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仙缘》 情系蝶海 仙人指路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会的,我会踏着浮尘蝶海回来找你。” “浮尘蝶海?什么是浮尘蝶海?” 长风用他那双温柔又充满力量的手抚摸着子舞脸颊,子舞只是欣慰又幸福的微笑着,却犹如听不到长风的呼唤一般。身子渐渐变的虚幻,最后只留下长风一人黯然神伤…… “又做那个梦了吗?”一个神穿白衣,腰系紫纱,长发披肩,犹如仙女一般的女子,斜躺在一处树枝上,问着树下的男子。 这男子从梦中惊醒,眼角已经被泪水打湿。自从三年前,那场浩劫之后,长风每晚都会做这个梦。梦里,子舞真切的和他说,会踏着浮尘蝶海回来找他。可每当他要问什么是浮尘蝶海时,子舞都只是摇头,然后变得虚幻,最后消失不见。 “师傅,当初听您说过,成大道者,绝情绝欲,舍小爱成大爱,大爱天下方成仙班。弟子不懂什么是大爱天下。” 被长风称为师傅的人正是那个白衣女子,她俗名白小蝶,后跟随离慧圣人在凤岐仙山学道,是凤岐第七代弟子,道成百年有余。而长风是最新一届凤歧弟子,第一百零三代,却阴差阳错的在三年前那场浩劫之后拜了白小蝶为师。 凤岐仙山弟子辈分不分先后、长幼。一切以实力为尊,每十年招收一次弟子,并且进行会剑比武,只要能打败比自己代数高的弟子,就能取而代之。败者则会代替胜者之前的地位。莫要说白小蝶的七代,凤岐山前二十代以上的弟子已经百年没有更换过了。最新一次进入新人,还是白小蝶七连战的传奇战绩。二十代以下的越往后的变动越大。 “大爱天下?”白小蝶听了后无奈的笑了“如果我懂,我就不会在这里了。” 凤岐山十代以上实力的非神及仙,早已经脱离了轮回与世俗。白小蝶是唯一一个凡人。所谓凡人就是无法做到大爱天下,放不下红尘俗世的人。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离慧圣人才会让白小蝶再入俗世,寻找自己的红尘锁,斩断红尘。 红尘锁虚无缥缈,谁也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样的劫难。但白小蝶知道,她的红尘锁是情。三年前,凤岐山遭受到了百年浩劫。镇压在凤岐山下的妖物不知受了什么力量的干扰,突然暴走,伤人无数,凤岐山损失惨重。而就在这时,长风和白小蝶相遇了,确切的说,是白小蝶找到了长风。因为长风和他太像了,如同一个人。 自那以后,白小蝶就一直跟着长风左右。二人已师徒相称,并没有什么拜师礼,也并非什么名正言顺,甚至长风根本她知道白小蝶为什么这么做,可这一跟就是三年。 长风在那场浩劫中,失去了他最爱的人,子舞,唯一留下的念想就是那个每天都会做的怪梦。 对于长风的过往,白小蝶毫不在乎,她只在乎如何能够解开自己的心结,为何要执着于那个人,为什么要执着于长风。解不开这个结,她就永远也无法成仙得道。 被长风问了这个一直困扰她的问题,白小蝶显得有些恼火,也不过多说什么,在夜色下闭上双眸继续睡了。 对于白小蝶的冷淡,长风早已经司空见惯,只是畏于她的实力,不敢放肆。 夜色当空,长风不敢睡,因为那个梦太痛,浮尘蝶海,子舞,这到底在预示着什么呢? 第二天,森林里下满了晨雾,长风并没有什么法力,早已被雾水打湿,冻的直哆嗦。白小蝶就如同看不见一般,完全不管长风的饥寒交迫,只顾自己找些果子充饥,用真气驱寒。 又走了一个时辰,雾气才逐渐消散,可就在这时,突然骚乱声四起,一群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口中大喊“不好啦,怪物又复活了……” 听了这话,长风二人的心都为之一怔。怪物?难道是三年前的怪物吗?也许能找到关于子舞的线索?长风这个信念突然涌上心头,奔着怪物的方向跑了过去,白小蝶紧跟其后,却不曾想当看到怪物时,二人表情瞬间僵硬,这……这怪物还能再邋遢点吗? (二) “非仙非神非妖邪,老子有双破草鞋,上天入地问天下,谁人不识驴得仙。”长风和白小蝶奔着妖兽的方向找了很久,却一无所获。突然听到前方不知何人在念叨着。 二人走近一看,瞬间傻了眼,从来没见过这样邋遢的人。 这人一身破烂衣裳,烂到就连叫花子的衣服都比他这身强的地步。零星的头发蓬乱如麻,用一根树杈胡乱插着,像是一阵风就能刮飞一般。黝黑的皮肤全是褶皱,破麻衣服早已经磨飞了袖口,全是破洞。左右裤脚长短不一,穿着一双破的比拖鞋还寒颤的草鞋,真怀疑他走路时会不会扎脚。最滑稽的是,他衣服上的破洞都是用黄纸粘着的,和不补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长风若不是亲眼见到这人,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这样邋遢的人。原本长风还想向他询问妖兽的事情。可看到这位的面相后,长风着实不愿意靠的太近,生怕一口酸水吐出来。 白小蝶见到这人后也是有些反胃,只不过,她感觉到了这人的不同。就刚才那首打油诗而言,听着像是普通山野村夫的吆喝。实则包裹着强大的仙力,别说离得这么近,即使在百里之外,只要他想让你听见,这声音也不会有半分失真。单凭这点,白小蝶就已经自叹不如了。 长风二人都有躲开这人的意思,长风是因为嫌弃,白小蝶却因为畏惧,怕生事端。没想到这人竟主动上来找麻烦,奔着白小蝶就冲了过来。 “小娃娃有几分姿色嘛,只可惜前世是个情种,今世无缘仙班……” 这人说话间已经到了白小蝶的眼前,脏兮兮的手刚要摸她的脸,犹豫了一下又收了回来。 长风很诧异白小蝶怎么能忍受这样的挑衅,却丝毫不知,并不是她不想反抗。而是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力,仙力被这人压的根本发挥不出来。 这人又回身走到长风身边,喃喃道:“啧啧,好一个冤大头啊。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谁让你也是个情种,误人终害己啊” 长风是个机灵人,言语中听出了这人的不寻常。恭身施礼道:“前辈何出此言,还望指点一二,长风感激不尽。” 白小蝶思量再三,也只好作揖叩拜。 “哈哈哈哈……”这人看到长风二人纷纷下拜,突然大笑,手刚要做捋胡须的动作,却发现自己的腮下空空如也。只不过长风和白小蝶都在恭身施礼,没有注意到他的尴尬表情。 “额……你二人可是要去浮屠山混元顶?” 长风大惊,点头答是。 “你与我有缘,贫道赠你一言,你切记于心。浮屠山避三元仙,落日浮尘莫要衔。前世不修因果报,今生悔憾终无缘。” 这人说着,在怀里搓了搓,搓出一颗药丸来,递给了白小蝶。白小蝶和长风胃里一阵翻腾,却不敢不恭。 “丫头,当你想要舍弃红尘时,这颗忘忧丸能助你成仙。” 长风二人还想问些什么,却发现身前这人已经消失不见。长风急忙喊到:“高人可否留下名讳,长风定会登门拜谢。” 就听远处又传来声音“非仙非神非妖邪,老子有双破草鞋,上天入地问天下,谁人不识驴得仙。” “驴得仙?难道是他的名讳?”长风的见识不如白小蝶,问道。 白小蝶却没有心情管这些,几度想把手里这颗带有“仙味”的药丸扔掉。但都克制住了内心的冲动,拿出手帕包裹好,用一丝仙力封住了药丸的气味,放到怀中。 “师傅,你还真想……” 长风话还没说完,就看白小蝶脸色微红,怒喊道:“滚……” 三年来,长风还是第一次看到白小蝶发脾气。不敢再继续调侃,只得继续赶路了。一路之上没有半点妖兽的踪迹,让长风倍感失望。 驴得仙的话,长风一字也不敢忘,反复在心中合计,推敲其含义。不知不觉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二人终于到了浮屠山下。 “哎呦,这不是三年前的废物吗?” 长风二人刚到,背后就传来了挑衅的声音。 子言刁难 误入迷途 (三) 浮屠仙山,山高云密,半山腰以上常年云雾环绕,再加上秘法玄阵,若无本派弟子指引,外来人根本无法到达混元顶,即使不被迷雾幻境迷惑,也会被困在山中,寻不得路。千百年来,多少奇人异士闻讯而来,无一人能走出浮屠山。浮屠门也凭借这个地理优势,与凤岐阁、佛仙塔、南海楼兰三大帮派四分天下,成东阁西塔南楼北门之势。 浮屠山下,各派弟子络绎不绝。离九月九日伏魔大会只剩两日,今天这批人也是最后一批被邀上山的人。凤岐阁的人恐怕早就到了。可谁知,长风和白小蝶刚到,就听到背后有人挑衅。 “你这个废物有什么资格来这里?赶紧给老子显示,别在这给我凤岐阁丢脸。” 长风听了这个声音,心中一怔。凤岐阁的人居然还有没上山的?长风已经猜出这人是谁,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不想搭理他。 可就看后面有一男子,身着白衣,头发及腰,剑眉星目,皮肤白皙,左手拿着一把蓝色长剑,剑柄上两颗蓝宝石格外夺目。右手已经运足真气,包裹整只手臂。突然,这男子右手一抬,右手上的真气凭空形成巨爪,抓向长风。长风来不及躲避,被这巨爪拽到了这人跟前,狠狠的摔到了地上。 白小蝶虽然在长风身边,却没有一点要出手的意思。看着这人戏虐长风,也无动于衷。 “子言师兄,这样不好吧,毕竟他也是凤岐……” “这种废物根本不配做凤岐阁弟子。”还没等子言身后的人说完话,子言那只巨爪再次把长风抛在空中,重重的摔到了地上。摔的长风内脏翻腾,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子言还想继续戏虐长风,却被一道紫色气体打断了他的真气巨爪。这紫气看似棉弱无力,实则力道惊人,震的子言后退数步,嗓口发甜,丝毫不比长风伤的轻。 就看白小蝶缓缓走到子言身前,说道:“我白小蝶的徒弟你也敢动?” “什么?”子言和他身后的凤岐阁弟子都有些吃惊的发出质疑声。 白小蝶在凤岐阁以凡人之躯跻身七代仙班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她也是凤岐阁屈指可数的明星人物。子言等人不可能不知道她。却怎么也想不到长风居然能拜到她门下。 “还不起来?”白小蝶有些恼火的冲着长风吼着。 长风是白小蝶的徒弟,子言不敢造次。浮屠门负责接待的弟子一一检验凤岐阁一干人的请帖。以子言为首的是凤岐山最杰出的青年才俊,一行十三人,都是各大长老的首徒。原本他们跟随凤岐阁阁主一起过来,因临时任务耽搁了行程才晚到一天。 论辈分,白小蝶和现在的凤岐阁阁主阳成君是师兄妹,但她完全不受凤岐阁的约束,随心所欲,行踪不定。这次伏魔大会也受邀相来,拿了请帖给浮屠门的弟子。长风却不在受邀之列,被拒之门外。 白小蝶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递给了那个弟子,说道:“拿着这个去找姬如泰,让他来见我。” 这个弟子不敢怠慢,拿着玉佩跑到一旁找人。时间不大,就看一个彪形大汉阔步走来,恭身道:“不知凤岐阁白小蝶仙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姬堂主客气,小蝶有一个弟子,没有请柬,还望行个方便,让他随我同行上山。” “这……”姬如泰有些为难,又不敢得罪白小蝶拿出的玉佩,只得放行。 长风这才知道,原来白小蝶为了将他带上浮屠山,才说他是她徒弟的,可长风却想不通,白小蝶为什么非得大费周折的带他上山。 (四) “浮屠三生亦做因果循环,凡人进入浮屠迷阵必受七情六欲所控,迷失心智。仙佛入阵,则执念重重,或堕仙成魔,或以死解脱。千百年来,入浮屠迷阵者不计其数,无一生还。”姬如泰一边前头带路,一边给大家解释道。 浮屠仙山的名讳世人皆知,但往往有不识趣的,即使在有人带领的情况下,也会丧身迷阵中。所以姬如泰才一遍又一遍的强调迷阵的厉害。 轮回路,只能向前不能后退,更不能回头,这是姬如泰万般交代的。 长风和白小蝶走在队伍的后头,隐约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长风心中生疑,却不敢回头看。 “你听到了吗?”白小蝶低声问长风。 “像是个小孩的声音”长风原以为这个声音只是他的幻觉,不曾想白小蝶也听的到。而且声音越来越真切。最奇怪的是,这声音似乎只有他们师徒二人能听到。白小蝶一向淡定自若,却被这声音吵的心神不宁。 听这声音不知是人是鬼,时而小孩嬉戏,时而女子啼哭,听的白小蝶和长风二人头皮发麻,心惊肉跳。长风是凡人之躯,有此反应也很正常。可白小蝶虽未成仙体,但也是半仙之躯,而且俢道百年,历经磨难,只有情欲未绝。按理来说根本不会有害怕的心理,如今不知何故,竟如同胆小女子一般,下意识的挽住了长风的胳膊。 “你这……”白小蝶的反应让长风震惊不已,下意识的转头望向白小蝶。可就在这时,长风突然看到,白小蝶身后居然跟着一团黑气,几乎要吞噬白小蝶一般。 长风惊叫一声,与白小蝶一起消失了。 姬如泰在前方带路,突然打了个冷战,得知有人在迷阵中遇难,心中叫苦,吩咐众人加快脚步。 长风看到白小蝶快被身后的黑气吞噬,一下子忘了不能回头的事。结果和白小蝶双双被迷阵吞噬,与众人失去了联系。 浮屠山,常年被云雾环绕,能见度不足五米。而且迷阵对法力有压制作用,白小蝶的诸多仙法都不得用。 那团黑气在二人堕入迷阵后,自行消失了。 “你回头做什么?”白小蝶问道。 “你没回头怎么也被牵扯进来了?”二人以入迷阵,再多解释已无意义。只是长风想不通,回头的人是他。白小蝶如何也被牵扯进来? 此事蹊跷的很,白小蝶也解释不清楚。尤其是刚才那种害怕的感觉,甚是强烈。 “往哪边走?”白小蝶用高冷的言语问长风。 “额……”长风哑然,无论是修为还是见识,他都没法和白小蝶相比,让他哭笑不得的是,白小蝶居然问他该怎么走。长风无奈,胡乱指了个方向。没想到白小蝶连想都没想,冲着长风指的方向头也不回的走了过去。 长风只得跟在后面,周围迷雾甚浓,若是他再把白小蝶跟丢了,那可就真得坐地等死了。 二人一前一后,不知走了多久,早已经迷失了方向。 “要不然咱们歇一会?”长风试探的问白小蝶。 而白小蝶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一直往前走。而且速度越来越快。长风的修为不高,怎能跟上白小蝶的脚步? 长风感觉事情不太对,又叫了几声,发现白小蝶依然不理。长风心急,猛然发力,跳到白小蝶身前,拦住了她。 “你……”长风刚要发问,赫然发现,白小蝶的脸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团黑气。 那团黑气被长风看见后,突然变的狂躁不安,包裹住白小蝶的身体后,体积慢慢表小,最后变成一个核桃大小的黑色石头。 诡异的一幕让长风不知所措,惊魂未定,后退两步,突然感觉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吓的长风大叫一声,竟然是一张人脸。 一颗头颅 阴差阳错 (五) 人、鬼、仙、神、妖、魔,六界六域。人为万物之根,人死成鬼,俢道升仙,大成为神,堕仙入魔,轮回变妖,此为六界之源。六界之外,还有一种生灵,是万物之精。精灵者,不入轮回,自生自灭。 长风是俢道之人,什么妖魔鬼怪,见识颇多。如今却被鬼怪之说吓的魂不附体。先不说白小蝶为何成了鬼气而亡,单是长风脚下的那张人脸,就已经让他吓破了胆。这张脸长的极其恐怖,面无血色,惨白慎人,两只眼睛像是要瞪出来一样,眼角留着血水,耳朵一大一小,两颗獠牙外翻而出,吓人的很。 长风迅速把脚移开,长舒一口气,惊魂还未定,突然感觉背后发凉。他猛然回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长风心中正合计着,那张脸居然破土而出,赫然是一颗没有身体的头颅。头颅飞到半空,长发随风飘荡,若是普通人见了这一幕,恐怕早已吓昏了过去。 “何方神圣,别在此装神弄鬼。”长风故作镇定的问道。 这头颅听都长风的声音后,像是刚从梦中惊醒一般,想要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不过看头颅的样子,应该是非常激动。绕着长风转了好几圈,才发出声音。 “活了,活了,老子活了……啊哈哈……啊哈哈” 就看这头颅不停的绕着长风转圈,每次大笑都扬起头颅,笑声凄惨慎人,尤其是这玩意只有一颗头颅,眼前的画面让长风头皮都发麻。 “小娃娃,你姓甚名谁,困这里多久了?” 这头颅呲牙咧嘴的飘近长风,长风下意识的后退数步,才稳住心神。 “晚辈凤岐阁第一百零三代弟子,长风。不知前辈在此清修,多有打扰……” “我修你奶奶个腿啊修,你丫的说话不过大脑吗?谁他娘的吃饱了撑的在这里修行。真想丫的抽你。” “就您老人家现在这尊容,拿啥抽我啊?”长风心中所想,嘴上却不能说,毕竟此事蹊跷,他实力有限。所以连忙赔不是:“前辈息怒,前辈恕罪。” 头颅被气的两只牛眼瞪的更大了,问道:“你怎么堕入迷阵的?” 长风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头颅听后,激动的问道:“你说你见到一团黑雾,然后才进来的?” 长风点头称是。 “啊哈哈,好宝贝,好宝贝,老子终于熬出头了。” 长风听的一头雾水,却被头颅接下来的话震惊了。这头颅自称鬼老,五百年前,年少轻狂,与几个师兄弟约赌,不信浮屠迷阵的厉害,不曾想,这里真是有进无出。其他人皆命丧迷阵,唯有鬼老凭借自己偷学的邪术,食己肉、饮己血,己骨焚之,以骨灰做符印,将己灵魂封印头颅之内。此后,头颅成精,脱六界之苦,不入轮回,自生自灭。 鬼老的一席话听的长风目瞪口呆,难以想象,这世上还有这样丧心病狂的邪术。鬼老也是被逼无奈,为了活命才出此下策,只要能活着出去,就一定能找到解脱的办法。鬼老也是因为这个信念,才以头颅之躯,在这迷阵中苟延残喘五百于年。 长风看到的那团黑气其实是鬼老的精魄之源,也可以说是他现在唯一能驱动的法器。百年之前,他的精魄之源就已经飞出体内,一直在寻找能救他出去的人。精魄离体,鬼老一阵沉睡,直到鬼老精魄把长风带到这里后,才入鬼老头颅之中,他才苏醒。 听到能走出去,长风大喜,他还没找到浮尘蝶海,还没有见到子舞,他怎么能死在这种地方呢。 长风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鬼老前辈,我师傅也进入了迷阵,可现在却不知去向。” “你并非是堕入迷阵,而是由我精魄引导而来。你魂魄入阵,肉体却在外面,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入阵,所以你有出去的契机。但你师傅不同,如果她也进来了,除非像我一样,否则是有进无出。” (六) 鬼老的话长风心中有些忐忑不安,这是他之前从来都没有过的心里波动。三年前,白小蝶刚缠上他时,他还以为她是个疯子,否则怎么会形影不离的跟着自己呢?后来白小蝶对他的态度也是异常冷淡,甚至有些不屑一顾。直到好久,他们才开始说第一句话。可毕竟是三年时间,朝夕相处,正所谓日久生情? 长风不知心里的想法究竟是什么,只知道这是三年来,白小蝶第一次离开自己这么久。这种感觉让他很担心,更多的是不安。尤其是听到鬼老那番话后,长风并没有急着问出去的方法,而是想先去找白小蝶。 “你个小娃娃,脑袋一定有炮。你我都未必能出的去呢,你还想去找小娘子?”鬼老听到长风想去找白小蝶,立马就急了。等了五百年,他终于熬出头能逃离这里,怎么还能等的了呢? “前辈别急,如果你有出去的办法,晚辈一定尽全力把您一起带出迷阵。只不过……”长风心知鬼老所想,刚要解释,就感觉体内一阵翻腾。 鬼老急忙问道:“是不是感觉体内真气外泄,头晕目眩?” 长风点头示意,难受的已经说不出话来。 “啊哈哈……真是天助我也……”鬼老仰着头狂笑,笑的头颅都在空中颤抖。 他见长风身体变的虚幻,从口中再次把那颗核桃大小的黑石头吐出,打进了长风怀里。 “小娃娃,这颗黑石你不可丢弃,老夫自有办法去找你。” 鬼老交代完毕,口念玄决,在长风脚底形成一个金色的八卦阵。阵法形成,把长风的魂魄牢牢封印住,使他魂魄不散。长风疼痛难忍,昏死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床上。空荡的屋子,简单的陈列了几张桌椅,中间一鼎香炉,香味安神醒目。长风刚要起身,只觉眼前一黑,脑袋疼痛欲裂。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那到底是梦还是什么?我这是在哪?长风心中正在合计,就听门被人推开,一个白衣女子缓步走来。 “师傅,你怎么在这?”长风见到白小蝶,欣喜若狂,从来没有这样高兴过的感觉。 “我不在这,还能在哪?”其实白小蝶是很在乎长风的,只不过长风和那个人长得太像,白小蝶刻意抑制自己的情感罢了。否则也不会对长风如此冷淡。 “我的意思是,刚才发生了什么?”长风不知白小蝶的心思,只知道经此一事,他对白小蝶感觉完全变了,就连语气都不再那样冷漠。 “谁知道你怎么回事,上山的路上你突然就晕倒了。”白小蝶说到这里,明显有些怒意。 轮回路,也叫自归路。一路之上,不得回头,不得停留。白小蝶二人走在队伍的后头,长风晕倒,身后无人。只可怜了白小蝶,一路将他背上了山。待到山上,才用引魂之法,将长风魂魄召回。 经迷阵一事,长风对白小蝶的感觉发生极大的变化,而白小蝶亦是如此。因为此般招魂不比其他,白小蝶不知有鬼老帮助。只以为是她的秘术的效果。 长风轮回路失魂,白小蝶并未告知他人。而是悄悄的把长风背到了房间,用多般招魂之法都不得果。无奈之下,只好尝试以自己的精血为引,三生花为器,用寻缘符禄招之。却不曾想,长风魂魄果然有所反应,只是力量微弱。事也赶巧,鬼老见长风魂魄有所反应,就顺水推舟,以三金离魂八卦阵法,助了白小蝶一臂之力。 鬼老的推波助澜,白小蝶尚不得知,只以为是寻缘招魂的作用,所谓寻缘招魂,就是以爱人精血为引招魂,爱的越深,效果越明显。白小蝶不知有鬼老的帮助,再加上长风昏迷时,一直呼喊着她的名字,一时间让她浮想联翩,不知所措。 长风苏醒后,师徒二人皆有些不自在。像是一直压抑的情感突然爆发一般,谁也不说话,谁也不看谁,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又都不想让气氛如此安静,却又实在找不到话题。 “你……” “你……” 两人不约而同的说道。 “你先说……” “你先说……” 彻夜长谈 初识奕农 (七) 夜光烛已燃烧过半,香炉内的炉火也所剩无几。晚秋的浮屠山格外的寒冷,外面还下了初雪。偶尔吹进一缕寒风,冰冷刺骨。白小蝶是半仙之体,不会有太大的理会,长风却早已经冻的哆嗦。 虽不算彻夜长谈,但今天二人说的话比三年加在一起的还多。不知道为什么,今夜就是想说。无论聊什么,就是想聊。即使白小蝶心里有那个人,长风心中惦念着子舞。他们也不想压抑此刻的这种情感,因为已经好久没有这样互相拥有的感觉了。这种感觉叫什么?精神上的背叛吗?不是的,也许只是一种心灵上的慰籍。毕竟这种感觉和爱不一样。孰轻孰重,二人心中比谁都有数。 “混元顶已在九霄云外,除了云雾,哪里来的雨雪之说?今天怎么会下这么大的雪。”长风望着窗外飞舞的雪花说道。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许是魔尊即将苏醒,骚乱了六界的平衡。也许有谁冤死了也说不定呢。”白小蝶别有意味的看了一眼长风说道。 “要不要出去走走。” “好” 长风不加思索的答到。睡了那么久,他早就想出去舒展一下了。只不过,天色稍晚了一些,已经快到三更了。 今夜的天气果然异常的很,夜空成猩红之色,没有一颗星星。还没到十五,月亮就提前圆了,犹如充满怒气的红眼一般,俯视着大地万物。只可惜这里是浮屠山,天空云雾缭绕,再美的夜空也无法映入眼帘。 雪花如毛絮飘舞在空中,与猩红之色融为一体,仿佛已经把血染红了下般。这雪看似不大,可长风和白小蝶二人才刚出来不久,就已经成了雪人。 浮屠后山,丛林密布,皆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树木花草。夜色的衬托下,不知是树木成精,还是风吹树动。 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浮屠后山有一处奇观,叫做欲血蝶海。所谓欲血蝶海其实是指一棵成了精的古树在夜深三更时的落叶,此落叶不分时节,千百年来无一天更断过。每到三更落叶,树叶离树后由绿变黄,由黄变红,最后成血红之色。犹如数以万计的红色蝴蝶在空中飞舞,再加上树叶自身散发的香气,让人身处其中不能自拔,堪称天下第一奇观美景。 只可惜,奇观虽美,却无人敢看。那棵古树精是一个嗔念极重的得道仙人的精魄轮回所致。所以浴血蝶海,天性杀戮,所过之处生灵涂炭。即使是仙佛至此,也不可能毫发无损,全身而退。 “师傅,这个方向……”长风刚到后山就想到了浴血蝶海的事,但他完全不敢想象,天下还能谁有这个胆量去蝶海送死。 “浴血蝶海,天下第一奇观,难道你不想去看看吗?”白小蝶突然停住了脚步。 “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完,不想这么早就去见阎王。” 浴血蝶海的传说,是人尽皆知的事。长风也很好奇这会是怎样的景色,只不过,和命比起来,好奇心必然是次要的。 “如果……”白小蝶欲言又止,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我先回去了。” 说完,白小蝶几个闪烁,飞离了长风的视野。这种感觉让长风有些若有所失,那种感觉犹如失恋被甩一般,甚是难受。 望着远方浴血蝶海的方向,再回头看了看白小蝶消失的身影。长风无奈摇头,轻叹一声,刚欲要走,突然感觉,一股强大的灵气自浴血蝶海的方向波动越来越强烈。刹那间,就听一阵破风声,一颗头颅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奔涌而来。 “啊哈哈……小娃娃,老子回来……” 就看鬼老呲牙咧嘴,狂笑而归。可就在鬼老刚要接近长风,话还没说完时。从地底下突然窜出一个人,一脚把鬼老的头颅踢飞了出去,踢完这人嘴里还嘟囔着:“这尼玛是个什么玩意,吓老子一跳。” (八) 这一脚踢的甚是迅猛,力道惊人。长风都没来得及做反应,就看鬼老的头颅“嗡”的一声冲进云霄,消失不见。长风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想要说什么又实在尴尬到无法言语。只得在心里为鬼老祈祷“一路走好……” 再回头看这人,可能是刚才那一脚用力过猛。疼得他呲牙咧嘴,一边单脚蹦,一边揉着脚背,嘴里嘟囔着:“奶奶的,这是个什么东西,真尼玛硬。” 这人中等个头,长的白净,一头乌黑短发看上去更像个孩童,额头上一个金色火焰纹身,不知是符咒还是密术。上身穿着一件白色布衣,腰系一条黑色帆布腰带,下身是一条褐色肥大长裤,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皮靴。一件黑色加长风衣显得这人格外精神。最显眼的还是他背后背着的那把长剑,足有半尺之长,七寸之宽,同体银白之色,上面印有金色符印纹路,一看就非如同兵器。 “请问阁下尊姓大名,刚才为何……”长风看到这人的装扮后,总感觉他不是正常教派的弟子。且不说他的短发和奇装异服,单凭那把长剑就不像正派之物。 “奶奶的,刚才吓死小爷了。小爷刚被你们小两口吵醒,寻思能偷看点什么……” 这人心直口快,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他撇了一眼长风,看长风脸颊微红,尴尬的转过身子大声的强调:“突然这个鬼东西就飞了过来,我一个没忍住,就痛快了一把。” 长风心想,你是痛快了,鬼老招谁惹谁了。等了五百年,终于逃出了迷阵,这要是再把他踢回去,那可就……长风摇了摇脑袋,不敢往下去想。 “请问阁下尊姓大名,何门何派何处洞府修仙炼气?凤岐阁弟子长风有理了。”长风躬身作揖,给这人行了个礼。 “你这人,刚见面就问这么多问题。小爷凭什么告诉你啊?” “额……”长风之所以如此恭敬,是因为这人刚才那一脚。看似普通的一脚,能把实力不俗的鬼老踢入云霄,可见力度非凡。但如果这人不识抬举,长风也没必要如此礼让。 “好啦好啦,我叫奕农。”奕农见长风有些不悦,便像个孩童一般的撅着嘴说着。 “奕农兄珍重,有缘再见。”简短的对话让长风很不舒服,转身欲走,却不曾想会被奕农拦住。 “唉?唉?唉?别走啊,那多没意思啊,陪我玩会吧。”奕农拦在长风身前。 长风哑然,现在三更已过,马上就快亮天了,不回去睡觉还有什么可玩的。 “奕农兄晚上不用休息的吗?” “晚上?我都睡了三百年了好不啦……”奕农说完连忙捂嘴,两眼直转,似乎是又说漏了什么一样。 只不过这些对长风而言并没有什么,奕农是干什么的,睡了多久,他并不在意,他只觉得他现在必须回去睡一觉,否则魂魄再次出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奕农兄……” “哎呀,烦不烦啊,什么兄不兄的,叫我小奕就行” “好,小奕,我身体不适想回去休息了。咱们……” “那正好,一起走吧,还能说说话。” “额……” “磨蹭什么,走啊,快走快走……” 碰到过自来熟的,但真没见过这么自来熟的。长风无奈只好和奕农一起回住处。一路上,奕农的嘴就没有一刻是闭上的。起初,长风还陪他说几句,到后来,长风都懒得搭理他了。终于熬到了住处,长风立刻拱手道:“小奕,我到住处了。你也快早点回住处休息吧。” “我?我哪有住处啊?要不我住你这吧。” 这句话吓的长风连忙拒绝道:“寒舍简陋,而且只有一张床铺……” “没事没事,我好将就,咱俩睡一张床就行。”奕农乐呵的说道。 长风心中悔恨不已,痛恨自己这张笨嘴。怎么办,怎么办?长风正在合计,白小蝶突然推门而出。 “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在干嘛呢?” “我……”长风不知如何回答。奕农却自来熟的贴了上去。 “哇……姐姐,你好漂亮啊。你是神仙吗?”说着,奕农已经近了白小蝶跟前。 若是别人,白小蝶定然一掌将他打飞出去,可今天不知怎么的,看见奕农这孩童般的性格,甚是喜欢。 “我屋里还有一张床,要不你到我屋里睡?”白小蝶问道。 “好啊好啊,姐姐真好。”奕农二话没说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留下一脸懵逼,满头雾水的长风独自感慨:“这什么情况?” 突生变故 被人算计 长风回屋后久不能寐,心里一直想着奕农进白小蝶闺房的事。以三年间他对白小蝶的了解,这绝对是不可能事件,可就眼睁睁的成为了现实。也不知怎的,长风突然若有所失,心中烦闷,熬到天亮才勉强睡着。 即使只是短暂的睡眠,那个梦依旧会准时出现。即使梦中的画面模糊不清,子舞在呼唤长风的话语依旧在他脑海中环绕。 “长风……长风……我会踏着浮尘蝶海回来找你,你要等我……等我……等我……”子舞的身影由近到远,画面变得模糊,直到最后子舞的身影犹如玻璃破碎一般,全是血肉残骸。 “啊……”长风在梦中惊醒,吓的满头是汗。惊魂未定,突然发现奕农正津津有味的看着他。又吓得长风一身冷汗。 奕农可不在乎长风此时心里的阴影面积,直接似笑非笑的调侃道:“咦?我要去姐姐那里告密。你晚上做梦喊她的名字,还喊一个子舞的名字,你好花心啊。” 长风并未搭话,心中却思绪万千。三年来,他的梦里完全是子舞的身影。即使是喊也应该呼唤子舞的名字,怎么会喊白小蝶呢? “好啦好啦,你快起来吧。姐姐让我来叫你去参加什么大会。她先行一步了。” 说着,奕农蹦蹦嗒嗒的出去了。长风纵有万般思绪也不敢怠慢伏魔大会的事,简单洗漱后也跟了出去。 浮屠山混元顶,已被大雪覆盖的白茫一片,雪越下越大,不比鹅毛大雪,也所差无几。 “天道不公,万象巨变。这浮屠山几百年来未曾有过雨雪,如今突生异象,恐怕和魔尊之事脱不了关系。”一个身材高大瘦弱,面如铜钟,身披袈裟,手持佛珠的僧人缓缓说道。 “前些日子我浮屠门,弑夜堂的弟子传来秘信,魔刀六翼九使十八骑已经在婆啰岛暗地集结。密谋某种阵法异阵,天生异象的祸根,恐怕就是那异阵所致。”一个身披黑色皮袄,身材魁梧高大,面色黝黑,左手缠着绷带的人接过慧真和尚的话说着。 伏魔大会开典在即,四大势力只有浮屠门门主宗家,佛仙塔塔主慧真提早到来。凤岐阁阁主阳成君和南海楼兰大当家容姬,迟迟未到。 四大势力是天下俢道仙派的主心骨,少一派都不能开典,更何况是两派呢? “让宗原、宗睿再去请两派掌门。” 这里是浮屠门的地盘,开典在即,仍有两派掌门未到,这让宗家的面上有点挂不住。立刻让他两个弟弟,也是浮屠门地位仅此于宗家的宗原、宗睿去请凤岐阁和南海楼兰两派。 长风偷偷从后面溜进了混元顶,找到白小蝶的位置后在后面恭敬站好。却不曾想,奕农居然在白小蝶身边弄了个座位,大摇大摆的坐着,还有吃有喝的。时不时还往后瞟一眼长风,眼神充满挑衅和得意。 时间不大,宗睿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在宗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宗家瞬间脸色大变:“什么?当真?” 宗家话音未落,子言也慌张冲了进来,走近白小蝶说道:“白师祖,出大事了,你快去看看吧,阳阁主他……” “快说”白小蝶心中一惊,已经有所预料,只是不敢枉以猜测。 “阳阁主被人杀害了。”子言不敢大声言语,惊慌说道。 听了这话,一向淡定自若的白小蝶也有些拿不住身姿了。吩咐道:“常老、裴老,您二位随我走。齐老留此主持大局。” 为了不引起骚乱,白小蝶只能出此下策。奕农屁颠屁颠的跟在白小蝶后面,四人匆匆离去。 宗家看到白小蝶动作后,吩咐宗睿跟着照应。 宗睿刚走,宗原也慌张回来,悄声对宗家说道:“不好了,容姬和她的随从都失踪了。” (十) 凤岐阁阁主阳成君惨死,南海楼兰大当家容姬和其弟子失踪,这对东道主宗家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般的噩耗。但伏魔大会人数众多,他必须稳住军心,以免骚乱。起身说道:“各位!阳成君阁主身体不适,在房间休息。南海楼兰派内突生大事,容姬帅众弟子已经赶回。四大派有两派缺失,伏魔大会着实不宜勉强进行。请大家先回住处休息,伏魔大会的时间再另行通知。” 这话一出,何门何派议论纷纷,就连慧真都紧皱眉头,但也不好问什么。起身道:“一切听从宗门主安排。我佛仙塔先行告退。” 说完,慧真领众弟子回了住处。有了带头的,其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纷纷回归住处。 白小蝶进入阳成君的房间后,一股腥臭之味扑面而来。再看阳成君,七窍流血,双目被挖,盘腿而坐,丝毫没有打斗的痕迹。 凤岐阁兜天殿殿主裴士郎上前诊断阳成君的遗体,说道:“阁主死前并未动用真气,双眼是死之前被挖……” 这个结果连裴士郎自己都不敢相信,在死之前被挖双眼还不动真气,这怎么可能呢? “裴老,你确定吗?”白小蝶问道。 裴士郎点头称是。 “宗家呢?让你们门主来见我。”听到这个结果,破军殿殿主常越顿时大发雷霆,说吼道。 “宗家在此,你想怎样?” 宗家的声音如雷鸣般响彻,缓步有进屋内。 “想怎样?阁主在你浮屠门被杀,你做何解释。” “我与成君兄一向交好,难道我不想查出真相吗?” “常老退下”白小蝶是凤岐阁来人之中,地位仅次于阁主的人。如今阳成君被害,只得由她代理阁主之位。“宗门主,三日之内,给我个满意的答复可好?” “额……好,就三日。”宗家略作思索,还是咬牙答应了。 白小蝶在阳成君遗体周围设下阵法,命专人看守现场,以防作案现场被破坏。宗家也不敢怠慢,连忙回去召集人手追查此事。 时间不大,浮屠门六大堂主和各大长老陆续到达降龙堂。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居然把咱们都叫来了。”一名老者说道。 “不清楚,可能和今日伏魔大会的取消有关。” 众人正七嘴八舌的猜测着,宗家阔步而来,吩咐一声:“关门,戒严。” 这四字一出,众人不敢再出声议论。降龙堂主管刑法,这里的房屋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戒备也比其他堂口严。即使不关门,外人也不得进,更不会传出任何声音,一般商议大事才会来此。却不曾想,宗家却让关门和戒严,足以看出事情的厉害所在。 “凤岐阁阁主被杀害了。”宗家的语气平淡,没有丝毫色彩。 此话一出,弑夜堂堂主聂真、伏虎堂堂主李木连忙跪倒请罪:“属下无能,没有做好防备,请门主责罚。” 弑夜堂主管各种情报和暗杀工作,伏虎堂则主管一切防御工事,可如今,阳成君被杀他们却一点消息也没得到,这个失职之罪可不是他们能担当的起的。 宗家愤怒至极,一下子敲碎了椅子上的扶手。刚想发火,又忍耐住了,摆了摆手说道:“你二人的确有过,但罪不在你。阳成君死的蹊跷,没有半点挣扎打斗,眼睛却在死之前被挖,你们谁能分析原因?” “阳成君道行高深,恐怕天下无几人能敌。即使是门主亲自出马,也不一定能战胜他,除非……”聂真突然想到了什么,但又有点犹豫。 “但说无妨。” “除非中了什么迷阵异术。” “不可能,无论多厉害的迷阵异术,都需要一定的引导,而且施法者要比被施法者的力量高才行。试问天下有几人能高过阳成君?更何况,他在迷阵领域的造次恐怕无人能及。”降龙堂堂主军夏说道。 “也并非绝对,若是在其他地方恐怕无人能做到,可这是浮屠山,可别忘了浴血蝶海之奇。” 聂真说道浴血蝶海,众人恍然大悟。传闻,浴血蝶海内部有贪、嗔、痴三团混元之气,能让任何人陷入幻境之中无法自拔。若阳成君中了混元之毒,那事情就合情合理了。只不过,浴血蝶海之险,天下皆知,熟人能进的去其内部,去取那混元之气呢? 再者说,即使是混元之气的力量,又会是谁下的毒手呢? 宗家和众人商议许久,正欲散走,可大门却紧闭,任谁也推不开。不知何人用了什么方式将浮屠门众人困在了降龙堂内。 蝶海追凶 容姬愿往 (十一) 南海楼兰一干人等无故失踪,凤岐阁阁主惨死,浮屠门虽已经把保密工作做到极致,可依旧是走出了风声。 佛仙塔众人在住处小憩,大和尚慧真盘腿而坐,手捻佛珠,口讼玄经。突然有几人慌慌张张的在外面敲门。 “方丈,弟子有急事相商。” “进”慧真不理会几人的神色,继续闭眼念经。 “方丈,刚得知消息。凤岐阁阁主阳成君死于非命。南海楼兰等人无故失踪。” 慧真和尚听到此话,顿时停住了手中的佛珠,双眼睁开,略有所思,口中叨念着:“罢了罢了,天命如此,非吾辈能左右。” “方丈……” “去把摩天叫来。”那人还欲说什么,被慧真和尚打断了,不知何意。 时间不大,一个身材高大威猛,手、脚腕上皆戴着黑色铁链,铁链上刻有奇异的纹路,只是双手、双脚上的铁链皆不相连,尤其是右手的铁链足有一米多长,缠在手臂之上。 “师傅”摩天单掌作揖道。 “摩天你平生杀戮太重,今师傅送你一番造化,要你去保一人不死,事成以后你可得善果。” 摩天听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不加思索的答道:“弟子俗缘已了,愿领法旨。” 慧真用梵音对摩天交代了几句,将身边的紫檀木箱递给摩天,说道:“此兵器名为剑冢,我将它赠予你,助你一臂之力。” 摩天听到剑冢之名后,先是一惊,然后拜倒外地,双手接过剑冢恭声说道:“谢师傅恩赐,弟子定不辱命。” 慧真摆了摆手,说道:“凡事不可强求,一切自有定数,是福是祸切看你造化了。阿弥陀佛,去吧。” 摩天接过剑冢,发现这木盒重如千斤,他竟险些拿将不动。剑冢通体成淡褐色,是个长四寸,宽一寸半,高一寸的矩形木盒。剑冢外刻有九条龙纹,形态各异,栩栩如生。手摸剑冢时,有种微凉阴冷之意。摩天用铁链将剑冢绑在背上,再次施礼,退出门外。 “方丈,剑冢可是我佛仙塔镇塔之宝,如何给了他?”摩天走后一个和尚说道。 “摩天虽杀戮深重,但与我佛有缘,此番前去若能成了正果,也不枉贫僧渡他一场。” 说完,慧真和尚吩咐佛仙塔众人,立即起身回塔,不得在此停留。 佛仙塔众人的离去,让这里其他派的弟子更加慌乱。再加上宗家等人被困降龙堂,浮屠门群龙无首,已经乱做一团。 “祖师,佛仙塔众人已经起身撤离了浮屠山。”子言匆匆来报。 白小蝶心中略有所思,问道:“可就有什么交代?” “并没有,只留下一人。” “谁?” “摩天” “是他?”白小蝶起身吩咐道:“让凤岐阁所有长老殿主来此相聚,我有事相商。” 子言不敢怠慢,立马集结众人。时间不大,裴士郎、常越、齐横等人纷纷赶来。 “阁主被杀,南海楼兰失踪,佛仙塔撤离,浮屠门也不知去向,如今四大派只有我凤岐阁还有力量支撑大局,我提议重开伏魔大会,不知各位诸位长老有何异议吗?” “我认为不可,伏魔大会决定了天下苍生的命运。四大派缺一不可,更何况现在只有我凤岐阁一派?恐怕独木难枝吧?”裴士郎说道。 “我也认为不可,阁主大仇未报,死因不明,孰轻孰重,白师姐要慎重。”常越是个直爽急性之人,不顾白小蝶面子说道。 “两位殿主说的即是,伏魔大会暂且不提,眼下还有一要紧事,还望几位殿主长老帮小蝶出个主意。” “但说无妨”齐横奉承道。 “浮屠门众人不知为何闭门不出,但我凤岐阁决不能坐以待毙。我有线索,浴血蝶海深处,有混元真气,想必与阁主被害关系甚秘,我想夜探蝶海。”白小蝶自阳成君死后,说话办事风格骤变,以前她如超凡脱俗的仙子,如今却有点像久经风尘一般淡定自若。 “这……浴血蝶海至今无人敢接近,更何况要进入其中呢?” “现在非常时期,要尽早查出真相,然后返回凤岐阁,以免我凤岐山下镇压的妖魔徒生事端。再者,魔尊的部下已在婆啰岛集结,我等必须早日研讨对策。” 众人议论纷纷,不敢答应去浴血蝶海。 “我意已决,谁愿随我走这一遭?” 凤岐阁众弟子无人敢应,突然从门外传来一女子的声音:“容姬愿往……” (十二) 白小蝶仙资佚貌,秀雅绝俗,娇嫩柔弱,犹如天上的仙子一般带有轻灵之气,略有些高冷,清纯之意。而容姬却恰恰相反,浓妆艳抹,妩媚妖娆,所过之处能留百里艳香,久而不绝。堪称天下第一美人。 容姬的声音传到,人却在空中尚未落下。众人闻声而出,容姬才缓缓落地。就在容姬出现在众人眼前的那一刹那,所见之人无有不心动的,就连白小蝶都感觉自己黯然失色。容姬身着紫衣,坦露香肩,左肩上纹着一朵淡粉色牡丹花,传言这牡丹就是容姬身上异象的来源。 细看容姬,长发简单盘在脑后,插着几根水晶发簪。右耳旁一缕长发随风而动,不知是刻意做作还是匆忙间忘了梳扮。一双勾人媚眼,皎如秋月,灿如春华,仿佛看人一眼就能摄人魂魄一般。朱唇皓齿,肌如凝脂,身姿曼妙,凹凸有致。行走间,婀娜多姿,衣带当风,百般妖娆却不失那份端庄。 “容姬见过凤岐阁诸位。”容姬缓步上前,与白小蝶说道:“白师妹要夜探浴血蝶海,可否算容姬一号。” “容当家客气,小蝶岂敢违命。” 容姬的突然出现完全打乱了白小蝶的节奏,但又绝对不能招惹容姬,只好答应,顺势问道:“不知贵派如何在伏魔大会前夕无故失踪?如今怎得大当家一人归来?” “我派遭奸人所害,来此众人,唯我苟且偷生,此番前去浴血蝶海正是要查明此事,为楼兰弟子报仇。”容姬并未过多解释原因,但却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说话间,她环望四周,杀意甚浓。目光扫到白小蝶时,二人对视许久。无人知晓她俩心中所想,裴士郎解圆场道:“浴血蝶海危险重重,九死一生,阁主被害,南海楼兰被算计之事,可否通过其他线索……” 裴士郎话音未落,白小蝶打断说道:“天下能让阁主在不还手的情况下,挖其双眼,将其杀害,除了混元真气,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 “混元真气在蝶海深处,岂是一般人能拿到的?即使能侥幸拿到真气,也不可能不留下蛛丝马迹。”容姬接过白小蝶的话说道。 “没错,所以蝶海之行是必行之事。”白小蝶坚定的说道。 “难道就你我二人吗?”容姬带有挑衅的语气问道。 “不要欺我凤岐无人”子言手持长剑,走上前来说道:“凤岐阁飞仙殿大弟子子言愿往。” 容姬见到子言手中的长剑,嘴角上扬:“凤岐阁果然是人才辈出啊,如此年纪就能驾驭鱼鸢剑,若此番不死,前途无量。” 容姬的话语充满挑衅,凤岐阁的几位长老终于拉不住脸了,纷纷请缨,却被一人拦住了。 “你们这些糟老头子,各个贪生怕死,去了也没用。”奕农带着长风偷偷在一旁偷听多时,看到凤岐阁这些长老磨磨唧唧,婆婆妈妈的让奕农甚是不爽,跳出来说道。 被奕农数落,凤岐阁众人皆生怒意刚要训斥,却瞧见了奕农额头上的金色火焰纹身,和身后背的那把长剑。几人又把刚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炎族之人?”容姬也认出了那个火焰,低声喃喃道。 奕农才不管谁怎么看他,大步流星走到白小蝶身前乖巧的说道:“姐姐,小奕陪你去好不好。” “好啊。”白小蝶对奕农的喜爱由内而发,犹如亲弟弟一般。语气也异常亲切。 “还有他”奕农一把拽过长风说道:“他体内……” 奕农刚要说什么,白小蝶给了他一个眼色,吓的奕农把后半句话咽到了肚子里,弱弱的说:“再合适不过了……” “好那就这么定了,容大当家、子言、奕农、长风和我,咱们五人今夜夜探蝶海。” “既然有这么多不怕死的人,也不差我一个了。” 众人随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突然有一人从天而降,把大地砸出了一个数米深的巨坑。 夜近三更 无脉之人 (十三) 声如铜钟,势如斗牛,就看一庞然大物从天而降,把青石岗板铺成的大地砸出了一个数米深的圆坑。 这阵势不仅让凤岐阁众人哗然,就连这人自己都心有余悸。他万万没想到他身后背的神器剑冢,居然会越来越重。刚开始背在身上时,足有五百斤不止。可现在,似乎一千斤还有余。若是普通人根本背不动这剑冢,更别说驾驭了。摩天身材高大雄壮,再加上他的独门密术,魔血天祭,使他肌肉强壮,力量强人,却不曾想,如今背这剑冢异常吃力。 摩天缓缓从坑中走出,一步一个脚印,步伐艰难,每迈一步,落脚之处都能激起小股涟漪。 “这力道……”容姬持掌南海楼兰近千年,阅人无数,见多识广,却不曾见过如此阵势之人。可当她看见这人容貌时,表情迅速变的凝固:“怎么会是他。” 以容姬对摩天的了解,绝对不可能有如此力道。难不成他功力又精进了不成?容姬心中思绪万千,脸色时白时红。 “佛仙塔,摩天愿往浴血蝶海。” 刚才撞击后引起尘埃四散而开,摩天从中走出,缓言说到。 “佛仙塔?他居然出家当和尚了?”容姬低声喃喃道,语气中隐有责怪之意。 “得摩天神力,再加上剑冢之威,此去必成。”白小蝶回礼摩天说道。 “哈哈,真是越来越热闹了。先有鱼鸢剑,后有剑冢,你们这些老糟头子赶紧收拾收拾西去得了。是不是长风。”奕农调侃完凤岐阁众人后,捅鼓了一下身边的长风。 之前长风莫名其妙的被奕农拉下水,已经让他气愤不已。三年来,他一心想要找到方法解开那个怪梦之谜,像这等与他不相干,又危险重重的事情,自然是躲的越远越好。却不曾想被奕农一口应了下来,又丝毫没给他辩解的机会。 “好了,天色不早了,大家回去准备。晚上二更出发。裴老,你密切监察浮屠门的动静。出发前若发现其行踪,立刻来报。” 众人按照白小蝶的安排各自散去,长风一脸无奈的被奕农拉扯走,神秘兮兮的说是要给他看个好东西。 长风虽不情愿,但也架不住这个自来熟的异常热情,纵有千般不愿,也只能灰溜溜的跟着走。 这二人去何处做何事暂且不谈,且说浮屠门众人被困降龙堂,宗家率众合力破阵却不得果。几次尝试,累的筋疲力尽,这莫名的阵法纹丝未动。 “门主,不可再试了。这阵势蹊跷的很,若是再强行破阵,恐怕我等必力竭而死。”降龙堂堂主军夏说道。 “哼……所让我查出是谁人的手段,必将他粉碎喂我灵宠。”宗家异常愤怒,自他持掌浮屠门以来,还是第一次吃这等亏。 “门主,此阵厉害属下以探清虚实。”弑夜堂堂主聂真说道。 “快讲。” “若属下没猜错的话,此阵名为落地金乌,凡进阵者,任凭如何手段也不得出,甚是厉害。可阵外却不堪一击。” “如此说来,想要破阵得需借助外力了?” “正是。但属下还想到一事。” “快说。”宗家已经失去了耐心,催促道。 “阳成子惨死,南海楼兰一干人等失踪,伏魔大会前出如此大事,我浮屠门定会集结全部主力研讨对策。” “你的意思是?” “敢问门主,我浮屠门各口堂主和长老皆在此处。若是有人想创浴血蝶海该如何是好?” “难道有人算计至此,为的是那浴血蝶海?” “也未尝不可,阳成子的死与混元之气脱不开关系。我们被困,凤岐阁想要查明真相必然要去蝶海,到时候恐怕……” “聂真,以你的异术能否盾出此阵?” 聂真略作思考:“能,但需要借门主一物才行。” “好,就依你。但你要确保蝶海安危,否则提头来见。”宗家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香炉扔给聂真。 聂真拿到香炉,眼中顿生狂喜之意。跪倒外地说道:“属下定不辱命。” 说着,聂真脱下上衣,赤身裸体,露出身上密密麻麻的黑色纹身,就看聂真口念玄决,身上纹身如同活了一般在身上乱跳,就听聂真惨叫一声,消失不见。 夜色当空,一更已过。降龙堂外突生一团黑气,就看一人突然出现在黑气之中。聂真再次出现后,虚弱的跪倒外地,吸允着香炉内的力量,勉强支撑。 (十四) 骤雪纷飞,云雾缭绕,偶有几只雪猿在山林中穿梭,叫声凄惨异常。奕农带个长风进入后山,寻得一处山洞,洞内结满了寒冰,漆黑无比。奕农右手打了指响,拇指上空居然生出一团火焰。这火焰不温不热,隐有些淡蓝之色。奕农二人靠着这点光亮,不知走了多久,奕农突然停下,右手一挥,那团火焰瞬间变大,热度几乎笼罩整个山洞。火焰随着奕农的控制逐渐接近一处寒冰,时间不大,那块寒冰已融化大半,露出本来形态,竟然是一个棺木。 棺木在火焰的灼烧下吱吱直响,发出阵阵恶臭。长风紧捂口鼻,胃里一阵反胃,奕农却异常淡定,犹如没事人一般。 终于,棺木被火焰炼化,形成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木盒,木盒上纹路甚是优美,味道却极其难闻。 奕农将木盒放进怀中,开心至极:“大功告成,咱们走吧。”奕农见长风依然捂着口鼻说道:“你捂着鼻子干嘛?” “我捂鼻子干嘛?你不觉得它很难闻吗?”长风一脸无奈的说道。 “啊,这样啊。”奕农恍然大悟的说道。 接着,它再次把木盒拿出,用灵力包裹,味道被隔绝在内,长风才长吸一口气。 “不好意思啊,我天生没有嗅觉,闻不到味道。”奕农有些尴尬的解释道。 长风无语,完全搞不懂奕农的脑袋究竟在想些什么。 二人从洞里走出时,已经接近二更,二人决定直接去浴血蝶海外等候和大家汇合。 浮屠山的夜色几乎常年被烟云笼罩,不见星月,漆黑异常。二人正在闲聊,长风突然感觉体内气血翻滚,眼前一黑,倒地不起。 “喂……喂……”奕农叫了长风几声,都没有反应。 “不应该啊,以他的体质不可能中毒啊。” 奕农嘴里喃喃说着,手指已经搭到了长风的脉上。这脉不号则已,一号脉惊的奕农一身冷汗。 “竟然是个无脉之人?”奕农不敢相信,又把手搭到了长风的脖子上,依旧是没有动静。 见长风第一眼,奕农就看出了长风的异常体质,但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活人怎么可能无脉? 奕农引内力进入长风体内,在他体内化作一团灼烧刚才在洞内吸入的毒气。奕农赫然发现,长风体内居然布满了符咒。奕农再次惊叹,这样的阵法已经超出了奕农的认知。 奕农心中疑团甚多,正在思量,就听不远处传来声响,想必是白小蝶等人。奕农不敢节外生枝,立马叫醒长风。 这时,白小蝶等人已近身前:“出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我俩闲着无聊,就先来探路了。”奕农解释道。 “好了,三更将至,浴血蝶海将要形成,我等不宜在此久留。”容姬提醒道。 白小蝶谨慎的看了看长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没多说什么,回头说道:“蝶海凶险不用我说,大家竭力保自己不死即可。” 说完,白小蝶第一个走进丛林。长风奕农紧随其后,接着是子言摩天,容姬略做思量,也跟了上去。 越过丛林,一股奇异香味扑面而来,竟比容姬身上的艳香还要浓烈。 “大家小心,这香味有迷惑心智的作用。”容姬提醒到。 论奇毒异药,容姬说天下第一,绝对不敢有人说自己是第二。香味也属于毒药的一种,可这浴血蝶海的香味却让容姬都甚是忌惮。 “大家离我五步之内,我身上的艳香能抵御一些这奇香。” 越是接近蝶海,大家就越谨慎。刚开始大家几乎各走各的,如今却紧凑一团。唯有奕农大摇大摆的,完全不受香味影响。只不过除了长风以外,谁也不知道他天生没有嗅觉,都以为是强大灵力所致,所以也对奕农忌惮的很。 “来了……”摩天停下脚步说道。 就看六人正前方,飘来一群红色落叶,正是那浴血蝶海。 浴血蝶海 战神摩天 (十五) 翠绿枝干,纷乱缠绕,蔓延八百于里,犹如一片苍松密林,实则是一棵成精古树,枝干蔓延所致。 这古树一年四季皆绿,白天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清香诱人。每到三更,树叶瞬间由绿变红,无故自落,飘荡在半空之中犹如千万只蝴蝶在婀娜飞舞。最奇特的是,落叶散发出奇异怪香,勾人魂魄,让进入之人堕进幻境无法自拔。再加上浴血蝶海嗜血成性,任何有生命的物体都会被其疯狂吞噬,尸骨无存。 摩天第一个感应到了蝶海的动向,却中了异香的迷毒。身子不受控制,无力还手。不仅摩天如此,白小蝶等人皆受其害,容姬本就是这方面的高手,体内又天生异香,却不曾想因为大意,也受其所制,身体僵硬,但心神比他人清醒。容姬运用内力给自己解毒,浴血蝶海却已近身前。她心知不好,无力抵抗,就看一团蓝色妖火凭空而出,灼了那团落叶。 奕农见众人皆中迷阵,刚想为大家解毒,却发现浴血蝶海已至身前。他天生无嗅觉,任何异味都进不了他的身体,因此他是唯一一个不受迷惑的人。 奕农击落蝶海的刹那间,周围的落叶似乎感应到了威胁,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这阵势,若被近身,当真尸骨无存。奕农心知厉害,口念玄决,额头上的火焰印记发出红色光芒,就看奕农双手和脑袋已被红色火焰包围,双眼赤红之色,就听奕农大喝一声,双手火焰形成两条火龙形状,包裹在几人周围。落叶被火焰燃烧,发出吱咯响声,和阵阵恶臭。 浴血蝶海受到攻击后,变的更加凶猛,越积越多,把奕农的两条火龙压制的冉冉一息,几乎要熄灭。奕农见势不好,额头火焰突然变淡蓝之色,全身被蓝色妖火包围,背后长剑似乎感应到了一般,自行飞出落入奕农手中。这长剑原本银白色,被蓝色火焰包裹后,发出异样光亮,剑身上的金色符印犹如活了一般,在长剑上游动,奕农猛然一挥,金色符印变成剑气飞出,形成了一条黄金火龙,疯狂吞噬周围的落叶。 但这招非常消耗体力,才不一会,奕农就已经开始大喘粗气,身子已被火焰烤红,嘴唇发白,头发隐有烧焦之味。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容姬突然吐出一口黑血,从幻境中解脱了出来。“好个浴血蝶海,果然名不虚传。” 容姬环查四周,发现奕农已经快到极限。她单手凝气,内力化作一股清风,包裹住奕农,护住了奕农的身体。有了容姬的辅助,奕农就感觉身体微凉,原本意识有些模糊,却被这温良气息提了神,继续维持着火龙形态。 容姬见奕农还能坚持一会,便开始着手救助其他人。白小蝶,长风,子言,摩天…… 容姬心中思量着四人的能力,突然看到摩天背后的剑冢。容姬灵机一动,有了对策,引一丝灵力进入摩天体内为其驱毒。 可就在这时,奕农突然大叫一声,身体已经严重负荷,再也承受不了火焰的力量。容姬大惊,无奈之下,只好咬破嘴唇,一口吻上了摩天。 容姬的血液瞬间进入摩天体内,被容姬用真气炼化成一股清气,径直进入摩天大脑的各个穴位。摩天的穴道被清气冲来,一下子脱离了幻境诱惑。突然感觉到容姬的香唇,一把将她推开,吼道:“你……” “别想太多,救人要紧……” 摩天这才看到周围的形式,背后千余斤的剑冢被他缓缓脱下,重重的砸到了地上。就看摩天原本黝黑的皮肤瞬间变得赤红,手臂和额头上青筋鼓起,剑冢上顿发光芒,符印微亮,就听摩天大叫一声:“破……” 摩天声音刚落,自剑冢内就冲出数以万计的剑气,犹如狂风剑雨一般,瞬间像四周奔涌而出,所过之处,落叶被砍的粉碎,竟把周围的落叶几乎清理殆尽。 (十六) 一阵狂风啸苍天,万剑齐出乱坟现。剑冢是佛仙塔镇塔神器,每逢剑气出鞘,必然引起一阵腥风血雨,死伤无数。因此,剑冢同样被称为凶器,万不得已,绝不能用。这也是佛仙塔的戒律,却不曾想慧真大和尚居然会把它传给摩天。 摩天的魔血天祭和剑冢堪称绝配,剑气冲天,就连大罗神仙也不敢轻易靠近。就看剑冢飞出数以万计的剑灵之气,犹如天女散花一般,密密麻麻的四散而出。刹那间,剑气赫然形成一阵剧烈旋转的龙卷风,凡接近龙卷风的落叶皆被剑气斩的粉碎,浴血蝶海也如同拥有灵智一般,竟不敢上前,似乎怕了剑冢之威一样,在剑气形成的银白色龙卷风外又形成了一道血红色的龙卷风。 夜色当空,丛林密布,就看一红一白两色龙卷风在空中飞速旋转,红色的龙卷风把银白色的龙卷风牢牢的包裹在内,似是在等待时机一般,不敢贸然进攻。 摩天特殊的体质,加上魔血天祭的秘术,纵使剑冢极其耗费精力,也依然能驾驭的了。此时摩天双眼呈赤红之色,一头短发受他体内散发出的力量影响,都炸了起来。黝黑的皮肤隐有血红之色,全身肌肉瞬间暴长,脖子上,四肢上的黑色铁链上的金色符印闪着耀眼光芒,犹如战神下凡一般,英姿潇洒。 容姬见了这一幕,心里砰砰直跳,心中若有所思,竟落下泪来。她心知摩天即使有魔血天祭之术,可毕竟是血肉之躯,远消耗不过浴血蝶海,不可能坚持太久。现在最棘手的就是如何解决源源不断的落叶,倘若能断了浴血蝶海的根…… 容姬想到这里,突然闻到一股恶臭,是那落叶被焚烧或者被斩杀时发出的气味。容姬仔细观察后发现,每当气味浓烈时,浴血蝶海就越暴躁,反之则会温顺许多。容姬突然心生一计,下意识的对摩天喊到:“天哥,引飞剑攻击远处的树木。” 摩天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不加思索的引出一道剑气,凭空出现在容姬所指的树木旁边将其砍断,刹那间,不计其数的落叶冲着那个方向奔涌而去。容姬趁机将灵力化作一股清流之气,包裹住众人,把恶臭之味和迷阵之气隔绝在外。摩天才得以喘息之机,依靠着剑冢喘着粗气。 容姬看了看众人,摩天只是疲劳过度,休息即可,白小蝶三人虽中幻境,却无生命危险,奕农的情况却相当不乐观了。他刚才强行使用蓝灵妖火,和他背后那件禁器,炎龙斩,导致被反噬,全身似是被烤焦了一般,虚弱异常。 容姬看到奕农此时的状况,心生怜悯之意,喃喃道:“这傻孩子,怎么如此天真……” 若不是奕农的舍命相拼,白小蝶一行六人恐怕在进入蝶海的一刹那就都死于非命了。救命之恩,容姬可不想亏欠,毕竟以前亏欠的太多,她也不想再欠任何人情意了。 容姬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水,滴了一滴在奕农身上,瞬间化作蒸汽包裹着奕农的身躯,容姬手中引出淡绿色气体温养着奕农的身子。 白小蝶突然口吐黑血,也从幻境中走出来。论实力,白小蝶不弱于容姬。只不过术业有专攻,白小蝶并举擅长幻境与巫毒之术,所以才清醒过来。 看到奕农全身通红,赤裸上身,嘴唇发白,就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也不顾容姬的治疗,一把将奕农抱在怀里,用自己的精元之气给奕农疗伤:“你怎么这么傻,什么时候能长大一点呢……” 说着白小蝶也落下泪来,容姬见白小蝶居然如此拼命的给奕农疗伤,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唤醒了长风和子言。六人中长风实力最弱,子言其次,只不过他的佩剑鱼鸢剑堪比神器,才使得他实力大增。 天色将亮,浴血蝶海见光则陨,阳光出来的一刹那,所有落叶瞬间变得粉碎,称为满天红色尘埃,随风飞舞,最后化成灰烬。 不知是幻境还是蜃楼,红色尘埃居然在天空之中形成一片汪洋大海的模样,隐有浪花跌荡翻滚。长风见了此景心中若有所思,心跳突然加快,脑海里不断回想着梦中与子舞见面时的场景,难道这就是子舞说的那个浮尘蝶海吗? 浮沉蝶海 鬼老归来 (十七) “长风……长风……我会踏着浮尘蝶海回来找你,你要等我……等我……” 子舞的声音在长风脑海中不停的回荡着,那渴望的眼神,娇柔的身姿,是长风三年来活下去的所有动力。如今,浮尘蝶海已在眼前,他如何能放弃?即使不确定真假,也无法阻止他的脚步,毕竟不去的几率为零。去了也许就有成功的可能。 长风的心神完全被那幻境所吸引,不自觉的迈步向前,被旁边的子言一把抓住,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你不要命了。”子言吼道。 “我要去找子舞”找了三年,如今终于有了线索,长风异常兴奋,非去不可。 “子舞已经死了,她三年前为了你这个废物死了。”子言怒吼道。 “她说过她会……”长风还未说完,子言隔空一脚踢到了他的脸上。 “醒醒吧,她回不来了,你也别再自己骗自己了。现在跟我回去。”子言强压怒火,隐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回去?咱们冒着生命危险来到这里,不就为了等混元之门打开的这一刻嘛。”容姬有些煽风点火的说道。 “没错,事已至此,不能回头。”白小蝶也坚定的说道。 “姐姐……”奕农灼红的身体已经消退,嘴唇也变得红润。“姐姐,咱们回去吧。为了寻找线索而丧命,不值得。” “毕竟还是个孩子,太天真了。什么查找线索,追凶报仇,都是借口罢了。若没有这样冠冕堂皇的借口,浮屠门怎能容我等进来?”容姬是个明白人,如今正是生死抉择的关键时刻,他故意把事说破,就想看众人如何选择。 奕农,子言,长风三人才恍然大悟,摩天隐有猜测,但有任务在身,众人返回则已,否则他必须跟随到底。 “小奕,此行必去。姐姐有不得已的苦衷,为了这一遭,姐姐已经准备的太辛苦了。”白小蝶说道。 “好,小奕陪你。”奕农基本恢复了体力,站起来说道。 “白师祖,子言不知此行为何。只知弟子能力微薄。愿带长风离去。还望恩准。”子言恭身说道。 白小蝶听到子言要带长风走,心中一怔,却未搭话,似是在等长风的答复。果不其然,长风对子舞的渴望,对浮尘蝶海的憧憬已经根深蒂固,哪里还能回头。 不等众人先行,自己一个纵身,跳进了半空之上的那蜃楼幻境。子言一惊,随之进入。摩天轻叹一声:“阿弥陀佛……” 也跳了进入,容姬紧随其后。白小蝶刚要转过头对奕农说什么,却不曾想,奕农已经先行一步,去意已决。白小蝶最后一个进入蜃楼,与众人汇合。 随着六人的消失,浴血蝶海彻底被阳光粉碎,八百里古树再次碧绿如春,一切就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蜃楼内部是一片金沙荒漠,众人身前立着一处石碑。碑上刻有“混沌初开”四个大字,在旁边撰有小字,写到“天道轮回,道法自然,因果有报,逆天必诛。” “这是什么意思啊?”奕农犹如看天书一般的看着眼前的碑文。 “阿弥陀佛,这是在告诫众人,人各有命,想要得到就必须付出等值的代价,强行改变定数,必然会遭天谴。”摩天入佛门以后,大彻大悟,解释道。 “额……还是听不懂。开心就好,管他这个那个呢。”奕农刚刚恢复体力,就又如同没事人一样,恢复了孩子脾性。 眼前一片金色沙漠,白小蝶一干人等犯了难,不知去向如何,只得随意选了个方向往沙漠深处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六人早已口干舌燥。就看远方突然出现一小片丛林。几人顿时来了精神,奔着走去。时间不大,一片只有几米的宽的水潭映入眼帘,水潭旁长着十几颗果树,郁郁茐茐,果子却只有拇指大小。就看一颗果树下,有一白发老者,一身黑衣,腰系白带,精神抖擞,手扶弦琴。 “不知何人到此,敢闯我莫邪宝地……”这老者说话间,嘴角带有一丝狂喜之意,露出贪婪的欲望“既然来了,就助我得道可好?” 这老者手中结一团黑气,凝结成剑,不容分说就要取众人性命。 (十八) 万里金沙滩,一望无际,烈日当空,虫鸟不生。也不知是哪里,居然有一处清水潭和数十棵无名果树。一名黑衣老者独守果林,却异常嗔怒。见了白小蝶一干人到此,不容分说提剑就打。 六人之中,除了长风道行微薄,子言年纪尚青之外,其余四人哪个不是叱诧风云的人物?怎能容忍黑衣老者如此放弃? 还没等其他人动手,奕农就第一个冲了上去,炎龙斩泛起红黄色光芒,一条火龙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奔向老者,却不曾想火龙与老者手中黑气凝结成的长剑碰撞的刹那,居然被活生生的吞噬了。奕农心中一怔,不敢想象天下间谁能有这等能力,居然吞噬了他的异火。 就在奕农正在合计时,老者的剑已经近前,丝毫不给奕农喘息的机会,直取他的首级。 白小蝶见势不好,挥剑替奕农挡住了攻击。白小蝶佩剑名为断魂,剑长二尺有余,剑宽只有三寸,且剑身极薄,自带极寒之气,锋利无比。虽不能和鱼鸢、炎龙这类神兵利器披靡,也算的上是一件上乘兵器。可在与那黑气凝结成的剑碰撞时,被腐蚀的吱咯直响,吓的白小蝶连忙收剑,以灵气护之。 还好白小蝶反应快,否则还真就被那黑气腐蚀了。知道黑剑气的厉害,白小蝶收了兵器,单手凝气,形成一阵漩涡,周围的金沙立刻不安起来,竟被这漩涡吸引了过来。 金沙越聚越多,被白小蝶压缩成手掌大小,瞬间抛向老者,在接近老者身前时,金沙瞬间膨胀炸开,将老者吞噬在内。 一击成功,白小蝶还未喘气,就看一团黑气冲破金沙,蜂拥而出,直奔白小蝶来。 摩天持剑冢挡在众人前面,剑气飞出剑冢,挡住黑气,容姬在背后以异阵辅助,找准时机,五根银针不知何时出现在手,就看容姬双手挥舞,霎那间扔出数十根银针,直奔老者各大穴位。就看老者冷笑一声,化作一团黑气凭空消失了。 六人下意识的背靠着围在一起,提防着老者偷袭。 “这究竟是何人,怎么能如此难对付?”子言一直没有出手的机会,但他完全想不到白小蝶、摩天、容姬、奕农四人联手居然才和这老者打了个平手,而且隐有下风之意。 “这老者出招怀疑,气息异常,我感觉并非人类。”摩天缓言道。 “也不是精灵……”容姬想了想说道。 “怎么可能?六界万物再加一界精灵,他都不是。那他还能……” 奕农话音未落,从地下突然窜出一团黑气,不是那老者还能是谁?众人连忙还手抵抗,却不曾想已经晚了一步。子言第一个被弹飞,鱼鸢剑也离了手,奕农被击飞了出去,容姬白小蝶用灵力与黑衣老者僵持在一起,没过几息,也被震飞。摩天正想御剑冢出鞘,却被老者占了先机。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摩天就感觉眼睛一黑,竟然四肢无力昏昏欲睡,被老者一脚踢飞了出去。 老者缓缓落在长风旁边,目光狰狞的看着被击飞的五人,嘴角露出贪婪之色,像是要吃人一般,却视长风于不见。 长风实力最弱,面对老者绝无还手之力,心已经提到嗓子眼,却不曾想老者居然看不见他? “几百年了,终于来了几个正经的食物。哈哈哈……”老者张着狰狞血口,环望五人,正在思考要先吃哪个。 长风挥剑砍向老者,长剑被老者身上的黑气完全腐蚀,老者疼得直叫,跳离长风,却看不到长风的存在。 老者环望四周,完全看不到长风。他努力的嗅了嗅气味,隐约能感受到长风的气息,但又甚是不确定。 白小蝶似乎想到了什么,飞身到长风身边,口念玄决,正要施展着什么阵法,却被老者打断。摩天此时已经御出剑冢,百余道剑气从老者的四面八方本来。可老者犹如天生克制一般,化作一团黑气凭空不见,当他再次出现时,已经到了摩天身后。 当摩天感觉到时,已经为时已晚,没来的急还手,就听背后一女子惨叫,容姬替他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奕农额头火焰再次变蓝,蓝灵妖火瞬间包裹全身,全力从侧面攻击着,为白小蝶争取时间。可那老者越战越勇,把几人全部打翻在地,黑气再次凝结成剑,直奔白小蝶背后刺来。此时白小蝶已经无力还手,长风心急,可手里已经没有了趁手的兵器,在畏难之机,长风突然在怀里摸到一个黑色石头,他想都没想的用尽全身力气扔向老者。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颗头颅,径直奔着那颗黑石而去。 那头颅刚把黑石吃进嘴里,就被黑衣老者一剑劈开两半。 诛天神迹 痴怨之元 (十九) 有此耽搁,白小蝶的阵法已经布好,长风就感觉脑袋一热,眼前一黑竟失去了知觉。而后,自长风眉心处竟然飞出一道金光,金光中闪烁着奇异的符印文字。长风的脑袋犹如镂空一般,皮肉通红,隐有透明之意,七窍皆冒着白光,全身抽搐着,甚是痛苦的样子。 “这是……”奕农突然想到他之前在长风体内感觉到的法阵,难不成是白小蝶设下的吗? “诛、天、神、迹……”摩天似乎认出了这个阵法,一字一顿的说道。 黑衣老人看到长风身上的诛天神迹后,心知持久生变,轻呵一声,将身体的全部力量爆发了出来,说道:“虾兵蟹将不堪一击,谁想第一个来送死?” 老人环望众人,突然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口气到不小,老夫来陪你。” 黑衣老人闻声寻人,但除了白小蝶六人外,哪里有第七个人?老人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头观望。就看鬼老的头颅在沙滩上缓缓聚到一起,竟然愈合了。 依旧是那个瓷牙咧嘴,表情狰狞的样子,披头散发的和鬼没啥区别。只不过这些日子不知他怎么弄的,鼻青脸肿,眼歪嘴斜,看上去甚是滑稽。 鬼老的头颅愈合后,从口中吐出一把匕首,用嘴叼着,瞬间就近了黑衣老人的身前,一刀将老人的黑袍砍下个角,化作尘埃,被一阵风吹散。 鬼老的速度奇快异常,一击命中,让黑衣老人甚是忌惮。 “怎么?就这点能耐?”鬼老挑衅说道。 黑衣老人脾气暴躁,哪里受的了这气?挥剑劈斩鬼老,可鬼老本就是个头颅,目标甚小不说,还飘在空中,来去自如,灵巧的很。黑衣老者几番攻击都不曾碰到鬼老一根头发。累的有些粗喘。 “哼……不行了吧?该我来攻击了。” 鬼老话音刚落,口中的匕首已经飞了出去,险些命中黑衣老者要害。可还没等他调整好身形,鬼老口中又吐出一把匕首,紧接着鬼老的头颅就犹如连弩一般,一把接一把的匕首从他口中射出。黑衣老人勉强躲了几把后,剩下的匕首一个没落,皆中他的要害穴道。就看黑衣老人再次化作一团黑气,刚欲盾走,却被鬼老的匕首所制,使不出力量。 长风额头上的金黄符文已出去数十米,可却如同没有灵魂一般,一动不动。鬼老心急喊到:“怎么这么慢?” 白小蝶此时已经脸色苍白,无法继续御阵,鬼老只好亲自上阵,口念玄决,嘴中吐出八十一个卍字,打进了长风身体。 卍字如体的刹那,自长风额头飞出的金黄符印如同活了一般,形如铁链,动如灵蛇,将黑衣老人团团围住,就听鬼老口中喊到:“嗔怒之元还不归位更待何时?” 鬼老话音刚落,黑衣老人完全化作黑气,被金光符印化作的铁链收入长风的体内。 长风七窍的白光也随之消失,却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倒地不起。 当他再次醒来时,头疼欲裂,对阵法发作后的事情没有丝毫印象。 “你丫的小屁孩,是不是你踢的老子?”鬼老的头颅之躯飞到奕农眼前说道。 “谁怪你长这么磕碜下小爷一跳。”奕农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我看你丫的是不是欠揍了?” “随便你打,反正我也打不过你,但我就不服你,怎么样?” “好你个小兔崽子,看我不吃了你的脑袋,把我脑袋安你脖子上。” 长风一醒来就看一个头颅追着奕农到处跑。论实力,一百个奕农也不是对手,只不过鬼老已经几百年没遇到过人了。再加上奕农玩世不恭贫嘴的性格,正合鬼老的胃口,这才有二人打闹的一幕。 看到长风醒来,几人都围了过来,此时容姬的伤势已经好转,白小蝶等人也都恢复了体力。摩天缓缓问道:“你体内的诛天神迹是怎么回事?” 长风被问得一头雾水:“什么诛天神迹?” 还未等摩天回答,鬼老抢先说道:“就是一种以人体为容器的禁术。施术者需要在三年时间里持续不断的在容器体内布置禁术符文。” “什么?”长风子言等人异口同声的惊呼道。 “而且只要阵法发动,容器必死……”摩天接着说道。 “白小蝶你……”子言此时比谁都愤怒剑指白小蝶吼道。 所有人目光都凝聚到白小蝶身上,辩解也好,承认也罢,她都必须给个合理解释。 (二十) 若是别人不晓得也就罢了,子言对长风的行踪可是了如指掌。自子舞死后的三年,白小蝶就一直与长风在一起,几乎形影不离。正好符合诛天神迹的布置时间,这让子言不得不怀疑白小蝶,顿时怒火攻心剑指白小蝶问其原因。摩天等人也有些猜测到了什么,目光都集中在白小蝶身上。 三年了,她都没有笑过,似乎都忘却了什么是喜悦,忘却了什么是情感,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为了一个执念痛苦煎熬,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着这一切。唯有碰到奕农时,她才有了一丝变化,毕竟他太像以前的自己了。她忘却的太多太多,在这一刻,白小蝶终于熬不住了,三年间的情感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呵呵……哈哈哈……”低沉的冷笑,那么凄凉痛苦,那么无助无力,那么无奈心伤。 白小蝶头狠狠的低着,全身都在发抖,一股狂躁的能量从她体内涌出,发出阵阵气浪涟漪,乌黑的长发随风舞动。 白小蝶突然抬头,眼睛红通之色,脸色苍白,嘴唇发黑,嘴巴微张,肆意的笑着。 “这是……”摩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背后的剑冢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一般,剧烈震荡,蠢蠢欲动。 “这是痴怨之元……”鬼老仔细辩识后说道。 “什么?痴怨之元是什么?”长风问道。 对于混元之气,众人都只是听说,没人见过,所以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鬼老咬破了自己的舌头,以精血为墨,凭空画了一道符印,大喝一声:“破……” 血色符印瞬间化作一张巨网形状,把白小蝶裹住,封印了起来。鬼老白小蝶的情况稳住了,才长叹一口气说道:“混元之气分为三种形态,也就是贪嗔痴三气,三气归一,就是天地间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混元之气。只不过几乎没有人知道它就在浮屠山而已。” “刚才收入长风内的那个就是嗔怒之元?”摩天突然想到鬼老在收服黑衣老人时喊的那句话,问道。 “正是嗔怒之元,而此时在白小蝶身上的则是痴怨之元。” 长风听到此处,已经明白的差不多了。白小蝶之所以费尽心思带他来浮屠山,其实就是为了这一刻,以他做容器,收服混元之气。 嗔怒之元,痴怨之元,贪婪之元,长风在心中不断合计着这三个名字,突然想到了那日上山前偶遇驴得仙时,仙人赠予他的箴言“浮屠山避三元仙,落日浮尘莫要衔。前世不修因果报,今生悔憾终无缘。” 长风原本时刻谨记,琢磨其含义,却不曾想在浮尘蝶海出现的刹那因为自己的执念太深而忘却了一切。如今想来,三元仙说的应该就是贪嗔痴三元之气。只不过诛天神迹阵法已经启动,嗔怒之气也已入体,这三元仙是避无可避了。 长风心中所想,众人皆不得知,而是在听鬼老分析当前的形式。 “痴怨之元应该感应到了白小蝶心中的情痴之念,才能如此轻易的进入她体内。我已经用阵法将其困住,否则等他与白小蝶肉体融合,那就降不住他了。”鬼老说道。“而且,若得不到混元之气,我们谁也出不了这浮尘蝶海的幻境空间。” “不管姐姐在长风体内布阵,这么渴望混元之气是为了什么。我们都必须帮她收了痴怨之元,救她活命,助她得道混元之气,否则谁也出不去。”奕农说着,眼睛偷瞄了一下长风。毕竟这个决定的受害者是他,无论如何取舍,对长风都是不公平的。因为在诛天神迹启动时,就已经宣布了长风的死亡。 “我同意,就这么决定了。”长风出乎大家意料的果断。 子舞死后,他何尝不痛苦,何尝不想随她而去?若不是那个梦,他根本过不到现在。想到那个梦,想到子舞,长风才有活下去的动力。 现如今,浮尘蝶海终于找到,子舞也许就在眼前,他必须走下去。即使最后他死了,那混元之气或许就是子舞活命的机会呢? 长风无论如何也不能在此刻放弃,即使死,也要将子舞复活。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抓紧时间上路吧。老夫留守为你们护法。” “去哪?”容姬问道。 “自然是去白小蝶的心魔中找到她,将她的元神救出来,然后封印痴怨之元了。”鬼老说着,又低声嘀咕了几句,声音化作符禄,交到了容姬手中,说道:“生死关头,它或许能帮到你们。” 容姬诧异的接过符禄收好,与长风、摩天、奕农、子言五人纵身进入了白小蝶的心魔中。只留下被暂时封印的白小蝶和头颅之躯的鬼老在这片荒漠之中。 降龙堂外,就听一声巨响,紧接着整个降龙堂被移为了平地。从废墟的尘埃中缓缓走出几个人,聂真迅速上前,手捧香炉恭声道:“门主久等了。” 宗家接过香炉,眼睛已经气的通红,愤怒至极的说道:“浮屠三门六堂十三老何在?” “属下在” “入我禁地者,杀无赦……” 蝶恋仙缘 因痴生怨 (二十一) 清风徐来,一阵桃花叶落。日近黄昏,粼波突染血色。江天一艳,偶有白云拂过。近水楼阁,两人天作之合。 长风五人在鬼老的引导下,进入了白小蝶的心魔之中。不曾想,看到的却是一处世外美景。 满山桃花开的正旺,随风叶落,轻浮碧水之上。水边一栋简易楼阁,一男子正在对风饮酒。 “好风,好酒。好个日落黄昏,好个爽字了得。”男子喝的尽兴,忍不住感慨道。 “切,这么大人了,真是矫情。”一个白衣女孩,看上去似乎只有六七岁大小,说话却异常老练。 “我这不叫矫情,而是叫享受。有酒,有你,有此美景,千斤不换。”说着,男子又豪饮了一口酒:“痛快……” “小蝶,倘若我们在此住一辈子……” “我才不要呢,这里无聊死了,你整天喝的烂醉,都不陪我玩。时常还来两个狐朋狗友的,一出去就是好几天,都不带着我……”小蝶委屈的,小嘴撅的老高。 “好啦,那我以后不喝酒了……”男子说着,眼睛偷瞄着小蝶。 “切,除非你死了,否则还能离得开酒?” “那这次我带你出去玩怎么样?” “真的吗?”听到终于能出去玩了,小蝶瞬间就兴高采烈,蹦蹦跳跳的。 “那能不能给我买套新衣服啊?桃花的颜色可好看了”小蝶祈求的声音甚是娇弱。 “好,我答应你。不过呢,出去后,你绝对不能离开我五步”男子想了想,说道:“三步,必须在我三步之内,不能离开知道吗?” 小蝶弱弱的点头,难掩心中喜悦。 画面变淡,长风几人在空中看的真切,听的清楚。 “这难道是姐姐小时候吗?”奕农问道。 “不好说,也许是回忆,也许是她心中的幻想所致。”摩天解释道。 长风和子言皆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一阵烟云雾绕,云雾褪去后,五人瞬间到了一处热闹的集市中,就听一个男子大喊:“小蝶你给我回来,不能乱跑。” “我不干,你来抓我啊,我就不回去。” 就看一个十七八岁左右大的女孩,长发披肩,项戴珠链,身着一身粉红色衣服,犹如桃花仙子一般,出落的甚是漂亮。 后面追他的男子并没有变化,面容俊朗,高大帅气,白衣素服,腰挂玉佩,手持长剑,几个闪烁追到女孩年前,一把将她拽住,表情严厉的说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不准离开我三步之内吗?” “为什么?凭什么啊?刚才我也离开你三步了啊,三十步都有了,不也没什么事吗?”小蝶娇怨的说道。 “等到出事就晚了,你要不听话,现在就跟我回落红湖。”男子越来越严厉。 “你干嘛这么凶啊,我不回,我就不回。”小蝶委屈的几乎要哭出来,眼泪在眼圈打转。 男子看不得小蝶受委屈,心中怒火瞬间咽了回去,哄小蝶说道:“好了好了,不回就不回” 十八年了,他一直都惯着,宠着她,生怕她受一点委屈。男子摘下腰中玉佩递给小蝶说道:“这块玉佩,你贴身保管,哪天我若是不在了……” 男子刚欲说什么,小蝶纤细又带有清香的食指已经搭在了他的嘴上。 “我不准你不在。”小蝶虽然任性,但只是想让男子哄她,仅此而已。只要他说句好话,她即使再生气也会瞬间开心起来。 长风五人进入白小蝶心魔后一直都身不由己的跟着她的回忆在走,几乎了解了她所有的过去,一幕幕画面都那样的真实。只可惜,他们丝毫没有找到解开幻境,找到痴怨之源的方法。 云开雾散,白小蝶已是一身白衣,与众人认识的白小蝶无异。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她此时脸上的那份稚嫩。 “我要去学道修仙。”白小蝶横言道,似乎并没有询问男子的意思,而是命令。 “不行”男子的态度也非常明确。 “我必须去。” “不行” “我一定要去,要不然就死给你看。” “你……”男子气的说不出话来,她长大了,越来越不由他的安排了。但他绝对不能让她走,离开他,她必死无疑。 “好了,我不跟你争。你随我回落红湖,我可以教你仙法道术。” “不行,我要去凤岐阁。必须去。”白小蝶已经被那个地方束缚太久,被男子束缚太久,她太想走出去,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了。 “跟我回去。”这次男子真的生气了,丝毫没有给白小蝶撒娇的机会,拽着她就走。 “我不回,不回。”白小蝶说着,手里拿出一颗丹药,捏碎后抛向男子。男子顿时晕倒,再次醒来时,白小蝶已经不见。 男子惊慌,四处寻找,却不得果。突然,他感觉内脏血液翻腾,一口精血喷涌而出,单膝跪地,自言道:“吾命休矣……” (二十二) 断情花,绝情水,一饮而尽,此生无悔。可他宁愿虐心,也不愿忘记。男子精血喷出,便知性命休矣。记得当初,男子偶遇一个穿的破破烂烂,脏乱邋遢的乞丐。他自称仙人,送了他一首诗:“烈女舍魂救凡尘,怨生三世汝自知。吃得一丸神仙药,落红湖畔守终身。” 起初,男子并未在意,可没多久就遇到了一个贞洁烈女,为他而死。他寻遍千山,终于得一高人相助。让他食断情花,饮绝情水而死。后引他与那女子魂魄皆入一块玉佩当中,成共生灵魂。灵魂共生,分离必死,唯有那块玉佩可暂保灵魂。也就是说,两人一个玉佩,倘若分离,得玉佩者生,无玉佩者死。除非二人在共生之处生活永久,可逃脱生死之结。无奈命运使然,白小蝶一心出走,男子不忍她度日如年,只好答应离开落红湖,却不曾想真的无法与天,与命逗,这一天终于来了。 回想着过往,这十八年,他没有一时是不开心的。他并不后悔没吃那粒药,乞丐临走之前,给了他一颗药丸,叫做忘忧丸,吃了后一忘皆空,可超脱六欲七情而成仙体,但他不想忘,更不能忘,因为曾经爱过,他又如何忍心忘却。 罢了罢了,命运如此,不可强求。他以看淡生死,只可惜此时看不到白小蝶,也饮不上一口酒,他本以为他会这样的死去,突然听到白小蝶大喊的声音:“你在哪?你快出来,我不走了,你快出来好不好。我刚才去给你买酒了,我没有去凤岐阁。你在哪呢?天黑我好怕……” 似乎吵闹已成平常,他二人经常打闹,他总认为她太任性。其实她只是想让他多哄她而已。唯有这次,他没有哄她,她跑走了。其实白小蝶并没有真的生气,而是看到男子的酒喝完了,想去给他买点酒喝。 可没想到,这一走,却成了永别。 男子老远就听到了她的声音,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就知道小蝶不会离我而去。男子心中甚是欢喜,他想叫她,可已经叫不出声了。他想喊她的名字,他还没有和和她说他们的过往,他还有好多想说的话,甚至还没有说“我喜欢你……” 男子虚弱的躺在地上,拼命的想喊她的名字,可就是没有声音。炽热的泪水从男子眼中滑落,他嘴巴微张,不停的挣扎着,想让白小蝶知道他在这。可他一点也动不了,哪怕出一个微弱的声音。 他多想再看白小蝶一眼,再嗅一口她的清香,再摸一下她的脸颊,再喝上一口烈酒…… 可就这样擦肩而过,甚至没有一句离别告白。 “你快出来啊,不要闹好不好,我错了,我不该任性,我和你回落红湖好不好,你快回来……” “听到了,我听到了,下辈子我一定陪你终老……”男子心如刀绞般痛,只能心中默念着无法发声,意识逐渐变的模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直到最后,白小蝶也没有找到男子。她不知道男子是生是死,而他已经换做一丝灵气遁入玉佩之中。 白小蝶不甘心,天南海北,她一直寻找着这个男子。她四处游走,她回落红湖静守,她多想让男子回来,亲口跟他说:“我哪都不去了,我陪你在这里一生一世都可以,只要你回我身边。” 可她始终等不到男子回来,她伤心绝望,以泪洗面,直到那个高人来访,才把一切告知白小蝶。她哭的更伤心了,心痛欲裂,她恨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她的过往,恨他为什么不说离开他的代价竟是死别。倘若他早点说出来,她又怎会不听他的话。她因爱生痴,因痴生魔…… 为了让他给她一个解释,白小蝶历尽千辛寻得再生之法,混元之气…… 长风等人看到白小蝶的过往,无不叹息,无不落泪。 “谁让她当时不懂得珍惜呢……”容姬轻拾眼角泪水说道。 摩天听后心中一紧,缓言道:“阿弥陀佛,此处是痴怨之元的幻境所在,我等且不可也迷失在此。” “还是那么口是心非,难怪要去当和尚……”容姬轻声嘀咕着。 “姐姐一定是深陷与那个男子的执念之中无法自拔了”奕农分析道。 “关键是怎么把她救出来。”子言道。 “我去入她的幻境,将她带出来。”长风毅然的说。 “不可,你道行不够,还是我去”子言说道。 “此行只有我去合适,其一,我二人相熟相知,其二,我与那男子异常相似。其三,你们有能力给我护法,保护我的肉身。” 长风的分析几乎天衣无缝,众人也就不在言语。白小蝶心魔之处,其实是一个幻境,几人肉体能进来,都是因为痴怨之元的作用。如今想要与白小蝶意识想通,只能元神出窍才行。众人不敢怠慢,长风魂魄被摩天引出体内,进入白小蝶思维之中。灵魂出窍,长风已经进入昏迷,当长风再次醒来时,白小蝶正扑在他怀里,口中喃喃道:“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鱼鸢绝恋 怨侣归位 (二十三) 见到长风,白小蝶的情感终于爆发了出来,径直扑到长风怀里,哽咽的说道:“我就知道,就知道你会回来的,你不会抛下我不管。” 说着,白小蝶下意识的紧抱长风,生怕一松手他就不见了。 “我们回落红湖好不好,只要有你在,我们现在就走。”白小蝶拉着长风就要离开,却发现长风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跟我走。”白小蝶心里突然害怕起来,害怕他再次离她而去。 “醒醒吧,我是长风,不是你心爱的人。”长风说道。 “这么多年你难道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思吗?怎么能说不是我心爱的人呢。”白小蝶的声音带有哭腔,她突然感觉眼前的人是那么陌生,那么疏远,她心痛,她没有安全感,她好想回落红湖的家。 伤心的泪水无情的滑落她的脸颊,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怎么会这么的陌生,难道他不爱自己了吗?尽管白小蝶心痛欲裂,也强忍泪水说道:“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不要抛下我……” 长风知道白小蝶被痴怨之元迷惑太深,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无奈之下,只好单手结印,想要用引魂咒唤醒白小蝶。可令长风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力量和白小蝶相差太多,引魂咒不仅没有唤醒白小蝶,反而让长风也陷入幻境。 幻境中,子舞在向他招手,却又离他越来越远,长风拼命追赶,可又怎么也追不到。 长风元神陷入幻境后,身体也有了异样的变化,摩天第一个发现,口念佛经,引气入长风体内。长风就感觉脑袋一阵清凉,瞬间苏醒了过来。 “情况如何?”奕农问道。 “其实痴怨之元并不强大,只不过它能勾起人的情感,我心系子舞情念太深,若不是摩天助我,恐怕就回不来了。” “那怎么办?是不是找个没有七情六欲的人去就行了呢?”奕农问道。 “或许可以一试。” “摩天?你是佛仙塔的人,应该已经断了七情六欲了吧?要不你去?”奕农问道。 “这……”摩天向来办事都是果断利落,可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放没放下。 容姬看了摩天的反应,心中甚是欢喜,看来,他心里还有自己,即使不能再回从前,只要知道他心里有自己,她就知足了。 众人没了对策,子言突然感觉到鱼鸢剑波动不安。就看鱼鸢剑散出淡蓝色光芒,剑柄处两颗宝石一温一寒,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 子言顿时恍然大悟,说道:“有办法了” “快说”奕农比谁都急的说道。 子言高举鱼鸢剑,摩天、容姬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鱼鸢剑是凤岐阁神器之一,老一辈的人都听说过鱼鸢绝恋的故事。传言,一只鸢鸟爱上了一条大鱼,每日只能隔水相望,却无法靠近。相爱,相伴,却无法触及,最终含怨而死。有仙人知其事,将鸢鸟和大鱼的魂魄收走,铸成了这把鱼鸢剑。他本想通过此法让它们相聚,却不曾想,鱼鸢灵魂竟不相容。仙人无奈,只好将二者灵魂分别注入两颗仙石之中,放于剑柄。可怜鱼鸢之恋,死后也只能相伴不能相拥相容。因此,鱼鸢绝恋也是感叹天下有缘无份之人,注定走不到一起。 痴怨因情而生,鱼鸢生死无依,正是相生相克之物。就听子言口念玄决,剑柄处两颗宝石各自散出一股力量涌入鱼鸢剑内,就看两道青光迸发而出,径直奔着远方闪去。子言等人紧随其后,不知跑了多久,四周已经是一片漆黑,就在黑暗的尽头,一个白衣女子被一团黑气包裹着,已经几乎看不出容貌了。 “这就是痴怨之元?”奕农问道。 “白小蝶痴怨太深,子言快点动手,否则就晚了。”摩天说着,剑冢已经打出千把剑气,飞向四周,布好阵势。 子言鱼鸢剑淡蓝色光芒瞬间迸出,手起剑落,黑气被斩断,白小蝶缓缓落下,被长风接住。 黑气欲逃走,被摩天的剑阵拦下。 “世间居然还有这等兵器,不过也罢,你们各个都是情种,不可能逃出我的幻境,等你们油尽灯枯了我再来收拾你们,我等的起。”那团黑气居然开口说了话,说完竟与黑暗融为一体,避开了摩天的剑阵,直接奔着容姬攻去。 黑气速度奇快,容姬躲闪不及,竟被打飞了出去,瞬间掉进一个黑洞之中。摩天大惊,来不及收剑冢的剑气,飞身跳了下去。一把将容姬搂入怀里。 摩天坚实的肌肉,宽大的臂膀,牢牢将容姬柔弱的身子搂入怀中。容姬玉手轻拂着摩天的胸膛,感受着他的心跳。这个男人,在这个世上唯一一个能给她安全感的男人。只可惜过去发生了太多太多事,他们已经无法再回到过去,就犹如鱼鸢一样,是永远的遥不可及。 (二十四) 他们曾经互相利用,却又互相真爱。他曾为她,杀人如麻,与所有仙派为敌。她曾为他,以容貌为代价,助他修得魔血天祭…… 可最终,一个与天下为敌,遁入空门。一个风情天下,杀尽天下薄情寡义之人。他虽遁入空门,却情欲不净,心系容姬。她虽杀尽天下薄情寡义之人,可她知道,只要摩天能回到她身边,她便可以放下一切恩仇,毫不犹豫的原谅他。 摩天与容姬掉入黑洞,极速下落。以他俩的实力,大可早做逃脱,可却迟迟未动,任凭掉落。 剑冢剑气护主,自上空飞下,接住二人,摩天下意识的收回了手臂,口念佛经。容姬意犹未尽从摩天怀里起身,不知该说些什么。 也许不需要太多言语,之前他们二人只是猜测,现在终于可以确认,彼此依然还是放不下。 二人被剑气托起,返回了刚才的位置。四周一片漆黑,白小蝶尚未醒来。奕农急的直跺脚,看到容姬回来心中大喜说道:“容姐姐,你的嘴那么厉害,要不来帮我姐姐解开幻术吧。” “额……”容姬被奕农问的脸颊通红。之前他们刚进浴血蝶海时,被幻境所致。情急之下,容姬给了摩天一吻,摩天才瞬间解开了幻境。 可毕竟那是摩天,是她曾经爱过的人。容姬虽然给人的感觉是个风情万种的女子。实在不然,当爱上摩天的那一刻,容姬就只属于摩天,她的心也好,身体也罢,任何人都不得触及,更何况是吻了?即使白小蝶是女子,容姬也不允许自己的吻给除了摩天以外的第二个人。 白小蝶还未清醒,长风似乎也陷入了幻境,口中一直念叨着子舞的名字,紧接着是子言。三人都陷入幻境,奕农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办。 “容姐姐你快想想办法,要不然大家就都出不去了。” 容姬擅长使毒,练药,伤人于无形。一般的幻境迷阵也精通擅长,只不过痴怨之元并非常类,该如何是好,她也没有对策。踌躇间,容姬想到鬼老在他们进来之前给了她一个锦囊,说是生命危急之时,或许可救性命。 容姬从怀里掏出符禄引火焚之,赫然在半空形成一段文字,上面写到“鱼鸢神剑,封印犹存。需痴情怨侣甘心续写鱼鸢之恋,方可解封。” 摩天也看到了这几个字,心中合计许久,突然,摩天心中一怔,望向容姬。容姬似乎也感应到了一般,四目对视,似乎想到了一起。 罢了罢了,与其回去受罪,倒不如解脱来的痛快,他二人并未搭话。摩天把背后剑冢脱下,放到了长风背上,对奕农说道:“他如今身附诛天神迹异阵,体质非凡,定能驾驭这剑冢的重量。你转告他,帮我把剑冢带出去,出去后它可自行回佛仙塔。” “你这是什么意思?”奕农问道。 “阿弥陀佛,一切自由定数。” 此时,容姬已将鱼鸢剑拿到手。走到摩天面上问道:“你还爱……” 容姬还没说完,摩天已将她搂入怀中,深情的吻住了她的嘴。这一刻,二人都已经等了多年,有此一吻,死而无憾。 “还需要我回答什么吗?”摩天问道。 “需要,你不知道有些事女人即使心里知道答案,也想亲耳听到爱人说出来才安心吗?” “爱……” 容姬再次扑倒摩天怀里,享受着这最后一刻的温柔。 “鱼鸢绝恋,即使天空水里两不相容又如何?你愿与我相伴吗?”摩天问道。 “只要能看见你就很知足了。” 鱼鸢剑顿时发出万丈光芒,将整个幻境照亮。白小蝶的回忆变得通亮,最后模糊消失,长风子言也随之离开了幻境。白小蝶四人就看鱼鸢剑淡蓝色光芒将摩天二人笼罩,摩天化身大鱼,容姬化身鸢鸟,大鱼入水,鸢鸟飞天,从此天空水里永不相及,一水之隔却又永不相离。鸢随鱼走,鱼随鸢悦,直到终老…… 痴怨之元被鱼鸢绝恋所制,失去了原本的力量,一下子从白小蝶肉体中盾出,被鬼老抓个正着。子言长风等人也出了幻境,鬼老不敢怠慢,一阵心法口诀,长风再次失去意识,金光铁链再次飞出,将痴怨之元收入体内。 佛仙塔内,慧真大和尚正在静坐,突然感到心中烦闷。他本仙人之躯,并无七情六欲,怎么会有这种感觉?慧真掐指一算,轻叹一声,也罢也罢,七劫八难未满,如何担当大任?全当历练了,阿弥陀佛。 说罢,慧真起身到后堂,掀起一块红布,红布下是一块灵牌,上面刻着供奉鱼鸢绝恋摩天容姬之位。 执念痴念 逼入绝境 (二十五) 鱼鸢绝恋,相见却无法相及,只能默默的守护着对方,把那份干柴烈火般的情感永藏于心,无法表达。人世间最悲苦的事情,莫过于无法与自己爱的人在一起,而且是那个无时无刻都会见到的人,近在咫尺却又可望而不可及。 也只有这样的痴怨绝恋之力,才能破痴怨之元的幻境,最终被长风收进体内。三元真气,已收有二,还剩贪婪之元未见。只不过,白小蝶等人并没有继续走下去的意思,而是还沉浸在刚才的幻境中无法自拔,毕竟那些幻境都是曾经真实存在的。 尤其是白小蝶,已经无法分清长风与那个男子谁真谁假,有那么一刻,白小蝶甚至以为长风就是他。 每当想到三年间她对长风所做的一切,白小蝶痛恨不已。她的情感与执念,为何要让长风来承担?她太自私了,或者是被执念冲昏了头。 可如今,诛天神迹已经启动,长风终究逃不过死亡的威胁。寻找贪婪之元势在必行,可白小蝶已经无法再开口执着于此了。 痴怨之元被收入体内,长风也逐渐恢复意识。他身附剑冢,步履艰难,却要继续的走下去。他已经无法回头了,自己是必死之人,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死之前,极其混元之气,让子舞复活。 白小蝶一把拉住长风:“你干什么去?” “我要救子舞。” “她已经死了,魂飞烟灭,谁也无力回天。”白小蝶劝慰的说道。 “不,她会踏着浮尘蝶海回来找我。这就是浮尘蝶海,她一定会回来的。”长风此时已经有些魔障,脑子里只有这一个信念,任谁说都不好使。而白小蝶已经亏欠长风太多,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继续隐瞒真相了。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白小蝶挡住长风,激动的说道。 而长风此时眼睛无神,也不瞅白小蝶,低着头,嘴里念叨着子舞的名字,艰难的挪动着步伐。 “他这是疯了吗?”奕农此时也不再顽劣,沉声说道。 白小蝶见长风没有反应,激动的抓住长风双肩用力摇晃着说道:“你没有听见吗?我说一切都是假的,子舞不可能回来了。这三年你做的那个梦,都是我在你身体里布置禁术时,在你脑海里强加灌输的记忆,都是假的……” “什么?”奕农和子言无不震惊。谁也无法相信,一直都是仙资迭貌的白小蝶,居然会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控制着长风。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子舞的呼唤是假,浮尘蝶海是假,长风对子舞的执着也是假的。三年来,白小蝶一直用禁术洗礼着长风的思想记忆,使他无法忘记子舞,并且执念越来越深,否则长风也走不到这一步,又如何为白小蝶收服混元之气呢? 白小蝶一开始就是这样算计的,目的就是为了复活那个男子。只不过她把自己应该承受的,强加在了长风身上。她百般算计,却算空了痴怨之元的厉害。她没想到在幻境回忆中的经历改变了她的情感,让她迷茫与长风和男子之间,唤醒了她内心深处的怜悯之情。可这一切已经无法回头,她终于无法承受这个压力,将真相说了出来。 白小蝶说着,眼泪已经止不住的留下,双手一软,直接扑倒在长风怀里带着哭腔说道:“都是假的,根本没有子舞的呼唤……” 三年了,长风的记忆已经被白小蝶打乱,精神严重受创,再加上刚才在痴怨之元幻境中的遭遇,促使长风的大脑几近崩溃。此时的长风犹如疯了一般,只知道要去找子舞,一心认为子舞会回来的。他一把推开白小蝶,说道:“子舞,我要去找子舞,她会踏着浮尘蝶海回来找我……” “长风……”白小蝶悲痛欲绝,以哭成了泪人。 “快封住他的穴位……”子言冲着奕农说道。 奕农还未动手,就听不远处的空间传来异动,一团黑气突然凭空出现在半空中,紧接着从黑气中传来一个声音“闯我禁地者,杀无赦。” 黑气变淡,就看宗家,宗睿,宗原三兄弟出现在众人眼前,紧接着是六堂堂主,降龙堂军夏,伏虎堂李木,勃日堂慕容春,坤月堂姬如泰,弑夜堂聂真,小六堂然菲紧随其后。在六堂之后跟着数十名浮屠门长老,几乎是浮屠门的全部力量。 就看宗家缓缓上前,左手一挥,竟然凭空祭出一头黑豹:“今天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二十六) 浮屠门的中坚力量几乎倾巢而出,都被宗家带了过来,三门、六堂、十三老,再加上堂口的长老们,足有二三十人,单拿出一个出去都是响当当的人物,更何况聚到一起呢?由此可见事态的严重性,和宗家的重视程度。 “好快啊,居然这么快就能破了我的阵法。”奕农低声嘀咕着。 那日,白小蝶让奕农把宗家等人困在降龙堂,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在收集混元之气时不受阻碍。可不曾想,还是低估了浮屠门的实力。 如今,宗家已经没有心思再追查是谁设的法阵了,防止混元之气问世,才是当务之急。 浮屠门实力雄厚,宗家的语气更是强横:“我不管你们是什么目的,此行到此为止,我浮屠门世代守护混元之气,绝不能在我手上出事。赶紧交出混元之气,我送你们一个痛快。” “看来横竖都是一死了,那还给他个鸟啊。”奕农嘀咕着。 “不给,你想怎么办?”子言问道。 “跑啊,当然是跑了。”奕农瞪圆了双眼说道。 “你看看那位,难道要把他扔下不成?”子言指了指长风说道。 长风身附剑冢,重如千斤,又因记忆错乱,精神受损,犹如得了失心疯一般,一心想找子舞,正在步履维艰的往前移动着。 “沃次奥,真尼玛添乱……”奕农看到长风的状态心凉半截。 白小蝶悲痛欲绝,见到宗家立刻平复了心情,生死关头,她绝对不能感情用事。横竖都是死,也没什么可周旋的了。确切的说,面对浮屠门大军压境,他们根本没有谈条件的资本。 鬼老环望四周,心生对策,说道:“事不宜迟,咱们迅速返回浮尘蝶海的入口。” 白小蝶几人有些迟疑,鬼老继续吼道:“丫的墨迹什么,难道你们还有其他办法吗?详情路上边走边说。” “怎么走?浮屠门那么多高手在,在何况长风现在重如千斤,怎么跑的了?”子言说道。 “扛着走啊……”鬼老急的头颅围着众人团团转。 宗家在远处见白小蝶等人没有动作,像是在商议什么,尤其是一颗成精的头颅围着他们直转,更让宗家有些费解。迟则生变,宗家示意宗原、宗睿两位门主和姬如泰、李木、军夏三个堂主迅速缉拿白小蝶等人。 这五人领命,奔着白小蝶等人冲了过来。鬼老见状吼道:“奶奶的快背起长风,跑啊。” 奕农子言面面相俱,最后目光转向鬼老,鬼老眼睛一瞪,说道:“看我干嘛?我都这副模样了,难道还想让我背他啊?” 几人踌躇间,宗原宗睿已经近了身前:“白小蝶,快来受死。” 二人挥刀便砍,突然发现眼前的一幕突然烟消云散,白小蝶等人早已经无影无踪了。 “这……” 宗家见状,暴跳如雷:“所有人,追上他们,杀无赦……” 万里金沙滩,不知什么位置,就看一女二男正在极速飞奔,他们后面跟着一颗头颅,头颅嘴里叼着一根金色绳索,绳索捆着的不是身附剑冢的长风还能有谁? 如今以长风的重量,白小蝶三人谁也无法背动,无奈之下,只好委屈鬼老叼着走了。 鬼老嘴里叼着绳索,用传音之法说道:“据我观察,刚才他们能凭空出现在这里,并非由浮尘蝶海进入,而像是通过某种异能进入的。” 鬼老眼尖,一眼就看出了聂真体质的不寻常,而且气息异常虚弱,多半是他的力量所致。鬼老继续说道:“按时间推算,现在应该正是浮尘蝶海再次出现的时候,浮屠门不从蝶海进来,而用异术,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忌惮蝶海的力量,二是他们担心来不及阻止混元之气问世。” “刚才我们进入时,若没有神器剑冢,和小奕炎族禁器炎龙斩的威力,我们也不可能顺利进来。也就是说,他们没有神器相助,也忌惮浴血蝶海之威。”白小蝶接着说道。 “没错,所以我们只要出了蝶海,就有生机。” 这也是鬼老刚才想到的对策,无论是否可行,他们都别无选择。 可就在这时,就听后面一声兽吼,就看一道黑影猛蹿过来,赫然是一头凶煞黑豹。奕农持剑挡了一下,黑豹被甩到一旁,寻找着下次攻击的时机,在这时浮屠六堂的人已近眼前。 “不用废话了,我们六堂一起上,你们也算死的不亏。”军夏说着,已经有了动作。 单手提刀劈了过来,奕农再次抵挡,却被弹飞了出去。李木手挥双锤,慕容春手持长枪也攻了过来,白小蝶能敌慕容春,可子言如何招架的了李木的攻击。根本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被打的口吐鲜血。还未等这三人再次出手,姬如泰、然菲、聂真三人又攻了过来。 白小蝶三人来不及防,鬼老也不知该先帮谁,就看剑冢突然光芒四射,万计剑气犹如剑雨一般飞涌而出,瞬间将浮屠六堂主击退。白小蝶大惊,这是摩天的力量? 大结局 (二十七) 剑冢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瞬间打出数以万计的剑气,攻了过来。浮屠门六位堂主皆心中一惊,纷纷后退,聂真气力虚弱,若不是然菲的帮助,他恐怕就命丧于此了。 只不过剑冢是神器,与主呼应相生,除了摩天还有谁能驾驭的了呢? 白小蝶几人正在踌躇,子言突然感觉鱼鸢剑有所异动,剑柄之处的两颗宝石顿生光芒,两股力量疯狂的涌入子言体内。 子言感觉到力量后,紧闭双眼,脑海里都是子舞的容貌,长叹一口气说道:“子舞,为你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等我来陪你……” 摩天与容姬的灵魂被封印到鱼鸢剑内,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疯狂的涌入子言体内。剑冢也脱离了长风,缓缓飞到子言身旁。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们。”子言斩钉截铁的说道。 “那你……”摩天、容姬已死,白小蝶不想再有伤亡。尤其是当她从幻境中醒来时,更懊悔自己的决定,她不想再有人死,可却无力回天。 “事已至此,生死无惧。也许是种解脱也说不定呢。”在子言感受到力量时,他就知道,现在只有他能拖延一些时间,代价就是死。 他的死,在一开始就已经预料到了,只是早晚的问题。因为在子舞死时,他曾经立过誓,既然长风是子舞拼死守候的人,那么也就是他要拼死守候的人,所以他才跟来浮尘蝶海。即使知道长风已是必死之人,但他也不能死到长风后面。 子言已有觉悟,白小蝶等人含泪挥别,奕农背起长风回头说道:“如果有下辈子,我奕农还认你这个兄弟。” 说完,白小蝶、奕农、鬼老寻着出口飞奔而去。浮屠六堂堂主如何能这么轻易的放他们走,军夏、李木、慕容春三人围攻子言,剩下姬如泰三人寻着机会拦截白小蝶等人。 子言右手持鱼鸢剑,犹如容姬亲临,左手控制剑冢剑气,犹如摩天之力。剑气涌出,竟然冲破了军夏三人的攻击,鱼鸢剑两道剑气飞出,也拦下了姬如泰三人。子言飘浮空中,以一敌六,丝毫不落下风。 剑气飞舞,六人齐攻,就看七人天上地下,打的如火如荼,周围浮沙四起,隐有天昏地暗的意味。 子言拼死一搏,为白小蝶四人争取了足够的时间。可摩天容姬的力量终究有限,子言感觉力量在缓慢流失,却扔拼力抵抗,想为白小蝶四人争取更多的时间。 子言已经杀红了眼,持续的紧张战斗让他几欲癫狂:“来啊,来啊……” 摩天容姬的力量虽然在流失,但因为子言拼死而战,反而越战越勇。突然,子言就感觉一道清凉之气闪过,还想战斗,身子却不听使唤。 他没想到他能坚持这么久,说不定他们已经逃出去了,值了,子舞,我没有辜负你的嘱托,我来了…… 子言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身子被一道刀光劈成两半。宗家从后面缓缓走来:“哼,简直不堪一击……” 说着宗家踏过了子言的尸体,带着众人直奔蝶海出口。 一阵风沙吹过,子言被浮沙掩埋,只剩剑冢和鱼鸢剑插在地上,在风沙中闪耀着光芒。 子言为白小蝶四人争取了足够多的时间,出口已经近在眼前,可就在四人将抵达出口时,宗家和聂真突然凭空出现。屡次三番的使用禁术,聂真已经虚脱,刚一落地就一头栽倒在地。 “你到底是谁?”宗家已经无心管聂真死活,毕竟和混元之气比起来,聂真太过渺小。 “你丫的在问谁?”鬼老明知故问的调侃道。 “分心幻术,被你骗的好苦啊。”宗家一想到这里就怒火冲天,想他浮屠门高手如云,居然被鬼老耍的团团转。 刚才并非只有六堂堂主追到目标,包括宗家在内,已经找到不下十多个白小蝶等人,皆是鬼老的幻术。在宗家等人进入蝶海的刹那,鬼老就已经设下了幻境,紧接着四面八方都有白小蝶等人的踪迹,宗家下令追击后,四面八方的气息才突然出现,把浮屠门众人的力量分散开来,六堂堂主也是误打误撞才找到他们的真身所在。黑豹是宗家灵宠,瞬间传递给他信息,他才赶了过来,其他人也都在赶过来的路上。 “雕虫小技而已,是你丫的太笨了。”鬼老的头颅在宗家年前飘来飘去,似乎在等着什么,也不攻击,也不逃走。 宗家见鬼老不答话,挥刀就砍了过来,想探鬼老虚实。却不曾想,鬼老异常灵敏,竟不虚宗家。并不还手,宗家却久攻不下。 时间越拖越久,宗家脸上已有汗水,心中却甚是不安,鬼老实力深不可测,他竟敌不过。难道混元之气真要葬送在他手里吗? 浮屠六堂十三老皆已到达,见一颗头颅居然不输宗家,无不震惊。 “还在等什么?还不来帮忙拿下他们。”宗家大喊。 浮屠门众人听令上前,鬼老突然对着白小蝶三人喊到:“时间到了,快出蝶海。” 鬼老话音刚落,浮尘蝶海的入口居然被强行打开了。 就听外面传来声音:“魔刀六翼、九使,十八骑救驾来迟,还望尊主恕罪……” 听到魔刀六翼、九使、十八骑的时候,宗家心中一怔,此前的消息是说他们在陀罗岛集结,密谋解救魔尊的事。可如今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速度之快让他震惊,刚才他们又叫尊主,莫非…… 宗家想到这里,目光已经挪向鬼老的方向“难道这个鬼脑袋就是魔尊?” 宗家心里合计着,能有这样实力的人也并非没有可能是魔尊。就看鬼老下巴一抬,示意白小蝶出去。 浮屠门的人想动却又忌惮六翼九使十八骑的实力,单不说六翼九使,就十八骑的实力就已经与浮屠门的各堂堂主实力相仿,而且人数众多,更何况是地位在十八骑之上的六翼九使了? 鬼老断后,奕农背着长风,和白小蝶一同出幻境,就在这时,宗家突然发现事有蹊跷。幻境出口与鬼老不足五十米,他这些手下见到魔尊怎能还不上前跪拜?除非,他们进不来。 “慢着……”宗家突然喊到。 “怎么?还想打?”鬼老挑衅的说道。 “呵呵,哈哈哈,浮屠门众人听令,白小蝶一行四人格杀勿论,拼死也不能让他们出浮尘蝶海,不能让混元之气问世。” 刚才宗家故意大声叫住鬼老,就是为了试探魔界众人的反应。按理来说,魔尊的安全受到威胁,最起码他们得上前护驾,或者有所动作,可幻境之门被打开,传来他们的声音后,既不来参拜又不来护驾,足以证明他们进不来浮尘蝶海,现在也正是反击的最好时机。宗原宗睿迅速挡在了白小蝶前面,五堂主紧随其后,浮屠九老与宗家围攻鬼老。就看宗家作手一挥,手上绷带瞬间解开,那只黑豹竟然扑了过来,与宗家的左手合为一体。合体后,宗家整个左臂成黑色,异常强壮。 就看宗家左手凝气,几乎瞬间就到了鬼老身前,一拳打了过来,鬼老就感觉移动速度明显变慢,险些就被打到。 “浮屠门镇派功法,盘吸拳?”当年鬼老敌对这拳法时,可是吃了大亏的,如今怎会不认识?只可惜宗家的功法还没练到家。否则,盘吸拳出,能有扭曲空间之力,若功法大成,以鬼老现在的状态肯定被拳风吸住,被打的魂飞魄散。 鬼老口吐匕首,不敢与宗家近战。可浮屠九老又怎能让鬼老如此轻松,九人结阵,一张银色巨网铺天盖地的奔鬼老而来,鬼老急忙闪躲,隐有招架不住之意。 白小蝶这面更是凶险,他们离出口也就数十米的距离,可却硬生生的被宗原宗睿拦下。前有宗原宗睿,后有五堂的堂主,白小蝶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 宗原宗睿不敢拖沓,刚要动手,姬如泰突然飞身上来说道:“杀鸡焉用牛刀,姬如泰愿往。” 姬如泰说着,提刀上前,可他攻击并不是白小蝶,而是宗原兄弟。姬如泰的突然反水,让二人措不及防,连忙后退。见有了空隙,姬如泰冲着白小蝶喊到:“快跑……” 白小蝶心知姬如泰是因为那块玉佩才以命相救的,情况危机,她甚至都没有多看姬如泰一眼,带着奕农长风趁机溜了出去。 白小蝶三人刚走,姬如泰的脑袋就被斩落在地,宗原宗睿也随之跟了出去。 鬼老见白小蝶三人走了,他也无心恋战,一阵破风声消失不见,任凭宗家本领再大,九老人数再多,也根本没有挽留之力。 当宗家出幻境后,赫然看见宗原宗睿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已经失去了呼吸。宗家伤心欲绝无心再继续追下去。 夜半三更,浴血蝶海正是最旺盛的时候。就见鬼老头颅高悬半空,六翼九使十八骑跪倒请罪。 “属下救驾来迟,请尊主赎罪。” “回去再收拾你们。”鬼老的脸色瞬间变的严厉,回头对白小蝶三人说道:“多谢你们助我得到混元之气。” 就听鬼老口念玄决,长风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诛天神迹法阵启动,居然将鬼老的头颅收了进去。紧接着自长风身体飘出一团黑雾,竟然形成一个虚幻的人形。 就听鬼老慎人的笑声:“呵呵,哈哈哈,我鬼老终于复活了,好个混元之气,不枉我在此等候五百年啊。” 三元真气,最后一道贪婪之气,早在五百年前就被鬼老吸收了。所以他只要借助长风体内法阵的力量,与痴怨,嗔怒之元融合就能再生肉体,一切也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混元之气被抽走,长风也奄奄一息,倒地不起。 鬼老有了身子,再也不需要受制于人,带着魔界众人离开了。留下白小蝶三人,在这浴血蝶海之中。 没有了剑冢,蝶海也就没有了克星。鬼老走后,数以万计的落叶蜂拥而上,包围了白小蝶三人。 奕农没有办法只得再次使用禁器炎龙斩,就看蓝灵妖火把周围落叶燃烧殆尽。可这只是缓兵之计,奕农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白小蝶背起长风,依靠奕农的力量,努力往蝶海外走去。浴血蝶海的数量越来越多,不计其数,奕农已经精疲力尽无法再坚持下去,可他不坚持,白小蝶和他都得死在这,没有办法,奕农只好拿出怀中那个带有异臭的棺木盒子。 就听奕农口中念念有词,自眉心处引出一滴精血滴到棺木之中。就见奕农顿时犹如火焰一般燃烧了起来。 白小蝶大惊:“小奕你在做什么?” 奕农回头看了看白小蝶,微微一笑,说道:“姐姐,你真的好美,和我妈妈年轻时一样美。” 白小蝶隐约猜到了什么,眼泪不由自主的滑落脸颊:“不要,小奕不要……” “姐姐,你要答应我,珍惜眼前的人,不要再执着于过去了。否则我们的死就白死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小奕,你快停下,姐姐就剩你这么一个弟弟了,不要抛下我好不好……”白小蝶哭着哀求着。 “姐姐,你还记得咱们第一天见面那晚,你给我唱的小曲吗?和我小时候妈妈唱给我和姐姐听的一模一样……” 奕农的身体越烧越旺,最后变成熊熊大火,将整片浴血蝶海燃烧殆尽,唯有白小蝶和长风不受火焰伤害。奕农的意识逐渐模糊,完全融进火焰之中:“姐姐,你要放下过去,要好好的活下去……妈妈,小奕来陪您了……” 熊熊大火瞬间消失,奕农随火而去,仅留下一个棺木盒子。白小蝶已经泣不成声:“为什么都要离开我,为什么,我不要混元之气了,不要复活谁了,我只想让你活着……” 长风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白小蝶抱着那个棺木无力的哭泣着,这是奕农留下的唯一纪念。 就在这时,白小蝶突然感觉到棺木振动,随即从里面飞出一颗还未修出灵智的火焰精灵,进入了长风体内。 “这是……”白小蝶试探着长风的气息,发现长风居然有所反应,奇迹般的活了下来。难道是那个精灵吗?难道是小奕? 白小蝶无法解释这个现象,还未平复心情,就听到后面异动。白小蝶担心有危险,背起长风离开了此地,飞速下了浮屠山。 不知走了多少日,长风仍然没有苏醒的预兆,白小蝶歇息间,怀中突然掉落一物,竟是那日驴得仙赠予她的仙丹,忘忧丸。吃了忘忧丸,一忘皆空,凡尘往事如同白纸,自然就能不受七情六欲所控,得道成仙了。经历了这么多,她真的累了,她不想再这么折磨自己。此时白小蝶才明白摩天和容姬的抉择原来是如此明智,她何尝不想以死解脱? 忘忧丸确实是个好东西,只要吃了它,即使不用死也不用再为情所困,再为这些经历而折磨了。白小蝶把忘忧丸已经放到了嘴边。 “真的要忘记吗?” 踌躇间,白小蝶想到了奕农临死前说的话,回忆终究是回忆,再如何记忆也回不来了。执念越深,伤的越深。白小蝶思绪万千,不知如何是好,突然听到长风终于有了反应,像是在做梦一般,喊着子舞的名字。 若不是白小蝶对那男子的执念,长风也不会对死后的子舞痴情如此之深。长风能变成这副模样,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她又何尝不悔? 白小蝶轻叹一口气:“是该放下了,但亏欠你的又太多。” 她对那个男子的痴情天地可见,可他已经死了,无法再复生,就如同子舞的死,任凭谁再执着也无济于事。反而是折磨自己,连累他人。白小蝶已经失去了一次挚爱之人,她不想再失去一次,不想让长风再成为她的遗憾。也许,这样做,才是对长风最好的补偿。 白小蝶思量许久,把忘忧丸放入了长风的口中。药丸入口即化,顿时发出金色光芒,金光映射在半空中,形成几个字“前尘往事从此断,五年学艺七年成。若问师承何处去,谁人不识驴得仙。” 若干天后,夜色当空,白小蝶依旧依偎在树枝上,长风在树下熟睡,迟迟不醒。让白小蝶没想的是,即使是吃了忘忧丸,长风在睡梦中也会喊子舞的名字。也许,是那三年间,长风的记忆被白小蝶植入对子舞的执念过多所致。每当想到这点,白小蝶的心都如刀绞一般,压抑难受。 白小蝶从树枝上飘落,依靠着长风,刚要熟睡。长风突然从梦中惊醒,两眼无神,隐有痴傻之状。白小蝶喜出望外,一把抱住长风,眼泪已经流下脸颊,说道:“你终于醒了。” 长风反应有些木纳,推开白小蝶说道:“你这是干嘛?你是谁啊?” “我……” 白小蝶强忍泪水,微笑着说道:“我是你的子舞啊……”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