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医,漫天要嫁》 第001章 非梦 好冷!总是在大夏天里把空调开得这么低,玉烟穿了长袖的隔离衣还是觉得冷。头疼欲裂,想要抱头,双手却酸软无力,完全不听使唤;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太过沉重;想要开口叫人,嗓子却干涩的发不出声音。什么状况? 伴随着凌乱的脚步,淡淡的清香飘来,安抚了她突起的惊慌。奇怪,医院里不该是巴斯消毒液的呛味吗?医生和护士身上都很少洒香水的,会是谁?一只手伸到了她的鼻下,她警觉的屏住了呼吸。却听一个女声道:“小姐,她没有呼吸了。应该是死了!”小姐?是夜总会来的吗?她从不去那种场合的呀,更别说认识什么小姐了。单凭呼吸就判定一个人的生死,太落伍了。现在只要摸一下她的颈部动脉,就会知道她还活着。 “从那么高的山坡上滚下来,她要是能活,就不是人,而是妖魔鬼怪了。”另一个女声。说的是谁?不可能是她,她昏迷之前可是在医院里,虽然被人一脚踢飞到了墙上,但她的同事是会抢救她的,所以,她当然没有那么容易死的。 “小姐的心事终于了了。只是奴婢不明白,为何非要让她死在绘稷山呢?”奴婢?在二十一世界只有一种可能能听到奴婢两个字,那就是在电视上。 “因为这里狼多,冬天的饿狼更凶残,不出三天,她就会尸骨无存。”热气喷在脸上,下一秒,脖子上的某个东西就被人硬生生的扯掉。疼!她没有喊出声,即便能喊出此刻也不想喊了。“就算还有一息尚存,也注定是活不过今晚的。” “恭喜小姐!终于得到了!” “回昭县!” “不回瑭城吗?”一个男声问。 “三天后回瑭城,届时再让他们来找人。” 脚步声渐去渐远,她的意识也越来越涣散。 玉烟再次醒来,入眼的不是医院的白色,而是令人压抑的古朴房子,门窗不是玻璃的,透光性就差了些。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妇人,头上挽髻,身着袄裙。天哪!古人的房子,古人的打扮,莫非自己还在梦中? “姑娘,你醒了?”声音温婉好听,梦里能有这么真切的声音吗? “水!”声音沙哑,听着有些陌生。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头疼,浑身都疼。 “别动!”妇人倒了一碗水,来到床边,将她扶起,碗送到她的嘴边。“你受了很重的伤,流了很多的血。陆老大夫说你要是能醒过来,就算你命大。”喝水用碗而不是玻璃杯子,这一切看起来是那样的不对劲。 她喝一口,皱眉,扯动头上的伤疤,疼的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放点儿盐!” “什么?”妇人不明所以。 “我要喝淡盐水!”她重复。看着妇人带着惶惑的眼神匆匆离去,她重重的叹了口气。疼痛提醒了她,眼前的一切不是梦境。她是大夫,不是演员,如果眼前的景物不是演戏的道具,那就剩下了一种解释,她穿越了。心跳突地加速,太过震撼也就难以接受。 第002章 失忆 门再次开了,进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先前的妇人,一名花白胡须的老者和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妇人道:“陆老大夫,您赶紧给看看。这姑娘醒是醒了,却有点儿不对劲。” “我先给她把把脉。”唤作陆老大夫的老者走过来,坐到了床边。玉烟却将手往后缩了缩,道:“不用了!只需给我喝几碗淡盐水就好。” 妇人道:“陆老大夫,你听,她要喝的就是盐水,我之前还真没听错。” 玉烟叹气,道:“淡盐水也是可以治病的。”可以扩充血容量,改善她现在失血过多的状态。没有解释,是因为说了估计他们也听不懂。 陆老大夫道:“用盐水治病,这老夫倒还是第一次听闻。阿楠,去给柳姑娘倒点儿盐水来!”男孩应声离去。 玉烟狐疑的看着老大夫,问:“你怎知我姓柳?”她一直不太喜欢柳这个姓,倒不是因为拜父亲所赐。而是不喜欢弱柳扶风的娇弱,要做就做强者,所以如果父亲愿意,她倒是很愿意姓杨的。 陆老大夫道:“柳姑娘忘了吗?三日前,姑娘曾来过这神医谷,姑娘当时失望而归。却不想再见姑娘,却是这副样子。阿楠说遇到姑娘的时候,四下无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姑娘才遭此大难,姑娘的丫鬟和随从呢?” 玉烟的目光从老大夫的脸上移到了捧着水刚进门的阿楠身上,是他救了她吗?脑袋里似乎有几个声音在叫,弄得她越发的头疼。她抬手揉揉眉心,这算是什么穿越呀?一来到就遭人追杀,现在还半死不活的躺着。如果她真的有丫鬟和随从,那身份应该也是不错的。只是,她现在也很想知道,原本该在她身边伺候的丫鬟和随从哪里去了呢?莫非已经遇害?想到这儿,她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给!盐水!喝!”阿楠已经到了近前,开口说话,用语很简短。玉烟看着他,略带稚气的脸上,有一双异常澄澈的眸子,不含丝毫的杂质。玉烟接过碗,一口气喝光,说声:“再来一碗!”阿楠憨憨的笑笑,再去倒水。 陆老大夫道:“阿楠和婉娘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是他们送你来的。他们就住在离神医谷不远的上岩村。” “多谢!”玉烟有伤在身,只能动动嘴皮子,“这里是神医谷,那么你就是神医了?” “姑娘何出此言?”陆老大夫惶恐道,“这大康国敢称神医的就一人,便是花果他老人家。可惜已经十多年没有他的音信了,陆某当年曾得花神医指点,终生受益匪浅。陆某感念花神医大恩,便在此为他守护这份家业。” “哦!”玉烟听得头昏昏,“也就是说你是那个花神医的徒弟了?” “非也!”陆老大夫摇头,“花神医此生只收了一个徒弟,便是太医院太医柳志远的女儿。陆某也很想有那个荣幸啊,可惜!可惜啊!姑娘这次来找花神医,真是来错了。” “我找花神医?”玉烟指着自己的鼻子,“莫不是请他收我为徒?” “姑娘来找他不是为了除去你脸上的疤的吗?”陆老大夫皱眉道。 玉烟抬手,摸向自己的脸,确切的说是自己附身的古人的脸。左腮上凹凸不平,很有立体感,手感不错,应该是被利器划伤的。天哪!被毁容,被追杀,这究竟是得罪了哪路瘟神啊?留了这么一个烂底子给她,这不是坑人吗?玉烟有气无力道:“我失忆了!” 陆老大夫连忙拉过她的手把脉,然后说:“先开几服药吃吃看吧!”玉烟苦笑,就算是仙丹也帮不了她吧!毕竟,她所失去的是别人的记忆啊!阿楠再次端水过来,玉烟喝完,虚弱的躺在硬邦邦的床上。如果再次昏过去,是否就能重回现代呢? 她不喜欢这里,但命运是不会按照她喜欢的轨迹运行的。 第003章 不符 看外面的阳光,应该是快到正午。玉烟在床上再也躺不住,便让阿楠扶起她到外面晒太阳。 玉烟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袄为白色,上秀红色黄色的小花,虽有斑斑血迹落在上面,也并非那样的刺眼。浅绿色的百褶裙,靠近下摆处也绣有一圈红色黄色的花。外面是一件几乎长到脚跟的罩衫,应该叫什么来着,似乎是“褙子”之类的吧。她对于古人的服饰本就没什么研究,所以单纯想从服饰上判定这历史之外的大康朝究竟对应着历史之内的哪个朝代,还真是有些难。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她真的穿越了。 玉烟轻抚着脖子上的那道伤痕,自己在迷糊中被人强行扯掉的会是什么呢?宁愿杀人也要得到的东西,要么很值钱,要么很重要。一旁的阿楠正用木棒在地上画着圈圈。“阿楠,你几岁?” “十一。”阿楠笑笑。十一岁的年龄却只有三四岁的智商,在这个孩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看他手脚倒是很粗壮,应该是惯于干粗活的。 “柳姑娘!”婉娘走了过来。玉烟想要起身,对方却将一只手压在了她的肩上。“可是好些了?” “好多了!”虽然还是有些头痛头晕,但已经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多谢夫人了!” “姑娘有什么打算吗?”婉娘问。 “正在打算着。”她才刚刚醒来,对这个世界还陌生的很,总得搞清状况再说吧! 婉娘道:“姑娘若无事,我和阿楠这就回去了。你先在这养着,等身体康复了,再想别的。我明天再来看你!” 玉烟道:“夫人想的周到,多谢了。救命之恩,玉烟会铭刻在心的。他日,定会努力治好阿楠的病作为回报。” “阿楠的病?”婉娘脸色大变,“阿楠病了吗?” 玉烟道:“刚才阿楠扶我的时候,顺手摸了一下他的脉。阿楠这个样子应该不是天生的吧?” 婉娘白了脸色道:“原来姑娘是个懂医的,只是姑娘的医术较之陆老大夫如何?他老人家早就为阿楠诊治过了,阿楠的病是从胎里带来的。姑娘无需费心思了。阿楠,咱们走吧!” 玉烟眯起眼睛,轻轻的笑了,道:“夫人请留步!夫人跟阿楠救玉烟之事,还请对任何人都不要提及。” “却是为何?”婉娘不解的问。 玉烟起身,道:“倘使陆老大夫所言是真的,我之前曾来过这里,身边还有小厮和丫鬟。那么,我现在却落难如此,其中必有蹊跷。我倒不是怕有人再来害我,而是怕此事连累的夫人和阿楠,那样,玉烟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人?” 经她提醒,婉娘心下一惊。看向笑意浅淡的女子,十四五岁的年龄,虽受重伤,却思维清晰。脸上的伤疤突兀的有些狰狞,以致于掩去了五官的清秀。右眉里有一颗黑痣,芝麻粒大小,若隐若现。以前听人说过,眉里藏痣如同草里藏珠,定是有大智慧的人。“姑娘的心智倒是超出了你的年龄啊!”婉娘叹道。 玉烟叹气,道:“夫人的举止神态似乎也与这山野不相符啊!”她读书读到硕士的心智当然超过了这个身体的年龄,所以,看一个人也就不会单看表面了。 婉娘道:“姑娘看走眼了。保重吧!阿楠,时候不早了,走吧!”说着拉起阿楠的胳膊就往外走,阿楠频频的回头,冲玉烟傻笑。 第004章 认亲 玉烟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一下子从热情的夏天来到这寒冷的冬天还真有些不太适应。刚欲起身回屋,却见陆老大夫前来。“婉娘刚走,姑娘就跑出来吹风,身子如此虚弱,万一感染风寒,那可就麻烦了。” 玉烟道:“老大夫还真是医者父母心啊!多谢!” 陆老大夫道:“婉娘是个善良的好女人,望姑娘莫辜负那孤儿寡母救你的用心,好好的珍惜自己。” 玉烟道:“那是自然!老大夫放心,玉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断不会为了脸面而做伤害自己的事了。”这老大夫分明是话里有话,听这意思是怀疑她经历的这次事故不是他人所为,而是自己搞出来的。她当然不会,先前这身体的主人应该也没有那么蠢吧? “那就好!”陆老大夫释然的说,“你赶紧回屋歇着吧!饭和药到点了自然会有人送来。” 玉烟道:“有劳了!老大夫!” “姑娘可是有哪里不舒服?”陆老大夫停住了想要离去的脚步。 玉烟道:“我只是想问,婉娘没有丈夫吗?” 陆老大夫道:“这个老夫也不太清楚。只听说他们母子是七八年前搬去上岩村的,好像是被婆家赶出来的。具体什么情况,就不得而知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难免就有些好奇。老大夫慢走!”玉烟起身回了屋。 日近正午,屋里的光线还不是太暗。玉烟躺到床上,百无聊赖。没有手机,没有电脑,也没有电视收音机。于是,就只剩下了睡觉。没有了城市的喧嚣,太过寂静的环境,让头脑一下子就空了下来。对于将来,她唯一的打算就是回去,回去那个有房有车的剩女时代,只是,她还能回得去吗? 第二天,婉娘和阿楠一早就来了,煲的鸡汤。玉烟的眼中就浮起一层水雾,她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却得到了这样真心的付出,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会被捂热的吧!何况,她的心还没有那么冷硬。客套话没有多少,在婉娘的催促下,她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原生态的鸡,果真够味。放下碗,却见站立一旁的阿楠正在咽唾沫。她的心里就有些发酸,鸡对于不太富裕的人家来说,是逢年过节才有的供奉吧! 婉娘收了碗,问:“姑娘,可想起了以前的事?” 玉烟摇摇头,道:“夫人如此待我,已经超出了亲人,就别再喊姑娘了,叫我玉烟就好。” 婉娘笑笑,“那你也别喊我夫人了,在这村野之地,哪有什么夫人呀!” 玉烟道:“好啊!好啊!你若不嫌弃,不如就认了我这个妹妹如何?” 婉娘道:“你比阿楠也长不了几岁,让他喊你姨娘,他如何愿意?” 玉烟笑笑,她的灵魂可是已经奔三了呀!说不准比这个婉娘还要长几岁呢,自认妹妹已经有些委屈了,总不能让她再矮一辈吧!当然了,她的身体年龄的确有些小。既然婉娘把问题丢给了阿楠,那就看阿楠的吧!“阿楠!你若肯喊我烟姨,从今往后,我定然会好好疼你的!” 阿楠笑得腼腆,迟疑着喊了声:“烟姨!”声音虽小,还是认可了玉烟的身份。玉烟连忙答应一声,笑得无比得意。就这样,她和婉娘算是认了姐妹。 第005章 医闹 玉烟住的这屋与陆老大夫坐诊的前厅隔得并不远,虽然门窗紧闭,但前厅里吵嚷的声音还是传了过来,其中还夹杂着孩子的哭嚎声。阿楠小孩心性,有热闹当然会往前凑。脚底抹油般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又折了回来。 婉娘问:“外面怎么了?” 阿楠气喘吁吁道:“福儿病,张屠夫闹。” “什么意思?”玉烟自然是听不太懂的。 婉娘叹了口气,道:“上岩村有个靠杀猪卖肉为生的屠夫,姓张,他家的儿子名唤福儿,年方三岁。那可是家里的命根子啊,两口子婚后多年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前两天听说得了怪病,到处寻医,连昭县都去过了。现在跑来闹,怕是孩子不好了吧!” “医闹啊!奶奶的!我去看看!”玉烟挣扎着起身,一听到医闹,脏话也就不自觉的冒了出来。 婉娘忙不迭的阻拦,道:“你身子还弱着呢!有什么好看的?” 玉烟道:“姐姐也许还不知道,我上辈子可是大夫啊!” 婉娘一愣,想起她昨日对阿楠的断症,只好闭了嘴巴。扶起她,为她披好褙子,扶着她去了前厅。 前厅外的院子里已经围了很多的人,只见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正在院子里喊叫,“陆老头,我告诉你,这福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这神医谷就等着稀巴烂吧!”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抱着一小儿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大人哭,孩子也哭。 “我知道你着急,但你就是把这神医谷砸了,就能救这孩子了吗?不是我不想救,而是老夫无能为力啊!现在,除非神医花果现身,否则就准备后事吧!”老大夫摇头叹息道。 人群里有人议论,“这神医花果已经从绘稷山走了十多年了,到哪里找去呀!看来这孩子------” “你算什么大夫!”张屠夫一个跨步冲到陆老大夫面前,一把揪住了他胸前的衣服,直接把人给提了起来。 “放开!”玉烟甩开婉娘的搀扶,冲了出去。 “烟儿,别冲动!”婉娘完全没有防备,反应过来赶紧上去扯玉烟的胳膊试图阻止。 “想活命就少管闲事!”张屠夫冲着玉烟脚边啐了一口,眼睛红红的,似乎要瞪出来。 见陆老大夫的脸色现出青紫,玉烟推掉婉娘的胳膊,再往前一步,道:“你若想让你儿子活命,就立刻松手。” 张屠夫放开了陆老大夫,转向玉烟而来,“你算是那颗葱?”那想要吃人的眼神像极了在医院里那个把她扔到墙上的男人。 玉烟扬起下巴,道:“神医花果是我的师傅!”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人群中开始有了麻雀的叫声。陆老大夫咳嗽了一阵后才理顺了气,对玉烟道:“柳姑娘又何必强出头?” 正在哭的妇人,抱着孩子奔着玉烟而来,一下子跪了下来。哭道:“你真是花神医的徒弟?我家福儿有救了!” “蠢婆娘!”张屠夫上来拉扯他的妻子,“她一个黄毛丫头,说是就是呀!还从来没听说过神医花果收过什么徒弟,她这分明是唬人的!” 却听人群中有个声音洪亮的想起,“神医花果此生的确只收了一个徒弟,那个女徒也的确姓柳!” 张妻立马甩开张屠夫,再次跪倒在玉烟面前,道:“我不管你是谁,只要能救我家福儿,我就奉你为神医。” 第006章 能治 玉烟低头看向那个哭得气弱的孩子,问道:“孩子是如何发病的?”手摸向那个小额头,本来已经哭蔫了的孩子哭声瞬间加大。 张妻道:“不能碰头的!三日前突然间咋呼着头疼,就开始哭闹。一直不吃不喝的。我可怜的福儿啊!” “把他的帽子摘了!”玉烟命令道。 张屠夫道:“摘帽子作甚?大夫不都是看脉吗?冬天这么冷,摘了帽子伤风了怎么办?” “哪那么多废话!”玉烟瞪了他一眼,“让摘就摘!” “烟儿!”婉娘上来拽拽玉烟的衣服,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姐姐请退到一边!”玉烟注意到张妻摘掉孩子的帽子的时候,孩子又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张屠夫也急了,吼道:“你到底会不会看病?” “你闭嘴!”玉烟看也不看的吼,直接把张屠夫想要推搡的手吼垂了下去。然后凑近了孩子的头查看,手刚碰上孩子的头,孩子的哭声就变大。 “说了不让碰的!”张妻一脸的防备道。此刻心中也有了狐疑,这小姑娘不摸脉,不看舌苔,这是看得哪门子病啊? 玉烟的嘴角划过一丝笑,退后一步问道:“你这孩子可是头上生了虱子?” “对!”张妻愣愣的答道,“已经有好长时间了,满头的虱子,整天的喊痒。” “哦!那就是了!”玉烟若有所思。 张屠夫吼道:“你这小丫头,绕什么圈子,看病呀!” 玉烟白他一眼,道:“看完了!能治!” 张屠夫狐疑道:“陆老大夫都看不好的病,你就这么瞅了两眼就能看好?该不会认为那虱子就是病因吧?” 张妻道:“当家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没用的。既然姑娘说能治,那自然是能治。还请姑娘赶紧为福儿治病吧!” 玉烟道:“这小小的虱子还真就是病因呢!” 陆老大夫再次咳嗽了两声,道:“柳姑娘,这治病救人可不是儿戏呀!姑娘可不能意气用事啊!” 玉烟笑笑,道:“老大夫请放心,我说能治自然是能治。只是现在我累了,姐姐扶我回去休息吧!” 张屠夫一个箭步冲到她们面前,拦住去路,恼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既说能治却又为何不治?” 玉烟挑眉,“我凭什么治?” “你是大夫啊!”张屠夫理所当然的说。 “大夫?就因为是大夫就必须能治吗?”玉烟冷冷的看着他,“你当大夫是神啊?如果大夫真是神,在你刚才提着陆老大夫的时候,早就施展法术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了。这病是你们自己得的吧?大夫给你们看病,那是出于仁心道义。他要是能治会不给你们治吗?既然是人,就毕竟会有局限。包治百病的大夫在这个世界上存在吗?真要有那样的人,那这个世界岂不没有死亡了?哼!”玉烟每前进一步,张屠夫就后退一步。“这大夫还真是冤啊!治好了,你们觉得理所当然;治不好,你们就在这里闹,恨不得闹出人命一命抵一命。凭什么?治不了,凭什么怨恨大夫的医术不精,而不是恨自己作下那要命的病呢?别说我不是大夫,就算是大夫,这人我愿意治就治,不愿意治,谁也拿我没办法。” 第007章 篦刺 “姑娘,是我们错了!”张妻扑了过来,“我们错了!我们不是人!求你救救福儿吧!我们家就这么一条命根啊!只要你能救福儿,我们给你做牛做马都愿意。” 陆老大夫也上前,道:“柳姑娘,若是能治还是赶紧救人吧!你也说过的,医者仁心啊!” 玉烟冷哼一声,道:“老大夫就是太善良了,他们都这样对你了,还帮他们说话。” 陆老大夫也跟着叹气,“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又有什么办法?” “烟儿!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若真有法子,就救救那孩子吧!我也是当娘的人,知道孩子生病的焦心。张大哥一家都是良善之人,因为心急,才会出言不敬的。”婉娘出口相劝。虽然与这小姑娘相处日短,但已经感觉到她处处透着古怪。现在看她的眼神,分明有了主张。也许是从她断定阿楠的病症开始,就已经开始信了她的医术吧! 张屠夫一抱拳,道;“姑娘若真能治好小儿的病,我愿意跪地磕三个响头,自此以后日日当菩萨供奉。” 玉烟轻轻一笑,道:“既然陆老大夫和姐姐都发话了,我总得给他们个面子。只是,他们善良,那是他们的事。让我救人,那是要付出点什么的。” 张妻道:“我家有存银十两,那可是我们家所有的家当了。全都付与姑娘做诊金,若是不够,我们再去借。” 玉烟道:“张嫂子倒是个识时务的。看在我婉姐姐的份上,我就勉强收了你这十两,但是我还有一个条件。” 张屠夫道:“姑娘请说!”他的语气终于软了下来,刚才被玉烟一阵抢白,他也总算想过来了。所谓的病在身上乱投医,在所有的人都不肯接诊的情况下,这个姑娘却说能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敢收诊金,那也正应了那句话,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玉烟道:“我的这个条件很简单,只要你家杀猪,就别少了我婉娘姐姐家的二斤猪肉。” 张屠夫一听,松了口气,应声道:“这个好说!” 婉娘不依,道:“烟儿,这个万万使不得!” 玉烟道:“姐姐,你就别管了!福儿对于他家来说那可是金不换,我所讨要的这些对于福儿的命来说,已经很少了。你们说呢?” “是!是!”张妻连忙附和,“婉娘,你就别打岔了。只要能救回福儿的命,让我们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玉烟转向陆老大夫,道:“借老大夫竹颞一用!”陆老大夫颔首,随即命伙计取来了竹颞。玉烟接过竹颞,上前,道:“你们夫妻俩给我把孩子摁住,一定不能让他乱动!”然后不顾孩子的嚎哭,拨开头发,顺着发炎的伤口,找到了一根篦刺,眼明手快的拔了下来。毕竟这双手在实习的时候还是拿过手术刀的。孩子的哭声立马转小。 众人皆都睁大了眼睛,陆老大夫哆嗦着嘴唇道:“这是------” “你们除虱子惯用什么?”玉烟夹着那根篦刺在众人面前展示。 “篦子呀!”婉娘道,“这是篦刺!” 玉烟道:“行医忌讳头痛医头脚痛医脚,那是对内病而言。对于外伤来说,还是得哪儿痛医哪儿才是!接下来的治疗就是消炎去肿了,就交给陆老大夫了。”她将镊子还到陆老大夫手中。 第008章 不是 陆老大夫道:“姑娘年纪轻轻,在医术上就有了这样的神能和见识,真是让老夫开眼了。行医一辈子,老夫自叹弗如啊!莫非,柳姑娘真的是花神医的徒弟?” 张屠夫总算明白了怎么回事,就开始责备妻子,“你这个婆娘,也真是粗心,孩子头上留了个篦刺,竟然不知道。要你做什么------” 玉烟却觉得头晕目眩,只听阿楠喊一声“烟姨”,就没有了意识。在婉娘的惊呼声中,阿楠眼疾手快的上去扶住了她。陆老大夫连忙上去把脉,道:“柳姑娘还病着,如此的劳心伤神,身体哪吃得消啊!阿楠,赶紧背她进屋。” 张屠夫道:“陆老大夫,我们家福儿怎么办?” 陆老大夫道:“抱到屋里去,我给他开些内服外用的药。大家伙都散了啊!大冷天的,都回吧!” 人群四散。大门外,两个男人牵着两匹马也正转头离去。“爷!为何不进去问个究竟?”其中一个随从模样的脸上有刀疤的男人问道。 “问什么?” “刚才那姑娘姓柳,并且还自称是神医花果的徒弟,这两项都符合我们要找的人啊!” “她不是!” “爷为何如此肯定?” “一个人的姓氏可以一样,容貌可以相像,但是其内在的东西却是无论如何也学不来的。” “可爷刚才的喊话------” “事实而已!”男子的嘴角掠过一丝轻笑,然后翻身上马,两匹马随即绝尘离去。 一刻钟后,玉烟才醒来,婉娘连忙让阿楠去叫陆老大夫。“烟儿,你觉得怎么样?真是把姐姐吓坏了。” “我没事!”玉烟虚弱的笑笑,“前面的情况如何了?” “已经消停了。以后遇到这种事,可千万不要强出头了。”眉头纠结,让一张俏脸因忧愁而减色。 “莫非姐姐是希望我见死不救?” “烟儿,我不是------” 门开了,陆老大夫走了进来,婉娘的话就咽回了肚子里,眼巴巴的往陆老大夫身后看。陆老大夫道:“姑娘醒来就好!药应该快好了,我让阿楠去看了。” “老大夫费心了!”玉烟挣扎着起身。婉娘连忙上前扶起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陆老大夫道:“说来惭愧,老夫眼拙,竟然没有看出姑娘乃杏林高人,而且还是花神医他老人家的徒弟。一别十数年,他老人家可好?” 玉烟道:“我与你说的那花神医并不相识,刚才喊话只是权宜之计,老大夫莫要当真。” “姑娘不是花神医的徒弟?”陆老大夫的神情由兴奋转为暗淡。 玉烟道:“的确不是!这神医花果应该是很少收徒弟的吧?” 陆老大夫叹了口气,道:“花神医性情豪放不羁,喜游历。虽拒收徒弟,但对请教之人却又毫不吝惜。十八年前花神医来到这绘稷山,感念这里的人心淳朴风景秀美,便在这神医谷居住了下来,一住就是五年。” 玉烟道:“拒收徒弟却还是收了一个徒弟,老大夫曾说过是某个太医的女儿,这又是怎么回事?”当时听见那个喊声,很想确定声音来处。无奈,围观的人太多,再者还有紧急的事情要做。 第009章 苦口 陆老大夫道:“十五年前,尚未进ru太医院的柳志远慕名前来,当时神算魏玄机也正好在此。魏玄机当时断定,花神医此生会有一徒,那便是柳志远即将出生的女儿。” 玉烟道:“这神医花果就是因为听信了魏玄机的预言才离开这神医谷的吧?”不是神医,就是神算,这里的人就那么喜欢把人神化吗? “正是!”陆老大夫点点头,“他老人家在那女娃两岁时前往亲自教导,自此再没来过神医谷。” 玉烟道:“神医花果收徒之事可是世人皆知?” 陆老大夫道:“当初坊间有很多传闻,但时间一长,已经少有人提及了。” 玉烟轻皱了下眉头,小声道:“当别人已经淡忘,却有人随口喊出神医花果收徒柳姓女子,这个人的反应未免太快了些。” “姑娘说什么?”陆老大夫显然没有听清楚。 阿楠恰在此时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汤药。玉烟皱皱鼻子,道:“老大夫为我调配的进补之药,不便宜吧?” 陆老大夫道:“姑娘果然是高人,单凭嗅觉就已经知道了这药的成分。” 玉烟本想笑的,但看向那碗药却又不禁皱了眉头,苦啊!心中暗恼,刚才没有看清发话的人。那人可千万别是冲着她来的呀!想到这里,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喝了药后,婉娘和阿楠就回去了,玉烟迷迷糊糊中又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正赶上了午饭的点,简单的吃了点儿米饭和青菜。婉娘和阿楠却又来了,为玉烟带来换洗的衣服,一同前来的还有张屠夫。张屠夫是来送诊金的,将十两碎银放到了玉烟面前。 玉烟就笑了,道:“虽然人看上去粗鲁,倒是个讲信义的。” 张屠夫搓着手,道:“福儿回家用过药后,已经不哭不闹,人也精神了很多。多谢姑娘了!” 婉娘道:“烟儿,这钱咱不能收!都是邻里邻居的,相互之间帮个小忙,哪能要回报。烟儿年龄小,有些事不是太明白,请张大哥还是把钱收起来吧。” 玉烟听这话,心里不舒服,却隐忍着没说话。张屠夫道:“婉娘,这可不是小忙啊,是救命的大事啊!姑娘救了我们家福儿的命,就等于是救了我们全家的命啊!别说十两银子,就是让我们全家做牛做马都愿意啊!姑娘于我们家,就等于活菩萨呀!当初说好的什么就是什么,不然,菩萨要是生气了,再迁怒福儿怎么办?” 婉娘道:“那可是你们全部的家底啊!”边说着边冲玉烟使眼色,意思是让玉烟赶紧发话。 玉烟笑笑道:“钱是死的,没了还可以再挣;人命若没了,那是花再多的钱也买不来的。对吧,张大哥?” 张屠夫嘿嘿笑笑,道:“姑娘说的是!” “烟儿!”婉娘厉声喊。 玉烟道:“姐姐!我知道姐姐在想什么,但姐姐却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这诊金不是付给我的,而是给陆老大夫的。我在此医治,无论是诊金还是药费,都是赊欠的吧?” “我会想办法凑的!”婉娘无奈的叹了口气。 玉烟道:“陆老大夫心善,像咱们这种赊欠的人肯定不在少数。陆老大夫这些年维持着这神医谷,也真是够不容易的了。” “劫富济贫!”一旁的阿楠吐出了四个字。 第010章 婆心 玉烟冲他笑笑,道:“不是!一来,张大哥不是什么富人,二来,我也没有那种侠义之心。问张大哥要这十两银子,一是惩罚张大哥来此闹事,二是,所谓的破财消灾,张大哥也算是为福儿积福了。” “可是------”婉娘还想说什么,却被张屠夫打断,“婉娘,你就别再添乱了!柳姑娘说得对极了!相比福儿的命,其他的真的都不算什么的。” 玉烟道:“那就劳烦张大哥将银子交给陆老大夫吧!阿楠也去吧!姐姐为我带来了衣服,我想赶紧试试!” 见张屠夫和阿楠走了出去,婉娘道:“是我以前的旧衣,你我身高差不多,勉强穿来挡挡寒吧!” 玉烟摸那衣料,有别于婉娘身上的粗布,很是柔软,想来应该是婉娘压箱底的衣服。“姐姐待我真好!” 婉娘便为她整理衣服边道:“既然你喊我一声姐姐,有些话我还是得说说你。这银子既然已经收了,我多说无益。但那猪肉,是断不可送到家里来的。” “为何?阿楠可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我知道你心疼阿楠,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做人做事,还是厚道点好。大家都在一个村里住着,救福儿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你这样子狮子开大口,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叫我们如何在村里立足?” “我虽不是君子,但爱财也是取之有道的。什么是举手之劳?拔出一根篦刺对姐姐来说真的就那么简单吗?可四里八乡的名医都给看了,包括陆老大夫在内,有谁认为是一根小小的篦刺在作怪吗?” “我没有轻视你的医术的意思。”婉娘叹了口气。她不得不承认,玉烟从福儿头上拔出的绝不仅仅只是一根小小的篦刺,不但要胆大细心,更得有丰富的医学知识做基础的设想。照此推,这个玉烟的来历绝对不简单。 “那么姐姐是觉得玉烟做人有问题了?”玉烟挑眉道。 “做人不但要与人为善,更不能贪图眼前小利,否则,一旦埋下祸根,那可是会后患无穷的。” “姐姐的话,玉烟现在听懂了!若非姐姐善良,自然就不会救下来历不明的玉烟。姐姐救玉烟,是当小兔子小猫来救的,那种温柔的动物与人无害。但是今日之事,却让姐姐害怕了。觉得玉烟的行事任性而偏邪,那就不像是小兔子小猫了,倒像是这后山里的狼,弄不好是会咬人的。” “烟儿!”婉娘暗自吃惊,这样的一番话从这样的一个小丫头嘴里说出,倒真是不相符啊! “我说错了吗?”玉烟看着她。 婉娘道:“不错!我的确心中有怕。我和阿楠孤儿寡母居住在此,只想过平静的日子,不想乱生事端。认下你这个妹妹,是觉得你不是坏人。但如果你这样执意行事下去,难免会招人非议。凡事与人为善,当你有难的时候,别人也才不会袖手旁观啊!” 玉烟道:“听姐姐这话,是觉得那个福儿我该救,但却不该要他家的诊金和猪肉对吗?救福儿,是张屠夫一家就欠了我,日后我有难,他自当尽力。但若我伸手拿了猪肉,就算是两清了,他家也再不把我当恩人看。是这样的吗?” “道理上没错!” 玉烟冷笑,道:“那只是姐姐一厢情愿的道理。如果哪天真来了山贼追杀我,姐姐觉得张屠夫会拼着身家性命提着杀猪刀子上吗?” “这-----”婉娘一时间答不上来。村里人老实本分,真要提着头干事,还真就缺少那种血性。所谓的义气,也只是发生在江湖,应该与这个村庄无缘吧!婉娘的心里开始翻江倒海,玉烟超出年龄的想法还真是唬人。 第011章 交代 玉烟道:“姐姐不用再说了。玉烟并非不懂事之人,但为了生存,有些事玉烟必须去做。姐姐,咱们来说点儿别的吧!那日若不是阿楠发现了我背我回去,我是不是真的会被狼吃的尸骨无存啊?”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既然玉烟转换话题,她也没必要再在那件事纠结,毕竟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 “想知道!” “这绘稷山的狼到了冬天的确凶残的狠,尤其到了晚上,时不时的还会到村里祸害牲畜。”玉烟倒抽一口冷气,婉娘算是隐晦的回答了她的问题,好险!“烟儿!张大哥是赶着驴车来的,不如你跟我们回家吧!” 玉烟道:“姐姐盛情,我心领了。但是,我非但不能跟你们回去,还要麻烦姐姐为我做一件事。” “何事?”婉娘问。 “喂狼!”玉烟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 “喂狼?”婉娘疑惑的重复,更多的却是心惊。 “对!就是喂狼!张屠夫家的猪肉,姐姐日后可以拒绝,但今天的必须收下。就用我刚才换下的衣服裹了,让阿楠带路,扔到发现我的地方。” “为何这样做?”婉娘颤抖着声音说。 “让亲者痛,让仇者快。”玉烟的脸色凝重。 “烟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婉娘警觉的问。 “姐姐不要问了!有些事,你和阿楠知道的越少对你们越好。” “烟儿------”婉娘还想说什么,外面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前。 陆老大夫进门后就喊:“柳姑娘,这使不得啊!” 婉娘笑,对张屠夫说:“张大哥,烦请你将我婉姐姐和阿楠送回家。今天晚上务必让他们吃上猪肉。” 张屠夫道:“姑娘请放心!我这就回去杀猪。” 玉烟将换下的衣服塞到婉娘的怀里,道:“这脏衣服就有劳姐姐了!快回吧!我和老大夫还有话要说呢!” 待婉娘他们走了之后,玉烟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顺手倒了杯水喝。“老大夫,请坐吧!” “柳姑娘-------” “老大夫还是叫我玉烟吧!” “玉烟姑娘,这银子老夫是断不能收的。”陆老大夫在玉烟的对面坐了下来。 “必须收!”对她的称呼改了,却也是换汤不换药,她也懒得去纠正了,入乡随俗吧!只是,这里的人还真是迂腐,到了手里的银子哪有拒收的道理。 陆老大夫道:“姑娘今天为神医谷解了‘篦刺之疾’的围,老夫已经感激不尽了,怎能再收姑娘的银两。” 玉烟叹气,“说不定明天之后,玉烟会为这神医谷带来祸事呢!” 陆老大夫一愣,问:“姑娘何出此言呀?” 玉烟道:“如果说玉烟遭此劫难不是意外而是他人所为,老大夫可还愿意收留玉烟?” 陆老大夫撸着胡须,道:“医者仁心,不管来就医的是身无分文的乞儿还是无恶不作的匪类,在大夫的眼里都只是病人。大夫面对着病人,是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的。所以,姑娘尽管可以放心在此养病。” 玉烟道:“说得好!那玉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至于银子的事,老大夫也休要再提了,就当是玉烟寄放在这儿的好了。老大夫若是再坚持,那玉烟就只好离开了。” “那好吧!”陆老大夫终于松口。 第012章 夜箫 “对于即将到来的,老大夫不怕吗?”玉烟问。 “姑娘不怕,老夫又有什么可怕的呢?还记得姑娘初醒来,老夫与姑娘的谈话吗?” 玉烟笑:“那时老大夫以为我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是自杀呢!” 陆老大夫也笑,道:“我还真的以为姑娘是因为容貌恢复无望,才寻短见的。毕竟之前的姑娘可不是现在的样子。” “哦?那之前的我是什么样子?” “几乎没什么言语,眼含阴郁,而且神情畏怯。也许遭逢此变故并不见得是坏事,姑娘现在对人对事可是已经变得镇静自若从容以对,真是令陆某刮目相看了。所以,就算是人祸,我相信姑娘也会逢凶化吉吉人天相的。” 玉烟苦笑,“那就托老大夫吉言了!”想要她命的人明天会来此搜查吗?身体如此的不给力,逃走是断无可能的,就只剩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玉烟躺不住,索性走出了神医居,放眼打量四面的景致。东西两面高山耸立,冰封的溪流依偎在东山之下。她坐到神医居前的大石头上,看夕阳的余晖将东面的山染的晕黄。 马蹄声渐近,循声望去,两匹马,两个男人。来人翻身下马,走在前面的一身黑衣,身材高大魁梧,浓眉大眼,挺鼻薄唇,英气逼人,周身散发着某种压迫人的气质。跟在他后面的是一身材略矮体型偏瘦的男子,最引人注意的应该是脸上的那道自左眼下跨国鼻梁延伸到右耳的伤疤,如此的怵目惊心,真真比她脸上的疤长了一倍呢。 玉烟没有打招呼,扭头继续看落日余晖。两人也没有吱声,牵着马直接进了院子。不一会儿,伙计陈三跑了出来,道:“我的姑奶奶,这大冷天的,你在这儿吹什么风啊!身子本来就虚弱,要是再染上个什么风寒,那可真就不得了了。” “进去那俩人是干什么的?”玉烟懒懒的问,没有变换姿势。 “说是天色晚了,来此借宿的!”陈三说着扶了起身的玉烟一把。这姑娘虽说年龄小,身上却有着让人不得不肃然起敬的特质。 玉烟道:“麻烦小哥将晚饭送到我房里吧!” “那是自然!”陈三应着。 院子拴着两匹马,枣红色,很是彪悍肥壮。这还是玉烟第一次近距离的打量马,但绝对没有跃跃欲试的意思。骑马与骑自行车应该有本质的不同,马是活的,再怎么低能,也毕竟是有脑子有脾气的。自行车却是死的,完全取决于人的驾驭。所以,骑马这个技术活,她应该是应付不来的。 晚饭送来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冬天的夜总是来得特别早。在这寂静的山谷中,任何的声音都显得特别刺耳,正如那突起的箫声。玉烟走出房间,循着箫声而去。这神医居的后院还是很大的,有亭台有园林,想来那神医花果也是个有情趣的人。箫声便是从巨石后面的亭子里传来的。夜星闪烁,空气清冷,呼吸就尤为顺畅。 箫声止了,一个低沉的声音破空而来,“谁在那里?” 第013章 猜测 好听力!玉烟拍手鼓掌走上前,道:“一直喜欢笛子胜过箫,因为笛声清脆悠扬,让人心情愉悦。而箫声浑厚沉郁,让心情也跟着低了下去。但刚刚听了公子的这首《梅花引》,孤高而清幽,似真有梅香扑鼻而来呢!”脚步停在距那人五米之外。星繁月弯,光线不是很好,隐约觉得此人就是傍晚来的二人中的黑衣男子。 “姑娘原来是个懂音律的。”男子的声音中难掩讶异。 “幼时学过。公子来此真的只是暂住吗?”玉烟单刀直入的问。 “姑娘以为呢?” “以公子尊贵之身,来此穷山僻壤,怕是找什么吧?” “姑娘也不是本地人吧?” “是啊!”玉烟的鼻头发酸,“越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越想家。” “不知姑娘的家乡在哪里?既然想家,却又为何不回去呢?” “公子请看上面!”玉烟抬手指了指天空,“看到那颗最亮的星星了吗?那就是我的家乡!两天前,因为不小心,被人一脚踢了下来,头破血流啊!我也很想回去啊,就是不知该到哪里去找那登天梯。” “姑娘在说笑吧!” 玉烟叹气,她不是说笑,只是打了个比喻,但谁会相信呢?“我喝药的时间到了,陈三找不到我会着急的。告辞了!” “天黑,姑娘路上小心!” “谢公子提醒!我一定会处处小心的!”还有时时提防,不给坏人空子钻。 玉烟刚走,就从树上跳下一个人来,脸上的刀疤在黑暗中隐没。“爷,这个柳姑娘的脑子是不是摔坏了?从星星上掉下来的,这不是胡言乱语吗?” “你脑子坏了的时候,懂得《梅花引》吗?” “不懂!”被主子这一反问,刀疤脸立马肃然,“属下已经查访过了,这柳玉烟是在两天前的黄昏被一对母子送来的,伤在头上,具体怎么伤的不得而知。醒来后就自称失忆,除了自己的名字,其他的都忘了,包括自己是谁。” “你还是怀疑她!” “属下还打听到一件事,在五六天之前,这个柳玉烟就曾来过这神医谷,当时身边有小厮和丫鬟陪伴。而柳烟小姐离开瑭城不也就是奔着神医谷来的吗?所以,属下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韩松,你就那么希望她是柳烟吗?” “属下也不是凭空猜测,论相貌她与画像上的柳烟小姐也是有五分的相似的。属下希望她是柳烟小姐,那也是为爷着想啊!如果她真的就是,现在她已经毁容,那么爷的退亲之路就容易多了。”韩松头头是道的说,本想着会讨到赏,头上却是挨了一记箫。 “八年前花果老头为何从京城遁迹?” “那是因为他亲自教导了五年,柳家小姐还是分不清草药,听不懂医理------爷的意思是------” “我白天说的话你果然当了耳旁风。我相信那柳烟是不懂医的,这就是她们之间最大的不同。” 韩松不死心的道:“可是,我听说柳老太太很厉害的,被她**了八年,这柳小姐早已经开窍了也说不定。毕竟,神算魏玄机是从未失算过的。” “八年前,花果老头离开的时候,他就已经成了笑话。” “可是,他为了这一算减寿十年又怎么说?” “人各有天命,岂是人能预知的?何况像柳烟那样养在深闺中的小姐,而且自小是被当成准王妃教养的,会有那么大的胆量黑灯瞎火的来听我吹箫吗?” “爷教训的是!” “回吧!” 第014章 来搜 玉烟一觉醒来,外面已是阳光普照。不用赶着上班,睡觉睡到自然醒,岂不是神仙过的日子? 洗了把脸,然后对着铜镜,将缚在额头上的白布拆了,铜钱大小的伤口已经结痂,怕是又要留疤了,真是可惜了一张俊脸。拿起梳子自行梳头。古时候的发髻是玩不了的,只好梳了两个麻花辫垂在胸前。也就是这古人时间多的发霉才留这么长的头发,要搁在现在,早剪个短发图省事了。 陈三端了早饭来,看着玉烟有些愣神。玉烟道笑:“我这样子,很奇怪吗?” 陈三摇摇头,道:“姑娘的伤无碍了吗?” 玉烟道:“你指这个呀!伤口暴露在外,会好的更快一些。呀!好热乎的饭菜啊!” 陈三撇撇嘴,道:“当然是热的,都热了好几次了,姑娘这一觉可睡得真香。药一会儿就好。” “多谢!”玉烟笑笑。 “姑娘为何这样子打扮?”陈三奇怪的看着她。 “你是说辫子吗?不好看吗?这样子省事啊!”玉烟坐到桌子前,“对了!这神医居里为何没有女人啊?” 陈三道:“怎么没有?三顿饭都是请附近村里的婆子来做的。” 玉烟道:“我是问怎么不见陆老大夫的家眷呢?” “哦!他们都在京城,师傅的儿子住在京城。他们也是天天催着师傅去的,但师傅舍不得这神医居。” 忠义啊!玉烟感叹,摆摆手,示意陈三下去。然后拿起筷子,开始吃饭,再然后是喝药。刚想伸个懒腰,前院里又传来了嘈杂声。玉烟的眼皮就跳了一下,怕是来者不善啊! 玉烟快步来到前院,体力上没有完全恢复,还是微微的有些喘。只见五六个官差正四散开来,陆老大夫见她过来,皱眉道:“你不在房里好好躺着,跑出来做什么?” 玉烟皱眉,问:“他们可是来找人的?” 陆老大夫道:“官府接到报案,说是瑭城的一位小姐,来绘稷山寻访花神医的时候失了踪影。这里与你无关,赶紧回去歇着吧!” 真的与她无关吗?玉烟扫视院子,昨日的那两匹马还在,人就还在。一个五大三粗的官差靠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画像,目光在玉烟的右脸和画像之间来回游移。“怎么能说无关呢?” “就是!”玉烟转头,很大方的送上左脸,然后闪身过去,一把抢过画像。“让我看看,这要找的人可是与我有些相像?” “像什么像?”官差又把画像夺了回去,“一个大家小姐会有你脸上如此丑陋的疤吗?” “可是,除去这疤,官爷不觉得我们在眉目之间有那么点儿像吗?当然不像的地方多一些,最起码这画像上的人没有我长得好看。听闻评判美女的标准有什么三庭五眼,看这女子,眼睛虽然比我圆大,但是没有我的长,所以,五眼的标准就没有我符合。额头大,很有大头大头下雨不愁的架势,鼻子扁,下巴翘,三庭也就分配不均。总之,我比她更符合美女的标准呢!”玉烟抿着嘴笑,眼角的视野里突然多了昨日的男子,竟不知是何时来的。 “你这女子真是------”官差指着玉烟,“真是应该撒泡尿照照自己!” 第015章 离开 “无论是用铜镜照,用人照,还是用官爷你说的尿照,本姑娘都是活脱脱的美女。美玉有瑕,只看到瑕疵,看不到美玉,绝对是眼神有问题。嘻嘻!”玉烟笑的很自恋,“话说回来了,在这荒山野岭找个人真不容易,官爷直接带我回去交差就得了。” “去去去!你哪里凉快那里去吧!”官差粗鲁的拨开玉烟,害的她差点儿站立不稳。“一个大家小姐会有你这么多废话吗?像什么话?” 玉烟皱皱鼻子,打了个很响的喷嚏,这里已经很凉快了。大家闺秀都是哑巴不成?陆老大夫走过来,道:“玉烟姑娘,你这是添得哪门子乱啊?外面风大,赶紧进屋吧!” 玉烟道:“看这架势,左右是没我什么事了,我也该离开了。跟老大夫相识一场,也算是有缘,老大夫不来个临别相赠吗?” “姑娘这是要走?”陆老大夫惊问,“可是姑娘的身体------” “失血过多,要想补回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身体已无大碍,我心中有数。正所谓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老大夫就送我一套银针吧!” “姑娘可有好的去处?” 玉烟笑,“我知道老大夫有意将玉烟留在此处,凭玉烟的医术,倒是也可以支持这神医居屹立不倒。只是,玉烟还年轻,有自己的路要走。他日撞得头破血流无处可去的时候,玉烟自会回到这里的。” “也罢!”陆老大夫长叹一声,“陈三,取我最好的银针来赠与姑娘。” “是,师傅!”陈三转身回屋。 黑衣男子和刀疤脸走过来,黑衣男子看了玉烟一眼,冲着陆老大夫拱手施礼道:“昨夜叨扰了,这就告辞了。” 陆老大夫还礼,“山野之地,希望没有慢待。沈爷,韩爷,慢走!” 玉烟笑笑,目送着两人牵马离去。陈三已经取了银针来,玉烟道胜谢。四散的官差陆续的聚拢了来,纷纷向手持画像的官差报告,当然是搜查无果的。原来这个只看表象的人是捕头啊!玉烟告别了陆老大夫,大步走出了院子。 目光所及,两匹马绝尘离去,马上的英姿很是飒爽。等哪一日有了条件,还是可以学学骑马的。 玉烟走走停停,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走出谷外。右手边的山坡上坐落着一个小山村,炊烟袅袅,看来是到正午了。索性就去打打牙祭,顺便探探路吧! 村头,三个七八岁的孩子正在推搡一个比他们高的大男孩。玉烟定睛一看,这受欺负的不正是阿楠嘛!玉烟快步上前,大喝一声,“住手!你们几个熊孩子屁股痒痒了是不是?” 三个孩子愣了一下,玉烟一把将阿楠扯到一边。一种一个虎头虎脑的像是孩子头的男孩开口,道:“要你这个丑八怪多管闲事。” 玉烟的脸上挂着坏笑,道:“想知道这丑陋的疤怎么来的吗?是我跟山里的狼搏斗的时候被狼抓的。你们几个见过狼吗?” “你真的跟狼打过架?”男孩好奇的问。 第016章 分歧 “那是当然!”玉烟开始鼓吹,“在这山里行走,谁还没杀过几只狼啊!” “我听说这山里的五虎,每个人都是杀狼的好手,那你认识他们吗?” “当然认识,我们可是很好的朋友呢!小屁孩那么多废话,都赶紧给我滚。以后谁再欺负阿楠,我就抓谁去喂狼。”玉烟话一落,三个小孩立马跑没了踪影。 “烟姨!”阿楠喊一声,随即低垂了头。 玉烟看着他,忍不住的叹气,道:“你这个孩子!他们才多点儿,就任他们欺负到你头上。你怎么不知道还手啊?” “娘说,要忍!” “你娘这是什么破理论呀?忍什么忍?你越忍让,他们就会越欺负你。听烟姨的,以后谁敢动你一根手指头,你就还他十巴掌。”玉烟咬牙切齿的说。 “烟儿!”婉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这样子是会教坏阿楠的!” 玉烟回头,不悦的撇撇嘴,“我看是姐姐的教育有问题吧!” “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吧!”婉娘说着,走到旁边,将躺在地上的一捆柴扶起来。阿楠连忙过去,将柴负在自己身上。玉烟就有些心酸,在她那个时代,十一岁独生子女享受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而同样十一岁的阿楠却已经将家里的负担扛在了自己的肩上。 玉烟没想到自己会误打误撞的到了上岩村,而且还恰巧碰到了阿楠。村子不大,婉娘和阿楠的住处在村西头。三间低矮的草房,院子狭小,当中有棵老槐树。玉烟叹气,也太简陋了。 婉娘把玉烟让进屋,道:“你怎么自己来了?我和阿楠还说好了,过午后去看你呢!身体还好吧?” 玉烟环视房子,外面阳光很好,屋子里还是有些暗。家具很少,只有床和简单的桌椅。“没事!早知道姐姐家如此清贫,该问陆老大夫讨五两银子的。” “烟儿!”提到银子,婉娘脸上不快。“我和阿楠靠自己的双手能活的很好。” “穷苦你们可以甘之若饴,但阿楠都被欺负成那样了,也叫好吗?”玉烟挑眉,透过虚掩的门缝,可以看到阿楠将柴摆放好,然后一屁股坐到了院子里的石头上。 婉娘道:“村子里的孩子不是真的坏,阿楠也并没有受伤。” 玉烟叹气,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善良还有另一个代名词,就是懦弱。姐姐如此谨小慎微,究竟在怕什么?” 婉娘脸白如纸,颤声道:“我们不做亏心事,有什么好怕的?安守本分过日子,有什么不好?” 玉烟苦笑,道:“问题是你想安守本分,别人却未必这样想啊!” “时候不早了,我去做饭了。”婉娘显然不想继续谈论下去,出了正屋,去向东屋。 玉烟也从屋里出来,走到阿楠身边,并排着坐了下来。“阿楠,这绘稷山有多大?”玉烟冷不丁的问。 “很大很大呢!阿楠从来没走到头呢!”阿楠扭头看着她的右脸,一时间呆了。 “你看什么呢?”玉烟摸摸脸。 第017章 心态 “烟姨好看!”阿楠红了脸。从阿楠的这个位置看玉烟,是看不见左脸上的刀疤的,而玉烟这个角度的侧脸的确很美。 “是啊!如果没有这道刀疤,这张脸应该很好看!可惜啊!”玉烟的手抚摸着脸,若有所思。无论有着怎样的恩怨,下此狠手都实在太可恶了。玉烟不自觉眯了眼睛。 “烟姨!”阿楠喊,“疤会好!” 这是在安慰她吗?玉烟笑,道:“不好也没关系的,你的烟姨才不会在乎外在的东西呢!” “真的?” 玉烟道:“当然!花开得漂亮,会有很多的人争着采摘,无论被谁采回家,放到花瓶里,都不会活的太长久。做一株不起眼的小草,却可以很安全的活在这天地间,不用担心被人觊觎,只管笑看云卷云舒,多自在啊!所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阿楠捡起脚边的石子,随意的在地上画着,良久,才抬起头,鼓起勇气问:“讨厌傻子吗?” “当然不会啊!”玉烟笑,“你没听说过吗?傻人有傻福啊!何况,阿楠并不傻,只是脑子里有虫子在作怪。阿楠等着,等我哪天有了能力,是会将你脑子里的虫子取出的,到时候阿楠就会变得很聪明的!” “真的?”阿楠两眼放光。 “真的!”玉烟拍拍他的头,前提是得他娘同意才行。“阿楠,今日打柴也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肉没,衣碎。” 玉烟睁大了眼睛,问:“你是说你去了当初发现我的地方?” “嗯!”阿楠用力的点点头。 玉烟幽幽的吐出一口气,所谓的肉没衣碎,定然是指昨日喂狼的结果了。所谓的尸骨无存,不正是有心人要的结果吗?“阿楠,对于救烟姨的事,还有昨日跟你娘喂狼的事,对任何人都不要说,听懂了吗?” 阿楠用力点点头,傻傻的笑,“我傻!” “他是说他是傻的,对什么都不知道。”婉娘来到二人面前,“该嘱咐的我都已经嘱咐了,你不用担心。来吃饭吧!我又加了一个菜。” 想想婉娘的谨小慎微,玉烟自知多虑了。午饭是窝头,白菜,还有肉。关于肉的来处,谁都没有多说什么。婉娘是不吃的,玉烟也只是吃了几块,剩下的都给了阿楠。正在长身体的男孩子,本来就对肉有着饿虎扑食的渴望,阿楠当然也不例外。 吃过午饭,婉娘让玉烟躺一会儿。玉烟自是躺不住的,于是就坐在一边看婉娘绣花。这可真是个技术活儿,虽然她也拿针,但对于飞针走线却是个十足的门外汉。 “烟儿若是出身大家,对此应该很擅长的。”婉娘说着,手下已经出现了一朵荷花。 玉烟笑,“我究竟是谁现在还是个谜。今天张屠夫家还杀猪吗?”婉娘的手猛的被扎了一下,连忙放在嘴里吸吮。现代研究表明,这一招还是很科学的,因为口腔里含有杀菌的酶,能起到消毒的作用。劳动人民的智慧啊!“他若今天杀猪,我明早想搭他家的驴车进城呢!” 第018章 路上 “你要走?”婉娘扭头看她。 “对啊!陆老大夫说我是有丫鬟和随从的,他们在哪里我总得去找找吧!虽然我失忆了认不出他们,但他们会认识我呀!上午的时候,官府的人已经去了神医谷,相信很快就会到这里,最晚明天。”她不能不走啊!如此清贫的家,倘使再多一张嘴吃饭,岂不更捉襟见肘?何况,这个家已经为她损失一只鸡了。 “你是说------” 玉烟笑,“姐姐勿惊!我已经与他们正面见过了,他们的确是在找人,但却否认是在找我。这样子最好,神医谷那边和姐姐这里就不会有麻烦了。” 婉娘道:“原来你昨日不肯跟我们回来,是顾念着神医谷啊!” 玉烟起身,倒了碗水喝。“姐姐这身衣服我穿着不舒服,烦请姐姐为我找一套阿楠的衣服吧!” 婉娘叹气,道:“也好!你与阿楠的身高差不多,只是人瘦了些。女子在外行走,的确有诸多不便。这样吧!我先去张屠夫家走一趟,他若明天去县城卖肉,就让他捎上你,回来再给你找衣服。” “甚好!有劳姐姐了!”福了福身子。 婉娘摇头,道:“错了!女子施礼的时候手是放在左边的。” 玉烟笑着,赶紧将右胯部的手移到了左边。还以为信手拈来就行,没想到行个福礼也是有讲究的。古人真是麻烦! 天未亮,玉烟就告别了婉娘和阿楠,坐上了张屠夫的驴车,颠簸在山路上。星光闪烁,冷风瑟瑟,偶尔传来几声鸡鸣狗叫。玉烟有些怅然,虽与婉娘相处了没有几天,期间还有很多的争执,但婉娘毕竟是她来这个世界后第一个给予她温暖的人,多少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张屠夫道:“离天亮尚早,玉烟姑娘要不要眯一会儿。” 玉烟道:“不了!我一向少眠。毕竟有那么多医书要背。” 张屠夫道:“只是个女孩子,何必要那么辛苦。” 玉烟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道:“我若是貌美如花,也会专等着富贵人家抬轿上门。可惜,这一丑,便丑掉了好多权利。” 张屠夫道:“是啊!美丑,也就是富贵人家分得清楚。若在我们这穷山僻壤,只要身体强壮,能干活,能生娃,那便是上选了。” 玉烟咯咯笑了起来,笑声在山间回荡,显得特别悦耳。笑罢,道:“张大哥,这绘稷山可是够大的。” 张屠夫道:“是啊!山山相连,绵延好几百里呢!听说有三十六险峰,二十四名谷呢!神医谷是其中最有名的,这可都是拜令师所赐啊!” 玉烟道:“我若说神医花果并非我的师傅,张大哥会失望吗?” 张屠夫道:“不管玉烟姑娘师从何人,救了我们家福儿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玉烟道:“张大哥若真要感恩,我这一走,我表姐那边就请多多关照了。表姐是个死心眼,你的猪肉有剩余的时候可以给她送点儿,没有也就算了。孤儿寡母的倒真是不容易!” 张屠夫道:“婉娘是个善良的女人!村里人也都不欺生,这个玉烟姑娘可以放心。” 玉烟看看黑色的远山,道:“这绘稷山如此庞大,就没有人占山为王吗?” 第019章 进城 张屠夫道:“那还真的有!最出名的就是绘稷山五虎,据说个个凶猛的如狼似虎,虽也常干些打家劫舍的勾当,却是针对富人,弄得官府也很头疼。也派人进山围剿过,就是找不到他们藏身的地方。” “草莽英雄啊!”玉烟两眼放光。就是不知道跟《水浒》里的好汉形象像不像。 日上一竿的时候,他们终于抵达了县城的集市。看着眼前的集市,玉烟无奈的摇头叹气。在她生活的那个年代,她也曾经下乡支医,见识过农村的集市,远比这县城的集市繁华多了。怎么相比啊! “玉烟姑娘这就走了吗?”张屠夫并不忙着支摊子,“身上可带够了盘缠?” “当然!”玉烟摸摸绣袋,里面竟真的有钱。她暗压下吃惊,想来是婉娘偷偷给塞上的。那个婉娘!玉烟当即将钱掏出,数了数,总共三十文,这对于婉娘来说应该是一大笔钱吧。 “在外行走,不可漏财啊!”张屠夫好心的提醒。 玉烟笑笑,将钱递给张屠夫,说:“烦请张大哥将这钱交给我表姐,我若当面给她,她定是不要的。给她让她贴补家用吧!” 张屠夫道:“那好吧!我一定会带到的!”他见玉烟一下子掏出了三十文钱,便料定她身上不缺钱,也就不再多问。“玉烟姑娘,这是我惯常摆摊的地方。姑娘若有事吩咐,可来此寻我。” “好!”玉烟转身,就此别过。心里想着,这张屠夫看着比较粗犷,却原来是个好人。也许婉娘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只是她的心在那一世已然磨硬了。 所谓的县城,应该是比现代的乡镇还不如吧!但好在麻雀虽小,却也是五脏俱全。道路两边,街铺林立,有客栈,有酒家,有茶寮,还有其他的商铺。古代人口本就少,所以,像现代那种夜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的景象并没有。 玉烟无所事事的走着,对于身无分文的她来说首要的问题就是解决温饱。肚子里早就唱起了空城计,那种滋味实在是不好受。想想现代人动不动就高喊着节食减肥,绝对是吃饱了撑的。 可是,要怎样才能吃到饭呢?以她现在寄存的这具单薄的身体,去偷去抢肯定是不可能的,难不成去要饭?只是不知道丐帮入会需不需要交会费。看着道路两旁的店铺,玉烟突然间灵光闪动。现代人可以打工,到了古代应该也是可以的吧!要生存就得需要钱,算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了。要想赚钱,就必须先熟悉这个世界,而要熟悉这个世界,就必须融入到里面去,从最下层开始。 鸿福酒楼是昭县最大的酒楼,不过,就算再大,在现代也上不了星。饭店酒楼通常是信息最流通的地方,所以,她决定进去谋份差事。 五短身粗的王老板打量着玉烟,单薄瘦小的躯体,顶着男性的性别,顶多也就有十岁,却说自己已经十五岁了。身份是孤儿,来此寻亲,却遍寻不到,盘缠也已经被抢了。左脸上从鼻梁延伸到耳根的那道伤疤,据说就是被抢时让人砍的。这样的身世也的确够可怜的了! 第020章 谋差 但王老板的犹疑自然也有他的道理,这样的小身板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要他干什么呢?做跑堂吧,面目又有些丑陋。直接把人赶走吧,又觉得那双明亮的眼睛太过楚楚可怜,让人于心不忍,唯有叹息啊! 恰逢李大厨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刚刚买进的食材。瞅了一眼玉烟瑟瑟发抖的身体,道:“老板!最近客人比较多,我厨房里有些忙不过来,你不是答应给我添个人打打下手吗?” 王老板这才猛拍脑门,道:“那就留下去厨房帮忙吧!干起活来手脚麻利点儿,别偷懒!至于工钱嘛,管吃管住,一个月先给十文,看你的表现加减。你刚才说你叫什么来着?” 玉烟赔笑道:“小的花小烟,叫我小烟子就行。”有了工作,有了吃住的地方,也算是暂时安顿下来了。这样的应聘,比起现代社会人才过剩的铁面无私,显得有人情味多了。 王老板挑眉,问道:“你姓花?” “啊!有什么不对吗?”不过是随口给自己定的,只因为这两天似乎听了太多花果的名字,既然同为医者,冠了他的姓又何妨? 王老板道:“这大康国,姓花的人可并不多啊!” 玉烟讪笑,道:“老板懂得真多!小烟子笨,对这个并不清楚。”早知道姓花的人稀少,她该整个王姓,那样子正好跟老板一家,说不定他也就不会那么犹疑了。 王老板道:“嘴巴还挺甜!赶紧去厨房帮忙去,眼看着到中午了,该上客人了。” 玉烟应声,跟着李大厨进了厨房。这李大厨看上去年方四十,虽不像现代厨师那样肚圆脑肥,却也很是精壮。厨房里还有两个用工,一个是李大厨的媳妇李嫂,给李大厨打打下手。还有一个叫马武,负责砍柴挑水等的粗工,人高马大的,一看就是干力气活的主儿。 李嫂拉着玉烟上看下看,道:“这么瘦小,能干什么呀?” 李大厨道:“临近年关了,人工也不好招。看到他,我就想起了咱那没活过十岁的宝儿。” 李嫂道:“宝儿就是在三年前的这个时节没的。”说着就用衣袖拭眼角。 想来他们说起的宝儿应该是他们的孩子,却因为某种原因没了。玉烟能来此做工,从某种意义上得益于那个早夭的孩子。玉烟道:“我什么都能干的!” 李嫂道:“那你会什么呀?做过饭吗?会烧火吗?” 煮面条是做过,却是在煤气灶上,烧火肯定是不会的,也就是来了古代,才见识了这样的锅台。但承认自己不会却是令人羞惭的,玉烟答道:“我会好好学的!在那之前,有没有吃的可以让我先填饱肚子?我从早上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上呢!” “可怜的孩子!”李嫂上来摸摸她的头,带着她去吃东西。像某人,原来也是有益处的。 玉烟啃着冷馒头,狠狠的咀嚼。到了现在,她也终于想开了。既来之,则安之吧!远离了那个世界,让灵魂在这个世界找到了重生的寄主,想来也是上天的安排,那就好好活吧!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那就要活出两个人的精彩。没有了高科技的陪伴,就当是一次原始野营吧! 第021章 闲篇 玉烟的确切身份说白了就是杂务,厨房的杂务。择择菜,更多的是洗洗刷刷,试着烧了几次火,但每次都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偶尔也去前面送送菜。虽说前面已经有两个跑堂了,一个姓张,一个姓刘,但客人多的时候还是忙不过来。 刚刚洗完了一摞碗,玉烟小心的擦着在冷水中浸泡的红肿的手。才干了几天呀,就已经面目全非了。都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那第一张脸因为不知哪个坏蛋的刻意为之而无法见人,这第二张脸却因为在冷水中浸泡不是裂口就是冻疮,遭罪啊!她一个堂堂的现代人来到这里,就只能这样子活法吗?也太没出息了吧! 李嫂将切好的酱牛肉递过来,道:“小烟子,前面忙不过来了。你把这盘牛肉送到二楼靠窗的雅间。” 玉烟应声,接过盘子,出了厨房,先经一楼的大厅。人声嘈杂,本无意驻留,却耳尖的听到一桌的客人甲道:“你道这两日官差为何倾巢而出?全是为一个女子啊!” 客人乙问道:“什么样的女子有如此神通啊?莫非是公主?” “非也!非也!”客人甲道,“听说过瑭城柳家吗?此女便是那柳家的小姐,更是神医花果唯一的徒弟。” 玉烟的脚步禁不住停了下来,心里漏跳街拍,没想到这瑭城走失的小姐竟然就是神医花果唯一的徒弟。 客人乙道:“兄台所说的瑭城柳家,可是出了一官一商一医的柳家吗?” 客人甲道:“正是!这柳家长子柳志高乃是当朝一品大员,女儿柳明姝颇有经商头脑,今为京城首富,次子柳志远更是当朝太医。所以,这柳家绝对不容小觑啊!” 照此看,这瑭城柳家还真不是一般的名门望族啊!玉烟刚想到这儿,却听到楼上的张小二高声吆喝道:“酱牛肉想来已经好了,小的这就给您端去。”玉烟这才惊觉,光顾着听闲篇子了,差点了忘了正事。赶紧抬脚上楼梯,却不想,这一慌张就出错,恰与楼上下来的人撞了个满怀,盘子应声落地,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大厅的喧嚣也在瞬间凝固。玉烟吐了下舌头,暗叫声,完了。 “可恶的小子,你不想活了?”厉喝当头。 反应最快的是张小二,立马跑过来,道:“这位爷,您消消火!他是新来的,手脚欠利落,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转头将玉烟扯到一边,斥道:“小烟子,你怎么回事?你知道这盘牛肉值多少钱吗?五十文啊!你五个月的工钱啊!看一会儿老板怎么罚你!关键的,这盘牛肉有价,弄污了这位公子的衣服,你如何赔得起?还不赶紧道歉!” 玉烟看一眼横眉冷对眼含愠怒的蓝衣男子,恭敬的作揖道:“这位爷,都是小的的错,怪小的没长眼睛。小的这就给您擦擦!”玉烟上前,就要拿袖子擦。还没近得了身,就听对方喝道:“拿开你的脏手!”对方只是挥了挥衣袖,玉烟就觉得一阵强风袭来,她单薄的身子哪经受得住,脚踩空,身子就往下倒。 第022章 事端 预期中的疼痛没有出现,仿佛一阵飘忽,她的身子已经站定。腰被扣住,侧脸仰望,就看到了一张俊美无俦的脸,修长的桃花眼正在释放着笑波。就连说出的话都带着戏谑,“又不是小娃娃了,干什么事都要稳住。” 玉烟只是呆愣,却听张小二道:“多谢这位公子救了我这小兄弟,他是新来的,还没学好规矩。” “好说!”白衣男子这才松了玉烟,冲着蓝衣男子道:“这位兄台定然是心中有气才会一时失手。但就算这小娃娃犯了天大的错,我相信也罪不至死吧!如果一不小心闹出了人命,那恐怕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过是贱命一条,要了他的小命又如何?”蓝衣公子嘴角抽搐道。虽然嘴硬,但也是有后怕的。如果真出了人命,就算不吃官司,也是会坏了名声的。 “公子说得是!”接话的是王老板,他已经闻讯赶了过来。“若说赔钱,我这小伙计那可真是一穷二白。公子若不嫌弃,把衣服换下来,罚这小子给您洗干净了,您看怎么样?” “我嫌弃的很!怕是越洗越脏呢!”蓝衣男子的鼻孔已经朝天。 王老板怒目瞪向玉烟,道:“小烟子,还不过来给这位爷叩头请罪!” 玉烟不动,道:“我听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苍天和双亲。错的确在我,我也已经道过谦了。这位公子意欲何为,也可以划出道来。看公子锦衣华服,应该很有钱,想必是不会故意讹人的吧!”玉烟故意说得很大声,摆明了告诉在场的人,他若让她赔就是为富不仁,这也算是一种心理战术吧!侧站着身,右眼无惧的瞪向那个傲慢的男人。 “你------”蓝衣男子猛然止住了要出口的话,倒吸了一口凉气,下一步台阶,“你是------” 王老板呵斥道:“花小烟,你不想在这儿干了是不是?” 玉烟皱皱小鼻子,躲向救命恩人的身后。以她上一世近三十年的人生历练,早已经摸清了哪颗大树可以靠着挡风遮雨。白衣帅哥也没辜负她的厚望,笑道:“各位都息怒吧!这位兄台似是已经吃过饭了,还没结账的话就记在我名下好了。至于那盘打翻了的菜,也记在我名下好了。所谓的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啊!” 王老板立马笑脸相陪,道:“公子真是好人哪!出手真是大方啊!” 蓝衣男子哼了一声,道:“本公子就不缺钱,不需要任何人充大方当好人!你这小子是男是女?” 玉烟只觉得白衣男子的身板瞬间僵硬,从他的右侧探身看他的脸色,笑容已经荡然无存。“你说谁?”轻启薄唇,声音都已冷了。一个男人无论长相多么俊美,被说成女人,都是在侮辱他的男性自尊。 “原来是姐姐啊!小烟子有眼无珠,竟然没认出姐姐是女扮男装。姐姐长得如此之美,可不可以等小烟子长大了再嫁人啊?”玉烟话一出口,就听到楼上的某个人“噗”的一声喷了一口茶出来。 第023章 戏称 蓝衣男子皱眉,“你这个泼皮小儿,是我看走了眼,你怎么可能是她。哼!算我倒霉!”说完气冲冲的下了楼梯,脚步一顿,朝客人甲乙那一桌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扬长离去。 王老板道:“好了!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吧!” 白衣男子握紧的拳头终于慢慢的松了下来,玉烟绕到他身前,道:“姐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如果姐姐不是以貌取人之人,我倒是可以考虑以身相许的。” 白衣男子刚要舒展的脸再次冷凝,道:“你这小子再喊一声姐姐试试?” 玉烟就笑了,道:“这位大哥别气!我只是想看看你这么一张帅气的脸,生气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连摆个脸子都这么帅,真是没天理啊!” 白衣帅哥的眉头打结,“你还真是忘恩负义啊!” 玉烟道:“大哥可否告知姓名,救命之恩必当没齿难忘。” “就你?”白衣帅哥脸上再挂轻笑,抬脚往楼上走,“还是省省吧!” “你别瞧不起人!我花小烟将来肯定会发大财的!”玉烟不服气的说,跟着他往楼上也走了两步。 王老板道:“花小烟,你干吗去?赶紧给我回厨房!别再给我惹事了!” “知道了!”玉烟低了头,转身下楼梯。回头,不死心的问:“恩公真的不打算告知姓名吗?” 白衣男子道:“花还真是个稀罕姓,你跟神医花果什么关系?” 玉烟叹气,道:“没有关系就不能知道恩公的名字吗?” 白衣男子道:“云竹!” “好名字!”玉烟拍手称赞,“竹者,君子也!人如其名啊!花小烟记住了!”玉烟施了个男人的拱手礼,赶紧跑去厨房。 二楼的包厢里探出一个人头来,脸上横贯着一道刀疤,道:“云爷,你还要我们爷等多久?” 却听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道:“无妨的,幻影!穿云姐姐难得碰到有情郎啊!” “我的个爷啊!你怎么可以取笑我!”云竹喊着,直奔包厢而去。 玉烟回到厨房,李嫂一把拉过去,关切的问道:“烟子,你没受伤吧?”犯了错,领受最多的应该是责罚,所以,李嫂的关心就如同这个冬日里阳光,给了玉烟一丝温暖。只是这温暖还没有暖热身子,就被人从头到脚浇了冷水。 “花小烟!”王老板站在厨房门口,语气明显的不善,“罚你今天不许吃饭,还要扣除你这个月的工钱。” 李嫂道:“王老板,使不得啊!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让小烟子去,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要罚就罚我吧!” 王老板道:“犯得着吗?本老板一向都赏罚分明。” “就是!犯得着吗?”玉烟冷冷的重复,“就算我有错,也已经有人买单了,王老板这顿罚不觉得有些多余吗?” 王老板显然没想到这个半大小子会顶嘴,就有些火大,“你还敢说!要不是碰到好人,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正因为有人替你当冤大头,才没把你赶出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第024章 把辞 “呵呵!是吗?”玉烟冷笑,“有你这样的老板,才让属下寒心呢!就这破工作,谁稀罕!哼!本小爷现在就炒你的鱿鱼,谁怕谁呀!” “小烟子,你胡说些什么呀?”李嫂忙拉扯她的胳膊。 王老板道;“你炒什么鱿鱼?” 玉烟笑,道:“我说我不干了,你总能听懂了吧!” 王老板冷笑,道:“好啊!就你一个小破孩,还反了你了!从我这儿出去,在这昭县绝对不会有第二家会用你。” 李嫂道:“小烟子,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王老板,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这孩子计较。他还太小,什么都不懂。我再好好说说他!” 王老板冷哼了一声,玉烟也不甘示弱的冷哼了一声,对李嫂道:“李嫂,你就别再为我出头了。你对小烟子好,小烟子会感念在心的。就这种黑心老板,让我继续在他手下干活,还不如死了算了。告辞了!” “小烟子!”李嫂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李嫂,还有李大厨,小烟子会送给你们一个孩子的,你们就等着吧!”玉烟说完,轻轻一笑,大步往外走去。 王老板的脸青了。 玉烟走出酒楼,禁不住打了个激灵,无情的扫过大街的风有些刺骨。此刻,如果对那个世界有什么怀念,应该就是羽绒服和羊绒衫了吧!叹口气,回头,看着“鸿福酒楼”四个大字,恨不得自己是飞檐走壁的大侠,一个起落把那个招牌狠狠的扯下来,然后用脚在上面跺两下,还可以为脚取暖呢! 王老板的视线穿透大堂,望向马路,嘴角掠过一丝冷笑。还在那里徘徊,舍不得走了吧!哼!从来嘴硬和都是没有好下场的,看那小子的骨头能硬到什么时候。从这个门槛迈出去,想再踏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玉烟作为千年后的新新人类,当然不会吃回头草。所谓的人挪活树挪死,在她那个年代炒老板的鱿鱼可谓是家常便饭的事儿。她之所以赖着不走,当然是为了等人。 一袭白衣,肤白赛雪,柳眉凤眼,瑶鼻樱唇,这样的容貌长在女子身上都太过俊美,却偏偏是个男的。而且嘴角扯动,笑容绝对勾魂摄魄。玉烟就在他的一笑中,再次打了个冷战,这次与冷风无关,纯粹是妖孽作怪呀! “花小烟,现在的这个时候,厨房里不忙吗?”妖孽云竹闲适的踱了过来。 玉烟轻轻一笑,前迎了几步,道:“我已经把这里的老板给辞了,所以,厨房忙与不忙,已经与我无关了。嘻嘻!” “把?不是被?”就连挑眉的动作都让人心痒痒,果真妖孽呀! 玉烟道:“是啊!今日若不是云大侠,我已经命归黄泉了。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救命之恩呢!云大侠为我垫付的那些钱,我真的是不知道该怎样偿还呢!好在要钱没有,贱命还有一条。就当是云大侠买了我这条贱命,那么从今之后,我花小烟就是云大侠的小厮,终生做牛做马伺候您。” 第025章 赖皮 “你说什么?”云竹立马后退两步,脸上的笑容瞬间敛住。 玉烟跟进两步道:“我以为自己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大侠还没有听懂吗?那我就说得直白点儿,我花小烟从今以后就跟着大侠混了,生是大侠的人,死是大侠的鬼。” “胡闹!”云竹拂袖,再次后退。 “哈哈------”肆无忌惮的笑声从鸿福酒楼里面传来,“幻影,穿云剑在江湖中没有排名吗?”伴随着这个戏谑的声音,从鸿福酒楼里走出了两个人。 刀疤脸道:“回爷的话,穿云剑在江湖中的排名不知道,但他的师父是进了前十的。” 黑衣男子道:“那能把穿云剑逼得连连后退的,在江湖中应该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了吧!” 云竹苦笑,道:“他这分明是恩将仇报啊!” 玉烟是何等聪明的人,虽然没有明说,但已经猜到穿云剑应该就是这个云竹的外号。既然他的师父那么厉害,那么他的武功肯定也好的不得了,毕竟名师出高徒嘛!想到这里,玉烟更是打定主意赖上他了。她现在可谓一无所有,无钱,无势,可悲的是还不知道这副皮囊是谁,当然得找一个可以依靠的人。玉烟道:“谁让你刚才救我的?还不如一下子摔死算了,那样的话,方能灵魂出窍,回到另一个世界,享受高度的物质文明,看着电视,吹着空调。现在倒好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呜呜!云大侠,这才是恩将仇报的说辞。” 黑衣男子再次大笑,玉烟毫不客气的丢过去一个卫生眼。他这样笑下去,是会让云竹恼羞成怒的。果然,云竹掏出一串钱,扔到地上道:“拿着这钱赶紧走吧!” 玉烟挑眉,道:“你这是在打发要饭的吗?” 云竹道:“不要拉倒!” 玉烟咬了一下嘴唇,弯身捡起那串钱,掂量了一下,少说也有五十文吧!嘿笑两声道:“我跟谁有仇也不能跟钱有仇啊!我现在正愁吃愁穿愁住呢!得了!这钱就当我跟云大侠借的,他日一定双倍奉还。”说完越过云竹,冲着黑衣男子伸出手来,道:“这位爷也多少给点吧!热闹可不是白看的,我卖力的表演了这么长时间,好歹也博君一笑了。” “花小烟,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可不要得寸进尺。你怎么敢!你竟然敢!”云竹阴了脸色,气急败坏的吼。 玉烟笑道:“我为什么不敢?你既然当我是乞丐,那我就做没有节操没有骨气的乞丐好了。伸手跟人讨钱,不是乞丐的本分吗?何况这位爷玉树临风满身贵气,定然会不吝惜小钱的。” “你这个泼皮小子,还要不要脸?”王老板从里面冲了出来,指着玉烟大骂。然后转身,立马赔上笑脸,道:“各位爷请慢走!这个小无赖就交给我了,他要是再敢撒泼,就将他送到县衙大牢里去。” “我呸!”玉烟很没形象的啐了一口,反正她现在是男装,就算是女装她应该也会这样干。“媚上欺下,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县衙大牢是你家开的呀?我一不偷二不抢,你能奈我何?” 第026章 戳穿 “小兔崽子!我当初瞎了眼才收留你,看我不找人打断你的腿。”王老板气的浑身发抖。 “哼!”玉烟刚想顶嘴,一个钱袋子就扔到了她的脚下。玉烟望过去,不知是黑衣男子还是刀疤男所为。云竹的一声喊叫恰好解了她的惑,“韩松,不可!” “我这是在给你解围。”刀疤男冷冷的说。 玉烟弯腰捡起钱袋,一拱手,道:“谢了!我花小烟说话算话,将来是会加倍奉还的。” 王老板冷哼,道:“各位爷千万别上他的当,他拿了钱绝对会销声匿迹的。” “爱信不信,随便吧!”玉烟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云竹,韩松,不知这位爷的名字里会不会有个梅字?” “嗯?”黑衣男子探寻的望着她。 玉烟并不相信心有灵犀,但此刻她就是知道黑衣男子要问的是什么。“松竹梅,岁寒三友也,怎么可以缺一个。” “能知道岁寒三友,原来姑娘是读过书的。”黑衣男子道。 “姑娘?”云竹上前一步打量她,“你是女的?” 玉烟叹气,“公子又何必戳穿我的身份,我扮得不像吗?”她当然第一眼就认出了此二人就是到神医谷借宿的二人,原打算装作不认识的,以为对方也会这样想,毕竟她除了听他吹过萧之外并无什么交集。晚节不保,到最后还是出了岔子。 “什么是电视?什么又是空调?”黑衣男子气定神闲的问,将玉烟的问题凉在了风里。 玉烟一愣,问题出在这里吗?所谓的好奇害死猫?摇摇头,叹气道:“梦里见过的东西而已。”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别说见过那些高科技了,就是连低科技应该也没听说过。 “你真的是女的?”云竹还是无法接受。 玉烟嘻嘻笑凑到云竹面前,道:“恩公是不是后悔没有被我赖上啊?”吓得云竹嫌恶的又后退了一步。玉烟放声大笑道:“我又不是什么毒蛇猛兽,怕我做什么?其实呢,我原想着赖你到底的,你得感谢你那个叫韩松的朋友给你解了围。他出现之前,我以为你没有嫌弃我的容貌是不以貌取人。但当你的朋友出现后,我才发现,你只是习惯了丑陋而已。各位!告辞了!山不转水转,哪天遇上了,我花小烟是不会赖账的。呵呵!”说着头也不回的摆摆手,扬长而去。 “无赖!”王老板恨恨的啐了一口,然后再次变脸,道:“各位爷,都是小店识人不清,让各位爷破费了。”心里恨恨,这几位爷肯定是眼神不好,就那么个泼皮无赖怎么可能是女的? 黑衣男子看都没看他一眼,大步往前走。云竹和韩松也连忙追了上去。 人活在世,无非是吃穿住行。这首要的就是吃!玉烟去了临时搭建的路边摊,要了一碗面条。在寒冷的冬天里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应该是很酣畅淋漓的吧!外面的天有些阴,不知道会不会下雪。但阴天总会给人心情低落的感觉,玉烟吸吸鼻头,微微叹了口气。 第027章 听闻 “小哥是外地人吧?”身材微胖的老板娘将面条端上了桌。她看上去四十多岁,面色偏黑,许是风吹日晒的缘故。 玉烟拿起筷子,微微一笑,道:“这昭县似乎就不缺外地人。”玉烟很没淑女形象的呼啦啦吃着面条。 “那是这几日,以前可没有这么热闹。”老板娘说完,转身迎向两个官差,“哎呦,我的个爷!都到这个点了,您二位还没吃饭吗?” 官差一道:“谁说不是呢!刘嫂,赶紧给上两碗面吧!”说着二人拣了位子坐了下来。 “好嘞!您二位稍等,这面马上就好!”刘嫂说着去张罗着下面。正宗的手擀面,已经擀好切好了晾着了,所以,只剩下了煮。 等他们的面上来的时候,玉烟也基本上吃完了。本想结账走人,却听那刘嫂问道:“二位爷,这风尘仆仆的,还在找那柳家小姐呀?” 官差一道:“找柳家小姐当然很重要,但现在有更急的呢!” 刘嫂道:“除非是要命的事,不然怎么盖过找柳家小姐呢?” 官差二道:“刘嫂子好见识!可不就是要命的事嘛!咱昭县虽小,却住着一个大人物,前任谢阁老知道吧?” 刘嫂笑道:“虽然没上咱这儿吃过饭,但谢老爷是谁呀?那可是告老还乡的当朝首辅大人呀!关键的,人家儿子还是朝中的四品大员呢!听官爷的意思,该不是谢老爷家出什么事了吧?” 官差一道:“跟你说了也无妨。这谢老爷的长孙突然得了一种怪病,表现为不吃不喝,双眼紧闭,睡而不醒,已经三天了。能请的郎中也都请了,就是不见好。” 刘嫂道:“那还了得!听说这老儿子长孙子那可是心尖尖上的肉啊!这事肯定把谢老爷急坏了吧!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谢家那可是能通天呢,怎么不到京里请个太医来瞧瞧啊?” 官差一道:“太医哪是那么好请的啊!这昭县离着京城还有五六百里地呢,就算请动了,来得也没有那么快啊!” 刘嫂道:“神医谷的陆老大夫来看过了吗?这陆老大夫当年可是沾了神医花果不少的光,据说医术并不比太医院里的那些个差。” 官差二道:“怎会不请?昨日就请来了,也是没有办法呀!我们这趟差就是拜他所赐呀!硬说前几日他那神医居里来过一个姑娘,治好了连他都束手无策的什么篦刺之疾。可惜,没能留住那姑娘。这不,我们刚跑了一趟绘稷山,方圆百里,找个人哪那么容易啊!” “那是!那是!”李嫂殷勤道,“只是不知那姑娘什么样子?” 官差一道:“只说左脸上有疤。” 玉烟一不小心呛了一下,连连咳嗽。刘嫂连忙跑过来,殷切的问:“小哥,没事吧?”看清了玉烟脸上的疤,一愣。 玉烟微微一笑,道:“老板娘,结账吧!” “啊?啊!五个铜板。”老板娘的目光停留在玉烟的脸上移不开。 第028章 幽默 玉烟数了五个铜板放到桌上,转身离去,脚步轻快。拍拍钱袋,终于知道自己多有钱了!这算不算**暴富呢?虽然这致富的手段不怎么光彩,但毕竟没偷没抢也吃上饭了。为了江湖救急,不要脸了算什么。人首先得生存,然后才能谈生活。陆老大夫是在点名找她吗?她现在不是挂名大夫,要不要治病救人,就全看她的心情了。别怪她心狠,完全是被逼的。她也曾经视病人如亲人,结果呢?还不是被所谓的“亲人”给踹到了这个冷冰冰的世界。 肚子饱了,下一步就是穿了。首先得为自己买一双像样的靴子,好看在其次,关键的是要保暖。她现在脚上的这双还是阿楠穿小了的呢,不怎么合脚,有些大。进ru这个身体,最值得庆幸的应该就是身体的主人没有裹脚吧!虽然没裹,一双天足还是很精小,漂亮的像一件艺术品。不似她原先的脚丫子,每次都买四十码的鞋,算是女人中的极品了。 鞋店真的不好找,转来转去,多方打听,才终于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家小小的店面。她忘了,古代的女人都是善针织女红的,所以身上穿的基本上都是自给自足。店里并没有顾客,只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正在低头纳着鞋底。 店里摆着的大多是男鞋,想来来这里的顾客,不是家里缺少女眷的男子,就是游走跑江湖的男人。这个时代的女人都是宅女,很少抛头露面的吧! 见玉烟进来,女子并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说:“随便看看吧!没有合适的可以订做。” 订做对玉烟来说显然是来不及的,只得挑了最小的男鞋往脚上套,还是有些大,在里面塞一团棉花应该勉强能穿吧!“这个多少钱?” “二十文!”女子这才抬头,齐整的刘海下眉眼弯弯。 “便宜点儿吧!十文怎么样?”玉烟拿出千年后逛街砍价的本领。 “好!你要哪只脚的,左脚还是右脚?”女子放下手里的活,站起身来,身高比玉烟要高一些。 玉烟一愣,旋即捧腹大笑。原来古人也懂幽默啊!她登时拍出二十文钱,道:“左脚和右脚我都要了!”这应该是她来古代笑得最开怀的一次吧!就算是花钱买笑,也值了。 女子也笑了,道:“既然小哥爽快,那这双鞋我就不收手工费,只收成本费好了,就给十个铜板吧!” 玉烟道:“那怎么好!不如折中一下,十五个铜板好了。”说着数了十五个铜板交了过去。“姑娘是个爽快人,可否再帮我一个忙。这附近可有实惠的衣服店?” 女子道:“有啊!从这往前走有三条街,有一个裁缝店,店里的丁香是我的好姐妹。小哥不妨去她那里看看!手艺很好的,前几日县太爷的公子还找他们家做衣服呢!” 玉烟道:“能得县太爷公子的青睐,那自然是有过人之处。只是你们这县太爷公子很了不起吗?是不是所有适龄女子想要嫁的人呢?” 第029章 无解 “我呸!不过是个沾爹光的浮夸弟子,好吃懒做,整天的惹是生非。”女子脸现鄙夷。 玉烟道:“被这样的人青睐那就未必是好事了,姑娘得空还是提醒你的朋友一下吧。” “提醒什么?”女子皱眉。 “可否给我一些棉花?”玉烟转换话题,从女子手里接过棉花,取适量塞到鞋里,然后就地换上新鞋。然后一拱手,抬脚往外走。 “哎呦!”与来人碰了一下,玉烟措不及防的后退,然后摔落在地,没好气的抱怨,“谁呀?赶着去投胎吗?” “对不起!对不起!小烟子?” 玉烟抬眼,就看到了一张老成实在的脸。“马武哥?你不会是专程来找我的吧?”玉烟自作多情的打趣。 来人正是鸿运酒楼的伙计马武,说起来也算是与玉烟共事了一场。但他的视线并没有在玉烟的身上多做停留,看向店主说:“石榴,快!丁香那边出事了!” “咱们赶紧走!小哥,麻烦你出去,小店要关门了。”石榴道。 玉烟拍拍屁股起身,道:“丁香这个名字很耳熟啊!” 石榴一边关店门一边道:“我刚刚给你提过的。” “哦!”玉烟恍然,“就是给县令公子做衣服的那个吧!这个时候出事,该不会是县令公子上门找晦气吧?” “你怎么知道?”马武惊讶道。 玉烟笑,道:“很简单啊!天上掉馅饼,不是阴谋就是陷阱啊!这么多年都与那县令公子无业务往来,突然找上门来做衣服,如果我是那个丁香,那我肯定得好好掂量掂量。不是谁的生意都可以做的,有些是要付出代价的。丁香花的香气可是很诱人的,县令公子闻香而来,又怎么会空手而回呢?” 石榴此刻倒不急着走了,眯着眼睛看着玉烟,道:“没想到小哥有如此智谋!既然小哥分析出了前因,能否遇见后果呢?该如何解?” 玉烟叹气,道:“石榴姑娘太瞧得起我了!无解!” “别跟他废话了!咱们走!丁老儿已经气得倒地了,怕是不好!”马武拉起石榴就跑。 玉烟摇摇头,脚也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反正闲来无事,还是去看看的好,凑凑热闹也可以打发无聊的时间啊!这没有电脑没有电视没有手机的坑人的古代啊! 丁氏裁缝铺前已经聚集了很多的人。玉烟个子小,就算跳起来也是看不到人圈里面的情况的。也得亏她个子小,便可以见缝插针的钻进去。 只见当街躺了一人,一年轻女子正跪在旁边嚎啕大哭。五米开外站着一华服男子,约莫二十来岁,看上去人模狗样,却又长着一副贼眉鼠眼。想来这应该就是那县令公子了。在他身后跟着四五个打手样子的下人。玉烟匆匆一目,不待旁人讲解,却也明白了个大概,正应了她的猜测。毕竟这样的戏码,在以往的电视小说里是经常见到的,不同的是这回儿来了个真人秀。唯一令人费解的是,围观的人虽多,却没有人上前打抱不平。石榴虽自称是丁香的好姐妹,却也并未出头,只是跟马武恨恨的站在人群里。看来,不是这对父女平时的为人太差,也不是这个朝代的人都精神麻木,而是那个县令公子应该很不好惹。 第030章 闲事 果然,他身边的一个下人站了出来,喝道:“丁老儿你可别装死!就算你真死了,丁香也是要拿来抵债的。” “你们是不是人啊?还有没有王法啊?”石榴愤然道。在一番思想决斗之后,她终于还是挺身而出, “本少爷就是这昭县的王法!”华服公子笑得很恶心,“臭丫头不想活了吧?滚一边去!看这时候也不早了,不跟他们啰嗦了!来啊!把人给我带走!本少爷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失手过。” 石榴的脸色顿时青白变换,心中恨恨,却也是无计可施。 这个时候是会有英雄出来救美的吧!玉烟环视众人,就看到了离他两米的地方站着一蓝衣公子,就算人长得风度翩翩,但玉烟对他并无好感。所谓的冤家路窄啊!除了那撞坏她的牛肉害她失了工作的狂傲男,还会是谁。虽无好感,但对他还是抱有希望的。毕竟自命清高的人是不会放着闲事不管的,以彰显他的侠义之心。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了关键时候,他却为何还不出剑呢? 有能者不为,玉烟自然更不会动。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别说惩恶了,连自保都是个问题。不然,她也不会灵魂出窍到了这么个没有钢筋混凝土也没有汽车尾气的地方了。 “哎呦!”几声惨叫,那几个下人未靠近丁香,都已经屁股着地。与此同时,地上多了几粒花生米。动作太快,根本没有人知道是何人所为。玉烟再次看了蓝衣公子一眼,会是他吗? “是谁?有种给我站出来?”县令公子阴冷了脸色,“在这昭县的地盘上,胆敢跟我刘文刚作对的,今天还是头一次见。” “刘文刚算什么东西?”蓝衣男子上前一步,终于有了动作。 “你又算什么东西?”刘文刚身边的跟班上前一步道,“得罪了我们县太爷的公子,你铁定会倒大霉的。有种你就报上名来!” “姚泽樟!”蓝衣衣男子底气十足的吐出了三个字。 “有种!”玉烟一晃神,竟然失声说了出来。刹那间很多双眼睛一起射了过来。“嘿嘿!敢在太岁面前报上名字,当然有种。你们继续!”扫了一眼姚泽樟,没想到对方射来的是轻蔑的眼神。玉烟了然,这样的嫌恶显然是认出了她。 跟班啐道:“你一个无耻丑儿,哪有你说话的份儿。给我滚!越远越好!” 玉烟挑眉,事不关己可以高高挂起,但现在有人侮辱到她头上,她就有些沉不住了。“这位爷说话,小心风大闪了舌头。我人虽然丑了点儿,但却是有牙齿的!大家都看看,我这牙齿可是又整齐又洁白呢,而且还锋利的很呢!你若舍得你那身肉,我也是可以啃来充饥的。” 平时作威作福惯了的人,哪受过这种窝囊气。喊声“你找死!”人就扑了过来,这一次摔了个狗吃屎。 玉烟望了望地上的花生米,再用凌厉的眼光扫了一眼四周,风过无痕,到底是谁呢? 姚泽樟上前两步,蹲下身,对丁香道:“姑娘,赶紧请大夫给你爹看看吧!” 第031章 人死 丁香瞪着一双泪眼,楚楚可怜的在人群里搜索,目光定住,道:“吴大夫,大家都是街坊邻居,烦请您给我爹爹诊治一下吧!”人群中就走出一个老者,面带迟疑,但还是上前检视丁老儿。石榴和马武见状,也连忙围了过去。 刘文刚的脸色越发的难看,道:“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是假死。今儿还真是反了!连一个小小的乞丐都想跟我作对吗?” 玉烟连忙赔上笑脸道:“刘少爷言重了!我就是有九条命也不敢啊!我当然是站在刘少爷这边的。想这姚泽樟大侠,武功再怎么盖世,身上再怎么有钱,终究是个外乡人,说不定歇歇脚就会走的。这闲事他管得了一时,恐怕管不了长久吧!等他一走,这昭县还得少爷您说了算,是不?我虽然人丑,但可不傻,所谓的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姚泽樟剑眉入鬓,道:“你这小丑儿真是可恶的很!惩强扶弱是个人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玉烟讥笑,道:“听姚大侠这话的意思是在骂所有围观的不是人了?” 姚泽樟恼羞道:“你这分明是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我有吗?”玉烟装傻,“你的话大家也都是听到了的啊!”她挠挠头,难道自己潜意识里真的是唯恐天下不乱? 丁香道:“吴大夫,我爹怎么样了?” 吴大夫道:“气息全无,在下是无力回天了。”玉烟听大夫这样说,赶紧跑过去,蹲下身检视,探鼻息,翻眼皮,摸脉搏,摸颈动脉。 石榴道:“你这小哥,真是添乱,不帮正忙就罢了,作何帮倒忙?” 玉烟摇头,道:“我以为石榴姑娘是聪明人,却原来也是看不透。” “不!爹啊!”丁香悲愤的喊,先扑倒在丁老儿身上,然后又转向吴大夫,“吴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爹吧!我这给你跪下了。” 吴大夫摇头道:“不是老夫不救,人既已死,就是神医花果在这儿,也回天乏术啊!”丁香闻言,开始嚎啕大哭。 姚泽樟见状,怒目瞪向刘文刚,道:“刘文刚,这就是你干的好事!” 这样的结果自然也是刘文刚始料未及的,但他是什么人,明知自己有错那也绝对是错了不错的。“我干了什么?这事要是说起来,我才是那受害者。为了照顾他们家生意,好心的找他们家剪裁衣服,没想到他们水平太差,竟然把我那上好的衣料给剪坏了。难道不该赔吗?既然赔不起,就只好拿人抵债了。” “你胡说!”丁香颤抖着手,指着他,“那坏了的地方明明是你自己剪的。呜呜------赔偿一百两银子,你这摆明了就是讹人嘛!我爹气不过,才会一口气没上来------爹啊!你丢下我一个人该怎么活呀?”别说一百两银子,就是把他们家所有的家当都卖了也不值十两银子啊!刘文刚的心思已经是司马昭之心了。 “一百两银子!”姚泽樟咬牙切齿的说,“你还真敢狮子开大口。” 刘文刚道:“我那衣料可是出自京城,不是一般人能见着的。” 第032章 巧舌 玉烟站起身,摇头晃脑道:“说白了都是美丽惹得祸啊!” “你闭嘴!”姚泽樟斥道。 玉烟挑眉,眉间的痣又开始若隐若现,“我的嘴巴长在我自己身上,别人是管不住的。” 姚泽樟道:“信不信我只需拔剑就可以让你永远闭嘴?” 玉烟轻笑,“我信!我当然信!但你可以用这种法子解决眼前的问题吗?姚大侠现在很为难吧?你与其把剑指向我这个无关紧要的小丑儿,不如把剑扔给那个悲痛欲绝的丁香。” “你什么意思?”姚泽樟问出的也是众人的疑问,所以,现场几乎所有的眼睛都看向了她。直觉的这个小丑儿虽然人微,说出的话似乎不那么简单。 玉烟看向丁香道:“那就要看丁香姑娘自己的选择了。” “胡闹!”姚泽樟冷哼。 玉烟不看他,道:“丁香姑娘心中可有了选择?今日之事,总得有个了结,丁香姑娘觉得可以善了吗?你爹没了,这个姚大侠再拍拍屁股走人了,你当如何?”玉烟话说到这儿,只见跪坐在地上的丁香猛的从怀中掏出剪刀,刺向自己的咽喉。人群中立马发出惊叫,反应最快的还是姚泽樟,剑鞘微动,就已经将剪刀戳飞。玉烟赞道:“好功夫!” 剑鞘再动,却已经到了玉烟的脖子底下,只听姚泽樟冷声道:“刘文刚固然可恶,但比起你这个用口舌杀人的小人还真不算什么。你该死!” 玉烟叹气,“看你人模人样,原先还当你是个人物,现在看来却也不过是是非不分啊!丁香姑娘,你爹虽然神医花果来了都救不了,但今天我在这儿,他就死不了。你这个爹还要不要救?” 姚泽樟道:“巧舌如簧,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丁香却扑上来,推开了姚泽樟握剑的手,问玉烟道:“你真的能救我爹?” 玉烟道:“要不要救你爹,不是我说了算的。对吧,刘少爷?” 刘文刚挑眉,道:“你救不救人扯我做什么?” 玉烟道:“我相信刘少爷在这昭县是无所不能的,无论做什么事也都可以无所顾忌,只是呢,有个前提,那就是不出人命。当然了,如果不是非常时期,出个人命倒也无妨。何况,这丁老儿虽然是因刘少爷没了气,却也不是少爷直接害死的。不过呢,这话又说回来了。现在可是非常时期,这昭县眼下似乎不平静吧?天高皇帝远自然可以无法无天,怕就怕不远,还近的很。您说呢,少爷?” “怕什么怕?本少爷怕过谁?”刘文刚嘴硬道,底气却明显的不足。 玉烟道:“是吗?可我却听说有位瑭城的小姐在这昭县丢了,都惊动了官差四处找人呢!如果那位小姐金贵的很,那么自然上面是会来人的。说不定现在的昭县已经卧虎藏龙了呢!小心使得万年船,不急在一时啊!何况,我还听说,这昭县还住着一个大人物呢!”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弄出点儿事来,你说不定是会惹麻烦上身的。 第033章 选择 刘文刚若有所思,道:“丁老儿的死根本与我无关。但我爹一向爱民如子,如果知道他辖下之内有人莫名其妙的死了,也是会伤心的。你这小子休说大话,如果不能让他起死回生,我看你得摸摸自己的脑袋了。”如此冠冕堂皇的说辞,就不怕别人笑掉大牙吗? 玉烟道:“好说!但我现在担心,救活了他,他又寻死怎么办?所谓的救得了病,救不了命啊!” 姚泽樟道:“我看你压根儿就不会救人,故意在这儿卖关子。”他这一招叫驱将不如激将。 玉烟道:“我只有这么一颗脑袋,当着各位爷夸海口那就等于不想活了。” 石榴走到玉烟面前,道:“所谓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请小哥发发善心。” 丁香双腿一弯,扑通一声跪在了玉烟面前,道:“只要你能救活我爹,丁香这一辈子愿意做牛做马服侍你。” “我可不要!”玉烟连忙跳开来,“我都说了美丽有罪,看你面若桃花,眼波勾魂,若带你在身边,那我就是真的不想活了。” “你究竟想怎样?”姚泽樟失了耐性,再次举起剑鞘。 玉烟笑道:“你杀人,不用拔剑吗?” “你还不配!”姚泽樟轻狂道。 “切!”玉烟冷哼,“那么丁香就配吗?她做了什么值得我为她救人?她连自己都救不了,性格里的懦弱是她的悲剧,既然已经注定,我又何必去救?” “我哪里懦弱了?”丁香抽噎着说。 玉烟夺过姚泽樟的剑,走到丁香面前,道:“现在倒有底气回嘴了?我刚才给过你选择,你选了什么?自杀!这不是懦弱是什么?你若真有血性,真的不想活了,大可以拿着剪刀冲向害你的人,就算不能成仁,哪怕来个玉石俱焚都算你给你爹尽了孝道。你呢?却是对准了自己的脖子,你这样死了,你爹的棺材谁给买?我反复的提醒你,美丽有罪,而此事善了的唯一方法就是毁了你的脸。现在,我话说到这份上了,听明白了吗?这剑你接还是不接?” 众人闻言,皆都抽了口冷气。姚泽樟上前阻止道:“丁香姑娘万万不可啊!我算是听明白了,这小丑儿分明是在嫉妒,丑人多作怪。” 玉烟冷笑道:“丑就丑呗,反正与人无害,更不会累及亲爹气死。丁香姑娘自然还有另一种选择,反正你又赔不起人家县太爷公子一百两银子,跟了人家做个小妾,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还可以整天涂脂抹粉的让自己的脸貌美如花。所以呢,这人,凡事想开了,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个路人,你美你丑都与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姚大侠若是怜香惜玉,只要能拿出百两银子给我作为诊金,我倒可以立马让丁老儿起死回生。义薄云天的姚大侠,听说你最不缺的就是银子,考虑一下吧!” “我接!请小哥不要为难这位大侠了,他与我非亲非故,能够站出来伸张正义,丁香已经感激不尽。只要我毁了这张脸,小哥是否就愿意为家父诊治?” 第034章 打劫 玉烟道:“丁香姑娘此言差矣!你毁了你的脸不过是在救你自己,与我有什么关系?还真以为我嫉妒你而心理**?切!这救人收诊金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这丁老儿虽不值钱,但你丁香的脸面值钱呀?你求我倒不如求这位姚大侠,他若愿意替你出这一百两银子呢,我就救。” “你------你这分明是趁火打劫!”姚泽樟铁青了脸。 “那你愿不愿意被打劫呀?”玉烟伸出手去到他面前,“说起来,我和姚大侠也算是不撞不相识啦。我是个不吃亏的人,从来都是人敬我一尺,我还十丈;但人若损我一尺,我也必还十丈。”她这也算是劫富济贫了,忍不住在心里大笑两声。她就是吃定了这所谓的大侠的死要面子活受罪。果然,姚泽樟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置于玉烟小巧的掌心。原来这就是古代的钱啊,应该不会是假的吧!玉烟心里喜滋滋的。然后一瓢冷水泼了下来,却听姚泽樟道:“若救不活人,小心你的脑袋。” 玉烟摸摸自己的脑袋,觉得它还真是香饽饽,毕竟有那么多人在打它的主意。玉烟不急于施救,转向刘文刚,道:“刘少爷,您看,这百两银子,我是自己收着呢,还是孝敬您呢?” 姚泽樟急了,道:“可恶的丑儿!你到底能不能救人?又想耍什么花招?” 玉烟白他一眼,道:“照理说,这百两银子原该是丁香赔给刘少爷的衣服钱,只是现在丁老儿躺那儿。刘少爷若是想要我救,这百两银子我就留下了。刘少爷若是觉得丁老儿那条贱命不值这一百两银子,也这银票我自然是要孝敬刘少爷的。” 围观的都不是傻子,刘文刚自然更不是傻子,这小丑儿说话虽然古怪,却带着刺直指要害。这话摆明了,银票虽然是从姚泽樟那里讨来的,却送给了刘文刚做彩头,刘文刚若是同意了玉烟给丁老儿诊治,这名义上该属于他的彩头是不能要的。若丁老儿真醒来,他刘文刚自然就不能打着赔偿的旗号再去作恶,那百两银票没收也是收了。 刘文刚的手指握的咯吧咯吧响,脸上却挂着笑,当然是狞笑,道:“我说了,我爹爱民如子,丁老儿的命再贱那也是我爹的子民。我就为我爹做这件善事了。你最好能治!” 玉烟不理他的恨恨,走过去,在丁老儿身边蹲了下来。吴大夫也凑过来,问道:“小哥可需要银针?我这有带。”这吴大夫也算是有备而来,身上还真带着治疗用具。想来,是听说出了人命才来凑这个热闹的。 玉烟笑笑,“我也有带。”从怀里掏出陆老大夫赠与的银针,取了三枚,分别插在了丁老儿的百会穴、人中穴及虎口穴。见玉烟施治,现场已经鸦雀无声。毕竟起死回生术谁都没见过,也就免不了好奇。半柱香的时间,玉烟取下银针,出声道:“丁老儿,你再不醒来,丁香可被人抢走了。”只听“哎呦”一声,丁老儿吐出一口浊气,竟然真的醒了过来。丁香喊声“爹”,人就扑了过去。 吴大夫显得很激动,道:“真是神了!敢问小哥是如何做到的?” 第035章 债主 玉烟笑:“我跟阎王爷是亲戚,从他那里带个人回来,自然简单的很。”她这一说,周围人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玉烟看看手里的银针,扔了可惜,毕竟是银子的呀!不扔,如何消毒?还是先留着吧,以后想再用的时候可以放在水里煮煮。 石榴福了福身,道:“多谢小哥妙手施救。” 玉烟苦笑,道:“救人是一件麻烦事儿呀!石榴姑娘家里还有什么人?” 石榴皱眉,道:“小哥问这个做什么?” 玉烟叹气,道:“为人出头是会惹祸上身的。石榴姑娘今天虽然没有明确摆明立场,但站的位置太明显了。小心明天会有人上门订做鞋子呀!如果不想接单,就趁早关门吧!” 马武道:“小烟子,你胡说什么呢?” 玉烟道:“是啊!我现在已经是泥菩萨过河了,不管了,随你们吧!”玉烟说完,不再关心接下来的局面,穿过人群,在注目礼中走了出去。一抬头,差点儿撞上两匹高头大马。玉烟就笑了,这讨债的可来得够快的。“现在很想吃花生米,你们俩谁有?” 两人从马上下来,黑衣男子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扔给了玉烟。玉烟学男子一拱手道:“多谢!” 黑衣男笑道:“谢什么?” 玉烟打开纸包,开始往嘴里塞花生米,道:“谢花生救命之恩啊!” 韩松道:“你怎么知道是我们爷出的手?” 玉烟挑眉,道:“原来恩人叫‘我们爷’呀!” 韩松没反应过来,黑衣男却笑了,道:“沈廷钧!” 玉烟扑哧一声,也笑了,让脸上的伤疤看起来很狰狞。“很有分量的名字!你们怎么会在这儿?不会一直跟踪我怕我借钱不还吧?”玉烟打量着自报姓名的沈廷钧,看上去二十来岁,在她那个年代应该是个还在读大学的年纪,刚刚成年却又涉世未深。而眼前的男人,不怒而威,周身散发着成熟而稳重的气息。看来,古时的人都很早熟啊!也是了,在青春期就结婚生子,到了二十来岁可不就已经饱经风霜了。 韩松道:“你个小屁孩,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我刚才问你的话还没回答我呢!” 沈廷钧看了韩松一眼,道:“韩松!怎么跟玉烟姑娘说话呢?” 玉烟摆摆手,道:“无妨的!我现在可是花小烟,不是什么玉烟姑娘。这花生米要是整成五香的就好吃了。这儿可是是非之地,还是去别处说话吧!” 韩松有些迟疑,“爷,这------” “听她的!”沈廷钧道。 远离人群,到了就近的茶寮。韩松去拴马,玉烟和沈廷钧先找座位坐了下来。上来的虽是热茶,但如果不及时喝,冷风一吹很快就会凉的。玉烟是渴了,抱起碗来,边用嘴吹着边小口的饮。沈廷钧道:“你现在有钱了,准备还了吗?” 玉烟笑,露出尖尖的虎牙,道:“其实,欠债也挺好的,最起码还有人会惦记你。”话没有明说,却已经摆明了不还钱。 第036章 你敢 韩松走过来,道:“小人之心!真以为我们是为了那点儿小钱跟踪你呀?我们正准备离开呢!” “离开?去哪里?”玉烟急问,“可不可以带上我?”旋即一想,又黯然了神色道:“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算了?”沈廷钧好奇的问。 “那刘文刚是什么东西?仗势欺人啊!招惹他,不被他周身散发的戾气所伤才怪。这事不会善了的!”玉烟叹口气,继续喝茶,唇齿间是淡淡的苦味。 韩松道:“你是说刘文刚不会放过你?他敢!” 玉烟道:“他有什么不敢的?这昭县可是他的地盘,谁敢跟他作对?” 沈廷钧道:“你敢!” “嘻嘻!多谢谬赞!”玉烟笑,“我的勇气来自于你的花生米,知道自己不是孤军作战。” 沈廷钧道:“姚泽樟已经站在那儿了!” 玉烟摆摆手,道:“有勇无谋,不足用!” 沈廷钧笑道:“是吗?那你如何知道我的花生米可用?” 玉烟笑道:“感觉啊!一个人散发出来的气场是好是坏那是可以感觉出来的。横空出世的花生米,既打击了坏人,又没暴露自己,可不是有勇有谋。我没看到是谁扔出的花生米,但看到你们时,我的感觉告诉我了答案。在这昭县,在刘文刚的淫威下,谁敢出头?也就是不明状况的外地人了。而那个姚泽樟要是有谋,就不会送给我百两银票了。呀!”玉烟猛拍自己的脑门,道:“我身上现在可有百两银票啊!”玉烟掏出银票,放到桌上。 沈廷钧道:“有趣!还钱用不了这么多的!”这丫头越是摆明了不想还钱,他就越想揶揄她。 “他是你的手下吗?”玉烟指着韩松问,话题毫无衔接的转换。 沈廷钧道:“我的护卫!” “那我出一百两,你愿不愿意把他卖给我?”玉烟道。 韩松刚入口的茶喷了满桌子,沈廷钧皱了一下眉头,道:“你要他做什么?” “保小命呀!算了!”玉烟摆摆手,“看他也不想跟着我!他那么高,我这么矮,他当然看不起我这个主子。” 沈廷钧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放到桌上,道:“这个药对冻疮很管用。” “真的?”玉烟连忙拿起,倒出一点儿搓到手背上,这东西应该跟护手霜差不多吧!“谢了!” 沈廷钧道:“你既然懂医术,为何不给自己治疗?” 玉烟撇撇嘴道:“我没钱!” 沈廷钧道:“现在你有钱了。” 玉烟不死心道:“那我可不可以用这一百两租他一个月?” 韩松的茶再次喷了出来,没好气道:“你当我是什么?还有完没完?” 沈廷钧道:“有人要杀你?” “是啊!”玉烟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天好像要下雪了吧!不愿意跟着我拉倒,我还不稀罕呢!两个刀疤脸凑一块儿,除了徒增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处。这一百两沈爷就帮我收着吧,扣除从你这儿借的钱以及云竹的钱,麻烦请把剩下的送到绘稷山上岩村婉娘的家里。当然,路费你们也可以扣除。我怕是无命消受了,死了也好,反正对这个世界生无可恋,说不定还能回去呢!”玉烟说着站起身,往茶寮外面走。 第037章 带走 “你去哪里?”沈廷钧眉头拱起。 “我想回家,却回不去。我不想去的地方,却反而会有人押着我去。这不,来了!还挺快!” 来的是两名官差,堵住玉烟的路问:“你就是给丁老儿治病的那个小丑儿?” 玉烟道:“小的花小烟,饱读医书,治病救人,这也犯王法吗?” “治病不犯王法,但敲诈勒索就有罪了!少罗嗦!到县衙走一趟吧!” “参观一下古代的监牢也不错!”玉烟回头笑笑,扯动脸上的疤,很丑,还透着那么股悲壮。 “爷!”韩松嚯的起身。 “坐下!”沈廷钧说这话的声音不大,但却很有威严。 “可是爷------”韩松不情愿,却还是坐了下来。 沈廷钧道:“她看上去几岁?” 韩松老实的回答道:“以女子的身份来看,这么的瘦瘦小小,也就十三四岁的光景。” 沈廷钧道:“那么,她说话的口气以及说出的话呢?” 韩松道:“与年龄不符。” 沈廷钧道:“心智呢?” 韩松道:“更是超出了年龄。爷该不会对她有什么怀疑吧?” 沈廷钧笑了,道:“那丫头可是周身都透着古怪呢!” “爷,你没事吧?”韩松愣愣的看着他。 “我能有什么事?”沈廷钧扬眉。 “跟了爷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爷在谈论一个女人时笑呢。”韩松说着,一边还暗想着不知道云竹知道了会作何反应。 “你看错了。”沈廷钧瞬间拉了脸子。笑话!女人对于他来说一向都是跟麻雀相提并论的,虽然柳玉烟目前也是一只丑陋的麻雀,但不可否认她还是有特别之处的。两次亲眼目睹她救人,医术如何先不说,单就那股子沉稳就不输男人,沉稳之外,更有睿智。 “那我们今天还走吗?”韩松问,见对方没应声,又喊了一声,“爷!” 沈廷钧道:“啊!晚两天走倒也无妨。” 韩松道:“爷还是想救那丫头的吧!” 沈廷钧道:“那丫头用得着人救吗?来了这昭县,似乎还没有去拜访已辞官的谢阁老呢!” 韩松道:“属下不明白。” 沈廷钧看着桌上的银票,笑了,道:“往下看,你就明白了。” 玉烟被两个差人押着沿街走,好在没有上脚镣手铐,不然,以她的小身板应该是拖拉不动的吧!天空中真的飘起了雪花,落在脸上,冰冰凉凉的。 “恩人哪!”随着一声喊叫,丁香也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已经跪到了玉烟面前。玉烟打量四周,原来已经到了丁氏裁缝铺的跟前。 “干什么的?走开!走开!”公差上前驱赶。 “他犯了什么错?你们为什么要抓他?”说这话的是石榴。 玉烟就觉得心里一热,道:“石榴姑娘,速带丁香离开吧!别在这儿添乱了!跟官家讲理,自古可没有讲得通的。” 石榴道:“可是,这事与你无关啊!” 玉烟道:“钱是我收的,人是我救的,怎么说与我无关?” 丁香梨花带雨道:“都是我们连累了你啊!” 玉烟伸手接雪花,道:“你们说这雪花是什么颜色的?” “当然是白色的了,笨蛋!哪那么多废话,赶紧走!”官差催促道。 第038章 五虎 玉烟叹气道:“这就走!丁香姑娘也别跪了,我可受不起。红颜祸水啊!一张俏脸,谁知会连累多少人,反正不止我一个。看这雪下的,似是来保佑我的。我是不是吉人,就看老天佑不佑了。”玉烟冲石榴狡黠的一笑,“麻烦石榴姑娘去找一下吴大夫,问问他今天还去谢府出诊吗?” 石榴木然,呆呆的问道:“问这个做什么?然后呢?” 玉烟道:“随便问问!”不待公差催促,玉烟绕过她们,继续往前走。 到了县衙门口,望着县衙两个大字,玉烟就笑了。这可是古代的县衙啊!参观一下也蛮好的。公差道:“你这小丑儿真不知天高地厚啊!到了这种地方,竟然还笑得出来。” 玉烟哼了一声,道:“这俗话说得好,请神容易送神难啊!我在外面流浪,无家可归,连乞丐都不如。到了这里,可算是有的吃,有的住了。这里可是福地啊!我当然笑得开心了!” 地牢昏暗而阴冷,扑鼻的霉味里夹杂着尿骚和屎臭。得亏还是在冬天,要是夏天,这里的气味还不活活把人给憋死啊! 玉烟当然想要住单间,但是她这样想,牢头可不这样想。特殊的待遇自然要留给特殊的罪犯,而她只是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敲诈勒索。敲诈勒索谁了?姚泽樟吗?那个人虽然脾气不怎好,但却是极要面子的人,到衙门里告她的事是断然做不出来的。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刘文刚想要抓她的借口。 牢里已经关了五个人,个个虎背熊腰,人高马大,任何一个砸到她身上,都足以将她压死。所谓的识时务者为俊杰,玉烟当然不会傻到去招惹他们,就选了另一个角落蹲了下来。但是她不去招惹,并不等于能够太平。 “喂!小娃娃,你犯的什么事?”一个声音瓮声瓮气的问道。 “虎四,你说话小点儿声,可别把牢头给引来。” “我呸!这些挨天杀的,看这娃娃这么小,他们也忍心抓,真比咱们的心还黑。”唤作虎四的人道,“二哥,咱们卧虎峰五虎虽然落草,却也是有规矩的,对待老弱妇孺还是网开一面的。他奶奶的!” 五虎?好像在哪里听过,玉烟揉揉额头,很努力的回想。 “这事都怨我啊!给大哥张罗个媳妇吧,却偏偏抢了不该抢的人。” “虎二,你也别自责了。这都是咱的命。”听来,他们的名字都是顺下来的,能够直呼虎二的名讳的人应该就是虎大了。 是了,张屠夫提过。让官府头疼的五虎,最终还是被官府逮了起来。看他们五个人,也不像是无恶不作的凶徒。所谓的落草为寇,应该有其不得已的苦衷吧!想到这里,玉烟张口问道:“各位哥哥所抢的人不会是柳家的小姐吧?” 虎二道:“你这小子听起来有些见识,怎么进来的?” 玉烟起身一拱手道:“小弟一时没忍住多管了点儿闲事,救了县令公子的仇人,自然也就成了他的仇人。” 虎四道:“真是没天理!他奶奶的!” 第039章 出头 玉烟道:“哥哥不用为我打抱不平,天理还是有的,只是有些人的报应未到而已。小弟听闻昭县近来都不怎么太平,说是瑭城的一位小姐在此丢了,敢情是被哥哥们给掳去了。” 虎大道:“要真是位小姐,我们蹲这趟大狱倒也值了。不过是个小丫鬟,竟然也能劳动朝廷出兵对付我们。” 玉烟若有所思道:“这样啊!” “小姐,是你吗?我刚刚听到你的声音了,你还活着对不对?小姐,你在哪里?让小的看看你,小的也就可以安心了。小姐,你为什么不说话?我是厚朴啊!厚朴这个名字还是你亲自给小的取的呢!” “谁在说话?”玉烟看向斜对面,那里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和一双到处乱摸的手。 “小姐!小姐------” 牢头和狱卒说话间已经奔了过来,牢头道:“鬼叫什么?八成又犯失心疯了。上面有交代,这个犯人如果敢喊叫,就给我狠狠的打。”牢门开了,里面传来了杀猪般的嚎叫。 虎二低声道:“这是把人往死里打呀!” 玉烟眯了眼睛,握紧了拳头,咬着牙,没有吭声。抽打声和喊叫声止了,想来被抽打的人已然昏了过去。玉烟一屁股坐在湿冷的地上,恨恨的看着牢头和狱卒从外面经过,嘴里还骂骂咧咧道:“死鬼托生的,都给我老实点儿!不然,下一个就是你!” 玉烟终于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在这样的鸦雀无声中几乎能听到落针的声音,何况玉烟的这一声还不算小。牢头猛的回头,准确无误的冲着声源而来。玉烟听到了五虎中有人倒抽气,看来这牢头来者不善啊! 牢门开了,牢头厉喝道:“刚才是谁不服?”权威是不容许挑战的,面子自然更助长了气焰。 “是我!”声音浑厚而中气十足。玉烟没想到,刚刚踏入这牢中,竟然会有人为她挺身而出,心又暖了一下。 “虎四,你强出什么头?身上的鞭子还挨得少吗?”虎大出声斥责。如此的爱护手下,倒是有些老大的风范。 玉烟朗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与虎四哥无关。” 虎四道:“你这小娃娃真是不懂事,就你这小身板,能挨住几鞭子呀!”性格鲁莽而耿直,倒是与某个叫张飞的人物有些像。 牢头道:“你这毛头小子,不想活了吧?” 玉烟道:“官爷这话说的,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我还是有高级智慧的人呢!” 牢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想要几鞭子呀?” 玉烟笑,道:“不管官爷想给我几鞭子,我劝你还是等一个时辰后再施暴。” 牢头冷笑,上前几步,“还反了你了,到了这里还跟我谈条件,我看你是活腻了。给我打!” “前任谢阁老!”玉烟大喊。 狱卒举起鞭子的手僵在了空中,“头儿,这打还是不打呀?” “当然要打!”牢头道,“就这么个小丑儿能与谢老爷有什么关系?”但话虽这样说,鞭子毕竟垂了下去。 第040章 打赌 玉烟看这架势,似是被自己唬住了,心里不免想,这算不算狗仗人势呢?当然,她玉烟可不是狗。她迎上去两步,既然在身高上吃亏,那就保持高昂着头的姿势吧!道:“我与那谢老爷的确素不相识,但我敢断言,不出一个时辰,他毕竟会派人来请我。官爷,愿不愿与我打个赌呢?” 牢头狐疑的盯着玉烟,人不大,却有震慑人的气势,竟莫名的牵动了他的情绪。他摇摇头道:“你这臭小子,还真能掰。你说赌就赌呀?” 玉烟道:“反正我人已经在这里了,左右都跑不出去。官爷先去歇歇脚,等上一个时辰又何妨?” 牢头道:“那你想赌什么?” 玉烟道:“我身上还有些碎银子,倘使我说错了,那么这些银子就输给官爷。但如果我说对了,那就麻烦官爷用这些小钱买些酒喝肉犒劳一下我这五个虎哥哥。”玉烟说着从怀里掏出钱袋,正是当时从韩松那里讹来的那个。真是奇怪,握着这个钱袋,玉烟脑中竟突然浮现了沈廷钧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她赶紧甩了甩头,将钱袋递向牢头。 牢头毫不客气的接过,习惯性的放在手里踮了踮,道:“好!我这鞭子就先等上你一个时辰。倒要看看,你个毛头小子能翻起多大的浪来。” 牢门重新关上。玉烟回头,冲着虎四拜了拜,道:“多谢哥哥护佑之恩。” “你这小娃娃,婆婆妈妈的,是不是男人啊?”虎四咕哝着,回到其他四人之中。 玉烟没有上前,在稻草上坐了下来。虎大道:“你小子若真有本事,怎么会到这里来?” 玉烟叹气,道:“来这里也是需要本事的,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 虎二道:“这谢老爷那可不是一般人物,就算已经退出朝堂,但他的门生弟子那也算是满天下呀!你是在拿谢老爷唬人吧?” 玉烟笑道:“就算是唬人,也已经暂时唬住了,不是吗?各位哥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不妨也赌一场可好?” 虎三道:“你已经没银子了,还赌什么?” 虎大道:“这小子原来是个赌徒啊!” 玉烟呵呵一笑,道:“咱们不赌钱,赌自由。” “自由?”虎二挑眉。 玉烟揉了揉鼻子,道:“是啊!如果我猜测不错,你们进来这里,恐怕是出不去了。往重里判,是个死,往轻里判,也得是个充军发配吧?” 虎四道:“死算个球,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虎五道:“四哥,可我不想死啊!” 虎四啐了一声,“闭嘴!胆小鬼!” 虎二道:“你们都闭嘴!这自由,怎么个赌法?” 玉烟笑:“如果一个时辰内我能从这里出去,就还你们自由;如果出不去,你们就替我挨鞭子。” 虎三道:“这算是什么赌?分明是在算计咱们。在吃鞭子前,我看你还是先尝尝我的拳头吧!” “住口!老三!”虎二呵止。 虎大道:“老二,你同意?” 第041章 再赌 虎二道:“这小子连牢头都能唬住,看来有些胆识。跟他赌了,就有一半的自由。就算是赌输了,反正咱哥几个身上已经被鞭子抽的皮糙肉厚了。” 虎四附和,“二哥说得对!” 玉烟道:“没想到哥几个这么有义气,虎二哥果然是聪明人。” “花小烟!”狱卒老远就喊,“你的相好来看你了!” 玉烟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唾沫呛死,五虎更是爆笑出声,想来对她一个小丑儿能有相好难以置信。待看清来人,玉烟就笑了,身后则是五虎的唏嘘。 虎四更是毫无避讳的说:“小兄弟,看不出你还真有两下子。小娘子长得不错,比我们抢的那个要标致。” 虎大道:“你懂什么,这小子连牢头都能唬住,搞定个姑娘又算什么。” 这些草莽之人还真是粗鲁,玉烟叹气道:“石榴,你真不该来!” 石榴红了眼圈道:“小哥是受我们连累才受这牢狱之灾的,我恨不能替了你心里才会好受。” 玉烟道:“我果然没看错你,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石榴姑娘,咱们来打个赌可好?” 虎大大笑,吓得石榴一哆嗦。虎二道:“小娘子勿惊!我大哥的笑没有恶意,他只是在笑这小子真是个赌徒。” 石榴恨恨的一跺脚,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赌。你让我去找吴大夫,我去了。我当时没明白你的意思,不过后来明白了。你能让丁老伯起死回生,必定怀有绝技。你让我去找吴大夫,不过是想让吴大夫将这件事带给谢老爷,你可以救他的孙子。” 玉烟笑道:“石榴啊,你不但重情重义,还很聪明。我更想跟你赌了!” 石榴急了,道:“你别高兴的太早了。我刚去找吴大夫了,吴大夫说了,丁香爹出事的时候,他之所以会出现在现场,就是刚从谢老爷家出来,路过。谢老爷家来太医了!” “那又如何?”玉烟微微蹙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转头望着五虎道:“五位虎哥,现在看来,你们替我挨鞭子的可能性大一些。” 虎四拍拍xiong部道:“这顿鞭子我本来就想替你受下的,无妨。”玉烟暗叫声爽快。 石榴道:“小哥可还有其他的亲人和门路?” 玉烟道:“我现在只能依靠你了,石榴。你可有法子救我?” 石榴道:“你不是有一百两银票吗?赶紧给我,我帮你疏通一下。” 玉烟放生大笑,道:“石榴,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陪我赌一局可好?”玉烟说出这话时,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赌徒了。 石榴的眼泪就滚滚的流,“亏我还这么担心你!你看看你自己都成什么样子了?” 女人的眼泪啊!确切的说应该是少女的眼泪,在二十一世纪,这个年纪可不就是少女嘛!玉烟正犹豫着该不该伸出自己粗糙的手指穿过牢门去擦,头上就猛的挨了一记,然后虎二的声音传来,“你小子就不能收起嬉皮笑脸吗?” 第042章 固执 能!就算虎二只用了十分之一的力气,玉烟也已经吃疼的扭曲了表情,哪还笑得出来。“疼啊!我还指望着这脑袋吃饭呢!”玉烟没好气的说,“石榴你听着,我不用你担心。谢老爷不用我,总会有李老爷张老爷等人想起我,所以,我早晚是会出去的。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站在县令公子的对立面,你往后的生意肯定不好做。你既是个聪明的,就自己斟酌吧!我要与你赌的是丁香的结局,既然你不感兴趣,那就算了。” “丁香?丁香会如何?”石榴忙不迭的擦眼泪。 玉烟道:“美丽有罪,她还是会被她的那张漂亮脸蛋所累。” “你还是觉得她该毁了那张脸,对吗?”石榴瞪着她,牙齿咬着嘴唇。 玉烟瞪回去,道:“对!我就是这样认为的!” 石榴道:“你知道脸对女人来说有多重要吗?” 玉烟冷笑,道:“如果命没了,还要脸做什么?你走吧!” 石榴转身跑走,一口气跑出了县衙大牢,到了街上。雪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天空中灰霾霾的,让人感觉有些沉闷。虽有雪光的映照,但光线还是渐渐的暗了下来。石榴缓缓的走着,想着花小烟的话,竟然没来由的打了个激灵。更没来由的是,她的情绪竟然会被那小子牵动,不自主的受他影响。她仅仅是个个例还是那个花小烟真的有御人的能力呢? 身后有声音,石榴回头,看官差将一个男孩推出了县衙大门,男孩站立不稳,跌坐在地。 “找烟姨!”男孩固执的说。 “滚!滚!滚!回家找你的烟姨去!臭傻子!”官差不耐烦的说。 石榴快步冲过去,将男孩扶起,吼:“傻子就不是人了吗?”县衙的大门砰地一声关上了。石榴恶狠狠的瞪了门一眼,扭头看向男孩,眉清目秀,鼻头红红的。看上去与花小烟差不多年纪,只是眼中没有花小烟的慧黠。“你叫什么名字?” “阿楠!” “你家大人呢?”石榴再问。看他穿戴整齐,就知是个有家的孩子。不似花小烟,吊儿郎当的,活脱脱就是个泼皮乞儿。怎么老想着那个花小烟呀?她不禁摇摇头,苦笑。 “娘不让,找烟姨。”阿楠指指县衙。 石榴听不懂,问:“你的烟姨住在里面吗?” “被抓!”阿楠的表情着急的似乎要哭出来。 “被抓了?”石榴皱眉,进了县衙大牢的门,想要再出来,就没那么简单了吧。再看这孩子,就有些犯愁,“那你娘呢?” “不知道。”阿楠垂了双肩,显得无精打采。 “那可如何是好?”石榴犯愁。 “烟姨!烟姨!”阿楠喃喃道。 石榴叹气,道:“别喊了!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叫你的名字,是不是你娘找来了?” “是!”阿楠抿着嘴道,脸上并没有失散的孩子找到娘的欣喜。 婉娘疾步冲了过来,冲着阿楠的肩膀就是一巴掌,脸上是又急又怒的表情,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我一个不注意,你就跑没影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让我怎么活?” 第043章 找来 “这位夫人消消火,孩子没事就好!”石榴宽慰道。 “多谢姑娘护佑小儿,给你添麻烦了。”婉娘道。 石榴摆摆手,“夫人别客气,我也没做什么。” “娘,烟姨!”这才是阿楠最关心的问题。他虽然脑子不怎么灵光,但一根筋的人往往也性情单一。 婉娘道:“傻儿子!救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天晚了,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一晚,再想想办法。她那么聪明,总会有法子自保的。”说着冲石榴微一点头,拉着阿楠离去。 石榴望着那母子远去的背影,不禁皱了眉头。然后抬脚往家走,想起花小烟的问话“石榴姑娘家里还有什么人?”她当时没有回答,是因为“没有”两个字虽然简单,却是很难出口的。父亲在她的脑中全无印象,只听母亲说她刚生下来不久,父亲就去服兵役了。起初三年还有音信传来,后来就什么都没有了。是逃了还是死了,无人得知,总之她一直都当他不存在。母亲靠着这一个小鞋店,奉养着奶奶,拉扯着她。她一天一天的长大,先是奶奶没了,然后去年母亲也因病去了。如果那时,母亲也能如丁香爹一般碰上贵人,她的病应该也会好吧!所以,她对能起死回生的花小烟就有着莫名的好感。 正因为家里什么人都没有了,所以,面对着花小烟一再的提醒,她才没有丝毫的畏惧。不就是一家鞋店吗?他刘文刚想要就拿去吧!比起失去亲人的痛,失去一家小小的鞋店又算得了什么?她抬脸,感受着雪落的凉度。然后就听到了一个声音,“石榴姑娘,你这是去哪里了?让我们好找!” 石榴看去,说话的是吴大夫,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吴大夫这么晚了找我,可是有事?” 吴大夫抢先一步道:“当然有事了!你可知道花小烟现在人在何处?” 石榴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吴大夫找花小烟?” 吴大夫道:“不是我要找花小烟,是谢老爷要找。丁老儿死而复生的事,他老人家已经听说了,也找我问过话了。谢少爷的命还等着花小烟去救呢!” 石榴打了个激灵,头脑清醒了很多,道:“太医不是已经来了吗?” 吴大夫道:“问题是太医也束手无策啊!花小烟现在人在哪里?人命关天,赶紧去找他啊!” 石榴道:“吴大夫,花小烟我们找不了。” 吴大夫道:“你不知道他在哪里?” 石榴道:“知道。” 吴大夫松了口气,道:“那就好!赶紧走啊!” 石榴道:“他在县衙的大牢里!” 吴大夫的身形晃了晃,道:“那我们还是先回谢府报信吧!” 大牢中。 一个时辰的时间还未到,却已经响起了抽鞭子的声音。 “给我狠狠的抽!”刘文刚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嘴边挂着嗜血的狞笑。“这五个人渣每人十鞭子,那个小丑儿抽五十鞭子。这就是多管闲事的代价!” 第044章 急转 玉烟冷冷的看着他,如果视线可以杀人,她相信这个人渣已经被射成筛子了。“刘文刚,你少得意!你现在所做的,我会加倍的讨回来,你信不信?” “就凭你?哈哈------”刘文刚指着玉烟狂笑,如同听到了一个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牢头站在刘文刚身后,谄媚道:“少爷,您是不知道,我刚才就想用鞭子招呼他了。他还搬出什么谢老爷来撑腰,原来都是唬人的。” 刘文刚道:“还谢老爷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德性。来啊!先给我招呼这小丑儿,往死里给我打!” “你敢!”玉烟的脸色刷的就白了,这五十皮鞭真要下来,就算她还能剩下命,是女子的身份也就暴露了。她倒不怕暴露,但在这牢中暴露,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就是她不能想象的了。 “在这昭县还真没有我刘文刚不敢做的。”刘文刚站起来,“把鞭子给我!”狱卒小心的递上鞭子。 “刘文刚,你可知道我是谁?”玉烟的身体没退,但在心理上已经坚持不住了。她想过了,实在不行她就搬出柳家小姐的身份,且不管自己是不是,能唬一时算一时。 “我管你是谁!这昭县的天反正你翻不过来。”刘文刚说得张狂。 “我是------” “人呢?牢头在哪里?”伴随着喊声,是急切而凌乱的脚步声。玉烟要出口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因为任何借口都不需要了,救她的人来了。 牢头赶紧迎上去,拱手道:“刘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不就是收拾个小丑儿嘛,少爷在这儿就可以了。” 县令刘猛瞪了他一眼,道:“我看欠收拾的是你!花小烟在哪里?” “是!是!小的该死!这边来!那个小滑头!少爷正准备用鞭子招呼他呢!”牢头正唯唯诺诺在前面带路,却不想屁股上猛然被踹了一脚。 刘猛踹完人差点儿站立不稳,幸被旁边的人及时扶住,那人说道:“刘大人,当心点儿啊!” 刘猛在这大冷天立竟然用袖子拭了拭额头,道:“多谢高管家!” 刘文刚道:“爹!就这么点儿小事,你大半夜的跑来这里干什么。” “畜生!滚一边去!”刘猛将刘文刚拨到一边,对高管家道:“高管家,您请!”然后趾高气扬的问:“哪位是花小烟呀?” 玉烟眼睛扫过矮胖的刘猛和瘦高的高管家,视线又转向了五虎,道:“哥哥们的伤还撑得住吗?” 牢头不知什么时候挤了进来,道:“花小烟,你别给脸不要脸。你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谁吗?县太爷刘大人和谢府的高管家。” 玉烟道:“哥哥们饿不饿?我听到这牢里有老鼠的叫声,不知道抓来生吃会不会得传染病。” 虎四道:“生吃老鼠呀!那倒是新鲜得很。” “花小烟!”刘猛咬牙切齿的喊。 玉烟掏掏耳朵,道:“五位哥哥可听到鬼哭的声音?” 高管家扯了扯刘猛,上前一步,拱手道:“我乃谢老爷府上的管家,敝姓高。我家老爷特命我来请花大夫到府上为我们家公子治病。”此言一出,不光刘文刚和牢头惊诧,就连五虎也不禁瞪大了眼睛。 第045章 条件 只有玉烟眼神游移,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好意思,高管家。恕小的戴罪之身,爱莫能助。矣?刘少爷呢?不是说要给我五十鞭子吗?我还等着呢!还有牢头,咱们约定的一个时辰的时间也该到了吧!你的鞭子可以抽了。”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当然明白这小丑儿是故意的。明知如此,却也没有脾气。一时间众人的表情各异,有五虎的幸灾乐祸,也有刘文刚的咬牙切齿,更有县令的敢怒不敢言,还有高管家的焦急------ 刘猛道:“花大夫误会了。小儿一向都爱开玩笑,鞭子也没抽,自然是说着玩的。” “是吗?”玉烟冷笑,“可我这五个哥哥已经每人为我受了十鞭子了,这样的玩笑如果开在你身上,你愿意吗?将人绑到县衙大牢里开玩笑,你们觉得很好笑吗?” “绑都已经绑了,你究竟想怎样吧?”刘文刚到了现在还是很横。 “你闭嘴!”刘猛倒是个识时务的。 高管家道:“花大夫可是有什么条件?” 玉烟道:“高管家,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只是,你是民,他是官。你的话在这个县官老爷面前不起作用的。进来的不明不白,但我要出去的清清白白。所以,还是请有分量的人来跟我谈吧!高管家,你家少爷的病应该是连太医都束手无策吧?这救人如救火啊!请三思啊!” 高管家道:“明白了!这就回去禀报!” 玉烟道:“烦请吴大夫带着最好的金创药一并前来。” 高管家带着小厮急速离去,刘文刚就开始发难,道:“花小烟,你行!” “多谢谬赞!”玉烟皮笑肉不笑的说。 刘猛道:“这连太医都治不了的病,你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就能治得了?” 玉烟道:“救得了,是谢少爷的福;救不了,却也未必是我的错。毕竟,连太医都投降了,我又怎么能跟太医比呢?所谓的,人的命,天注定,伤心难过不管用。我都不为自己担心,县官大人又何必想不开呢?” “你------”刘猛一时间语塞,脸色变得极难看。 “爹,你跟他费什么话呀?”刘文刚道,“现在先让她蹦跶两下,一旦他治不了谢曜的病,相信不用咱收拾他,自会有人收拾他。对了,最近昭县都来了些什么人?有比你官大的吗?” 刘猛道:“来了个柳太医,也不过是正八品,比我还小一品呢!若说这昭县,除了谢老爷,还真没有我怕的人。” 刘文刚道:“那个谢老头,早已不问朝事,怕他做什么?” 刘猛瞪了儿子一眼,道:“你懂什么?”这瘦死的骆驼可是比马大呀!别说他儿子谢栋乃当朝四品大员,就是他那些门生,随便拿出来一个,都比他官大吧! 一时间,各怀心思,陷入了沉默。 “你好大的架子呀!”人未至,声先到。 “韩松?”玉烟看向来人,这样的意外,还真是既惊又喜啊!“我欠你们的钱不是已经还清了吗?原来不欠钱也是有人惦记的呀!”韩松的刀疤在晦暗的灯光下有些骇人。 第046章 何罪 刘猛问:“这位是?” 跟随在韩松身边的高管家连忙上前,介绍道:“这位是朝廷的六品带刀护卫韩大人,这位是本县的县令刘大人。”韩松和刘猛连忙互相见礼,也算是官场的客套了吧。 虎四小声道:“这六品比县令大吗?” 虎二白了他一眼道:“县令才是七品,你说谁大?” 玉烟上前,上瞅瞅,下瞅瞅,左瞅瞅,右瞅瞅,直瞅的韩松发毛,忍不住问道:“你看什么看?” 玉烟清了清嗓子,道:“你都是六品了,那你的主子是几品?”玉烟问出这话,刘猛的脸色就已经变了。昭县什么时候来了个六品带刀护卫,他竟然不知道,而更具爆炸性的是,这个六品带刀护卫的主子也来了。 “没品!”韩松答。 玉烟立马爆笑出声,要知道在她那个年代,说一个人没品那可是骂人的话呀!韩松被她笑恼了,道:“谢公子还等着你救命呢!有什么条件,赶紧说!” “既然你是个有品的,而且这品级似乎比县令要大,那就好说。”玉烟道,“这第一,先请吴大夫给我这五个哥哥治伤。” “你认亲人的速度倒是挺快。”韩松戏谑。想起他对云竹的自来熟,不觉嘴角上翘。冲吴大夫做了个手势,吴大夫就进了监牢检查五虎的伤势。 “都是人心换人心呗!”玉烟道,“这第二,敢问刘县令,我花小烟被抓来这里,所犯何罪啊?” “这------文刚,你来说!”刘猛踢了儿子一脚,想来着抓人的事,他这个一县之令还真是不太清楚。 刘文刚道:“有人告你敲诈勒索。” 玉烟道:“我敲诈勒索谁了?是张三呀,还是李四啊?这给人安罪名总得有凭有据吧?您说呢,韩大人?” 韩松道:“刘大人,这原告是谁呀?”心下暗暗赞许,那小子虽不会武功,倒是会借力打力。 刘猛道:“是啊!一桩官司总得有原告呀,原告是谁呀?”眼睛又狠狠的剜向了他儿子。 刘文刚倒是无所畏惧,道:“鸿福酒楼的王老板告你敲诈勒索他的客人。花小烟,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你既然做了,就不会否认吧?”王老板在丁老儿的事散场后,既然敢把这事捅给他,就不会有假。所以,他抓花小烟也就成了有正当理由的,师出有名,也就不会害怕。 玉烟冷笑,道:“我做了当然不会否认,但如果我没做,强加给我那也是不会认的。韩大人,您说呢?”事情果然不是姚泽樟干的,想那个人虽然鼻孔朝天目中无人,但也是光明磊落的,断不会做这种背后使绊子的事。王老板是吗?哼哼!她玉烟可不是随随便便吃哑巴亏的主儿,那就等着瞧好了。 刘文刚道:“你别动不动就搬出韩大人,官再大那也得把理说在前头。” 玉烟道:“可这事还就得韩大人说了算,因为他就是那天鸿福酒楼的客人。我有敲诈勒索您吗,韩大人?” 第047章 挑刺 “你是说,韩大人就是王老板嘴中的客人?”刘文刚这下子有些顶不住了。 韩松轻咳了一声,道:“刘公子认为凭我的武功会被敲诈勒索吗?钱当然是我们自愿给的。” 玉烟道:“不是给,是借!而且我也已经还了。” “误会!误会啊!”刘猛连忙上前打哈哈,姜果然是老的辣。 玉烟冷哼,道:“先是玩笑,后是误会,难道刘文刚抽出的那五十鞭子单凭县官大人一张嘴说抹杀就抹杀吗?” “那你究竟想怎样?”刘文刚看着玉烟,不禁打了个冷战。 玉烟道:“我说过,别人敬我一尺,我会还他十丈。但反之,我也是个记仇的人,而且还是个不吃亏的人。我还说过,你抽在他们身上的鞭子我会加倍的讨回来的。” “你敢!”刘文刚到了现在还是死鸭子嘴硬。 “你闭嘴!”刘猛狠狠的甩了儿子一巴掌,刘文刚捂住脸,这下子是真没脾气了。刘猛道:“花大夫息怒,今天都是犬子的错。好在那五十鞭子没有抽在你身上。” 玉烟道:“如果不是五虎给我挡着,这五十鞭子我已经受了。韩大人,这大康朝的刑律我是不懂,敢问,这无官无职的人有到监牢里行刑的资格吗?如果这有这么一条律令,那我就自认倒霉,这事就过去了。”反之,这事就没完。她当然知道自己占了理,狗仗人势就是到了这落后的古代应该也无法可依。 韩松道:“这有吗,刘县令?” 刘猛用衣袖擦拭额头,大雪天里冒冷汗啊!“这还真没有!” 一旁的高管家终于沉不住气了,道:“刘县令啊,这错了就是错了呀,赶紧让公子给花大夫认个错吧!老爷那边还等着救人呢!” “还不过来给花大夫赔不是?”刘猛厉喝。 刘文刚迫于形势,不情愿的上前。玉烟立马跳开,道:“韩大人,我若现在砍下这刘文刚的脑袋,然后再向刘大人陪个不是,是不是我的罪就可以不予追究呢?”众人皆都抽了一口冷气。 韩松道:“你是不是非要抽他一百鞭子才解恨?” 玉烟一拱手,道:“谢大人主持公道!”刘文刚的脸色瞬间白如纸。 刘猛上前对着韩松拱手道:“韩大人,不可啊!犬子自小娇生惯养,哪受过那种罪啊!这一百鞭子下来,不死也就剩半条命啊!” 韩松冷哼,道:“这鞭子抽在别人身上的时候,你怎么没这样想过呀?刘文刚无任何官职竟然堂而皇之的跑到这大牢里来行刑,这事要是传到朝堂上,别说你的乌纱帽了,就是你爷俩的脑袋能不能保住都很难说了。抽一百鞭子,算是轻的了。” “大人英明!”玉烟高声叫道,“我本来很想尝一下这用鞭子抽人的乐趣,但高管家的话提醒了我,我还得赶着去救人呢!但请韩大人帮我记着有人还欠我一百鞭子,等我治好了谢家小少爷的病,再来讨。牢头,我这五个兄弟劳烦你照顾了。折腾了大半晚上,也都饿了,还请牢头好酒好肉的伺候啊!记住,我可是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人!” “是!是!”牢头唯唯应诺。经此一事,他算是长见识了。这花小烟虽然其貌不扬,但却是个料事如神的主儿,不小心不行啊! 第048章 出来 玉烟走到五虎面前,道:“吴大夫的金创药,你们好生留着用吧!别忘了我交代的话,你们还有一个六弟要照顾呢!” 虎二道:“弟弟不食言,五虎也绝对说到做到!” 玉烟叹了口气,望了望对面的监牢,道:“走吧!” 韩松道:“你还真有底气啊!” 玉烟笑道:“我这气可都是从你那里借的呀!你是谁呀?六品官呀!啧啧!” 韩松脸上的刀疤都抽dong了一下,这丫头的眼中真有他这个六品官吗?刚才借力打力的时候还有那么点儿尊重,现在倒好,恐怕一点儿都不剩了。他那超出年龄的心智究竟从哪里来的呢?为何爷会对他感兴趣呢?古怪呀! 走出县衙大牢,雪落无声,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白的抢眼。玉烟伸手接了一枚,很快的消失,只留无色的水。 玉烟道:“韩大人可知这雪是什么颜色的?” 韩松道:“你眼睛有问题呀!不就是白色的吗?赶紧上轿吧!”说着,翻身上马。 玉烟看看轿子,前后站了四个人。她没有急着上轿,是因为看到了阴暗角落里的人。“石榴,你怎么还在这里?”在她那个时代,她的眼睛的确有问题,每个眼睛的眼镜度数都超过五百。但这个身体的眼睛却是好的很,想来这个朝代的人是没有近视眼困扰的吧! 石榴走上前,道:“你没事,就好了!” 玉烟叹口气,道:“原来这个世界,还是有人关心我的。这么晚还不回家,想来你也应该没什么亲人了。那就跟我一起去谢府走一趟吧!要不要一起坐轿?” “不了!我走着就好!”石榴低了头。她可是女子啊,男女共坐一轿,传将出去,她的名声肯定坏了。这个花小烟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啊? “随便你吧!”玉烟上了轿子。 却听高管家道:“刘大人请留步吧!我家老爷吩咐了,需要大人出面的时候,自然会派人过府去请的。”这是摆明了不让刘猛跟随啊!刘猛的脸色登时就跟夜色一般黑了。 玉烟是第一次坐轿子,摇摇晃晃的,如同坐秋千,真没有坐车来得平稳舒服啊!毕竟坐车操作的是机械,坐轿奴役的可是人力啊! 高管家叫声:“到了!老爷,您怎么在这儿呀?” “事情办得怎么样?”一个老者的声音。 韩松道:“老大人,幸不辱命。” 轿子落地,门帘掀起,玉烟走了出来,就看到了门口站着一位六七十岁的老者,想来这就应该是谢老爷了。“老大人好!”韩松叫他老大人,玉烟只好顺着喊。至于施礼,在她那个时代只有握手礼,在这古代显然是行不通的。 “你就是花大夫?”谢老爷望着眼前这个半大男孩,好容易燃起的希望顿时没了大半。 玉烟道:“称呼大夫不敢,还没有挂牌,只是略懂些医术而已。老大人还是先带我去见了病人再说吧!”别人脸上的犹疑和不信任她不是看不出来,不去揭破是想用行动反驳。 韩松道:“老大人,不知爷还在等吗?” 第049章 诊病 谢老爷道:“云公子刚回来,爷和柳太医现在都在偏厅。” 韩松道:“看来是柳小姐有消息了,我这就去。”说完,抬脚往西走去。 玉烟一愣,目送着他的背影,一时间忘了前行。石榴在一旁催促,她才惊醒过来。原来,沈廷钧一行人也是为柳家小姐而来,真不知这柳家小姐是个什么来头。仅仅只是个太医之女的话,以太医的品阶应该是支使不动刘猛的。莫非还有其他的什么? 思索间,已经到了谢曜的住处。前厅里聚集了几个人,其中一个老者见到玉烟先是一愣,然后迎上前,道:“玉烟姑娘,是你呀!可算是找到你了!”玉烟冲着他笑笑,这老大夫见了她至于这么激动吗?连声音都抖了呢! “你是女的?”石榴惊问着后退一步。其他人也都是一副惊掉下巴的表情。 “我从来都没说过我是男的呀!”玉烟狡黠的笑。 老大夫向谢老爷拱手施礼道:“老大人有福了!这玉烟姑娘就是我跟您提过的治疗篦刺之疾的那位大夫,有她在,孙少爷定然会无恙的。” 玉烟转身往内室走,甫进门口,就立马退了出来。 “这是为何?”谢老爷皱了眉头问。 玉烟揉揉鼻子道:“少爷可是喜好香料?” 高管家道:“是!少爷读书的时候,总喜欢焚香以提神醒脑。睡觉的时候也总要焚一些助眠的香料。” “哦!”玉烟若有所思道,“这就是了!这救人倒是不难,就是不知道这老大人会如何谢我?” 谢老爷难以置信的看着她,道:“莫非你已经诊断出了孙儿的病,而且有了救人的法子?大夫看病,不需要望闻问切吗?” 玉烟笑道:“需要啊!老大人怎么知道我没有望闻问切呢?” 随行而来的吴大夫道:“老大人,这玉烟姑娘治病却有其独到之处。她能让死了的丁老儿起死回生,现在又有了陆老大夫所说的篦刺之疾为佐证,那么,孙少爷的病她说能治那就肯定是能治的。” 玉烟笑道:“吴大夫别只推崇玉烟的医术啊,玉烟看病还有别的独到之处的,比如,漫天要价。” “这------”吴大夫一时间不知如何应答。 谢老爷抚摸着下巴上的胡须道:“姑娘无需担心诊金的事,只要能治好我这孙儿,就算散尽我全部家产,我也无二话。” “爽快!”玉烟拍手,“那就着手救人吧!第一,先将少爷移到这前厅来;第二,烦请高管家立刻去找极沉小便,最好是放置了十几天以上的,越骚越臭越好。” “什么?极沉小便?”竟然还越骚越臭越好。高管家看看谢老爷,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止谢老爷,就是几个大夫也有些呆愣。只听说童子尿是一味药,没听说极沉小便也能治病的。 玉烟道:“你没有听错,就是要极沉小便,而且还要装满满一大桶。另外,还要再备一个同样的空桶。想要能你家孙少爷醒来,就赶紧去给我找来。有什么疑惑,等救完了人再说!”高管家不再迟疑,应声快步离去。 第050章 抑香 陆老大夫问道:“不知玉烟姑娘要这肮脏之物做什么?” 玉烟道:“老大夫,还是稍安勿躁吧!”如果救不醒人,那说什么也都是废话了。毕竟事实强于雄辩呀!“还请老大人吩咐厨房熬点儿稀粥来。” 谢老爷道:“老夫糊涂呀!姑娘在牢里定然是没吃东西吧!我这就吩咐人做来。” 玉烟笑:“老大人误会了,那是为少爷预备的。几天没进食的人,醒来就是喊饿,也只能吃些汤汤水水。若是为玉烟,就请下人准备好洗澡水和换洗的衣服吧!”既然都知道了她女子的身份,就没有理由再穿这身阿楠的旧衣了。 约莫着一刻钟后,高管家领着小厮提着尿桶而来,众人全都掩鼻。玉烟道:“受不了这个气味的,可以暂且回避一下。”哪有人肯啊,对于这个小大夫的举动全都好奇死了,恨不得立刻明了她究竟在弄什么玄虚。 玉烟吩咐人将尿桶置于谢曜的头部,将空桶并排放在一边,嘱小厮用瓢舀取小便,从高处倾倒入空桶内,直到一个空了,一个满了。然后反复。如此进行了三遍,谢曜突然**着醒来。众人自然是唏嘘不已。 谢老爷立马奔到床边,嘴里喊道:“曜儿!曜儿!你可醒了!” 谢曜迷茫的眼神终于有了聚焦,喊声:“我饿啊!”谢老爷的脸上却已经老泪纵横。这期间,玉烟已经着人将尿桶提了出去。谢老爷连忙吩咐下人给孙儿上粥,转身对着玉烟就是长长的一揖。 玉烟的反应还算敏捷,连忙跳开来,道:“老大人,使不得呀!您这是给我折寿呢!” 谢老爷道:“使得!使得啊!差点儿白发人送黑发人,阴阳两隔啊!”脸上已是老泪纵横。 玉烟道:“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的本分,何况玉烟救人可是要收报酬的哟!孙少爷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老大人就等着享孙儿的福吧!” 谢老爷激动道:“报酬的事好说,只要老夫能办到的,都绝不含糊。姑娘这一天折腾下来,定然累了。我这就命人带姑娘去休息。” 玉烟疲累的笑笑,道:“只怕我能睡着,这几位大夫会失眠呀!对吧,老大夫?” 陆老大夫一抱拳,恭敬道:“还望玉烟姑娘解惑呀!” 玉烟道:“医者,靠的当然是望闻问切。我给少爷诊病,靠的就是个闻字。各位大夫进ru少爷的房间,就没闻出个什么?” 吴大夫道:“香气。” 玉烟道:“不错!我一进少爷的房间,入鼻的就是一股异香,浓烈而刺鼻。高管家也证实了,少爷嗜香,想必房间里有大量的香料。香这个东西,少用的确有其功效。但往往是事极必反,过多的辛香物品,会导致元气耗散,脑中无气,故睡而不醒。而极陈小便,尤其是放置了十来天的,因臭生酸,而酸能收。用刚才的法子,可以使大量的酸臭之气从口鼻而入,将耗散了的元气收复。所以,少爷现在就醒了。” 第051章 贵气 陆老大夫道:“真是神了!明明病因就在那儿摆着,我等迂腐啊!” 吴大夫道:“我从医二十余年,唯今日大长见识啊!惭愧啊!姑娘如此神技,莫非是神医花果的传人?” 玉烟笑道:“是与不是有那么重要吗?一个人的成长怎么会固定一个老师,从启蒙开始,做过玉烟老师的何止百人,所以,玉烟的医术也算是集百家之长了。” 吴大夫道:“若别人这样说,我自当他夸大。但玉烟姑娘当着老夫的面,救治了老夫无计可施的两人,老夫是心服口服啊!” 玉烟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抬脚往外走。“我现在的元气也耗得差不多了,需要用睡觉来收复。各位,失陪了!石榴,你跟我来吧!” 高管家亲自带玉烟去向房间,早有丫鬟打开门,玉烟跨步进ru,一下子如同从冬天进ru到春天。屋子里暖烘烘的,炭火正烧的旺,洗澡水也早已准备好。来到这古代,最头疼的就是洗澡的问题,现在看来,那也只是穷人的问题。 玉烟吩咐丫鬟道:“洗澡我自己来,你只需要等我洗完了帮我穿衣服就好了。你去弄些吃的来,给这位石榴姑娘压压惊。”看一眼呆呆愣愣的石榴,仿佛站着已经睡着。这小丫头,对于她是女子的身份,就那样难以置信吗?还是这个年龄的女子,青春期萌动,已然喜欢上了男版的花小烟? 玉烟彻彻底底的洗了个澡,那叫一个爽啊!丫鬟帮着穿好衣服,看这衣服,虽然不知是为谁订做的,显然没有穿过。回头望一眼洗澡盆,里面的水那叫一个浑啊!水本无色,人为染之。到了外间,石榴还是呆呆愣愣的坐在那里,满桌子的食物也没引起她丝毫的兴趣。 “姑娘还是先把头发擦干吧!不然,会着凉的。”丫鬟追着要给她擦头发。 “长头发真是麻烦!”洗起来麻烦,晾干也很麻烦,又没有吹风机。偏偏,这头乌发还又密又细,摸起来的手感倒是不错。玉烟坐到桌前,任凭丫鬟帮她擦拭。“算了!你还是下去吧!明早来帮我梳头就好!”衣服不会穿,那头发自然就更不会梳了,总不能随便绑个马尾招摇过市吧! 打发走了丫鬟,玉烟开始进攻桌子上的点心。洗了个澡,还真觉得饿了。自己盛了一碗粥,喝一口,温软滑腻,赞道:“不错!”然后看向石榴道:“不打算吃点儿吗?很好吃的!” “你是女子!”石榴终于出声。玉烟差点儿以为她从此要变哑巴呢! “不好吗?”玉烟莞尔一笑。 “女子吃饭要矜持一些,喝粥不要出声。”石榴皱眉道。 玉烟喝到嘴里的粥差点儿喷出来,问道:“你是大家小姐吗?怎么那么多规矩!” “你是!” 玉烟连连呛咳,顺了口气,道:“我?一个喝粥呼噜呼噜的人像是大家小姐吗?真要是大家小姐,脸上又何来的这丑陋的疤痕?” 石榴道:“一个人所与生俱来的娇贵之气是遮掩不住的,但你的身上的确有着矛盾的地方。” 第052章 安眠 “是吗?”玉烟在心中大笑两声,当然矛盾了,毕竟身体和灵魂是组合的嘛!就算这事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吧! 石榴道:“你有什么打算?” 玉烟再盛一碗粥,道:“你既然这样问,想来是已经为我打算好了吧?” 石榴道:“你救了谢老爷的宝贝孙子,提任何要求他都会答应的,不妨认个亲。” 玉烟拿起一块糕点往嘴里塞,含混不清道:“我把这个人情送给你如何?那样的话,刘文刚就不敢对你怎么样,说不定你还可以庇佑丁香呢!”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石榴嚯的从凳子上起身。 “你把你自己当什么人了?”玉烟翻了翻白眼,继续喝她的粥。 “我------”石榴咬着唇,没了话语。 玉烟喝完粥,起身,道:“我从来不关心别人当我是什么人,我只要做自己就好。别人是喜欢我还是讨厌我,那都是别人的事,我自己爱惜我自己就好了。我这人从来都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恩怨绝对分明。你今天能冒雪为我奔波,我自然会铭记在心。你若今晚执意回家,我会让高管家派人送你。若觉得回到家也无温暖,那就在这儿将就一晚。吃饱喝足了,我先进去眯一会儿。” “你的头发还未干。”石榴提醒道。 “看来,即便是我换了女装,你还是关心我的。我不会那么快睡的,是得好好打算一下将来了。”玉烟说着,进了内室。古时的房间设计也蛮好的,有内室,有外间。外间的床应该是供奴婢睡觉用的,以便随时听候使唤。当然,石榴现在的身份不是奴婢,但不代表将来不是。 玉烟缓缓的睁开眼,没有时钟,也就没有了时间概念。这一觉睡得可真够沉的,是她来古代后睡得最踏实的一次。冬天赖床,温暖的被窝是罪魁祸首吧!但毕竟是在别人家里,这样的懒睡是不合礼数的吧!玉烟挣扎着起身,头有些沉,鼻塞,嗓子还有些烧灼感,看来是有些感冒了。还真是小姐身子呀! 推门声想起,丫鬟的声音传来,“姑娘,你醒了!” “石榴走了吗?”玉烟沙哑着声音问。心里一边感叹,这当人奴婢也不容易,得有狗的敏锐,能嗅得出主人的一举一动。她明明没有弄出多大的声响,这丫鬟却已经知道她起床了。 “石榴姑娘走了!天刚亮就走了!奴婢来伺候姑娘更衣吧!”丫鬟道。 “哦!现在恐怕已经日上三竿了吧?”玉烟一边享受着贴身服务,边问道。 “恐怕已经日上十竿也多了。”丫鬟道。 玉烟就笑了,不管这小丫鬟懂不懂幽默,这回答让人觉得舒服。如同去石榴的店里买鞋,跟石榴讨价还价的感觉。“她还会再回来的,你信不信?” “奴婢来帮您梳头吧!奴婢当然信!姑娘救人,已经如同仙人下凡。姑娘说话,自然也会令人信服。” 玉烟笑,道:“你倒是个聪明的!倘使我问谢老爷要了你,你可愿意舍弃这府里风平浪静的生活?”言外之意,跟了她,那恐怕是在刀尖上滚生活啊! 第053章 揭面 “奴婢只是个下人,来去都得听主人的,哪有自己做主的道理。”丫鬟答着话,梳头的手轻巧灵活。 “如果我让你做一回主呢?我用人的原则就是要对方心甘情愿。”玉烟望着铜镜中的影像,除去左脸的疤痕,若论五官长相,自然是上品。这张容颜从此之后就要属于自己了吗?适应真的是一个过程,至少她现在还没适应过来。发髻挽起,发辫垂下,竟让那张脸更加生动起来。这样的发髻,在《红楼梦》中,陈晓旭扮演的林黛玉似乎用过,当时就觉得挺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可以过把瘾。 “姑娘甚至未问过奴婢的名字。” “你若是我的奴婢,我自然会赐你名字;你若不是,我又何必知道你的名字。你的手很巧,多谢了!”玉烟起身。 “奴婢伺候姑娘洗漱。” “我自己来!”简单的洗了把脸,漱了漱口。问道:“外面的雪有多厚?” “也就二十个公分吧!”丫鬟道,“姑娘不先用饭吗?” “昨夜里吃得晚,不饿!自然是要先去玩雪了!” “姑娘可要蒙面?奴婢这里备有纱巾?” “做什么?”玉烟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遮丑吗?真正的丑是遮不住的。既然你有心,就索性蒙上玩玩吧!化雪的时候风冷带刺,倒是可以防止冻脸。你不用跟着了,我自己随便走走。” “是!”丫鬟低头,脸涨红。 玉烟穿着靴子踩在雪上,惬意的听着咯吱咯吱的声音。古代的官宦之家,亭台楼阁,假山人工湖,说起来就是一个小型的公园嘛,还真是奢侈啊!玉烟不辨方向的走着,就等于一次游园吧,就算迷了路也跑不出去谢家。可惜鼻子失灵,不然闻香寻梅应该也别有一番风味吧! 前面的空地上有人正在练剑,白色的衣袂飘飘,还真是赏心悦目。玉烟弯身,团了个拳头大的雪球,冲着那人扔了出去。一时间剑舞雪飘,煞是好看。玉烟叫声:“好!莫非这就是所谓的雪花神剑?”却见那剑已经到了眼前。 “你是谁?”俊美的容颜上一片冰天雪地,原来再好脾气的人也是讨厌别人打扰的呀! “云竹云大侠,别来无恙啊!我换身衣服你就不认识我了吗?”玉烟冲他眨巴眼睛,冬天的菠菜啊! “我该认识你吗?这面纱------” “我玉烟曾经发过誓,谁若第一个揭下我的面纱,我就嫁给谁。云大侠可是已经见识过了花小烟着男装时最丑陋的样子,还敢揭这层面纱吗?”玉烟抬手,用芊芊玉指轻轻拨开他的剑。 “你是花小烟?”云竹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虽然早已知道花小烟是女子,但要将女装与之联系起来,还是有些困难。 玉烟咯咯地笑起来,只是还没尽兴,笑容已经僵住。一阵冷风吹过,她脸上的面纱就已经不再。再看去,却已是落到了某个叫沈廷钧的男人手里。然后,连同紧随他身后而来的韩松,呆住了三个人。 第054章 喊嫁 玉烟懒懒的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头,径直走到沈廷钧面前,想要拽过面纱,无奈对方却是不松手,不知是傻了还是故意。玉烟笑道:“你果然是个没品的!” “你说什么?”沈廷钧幽深了眸子。他呆楞,是因为那道伤疤,与精巧俊美的五官在一起,显得太不协调。 玉烟指指韩松,道:“是他说的!他是六品,说你没品。呵呵!不管有品没品,你今儿揭了我的面纱,可是要娶我?” “花小烟,不得无礼!”韩松喝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玉烟皱皱鼻子,道:“那你知道我是谁吗?自我介绍一下,小女子姓柳,名玉烟。至于他,我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他胆敢揭我的面纱,就要承担后果,我可是有言在先的呀!对吧,云大侠?” 云竹终于露出了他那惯常的笑容,道:“是了!她刚才说了,誓要嫁第一个揭她面纱的人。”这可是摆明了看热闹的姿态。 沈廷钧道:“你想嫁就能嫁吗?那只是你的说辞罢了。” 玉烟笑道:“只要我想,当然就能嫁,关键是要看我想不想了。不好意思,本姑娘现在还真没有嫁人的想法。等到哪天混不下去了,嫁你混个长期饭票也不错。既然没品,那就是有爵了。这面纱你是给还是不给呀?若是想要定情之物,改天我绣一条给你可好?”玉烟毫无畏惧的对上沈廷钧审视的眸子,然后对方的力道倏地松了。拿回纱巾,却没有重新覆面。 云竹笑道:“柳玉烟?有柳有烟,名字里有这两个字的人都想嫁给你呢!有意思!” “哦?”玉烟望向沈廷钧。一直以为她会来到这里只是个偶然,现在看来,这偶然中似乎有着某种必然。“这世事可真是难料啊!问一下,这府里可有梅园?” 沈廷钧道:“你要去赏梅?” 玉烟轻笑出声,道:“这梅若是腊梅,其根现在倒是正好为我所用。” 云竹摇头道:“你这小丫头心也忒狠了,不爱惜梅就罢了,还要掘人家的老根。” 玉烟道:“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无非是丑人多作怪,见不得比我美得事物。随便你们吧!如果在爱自己和爱梅之间选择,我当然会选前者。心狠有什么不好?总比人善被人欺好吧!” “玉烟姑娘!”丫鬟远远的跑来,“你在这儿呀!让我好找?” “有事?”玉烟看着她红彤彤的脸。 “刘县令来了,老爷请你去前厅一趟。”丫鬟答道。 “这是来领那一百杀威棒来了。沈相公,可否借你的韩六品一用呀?”玉烟巧笑倩兮的说。 “干什么?”沈廷钧打了个激灵,这“相公”二字可是喊得他心惊肉跳啊!被人喊成“韩六品”,韩松的脸上自然也不是很好看。 “自然是狐假虎威了。”玉烟道。 “狡猾的狐狸啊!”云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话说得可褒可贬。 “不反对那就是同意了。走吧!”玉烟想当然的转身。 “奴婢银花!”丫鬟朗声,福了福身子。 第055章 辨香 玉烟收住刚要抬起的脚,侧脸看向丫鬟银花,眼睛溢满笑意,道:“金花银花都是俗名,既是药材,倒不如叫忍冬来得好听。” “忍冬谢姑娘!”丫鬟再次福了福身子。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相中你?”玉烟问道。 “忍冬不知!”丫鬟恭敬的垂手站立。 玉烟道:“谢家孙少爷嗜香成疾,香从何而来?这府中必有一位懂香的高手,识香,辨香,乃至制香。昨晚,你伺候我更衣,你的身上香味虽淡,却还是没有逃过我作为医者的鼻子。淡香更为香中极品吧!” “忍冬谢姑娘收留之恩!”丫鬟双膝一弯,跪倒在地。 “谢我什么?”玉烟看着她,并没有伸手搀扶。 “一切都如姑娘所料,奴婢的确擅香。但现在孙少爷为香所害,日后奴婢在这府中必然艰难。姑娘肯收留奴婢,自然是为奴婢解围。”忍冬含泪道。 “你倒是不笨!起来吧!”玉烟道,“你现在去腊梅园,着人刨一段腊梅根,然后拿到厨房洗净,加三五片生姜,煮好水,再加点儿糖,一会儿给我送来。对了,你们这个时代有糖吗?” “什么叫我们这个时代?”云竹道,“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吗?你喝腊梅根水干什么?能消除你脸上的疤吗?” “治疗风寒啊,哥哥!”玉烟白他一眼,“我脸上的疤不招人疼吗?为何要消除?”玉烟抬脚,一时间不知该往何处走。“韩六品请走前面吧!”多富有智慧啊!既以礼待人,又找了免费带路的。 韩松冷哼了一声,大步往前走。玉烟朗声大笑,跟随的脚步不急不缓。 沈廷钧目送着二人的背影,眯了眼睛,道:“你猜,幻影会不会放慢脚步?” “依他的性情,多半是不会的!”云竹收了剑,心里荡漾,为那一声“哥哥”。 “依他的性情,我不发话,他肯听别人的命令吗?” “那当然------”不字没有出口,云竹已然找到了问题的症结。自始至终,沈廷钧都没有给韩松任何的明示暗示,但韩松却还是听从了玉烟的话去了前厅。所以,韩六品虽然表面上很生气很不屑,但还是会不知不觉放慢脚步的。云竹看向沈廷钧微皱的眉头,道:“要是这样说起来,这个玉烟就有些可怕了。” 沈廷钧道:“对于一个近身伺候的丫鬟,单凭她身上的香气,就能猜测出她在这府中的司职。换做是你这个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多年的高手,能做到吗?” 云竹道:“此女虽聪慧,但行为偏邪,你不会对她产生兴趣了吧?别忘了,你已经被一个婚女子累了这么多年,不会想再添一个吧?” “找打!”沈廷钧一脚飞过去,却被云竹敏捷的躲开。“柳志远如何了?” 云竹道:“自昨夜之后,就一直关在房间里。他本是爱医成痴的人,若在平时遇到谢曜这种病例,早去追着柳玉烟刨根问底了。现在却全无兴趣,看来爱女出事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你这是要去哪里呀?”见沈廷钧抬脚,连忙跟上。 第056章 还价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赏梅去!”沈廷钧嘴角含笑道。 “我还以为你要去看热闹呢!”云竹道。 “看我的身份被那小丫头识破吗?”沈廷钧扬了扬眉。 “不会吧?”云竹大张着嘴巴,紧走两步追赶沈廷钧。 前厅里,除了谢老爷和高管家,就是刘猛父子。玉烟只上前与谢老爷见了礼,然后就随韩松坐到一边,就有丫鬟端上茶来。 “你是女的?”刘文刚惊道。 玉烟笑道:“我是女子又如何?刘公子不会想欠账不还吧?这韩大人可帮我记着呢!” 刘猛道:“玉烟姑娘大人有大量,小儿知道错了,也想要补偿。来啊!给姑娘奉上!”话音刚落,就有小厮将一个红色的木盒子捧到了玉烟的面前。盖子揭开,里面是白花花的银子。 玉烟看看韩松,问道:“大人,这银子可是真的?”韩松点点头。玉烟再问:“那么大人觉得这得有多少啊?” “百两吧!”韩松答。 玉烟看向刘猛,道:“刘大人这是想跟小女子私了了?” 刘猛道:“解气的方法有很多种,本官认为,这应该是最得人心的一种。”完全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玉烟道:“对我来说这的确是解气的好法子,但也只是解了一半。” 刘猛道:“姑娘这是嫌少?” 玉烟道:“既然是交易,总得留给我讨价还价的空间吧!” 刘文刚恨恨道:“你还真敢狮子开大口。” 玉烟笑,“玉烟好打发,韩大人这里不好说,只是韩大人身后的这个主子可真不是好糊弄的主儿。” “这------”刘猛开始斟酌。 韩松走到玉烟身边,小声说:“你陷害我还不够,还要拖我们爷下水吗?见好就收吧!你可别得寸进尺啊!” “啊!我知道了!”玉烟说得很大声,“韩大人让我代问刘大人,月俸多少啊?” 刘猛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跳了起来。有钱能使鬼推磨固然是万通法则,但他却忽略了这钱的来处。眼见着韩松的脸色变黑,心里就开始打颤。他哪里知道,这韩松的脸色是摆给狐假虎威的玉烟看的。 谢老爷道:“刘县令啊,所谓的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啊!破财消灾啊!老夫就给你透漏一点儿,这韩大人身后的主子就算我还在朝为官也是惹不起的。” “是!是!”刘猛摸摸额头,“下官这就回去筹钱,晚些时候亲自送来。” 谢老爷道:“玉烟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啊!刘大人毕竟是这昭县的父母官,不看僧面看佛面吧!”姜当然是老的辣。弦外之音,这昭县怎么说也是这刘猛的一亩二分地。玉烟要是想在这昭县混下去,得罪了刘猛那绝对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玉烟立马变得恭敬,道:“玉烟全凭老大人做主。” 刘猛冲着谢老爷施礼道,“下官还有公务在身,就先告辞了。”谢老爷吩咐管家送客,刘猛就带着刘文刚往外走去。刘文刚临走之时,眼神还往玉烟身上飘。 玉烟坏笑道:“七品县令的月俸很少吗?” 第057章 不留 韩松道:“一个七品县令的月俸应该是四两七钱,要攒够二百两银子,怎么得四年不吃不喝吧!他若是个清官,肯定恨死你了。” 玉烟道,“他若是个赃官,肯定更恨我。同样的,我收他一百两也好,二百两也罢,他的恨都不会减一分,那我为何不选二百两呢?” “你真是------”韩松用手指着她,然后无力的垂下,“就没见过你这样的!” “玉烟姑娘在府里住的可习惯?”谢老爷笑眯眯的问道。 玉烟道:“还好!虽说礼多人不怪,但礼太多了,也就生疏了。您若不介意,就喊我一声玉烟,而我尊您一声老爷子,如何?” 谢老爷哈哈大笑,道:“甚好!你这丫头,倒是个直爽的。” 韩松欲起身离去,却被玉烟喊住:“韩大人请等一下,一会儿还有事相烦呢!” “你又有何事?”韩松有些不耐烦。玉烟但笑不语。 高管家从外面进来,后面跟着陆老大夫。陆老大夫道:“孙少爷已然无恙,这就告辞了。” 谢老爷道:“辛苦陆老大夫了!高管家!” “在!”高管家上前一步,“老爷,送陆老大夫的人都已经安排好了。” “那就好!”谢老爷撸着胡须颔首。 陆老大夫却没有急着离去,而是到了玉烟面前,道:“玉烟姑娘,老夫这就走了!神医谷随时欢迎姑娘回来。” 玉烟道:“老大夫有心了。神医谷就是玉烟的家,若无事,玉烟自会常回去看看的。老大夫走好!” 陆老大夫深深的看了玉烟一眼,这才转身,高管家送陆老大夫出去。没多会儿,却见一少年在下人搀扶下缓缓而来,玉烟心道,还真是热闹啊!送走一拨,又来一拨。看那少年模样,身体消瘦,面色苍黄,五官倒是不失英俊。此人应该就是昨日还昏迷不醒的谢曜吧。 少年施礼,喊声:“祖父!”果然是谢曜! 谢老爷道:“你这孩子,才刚刚醒转,怎么就下床来了?” “无妨的,老爷子!”玉烟说着上前为谢曜把脉,“嗯!没什么大事了!若能动还是尽量动的好,于身体有益。” 谢老爷道:“曜儿,还不快谢过恩人!” 谢曜看着玉烟的脸,一时间呆愣。对于看到她脸的人的反应,玉烟已经见怪不怪。于是摆摆手,道:“免了!我是不拘小节的人,没那么多事的。” 谢曜在下人搀扶下落座,道:“谢姑娘救命之恩!没想到姑娘如此年轻,看上去似乎比我还要小几岁呢。” “一个人的学识应该是与年龄无关的。”谢老爷道,“曜儿,这么冷的天,你出来走动,可是有事?” 谢曜道:“焚香本来是提神醒脑用的,却没想到差点儿为此丢了命。孙儿所用之香,皆是出自丫鬟银花之手。孙儿刚才着人找她,却是遍寻不到。祖父是否已将她赶了出去?” 玉烟道:“那少爷的心里是想她被赶出去还是留下呢?” 谢曜摇摇头,道:“是断然不敢留了。”所谓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第058章 要人 玉烟道:“那玉烟就跟少爷讨个巧,要了这银花。正好我这身边也缺个人服侍。” 谢老爷惊道:“府里丫鬟众多,为何要她?” 玉烟道:“少爷的病因香而起,说起来却是与这个银花无关。她虽然懂香,却并不懂医。所以,纵然送她十颗脑袋,她也断不敢有害少爷的心思。她既然有一技之长,留她在身边,会派上用处的。老爷子可愿意割爱?” 谢老爷哈哈大笑,道:“你救了曜儿,我早说过,就算你要这谢府我也不会眨眼的。” “祖父!”谢曜哽咽着喊了声。没有比亲人的看重更让人窝心的了。 玉烟也笑,“老爷子放心,这谢府我当然是不会要的。我想要的是人!” “人?”谢老爷一时间瞪大了眼睛,“你想要什么人?” 玉烟道:“这谢府家大业大,总少不了看家护院的人。玉烟便想向老爷子讨要两个会武功的人来做护卫。” 韩松想起她试图用一百两银子买自己当护卫的事,就冷哼了一声,道:“你就那么怕死吗?” 玉烟道:“如果我说我前世是被人当众摔死的,你信不信?” 韩松撇撇嘴,“你以为是在骗小孩呀?活到二十好几,还没听说过谁的记忆中有前世的成分呢!老大人听说过吗?” 谢老爷干咳了两声,道:“玉烟的要求是对的,一个女孩子在外行走,有诸多的不安全。带几个下人随侍,也算是有备无患。来啊!先送孙少爷回去休息,再通知高管家,把府里的护院都集中到梅园旁边的小广场上。”下人应声,扶着谢曜而去。 玉烟、谢老爷和韩松一行人前往梅园的方向走去。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清扫,堆积到道路两旁或者花坛里和树下。 玉烟打破沉默道:“老爷子,我听说贵府里有一位柳太医,怎么不得见呀?”隐藏的可够深的。 谢老爷叹了口气,道:“唉!柳志远也算是个可怜人!玉烟对这昭县之事,最近可有所耳闻?” 玉烟笑道:“要说最近这昭县最鸡飞狗跳的事,当属寻找柳家小姐了。” “不错!”谢老爷撸撸胡须,“那便是柳志远的女儿。” 玉烟道:“哦!我听刘县令说,这柳太医也就是个正八品的官儿,他丢了女儿,能劳烦到刘县令忙前跑后,倒真是难得。” 谢老爷看一眼玉烟,心里暗赞真是个聪慧的女娃娃,颔首道:“那是因为这柳家女儿不仅仅是柳家女儿,还有另外的身份。” “噢?莫非是因着她伯父是朝廷一品大员?”玉烟道。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韩松撇嘴道。 玉烟笑,“道听途说罢了。” 谢老爷深吸口气,道:“柳大人的侄女固然是一层身份,但这并不是关键的。这事颇有渊源,得从十五年前说起。那时候,神医花果和神算魏玄机是一对好朋友,就居住在这绘稷山中。” 玉烟挑眉,“老爷子可是要说神医花果收徒之事?” 谢老爷道:“怎么?你知道?” 玉烟轻咳两声,“听陆老大夫说起过一点儿。老爷子请继续!” 第059章 身份 谢老爷道:“唉!当年这柳志远还没有入太医院,一心想拜这神医花果为师,便寻到了这神医谷。这神医花果有两大怪癖,一是不入朝为官,二是不收徒弟。这柳志远拜师前来,想当然就碰了钉子。当时,魏玄机正好也在。他看了一眼柳志远,当即大惊。道破天机说,这神医花果命中仅有一徒,便是柳志远即将出世的女儿。” “说得还挺玄的。”玉烟轻笑,曾经,她压根儿就不信算命术士的迷信之说。只是现在,她连灵魂都穿越了,对于那些个玄之又玄的事也就无语反驳了。 谢老爷继续道:“是啊!魏玄机当时还说花神医这一徒弟,似烟似雾,飘飘渺渺,看不真切。” 玉烟道:“就因为魏玄机的这一句话,女儿出生后,这柳太医便给她取名烟字。” 韩松大惊,问:“你怎么知道?” 玉烟苦笑,“猜的!”她不但猜中了名字,还隐约觉得自己与柳烟之间有着某种联系,比方说名字之中有柳有烟。“这魏玄机说什么,别人就信什么吗?” 谢老爷道:“因为魏玄机在此之前从未失算过,别人自然就会信的。这也正是十多年前花神医离开绘稷山前往京城的原因。” 玉烟挑眉道:“就因为是神医花果的唯一徒弟,这柳烟的身价就如此看涨了吗?” 谢老爷道:“因为是花神医的徒弟,柳家小姐便有了另一重身份,平祝王爷未过门的妻子。玉烟可知那平祝王府?” 玉烟道:“玉烟生长于乡野,对于官家之事实在是知之甚少。既是个王府,柳烟的这个身份倒是个有分量的。可我听说这王公贵族的婚事都是不能自己做主的,这婚事来得恐怕不简单吧!”心里不免感叹,这柳烟的身份还真是多啊! 谢老爷笑着卖关子,道:“玉烟不妨猜上一猜。” 玉烟道:“该不会是平祝王府有人生病,得了神医花果的恩惠吧?” 谢老爷望着玉烟,叹道:“你若是男子,有如此头脑,定然为国之栋梁啊!” 玉烟道:“岂敢!玉烟会的只是些小聪明。”这神医花果既然不愿入官场,自然也就懒得为官宦人家治病了。这平祝王府想要请动这花神医,是要付出代价的。 谢老爷道:“当时得病的就是平祝王爷本人,整个的太医院都束手无策。偏巧那时柳家小姐出生,神医花果正好现身京城。这花神医虽有绝技,但对王公贵族却是拒绝诊治。无奈之下,只得请来圣旨赐婚。一旦与柳家小姐有了姻亲关系,花神医不治也得治了。” 玉烟皱眉,道:“这事发生在柳家小姐出生之时,那么也就是说已经过去十多年了。那个平祝王爷岂不是年龄很大了?”该不会是老牛吃嫩草吧? 谢老爷笑,“柳小姐出生时,平祝王爷不过七八岁的年龄而已。” “哦!”二十二三岁的年龄,离着老牛还远了点儿。“看来这柳烟在这桩婚事上完全是被绑架的呀!可怜可怜!” “她有什么可怜的?”一旁静默的韩松突然间插语。 第060章 猜中 玉烟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有些鼻塞,但腊梅花的香味还是刺鼻而来,看来已经接近腊梅园了。玉烟看看韩松,道:“柳太医现在避而不见,我猜定然是柳烟出了事。那么,在这柳烟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又怎么会沦落到此,就值得推敲了。世人都以为这柳烟是烧了八辈子高香才得了这个彩头,却不知这正是她不幸的开始。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就算弱势一方再怎么弥补,都注定会是一场悲剧。现在是什么情况,不会是人没找到,而找到一具尸体吧?” 谢老爷叹气,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见识。柳家小姐的确出事了!昨日有人从绘稷山回来,说是在那里找到了被狼撕碎的血衣,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玉烟皱了皱眉头,道:“事已至此,柳家也就自认倒霉吧!毕竟就算知道了凶手是谁,也是莫可奈何的。”被狼撕碎的血衣呀,如果恰巧就是她让婉娘扔的那一件,那么她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韩松道:“凶手不就是狼嘛!” 玉烟冷笑道:“狼哪有人凶残!” 谢老爷惊道:“听你的口气,这凶手不是狼而是人了?” “那是当然!”前面,黄梅从墙头探出,与白雪辉映,煞是好看。玉烟继续道:“我看凶手不是别人,就在那平祝王府,极有可能就是平祝王爷。” “你胡说!”韩松怒吼。 玉烟嘻嘻笑,道:“那个没品的沈廷钧,身份居然就是平祝王爷啊!” “她果然猜出了你的身份!”伴随着声音,从梅园里走出两个人,正是沈廷钧和云竹。 玉烟总算体会到了什么是隔墙有耳。 一行人包括谢老爷都拱手施礼,只有玉烟没动。被人撞破,脸上还没有丝毫的畏惧。 沈廷钧冷着一张脸,看着她道:“你何以认定我就是凶手?” 玉烟这才福了福身子,不卑不亢道:“敢问王爷,这大康朝男子和女子的适婚年龄分别为多少?” 沈廷钧没有回答的意思,身旁的云竹代答道:“男满十五,女满十三,就可论及婚嫁。” 玉烟笑道:“这就是了!按照老爷子的话推算,王爷今年应该是二十二三岁了,在这个时代应该算是高龄了吧!既然女子十三就可婚嫁,等了这许多年,王爷应该迫不及待的迎娶才对,为何会拖到现在?” 云竹道:“那是因为王爷一直为皇上尽忠,为朝廷尽力,所以,就耽搁了!” 玉烟道:“倒是很冠冕堂皇的理由!知道的人会顺着王爷想,不知道的呢?所谓的成家立业,成家在前,立业在后吧!在玉烟看来,王爷不急于成家,不是因为公务缠身,而是根本就不想与柳烟成婚。” 沈廷钧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道:“理由呢?” 玉烟道:“第一,从背景上来说,与柳烟成婚,并不能给王爷的宏图大业带来任何的助益。” 云竹道:“一个平祝王府就已经很尊贵了,况且背后还有个公主府,何需别人来助益?” 第061章 试人 “是吗?”玉烟冷笑,“这第二,就是王爷有了自己的意中人。” 沈廷钧冷哼,道:“你太瞧得起我对儿女情长的看重了。” 玉烟道:“如果不是你钟情别人,那就是别人钟情你,柳烟小姐自然就成了众矢之的。显赫的家世,皮囊也还不错,自然会招蜂引蝶。想那柳家小姐不死也就只剩半条命了。所以,就算王爷不杀伯仁,伯仁也是因你而死的。如何不算是凶手?” 沈廷钧哈哈大笑,道:“那么现在你还想嫁给我吗?” 玉烟满以为他笑得张狂,是因为受了刺激,笑罢劈头盖脸而来的肯定是苛责,却没想到却是驴唇不对马嘴的一句玩笑话。玉烟不笑,冷了一张俏脸,道:“是你挑了我的面纱,才有了嫁你一说。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沈廷钧你给我记住,你要是我的猎物,我定会吃死你,谁都别想分食。你该庆幸,我对拼爹拼娘的浪荡公子不感兴趣,所以,现在你安全,你周围的莺莺燕燕也就安全。老爷子,咱们走吧!”玉烟上去扶着谢老爷,绕过梅园,前往小广场。 沈廷钧黑了一张脸,云竹喃喃道:“拼爹拼娘,这词倒是听着新鲜。幻影,他们去那边做什么?” 韩松道:“她跟谢老爷讨了两个护院做保镖。爷,要跟去看看吗?” “看!当然要看!”沈廷钧咬牙切齿的说。 小广场上,除了高管家,还有站成一排的壮年男丁。高管家上前道:“老爷,所有的护院都在这里了。” 谢老爷道:“玉烟,你随便挑吧!” 玉烟的视线从他们每个人身上扫过,道:“你们之中可有人愿意当我的保镖?跟在我身边与在这谢府里不同,谢府如同大树,背靠大树好乘凉。但若跟在我身边,就有可能是在刀尖上滚生活。你们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喜欢挑战的就上前迈一步。” 一个,两个------二十人的队列里只走出了五个,玉烟心道,已经不少了。这毕竟是个男尊女卑的年代,让这些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听命于一个小女子,的确是有些难为他们了。玉烟看看他们五个,道:“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跟着我虽然有风险,但我也是个护驹子的人,若是出了事,自然有我这个主子扛着。我现在还不知道你们的武功修为如何,总得试一试。你们看向那边!”玉烟指了指沈廷钧所在的位置,“当中的那位就是平祝王爷,现在我命你们去刺杀他。动手吧!” 五人俱是一愣,这王爷的身份何等尊贵,刺杀他无疑等同于自杀,这可是得向天借胆呀!但迟疑只是一瞬,还是有两个人冲了上去。想近沈廷钧的身,自然是不可能的,首先得过了云竹和韩松这一关。玉烟不懂武功招数,只知道两个人被打落在她面前的时间也就用了五分钟,若按这古时候的时间等同于一炷香吧! “臭丫头,你不想活了!”韩松吼。 沈廷钧抱臂站在那儿,道:“剑客选剑,总得试试剑的锋利。她这是在试人!” 玉烟上去扶起那两人,看一眼沈廷钧,心想,这沈廷钧的背后如果没有那么多光环,倒是值得一交。 云竹问道:“试人?这两人能分别接住我和幻影十招,武功算是不错。” 谢老爷问道:“玉烟,你这是为何?” 玉烟笑笑,道:“我的确是在试人!我要使唤人,不只要他的心甘情愿,更要他的绝对服从。我要他刺杀王爷,他的眼里只能有我的命令,只能有目标,没有王爷。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小的高飞!”“小的申海!”两人均拱手施礼。 玉烟围着两人转了一圈,停在了高高壮壮的高飞面前,道:“你可是高管家的儿子?” 高管家上前一步,道:“姑娘好眼力!犬子肖其母,与我并无多少相像,在这府中也很少有人知道,姑娘是如何看出的?” “他姓高啊!我也是猜的。”玉烟道。 “你也太会猜了吧!”云竹咕哝。 玉烟看他一眼,道:“这猜可是一门不小的学问啊,年轻人!这高飞在冲向王爷之前,是看了一眼高管家的。有些事情,看似不经意,却是不容小觑的,对吧申海?” “姑娘!”申海一抱拳。 玉烟笑,道:“我不是傻瓜!我当然知道,在我并没有什么建树的情况下,让你们几个大男人服我可能性不大,但并不代表没有。把你腰间的香囊给我!”说着,冲着申海伸出了手。申海低头,从腰间解下一个香囊放置于玉烟的掌心。玉烟放在鼻子上闻了闻,道:“我这鼻子虽然因为伤寒有些失灵, 第062章 算计 玉烟笑道:“高管家又何必谦虚呢!昨夜将银花安排到我身边伺候,可算是兵行险招啊!” “唉!”高管家长长的叹了口气,“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姑娘!银花乃是老奴的外甥女,投奔我进府的。少爷害了这样的病,她在这府中自然是留不住了。老奴跟着老爷,这些年也算是识人无数。昨夜姑娘能在大牢中将刘县令踩在脚下,老奴就认定姑娘绝非一般人。所以,思来想去,唯有让银花去姑娘身边服侍,还能有一线生机。老奴绝没有算计姑娘之心啊!” 玉烟笑,道:“银花从此改名叫忍冬了。这个时候,我的汤药也该好了吧!” 谢老爷道:“眼看到正午了,一起用午饭吧!” 玉烟道:“玉烟出身乡野,怕吃相不雅惊着了各位爷。再者,玉烟昨夜得了风寒,若是不小心传染了出去,怕是担当不起啊!” 云竹道:“你不是神医嘛!救了孙少爷,可谓是一战成名啊!” 玉烟走过去,道:“小女子不是神,只是一个很平凡的俗人。各位爷既然是平祝王府的,身上自然就不缺钱。那么,小女子的那一百两可否奉还呢?”玉烟冲着沈廷钧伸出了手。 沈廷钧道:“孔夫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就占了俩。”然后冲韩松丢了个脸色。韩松从怀中掏出银票,交到玉烟身上。 玉烟福了福身,笑道:“多谢王爷!玉烟以前孤家寡人,对金钱没有概念。但从今以后要养一堆人,就不得不精打细算了。” 忍冬急急的走来,到了玉烟面前,道:“姑娘,按你的吩咐,汤药已经好了。” “好!”玉烟将银票交给忍冬,又冲着沈廷钧和谢老爷福了福身子,带着忍冬离去。 谢老爷道:“高飞,申海,你们也去吧!给玉烟姑娘当差就是给我当差,可别搞砸了。”二人应声离去。“其他人都散了吧!” 沈廷钧道:“老大人对这玉烟倒是很上心。” 谢老爷撸撸胡须,道:“老夫老了,老来无趣啊!玉烟姑娘的一举一动都透着睿智和新鲜,老夫也不过是顺水推舟激赏一下而已。王爷是到前厅用饭,还是着人送到房间里去?” 沈廷钧道:“送到房间吧!” 谢老爷道:“若无其他吩咐,老夫就去了。” “老大人只管去忙。”沈廷钧说完,谢老爷带着高管家离去。沈廷钧望望云竹,再望望韩松,道:“怎么不说话了?不会也被那小丫头震住了吧?” 云竹摇摇头,道:“什么睿智,我看就是野妇难驯!你们说,她哪来的那么多胆量和气魄?她那么无礼,堂堂平祝王爷怎就忍气吞声了呢?” 沈廷钧道:“很少能碰到对我无礼的人,不过是觉得新鲜。” 云竹道:“我还以为王爷如此的纵容一个人,是默认了她未婚娘子的身份呢!”他这可是在点火了,以他对这位王爷的了解,平时是最烦“未婚娘子”四个字的。玉烟的猜测虽然大胆,但却也切中了要害。王爷对柳烟小姐那可是急于退婚的。 “狗屁未婚娘子!”沈廷钧果然发怒,就没见过这么不矜持的女子。穿男装时,还要赖着这云竹做牛做马。被他当面揭了面纱,就要要嫁给他。甚至还公然叫嚣着要嫁给谢曜,她把自己当什么了?就那么急于把自己嫁出去吗?可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他干吗要为此义愤填膺呢?“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回京!” 云竹道:“柳太医那边------” 沈廷钧道:“随便吧!反正这柳烟一死,我与他已经再无瓜葛。”不是他心狠,是他的感情一向都很淡。当初相关的时候就想着撇清,何况现在真的没有关系了。 韩松道:“那如果万一这柳家小姐没死呢?” 云竹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道:“你这个闷葫芦能不能干脆把自己当哑巴呀?衣服都撕裂成那样了,还能活吗?如果这柳家小姐真的活着,这昭县都几乎掘地三尺了,为何找不到?她又干吗躲在这里?难道嫁给王爷不是她梦寐以求的吗?” 韩松闪到一边,咕哝道:“我觉得那个玉烟说得有道理。” 云竹道:“从昨夜到现在,不到一天的时间,你就已经被她收买了吗?她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能不能有点儿立场啊!”云竹数落的空儿,沈廷钧已经大步往回走。“我的个爷矣,走慢点儿呀!” 玉烟回到房间,忍冬连忙将汤药端上。温热适中,玉烟一口气喝光。 “姑娘可要吃块饴糖?”忍冬问。 “不用!给我来杯白开水就好。 第063章 传闻 “少爷教过奴婢。”忍冬回答着低了头。 “是吗?”玉烟小皱眉头,道:“那你该感谢这场无妄之灾。” “奴婢不懂!”忍冬讶异。 “听说过爱屋及乌吗?就是喜欢一所房子,连它上面的乌鸦都喜欢了。谢曜嗜香,爱屋及乌,说不准会收你为通房丫头,甚者娶你为小妾。那样的话,你跟申海之间还有可能吗?” “怎么会?”忍冬白了一张脸,“我只是个奴婢,与少爷那可是云泥之别。” “切!”玉烟翘起嘴角,“既然是云泥之别,那块云为何要教你这个烂泥巴识字呢?傻丫头!有因总会有果的。好在,都过去了!我说几味药你记下来,去吴大夫那里取了来。顺便打听一下坊间有什么趣闻。”玉烟转动眼珠,嘴角滑过一丝轻笑。 忍冬看在眼里,没想到姑娘还有孩子的俏皮。转身退了出来,去取纸笔。右手轻抚胸口,如果真如姑娘所说,谢曜有纳她为妾的想法,她那倒真要感谢这场无妄之灾了。好险! 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忍冬从外面回来,夹杂着冷气。玉烟赶紧招呼她到火炉边坐下,然后亲手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忍冬的脸上就露出惶恐,道:“姑娘,你这样子折煞奴婢了。” 玉烟笑:“傻丫头!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尤其是私下里。说说,外面都有什么趣事?” 忍冬看向玉烟,这姑娘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眸,不只是在外形,更美在神韵,灵动间,摄人心魄。姑娘的智谋她当然已经领教过了,那所谓的坊间传闻,姑娘的心中也有了个大概吧。“大家都在传,说是这昭县出了个鬼医。” “鬼医?”玉烟的嘴角微翘,“是因为相貌丑陋的缘故吗?”手不自觉的抚上脸上的疤痕。 忍冬道:“姑娘美得很,若无这疤痕,姑娘之姿毕竟倾国倾城。姑娘医术高明,何不除了这疤痕?” 玉烟道:“为何要除?白玉有瑕,人又何必太完美?太完美了招来的只能是祸端。尤其是一张漂亮的脸蛋,女人呢嫉妒你,男人嘛就算追捧你却未必是真心。现在多了这道疤,女人会觉得我有亲和力,男人则会对我敬而远之,如此甚好。我赚了!” 忍冬道:“姑娘想法,果真与众不同。” 玉烟轻轻一笑,“忍冬,我是一个不难伺候的主子,但同时也是一个容易招来危险的人,你若有退意,现在还来得及。我去跟谢老爷子说,绝不会为难你。” “奴婢不退!”忍冬说着扑通跪了下去,“是不是奴婢做错了什么,姑娘不要奴婢了。” 玉烟伸手赶紧将她扶起,道:“整天的跪来跪去,膝盖哪受得了呀!我只是怕你跟着我吃苦啊!” 忍冬道:“奴婢跟着姑娘不苦!其实,坊间传说姑娘是鬼医,倒不是因为姑娘脸上的疤,而是因为姑娘那天救治丁老儿的时候说自己跟阎王爷是亲戚。” 玉烟朗声大笑,当时不过胡编乱说的话,就有人这么信了。“我救治丁老儿的时候可是男装啊!”鬼医!这个外号还不错! 忍冬道:“昭县就这么大,没有不透风的墙!” “也对!”这个时代的人没有什么娱乐,网络电视收音机都是没影的事,也就只有东加长李家短的八卦了。何况,谢府乃是这昭县的大户,任何的风吹草动自然就别想逃不过群众的眼睛了。 “姑娘,这香囊要开始做吗?” “你做吧!申海身上的那个就很不错,样子很别致。”玉烟道。 忍冬红了脸,“敢问姑娘这香囊是自己用还是送人。” “自然是送人了!”玉烟说着,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没有心上人,只是送给普通的朋友。” “奴婢什么都没说。”忍冬低了头。 “不用说,都写在脸上呢!对了,你可会做鞋子?”玉烟突然转换话题。 忍冬道:“奴婢做的鞋子自然是没法与石氏鞋铺的石榴相比的。”虽然不知这个新主子与那石榴是什么关系,但隐约觉得石榴在主子心中是非同一般的。现在姑娘又提到了鞋子,她自然不能把自己排在石榴之前。 玉烟道:“我不是要你做鞋子,是想利用你们做鞋子用的材料。那种东西叫什么来着?就是用浆糊把布一层一层的粘起来然后再晾干了的那种。”还好有到乡下支医的经历,见到过那种乡下老太太做布鞋的材料。 忍冬道:“叫鞋靠子。姑娘想用来做什么?” 玉烟道:“给我做个蝴蝶面具吧!” “啊? 第064章 感谢 清晨,谢府大门前。谢老爷带着高管家前来相送沈廷钧一行三人。正说话间,从府里走出一名女子,沈廷钧不觉眯了眼睛。 云竹笑道:“这不是玉烟姑娘新收的婢女吗?要到哪里去呀?” 忍冬上前施礼道:“奴婢忍冬给各位爷请安了!” 谢老爷道:“可是玉烟吩咐了你什么事?” “是!”忍冬径直走到韩松面前,再次福了福身子,“韩爷!我家姑娘知道爷今天要走,特命奴婢前来相送!” 云竹看看沈廷钧,笑道:“你家姑娘只命你来送韩爷吗?她自己怎么不来?该不是风寒加重了吧?看来是医不自医呀!” 忍冬道:“回爷的话,我家姑娘昨夜没睡好,此刻正在补眠。”说着从袖中掏出一香囊,呈到韩松面前。“这是姑娘亲自调药,命忍冬赶制的香囊。姑娘说了,此虽为香囊,却已去其香,而留其药效,祛邪护身。” 云竹道:“没有了香,何为香囊?” 忍冬道:“回爷的话,我家姑娘说了,香气在,会暴露行踪,难免会招来危险。姑娘感念韩爷将她从牢中救出,所以赠香囊聊表谢意。” 韩松伸手接过,道:“替我谢谢你家姑娘!” 云竹撇撇嘴,道:“为何只有他有,我们没有啊!我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呢!这要说起来,是不是该给我个更大的呀?” 忍冬道:“主子思虑,做奴婢的不好揣摩。但姑娘让奴婢给各位爷带几句话。” “讲!”沈廷钧面无表情的吐出一个字。 忍冬再次福了福身子,道:“姑娘说各位爷若是遇到攸关性命的事去而复返,需要她的话,十日之内她还会留在谢府。若是超过十日,那恐怕就要到神医谷去找她了。” “口气倒不小!”沈廷钧冷哼。 云竹接过话,道:“就是!她以为她是谁呀?若说是神医花果的传人,倒也勉强。怎么,还想与魏玄机套近乎吗?” 谢老爷捋捋胡须,问道:“玉烟说要暂住十天?” “是!姑娘是这样说的!”忍冬道,“姑娘说要在此等一个人!” “等男人吧!”云竹嬉皮笑脸。 忍冬道:“姑娘只说她要等之人,花开四五月,花落结百子。” 云竹狐疑,“这要等的是人吗?” 沈廷钧翻身上马,道:“走!”三匹马疾驶而去。 谢老爷自然是长长的出了口气,回头,见忍冬还在,皱了眉头道:“你家姑娘不需要人伺候吗?” 忍冬道:“姑娘交代奴婢,送走三位爷后,问一下高管家,上午可有空?”高管家虽然是她的亲娘舅,但为了避嫌,还是一向以管家相称。 高管家看一眼谢老爷,然后问忍冬道:“玉烟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忍冬道:“姑娘想麻烦高管家陪她去一个地方。” 谢老爷问:“哪里?” “鸿福酒楼!” 马车停住,车门打开,玉烟扶着忍冬的手下了马车。面前的鸿福酒楼似乎还是两天前的样子,但在玉烟看来,却似乎又有了很大的不同。曾经威严庞大的建筑,今日看来好像矮了很多。建筑物当然不会变矮,拔高了的是此时的心态吧! 张小二站在门口迎客,脸上是习惯性的笑容,有着明显的讨好。“客官,您来了!里边请!这不是高管家吗?失敬!失敬啊!” “雅间!”高管家吩咐道,然后转身对着玉烟做了个请的动作,“姑娘,请!” 张小二倒是机灵的很,连忙引他们到二楼的雅间,奉上茶水后,就去请来了王老板。 “高管家!”王老板进门后一拱手,“您可是稀客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自然是玉烟姑娘的东风了。”高管家低头哈腰的站在玉烟旁边。 “这位是?”王老板神色一僵。这高管家除了在谢老身边站着伺候外,还真没见他对其他人卑躬屈膝过。看来,这个玉烟姑娘不简单啊!玉烟姑娘?莫非她就是------ “王老板,别来无恙啊!”玉烟缓缓的解下面纱。 “你------你------”王老板的眼瞬间瞪得比铜铃还要大,他倒不是惊讶花小烟变成了女子,而是对她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心里没底。 玉烟轻轻一笑,道:“王老板真是厉害啊,一眼就认出玉烟是女版的花小烟。玉烟此次,是特意来感谢王老板对花小烟的特殊照顾的,尤其是在刘文刚面前的美言。” 第065章 因果 “听说了!”李嫂道,“这几天在这昭县,人人都在谈论鬼医的事。真没想到,姑娘还是个身怀绝技的人。” “这牛肉果然不错。”玉烟笑,“李哥可愿意离开这里给我当厨师?” “姑娘是在说笑吧?”李大厨疑惑的看着她。 玉烟放下筷子,道:“你们二位与我有恩,而我一向恩怨分明。我知道你们现在最大的心愿是要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我可以送给你们。” “送?怎么送?”李嫂喃喃的问。上次“他”临走的时候就这样说过,他们夫妻俩只当玩笑话,根本没往心里拾。但是现在却不能当孩子话听了,对方可是坊间传的神乎其神的鬼医啊! 玉烟道:“既然我博得了鬼医的名号,那自然就是我在医术上有过人之处。多年不孕,必然是身体有恙。问题可能出在你身上,也可能出在李哥身上。你们俩可愿意让我给你们诊治?” 李嫂两眼放光,惊喜道:“此话当真?” 玉烟看向李大厨,问道:“李哥还有顾虑?” 李大厨道:“你可要我做你的厨师作为交换?” 玉烟道:“我刚才的确是说笑。想我一个孤女,目前还没定下来的打算,如何养一个厨师在身边?但你若想要孩子,就必须离开厨房,不止是这里的厨房,而是所有的厨房,直到李嫂怀上孩子为止。” 李大厨惶惑道:“为何非要这样?要知道我们全家就指望我这手艺吃饭呢!” 玉烟道:“没了孩子,家还是家吗?说了你们也不会懂的!还是先把脉吧!”按照现代人的理论,高温是不利于jing子成活的。这李大厨整天围着锅台转,在火边烤,其jing子的活力必然受影响。这样的说法,他们古人自然是不懂的,恐怕连jing子是什么都没听说过。玉烟给他们夫妻二人先后把了脉。 “如何?”李嫂迫不及待的问。 “可治!一会儿跟我回去取个药方子,照方抓药连吃三个月,半年后可得子。记住,是他吃,不是你吃。”玉烟说着芊芊玉指指了指李大厨。 李大厨脸色涨红,哆嗦着嘴唇道:“我?” 玉烟道:“对!就是你!我最后再叮嘱你一次,必须离开厨房。” “我看你这纯粹是挖我墙角!”门砰地一声被推开,王老板铁青着脸色,人随声至。 “王老板是在说我吗?何出此言呀?”玉烟装傻。 王老板冷哼道:“他李大厨要是走了,我这店还开不开?我看你今天就是来踢场子的!” “不是踢场子,而是釜底抽薪。”玉烟起身,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不仅如此,还要落井下石。于是,转向李大厨道:“李哥,记得走的时候把工钱结清楚了。他若敢不给,就告到衙门去。反正啊,我现在跟刘大人可是近乎的很呢!到时,你还可以索要一笔补偿金。我可以实话告诉你,你们之所以没有孩子,就是这酒楼的厨房闹的。那里的邪气太重啊!李哥的病,就是因为火毒攻身,伤了命根啊!好在,现在治疗还来得及。我话尽于此,你们看着办吧!” “花小烟!”王老板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玉烟道,“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我------你------你------” 高管家上前一步,推开王老板的胳膊,道:“王老板,谨言慎行啊!” 王老板缓了口气,道:“高管家,你也看到了,这丫头实在是可恶,摆明了是在坏我的生意。” 玉烟冷冷的笑,道:“王老板太高估玉烟了,玉烟哪有那本事啊!玉烟一向是知恩图报的人,今天来酒楼是为照顾你生意的,以报您送我进县衙大牢的恩。忍冬,还不去前台结账!” “你------”王老板瞬间如霜打的茄子,没了脾气。所谓的有因必有果,他自己种的因,当然得他自己来收这个果。 “王老板想起了就好!”玉烟转脸面对李嫂,“嫂子若觉得住在这城里太吵,不妨搬到神医谷去。那里的陆老大夫跟玉烟很熟,有他帮着调理,病也会好的快些。稍后,我会派人送方子来。让陆老大夫根据病情,在用药上加减即可。” “你是说神医谷?”李嫂大睁了眼睛。 “你没有听错!”玉烟微微一笑,“高管家,咱回吧!谢曜少爷还等着我诊脉呢!”说话间,忍冬也已回来。递了面纱过来,帮玉烟敷好面。在众人或呆愣或恨恨或好奇的眼光中出了酒楼。 上了马车,忍冬忍不住问道:“姑娘,那李大厨的病,真的是因为鸿福酒楼的厨房吗? 第066章 亲人 “臭小子!”玉烟抬手捏一把他冻红的腮,“你找我做什么?你怎么跑到城里来的?你娘呢?” “娘在客栈!”阿楠说着低了头。 高管家上前道:“姑娘,既是认识的,不妨到府里说话吧!这里风大!” 玉烟点点头,道:“这是我表姐家的孩子,名唤阿楠。”简单的介绍,算是交代。寄居在人家府上,领个人进去,总不能不清不白吧!玉烟牵着阿楠的衣袖进到府里。直接去了自己暂住的屋子,高管家很识趣的借故离开。忍冬则张罗着茶水和点心。 玉烟已经揭了面纱,歪坐在暖炕上,问:“阿楠,怎么回事?你跟你娘为何会来县城?” 阿楠绞着双手,道:“官差找烟姨,娘带我来。”阿楠毕竟是个脑子不灵光的人,对一件事情不可能有完整的叙述。 玉烟沉默,想起在面摊上的听闻,应该是谢曜得病,请来的陆老大夫在谢老爷面前举荐了她。官差为了寻她就去了婉娘那儿,而婉娘担心她,就带着阿楠进城了。真是难为这母子俩了!问:“你们住哪家客栈?” 阿楠答:“喜来客栈。” 忍冬已经摆好了点心,阿楠的眼睛瞟来瞟去,口水早已泛滥。到底是个孩子,又在山里居住,哪见过这么多花样。玉烟看着他,叹道:“阿楠,吃吧!烟姨又不是外人,不用拘束的。”阿楠这才将手伸向点心,低着头,起头还有些害羞小口的吃,然后就开始狼吞虎咽。 “小爷慢点儿!”忍冬嘱咐着,连忙将茶水奉上。 “忍冬!”玉烟喊,“你去一趟喜来客栈吧!阿楠的娘叫婉娘,就说阿楠在我这儿,让她来一趟。” “奴婢这就去!”忍冬应声离去。 玉烟看着阿楠,问:“阿楠,你们来几天了?” 阿楠掰着手指头,“睡两晚了。” 玉烟笑,道:“那你娘可曾说起过我?” 阿楠道:“她说危险。” “哦!”玉烟暗忖,关于这危险的联想就太多了。是她有危险,还是他们娘俩有危险?她和婉娘的相处也不过十来天,若说产生感情,也不会深到哪里去,何况,婉娘的心墙那么高。心墙建的高,反而害自己成了惊弓之鸟。倒是这阿楠,因头脑单纯,对她的记挂应是真的。 忍冬却去而复返,进屋道声:“姑娘!” 玉烟看着她,微微吃惊,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忍冬道:“在院里碰到了高飞和申海,他俩自告奋勇去了。” 玉烟习惯性的皱眉,道:“不是让他俩休息吗?昨夜的那趟差已经够他们累的了。” 忍冬道:“我也是这样说的,但他们有他们的考虑。怕白天睡太多,招来别人的闲话,徒增有心人的疑虑,坏了事可就不好了。” 玉烟叹口气,道:“难为他俩能想到这一层。其实,无妨的!我现在的身份只是个大夫,外面就算天塌了,也不会有人怀疑我的。府里可有什么动静?” 忍冬道:“奴婢愚钝。” 玉烟道:“咱们出去这一会儿,刘县令可来找过老爷?” 忍冬道:“奴婢没有听说。” 玉烟抚着额头,若有所思,须臾,道:“看来,谢老爷子可以撇清了。” 忍冬倒了茶水奉上,道:“奴婢不懂!” 玉烟接过,一口气饮尽,道:“出了那么大的事,第一时间不来,证明与谢府的关系不大。第二时间肯定来,不过是为了例行公事。” 忍冬道:“奴婢还是不懂!姑娘就一点儿不担心吗?” 玉烟笑,道:“有什么可担心的?且行且看吧!”主子都将话说到这份上了,忍冬还想说什么也只能硬生生咽下去了。 阿楠已经吃好了,忍冬弄来了湿毛巾为他擦手。阿楠不好意思,道:“烟姨,这好大,舒服!” 玉烟叹道:“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家!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啊!” 阿楠看着她,只是傻笑。傻人多好,吃饱了就是福。 院子里起了脚步声,忍冬去开门,回头道:“来得还挺快。” 玉烟道:“阿楠,你娘寻你来了。” “阿楠!”伴随着颤抖的喊声,婉娘进了屋,后面跟着高飞和申海。“烟儿!”婉娘看着玉烟,奔向阿楠的身体停住。 玉烟起身,笑脸相迎道:“玉烟让婉姐姐担心了,还一路带着阿楠找来了县城。玉烟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呢!” 婉娘不自然的笑着,道:“你 第067章 见过 玉烟道:“姐姐有心了!玉烟感激不尽!” “快别这么说!你尊我一声姐姐,我却没有照顾好你,实在有愧啊!现在看你一切都好,我也就放心了。我和阿楠到客栈收拾一下就回去了。”婉娘说着起身。 玉烟上去拉着婉娘的胳膊,道:“姐姐何必着急,咱们姐妹这才刚见面呢!不留饭就走,倒让人说了我这个妹妹的不是。要走也得过午再说啊!忍冬,你去跟高管家说一声,我表姐和外甥中午就在这里用饭了。” “是!”忍冬离去。 “也好!”婉娘不再坚持,拉着玉烟的手,“快跟姐姐说说,这些日子来,你是怎么过的。” 阿楠却端了桌上的点心,呈到婉娘面前,道:“娘,你吃!好吃!”婉娘再次红了眼睛。玉烟的心里也是酸酸的,还是受过穷苦的孩子懂得体贴呀! 忍冬引着高管家前来,与婉娘和阿楠见了礼。高管家道:“老爷得闻玉烟姑娘有亲戚寻来,便将午饭安排在了前厅。正好柳太医的外甥也在,大家互相见个面。人多吃饭也热闹。” 玉烟看向婉娘,神色已无刚才的从容,眼里也多了惶惑。“婉姐姐,可以吗?”这一问,带着明显的故意。对方的不情愿已经写在了脸上,却还是装作看不见的想让对方亲口说出来。 婉娘道:“婉娘谢过谢老爷的美意!只是婉娘出身乡野,不识礼仪,怕是上不了台面。小儿又天生愚钝,更不知会闹出什么笑话来。所以,还请谢老爷见谅。” “这------”高管家看向玉烟。 玉烟道:“既是如此,那就烦请管家帮玉烟回了老爷子吧!硬要他们去,反而会拘束,就更吃不好了。再者说,玉烟这副尊荣,也怕扰了娇客。晚些时候,玉烟自会去给老爷子请安的。” “那好!我这就去吩咐将饭菜送来。”高管家道。 “有劳了!”玉烟还礼。 婉娘看着玉烟,若有所思。如此落落大方的女子,若说不是出身大家,恐怕没人相信吧! 用过午饭,婉娘便要带着阿楠回客栈,准备收拾一下回上岩村。玉烟从屋里送出来,边闲聊着到了大门口。 “烟儿,就送到这儿吧!”婉娘说着上去拉着玉烟的手,“在外行走,要处处小心啊!若是遇到了不舒心的事,随时回家来。姐姐家的大门永远为你开着。” 玉烟道:“姐姐既然话说到这份上,玉烟也说句掏心窝的话。他日玉烟荣华,也必会是姐姐的依靠,到时定会还姐姐一个聪明的阿楠。” “烟儿!”婉娘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姐姐是玉烟来此世界见到的第一人,就如同孩子生下来认第一眼见到的人为母亲一样,玉烟对姐姐虽没有那样的依恋,但会永远感激。”玉烟发自肺腑的说。 高飞驾着马车前来,玉烟拉着婉娘和阿楠走过去。恰在此时,高管家从府里送出一个人来。玉烟看向那人,面纱下的嘴角就划过一丝笑。真是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高管家撇了那人,快步过来道:“怎么?夫人这就走吗?老爷还说一会儿过去探视夫人及少爷呢!” 婉娘福了福身子,道:“婉娘并非什么金贵之人,怎敢劳动谢老爷。本该婉娘前去拜会,但因身份低微,怕扰了老爷的清静。还望谢老爷勿怪婉娘的失礼才好。我已经交代烟儿一会儿去给老爷赔礼了。” “高管家,这位公子可是府里的贵客?”玉烟提高声音问。 高管家道:“这位姚公子乃柳太医的亲外甥。” “哦!”玉烟故意拉长声音道,“原来是京城首富家的少爷,难怪叫嚣着自己不缺的就是钱呢!我只当是说笑,却原来人家有这个资本啊!失敬!失敬啊!” “烟儿!别生事!”婉娘扯她的衣角。 鼻孔朝天的姚泽樟果然被吸引了过来,目光带刺的在他们三人脸上扫过。最后居然停留在了婉娘脸上,道:“这位夫人好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婉娘瑟缩了一下,低垂了脸,道:“乡野村妇第一次进城,公子肯定看错了。” 婉娘的声音略微发抖,还是没有逃过玉烟的听力。她这才把视线放到婉娘身上,刚才还红扑扑的脸颊已经变得灰白。古时的女子怕见生人,但也不至于怕成这样吧?玉烟上前一步,将婉娘挡在身后,道“姚大侠,别来无恙啊!” “你又是谁?”姚泽樟蹙眉。 高管家道:“这位就是救醒了我家少爷的玉烟姑娘!” 玉烟嘻嘻笑 第068章 芫花 玉烟不答反问:“我表姐的出现,是不是让姚大侠想起了什么人?” “与你无关!”姚泽樟冷哼了一声,转向高管家一拱手,道:“告辞!”然后大踏步离去。 玉烟道:“这姚泽樟既然身家丰厚,出门在外,怎么连个使唤的人都不带呀?” 高管家道:“听闻这姚公子自幼拜高人为师,身上是有些功夫的。艺高人胆大,性情上有些孤傲,独来独往也就不难理解了。” 玉烟道:“他来昭县可是为了柳烟?” 高管家道:“想来,这应是最大的可能。” 玉烟笑,道:“那还真是兄妹情深啊!柳烟出事,各方都出人出力找寻,柳家就来了个柳太医,然后便是这个表哥,看来柳烟在柳家也不是特别有分量的,虽然顶着未来平祝王妃的尊荣。” 高管家道:“姑娘的思虑老奴远远不及啊!忍冬,扶姑娘回屋吧!” 玉烟回到院子,申海已经等在了屋外。玉烟心道,这个申海倒是个激灵的。进了屋,玉烟便吩咐忍冬关了门。 申海垂手立在一边,道:“姑娘想听什么尽管问吧!” 玉烟道:“姚泽樟为何而来?” 申海一愣,道:“姑娘识得姚泽樟?” 玉烟道:“今天之前,与他有过两次碰面,都不是很愉快。” 申海道:“他此次前来见柳太医,带了一个人来。” “可是个女的?”玉烟揭了面纱,接过忍冬递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姑娘见过了?”申海惊道。 忍冬快嘴道:“你傻啊!姑娘若是见过了,又怎会问你?” 玉烟轻笑,道:“我不过是猜的,而且如果我猜测没错,这个女的还是柳家小姐的贴身丫鬟。” “正是!”申海暗惊,就算没有亲见,却仿若亲见,猜测如此之准,就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想不佩服都难。 玉烟问道:“姚泽樟之前可曾来过?” 申海答:“今天初次拜访。” 玉烟道:“我是前天下午为丁香的事与这个姚泽樟起的冲突,那个时候他应该就知道他的舅舅已经进了谢府,却始终没见他在谢府现身,这两夜一白天的时间,他究竟去了哪里?又在做些什么呢?” 申海道:“属下只是听说他是从绘稷山回来的路上遇到的丫鬟芫花。” “名字叫芫花吗?”玉烟翘起嘴角,“这个柳烟还真是师出名门啊,给下人起的名字都是草药。忍冬,你可识得芫花?” 忍冬道:“奴婢只知芫花的花虽小,却艳,香气也很诱人。” 玉烟笑,“你果然是个制香的,只对香味有研究。这芫花的花蕾确实可入药,治疗水肿和祛痰。至于其他的部分,根可毒鱼,茎煮水可杀虫,也算是别有功效吧!”在现代中医学里,这芫花可是位列有毒中药啊! 忍冬笑:“终于明白姑娘为什么医术高明了。”因为懂得多呀!随便点出一味中药,药理毒理都如此之清楚。 玉烟苦笑,那可是二十年寒窗苦读换来的。一味药,熟知它的好,更要熟知它的坏,否则,一个不小心,那是要出人命的。用人又何尝不是。“看来,是时候去拜访一下这个柳太医了。” 申海道:“姑娘,属下还听说那个丫鬟似乎神志有些不正常?” “哦?”玉烟挑眉,“怎么个不正常法?” 申海道:“整个人呆呆傻傻的,一问三不知。” “哦!是吗?”玉烟轻抚着脸上的疤痕。 “姑娘!”申海道,“县衙那边还需要属下去打探一下吗?” 玉烟道:“不需要!昨夜的那步棋,不过是投石问路。现在看来,这方向是对的。至于投下的这粒石子会翻起多大的浪,那就且行且看吧!” “玉烟姑娘在吗?”门外有人叫喊。忍冬开门走了出去,旋即回来禀报说是谢老爷在前厅请玉烟去一趟。玉烟就笑了,看来不用刻意去拜访柳太医了。府里既然有了病人,又怎么能少了她这个鬼医呢? 玉烟带着忍冬和申海来到前厅。厅里除了谢老爷和高管家,还有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大眼,高鼻,皮肤很白,却是面含憔悴。年龄四十岁左右,头发却已花白。这应该就是柳太医了吧! 谢老爷问道:“玉烟,风寒可好些了?” 玉烟福了福身子,道:“有劳老爷子挂念,已经好了大半。” 谢老爷道:“来!老夫给你介绍,这位就是太医院的柳太医。” 第069章 玄机(万更) 柳志远道:“这是小女身边伺候的丫鬟,人被找到的时候就成了这副样子,如同傻了一般。我已经为她诊过脉了,不是实病。听闻姑娘医术独到,不知可有法子让她清醒?” 玉烟道:“所谓的病由心生,若是心里有病,倒不如实病来得好治。这个道理,柳太医应该比我懂。说句大不敬的话,宫里的那些个主子,身体有恙的时候大半是无病呻吟吧?” 柳志远叹气,道:“姑娘说话,还真是胆大。郎” 玉烟微微一笑,走向芫花,用手抬起她的下巴,一动不动的望向那双死鱼般的眼睛。“玉烟幼时跟着外祖母生活过一段时间,那里的山跟绘稷山差不多。每到清明的时候,芫花开满山,好看,而且好闻。但玉烟不要花,而是要根。将根置于山涧的小溪里,便会有鱼翻着白肚漂上来。这芫花的根可真是不一般的毒啊!” 芫花猛的挣脱玉烟的手,跑着躲向柳志远身后,抱着头蹲下来,嘴里喃喃道:“不要逼我!不要杀我!啊------奴婢有罪!奴婢没有保护好小姐!不要------不要------” “玉烟,这是怎么回事?”谢老爷问。 玉烟不答,看向柳志远。柳志远回身,早有丫鬟上去将芫花扶起来,坐到旁边的扶手椅上。柳志远道:“芫花开口说话了!玉烟姑娘看病果然与旁人不同。” 玉烟道:“玉烟相信柳太医的诊脉,对于心病,那是需要心药医的。看芫花现在的样子,或是受了惊吓,或是受了恐吓,当然还有其他的可能。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指向一件事,那就是在柳小姐的身上定然发生了很可怕的事。对吧,芫花?” “走开!走开!”芫花挥舞着胳膊,“你别过来!别过来------”然后将整个的人蜷缩在了椅子上锎。 柳志远惊道:“她为何对你怕成这样?” 玉烟道:“柳太医初见玉烟,就觉得玉烟的眼睛似柳小姐。芫花整天的跟柳小姐在一起,自然也识得这双眼睛。如果当时柳小姐出事的时候,她亲眼目睹了。现在又见到一双同样的活灵活现的眼睛出现在眼前,岂不就跟见了鬼一样?” 在场的人皆恍然,难怪她刚才要抬起芫花的下巴,原来是让芫花直视她的眼睛啊! 柳志远哭丧了脸,沉声道:“虽有血衣为证,但我一直不相信小女是被狼吃了。定然是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我这个当父亲的真是无能啊!她活着的时候,没能在她身边好好照顾她。现在人没了,却还是没有能力找出真相。唉!” 谢老爷道:“志远节哀啊!只是找到了衣服,未必人就没了。就算是没了,也总该找到尸体吧?也许事情还有转机呢!玉烟,可有法子让芫花清醒?” 玉烟道:“芫花的病玉烟不医!” “却是为何?”谢老爷道,“因为她只是个丫鬟吗?诊金的事,老夫可以帮忙垫付。” 玉烟道:“老爷子真是慷慨啊!只是在玉烟看来,人命是不分贵贱的。玉烟虽然会漫天要价,但也是看病人有什么就取什么。那日,玉烟在救丁老儿的时候就说过,医得了病,医不了命。今天,这句话用在芫花身上也正合适。现在让她清醒,只会加速她的死亡。” “姑娘何出此言?”柳志远大惊。 一个行走在宫中的太医,居然对人心毫无防备,着实令人感叹啊!玉烟道:“佛曰:不可说。事已既此,柳太医何不耐心的等等再说呢?前天找到血衣,今天找到丫鬟,谁知道明天又会冒出什么呢?最坏也不过现在的样子,更何况事情似乎越来越向好的方向发展呢?” 谢老爷抚着胡须,颔首道:“玉烟说得有理。先扶芫花回房休息吧!好生看管着!”丫鬟上前拖着芫花离去。 玉烟看向柳志远道:“柳太医,玉烟可否请教几个问题?” 柳志远道:“玉烟姑娘请讲!” 玉烟问道:“太医久居京城,这昭县却传说是瑭城的小姐丢了,你们不住在一起吗?” 柳志远长叹一声,道:“瑭城乃老家,尚有老母健在,不愿移居他处。我们兄妹三人,都身在京城。两城相隔,路途遥远,更因职责所在,不能常回家看看。七年前,家兄提议,每家送一个孩子到母亲身边,一来可以代我们承欢膝下;二来,家母出身名门,可以代为管教。志远无子,唯有两女。长女柳烟,当时已八岁。次女柳雪却只有四岁,生活尚不能自理。于是,便只好将烟儿了送去了瑭城。原打算等她十五岁及笄后,就接回来,以便与平祝王爷完婚,却不想发生了这样的事。过了腊八,就是她的生日了------”说着,又抬起衣袖擦拭眼角。 玉烟也跟着叹气,不在娘身边成长的孩子,可怜呢!若是祖母再严厉些,日子就更艰难了。玉烟道:“祖母可有重男轻女的思想?” 柳志远道:“姑娘为何有此一问?”若无重男轻女的思想,他在家中的地位也就不会没有地位了。 玉烟道:“我换一种问法,其他两家送回去的可都是女孩?” 柳志远道:“兄长家送的是男孩,比烟儿长一岁;姐姐家送的也是女孩,比烟儿小一岁。姑娘问这个,是何用意?” 玉烟道:“只是随便问问。” 谢老爷道:“志远,你可别小瞧这个随便。玉烟丫头的头脑不输男子,心中定然在计量着什么。” “老爷子太抬举我了。”玉烟笑,“柳太医可有了离开的打算?” 柳志远道:“明日便启程回京,太医院那边只给了十天的假。” 玉烟道:“可是要借道瑭城?” 柳志远道:“怕是来不及!” 玉烟道:“柳小姐既是从瑭城失踪的,还是最好走一趟瑭城,最起码应该问一下她之所以出走的原因。” 柳志远道:“其实,我来昭县之前,已经回了一趟家。对于烟儿出走的原因,已从家母口中得知。说起来也算是家门不幸啊!我姐姐送回去的女儿,名叫艳霞,于两月前突然因病不治而亡。家人自是悲痛万分,而烟儿更是不能接受。要知道她俩一起长大,那感情却是比跟我们当父母的还深。烟儿恨自己不争,便跑来昭县寻找神医花果。” “哦?竟有这样的事?”玉烟挑眉,看向谢老爷,“老爷子不是说过这柳小姐是神医花果唯一的徒弟吗?” 柳志远仰头长叹,道:“烟儿出生时,是确实拜了神医花果为师的。遗憾的是,烟儿天生愚钝,完全不识草药,不辨病症。神医花果教了烟儿五年,失望至极,于七年前离开,从此音信全无。艳霞病亡后,烟儿一直很自责,怪自己在医术上资质平平。便发誓要来绘稷山寻找神医花果,想要从头再来,这才留书离家出走的。却没想到,这一来,竟然------” “哦!”玉烟低头,陷入沉思。这样的一番说辞倒是出乎她的意料,柳烟出事真的只是个再自然不过的意外吗?那么芫花怎么解释?还有------ “玉烟!”谢老爷连喊了两遍,玉烟才回过神来。“怎么了?可是想到了什么?” 玉烟摇头,道:“玉烟只是觉得柳小姐这样的失踪很神奇。还请柳太医节哀呢!玉烟总有一种感觉,就是这柳小姐应该是尚在人间。”自己毕竟有与柳烟相似的眼睛,还有人证实有相同的声音,如果此时揭了面纱,会是什么境况呢?但她还不能揭,尤其这失踪的原因还如此之玄妙,更有很多的疑团未解开,那就再等等吧! 柳志远叹气,道:“但愿能托姑娘吉言!” 玉烟道:“太医明日,定然早起,而玉烟有赖床陋习,恐怕不能早起相送了。还望太医见谅!就此别过了!” 柳太医道:“姑娘有恙在身,怎敢劳烦。他日有缘,还想跟姑娘切磋一下医术呢!” 玉烟道:“那自然是好!老爷子,若无其他的事,玉烟就先告辞了。” 谢老爷道:“先别急!今天还没给曜儿诊脉吧?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玉烟便与柳太医行礼告辞,随着谢老爷往谢曜住的东厢走去。玉烟道:“老爷子可是有什么话要对玉烟说?” “你就是个鬼精!”谢老爷撸着胡须笑,“我就是想听听你对柳烟的失踪是何看法。” “哦!”玉烟暗道,好个狡猾的老头!“老爷子在朝为官多年,那官场的生存说白了就是一部血泪史。可以没有害人之意,但绝对不可以没有防人之心。这个柳太医似乎太过耿直,真不知在宫中是如何生存的。” 谢老爷道:“凡事总有个例外吧!有的时候聪明是会被聪明误的,而傻人也是会有傻福的。柳志远的耿直,只要不被坏人利用,倒是也可以在夹缝中生活的。玉烟似乎对柳家的事很上心呢!” 玉烟道:“有吗?我只是隐约觉得柳烟的失踪透着太多的古怪,便想要去猜解,以打发无聊的时间。” 谢老爷道:“我的时间也很无聊,不妨说来听听。” 玉烟笑道:“还不到时候。也许这昭县的谜,其谜底可能在瑭城,更可能在京城。” 谢老爷似笑非笑的看着玉烟,道:“我和曜儿会到京城去过年,你要不要一起来?” 玉烟道:“多谢老爷子美意!这京城,玉烟是一定会去的。至于什么时候去,且行且看吧!” 谢老爷道:“早上忍冬送韩护卫的时候,说要在此留住十天,可是有什么深意?” “怎么?老爷子不欢迎吗?”玉烟笑。这才是他与她深谈的重点吧! 谢老爷道:“这样子说法不是在打老夫的耳光吗?” “呵呵!”玉烟大笑,“老爷子是好奇我在此等候什么人吧?” “正是!你这丫头是故意的!”谢老爷虽然严了脸色,却一点儿都不可怕。 玉烟道:“老爷子可还记得那夜随我一同前来的女子?” “好像是有一个!”谢老爷努力回想,毕竟那天的注意力都在谢曜的身上,哪顾得了其他呀! 玉烟道:“那女子名唤石榴,品性脾气很是投我的缘,便想纳为己用。所以,给了她十天的时间自投罗网。” “希望那是个识趣的才好!” “唉!”玉烟叹气,“我在牢中赌了三次,前两次都赢了。只是这最后一次,在赢与输之间有些纠结。” “却是为何?”谢老爷饶有兴趣的问。 “因为是在拿人命做赌注,所以,赢也罢,输也罢,都很没意思。”玉烟道,“对了,这谢曜可也想着入朝为官?”话题转换,意味着前一个话题不想再继续了。 谢老爷了然,道:“今年秋闱的时候,不负厚望中得解元。这次进京,也是为了明年的春闱。” “呀!才子呀!”玉烟拍手叹道。解元应该是乡试头名吧!依稀记得唐伯虎似乎有个名字叫唐解元。倒是小瞧这个谢曜了,原来人家还叫谢解元呀!都说富不过三,可人家谢家的基因到了第三代还是相当的优秀啊! “你可别抬举了他!”谢老爷道,“曜儿!”说话间已经到了谢曜的屋前,谢老爷直接张开嗓子喊。 书童赶忙打开门,谢曜也迎出了门口,道:“祖父,您怎么亲自来了。玉烟姑娘也来了。快进屋吧!” 玉烟进屋后笑道:“看谢解元行动有力,说话中气十足,已然是好的差不多了。” 谢曜一愣,道:“姑娘在乎那些个虚名吗?”看她的气质,分明是超然物外的呀! 玉烟道:“在乎!当然在乎!我对功名利禄全都在乎,只是身为女子,只有眼馋的份儿呀!” 谢老爷道:“身为女子,嫁个状元郎不就什么都有了。” “所谓的干得好不如嫁得好,老爷子倒是提醒了我。来年三月,就算挤破了脑袋也要钻进京城,说不准就能捞个状元郎呢!来吧,解元大人!先让小女子为你请脉吧!咱可说好了,要是他日你高中状元,可千万别忘了我这个救命恩人啊!”玉烟一脸谄媚两眼放光的为谢曜把脉。 “你这丫头!”谢老爷哈哈大笑。 玉烟把完脉,道:“药可以停了,每日三餐正常进食,调养着就可以了。” 谢曜道:“多谢姑娘了!银花,不!是忍冬,她在身边服侍还算尽心吗?” 玉烟道:“解元亲自调教出来的自然是上品。” 谢曜红了脸,道:“姑娘说笑了!”对于玉烟曾在祖父面前大喊着要嫁他之事,他从下人那里还是有所耳闻的。他以前最烦下人之间胡乱生事,但对于此事却没有斥责,而是听之任之。看着玉烟那双笑意盈盈的眼,他也不自觉的跟着笑。一个惨遭毁容的女人,居然如此从容的说说笑笑,全无悲戚之色,着实令人惊讶。 玉烟道:“那就不说了!玉烟还有事,就不耽误未来的状元郎读书了。老爷子,玉烟先告辞了!”出了屋子,申海立在屋外。玉烟忍不住叹气,这奴性!要改也不容易吧! 申海见玉烟盯着自己瞧,就有些无措,抱拳施礼道:“姑娘可有什么吩咐?” 玉烟道:“我要是没什么吩咐,你是不是特无聊啊?” “啊?”申海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这是姑娘在跟他开玩笑吗? “啊什么啊?石氏鞋铺知道吧?知道就跑一趟,探听一下那边的动静。” “啊!属下这就去!”申海应着,几乎是小跑着离去。 玉烟看着他的背影,问身边的忍冬,“你看上这小子的什么?” 忍冬小声道:“姑娘又看中了他什么?” “为爱奋不顾身啊!”玉烟大笑。 忍冬瞬间羞红了脸,道:“姑娘就会笑话奴婢!奴婢也有话要说呢!” “哦?这是懂得反击了吗?说来听听!”玉烟莞尔。 忍冬道:“奴婢觉得少爷似乎对姑娘也不太一样呢!” “谢曜?”玉烟蹙眉,“怎么不一样了?” 忍冬道:“少爷跟姑娘说话的时候会脸红呢!” “哦!谢曜今年多大?”玉烟问。 忍冬道:“过了年,就要十八了呢!” “十八岁啊!”玉烟喃喃重复。少年钟情,倒是很符合这个年龄的荷尔蒙分泌。只是他对她,可能吗?已经见识过了她的真面目,没看清她是丑八怪吗?还是这个世界真的有不畏丑的男子? 忍冬道:“之前也有很多人上门提亲,少爷都以考功名为由给拒绝了呢!正好老爷也认为少爷过早成家会无心读书,还是先立业后成家的好。” “哦!”玉烟应了一声,看冰雪映照着温柔的日光。先立业后成家,沈廷钧也是这样想的吗?他跑来昭县真的只为寻找柳烟吗?可是,听闻柳家小姐出事,他分明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莫非这其中还有他的什么事?想到这儿,玉烟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申海回来后,禀告玉烟说,石氏鞋铺早已关门,老板石榴深居浅出,看不出什么异样。 玉烟听完汇报,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道:“好无聊啊!”一个人若是断了赖以生存的行当,又该如何呢? “属下不知!”申海道。玉烟被他你老实样子逗笑。申海不好意思的挠头,道:“姑娘,属下刚才回来的时候,正看见刘县令出府。” “刘县令?”忍冬奉茶的手抖了抖,茶水撒了出来。 玉烟看了她一眼,道:“随从可有进府?” 申海道:“没有!都在府外候着。”忍冬长长的出了口气。 玉烟道:“是了!例行公事而来,你们不用紧张。” “奴婢没有!”忍冬说的很小声。 申海道:“公事?属下不懂!” 玉烟笑,道:“昨日县衙里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全城的百姓可都看着打听着议论着呢!此事总得平息,谢府这边也总得知会一声,否则怕是堵不住众人天马行空的猜想呀!尤其这谢老爷,那可绝不是一般人哪!”说着起身。 忍冬道:“姑娘要出去走走吗?” 玉烟道:“有什么好走的?这谢府虽似花园,却也不过就那么大。景致看过了,也就没了新鲜感。唉!忍冬,我说要在这里逗留十天,是不是太长了点儿?” “姑娘,你听!”忍冬惊喜道,“是琴声呢!定是少爷在弹琴呢!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少爷弹琴了,咱们去听听可好?” “不要!”玉烟干脆俯身到桌上,“这古琴的声音听起来总给我一种悲戚的感觉,不喜欢听。要说同为古代乐器,我还是喜欢古筝,音色清亮,悦耳动听,表现力也很丰富。”这谢曜不但文采好,居然还会弹琴。看来琴棋书画对于某些古人来说,真不是说着玩的。 忍冬道:“没想到姑娘也是懂音律的呀!” 玉烟笑,“姑娘我懂得多了去了,你们就拭目以待吧!不知道高飞会带回来什么消息,若也是无趣的,那么我明天顶多再呆一天。咱们,后天一早就去神医谷啊!” “可是------”忍冬咬着唇,“姑娘让我带给平祝王爷的话怎么办?” “啊?”玉烟一愣,旋即笑了,道:“你当我是神算魏玄机呀?随口说说而已,唬人的,不过是逗逗沈廷钧。但也不好说,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不小心这些坏事全被我猜中了,我肯定会被视为毒蛇猛兽的。到时候,申海,你和高飞可得好好保护我啊!” “属下自当尽力!”申海一本正经的说。 “你还当真啊!”忍冬白他一眼,“姑娘说话做事自然是有分寸的。” 玉烟哈哈大笑,他们这样也算打情骂俏了吧!蛮有趣的!“忍冬啊,你若想留我在这谢府中,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得想出些有趣的事情来做才好。”她现在最怕无聊,一空下来,就会很想她那个时代,厌恶现在的处境。想要对一个地方产生留恋,比得有令其留恋的事留恋的人才行啊! 忍冬想了想道:“姑娘可曾去赶过这绘稷山的庙会?” “绘稷山上有庙吗?”玉烟拖着腮问。 忍冬叹了口气,道:“看来,姑娘真的是从外地来的。这绘稷山方圆百里,山上的寺院可是多得很呢。每年的腊八节前后,山道上总是有集会的,尤其是临近年关了,那可是很热闹的。而且,这个时候,山上的腊梅花正开的好,很多文人墨客都会去赏梅的。” “也好!那咱明日就去山会上走走,顺便采点儿腊梅花回来。”玉烟起身。 “啊?”忍冬张大了嘴巴,“姑娘是去采梅而不是赏梅吗?” 玉烟道:“腊梅花可是很好的中药啊!多备点儿,说不准来年夏天会派上大用场呢!” 忍冬笑,这姑娘的思维还真是与众不同啊!看姑娘往外走,忙拿了披风追上去,问:“姑娘,这是要去听少爷弹琴吗? 玉烟任她为自己披好披风,问:“这谢老爷子和谢曜相比,谁的字写得更好?” 忍冬道:“自然是老爷的字好。”申海也跟着点头。 玉烟道:“那我就不去打扰这谢少爷弹琴了,还是去叨扰老爷子教我写字吧!”在现代,会写毛笔字的人可是凤毛麟角,想要学个书法,一周就那么一次课,还要缴费。现在好了,周围会写字的人都用的是毛笔,任何人都可以当自己的老师了,而且自己还可以挑挑拣拣。看来,穿越到这古代也并不是一无是处的。 打发走了申海,玉烟便带着忍冬去拜访谢老爷。谢老爷听说玉烟要习字,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谢曜来给谢老爷请安的时候,恰好看到满脸墨迹的玉烟,那副样子,真的如同鬼魅了。玉烟笑笑,露出白白的牙齿,如此这般应该可以断了这孩子对她的好感了吧!一个女子可以不美,但若太过邋遢,就让人无法容忍了。 玉烟冲谢老爷福了福身子,道:“谢老爷子不吝赐教!你们祖孙慢聊,玉烟先告退了。”退出谢老爷的书房,想想谢曜几乎惊叫的下巴,玉烟忍不住笑出声来。 谢老爷道声:“好!”跟着送了出来。 “对了!”玉烟走到门口又回头,“听说这绘稷山上有个开源寺,那里的梅花正开的香。玉烟左右无事,明天便想着走一趟。不知可否借府里的马车一用啊?” 谢老爷道:“玉烟这是又跟我老头子见外了,这府里的一切,你尽管请便,我已经跟高管家交代过了。” “玉烟谢过老爷子。”她也只是客套一声,免得人说不懂事。毕竟不是在自己的屋檐下,别人再怎么开绿灯,最起码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玉烟!”谢老爷踏出门口喊。 玉烟止步,回头,问:“老爷子还有何吩咐?” 谢老爷道:“出门在外,一定注意安全。刚刚刘县令来此,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说他那后堂昨夜招了贼,他儿子在房里睡觉睡得好好的,手指让人给硬生生的剁去了一个。” “真的吗?”玉烟两眼放光的说,“我虽然饶过了他的鞭子,没想到还是有人不放过他。报应不爽啊!剁去的是哪个指头啊?如果让我选择,就剁他右手的食指,那样以后就再也不能用手指人了!呵呵!” 谢老爷道:“剁的正是右手的食指!” 玉烟赶紧用手捂了自己的嘴巴,道:“老爷子,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谢老爷摇头笑,道:“你这丫头呀!他刘猛这也算是养不教父之过啊!定是刘文刚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否则那贼子不取金不取银,独独要他的手指作甚?” 玉烟道:“老爷子明鉴!那刘猛还好意思来哭,如果我是您啊,早就拿笤帚把他扫出去了。他可是一县之长啊!连他重兵把守的县衙都出了这样的事,这平常百姓家还怎么活啊!要是沈廷钧没走,非得让他给皇帝带话不可,最好参他一本。” “你这丫头究竟在想什么呀?”谢老爷直摇头。 玉烟笑,道:“唯恐天下不乱呀!呵呵!老爷子放心吧!玉烟没做什么亏心事,自然是不怕鬼敲门的。告辞!” 走出了很远,忍冬一直盯着玉烟的脸看,因为没注意脚下,差点儿摔了一跤。玉烟叹气,问:“你看什么呢?” 忍冬道:“奴婢服了!就算风云变幻,姑娘却仍然可以含笑以对。实话跟姑娘说吧,从昨夜起,奴婢的心是一直都提在嗓子眼的,现在总算放下了。” 玉烟道:“你是担心他会大规模的搜城寻找凶手吧?” 忍冬道:“姑娘何以断定他不会?” 玉烟道:“因为他的心中有鬼!” “鬼?”忍冬狐疑,但见玉烟抿了嘴巴,便也不再多问。姑娘既然对一切都胸有成竹,她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直到掌灯时分,高飞才回来,跟玉烟交了差,就下去休息了。玉烟用过晚饭,便指导忍冬做蝴蝶面具。里面衬柔软的棉布,外敷紫绸。她是偏好紫色的,不是因为紫色天生的高贵,而是因为紫色乃红色和蓝色的结合。红色是体内血液的颜色,蓝色是天空的颜色,血液澎湃在无垠的天际该是怎样的激情。 玉烟把玩着忍冬做好的鞋靠子,这个东西应该跟现代的硬纸盒差不多。要是以此来制作一副扑克牌,应该没问题吧!到时,就可以打发无聊的时间了。 忍冬做好面具,为玉烟试戴,刚刚好。玉烟笑,嘴角露出好看的弧度。“忍冬,你的手还真够巧的。” 忍冬笑,“谢姑娘夸奖!奴婢服侍姑娘歇息吧!明儿一早还要去开源寺赏梅呢!” “也好!”就是不知这吃了睡睡了吃会不会让这个小身体长成肥猪。 一觉醒来,太阳早已等在了天上,推算一下时间怎么得九点左右。那个柳太医早已出城很久了吧!不是目中无人的姚泽樟有没有跟他一起。 忍冬为她梳洗,然后伺候她简单的吃了早饭。高飞已经等在了外面,说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正在府门那边候着呢。 刚出了院子,却见高管家前来,问道:“姑娘这就要出去吗?” 玉烟道:“莫非老爷子那边还有什么事?” 高管家道:“老爷正在前厅会客呢!刘县令来了!” “哦?又来了!”玉烟笑,“来得可够勤的!这次不会是来给我送银子的吧?” 高管家道:“是!刘县令的确带了一百两纹银来,老爷让我问姑娘如何处置。” “他这是花钱消灾呢!我不收倒显得不好了。”玉烟脆声道,“回头换成银票,交给忍冬就好了。” “明白!”高管家道,“姑娘不打算去见刘县令吗?” “我怕他见了我会恨得牙痒痒不说,闹不好是会吐血的。麻烦高管家跟老爷子说一声,我们这就去开源寺了。”玉烟笑道。 “玉烟姑娘!”高管家急急的喊了一声。 “管家还有事?”玉烟看着他,抬起的脚又收了回来。 “刘县令此次来,似乎不光是送银子的事。”高管家道。 “哦?”玉烟挑眉,“除此之外的事,与我有关吗?” 高管家道:“那倒不是!只是听他与老爷谈话,好像是在说昨儿晚上县衙里来了一位娇客。” 玉烟道:“能让刘猛跑来跟老爷子商议的主儿,想必是个很尊贵的。他刘大人可得悠着点儿,县衙的防范必须加强啊!他儿子失了手指事小,贵客若有个什么闪失,那可是要掉脑袋的。没我什么事,还是先走了。” 高管家道:“姑娘小心走好!听闻那人今日也去了开源寺。” “是吗?”玉烟扯动嘴角,露出浅淡的笑。“那倒是巧的很!” “姑娘走好!高飞,忍冬,好生伺候着。”高管家嘱咐道。二人点点头,随着玉烟离开。 马车在山脚下停住,再往上走就是石阶了,只能靠人力了。玉烟下了车,望向山路。路两边有人摆摊,人来人往,已经是一派热闹的景象。 忍冬问:“姑娘可要坐轿?”顺着忍冬手指的方向,玉烟就看到了那种两人抬的轿子。靠山吃山,靠人力吃饭。玉烟叹口气,道:“让他们跟着吧!我想先走走,等累了的时候再坐。”申海立马转身去吩咐轿夫。“高飞!” “姑娘有何吩咐?”高飞上前一步。 玉烟道:“我只是告诉你,心中用不着不安。天塌不下来!我让你和申海所做之事不会事发的。” “姑娘为何如此肯定?”高飞惊道。从听闻刘县令去了谢府开始,他就一直惴惴不安。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没想到还是没有逃过姑娘的眼睛。 玉烟道:“因为扮鬼的人遇到了真的鬼,只能是有苦说不出。他刘县令不是傻子,此事一旦公开,不等他找上我们,有人自会要他的命。” “啊?”冷风吹过,高飞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怎么?怕了吗?”玉烟道,面具后面的表情无从得知。 “有姑娘在,属下不怕!”高飞肃然挺直身子。 玉烟扯动嘴角,道:“这正是我要嘱咐你的,我是你们的主子,一切自然有我!” “是!”高飞应声。 申海已经带着轿夫回来,一行人拾阶而上。面摊,粥摊,各种点心摊,胭脂水粉摊,珠玉簪子摊,手工艺品摊------从眼前经过,玉烟只是扫一眼,没有打算停留的意思。 忍冬问:“姑娘,没有相中的吗?” 玉烟扭头看看她,笑道:“申海,陪着忍冬四处逛逛,有什么喜欢的买给她。你们俩不用跟着我了!” “姑娘------”忍冬红了脸。 “怎么?我说话不管用吗?”玉烟提高了嗓音。 高飞道:“你们自去逛吧!别走得太远就行。”申海和忍冬这才不好意思的奔向路边摊。 “你这个表妹!”玉烟摇摇头。 “姑娘要坐轿吗?”高飞问。 “离开源寺还有多远?” “一刻钟吧!”高飞答。 玉烟道:“给他们钱,打发他们在这儿等着,我下山的时候再坐。身后跟的人多了,我会不自在。”高飞依着吩咐去交代轿夫。玉烟看向路边,一个算命的摊子。摊主脸上没有皱纹,须发却已经白了,一双眼睛也正看着玉烟。 玉烟不由自主的走过去,在摊前坐下,问:“先生算命是看面相、手相还是生辰八字?” 摊主道:“姑娘的命,老朽不看!” 高飞跑过来,道:“你这老头忒不识相,怕我家姑娘给不起银子吗?” 摊主起身,道:“明明是已死之人,看不懂,看不懂啊!十五年前看不真切,现在更是老眼昏花了。” 玉烟心中一悸,惊道:“你是魏------” “姑娘是个聪明的,保重吧!死在姻缘,生也在姻缘。既然是天注定的,岂是人能更改的?”说完,扬长而去。 高飞恨恨道:“这是什么人啊!会不会做生意啊?” 玉烟看着那个背影,喃喃的问:“你可知他是谁?” “算命先生啊!这山会上多得是,他不给看,咱再找别家。”高飞话落,却见一瘦瘦的中年男子跑来,在刚才摊主的位子上坐下,问道:“二位是要算命吗?刚去方便了一下,怠慢了。” “你是摊主?”高飞问。 “当然!你到四周问问,我在这里支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孙半仙算命,那是不准不要钱啊!喂!别走呀!” 见玉烟已经转身,高飞连忙跟上去,问:“姑娘,为何不算了?” 玉烟道:“因为他不是魏玄机!” “哦!”高飞跟着玉烟紧走几步,突然间尖叫,“姑娘说刚才那老头是魏玄机?”惹得路人纷纷侧目。 玉烟没理他,继续往前走。她并没有见过魏玄机,自然不能妄下结论。但是十五年前的魏玄机看柳烟的命如烟如雾,飘渺不定,十五年后的老者更是自称看不懂,岂非太巧合了点儿?如果真有人能算出灵魂的穿越,那人就真称得上神算了。 第070章 约嫁(万更) 高飞连忙追了上去,低了头,不再言语。开源寺很快就到了,玉烟挨个殿参观,最后到了正殿。玉烟从侧面看了眼正在参拜的两女子,转身往殿外走。高飞终于忍不住开口,“姑娘,不上香吗?”别人都是逢庙必拜,他家姑娘倒好,只是看一眼就走人。 玉烟道:“这庙里摆放的都是佛,看这些人拜的很虔诚,恐怕连自己都不知道拜的是佛还是求的是神了吧?” “姑娘怎么说话呢?”二女之一从佛祖前起身,不悦的回嘴。 玉烟笑,“我说的是实话呀!你若不信,去问问这庙里的师傅。他们日夜供奉的佛祖,可会满足人的愿望?锎” “阿弥陀佛!”一个身披袈裟的老僧人走过来。 玉烟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僧人道:“姑娘来此不是拜佛的吗?” 玉烟道:“心中有佛难道不胜过一切吗?小女子也曾去过别的寺庙,那里的师傅都说,所谓的拜佛,不是来索要愿望的,而是为了获得一份心灵上的宁静。真要是有所求,那最应该去拜的是各路神仙。大师以为如何郎? 僧人笑道:“女施主原来是高人啊!” “师傅!”一个小沙弥跑来,在僧人耳边嘀咕了几句。僧人变了脸色,道:“阿弥陀佛!施主请便,老衲失礼了。”说完,便同小沙弥一同离去。 “你是玉烟姑娘?”声音里没有惊喜,只有意外。 “石榴,你是说她就是我的救命恩人玉烟姑娘?”丁香倒是很激动。 “我是!”玉烟出了殿外,问一旁的高飞,“哪里有梅花?” “玉烟姑娘!”丁香和石榴跟着出来,丁香殷勤的凑到玉烟面前,“一直想去答谢姑娘来着,因姑娘现居谢府,有诸多不方便,所以就耽搁了。今日恰逢姑娘,定是老天爷的安排。知道姑娘是女扮男装后,就一直想着给姑娘做几身衣服作为答谢,不知姑娘什么时候方便让丁香给量量尺寸。” 玉烟淡然道:“不必了!那日救你爹,我是收了银子的。所以,你们并不欠我什么。但看在你这么有诚心的份上,我就再奉劝你一句,还是越早离开昭县为好。” 石榴道:“人各有命,姑娘又何必强为他人安排?丁香他们现在很好,就不劳姑娘挂心了。” 玉烟叹气,道:“石榴啊石榴,你对我的敌意还真是深啊!随便吧!我本来要在这昭县为你停留十日的,现在看来,倒是我多事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丁香责怪道:“石榴,你这个直心肠的,总是说话不注意。” 石榴烦躁道:“你懂什么?你根本不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 已经走远的玉烟嘴角划过一丝浅笑。跟随着高飞到了寺后,黄灿灿的梅花正开的馥郁。三三两两的赏花人中不时能看到官差的影子。 玉烟道:“没想到官差也有赏花的雅兴。”怕就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姑娘想折花吗?”高飞问。 玉烟笑,道:“佛讲求万物皆有灵,在这佛门清静之地,手伸出去,是会临花轻颤吧!” 高飞道:“姑娘这样想,有人却未必这样想。”说着,冲前方努了努嘴。 只听啪的一声,一个小厮将一个梅枝硬生生的折了下来,旁边一个紫袄绿裙的女子正拍手叫好。小厮递上梅枝,女子连看也不看的直接扔到地上,然后用脚狠狠的踩,边踩边大笑。先前的僧人矗立一侧,连喊着:“罪过!罪过!” 玉烟眼神转冷,道:“不看了,这梅林已然脏了。还是回吧!”她这话说得声音不小,似乎并不避讳谁。 “你说谁脏?”紫袄女子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 玉烟也不退,对高飞道:“是我话说得不清楚吗?还是有些人的耳朵有毛病啊?手脚不干净,自然污了满林的梅花。” “大胆刁民!小夏子,给我上去掌嘴!”紫袄女子顿时柳眉倒竖。为她折花的小厮一下子就冲了过来。高高扬起的巴掌没有落到玉烟脸上,而是被高飞攥在了手中。这个小夏子折个梅花还可以,遇到了练家子的高飞非但没了脾气,面部表情也因手的吃疼而扭曲。 “反了!反了!”紫袄女子气得跳脚,大声喊道:“人呢?都死到哪里去了?”话刚落,就有两个官差奔来。紫袄女子的气焰一下子提了起来,“该死的***才,怎么才来?赶紧的!给我把这两个大胆的刁民抓起来。” 高飞松了小夏子的手,道:“哟!这不是方捕头吗?个把月没在一起喝酒,捕头已经高升了呀!” 方捕头的脸色瞬间黑了,道:“高兄,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紫袄女子道:“别套近乎了!赶紧把这个没脸见人的女人给本------给本小姐捆了。” 方捕头道:“高兄,请让一让!这位可是刘老爷的贵客,谁都得罪不起啊!”方捕头指指紫袄女子。 高飞指指玉烟,道:“这位是谢老爷的贵客,方捕头能得罪的起吗?” 方捕头冷哼了一声,道:“我这位贵客可是连谢老爷都得敬畏三分呢!” 玉烟摘下面具,笑道:“方捕头,别来无恙啊!” “你------”方捕头指着玉烟,好熟悉的一张刀疤脸。 玉烟道:“当日在神医谷中,方捕头的画像可是与我有几分相似的,不是吗?” 方捕头恍然,道:“你是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不过是个丑八怪而已,给我上!”紫袄女子一声令下,方捕头带着捕快就拔刀上来,很自然的跟高飞打了起来。紫袄女子还嫌不够,对丫鬟和小厮道:“你们几个上去把这个丑女的右脸打成左脸那样。” “我看谁敢!”申海及时赶了过来,挡在玉烟面前。 忍冬气喘吁吁的问:“姑娘,你没事吧?” “没事!”玉烟淡淡的说,“忍冬,把掉落地上的梅花给我捡起来,可别浪费了。” “啊?啊!”忍冬呆愣了一下,这才低头捡拾因打斗被摧残掉的梅花。 僧人高叫着:“阿弥陀佛!各位施主,消消火啊!” “我元朔月还真就不信邪了,薛梅,你上!”紫袄女子对一直冷眼旁观的黑衣女子下达命令。“你不动是不是?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看你到时候对我表哥怎么交代。” 唤作薛梅的黑衣女子道:“小姐并无性命之忧。主子命我保护小姐的安全,没说协助小姐去作恶。” “你------”元朔月气极,夺过薛梅手中的鞭子,毫无警示的冲着玉烟就挥了过去。玉烟暗叫声完了,看来逞口舌之利是要付出代价的。玉烟闭了眼睛,预期中的疼痛没有出现。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带着后退,这样的臂力有别于在鸿福酒楼云竹的温柔。睁开眼,果然不是云竹那似笑非笑的眸子。而是一双深如潭,透着冷冽的眼睛,还夹杂着些许的讽刺。 “沈廷钧,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玉烟好奇的问。 沈廷钧挑眉,道:“声音冷静,没有被吓傻呀!你就不知道躲吗?” 玉烟扯动嘴角,“我躲得开吗?” 沈廷钧道:“你真的不怕?” 玉烟道:“怕!我当然怕!对方可是公主啊!” 沈廷钧道:“既知她是公主,还敢去招惹她,当真是不想活了。” 玉烟叹气,道:“一开始并不知道啊!后来她自报家门,才猜出她的身份。毕竟‘元’这个姓在这大康朝可是最尊贵的,再看她身边那个小夏子,脸上无须,颈无喉结,不正是太监吗?” “你这个女人!”沈廷钧眯了眼睛,看向场内,“都给我住手!”霎时间,梅花停止飞舞。 “表哥?”元朔月这才从呆愣中回神,飞奔过来,“终于找到你了!赶紧放了这个丑女人!”伸手,硬把玉烟从沈廷钧的怀中推开,然后自己像个八爪鱼似的贴了上去。玉烟摸摸胳膊,刚才被抱住的地方有种麻麻痒痒蔓延开来。这元朔月的随从以及那个唤作薛梅的黑衣女子前来给沈廷钧行礼。 “朔月,你太任性了!”沈廷钧皱了眉头,掰开她的手,然后上前一把抓住了玉烟的手腕,道:“你,马上跟我走!” “出事了?”玉烟淡淡的问。一个王爷是不会单独行动的,只身前来,八成是羽翼被人给剪了。 沈廷钧道:“韩松命在旦夕,云竹也受了伤。先救人,再跟你这个乌鸦嘴算账。” 忍冬倒抽一口凉气,只有她知道,她家姑娘不是乌鸦嘴,而是料事如神。“姑娘!”忍冬喊。 玉烟道:“沈廷钧,这是求人的态度吗?”说这话,眼睛看向的却是薛梅。 “***才!”元朔月骂,“你竟然敢直呼平祝王爷的名讳,活腻了吧!” 玉烟的目光冷冷的扫过她,如此的嚣张,气焰必须得压一压,道:“殿下是在侮辱你的表哥吗?我未来夫君的名讳,我为何喊不得?若论起长幼尊卑来,殿下是否得喊我一声表嫂呢?”所谓的打蛇要打七寸,看元朔月对沈廷钧那满脸的热切就知道沈廷钧正是她的弱点。 “你胡说八道!”元朔月果然气的狠狠跺脚,眼圈已然红了。“表哥,你看她!” 沈廷钧揉揉眉心,道:“哪那么多废话,走!救人要紧!” “等等!”玉烟喊,他俩现在可有点儿扯大锯的架势。“要想让我救人,这个公主最好别跟来。还有就是,我要她!”她用空着的那只手指指薛梅。 沈廷钧挑眉,道:“你要她做什么?” “笨!”玉烟白他一眼,“没看见她着急的快要哭出来了吗?” 薛梅拱手道:“属下没着急。” “撒谎不打草稿!不着急那就不要去了!”玉烟道。 “等等!”元朔月喊,“我的人你也敢抢,你这个丑八怪怎么老喜欢跟我作对啊?” 玉烟道:“你若敢跟来,这个沈廷钧可就没你的份了。你可千万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儿哟!” “走!”沈廷钧直接将玉烟扛在了肩上。 “姑娘!”忍冬,高飞,申海,三人齐声惊呼。 “喂!我还没说完呢!”玉烟拍打他的背,“你们三个把地上的梅花给我捡回去。”玉烟的声音落在了远处。薛梅紧走几步跟了上去,元朔月更不可能站着不动。一时间,除了忍冬三人,就只剩下僧人高叫着“阿弥陀佛”了。 崎岖的山路上,玉烟的嘴并没有闲着。“沈廷钧,你放我下来,我自己有脚。” “你闭嘴!”沈廷钧呵斥,“这救人如救火,你究竟是不是大夫?” “我还真不是大夫!”玉烟叹了口气,“你背负着我跑的速度,与你拉着我跑的速度,那个更快?”下一秒,沈廷钧已经将她栽到了地上,没等她反应过来,拉着她就往山下奔。风明明是往身后跑的,却依稀还能听到有表哥的喊声逆风传到耳朵。她今天有踩到狗屎吗?不然为何运气如此衰? 下到马车停放处,已是上气不接下气。玉烟本欲奔向谢府的马车,却被沈廷钧一把拽到了他的马边。没天理的!他为何脸不红气不喘?“上马!骑马比坐马车快!”他命令道。 “不要!”玉烟呼呼的喘气,“我没------骑过马!” 沈廷钧二话没说,直接抓了她的腰将她举到了马背上,玉烟惊呼一声,他已翻身上马坐到了她的身后。马仰天嘶叫,然后如箭般射了出去。玉烟拼命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杀猪般的声音。想要有骨气的挺直腰背,无奈这具不属于自己的身体本能的选择了往后依靠。要问她第一次骑马是什么感觉,那就是高度紧张,浑身如同要散架般难受,远没有摩托车骑起来舒服。 谢府门前,沈廷钧将玉烟抱下马,玉烟还没来得及找自己的双脚,就被沈廷钧拖着往府里走。一团浊物从玉烟嘴中喷出,直接吐到了沈廷钧的衣服上。 “柳玉烟!你是故意的!”沈廷钧停住脚步,大吼。 玉烟惨白的脸上挤出一丝坏笑,道:“不过是你折磨我的现世报。”挣脱沈廷钧的钳制,步履踉跄的往里走,跟在后面的薛梅连忙上前扶住她。玉烟看她一眼,没有说话。高管家此时已经闻讯赶了过来,引着她往东厢走。 谢老爷等在门口,神情焦虑,道声:“玉烟,你可算回来了!” 玉烟笑笑,“老爷子,请安心!” 吴大夫已经在那里,为伤者包扎处理好了伤口。云竹伤在胳膊,看上去并无大碍。韩松最明显的伤在前胸,包扎的白布条里渗出丝丝的血迹。玉烟检查伤口,道:“止血做的不错!” 沈廷钧道:“皇家有最好的止血药!” 玉烟摇头,道:“可惜,他还是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了。” 吴大夫问:“什么是休克?” 玉烟叹气,道:“休克就是一种状态,不及时纠正,距离死亡也就只有一步之遥。” 吴大夫道:“以老夫之能,他是活不过今晚的。不知姑娘可有妙招?” “不!”薛梅大叫一声,扑到床上,“韩松,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玉烟道:“就你这个哭法,他就算没死也让你哭死了。” 薛梅猛的起身,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转身瞪着玉烟道:“你不是鬼医吗?你不是自称跟阎王爷是亲戚吗?赶紧救他呀!” 玉烟道:“你对我知道的倒不少。那如果他的魂魄没有去阎王爷那儿,而是去了别的地方,我到哪里要人?” “你到底能不能救人?”云竹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不小心扯动了胳膊上的伤,又吃疼的跌坐回去。 “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沈廷钧压抑着怒火道。这可恶的丫头实在欠揍,每到救人的关键时候就卡壳,为医者的仁心都到哪里去了?如此十万火急的事还卖关子,真恨不得上去掐死她。 “还是你最懂我!”玉烟轻轻一笑。 凌乱的脚步声自外面而来,谢老爷连忙对着来人行礼。玉烟只是扫了一眼,然后低声对着高管家交代了几句,高管家点头离去。元朔月哪受过这种漠视,当即冲到玉烟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嚷道:“这样子,还敢当本公主不存在吗?” 一切发生的太快,所有的人都傻了眼。玉烟一个趔趄,稳住身体后,看向那个将自己推开的人,脸上有五个殷红的手指印。 元朔月恼羞成怒道:“薛梅,你找死啊!” 薛梅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道:“她能救韩松的命!” 沈廷钧暗叫声要坏事,这个柳玉烟此刻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依他对她的了解,她可是绝不吃亏的主儿。想到这里,他狠下心道:“来人!送公主回下榻处休息!” “我不!”元朔月自然是不肯的,“我是公主,谁敢不听我的?你们都疯了吗?凭什么都护着她?” 玉烟看看元朔月,眯起的眼睛透着清冷。如同发现了老鼠的猫,而猫捉老鼠的游戏,乐在玩,不在抓。“沈廷钧,我们现在就来衡量一下韩松在你心中的分量。在谈条件前,你最好看好你的公主表妹,她若敢再伸出猫爪,韩松就别想救了。” “你这个该死的丑八怪------”元朔月又想往前扑。 “闭嘴!给我安静点儿!”沈廷钧冷喝。元朔月狠狠的一跺脚,却也不敢再造次。 玉烟冷笑,道:“很好!要我救韩松也不难,只要满足我两个条件。” 沈廷钧道:“公主的所为不是本王能干涉的,所以,如果与公主有关,本王实在无能为力。” “好说!”玉烟道,“第一,我要薛梅从今后跟着我,做我的贴身护卫。” 云竹有气无力道:“你用人不是讲求对方心甘情愿的嘛!” 玉烟看他一眼,道:“她已经心甘情愿的为我挨了一巴掌,不是吗?” “不行!”元朔月抗议,“她是表哥指派到我身边保护我的!” 沈廷钧叹气,心道如果不是保护你的指不定她还不要呢!但对方是公主,哪有他指责的道理。“薛梅,你觉得呢?” 薛梅低头,道:“属下听王爷的!” 沈廷钧道:“那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主动提第二个,第一个应该是默许了。玉烟坏笑,道:“我要你当着在场所有人的跟我订立婚约,许给我平祝王妃的位子。”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抽了一口冷气。 “你做梦!”元朔月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能立马上去撕烂那张嘴。 玉烟道:“我这梦全拜公主所赐。公主骂我打我,我都无力反抗。但是,我受伤的心得从别处得到补偿。沈廷钧,韩松还等着抢救呢!他这条为你出生入死的命,对你来说不值钱吗?” 沈廷钧的脸色已是难看至极,道:“我以为你不是爱慕虚荣的人,原来是我看错了。” 玉烟道:“你也不用激将,这一套我不吃的。还有就是此婚约一旦订立,只有我有退婚的权利,你没有。同不同意给句痛快话,再犹豫下去,韩松恐怕性命不保啊!” 元朔月道:“表哥,别听她的!她就是个阴险小人!” 云竹道:“王爷,这小丫头心狠着呢,她说不救是真的会不救的!” 薛梅也一脸的着急,连喊了两声:“主子!” 沈廷钧一仰头,道:“好!我答应你!” “哦!”玉烟的脸上并无惊喜的表情,眼见高管家着下人端来了盐水,吩咐道:“你们都给我出去!这里只留吴大夫帮我就好!薛梅也留下!” 一干人全都退出了内室。吴大夫问道:“玉烟姑娘,需要老夫做些什么?” 玉烟松了咬着嘴唇的牙齿,道:“抢救失血性休克,最主要的是扩容。这里没有生理盐水,更别说输液了。看来只能通过嘴了。” 吴大夫呆楞了一下,道:“姑娘说慢点儿,老夫实在是听不懂。” 玉烟叹气,道:“把你随身带的银针给我!我会给他施针,让他暂时醒来。薛梅,你负责将这五斤盐水给他灌上。吴大夫,你根据他的病症去给他配药吧!” 吴大夫退出内室,谢老爷连忙问道:“如何?” 吴大夫道:“姑娘正在施针,我这就去配药熬药。”弯身,对在场的人施礼,然后离去。 元朔月冷哼一声,道:“大话说在前头,她若救不了人,我立马砍她的脑袋。表哥,你怎么不说话?” 沈廷钧眼盯着里面,道:“话都让你说了,不是?” 元朔月道:“她喊着要嫁你的事情,不当真的,对吗?” 沈廷钧的眉头拱起,道:“你当这是玩过家家呀?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何况,人命关天!” “表哥!”元朔月上去摇晃他的衣袖,“你可是堂堂的平祝王爷,柳烟作为太医之女都配不上你,她一个小小的民女就更配不上你了。死了一个,又来一个,还真是前门拒狼后门引虎啊!” 沈廷钧不接她的话茬,走到谢老爷面前,道:“谢老,午饭时间已过,该张罗着让公主用膳了。” “是!”谢老爷拱手,“老夫这就去办!管家,你在这里听候差遣。”吩咐完了,刚走到门口,正见刘猛本来。谢老爷只得侧身将他让进屋,道:“刘大人往敝府跑得可够勤的,一上午已经两趟了。” “主子们都来了,下官在衙门里哪还坐得住呀!”刘猛进屋,连忙给元朔月和沈廷钧行礼,“下官刘猛参见朔月公主和平祝王爷。” “你怎么知道我是平祝王爷?”沈廷钧冷冷的打量他。 刘猛道:“回王爷的话,下官是听护送公主的捕快说的。” 沈廷钧一声厉喝道:“刘猛,你可知罪?” 刘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下官不知,还请王爷示下。” 沈廷钧道:“本王在你管辖的区内遇袭,身边护卫命在旦夕,你这个父母官是怎么当的?” “竟有这种事?”刘猛惊呼,然后连连扣头,“下官该死!下官该死!王爷恕罪!最近这昭县也不知怎么了,贼人甚是猖狂。前天夜里,小儿也惨遭不测,被歹人剁去了食指。下官惭愧啊!” 沈廷钧道:“你这是想博取同情还是想给自己加罪?” 刘猛边叩头边道:“下官不敢!下官知罪,这就着人去查,立刻去查。”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是罪了。 沈廷钧道:“还有呢?” 刘猛道:“即刻派官兵保护各位主子的安全。” 沈廷钧道:“公主应该下榻在县衙吧?将公主一并接回去吧!” “不!表哥在哪儿,朔月就在哪儿!”元朔月自然是不依的,“何况,他自己的亲生儿子都遭了难,那里根本不安全啊!” 沈廷钧道:“至少比这里安全!你道里面那位为何被称为鬼医?” 元朔月道:“什么跟阎罗王是亲戚自然是唬人的,鬼医的称号应该是因为她长着一张丑陋的鬼脸吧!” 沈廷钧道:“那都只是表面,世人不是傻子,真正的原因应该是此女偏邪,心性鬼灵精怪。你可以回去好好想想刚才的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不错,你贵为公主,有着通天的权势,那又如何?这一场较量,你讨着好了没有?” 元朔月似有所悟,“你是说-------” 沈廷钧打断她的话,“刘县令,你没听见本王的话吗?” 刘猛赶紧哈腰,道:“下官以为,无论干什么事,都得吃饱了喝足了休息好了才能有力气。所以,还请公主殿下移驾。” 元朔月一甩袖子,高昂着头往外走去。谢老爷也去张罗饭菜了,屋子里顿时清静了下来。 沈廷钧看向云竹,问:“你不走吗?” 云竹叹气,道:“没想到你会为了韩松搭上自己的幸福。朔月公主说得对,前门拒狼,后门就来了虎。我真的有些同情你!” 沈廷钧道:“还是同情你自己吧!脸色不是太好,还是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 云竹道:“你还是被你最嗤之以鼻的女人给陷害了。” 沈廷钧道:“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 云竹道:“我说的是朔月公主。” 沈廷钧道:“身系三千宠爱,颐指气使惯了,早就养成了目中无人的脾性,还指望她能按常理出牌呢?” 云竹低笑,道:“你用不着避重就轻,这个玉烟是你避不过去的。” 沈廷钧撇撇嘴,道:“损友!”他不得不承认,对付头脑简单的朔月公主用不着费多少力气,但是这个浑身透着邪气的玉烟,恐怕就是个难缠的主了。抬头,正看见玉烟缓步从里面出来,却不看他,而是走向了高管家。 “姑娘有何吩咐?”高管家问。 玉烟道:“麻烦管家去请你家孙少爷来,顺便让他把琴带来。”高管家也不问缘由,转身离去。玉烟转身又回了内室。 云竹原就没打算回去歇息,此刻更不想走了。心下疑惑,这救人与谢曜和琴能有什么关系?看向沈廷钧,对方也只是抿了嘴,一脸的肃穆。 不一会儿,谢曜就来了,身后跟着背琴的书童。先向沈廷钧和云竹施了礼,然后冲着内室道,“玉烟姑娘,谢曜在此。” 玉烟再次现身,对着谢曜淡淡一笑,道:“玉烟想跟解元公讨一下午的时间,不知可否?” 谢曜道:“姑娘请吩咐!” 玉烟道:“解元公的琴技,玉烟昨日已然领教。今日治病救人,还请解元公能在此弹奏几曲。” 沈廷钧挑眉,道:“难道病人不需要静养休息吗?” 玉烟看他一眼,道:“王爷博学强识,难道不知道这琴与医是想通的吗?看琴的结构,琴全身与人身相应,有头,有颈,有肩,有腰,有尾,有足,正体现了天人合一,应和了医学上的整体观念和辨证论治。医学讲究阴阳平衡,而琴在构造上、弹奏指法上、琴曲结构上以及音色上无不都透着阴阳平衡。解元公,我说的可对?” 谢曜两眼放光道:“姑娘不但医术精湛,没想到在琴上竟然也有这样的研究,谢曜服了!” 云竹道:“姑娘既然懂琴,为何不自己弹奏?” 玉烟道:“懂琴就一定会弹琴吗?古琴的音色中正和平、清微淡远,通过人耳接收,作用于身体经络,协助身心协调,从而使机体有序的在生命轨道上运行。他日,解元公高中状元后,不需要苦读书了,玉烟倒真是有心想学呢!现在,就有劳解元公了!” 谢曜笑道:“能帮到姑娘,是谢曜的荣幸。” 清雅的琴声持续了一个下午。 掌灯时分,韩松呻吟着醒来。薛梅一声惊呼,等在外面的沈廷钧和云竹就冲了进来。薛梅关切的问:“韩松,你觉得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韩松扫过众人,看一眼沈廷钧,沈廷钧走到床边,握住他的手道:“你现在还不能起来!” 离着床最远,坐在桌边的玉烟起身,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对早已回来在身边伺候的忍冬说:“忍冬,扶我出去!薛梅你也出去!” 薛梅咬着唇,道:“我不走!” 玉烟叹口气,道:“你道他是怎么醒的?人生有三急,这首要的就是尿急。看他脸上的表情,如果我猜测不错,他就是让尿憋醒的。你不走,愿意在这儿伺候,我倒也不拦着。” “你这个女人------”沈廷钧指着她。 玉烟笑笑,不就是说她不害臊吗?在她那个年代,有什么不可说的?这根本就不叫事。外面,谢曜的琴声已经止了。玉烟走上前,福了福身子,道:“解元公受累了!” 谢曜道:“玉烟姑娘,客气了!韩大人无碍了吧?” 玉烟道:“多亏了解元公的琴声,他才从鬼门关回来了呢!我饿了,你呢?” “啊?”谢曜一愣,随即笑道:“我陪姑娘去前厅用晚饭吧!” “柳玉烟,你还真敢走!”沈廷钧居然也从内室出来了。 玉烟道:“我其实不是很喜欢柳这个姓,你下次喊我的时候可不可以把它略去?” “哼!”沈廷钧冷哼,连自己的姓都可以嫌弃,这个女子! 玉烟道:“韩六品不是已经醒了吗?能醒过来就万事大吉了!接下来该怎么用药,该怎么看护,吴大夫完全能胜任。盐水是继续要喝的,薛梅!这个你记着啊!昏睡是正常的,只要不是叫而不醒,就不用惊动我。发烧也是正常的,让吴大夫看着处理就行。我们去用饭了,王爷要一起来吗?”说完,在沈廷钧恶狠狠的眼光里随同谢曜走了出去。 薛梅问:“爷真的要娶这个女子吗?” 沈廷钧道:“你觉得呢?” 薛梅低了头,道:“属下不敢妄论。” 沈廷钧道:“此事先不要让韩松知道。” 薛梅道:“是!还是爷考虑周全。” 沈廷钧道:“朔月是怎么回事?” 薛梅道:“回爷的话,公主听说爷来了昭县,便私自出宫,带着我们一路找来了。” 沈廷钧挑眉,道:“就这样?” 薛梅道:“属下一路跟着公主,并没有见着什么异常。” “哦!”沈廷钧若有所思,“先进去吧!看看韩松怎么样了。” 玉烟用过晚饭后就回房睡觉了,嘱咐忍冬说,就算天塌下来也别叫她。上午爬山逛寺庙已经够累的了,又抢救了一下午的病号,就她这具还在恢复中的小身体哪吃得消呀!所以,是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干吗呀?”玉烟勉强将眼睛睁开一道缝,看了看忍冬模糊的脸,一个翻身,抱住棉被咕哝道:“不是说,就算天崩地裂了,都不准叫我的吗?” 忍冬小声道:“平祝王爷在外面呢!他说我若不进来叫,他就亲自进来。” “那就让他亲自进来好了!”玉烟拥着棉被,似睡非睡中恐怕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忍冬再喊:“姑娘!姑娘!”已经没了应声,摇摇头,出了内室。对等着一双大白兔眼睛的沈廷钧福了福身子,道:“禀王爷,我家姑娘太累了,奴婢恳请王爷让她多睡一会儿。” “她累?”沈廷钧抬脚就往内室走。 “王爷不可啊!”忍冬跟在后面,“王爷这样闯进来,我家姑娘的清誉可就------” 只听“砰”地一声,一个一尺来长的瓷瓶就碎裂在地上。忍冬迅速的捂了耳朵,看向床,她家姑娘已经惊坐起身,喊着:“忍冬,真的地震了吗?” 忍冬小声道:“不是的,姑娘!是王爷------” 屋子里不知何时已经点了灯,玉烟揉揉眼睛,眼中慢慢有了焦距,看清了那个矗立在屋子正中的高大身影,以及他投在地上的影子和一地的碎片。玉烟一跃而起,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吼道:“沈廷钧,你有病啊!半夜三更不睡觉,跑我房里来耍的什么疯?” “姑娘,别着凉了!”忍冬连忙奔过去,拿了衣服为她披上。 沈廷钧撇了撇嘴,道:“韩松不好了!我在外面等你!若再敢躺回去,我就连棉被将你扛走。”说完,转身走了出去。每个人都有起床气,没想到她的反应会如同斗鸡般,想到这儿,他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以他夜闯闺房而赖上他,毕竟此事若是传将出去,她的清誉已然被他毁了。 玉烟穿戴整齐出来,头发未梳,披满了肩背,冷着一张小脸,红艳艳的小嘴撅着,既有女人的慵懒,又有孩子的俏皮。沈廷钧看着,眸子不觉深了。玉烟不看他,跟着手提灯笼的忍冬出门。光线毕竟不及,再加上玉烟刚起床,脑子还有些迷糊,所以,一不小心就让门槛绊了一下。幸亏沈廷钧及时援手扶了一下,不过人家并不领情。 <一路上无话,到了韩松的住处,玉烟三步并作两步的奔了进去。虽说晚上走的时候,觉着人已无大碍。但病情的发展毕竟是会有反复的,如果韩松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身后的那位会很高兴要了她的脑袋吧!宁愿牺牲自己的幸福也要救的护卫,在他的心中应该很重要吧!可就算再重要,能比过妻子吗?只能说明,第一,他蔑视女人,女人在他眼中连个护卫都不如;第二,就是他心中还没有重要的女人,至少没有比护卫重要的女人。 第071章 夜谈(6000+) “什么情况?”玉烟边摸脉边问。留在韩松床边照顾的,除了薛梅和吴大夫,就剩一个丫鬟和一个小厮了。 薛梅道:“他一直在发烧,给他额头覆了冷毛巾,还是降不下来。” “吴大夫,你怎么说?”玉烟将韩松的胳膊放好,起身问道。 吴大夫道:“老夫摸大人的脉象,比起白天,已经变得洪大有力。只是老这么烧着,怕是不好吧!” 玉烟叹气,道:“不烧着,倒是不正常了。伤口吸收愈合的时候,自然是要发烧的。若是伤口没有处理好,有了感染,也是会发烧的。发烧就那么可怕吗?不过是人体在和有害物质做斗争,一种保护性的反应,你们至于这么紧张吗?郎” 吴大夫道:“姑娘的意思是,就这么烧着?” 玉烟抬手,摸了摸韩松的脖子,的确有些烫,但应该不超过三十九度。隧道:“他这个烧三五日能退下去已经算是好得快的了。真要烧退得快,让下人去找坛子烈酒来,蘸着酒给他擦浴。这个交给下人干就好了。薛梅,吴大夫,你们还是去休息会儿吧!你不准说我不!”玉烟指着薛梅,“三两天之内,他这床边是离不开人的,就算你是铁打的身体,能不眠不休的支撑多久?我反正是被吵醒了,再回去睡觉也是睡不着的,索性就在这儿值个夜班吧!锎” 薛梅咬着唇,看了看沈廷钧。玉烟打了个哈欠,道:“看他做什么?我现在才是你的主人。” 薛梅和吴大夫走了,玉烟这才吩咐小厮,酒精擦浴重点位置不是额头,而是腋窝,腹股沟等位置。交代了一番,就到了外间。冬夜寒冷,好在屋子里的炭火正旺。玉烟在屋子里踱步,时间一空下来就会想现代社会里各种打发无聊的工具,粗略筛选了一下,在这里能够模仿的也就只有扑克牌了。随把忍冬叫到跟前,问:“忍冬,让你给我做面具的鞋靠子可还有?” 忍冬道:“有的!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玉烟贼贼的笑,道:“想让你为我做副扑克牌呀!” “扑克牌?”忍冬一脸雾水,“是什么东西?” 玉烟道:“就是------”眼睛无意中撇到沈廷钧,“王爷不回去睡觉吗?” 沈廷钧看着她,道:“我怕我走了,你会缩回到被窝里。” “切!”玉烟朝黑乎乎的屋顶丢白眼,“尽管我很想,但我不会。人不信不立,我才不会做小人呢!” 沈廷钧道:“曾经跟花小烟喝过茶,那时的‘他’身上并无刺。” 玉烟笑,道:“那时的‘他’不知道您就是尊贵无比的王爷,更不知道您有意跟一个女子退婚。” 沈廷钧道:“就因为这?”她对他态度大变,说话毫不客气,甚至直呼他的名讳,他没有纠正,只是觉得被她这样喊来喊去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玉烟道:“忍冬,你来告诉他,退婚对于你们这儿的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忍冬低了头,小声道:“灭顶之灾,生不如死。” 玉烟道:“听见了吗?可怜的柳烟!就这样被你害死了,而你这个刽子手竟然还毫无内疚之心。” 沈廷钧眯了眼睛看着她,“救治韩松,你不要金,不要银,却要一个婚约,是想报复我吗?” “随便你怎么想了!”玉烟不看他。 “我以为退婚是对她的尊重,毕竟她还可以重新选择。否则,开始一段令人失望的婚姻,她受的伤会更深。”沈廷钧说完,迈步走了出去。 玉烟有些呆愣,这样的言论在她那个年代倒是很适合。可是,在这个男强女弱的古代,女子一旦被退婚,谁还敢娶?玉烟耸耸肩,跟忍冬继续讨论派克牌的事。 门猛的被推开,一阵阴风袭来,忍冬打了个激灵,玉烟皱了眉头,看向门口,最先进来的是沈廷钧,后面跟一个小厮,手里提着食盒。“沈廷钧,你又搞什么名堂?” “宵夜呀,要不要吃?”沈廷钧一摆手,小厮赶紧将食盒里的餐品摆上桌,是点心和小菜。 玉烟咽了咽口水,这个时代的人还真知道享受,夜里还有宵夜可吃。想她在医院里值夜班的时候,经常肚子饿了连片饼干都找不着。玉烟也不矫情,走过去,没等坐下,就用手抓了一块小糕点放到嘴里,边咀嚼边道:“绿豆糕,不错!” “粥等一会儿才好!”沈廷钧也在桌边坐了下来。 “你不回去睡觉吗?”玉烟斜眼看他。 沈廷钧道:“有些事情不弄清楚,是睡不着的!” “噢——”玉烟故意拉长声音,“我道为什么这样好呢!原来是有求于我呀!” 沈廷钧不理她语中的嘲讽,问:“你如何知道我们会去而复返?” 玉烟道:“玉烟虽然初来乍到,但也不会人云亦云。这昭县最近来了很多生面,坊间传言是为柳家小姐而来,玉烟是不信的。正如,你既然有意要与那柳烟退婚,此次来昭县,也并非为她而来吧!” <“你究竟是谁?”沈廷钧一把抓住玉烟伸向绿豆糕的手。 玉烟眉头微皱,道:“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既然你我已有婚约,你愿意抓就抓着吧!”下一秒,手腕就得到了解放,获得自由的手继续进攻绿豆糕。要想达到目的,靠的不是蛮力,而是智慧。玉烟继续道:“我不知道这昭县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是有什么,把人,包括堂堂的平祝王爷都归拢了来,但可以肯定这昭县的水是很深的。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但应该不是坏人。” “应该?”这样的回答自然不会令沈廷钧满意。 “如果我说我被人陷害推落山崖,撞坏了脑袋,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来自哪里,你可相信?”玉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沈廷钧注视着那双秀美的眸子,点头道:“我信!我信你真的是从星星上来的,不然不会有这些个离经叛道的举止。” “你还记得呀!”想起神医谷的箫声,仿佛余音在耳。 “说起来我也算是有缘了。”沈廷钧道。 “也就是说你答应娶我并不全是为了韩松喽?”玉烟两眼放光的看着他。 “这个,等韩松好了再讨论。”沈廷钧扭头不看她。 “你该不会是想过河拆桥吧?”玉烟眯了眼睛,“我可警告你哟!这大夫手握天下之药,可以救人,当然也可以害人。你若敢言而无信,我也敢随时取走他的性命。” “你是女人吗?”沈廷钧奇怪的看着她,“怎么没有半点儿妇人之仁呀?” 玉烟道:“如果一时的妇人之仁给了别人空子可钻,谁来弥补我的损失?” 沈廷钧道:“这似乎不是我今晚要谈论的话题。”一时不查,险些被这小妮子绕跑了。 玉烟笑,道:“不过是打发长夜漫漫的时间,谈论什么没多大关系吧?” 沈廷钧道:“你让丫环送韩松香囊时,说的话应该不是随口说说吧?” 玉烟叹气,看来今晚不说清楚,他是不会放过她的。“忍冬,问一下里面酒精浴擦完了吗?完了的话,你进去,将韩松系在腰间的香囊取来。”没想到韩松看上去鲁莽,香囊倒是一直带着。 忍冬依言行事,将香囊取了来。玉烟努努嘴,示意她交给沈廷钧。玉烟道:“我与你们不过几面之缘,并无过深的交情。送给韩松香囊,我以为凭你们三个人的大男子主义,面对这么一个小小的玩意,会有人沉不住气强拆了它。没想到,再见它,竟还是完好无损的。你现在可以拆开来看看!” 沈廷钧接过香囊,道:“韩松宝贝的不得了。”拆开香囊,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除了草药,竟然还有一团小小的纸。摊开来,是一张字条,上面书有四个字:小心夜袭!沈廷钧捏着字条的手微微颤抖,心道,这个丫头如果不是敌人一伙的,其心机也未免太深了吧!表面却不动声色,道:“字很丑!” 玉烟笑,道:“这是忍冬的字。你要是见了我的字,才会明白什么是没有最丑,只有更丑。呵呵!” 沈廷钧挑眉,道:“你如何知道我们会遭遇夜袭?” 玉烟道:“我不知道,只是随便猜猜而已,提醒你们小心驶得万年船。如果我真知道,就不会用这么隐晦的方式告诉你们了。” 沈廷钧道:“是吗?再随便的猜测也多少有些依据吧!” 玉烟道:“你道我讹了刘猛二百两银子,他是恨我还是恨韩松?” “自然是恨你!”沈廷钧越说声音越小,代表着底气不足。 玉烟笑,道:“我只是一只小小的狐狸,不足为惧。别说区区二百两,就算跟他要一千两,他也不是拿不出。所谓的花钱消灾,怕就怕有些事是钱摆不平的。所以,真正令他害怕的乃是我身后的老虎。一个六品带刀护卫不可能单枪匹马来昭县,他背后定有高人。他定然会寝食难安,做了亏心事,肯定是会怕鬼叫门的。你想啊,这位高人来了昭县他一个堂堂的县令竟然全然不知,不知是谁,不是什么时候来的,不知来了所为何事,会不会与他有关系呢?” 沈廷钧浓黑的眉毛已经不自觉的拱起,道:“就凭这,你就推测他要对我们下毒手?” 玉烟道:“你可听说过一句话?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个人的面部表情可以伪装,但是眼神却会泄露太多的东西。刘猛看韩松,那是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煮了喝汤的眼神。当然了!这也只是我的胡编乱猜。刘猛也极有可能有那个心没那个胆,他也许就只有用眼睛杀人的本事。那么,就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你们三人的人品太差,还有其他的人想杀你们。” 沈廷钧变了脸色,冷哼一声,道:“一派胡言!” 玉烟道:“不过是说着解闷的话,又何必当真?”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见有丫鬟送粥过来,摆摆手,道:“不喝了!吃了太多的甜食,有清茶喝就好了。” 沈廷钧道:“你倒是想得挺美。” 玉烟懒懒的道:“现实已经很残酷了,想得美点儿,没碍着谁吧?” 外面传来了急急的脚步声,忍冬侧耳细听,道:“莫不是有人给姑娘送茶来了?” 玉烟叹道:“你道我真有那样的好命啊?脚步声如此匆忙,可别是发生了人命关天的大事啊!就算发生了,也千万别与我有关啊!” 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高管家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门口,眼睛圆整,手指着玉烟。玉烟用食指敲敲自己的嘴巴,道:“忍冬,我的嘴巴真的很乌鸦吗?” 高管家终于缓过一口气,道:“玉烟姑娘,你真的在这里!” 玉烟看了一眼沈廷钧道:“我倒是宁愿自己躺在被窝里。管家这么急找我,不会又有人赶着去投胎吧?这种事,早死早投生。别求我了!我往阎王爷那儿跑多了,是会折阳寿的。” 高管家道:“玉烟姑娘真是料事如神啊!是丁老儿不好了,丁香让人抬了来,就躺在大门外。门房怎么赶也赶不走,执意要见你呀!” 玉烟道:“见我做什么?现在就算大罗神仙在此,也救不会丁老儿的命了。你去告诉丁香,让她回家准备后事吧!我这儿还有贵重病号要看护呢,走不开。” 沈廷钧讥嘲道:“你非但没有妇人之仁,竟然连医者仁心也没有了。” 玉烟道:“听王爷的意思是觉得我应该去咯?玉烟听王爷的!韩松这边就有劳王爷费心了!高管家,咱们走吧!”忍冬连忙为她披好斗篷,玉烟飘忽一笑,全然不理背后有人将手指纂的嘎嘣响。她是被他绑架来的,随随便便走了显得她多不懂事,就只好以退为进请君入瓮了。 醒着的夜还真是漫长!星光闪烁,冷风刺骨!玉烟暗骂着恼人的夜,恼人的天气! 大门外的灯笼发出昏黄的光,石榴正在与门房对峙,躺在台阶上的应该是丁老儿,跪在旁边的是丁香。后面还有两个壮男人,一个是马武,一个差不多是邻居,应该是他俩将人抬来的。 门房道:“死人太晦气,你们还是抬回去吧!” “闭嘴!谁说他死了?”石榴吼,“只要玉烟姑娘肯出面,他就死不了。” 玉烟低头,检视丁老儿,没有气息,没有颈动脉搏动,浑身冰冷,显然人已经死了一会儿了。石榴冲过来,恳求道:“玉烟姑娘,求你救救丁老伯!你一定会有办法救他的,对不对?” “我救不了他!”玉烟接过忍冬递上的帕子,擦手。“如果他还有一息尚存,我些许还能试一试。但现在,他已经死了有一刻钟了。” “不!”石榴普通在她面前跪下,“求求你了,玉烟姑娘!你有起死回生之术,不是吗?你曾经在众目睽睽之下救过他一次的!” 玉烟叹气,“看什么事情只看表面,你还要一直这样认死理下去吗?我当时能救他,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死,只是气郁攻心昏厥而已。而现在,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身体都已经僵冷了,我无能为力。” “丁香,你怎么这么傻呀!”马武大叫一声,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剪刀。 “你让我死!让我死啊!”丁香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喊起来,捶打着胸前,头发杂乱,看上去竟有几分疯癫。“是我累死亲爹的!都是我害的呀!爹呀!女儿不孝呀!” “丁香!”石榴冲过去,一把抱住她,“你怎么这么傻呀!你爹的死怎么能怪你呢?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情,你一定要想开呀,丁香!” 玉烟转身,头也不回的往里走。忍冬连忙紧走几步跟上,搀扶玉烟的手,冰凉。忍冬问:“姑娘冷吗?” “冷啊!”这两个字玉烟说得很轻。 “那个丁香------”忍冬咽了一口唾沫,欲言又止。 玉烟看她一眼,道:“你可觉得我心狠?” 忍冬道:“奴婢相信,姑娘无论做什么事,都自有主张。” 玉烟轻叹,道:“魔鬼有贪念,而人有的时候是不得不与魔鬼打交道的。千万不要心存侥幸而跟魔鬼做交易,那只能助长其贪念。只有断了他的念想才是根本啊,否则必将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啊!” 忍冬摇头,道:“姑娘说的奴婢不懂!” 玉烟淡然一笑,道:“天亮了,你就会懂了。知道我为什么想要石榴吗?” 忍冬道:“奴婢不知。” 玉烟道:“她有一颗为他人的心!若不是为了丁香,以她倔强的脾气,是断不会来求我的。既然她为丁香求了我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你信不信?” 忍冬笑,道:“姑娘说什么,奴婢都信!”由不得她不信啊!自认识姑娘到现在,每一步都似乎在她的掌握中啊!“姑娘,平祝王爷------” 玉烟道:“他?可是一个装满秘密的人啊!” “你好奇吗?” 突起的声音让毫无防备的玉烟一哆嗦,前方居然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走近了,正是沈廷钧。原来,刚才忍冬的话是想告诉她平祝王爷在那里呀!玉烟定了定神,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秘密有什么好好奇的?我又没活够。你怎么在这里?”他不是很紧张韩松的吗? “他睡熟了!你也回去睡吧!”说完,转身离去。 玉烟看看渐渐发白的天空,打了个带响声的哈欠,小声道:“哪还能睡着呀!”韩松既然睡熟,想来烧已经暂时褪去。否则,那个无理的家伙又怎么会那么好心的放她回去睡觉呀! 忍冬问:“姑娘不回去补眠吗?” 玉烟道:“折腾来折腾去,我现在就算是回去躺着,你以为就能睡着吗?这眼看着天亮了,不如陪着我去梅园走走吧!” 忍冬道:“是!开源寺的梅花我们捡回来不少呢,已经晾晒上了。” 玉烟道:“看来昨日的那场打斗定然让老和尚很痛心啊!对于那个朔月公主,你听说过多少?” 忍冬道:“姑娘太抬举奴婢了,那可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呀!奴婢哪有机会听说呀!” “我倒是知道一些!” 又一个乍起的声音,玉烟这次倒是没有害怕,毕竟天色已经不需要灯笼照亮了。谢老爷从右前方拐出,道:“玉烟丫头,还真是早啊!” 玉烟苦笑,道:“我可是硬生生被人从被窝里挖起来的。老爷子起的才早呢!” 谢老爷道:“人老了,觉就少了。睡不着,索性起来来园子里溜达溜达。你怎么会招惹上朔月公主啊?” 玉烟道:“那个公主还需要人招惹吗?” 谢老爷哈哈大笑,道:“你这丫头!说起这朔月公主,乃是当今圣上的长公主,五岁丧母,也算是可怜命。” “身为公主命还可怜呀?”玉烟笑。 谢老爷道:“要知道在宫中生活,没有母亲的护佑,那可未必好过呀!后来,护国公主将她带出了宫,带在身边。” 玉烟道:“老爷子口中的这个护国公主与沈廷钧什么关系?” 谢老爷道:“怎么?你不知道?” 玉烟道:“我该知道吗?之前只是听闻沈廷钧的背后除了有一个平祝王府,还有一个公主府做靠山。既然朔月公主未成家,就不可能设公主府。那么,玉烟猜测,沈廷钧背后的这个公主府应该就是护国公主的吧?” 谢老爷,道:“正是!平祝王爷乃护国公主元炫彩和大将军沈瑸的亲生儿子。” 玉烟叹气,“他的爵位果然是世袭来的,我还以为他有多大本事呢!”不止有一个公主娘,还有一个将军爹啊!还真是家世显赫啊! 谢老爷撸着胡须笑,“你可别小瞧了那平祝王爷呀!” “岂敢!”玉烟皮笑肉不笑的说。那家伙现在可是她高叫着要嫁的人,贬低他岂不是贬低自己的眼光嘛!“哦!我明白了,这朔月公主也算是跟沈廷钧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了。就算是流水无情,落花也是有意的。”那么,她高喊着要嫁给沈廷钧岂不是捅了马蜂窝? “现在明白了?”谢老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第072章 向背(6000+) 玉烟道:“老爷子觉得玉烟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吗?” 谢老爷道:“原来你还是不明白!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怎会不知以卵击石的后果?” 玉烟轻俏的笑,道:“那是因为老爷子还不了解我,我做事从不退。何况,以现在的行事,我若退,对方只会得寸进尺,倒不如迎头跟她碰,说不准还有胜算哟。” 谢老爷研究似的看着她,道:“你的自信来自哪里?” 玉烟道:“对方的弱点啊!是人就有弱点,朔月公主不是一般人,自然就有超出一般人的弱点。如果我说,她就是一只纸老虎,老爷子可信?锎” “玉烟呀玉烟,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谢老爷忍不住叹气连连。他阅人无数,却看不透她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么深沉的心智呢? 谢曜恰在此时走来,先给谢老爷见了礼,又给玉烟打了招呼。玉烟道:“解元公这么早就来赏梅吗?郎” 谢曜道:“今日腊八,我欲去寺中吃粥,特来请示祖父。” 谢老爷道:“开源寺的八宝粥可是这昭县做的最好的,要去就赶早吧!” “开源寺吗?”玉烟看着忍冬道,“可是咱们昨日去的地方?” 忍冬颔首,“正是!” 谢老爷道:“你若想去尝尝,就让曜儿带你去吧!我老头子就不去凑热闹了。” 玉烟略一思量,道:“好得很!若有麻烦找上门,就请老爷子多多担待吧!”休养生息了一夜的元朔月,绝对有本事让这谢府不得安生。 谢老爷哈哈大笑,“我还以为你这丫头真不怕呢!” 玉烟讪笑,道:“我怕的要死呢!但对付她的战术不是硬碰硬,而是要迂回一下。”说完,福了福身子,带着忍冬,跟着谢曜去向大门口。高飞和忍冬已经等在那儿。 忍冬道:“你俩这是要干吗?” 高飞道:“姑娘干吗我们自然跟着!” 忍冬哼了一声,道:“姑娘可是要去开源寺喝粥呢!你们也要去吗?别忘了,昨日你们可是打坏了人家不少梅花的。” 玉烟道:“忍冬!我是你们的主子,一切有我!让他们跟着吧!” 忍冬撅起小嘴,扶着玉烟上马车。谢曜为了避嫌,坐的是另一辆马车。还真是浪费呀!玉烟在心里感慨,完全可以共乘一辆的,当然那是在二十一世纪。谁说礼多人不怪?可这古人的礼数讲究如此之多,还真是令人无语呀! 今日上山的人自然比别人多了很多。他们到的时候,开源寺的施粥已然开始。因谢曜与方丈相识,他们就有了优待。玉烟小口的喝着粥,但笑不语。这方丈竟然就是昨日的僧人!出家人四大皆空,见了玉烟,并未提昨日梅花之事。玉烟想的也不是元朔月,而是丁香。昨日,丁香还在此拦着她要给她量尺寸,今日丁香的天却已经塌了,恐怕再也无心给她做衣服了吧! “玉烟姑娘!”谢曜喊她。 “哦!”玉烟回神,“我已经吃好了!解元公是要赶着回去读书吗?” 谢曜道:“难得出来一趟,不妨去后山走走吧!听说昨日姑娘没有尽兴,今日可以补回来。” 玉烟道:“解元公有心了!” 谢曜脸一红,道:“玉烟姑娘可不可以改了对我的称呼呀?” 玉烟扑哧一声笑了,道:“是你一直对我客气,我才对你客气的。你直呼我的名字,我又怎么好意思再喊你解元公呢?” 谢曜恍然道:“看你应该比我小几岁,我以后喊你烟儿可好?” “有什么不好的?”玉烟无所谓的道,“不过是个称呼而已。那我以后可就直呼你谢曜了。” “如此甚好!”谢曜的脸颊在冬阳的柔光下红得很是可爱。没让忍冬和书童跟随,二人向后山走来。 梅香馥郁,随风飘来。玉烟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慢慢的吐出。扭头,却见谢曜正看着她。于是笑道:“让香气将胸中的浊气驱逐走,很舒服的,你要不要试试?” 谢曜却只是做了个深呼吸,道:“我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有话直说,我又不是老虎!”玉烟暗叹,跟读书人说话就是麻烦,拐弯抹角,倒不如跟山贼说话来的痛快。 谢曜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问:“你真的想嫁给那个平祝王爷吗?” 玉烟看他一眼,问:“他不好吗?” 谢曜道:“我虽然跟随祖父在此读书,但每年还是会去京城几次的。坊间对这个平祝王爷的风评似乎并不好!” “哦?”玉烟微皱眉头,“我还以为满京城的女子都会削尖脑袋想嫁他呢!毕竟,长得不是很难看,家世又那么显赫。” 谢曜道:“可全京城的女子都被他踩在脚下呀!女子无才便是德,到了他那儿就成了废物。一个将女人视为麻烦的男人,烟儿,你敢嫁吗?至于权倾天下,你看重吗?”他怎么看都觉得眼前的女子有着超然物外的脱俗,又怎么会在乎那些个呢? 玉烟微微一笑,道:“我看重啊!女子嫁人,总得图男方的一方面吧!我对他当然是没有感情的,他唯一吸引我的也就是他的权势了。我只是个弱女子,孤苦一人,可谓是无依无靠,将来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所谓的背靠大树好乘凉!他就是我挑中的大树,我要利用的也只是他的权势。就这么简单!至于,他把世间女子当什么,会如何对我,有什么关系呢?知道世间最伤人的是什么吗?” 谢曜涨红了脸,这次与害羞无关,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言语。这样的论调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而且还是从一个女子嘴中吐露,真可谓是惊世骇俗了。 玉烟道:“是感情啊!只要不付出感情,就不会受伤。我对沈廷钧无情,所以,无论他如何对我,都伤不到我的。嘻嘻!”身体移动,如同蝴蝶钻到了花丛中,体态是那样的曼妙。只是,蝴蝶是无声的,而她的笑声却沾染了整个梅林。 笑声突止,前方,矗立蓝色身影,正扭头看她,那眼光有讶异,更多的是讥嘲。她就不明白了,这个男人究竟在嘲笑什么?还是他天生就这种眼神啊? “玉烟姑娘啊!咱们还真是有缘啊,连赏个梅都能碰上。” “是啊!”这昭县总共就这么大,腊八粥也就开源寺比较出名,能碰上又有什么奇怪的?他居然没走才令人惊讶呢!“我还以为姚公子跟随令舅回京了呢!” 姚泽樟上前两步道:“本来是已经走了,只是这芫花出了城在茶寮休息的时候跑丢了。舅舅赶着回京复命无法分身,所以,我就折回来找找看。” 玉烟笑道:“没想到你们家对于一个已经疯了的丫鬟如此看重。” 姚泽樟道:“虽然只是个卑贱的丫鬟,但好歹服侍了表妹一场,出了事总是不好的。” “烟儿!”谢曜喊,这才现身。看他与姚泽樟互相见礼,看来是早就认识的。 姚泽樟的目光在玉烟和谢曜之间打了个来回,眼中的嘲笑更浓了。玉烟假装没看见,故作惊讶道:“呀!姚公子脸上的抓痕是故意效仿玉烟吗?”在姚泽樟的左脸上,隐隐约约有几道抓痕。 姚泽樟脸色微变,将左脸扭开,道:“不小心被山猫抓的。” “哦!”玉烟道,“想来是最近的烦心事太多,扰了公子的心智。否则,以公子练武之身的惊觉,别说一只山猫了,就是老虎都别想近身。对了,姚公子听说了吗?” “什么?”姚泽樟警觉的看着她。 “丁香出事了!”玉烟加重语气说。 “哪个丁香?”姚泽樟挑眉。 玉烟道:“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啊!那个小美人可是让你白白折了一百两银子呀!也算是咱俩的缘分吧!” “她?”姚泽樟恍然,“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玉烟道:“她爹昨夜不治身亡了。你若还念着她,不妨去看看。” 姚泽樟叹了口气道:“我与她只有那一面之缘,并无交情。对了!谢贤弟何时启程去京城啊?”话题一转,到了谢曜这儿。 谢曜道:“府中还有很多事,怕是一时半会儿走不开,怎么得到月底吧!” 姚泽樟道:“那咱们京城见吧!我还要去县衙走一趟,将芫花之事交托给官府。两位,先告辞了!”一拱手,转身离去。 玉烟看着他的身影消失,道:“你跟这个姚泽樟很熟吗?” 谢曜道:“我祖父和我爹都是官场中人,逢年过节难免会走动,我们这些个世家子弟也就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玉烟继续问道:“那你对这个姚泽樟知道多少?” 谢曜道:“烟儿对她很好奇吗?” 玉烟道:“我只是对他的家庭比较好奇,听说是京城首富,那么家里肯定很热闹了。” “我不懂!”谢曜满脸的疑惑。 玉烟笑着拍拍他的肩,“年轻人,你现在只需要读懂你的书就好了!等你高中状元,说不定会帮上我的忙呢!” “我比你大!”谢曜恼怒的看向玉烟的手。 “啊?啊!我忘了!”玉烟讪笑着将手背到身后,她还是没习惯这身体的年龄只有她灵魂年龄的一半。“我去找忍冬了!”这谢曜的眼神已经不对了,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颠簸有助于睡眠,回去的路上,玉烟在马车上一直迷迷糊糊的睡着。到了谢府门前,谢曜先下了马车,见玉烟的马车那边没有动静,便走过去,道:“烟儿,到家了!” 马车里传出忍冬低低的声音,“少爷,姑娘还睡着呢!要不让她多睡会儿?” 谢曜道:“不行!马车里虽有棉被,但还是会冷的。叫醒她,回屋睡吧!” “已经到了吗?”玉烟悠悠的醒来。 忍冬道:“到了!少爷正在外面等你呢!”说着为玉烟整理了一下衣服,再为她披上斗篷。这才推开车门,高飞伸出胳膊,玉烟搭手上去,扶着下了马车。待眼睛适应了阳光,问道:“怎么不见申海?” 高飞道:“进城后碰到了老朋友,本想跟姑娘说一声的,被忍冬阻止了。他就私自去见了。” 谢曜厉声道:“怎么回事?这是欺负新主子不成?” 玉烟笑,道:“看把你急的,又不是什么大事。会朋友也算是人之常情,何况我这身边又不缺人伺候,就由他开个小差吧!” 谢曜道:“烟儿就是太宽容!但我还是要提醒一句,恶习是不能助长的。” 玉烟笑道:“知道了!陪了我一上午,你还是赶紧去温书吧!” 谢曜道:“烟儿,你记住一句话,等我考上了状元,也是可以让人依靠的!忍冬,照顾好你家主子!”说完,大踏步离去。 玉烟叹了口气,问:“你听明白他的意思了吗?” 忍冬道:“忍冬自会尽好本分,照顾好姑娘的,这点儿不劳任何人挂心。”她可是打心眼里认可了这位主子,又怎么去干些偷懒打滑的事呢?她的前主子的嘱咐纯粹多余。 玉烟但笑不语。高飞道:“姑娘,申海回来了!” 申海一路小跑到了玉烟面前,气喘吁吁。玉烟道:“何事?”所谓的会朋友不过是搪塞人的说辞,谢曜好糊弄,并不代表她好骗。 申海定了定神,小声道:“那边来人了!”伸出了两个手指头。 “如何?”玉烟问。 申海道:“人已经醒了,只是不说话。” “是丢了舌头还是被人下了哑药?”玉烟秀眉拱起。 申海道:“那夜救人时,他虽然不清醒,但似乎听他发过声的。” “哦!”玉烟道,“此事不急!你去回了吧!” 申海提高声音道:“这个朋友远道而来,总不能不请人吃个饭呀!还望姑娘通融!” 玉烟也大声道:“忍冬,给他拿些银子!去吧!别让人说我这个主子苛待下人!” 申海接过忍冬递过的碎银,一抱拳,道:“谢姑娘!”转身离去。 忍冬道:“姑娘,咱们回屋吧!” 玉烟道:“去韩松那儿!他无事最好,否则,那个王爷还不把我吃了呀!” 主仆三人来到东厢,太监小夏子正站在主屋门前,见了他们,尖着嗓子道:“这不是玉烟姑娘吗?我家公主可是恭候你多时了!” 玉烟道:“公公站在这里晒太阳正合适,我就不打扰了。”说着,径直进了偏房——韩松养病的地方。 屋子里,薛梅和吴大夫都在,还有两个丫鬟和两个小厮供使唤。吴大夫一见到玉烟,就喜笑颜开,道:“玉烟姑娘来了!韩爷人已经醒了,只是刚刚又睡着了。” “有劳吴大夫了!”玉烟笑笑,到韩松的床前把脉,见他脸上已经褪去死灰色,虽无红润,但已然好看了很多。 “如何?”见玉烟起身,薛梅忙问。 玉烟道:“你也就是在关心他的时候,才想起我这个主子吧?放心!只要他吃喝拉撒睡一切正常起来,就应该无事。但病有反复,三天之内,最好不要轻心。” 薛梅嘴角抽动,道:“姑娘,朔月公主她------” “这不就找来了吗?我已经感到了院子里的地动山摇和尘土飞扬。”玉烟冷哼了声,出了内室,正迎上元朔月带着下人踹门而来。 “柳玉烟,你好大的派头!我的人请不动你,是吧?说你呢!见了本公主为何不跪?”元朔月开口就发难。 玉烟不看她,却看向她的身后,冷声道:“沈廷钧,韩松才刚刚稳定下来,你就带人来踢门,不想要他的命了就趁早。” 沈廷钧的脸就如同被这个冬天冻住了般,面无表情,连视线都是冷的。从牙齿里挤出一句话,“都到外面说去!” “你你------看本宫怎么收拾你!”元朔月将指着玉烟的手狠狠的甩了一下,然后扭身走了出去。玉烟耸耸肩,很闲适的跟了出去,到了院子,还很不淑女的张开大嘴打了个哈欠。元朔月看着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却是对沈廷钧道:“表哥,她成什么样子。面目可憎就罢了,居然连言谈举止都失仪范。你真的要取这个女人做你的王妃吗?” 玉烟好笑的看着沈廷钧,这个皮球恐怕不好踢吧!沈廷钧冷哼一声,道:“我只是与她订立了婚约,虽然我没有解除权,但可以无限期的延长。” “好!够狠!”玉烟拍手笑,“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看来,咱俩有的耗,无论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这大好的年华反正会耗没的。公主三思呀!我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子,就算终生未嫁,也未必引起人的注意。但公主就不同了,如若一直这么被皇上养下去,很快就会沦为全国的笑柄的。我脸皮厚,不怕任何的非议,公主也不怕吗?” “你------”元朔月的胸脯一起一伏,“就是一个无耻的贱民!我是公主!你这个小蹄子竟然敢对我这样说话,简直不想活了!小夏子!” “公主又想叫人扇我耳光吗?”玉烟讥诮的笑,“我现在可是堂堂平祝王爷的未婚妻,这打了我,你叫平祝王爷的脸面往哪儿搁呀?” “玉烟姑娘此言差矣!”云竹不知何时站在了一边,“若论地位尊卑,这朔月公主连平祝王爷都可打的,打你又算得了什么?” 玉烟目光一冷,道:“是吗?你这是在提醒我我选中的男人不够强大吗?无妨的!他若心中有怕,罩不住我的时候,我会让自己顶天立地。” “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元朔月眼露凶光,“小夏子,给本宫上去打!昨天有人给她挡,本宫倒要看看今天谁敢!” “我!”三个声音叠加。 元朔月自然没想到有人敢接她的这话,一时间气得跳脚,高叫道:“反了!反了!反了!你们一个个当真不想活了吗?” 玉烟叹气,先推开忍冬,再推开高飞,然后扯过前方的身影,道:“你来添的什么乱?”没想到对上的竟然是肿如核桃的眼睛,“呀!我还以为你是石榴呢!是我认错了吗?” 石榴普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沙哑着生硬道:“石榴愿为姑娘挨了这顿打,只求姑娘救救丁香!” “公主息怒啊!”伴随着这个苍老的声音,谢曜扶着谢老爷到了近前。 “老大人,你也要来搀和吗?”元朔月的脸色已是难看之极。 谢老爷道:“公主请听老臣讲!如果没有玉烟,我孙儿谢曜恐怕已经不能站在这儿了。她救了我宝贝孙儿的命,不要金,不要银,只要安全。公主若是在这谢府教训她,岂不是在打老臣的脸吗?公主要打,就打老臣吧!给公主解气,也算是老臣为皇上为朝廷尽忠了。”他这是典型的倚老卖老,明里的话这样说,暗里的意思就是连皇上都得敬他三分,你一个公主真要驳了他的面子,可是要承担后果的。 “行!行!”元朔月气得手都发抖了,转身对沈廷钧道,“表哥,你怎么说?” 没等沈廷钧说话,那边又探出薛梅的脑袋,道:“玉烟姑娘,韩松突然又高烧起来了,请姑娘赶紧进来看看吧!” 玉烟叹气,心中溢满感动,不管这些人采取什么样的手段,都是在保护她。她同情的看着元朔月,可怜她如同一只困兽的挣扎,拥有再高的权势又如何?得不到真心,换不来人心向背啊! “你还不去?”沈廷钧终于表明了态度。 玉烟这才挪动脚步,却是走向元朔月。后者防备的看着她,道:“你别太得意!你想干什么?” 玉烟笑,道:“这里都是我的人,公主想教训我也会无从下手的。请公主记下,这顿打玉烟会亲自去京城认领的。”然后转身到了谢老爷面前,恭敬的行了个礼,道:“玉烟谢过老爷子。”再对着谢曜狡黠的一笑,道:“赶紧回去好好温书吧!只有将来高中状元,才能好好的保护我呢!” “你这个女人,啰嗦什么?”沈廷钧黑了一张脸,一把抓住她的衣袖将她扯到了韩松的屋子。众目睽睽之下还真是粗鲁啊! 第073章 殊途(万更) 一直到了韩松床前,玉烟的视线落在沈廷钧握着她衣袖的手上,道:“扯坏了我的衣服,可是要赔的!”下一秒,她的衣袖就获得了解放。 沈廷钧瞪着她,“你知不知道她是公主?” 玉烟回瞪他,道:“我只知道就算把她惹炸毛了也会有人救我。郎” 沈廷钧不屑一顾的冷哼,道:“你真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你以为他们真能挡得了吗?” 玉烟轻轻一笑,道:“他们挡不了,你能挡得了呀!” 沈廷钧道:“我不会挡!” “你会!”玉烟比他更肯定的说。 沈廷钧脸露讥嘲,道:“你怎么就那么自信啊?” 玉烟道:“因为我有薛梅啊!就算她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我都已经是她的主子了。锎” 沈廷钧道:“朔月捏死一个护卫会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玉烟道:“但她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却不敢捏死一个受宠的王爷。我虽然劳烦不动你,但别忘了,薛梅的手里可是抓着一张王牌的。” “王牌?”沈廷钧挑眉。 “就是他喽!”玉烟往床上一指,四只眼睛挪向床,就对上了一双看好戏的眼睛。“咦?你醒了!”玉烟奇怪的当然不是韩松醒了,而是他竟然醒的这么无声无息。 “爷!”韩松挣扎着要起身。沈廷钧摆手阻止,并且一屁股坐到了床边。玉烟转身往外走,背后却传来了厉喝,道:“你去哪里?” 玉烟头也不回,道:“元朔月来找我之前,我刚给他看了脉,目前尚安好。何况,人都已经醒了,自然就没我什么事了。但外面却还有人等着我救命呢!”到了外室,薛梅和吴大夫两双眼睛正齐刷刷的看着她。玉烟对吴大夫道:“人已经醒了,但还是要继续观察的!” 吴大夫点头称是,虽然年龄上可以做玉烟的父辈,但因着对玉烟的医术佩服的五体投地,对玉烟的话也就难免言听计从了。 薛梅冷冷的看着她,道:“你现在出去,当真不怕死吗?” 玉烟道:“就知道你不会不出面,虽然晚了些。别这样看着我,我好歹是你的主子。不管在沈廷钧那里惯了些什么脾气,到了我这儿最好给我改了。”开门,冷风扑面。忍冬和高飞站在门口,石榴跪在阶下,高管家站在一边解劝。从沈廷钧的主屋里传来细微的说话声,想来其他的人等不是走了,就是去了那里。 高管家见玉烟出来,道:“玉烟姑娘,你看这------天寒地冻的,她就这么跪着,怕是膝盖受不了呀!我怎么劝都不管用。” 玉烟道:“有劳高管家了!石榴,你求的什么?” 石榴抬起头,眼睛红肿,泪光闪烁,道:“我与丁香算是冰糖葫芦之交。幼时家贫,即便冰糖葫芦一文钱一串,也是买不起的。五岁时赶山会,我拽着母亲的衣袖哭着闹着想吃糖葫芦,母亲不为所动,要省下钱买香烛进庙为祖母祈福。路遇丁香,她正举着一串糖葫芦,咽着口水,却舍不得吃。见了我,却执意分我三颗,自己只吃两颗。我当时就发誓,此生一定对丁香好。现在丁香遭此大难,我又怎能袖手旁观?” 所谓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说的就是这样的情谊吗?玉烟叹气,道:“要想他救,必先自救。她丁香现在还有求生的***吗?” 石榴道:“我相信姑娘会让她有的!” 玉烟道:“你真的相信我吗?” 石榴道:“我只恨自己相信姑娘有些迟了,否则------” “姑娘!”申海高喊着奔来,他的身后,马武横抱着丁香紧跟着。“属下回来的时候,见他们正被门房拦着,就自作主张带进来了。” 石榴从地上一跃而起,因久跪的缘故,腿脚发麻,差点儿站立不稳。还是踉踉跄跄的迎了上去,喊着:“丁香!丁香!马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马武道:“她说饿了,我去厨房弄吃的,回来她就上吊了。” 石榴回头,恳求玉烟道:“求姑娘救她!石榴愿从此做牛做马服侍姑娘。” 玉烟走过去,先摸颈动脉,再探呼吸,道:“把人平放到地上!忍冬,拿丝帕来!”吩咐完,跪下身,揭开丁香脖子底下的扣子,然后将丝帕覆在她的嘴上。胸外按压十五次,嘴对嘴吹气两次。如此反复,直到丁香叮咛一声,幽幽的醒来。玉烟也已累的筋疲力尽,起身,幸被忍冬眼明手快的扶住,否则保不准一头栽倒地上。玉烟将身体倚在忍冬身上,微微的喘着。 石榴连忙跪下,将丁香扶起抱在自己怀里,流着泪道:“丁香,你活过来了!太好了!快!谢过玉烟姑娘救命之恩。” 丁香有气无力道:“一条贱命,何必救?” 玉烟稳了稳心神,冷声道:“我救的不是你这条贱命,而是石榴对你的心!你脑子里长的都是草吗?是不是已经习惯了做任何事都不为他人考虑呀?” 石榴道:“玉烟姑娘------” 玉烟打断她的话,道:“石榴,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从现在起,你已经把自己输给了我。所以,你现在给我起来,一句话都别说。就让她瘫在地上,冰冷有助于让她那颗榆木脑袋清醒。”石榴咬着唇,虽不情愿,但还是松了丁香,站到玉烟身边。 丁香手支着地,泪如断线之珠,哽咽道:“玉烟姑娘,我悔不当初啊!” 玉烟道:“若没有现在的恶果,谁又会将我当初的话记在心上?红颜祸水,既然你无能保护这张俏脸,当初就该毁了它。现在好了,不但害你失了清白,更累死亲爹,后悔是最无力的表现。” “失了清白?”马武惊叫,“你说她她------?” 石榴也变了脸色,道:“玉烟姑娘请不要乱说!” 玉烟看看丁香那张白如纸的脸以及瑟缩的身体,冷笑道:“石榴,是你视若知己的人没有告诉你还是你打算继续帮她隐瞒?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如若她爹是死于自然,她就算再怎么悲伤,也不至于断了生念,不是吗?你看她那脖子,除了上吊留下的肋痕,其他地方还有斑斑血瘀,定是那男人作恶时留下的。丁香,我可有冤枉你?” 丁香的身体在冷风中瑟瑟发抖,一只手连忙抓住自己的衣领,道:“你究竟是不是人?” 石榴悲愤的看着玉烟,道:“我一直都知道姑娘是个聪明的,但今日当众揭穿此事,岂不是想逼死她吗?” 玉烟道:“到底是谁想逼死她?她自己还是我?丁香,按照这昭县的习俗,死后三日方可下葬,如今你爹还没有入土为安,你就想着早死早解脱,你爹真是白养了你这十几年。石榴为了你,甘愿把自己卖给我,你又将她的关心置于何地?像你这种不孝不义之人,倒不如死了干净。” 丁香哇的一声大哭。 玉烟继续道:“你问我是不是人,我凭什么要回答你?我玉烟做事,是好是坏都摆在那儿,任何人都可以评说,只要我不在乎,再恶毒的话都伤不了我。你呢,丁香?我知道,你们这个年代的人把清白看得比生命都重要。你不敢苟且活着,是怕别人戳你的脊梁骨。那么,你就此死了,就不怕别人戳你的尸骨吗?让欺负你的人逍遥法外,你甘心吗?让你爹就此枉死,他会死得瞑目吗?” “可是------可是------”丁香的哭声渐小。 玉烟道:“可是对方是你无法撼动的,对吗?那又如何,即使渺小如一只蚂蚁,而面对的是一棵苍天大树,推不倒它,也可以钻几个泥洞,挠它树根的痒痒,让它夜夜噩梦。可怜啊,丁香!你连只蚂蚁都不如。申海,把你腰间的佩刀给她。我倒要看看,我费力抢回来的这条贱命,她如何给我了断。” “别听她的!”元朔月从主屋奔出来,“我乃当今长公主,就不信有本宫撼不动的大树。你道出那个人来,本宫给你做主!” 玉烟道:“听见了吗,丁香?有公主给你做主,你可以高枕无忧的去陪你爹了。” 元朔月的怒气登时被挑起,道:“你这丑女人,是不是就唯恐天下不乱呀?” 玉烟看向元朔月的身后,妖孽云竹也正看着她,就算身上有伤,他还是笑得那么没心没肺。玉烟轻俏的笑,道:“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丁香,这夜黑风高的,你可看清了那人的长相?他对你施此暴行,你手中可有什么证据?比方说,在他身体的某个部位留有抓痕什么的。” 丁香迟疑的摇摇头,捧着刀的手在微微颤抖。 玉烟摊摊手,对元朔月道:“啊!我知道了,丁香不说定然是那个人的权势通天,连公主都奈何不了。想这昭县,目前就一尊瘟神有此能耐。” “你说谁?”元朔月果然上钩。 “沈廷钧啊!如果是他,公主能奈何的了他吗?” 元朔月道:“你胡说八道!不可能是表哥!” 玉烟道:“他也是男人啊,这美色当前,我可不相信有谁真能坐怀不乱。” “表哥就不会!”元朔月执拗的喊。 玉烟微微一笑,道:“他看上去的确像谦谦君子,怕就怕人前君子,人后小人。如若真是这样,倒比不得了那真小人。” 元朔月道:“你别血口喷人!凡事要讲证据的!” 玉烟道:“公主终于明白了。民女累了,就先告退了。石榴,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届时来找我报到。” “是!”石榴福了福身子。 玉烟打了个哈欠,在忍冬的搀扶下,带着高飞和申海离去,申海还不忘取回自己的刀。 元朔月狠狠的一跺脚,道:“该死的臭丫头,我明白了什么?”瞥向一旁的云竹,没好气的道:“她在诬蔑你最好的朋友矣,你怎么可以置若罔闻。” 云竹赶紧收起笑容,道:“她只是在告诉公主,这第一,玷污丁香的人现在无从找到;第二,就算知道是谁,无凭无据的情况下也是不能抓人的。” 元朔月皱眉,“她什么时候说过这些,我怎么没听到?是你杜撰的吧!连你也要偏袒她吗?” “啊!我头晕!”云竹煞有介事的捂着头,“得赶紧回去休息一下。”说完,却进了韩松养病的偏房。 “你你------可恶!”元朔月气极。 “公主,咱们去哪里?”小夏子问。 “去县衙!那个叫丁香的,你跟我一起去,我让刘猛给你做主!”元朔月发号施令。 刚被石榴扶起的丁香听到刘猛二字,明显的瑟缩了一下,颤抖着声音回话道:“民女不告!等民女的爹入土为安了,民女再做长远打算。还要为爹守灵,民女告退!”丁香在石榴的搀扶下离去,马武远远的跟着。 “一群不识好歹的贱民!”元朔月咬牙切齿的说。 “对!烂泥扶不上墙。”小夏子附和,“主子,外面冷,还是赶紧回屋吧!” “本宫也去瞅瞅这金贵的韩护卫。”元朔月奔向偏房,抬脚刚欲踢门,门从里面呼啦一声开了,沈廷钧如瘟神般站在那儿。元朔月脸上的表情立马解冻,道:“表哥,咱们什么时候回京呀?这昭县实在是没什么好玩的。” “谁让你来玩的?”沈廷钧挑眉,“你随时可以走!” “我为了谁呀?呜呜!”元朔月的委屈滚滚涌来,“人家千里迢迢来找你,还差点儿与你失之交臂。好容易找到了,你还这种态度。要我说,你那个不入流的未婚妻死了正好,从今往后------” “朔月!”沈廷钧严厉的喝止。 云竹从内室踱出来,道:“对!我觉着公主是对的!这昭县的事还是暂且搁置一边吧!你是应该跟随公主回去的,何况,临近年关,京里事情很多,你这个时候回去是对的。至于韩松这边,没有个十天八天的,恐怕是不能挪动的。有我在这里就行了,别忘了这里还有个鬼医呢!虽然行事偏斜,但却事事靠谱。你就放心的去吧!” 元朔月破涕为笑,道:“云竹,你总算狗嘴里吐出象牙了!” 云竹撇撇嘴,“没大没小!若论辈分,我可是长辈!” “哼!”元朔月不屑的冷哼,“表哥,连云竹都这样说了,你就别犹豫了。咱们用过午膳就走吧!” “最早明天!”沈廷钧扔下四个字,大步走了出去。那个玉烟真的靠得住吗?她说他是谜,在他看来,她才是谜一样的女子。遇事淡定从容,反应敏捷,让人不由得激赏。更有那威慑人的气场,她究竟是谁? 走在路上的玉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抬手揉揉鼻头。忍冬笑,道:“有人在惦记姑娘呢!” 玉烟道:“恐怕是在骂我吧!” 忍冬道:“若是骂,恐怕得打两个喷嚏吧!一想二骂三伤风啊!” “打个喷嚏还有这么多道道?”玉烟又打了个喷嚏,自己兀自笑了,道:“这是有人惦记着想骂我呢!申海,那边还说什么了吗?” 申海上前一步,道:“回姑娘,那边只说他们不缺银子,让姑娘不必记挂。” 玉烟笑,道:“他们当然不缺钱,别忘了他们是干什么的。你们俩都回吧!我这左右无事,也回屋睡觉了。”高飞和申海应声,退了下去。 忍冬道:“姑娘还没用午饭呢!” “不饿!”玉烟打个哈欠,“我现在只想睡觉。” 忍冬道:“那奴婢去厨房弄些点心来,姑娘醒来,可以用来充饥。” “随便吧!” 玉烟这一觉睡得并不沉,不同的人物面孔入梦,不同的场景交织,竟是睡着了比醒着还累。完全清醒的睁开眼,已是掌灯时分。“忍冬!” “奴婢在呢!”忍冬将外室的灯火移了进来,“姑娘,你可醒了!老爷在前厅设宴,已经来请了三次了。” “设宴?”玉烟挑眉,坐起身,“与我有关吗?” 忍冬过去为她披上衣服道:“听说是因为朔月公主和王爷明儿要走了,算是设宴恭送吧!” 玉烟道:“既与我无关,就回了吧!给我准备洗澡水,我要泡澡。”大冬天的睡觉,里面的衣服居然汗湿了,这一场梦还真是折磨人啊! “是!”忍冬退了出去。 玉烟将自己蜷缩在被窝里,决定再赖一会儿床。她一直都不喜欢应酬的,所谓的逢场作戏,作的多了,连自己都会觉得累。何况,那里面会有人宁愿她不出现的。至少元朔月看到她,是会食不下咽的。那么沈廷钧呢?明天要走也不知会她一声吗?她可是他的未婚妻矣!想起这三个字,她不禁笑了。他如果真的讨厌她的这一身份,而她却又不打算放弃,那么,他和她的相处应该会擦出精彩的火花吧! 玉烟美美的泡了个澡,又吃了忍冬为她准备的清淡小食,这才觉得浑身舒服了些,便决定要出去走走。临出门前,忍冬还特意检视了一下她披满肩背的头发,确定已经干了,才放行。一直在火炉边烤着,当然早就干了。有个体己的丫鬟在身边,还真是省心又暖心呀! 箫声呜咽,破空而来,玉烟突然有了种置身神医谷的感觉。同样的风清冷,同样的月儿弯,只是那时是下弦月,此刻却是上弦月。 忍冬道:“似是从梅园那边传来。” 玉烟道:“这样的曲子当然要在空旷的地方吹,否则就没了意境。去小广场吧!”忍冬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扶着玉烟往小广场走去。 笑声戛然而止,沈廷钧缓缓转身,视线飘来。但见披着月光的女子,秀发随风张扬,清冷如同仙子。 玉烟先开口道:“没有梅花的时候,你吹《梅花引》。现在梅花正开的香艳,你却又吹《平沙落雁》。当然,还是吹的很不错的,荡气回肠,眼前竟仿佛真的看到了鸿雁呢!” 沈廷钧道:“无论是《梅花引》还是《平沙落雁》都不是普通百姓家能够知道的。” 玉烟笑,道:“你是在怀疑我的身份吗?”在他们那个年代这两首曲子早就飞入了寻常百姓家。在这儿倒好了,她一个寻常百姓的见识倒被怀疑成大家闺秀了。当然,这具身体真的是大家闺秀的可能性也是非常大的,只是现在,她还有很多事不确定。 沈廷钧道:“我怀疑你的一切。” “不对!”玉烟反驳,“我有一点儿是你应该肯定的。” “你的医术吗?”沈廷钧脱口而出。 玉烟咧嘴笑,“你果然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沈廷钧冷哼,这个女子说话还真是不留口德。“我明天回京!” 玉烟道:“我还以为你不会亲口跟我辞行呢!看来,是我低估了自己的魅力呀!噢!你在此吹箫是故意引我而来的吧?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所以我高喊着嫁你你才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呵呵------”如果眼睛能杀人,此刻她恐怕已经被对方的视线射成筛子了。如果光线再好一点儿,她能看清对方脸上的黑线,她是不是会笑得更加没心没肺呢? 沈廷钧转身就走,如此自恋之人,还真是他平生仅见呀!“沈廷钧!”只此三个字,却让他忍不住停下脚步。若换做别人,比方元朔月,喊出的肯定是“你站在”。只有这个女子,才会将他的名字如此随便的挂在嘴边,而他却不知那个神经错乱居然喜欢上了听自己的名字。 玉烟站着没动,继续道:“把薛梅带走吧!一个堂堂王爷,身边没有个自己人跟着,总是会不方便的。你也别太感动,身为你未来的娘子,当然是要为你着想的。” 又来了!沈廷钧再抬脚,前一秒他的确是感动的,如果她不把婚约挂在嘴边,相信这感动也有可能继续。可惜,她的嬉皮总有坏他心情的本事。玉烟的话从后面飘来,“我只是把她借给你,这有借就得有还的。等韩松稳定了,我会带着他去京城跟你交换的。” “你要去京城?”沈廷钧在广场尽头转身,“去做什么?” 玉烟道:“瞧你这话说的,我未来的夫君在那儿,我自然也是要去的。” 沈廷钧道:“我说过,这个婚约我是可以无限期延长的。” 玉烟揉揉鼻子,道:“我忘了提醒你,人吃五谷杂粮是不可能不生病的,希望你周围的人不要再有人落到我手里。否则,到时候我想要什么就真的不好说了。” 沈廷钧冷哼,脚步再不做停留。回到院子,没有去主屋,径直踹开了云竹的房门。 云竹正在灯下看书,抬头,好看的眉毛拱起,道:“这是发的哪门子疯?你不是出去走走了吗?” 沈廷钧道:“等你伤口好些了,给我去查一个人。” “谁?” “刘猛!”沈廷钧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 “你怀疑他?”云竹干脆放下书。 “连他的儿子一块儿查,看他这县衙里最近都进出了些什么幺蛾子。我刚才想了一下,这昭县的事,作为一县的父母官,他不可能不知道。”沈廷钧拧了眉头道。 云竹道:“我也觉得这昭县的事绝没有那么简单。” “还要帮我盯紧一个人!” “谁?” “柳玉烟!”沈廷钧重重的吐出三个字。 云竹就笑了,戏谑道:“你的亲亲未婚娘子呀!怎么,怕她被人抢跑了?那个谢曜看她的眼神可是很热切呢!”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沈廷钧白他一眼,“我巴不得择干净呢!你若有兴趣,也可以抢啊!别忘了,你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呢,姐姐!” 云竹的笑容就垮了,道:“那件事,咱能不能不挂在嘴边呀?那个女子如此的锋芒毕露,我就是有心,也是罩她不住啊!她找上你,应该不是无缘无故的。” 沈廷钧冷哼,道:“她当然是有原因的,只是现在还不知道她在图谋什么,所以,让你盯着她。” 云竹道:“至于吗?不过是一个女子!” “谁知道呢!”沈廷钧迈步走了出去。对一件事的不确定,尤其对一个女子的难以掌握,虽然新鲜,但也是很挫败的。他一直都认为世间女子不过尔尔,为什么到了现在,他却无语反驳云竹了呢? 次日,沈廷钧启程前,先去看了韩松,从吴大夫那里得知玉烟已于早餐前请过脉了,说是无大碍,心里稍稍安了些。那丫头起的可够早的!嘱咐了韩松几句,这才带着薛梅离开。云竹送了出来。 走近谢府的正门,元朔月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敢跟着我们试试?本宫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 “这是又杠上了吗?”云竹摇摇头,“女人之间就真的不能和平相处吗?” 沈廷钧挑眉,能惹得元朔月跳脚的也就那么一个了吧!她是要跟随他去京城吗?难怪那么早去看韩松,原来是另有安排。她敢!想到这儿,不禁加快了脚步。 “公主就那么怕我去京城吗?”玉烟慵懒的声音。 “怕?本宫一个堂堂的公主会怕你一个无赖丑儿?笑话!” “怎么回事?”沈廷钧的声音比人先到。谢老爷和刘猛等一行人都侍立在侧,看着沈廷钧走近,皆都拱手施礼。 元朔月如同看到救星般迎了过来,“表哥,这个女人太阴险了。死皮赖脸的要跟着咱们去京城,连马车都偷偷准备好了。” 沈廷钧不看元朔月,目光如炬的盯着玉烟戴着蝴蝶面具的脸,道:“韩松下床之前,你哪儿都不许去!” 玉烟扯动嘴角,道:“等成了亲以后,你再约束我吧!我现在可是自由身,想去哪儿由我自己说了算。至于韩松,为了让你走得放心,也可以跟你交个底,他已无生命安全。现在有吴大夫在那里守着,他的用药还是很精准的,再加上韩松的身体底子好,所以,不出五日,他就可以下床活动了。走啦!”说着,把手递给忍冬,示意她扶她上马车。 沈廷钧上前一步,一把拽住玉烟的衣袖,冷了脸,道:“就那么想去京城吗?” 元朔月站到沈廷钧身边,道:“表哥,你可别心软。本宫不许她去京城,就是不许!” 玉烟的视线落在沈廷钧的手上,手指白而修长,真是一只养尊处优的手啊!“我想不想去京城,什么时候去,怎样去,那都是我的事情,与你们何干?” 沈廷钧闻言皱了眉头,刚欲张嘴,却不得不将未出口的话硬生生的咽下去。“烟儿!”谢曜远远的喊着,带着丫鬟云儿前来。先对沈廷钧和元朔月施礼,元朔月自然是鼻孔朝天,沈廷钧握着玉烟衣袖的手倏地松了。 谢老爷上前责备道:“曜儿,你怎么回事?公主和王爷要走,怎么现在才来?” 谢曜道:“祖父教训的是,孙儿知错了。”然后转身走向玉烟,道:“烟儿,昨晚得知你今日要去神医谷。山里风大,比不得城里。我遂命人连夜赶制了这件狐裘斗篷,你且穿上挡挡寒吧!”说着一挥手,云儿当即将一件白狐裘捧到玉烟面前。 玉烟顿时两眼放光,惊喜道:“谢曜,你好有心啊!我来到这里,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温暖的礼物呢!太贵重了!” 谢曜红了脸,道:“你喜欢就好!” 玉烟接过来,用手轻轻抚摸,道:“太喜欢了!以前听说,‘狐非千岁色不白’,如果真是那样,这白狐裘该是价值连城了。” “少见多怪!”元朔月嗤之以鼻,“就这破烂玩意,皇宫里多得是,有什么稀罕的。哼!” 玉烟反驳道:“皇宫里有三千件,公主拥有三千分之一,的确没什么稀罕的。我这件,却是谢曜为我赶制的,天下无双,当然很稀罕了。”元朔月自然是又气又恼的找沈廷钧撒娇,只是沈廷钧的脸色似乎并不好看。玉烟也懒得理,对着谢曜笑道:“谢啦,谢曜!你真是个体贴的男子,将来谁若嫁你,绝对是千年修来的福气。” “烟儿,不许乱说!”谢曜的脸色更红。 玉烟道:“那好吧!我先走了!走在前面,才能打消某些人又惊又怕的疑虑。” 沈廷钧眉头拱起,在玉烟转身前问道:“你要去神医谷?” 玉烟道:“等你娶了我,再过问我的去向吧!” 沈廷钧的脸立马黑掉,道:“若想小命活得久些,就远离那个是非之地。”扔下话,大踏步的走向自己的白马。 “是非之地?你说神医谷吗?”玉烟心下一惊,那个让她重生的地方居然隐藏着她没有察觉的秘密?“沈廷钧!”玉烟喊,名字的主人在马前停住,却没有回头。“听说过殊途同归吗?如果神医谷里真有是非,那么说不定我的事就是你的事。” 沈廷钧翻身上马,元朔月也入了马车。目送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去,玉烟终归还是晚走了一步。云竹靠过来,道:“此去神医谷,路途颠簸,没什么重要的事,何必跑这一趟?” 玉烟笑道:“说话绕着弯子走,不累吗?云大侠不就是想问我去神医谷做什么吗?这两天有些食积气滞,便想着去寻一味药来。” 云竹被她抢白的不自然,道:“什么药非得去神医谷?吴大夫那里没有吗?” 玉烟道:“我要的这味药只有神医谷才有,并且非得我亲自去取不可。” “玉烟姑娘!”刘猛也踱了过来,“这绘稷山上经常有豺狼出没,本官还是派些人跟着吧!” “刘大人有心了!”玉烟道,“刚才护送公主和王爷的官差走了大半,若再调派些人手给我这个还不是正式王妃的小女子,县衙恐怕要唱空城计了吧?” 刘猛道:“还是姑娘考虑周全。平祝王爷是个重承诺的人,姑娘成为王妃不过是迟早的事。” “那就托刘大人吉言了。”玉烟邪邪的笑,“刘大人若有多余的人手,还是多看顾一下这谢府的安全吧!这韩护卫若是再有什么闪失,刘大人作为这一县的父母官,怕就脱不了干系了。” “姑娘提醒的是!”刘猛唯唯诺诺的点头。 谢老爷道:“玉烟,这外面不比家里,若是事情办完,还是早去早回的好。” 玉烟道:“老爷子放心!我还要早点儿回来继续跟老爷子练字呢!各位,告辞了!”转身,在忍冬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出了县城,驶上了崎岖不平的山道。忍冬抚摸着狐裘,道:“姑娘,这真是千年狐的毛皮吗?” 玉烟上车后已经摘了面具,道:“傻丫头!狐若真能活千年,早成精了,还会被人逮着吗?何况,皇宫里还批量生产,那得多少狐狸呀!所以,我认为那不过是个美丽的传说而已。” 忍冬道:“少爷真是有心啊!昨晚回房前恰巧碰到了少爷,姑娘只是随口说说今日要到神医谷。没想到,少爷竟差人连夜赶制了这件狐裘。姑娘不知道,我家少爷除了对读书专注外,还是头一次干这种事呢!” 玉烟笑,道:“不对吧!你家少爷不是还专注于香吗?” “他已经不是我家少爷了,奴婢口误,请姑娘恕罪!”忍冬不好意思起来。 玉烟叹气,道:“我又没说怪你!私下里,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 “是!”忍冬道,“少爷焚香,不过是为了苦读提神用的,万没想到差点儿为此丧命。” 玉烟道:“我原以为一个嗜香的人会多少带着点儿女气,接触下来,这谢曜倒不失一个好男人。”尤其这狐裘送的,还真是暖人心啊! “那么平祝王爷呢?”忍冬大着胆子问。 玉烟道:“他?霸气是与生俱来的,比较冷情,少年老成,还透着点儿高深。总之,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那姑娘还要嫁他?依奴婢看,谢曜少爷就挺好的,知根知底的。关键的,将来若是高中状元,还愁没有权势吗?” “有的人爱的容易,去的也容易;有的人不爱则已,一旦爱上了,那绝对是磐石无转移啊!”玉烟说完,闭了眼睛,谈话就此中断。 玉烟正迷糊间,突听的马嘶叫,然后车速猛的变快。“高飞!”玉烟警觉的喊。 “属下在!”高飞应声,“姑娘勿惊!这山路本就窄,刚才又有十几个骑兵强行超越,所以才惊了咱的马。” “骑兵?”玉烟皱眉。 高飞道:“虽是便装,但如此整齐有序,应是受过训练的才对。” “这昭县县衙里可有骑兵?”玉烟问。 高飞道:“这倒没听说。” 玉烟的眉头皱的更紧,“他们的去向可是神医谷?” 高飞道:“看这架势,多半是。” “加快速度,追上去!”玉烟的贝齿咬住了下唇。 “姑娘在担心什么?”忍冬小心翼翼的问。 “人!”玉烟从齿缝中挤出了一个字。 马车的速度再快,也是抵不过单骑的。何况山路崎岖,骑马要比坐车占优势。马车在神医居前停住,忍冬先跳下马车,然后扶着玉烟下来。神医居外,果然拴着十几匹马。 玉烟被挡在了大门外,看向院里,的确有穿劲装的人在走动。高飞道:“麻烦这位兄弟进去通报一下,我家姑娘是来找陆老大夫的。” 看门人道:“陆老大夫今天不看诊,你们还是去别处吧!” 忍冬推开高飞,上前道:“这位小哥好生霸道,凭什么不让我们进?” 看门人道:“我家主人在此!” 忍冬口快,“你家主人很了不起吗?” 看门人已然不耐烦,道:“去去去!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玉烟上前一步道:“这酒你敬了吗?我看一上来就是罚酒吧!我不管你家主人是谁,来到这里都是客。哪有客人将主人挡在外面的道理?让开!” “哈哈哈------”伴随着张狂的笑声,院子里出现了一个人。头戴白玉冠,眉毛浓黑而直,眼睛深陷,愈发显得颧骨很高。一袭白衣在风中摇曳。本是飘飘若仙的装扮,玉烟却直觉的没有沈廷钧的黑衣来得让人想亲近。“我听说这神医居可是花果的住处。”

皇后道:“嗯!怕你在本宫这里呆时间长了,会招来猜疑,咱就长话短说吧。现在,这脚痒之症如何解?” 玉烟道:“太医院那边没有办法吗?” 连皇上都被算计在内,看来这动静要比她预想的大啊!也因此证明了一点儿,她选择和皇后联手,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 简总管道:“老奴派人去各宫打听过了,太医们对此症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是嘱咐,勤换鞋袜罢了。” 玉烟笑笑,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办法用起来凶险。有了柳志远的前车之鉴,太医院那帮人现在应该是,宁愿赚个无能的名,也不愿被莫名其妙的的杀头了。 玉烟道:“简总管,可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三个字吗?” 简总管连连点头,“王妃对老奴说得任何字,老奴都记得。王妃指的可是那断肠草吗?” 玉烟道:“不错!断肠草,咱这儿叫馒头花,外用泡脚,以毒攻毒,可解脚痒之症。记得,连泡七天啊!” 皇后愣愣道:“就这么简单?” 玉烟狡黠一笑,“就这么简单!” 皇后道:“咱们辛苦布局,为的什么?” 玉烟道:“试问,她现在的护身符是什么?” 皇后恍然,“你是说------” 玉烟道:“娘娘这次擅作主张,倒是正好,没有破坏了玉烟的计划。娘娘放心吧!怎样是药,怎样是毒,在每一个好的医者,都是必备的。” 皇后道:“好!本宫试用三天,若是管用,就推荐给皇上。” “聪明!”玉烟邪邪的笑了。当然管用了,在现代,她可是亲自试验过的。 皇后道:“本宫惭愧啊!对于你将面临的选妃宴,本宫实在是爱莫能助啊!” 玉烟起身,“娘娘记住一件事,在外面,娘娘与玉烟永远都是敌对的!所以,就算能助,娘娘也要表现出落井下石的架势。” 皇后娘娘也跟着起身,“你这丫头,想的永远比别人远。” “玉烟这也是被逼的呀!”玉烟说得无比无奈。 皇后道:“难为你了!还有一事,陆太医的事,成了!” “如此甚好!那么咱们的事,也就成了。”玉烟笑着福了福身子,“玉烟告辞!” 皇后并没有送出来,已是把玉烟的话听进去了。 出了皇宫,忍冬问:“主子,回府吗?” 玉烟道:“先不回去!吩咐车夫,让他拉着我在城里转悠转悠。” 忍冬道:“是!主子来了京城后,还真没怎么逛过呢!” 玉烟揉着太阳穴,道:“不是闲逛,是想在马车的颠簸中睡觉。”昨夜换了地方,哪有睡踏实啊!马车的颠簸倒是有助于睡眠,以前在现代,每次坐车,都是补眠的好机会。 忍冬不在多言,赶紧吩咐车夫。 于是这一天,有三辆豪华的马车一直在城里转悠,直转的有心人眼晕。 玉烟在外面吃了饭,回到王府,已是日落时分。 湖边站着一个影子,白发飘飘,宽大的衣袖更是随风招展,看上去很是仙风道骨。 王二道:“先生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 玉烟摆摆手,示意他下去。 魏玄机便在此时回过头来,“你这声东击西的招数用的不错!” 玉烟打量着他的红光满面,“先生此刻怎么会在这里?”一般情况下都是留个字条就走,今日却是有些反常,居然在这里耐着性子等她。 魏玄机道:“老夫为何不可以出现在这里?” 玉烟道:“从在绘稷山先生找上玉烟开始,先生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寻找神医花果的下落。现在,玉烟闻听神医花果在昭县现身。先生就算不为宝藏而去,也总该为了神医花果而去吧!” 魏玄机瞅着她,“你不想去吗?” 玉烟苦笑,看着湖面,在晕黄的光照下,显得异常的温柔。“一个遭天嫉妒的人,会有好下场吗?” 魏玄机道:“昭县现在的确剑拔弩张,但是却与老夫无关,更与神医花果无关。” 玉烟歪头看他,“先生果然不愧是神算啊!已经知道那关在昭县县衙大牢的,并非真正的神医花果。” “你怎么知道不是真的?”魏玄机讶异道。 玉烟笑笑,“如果是真的神医花果,玉烟的人掉入圈套也就不冤了。既然是圈套,那么,又何必用真的神医花果?咱这皇上,聪明的很呢!” 若是真的神医花果,一切都会秘密进行。那么,在厚朴居住的客栈,那些护送的人就不会直呼“花神医”了。 魏玄机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你师傅在哪里了。” 玉烟道:“玉烟不知道的是,先生是何时知道家师的下落的呢?是早在绘稷山相遇的时候,还是更早呢?” “ 你这话什么意思?”魏玄机皱起眉头。 玉烟耸耸肩,“没什么意思,只是随便说说。不知先生此来,可有什么指示吗?” 魏玄机道:“以老夫对你的了解,你并非贪图荣华富贵之人。既然,现在平祝王爷整出了一个选妃宴,你又何必委曲求全?” 玉烟道:“听先生这意思,是要玉烟离开吗?” 魏玄机道:“你现在走,或许还可以保住你的命!” 玉烟冷笑,“玉烟现在走了,谁去救神医花果?还是,先生决定推翻自己当初的那一算,玉烟那神医师傅,就算没有了玉烟,也是可以救出的。” 魏玄机的面皮就狠狠抽动了一下,“没错!所以,你用不着把自己想的很重要。” 玉烟脸现戚戚然,“不管玉烟对别人来说,是怎样的轻于鸿毛,但在沈廷钧的心中,玉烟绝对重如大山。” 魏玄机道:“你就那么相信平祝王爷对你是真的情深意重?像他那种男人,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的位高权重吗?” 玉烟眯了眼睛,坚定了神色,“他会的!” 魏玄机道:“你真的不打算此刻抽身吗?” 玉烟凄然一笑,“开弓没有回头箭,玉烟还有退路吗?玉烟知道,先生想保护玉烟。但玉烟还是那句话,既然是天命所归,那就顺应天意吧!” “那你自己多加小心吧!”魏玄机扔下话,大步离去。 玉烟就沿着湖边走,薛梅和忍冬就小心翼翼的跟着。 “主子!”申海远远的奔来。 到了近前,几人就清楚的看清了他的满头大汗。 玉烟皱眉道:“我让你驾着马车跑,又没让你跑,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申海缓一口气道:“老爷宅子那边出事了!” 玉烟面不改色,道“何事?” 求收藏!求订阅啊!码字不易,坚持更不易啊!叶心一直都在咬牙坚持,亲们的支持在哪里? 第228章 扭转 申海道:“官兵将宅子围住了!” 玉烟抬头看看天,“这警觉,比我料想的要晚很多啊!” 她以为,中午的时候他们就该知道人不在了。没想到,却是到了现在。真是后知后觉啊! 玉烟问:“领头的是谁?” 申海道:“新任吏部侍郎乔志杰!窠” 玉烟冷笑,“他是不是越位了?这京中的事,不该承天府尹管吗?既然是他,那我可得去闹一闹了。” 玉烟说着就风风火火的往外走。申海直接把车夫拉到一边,自己亲自驾车燔。 王二道:“王妃,要不要叫上府里的护卫?” 玉烟道:“你当我是去打架呀!还有你,申海,谁说我要坐车的?” 都在车上颠了一天了,浑身都如同散架了般,三天之内,她恐怕都不想乘坐马车了。 薛梅道:“那主子要如何去?” 玉烟道:“步行啊!没有了马,就寸步难行了吗?” 忍冬道:“可是,那得什么时候到呀?” 玉烟道:“慢慢来!咱不急,反正有人急。” 玉烟一行就徒步出了门。申海虽然遭了呵斥,可还是多了个心眼,叫车夫在后面驾车跟着。 天气渐热,晚上关在家里又没有什么娱乐,就干脆都跑到大街上磕牙聊天。所以,这个时候的路两旁,是相当热闹的。让玉烟不由得想起了现代,每到夏日的夜市,也是这般的光景。 玉烟走得并不快,有人认出她,她就热情的跟人打招呼。那个样子看上去,绝对亲民。 在最热闹的街面,前方人马沸腾,路尘便扑面而来。三三两两的人便赶紧识趣的退到一边。只有玉烟,傲然的站在路中央,看着那队人马由远及近。 “什么人?敢挡乔大人的路!”开道的那个小兵喝道。 薛梅和申海赶紧挡在玉烟的面前。 玉烟朗声道:“原来是乔大人的大驾啊!失敬了!你俩让开,咱还是赶紧赶路吧!可别让我爹娘等急了。” “柳小姐留步!”伴随着这个声音,乔志杰就从马车里到了地面上。 玉烟道:“怎么?乔大人想治柳烟冲撞之罪吗?改天吧!我还急着回去看爹爹呢!他那疯病一旦发作起来,可不是我母亲能摁住的。” 乔志杰道:“柳小姐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玉烟回敬道:“乔大人难道不知道,在法场上,你那个刀子举在我父亲头顶的时候,已经把他吓疯了吗?乔大人要不要跟柳烟一起去慰问一下家父呢?” 乔志杰的脸色就融入夜色,“看来,柳小姐是真不知道啊!柳太医家现在可谓是人去屋空了。” “什么叫人去屋空?乔大人可否解释一下?”玉烟冷声道。 乔志杰道:“本官刚从柳太医家出来------” 玉烟果断打断他道:“乔大人这般兴师动众,原来是去了我家呀!可是奉皇上之命去给家父赔罪呀?” 乔志杰脸上的表情已是看不出,但从周身所散发出的气息可以看出,应该是濒临爆发的边缘了。“本官只是奉皇上之命去探病,没想到柳太医及其夫人居然已经不知所踪。” “你胡说!”玉烟直接激动的跳起来,“我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太后也已经应允我明日出城去承念寺为家父祈福了。什么叫不知所踪?请大人把话说清楚!” 乔志杰本来是要到王府兴师问罪的,却不想会在此处路遇。还没等他发难,就被对方这么一顿抢白,顿时就失了优势。 休闲的人们便都悄悄的靠拢了过来。 乔志杰道:“柳太医一家已经离开了京城,柳小姐是真的不知道吗?” 玉烟道:“怎么可能!我父亲还病着,他那疯症我绞尽脑汁了一天,都没想出治疗的法子。怎么可能离开京城?乔大人,该不会是你把我父亲怎么样了吧?” 众人皆都唏嘘不已。 “你说什么?”乔志杰颤声道,忽然间就意识到了自己这是被人反咬一口了。“本官乃朝廷命官,听命于皇上,日常行事都是光明磊落的。” “皇上啊!”玉烟扑通一声跪倒在路中央,“我父亲都疯成这样了,你还要对他下此毒手吗?” “柳烟!”乔志杰厉喝,“你这是想造反吗?居然敢对当今圣上如此大不敬。” 玉烟从地上爬起来,“乔大人哪只眼睛看到我对皇上大不敬了?还是乔大人觉得柳烟喊皇上的时候不该行跪礼?” 乔志杰哆嗦着手指着她,“你------你胡搅蛮缠!” 玉烟道:“是柳烟胡搅蛮缠,还是乔大人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我父亲为什么疯了,乔大人敢给在场的人一个交代吗?” 乔志杰道:“那是因为------因为------” 玉烟冷哼,“乔大人这般吞吞吐吐,是理亏了吗 ?乔大人在法场上要斩我父亲的时候,不是言之凿凿的吗?那时候是什么罪名来着?” 乔志杰道:“怪就怪柳太医他为太后治病不走寻常路。” 玉烟冷笑,“我鬼医治病,什么时候走过寻常路?迄今为止,除了对我父亲的疯症没有办法外,哪个病到了我手里没有被治好?乔大人一个不懂医的门外汉,有发言权吗?” 乔志杰语塞,“你------” 玉烟继续道:“乔大人难道没有听说吗?治好太后病的正是我父亲发明的方子呢!那么,敢问乔大人,我父亲为何会发疯?现在人为何又不见了?” 乔志杰清清嗓子,“这也正是本官要去平祝王府询问柳小姐的。” 马蹄声由远及近。玉烟没有回头,朗声道:“问我?乔大人这是在贼喊捉贼吗?不然,乔大人将柳烟抓去皇上那里吧!柳烟倒要问问他,我爹本来好好的,为何关进他的大牢后,人就疯了呢?人都已经疯了,却又为何不见了呢?” “烟儿!”元炫彩居然大晚上的骑马而来。 玉烟这才转身,“殿下也是来往柳烟的伤口上撒盐的吗?柳烟一个女眷,想见皇上不易,殿下就不同了。柳烟请求殿下,带柳烟去见皇上吧!” 元炫彩道:“这大晚上的,见什么皇上啊?” 玉烟道:“现在乔大人怀疑柳烟将父亲送走了,让柳烟成了那吃了黄连的哑巴。殿下明鉴啊!柳烟敢当众劫法场救父,又岂会做那种将得了疯症的父亲送走之事?所以,这口气难以下咽,柳烟要去告御状,请皇上做主。” 玉烟这番话,可谓句句义正言辞,切中要点。任是元炫彩这种见多识广的,一时间也找不到了反驳的话。 元炫彩上去拍拍她的肩膀,“你家里之事,本宫也已经听说了。你且放宽心,此事本宫定会上达天听的。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找人。” 玉烟赶紧矮身施礼,“柳烟谢殿下做主!” 元炫彩将她扶起来,“你赶紧回府吧!这夜黑风高的,有什么事等明儿再说吧!” 玉烟摇摇头,“不!柳烟要先去家里看看,若是真生了变故,柳烟定会连夜去承天府报案的。” “烟儿------”元炫彩苦口婆心的喊。 “殿下别劝了!”玉烟干脆打断她,“柳烟现在真的很担心!若是他们自己走的,那为什么不事先跟我这个女儿说一声呢?他们这样子,跟抛弃我有什么区别?这个柳烟也可以接受。怕就怕他们遭遇了什么,那柳烟从此怕就寝食难安了。” 元炫彩叹口气,“那你就去吧!” 玉烟福了福身子,看也不看灰头土脸的乔志杰一眼,径直上了申海带来的马车。乔志杰带来的人马就赶紧让道,让玉烟的马车顺利过去。 人群自此也就窃窃私语的散了。 薛梅和忍冬安静的坐在玉烟身边,都不说话。玉烟刚才的一番言辞,直接把她们给听傻眼了。无理争三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道行啊! 最关键的,还让人心一边倒了过来。 玉烟叹口气,“做戏嘛,其实蛮累的!但你又不能不做足了。” 所以,这一趟柳宅之行,必不可少。而承天府,自然也是肯定要去的。 折腾了一夜,不只是玉烟没睡好。这京中,睡不着的人应该大有人在吧! 第二天,京城之中到处都在谈论,柳太医一家居然凭空消失了。承天府正在满京城的寻人。而平祝王府的那个鬼医王妃,自此就卧床不起了。 世人都道,鬼医王妃真是个孝顺的女儿啊!闯法场救父,如今又忧思成疾,壮举啊! 世人都骂,不以为柳太医是自己走的,而是猜测肯定是被人秘密带走杀害了。于是,同情泪洒了一地。 但世人也感叹,最近京城中办喜事的真多啊!几乎是在争先恐后啊! 当然,路过平祝王府的时候,有人也会忍不住的想,选妃的日子渐近,鬼医王妃还是没有好起来,然后不免叹一句: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啊! 只有元炫彩知道,皇上是怎样的震怒。从柳志远家发出的三辆马车,还包括沈瑸带走高飞的那辆马车,他全都派人盯死了,为何就是没有找到人呢?肯定是某个环节出了问题,但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 惹圣怒的另一件事,就是京中官宦人家的小姐居然都争抢着嫁人。说得不好听一点儿,就是直接藐视圣旨啊! 于是,皇上不得不对选妃宴的要求放宽,将四品官员的女儿,改成了七品官员。同时,至今未婚配的,若是谁再私下婚配,一律按欺君处置。 令元炫彩无法理解的是,皇上如此兴师动众的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人,合适吗?值得吗?关键是,有必要吗?可无论她如何苦劝,皇上都似乎进入了一种魔障,无可回头了。 玉烟则在府中过着猪一般的生活,吃了睡,睡了吃。懒得出府,更不想管府外的事。

玉烟问沈廷钧,“千娇阁何时这么冷清过?” 沈廷钧清冷了眸子,“从来没有过!” “是夜色还没有降临的缘故吗?”玉烟再问。 沈廷钧摇摇头,道:“看这情形,千娇阁萧条了应该不是一天两天了。” 薛梅道:“可是,属下昨日来的时候,还是有客人出入的!” 玉烟回头看看薛梅,以及她看在手里的人,“薛梅!陆老大夫的安全可就交给你了!” “属下明白!”薛梅咬唇道。 于妈妈就闻讯迎了出来,在沈廷钧的注视下,禁不住瑟缩了一下,上前施礼道:“老身见过王爷!王爷里面请!” 玉烟笑笑,“于妈妈,我以为鬼奴藏在这儿是隐秘的呢!我们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去,真的好吗?” 于妈妈脸上的表情就有些不自然,“那小子藏在这里自然是隐秘的,王爷和雪小姐来看珊瑚跳舞而已,自然要光明正大的进来,不会有人将二者联系在一起的。” 玉烟道:“于妈妈当真是思虑周全啊!”跟沈廷钧对看一眼,跟在于妈妈身后往里走。 于妈妈皮笑肉不笑道:“应该的!” 进到里面,像是被清场了般,居然看不到半个客人。 冷清中隐藏着萧杀。 沈廷钧警觉道:“于妈妈,本王前来,没说包场吧?” “沈廷钧,这个场,是我为你包的!”声音响彻在大厅,是那样的空旷和邪魅。 身后的门猛的关上,紧接着是脚步快速移动的声音。 玉烟颤声问:“沈廷钧,咱们现在是不是被包围了呀?” “哈哈哈------”得意的笑声,本该越笑越张狂,却乐极生悲的似乎被呛住了,连连咳嗽。 沈廷钧悄悄的握住玉烟的小手,微凉,却并没有颤抖。不觉就笑了,他的女人就是这样,从来都是遇事临危不乱的。“明知道是圈套还硬要往里跳,你这个傻女人!” 节后上班第一天,祝亲们上班愉快啊!言情小说大赛的投票进入了倒计时,亲们有空去支持怪医啊!有支持就有加更哟!(感谢janefxjbebe的荷包!感谢wxywjy和wzhzl1314的月票!么么哒) 第278章 将计 玉烟吸吸鼻子,朗声道:“姚泽樟,我们来谈个条件如何?” 那个底气明显不足的声音,的确是属于姚泽樟的。他居然还活着,而且就躲藏在这千娇阁内。 以他现在的武功自然是威胁不到人的,只是没想到他还能指挥动猎杀组织。 “谈条件?”姚泽樟轻蔑的冷哼,“太晚了!你们现在就是瓮中的鳖,就等着被捉吧!还谈条件呢!你们已经没有资格了!” “是吗?”玉烟深吸口气,“姚泽樟,这谁是那瓮中的王八还不一定呢!你会不会高兴的太早了?围” 姚泽樟就出现在了二楼的楼梯口,居高临下道:“这千娇阁的周围已经埋伏了一百多名猎杀组织的成员,任他沈廷钧的武功再高,怕也是猛虎难敌群狼吧?” 玉烟点头,“若按照你的安排,似乎应该是这样子的。于妈妈,我姐姐从前对你不薄,你这样子对待她的亲人,真的好吗?羿” 于妈妈就扑通跪倒在地,“王爷,雪小姐,老身这也是没有办法啊!他们抓了这千娇阁所有的花娘,老身------”她说不下去,抬起衣袖擦拭眼角。 玉烟叹气,“跟坏人妥协,于妈妈真的以为就能保住她们吗?” 于妈妈一愣,旋即扭头,冲着姚泽樟磕头道:“姚爷!姚大侠!你让老身做的,老身都已经照做了!请姚爷高抬贵手,放了所有的花娘吧!” 玉烟道:“于妈妈,你真傻!他们猎杀组织既然要借这千娇阁藏身,又怎么会杀害这里的花娘呢?换句话说,千娇阁里若是没有了花娘,必然会引起官府的注意,他们也就暴露了。” 于妈妈就猛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从地上爬了起来,“我真是老糊涂了啊!” 姚泽樟本来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就变得更加的难看,“雪儿表妹,蛮聪明的嘛!可惜,是事后的!” 玉烟道:“表哥就那么自信,这一场对决你已经赢了吗?” 姚泽樟道:“除非你们能插上翅膀!” 薛梅提醒玉烟道:“主子,我们手里有陆老大夫!” 玉烟就转身,围着薛梅掌控的陆老大夫转了个圈,“薛梅,你知道坏人与好人的区别在哪里吗?其中一种就是,坏人可以对人质下手,而好人因为心软,这一点儿是做不到的。” 姚泽樟就更加得意,“雪儿表妹年纪不大,还真是懂得不少啊!你们这些所谓的好人,忍心对陆老大夫下手吗?” 薛梅道:“但是陆老大夫可以拒绝给你诊治!” “哈哈哈------”姚泽樟干笑,“关于这一点儿,我早就打听过了,陆老大夫的为人是很宅心仁厚的。在他的心中,只有病人与健康人之分,是没有坏人与好人的概念的。” 玉烟叹气,“陆老大夫还真就是这般的迂腐!” “主子------”薛梅就有些着慌。 如果没有什么能扼住姚泽樟的咽喉,一旦真的打起来,刀剑还好应付,怕就怕暗箭了。到那时,想护这个不会武功的主子的周全,还真就有些难了。 玉烟道:“可问题是,即便陆老大夫在这儿,恐怕也救不了表哥的命了。” “你什么意思?”姚泽樟布满血丝的眼睛,就似乎要喷火了。 玉烟道:“所谓的治得了病,却救不了命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表哥能死在这千娇阁,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你才该死!”搭弓射箭。 沈廷钧飞起一脚,就将箭踢飞,顺手将玉烟揽进怀里,道:“对于一个行将就木的人,还需要废话吗?” 玉烟拍手叫好,道:“你是想告诉我,我午睡后,你在这千娇阁周围布置了很多的人手吗?” “不多!只是五倍于他们的人罢了!”沈廷钧撇撇嘴。 这话,配上这个动作,玉烟觉得,真是帅极了。 姚泽樟笑得阴险,“骗小孩子呢!别说五百了,就是五十个,我的人会不知道吗?” 沈廷钧就扯动嘴角,“你要不要开窗往外看看?” 姚泽樟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心里就有些着慌,冲着猎杀组织的一个成员丢了个眼色。 那人立马跑到窗前,推开窗子,只一眼,就已经脸色大变,回报道:“头领,外面的确被包围了!” 姚泽樟的身体就不受控制的摇了摇,“原来,你们早有准备!” 玉烟嘻嘻笑,“姚泽樟,看来你的毒已经侵入脑子了。这么漏洞百出的局,你也敢设。” “不可能!”姚泽樟大摇其头,“鬼奴现在不是你们最想见的人吗?我以他为饵,哪里有破绽了?” 事到如今,还是这么的自负,真是可悲啊!玉烟叹口气,“那好!那我就一一点给你听!这第一,鬼奴是我姐姐一手调教出来的,他若受伤,是不会回到这人多眼杂的千娇阁的。” 姚泽樟道:“那只是你的猜测,却并不代表绝 对!” 玉烟微微一笑,“这第二,就算鬼奴真的回到了这千娇阁,若是着人去平祝王府报信,他也是指挥不动于妈妈的。何况,于妈妈亲自跑这一趟,也未免太扎眼了。” 姚泽樟道:“于妈妈对你那死鬼姐姐,向来是言听计从的!鬼奴既是你姐姐的人,她为他出头,怎么就不可以了?” 玉烟道:“第三,鬼奴根本就不认识陆老大夫,怎么会点名让陆老大夫来为他救治呢?” 姚泽樟的脸色在暗淡的光线里,就变得极其的难看。“鬼奴一向神出鬼没,他从别的地方听说的,不行吗?” 玉烟道:“在昭县,或许人人都听说过陆老大夫的大名。但在这京城,除了推崇过神医鬼医,怕是没有多少人知道陆老大夫是何许人吧?抛开这一点,鬼奴真若命在旦夕,想要交代遗言,不该直接去王府吗?却硬要让我带着陆老大夫来这里,怎么想都觉着别扭呢!” 沈廷钧道:“欲盖弥彰!” “就是!”玉烟笑笑,“是表哥对人性了解的太少了!鬼奴一个小小的奴才,自认为贱命一条,按照他的奴性,怎么可能要求主子来见他并且还带着大夫给他诊治呢?如果是你,你会吗,薛梅?” 薛梅抿一下唇,“属下不敢!” 玉烟耸耸肩,“看到了吧,表哥?其实呢,于妈妈一提到陆老大夫,就已经露出了最大的破绽。因为,我突然想到了,这全大康朝最惦记陆老大夫的就是表哥你了!” 姚泽樟的呼吸就变得急促,大喊道:“把人带上来!” 登时就有两个人押着百结到了姚泽樟身边。 百结上来就大叫,“王爷,雪小姐,千万不要把陆老大夫交个这个禽兽。奴婢死不足惜!奴婢宁愿一死,也不要这个禽兽活------” “啪!”姚泽樟一个耳光就甩了上去,直打的百结眼冒金星,嘴角噙血。 玉烟就眯了眼睛,不看憔悴不堪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百结,而是看向姚泽樟的手,冷声道:“姚泽樟,你可知,你这一巴掌下去,就再也没有活得希望了。” 姚泽樟冷哼,“柳雪!这个女人虽然对不起你姐姐,但却救过你的命,你就真的不管她的死活了吗?” “管!当然要管!”玉烟道,“姐姐生前就一直教导我,一定要有恩的报恩,有仇的报仇。” “不!”百结大喊,“奴婢对雪小姐没有恩!奴婢死不足惜------” “啪!”姚泽樟抬手又是一耳光。 玉烟就忍不住的叹气,“可怜的百结!你还真是学不乖啊!我既是你的主子,该怎么做,需要你教吗?” 百结就愣愣的瞪大了眼睛,全然感觉不到了脸上的疼痛。 玉烟就看向姚泽樟,“好!我跟你换人!” “不够!”姚泽樟道,“交换完人后,让沈廷钧保证,放我们这里所有的人走。” 沈廷钧冷哼,“你居然拿一个小小的丫头,跟我谈这么大的条件?” 姚泽樟道:“不止是一个小丫头,还有千娇阁所有的花娘!沈廷钧,不要跟我比狠劲,你比不过我的!” 沈廷钧就看向玉烟,“玉儿,你说本王能相信他的信誉吗?” 玉烟道:“不知道!但是他说的是事实,若论狠劲,你的确比不过他的!那就换吧!但是,姚泽樟有一点儿,先让百结下到楼下,我们这边再放人。” 姚泽樟道:“你还担心我不放人不成?” 玉烟道:“我不是担心你不放人,而是担心你给我一个死人。你若一抬手将人给我推下来,你说我亏不亏?” 姚泽樟一挥手,抓住百结的人立刻放手。 百结也不傻,一获得自由,就踉踉跄跄的往下奔。只是下了楼梯,却又被猎杀组织的成员拦住。 玉烟冷笑,“薛梅,放人!” 薛梅就将手里的人往前推了一把。那人踉跄了一下,却摸索着往前走。 登即,拦住百结的人就上来,架住了他,连拖带拽的到了楼上。 薛梅动作也不慢,一个移身,就将呆楞的百结拽了过来。 姚泽樟道:“现在,沈廷钧,你可以让外面的人撤了。” 沈廷钧不动,看向玉烟,“戏唱完了吗?” 玉烟笑笑,“姚泽樟不死,这出戏怎么会完呢!” “柳雪!你不要太过分!”姚泽樟喊我,随之吐出了一口血。 玉烟对沈廷钧道:“看吧!他这秋后的蚂蚱已经蹦跶不了几时了。为了不让他死前有那么大的压力,你就让你的人撤了吧!” 沈廷钧道:“你就不怕他是中山狼?” 玉烟道:“他本就是中山狼啊!只是,现在,就算给他把刀,他应该也不敢杀我。” 沈廷钧就瞟了姚泽樟一眼,“莫非你认定他连拿刀的力气都没有了?” “够了!你们两个 有完没完?”姚泽樟不耐烦的道。 玉烟就转过脸去,却是转向了于妈妈,“于妈妈,天黑了,是不是该掌灯了?” “柳雪,你又想耍什么花招?”姚泽樟防备的道。 于妈妈站着不敢动。 玉烟吩咐薛梅道:“薛梅,你来!” 薛梅就飞身起来,点亮了近处的灯。 姚泽樟的脸看上去影影绰绰,加上身后摇曳的影子,就真的有种鬼魅的感觉了。 姚泽樟道:“你们究竟还在等什么?” 玉烟道:“如果我说是在等那些去营救谦德王爷的人,铩羽而归,表哥你不会抓狂吧?” “你怎么知道------”姚泽樟话说了一半,就没有了下文。 玉烟道:“好吧,姚泽樟!这屋里既然已经点灯了,咱就说亮话吧!元璟要举事,你本来是他的股肱大将。无奈,你却被女人所累,中毒在身。在元璟的用人原则里,无用的人从来都是舍弃的。” 姚泽樟道:“你对世子爷还蛮了解的嘛!” 玉烟微微笑,“所谓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要想打败一个人,就必须了解他所有的性情,方能抓住他人性的弱点。你今天能指挥得动猎杀组织的成员,不是因为他还看重你,而只是因为你向他献了一计。” 沈廷钧道:“元璟虽然表面上发狠,说可以舍弃谦德王爷。但从小接受的孝道理论,驱使他去做最后的挣扎。” 玉烟赞赏的看了沈廷钧一眼,关于此事,两人虽未做深入的交流,却原来已然心意相通。 玉烟道:“正是这个理!姚泽樟,你以为拿陆老大夫做文章,可以一石二鸟。这一来呢,可以让陆老大夫为你治病,二来呢,就是可以顺藤摸瓜,趁机找到谦德王爷的藏身之处,从而助元璟将人救出。毕竟,谦德王爷和陆老大夫是一直在一起的!” 姚泽樟鼻孔朝天,道:“难道此计不好吗?” “好的很!”玉烟笑,“可是,一个人若是太自以为是了,往往会考虑不到,别人是会将计就计的。所以,元璟派了多少人去跟踪国舅爷,想要救那谦德王爷,怕是都回不来了!” “你胡说!”姚泽樟急急的争辩,“你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危言耸听!” 玉烟道:“还有更危言耸听的呢!姐姐在世的时候,配制了一种巨毒粉。刚刚薛梅点灯的时候,已经将那剧毒粉放到了灯油里,随着燃烧,已经充满了这个屋子。所以,这千娇阁里的一百多个猎杀组织的成员,怕也是保不住了呢!” “你骗鬼呢!”姚泽樟嘴硬,但声音却已经有些颤抖了。“世上哪会有那么神奇的毒药?” 玉烟道:“别忘了,我姐姐可是鬼医啊!既然,可以怪招频出救人,又怎会制造不出奇怪的毒药呢?” 姚泽樟冷哼,“别忘了,你们也在其中,要中毒,岂不一个也跑不了?” 玉烟笑笑,“如果我说,我们事先已经吃了解药了呢?” “你------”姚泽樟的身体摇了摇,再次吐血而出。 玉烟继续加料道:“还有一件事,我似乎骗了表哥。其实,表哥初时中了那芫花之毒,没有大碍的。随便找个大夫开几服药吃吃,慢慢的将毒排出来,也就没事了。偏偏,你要继续将百结留在身边,以她对你的仇恨,会放弃在你的饮食中动手脚吗?” “不可能!你骗我!”姚泽樟歇斯底里的大喊,“你肯定又在骗我!所有我的饮食都是经过了她的尝试的,她怎么可能下毒,除非她自己也不想活了。” 百结冷冷的笑,道:“我确实是不想活了,能够跟你同归于尽,我这条贱命也算是值了。” 玉烟道:“百结,你放心!姐姐已经托梦,告知了我给你解毒的法子。所以,你这个仇人肯定是要死在你前面的!” “弓箭手,准备!”姚泽樟厉喝,已经不打算再废话下去。 事到如今,他算是看明白了,越说下去,他就越讨不到便宜。再任其胡言乱语下去,他没有毒发身亡,极有可能被活活气死。 “世子爷!”玉烟朗声喊,“你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这穷途末路的人坏你的大事吗?” “少废话!放箭!”姚泽樟真是一刻也等不急了。 沈廷钧外面的兵,还没有撤退的意思。 玉烟又说得头头是道。 若是再不采取行动,怕会夜长梦多啊!这般的铤而走险,或许还能讨到些便宜呢! “住手!我看谁敢!”元璟的声音响彻在大厅。 姚泽樟的脸上,就立刻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了。但还是赔笑道:“主上,您亲自来了啊!那边------” “你还好意思说那边!”元璟冷笑,“我若不亲自来,你岂不将我这一百多号人给搭上了啊?” “主上------”姚泽樟就赶紧低了头,冲着元璟站立的位置深深的鞠了 一躬,“这丫头纯粹是胡说八道!主上千万别听她的呀!她这根本就是离间计!” 主上?这个称谓还真是好啊!只是用错了人。“世子爷请息怒!他真的不是故意利用你来找陆老大夫的!他真的很想捎带着能解救谦德王爷的!” 这话,心思通透的人一听就知道了。这哪里是在为姚泽樟求情啊!分明是想着要落井下石嘛! 沈廷钧紧紧的握住玉烟的手,就有些同情起姚泽樟来。因为,他突然有一种预感,就是姚泽樟的大限恐怕是真的要到了。 元璟冷哼了一身,冷冷的道:“姚泽樟,你的表妹还真是个顶个的厉害啊!柳烟折腾掉了我谦德王府,好容易盼着她死了,却又来了一个,鬼精似乎并不输那个呢!” 姚泽樟急急的撇清关系,道:“属下没有这样的表妹,从她唆使丁香给我下毒之时,就已经断了这层关系。” “哦?是吗?”元璟模棱两可的态度,就令姚泽樟的心里更加的没底了。“柳雪,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就杀不得你了?” 玉烟笑,“很简单啊!杀了我,平祝王爷肯定会狂怒啊!他一发狂,本来中立的姿态,怕是要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了。真若是那样,世子爷的大事恐怕要胎死腹中了。” 姚泽樟恨恨道:“那就连平祝王爷一块儿杀,以免后患。” 沈廷钧冷笑,“要杀本王,恐怕你们还没有那个能力!” 元璟就哈哈大笑,如此关键时候,他当然不会为自己树敌。也许姚泽樟最初献计的时候,他的确是动了心思的,那就是能把沈廷钧打倒最好,从此可以永绝后患了。但是,现在计谋失败了,他也就必须从长计议了。 亲们,这个月只有28天哟!所以,手里还有月票的亲们赶紧砸吧!不然,过了28号可就作废了哟!(感谢13586965119和leeljoan的月票!么么哒!) 第279章 就计 想到这儿,元璟道:“表弟误会了,我怎么会想要杀你呢?我做这一切,不过是想救回我父王而已。” “主上------”姚泽樟还试图说点儿什么。被元璟打断道:“闭嘴吧,你!还不赶紧带陆老大夫下去治病?” 玉烟笑道:“世子爷就那么肯定,站在姚泽樟身边的那个是陆老大夫吗?” 元璟一愣,而姚泽樟闻言却直接大惊失色了,不过,却还强作镇静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招?该不会是想骗我放了身边的人吧?牙” “那个的确是假的!”门外传来了韩松的声音,随之,门被撞开。“因为真的,在我这儿!” 众目所归。 进门的不只是韩松,还有跟在他后面的申海,以及申海搀扶着的老者。 玉烟就看向元璟,道:“听闻姐姐与世子爷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神医谷的神医居,想必世子爷是认识陆老大夫的。那么,世子爷好好看看,这个是不是真的陆老大夫呢?酢” 元璟不说话。 陆老大夫蹒跚着进来,先冲着沈廷钧施礼,“王爷!” 玉烟道:“陆老大夫,世子爷在楼上呢!你不打招呼吗?” 陆老大夫自然是不认识柳雪的,只是诧异的看过来一眼,然后便仰起脸,看向楼上,“世子爷,恕老夫老眼昏花啊!” “陆老大夫,我父王何在?”元璟居高临下的问。 陆老大夫道:“老夫不知啊!国舅爷是把我们分开关押的啊!” “如此说来,世子爷听信的这招顺藤摸瓜显然是行不通的啊!”玉烟道。 韩松走到沈廷钧面前,故意压低声音,却分明所有人又都能听到,道:“爷!莫镇大捷!” 元璟就憋了一肚子气,瞪向姚泽樟,“你干的好事!” “属下也不想的!”姚泽樟就诚惶诚恐道,而身边站着的那个假的陆老大夫,就瞬间成了他的出气对象。“如果那个才是真的陆老大夫,那么这个又是谁?” 一脚踢过去,那人就倒地,闷哼了一声。 玉烟道:“沈廷钧,你可知那人是谁?” 沈廷钧道:“刚才在马车上又没揭开面罩,我哪儿知道是谁啊!不过,当时就断定肯定不是陆老大夫就是了。” 玉烟嘻嘻笑,“是啊!因为,如果是真的陆老大夫,为何要蒙着面罩呢!可惜啊,有人自诩聪明,却是没有猜透这一点儿啊!” 这话无疑是点火了。 暗地里骂人,就算别人听不出,那个当事者也是该心惊的。 沈廷钧道:“刚才看你一点儿都不慌乱,并且换人时答应的那么爽快,我暗地里猜测,那个人应该是自己人吧!不然,你应该不会这么胸有成竹。” 玉烟眨巴着眼睛道:“其实,刚才在来时的马车上,看他那挣扎的样子,就不像是老人。本来我以为是申海,但现在申海既然在这儿,那会是谁呢?” 沈廷钧道:“应该也不是韩松!”因为韩松现在也在这儿。 玉烟道:“他这样子帮咱们去卧底,咱却在这儿出卖他,真的好吗?如果他真的发起狂来,你能打过他吗?话说,你们俩真正比试过没有?” 这样的暗示,所指已经很明显了。 沈廷钧却偏要装傻,“你说的哪个?” 玉烟道:“在车里听到我吃冰镇西瓜,拼命的挣扎,那么的馋嘴,还能有谁?” “啊!你说他啊!”沈廷钧故作恍然,“他那么爱臭美的一个人,甘愿以身为饵,为的什么呀?” “笨!”玉烟撇嘴道,“自然是为了他外甥的江山啊!” 话说到这儿,那个名字已是呼之欲出了。 “云竹!”沈廷钧猛的一声厉喝,“你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面罩下的人没有来得及出手,伴随着沈廷钧的那声大喊,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不要!”元璟大喊,却还是迟了一步。 听那对男女一唱一和的对白,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姚泽樟从那人身上抽出匕首,面上带着嗜血的阴笑,冲着元璟道:“主上!动不了平祝王爷,解决了国舅爷也是好的!” “谁在喊我?”白影一闪,大厅里登即多了一个人。定睛看去,正是刚刚谈到的国舅爷云竹。 姚泽樟手中的匕首就咣啷落地,并且顺着楼梯溜下。 元璟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若是那个罩面的真的是云竹,他们两个会这么轻松的谈论从而暴露他的身份吗? 云竹的脸上,是从容俊美的笑容。“沈廷钧,你那么大声喊我出手做什么?” 玉烟就叹气,都说灯下观美人,云竹这一笑,果然是惊心动魄啊!绝对的妖孽! 沈廷钧叹气,“你的反应真够慢的!我喊你出手,自然是要阻止姚泽樟做错事啊!” 云竹摇摇头,“ 就他那急功近利的性子,神仙在这儿,都阻止不了呢!话说,他又做了什么?” 元璟早已奔了过去,蹲下身,属下人端了油灯过来。元璟抬手,拉下那人的面罩,然后就对上了一双暴凸的眼。 “啊!”元璟惊叫一声,快速拿掉了那人嘴中的堵塞。 “璟儿-------”那人大口喘着气,却也只是吐出了两个字。 “不——父王------”任凭元璟怎么喊,地上的那个还是直挺挺的断了气。 “居然是谦德王爷吗?”玉烟讶异的看向云竹。 云竹举起手,挠了挠头,叹了口气,道:“这是什么情况?我把爹还给他,他非但不接收,还奉送了刀子吗?” 沈廷钧的眉头就皱起,“你们俩都是故意的,对不对?” 他只猜到那个人肯定不是陆老大夫,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谦德王爷,他的亲舅舅! 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人!看到他死的这般惨烈,无论如何还是有些戚戚然的。 玉烟连忙摇头,“不!沈廷钧,你错了,知道那个人就是谦德王爷的,怕是只有云竹一人了。” 云竹瘪瘪嘴,“怎么?连你也没有猜出吗?” 玉烟叹气,“你当我是神仙啊!我只是觉得,以你的性情,断不会就将陆老大夫这般轻易的送来。所以,这蒙头盖脸的人,肯定有猫腻。在马车上的时候,还真的一度以为是你呢!” 云竹道:“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不是我的呢?” 玉烟道:“换人的时候!他迫不及待的往前走,如果跟我们是一伙的,脚步毕竟迟疑。所以,我就断定,你肯定抓了一个对方的人来冒充。” 沈廷钧就拖着沉重的步子往楼上走,是他欠考虑了。明知道玉烟想借刀杀人,还那般积极的配合。 他只是忘了云竹会有恶作剧的性情,居然真的把谦德王爷拿来顶替陆老大夫。 如此的不按常理,居然连玉烟都漏算了呢! 算是天命吧! 韩松大喊,“爷,你这般上去,万一是圈套怎么办?” “圈套个鬼啊!”云竹回身白了他一眼,“还不赶紧跟上去啊!” 玉烟叹气,“好歹也是他的亲舅舅!他只是送他舅舅最后一程而已,相信世子爷意乱神伤之时,不会再做其他的啥事了。” “主上!主上------”姚泽樟就瘫软在地上,居然也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属下不知道------属下真的不是故意的------” 元璟听到他的声音,就一下子警醒过来。他当然不会干啥事,他只是抽出了属下腰间的佩刀,狠狠的刺向了姚泽樟的心窝。 姚泽樟也只是大叫一声,只说了三个字:“你好狠------”便再也没有了声息。 冤有头,债有主,一报还一报。 谦德王爷是睁着眼睛死的,姚泽樟也是睁着眼睛死的,他们两个人应该都有着太多的不甘心吧! 只是不甘心又如何?争来斗去,到头来还不是一抔黄土棺材大的地儿? 至死方休啊! 死了的人从此执念埋没,那么活着的人呢? “啊——”元璟大叫一声,弯身将自己的爹负起,扔下一个字:“撤!” 于妈妈终于从呆愣中回神,然后尖叫一声,直挺挺的往后倒在了地上。 她说过害怕千娇阁里发生血光之灾,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血洗了二楼。 沈廷钧没有阻拦,也没有跟从,只是对韩松道:“放他们走吧!” 韩松跑到窗前,一吹口哨,底下的人便迅速的撤离。 元璟就抱着谦德王爷,带着他的手下,消失在了夜色里。 云竹就清清嗓子,问玉烟道:“楼上的那个,可是你的表哥,要不要找人给安葬了?” 玉烟就看向百结,“你说呢?” 正在掐于妈妈人中的百结就抬起头来,眼波平静,只是下唇已经咬出了斑斑血迹,“奴婢想亲自将他掩埋!” 玉烟叹气,“看来,你对他还是有情的呀!那好吧!就拖走吧!免得在此污了千娇阁的生意。” 于妈妈就幽幽的吐出了一口气,旋即大哭,“作孽啊!是老天惩罚我做这人.肉生意吗?” 玉烟却只是看着百结,“百结,你也算是九死一生了。葬了那个后,有何打算?” 百结一愣,“奴婢------奴婢------” 玉烟道:“别忘了,小白可是姓丁的!南红要照顾六丰楼的生意,对那个孩子是付不出多少关爱的。” “可是,奴婢------”百结低下头去,哽咽无语。 玉烟道:“要死要生,随便你吧!若是还想着为丁小白活,就到平祝王府来找我,你的毒,我可以解。” 百结就变换姿势,跪在地上, 冲着玉烟,砰砰砰就是三个响头。 玉烟走向楼梯口,迎接着沈廷钧从上面拖着沉重的步伐下来,主动上去握着他的手。“沈廷钧,他其实与我无仇的,我根本没有理由杀他!” 看他脸色凝重,她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的好。 沈廷钧就用力握了握她的小手,“傻丫头!死了对于他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吧!只是不知,此事若是我母亲知道了,又会如何呢?” 云竹撇嘴道:“你想多了!皇家无亲情,就算护国公主知道了,也顶多感慨一番而已。” “你------”沈廷钧用空着的那只手指着云竹,“你真是------” 云竹耸耸肩,“别把这笔账算在我头上啊!我只想着做好事的,是他们自己变成丧事的。所以,你要是找我打架,我不奉陪的!” 沈廷钧一甩手,“你真是让我说你什么好!” 云竹摸摸鼻子,“既然不知道,那就什么都不要说了。” 玉烟扬起小脸,撒娇道:“沈廷钧,我好像饿了!” 这一招果然管用,沈廷钧连忙伸手环上她的腰,“好吧!咱们回府吃饭!” 走到陆老大夫身边,玉烟脚步一停,对申海道:“你把陆老大夫送去陆太医府上吧!” 陆老大夫只是木然的站着,仿佛吓傻了般,对一切都没有了反应。 申海应声,点点头。 于妈妈匍匐在地,“王爷!这里怎么办啊?” 沈廷钧看也不看她一眼,道:“你可以去告官啊!” 于妈妈就如同吃了个苍蝇般,咽不下,却又吐不出来,只能苦笑了。他堂堂平祝王爷不就是官吗? 但发生了命案理该报官,然后呢?官会管吗?这一出江湖恩怨,官能管的了吗?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了。 云竹见二人上了马车,便也要跟着上,却被沈廷钧一掌劈了下来。云竹就不满道:“我也饿了呀!蹭顿饭吃,不行吗?” “不行!”沈廷钧拒绝的彻底,“饿了就回去找你家南红!” “哼!谁稀罕!”云竹撇着嘴,走向自己的马。若有所思的看着马车离去,那个小女人,真的没有猜到面罩下面的那个人是谁吗? 以他对她的了解,她不是个狠心的,若是不知道那人是谁,是断不会用自己的嘴巴去杀了那人的。 但不管知道与不知道,那人死了,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元璟现在可谓是赔了老爹又折兵啊! 怎一个“惨”字形容啊! 由此,也更加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那个小女人的谋略的确是深不可测啊! 灯笼昏黄的光,随着马车的行进而颠簸。 玉烟趴在沈廷钧的怀里,懒懒的打着哈欠。 沈廷钧抚摸着她柔软的秀发,“玉儿,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那个是谦德王爷?” 玉烟揉揉鼻子,道:“你非得纠结这个问题吗?” 沈廷钧叹口气,“你一向都是敢作敢当的,为何这次不敢承认了呢?” “笨蛋!”玉烟猛的坐直了身子,“因为我在顾及你的感受啊!” 沈廷钧捏捏她的腮,“你要知道,无论你做了什么,我其实都不会怪你的!” “嘻嘻!我知道啊!”玉烟重新靠进他怀里,“让我靠一会儿!” “玉儿!”沈廷钧道,“我现在什么都能够接受,唯一接受不了的就是你的离开。” “沈廷钧!”玉烟喊,声音里竟然有着说不出的虚弱。 “嗯?”沈廷钧若有所待。 “沈廷钧------”玉烟再喊。 沈廷钧直觉的不对劲,伸手想要推开她,不小心触摸到她的额头,上面居然全是汗。 “玉儿!”沈廷钧大惊。 玉烟却大叫一声,滚到了车厢内。 “玉儿!你别吓我!”沈廷钧惊呼,一把将她捞起,紧紧的搂在怀里,“怎么了,这是?玉儿------” “王爷!”薛梅在外面急急的喊。 “爷!要停车吗?”韩松的马也驶过来问。 “快!”沈廷钧命令道,“加速回府!” 玉烟揪着沈廷钧胸前的衣襟,“你别大惊小怪!我只是------肚子疼!” “肚子疼?”沈廷钧就有些慌了,“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肚子疼?莫非,千娇阁那些油灯里真的有毒药?” 玉烟哭笑不得道:“我想------是刚才的凉西瓜------吃多了的缘故!” “早知道------”就不让她吃那么多了,看她喜欢,才任她独吞。却没想到放纵的结果,却是害了她。可是现在再后悔,又有什么用?“你是大夫!玉儿,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玉烟拉着他的大手,放到自己的小.腹上,“帮我揉揉吧!”

“母妃!你会没事的!”元朔月拉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月儿------见到皇后,记得------替我跟她说,谢谢------和对不起!皇上------” “我在!我一直都在!”皇上紧紧的抓住她的另一只手。 “为月儿找个好人家------” 眼睛轻轻的合上,挤出了最后两滴泪。 男人的怒吼,女儿的哭泣,悲悲切切的,穿过皇陵,响彻在远山之间。 与此同时,从皇陵内奔出两个人来。 众人的视线便被拉了过来。 洪缨跟在吴公公身后,身上居然是带伤的。他快步走到皇上面前,单腿跪地,道:“启禀皇上,臣无能!臣没能将神医花果带出。” 皇上没有抬头,也没有出声,只是木然的抱着花香。一会儿擦拭她的嘴角,一会儿整理她的头发。 可惜,这所有的柔情,那个人是再也感受不到了。 “为何不出来?”魏玄机急不可耐的往里冲,“人在哪里?老夫去看看!” 吴公公看了瘫坐在地上的一家三口一眼,没有皇上的授意,他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魏玄机看看纹丝不动的吴公公,没好气的道:“走啊!皇上不是已经答应放他出来了吗?” 云竹凑过来,小声道:“什么状况?神医花果这是摆出了请神容易送神难的架势吗?” 玉烟皱了眉头,“或许,神医花果已经不是从前的神医花果了。” 魏玄机的目光就冷厉的射了过来,道:“你是说他变了?” 玉烟耸耸肩,“那么多年过去了,人总是会变的!沈廷钧,皇上现在已经顾不得先前的承诺了。你就代他放神医花果出来吧!” 沈廷钧回头,看向皇上。 那样木然的抱着花香,竟如同一幅静止的画。 魏玄机冲着姚诚丢了个眼色。 姚诚上前,冲着沈廷钧道:“王爷,咱们的交易也该达成了。” 沈廷钧这才收回视线,望向吴公公,“你就带路吧!” “是!”吴公公这才走到了前头,引着一行人往里走。 沈廷钧回头,命令道:“韩松,薛梅,你们留下!看皇上和公主有什么需要。” 二人点头应声。 玉烟看看走在旁边的云竹,“你不留下等候差遣吗?” 云竹笑笑,“没有圣旨,就说明皇上不需要。那我还是追随我的好奇心而去吧!话说,沈廷钧,你还记得神医花果什么样子吗?” 沈廷钧摇摇头,“彼时年幼,记不了多少事。何况,时间又过去了十六年。早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 “是吗?”玉烟瞅他一眼,“十六年前的事情不记得,那么再往后推几年呢?你自幼跟着先皇长大,真的对香妃被害之事,一无所知吗?” 沈廷钧叹气,“你认为这种事,先皇会让一个幼小的孩子去参与吗?” 走在前面的吴公公就忍不住插嘴,“皇上的确是瞒着王爷的!不想让王爷知道皇家太多的血腥。” “对了,吴公公!”玉烟道,“我还有个问题,当年,先皇要处置香妃的时候,此事应是很秘密的,皇后又是如何知道的呢?又是谁给她传递了消息呢?” 吴公公回头看了玉烟一眼,“柳二小姐果然是个心思缜密的!既然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那么,柳二小姐不妨猜上一猜。” 玉烟叹口气,“看来,我对我未来的婆婆得重新审视了。” 想起第一次见面,她拿香妃的那串琥珀佛珠做挡箭牌,只所以能够得逞,是因为在元炫彩的心里,认定花香是活着的吧! 这份认定来自哪里,现在已经很清楚了。 沈廷钧扯动嘴角,“你终于承认那是你的婆婆了吗?” 玉烟撅了嘴巴,瞟了他一眼,“你知道让婆婆跟媳妇和乐相处的关键在哪里吗?” 尽管她这个“婆婆”和“媳妇”是泛指,沈廷钧心里还是有些美滋滋的。“在哪里?” “自然是你这个夹心饼干呀!”玉烟揉揉眉心。 太后会对花香动手,归根结底还是皇上没有做好。 “什么是夹心饼干?”沈廷钧不解的问。 玉烟却没有心思理他,因为此刻还真不是解惑的时候。 如果这皇陵的布局,真是的七星阵。 那么,先皇的灵位就有可能被安置在七座房屋的任何一间里。 中间的房屋虽然最大,却极有可能是故布的疑阵。 吴公公带路,却是绕过了中间的大房屋,走向了后面。 皇陵内树木成荫,花草旺盛。 若是放到现在,那就是向往绿色的现代人,争抢着游玩的大型园林。 玉烟眯了眼睛,问道:“ 你们猜,人在哪里?” 云竹道:“这每座房屋的地下,应该都是有地下密室的。至于哪一座,还真是眼晕。” 玉烟看看沈廷钧,问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沈廷钧蹙眉,“我只是觉得,神医花果应该没有被关押。” “啊?”玉烟两眼放光的看着他,“你是如何判断的?” 沈廷钧道:“一个被长期关押的人,就算精神上还清醒,身体上应该也是垮了的。” 玉烟点头,“不错!一个人若是长期局限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会越来越懒得动弹。所谓的用进废退!整个身体的机能会随着废用,而出现各种退化。” 沈廷钧道:“所以,就算他武功再高,若真是被禁锢了这么多年,武功就算没有丧失,也会退化。而他,居然打伤了洪缨。洪缨是吃素的吗?那可是大内侍卫统领啊!” 吴公公猛的住脚,“他就在那儿!” 粗壮的枰柳树下,端坐着一个人。 枰柳树,又名元宝树,有招财纳宝之寓意。 这个时候,正是元宝果成熟的季节。 绿莹莹的元宝果,长着两个翅膀,成串的悬挂在树上。随风摇摆,自然是美极。 树下的人,一头黑发,从背影看,没有丝毫老人的样子。 如此多的脚步声,杂乱的走来,他却没有回头。 就仿佛聋了般,对周围的一切声响,失去了反应。 感谢lsrr1234的花花和月票!感谢13001967320的月票!么么哒! 第294章 大结局篇(二)(7000+) “花老弟,是你吗?”魏玄机到了近前,搓着双手,试探着问。明明心情很急切,却有些迟疑了。 端坐之人还是没有反应。 玉烟他们稍稍移了移位置,从侧面看过去,他的前面是一个石头棋盘呙。 一个人下棋? 魏玄机却再也按捺不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与其面对面,“花老弟?” 眉毛都没抬一下,目光还是专注在面前的石桌上。 魏玄机急了,一掌下去,石桌从中间断裂。 坐着的人终于有了反应,伴随着一跃而起,一掌就拍在了魏玄机的胸前。 众人不由得惊呼醣。 魏玄机毫无防备,直接就飞了出去,擦着枰柳树干,跌坐在地上。 身体是痛的,却应该比不上此刻的心痛。 嘴角渗出了血迹,顾不得擦。 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发力的人。“你居然对我动手?” “你还我的棋来!你赔我的棋局!”花果终于出声,出口的话却是令人哭笑不得。 嘴上念叨着,人却又冲着魏玄机而来。 魏玄机不动,面色却已是铁青。 只见白影一闪,云竹飞身上前,接住了花果的招式。 玉烟不懂武功,但也看得出,花果的武功的确不错。也就难顾洪缨不是他的对手了。 云竹哇啦哇啦大叫:“沈廷钧,你赶紧想办法啊!我可不是来找人打架的呀!” 沈廷钧道:“他武功是不弱,但体力上明显不济。你就再跟他耗一会儿吧!把他的力气耗没了,他也就没脾气了。” “沈廷钧!”云竹手脚不停,嘴里继续大叫,“你这是人说的话吗?他旁边那个丫头,你赶紧支个招啊!” 玉烟只是幽幽的吐了一口气,“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医花果啊!” 从最初,她的命运就跟这个人绑在了一起。 想象中,他该是怎样的玉树临风,该是怎样的精神矍铄,智慧非常。 真的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看那魏玄机由铁青转为苍白的脸,身体上的伤还是其次,最难以承受的怕是心里的伤吧! 处心积虑了这许多年,只为了营救自己的好友。 期间,害了多少善良的无辜,纵容了多少邪恶的奸佞,可谓不计其数了吧! 到头来呢? 换来的却是重重的一击。 他所做的一切,现在看来,是否还是值得的呢? 谢老爷捋着胡须感叹,“看相貌,的确是神医花果。只是这性情,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魏玄机却猛的跳起,加入了缠斗。 云竹很自然的就获得了解放,直奔玉烟他们而来,“好你们两个啊!居然见死不救!” 玉烟叹口气,“活该!那本是人家两个好友之间的事,你瞎搀和什么?” “你------”云竹就气鼓了腮帮子。 他无语反驳,人家说的很对,的确是他自己要挺身而出的。 那么,无论发生了什么,也就只有自己受了。 这样子说来,此刻的魏玄机,是不是也是自作自受呢? 玉烟转向打斗的两人,道:“会不会一见面就打,是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 沈廷钧道:“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不排除真的有那种相处模式。但是,这两个人的,显然不是。” 谢老爷道:“不错!这神医花果拼起来,完全是六亲不认的架势。丫头,得想个办法呀!” 玉烟提高了声音大喊:“花神医,你唯一的徒弟,柳烟已经因你而死了。” 场中没有变化。 玉烟再喊,“就在刚刚,你唯一的妹妹花香,也因你而死了。” 打斗还是没有停止。 玉烟抿一下嘴,扭头,问道:“这个花果,应该是已经失忆了吧,吴公公?” 吴公公叹气,“柳二小姐还真是心思敏锐啊!花神医自从八年前被送到皇陵来,对于过去的人事,的确都已经不记得了。” 所有的人就都倒吸了口凉气。 谢老爷道:“这就难怪了!” 玉烟皱眉,“也就是说,他根本就已经忘了他前朝太子的身份,忘了他是神医,更有甚者,忘了他的好友神算魏玄机。” 吴公公道:“不!有些没忘!治病救人没忘,还很热衷于下棋。” 玉烟看看呆愣在一边的姚诚,“姐夫哥,你不上场吗?” 姚诚皱了脸,“那是主公啊!我怎么能对主公动手呢?” 他苦寻了八年的主公,就藏在这凌岱山里,与他可谓是一步之遥。 上天做这样的安排,也太具有讽刺了吧? 玉烟道:“难道你 想看着他们两败俱伤吗?你的主公,已经不是从前的主公了。” 姚诚咬着唇,“无论主公变成了什么样子,他都是主公!” 真是榆木脑袋啊!玉烟在心里暗骂。 谢老爷道:“丫头!再打下去,那魏先生怕是要吃亏啊!” 玉烟眯了眼睛,那是肯定的。神医花果肯定会使出全力,但是魏玄机可是会有所保留的。 玉烟然后转向吴公公,“刚才的棋盘,应是象棋。看来,公公对各种棋都很精通啊!” 吴公公谦虚的笑笑,“哪里?先皇爱棋,咱家没事的时候就观摩,或者陪下。慢慢的,咱家也就懂了些道道。” 玉烟就重重的看了沈廷钧一眼,然后道:“这皇陵之内可还有别的象棋棋盘吗?” 吴公公道:“自然是有的!花神医房里就有!” 玉烟扯动嘴角,朗声道:“吴公公,我家平祝王爷的棋技怕是不在你之下呢!要知道,他的棋可是先皇亲自教的呢。他今日此来,正是特意跟你切磋的。” 吴公公一愣,看向沈廷钧。 沈廷钧却正看着玉烟,然后就看到了玉烟狡黠的笑容。随即配合道:“公公请吧!” 吴公公道:“那老奴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各位请随我来吧!” 没等众人转身,那边的打斗却突然止了。 花果全然不顾魏玄机一口鲜血吐了出去,径直跑了过来,“下棋!我要下棋!” 众人哗然,只除了玉烟。 花果喘着粗气,却是红光满面。 明明已经步入老年,头上却找不到一根白发。 岁月留下的痕迹,全都集中到了额头,刻下了很深的皱纹。 五官深邃,年轻时自然是俊逸非凡。 浑身散发着贵气,只是一张嘴说话,却又将天然的一切破坏殆尽。 玉烟叹口气,“吴公公,你就是用棋局,将他困在这里,一困就是八年吧!” 吴公公也不否认,“咱家说过了,他被送来时就已经不记得了过往。” 玉烟道:“我姐姐也曾经失忆过。一个失忆了的人,最直接的反应不是就此忘了过去,而是要想法设法的去寻找过往。所以,最初的神医花果,不可能是这样子。” 吴公公道:“不错!他那个时候的确是急于从这皇陵里出去的,但他既然被送来了,又哪会有让他出去的道理。” 云竹道:“刚才跟他交手,他的武功不是一般人能拦住的。” 吴公公就摇头叹气。 玉烟道:“也许,最初的时候,他的确是被关着的。更有甚者,是用铁链锁着的。” 花果已经不耐烦了,四处打量,焦急的踱步,“不是说下棋吗?在哪里下?来来来!下棋!” 吴公公就走过去,“这里的棋盘毁了,把你房里的棋盘搬出来可好?” 花果低头沉思,然后抬头道:“好!今天,我一定要赢你!我自己去搬!” 说完,转身就走,消失的方向正是皇陵的西北方。 姚诚连忙追了上去。 这样的神医花果,的确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玉烟走向倚在枰柳树干上的魏玄机,“先生可还好吗?” 魏玄机抬头,看到树上悬坠着的一串串元宝果,道:“你觉得,我能好吗?” 玉烟道:“他只是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魏玄机有气无力道:“谁能告诉老夫,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 玉烟听他喊完,只觉得无尽的悲凉。 他是神算,从来都是他预知别人的命数,从来都是别人向他寻求答案。 到了此刻,他却陷入了这样的境地。 玉烟看着他,白发中的黑发显得那般的刺眼。 对于他不管不顾的执着中,对她的利用,有过恨吧! 可是事情发展到现在,不用她去复仇,上天却已经用开玩笑的方式对他实施了报复。 她对他,还恨得起来吗? 她突然开始相信一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啊! 玉烟看向吴公公,“到了现在,公公还有必要隐瞒吗?” 吴公公道:“咱家不傻,就算想隐瞒,怕是也瞒不过柳二小姐吧!二小姐说得没错。花神医出来的时候,的确是被禁锢的。更有甚者,还有大内高手看守。” 魏玄机道:“他究竟是如何被抓的?” 吴公公道:“这个咱家确实不知!他初来时,嘴里时不时的大喊大叫,喊的都是大火烧,还有就是死人之类的。咱家寻思着,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 玉烟道:“他的被抓,皇上应该清楚。但他的失忆,应该与姚家老宅的那场大火有关。” 沈廷钧道:“不错!姚诚说过,最后见到花果就是 在姚家老宅被毁当日。” 云竹道:“也就是说,花神医在救出姚家三口之后,心力交瘁之下,恰被皇上的人给捉住了。” 玉烟问:“吴公公,他来的时候可是有伤的?” 吴公公点头,“是的!伤口虽已结疤,但几乎全身都是,其中不乏烧伤。” 玉烟道:“这就是了!幼小的阿楠当时在那场大火中受了刺激,失忆了。那么,拥有医者仁心的花神医,看到那么多人死,甚至连尸体都付之一炬,肯定是要内伤的。” “也就是说,他跟阿楠是一个症状对不对?”魏玄机死气沉沉的眼睛里突然焕发出神采,“那么,是不是也可以说,你------能治好他?” “我吗?”玉烟装傻,“先生是不是认错人了?” 魏玄机苦笑,“你的聪明与柳烟无二,医术自然应该不相上下了。” 玉烟叹气,“治病救人,本就因人而异。就算相同的原因,由于体质不同,后期的经历不同,治疗上也就差别大了。阿楠只是个孩子,心思单纯。以毒攻毒,刺激了他的记忆。但为了唤醒他,我姐姐可是烧了平祝王府的一座西院的。” “啊?”云竹大张了嘴巴,“平祝王府的西院原来是------原来是柳烟烧的啊!难怪一直找不到真凶!我早该想到的啊!” 魏玄机道:“只要能唤醒他,烧十座房子都可以。” 玉烟挑眉,“姚诚有钱是不假,你们不差钱。可问题是刺激他的不仅仅是火啊!而是几十口子的人被杀,然后葬身火场啊!先生难道为了唤醒他,真的去制造一个现场吗?” 魏玄机清冷了眸子,“老夫算计了这许多年,为了救他,死了的人何止千百。再死几个又何妨?何况,前朝遗留下来的,还是有死士的。” 玉烟苦笑,“看来,有些人就算撞了南墙也不肯回头啊!如果,这个法子根本就不管用呢?” 魏玄机咬一下唇,“那也得等到试过了再说!” 玉烟眯了眼睛,“花神医就算失忆了,还是做对了一件事,那就是神算魏玄机的确该打!” 魏玄机的嘴角就抽搐了一下。 玉烟道:“你既是他的朋友,口口声声愿意为了他付出一切,你也的确在付出你的一切。那为什么不付出你的体谅呢?你做这所有的一切,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魏玄机道:“他一直都渴望自由的!” 玉烟道:“渴望自由!不错!那先生有没有想过他真正渴望的自由是什么呢?” 魏玄机撇嘴,对于玉烟问出这么低等的问题显然不满。“自由是什么?当然就是不受禁锢了!没有人愿意身陷囹圄的!” 玉烟道:“先生错了!” 魏玄机脸色微变,“老夫哪里错了?” 玉烟道:“他身为前朝的太子,身上肩负的东西太多了。有前朝的祖训,有前朝遗族的重托,更有当今皇上的防备------所有这一切的一切环绕在他身边,才是真正不自由的桎梏。” 沈廷钧道:“不错!任何一个人背负这许多东西,都会感到难以承受的。” 云竹也帮腔道:“就是!如果是我,也是会选择主动失忆的。因为忘却了,才能真正感到轻松吧!就算身体被禁锢了,心里也解脱了。” 玉烟浅浅淡淡的笑了。 能想到这一层的人才是真正淡泊的人吧! 魏玄机的身体就摇了摇,“主动失忆?” 玉烟道:“放弃复国,选择医术,为的什么?复国是害人的,而医者,则是救人的。这样的选择,恰恰说明了他的仁心和爱心。他只想做一个悬壶济世的人,到头来,别人却还是没有放过他。一场灭门惨案,彻底击垮了他的内心。” “棋盘来了!”花果自己抱着棋盘气喘吁吁的吃力的跑来。 姚诚悻悻的跟在身后,想来是被拒绝了。 桌子、凳子重新摆好。 众人联手捡起散落的棋子。 花果往凳子上一坐,摩拳擦掌道:“吴公公,来吧!还说你今天没时间陪我,害我郁闷了好久,却原来是骗我的!” 这话听来,多少带点儿孩子气了。 吴公公看看玉烟,犹疑道:“这------” 玉烟走过去,笑着对花果道:“吴公公的确很忙。所以,这盘棋,不是有他来陪你下,而是由平祝王爷陪你下。” “平祝王爷是哪棵葱?”花果皱了眉头,翻着白眼。 玉烟笑,将沈廷钧推到了棋盘前。“平祝王爷就是吴公公的师弟啊!不过,他的棋技可是远远在吴公公之上的。而且他位高权重,只要你能打败他,什么条件他都会打败你。” “有那么厉害吗?”花果拧眉沉思,似乎是个很难下的决定。 沈廷钧也拧眉,幽怨的看着玉烟,“你这样子把我推出来,真的好吗?就不怕他火气上来 ,一掌劈死我啊?” 玉烟道:“吴公公刚才说了,他的棋技是跟着先皇学的。你自幼跟在先皇身边,若说嫡传,那就绝对在吴公公之上了。我说的对吗,吴公公?” 吴公公讪笑,“厉害啊!王爷十岁时就能与先皇打成平手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厉害两个字是说给谁的。 花果终于下定了决心,“好!我就跟你下!可是输赢总得有说法吧!” 沈廷钧道:“你若赢了,就放你离开这皇陵,如何?” 花果转动眼珠,摇摇头,“我要想走,这皇陵能困得住我?我天天在这里有棋可下,为何要离开?不好!不好!有了!就把这个小姑娘留给我说话解闷,如何?” “噗——”云竹没忍住,笑喷了出去。 被沈廷钧两眼一瞪,立马憋得脸通红。 沈廷钧的脸色就极其难看,他原先还想着要不要让着这老头,现在看来,必须得全力以赴了。 “那你要是输了呢?”玉烟好笑的问。 花果一摊手,冲着沈廷钧努嘴道:“愿赌服输,他说了算。” 玉烟嘻嘻笑,“他听我的!所以,你要是输了,就跟着树上的那个老头走,如何?” 花果顺着玉烟的指向看过去,“不好!他不会下棋!” 玉烟道:“你没问,怎知道他不会?” 花果恨恨的目光毕露,“他打坏了我的棋盘!真正的爱棋之人是断不会那么做的。” 魏玄机的脸色就变得极其难看。 “我想到了!”花果拍手,伸出右手的食指指着沈廷钧,“如果我输了,就拜你为师!” “噗——”云竹再也忍不住,跳开到三米之外,大笑了起来。 沈廷钧就只能哭笑不得的看向玉烟了。 玉烟拉他坐到石凳上,柔声细语道:“加油!输了我,你这一辈子可要注定孤独了。” 沈廷钧重重的叹气。 他当然不能输啊! 可是,他也不想赢啊! 真要整个老头跟在他屁股后面师傅师傅的叫,他肯定会疯掉。 观棋不语。 魏玄机捂着胸口,往旁边走。 玉烟追了过去,“先生,这是要走吗?” 魏玄机站住脚,“老夫是来带他走的!他不走,老夫自然是不会走的。” 玉烟道:“先生不觉得,现在的花果,过得很开心吗?” 魏玄机道:“如同傻子一般的活着,有什么可开心的?” 玉烟道:“先生真的这么想吗?敢问先生,花果他老人家为何终生未娶?” 魏玄机一愣,嘴唇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玉烟道:“在我看来,他是怕他的后代还承受跟他一样的痛苦吧!吴公公,那边有个亭子,咱们到那边说话吧!老爷子,慢点儿!” 谢老爷道:“老了!其实,真要能够返老还童,应是很快乐的吧!” 这话,就是说给有心人听的了。 几人就移身到了不远处的八角亭。 玉烟看向吴公公,“公公就是用刚才那招困住神医花果的吧?” 吴公公看戏谢老爷,道:“谢大人,你们这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个厉害丫头啊?” 谢老爷道:“老夫肯走这一遭,也正是被这丫头所折服啊!所以,公公有些事,也就别藏着掖着了。” 吴公公道:“先皇驾崩后,咱家就来守着皇陵了。每天看着太阳东升西落,日子其实是有些难以打发的。后来,花神医就被送到了这里。初时怕他跑了,所以就关押着。咱家敬他医术高超,就经常跑去跟他说说话。” 玉烟道:“再后来就干脆下下棋?” 吴公公道:“正是!然后他就慢慢的沉迷。” 云竹道:“那他又是如何被放出来的呢?” 玉烟道:“对棋的沉迷是很容易上瘾的,神医花果一旦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棋局上,就慢慢的痴傻了。” 吴公公抬手,摸一把额头上的汗,“咳咳!其实,日日的相处,也是会产生感情的。见他已经没有了离去的心,再者说了,长期关在屋子里对身体不好,所以就任他在皇陵内行走。” 玉烟挑眉,“真是这样的吗?单纯的下棋,没有赌注的话,应该会少了色彩吧。所以,他能够从屋子里走出来,应该是从棋局上赢来的。而吴公公能够越活越年轻,怕也是从神医花果那里赢来的吧!” 刚才花果往棋盘旁边一坐,一开口就是要输赢的说法,足见这个游戏规则应该经常用的。 吴公公叹气,“果真什么事都瞒不过柳二小姐。” 玉烟微微一笑,看看枰柳树下正在对弈的两人,再看看谢老爷,道:“老爷子,先皇驾崩前,应该是请过神医花果给他看病的吧?” 谢老 爷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转换话题问这个,而且还是问到了他这里。 感谢eraser1115的钻石!感谢qyloving、牛奶巧克力冰糕和leeljoan的月票!么么哒! 第295章 大结局篇(三) 谢老爷道:“这件事,吴公公应该比老夫清楚的很!但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当时的朝堂都知道,先皇派了人去请了神医花果。” 玉烟道:“按照神医花果不医权贵的规矩,先皇的相请自然是被拒绝了的。” 吴公公颔首,“的确是!” 玉烟道:“所以,神医花果被抓来了这里,应该是先皇的愤恨使然了。呙” “抓花果的,你确定是先皇而不是当今皇上?”魏玄机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玉烟道:“新皇登基,的确是需要排除异己。但是,新旧交接之时,都没有看到前朝的人出来捣乱,那么,皇上还没站稳脚跟,怎么会去多事呢?真正的异己,那个时候不是花果,而是谦德王爷。” 云竹道:“听你这么说,禁锢神医花果应该是先皇的小心眼了?” 玉烟看向魏玄机,叹口气,“无论当初是什么样的,无论孰是孰非,到了现在,还重要吗?醣” 魏玄机就看向枰柳树下,整个的人显得异常的颓废,叹道:“老夫苦心布局这么多年,到头来却发现他不需要,让老夫情何以堪?” 玉烟道:“是啊!空落的感觉应是很不好受的。先生布局应该有七八年了吧?” 魏玄机扭转视线,木然的看着她,“你是如何知道,这一切是老夫布的局?老夫一直都很少露面,你怎会怀疑到老夫头上呢?” 玉烟微微笑,“因为,这个局如此的精密,我想象不到,除了先生,还会有谁有这样的能力。” 魏玄机道:“看来,才高也是错啊!你又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怀疑的呢?” 玉烟道:“从皇上怀疑玉烟开始!皇上觉得玉烟的智谋可怕,就肯定有其原因。他身在其位,肯定敏锐的嗅到了什么,不会无缘无故的怀疑的。而玉烟也翻来覆去的想过,玉烟并没有参与这一切。那么,就剩下了一种可能,就是有一个跟玉烟智谋相当的人主谋了这一切。” 魏玄机撇嘴,“你就从来没怀疑过你身边的平祝王爷吗?” 玉烟道:“我既是他身边的人,对他自然是有着深入了解的。他对先皇,对皇上,都有着绝对的忠诚。换句话说,他的确有着很高的筹谋,却不会用到这些事上。他根本不会算计人!” 魏玄机道:“你对他还真是信任啊!” 玉烟看看那树下的身影,“最重要的一点儿,就是从一开始,是我找上的他,而不是他找上的我。” 魏玄机道:“所以,最初我找上你这一点儿,成了你最大的怀疑。” 玉烟叹气,“从最初先生找上玉烟开始,玉烟对先生就是敬重和信任的。玉烟单纯的以为,先生找玉烟,只是因为玉烟是神医花果唯一的徒弟。而在先生的预知里,玉烟是唯一能救神医花果的人。但是,后来,玉烟却发现,玉烟错了。” 魏玄机道:“不错!老夫从一开始找上你,就是要利用你的!” 玉烟凄然一笑,“被人利用的感觉其实很不好受。” 魏玄机道:“老夫以为自己有一颗冷硬的心,但是阻止不了你去选妃宴的时候,老夫的心居然痛了。” 玉烟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所以,到最后,柳烟也只能用死来成全先生了。在先生的算计里,应该是有这一出的吧!将所有的事情,推到柳烟身上,然后再让皇上害死柳烟,从而激起沈廷钧对皇上的愤恨。” 魏玄机抿一下干涩的唇,“这不是最初的算计,毕竟,柳烟在死而复生之前,并不是聪慧异常的。” 找上她,是因为她的聪慧。 算计她,自然还是因为她的聪慧。 到头来,不舍的她去送死,还是因为她的聪慧。 玉烟学着魏玄机刚才的口气,道:“看来,聪明也是错啊!” 魏玄机苦笑,“老夫只想知道,老夫的破绽究竟在哪里?” 这样的问话就显出了聪明人的自负和不甘心。 玉烟笑笑,“前朝宝藏!那九个字!平祝王爷受封不过八年,若是前朝的,那预言之人可就太神乎其神了。” 她会因那九个字怀疑到魏玄机,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在承念寺的时候,在沈廷钧回京之前,事先就得到了那九个字。 承念寺是姚诚的大本营。 这样的提示,应该与姚诚脱不了关系。 而对姚诚献计的人,就只有魏玄机一个了。 但是现在,他却不能提承念寺的九字之事。 她相信,姚诚做那一切,魏玄机是不知道的。 所以,她要是全都说出来,无疑是出卖了姚诚。 玉烟想到这里,就看了站在亭子外的姚诚一眼,后者也正看着她。视线碰撞,姚诚又连忙扭头,继续注视枰柳树下。 魏玄机道:“那只是用来离间皇上和平祝王爷的。若是以往,皇上肯定是会视为无稽之谈的。但是,在连 连扳倒了谦德王府和姚家之后,在柳烟展露头角之后,皇上对平祝王爷的猜疑已经不可遏制了。” 玉烟叹气,“是啊!他不是担心‘得平祝王爷得天下’了,他是担心平祝王爷夺天下了。” 也因此,才有了柳烟的非死不可。 魏玄机道:“人心是很好利用的!” 玉烟道:“不错!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驾驭的,得有能力抓住人心的弱点才行。” 云竹忍不住的插嘴,“那前朝宝藏究竟有没有?如果有,又去了哪里?” 玉烟道:“这个问题问的好!先生可否愿意为我们解惑呢?” 魏玄机道:“前朝的确留下了为数不多的宝藏。对于这笔宝藏能复国,却是传闻。而花果,压根儿就没把这笔宝藏放在心上。顾念姚家对花家的忠诚,花果便在姚诚的儿子阿楠出生的时候,将他随身携带的钥匙的一半送给了阿楠。却不想,埋下了祸根。” 玉烟蹙眉,“问题出在那个姚忠身上吧?” 魏玄机道:“不错!其实,前朝遗留下来的财物是一分为二的。一份儿,花果交给了姚丹福,要他作为本钱发家致富。那姚丹福也是争气,将生意做得很大。后来,随着两个儿子的长大,便想着将家族的生意逐渐移交给下一代。” 玉烟道:“却不想,两个儿子,老大自私狭隘,目光短浅,好吃懒做,实在不是堪担大业的料。姚丹福便想着,将宅心仁厚的老二培养成继承人。如此以来,老大自然是不甘心的。他可是长子啊!” 魏玄机颔首,“嗯!所以,当姚忠无意中得知了前朝宝藏的事,以及阿楠那里有钥匙后。便生出了歹念。勾结谦德王府,引狼入室,残害手足。这才有了姚家老宅的惨案!当然,这后面的事,我与姚诚也是早有怀疑,却是被玉烟证实的。” 玉烟道:“果然是人为财死啊!我猜想,那剩下的一半宝藏应是被先生取出,交个了姚诚了吧!” 魏玄机点头,“那宝藏的隐藏本就是老夫设置的!” 玉烟抬手揉揉眉心,“所以,神医花果出事后,先生就将计就计,利用红缟和钥匙,一步步将沈廷钧引入了绘稷山。” 魏玄机道:“只能说,那九个字并非老夫胡诌来的。老夫当时推算,花果定然被皇上控制了。而要想与皇上抗衡,谦德王府是扶不上墙的稀泥,唯有平祝王爷是个人才。” “你别跪我!”枰柳树下突然传来了沈廷钧不耐烦的声音。 众人望去,沈廷钧已经起身,而花果正要弯身下跪。 如此看来,棋局结束了。 沈廷钧自然是赢了的。 玉烟道:“我相信,沈廷钧现在是很希望先生能将人带走的。” “前提是,他得跟老夫走啊!”魏玄机眯了眼睛,“你真的不想给他治疗吗?” 玉烟道:“他自己就是大夫啊!而且还是大康朝最厉害的大夫呢!” 魏玄机就走出了亭子,走了过去。与急速往这边走的沈廷钧擦肩而过。 花果本是追着沈廷钧来的,猛的被魏玄机堵住,自然是不悦。“你拦着我做什么?又想打架吗?” 魏玄机道:“花老弟,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花果看着他,用力的思考,然后摇摇头,“不记得!你让开,别耽误我拜师傅!” 沈廷钧快步走到玉烟身边,“现在怎么办?” “让他从此跟着你,不好吗?”玉烟打趣道,“既懂医术,武功又高,那绝对是最好的护身符啊!” “嗯!”云竹附和,“我也是这么想的!” “你想打架吗?”沈廷钧眼一瞪。 这话,虽然不同于刚刚花果的语气,但听上去还是很好笑。 云竹就猛的摇摇头,闪到一边,脸憋得通红。 玉烟道:“花果,有更好的去处的!你不用担心!现在,是不是该去瞧瞧你的皇上了?” 花果绕过魏玄机,奔了过来,“瞧皇上!我也去!” 玉烟冲着他嘻嘻笑,“皇上很吓人的!你可不能乱说话啊!不然,这平祝王爷可就不当你的师傅了。” 花果点头,“嗯!不说话!” 云竹终于笑出声来。 沈廷钧则忍不住的朝天丢白眼。 而魏玄机和姚诚则就是说不出的心酸了。 吴公公道:“花神医,还要收拾一下吗?” 玉烟道:“他在这里还有什么家当吗?” 吴公公摇摇头,脸上难掩怅然。 玉烟知道他是舍不得,随即对花果说,“你要不要再跟吴公公杀一盘?” 花果摇摇头,“走了!” 吴公公叹气,道:“不下就算了!咱家正好还要伺候皇上祭陵呢!” 一行人出了皇陵。 场地上早已没有了那一家三口。 却多了一辆皇家豪华马车。 玉烟小声对沈廷钧道:“香妃难道不就地掩埋吗?” 沈廷钧皱眉道:“他该不会是想带回皇宫吧?” 云竹道:“看来,皇上对香妃还真是一往情深啊!” 玉烟叹气,“果真是情深吗?我怎么觉得他是带回去找事的呢?沈廷钧,你能阻止的话还是尽量阻止吧!” 沈廷钧道:“我曾经疯过,试图去搂抱一只老虎,那个时候,是无人能阻止的。” 说话间,皇上从马车里下来,脸上是面无表情的平静。“钧儿,陪朕进去祭陵!” 众人赶紧闪开一条路。 皇上经过花果身边的时候,也只是重重的看了一眼,却并未多少什么。 祭陵好像不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无非是上香,烧纸之类的。 而皇上此刻的心情,应该也是急切的。 所以,君臣二人很快的出来。 “回宫!”简单的两个字一出,便率先登上了自己的马车。里面,还能听见元朔月悲戚的啜泣声。 皇上自然是走在前面的,其余的人也都各归各位。 玉烟看看花果和魏玄机,道:“二位就做谢老爷子的马车吧!” 花果看看沈廷钧,“师傅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玉烟道:“谢老爷的马车会将你送去平祝王府,平祝王爷的家。你去不去啊?” 花果道:“去!当然要去!” 玉烟转向谢老爷,“老爷子有劳了!” 谢老爷笑笑,“老夫荣幸之至。” 安排好了两个神级的人物,玉烟就被沈廷钧抱上了自己的马,踏上了回城的路。 两人越走越慢,渐渐的就落在了队伍的后面。 沈廷钧在玉烟耳边低声道:“好想,就这样跟你一起浪迹天涯。” 玉烟道:“这是厌倦俗世了吗?从前,忙于国事,连完婚都顾不上的平祝王爷,哪里去了?” 沈廷钧道:“被你吃了呗!” 玉烟不笑,却叹气,“沈廷钧,你说,经此一事,皇上会变乖吗?” 沈廷钧道:“就知道你心软了!” 玉烟瘪瘪嘴,“我的心从来都是遇软则软,遇硬则硬。今日之事,实在太意外,花香死了,花果则失忆了,看他的症状,还有老年痴呆的迹象。这一切,就仿佛是上天在开的玩笑,你说是不是?” “只能说明人生无常啊!”沈廷钧叹气,“但话又说回来了,花香本就是已死之人啊!” “那花果呢?”玉烟问,“说起来,他虽是一切问题的症结,却又是最无辜的人。而神算魏玄机算计来算计去,却又正应了那句话: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沈廷钧道:“别想了!看把你纠结的!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把花果从我身边弄走吧!” 玉烟摇摇头,“那都是后话!你还是先想想,皇上将花香的尸体带回皇宫后,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吧!” 沈廷钧蹙眉,“你的意思是,皇上会去太后那里找茬?” 玉烟道:“我想皇上应该还没有丧失理智到那种程度,但是,他只要决定以妃嫔之礼葬一个罪妃,就足够天下大乱了。” 沈廷钧道:“还有那元璟------” 玉烟道:“你想说什么?” 沈廷钧道:“我只是不太相信你会纵容一个人渣为祸天下。” 玉烟在他的手上拧了一下,“想帮皇上就明着说,何必拐弯抹角呢?” 沈廷钧道:“你别误会!我只是为天下苍生想。” 玉烟笑笑,“香妃的死对皇上绝对是一个刺激,若是皇上从此性情大变,怎么办?” 沈廷钧道:“有没有可能,他往好的方面变?” 玉烟叹气,“沈廷钧,你如果还想帮你的皇上,就快点儿回京吧!” “坐好了!”沈廷钧不再迟疑,用力一夹马腹,加快速度往前冲去。 一路急驶,很快追上了皇上的大队。 回到京城,刚进城门,前面有大内侍卫飞奔而来。上前拱手道:“皇上有旨,平祝王爷随驾进宫!” 叶心这两天颈椎又坏了,码字很吃力!更新字数跟不上,亲们谅解啊!感谢janefxjbebe的荷包!么么哒! 第296章 大结局篇(四) 玉烟回头与沈廷钧对看一眼,叹口气,“看来,你的皇上是一刻都离不开你啊!放我下去吧!我与薛梅共乘一骑。” 沈廷钧跳下马,把玉烟抱下来,道:“我把韩松留给你!” 玉烟摇摇头,“现在有危险的不是我,而是你。我甚至想让你带上薛梅,但想到云竹应该也会进宫,你们两个在一起,我就放心多了。至于我这边,姚诚在,魏玄机在,当然还有个武功不弱的花果,五行也在,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沈廷钧道:“可我就是很担心!每次与你分开,我的心里都会七上八下的。现在,连眼皮都跳的很厉害。呙” 玉烟笑笑,“你放心!皇上叫你进宫,不过是想亲眼看着你,怕你被元璟所用。” 沈廷钧蹙眉,“如此说来,他还是不信任我了?” 玉烟道:“得知了当年的真相,你觉得他还能信任谁?” 连自己的亲娘都在背后算计他,那种恼怒的感觉应该恨不得毁灭一切吧醣。 沈廷钧却猛的托起玉烟的腰,再次将她置于自己的马背上,然后自己翻身上马。 玉烟就笑了,“沈廷钧,你想抗旨不成?” 沈廷钧道:“如今这京中不是很太平,我还是守着你的好。” 玉烟叹气,“皇上会发疯的!” 沈廷钧道:“皇上有很多女人,死了一个不算什么的。但我,却只有一个女人。” 玉烟就无语了。 沈廷钧对那个大内侍卫道:“回去禀告皇上,就说本王回府梳洗一下,随后进宫。” 不待侍卫离去,沈廷钧已经驱马离开了。 玉烟的嘴角就咧到了耳根。 不管身后的这个男人此刻在想什么,但他在这混乱的时刻没有扔下她,足够她不计后果的大大得意一把了。 回到王府,府前一切平静。 进到府内,却见忍冬正在那里焦急的来回踱步,见到他们回来,欣喜的迎了上来。 没等忍冬开口,玉烟就先问话了,“可是有人在等我?” 忍冬点头,“是的!” 玉烟看一眼沈廷钧,诡秘的笑,“你可知是谁?” 沈廷钧摇摇头,回头看一眼谢府的马车,道:“就算是神算魏玄机在这儿,怕是也算不到吧!” 玉烟蹙眉,“将他们暂且安置在府中吗?” 沈廷钧道:“我当然是希望他们走的越远越好,可能吗?” 花果就冲了过来,道:“小师傅,这就是你家吗?感觉不错,挺适合养老的。” 沈廷钧的脸色就绿了。 玉烟吩咐王二道:“二总管,三大院落的主屋是没了,好在还有偏房。就收拾几间,让这几位客人先住下吧!”然后转向魏玄机,“先生就委屈一下吧!” 魏玄机道:“四海为家的人,谈何委屈?不过是暂时的居处而已,没有要求的。” 谢老爷道:“若实在不行,可以去谢府居住。” 玉烟摇摇头,“老爷子,今日之行,已然是给谢府抹了黑。若是再让他们住过去,怕是会将谢府置于风口浪尖呢!” 谢老爷道:“皇上应该不会糊涂到那种地步。” 玉烟道:“不敢说!冷静下来的皇上或许不会,但现在皇上怕是失去了理智,那就很难说了。” 谢老爷叹气,“若是皇上真要变本加厉,那丫头你可要小心了。” 玉烟笑笑,“老爷子放心吧!皇上要想对付平祝王府,怎也也得等到解决了元璟之后。而他与元璟的对决,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您说是吧,魏先生?” 魏玄机苦涩的笑笑,“还是那九个字!” 玉烟转向五行,“麻烦五位哥哥先护送谢老爷子回府吧!” 谢老爷也不多说,径直上了马车。 五行骑马,尾随其后,就此离去。 王二就引着魏玄机、花果和姚诚三人往王府深处走去。 玉烟挽了沈廷钧的胳膊,一起往东院走。“你还是赶紧换了衣服,去见你的皇上吧!” 沈廷钧道:“是啊!此刻,还是不能与其撕破脸的。所以,一会儿去,要找一个好一点儿的理由才行。” 玉烟笑,“关于这一点儿,我已经为你想好了。” 沈廷钧两眼放光的看着她,“是什么?” 不待玉烟作答,从东院就冲出一个人来。 沈廷钧吃了一惊,“你说的那个人就是他啊!” 玉烟冲着他眨眼睛,“他在此刻回来,作为理由充不充分?” 沈廷钧恍然,笑道:“真有你的!” 玉烟看那人失了礼数的只管盯着她瞧,就看了一眼忍冬。 忍冬抿一下唇,道:“奴婢已经将主子的身份告知了他,他只是有点儿难以接受罢了。” 玉烟 道:“高飞,当初将你交给沈大将军的时候,我就说过,无论你去了哪里,无论你身处怎样的高位,我都还是你的主子。这话,你可还记得?” 高飞这才单腿跪地,“属下参见主子,王爷!” 玉烟道:“你且起来说话!” 沈廷钧道:“你此刻回来,可是边关有急事?我父亲可还好吗?” 高飞看一眼玉烟,道:“大将军好的很!” 沈廷钧看看玉烟,“看来,我得即刻进宫跟皇上禀明此事,粮草之事不能再耽搁了。” 玉烟笑笑,“这种事,我从来都不扯后腿的。你赶紧去吧!” 沈廷钧便疾步奔进东院,喊了阿旺为其更衣。 玉烟这才看向高飞,整个的人比之以前黑瘦了很多。“可是都安排好了?” 高飞道:“是!谢少爷已经全都交代下来了。只是,王爷这边------” 玉烟道:“他以为你回来是催粮草的事情呢!所以,你先准备一下,稍后他可能会带你进宫去见皇上。” 高飞道:“主子没有跟王爷说实话?” 玉烟诡秘的笑,“这是我的杀手锏,想着给他一个惊喜呢!” 高飞挠头,“那属下说话有分寸了。” 沈廷钧很快的出来,“玉儿,无论发生何事,都千万不要出府。这王府的周围我已经做了周密的安排,所以,就算城中有事。这府中也会暂时安全的。” 玉烟笑,“我像是那种冒失的人吗?” 沈廷钧用力抱了抱她,“我很快就会回来!高飞,咱们走吧!” 真的叫上了高飞,然后还有韩松,三人骑马,直奔皇宫而来。 宫门卫士自动放行,三人先去御书房,当值的太监却告知皇上人在清心宫,皇上的住处。 沈廷钧眉头一皱,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三人到了宫殿门口,看见云竹正在殿外徘徊。刚想着上去说说话,就看见护国公主扶着太后神情肃穆的前来,后面紧跟着皇后。 沈廷钧连忙上前施礼,太后却完全不加理睬。 沈廷钧与自己的母亲对看一眼,无奈的叹口气。难怪玉烟说,皇上回宫会掀起轩然大波了。 皇上的确是不用抱着香妃的尸体去太后宫殿质问的,那样子的确显得太不孝。 但他只要把香妃的尸体运回宫来,太后就必然坐不住。 当年,太后既然容不下香妃的人,现在又怎么可能容下香妃的尸呢? 沈廷钧将同来的二人留在殿外,便跟着走了进去。 云竹则没有跟进来。在他那种淡泊的人看来,是宁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若不是因为他的皇后姐姐在宫里,他现在宁愿是远走高飞的吧! 殿内,已经梳洗穿戴整齐的香妃,就放在龙榻上。 这样的待遇,就连皇后也是享受不到的吧! 沈廷钧偷偷的看一眼皇后,后者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太后的脸色则是铁青。 皇上坐在龙榻上,明知道太后一行人进入,却并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 皇后、护国公主和沈廷钧则赶紧冲着皇上行礼。 皇上也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却没有开口的意思。 沈廷钧退到一边,虽心里有十万火急的事,现在也不是说的时候了。 长公主元朔月则不能失了礼数,本来跪在榻边,赶紧起身,想着去给太后和皇后行礼。 皇上厉声道:“你干什么去?” 元朔月就打了个哆嗦,沙哑着声音,道:“儿臣去给皇祖母和皇后娘娘请安!” 皇上道:“跪下!死者为大!” 叶心昨日高烧了一天,所以一天没码字。今日顶着头晕目眩,好容易码了三千字,电脑还突然死机,以至于开不了机。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所以,今天的更新晚了,而且还有些少,亲们见谅啊!么么哒! 第297章 大结局篇(五) 这话就明显带着找茬和挑衅的味道了。 太后哆嗦着嘴唇,高声道:“死者再大,大的过哀家吗?” 皇上从榻上缓缓的起身,“朕还真是没想到,香妃的死,居然惊动了太后啊!” “什么香妃?”太后眯了眼睛,“大康朝从来就没有过香妃!敢情,皇上打着祭皇陵的幌子,实则是要将这个女人迎进宫啊!就算她人死了,皇上却还要将尸体运回来,想要做什么?” 皇上道:“朕要以贵妃之礼将其下葬!醣” “你再说一遍!”太后的身体摇了摇,不稳的后退了一步。 元炫彩赶紧扶住呙。 皇上倒是听话的很,道:“朕会给朕的香妃以贵妃之礼,以补偿她活着时没有享受过的尊荣。” “你敢!”太后厉喝,“她可是前朝余孽!你想惹得朝局不稳,天下大乱吗?” 皇上瞪着红红的眼睛,凌厉的射过来,“那是朕的天下,还是太后的天下?” 太后一愣,“皇上糊涂了吗?当然是皇上的天下了!” 皇上的嘴角翘起,难掩讥嘲,道:“既然是朕的天下,那么它乱与不乱又与太后何干呢?” “你------”太后气极,“你当这天下社稷是儿戏吗?由得你任性胡为?” 皇上冷声道:“太后管的太多了!” “你居然嫌哀家?”太后伸出颤抖的手指着皇上,“哀家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好吗?你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你这个皇位吗?你知道为了你这个皇位,哀家付出了多少吗?” 皇上道:“太后付出了什么,朕还真想听听呢!” “你怎么可以这样子跟哀家说话?”太后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自己的亲生儿子。只是去了趟皇陵,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难道是皇陵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目光接触到龙榻上的那个女人,突然就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皇上道:“那朕该怎样跟太后说话呢?太后!母后!可否告诉儿子,当年的香妃所遭受的火刑究竟是谁的意思呢?” 太后瞬间面如死灰,接连后退了三步,用力的咽了口唾沫,颤声道:“当然是------当然是先皇的意思啊!” 皇上的脸上就现出戚戚然,“太后年龄大了,有些事不记得了,也是人之常情。需要朕给太后提醒一下吗?” 太后正了正神色,“你都知道了什么?” 皇上道:“皇后,你过来!” 皇后咬一下唇,看了沈廷钧一眼,然后忐忑的走到了皇上身边。 皇上抓起皇后的手,道:“皇后,这么多年来,让你受委屈了。” 皇后一愣,这样的柔情,自她登上后位以来,还是从来没有过的呢。惊喜没有冲昏头脑,皇后冷静的问:“皇上何出此言啊?” 皇上道:“当初,还在王府中的时候,还是王爷的朕真的觉得很幸福。那个时候,你跟香儿以姐妹相称,是何其的和乐。后来香儿出事,朕一直以为是你出卖了香儿。朕承认,这么多年来,朕是一直都恨着你的。” 皇后笑笑,却难掩其中的苦涩。原来,玉烟的猜测是对的!皇上自己承认了,这么年来,这个男人竟是一直都恨着她的。想想,真是太可怕了! 皇后从皇上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臣妾惶恐!竟从来不知道皇上眼中的臣妾是这样子的。” 皇上道:“是朕错怪你了!” 皇后幽幽的吐了口气,走向榻边,“香妃妹妹好福气,就算死了,却还是牵动皇上的心。臣妾好生羡慕,但却从未嫉妒。所以,臣妾从来没有想过要拆散你们。” 皇上道:“时至今日,朕才知道,你居然是如此的大度啊!” 皇后道:“听皇上的意思,对于当年之事,是已经查明了?” 皇上的目光就转向了太后,“朕很想知道,既然打着为朕好的旗号,对于当年之事,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呢?” 太后就猛的一阵呛咳,平静下来后还是止不住的重喘连连。“哀家是一个母亲!哀家相信,没有一个母亲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毁在女人的温柔乡里,而无动于衷的。所以,在她毁了哀家的儿子之前,哀家只能先毁了她。” 皇上突的放声大笑,直笑得所有的人都毛骨悚然。笑罢,眼角却流出泪来。“我从来都没想过,我自己的母亲会来破坏我的幸福。” 说完,一口鲜血就喷了出去。 太后哆嗦着嘴唇,急急的喊:“儿子------” 其他人也都惊呼出声。 皇上拭了拭嘴角,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母亲对儿子的爱,居然如此自私。这所谓的皇权,对于母亲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太后掩面而泣,“哀家这都是为了谁?为了谁?你居然说出如此没良心的话------” 元炫彩终于忍不住,开 口道:“皇上怎么可以这样子对母后讲话?臣也身为母亲,臣清楚的知道,作为母亲,都是望子成龙的。皇上为何不替母后想一想?” 皇上冷冷的看过来,“有谁体谅过我吗?香儿没了,难道不知道我这些年来都是行尸走肉的活着吗?” 元炫彩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倘使当年你继续沉迷在温柔乡里,一旦元赤霄当了皇上。你还会不会有活路?你和香妃就真能幸福的活着了?母后又会怎么样------” “够了没有?”皇上吼,“朕什么都不想听!” “够了!”太后有气无力道,“炫彩,什么都别说了!扶哀家回宫吧!” 她终于明白,所谓的贵妃之礼下葬,完全是冲着她来的。 她的亲生儿子,因为一个本该早就死了的女人,来跟她这个亲娘叫板。无疑是在拿着刀子,剜她的心。 而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根本就无力阻止。 皇上道:“太后回去后,就在寿宁宫呆着吧!” “你想干什么?”太后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这是想拘禁哀家吗?” 皇上道:“太后误会了!只是最近这京中不太平,怕是要有大事发生。那元璟带着猎杀组织的成员可是在四处杀人呢!所以,太后呆在寿宁宫里应是比较安全的。” “是吗?”太后凄然一笑,扶住元炫彩的手,“炫彩,扶哀家回去!” “对了!”皇上道,“在元璟被彻底消.灭之前,皇姐呆在寿宁宫也不要出来了。” 元炫彩脚步一停,心里咯噔一下,先望向自己的儿子。看沈廷钧也是一脸的凝重。再看向皇上,“皇上这是连我也要禁吗?” 皇上道:“朕说过了,这是为了安全起见。太后好像有些不舒服,皇姐还是赶紧将人送回去吧!来人,传太医去寿宁宫!” 拘禁太后的理由是如此的冠冕堂皇。 请太医为太后看病,孝顺也要做到表面。 沈廷钧就眯起眼睛,目送着他母亲的背影离去,心里就有些发凉。 按理说,痛失所爱的那种感觉他清楚的很,应该更能体谅皇上才对。可为何皇上的做法让他很不赞同呢? 或者说,这样的皇上真是太陌生了! 皇上那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是用来骗鬼的。 元璟真要是能打进皇宫来,寿宁宫就算有十倍的守卫,怕也是会被攻破的吧! 拘禁太后还算是有理由,因为太后当年暗算了他的幸福。 那么,拘禁他的母亲呢?他很想让自己不去想这是针对他的,可就是忍不住的怀疑,皇上之所以这样子做,就是为了绑住他。换言之,就是为了要挟他,为皇上所用。 君臣之间的相处,如果没有了信任,而需要人质来维持,那就证明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皇上转向沈廷钧道:“钧儿,香贵妃的丧事就由你来协助朔月操办吧。” 沈廷钧抱拳,“臣遵旨!只是,我父亲那边亲自派了人来,过问粮草的事。现在人就在大殿外,请皇上派人去协调吧!” 皇上揉了揉眉心,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道:“那姚诚现在何处?该不会是趁机逃走了吧?你们当初可是谈了条件的。” 注意力一直都在香妃身上,倒把这事给忽视了。 沈廷钧道:“臣已经将他带回了府里。” 皇上就走出清心宫,殿外的人立马挺胸侍立。 皇上扫视了一圈,视线落在高飞身上,“你就是那个沈大将军派回来的人?” 感谢janefxjbebe的荷包!感谢xunmengjufa的钻石!么么哒! 第298章 大结局篇(六) 高飞道:“正是!校尉高飞参见皇上!” 皇上道:“沈大将军居然派了一个校尉回来?” 高飞道:“臣乃将军府家养的奴才。” 皇上道:“既是家养的,也就难怪大将军派你回来了。” 高飞怕皇上再深问,随即道:“启奏皇上,边关告急啊!将士们都在饿着肚子打仗,若再无粮草接济,再强固的堡垒怕是也保不住了啊!醣” 皇上便转向云竹,“云国舅就跑一趟吧!带着这个校尉,前往平祝王府,跟姚诚谈粮草的事。” 云竹一愣,狐疑的看向沈廷钧呙。 随后出来的皇后道:“云竹,还不赶紧叩谢皇上重用之恩!” 云竹就有些心不甘情不愿,这重用来的也未免太晚了些。但还是敷衍的一抱拳,“臣接旨!” 云竹离去前,重重的看了沈廷钧一眼。便同着高飞急速的出宫,直奔平祝王府而来。 到了平祝王府,云竹却没有直接去见姚诚。而是去了东院见玉烟,得知玉烟正在午睡,便只好到湖边喝茶赏荷了。 约摸着过了半个时辰,玉烟才打着哈欠慢吞吞的走来。身后跟着的是忍冬和丹若。 云竹忍不住的叹息,“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睡得着!” 玉烟笑笑,“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关我什么事?” 云竹摇摇头,“你的男人被皇上软禁了,都不关你的事吗?” 玉烟道:“皇上不敢!” 云竹挑眉,“这次你错了!皇上已经将他绑在宫中了。” 玉烟嘻嘻笑,道:“国舅爷只要到皇上面前承认自己无能,皇上肯定就会把沈廷钧放回来了。” 云竹撇撇嘴,“什么话到了你嘴里,就难听了。你是不是以贬低我为乐呀?” “有吗?”玉烟扮无辜装傻,“你要怎么说?” 云竹道:“我回皇上那里,就说姚诚认人,不跟我谈就是了。” 玉烟眨眨眼睛,“可这话听在皇上耳朵里,岂不就是你无能吗?你既已想好了对策,又何必非等我睡醒呢?” 云竹朝湖面丢白眼,“我哪里是在等你了?我这是在消磨时光,以免回去早了,让皇上误以为我不作为。” 无能应该比不作为更能让人原谅吧! 玉烟就咯咯笑了起来。 云竹道:“都乌云压顶了,你就真的一点儿都不担心吗?” 玉烟道:“我担心就能阻止事情的发展了吗?既然事情毕竟要发生,那就乐见其成呗。” 云竹一仰头,喝干了杯中茶,起身道:“你行!” 玉烟道:“国舅爷既然想着拖延时间,不如去跟你的丐帮弟子交代一下。明天要关注的不是皇宫,而是京城守备。” 云竹就笑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袖手旁观!” “不送!”玉烟挥了挥手中帕子,然后坐到了云竹刚才坐过的位置上。 丫鬟过来,重新换了一下茶杯。 一口茶还没有进肚,王二就走进来凉亭,却犹豫着不说话。 玉烟道:“这次又是谁?” 王二道:“百结回来了!” “她活着!”丹若惊喜的尖叫。 玉烟打个哈欠,瞅了丹若一眼,到底还是姐妹情深。就算当中发生了太多的事,却还是会牵肠挂肚。“让她过来吧!” 丹若咬一下唇,“主子别误会!奴婢只是不希望她就这么死了而已。” 玉烟道:“丹若,再次回到我身边,你已经没有棱角了。从前的那个敢冲敢撞的石榴还真是令人怀念啊!” 丹若愣愣的张大了嘴巴,“主子,奴婢------” 玉烟起身,冲她微微一笑,然后转身注视着凉亭外面,那个一瘸一拐走近的人。 衣服脏了,碎了,都不足以吸引眼球。 最令人惊讶的是脸上的那道疤,是新的,似乎刚刚结痂,就显得愈发的狰狞。而且,无论形状还是位置,都与当初柳烟脸上的一模一样。 到了近前,扑通跪倒在亭子外面。 玉烟叹口气,“你这又是何必?” 百结抬头,泪眼婆娑,道:“若是初遇主子时,奴婢就能做出这样的选择,应该就不会走到今天了吧!” 玉烟道:“就算鬼医神技,却也是配不出后悔药的。所以,既然已经过去了,就忘却吧!你这个样子,就不怕小白嫌弃你?” 百结道:“主子当初也是顶着一张丑颜,却还是收获了所有人的爱。所以,奴婢认为,在真正爱你的人的心里是没有美丑的。奴婢现在醒悟,晚了吗?” 玉烟笑笑,“醒悟永远都不晚。丹若,带她去梳洗,换身干净的衣服吧!” 百结眼泪飞溅,却惊喜的笑了。这样默认的收留,应该是她最终的归宿了吧!“奴婢谢主子!” 丹若上去将她搀扶起来。 玉烟低头,“你的脚怎么了?” 百结道:“不小心崴了一下。不碍事的!” 玉烟摆摆手,两人搀扶着离去。 忍冬道:“主子,真的打算留她在身边吗?” 玉烟道:“她的本质并不坏!因为天真和单纯,才会遭人利用。出去折腾了一番,此次再回来,便能沉静如水了。这就是我和她的缘分,兜兜转转了一个大圆圈,最终还是回到了最初的位置。” 忍冬叹口气,“也算是主子身边伺候的老人了,主子用起来也会顺手些。” 玉烟道:“就是这个理!你已经嫁人了,丹若很快也会嫁人。虽然跑不出这王府,但你们除了是我的丫头,更多的会倾向于别人的妻子,孩子的母亲。” “主子------”忍冬喊一声。听主子这样子说,真心的难受的很。 玉烟笑笑,“干吗?很正常的事嘛!我都看得开,你又何必戚戚然?但是,百结会是那个呆在我身边最久的那一个,极有可能一呆就是一辈子。” 忍冬低下头去,“奴婢懂了!” 玉烟道:“懂了,就陪我去荡秋千吧!” 忍冬抬头,“不是说王爷很快会回来吗?主子不去准备下吗?” 玉烟道:“你以为沈廷钧回来能呆多久?” “啊?”忍冬愣愣的张大了嘴巴。 玉烟率先出了凉亭,正好碰见薛梅急匆匆的从外面回来。“情况如何?”玉烟问。 薛梅道:“谢大人让属下告诉主子,他明日一早会带人进宫面圣。” 玉烟扯动嘴角,“很好!所有的矛盾都集中到一处,好戏就要开始了。薛梅,你先下去歇着吧!我明天的安全可就交给你了。” 薛梅转身往东院走。 玉烟则带着忍冬去了后院。 沈廷钧回来的时候,已是傍晚。 他当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与他同来的还有大内侍卫。 不仅仅是大内侍卫,还包括一个大内侍卫统领。 所以,沈廷钧去见姚诚,玉烟是不能靠近的。 既然不让瞧热闹,就只好在湖边跟花果下棋。 一刻钟后,沈廷钧就带着姚诚在大内侍卫的护送下,从会客前厅里走了出来。 眼睛往湖边一扫,随即抬脚过来。 洪缨亦步亦趋的跟着。 “玉儿!”沈廷钧在亭外站住脚喊。 玉烟落子,看过来,“要走了吗?” 沈廷钧道:“非走不可!” 玉烟目光回到棋局上,执子,落下,“那就走吧!” 沈廷钧眼看着她那份趁着,心里就痒痒的不行,恨不得坐在她对面跟她对弈的那个人是他。 但是此刻,他却已是身不由己。“呆在府中,不要外出。晚上就不要去公主府陪我母亲吃饭了,她人在宫中。” “哦?”玉烟挑眉,再次看过来。“说好的,怎么就不回来了呢?” 沈廷钧看一眼洪缨,清清嗓子,不耐烦的道:“回不来就是回不来,你哪那么多废话!好了!走了!” 玉烟旋即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花果催促道:“下棋!下棋!这小师傅,什么混蛋脾气,说变就变。” 玉烟道:“他的脾气的确不怎么好,但是却从来没对我这样子过。这说明,他想对我表达什么。也就是说,他母亲不能回来这件事中有着很深的玄机。” 毕竟,她可从来没说过要去陪护国公主吃饭啊! 花果嘟了嘴巴,“什么乱七八糟的?” 玉烟扔了棋子,起身道:“不玩了!” 花果不悦道:“不行!不行!玩的好好的,你怎么也说变就变了呀?” 玉烟道:“要我陪你玩也可以,你得帮我一个忙。” 第299章 大结局篇(七) 花果转动着眼珠,“你这个女娃娃,是不是在算计我?” 玉烟微微一笑,“要知道你在失忆之前可是大康朝最令人称道的神医。” 花果撇撇嘴,“那又如何?” 玉烟道:“吴公公说了,你虽然失忆,但医术却还是记得的。那我今天就要考考你,世上有没有一种毒药,喝到身体里,却可以暂时不发作,过了一定的年限,才会毒发身亡?” 花果皱起眉头,苦思冥想了一会儿,问:“有吗?呙” 玉烟道:“怎么会没有?一代神医,居然不知道世间有这么一种药吗?” 花果继续重复道:“有吗?醣” “没有的话,就去调配啊!”魏玄机走进了凉亭。 来的如此悄无声息,居然没听见半点儿动静。 玉烟笑笑,“还是先生高明啊!” 花果喃喃道道:“调配啊!怎么调配好呢?” 玉烟看他陷入沉思的模样,那般的宁静和专注,不觉幽幽的吐了口气。 此刻,浮现在他面前的每一味药都是一枚棋子,而要想取胜,不是一枚棋子所能决定的。究竟该怎样搭配,的确是该好好想一想了。 魏玄机道:“你是要进宫的吧?” 玉烟道:“正想问先生呢!先生觉得,何时才是吉时呢?” 魏玄机道:“要进宫,得趁早!完了,怕是就进不去了。” 玉烟道:“先生觉得花神医的毒药天黑之前能配出来吗?” 魏玄机看一眼花果,蹙眉道:“他是神医,他一辈子都用在治病救人上了。何时毒害过人?你这道题分明是在强人所难。” 玉烟微微笑,“凡事,总会有第一次的。说起来,这元家可是抢了他花家的江山的。如今,为元碧霄准备一杯毒酒,也算是了了他的国仇家恨了。” 魏玄机道:“要是这杯毒酒他永远都配不出呢?” 玉烟勾唇一笑,道:“他会配出的!” 魏玄机转身就走。 “先生且慢!”玉烟喊住他,“如果没有先生的周密安排,元璟应该走不到今天这一步的。” 走出亭子的魏玄机仰头看天,“老夫步步为营的算计,不过是为了逼着皇帝交人。至于,以后的较量,谁输谁赢对老夫来说,就已经不重要了。” 玉烟道:“先生能这样子想,我就放心了。” 将元璟扶起来,那是费了好多年的心血的。既然他这样子说,也就表明,这番心血无论成与不成他都已经不在乎了。 魏玄机缓缓的转身,“你也曾是老夫棋盘上的一枚棋子。既是被人利用,又怎会反过来考虑下棋者的感受?” 玉烟道:“棋子也是有灵性的啊!正如下棋者最后舍不得那枚棋子一样,棋子也是不想伤害下棋者的。反过来说,先生怎知自己没有被玉烟利用呢?” 魏玄机哈哈大笑,“好你个丫头!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在他们叔侄的较量里,老夫从来都是不存在的。所以,你也就用不着顾虑老夫的感受了。” 玉烟道:“先生知道我要做什么?” 魏玄机道:“皇上现在扣押了护国公主,就已经表明,无论是这平祝王府还是公主府,都已经失去了皇上的信任了。皇上现在不动他们,是因为眼下有内忧外患。所以,一旦事端平复,下一个目标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玉烟道:“因此,把皇上拉下来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魏玄机道:“你做不到!沈廷钧更做不到!为天下苍生计,元碧霄比元璟更适合做这个皇帝。而要培养下一个新皇帝,至少还需要十年。” 玉烟微微一笑,“先生真不愧是大康朝的神算啊!” 魏玄机道:“所以,现在就只剩下了一个问题,你如何为太子争取那十年的时间?” 玉烟道:“这的确是个难题!” 魏玄机道:“在别人是个难题,但在你却是简单的很。我现在不禁要怀疑,将花果老儿带回这平祝王府,真的只是无奈之举吗?” 玉烟叹口气,“先生全程都是在场的,真的是神医花果自己硬跟来的,不是吗?” 魏玄机道:“让沈廷钧陪他下棋,你敢说这里面没有你的算计吗?鬼医柳烟死了,神医花果回来了,所以,世间若是真出了一种神奇的毒药,就有了一切的可能。” 魏玄机说完,飘然离去。 玉烟抬手,摸向右眉间的黑痣,不觉就浅浅淡淡的笑了。 傍晚。 夕阳烧红了西天的云彩,然后慢慢的隐没。 云竹带着仆从出现在宫门外。 守门的侍卫见了国舅爷自然是恭敬有加,只是狐疑的多看了他的随从一眼。 侍卫道:“国舅爷的随从换人了呀?” 云竹笑道:“整天带个小丑,实在是给本国舅丢脸。所以, 就换了个俊俏的。” 侍卫看看随从手里的提篮,“这是------国舅爷别见怪!小的也是例行公事!” 云竹上去主动掀开盖子,“应该的!皇后娘娘为皇上要的桂花楼的点心,你要不要尝一尝?” 侍卫连忙一脸的惶恐,道:“不敢!不敢!国舅爷请!” 国舅爷就得意洋洋的带着随从直奔凤仪殿而去。 半个时辰后,云竹回转,却是孑然一身。 侍卫还没有轮换,狐疑的看着云竹,“国舅爷,您的随从------” 云竹笑笑,“我这个随从,来自市井,别无所长,就是能说会道。皇后见她机灵,就留她讲一些街头巷尾的趣事儿解闷呢!你要是也想听,现在去凤仪殿还能赶上呢!” 侍卫悻悻然,“岂敢!岂敢!小的只是随便问问。” 云竹就大笑着扬长而去。 鸡叫四更,此起披伏。 与之相呼应的是连绵不断的狗吠。 整个京城就在黑暗中醒来。 寻常百姓家一般是不会出门的,因为就算没有狗的鼻子,也应该能嗅出空气中弥漫着不寻常的气息。 不寻常的夜注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最先是石府的上空火光冲天,浓烟弥漫,夹杂着呼喊声。 如果仅仅是呼喊声,周围四邻肯定是要前来相救的。 只是除了呼喊声,似乎还有惨叫声。 年纪稍长的不禁就有些毛骨悚然,这样的场景似乎跟八年前的姚家老宅一模一样呢! 所以,直到石府烧光了,也无人敢上前救火了。 火烧石府,身为京城守备的石尘为何没有回来救火?此刻他的人又在哪里呢? 莫不是去了宫门前? 宫门前的广场,乌压压的一片,的确是聚集了很多的人。 能见度三十米的晨光里,是望不到头的。 传说中是百官朝见,可看这些人的数量,那是远远超过了百人的。 这些人当然不是来早朝的。 因为皇上昨日早已下令,三日之内不早朝。 但如果不是早朝,又是来做什么的? 如果是集会,那为何彼此之间没有交流? 领头的终于出现,正是黄袍加身的元璟。 在他的身后,除了带刀的贾铭骅,还跟着一个胖子,如同一团肉球似的蠕.动着。 元璟看一眼众人,高声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此番进了这个门,咱们君臣,从此之后可都荣辱与共了。太师,准备好了吗?” 太师道:“皇上请!” 元璟哈哈大笑,宣告着得意和猖狂。回头面向宫门,喊出了非常有气势的两个字:“开门!” 门真的开了! 不是猎杀组织的成员从外面打开的,而是从里面打开的。 正应了那句话: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元璟率先迈入。 文武官员倒是很有秩序,自动排成了两队,跟在后面迈进了宫门。 “站住!”一声厉喝。 晨光里,沈廷钧居高临下的站在金銮殿前,不怒却自有威严。“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都不想活了吗?” 元璟冷笑,“做什么?自然是逼宫了!表弟,识时务者为俊杰啊!现在,大势所趋,你又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逼宫?”沈廷钧翘起嘴角,“你当真以为是那么简单的事吗?” 元璟道:“只要拿住你平祝王爷的软肋,一切就都简单了。你说是吧,大康朝的神算?” 沈廷钧的心就咯噔一下,登即有了不好的预感。 感谢wzb1508的月票!么么哒! 第300章 大结局篇(八) 突地,一声惊叫。紧接着,是讶异的唏嘘。 有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两个人,更确切的说是一个人夹带了另一个人,腾空而起,踩过众人的头或肩膀,落到了金銮殿前,沈廷钧的对面。 众人定睛看去,一个白发中夹杂着黑发的老者,手里挟持着一个十多岁的女子。 元璟看着沈廷钧瞬间变黑了的脸,得意洋洋道:“平祝王爷!表弟!你觉得这个女子够分量吗?” 沈廷钧冷声道:“魏玄机,你一个誉满大康朝的世外高人,这样子为虎作伥,就不怕遗臭万年吗?呙” 魏玄机道:“老夫只想着为好友报仇而已!所以,你用不着那么多废话。” 沈廷钧道:“你应该清楚,真正救出神医花果的人,正是你挟持的女子。你这样子恩将仇报,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醣” 魏玄机冷哼,“老夫苦心经营七八年,就此认输,才会遭天下人耻笑呢!” 被魏玄机挟持的玉烟就幽幽的叹了口气,“沈廷钧,我可是很听话的没有出府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啊!他毕竟是神算啊!你我着了他的道儿,也算是有情可原了。” “中山狼!”沈廷钧咬牙切齿的道。 玉烟一脸平静的道:“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愤恨。隐藏很深的人多了去了,就比方说这宫门是谁从里面打开的呢?” “朕也很想知道!”不待沈廷钧作答,从金銮殿里就传出了一个洪亮的声音。 元璟的脸上就现出阴险的笑,“平祝王爷,如果不想看着这个女人死在你面前,就赶紧让开吧!我亲爱的皇叔既然已经到了,这是我与他的较量,识趣的就滚到一边去。” 沈廷钧却站着不动,“本王不会滚!” 魏玄机道:“平祝王爷就认了吧!一边是你心爱的女人,一边是你的母亲,这应该是世上最难的选题了!” “是啊!”玉烟跟着附和,“沈廷钧,这个可比那个江山与美人的选择题难多了。就好比,亲娘和媳妇同时掉到了水里,你却只能救一个。沈廷钧,你打算救谁?” 难倒天下男人的千古难题啊! 沈廷钧傲然道:“本王两个都想救!” 玉烟摇摇头,“那样的结果,极有可能就是两个都得死!” 皇上元碧霄的声音再次从里面传来,道:“平祝王爷,你一个人是挡不住千军万马的。暂且放他们进来吧!” 沈廷钧就重重的看了玉烟一眼,带着韩松率先进了大殿。 紧接着是元璟和他的手下。 然后是魏玄机和玉烟。 下面的文武百官自然是不能都进入的,整个大殿能容下的恐怕也就是四品以上的官员了。 官员们进入,却没有朝拜,全都凛然的站着。 玉烟环视四周,大殿的确是气势宏伟。 外面朝阳初起,散发的万丈光芒,瞬间点亮了大殿的金碧辉煌。 最光彩夺目的就属那张龙椅了,四射着黄灿灿的光,引.诱着人心的躁.动。 只是坐在上面的那个人显得异常的萎靡,红红的眼睛里黯淡无光。 在他的旁边,站立着大内侍卫统领洪缨。 元碧霄视线扫过,变换了个姿势,斜倚在龙椅上,冷声道:“元璟,这个位子,你就那么想要吗?” 那加诸在身上的黄袍,真真的刺疼了他的眼睛。 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元璟冷哼,“我只是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元碧霄,你现在从上面滚下来,我还可以考虑给你留条活路。” 元碧霄冷笑,“你以为带着这些个无能的臣子来逼宫,就一定能得逞吗?” 元璟干干的大笑,“我已经得逞了!你看看!这些原本可都是你的臣子,但是现在,他们听命于我。” “是吗?”元碧霄的脸上都也不显慌乱,“那朕倒要问问朕的这些臣子了,朕究竟哪里做错了,你们要来逼朕退位?” 殿内,鸦雀无声。 元碧霄脸上就现出轻蔑的笑,“怎么?都哑巴了吗?刁太师,你已经许久不上朝了。今儿,朕见到你,还真是惊喜啊!莫非,这一切是你挑头吗?” 玉烟就循着众人的视线看向了那个站在最前面的老头,说是老头,也就是五十多岁的光景。眉毛头发都是黑的多于白的,看上去倒是比魏玄机年轻不少。 许是不常笑的缘故,脸上的皱纹也不是很显眼。 比起魏玄机来,多了一份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威严。 刁太师昂首挺胸道:“为君者,应心系天下苍生。如今,外族入侵近在眼前,皇上却只顾着儿女情长。贪恋女色本也无可厚非,千不该万不该,痴恋前朝妖女。甚至人死了,还运回皇宫,要以贵妃之礼厚葬。皇上此举,当真是贻笑天下。皇权,无威而不立。如今,黄威尽失,皇上还有何脸面在那个位子上坐着?”< /p> 玉烟叹气,这就是元璟非要置香妃于死地不可的原因之一了。为的就是让元碧霄落人口实。 而元碧霄也很是配合,执拗的硬要以贵妃之礼厚葬香妃。 说白了,就是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元碧霄冷哼,“朕如何处置一个女人,轮得到你们这些外臣指手画脚吗?” 刁太师道:“妖女乃前朝余孽,是来为祸大康朝的。正因为她的出现,才会引来外族的入侵。皇上若以贵妃之礼下葬她,只怕有更大的天谴降临大康朝啊!” 玉烟冷笑,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一个女人,算得上男人中的极品小人了。 元碧霄道:“看来朕给了你们一个很好的逼宫的理由啊!” 元璟道:“退位书,我已经为皇叔写好了。皇叔只需要签字画押,我会考虑让皇叔长命百岁的好好活着的。”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儿黄绢。 洪缨走过去,接了,呈到了元碧霄面前。 元碧霄没有看上面的内容,脸已经绿了。 群臣中开始有人窃窃私语。 玉烟的声音突的响起,将一切躁动压了下去,“沈廷钧,我真的很同情你!就在刚才,皇上还怀疑,那个私自打开宫门的内贼是你呢!不过,现在他应该已经知道是谁了。” 元碧霄面色一沉,看过来,道:“你在这个时候,还要离间我们君臣,你到底是跟谁一伙的?” 玉烟面露戚戚然,“我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眼看着沈廷钧选择站在皇上那边,摆明了要弃我而去。所以,与其把宝押在他身上,倒不如我寻求自救呢!对吧,世子爷?” 元璟哈哈大笑,“你这丫头倒还不笨,知道什么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玉烟道:“当然了!别忘了,我堂兄可就在世子爷手下呢!” 一直鼻孔朝天的柳雷这才投过来讶异的一目。 元碧霄眯了眼睛,“柳玉雪,你确定,你站对了队伍吗?” 玉烟微微一笑,“沈廷钧,你确定你选对了吗?” “朕在问你话!”元碧霄厉声道。 玉烟道:“我就是在借他的口回答皇上的话,皇上没听出来吗?你们叔侄的这场对决,现在看来,优势在世子爷这边。皇上之所以现在还理直气壮,是觉得你有护国公主在手,平祝王爷就是站在你这边的。” 元碧霄道:“平祝王爷一直都是朕的平祝王爷!” 玉烟翘起嘴角,“皇上现在真的是这样子想的吗?” 元碧霄道:“朕一直都是这样子想的!” 玉烟道:“很好!希望皇能一直这样子想下去!只是,你这样想的时候,咱们的平祝王爷又是怎样想的呢?” “玉儿!”沈廷钧终于出声,“你真会给我出难题!” “难吗?”玉烟歪着头看他,“难的话,你可以不选啊!” 沈廷钧道:“不!我选!如果你和我母亲同时掉进水里,我选择救我的母亲。” 玉烟皱了眉头,用力的一跺脚,“沈廷钧,你够狠!” “好了!别说些没用的!”刁太师出声道,“洪缨,还不赶紧让皇上把退位诏书给签了。” 皇上这才收回瞪着玉烟的视线,缓缓的上移,停在了洪缨的脸上,“朕怎么也没想到,朕最信任的人会出卖朕。” 洪缨低了头,“皇上恕罪!臣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元璟道:“元碧霄,我奉劝你!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别说你的侍卫统领早已背叛了你,就是你的京城守备也已经被我们拿下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京城已经不是你的京城了。” “笑话!”元碧霄坐直了身体,脸色微变,“你以为朕会毫无准备吗?” 第301章 大结局篇(九) 元璟道:“皇叔所说的准备应该是指悄悄的调动瑭城的兵力进京吧!贾铭骅,去殿外把霍东明喊进来!” 元碧霄的镇静再难维持,嚯的从龙椅上起身,脸色大变。 玉烟叹气,“看来,大康朝的官员,除了谢家三代忠臣,其他的都被拉下水了呀!” 霍东明原来是皇上的牌啊!可惜,应该是最后一张牌了吧! 元碧霄这个皇上现在,应该是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了。 元碧霄努力维持着冷静,道:“不!朕还有平祝王爷!那九字宝藏应该是魏玄机的神断吧?醣” 魏玄机道:“不错!得平祝王爷者得天下,的确不是空谈。” 玉烟道:“可问题是,皇上就能保证平祝王爷是站在皇上这边的吗?” 元碧霄看了看站在殿下,离着自己最近的沈廷钧,“他不是站在朕这边的吗?” 玉烟嘻嘻笑,“皇上这是心乱了吗?居然理不出头绪了呢!你的大内侍卫统领既然已经倒戈了,别说平祝王爷的娘了,就是皇上你自己的娘,恐怕都已经不在你的掌握之下了。” 皇上跌坐回龙椅,面如死灰。 “皇叔!”元璟得意洋洋道,“你这算不算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呢?柳玉雪,你的聪明果然不输你姐姐啊!” 玉烟道:“真正聪明的人,是平祝王爷,不是吗?” 元璟颔首,“不错!他定然是已经料到了他的母亲已然被我所掌握,既然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在我手里,那么他选择了一方,也就是选择了另一方啊!” 玉烟微微笑,看着沈廷钧一脸的平静道:“其实呢!就算护国公主在皇上手里,他选择他母亲也是没错的。但我还是要多问一句,沈廷钧,你怎么就那么吃定了我不会被水淹死呢?” 沈廷钧叹气,“当初柳烟跌入明镜湖里,之所以没死,是因为她会泅水。作为深得她真传的妹妹,你又怎么会让自己淹死呢?” “噗——”玉烟忍不住笑喷。 关于落水的这个难题,他或许是第一次被问到。 但是,他给出的这个答案,却似乎不是第一次听到。 沈廷钧道:“你刚才说我狠,还以为你在心里生我的气了呢!” 玉烟道:“从最初认识我开始,我是那种小气的女子吗?说你狠!当然不是说你对我狠了。” 美眸灵动,看一眼元碧霄,他应该能感受到这个狠劲吧! 沈廷钧道:“是啊!你就是如此的与众不同!假如你们两个真的落入水中,其实是用不着我下水救的。以你的能力,足够把我母亲救出了。” 玉烟就翘起嘴角。 元碧霄终于缓过一口气来,“沈廷钧,你作为大康朝的平祝王爷,真的想眼睁睁的看着江山葬送在元璟这个小人手里吗?” “谁是小人?沈廷钧,你可要做到心中有数啊!”元璟道,“别说他元碧霄使用卑鄙的手段毒死了柳烟,单就刚刚,在洪缨暴露之前,他还在怀疑你,你就不该再被他所利用。” 元碧霄道:“钧儿,自朕登即以来,你我君臣联手,好不容易才稳定了社稷,迎来了百姓的安居乐业。你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就此葬送吧?” 正如元璟的控诉,他在对待沈廷钧的态度上,某些方面的确是错了的。 当宫人来报,说是宫门大开,元璟带着文武百官冲进来了的时候,他的确对沈廷钧是持怀疑的。 直到洪缨,未经他的允许,径直走到元璟面前取了退位诏书来。他才终于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他的见识,居然连这个小丫头柳玉雪都不如。 她是柳玉雪吗? 为何此刻眼前像是出现了幻觉,竟觉得在那里淡笑的女子,分明就是那个柳烟呢? “元碧霄!”元璟厉喝,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我奉劝你不要再做垂死的挣扎了!就算你此番煽情,能打动沈廷钧,又能如何?当真以为,他还能扭转眼前的局势吗?” 沈廷钧淡淡的开口,“你怎知本王不能逆转?” 元璟如同听了莫大的笑话般,发出轻蔑的笑。转向柳雷,道:“柳爱卿,你看看咱们的少年王爷,觉得他还有戏唱吗?” 柳雷抿一下嘴,腮帮上的肉很配合的跟着抖了抖。“臣以为,这一场对决,他已经无兵可用。所以,他如果不识时务,执拗的站在元碧霄那边,注定一败涂地。” 沈廷钧就笑了,道:“还记得昨日在皇陵时,本王说过的话吗?不需要千军万马,本王只要一个就足够了。” 元璟笑得更加张狂,“是吗?一个小女人而已!别说她不能逆天,就算能,她现在也不过是我的人质而已。” “臣霍东明叩见皇上!”突起的声音,响彻大殿。 玉烟也没去理会元璟对女人的轻视,目光转向那个穿过层层官员,跪倒在近前的霍东明身上。< /p> 元碧霄没有出声,想必正在努力压抑着心中的万丈怒火吧! 玉烟就露出一脸的嬉皮,抢在刚要发言的元璟的前面,道:“霍大人,现在这里可有两个穿黄袍的人,你这参拜的是哪家的皇上啊?” 霍东明抬头,讶异的看了过来。 虽然姚家和柳家是亲戚,但他由于不经常进京的关系,对这柳玉雪显然是没见过的。 虽然没见过,但只是一眼,却有了一种没来由的熟悉感。 霍东明问:“你是谁?朝堂之上,岂容你一个女子说话?” 玉烟道:“如若此刻,这里站着的是柳烟,霍大人还会这般的轻视女子吗?大人就当我柳玉雪,是代表着姐姐站在这里的吧!” 霍东明一听,当然心下立刻明了。“霍某参拜的自然是大康朝的皇上了!” “哦?”玉烟眼前一亮,“听你这话的意思,并不明确要站在哪边了?” 霍东明道:“时局动荡,遭殃的只能是百姓。霍某拥护的只会是为臣民着想的皇上!” 玉烟叹口气,“姐姐在世时,一直都跟我说,霍大人是一个难得的亲民爱民的好官。怎会也有把柄落在元璟手里呢?” 霍东明就重重的叹了口气,“所谓的当官不同流合污,怕是早已经被排除出去了。但霍某今日在皇上面前坦诚,所收受的财务,全都用在了百姓身上。每一笔花销,臣都有登记在册的。” 沈廷钧道:“聪明啊!所谓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皇上,像此等好官,是该好好重用的。” 元璟道:“沈廷钧,你到底是在跟谁说话?” 沈廷钧道:“皇上既然没签退位诏书,他就还是皇上!元璟,你会不会太着急了点儿?” 元璟道:“你------你当真不想要这女人的命了吗?”他伸出食指,指向玉烟。 沈廷钧道:“她的命掌握在她自己手中,与你何干?” “停!”玉烟做了个停止的动作,“你们两个能不能别那么多话,我还有话要问霍大人呢?” 沈廷钧立刻闭嘴,元璟却没有那么好打发,跳脚道:“柳玉雪,你以为你是在跟谁说话?” 玉烟懒得理他,对霍东明道:“霍大人,来时,霍夫人可好?” 霍东明一愣,旋即道:“听闻鬼医出事后,有些忧伤过度,所以,最近不是太好。” “那怎么行?”玉烟挑眉道,“她可是我姐姐从鬼门关上拉回来的,不好好调养着,将来怎么生孩子?” “够了!”元璟厉喝,“元碧霄,今儿这退位诏书,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元碧霄的脸上就现出悲壮的神色,“朕就算死,也不会把皇位让给你这个阴险小人的。” “那你就去死吧!”元璟阴狠道,“洪缨,还不动手?” “皇上,得罪了!”洪缨一抱拳,紧接着出手。 他出手快,有人比他更快。 挡下洪缨的正是沈廷钧。 元璟眯了眼睛,“沈廷钧,你还真敢!你再不住手,死的会是你的这个小女人。” 沈廷钧就果断撤了出来,倒不是受了元璟的威胁。而是韩松将他替了出来。 沈廷钧道:“你敢!” 元璟气愤道:“他元碧霄有什么好,要你这样子维护他?” 沈廷钧道:“我曾经答应过玉儿,把皇上这条命留给她的妹妹,以报选妃宴之辱。所以,并不是谁想谋杀皇上都可以的!” 最近叶心确实更的少了,不是叶心偷懒,是年后工作上太忙,经常忙一天找不到北。最近,更是健康状况不断。先是叶心高烧,后又传给了老公。原想着这两天休班万更的,然后收尾。可没想到,昨晚到现在,孩子一直处于高烧中。就算睡着了,也得抱着。老公下班回来才将孩子接了过去。所以,码字真的很吃力。就是现在,除了腰椎颈椎不给力外,叶心的嘴上还长泡,牙疼,耳朵也跟着疼,传说中的上火症状。。。。。。今天更的晚了,亲们见谅啊!(此外,这些与正文无关的废话是不收费的!) 第302章 大结局篇 (十) 元璟的脸色不好看,元碧霄的脸色自然也更好不到哪里去。 元璟咬牙切齿道:“该不是,你想自己当皇帝吧?魏玄机,把你手里的丫头给我!” 魏玄机面露不悦道:“老夫活到这把年纪,还没有谁敢给老夫下命令呢!” “说得也是!”玉烟道,“他还没当皇帝呢,就这般的猖狂,让人看着实在是不舒服。” 元璟道:“魏玄机,难道你不想为花果报仇了吗?” 魏玄机道:“花果的仇,该怎样报,该由谁来报,恐怕不是你能管得了的。醣” “好了!”玉烟摆摆手,“元璟,你也得意够了!本姑娘也不想再陪你玩了。先生放了我吧!我要去跟我的堂兄谈谈,悬崖勒马,或许还有的救。” 魏玄机真的放开了玉烟。 元璟一愣,跳脚道:“挟持是假的?” 玉烟耸耸肩,“如果是真的,沈廷钧早跳脚了,会那么淡定吗?” 沈廷钧叹气,“我其实不是很会演戏。” 玉烟笑笑,“没有犯傻就很好!” 沈廷钧道:“我只是信你而已!” 一个人精,怎会轻易让自己落入他人之手呢? 没等玉烟过去,柳雷却走了过来,“雪儿,你不该趟这趟浑水的!” 玉烟道:“真正不该卷进来的是堂兄啊!你可是柳家咱这一代里唯一的男丁了。回头是岸啊!再这么执拗的走下去,祖母在地下也是会不得安宁的。” “要你管!”柳雷身随着声动。 别看他胖,却是够灵活。 只是一个移身,就已经到了玉烟的身后,然后匕首就抵在了玉烟的脖子上。 沈廷钧想救却是来不及了。 元璟脸上刚刚聚起的阴霾就很快的消散,“沈廷钧,这下,你没戏演了吧?” 沈廷钧道:“柳雷,你若敢动她一根汗毛,本王绝对杀你柳家满门。” 就算魏玄机的挟持是真的,他其实也不是很担心,因为魏玄机毕竟不是穷凶极恶的人。 但是,这个柳雷,虽然与玉烟有着很近的血缘关系,却是个阴险的。不然也不会隐藏那么久了 所以,此刻,他还真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了。 玉烟道:“堂兄,你不会真的对我动手,对吧?” 柳雷冷笑,刀子稍稍用力。 玉烟就吃疼的微微皱眉,“看来,你是来真的!你可知,你这一举动,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柳雷道:“从最初参与进来开始,我就从来没想过要回头。你要想活命,就老实点儿!否则,我不保证自己不会失手。” 玉烟叹气,“你我可是亲堂兄妹啊!你这样子,将来还有何颜面见我爹娘?” 柳雷冷哼道:“你们二房从来都是可有可无的!” 玉烟道:“很好!既然不在乎这层关系,他日见了我爹,我也就好交代了。那咱就丁是丁卯是卯!柳雷,咱们来打个商量如何?” 柳雷没好气的道,“我和你没有什么好商量的!” 玉烟道:“那你和大理寺卿总有的商量吧?” “谢曜?”柳雷四处打量,“他在哪里?你又使诈!谢家祖孙三代,压根儿一个都没来。” “谁说的?” 伴随着这三个字,谢曜从宫殿的侧门昂首挺胸的走了进来。 元璟抢先道:“这皇宫,尤其是这大殿都被包围了,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是如何进来的。” “本国舅带他飞进来的,不行吗?”伴随着这个戏谑的声音,白影一闪,云竹翩然落地。 云竹先看向将洪缨踩在脚下的韩松,“你一个武状元,拿个洪缨,还这么费劲!” 韩松道:“国舅爷怕是忘了,这洪缨当初也是武状元呢!” 这一仗,众人的注意力虽然都不在他这边,但他还是打的很累的。 柳雷的面色一黯,“你们究竟还藏了多少人?” 谢曜冲着殿外道:“薛梅,把人带进来吧!” 大殿正门外,就走进来两个身着官服的人。刨去官服的品阶不说,单就这两个人就足以让人唏嘘了。 一个是薛梅,另一个就是柳志高了。 薛梅的手里也有一把匕首,却是抵在柳志高的脖子上。 柳志高的嘴被堵住,双眼无神,双肩塌陷,竟是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 谢曜冲着柳雷道:“柳大少爷,可以商量了吗?” 柳雷倒也不笨,道:“你们想以人易人?” “不!”沈廷钧道,“你先把你的刀子从玉雪的脖子底下拿开。” “不!”柳雷道,“你们先放了我爹!” “你真的想学元璟吗?”沈廷钧挑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爹死在自己的面前却无动于衷?” “元赤霄死了?”一直坐山观虎斗的元碧霄终于沉不住气发话了。 “是啊!”沈廷钧道,“就是被元璟的手下当着他的面杀的,说到底,是元璟他自己亲手杀的!” “你胡说!”元璟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死了?真的死了吗?”元碧霄喃喃的重复。 他们是兄弟,却也是最强劲的对手。 没有过真正的反目,却也是一直争斗不休。 他以为整垮了谦德王府,他就是最后的赢家,所以,很潇洒的放他们一家离开。 以为失去一切荣华富贵的人,活着会比死了痛苦。 却没想到,他们父子一直在暗中精心的布局,只等着这一刻,将他的皇朝掏空。 他们做到了! 可惜,元赤霄却已经死了,而且还是死在自己儿子的手下。这就是他想要的争来争去的结果吗? 如果重新来过,元赤霄会不会就甘心做一个王爷了呢? 而他,虽然活着,却也已经输了。 放眼看去,这些人,应该囊括了大半的官员吧! 这就是大康朝的栋梁之才! 每天对着他低头哈腰,拿着朝廷的饷银,却不是为民做事,而是想方设法的吸食民脂民膏。 一旦被人揪住了小辫子,就开始站到他的对立面,来逼他退位。 有这些蠹虫在,就算没有元璟的反叛,迟早有一天,也是会将朝廷蛀空的。 所以,元赤霄输了,他又何曾是赢家呢? 沈廷钧面向文武官员,道:“一个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可以舍弃的人,你们助他事成之后,他会怎么对待你们呢?” 石头扔进水里,迅速激起水花。 官员里就炸了锅,开始窃窃私语。 元璟道:“沈廷钧,你少在这里蛊惑人心!凭你三言两语,你以为会有人相信吗?是个男人就给句痛快话,你究竟站在哪边?” 玉烟在这个时候还能够笑出来,道:“他当然是站在我这边的!” “你闭嘴!”柳雷的手上再次用力,“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玉烟就听到了刀刃划破皮肤的声音。 “玉儿,别说话!”沈廷钧惊呼。 心脏漏跳了节拍,有些慌,但好在还没乱。清楚的知道,在这个时候激怒柳雷是极其不明智的。 柳雷冷冷的笑,“平祝王爷也有怕的时候吗?” 沈廷钧转向薛梅,“让柳志高说话!” 薛梅就取出了柳志高嘴中的帕子。 柳志高重重的吐出了口气,发出的第一句话是:“雷儿,你这是做什么?赶紧放了你妹妹!” 柳雷道:“父亲不要着急!儿子会救你的!” “你胡闹!”柳志高跳脚道,“你斗不过他们的!对方可是少年王爷啊!” “够了!”柳雷烦躁的打断他,“从小到大,你就拿他来教育我,说他有多厉害多厉害。这儿也比我强,那儿也比我强。我真是受够了!现在,我就要扳倒他给你看看!” 柳雷越说越激动,抵在玉烟脖子上的刀子就不觉移了地方。由玉烟的脖子下改为指点沈廷钧。 玉烟猛的抬起左手,往右后方抛洒。 随之一声惨叫响彻大殿,匕首咣当坠地。 沈廷钧反应也很快,飞起一脚,将柳雷踢翻在地,顺手将玉烟抱到了一边。 然后就听到了重物倒地的闷闷的声音。 沈廷钧用力抓住玉烟的两只胳膊,“你有没有怎么样?脖子底下有点儿流血,疼不疼?” 玉烟看看捂着眼睛倒在地上哇哇大叫的柳雷,摇摇头,道:“我没事!他这算不算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脸?” 感谢xunmengjufa的钻石和荷包!感谢janefxjbebe的荷包!么么哒! 第303章 大结局篇 (十一) 沈廷钧虎着脸道:“还说没事!以后不许你冒这种险!” 玉烟嘻嘻笑,“好了!这种小账咱俩回去关起门来算可好?现在,还是先来算算柳家这笔账吧!” 元璟蹲下身去,关切的问:“柳爱卿,你怎么样?” 柳志高也不管不顾的推开薛梅的匕首,扑了过去,将柳雷的头抱在怀里,“雷儿,你这是怎么了?” 元璟起身,恨恨的看向玉烟,“你对他做了什么?楮” 玉烟耸耸肩,“不过是抛了点儿石灰粉而已?怎么,正好抛到了堂兄的眼睛里吗?呀!那可就麻烦了!如果不赶紧治疗,怕是要失明呢!” “雪儿!”柳志高带着哭声喊,“你爹娘不在身边,你怎会变得如此狠毒?糌” “哦!”玉烟走过去两步,沈廷钧亦步亦趋的跟着,生怕再出什么变故。“大伯倒是提醒了我,要说起来,我爹娘不在身边的时候,大伯若是能代为管教,我应该不会变得这么厉害吧?” 柳志高一愣,对方的话恰戳中了他的短处。只得,转移话题控诉道:“他是你的堂兄啊!你怎么下得了手?” 玉烟冷笑,“我敬他是堂兄,他可曾当我是堂妹了吗?” 云竹戏谑的声音响起,“堂兄将刀子架在堂妹的脖子上,还真是奇闻啊!” 玉烟就看了云竹一眼,继续道:“大伯要不要问问你怀里的儿子,当他毁坏柳烟的容颜时,可曾想过那是他的亲堂妹?当他设计让姚艳霞顶替柳烟的时候,可曾想过那是他的亲堂妹?当他让姚艳霞将柳烟骗到绘稷山谋害时,可曾想过那是她的亲堂妹?” 元碧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看一眼败倒在地的洪缨,心里稍微舒服了点儿。 他坐在高位,自然看得很清楚。 就算元璟使出了威逼利诱等等不入流的招数,沈廷钧也还是没有被他笼络到羽翼下的。 尤其那个能左右沈廷钧的柳玉雪,分明有着比当初柳烟更强烈的记仇心态。 那个柳雷不过是在她的脖子底下划破了皮,她就要了人家一双眼睛。这样的手段,像极了当初,凤仪殿的简总管的失手经历。 不管怎么说,就算这些人不为他所用,但是只要他们能站到元璟的对立面,他就倍感欣慰。 元碧霄道:“当初,在护国公主府的时候,不是查明了吗?那冒名顶替的阴谋不是姚家在捣鬼吗?” 玉烟冷笑,“皇上当初听后,是信了的吗?再者说了,柳家是官,姚家是商,皇上觉得,他们谁听谁的?” 元璟道:“你们柳家的账以后再翻,现在先说我们老元家的事。” 玉烟道:“不管谁家的事,总要一件一件来。世子爷这是怕了吗?” “怕?”元璟轻蔑的冷哼,“一切都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有什么可怕的?” 玉烟道:“既然这般自信满满,再多等一会儿又何妨?难道还怕夜长梦多不成?” 元璟道:“笑话!能有什么梦?别忘了,太后和护国公主可还在我的手上。” 玉烟微微笑,“世子爷真是体恤下属啊!这柳雷也算是你最重要的谋士了,若是你不关心他的眼睛,就此让他瞎了。在场的文武大臣,以及贾铭骅带领的猎杀组织的成员,可是就寒心了。” 元璟没好气的道:“你们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话说到了这份儿上,若不让人家叙旧情,倒显得他小气了。 何况,已经煮熟了的鸭子,还担心它跑了不成? 柳志高道:“雪儿,你一直都是好孩子!快想想办法,治治你堂兄的眼睛啊!” 玉烟道:“一个人的眼睛瞎了,还好治。怕就怕心瞎了,那倒还不如死了算了。谢大人,我这大伯对于他的事,可是招了吗?” 谢曜道:“柳大人曾经可是朝廷的一品大员啊!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怎肯轻易的低头呢?” 柳志高道:“好!那本官就把自己犯下的罪行坦诚了,那样的话,你们是不是就会治好雷儿的眼睛了?” “不!父亲!”柳雷摸索着抓住了柳志高的胳膊,“不要跟他们屈服!父亲!孩儿宁愿是瞎的,也不要父亲跟他们低头。” “好一幕父子情深啊!”元碧霄拍手道,“柳志高,你的问题,以为你自己不说,朕就不知道了吗?” “皇上知道?”柳志高一愣,“皇上怎么会知道?” 元碧霄道:“这就要问平祝王爷了!” 沈廷钧与玉烟对看一眼,道:“皇上派本王彻查官场腐败案,为何查到最后没有了动静?以为本王真的什么都没有查出吗?” 柳志高道:“不可能!我做事一向谨慎,是不可能露出马脚的。你不可能查到的。” 沈廷钧道:“举凡做坏事,是迟早都会露出马脚的。你道霍东明为何会任瑭城知府?” 柳志高道:“这个我特意留意过,霍东 tang明并不是王爷举荐的。他是前谢阁老的门生,当初去瑭城亦是谢阁老推荐的。” 谢曜道:“关于这一点儿,我特意请教过祖父。祖父在朝为官多年,伺候了两代皇上,却是个清廉的典范。对于他的门生,放任一向凭自己的本事。却破例举荐了霍东明,这其实并非他的意愿。” 霍东明早已从地上爬了起来,道:“因为,那个恳请恩师这么做的人正是平祝王爷!” 柳志高这一惊非同小可,“霍东明居然是你安插在瑭城的眼线?” 元碧霄叹了口气,“这一点儿,居然连朕都骗过了呢!那么,此次,朕暗中命霍东明率兵进京护驾,他却跌入了元璟的圈套。也是你们故意的吗?” 霍东明道:“不!臣的兵力的确是被元璟给控制了。” 沈廷钧道:“洪缨既然是他们的人,皇上的部署对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元碧霄的嘴角就抽动了一下,现在再说悔不当初也已经晚了,不是吗? 所谓的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用怀疑的眼光去看沈廷钧,结果,让沈廷钧疏远了他。 他用信任的心去对待洪缨,结果,洪缨出卖了他。 还真是天大的讽刺啊! 玉烟插嘴道:“我最想知道的就是,我大伯究竟犯下了何种罪,以至于我的堂兄不惜谋害我姐姐偷梁换柱的呢?” 柳志高道:“怎么可能是维护我?若说那偷梁换柱的事雷儿真有参与,那也是为了艳霞啊!艳霞倾慕平祝王爷,嫉妒烟儿,因而想取而代之。雷儿与那艳霞自幼就交好,帮艳霞这个忙。这样的解释岂不是再合理不过?” 玉烟叹气,“那只是大伯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罢了。” 听柳志高的这番言辞,似乎对偷梁换柱的事并不知情。 但当初不知情,不等于姚家倒闭后,还不知情。 不往深处想的原因,肯定是为了逃避吧! 说白了,也就是自欺欺人。 “不!不可能!”柳志高还在摇头,“我所做之事,雷儿一直都不知情的!” 玉烟道:“大伯要是这样子认为,就是太低估堂兄的能力了。别说他是你的亲儿子,就是我这个侄女,都知道大伯所做之事呢!” “你知道?”柳志高讶异的看着她,“听平祝王爷说的吧?唉!我自认为做事缜密,没想到还是露出了马脚。” 沈廷钧看看玉烟,“所谓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但是,玉儿察觉你所做之事,还真不是本王说的。你的贪赃枉法,本王也只是跟皇上说了而已。” “是啊!”玉烟道,“平祝王爷一向只忠诚于皇上的,这样的国家大事,又怎会回到家里跟女人说呢?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想大伯位列刑部之首,掌管天下刑狱,手中的权利如何生财?便就只剩下监守自盗了。” 柳志高面色一黯,却也只是叹了口气。 柳雷哀嚎道:“父亲!你实在是不该啊------” 柳志高道:“为父也不想的,可是根本就身不由己啊!要维持一个大家族的日常开销,单靠为父的那点儿俸禄是远远不够的。” 皇上冷声道:“你这是在嫌朕给你这个一品大员的俸禄少吗?” 沈廷钧道:“奢华的生活,再高的俸禄也是供应不起的。” “所以说,入不敷出只是个借口而已!”玉烟笑道,“我们那儿有句话说,勿以恶小而为之。人的贪念一旦开始了,那就会永不满足的。” 更新晚了,见谅!孩子高烧了两天,今天转为低烧,还是一样的焦心!唉!季节变换,亲们都保重身体啊! 第304章 大结局篇 (十二) 沈廷钧道:“对于偷盗行为的养成,初时偷根针,渐渐的胆子就会越变越大,成百上千两的银子怕就不放在眼里了。谢大人,柳志高的那份礼单你可是过目了?” 谢曜道:“是!按照年份来看,初时的数目的确是少的,越往后数目就越大。动辄上万两,都是经常的啊!” “上万两的收受!”元碧霄咬牙切齿道,“柳志高,你还真是让朕刮目相看了啊!窄” 单笔上万两的贪腐,还真是带给了他这个皇上出人意料的刺激啊!再往深了想,怕是还有更震撼人心的东西在等着他呢! 他自以为经过八年的励精图治,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他可以沾沾自喜是一个好皇上了。 但是现在看来,真的是他高兴的太早了。 柳志高重重的叹息,“臣知罪!” “父亲!”柳雷大叫,“用不着跟他称臣!他马上就不是皇上了!世子爷答应了孩儿,只要他做了皇帝,从前的一切都可以一笔勾销的。” 柳志高瞬间老泪纵横,道:“糊涂啊!糊涂啊!真是糊涂啊------孥” “大伯要是糊涂人,这世间怕就是没有聪明人了!”玉烟翘起嘴角,讥嘲显露无余。“对吧,沈廷钧?” 沈廷钧撇撇嘴,“是啊!作为刑部的最高长官,真的可谓是将官官相护发挥到了极致了。那手段,还真是相当的高明啊!举凡有犯事的官员,无论案子有没有到刑部,只要刑部尚书打个招呼,该撤案的撤案,该销污的销污。” 玉烟故作恍然道:“就是传说中的,有钱能使鬼推磨了?” 这样的收受贿赂的方式,她其实不陌生的。回到现代后,那个人就是用了这一招监守自盗,进而进了大狱的。 这也正是她能猜到柳志高所犯下的罪行的原因。 沈廷钧道:“不错!正是这个理!” 元碧霄一拍龙椅,喝道:“柳志高,你还有何话说?” 柳志高脸上露出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一只手拍着自己的额头,道:“我悔啊!既然收了礼,何必要留一份儿清单呢?见鬼的癖好啊!闲来无事的时候,看着清单,就会觉得自己很有成就。到头来,却毁了自己啊!” “你------你真是没救了!”元碧霄气急败坏的道。 玉烟叹气,看着柳志高,只觉得可怜又可悲。 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做错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错了不错。 看着是一副后悔的样子,却不是在忏悔自己的错误,而是后悔当初没有掩藏好自己的错误。 这样的执念,的确是无药可救了。 沈廷钧道:“就算没有那份清单,你也跑不掉了。你以为那些被你压榨的官员,就会忍气吞声吗?” 柳志高道:“他们不敢!一旦供出了我,也就等于供出了他们自己的罪行。他们不傻!” “要不说大伯是最高明的呢!”玉烟笑笑,“他们既然找到大伯这里,就是为了抹掉污点的。但反过来看,却也是把把柄送到了大伯这里。所以,大伯才会收礼收的那般的心安理得。因为,压根儿就不怕他们告发。” 柳志高看着玉烟的眼睛里就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个侄女以前见了他,躲都来不及,更别提在他面前高声说话了。 所以,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小丫头只是个存在,可以说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但是现在,她一出口,却是句句珠玑。 可谓是不见风都透啊! 怎么会这样呢?莫非他在看人上存在着长久的错误? 还是家庭的变故,激起了这丫头隐藏在体内的潜能呢? 柳志高道:“所以,我想不明白,我的纰漏究竟出在哪里。” 玉烟转向沈廷钧,眨巴着眼睛道:“那就要问咱们的平祝王爷了!当年韩松的爹韩铁的案子,我的这位大伯可是参与了吗?” 韩松的嘴角就抽动了一下。 柳志高的脸色则瞬息万变。 沈廷钧道:“是的!韩铁状告刘猛的奏折,当时就是被还不是尚书的柳志高给拦下的!这一拦,不是一道,而是八道奏折。” 玉烟故作恍然道:“看来,刘猛这么多年,一直高枕无忧的活着,除了搭上了谦德王府外,还有我大伯这个保护伞啊!当官当成他那么八面玲珑的,也确实不容易了。” 柳志高长叹一声,“原来问题出在这里啊!” 沈廷钧道:“任何事情,总是会找到突破口的。正如当初玉儿在昭县说的四个字:殊途同归。本来是调查韩铁当年的案子,结果却掉出了刑部尚书这条大鱼。” 柳志高道:“我不明白!既然已经查实了我的罪证,为何却迟迟没有对我动手?” 元碧霄道:“那是因为朕和平祝王爷都觉得,刑部不可能只坏了个尚书。真要是动你, tang怕是会连窝端了。所以,动你之前,朕必须先预备一个刑部。关键的,朕始终觉得你的贪腐或许没有那么简单。只是没想到------” 沈廷钧见他说不下去,接过来道:“一个尚书监守自盗,肯定不是孤军奋战。别说一个刑部,就是整个官场,怕是都不寻常。皇上既然下定决心想要整治官场,又怎会姑息呢?只是想着放长线钓大鱼罢了。” 只是没想到,这线放下去,出现的局面却不是皇上能收拾得了的。 就是不知道皇上有没有想过,当初若是没有弄出个选妃宴,如果玉烟从来没有离开过,应该就不是这样的局面了吧! 元碧霄道:“柳志高犯下的罪行,怎会把他的儿子扯进来呢?” 虽然眼前的局,他已经无计可施。但是,能拖延一时就拖一时吧! “这个问题问得好!”玉烟拍手,“堂兄,你不想跟大家说说你是怎样子卷进来的吗?” “你闭嘴!”柳雷一开口,已是粗气连连,“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玉烟道:“嘴巴长在我身上,要不要闭嘴不是你说了算的。你不说,那我替你来说。” 柳雷挣扎着想往上起,歇斯底里道:“你敢!你真的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吗?” 柳志高摁住他,“雷儿!让她说!” “说什么说?”一直静默的刁太师开口道,“这朝堂本是庄严之地,岂容她一个丫头在这里信口雌黄?世子爷,赶紧动手吧!” “太师就这么着急吗?”没等元璟说话,玉烟抢着开口,“柳雷可是太师的亲外甥呢!刚才他眼睛受伤,太师却是个无动于衷的。现在要说到柳雷的所为了,太师却着急了,是何道理啊?莫非柳雷做那一切,背后的主使正是太师吗?” “无稽之谈!”刁太师一甩袖子,扭头,看向别处。 成功的让刁太师闭了嘴,玉烟就翘起嘴角,道:“大伯所做的一切,堂兄你其实是一直瞧在眼里的。你与其他纨绔子弟是不同的,他们都鼠目寸光,但你却是眼光长远的。所以,你很害怕,怕大伯这棵大树一旦事发倒了,那么,你们这个家也就垮了。” “哼!”柳雷冷哼。 那血泪模糊的眼,看上去很是狰狞。 玉烟继续道:“对于少年王爷沈廷钧,你其实是一直心存嫉恨的!因为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大伯教育你的范本。对于这样一个榜样式的人物,你自然是恨不得打到他的。你的这个偷梁换柱的阴谋的设定,应该就是从沈廷钧接下了彻查官场腐败案的时候开始的。” 沈廷钧看了元碧霄一眼,苦笑道:“皇上塞给我的,可真是个烫手山芋啊!” 玉烟揉揉右眉,“所谓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的这个榜样,在家长眼里是正的,但在孩子眼里却就是相反的了。柳雷想要算计你,嫉恨只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为了保护他的父亲。” 沈廷钧眯了眼睛,“一旦我娶了假柳烟,也就等于被拉下了水。” 玉烟用力的点头,“很对!柳雷布这个局,应该想的很简单。就是希望你在查到他父亲时,顾及姻亲的关系,可以网开一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真柳烟嫁过来,他们也是姻亲啊?”云竹抱臂站在边上,插话道。 玉烟道:“不错!但真柳烟虽是个内向的,却是个有正义感的。关键的,大房那边对我们二房这边其实一直都是压榨的。所以,在柳烟的天性里,或许是不想帮大房的。而姚艳霞就不同了,她与他的大表哥应该是感情很深厚的吧!对吧,堂兄?” 孩子昨天好点儿了,今天下班回到家又烧起来了!揪心啊!好在中午在单位码了点儿字!别人结局的时候都是万更,叶心这三千更,还真是急人啊!(谢谢one的月票!谢谢shixian0114的荷包!么么哒!) 第305章 大结局漫天要嫁(万更) 柳雷攥起拳头,恨恨道:“柳雪,你不是人!你居然派人把艳霞带去喂狼!你就不怕有一天会遭报应吗?” 玉烟冷笑,“堂兄这话说的!不错,这个世上的确是有报应的。如果姚艳霞当初不是把我姐姐推下绘稷山去喂狼,又怎会报应到自己头上呢?还有堂兄你,两眼一抹黑的感觉应该不好受吧?” 柳雷吼道:“你这个小贱.人!你会不得好死的!” “你闭嘴!”沈廷钧厉喝。 身随声动,上去就是两巴掌,然后快速的回来播。 看在众人眼里,却也只是身体闪了一下。 但柳雷的嘴角却已经流出血来跫。 玉烟深吸口气,“我会怎么死,相信堂兄是看不到了。所以,堂兄还是省省心,想想自己会怎么死吧!” 玉烟转向沈廷钧,“一个穷途末路之人的话,又何必放在心上?” 沈廷钧只是看着她,任何敢对她下诅咒的人,不是该打,而是该死。 云竹道:“跟柳烟在一起时间长了,咱们的平祝王爷也学会记仇了。当初敢算计他,挨他两巴掌已是轻的了。” “说得也是!”玉烟就轻声笑了出来。 没有人是甘愿被算计的! 没有人在弄明白了自己被算计后还不震怒的! “你们------你们------”柳雷在柳志高的搀扶下,终于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却有种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你们别高兴的太早了!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柳志高也是面色苍白,浑身哆嗦,道:“雪儿,你这样子对待柳家唯一的独苗,就不怕将来到了阴曹地府无法面对柳家的列祖列宗吗?” 玉烟微微一笑,“说到这一点儿,大伯是不是该担心一下自己呢?祖母是怎么死的?你以为她当时去找太后,真的仅仅只是为了真假柳烟的事吗?你以为你所做的那些个勾当,她真的一无所知吗?” 柳志高的身体就剧烈的摇了摇,“你是说------” 玉烟的笑转冷,“大伯做人还真是成功啊!亲生母亲为了保护你,不得不自我了断;亲生儿子为了保护你,不惜残害无辜,现在又毁了双目。大伯,回过头去想一想,你觉得自己真的配做一个立在天地间的人吗?” “父亲!”柳雷虽然眼受伤,但还是很有力气的,一把托住了差点儿摇摇欲坠的柳志高。“父亲别听她胡言乱语!祖母是心甘情愿去死的,儿子做这一切也是从不后悔的。咱们都是为了这个家啊!有什么错?” “为小家,舍大家,还如此的理直气壮,还真不是一般人啊!”玉烟讥嘲的笑,“既然你们可以如此理直气壮的维护你们的家,那么,人家皇上厚葬一个妃嫔,本也是人家的家务事,你们跑来干涉什么?” 元碧霄显然没想到玉烟会为自己说话,一口唾沫没上来,连连呛咳。 不管玉烟这话里有多少水分,都道出了实情,并且是站在他这个角度考虑的,让人都不由得心头一热啊! 而柳家这边,包括刁太师都一时间哑口无言了。 元璟见此场景,恶狠狠的瞪了玉烟一眼。 玉烟也很会示弱的躲到了沈廷钧的后面。 元璟道:“花香算什么妃嫔?那可是前朝的妖女,分明是来败坏国运的。一旦厚葬,怕是大康朝的龙脉将要受损。” 玉烟就笑了,“那要是皇上不厚葬花香,随便找个地埋了。世子爷就会带着这一众大臣还有那些个猎杀组织的成员退出皇宫呢?” 元璟阴沉了脸,“除非皇上连长公主也杀了!那可是妖女的后代!” 玉烟道:“那如果皇上连长公主也杀了,世子爷就肯退吗?” “玉雪------”谢曜咽了口唾沫,“犯得着跟虎狼谈条件吗?” 玉烟道:“我只是好奇而已!” 云竹道:“你这样子一说,我也很好奇了!谋反就谋反吧!拿着个女人说事,是男人的所为吗?” 玉烟拍手笑,“就是这个理啊!” “废话少说!”元璟终于失去了所有的耐性,“元碧霄,这退位诏书,你是签还是不签?” “皇上不会签的!”玉烟截住了话,代为回答,“在平祝王爷表态之前,皇上心里还是存在着一线希望的!” “哼!”元璟冷哼,“所谓的得平祝王爷者得天下,都是捏造的。你们还当真啊?” 玉烟耸耸肩,“魏先生,那九个字真的是捏造的吗?” 魏玄机抿一下唇,“老夫推算,从未错过!” 玉烟道:“看来,这就是天命了!那么,沈廷钧,你究竟想站在那一边呢?” 元璟自负道:“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怕是由不得他选了!” 元碧霄在龙椅前踱步,然后猛然停住,目光带着穿透力射来,却不是看向沈廷钧,而是看向玉烟。“柳玉雪, 朕问你,你现在的行事可都是当初你姐姐临行前的安排?” 玉烟微微一笑,“皇上当真是聪明啊!姐姐在参加选妃宴之前,的确早有交代。她清楚的知道,一旦进宫,皇上让她活着离开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她既然料到了自己的死,像她那样子爱记仇的人,又怎会不安排好一切呢?” 沈廷钧的嘴角就抽动了一下。 元碧霄的脸上的表情就变幻莫测,但总之面色是难看的。 元璟道:“柳玉雪,既然你很清楚你姐姐是死在谁的手里,你还要怂恿沈廷钧去帮你的仇人吗?” 玉烟道:“世子爷就没想过,姐姐当初肯放你们谦德王府的人走,纵使姚泽樟作恶多端,还是三番两次的任其脱逃,究竟为了什么?” 元碧霄就突然放声大笑,指着元璟道:“元璟!你自认为这一盘棋,是你与朕的对决,就从来没想过自己根本就是别人手中的棋子吗?哈哈哈------太有意思了!” 元璟倒退两步,“不可能的!从来都是我算计别人,怎么可能被别人算计?以为仅凭你们胡言乱语几句,就可以糊弄我吗?笑话!本世子爷------不!朕今天是非坐这个龙椅不可的!来人!” 他这令声一下,登时猎杀组织的成员就从各个门口涌入了大殿。 同时被押进来的还有太后,皇后,皇子元璘,护国公主,以及元朔月。 没有听见鬼哭狼嚎的原因,是一众人的嘴巴都给堵上了。 元璟的脸上现出得意洋洋的笑,“元碧霄,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都在这里了。还是坚持不签吗?” 元碧霄看着,一口鲜血就喷了出去,整个人就跌回龙座。 元璟就更加猖狂,“沈廷钧,你还有的选吗?别忘了!女人可以随便换,但是亲娘可是只有一个的!” 元炫彩嘴巴被堵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在那儿拼命的摇头。 沈廷钧的眉头就紧紧的皱起。 玉烟走过去,悄悄的握住他的手,道:“你若信我,就稍安勿躁!我保证,护国殿下是不会有事的!” “朕信你!”元碧霄也不去擦嘴角的血迹,只是如同看着救命稻草似的,看着玉烟。“朕更信你的姐姐!” 玉烟叹气,“皇上早知现在,又何必当初啊!” 元碧霄斜倚在龙椅上,也跟着叹气。这个世上,恐怕没有人长着前后眼! 元碧霄苦笑道:“朕若能想到死了一个柳烟,会再来一个柳玉雪,朕还会去做那种害人不利己的事吗?你有什么条件?” 玉烟微微一笑,“皇上怎知玉雪有法子解围?” 元碧霄道:“朕当初非杀柳烟不可,正是因为她才智非一般人能及。今天这个局,既然是她为朕设的,那么她就肯定有解局的法子。正可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玉烟道:“皇上圣明!布局的人当然有拆局的法子。只是,要不要拆这个局,不是皇上说了算的。” 元碧霄道:“朕可以答应你任何的条件,包括写退位诏书给平祝王爷。” 玉烟松了沈廷钧的手,好笑的看着他,“沈廷钧,你听到了吗?皇上到现在都还在怀疑你有称帝的野心呢!” 元碧霄呛咳两声,争辩道:“朕不是怀疑,朕只是觉得,这个位子本来就是有能者居之。只要不是元璟,朕交给谁都心甘情愿。” 元璟阴狠了脸色,道:“元碧霄,你真的就不顾你老娘妻儿的性命了吗?” 元碧霄冷笑,“元璟,你跟你爹一样的心狠手辣。未达目的,不择手段。朕不是傻瓜,真要是把位子让给了你,朕的娘亲妻儿怕是还是难逃你的贼手。所以,与其日后屈辱而死,倒不如就此了结。” 太后、皇后和元朔月的脸上就都泪流满面。 沈廷钧看着玉烟,“玉儿,我信你!” 玉烟的视线从那些个人质脸上收回,“那么,沈廷钧,我只问一句,我若以天下为嫁妆,想要嫁给你,你娶还是不娶?” 沈廷钧就咧嘴笑了,笑着笑着,眼中竟然涌起水雾,“你这个女人------” 玉烟勾唇一笑,“当初在昭县的谢府,姐姐以韩松之命对你喊嫁,本是正妻之命,到死却只是个小小的夫人。现在我以天下喊嫁,是否能为自己争个正妻的位子呢?” 沈廷钧笑,“你这个女人!能不能把求婚留给男人?” 玉烟道:“那你娶还是不娶?” 沈廷钧叹气,“纵使你手中没有嫁妆,今生都注定是我沈廷钧唯一的妻!” 元璟再也看不下去,大喊一声,“贾鹏程,面对你的仇人,还等什么?” 贾鹏程接到命令,自然是急不可耐。只是他刚动,云竹飞起一脚,直接将他踹向了大殿的边角。没有吐血而亡,却是一时间起不了身。 “云竹,你有种!”元璟大叫,“来啊!先卸掉云皇后的一只手!” 命令发出后,却不见人行动。 元璟跳脚,“混蛋!没长耳朵吗?” 玉烟就笑了,“你们都把耳朵亮一亮,给世子爷好好瞧瞧!” 那些个抓着人质的兵士,登即将头歪来歪去,两边的耳朵就都展示了一下。 元璟大惊,道:“怎么回事?” 玉烟道:“不好意思啊,世子爷!你刚才喊进来的这帮人,似乎对你的命令不感兴趣,只喜欢听我的呢!对吧,弟兄们?” “是!但凭雪小姐吩咐!”声音洪亮,响彻整个大殿。 柳雷虽看不见,却听得真切,大声呼喊道:“世子爷,怎么回事?究竟怎么回事?” 元璟却倒退,然后跌坐在地。此刻,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可以想见的,就是眼下的局势似乎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握,而且对他好像不是很有力。 文武大臣则再也不能淡定,或呆愣,或窃窃私语,都是止不住的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元碧霄虽然已经猜到这小丫头毕竟藏有招数,却没想到元璟的人居然被她换掉。所以,讶异自然也就写到了脸上。 谢曜和云竹自然是了然于胸的。 魏玄机只是冷眼旁观。 沈廷钧的脸上则是无波无澜的淡定,似乎在他的小女人身上发生任何的事都再正常不过了。 元璟不甘心道:“怎么会这样?你对我的人究竟做了什么?” 玉烟道:“世子爷错了!那不是你的人,那是我的人!所以,你要想知道你的人究竟怎么了,就最好安静点儿。”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柳雷狂躁的大叫,“你们二房那边一直都是最无能的!怎么可能会有训练有素的兵力!” 玉烟冷笑,“柳雷,你还真是自负啊!你协助元璟举事谋反,无非是想证明自己比平祝王爷聪明。因为平祝王爷的光环从小到大一直压着你。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大房也是一直压着我们二房的。” 柳雷瞬间安静了下来,“这么说,你做所有这些,只是为了压过我?” 玉烟道:“你可以这样子想,但是在我,你从来都不是我的对手!” “你------”柳雷如同如同哮喘发作般开始呼呼的喘气,却无人再搭理他。 柳志高代为控诉道:“柳家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个丫头,实在是------欺人太甚!” 玉烟道:“大伯记住,柳家是败在大伯手里的!大康朝的天没有变,那么,单凭大伯贪污受贿这一点儿,顶多是抄家,还不至于斩杀满门。但是,如果家里出现了谋反的,这可就是株连九族的罪名了。而我,只能尽力保护好我们二房这一家了。” 她曾经答应过柳老夫人,柳家的一官一商一医,她会尽力保住医。现在看来,她是没有食言的。 柳志高先是石化,然后瞬间崩塌,瘫落到地上。 玉烟冷冷的看了一眼,转向沈廷钧,道:“刚才,咱们说到哪里了?” 云竹好心的提醒道:“你们在谈婚论嫁!并且还有一份丰厚的令人眼馋的嫁妆。” 玉烟道:“听国舅爷这话的意思,是相信我能拿出那么一份儿嫁妆了?” 云竹玩味的笑,道:“元璟都已经倒下了,不是吗?” 玉烟看向元碧霄,“那么,皇上相信吗?” 元碧霄就从座位上缓缓起身,步下台阶。云竹说得很对,元璟已经倒下了,他还能不信吗?“已经由不得朕不信!” 玉烟道:“那么,我以这天下为嫁妆,想要嫁给你大康朝的平祝王爷,要一个正妃的位子,皇上能允吗?” 元碧霄已经来到了众人面前,不再居高临下。 他清楚的很,元璟真要接了那个位子,那么必然会将他一家赶尽杀绝。 但要是沈廷钧接了那个位子,应该会仁慈很多。 想到这里,元碧霄居然没来由的觉得瞬间轻松了。“只要平祝王爷应了,朕还有什么不允的呢?” 关键的所在,允与不允,是他能说了算的吗? 皇帝做到他这个地步,也真是够憋屈的。 玉烟微微笑,“皇上真的想好了吗?” 元碧霄道:“朕只有一个条件!” 玉烟道:“皇上凭什么跟玉雪来谈条件?” 元碧霄仰头长叹,“就凭你跟元璟不是同一类人!” 玉烟就干笑出声,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悲凉。 当她还是柳烟时,这个皇帝对她时时提防,认定她有谋反之心。 现在她是柳雪了,并且手握着这个王朝的命运,这个皇帝却反而认定她跟谋朝篡位的元璟不一样了。 两相比较,还真是讽刺啊! 元碧霄被她笑的面上极其不自然,撇撇嘴道:“朕的意思是,你既然是个对沈廷钧有情的人,就应该有一颗柔软 的心。也就可以体会朕对香妃的感情了。” 玉烟眨巴眼睛,她的心真的柔软吗?“皇上的条件该不会与香妃有关吧?” 元碧霄道:“对!她活着的时候,没有享受到贵妃的荣宠。如今人死了,朕希望能够给她贵妃之礼的下葬。” 玉烟道:“皇上还真是情.种啊!既然皇上对失去吾爱有着深切的感受,当初怎么就忍心让沈廷钧重蹈覆辙呢?” 元碧霄道:“朕能说那个时候对他是嫉妒的吗?” 因为自己太凄凉,所以见不得别人甜蜜。 玉烟叹气,道:“皇上,咱们来打个商量吧!让沈廷钧把我的嫁妆赠送给你,换你的香妃灰飞烟灭如何?” “你说什么?”元碧霄一愣,“你是想让香妃跟柳烟的结局一样?” 玉烟颔首,“皇上需要时间考虑吗?” 元碧霄冷了脸色,“不!不需要!朕要让香妃入土为安!” 玉烟就笑了,转向沈廷钧,“王爷,我没听错吧?你的皇上这是为了美人而舍弃了江山吗?” 沈廷钧叹气,“那么,这个选择,你听着还满意吗?” 玉烟摇摇头,“说实话,不是很满意!我既是代我姐姐复仇而来,那么,我姐姐经受的死亡之苦,总得有人来还这个帐。本想着,香妃反正人已经死了,让她经受一下灰飞烟灭,也没有什么不好的。那样,也算是替皇上还债了。” 元碧霄面现戚戚然,撇撇嘴,道:“朕欠下的债,朕自己来还!” “好!”玉烟拍手,“我等的就是皇上的这句话!听闻,世上有一种痛最是难以忍受,便是那毒药穿肠之痛。那种痛,姐姐经历了,桃妃经历了,香妃也经历了,那么,皇上愿不愿意尝试一下呢?” “你要让朕喝毒酒?”不只是元碧霄,在场的所有人俱是把吃惊写在脸上。 玉烟冲着殿外大喊,“丹若,把药端上来!” 丹若从正门缓步进入。手里捧着托盘,上面端放着一个青花瓷的药碗。丹若此刻穿的是男装,正是昨晚跟在云竹后面为皇后送点心的小厮的打扮。 沈廷钧一把抓住玉烟的胳膊,“你来真的?” 玉烟斜眼瞅着他,“你想阻止吗?你若想阻止,那我就当面喝下那碗药。” 沈廷钧倏地松了手,“我不阻止!既然说过了相信你,就该放心的任你处置。” 玉烟淡淡的笑笑,“这才乖!这复仇的毒药,本该鬼医亲手调配。无奈,人已经不在了。好在,鬼医徒弟不在了,神医师傅却来了。” 元碧霄叹口气,“你是说这碗毒药是花果调配的?” 玉烟道:“难道由他来调配不合适吗?” 元碧霄不怒,却反而笑了,“不是不合适,是再合适不过了!无论是国恨,还是他个人的仇,就此都可以清算了。这应该是上天的安排吧!” 而且,还安排的如此精妙! 玉烟见元碧霄毫不迟疑的端起了那碗,急急的道:“皇上确定要喝?” 元碧霄看她一眼,“朕可以不喝吗?” 玉烟道:“当然是非喝不可的!我只是没有想到,皇上会如此的痛快。” 元碧霄凄然一笑,“将身后事交给平祝王爷,朕放心的很!关键的,只要喝下这杯毒酒,朕与香妃从此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皇上------”沈廷钧动情的喊了一声。 除去君臣,他们毕竟是相处了二十多年的舅甥。而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 元碧霄重重的看他一眼,“钧儿,朕对你只有一个要求。朕死后,把朕和香妃合葬吧!” 玉烟吸吸鼻子,道:“皇上的后事交代完了吗?没有其他的遗言,就赶紧把药喝了吧!” “不是吧?”云竹跳出来大叫,“吓吓皇上就差不多了,用不着真的喝吧?” 玉烟美目扫过来,道:“国舅爷这是要阻止吗?” 云竹摇摇头,“我不相信你是这样的铁石心肠,别忘了,这里还有元璘和元朔月。你就不怕日后他们会再找你复仇吗?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玉烟看看那个年龄虽小,却是一脸的沉静的孩子,道:“他不会恨我!我不是没有给他父皇机会,只是他的父皇宁愿选择一个死了的女人,却没有选择他。那就不是我的错了!” 再看看元朔月,曾经飞扬跋扈的长公主,居然如同傻了般沉静。 头一天失去了母亲,第二天再失去父亲,伤痛的心应该是已经麻木了吧! 元碧霄不再迟疑,一仰头,喝了个底朝天。然后碗从手中滑落,滚到了地上,登时碎裂。声音清脆而刺耳。 他的动作必须快,否则他怕自己没有了喝下去的勇气。 他转身,冲着太后的方向扑通跪倒,砰砰砰就是三个响头。“儿子不孝!先走一步!” 玉烟冲着押着兵士们 一挥手,“把他们都放了吧!” 太后一旦获得自由,惊呼着抢了过来,“儿子啊!”一下子就扑到了元碧霄的身上。 元炫彩也抢了过来,却只是到了元碧霄的近前,然后转向了自己的儿子。 皇后却只是远远的站着,脸上无泪,脚步更是挪不动。 她不动,皇子元璘居然也没动。 “父皇------”元朔月大叫一声,往前冲了几步,却又软软的倒了下去。 谢曜连忙上去将人抱起。 玉烟也凑了过来,按住元朔月的脉搏,“哀伤过度,暂时晕了而已,不碍事的!来人,将长公主先送回宫吧!” 登即就有侍卫过来,抱了元朔月离去。 太后坐在地上,抱着元碧霄的头,放声大哭,“哀家错了!早知道是今日的结局,哀家当初是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当这个皇帝的。哀家错了!早知你对她的心是如此的坚决,当初就不该拆散你们啊------” 元碧霄道:“造化弄人!母后又何必自责呢?” 元炫彩看看玉烟,“这样的局面,真的是你要的吗?” 玉烟苦笑,“每个人总得为他所做过的事,付出应有的代价吧!沈廷钧,如果你对我的嫁妆还算满意,现在可以走向那把高椅了。” “不要!”元炫彩大呼。 玉烟诧异的看向她,道:“每个母亲都是望子成龙的!殿下,难道不希望自己的儿子登上大统吗?相信以他的威望,振臂一呼,那肯定是举国响应的。” 元炫彩道:“一个母亲,真正的心愿,不过是希望自己的儿子平安而已。” 玉烟蹙眉,“殿下拒绝这份嫁妆,是不是也拒绝玉雪进门呢?” 元炫彩道:“儿媳妇本宫要,但嫁妆免了!” 眼看着太后悔不当初的凄惨样,她哪还敢阻止自己的儿子寻找幸福啊! 沈廷钧赶忙上去拉起玉烟的手,一起向元炫彩施礼,道:“谢母亲成全!” 元炫彩托起他们两个,“别整这些个没用的!先说说那嫁妆吧!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玉烟看一眼沈廷钧,“嫁妆既已带到了婆家,如何处理,就全凭夫君做主了。” 沈廷钧就咧嘴笑了,松了玉烟的手,走向皇后和元璘。蹲下身,对元璘道:“你可知我们在谈论的嫁妆是什么?” 元璘抬头看了看皇后,道:“江山社稷!” 沈廷钧笑道:“本王担不起这份嫁妆,想将它转送给你,你敢不敢接?” “敢!”稚嫩的童声响彻整个大厅。 云竹奔过来,“璘殿下,你可知你这一个字包含多少重量吗?” 元璘点头,“母后曾经说过,这江山是祖宗留下的基业。身为元家的子孙,都应该尽心尽力守护好!” 沈廷钧抬手揉了揉他的头,然后起身。 转身,就看到元碧霄也是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诧异的看过来。 自这个孩子降生至今,应该是他第一次这般认真的看他吧! 人虽小,却已经有了王者的风范。 元碧霄冲着元璘伸出颤抖的手,“璘儿,你过来!” 元璘看看皇后,皇后就推了他一把,“去呀!到你父皇那里去!” 元璘到了元碧霄面前,怯怯的喊了声,“父皇!” 元碧霄的眼中突然有了泪光闪动,哆嗦着唇,道:“父皇对不起你!父皇都没怎么管过你!” 元璘道:“儿臣不怨父皇!母后说过,父皇日理万机,不理璘儿只是因为太忙了。” 元碧霄的目光就越过元璘,看向木然站着的皇后。 魏玄机清清嗓子,煞风景的道:“丫头,还有别的戏吗?没有的话,老夫就撤了。” 沈廷钧看向玉烟,“咱是不是该走了?” “等一下!”元碧霄急急的喊,“钧儿,你真的要把到手的江山拱手让给璘儿吗?” 沈廷钧道:“皇上还不明白吗?玉儿将江山信手拈来做嫁妆,无非是想告诉皇上,这江山,我若要,轻而易举。我将江山挥之即去,也是想告诉皇上,这江山,我根本就不稀罕。” 元碧霄猛拍自己的额头,苦笑道:“原来,朕视若生命的东西,在你那里却是弃若敝履的。朕都做了些什么呀?” 在他们的大气面前,他这个皇上还真是小家子气啊! “哈哈哈------”元璟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突然张狂的大笑,“别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一个六岁的娃娃做皇帝,只能是傀儡。沈廷钧,你这个摄政王就可以当的无法无天了。跟做皇帝又有什么区别?这算盘打得还真够精的啊!” 沈廷钧蹙眉,玉烟抢先道:“谁说平祝王爷要做摄政王?” 元璟冷哼,“他不做摄政王,难道让六岁的元璘自己亲政不成?” < p>玉烟道:“所谓的养不教,父之过。在璘殿下的成长路上,怎么可能少了他亲爹的教导呢?” “皇上没有中毒?”太后惊喜道,“毒药是假的?” 玉烟清清嗓子,“毒药当然是真的!只是这毒药,既然是神医花果亲手调配的,就自然有其独特之处。此毒不同于砒霜能够立即致命,而是一种慢性毒药。” 元碧霄暗暗运力,似乎真的没觉得有什么不适。 玉烟看在眼里,继续道:“此毒名‘十年苦’,就是说,如果每年服一颗解药的话,可以活过十年才发作。” 元碧霄道:“世上真有这样的毒药?” 玉烟微微一笑,“若是别人调配的,我还真就不信!但偏偏,那配置此毒药的人是神医花果,那恐怕就由不得人不信了。其实呢,皇上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就是自行了断,免了那十年之苦,从此与香妃做鬼鸳鸯。” “我儿呀------”太后流着泪喊。 元碧霄咬了下唇,“朕选择第二个,愿意经受十年的毒药缠身,也要看着璘儿长大成人,执掌天下。” 玉烟耸耸肩,“皇上圣明!”转身看着皇后,道:“皇后娘娘是否该跟璘殿下一起,扶着皇上到龙椅上坐着休息一下呢?” 皇后幽幽的吐了口气,这才走上前来,同着幼小的元璘,一起搀扶着元碧霄,登上了高位。 云竹道:“皇上还是皇上!那么,朝堂上的这些个,是否该清算一下呢?” 元碧霄正襟危坐,目光冷冷的射向元璟,“元璟,你可知罪?” 元璟不服的冷哼,“你们是不是都高兴的太早了?就算你们控制了皇宫,可是整个京城却是在我的手下。我的人,见事不对,很快就会打进来的!” 玉烟冷笑,“我既然敢以天下为嫁妆喊嫁,你觉得你还能有反转的机会吗?” 元璟大摇其头,“不可能!你们根本就没有兵力可用,是拿不下京城的。” 玉烟不看他,冲着元碧霄道:“玉雪敢问皇上,今日有人来为皇上解围,纵使之前他做了欺瞒皇上的事,当然,那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皇上是会论功行赏还是会追究他之前的过错呢?” 元碧霄看她一眼,然后扫视整个的大殿,不答玉烟的话,却问道:“平祝王爷,朕的这些个文武百官当如何处置?” 沈廷钧凛然道:“所谓的法不责众,但却要棒打领头人。所以,对于牵头的,像刁太师柳志高一伙,应是定斩不饶。但对于一众官员来说,那还是从长计议的好。大不了罚俸两年,看其从今以后的表现而定。” “说得好!”皇上点头,“此事就照平祝王爷的话办!平祝王妃,朕的这个决定,让你放心了吗?” 玉烟嘻嘻笑,“皇上圣明!过往的一切,的确可以一笔勾销了。” 不管文官还是武将,不管是有功还是有过,都掀过去了。 这其中,当然也可以包括他们之间的恩怨吧! 沈廷钧看向玉烟,“玉儿,你究竟还藏了什么杀手锏?” 玉烟看向谢曜道:“这就要问谢曜谢大人了!” 谢曜与玉烟对视一眼,冲着沈廷钧道:“王爷既然是大康朝少年人的楷模,不妨猜上一猜。” 日更三千,叶心很是汗颜。便想着在完结之前怎么也得来个大更。昨夜,前半夜码字,后半夜孩子又烧了起来。然后,熬夜的结果就是叶心今天不停的咳嗽了。所以,今天这一更,叶心的确码的不易。如有瑕疵,敬请见谅了!写到这里,只剩下最后的收尾了。。。。。。(感谢shixian0114的花花和月票!感谢13001967320的花花!么么哒!) 第306章 尾声(万更) 沈廷钧皱了眉头,“边关起战乱后,皇上就将沈大将军的兵力抽调了出去,造成了京城的空虚。” 玉烟笑,“京中如果不空虚,元璟又怎会以为时机成熟了呢?” 沈廷钧道:“依着元璟的判断,这京中供利用的官兵的确是寥寥无几。所以,要想扭转眼前的局势,必须有外力引入才行。” 玉烟道:“那么,究竟是谁会有能力压住元璟呢?播” 沈廷钧叹了口气,“当高飞回来的时候,我就该猜到,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谢曜的眼中就露出激赏,“平祝王爷果然非同凡响!你现在猜到也不晚。” 沈廷钧道:“惭愧!若非刚才玉儿为那人要功过相抵,我也不会想到。” 玉烟歪着脸看他,“你想到了什么?跫” 沈廷钧道:“边关战乱,或许早已经扑灭了。也或许,从一开始根本就是一个局。所以,皇上现在可以宣沈大将军觐见了。” “沈瑸?”元碧霄一惊,直接从龙椅上弹跳了起来。 元璟更是脸色大变,“他不是该在边关吗?他不是正在为粮草的事焦头烂额吗?” 元炫彩则是又惊又喜。 谢曜妄揣圣意,直接冲着外面大喊,“皇上有旨,宣沈大将军觐见!” 身着盔甲的沈瑸就大步走进了大殿,冲着皇上行礼,道:“启奏皇上,城中所有猎杀组织的成员都已经一网打尽。” “好!”元碧霄的脸上就现出得意,轻蔑的看了元璟一眼。“大将军平身吧!” 沈瑸却跪在地上没有动,“臣有罪!” 元碧霄叹口气,“大将军率军阻止了叛乱,解救了朕,解救了大康朝,何罪之有啊?起来说话吧!” 就算是边关告急是假的,到了现在,他还能去追究谁? 若说到有错,他这个一国之君的错误又该怎么说? 所以,也就只能忽略短处,只看长处啊! 说到底,柳烟的心思真的是太深不可测了! 当初,他若不是为自己制造了一个敌人,而是结为盟友,一切都不是现在的样子了吧!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元璟喃喃重复道,“城门都已经关了,就算要打进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吧!” 玉烟笑,“那就让世子爷死个明白吧!我们当然是有内应的,对吧,国舅爷?” 云竹露出他那招牌式的笑容,“别忘了本国舅的另一个身份,可是丐帮帮主啊!除了帮下弟子众多无孔不入外,本帮主也是有很多江湖朋友的。纵然你的猎杀组织训练有素,你觉得,会是他们的对手吗?” “阴谋!阴谋!”元璟大叫,“原来一切都是阴谋!” 玉烟道:“当你在算计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算计你;当你在利用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利用你。很公平!” “我杀了你!”元璟疯狂的叫嚣着上前。 这次出手的是云竹,只用了两招,人就已经趴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玉烟叹口气,“结束了!沈廷钧,这里没有什么事了吧?” 沈廷钧意会,冲着皇上拱手道:“皇上,若无其他吩咐,臣告退!” 皇上急急的道:“你走了,这里怎么办?” 沈廷钧扯动嘴角,“国舅爷在,大理寺卿在,皇上还愁无人可用吗?从此之后,我只想做一个不问朝事的闲散王爷。” 说完,牵着玉烟的手,两人会心一笑,缓步往大殿外走去。 身后的烂摊子,乃至这朝堂之上的一切纷纷扰扰,自此,都与他们无关了。 韩松、薛梅和丹若走到了他们后面。 “等等!”元碧霄再次喊住他们。 两人不得不回头,沈廷钧蹙眉道:“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元碧霄道:“有一件事,朕必须跟你们坦诚。那就是当初选妃宴上,柳烟所中之毒,真的不是朕所为。” 玉烟淡淡的道:“已经不重要了吧!” 元碧霄道:“可是朕想知道!” 玉烟道:“皇上放心,这个问题玉雪会去弄清的,不会让皇上带着疑问走的!” 两人再次转身,走出大殿,魏玄机却疾步走到了他们前面。 “先生何处去?”玉烟问。 魏玄机没有回头,却只是扔下一句话,“老夫自此也只想做一个闲散人。” 沈廷钧道:“他本是世外高人,就由他吧!” 走出了好远,两人一起回头,回望那高大宏伟的金銮殿。 玉烟叹口气,“你说,里面的人可曾想到了今日的结局?” 沈廷钧道:“所谓的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样的结局,都是他们自找的。” 玉烟道:“到了现在,我复仇的心似乎没有那么强烈了。你可知,那日我执意去天牢,所为何事? ” 沈廷钧道:“应该是真的想去见你的姑姑柳明珠吧!” 玉烟笑,“是啊!那个时候,我恨不得告诉她,她的一双儿女的结局。料定,她一旦知道毕竟会发疯。” 沈廷钧道:“你现在如果还想这么做,我带你去!” 玉烟摇摇头,“柳家的官和商都倒了,已经够了。再赶尽杀绝,我怕我爹回来没法交代啊!就是不知道,皇上会不会从此变得仁慈。” 沈廷钧道:“有一点儿,可以确定,那就是平祝王府和公主府从此是安全的了。你还真是聪明,用每年一颗解药牵制他。” 玉烟道:“对付多疑的人,就必须多长个心眼啊!” 沈廷钧道:“走吧!” 玉烟笑,“不想多看一眼了?” 沈廷钧撇嘴,“有什么好看的?” 玉烟道:“你傻啊!放着好好的皇帝不当,却要跟着我离开。” 沈廷钧道:“一旦登上了那个高位,此生就会被禁锢在这个牢笼里,如同耕牛一般,从早忙到晚。那样的生活,我才不要。倒不如牵着你的手,将这天下的美景游遍。” “真的是这样?”玉烟歪头看他。 沈廷钧道:“关键的,我认为你是渴望自由的,这个牢笼是关不住你的。” “还有呢?”玉烟并不打算放过他。 沈廷钧撇撇嘴,“你非得让我承认吗?好吧!我的确是怕当了皇帝,日理万机,然后老的会很快。我已经比你大十岁了,不能再拉大这个差距了。” 玉烟就笑弯了腰。 沈廷钧忍不住的叹气,“你这个女人------” “如何?”玉烟挑衅的看过来。 沈廷钧道:“要是累了的话,我可以背你!” 玉烟就毫不客气的爬上了她的背,在他的耳边,哈气说:“沈廷钧,我会陪你一起慢慢变老的!” “咱能不提那个‘老’字吗?”嘴上虽不悦的抗议,心里却是乐开了花。甜蜜随之蔓延。 一起慢慢变老!这个提议,他喜欢! ****** 十年后。 皇上病危。 尽管十年的时间里,举国都在寻访名医为皇上治病,皇上的生命还是走到了尽头。 皇后端着药,走进清心宫。 到了龙榻前,站定道:“皇上,该喝药了!” 榻上的皇上已是出气多,吸气少了,“不喝了!喝再多的药,也救不了朕的命了。他们两个回来了吗?” 皇后道:“皇上还在惦记着平祝王爷和平祝王妃啊!想来,他们应该是得到信了,只是有什么耽搁了吧!” 皇上咳嗽一阵,“柳玉雪答应过朕,不会让朕带着疑问进坟墓的。” 皇后瞬间了然,“皇上还在惦记着十年前柳烟的死亡之谜啊!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再去追究,还有意义吗?” 皇上道:“朕只想要一个真相,也好知道朕究竟是在为谁背黑锅。” 皇后叹了口气,对着房内的下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皇上挣扎着往上起,皇后过去,亲自拿了枕头垫在他身后。皇上道:“你可是有话跟朕说?” 皇后退到了龙榻两米之外,施礼道:“是!” 皇上苦笑,“十年了!你对朕就只有这些个疏远的礼仪了。朕认了!终归是朕负了你。” 皇后道:“平祝王妃此次外出前,曾经交代臣妾,若是皇上大限到了,他们还赶不回来。就让臣妾给皇上带句话,前提是皇上还惦记着柳烟的死亡之谜。” 皇上急急的道:“什么话?” 皇后道:“这个世上,能杀死柳烟的人,只有柳烟自己!” 皇上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到最后,居然咳出鲜血来。皇后只是看着,却没有上前服侍。 皇上缓过一口气来,定了定神道:“你的意思是,那杯毒酒是柳烟为自己准备的?” 皇后道:“是!” 皇上道:“怎么可能?选妃宴之前,她根本就不曾进宫。那个时候,桃妃还在,这宫中应该没有她的人才对。” 皇后叹口气,“但她却有一个内应,那便是臣妾!” “居然是你!”皇上难以置信道,“朕一开始的确是怀疑你的------那种怀疑却是随着你由香妃的仇人变成恩人,而发生了变化。如今太后也不在了,朕当初甚至怀疑过她------” 皇后扭头,不看龙榻上那个行将就木的人。“臣妾所为,皆是被皇上逼的。在得知皇上自香妃死后就一直对臣妾怀恨在心之后,臣妾的心就再也捂不热了。自那时起,臣妾不再是皇上的女人,只是元璘的娘亲。所以,为了儿子,一个母亲做什么都愿意的。” 皇上道:“你们居然能在朕的密切监视下传递信息-----” 皇后微微一笑,“那要感谢皇上最心爱的长公主。选妃宴之前,她曾经偷偷的跑去见柳烟。柳烟就让她给凤仪殿的简总管捎了个口信,桂花楼里居然新出了玫瑰糕。” 皇上叹气,“那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子!她的智谋,至今还是无人能及。只是------那么聪明的一个女子,为何非要杀死自己呢?” 皇后道:“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就算她不死,皇上也不会让她好过。那是个烈性的!既然皇上不让她好过,那么,她就用死来不让皇上好过。” 皇上道:“好一招栽赃啊!” 皇后道:“是!选妃宴是皇上整出来的,她让自己死在选妃宴上,凶手不是皇上,也是皇上了。如此以来,平祝王爷跟皇上必定反目。没有了平祝王爷的皇上,果然让一切都陷入了混乱。” 皇上道:“是啊!以死来陷害朕,这样的魄力不是谁都有的。” 皇后道:“关键的是那份智谋,无人能及啊!她对人性了解的太透彻了!设计陷害了桃妃的孩子,成功的激起了桃妃的恨意,纵使桃妃没有胆量在选妃宴上明目张胆的下毒,却还是成了第一个替死鬼。” 皇上道:“桃妃的孩子果然是她设计没的!” 皇后冷冷的笑,“皇上还很心疼吗?不过,一切都完了。” 皇上摇摇头,“既然贾家有反心,那么,那个孩子是注定不保的。” 换句话说,就算柳烟不设计,他还是会让那个孩子无法降生的。 皇后道:“回到当年的事上,将毒下在平祝王爷的酒杯上,也是她的主意。她认定,平祝王爷会为了她的安全,必定会跟她交换------一个女人,一生得一个男人那般的爱护,虽生命短暂,也是值了。” 皇上道:“皇后------今生是朕负了你,但愿有来生,朕定会加倍的补偿你。” 皇后摇摇头,“不!他日,臣妾的大限来时,臣妾定会嘱咐璘儿,绝不与皇上合葬。臣妾绝不会再做香妃旁边多余的人!” 皇上的面上一片黯然,冲着皇后伸出手去,“皇后是不肯原谅朕了?” 皇后凄然一笑,“到了现在,臣妾原不原谅,还有什么关系?皇上走后,臣妾会日夜诵经。祈求上天,如果真有来生,千万不要再让臣妾遇到皇上了。” 皇上的手就无力的垂了下去。 是夜,皇上驾崩。 太子元璘继位。 尊云皇后为太后。 封平祝王爷为亲王。 封驸马爷谢曜为刑部尚书。 只是云国舅却还是云国舅,虽没有官阶,却拥有着自己的江湖帝国,也算是笑傲天下了。 初秋,天蓝风清。 一辆不是很豪华,看上去绝对大气的马车,行走在京城的石板路上。 马蹄声阵阵,却在马的嘶叫声中突然止住。 车夫马上禀告,说是有一个疯婆子,被路边的店家扔到了马车前。 马车的车门随之打开,从里面探出了一张绝美的脸。 十年的时光,似乎并没有在这张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在他的脸的下方,也探出了一个小脑袋,同样的眼眉,同样的鼻唇,虽不是翻版,但也应该有七分相似了。 “是咱丐帮的吗,爹?” 丐帮头子云竹就摇了摇头,道:“不是!” 刚想收回视线,却不巧对上了那个疯婆子的脸,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少年道:“爹,要管吗?” 云竹道:“翔儿,你去给她点儿铜板。” 少年云翔就接过父亲交给他的铜板,跳下了马车。 车内的少妇就有些急不可耐,道:“快点儿吧!我等不及要见她呢!一走就是两年,可算是回来了。” 云竹坐回座位,道:“你猜那个是谁?” 车内的少妇正是南红,较之十年前,多了风韵和贵气。“难不成你认识?” 云竹扯动嘴角,“要说十多年前,京城首富的姚夫人怕是无人不晓呢!” “是她?”南红一惊,“她居然被放出来了?” 云竹道:“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只是,她人虽被放出来了,却已经疯了。一会儿见了那个,此事就不要提了吧!” 南红若有所思,“是了!” 云翔很快的回来,马车就继续前行。 很快就到了平祝王府,确切的说,现在改为平祝亲王府。 马车停住,总管王二就笑脸迎了上来。“云爷,夫人,翔少爷,你们来了!” 南红道:“快去通报!我等不及要见你们家主子了!” 王二一愣,“云夫人要见哪个主子?” 南红道:“自然是你们王府当家的女主子了!” 王二道:“主子刚回来,府里事情众多,等着处 理,忙的很。几位到厅里稍等吧!这就去请!” 王二刚走,就见另一辆马车驶进府里。 从马车里下来的是同样多了成熟风韵的元朔月,手里还牵着一个与云翔同样年纪的男孩。 南红连忙打招呼,“公主也来了呀!” 云竹道:“你家相公没来吗?看来,又忙朝政去了吧!” 元朔月道:“我家相公可没有国舅爷好命呢!” 大人寒暄的时候,孩子却早已玩闹到了一起。 而一旦谈论孩子,大人们便有了聊不完的话题。 南红道:“明轩这孩子,看着就是个沉稳的。两个孩子明明就是同岁,站到一起,明轩一看就像个小大人似的。” 元朔月道:“他爹对他管的严,没办法。你们家云翔看着就是个机灵的。” 南红叹气,“是啊!他爹自由散漫,他就更不服管束了。将来,也不知谁能制住他。” 说着话,刚想转身,远处却传来了铃铛清脆的响声,听上去还很有节奏。 几人循声看去,却只看到王二从湖边远远的走来。 到了近前,王二闪到一边,在他的身后就出现了一个五六岁光景的小女娃。 一身粉衣粉裙,头顶梳着羊角发髻。 手腕上挎一个小篮子,里面装满了钥匙。 脚腕上都绑有铃铛,随着走路,碰撞出声。 墨葡萄似的眼睛,小巧的鼻头,樱桃般的小嘴,整个的就一个粉妆玉琢。 见了众人,眼眸含笑,小嘴轻启,“让你们久等了!”声音稚嫩而甜美。 “你是如鱼?”南红和元朔月一起惊呼。 沈如鱼道:“你们是南红阿姨和朔月姑姑吧!如鱼有礼了!” 南红的眼中就溢满笑意,“我们的如鱼小郡主都长这么大了!你如何区分我们两个谁是谁啊?” 沈如鱼道:“娘亲说过,南红阿姨未语先笑。而朔月姑姑就算已经嫁人,周身还是散发着公主的傲气。” “天哪!天哪!天哪!”云竹喃喃道,“一个五岁的娃娃,怎么可以这么精明?真是什么娘生什么孩子啊!” “这个妹妹好可爱!”云翔说着,就冲到了大人前面,好奇的看着沈如鱼。 “那个不是你的妹妹!是我的妹妹!”谢明轩也跟着挤了过去。 沈廷钧抿一下小嘴,道:“明轩表哥说的是!皇上是我的表叔,云翔是皇上的表弟,所以,云翔是比如鱼大一辈的。” 南红惊讶道:“她真的能分清谁是谁?而且,居然连人物之间的关系都理的这么清晰。如鱼宝贝,来,让姨抱一个!” 沈如鱼却往旁边躲了躲,“如鱼有手有脚,可以自己走。” 元朔月捂着嘴,激动道:“这丫头,太待人亲了!” 云翔瞅着,出声道:“既然喊我娘亲姨,那我自然就是哥哥了。” 众人闻言,哄然大笑。 “那就叫云翔哥哥吧!”突起的声音。 二十二岁的玉烟与三十二岁的沈廷钧就一起到了近前。的确是在一起了,但却并没有变老。 “玉雪!”南红眼前一亮,最先扑了上去。 玉烟推开南红,看向元朔月,“你恨我吗?” 元朔月含泪笑着,摇头道:“你毕竟多给了他十年的寿命。何况,若没有你,也就没有现在的我了。明轩,快来拜见师傅!” “什么师傅?”玉烟蹙眉。 沈廷钧走过来,道:“朔月,你又搞什么?明轩将来不是要子承父业的吗?” 元朔月摇摇头,“表哥错了!他立志想要医遍天下。表嫂这几年不也是收了好几个徒弟吗?那就再收他一个吧!” “是吗?”玉烟到了谢明轩面前,弯下身,“你真的想学医?” 谢明轩点点头,“你的医术高吗?我想拜的师傅不是你,而是神医花果。” 玉烟咧嘴笑,“却是为何?” 谢明轩道:“因为神医花果能调配‘十年苦’的毒药。” “关于这个毒药啊!”玉烟诡秘的笑,“你还真得跟我学!因为我可是神医花果唯一的徒弟!只有过了我这关,你才能见到神医花果。” “真的?”谢明轩道。 “当然了!”玉烟转向云翔,“你就不好奇吗?” 云翔却只是盯着沈如鱼的小篮子,“我只好奇,如鱼妹妹的这些个钥匙是做什么的。” 玉烟就浅浅淡淡的笑了,“那是这个家所有的钥匙!从现在开始,她就是这个家的掌权者了。” “你不是吧?”南红惊叫,“她还那么小!” 玉烟笑笑,“学习就得从娃娃抓起啊!小鱼儿,带着两位哥哥到府里四处走走吧!” “是的,娘亲!”沈如鱼甜甜的笑,露出洁白如玉的贝齿。 孩子们跑走,云竹跟着沈廷钧去了书房。三个女人便到了湖边。 南红激动的抓住玉烟的手,道:“如鱼太可爱了!我要结亲!必须结亲!” “你省省吧!要结也是跟我们家明轩结!”元朔月抱住了玉烟的另一只手。 玉烟笑笑,“你们都省省吧!小鱼儿那么小,你们也忍心。”手滑向二人的手腕,“你们怀孕了?” 二人的脸色都是一红。 南红道:“小鱼儿这么可爱,你不打算再生一个吗?” 玉烟叹口气,“我倒是想啊!关键的那个不想要啊!” “怎么会?”二人异口同声的惊问。 玉烟耸耸肩,“他认为我生了小鱼儿后,对他的爱只剩下了一半。若是再生一个,那么,就只有三分之一了。” 元朔月捂着嘴痴痴的笑,“表哥真的是爱惨了你!连孩子的醋都吃。” 南红道:“可是,这生不生孩子是由他说了算的吗?除非你们不同.房。” 玉烟叹气,“怪就怪我在生小鱼儿的时候,对他普及了一下怀孕生孩子的知识。所以,他现在对我的月信周期掌握的比我还清楚。” 利用生理期避孕,那个男人居然研究透了。 南红道:“有些事,只要你想,害怕算计不了他吗?” 玉烟贼贼的笑,那就的确需要斗智斗勇了。 ****** 又七年。 元璘在御书房召见云翔。 元璘道:“朕听说,你要接手丐帮?” 云翔叹气,“都是如鱼给害的!她现在不但掌管了一个王府,还管着一个公主府。我好歹长她两岁,若是再没有什么建树,我爹跟我断绝父子关系的心都有了。” 元璘道:“这个好说!平祝亲王十四岁封王,你今年也正好十四岁,朕也赏你一个王爷当当如何?” 云翔立马后退三步,连连摆手道:“皇上别开玩笑了!我这么散漫无束,是根本就不适合朝堂的。” 元璘道:“如今正是用人之时,朕怎么也得找个体己的人帮朕啊!所以,这个少年王爷你还是考虑考虑吧!” 云翔眼珠转动,嘻嘻笑道:“皇上,咱们来打个商量如何?只要皇上能说动如鱼入朝为官,我就接下你这个少年王爷。” 元璘一愣,道:“大康朝可从来没有过女官!” 云翔笑笑,“那就没办法了!臣告退了!一天没见到如鱼了,还真是像你她板起小脸训人的样子呢!” 元璘道:“是吗?你这一说,朕也好久没见她了呢!走吧!那就一起去平祝亲王府瞧瞧吧!” 平祝王府的西院早已改成了学堂。 本是散堂的时间,学堂里却还留有一个学生。 元璘和云翔本想着敲门进去,却因为里面的谈话止了步。 玉烟道:“谢明轩,你执意要去寻找神医花果,可还是为了那‘十年苦’的秘方?” 谢明轩道:“是!明轩跟随师傅学医已有七年,一直都在潜心研究草药。可是思来想去,还是想不到有什么毒能够在体内潜藏十年而不发。” 玉烟叹口气,道:“罢了!今日我就给你解开这个谜题。世上没有那种毒药!也不会有人调配出那种毒药!” 谢明轩呆愣,“怎么会?先皇他------” 玉烟微微一笑,“明轩,你学医这么多年,应该清楚什么是病由心生。如果没有那碗‘十年苦’,先皇或许熬不过十年。” “怎么会?”谢明轩还是呆愣。 玉烟道:“当年之事,我不知道你从你父母那里知道了多少。但是,经历了先皇最爱的妃子香妃的死,得知了太后的陷害,再有就是元璟谋朝篡位的逼宫以及身边人的背叛,先皇在精神上已经垮了。” 谢明轩道:“一个人精神上没有了支撑,身体上会随之垮掉。” 玉烟道:“嗯!与其说那碗‘十年苦’害了他,倒不如说那碗‘十年苦’延长了他十年的寿命。” 谢明轩道:“明轩前几日见了五行叔叔,他们给明轩讲了一个故事。说是在很多年以前,他们为了惩罚一个坏女人,声称带她去凌岱山喂狼。那夜本没有狼,但那个女人还是死了。敢问师傅,那就是所谓的吓死吧?” 玉烟颔首,“是啊!这就是精神杀人!” 谢明轩道:“明轩似乎懂了!但明轩还是很好奇,那碗药里究竟放了什么药呢?” 玉烟道:“你还真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啊!那碗药里没有别的,只有一味药——黄连!” “黄连?”谢明轩重复,“药明明是神医花果配的,师傅怎么会这般清楚。” “因为神医花果根本就没参与配药!那药是你师傅牵手熬制的!”沈廷钧的声音飘了进来。 门口的元璘和云翔赶紧回头。 < p>沈廷钧道:“大康朝的皇上居然学会听墙角了啊!”戏谑溢于言表。 元璘叹气,“朕只是没有想到,原来这才是真相啊!先皇要是知道自己被骗的这么苦,会不会一怒之下从皇陵里跳出来呢?” 玉烟笑着走了出来,“皇上信鬼神吗?” 元璘道:“一味黄连都可以杀人,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只是,朕还好奇,王妃每年给先皇吃的药丸又是什么呢?” 玉烟回头,看着谢明轩,道:“师傅考考你,熟地黄,酒萸肉,牡丹皮,山药,茯苓,泽泻,这几味药合在一起,有何功效?” 谢明轩不假思索道:“滋阴补肾!” 玉烟道:“皇上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元璘道:“有!如鱼在哪里?” “这不就来了!”玉烟笑着跟沈廷钧对视一眼。 铃铛声由远及近。 沈廷钧悄悄的握住了玉烟的手,出现在面前的女儿的脸,竟有种模糊的熟悉。 似乎还是在昨日,在昭县的谢府中,他任性的揭下一个女子的面纱,看到的就是这张容颜。不同的是,那张脸上是有一道人为的伤疤的------ 沈如鱼到了近前,看到元璘,赶紧行礼,“给皇上表叔请安!” 玉烟道:“你皇上表叔似乎正是为你而来呢!” 沈如鱼就无声的询问元璘。 云翔抢先道:“小鱼儿,皇上想请你入朝为官呢!你干不干?” 沈如鱼的脸上一派平静,福了福身子,道:“如鱼谢皇上表叔厚爱!但如鱼年幼,实在担不起朝堂正事。娘亲和爹爹已经答应了如鱼,过些时候会放如鱼出府游历。倘使三年后归来,如鱼想着造福百姓。如鱼会自己去跟皇上表叔讨官的!” “你要出府?”云翔和谢明轩异口同声的发问。 沈如鱼淡淡一笑,“是啊!娘亲,南星有没有来过?” 玉烟叹气,“那个皮小子指不定又去哪里上房揭瓦了。” 沈廷钧撇嘴道:“是谁非要生他出来的?” 玉烟挠挠头,她为他生个儿子有错吗?本想着儿子能像他,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就好。 哪想到------ 一行人走出西院,就见一白衣少女匆匆而来。飘飘然,竟然是那般的出尘脱俗。 眼看到一大群人,就开始露怯。施了礼,却不敢抬头说话。 沈如鱼道:“小白师姐,你的行李可是都收拾好了?” 丁小白点点头,“嗯!” 沈如鱼道:“这次去楠师哥那里,若是三月内还没有把自己嫁给他。你也就不要回来了,以后也不要说自己是鬼医的徒弟了。” 丁小白这才抬起头,咬着唇,“可是郡主------” 沈如鱼道:“没有可是!你只有这一条路!不就是个男人嘛!多想想当初你师傅是怎么擒下你师公的,你的心里就有底了。” 众人闻言,脸上的表情自然各异。 尤其是沈廷钧和玉烟的,一个苦瓜脸,一个则笑得眉眼弯弯。 沈如鱼继续道:“好了,小白师姐!先说说你匆匆而来的目的吧!” 丁小白道:“那个------南星郡王又爬到后花园最高的树上去了,说什么都不肯下来。” 沈如鱼眉头一皱,“这个南星------” “我去把他逮下来!”云翔的话随着身影飞远。 众人皆都随着沈如鱼的铃铛声离去,只剩下两个人牵手看着眼前的西院。 女声道:“新建的西院还是和从前一模一样!” 男声道:“我老了吗?” 女声就笑了,“我告诉过你的,在我们那里,你这个年龄正当青年的!” 男声道:“还想着星星上吗?” 女声道:“偶尔!在梦中!十七年了,还是不确定吗,我的王爷?” 男声道:“那你给我一个确定!” “爱在这里!我就在这里!”踮起脚尖,主动送上自己的唇。 双臂张开,佳人拥在怀里。 心中默许,一生一世,一心一意。 ——全书完—— 怪医至此全部完结!感谢亲们一路不离不弃的陪伴!一直都是裸更,所以,在前后照应,情节衔接上,难免有顾及不到的地方,感谢亲们的包容了!从去年六月份至今,叶心可以说没有断更过,至少上架后,从未断更过。给自己赞一个!每天的陪伴,纵使不舍,还是要说再见了!叶心会尽快调整自己,希望在新文中再相聚了!爱你们!(感谢eraser1115和zhangzhi1103的荷包!感谢xueronghua_2007的花花!感谢2815078961001的月票!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