是徐清尘这个人,这些邀请想不去自然就不去了,但是清尘公子到底还没有忘记自己还兼着定王府的右相之职,总不能他一走了,大半个广陵的富商都渡江南逃去了。 想了想,徐清尘还是点头道:“知道了,晚点我们会过去。” 我们,就是说不是一个人。云歌有些淡淡的望着徐清尘,“徐清尘,我…我也要去么?”徐清尘含笑道:“你不是我的未婚妻么?为什么不去?” 云歌撅嘴,没敢说她刚刚根本就没想清楚就被徐清尘忽悠了的事情。 徐清尘含笑捏捏云歌的小脸道:“云歌乖,明天咱们就离开璃城,然后你想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闻言,云歌小脸顿时一亮,重重的点头道:“说话算是。”清尘公子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晚上,广陵城中的吕家华灯高照热闹非凡。整个广陵大半的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聚集到了这里。虽然这半天广陵城里不少士族之家都被很是整治了一番。但是像黄家那样有个好色如命的儿子肆意妄为甚至闹出了人命的毕竟不多。有不少该罚的罚了该打的打了也就过了。最重要的是,无论如何这清尘公子却是万万不能得罪的。清尘公子不仅有神仙公子之称名扬天下,更是定王府的右相,地位只在定王和王妃之下万人之上。如果定王登基称帝的话,清尘公子便是名正言顺的开国名相。更不用说,清尘公子还是定王妃的表哥,小世子的舅舅,总之一句话…只要他们还想再定王府的地盘上过下去,清尘公子是绝对不能得罪的。 吕家是广陵有名的名门,未必如何富有,但是却也是传承了上百年的书香门第。平日里对子弟管教也还算严格,至少这一次吕家除了两个旁支的被查到仗着吕家的名声欺压百姓,倒也没有什么太过难看的事情。也正是因此,吕家才有这个脸面在这个时候设宴邀请清尘公子。 徐清尘带着云歌到了吕家,吕老爷早就带着一家老小和广陵的各家家主恭候在门口了。 “恭迎清尘公子。” 看到眼前这浩浩荡荡的排场,徐清尘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淡然道:“吕老爷费心了,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吕老爷谢过之后才站起身来,一抬头便看到站在徐清尘身边一身鹅黄衣衫的绝色少女正一脸好奇的望着他们,不由的一愣。 徐清尘垂眸,拉着云歌的手淡淡道:“这是我的未婚妻,姓沈。” “啊?见过…见过沈姑娘。”吕老爷连忙道,一边却在心中盘算着璃城似乎没听说过哪一家的高门大户是姓沈的啊。这小姑娘一脸的好奇和无邪,看上去似乎也不是书香门第养出了闺秀。 云歌是习武之人,感觉自然比寻常人更加敏锐。徐清尘的话一出口就明显的感觉到众人看到的目光截然不同,其中甚至还有几分带着不善的敌意。云歌循着感觉望去,却见不远处站在一个穿着月白色衣衫的美丽女子正盯着自己看。虽然有些不高兴,云歌却还是记得徐大夫人教导的待人接物的礼仪,朝着那女子微微点了点头,却不想那女子丝毫不留情的扫了她一眼便底下头去了。云歌有些不高兴的在心里轻哼一声,也不理她了。 “清尘公子,沈姑娘,里面请。”吕老爷反应也是极快,只是稍稍的怔了一下便回过神来,恭敬的请两人入内。 吕府里果然早已经准备好了酒宴歌舞,就等着徐清尘到来。不过云歌的到来对众人来说显然是个意外,更意外的是这姑娘竟然还是清尘公子的未婚妻。吕老爷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笑道:“清尘公子,这位沈姑娘…不如便由拙荆和小女招待,不知公子以为如何?” 徐清尘低头看了一眼兀自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云歌,含笑道:“不必了,云歌跟我坐便是。”黄老爷无奈,只得应了声下去准备去了。 徐清尘拉着云歌坐在宴会最上手的位置,顿时引来了无数人的目光。云歌平生还是第一次被如此多的人注视着,顿时有些不自在了。徐清尘也不去管他,只是伸手替她夹了些喜欢的菜品,便侧首去和在座的宾客叙话去了。 云歌很是有些无聊的坐在徐清尘身边望着眼前的珍馐佳肴出神。他们说的话她也听不懂更不爱听,被许多不怎么善良的目光明里暗里的盯着,她也没有胃口去吃东西了,只得坐在一边呆呆的出神。 “沈姑娘怎么不说话?觉得无聊么?” 就在云歌觉得百无聊赖之时,一个轻柔的女声在耳畔响起。云歌抬眼望去,便看到之前在门口见到的那个月白衣衫的女子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她的声音虽轻,但是坐在云歌身边的徐清尘自然是听见了的,回过头来看了那女子一眼。坐在徐清尘右手边的吕老爷也跟着看了过来,慈爱的看着那少女含笑道:“这是小女丹若。” 那少女连忙对着徐清尘盈盈一福,含笑道:“丹若见过公子。” 徐清尘眼眸微闪,淡淡笑道:“吕小姐不必多礼。云歌怎么了?觉得无聊么?”只看了吕丹若一眼,徐清尘的目光便重新落到了云歌身上,关心的问道。同时也有些无奈,云歌明显是不喜欢这些应酬的,但是不带着她一起来他又不放心。 云歌看了看徐清尘,突然觉得心情好一些了,微微摇了摇头。 见徐清尘只是淡淡的看了自己一眼,吕小姐眼眸微黯,很快又笑了起来,看着云歌道:“沈妹妹想必是觉得无聊了,不如丹若陪你去花园里走走吧?咱们吕府的花苑虽然比不上璃城,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呢。” 云歌侧首去看徐清尘,徐清尘微笑道:“你若是想去就去,不想去的话咱们很快就回去了。” 虽然不喜欢这样的宴会,但是云歌也知道徐清尘会出席这样的宴会必然有自己的用心,摇了摇头道:“我去花园里玩儿。” 徐清尘含笑点头,招来两个侍卫跟着云歌才放人离开。此举自然又迎来云歌不满的撅嘴,她的武功可不比那些侍卫差。徐清尘只是淡然一笑,依然坚持自己的意见。 “清尘公子对沈姑娘真是关怀备至。”吕老爷有些尴尬的笑道。心中却是暗暗腹诽:也不知道定王府和徐家是怎么回事。定王府历代王爷纳妾的本就不多,徐家更是基本上没有纳妾。现在连定王府麾下的一些年轻有位的男子也跟着定王学起来了。这让家里养了不少庶女的人家可怎么活啊? 徐清尘淡笑道:“云歌是徐家未来的媳妇儿,自然要关怀备至才是。” “公子说的是,来…在下敬公子一杯。” 吕家的后花园里,吕丹若带着云歌在花园里随意的走动着。一路上只听见吕丹若不停地说话,云歌的回答却是寥寥无几。这样的情况,让吕丹若原本还嫣然带笑的容颜也不由得有些阴沉了。这个姑娘简直就像个闷葫芦一般,问半点也开口说不了一句话,也不知道清尘公子是怎么看上她的! 吕丹若看云歌不入眼,云歌同样也不喜欢眼前的女子。两人一离开宴会她就唧唧咋咋的说个不停,老是问徐清尘喜欢什么喜欢吃什么,讨厌什么…总之三句话不离徐清尘怎么样怎么样。她怎么知道徐清尘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啊?想问不会直接去问徐清尘么非要问她。还做出一副很喜欢她陪她玩儿的模样,以为她没看到在门口的时候她悄悄拿白眼看她么? 心情不悦的云歌姑娘难得在外人面前使起了小脾气,走动一边的花台边背着吕丹若坐下来不肯走了。吕丹若看了看云歌的背影皱了皱眉,还是走了过去将一方绣帕铺在花台上才小心翼翼的坐下,皱眉看着云歌道:“云歌妹妹,到底是哪家的?我们还没听说过璃城有哪个名门是姓沈的呢。咱们都认识了,不用这么小气吧。” 云歌默默的看了她一眼道:“我们家不是名门,还有,我比你大才不是你妹妹。”云歌一眼就能看出这吕丹若也不过才十五岁,自己都十七岁了自然是比她大的多的。只不过云歌却忘了吕丹若并不是大夫自然没有那么好的眼力,更不用说云歌模样生的生嫩,看上去倒是比温柔娇媚的吕丹若还要小一些了。 吕丹若脸上的笑容一僵,看着云歌皱了皱眉。原来是小户人家出身的,难怪这么的没有礼貌。 眼珠一转,吕丹若又重新挤出了笑容道:“那云歌姐姐是怎么跟清尘公子认识的?” 云歌有些不悦,“我在山里采药正好看到徐清尘,就认识了。” 吕丹若脸上的笑容更甚了,原来只是一个采药女啊。神色间,看向云歌的眼神便更加多了几分嫌弃和不屑。云歌皱了皱小鼻子,吕丹若不喜欢她,她还不喜欢她呢。站起身来,便往另一边走去了。 被撂在身后的吕丹若顿时气得险些歪了脸,她也是广陵城里数一数二金尊玉贵的大小姐,若不是为了清尘公子哪儿会跑到一个不知从哪儿来的小丫头片子面前去赔小心。此时见云歌还如此无礼,顿时什么也顾不得了,怒斥道:“喂!你到底懂不懂礼貌啊?当真是小门小户出身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不远处,两个暗卫一直专心的注意着这边情况。见此情形不由得互看一眼摇了摇头。云歌姑娘这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故意的呢?云歌姑娘要是告诉吕丹若她义父是沈扬,这吕丹若就是再多一个胆子也不敢招惹她啊。 “你才没礼貌呢!”云歌姑娘怒了,怒瞪着明眸望着吕丹若气嘟嘟的道:“大家闺秀才不会像你一样一直问徐清尘的事情呢,你想知道不会自己去问徐清尘么?徐清尘是我的未婚夫,不许你问!你才没规矩,你以为我没见过大家闺秀么?”说完,云歌姑娘还不屑的哼哼,筝儿姐姐还有璃儿姐姐还有天香姐姐都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才不会像这个吕小姐这样讨厌! “噗嗤——”不远处的侍卫甲忍不住喷笑出声。见两个姑娘的目光都扫了过来,连忙挥手道:“属下失礼,沈姑娘请继续。”不准问什么的,清尘公子如果听到了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云歌眨了眨眼睛,回过头来继续看吕小姐道:“总之,你去问徐清尘,不许问我。” 吕小姐哑口无言,习惯了跟一般人之间的虚伪委蛇,还没怎么见过如此直接的人,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了。 好半晌,吕小姐才回过神来,轻哼了一声道:“总之,你配不上清尘公子,识趣的话就自己走得远远的,别的将来丢脸。” 云歌咬了咬唇角,气嘟嘟的瞪着吕丹若半晌才轻哼一声,美丽的小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我才不要!徐清尘是我的,你抢不着…” “清尘公子不会娶你这个野丫头的。”吕丹若冷声道。 “我偏要嫁给徐清尘怎么样?”云歌呲牙道:“我比你好看,比你武功好,比你医术好!哼哼……” 吕丹若不屑的道:“那有什么用,没有个好家世你就是天仙下凡也配不上清尘公子!别再缠着清尘公子了,否则……” “否则什么?”清尘公子的声音清清淡淡的从身后传来,仿佛如夏日里的微风一般让人心旷神怡,但是却让吕丹若脸上的神色顿时僵硬住了。看着踏月而来的清尘公子,吕丹若眼眸中闪过一丝尴尬,却很快就隐藏了起来,有些娇羞的道:“清尘公子,丹若…。” 徐清尘越过吕丹若直接走到了云歌跟前,抬起她的小脸低声笑问道:“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云歌翻了个白眼没理他。她才不会被人欺负呢。 被徐清尘忽略过去的吕丹若僵硬在原地,脸上的神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她显然没想到,看上去温文尔雅的清尘公子竟然如此不给自己面子。将云歌没事,徐清尘才转过身看着吕丹若淡淡道:“吕小姐,什么样的人配得上徐家是由我来定的,与你没什么关系。徐家也不需要吕小姐操这个心。吕小姐若真的闲得无聊,不如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我…”吕丹若委屈的红了眼,楚楚可怜的望着徐清尘道:“清尘公子,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丹若只是……” 云歌从徐清尘身后探出个头来,对着吕丹若呲牙一笑,小脸上写满了得意。徐清尘一低头就看到她满是笑容的小脸,低声笑道:“这么高兴?” 云歌轻哼两句,道:“她问你喜欢什么,爱吃什么讨厌什么,我才不知道,你自己告诉她吧。” “哦?你真的想要我告诉她?”徐清尘低声笑问道。 云歌一愣,沉默了片刻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自以为凶狠的威胁他道:“不许你告诉她,不然我…我…” “你怎么?”徐清尘笑道。 “我…”对着徐清尘含笑的眼眸,揍你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来。云歌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武功这么高强却从来不敢用来对付徐清尘了。她根本就舍不得打他……万一打坏了怎么办? 徐清尘脸上的笑容更甚,怜爱的抬手拨了拨她的发丝笑道:“好,我不告诉她。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要认真的记得。” “嗯!”云歌认真的点头道。 “好了,咱们走吧。”拉着云歌的小手,清尘公子转身往外走去,从头到尾没有再看站在一边的吕丹若一眼。 “咦咦?你不是要参加宴会么?” “不是参加过了,咱们明天就离开广陵,云歌想要去哪儿?” “我想去…想去很多很多好玩的地方!”云歌兴高采烈的笑道。 “那就走吧。”跟在两人身后离去的两个侍卫回头看了一下被留在花园里的吕丹若,月光下那月白色的衣衫还有那惨白的脸色,看上去…真是有点惊悚。 她怎么了?被打击的太狠了? 笨!被人点了穴道了。 云歌姑娘看看被清尘公子拉着的小手,回头看看在花园里呆立着不懂的吕丹若,有些心虚的底下了小脑袋。 离开广陵之后,两人一路游山玩水,行医救人。果然如徐清尘所说的,跟在清尘公子身边没人敢欺负她。不到两个月,云歌救的人越来越多,名声也越来越大。虽然比不上有神医之称的沈扬,却也得了一个小医仙的称号。只因云歌小小年纪就医术精湛更兼貌美如仙。两人之间得过感情也越发的融洽起来,清尘公子本身也是喜好山水之乐的人,自然更加的乐不思蜀了。 远在璃城的定王府里,一头白发如雪的定王面对着眼前高高伫立的各种卷宗奏折,剑眉紧锁杀气逼人。 “清尘公子到哪儿了?” 书房里,一个穿着灰色衣衫的男子低头禀告道:“回王爷,清尘公子和沈姑娘刚刚从南疆归来,看路线,似乎是打算去西陵。” 定王殿下咬牙切齿,“也就是说,他们还没打算回来了?” “这…好像是……” 定王殿下俊脸一黑,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去!把他给本王绑回来!身在其位不谋其政,却带着小姑娘游山玩水……”定王殿下万分怨念,现在他别说带着阿璃游山玩水了。天下初定百废待兴,他连多跟阿璃相处一会儿的时间都没有! “这…王爷,是不是不太好?”清尘公子可是王妃的表哥,万一万分生气了倒霉的还不是王爷?王爷一生气,倒霉的还是他们。 “去!本王会跟徐家题,徐清尘和云歌的婚礼该办了,总是带着人家未婚姑娘在外面跑,成何体统?”眼神一闪,定王殿下就想出了绝妙的主意。徐清尘也该成婚了,成婚以后徐家差不多也该他接手了,成婚以后总是要生孩子的,生完孩子还要教养啊什么的。他只需要保证徐清尘最近三五年内不会乱跑就好了。至于以后…定王殿下轻哼,关本王神马事? “属下遵命!” ------题外话------ 妞们,最近那啥忙~很抱歉~番外有木有很罗嗦,云歌和清尘公子滴番外还有一章~ 10.倾云歌(九) 10。倾云歌(九) 刚刚从南疆回到中原的云歌心情很好。从小到大她还从来没有如此开心的四处游玩过。这一次南疆之行她不仅见识了许多南疆特有的药材,徐清尘还带她却拜访过几位南疆有名的名医。与中原大相径庭的医术和理念更加让云歌在学医的道路上多了许多的感悟。 两人入了碎雪关回到中原以后,又一路向西朝着西陵的方向慢慢而行。虽然西陵和定王府的恩怨也不小,但是现在双方已经和谈罢斗各自休养生息,西陵人也不敢轻易对清尘公子下手。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两人还没到西陵现在的都城安城就出事了。 这一日,云歌和徐清尘住在安城附近的一个小镇的上的客栈里。两人的目的地真是如今西陵的都城。虽然身为定王府右相的徐清尘如此随意的跑到西陵的都城连个招呼都不打未免有些挑衅的嫌疑,但是安城是如今西陵最繁华也是最热闹的地方,来了西陵一趟不去未免有些遗憾。更重要的是,两人打算从西陵借道背上去西域玩儿,就必须从安城过了。 因为前一天的赶路有些疲惫,第二天一早云歌起身的时候却没有看到往日里总是比自己起的早的徐清尘。虽然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徐清尘不会武功到底跟自己这样习武的人是不一样。说不定这些日子累了难得的睡过去了呢。云歌下了客栈的楼,到楼下大堂点了一些简单的早点便慢悠悠的吃了起来。但是等到云歌吃完了早点又等了一会儿之后便发现有些不对了,不仅是徐清尘没有出现,就连一直跟着他们随身保护的侍卫也没有出现,总不可能都睡过去了吧? 想到此处,云歌心中顿时一跳,什么也顾不得直接起身往楼上冲去。推开徐清尘的房间,却见里面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仿佛根本就没有人住过一般。再去看几个侍卫住的房间,却发现几个侍卫都晕倒在房间里人事不知。 “徐…徐清尘?!”云歌顿时急了,连忙替几个侍卫解了毒,焦急的问道:“出什么事了?徐清尘呢?” 几个侍卫先是一脸茫然,一听云歌的话也吓了一跳。冲进徐清尘的房间,果然发现人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这…清尘公子是被人带走的…”一个侍卫看着依然半开的窗户,沉声道,“快,立刻通知各地的暗卫,寻找清尘公子!” “好!”一个暗卫应了一声,飞快的冲了出去。 云歌只觉得心中一片慌乱,这顿时间跟徐清尘在一起,什么事情都不用她操心。现在徐清尘突然失踪,顿时让她感到六神无主起来了,“徐清尘…呜呜…怎么会这样?是谁…谁会绑架他呢?他又没有仇人。”看到小姑娘抽泣起来,暗卫顿时也有些手足无措的慌乱起来,连忙道:“沈姑娘别着急,清尘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对了…西陵阎王阁的阁主是清尘公子的好朋友,也许咱们可以去问问他消息。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咱们在西陵虽然也有些人手的,但是肯定比不过阎王阁。” 听了暗卫的话,云歌连忙抹了眼泪起身就往门外走去,“我们快走!徐清尘不会武功,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跟在她身后的暗卫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坚毅的脸上罕见的闪过一丝心虚的神色。 阎王阁外 病书生神色有些阴鸷的看着眼前的黄衣少女,皱眉道:“大哥正在闭关,不见客。” 云歌咬了咬唇角,却依然倔强的站在病书生跟前丝毫不肯退却,“凌阁主跟徐清尘不是好朋友么?徐清尘失踪了,我想问问凌阁主有没有什么消息。”她也知道这样贸然上门非要见人家阁主很是失礼,但是为了徐清尘的消息,她也无可奈何了。徐清尘已经失踪了快两天了,无论是定王府的暗卫还是西陵镇南王府都没有任何消息,这让云歌心里越来越害怕起来。 病书生冷笑一声,毫不在意的道:“阎王阁早就已经解散了,就算大哥出来见你也不会告诉你什么消息。更何况…徐清尘不是定王府的人么?定王府探子细作遍布天下,还需要阎王阁出手么?”当初阎王阁答应帮雷振霆截杀叶璃,赔进去了整个阎王阁大半的高手。回来之后凌铁寒便下令将阎王阁解散了。虽然凌铁寒说是厌倦了江湖生涯想要潜心专研武道,但是身为结义兄弟的病书生怎么会不知道,凌铁寒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防止定王府抱负,想要保下阎王阁剩下的人。如凌铁寒这般高手,除非墨修尧亲自带人围剿这世上没什么人伤得了他。但是阎王阁的其他人就不一样了,其中一些二流三流的高手对上定王府的铁骑,简直就像给人家送菜一样。 虽然当初是阎王阁先出手的,但是如今昔日威震天下的阎王阁荡然无存,说心中没有半点怨气是不可能的。何况病书生原本就不是宽宏大量的人,徐清尘失踪了他高兴还来不及。 “你走开,我要见凌阁主,不跟你说话。”被拦在这里这么久,云歌就是再不知世事也看出来了这人是存心刁难。原本就因为徐清尘的安危而心情烦躁,此时就更加没有好脾气了,瞪着病书生气嘟嘟的道。 病书生脸色一变,冷笑一声道:“要见大哥?行啊,打过我就让你进去。” 云歌也不啰嗦,之间抽出一把短剑就朝病书生刺了过去。病书生的惯用的兵器是一把短刀,短兵相接两人立刻就打成了一团。病书生精通毒术,让人防不胜防一般的江湖人物都不愿与他过招。但是云歌却不同,她精通医术,自古便有医毒不分家之说。这一次从南疆归来,对毒术的认识有更上一城楼了。所以病书生的毒对她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两人只得凭真实的能耐打斗了。 病书生虽然比云歌年长了十来岁,但是论武功却还当真不是云歌的对手。原本阎王阁的三位当家中他的资质和武功就最差,早些年又病痛缠身,若不是一身毒术单论武功只能面前跻身二流。但云歌却是连墨修尧都要称赞一声的习武天才。不到半刻钟就只剩下云歌压着病书生打了。 “三弟,住手。”低沉的男声从里面传来,一身蓝色布衣的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一听到他的声音,病书生便立刻收手闪到了一边,云歌也同时停下了攻势,因为那男子一出现她就感觉到一股铺天盖地而来的浩荡气势,就仿佛在面对定王的时候一般无二。云歌很明白,凭自己的武功是绝对不可能胜过这个男人的。 “你…你就是凌阁主么?”虽然面对着自己无法战胜的强者,云歌并没有退却。 凌铁寒有趣的打量着眼前的小丫头,以他的年纪这小姑娘做他女儿都有些小了。对于这样一个看起来就很可爱的小姑娘,即使是凌铁寒也是很宽容的,“我是凌铁寒,小姑娘功夫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云歌轻咬着唇角,低声道:“我叫沈云歌,我…我是想来请凌阁主帮我查查有没有徐清尘的消息。” 看着云歌清丽的眼眸中掩饰不住的焦急,凌铁寒摇了摇头。看着云歌娇俏的笑脸慢慢的黯淡下去,凌铁寒笑道:“你不用担心,徐清尘不会有事的。” “你怎么知道?”云歌问道。 凌铁寒笑道:“以徐清尘的身份,现在普天之下绑架他又有能力绑架他的人并不多,而这其中跟他有仇的人几乎没有。如果你实在很担心他的话…可以回璃城看看。” “璃城?”云歌咬着唇,璃城离这里太远,等她回璃城去找璃儿姐姐来救徐清尘,万一这期间徐清尘出了什么事怎么办?看着眼前的小丫头眼泪在眼中打转,凌铁寒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沈姑娘若是信我的话,救回璃城去看看,说不定你回去的时候徐清尘已经在璃城了呢?若是他真的被人绑架了,连阎王阁和镇南王府都探不到消息的话,你就算留在这里也是没用的。还不如先回去呢。” 云歌点点头,飞快的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泪珠道:“我知道了,打扰凌阁主了,谢谢你。”说完,云歌朝着凌铁寒拱手一礼,便转身离去了。 “大哥,就这么放这个丫头离开?”看着云歌的身影渐渐消失,病书生有些不悦的道。 凌铁寒朗声一笑,抬手拍拍义弟的肩膀笑道:“人家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你还好意思欺负人家?而且…三弟,不是大哥小瞧你,若真是一对一对上,你绝不是这丫头的对手。倒是没想到…徐清尘居然会找了一个这么单纯的小姑娘。” “徐清尘到底是被谁给掳走了?”病书生皱眉问道,之前他拒绝云歌也不全是为了赌气,而是阎王阁当真没有徐清尘的消息。 凌铁寒笑道:“如今这天下,能绑了徐清尘又有能力帮他的除了墨修尧还有谁?” “……” 离云歌不远处的一处僻静的角落里听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马车里坐着的男子俊美无俦,一身白衣如雪恍如神仙中人。但是此时,他脸上的神色却一点也不仙风道骨,反而让对面被他盯着的人忍不住感到不寒而栗。 对面,刚刚新婚不过两月的徐家三公子徐清锋一脸无奈的望着对面的人,“大哥,你别看我,我这也是奉命行事。你生气就去找下令的人吧。”他好不容易成婚娶得美娇娘,难道不想在家里享受新婚之乐么?要千里迢迢的跑到这鬼地方来,还要被大哥记恨? “墨修尧。”清尘公子垂眸,根本不用想就知道到底是谁出的馊主意。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人绑了清尘公子并没有感到惊惶。果然,很快就看到自家三弟一脸畏首畏尾的模样出现在他的面前,一脸心虚的跟他赔笑脸。不用说,能相处这么混账的主意的,除了璃城里的某个人以外没有别人,至少徐清锋还没那个胆子自作主张。 徐清锋连连点头,被派出来执行如此无厘头的任务,他心中同样是怨声载道啊。无奈身为人家的属下只能选择服从命令,但是心中却巴不得大哥回去使劲找某人的麻烦。 “啧啧…大哥,看来这沈姑娘对你也很好嘛。”透过车窗的窗帘,看着刚刚离开阎王阁的云歌姑娘眼珠子扑扑的往下掉,脚下还不停步的往前走,徐清锋啧啧笑道。这两天他们都一直暗中跟着云歌,云歌做了些什么他们自然也看的一清二楚。可惜云歌虽然武功高强,江湖经验却约等于零,自然也发现不了徐清锋这等经过专业训练的人。 看着远去的小姑娘孤零零的身影,徐清尘眼中闪过一丝怜惜和心疼。沉声道:“闹够了没有,放我下去。” 徐清锋连连摇头道:“那可不行,我收到的命令是带你回去。而且,大哥…你不想瞧瞧沈姑娘到底有多在乎你么?” 徐清尘沉默,清尘公子素来是个完美主义者。但是云歌姑娘对感情实在是有些迟钝,虽然现在云歌已经完全接受了身为他的未婚妻这个事实。但是这其中到底有多少是因为对他的感情即使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是…想起那双晶莹的眼眸浸满了泪水,清尘公子只觉得心中抽痛了一下,“放我下车!” 到底,对云歌的心疼超过了想要知道答案的心思。清尘公子毫不犹豫的放弃了这个机会。 徐清锋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冲着清尘公子谄媚的一笑道:“既然如此…大哥,弟弟对不住你了。”一抬手,徐清锋一个手刃将清尘公子劈晕在马车里。以清尘公子的才智,还是将他打晕了直接带回璃城最保险。不然,就算动弹不得说不定半路上也能弄出什么幺蛾子呢。想起临走前定王殿下的殷切嘱咐,徐清锋虽然十分不屑,但是不得不说…很有道理。 云歌一路日夜兼程的赶往璃城,但是因为路上路上遭遇了两拨人阻拦,好不容易回到璃城却也比预计的路程晚了两天。一想到徐清尘还生死未卜,云歌就忍不住痛恨自己的无用。如果她有璃儿姐姐那么厉害,肯定就能找到徐清尘,而不是灰溜溜的回来找璃儿姐姐帮忙了。 但是,进了璃城之后的景象却让云歌有些茫茫然了。定王府一片安宁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她明明已经让跟着徐清尘的几个暗卫回璃城来报信了啊。再抓了一个定王府的下人一问,对方竟然回答王爷和王妃都不在府中,而是去了徐家,因为徐家大公子清尘公子要娶媳妇儿了,婚礼就定在今天。 云歌顿时蒙住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有些怔怔的道:“这么说…这么说…徐清尘没事?” 那下人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回道:“清尘公子能有什么事?清尘公子本事大着呢。” “那…那徐清尘什么时候回来的?” “清尘公子昨天就回来了。正巧沈姑娘也回来了,刚好可以赶上公子的婚礼。”下人笑呵呵的说完,便跟云歌行了个礼告退了。 云歌有些呆滞的坐在定王府的大门口出神,大门口的侍卫也都是认识这位姑娘的,也不去管她。想着自己这些天来风餐露宿拼命的赶路,还被人打劫等等经过,云歌不由得委屈的红了眼睛。就算徐清尘不想要她了也不用偷偷跑回来成亲啊。最起码给她留个消息也好啊,真是…太过分了! 一想到徐清尘瞒着她偷偷回来成亲,云歌心里更难过了。骗子!大骗子…明明说了要陪着我到处去行医去玩耍的。还说什么未婚妻未婚夫…徐清尘是个大骗子! 小姑娘哀怨委屈的神色连守大门的侍卫哥哥也不忍直视,终于忍不住问道:“沈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难道小姑娘真的被人欺负了,要不要赶紧禀告王妃,王妃好像还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 云歌眨了眨眼睛,默默的点了点头,“如果有人骗你要怎么办?” “揍他!”侍卫甲。 “扁他!”侍卫乙。 “踢他!”侍卫丁。 “灭了他!”侍卫丙。 云歌俏丽的小脸闪现出犹豫,有些迟疑的道:“不行…他不禁打。打坏了怎么办?” 众侍卫面面相觑,都难过成这样了还担心打坏了,看来是和情郎闹矛盾了。 “沈姑娘,也许他不是故意骗你的呢,如果有什么疑问还是当成问清楚一些,不然错过了爱的人可是要后悔一辈子的哟。” “爱…的人?”云歌小脸发红。 “对啊,他都骗得你这么难过了你还下不了手打他,难道不是你的心上人么?” “这个。这个…”云歌小脸红了红又开始发白,“那…如果他不要我了,去跟别人好怎么办?” “抢回来,让他回心转意。”侍卫甲。 “抢回来,不回心转意就揍死他!”侍卫乙。 “抢回来,不回心转意就喂他毒药,毒死他!”侍卫丙。 “抢……”侍卫丙刚开口,云歌已经转起身来笑眯眯道:“知道了,抢回来再说!” 云歌没有从徐家的大门进去,而是直接施展轻功越墙而过直奔徐清尘的院落。徐府里果然热闹非凡,到处张灯结彩,外院更是人来人往一片喧哗。相比之下,内院就要清净许多了。 刚刚走到徐清尘的房间门口,隐隐听到里面传来徐清尘的声音,云歌姑娘顿时怒了,抬脚就想去踢徐清尘房间的门。 “哎呀,云歌你怎么在这里?快跟我走!”慕容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云歌呆了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慕容婷和华天香一人一只手抓住拖走了。 “唔…婷姐姐,天香姐姐,你们干什么?我要找徐清尘!”云歌有些恼怒的道。秦筝跟在身边,掩唇笑道:“说什么傻话,今天是大喜日子,现在怎么能见新郎呢?快跟咱们走吧,到处找你呢。” “找我?”完全反应不过来是怎么回事的云歌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被慕容婷和华天香联手拖出了徐清尘的院落进了另外一间院子。然后就是许多认识不认识的人涌上来为她换衣服,化妆,挽发。最后被一张红盖头盖住晕乎乎的簇拥着出去拜堂去了。 从头到尾,云歌都是一片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云歌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拜完了天地被送进了新房里。红色的鸳鸯戏水盖头下面,云歌困惑的眨了眨眼睛,抬手想要揭开头上的盖头。只听见门口传来吱呀一声响动,门被推开又被关上,一个轻慢的脚步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不知怎么的,云歌突然有些紧张起来,原本紧紧拽着大红嫁衣的手心里也满是汗渍。 眼前一亮,红色的盖头被人轻轻挑开,云歌一抬头只见眼前的男子一身大红的衣衫,俊逸如仙的容颜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整个人被喜庆的红色映衬的更多了几分贵气和喜悦。 “徐…徐清尘?” 徐清尘淡淡一笑,低身在她唇边落下浅浅的一吻,笑道:“是我,云歌,咱们今天成亲,你高兴么?” “高…高、高兴?”云歌忍不住想要狠狠地瞪他,但是在他温柔的眸光中脸颊却仿佛火烧一般。心里也不由得涌现出一丝丝的欢喜和甜意。原来徐清尘没有不想要她了,没有想要偷偷的娶别人么? “高兴就好。”清尘公子浅笑道:“从今以后,云歌就是我的妻子了。来,先喝一杯合卺酒。”清尘公子递过去一个酒杯,含笑看着云歌。 对上他笑意盈盈的俊美容颜,云歌只觉得脑子一阵阵的犯晕。糊里糊涂的举起了酒杯,手臂交错共饮一杯。 一杯合卺酒,从此比翼连枝,白首偕老… 明亮的花烛下,一对璧人举杯共饮,眼眸中带着淡淡的笑意和温存。远处传来爆竹声声,丝竹悦耳,人声鼎沸,更显出此处静谧如斯… 此时, 花有清香月有阴…… (倾云歌。完) ------题外话------ 松了口气~清尘公子和云歌的故事就到此结束。没有什么阴谋诡计,也木有什么刀光血影。只希望这两位的故事是淡淡的温暖的。虽然不算特别满意,但是基本上就是我自己所想要的剧情了。下面可能会有小宝,瑶姬,凤三和双生宝宝的一些番外,同样希望大家稀饭。 11.倾城舞(上) 11。倾城舞(上) 倾城舞(瑶姬x沐扬) 瑶姬成为舞姬的时候年方十岁,十岁之前的她虽然算不上什么金尊玉贵,却也是四品官员之女。不大不小算是个名门千金。只是朝堂之上各种倾轧,当她的父亲犯下重罪满门抄家而她落入教坊之后,她便不愿意在提起自己从前的名字了。 十三岁那样,瑶姬正式迎客。倾城坊里一舞倾城从此成为了楚京第一舞姬。同样也是在哪一日,瑶姬认识了沐扬。 十三四岁的少女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即使是身在倾城坊这样的地方也是一样。虽然才刚刚开始见客,但是瑶姬在倾城坊中却已经有足足两年有余,自然也看够了坊中的姐妹为了男子肝肠寸断的模样。随意第一次看到沐扬的时候瑶姬并未动容。 彼时,沐扬也不过十八岁。白衣年少意气风流,正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时候。那一日,刚刚一舞之后瑶姬有些微微的喘息和忐忑。今天是她第一天出场,也是关系着她未来数年的生活的时候。成功了,她会成为倾城坊新秀的舞姬,从此做个清清白白高高在上众人捧着的清倌人。失败了,即使她貌若天仙,也只能跟许多没名气的姐妹一样去做那下等的皮肉生意。女子对于这方面,总是格外的天真而执着,明知道到最后都是一样的,却依然想要抓住这几年的时光。或许…会不一样呢? “姑娘,你没事吧?”在一边喝彩声中,瑶姬匆匆的下了台便往后院自己的住所而去。因为太过聪明,与一个男子擦身而过一时没有站稳险些往旁边的墙上撞去。就在瑶姬以为自己要毁容了的时候,一只手环住了她的腰,将她带了回来,低声问道。 瑶姬一怔,一抬头便看到眼前的男子一声白衣翩然,丰神俊朗气度非凡。看着自己的眼睛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却并不像许多宾客一样总是带着一丝让人厌烦的神色,只有淡淡的担忧和温暖。 “我没事,多谢公子出手相助。”瑶姬推来他的手,微微一福淡淡道。 “在下沐扬,姑娘的舞跳得很好。”男子笑道。 瑶姬有些恍然,沐扬的名字他自然是听说过的。沐阳侯府的世子,也是京城里极有名气又肯上进的世家子弟。倾城坊中的姐妹们虽然经常提起但是却也是只闻其名罢了,因为沐扬根本就从来都不涉足烟花之地,瑶姬自然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见到他。看着眼前俊逸男子,瑶姬微微蹙眉,虽然许多人都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但是这样一位看起来月朗风清的少年却是烟花之地的常客,总是让人更多几分失望。 似乎明白了瑶姬的目光,沐扬的笑容有些发苦,道:“跟几位朋友一起前来的,这倾城坊当真是不小,不知道常云阁在哪里?” 常云阁是倾城坊中最出名的花魁常云姑娘住的地方,瑶姬点点头给他指了方向。沐扬是为什么来的原本就跟她没什么关系,她那一瞬间的神色变化也不过是因为听到的消息和现实不同有些惊讶罢了。 “哟…这不是咱们的沐世子么?”一个带着些吊儿郎当的调侃的悠扬男音在身后响起。两人回头,便看到一个红衣男子迎面漫步而来。 “凤三公子。”年轻的沐扬脾气并不坏,十分有修养的跟红衣男子打招呼。凤三公子是风尘之地的常客,瑶姬虽然未见过他却久闻其名。凤三是楚京首富家的庶子而沐扬却是沐阳侯府的世子,以沐扬的身份能主动跟凤三打招呼绝对算得上是有礼了。但是凤三却显然并不领情,剑眉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沐扬道:“正是难得啊,没想到沐世子也有这样的雅兴。这不是…瑶姬姑娘么?姑娘一舞倾城,凤三真是十分仰慕。” 凤三这话说得有些轻挑,但是在这样的地方却并不过分。沐扬本已经算是风流倜傥的美男子,但是凤三的容貌比起他来却更加俊美无俦,唇边那一抹似笑谑似嘲讽的笑容,更让他多了几分不羁之意。不只是凤三的容貌的原因还是别的,虽然他的话里有些刻意的轻挑瑶姬却觉得并不讨厌。红衣翩然的凤三公子也确实是一个很难让人讨厌起来的人。 沐扬也没有跟凤之遥争论,只是淡淡一笑道:“在下还有事,先行告辞。瑶姬姑娘,告辞。” “世子慢走。”瑶姬淡淡道,看了一眼沐扬往常云阁而去的身影,转身抛到了脑后。 那日之后,瑶姬与沐扬并没有什么交集,倒是很凤之遥渐渐地熟悉起来了。身在倾城坊,很难跟凤三不熟。因为凤三公子每个月至少有半个月差不多是住在倾城坊的。倾城坊里,甚至还有一间专门为凤三公子留下的房间,而这样的房间在京城里其他的地方也不少。和凤三接触的多了,瑶姬渐渐地也明白,凤三公子其实并不像是外人眼中的浪荡子,色中恶鬼。因为私下相处的时候,凤之遥看她的眼神总是清醒而宁静的,没有一丝波动。 因为凤三公子的经常捧场,也因为瑶姬的舞技的确是京城一绝,不过两个月时间瑶姬便稳稳地坐住了楚京第一花魁的称号,一时间风头无两。 再一次与沐阳见面却已经是第二年初的事情了。那时候沐扬依然是沐阳侯府最值得骄傲的世子,而瑶姬却已经是闻名楚京的第一舞姬。甚至连京城里许多权贵宗室王府都曾经请她前去献艺,想要单独见她一面更是需要一掷千金的豪情。 再一次与沐阳见面是个意外,瑶姬成为楚京第一花魁,自然便抢了原本倾城坊的花魁常云的风头。被人嫉恨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所以瑶姬素来也是十分消息的。她们这样的出身本就没有单纯的资格,但是瑶姬却没有想到常云居然会撑着倾城坊的姑娘们一起外出踏青的时候一人合谋意图坏了她的清白。 清白这种东西,对她们这样的人来说看似一个笑话但是却又至关重要。如今的她可以死高高在上的花魁,陪人聊聊天说说话就价值千金,但是一旦失去了这个,很快便会沦为跟普通的风尘女子一样的处境了。 瑶姬自然不想这样,所以在察觉到身体不适的第一时间她便强忍着痛苦躲了起来。 “姑娘,你没事吧?”淡淡的嗓音,带着一丝有些熟悉的担忧从她藏身的假山后面传来。但是这份关系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却无异于砒霜剧毒。 “我没事!”没有看身后的人,瑶姬直接起身踉跄着往前方走去。 “瑶姬姑娘…。”沐扬有些担心的一把拉住了瑶姬,在看到她潮红的脸颊是才恍然大悟,“你这是…你这是怎么了?我让人请大夫过来?” 瑶姬本就摇摇晃晃的有些站不住了,被沐扬一拉直接跌倒在了他的怀里。瑶姬只觉得脑海里一片混乱,一把抓住沐扬的手,咬牙竭力保持住最后一丝清明道:“来不及…来不及了。我记得前方有一个水潭,你把我扔进去!” “但是…”沐扬皱眉,现在虽然已经开春了却也还是二月末,水潭里对于男子来说都有些冷,更不用说女子了。 “没关系,我会水!求你了……” 沐扬也是世家子弟,隐私的手段并非没有见过,见瑶姬如此坚持只得点头道:“既然如此,得罪了。” 那一日,倾城坊花魁瑶姬落入水中被沐阳侯府世子所救,足足病了有一个月之久。但是瑶姬却也就此就住了那个温和爽朗的少年。他…不仅帮了她,更救了她的命。 之后的数年里,瑶姬的名声越来越盛。有凤三公子,沐阳侯世子等等一干京城中的权贵子弟捧场,也没有人敢在倾城坊闹事。瑶姬二十岁那样,她正式成为了倾城坊的主人,从此不再接客。只在京城的权贵甚至宫中需要献艺的时候偶尔跳舞,其余时候总是独自一人坐在倾城坊的二楼,淡淡的望着楼下的喧闹繁华。 “姑娘,沐世子来了。”门外,小丫头低声禀告道。 瑶姬回过头来,妖娆美丽的容颜上担着淡淡的倦意,道:“请世子回去吧。瑶姬不见客。”看着小丫头有些惊讶的告退,瑶姬淡淡的苦笑。转眼间认识模样竟然已经快十年了,瑶姬已经记不起来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的凤之遥曾经含笑叹息道:“瑶姬,喜欢上沐扬这样的人,你当真是自讨苦吃,于情于理,你也应该选本公子才对啊。” 瑶姬当时只是淡淡一笑,她何尝不知道沐扬这样的身份她们之间根本就不会有接过,反倒是出身富商家的庶子的凤之遥压力还要更小一些。但是面对俊美过人的凤三公子,她却从未有过心动的感觉。因为她知道凤三公子其实心中早就有人了。而沐扬…眼中只有她。 但是这样的日子却也无法长久了,模样早已经年过而是却迟迟不肯成婚,但是在两个月前终于还是顶不住沐家的压力和孙家的小姐订了婚。而之后身为未婚妻的孙小姐找上门来这种事瑶姬也不感到意外了。 想起昨天在风华楼那位定王妃所说的话,瑶姬淡淡苦笑的绝艳容颜上划过一丝坚毅的光芒。虽然只见过定王妃两面,但是瑶姬却不得不承认无论哪一方面,那位王妃都是她羡慕的对象。高贵的出身,一心一意能够为她遮风挡雨的丈夫,还有豁达的心性和不同于一般女子的能力和聪慧。 当放手就放手…或许,真的敢该离开了… 瑶姬低头,抚了抚依旧平坦的腹部淡淡一笑。定王妃说的不错,只要想要好好过,总能够过好日子的,何况她现在也不止是一个人了。 “瑶姬!”门外响起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很快沐扬便出现在了房门口,神色有些难看的看着她。倾城坊的下人担心的跟在沐扬身后,显然也不敢很出手拦这位沐阳侯府世子。 瑶姬挥挥手让下人退下,方才看着模样淡淡一笑道:“世子这是什么意思?倾城坊虽然是烟花之地,但是瑶姬已经多年不接客了。” “瑶姬!你还没闹够么?”昨天在风华楼的事情让沐扬很是不悦,但是跟瑶姬这么多年的感情也不是假的,所以一消气他就立刻来倾城坊找人了,没想到却被拒之门外。 瑶姬嗤笑一声,道:“闹够了,也请世子以后别再来倾城坊了。免得什么时候在大街上又跟孙夫人和孙小姐偶遇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沐扬皱眉道。 瑶姬摆摆手摇头道:“没什么。世子请回吧。” 看着瑶姬神色默然的模样,沐扬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瑶姬,我也是为了咱们的将来。你知道的…沐阳侯府…根本不可能让我迎娶你做正室。难道你就不能为了我委屈一些么?”瑶姬平静的看着他道:“瑶姬不习惯委屈自己,世子也大可不必委屈自己。还请世子看在你我这么多年的交情上,大家好聚好散。” “你…”深知瑶姬的脾气,一时半刻想要劝回来根本不可能。沐扬只得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看着他转身的背影,瑶姬突然开口道:“沐郎,这么多年…其实我们都变了。以后不要再来了。”你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温文爽朗的偏偏少年,我也不再是当年那个一心只要两情缱卷的芳龄少女。我们都长大了,也都变了…。 沐扬的身子顿了一下,无声的离开了。 “姑娘……”门外,伺候的小丫头担忧的看着有些失神的瑶姬。瑶姬回过神来淡淡一笑道:“收拾一下,我要出去。” “姑娘这是要去哪儿?” “定王府。” 从定王府出来,瑶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将倾城坊卖给定王妃,瑶姬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时冲动,但是当她真正做了的时候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舍。带着这些年的继续和卖了倾城坊的钱,足够她锦衣玉食一辈子了。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将孩子生下了好好养大,她的人生或许能够找到更从前不一样的乐意,这不正是自己从前一直所期盼的平静生活么? “姑娘慢走。”跟在瑶姬身后送她出来的男子沉声道。 男子低沉的声音听来十分悦耳,不过他竟然会跟自己告别却是让瑶姬有些惊讶。这个男子她在定王妃身边见过两次,并不是一般的寻常侍卫,看起来身份不低。这样的人,一般对她这样的身份的人不是应该十分不屑的么?还是说定王妃身边的人果然与众不同? “多谢…”瑶姬哽了一下,他并不知道这男子的姓名,“多谢阁下。”在这个沉默的男子跟前,瑶姬发现自己这些年在倾城坊中的交际的手段似乎都完全施展不开,她甚至连场面上的笑容都摆不出来,只得不尴不尬的道了句谢。 男子平静的看着她道:“在下秦风。姑娘…身体不便,若要远行最好还是在等一些时候再说。” 瑶姬愣了愣,方才点头道:“多谢秦统领提醒,瑶姬告辞。” “不送。”秦风淡淡道。 瑶姬淡然一笑,潇洒的转身而去。秦风的提醒和关心她自然明白,原本这些日子因为这些事情而有些阴郁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都能过给予一些关心,这世上总还是有许多好人的。离开了楚京,也未必就有多么的难过。至少,从此以后…她不再是舞姬,而是一个普通人了。这…其实才是她一直想要的不是么?将倾城坊卖给定王妃的同时,定王妃利用定王妃的势力替她修改了户籍,从此让她一直耿耿于怀的乐籍不在存在,她瑶姬…只是一个带着孩子沐单身母亲罢了。 ------题外话------ 先来瑶姬滴~其实伦家粉想写一段阿璃和修尧穿回现代滴。但素现在这个时候,阿璃现代滴身份,还有她们家那一堆滴星星杠杠…还是算鸟吧~嘤嘤~感觉好难写,伦家不是爱写那啥滴银,但是你完全不让吃,也很痛苦啊啊啊~ 12.倾城舞(中) 12。倾城舞(中) 楚京郊外一处别院里,淡淡的阳光下一个容貌绝艳却略显消瘦苍白的女子抱着一个襁褓坐在树下出身。怀中的孩子已经有三个多月了,比起刚刚出身的时候皱巴巴的模样,如今小脸已经长得白白嫩嫩,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更是望着抱着自己的女子咯咯直笑。 女子低头,望着怀中的孩子,原本犹豫的容颜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瑶姬姑娘,夫人和少夫人来了。”门口,一个侍女模样的女子沉声禀告的。虽然说是丫头,但是她看向树荫下的女子的容颜,却没有丝毫的敬重之意,反而满是轻视和厌恶。这样的目光,瑶姬早就已经习惯了,也不在意。在这些人的眼中,她就是一个勾搭了沐阳侯府的世子的不知羞耻的女人罢了。 瑶姬低下头,仿佛没听见她的话。自从她怀孕到六月的时候被抓了回来,沐阳侯府夫人的娘家人或者说就是沐阳侯府拿走了她所有的财物,她便失去了自由。在临产之际,甚至险些雪崩而死。即使是瑶姬也没有想到,那个看似温柔知书达理的沐阳侯府少夫人的心肠竟然如此歹毒。经历了这么多,瑶姬也越发的心寒,对于这些所谓的豪门权贵也彻底的绝望了。 那丫头说是来禀告,不说说是通知。见瑶姬不说话也不在意,直接退了出去。果然不出片刻,一群人就走了进来。沐阳侯夫人皱眉看着眼前一身白衣楚楚动人的瑶姬,眼中满是厌恶。她出身高门,自然最见不得这些妖妖娆娆的女人,更何况这女人还勾住了自己儿子的心。 那沐阳侯府新入门还没几个月的少夫人更是满眼的妒意。瑶姬容貌之盛即使是在整个京城也能排的上前五,当年倾城坊中一身红色舞衣倾倒天下,也曾在皇宫夜宴上引得四方称赞。即使现在清瘦了许多,一身白衣脂粉未施,也更多了几分出水芙蓉的清丽傲然。这样的容貌,又岂是只能堪称清秀的孙家小姐沐少夫人能比的?原本这位沐少夫人还有一身书香门第的文雅气质让叶璃在心中暗暗赞了一句。但是成亲过后满是妒意和阴狠的生活早就让她连最后的一丝优势都抛弃了,如今看来,竟是一个刻薄阴狠的年轻妇人罢了。 “放肆!你连行礼都不会了吗?”沐阳侯府夫人沉声斥道。 瑶姬抬头,淡淡道:“两位不亲自来,还要求主人行礼?” 沐少夫人尖声道:“你算什么主人?!这里是沐阳侯府的别院!” 瑶姬道:“我确实不是主人,不过沐少夫人好像也不是。这里是沐扬的私人别院,显然沐扬并没有承认少夫人拥有自己私产的权利。沐少夫人还记得吧,在你险些饿死我和静安的时候,沐扬曾经下过令,不许你她入此地一步。至于我…沐夫人若是愿意放我走,瑶姬感激不尽,想来你们拿走我的那些钱也足够付这些日子的房钱了吧?” 沐阳侯夫人与沐少夫人同样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沐少夫人是纯粹的气得而沐阳侯夫人更多的却是尴尬和恼羞成怒。张家拿走了瑶姬所有的财产,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就落到了她的手里。瑶姬这些年自然赚了不少钱,当初将倾城坊卖给定王府的时候叶璃并没有占瑶姬的便宜,给出的价钱绝对算是公道。再加上瑶姬许多名人雅士王孙权贵送给瑶姬的各种珍宝,真的估价的话其价值不下雨三四十万两。这样一大笔钱,即使是对沐阳侯府这样的权贵之家来说,也绝对称得上是一笔巨款。 半晌,沐阳侯夫人才换过起来,咬牙道:“你要走就走!但是必须将孩子留下!”虽然这孩子的母亲出身不光彩,但是到底是沐阳侯府的第一个孙儿。沐扬成婚这么久,孙氏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沐阳侯夫人自然更看重这个孩子了,更何况沐阳侯府的血脉无论如何也不能流落在外。 “你休想!”瑶姬抱着孩子站起身来,警惕的瞪着沐阳侯夫人。突然冷笑一声道:“不走就不走!我怕你不成,住在这里就算没有名分,沐扬照样好吃好喝锦衣玉食的供着我。哪天本姑娘想开了,进府做个侧夫人也没事么。凭本姑娘的姿色,难道还怕一个容貌平平的女人不成?就不知道…沐阳世子娶了一个舞姬,会不会贻笑大方?” “你…你无耻!”沐少夫人顿时变了颜色,瑶姬如今住在别院里沐扬就经常不肯回家了,若是再将这对母子接回府中,沐阳侯府哪里还有她容身之地? 瑶姬淡淡的掀唇一笑,绝艳动人,“过奖了,不及某人。” 嘲弄的语气太过明显,沐阳侯夫人想要装作不明白都不行。一贯在瑶姬跟前高高在上的沐阳侯夫人怎么能忍受一个舞姬的嘲弄,怒道:“你这个贱人!本夫人倒要看看到底治不治得了你!沐扬宠着你又如何,我到底是沐扬的娘!” 瑶姬冷笑,“你是沐扬的娘又如何?很稀罕么?”如果说从前与沐扬感情正浓的时候,她或许还要顾忌沐扬几分。但是现在…早在她差一点被沐少夫人在生产的害死,前段时间她和孩子又差点被饿死的时候,她对沐扬就已经绝望了。不是因为沐扬不肯替她和孩子报仇,沐扬顾及沐阳侯府和孙家她明白,最让她痛恨的是,即使明知道她和孩子留在楚京危险重重,沐扬却依然不肯放她走。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到底是因为沐扬自信能够护得了他们母子周全,还是因为在沐扬的眼里,她们母子的性命根本没有那么重要。但是现在…她对沐扬却已经彻底的寒了心了,过往的恩爱情浓,比起自己的儿子来早就已经成了过眼云烟。 “来人!把这个女人给我拖出去狠狠地打!”沐阳侯夫人叫道。 “谁敢?!”周围侍候的下人正要动作,沐扬从外面快步而来,厉声吼道。沐扬走进院中,扫了一眼站在沐阳侯夫人身边的沐少夫人,含怒道:“又是你!” 沐少夫人幽怨的低下了头,虽然确实是她挑拨婆婆来这里的,但是丈夫这样问都不问就直接斥责的态度还是伤了她的心。她也不是没想过做个贤惠妻子,但是当初瑶姬一失踪沐扬就一句话都不说的上了战场,之后沐阳侯府找回了瑶姬,沐扬回来也跟她成了亲。然而无论她怎么做模样对她却总是不冷不热的,她也不过是个十多岁的新嫁娘,怎么能忍受得了? 瑶姬冷笑一声,嗤笑道:“世子是瞎了么?刚刚要打我的可不是沐少夫人。” 沐扬皱了皱眉,有些无奈的望着瑶姬道:“瑶姬,你……” 原本言笑晏晏的瑶姬却突然变色,一抬手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沐扬脸上。不仅打得沐扬的脸偏过去了半边,更是让沐阳侯夫人和沐少夫人惊呼出声。 “扬儿!贱人!你……”沐阳侯夫人作色大怒。沐扬连忙拦住了想要大发雷霆的母亲,神色黯然的王这样瑶姬道:“这样你消气了么?” 瑶姬抿唇一笑,那笑容却是极冷的,“消气?沐世子真是说笑了。沐世子既然说想要迎瑶姬入府,瑶姬虽然命贱却还是有一句话想问。” 沐扬一喜,以为瑶姬松口了,连忙道:“你问便是。” 瑶姬一手抱着孩子,一指沐老夫人问道:“若是哪天瑶姬被沐阳侯夫人打死了,沐世子打算准备办?” 沐扬神色微变,“瑶姬你胡说什么?我娘怎么会……” 瑶姬冷笑一声,挑眉道:“沐世子不妨问问沐阳侯夫人,她方才是不是打算打死我算了?”沐扬回头看向沐阳侯夫人,却见沐阳侯夫人神色有些僵硬的撇开了脸,心中不由得一沉。瑶姬笑容绝艳,“沐世子要迎我做侧室也行,就凭世子一片真心,瑶姬就拿命堵了。只要沐世子当着京城所有的人立誓,若是那一日瑶姬死于非命…世子就在瑶姬灵前亲手杀了还是我的人。如何?” “扬儿!” “世子!”沐阳侯夫人和沐少夫人纷纷出言阻止。 看着模样难看的神色,瑶姬嘲弄的一笑,转身抱着孩子进房间去了,也不管外面沐阳侯夫人和沐少夫人如何吵闹。 等到沐扬终于送走了母亲和妻子,回到房中便看到瑶姬站在窗前也不知在想写什么。沐扬眼底闪过一丝愧疚,低声叹道:“瑶姬,你这是何苦?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瑶姬冷笑道:“你错了,我就是这样的人。我过得不好,谁也别想好过!我若是有什么意外,我也不指望你替我报仇了。我送了五万两银票给阎王阁,我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阎王阁的人自然会为我报仇。” “我不信。”沐扬摇头笑道。 瑶姬沉默不语。沐扬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低声道:“瑶姬,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吧。你放心,从此以后沐阳侯的人绝对不会再过来了。谁也不会打扰我们的,我们好好过日子吧。” 早在一年多一年,沐扬这样搂着她的时候她还觉得温情脉脉,但是现在,她却直觉的像是一条又冷又湿的蛇缠住了自己。从外到内直冷透到了心底。 整整两个月,果然没有人打扰。这两个月,瑶姬不在反抗沐扬,也不再闹着要走。渐渐地沐扬似乎也放下心来了,来得时间也比从前少了一些。沐扬毕竟是个年轻有为的人,不可能将所有的时间都耗到一个女人身上。当瑶姬知道沐扬因为墨景祈交代下来的事情将会有一段日子不会过来的时候,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别院的下人对瑶姬并不尊重,见她没有要跑的意思也就渐渐地放松了警惕。终于让瑶姬在一个晚上华灯初上的时候带着孩子逃离了别院。 逃离别院之后,瑶姬只带了一些请便但是值钱的首饰。并且在第一时间将这些首饰换成了银票。她不知道沐扬是什么时候发现她失踪的,但是在她逃走的前几天都一直没有人追来。瑶姬一路往西日夜兼程的赶路,可惜还是在十天后被沐阳侯府的人追上了。 一个孤身女子,带着个孩子四处奔逃并不容易,第十五的时候瑶姬终于见到了来追她的人。但是和前两天到处找她的人不一样,这些人却是想要她的命的。就在瑶姬几乎绝望的时候,树林的边缘出现了几辆马车。顾不得太多,瑶姬抱着孩子朝马车的方向奔去,一边奔跑一边呼叫,“救命啊!救命啊……” 最前方,一个灰衣男子愣了一下,然后很快的一跃而起。追杀她的人并不是什么职业刺客,也不是高手,自然是毫不费劲的就被解决了。 瑶姬抱着孩子坐在地上,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她…安全了么? “瑶姬姑娘,你没事吧?”低沉的男音在跟前响起。瑶姬怔怔的抬眼去看,一个身形挺拔神色沉稳的男子站在了跟前。瑶姬一愣,道:“你…你是秦统领?” “秦风。”秦风淡淡道。他奉命去楚京皆王妃的两位乳母嬷嬷和两个丫头,却没想到会遇上被人追杀的瑶姬。皱了皱眉,秦风问道:“什么人追杀你?” 瑶姬有些意兴阑珊的道:“大概是沐阳侯府的人吧。”刚刚脱离险境,这些日子东躲西藏还要赶路,早就让她心力交瘁。此时突然轻松下来一时间也没有心情去计较这些事情。 秦风低头看了一眼她怀里的孩子,刚刚被瑶姬抱着狂奔居然都没有哭出来,“这是你的孩子?” 瑶姬点头,浅笑道:“是,这是我儿子。沈静安。” 秦风挑了下剑眉,并没有问孩子问什么不姓沐。低头看着瑶姬道:“姑娘有什么打算?” 瑶姬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打算往西走。” 秦风想了想道:“我们回璃城,姑娘可以跟我们一起走。” 瑶姬心中一喜,她原本也是打算去定王府的地方的。不一定非要去璃城,但是入了飞鸿关沐阳侯府的人怎么也会收敛一些。但是此去璃城路途遥远,如果能跟他们结伴而行自然是最好了。想到此处,瑶姬也不推拒,点头道:“如此,就多谢秦统领了。” 秦风沉默的摇了摇头,看看瑶姬面黄肌瘦一身粗布衣裳的模样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道:“举手之劳,不必多礼。” 13.倾城舞(下) 13。倾城舞(下) 瑶姬在璃城住了下来,经过慎重的考虑最后还是请定王妃为孩子找了一户好人家保养了过去。从前在沐阳侯府的是时候她宁死也不愿意放下孩子,是因为她知道,孩子独自留在沐阳侯府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沐扬再疼爱孩子也会有照顾不周的时候,只要有一次疏忽就足以要了孩子的命。 现在安定下来了,瑶姬能考虑的时间也就更多了。孩子跟着沐扬诚然不好,但是有自己这样一个母亲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而且,她独身一人养大一个孩子不难,但是要交好一个孩子让一个男孩子快乐欢喜的成长却不那么容易。男孩子…总是会格外的需要父亲的。而且,瑶姬总有预感,沐阳侯府的事情…还没有完。 定王妃果然为孩子找到了一个好人家,一对年过四十还没有孩子的夫妇,书香门第出身,不算大富大贵家中却也薄有资产。瑶姬暗中去看过几次,那对夫妇果然对孩子视如己出。 看着儿子在一个健全安逸的家庭里成长着,瑶姬淡淡一笑。心中却是真心的欢喜和平静。 三个月后,瑶姬在城里开了一座酒楼。开酒楼的钱是跟定王妃借的,最后定王妃只算了她一半的钱,剩下的一半则算是定王府入得股。对此瑶姬并没有异议,先不说定王府对她的恩情今生难报。她在定王府的地盘上开酒楼,还有什么靠山比定王府本身更加稳固? 瑶姬有个数年经营倾城坊的经验,虽然开酒楼和教坊是完全不一样的,但是至少证明人情往来待人接客方面瑶姬是能够撑得起局面的。果然时间不长,酒楼就在城里站住了脚跟。瑶姬也渐渐地不需要再抛头露面,真正的隐退到了幕后。 瑶姬也不知道跟秦风是怎么熟悉起来的。只记得酒楼刚开的时候秦风经常回来捧场。他也不做什么,只是点一壶酒,两个小菜,有时候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因为有他在,虽然她是个外来的人新开的酒楼,城中许多纨绔子弟还有同行也并不敢在楼中闹事。毕竟,整个汝阳城里,谁不知道秦风是定王妃的随身亲卫? 时间长了,两人自然免不了会聊上几句,一来二往的自然是更加熟悉了。等到瑶姬反应过来的时候,当秦风神色冷硬故作冷漠却不容拒绝的将那支紫玉簪抛到她手里时,她才立刻慌乱了。然后几乎毫不考虑的向定王妃请求了前往京城协助冷皓宇的任务。等到很久已经她冷静下来了才蓦然发现,她当时竟然觉得面对秦风已经比让她再一次面对沐扬甚至最后可能会刀剑相向更加为难了,所以她才会选择逃往京城。 定王妃当时并没有答应她的请求,而当天晚上秦风便找上门来了。对于秦风的到来,瑶姬并不意外。以秦风在定王府的地位和定王妃对他的信任,这种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 “若是因为我让你为难,那个…我可以收回。”看着眼前一身浅紫色,铅华不染的女子,秦风沉声道。沉静的目光落在瑶姬发髻间的那一抹紫色上。 瑶姬一愣,淡淡摇头道:“不是…不全是。”她并不是说谎,至少那一刻在她心中自己并没有说谎。瑶姬很清楚,定王跟定王妃是不一样的。定王妃本身或许并不赞同她去京城,但是定王却是一定要她去的。这几年下来,她跟定王也有过几次接触,定王对王妃的感情身为女子她只能羡慕。但是定王对那些伤害过定王妃或者意图伤害她的人的手段,却是让人不寒而栗。瑶姬还知道…当初定王妃险些坠崖而死,当时领兵的人就是沐阳侯。当每次见到定王看到自己若有所思的神色,瑶姬就明白,这件事…定王并没有忘记。 虽然定王没有亲自开口,但是瑶姬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想要她的静安悠然自在的活着,就必须有她亲自去解决沐阳侯府。她不能比别人解决的更干净利落,但是她还有她带着的孩子,却显然能让沐阳侯府和沐扬更加痛苦。 瑶姬并不是良善之辈,对此她并没有感到不甘和愤怒,就像即使沐阳侯府真的因为她而破灭,她也不会感到愧疚和伤心一样。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当她比不过沐少夫人的时候,就只能躺在别院里跟自己的孩子一起等着沐扬来救或者等死。当定王妃手中兵力不足的时候,就只能跳崖赌命。所以,当沐阳侯府招惹了定王,却无力招架的时候,等待他们的也只有毁灭。她要给自己的孩子一个安宁的人生,别的人怎么样,与她何干? 秦风默然,并没有再劝什么。只是道:“活着回来。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孩子。我…等你。”看到瑶姬想说话,秦风淡定的补上了一句,“我等你回来再做决定。” 瑶姬摇头,咬牙道:“我知道你对我我很好…我这一去也不知道要多少年。你年纪也不小了,早该……”秦风侧首看向窗外,淡淡道:“怎么决定是你的事,等不等是我的事。王妃命我护送你去京城,你早些休息吧。明早出发。”说完,也不再给瑶姬拒绝的机会,秦风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看着已经走出门外的挺直背影,瑶姬心中暗暗苦笑:瑶姬你果然还是…直接拒绝他不就…… 转眼又是数年过去,一辈子想方设法想要打压定王府的楚皇墨景祈已经驾崩,北戎和北境入侵,失去了定王府的大楚无力抵抗,南渡江南。定王府守护河山,南楚摄政王墨景黎却与北戎西陵联手对付定王府,而沐阳侯府…也完了。 当看到沐扬在自己跟前不甘的闭上眼睛的时候,瑶姬的心里没有一丝报复的愉悦和痛快,甚至连悲痛都没有,她心里只是一片寂静的荒芜。战争依然在继续,而瑶姬只是带着一片荒凉的心境和陪伴了她几年的义子秦烈回到了璃城中,依旧过着从前那样平静的生活。只是偶尔悄悄去看看已经进入私塾念书的儿子,心里才有了淡淡的安慰。 虽然不问世事,但是前方的战事还是不时的传入瑶姬的耳中。瑶姬每日坐在酒楼里往日秦风最经常做的厢房的桌边,听着不时从楼下走过的人们高谈阔论。 墨家军虽然几经周折,却终究还是战胜了所有的敌人,凯旋而归。 “娘!娘,快走!”秦烈冲进来,抓起瑶姬就想要往外冲。瑶姬连忙拉住他,无奈的道:“什么事这么急冲冲的?”秦洌翻着白眼道:“爹回来了啊,咱们去迎接他!” 原本秦洌一直称呼她干娘义母,叫秦风义父。但是自从回到璃城之后瑶姬蓦地发现原本还算沉稳的秦烈性子居然活跃了许多。而且对她和秦风的称呼也直接变成了爹娘这样让人误会的称呼。偏偏他还屡教不改。 瑶姬拉开他的手,轻叹了口气道:“今天是墨家军凯旋的日子,那么多人,我们去凑什么热闹?”秦烈不悦的撅起小嘴道:“什么叫凑热闹啊,去迎接爹凯旋归来有什么不对么?爹看到咱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瑶姬摇摇头,道:“你去吧,我就不去了。替我跟秦…统领说声恭喜便是。” 秦烈顿时耷拉下了小脸,看他娘这意思还是不肯接受他爹啊。秦烈觉得自家义父简直是这世上最痴情不悔的好男人了,看看这世上有谁能一追一个姑娘七八年,娘怎么就看不上眼呢?再想想在楚京和江南时娘经常悄悄拿出来看的某样东西,也不想是看不上眼啊。 难道说…娘还有什么顾虑? “既然你不去,我也不去了。”秦烈垂头丧气的坐在瑶姬对面的桌边,眼巴巴的望着瑶姬。瑶姬无奈的抬手拍了拍他的脑门道:“你这小鬼胡闹什么?我的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跑出去还不是让秦统领…难堪?还有你,以后赶在外面乱叫,信不信我抽你?” “不信。”秦烈笑眯眯道:“义父说说不定他这辈子就我这一个儿子了,我还要给她养老送终呢,当然要叫爹了。还有你,干娘什么的…感觉多生分。是吧,娘?” 瑶姬只觉得满心的无力,挥挥手道:“总之,你快去迎接你义父吧。我有点不舒服,就不去了。” “不舒服?”秦烈疑惑的看着她。 “嗯。你快去吧。我真的不能去。” 秦烈正色点点头道:“明白了,娘我先走了。”出了门,秦烈回头看看里面坐在桌边发呆的瑶姬,自言自语,“不舒服的意思是说…要爹亲自来探望么?” 酒楼后面的院子里,瑶姬独自一人坐在树下抚琴。本应优美流畅的琴音却是时断时续,不知所云。树下的人儿心思显然也不在琴弦上,一边漫不经心勾拨着琴弦,一边怔怔的出神。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院门口传来,瑶姬愣了愣回头望去,却见秦风一身黑衣,神色平静的站在不远处望着自己。不知为何,瑶姬无端的有几分心虚起来。 秦风走上前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许久才问道:“为何不出城来?” 瑶姬有些慌乱的站起身来,道:“我…我要看着店。”其实今天城里的人几乎都倾巢而出去城外迎接归来的墨家军了。即使瑶姬的酒楼是璃城数一数二的酒楼,今天一早也是一个生意也没有。 “撒谎。”秦风盯着她淡淡道。他是麒麟首领,若是连人是不是再说谎都看不出来,他就不用混了。 瑶姬有些心烦意乱,咬了咬牙沉声道:“那好,我说…我觉得我们不合适。以后还是少见面吧。这个…还给你!”瑶姬伸手递向秦风,手心里握着的正是那支紫玉簪。 秦风却并没有动怒,甚至连脸色的神色都没有丝毫的动容,淡淡道:“迟了。”瑶姬一愣,“什么迟了?”秦风道:“几年前你去京城之前,没有把它还给我,我就当你答应了。” “我…我…”瑶姬姑娘素来长袖善舞,倾城坊中一舞倾城,惊艳京城。身在江南,也能将上到南楚的官员贵妇下到整个沐阳侯府玩弄于鼓掌之间,在眼前这个沉默而冷静的男子面前却连一句话都说不清楚。半晌才咬牙道:“我说了,我们是不可能的!你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如果真娶了我,你只会被天下人耻笑!” “谁敢笑我?”秦风不以为意。这天下敢笑他的人还真不多,他是定王府最精锐的麒麟的统领,是定王妃最信任的心腹。如今天下初定,谁都知道他必然是前途无量。 “人言可畏,你走吧。这几年若是…是我的错。”瑶姬低头道。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将这个男人放到心里的,或许是在当年酒楼里他日复一日沉默的陪伴,或许是在江南他平静的无声的安慰,也或许是不愿她为难,情愿她可能恨他也要亲自替他解决掉沐扬的时候。或者…是现在,她即使为他的感情心动却不愿耽误他的前途,让他惹人嘲笑的时候。 秦风点头,道:“知道错就好,知道错就要改。跟我走。”秦风拉起瑶姬往院外走去。瑶姬的力气自然争不过秦风,即使秦风其实并没有使太大的劲儿。 “去…去哪儿?” “定王府,求王爷和王妃赐婚。”秦风淡淡答道。 定王府里 叶璃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两人问道:“你们考虑清楚了么?” “不…”瑶姬焦急的道,她没想到秦风竟然真的将她拉来定王妃面前。话还没说完,就被秦风打断了,“回王妃,属下考虑清楚了。请王妃成全。” 人有远近亲疏,比起瑶姬叶璃显然更看重秦风的意思。只是含笑道:“但是我看瑶姬并没有同意,秦风,你可知道强迫良家妇女,该当何罪?” “重则一百,流放三千里。” 叶璃莞尔一笑,满意的点头道:“你是本妃的心腹,流放就免了。不过…王子犯法庶民同罪,那就杖责三百。你可福气?” “服,请王妃成全。” 叶璃顿时乐了,笑眯眯的看着秦风道:“你觉得你捱过了三百,本妃就会将瑶姬许配给你?” 旁边,一直在看戏的墨修尧突然开口道:“阿璃,如果秦风真的能挨过三百,说明他命不该绝,给他个面子也可以啊。瑶姬你也放心,你到底是定王府的功臣,本王不会推你入火坑的。等秦风挨完了三百下,本王保证他这辈子都爬不起来了。以后…还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瑶姬有些回不过什么神来,实在是有些不明白这是什么神发展?怎么突然就到了要打秦风了?眼看定王妃要叫人来见秦风拉出去受刑,瑶姬连忙叫道:“不!不要,王妃,秦风没有强迫瑶姬。” 叶璃挑眉,“哦?那你刚刚谁不什么?” 瑶姬语塞,看着眼前定王兴致勃勃的神色。仿佛只要她说错一句话立刻就要将秦风拉住去狠狠地打一顿一般。瑶姬小心的道:“我…我的意思是,这种事情不用劳烦王妃。” 叶璃浅浅一笑道:“这算什么麻烦?你没有家人,秦风也是孤身一人,你们的婚事自然要由王府操持了。秦风,回头你去跟墨总管说一声吧,嗯…就照一品将军的规格操办。”秦风身为麒麟统领,地位跟统领一军的大将军也相当了。 “另外,瑶姬是我定王府的功臣和掌管南方情报的掌事,这些年也幸苦了。就按照县主的品级办嫁妆出嫁吧。婚礼就在定王府办,定在今年八月如何?” “多谢王妃,一切由王妃做主。”秦风答应的干净利落。 等到从定王府出来,瑶姬还有些晕乎乎的,也忘记了去顾忌自己和秦风大白天走在一起会惹人闲话的是。秦风含笑看着她道:“现在婚事定下来了,你乖乖在家里等着待嫁吧。” “你……”瑶姬神色复杂,她年纪早已经不小了。年过三十的女人早已经不再奢望能够穿上红嫁衣跟寻常女子一般出嫁。但是眼前的男子却给了她梦寐以求的一切。从他的眼中她能够看明白,他是真的不在意那些可能会有的流言和嘲讽。如果…如果这世上有一个男人如此带她,为什么、还要将快要到手的幸福拒之门外呢? “你不是还想逃婚吧?”秦风皱眉。 “不是,我没有。我…我等你。”瑶姬定了定神沉声道。 秦风神色一缓,含笑道:“好,我先送你回去。” “秦风,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么?” “当然知道。”挺拔的男子握住女子纤细的玉手,一边走一边淡淡笑道:“不是姓沈么?沈瑶。” “是,我叫沈瑶。” 她是沈瑶,不再是瑶姬。 秦风的沈瑶。 ------题外话------ 纳尼~瑶姬滴故事完鸟。下一篇就凤三吧。名字暂定《双明珠》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其实不太对题,但是很有感觉。嘤嘤~好想写悲剧啊啊啊啊~ 另:凤滴新文改名《盛世谋臣》看相门遗孤侯门嫡女如何青衫风流成就一代名臣。请亲爱哒们多多支持~ http://。xxsy/info/550884。html 14.双明珠(上) 14。 双明珠(上) “打死他!打死他…”鲜有人迹的街道上,一群衣着华丽的孩子正围着一个瘦弱的锦衣孩童拳打脚踢。这个年龄半大不小的孩子最是残忍,他们对大人的算计和纷争似懂非懂,却用着自己的方式直接而粗暴的去解决问题。 被围殴的孩子同样也是一身锦衣,但是整个人却消瘦弱小的仿佛一只孤零零的小狗儿。小小的脸上已经隐约可以看出未来俊美不凡的容貌。或许也正是这样出于中人之上的容貌才引得他被更多的同龄的孩子所厌恶欺压。 “果然是狐狸精的儿子,生的也是这幅恶心的模样!”一个十一二岁的锦衣少年站在一边,得意洋洋的骂道。男孩儿猛的睁大了眼睛,狠狠地瞪向站在一边指使中人围殴自己异母兄长。被他凶狠的眼神吓了一跳,那少年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等到反应过来时更是恼羞成怒起来,“给本公子狠狠地教训他!” “有人来了!”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刚刚还在拳打脚踢的孩子顿时作鸟兽散。那锦衣少年不甘的等了地上的孩子一眼,也跟着走了。 街道上顿时安静了下来,被打的鼻青眼肿的孩子将自己缩成一小团,紧紧地抱着膝盖轻声抽泣着。 “别哭了,他们走了。”一个轻柔的充满了温柔善意的声音传来,男孩儿不由得愣了一下正正的抬起头来便看到眼前不知何时站着一个极为美丽的华衣少女。 那少女也不过才十二三岁的模样,即使是见过了不少美丽的女子男孩儿也觉得眼前的姐姐是他见过最美丽的女子。她穿着一身淡黄色云纹衣衫,衣摆和袖口都镶着玫红色凤尾花边,还挽着一条淡红色凤尾花纹的披帛。一颗碧色的宝石坠在纤细的颈边,随意挽起的简单的发髻,簪着一支芙蓉花簪,还有一支不摇,她低头看向他时,步摇上垂下的淡金色璎珞轻轻摇曳着,让小小的孩子也不由得看得呆住了。 “怎么了?是不是伤着了?”见他不说话,少女有些担忧的蹲下了身子。 “没……”男孩摇了摇头,低声道。那些人虽然打他,但是其实并不敢真的将他打死,所以并没有伤到只是痛得很罢了,要不然这些年他早就被人打死了。 “没受伤就好,我让人送你回去吧。那些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打你?”少女看了看男孩儿满是灰尘的脸,掏出一方手帕仔细的替他搽干净,这才发现这孩子竟然长的十分好看。 “不要你管!”男孩一愣,抬手便拍掉了少女的的手。看到少女有些错愕的模样,男孩有些懊恼的咬了咬唇角却倔强的不肯说话,只是偏过了头去。 少女也是名门之后,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见过的事情却不少。看这孩子如此模样,略微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这孩子不愿意回家,只怕也是在家里受了委屈,刚刚那些人…说不得还是这孩子的家人呢。 “好吧,那咱们先不回家。你叫什么名字?”少女拉着那孩儿站起来,含笑问道。 “凤…凤之遥。你……”男孩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问出口。姑娘的名字是不能随便问的,凤之遥虽然是庶子,但是该学的还是都学过了的。 “凤之遥?你是京城凤家的孩子?你叫我华姐姐就好了。”少女笑道。京城里的贵妇闺秀之间都有各自的圈子,一大群女子聚在一起闲来无事自然免不了说些闲话。凤家也算是京城里有名的人家,凤家的人事,少女自然也是听过一些的。 “你…你不会看不起我么?”凤之遥定定的望着眼前的少女,疑惑道。 少女嫣然一笑,不解的道:“看不起你?为什么?你这么小才七八岁我为什么要看不起你?” “我是庶子!”凤之遥咬牙道,犹豫了一下又狠狠地补了一句,“我才不小,我已经九岁了!” “九岁?看着不像啊。”少女道,“是不是庶子又不是你自己可以选的,以后努力上进别人自然不会看不起你了。不过要是你长大了也学那些纨绔子弟每个正样,我自然就要看不起你了。” “马上就九岁了。”凤之遥道,“难道是我不想学好么?明明是大娘说庶子用不着学那么多……”少女含笑看了看眼前一脸不忿的孩子,突然抿唇一笑道:“你若真是先要上进,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玩儿。” 凤之遥怀疑的看向眼前的少女,少女安慰的摸摸他的头笑道:“别怕,姐姐不是坏人。”当轻柔的玉手摸到他有些灰尘的头上的时候,凤之遥小小的心里觉得就算这个姐姐是坏人,他也愿意跟她走了。总比回家去面对着大娘和两个哥哥强得多。 “哎呀!小姐,您这是……”牵着凤之遥走到路口,路口处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前站着几名侍卫模样的男子还有一个中年妇人和几个丫头。见到两人,那中年妇女连忙迎了上来皱着眉有些薄怒的道。刚刚看到一群小孩儿在围殴一个孩子,原本他们将人吓走了就算完了。谁知道小姐偏要自己过去看看那小子,现在还将人给领回来了。看着眼前这脏兮兮的小子,妇人眉头立刻紧紧地皱起了。 “奶娘。”少女低声叫道。安慰的拍了拍凤之遥的手对奶娘笑道:“这孩子很听话,带着他去给阿尧做个伴儿。” “哎哟,我的小姐啊。”奶娘顿时叫了起来,“小姐,这小子是什么来头咱们都不知道,怎么能给…那位公子作伴?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们华家在京城也算是身份尊贵了,但是跟定王府比起来可也算不得什么。可不是什么样的人都有资格做定王府的小公子的玩伴的。 “没事,之遥是个好孩子。”少女笑道,“上车吧。” “这…还跟那位二公子同名啊?”奶娘愣了下,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凤之遥才发觉这孩子倒是长得十分好看,就是瘦了些否则只怕也不输定王府的二公子了。“ ”也罢,可这孩子可得乖乖的。别惹怒了贵人连累了咱们小姐。“奶娘点点头嘱咐道。她也不是铁石心肠,这孩子这么小就被一群孩子围殴也挺可怜的。只是她身为大小姐的奶娘,自然是什么都得注意着一些。 这一天,凤之遥第一次见到了一个对他未来的人生有极大影响的人,定国王府的二公子——墨修尧。身为一个商人家的庶子,能过见到大楚高高在上的定王王府的嫡子,可以说是一件三生有幸的事情。但是…对凤之遥来说,他当时的想法是——好想踢死他! 刚刚进了气势恢宏的定国王府大门,就有一道劲风朝着他的面门袭了过来。凤之遥顿时一愣,他到底只是一个还不满九岁的孩子,就算发现了暗器也是躲不过去的。却不想那朝着他面门而来的暗器只是他的错觉罢了,一颗石子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去了,只是感觉有东西从头顶飞过连一丝疼痛都没有。 ”云汐姐姐,你怎么来了?“前方一处假山上,一个八九岁的白衣男孩大摇大摆的坐在上面,笑眯眯的看着华衣少女,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凤之遥。但是凤之遥并没有在意,他只是注意到了一件事情。原来…她叫云汐么?华云汐。 ”阿尧,你又在调皮?回头我跟大公子告状,让他收拾你哦。“华云汐脆声笑道。 假山上的孩子凌空一个翻身,稳稳地落到了两人面前,还不到十岁的孩子,轻功居然已经不让江湖中的一流好手。墨修尧撇撇嘴道:”华姐姐你就回拿大哥压我。“但是谁让墨二公子天不怕地不怕,却偏偏对从小教养自己长大的大哥言听计从呢? 华云汐掩唇偷笑,谁让你只怕定王殿下和世子呢? ”华姐姐是来找我的么?“墨修尧笑道。 华云汐点头笑道:”不错,我要出城去祈福,顺道拜访一下大长公主。上次大长公主便唠叨下次去一定要将你也带过去。收拾收拾,咱们走吧。“ 墨修尧顿时哀叫一声,有些哀怨的望着华云汐。华云汐挑眉一笑,并不理会他装可怜的模样。墨修尧只得在心中不甘的哼哼。每次大长公主见到他就喜欢东捏西捏,东揉西揉。本公子有不是面团儿。墨二公子的目光这才瞄到站在旁边一脸阴郁的凤之遥,问道:”这个小子是谁啊,傻乎乎的。“ 华云汐无奈的瞪了他一眼,方才道:”他叫凤之遥,是个好孩子。我去跟世子说,以后让他跟你一起学习练武,你们年纪相当,也好有个伴儿。“ 墨二公子翻了个白眼,”看起来傻头傻脑的,他学业跟得上么?“ 听着某人嚣张的语气,凤之遥沉默的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拳头。就连这些年日日被两个异母兄长欺负的时候他都没觉得拳头这么养过。 ”哎哎…傻小子,你不会是想揍我吧。十个你也打不过本公子一个知不知道?“墨二公子不能最嚣张只会更嚣张。 ”墨、修、尧!“华云汐没好气的叫道。 看到华云汐举起来的手,墨二公子立刻抛投鼠窜,还不忘哀怨的道:”华姐姐,我才是你弟弟啊,这小子到底是谁啊你对他这么好!“ 凤之遥冷哼一声,小脸一扬转身就往外走。华云汐一愣,连忙拉住他道:”你跑哪儿去啊?“ 凤之遥冷冷道:”你不用求他!小爷不稀罕跟他一起学什么武!不就是定王府的二公子么,小爷不稀罕!“华云汐又好气又好笑,一手拉住要走的小孩,一边去瞪旁边做鬼脸的墨修尧,笑道:”阿尧就是爱胡闹,没有坏心的。“ 凤之遥嗤之以鼻,刚见面就拿石子打人,还一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模样,能是什么好人? ”我要回去了。谢谢你今天救了我!“凤之遥努力的想让自己像个大人一样的道谢,只是他此时这一身狼狈的模样实在是欠缺说服力。 他要走了,墨修尧反而不干了。笑眯眯的拦在了他面前问道:”回去干什么?接着挨打么?“他虽然年纪小,但是却是聪明绝顶。哪里会不知道凤之遥这一声狼藉是怎么回事?华云汐又是为什么带着他来定王府。 ”管你什么是?“凤之遥顿时气红了脸,还有一种被人看破了窘态的恼怒。 墨修尧抬手拉了拉他的腮帮笑道:”好吧,看在花姐姐的面子上…以后你就跟本公子一起习武吧。“ ”谁要跟你……“ ”本公子保证,只要三天你就可以把那些欺负你的人都打趴下哟。“见凤之遥要拒绝,墨修尧飞快的凑到他面前来低声道。 ”……“凤之遥沉默,倒不是他对眼前这个讨厌鬼有什么好感,而是将那些欺负他的人都打趴下实在是一个非常诱人的提议。 ”你有什么条件?“凤之遥问道。这世上自然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也许…她除外? ”条件?“墨修尧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想了想,摸着下巴故作老成的道:”从今以后,本公子让你往东你不许往西,让你跳河你不许爬山,让你撵猫你不许逗狗?总之就是…什么都听本公子的!“ ”墨修尧!“ ”你去死。“凤三公子冷冷的吐出一句。什么都听他的,他让他去死他也去,当他是傻子么? ”本公子最讨厌你这种小白脸了,自从你来了,华姐姐都不疼我了。“墨二公子略显受伤。 凤之遥翻了个白眼,你以为自己很黑么? ”修尧,好好跟之遥相处。今天我不去探望大长公主了。“华云汐含笑道。墨修尧小脸顿时一亮,笑眯眯的抬手排住凤之遥的肩膀,”华姐姐带来的人就是本公子的好朋友,好兄弟嘛。华姐姐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相处的,我会好好照顾之遥弟弟的。“ ”他跟你同岁。“华云汐无奈的强调。 ”不管啦,凤之遥是吧,走本公子带你去书房上课,老师肯定要疯了。“朝着华云汐一挥手,墨修尧拽着凤之遥的衣领就跑了。 被人拽着狂奔,凤之遥有些失神的回头,看到依然站在身后含笑望着他们的美丽少女,淡淡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仿佛带着一圈七彩的光晕。 ”碰!“被失神中的凤之遥足下一绊,顿时摔倒在了地上,摔了个五体投地。凤之遥眉头直跳:墨修尧,你大爷的!” ------题外话------ 那嘛~看亲们都不喜欢悲剧,那就不喜悲剧了~其实伦家不是后妈,就是觉得这个名字…悲剧真滴比较带感啊啊~ 15.双明珠(中) 15。双明珠(中) 楚京三月,百花争艳春色醉人。 京城郊外的佳人湖畔,三三两两的闺阁千金们漫步在绿草如茵的湖畔,或赏花或玩笑。让沉静了一个冬天的佳人湖更多了几分明艳动人。 三匹快马从远处狂奔而来,泡在最前面的是一匹黑色的骏马,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一看便是难得的千里良驹。更让所有人侧目的是骑在马背上的少年,白衣黑发,丰神俊秀。俊美的眉眼间满是意气飞扬的潇洒和傲然,即使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人容貌也同样十分出色,但是所有人的目光却都不由自主的落在了白衣少年的身上。少女们不由得掩面含羞,却有忍不住想要偷看。公子们只看一眼,就仿佛要被这少年万丈的光芒灼伤了眼。 “阿尧,你敢不敢不这么嚣张?墨景黎看你的眼光都要甩出刀子了。”三匹骏马在湖边不远处的桃林边停了下来,一身大红锦衣的凤之遥从马背上掉了下来,斜睨了墨修尧一眼。他虽然才还不到十三岁,但是这几年跟着墨修尧一起习武,身量倒是飞快的往上窜。当初看上去仿佛才七八岁的模样,如今已经跟墨修尧差不多高了。 定王府二公子墨修尧,年方十三却刚刚从边关打了胜仗回来,真是意气纷发的时候。战场的上的淬炼,让他比寻常这个年纪的少年更多了几分锐利的锋芒。 墨修尧扬眉道:“他什么时候见到本公子不甩刀子了?”瞥了一眼不远处正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们的人,墨修尧漫不经心的道,“话说,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凤之遥翻了个白眼,“墨二公子你是不是忘了,你出征的前一天不小心一脚将人家揣进了金水河里?” “呃?有这种事?”墨修尧茫然,“本公子出征半年,他就为了这么点小事记仇这么久?太闲了么?”被揣进河里的确不算什么大事,人有失蹄么,凤三公子默默的想着。但是坏就坏在,墨二公子把人踹下去之后没想着把人拉上来赔礼道歉不说,还在人家好不容易扑腾上来的时候,从湖面上一掠而过,顺便一脚把人又给踩了回去。 那天,在场的人无一不为黎王殿下鞠了一把泪。金水河的水味道可不怎么样,黎王殿下倒是喝了个饱。听说回去之后躺了大半个月。等到他爬起来进宫去告御状的时候,墨修尧这货早就跟着大军出征去了。 “这个…是他先偷袭我的好么?”墨二公子显然也想起来了自己干了些什么事,摸摸鼻子道:“而且,那时候不是大哥派人要我立刻回府么,所以…。” 你赶时间所以你就从人家头上踩? 凤之遥瞥了一眼不远处瞪着他们的某人,招惹上墨修尧这么个瘟神,也不知道墨景黎上辈子得罪了那一路神仙。 “呵呵,这楚京的风景还真不错。”跟在他们身边,一直沉默的听着他们说话的白衣少年含笑赞道。 墨修尧笑道:“这是自然,京城虽然比不上江南小桥流水烟雨朦胧,但是却也只有一番风味。韩明月,怎么样?是不是打算在京城长住了?” 白衣少年摇头道:“长住是不成了,明晰还在江南我不放心。不过,以后我应该会经常来京城的。”凤之遥看着白衣少年乐道:“那好啊,早就听说明月工资才智高绝,以后这货就交给你了。”说这话,凤之遥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第一次见面墨修尧就嫌他笨。但是在认识墨修尧之前凤之遥当真没觉得自己笨。要是他笨得话,就不会在大娘不许他上学堂的情况下,学问一点也不必同年纪的孩子差。但是自从认识墨修尧之后,凤之遥真的很认真的考虑过自己是不是真的很笨这件事。同样一本书,他背熟需要十天,墨修尧只需要一天还带写完感悟。同样一套剑法,学会他需要三天,墨修尧只需要看一遍。最后连教导他们的先生都同情起完全跟不上节奏的凤三公子,另外给他开了一个小灶了。 但是韩明月不一样,韩明月虽然久居江南,但是才年方十四明月公子的命好已经名满江南。和墨修尧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最后佩服对方的本事才结识的。有一个同样妖孽的天才在旁边镇着,凤之遥觉得自己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韩明月含笑摇头道:“我算什么天才,若说天才的话谁比得过徐家的徐大公子?”徐家大公子徐清尘,比他们还要小几岁,但是却早已经名满天下。见过他的大儒无不赞不绝口,称是绝世奇才。 墨修尧随手将马儿拴在树下,往桃林里走去道:“徐清尘是学文的,跟咱们不是一道儿的。”而且定王府跟徐家,是不能走得太近了的。不然对谁都不是好事。 桃林里,不远不近的传来铮铮的琴声,还有许多少女们的欢歌笑语。这个时间,正是才子佳人们外出踏青的时节。 “华姐姐。” 桃林里一处空旷的草地上,一群衣着华丽的芳龄少女席地而坐,有人在抚琴,有人在谈笑。坐在最中间的一个紫衣少女,真是华国公府的千金华云汐。 见到三人过来,众少女不由得都红了脸,连忙起身见礼。定王府二公子身份尊贵,人品俊秀,更重要的是尚未婚配,正是多少春闺的梦中人。 华云汐起身,看了看墨修尧笑道:“出去一趟倒是长高了许多呢,早就听祖父说你打了胜仗,果真不愧是定王府的后人。” 墨修尧扬眉笑道:“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华云汐淡淡一笑,道:“之遥也许久未见了,最近在忙什么?”凤之遥看了看华云汐,有些勉强的一笑道:“没什么,被老头子关在家里罢了。”这些年来,凤三公子跟着定王府二公子狼狈为奸…不对,近墨者黑。墨修尧干的坏事至少有一半是凤三公子打得下手。墨修尧整治了黎王跑了,凤之遥年纪太小却是跑不了。被他爹凤老爷子狠狠地揍了一顿拎回家去关禁闭了。 墨修尧有些奇怪的挑了挑眉,问道:“我不在的时间,京城发生什么事情了么?”几年的兄弟,墨修尧还是足够了解凤三的,如果只是被他爹打一顿关起来的话,凤之遥不会是这种反应。说的不客气一点,凤之遥都被他爹给收拾惯了。自从凤三公子的武力值彪悍的横扫凤家上下之后,凤家唯一还能收拾得了凤三公子的就只剩下他爹了。 华云汐淡淡一笑,道:“没什么大事。” 跟在华云汐身边的一个少女红着脸掩唇笑道:“皇上下了旨意,为华姐姐和祁王殿下赐婚了呢。下个月初就要大婚了。到时候华姐姐就是好祁王妃了。”说话间,带着些羡慕的意味。自从摄政王薨逝之后,皇上的身体也不太好。谁也说不准到底能撑多久。而大多数人都知道,祁王是最有希望登上皇位的皇子之一。,若是当真如此,华云汐将来便是一国之母了。 “当真如此?”墨修尧有些惊讶,他刚刚回来就带着韩明月出城来了,根本就来不及知道这半年京城发生过什么事。有些担心的侧首看了凤之遥一眼,果然看到他神色黯然的低下了头。 其实从一开始墨修尧就不看好凤之遥对华云汐的感情。不仅是因为两人之间的身份差别,凤之遥年纪太小了还不到十三岁,就算他将来再如何的前程远大,已经十六了的华云汐也不可能一直待字闺中的等着他功成名就。更重要的是,华云汐怎么可能会相信一个不到十三岁的孩子对自己的感情? 而如今,皇帝下了赐婚的旨意,更是什么都不用说了。为了华家,华云汐也不可能生出任何不该有的念头。 华云汐淡淡一笑道:“是皇上恩典。”神色间,显然对这桩婚事既没有什么喜悦期待,也没有什么排斥之感。这世上,原本所有的女子都是这么过的。爱恋缠绵,那是话本子里才有的。 墨修尧笑道:“那修尧就恭喜华姐姐了。” 华云汐浅笑道:“你也不小了,我可是听祖父说,你大哥已经为你选定了一个好姑娘,等你回来就要准备着定亲了。” 墨修尧不在意的一笑,他真是年少的时候。想得更多的是战场热血,江湖洒脱,对美色却并不如一般这个年纪的少年那么上心。 告别了华云汐,三人并肩走出了桃林。韩明月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就连艳丽的红衣的显出几分黯淡的凤之遥,微微叹了口气。轻声道:“凤兄,天涯何处无芳草。”明月公子聪明过人,怎么会看不出凤之遥对华云汐的感情。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情之一字,半点不由人。更不会知道,就在不久的将来,他也会遇到半生的魔障,比凤之遥沦落的更加凄惨。 墨修尧叹了口气,拍了拍凤之遥的肩膀问道:“怎么样?要不要去打一架?”身为兄弟,墨修尧知道,凤之遥其实不需要人安慰。 凤之遥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傻了么?”更他打,还不是挨揍的份儿。他已经很倒霉了,还不想让自己更倒霉。 早在三个月前皇帝刚刚下了赐婚旨意的时候,凤之遥就已经知道了。或者说,在更早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他跟华云汐是不可能的。一个是国公府的嫡出千金,一个是商人家不受重视的庶子,这样的天差地别几乎就是一个不可逾越的鸿沟。 凤之遥并不天真,反之童年的经历让他比一般这个年岁的少年更加清醒而老成。就连他自己也从来没有对自己这份感情抱有什么希望。更不用说,他比她小了三岁多,在她眼里他只不过是一个更墨修尧一样的小弟弟罢了。 凤之遥不知道自己的感情是在什么时候变了样的。或许是从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也或许是他被大娘和兄长陷害,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她悄悄派人送药照看自己的时候,或许只是在某一天,突然不经意间心中便动了一下。 墨修尧曾经笑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凤之遥不由苦笑,墨二公子得天独厚,虽然更他统领却从不曾为感情所困,潇洒来去自在如风。真是让人不羡慕都不行。 华云汐和墨景祈大婚的前一夜,大雨倾盆。凤之遥站在华府围墙外默默出神,雨水将他的衣衫头发淋得湿透了。凤之遥默默地抬眼,望着黑漆漆的夜空咬了咬牙,一纵身掠入了华府的围墙内。 凤之遥曾经跟着墨修尧来过华府两次,所以很顺利的便摸到了华云汐的门外。夜色已深,华云汐的房间里一片宁静,但是灯却还是凉着。 凤之遥贴在门上听了听,确定里面并没有除了华云汐以外的任何人,方才敲了敲门。 华云汐打开门,看到一身水的凤之遥却是愣了一愣,“之遥,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还有这一身的水?我……” “你能不嫁给祁王么?”少年对自己一身狼狈丝毫不以为意,定定的盯着华云汐道。 华云汐一愣,半晌才摇了摇头道:“不能。” 看着少年咬着唇角,俊美的容颜不知是因为夜雨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而冰凉苍白,华云汐心中不由的一疼。她没有弟妹,一直将这个少年当做自己的亲弟弟一般的疼爱着。而比起神采飞扬,无所无谓的墨二公子,她更疼这个不被父亲重视,明明觉得很难过却总是倔强的不在意的少年,“傻孩子,就算我成亲了,也还是你姐姐。以后有空,可以跟修尧一起到祁王府来看我便是了。” 凤之遥定定的望着华云汐,那一刻华云汐几乎以为他要哭出来了。许久,凤之遥才从怀里逃出一颗足足有核桃大小的夜明珠。夜色下,夜明珠在凤之遥的手中泛着柔和的淡紫色光芒。一看便知是价值连城。 “之遥,你这是?” 凤之遥伸手将夜明珠塞进华云汐手中,有些粗声粗气的道:“送你的贺礼。你成亲我不去了。”说完,也不理会华云汐的反应,直接转身走了。 华云汐握着手中的夜明珠,怔怔的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出神。 华云汐不远处的屋檐下,已经须发灰白的华国公站在房檐下看着一道黑影从院子里掠出墙外,无奈的叹了口气。站在他旁边的正是一身白衣的定王府二公子墨修尧。 “老国公,多谢你。” 华国公叹了口气,有些担心的道:“那孩子……” 墨修尧道:“他不会有事的,老国公不怪他就好。” 华国公苦笑道:“皇命难为…若不是如此,我倒宁愿云汐能够嫁的平凡一些。” 墨修尧淡淡一笑,告辞了华国公往凤之遥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题外话------ 介个…上中下应该能写完吧。凤三公子对不住,伦家真滴不是故意折腾你哒~ 16.双明珠(下) 16。双明珠(下) 华国公府外 倾盆大雨中,一身狼狈的少年坐在墙角下,任由大雨无情的冲刷着自己并不强壮的身体。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在雨幕中显得更加惨白。 “起来!”一个俊美的白衣少年轻巧的落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手里还不忘撑着一把油纸伞,省得让雨水淋了自己一身。与他的干爽清洁比起来,就更加显得少年的落魄和狼狈。 墨修尧冷笑一声,走到凤之遥跟前蹲下,“怎么着?不想活了?” “多管闲事!”凤之遥不耐烦的闭上眼睛,现在他的心情极度不佳,即使眼前的人是他的好友他也不想理会。墨修尧冷笑,“既然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怎么不干脆去死了算了?说不定华姐姐看看到你这副可怜相还能为你流两滴眼泪呢。” “墨修尧!你去死!”凤之遥怒吼一声,朝着蹲在自己跟前看笑话的损友直接扑了过去。他现在正是极度需要宣泄的时候,有人欠揍自己送上门来他为什么不揍?愤怒的少年一时头晕忘记了,眼前这货不是他想走就能揍得到的。 果然,他身体才刚动起来,原本还蹲在他跟前的墨修尧已经站起身来退出了好几步远。凤之遥立刻便扑了个空。心情不好的人总是容易生气,若是平时一击不中凤之遥肯定就收手了,但是此时他却仿佛一门心思的跟墨修尧卯上了。站起身来有挥拳就往墨修尧的面门打了过去。墨修尧挑了挑眉,再让,凤之遥再扑。两个人便在雨幕中你来我往的打了起来。只是不同的是凤之遥一身湿漉漉的不说,还沾满了污泥,仿佛在泥潭里滚过的一般。而墨修尧却是一身白衣飘飘,一手执伞,即使此时风雨飘摇也没见半点雨滴打湿一白。仿佛不是在跟人打架而是在春雨中漫步一般的悠然。 等到凤之遥终于没有力气了,墨修尧才笑眯眯的抬脚一脚将人踹出了几丈远。看着趴在泥水里连爬都懒得爬起来的凤之遥道:“本公子明天要出征南疆了?要不要一起去?要去就起来跟我走,想死就继续趴着吧。”说完也不管凤之遥爬不爬得起来,转身走了。 满是泥水的地上,凤之遥爬在地上,任由雨水打击着苍白俊美的容颜。许久方才慢慢的爬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夜幕中依然亮着灯火的华府某处,转身往墨修尧离去的方向而去。 十七年后 璃城外的一处小庄园里,华云汐独自一人坐在窗边望着院外的秋菊怔怔出神。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但是岁月并没有在她美丽的容貌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反倒是名门世家的气韵和曾经身为一国之母更是让她比寻常女子更多了几分尊贵的气度。 “娘!” 墨无忧推开门进来,含笑道。华云汐连忙起身,上前拉着女儿轻声道:“你怎么出城来了?有了身子还不好好呆着。”墨无忧撒娇的靠在母亲身边,道:“无忧有了身子,娘亲还不肯留在城里照顾女儿,女儿只好出来了。” “胡闹。”华云汐无奈的点了点女儿的额头笑道:“你婆婆照顾的好好地,哪儿还用得着我啊?你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徐家大夫人这样的婆婆可算是极难得了,你还胡说什么?” 墨无忧吐了吐舌头,她当然没有不满婆婆的意思,只不过是想跟母亲闹一闹罢了。看了看母亲,墨无忧眼珠子一转道:“对了,娘亲,我刚刚看到凤三叔叔在外面呢,他怎么不进来?” 闻言,华云汐愣了愣道:“他也没什么事儿,一会儿自然便会走了。” 墨无忧有些怀疑的一笑,这几年凤之遥的一举一动她也都看在眼里。作为女儿若说她真的那么希望自己的母亲给自己找个继父那是骗人的。但是墨无忧也知道母亲这些年的辛苦和委屈,还有凤之遥的痴心。当年若不是凤之遥一意孤行将母亲从宫中劫出来,只怕现在母亲早已经不在人世了。 凤之遥早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却始终坚持违逆凤之淮的意思不肯成亲。对娘亲更是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说句有些不知足的话,便是徐清柏对她也绝没有那么仔细。娘亲如今也不过才三十多岁,人生还唱得很,若是可以,墨无忧自然也希望娘亲的后半生能够过得幸福快乐。 “娘,不如让凤三叔叔进来,有什么话好好谈谈吧。无忧看他的模样,只怕不会轻易离开呢。”墨无忧轻声劝道。 华云汐有些苦涩的叹了口气。凤之遥的感情,这些年下来她怎么会不明白?但是明白归明白,现实却是他是定王府数一数二的心腹,位高权重前程无量。而她却是前朝皇帝的遗孀,如今纵然改名换姓,但是又岂能真的瞒天过海欺瞒世人?他们若是走到一起,毁了的不仅是凤之遥的名声,还有墨无忧,徐家,甚至是定王府的名声。 华云汐的顾虑,墨无忧怎么会看不出来,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劝母亲。定王和王妃并不会在意这些,徐家也不会,但是无论她怎么劝说,母亲却依然无法释怀。 “既然娘不想见凤三叔叔,无忧去打发他走吧。” 华云汐不置可否,墨无忧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转身出去了。 “凤三叔叔。”门外,一袭红衣的俊美男子有些焦躁的在院外盘桓着,听到墨无忧的声音惊喜的回身却又在没有看到自己想见的身影之后黯淡了目光。 “她依旧不肯见我?”凤之遥低声问道,虽然早已经年过而立,但是一身红衣的凤三公子依然俊美不凡,经历了无数战火的淬炼,甚至更对了几分锐气和沉稳。如今的凤三公子自然早已经不是当年楚京那个扶不上墙的的纨绔子弟。早已经功成名就的他却依然无法得到自己最想要的。自从墨无忧成婚之后,华云汐便搬出了璃城住在距离骊山书院不远的一处山脚下的别院里。从那以后,她就仿佛遁世一般的足不出户,到了最近甚至根本就不肯见他了。 墨无忧抱歉的摇了摇头,看向凤之遥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怜悯之意。娘亲的性格她很了解,一旦她下定了决定要做什么事,就很难再改变主意。 凤之遥笑容有些苦涩,墨无忧看着他黯然无光的神色也不由的生出许多不忍,“呃,凤叔叔,不如你先回去吧。或许过两天娘亲的心情好了……” 凤之遥摇摇头道:“罢了,麻烦你帮我转角一件东西给你娘。”墨无忧点了点头,只见凤之遥从怀里逃出一颗核桃大小的淡紫色夜明珠放在她手里。墨无忧看着手中的东西皱了皱眉,有些诡异的熟悉感。很快,墨无忧便想起来了,娘亲确实有一颗跟这个差不多的夜明珠。只不过母亲那一刻系着的丝绦是淡红色的,而这一条却是深蓝色的。她小时候还曾经问母亲要过,但是一向对自己宠爱有加的娘亲却没有给自己。 “凤叔叔放心,无忧一定帮你带到。”墨无忧点头承诺道。 凤之遥挤出一丝苦笑道:“多谢,告辞。” 看着凤之遥离去的萧瑟背影,墨无忧深深地叹了口气。 “又被拒绝了啊。”一个黑衣少年轻飘飘的落在墙边,笑眯眯的托着下巴看着凤之遥离去的身影叹了口气,“宁拆十座庙,不悔一门亲。真是没想到,本世子居然又要兼任媒婆的一天,不知道凤三要怎么报答本世子呢?他一定会感动的痛哭流涕对本公子感恩戴德然后立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吧?” “他会努力克制不弄死你。”墙头上,另一个小了一两岁的少年面无表情的道。 “知睿弟弟,忘恩负义的有点底线好么?本世子多么命苦才遇上你这么一个过河拆桥的表弟啊?”墨小世子哀怨的道。 徐知睿同学嘴角抽搐了一下,阴沉沉的问道:“我为什么要过河?!表哥还记得么!”挖个坑给人跳然后再将人拉上来还要人感恩戴德,墨小宝以为全天下人脑子都跟他一样有问题么? 墨小宝理亏的摸了摸鼻子,叹气道:“不管了,为了凤三公子的未来,拼了!” “华姨!华姨!”房间里,华云汐正拉着墨无忧交给自己的夜明珠出神,门外传来墨小宝焦急的声音。也不等华云汐出声,墨小宝直接闯了进去,“华姨华姨!你看见凤三了么?” 华云汐一愣,看看墨无忧道:“他…刚走了,怎么了?” “走了?!”墨小宝惊恐的大叫,“他怎么走了?他…他去哪儿了?” “出什么事了?”华云汐心中一紧连忙问道。 墨小宝一脸沉重,“完蛋了,他肯定是觉得了无生意,自己找一个地方自生自灭去了。快!快…一定要赶快派人找到他,沈先生说他的病拖不得了。” “病?他得了什么病?”华云汐脸色一白,一把拉住墨小宝焦急的问道。站在她身后的墨无忧疑惑的皱了皱眉。她刚刚才见过凤之遥,虽然神色有些不好,但是看起来也不像是得了什么病啊。 墨小宝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道:“沈先生没说…只说,他可能活不过三个月了。凤三刚刚跟我父王说想要离开一段日子,然后就跑了。父王和娘亲正在派人到处找呢,让我过来看看他有没有到这里来。” 华云汐身子一晃,险些软到在地。墨无忧连忙扶住她,正要开口说话却看到一边墨小宝使得眼色。犹豫了一下,华云汐问道:“无忧…他走得时候还说了什么?” 墨无忧实在不忍骗母亲,但是又不远破坏墨小宝的计划,只得道:“没有…凤三叔叔只让无忧将东西交给母亲。” 华云汐有些颤抖的取出另一颗明珠,两颗几乎一模一样的紫色夜明珠静静地躺在手中,泛着柔和瑰丽的光芒。同样陈旧的丝绦,一模一样的同心结,只有眼色一个淡红一个深蓝,显而易见的这是一对。华云汐突然想起许多年前的哪一个雨夜,少年倔强而黯淡的眼眸和苍白的容颜。 看着华云汐怔然的目光,墨小宝眼睛一转,带着一丝哭腔道:“凤三跟父王说想去做自己最想做的事,华姨,你知道凤三最想做什么?他回去哪儿么?” 她知道,可是她把人赶走了! “他…他…我去找他!”说完,华云汐便转身冲了出去。 她身后的房间里,墨小宝放下了掩面的手,俊美的容颜上干干净净满是笑意,哪里有一丝的泪痕?墨无忧蹙眉,盯着墨小宝道:“你又想干什么?” 墨小宝笑的乖巧又无邪,“无忧姐姐不觉得他们这样吊着浪费大家的时间精力么?”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墨无忧心中默默道。 墨小宝无奈的叹息,望着窗外的天空明媚且忧伤。上次他小玩儿了凤三一把,导致凤三这段时间工作失常无精打采。他那无良的父王认为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所以要他立刻解决掉凤三的所有问题。天地良心,就算没有他捣蛋,凤三也搞不定华姨的好么? “这样行么?”墨无忧有些怀疑的道。 “若是这样凤三还不知道怎么借题发挥。那他就可以去死了。”墨小宝面无表情的道。强迫别人为不是自己错误的错误负责,真是太无理取闹了! 璃城外某处山崖边,华云汐一路询问附近的百姓,刚刚走上山崖就看到凤之遥背对着自己站在山崖边上,临风而立仿佛一阵风都能将他吹下去一般。 “之遥,你在干什么?”一路行来,华云汐也有些微微的喘息。但是看着悬崖边上的红衣身影,她的心却瞬间提了起来,连气儿都不敢出了。 凤之遥回头,望着她淡淡道:“华姐姐,你怎么来了?” 华云汐柔声道:“你在这里干什么?有什么事先过来咱们慢慢说好不好?”凤之遥苦笑道:“没什么好说了的,以前是我不懂事,让华姐姐烦心了。以后…以后不会了。” 看着他仿佛心如枯槁的模样,华云汐只觉得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捏住了一般的疼痛,“之遥,不管有什么事…咱们慢慢想办法,总会好起来的。你先过来好不好,你站在那里我有点害怕。” 凤之遥摇头,微笑道:“这里很好,华姐姐你回去吧。以后之遥再也不会来烦你了。”说完,凤之遥便转过身,身子微微向前倾去。 “之遥!?”华云汐忍不住惊叫着想要伸手扑过来拉住他。但是她站的地方离凤之遥并不近,若是凤之遥真心要想寻死她根本就来不及抓住他。而且,以她的身形和力道,也是绝对拉不住凤之遥的。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蔓延整个身心,“之遥,你不是说要照顾我么?难道你要食言?” 凤之遥顿了一下,慢慢摇头道:“我以后…没办法照顾华姐姐很久了。” “没关系,有多久算多久。而且…以后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华云汐紧张的道。 凤之遥回过头来,望着她道:“华姐姐,你又在可怜我么?就像小时候一样……” 华云汐摇头道:“不…之遥,抱歉,之前是我不对。是我在意别人的眼光,我知道…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 “那…你对我呢?”凤之遥有些期待的问道。 华云汐犹豫了一下,握着手中的两颗明珠坚定地道:“我不能保证现在就一定是…那样的心思,但是,我想要试一试,之遥,你愿意跟我一起试试么?” “即使我只能说三个月?” 华云汐郑重的点头。 过了许久,凤之遥终于慢慢的离开悬崖,朝着华云汐的方向走了过去。华云汐一直提着的心也终于慢慢放了下来,脚一软便往地上跌了下去。她本就不是身体强健的女子,这一路走来几乎是全凭一股毅力撑着,这会儿看到凤之遥没事,总算是松了口气便再也撑不住了。 凤之遥脚下一点,飞快的掠到她身边接住了她跌下的身躯,“华姐姐…不,云汐,你真的愿意嫁给我么?”华云汐一愣,望着凤之遥满是期待和喜悦的目光却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终于微微的点了一下头。 “真的?!太好了…云汐,我真高兴…。”凤之遥紧紧的搂住她,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跟着华云汐一路而来的墨小宝和徐知睿懒洋洋的靠在山脚下的大树下,墨小宝俊美的容颜狰狞扭曲,“凤之遥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 徐知睿懒懒的瞥了他一眼,“心愿得逞,难道不应该高兴?你在嫉妒么?” “难道他不应该先考虑一下,三个月后他死不了该怎么办么?”墨小宝咬牙切齿,这是他的主意,他筹划的好么?说好的感激呢,感恩戴德呢?肝脑涂地呢? “……” 山崖上搂着心爱的人的凤三公子没心思考虑三个月后要怎么样,他只知道,这么多年他终于抓住了曾经那让自己迷恋渴慕,求而不得的美丽身影。那从第一见到她就心中就仿佛缺少了什么的心口,在这一刻…突然间变得满满的,温暖而充实。 华云汐无力的靠在凤之遥怀中,无意再有更多的挣扎。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个男子对她的情意比凤之遥更加真切,也没有任何一个男子会如凤之遥这般让她感受到如此揪心之痛。 这就够了。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 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 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 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双明珠,完) ------题外话------ 其实这首诗用在这里跟番外滴名字一样都有点牵强,不过凤是在很稀饭这首诗。凤三的结局总算是he了~虽然感觉可能不像前两个那么美好,但素在极度想悲剧滴感觉下,这是我能给的最好的he了~这两天朋友结婚,吃酒随便感慨一下自己老了木有按时更文,请见谅…下一个…素谁捏? 17.小宝奋斗记(1) 17。小宝奋斗记(1) 墨小宝十五岁那年,定王殿下将王位传给墨小宝之后,带着王妃和年仅六岁的小公主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离开了璃城不知去向。为墨小宝留下的是一座偌大的定王府和当今天下最广袤的一片领土,还有一个挂着鼻涕眼泪到处找娘和姐姐的小弟弟。 王府的事务倒没有什么让墨小宝需要操心的,早在一年前他就已经开始渐渐接手定王府的事务了,这些事情也都是早晚的事情。但是看着眼前抱着自己的大腿哭得惊天动地的小屁孩,墨小宝只能无奈的叹气了。俯身抱起小弟弟无奈的道:“现在知道哭了,你怎么不让父王带着你一起走呢?”就算要留下一个给他养,把心儿留下也好啊。这个挂着鼻涕的小屁孩儿留下干嘛?墨小宝在心中默默嫌弃的道。 “父王坏!”墨御风小朋友吸着鼻涕撅着小嘴儿道,“我要当大将军,不要沦落江湖连饭都吃不起。” 墨小宝听得眼角至抽抽,大概明白他那无良父王又骗人了。不过,这个弟弟是不是太傻缺了一点,他六岁的时候可没这么好骗。算了,还是慢慢教吧,免得将来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还要替人家数钱呢。于是,年方十五岁的墨小宝同学尚未大婚就就开始了又当哥又当爹娘的奶爸生涯。 正当壮年的定王丢下尚未弱光的小世子,不,现在应该说是新一任定王就这么跑得不见人影了。这让周边的诸国都不由的有些心猿意马了起来。墨小宝同学就算天纵奇才,也不过才年方十五岁,能管得定王府这么大的家业么?要知道,就是墨修尧自己十五岁的时候还在战场上打滚呢。要不要趁这个机会掐两把试试墨修尧的反应和墨小宝的能耐呢? 另一方面,璃城里的许多人心思也再一次活络起来了。前任定王不肯纳妃,不肯登基,但是新任的小王爷又是什么想法呢?哪个有野心的男儿不想君临天下?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可说是世间有雄心的男儿最高的奋斗目标。如今一个十五岁的小屁孩儿毫不费力的就得到了,难道就能没有一点儿想法?于是,整个璃城里到处活动的人有多起来了。 而此时,世人尚且不知坑人成性,节操全无的定王府新任小王爷墨小宝同学正趴在王府的后院里陪弟弟玩儿沙盘呢。 “哥,你要娶媳妇儿么?”墨御风趴在沙盘跟前,一边琢磨着怎么跟哥哥厮杀,一边眨着眼睛问道。墨小宝虽然才十五岁,身形却已经不下于成年人。只是综合了墨修尧和叶璃的容貌的优点而显得更加精致的俊美面容让他显出这个年纪的少年应有的稚气。不过墨小宝同学一点儿也不介意自己的长相没有王者威严,威严什么的不是靠长相堆出来的,扮猪吃老虎什么的,不要太爽啊。 懒洋洋的坐在地上,墨小宝瞥了弟弟一眼道:“有人问你?” “嗯嗯。”墨御风兴奋的趴到哥哥身上,笑眯眯的道:“好多人问我。” “你怎么说的?” 墨御风睁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道:“我说,哥哥说要一生…一生一双人。” “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墨小宝纠正道,然后赞赏的拍了拍弟弟的小脑袋道:“说得好。”墨御风眯着眼睛笑道:“那是当然,我肯定不会告诉别人哥哥你早就去过花楼,还有几个红粉的事实。” “……”墨小宝面无表情的一把将弟弟的小脸按进地毯里。这是什么熊孩子啊。 “哟,又在虐待弟弟啊。”门外,传来凤之遥笑盈盈的声音。 墨御风抬起头来,笑眯眯的从墨小宝身上挣扎起来继续往他身上扑。墨小宝面不改色的反手压制住,抬头看向凤之遥问道:“凤叔叔有事么?” 凤之遥晃了晃手里的折子道:“你大舅舅让我带过来的。” “写的什么?” 凤之遥扬眉,给了他一个你明知故问的表情。墨小宝打开一看,果然,不是请王爷登基就是请王爷大婚,其中还不乏歌功颂德,看的墨小宝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天神降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随手将折子抛给墨御风玩儿,墨小宝道:“问问他们谁想登基,让他们自己上个折子来,本王把位置让给他。”凤之遥嘴角一抽,“人家是请你登基好么?”老子心肠黑就算了,儿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一开口就给人扣个想要谋反的罪名。 “既然是我的事儿,我什么时候登基要不要登基关他们什么事?闲了没事就给本王想想怎么弄死墨随云。”墨小宝翻着白眼道。 “南边小皇帝怎么了?没听说啊。”这几年南边的小皇帝倒是很努力,整个江南的小朝廷也很安分,特别是近两年小皇帝总算真正掌权了,倒是有些励精图治的意思,俨然一副中兴之主的模样。 墨小宝不屑的喷气,道:“还能怎么着,雄心勃勃想要收复河山呗。”这几年,定王府一直都在休养生息,完全没有对外用兵的打算。这些人该不会短短几年就忘了墨家军的铁骑的剑锋有多利了吧?其实墨小宝也清楚,还是因为他年纪太小了,压不住人。若是父王和娘亲在,周边那些人心思再多也只能缩着。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墨小宝才更不爽。墨小宝同学是一个有大志向的孩纸,爷早晚要打你们哭爹叫娘,服服帖帖的! “哥哥乖啊,麟儿帮你揍他们!”墨御风在他怀里挣扎着安慰道。 墨小宝悲伤的看着小豆芽一样的弟弟,“等你能揍他们了,最少也还要八九年呢。”墨御风不服气,鼓着大眼睛,“我很快就会长大!” “你整天挑食,调皮,到处跑。最少还要十几年才能长大,八九年还是我少算的。我跟你这么打的时候,都已经有这么高了。”墨小宝随意比划了一下,就让墨御风小朋友抬头仰望了。看看哥哥比的高度,再看看自己…… “我…我不挑食了么……”墨御风小声道。 “这才是乖孩子,挑食会长不高的,要知道,就算你是定王府的公子,矮子也是没有前途的。要是上战场你还要人抱上马…将来娶个媳妇儿你还不到她肩膀,这可要怎么办啊。” “我这就去吃饭!”墨御风同学泪奔而去。 “小王爷,你这么骗二公子,是不是有点不厚道?”凤之遥闷咳着道,何止是不厚道,简直就是缺德。墨小宝不屑,“本王三岁以后就没有被父王这种幼稚的话骗到了,他都六岁了!” 原来你也知道幼稚。不过论起心眼儿,这墨御风还真没有墨小宝多。墨小宝从会说话开始就被墨修尧各种骗各种嘲弄各种欺压,期间更有徐家几位大神轮番上阵的讲课,想不变黑都难。相比之下,墨御风小朋友虽然也有几分小心眼儿,但是日子却过得舒服多了,所以天真好骗了一些倒也不意外。 墨小宝表示,他绝不是记恨当年父王骗自己肉吃多了将来长成胖子娶不到媳妇儿。他只是…关心弟弟而已! 等到墨御风小朋友被无良的哥哥打击跑了,凤之遥才走进殿里来问道:“那么,大婚的事情你有什么打算?”墨小宝已经快要十六岁了,而且是正式接任了定王的位置的。在这个年龄确实应该成婚了,这个世道讲究的都是先成家后立业,除了像他们当年那样的意外情况,一般人差不多也就是这个年纪成婚了。如果那些老学究拿着这个来劝谏的话,还真不好说。不过…凤之遥瞥了一眼墨小宝,这小子比他爹看起来更不像个安分的主儿,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让人摆布的。 墨小宝倒是一点儿也不排斥大婚这个话题,笑眯眯道:“麟儿不是都替我宣扬出去了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啊。让他们尽管把人送过来,本王看上了的就是定王妃了。” 看着他和善的笑容凤之遥只觉得头皮发麻,问道:“那看不上的呢?”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管有没有人信,但是绝对会让不少人浮想翩翩。要知道,刚刚卸任的前一代定王殿下可不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么。虽然定王妃的娘家叶家没捞到什么好处,但是定王妃的外族徐家五位公子如今可都是手握重权的。徐家从当年朝中只有一个三品御史,到如今这拜相,领兵权倾天下只用了区区不到十几年的时间,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徐家有个好外孙女儿。 就为了赌一赌这天下第一世家的荣耀,只怕整个璃城的人也巴不得上赶着将女儿孙女往定王府送。 “看不上?”墨小宝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了片刻道:“不用担心,不会浪费的。那个将军有军功了,哪个大臣要赏赐了还有说不定咱们什么时候也要和个亲什么的。咱们定王府里不是没有姑娘么,这不就有了。” 凤三公子顿时一脸黑线。谁吃饱了撑着了才把姑娘送来给你这么糟蹋,女孩儿虽然没有男孩儿值钱,但是也不是白捡的啊。墨小王爷嘴皮子一碰,就要人把精心教养的姑娘供出来给你当打赏的玩意儿用? 见凤三公子不说话,墨小宝拍手笑道:“你也觉得很有道理对不对?那就这么办了。” “……”我只是来跑个腿送折子的,什么叫我觉得很有道理? 凤三公子可以预见,如果这话传出去的话,他家的房顶都能让愤怒的众人给扒了。 凤三公子的猜测并不准确,及时墨小王爷的话原封不动的被传了出去,想要将姑娘送入定王府的人依然是趋之若鹜。自从明白了想要将自家姑娘塞给墨修尧无果之后,各家都憋住了劲儿往更小的姑娘们身上使劲。特别是现在让人畏惧的定王殿下已经退位了,年方十五的小世子继位,正是知好色而慕少艾的年纪,指不定自家的闺女就是让世子动心的那个呢? 一个姑娘,赌整个家族几十年的荣耀,就算只有几百分之一甚至几千几万分之一的希望,也是值得的! 徐府书房里,徐清炎歪在椅子里,将外面的传言学给自家大哥听。一边说一边捧着肚子笑个不停,“大哥,最近风头最盛的几年姑娘,你最看好哪一家?” 清尘公子搁下手中的书卷,淡淡的扫了弟弟一眼道:“我看你是闲着没事干欠收拾了。” “大哥你怎么这么说?咱们家这些日子都快要被人踏破了门槛儿了。就连大嫂的医馆天天都人满为患,你没看大嫂这几天连医馆都不开了么?” 徐清尘抬眼,那些人想要怎么闹他管不着,但是如果打扰到家人的正常生活就不行了。 “可不是么?我每天出门也被人围着问个不停啊。这些人那么想知道直接去问墨小宝不就好了?”徐清炎也有些烦恼的道。就算他爱热闹,但是整天被人这么围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徐清尘沉吟了片刻,道:“你可以告诉他们,那些姑娘早些领回家吧,都没希望。” “我这么说,你猜我会不会被人当街打死?”徐清炎犹豫的问道,说完,又有些好奇的看向徐清尘,“大哥,你的意思是,墨小宝根本就没打算大婚?” 清尘公子淡然道:“就算他原本想要大婚,被这些人先提出来又这么闹他也不想了。那些人若是以为墨小宝比墨修尧好糊弄,只怕就要捣大霉了。”墨小宝摆明了是在耍着这些人玩儿,墨修尧形式干净利落,会使阴招但是其实没什么兴趣故意耍弄人,但是墨小宝很明显不知道怎么养成了这样一个恶劣的兴趣。偶尔,清尘公子也会反思一下是不是徐家的教育有什么问题。最后的结论是,都是墨修尧的问题,上梁不正下梁歪。 徐清炎咂舌,但是想一想那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仿佛随时的散发着善意和纯良,但是做出来的事情却总是那么令人发指的外甥,徐五公子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在心中默默为那些倒霉蛋祈祷。 ------题外话------ 墨小宝一路坑人无数,祸害天下顺便养弟弟的故事~ 18.小宝坑人记(2) 18。小宝坑人记(2) 定王府小王爷要选妃的消息不知不觉间便传遍了天下。如此一来便不只是璃城的权贵们了,就连其他各地甚至周边诸国有权有势的人们都开始兴奋起来了。西陵和南楚以及几个西域小国派了使臣前来表示有和亲之意,而本身隶属于定王府的各地权贵们就更加直接了,直接带着自家姑娘就往璃城赶了过来。 这些人的想法很简单,选上了自然最好家族从此一步登天,选不上也没关系,就当是去璃城见见世面好了。璃城如今不只是定王府的首府,还是西域各国与中原交流的毕竟之路。声势早已经超过了当年的楚京,前朝的广陵和如今南楚的南京,俨然有中原第一大城的气势。 人潮涌动的璃城大街上,几个年纪相差无几的少年漫步在人流中,虽然身上的衣服并不起眼,但是那俊美的容貌还是迎来不少行人侧目。 墨小宝满意的摸摸自己的脸,麒麟的易容术果然很不错,走在大街上也没有人将自己认出来。再回头看看秦洌徐知睿和冷君涵,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们四个都是在璃城长大的,璃城的老百姓对他们不可谓不熟悉。特别是墨小宝,自从继承了定王之位后,几乎每次出门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偶遇。墨小宝同学悲伤的发现,虽然他成了定王府的主人,但是这偌大的璃城却已经不是他小时候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的地方了。以至于才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里,墨小宝便养成了出门必易容的习惯。 “我怎么觉得这大街上格外热闹啊?”璃城是很繁华,但是有这么多人么?看着街边上几乎人满为患的各种丝绸庄首饰店脂粉点,墨小宝有些茫然道。难不成真的是他治理有方,以至于短短时间内璃城的人口就增加了这么多? 跟在他身后的徐知睿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戳破他的幻想,“别美了,还不都是你惹的事么?”这些天徐府的门槛都快被人给踩断了,走到哪儿都有人问东问西的徐知睿徐公子心火有点旺盛。 “我?”墨小宝无辜的望着徐知睿,“我做了什么事吗?” 冷君涵笑容可掬的侧首观赏着来来往往的各色美女,道:“定王殿下不是打算选妃了么?这些小姐们都是在准备选妃宴的啊。”先不管到底能不能选出一位合格的王妃,至少最近整个璃城做绸缎胭脂水粉首饰生意的人是狠狠地赚了一笔,从这方面来说墨小王爷还是有些建树的。 “选妃宴?那是什么玩意儿?”墨小宝茫然。 其他三人面面相觑,默默瞪着墨小宝。半晌秦烈才问道:“你该不会根本没打算选妃吧?”墨小宝傲娇的轻哼一声道:“选什么妃啊?本王就那么一说。本王正式传令了么?发告示了么?没有吧?分明是这些人自作多情。” 一行四人,暗戳戳的躲在璃城最繁华的大街上的一间茶楼里,从头上的窗户望下去正好可以看到街对面的情况。 “那个好像是韦大人家的三小姐啊。”冷君涵趴在窗口上,兴奋的道:“韦三小姐现在可有璃城第一美人之称哦。没想到她也来了。” 墨小宝不感兴趣的往外面扫了一眼,璃城第一美人?也就那样吧。长得还没有娘亲,和几位舅母好看呢。唯一只得说的大概也就是她年纪比她们笑了,“我记得韦大人家世一般吧。玉函阁的东西可不便宜,回头派人去查查,要是有问题,给我抄了他们家!” 听墨小宝这么一说,冷君涵立刻对第一美人没有兴趣了。回过头来趴在桌上满脸兴奋的跟墨小宝商量道:“对呀,咱们可以派人记下她们都买了什么,然后再去查账,可定可以抓到不少贪官!” 墨小宝撑着下巴,认真的思考起这件事情的可能性。旁边,徐知睿头疼的道:“你还是先考虑一下西陵和南楚要是真送公主来和亲你要怎么办吧?” “和亲?南楚不会送公主来吧?”南楚跟定王府原本是一家啊,王妃姨姨输了,近亲不能通婚。 秦烈笑道:“说起来,定王府和南楚的血缘可隔得远了,说不定墨随云真给你送个公主过来呢。”墨随云和墨小宝年纪相差不大,都是幼主主政。虽然现在两人还没掐起来,但是秦烈却已经可以预想到将来两人掐起来的情景了。 墨小宝摸着下巴嘿嘿笑道:“送来也没关系啊,你们不都还订婚么?一人一个公主怎么样?” “我不要!”冷君涵率先反对,大义凛然的道:“本公子已经跟心儿妹妹订下终身了。本公子要为心儿妹妹守身如玉。” “屁!”墨小宝轻薄优雅的唇边吐出粗鲁之极的话来,“谁同意你娶心儿了?再敢败坏本王的小心儿名声,本王给你塞给又丑又胖脾气暴烈的母夜叉!” 冷君涵立刻捂着嘴躲到了徐知睿的伸手。墨小宝的想法太可怕了,更可怕的是,他真的敢将自己的想法付诸现实。冷君涵可不想那天一回家就看到一个身高七尺又黑又胖满口龅牙的母夜叉。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冷君涵俊美的小脸一阵青一阵白的。 “启禀王爷,南楚使者求见” 厢房外,侍卫急匆匆的上来禀告。 墨小宝抬眼,“南楚使者?什么事?” 侍卫送上一封烫金的帖子道:“楚皇大婚,请王爷前去观礼。” “咦?”墨小宝饶有兴趣的接过了帖子,帖子上果然写着两个月后楚皇墨随云迎娶南楚太傅孙女钱氏为后,“小皇帝娶媳妇儿了?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小皇帝?墨随云么?”冷君涵不太感兴趣的问道。他对墨随云其实没什么印象,自然早就忘记了自己曾经坑过人家。当然冷小公子或许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有坑人。五年多前,原本他们是谁也没将墨随云看在眼里的,不过这几年墨随云在南楚玩的风生水起,斗朝臣,斗太后,现在也还不到二十岁,竟然差不多已经将大半个南楚朝廷的权利握在了手里。这才让墨小宝开始提起了兴趣关注这个曾经被自家父王称赞过的小皇帝。而墨随云似乎在无数的斗争中渐渐领略了“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的乐趣,今年来开始遥遥的挑衅起跟他一样年少的墨小宝来了。虽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但是墨小宝同学还是敏锐的察觉了这个曾经跟自己一块儿离家出走出去玩儿的小皇帝对自己的敌意。为此,墨小宝同学还默默的“伤心”了一刻钟时间。 “你想去南楚?”徐知睿皱眉问道。 墨小宝叹了口气道:“现在不去,以后就没有机会了。”现在凡是都还有大舅舅和四舅舅帮忙,但是墨小宝也看出来了,大舅舅肯定是留不长的。人还在的时候不玩儿,等到大舅舅跑了他就只能一个人抱着折子哭了。不过…应该能拖到徐知睿和冷君涵可以帮忙干活的时候吧? 墨小宝很爱和人打商量,但是一般他肯拿出来跟人商量的都是后他已经决定好了的事情。所以,对于他的问题,其他三人也只是意思意思的反对了两下,便一致通过了。其实…他们也想出去玩儿。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四个人影便溜出了定王府,准备往城门的方向而去。等到城门一开就立刻溜出城去。 “大哥,小宝哥……” 还显得幽暗的街道上传来欢快的叫声。墨小宝先是一僵,然后飞快的扑到街角将一脸得意的向自己挥手的熊孩子抱起来捂嘴带走。 “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盯着一脸天真可爱的墨御风同学,墨小宝咬牙道。这个时候,这小鬼不适合应该在床上呼呼大睡么?!丝毫没有抛下年幼的弟弟独自跑出去玩儿的愧疚感,墨小宝拎着墨御风的衣领问道。 墨御风毫不在意的被哥哥拎着半空中,兴奋的手舞足蹈,“麟儿听到君涵哥哥说要偷偷出去玩儿,不带麟儿。麟儿也要去,麟儿在这里等哥哥一起去!” 三哥少年目光齐刷刷的瞪向冷君涵: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冷君涵无奈的摸摸鼻子,谁知道这么巧就让这小子听到了?从墨小宝手中接过小包子,冷君涵笑眯眯的哄道:“麟儿乖哦,咱们不是出去玩儿的,咱们出去办事儿。” “麟儿帮哥哥办!”墨御风举着小手热心的道。 你才六岁,半个屁! “咱们出去每天风餐露宿很累的,还有老虎要吃人哦。”冷君涵恐吓道。 墨御风大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老虎!打老虎!” 徐知睿上前一部,拎过墨御风盯着他沉声道:“不许去!” “不能去哦?”墨御风眨了眨眼睛,眼巴巴的望着表哥。 “嗯。” “哇啊……”墨御风小嘴一撇,作势就要放声大哭。众人连忙上前紧紧的捂住他的小嘴,这小祖宗中气足的一哭起来半条街的人都能吵醒。小朋友趴在徐知睿怀里,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家哥哥,“不给去,哭!” 墨小宝翻了个白眼,他收回前言,谁说这小鬼笨他踢死他! 于是,被不满七岁的小朋友坑了的少年四人组,带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包子往城门出而去。 等到天亮了,清尘公子来王府商议政务的时候才发现,定王府里一个主子都没有了。书房里自己常坐的桌上放着一封信。 楚皇大婚,半年必归。 站在清尘公子身后的徐清炎看了不由得嘴角一抽,送给贺礼去半年,这小王爷真是放心的下。 “小宝还把麟儿给带走了?要不要去追回来?”四哥半大的孩子带着一个真正的小孩子出门,总是让人不那么放心的。徐清尘摇摇头,放下信笺慢条斯理的开始处理政务,“不用,既然他带出去想必就有分寸。”何况,墨小宝就算离家出走又怎么可能真的就几个孩子自己走了。暗地里必定跟着不少暗卫甚至是麒麟的。还有定王府在各地的人马一路照应,倒也不用担心会出什么事。 徐清炎点点头,心中暗暗腹诽墨小宝没义气,有好玩儿的事情也不知道通知他一起。正想着,就见徐清尘突然回头定定的望着自己。徐清炎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的心思被大哥看出来,“大…大哥?” 徐清尘淡淡道:“有一件事要赶快去处理。” “什么事?”徐清炎茫然。 徐清尘淡然道:“选妃宴的事。”璃城里那些闲得无聊的老头子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堪比当年盼着墨修尧登基,听说就连地方和时间都订好了。要是让他们知道墨小宝耍了他们一把就跑了,还不气得吐血? “那…关咱们什么事?”徐清炎有些颤抖的道,他一点也不想去跟那群老头子磨嘴皮子。 清尘公子沉吟了片刻,点点头道:“说的是,跟咱们没关系。有人问你就说等王爷回来再做定夺。” 徐清炎连连点头,笑嘻嘻的道:“说不定墨小宝回来就带了一个王妃回来呢。”要真是如此,不知道那些老头子会是个什么脸色。 距离璃城几十里外的官道上,四哥少年骑着马慢悠悠的在官道上走着。其中一个马背上还放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咱们忘了。”冷君涵皱着眉,有些苦恼的道。 墨小宝侧首看了看他道:“什么事?” 冷君涵瞥了他一眼道:“选妃宴!”他仿佛记得停听某某谁说选妃宴是打算定在下个月初的,还有十几天时间。到时候墨小宝不在还选什么啊? 墨小宝不在意的挥挥手道:“小事儿一桩。” “你临走的时候吩咐过了?” “为什么要吩咐?”墨小宝不解,“那什么选妃宴又不是本王让他们办的,他们爱办就办呗。”至于怎么选,选出来之后的人谁来娶这种事情,当然也不归他管了。他只是随意对亲近的人表示了一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好愿望而已,谁知道这些人闲的无聊脑补出来这么多的事情? “他们可能会将时间推迟,等你回去再办。”不能小看了那些人对定王妃这个位置的执着,等着墨小宝回去再办这种事情一点儿也不为难。墨小宝总是要回去的。 墨小宝摸着自家弟弟的小脑袋笑道:“那更好,本王记得墨家军还有许多将士尚未婚配。本王正好打算半个相亲宴,替将士们解决一下终身大事。” “……” ------题外话------ 决定还是改成小宝坑人记,伦家实在看不出来小宝童靴有需要奋斗的样子。 另外,亲爱哒们,最近文文正在谈出版的事情,文文可能需要大修,番外可能更新不了那么及时,请大家见谅。虽然不知道最后到底能不能出吧,但是…出实体总归还是每个写网文的作者的终极梦想啊。 pss:凤开了两个群,欢迎亲们加入,凤轻vip正版交流群345311502 凤阁(凤轻书友交流站)124110741 如果有对实体书有兴趣的亲们也可以先加群,如果最后谈妥出版,会有优惠团购哟~么么哒 19.小宝坑人记(3) 江南南京城 曾经雄霸一方富庶辽阔的大楚,曾经与西陵过并称当世双雄的大楚,如今却已经与西陵一般的偏安一隅了。算来,西陵与大楚还当真称得上是有缘分。原本都是同出一源,前后相差无几的时间建国,强大,然后相互为敌,却又在几乎相差无几的时间内因为同样的人和原因衰落了下去。数年前那一场大战之后,西陵和大楚大半以上的国土都已经归于定王府了。虽然定王府的主子迟迟不肯登基为帝,甚至最后连他的主子都跑的不见踪影了。却依然无法阻止定王府的势力日渐强盛,麾下的百姓安居乐业俨然一副天下归心的气势。 虽然战事才刚刚过去几年,但是江南原本就没有被战火波及,这几年好不容易抢到权利的小皇帝也算是励精图治,一入南京城便难看出南京城的繁华和热闹。虽然比不上璃城的八方来客无所不包,却也更多了几分璃城所没有的千年古城的风韵。 墨小宝一行人刚一入城便引起了路人的围观。四个容貌俊美气势不凡的少年,并肩而行就已经很引人注意了。更不用说,那其中最出色的穿着黑色锦衣的少年手里还抱着一个五六岁的穿着一身白色锦衣的小娃娃。只见那小娃娃趴在少年的怀里,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望着周围滴溜溜的转。若不是这几个少年一看就不像是寻常人,只怕不少被小娃娃吸引的大婶大妈们就直接上前去捏了。 一行四大一小五人进了城大摇大摆的就往南京城中最好的客栈而去。在客栈中安顿下来,墨小宝一边抓着自家弟弟不安分的小爪子玩儿一边看向其他几人,“咱们好像来早了,有什么好玩儿么?”可不是来早了么,墨随云的大婚之期定在这个月十九号,今天才八号,还有整整十几天呢。这十几天时间,足够墨小宝把整个南京城玩倒过来了。 秦烈抬眼看了墨小宝一眼,坐在一边擦起自己的宝剑来了。他是侍卫,当然是主子说干什么就干什么。所以,动脑子的事情轮不到他来做。更所以…出现什么恶劣的后果也不需要他负责。 徐知睿认真的想了想道:“我要去拜访几位江南的大儒。”所以,就不和墨小宝一起行动了。如果墨小宝在江南干出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勾当,也不管他的事。 只有冷君涵兴致勃勃,眨了眨眼睛道:“咱们不是去找小皇帝玩儿么?” 墨小宝撇嘴,“小皇帝现在肯定忙得很,哪儿有功夫陪咱们玩儿?咱们做客人的就不要给主人添麻烦了。”冷君涵顿时蔫了,“江南除了小皇帝还有什么可玩儿的?” 墨小宝眼珠子一转,朝着冷君涵贼贼的一笑,道:“这个么……” “你有什么主意?”冷君涵眼睛蹭的亮了。徐知睿和秦烈各自摸摸鼻子闪到一边儿去了。这么多年,他们就一直没看明白冷君涵到底是真呆还是假傻。总是被墨小宝以各种匪夷所思的幼稚理由骗去做各种令人发指的混蛋事,事后来一副无辜委屈的小模样。说他呆是因为无论墨小宝说的理由多可笑,最后他都会巴巴的跑过去。说他假傻是因为每次干了坏事的后果至少有一半是要墨小宝自己个承受的。对此,冷小公子的父亲曾经向定王哭诉,他儿子都是让小世子给欺压傻了的。而智绝天下的清尘公子的评价却是大智若愚。 墨小宝瞥了一眼不愿与他为伍的秦烈和徐知睿,凑到冷君涵耳边低语了几句。冷君涵俊秀的眼睛顿时睁得老大,有些犹豫的望着墨小宝道:“这个…是不是太缺德了一点?” 秦烈和徐知睿不由得竖起了耳朵,连一向很缺德而从来不自知的冷小呆都觉得缺德的事情,到底有多缺德?墨小宝不是打算把整个南京城的人都给弄死吧? 墨小宝不以为然,“这算什么缺德?咱们这是再帮他。” “不要,这种事情你自己去吧?”这一次,十分难得的冷君涵小朋友坚定的拒绝了,“本公子要为心儿妹妹守身如玉!” 墨小宝翻了个白眼,鄙视的撇着冷君涵。还在肖想小爷的心儿…… “真不去?不去算了。将来心儿大婚的时候本王会通知你去喝喜酒的。”墨小宝悠然道。 你欺负人!冷小公子怒瞪着墨小宝,一想到他美丽聪明白白嫩嫩的心儿妹妹要被别的臭男人抢走了,他就心如刀割啊。为了将来能够抱得美人归,他必须卖身给墨小宝啊。 “我去……” “这才乖。”墨小宝抱着弟弟笑眯眯的道。 “……”墨小宝,冷君涵才十四岁你就逼他逛青楼真的好么? 墨小宝当然不是要冷君涵去逛青楼,笑眯眯的送走了徐知睿之后,墨小宝也不理会难得的有些纠结的冷君涵,抱着自家雪玉可爱的弟弟和秦烈一道出门去了。 走在大街上,秦烈忍不住问道:“你到底让冷君涵去干什么了?” 墨小宝得意的笑道:“想知道么?偏不告诉你!”墨御风小朋友兴高采烈的举起手道:“秦烈哥哥,我知道,我知道!大哥要君涵哥哥去勾搭…呜呜…”小嘴被墨小宝伸手捂住,墨御风小朋友愤怒的呜呜直叫。 秦烈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虽然小娃娃没来得及说完,但是他还是基本能够猜得出来了。以墨小宝的劣根性,肯定不会让冷君涵去勾搭一般人。想了半晌,秦烈问道:“你不会打算让冷君涵去勾搭南楚的公主吧?”墨随云想把自家的皇妹嫁给墨小宝做墨小宝的大舅子很久了。虽然不太清楚这皇妹到底是哪儿来的,但是至少还是有一个公主封号的吧。要是给冷君涵勾搭走了,丢脸的可不只是墨随云和南楚。 墨御风小朋友连连摇头,在墨小宝怀里手舞足蹈。墨小宝面色从容地镇压下自家小弟意图造反的行径,虽然墨御风已经六岁了,小胳膊小腿儿重量也不轻,但是在墨小宝手里却还是跟一两岁的时候一样反抗无力,“怎么会?本王怎么会干那么没品的事情?本王明明是让他去勾搭钱家大小姐?” 勾搭人家的公主没品,勾搭人家的皇后就很有品么?秦烈严肃的考虑要不要再多调一些侍卫来南京,免得墨小宝一不小心被愤怒的墨随云给撕了。 “你觉得冷君涵能成么?”十四岁的俊秀小男孩儿,和十七八岁已经大权在握的皇帝比起来怎么看也没有竞争力吧。 “放心,我派人查过了。这个钱小姐生性温柔善良,比较喜欢同样温文尔雅的俊俏少年。”墨小宝挥挥手表示自己做足了准备。秦烈想了想,还是有些担忧,“多派几个人去保护冷君涵。” “可以,你看着办吧。”墨小宝抱着弟弟往前走,一边露出一个狐狸一般的贼笑。从头到尾连劝一句都没有的秦烈同学,你以为你是个有正直善良的人么? 所以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墨小王爷身边方圆十里内,连只蚊子的心都是黑的。 皇宫里 墨随云正坐在御书房中批奏折,周围的宫女和太监都悄然无声的侍立着,不敢有丝毫的动静打扰了皇上。虽然墨随云如今不过才十八岁,但是经过这几年的磨砺特别是从太皇太后和朝中大臣手中夺回了本就该属于自己的权利,让他更多了几分超越这个年纪的老辣和沉稳。如果不是连续两位先帝倒行逆施给他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说不定墨随云可能会成为大楚真正的中兴之主。而如今,他再怎么努力也只能让大楚偏安江南。而这还是建立在定王府不愿意率先掀起战争的情况下,否则即使墨随云再怎么励精图治,他也不能确定如今的南楚大军是否能够抵御墨家军铁骑。 “陛下。”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进来,俯身行礼。 “平生,说吧。”墨随云头也不抬淡淡道:“定王府的人来了还是西陵的人来了?”这个侍卫是接了他的命令专门负责这次大婚各国使臣的行踪的,虽然婚期还有十几天,但是有人提前来了也不稀奇,而他们要做的就是掌握住这些人的行踪,别让他们在南楚境内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定王来了。” 墨随云手中的笔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侍卫说的定王并不是那位名震天下的定王墨修尧,而是刚刚上任不久的小王爷墨御宸。 “他暗中潜入的?”经过这今年,墨随云已经有些了解墨小宝了。如果他规规矩矩的带着使团大摇大摆的通知朝廷他说不定还会觉得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呢。 侍卫摇头道:“定王就带了四个人,直接从城门进来的。”没有易容,没有乔装,甚至连服饰都是一贯张扬华贵的墨色锦衣。还抱着一个…六岁的孩子。 墨随云搁下笔,想了想道:“去请临安公主过来。” “是,臣告退。”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粉色罗衣的绝色佳人走了进来,不过才十四五岁的年龄,举手投足间却已经有了优雅动人的风姿。少女对着墨随云盈盈一拜道:“临安参见皇兄。” 临安公主并非先帝墨景祁的亲生女儿,而是墨随云掌权之后以太后的名义接入宫中抚养的几位宗室郡主县主之一。墨随云很清楚,南楚如今的情形必然需要多方联姻,而自己年纪尚轻,上面也没有合适的姐妹。于是初初掌权之时便将几位王爷家中的女儿接入宫中加封了公主的头衔,明眼人都明白,所谓的公主都是预备来和亲的。而这其中,就以临安公主最为聪慧,同时容貌也是数一数二美丽动人。墨随云自然对她给予了不少的希望,旁的不说,只看定王墨修尧对定王妃的态度,就让如今各国依然暗暗将美人计当做攻克新任定王的制胜法宝一直努力不懈。墨修尧对定王妃可说是一心一意,要星星不给月亮,不爱江山只爱美人。不指望墨小宝跟他爹一样,只要有他爹一半的痴情,就足够了吧? “皇兄唤临安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临安公主含笑道。和其他知道自己将要被用来和亲而郁郁寡欢的公主不一样,临安公主性格一直开朗大方。因为她明白,既然命运不可改变,那么她就要为自己争取到最好的结果。 墨随云看着她,含笑道:“之前朕跟你说过的事情,皇妹可还记得?” 临安公主一愣,蓦地反应过来俏脸顿时生气一抹红霞,“啊?皇兄说的是……”墨随云点头道:“不错,墨御宸已经到了南京城里。” 临安公主努力压下心跳,低头道:“临安…临安,才貌疏漏,只怕…定王看不上呢。” 墨随云淡淡笑道:“皇妹过虑了。如今便是整个天下也找不出几个能跟皇妹一般文武双全才貌兼备的女子。”这话不假,临安公主不仅从小便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近几年还兼修武艺。虽然成不了什么高手,但是却也略有小成,比起一般的江南闺秀更多了几分英气。 墨随云站起身来,笑道:“横竖现在也闲来无事。皇妹不如陪朕出去走走如何?” 临安公主知道墨随云这是想要去见定王墨御宸,脸上不由一红。她们这个年纪的少女大都是听着定王和王妃的传奇长大的,没有人不在心中羡慕定王妃的幸运和两人之间的感情。对于墨御宸这个定王和王妃的爱子自然更多了几分期待。 “臣妹遵命。还请皇兄稍等,容臣妹换身衣服过来。” 墨随云淡笑道:“去吧。” 看着临安公主转身快步而去,墨随云俊雅的容颜上露出几分深思的沉凝。墨御宸自小就诡计多端,美人计成不成墨随云其实报的希望并不大。不过不成也不妨,就当是寻常联姻也成。 只是墨随云不知道,在他准备了美人计招待墨小宝的时候,墨小宝同学也在处心积虑的想要挖他的墙角。 ------题外话------ 看到了咩,坑的就是小皇帝啊。小皇帝其实是个好皇帝,就是生不逢时啊,遇到墨小宝这个祸星,替他点个香。 好几天木有更新,凤都不敢露头了,怕被敲打啊。出版的事情大体上那嘛算是定下来了,已经开始修文了。到时候请亲们多多捧场哟。 ps:新文《盛世谋臣》已经小肥,欢迎亲们入坑啦。 20.小宝坑人记(4) 花月楼是南京城里最有名的青楼,因为花月楼中有一位号称江南第一名妓的绝色女子名唤袭人。自从大楚南迁江南之后,醉生梦死之人不在少数,即使是这几年整个江南也没有因为墨随云立志富国强兵而变得严肃起来,反倒依然是靡靡之音不断,整日里无数的王孙公子才子俊杰眠花宿柳,沉醉不醒。这也就更加造就了袭人姑娘的艳名远播。 这一日,花月楼里来了几位奇怪的客人。青楼里,白天一般是不开门营业的,但是这一天一大早就来了三个客人。两个俊眉少年,一个身着黑衣俊美无俦,眉眼含笑。另一位穿着暗青色衣衫,身形挺拔,神色冷淡。最要紧的是,那白衣少年的手里还抱着一个五六岁的穿着白色锦衣的小娃娃。这三人一进门就要花月楼里的头牌袭人姑娘来唱曲儿。原本还不甚乐意的老鸨在看到对方随手给出的一张银票之后脸上顿时就乐开了花儿。开青楼就是为了赚钱的,只要有钱赚谁管是白天开门还是晚上开门啊? 于是,两个少年一个儿童就这么被老鸨眉开眼笑殷勤的迎入了花月楼二楼最好的风花雪月听。 泠泠的琴声在风花雪月听中响起,美酒佳肴,美丽的侍女环视着,妖娆的舞姬翩翩起舞。墨小宝半躺在一张躺椅里,一边喝着酒,一边眯眼观赏着眼前的歌舞,和不远处带着面纱坐着弹琴的绝色丽人。墨御风被他放在椅子里,趴在他身上好奇的望着眼前的歌舞升平,大眼睛滴溜溜的打转儿。 秦烈坐在另一边的椅子里,一边吃着江南最新鲜的特产鲜果,一边漫不经心的道:“江南的青楼比璃城的好玩么?”璃城现在是中原最繁华的城市,什么样的青楼酒肆没有?就连金发碧眼的胡姬也有不少,也没见过墨小宝有多喜欢啊。若是说为了这个什么袭人的美貌,那就更不对了,璃城里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当今天下排名前十的美女才女,最少有一大半都是在璃城里的。 墨小宝懒洋洋的看了他一眼道:“阿烈你不明白,在璃城…玩起来总是有些顾忌么?自家的地盘儿也不能玩的太过分了。” 秦烈理解的点点头,璃城的老百姓们大都是看着墨小宝听雪长大的。墨小王爷觉得再自家地盘上放不开手,俗话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墨小宝满意的点点头笑道:“这就对啦。何况…既然来了江南,江南第一名妓不看看多可惜啊。” “现在看了,你觉得怎么样?”秦烈问道。 墨小宝叹了口气道:“小皇帝的眼光很一般啊。”眼前这个江南第一名妓,虽然没有拉下面纱来但是墨小宝同学自称阅人无数,只看眼睛也能看得出来这姑娘的容貌能惊艳到何种程度。还有那一手据说称绝江南的琴技,很一般啊很一般,以为本公子没学过琴听不出来你琴声中的不满么? “你说什么?这跟小皇帝又有什么关系?”秦烈差点从椅子里跳起来。墨小宝无辜的望着他,“嗯?我没说过么?袭人是墨随云的红粉知己啊。” 秦烈几乎想要吐血,早上才指使了人去勾搭人家的未婚妻,现在又来勾搭人间的红粉知己,你真的以为墨随云那个小皇帝没脾气么?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真把墨随云惹急了小心人家暗地里动手灭了你! “阿烈,不要紧张。”墨小宝笑眯眯的安抚秦烈。秦烈扫了一眼不远处正垂首弹琴的袭人一眼,冷笑道:“我不紧张,墨随云发起火来想弄死的人肯定不是我。” 墨小宝撑着下巴懒洋洋的道:“阿烈你想太多了。不要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暴力。本王只是来拜访一下袭人姑娘,墨随云犯的着弄死我么?还是阿烈你觉得墨随云像是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情圣?” 秦烈相对无言。根据他们这几年的了解,墨随云和情圣这个词,大概就跟墨小宝是好人一样的遥不可及。 “两位公子,袭人告退。”一曲终了,一身淡色色依然的袭人姑娘起身盈盈一礼,淡淡道。袭人成为江南第一名妓已经有好几年时间了。其中结交过的王孙权贵,骚人雅士不计其数。这些人没有一个不是将她捧着供着,殷勤有礼的。但是这两个少年,一道早就跑来非要听她弹琴,这也就罢了,但是事实上他们根本就没有听。只是就这她的琴声自顾自得在那里说话罢了。这样的轻视和怠慢,几乎是袭人从未遇到过的,原本就有些不愿此时脸上的神色更加冷漠起来了。 “告退?”墨小宝坐起身来,笑盈盈的看着袭人道:“本公子要等个朋友,这会儿人还没来也无聊的紧,袭人姑娘还在再弹几曲吧。” 袭人心中一怒,正要冷声拒绝。却在目光触到眼前的少年的双眸时突然失了言语。明明那一双有黑的眼眸中担着愉悦的笑意,但是不知道为何袭人心中就是一寒。想要拒绝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墨小宝淡淡的看了袭人一眼道:“袭人姑娘还是好好坐着吧。要来的人姑娘应该也认识。” 于是,往日里目下无尘的江南第一名妓也只得安安分分的坐了下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门外才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墨小宝抬手,大厅里原本的丝竹歌舞立刻都听了下来,望向门口,果然是一身常服的墨随云站在门口,只是墨随云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十分美貌的蓝衣少女。少女看着大厅里半躺在坐榻上跟弟弟玩儿的墨小宝愣了一愣,神色有些古怪。 “随云兄,怎么不进来呢?”墨小宝笑吟吟的道。 墨随云踏入厅中,目光在袭人身上停留了片刻,方才看向墨小宝淡然道:“定王真是好兴致。”墨小宝笑容可掬的道:“哪里?本王初到江南也不知道哪儿好玩。只听说袭人姑娘的琴技连随云兄都赞不绝口,这才过来一饱耳福。还望随云兄莫怪啊。” “哪、里!定王言重了。”墨随云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 墨小宝十分不见外,“本王就知道,随云兄不会这么小气的。阿烈,你看我没说错吧?”秦烈无语的看了墨小宝一眼,走过去将墨御风从墨小宝怀里拎出来。免得不小心误伤了。 你老就没看见墨随云那想要掐死你的眼神儿么? “公子。”看到墨随云,袭人立刻起身迎了上去,有些委屈的望着墨随云。娇媚的眼儿也多了一圈儿红痕。但是墨随云却并没有如她所想的一半扶着她细细安慰,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走到墨小宝对面坐了下来,淡然道:“定王原来是客,只要定王尽兴便是。袭人没有怠慢定王吧?” 闻言,袭人俏脸一白轻咬着樱唇不敢说话。墨小宝仿佛没看到她眼中的恐惧,笑眯眯道:“这花魁么,难免有几分傲气。就像咱们璃城里那位花魁,叫什么来着…每次本王去都甩脸子啊。袭人姑娘已经很好了。” 墨随云淡淡的扫了袭人一眼道:“你可以回去了,以后不用呆在花月楼里。” “是…公子。”袭人声音带着一丝颤意,低声道。她虽然是花月楼的花魁,但是另一个身份却是墨随云安插在花月楼的探子。如今南楚的权贵官员都喜好眠花宿柳,青楼里能够打探到的消息自然是极多的。因此袭人也颇受墨随云重视。只是她做了几年的探子,居然没有想到这两个一道早来听琴的少年会是新任的定王墨御宸,反而还得罪了对方。不过…即使她没有得罪墨御宸,也在这花月楼里待不久了吧?墨随云根本从来不涉足烟花柳巷,定王却能知道他们之间关系匪浅,根本就是早就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找上门来了。 打发了袭人出去,墨随云才看着墨小宝道:“定王,曲子也听完了,不如咱们换个地方谈?”就算墨随云这些年被磨练的脸皮颇厚了,也还是不好意思跟墨小宝在这种地方谈论类似于和亲或者是联姻的问题的。那感觉…就算谈成了也不像是嫁给对方了一个公主,倒像是送了一个风尘女子一般的随便, 墨小宝却没有这么多的讲究,看了看还算有些品味的大厅道:“何必这么麻烦,这花月楼的姑娘虽然长得一般般,不过点心却还不错。随云兄就别这么将就了,话说…随云兄真是艳福不浅啊,刚刚走了一位第一花魁,本王看这位姑娘…比起那袭人姑娘也分毫不差啊。” 跟在墨随云身边的临安公主脸色发白,有些幽怨的瞪了墨小宝一眼。墨随云也知道墨小宝的德行,对着外人说话素来是没有什么口德的。只得沉着气的道:“这是皇妹,临安公主。临安,这是定王。” 临安公主上前一步,盈盈一拜道:“临安见过定王。” 墨小宝偏着头望了临安公主一眼,笑道:“本王失礼了,还请公主勿怪。” 临安公主娇颜微红,轻声道:“王爷眼中了。” 墨随云含笑看着墨小宝道:“临安的才貌可算得上是天下间数一数二的,而且从小便对定王太妃仰慕有加,勤习武艺,也可称得上是文武双全了。” “皇兄……”临安公主娇嗔道。墨随云悠然一笑,挑眉看向墨小宝。墨小宝眨了眨眼睛,笑容可掬的看着临安公主道:“公主真的辛苦了,不过你学我娘亲做什么?我父王这辈子都不打算纳侧妃了。” “……” 原本还巧笑倩兮的临安公主脸色苍白摇摇欲坠。虽然才见面不到一刻钟,但是临安公主已经领教了眼前这个俊美非凡的少年的厉害了。墨小王爷俊美非凡,更天生一副笑容可掬单纯无辜的小脸,不知道骗到了多少自诩聪明的人。刚一见面时,即使临安公主早有准备也还是不由得心中一动。只可惜这点旖旎的心思还来不及发酵,就被墨小宝给打击的七零八落不见踪影了。墨小宝如果想装无辜的时候,就算他再你面前杀了人你也会认为他是无辜的。但是如果他想要激怒别人的时候,哪怕他笑的再甜蜜也会让人忍不住想要当脸给他一拳一般的恶劣。 不止是临安公主,就连墨随云的脸色都变了变。墨随云脸色微沉,淡然道:“定王说笑了,前代定王叔对王妃一片真心天下皆知,临安怎会有如此不自量力的想法?” 墨小宝偏着头,随手投喂了自家弟弟一块点心,笑眯眯问道:“没有就好。说实话…本王也不想多一个小娘。公主,不好意思本王误会了啊。” 临安公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半晌才终于缓了过来,勉强笑道:“王爷客气了,误会而已。” 看着临安公主如此模样,墨随云叹了口气对临安公主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临安公主也不想在这里面对这个难缠的定王,福了福身便转身出去了。 看着临安公主出去的身影,墨小宝嗤笑一声,得意的朝着秦烈眨了眨眼睛,丝毫不顾及另外还有一个当事人在场。墨随云盯着墨小宝沉声道:“临安是个女孩子,定王方才的话,未免太过分了一些。” 墨小宝茫然,“本王道过谦了啊。” “……”你以为假装误会别人就看不出来你是故意的么? 墨随云沉声道:“定王可还记得前些日子朕提议的事情?” 墨小宝坐起身来,稍微敛去了几分胡闹之色,道:“和亲?” 墨随云点头。墨小宝摸着下巴,问道:“临安公主?” “临安自然是最好的人选,若是定王不满意的话,朕还有另外几位皇妹。” 墨小宝摆摆手道:“不满意倒是没有,不过…本王年纪尚轻,暂时还没有成婚的打算。如果临安公主能够等的话,倒是也无不可。” “定王已经十六岁,也该成婚了。”墨随云道。墨小宝摆摆手道:“本王打算跟父王一样,二十五岁再成亲。” 二十五岁还有整整九年,不说到时候临安公主都变成老姑娘了。若是墨小宝遵守承诺,舍出一个公主倒也无所谓。但是谁知道这九年里会发生什么事情? “朕可是听说璃城正在准备举办选妃宴?” 墨小宝呵呵一笑道:“不错,随云兄有兴趣?” 墨随云沉声道:“若是临安能从选妃宴脱颖而出呢?” 墨小宝真诚的道:“那本王一定认真为公主挑选一个如意郎君。” “?” 墨小宝摸摸鼻子,笑道:“随云兄,璃城打算办的事选美宴。” “有何区别?” “选出来本王好为她们赐婚啊,免得整天惦记着本王。”墨小宝理所当然的道。 ------题外话------ 呜呜~番外写了二十章鸟~亲们久等鸟,遁走~ 21.小宝坑人记(5) 已经说到这种地步了,若是墨随云还听不出墨小宝的意思,那他就可以马上退位让贤了。因为本身就没有对美人计的作用抱有太大的希望,所以墨随云虽然有些不悦却也没有过于动怒。便可之后便冷静了下来,淡然点头道:“原来如此,朕当真是十分羡慕定王的随性。” 这话绝对是真心实意的,这世上的人,少有能够不受任何约束的。即使是他们这些身为各国掌权者的王者往往行事往往也要受制于局势和实力。能够为所欲为的只能是昏君。但是墨小宝却不一样,他有着墨修尧留下来的天然的得天独厚的条件,虽然年纪还小未必能够真正的服众,但是他有着世上大多数人都比不上的聪明头脑和徐家的全力辅佐。所以,他可以任性妄为。 对着墨随云略带妒意的赞叹,墨小宝只是摸了摸鼻子笑道:“本王也羡慕随云兄这么快就找到了称心如意的皇后啊。本王祝随云兄和钱小姐白头到老,不离不弃。” 墨随云默然,不知道为什么墨小宝的祝贺听在他的耳朵里更像是诅咒。 墨随云很快便带着临安公主离开了,身为皇帝,而且是一个即将大婚的皇帝,他当然没有墨小宝这么好命可以到处闲逛。 秦烈抱着墨御风在一边坐了下来,冷着脸看着墨小宝道:“所以,你大早上跑到这花月楼来,就是为了拔掉墨随云安插在这里的一个眼线,顺便挤兑人家几句?” 墨小宝趴在椅子里,懒洋洋的道:“本王怎么会那么无聊呢?本王真的是来喝茶的啊,花袭人什么的,临安公主什么的,还有墨随云什么的都是顺便而已。” 我信你才有鬼! “墨随云想要把临安公主嫁给你?”秦烈有些好奇的问道。其实包括冷君涵和徐知睿在内,他们一直都觉得那些源源不断的想要用尽各种方法将美女送到墨小宝跟前的人都是脑子有问题了。再漂亮的女人送到墨小宝面前都只有被他整死的份儿,那些各国辛苦培养出来的绝色美女细作,若是用在别的地方多少也能有些用,但是到了墨小宝面前,除了被他用尽各种方法弄死之外,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啊,随云兄也是关心本王的终身大事么。不过本王不能领受他的好意,真是十分的不好意思。”秦烈显然已经很习惯某人的说话方式,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墨小宝偏了偏脑袋,想了想道:“随云兄这么关系本王,本王也应该关心关心他对吧。” 他肯定不希望你关心她。 “你打算送给美女给他?”秦洌问道。墨小宝愉悦的点头,“本王连人选都挑好了。” “定王的效率可真快,你选了谁?”秦烈奇道。 “临安公主?” “……”墨小宝,你还敢再变态一点么?一边撬人家老婆,一边设计人家堂兄妹,墨随云,你上辈子到底欠了墨小宝多少债没还? 之后的几天墨小宝一反常态的安静了下来。每天只是带着弟弟在南京城里到处闲逛,就连之前一直紧张的盯着他们的大内侍卫也不由的渐渐放松了警惕。 客栈里,墨小宝悠闲的喂着弟弟吃点心,徐知睿外出拜访江南的名儒未归,秦烈依然如往日一样的充当这侍卫。唯一不太好的就一直冷君涵一日比一日难看的脸色。 “啊啊啊!墨小宝我受不来了!”这一日,冷君涵终于忍不住冲进墨小宝的房间,拽着正在悠然看书的某人的衣领使劲儿摇晃。 “怎么了?”墨小宝优雅的抬手拍开了冷君涵的惨白的爪子,悠悠问道。 冷小公子还有几分稚嫩的俊美小脸惨白惨白的,望着墨小宝有些委屈的道:“那位钱小姐…要我带她私奔。” 扑哧! 坐在一边的秦烈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一边惊天动地的咳嗽,一边指着冷君涵说不出话来。冷君涵这副白白嫩嫩的小模样,比起墨随云来根本就不具备吸引姑娘的气质吧?难道那位钱小姐真的是母爱泛滥了?居然才短短几日就想要跟人私奔了。 墨小宝却似乎并不感到意外,笑眯眯道:“这么看来,这南楚未来的皇后并不是十分的坚贞嘛。墨随云的眼光真是有待提高啊。” 冷君涵忍不住跳脚,“我怎么办!”一边说着,一边朝墨小宝伸出两只手,一副你敢说不知道我就掐死你的神色。墨小宝侧首想了想,道:“你去告诉她,你不能跟她私奔。” “为什么?”冷君涵问道,他一直以为墨小宝是想要让墨随云在婚礼上因为没有新娘而丢脸。 墨小宝惊讶的看着他,“难道你真的想要娶她?如果是这样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我才不要!”冷君涵立刻大声叫道。他才不想娶心心以外的任何女人! “那不就的了。”墨小宝满意的道:“你去告诉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要是带着她逃跑的话会连累钱家和你的家人的。就说你们有缘无分,今生不见。” 原本冷君涵还觉得墨小宝的主意既缺德又下流,但是听到今生不见的时候立刻眼睛一亮,正色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演戏的!”能够今生不见真是太好了,他一点也不想再见到那个傻得一骗就倒的钱家大小姐。 看着冷君涵兴奋的神色,墨小宝暗地里暗搓搓的一笑:真是好骗的笨蛋,你以为本王叫你去勾搭钱小姐是为了好玩儿么?怎么可能永远不见? 所以,墨小宝同学在阴险恶毒无良狡诈无耻的路上越走越远。墨小宝同学,你真的没有听说过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句话么? “王爷,西陵镇南王来了。”门外,暗卫恭声禀告道。 “西陵镇南王?”墨小宝眨眼,秦烈淡淡道:“西陵镇南王雷腾风,现年四十。西陵摄政王,与王爷你…有杀父之仇。你老该不会是忘了吧?” 墨小宝做惊恐状,“本王怎么会跟西陵镇南王有杀父之仇?” 秦烈淡然道:“五年前,前代定王也就是令尊杀了雷腾风的爹。俗话说…父、债、子、还!”墨小宝哑然,他绝对不会告诉秦烈他真的把这件事忘了。杀父之仇什么的…好像很讨厌的样子,难道大家就不能和平共处么? 墨小宝,以你的性格别说跟你有杀父之仇,就算是有救命之恩的人最后也会想要弄死你的。 “王爷,西陵镇南王登门拜访。”门外的侍卫等了等,却没有听到墨小宝的回答,只得再禀告了一遍。墨小宝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请镇南王进来吧。” 雷腾风走进房间便看到正懒洋洋的趴在软榻上,一身墨色锦衣容颜俊美如玉的少年。少年的身上还趴着一个五六岁穿着白色锦衣如粉雕玉琢一般的小娃娃。只一眼,雷腾风便明白了这定然就是如今定王府真正的掌权者墨御宸和墨修尧与叶璃才年方六岁的次子墨御风。 对于墨修尧突然放弃定王之位带着王妃飘然而去,这天下被惊吓到的人绝对不在少数。而雷腾风显然就在这些被惊吓的人之中。震惊之后,有多了几分无法言喻的佩服和仿佛永远也无法战胜的无可奈何与绝望。墨修尧,那个男人曾经高高在上肆意飞扬过,也曾经跌落如尘埃过。却又以惊人的速度崛起,威震天下,然后再最声名显赫的时候出其不意的再一次隐退。这样来去如风的随意和洒脱,更显出他们这些在俗世间苦苦挣扎的人的无能和低微。 镇南王府和定王府有杀父之仇。曾经雷腾风也想过励精图治卧薪尝胆,终有一日会为父报仇,重振西陵。但是此时看着眼前这懒洋洋的仿佛俊美矜贵无比的少年,雷腾风却只感到一阵荒谬和可笑。他一个年过不惑的男人,要找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报杀父之仇?! 不仅可笑,雷腾风只觉得一阵阵的无力。仿佛自己这几年苦心孤诣所做的一切都是一场无用的笑话一般。 墨小宝盯着雷腾风打量了半晌,眼珠儿一转坐起身来笑眯眯道:“西陵镇南王,本王有礼了。” 雷腾风心中一震,很快收敛了心绪。他居然在这个少年前面失了神?! 明明之前只是想要来看看,墨修尧的继承人到底有多大的能耐的。 “定王有礼了,本王叨扰了。” 墨小宝将墨御风抱到自己膝上坐好,笑道:“镇南王言重了,本王正无聊着呢。镇南王刚到南京便来探望本王,本王十分感动呢。” 雷腾风眼神一沉,淡然笑道:“早听说定王早来了几日,本王却是生平第一次来这南京城。正想请教定王有什么地方可以四处走走呢。”独自一人支撑西陵大局几年,雷腾风也比雷振霆还在的时候更多了几分上位者的威仪和雍容。 墨小宝高兴的一击掌笑道:“那真是太好了,本王也正想多找几个人一起逛逛这江南毓秀地呢。” 西陵镇南王刚到南京第一天就去拜访了定王墨御宸,并关在房间里密谈了整整半个时辰。这件事自然在第一时间就被传进了宫中墨随云的耳中。 听到这个消息,墨随云沉稳的俊容也多了几分阴沉。沉声挥退了前来禀告的侍卫,垂眸开始在心中默默盘算起来。 客栈里,这几日各行其事的四个人难得的聚在了一起。徐知睿微微皱眉道:“你到底跟西陵镇南王谈了什么?”坐在旁边的秦烈抽了抽嘴角没说话。墨御风小朋友兴奋的举起小手道:“我知道!哥哥说南京城里的包子和豆花儿很好吃!那个叔叔说改天一起去吃…哥哥说花月楼的姑娘很好看,那个叔叔说他府里有几个更好看的,可以送给哥哥。哥哥说……” 墨御风小朋友的记忆十分不错,竟然连想都不用回想就噼里啪啦吐出了十几个哥哥说。显而易见,定王殿下和西陵镇南王的密探从头到尾就没有讨论过什么正事,全是些废话。 徐知睿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道:“你想让墨随云误会?这么做的意义何在?”如果告诉外人墨小宝和雷腾风就在讨论这些东西,只怕是谁也不会相信的。 墨小宝无辜的望着徐知睿,“知睿弟弟,不是说做什么事都要有意义才要做啊。好玩儿也可以做嘛,本王看雷腾风顺眼就多聊了几句啊。” 徐知睿根本不上当,冷笑一声道:“雷腾风这次肯亲自前来,多半是打算暗地里跟墨随云结盟。你这样做是想要里间他们,只怕根本不可能奏效。”墨随云可不是早几年墨景黎和墨景祈那样的白痴,他很清楚西陵跟定王府根本不可能结盟。不说雷腾风和定王府的血海深仇,只要定王府有丝毫的一统天下的心思,西陵就会是他们的第一个敌人,因为地形的原因,有云澜江阻隔的南楚反倒是要排在后面了。如今定王府如日中天,雷腾风若是想要对抗定王府的话,只能选择和墨随云结盟。 墨小宝眨眼,“我知道啊,我就是看墨随云不顺眼,打算膈应他一会儿不行么?反正也闲得无聊,陪雷腾风聊聊也不费什么事啊。而且是雷腾风自己找上门来的好么?”他总不能将人拒之门外吧。 徐知睿摸摸鼻子,沉思了片刻点头道:“明白了,雷腾风想要制造出西陵和定王府亲近的假象,借此来给墨随云施压,顺便还可以抬高自己的价码。” 如果西陵被定王府拉拢了,那么南楚就真的是孤木难支了。虽然他们都知道,定王府根本拉拢不了西陵。墨小宝点头道:“不错,雷腾风想要算计墨随云,我很无聊,就顺便了啊。” “如果西陵和南楚成功结盟,他们的联盟只会更加巩固,对咱们也没有好处。”秦烈沉声道。 墨小宝叹息道:“谁让老爹得罪的人太多了呢,咱们定王府人缘不好,西陵和南楚是注定了要结盟的,墨随云和雷腾风都不是笨蛋。” 正因为这两人都不是笨蛋,想要真正里间他们的同盟困难之大不下于设法杀了这两个人。不过也无妨,这世上…就要有挑战才会变得更加有趣不是么?这个天下…总有一天会被他握在手中! 墨小宝望着窗外的天空,眼中带着绝对的自信和睥睨天下的雄心。 ------题外话------ 啊啊,又一章,亲爱哒们久等了。实在是很抱歉哟。小宝坑人记也快要玩鸟,整个番外完了之后番外应该暂时要停一停了。其实凤也不稀饭这样总是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更文啊,没更文的时候心虚的都不敢冒泡了。应该还有一个小宝和双胞胎包子的cp,老实说凤觉得这跟新开文都差不多了,所以需要时间构思,还有新文最近万更中,所以求时间啊~ ps:求表拍砖~偶不会回留言的,偶…不敢~嘤嘤飘走~ 22.小宝坑人记(6) “墨御宸,你给我滚出来!”身穿龙袍的墨随云提着一把剑杀气腾腾的冲了过来。15[1看書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墨小王爷郁闷的起身,跃上凉亭避过了墨随云毫不犹豫砍过来的长剑。愤怒的道:“墨随云,你有完没完?一点破事,弄得好像本王杀了你爹娘一样!”真是太无理取闹,太不大度能容了。 墨随云险些喷血:就算墨御宸真杀了他爹娘他也不会如此愤怒。现在只要一想到墨小宝干了什么好事,墨随云就愤怒的想要将他碎尸万段。 “墨御宸,你给朕下来。朕要杀了你!”剑指着蹲在凉亭上的黑衣少年,墨随云怒吼道。 “你当本王是傻子么?”墨小宝嗤之以鼻,他才不要跳下去给他砍呢,万一墨随云砍不到他反而把自己给气死了,南楚的人不是还要以为他入宫行刺来着。 反正今天已经过的很愉快了,看看下面被气的直喘气的墨随云,墨小宝终于决定鸣金收兵,不在玩儿了。 站起身来拍拍手,悠然的道:“天色不早了,我家小麟儿还在等我回去吃饭呢。明天见啰。”然后再所有人的注目中,墨小王爷凌空而去,如一只黑色的苍鹰几个起落消失在高高的宫墙之外。 看着墨小宝悠然离去,墨随云有些挫败的叹了口气。他真的不如墨小宝,他如此努力,如此苦心孤诣,却依然不如那个看似悠然自得的十五六岁少年么?难道定王府的人就当真如此得天独厚?朕不信! 墨小宝晃晃悠悠的出了皇宫,搅坏了墨随云的封后大典,墨小宝心中略微还是有那么一点半点的愧疚的。不过没办法,谁让墨随云选的皇后人选太好了呢,若是让钱家的小姐做了皇后,墨随云还真有可能完全掌握住整个南楚朝堂,这可不是他乐意见到的。他还想要过几年的安稳日子,不想整天放着墨随云和雷腾风的算计。所以只能委屈钱家了。 “王爷,出事了!”正负手站在宫门外伤春悲秋,秦洌飞快的掠到跟前,一手抱着墨御风,沉声道。 “怎么了?” “冷君涵被人追杀。”秦烈道。 “怎么会?” “还不是你惹的祸,你以为墨随云真是吃素的?!”秦烈没好气的道。挑唆冷君涵却勾引墨随云的未婚妻,亏他想得出来。墨随云就是再没用也还是一国之君,被人这样挑衅无异于将他的颜面放在脚下踩。就算墨随云不会对墨御宸怎么样,但是杀了冷君涵出气还是完全可以的。 墨小宝俊颜微沉,“冷小呆人呢?” “出城了!墨随云派了不少大内高手追杀他。”这里到底是墨随云的地盘,硬碰硬的话,他们确实是拼不过。 墨小宝低咒一声,吩咐道:“你保护麟儿,我去找冷小呆。”说完,也不等秦烈答应,一跃而起往城门的方向去了。 南京城外,冷君涵一身白衣早染上了不少血迹,有的是他的有的是别人的,索性伤得不重。有些无奈的低头看了看身上的伤,回头再看向身后,一直追在他身后的大内侍卫还没有追上来这才微微松了口气,靠在山坡上准备歇息片刻。 “这次真的玩大了,墨御宸,你去死!”冷君涵没好气的道。 “火...火公子...”冷君涵身边,钱家大小姐脸色苍白的看着眼前少年一身染血的模样,愧疚的含泪道,“你怎么样了?” 冷君涵翻了个白眼,“我不适合告诉你了么,我不姓火,我姓冷。” 钱小姐含泪道:“不管你姓火还是姓冷,我都会跟着你的。” “笨蛋。”冷君涵低声嘟哝道。心软的自己更是个大笨蛋,居然会担心她被墨随云派出的人给杀了,接过倒霉的还不是自己。现在带着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更南楚皇宫的大内高手周旋。冷君涵觉得,自己如果死了,肯定是笨死的。 “在这边!”身后不远处再一次传来大内侍卫的声音,冷君涵翻了个白眼,一把抓起钱小姐飞快的向前方掠去。 “还想要往哪里逃?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前方一对人马挡住了冷君涵的去路,冷君涵叹了口气,心中暗暗将墨小宝祖宗十八代一一问候了一遍,才扬起和善的笑容道:“各位,这是什么意思?” 能被墨随云派出来追捕逃婚的皇后的,自然都是墨随云的心腹,怎么会被冷君涵给轻易骗过去?为首的一个侍卫统领冷笑一声道:“公子何必明知故问,乖乖的束手就擒咱们也好向陛下交代。若是动起手来,有个什么损伤可是得不偿失的。” 钱家小姐上前一步挡在冷君涵的身后,高声道:“我不会回去的!我才不想做什么皇后!” 侍卫统领嘴角抽了抽,还真以为皇后之位非你不可啊?现在您就是想做皇后也不成了啊。 “陛下有命,钱氏女有负圣恩,着即赐死。” 钱小姐脸色一白,她也不过是个天真娇宠的深闺女子罢了。虽然也学过礼仪国法,当然被感情冲昏了头的时候也早将那些抛到了脑后,此时被人提醒了一下,才蓦地记起了什么叫君王威仪。 “冷公子,看在定王的面子上,只要你跟着咱们回去,我等保证不会动冷公子一丝一毫。” 冷君涵嗤之以鼻,他们确实不会动他一丝一毫,但是却会拿他去跟墨小宝谈判,好沾些便宜。 “冷...冷公子...” 见钱小姐还痴痴的望着冷君涵,那侍卫统领冷笑道:“钱小姐,你以为冷公子是当真喜欢你么?他不过是奉了定王的命,故意戏弄你罢了。” 闻言,钱小姐心中一震,猛的回头看向冷君涵。白衣染血的少年脸上难得的多了几分愧疚的表情告诉她这一次并不是皇帝派来的人想要挑拨离间,而是事实很可能如此。 “为...为什么?” 冷君涵叹了口气,心中暗骂墨小宝当真是作孽。平时戏弄那些心怀恶意的人也就算了,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无知少女,骗起来当真是良心不安。不过,冷君涵也明白,墨小宝的真实用意也不是真的无聊到想要戏弄无知少女,这位钱小姐也不过是墨小宝打击墨随云的时候牺牲的一个炮灰罢了。 “为什么...我对你一片痴心,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钱小姐拽着冷君涵的衣摆,凄凄切切的问道。 冷君涵翻了个白眼,“无聊。” “你...我要杀了你!”钱小姐愤怒的冲向冷君涵,手里一把不知道从哪儿拿来的匕首明晃晃的刺了过去。冷君涵皱眉,随手一挥便将她手中的刀打偏了,“愚蠢的女人!还想要活着就别给本公子惹麻烦!” “一起上!” 旁边的大内侍卫自然不会看着他们纠缠,为首的统领一挥手,一群人直接就冲了过来。 冷君涵武功虽然不弱,但是大内侍卫也不都是饭桶,没一会儿功夫,冷君涵就开始左支右绌的疲于应付了。眼看着就要成为阶下之囚,一声清脆的笑声从不远处传来,“嘻嘻...君涵哥哥,你怎么在这里跟别人打架呢?” 闻言,冷君涵心中一喜,连忙开口叫道:“救命啊!!” 一道白影掠过,围攻冷君涵的众人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一道罡风扫过一般,纷纷朝四周跌了过去。一时间除了冷君涵和被他护着的钱小姐,其他人全部被扫出了五六丈远。 “什么人......”侍卫统领正想要发怒,却在看到站在跟前的人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来人一身白衣白发,容颜俊美无俦,只是淡淡的凝视着他却已经让他感受到无穷的压力。更重要的是...这是....“定王?” 白衣白发,武功盖世,这突然出现的男子不是已经退隐了的定王墨修尧是谁? “君涵,你这是在干什么?”一身青衣,乌发如云的清丽女子牵着一个穿着月白色衣衫,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走了过来,看着冷君涵满是的血迹皱眉道。 “王妃......”看到叶璃冷君涵更加羞愧起来了,幸好遇到了王爷和王妃,不然的话今天麻烦就大了。 墨修尧轻哼一声道:“墨御宸那小子又搞什么鬼?”十五岁的时候,墨小宝终于为自己取得了使用大名的权利。前代定王也良心发现的觉得快要继承定王之位的儿子若是再使用小宝这样的名字,有损定王府的威严。 冷君涵露齿一笑,却并没有说话,反而兴冲冲的跑到叶璃跟前,望着正好奇的盯着自己的小女娃笑的一脸傻气,“心儿妹妹,还记得君涵哥哥么?” 小女娃躲在叶璃身后,朝着傻笑的某人翻了个白眼,“不记得我怎么还会叫君涵哥哥,君涵哥哥好脏。” “呃......”冷君涵这才懊恼的发现自己一身的血迹,显然很爱干净的毓雅小姑娘是不肯给自己抱抱了。 “定王殿下,我等.....”从地上爬起来的侍卫统领小心翼翼的道。 墨修尧一挥手,淡然道:“我已经不是定王了。” 侍卫统领顿时一噎,有些为难的看着眼前的这尊大神,一直不知道要怎么称呼。要叫太王么?这位虽然白发如雪,但是这容貌年轻的当真让人叫不出口。 叶璃含笑摇摇头道:“你别为难人家呢,这位大人随意就好。” 侍卫统领感激的看了叶璃一眼,“多谢王妃。” 墨修尧挑眉,问道:“这小子怎么得罪墨随云了?要劳动大内侍卫追杀他?” 侍卫统领犹豫了一下,还是原原本本的将事情交代了一边。虽然定王已经跟南楚决裂,但是余威犹在,在定王面前追杀璃城的人若是没有个交代只怕他们的麻烦也要大了。 听完了前因后果,墨修尧和叶璃都不由得黑了脸。不过变脸的理由却各不一样。 “有本事闹事,却没本事收拾残局,这小子欠收拾。”这是墨修尧的想法。 “越大越爱胡闹,这到底是谁叫的?”这是叶璃的想法。 “你回去告诉墨随云,这两个人本王带走了。想要人,让他来找本王。”墨修尧淡然道。自己儿子惹了祸,遇见了总还是要收拾的。就是看在冷皓宇的面子上也不能让人将冷君涵给带走了啊。” “这.....”侍卫统领犹豫着。这一次陛下可是气大人,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只怕真的连小定王都给砍了。若是他们一个人都带不回去,陛下那里也不好交代。 墨修尧眯眼,“怎么?要本王亲自去跟墨随云交代?” “这...在下不敢。” “君涵!”远处,墨小宝如一直黑色的大鸟飞掠而来,却在看到站在那里的众人时险些一头栽下来撞到树上。 “哥哥!”真正高兴的只有墨家的小公主墨毓雅一人。 “心儿宝贝”墨小宝立刻忘了对冷君涵的担忧,欢呼着朝妹妹扑了过去。亲亲妹妹润润的小脸蛋的同时还不忘抱抱自家娘亲,“娘亲,孩儿好想你啊。” 叶璃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啊,看看你在江南都干了些什么事?君涵险些受了重伤。” 在叶璃跟前,墨小宝一向是个乖巧可爱的好儿子,“娘亲,孩儿错了,孩儿一时思虑不周么。你和父王突然走了,孩儿一个人好辛苦......” “有你大舅舅在,你辛苦什么?”墨修尧淡淡的道。混蛋小子,还想骗取阿璃的同情心!真是欠收拾! “娘亲......”不管,继续撒娇。 叶璃拍拍他的肩膀,有些感慨,“好了,先去将事情处理清楚。以后再胡闹,定不饶你!”儿子已经长大到不好再揉小脑袋的时候了。十六岁的墨小宝早已经比叶璃要高上许多了。 “是,娘亲!”墨小宝朗声应道。一手抱着心儿,走到那侍卫统领面前,挑眉道:“你们先回去,回头本王自己去跟墨随云谈。” “朕在这里,你想要怎么跟朕谈!”墨随云夹带着怒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显然是墨小宝前脚出城墨随云后脚就跟上了。不过墨小宝还需要寻找浪费了不少时间,两人赶到的时间却差不多。 墨小宝挑眉,“哟,随云兄,你怎么也出来了?” 墨随云轻哼一声,路过钱小姐身边的时候冷冷的扫了她一眼,立刻让钱小姐惊恐的低下了头。 “小侄见过定王叔,王婶。” 叶璃淡淡微笑道:“陛下已经是一国之君,这王叔王婶我们却是担待不起。陛下不必多礼。” “礼不可废,论辈分确实当称呼一声王叔。”墨随云道。 叶璃微微叹了口气,看看墨小宝嬉皮笑脸的模样,再看看墨随云一脸肃然的模样,摇了摇头道:“小儿顽劣,还请陛下见谅。” 墨随云愤恨的扫了墨小宝一眼,但是定王和定王妃的面子却不能不卖,只得道:“王妃言重了,朕也觉得...小定王尚且年少,朕不会跟他计较的。” “那就多谢陛下了。”叶璃点头微笑道。 最后墨随云还是带着大内侍卫空手回城去了。不但冷君涵没抓,就连钱小姐也没有理会。只是警告了钱小姐以后不得再出现在南楚境内。 “还是娘亲厉害,一出马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抱着自家小妹,墨小宝狂拍马匹。 叶璃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问道:“这位姑娘你打算怎么办?” 墨小宝眼儿也不眨,笑眯眯道:“这不是冷君涵的事情么?怎么会问孩儿呢?孩儿又不认识她,她也没有看上孩儿啊。” “墨、御、宸!”冷君涵咬牙切齿,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无耻的人?他会这样是谁害的?但是在叶璃的眼神下,冷君涵也只能乖乖的走向钱小姐,“那个...钱姑娘......”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这一切都是墨小宝那个卑鄙小人逼我的,你要恨就去恨他吧。 “啪!”钱小姐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冷君涵的脸上,“无耻小人!你去死吧!”说完,钱小姐含泪而去。 墨小宝挑眉道:“还不去追?” 冷君涵怒极,“为什么要我去追?” 墨小宝呲牙,“墨随云的话你听说了,她不能再留在南楚了。人家堂堂大家小姐,现在孤身一人无处容身......” “墨小宝,总有一天你会遭报应的!”冷君涵朝着钱小姐奔走的方向掠去,远远地传来他恶毒的诅咒。 墨小宝心中嘿嘿一笑,报应什么的,都是笨蛋和弱者的自我安慰而已啊。 “墨小宝...”身后,墨修尧的声音幽幽的传来,“看来你果然是悠闲,即使身为定王也不能让你变得稳重半分。既然如此...回璃城之后,将书房里所有的史书通通抄一遍。追忆古人相比能让你的脑子里多一点什么。我会让徐清尘监督你的。” 墨小宝原本还笑容慢慢的俊颜顿时垮了下来。不用等有一天,他的报应已经来了。 所以说...墨小世子,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坑人者人恒坑之。 ------题外话------ 抹汗,迟迟不敢更新,主要是拖得时间太长了,反而就更加想要想鸵鸟一样藏起来了。晚上悄悄放上来…嘿嘿。这两个月一方面新文日更中,另一方面是实体版一直各种纠结吧。现在终于好了,实体版改名《盛世良缘》定于八月初上架。第一次出版,很忐忑,几乎出版编辑q我一次,我就要纠结好几天。以至于番外一直拖了这么就。当然,某凤懒惰也是不可推卸的责任。嘤嘤,不要拍我。 另,定王家族的情事到底要不要当成番外写捏?另开一文的话,好像也不会很长,要不就在这儿打住? 爱亲们的凤悄悄留言 ... 23.小宝坑人记(终) “墨御宸,你给我滚出来!”身穿龙袍的墨随云提着一把剑杀气腾腾的冲了过来。15[1看書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墨小王爷郁闷的起身,跃上凉亭避过了墨随云毫不犹豫砍过来的长剑。愤怒的道:“墨随云,你有完没完?一点破事,弄得好像本王杀了你爹娘一样!”真是太无理取闹,太不大度能容了。 墨随云险些喷血:就算墨御宸真杀了他爹娘他也不会如此愤怒。现在只要一想到墨小宝干了什么好事,墨随云就愤怒的想要将他碎尸万段。 “墨御宸,你给朕下来。朕要杀了你!”剑指着蹲在凉亭上的黑衣少年,墨随云怒吼道。 “你当本王是傻子么?”墨小宝嗤之以鼻,他才不要跳下去给他砍呢,万一墨随云砍不到他反而把自己给气死了,南楚的人不是还要以为他入宫行刺来着。 反正今天已经过的很愉快了,看看下面被气的直喘气的墨随云,墨小宝终于决定鸣金收兵,不在玩儿了。 站起身来拍拍手,悠然的道:“天色不早了,我家小麟儿还在等我回去吃饭呢。明天见啰。”然后再所有人的注目中,墨小王爷凌空而去,如一只黑色的苍鹰几个起落消失在高高的宫墙之外。 看着墨小宝悠然离去,墨随云有些挫败的叹了口气。他真的不如墨小宝,他如此努力,如此苦心孤诣,却依然不如那个看似悠然自得的十五六岁少年么?难道定王府的人就当真如此得天独厚?朕不信! 墨小宝晃晃悠悠的出了皇宫,搅坏了墨随云的封后大典,墨小宝心中略微还是有那么一点半点的愧疚的。不过没办法,谁让墨随云选的皇后人选太好了呢,若是让钱家的小姐做了皇后,墨随云还真有可能完全掌握住整个南楚朝堂,这可不是他乐意见到的。他还想要过几年的安稳日子,不想整天放着墨随云和雷腾风的算计。所以只能委屈钱家了。 “王爷,出事了!”正负手站在宫门外伤春悲秋,秦洌飞快的掠到跟前,一手抱着墨御风,沉声道。 “怎么了?” “冷君涵被人追杀。”秦烈道。 “怎么会?” “还不是你惹的祸,你以为墨随云真是吃素的?!”秦烈没好气的道。挑唆冷君涵却勾引墨随云的未婚妻,亏他想得出来。墨随云就是再没用也还是一国之君,被人这样挑衅无异于将他的颜面放在脚下踩。就算墨随云不会对墨御宸怎么样,但是杀了冷君涵出气还是完全可以的。 墨小宝俊颜微沉,“冷小呆人呢?” “出城了!墨随云派了不少大内高手追杀他。”这里到底是墨随云的地盘,硬碰硬的话,他们确实是拼不过。 墨小宝低咒一声,吩咐道:“你保护麟儿,我去找冷小呆。”说完,也不等秦烈答应,一跃而起往城门的方向去了。 南京城外,冷君涵一身白衣早染上了不少血迹,有的是他的有的是别人的,索性伤得不重。有些无奈的低头看了看身上的伤,回头再看向身后,一直追在他身后的大内侍卫还没有追上来这才微微松了口气,靠在山坡上准备歇息片刻。 “这次真的玩大了,墨御宸,你去死!”冷君涵没好气的道。 “火...火公子...”冷君涵身边,钱家大小姐脸色苍白的看着眼前少年一身染血的模样,愧疚的含泪道,“你怎么样了?” 冷君涵翻了个白眼,“我不适合告诉你了么,我不姓火,我姓冷。” 钱小姐含泪道:“不管你姓火还是姓冷,我都会跟着你的。” “笨蛋。”冷君涵低声嘟哝道。心软的自己更是个大笨蛋,居然会担心她被墨随云派出的人给杀了,接过倒霉的还不是自己。现在带着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更南楚皇宫的大内高手周旋。冷君涵觉得,自己如果死了,肯定是笨死的。 “在这边!”身后不远处再一次传来大内侍卫的声音,冷君涵翻了个白眼,一把抓起钱小姐飞快的向前方掠去。 “还想要往哪里逃?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前方一对人马挡住了冷君涵的去路,冷君涵叹了口气,心中暗暗将墨小宝祖宗十八代一一问候了一遍,才扬起和善的笑容道:“各位,这是什么意思?” 能被墨随云派出来追捕逃婚的皇后的,自然都是墨随云的心腹,怎么会被冷君涵给轻易骗过去?为首的一个侍卫统领冷笑一声道:“公子何必明知故问,乖乖的束手就擒咱们也好向陛下交代。若是动起手来,有个什么损伤可是得不偿失的。” 钱家小姐上前一步挡在冷君涵的身后,高声道:“我不会回去的!我才不想做什么皇后!” 侍卫统领嘴角抽了抽,还真以为皇后之位非你不可啊?现在您就是想做皇后也不成了啊。 “陛下有命,钱氏女有负圣恩,着即赐死。” 钱小姐脸色一白,她也不过是个天真娇宠的深闺女子罢了。虽然也学过礼仪国法,当然被感情冲昏了头的时候也早将那些抛到了脑后,此时被人提醒了一下,才蓦地记起了什么叫君王威仪。 “冷公子,看在定王的面子上,只要你跟着咱们回去,我等保证不会动冷公子一丝一毫。” 冷君涵嗤之以鼻,他们确实不会动他一丝一毫,但是却会拿他去跟墨小宝谈判,好沾些便宜。 “冷...冷公子...” 见钱小姐还痴痴的望着冷君涵,那侍卫统领冷笑道:“钱小姐,你以为冷公子是当真喜欢你么?他不过是奉了定王的命,故意戏弄你罢了。” 闻言,钱小姐心中一震,猛的回头看向冷君涵。白衣染血的少年脸上难得的多了几分愧疚的表情告诉她这一次并不是皇帝派来的人想要挑拨离间,而是事实很可能如此。 “为...为什么?” 冷君涵叹了口气,心中暗骂墨小宝当真是作孽。平时戏弄那些心怀恶意的人也就算了,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无知少女,骗起来当真是良心不安。不过,冷君涵也明白,墨小宝的真实用意也不是真的无聊到想要戏弄无知少女,这位钱小姐也不过是墨小宝打击墨随云的时候牺牲的一个炮灰罢了。 “为什么...我对你一片痴心,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钱小姐拽着冷君涵的衣摆,凄凄切切的问道。 冷君涵翻了个白眼,“无聊。” “你...我要杀了你!”钱小姐愤怒的冲向冷君涵,手里一把不知道从哪儿拿来的匕首明晃晃的刺了过去。冷君涵皱眉,随手一挥便将她手中的刀打偏了,“愚蠢的女人!还想要活着就别给本公子惹麻烦!” “一起上!” 旁边的大内侍卫自然不会看着他们纠缠,为首的统领一挥手,一群人直接就冲了过来。 冷君涵武功虽然不弱,但是大内侍卫也不都是饭桶,没一会儿功夫,冷君涵就开始左支右绌的疲于应付了。眼看着就要成为阶下之囚,一声清脆的笑声从不远处传来,“嘻嘻...君涵哥哥,你怎么在这里跟别人打架呢?” 闻言,冷君涵心中一喜,连忙开口叫道:“救命啊!!” 一道白影掠过,围攻冷君涵的众人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一道罡风扫过一般,纷纷朝四周跌了过去。一时间除了冷君涵和被他护着的钱小姐,其他人全部被扫出了五六丈远。 “什么人......”侍卫统领正想要发怒,却在看到站在跟前的人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来人一身白衣白发,容颜俊美无俦,只是淡淡的凝视着他却已经让他感受到无穷的压力。更重要的是...这是....“定王?” 白衣白发,武功盖世,这突然出现的男子不是已经退隐了的定王墨修尧是谁? “君涵,你这是在干什么?”一身青衣,乌发如云的清丽女子牵着一个穿着月白色衣衫,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走了过来,看着冷君涵满是的血迹皱眉道。 “王妃......”看到叶璃冷君涵更加羞愧起来了,幸好遇到了王爷和王妃,不然的话今天麻烦就大了。 墨修尧轻哼一声道:“墨御宸那小子又搞什么鬼?”十五岁的时候,墨小宝终于为自己取得了使用大名的权利。前代定王也良心发现的觉得快要继承定王之位的儿子若是再使用小宝这样的名字,有损定王府的威严。 冷君涵露齿一笑,却并没有说话,反而兴冲冲的跑到叶璃跟前,望着正好奇的盯着自己的小女娃笑的一脸傻气,“心儿妹妹,还记得君涵哥哥么?” 小女娃躲在叶璃身后,朝着傻笑的某人翻了个白眼,“不记得我怎么还会叫君涵哥哥,君涵哥哥好脏。” “呃......”冷君涵这才懊恼的发现自己一身的血迹,显然很爱干净的毓雅小姑娘是不肯给自己抱抱了。 “定王殿下,我等.....”从地上爬起来的侍卫统领小心翼翼的道。 墨修尧一挥手,淡然道:“我已经不是定王了。” 侍卫统领顿时一噎,有些为难的看着眼前的这尊大神,一直不知道要怎么称呼。要叫太王么?这位虽然白发如雪,但是这容貌年轻的当真让人叫不出口。 叶璃含笑摇摇头道:“你别为难人家呢,这位大人随意就好。” 侍卫统领感激的看了叶璃一眼,“多谢王妃。” 墨修尧挑眉,问道:“这小子怎么得罪墨随云了?要劳动大内侍卫追杀他?” 侍卫统领犹豫了一下,还是原原本本的将事情交代了一边。虽然定王已经跟南楚决裂,但是余威犹在,在定王面前追杀璃城的人若是没有个交代只怕他们的麻烦也要大了。 听完了前因后果,墨修尧和叶璃都不由得黑了脸。不过变脸的理由却各不一样。 “有本事闹事,却没本事收拾残局,这小子欠收拾。”这是墨修尧的想法。 “越大越爱胡闹,这到底是谁叫的?”这是叶璃的想法。 “你回去告诉墨随云,这两个人本王带走了。想要人,让他来找本王。”墨修尧淡然道。自己儿子惹了祸,遇见了总还是要收拾的。就是看在冷皓宇的面子上也不能让人将冷君涵给带走了啊。” “这.....”侍卫统领犹豫着。这一次陛下可是气大人,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只怕真的连小定王都给砍了。若是他们一个人都带不回去,陛下那里也不好交代。 墨修尧眯眼,“怎么?要本王亲自去跟墨随云交代?” “这...在下不敢。” “君涵!”远处,墨小宝如一直黑色的大鸟飞掠而来,却在看到站在那里的众人时险些一头栽下来撞到树上。 “哥哥!”真正高兴的只有墨家的小公主墨毓雅一人。 “心儿宝贝”墨小宝立刻忘了对冷君涵的担忧,欢呼着朝妹妹扑了过去。亲亲妹妹润润的小脸蛋的同时还不忘抱抱自家娘亲,“娘亲,孩儿好想你啊。” 叶璃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啊,看看你在江南都干了些什么事?君涵险些受了重伤。” 在叶璃跟前,墨小宝一向是个乖巧可爱的好儿子,“娘亲,孩儿错了,孩儿一时思虑不周么。你和父王突然走了,孩儿一个人好辛苦......” “有你大舅舅在,你辛苦什么?”墨修尧淡淡的道。混蛋小子,还想骗取阿璃的同情心!真是欠收拾! “娘亲......”不管,继续撒娇。 叶璃拍拍他的肩膀,有些感慨,“好了,先去将事情处理清楚。以后再胡闹,定不饶你!”儿子已经长大到不好再揉小脑袋的时候了。十六岁的墨小宝早已经比叶璃要高上许多了。 “是,娘亲!”墨小宝朗声应道。一手抱着心儿,走到那侍卫统领面前,挑眉道:“你们先回去,回头本王自己去跟墨随云谈。” “朕在这里,你想要怎么跟朕谈!”墨随云夹带着怒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显然是墨小宝前脚出城墨随云后脚就跟上了。不过墨小宝还需要寻找浪费了不少时间,两人赶到的时间却差不多。 墨小宝挑眉,“哟,随云兄,你怎么也出来了?” 墨随云轻哼一声,路过钱小姐身边的时候冷冷的扫了她一眼,立刻让钱小姐惊恐的低下了头。 “小侄见过定王叔,王婶。” 叶璃淡淡微笑道:“陛下已经是一国之君,这王叔王婶我们却是担待不起。陛下不必多礼。” “礼不可废,论辈分确实当称呼一声王叔。”墨随云道。 叶璃微微叹了口气,看看墨小宝嬉皮笑脸的模样,再看看墨随云一脸肃然的模样,摇了摇头道:“小儿顽劣,还请陛下见谅。” 墨随云愤恨的扫了墨小宝一眼,但是定王和定王妃的面子却不能不卖,只得道:“王妃言重了,朕也觉得...小定王尚且年少,朕不会跟他计较的。” “那就多谢陛下了。”叶璃点头微笑道。 最后墨随云还是带着大内侍卫空手回城去了。不但冷君涵没抓,就连钱小姐也没有理会。只是警告了钱小姐以后不得再出现在南楚境内。 “还是娘亲厉害,一出马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抱着自家小妹,墨小宝狂拍马匹。 叶璃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问道:“这位姑娘你打算怎么办?” 墨小宝眼儿也不眨,笑眯眯道:“这不是冷君涵的事情么?怎么会问孩儿呢?孩儿又不认识她,她也没有看上孩儿啊。” “墨、御、宸!”冷君涵咬牙切齿,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无耻的人?他会这样是谁害的?但是在叶璃的眼神下,冷君涵也只能乖乖的走向钱小姐,“那个...钱姑娘......”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这一切都是墨小宝那个卑鄙小人逼我的,你要恨就去恨他吧。 “啪!”钱小姐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冷君涵的脸上,“无耻小人!你去死吧!”说完,钱小姐含泪而去。 墨小宝挑眉道:“还不去追?” 冷君涵怒极,“为什么要我去追?” 墨小宝呲牙,“墨随云的话你听说了,她不能再留在南楚了。人家堂堂大家小姐,现在孤身一人无处容身......” “墨小宝,总有一天你会遭报应的!”冷君涵朝着钱小姐奔走的方向掠去,远远地传来他恶毒的诅咒。 墨小宝心中嘿嘿一笑,报应什么的,都是笨蛋和弱者的自我安慰而已啊。 “墨小宝...”身后,墨修尧的声音幽幽的传来,“看来你果然是悠闲,即使身为定王也不能让你变得稳重半分。既然如此...回璃城之后,将书房里所有的史书通通抄一遍。追忆古人相比能让你的脑子里多一点什么。我会让徐清尘监督你的。” 墨小宝原本还笑容慢慢的俊颜顿时垮了下来。不用等有一天,他的报应已经来了。 所以说...墨小世子,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坑人者人恒坑之。 ------题外话------ 抹汗,迟迟不敢更新,主要是拖得时间太长了,反而就更加想要想鸵鸟一样藏起来了。晚上悄悄放上来…嘿嘿。这两个月一方面新文日更中,另一方面是实体版一直各种纠结吧。现在终于好了,实体版改名《盛世良缘》定于八月初上架。第一次出版,很忐忑,几乎出版编辑q我一次,我就要纠结好几天。以至于番外一直拖了这么就。当然,某凤懒惰也是不可推卸的责任。嘤嘤,不要拍我。 另,定王家族的情事到底要不要当成番外写捏?另开一文的话,好像也不会很长,要不就在这儿打住? 爱亲们的凤悄悄留言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