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咸鱼求翻身》 第一章 :转生机会 夜里 天上繁星点点,乌云散开,月光流水般倾泻而下。 突然传来一声长啸,一个黑色的身影飞掠而来。滑翔而过,最后落在一名穿着月白色长衫的男子肩膀上。男子的腰带上赫然挂着玉佩,圆形翡翠,玉色斐然,中间雕刻着景字。 在月光如水般温柔的抚摩下,显露出了黑色身影的真面目。那是一只浑身碧绿的鹦鹉,只有尾羽从碧绿渐渐过度到明黄色。 鹦鹉的身形约等同于老鹰,看着身形不小,鹦鹉神情却是非常亲昵的低头蹭了蹭男子的脖颈。 男子缓缓提起手,伸手揉揉鹦鹉的脖颈的柔羽。那修长的手,指节分明。在月光的照拂下,手白皙的宛如上好的羊脂玉。 “碧华,你说,他找得到我们吗?”男子的声音清冽,仿佛山间流淌着的山泉。 碧华低着头沉思了许久,发声道:“你放心,他找不到,我带也把他带过来。”带着坚定的语气。 “那就靠你了。” 鹦鹉微不可闻地点了点头,飞向空中后身形变化,逐渐变成人形从夜幕中隐去。 次日 清晨的阳光如一抹温柔的面纱抚过人行道的梧桐树,叶尖还带着晨露,滴滴晶莹地宣誓着新一天的到来。 时间还很早,临风在离家不远的公园跑步着,他很喜欢这种感觉,仿佛万物初始,如蝴蝶从一个梦中慢慢舒展翅膀,睁开欣喜期待的眼睛仰看这世界,到处都是萌芽的生机与蠢蠢欲动的活力。 他跑着跑着,无意间一瞥看到个算命的。那个算命的似乎是个道士,身上穿着灰色长袍,看上去有模有样的,还配上龟甲铜钱和八卦盘什么的,装备齐全。 摊上的东西临风只瞧上一眼就不再关注,反倒是这人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件灰袍经过多年的洗涤有些发旧,也许他习惯还不错。除了摆弄桌上的玩意牵动衣服,其他时候衣服倒是显得平平整整,不带什么褶皱。 临风刚好跑到那里,离那人的距离很近,离得近了就可以闻到肥皂味道,淡淡的,有种说不出的安心。老人家摆个桌子,摆弄着桌子上的一些卦牌、笔墨纸砚、红纸、还有一个装着黄雀的小笼子,当然还有那一套龟甲铜钱。 旁边立着个招牌,写着“不准不要钱”。 临风觉得也好奇,就看向对方,问,“老人家算一卦多少钱?” 老人家比了两个指头。临风没怎么看懂,学着比了个二的手势,那老人家却摇了摇头。 临风就更不明白了,他想了想,递了张五十给老者。 实在是弄不清是多少钱,还不如让卖家看着找了。 老人家抬头看向他,有些冒失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嘴角带上了点笑意,询问道,”年轻人,你求几卦?” 临风很快回了句,“一卦,”又眼睛转了转,思索道,“老先生帮我算下姻缘吧。” 毕竟母上大人很担心这事,天天在他耳边念叨这个,天天说你要是再不抓紧点变成种花家的四千万大军,老娘就没你这儿子了。 可姻缘这事儿哪里是说有就有的,又不是去菜场里买根萝卜,随地捡来的大白菜。要是姻缘真像白菜就好了,也就不会有这么多单身狗天天被闪瞎眼,不过人口又要成大问题了。 正当临风想着些有的没的时候,老人家拂了下雪白长须,嘴角倒是带着淡淡的笑意,笑得意味深长。“好。” 他给临风递去三十,向他示意手递来。临风接过塞进了裤子兜里,想着要伸左手还是右手,犹豫当里习惯地递过去左手。 老人家端详了半天,开始进行卦的整序。 嘴里念着“申猴,乾三,坤四”,推进一些卦牌,推后一些卦牌,动作不急不慢,倒有点书法家行云流水之感。之后又神神叨叨说了一下什么东西,临风没听懂,总觉得这玄乎地玩意念起口诀来就跟庙里的和尚念经一样,听不懂弄不清,能大概听个音说不定都是有慧根的了。 最后老人家停留到一个牌上,念着牌子上的诗句,抬眼看了临风一眼,自己又埋头推演了一番,老人家提起旁边的毛笔,在红纸上慎重的写了些什么,最后包成小正方形递给了他,也没有说好,也没有说糟,更没有告诉他关于他所求姻缘的结果。 临风接过红纸,有些不明白的看向老者,“老人家这是?” 老人家对他摇了摇头,低头开始收拾自己的家当,“一日三卦,今日已到,老夫就先打道回府了,年轻人你所求姻缘,我已经给你写在纸上了,祝君早日成就神仙眷侣。” 老人家抛下祝福之语,就背起装东西的那个包,渐渐远走不见人影。临风倒是觉得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莫名,也有点玄乎,不过这事儿他也不会放在心上。毕竟老人家这把年纪都应该在家享天年,无论真假,准或者不准,就算帮人一次了。 “弥弥生生觅不生,君君念念峻可期。” 看过红纸,临风默默地把红纸叠好收回到兜里,不明白就不打算去深究了。 临风继续早上的晨跑。突然有些感慨,这些年,默默无闻,碌碌无为。混成这副德行,加上世俗的打击,渐渐磨去了想拼搏的心。 如今谁不是自家女儿自家宝,不给个房屋车彩的,哪肯舍得,还能找伴?临风嘴角划过一丝苦笑。 经过一道墙的时候,临风突然感觉脚下有些不对,还没来得及反应是踩到一个没放井盖的井,踩空,人整个就掉进去。 这井还不浅,不过毕竟是突然,临风完全没时间反应,掉下去不知道磕到哪了,就晕了过去。 “嘶”临风捂着痛处忍不住倒吸一口气,等他睁开眼的时候,周围却是一片黑,他起身走来走去,却还是一片黑,等走出五十来步的时候,他心里也有些发怵。 这是什么情况,黑暗,他倒是不怕,就怕,是无尽的黑暗。 正当临风走的漫无目的,内心的发怵值越来越高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个光影。 猝不及防的临风用手遮挡着突然的光线,待光的亮度变得暗了些许后,他才别开手向光源看去。 只见那人一身白色长袍,银色的回文滚边,眉目清冷,眼里发出的光华却是能吸摄人一般,诱惑又清冷,周边也没什么风,他身上的发带,系带,倒是无风自动,就像自带鼓风机的感觉…… 那人看着就让人觉得气度不凡,要是来点白云,可能临风会相信,那人没准是个仙人。 对方似乎能查探他想法一般,缓缓启口道:“你,想的没错。我的确是仙人。我叫荒冥。” “你是仙人?”临风有些困惑的绕着荒冥打量了一圈,“那我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带我来这。” 见临风一脸困惑的样子,荒冥的薄唇淡笑,“不是我带你来,是你的命运带你来的。” “我的命运?什么情况,对了,我想问下,我还活着吗?等会还能回去不,你交代完事情,我还要上班的。”临风想到上班会迟到,觉得特别纠结。 “死了。”荒冥倒是干脆地狠,直接一句话交代了,一点思想准备的机会都不给他。 见他瘫坐在地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荒冥不由的又笑了下。“不过,我还可以给你一个活的机会。” 第二章 :真成乞丐 临风才马上收回失落的表情,眼里带着期冀的目光望着荒冥。 荒冥抚摩了下自己的下巴沉思着,好半会才悠悠然的开口道,“临风,此次你有一次机会,你现代的那一世,找不着女朋友,工作也一事无成,这次你都可以改变。” 随后他缓缓提起手,直直地指着临风道:“你,愿意尝试吗?” 临风听到这里,心里简直跟海上划船一样,翻着浪花。点头忙道:“愿意!” 荒冥满意地点点头,话音一转道:“不过你得记住八个字。” 临风眼神注视着对方,认真的听着对方准备吐露什么。“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其实他心里有些不明白,这几乎是一句常见的道理,只是一句谚语,为什么变成他需要时刻谨记的话,不过眼下他也没有过问太多。 见临风似乎明白他的意思,他也就没有再多去解释缘由。“好了,我来送你一程。” 临风还没反应过来,忙问:“大仙,我转成什么身份了啊?!” “乞丐。”荒冥这次没卖关子,直接了当的说了。 “喂,你……”临风还想争执什么,只见荒冥对着他后背一脚踹了过去,地上也不知何时有了漏洞一般,他哗地掉了下去。 漏洞中回响着临风不甘心的喊声,“坑爹啊!” 临风感觉自己陷入一个说不出的梦境里,一切是那么的不科学,但是却又真实。 放眼看去,似乎是仙境,地上弥漫着白雾,缥缈袅袅地徐徐向上,偶尔有一缕消散半空,偶尔有一丛滋生于暗处。 一棵枝干足足能让五人环抱粗的大树伫立在那里,树下隐约的有两个人影,只是树荫浓密,树影斑驳,看不真切。 临风想看得更加仔细些,不由得走近了几步。那两人皆是一身白衣,一人跪坐在地,另一人躺在他的怀里,那样的画面静谧如画。 接着他注意到了那抹殷红。躺着的人奄奄一息,殷红的血色扎眼的出现在他左胸口,伤口的血迹蔓延开来。他嘴角渗出的血滴一滴滴地落在另一个人的身上,犹如点点红梅在一片雪白中盛开,绚烂却又刺目。 跪着的那人却丝毫顾不上自己,“临风,临风!我不准你,我不准你这样对我!”,他小心翼翼地挽着躺着那人的肩膀,竭力地克制自己颤抖的肩膀,却无力阻止,梗咽间有滚烫的泪水滑落到躺着那人的脸颊上,沿着那人精致的轮廓,划过眼角、脸庞、嘴角,在他的衣襟上浸湿一片。 躺着的那人把手发着颤,挣扎着抬起来,似乎想触碰旁边那人的脸颊,为他拭去眼角的泪光,他这样的人怎么能落泪呢?他,竟然为了自己落泪了。 跪着的那人马上一把握住那人的手帖在自己侧脸上,双手交错相依却依旧止不住颤抖,脸颊与掌心贴合,一片冰冷传了过来,刹那就让跪着的人眼眶泛红。 “班景……我没事,真的。”临风用手指抹去班景眼角的泪痕,艰难地扯出一个笑,苍白苦涩,“这都是命,我……恐怕熬不过去了。你,你要答应……答应我,好好……好活下去。”临风每说一个字都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声音不住地颤抖,隐约间带着嘶哑,气若游丝却又执拗地想要说完。 班景将临风揽到怀里,“你休想!”这般的请求他怎么能答应,对上怀中强硬而又执拗地看着他,最后却又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一般,眼神放柔看着怀里的人“若是必须遁入轮回,我陪你。只是,下一世,你别想逃出我身边。” “好。”临风沾着血迹的嘴角,带着微笑看着那人:“下一世,我等你。” 班景来不及扯扯嘴角给他回以微笑,他的双眼却像是没了遗憾一般,慢慢阖上了双眼,原本还贴在自己脸颊上的手缓缓地从自己手间滑落。班景不敢相信地去轻轻摇了摇临风,手指收紧,指节泛白。“临风……临风!” 没有回应。 班景伸手抚上临风的脸庞,想着原本还这么鲜活的一个人,竟这样让他眼睁睁看在他离开他,他只觉得愁肠百结,埋头于临风身上,失声痛哭。 …… 临风听见那人唤另一个人“临风”,耳边还依稀可闻从那人要紧的牙关中溢出的哽咽,低沉却痛得刻骨铭心,似乎是要把一个人撕成两半一般,听得他分外心揪,同时也更想仔细看看躺着的那人。看清时,临风心里一怔,竟然与自己一模一样,这究竟是为什么,难道这就是人们说的上一辈子? 脑中突然撞进了卦上的那句话: “弥弥生生觅不生,君君念念峻可期。” 找到他,找到他,找到班景……这些声音就不停的回旋在临风心里。 找到班景,他可是你一生挚爱啊! 转生。 迷迷糊糊地临风醒来了,感觉头像被重锤捶打了一般疼,忍不住捂着脑袋,“这是怎么回事,头好痛。” 他只觉得自己的喉咙一阵干涩,感觉自己像是掉落岸上被曝晒的鱼,咳了两声临风才察觉到了异样。 自己的手似乎短了不少,以前伸手捂头的感觉不是这样。身体都不是一个身体,临风能确定自己是魂穿了。 临风缓缓低头看向自己,首先入眼睑的是件单薄的月白色上衣里面还有一层白里衫,沾染些深浅不一的灰。 摸下自己侧头的头发,临风咧咧嘴,估计也是好几天没洗头的纠结效果。 他回想起之前那个叫荒冥仙人对他说过的话,果真是乞丐啊…… 如果有穿越投诉机构,他一定要给荒冥一个大大的差评,哪有这样的,说好的发家致富奔小康呢,乞丐是什么鬼…… 不过也没办法,既来之则安之,纠结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他只得接受现实。 临风揉了下自己的太阳穴,希望能探寻些消息。后面勉强知道,这是个可怜的小孩,目前也才十岁大,自己一个人流离了很久,后面生病加没吃的,就这样去了。 当前的朝代,奉系三年,感觉不是历史中任何一个朝代,跟自己以往接触的朝代没有相似名讳的,临风当下打算,走一步看一步了。 尽量让自己融入这里,不要让自己的行为显得太过突兀,除非已经打定好了主意。 虽然对未知的事物人的内心都会产生恐惧,但那几个字一直萦绕在临风心头,他想无论如何,他都要找到那个人,验证他的梦境。 临风抬头仔细看了下周边,不远处是座城。自己在城外,周边都是野草,再远点是小树林,临风 眺望了下,有河流! 这副身体实在是弱,年纪也小,临风就坐地上坐良久,积蓄了些体力,才起身缓步走向河流。 好在天气不错,还是初夏,树林长得郁郁葱葱,微风不时袭过带来叶子本身的清香。 走了十来分钟走到河边,走近了就看到河水清澈见底。 临风先是蹲下从河里捧了些水喝,缓解了喉咙的干涩。 再折了根比较高的野草杆子,往水下戳试探深浅,他可没学会游泳,看河边离得近的水域的不算太深。 便脱了衣服下去把自己浑身上下洗了遍。对于衣服,临风想了想先把外衣外裤洗了,挂在长得半人高的野草上,等着自然风干。他一时也没打算,只能想着衣服都先洗干净了,收拾好再入城。 是夜。 天上月明星稀,虽然是柔和的月光,也给夜晚带来说不出的诗意与静谧。 临风拾了些软草给自己铺了下,躺下,手枕在头下。 突然心生感慨,谁能想到前一刻还在晨跑,还在进行每天必做的事,还在继续为明天的生活奔波;下一刻就掉井里,掉了不说还穿越了,想想觉得也怪可怕的。 前一刻也许还有着工作,这一会变成个近乎乞丐的人。前世没什么朋友,没人爱,甚至没几个钱,甚至每天顶着雾霾上班的原因都是穷。 不过临风也算心大,临风倒也没有太多去抱怨。 活下去,就是最大的恩赐,剩下的痛苦,幸福,都全由自己去掌握了。 临风展开自己的手掌细细看着,指节分明纤细,其实是双漂亮的手,他有信念,一切都会好的。 虽然没有一下子就成为少爷,成为王爷,成为武林盟主教主的,没有任何荣华富贵,不像别人一样平步青云,不过其实还是送了他一样很好的东西。 时间,年轻,十岁,十年,他可以有至少十年去给自己未来的志向目标打基础,而不是像之前那样茫然过了二十四年。 醒悟的时候,已经太迟,也有太多的打击目光,磨灭了斗志,如今却是洒脱。 十年,相信好好用这十年,他好好规划,想好之后要做的事,他相信以后的人生一定会一点点,一步步的,去接近他想要的生活。 看着头顶的月亮像个温柔嫦娥对他柔柔一笑,临风不由心头一紧,班景,不知道在这里还能否找到梦境中的班景。 尽力吧,试试看。 想完,想着命定之人,临风嘴角带着笑意睡去了,睡颜安逸的像憨厚的熊偷吃到了蜂蜜一般。 第三章 ,撞见相识 入城 临风已经把里外的衣服都洗净晾好,穿在身上,头也洗顺。 古代的腰带一般很长,临风就撕了够把头发挽住的长度,简单的挽了下头发,尽量不让自己看着像个野人,确定收拾好了自己,就开始走向不远处的城池。 永安城。 临风看着写的字,古朴简单,城墙已经经历多年风沙。 有些深浅不一痕迹,似乎是风刮雨刷的痕迹却也有种说不出的味道,那是时间的沉淀,时间的记录者,经历着世事沧桑沉沦起浮。 他们依旧像最忠臣的卫兵,一动不动坚定如山的立在这边,守护着城里的安危。 临风信仰佛,在还有些距离的时候,临风缓缓闭上双眼,虔诚的双手合十在胸前。 在心里默念感谢您的守护,愿永安。默念十秒之后,临风才睁开眼走向永安城,他知道,他以后的人生,故事的开端都会在此。 临风进入城门,双手平静的放在两边,守城的官兵脸色也没什么异样。 只把他当做普通的老百姓入城,等进入城里后,临风心里松了口气,把一直不敢蜷缩的手握成拳头又松开,不觉间手心里有薄薄的汗渗出来。 想起有时电视剧里因为有些人看着异样,或者打扮太过落魄有时难免引人过多注意。 太过落魄的,有些甚至害怕是灾民或者瘟疫。好在眼下临风提前收拾好自己,最近也天下太平,守城的官兵也没有过多的为难出入城池来来往往的老百姓。 “慢着!你个小偷,给我停下”突然听到一声疾呼,是个身躯略胖的中年人,穿着深红长袍,气喘兮兮的从远处跑来。 临风还没留神什么情况,突然被人撞了下。临风看向那人,那人神色紧张,低声说了句,“小兄弟抱歉撞到你了。”那人倒是猴般精灵,转个弯,猫着身子躲进一个巷子里的篓子里。 中年人跑着,看着没见踪影,就打量了下临风,问,“你可见刚才那小子去哪了吗?” 临风不假思索指了个反方向,“去那了。” “行,”中年人喘了两口气,“兄弟们继续追!”中年人张罗着身后四个人去临风指向的方向继续追去了。 临风就看着中年人一行人远去,谨慎地往前走了两步,眺望那些人走的够不够远。 心里有底了,才退步转身往刚才那人躲藏的方向走去。垂下眼帘用眼角余光审视了下周边,确定没什么人经过,才发声。“出来吧,没事了,他们走远了。” 那人似乎还是有些后怕,只把篓子的盖子微微抬起一点,眼神仿佛警惕的小松鼠一般左右瞧了一遍,确定只有面前一个人,才猫着身子从篓子里跳出来。 那少年看那些人没追上来,心里得意了下,咧嘴笑了下。“嘿嘿,就凭这些人还想追到小爷我。” 少年看向眼前这人,眼里带着一抹感激,“兄弟多谢你了,也算救命之恩了。被他们逮住不知道要被怎么揍了。”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自己后脑勺。 临风倒不觉有什么,眼里带着善意。临风的眼睛不是纯色的,瞳色比之常人淡些。 有点像琥珀,他的眼神看着仿佛冬日的暖阳,带着说不出的温和暖意,“算不上,你自己小心些才是。” 少年小心翼翼从怀里拿出一个褐黄色的纸包,临风心里有些了然。 估计是少年偷了些什么,不过少年跟自己之前情形差不多,也是头发长期没清洗有点不太好闻的味道,衣服也是破的,甚至打着几个补丁。 少年把褐色纸包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只香味四溢的烧鸡,少年倒是干脆的很一口气撕了半只鸡递献宝似的给了临风。“给。” 临风只扯了个鸡腿,把剩下又推还给他,看得出少年比自己年长。做了乞丐怕是有一顿没一顿,又是长身体的时候。 万一又遇上之前的人,他能多吃点,多些力气,总归是好的。至于临风,自有打算。 少年有些愣神,撅了下嘴。心想这么好吃的烧鸡啊,竟然还有人只扯个鸡腿的。“怎么不吃?” 临风摇摇头,扯了个慌。“我刚从城外进来的,路上吃过果子了,还好,倒是你,你多吃点。” 少年眼睛睁大了些瞧着他,毕竟少年一个人在永安城晃荡了许久。 做的也都是偷摸见不得人的事,没遇到仇家挨揍算不错了。从没想过有人这样关心他,替他着想。很快少年脱口道,“我叫狗蛋,小兄弟,我们结拜吧!” 看到少年这么说,临风也愣了下,随后点点头,“那以后我叫你大哥。大哥城内有什么小河不?” 少年看这么快就得了个弟弟,心里欣喜的很,就扯起临风的手腕就跑,嘴上嚷着,“我知道,我知道!我带你去。”像只欢快的麻雀般。 城内的小河边。 临风巡视下周边,倒是跟城外那河差不多,也是少有人烟,草长莺飞。临风折了六根草杆,递了三根给少年。 两人拿着草杆跪下,两人神色端重,“皇天在上,今日我狗蛋(临风)结拜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对天磕头,慢慢叩头良久才复而再磕头,如此三下,然后起身。 临风看向少年,思索了下,有些迟疑道,“大哥,你可愿意改名?” 少年一出生就被遗弃,也是邻里人好心养大。不过毕竟养孩子不容易,少年很懂事。大了些就只身一人,去了很远的地方自谋生路。 不愿给当初的好心人添负担,这名字也只是当初为了方便叫随便取的,想到自己刚认的弟弟愿意给自己取名。脸上带着欣喜,单手握拳道“好。” “我姓玉,大哥不介意,就随我姓吧,名字,叫万顺,万事顺利。可好? 万顺突然一把抱起临风转圈,眉开眼笑,“好的很,从今天起我有正式名字了,万顺,万顺,你这名字取的真不错。” 临风看万顺转的差不多,拍拍他肩膀,示意他放下,然后临风脱下外衣,递向万顺“大哥,你弟弟我,身无长物,只有这件外衣,大哥不介意就穿上吧。” 他没想到临风会把自己的衣服给自己。 他还是摇摇头,“临风你身子看着弱,你自己穿吧,我身体好的很,不穿你的也没事。”万顺把衣服递还给临风,怕临风还回来,还用手在他手背上轻拍两下,示意他听话。 临风看眼前的少年,不由思绪万千,前世的时候自己是独子,自然体会不到什么胞弟之情,眼下多个朋友也多个关心自己的兄弟,有如此情谊,觉得当个乞丐,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临风正色道,“大哥莫怪临风多言,大哥想一辈子就这样当乞丐吗?” 万顺听完临风的话不由低头,有些闷声道,“当然不想。又抬头困惑看向他,“那又能做什么呢?” 临风看他有这样的觉悟,心里还是感觉眼前的万顺还是可教之才,很多时候可怕的不是一无所有,而是改变一无所有的心都没有。 临风拍拍他肩膀,“那就听兄弟的先。” 等万顺吃完了烧鸡,就开始督促万顺打理自己,等着万顺洗澡洗头的空档,临风帮着把衣服洗了,好在天色不错,干的很快,也扯了些腰带给万顺系好头发,等一切都完事了,临风重新打量万顺。 万顺其实长得还行,眉目周正,浓眉大眼,虽然只是十五岁,但是也看着像个小大人了,看着就有点像电视剧里常出现的讲忠义的汉子。 万顺讪讪有些不好意思,手有些约束地放在后头,还头一次这般梳理打扮。 临风带着笑意看他,也算他大哥有个人样,这么多年一个人,一个小孩子无依无靠,估计不容易的很。 临风看天色快暗了,找了些软草,轻车熟路的铺好了两个人睡得下的地方。 “没枕头,大哥先凑合吧。” 万顺看着临风,眼神像只憨熊带着笑意。 其实这一天对万顺而言也很神奇了。撞到人,旁人看到了估计早就要骂一句了,眼前这人不但不为难他,还协助他逃脱。 看得出临风的流离之前日子肯定是个少爷,愿意屈尊降贵与自己结交,已经是莫大的缘分了。还处处为他考虑。 “怎么会,临风你太客气了,哈哈,我啊,有个墙角能靠就睡去了,今天你还铺了些软草,已经很好了,真的!” 临风还是忍不住把眼前这年长于自己的人当成孩子。万顺这孩子也命苦,见那人躺下了,轻柔地拍拍万顺肩膀。“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万顺性子干脆的很,困意来袭很快睡去了,也没管临风嘟囔了什么。 第四章 ,起得早有福利 一日之计在于晨,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早上一醒来,临风就开始督促万顺起床,一两人穿好衣服系好发带,就往街道方向走去。 虽然一时半会临风还没想出什么特别好的方法,不过早点出来,寻找点机会总归是没错的。进了街道后,临风就闻到一阵包子肉香,紧接着看到一个早饭摊子。 很简单,摆着个小炉台,上面放着口大锅,旁边有个类似的放着蒸屉,摆了几张简单朴素的桌子凳子。 知道万顺肯定有自己的去处,临风对他说,“你要是好了,我们在这里汇合。” 眼下的万顺被收拾的挺好,所以临风也放心他离开,不担心他被人认出找事。 临风站在红柱子下,认认真真的看着街道四周。有来有往,有富贵人,有贫困者,有各种叫卖声。 卖吃的,卖玩的,卖新鲜有趣玩意的。临风仔细打量,并且心里琢磨着怎么安排比较好。 “客官您坐,要吃点啥啊?”是早饭摊在问一名坐下的客人。 早饭摊主是名大娘,发丝有些花白,不过大娘的脸色很好。眼睛都是清明透着亮,待人接物都带着说不出的饱满精神,让人觉得和蔼可亲,如沐春风。 看得出生意不错,老大娘一人煮好东西送去,完事开始洗碗。有时人多了,明显有点顾不上。 临风往前走了几步,又有点迟疑,半天才犹豫开口道。“大娘,不介意的话,碗我帮你洗吧。” 大娘也隐约注意到有这么一个小孩在旁边,倒是没想到小孩子一开口就是帮忙。“不不不,你这娃子,你太客气了,不用,不用。” “大娘,再上一碗水饺,要放葱跟辣子。”有人喊道。 临风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大娘就当我帮把手吧。”说着,临风晚起袖子。 拿着洗碗布,开始擦洗碗来,先是碗沿擦一圈,确定没什么遗漏的。 然后是碗内侧边固定洗碗布擦一圈,再是洗碗布包着指尖对着碗心再擦一圈。 外面也是如此,侧壁到碗底,最后用清水冲洗一遍。 临风平常在家洗碗惯了,看似走了一个流程,临风的熟能生巧也并不显得太慢,很快就把十来个碗都洗好了。 后面陆陆续续来了些人,临风就这样陆陆续续的洗着碗,偶尔空档了会跟大娘聊上两句。跟大娘聊的时候,有个点还是令他开心的。古代读书习字,某种程度都得有点经济实力才行。 笔墨纸砚样样都不便宜,平常人不写字照样能过,这些东西就更加变得有钱人家才使得用得。 在眼下的这个时代,纸已经发明出来了,价格也并不是很贵,还是在他的接受范围内,这令他有了些别的思路,回头他去跟万顺商量下。 临风看着眼看快要中午了,用大娘事先放在旁边的布巾把手擦干,准备起身离开,大娘抬头一看小孩要离开,赶紧叫住他,“小娃子,先别走。” 临风停了下,有些困惑的看向老大娘。老大娘眼神笑的像弯月,“你等等,坐下吧。”说着老大娘回头下了些水饺,不过一会皮薄馅大的水饺很快熟了。 盛好一碗热乎乎的水饺,放了些虾皮跟紫菜,显得清香四溢,“快吃吧,你也帮我这么久了。”递到临风面前。 临风倒是没想到,毕竟他不太喜欢去白白要别人东西,更不太好意思去开口。 他去洗碗,也纯粹是看老人家一个人忙不过来。没想过去讨点吃的,再说老人家也不容易,临风不想占老人家的便宜。 临风摇摇头,“大娘,您就当午饭吃吧,我早上吃的够多,不饿。”又扯了个慌。 大娘看临风这孩子太客气,“你跟我胡说,忙活一上午,怎么会不饿?没事,大娘还有,能自己煮着吃。你这小娃娃,正是张身体的时候,快吃吧。”大娘说完,眼神温柔地揉揉临风脑袋,勺子直接给临风握着,就转身去收摊了。 临风看大娘都这般说了,就拿起勺子。不过临风又有点犹豫,自己在这吃热乎乎的水饺。不知道万顺有吃的没,要是万顺吃又脏又冷有硬的馒头,他不能这么对兄弟。临风又停下来,放下勺子。 大娘又用褐黄色的纸包了两个大肉包子,看临风停下来又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进食的样子。 大娘走到他身边,“怎么了,大娘的水饺,这不合你口味?” 临风一听,连忙摆摆手,“没有没有,大娘的水饺皮薄,馅也足,香得很,我没觉得不合口味。” 大娘放下打包好的褐黄色纸包,眼神疑惑的看着临风,“有心事?” 临风点点头,又摇头,“大娘,我有一哥哥,两人与父母离散,一直两人相依为命,我在这能吃到大娘热乎乎的水饺,我的兄长却不知道能否吃到,只怕兄长此下吃的冷硬馒头……” 大娘一下子明白了,不由觉得这孩子真是懂事。平常十岁的孩子只怕饿了一早上有吃的,就啥也顾不上就吃了。哪会像眼前这孩子,跟他客气,又想着他兄长。 “真是个乖娃子啊。”大娘念叨了一句,转身又去包了两个大肉包子,包在褐黄色的纸包里。 “你啊,你父母倒是把你教的好,如此乖巧,你就安心吃吧。我给你多备了一份,饿不到你哥哥的。” 临风有些讪笑,“那给大娘添麻烦了。”才开始动手吃了水饺,吃到嘴里的时候临风真是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这三天来,除了昨天万顺递过来的鸡腿,临风就一直没机会好好吃过正式一顿。现代里临风也是极为喜爱饺子的,平常自己想吃了也会没事做着给自己吃。咬一口汁香肉滑,还是韭菜猪肉馅的,他最好这一口! 实在是饿了一早上,不一会儿,临风就吃完了。觉得不够,顺带汤了也喝个精光,吃完临风像只满足的小猫。“大娘的水饺,好吃的很。” 大娘听到临风的赞美嘴里也乐开了花。“小娃子嘴甜。大娘准备回家了啊。你自己可别饿着了。”大娘又揉揉临风的小脑袋觉得喜爱的很,心满意足了,才推着板车离开了。 临风怕凉了,就一直抱着大娘给他的两份包子在怀里。 一个人在墙根下默默坐着,等着万顺跟他汇合,终于在临风等地眼皮快阖眼的时候,万顺在不远处出现了,“临风一手揽着纸包,一手对着万顺招手,脸上的表情仿佛云散日出,“大哥,我在这!” 万顺循声望去,看到临风的位置,就赶紧三步做两步很快赶到了临风身边。看到临风,万顺又觉得有些心酸,以前他一个人还好,如今多了个弟弟。 委屈自己可以,委屈这个跟自己这么亲的弟弟,实在过意不去。 万顺有些闷声,“临风,哥哥没用,只讨到了冷馒头。” “没事,大哥。”临风接过万顺手里有些沾染灰尘的馒头,虽然有些发凉,临风也几下把馒头吃完了。 虽然还是没馅的白面馒头,不过临风知道,他不能拂了万顺的一片好心好意,他知道万顺做哥哥的心情,想为弟弟做点事的心情,他不能去打击他这份心。 第五章 ,谈论 “哎,你……”万顺有些一愣,自己无能只能讨点冷馒头正觉得过意不去,没想到弟弟倒是一口全吃完了。 “大哥,没事,还是挺甜的。”临风对万顺露出一个满足的笑。 万顺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又露出憨后的笑意,“你觉得甜就好,我是个城西那边……那边来的,那家包子铺,做的挺好的。”万顺一笔带过,不想亲口对弟弟说,包子是别人不小心掉落地上不要,又跟几个乞丐抢夺一番才得来的。 临风看着万顺,不由眉头一紧。凑近了才发现万顺衣服四处蒙了不少灰,系好的发带又扯歪了不少。发丝扯了几根出来,眼角带着些乌青,嘴角甚至有点淡淡血迹。 临风拍拍他身上的灰尘,再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巾,把万顺嘴边的血迹擦干净。再把脸上的灰尘一一擦干净,临风从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为了一顿吃食,竟然要做到这般。 临风喉咙有点哽咽,“大哥,你……。” 万顺握住临风正擦的手,把他手放下,“乖,临风,大哥不疼。” 他摸摸临风脑袋,示意他安心,语调微微上扬,“再说了,伤疤是男人的标记,”末尾来了句,“我没事,你别担心。” 临风垂着头思索了下,临风向来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自己冷了,磕了,碰了,都觉得没什么,毕竟自己一个人,没人关心,也无人可关心,倒是觉得没什么。 但是如今与人约好,临风心里就有种无形的责任。虽然表面临风喊万顺一句大哥,自己心里年龄24岁,却一直心里把万顺当作弟弟一样。 想跟弟弟一样照顾他,保他无恙,心里有点堵,有着说不出的愧疚。 临风尽量让自己心情平静,牵着万顺的手去了小巷子,巷子里依旧有些凌乱的篓子,临风摆正两个,自己跟万顺各坐在一个小一些的篓子上,临风把怀里一直揣着的纸包递给万顺,“快吃吧,热乎的。” 他一打开,两个圆白的包子,保护的好,打开的时候还冒着些热气,“这是?”万顺不由低头了,“是大哥没用。”他眼睛有点发红。 临风有些内疚的想,怕是打击了大哥的一份心。“我给人打了些零工,才买的,你别觉得自己没用,大哥能从一群人中得到,已经是比临风能耐太多了,要是放了临风,怕是一吹倒了。” 万顺被他这么一安慰,心里好受了不少些。 “快吃吧,大哥,小弟还得等你力气够了,好罩着小弟呢,你要是倒下了,我被人欺负可怎么办啊。”临风笑着看他。 “好,听你的。”万顺接过纸包,准备另外一个给临风,又被临风推了回去。 “大哥你多吃点,吃完了我这还有两个。” 万顺有些不好意思,“这怎么可以,当大哥的还要照顾你的。” 临风拍拍他肩膀,示意他宽心,“没事,你吃饱了才有力气照顾我啊。我没事,我胃口小。大哥正是需要力气的时候,需要多吃点。你总不是想我都吃了,我来罩你吧?”临风好说歹说,万顺才肯把包子接过去。 估计万顺完全想着临风了,没给自己留吃的。他自己应该也是忍着饿给临风留着,此时更是饿得慌,临风给的包子一口气吃了两个。 “真好吃,还是猪肉大葱馅的。”万顺心满意足道,临风准备再把另外两个给万顺吃。万顺推脱,“那些咱们留着晚上吃。” 等两人都歇了会,临风又开始对万顺进行衣服跟发带方面的整理,万顺撇撇嘴说,“临风,你这习惯不好啊。跟个娘们似的,弄这些墨迹的事。” 临风继续拍拍他身上的灰。 “大哥,很多事情未必是你表面看到的那样。” 万顺抬头看向站他旁边的临风,“怎么说?” “大哥比我年长,想必比我见识多,可曾对一些情况有印象?” “你说。” “那些商贩的态度,面对富人如何?” “呵呵,热情的很” “平民呢?” “平常态度吧。” 临风迟疑了下,“乞丐呢?” 万顺不由停了下,“呵斥,驱赶,甚至辱骂。” 临风问道,“大哥想过为什么吗?” 万顺有些忿忿不平,“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哼,等我发迹了,不知道他们要怎么点头哈腰装孙子了。” 临风在给万顺系发带的动作停了下,“如果大哥是平民,他们也会如此对你吗?” “不会,可是,可是,可是我就是个乞丐啊,要本身也没啥本事,我不做乞丐能怎么做?” 临风摇摇头,把万顺发带系好。临风坐在篓子上,眼神很认真的看着万顺,“大哥,人之常情,人都是靠眼睛接收大部分的信息,以貌取人,都是难免的,而且,其实并不难,如果乞丐能做到整洁干净,谁会再去把他当作蚊虫一样驱赶呢?” 万顺也迎上临风的目光,感受他话语中的深意,思索了下,“你说的没错,是我以前没想的彻底。” 临风叹了口气,虽然在常人眼里临风脾气有点老妈子,有点墨迹。不过临风自己知道,自己前世懒得要死,被父母念的要死。 直到有一天,母亲看着他说,“临风,你做什么,你这么大了,妈管不着你。你以后一个人住了,衣服领子,袖口,衣服上要尽量保持干净,脏了就勤快点洗了。人不一定要穿着名牌,但是要弄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妈是怕你在外人面前,被人看着笑话。妈怕你被看不起啊。” 后面临风也渐渐开悟懂事了,也不再像之前为自己的懒到处找借口,曾经不懂的话,也慢慢明白了,也许你不一定英俊帅气,美丽漂亮,但是把自己弄清爽,是对自己的尊重,不要让人看不起。 这里倒不是说什么真的看不起,只不过有时候是这样子的。人对清者尊重,对浑浊不清者轻蔑。都是人之常情,所以作为个人,自己能做的,就尽量做好。 可算让万顺脑筋转得过弯来了,临风心里松口气。 “而且这样子,我们能做的事也多了。我有个想法想跟你说。” “你说。” 临风凑到万顺耳边说了些话,见万顺点点头,心里也算有了些底。 第六章 ,演一次戏 演戏。 午时之后临风跟万顺两个人就安排起来。 临风还是重新弄了下,把两人的脸弄了些灰,他们现在的目的就是演一场简单的戏。 希望这次后,可以过的稍微好一些。 临风也把可能发生的情况一一跟万顺说了,让他做好相应的准备。 两人对好情况,就从巷口相扶走出来,临风把万顺的手搭自己肩上,此行的目的,万顺是作为伤者的。 步入繁华的街道,临风平息静气,尽量不让自己出现差池。 扶着万顺慢慢走,万顺体重不轻,临风扶着很不容易,几乎接近在拖着人走了。 临风在心里默念,一,二,三,四,五,六,七! 万顺开始顺势倒下,临风感觉蹲下身扶着他,神色焦急的大喊,“大哥,大哥,你怎么了,我们就快到了,你别放我一个人啊,大哥!” 临风调整情绪,回想一些曾经伤心的事把自己逼出眼泪来,“大哥,大哥,你别死啊,别抛下我一个人啊,我以后不会让你为了抢个馒头被人揍了,你醒醒,我带你继续走,走到了目的地,我们就会好起来的。” 临风看着周围的商贩,来往的人群。听到临风的哭诉,已经有些人开始在旁边围观,旁人也看得出来是一对兄弟在路上赶路,大哥体力不支倒下了。 临风眼角含着泪,就这样无声无息的默默流下,像只受伤的小动物。 “父老乡亲,求求你们了,帮一把,你们都是活菩萨。我想救我的大哥啊,没了他,我一个人怎么活?!” 旁人听这话,看着他噙着泪,鹿眼一般孤苦无依的眼神。就开始有人纷纷从自己的荷包里抽出些铜板碎银放到临风面前。 “谢谢,谢谢你们,你们都是活菩萨。”但凡有一个人给了铜板或者碎银,临风都会磕下一个头。 渐渐的,额头开始有些发青,有些细缝甚至渗出些红丝的血迹。虽然石子混合着血液对他有种说不出的刺痛,但是临风都咬着牙坚持。 为了那个承诺,他跟万顺说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这样, 两人不用每日乞讨。 这样, 万顺不用偷东西。 这样, 万顺不用为了一个冷硬馒头挨揍。 随着铜板银子的一一落下,临风都开始数不清磕了多少个头。 突然,有个大银元宝赫然出现在临风面前,临风赶紧磕了个头,再抬头看向那人。 那人在午后的阳光下,整个人的周边笼着淡淡的金光,穿着月白色的长袍,衣禒滚云纹绣。 整个人宛如翩翩浊世公子,长发如瀑布从背后向前如流水倾泻,他蹲下身,把临风的手握住。银元宝放他手心里,再托着临风的手让他把元宝握在手心里。 “少爷。”那人旁边站着一名穿着藏蓝色长衫。 “没事。”那人的声音很好听,仿佛高山上的清泉流过,有些清冷,又带着说不出的清冽舒爽。 “忍着点”那人的语气有着说不出的温柔,像清风拂过脸颊。 那人向旁边人示意了下,那人从马车上递来了两块柔软的布巾,那人先是擦干他额头的血迹,再另外一块擦干净其他染尘的地方,最后用金创药把他额头敷好。 整个动作下来,他照顾人是他养成了习惯,却从没有想到有一个人这样对他。整个动作很轻很柔,丝毫没有弄疼他,临风眼里含着眼泪还没褪去。 “别哭了,拿着银子救你哥哥吧。”说罢,那人上了马车,一行人就走远了。 临风看着那行人远去,不由的想把那人记住,那可是恩公啊。 周边的人群看临风已经妥善些,也就渐渐散开了。 临风开始收拾了下,继续拖着万顺走向小巷子,万顺也配合的给拖着走,只不过脚下微微使劲,不明显,但是给临风减轻了不少见。 下一刻,临风就感觉眉头各种跳。 果然,该来的还是逃不掉,临风对万顺使了个眼神,万顺也回一个眼神。 为了以防太过明显,临风先把万顺安置在一旁,一旦放好万顺,临风就开始撒丫子跑。万顺提过,城里有不少恶霸,发生过不少欺男霸女的事情。 临风明白,虽然也怪不得别人,今天做了钱财露白的事,也怪不得人惦记。他早已把钱财全然包在一块布上,边跑边注意后面由远至近的脚步声。 心里虽然也是怕的很,他如今只是十岁的身子,不知道能抵挡多少。 不过他既然把万顺当作兄弟,保他安全,这种挨揍的事,就让他来做。 他特地没跟万顺挨揍的事,只说钱在他这安全,万顺要是知道了肯定是千百个不依。 临风几乎是一路狂奔,不过还是没有那么顺利…… 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倒霉,临风跑得慌不择路,几乎就是有路就跑。根本顾不得细看有什么障碍情况。 临风撞到了人,把对方撞个满怀,压在身下。 鼻间传来若有似无的檀香味,临风抬头准备打量对方。一入眼就是那月白色的长袍,那人剑眉入霄,白皙的肌肤,立体精致的五官,此时皱着眉头。 临风才反应过来把人压住了,连忙起身。“对……对不住了。”临风刚起来,“咻!”一阵暗器声袭过耳边,不知道哪来的飞刀直入他右侧的肩膀。 临风心里暗道这些人还会暗器,不就恶霸吗,这样完全犯规啊! 他还是忍着痛意继续起来,憋着气继续飞奔。 开玩笑,被那些人逮住,小命没准就不保了。 被撞到的人,其实就是班景。 班景跟勋安回府后,收拾好一些行李,就重新出门逛逛。 不过班景也倒是好奇,他九皇子的身份,这些年来还是不断有人各种想尽办法刺杀他。 他自己准备长线钓大鱼,所以这些情况都是一向自己处理,没有告禀过圣上。 班景走回到街道上,正觉得兴致正来,勋安在他耳边小声道,“少爷,我去查看下情况。” 他挥挥手,“去吧,我没事。”班景眉眼微挑,审视下四周。他明白,勋安想独自一人把那些暗中刺杀的黑衣人解决了,不惊扰街坊上的行人。 接着就被临风给撞到了。 不过被人撞到加压身的滋味不好受,班景准备抬头看向那人。那人神色紧张如小鹿一般,也没看他,只是警惕的看向四周,对他说了声抱歉,又飞快的奔走开。 班景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看着狂奔走的人,正思索他这奔走的原因。 勋安就赶回来了,他显得神色愧疚。“少爷,手下办事不利,还是漏了一个人。您没事吧?” “没事,这次几个人?”班景倒是不以为意,勋安是他得力的部下。一人敌六,已经是做的不错了。况且他自己也有武功,未必保不了自己的周全。 “六个,五个都被我抓到了。可惜他们都是死士,盘问不出来由。抓到的都吃了药,自己吐血而亡了。”(有些死士都会在牙边藏一些药,如果有人逼问身份来路。一旦确定没出路可言,便会咬药自尽) 班景看了下勋安。安抚他道:“你不用愧疚,我眼下也没事。” 两人就继续在街道上走着,班景停在一家糕点店。 买了写桂花糕和绿豆糕。店家准备的不错,很快包好两纸包送到他面前,勋安接过去提着。 走出糕点店后,班景问,“怎么了,勋安,一路上看你神色不定。” “少爷,那些人有暗器,我担心剩下那个活口还对您不利。”勋安小声说。 “暗器?!”班景不由眉头一皱,瞳孔微缩。他一下子回想起来,那人虽然跌倒在他身上。起身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他表情似乎是吃痛的。 当时在大街上,班景觉得应该不至于当街作案,也就没去深思那表情的来由。 “不好!勋安随我来。”登时班景就带着勋安用轻功飞上房顶,往之前那人奔走的方向飞去。 临风这边。 临风飞奔着,微微回头看了一眼,五个人,每个人都是人高马大的身形,表情都是凶神恶煞,仿佛不是来谋财害命,倒像是阎王取命。 “前面的,把钱留下,兄弟的保你一命,不留,就送你回老家!”后面的人厉声道。 临风向来很少跟人冲突,前一世也几乎没跟人打架过。整个身体忍不住抖了下,但还是憋着气往预定的方向跑去。 “哟呵,不知死活。” 突然,一只黑布鞋横空甩出,正中临风一条脚后腿,临风整个人摔倒在地。 五个人马上聚上来,领头的眉间带着深长的疤痕,冷笑,“交钱。“ “不交!”临风虽然惧怕五人,还是憋劲硬气的说。 为了给万顺的诺言,给万顺描述以后的生活,都要一一实现。 他不能屈服,不能让今天的努力白白浪费掉。 他们不可能再出来演戏第二次! 领头的狠狠的给了临风脸上一拳,瞬间,临风吐了一口血,两颗牙被打落在地。 “不领情,有种,兄弟们上,要他的命!。” 领头的退后,让他的手下四人上场,四人也是出了名的恶霸,见临风怀有钱财不交,五个人都是亲眼看到那个手掌大的银元宝,一时间简直撒气泄愤的往死里揍。 临风简直不能睁开眼,料不到下一刻会有几个拳头冲向他面前。 也不是他逞能,他读书那会,别的本事没学会,学了点挨揍的。 尽量通过身体的摆动防护,使对方的拳头即使落下也是在一些肉实的地方,减少脆弱部位的伤害,某种程度可以保存些体力。 临风嘴角划过一丝苦笑,他还是失策了,也还是没考虑到位。 如今的身体,几乎全身骨头,哪有什么肉实的地方。骨头倒是都是实的,不过落在骨头上,那就不是肉疼那么简单了。 临风痛的呲牙咧嘴。临风心里怨念:哪都疼啊,师傅你的挨揍法,特么根本一毛钱都不管用啊。说好的挨揍而不疼…… 临风尽量忽视自己的知觉,咬紧牙关。跟扇贝一样,死死抱紧怀里,希望等得到吧…… 第七章 ,以卵击石 渐渐的临风只觉得整个身体都仿佛不是自己的,全身上下的细胞几乎都在叫嚣着痛意,虽然只是拳脚没用另外的工具,却也给临风感觉被无数的铁锤砸过,临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是尽头。 万顺,你可快点来啊…… 不要让我们的付出,功亏一篑了。 到了后面临风几乎没什么知觉,只是身体本能的紧紧怀抱自己,不让得来的钱如此这般被他们抢走。 万顺带着捕快,经过了好几个巷口,每经过一个万顺的心就下沉几分。 他知道他来的越迟,临风可能要面对遭罪的越多。看到临风事先留下的印记,万顺心里才放心了些,急切的说道,“捕快大哥,就在那!” 万顺三步做两步的跑向那五个人高马大的恶霸。 “住手!。”万顺大喊一声,几个恶霸一听,下意识停下手回头。 捕快很快赶到万顺身边,领头的捕快穿着蓝底红滚边的捕快服,领头的姓燕,燕捕快神色严肃地看向那五人,“都是怎么回事?” “哟,燕捕快今天倒是心大来管我们的闲事来了。”眉头带疤的晃悠悠的走向前,非常不屑的看着燕捕快。 “你们抢人钱财还在这群殴他人,你们没有王法了吗?” 眉头带疤的也看得出燕捕快带的四个人不好对付,对身边的其他四人使了眼色,喊了句,”冲!”五个恶霸突然就横冲直撞越过捕快准备跑走。 万顺在他们对话的时候赶紧揽着临风,一看临风,手背,小腿,衣服甚至都被弄破了,露出来的皮肤几乎都是带着青色,“临风,临风!这群禽兽!” 临风艰难的睁开眼看着万顺,“哥哥你到了就好。”整个人就体力不支,头一歪晕过去了。 一看他们竟敢妄图逃走,万顺内心简直是发狂的。万顺就跟疯了一样疯狂的追向那五人,也好在那五人向来一起合作,没有四处逃窜。 五人一看,只跟来个小伙子,眉头带疤的轻蔑的笑道。“啧啧,你小兄弟受死不够,你是要跟他陪葬吗?找死!” 很快,五人一拥而上,万顺也开始拿出自己一直答应父亲不能动用的匕首。 虽然万顺从没有什么功夫,也没学过什么。但是这些年流浪这么久,中间也发生过不少打架的事。 因为答应过父亲,所以除非到性命被威胁,万顺从没有打算过用这匕首。 “谁死还说不定。”万顺此时整个人带着临风受伤的刺激处的愤怒,也有着极度愤怒后路一种说不出的冷静,临风跟他说过,凡事尽量冷静下来,慌则乱,乱则出弊端。 万顺双手慢慢打开匕首,匕首造型简单古朴,只是手柄与刀处镶嵌了一枚幽深的猫眼石,随着光华流动,猫眼石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中间亮光的白弧变宽,最后仿佛一颗真正的眼睛一般,正对着五人。 “上!” 眉头疤见万顺带了家伙,也吩咐手下人把地上能用的棍子捡起来,好好教训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哈!”一个人快步冲到万顺面前,万顺狠烈一割,很快那人手里握着半米长的棍子被削的只剩他手中握住的一节,趁那人惊讶于手中的棍子被削没,万顺一个飞毛腿把面前这人踹开。 “你们尽可试试,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恶霸们也看得出此时的万顺不容小觑,就干脆一哄而上,准备用群殴的优势把万顺击败揍死。 班景准备寻之前那孩子的时候,顺便喊了其他手下去找那孩子。 途中恰巧看到了那孩子的同行人。 那个稍大的孩子情况也不妙,一个人对峙五人。于是他挥袖用内力甩了几颗细小石子,恶霸们浑然不觉。 当他们的拳头准备如雨般落下的时候,不知为何手被什么碰到了。一阵刺痛,使得他们动作放缓了不少。万顺见机会就在眼前,收起匕首。 用匕首的手柄将几人的关节一一狠厉敲下,不一会几个大汉纷纷倒下。 “少爷,你有必要帮他吗?” “看到了,就举手之劳,难不成你想看着几个大汉把一个十几岁的小伙子揍死?” “那您怎么不直接亲自动手。” “那个乞丐,其实平常还好,宁愿挨揍都很少跟人起太多冲突。他如今这么拼命,肯定有他的理由。他第一次这么做,我能成全他有什么不好。” 他轻拍下手,弹去些灰尘,“总得让他自己做,让他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样。我不想这样一个眼睛发红拼命的人再去失望,也不想让那些大汉以多欺少的恶行得势。” 他回头看向身边人,“另外一个呢?” “抱歉少爷,恐怕情况不太好。” “什么意思?” “那小子也神奇,被挨揍了一直不出声,我们也是找了好几个巷子才找到。找到的时候,已经整个人都像是被铁锤打过,肌肤几乎都是发青的。” 他听到了眉头深锁,开始明白那个大些的乞丐为什么像发疯的野兽一般追着那五人不放。即使一个人势单力薄,即使以卵击石。 很快几个捕快也追着过来,他有些了然,却觉得那个看起来才十岁样子的小孩太拼了。他本来想助力一把,却没想到害了他。 那小孩自己倒是考虑到了,让他的伙伴去找捕快来解围,可惜还是来的迟了些。 “走。”班景带着随行人离开。 万顺这边。 捕快赶到的时候感到啧啧称奇,眼前这个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小伙子竟然把五个大汉放倒。“小兄弟倒是好功夫。” 万顺尴尬笑笑,“算不上。”想起临风之前交代他的事情,把燕捕快带的远了些,然后从腰带里抽出碎银子,“今天麻烦燕捕快了。” 燕捕快皱眉,“办公执法本来就是捕快的天职,何来麻烦?”燕捕快很快把手里的碎银子还给了万顺,想到之前的情形,“你这钱还是留着给你兄弟疗伤吧。” 万顺有些疑惑的看着燕捕快,临风说过,毕竟让人办事,比较难请,务必把事意思到位。 “那敢问燕捕快,之前这些人作恶多端的时候,为什么你们不逮捕他们。” 燕捕快也无奈笑笑,“我们要办公执法,凡事也讲个证据,我们不可能说他们作恶了,就能立马把他们逮捕,像今天还是抓个现行,他们自己也供认不讳,平常我们准备去抓,要证人的时候,没一个人敢说自己被欺负过,小兄弟你是有所不知,有些事,不好做。” 燕捕快回头做了个手势,几个捕快很快把五个大汉抓捕起来,押回衙门去。 “说到底,都是邻里乡亲,你今天告发他,他明天就可以再找人整你。我们毕竟是普通的捕快,我们有我们的事务公责。哪怕我有心,我白天护的了别人一时,也护不了别人晚上被报复。久而久之,很多街坊邻居为了防止被报复,选择了忍气吞声。我们没人证物证,没有条件,没有资格逮捕他们。所以你今天也看到了,他们简直是藐视王法,丝毫不把我们放眼里。”说到这燕捕快也是气的牙咬咬。 “是我莽撞了,多谢燕捕快了,我去看我弟。”万顺跟燕捕快道了个歉,便很快转身飞奔回去临风呆的巷子去。 第八章 ,四处求医 天色渐渐暗下来。 万顺赶到巷子里的时候,看着临风整个人几乎奄奄一息。着临风,看着临风几乎毫无血色的小脸,头上带着淤青细细的血丝。 他内心仿佛被人用手狠狠拧碎般,看着临风,握着他擦破皮的手掌。 还在白天,他还用这手给他擦脸上的灰尘,给他整衣服,给他系好发带。 万顺平常一个人几乎从来不哭,几乎都是没心没肺的一个人。 他紧紧怀抱着临风,开始放声大哭起来,“临风,你个大傻子!你个大骗子!什么没事的,什么没事,什么我躺着就行。我去找捕快给你结尾就行,你傻吗?你就不能跑吗?你跑不过不能钱给了他们吗?何必拿命去拼!没事,以后你就好好的。挨揍的事,大哥去做;你不想乞讨,也都大哥去做。你就干干净净的,毫无损伤的,等大哥回来给你带吃的就行。咱们别这样了,你个大傻子!” 万顺哭的嘴唇都是抖的,滚烫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一滴滴的滑落到了临风的脸上。 “大……大哥。”临风似乎找回些意识了,临风艰难的抬着手想给万顺擦泪。 想叫他别哭,想跟他说自己没事。万顺看出他意思,赶紧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旁,让他省点力气。 临风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实在疼的几乎咧不开嘴。只好指指自己怀里,然后又晕过去了。万顺看着他指的方向,那是临风一直带在身边的布巾,他知道里面装着他们两人今天两人求好心人得来的钱。 万顺擦擦眼泪,小心地把临风抱起来,怕走快颠痛临风,万顺只是用小步往附近的医馆走去。 结果实际并不如意,夜深了,几乎医馆个个都关门了。敲门或者不应,或者看兄弟两人穷酸样摆摆手就关门了。万顺就这样一家一家的敲着门,希望哪家好心的大夫可以救临风。 “少爷这?” “走。” 班景开始站在屋顶上看万顺的举动,本来想等到万顺能顺利找到医馆救治他们,就打道回府的。 却没想到人情冷落,竟然万顺敲了十几家,没一家肯收留救治那对落魄的小兄弟。 他索性从屋檐飞落下来,望了下万顺的方向。他抬头看着一家门面大的,牌匾写着悬壶济世。 勋安敲着门,一个穿淡蓝色长衫的小药童开门,有些睡眼惺忪的说,“谁啊,大半夜的敲门。” “把你们大夫叫来。” “这位客官,不好意思,我们这已经歇业了,明天起早吧。”说着小药童正准备关门,班景瞬间出现在小药童面前,“啪!”硬声作响,直接一手把门扣住。 班景低头俯视他,仿佛猎豹擒住猎物一般的气势,“让我们进去。” 小药童一下子被惊醒,彻底精神了,唯唯诺诺道,“好好好,里边请。” “秦书,谁在那啊。”王大夫刚好上个茅厕,准备回去继续睡,听到很大声响,不由问了句。 “师傅……。” “等会会有一对兄弟前来求诊。请老先生出诊,这是诊金”班景清冷道,单手递上银元宝。 王大夫摆摆手,“莫要坏了我规矩,我也困乏了,小伙子还是明天吧。”王大夫打了个哈欠。 勋安知道他怒气都要发摄出来,就用随身携带的剑。利落地半出剑鞘,剑抵在王大夫脖子上,声音宛如硬石。“望老先生自重。” 王大夫看这些人先是来势汹汹进来,如今还拿剑抵他脖子,也有些气愤道:“怎么,不从你们还想要了老夫的命不成?哼!” 勋安直接一脚对着老大夫的后腿踢下去,王大夫整个人跪倒,随后拿出一个深青色的玉牌。 那是一种仿佛大地般深沉的色泽,玉牌圆形,雕琢精致。 一面写了“景”字,一面刻画了一条三爪龙型。造型古朴,整个做工却是相当精细。 看这色泽,看这图案。王大夫脑袋简直脑袋炸雷般,不敢再有丝毫的不满,马上磕三个响头。“草民有眼不识泰山,望皇子见谅。” 试问,除了皇家,有谁敢雕刻这龙在身? “敬酒不吃,吃罚酒。”班景的声音如撞钟般回落下王大夫的心头上。放下元宝,便示意随从离开,两人很快从门口消失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果真有人来敲门,秦书很快去打开门,王大夫也在门口恭恭敬敬等着。本来王大夫心里一方面惶恐不敢不遵从,另外一方面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小不平,但是随后他就发现自己刚才简直太过的无礼。 一打开门,万顺就跪下在他们面前。“王大夫,求求您了,救救我弟弟吧。我们有钱,这城里,您医术最好,求您救救他吧。” 王大夫始料未及,没想到有人来求诊是这么大的阵仗。再瞧一眼旁边受伤的人,心头一紧。乖乖,这才十来岁的孩子,不知道遭受了什么。 额头像是被重物砸青不说,整个人毫无血色。衣服擦破不少处,露出的几乎都是淤青,甚至有些带着红。 王大夫都不由心疼这孩子,再看万顺也带了些伤势。嘴角也有个血口子,真不知道这落魄的两兄弟遭受了什么罪。 王大夫赶紧把万顺扶起来,“快进屋里,你把你兄弟抱好,随我来。” 万顺擦擦眼角的泪,他实在是没把法了。以前娘也教过他,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轻易跪不得。 但是如今他不这样做,他找不到其他的法子。只要能有一线机会能救临风,他都会去做。 王大夫安排秦风叫了些人手来帮忙,也让秦风好好处理万顺身上的伤口。 他先是给临风把脉,心底又是一惊。这身子本就虚,挨饿了许久。也看得出是挨揍,这孩子估计之前完全是拼着一口气。用意志顶着挨过去的,几乎是命悬一线。 握着肩膀的时候,王大夫感觉手里一湿。抬手一看尽是血迹…… 原来肩膀上还被人插上了一把指头般大的小刀。王大夫取了个药瓶,往伤口附近撒了些药粉,见血势收敛了些,就一鼓作气拔出了小刀。 先生把伤口周边处理干净,然后继续撒了药粉,药粉是白芨做成的。(白芨,它止血的原理应该是物理性的,这跟它所含胶状成分有关,创面能形成一种保护膜和跟红细胞凝集形成血栓以达到止血效果。) 王大夫看着手里的小刀沉吟许久,这件事看来不简单啊。 “秦风,让人给切人参片,要年数最久的,让他含嘴里,先吊一口气。再拿些白条带跟外伤药药来。” 接着先让下面的人帮临风把一些出血的伤口一一清理敷药包上白布带子。接着王大夫开始施针,稳住临风的心脉,再帮临风的肝脾胃胆肾一一续气。 “师傅,汤药好了。” “拿上来。” 王大夫知道此时体虚,也不敢用太猛的药。只用了黄芩,枸杞,三七一些不太猛烈但是又能补气的药。他小心翼翼的扶着临风靠床边,用小勺一口一口的给临风把药汤送去。 又让人把红豆薏仁磨成粉熬成汤,再一一给临风喂进去。 万顺看着临风被大夫整顿一番脸上微微有点血色,心里松了一口气,奔波累了一天,又是打架又是抱着临风求了一句,精疲力尽地抵不住困意睡去了。 第九章 ,救治 将两个伤患处理个大概后,王大夫疾步走回侧厅。 刚入门就看到一袭白衣站在窗口旁,月光打落在他身边,黑色如瀑的长发直到腰间,空气中淡淡的檀香味。 王大夫拘礼,“皇子……” “人前叫我世子吧。”班景打断他的话,转过身星眸审视着他。 “是,世子。”王大夫走到班景跟前,将飞刀递给班景。“世子,这是那孩子身上中的暗器。吾等无能,怕是解决不了。” 班景接过飞刀,指尖摩擦这飞刀思虑着。“还掺毒了,这帮人还真是惦记我。” 他又拿到鼻尖闻了闻,心里了然。 放的毒是乌赤。中毒之后开始没什么,后面人会慢慢变得神经失常。 也算自己准备的周全,大部分的解药,或者相类似原理的解药还是有的。班景马上施展轻功如夜鹰飞落回府。 深夜。 班景从屋檐上如仙鹤一般,悠悠然落下。黑发间的发带宛如素色的蝴蝶,飞旋,起舞,最后轻柔的服帖在左右。 轻巧落地,不想打扰他人休息。径自走向大夫的疗养室,这王大夫果然负责,深夜了还在给那小孩喂粥。 他轻轻拍下王大夫,王大夫愣神,这会他叫其他人都去歇息了,怎么还有人?抬头一看,原来是之前的那位玉牌人,王大夫正想下跪,班景眼疾手快的扶住王大夫。 “王大夫辛苦了,早些歇息吧,还有什么要吩咐?剩下的我来。” “这……这怎么可好,怎么能让世子辛劳。”王大夫眼里带着为难。 班景嘴角带着笑意,“之前是我们莽撞王大夫了,不过也是无奈之举,王大夫莫放在心上,王大夫身体重要,莫要折煞晚辈,跟晚辈置气了。” 王大夫一开始还有些拘谨,有些不知所措,听完他的话,心里安心了不少,也明白了他的好意。 王大夫放下碗勺,拱手道:“世子说笑了,王老怎会置气,谢过世子好意,王老先行告退了。” 班景走到床前坐下,开始仔细看着眼前这人,他抬起自己的手,修长,指节分明,白皙的宛如白玉,抚着小孩受伤的脸颊,红与白对比的分明。 人人都怕疼,尤其幼小的时候,婴儿磕了碰了都要大哭大闹。 十岁也未到真正懂事的年纪,也没有到需要为什么压抑自己,隐藏自己情绪的年纪。为何,要这般隐忍,倒是与自己一般,都是苦命人。 班景动作轻柔把小孩以坐的形式靠床边坐着,本应该背对着,不过此时小孩毫无意识,毫无支撑力,怕是放不了。 先是从腰包里找出事先准备的药丸,给小孩喂去,再用勺子喂些水,最后用手稍微用些力握了下小孩的喉咙,方便他吞咽下去。 药丸是特制的,一共两颗,一颗是解药,一颗是补药。小孩明显没什么功力,他也不好贸然传什么功力助他恢复,只能先找些药丸调养身体,打造根基。 他双手变掌,开始蓄力,隐约之间有着蓝色的光弧如水波澜般涌动,先是交叉,慢慢合拢,然后摆了一个阵。 开始从小孩的心脏位置开始,自下而上,上去之后又自上而下回到心脏,走了一个周天,把身上的滞气淤血真正的带通。 所谓通者不痛,痛着不通。 照道理应该拔罐可以帮着把一些淤血滞气带开,不过眼下小孩虚弱,即使他可以用功力带开,也不敢贸然动用,只是帮忙打通,剩下的,就看小孩自己了。 他又把剩下的红豆粉粥一勺一勺的给小孩喂下去,完事了也染了些困意,就不觉间在床边睡着了。 班景梦中梦到一个人,隐隐约约看不清楚,只是一句若有似无的声音传递在心口。 “临风,临风你不能死!” “班景,这是命,逃不过的。” “若是必须遁入轮回,下一世,你别想轻易从我身边离开!” 隐约有种心痛的感觉,临风是谁,那个隐约的人又是谁,看不清那人的全貌。 丑时。(凌晨1-2点) 本来临风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一样,浑身上下的细胞,血液,都叫嚣着出去一般,整个人仿佛受了针刑,有着说不出的刺痛感。 临风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片黑暗,在黑暗中行走着,不知道何处才是光明,何处才是尽头,又有谁能带领他走出这片黑雾。 “别过来,别过来!”临风似乎做了噩梦大喊着。班景也被惊醒了,欺身凑到小孩面前,视察情况。 “好饿啊……,饿死了。”临风又忽然道。 班景正思索要不要去寻些吃的回来,才起身,就被小孩抓住了胳膊。没想到小孩的力道突然这般大,班景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倾身倒在临风身上。 刚好唇瓣对上了唇瓣,兴许是临风感觉到了嘴边的柔软。临风迷迷糊糊的舌尖轻舔着,还品味一般的摹绘了一圈。“好香啊,桂花糕。” 班景整个人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之人,他也不过十五岁,他平常几乎不考虑这些事情,亲吻,他是从未考虑过的。 柔软的唇瓣沾染着桂花糕若有似无的味道,花的香气,糕点般的甜糯。 从没有过的体验。班景只觉得仿佛置身于梨树林,在临风摹绘的那刻,所有花骨朵都绽开,雪色花海与花香迎面而来。 班景晃过神来,神色有些局促,马上双手撑住床起身。垂眉看着小孩的睡颜,又转身离开了房间。 而临风品摩了桂花糕般滋味,渐渐的心脏的跳动的频率不再焦急,变得慢慢平稳起来,逐渐与平常的律动接近。 接着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暖源,在他全身上下一一流淌过,每次的平抚,都像是最好的药一般,把叫嚣的血液平息,把震颤的细胞带回平静。 黑雾渐渐散去,一片光明向他涌来。 “唔”临风捂着自己的头,经过王大夫一行人跟班景的照顾,临风整个人已经是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加上班景给的药丸,临风的内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吱呀。”像是门开的声音。 班景听他念叨桂花糕,就命勋安给他买来桂花糕,他给临风送来。 不过临风感觉视力有点受阻,看东西竟然是像有人放了一层磨砂纸一般,有些模糊。 看到从门口走近的人,只能看到那人大概的轮廓身形,看不清五官。 “醒了?”班景道。 “你是谁啊,可惜我看不清你脸孔,只能看得出你大概的轮廓。”临风一脸困惑的看着班景的方向。 班景闻讯,眉头紧了下,很快恢复正常,说道,“我是这里的伙计,我去看看药给你煎好没。” 说完就转身离开,找到了王大夫,王大夫在客厅,正在吃早茶。 王大夫拱了拱手,对班景拜礼,“世子早。” 他心情似乎比较焦急,直接一把握住了王大夫的手,问道,“为什么他看不清人了,他这是怎么了,难道他一辈子只能这样了?” 王大夫被他这么一问,先是一愣,神色严肃地沉思了下,道:“世子莫急,也许是淤血压到眼睛周边,淤血散了,也就好了。” 一听,他有些讪讪不好意思把王大夫手放开,“是晚辈莽撞了。” 王大夫用茶盖抚了下茶沿,吹了口气,喝口茶,然后抬眉看着班景,“世子,那人可是你府上重要的人,世子这般关心。” 班景神色微不可见闻的紧张了下,很快脸色镇定道,“是,望老先生好生照顾他,晚辈必有重谢。” 说完,人就从客厅走出,飞上屋檐消失不见。 第十章 ,关心与小感慨 临风支着身子坐起,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倒不是多难闻,有种点香后的感觉,静谧,安心。 “砰砰。”临风放大自己的耳朵感官去注意门外的声音,临风希望那人再出现,那个白衣人,照顾了自己一夜,有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 “吱啦。”门被打开,带来一阵红豆香,看到只是一名明显矮上许多的人给他送了粥来,“先生下来用膳吧。”临风抬头看了一眼,就低头了。 说完,那人从端的木案把一碗粥放到桌上,便恭敬地后退把门带上。 临风也的确饿了,准备下床,手撑着床上,脚慢慢的放下去。临风知道自己目前的情况,结果脚刚一落地,使不上劲,一使劲肌肉都会叫嚣着昨晚未痊愈的痛意。 “哗啦”临风拽着床帘,像只落倒的花瓶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临风,临风,你好些没?”临风听到万顺在急切地喊他。 临风挣扎着想爬回床,指节发白,紧拽着床帘想爬上去,临风却像个掉落井底的人,艰难的上爬,明明这么近的距离,带上去的距离却是微乎其乎。 “嗞啦”门一下被推开。 万顺一进门就看见临风整个人摔在地上,穿着单薄的里衣,手脚还是带着些浅色的红晕,像只受伤的白天鹅,挣扎着起不来,他一手抓着床帘想爬回去,甚是狼狈。 他心头一紧,快步向前,小心翼翼地把临风扶到床上,腿脚放好,再给他盖上被子。 “你没好全,别急着下床。”万顺叮嘱着,见桌上有粥,还冒着热气,是香甜的红豆粥。 走过去端到临风身旁,坐在床边。万顺把他之前摔下来凌乱的发丝给他捋开,露出光洁的额头,依旧还是发着青,过了一夜,原本有细细血纹处都开始有了结痂。 万顺从没有照顾过人,但是还是学着去做,着手给他喂粥,怕他烫着了,都是吹了口气,吹到确定勺子上不再冒热气,才送他面前。 临风对粥的感觉比较微妙,一方面他也喜欢,一方面也略纠结。粥含水量大,刚出锅都是能烫的人下不了嘴,往往需要稍微凉一会。前世的时候临风在家偶尔吃红薯粥,吃的快就烫个半天,有种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感觉。 看到万顺这般照顾他,临风心里像冬日围着火炉一般的温暖。吃粥很顺利,没有怎么烫到。 等临风吃完的时候,万顺的表情变了些,变得有点严肃,临风看着感觉很像前一世的扑克牌的老头k。 万顺平常的表情一直是憨厚的,对于临风也是像亲弟弟一般喜欢。 从未像此时,露出这样的表情。临风不做声,只是表情平稳,认真的看着万顺。 他被这样看着,不由心软,眼神像寒冰融化了一样,和缓了不少。用手掌轻推了下临风的脑袋,万顺叹了口气,“你啊,真是让人不省心。” “大哥,是弟弟不对。”临风诚恳道。临风能知道万顺什么心情。换作是他,遇到自己兄弟遭受这些,恐怕也会跟他一样。 “临风,我知道你脑瓜子好使,也比大哥聪明,但是,但是你也得为自己考虑,为大哥考虑。”说着万顺感觉自己鼻子有些发酸。 “你说演戏我陪你,你,你,你,你要是真去了,让我一个人如何承受?你想过吗?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去冒这险?你想过我吗?难道你大哥我,对你而言,就真的这么不值一提,你这么不放心上?!” 听着万顺一排的倾诉,临风只觉得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愧疚。 也许这是不负责任的想法,那一瞬间,临风只有一个念头,撑到万顺来,把钱交给万顺。 至于他自己,就看天命了。 临风苦笑了下,“大哥,这事怨我,但是大哥,我知道这事有风险,我是规划这场演戏的,我做弟弟的,难道要设计成你被人揍这样?我根本做不到!” 万顺听到这,整个人仿佛刺猬,从开始所有的刺激动的张开,渐渐的收拢起来,变得平缓,也明白了临风的想法。 临风这傻孩子自己有主意,为了顺利办成,也不想他人受罪,便自己一人把风险承担下来。 临风握着万顺的手,眼神像无助的麋鹿,“要是哥哥伤成这样,临风背着走不动,那该如何?!” 安抚的拍拍万顺的肩,“大哥,这次是我疏忽,事情没有顺利想我们想的发展,其实我是学过的,通过一定方式,可以稍微耐揍点。” 万顺听这临风说的,皱下眉头,不由捏了把他小脸,“你还好意思说,就你这小身板,还不够别人揍得。” 临风吐吐舌,躲闪道:“下次不会了。” 万顺不高兴地瞪了临风一眼,“你这臭小子,还想有下次,门都没有”停了下,又说,“窗户也没有!” 万顺低头把临风抱在怀里,头枕在临风肩头,万顺声音闷闷地,“答应大哥,下次别犯险了。”似乎怕眼前的人说不见就不见了。 “我真的很担心你。”声音有点呜咽的味道。 临风在心里叹气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低着眉头。的确还是他不好,万顺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没了父母,有了兄弟,再看着兄弟惨死,怕是谁也受不了。 临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万顺的背,希望安抚他心情,让他好受一些。 后面万准备出门了,问临风有什么想吃的。临风说了一些,万顺揉揉弟弟脑袋,就关门出去了。 临风一个人坐着床上,靠着床边,双手合十,心里默念了些话。前一世几乎习惯了一个人,自己过的还行,也没让父母过多操心。 临风其实某种程度算只独行侠,做什么事都是单独行动。吃饭,上街买点东西,旅游,都是一个人。 除了小学跟着学校走,去电影院看过抗日电影,自己从没去过电影院。有时候吃饭也是,特别是下馆子,点了一份鸡火锅,临风饭量不大,一个人硬是吃不完。 临风也有追过妹子,都是打击的多。 想起了那次情况。 妹子也很直接,拿着手里的玫瑰,闻了下,说道:“花是挺香,但是临风,你有什么?你连套房都没有,还跟我谈结婚?” 说完妹子直接把玫瑰花甩了临风一脸,踩着高跟鞋走了。 临风抹了抹脸,低着头,一个人坐在公园的长凳子上,坐了很久,叹息了下,要是有钱就好了。很长一段时间,临风就像加了马达一样全身心投入工作。 不过比起房款,还是差的很远。后面临风没去纠结这些事,强求不得,就顺其自然。 其实临风自己还好,倒不是觉得别人多势利,别人只不过把潜台词直接说了。 自己也很想很想,多赚点钱,让对方一辈子过的好好的。 所以这次,临风不想一切再重蹈覆辙。 第十一章 ,给你带好吃的 临风一个人在屋里发着呆,“砰砰”敲门声,屋外的王大夫道:“小娃子,我来给你复诊了。” 他应了一句,“王老先生进来吧。” 听到“吱呀”,门被打开。王大夫知道那世子心里肯定惦记临风视线模糊的事。所以赶着空就过来看看临风的情形。 看着茶水都在桌子上摆着,估摸着下人不知道床上人的情形。床上的人伤势没好全,是下不了床,就赶紧吩咐了一番。 后面给配了些带三七药方让人熬汤,再让临风闭着眼,就着眼睛周边,给临风不快不慢的按摩了好几圈,疏散周边的淤血,再喂了些汤药,等忙活好的时候,临风的视线就变得清晰很多,跟之前差不多。 临风在床上还想给王大夫跪谢,他知道王大夫昨天几乎一夜未眠地照顾他。 王大夫连忙阻止他,轻拍他背。“小娃子,你就安心养伤,别动,免得伤到。你养好伤,就是对王老最大的感谢了。” 说完王大夫就继续去忙活其他了,留下有些疑惑的临风。这王大夫,似乎对他有着说不出的客气啊。 夜里。 “临风,我给你带了好吃的来了。”说着万顺心情不错的推着门进来,一看临风还是穿着单层的内衫,在那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 大夫的药还是很有效果,临风手脚上的肌肤再没早上那样泛着红晕,几乎已经跟平常的肤色无二。 万顺把还带着热意的烧鸡纸包放在桌上,慢慢的,悄悄的走到临风跟前。 “喂!”在临风背后喊了一声,临风愣了下,有点被忽然的高音吓到。回头一看是万顺,拍拍心脏的位置。 临风感觉好气又好笑,有些窘迫的看着万顺,“大哥,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吓小弟我。” 万顺见临风被吓的模样笑得乐呵呵,“我之前进门就喊了,你这家伙不知道脑子里想什么,没注意到我,现在还怪我了?” 临风被说的不好意思,撇撇嘴,“当我大意了。”临风低头左瞧瞧,右瞧瞧,把万顺从头到脚,从左到右挨个看了遍,像个好奇的小猫四处探寻。 “瞅啥呢,这看着。” “你不是说,给我带好吃的?” 万顺带着笑意。“没错,给你带了好吃的,去我最爱的那家烧鸡店买了鸡,之前欠他们的钱也一并还了他们。” 临风点点头,之前他就嘱咐过万顺,以后有了钱,还是要还别人的钱,毕竟买卖不好做,而且抬头不见低头见,躲不是问题。 来日发达了,应该把亏欠的还上,人才能活的轻松,自在些。 “这次感觉好多了吧?”临风抬头看着万顺。 万顺也点点头,“你说的没错,开始我经过的时候,那些人又想追着我打,我也不跑,我只是先发声制人,跟他们道歉,然后把之前欠的银两装好,还给那掌柜了。掌柜的就对我和气不少,说之前也都是难免有点生气赊账的,我今天去买,还额外送了两个鸡腿。” 对于万顺而言,感觉也是与往常不一样了。 他当然明白,别人对他客气不是他人怎么了,也许只是看在钱的面子上。不过一直做乞丐的万顺,有着别样说不出的感觉。 至少眼下,他不再是烧鸡店老板眼皮底下的,人人喊打的老鼠了。是个平常人,不再面对那些嘲讽,鄙视,冷言冷语的待遇。 虽说不是什么土豪级别的待遇,不过能这样平平常常的相待,万顺已经满足了。 “弟弟你闭眼下。” 临风听闻便闭上眼,长长的眼睫毛在眼睑下留下一小排阴影,像两只墨色的蝴蝶。 万顺从身后拿出两串糖葫芦,“睁眼。” 临风睁开眼,就看到了糖葫芦,临风也是有些喜欢的,一个个山楂圆乎乎的,颜色鲜艳红亮,外面裹了一层亮晶晶的糖衣,一口咬下去,咯嘣一声脆,酸甜软糯甜到心里。 临风舌尖舔舔牙根,回味那股酸甜。“好吃。” 万顺也咬着吃了几颗,看着临风像猫儿般满足,他心里也高兴的很。 他也有过兄弟,小时候自己的弟弟一直缠着自己给买糖葫芦,那会没钱,都跟弟弟瞎扯说,那玩意不好吃,很苦的,吃了人要倒的,说的跟有毒一般,才把弟弟唬住。 后面人大了,万顺一个人出走,想给弟弟带一串糖葫芦的心愿就一直埋在心底。 如今虽然那时养父母的弟弟不在身边,此时有了临风,他想把遗憾,没能做到的那些,都一一给补上。 他揉揉临风的小脑袋。“好吃就好。我还给你买了烧鸡,你现吃不?想的话我给你拿来?” “不用了,刚才王大夫派人送了些吃的给我放在床头柜上了。大哥你多吃点。”临风推辞道。 万顺看临风吃完了糖葫芦,就把水壶跟烧鸡纸包也往床头柜那边放着,顺带倒了杯水,递给临风。 临风接过,抬手抿了口。说:“大哥你早些休息吧,不用担心我,我这没事。” 万顺看了临风一会,看他脸色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又环顾了下四周,确定临风拿取东西不会再出现够不着的情况,才放心离开,“你也早些休息。”就带上了门。 临风看着纸包,取了鸡腿,也难怪万顺老去别人家偷来吃,说是最喜欢的一家。 味道很好,姜蒜去掉了腥味,只留下了鸡本身的香嫩。临风几口吃完,感觉意犹未尽,舔舔手指,用旁边放着的布巾,擦擦手指。 临风继续躺着,渐渐地,临风随着困意就睡去了。 白衣的身影又出现在夜空中,如落叶徐缓落下,径自往临风的房间里走去。他控制着自己身形,尽量让自己不出声,慢慢的推开门。 凑到临风床前,班景审视着眼前的人,看来自己的药效果还是不错的,又加上王大夫悉心照顾。 明显感觉到,他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 整个人的肤色像是褪去了红潮,恢复了一开始的纯白无暇,脸上只是脸颊还微微带着点红晕。 他松了口气放心很多。他就这样安静地坐在临风的床边。他也说不出自己是怎么想的。 一开始街道上的相遇,到巷口他的挨揍,替他挨飞刀,到现在带到药店的安置,班景从一开始可怜,心疼,最后有种说不出的怜惜。 他如玉般的手指,手指微握,用手背轻柔的抚了下临风恢复雪白的面颊。 不过他也没想太多,他的身份,他想做的,他想要的,其实都不会太难。眼下一个小兄弟可怜,他帮一把,他觉得也没什么过分可言。 这个小兄弟给他的感觉是什么? 他当然知道,后面万顺跑的飞快,前面的模样肯定是装的,是眼前这个小孩扮演了这一场戏。 也许算得上欺骗,但是他心里还是多了一种感觉。 至少,他看得出,他是真心对这个兄弟好的。要不是极好的兄弟,谁会这么做?自己几乎冒着生命危险,这份为兄弟付出的真心。他觉得,这点值得他去帮助。 天可见怜。 也许他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小人物,不过老天给了他这样一场际遇。这样一个机会,无论多少次,他一定还是会出手相助。更何况这个人还为他受了暗器,更值得他去好好结交这样一个人。 第十二章 ,承诺 承诺 班景就像个守护神这样静静地坐在床边,端详着临风的睡容。临风有时睡得不太老实把被子弄歪了,他又给扯正。 他正打算撤的时候,忽然听着眼前的人呼吸变得沉重,开始喘气,面色也突然一大片的红晕用上来,露出来的手臂也泛着红,仿佛陷入了一张红色的网,班景神色紧张地看着这些变化,眉头深锁,思定主意马上转身离开。 班景先是赶到药房里,王大夫估计早就去睡了,没见他人影。他也不想就这样打扰别人的好眠。 正当他觉得为难的时候,仔细一看,有张纸条写着,倒不算潦草,写的端端正正的。 只见写着: 世子:您送来的小娃子有些外伤,怕是要破伤风,不过也不太确定什么时候发作,我已经命人给煮了对应的汤药,已经在药膳房里。 王老敬上。 收起信就火急火燎的开始往药膳方里赶,果然刚一走近,就弥漫着药味,打开门。 看到是那天守门的秦衣,身着暗灰色的衫衣,坐在那用蒲叶扇给小炉子煽火,秦衣偶尔头耷拉下了,一会惊醒似的马上头扬上去,紧张的看着小炉子。 秦衣注意到了脚步声,抬头看去,正是那天那位气宇轩昂的白衣人,马上跪拜道:“见过世子。” 班景上前扶起秦衣,“不必,我只是路过,你不必拘礼。你倒是辛苦了,这么迟你师傅还命你熬药。” 秦衣讪笑,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秦衣应该的,是师傅收留自己。况且师傅照顾您的病人的确伤得重,您这么看重,我们医馆一定会尽心竭力的照顾好他。” 他想,这王老的带的徒弟倒是带的不错,挺有责任心。虽然被安排晚上熬药,却没有一句埋怨,实属难得。 回想了下信中的内容,约摸着应该是好了。让秦衣守着估计也是怕临风的病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作,提前做好了准备。 “你先去休息吧,剩下的我来。” “这怎么可好,世子,我……” 班景打断他,“没事,你放心去,你师傅要怪罪,我替你说情。” 秦衣才拘手行了礼退下。 他就提着褐色瓷药罐,赶回了临风的房间 一入门,只见临风在床上仿佛被煎烤的鱼一般躁动,“好难受,唔……”呢喃着。 他很快把药盛了一碗,准备给临风喂。不过临风整个人不受控制一般,一直挣扎着,只好先把碗放一旁。 他想把临风控制住。 只见临风眼睛还是闭着,似乎做了个噩梦,喊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我,我怕。”那样一个穿着白色单衣的人,在白衣人的心里,就像一只受伤的天鹅。遇到了猎人,本能排斥的挣扎着,无助的挥着翅膀。 “万顺你别来了,你快走,你快走。我一个人来。” 临风就这样胡言乱语,双手在空中乱挥。 “班景,你究竟在哪,我真的好想找到你,找到你,我就安心了,我就不怕了。” 听到这,原本还在苦于如何给临风喂药的班景,却仿佛整个人被雷电击中了一般怔了下。 他自暗中出来,从没有通知告诉任何人,旁边的人也只是谨慎恭敬的唤他少爷,连王大夫也只是称呼他一句世子,并没有透露他的身份,眼前这个人,究竟如何知道他的名字。 那一刻班景的内心只觉得有什么被击碎一般,什么样的心里防线都通通销毁了。 他开始动作轻柔地背后环抱着他。想起他之前被人群殴挨揍,他动作温柔了几分,生怕磕疼他,像夜鹰护雏般带着安定的力量把他挥动的双手握住,再慢慢放下来,收进怀里。希望这受伤害怕的灵魂,能够得到些许的安慰。 可惜临风还是在那不安的挣扎着,声音甚至变得呜咽起来,像只受伤的小动物。 “班景,上辈子我一个人过惯了,我真的很想有个伴。” “吃粽子的时候,赏月吃月饼的时候,我一个人,真的很寂寞。我也想有人一起吃,一起分享喜悦,悲伤。无论什么都能在你这,都变得安心。”他把收进怀里的手,不由得收紧。 “算命先生说你是我命定之人,虽然我也不知道这可不可信,但是我一定会坚持的。” “你知道吗,我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里,我真的很怕,我也很怕一不小心我的小命就没了。” “我也真的很怕,如果我真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尝了孟婆那碗汤,我还能记着你的名字吗?” “可是我也没办法,我到底是一个孤独的人。上辈子也是,这辈子估计也差不多了,我本来就一直如此。我也习惯的了,所以,所以,我还是选择让万顺哥过好一点。” “万顺哥有了银子,应该就能过好一点,万顺哥拿着那些银子,开个小铺子,应该会过得好,万顺哥人勤快的,娶个嫂子没问题,然后就抱上大胖小子,就这样简单的,美美的过一生,把我遗憾的那一份活上。”、 听到这班景嘴角扯上笑意,“傻孩子。” “好在我还活着,我还活着,班景,我真的很想见到你,你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一支撑下去的力量啊。” “我一定会努力找到你的。我知道,作为一个男人不能空口无凭。要说到做到,我会做到的。” “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到你!我还会赚好多好多钱,给你过上好日子。只要你开心,我什么都给你。” “班景,你一定要等我,不要跟别人跑了啊!我真的好想好想找到你……。”临风就这样说了一大串,突然肩膀抖动的放声哭了起来,泪水就开始像找到了出口一般开始漫延着流下来,把穿越这几天的惶恐,不安,害怕,一一都发泄出来。 泪水一滴一滴地滴在班景的手上,是那样的炙热灼烫,几乎是带着一个人的心意涌进他心里,他感觉自己内心也仿佛被人紧紧握着拧成一团。 他看着那潸然落下的泪水,流落到手心里湿濡炙热的泪水。几乎是下意识地,低下头吻去他眼角的泪水,在临风耳边低吟道,“我等你。” 第十三章 ,为以后准备 为以后准备 天刚刚蒙蒙亮,班景就醒了过来,垂眼看着身侧临风的睡颜,像无害的小动物,懵懂又无辜。 他修长的指尖轻柔的抚过他的下巴,略有所思地看着。 他脑子里也涌过很多想法。 也有算命的说过,会有名字带风的人,逆世前来寻他。 班景信命,又不信命,他信那些注定无法改变的,注定要承担的;不信那些他可以亲手扭改乾坤的事。 一个皇子喜欢一个乞丐,要是之前听了,他也只会当饭后谈资看待。 前一世,这就是逆世吗?深思着临风之前说过的话语。 一下子他的心思有些乱,天生注定,究竟拿什么注定? 班景对于感情也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他没想过会去喜欢一个怎样的人。他的生涯里,短期不需要考虑这问题,他低头自嘲的笑笑,也许还轮不到他去想。 会有他人,为他着手安排了。 起身穿戴好衣服,准备离开的时候,听见临风起床的动静。 “先生!”临风叫住他。“先别走,我,我能问你叫什么吗?” 班景背着临风,他此时心思不定,并不准备亲自面对他。 “叫我白祁吧,我有事先离开了,早点我会安排人送来。你,安心养伤。”说完,就关上门走开了。 临风明显感觉那人言路上变得生分了不少,垂目看着床边。明显还有那人的余温,似乎那人又替他守夜了。 临风捂着脑子,可惜记不起昨晚是否有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头疼。 不过今天的确好了很多,身体四处的伤处,已经没有之前的钝痛,变得只是像平常擦伤一般。不去过度留意,倒也不会觉得多疼。 临风尝试着慢慢下床,不想跟昨天一样,啪的摔地上。顺利地下床,临风给自己穿戴好衣服,那白祁人真心挺好,给他留了一身衣服。 外面是藏蓝色的长衫,长衫的衣禒上带着白色的回文绣,里面是浅蓝色的单衣。 临风穿上去之后,藏蓝色的长衫更显得小脸白净,整个人有种沉稳的气质。 药馆侧厅。 临风看着王老先生,还有着花白的长须,“王老。”临风拘礼道。 王老穿着灰蓝色的长袍,吃完早茶正准备起身给其他病人看病。 突然听到有人叫他,他转头一看,是几天前的小娃子,小娃子今天显得精神了不少,藏蓝色的长衫显得他脸色白净,整个人清爽的让人看着仿佛喝了清泉一般。 王大夫乐呵呵地瞧着临风的脸色,好了很多,脸颊带着浅浅的红晕,应该是好了不少。“躺了几天,想出去了?” 临风垂眉深思了下,道:“不,这几天打扰王老先生,如今小辈好了大半,想先行回去。” “回去?”王老瞅着眼前的小娃子,也不过十来岁的样子。他也听世子提起过,两兄弟,是对乞丐。 倒不是他看不起乞丐,只是眼下小娃子走了。他回去,他又能回哪去?风餐露宿,地为床,天为被的过吗? 王老皱了下眉头,“不妥,风小娃子,你还是听王老先生的。多修养几天” 临风眼神透露着为难,如今好了大半,总不能老赖着别人家这。 王老为人也宽容,“风娃子,你听王老的,你想出去溜达会,我不拦着你,晚上务必回来歇息,好让我照看你。等你好全了,我才放心。” 临风听王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不好推辞,拘了礼,转身离开。 经过迂回的走廊,地上青石板结,朱红色的柱子。 “咚咚”临风用手背敲了敲门。 “谁?” “万顺哥,是我。” 很快门打开,万顺依旧穿着临风给的月白色外衣。 万顺仔细瞧着临风,额头的伤已经淡化了些许,脸色也比之前好了太多。万顺感慨地想,估计这才是临风以前应该有的模样,世家公子,温润如玉,风度翩翩。 临风抬头看着万顺,也察觉到万顺对他探寻关心的眼神。万顺这个人,心思单纯。心善,你待他好,他待你更好。临风还是很庆幸穿越过来,第一个结交兄弟的是他。 万顺看临风欲言又止,“我早饭已经吃过了,你有什么要说的?” “今天我们去街上瞧瞧。” “好。” 街道上还是依旧那么热闹,人来人往,叫卖声,声声交错。 不过此时的临风与万顺却与之前不同了,不再是在墙角边乞怜的乞丐。 之前临风就盘算过了有多少,那白祁先生给的最多。这个时代的碎银相对标准,是一两的机制。不过元宝则是有五两,十两,五十两,一百两的单位。 临风之前瞧过元宝底部刻着,奉化,五十两。(单位换算:一两等于一贯,一贯钱等于一千文。)临风掂量了下,约莫着有六十两。 两人先是去了下布庄,定下了布匹,两人各订了两套服饰,三日后就可来取货。 之前那位大娘水饺摊子在城西,临风想想去城东找了找位置。 联系上了负责人,花了一两买上摊位一年的租金。 “你花这么多钱买这摊子干嘛?”万顺有些疑惑不解。 临风带着笑意,挑挑眉,“你猜。” 万顺顿时不知道说啥好,猜,他脑瓜子不好使,怎么知道临风脑子里想什么。 而且说起来,有时他也觉得临风怪神奇的。 整个人,几乎不是十岁孩子心智表现的。 “你就别为难我了,你说吧,我听。” “赚钱。”临风倒是没卖什么关子,直截了当地说了。 “你准备摆什么摊子赚?” “这个我想好了,回头跟你说。” 走着走着,看着古代繁华的街道,两边的建筑物,有些华丽,有些朴素。 “大哥,我们去看看有合适的住所不。” 万顺听了眼睛里像揉进光一样,神采奕奕。“好!” 万顺也一直很想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家。风吹日晒了,还能有个地方遮风挡雨,不至于风餐露宿。 可惜,他之前有一顿没一顿,解决吃饭问题已经不错了。更不敢多想住的问题,他也明白房子要不少钱。照他以往讨钱来算,恐怕好几年也未必买的上。 万顺也并不觉得这次得钱多容易。这次一方面恰好有人特别的大方给了个大元宝,另外一方面几乎是临风拿命换来的。 好在万顺毕竟是在城里呆了许久,很多事多少清楚一些,也知道哪个方向是有卖住宅的。临风打算买个差不多的,够兄弟俩住就行。 眼下的钱虽有六十两,却也是不经花的,还是得精打细算的用。 临风和万顺就跟着介绍房子的伙计看着几所住宅。 那伙计也郁闷,这两人模样穿的也好,可惜大的住宅不要,中等的也不要。临风也察觉出尴尬,赔笑了下,“抱歉了小哥,可以的话,给我们介绍一处便宜点的住宅,最好附近有空地,当然空地我也买下。” 临风递了五十文给那伙计,“这是一点心意。” 伙计看到这额外的收入,顿时心情好了不少,脸上跟笑开花似的。待两兄弟也客气了不少,“随我来吧。” 买下了比较偏僻的一个民居加块空地,空地倒是挺大。民居比较简单,有三个房间,一个厨房一个卧室,一个正屋。 买完房后,临风又带着万顺去集市买了些零碎的东西。 这个时代倒是还可以,已经有了钱庄。甚至钱庄有分店,等于在这个钱庄存上了钱,去了其他钱庄,带上文书,便可以取钱。 财不可露白,临风深记这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与其自己带着钱担心,日夜受怕,不如放钱庄妥当。 最后把剩下的钱存到钱庄,签字盖章,一式三份,留底,店家,加临风他们的。 从钱庄出来,临风抬头一看,看到天空略过的飞鸟,临风莞尔。 他想着,假以时日,他也能翱翔在这片天空里。 第十四章 这几日,临风还是听王大夫的话,老老实实的晚上回去修养,让王老给把脉视察情况。 白天则是和万顺一起去街上走访看看,添置一些简单的家具。把买下来的小民居,一点点收拾起来。 估摸着过去了一个星期,临风原本打算结清这几日的医药费,王老大夫却告诉他,已经有人替他结清了。 临风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整个人的气质变化很多,没有了之前的落魄感。 白洁如玉的手指攥着荷包,收紧,又缓缓松开。 他已经很多天没见到他了,白祁。 其实他感觉的到,那人也是难得的心肠好,替他守夜了两次,又亲自给他喂药。 如今仅有一名字,那人走了,他也不知道如何去寻找,如何联系。 临风有些迷茫,又不由的叹口气。也许世界上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让你遇到,让你欣喜,又让你说不出的惆怅,遗憾。 “那这几日谢过王大夫的悉心照顾了,晚辈告辞。”临风和万顺一起对王大夫拘了礼,然后两人离开了医馆。 走出医馆的时候,临风又看着医馆看了很久,仿佛希望能再看到那白如松鹤的身影出现。不过许久,医馆还是那副模样,再无丝毫变化。 临风转身,心里也记下了这人的名字,若是那人有用得到他的地方,他一定会涌泉相报。 “大哥走吧。”兄弟两人开始往城西方向走去。 医馆侧厅。 班景今日穿着一身柳绿色的长衫,袖子上画着水墨泼染开的竹,整个人越发清俊。从门缓步出来,“他们走了?”低沉问道。 王大夫对着班景拘了礼,“回世子,已经走了一刻。”(一刻=15分钟) 王老抬头看班景眼神里似乎还有疑惑,又补充道,“他们去了城西买了个小民居。” 班景抚摩了下自己的下巴,沉思了片刻,对王老说,“多谢王老这几日的照顾了。” “不敢不敢,王老应当。” 班景说完,就从侧厅走出,直接轻功离开了医馆。 班景在飞的空档,也思索着这两天的行为。他先是被感动,后面的行为,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妥。 他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他当然知道自己不应该那样子做。可惜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往着他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下去。 班景又不敢去深究其中的缘故,甩甩脑袋,算是挥去这些杂念。 班景回到永安城的居所。 此后几天,班景顶多让勋安去探查那兄弟俩的情况,自己再没过多出现在临风面前。 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去相见。 临风这边。 临风是个乐观派,所以对于遗憾的事,也只是默默放在心底。没有再去过多挂念惦记去苦恼于这些事。 临风自己心里也明白,别人想找到他,轻而易举。 区别只是,想不想找罢了。 也就想开,只当别人忘记这个曾被他救过的小人物了。 还有比如小说,一开始临风看到太监的小说,也是郁闷的要命,结局呢,说好的结局呢,咋就没了呢,男主女主在一起没?孩子生了没?之后的故事呢? 不过后面临风看到的好多小说,都是一排大写的太监 临风就这样被太监太监着,也就习惯了这样太监的设定。 甚至习惯了脑补,行,你太监,我脑补。你没写之后怎么样,我就当男女主顺利一起了。之后再没过多为哪个小说纠结过了 人嘛,重要的是看得开。 人活着本来就是麻烦的事多,不开心的事多。能让自己心里轻松点,就轻松点,有些东西计较,不如不计较的好。 临风添了些厨具,前一世临风后面都是一个人过活。所以偶尔也会自己开个伙,做点吃的,慰劳自己。 夜里,临风这几天都让万顺出门去四处看看,有什么合适的工作。而且问了之后要回来告诉临风,让临风好决定去不去做。 倒不是临风多事,眼下的万顺,倒地也是个孩子。身无一技傍身,能做的事也很有限。本来万顺打算去当个搬运工,临风死活不答应。 临风还是想万顺做个差不多的工作。 临风当然明白万顺这个人,绝对是吃得了苦的,但是他却不想他兄弟受什么委屈。临风回想电视剧的发展,基本都是把人累到死去活来,也没给顿好饭。 辛苦不说,还没准被人欺负,克扣工资,临风不想走到这一步。 “我回来啦。”万顺还没进门,声音就从老远传了过来。 临风整着平底锅,先是用油刷给抹了一层油,然后事先调好味道的面浆灌了些许在平底锅上,再用专门刷饼的小竹竿,开始一左一右的把面浆摊成大饼状 翻过面,打了个鸡蛋,用小竹竿将鸡蛋打散,再开始抹匀,撒上些葱花,再翻过面,撒上些有点类似现代甜面酱的酱料。 事先在一旁煎烤好的猪肉薄片一一盖上,加个油条,最后对折,包裹好,放在一旁的盘子里。 临风前世喜欢的东西中,煎饼也是极其喜欢的,煎饼带着鸡蛋的香嫩,以及油条的香脆,还有味道恰到好处的里脊肉,简直完美! 万顺一回来的时候,就问到一阵葱香味,一进门看到临风穿着灰蓝色的长衫,身上还寄了个褐色的围裙,在那模样认真的做着什么,仔细一看,好家伙。 这老弟真是多才多艺,哪家的公子小时候还有培训厨艺的??? 临风包了个纸袋给万顺递过去,“大哥你尝尝。” 万顺尝着煎饼,舌尖尝过鸡蛋的滑嫩,油条的香脆,肉的鲜美,还有香葱恰到好处的点缀。“好好吃。” 临风笑眯眯拍拍万顺肩膀,“好吃就对了,我还做了几个,你多吃点。” 临风顺带给倒了些豆浆递给万顺,那是他早市去大娘那里买的。 万顺不一会就吃了三个,临风看着也对自己的手艺成果很是满意,至少反响不错。 “大哥还记得我那天跟你说的事吗?” “你说,什么事?” “就是……” 第十五章 ,出摊与拜师 夜里临风侧着身子,没阖眼。万顺的事他是考虑好了,让万顺出摊做煎饼。民以食为天,关于吃的生意,总归是做的起来。万顺反复做了很多,一点点的修改手法,做出来让他都赞不绝口,他还是很放心的。 至于他自己,临风转过身子。想起前世里听过的一个讲坛,讲的是从业范围的,自己还是听得津津有味的。 其中就提过三个思维,行业思维,商业思维,职业思维。行业思维,就是考虑需求,有什么样的需求,如何满足;商业思维,拿什么去交换;职业思维,就是前两者工作内容具体的细化了。 临风盯着屋顶思索着,这个时代缺什么呢。有了,毕竟古代识字的还是少数,他做的就是帮助不识字的,具体的话,帮忙写信好了。 当然临风还有其他的打算,写信一方面能帮助别人,另外一方面也能接触很多人,获得很多信息。 很多事都是需要人脉,而临风要做的就是一点点认识,一点点构建起自己的人脉结构。想到这,临风就安心睡了。 卯时初刻(早上五点,古代一个时辰两个小时十五分钟等于一刻钟) 临风拍拍万顺的脸颊,“起来了,起来了,别睡成猪了。” “唔唔……”万顺被弄醒,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眯着眼看窗外,天色显得灰蒙蒙。万顺抓了抓头发,“老弟,你搞什么啊,这才几点就要起来。” “咱们出的早摊,你见过哪个早摊这个点没出摊的。”临风有些无奈的瞅着万顺。 万顺一下子反应过来,马上一骨碌起床。“哎呀,差点忘了,弟弟你说的是。”好在万顺也是个勤快人,一点通人就马上行动起来了。 临风满意的点点头,自己也起身下床,洗漱穿衣。 万顺带上东西就开始推着板车出门,临风也跟着一块走。 到了城西,果然有出早摊的摊子已经早早的摆在那了,一时包子的香气,蒸屉的蒸汽交错。 万顺经过昨晚的练习,很是熟练的就一一摆好炊具,桌椅,以及其他的东西。 临风则是先去给万顺购置了一瓦罐的豆浆,有吃有喝才是王道啊。 看万顺这边都准备妥当了,临风坐在一旁等万顺给他做煎饼吃。 万顺准备给临风做第二个的时候,临风摆摆手说,“我一个就够了,大哥你自己多吃点。”旁人看临风吃得津津有味,不由的上前问询。 “三文一个,加肉丝多一文。豆浆一文。”万顺很快回道。 不一会三张桌子都坐满了人,“这煎饼做的真不错,鸡蛋鲜滑香嫩,葱花点缀,真是恰到好处啊。”食客啧啧称颂道。 临风看到食客的反应放心了许多。果然做吃的,总归有点生意,饿不死人。 “万顺哥你先忙,我中午跟你汇合。”临风起身道。 “等等。你煎饼不多吃点,豆浆再喝一碗吧。”万顺手脚麻利的盛了一碗豆浆递到临风面前,临风也没多话,接过来一口喝完,豆香味弥漫嘴间。 “大哥你好好忙,弟弟去了啊。”临风摆摆手对万顺道。 “去吧。”万顺对临风应了一声又继续忙活了。 临风去买了些笔墨纸砚、布袋、(想到算命老先生)竹竿带布条的招牌和一些些杂物。 在书院那临风就借着桌子,在招牌上写上大字,写信读信一条龙,下面跟着小字写着,地点城东煎饼摊。 临风挠了下脑袋,万一这几个字都不识得该如何,只能看有人问起再解答了。 临风就往附近的宅院走去,停在一家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宅院门口。 似乎上了年头,还有些爬山虎蜿蜒在周边的墙壁上。朱红色的大门色泽也像是被风刷洗练过,变得暗旧许多。 “吱呀。”大门被大开。出来的人是个穿着灰蓝色衣服的人,手腕跟脚环处都是系带绑着,显得简洁干练。那人是六柳先生的下人柳七,正准备去采购些东西。 一抬眼,就看到这么一个人。 身着蔚蓝色的长衫,衣禒绣着银色回文滚边,阳光打在他身上,照的他玉面无双。 柳七有些愣神,没想到大早上会有这么一个小公子在门口候着。 “在下玉临风,久闻六柳先生大名,想前来拜访。先生可否帮忙引路?”临风神情谦卑的拘了礼。 柳七倒是有些不习惯,他是个人下人。平常人对他也是吆喝的多。呼来喝去的,柳七知道自己是下人,就这待遇,也没想过太多。 如今眼前这人,像个世家公子不说,对他的态度甚好,甚至称他一句先生。 柳七将自己身子挺直了些腰板,感觉要对得起对方一声先生。微躬身摆手指向宅院内道,“玉公子这边请。” 府院内。 “老爷,有名小公子前来拜访。”柳七提高了些音量,对着屋里喊道。 正厅。 六柳先生,是城里少见的大家。字帖写的好,文章也是写的颇有深意,辞藻艳绝。先生名柳瑜,门口两边各栽了三道柳树,所以人称六柳先生。 柳瑜正坐着吃早茶,听到柳七远远地喊道。“六柳先生,有名小公子前来拜访。” 柳瑜喝茶的动作停了下来,将茶杯放置好。柳瑜心里也奇怪,他这里平日无事,没想到会有人大清早来拜访。 不过柳七说小公子,估计年纪不大。很有可能是些黄口小儿,柳瑜就失去兴趣,兴致缺缺的回了句。“今日无意接受拜访,柳七让那小公子请回吧。” 柳七脸色也有些尴尬,对临风拘礼道,“玉小公子候我片刻。” 柳七进了正厅,对柳瑜拘礼道:“老爷,今日来的小公子谦卑有礼或许可以一见。” 柳瑜低垂着眉目看不出神情,抿了口茶,眼里带着笑意看着柳七。“难得你为人说情,让人进来吧。” “是。”柳七得了允诺就转身去请临风进正厅。 临风未入门内就在入口处对着屋里穿着碧衣长衫的人躬身拘礼。“在下玉临风,今日来拜访六柳先生,如有打扰请多包涵。”字正腔圆,又带着一种尊敬人的态度。 柳瑜抬眉看向眼前之人,也不过十来岁的年纪,行的礼,说的话,倒是无可挑剔。 “请,柳七倒茶。”柳瑜起身走到临风面前道。 “是,老爷。”柳七给临风倒了一杯茶。 两人就走到桌前,柳瑜悠悠然坐下了,临风还是站在一旁。 临风拱手拜礼道:“今日叨唠先生,有个不情之请。” 柳瑜只是径自垂眼喝茶,“但说无妨。” 临风眼神认真的看着柳瑜先生,“我想拜六柳先生为师。” 柳瑜觉得好笑,挑眉看了临风一眼。“公子尚幼,应当识字。学处有私塾,书院,来我院何为?” “《礼记。曲礼上》:“人生十年曰幼,学。”临风想想高中那会学的一些论语,说道。 柳瑜眼神忽然一亮,且不说识字如何,这小公子倒是能答上一句礼记的一句话,实属难得。 他想想之前有些财贵请他去府上教他们的犬子,个个都是不好学,狂妄自大的。想起也是气,古训不听,书也不好好背,更别说好好的学习全套的礼仪了。 柳瑜抿了口茶,垂眼脸停顿了会,空气都仿佛静止了。临风不做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六柳先生。 “刚才是我怠慢玉小公子了,见谅。那敢问六礼束脩可知?”柳瑜端详着临风的反应,看这玉小公子会怎么回答他。 临风心里想:开玩笑,知道要拜访你,我不做点功课敢来吗?当然准备的妥妥的,事先放好了。 这几日他或多或少的去打听了些六柳先生的习惯,六柳先生尊师重道,讲究礼乐文化。到了拜师,势必讲究拜师的礼仪,拜师礼仪中,就有徒弟给师傅送六礼束脩。 临风很快答道:“芹菜、莲子、红豆、枣子,桂圆和干瘦肉条。” 说起来也是,临风在现代对于孔子礼仪,也有所耳闻。之前只听过干瘦肉条,刚才跟书院先生打听了下,才知道还有其他五样,方才凑成六礼束脩。 柳瑜听后满意地点点头,“那你可知其中的深意?” “回先生,芹菜,寓意为勤奋好学,业精于勤;莲子心苦,寓意为苦心教育;红豆,寓意为红运高照;枣子,寓意为早早高中;桂圆,寓意为功得圆满;干瘦肉条以表达弟子心意。”临风娓娓道来。 柳瑜听完赞赏地看着临风。毕竟也不过十来岁的孩子,好读书,又尊师重道,这样的徒弟值得一收。面容和煦了许多,“想必玉小公子今日带了六礼束脩吧?” 临风喜出望外,看着意思柳瑜先生应该是接纳他了。很快他跪拜下来,双手奉上事先准备好的六礼束脩。“谢柳瑜先生收在下为徒。” 柳瑜也站起身双手收下临风的六礼束脩。临风很快叩头三下,又起身将茶杯递向柳瑜面前。“师傅请喝茶。” 柳瑜接过茶饮尽,从腰间拿出个佩饰交给了临风。“徒儿乖。”收佩饰倒是在临风的意料之外,果然柳瑜先生礼数周道的很。 是枚竹简做的配饰,上面绑着红绳,下面系着流苏。竹简刻了两个朱红色的字,六柳。接着又与柳瑜先生谈论了许多,两人都是谈到酣畅淋漓,柳瑜先生都觉得相见恨晚。 临风对下去感觉再这样肚子里的墨水快耗光了,很快对柳瑜拜礼而出。 出了宅院临风松了口气,今天的礼数也算做到位了,改日再对柳瑜先生拜访了。 他还有其他的要事去做。 第十六章 ,驿站一二 临风按照城里的地图,绕了好半天可算找到了驿站。(临风也是个轻度路痴) 刚走进驿站附近,他就感觉到没了街坊上那种热闹的气氛,显得有些冷清。立着个牌子,红色的布条显得有些发旧,但是依旧两个黑色的字板上钉钉的写在上头,驿站。 这边都是矮房居多,不像街坊上会有些两三层的建筑,构造也基本比较简单,甚至算得上朴素。给人感觉只是拿了些泥沙石子砌成的,不比街坊里的红墙绿瓦般鲜艳。 倒是有十来个人站在驿站附近等候着,有挽着灰蓝色发带的发包的大婶,有头发花白的老翁,也有穿着鹅黄上衣跟柳绿裙的少妇。虽然神态不同,但看得出他们都是在期盼着远方人的信,他们惦念已久的人。 临风就站在旁边不做声,跟他们一样只是安安静静的等着,传信的马匹或者是马车回来。 等了些片刻。人群里有人喊道:“送信的韩温来啦!”这句话仿佛水入油锅,顿时人群炸起,向来信的方向涌去。 临风也跟着走了几步,一抬眼,也许是仗着骑马的优势,很快就看到了送信人。骑马人士果然都是形态显得魁梧很多,不过那人的神情倒是非常和气,似乎他不是送信的,来这的都是他亲人一般。 “给,花婶,白伯你的,……”送信人名韩温,是个脾气不错的人,待人极为有耐性,看到涌动的人群很快用低沉的男中音安抚着人群,效果不错,人群像是沸水冷却,静了不少。 名为花婶的正是穿着灰蓝色发带的大婶,大婶接过信,眼神却有些犯愁。看韩温周边的人散的差不多了,花婶上去有些犹豫地问道:“韩小子,能不能帮花婶念念这信?” 韩温倒是没多推辞,接过信,大概看了下,就念道:“大婶,春衣在我们这过的很好,您就放心,过些日子回娘家来看您。”花婶在听到过得好眼睛里像放了星星一样发亮,听到过些日子的时候眼神却慢慢的暗淡下来。 韩温也察觉出花婶的情绪,不由问了句,“花婶你这是?”花婶听韩温这么一问很快收敛了情绪,脸上摆回笑脸。“韩小子,我没事,多谢你送信了。” 接着花婶就背过身离开驿站,临风看得出那肩膀似乎抖动了下,似乎在隐忍着什么样的情绪。引得临风心里一声叹息,难怪别人不爱女儿远嫁他乡,如今嫁了,像这古代,怕是想见一面得许久了。 身着柳绿裙的少妇见花婶走了,才步态婀娜地走向韩温,才抬眼看了一下韩温,又很快低垂着眉目不去看他。“韩公子,奴家不识字,可否帮奴家一念?” “当然。”韩温就接过信。“敏芳,我已经高中……,后我一遇……女子,我……几日,觉……”念道这韩温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临风这才走到韩温身边,对韩温微点头。“兄台不介意的话,让在下一读?” 韩温转头一看,是个十岁来的孩子,身着蔚蓝色的长衫,整个人的气质却给人觉得仿佛山一样沉稳,察觉到腰牌,仔细一看写着六柳,恐怕是六柳之徒。 心里思定就把一开始以为是黄口小儿的念头打消,递给临风。“请。” 临风也注意到了韩温的视线,心里了然。这就是他为什么硬着头皮也得去拜访六柳先生了。一个贸贸然生头小子,肯定没人认可,也没人会信。 俗话说,金杯银杯不如口碑,六柳先生的口碑名头不小,他能获得那先生的认可,会为他省去很多麻烦,比如那些怀疑不信任的目光。 倒也不是临风想利用六柳先生,对于六柳先生他内心也是很尊敬的。至于他的作为,他是这么想的,好比现代,你开车得有个驾驶证吧,当会计还得有个从业资格证吧,你没证,又没名声,谁知道你靠不靠谱。 拿到信,临风心里还是叹了一口气。之前在一旁听心里都觉得很是不妙,这信,怕是没什么好事。不过帮人帮到底,自己都开口了,就算是坏事,他也得念完。 “敏芳,我已高中,榜上有名,此次我加官加印不在话下。后我一遇铃铛玉佩,容颜艳绝女子,觉倾心不已。我思索几日,你虽为我发妻却是犯了七出之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与你三年,你三年未出子。此次写信就想告予你,我意已决,将你休妻,这二十两银子,你且拿与度日吧,我与那女子已喜结良缘,望你勿扰——王郎” 临风在心里把这个王郎骂了十几遍,发达了就想着不要糠妻了,你说你发达不要也就算了,非要说自己找小三了,找了小三也就算了,还非给人按个休书理由的名头。真是个大写的渣男啊。 临风瞧着驿站远方处,想着遇到这样的人,绝对要教他做人的道理。 敏芳开始拿着藏绿色的荷包脸上还带着说不出的喜悦,听完临风一字一字念着,本来还为王郎高中喜悦,念到后面,特别是到了休妻两字,她整个人仿佛被人扑头盖脸的浇了一大盆的冷水,整个人微微有些发抖,最后几乎人似乎要晕倒一般。 临风给韩温使了个眼色,韩温虽然觉得男女有别,但看得出女子此般伤心。怕女子摔倒在地,赶紧上前将那少妇扶住。“敏姑娘莫伤心。” 敏芳听得韩温一句劝,整个人却更伤心了,“这个杀千刀的!他未高中时奴家日日为他备食,备水。天冷了给他缝袄子,天热了给他扇扇子,深怕他有丁点不舒服。现在好了,发迹了,发达了,就不要我这糟糠妻。”说到伤心处忍不住拿出帕子擦擦眼泪。 “敏姑娘莫伤心,姑娘模样生的好,不愁没好人家。”韩温想了半天,才扯出这些话来。 她抬头看了韩温一眼,又不由抹泪,“韩公子真是笑话奴家了,奴家不过平平之姿,怎算生的好。即便生的好,也比不过他人,更留不住易变的人心。”说罢敏芳就拿着信梨花带泪地挥袖跑开了。 看着远去的身影,临风却觉得仿佛读了故事一般,心里说不出的遗憾。抬头看向这个和气的青年韩温。 “韩兄考虑过娶那女子为妻吗?”临风挑眉对他说,还一个劲使眼神,一副兄弟我懂的模样。 韩温被临风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别过头,“小公子说笑了,韩某未曾想过。小公子怎么称呼?” “我姓玉,名临风。”临风拱手道。 “在下韩温,韩信的韩,温水的温。”韩温解释道。 临风颇赞许地看着眼前的人,脾气好,耐心足,实属难得。想了想他开口道:“韩兄倒是好心肠,为人识文辨字。” 韩温摆摆手说道:“不敢,只是乡野村夫,识不得几个字。倒不如玉兄,还是六柳先生的徒弟。” 临风有些讪讪,毕竟他是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小孩子都是要幼儿学起。每个家长都几乎嘴里念叨着不能输在起跑线上,比起古人,实在是占了便宜。随后又对韩温道:“今日即是有缘,我们前面的馆子一聚?” “好。” 一路上边走,临风心里边想着等会跟韩温说些什么好。 (对于临风愤慨有异议的可以看看作者有话说) 第十七章 ,好兄弟 因为距离并不是太远,两人也只是步行,韩温牵着马儿,是一匹棕色的。临风现代里很少能接触到马,所以对马也是欢喜的很,眼神一直盯着马看。 说起来也只是去一个避暑山庄里的骑马项目溜过一次马,不过也只是人坐上头,由养马人牵引着走一圈。那骑马的感觉还是有些起伏颠簸的,马儿只是稍稍走的快都感觉跟跑着似的。 他对动物大部分都挺喜欢的,马儿样子俊秀,眼睛特别大,带着食草动物的温顺眼神,特别惹人喜爱。 临风也察觉自己对一匹马老盯着看,实在不太妥当,不知道的可能还以为他想把这马占为己有,很快收敛了眼神。 韩温看临风的反应倒是没反感,只是回了一个温和的笑意,“玉兄弟也喜马?” 临风很快回道:“当然,看韩兄骑马,真叫一个英姿飒爽,叫人好生羡慕。” 韩温拍拍临风的肩膀,“以后你也会有的。”临风会意的点点头,骑马奔跑在草原上,真是令人心神向往。 飘香馆 韩温把马交给伙计去马厩托管,两人进了馆内,寻了个位置坐下。小馆子铺设朴素简单,桌子凳子都显得干干净净,甚至还透着反光。 到了午时,客似云来,也算临风他们来的稍稍早些,不至于没位置落座。 临风到了杯茶递给韩温,韩温双手接过。“玉小兄弟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 听到这临风不由嘴角带上笑意,准备自己请客的,这韩兄弟倒是比他还客气的多。“不妥吧,我提出来的,还是我请,莫让韩兄破费了。” 韩温摆摆手,“玉小兄弟,韩兄是个粗人,你别跟我摆那些文的来,今天说请你,就一定请你。你要是有意请我,下回我出来,你给我垫上钱就行。” 临风会意的点点头,“一定一定,下次韩兄归来,一定为韩兄好好接风洗尘。” 韩温听到接风洗尘,整个人的笑意大了些,不再像之前只是客套的带着笑。“好好好,小二,照旧。” “好咧。客官您稍等。”小二很快回道,就转身去后堂报备。临风抬眉看了下小二的动静,又看了下韩温。“看来老哥是这里的常客啊。” 韩温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算不上,不过每次回来必定要来这里吃上一回,喝上一壶酒,吃上一大盘酱牛肉,心里爽气的很。当然也会点些其他的小菜” 不一会儿菜就上齐了,果然一坛女儿红,一大盘的酱牛肉切片而成,上面点缀些葱花,酱牛肉色泽泛着豆沙色,其中部分还带着牛筋色黄而透明,入口时咸淡适中,既不硬也不柴,等回味的时候齿间还有一股酱香缭绕。 “玉老弟跟你说,这牛肉啊,当用牛腱子肉最适合,最为筋道,才使得味道恰到好处。这家做的好,你仔细感受下,甚至还有股淡淡的牛奶味,都是上好的材料而成。” 说着韩温用筷子夹起几块牛肉片,往嘴里送,又倒了些酒给自己,顺便递向给临风。“今天高兴,老弟你也喝点。” 临风倒是微微有些愣神,在现代里临风几乎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所以酒宴上人们一般都是无视他的存在。除了情感受挫心情不好想喝酒,他很少喝酒。喝酒容易头疼,也会误事。遇到喝酒的事,都是拐着边,或者在人不易察觉的时候把酒给处理了,并不打算喝。 主要是临风这人喝水喝的很少,除了特别好喝的,一杯白开水,往往只喝个五分之一,再多就觉得肚子撑,喉咙咽不下去。现代理后面临风也学了车,还能用酒驾不宜来挡酒。 不过临风想想还是接过韩温递来的酒,“好,当仁不让。”男人嘛,是不能说自己不行的。(至于之前,临风觉得没到喝酒的时候,若是时机合适,临风自然当仁不让直接上了) 抬头一口饮尽,将空碗递给韩温看,以示诚意。 韩温看着非常满意,“老弟干脆,感情浅来杯口舔,感情深来一口闷。” 后面临风又跟韩温谈论了许多,别看韩温只是个乡野村夫,得益于送信人的身份,韩温去过不少地方,也见识过不少地方的风土人情。看临风颇有兴趣,韩温兴致高就开始给临风一一说道,侃侃而谈,增长了临风不少的见闻,让临风对自己穿越而来的世界愈加感兴趣了。 临风毕竟斯文惯了,喝得较平人慢了许多。临风在吃喝问题上向来都是细嚼慢咽,喝也是慢慢品会的。特别是有次他朋友切了六瓣橙子,他吃完一瓣,别人就吃完五瓣了。 使得临风也没醉的太厉害,还是扶起韩温,“小二哥,给安排个客房吧。” “好咧您咧,楼上请。”临风就跟着上了楼,将韩温安置下来。想想不辞而别不太好,就用随身携带的纸墨,在桌上书写了几句。信上内容也简单,老哥你送信远归,好好休息,老弟先去忙了,老弟住所处是城东行百里,门口牌匾玉居便是了。 “小二哥等等。”临风看小二正打算转身离开,很快叫住了他。 小二拘礼,“小公子还有何吩咐。”临风走了几步到小二跟前,从自己的荷包里取了十文钱递给小二。“这是一点心意,我这老哥醉了,烦请小二哥多担待,照顾一二。” 小二接过铜钱,脸上摆满笑意,“好咧,小的一定好生照顾。小公子就放心吧。” 安置好了韩温,临风才放心许多的下楼,感觉这里的牛肉不错,又买了半斤包起来准备带回去给万顺尝尝。 临风扶了下额头,到底是有些醉意,这么迟还没回去,万顺肯定要心急了,走回去应该没问题吧。 第十八章 ,等你许久了 临风的身体机制还不错,除了一开始的晕眩,变得只是头微微有点涨的感觉,等走回万顺摊子的时候,酒意已经去了七八分。 “哥,抱歉今天去驿站耽搁的久了些。跟送信小哥投缘,就聚了一小会。”临风坐在凳子上,又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万顺的表情,怕万顺不高兴,他之前明明说的中午就回来,此时早就下午了。 “你啊,没事就行。”万顺对于这个认的弟弟,一方面对他脾性放心,另外一方面对他也是像对自己亲弟一般宽容,揉了把临风的脑袋。 临风脸上微微紧张的神情很快变得轻松许多,看万顺还在做煎饼,就凑到万顺面前。“老哥,这是给你的赔礼,驿站附近的飘香馆,酱牛肉,是牛腱子肉,味道做的特别好。我特地带回些给你尝尝。” 万顺看到纸包,笑容非常和煦,“你啊,平安回来我就放心,不用带什么吃的回来,你自己多吃点就行。”话风一转,“我倒是没事,倒是有之前见过的兄弟等了你很久了。” 临风酒意还有一二,虽然也算清醒,但是对周边的察觉敏感度降低了很多,所以只是注意到万顺。 他在这除了万顺,还有驿站小哥韩温,没认识其他兄弟,有些困惑的看万顺,“老哥,谁啊?” 万顺眉毛挑了下,示意临风转头看背后。他就精神微微有些迷糊的转头看去,看到之后他的瞳孔微微放大,随口又咳嗽了两声祥装平静。“没想到你们来了。” 原来是医馆里见过的那位公子白祁,旁边还有他的随从勋安。今日白祁还是身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衫,宽袍大袖,显得整个人风度翩翩。虽然与这小摊格格不入,整个人纵是那一坐,就让人觉得带了仙气一般,只是握个普通的茶碗喝,举手投足间都有种说不出的风雅。 临风想着此人身份不同,还是走到那人跟前拘手拜礼,“白公子好。”又不由回头问万顺:“老哥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万顺听临风这么问,不由手捂嘴藏着笑意。“你走了两刻钟的时候。”(一刻钟15分钟)开始临风还不明白万顺偷笑什么,不过仔细一瞧他们俩的情况就明白了。班景只是自己坐着悠悠然地喝着豆浆,而一旁的勋安还在吃煎饼。 “少爷,真的吃不下了。都吃了一上午了。”勋安整个脸几乎皱成包子脸。 班景也觉得有些尴尬,就咳嗽一声,“那你就先停下吧。”班景他们在临风之后赶来煎饼摊,班景又不想太像个跟踪狂,就只是老老实实的在事先跟王老打听的煎饼摊上等。 也可能他们不赶巧,问了万顺说中午归来,一直等到下午好一会才来。 在这期间班景也觉得光等不妥,就自己喝着豆浆,命勋安吃煎饼来照顾万顺的生意。所以苦逼的勋安几乎吃了无数个煎饼,偏偏煎饼制作速度也快,整个上午勋安的心里只想去撞撞墙。 “少爷,我去出个恭。”勋安拘礼请示道。 班景还是祥装淡定,点点头。“去吧。”等勋安走后,万顺不由大笑。“白兄弟你太客气了,照顾生意是好意,也不是这么照顾的,倒是辛苦你随从兄弟了。” 虽然只是喝豆浆,班景抬手抿口的姿势还是仿佛在喝茶品味一般。不过豆浆是做的不错,豆香浓郁,带着清甜的滋味,喝上一上午倒是觉得还好。 他放下茶碗,起身看向临风。临风的骨架子不错,虽然才十岁的身体,肩膀宽的恰到好处,不会像平常十岁的孩子看着太过瘦弱,反而有种衣架子的感觉。 临风身着蔚蓝色的长衫,整个人温柔的如同天空般的色泽。班景低头一看,倒是有个竹简佩饰挂着,竹简用朱砂写就,小楷字形,刻着六柳。 “你去拜六柳先生为师了?”班景问道。临风点点头。 班景思索了半天,他觉得与这人算得上投缘。虽然是潜意识一点点推动着他行动,但是他本身对临风并不反感,临风的气质还是很招他喜欢。 这样一个机智,隐忍的人,多结交一个,总归不错。想到此刻,班景觉得不能落后他人,就从身上取下佩饰,是个墨绿色的玉牌,一面雕琢着蝙蝠,另外一面刻着几个字,写着万福金安。“这算我送你的见面礼。虽然迟了一些,你也别介意。” 临风微微有些愣神,没想到这白公子还会给他送佩饰。虽然他也心里有疑惑,疑惑他几天不出现,出现又送礼。但是想想怎么做是他人的事,他自己还是别多问的好。(这里临风不知道班景真名,只知道班景给的假名白祁) 见临风似乎还有些晃神回不过劲来,班景就直接将佩饰比着他身上的腰带,手腕一转,班景低垂着眉眼亲自给他佩戴好。 班景靠的近,临风又感觉那股淡淡的檀香味似有若无的在鼻翼间缭绕。临风还是神色有些尴尬地说,“我这样贸贸然收了白公子的礼不妥吧。” 班景眼里倒是带着笑意,他看眼前这人,神情有些拘束,又有些不知所措。像是他小时候捕获小动物一样,明明给送了吃食,却在那局促不安。他又会意的往后退了两步,让他多些空间。 班景又抬手喝了口豆浆,“你若是觉得不妥,给我回礼即可。此次佩送,是觉得玉兄值得一交,结你为兄弟了。” 临风拍拍自己额头,觉得是自己失礼了,别人不过是当他兄弟,送个礼而已。他搞的自己好像小姑娘收礼一样不知所措实在是不妥。 过了半天,班景见勋安捂着肚子回来了,便起身道。“日后再访,勋安,走。” “是,少爷。”勋安还是按捺住肚子的不舒服,还是一本正经的将自己的包子脸整成平常严肃端正的表情,随着班景离开了。 临风尽量收起正对班景的窘迫心情,回头看向万顺,对万顺说。 第十九章 ,制作腰佩 “今天的生意如何?” 万顺把锅擦了一遍,再用围裙把双手擦擦,把盒子里的钱拿出来数了一会。随即抬起笑脸说:“今天还不错,除去那位白公子给的一两,有三百来文。” 临风会意的点点头,竖起个大拇指说:“大哥今天做的真不错。” 万顺则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哪有,也都亏你带的好。”说着万顺准备开始擦桌子。 临风接过他手里的抹布,“大哥我来吧,你忙了这么久也得累了,你坐那歇会,顺便尝尝我带的牛肉。” “好。”万顺也没有过多反对,就坐在一旁打开临风给他带回的纸包,刚一打开就一股酱香味扑面而来,引得人的味蕾蠢蠢欲动。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嗯~味道真心纯正的好,牛肉本身的香气保存着,又有特制的酱香做成,吃起来真是回味无穷。”很快又吃了几片。 临风边擦桌子,听他这么一说,擦到一半回头对他一笑。“你喜欢就好,下回还给你带些。”擦完桌子后临风蹲着身子就着面盆将抹布洗干净些,然后擦把手坐在万顺旁边的位置上。 万顺正吃着,低头无意中一瞄,就看到那个竹简,写着六柳。他也听过这六柳先生的名头,学问特别好,算是城里的大家之一。 临风看万顺盯着他腰间看了好一会,心里有些了然。“大哥我给你也弄上吧。” 听临风这么一说,万顺神色有些尴尬,他也就是好奇那么一瞧,被临风这么说的,不由得不好意思。好像故意跟人讨要东西,所以盯了半天一般。“别,我一个粗人带这些做啥,这玩意啊,还是适合你们这些公子哥。”他喝了碗豆浆,装作毫不在乎地对临风摆摆手道。 临风当然明白万顺其实是不想他破费,毕竟腰间多个佩饰总归是不错的。垂着眼睑思索了会,“大哥你今天先忙,我等会估计还要出去。”对万顺交代道。 万顺看了临风良久,像是有些不放心似的,但还是说:“你去了早点回来,自己注意小心” 临风点点头,将其他的东西留在万顺摊上,只带了钱袋往袖里一藏,就离开了摊子。 书铺 原来这个朝代都是有竹简相送的习惯,有钱人送玉简,没钱的就买个竹简来替代。临风找的也不是太为难,绕了书院半圈,在一个角落里看到放着一排未刻字的竹简,临风就着挑了几块,顺便买了些朱砂跟刻刀。 又去玉石铺子里买了三块玉,一块墨绿色的平安扣,一块洁白无瑕的貔貅,还有一块带些沁色浅绿的玉牌。 临风准备给万顺一个惊喜,所以也没回摊上,只是先回了他们的玉居。回到屋里,临风将竹简、玉佩、朱砂和刻刀工具一字摆开。 临风买了十来个竹简做备用,没准就会碰上有缘之人吧。白祁的竹简,他想到这几天那人的风度翩翩,对他的帮助还有那君字作风,思定用毛笔在上面写上稍大的字,有匪君子,又写了些稍小的字,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在尾处落款临风赠。 接着用刻刀开始进行阴刻,很细致的一点点将多余的竹屑划出。刻完之后用清水将墨迹洗出,上了朱砂埋在刻下的凹槽里,放在院子里的桌子上晒干。又另外做了两个竹简,如法炮制,只不过六柳的写着“桃李满园”,万顺的写着“万事顺意”。 临风掏出玉牌,观摩了半天,最后凭着感觉在玉牌上一点点的画了些竹子,尽量使竹叶与玉牌本身自带的沁色相吻合,修改了好几次临风才觉得满意,开始一点点雕琢开来。不过也只是简单的阴刻,太高端的临风也做不来。 再翻到另外一面,临风想到上次中暗器的事,凭借他男人的第七感,白祁公子的身份不简单。他之前是个那么普通的乞丐,不至于有人仇恨到要对他用暗器,更别说那几个恶霸只是会拳脚功夫,哪里耍的来精巧的暗器,所以跟白公子脱不了干系。 他抚摩了自己下巴一回,最后简单的在玉牌另外一面写上一路平安,落款。继续雕琢,之后也是洗尽墨迹埋进些朱砂,继续放在院子里晒干。 临风用手指试了上面的朱砂,试了好几回,确定朱砂不再湿,再往外用书院师傅推荐的保护油又挨个抹了一遍,最后确定朱砂不会被磨走,才取了布袋将玉饰跟竹简一一装好。 出门又去了一趟玉石铺子,一进门便有人招呼,“小公子想要些啥?” “我之前在你们这买了三枚玉饰,想再来你这帮忙做成腰佩。”临风提了下手中的布袋示意道。 “好咧,小公子请随我来。”伙计态度热情一摆手对临风迎道,临风就跟着走了侧面的一个房间里。一进门临风就看到几名女子在认认真真的做着佩饰,有些做流苏,有些系出花样的结带,有项圈,也有手链,甚至有腰链,一时间也是花样百出。 临风看旁边有个展示架子,指了其中的一个墨绿色系了同心结带流苏的佩饰。“我要这种,做上三个。”临风把布袋打开拿了出来说:“我要竹简跟玉饰绑一块,流苏挂在竹简下面即可。”说罢临风就将东西交付一个专门负责收原材料的姑娘。 随后跟着伙计出来,“小公子一个十文,共计三十文。”伙计恭恭敬敬的报价道。 临风从钱袋里取了三十文递给前台的掌柜。“大概要多久才好?” “小公子急的话,我让她们先赶制你的。稍等一刻就好。”临风点点头,就着屋里的椅子坐下了。伙计也很有眼色,切了壶茶送上来,给临风倒了杯茶。“小公子,请。” 临风就抿了口茶,倒是茉莉花茶。这茉莉花茶价格比平常茶叶实惠的多,一些小馆子也都喜欢用这茶招待人,他倒是不觉得便宜了就不好,花若有似无的清香萦绕在鼻间加上茶水本身带着淡淡的甘甜,解渴最是合宜了。 等临风取好东西出了玉石铺子时,天色暗了不少,估摸着不早了,估计万顺应该先收摊回家了。想到这临风就径直往玉居的方向回走去。 临风估计察觉不到,勋安其实一直默默跟着。从在玉居时,他就在屋檐上取了瓦片往屋里探查情况,后面又尾随着在玉石铺子附近的侧墙,等临风出来后,才施展开轻功回去复命。 安宁府。 班景为了掩人耳目,没用自己的姓氏。府邸也只选了城里稍显僻静之处。 虽然勋安内心有无数的想法想吐槽还是默默的回了府上。走到班景的房门前,敲了敲门。 “进来。” 勋安一进门就半膝跪下,一手扶着立着的膝盖道:“禀告少爷,今天见他买了些玉饰,竹简,还有些雕刻的用具,先是雕刻好了,后面去了玉石铺子让人给做成腰佩。”班景本来准备亲自去,但想想左右总归是不合适,就只是派了勋安过去。 听完勋安的报备,班景的眉目变得柔和许多,没有之前神色寡淡。听到末尾的时候,他的嘴角浮上一抹笑意,他这样五官精致的人,那样的唇瓣,只是展颜一笑,就让人觉得如春.色般好看 勋安一时也有些呆,想着果然主子听到临风那小子消息就开心。 第二十章 ,腰佩回礼 万顺看天色差不多,就收摊,收完东西把一些要紧的放在板车上推回家。想起来他的心情还是挺好的,以后的日子就不用乞讨,还不用为了一个冷馒头跟几个人抢,信老弟的话,勤能致富。慢慢来,有付出,总归会有收获的。 而且眼下他也有了自己固定的住所,不必跟以前一样地为床天为被的过着了。果然结识老弟,是他做的非常机智的一个决定。 玉居。 回了家万顺就把板车上的东西又重新往平常放的地方整理了一翻,好了就往厨房走去。这几天他也跟临风学习了很多,煮个饭做个菜什么的不在话下,看临风还没回来,万顺就挽起袖子先动手了。 等临风拿着布袋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屋檐上炊烟袅袅,心里不由得流淌过一阵暖意,这大概就是家的感觉吧。 “吱呀。”万顺听到门打开的声音,想着应该是临风回来了,他这边也刚好做的差不多了。 他做了韭菜炒蛋,尖椒炒肉,肉炒杏鲍菇。菜色简单却无一不香味四溢,惹人食指大动。 盛上两碗饭,筷子摆开,用麻布擦了擦手。 等临风一回来就看到菜色齐全,饭也盛好了,那画面看着别提感觉多好了,那叫一个温馨。(现代里临风有工作后一直一个人住。) “老弟,你尝尝,我按你教我的做了些。可能味道不如你做的好,不过你试试。”万顺满眼期待的看着临风,等他尝好后的评语。 临风把布袋放到一旁柜子上,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尝了口杏鲍菇。“嗯~味道不错,香软可口,咸淡恰到好处。大哥你也快吃吧,今天都辛苦了。” 万顺得了句夸赞就乐呵呵的拿起筷子,开动吃饭了。难得万顺学得快,炒出来的菜比起临风倒是一点没逊色,味道还出奇的合他胃口。 等吃完的时候,临风看了万顺一会。万顺给临风倒了杯茶,万顺听临风说茉莉茶不错,也就去市场上买了些回来泡着喝。 万顺也察觉到视线,抬头看临风,“老弟咋了?” 临风神色变得比平常显得又多了些沉稳,“老哥,我跟你说,下次遇到那样的事,你尽量还是帮着点。白公子是觉得他干坐不吃不合礼仪,你得给个台阶下。你看看他手下,估计被整个够呛。” 万顺听到手下被整不由得掩嘴笑,“行行行,听你的,之前跟那人不熟,如今照过面了,我一定多担待些。”(其实目前勋安对煎饼有阴影了……再也不想看到了……) 临风转眼一想也是,毕竟万顺不认识,想想万顺这个人到底还是心地好的。虽然他可能有点多话,也算万顺出于一种大哥体谅小弟的身份,对临风的态度宽容的多。 不过也不是临风多心,他经过现代里的教训,做人,无论如何,遇到可以交好的,还是多替别人想一分,这样对别人,对自己都好。 “好大哥,你看这个!”临风从柜子里的布袋又取出了个小布袋,递给万顺。 万顺倒是没见过这样的玩意,递过来的布袋样子是素白色的织锦缎,系带的收尾处还挂着个朱红色的小珠子,他倒是粗野惯了,很少能见这么精致的玩意。 打开一看,是个腰佩,墨绿色的发着光泽的系带制成,看着竹简上写着万事顺意。竹简前面挂着洁白无瑕的玉貔貅,万顺眼睛微微有些睁大。 他活了十五年,除了小时候过年大人会给些小玩意,后面加上自己孤身流浪,这么多年几乎再没收过什么样的礼物,更别说还是这样精心制作的礼物,来自结识没多久来的老弟。此间的心意让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字是我刻得,估计写的不好,刻的也不精细,大哥担待些吧。系带是去玉石铺子让人给做的,我可不会那么精细的活。”临风看着万顺的反应慢慢说道。 万顺拍下临风肩膀,“瞧你话说,这腰佩我喜欢,喜欢得紧。跟你说,我这辈子,还没收过这么好的礼了。”很快低头给自己系在腰带上。 临风听万顺满意,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意,不枉他忙活一下午啊。万顺有些性子倒是跟他差不多,不太爱讨要东西,也不喜欢让人太过破费,挺难得的。所以这次有机会在眼前,他就把握好机会,让万顺也开心一次。 收拾了一番,两人就睡下了。 次日。 万顺照旧出摊,临风则是先拜访了柳府给六柳先生回送了腰佩,六柳先生又给他讲了很多诗词歌赋,探讨人生之类的,说的差不多的时候。柳瑜先生才有些不舍得握着他的手说:“你真是个乖孩子,多读书,上进些,以后考榜准是少不了你的。”然后才松开。 临风听这么一说马上拘礼拜道,“师傅缪赞,徒儿还要跟您多多学习讨教才是。”见六柳先生回房了,临风才对柳七拜谢离开。 出了柳府后临风看着天空,思索着,剩下的腰佩该怎么相送比较好。临风也没准备当个跟踪狂,况且他也没什么腿脚功夫,要是被白祁(班景化名)的随从认出那得多尴尬。 临风想的纠结的时候拍拍自己脑袋,自己的习惯不够好,应该尝试着问问别人的联系方式,不像现在想回礼都不知道往哪回去。况且是他回礼,应该他主动些,他亲自去寻别人,才显得有诚意。 正当临风苦于如何才能寻到对方时,突然听到旁边声音响起。“小公子~”他回头一看,那人穿着上着红衣底衫,外罩纱绸短衫,下裙也是红艳如花。手执一把宫扇掩面,扇面上画着雍容华贵的牡丹花,那人透过双眼对他传着善意的微笑。 临风心里虽然有些困惑,还是处于礼貌地回答道:“姑娘有事吗?” “小公子,奴家想去驿站送个信,公子知路否,若是知晓,可否为奴家引路。”说完还还抛个媚眼,轻轻一跺脚。 临风按耐住心中异样的感觉,还是和气的说:“刚好知道,我带你去吧。” 心里想着,他要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有姑娘搭讪也就算了,眼前这名女子看着身形绝对是过了十六岁的。他眼下十岁的身躯,未长开的脸,顶多算看着可亲,跟帅啊英俊一点不搭边啊。 红衣女子默默跟着临风身后,见临风没注意她,就转头对远处屋檐上的身形比了个手势,远处的人似乎知晓了,很快施展轻功离开了房顶。 等快到驿站的时候,临风微微有些惊讶。 驿站的风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带着破旧冷清感,今天却与以往有些不同,多了一名白祁公子。 那人只是背着他的身形,日光打照在那人的身影上,像是镀了金边一样。 那飘逸的长发宛如起舞的蝴蝶在空中飞舞,头上系着浅蓝色的发带,末尾处绣着几处竹叶,整个人穿了一身天蓝色的长衫,宽袍大袖,随风而动。 要说临风怎么辨认得出,只能说,还是男人的第七感。看着那画面临风觉得静谧美好的不想打扰,生怕惊扰了那人。 旁边的女子看周围的空气似乎静止一般,几乎没什么声响,不由咳嗦了一声。这声响也把临风的思绪拉了回来。 临风走近了几步,有些不太敢确认道:“白公子?” “嗯?”那人闻声便转过身来看他。黑亮垂直的长发像流水一般贴服在他肩侧,他整个人给人一种温润如玉般的气质。 皮肤白皙的如白瓷一般光洁透亮,狭长蕴含着暖意的双眸,长长的眼睫毛仿佛墨色的蝴蝶,高挺的鼻,还有微薄的嘴唇,唇色淡粉莹透,让人看着很想尝一口试试。 临风征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轻咳两声缓解尴尬。“真是赶巧,能在这遇到你。对了!”说着他从袖口摸索了好一会,拿出织锦缎包好的腰佩,想了想还是拿了出来。 “我给你佩戴上吧。”班景对他颔首点点头。这次临风又凑近了几分,刚一靠近,那股淡淡的檀香味又萦绕在他心头。 临风用腰佩比着对方的腰带,在考虑适合的位置,左挪几分又挪几分,觉得满意了才停下。 手腕一转,就将腰佩给他戴好了。他一抬头就看到对方低垂着目光看着他,那人眼神宛如月光,虽然有些清冷,但也有种淡淡的温柔,临风的内心仿佛被羽毛滑过。 临风有些局促,就后退了两步。班景倒是显得闲庭自若,低头用手抚摩了下他送的腰佩,这竹简是过了油的,玉佩背面的竹叶也是显得竹竿俊挺,竹叶刚好与沁色相合,看得出是对方精心制作的,他点点头,对这个回礼很满意。 “你喜欢就好,我做的匆忙,可能不够精细。”临风双手垂在两边,稍稍有些紧张的握紧拳头,又暗暗对自己说放松,手掌才松开一些。突然觉得对方身边好像少了什么人。 “白公子,你身边的随从呢?我看他每次都在你身边。” 说到这,班景脸上浮起笑意来,不知怎么的,他这样如玉无双的人,明明笑得好看,却觉得带了一丝坏笑的感觉。 “你猜。”班景逗趣道。 “他今天有别的安排?”临风有些困惑地问道。 只见身后的红衣女子突然跳到班景身后,还一把拿开宫扇,只见那扇面下化着红红的大唇印,临风再把视线上移,我去,这身高,这五官,不就是勋安吗?那画面就跟周星驰电影里的石榴大姐一样醉人…… 临风扶额,内心有些蛋疼,忍不住说:“勋安,你也太恶趣味了,刚才还对我抛媚眼,我去,我好想吐……” 勋安似乎觉得还玩得不够一般,又抛了个媚眼,掐着嗓子说:“哎呀,小公子,刚才还帮奴家引路,这回就不认奴家啦~” 班景拿起他宫扇轻拍了下勋安,“收着点,别把别人小公子吓到了。” 勋安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规规矩矩的一如以往侍卫的站姿站班景身旁。 然后对临风抱歉道:“玉公子见谅,小的也不想打扮女装啊,我跟少爷打赌打输了,所以才扮成这个德行。” 剩下的话勋安当然不敢说,他家的少爷真是难伺候。想见人吧,又不去,去了吧,又不亲自去。 亲自去了还怕别人觉得跟踪,非要他来扮成女的来制造一场偶遇,勋安内心很想对临风说,玉小公子,奴家为了你,真心是牺牲大发了啊…… 至于赌局,就是赌临风会不会亲自想着来找班景,还是会在煎饼摊上慢慢等着。 听勋安的解释,临风脸上也回了笑意,让勋安这种身高八尺,五官硬朗的男儿扮女装着实为难他了。 第廿一章 ,傲娇小孩 送完班景后。临风回到飘香楼。 他给韩温付了三天的房钱,料想他一时半会应该不会走。径直上楼,去了之前的黄字楼五号。 “咚咚。”临风在门外敲了敲门,屋里传来韩温的声音,“谁?” “韩老哥,是我,临风。”他很快答道。 “吱呀。”韩温走到门口为他开了门,韩温一见到临风脸上就带了笑意。“好小子,我正准备亲自去找你的。昨天多谢了,老哥喝多献丑了,让兄弟笑话了。” 韩温引临风进门,给临风倒了一杯茶。“请。” 他也就位而坐,“哪的话,韩老哥那是性情中人。” 韩温眉眼转了下,从腰包里掏出些铜钱来,准备递给他,“昨天多谢老弟给付了房钱。” 临风推脱道:“老哥你这说的什么话,你请我一顿,我出钱让你留宿,抵平了。倒是我有一事需要韩老哥帮忙。” “好,但说无妨。”韩温举起茶杯代酒一般对临风敬茶。临风会意的点了下头。 “我想赚点小钱。帮人写书信,两文一张。”临风放下茶杯看向韩温,“韩老哥能帮忙联系或者指点一二吗?” 其实说出口他心里还是微微有些心虚的,也不晓得韩温这个热心肠帮人习惯的人,是否会认同他的做法。(临风怕韩温习惯了无偿帮人,看不起他给人写信收费) 倒是出乎临风的意料,韩温的脸色倒没什么一样,反而眼睛里像黑夜里蜡烛点灯一样发亮。 “好,很好,玉老弟你早说啊。其实也有人托我写信,我哪识得几个字啊。我还准备明天去街坊上看有老先生有愿意收钱写的不。” 读书人大部分都有些傲气,也就一些上了年纪看的开的会同意收钱书写一二,不过也会碰到一些心性高傲的觉得写这等俗套的书信,着实是侮辱了读书人的学识,大部分都不屑写。 况且临风开的价钱也不算贵,也就两个包子钱,人人都出得起。能帮乡里解决通信,又能顺带解决临风的所求,真是一举两得。 听韩温这么一说,临风心虚的心情稳妥了很多,给韩温倒了茶递给他。“那就麻烦韩老哥了。”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吧,你也算给我解了个□□.烦了。”两人相视而笑。 两人都聊到尽兴了,临风才从飘香楼离开。 临风就回到万顺的煎饼摊上,寻了个角落的桌子,把桌子用抹布擦了一遍,摆上笔墨纸砚,开始忙活写信。临风事先记好了韩温说的好几个人的人名,跟简要的概括了要说的事情。 好在现代里他这个人也爱折腾,写写繁体字倒是也不是特别为难,他自己是特别喜欢的,那感觉好比一个素面的姑娘化了妆容,穿了华衣一样,多了几分美妙。 他当然不敢保证字写的有多好,只能说算得端正二字。韩温交代的他都一一写好,然后小心翼翼的收进布袋里,准备过会带给韩温。 正当临风喝着万顺给他带来的茉莉茶,他注意到了一个小孩。 那小孩似乎也是个乞丐,穿着的灰蓝色衣衫打了几个补丁,头发也是乱糟糟的。临风跟其他人也不太熟,倒是没见过这人。来买煎饼的基本都是带了铜钱,打扮清爽的,很少有这般落魄的。 临风转念一想,想到初次被万顺的撞见,心里有些了然。倒是没出声阻止,只是慢悠悠喝茶,端详这小孩举动。 不过说起来对于临风的身体而言,那人的身形不算小孩,比自己高了些,比万顺矮上一些,临风估摸着,可能也就比万顺小个一两岁。 那少年如出窝的老鼠一般警惕,每靠近一些都会左右张望,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到他。当他快转头的时候,临风都低头装做喝茶没瞅见。 少年就这样一点点磨蹭到万顺旁边的桌子。万顺做的煎饼还是挺受人喜欢,看买的人多,他就索性多做了十来份放到旁边桌子上的篮子里,用棉布盖好防止散热。 眼看着那少年就要得逞了,少年倒是不含糊,一把抓了几份的煎饼收进怀里就跑。 万顺一转头就看到了,正准备大喊一声追上去的时候,忽然看见临风给他示意了一个眼神,他只好作罢。 临风走到万顺身旁,给他递了块布巾。“老哥辛苦了,擦擦。” 万顺就接过一把擦了额头跟脖子间的汗液,“我说你……”万顺还没说完,临风又倒了茶递向他。 “老哥别往心里去,你就当帮过去的自己吧。” 万顺撇撇嘴,接下了临风递来的茶一口喝尽。临风今天写了四十来张,想着虽然不比万顺一天的摊钱多,也算多少赚点了。就帮着万顺收拾桌子擦擦桌子凳子。 后面空闲了一会,临风就坐在万顺附近的桌椅边喝茶边思索过几天要安排的事。 临风刚抬起手抿了口茶,就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那人,还是那灰蓝色的身影。临风心里有些疑惑,都偷了好几张了,还不够吃? 这回角度不同,使得临风对那人的正脸有了个大概印象。那是一张意外面容精致的小孩,虽然脸上抹了些灰,还是没能掩盖本身的白皙以及肤质的细嫩。 有着一双杏仁眼,临风又装作不经意的瞄看了几眼,长的是好,眼神里的总觉得带了些戾气在里头,不知道是怨恨多了还是受苦多了。 万顺经过前一次被偷饼的经历人变的谨慎许多,装作回头跟临风对话,这次临风没出言阻拦只是对着他点点头。 那小孩见万顺背过身,手一把正准备抓几个煎饼,还没摸到饼,小孩感觉手腕一紧,心里大叫着不妙,抬头一看。 万顺一把紧紧抓住他手腕,眉眼挑挑看着他像老鹰顶着逮捕到的猎物一般,“被我抓到了吧,你还想拿几个?那几个还不够你吃?” “放开我!”小孩对着万顺大喊。 “哟呵,口气还挺大。”万顺弹了下小孩的额头。 临风走到小孩面前,问道:“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还有其他伙伴吗?” “我叫红日,我有一个妹妹,是有几个小伙伴,那点不够他们吃,我自己没吃。”说完,红日还哼了口气撇头不理临风。 临风想想这红日倒是有意思,给人感觉像只难训的野马,也像只傲娇的小猫一般撒脾气。 见在对方是为小伙伴,临风也就没过多计较,取了十份带上,再一个大些褐黄色的纸包好。递给了红日,“你拿上,带我去见见你伙伴。” 万顺听临风这么一说,他对临风向来是理解加支持,也就没过多问原由,便松了手,卸去了刚才如鳄鱼咬腕的手劲。 红日倒是有些愕然,不明白的看着临风。其实他心里也奇怪,这个明明看着比他年纪还小的人,发出来的气势,说出来的话,反而像个家长一般,连旁边这个大高个似乎也是听命于他的。 临风跟着红日走,果然也是在一个巷子里。其他几个小孩都是躲在篓子后,见红日回来,又注意到他,几个人都是偷偷伸着头。 不知怎么的,临风觉得眼前的景象有点像他去了一个废弃的巷子里,他带了些吃的,摆放凌乱的垃圾桶四处有猫伸出头,好奇又可怜兮兮的瞅着吃的。 “你们不必害怕,你们吃到的煎饼是我摊上的。我问了红日,说还有你们,所以让他又多带了些给你们。”临风用安抚的眼神看着那几个人。他当然心里也明白,此时他们的心里的确如流浪猫一般可怜而又谨慎,行动处处透着小心翼翼,不敢接近生人。 红日虽然有些不情愿,还是对那几个小伙伴说,“出来吧,是他亲手给我的,没欺负我,你们别怕。” 临风带着笑意看着红日,真是个傲娇啊。 红日看临风对他笑觉得特别不爽,这人什么意思,是看不起他吗?凭他的本事,他还能偷得到。 那几个人在一个个的从篓子后走出来,接过红日递来的纸包,打开,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也不知道是饿极了,还是因为万顺做的太好吃了。 临风大概看了下,有九个人,倒是都是男孩子,年龄看起来都在十岁到十五岁之间。想到这他内心滑过一丝困惑,他有个妹妹,妹妹呢?难道走失了?不过表面上还是带着和气。 红日看几个人都领去了,自己才放心的把剩下的那个打开,自己开始慢慢的吃起来。临风看他们都吃完了,问道:“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 毕竟孩子们都还小,这问题一问下来,几个人都是面面相蹙,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红日看起来像他们领头的,见他们一个个答不上来,走上前一步说:“他们不用想以后什么打算,我认他们做兄弟,以后我罩着他们。”一副老大的样子。 临风不由嘴角带了点笑意,这小鬼头,若不是他拦着万顺,这会早就被万顺扯着屁股打的哇哇叫了,还在这逞能。 不过临风也不打算拆他台,只是用一种很沉稳的语气说:“如果你们愿意的话,跟着我。有住、有吃、有喝、有穿。你们可愿意。”他一字一句的说道,说到后面的时候,没多出两个字,他就能明显感觉到小孩眼里期翼的眼神更光亮一些。 听到最后临风感觉几个小孩的眼里简直跟放了烟花一般绚丽,纷纷回答道:“我愿意!” 临风也能明白他们内心的渴望,不过还是开口补了句,“条件是,听我话。我不会过多拘束你们的行为,但是有些原则,准则,还有办一些事,你们需要听我的安排,做得到吗?” “做得到!”小孩们虽然也不明白临风的意思,听到不拘束行为感觉答应了也没什么,就纷纷点头道。 就剩下红日黑着脸,这家伙,他拼死拼活抢来的煎饼啊,直接他以来人全听他的话了。他心里滚过一万个字的不爽。 第廿二章 ,又被揍了 临风把几个孩子带了回来,万顺开始脸上老大不乐意,临风就在他耳边说了些话,万顺的表情才和缓了些。 晚上收摊临风也帮着收拾,顺带购置了些东西,就回去了。 玉居。 也算当初买的不算太小,临风把空的房间收拾了下,再给铺好床,挨个把枕头放置好。 临风也没对其他小孩做什么安排,几个小孩就在门口好奇地往里面张望着。 “这里就是以后你们睡的地方了。”临风转过身对他们说道。 几个小孩正想进来,临风忙拦了下,“乖,咱们先去洗澡。” 临风就带着他们去之前布置作为澡堂的房间里,“一个个来吧,好了就可以去先上床休息了。” 他倒是浑然不把自己当十岁的的孩子看,就挨个的进门,他挨个的给洗,擦好了再给套上新衣服,每个洗完了脸上都带着像花苞展开一般的笑容。 轮到红日的时候,红日倒是不乐意,临风笑笑就把门带上,让他自己洗。 红日洗完出来,果然是个长得标致的小孩,像电视剧里哪吒一般,显得灵动又傲娇。红日不解的看着临风,“你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 “我就当做好事。帮你们,也是帮自己。我跟万顺之前两个人也是流落街头的乞丐。” “那你……”红日还想问他们如何有的自己的房子,临风看孩子们都去歇息了,就转过身走了,只回了一句。“早点睡吧,明天可不能偷懒,要早起的。” 次日。 临风早早将几个人叫了起来,给送了万顺做的煎饼。看几个人穿着完毕,也吃好了早餐,临风就开始发言了。“我是收留了你们,但是人在世上,做的事,或者享受什么,都是有他背后的代价的。我希望你们能记住这句话,这样才不会被一些表相迷惑。” 开始几个小孩脸上还是有些懵懂,后面临风就一对一的对每个进行解说。给他们灌输付出才有收获的思维,不想等冷馒头,就得自己付出对应的行动。 也问了些他们感兴趣的,孩子们毕竟还小,临风就根据选择分别对应的实施了。有五个稍大点的暂时对做吃的感兴趣,临风就安排了三个跟万顺做煎饼,两个跟自己学着做馄饨。 倒是有另外四个比较特别,在临风的一一解说后,有个对画画有兴趣,有个对读书感兴趣,还有两个对算盘感兴趣,也想当账房先生。 临风倒是不急着让他们一定做什么,目前的先做着。等他自己想做其他的,再换着做。 红日倒是比较执拗,不乐意当厨子,也对算盘画画写字不感兴趣,最后说自己去搬货。临风劝解了好几遍不听,最后临风就帮忙联系上了一个不太坑人的码头让红日过去报道。 馄饨方面倒是好教,现代里的临风喜欢饺子跟馄饨,做着不难味道也好,饺子喜欢韭菜炒蛋饺子,馄饨喜欢韭菜猪肉馅。作为早餐而言,馄饨熟的更快些,所以临风安排他们学着做馄饨。 说起来也算抄手,筷子勾些馅,再沾水抵着底部,稍带些粘性再筷子一卷,两边一按,一个馄饨就算是完工了。 那边做煎饼的倒是够呛。不是生了就是焦了,万顺在一旁边教边督促。不过为了提高他们自己的手艺,做失败的都要自己解决掉,简三特别悲剧,一口气吃了好几个不是过焦就是过熟的。 万顺也算有耐心,一点点教他们怎么将面浆抹的均匀,以及火候时间的把握。 待到学煎饼的差不多了,几个人才出发。 万顺带着几个孩子们出摊,临风则是照旧去驿站那边跟韩温接活写信。 就这样过了两日。 临风偶尔也有拿着招牌在街头巷尾走着,也有人上前问他写信。开始有些还不太信任,借着六柳先生的声望,还有韩温兄弟的举荐,渐渐大伙都爱找他来写信,不再过多怀疑。 这天临风照旧帮着万顺准备东西,自己也出门找些活计。 走到驿站的时候,他看到一个老人坐在那里叹气。他不由得上前问道:“老人家怎么了?” 老人一身灰褐色的短衫长裤,手腕腿脚都绑着系带方便干活走路。“没事,就是找不着人写信。” 临风想这不是自己的活,就连忙说,“我可以帮你。” “老身想说的话多,怕是付不起小先生的写信的钱。”老人似乎也耳闻过,眼里淡淡的撇了一眼。 临风转眼想了下,也不算多为难的事,就说,“无妨,老先生,就当我帮你一次,不收钱。” 老人眼里亮了许多,“那谢谢小先生了,来,去我屋里写吧,我给你倒杯茶。” 临风也没做多想,就跟着老人去了。 走到一个稍显破旧的房子里,临风走进屋子里没几步,正准备转身问老人的写信内容,谁料想,刚听到门关的声音,突然自己就被一脚踹趴在地上。 临风还没来得及转身看那人是谁,那老人倒是卸去伪装一般,不再步屡蹒跚,连声音都隐去了老迈的口吻,显得十分精明。走到临风面前喝骂道:“臭小子,谁要你写信!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今天就别怪老身对你不客气了。” 他心里简直无力吐槽,看来古代也不好混,看着年迈的老人也可能一脚把你踹趴下。他突然分外明白那些碰瓷的,表面上被撞的躺在地上嗷嗷叫,其实冲过来的时候,那与年龄不符的活力与干劲,真叫一个坑爹啊。 “慢着,黎叔”一个声音响起,临风趴在地上正挣扎想起来看看声音是谁,可没想到又被人一脚踹地上。“老实点。” 还没等临风抬头看向那人是谁,一只脚狠狠踩在临风的手上还慢慢的施力碾压着。 “啊!”临风忍不住叫出声,十指连心,手上的肌肤不及背上的,连神经都比其他处敏感一些,痛意骤时传来。 那名少年似乎觉得还不够一般,把他膝盖处的关节都狠狠的踹了一脚。少年习的功夫,使得关节处发生“叽啦”的声响,“嘶……”疼的临风倒吸一口气,感觉关节都要错位了。 少年身着红衣突然蹲下身,拍拍他的脸轻蔑地说,“你啊,还是太天真。” 临风忍着痛意缓缓睁开眼看下那人,他心里一怔,竟然是红日。“没想到是你。” 红日的面目变得没有了小孩特有的无邪,眼里的戾气加重了几分,“临风啊临风,心里很后悔是吧?要怪就怪你作死,非要惹我们头上,惹得我们头上派我们收拾你。” 说着红日嘴里念着,“今天就教你明白,什么人是你不能招惹的。”脚高高的抬起准备对临风另一只手进行踩踏。 临风闭着眼等着另外一阵痛意来袭,没想到等了一会,另外一只手倒是安然无恙。 他一睁开眼,就看见红日跟那黎叔皆半跪下地,什么情况?临风心里一时有点迷糊。 檀香味,心里一喜,难道是他来了! 果然。 班景最近没准备做跟踪狂,只是在万顺的摊子上等着,后面左等右等,迟迟不见临风回来。 他想着临风没准又去驿站给人写信去了,就施展轻功往驿站赶去,可惜还是没有看见临风的身影。 班景的右眉毛一直跳,心里的心跳也变得烦躁不安,他就跳上屋檐,一家一家的找着临风。 突然听到一声喊叫,飞快赶去,等赶去的时候只见临风被人踹倒在地,那名红衣少年还想踩他的手。班景眼疾手快,用事先备用的石子飞去,使得那老头跟少年老人半跪在地,一时间无力起来。 班景一袭白衣着身,从屋檐上飘然而下,仿佛白天鹅徐缓落地栖息。 临风心里有点哭笑不得,每次他与他的相遇,他都是这般的狼狈。班景蹲下身视察临风的情况,手背被擦破皮还渗出些血迹。 开始班景还想把临风扶起来,临风摇摇头,“白公子(班景化名),我膝盖上的关节,好像也被踹得错位了,恐怕起不来。” 班景一听更加愤怒,一脚把那人跟少年都踹翻在地,他正准备再教训两人,听到临风吃痛的声音,连忙转过身,蹲下身把临风整个人打横抱,抱在怀里。 他本来也打算背着,不过背着怕是磕到膝盖处,无疑加重伤痛,他还是选择了横抱。 班景眼神里仿佛是带着火焰一般看着被踹翻在地的两人,“你们敢再犯,休怪我不客气。”说完他就施展轻功,往自己府里飞去。 第廿三章 ,对峙 临风躺在班景怀里,脑子里却仿佛炸了一般。事情怎么会变到这一步。 他不由想到现代的日子,他从来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无关善恶。他在高中时候,看到老奶奶一直蹲坐在超市门口,他就给人五块钱,还买了奶茶。 他没有想过觉得自己多善良,只是遵从本心而已。万顺也好,这些孩子也好,他觉得值得做就好。 开始临风的心里乱成一团,最后心里慢慢平静下来。 班景不时低头看看他的神色,开始看他眉头深皱,后面慢慢舒展开来,看起来没有那么难受了。 安宁府。 勋安没被班景派出去,所以一直在府里守候着。听到声音,抬眼一看,果然是少爷回来了。 班景怕有冲击力,落地时徐缓而落,见勋安已经半蹲他面前等候他吩咐。 “去备些外伤药,还有舒经活血的,另外派人跟万顺说一声,就说玉小公子在我府上住上几日。”班景神色有些沉然,说完就往自己屋里走去。 班景小心翼翼地把临风放置在床上,勋安手脚也麻利,带了外伤药给放在桌上,就退门而出。 临风垂着眼帘,整个人显得有些失落,语气也是闷闷的。“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班景没说话,也许照顾眼前这个人已经成了习惯,他只是拿着碘酒给他一点点的擦着手上的伤口,最后敷些药,最后拿布条缠了一圈。 挽着他裤腿,视察他腿上的情况,好在只是有些淤青,倒是没破皮渗出血。 “忍着点。”他用了些手法,“滋啦”错位的关节,他给摆正了。 “嘶……”临风还是倒抽了一口气。他就这样看着眼前这人,鼻翼里淡淡弥漫的檀香味,让他觉得心里安心了不少。 班景修长的手帮他撇去额头上的刘海,眼神里多了几分温柔,“你别这么想,毕竟你还小。以后我……” “别!”临风抓着他的手腕。他当然明白眼前这人的实力不俗,给的承诺也一定做到。他却不想再亏欠太多。他抬着头,眼里有着说不出的认真。“白公子,你对我的照顾,我一直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你现在做的这些,我已经很感谢了。” 班景还是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下,眼前这个人,倒像是属牛的,脾气说不出的倔强。像上次一样,被揍的厉害,也打死不肯喊一句痛。他看着临风只是身着白色的袭衣在穿上,感觉这个人就像一只要破蛹的蝴蝶,他在挣脱着出来,他能做的就是他受伤或者累了给他捋捋翅膀,不能去干涉太多。 否则蝴蝶就会破蛹失败,成为一只飞不起来,只能皱着翅膀的匍匐在地上的可怜蝴蝶。 在班景的悉心照顾下,临风恢复的很快,没过了几天就能自己下床。吃饭也从班景喂到自己右手能动。 开始临风还想跟班景学点手脚功夫,临风还是先选择了防御型的,攻击型的要天天扎马步,蓄内力才行。 后面又去铁铺做了两个护腕,每个护腕都是两片,通过绳子绑在手腕上,铁护腕里层另外备了些软棉,这样打斗时别人碰的是铁板,他受到的冲击力会被铁板缓冲,有了软棉不至于因为铁板的反向力给自己带来疼痛。 临风最后用袖子盖住了铁护腕,虽然有些沉,不过临风心里还是暗暗得意,让你们欺负我,到时候也让你们知道,什么叫踢到铁板。 某日。 临风准备给班景买些他爱吃的糕点,经过巷口的时候,没想到碰到了红日。 除了红日还有那九个孩子,红日似乎在对那几个孩子吩咐什么。临风心里一紧,难道是这些人早就谋划好了,接近他,再迫害他? 很快没有过多的时间给临风思考,红日见到临风,马上飞快跑来,其他几个孩子见状也纷纷赶来。 “临风,你倒是好的很快,今天做一了结吧。”红日眼里带着傲气,借着身高的优势俯视着他。 “好。”都倒了这一步,装怂也没意义了,临风左右瞧了一下,况且还是十人的架势。他心里只有挨揍的把握…… 他慢慢把糕点放到一旁。红日马上如蓄势待发的弓箭一般欺身而来,临风虽然没见过红日的招式,但是根据班景教给他的,倒是也用护腕挡了几个回合。 “呵呵,不错,你倒是写了些把式,不是之前的弱脚鸡。”红日眼里依然带着挑衅,见旁边的人没动静,喊了一声,“你们倒是上啊!” 旁边那些小孩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仗势,几个人一时间都有点吓蒙了,不知如何是好。听到红日这么一说,几个人都缠到红日脚下,抱着红日的腿脚,喊着,“红哥,别这样啊,别这样啊,他待我们有恩啊。” 几个孩子都没学过什么打架的招式,几个人只能凭着本能紧紧抱住红日的腿,拖延他的行为。 一个年纪较小的被这架势吓的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红哥你别这样,临风哥哥真的待我们很好,给我们吃,给我们穿,还有的住,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哼,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你们是没看到他对我轻蔑的笑意,我这辈子最讨厌别人这么对我笑了,凭什么凭什么!他哪里比我好了,你们这些墙头草,给你们些好处就找不着北了,都给我滚开!”红日气的青筋暴起,一发力把几个小孩甩开,几个小孩摔落在地。 说起来几个小孩红日也是见着可怜,所以把他们几个带着。他倒是没想到,临风这个人果然不是好东西,不知道给他们下了什么*汤,就把这些人弄的找不着北,连他这个当初带他们人都忘了。 临风心里倒是有些错愕,他只是浅笑啊,啥时候轻蔑的笑过了。不过很快临风心里也释然,一个人一旦形成了偏见,怎么做,做多好,别人都会觉得做的差劲,或者不怀好意。 临风忍着伤把几个孩子一一扶起,摸摸他们额头,“乖孩子,你们自己别受伤了,你们先回去,我没事,能解决。” 小豆包还是哭着,“可是临风哥哥你根本打不过他。” “乖,先回去。”临风不想无辜的人受伤,把他们几个给推走了。他从来没想过对人好一定要有回报,也算这些孩子给他心里多了些安慰。 所以他更不能让这些孩子为他犯险了。 临风跟红日继续纠缠着,临风的体质到底跟不上,防御的渐渐力不从心,身上不少处挂了彩。 红日紧紧扣着他双手,狠狠瞪着临风,“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以为你这么弱,学点皮毛功夫就以为打得过我?” 临风不说话,只是拿着几乎死劲一般跟红日抗争着,他能做的就是看他能抗多久。临风心里还是多了些安慰,这次他也算抗的久一些,不再像之前那样弱不禁风。 打到最后临风被压制在地上,红日嘴里噙着轻蔑的笑意,“你这么不知死活,那就让你尝尝我拳头的滋味。” 双手被钳制住,临风别无他法,闭着眼等着痛意来袭。结果等了半天,却没感觉到痛意。 临风心里舒了口气,整个人总算从神经紧绷变得舒缓些,忍不住吸了口气,檀香味! 心里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一直不想拖累别人,也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本来他自己也做好心里准备,红日要跟他了断,他也无非是挨一顿揍。 而这个人,如春风化雨般潜入他的生活,滋润着他每一处的伤痛,抚摩了许多伤痕。 勋安也没用过多繁复的招式,听过少爷的描述,勋安对眼前这人也是非常生气。 直接一拳把红日揍到了一旁,红日趴在地上,勋安的功力果然够深,红日直接吐了一口血。 临风心里总是弥漫着一种不安感,那小孩为了上头处处对付争对他,背后肯定还有什么,他还是要留那人一口气,查出背后的势力。 班景蹲下身子动作轻柔地把临风扶起来,“你受苦了。”班景开始看临风在府里修养几天觉得无聊,就随他出去走走,本来说好一个时辰后就回来。 班景相信临风是个守时的孩子,结果左等右等没等人回来,心里大觉不妙,就派勋安跟着一起出去找找看临风的下落。 没想到刚找到就看到临风又被人揍在身下,勋安非常有眼色,就直接下去给了红日一拳。 班景用自己袖口给临风擦去嘴角的血迹,临风一看连说,“别,把你衣服弄脏了。” 他只是声音如寺院的钟一般回旋着。“没事,不脏。” 临风看着眼前这人还是依旧如春风化雨般的温柔,临风想了下,问:“有治内伤的药吗?” 班景倒是备的周全,很快给临风递了一瓶。临风就给红日甩过去,说:“你好自为之把。” 红日看着那紫色的药瓶却觉得无比的讽刺,凭什么,凭什么,这个人究竟以为自己是什么? 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嘴角带着血迹还是大笑起来,“玉临风,你以为自己算个什么东西?大好人,大善人吗?你以为自己是圣人还是圣母?你个狗东西,一个男的抱什么虚伪仁慈的心思,我替你恶心好吗,恶心!” 还朝着临风的方向把药瓶扔过去。勋安见状直接把红日的右手卸了,让他脱臼。 勋安则是真正摆满了不屑的神情瞧他,“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虽然他也不明白小公子为什么还要帮这人,但是少爷的人,就是他的人,他就得维护! 红日愤恨的看了勋安一眼,“我就骂!临风你个狗娘养的,你凭什么那样看我,凭什么看不起……”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勋安直接把他下巴也卸了,让他继续脱臼。 “真吵。”班景眼色如冰的看了红日一眼,就带着临风离开。 第廿四章 ,继续跟踪 临风靠在班景怀里,心里总归还有些不安宁,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一样。他抬起头对班景说:“白祁,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要不要我们去跟踪下?” 班景点点头就带着临风原路返回,先是在药铺看到红日让人给脱臼的部位接回去,接着看红日的神情谨慎许多,走到一个看着有些废旧已久的民宅里,他在门口左右张望,看了好一回才退回屋里。 三人开始在门外,后面伏在屋檐,躲在窗口向屋里看,见红日推开床位,显现出一个深褐色的方块盖子,一打开,就是一个暗洞,红日像走楼梯一般走下去。 等了一小会,他们马上随即跟上,保持着一定距离防止对方发现。暗洞里带着潮气,不时飞来几只蝙蝠。 走了好一会,看红日停下来,几个人也停下来观望。看起来红日似乎也在偷听什么。 红日这边,倒不是他想偷听,一回来他就听到那几个大汉喝酒聊起来,甚至聊到他妹妹。 “伙计,最近的买卖如何?” “就那样了,称心的货色少啊。” “开玩笑,你拐了不少的模子好的了。” “嘿嘿,我觉得好,上头未必觉得好啊。” “红梅你觉得如何?” “红梅啊,那小姑娘既水灵又漂亮,喜欢的紧,就是可惜啊。” “可惜什么?没尝到味不成?” 那人又嘿嘿一笑,“我是没尝到头一发,那小姑娘倔的很,老大才上,她就咬舌自尽。后面老大觉得无趣就赏给我们了。你想想,那样的美人难得啊,还热乎的,味道还是不错的。” 停顿了下,“就是可惜以后难得碰上这样的货色了。” 红日紧紧抓着木杆子,青筋毕现。 “那小美人呢” “直接扔乱葬岗去了,谁还管个尸体啊。她要肯听话啊,兄弟的保她吃喝不愁,荣华富贵享不尽,可惜也只是个倔强的。” “那她哥呢,她哥好像叫红日吧,要是知道,岂不是跟你们拼命。” “呵呵,就凭他,我直接就跟蚂蚁一样摁死了。” “你们可真干脆,让人出任务的时候说表现的越好,就能早日让他们兄妹见面,如今……” “喝你的,管这多。直接说她妹妹弱不禁风得病死了不就是了,还能赖我头上不成。” 红日一听完整个人怒气大发,血气翻涌,拿起旁边的大刀向那两人砍去,“你们这些背信弃义的无耻之徒!” 一旁在喝酒的背着身,没料到红日的突袭,被砍了一刀。做到对面的正是大言不惭的那位,那人也算有点小本事,很快躲闪开来,不屑道:“红日我告诉你,你给我放下刀,兄弟的都是自己人,我也不想要那小美人的命。动手也是老大动手的,你何苦找我们这些小喽罗动手。” “你们都该死!”红日丝毫不听那人的解释,不管不顾的挥刀一下一下的向那人砍去。 那人似乎也失去了耐性,从防守转攻,直接一脚把红日的刀踢倒在脚下,狠狠踩住。欺身拎起红日的领口“你给我放尊重点,老子跟你说是对你客气了,你真想要老子的命,你有那本事吗?!” “呸!”红日往对方脸上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地看着他。 “呵,不领情那就别怪我下手狠了。”那人本身也是恶人的性子,本来想着红日的狠戾属性跟他投缘,所以多少还是下手留了些生机给对方,对方这么不领情,他也磨光了耐性。 “红小子,今天就教你,平日里好好练功夫,瞎着急,不顶用。”话音落地,那人就一拳挥去,红日吐了一大口血,四五颗牙齿被打飞在地。 恶人似乎觉得也无趣,把红日像破布一样放开,红日直接瘫落在地。 红日整个人头有些犯晕,手掌颤抖着撑着地,想爬起来,却还是力不从心的重新倒在地上,他真没有想到,原来人之间的差距,竟然是这般大,大到他想为妹妹报仇都只能是送命的份。 “哈哈哈,不自量力。别白费力气了,吃了我这一拳的,能起来的人,从来不过十个指头。”恶人非常不屑的看着红日。 见那恶人正打算离开,临风给了班景一个眼神,班景很快会晤,甩了石子飞去。 恶人像是穴道被控制住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红日看着临风他们几个人从暗影处出来,眼里发怒一般的红着框,“临风,又是你,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你别想救我,别以为救了我,我就会感谢你!都是你,都是你,你害的我妹妹死了!” 临风内心翻了个无力的白眼,蹲下身道:“拜托,我不是临时工,不背黑锅谢谢。” “呸,就是你,你还想矢口否认!呜……要不是你,我早点完成这次任务,我就能带着我妹妹离开了,都是你都是你。”红日含着血也不忘对临风吐了唾沫。 临风也懒得跟他过多解释,“你放心,我不是来救你。”他抬手拿布巾擦擦脸上的唾沫。 临风几乎无视一般,直接踩着红日的背部走过去,走到那恶人前面。 勋安很懂眼色,直接拿手中的佩剑抵着恶人的脖子。临风端详了恶人上下一番,“说,你拐来的人都放哪里去了?” 恶人虽然身子不能动,眼睛却故意撇向一般不瞅临风。 临风倒是觉得有趣,觉得他们是没手段吗?想到刚才一块旁听来的话,临风拿过佩剑直接向下一探,抵在那人的档位处,动作之快,让人觉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挥刀割去。 “别嘴硬,当然你想老二跟你分家,你也大可一试。” 那恶人才转回眼珠子看着临风,“行行行,小兄弟,我说,我说行了吧,别拿兄弟的下半身幸福要挟。” “带路。”临风简洁的说道,又给了恶人一个眼刀子,“别耍什么滑头,否则我就不保证你人身完整了” 班景给松开了恶人腿下的穴位,上身则是掰成正常手在两边的姿势,不得动弹。 班景勋安在恶人的一左一右,临风在后防备恶人有什么其他行径。 走到深处,听到一些小孩的哭声,临风心里有些了然,也算这人识时务。守门的是四个人。 其中一个见他们走过来,就上前问:“野田,你咋来了?旁边这些人是?” “他们是!”恶人话音未落,勋安直接抹脖解决。除了面对少爷的朋友,面对敌人勋安从来不拖泥带水,他的眼神仿佛兵器般冷峻。 那人才一惊,勋安一出手,剑化出四个水蓝色的剑形,仅仅只是剑气就将其他人抹脖杀尽。 第廿五章 ,甘心臣服 临风走近一看,门栏里孩子们都是面黄肌瘦,从看门的身上把钥匙拽下来,打开了门。 孩子们眼睁睁看着勋安一出手就把四个成人解决了,一群人还在惶恐缓不过劲来。 他的语气倒是让人觉得仿佛只是清风拂面,“你们别怕,我们是来救你们出去的。你们等会就听我安排,跟着那位走。”临风指了下勋安。 看孩子们的表情还是瑟瑟发抖,临风又补了一句,“他若是想杀你们,就不会跟你们说这么多了。别怕,等会出去了,你们告诉我还记得自己父母是谁,家在哪,我给你们一一送回去。” 其实问题也简单,那人功夫不俗,要取命还是害人早就可以下手了,用不着这样好声好气的跟他们解释,孩子们这才表情缓和些,有些啜泣的也停止哭泣,只是怯怯地看着临风。 临风示意了一下,勋安就做了一个手势,引导孩子们跟随。 勋安把人很快引了出去,带尽比较僻静的巷子里,再倒腾了几番带到安宁府。 临风跟班景还在里面,还想找点什么蛛丝马迹出来,可惜这里做的干脆,只是关人跟守门的,没见什么特殊的标记。 两人正准备出暗洞的时候,突然听到脚步声,班景马上抓住临风的手往后一带,在他嘴边用拇指比了个“嘘”。 那人才下来嘴里念叨着说,“黑狗野田啊,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组织要交货了。”那人穿着黑色紧身的服饰,脸上还带着口罩,看不全长相。 开始他还不以为意对黑狗的肩膀拍了下,“黑狗,醒醒酒。”黑狗的身体跟不受控制一样,直接滑落在地。 那人才注意到黑狗已经没了人气,斜眼一瞧,地上躺着的竟然是红日那小子,那小子还恶狠狠的瞪着他。他蹲下身子一把扯过红日的领口,“黑狗你杀的?!” 听到这时,红日顿时大笑,嘴里带着血迹,笑得格外瘆人,“对,就是我,你们这些混蛋都该死!。” 那人皱了下眉头,“我早就跟野田说过,你这人留不得。他偏不信,也好,我这就把你了结,给黑狗报仇了。”一说完那人拿起匕首就往红日的脖子刺去。 临风眼里的瞳孔登时放大,一瞬间他冲出去徒手接住了那匕首,使得匕首再没能落入红日的脖颈中,同时他的手一下子鲜血溢出,滴落在地。 班景也没注意到临风竟然就这么冲了出去,神色一惊,飞快甩了石子,那人也不明白哪来的劲,被震到了一边的地上。他又开始大笑起来,“我算是明白了,原来你还有帮凶,红日你这个叛徒!都去死吧!” 这次那人换了三把飞刀出来,班景马上又甩了两枚石子,一个打偏他手,另外一个直中他的太阳穴,登时穿破,那人就这样瞪着他们三人不甘心地倒下去。眼看要飞射到临风肩膀上,班景也不管不顾的冲上去从背后护住临风,硬生生挨上了那飞刀,“嘶……”班景倒抽一口气。 红日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他也想着他如今杀了人,死也是他逃不掉的。没想到眼前这人,嘴上说不会救他,看他危难还是第一时间出手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救我?”红日眼里带着不敢置信地大喊着。 “没什么,都是可怜人。”说完,临风有些内疚地看着班景,“白祁,都是我连累了你。” 他心里当然明白红日之前给他的感觉很郁闷,又有些莫名其妙的找他麻烦。 今天一见他明白他的动机,他的理由,也许为了早日见到,或者救出自己妹子,即使是他,他也可能会这么做吧。 他相信当初那个拼着挨揍也给那九个孩子找吃的人,坏不到哪去。 “你别觉得我是救你,我是替那九个孩子救你。”临风看了一眼红日。 班景帮他发丝捋好,“我没事,刚才是我大意了,没想到那人还有暗器出手。我们走吧。”两人就相搀扶着离开了这暗洞。 安宁府。 好在这次两人受的都是外伤,就是班景受罪些,勋安忙前忙后帮两个人的伤口都料理了一遍。 “少爷,勋安领罚,保护不周。”勋安看着班景的伤口心里特别的内疚。 “没事,是我自己大意了。你下去吧。”班景半个肩膀裸着,布条绑着伤口。他倒是没太多顾虑自己,他也明白他常年习武的身躯,这点伤实在算不了什么。 他只是不放心似的,握着临风的手,又将外伤药涂抹了一遍,再给包扎好。他若有似无的叹息着,临风看着班景,没敢说话,估计对方要念叨一番。 临风本来以为对方会说他一番,班景却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看着他。 临风左手挠挠头,有些为难,他也不知道怎么说比较好,若是平日里看到,他肯定有多远躲多远了,人没必要自讨没趣。 不过那样一个场景放在他面前,他真的只有阻止的想法,如果他有亲妹妹丧于恶人之手,自己再跟着丧于恶人之手,怕是死也不瞑目。 作为旁观者,他,忍不住做了那样的事。 班景没有过多的怪罪的话,只是无声无息的将眼前这孩子揽到怀里,“少让我担心。” 后面开始安排那几个孩子,还识得清的,就纷纷送回去;识不清的,有名字的写名字,没名字的写模样跟年纪贴在公示牌等人认领;迟迟没人,孩子也能打定主意的,临风就给收下来。 红日这边。 红日跑到乱葬岗找了三天三夜,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妹妹的尸体,他拿着草席把妹妹整个人再裹好,小心翼翼地抱进棺材里放好。 再就地开始挖坑,他完全是靠徒手挖,挖到最后指尖都磨出了血迹,指尖的痛意他都无视掉,仿佛疯了一般偏执的挖着洞,“红梅,红梅,哥哥对不起你啊,哥哥来迟了,哥哥对不起你,哥哥还没给你买你爱吃的糖葫芦啊。” 红日就这样边哭边挖了一整夜,到最后五个手指的模样几乎都是血肉模糊的。红日咬牙忍着痛意拖着棺材,一步步的放下去,最后再用土盖上。 他就这样过了七天,为妹妹守灵。希望妹妹在天上能过得好,不再受尘间的苦。 这几天他几乎是哭尽了眼泪,发泄完了,整个人有着说不出的空虚感,迷茫地看着远方的太阳缓缓上升,他的人生,又能在何处? 临风带着孩子们回了玉居,万顺看着临风的手上的绑带不由责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我也是,跟白公子学剑法,不小心割伤自己手。” 万顺有些不放心,抓过他手多看了几眼。临风很快抽回手,“没事,大哥,让你担心了,上过药了。白公子那,你放心。” 万顺撇撇嘴说:“啊,你这人性子我放心,你这人心性我却不放心。你看着还小吧,做起事来,却是这么不管不顾,像是拼命一样。” 临风听到这还逗趣的比了个“v”手势,语气欢快地说:“大哥你这就不懂了,爱拼才会赢!” 万顺笑着捶了下他肩膀,“去你的吧,别把命拼没了。” 后面的日子又恢复以往的平静,每天出摊写信,晚上给孩子们教会书。 这天突然有人在玉居门口跪着,只见那人衣衫褴褛,发丝都看着像纠缠梳不开的那种,穿着一身褐黄色的衣服,染了些灰,看着更加落魄。 万顺每天忙着活计,也就没多管门口有这么一个人,只当是乞丐来这附近讨钱了。 临风抬眉瞅了两眼,虽然形象落魄很多,那精致的眉眼,他还是一眼认出来了,红日。 他想了想还是蹲下来看着红日,看他准备说什么。 结果红日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临风也觉得自讨无趣,索性就无视眼前这人。 就这样不知不觉过了几天,中间还下了一场雨。 那九个孩子中的小豆包还是忍不住给红日递了把油纸伞,想到红日之前对临风的所作所为,小豆包不由瑟缩了下,怕临风责怪,就放下油纸伞就一溜烟跑开了。 红日也真是个倔强的人,临风写信回来的时候撑着伞远远的看着,红日就这样在雨里淋着。 其实这种时候是最最让人难受的,很多事,说开了,总有个解决办法。不肯开口,不肯说,那就变成一个扭结的红绳一般,再难解开。 他很想问他究竟想干嘛,要做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跟个门神似的整天跪在这。 临风掰开手指头数了下,整整过去了三天,临风不由叹了口气,他就再当一次烂好人吧。 他打开了大门,对着跪在门口的红日说:“进来吧。”这句话只是轻轻一飘的说完,在红日这却仿佛石子落了湖水面,带开了波纹。 红日欣喜地抬起头来,眼里的神色不再像之前那般灰败,带了些神采,好半天,嘴巴才磕巴的吐露出几个字,“求先生收留。” 那声音几乎只是从喉咙里勉强挤出来的,带着生涩干哑,听着就让临风心里多了波纹。 临风也不由的佩服这样的人,有这样的毅力耐力这样挨过了几日几夜不吃不喝的日子。 他叹了口气,点点头,上前把红日扶起来。“我可以收留下,再有下一次,哪怕你死了,我也不会动摇半分。” 红日就这样眼睛直直的盯着眼前的人,这个人他看不明白,也看不透,但眼前这人肯为他挡刀那一刻起,他愿意此后跟随左右。 第廿六章 ,四处奔波 晚上的时候临风算着这几天的账目,算完了放下毛笔。现在人员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屋子里肯定是挤不下人了。 临风拍了下做在旁边的万顺,万顺还在一旁练字。 万顺看孩子们都这么上进学习了,他比孩子们稍稍大些,想着更不能落后,也在那很认真的一笔一划的照着练字书的模样写着。 他抬头看向临风,“咋了?” 临风就把脑子里的想法跟万顺说了一遍,万顺点点头说:“明天我去给你找人来。” 后面万顺练的差不多了,洗过手,两人才安心入了睡。 次日 万顺照旧带着孩子们出摊,也多少分了些小摊,由年纪稍大的孩子带着在城东的附近分支开来。红日则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临风身后。 找好了人,两人坐着谈事的时候,临风也看得出对方对他这样的毛头小孩有些轻看。他倒是没摆什么表情,红日站在一旁则是跟恶鬼上身一般直直瞪着对方,看得被人从轻蔑的表情转变成得战战兢兢。 临风心里不由好笑,抬眼给红日示意了一个眼神,红日的神情才变得缓和许多,画风变回邻家小孩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点点笑意。 临风再看向对方,对方后面叙述的清晰很多,不再像一开始绕弯子,临风就着几张示意图选择了一个,“就按这个做。” 旁边的地皮先是向下挖了些许打好了地基,工人们一点点把整个宅院构建出来,临风选择的是三层式的,较一般的房院多费了些周折,等到上砖的时候,孩子们都一一出力,帮着递砖,使得进度快了不少。 临风就看着玉居旁边的地皮上的玉宅拔地而起,从只是几个木杆,像是树干长出树叶一般,慢慢铺展,一点点充实起来。 等刷墙工都刷完之后,临风带着孩子们把建筑后的一些废料都一一处理,打扫干净。添置了一些家具,使得整个宅院变得像个家,能住人生息的地方。 关于孩子们的处理,临风按照平常学习干活都相应的做了表格登记,根据表现再一步步培养。 他也着手去寻了些人,大多也是有才能却生活不如意的,有些是画师,或者是落魄的酸秀才。 这次临风都会好好盘问一些问题,确定无误了会双方签一份协议,他保对方有月例可领,对方则需要将自己的才能,一点点教给孩子们,他会偶尔站在窗户外督促情况。 临风明白自己不可能一口气开很多店,所以他暂时只是开了一家客栈。他也着手给孩子们解决上岗就业问题,开始进行一家一家的探寻,根据开出的条件跟福利待遇再一一删选。 等孩子们学到一定程度,想挣点零花钱的,就需要进行对应店规考试,过了就安排上岗。 安排完这些,临风才放心的回了客栈。 客栈名叫的共悦客栈,位置还是选择了城东附近的一个铺子,两层复式。 也专门请了一个老掌柜,老掌柜把店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老远就注意到了临风的身影。 老掌柜起身走到门口作揖道:“少东家。” 临风对老掌柜回礼,随后环顾了下四周的情况,问道:“今日如何?” 老掌柜的姿势没变,说道:“回少东家,至午时,来客五十,共收一两二钱。” 临风满意地点点头,“你先去忙吧。”老掌柜才规规矩矩的回了柜台,继续打着算盘算着账目。 “说时迟,那时快!老松上前大身喝道:“你这怪人究竟是吃了什么有此神力?!对方得意洋洋的回道:人在江湖飘,谁能不挨刀?白驼山壮骨粉,内用外敷有奇效,挨了刀涂一包,包你还想挨两刀……” 在客栈中央,说书先生正绘声绘色的讲着,听到这临风不由得对他比了大拇指。说书先生倒是眼尖,特别得瑟的给临风挤了下眼。 临风讪讪地笑了下,心里琢磨,估计他在这个穿越世界里,是第一个开始在说书里头插播广告了。 他走到厨房去看,几个孩子们有的帮着洗菜,洗碗,端盘子,倒是显得有条不紊,衔接的恰到好处。 他往里走,走到万顺身边,看他炒菜炒的额头都出汗了,估计他炒菜也不方便,他就拿了布巾给他擦了一把。 万顺炒的正起劲,倒是没注意临风,“咦,你来拉,你也不知会一声。”他炒好了一盘尖椒肉丝用锅铲慢慢铲倒盘子里,临风接过准备给客人送去。 临风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万顺,“会不会累?”有时客人真心不少,一口气炒那么多菜,估计也够呛。“其实,你可以坐前院听说书先生讲书,磕嗑瓜子的。” 万顺摆摆手,“不用,你可别看不起我,那样岂不是成闲人了吗?你当初还不是对孩子们说,这里可是不养闲人的。没事,能者多劳。” 临风看万顺这么说就没在多言,他这个哥哥的确好,特别能吃苦。 至于临风,他写信的活开始慢慢转交给小豆包或者是其他学习比较快的孩子们。 他会立些计划表,每天拜访哪些人,提前做哪些事的准备。他后续的也慎重的接收了一些孩子,或者是落魄的人,再慢慢的安排,将他们安排在各个岗位上,平常除了上岗作业,还需要稍稍注意下有什么消息动静,回来报备给临风。 后面人多起来,临风就另外给安排了组长,组长上面安排了班长,最后由总书报备给临风。他今天继续翻阅总书递上来的信息总结。 他想起现代里信息为王的时代,那些中介,说白了就是掌握了交易双方的信息,从而对接。留意到大米的价格对比往年降了许多,就记下一笔,让多添购点,多准备些。 其实他是想到以前有个商人就是米价低廉的时候买进,等米价涨的时候,他也只是以往年的平价卖,不像别人就地起价,这样也算是帮了别人。 临风理理信息,准备办个日报,一方面登记些新闻趣事,另外一方面可以登记广告跟寻人找物的信息,除了广告收费,其他方面免费刊登。 他还带着红日去城里的养鸽大户那准备买鸽。 其实开始他还是倾向带着小豆包的,小豆包眼睛圆溜溜的,笑起来又有酒窝,是个看着就可亲可爱的孩子,不过小豆包毕竟还小,就让他好好学习,多长些本事。 红日又是个偏执的人,除了睡觉,几乎对临风就是寸步不离的地步,开始临风也想说没必要跟着他。 结果红日一句话噎得他说不出话,“你这人太单纯,我得护着你。”临风开始还想争辩什么,想想也算多个保镖,也算让万顺多安心一些,也就随红日跟着。 临风进了那人院内,四周不时响起鸽子的咕咕声,看着那画面,临风想到现代里的时候。 那会他还小,他躺着家里的屋顶上,是个平台,看着鸽子们一遍一遍的在天边像整齐的步兵一样来回旋飞。 光是那画面,他就看了一下午,他对鸟类的喜欢,真心是打心底里的。 说起小时候临风也干过很多囧事,在村里追着鸭子从溪头追到溪尾;追个麻雀拖鞋都追破了,换了拖鞋继续追;还养过鸭子,不过都是见上帝的比较多…… 临风看起来痴汉一般地看着笼子里的鸽子们,看着鸽子们走来走去。一旁的红日觉得非常无语地扶着额,他的少东家是几辈子没见过鸽子…… 红日也非常低调的扯了下临风的衣摆,临风感觉到衣服被扯着,低头一看,是红日的手,才反应过来。临风回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红日讪笑,“咳咳……” 咳了两声,临风恢复平常镇定的神色,看着养鸽大户,是位中年,模样看着很和气。 “都有什么品种的鸽子?每种都是什么价位?成年跟幼年的一般价格相差多少?整窝怎么卖?”临风在现代里养成了习惯,对于未知的,他不能直接问价,他根据对方抛出每个种类的价格,再去衡定对方说的话里有几层水分。 “好的,小公子,鸽子有这么几种……”养鸽大户开始给临风讲解起来。听完大户的解说,临风又挨个地对需要的品种对比了很多,最后选定了一些付钱买了下来。 临风取出一只鸽子,也算古代人也有手养的习惯,他拿出的这只就是手养出来的。 手养是从鸽子出生一个月内开始(或者刚出壳也有,不过还是大一些稳妥),主人就悉心照顾小鸽子,给小鸽子喂食,这样日子久了,一方面鸽子与人的互动更好些,另外一方面长期的默契,使得驯养起来比平常会更加容易些。 临风摸了把鸽子的羽毛,果然是滑顺的狠。虽然说现代里鸽子也不是特别怕人,走路一摇一晃的,但是走近了还是一溜烟跑的没影。 手养的就不一样了,喜欢跟人亲近,跟人特别亲,怎么逗玩都不跑,反而把你当作同类来看待。 临风不由得想起他现代里养的绿鸡仔(小太平洋鹦鹉,体型跟麻雀大小差不多),绿鸡仔刚来的时候,他一靠近,它就搞得跟花姑娘见了鬼子一样躲的远远的,手一靠近,就用劲咬的死死的。 养了半年倒是好了一些,也算那小没良心知道他给送的吃喝。后面他靠近绿鸡仔的时候也飞快地躲进窝里,触碰到羽毛的时候,也是抖个不停,唯一不同的是,碰着他嘴,不再狠狠的咬他,只是轻轻的扣了下又松开。 临风心里有点心虚,他走了这么长时间,穿越的这么突然,绿鸡仔没人照顾,怕是要一命呜呼了,只能为绿鸡仔多念几句往生咒了。 第廿七章 ,柿子之忧 柿子之忧。 临风在玉宅的书房里正书写这几天要安排的计划,小豆包咋咋呼呼的跑了进来,喊着:“临风哥哥,我想你帮个忙!” 临风把小豆包一把抱起来,捏了把小脸,“怎么了?” 小豆包紧紧抓着临风肩膀上的衣服,“临风哥哥是这样的,我在城西有结交一个朋友。他家的柿子丰收了,但是太多了,市面上都是贱卖,本钱都收不回,想你给帮忙卖,行吗?” 临风听完嘴角带着笑意,捏捏他的小鼻尖,“你倒是看得起我,你临风哥哥我,可从没卖过柿子。” 小豆包一听级皱着眉头,憋着嘴一副苦恼状,“那怎么办啊” 临风把他放下来,对他说:“走,带我去你朋友家看看情况。”红日茅厕回来,看临风出门,就跟随而至。 小豆包不经意的回头,就看到红日面瘫着脸,握着临风的手不自觉抖了下。 临风见状对红日笑了下,红日才勉强嘴角稍上扬,变成一个干笑。 私底下临风也叫红日多笑,但他并不是个爱笑的人,知道临风也是为他好,所以没有过多排斥,但是实在不爱笑的性子,有时就只能勉强的凑成了干笑。 红日平日里都是板着脸,写着大大的四个字,生人勿近。所以小豆包平常也不太敢靠临风太近,看到红日被他架势吓得都是躲得远远的。 走到城西的时候,小豆包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临风哥哥,忘记说他的柿子地离这挺远的。” 临风摸摸小豆包的脑袋,轻声说:“没事。”在驿站雇了马车,正准备谈马夫价钱的时候,红日一把牵过缰绳,“我来吧,豆包你说下怎么走,我带你们去,你们上车吧。” 临风倒是没想到红日也会骑马,给了一个赞赏的眼神,红日则是撇过去不看他,只给留了一个傲娇的身影。 临风把豆包抱进马车里,自己才上了马车。豆包开始跟红日讲大概的路线,讲完才眼神小心翼翼地看着红日的反应。 可能受临风的影响,红日的表情变得稍稍缓和些,对豆包点点头,豆包才放心的探身回了马车里。 “驾!”红日驱车驾马,看得出是老手,一路上也比较平稳,没有过多颠簸。 临风撩开马车上侧面的窗帘,看着外面的景色,一大片的绿树林,树木的颜色有深有浅,耳边不时传来鸟儿清脆的叫声,呼吸间都是带着叶间的清香味。 平日里都在玉宅里忙着事务,他倒是很少出来见见树林里的风光。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到了。 红日下马给驿站的人付了钱,把马栓在木桩上。见临风下马车,就走过一手递上,他就扶着他的手下来,随后把小豆包抱了下来。 走了几步,就看到很简陋的矮平房。 这种房子临风现代里父亲曾带着他去过山林里见过,有些人养猪养鸡养羊,不一定全家住这。只是有个小房子,留着人在这看守着。 豆包敲了下门,喊着:“小黄,我来啦!” 不一会儿,一个发色黑中微发黄的小孩儿探着脑袋看来人,一看到豆包,很快打开了大门,跑到豆包面前,跟他对掌拍了下。“你咋来了啊。我跟父亲他们忙着收柿子呢。” 小黄又抬头看到豆包身后的两人,一人笑容和煦,穿着天蓝色的长衫,另外一个穿着暗红色的长衫,表情还是面瘫状。小黄凑到豆包耳边,“这些人谁啊?” 豆包指着临风,表情很自豪的说:“这就是我常跟你说的临风哥哥,他可厉害了!旁边的是红日哥哥,功夫很好。” 小黄看临风的表情里又多了几分敬重,“临风哥你好,你们里屋请吧。” 几个人就进了屋里,小黄就给三人倒了水递给他们,“只是白煮水,你们也渴了吧。” 临风接过水碗递给红日,红日开始还想说自己不渴,看临风就盯着他看,只得接过碗,一口饮尽,临风才回了个满意的眼神。 随后带他们进了柿子园,临风一走进,心里就很感慨,看着一大片的柿子林给他的感觉不亚于一大片的油菜花,一大片的向日葵,一大片的薰衣草。 一大片的柿子树仿佛都有着同样的节奏,随着风发出瑟瑟的声音,像是欢迎着临风。 其实扪心而论,这片柿子林布置的还是可以的,乍看也有点小诗意,叶子的绿与柿子的红结成一片鲜艳的画面。 小黄的父母看见他们,对他们打了声招呼,就走上前。 “玉小公子好。”临风之前解救过一些被拐的孩子,加上客栈开的红红火火,四周的街坊们也渐渐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大叔大婶好。”临风心里盘点了下玉宅里的人数,就说了一个数,跟他们买了十几筐的柿子,带上板车,由马车拉着带回去。 走的时候大叔大婶们还连声道了感谢。临风对他们招招手,示意他们不用送行,他们才不舍地站在门口看着马车的影子变小。 回了城里,临风安排人盘点,把柿子作为福利,发放给玉宅上的人。 柿子其实味道还是不错的,临风尝了一个。 他握着一个柿子,心里琢磨着怎么给小黄一家想销路,思索了片刻,他把红日叫来,嘱咐了几句。 临风想到现代里也有去草莓园采摘草莓的,一方面看了风景,采了草莓,自己亲手摘的,总归感觉不一样。 在纸上写上,柿子林风景采果一日游。想了些措辞,最后画了一个柿子的示意图,叶嫩绿,果艳红。 后面就开始安排起来。先是用宣传单的型式推广一日游,想着马车还是稍稍不方便,就让红日根据他的意思,构造了一个三边护栏,带盖的敞开式观光马车。 对象他也想好了,除了收到宣传单的,他可以去书院,让他们组织一日游,哪怕不是春游,几个文人墨客,去里面采个果子吟诗也不错。 临风还安排人专门在门口卖柿子,顺带让说书先生也安排上,“老梁往后一看,一大片的柿子林啊,那果子娇艳欲滴,摘下一颗一咬,果肉的甜实,那叫一个美啊~!” 客栈里的人一听,纷纷想买柿子。 临风想,要是现代里,他就直接罐头,罐头,罐头!反正有保质期,不至于那么长时间销不出去。 古代里,也算柿子好解决,除了忙活的人员,临风都发动起来学着做柿饼,也算人多力量大,一大片的柿子林,柿子也消灭的差不多。 经过一番忙活,小黄父亲的眉头总算舒展开了,还特地给临风送了些鸡蛋表示感谢。 临风倒是没觉得自己多厉害,毕竟是靠团体的力量,靠他自己,怕是宣传单也写不了多少张。 他看着自己办的报纸沉吟许久,班景啊,还是没用你的下落。 第廿八章 ,救过老人 收留老人 临风走在巷子里准备回府,听到一声哀鸣。“哎呦。”他示意了下旁边的红日,就往声音的来源赶去。 只见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妇人摔在阶梯旁,还有一个妇人对她厉声喝道:“告诉你,你就自生自灭吧。我们可养不起你这老东西。”说完妇人觉得不解气一般,还挥手准备动手打人。 临风冲上前一把握住妇人的手,“住手。” 妇人挣扎了下,临风也随后放开,她用左手揉了下右手,满脸不屑地看着临风:“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别人的家事你可管不得。你不想我打?我偏要!”说完妇人准备抬脚。 红日一把抓住她脚,随即面色冷淡地缓缓放下。 妇人愤愤不平地看着两人,“你们算什么东西,欺人太甚。” 临风上前把老妇人扶了起来,抬头看,牌匾上写着王居。“王奶奶,你要是不介意,就随我走吧,以后我养您。” 王老妇整个人还处于被妇人踹了之后人恐惧中的瑟缩状态,听了临风的话还是抖了两下没缓过来,好半天才平静下来。 “以后王老由我负责,你要有什么不平就来城东玉宅找我,我叫玉临风。”说完,临风就把王老背起来走回玉宅。 妇人听到临风两个字一怔,却是不敢再多叨扰。临风可是镇上出了名的人,上次的拐带小孩的事件就是他给解决的,城里人对他尊敬的很,她要去闹,估计还会被人抬回来,她就哼了口气,当作自己没见过临风。 红日看临风的额头都渗出汗,对临风说:“我来背吧,我体力好。” 临风摇摇头,他能感觉背后的老人在低声啜泣,泪水浸湿他的背。他想就这样背着老人,不让旁人看到老人哭。 回了屋里,临风小心翼翼地把王奶奶放在椅子上,随后吩咐红日去准备点吃的送来。 临风拿了帕子给老人擦擦,“您别伤心了,以后您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您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当多了一个我这样的便宜孙儿吧。” 王奶奶眼角还是带着泪,“乖孩子,老身年事已高,也做不了什么,你收留我不妥吧。” 临风摇摇头,“没事,王奶奶,我就认您做奶奶了。孙子侍奉老人应该的。” 红日给送了桂花糕过来,怕老人等会情绪不稳,临风还是让红日先在门外候着。 临风送了一口桂花糕到老人嘴边,老人吃了一口,不禁悲从中来,一行清泪滑落下来。 养了半辈子的儿子倒是嫌她费了家里的粮食,儿媳妇还在今天赶她走,却有眼前的人养她给她吃的,她的心情一时复杂的说不出话来。 “奶奶别伤心了。”临风给她擦擦眼泪。 王奶奶一边擦眼泪一边说:“没事,玉小子,奶奶就是太开心了,喜极而泣。” 临风就这样看着老人吃桂花糕,不时倒了茶水递给老人,怕她噎着。 后面几天王奶奶的心情平复了许多,虽然开始她也不能接受儿子抛弃她的事实,但后面在玉宅的日子里使她整个人心情明媚许多。 玉宅里倒是没什么下人,只不过收拾东西会有人专门的分工,宅里的人对她都很尊敬,见了面都会拜礼叫一句王奶奶。 王奶奶的心里宽慰了很多,一下子好像多了很多孙儿一般,每个人都待她尊敬又好。 她也是个闲不下的人,帮着洗了临风的衣物,临风总跟她说不用,她则是摇摇头,觉得总得做点什么。 王奶奶也是个手巧的人,平民人家的衣物鞋子往往都是自己做的,王奶奶就坐了双长靴,让临风给试试大小。 临风倒是有些意外,收留老人是他本意,却没想到老人家手艺这般好,长靴做的很好。缝的紧密,颜色也选的淡蓝色很符合临风的性子。 现代里临风也遇过这样的老人,那会他还小,也不过上小学的年纪。都会时不时的去小平房里看望老人。 屋子里很简单,最里面一张床,中间有一张桌子,桌子上偶尔会摆放些水果。老人每次见他过来,都会给他水果吃。 临风印象中老人似乎一直是一个人,一个人微微勾着身子,坐在门口抱着一只猫,有时神情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后面他也忘记跟老人说过什么话,只记得老人待他很好。有次忘记父亲帮过老人什么,老人给了他鸡蛋跟香油,让他拜谢父亲。 临风大了,老人也不知怎么的搬走了。再后面也是听母亲提起,知道老人是被家人接了回去,住在一个公寓里。 他就跑到公寓的铁拉门前看着,老人一看是他,很快开了门,又给临风塞了很多吃的。 印象中总是这样,老人待他很好,见面总是给他塞吃的,可能两人也没什么对话,只是老人笑着看他吃。 再后面临风去上初中,时间就更少了,没怎么去见老人。 最后听到老人的死讯,临风哭了很久,那样的奶奶,待人宽容,又对他极好。有时这样的老人家的怀抱,的确是最最温暖的,好像所有的伤痕都会被抚慰。 不得不说,家里有一老,如有一宝。王奶奶平日里都只是安静的缝缝衣物,给临风做些新的样式,看临风皱眉了才会开口询问。 每次临风有烦恼,王奶奶都能用她大半辈子的生活经验用平实的语句给他解答问题的关键。 玉宅里的人对王奶奶也是越发尊敬起来。 临风看着一直手上没停下的王奶奶,心里有些感慨,也许还有其他人有这般境遇。老人家过了大半辈子,为孩子奋斗了一辈子,却要面对这样的遭遇,实在让人于心不忍。 此时的玉宅也不同以往,钱财方面的事变得比以往宽裕很多。 这次临风就近找了块地皮,找了专业的建筑伙计,按照他的意思建了一个敬老院。 他的目标就是让老人能安享晚年。 信息网果然是没白白建立了,临风就陆陆续续的接应了很多落魄的老人家。他不由想到当初看到的一个故事,用背篓把父母背到身上,抛置在山上,就任其自生自灭。 临风开始安排起来,让孩子们轮流照看老人。 老人们也能感受到临风以及孩子们的好,等孩子照顾完要走的时候,都会喊一声,“娃子别走。”给小孩塞了糖果,才放心让孩子离去。 其中也不乏很多很有本领的老人,看临风也好学,给临风教了很多东西,无形中让临风少走了一些弯路。 临风看着孩子们跟老人的笑颜心里很宽慰,使幼有所养,老有所依靠,他也算是做到了。 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遗憾,班景的下落依旧没有,最近也没见到最初帮了他极大忙的白祁公子,不知道是忙去了,还是做什么了。 第廿九章 ,高手【含雷】 平日里临风也会跟万顺一块去街上逛逛,看看有什么需要添置。 经过一个铁铺的时候,万顺的眼就直勾勾的看着里面的正在炼铸的长剑。 临风抬眼看了下万顺表情,靠了下对方的肩,“想买?” 万顺一听连忙摆摆手,“没,没的事,就算有了,没功夫,拿着也浪费了。”虽然口头上这么说,眼神还是不由自主的往里飘去。 临风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思索着,或许应该给万顺找个师傅。说起来也有个现成的红日,倒不是他爱折腾找事。 他看得出来万顺跟红日的气场并不合,两个人都是一碰面,一个盯头上的屋顶,一个看脚下的地面,都不想正眼看对方一眼,他们俩这么合不来,也就没打算勉强他们俩。 临风看了下万顺一直盯着的剑,见师傅打造好了,便上前问价买了下来,上了剑鞘,包上红布,递给了他。 开始万顺眼里亮了下,随后有些不好意思说:“这样不好吧。” 他看万顺开心了,觉得这剑就买的值了。“别高兴太早,我会找个师傅教你,到时候你可不能偷懒了。” 回到宅里,他继续翻阅每天总书收集来的信息。 翻阅的时候,他注意到几个字。“奉系三年,四月初五,城西见一醉汉,每日喝酒寻醉,身后背一剑,似有武功。” 临风脑子里脑补一万字武侠小说桥段,这不就是他要的吗?想着给万顺惊喜,也就只身前去。 他今天穿的很平常,只是纯棉的白褂子,像个说书先生。临风一边往城西赶去,一边注意巷子周边有没有那人的身影,终于在一个弥漫着酒味的巷子里找到了那人。 背后的确背了一把剑,似乎喝完了,他拿着酒壶还向下晃了两下,低头看还是否有余留。 临风今天还背了个书栏,造型跟宁采臣差不多,只不过他装的就不是书了。 那人当作看不见他一样,只是嘴里嘟嚷着,“酒,酒,给我好酒!” 临风就从书栏里拿了一壶递给他。那人看到酒壶后,才注意到身边有这么一个人蹲在他旁边。 醉汉一把夺过酒壶,揭开酒壶上的红布,开始对着自己嘴,大口大口的灌起来。喝完,肆意的用袖子划了下嘴边,眼神里才多点清明,看着临风道:“好酒。” 醉汉喝完酒打算起身走人,临风见状赶紧喊了句,“喂,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醉汉回头看他,摊手道:“我已经说了,好酒,你还想我说什么?哈哈哈……”接着神经兮兮的笑着走远了。 临风单手掩面,这跟想象中的根本不一样啊,不应该握着他双手说,“啊,你给了我酒,你真是我见过最有潜力的可塑之才了!来,拿好,这是我的绝世武功。” 一下子他也有些为难,不知道如何跟这醉汉搭上话,只好背着书栏打道回府想法子去了。 第二次。 临风改变了装束,穿了一身类似侠客穿的装束,红衣底色,黑衣衣禒,整个人显得英姿飒爽了不少。 这次他又赶到巷子里,那醉汉倒是依旧在那。 临风指着他喊道:“年轻人,睡你个蛋起来嗨!” 随后指着身后的太阳说,挥着红色小旗子说:“太阳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让我们为美好的明天奋斗崛起吧。” 临风凑近蹲着身子道:“年轻人,我看你根骨奇佳,不如加入我风云盟共同创造美好的明天吧。”说完还眨了下眼。 醉汉依旧闭着眼睛,好半天才微眯着眼瞅了眼临风,然后提起酒壶向他甩过去。“吵,别打搅老子好眠。” 临风侧过头躲了下,醉汉看临风还不走,又拾起地上的酒壶扔过去。“吵个毛,老子没兴趣,不加,不加!” 临风只得躲着酒壶跑走了。他抚摩了会下巴,深思着,看来直接激励法是不行了。 第三次。 临风也是蛮拼的,又想了个法子。 也算他身材不错,模样也算可以,眉目清秀,皮肤白皙,正是未张开的年纪,看着可男可女。 跟王奶奶解释了一番,王奶奶乐的合不容嘴,笑了好半天,才答应帮临风打扮一番。 准备出发的时候,临风抚了下自己两边的辫子。他就不信了,一个娇滴滴的妹子,怀有侠骨柔肠的人会无动于衷。 他一头长发披在两肩,头上挽了两个粉色花苞,分别戴上了步摇,挂着玉色的珠子,末尾有细小铃铛,随着人走动发出银铃声,穿着上鹅黄衫,嫩叶绿的下裙,还附带披帛,整个人也算飘逸的很。 临风就想着电视剧里看来的步子,虽然走的别扭,他尽量让自己走的淑女一些。 一步,两步,看快靠近了,临风就昧着良心惊呼了一下,“哎呀……”就缓缓摔落在地。临风给自己打满分,这种自带摔落技能的碰瓷技术,也不枉他看天天蹲守看财经法规。 不过临风眯着眼眺望过去,醉汉是一点也没动,一个指头都没动。 他心里有点受挫,难道他演技不够好? 然后他又来了四五次,这次他直接摔落在醉汉面前,楚楚可怜的看着他。“大哥,奴家摔疼了……” 醉汉又喝了一口酒,给了临风一个白眼。“小哥,打扮不错,你的男音太粗了,压细点,给我离远点!”说罢,醉汉又在地上摸索着。 临风一看不妙,又甩他酒壶啊,抓起裙子拔腿就跑。【真是专注碰瓷一百年】 眼看酒壶快砸到他的时候,他忍不住双手护住脸。 “啪。”突然酒壶摔裂的声音,临风缓缓把手从脸上拿开,只见红日出现了,依旧是一身红衣映烈阳。 红日眼疾手快挥手一剑把酒壶反方向打碎,随后收回剑鞘,视察了下他没受伤,表情才恢复面瘫状。他开始也没认出来,在墙后面围观了好半天才注意到女装就是临风,模样,倒是也还不错。 直到他看到醉汉直接对他扔酒壶,他心里一觉不妙,所以才现出身来。 临风一脸囧,好家伙,被认出了…… “你怎么在这?”临风抹了下刚才紧张的汗。 红日略带鄙视的看临风,“你还说我,你这几天都躲哪去了,我问洪叔,洪叔也口风封的死死的,一个字都不肯说。”说完又重新上下打量了下临风,“你什么情况?还打扮成这样。” “一言难尽。”临风捂了下心脏位置,做难言之隐状,他准备再回头看看醉汉反应,没想到红日一把抓起他手,就拉着他走。 “跟我回去。”语气里带着强硬。想起刚才那醉汉对他这般对待,他觉得临风不能再在这里呆着了。 “哎,我说你……”临风力气挣不过他,只好被带走了。 走的时候,红日斜眼冷冷的瞟了醉汉一眼,醉汉似乎有所感应,嘴角回了个不屑的笑意。 醉汉心里想,这些人倒是有意思。 回去的路上,临风甩着小辫子,有些吊儿郎当的说:“红日啊,你说我是不是太失败了,可惜我这身板就这么点,不然啊,我就买两个苹果,这样就有曲线了,你说是吧?”抬头看红日。 却没想到下一秒,红日直接把他抵在墙边,把他双手扣在墙边,以身高的优势欺身凑近看着临风,接着越靠越近,临风有些错愕的看着,几乎快肌肤相亲,彼此间的鼻息缭绕在周边。 红日在他耳边非常暧昧地低声说了一句,“我看,这样,就挺好。”说完跟用戏谑的眼神上下打量他的身形。 他声音跟平常的硬朗清脆不同,带着些慵懒,像是羽毛滑过心底般的痒。随后他就松开,也没去牵临风的手。 “回去早点换了吧。被别人看见不好。” 留下有些呆愣的临风,什么鬼,他被个十五岁的孩子调戏了!!! 第三十章 ,酒仙下章 回府里。 临风捏了把小豆包的小脸,“小豆包啊,你说怎么获得对方的认可呢?” 小豆包圆溜溜的眼睛转了一下,说:“临风哥哥,打动!你觉得呢?” 他想了下,小豆包话说的也没错,打动,如何打动呢? 临风给小豆包喂了片桂花糕,“小豆包真聪明。” 第四次。 这次他倒是没弄什么奇装异服,也没特别去扮演什么样的身份,只是穿回了平日里爱穿的长衫,恢复小公子的样子。 递给醉汉店里久藏的老酒,醉汉倒是没客气,抬眼看了下对方,“你还是这副模样顺眼多了。” 醉汉喝完一壶,有些醉醺醺地说:“说吧,你想干嘛,这几日都围着我” “我想请您教武功。”临风很认真的看着对方。 醉汉仰头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哈哈,学了之后呢,用武功做什么?” 临风看着醉汉,双手握着他右边的胳膊道。“锄强扶弱,弘扬正义,保护重要的人!”眼里像夜空里的微星,虽然微弱细小,但还是那么倔强的一直发着自己的光芒。 醉汉一听,顿时冷笑起来。直接单手挥开,嘲讽地笑道:“哈哈哈,你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什么是正,什么是邪保护?我看你是自身难保,安心开你的客栈吧。” 临风抿了下嘴,“您要是不同意,我就明天来,明天不同意,我就后天来,后天不同意……” “够了!”醉汉打断他的话,眼里微微带了几分清明,看着临风,打了个嗝说:“小兄弟,我真不是打击你,你这身板,就根本不适合练武,即使练武,跟别人一样水平的,别人练一年,你要练三年,你确定你还要?” “要,为什么不要。做了总是有收获的;不做,我永远都只能是一个没武功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我想变强啊。”临风坚毅地看着他。 难得醉汉语气变得缓和了些,“这个性子我喜欢。”他晃了下酒瓶,有些眼神落寞的叹息,“武功高又如何,倒头来,要保护的人,还是守不住,落一场空。” 一时间临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陪着醉汉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 次日。 醉汉姓李,名北羽。 北羽本来也算得上武林中的好手,耍的一手好剑,又好酒,人给美称,酒仙。不过后面貌似为情所伤,一蹶不振,成了整日买醉这般境地。 开始倒还好,北羽还是给钱的,不过时间久了了,坐吃山空,北羽也干起了耍赖的行当,喝霸王酒。带走就跑,有时跑得快还好,跑得慢了少不了一顿揍。 不过他也很偏执,被揍也好,骂也好,就是抱着酒壶不放。 临风又去了那个巷子,那北羽果然还在那,只不过跟以往不同的是,几个人围着北羽。 北羽自知理亏,也只是自顾自的喝酒,不搭理那几人。 见状,他赶紧冲到北羽跟前。“你们干什么?” “干什么?这混小子整天喝酒不付酒钱,爷爷来教训他了。”说着那几人撩起袖子准备开干。 临风想,不就钱的事吗,想着从袖子准备拿钱。 不过下一秒临风就觉得,特么都在逗他玩呢。 “呵!迟了,爷爷几个今不要这钱了,就想揍他了,兄弟们上。”领头人一挥手,身后几个人就冲了上来。 临风简直来不及反应,看那几个人冲过来,只好反身护着北羽,让那几人别揍到北羽。 那几个人就一脚接一脚的踹着临风的背。 “让开,别多管闲事。兄弟几个今天就想给他个教训。”领头人甩了临风一个大脸巴子。 临风心里叫苦不迭,也只能哑巴吃黄莲,肚子里咽苦水了。他一点也不想被揍啊,但是他没也没得选啊,特么用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啊。 问题是竟然他们不想用钱解决啊,不带这么玩啊,坑爹呢! 临风忍着痛意看着身下的北羽,北羽脸上还是保持寡淡颓废的表情,仿佛他的世界里只有酒,什么事都与他无关。 “何必呢。” 临风痛的都不知道说啥好了,突然听到北羽来了这么一句话,像是风滑过羽毛,轻飘飘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临风嘴边浮上血迹,一滴血滴落在北羽手背上,他心里顿时一阵错愕,为什么,为什么眼前这个人要做到这个地步。 他想起三年前,他深爱的女子,也是这般,明明那么脆弱,却在他面前挡了一剑,自此之后他就茫然的像是失去全世界,不知道再为什么活下去。 武功高强也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倒头来连心爱的人也护不住。 “够了,你给我滚。”北羽闭上眼深吸着气,那痛苦的记忆浮上脑海里,犹如千百只蚂蚁啃噬他心。 见临风还不走,他给临风甩了一巴子,“你是傻叉吗?你这么弱,你凭什么去保护别人?!” 临风皱着眉头,倒吸一口气,才缓过劲说:“李大哥,我知道这么多年你心里一直很苦。当初玉翎她也是想保护你啊,她不想你死啊!她想你带着她那份期望继续活下去,你每天就这样,浑浑噩噩对得起她吗?!” 一时间许多过往涌上心头。 “北羽,以后我们就一起仗剑天涯,锄强扶弱,好不好?”一妙龄女子带着皎洁的笑意看着他,那会的玉翎像是初升的太阳一般照进他心底。 “好。” “北羽,玉翎怕是不能跟你厮守了,答应我,你要好好活下去。”她就这样挡了一剑,然后就如花凋零一般瘫倒下去,他抱着她放声痛哭。 北羽起初还是麻木一般没表情,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北羽像是多年的死井,落了石子一般,荡漾开波纹。表情有些一怔,眼角竟泛起了泪光。 他到如今也算是想开了一些,当初的玉翎能做到这一步,如今面前的小公子也能做到这一步,他堂堂一个大侠,弱者尚且如此,他有什么理由继续堕落下去,他不能让玉翎失望。 “你小子,真是倔”北羽的语气摆脱了之前若有似无的颓废感,语气带了几分硬气。 不知北羽用了什么招式,只是手在临风的肩膀上一搭,临风背后几个施展拳脚的人,一下子轰然倒地。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隔山打牛!?总算没坑他了…… 北羽把临风扶起来,挨着墙边放下。“让你受累了。”随后看向那几个人。 “李某之前多有得罪,几位仁兄还不解气,李某愿一人承担,请。”北羽缓缓摆开右手道。 他整个人眉目清俊,眼里流转着说不出的豪气洒脱,不再向之前染了灰一般让人觉得落魄。 几个人从地上爬起来,本来还欲上前揍北羽一顿,领头的倒是机灵,看出北羽的气势不凡。 很快喝令那几个人,“哼,我们走。” 第三一章 ,好好练功 北羽总算是肯跟临风走了,问到武功的时候,对方就扔了个看着像秘籍的卷边发黄的旧书籍。 等临风仔细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五禽戏,他内心奔腾过一群马,边跑边吐槽着,坑爹呢!他又抬眼看了下北羽,表情还是依旧有些寡然。 他只好撇撇嘴,大度没跟北羽计较,还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万顺一回来就看到北羽背着剑,喝着茶。此刻的北羽系带挽了一部分头发在身后,有些披发,整个人也带着说不出的豪迈洒脱之感,剑眉星目,只是对上一眼,就能感觉到对方眼里犹如深井一般深不可测。 此人不简单,万顺心里想着。“临风,这位客人是?”他正问着,突然看到临风嘴边还有血迹,“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临风一听连忙拿袖子擦去血迹,讪笑了下,“没事,大哥我没事。这位啊,就是我想给你找的师傅。这位师傅姓李,名北羽,是三年前江湖人称的“酒仙”。” 怕万顺来察看伤口之类的,他不着痕迹地退了两步。 果然万顺一直想拜师学武,听他这么一说,很快视线转回看向北羽。 北羽有些慵懒地打着哈欠,眉目懒懒地看了眼万顺,随后嘴角扬起笑意,眼前这个小子根骨极佳,看起来是个合适学武的。 万顺忍不住问道:“李师傅,我要如何做才能跟您一样厉害呢?” 北羽难得没无视人,眼神往上飘思索着,随后看向万顺。“下苦功,你也别急着叫我师傅。没得到我认可之前,我不会收你为徒。”他又喝了杯茶,虽是喝茶,也是喝酒成习惯了,不像旁人细口品茗,只是仰起头一口饮尽。 “我给风小子的秘籍你拿去练一千次,撑地俯卧一百个,蹲马步一个时辰,举水桶两百下,踢腿两百下。想功夫好,还是把基础功做好。”北羽倒是考虑的周全,从协调动作,下盘力,举力,腿力都考虑到位。 万顺听完很快拿着临风递给的秘籍学了起来。临风站在门口看着院里练五禽戏的万顺,心里想着的确锻炼身体好,回头描摹一本让玉宅的人都学上。 北羽也不知何时走到临风身后,“他是你大哥?” “嗯。”临风点点头,“我跟他虽然不是亲兄弟,不过他待我很好。所以他有什么心愿,我都想尽力为他做到。” 北羽听到这顿时注视了临风良久,“你小子倒是有心,拿去,这几天就好好疗伤,回头也给我去练。”递了一个褐红色的瓷瓶子给他。 临风撇撇嘴,看了北羽一眼。“我有心,北羽师傅倒是不上心,只给个五禽戏。” 北羽拿随身携带的小酒葫芦敲了下临风。“别喊我师傅,没下苦功,不好好学,我一个都不收。”随后抿了口酒说:“有心练武的人,就算是给本五禽戏他也能练好。” 说完,北羽背对着临风,扬起酒壶示意,然后就扬长而去。 “去吧,北羽师傅你记得把酒钱给人家结了。”临风远远地喊着。 “知道啦,臭小子。” 万顺的确是个对事都特别认真的人,果真对着五禽戏练了很久,看的临风都打哈欠了,他也没有停下。 夜里。 临风给万顺端了饭放在院子一旁的桌子上。“大哥休息会吧。” 那本秘籍就在万顺跟前,他一直苦练,几个小时几乎是不停歇,最多喝口水才停一小会儿。 渐渐地他的汗水一点点浸湿了那本秘籍,起初临风也没注意,但是后面发现封面跟之前不一样,写着“北羽秘籍”,临风顿时感觉像放了烟花一样惊喜,连忙喊着:“大哥你快看!” 好小子,这北羽果然不凡,给人本秘籍,还是浸汗之后才能显现。 怕干了会恢复,临风赶紧寻了纸墨照着样子描摹了一本。开玩笑,照北羽这玩法,每次想看个秘籍不得把自己累断腿才能看那么几眼了,这些高手果然脑子里的想法跟普通人不一样。 万顺抹了下额头上的汗,有些憨憨地笑着,“李师傅果然没诓咱们,这真是秘籍啊。” 临风有些责怨的看着万顺说,“你就好好吃饭吧。练也不是这么练。要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万顺有些尴尬的笑笑,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是是是,听你的。吃了饭,咱们等会就早些歇息。” 过了几天临风伤势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还有些睡眼朦胧就被万顺从床上拉起来。 “临风,临风,起来了,北羽师傅说了,今天我得拿着你练。”万顺笑得一脸阳光灿烂,要不是他知道万顺一向对自己好,他简直怀疑万顺是故意的。 扰人清梦啊…… 虽然心里不大情愿,临风还是压下心里的不快,劝慰自己静下心,好好面对。 临风很快就洗漱完毕,别院有专门的师傅带着孩子们,或者是一些愿意练的大人们,一起练习五禽戏。 他跟万顺这头也算得上是特训。开始临风还做了五个俯卧撑,没觉得什么,后面做下去,只觉得双手如有千斤锤压制,提不起手来。 他趴在地上稍微喘口气,北羽蹲下身用酒葫芦弹了下临风的额头,“继续,别偷懒。” “不是我说……”不带这么玩的,临风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北羽的眼神就变化得冷冽起来。 “没那么多废话,继续,不然等会就不是酒葫芦,就是我的拳头了。” 北羽一边看着临风,一边给他调整姿势,让他怎么一方面能使劲,另外一方面能节省不必耗的力气,将其他的筋骨锻炼起来。 拍拍临风的背部,“底子一定要打好,你底子差,注定要比别人付出的多。不过你肯下功夫,底子打的越好,以后你发挥出的招式就越能发挥他实实在在的效果。” 临风看着神情认真解说的北羽,想起现代里教写字的老师。临风的字算是凑合,不过老师说,还是要一笔一划的练好,基础打实了,稍微写的快点,就能显得有笔形,又富有行书般的神韵。 不过临风毕竟是十岁孩子的身形,体力自然比不得万顺。北羽也就稍微放宽了一次性练的次数,不过总数量还是没减,只是把两百的大数额分成了五次,每次四十个。 临风几乎在地上爬了,也算咬着牙做完了。 蹲马步倒是还好,就是到了后面临风觉得下半身已经不是自己的,麻木的不行,大腿到膝盖的肌肉处处泛着酸麻感。 小豆包不知道临风在练功,直接跑过来从背后抱住临风,临风一个趔趄直接在地上摔了个狗□□。 “临风哥哥,临风哥哥,你没事吧?”小豆包也茫然了,没想到看在那蹲着扎马步的临风哥哥一抱就倒下去了。 临风内心简直无力吐槽,乖乖,我站了两个小时了,腿麻了啊,麻了啊,啊啊啊…… 他还是用比较安慰的口吻,“没事。”他趴在地上颤巍巍的举起一只手,“豆包,扶我起来。” “好!”很快豆包把临风扶了起来。 他摸了把豆包的小脑袋,“哥哥在练功,这几天你就自己去玩耍,可以找教书先生,他会给你指点的。”临风腿脚有些麻,还是压下不适的感觉,勉强站着。 豆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有些小委屈似得瘪嘴跑开了。 临风看他离开了,也就继续练功。此时内心的台词是,自己约的炮,跪着也要打完,自己约的师傅,含着泪也要练完…… 北羽在一旁坐着太师椅悠悠然地看着临风,“你小子人缘倒是不错,看得出这里上下的人都很喜欢你。” 临风愣了下,没想到北羽会这么说。他讪笑了下,“怎么敢当,我就做了我能做的事。帮人如帮己。” 北羽起身仰头喝了口酒,风不知何处来,他的发丝扬起,那画面还是依旧带着说不出的落寞。 看来他心病还是没好全。 他对临风的体力还是感到堪忧,“你小子啊,尽力吧,虽然不收你为徒,我还是会照看你的。”说完,北羽又扬长而去。 临风看着他背影好一会,那种无力感又涌上了心头,自己还是这么没用吗?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刚才做俯卧撑的时候也多少磨破了皮,染了些灰尘,也有星点的血点,其实感觉到像是细针刺手一般带着痛意。 他甩了下手,尽量让自己去无视这种感觉。 本事,他的理解就是有本事把事情做了,不退缩,并且做完,做好,做漂亮那更好。 那一刻似乎什么样的心神绕上他的心头,使他的意志变得更加坚决。 他去水缸提了两桶水,就开始按着北羽的吩咐,跟举重有些类似的开始举水桶。 一下,两下,三下…………………………他就闭着眼,聚精会神,不再去管外界会有什么样的风吹草动,只是全身心的投入到练习去。 红日则是在房檐上远远地看着临风练功,看他几次摔落在地,水桶打砸身上,本想下去,看他自己又缓慢地爬起来,去水缸继续提水的认真神情,他僵住了,也停住了。 也许这样一个人,也许中间有无数次是失败失误,但是他坚毅的精神,会让他走到最后。你能做的,就是在他走向终点的时候为他鼓掌。 真是倔啊,红日心里想着。 第三二章 ,找茬上章 就这样不知不觉过了三天。 第四天的时候情况有些不一样,临风这几日手里也的确有些手脚酸麻,仿佛蚂蚁细细密密的啃噬过一般,但还是提着一口气忍着。 他正准备附身下去的时候,突然感到一股劲顺着一双手拖着他肩膀,不让他下去。 他使劲压下去,结果尝试了好几番,还是没成功,只好抬眼看是谁。 红日身着暗红色长袍,眼角瞟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恢复面瘫状,好半天吐露一句话,“别练了。” 开始临风还以为红日是逗他玩也就没在意,继续,不过还是被托住。 他只好作罢,开始蹲马步,还没开始蹲,不知道红日什么时候搬来的太师椅,手指一推,没想到劲倒是不小,害得临风直接后跌坐在椅子上。 他歪头看向红日,有些无语地说:“你……”红日没回话,还在一旁拿扇子给他扇扇。 他白了一眼红日,起身去水缸取水准备举水桶,他才举过头,顿时手里感觉一空,侧头一看,红日正握在手里。 临风扶了下额,对红日说道:“祖宗,我就想好好练功啊,别拦成不?” 红日摇摇头,神色如铁地说:“你,吃不消。” 他准备再辩驳几句的时候,红日放下水桶走到他身边,神情从面瘫变得缓和,“你,这样,太累,玉宅,需要你。” 开始临风心里还以为红日是跟他作对胡闹,听到最后一句话,表情有些一怔,注视了红日良久,才收回眼神,回道:“我知道你好意了。” 其实这几天临风心里也是叫苦不迭,不过都这个份上了,他也不好退却。玉宅上下的人也不是没人没劝过临风,只不过临风都不搭话,只是闷声练。 一时间大家都没什么法子,只能看着临风把自己练得累死。 思索了下也是,玉宅也还在起步,他需要更多精力把这里做的更好些,也就没再去辩驳。 躺下在太师椅,红日在一旁给他按着肩,他倒是没想过红日还有这一手。 “我保护你。你,不用练。”一句像是承诺的话撞入临风耳朵里,他躺着太师椅,眼神直接往上看,想看清红日的神情,没想到红日在眼神交集的那一刻别扭地别过了头。 临风扬起嘴角轻笑,还是傲娇的性子啊,这几日他练功都很迟才睡觉,这会就索性闭目养眠。 共悦客栈。 临风在客栈的阁楼别间里正坐着浏览账目,用毛笔点了几处,这几日的收益,比之以往少了些许,他应该去排查下原因。 一旁的赵老掌柜见临风蹙着眉头,也明白少东家的意思,开口道:“回少东家,对面开了家迎春楼,价格比我们低上一半许多。” 临风心里一下子了然,这迎春楼也真是下了血本,他们客栈的价格也只是平价,对面的这么做,等于做一天,亏一天。 临风收了账目,面色柔和的看向赵掌柜,“行,我明白。我们就照常,他们爱做赔本买卖,我信他们做上一段时间,不信他们还能做一辈子。顺便吩咐下去,这几日就额外送特色小菜,让店里的小二务必服务的再周到些,见到一些鳏寡孤独者多帮衬一些。”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赵掌柜年纪虽大还是手脚很麻利的去安排临风吩咐他的事。 看着窗外,能直接看到对面迎春楼,仿佛一名女子打扮的艳丽十分。他抚摩了下茶杯缘,随后抬手一口饮尽。 他想到现代里也是,价格战都是难免的,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跟便宜过不去。 过了几日,他继续在阁楼里翻阅着总书汇总来的信息,毛笔划到一处,上面写着“酉时。见迎春楼负责采购者王荣,至菜场后市,购若干菜肉,见之快腐,后谨慎归店。” 总书杜若候在一旁听命,大家都是齐心为玉宅的,这几日见到客栈生意不好,都心里跟着发愁,不过还好,可算他们查到了对方做了什么。 见临风一直没开口,杜若忍不住发声道:“少东家,要不咱们告发到官府吧。” 临风神色凝重,又摇摇头,“杜若,不急。此刻我们去告发,也怕别人反咬一口说我们栽赃诬陷。” 杜若还想说点什么,见临风神色静然,也就没在多言,只是应了一声,随后离开。 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有些人用脑子想明白,有些人用亲身体验才明白。 又过了些日子,玉宅的生意又渐渐回暖起来。 邻里的相亲都夸共悦客栈用的是真材实料,材料鲜美。特别是小菜送的特质香料制成的梅菜扣肉,买不得,唯有上客栈吃上一顿才会附送,让人十分想念惦记。 有些可能未必钟意哪个菜色,光冲这特色小菜也会在旁边的开的小窗等候排队着。(小窗用于点菜打包走) 服务态度也特别好,小二的语气亲切的很,仿佛是自家亲兄弟许久未归一般热情,让人切切实实地感到宾至如归。 反看对面,菜色口感一般不说,小二态度也总是敷衍的多,有些没坐多久,为了后面的客人还急着赶客,让人着实不爽。 临风指节分明的手指在算盘上飞快的上托下扣着楠木珠子,打完了心里松了口气。虽然比之以往稍微开支多了一些,不过效果还是很醒目的,生意恢复了不说,还比以往还好上了一成。 他又抬头看向窗外,看迎春楼的门口人数只有寥寥几个,便放下窗户。 其实这条路上的确不好走,这就好比做一件事别人了走了捷径,你选不选?一下子选了次之的材料,平添了几分收益。 不过临风心里明白,所有的事情都有他背后的代价,你用次之的材料,顾客对你的店就会用次之的评价。 做生意的重要的是诚信,口碑。口碑一旦坏了,就不是平添那点小利可以弥补上的,而口碑踏踏实实地打造了出来,未来带来的收益也不是眼前小利可以媲美的。 “真材实料,物有所值,服务让产品物超所值。”临风念叨着这句话,也算他扛得住那段日子生意的低迷,走回了正轨。 不过对面的迎春楼还是不甘心于此。 第三三章 ,找茬下章 “走开,走开。”突然冒出来十来个样貌凶恶,举止粗鲁的恶汉。把别的客人赶走,一下子那些人就把客栈上上下下的位置给占了个全,但是也奇怪,也点菜,不过就点个便宜的。 红日见状心里像海浪翻滚着,顿时想冲下去。临风一把拉住红日,低声道:“别冲动。” 临风给楼下的赵掌柜使了个眼色,让讲书先生继续,小二也继续为客人斟茶送水。 红日有些不解地看着临风,看了良久以后,愤愤不平的转身离开。 临风不由叹一口气,这孩子还是不明白他心思。他双手按着栏杆上,看着楼下的人,倒是都眼生,平添了这些人,怕是有人有意为之。 又过了三日,每日都是些个恶汉,倒是就一脸横肉的把其他客人吓跑,也没做过分之事。临风觉得好笑,就继续看那些人表演。 又过了一日,这次恶汉变得气势汹汹,直接桌子凳子碗筷放开了砸。 “哈哈哈,你们少东家就是个孬种。”带头的恶汉嚣张地大喊起来。临风不为所动,低头看了眼赵掌柜。 赵掌柜不愧是经验丰富地老掌柜,面对几个恶霸于眼前,丝毫没有怯场退后,只是认认真真地飞快打着算盘,打坏了十五张桌子,二十三张椅子……开始计算需要多少赔偿。 “哈哈哈,你们少东家就是个没种的,都被人砸店了还躲在一旁不出现。”那恶汉觉得非常撒气地一般,一边大声吼着,一边砸着桌子。 临风神色悠然地往嘴里扔了一颗红梅干,小豆包带给他的,撒了糖,味道还不错。他在心里倒数着,一,二,三…… 果然,数到三的时候出现一些穿着蓝底红衣褖的捕快。燕捕快直接一个勾手把一个恶汉抵在桌子上,“你们几个干嘛呢!还有没有王法了,都给我逮捕起来!” 临风神色悠闲地走了下来,拿出折扇拍了下领头的恶汉。“告诉你们东家,我临风也不是吃素的。” “哼!什么东家,告诉你臭小子,我们就是看你不爽,找你茬,怎么地!哼!”恶汉倒是机灵很快矢口否认道。 “呵呵,也行,不管你什么来路,砸坏了不少桌椅,共计五十两。”临风把赵掌柜统计好的文书递给了燕捕快。 燕捕快张望了下店里的情况,再对比文书上书写的情况,良久点了点头。对临风说:“玉兄你放心,没想到这些人这么罔顾王法,青天白日的来闹事,损坏他人财物。一定让他们如数给玉兄赔偿上。” 临风抱手成拳道:“有劳燕捕快了。” 那恶汉听到要赔偿五十两之多登时愣了下,对面阁楼也开着窗户,站着个人,他远远的对恶汉比了个手势,恶汉才把神情从惶恐不安恢复如常。 临风倒是没作声,只是双手抱在胸前,眼里含着笑意看向那窗户。 那人似乎察觉到,“嘭”的一声登时把木窗闭上。 临风知道对面一直想着法子对付他们。 在他们动手的时候,就命人骑马去衙门告知燕捕快,所以才来的这么及时。临风还是惋惜地蹲下身子把桌椅拾起,能摆正的摆正,可怜了他的桃木家具啊。 倒不是临风不想对恶汉他们动手,动手了怕别人反咬一口说他们先动手,先打人,那就变成恶人先告状,自己吃哑亏了。 古代也没摄像头,他就只能安排抓个现行了。 到了晚上,那五十两由燕捕快亲自送了过来。临风本来准备宴请燕捕快一番,燕捕快连连推辞,说自己事务繁忙,就婉言离开了。 倒不是店里没人不想出头,都被临风一一压制下来。还没到需要他们动手的地步,为了几个恶痞动怒动手,着实不值得,更何况,还是别人专门找茬,他们就更不能落套了。 北羽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抬首又就着酒葫芦咕噜咕噜喝了一大酒。随后别好酒葫芦在腰侧,给临风鼓了两下掌,“你小子,真能忍,骂你孬种了,不气,不怒,不动身。” 北羽像是起了坏心思一般低头凑到临风耳边,调侃声道:“你小子不是真怂吧?” 临风白了北羽一眼,“不争一时勇,做好自己就够了。嘴长别人身上,我管不着。” 说完他就不搭理北羽转身回了阁楼。 北羽看着临风离去的身影,心里还是十分感慨,少年心性竟然如此沉得住气,真是难得,少见。 次日。 临风还是小看了对面纠缠的心思,对方似乎是破罐子破摔一般,次日又来了几个恶汉,批次不同,不过模样的凶恶程度,不相上下。 他好想把对面的拉出来,对他吼一句,这样有意思吗,有意思吗,有意思吗,能好好做生意吗?! 当然他表面还是不动声色,这些恶汉似乎被对方的东家打点过,最多摆个凶恶的表情,动作倒是规矩的很,没有冲撞人,或者是摔东西。 他挑眉看着那些人,呵呵,学聪明了还是怕了,也算灭了他们想砸东西的心思。 临风垂着眼帘深思了下,跟杜若吩咐了一声,安排了些经验老道的人,或称兄弟,或誉词夸赞对方,反正使劲一切手段,让他们掏钱出来! 真想占着位子点瓜子,还占一天?门都没有! 他非要把对面少东家的钱扒一层下来,让他也试试肉疼。当然不付钱也可以,不付钱有不付钱的规矩,洗碗还是牢饭一日游他都可以满足。 白天他还在头疼那几个恶汉的时候,没想到下午的时候,恶汉们一个个都起身离开了。 后面才知道,是北羽跟红日的功劳。 他们跟临风约法三章,不许跟人动手,所以手脚规矩的很。 北羽性子倒是洒脱的很,看见红日就搭话。“红小子,你也是这么能忍。”说着给红日递了个不知何时藏好的褐色小酒壶。 红日也没跟北羽客气,接过酒壶就揭开红布盖子。“北羽师傅,我对临风,从来看不透。” 他咕噜咕噜的喝完,把酒壶弃置一边。声音有些闷闷地说:“他不开口,我也不能贸然行动。我,不想给他添麻烦。” 北羽倒是一点不怕生,揉了一把红日的脑袋,“你小子倒是个懂事的。” 红日撇撇嘴,一把推开北羽的手,“男人的头摸不得。” 北羽弹了下他额头,“啧啧,还是个小毛孩,还跟我说起男人。你要真是男人,就跟我做个事。” 红日的眼里开始亮了下,又暗淡了下,“我亏欠他很多,我不能让他不高兴。” 北羽直接在他前面走着,背着身对着他,“放宽心,我又不是带你去做坏事。他要问起,我一人承担。” 红日才将信将疑的跟着北羽走去。 他们两人之间选了门口附近的位置,一左一右的坐着,也学对面那样抠门,只点了盘花生米。 红日根据北羽跟他吩咐的,开始放摄自己的低气压气场,一时间整个客栈的氛围温度低了不少。 迎春楼的掌柜不由瑟缩了下,嘴里嘀咕着:“这快到夏天了,咋突然冒出一股寒气。” 凡是有人一进门来,就都不由自主的抖了两下,一触碰到红日的冰窖一样的目光,都怕的拔腿就跑。 开玩笑,吃个饭而已,谁要去那种氛围怪怪的地方。 那边北羽也没歇着,临风开始一直说他身上不好闻,他还跟临风逗趣说,这是男人的味道,你小屁孩不懂。 北羽手在桌子下使了个手法,将身上的味道仿佛熏香点燃一般发散出去。酒味掺着汗味,一时间迎春楼的掌柜忍不住内心吐槽,谁啊,这么臭! 掌柜的看了下半天没人,只看到那两人一个冷若寒霜,一个臭味熏天。他走到他们跟前,捏着鼻子说:“二位爷,吃好后早些回家歇着吧。” 红日眼如冰箭一般看了掌柜一眼,引得对方不由瑟缩了下。北羽则是气定神闲地喝着酒葫芦,慢悠悠地说:“想让我们走,可以。不过你得付出诚意,你应该明白我什么意思。” 掌柜的才喊了小二让人吩咐下去。 等临风赶到迎春楼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红日整个人似乎是寒冰一样,像是置身冰天雪窖一般,让人丝毫不敢靠近。 至于北羽师傅,他可以想见他明显是故意的! 其实平日里也还好,只是凑近了能闻到,不像现在隔了十几步,那味道跟热情洋溢的姑娘似的不停往鼻息里窜动。 临风掩面,心里感觉哭笑不得。果然这些武功好的人都惹不得,想起谢逊狮吼功让人耳鸣失聪,北羽师傅这……简直臭味千里,让人嗅觉失闻啊。 他走到他们面前,眼角带着笑意地说:“二位高手,可以回家了。”给红日递了一小包红梅干,给北羽递了一小壶酒。 红日看着那小包还有些愣神,登时周边的气温如春暖化冰一样,回升了不少。 “小黄家做的红梅干,味道还不错,我想你应该会喜欢。” 红日抬头看了临风一眼,又别过头,站起身依旧跟平常一般站在临风身后。 北羽接过小壶酒,凑近鼻间嗅了嗅,顿时神色欣喜开来。“你这徒弟没白认,知道孝敬师傅。” 他也很快收敛了气味,一时间迎春楼的气味恢复到了平常的样子。 让他们俩早点回客栈后,临风走到掌柜面前,递了一张文书。“烦请掌柜帮我递给你们东家。” 他对那掌柜含蓄一笑,就转身离开了。 迎春楼的东家看完那文书后登时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上面写的清清楚楚,讲明了他们用的食材恶劣,是他们联系那些恶汉骚扰对方,物证人证一应齐全。 随便哪一件都可以让官府查封他们,迎春楼的东家不由抹了把冷汗。 他以为对面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应该好对付的,没想到暗中做了这么多,对他们的情况无孔不入,想想真是令他背后生寒。 但是想到他们有这么多机会查封他们,但还是隐忍住没直接揭穿他,不由佩服起来。 次日,他就早早把店关门,门口贴了个出售的红文书。 第三四章 ,花灯会上 就这样不知不觉过了三年。 这三年的时间里,一方面他又扩建了几处住宅,另外一方面敬老院的建设也没落下。在财力殷足的情况下,把所有类型的店都开了一家,也没开多大,只是做精做好。 还专门收集了信息,开了家中介所,想买什么,卖的店家情况如何,搞的跟大众网评一样,还能看到别人对店家的评价。 不过为了防止有些人故意刷分,想说差劲的都必须拿出证据来,夸好也是一样。 临风就这样不声不响地接受着街头流离的小孩,失意的青年人,没人照顾的老人。当然前提是对方也愿意,约法三章,不是一股脑的全带上。 临风就顺水推舟的建立了风云盟,宗旨是互帮互助。 小豆包也有了自己的名字,知道姓氏后,临风给了名字,姓顾,名子卿。 子卿年纪大了点,整个人也懂事不少,虽然还是有些憨傻的性子。 又到一年花灯会。 临风给府里上下都放了假,发了例钱,让他们好出去逛街买点什么。 红日提出来给他们去一个好去处,几个人就跟着他出发了。 夜里。 临风虽然内心有点吐槽,不过还是按捺住不快。他们爬山爬了快半个时辰了,山上黑漆漆一片,不时有虫鸣声,不知道红日在想什么。 等到临风内心快到临界点的时候,红日说了一句:“到了!” 随行的人有万顺,子卿还有北羽师傅。 “看!”红日指着前方。没想到这个山头处刚好能看到永安城的面貌。 一时间人们像是约好了一般,“嘭!”一声巨响下,城里所有的烟花都冉冉升起,在天空中绚丽地绽放着。 烟花声不时响起,黑夜里的烟花像是在最好的映衬下一般,烟花如海浪一般一个个绽放开来,像是身姿妖娆的女子,一个个地带着自己最曼妙的舞步在夜空里翩翩起舞,又随即谢幕。 “哇……”子卿捂着嘴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画面,他也见过烟花,平日里都是直接抬头看,这样远远地看着整个城放的烟花,给他带来巨大的震撼,却是从没见过的。 临风跟万顺两人也震撼于这种百花齐放般绚丽景色。只有北羽跟红日两人各怀心事。 北羽不由想到玉翎,似乎时间一点都没流逝过,他曾经跟她参加花灯会,她在他面前天真烂漫地挥着烟花棒,像个夜里的小仙女一般。 思及至此,他取了随身携带的酒葫芦,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大口,他也没过多的吱声,不想扫了他们的兴致。苦涩的滋味,自己一个人体会就够了。 红日每年都有带着妹妹红梅来这看烟花绽放的花海。那会比较贫困,红梅对于别人手上的烟花棒都很羡慕,红日就拽起她手说,哥哥给你准备一场盛大的烟花会。 他还能依稀记得红梅脸上的惊喜,记得她的笑颜。他神色黯然了些,又随后恢复了平常,他闭眼祈愿着。 愿妹妹在天上也能看到这每年一次的花灯会的烟花,在天上过的开心些,哥哥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他看着一旁的几个人,除了北羽似乎心情低落了几分,其他人脸上都带着欣喜,他便觉得很满足了。 他带着他们就当带着红梅一样,他带着红梅的份,一起欣赏,一起分享这花灯会带来的烟花美景。 万顺从身后背的篓子里掏出了一些烟花棒,“来,拿上烟花棒,给自己许个心愿。” 几个人都接过烟花棒,用火信子点燃,一时间烟花绽放在手间。 子卿小心翼翼地走到北羽身后,偷笑着把一个点好的鞭炮塞他后脖颈。 特意选的闷声雷,光声音响,爆发的威力并不厉害。北羽还在低头深思,突然“嘭”的一声在他脖子后,把他整懵了,随后就传来子卿幸灾乐祸的笑声。 他就眼疾手快的一把逮起子卿后衣领提起来,“你小子,好大的胆子啊。”他又弹了下子卿额头,顺带拍了下屁股。“好玩不,还玩不玩。” “北羽师傅,子卿知错了,放子卿下来吧。”子卿躲着北羽打屁股的手。 北羽见他求饶了不由嘴角笑了起来,“嘿,让你小子得瑟,知道我不好欺负了吧。”才把子卿放了下来。 回到地面的子卿忍不住笑起来:“北羽师傅,你可算笑了。” 临风走过来,揉了把子卿的小脑袋。“你别怪他,我跟他吩咐这么做的。” 北羽一时有些赫然,又抬头看着他们俩,打趣道:“合着你是帮凶啊。” 子卿像是后怕一般躲在临风身后,“没有的事,我自己一个人想这么做的。” 北羽不由有些晃神,随后嘴角带了随和的笑容。他想起刚才子卿对他说,你可算笑了,也许临风也希望他过节开心些,才这么吩咐小豆包。 “你小子,好本事,还有人给你赶着背黑锅的。” 临风走到他跟前,递了一小壶白瓷酒,上面雕刻了些八仙过海的纹路。“这是绍兴的花雕酒,五年陈,当我给你赔不是了。” 北羽一听有酒,也就不计前嫌的接过酒。打开一闻,顿时酒香四溢。抬头喝了一大口,“好酒!”随后拍拍临风肩膀说。“收你这徒儿,真是我占了老大便宜了。这酒香闻着馥郁芬芳,酒味尝着甘香醇厚。美得很!” “今天我兴致好,我给你们舞剑吧。” 一道寒光掠过,手间迅疾多出一柄长剑,红绸系穗,他先是将剑低垂缓缓在地上化出阵一般,剑声与砂土发出瑟瑟声响,他挥剑向后,又以眼睛看不清的速度向前,一时间他仿佛化身舞者一般。 剑辉闪烁成他最亮的点缀。剑如银龙啸海,波光粼粼,又如凤鸟翱翔,穿梭四行,时而缓如静画,白辉落隙,时而急如骤雨,雨涌叶落。真是一道银光手中起,舞尽相思情。 临风看着眼前此景此意,心底不由感到唏嘘不已,人世间的遗憾还是太多了。 见北羽舞完剑,临风吩咐了下,让他们带好随身携带的东西,原路返还的下山去。 临风牵着子卿的手,怕子卿走丢了。他不经意回头,看到子卿眼角有泪光。 他揉了把子卿小脑袋,“咋了,豆包不开心?” 子卿摇摇头,“临风哥哥,没有不开心,就是觉得北羽师傅舞剑,让我莫名觉得感伤。” 他听闻,就低头捏了把豆包小脸小声说:“少年不知愁滋味,你倒体会起来了。没事,应该的,北羽师傅估计在怀念他过世的爱人,你能感同身受,说明他也舞的成功。” 豆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跟着临风一行人下了山。 回到城里,望眼过去一片红色灯海,黑瓦红柱的建筑物气势恢宏,仿佛标了金边一般璀璨夺目。游人如织,人们手上提着各式各样的花灯,有兔子形状的,蝴蝶形状的各式各样。 开始几个人还一起走着,有几个玩性比较大,临风随他们去。人群拥挤,不知不觉他转身一看,倒是跟留下的人走失了。 本来还想寻找他们,想想毕竟是过节出来游玩,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的闪失,豆包也一直由北羽师傅牵着,他也算心里放心。 他这人也不爱跟人群挤,索性走到河边处。付过铜钱,取来了莲花河灯跟纸笔,写下了心愿,在心里默念了几句,就把河灯小心翼翼地放到河面上。 刚起身,突然觉得眼前一黑,有人给他眼睛蒙上了布,还给他系好。他本欲扯下布条,却被一只手握住。 “别急。”声音低沉,听着有些像红日。临风犹豫地问道:“红日吗?” 过了良久,那人答道:“是。临风我带你去个地方。” 之前庆祝的时候临风也喝了些酒,此时有些淡淡的酒意,意识变得有些迷离,也就没多抗拒,随着那人走了。 似乎走了很远,周围人群潮动的声响低了不少,渐渐地变得安静很多。 那人将他轻轻按下,让他坐着。 不知不觉中感觉对方把手缓缓没入他发丝中,将他微微向前推,另外一只手抚上他下巴,那微凉修长的手指在他下巴滑动着,随后感觉对方描摹着他的唇瓣,温热的唇瓣与微凉的指尖构成奇异的触感,那人的鼻息在面前缭绕着,一时间他觉得周边的口气似乎都变得炙热起来。 接着他就感觉到有另外一个温柔的触感袭上他的唇瓣,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恐怕是别人的唇瓣,灵巧的舌尖先是缓缓的描摹画一般,慢而悠长,随后探入口中,他想抗拒的时候却发现已经太迟,全身似乎被人定身一般,动弹不得。 那人一点点地用舌尖探索者他的齿贝,觉得他不配合似的轻轻啃噬,待到微微开启后,迅速划入口内,滑过上壁,掠过齿贝,像是确定城池里没有反抗的俘虏一般,开始与他的舌尖开始纠缠, 另外一只手也开始顺着他的脖颈一寸寸下移,微凉的触感从脖颈直至锁骨,甚至往里衣探去。 临风现代里牵个手就不错了,几乎没跟人亲过,这一下子带来的感官刺激让他懵了好久。 他脑子里晃过好几个想法,这是红日?红日不像对他有意思啊,这究竟是谁,这压迫感明显不像自己认识过的人。 在他开始担心节操不保的时候,那人只是搂了下他腰身,便停止了动作。 “你想知道我是谁不?”那人说道。 蒙眼的布条忽然被拆开,就看到了那人,心里一时间有些错愕。 眼前的人以他现代的目光看来,起码有一米八的身高,光是那身高优势,都让他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那人黑发如瀑布一般流落而下,头上只是简单的别了枚玉簪,簪头是云回文状。他五官刀刻般俊美,英挺的眉毛下有着狭长的眼,长而微卷的睫毛落下一排墨蝶般的阴影,那眼里的光明却像是一碗醇香的酒一般,闻则令人倾慕,喝则令人释怀不下。 但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双眼迥异,一金一黑,金色漂亮的像琥珀一般,黑色沉蕴的仿佛黑曜石。 他嘴角微扬,带着淡淡的笑意,和着眼里似有若无的光芒,总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诱惑,仿佛靠近就会沉醉。 “……”临风一时开口不知如何是好,那人递上了一个小纸包,闻着是桂花糕的味道。 “带给你吃的,料你该喜欢。”那人似乎恢复本来的音色,带着低沉磁性,听着就悦耳,那温柔的语气,仿佛在哄人安睡。 第三五章 ,正式开启 也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招式,后面临风就晕过去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望眼过去,一片山林,郁郁葱葱,景色是不错。但随后他心里犯了难,他现代里养成宅男的性格,导致他很少出门。 穿来了这里也是,除了需要去拜访办事的,基本外出的次数少之又少。他环顾四周,除了觉得陌生还是陌生,心里外加一股无力感。 这是换副本的节奏吗?突然觉得之前的荒冥还是挺厚道的,至少还是在有人烟的地方,让他又着落。 在这荒山野岭,古代也没通讯设备,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捂着脑袋,搓了下发丝,突然听到一声“啾啾”鸟叫声。他往音源看去,是一只碧绿色的小鸟,麻雀般的大小。 他之前正苦恼着,也就没分神注意到旁边有小鸟。 他又抬头看了下,树上不远处有鸟窝。他就把小鸟怀里安置好,再抱着大树一点点的往上爬去,够到了鸟窝再把小鸟给送还回去。 等他准备收手下树的时候,没想到小鸟,正确来说以嘴喙来看,是鹦鹉的品种之一。小鹦鹉嘴巴紧紧地扯着他袖口,不让他走。 他一时有些愣神,他是很喜欢这些小生灵。现代里也偶尔养过,说起来他也是属于养啥死啥型,后面没怎么养过,也就绿鸡崽给水给米能活才凑合养下来。 在玉宅里他还能有人帮他照看,如今他在这荒郊野岭,自身都难保,不知如何护这小鸟。 “乖,等你妈妈回来。”临风语气柔和的对着小鹦鹉说。 小鹦鹉似乎很有灵性,把嘴松开,小脑袋左右摇了两下,随后直接扑腾小翅膀,一路扑腾到他颈窝里,亲昵的蹭了两下。 他叹息了下,拿着小家伙没办法,手指轻柔的抚摸了下小鸟的颈羽。“那我就带你走吧。” 他又从树上缓缓爬下,顺着太阳的方向走走看,没准能找到出口。 走着走着,突然踩空,整个人就直接陷落下去。他在掉的空隙赶紧把小鹦鹉往怀里带,防止它有什么闪失。 不知道磕到哪了,临风被砸的头晕目眩,不省人事。 等临风再醒过来的时候,入眼帘的似乎是一个卧室,窗外有素色的窗纱,桃木桌上摆了些干果糕点。 他无意识地握了下手,感觉有纸条塞着一般,连忙摊手打开一看。 上面写着: 临风,此后凶险,我思来想去,还是给你带去一个学武功的地方了。你放心,这边的掌门我打过招呼了,收你没问题。至于你过的如何,就看你自己本事了。 玉宅那边你放心,我专门跟他们联系上了,杜若,万顺,红日,北羽,他们会给你打理好的,你就安心去吧。 阅后即焚。 上仙荒冥 看完临风心里有点哭笑不得,这穿越服务还真是考虑周到,服务到家啊。他就着桌上不知何时准备的火柴,点了火,将纸条烧灭。 “啾啾”临风之前倒是没注意,小鹦鹉跑他头顶上去了。 他抬手摸索了下,将小鹦鹉带下来,那小家伙还不乐意,用爪子抓着发丝死活不肯下来,他还是缓缓把那小家伙扯下来。 临风用指尖抬起小鹦鹉的小嘴巴,“真调皮。”抚摸了下小家伙的小翅膀,先放到一边,穿好旁边放置的衣服。 有半袖浅蓝色的长衫,绣有云纹,袖口处有护腕,穿戴完后整个人显得干脆利落。 把小家伙放回肩上,也难得它不闹腾,安心在他肩膀呆着,仿佛建了窝一般。 他低头看了下桌上,还备了一本书籍模样的东西,上面大概有掌门跟几哥门中杰出人士,以及人物介绍图介,还附有地图,讲了些门内的日常作息。 临风才明白,他被荒冥带到一个叫玄空门的剑派里了。他一时也记不清,索性把书籍也往怀里带。 可惜他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也没人出现告诉他,他只能跟着感觉走了。 他就一边比着图,一边在这偌大的建筑物里面环环绕绕。 走了好半天,他总算看到一些穿着跟他类似的人。不过那架势倒很像操场集训的架势,队列整齐的站着。 临风也二话不说,就在末尾处,看有个空缺,就往那一站。顺便开始打量这玄空门。 刚才他环环绕绕急着找活人,也就没有去细细查看这里面的景色如何。 不得不说这里的景色还是布置的挺不错的,黛瓦白墙,每走几步都会栽有各式各样的花树,他见识少,也就没分清都是些什么品种。 他感觉似乎走到了类似现代里中央广场的地方,不然也不会一下子聚集这么多人。他抬头眺望了下,约莫有五百来人左右。 “下面由本门大师兄,班景为大家新的一年致辞。”临风心里不由好笑,看来这什么开业典礼之类的,古来有之。 随后临风心里滑过异样,他听到了什么?班景!班景!班景! 他这下子心里有些懊悔站的太后面完全看不见前面是什么光景,似乎有谁听到他心声一般。 万万没想到,他还是见到了。 班景。 班景听着比较男孩子,万一是个女汉子也不错。 对于这个命中注定的人,他心中有过很多想象,他觉得就算前世搞基,这辈子也没准是个妹子,当然如果只能搞基他也认命了。 他看到的那一刻,不知怎么地几乎让他屏住呼吸,心不停砰砰地跳着,大脑完全管不住心脏的节奏。 开始大家还在疑惑正主怎么还没出现,过了一会,一袭浅蓝色的身影飘落而下,发丝像是飞舞的精灵一般随风而动,那人的五官在阳光的映衬下仿佛镀了一层光。 三年后的班景,微微阖目的眼睛缓缓张开,纤长的眼睫毛像是灵动的蝴蝶。 眼帘下的双眸像是蓄过温泉一般波光潋滟,又像是高山雪莲一般冰冷。那人薄唇轻启,依旧如三年前一样,如寺庙里的钟声,宁静安详,晕开荡漾在人们心底。 他看到的那一刻,心里又是欢喜,有是错愕,心头翻涌过种种,使他根本没听清他在台上说了什么。 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班景,原来,就是,白祁! 他突然有些明白他为什么从未谋面就会给他这样一个陌生人五十两银子,为什么会对他这般好,他现在真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巴刮子,自己怎么这么傻,就没想过! 等到班景转身离开,他也没有听清楚对方究竟讲了什么,只是目光紧随着那人。 随后不知道掌门长老又讲了什么,待临风准备转身溜开闪人的时候,突然被人叫住。 “临风。”他才慢慢转过头看过去,脸上挂了个尴尬的笑容。“闫师叔。” 庆幸他刚才还是稍微用心记了下书籍上写过的内容,闫石耿,为人耿直,待门下的门徒比较严厉,属性类似班主任那种,所以临风一点也不想碰面,没想到还是被人叫住了。 “你是新来的吧,我听掌门讲过你。掌门命我带你去跟门里的大师兄会个面。” “是。”表面上临风还是故作镇定,给石耿师叔叔行了礼。 他心里面又是庆幸又是有点忧心,希望他初来乍到,不要对他太狠啊。不过想到能见到班景,他还是觉得蛮意外的,本来打算继续摸索下班景住哪,没想到刚好有人给带路。 石耿把临风带到后,敲门喊了下班景,就随即托词说忙事去了。 等到班景开门的时候,就看到这副情况。 一个身高看着也才一米六左右的个子,面容清秀,皮肤白皙,看着倒是也算可亲,只是目光里那份热情,总让他觉得不太舒服,肩膀上还落了只麻雀般大小的小鸟。 他又看了一会远走的闫师叔,才转头对临风说:“进屋吧。” 一进屋,临风就注意到,屋里构造倒是不小,放了两张床。开始他脸上还欣喜的想,老天没亏待他,别人说近水楼台先得月,直接隔了一个床帘,他真是满意地不能再满意了。 班景察觉到他目光聚集所处,咳嗽了一声打断他想法:“掌门只是命我跟你介绍下门里的规矩事务给你听,至于这睡处,有另外的安排之处。我这,也许你哪天表现好了,可以被安排到这。” 听完临风脸色有些错愕,果然人应该少做梦,一下子乐的没边,再被人打击的时候,真不是懵逼两字可以说得清。 班景神色冷清地说:“别以为这是能走后门的地方。” 临风撇撇嘴,不就想跟未来的伴亲近点吗?搞得他给掌门塞了红包,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随后他反应过来,眼前这人对自己的态度,冷到一种境界,似乎是,全然不认识他,还似乎有点厌恶嫌弃的意思。 “你,不认得我了?”临风指着自己犹豫地开口道。 “你不就临风吗?”那人神色寡淡地自顾自倒茶饮水。 临风不由情绪有些激动地抓住那人的手,“难道你不记得之前了。” 班景蹙着眉头挥开他的手,“注意举止,我今天才认识你,从前我没认识过叫临风的人。” 临风低头看着对方的腰带,果然没有他之前给对方做的竹心结了,心里像是泼了一盆冷水,还冷不丁被北风呼呼刮着一样。 他后退了两步,他没想到三年后是这样的结局,从前他不懂那人的心意,所以如今要这样对他吗?是他失忆,还是绝情如此? 他情愿他只是失忆,如果失忆,他们可以重新再认识一次。 思及至此他很快收敛了情绪,表情也恢复了平常,没有过多的波纹。 “抱歉,我失礼了,我认错了人。”临风低头声音有些闷闷地认着错。听到他认错人的时候,班景也微微愣神了下,虽然他对这人之前并无印象,但是不由得心底里隐隐有些颤动。 后面临风就安静的坐在那听班景给他讲门规事务。 临风准备走的时候,听到后面喊了一句。“等一下。”他有些茫茫然的回头。 只见那人抱了一床被子,“拿着。” 临风还准备道谢,还没待他开口,门就阖上了。临风看着紧闭的门,不由的觉得也像眼前这人紧闭的心一样啊,不知道何时他才能开启这门,开启这心门。 第三六章 ,玄空学习 新人房里面。 “你们听说没?来了个新人,也太好命了。不用测试就能入门,入门也就算了还给安排大师兄给他当师傅。”华石啃着红薯对这周边的小伙伴道。 林贺鼻里喘着气,语气不快的说:“那一定要给他些颜色看看,竟然抢在我们前头拜在大弟子门下。” 华石吐了下皮,擦了下嘴说:“林哥不用吧,也只是掌门授意,大师兄没准看那人酒囊饭桶就不收了呗。” 林贺握紧拳头,手上冒出些青筋来,他可是林家堡的少主,凭什么来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子踩他一头,他一定要好好的灭了那人威风。 临风这边。 他在门外思索了下书上记载的新人住处,就抱着被子边看边走摸索着。 兜兜转转了好久,终于在一个僻静的角落找到了,不过才找到门口就听到屋里热闹非凡。 他心里估摸着是孩子比较多,腾出一只手敲了下门,猜也没人会给陌生人开门,自己就推门而进。 里面都是些十五六岁的孩子,看到有新人进门,一时都停了下来,注视着他。 他则是环顾了下四周,在看是否有空位。那些人似乎抵触他一般,只躺了个大字,没有让位的意思。 一个看着眉目不和善的人站了出来,眼神轻蔑地说:“新来的是吧。”他走到临风跟前,眼神挑衅地打量了下他。 “告诉你,新人还没资格睡这个房,旁边空置的柴房才是你的睡处。”说罢,其他几人也一拥而上,把他推出了房门,随后关上了门。 一时间临风的心里也有些懵逼,这是第二次吃闭门羹了,心里有些燥气上浮,他又吸了口气强压下情绪,还没到时候。 他早该清楚,这本来就是个用力量来衡量高低,划分尊卑的地方。 只好走到不远处的柴房,推开门,还有些灰尘,蜘蛛网,看起来许久未有人来过。 把小鹦鹉带进怀里,开始打扫柴房,柴房倒是跟他最初的玉居卧室大小差不多,就是简单的只有一张床,他看着被子,突然觉得他还缺个褥子……… “吱啦”门外响起门被打开的声音,只见底部垫了布,上面有褥子跟枕头。 临风对着门外观望了很久,只能看见树影斑驳,看不到什么人影,随后关上门回屋。 班景隐在门后,他以为新人会被欺负的没被子可盖,没想到他之间被赶了出去。不过他只是对他身上的腰佩好奇,对他这个人无感,他做到这份上,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临风打理好了一切正准备睡的时候,“啾啾”听到小鹦鹉在叫唤,他摸摸它嘴,“饿了吗?” 没想到它听懂了一般上下点着头,临风就很快起身套了件衣服,打算去给小家伙找吃的。 临风有时候会叫它绿鸡仔。 点起个灯笼照明,他就轻手轻脚地走着,现在夜里估计大家都已经安睡了。 绕了好大圈找到了厨房,他一点点摸索着,大概猜出放粮食的地方。打开一个罐子,里面黄灿灿的,临风心里欣喜不少,小米,给小鸟吃是最合适了。 不过临风有些犯难,他发现绿鸡仔对于小米无动于衷,怎么塞也没反应。他想起现代里月数还小的是喂鹦鹉奶粉,不过在古代里明显不可能,小鸟的胃也不像能消化牛奶。 得磨成粉,他心里琢磨着。他就四处翻找有什么磨盘之类的,似乎发出了些声响。 忽然听到一声呼声,“谁在里面?!” 门口亮起灯笼发出的光辉,临风抬眼看去,顿时整个人有点傻眼。 他此时一手握着一小袋小米,一手在翻着厨具,再看那人,没想到还是班景,他突然觉得心里是一个大写的尴尬。 那人一步步走近,灯光打在临风脸上。“是你?晚饭没吃饱?” “嘿……”临风尴尬的笑笑,好半天才开口道:“大师兄见谅,我养的鸟饿了,我给它找吃的来了。” 难得眼前人并没有计较他夜闯厨房的事,班景低头看去,那只羽毛光亮滑顺的小鸟异常安静乖巧的蹲在临风肩膀上,两只绿豆大的小眼正盯着临风手里握的小米。 他心里也不由一片柔软。“拿好了就早点回去歇息,被人看到不好。” “可是。”临风不由皱了下眉头。 “可是什么。”班景正色的看着他。 “不瞒大师兄,这鸟还小,这些恐怕不好直接下口,我想。给磨成粉做汤喂它。”他神色有些犹豫的看着班景。 班景接过他手里的小米,一手托着米袋,一手仿佛施力一般隔空在米袋上方,缓缓滑过。然后利落的递给他。 “好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临风打开一看,乖乖,果然古人好厉害,分分钟变粉状,比什么打粉机还效率。他赶紧点头,一把带上茶壶等等,就立马一溜烟跑走了。 班景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心里若有所思,总觉得刚才靠近的时候有什么片段在脑子里忽闪过,似乎他们从前也这样靠近过。 次日,临风一醒来,就感觉有些惊讶。昨天屋里空的只有床,醒来的时候,有了桌子凳子,洗脸架子台,还给摆了一个置物柜子。 桌子上还摆放了一个半只胳膊高脸盘宽的米缸,他打开盖子一瞧,全是小米打成粉状了。旁边还附带一份糕点。 他心里有些困惑,难道又是班景做的吗?不过看起来又对他脸色十分冷淡,真是一个捉摸不透的人。 他喂好绿鸡仔,洗漱打理好自己,就要开始他第一天的玄空门练功了。 临风尽量早点到场,防止给未来的师傅坏印象。 果然看到了昨天晚上看到新人居住房里的人,他现代里就习惯了独行侠的日子,眼下也没觉得自己多落单。 只是一声不吭的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听他们谈话,心里想着把名字跟人脸对上,他注意到昨天对他大喝的小子叫林贺。 师傅倒是没一下上来就教什么招式,只是命他们练一些基本功,蹲马步一个时辰。 好在临风平日虽不习武,跟着他们练练五禽戏还是有的,就跟着蹲了起来。 他不动声色地用眼角余光观察着这些新人的动静。 临风心里想也是,毕竟都还是孩子,这么久半蹲下来,大腿都会变得发酸失去知觉,他现代里都受不住,更何况这些人。 不过他也算三年没白混,练个马步蹲,也不显得吃力,只是神色镇定的把领头师傅安排的动作规规矩矩的做好。 领头师傅是门下的弟子之一,资历颇深,名立凯,为人倒是比石耿稍稍和善些,不过也是严厉的老师头之一。 临风也没打算破规矩,所以对着立凯师傅并不害怕。 半个时辰过去了,不少人身子都有些歪歪斜斜,有些支撑不住的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立凯则是走过去扶起倒地的,抬起让他继续。 所有人之中,只有两个人站姿不动如松,一个是临风,另外一个是临风没碰过面的。 临风饶有兴致的看着大部分人吃力坐地休息,只有那人跟自己硬扛着,不过以他细致的观察来看,那人的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脸色也显得铁青许多。 临风收回眼神,只是镇定的平视前方。倒不是他又多么厉害,北羽师傅可比眼前的师傅狠多了,一个时辰着实算不得什么。 他也只是觉得脚上有些发麻,没到酸的支不住的地步。 立凯神色赞许的看着还半蹲着的两人,这一届的新人倒是不错。按照往年来看,有个能撑过半个时辰的都已经是不易了,快到一个时辰了,还能有两个人撑下去。 立凯也明显看出另外一人有些吃力,再看向临风,心里不禁觉得啧啧称奇。 要是站的久也就算了,这脸色也没丝毫的变化,好像他只是那样悠悠然的站了下,而不是半蹲了半个时辰之久一样。 “停。大家都回去吧”立凯师傅发出命令道,很快大家人作鸟散的离开了训练场。 那位也撑到最后的少年走到临风面前,扬起笑意说:“我叫睿明,你叫什么?” “临风。”他抬起头,眼帘缓缓上扬,眼含春水一般,对那人莞尔一笑。 睿明心里顿时觉得眼前这人的模样,长得真舒心,好像喝了清泉一般,让人很想亲近。 他做到临风旁边,由衷佩服地说:“你也是新来的吧,我之前没见过你。你可真厉害,蹲了一个时辰,脸色都不带变的。” 临风挑挑眉笑,“没,你也厉害,以前在家中,兄长有让我也这么练过。” “难怪。”睿明小声嘀咕着,又对临风说:“我怎么没在新人房见到你?” “……”临风脸色变了下,停顿了好久才开口,“我住在附近的柴房。” “柴房?!那怎么能住人,太过分了!临风,我带你跟他们理论去。”说着睿明就想带临风走。 临风握住他的手,慢慢挪下来。 睿明有些不明白地看着他,“你……” 临风站起身,看了眼前这热血少年,好半响,还是给那人露了个微笑。“没事,让你费心了。” 说着他就转身离开,留下困惑不明的睿明。 有人愿意为他出头,那就够了。他抬头看向远处那十来个人,他不能拖别人下水。 “啾啾”绿鸡仔在他耳边低低的叫着,他揉了把小脑袋。“乖。我没事。” 绿鸡仔,其实就是碧华。碧华目前还是处于幼儿前期,还不能口吐人言,只有智商暂时算是开化的。 这几天他把临风受到的待遇都一一看在眼里,等找到机会,他一定会给那些人好看,绿豆眼分外愤恨的看着那些人。 林贺双手搭在前胸看着离去的临风,心里就越发的不爽。那临风算个什么东西,以为不考验入门了不起吗?以为拜入大师兄门下了不起吗?还是故意嘲笑他们这些人耐力没他好? 他脸上浮起狞笑,转身对华石说了些话。华石连连点头,颇有深意地看着临风的背影,就迅速找人去做了。 第三七章 ,月光影下 等临风回房休息的时候,没想到看到这样的场面。 屋子里一片乱,桌上的茶具被打碎,桌子凳子都像是被人欺负一般东倒西歪,洗漱架子跟柜子也没能逃过一劫。 床上的被子乱糟糟的,枕头被扔在地上,他准备把被子重新叠起,却摸到一抹湿意,被褥上也是一片湿透。 他倒是佩服那些人,就这么点东西,也能搞出这么大的架势,好在他事先把米缸藏了起来。 虽然他也不知道他究竟得罪那伙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他眼下势单力薄,跟他们争执,怕是吃亏的多。 他也不打算拉睿明下马,眼下睿明没什么事就行。至于他自己,一个成年人,不至于这点受不了。 他就蹲下身开始捡起碎落的瓷片,有点可惜了那人的一片心意了。 “嘶”果然这些东西不好碰,还是难免落上伤口,他一抬手就看到拇指尖的细缝渐渐渗出血丝来。 班景本来只是想来看看临风的屋里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结果透过窗户就看到屋里一片狼藉,而那人一个人孤零零的蹲在那里收拾碎落的瓷片,手指上的血顺着指尖滴落到了地上。 看临风打扫着地上的碎片,往外倒的时候,他连忙躲在门的后面。 临风又继续开始在屋里打扫,像是每日的日常一般,脸上没什么烦躁的情绪,只是平平常常的样子。 打扫完了,东西虽然被打坏了不少,好在剩下的还能用。他看着桌子上空无一物,心里思索着,也许他应该去讨要铁制的比较好,这样不怕摔。 他下意识的摸了下绿鸡仔的小脑袋,“让你受委屈了,我歇会。等会给你弄吃的。” “啾啾。”碧华低吟着回应他,他以为绿鸡仔会不高兴,没想到小家伙还展开小翅膀像双手一般抱着他脖颈。 “你不想扳回来吗?”门外突然响起声响。 “谁?”他神色有些疑惑的看着门外。 班景背靠着墙,神色清冷地看着天空。“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也不用出来看。回答我想不想就行。” “……”临风很想说,想啊想啊想啊。不过目前他的能力推开一个可能还行,十几个人真心架不住。良久回答说:“我势单力薄,怕有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可以帮你扳回。”门外的声音清冷的传来。 “不用。”临风干脆地回道。他不太想靠别人,也不是不想,会遇到很多一个人面对的时候,别人的保护,袒护,就会成为自己最大的劣势。“我不想依赖别人。” “唔……”门外的班景微微有些愣神,他以为这小孩会跟他回答应之类,欣喜之类的话,没想到这么快就拒绝了。 临风扶着额头良久,犹豫地开口道:“你会功夫吧,能教我不?我没打过群架……去了也是挨揍的多。” 开始他还怕门外那人听他拒绝就走了,没想到那人很快应道:“好。” 班景从怀里取了个黑面罩,蒙上面。他并不打算让对方看清他是谁。 月光如水,印下一片余晖,抚照着桂树,留下一片树影斑驳。 树影旁边多了两个身影,班景只身着了夜行衣,黑衣紧裹着身形,也让人看着身姿俊秀挺拔。 他给临风展示了些动作,临风就有样学样地跟着学了起来。 两个人再模拟对战,班景对于动作的要点一一讲解开,从力道的把控,到动作的到位。 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星期,临风每天的日常都是,习武,扫地,夜里补习。 夜里。 临风心里多了一分打算,两个人对弈的时候,他知道对方为了教他,基本都是放水的多,只是引领招式,并不会使劲对峙。 他一个招式欺身过去,一手往那人的口罩探去。班景对于这些招式本来都是应付的行云流水,也只是步步后退,没想到这临风跟他死磕上了,他索性换了招式,向前一把抓住他双手,随着姿势的变化,临风有些脚步不稳往后倒去。 班景被带着也跟着摔落下去,只不过比临风好些,他压在临风上面。 “哧……”临风摔地上不由疼的倒吸一口气。 他像是怕临风不停手一般,直接把他双手抵在对方脑袋上方,眼帘低垂,里头像是含了星光一般,一时间令临风有些愣神。 “你在干什么。” “我……”距离太近,近的闻得到那人的气息,感受到体温。临风别过眼,不知怎么地脸上隐隐浮上些红晕。 “还脸红。”班景也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反应,那低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这下临风感觉耳根子都要烧起来了,什么鬼啊。好半天才尴尬无比的憋出几个字。 “大哥我错了,我就想看看你样子。” 班景挑起眉毛,松开他手起身。“有缘自得见。”留了这话,就转身离开了。 虽然日子有些平淡无奇,不过也不知不觉发生了一些变化,比如他一直带在身边的绿鸡仔。 他想象中的景象,应该是他肩膀上站着气势强大的老鹰,然而实际的情况是麻雀般大小的绿鸡仔,还有绿豆眼呆萌地看着自己。 他摸了把小家伙,“毛毛乱了。”绿鸡仔会说话了,声音软糯,像婴儿一般的口气。 “哈哈。”他把毛从左边往右边捋顺,绿鸡仔才满意地继续母鸡孵蛋般的姿势在他肩膀落座。 他舒展了下双手,这几日每天晚上坚持跟着那黑衣人训练,他感觉手上比之前有劲许多。 照旧去训练场报道,怀疑北羽师傅也是玄空门出身的,练习的基础功倒是差不多。 这天是举水桶。 临风照旧上上下下的提着水桶,也算这里对新人还是比较宽容,可以允许累了歇会。 他倒是没这么做,只是老老实实的上下提着水桶,遵循立凯给安排的训练量。 其他人大部分都在坐在那休息了会,还是跟之前的情况差不多,坚持的人,就他跟睿明 睿明其实脸色有些憋青,一般喘气一边看着临风,这个人简直是……坚持力也太了不得了,不过他自己又属于好胜的人,没到对方停的那一刻,他就算跑的咳嗽呛喉,也会执意跑下去。 临风只是自顾自的提着水桶,没想过睿明会跟他争高下,他要是知道,估计会停下,让睿明能别太拼歇会。 “嘭!”水桶突然被人踢落在地上,临风侧头看过去,是林贺。 临风这个人平常没什么好恶,好也罢,坏也罢,有时与他并无相关。不过眼前这人,的确让人觉得不舒服。他抬眉平视这着那人,看对方有什么打算。 “呵,玉临风。你真以为自己有什么本事吗?那吃我一拳。”说着一拳带着风向临风挥去。 临风迅疾地一手接住他拳头,再缓缓收紧施加力道。他扬扬眉毛,“继续?” “你!”林贺没想到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人竟然力气这么大,他明显地感觉到对方的力道,简直像螃蟹抓到了猎物一般,越发收紧着钳力,让人手上钻心痛。 林贺很快用另外一只手成拳像临风袭来,嘴里还不忘喊着:“你们都干看什么,都给我上。” 临风瞟了一眼周边情况,嘴上划过一抹笑意。一起来吗?很好。 他干脆利落的放开林贺右手,见他左手袭来直接左手钳住,右手回钩直接撞击他左侧的胳膊下的软肉。 见他吃痛后,再换手一转,一手钳制住他脑袋,见四面的人围来,就屈腿对林贺背后一击推出去。 推出去的林贺跟砸倒了两三个人,剩下的人围上来,临风脚上生风,一个飞旋腿划下去,几个人被绊倒应声落下。 临风拍了拍手,像是弹去什么灰尘一般。他眼神冷若寒霜的看着围在后面的几个人,他撩开衣服的下摆,做了一个类似黄飞鸿的迎架姿势,拇指往回勾了两下,示意他们继续。 几个人看这架势,纷纷落荒而逃,抛下林贺不管。 第三八章 ,碧华传音 立凯心里也有些惊讶,倒不是他故意不去帮忙,他开始以为只是几个新生间的打闹,也就没往心里去,而后面的群殴,到临风一人打趴那些人,时间也才过去两分钟而已,几乎不给他反应的机会。 林贺还有些不甘心的看着立凯,喊道:“立凯师傅!他欺负人!” 立凯看完这场打斗心里也明白了几分,对林贺就越发的厌烦。“你整天想着有的没的跟人斗殴,不如学学别人临风,好好把自己本事练好。真是丢人现眼。”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训练场。 地上的林贺有些忿忿不平地看着临风,但是眼下他也无可奈何,毕竟技不如人,他真是没想到看着跟囊包一样的人,竟然有这般的爆发力。 而睿明则是有些愣神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没想到临风整个人看着文文静静的,爆发出来的力量,速度,却都是那样让人感到震惊。 临风两手握着手掌,摁着发出骨节的声响,像个训练有素的战士随时等候敌人的对峙。 睿明放下水桶快步走到临风跟前,“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他抬头看是睿明,回以一个阳光般灿烂的微笑。“没有。”突然被人这么夸奖他还有些不习惯,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后脑勺。“你也厉害,我看每次项目到最后都只有你我了。” 听到临风这么说,睿明也有些讪讪。“还是你行,我后面脸色都变了,你还是面色不改,你是怎么做到的?” 临风一把拉过睿明,拍拍他肩膀。“熟能生巧,多练练就行,咱们去吃饭吧。” 开始睿明还以为临风这人高冷不愿意跟他结交,他现在有些明白,那人也许在等机会。等到力量足够抗衡了,不给旁人添麻烦了,才会跟人打开心扉去亲近。 接下来的日子里临风难得感觉清净安生了不少,绿鸡仔的音色倒是变化了很多次,不知道是必定会经历这个过程,还是那小家伙喜欢变换音色逗人。 他抹了把额头,也许他没把绿鸡仔教好,这小家伙也时不时冒出些让人迥然的话。 “要瓜子,要瓜子!!!”鹦鹉类的几乎都爱啃瓜子,他现代里养的那只就是。光放小米还不爱吃,非要撒了些带壳的种子才肯下口,嚼出一地的空壳子。 临风感觉也蛮意外,虽然师叔方面对他都比较冷淡,难得厨房那边的人对他还算优待,要点什么吃的,基本是有求必应。 他抓了一把瓜子递到绿鸡仔面前,看着小家伙跟小鸡啄米似得啃起瓜子。 绿鸡仔似乎觉得意犹未尽,还嘴里念叨:“恰恰瓜子,快乐的味道。” 临风不由笑了下,这家伙倒是把广告词记着了。 他自己倒是没什么零食习惯。有,他就吃点,没有,他也不惦记。他有次瓜子吃了一大包,第二天吃的嗓子冒烟,上火的不行。还小的时候吃了好多糖,搞得蛀牙了。这些不好的记忆,使得他意外的养成了不吃零食的习惯。 他摸摸绿鸡仔的小脑袋,羽毛光滑柔顺,手感特别好。绿鸡仔抗议道:“发型要乱了!你知道不?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他含着笑意又给小家伙毛捋顺。 他在这里也呆了些时日,没有林贺那帮人的打搅,使得他在玄空门的日子里还算自在。每天练练基础功,也还算充实。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窗外,这里树木成荫,风景是还不错,不过他还是更挂念那个人。 他按着指头开始算日子,似乎除了初入的那天,他就再没见过那人。 或许他应该想想办法,看怎么找得到那人的踪迹,日子虽长着,他还是想好歹摸个影子啊。 绿鸡仔看临风手头上动来动去,就跳着飞到桌子上。“小主人在干嘛?”绿豆眼好奇的看着临风。 他下意识地摸摸小脑袋。“在想人。”他也没想过这小鹦鹉的智商情商有多少,没想到绿鸡仔飞回他耳边。 绿鸡仔用一种年轻人,我懂的语气说:“想心上人?” 临风一听有些愣神,再瞅了眼小家伙,要不是这身形尚小,他简直怀疑是个十七八岁的小男孩跟他讨论这个。 “绿鸡仔你究竟多大啊?”临风不由疑虑地看着它。 绿鸡仔瞅了眼临风,不屑地说:“我天资聪明,我目前的状况跟中年人的心智差不多,你别管那么多。当然你不用太羡慕,或者佩服我~” 临风简单粗暴的把绿鸡仔戳下去,“好自恋……” 绿鸡仔躲闪着指头飞开,落倒桌面上。“少见多怪,其实我是灵鸟之一,不说这个了。我知道你想见谁,你天天念叨,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等着我给你带好消息吧。” 话音刚落,临风还没注意,就看着绿鸡仔扑打着翅膀飞出窗口了。 绿鸡仔才飞到班景门口,就被他一个伸手抓住。绿鸡仔愤愤不平地看着他,“放开我。” 班景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小鸟还会口吐人言,就松开了手。“饿了?你不在你主人身边,怎么跑我这了?” “小的感激班景公子的救助,特来感谢。”碧华转了下眼珠,很快语气谦卑地说道。 班景点点它小脑袋,“我看未必如此。”带着它进了屋。 他倒了杯茶递到它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抚摩杯沿良久。“你说他想见我?” 绿鸡仔用力的点了点头。班景心里觉得有些疑惑,自己有什么可见,难道他知道师傅指派他将他收徒的事? 班景指尖轻抚了下小脑袋,“其实每天都有见,不过你要答应我,这事别告诉他。等时机到了,我会亲自告诉他。” 绿鸡仔啄了几口他递来的糕点,吃的不亦乐乎,就连连点头。听对方这么讲,碧华心里放心了不少,其实他是很想多说点什么,不过感觉像是被神仙控制了一般,有些话,说出口就被消音了。 它只得作罢,这两人就顺其自然吧,走到如何,且看他们之间的缘分深浅了。 月悬云边。 班景照旧穿着夜行衣跟临风会面,继续教他功夫督促他。 两人练了会就停了下来,两人背靠着桂树休息。 临风还是忍不住打量蒙面的那人,仔细看那人的眉目也很好看,是那种俊秀微上扬的剑眉。 那双眼睛此时低垂着眼帘,纤长的睫毛落下一片剪影,眼睛像是把月亮的光芒都吸进一般,幽深又温凉如水。 班景察觉到目光,侧头看去,“我脸上有什么?” 临风见状赶紧摆摆手说:“没,没什么。”有些讪讪的回过头。 班景看他回头有些不明所以,“有什么想说的就说,不必藏着掖着。” 临风现在的心情好比看到卡卡西一般,很想把对方的面具拆下来。他想起火影里主角成功的拆下来了,结果,结果竟然还是一个面具,那种坑爹感真是无言以对。 “黑师傅,你有意中人不?”临风想了半天这么问道,对方说有,这样还能有点共鸣感。 “没。”班景干脆地说道,又很快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向临风,“看来你是有了?” 临风开始准备说,想想还是收了口,被人猜出来也不好。这个时代看起来并不像接受男风的样子,他还是别给人添麻烦了。 “有啊,等我追到了告诉你。”临风回了个笑意。 “她很漂亮?”班景试探的问道。 “那是,美如天仙。”临风神情带着自豪一般的神情看着月色。 “……”班景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由的低头打量自己,一身夜行衣,再加上修长的双手,似乎跟天仙两字一点也不搭边。 一时间班景心里也咯噔了下,浮起一种无以名状的烦躁感。 “别休息了继续练。” 两人就继续开始练功起来。对峙的临风则是觉得内心一脸囧,他是不知道踩到这大爷什么雷点了,为嘛对他下手狠了不少啊。 班景跟撒气一般地跟临风对弈着,开始临风还能勉强左右抵挡,到后面有些力不从心的挨上了几招。 打到后面,班景眼神如铁,不含人情的直接出拳,临风躲挡不及向后跌去。 看到临风快倒的时候他的神色才一惊,眼疾手快地那把人捞起,不过已经太迟,重心不稳的情况下还是倒下去了。 班景松了口气,所幸这次对方没摔地上,只是他垫底了。 身上有些摔地的痛意,他也忍着没吭声,毕竟是他出手过狠让人摔倒的。 他是拦腰截住了临风,一手怕他摔落紧紧扣在身前,他似乎并未觉得有什么异样,只是神色如常的看着临风,端详了一会。 “没事吧?” 临风没想到会打成这种状况,连忙从对方身上起身,准备回去休息。 班景也就地起身,看着临风的背影,总觉得走得有些跛脚。他箭步上前,拦住他,蹲下身,拉起他裤腿。 肤色白皙的腿,膝盖上明显有些淤青。 临风拦着想拉下去,嘴里念着没事。对方却是不管不顾的直接把他背起来,往他备用的房间里走回去。 第三九章 ,送信上章 班景动作轻柔的放下了临风,取了外伤药,神色认真地一点点给伤口涂抹着。 觉得放心了才收回药瓶,放下裤管。他抬头看着临风,看他要走的样子,按住他肩膀。 “今晚就在这休息吧,你那柴房怕是阴冷。”说完这话班景就关门离开了。 屋里屋外的两人却是各怀心思。 班景靠着墙思索着虽然记忆里还是有些模糊,他不可否认的觉得,他的确对这人很有好感,虽然他自己也不能确定那是否是喜欢的感觉。 可惜他从没经历过这种感觉,思来想去还是将这种心思收敛,不让旁人看穿。 至于临风心里给自己立的目标就跟班景多些亲近的机会,至于表现,尽量像个好兄弟,他不想给对方什么样的难堪,或者因为这一层的因素对他产生厌恶的情绪。 临风舒展身体,惬意地摆成了大字型,不想了,安心过日子吧。 他一直都只是练功房柴房两点一线的循环着,倒是没注意到这玄空门也是有女弟子的。 他坐在食堂的偏偶处吃着包子,没想到睿明凑了过来,他很快递了一个包子给对方。 睿明则是东张西望好一会,才神色紧张的看着临风。“我要麻烦你个事。” 临风也被挑起了好奇的心思,凑近他身边扬扬眉毛看他,“你是要做什么,这么神秘兮兮的。” 听到这,睿明像是得了什么好事一般,脸上带着窃喜,小声对临风说:“你帮我送个信。” 他还以为是什么好事,听到答案嫌弃的推了把睿明,“我当啥好事呢,没兴趣。你自己去送吧。” 他继续啃着肉包喝着豆浆,玄空门的伙食倒是还可以,肉包是猪肉大葱馅的,吃着特别香。 “我,我,我不好意思。”临风循着声看了一眼睿明,他倒是服了,这大男人还跟他装害羞。 “又不是做什么害臊的事,你害羞个什么劲。”他又消灭了一个肉包。 “哎呀,临风你人最好了,你就答应我了吧。”睿明推了两把临风,拜托道。 临风喝了一大口的豆浆,才停下来看向睿明,接过信收进怀里。“行了,帮你,是要给谁送?能问不,你写的啥啊?” “给七师妹的。这是……”他停了下,凑到临风耳边小声说,“情书。” 临风开始还不以为意,只是当给人送信,听到最后两个字忍不住喷了睿明一脸,“你……” 睿明抹了把脸,无力吐槽地说:“临风你……我去,喷我一脸,反正你帮我送到吧,兄弟的多谢你了。” 临风脸上讪讪地给睿明递了块布巾,睿明接过布巾擦了一把就转身离开了。 他则是低头看怀中的书信,封面上写着,“七师妹,兰灵雪亲启。” 他想起现代里他也给人写过情书,等读书毕业后,他就再没写过了。 凭情书辩情太难,才子佳人是佳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只能是旁人眼里的笑话。 他收到一百零一封拒绝信他心里就明白了,没缘分是一回事,在对方没有认同认可你的时候,你也长得没赏心悦目,很多事情做了,也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只是平添了自己的烦恼。 不过睿明都这么跟他说了,他势必办到。循着书上显示的地图,他一点点靠近着,走到后面,他发现隔着一堵墙,根本越不过去。 临风手里握拳又松开,想着电视剧里常看的剧情,看来他不可避免的来翻次墙了。 他向后助跑,快到墙面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谁?”害的他来不及刹住脚步,直接撞了上去,一个人成大字型贴在墙面上,随后又瘫软滑到地上。 “痛。”临风扶着额头有些擦破皮,再转头看向声源,他心里不由又浮起一阵尴尬。 他现在算什么?里屋是女眷住所,他现在搞得跟变态偷窥狂一样想翻墙,还翻墙失败了,真是一个大写的囧字。 倒霉被人撞见也算了,偏偏被他心上人撞上了,临风只能默默在心里吐槽自己太流年不利了。 临风有些自暴自弃地倒在草地上没爬起来,班景走到他身边,蹲下身来,看他神情,好半响问了句,“你怎么跑这来了?”又看了眼墙面,“你还有翻墙的爱好?” 临风吸了口气,看着那人的脸庞近在眼前,发丝从肩侧滑落下来,滑过他脸颊,蹭的他痒痒的。 “大师兄好……”好半天临风才开了口,顿时又尴尬的讪笑了下,“让大师兄见笑了,我想给师姐灵雪递一份书信。” 班景的心里对这人没过多排斥,也就没把他当偷窥狂看待,只当他是想进却入门不得。 “什么书信?灵雪下午会在东边训练场出现。”临风心里倒是有些意外,眼前这人即使说出这话,脸色也是冰凉如水,平淡无波,毫无人情一般。 没想到他会愿意帮他,也不计较他翻墙的事。临风反应过来,磕巴地说了句:“情书。” 班景微微蹙眉,看了临风一眼,便转身离开。“别在那躺太久,在那容易让人生疑。” 临风才回过神来,一咕噜爬起来站起身,虽然额头有些擦破皮,也算知道往哪送了。 东边训练场。 临风赶到了那边,一看,基本都是些女门徒,统一穿着粉色的服饰。 远远一看,倒让人觉得是一片粉色的蝴蝶翩翩起舞。 临风在那张望了好久,才想起他忘记问睿明那灵雪姑娘长什么模样了。他就轻拍了下旁边也在围观这片好景色的路人师兄,“师兄,哪位是灵雪?” 那人回过头看了眼临风,眼神有些不屑地说:“你是新来的吧,连灵雪师妹也不知道。灵雪师妹可是门里模样生得最好的那位。喏,就是她。”那人很快指着一名女子。 临风循着视线看去,那灵雪姑娘果然模样生的好看,不过比他家的班景还是少了点什么。 灵雪跟其他师姐妹们一起练剑,大概十六七岁的年纪。她模样生的精致,肤白如雪,眉目含情,眼里像含了一汪春水,让人看着就让人心生向往,沉醉其中。 发长及腰,随着姿势舞动着,衬得她像舞动的精灵一般,嘴里泛起狡黠的笑意,显得灵动可爱。 等到她们停下休息的时候,临风才上前,等到了时机就拦住了灵雪的去路。 “你?”灵雪有些困惑的看着眼前看着还有些稚嫩的清秀少年。 “师姐见谅,望收下。”临风赶忙从怀里递了书信给对方。 灵雪接过书信看着抬头跟落款,再回看眼前这人,“你叫睿明?” 临风心里微慌,忙摆手道:“是我师兄,我是他师弟临风。” “临风?”灵雪秀丽的眉眼端详了一会临风,她听过这名字。之前就听人说掌门让大师兄收一名叫临风的少年为徒,开始她心里还羡慕谁这般好命,没想到今天就让她碰见了。 “也好。”灵雪不知道低吟着什么,也从腰里抽出个玉色织锦缎制成香包递给临风。“想来你能碰见大师兄,帮我送了吧。多谢。”还回了一个俏皮的眼神。 临风点头应了便把香包收好。“师姐你放心。” 夜里。 两人继续在月光的照拂下练着招式,临风想到白天的事,语气有些欣喜地说:“黑师傅,你见过灵雪师姐不?” 班景脸色暗了下,很快又恢复如常,不动声色地变换着方式出招,临风没想到对方是这么一个态度,只是硬着头皮对着见招解招,两人都是以空手出击,打斗纠缠间,班景将临风打的步步后退,逼至墙脚。 他一拳打出去,末尾侧过,只是打在了临风的头侧边。拳风扑打在临风的脸上,临风一时间也有些后怕,若不是那人及时侧过,恐怕他的脸得跟着遭殃了。 那人清润的气息弥漫在他周身,那人的神色临风看不明白。他只觉得自己心脏跳的加快了些,仿佛担忧会发生什么。 他的身形比临风高出许多,目测也是一米八的个子,他以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地低垂着眼帘看向临风。 眼里依旧含着星光,却显得像古井无波,“见过。”他的声音说的听不出情绪。 “灵雪师姐长得挺好看的,难怪……”临风话还没说完,突然被那人钳制住下巴。 班景也说不清心底的情绪,不喜欢,有些反感,不想他讲别人。下意识地就握住那人的下巴,想让他住口。 临风显然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好半响才出声,犹豫地开口,“黑师傅?” 班景也觉得自己有些失仪,很快收了拳,退了几步,面色恢复平常的清冷状态。他走到树边,背靠着树,透着月光,在他俊秀的眉眼落下斑驳树影。 临风却莫名地觉得眼前此人散发着一种孤独失落的情绪,他想发出声说点什么,张口半天却不知道说什么。 第四十章 ,送信下章 散场后,临风独自回了屋里,褪下外衣他慢慢上床躺下来,拉过被子,望着屋梁发呆。 过了半响,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那制作精致的香包,凑近鼻间嗅了下,淡淡的花香味,似乎是迷迭香,镇静安神。 他摊开手又缓缓收紧,师姐蛮用心的,特地做了这样精巧的玩意送那人。 他低垂着眼帘,却心里无来由的生出一种遗憾。 睿明师兄跟灵雪师姐,他们都可以这样表达自己的心意,他却是做不到。 倒不是他胆小,经过了现代那一世的经验教训,让他变得小心翼翼,不敢轻举妄动。 像是幼时接近那些灵巧的鸟儿一样,明明看着触手可及,才靠近,鸟就飞身不见。 他这人既不聪明,也不灵活,老实算不上,就是这样普普通通一个人。 如果没能打动对方,自己做什么都像多此一举,给人添烦恼吧。 他想起读书那会他刚表白,女孩就避他如蛇蝎,仿佛他是怪物一般。然而他什么也没做,只是跟对方表露了心迹而已。 他也从迷茫、惊慌、黯然、接受变得麻木起来。当然他也不是对感情的事失去了争取的念头,只是对于拒绝他像徐志摩一样了,从开始听到分手人会手颤抖的摔落杯子,变成平静的喝完一杯水。 上一辈子他一直跌跌撞撞的追着,吃了一个又一个的灰跟头;这一次他想换种方式,尽可能的让对方认同他,接受他,然后,顺其自然地在一起。 把香包收回怀里,他侧过身躺着,看着窗外的月色如水,感觉跟那人一样,也是清清凉,想亲近,又像是隔了一道无形的墙一般。 他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阖上眼满怀心事的睡下了。 次日。 临风顶了个熊猫眼,昨夜一晚他着实没睡好,心里总觉得亏欠了黑师傅什么,但是又说不出来。 索性甩甩头,挥去这念头,抹了把脑袋乱搓了一番,然后又捋顺。 他看外面的天色只是像蒙灰的黑一般,还有稀疏的星星点缀其间,他走到窗边,凌晨的空气带着特有的清冷,让临风的困意跑走了好几分。 他回头看床边那抹小绿色,绿鸡仔在那砸吧砸吧小嘴,睡的正香。 他也没准备打扰它好梦,穿戴收拾自己的时候,只是尽量动作轻一些,不发出什么声响,蹑手蹑脚地踏出房门,把门戴上。 看着未亮的天空,他心里的心情莫名的非常好,他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给那人送去。 他轻车熟路地比平常速度快了不少的到达了班景居住的地方。 走到了门口,用事先准备的小刀片反着面,插.进门缝里,一点点摸索着。也算他平日观察过了,基本屋里都是驾着一根木棍关的门,倒是没有太繁琐的门锁。 看到门缝没有了木棍的拦阻,他才动作轻巧地推开门。心里即是欣喜又带着做坏事一般的紧张感。 小心翼翼地把门给带上,他才点着脚尖一点点地往他床边靠去,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 走到他床边的时候,他心里松了口气。他总是有点担心,他每靠近一分,那人就会突然从睡梦中醒来,看到他大早上跑过来怕是又要讨厌他了。 他靠在他床边梳理了下自己紧张的情绪,等到心跳平静些了才继续动作。 他本想放下香包就转身离开的,看着心心念念的人尽在咫尺,觉得脚下像粘上了胶一般,舍不得离开。 那人的眉眼长开了,眉眼像是意气风发的剑一般。如今他是十八岁的少年郎,最好的风华。 他看着他恬静的睡颜,俊美白皙的面庞,忍不住伸出手在他脸上方停驻。他手指试探的向下探去,却在快靠近鼻尖的时候像是被烫到一般收紧手。 他单手支着头凝视着那人,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段话,醒来能看到妻子的睡颜,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睡颜里的神情像是婴儿一般毫无防备,露出一个微笑都像天鹅优雅地展开开翅膀一般美好。 他心里到底是有些不甘心,也有些小侥幸。他五指张开浮在对方脸上方,挥了几下,对方毫无反应,似乎还在沉睡。 如此挥了两下,他不死心地又挥了三下,他心里才松口气。 想给班景的睡眠质量点个赞,也算没有轻易地醒过来。 他手收回拳状,只是伸出拇指缓缓地凑向他眉毛,顺着眉形滑下,那触感仿佛上好的绸缎一般,清清凉又柔软滑顺,到了末梢,他谨慎地收回手。他想起现代那一世里,有个妹子就跟他说,如果喜欢一个人,就摸摸对方眉毛,含义就是喜欢对方。 不过仔细回想了下,上辈子就没成功过,手都没牵成,更别指望摸个眉毛了。 他又探出指尖,顺着另外一个眉毛轻柔地顺着眉形抚摩,正心满意足准备收回手的时候,感到手上一紧,被人握着一般。 他正准备起身,被这一握不由低头看去。 那人已然醒来,眼瞳里依旧是给人像清泉涌来,又像高山上的雪一样高冷冰寒。他直直地盯着他,看得出他眼角微微浮上些淡淡的血丝,显然他也没睡好。 临风心里既惶恐又愕然,他今天的做法的确不太好,大白天跑来打搅人好眠。 这家伙不会有起床气吧,怪他来叨扰? “你来我这做什么?”他语气有些冷冽地说。他心里本来就憋着气,那人喜欢上别人不说,现在又来叨扰他,叨扰也就算了,脸上还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我我我我我……”临风第一次犯了口吃,他面对着他的质问,除了口吃他简直答不上话来。他左思右想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心里很想给自己抽个大巴子。 早知道就默默塞个香包好了,眼下被人抓个现行不知道如何脱身好。 临风咽了口口水,压下自己的不安心神,才有些犹豫地从怀里拿出一个玉色的香包递给班景。“我……是想来送你东西的。” 班景这才松开他手接过这香包,凑近鼻尖闻了下,味道的确清新舒适。就直接收进怀里,整个人的神情像是春雪化融般带了些暖气,嘴角的弧度也柔和了不少。 “挺好的。”他给了这样满意的答复,临风见状就跟加了风火轮似的,马上夺门而出。 跑了好远之后才在一颗桂树下靠着树干喘着气。能看到他开心的模样,自己心里也是挺高兴的,就是可惜不是自己送的。 他又觉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送香包放他自己身上,他是做不到了。 临风的心思其实很简单,就跟动物界里求偶一样,蜘蛛求偶的时候还会带着食物献给对方。 到了傍晚的时候,他收拾了下准备回自己那僻静的小屋处跟黑师傅继续学习。 夕阳西下,落下一片余晖,风不知从何而来,吹得桂树叶发出瑟瑟声响。 临风还在往回走着,突然脚边传来痛意,猝不及防地被人一脚踹在地上。还没等他缓过神来,不知从何处藏身的人,冲了出来,分别按住了他的手脚。 “临风啊临风,可算找到你了。”林辉眼里带着得意的神色看着临风。林辉,林贺大哥,性子一脉继承。 林辉比临风大了五岁之多,无论从哪个角度,临风也想不到他们之间会有什么交集,对这人也没有过防范的准备。 “如此大费周章,找我何事?”临风也许是这样的事碰到太多回了,这次他惊慌的表情都省了,只是镇定自若地看着那人,仿佛他不是被人按趴在地上,是站着跟人交谈一般。 “你还装什么无辜?”林辉像是没耐性一般,在临风身上踹了一脚。蹲下身掐住临风的下巴,“你之前揍我弟,我弟技不如人,我也不跟你计较。” 他神色轻蔑地拍拍临风脸颊,“你不过一个小娃儿,怎么还学起大人做什么追姑娘的事了?送情书不说,还收了灵雪师妹的香包,快,给我交出来!” 临风没想到给人送信还能招了这一出,不过他既然背了这个黑锅,他还是接下了。他不打算把睿明供出,眼下自己挨揍也就过去了,没必要让睿明跟着挨揍。 他神情有些无奈地看着对方,“送情书的事,人人皆可送,只看有没有勇气而已。” 林辉的神色变了变,这小子说到他的痛处,他一直不敢去送情书。为了掩饰心底的情绪,他又给对方甩了一个大巴子,“废话少说。香包交出来,我就放过你。” 临风低垂着眼帘,他一点也不想拖累别人,更别说那人是他一直喜欢的。这黑锅,他继续背吧,反正挨揍一下跟两下,都是挨揍。 思定,他抬起头,眼神里像是星星印在眼底,熠熠生辉,不卑不亢地说:“休想。” 林辉皱着眉头看着临风,马上喝令道:“给我放开了揍,揍到他交出来为止。” 第四一章 ,香包风波 临风发现绿鸡仔的智商不低,就对绿鸡仔一直处于放养的状态。 绿鸡仔扑打着翅膀往柴房方向赶回去的时候,随着周边的树影掠过,他听到声响,也注意到有好几个高大的身影。他警惕地往他们高空上飞去,向下眺望,赫然发现是临风被他们按着欺负。 碧华嘴巴砸了下,觉得一股子热血往脑子里涌上来,开始想飞身冲下去,空气的阻力提示着他目前的身形,让他很快清醒了过来。 还没到时候,他现在麻雀般的大小,去了还不够别人一拳揍的,他得去搬救兵。 碧华回头深深的看了临风一眼,很快转头去寻找班景踪迹,他在这人生地不熟,认识的也只有班景了。 那些人对着临风开始拳打脚踢,他背后对着别人,全然无防备,也无从防御。 他只能下意识地护着头,身上不时传来痛意,一下一下的捶打在他身上,擦破皮的地方让人觉得烧灼一般火辣辣的痛意。 “把灵雪师姐的香包交出来!”林辉厉声喝道。 “不交!”临风咬着牙倔强地回道。 班景收到碧华带来的讯息就很快赶了过去,等他透过树影快要看到他们的时候,就听到那对话声。 他突然明白了香包的来处,心里滑过异样的滋味。但是看着那人被那么多围着欺负,他也管不得自己还有什么样的情绪,只是让自己更快些冲到现场。 “住手!”一声大喝破空而出,林辉几人闻声也停下了动作,看向声源。 只见那人身着一身夜行衣,蒙着面,只是这么简单的装束,却让人觉得精简干练。在月光的照拂下,他露出的双眼像是含霜一般,冷冽。只是那样注视着人,就让人觉得有什么冻住,震慑住了一般。 黑色与月光的白色将他包裹,光与影的对比,他冷若冰霜的眼神,仿佛是地狱的修罗一般。 林辉倒是胆子大,斜着脑袋用一种不屑的神情看着对方,“呵,穿着一身夜行衣,鬼鬼祟祟的,不怕我们把你抓了告诉管事吗?还好意思管我们的闲事。” “真是心大。”说完,林辉对旁边的人示意下眼神,就双手往前指去,“都给我上,把他拿下,看是哪个人在这里作祟。” 班景跃空而起犹如飞鹰一般,一个飞脚踢把迎面冲上的三个人踢落到地上,后面的三个人紧跟着冲到班景面前,班景反应迅疾地斜过头避过冲来的拳头,动作电火光之间将其中两人的胳膊抓住,像是把那两人当作双手武器一般先是向内收拢,再向前一推把第三人撞倒,最后手上两人头对着一敲。 顿时几个人被击落在地上,还有人想冲上来,他直接一个侧身飞影脚,将对方绊倒在地。 他的速度之快,动作之精准,是那几个人远远达不到的。 他拍拍衣服上的灰,眼神清冷地看着趴在地上的人,“我什么身份还轮不到你们来过问。” 林辉一直躲在暗处看进展,没想到他带出来的人都被对方揍了个精光,心里还是不死心,就趁对方疏忽大意之际冲出去,准备用劲全力从背后将那人一拳击倒。 “小心!”临风忍着痛意全力冲到班景身后,“嘶!”他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其他那些他还可以当外伤,这一下实在是打的肋骨似乎都在作痛。 班景没想到那林辉的心思如此狡诈,紧拧着眉,直接将林辉一脚踹倒在地,他蹲下身看着林辉。 “你们这些小辈越来越没轻重了。要这么对同门。”班景眼里也多了一股狠意,直接将他手掌向上狠掰,听他作痛声,眼里还是清冷冰凉,仿佛没有感情一般。 他走向临风,蹲下身,动作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再干脆利落地打横抱,抱起。他看着他为他抵挡,为他受伤,心里的弦登时崩断了,又像是平静的海面上翻涌着波涛。 抱起的一瞬间他觉得脑子里又晃过相同的画面,好像,他之前也做过这样的事一般。 临风背后那用力一击,打的他够呛,只是紧闭着眉眼,咬着下唇,忍着痛意,半响没有吭声。 班景还是装作自己不知详情的样子,但是还是忍不住想问问他。“你怎么不交出香包,何苦挨一顿揍?” 临风靠在他怀里,心里莫名地觉得安心了许多,他这个人向来都在压抑情绪。 那些害怕的情绪,他都会压制住,他明白怕是没有用的,能做的只能是面对。 他能做的就是面对风雨来临的时候,自己的颤抖少一些,自己对自己的信心更大一些,冷静下情绪,才能做的更好些。 那些欣喜开心的情绪,他有时也是忍不住压制住,他不想别人知道,也没必要让对方知晓,更怕别人看出。 那种被人看穿情绪,再引导出的结果,他不想再得到了。 他低垂着眼帘,神情像那弯刀月色一般,带着丝丝清冷,丝丝落寞。面对着黑师傅的一番问话,却不知道从何答起。“黑师傅,你不介意我多说几句吧?” 见对方没什么反对的情绪,他就自顾自的说起来。“其实我是帮睿明送的情书,帮灵雪师姐送的香包,香包已经交给对方了。那些人以为我送了情书还得到回礼,所以才这般不放过我。” “那你怎么不说呢,这样他们不至于追着你打。” 临风抬头看着黑师傅的眉眼,眼神坚毅道:“我总不能让朋友去挨揍吧,我答应别人的事,我能做好点就做好点。” “黑锅好背不?”那人突然冒出一句。 临风愣了一下,反应了一会才会晤到对方的意思。他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不好背啊。” “不好背还去背。”那人的语气还是依旧清冷的不带人情,临风却听出一丝埋怨的语气。像是怪责孩子一般,虽然怪责,却又心疼孩子受罪。 “没事。收到香包的人,是个对我而言……”话语正准备说出,他很快刹车及时反应到,如果黑师傅知道那人,他这样一个男的喜欢男的,这样并不好。 貌似这里并不是那么接受,而且他也不想黑师傅觉得他是个怪人。 “对你而言是?”察觉到怀中人的迟疑,他也忍不住追问道。 好半天临风才磕巴地说了句,“很重要的人。”后面又像是要肯定什么一样的多加了一句话,“替他挨打我觉得没什么,只要他安然无恙,那就好。” 感受到眼前那人的叹息,却不知道对方在叹息什么,或者是为了什么叹息。 “黑师傅?” “没事。” 班景抱着怀里的人,步履轻缓的走着。他这人对感情从没有过多的想法,他明白自己的人生迟早会被安排。 面对怀里这个人,似乎总是打破他的坚持,打破他的原则。怀里人的体温传递到他心底,莫名的觉得这样也挺好。 去了他之前备用的屋子里,动作轻缓地将人放下。“我要帮你视察伤势。”对方的声音变得温柔许多。 临风还陷在痛意里,听到对方的话,也只是点点头。他修长的手指触到他腰上,解去了腰带。将身侧的系带一一解开,逐渐露出光滑的背脊。背上有个拳掌大的紫红印,周边也有一些红印,他微凉的指尖抚过那些伤口,指尖的微凉与伤口伤痛带来的灼热感形成对比,临风不由一颤,“嘶……” 临风平常里脱了衣服也没什么感觉,面对着眼前这人,却莫名的带上一种局促感,不禁脸庞泛了些红晕。 班景神色还是如常很快取来了伤药给他一一擦上,伤药很有效果,暂时解了伤口上的灼痛感,缓解了不少。 他注意到他脸色变化,在他耳边轻声道,“怎么了。” 临风一怔,耳根子不由跟着红起来,神色尴尬地笑笑,“没事。” 他看他这反应,蒙面下的嘴角不由扬起一个笑意。 他微凉的手掌在那紫红处停留了下,收回手,双手蓄力成掌贴上他背脊,想替他疏通淤血。 “噗。”登时临风对着床边吐了口血。那人还是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拿来了布巾给他擦去嘴边的血迹。 给他穿戴好衣服,腿上的伤敷好药,就将他扶着躺下床。 铺平了被子,他捋开他额头上的发丝,意外的语调温柔。“早些睡吧。” 第四二章 ,水桶考验 次日。 临风用手在脸上抹了两把,有些舍不得起来,听到了声响像是哭泣。 他低头看过去,绿鸡仔伏在他被面上,翅膀像手一样铺开在被子上,绿豆眼里竟然有了泪珠。他指尖轻柔的揩去,语调温柔的安抚着,“安啦,我没事。” 绿鸡仔见他醒来,就飞到他颈窝蹭蹭。“都是我不好,出去玩,害你受伤。” 他伸手探向它揉了揉他颈羽,“没事,男人嘛,受点伤,没什么的。” 绿鸡仔听完像是不爽一般,飞到他额头,用小爪子踹了下临风,倒是把握了力道,并不觉得疼。 “去你的,你现在身体才多大,你好好调养,等你大了些,你再说这话。”绿鸡仔才飞回他肩头,赌气一般别过头不看他。 他指尖揉揉它的小脑袋,“难得你这么贴心。” 临风原本穿好外衣准备下床,背部的痛意传来,让他下榻的时候动作有些勉强。 “吱啦。”门被推开,透进光来,他抬头一看,没想到是班景。 班景穿着一身浅蓝色的长衫,神情看起来柔和许多,不像之前那样生人勿近。他手里端着药碗跟粥。 他放到桌子上,走到临风面前,按住他肩膀。“你就先别下床了,你得修养几天。” “背着我。”他语调不冷不热的说,“脱了,我给你上药。” 临风也没多抗拒,只好又背对着脱了。班景神色如常,只是取了药膏涂上,再布条绑好。 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班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知道他受伤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他疑惑的看向对方。 班景帮他衣服披上穿戴好,“你家绿鸡仔告诉我的,我跟你的教课师叔请假了,你这几天就好好休息吧。” 临风心里还有些疑问,就被一旁的绿鸡仔给拦下口。“主人,你就别问啦。都是我去拜托他的,我总不能看着你受伤没人照顾吧。我这身形也没法照顾你。” 绿鸡仔背对临风对班景使眼色。 班景倒是不动声色,“我是受了他委托来照顾你的。”他起身将托盘放置在床头柜上,端起递向临风。 临风就看着眼前的人,他真没有想过醒来能看到对方,还有这种亲自送早餐的福利,他简直要对绿鸡仔好评了。 班景见他呆愣半天没接碗,倒是也不恼。“既然不伸手,就张口吧。” 他才察觉到自己的失礼,才准备出口道歉,对方就一勺粥送到他面前,他只得张口,顺着那人喂下。 绿鸡仔安心的在临风脑袋上呆着,虽然眼前这两人一个个都没有回想起过往的身份,不过能这样一起相处也挺好了。 作为他们俩的媒人鸟,绿鸡仔对于自己的表现还是蛮满意的,不过等这两人开窍真正在一起,它觉得那可能是很遥远很遥远的以后了。 一个是保守的古代人,一个是受挫的现代人,着实为难。 待他吃完,班景很快递去药碗,这次临风没再发呆,赶忙接过,一口喝尽。不过味道苦的够呛,喝完他咳嗦了半天。 班景帮他拍拍背。“喝药不用急。” 临风张口本欲说点什么,到了嘴边却像是卡主了一般,半天发不出声响。 班景开始眼神在他脸上停驻了很久,见他并未吭声,便收回了眼神,起身离开。 “你也别懈怠,日后有测验的。”阖上门,仿佛两人的关系又回到一开始一般,语气微凉。 临风有些苦恼地抓了抓脑袋,别人说,女人心,海底针,眼前这人简直也差不了多少。 也是难猜心思。 窝着头上的绿鸡仔也撇了撇嘴,这心思善变人类哟。 过了几日。 班景那日留下的话果然没错,是举行了一个小测试,看大伙近日苦练的结果。 测试内容是从距离门派十里外的几口井里挑水,然后挑回门派门口放置的大缸里。为了考验每个人的体力耐力,结果以看谁挑的水缸数量最多为胜,时间一直到午时。 等于中间这段时间里他要不停的来回跑,临风心里估摸了下,这来回的长度加起来怕是比两千米还厉害了。 现代里他的性子都是急躁的多,跑过一千米,开始跑的还算挺快的,不过到后面就跟体力消耗太多一般,腿上只有酸颈,也从原本的第三变成倒数第二。 之后他就记住了这个教训,长期作战,力量要匀着使用,免得没后劲只能趴地上干看别人。 等到了现场的时候,看到起点上放着几口大缸。他心里开始佩服起古人了,五个人一场,不同的起点道,延伸的小路看起来都是不一样的,当然长度应该一样。 这样也好,不怕路上有谁故意冲撞,下什么歪心。 拿上桶,他尽量用一种一般快的匀速速度快步走着,现代里失败的教训太多,所以这次,他能谨慎一些,考虑的全面一些,他就要尽力去做好,不再去后悔。 其他人倒是拿起桶飞快的跑着,仿佛后面有什么猛兽追赶一般。 临风穿越以来性子比之前变得细致许多,也算他只是快步走着,所以可以注意到脚下的情况。 对着日光反射,他看到地上有什么东西洒落在地上一般,发出金属般光芒,不过比较细小,仔细看才能看得到。 他放下水桶,蹲下身一看,心里有些后怕,竟然都是些丁针一般的玩意。他要是直接跑过去,怕是脚上都是被针扎满了。 他用脚将那些丁针推到旁边,后面的路上也多了些心眼。 走着感觉快去了一半路程的时候,他感觉后面路途上倒是没什么障碍物,心里松懈了几分。 果然人不能松懈,正当他心里惬意地继续往前走着的时候,像是踩空了什么,“哗”的掉了下去。 临风摔落在地上,看着上方,好家伙,还给他专门挖了个陷阱,这些人为了赢也太拼了吧。 他抹了把脸上的灰,一时心里没了主意。他知道门派立在山中远离尘喧,在这等个人烟出来,估计是难上加难。 就算他等到了,估计也是看时间到了,来查看情况的。 那个时候怕是来不及了,临风有些懊恼地抓了抓脑袋,他还是太粗心大意了。 不然也不会被人下套坑上了。 他还是收气静心,一个劲的懊恼是什么都改变不了的,他必须冷静,冷静才能理清思路,去解决问题。 他把水桶顺着腰带绑在腰上,手嵌在土里,企图一点点往上爬去。 他突然觉得自己平常学的东西太少了,以后要历练江湖,这爬树爬波的功夫哪能没有。不过也没过多的时间让他去懊恼检讨自己,只是硬着头皮,试图学着电视剧里看到的,学样地努力往上爬。 “嘭!”临风没找到支撑点,还是摔落下去了。 他揉了揉屁股,真是够呛,抬头看着头顶圆形的天空,要是有人经过就好了。 似乎老天听到他声音一般,他正呆望着烦恼着,忽然一条粗绳从上方甩落了下来。 临风会意,马上双手抓着粗绳,脚踩着洞壁,一点点沉住气得往上爬。 快要到出口的时候,他正准备感谢,趴在地上看向四周,却是空无一人。 他只好在原地拜礼谢过,继续往前快步走着,比之前的路段更加小心谨慎起来。 一个浅蓝色身影隐藏在树林后,似乎觉得放心了一般,马上转身离开。 等临风感到水井处,顺着打水工具打上水,往水桶里灌的时候,又发现一个悲剧的事情。 水桶会漏水。 看着水迹从水桶底部一点点蔓延开来,他的内心真是哔了狗。 咬咬牙把两个水桶装满水,然后速度只是快,没有用奔的速度往回赶去。 回到了起点,赶紧把水往缸里灌去,他心里松了口气,虽然是漏水的,好在有三分之二的水还在。 等他回到那井边的时候意外的发现多了两个水桶在那里,似乎跟他招手一般,他心里欣喜了不少。 他试探地往里面装了些水,果然如他所料,水桶再没有出现漏水滴水的现象了。 心里安心不少,就马上灌满两桶水,风风火火地往起点里赶回去。 临风那边火急火燎地来回提水,起点这边也是不平静。 也不知道哪里串出的身形,伏现在临风位置上的缸旁边,抬起手里的石头,砸出个口子。水顿时涓涓流出。 班景从水井放了水桶赶回来,没想到还有这一出,他就赶忙喊了统计水量的师傅来。 趁水没漏完,赶紧监测了水的高度。 迅速命他三师弟搬个缸重新摆回了位置。 那鼠头鼠脑的人倒是专业,像是不放心一般又撤了回来。 班景也没有预料到,此时他师弟跟测量师傅都不在,那人又在砸缸。他只得继续把那两人找了回来。 他只想着帮临风多留住一些水,水速快速,容不得他多思考,他只能根据本能去做,他要是拦住那人再去找测量师傅,怕是水要流光。 等到第三次的时候,那人还未凑到缸前,就被班景一脚踹到地上,一把抓起他脚上的鞋,用他鞋板狠狠砸向他脑袋。 “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听谁指使的,你再砸缸试试,你信不信我把你脑子砸了。”班景心里气得简直像火山喷发。 第四三章 ,准备花糕 临风额头渐渐的渗出一些汗滴,他用袖子擦了下头上的汗,放下水桶,有些气喘兮兮地扶着缸。 感觉阳光晒得说不出的火辣辣,抬头一看,太阳的位置看起来已经是正午时候。 再往缸里看了眼,他有些泄气,没想到跑了好几趟,也才半缸的水。 闫师叔开始公布结果,“睿明满缸,林辉犯规不计入成绩,何明半缸,林二犯规不计入成绩,临风……” 临风感觉等待结果的心情像是吊到了嗓子眼,丝毫不敢分神,生怕漏听。 “恭喜临风本次水桶厕所一缸半。”闫师叔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看向临风。他心里颇有些意外,这小子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没想到耐力会这般好,成绩也很不错。 林辉像是心里早有预谋一般,不服地嚷嚷,“只有一口缸,敢问考官另外那半缸呢?你们这是作弊!” 闫师叔神情有些不耐烦地看向林辉,“污蔑别人先看看自己的德行。水桶比赛是用来测试你们体能的,可不是让你们用来测试比赛用什么工具溜得快。” 林辉还想说什么,一时不由噤声。他的确作弊了,他也根本没想到会来这么一手。 他本以为既然是山野上的小路,不至于会安排人观察他们的举止,没想到他刚跑了半路准备掏出事先准备的特制滚轮鞋,就被抓了个正着,被取消了比赛资格。 林二是他表弟,跟他如出一辙。 测量师傅水砚站出一步说:“之前我与班景他们一起测量过了,这些都是测量记录用的工具,可以由闫师叔,各位门徒检验。”将东西放在桌面上。 水砚捋了把白胡子,走到林辉面前,“年纪不大,心眼倒是不小。”说完冷哼了一声离开。 林辉被说的面红耳赤,只得低着头再没作声。 临风心里松了口气,总算他在这里表现的也不算太差劲。 睿明不由的走到他跟前,拍了下他肩膀说:“你也太厉害了,我到后面别说提水了,回来的路上腿都快使不上劲,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回了个含蓄的笑容,“睿兄你过奖了,我没什么厉害的。你也可以做到的,这种讲究耐力的比赛你更要顺从规则,力气要匀着使。我以前也是一股劲跑下去,到了后面差不多完全没力了。” 睿明似有所悟地点点头,“临风你虽然看着年纪还比我小点的样子,感觉你懂的挺多的。” 临风有些尴尬的笑笑,毕竟他是活了二十四年,加上这里都快二十七年了,哪能一直傻下去,不领悟点道理。 测试完倒是不用去训练场练习,可以剩下时间自由安排。 临风回了柴房里,坐着给自己倒了杯茶,嘴里浮过茉莉清香,微微的甘甜让他喉咙舒适了不少。 他揉了把绿鸡仔的小脑袋,“我想给他送点什么,不过好像他什么都不缺。” 之前他心里就明白,白祁那人就是个贵公子,不差钱。反倒是他现在的情况是一穷二白状。 不过他觉得心意这事,有心去做的话,有钱有有钱的做法,没钱有没钱的做法。 他想起曾经有个妹子跟他吐槽说对方不懂浪漫,那人说自己没什么文化弄不来什么浪漫的事。 他个人感觉浪漫这种事,没有懂不懂,会不会的事,跟文化程度关系并不大。 只分有心去做,跟无心去做。有些表现的夸张,有些表现的内敛。 其实他就想过,即便他是山野村夫,真喜欢一个人,寻遍山野,找到最好看的花给对方,他觉得也挺好。 “要瓜子~”绿鸡仔歪着脑袋看着临风。 “行。”思来想去,他就带着绿鸡仔准备去厨房看看,这门派的厨房对他还是蛮好的。 他想起上次师兄有跟他说生瓜子的放置处,生瓜子也能吃,只是吃起来比较原生味,绿鸡仔比较挑剔,需要加工后的。 他准好了八角,桂皮,花椒,胡椒,辣椒,茴香香料按比例混合,纱布袋装好,跟着瓜子煮会,后面放盐,翻动几次,过了好一会出锅。 等放凉了些才递到绿鸡仔面前,绿鸡仔蹭蹭临风脖子,欢喜地很,就开始小鸡啄米式的低头啃起瓜子来。 安抚好了绿鸡仔他开始着手做桂花糕,他记得当初那人是喜欢的。 好在之前跟厨房的人提过,所以也有所准备,这会下午,倒是没什么人在厨房忙活。 讲糯米粉、面粉、糖、干桂花一一混合,再慢慢注入清水,搅拌到看起来已经是粘稠,悬而不断,倒入容器里,放入蒸笼里蒸煮。之前他也试过好几次,后面跟人学习了很久,才算把手艺学会了。 过了许久,端了出来看着雪白的糕体,桂花点缀其上,桂花香淡淡地弥漫在鼻间,香味四溢。 他稍微分了下,放入食盒。准备一部分给班景,还有些给睿明跟黑师傅。 他回想着绿鸡仔给他带来的消息,下午班景是刚好有空,人应该在屋里,没有外出计划。 绿鸡仔看着桂花糕也缠着临风要尝,他就掰了一小块递给它,它砸吧砸吧嘴,“味道不错,甜甜糯糯的。” 听他评价,他心里也放心了不少。 送过睿明,受过睿明的道谢后,他往班景的方向赶去。 随着周边景色的后移,他心里也开始越发紧张起来,手心都开始渗出汗。一路上他都在考虑怎么开口,动作怎样才会显得自然些,不会太过突兀。 他停驻在门口,半响没有敲门,深吸了一口气,才试探着手背敲了下门。 “谁?”屋里传来声音,清清冷冷的。 “我,临风。” “进来吧。”那人还是语气平淡,看不出喜怒。 临风推开门,就见那人坐在那低头像是翻阅什么书籍一般。今日班景穿着白色底衣,外面罩了藏蓝色的纱袍。他自己也偏爱这种,看起来有种魏晋风的飘逸之感。 他合上书页,抬头看向临风。他还是照常穿着浅蓝色的训练服,看起来干练,对着他清秀的小脸,倒是相得益彰。 临风看着他清冷的面容,脑子里清醒了不少。让自己的步伐尽量走的平稳,走到他面前,将食盒放下。 “我做了点桂花糕,来带给大师兄。” 班景心里倒是有些意外,忍不住捂了下太阳穴,也许他真的记忆丢失了一些,眼前的人竟然知道他的喜好。 第四四章 ,我是糖君 临风像是近乡情怯一般,离得近了反而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见对方也没什么排斥的样子,他心里放心了不少。 “那大师兄慢用。”他恭恭敬敬的说完就退回去了。 留下班景一人看着这食盒,他打开盒子,迎面扑来桂香跟糯米的香气。取了一块,味道恰到好处,真是看不出他还有这手艺。 他以前也不喜欢吃什么甜食,他的母妃偶尔会专门给她做着吃,他也就慢慢喜欢上了。 那桂花的香气,也像是跟母妃重合了一般,带着她特有的温柔,让人感觉身心舒适。 他吃完了一块将食盒收了起来,看份数也不少,打算送些给其他师叔品尝。 柴房。 临风今天心情不错,虽然他也没能亲眼看见那人亲尝的场景,送出去了,总归算是有了个成功的开头。 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慢慢的去获取对方的好感,赢得对方的认同。 绿鸡仔则是窃笑,这小主人送个东西都能乐个半天,有时人真是容易满足啊。 他取了些纸笔,在桌上开始书写一些他预备送给对方的东西。 其实这种心情是欢喜又捎带些纠结的,欣喜的是能为对方做点什么,像是蜂蜜不停的去采花粉一般,做了很多,在心里酿出成果的蜜一般。 纠结,只是纠结对方能否接受,是否喜欢,是否反感,他能否继续这样做下去。 感情上的事,他从来不强求,一切皆是随缘。如果他做的再多对方也是无动于衷,他也只能当做有缘相遇,无缘聚首了。 绿鸡仔还围在食盒旁吃着糕点,“小主人啊,我要是班景,估计早就从了你了。你做的真心不赖。” 临风听了不由扬起笑意,揉了把小家伙。“你那是吃货,他又不是。” “吃货怎么了,吃货挺好的啊。总比食不知味的好,人生无限好,劝君莫虚度啊。”绿鸡仔回头对他鼻子哼气,做了个不屑的表情。 他倒是觉得有意思,这小家伙模样看着就丁点大,话语冒出来,却是不同凡响。他抚了下它后背,羽毛滑顺。 “看不出你这豆丁的模样,还会说两句诗句。” “少见多怪。”绿鸡仔开始啃起瓜子来,“不过也是,像我这么能说会道的鸟儿不多见了。不过,我这是天生的,强生的,不必太羡慕。” 临风指尖轻敲了下它,“倒是蛮自恋的。” 绿鸡仔用小翅膀拂开他指尖,“这你就不懂了,我也是蛮羡慕你们这些人的,人生都是波荡起伏的。不像我,一个帅字就贯穿了一生。”说完小绿豆眼还得意地眨眼了下,搞得临风哭笑不得。 “你觉得班景怎么想的。”临风有些自顾自的倒了杯茶,眉眼有些落寞地说。 “你别管他怎么想的。你加油使劲就行,努力拐回家。”绿鸡仔啃着瓜子十分惬意地说。 他也跟着啃起了瓜子,“我倒是想,总觉得他有种油盐不进的感觉。送了东西,连个眼神都不带回的。” 绿鸡仔忍不住偷笑,它可是看到那人吃到表情是一脸满足的。“他那人也是个闷骚,你是没机会见的啦。不过你放心,你这样继续努力下去,总会开花结果的。” “那就承你吉言了。” 夜里。 临风收拾了下屋里,把瓜子壳另外收拾起来,没有让地上显得太乱。 之前做的时候份量做的不少,他考虑也给黑师傅留一份。他心里也没底那人是否喜欢,不过吃的总归好接受。 等班景穿着夜行衣赶到那的时候,就看着临风像个恬静的天鹅一般坐在石凳上,双手支在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天上的月亮。 “在想什么呢?”他声音响起在临风的耳侧,临风一愣神,没注意到对方已经出现了。 “咳咳。”临风咳嗦了两声掩饰尴尬的情绪,他把食盒推到对方面前。“黑师傅,这我做的,你尝尝。” 班景没预料到对方给他这身份不明的师傅也准备了一份,看了眼对方,眼里那期翼的眼神。他会意地点了下头,接过那食盒,正准备打开的时候,手却停了下。 他突然反应过来,他现在是穿着夜行衣,蒙面的情况。他要吃的话,岂不是要把面罩给拆下来。 拆下来岂不是白费了这么多天辛苦维持的形象了。不行,他心里坚决地想着,还是将食盒收好。 临风心里有些失落,“黑师傅不喜欢吃糕点吗?味道还可以的,你就尝一口吧。”双眼宛如鹿眼一般眼巴巴地看着对方。 班景心里有些局促,他处于黑师傅的身份,不至于徒儿送来一份糕点,尝一口的面子都不给。 但是他心里又犹豫之间面罩拆下的那刻对方会怎么想,怎么看他。 觉得他是欺骗他已久,从而疏离,还是厌恶地不愿再多看一眼。 他修长的手停在食盒的握柄上,一时间不知如何动静好。对着临风那眼神,他心里不由地心软。 喉咙由于吞咽起伏着,他只能用一种视死如归的心情将食盒打开。 食盒里的味道依旧如花开一般香味四溢。他心里却有些食不知味,手缓缓的向下探去,取了一份。 临风的好奇心也被放的无限大,他也真的很想一睹师傅的样貌。不过看对方并没有拆面罩的意思,临风心里略囧,也就不作声的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 看他如何戴着口罩吃下这糕点的。 班景被盯得好些不自在,还是硬着头皮拿着糕点往自己嘴里送。他以袖挡面,吃下了这糕点。 临风有些失望地看着对方,还以为看得到,没想到还是没能看到面罩下的模样。 他也不泄气,倒了杯茶给对方,又取了一块,递到他面前。“再吃一块。” 班景也感觉到他低估了对方不达目的不死心的心思了。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接过茶水喝了一口,放下茶杯。 继续开始之前的架势,以袖挡面。他正将糕点送入口中的时候,低头发现有点不对劲。 他之前正闭着眼视死如归地吃下糕点的时候也就没注意到。 等他睁开眼的时候,赫然发现临风不知何时凑到他膝盖下,低头向上地看着他。 他搭着他肩膀将他往外推出几许,“你靠这么近做什么。” 临风不死心地还想往前扑,班景只得揽住,带在怀里,一时间拿他没办法。 他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在临风的肩头点了两下,对方试图往前动,却发现动不了了。 班景蒙紧蹙地眉头变得舒缓许多,可算控制住场面了。 好半响,他才发觉有些不对劲,两人靠的似乎太近了。两人的鼻息在空气中流转,像是点燃起火焰一般,从耳根,脸颊传来热度。 月光的照拂下,临风的眉目清秀,好像好比河边的杨柳,枝叶嫩绿而俊拔,还带着一种清新地味道。 他从身侧取了个布条,将他双眼蒙上。 临风心里却不由地带上慌张的感觉,本来他还能后退着走,眼下却是动弹不得,让他很不自在。 黑布蒙上眼的感觉让他有种航海失去地图一般迷茫感。 班景把面罩扯下,月光在他俊秀的面庞罩上一层光,让人觉得羊脂玉一般发着淡淡的光泽,又有种温柔的感觉。 他指尖微凉的触上对方的面颊,顺着他的面庞,用指尖撩过他下巴。 临风不由地一怔,一时间无法揣测出对方意欲何为。在他眼里黑师傅一直感觉是个硬汉,他没想过对方的取向。 一手揽住他腰际,缓缓覆上他背,向前一送,一个温热的触感在唇边蔓延开。 和之前的感觉不同,临风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以一种自己控制不住的频率跃动着,仿佛他内心也化成一只兽。 伏在心口已久,迫不及待想要喷薄而出。 那微凉的唇瓣带着温润而有柔软的触感,在他唇瓣间辗转相贴。 对方像是期待已久,又总是克制一般,力度是那样的不容拒绝,动作却是一点点地厮磨着。 津液似乎带上了糕点的甜润与桂花的香气弥漫其间。 他不紧不慢地横扫过他贝齿,那酥酥麻麻的感觉触电一般从口中传到指尖。 临风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放起了烟花一般,一朵接一朵绽放着。 第四五章 ,风雨已来 灵雪送出香包后,心情好了不少,正准备再绣一个送给对方。 她正绣着芙蓉花,“嘶。”低吸了口气,心里又自嘲起来。估计是想着那人分神了,所以才把自己戳到了。 她将指尖递到嘴边吮吸着血渍,正准备继续绣的时候,听到敲门声。 “灵雪师妹。” 灵雪一怔,没想过这个时候会有人来叨扰她,她低头将女红仔细的收进柜子里,才回了句话。 “谁来到访?”她迟疑地问道。 “师妹,是我,林辉。”灵雪给自己倒了杯茶,她对这林辉也有所耳闻,除了她喜欢的,其他男的她不太爱来往。 “我困乏准备歇息了,林辉师兄还请回吧。” 林辉在门外却是不死心,伏在门上,“灵雪师妹,我有大师兄的消息,师妹可有兴趣?” 灵雪一听,将信将疑地走到门口,有些不信任地上下打量林辉。那人的神情獐头鼠目的,实在不惹人喜欢,明明眉眼也算生的还行,却不知怀了什么样的心思,让人看着始终不舒服。 “师妹随我来,我对师妹之心天地可鉴,绝不骗你。”林辉信誓旦旦地说。 想来林辉也是林家堡出来的,不至于做什么太过下作的事,也就跟了过去。 灵雪没预料到,林辉是带他去班景房外侧围观,她生了些不耐烦的心思,“在这做什么,你总不是想大师兄讨厌我吧,女孩子家家的,怎好做着偷窥之事。” 林辉看灵雪要走的样子,赶忙拉住她衣角,又迅速放开,“师妹你别急,你往屋里看。” “让我看什么啊。”灵雪无奈只得顺着窗户往屋里看去,没想到倒是看到了临风。心里也有些疑惑,临风来班景屋里做什么。 只见临风端了个食盒模样的东西,放在桌上,又恭恭敬敬地离开,离得远倒是听不清说了什么。 灵雪白了林辉一眼,“不就师弟给大师兄送点吃的,你有必要带我来围观吗?” 林辉摆摆手,往屋里的方向指着,“你再看。” 她只得耐着性子往屋里瞧,一时间她也有些愣神。那人尝了糕点,笑颜仿佛梨花开了一般好看,让人移不开眼。 她先是醉心于那人的笑颜,之后反应过来,那人是因为尝了糕点露出那表情的。一份糕点真的让人心情这般好,还是临风当真做的这般好吃? 她心里滑过疑惑,却又不敢去深思其中的缘由。 林辉表情有些得意,“看到了吧,他们俩之间怕是不简单。” 灵雪听他这小人得志的口气,秀丽的眉毛不由蹙着,瞪了林辉一眼。“不过是送了份糕点,你少污蔑大师兄。” “师妹若是不信,随我来。”她心里像是摇摆不定的天平,不停晃悠着,连她自己也说不清那来由,只得跟着林辉走去。 林辉将灵雪带到了柴房处。 起初灵雪只是皱着眉头,“你带我来这干嘛,这里又没什么人。” “师妹你看屋里。”林辉在一旁提示着。 她顺着他方向看去,她没想到临风原来住在这柴房里。印象中柴房一直脏乱不堪,屋里也寒气甚重,没想到他在此居住。 屋里倒也还好,布置齐全,打扫的干干净净。 她只看到临风坐在那里,沉思一般抚摩着一个玉佩一般的玩意。 灵雪有些困惑的看向林辉,“不就把玩一个玉佩,有什么好看的。” 林辉笑笑,像是打定主意一般,加重了语气,“师妹你仔细看,像不像大师兄以前戴过的玉佩。” 她之前也是粗略的看个大概,听对方这么一说,赶忙睁大眼,聚精会神地往里瞧。 那系穗,那颜色,还有那玉佩的形状,透过光线她隐约看到个景字。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向后退了两步,眼里既是惶恐又是不敢置信。 她惶恐的是大师兄竟然是龙阳之好,不敢相信大师兄倾心的人竟是眼前之人。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灵雪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一般,神经质一般的嘴里念叨着,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师妹,你就不用逃避现实了,大师兄有什么好。”他看向屋里,不屑地笑道。“更何况,他喜欢的可是男的。” “你……他也可能只是送他哥玉佩而已啊。”灵雪下意识辩解道。 林辉上去一步抓紧对方的手腕,“灵雪,你别自欺欺人了。” 她用力挥开他手,“林师兄,你放开。” “行,我放开,师妹要是还不相信的话,等会我就让你亲眼验证。”林辉松开她手腕,语气有着说不出的严肃之感。 灵雪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怔怔地点头,看眼前之人如何让她亲眼验证,让她信服,让她……彻底死了这条心。 屋里的临风还在若有所思地抚摩着玉佩,不知道外面风雨欲来。 次日。 班景正在屋里看书,突然听到门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 “大师兄,是我,灵雪师妹!” 他虽然也不清楚这师妹这会过来有何造访,还是回了句。“进来吧。” 灵雪像是着急于什么事情一般,拉起班景的手腕,就往外面带着跑。“大师兄你快跟我来。” 他没预料都是这阵势,师妹于他印象还好,他只得心里带着疑问跟着她。 班景没想到师妹把他带到后花池附近,那里到了夏季就会开满一片荷花。 等他到了后花池的时候,却发现一群人围着一个人。 “临风啊临风,没想到你来这不久,还是个小偷啊?”林辉傲慢的声音响起。 临风被人按着跪在地上,“我没有,我不是小偷。” “不是?”林辉觉得好笑一般用扇子挑起他下巴,“那你倒是说说,这玉佩哪里来的?” “这是我自己买的。”临风勉强的想着回了句话。 “自己买的?这上面的景字可是刻得清清楚楚啊。我们跟大师兄认识这么久,几年来他都带着这玉佩随身,如今却跑到你身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一时间临风噤声,他说是那人送的,可是那个人失忆了,当面对峙的话,他又是百口莫辩。 林辉拍拍他脸,“说不出来了吧,还否认。给我揍他,证据确凿,偷人玉佩,败坏门风。” 围着的人像是被林辉的话煽动一般往临风的周边涌去。 拳头如雨落一般落倒临风的身上,临风闭上眼,此时他也不知如何辩解。 “住手!”班景紧蹙着眉头,飞落到临风身边,将周边的人打落,护住临风。 第46章 番外一:除夕福利 番外:除夕夜 快到年关的前几天,万顺带着一伙人上街备年货。 子卿牵着万顺的手,不时好奇的看着街面上各色各样的摊子,看到糖葫芦的时候就停驻舍不得走。 万顺会意,就付了铜钱买了五串,递了一只给他。顿时子卿的小脸眉开眼笑,咬了一口山楂果子,“万顺哥哥真好~” 杜若一向严谨惯了,没什么小孩子脾性,没想到对方也给他买了,“拿着。”万顺见他迟迟没收,索性塞他手里。 红日本来准备摆手说不要,没想到北羽师傅接过万顺手上的糖葫芦。他才准备调侃下北羽的时候,嘴里直接被塞上糖葫芦。 北羽看红日吃瘪的表情不由开怀大笑,“你小子别说什么不要啊,别人万顺一片心意。” 红日神情不屑地白了北羽一眼,闷声不吭的把嘴里的糖葫芦拿下来,尝了一颗。酸酸甜甜印进心底。 红日像是不甘心似的瞅了眼北羽,“北羽师傅,你又不是小孩子,还吃这玩意?” 北羽一手搭上红日的肩膀,神情随意地说:“行行行,我懂,你想吃两串是不?我这串给你。”说着将吃了一颗的糖葫芦递到他面前。 红日则是有些愣神,没想到北羽会来这一出,一时反应不及,连忙摆手推脱道:“谁要你吃过的啊……” 北羽则是得意的笑起来,“小屁孩,还跟我斗。” 万顺看他们几个人反应倒是哭笑不得。 待到一行人买好了年货后就回了玉宅。 见王奶奶正在贴窗花,万顺放好年货后赶紧往王奶奶身边赶去,接过她手里的窗花。 “王奶奶,我们来贴吧,大过年的,您老好好歇息的好。”万顺宽慰道。 王奶奶听他这么一说,脸上不由乐开花来。“好好好,不过我可是闲不得的,我剪了些窗花,你们帮忙贴上吧。” 子卿打开了一张窗花,感慨地说:“王奶奶手艺真好,剪得真漂亮,我房里也想贴个。” 王奶奶听这小子喜欢她的窗花,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爱怜地揉了把子卿的小脑袋。 对联则是由杜若准备的,上面写着“子时羊伴烟花去,晓晨猴驾春风来,横新春大吉。” 杜若贴完对联正准备贴福字,低头一看,却发现福字不见了,转头一看。 红日依旧是面瘫着脸靠在红柱旁若有所思,子卿不知道何时出现。 子卿糊了上浆糊就跳起来往红日脸上盖去,然后跟兔子似的一溜烟跑开。 剩下他无语地将福字扯下来,杜若在一旁则是像忍笑一般,想笑却没笑出来。 “搞什么啊。”红日埋怨了句。 杜若被这气氛引得,忍不住说:“其实挺衬你的。” 他白了对方一眼,迅速翻身去找罪魁祸首。 玉宅其他人则是自发的发动起来,有什么手艺跟过年沾上边的都一一展现出来,宅里一团和气。 到了晚上的时候,宅里的师傅跟这万顺做了很多好菜。 有红烧肉,醉鸡,水晶虾仁,盐水鸭肝,葱烤鲫鱼,溜肥肠,笋干烧肉,杭椒牛柳,春笋三杯鸡,梅菜扣肉。 王奶奶还带着人准备了很多水饺。 万顺看忙活的差不多,就出来望风了下,看红日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走到他身旁。 “红日怎么了?” 红日开始神情像是在神游,见他问话,很快收回魂,有些愕然地说:“万顺哥,我没事。” 万顺拍拍他肩膀,“走吧,屋里吃年夜饭去。” 待菜色上齐,万顺开始讲话了:“大家别急着吃,今天还有一位神秘嘉宾。” 他起身指着身后的方向。 子卿忍不住把头往前伸好奇地瞅着,很快结果就印在每个人的眼底。 “少东家回来了!!!” “临风回来了!!!” “临风哥哥你回来啦!!!” 大厅里一片欢呼声。 临风从屏风后缓缓走出,他一改平日素色穿着,今天他穿了一身深红色的长袍,衬得小脸越发白净。袖口绣着金色的回文。 他做了个拜年礼,“祝玉宅所有亲人们猴年前程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兼七十二变混世才学,具八十一种创业本领。” 每个人都激动地站起来给临风回礼,过了好一会大家才发现临风身边还站着一个没见过的生人,肩头上还多了只小鸟。 北羽师傅一马当先地打趣道:“你是怕长辈跟你问亲吗?回来就算了,还带个媳妇回来。” 临风有些讪讪地低了下头,班景揽上他肩膀,带着笑意地说:“那我就以他夫人的身份,祝福大家新年快乐了。” 他目光和煦地看着众人,明显感觉到了有人眼神里的不快,那人正是红日。 一旁的绿鸡仔也不落人后,飞到中央放了下嗓子:“我叫碧华,是临风的宠鸟,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红日还是收回了眼神,嘴角还是浮上了笑意,明白了万顺的意思,也算是大家一直盼念的回来一起过年了。 “好啦人齐啦,大家一块坐下来吃年夜饭吧。”万顺打圆场道。 特地摆在庭院里,众人刚坐下,“嘭”地一声外面的烟火齐放,万紫千红,美不胜收。 尾声。 “临风” “班景” “万顺” “红日” “子卿” “北羽” “杜若,王老携玉宅众人们” 祝所有《穿越之咸鱼求翻身》的读者们,猴年吉祥,万事如意! 第四六章 ,如何护你 灵雪看着班景护住临风的身影,不敢置信地摇着头,“大师兄,是不是临风他喜欢你,给你送了糕点?” 此话一出众人皆愕然,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他们俩,此情此景,似乎印证了灵雪的说法。 班景的眼神宛如飞鹰一片瞟过众人,瞪了一眼,随后收敛情绪,正视灵雪。“师妹可不要诬赖人,不过送个糕点,在师妹口中成了什么。临风是送给几位师叔的,不信可以亲自去问。” 林辉上前眯着眼带着挑衅的笑意说,“那这玉佩又是怎么一回事呢?我的大师兄。” 班景眼帘低垂,记忆的缺失,让他不知道如何回答,良久,他回了句,“那玉佩,我早就丢了……不要了。” 林辉像是不敢相信一般,上前一步将对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脸上的表情无一落下。 他随后肆意地笑起来,“既然大师兄这么说,那就当丢了吧。”他就手一挥,将玉佩扔进后花池里。 临风看着那抛出的玉佩瞪大了眼睛,眼里闪过忧虑,焦急,可周围的人群挡着他冲不出去。 班景蹙着眉头看向那两人,“够了!临风送糕点你们如何得知,难道一路尾随吗?他不曾佩戴过着玉佩,你们又如何知晓?” 他转过头看向灵雪,“你们俩究竟私底下都在做什么?” 林辉被班景质问不由面色一变,察觉不妙迅速闪人。 灵雪被班景质疑的目光一看,不由人瑟缩了下,的确是她跟林辉尾随得知了那些。 班景再看了下众人,“你们还聚在这干嘛?都是想练功偷懒吗?都给我散了。” 众人就跟流水一般离开了现场。 灵雪感觉手腕一紧,抬头一看正是班景,脸上带着肃杀的表情。 “跟我来。” 她只得被动的跟着对方走去,班景带着她回了屋里。 进去之后,班景松开手,质疑地看着她。“灵雪,你究竟在做什么?” 灵雪眼里渐渐染上红血丝,她咬着下唇不知如何开口。她是跟着林辉尾随偷窥了他们俩,但是不去做的话,恐怕她还一辈子被蒙在鼓里。 她像是歇斯里底一般的嚎着,“我没做什么,倒是大师兄你,你究竟在做什么?” 班景被问的莫名其妙,对她的话语沉默不回。 她像是得到了默许一般,她握住班景的胳膊。“大师兄,龙阳之好是绝路啊,是要断子绝孙的,你不要往那条路上走啊。” 他眼帘阖上又睁开,神情肃然地撇开她胳膊。“灵雪,我一直把你当师妹爱护,请你不要随口污蔑人。” 灵雪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撇开了她手,像是把她寄托的无数希望一并撇开了一般。 “我不甘心啊,不甘心啊,我喜欢了你多么多年,倒头来倒是被一个小子夺了先机。” 班景上前握住灵雪的手腕,“灵雪,我与他之间暂且不说,你今日行为,你欠我一个解释。” 她这时候才回想起自己的无礼,低头道歉道:“大师兄,林辉带着我去偷窥你跟临风。” 他松开他手,往墙上愤愤地打了一拳,“果然是他。师妹以后少跟他来往,他会害了你的,你完全是被她牵着鼻子走。” 灵雪地眼里渐渐积蓄了泪水,像是委屈一般。“大师兄,我也不想啊。为什么,我喜欢了你多么多年,你却总是无动于衷,他只是送……” 她话音未落,他就打断了她的话,面色清冷地说:“灵雪,你也不是三岁小孩子,你应该明白。” 灵雪抹着眼泪看着班景,有些凄怜地笑道:“呵呵,我能明白什么?我可是真心看不懂你的心。” 班景递了个帛巾给她,面色渐缓,不由地叹了口气说:“感情的事,从来勉强不得,强求不得。” 她含着泪看着对方,“大师兄,我是真的很想很想跟你在一起啊,哪怕,哪怕你让我做你小妾也好。” 班景闭上眼叹了口气,有些语重心长地说:“感情的事,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的。不是你多爱几分,对方就一定会多爱你几分的。” 灵雪还是不甘心地打断说:“大师兄,我可以等你,真的,无论多久。” 他看着对方,这柔美的小姑娘,照道理是很多人喜欢,也许他这人向来寡情,对感情之事,向来考量的少。“林辉师弟也爱慕你许久,他也可以等你,等你愿意做他正室。那你可愿意?” 灵雪表情一怔,连忙摇头说:“不要,他哪怕喜欢我一辈子,我也不可能与他相好。” 班景会意地点点头,与其解释半天对方不肯去明白,不如让别人感同身受的去体悟。 “那我的缘由,你应该明白了。” 灵雪垂下了眼帘,声音嘤弱,“我真的不介意做妾,只要大师兄不嫌弃我。” 他心里也不由佩服师妹的执着,不过他心意已定,不能更改。“灵雪,我娶,只娶一人。我不欲分心对人。我只有一颗心,只能塞的下一个人。” 她十分失落地耷拉着脑袋,“大师兄,你是铁了心跟他在一起吗?” 班景倒了杯茶递给她,语音一顿,“师妹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我的婚事,从来不是我自己能决定的。我与临风之间,也只是师兄弟的关系,你不用多想。” 她将信将疑地看着对方,他不发一语地递了份糕点到她嘴边。 她顺着吃下去了,还是泪眼婆娑地看着对方。“既然大师兄都这么说了,师妹明白了,望今日之事,大师兄见谅。” 她正准备跑出去,班景落下一句话,“灵雪,我一直把你当师妹爱护,希望你别做让我讨厌的事。” 灵雪点点头,打开门跑了出去,她实在无法再多呆一秒。 屋里的班景单手抚着自己的面容,揉搓着自己的发丝,发丝纠缠的像他心一般。 他说了谎,他却没法不说,即使他一个人承担的起话语的后果,受得起众人的堪堪目光,但是他不能让对方受到这样的待遇。 他想好好待他,让他不受风雨,安然完好。 第四七章 ,痴狂寻找 临风见周边的人群散去了,赶忙跑到池边越过栏杆,终身一跃跳了下去。 好在地上都是些泥,也没把他摔的太疼,他跟疯了一样开始找,不停的拨开荷叶,抚去一些已经发烂的荷叶杆子。 他心里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慌张,他很少去埋怨周边的环境,觉得一切事情,自己做到位了,别人也无从为难。 他终究还是太弱了,也做的太不够了,力量,人缘,他还是考虑的不够周全,如果他考虑到了,今天也许就不会是这样的境况。 他一手抹着泥,一边在手伸在水里找着,水漫湿了衣服他也浑然不在意。 以前他是很不喜欢淋雨的感觉,湿哒哒的黏在身上,脚穿着布鞋被漫湿,再被泡的发白。 他忍着那些黏腻不舒服的滋味,继续在地上翻找着,他也讨厌投了林辉两兄弟,可是他也没办法,别人人多势力大,他就算有睿明帮助,也显得力量太过势单力薄。 他本来觉得日子苦,慢慢过下去,熬过去,总会好的。 可惜天不从人愿,他像海里的一叶扁舟,跟着浪花前行着,如今船被打翻了,让他不知所措。 其实日子多不好过他都觉得没什么,心里有一盏温柔的灯亮着,就足以驱逐所有的阴霾,让他内心坚强,让他不再彷徨。 那玉佩是他的心里寄托啊,那人给他的唯一信物,如今丢了,就好像之前的相遇,之前发生的种种,就真的从未发生过一样。 他的记忆他不强求对方恢复,如今这唯一能标记他们过去的信物也没了,他有种水坝崩坍,洪水波涌在心中的感觉。 他一直告诫自己平常心,心如止水,清净,他此刻却是止不住眼边的热流。 荷叶杆其实和玫瑰也有些相似,杆上都有着防人的刺。 临风不知疲倦地从荷花池地西面一路摸索到了东面,手上渐渐也被杆上的刺刮伤,平常白皙的手背上,漫上湿泥,还有指尖几处渗出血迹,泥水混着血水无一不刺激着他的神经,叫嚣着痛意,宛如密布的针尖扎过一般。 他的眼神宛如失去光辉了一样变得暗淡,唇被风吹得有些发干,有些失去血色。 他一边在地上挖着泥水,一边眼里的泪水像是崩坍了一般,止不住的滴落下来,他声音闷闷地,一直忍耐着,肩膀一直戚动着。 绿鸡仔一回来就看到临风整个人仿佛被人泼了一身泥一般,显得落魄,神情却是悲戚。 它飞身到临风面前,神色紧张地说:“主人,你在找什么,我帮你找。” 之前他突然被那些人袭击,他就让绿鸡仔有多远飞多远。 他摇摇头,玉佩被丢进泥水里,他现在自己浑身是泥,绿鸡仔的身子还不够水淹的。 “没事,我找得到的。” 绿鸡仔就一路跟着临风找,后面天色渐渐暗下来,绿鸡仔不知道从哪找来的灯笼,叼着小灯笼给临风照明。 过了许久许久,绿鸡仔看着他全身是泥,人又哭的像个泪人,心里也觉得泛酸。 “主人,你别找了好不好,我们回去吧。”绿鸡仔小声乞求道。 “没事,绿鸡仔,你先回去吧。我找得到的。”他头也没抬,只是继续在地上翻着泥水。 绿鸡仔看着他指尖上的血迹心痛不已,知道临风此时也听不进去自己的话,只得另寻办法。 它把班景找来了。 班景还是依旧穿着一身夜行衣,看到在池子里浑身是泥的临风,心里像是人拧紧一般绞痛。 他也飞身跳下来,走到他身边,握住他胳膊。“别找了,找不到就算了。” 临风开始还没注意是谁,只是低着头找着,只是闷声地回:“找得到的,我说我找得到的。” 他像是毫无知觉一般,麻木地在地上神经质一般颤抖着手在地上摸索着,水的凉意,已经蔓延了他全身,他向来不抗寒的身子,有些发抖。 “别找了,你听不懂人话吗?”他忍不住对他大吼着。 “我就要找,你凭什么不让我……”他反驳着,回头一看,那人穿着一身夜行衣,“黑师傅……” “叫我师傅就听我话,跟我走。”他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不,黑师傅,你不明白,那玉佩与我的意义太大了。你知道吗?他失忆了啊,他不记得我了,他从前待我可好了,如今却是冷冰冰的,若是没那玉佩,可能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我们相遇过。” “黑师傅,我什么也不怕,可是没那玉佩,我的所有寄托都没了,你明白吗?我会奔溃的。” 班景看着他几乎痴狂的面容,忍不住开口:“我就不行吗?” 临风一愣,“黑师傅,你待我很好,可是我已经确定是他了,对不起黑师傅。我不可能谁对我好,我就要喜欢谁,我已经定了心意不能改了。对不起黑师傅……”他目光躲闪着。 他看着他手上的血迹顺着泥水滴落下来,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这人真是痴儿啊。 “听我的好不好,别找了,找不到就别找了!”班景蹙着眉头对着他喊着,见他还是对自己视若无睹,他忍不住伸手去抓那人。 临风执拗地挣脱着,脚下打滑,整个摔倒在泥水里,锋利的荷叶杆也刮出些许伤口,痛意使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嘶……”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班景想扶起他,他却倔强地一把挥开他的手。“黑师傅,我心意已决,你就不要阻拦我了。” 他挣扎了几次,没爬起来,他匍匐在泥水上喘着气,手无意识地摸索着,突然感觉手上摸到一个光滑如玉般的触感,还有流苏,他一把抓起来,对着月光一看。 正是他当初送的玉佩,他握在手里,紧紧捧在胸前,把玉上的泥水拂开,揣进怀里。 “找到了!!!”临风的声音仿佛云破日出般欣喜。 班景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蹲下身将那人一把带进怀里抱着。 临风低着头,小声地说:“黑师傅,对不起。” 他摇摇头,用指尖轻柔的拂开他刘海,语气像是暖泉涌进人心底。“你不用想什么,以后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你不必心生愧疚。” 他就抱着他,一步一步地走着,他心头却涌过万般思绪,或许他应该早日坦白自己的身份,他一个人,实在是太苦了。 有人躲在树林暗处,小声地交谈着。 “润易,咱们有必要出手吗?” “那人办事效率太慢了,与其费时,不如直接解决了。” “教主吩咐了?” “火堂主说受托,别犹豫了,崎敏,你手速准快,你就上吧。” “好。”话音刚落,就有飞刀飞向临风,崎敏本来准备对准临风的喉咙,准备一刀封喉,没想到被他抱着的人挡住了。 “我去,崎敏你个臭手,咋没打准?” “别嚎了,快闪,我好像打到他们门派大师兄身上去了。” 那两人身影就不着痕迹的地消失了。 班景的左肩上嵌着飞刀,他忍不住闷哼一声,怕怀里的人察觉异样,硬生生将声音压下去。 临风的体温已经有点像是发烧了一般,他体质还行,飞刀回头拔了就行,临风要紧。 他也顾不得去追谁暗中的飞刀,只想着先帮临风安置好,也就放弃追那两人。 回了备用房里。 之前绿鸡仔过来说了情况,他就让人给他准备好汤水沐浴。 他特地准备了两桶,自己快速的解决了,换上干净地衣服,就着手帮临风褪去衣物。 临风似乎发烧了些,人变得有些晕晕乎乎的。班景面不改色地照顾着,一一给洗了头,擦了身子,最后给套上清爽的袭衣。 他给他喂好了参汤,正转身离开的时候,临风抓住了他的衣角,抓的紧紧的。 “怎么了?” “你肩上怎么有血迹?” 他只是大概的清理泥渍,飞刀也只是拔了,没做什么伤口处理,只是任由血迹漫开。 班景面色一紧,慢慢拂开他手,“没事,有点擦伤。”说完这句话,他就头也不回的关门离开。 他到了门口才抵着门,闷哼了下,那飞刀入的有些深,他得回去上药,不过他也不想让那人担心挂念。 第四八章 ,山野启程 早上临风还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一阵敲门声。 “临风,快起来,今天训练场集合。”门外传来睿明的声音。 他支起身子,揉了把脸,把精神劲给唤回来,才睡眼惺忪地答了句,“知道了,睿明你先去吧,我随后就来。” 他也没什么迟睡的情况的,今天对于他而言实在是意外。他穿上衣服,边刷牙边想着这门派里又是要做什么事,需要大清早把人叫起来。 整个人打理好了出门,将一旁还贪睡的绿鸡仔带进怀里。 绿鸡仔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气息,被拿起也不反抗,就着他怀里还翻了下身子,换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临风低头摸了把小脑袋,就准备前往训练场。 训练场。 这天的架势的确与以往不同,平常训练场有人,却不见这么密集,队伍倒是排的整整齐齐,望眼看去,黑压压一片都是人。 临风轻手轻脚地走到睿明身边,不想引起他人的注意。 他忍不住小声嘀咕,“什么情况啊,睿明?大清早把人叫起来,扰人清梦啊。” 睿明看他一副没睡够的样子,不由笑了下。“一年一度的山野试炼。你也是才来,你不知道也不奇怪。” 临风一边张着脑袋看着凌云台上的人,一边挤了下睿明。“给我说说,山野试炼,具体都做什么?” 睿明性子一向不错,相当有耐心,对人的问题也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山野试炼啊,就是将门里弟子,两个的安排去山野里体验一下山野生活,另外看谁能比较快的到达目的地。” 临风垂下眼帘思索了下,“那岂不是谁跑的快,谁就算赢了。” 睿明摆摆手,“临风,可不是这样的。山野试炼可没那么简单,进去之后是一个很大的森林,按照前辈的说法,森林密丛,是个容易迷路走失的迷宫,可不是光靠跑得快就能走得出的。而且哪怕是无障碍的出来,起码也要好几天。” “这么久。”临风嘀咕了下。 睿明看他明白了些,就继续对他解释着。“这山野试炼,既好玩,也有危险性。” 临风听到这不由来劲,眼里的光芒闪了下。“好玩的指什么,危险又指什么?” 他回了个狡黠地笑意,“好玩是可以野炊啊,等会散伙了,大家回去自行准备东西。可以去器具库领东西,带个锅碗什么的,野炊什么的,想想的就好带劲啊。” 临风会意地点点头,现代里他也就小学老师组织野炊去过,的确在野外做点吃的什么,真心是好玩好吃,没的说。 “危险的话,就是山上的动物了,什么山猪老虎什么的,都是没准的。不过看情况了,尽量躲开了,如果实在是避不开,一般会给发信号炮,一拉就没问题,基本能迷晕动物。也会发出信号灯,让人来援救。不过只有一份,要节约着用啊。” 临风听完心里又喜又惊,毕竟男孩子骨子里还是有着狩猎精神,对于有机会碰到猎物,实在是让人兴奋,不过惊就是对于老虎了,百兽之王,如雷贯耳,他还没自信到去挑战一只老虎。 在长老漫长的演讲中,临风感觉自己都快要打瞌睡的时候,突然听到周边一片鼓掌声。 他连忙跟着鼓掌起来,怕被人看出自己没专心听。 “好,今天就到这为止了,大家去器具库领东西,会发牌号,可以看到跟谁一组。祝大家在用好的精神面去面对这场试炼,在山野试炼里获得好成绩。解散!” 临风就跟着睿明一起往器具库赶去。他心里也是佩服,这门派准备的东西真心不少啊。 “临风。” “到。”临风赶忙走上前,拿了牌子跟文书,附带一些是山野试炼用的工具。 他正琢磨着门派里会不会分发点什么米啊面食的时候,有个声音就打断他。 “不用发呆了,年轻人,山野里就是你们天然的库藏。赶紧去吧,下一顿能吃上什么,就看你们自己的能耐了。”说着把临风推了推,让后面的人好领东西。 临风尴尬的笑了笑退到一旁。太狠了……上一世的野炊起码是带了米,弄了面条的啊。 没想到穿越了这么久,什么乞丐生活,野人生活,倒是一个没差的让他遇上。 要不是周边的人都穿戴楚楚,他真怀疑荒冥是把他扔在野人部落了。 他用派发的竹排将东西收罗好,才打开文书看,上面写了些注意事项,末尾写着队友情况。 上面赫然写着“班景临风” 临风心里大喜,看来老天爷还是对他比较厚待的,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心想事成莫过于此啦,想想能一起野炊什么的,简直不能再好了。 他想着,嘴里的笑的合不拢嘴,他还没乐够,身后忽然有声音响起。 “想什么呢?这么乐?” 等到临风转过头一看,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他脸上笑意正浓,只得尴尬地合嘴,尽量摆个淡定的表情。 班景穿着月白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绣着精致的回文,看着风度翩翩。 临风摆摆手,神色赫然地说:“没什么,大师兄。” 他神情依旧寡淡,仿佛寒冰终年不化一般,只是淡淡地瞟了临风一眼,就转身离开。 “抓紧点,要上路了。” 临风看他离开的步伐,忍不住喊起来:“大师兄等等我啊,还有点东西没带啊!” 虽然班景面上看着生人勿近地模样,意外地对临风还算有点耐性,只是在出发口等着。对他说:“去吧,尽快,我等你。” 临风看那人的步子终于停下,有了那话才放心下来。 赶忙到厨房去了,开玩笑,不带点调料,吃清汤白水吗,原汁原味虽然好,带点盐味会更好啊。 他跟看守厨房的师傅解释了下,好在对方常见他,也认得他,没多推辞,就动作麻利地收拾好他要的调料递给了临风。 临风将守门师傅递给的调料包塞进竹排里,心里十分愉快的赶回去。 他还是觉得心情好的没边,美食,美景,美人。至于野兽什么的,相信大师兄应该不会丢着师弟不管的。 第四九章 ,一起上路 班景在前面走着,临风就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微微地侧着头想看前面那人的表情,可惜那人的表情还是清清冷冷的,让他不知道如何靠近才好。 绿鸡仔看主人这副德行叹了口气,窝在他怀里继续打盹。 “后面玉佩找到了吗?”他只顾着看那人的神情,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问他。 “啊,找到了。”他有些局促地回他。 “荷花池那么大,你何必找。”他语气还是这样不咸不淡。 “对我而言很重要,多大也要找。”他显得有些执拗,刚说完班景就回头瞟了他一眼。 临风有些猝不及防,神情略尴尬,握住竹排的手不由收紧了些。 班景回过头继续赶路,只抛下一句。“你开心就好。” 没头没脑的来一句,让临风有些蒙,不知道眼前这人什么心思。 一路上走过来倒是没发生什么威胁的事,也许动物们灵敏,他们也没能看到有动物身影的迹象。 想到临走前门派里的长老说山野就是你们的库藏不由想笑,有点像动物世界里头的解说一样,对于老鹰而言,周边的环境就像它的冰箱。 他检查了下竹排里的情况,发现翻来覆去,没有水袋的痕迹,就抬头看向班景。 班景看他动作又看向自己,就神色无辜地双手摊开。 临风挠了挠脑袋,竟然没水,这不是逗他们吗?没食物还能挺挺,没水人就活不了多久啊。 看得出对方焦急的神情,班景不由出声安抚,“你放心,山野里有水源,不用担心口渴的问题。” 临风开始还不死心地翻着竹排,企图再找出点水的踪迹来,听他这么一说,动作就停了下来。 眼神有些怀疑地看着对方说:“当真?” 班景虽然神情还是淡淡的,开始临风以为对方不屑打理他,没想到他难得地又回了句。“当真。” 班景每年也会参加这山野试炼,具体情况心里也算是多少知道点,只不过每次出发的路线不同,上次的地图,这次也未必能用得上。 不过有水源这件事,他是可以百分百肯定的,他不想表现的太过,看他抓耳挠腮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开口给他吃颗定心丸。 临风跟着班景继续赶路,就在他觉得嘴里有些发干的时候,他终于瞧见了果树,还是李子树。 显然年代已久,树木长得高耸挺拔。他看着树上满满的李子,不由咽了下口水。 他挥着手试图往上摘个果子的时候,才想起一个问题,他现在撑死了也才一米六的身高,想够到果子几乎是不可能的。 虽然前世里他也没多高,好歹手长啊。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体年纪始终不大,他之前还是把自己当二十来岁看待了。 班景在旁边围观了好一会,看临风在空中掏东西一般掏了半天,才走到他跟前。 背对着他,微微弓着身子,“来。” 他本来还不死心的边跳边掏,绿鸡仔早就飞到一旁,笑得合不拢嘴。 没想到他准备背他,临风迟疑了好一会,才攀了上去。 班景反手一抱,将人往上推上些许,让他尽量能够到果子。 临风本来还有些局促不习惯的感觉,看班景神情如此坦然,他也就将尴尬的心情抛到九霄云外,安心的摘起果子来。 “这这这,那那那。”临风在班景的背上指挥着方向,摘了不少果子,他又看了下身下这人。 虽然总是冷冰冰的,讨好也没什么反应,但是实际也不是表面看到那样子,人嘛,还是挺好的。 毕竟要他背着个人到处挪动,着实不是件轻松的事,就算他平日里吃的不算多,不过背个人在身上到底有些费劲。 临风看布袋渐渐鼓起来,拿手晃了下,份量不少了,才拍拍班景肩膀。“够啦,放我下来吧。” 班景虽然人看着很冷,放他下来的动作也意外的轻柔谨慎,好像这动作不是同一个人一般。 “大师兄辛苦了。”临风献宝似的将果子递到班景面前。 班景取了一个吃了,“味道还可以。” 临风的眼里班景就像个发光体一般,只是吃个果子的神情动作,都有种说不出的优雅,看着就赏心悦目。 班景走了几步,觉得少了点什么,转头一看,临风还在原地。 “赶路了,傻在那干嘛。” 临风才察觉到自己的不妥,赶紧抱着果子系好口袋塞到竹排里去,赶忙跑着。“大师兄等等我啊。” 他的心情还是十分惬意地,比之前几次好了太多太多了,之前动不动他一个人被抛到荒郊野外处,连个人影也没有。 此时此刻却是不同了,有人在身边,还是他心心念念已久的人,心情好的连带着看周边的树影,花丛,觉得特别的美,像是进入绿野仙踪一般。 临风一边走一边注意路上有什么果子,考虑到要行走好几天,吃的什么还是越多越好。 班景只是走在前面带路,见临风在身旁也就没有过多注意他的行为。 微风袭过脸颊,带过青草香味,阳光透过树叶洒下零星光点。 班景一直安安静静的没出什么声,临风看着山间的景色,周围静地让他有些发困。 他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周边。 余光正随意地瞟着,他眼睛忽然张大了些,神情显得有些意外。他就赶忙跑到那矮丛跟前,摘下了一个果子就往嘴里送,甜甜的,还是记忆里的味道。 李子味道可以,不过还是有些酸涩,口感不太好。 班景注意到临风的动作,看他摘起果子就吃,忍不住想阻止他。“喂,你……别看见果子就吃,吃到有毒的怎么办?“ 临风动作迅速又谨慎地摘着果子,这果子也是有点想藤生的,枝条比较细,不过浑身遍布着刺。 模样跟口感都有些像桑椹,不过味道比桑椹再甜一些,模样也是一颗颗细小的红果子聚在一起。 他想起以前跟小伙伴在山里玩耍的时候,就有见过这种果子,貌似叫共共果。他也不太确定,反正味道还可以。 共共果不比李子肉实,比较软,容易被碰坏出汁液,他摊开布巾小心翼翼地装着果子。 他才站起身就看到班景站在一旁,班景神情还是有些困惑地看着他手里的果子。 “你……确定这能吃吗?” “你吃吃看。”说着临风就拿起果子直接往班景嘴里送,他像是不甘心一般还往里摁了下,大有一种,你不吃到,我不甘心的样子。 班景嘴里顺着尝到果子的汁液,味道甘甜清润,比之前李子的口感好上了不少,他只是下意识的舌尖舔过唇瓣,无意间舔到了那人温热的指尖。 临风却像是触电一般,迅速收回手,神情祥装淡定,耳根却微微有些泛红。 班景低头瞅那人别过头的模样,嘴角不由地扬起笑意。 第五十章 ,松鼠抢食 走了许久,临风感觉腿上都有些发酸,忍不住出声:“我们歇一会吧?” 他还以为那人还好继续赶路不理会他的时候,那人直接卸下竹排,寻了下稍平坦的地势,放了一大块布。 临风看着感觉特别像野外野炊的餐巾的感觉。 班景收腿落坐,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那就坐下吧。” 难得看对方没表现出排斥人的感觉,他就一边看着对方的表情,一边慢慢地走到他旁边,然后坐下来。 他也放下竹排,拿出了装着李子的袋子。 共共果到底份量少,加上绿鸡仔个吃货,就被消灭完了,只剩下了李子。 他取了三个用布巾小心的擦拭着,每个边边角角都一一细致的擦过,等到整个李子都擦出反光了才放心的伸手递到班景面前。“给。” 班景本来是低首似乎在思索什么,见到眼前的果子,抬首看向临风,脸上的表情依旧是云淡风轻。 当临风怀疑那人不接受的时候,那人嘴角扬起一抹不明显的笑意,接过了果子。 他的心跟悬着的手一般,好半天,等那人接受了,心才跟着手放了下来。 他把袋子放到他面前,让他随时方便取用。 他不想表现的太明显,就背过去自顾自的吃着李子,眼下也没找到什么吃的,只能靠李子充饥了。 过了好一会,他抹了把眉眼,感觉浮上一阵困意,就抱着腿,头枕腿上面小憩起来。 班景起身望了下远方,的确早日集训,人有困意都是难免。 微风拂过,将他发丝带起,他回头凝视着那人,他把外披的长衫褪下,走到临风身后,动作轻柔的围着他背脊盖上。 蹲下身看着那人的睡容,抚手撇去他散落下的刘海,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他审视着他的神情,伸手摊开在他前方挥了下,确定对方入睡了,他才低首闭着眼睛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如蜻蜓点水一般,落近又忽而不见。 他起身背靠着树木,看着四周的景色,思绪渐远。 他曾无意中听到过他梦呓,质问他,送他的玉佩为什么不见了。他低头看了下自己腰带上,空无一物。 除了送临风的腰佩,之后再无佩戴过其他的玉佩。他觉得临风也不像骗他,他应该是真的送过他。 只是他也是一向有心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把玉佩弄不见了。 他就这样思索着想了许久,没能想明白,似乎是什么线索被人有意抹去了一般。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进临风的耳朵里,他的睡眠属于睡熟了雷打不动,没睡熟之前,有丁点声响,哪怕是水滴的声音,都能让他入寝难安。 他揉了揉眼,睡了一会,困意也去的七七八八,清醒了不少。 他往声源看去,他有些惊喜,没想到是只小松鼠,一边往嘴里塞果子,一边抓着果子往怀里带。 那毛茸茸蓬蓬的大尾巴,加上机灵样,真心可爱。 看着小家伙动作不停歇的样子,大有把果子都搬走的架势,临风不由地想逗逗这小松鼠,一个跃身扑下去,想扑地抓住小松鼠。 小松鼠正吃的不亦乐乎,没想到突然有个大黑影扑向自己,当即把怀里的果子都抛下,往树上窜上去。 临风撇了撇嘴,果然小动物什么的,都动作迅捷,机灵的很。小松鼠倒是没急着走开,在树干上扶着树枝,那黄豆大的小眼像是依依不舍一般看着地上散落的果子,似在惋惜。 他也玩心起,对小松鼠招手,做了个挑衅的表情,小松鼠突然就飞了下来一把夺走了班景正吃着的李子。 班景一时有点愣神,他对这些小生灵不反感,所以见松鼠拿吃的也没阻拦,没想到这小松鼠连他嘴边的也不放过。 临风倒是没注意其他,只是全神贯注地看着小松鼠的动静,一看小松鼠有动作就赶紧跟着同个方向动起来。 于是…… 小松鼠一扑,他也跟着同方向一扑,等他注意到什么情况的时候已经晚了。 班景还没缓过劲来,还没注意看,只觉得另外一个物体也向自己扑来,毫无防备,直接向后倒去。 头在地上摔了个实打实,“嘶”班景不由闷哼了下。 临风趴在班景的身上,却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那人的心跳就在耳边带着强有劲的生命力跃动着,连带着他的心跳声变得急促起来。 一阵风吹起,引得树枝瑟瑟发抖,树叶从树枝上缓缓飘落而下,一时间仿佛一场树叶雨一般。 他有些局促的慢慢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人的面容,长而微卷的睫毛在他白皙的肌肤上落下墨蝶一般的剪影,那人皮肤白皙,唇红齿白。 蹙着眉头都让人觉得像西子一般,即使愁容也像落花一般让人怜惜,喜爱。 临风赶紧从他身上爬下来,扶起他身子,面色愧疚地看着他。“抱歉,害你伤着了。” 班景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看对方一副认错的样子,心里的不快也去了一半。端详了下那人的神情,他还是补充了一句。“脑袋磕到了。” 临风一听赶忙凑到他身后,给他按摩起脑袋来,“这里吗?力道可以不?” 索性伤的不算严重,班景的体质一向也好,他觉得无大碍了,就握住他正在按摩的手,缓缓放下来,又松开。“没事了。” 开始临风心里还有点担心班景会不高兴,说他几句,没想到他依旧神情淡然,看不出生气的情绪,也没什么言语的责难。 班景见临风还双手攥着衣角,看着局促不安的样子,他不由地声音放软,“我没事,你放心。”顿了一会,看向那似乎整蛊他们得逞了一样在那得瑟的小松鼠。“你想跟它玩,就玩吧,门派里这些动物也少见。” 临风心虚地紧紧盯着班景,看了好一会,听到耳边的话,心里才放心下来。 他再回头看向那小松鼠,好家伙,害他伤了班景,他可不放过它了。 他转过身开始继续对付起小松鼠,小松鼠似乎也玩性大发,在那上串下跳地逗着临风。 一旁的绿鸡仔开始还在默默啃着李子,看到小松鼠耍主人的样子,不由“呸”地吐了正吃着的果肉。 如果有袖子,它一定会撸起袖子开干。 开玩笑,赶欺负它主人,它要让对方明白,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它叼起李子就开始向小松鼠砸过去,它的投掷技术早就娴熟不已,开始小松鼠还四窜地躲着,不过实在是双人围着,它躲得了临风,躲不开绿鸡仔。 绿鸡仔也从开始的扔三个中一个,变成扔三个中三个,例无虚发。 小松鼠被果子扔中,借着尾巴,落到地上,绿鸡仔上去就是鸡爪子对着小松鼠的脸摁上去. “说,还敢不敢欺负人啦。” 绿鸡仔思索了下松鼠不会说话,就尝试用松鼠能听懂的语言又说了一遍。 “吱吱吱。”(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附带着黄豆大的黑眸子可怜兮兮地看着绿鸡仔。 绿鸡仔又俯下身子,展开右手边的翅膀,在松鼠耳边说了些话 小松鼠听完连连点头,正准备走的时候。 不知道临风什么时候准备的,用一块挺小的布巾装了些果子,弄成个小包裹状,给小松鼠套在小胳膊身上,他摸摸小松鼠的小脑袋,毛茸茸的可爱的很。 小松鼠有些意外,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担心地瞅了瞅绿鸡仔,绿鸡仔则一副大佬的样子,点点头,表示小松鼠可以收下。 小松鼠的黄豆眼里顿时蓄满了感动的泪水,抱着临风的手指蹭了好一会,才依依不舍的摆摆手,跳跃着小尾巴离开了。 在一旁的班景看临风绿鸡仔跟着小松鼠嬉闹的场景,绕是他定力不错,没有笑出声来,眉角的笑意却是散不开。 第五一章 ,毒蛇来侵 走了些时辰,临风实在是腿酸就喊住班景歇息会。 临风靠着树干坐着,闭目养神。却不知道有危险正在靠近,一只颜色艳丽的竹叶青正顺着树干蜿蜒而下,它不时吐着蛇信子,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它底盘打搅,它想给对方一个教训。 它附身冲下,正准备一举击败对方,却没想到被人半路拦截,打摔到了一旁的地上。 所幸它周身绵软,并没有摔的太疼,它重新立起身子,微眯着眼盯着那个将他打落的人。 班景坐着休息正准备眯一会,他天生的敏锐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果然一张眼就看到一个浑身碧绿的蛇扑向临风,时间太急,他只来得及拿出剑,带着剑鞘将那蛇打落,看蛇落下后,他迅速抽出剑身。 临风也被打斗声吵醒,一睁开眼看到附近不远处的绿蛇跟班景握剑的手势,心里一时间有些后怕,脚步后退走着靠向班景。 班景直接伸手将临风拉到自己身后护着。“你躲后面远点,免得伤到你。” 临风点点头,又往后走了几步,眼神担忧地看着一蛇一人的对峙。 竹叶青似乎是捕猎中的个中好手,立起的身子发出的攻击仿佛蓄好的弹药一般,一颗颗地扑向班景,班景则是用剑跟他对峙着。 他虽然也想奋力刺杀竹叶青,奈何眼前的蛇意外的灵敏,每次快要触碰到的时候,迅速躲开。 一时间蛇与人都没能给对方加上创伤。 蛇似乎蓄力一般从身体微微向下,然后如弹簧一般一跃而上,班景全神贯注地盯着蛇的一举一动,不敢有丝毫的分神。 蛇扑向他上空,他也迎接招式,身体向后倾斜,像优雅的天鹅张开翅膀一般,微弯的姿势,脚力仿佛吸附在地上一般,并没有因为弯曲重心偏侧而倒下。 他持剑快速地击打着,手里仿佛握的不是剑,是飞花一般,带出白光闪闪。 蛇感觉如此优势不大迅而侧边跃去,一般吐着蛇信子,一边动作悠闲地蜿蜒着向班景靠近,似乎班景手里握着不是能将它分裂两半,而是丝毫伤不了它的木棍一般。 班景蹙着眉头视线紧紧跟随着蛇的一举一动,深怕有所闪失,神经一直紧绷着。 突然蛇一跃而上,似乎准备袭击,班景正欲挥剑砍向蛇,那蛇却变换了方向,无视班景,直接略过班景,向他身后跃去。 它的目标,就是班景身后的临风! 它似乎势在必得,张开了血盆大口,如箭矢一般扑向临风。 临风在一旁看着蛇人相斗,心里也是畏惧地很,班景都打的吃力,他更是帮不上忙。 他一直手里紧紧握着器具处分发的铁锅,没想到那蛇竟然直接向自己扑来,看着那蛇张开的大口,他也顾不上其他,有些紧张后怕地闭上眼睛,手把铁锅当球拍一样使劲向前挥去。 “嘭”蛇与铁锅撞出巨大的声响,蛇顿时有些瘫软在地上。 蛇本来就是憋足劲奋力一击,临风也是,力的作用本来就是相互的,临风手里还有铁锅能承受,蛇则是用自己的脑袋实打实地受到了力的反击。 班景迅速闪到临风身侧,将剑抵在蛇的七寸位置上,蛇顿时眼里带着恐惧看着他。 他低垂着眼帘看着那蛇的眼神,从之前嚣张的气焰,现在却怕的仿佛小鼠一般。他剑身微微抬起,“我可以放过你一命,希望你不要再来伤我们,不然你的命,十次也不够送。” 他的动作恰到好处,竹叶青可以选择反扑他,但是还没来得及反扑可能就命丧剑口,竹叶青似乎会晤了一般,蛇头对着班景叩首两下,他也就提起剑。 竹叶青迅速地往丛林里深处隐去。 绿鸡仔有些不明白地飞落在班景肩头上,“这蛇几乎想要主人的命了,你怎么就放过他了。” 班景侧头看了眼浑身也是碧绿,短短的小尾巴上有着湛蓝色的尾羽。“他跟你一样,是灵物。普通的蛇,早就命丧剑口了。他敢再来,我随时可以取他性命,刚才其实是跟它过招确定他的实力高低,且留他一命吧。” 绿鸡仔打量了班景许久,觉得班景倒是像是继承了前世临风的性子,临风也是生性不爱伤及他人性命。 临风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在一旁松了口气,他对这些蛇类还是生性怕的很,不敢靠的过近,刚才也是憋足劲才敢挥过去。 他走到班景身边上上下下地端详着他有无纰漏,生怕他被毒蛇咬上。 班景看了一眼临风,看他神情似乎有些焦急,他声音犹如寺院里的钟声一样清远,“我没事。” 临风心里放心地收回眼神,看着夕阳落下余辉,照的树叶仿佛涂金了一般,快要暮色四合了。 他把绿鸡仔带在手里,揉了把小脑袋,知道绿鸡仔可能为他打抱不平,他自己心里也说不上,班景这么做,自然有他自己的理由,他尊重对方的选择。 绿鸡仔似乎有些撒气一般用小嘴巴钳着临风的指尖,临风被咬的有些痛意了,绿鸡仔才满意的松口,临风弹了下小脑袋。 这小家伙,还跟他置气。 夜幕。 班景用事先准备的火匣子,临风跟着捡了不少木枝棍棒聚齐一个小柴堆。 有了堆火夜里会安全许多,树林里大部分捕食动物都对火有种天生的恐惧。 两人又吃了不少的李子,临风觉得饿,也只能多啃几个李子了,班景看他一脸吃不饱的样子,不由想笑。 临风正低头吃果子,又好奇地抬头看看班景,那人脸上倒是带着笑意,他撇撇嘴,“你笑什么啊,你不饿吗?果子只是饭后水果啊,填饱不了肚子啊。” 班景瞟了眼临风收回眼神,只是铺开了一大块床单模样的东西。“睡吧,明天再找吃的。” 临风看他摆开的床单,也就没客气地往他身边落坐,躺下,闭着眼准备入睡。 班景则是没阖眼,不时摆动着火柴堆,防止火势变小,他虽然有些困意,还是坚持睁着眼给临风守夜。 看临风身子转来转去似乎没睡好一般,他缓缓躺下到他身旁,手支开,铺在他脑袋下。 临风感受到了合适的枕头一般,露出一个满意地笑容,蹭蹭胳膊,变得安分起来。 班景瞟了眼绿鸡仔,跟绿鸡仔眼神交流。 他挑眉示意:绿鸡仔,你给守夜。 绿鸡仔:凭什么,不要啊。 他继续挑眉:不守也行,我睡了,你主人有什么闪失我可就不管了。 绿鸡仔耷拉着小脑袋,撇撇嘴:行行行,服了你了,这么大人了,还欺负我这么幼小可爱的小鸟。 他眼里浮起笑意:知道你最靠谱了,有情况喊我。 第五二章 ,溪水边处 第五二章 班景向来醒得早,他一张开眼就看见临风安逸的睡颜,他顺了下他发丝,停顿了下,拖住他头,把手抽离开。 起身走了几步,走到树旁,靠着树干小憩,继续闭目养神。 临风被远处的鸟叫声叫醒,揉了揉眼睛,又伸了个懒腰,难得在树林里他还能睡得不错。 不过他总觉得脑袋下像是枕了什么一般,但是醒来却只是床单,并无他物,看了眼班景,只是几步远靠着树干,他拍了拍自己脑代,全当自己做梦想多了。 也是,枕一夜,手不得酸了。 他再看向绿鸡仔,绿鸡仔倒是抱着个树干要倒不倒的样子,那小小的身子,看着跟不倒翁似的。 他指尖轻轻触碰了下小脑袋,绿鸡仔登时跟打了鸡血一般张开眼,四处张望,举起树干叫起来:“谁啊,谁啊,赶来犯碧爷爷的底盘!!!” 临风听了不由好笑,摸了把小脑袋,手掌轻送,绿鸡仔乖乖地跳到他掌心里。 他凑近看了下,看来绿鸡仔并没有睡好,他放到后面竹排的盖子上,放了块软布。“辛苦了,睡吧。” 绿鸡仔抱着临风的指尖蹭了好几下,才飞到竹排上抱着软布闭眼睡觉了。 与此同时班景也睁开了眼看着主宠日常,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继续赶路吧。”班景蹲在地上开始收拾床单,折叠收起来。 第一天还算新鲜,第二天临风的新鲜劲就过去了,只是张望着附近有没有类似水源,是否有水源反光处。 班景也一路戳着地上,查看动静,走了许久,他眉毛一抬,眼里一亮,水源似乎就在前方。 “看那!”他欣喜地喊着,临风顺着他手指向的方向看去,透过一片树影斑驳,他看到了溪流流下,不时跃起水花,小水滩上反光着太阳的光辉。 他觉得他的内心仿佛也被溪水流淌过一般清凉舒爽。 临风在前连走带跑的往水源赶去,班景则是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跟着。 他凑到小水滩上,像是小阶梯一般,一个接着一个小水滩环落而下,水滩看起来也不过大一号的洗脸盆一般的大小。 他捧起一把水就往嘴里送,溪水顺着喉咙而下,缓解了干涸,还有种淡淡的甜味,那是山水特有的。 班景走到他身旁,看他饮水一副舒爽的模样。 临风一抬头就看到班景,就又捧了水到班景面前。 他犹豫地看了眼水滩,又看了眼临风,直到看到对方的眼里的光芒从期翼变得有些暗淡,他才微弓着身子,低下头饮下他递来的水。 临风也不是没看过别人喝水的模样,也许对方是心上人的缘故,则是怎么看怎么美,举手投足都带着让他移不开目光的魅力。 班景只是一个低头饮水的动作,就让他想到天鹅湖里,天鹅们低头饮水的模样,那白皙的脖颈,真是一片好风光。 班景就着水源,用随身携带的水壶蓄了些水备用。 临风抬起一块大石头,一看没有,再抬起一颗看,还是没有,神情有些失落。 班景看他这幅神情,忍不住问他,“怎么了,失望什么呢?” 临风继续掰开石头各种瞧,“夏天的时候里头有螃蟹,冬天的时候有小螃蟹。” 班景听着也觉得有趣,“你怎么知道?冬天也有?” 临风自顾自地开始逗起水里的溪虾起来,“有啊,要是溪水再大一些,螃蟹就特别多,我还没螃蟹的钳子钳过呢,痛死我了。冬天真的有,小时候跟姐姐他们去的,小螃蟹可好玩了,才小拇指盖那么大点,特别可爱。” 说起他正逗玩的溪虾正确来说是虾米般大小的水虾,个头特别小,虾身有褐色的,青墨色的,虾脚则是透明一般的。 小时候他就有去溪边抓虾玩,抓起一只在手里,虾还在手上行走两步,那虾脚在掌心里走着痒痒的。 他正一只一只专心地抓着水里的小虾米们,他双手沉在水里,确定目标,双手以一种虾米不易察觉的速度慢慢聚拢,等待虾无处可逃的时候,一把抬起。 小时候抓蝌蚪也是这么抓的,不过蝌蚪更笨一点,好抓多了,虾中等,小鱼仔最最灵活。 班景不知何时带来的洗菜篮,是一种特制的藤编起,旁边有缝,虾米却是过不去的。 他低手一沉,再一抬起,洗菜篮里尽是虾米们在上面活蹦乱跳。 临风一时间有些惊讶的看着班景,没想到班景还有这么接地气的一面。 班景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 临风竖起大拇指,“真效率。” 班景回了个笑容,就继续低头忙活什么一般,去附近寻东西去了。 临风则是在原地玩的不亦乐乎,小时候的暑假,他都是这么度过的。 说起来还是在外婆家,乡下里,有溪水,有山野,还有特别多的鸡鸭,人们会散养鸭群。 说起来这鸭子们也特别有趣,每天都是从溪头寻觅吃的一路找到溪尾,横跨的长度,有几百米长。 运气好的话,还能在水草里,石子旁,翻到个鸭蛋来。 还有泥鳅,不敢溪水里的泥鳅个体都不大,也就小拇指一半大小程度,特别不好抓。即使到手了,它还是不死心地见缝就钻,手缝空隙大些,它就使劲钻出来了。 它身体也特别滑溜,有时根本别图握紧,就能从你手里滑出去。 即使你顺利的放在盆里了,只要在溪水旁,它各种跳啊蹦的,也就跳回溪水里了。 暑假的时候有特别特别多的蜻蜓在溪头上飞舞着,有赤红色的,黑色的,甚至有白色的,橙色的,不时点水而过。 还有一种迷你蜻蜓,虽然蜻蜓模样还行,展开来几乎手般大小,他还是不敢抓的,他一般抓的都是豆娘。 豆娘的翅膀特别脆弱,只是一握,就会两个翅膀黏住,就算张开了,豆娘飞起来也吃力。 等到班景回来的时候,临风也别多动作,只是坐在溪水旁等着他回来。 他一抬头就看到班景手里跟抹灰了一般,脸上也沾了些尘土,他连忙拿着布巾想给他擦脸,班景配合他低着头让他擦拭着。 等他擦完,班景就去下一个水滩洗了手,洗了些东西,才折返回来。 临风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你这是去哪了?” 班景晃晃手里的东西,“我说给你找吃的,就一定给你找到。你猜是什么?” 第五三章 ,蟒蛇突现 班景挽起月白色的长衫,正低头认真的准备着,他一向五感敏锐,感觉到地面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传来。 他刚抬头看向四周,眼睛不由瞪大,手上原本握着的芋头也跟着翻落到地上。 望眼看去,竟然是一条泛着灰青色的大蟒蛇,那蟒蛇不知何时冒出来,等班景回头的时候已经迅速将临风团团围住。 临风开始正低头逗玩着虾米们,开始也才看到个蛇尾探上腰,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蛇身已经缠绕而上。 感觉蟒蛇慢慢收紧身体,临风只觉得身体像是被压缩一般。 班景很快收回自己震惊的情绪,从身后拔出剑来,直接一跃而起,飞身向蟒蛇迎面袭来。 “噌噌噌。”不料那蟒蛇的蛇皮简直如铁皮一般,发出的声响也是兵器交错般的声响。 与之前的竹叶青不同,蟒蛇似乎仗着自己蛇皮厚顿,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只是低头专注地看着临风,一边收紧,一边探察着猎物痛苦的表情。 班景之前也没遇到过这样的蟒蛇,他心里暗惊,难道是铁皮蟒蛇,所以蛇皮如此铁硬,普通刀剑伤不及? 他一遍遍地刺着蟒蛇,蟒蛇却像是逗弄猎物一般,每次戳到蛇皮上,都能用内劲将剑供出去。 临风看班景施手无策,只得用劲喊着:“班景你快走吧,就让我喂了他。你在这,也要被吃的。” 班景气息不稳地扶着树喘着气,听了这话心里一颤,又给临风飞了眼刀子。“说什么丧气话。” 绿鸡仔也被大的动静惊醒,一看一时间也慌张无措,看班景久久对峙不下来,就翻着竹排里的东西,试图找点锋利的东西。 绿鸡仔携起匕首,就犹如发射的子弹一般,往蟒蛇的眼睛冲过去,“呲呲”两声下,蟒蛇眼睛被刺瞎。 蟒蛇则是“嘶嘶”地叫着,似乎叫嚷着痛意,绿鸡仔正在半空中得意,不知蟒蛇如何察觉到,直接大尾巴甩上,绿鸡仔猝不及防被拍下。 班景见状连忙飞身过去把绿鸡仔接在怀里,摸摸绿鸡仔的小脑袋。“小家伙辛苦了,休息吧,还是让我来。” 这蟒蛇是靠动物的热度,与气息来确定定位,即使弄瞎了还是不好对付。 他重新摆好了姿势,嘴里口念剑诀,凝聚剑气,哪怕打不伤,也要让这蛇中点内伤。 “嘶嘶嘶!!!(恩公我来啦-----翻译来自绿鸡仔)”突然横空像是甩麻绳一般的出现一条碧绿色的蛇,班景定睛一看,竟然是那日放走的竹叶青,那竹叶青与平常的有些不同,额头上还有一个拇指头大的红圆斑。 绿鸡仔也有些惊喜地看着那横空出世地竹叶青,没想到那蛇竟然会跑回来帮忙。 竹叶青仿佛一名剑客一般,动作熟稔地头撑地缓缓落下,身下盘卷,速而立起蛇身,橙红色的眼瞳蓄势待发地看着那蟒蛇。 班景与竹叶青交唔眼神,随后一人一蛇分别会晤地点头,随后摆开了架势。 “嘶!嘶嘶!(红,你来做什么?叨扰我进食吗?)”蟒蛇明黄色的眼瞳眼里带着血气势汹汹地看着竹叶青。 “嘶。嘶嘶!(放开那个猎物!)”竹叶青微歪着蛇身,吐着蛇信子。 蟒蛇似乎听了什么笑话一般,只是将身下的动作收紧,“嘶,嘶嘶!(开玩笑,我就不放,信不信连你一起吃了?)” “嘶,嘶。(那就别怪红不客气了)。” “嘶!(不自量力!)” 竹叶青与班景一左一右的展开了攻击,班景用剑挥出各种招式试图给蟒蛇身上带上创伤,竹叶青那边也是对着蟒蛇各种啃噬,蟒蛇仗着皮厚,嵬然不动。 反倒是蟒蛇用灵巧而又力大无比地蛇尾巴将一人一蛇甩出。 班景跟竹叶青伏在地上,绿鸡仔看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竹叶青突然给班景回了一个眼神。 可惜班景并不明白,绿鸡仔的绿豆眼却比平日里长大了些,它明白竹叶青的意思。 竹叶青觉得蟒蛇蛇身铁硬,平常刀剑难伤及,他这毒牙也不好啃噬,无济于补,他准备剑走偏锋,拼一把。 绿鸡仔携着小飞刀伺机而动,等待着竹叶青的动静。 竹叶青蓄好力,全身绷紧,犹如箭矢一般冲过去,冲向蟒蛇的嘴里。 班景瞪大了眼睛,手里的力不停,这竹叶青究竟在做什么。 竹叶青到蟒蛇张开的大嘴,用毒牙狠狠地刺向蟒蛇的下颚,绿鸡仔则是迅疾飞身而来,将飞刀立在蟒蛇口中,防止蟒蛇一口蛮劲将竹叶青咬死。 蟒蛇原本一直靠着由内向外使劲,使得原本普通硬度的蛇皮反弹了班景的剑,如今竹叶青的毒液注入,毒液宛如*一般,迅速的顺着蟒蛇的神经四散而下,犹如内嵌的小刀一般撕裂破坏着蟒蛇的神经系统。 班景怕蟒蛇会缓过劲,连忙乘机捅下去,这边没有了蟒蛇的内劲外拱,直接将蟒蛇的七寸处戳伤,蟒蛇有些失劲,班景就赶忙一把将临风捞起带在怀里,对着蟒蛇直接刺穿。 将临风扶在树下安顿好,他回到蟒蛇身边,掰开蟒蛇的大嘴,将竹叶青带出来,虽然有绿鸡仔的小刀,蟒蛇最后似乎也是拼了死志一般不肯放过竹叶青,在竹叶青头处咬出了些伤口。 他将竹叶青平坦放好,对着蛇头撒上金疮药,再用布条包好。 竹叶青回过蛇头橙红色的眼睛依依不舍地看着班景,蛇头蹭了蹭班景的手腕内侧。 绿鸡仔则是在一旁用鸡爪子戳了戳竹叶青的蛇尾。 竹叶青有些困惑地看向绿鸡仔,一脸茫然。 绿鸡仔用眼神传递着信息:这人有主了,兄弟,你注意点。 竹叶青看了眼班景,又看了眼班景,点点头,表示明白。虽然它心里有些不服气,但是能为恩公做点什么,它也就心满意足了。 竹叶青自己心里也觉得奇怪,这绿鸡仔看着是只麻雀般大小的鸟仔,带给它的气势,让它喘不过气来,只想跪下服从。 绿鸡仔有些满意地为主人剔除了一个可能性的情敌,就淡去了自己的气势,让氛围变得轻松些。 第五四章 ,月下心事 班景看着蟒蛇的尸体一时间有些犯难,这蟒蛇这么大的个头,作为口粮其实还不错。临风跟着他这么多天,光吃果子填饥,他也想试着给他找点肉食。 临风靠着树背,咳嗦了两声,手扶着树干,试图站起来,还没起来,就有些失劲。班景回头一看,连忙走到他身边,扶住他,神色有些担忧地说:“你好好休息就是,站起来做什么。” 临风清亮的眼眸看向班景,“你是想料理了这蟒蛇?” 班景点点头,“可惜有毒液,怕吃了中毒。”话音刚落,下毒的竹叶青不由尾巴瑟缩了下。 临风抬眉看了竹叶青一眼,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加热煮了就没事。加热了,毒性就没了。” 班景有些困惑地看着临风,为了吃的不要命啊。 临风看着班景一副不敢相信地模样,嘴角咧笑起来,“笨,生鸡蛋还能孵化小鸡,煮熟了,你还能孵化吗?竹叶青的毒液属性类似鸡蛋的蛋白部分,变化了,就失去生物症状了。” 班景才将信将疑地看回那蟒蛇的尸体。 临风看着班景还一副后怕的样子,对班景伸出手,“扶我起来,我来做吧。” 班景看着临风明明是弱不禁风的一个人,却还是那么倔强的想站起来。 “你就听我的,好好歇着,要做什么,跟我说一声就是。”班景眼里有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临风见他就在自己身边,将他拉近,凑近他耳边,吩咐了些花。 班景会晤地点点头,挽起袖子准备大干起来。 临风的意思是将这蟒蛇肉用盐腌起来。他就开始剥皮,这蛇皮还可以做他用,像二胡乐器上的蒙面往往都是蛇皮覆上,将蛇肉一块块切大块,再切成小块,放进锅里,用盐搅拌着,做好了就穿绳晒在树干上,临风还叫他撒些酱油,这样更入味。 临风就支着头看着班景忙活着,眼前这人,总是能带给他很多惊喜。他本以为他是骄奢惯了的大少爷,做出来的事却是特别的接地气,什么脏话累活都不在话下,也从不抱怨一句。 他也从竹排里取了小刀,将蛇肉切的再小块些,然后撕了张布块,将蛇肉包裹好,看起来像个小包裹。 班景煮了两锅,一锅是芋头,另外一锅则是事先处理好的蛇肉,他之前就放生了一半的虾米,剩下的一半一直留着才撒回锅里,增加点鲜味。 过了好一会,锅里散发着芋头的清香,跟肉的鲜味,像顽皮的精灵一般,在鼻间游弋。 “好香啊,班景大大,你真是好手艺。”绿鸡仔呆在班景的肩头,低头瞧着班景搅动的汤锅。 班景回手摸了把绿鸡仔的小脑袋,“等会就能吃了。” 竹叶青张望了好一会,想走又舍不得走,班景回过头,看了一眼它。“你也留下来吃点再走吧。” “喳喳!(班景大大说你可以留下来吃。)”绿鸡仔难得好心给竹叶青翻译了下。 竹叶青会晤的点点头,安安静静的盘着身子在一旁等着。 班景盛了四碗,纷纷递到他们面前。“先吃肉吧,还饿就吃点芋头。” 临风接过班景递来的汤碗,汤色清冽,蛇肉看着跟平常的鱼肉有些相似,他夹起一块送进嘴里。 蛇肉非常有嚼劲,加上虾米的润色,显得特别鲜美细滑。“看不出你手艺这么好。” 班景回了个温柔的笑意,他偶尔也有外出在山野的时候,掌握点手艺,防止野外吃的问题无法解决。 绿鸡仔比较神奇,荤素不忌,也开始叼着蛇肉开动起来。 竹叶青面色倒是淡定,低着头咀嚼着蛇肉。它从未吃过煮熟的食物,班景煮的刚刚好,蛇肉本身就比较细滑,入口即化的感觉,不知不觉中,它也吃完了一碗。 竹叶青对班景回了个眼神,准备动身离开的时候,临风抓了下它尾巴。临风也不知道绿鸡仔哪来的本事能通话,他也不懂蛇语,只能将之前准备好的小包裹递给他。 “路上带着吃吧。”虽然估摸对方听不懂,临风还是忍不住念叨了句,看竹叶青一脸茫然的样子,他回了个微笑,晃晃手里的包裹,递到竹叶青面前。 竹叶青似乎明白了,对临风躬身点了两下头,表示感谢,随后叼起包裹,隐入山林中。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月光如流水倾泻而下。 班景还是担心临风,执意要帮临风早点恢复起来,临风嘴里正嚷着没事,班景还是不容拒绝的讲临风带到身前。 他顺着他挺直的背脊一点点按摩着,掌面覆上,没有直接用指尖摁下去,是一种以内劲的方式,舒缓不尖锐地按压着,让他的肌肉能够松缓些。 按到临风的蝴蝶骨,班景不由得轻拍了下,临风觉得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一眼,“怎么了?” 班景把他头挪回原位,“太瘦了你,以后多吃点。”他温热的手掌像是暖炉一般在临风的背上传递一阵的暖意,让临风觉得有种温暖惬意地感觉。 他修长的手在他的背后宛如素色的蝴蝶一般好看,在他身上缓缓施劲按动着,不带一丝暧昧。 他抬手将临风的发丝向后拢着梳理了下,开始对着他的胳膊按摩起来,一手扶持,一手由上至下地按摩着。 “为什么让我走。”班景清冷地声线传进了临风耳边。 临风不由一愣,这人说话的语气,似乎是不高兴。“怎么了?”他有些迟疑地问道。 “你死了,我这大师兄怎么当的下去。”班景的语气里带着责怨。 临风侧着头,想看清那人的表情,那人只是低首,垂着眼帘,让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我想大师兄活着。嘶。”班景按着的手突然加重了力道,让临风不由闷哼一声。 “你傻吗?怎么这么不珍惜自己的命。”班景义气凌然地说着。 临风深吸了口气,耸动着肩膀,又不由叹了口气,“因为你,对我而言……”说到一半,他又觉得不妥,就停口不言。 “什么?” “没什么。” 一时间两人都沉静无言,月色泼洒在他们身上,茫茫夜色,不时传来夜莺的鸣叫声,似乎在传递他们的叹息。 第五五章 ,遭遇黑熊 后面的几天临风心里还是蛮惬意的,一路上渴了摘些果子吃,饿了就吃蛇肉干。 没有了吃上面的烦恼,他感觉每天都在郊游一般,而且也明显感觉到,班景对他没有那么排外的样子,变得甚至愿意跟他亲近些,有了这个认知让他心里美了好几天。 两个人继续在路上赶路着,突然听到身后“嘭嘭”的声响,像是什么身躯庞大的动物发出的脚步声。 临风有些疑惑的回头一瞧,就傻眼了,是一只看着解决两米高的大黑熊,咧着嘴,气势汹汹地朝他们跑来,吓的临风嘴里的蛇肉干掉到了地上。 班景也明显感觉到了,也不管临风愣神什么,赶忙一把抓起他的手,就慌不择路的跑起来,看能不能躲得过。 一路上跑了很远,那黑熊却是一路跟着穷追不舍。临风正准备对班景说点什么,没想到班景似乎看穿他心思一般,瞥了他一眼,直接将他带入怀里,用轻功飞上树干上。 “别说丧气话。” 临风趴在班景身上望着树下不敢动弹,那黑熊似乎是铁了心一般紧追不舍,那黑熊一抬头就看到他们俩,就开始抱着树干使劲摇晃,试图将他们摇下来。 班景心里却有些为难,他自己一个人也许用轻功飞的速度比得过黑熊,带上了临风,注定要被黑熊追上,他只能心一横,用绳子将临风绑在树干上,自己拔出剑,如仙鹤起舞一般飞身而下。 临风瞪大了眼睛看着下去的班景,他想开口说什么,却哑了一般不知道说什么好,又怕喊话让他分神,他只得紧紧目光跟着那人。 班景下来的身影很快引起了黑熊的注意,见到对方的架势,黑熊很快停止了摇树,开始对班景发出了巨大的吼声“嚯!” 他一向跟人较量的多,跟野兽的交手,少之又少,每个动物自身都有着不同的特性,野兽的攻击,蛮劲,与人不同,他们追求的就是一击毙命,用最短的时间杀死猎物,所以从来不会讲究什么漂亮的招式,几乎招招致命。 黑熊似乎与人交战过不少次,每次的袭击都是奔着脑袋,甚至是心脏的位置,动物们虽然不如人类懂的知识多,但是他们都本能的知道,一旦心跳停止了跳动,那么猎物就将必死无疑。 黑熊的招式又快又狠,加上野兽本身的蛮劲,好几次将班景甩出好几米地,班景则是清心聚神,小心翼翼地注意着黑熊的攻击,进行预判。 绿鸡仔在一旁看的百爪挠心,想到之前对付蟒蛇,它又携起飞刀,如利剑一般冲刺到黑熊眼睛上,“刺刺”虽然顺利的刺了两下,黑熊痛苦的喊叫着,试图往绿鸡仔的方向挥向去,黑熊反应迅捷,利爪挥到了绿鸡仔身上,锋利的爪尖将绿鸡仔带上伤口,绿鸡仔被拍落在地上,碧绿色的羽毛上渗出血迹。 班景跟临风看着眼前此景瞳孔一缩,同时大声喊着,“绿鸡仔!!!” 班景捂着身上的伤口,也拼了一般跳跃到黑熊身上,对着心脏口,狠狠刺下去。 黑熊则是试图想刺伤他的方向攻击着,在班景的背上抓挠出十几道血口子,班景存了死志一般忍着痛意将黑熊穿透。 直到黑熊咽气了,班景才从黑熊身上缓缓爬下来,喘着气,闭上了眼睛。 在树上的临风赶忙解开绳索,班景只是打了个活结防止他掉下,并未打死结。 虽然距离地面五米之高,临风还是尝试着张开身体,呈大字形,往下跳。 “嘭。”临风摔落在地上,索性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浑身有些痛,有些地方被石头磕伤,他缓了口气,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试图往班景的身边去。 他一路连走带爬地赶到了班景身边,将绿鸡仔也捧在手里,他赶忙给绿鸡仔身上撒药包扎好,放在一旁的竹排架子上。 好在附近是在一条溪边,他过了好一会才从浑身砸的钝痛中舒缓过来,勉强站的起来,他就步履蹒跚地往溪边走去,撕了外套,捂湿好几块布,准备给班景擦伤口。 等他褪去了班景身上的袭衣,上面鲜血淋漓,伤口被熊爪的翻出肉来,他强忍着鼻尖的酸意,小心翼翼地给他擦拭着血迹,一点点将伤口上的血迹都清理了。 他手哆嗦地撒着金疮药,抚摩着那人背脊上洁白如玉的肌肤,原本平整顺滑,如今却像是痛苦的面孔一样,扭曲着,狰狞着。 他眼里像是聚着沸腾的开水一般,*滚烫,他实在是熬不住,泪水像水坝崩坍一般,泪滴成线而下。 等他抚摩下去的时候,发现一个已经结痂了的伤口,他想起上次黑师傅背部上的血迹,似乎位置差不多。 像是电星火花一般,在他脑子里炸开了火花。他双手像是神经质一般地颤抖着抓紧着班景腰上的衣物,“原来你就是,原来你就是!” 他想起他刚来悬空门,那人在柴房墙后,问他,想打回来不。 他想起那人每天在桂花树下,教他武功。 他想起那人切磋的时候,总是让着他,哪怕他不依不饶地想看他模样,他也是不反驳地承受着,不曾让他受伤过。 他想起那人吃了他送的桂花糕,在月下的一吻。 他想起他在荷花池下,那人心疼他,大喊着让他别找。 他想起那人抱着自己,给自己上药,给自己沐浴。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那次师姐要公布他们关系的时候,他也是怕让他受什么影响一般,呵退了众人。 原来,原来,他一直这样,一直这样默默对自己好,自己却全然不知道。 他眼眶里爬上了血丝,眼睛里的视线被泪水模糊,他一边用袖口捂去自己的眼泪,一边给班景包扎好伤口。 他就抱着班景,肩膀戚动着,眼里默默地流着眼泪,他很想让自己的眼泪停下,所有的思绪涌上心头,让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他鼻间声音闷闷的,像小兽受伤一边闷哼着。 班景……班景…… 第五六章 ,泪眼相认 是夜。 夜里不时起风袭来,吹的树叶发出嗦嗦的声响,风掠过他耳际,手指变得冰凉,眼中的眼泪一点点漫湿他面孔。 “咳咳。”班景蹙着眉头,眼帘缓缓睁开,入眼就看见临风眼角鼻尖发红,哭的像个泪人。他心中像是被什么一蛰一般刺痛,他叹了口气,星眸含着温柔看着那人。 “我还没死呢,你哭丧呢。” 临风眼里不知不觉又蓄满了泪水,鼻音里呜呜地,忍不住带着哭腔说:“是你,我知道是你,我就知道就是你。” 班景瞳孔微缩,没想到对方还是发现了,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他话。 临风扑在他怀里,肩膀颤动地说:“我知道教我武功的是你,月下亲吻的是你,抱我回去休息的也是你。”他又抬起头,眼里像是受委屈的兔子一般,“你究竟要瞒我到什么时候?我就这么好骗吗?!” 班景低首,呼吸带着青草般的气息打在临风脸上,他凑近吻上他眼角,将他的泪水如数吻去。 “我怕你不能接受我,我也不想在玄空门里给你添麻烦。”他心有余悸地说,这个时代对于他们的身份并不认同,随之而来的质疑甚至厌恶的眼神,他不想对方去遭受这些。 临风听完班景的话,连忙摇摇头,他不怕。 “也许我有过短暂的失忆,但是你对我而言,依旧如惊涛拍浪一般,牵动着我的心,我无法不在意你。我也无法直接与你交集,原谅我掩去身份,隐瞒你。” 他修长的手指抚着临风的脸颊,语调温柔地问:“还哭什么呢。” 临风吸了吸鼻子,有些赌气的别过头,“喜极而泣。” 班景因为担心紧蹙的眉头,听他这一句话,还有这别扭的神情,不由眉头变得平缓。嘴角扬起,划出一个温柔的笑意。 他忍着肩胛骨上伤口传来的痛意,将临风拉近,手埋入那人丝缎般柔软地发丝里,吻上那人,闭着眼将吻加深。 临风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人的眉目,那人的剑眉星眸,就像一轮温柔的月光照进他心底,在他心底泛起心酸,却让人割舍不下。他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那吻像是一粒火星,渐渐将他心中的草原燎出一片火花,炙热地让他颤抖不已。 让人心里像水坝崩塌一般,心中所有聚满的洪水,奔涌而出,找着宣泄的出口。 原本嘴间还泛着酸楚,那人却是将那酸意一扫而空,莫名地传来一阵暖意,甚至是一种如蜜的滋味,却是如此难得,将所有的心酸熬成了一阵甜蜜。 紧靠着那人的胸膛,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那人的心跳声,“嘭嘭”的带动着他也跟着同样的频率跳动着不能自己。 他感觉自己的内心像一片漆黑的夜空,突然放起了大把的烟花,那人的心跳声像那烟花迸发时的声响,一声一声的拍动着他的心扉,在他的心中燃放起了无数绚丽的烟花,所有的阴霾都被一扫而空。 他舌尖缠绵,温柔的缱绻着,像是织就了温柔乡一般的美梦将他套牢。 次日。 临风根据班景的吩咐,去附近寻了些草药,将一人一鸟的伤口都处理好,看到绿鸡仔嘤咛一声,他心里悬着的石头才放了下来。 他将竹排放置在前面,绿鸡仔则是在竹排盖上歇着,背后则是背着班景,他就这样带着一人一鸟在山林里缓步的走着。 班景看他发际有汗液渗出,忍不住说,“你还是扶着我走吧。” 临风坳不过班景只得将竹排置后,一路扶持着班景,渐渐地看到不远处有炊烟袅袅升起,黑瓦白墙地房屋。 临风心里有些欣喜,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突然也觉得像他们之间的感情之路一样,一路过颠簸,终于到了头。 门派里的长老接应过他们,临风正欲说什么,那长老看到班景的伤势,就命人将班景用担子担去医疗院处修养。 临风的手在空中停了很久,还是收了回来,听完台前长老公布山野试炼的结果,他却是心不在焉,见会散了,去药房讨了些伤药。 给绿鸡仔敷好,他就呈大字型躺在床上,脑子里一时间漫过很多思绪,回到门里,似乎又有一堵无形的墙,隔着他们俩。 虽然他很想突破那堵墙,但他天生不爱惹事的性子,实在是不想给对方多添一分烦恼。 有些烦恼地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向好睡地他,难得的失眠了。 绿鸡仔还受着伤,一时间他也无人可倾诉心中的种种情绪。 “临风师弟,请随我一趟。”门外传来敲门声,临风一听赶紧套上了外套,出门跟着那人走去。 没想到是去班景的住处,他心里有些惊喜,又有些困惑,难道是班景找他来了。 还没等他心里的欣喜缓过劲,一开门,就看到了闫师叔铁青着脸色,满脸不快地看着他。 临风被看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知道这闫师叔的怒气从何而来。 “临风啊临风,你倒是说说,你们这一路上遇到了什么,为何班景却满身是伤?”闫师叔质问着,目光灼灼地看着临风。 临风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出,他看着床上的班景面色还有些惨白,心里不由地揪紧。还是低垂着目光,对闫师叔一一讲来。 “班景你也是,凭你的轻功,我不信你跑不过一只黑熊。”闫师叔狐疑地看着班景,又将目光看向临风,忍不住责难起来。“你这小子,自己安然无恙,却害得班景受满身伤。” 班景在床上闭着眉眼,人还是清醒的状态,声音有些哑然:“师叔,你就别训临风了,我没事。” “你没事?你身上十几个伤口子,肉都被翻出来了,还说没事。班景,你小子我告诉你,玄空门以后的事务是要你主持的,你怎么可以这么不重视自己的身体。”闫师叔语重心长地说。 班景露出一个宽慰地笑容,“闫师叔,我也是你们教大的,我的体质,你们还放心不过吗?” 闫师叔看着班景那笑容,却不好再去打断,班景的确是他们一点点教出来的,体能训练跟测试一直是拔尖突出的,一直让他们很放心。 见班景都说到这个份上,闫师叔也不准备去驳了他的面子,只是给临风一记眼刀子,就退出了房门,只留下了他们两人。 第五七章 ,比赛预备 屋里只剩下了两人,临风站在一旁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想起刚才闫师叔说的话,是啊,班景他会轻功,甩脱黑熊,根本没问题。他低垂着眼帘,一时间不知道开口说什么。 班景闭着眼养神,察觉那人没有走过来的迹象,他才发声道:“过来。” “啊。”临风还在低头愧疚着,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叫他,他赶忙走到窗前。看着那人的容颜,以及安详的气质,让他真心佩服,明明受了那么大的伤,表现的却好像被风略过般的轻巧。 班景的眼眸平常都是生人勿近一般的气息,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整个人像是冰山融化变得柔和了许多,他抬眉看着临风,那人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让他的嘴角不由扬起。 班景握住他右手,双手交叉而握,那人温热的热度从手心里传来,莫名的让人觉得很安心。 “你不必在意闫师叔的话,我没事,你放心。”像是保证一般的语气说着。 临风清亮的眼眸低垂着看着那人的神情,像是不确定一样仔细端详着对方,生怕遗漏了什么。 班景起身看临风还是呆呆愣愣的样子,心里不由的想笑,他点了下那人的额头。“别发呆了,这几天好好准备一下。” 临风有些疑惑地看着班景,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班景的眼眸收去了柔和,多了几分严肃,“三日后,就是玄空门里一年一度的新人比武大会。你可要尽力啊。” 临风琢磨了下,睿明的确跟他提过,之前一直在山野试炼,他倒是没特别挂念这件事,被班景这么提起来,才反应过来。 “比武赢了都有什么奖励?” 班景的眼神多了份狡黠,“第一名,可以做门下的大弟子的徒弟。” 临风心里虽然高兴,还是脸上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我当有什么呢,原来只是当你徒弟啊。” 班景挑了挑眉眼,像是标明筹码不小一般,又加了一句,“你就可以不用住柴房,跟我一块住。” 临风一听不由瞪大了眼睛,他刚入门那会,就对班景的寝居惦念已久了,没想到这个机会现在就摆在他眼前了。 他忍不住低头凑过去,在班景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被亲的班景反而愣神了下,没想到对方会突袭。 看到班景的神情,临风心里得意极了,对班景摆摆手说:“等着吧!” 关上门临风的心情好了很多,他心里脑补了四个字,扫榻以待。 他得去好好磨练功夫了,他根据班景当初每晚教他的招式,勤加练习。 此时少了那人在身旁,他心里却像是聚了个小太阳一般,心里窝暖暖的,干什么都很有劲。 即使那人没在身旁,旁边的风与树叶发出的颤动声,都仿佛在提示他那人一直在他身边,鼓励着他。 他心里也不是特别有底,不过他一定不会辜负对方的期待,这次新人大会,他一定会全力以赴。 他挥剑起,像飞鹰一般跃起滑翔飞落下来,带起落叶纷飞。 “好!”听到一阵喝彩声,他回头观望了半天,扫眼了四周,倒是没看到什么人影。 绿鸡仔低下头来,啄了下临风。“我在你头上啦。” 临风收起剑,向脑袋上探去,“你这小家伙又跑我头上去了。伤好些没?” “好多了,哎呀,我可是灵鸟,这点伤不算什么的!” 临风手摊平放在脑袋旁,“我不抓你,你自己下来。”绿鸡仔砸砸小嘴,还是不情不愿地从他脑袋上跳到他手心里。 摸了把绿鸡仔的小脑袋,“你可算好了,以后你就别冒险了,我护着你就行。” 绿鸡仔蹭蹭临风的手心,语气有些倔强。“不要,我的职责就是护你安全啊。” 临风戳戳小嘴尖,“豆丁大小,还想保护我。” 绿鸡仔撇过头,“年轻人,我告诉你,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不要太小看一些不起眼的事物了。” 临风没想到绿鸡仔还来这一出,倒是有些意外,摸了把小脑袋,也就随它去,并不跟它辩驳。 他回了屋里,绿鸡仔则是一直紧跟着他身边飞着,“咋了,你想说什么?” 绿鸡仔窝在临风肩膀上,“你跟班景怎么样了啊?” 临风就跟绿鸡仔一一讲来,绿鸡仔听得绿豆眼里都发出光来,嘴角乐呵呵地笑。 绿鸡仔安心地躺在临风颈窝里,“你们俩可算好了,你们不急,我看着都急。” 临风看着窗外的月光,却是开始担心起三天后的新人大赛,他现代里也好,穿越来了这也好,他的性子,一向不爱与人争执,更别提打架比输赢了。 看了眼安睡地绿鸡仔,他轻手轻脚地将它安置在之前做好的柔软的地小窝里。自己洗漱过后躺在床上发呆。 他的实战经验少之又少,班景跟他的切磋也一直是相让,没有那种刻意攻击的氛围,不知道三日后的交战,他能有几分胜算。 想到班景他心里又多了几分担心,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是睡不下来,就翻开被子,套上外衣,准备去班景那看看情况。 他一路小心翼翼地,尽量不让他人注意到动静,走到班景门口,他见并没有人察觉到,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吱啦。”门被打开,班景一向浅眠,听到声响就睁开了眼睛,察觉到有人,他不动声色地微眯着眼睛,不做声响,想查看来人是谁。 临风蹑手蹑脚地走到班景床边,他人才靠近,就突然被一股大力掀翻,整个人被倒扣在床上抵制住。 班景才准备拳头冲下去,借着月光才注意到是临风,手在停了下来,神情有些困惑地看着他,“怎么是你?进来怎么偷偷摸摸的。” 临风被班景的怪力弄得有些后怕,那人虽然没有直接打上去,迎面而上的拳风,也让他心跳加速了几个档位。“我……” 第五八章 ,比赛开始 临风心跳加快的节奏像是没了刹车一般始终加速跳着,开始还是为拳头落下的后怕,后面则是因为对方那张脸近在咫尺,身上温润的气息弥漫周边,每次呼吸都将对方特有的气息带入。 班景像是看不懂对方神情一般,之前一手搭在他肩膀上,慢慢俯下身帖在他的胸口上。 临风迟疑了半天开口,“大师兄你做什么……” 班景又起身恢复到之前的姿势,欣长的睫毛像是蝴蝶般扑闪了下,“你心跳声,心律不齐。” 临风内心一阵无语,你试试你快被人揍了的时候心如止水啊,他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撇头不看他。 班景不满意地把他头转过来,正对着自己,“你还没回答我,你来做什么。” 临风看着那人,月光下眉目间多了几分柔和,肤质都像是质地上乘的羊脂玉。下巴被扣住,他低垂着眼帘,不去瞧那人。 他心里想,我还想对你嘿嘿嘿呢,但是这怎么好说出来呢,索性当哑巴。 班景看他闭口不言的样子,俊眉微蹙,一手撩开他额头上的发丝,俯下身来,临风则是睁大了眼睛一会,很快迅疾地闭上眼,没敢看那人。 另外一只手则是顺着他的腰线下滑,将腰带松开几许,修长的指尖没入他腰间,指尖微凉,抚着光滑白皙的肌理,引得临风觉得那指尖仿佛带电一般,带来一阵酥酥麻麻。 班景往他身下看去,叹了口气又将他衣服拢好,侧过身子在他身旁躺下。看临风还紧闭着眼睛的模样,不由想笑,“在想什么呢?” 临风脸一红,赶紧低下头将腰带重新系好,衣服拉拢好,撇撇嘴瞥了班景一言,像是不爽一般地扶着床边准备下床。 班景看他那模样不由想发笑,活像一只等着偷腥的猫,没尝到小鱼干一般。 等到临风快离开的时候,班景又一把抓住他手腕。 临风有些困惑地看着班景,这丫究竟在想什么啊,看着对方那打量的眼神,“我,我就是放心不下你,来看看你情况。” 班景听完他的回答,满意点点头,临风正准备起身走开,不知班景哪来的力道,直接将他按在床边,在他唇边落下轻柔的一吻。 临风察觉那人想退身离开一般,双手紧紧搭住他肩膀,将这个吻加深,像是宣泄着不满一般啃噬着那人柔软的唇瓣。 松开后班景舌尖舔了舔唇瓣血迹,有些无奈地看着对方,果然小猫不好惹啊,炸毛了。 他就抱着他,放在床上,盖上被子,“你别急着走,三天后就要比赛了,我想给你一些建议,让你比赛顺利一些。” 三天后。 新人比赛都是在同届入门的师兄弟之间举行,年纪也不过相差两三岁,为防刀剑无眼,比赛是不允许携带任何武器的。 比赛的地点在玄空门的太巍湖中间的石盘上,以是否落水定输赢。 门里的长辈与门徒们都在太巍湖周边,长辈们都是有桃花木雕椅,门徒们则是个个坐在小板凳上,坐落四方的围观着比赛的近况。 班景也是坐在雕椅上,正对着太巍湖中央,可以最直观的看到比武的情况。 绿鸡仔吵着要来看比赛,开始临风还不同意,想它好好休养,绿鸡仔就各种撒娇卖萌打滚,班景看不下去就把绿鸡仔一并带来了。 此刻绿鸡仔正在班景座位旁边的圆桌上吃着果子,啃着瓜子,好不惬意。 绿鸡仔飞到班景头上,他也没多排斥,只是探手摸了把绿鸡仔柔软的小羽毛。 “要看主人一展身手了,好激动啊。”绿鸡仔不知道哪里找来的小红布,还让班景给他粘上,两个翅膀带着两小块红布晃着给临风呐喊助威。“临风,加油,临风加油~!” 班景受得了绿鸡仔在头上窝着,可也受不了这傻鸟在他脑袋上犯二,在绿鸡仔啄他的情况下,还是把绿鸡仔给扯了下来,让他在圆桌上继续摇旗呐喊。 “好小气。”绿鸡仔砸吧了下嘴,鄙视地瞥了班景一眼,然后继续给临风加油助威。 班景则是无视绿鸡仔,神情淡定自若地吃起瓜子来,希望临风在这一年一度的比赛中,拔得头筹吧。 比赛开始了,临风大部分时候还算顺利,不管是个头大的还是个头小的,可能是班景的体能强训,引得他的感官比常人敏捷了不少,并且动作也比常人快出一些。 对方的招式在他的眼里,仿佛都是放慢一拍一般,往往对方出手到一半,就被他拦截住,一场场打下来,基本都是顺利无阻。 没到临风打的时候,他也会在观众席上看着石盘上面的打斗,比赛慢慢的快接近尾声了,到了睿明的时候,他对睿明一向很有信心,这人很能吃苦,人又勤快,应该能进入决赛。 看到睿明也进入了决赛,他心里既是为对方开心,又有些担心,不知道跟睿明对峙的话,将会是什么样的景象,他心里滑过一丝迟疑。 很快,他还没来得及去思考太多,突然看到睿明落水了,他开始自顾自注意睿明的招式,心里还在分析着要怎么回招才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状况。 正当他迟疑跟他对战的人是谁,耳边就响起石盘上传来嚣张自傲地笑声,“睿明啊睿明,你也不过如此啊。” 临风皱着眉头聚精会神地看着石盘方向,试图看出那人究竟是谁。 “睿明对林贺一场,林贺赢。”场务宣布着结果。 临风的瞳孔微缩,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倒不是他自负,从之前种种交锋而过,他觉得睿明不可能打不过林贺。 林贺他们这些人,平日里练武也不勤快,生性.爱偷懒,怎么会把一向勤快的睿明给战胜了,这不科学。 他脑子里轰隆隆地还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场务划着船把石盘上的人接应回来,林贺走过他身旁,给了他一个挑衅十足的眼神。 “不过尔尔嘛。”林贺抛下这一句,就大摇大摆地走开了。 第五九章 ,受害反击 “下一场,林贺对临风决战。”场务报备着信息。 这一天的门徒们都穿着专门用于切磋的服饰,衣服整体是天蓝色为主,手腕处颜色略加深。 林贺的神情依旧是气焰嚣张,蓝色向来看着温柔,在他身上穿的也像多了分戾气。他的五官算不上英俊,只是普通人的面貌,眉毛平平,脸上还有点横肉。 临风一向也都穿这个色系为主,蓝色越发衬得他干练,气质卓然。他站着那,好比翠竹一般,挺拔秀丽。 两人微躬身,“请多指教。”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班景的眉头微微蹙着,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在他心底里蔓延开来,对于林贺赢了睿明的事,他心中也滑过疑惑。 目不转睛地注意着石盘的动静,警惕着林贺的举动,他此时不能贸然动身,只能在台下皱着眉头等待着。 绿鸡仔也被班景的情绪感染,也觉得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架势,一种不好的氛围传的它心底里也带起一种恐慌感,摘下了红布,放下了瓜子,目光灼灼地盯着石盘上的动静。 石盘上的临风倒是没有班景绿鸡仔他们那般的紧张,他只是全神贯注地考量着用什么方式将林贺击败。 随即两人开始交手了,交手的时候临风感觉到了意外,看来他还是小看了别人,从攻击的速率来讲,林贺的攻击速度并不差,他也步步后退躲避着,眼看躲无可躲,向上跃起,反向林贺袭来。 林贺就与临风一个石盘,一个半空中,四圈交击起来,林贺紧皱着眉头,心里暗想着,这临风果然不好对付,眼看快要到石盘末端,林贺反手一击想将临风拽下来。 临风反应到对方的目的,一个倒空翻,翻到林贺的对峙面。 林贺心里越发的着急,临风这家伙跟打了鸡血一般,而他吃的药效却持续不了多久了,再拖延下去,恐怕输的还是自己。 想到这,林贺右手向下,像是摸出什么东西一般,嘴角上带上狞笑。临风啊临风,这次就解决了你。 “啊!!!”林贺吼着,像是黑熊一般扑向临风,临风也只想着接招,没料到林贺想出什么手脚。 林贺狠狠扣住他,右手像是抓了什么东西一般,狠狠往下刺。临风感觉后颈传来一阵锥心的疼痛,一下子整个人痛苦地缩在了地上。 林贺看临风的反应,相当的满意,眉毛上跳着,用脚推了推临风的肩膀。“呵,看你小子还跟我耍什么威风。” 临风闭着眼,眉头紧扣着,后颈传来的痛意一时间让他无法分神。他还是低估了林贺,果然是小人作风,他算是明白什么叫做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他的额头渐渐渗出汗液,面色渐渐变得发白起来,他单手伏地喘着气。林贺像是欣赏临风绝望神情一般,故意后退几步,再一步一步神色悠然地向他走去,似乎告警着他,这场比赛的输赢都全然在他的掌握中,进与退,他都一一把握在手中。 接着对方抬起了脚,似乎打算将他踹入水里。 临风眼神紧紧地盯着林贺,眼里宛如火焰一般,迸发着怒意。 “哟,发什么脾气啊。来,我帮你消消火,给我下去吧!”说着林贺抬起脚带起脚风,向他袭来。 临风似乎凝聚了所有仅剩的力量,用力向林贺扑过去,死死地攥紧着对方。 林贺皱着眉头看紧扣住自己的临风,拳头大力地像临风奋力打去。“给我下来,都是我的手下败将了,还逞能什么。” 临风攥住林贺,背部的拳头打的他闷声吃痛,他也忍耐住,他不能输啊,他答应了那人的。 林贺见临风嘴角带出了血迹还是如此不缠不休地拽着他不放,眼里也出了杀机,挥起拳头将他一头打偏。 “噗……”临风被打的牙齿掉了两颗,嘴角的血迹滴落在石盘上。 他眼里说不出是含了什么,几乎是怨愤加绝望的眼神,死死地紧盯着林贺,像是濒死的战士,即使到生命最后一刻,也要奋战到底。 “啊!”临风朝天呐喊着,一瞬间像是有什么打通他体内了一般,一股力量从丹田处如泉眼一般迸发到他的四肢百骸,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眼瞳像是充血了一般黑里透着红,形成一种诡异地,嗜血一般的神情。 那一瞬间他仿佛所有的神智都被剥夺走,只剩下了动物一般的本能反应,猎杀! 他用身上的力量直接将林贺扑倒在地,拳头狠狠地砸向林贺,泄愤一般地,打出了血迹。 林贺看着眼前的临风仿佛是恶兽一般的神情,心里带起了恐慌,使劲地挣扎着,没想到被他挣扎了出来,他奋力向空中一跃。 他心里有些得意,变成野兽又如何,还是不敌人的智慧。临风随即跟着飞跃而起,仿佛猎鹰一般,他似乎失去了耐性,奋力一脚踢向林贺胸口,林贺被这猛力一踢。 他还是忍不住睁大了眼睛,这一脚即便他想用内力抵挡,但是在那力量的悬殊之下,无疑以卵击石,他只能愤恨地看着临风,不甘心地掉入水里。 “林贺对临风,临风赢。”场务宣布着结果。 临风泛红的瞳仁看向湖面上,他似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一下子失去了意识,人直接从空中掉入了湖里。 班景原以为临风打完了林贺会飞回石盘,没想到跟掉了线的风筝一般,直接掉入了湖底,他心里像是绷紧地弦一般,崩的断了,崩的他心揪。 不行,他要去查看情况。 班景御内力,飞上空去,白衣阙然。闫师叔没想到班景会飞上空,看到往石盘方向,他忍不住大声问:“班景,你在做什么?!会有人捞他们上来的,你过去成何体统。” 班景听到了闫师叔的喊声,只是瞥了闫师叔一眼,就头也不回地继续往石盘上赶去。 闫师叔看着此情此景,总觉得的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将要发生,而他无可挽回。 ------------------------- 另外一边,金麟依旧每天整理着教内的事物,感觉到一只蛊母叫嚣着痛意,他抚着蛊身,感觉到子蛊传来的信息,看来那人有难,他给母蛊传递信息,势必帮助那人共度难关。 母蛊墨黑色的眼瞳像是忠实的老管家一般,对金麟颔首。 第61章 番外二 番外:元宵节快乐。 听临风说想亲手包汤圆,班景就找了旁边的小厨房,备齐食材,两人开始准备起来。 绿鸡仔也飞来凑热闹。 临风开始还在和面,准备着汤圆皮。以前在客栈的时候有跟着师傅学过些,所以上手也不难。 看绿鸡仔旁边好奇地蹦来蹦去,小脑袋还四处张望着,临风瞥了一眼绿鸡仔。“乖,先去一旁,等会就有的吃了。” 绿鸡仔像是玩心大起一眼,在砧板跟厨具上跳来跳去,一会踢下小碗,一会低头瞅瞅馅料,丝毫不顾临风的话。 临风也起了心思,面粉直接一洒,糊了绿鸡仔一脸,从绿鸡仔变成了白鸡仔,绿鸡仔一脸的懵逼状。 绿鸡仔用小翅膀抹去了脸上的面粉,跳到面粉袋上,翅膀挥起对着临风洒起来,“让你洒我面粉,让你洒我面粉。” 临风开始还躲着绿鸡仔不想被洒到,躲的时候撞到班景怀里,班景没反应过来他们俩在做什么。 绿鸡仔看临风停下来了,绿鸡仔逮着一袋面粉,临风才低头鸡爪子一踹洒了下去,班景像是被水覆面一般,被洒了满脸。 班景抹了把脸,眉头微微皱了下,眼神冷了几分,直接手一伸,将罪魁祸首逮住,毫不留情地塞进面粉堆里,才松手作罢。 绿鸡仔在面粉里挪动了好半天才从面粉堆里爬出来,“咳咳。”呛了两声,将误入的面粉呛出来。 绿鸡仔的绿豆眼委委屈屈地看着班景说:“我不是故意的啦,都是临风他先扔我的,你们欺负人,都扔我……” 班景才注意到躲他身下的临风,看临风还在一旁偷着乐,心里也起了点心思。“好啊,你小子。” “喂,师傅,叫你师傅了,你就放过我吧。”临风马上跟兔子一样跃起身来四处串躲着。 “想的美。” 到了后面简直混战一般,两人都跟两雪人似得,浑身被面粉罩的雪白。 两人都在地上歇着喘着气,临风撇头看向班景,心里想着逗逗对方,指尖挑起班景下巴,坏笑道:“小妞,这小脸真白净啊。嘿嘿嘿。” 班景挑挑眉,没想到临风这家伙还有这心思,直接凭着身体优势,将临风放倒,双手撑在他头两侧,故意调笑地说:“官人倒是说说,有多白。” 临风本想调戏对方的,没想到一下子优势反转,被人控于人下,“咳咳。”他清了清嗓子。“阳春雪白,肤如凝脂,特别白。” 班景捏了捏临风的小鼻尖,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调戏他,他俯下身,又凑近了几分,“那官人可愿尝一口?”他倒是浑然不介意,还配合临风的调调说起来。说着靠的越来越近。 临风双手赶忙挡着他压下来的脸,服软地喊起来,“唉哟,就好您了,小的受不起,这面粉您还是自个留着尝吧。” 两人玩的差不多了,后面才打扫了厨房四周,将人洗净。 绿鸡仔则是变得安生起来,老老实实地窝一旁等着他们做汤圆。 做了些豆沙跟芝麻馅的,做完就下锅煮了,绿鸡仔在锅旁边开心的蹦蹦跳跳的。 临风瞟了眼绿鸡仔,绿鸡仔被瞟的有些不习惯,忍不住发问:“咋了,今个瞅我特帅不成。” 他笑了,这傻鸟还挺自恋的,他掩嘴笑道:“悠着点,别在锅旁边跳了,免得跳下去,今天就多碗鸡汤了。” 绿鸡仔傻眼了,没想到他忠心耿耿的主人竟然来这一出,挥着小爪子踹了临风一脸,“你丫安着什么心思呢,老子为你尽心尽力,你却把老子当口粮看。” 临风内心无力吐槽,他只是想叫他小心点啊,这么小的家伙,还不够塞牙缝呢,他心里暗戳戳的想。 班景帮着把绿鸡仔带进手里,放自己肩膀上,“他是怕你伤到了,你想什么呢。”说着塞了个瓜子仁到绿鸡仔嘴边。 绿鸡仔伸头叼着吃了进去,“哼,你们俩啊,夫唱妇随。”班景听绿鸡仔这么说,嘴角带上笑意,摸了把绿鸡仔的小脑袋。 过了些时间,汤圆煮熟了,圆滚滚雪白的汤圆个个浮了起来,咬一口芝麻心就浓浓的渗入舌尖,传出甜甜的滋味跟芝麻香。 绿鸡仔太心急,叼起就想吃,被烫的龇牙咧嘴。临风赶忙弄了杯凉水放一旁,“你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绿鸡仔的绿豆眼怨念地瞥了临风一眼,转过头,鸡尾巴对着临风,不理会他。 吃完了香甜的汤圆,两人一鸟也随大流,去街上赏花灯,猜灯谜。 看着各式各样的灯笼挂着,有兔子动物造型的,也有汤圆,生肖造型的。 班景看临风一直盯着个猴子灯笼看,眼里期翼地发出光来。他摸了把临风的脑袋,临风还没开口,那人已经走到摊位前。 班景正欲问这灯笼价格几何,摊主也反应机敏,抢先一步说,“客官,这灯笼,可买,也可猜灯谜,若是猜中了,就送您一盏灯。” 班景瞧了下,要答起十个题目方能兑换一盏花灯,他一一浏览着花灯的题目,心里琢磨着答案,临风的期翼,他定会去满足。 再三谦让(打《三国演义》人名) 古代文化(打《三国演义》人名) 事事齐全说汉高(打《三国演义》人名) 逐渐繁荣(打《三国演义》人名) 八骏日行三万里(打《三国演义》人名) 轻骑飞跃(打《三国演义》人名) 天不绝曹(打《三国演义》人名) 汉朝文书(打《三国演义》人名) 醒后得知一场梦(打《西游记》人名) 洪湖歌声融暮色(打《滕王阁序》一句) 他写了答案交与对方,摊主接过写着答案的红纸,不由对班景回了个赞赏的眼神。指向一旁道:“小哥好生聪慧,旁边的花灯,喜好哪个就拿上吧。” 他走到做工灵巧的猴子花灯,取了下来,递给临风。 临风开始还有些愣神,没想到对方还会去专门答题给他弄上花灯。见临风迟迟未接过,他走到他跟前,握住他,将他手摊平,将花灯的手柄交与他心中,再将手阖上,让他握住。 “那好了,可别掉了。”班景抬起头,看着他,目光里温柔地像夜幕里的星光,在他心底熠熠生辉。 那人的发丝略过手背,带来丝丝的痒,他怔怔地看着那人,想起那一日,他也是如此,心思耐心,动作轻柔地递给他元宝。 班景低身弹了下临风的额头。“发呆什么呢,花灯不喜欢?” 临风则是突然凑到那人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马上带着绿鸡仔像是狡兔一般地跑开了。 “你猜啊。”留下一串回音。 还在原地的班景抚着被亲过的脸颊,这家伙啊。 第六十章 ,爱拼才赢 班景丝毫没有考虑过水凉的问题,直接纵身一跃,跳入水里,他眉头一直紧蹙着,心里想着,临风啊,你不能有事,不能有事,他心急地拨开着四周的水,屏气敛息地寻找着临风,看到那一抹身影,心里才松了口气,很快游到他身边,将他一把揽起。 临风本来还眉头拧紧着,抬头看到对方是班景,眉头才变得平缓许多,想说什么,却觉得喉咙哑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班景低着头给他回了个眼神,示意他不必费劲说话,乖乖躺他怀里就好。 临风看着班景那如玉般的面庞,嘴角才带了一丝宽慰的笑容,虽然有那么一刻他很怕自己就此失败,就此错过,所幸他的付出,并没有付之东流。 那人依旧在他身边,他也猜得到,本来是由门里人划船将人打捞上来的,万不可能会这般费劲的只身前来救人。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班景,班景指尖撩开他的刘海,给他回了一个宽慰的眼神。 自此之后,他不再愿意让他再多受苦了。 “嘭。”太巍湖的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听到一阵声响,水面大破,泛起层层水花,两个身影从水中一跃而起。 只见班景一手揽着临风,似是乘风而起,尽管整个人被水浸过,那人的眸色清然,神情严肃,丝毫不让人觉得是落汤鸡,反而有一种湖底居住已久的水神,破水而出。 发丝紧贴着他脸颊,依旧无损他温润如玉般的气质,面上的表情冷冽了几分,就让人觉得可远观不可亵玩。 他用内力扩散开自己的声音,将自己的话传入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临风这徒弟,我收了。”他没多言,只是宣示了结果,其他的,不言而喻。 从今日起,他会以临风的师傅在他身旁,教他,护他,不会让他人伤他一毫。 湖面上的众人神情各异,不过也无可厚非,临风的确是决赛拔得头筹了。也有其他人各怀心思,表情不定。 随即他如飞燕一般动作迅疾地飞回了地面上,低头审视临风的情况,见他紧闭着眼睛,面色发白,忍痛一般咬着下唇,嘴里喃喃地嚷着脖子痛。 他探手抚向他后颈,果然抚到几个针孔一般的伤处,他右手蓄力,对着他脖子缓缓施劲,渐渐地,埋入在脖子里的针被逼了出来。 班景取过给闫师叔查看,闫师叔接过后,面色一惊,没想到这林贺心思如此歹毒。 是林家特有的梅林针,轻则让人短时间行动不便,重则可致人瘫痪,甚至夺人性命。 班景缓缓侧过头看向被捞起的林贺,眼神宛如夜鹰盯着猎物一般,“你还有什么好说?”他当初还是大意了,低估了少年人想求胜的心思,若是他多加防范,也许临风也不至于落倒如此境地,想到此,他心中对临风有种说不出的愧疚,他因为他,受了太多苦。 林贺看着班景手里的三枚针,自知计划败露,垂手说着话,语气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技不如人,我认了。” 班景眼神宛如冷刀子,狠狠盯着林贺,嘴里含着冷笑道:“考场作弊,加害同门。” 闫师叔走到他身旁,神色严肃地说:“按照门规,理当逐出师门。带下去。”吩咐了在一旁的场务。 在远处的林辉察觉到了班景那处的不对劲,眼看林贺被带走,赶忙跑过来,喘着气说:“闫师叔,怎么了?”不知道林贺为何会被人带走,他心中滑过疑惑。 闫师叔没有看向林辉,丝毫没有考虑搭理他的意思,林辉下意识地皱了下眉头,“我弟弟为什么被带下去了。” 他瞧了林辉一眼,见他还一副什么都不知情的模样,神情中不自觉地带了丝嘲意,“你是他大哥,还不明白他做了什么?已经逐出师门了。” 林辉一听,双腿下跪,对着他喊道:“闫师叔,求您放过林贺吧,他还不懂事。给他一次机会吧。” 闫师叔眯着眼看向林辉,心里想着,本来还在林家的面子上,想也给这林家子弟一些机会,却没想到有些人,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起来,他厉声道:“你小子,你上次也作弊过,上梁不正下梁歪,好意思求情,哼。”说罢,他衣袖甩开林辉离开。 林辉还企盼着看向班景,班景示意他看临风的脸色,随机给了对方一记眼刀子,便抱着临风转身离开了。 林辉整个人瘫软在地上,看来弟弟被逐出师门的事已经无可改回了。 班景则是带着临风抓紧赶回了自己房里,先是给两人都换上干爽的衣服,他擦拭着对方浸湿的发丝心里像是被人揪着一般,疼,心悬着也放不下来。 他微凉的手指握着临风的手腕把脉,心里顿时一惊,有三处的经脉被冲断,虽然临风看似赢了,都是以死志相拼,几乎是忍着经脉断裂的痛意,给予对方的反击。 他将他揽在怀里,临风这人,实在是太固执了,如果他不强力相拼,即使输了,那经脉之处也只是有所轻伤,稍加调养就能恢复,如今,却是…… 临风闭着眼睛靠在班景怀里,面色还有些发白,感觉对方动作一顿,他抬头看向班景,看那人神色一沉,心里不由得跟着一沉。 不知道他是做了什么,为何他脸色的神情变得如此愁然,他忍不住发声,声音有些哑然,像是忍着痛意一般,“班景,你怎么了,一直,皱着眉头。”他抬手想去抚平那人的眉头。 班景一把握住他手腕,垂首靠在临风的肩头上,声音有些闷闷然,“你这傻孩子,为什么这么拼。” 临风听他这么问,嘴角强抹笑意地说:“爱拼才会赢。” 班景听完有些哑然,轻敲了那人的脑袋,语气放软了许多,“都这个时候了,还跟我贫。” 他伸手有些费劲地想抱下班景,班景抬眼一看他动作,就接过他手,揽着,抱住这个倔强的人。 临风抬起头看向那人,眼里像是夜空里的星星,熠熠生辉。“为了你,在所不惜。” 第六一章 ,坦白心声 次日。 等临风试着想爬起身来,发现几乎使不上劲,他像是断手断脚一般,只是努力往外挪,手使不上劲,整个人“嘭”的一声摔在地上。 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只是一场比赛,可以害得自己经脉断了三条。睿明也是被同样的方式害了,不过他只是中了一根,也没有像他这样过度用功,所以也只是有些轻伤,并无大碍。 他伏在地上喘着气,心里也不由地咯噔了一下。虽然他对万事皆随缘,一下子身体变得残疾,还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也不知道如何面对班景。 想来班景也希望他是他手下的得意门生,值得骄傲的徒弟,如今却是与废人无异。眼里的光辉顿时暗淡了下来,嘴角里也弥漫上一种淡淡的苦涩滋味,如同嚼了黄莲。 他心里叹了口气,也许他不应该要强,哪怕输了,明年还能有机会,不至于到现在这步境地。 他也不想去后悔什么,只是,只是不想那人失望,没想到还是要让那人失望了。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眼睫毛落下的阴影,像只枯掉的蝴蝶。他眉头微皱,手想攥紧也使不上劲。 “吱啦”门被打开。班景一进门就看到临风撇着头靠在床边脚下,虽然闭着眼,神情却像是秋风过落叶般的寂寥。 他快步走到临风身边,想扶他起来,双手才碰到临风胳膊,就只见临风转过头看着他,眼里的光芒明灭,亮了一会又暗淡下来,他说不来那眼神,似乎带了期翼,最后又失望一般变得晦暗。 “别碰我。”临风第一次如此声音生寒的对班景说话。 班景正准备扶起的手,才准备握住他,在那停了许久,放下了手。他垂着眼帘看着那表情倔强的人。“怎么了好好的。” 临风心里生出一种烦躁感,与其让那人嫌弃自己这般残疾的身体,倒不如自己离的远远的。他垂首不看班景,只是自顾自地想往门口那边挪去,太过心急,身体又没有力量点支撑,才挪了两步就整个人摔在地上。 班景看着他挪步摔倒的样子,瞳孔收缩了起来,心里像是弦被崩断了一般,他握住他肩膀。“你这是怎么了,你要干什么去?” 临风回过头来看着班景,嘴角带上了冷笑,“你是瞎子吗?我残废了。行了,我知道我没什么理由留在这,我走。” 班景看着他那冷冷的表情,他心里忽然明白了许多,像是小兽一般,怕受到伤害,所以故意装作凶恶的样子。 他也不管对方说什么,将他打横抱起来,动作轻柔地放回床上。 临风还是别过头,不看班景,语气犹如寒冰一样凉彻人心。“你扶我做什么,是把我当笑话吗?还是让整个玄空门把我当你的笑话来看?” 他不由地蹙着眉头,俯下身来,临风以为那人气不过想打自己,闭上了眼睛。 班景垂首靠近他耳畔,黑长的发丝落到他颈间,引得他丝丝痒痒的。 唇上人柔软触感,让临风睁大了眼睛,他还想说什么,被那人的唇瓣堵得死死的。 那人的唇瓣柔软地像上等的丝绸,柔软而又顺滑,触碰过后都像触电一般引得人心痒痒的。 开始临风还执拗地不肯张开口,班景也不急,舌尖在唇边上细细抚摩描绘着唇形,又探入进去舌尖像是缠绵一般在牙床边流连,临风只觉得痒痒的,忍不住张开了口,舌尖便像是猎鹰潜伏已久一般,一探,就将那猎物卷入怀里。 带着他的舌尖纠缠着,像是要吃掉他一般,汲取着他,他缓缓闭上眼,感受着那人的美好。 像是所有苦涩被带走了一般,只留下如蜜的滋味,让人不由的身段放软。 他像是满意了一般,才退了开来,舌尖舔过唇瓣,像是饱餐一顿似得脸上露着和煦如春风般的笑容。 临风看着那人舔唇瓣的神情,不由低下头,真是太要命了,好想扑上去。 班景修长的指尖挑起他下巴,让他正视自己的眼神,像是戏谑一般。“不凶了,害羞了?” 临风撇撇嘴,低垂着眼帘不看那人。“才没有。”声音有些软糯。 班景双手揽着,将那人抱入怀里,用自己的心跳声传递着给那人。“你不用想那么多,我既然答应做你师傅,无论你残疾与否,我都负责你一辈子。” 临风眼神躲闪着,有些迟疑地说:“你虽然这么说,我却心里过不去,到底还是要让你失望了,还想练什么武功,到头来,连个普通人都比不上。” 班景指尖堵住临风的唇瓣,“别这么说。”他揉了把那人的脑袋,发丝柔软地像那人本来的性情。 “我从没有对你失望过。”他握住他右手在手里抚摩着,“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你还想我说什么?养你一辈子?” 临风有些愣神地看着那人,脸上像是被红墨晕染一般,一下子整张脸红了。那人说养他一辈子,如果说负责还只是出于师傅的身份,养,则是应该带了另外一层意味。 班景勾了下那人的鼻尖,“乖,无论出了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你残疾了,我就给当你的手脚照护你,你瞎了,我就当你的眼;你走不了,我就背着你当你的腿;你不能吃饭,我就喂你,当你的手。” 说完,那人温柔缱绻地吻了吻他额头,十指相扣。“答应我,不要怕,有我在。” 临风目光紧紧地追着那人的面庞,那人温柔美好的像一个梦,让他不愿意醒过来。 那样温柔的眉眼,如玉一般温润的性子,他觉得,值了。 班景怀里拥着他,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般传来刺痛,毕竟是没多大的孩子,这么早就要面对突然变成废人的事,哪怕是他,估计一时半会也无法接受,他才费劲心力想去安抚这样一颗震颤不安的心。 但是,班景的神情多了几分严肃,他一定会想办法让临风早日恢复的,他不想让他整日自怨自艾地觉得自己废了。 那个当初被恶霸群殴也不怕的人,他不能让他眼里的光芒永远的暗淡下去。 第六二章 ,双双讨药 班景穿戴好衣服,从今日起,他的身份也不单单只是门里的掌门大弟子,也是升为师叔辈的,可以开门收徒。他穿的长衫依旧是浅蓝色,只是罩袍是深蓝色。 他连忙感到掌门房前,他轻叩了下门。 掌门乌邱闭着眼坐在床榻上休息打坐,听到门外的声响,眼皮稍显松弛,懒懒的撑起,还是微眯着眼睛,开口道:“进来吧。” 班景打开房门,向乌邱行礼,跪拜下来,神色恭敬又拘谨。 乌邱套上外衫,头发虚白,却不显得衰疲,倒是有一种仙风道骨之感,他手如枯木一般,动作却是不紧不慢,自顾自的倒了茶,仰首饮尽,才垂目看向班景。“所为何事?” 班景双手伏地,没有起身的意思,只是在地上用敬畏的语气说着:“还求掌门一助。徒儿想要玄空丹。” 乌邱的白眉皱了皱,语气有些不明白地说:“班景,你好端端的,拿这药做什么?” 班景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着乌邱,眼神里带着恳切。“我要拿它救人。” 乌邱发出木枝刮地般的笑声,“班景,你是我的大弟子,应该不会不知道,这玄空丹,虽有奇效,但是仅此三枚。我知道你要救的是谁,寻人救治就是,何须将门里的宝物献出。” 班景神情一致,紧蹙着眉头,起身道:“可是迟了,那人……一辈子不得习武。” 乌邱挑眉眯着眼看向班景,神情还是不为所动,“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跟我讨药。这药就三枚,他值得吗?” “师傅!”班景忍不住喊住他准备返步回去打坐的身影。 乌邱挥着宽袍的袖子,神情带着不耐烦地说:“下去吧,我不想听你多言。” 班景无他,只能对乌邱颔首拘身一拜,退出了房门。 却在门外开始跪拜起来,不肯离开。 这一切绿鸡仔都看在眼里,嘴喙摩擦地吱吱作响。它绿豆大的小眼紧紧盯着那房门内,似要把那房门看穿一般。 绿鸡仔决然地看了班景一眼,就飞身向上飞上去,虽然它如今的身躯太小,飞上去也费劲十足,空气中还有风的阻力,但是这一切都阻止不了它要飞上去的决心。 绿鸡仔横在半空中,使了身上所有的劲大声喊着:“荒冥,你给我出来。” 荒冥穿戴这一身白色长袍,周身有浅蓝色的丝带飘舞着,无风自动。他抚了下自己地发丝,气定神闲地看着那小身影。 “这么大声喊我做什么?碧华上仙。” “药交出来。”绿鸡仔直截了当地说道,伸出翅膀想跟荒冥讨药。 荒冥斜眼瞟了眼绿鸡仔,又装作没事人一般地看着下界。指着下面远远跪拜着的班景说,“他不是给你主人求药吗?跑我这来要什么药?” 绿鸡仔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却为班景多了几分心疼。随机转头看向荒冥,那虽然才绿豆大般的小眼,此时爆发出来的气势却犹如雄狮逮捕猎物一般。 “哟,火气还不小啊。”荒冥打趣道,还拿出扇子,悠闲地扇风。 绿鸡仔双眼死死地盯着荒冥,似乎想用眼里的光芒如同火焰将对方灼灭。“我知道天皇安排你来负责这一世,天皇的心思我最明白,他不可能只看着他残疾就满足了。” 荒冥神情倒有些意外,没想到这碧华上仙连这心思都猜得不差分毫。 绿鸡仔继续探出翅膀来,声音掷地如雷,“交出药来。”虽然他知道班景也在求药,但这求不求的到,谁也猜不到。 凡间的药虽好,如今隔了一天,临风的伤势不能一拖再拖,凡人的身子,务必越早越好的讨到药,如果能讨到仙药,那必然是最好的。 他心里非常明白天皇的心思,好比猫抓到老鼠一般,没有到猫玩腻的那一刻,猫不会轻易地让老鼠死去,更别提让老鼠僵硬不能动,虽然他一点也不想去这么想,但是他明白,一只不能动的老鼠,对于猫而言,是一点趣味也没有。 所以就凭这一点,他相信无论出于什么,天皇既然安排前面一场,以他的脾性,必然还会安排后一场,不可能就这么放着不管。 荒冥也察觉到气压似乎变低了不少,心里暗暗有些惊讶。他知道碧华为了追随这临风,付出的代价就是下界后没有丝毫的法力仙力,没想到上了这九天最后一层,还能带给他如此大的压迫力。 不过他不在乎,他还不信,就碧华如今的身形能拿他怎么样。“我要是不给呢?”荒冥的语气挑衅十足。 绿鸡仔双眼也渐渐眯了起来,聚光盯着荒冥,考虑如何下手将荒冥打败。 “那就不怪我不客气了。”绿鸡仔双翅一展,周身发出如翡翠般的光辉来,罩着他周身。 荒冥也将手里的纸扇变化成长剑,摆出架势。“我倒要看看你能对我怎么个客气法。” 绿鸡仔开始逗弄一般地攻袭着荒冥的咯吱窝,腰眼处,让他有些意外也有些失神,一时间被痒的感觉所触动。 荒冥渐渐心底里浮起了不耐烦的情绪,不过一只手掌大的小鸟,还跟他叫嚣,真是不知死活,他的额头也浮上浅绿色的回文,显示出他生气的情绪,以及发功的征兆。 碧华则是不慌不忙地引着荒冥,知道对方被他激怒上钩了,溜着荒冥在这一层的城墙周边四处凶打着。 只见荒冥一股剑气随着紫色的光芒向碧华袭去,碧华藏到柱子身后,翅膀带起一道绿光,登时那紫色剑气方向相反,反而冲着荒冥打去。 他躲闪不及,摔倒在地上,碧华变化身形成六岁灵童,夺过他剑,抵在他脖颈间,低头俯视着他,“服不服?” 荒冥眼里带着震惊久久退之不去,这碧华明明被禁止功力,废去了身形,怎么得以反击,还能托身变为人形。 碧华神情闲适地将剑化作折扇,“你不用一副被惊到的表情,我说了,这药,我势在必得。” 他又走到神柱旁边,摸了两把柱子,笑眯眯地说:“你也不要小看了天庭的防御,刚才我是借用柱子的反击力,借力打力,力反作用到你身上,感觉如何?我也顺带着汲取了你的仙力才得以化人形。” 荒冥暗暗有些心惊,面上却没有展示出来,只是强装镇定,将药交给了碧华。 碧华接过药,咂咂嘴说:“早给我就是了,不然何必吃这苦头。” 荒冥抚着胸口,对他说:“你也别太得意,天皇只是给的补药,是防止临风日后不能习武,这真正能接上断筋的药,还是在人间。”他指着地下道。 听完碧华皱着眉头,没想到这天皇的心思还是一层比一层多。 荒冥看着碧华紧张的神色,不由调侃道:“碧华上仙果然厉害,难怪当初天皇想招你入天兵做大将,仅以弹丸之力都能将人反击。不过你打我,殴打公职人员,不怕犯了天条?” 碧华心里正烦着,听荒冥地质问,挑挑眼皮,“怎么?”他眼皮转转看着上空,“真要质问起来,我就说找你切磋仙力呗。”他倒是毫不在意。 碧华叹了口气,“荒冥仙君莫怪我粗鄙,我这也是无奈之举。” 荒冥点点头,表示明白,之前也是被碧华挑衅的架势激到,才跟他引起一架。在这天上碧华还能保持些许功力,他想,这也是天皇暗示安排下做的。 荒冥看着碧华,忍不住发声说道:“人间的药,你放心,我会安排下去。只是你,要再多三年在人间不得恢复功力。” 碧华点点头,表示明白,所有的事都要付出代价,这三年在人间不得恢复功力,也算他能承受。 他正恢复鸟形准备飞下界,被荒冥一问:“你这样受罚,值得吗?” 碧华瞧了一眼荒冥,“他是我主人,当初我拜入他座下,我早已将他视为最重要的。为他做一切,我都是心甘情愿。这多三年鸟身又如何,只要能追随他身畔左右,碧华心愿足以。” 说罢,碧华飞下人间去。 第六三章 ,淋雨求药 闫师叔过来给乌邱送饭来,看天色渐渐暗下来,远处多了几片乌云,看着有下雨的迹象。 他转过头看向门外,班景一直跪地不起,也隐隐猜出了原因。他跨步走到班景面前,想将他扶起。 “班景,你就起来吧,呆会得下雨了。” 班景动作缓缓地撇开肩膀上的手,抬首看向他,看了一会,又垂下眼帘。“谢谢师叔好意,我意已决。” 闫师叔不由叹了口气,挑挑眉毛看着他,“他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做” 班景闻言看向他,眼里目光坚毅,“师叔……”他顿了一下,“他是因为我才害成这个样子的。” 闫师叔不以为然,走到班景身后,看着天际感慨道:“他以后也不过是个废人的身份,需要废这劲?即使好了,恐怕重物都提不起。事已至此,无可改回,你就顺其自然吧。” “不会。”班景打断了他的话语,语气掷地有声。“我一定让他恢复如常。” 闫师叔瞟了一眼他,随后抚了把胡子走开了。 果不其然,随着一声轰雷作响,雷鸣电闪,天空下起了雨来。 雨势不小,让人觉得不像平日里的春风细雨逗人酥,倒是像是天上有脸盆一般,直接倒落下来。 雨水簌簌地落着,班景身上的衣服渐渐被打湿。班景的视线也被雨水弄的模糊,他却不肯挪动一分。 不时有冷风袭过,雨水的湿随着风的吹袭,带来一层寒意。 班景在雨中不由地反思起来,也许一开始他应该就对那人好点,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本来想在大赛前,让所有人明白他的实力,见证他们俩成为师徒的那一刻,不会再有人有颇砭的言语去说他们俩。 也许不参加那场新人赛,就不会遭人暗算了,一下子他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他本想过的顺其自然,名正言顺,无人可以多加羞言在他们身上,却还是失策,让对方受伤。 他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视线稍微清楚了些,掌门的房门像是扇贝一般,还是紧扣不肯张开。 如果是外门,他可能还可以去用功夫去抢,这是他掌门,他只能规规矩矩地等着,不敢多有一分放肆。 乌邱在屋里听着来伺候的门徒说班景还在门外,连下雨了,跪在地上,全身湿透也不肯离去半分。 他的眉头皱了下,想不到他的徒儿如此的执着于此,一时间他心里有些动摇。 待他的门徒退下去之后,一团光亮出现在他面前,他正欲拔剑,那光亮瞬间显现出人形,看着仙资缥缈,让人生敬。 是他之前就见过的仙君荒冥,他赶紧跪拜下来。“仙君造访,所为何事?” 荒冥瞟了一眼乌邱,也没多客套,直接开口说:“玄空丹给班景。” “这。”乌邱眉头聚在一团,迟疑了下。“恐怕不妥吧,这玄空丹是玄空门的镇门宝物啊。” 荒冥不以为意地笑笑,俯首凑到乌邱耳旁,“那我灭了你玄空门,好不好?”那语气仿佛只是问今天的天气如何一般轻松。 乌邱被震的不由后退了一些,仙人的法力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只是未曾想过,这仙君需要这般对付他这门派。“仙君,凡事讲个缘由,难道天界不讲情理,不讲规矩,平白无故就要灭了别人一门?仙君不怕遭报应吗?” 荒冥抚了下额头,没有过多的时间跟乌邱废话解释太多,他眼神从黑瞳转为碧绿色,乍看有种猫瞳一般的感觉。“我就一句话,听我的。至于报应?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我只是奉天皇之命,一切阻拦皆可由我处置。” 乌邱被那碧绿色如同翡翠一般的眼眸,看似无害,眼里发出的光芒不由让他一怔,只得连连点头,“我应仙君话便是。” “等等。”荒冥又凑到他耳边吩咐了些话,随后他用天眼通过墙门看着屋外的班景。 心里一时间不由地有些感慨,那人本身也是天上的仙君之一,骄傲的不可方物,如今贬落人间,求药还得下跪,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他不由想问,班景,你落到今天的境地,你后悔吗? “吱啦。”门被打开,乌邱鹤发灰衣现身,一向慵懒的眼神带了些精光,看着跪地不起的人。“班景,这药我可以给你,但是,你这是犯了门规,你可愿受罚?” 班景一听,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来了,脸上的神情喜出望外,没想到师傅终于肯答应了。“愿意,只是。” 乌邱听他的迟疑,马上追问道:“你是不是后悔了,后悔了就回去吧,别在这跪拜伤了身子。” “不。”他忙道,他想起身站起,跪地太久,腿脚都变得酸麻,站起来都有些踉跄,“我不后悔。”他看起来像个跛子一般,一边拖着脚,一边步伐不稳地向前走着。 “只求师傅,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徒儿愿领受罚。”虽然步履蹒跚,他还是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乌邱面前。 乌邱看着全身被打湿的班景,心里也不由的心疼,这孩子一向听话乖巧,一直是他们心里的骄傲,如今却是这般被雨淋,肤色都有些不正常的发白,像是被风吹入寒了一般。 “哎,罢了。”乌邱叹了口气,也不打算再去劝慰阻止他,他也明白,班景这个人,一旦确定的事,决不罢休。他从袖里取出了湖蓝色的织锦缎绣盒递给他。 “拿去吧。” 班景接过绣盒,俯下身对乌邱跪拜行礼。“谢师傅成全。” 乌邱赶忙将他扶起,把伞递给他。“少淋一会是一会,你这人太倔,你徒儿重要。你也得保你自己身体无恙,才能照顾你徒儿。” 班景会意地点点头,才起身撑着伞,离开了这里。 第陆肆章 ,临风醒来 班景撑着伞,走到半路,腿脚踉跄了下,扶着墙边喘了口气。 “呼。”脑袋上发热,身体上生凉,冷热交替的滋味让他并不好受。雨水淋过的衣服都紧紧贴服在身上,有种说不出的黏腻感。 他往自己怀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个紫身的小瓷瓶,取了红帽盖,掏出药丸吞咽了进去。 平日里他都会准备点伤药,以防不备之需,可惜京城不远千里,不然以他自己,也肯定有办法解决。手头上的药有限,病又是不可以拖的,所以他如此的坚持跟掌门求药。 喉咙滚动了下,他有些艰涩地将药丸顺了下去,靠在墙边片刻,身上渐渐传来一种温热的暖意,身上的疲乏少了一些,他才继续撑伞赶回去。 他敲了下门,也顾不上其他,端了茶碗到床边,扶起临风,将药丸与水送了进去,见他吃下去了,心里才宽慰放心了不少。 临风开始有些昏昏沉沉的,被服了药丸,精神也找回了一些,睁开眼就看到淋湿全身的班景,他想探手去抚那人的脸颊,却只是直挺挺的倒向一边。 班景见状赶忙把他扶回去,见他脸上蹙着眉头有担忧的神色,发声安慰道:“我没事,淋了点雨。” 临风看着他还想张口说点什么,那人一直看着自己,那温柔如月光的眼神,似乎在跟他说不用担心,都会好的。 安顿好了临风,班景去旁边的侧室,褪去衣物,进了木桶,水汽袅袅,整个人的温度恢复了许多,他抚了下额头,就是太阳穴的位置还是有些不舒服。 临风目光看向侧室,看了良久,他想继续注视下去,直到那人走到他面前的,也许是药性发作,他感觉困意像一张网将他笼罩,他渐渐眼皮支撑不住,又睡了过去。 绿鸡仔在外面已经默默观望了许久,见两人都睡了,才飞身进来。 它飞到临风面前,小心翼翼地将荒冥交给他的仙丹拿了出来,小爪子动作轻缓地扒开他嘴,然后就着翅膀,将仙丹塞了进去,又抱了杯茶,慢慢给他送入。 像是不放心似得,小翅膀在临风的喉咙上捋着,看着临风的周身浮起淡淡的金光,随之又不见。绿鸡仔明白,这是仙丹已经起效了,它也可以放心了。 它跟荒冥的交磋消耗了不少的体力,以它目前的情况见到荒冥本应该躲着走的,不过它也是生性要强,不达目的不罢休,即使拼口气也要顽战到底。 它用小翅膀抚了把临风光洁如玉的面庞,以前主人也是一直这么教导他的,不到最后一刻决不罢休。 而且交磋可以从多个方面去交涉,所有的事物都有其弱点,以四俩拨三斤的能耐,也没准能走出一片逆境。 它眨了眨绿豆眼,实在是太累了,阖上眼伏在临风耳畔睡下了。 班景打了个喷嚏,人醒了过来,脸色也从惨白变成了平常的肤色,他探了下自己的额头,还是高温不退,还是勉强抵住脑子里浆糊的状态,从木桶出来,取了衣服一一穿戴好。 他返回到临风的床前,看着临风安睡的容颜,毫不设防的样子,让人很喜欢,心痒痒地会想逗弄一番。 瞅了一眼,那绿色的小身影也在临风的耳畔歇息着,看来这小鸟真心是离不开临风。 看着一人一鸟睡得安逸,班景也没舍得打扰,只是退了出去,给他们备膳去。 三日后 临风也渐渐睡得不安稳,梦里又回到那个仙气缥缈的地方,只见有个跟班景相似的人,原本如绿竹一般挺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下子跪拜了下来。 “求仙君放过临风。”他垂首看着地面,神情谦卑而又恭敬,仿佛不是一个人。 只见那人穿着鹅蛋黄色的长袍,身后仙缎齐飘,只见那人一脚踹翻了跪着的人,临风看着心头一紧,如果梦里他能化作实体,他一定会冲到那人面前,阻止他,再将他一顿胖揍。 “班景,你何必如此,不过一介低等小仙,值得你如此上心?”那人蹲下身,修长的手攀上班景的下巴,狠厉地握住,指甲飞长,在下巴上落下了红线般的刮痕。 不!临风在心中呐喊着,他实在不忍心看着他为了他去求别人,头龇欲裂,他一下子醒了过来, “呼……呼。”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心里悸动的心跳声加速的跳跃着,久久不能平静。 他抚住自己的胸口,希望让自己的心跳声尽量变得平缓,让紧张震颤的身体快些平稳下来。 他又顿了下,看着自己的双手,随着自己的意念收起,张开,如此几个来回,再感受下其他部位。他有些惊喜,似乎是已经恢复好了,整个人没有一种断了线的木偶一般,无法动作。 他动作有些慢的掀开被子,毕竟还是刚好,怕动作大了,重心不稳。他下了床,披上了外衣,从正屋走到侧室,想去寻找班景,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走来走去,却始终看不到那人的身影。 他心里开始有颗不安的种子种了下来,那种不安的情绪,开始生根发芽,像藤蔓一般,缠绕这他心脏,让他心揪又难受。 他双手撑着桌面,有些气短接不上来的喘着气,又看了一眼绿鸡仔,绿鸡仔始终似乎还在睡梦里。 他也不打算打搅绿鸡仔的好梦,重新穿戴好,才开始扶着墙面,准备向掌门那边去探探情况。 有一日听班景提过的,他小声嘀咕过,说,看来只有找掌门才能解决办法了。 他一路上走的很慢,虽然他心里很着急,但是身体的情况不允许他走的过急,走过急会摔倒的。 他抬头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不知何来的风起,吹袭着他的面庞,露出光洁的额头,虽然面色稍显憔悴,但那显露出的眼眸里像是带了星光一般,透着坚毅。 一片叶子从树上飘落下来,蹭过他面庞,又落到了地上,他瞅了一眼那已经发黄的落叶,心里莫名的咯噔了下。 他的脚步开始加快起来,他心跳声变得越来越急促,他感觉无论是梦还是此景,都在暗示着他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甚至已经发生了。 他赶到了掌门的房前,中间摔倒了几次,他也咬牙站起来,任由膝盖上擦破了好几个口子。 他顾不上礼节,有些急促的敲打着木门。“掌门您在吗?掌门您在吗?求您让我见一面。” 伺候掌门的门徒心里正诧临风的无礼,没想到乌邱意外地对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去开门。 “是。”他恭敬地点头,退身去给临风开了门。 临风一见门被打开,就冲了进来,有些冲撞到那门徒,他神色有些愧疚的看了一眼那人,低声说了句抱歉。 就转过头赶到掌门面前,跪拜了下来,“临风莽撞,望掌门见谅。” 那门徒心里本还有些不快,见临风对他说了道歉的话,也就没有太过往心里去,只是继续恭恭敬敬地给乌邱按肩。 乌邱依旧穿着一身银灰色的长袍,鹤发,安宁的面容,不会单单让人觉得苍老,反而有种仙风道骨之感。 他闭着眼,抚了把自己的长须,如老树一般的眼皮缓缓张开,神色有些倦懒地看着临风。“所为何事。” “班景师傅何在?”临风神色紧张的看着对方,他急切的想要知道,也就没有过多的绕弯子,直接道出了自己一直心急的人。 开始乌邱似乎还有些耐性,从临风急促的敲门,到莽撞的进门,他都神色不动,不见有不快之感。 刚听临风说完,鼻间就哼气,瞟了一眼门徒,示意门徒停下,起身弹整了衣服,准备起身回里屋。 临风正欲追问,这时门刚好被打开,是闫师叔来送饭菜。 “掌门请用膳。”闫师叔恭恭敬敬地报备着。 “让闫师叔给你说吧。”乌邱抛下这句话,就进了里屋没了动静。 闫师叔也有些奇怪临风怎么好端端地跑来掌门这里打扰,将临风带了出去,带回他自己居住的地方。 闫师叔似乎心情不错,难得的也倒了杯茶给临风,“说说,去掌门那做什么。” 临风蹙着眉头,神色堪忧,丝毫没有心情喝茶,接过茶叶只是放回了桌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半天才开口。“闫师叔,班景师傅不见了。” 闫师叔原本还有些轻松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语调变得冷了几分。“你还好意思问。” 临风听对方这口气一转变得冷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神色有些赫然地看着他。“我……我怎么了?” 闫师叔瞪了临风一眼,像是老虎发怒一般,目光灼然。“你不知道?全玄空门都知道的事,你不知道?!” 临风听对方这口气,心里越发的不安,心里的藤蔓变得像那日的蟒蛇,越发的收紧身躯,缠的他绞痛。 “闫师叔,求你告诉我,班景师傅他究竟怎么了?”他忍不住握住对方的胳膊,乞求地问道。 闫师叔一把甩开他手,闭上眼深吸了口气,随后又长长地吁了口气,将前三天发生的事对临风一一道来。 临风听完脑子里像是放了地雷炸开了一般,轰轰雷鸣地,震的他一时不能自己。 “他被关禁地了。”对方的最后一句话。 临风听完什么话也顾不上说,直接夺门而出。 第六五章 ,禁地罚上 班景被人引进了禁地,禁地里面的温度似乎都比外面冷了许多,树木的颜色都显得郁郁深深,让人心里莫名的沉闷起来。 随机一把被推进了一个类似高塔一样的地方,他还没来得及看高塔的全貌,就被推得猝不及防。 “咚!”大门阖上的声音沉重如钟鼓,震慑着人心。班景的面色有些发白,三日前的淋雨,他一直自顾不暇,只是没日没夜地照临风,没想过自己,如今心里松口气来,没有强力抵押住,病兆也就跟着显像出来。 他从怀里抽出瓷瓶,往嘴里塞了药,吞咽了下去,他心里清楚,这禁地,进的容易,出来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他得多蓄些体力。 他也听闻过别人介绍禁地,门里的禁地也一直是禁闻一般,很少有人提及,即使是提及,都是噤若寒蝉,让人不敢多想,多问。 他打量着四周,这一层看着平平无奇,里头空落落的,似乎什么也没有,他凭着感觉往前一步一步谨慎的走着,打量着四周,以防有什么意外的情况出现。 “哟~来了个帅小哥啊,我可是五年来都没人陪我玩了。”一个娇俏的女声突兀的从上方传来。 绫子! 班景瞳孔一缩,没想到会先碰上这人,这人本来也是玄空门的女弟子之一,后面偷练禁术,人又走火入魔,就被掌门关入这禁地里,没想到自己第一个就是她。 只见一个女子从天而降,一袭红衣如晚霞,像是一把烈火即将燃起。 她眉眼妩媚,眼角画着红色的眼晕,更显得勾魂摄魄,眼里含情似水,盈盈水光。 “见过绫子师姐。”班景还是礼貌性的拜了礼。 绫子却好似顽童一般,凑近了班景,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突然发笑起来,“呵呵~你倒是礼数周到,不像之前的几位,都嚷着我是疯子,也不知道是谁疯了。” 班景被那笑声笑得心里有些发麻,面上还是强装镇定,他心里还没有十分的把握,能够解决了这绫子,权宜之计就先跟她探探虚实。 他正低头思索着,下巴传来一阵凉意,不知从何时起,那绫子冰凉如无骨的手就覆上他下巴,好似恋人依偎般,抚摩着他下巴。 他一怔,没想到对方会这样对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他迟疑地问:“师姐?” 绫子垂着眼帘,眼里含着水光柔柔地看着班景的面庞,“你的模样生的俊,我好生喜欢,从了我,如何?”说着绫子双手抚着他的脸,闭上眼,状似要亲上去。 班景连忙双手抵住她肩膀,将她推开几许,“师姐,这不可。” 绫子倒是不恼,退开了几许,舌尖舔过修长的指尖,眼神暧昧地看向他。“为何,我不美吗?” 班景目光坚毅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有意中人,望师姐见谅。” 刚听完班景的话,绫子的脸色就变了变,好似化身另外一个人一般,眼晕变成了深红色,整个人显得阴郁了许多。“她有什么好,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哼,小师弟,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老娘不客气!” 那绫子似乎是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事,迁怒一般将怒气撒在班景身上,才说完,就挥起袖带,像化作铁剑一般,带起一阵风,直直地冲向班景。 他之前一直没有过多动作,想看绫子的招式,判断虚实,他这人向来不打女人。 班景没有抽出剑,只是拿剑鞘抵挡着绫子的招式。 绫子的袖带仿佛天女散花一般从四周向班景袭来,他都单手将袖带一一卷入,带住,只是偶尔被一些细小的袖带化刀一般,伤到身上。 班景一直让着对方,导致自己也频频挂彩,他也没有出言阻止,他倒是不觉得那绫子像个疯子,更像是一个失去了爱人的伤心人。 打到后面班景被逼在墙脚,绫子虽然精神有些失常,顶多算个疯子不是个傻子,她系带绕上班景的脖子,她抚着他的喉咙,笑的森森地说:“多漂亮的脖子,拧断了多好。” 他喘着粗气,胸膛起伏着,什么话也没说,眼神只是平静如无波的湖面一般,静静地看着绫子。 看得出绫子也并没有对他动杀心,动作也只像是撒气一般,他是个男人,索性也就由她撒气,并不计较。 绫子冰凉毫无血色的手覆上了班景的面庞,嘴里念叨着:“就这样多好,别离开我多好。” 忽然绫子的眸子里眼神变得清明不少,不再像之前痴痴颠颠的模样,“小子,怎么都不还手,不怕我杀了你吗?” 班景嘴角带上一抹淡淡的笑意,“师姐只是不开心,我想师姐这样的人,既不是疯子,也不是魔头,只是个伤心人而已。师姐想出气,师弟就奉命。” 听完他的话,绫子的肩膀戚动起来,不觉间鼻间传来了哭音,“他说我只要偷来禁术就跟我一起的,没想到都是骗我的,最后跟别的女人相好,留我一个人孤苦煎熬!我好恨啊。” “那一刻,我就觉得,所有男人都该死,都该死。” 班景虽然有些疲惫,气息喘不上来,还是用手掌轻轻拍着绫子的背,想安抚她的情绪。 忽然间他身上所有的系带像是有灵性一般,全部退了去,他正准备说什么,只见绫子站起身,脸上有着笑容。 “闵哥哥,今天有个人来看我了,他人还挺好的,我就放过他了,不取他性命,我做的好吧。”宛如孩童般的语调响起。 班景还想问点什么,绫子像是预知一般,用一种阴森森地语气说:“小子,下面可没这么好过,自求多福吧。”说完,那绫子不知用了什么招式,忽然间就不见了。 他赶紧走到绫子消失的地方,看到一个明显突起的石面,刻着玄武的纹路,他试探的用手摁下去,果不其然,眼前的墙面像门一般被打开,他很快跟了上去,探察情况。 等他一进去,打量了四周,原本黑漆一片,突然周围的烛火亮起,照亮整个房内,使得他也注意到了,正中央坐着一个人。 那人闭着眼睛,头发像是多年没打理,像是野草一般蓬乱着。面上有一道长疤斜在左眉眼上,看起来凶煞异常。手里握着一把弯刀,弯刀上还有着五个扣环,看起来就份量不轻。 他当初也没刻意打听,也就只听过绫子的传闻,后面的情况如何,没想过也没深究,一时间他心里没底,只得沉下心来看对方的反应。 他扶着墙面,轻咳了两声,原本带病的身躯就有些疲弱,后面跟绫子切磋了半天,也费了不少体力,到这关,他算得上是精疲力尽,也没有过多的力气还能对付谁。 他低头看了下怀里的瓷瓶,一个月内最多只能用两颗,这药丸本身也只是激发体能,再吃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他叹了口气,将瓷瓶收进去。 靠着墙面,喘着气,忍不住发声,“前辈,你是?” 那人似乎也一直在等班景出声,听到班景的问话,班景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人不知什么样的身法,直接探到他身前,一手扣住他脖子,眼里闪着兽光一般,让他心里一惊。 “没想到你还活着,是四妹心软了吗?”那人是昊其,也是习了禁术走火入魔被关入禁地之一的人。 班景眼里带着警惕的目光打量着对方,下一刻令他有些错愕,昊其突然蹲下身,像狼狗一般在他腰间嗅来嗅去。 班景从没被人这样对过,眼下身形不便动作,他心里变得惴惴不安起来。 昊其像是肯定了什么一般,忽然又起身喃喃道:“倒是没什么膻味,看来你没跟四妹发生过什么。”他打量这毛头小子。 看着面色发白,似乎有病在身,一直喘着气,看着十分羸弱。通常人喊四妹是疯子,一般就被四妹弄死,或者四妹玩心起,在*正酣时将对方一击毙命。 所以来他这关的人向来少之又少,有膻味的,他一律大卸八块,当做口粮储备。 眼前这小子眉宇间透着正气凛凛,一时间令他颇生好感,但是他这样的人,从来不是什么善茬。 他忽然凑到班景的耳畔,语调挑衅地响起,“我跟你打赌,我打到你喊服,如果你一直不喊服,我就放过你,如何?” 班景看着眼前这人,他如今是没有任何的胜算,如今对方能给他机会,那他能做的就是把握机会。 咳嗽了两声,他声音虽然有些慢,还是很语气坚定的说,“好,我应你。” 昊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像只野兽一般,直接狠厉地将班景从墙上拽了下来,班景整个人重重的摔在地上。 昊其拉起他,给了一记左勾拳,大声地喊着:“服不服。” 班景右脸有些淤青,还是喊着:“不服。” 昊其像是被燃起了斗志一般,拳头如雨落下,丝毫没有片刻停下。 他有些佩服这小子,他的拳头几乎将他身上每一处软肋之处都打的骨头都能作响,他却始终闷哼一声,不喊疼,也从未回一句服。 昊其像是失去了耐性一般,拔出刀来,比着班景的脖子,刀锋利而又冷冽,像是蛇吐着冰凉的舌尖一般缠上脖颈,不一会,渗出血丝,蔓延而下。 “小子,服不服?”他又将刀深口了几许,刀又顺着伤口没入了几分。 “嘶。”班景被痛意刺激地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紧蹙着眉头,嘴里的语气不改,“不服!” 昊其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忍,看对方全无还手之力,只靠那意志跟他拼抗,真是个倔人。 他想了想,从前会直接将人推向二哥那边,继续接受煎熬惩罚,他看眼前这人,既无邪心对四妹,也无怯意对自己,他也就打消了将对方加深折磨的念头,推向了另外一个,据四妹说最接近出口的地方。 他拍了拍班景的头,“小子,我敬你是条汉子,我给你这条路,出的去的,不过你自己要坚持的住。”他眉宇里少见掺杂了担忧神色。 这禁地五关,他们四人也都是喜怒无常的人,每一关几乎都是夺人性命,最后一关虽然没有任何人,但是也布上了机关,出不出的去,就看着小子的命了。 “谢过前辈。”班景有些虚弱地回应了一句,他心里明白,禁地最大的传闻就是进得去出不来,即使出来都可能是一具白骨。 班景被传入一个黑口,像是滑梯一般,他整个人几乎失去了意识,只感觉整个人不停地降落降落下来。 第六六章 ,禁地罚下 “咚。”班景感觉自己似乎被传到了一个底部,他正虚弱地准备起身摸索,忽然间眼前像是门打开了一般,里头登时灯火通明。 他才弯身往前走了一步,左右墙壁上的机关就密密的飞出飞刀来,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打中,他有些失力地趴在了地上。 他喉咙滚动着喘着气,看着远处一扇门,推测之前那位刀疤男的说法,应该是快到出口了。 他想起身走,却发觉腿上似乎打中了什么地方,让他使不上劲,他只得作罢,缓缓地从袖口里掏出一把匕首,一般扣在地面上,一面向前挪动着。 一开始的飞刀仿佛只是提示他一般,后面的飞刀从他背后各个方位袭来,他尝试着单手护住脑袋,胳膊上登时插了一排的飞刀。 飞刀带出伤口,一时间他全身都是血迹斑驳。班景心里有些苦笑,哪怕是功夫好的人,在这恐怕也要被打成刺猬了。 全身的痛意像他袭来,绫子那关体力消耗太多,刀疤男那关受了很多内伤,这一关没有人显得更加无情,他也无人可沟通,只能默默地承受着四面八方的飞刀袭击。 像是上万只蜜蜂围着他蛰痛一般,又像是蚂蚁啃噬着伤口,痛意传得他太阳穴也不时的发痛。 身上的血液顺着伤口缓缓渗出,渐渐地他爬过的地面都留下了血痕。 “呼……”他伏在地面上虚弱地喘着气,看着远方的大门还是离的那么遥远。 他咬咬牙,继续一下一下的用匕首扣住地面,不肯放弃的挪动着。他显然还是低估了这禁地的惩罚,爬到后面的时候,两周有火焰如火龙一般向他袭来。 登时衣服都被烧的发烫,不知道是喜是悲,衣服染上的血迹过多,火焰也没能将他衣服燃灼起来。 火焰有时会碰到伤口,他就忍不住低声喊起来,“啊……”甚至能传来肉被烧烫般的味道。 火焰的灼痛跟飞刀的冷痛交错轮回着,他心里突然浮上一个词,刀山火海,也许他还算幸运,真是那样,怕是早就没了人形,被烧成灰烬了。 他嘴角勉强的扯了个笑意,又一枚飞刀刺进他肩膀上,让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头痛欲裂,脑子里也像是火焰烧灼一般糊成一团,一瞬间他脑子里像是有什么突破了一般, 突然一些记忆涌上心头,他初次碰面,临风撞了他满怀,还因为他受伤了。 到了后面他去煎饼摊上等他,还害得勋安吃了一下午的煎饼,他还亲手给他送了腰佩,对,是他亲手送的。 他暂时停了下来,突然脑子里响起一写对话。 “临风是什么人?” “回主子,是永安城的一个客栈老板。” “呵呵。”就没了下文,他心里忽然有些慌张,也许临风送给他的腰佩,跟这个对话有关,甚至可能因此不见,自己的失忆也很有可能有所关联。 他想起那个入门后一直被欺负的孩子,却一直倔强,从没有哭鼻子喊弱过。 想起对方给他做的桂花糕,想起那月下的一吻。 想起对方腰佩丢了时候失魂落魄地模样。 想起在山野里他开心的模样,即使遇到危险也总是想着他,让自己先走。 想起新人大赛里,他明明都是受伤那么严重了,还是那么倔。 想起将他抱入怀里,他对自己说的那一句,值得。 是的,值得,有这样的人,还有什么不值得的。 想着这些像是一团温暖的太阳一样在他心中冉冉升起,让原本被种种痛意刺激地浑身难受的人,心里一下子好受了许多。 他尽量让自己去忽视那些刀刺下的痛意,忍着失血的虚弱,无视鼻尖冒过的像是烧焦的味道。 全身的痛意还是像个巨人一般,紧紧地框制住他,让他每一步的前进都仿佛跨过刀尖火中取栗一般。 他闭着眼喘着气,在地上歇了一会,继续缓缓地一点一点的往前挪动着。 像那刀疤男对他说的那样,那里就是出口,重要的是坚持地住,外面还有临风,他为了那人,也无论如何要出去,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不会轻言放弃。 他能为了他忍住断了筋脉的痛,他也能为他忍住这飞刀灼火。 禁地外。 临风听完闫师叔地话,就火急火燎地往禁地方向赶去,禁地门外有专门的门徒把守着。 两手成和拜状,临风对那两人说:“两位师兄拜托了,让我进去下吧。” 把守的门徒都是神色严肃,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拦住了临风,没多过多的表情或者言语。 临风想冲进去,那两人宛如铁墙一般拦住他,他挣脱着那两人,把守的门徒功夫不低,见他并不合作,手下的动作也就不再是防御型的手段。 “咯噔。”临风的双手被弄脱臼了,他抬头看着那两人。 把守的门徒中穿着褐灰色长袍的开口道:“你就回去吧,这禁地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 “不行!”临风执拗地回着,他忍着胳膊上的痛意还想往前冲,门徒直接一脚踹他膝盖处,登时他摔倒在地,他身体也只是刚好,还是虚弱地很。 临风伏在地上,用两个胳膊肘一点点地想往前挪,旁边穿着藏绿色的门徒还准备挥拳下手,褐灰色的门徒拦住他。“让他去吧,他这副德行,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谢谢……”临风忍着痛意低低地回了句。他就靠着两个胳膊肘一点点地向前挪动,他看着那高塔,心里登时像是醋在心里掀翻了一般,满满的都泛着酸楚地滋味。 他突然有些明白当年许仙跟白娘子心中的痛,一个人被关在塔里受罚,一个人在塔外无计可施,两人就隔着塔,却不能相见。 许久许久之后,胳膊都磨的渗出血迹了,他扶着墙面胸膛起伏着喘着气,侧头靠着墙面,他很想敲着墙面喊对方,双手却都使不上劲。 “班景,班景,都是我不好,你快出来吧班景。” “班景,班景,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班景,班景,你快出来吧,你快出来啊,快出来啊你。”他歇斯里底的喊着,喊到最后他声音都是嘶哑地…… 眼角有泪水止不住的滴落了下来,泪水碰到肌肤都像火一般灼烫。 里面的班景在痛意层层叠加下,一时间没了力气,整个人伏在地面上,只有呼吸喘动着,身上像是绑了镣铐一般动弹不得。 他感觉似乎听到了临风的呐喊,那一声声地呐喊喊进心底。 不行,他不能放弃,他要出来,他要出来,他的临风需要他。想到这,他艰难地将匕首扣在前面几许的位置上,艰难地挪动着。 掌门房门处。 突然木门直接被人打裂成两半摔裂在地上,伺候乌邱的门徒愣了下,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局面。 只见一个穿着藏蓝色长衫,腰间配着碧绿色翡翠腰佩,那人长身直立,发出来的气势却仿佛百兽之王的老虎一般。 眉毛粗犷浓厚,他剑眉一扬,发出震吼道:“让你们掌门出来!” 乌邱也听到了门碎裂的声音,疑惑地走到前屋,看到了那人,瞳孔不由地放大了下,这隐匿已久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这人名叫燕不归,是上一届的武林盟主,生性义气,豪云万千,武林上无人不对他佩服,尊崇。 “燕堡主所来何事?”乌邱面上还是压制住心里的不快,镇定地问道。 “班景呢,班景给我交出来。”燕不归是班景的干爹。多年前一直爱慕着班景娘亲,后面虽遗憾不能娶他娘梅若因,但是对于班景一直当作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待爱护。 知道班景的特殊身份,他平日里一直潜伏在不远处,想保护班景的安全,当初若因跟他托付过,愿他好好照顾这孩子。 “班景在禁地。”门被打裂,乌邱没什么好脸色,冷冷地说。 “禁地?”燕不归地浓眉一聚,显得疑惑万分,不过听着也不像是什么好地方,登时他拔出剑来。“好你个老小子,若因当初交付你教他武功,你就这么待她的亲儿子?你是人吗?吃我一剑?!” 乌邱也毫不惧燕不归地气势,随即也拔出剑来跟他交锋起来。 “乌老小子,把班景儿给我放出禁地来!” “你个火头小子,他是犯事了你明白吗?你以为若因为什么交付与我,班景若是天天跟着你,只怕学岔了路子。” “去你大爷的,那你倒是说说他犯了什么事,你好好管教就是,关他禁地是几个意思!” 两人边交锋边喊话着,乌邱毕竟上了年纪,有些体力不支,他横空一闪,示意对方停下。 “你听我说。”他对燕不归将事情的始末一一道来。 燕不归听完,收起剑来,准备往禁地那赶去,他得将他干儿子救出来,禁地那可是几乎吃人的地方,他再晚去一分,怕是若因在地底下也要恨死他了。 他才过去,就有把守人拦住他,他直接一个横脚踢,将两人踢倒在地,他眼神狠厉,气势汹汹地说:“想拦爷爷的路,你们还晚生几年了。” 他火急火燎地冲到高塔门下,登时对着铁门大砍起来,看旁边有个小子在哭丧似地,无视,救干儿子要紧。 乌邱也随之赶来,看着燕不归对着铁门各种砍,心急地大声喊着:“燕小子,你不能这么干啊?!” 燕不归眼里登时变得发红,回头恶狠狠地看了乌邱一眼,“老小子,你给我闭嘴,我干儿子有什么不测,我就拉你陪葬。” 燕不归越砍越心急,这禁地多呆一分就多一分危险,班景儿啊,你可要撑住,你燕爹爹来救你了。 班景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爬了多久,感觉所有的感官都变得模糊许多,劲也有些失劲,他伏在地上,身上的飞刀越来越多,他整个人宛如血人一般。 他脑袋抵住地面,不行啊,他要出来……他要出来啊……他要出来啊!临风还在等他啊! 我不能在这啊,我不能死在这啊,我不能!!! 他的脑子里登时像鞭炮爆炸了一般,“啊!”他大喊一声,周身发出明黄色的光晕,一下子所有的飞刀都被反弹出去,只留下了血口子,他也拼着一口劲,爬到了终点,按住了一个看起来像是开关一样的地方。 “吱呀。”铁门突然被打开了 一群人还在拦住燕不归,“你们都给我放开,我非要毁了这大门,别拦着,谁敢拦我,我都把你们削了!!!”燕不归大喊着。 班景听着这声音,气若游丝地喊了一声,“燕爹爹……” 第六七章 ,燕堡疗养 听着那句燕爹爹,燕不归只觉得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拧了一下一般难受,他看着那个几乎不成人样的班景。 满身都是被血渗透地通片红,两边甚至有烧灼的迹象,嘴里也带着血迹,他赶紧蹲下身扶起他,眼神仿佛能喷火似得愤恨地看向不知何时赶来的乌邱,。 “乌邱老儿,你来的正好,我非削了你不可!”竟然把若因的孩子折磨成这样。他正准备放下班景动手,感觉到衣角被人扯住,他低头一看,是班景有些血肉模糊地手拽住了他。 “不可,燕爹爹,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他有些接不上气地喘着气,喉咙起伏着好半天才继续说下去,“与掌门无关,燕爹爹,你别责怪到掌门身上。” “你!”燕不归不知道怎么说这个孩子好,向来都是替人着想,自己都被弄到这个份上了,还想着引咎自责。 燕不归心里还是有些忿忿不平地瞪了乌邱老眼,低头瞧见班景祈求的目光,只得心软,嘴上念叨着。“罢了,罢了,不过要是这乌邱老儿欺负你了,你就跟燕爹爹说,一定给你出气,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乌邱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俩之间父慈子爱的氛围,抚着胡子,有些感慨,班景这孩子成熟的早,几乎很少让人操心过,也算有这燕不归,对他这边宠护,可以让他真正像个孩子一样,放松下来,有人护着他,罩着他,不必自己一个人去独撑。 其实作为掌门,他也是舍不得班景去受这苦,这几天他心里也是倍感煎熬,但是却是不得违抗天命,只能眼睁睁看着班景被送去禁地。 其实他也给过班景机会,禁地是什么样的地方,就算不了解全部,旁听也能知道其中的凶险程度。没想到他这么倔,不达目的不罢休,即使都伤成这幅模样了,也不肯低头轻言放弃。 他长吁了一口气,这小子的意志与精神,的确值得他去佩服,如今江湖上这般能吃苦,意志顽强的人,也不多见了。 燕不归白眼瞟了乌邱一眼,“班小子我带回去调养,等好了再送回来。” 乌邱抚着白毛须,神色平淡地看着他,颔首表示同意。 燕不归哼了口气,“你丫不同意我也照样带走。”对方回了个淡淡的笑意。 燕不归有些不放心对乌邱来了个下马威,“乌老小子,你别欺负班景没娘疼,他干爹我可没死呢,别说下次,还有类似的情况,老子非把你打断腿不可。”甩了一记眼刀。 他正准备带着班景轻功飞走,感觉衣摆被人扯住,他低头一看,原来是旁边那个一直哭丧脸的小孩。 “你谁啊?”燕不归有些疑惑地问道,平白无故地,想拦他路不成,不过看这幅模样,怕是他一拳,对方也吃不消。 “我是临风。”临风带着包含祈求意味的目光看着对方。他正想开口说下一句话的时候,突然被打断。“我……” “什么,你就是临风。”燕不归俯下身瞧眼前的小孩,眉头一皱,乌邱老儿说的没错的话,害班景去禁地的,就是眼前这娃子造成的。 “你什么你。”他有些失去耐性地撇开他手,扶起班景准备离开。才抬脚,感觉衣角又被人扯住。 他神情烦躁地将临风一脚踹地上,“告诉你,班景因为你变成这幅德行,老子心善不教训你就不错了,你别自己找不自在。” 临风撑着地,缓慢地起身,又跪拜下来。“求燕大侠,带我一同前往。” 燕不归看着眼前这人被踹还不走,心里一时间火大的极点,班景成了这幅模样,让他放过乌邱,放过眼前这人,已经是他最大的耐性了,而眼前这人却是不知死活,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耐性。 他心中为班景叫屈的怒火正无处可撒,没想到这小子还跟头倔牛一样看不清情形非要往自己的火口子上撞。 “带你个屁。”说着他一脚准备再向临风踹来,而临风则是跪着一动不动,面对即将而来的飞脚也只是认命般的闭上眼,没有丝毫的退怯。 班景被燕不归扶着,他想开口说什么,张嘴半天一直声音哽咽,很难发出声来,他瞳孔一缩,看得出燕不归这一脚已经是带了狠意,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他只得咬咬牙一扑,将临风护在怀里,那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地上,兴许燕不归还带上了内功,那一脚只是一踹,就踹得班景一口血喷在了地上。 两人都被踹翻在地上,燕不归看着眼前的场景,一时间慌了神,没想到班景竟然会跑过去护住那小子,明明是这小子害的他这幅模样,没给他教训就不错了,他为何还要去护着他。 他赶紧压下心中的震惊,俯下身将班景扶起,带在怀里,“你这傻孩子,自己扑过去做什么,你舍不得掌门受罪,怎么还舍不得这个罪魁祸首。”眼里不由地有些发红,心疼这样的班景。 班景的胸膛起伏着,他紧蹙着眉头,好半天才缓过气来,在燕不归地耳旁,有一句没一句,断断续续地说着,“燕爹爹……他,他,他是我徒儿,你,你不能,你不能这样对他。你伤他,就是伤我,你明白吗……带上他吧……燕爹爹,求你了……”说完班景就精神虚弱地抵制不住,阖上眼,侧头在了燕不归的肩膀上。 燕不归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孩子太为别人考虑,他心疼地一点点抹掉他额头上的汗液跟血迹,将班景打横抱抱在怀里,瞅了一眼临风,低声道:“跟上吧。” 临风眼里的光辉登时亮了起来,他连连点头,跟上了燕不归。 燕不归此次前来也特地让人在玄空门外候着等他们,好在燕家堡离这并不算遥远,只过了一天一夜就赶到了。 回到了堡里,燕不归对临风还是没什么好脸色,像是把临风无视了一般,自顾自地把班景带去休养。 临风一路紧紧跟着,似乎到了燕不归的居处,他才想跟着进去,就被人拦住。 “站住,这里是堡主的寝居处,没得允许,不得进入。”两个穿着红黑相间紧身侍卫服的人拔出半许剑相拦住。 临风双手搭在剑鞘上,点着脚尖还想往里头窥看,他看了两眼侍卫的模样,再想到自己如今的情况,恐怕武力不敌,只得作罢。 燕不归很快命人将续气吊命的药草煎熬起来,当他揭开的时候,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背脊上,竟然有那么多密密麻麻的刀口子,旁边两侧甚至有像被烫伤过的痕迹。 他每看一眼,就咬牙切齿一分,真恨不得把乌邱老儿抓过来揍个底朝天。 若因的孩子,他想亲自照顾,除了煎药备物,其他的他都是亲力亲为,取了绵软地布巾将班景全身的血渍汗渍一一擦洗干净,再换上清爽的衣服。 将班景立好,他开始周身蓄力,为班景传功,将他身上的痛处一点点舒缓开来。 他传好功,见班景的面色变得和缓许多,心里一直吊着的石头才稍稍下缓。他正准备取药膏给班景擦上,突然听见门外急促的敲门声。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燕不归的醇厚中音传出了门外。 “回堡主。有一位少爷一直在您的寝居门口处长跪不起。” 他皱了下眉头,发现这小子也是倔脾性,去休息下就是,跑来他这添什么乱。冷冷地回了句“随他。” 他继续取出药膏,褪去衣物,怕碰疼班景的伤口,每个动作都是轻缓,轻柔地像对待易碎的瓷器一般。 药膏将伤处全部涂好之后,燕不归一直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将班景的衣物穿戴好,将他扶下身,盖上被子,让他好好歇息。 一切妥当了,他才出了门,让人给班景准备粥汤,自己才过去用膳。 他自白天起心里就一直慌慌不安,拿个杯子都会砸碎在地上,他索性不去用早茶,直接去玄空门一探究竟。 果然他的感应没有出错,但他心里还是叹了口气,到底来迟了一步,让若因的孩子遭这么大罪,若因泉下有知,不知得心疼成什么样。 至于临风那孩子他直接不管不顾,任他自生自灭,也有安排住处用食,只是那孩子似乎也拿着一股倔劲一般,一直长跪在外,不肯挪动半分,不知得究竟为了什么,图个啥。 不过他心里蓄着怒气,不肯去会晤那孩子,他忍住暴脾气没揍他,已经是对他够仁慈了,还想更进一步,那就想都不要想。 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过去了三天,燕不归照顾了班景三天,临风也在门口处跪了三天。 “那小子呢?”燕不归指那跟回来的孩子。“回堡主,那人依旧跪在门外,不肯起。” “哟,还脾气跟我倔起来,我也好吃好喝待他,他还想怎么着,走,带我去见他。” 燕不归就带着随从走到门口处,那小娃子一直低着头跪着,小脸也显得血色失了大半,看着也虚弱地狠,一时间他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重合着,班景跟那孩子似乎是一样的,都是如此的倔强,根本不管自己当下的情况如何,就这样死脑筋的一条路走到黑。 他背手而立,剑眉上挑,神色不明地附身看着临风。“你跪我这做什么,我这可没什么佛祖让你拜的。没出息,男子汉就知道跪,成什么德行。” 临风马上抬头看向那人,没想到那人终于肯出来看他一眼了,他神色有些怯弱。这毕竟是别人的底盘,他不能过于放肆,只能用软的方式试图抗争下,看能否争取点一二结果。 “回燕堡主,在堡主地盘上,临风不敢造次。”他目光灼然地看向燕不归。“既然堡主不肯让我进去,我只求我的所作所为,可以让堡主有所侧动。” 燕不归突然觉得眼前这孩子,那脾气那性子,虽然一强一弱,一长一幼,那性子,那精神,那不服输的劲,似乎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心里不由地放软。 他仰头长叹一声,“进来吧。” 临风才起身,跪地太久,脚下都已经有些发麻的感觉,整个人重心不稳,又侧倒在地上,他撑着地,一点点的想站起来。 燕不归看着,旁边的随从看着,甚至有人忍不住想上前扶一把。只见那孩子摇摇头,只是低声地回了一句谢谢。 那倔强顽强的神情,一时间让燕不归跟几个随从都不由得佩服起来。就这样看着临风步履蹒跚地一步一步往前走着。 燕不归喊了一句,“管家,给临风那孩子带路。” 第六八章 ,温柔缱绻 临风跟着管家,走到了班景歇息处,管家刚打开了房门,他就赶忙走到床前,目光仔细地端详那人的情况。 那人似乎情况好了许多,看起来面色也和缓了不少,不再像之前看着那么虚弱。整个人盖在被子里,临风也看不着全貌。 “水……”听那人低声呢喃着,他赶忙起身倒了杯水,扶起他身子,助他饮水。 “吱啦。”燕不归也回到了屋里,看着给班景喂水的临风,面色依旧淡淡的,说不出情绪。 “既然你见到了他,你就回去歇息吧。”他好言相劝道。 临风动作轻缓地将对方放下,放好了茶杯,看着燕不归,语气带着祈求。“燕大侠,让我照顾他吧。” 燕不归眉头一紧,他好心让他见上一面,已经是够客气了,这人倒是想得寸进尺。“你照顾,你害他这样还不够吗?玉临风。” “咳咳……”躺在一旁的班景,喝过水后,人也清醒了些,听到义父的话,忍不住开口说:“燕爹爹,你来我身边一下。” 燕不归给临风一个警戒的眼神,才走到班景身旁,临风也会晤地退到了一旁。 班景在燕不归的耳旁说了很多话,将前因后果都交代了一遍,燕不归听得点点头,看临风的眼神也从敌意排斥,变得接受和缓起来。 “没想到这小子也是挺有能耐啊。不过。”燕不归语气转折了下,手握成拳轻叩了班景的额头,“你小子啊,可不要这般顽固了,无论发生什么,都有义父,别自己一个人扛着。” 班景回了个和煦的笑意,燕不归也是懂眼色的,看得出两小伙都想叙旧,也就没再多打扰,阖上门离开,只是命人记得送膳食过来。 临风想握班景的手,班景却摇摇头,只是是示意他给喂。班景不想让对方太过担心,他的手如今怕是会吓到对方。 他也没多强求,去端了粥给班景,吹凉了,给班景送去。 那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像个不动的玩偶一般,任他动作,目光也只是柔柔的看着他,他坐下或者是转身,那人的目光都不曾移开过。 似乎是药起了作用,班景感觉抵不住困意,就阖上眼睡下了,临风则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人,就坐在床边,不时帮那人面上的发丝捋开,给他守夜。 夜深了的时候,临风也抵不住困意,就趴在床头睡下去了。 次日。 有人轻手轻脚的送来粥食,并没有打搅那两人的好眠。班景平日里一向清醒的早,他揉了下眼眸,视线变得清晰,一开眼就看到那人趴在床头的睡颜。 他用手心那一面抚着那人的脸颊,没敢用手背,怕凹凸的肌肤,蹭的对方不舒服,抚摩着那小脸,他心里感觉暖暖的,也总算看的对方安然无恙了。 “咕噜……”班景有些愣神,自己昨晚吃过,也没什么饿意,才突然想起来,估计是临风饿了,他单手成拳在嘴边掩饰着笑意。 临风皱了下眉头,咂咂嘴,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张开眼就看到班景满眼的笑意,顿时觉得尴尬。 他很快也抛开尴尬的情绪,闻到了事先准备的粥,就起身端过来,准备给班景喂食。 班景还是那样规规矩矩地不动,任由临风喂食,也不抗拒,也不推脱,临风看着觉得十分乖巧。 看对方快要吃完,临风也准备收碗放回去,突然就被班景抱个满怀,班景一手揽着他的后脑勺,吻着他,将温度变得刚好的粥又送入他嘴里。 临风一时间有些愣神,眼睛不由瞪大了有些犯傻一般地看着对方。班景觉得差不多了,才舔舔那人的牙床退开了。 “你自己也去吃点,别饿着了。” 临风听他这么一说,脸上还是不由地浮上红晕,叫他吃就吃啊……好端端地这吻着喂他干嘛啊…… 他收起了碗,就端着离开了房门,留下屋里的班景笑得像个偷腥的猫。 夜里。 燕不归听了班景的解释后对临风放心了许多,搽药的事也一并交给了临风。 他手里拿着药瓶,却不知道班景是哪里受的伤,需要搽药。 他回到班景的床边,才握起那人的手,碰到的触感让临风的心里一颤,一时间内疚又心疼。原本洁白无瑕,光滑顺柔如锦缎一般的肌肤,背面却是凹凸不平,有刀伤火烫。 他的手忍不住有些发颤地抚着那人的手背,忍不住顺着手臂拉上去,一片跟手上的境况一模一样。他瞳孔震惊地放大着,几乎不愿承认这些看着扭曲狰狞的伤口会发生在那人身上。 这温柔如玉的人啊,怎么会被这般对待,好似上好的羊脂玉,被人用刀磨的玉面凌乱,又被人扔进火堆里去糟践了一般。 “你……”他一时间有些失语,他脑袋不敢相信似得一直摇着头,“不……”他凑到他面前,像是侦查一般,一把打开了他衣服。 背面一片都起伏着伤口,几乎没有一处好肉,都被伤的面目全非。他双手紧紧环住他脖颈,抱着他,开始还只是声音闷闷地,肩膀只是小幅地颤动着,后面像是压抑不住情绪一般,忍不住呜咽的声音慢慢变得响起来。 班景有些叹息地反手摸着那人的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我没事。” 临风擦了擦眼泪,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起来,想给班景继续搽药。 药膏才触碰到班景背部的肌肤,班景能感受到搽药的手都是忍不住轻颤着,药膏接触着伤口,带来的刺痛让他蹙着眉头,压抑地倒吸着气。 临风感觉到班景的肌肤似乎都处于紧绷的状态,他看着手里的药膏,他没破口的地方,倒是没什么感觉,看着满身都是伤痕,这药怕是刺激地狠,涂上去定是不好受。 他也不知道该是继续擦拭下去,还是停下来让对方缓口劲,不受这如盐浸渍伤口的感觉。 感觉背后没有那微凉药膏的涂抹,他低垂着眼眸,发声道:“是不是看着太可怕了。” 临风摇摇头,“没有,不可怕。” “药膏放下。” 临风就会意地将药膏放在了床头柜上。他还没留神,原本还背对着他的人,不知何时的动作,直接一把将他带入床上,双手抵住住他的双手,然后俯下身。 临风没想到会有这情况,一时间有些惊讶,两眼瞪大看着班景。那如丝缎般的发丝顺着动作滑落了下来,触的他脸颊痒痒地。 对方温热的气息喷薄而出,似乎笼罩了他整个人,他的耳朵像是被气氛晕染,变得发红。 那人先是吻吻他眼角,将那处余留的泪水一一舔舐进嘴里。随后撩开额前的碎发,温热的唇瓣覆上了他的唇瓣。 他的舌尖开始还带着微微地咸味,后面随着舌尖地深入,那咸味又被冲淡了,取而代之地是一种近乎甘甜般的滋味。 他一手揉着他的发丝,一手抚着他的面庞游走着,那指尖本来是微凉的,却经过的每一处像是点起了火一般,变得炙热起来。 他舌尖带起他翩翩起舞,像是绅士一般邀请他,却又像是对待猎物一般,钳制住住紧紧不放,临风根本不知道如何动作,只能跟随着那人,迎合着那人的步伐。 他一只手抚到了他的腰线处,手一抬,腰带顿时解开,他扯开了腰带,微凉的指尖从衣服的隐蔽处探了进去,他抚摩着他腰侧光滑的肌肤,像是恋人缱绻般流连忘返,那触感像是触电一般引得他酥酥麻麻。 班景甩了甩脑袋,感觉似乎是药性发作袭来,让他控制不下去,一时间他停了动作,直接覆在临风身上,气息变得平静起来,没再像之前仿佛如浪一样波涛起伏。 临风一时间有点傻眼,戳了戳那人的脸颊,毫无反应……他只得费劲的伸手探着被子,虽然挪不开对方,好歹也把被子盖了上去。 那人滚烫的胸膛的温度传到自己身上,肌肤相贴的感觉,让他耳根子红的都有些发烫。给自己默念了几句清静经,抱着对方,亲了下脸颊,蹭蹭颈窝,心满意足阖上眼睡下了。 能与对方一块,他已经是莫大的满足,不再去强求。 第六九章 ,偶遇妍云 清晨,白露未干珍珠似得躺在嫩叶片上,一阵风起,白露顺着滴落下去,没入了土里,消失不见。 空气里弥漫着叶子特有的清香味,闻着像是跟大树一起呼吸了一般,临风打开了窗户,感受这清新润泽心底。 随后自己洗漱整理了下自己,才端着脸盆,放在床头柜旁,他低首俯身到那人耳边,轻声道:“该起来了。” “唔。”班景轻哼了下,药效太强烈,使得一向早起的他,多睡了开,张开的眼眸似乎还没回神一般,像是没睡醒,眼神有些迷茫地看着临风。 那人眼里似乎还含有水汽,氤氲缭绕,神情看着,平常看着温柔如玉的人,此刻却有种麋鹿般的可爱。 临风见他醒了,就扶起他来,用绢布一点点给他擦洗着脸庞,动作轻柔,擦洗完后,他轻拍了下那人的额头。“起床,起床。” 班景神智恢复了下些许,就起身穿戴衣服,束发,一切收拾完备,吃过早茶。 这几日都闷在屋里,他准备带着临风去院子里走走,出去透透气。两人就一起去燕家堡特有的小花园里闲逛。 花园中间有个小亭子,也有小桥,池水,四周种了月季,桂花,牡丹百合不等的花种。看着让人赏心悦目,鼻间里像是游走着花精灵一般,淡淡的香气,云绕不退。 不过对于临风而言,这最好看的,还是属他身边这人,他侧目看着那人的脸颊,看着像上等的羊脂玉,让人见之心许,感之心醉。 两人正在花园里边说边笑,一时间气氛还不错。临风觉得脑袋后像是被石子砸了一般,低头一看,的确打扫干净的鹅卵石露面上多了个不像其中的石子。 班景看他停了下来,问道:“怎么了你?” 临风神情也有些迷茫,只当是自己运气不太好,没有过多的放在心上,脸上讪笑,“没事,不小心碰到了吧。” 才走了几步,这次是三枚石子,砸的临风后脑勺有些疼,他蹲下身子,拿起石子端详,在琢磨这燕家堡哪里会有这石子。 “这谁扔的……”临风有些疑惑地低语道,班景的神色则是多了几分警惕,将临风护在怀里,打量着周边,看看是哪个始作者扔的这石子。 那人还是继续扔,都被班景用剑鞘一一打飞,再没能伤到临风,班景皱了下眉头。照道理来说,在玄空门他还能理解有林贺过来寻是非,想来捣乱。这燕家堡是义父家,义父待他极好,这里也是属于把守森严,怎么会凭空让外人去伤到他们俩。 一时间,他没能想明白,只是双眼仔细地环顾四周,生怕漏了什么。 突然一个嫩绿色的身影从树丛里跳了出来,“景哥哥,是我啦,妍云。”是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女,看着活泼灵巧,大大的眼睛,小巧的嘴。 班景却不觉得她会可爱,这妍云生性调皮捣蛋,常常让义父头疼的不行,也甚至整蛊过自己,所以对着小妹他还是没什么好印象。 他看着妍云手里还握着石子,心里明白了几分,发声问道:“妍云妹妹,你躲在这丛林后做什么。” 妍云走到他身前,又看向身量小上许多的临风,“模样倒是唇红齿白,没想到还是个害人精!”她话音刚落,两手成拳,似乎想要扑打临风。 她也知道之前景哥哥受伤严重,爹爹一直不允许她过来见班景,她也只得忍耐住,只是跟下人打听消息,打听到是班景身边一个步步相随的小孩害的,没想到她今天有机会碰到,她一定要教训教训那人。 班景直接一把抓住她双手,神色变得严厉许多,责问道:“你这是做什么,临风是客人,你这样太没礼貌,太没规矩了。” 妍云双手挣扎着,想挣脱班景,奈何那人的力气甚大,好比螃蟹钳住手指一般,紧紧地,牢固地挪不开一分,“你放开我,我就要打她,她害你被关禁地了,我还不打她?哼,她就是个害人精!” 班景一把甩开她,语气低沉了几分,面色不太好看,“你听谁说的?” 妍云揉揉自己发疼的手腕,撇撇嘴说:“听下人们说的,这事大家都知道了,景哥哥,你太护着她了,她有什么好啊。” 班景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冷冷地瞥了妍云一眼,就握临风的手腕离开。“我们走。” “哎!你们别走啊,景哥哥,我还没欺负那人替你出气呢,哎呀,你们!”妍云提着裙子还想追上去,奈何班景故意想甩开他,加快了步伐,将她落的远远的。 “哼!”妍云感觉自己没得逞,有些愤愤不平地跺了跺脚,准备找她爹爹去告状去。“有什么了不起,我有爹爹呢。” 妍云找到了燕不归,他正翻着书籍查阅,他如今年纪也不小,自从若因的事,他就整个人心性变化了许多,变得也闲适起来,不再去过于强求什么。 “爹爹!”妍云笑脸逐开地跑到燕不归身边,他揉了揉妍云的脑袋,妍云其实也是他收留的义女。 不过妍云的爹是他出生入死的好朋友,妍云爹死的早,他想让这孩子宽慰些,就索性没告诉她真相,自己膝下也无子女,就把妍云当亲生女儿来看待,一向疼爱。 “咋了,这小嘴撅的,谁惹你了,哈哈。”燕不归看着自己的小女儿,捏捏小鼻尖逗趣道。 “爹爹你要替我做主啊。”妍云抓着他的胳膊,像是怕他不同意一般,一直晃。 “好好好,你说。”燕不归将他手放下,“爹爹应你,你就别晃爹爹了。” “爹爹,能不能,把景哥哥身边那人撵出去啊。”妍云眨了眨眼睛,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不可。”燕不归皱了下眉头,看了一眼妍云,“女儿啊,爹向来疼你,你的事没有不答应的。但是这临风是客人,我们理应好好招待别人,怎么把客人撵出去,你这是礼数不周啊。” “哼,怎么爹你也向着那人的害人精。”妍云感觉大为不爽地嘴撅地更高了,鼻间哼着气就转身离开了房屋。 “哎,你去哪啊!”燕不归还想喊住女儿,没想到那妍云倒是头也不回的跑开了,任由他喊了好几声,也没见她回过头。 他也不由地揍了下眉头,他对着女儿太过溺爱了,导致她如今顽皮捣蛋的性子,而且又跟他一样有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 他心里咯噔了下,恐怕这妍云会做什么出阁的事,他放下书籍,赶忙套上了外衣,往门外赶去。 班景房里。 临风正日行一例地给班景擦着药,怕班景受凉,也就搽到哪,才露出多少肌肤出来。他正小心翼翼地给班景的手掌上药,突然听到门“嘭”地被人一脚踢开。 他抬眼看去,没想到正是早日遇到的小姑娘,燕妍云,看她脸上气呼呼的样子,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妍云一进房门就看到临风握着班景的手,心里一时间被嫉妒充满,这害人精,害了她的景哥哥不说,她都没机会握的手,她竟然这样堂而皇之的握着,她不服。 她几步冲上前,一把夺过临风手里的药瓶,“你让开,搽药的事应该由我来,不该让你这害人精来!” 临风一时间也没准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妍云夺去了东西,他也有些窘迫。没想到会有这么泼辣的女子。 班景手往回退了下,“妍云,男女授受不亲,你还是退了,让他给上药吧。” 妍云看班景缩回去的手,像是被刺激了一般,“凭什么,她这女孩能给你上药,我就不能给你上药,景哥哥,你不是喜欢她了吧,我不管,我就要给你搽药,我就要!” 说着,这妍云也是学过功夫的,班景原以为对方会知难而退,没想到这妹子直接一把抓起他手来,就将药膏擦上去,一边擦药还一边既愤愤又得意地看着临风。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擦个药膏,她大小姐妍云也会啊,哼,害人精,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嘶……”班景忍不住倒吸了口气,原本药膏就对他肌肤刺激非凡,这妍云不是来照顾人的,只是像是占领地盘一般,蛮横的夺下,她只顾着跟临风斗眼神,手下的动作也跟泄愤一般,丝毫没有考虑到班景的情况。 临风看到班景蹙着眉头忍耐地神情,一时心急,将妍云一把推开,将药瓶夺回手里。再捧起班景的手,仔细的查探着,他眉头紧蹙,担忧地看着班景,“都是我没照顾好你。” 班景轻轻拍了下他手背,给他一个宽慰的眼神,“我没事。”又转头看向妍云。“妍云,我告诉你,临风,他是男的,而且,他是我的弟子,我受伤另有原由,他不是什么害人精,你不要污蔑他了。” 他本来也不想解释太多的,不过看着临风在一旁像受委屈的兔子一般,不知如何动作,他有些心疼,所以还是有必要跟这燕家堡的大小姐将事情讲清楚,以免这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到临风。 被推倒在地上的妍云,神情一时间有些震惊,她怎么说也是她义妹啊,她都被推了,景哥哥不宽慰她也就算了,反而教训她起来。 妍云有些愤恨地看向临风,“哼,竟然敢推我,我告诉我爹爹去,让他好好教训你!害人精,你等着瞧吧!” 第七十章 ,妍云闹场 “你要告诉我什么?”妍云才对临风说完那话,没想到一个男中音响起,中气十足,让人可想见那人的武功不弱,气势非凡。 燕不归一进门就听到妍云的喊声,就看到妍云倒在地上,临风一脸焦急地握着班景的手,一时间也判断不开,微微皱了下眉头。 走到班景跟前,看他的眉头也紧蹙着,额头伴有汗液渗出,面色有些痛苦,“景儿你怎么了?” 班景没想到燕不归也跟着过来了,就凑到他耳边对他解释了下状况,对方听完才了然的点点头。 一旁的妍云也自顾自的站了起来,她指着临风说:“爹,这人好生无礼,还敢推我,快把他赶出去。” 临风一听赶紧屈身道:“燕大侠,刚才临风心急,冲撞了妍云,不敢求前辈原谅,临风愿意受罚,只求别赶临风出堡。” 妍云看对方示弱的样子,变得洋洋得意起来,“哼,怕了吧,不过,怕也没用。我,就是要让你滚出燕家堡!” 燕不归眉头皱了皱,瞪了妍云一眼,“临风赶紧起来,班景跟我说了缘由,我不怪你,只怪我自己疏忽,没教导好妍云。”说着他把临风扶起来。 妍云听完燕不归的话,心里就像鞭炮炸开,登时就爆发了出来,“爹,我还是不是你亲生的,女儿都被外人欺负了,你还帮着外人。” 燕不归回头看着妍云,心里一时间也咯噔了下,没想到妍云看不清时务,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你!”他还准备说什么,被班景打断了。 “义父,我恢复的也差不多了,准备启程回玄空门,这几日叨扰您了。”班景神色恭敬又拘谨的双手拜礼说。 燕不归看着班景的神情,心里染上愧疚,又有些愤愤不平地看了妍云一眼,“你看看你,哪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你景哥哥身体不适,你没能好好照顾也就算,还来别人这里闹,真是不成体统!” 妍云听班景要走,心里有些着急,燕不归训的话,她也只得一一点头应下。班景能来燕家堡的次数少之又少,她还想靠这次机会跟他多亲近几分,只得做乖巧状,希望爹爹训完话可以让班景留下。 燕不归训完妍云,就回头看向班景,“景儿啊,你这身体才康复,不宜路途奔波,你还是在堡上多休养几日吧。” 妍云眼神里带着窃喜,爹爹果然还是向着她的,训她几句也没事,重要的是,可别让景哥哥又走了。 班景看燕不归这样婉言相劝,心里也不由放软,就点点头说:“那就劳烦义父照顾了。” 燕不归见班景答应了,心里才放心起来,拉起妍云就往外处走。 “爹,你别拉我啊,我还想跟景哥哥多呆一会。” “你个臭丫头,少给我添乱了,跟我走。”声音渐渐远去。 班景看着伏在床边的临风,修长的手指抚上那人光滑的面颊,“让你受委屈了。”他声音低低的,温柔地像风在耳边呼唤。 临风抬眼看着那人,那人一直像他心中的日月,既温暖着,又照亮着,所有的寒冷,所有的黑暗,都被一一驱逐开。“我没事。” 夜里。 传来喧闹的声音。 “大小姐,现在你不方便进去啊。”把守院子的侍卫道。 妍云漂亮的丹凤眼瞪了那人一眼,翠绿色的袖子拂开那人,“让开,这燕家堡还没我不方便进去的,我要去见班景哥哥。” “回大小姐,班景公子正沐浴呢。” 妍云是在燕不归的疼爱下长大的,算得上江湖女子,平常也没人对她多加管束,使得她性子泼辣随性,不会像宅院里的大家闺秀一样拘谨守规矩。 “那又如何,我进去等他就是。”妍云交叉手在胸前,眼神睥睨地看着守卫,“让开,再不让开,我就让爹,把你们都辞了。” 两位侍卫心里也是叫苦不迭,正是燕不归嘱咐他们看守好这园子,防止大小姐过来叨扰班景公子,或者是给对方添麻烦。 妍云见侍卫神色有所犹豫,直接推开他们,径自走去。她还不信两个小小侍卫,敢拦她一个大小姐的去向。 妍云打算去大厅前等着,但是想到侍卫的话,不由的心生好奇,就轻手轻脚的往慕清阁的房间走去。 她也不打算莽撞了班景,但是她按耐不住心中好奇,趴在墙外,指尖沾点口水,将纸窗戳破,稍微推推,弄的大些。 班景哥哥人长得那么帅气,身材肯定也是好的没话说,她正预备大饱眼福,可是刚一看,她就被吓住了,大喊了一声,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纸窗里透出班景的身形没错,那人是背对着人的,只见整个背脊都处于伤疤结翳中,泛着深红色,紫红色,交错着,凹凸不平,起伏绵延,看得让人头皮发麻,仿佛无数的恶鬼用狰狞的面目浮现在那背部一般。 妍云一时被震惊的不能自己,本能的想逃离这里,双手扒地的想爬走。 临风正给班景准备衣物,听到门外那声惊惶的喊声,跟班景知会了一声,就放下手上的衣物,往声源放下赶去。 没想到是妍云,这个自从照面就高高在上的燕家大小姐,之前心高气傲的恨不得上天,如今却像是失魂落魄一般匍匐在地上。 他想了想,毕竟是燕家堡,他是客。 他蹲下身来,想扶起妍云。她开始一直在地上,也就没敢回头往后瞧,见有人扶起她,也只是毫无知觉一般地被动的让对方扶着。 临风看妍云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问了句,“你没事吧。” 妍云刚听这声音,感觉似乎听过,才回头瞧了一眼,原来是之前的讨厌鬼。她整个人也缓和了许多,想到之前自己的行径,对方还能扶她一把,心有所愧疚。 但是生性固执的她,还是学不来对人客气,只是抬头看了临风一眼,推开了他,自己一个人径自离开了这园子。 临风也没多强求,这妍云大小姐没对她恶声恶气,也算是有所进步了吧。他就赶忙回去照顾班景,等会他还得给班景敷药。 慕清阁。 班景闭着眼坐在浴池水中,享受着温泉流淌过周身。临风拿起布巾给班景擦洗起来,他低头看了看他的脸,那人的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仿佛之前从未发生过。 “刚才来的人是……” 他还未说完,班景就接过话茬,“是妍云。”原本闭着的眼睑张开,露出墨色的眼眸,眼眸里像含着星星一般熠熠生辉。 临风愣了下,继续擦洗,“原来你知道啊。” 班景仰着头,伸手捏了把临风的小脸。“燕家堡里这么莽莽撞撞的女子,除了她,应该没有其他人了。” 临风觉得有些痒,把他手拍开,“老实点,给你洗澡呢。”他一边给他按摩着太阳穴,一边问道,“那你后面怎么打算?” 班景垂着眼帘,沉吟许久,才如落叶叹息般地说:“咱们啊,该回去了。” “好,听你的。” 燕岭园。 妍云拍拍身上的尘土,正色地赶到了燕不归的住处,她心里有太多的话,想诉说。 “吱啦。”书房里的燕不归正依嘱当初若因的话,人要多多修身养性,不要整天像个粗汉子,舞刀弄枪的。 他正认认真真地学着字帖练字,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就将正在练习的纸对折收起来。 他走到圆桌旁,倒了杯茶,准备看看是谁这个时候跑来打搅他的兴致。 “爹!!!” 刚听到这唤声,燕不归下意识地太阳穴突突了起来,甚至有点隐隐作痛之感。不知道这臭丫头又想给他找什么麻烦事,闯了什么祸了,听这口气,就跟平常不一般。 等到燕不归看到自己的干女儿妍云的时候,微微有些惊讶,一些孤高气傲的女儿,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头上还沾染着草根,脸上还蒙了点灰尘,那平常好看的眼睛里,隐隐浮着红血丝,像是有泪滴呈在上面。 看到妍云这般委屈的模样,一向怕麻烦的燕不归,也只得心软。 虽然心里清楚的明白,自己一生,除了若因,他不想娶,这辈子注定无妻无子嗣。这妍云虽然是干女儿,他也早就当亲女儿一般看待了。 他赶忙起身给妍云摘去了头上的草叶,用袖口把妍云脸上的灰尘拂去,他捏捏女儿的小鼻尖,拉着她坐下。 “怎么了。瞧你这委屈样,是谁欺负你了,跟爹说说。”燕不归慈爱的揉了揉妍云的脑袋。 妍云就低垂着脑袋,老老实实地将之前发生的事一一都交代清楚了。 燕不归眉头皱了下,又散开,妍云这丫头做事实在是太没规矩了,一个女儿家家的,怎可去偷窥男子洗澡,传出去,不得被人贻笑大方了。 不过看妍云神情低落的样子,他暂时忍住,没有发作开来,只是先安抚女儿的情绪。 “爹,您惩罚女儿吧,女儿知道这次我太逾矩了。” 燕不归神情倒是有些意外,神情变得没有那么严肃,反而有点像拨云见日,眼角都带着一股淡淡的笑意。 他疼爱妍云太久了,他一方面心疼她如掌上明珠,一方面心里也是十分挣扎。 他明白,他如此疼爱她,以后必定会害了她,本来他还想,以他燕家堡的实力,这妍云出了什么样的乱子,闯了什么祸,捅了多大的篓子,他作为燕家堡主,都能兜得住。 但他却没有把握,长久以往,人的性子,也会变化的,若是他哪日变得没了耐性,跟妍云反目,不知道那该是什么样的情景。 他不敢多想。 他抚着妍云的小脑袋,心里放心了不少,能让子女自己懂事,比大人强加去就范,实在是一种幸事。“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爹爹我心里很宽慰。” 他眉头不由的蹙着,只是班景那…… 第七一章 ,各怀心事 燕不归看妍云还是心情不好的模样,像小时候一样,揽着妍云抱着,宽大的手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脊,安抚着她的情绪。 “爹爹,你觉得我跟班景哥哥,还能有机会吗?”妍云神情犹豫又怯弱地看着他。 燕不归长吁了许久,摸摸女儿的小脸,“命由天定,事在人为。看你怎么做了。”虽然结果显而易见,但是他没想去打击妍云的积极性。 年轻人,就是一个适合去试,去闯,一个酣畅淋漓,不死不休的年纪。 尝试过,心中才会少一些遗憾。 妍云低垂着眉眼,听着对方的叹息声,像是秋风扫过她心底一般。她漂亮的丹凤眼看向他,“爹爹,原本我以为,他未娶,我未嫁,当了那刚好的年华,我就能与他结为夫妻,结永世之好,白首不离。” 燕不归一边轻拍着妍云的背脊,一边微眯着眼状似认真的听着妍云的诉说,并未打断。 妍云撅了撅嘴,秀眉微蹙,“可是……当我看到他那背脊,犹如恶鬼扑身一般,爹爹,我只怕的想躲,一点也不想跟那人又再多的瓜葛了,爹爹……我这是不是,不是真心喜欢班景哥哥。” 燕不归的眉宇微抬,心里了然,会晤的点点头,“你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就好,你无论做哪种选择,爹爹都支持你。” 妍云在燕不归的怀里蹭了蹭,神情若有所思,也许这么多年来,自己的想法都是错的,也许自己对于那人,只是爱慕那人的容颜,那人一旦如恶鬼,就让她怕的发抖。 她也说不来这种情绪,只是隐隐约约的觉得,也许她以后跟班景哥哥,再无瓜葛之处了。 心里既有明白后的通达,又有种茫然若失的惆怅。 次日。 班景跟临风都是空手而来,准备回去的时候,也是空手而归,没有什么需要收拾准备的。 燕不归像是早有所准备,提前让仆人准备了些牛肉干,干果,糕点之类的让班景路上带着。 “吱啦。” 两人刚穿戴完毕,就听见有人推门而入。 一见是燕南归,班景心里有些错愕,他还打算去大厅前跟义父告辞一声,没想到对方还亲自过来。 “义父。”班景迎着燕不归进门,他随意地瞟了一眼,燕不归这次还带着四名随从,手上提着椭圆形的红木食盒,食盒上画着花卉图案,十分精致。 “义父你这是,我……”班景正欲跟对方表明自己准备回程的打算,就被燕不归接过了话茬。 “不用说了,云儿昨晚都跟我说了,景儿你也别生气,我已经罚她禁足一个月,好好反省。我估摸着你也早就归心似箭,已经做了些吃食让你路上带着,别跟我推辞,义父什么心意,你还不明白?” 一番话说的,让班景有点不知所措,只得连连点头称是。 燕不归揉了把班景的脑袋,心头浮上了感慨,以前还是个毛头小子,不知不觉中长从了翩翩风度的佳公子。 “废话咱们也不说了,知子莫如父,路上安全就好,有什么需要义父的,尽管说。”说完燕不归拍拍班景的肩膀,像是靠这拍肩传递自己实打实的心意。 班景会意的点了下头,接过食盒,对燕不归握拳一拜,“义父,景儿此次归去,义父若是挂念景儿,修以书信,景儿务必赶来。” 燕不归眼里透着欣然的笑意,这班景向来没让他失望过,还是一如前往的体己。 “去吧,马车已经给你们备上了,上路吧。” 路上的两人像是各怀心事,临风就傻愣愣地看着食盒,侧着脑袋,枕着膝盖,似在思索什么。 班景侧头看了临风一眼,他也明白对方这人,向来是把心事藏在心底,不肯轻易外露的人。 他轻拍了下临风的脑袋,“看什么呢,想吃就吃,难不成你还想吃了食盒不成。” 临风的思绪一下子被打断,整个人愣了下,神情懵懵懂懂的,有些蒙地看着班景,随后眼睛又瞪了班景一眼,撇了下嘴。“你以为我是吃货啊,我哪吃的下木头。” 班景伸手用指尖刮了下临风的小鼻尖,“那你这小木头,好端端的发什么呆呢。” 临风听被人说成木头,还被人挠鼻尖,像只不爽的猫一般,凑过去咬住班景要退回的手指,又像是怕弄疼对方,只是含着,并没有用牙齿钳住。 班景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临风的反应,跟炸毛了似的,另外一只手伸出,揉了揉临风的脑袋,嘴里念叨着,“乖,别生气了。” 直到看临风不悦的眉头舒展开来,班景才抽回了自己的手,嘴角噙着笑意,像是拿眼前这人无可奈何。 临风则是看了班景一眼,又缩回了脑袋,继续保持头枕双膝的姿势。 “你在想什么?”班景也没再逗弄,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 临风抬首看了班景一眼,眼神里含着怯懦。 班景也不由的愣了下,他可能明白对方心里想着什么了。 “你怕林辉他们?” 临风点头,又摇头。 “怕师叔他们?” 临风点头,又摇头,好半天才张嘴应了句,“其实都挺怕的。” 班景看着临风的反应,心里一时像是被塞了颗捏碎的柠檬,有些发酸。 他将那人揽进怀里,安抚似的轻轻拍着他的背脊,那一下一下的动作,让人的心跳声,渐渐变得平缓起来,似乎所有不好的事,都会变好起来。 临风抬头看着班景,眼前这人脸庞白洁如玉,温润的让人像是泡了温泉。 其实他倒是也不怕那些,但是,有些事,他抗御不了,有些人,防不胜防。 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他可以想象,那些长老师叔,对他的印象会有多差。 而林贺被逐出山门,但是林辉还在。 他一想起林辉那宛如毒蛇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整个人就不好了。 谁知道那大少爷心情不好了,又会想出什么样的坏心思去折腾人,给人下套。 班景低下头,吻了吻他的额头,将他搂的更紧了些。 “能开收门徒,在门派里都会有自己额外的一套住处。平日里基本方圆五公里,没人来打搅。”说完他又看了看临风,似乎想确认对方的表情似的。 “你还担心什么不?等回了门派里,你想出来,就出来,你不想出来,就不出来。我的院子,就是你安心的背靠处。” 临风不由地睁大了眼睛看着班景,这话说的,带着宠溺,带着包容,似乎包含了他所有体恤他的心情。 班景又捏了捏临风的鼻子,“多大事,瞧你眉头都快皱成川字了,快赶上闫师叔了。” 临风被捏着,说话也带着鼻音,“嗯……你猜赶上呢,我才不像闫师叔。” 班景看临风一脸吃瘪的表情,才松手放开,没再去捉弄对方。 临风靠在班景的怀里,感受着对方胸膛上起伏有力的心跳声。 是那么的强劲有力,像是蓬勃生长的万物,给他带来无比的勇气。 他突然脑子里想了很多,燕不归其实待他们还是特别好的,一直没少亏待他们,算得上吃喝不愁。 一开始也只是自己脾气倔,想表达心意,才故意在那不吃不喝,好将对方逼出来。 也算燕不归是个心宽之人,虽然看得出他的心思,却从没跟他计较过,反而待他也是蛮客气的。 他撇头看了一眼班景,想了想,应该还是托了这人的面子。 不然他这无名小卒,别人哪会看他的面子,他也无处有面子,可让对方看得起,端得上。 又想到那妍云女子,虽然有些顽皮,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家。 他也就没再去计较别人对他那慢慢的敌意。 他像是不爽一般,抬手戳了戳班景的脸颊,都是这人,对方才这么对待他吧。 不过转眼一想也是,自己若是个姑娘家,能碰到班景这样人物,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公子哥。 怕也是抵挡不住,心生爱慕,自然心生妒忌,对他人生出忌惮的情绪。 想到这,他心里也多少原谅了妍云对他扔石子等等的莽撞行为。 班景本来还闭着眼,养精蓄锐的,有些措手不及,被临风戳脸,他在对方耳畔轻声道:“怎么了,小木头,还生气不成。” 临风一时间有些发愣,以为对方可能睡着了,后面神情变得有些赫然,自己也是,人被戳了,本来就是浅眠的人,怎么可能还醒不过来。 他撇过头不看班景,一副不合作的模样。 班景倒是好性子,把临风的脑袋又挪回来。“戳了我脸,还想不承认。” 临风挑眉白了班景一眼,“谁不承认了。” 班景很快接住话茬,“小木头好端端的戳我做什么,想到什么不快的事了?” 他向来心思细腻,别人哪怕是一个小动作,他都能猜得分毫不差,一手把玩着临风的手。 他的手意外的柔软的很,把玩摁捏,也是挺有意思的。 临风撇撇嘴,想到一句歌词,说道:“怪你过分美丽。” 听对方这像是含怨似的口气,班景的嘴角浮上笑意,修长的手指抚上他下巴,轻挑起。“陛下对臣子的美貌不满意吗?” 临风愣了下,发现班景这人入戏起来还是蛮厉害的,想脱离那人的手,摆脱这般被调戏的姿势。 对方像是准备好了,他挣脱半天没挣脱开来,他脸上只得堆上假笑,配合起班景来。“满意,满意,真的是不能再满意了,爱卿……” 第七二章 ,景临院落 班景带着临风回了门派后,只是拜访了掌门,其他人一律没有多见。 像是他承诺的那样,除非临风想见,其他人一律不多见,以免多事。见掌门的时候,他也一直护着临风,没让临风过多的搭话,免得心生难堪。 乌邱经过上次一事,对于班景只有发自内心的佩服,对他也没再多加为难。 至于那人对徒弟如何爱护的事,他都睁一眼,闭一眼,全都自己没看到。 如今班景自己开门收徒,他作为长辈,也就不再多去干涉了。 景临院。 等临风刚看到那院子的名字的时候,一时间有些愣神,看来这师叔辈的福利还不错,还可以自己来决定院落的名讳。 班景看临风脸上的笑意,“喜欢吧。” 临风一个劲的点头,“喜欢!” 整个院落更像是缩小版的小门派,基本训练场地,还有需要的设施,都是一应俱全,连厨房也是布置的好好的。 等他们回来院子的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 班景拍拍临风的脑袋,嘱咐他东西放置什么位置,最后两人洗漱好了,共一个床榻睡下。 这一路走的实在是不容易。 他与临风都是。 他侧着脑袋看着临风的安睡的容颜,用手心的一面,轻抚着脸颊。虽然他也明白自己的身份,最终能决定的太少,太少。 他将那人的脑袋拢进怀里,低头抱紧了些,心里不由的咯噔了一下。也许时间就一直这样凝固在这,也挺好。 不必担心,不必烦恼,明日还会发生什么。 他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下,他也无法预料到,以后会有怎样的将来,带给他。 其实临风对于他,更像是一个意外惊喜。 从那小城的相识,到这门里的际遇。那人无一不带给他惊喜,坚毅的性子,像是野草一般,你可以轻易地将他绊倒在地,风可以吹倒他,雨可以击落他,一场风雨过后,他依旧会顶着那看似孱弱的身子,实际却包含着无限生命力,依旧迎风起,不惧如何的遭难。 这样的人,也像是雨后跨在天边的彩虹,经历了风雨才会出现,也很难出现的。 但是那七彩的光华,却是让人永生难忘。 他看着他,就仿佛看见另外一个自己一般,也是这样。虽然身体脆弱,精神却坚毅如铁,虽然武功不高强,却能挨得住一顿恶揍。 他像个野草般渺小,却也有着野草一般的生命力。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就像是烟花绽放在他心底,只是一瞬间,却让他铭记了一辈子,再难忘怀。 遇到他,似乎所有的事,都可以迎刃而解,只要心怀希望,只要坚持下去,相信守得云开见月明。他拥着他,阖上眼,安心的睡去。 次日。 临风意外的好眠,来了玄空门后,他一直神经紧绷,生怕自己有所疏忽,惹了某些人的不快。 来了这特别的院子,再加上无人打搅的优势,临风的心里只能用32个赞来形容了。 他侧着身子看着班景,单手撑着头,欣赏着班景的睡颜。忘记是哪里说过的,起来看到爱慕之人的睡颜,也能算得上,一件很幸福的事了。 他的心里像是被糖果塞满一般,只生出甜蜜的情绪。 他转眼一想,这班景平常也没少逗弄他,今天也算个机会,他也得“投桃报李”。 手抚着那人平滑的肌肤,手感好的像是上好的绸缎,很快他收回手,可不能被这手感打断了自己的主意,他可不是那么好收买的。 他一手捏上那人俊挺的鼻子,班景的五官看着和协调,看着就让人舒服,如沐春风。 他心里嘿嘿笑,让他平日里老是逗弄自己,也要让对方尝一尝滋味。 “嗯……”班景被捏住鼻子,有些喘不过气来,哼气了一声,那虽然轻声的哼,却让临风的心里像是被羽毛挠过,挠得人心里痒痒的。 看班景皱着眉头的样子,他眉眼里正带着窃笑,却没料到下一刻。 班景不知何时醒来,双眼还是闭着眼帘未曾张开,只是将伏在他身上的人,摸上那人的后颈,随即摁下去,双眼像是星辰一般,张开确认位置,随后又转瞬闭上眼。 临风睁大着眼睛看着越来越近的脸庞,也跟着闭眼,班景吻上他的唇瓣,开始还只是舌尖缱绻,对方像是惩治,轻咬了下他舌尖。 “唔……”被咬的隐隐有些发疼的临风,眼里有些吃瘪地看着班景。 班景那长而微卷的睫毛,像是蝴蝶一样,渐渐向上翩翩起舞,露出了那双宛如装下星辰的眼眸,熠熠生辉的让人挪不开眼。 那人的眼里带着狡黠。 临风撇撇嘴正想起身离开的时候,班景在他身上钳制的手,依旧没有松开,扣的他紧紧的。 他瞳孔微微放大,只觉得腰间一凉,那人像是恶趣味一般,只是用指尖轻轻刮过,带的人一阵痒痒。 “哎呀,痒,痒死了……”临风忍不住出言求饶,一面起身挣扎,好半天,才挣脱开来,下了床。 有些泄气地瞥了班景一眼,对方则是满脸无辜的摊着手,仿佛在说,我很无辜啊,先戏弄的人不是你吗,我什么也没干啊。 让临风好气又好笑,索性撇过头不看那人,自顾自的穿起衣服来。 班景脸上带着笑意看着跟他犟气的临风,也没什么其他情绪,对于临风这些小性子,他没见恼,只觉得平添了几分可爱。 也起身,洗漱穿戴了起来,他开始正色的看着临风,神情再没了戏谑。 如今临风是他的徒弟,他务必会将对方教好,教到玄空门的新弟子们,都能佩服于他。 临风对于他,既是心生爱慕之人,也是他一心想要培养的徒弟。 他对他会像一颗小种子一样,看着他生根发芽,慢慢的,经过浇水施肥的灌养,渐渐的,变成参天大树。 临风起来后,就去厨房张望了下,煮了两碗面条,顺便煎了个鸡蛋。 班景看着拿着托盘的临风,托盘上还有两碗热腾腾的面。他倒是有些意外,本来考虑要不要命人送过来的,没想到临风的手艺也不赖,也就打消了念头 坐下来,开动起来。班景边吃边看着临风,心里不由的想笑,别人总觉得男女是良缘,他倒是觉得,能得个贴心人,一起来就能给你做上吃的,这样也挺好。 临风吃的不亦乐乎,刚吃完荷包蛋,一抬头看班景正看着他,一时有点傻眼。“你快吃啊,看我做什么啊,我又不能吃,你还想把我当配菜,看菜下饭啊。” 班景捏了捏临风的脸颊,脸上回了个笑意,只是低头将面吃完。 两人出了寝居,临风的脸上少见的明媚。 班景心里一直有数,似乎从一开始的初遇,到后面看着他入了玄空门。 这临风心里像是堵了很多事一般,压的对方透不过气,虽然也有笑意,大多时候还是笑的十分拘谨,不敢过多放肆。 他倒不会觉得临风是变了一个人,人往往都是很多面构成的。 在特定的情况下,会有特定的模式去对待,这是人的本能,下意识保护自己的本能,并没有什么对错可言,善变可言。 他心里只有欣慰,能让那人放下心里包袱,人能变得愉快轻松起来,也算得上他功劳一件。 只见临风甩下外套,拿在手里,顺风圈一样转起来,嘴里还喊着,“哟~~~~~~” 活脱脱跟个脱缰的野人似的,让一旁的班景看的哭笑不得。 临风使了劲一般撒欢,他的确许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穿越了这么久,他的心里始终不得安宁。 活下去,生存下去,发展下去,生活总是让他不由自主的压抑着自己,憋下所有的情绪埋在心底,不让人知晓,也不让人看清。 也没有一个真正让他放松开来的地方,即使是共悦客栈里,他也要时时惦记店里大小的事务,多事的客人,说不准找事的差人,还有一些供货商的事。 这些都让他不敢分神,他只有收起所有的杂念,小心翼翼,心思紧绷的,将这些事务一一处理好。 对于玉宅的所有人而言,他就是他们的天,他有责任,负担那一大家子,他答应让别人过上好日子,就一定要言行必践。 他难得的在这释放了自己天生的性子,在偌大的院子里又跳又蹦又笑。 班景看他这般开心的模样,心里也只有跟着开心的份,任由那人跟小动物一般在院子里撒欢倒腾。 “唔唔唔~~~~”临风模仿着飞机的声音,他带着狡黠地笑意看着班景,“你这地方可真好啊。” 班景会意地颔首应答着。 “班景,我跟你说,我从小到大,最羡慕的就是鸟儿了。” “他们有翅膀,想飞哪,就飞哪,他们只要飞得高高的,就没人能拘束他们。” “飞鸟恐怕是世间最自由自在的了。” “翱翔在天,跟着风一起游畔,那滋味不知道该多爽啊。” “我也喜欢风,风在两手间滑过,让我感觉自己仿佛也有翅膀一般,也能飞上这九天,遨游万里。” 临风一口气说了好多好多话,像是把自己所有的心声都袒露给对方听。 班景也是一个合格的听众,从未打断过对方,一直嘴角含着微笑,温柔的能让人在那笑意里融化。 临风扯着外套,状似斗篷一般高举着,在院落里跑开,仿佛他也是一只飞鸟一般翱翔在这片小天地里。 临风的心里只觉得像是填的满满的,每一口滋味,都是满足。 这一刻,他在闹,他在笑。 第七三章 ,练习练习 班景给临风的感觉,一直是个勤勉的人。 比如这一刻,临风还抱着被子不肯撒开,班景则是早早就起床了,跟闹钟似的,到了某个点,就自动醒来。 班景看临风赖床的样子,只是嘴角带着笑意,俯下身,低首凝视那人的睡颜,抚摩了下面庞,捏捏鼻尖,就起身准备了。 临风心里正觉得赖床无限好的时候,突然被子被一把掀开,一时有点懵比,眼神还没找回焦距,傻愣愣地看着掀被人,班景。 班景看他这傻眼样,指尖点点他脑袋,“起床了,小懒猪。” 临风则是有些不情不愿地双手捧着脸,“要不要这么早啊,我还困啊。” 班景瞟了临风一眼,眼神低了几个温度。临风见状,马上一骨碌爬起来。“行行行,我起来,我起来,大爷您别气。” 一边匆忙的披上外衣,一边手脚慌乱的想穿鞋,半天没套上去,临风正急着,一双好看修长的手覆上来,顺着他脚形,帮他套上鞋,绑好系带。 临风看着低身给他系鞋的人,感觉心里暖暖的,耳边又响起那人温柔的声音,好听的像泡在温泉里,暖洋洋的,又和煦,舒服的不得了。 “我只叫你起床,没让你去赶集,不必这么慌张。” 早饭吃的是桂花糕,班景见临风没起来,就命人送到这院子里来。 吃完桂花糕,喝着豆浆,临风心里别提多美了,他正捧着碗,就看见班景提剑往门外走去。 临风忍不住问了一声,“你去干嘛啊?” 班景回头看了他一眼,“晨练,你好了也赶紧过来。” 临风撇撇嘴,早上享受早饭多好的时光啊,这家伙,不懂享受。他真想叫他停下来歇会再动,毕竟刚吃完,运动,胃会有负担啊。 等临风走到训练场的时候,就看见班景正在那做着俯卧撑,他也不得而知对方是做了多少个,班景的神色不改,也没见脸红气喘的,看着好像才开始做一样。 班景也一改平常儒雅模样,两边袖子挽起,露出平日里不多见阳的胳膊,整个胳膊到手腕,修长而挺拔,肌肉随着动作起伏着,显示着主人的强而有劲的体魄。 临风就坐在石凳上围观着班景,看着那人欣长的身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额头上渐渐渗出汗液,逐渐形成汗滴,随着俊秀的面庞滑落而下,顺着下巴,汗滴泛着水光仿佛一双精灵般的手滑过那人起伏的喉结,优雅的脖颈,最后没入深处。 临风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这样充满力量又俊美的生物,流汗的模样,真是让人把持不住。 班景似乎觉得差不多了,取了水清洗手上的灰尘,放下两边挽袖,目光看向临风。 临风原本还拿着桌上的花生正吃着,对方目光一看下自己,他心里不由的有些心虚,他讪笑,拍掌。“师傅好体力。” “过来。” 临风就老实地走到了对方跟前,神色迷茫地看着班景,不知道对方意欲何为。 班景则不管他心思如何打算,直接开始指导起来,脚下侧踢,手上拍肩,让临风呈现一个标准的扎马步的姿势。 临风内心却是止不住的想吐槽,有没有搞错,为什么又是扎马步,他不爱马步…… 不过无他。 毕竟拜入了这人门下,他也只能收起心中委屈的小心思,安安分分的保持着动作,一动不动的扎着马步。 这下换班景在一旁拾几粒花生米送进嘴里,神情闲适地欣赏着临风扎马步的模样。 临风当然明白那种感觉……看着别人受累,自己悠闲自在,这对比,这轻松,这感觉,简直酸爽。 他以前也干过这种事,不过那时更加隐秘的吃零食。 那是在上课,他竖起书本,老师在黑板上龙飞凤舞的写,唾沫横飞的讲,他则是手伸课桌里,时不时取个零嘴,低下头,隐在课本里吃着零嘴。 那感觉,特别爽,就像别人吃爆米花的感觉差不多,因为偷偷隐秘的缘故,还是刺激的很。 貌似也有人会被意外抓到,他也就琢磨出手段,课桌里的先不管,把零嘴藏在舌头下,这样基本就看不出来,顶多当他砸吧嘴。 临风只能撇撇嘴,无比怨念地瞥了班景一眼,又收回眼神开始扎马步起来。 其实他这个人,最烦的就是重复的事,或者说重复无趣的事,很容易让他发困,想睡觉。 嗯……就跟有些人看不爱看的书一样,忍不住犯困。 他的身体不由得有些歪斜起来,眼皮也是一副要掉不掉的模样,整个人就差跟不倒翁一样晃起来了。 班景甩了个花生米,落到临风额头上,临风则是瘪嘴看着班景。 “你都赖床了,还没睡够?” 临风被花生米跟问话弄的精神了许多,眼帘掀上去,复又垂下,“回班景师傅,弟子若是太无聊,就会犯困。” 他低眉沉思了会,也许他应该因材施教,对于临风,应该还是换着方式来,不能一味的只用一种方式,时间久了,人会厌倦困乏,倒是也不奇怪。 他拍了拍手上的花生壳屑,喝了口茶,起身走到临风跟前,拍了拍临风的肩膀,“那你可要准备好了,我给你来点不无聊的。” “啊?”临风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班景一个横脚飞来,临风赶紧后腿躲窜。 “上身保持姿势,下身允许动,我跟你脚下过招。”班景干脆利落的说道。 临风咽了咽口水,乖乖,早知道他硬撑着眼皮,也绝不说自己无聊了……现在不是无聊,是危险好吗?! 班景倒是蛮有耐性,也没有太过强迫临风一口气接应上来,但是随着临风闪开的步伐,班景也开始加快了脚下的动作,用各式各样的下脚踢向临风袭来。 到了后面越来越快,临风原本就站立许久,后面完全是不想摔的心情硬跟班景耗的,到了后面,临风实在是疲于奔命,没那个精神耗了,索性直接倒戈,侧身摔了个跤。 他躺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脚,祥装痛意满满“哎呦……” 班景眉头紧了下,他这人能切磋的不多,所以难得有了临风这个练靶子,一时间下手没控制住,他赶忙扶他起来,放到石凳上,翻上裤脚,查看伤势。 结果整片肌肤看着洁白光滑,丝毫没有什么擦伤,踢伤的痕迹。 “你……”班景瞥了临风一眼,临风见状直接扑上去,“哎呦,就好您啦,您真不爽,我给您踹一脚行不……实在是累得慌啊……我现在离摔倒也就差你一脚了……” 班景嘴角还是泛着不快的情绪,他捏了把对方屁股,看临风吃痛一声,嘴角的弧度才上扬几分。 “好了,你看你,累了就直说,你这腿是没受罪,屁股倒是跟着受罪了。”班景示意地瞅了瞅他腰身下处。 临风不由地有些尴尬,他这人的确这毛病不好,很容易顾头不顾尾,想到一处,没想到另外一处,心里光怕那脚飞快的袭击,忘记了屁股也会跟着受罪。 班景一手将临风的手放到自己肩膀处,双手环住腰,一个转身,坐在石凳上,抱在怀里。 像对小动物一般地,摸摸临风脑袋,递了花生米到临风面前。 临风开始还有点懵,见那人抱着自己,还喂吃的,就安分老实的配合,探头,将花生米带进嘴里,咯吱咯吱地,咀嚼地一脸满足。 “今天就练习到这吧。” 来日方长,他不必对他逼的过紧,以后的日子,还有他。 第七四章 ,又遇林辉 班景身上结的疤随着每日坚持敷药,天长日久,也就从紫红色,色泽慢慢变淡,凹凸不平的肌肤也变得平坦。 这个发现让临风心里放心了许多,每次一看到他背后,心里就觉得太过亏欠这人。 某日。 临风坐在石凳上,望着天色若有所思。 班景看他这模样,心里也隐隐有些明白,这院落虽好,两人相伴也好,每天的主题除了练功,还是练功。 这种生活,简直有点像苦行僧一般,单调乏味。 他走到临风身旁,临风想得太投入,没注意到有人。 “想什么呢?”临风正发着呆,被这问句喊回了神,抬头看向那人,神情从呆滞变回灵动,嘴角上扬着。 “师傅,我……”临风还未说完,班景递了蜜饯送进他嘴里。 他愣了下,舌尖才试探的卷过蜜饯。眼眸看向身旁那人,不知那人心思如何。 “明天就搬回我之前的住处。”班景也没解释太多,宣布一般,直截了当地说完。 临风眼眸里顿时像藏了星星,发出光亮。这种感觉还是蛮好的,似乎自己想法对方都能领悟,自己只是一个动作,对方就能猜出下一个意思。 想你所想,急你所急,默契知心的感觉,格外好。 班景俯下身,在临风光洁的额头上蜻蜓点水般的落下一吻。 临风则是拉下他的脖颈,唇瓣凑上去,将之前含着的蜜饯送进那人嘴里。 班景瞳孔微微放大了些,没想到这家伙。只见临风像是小猫偷腥得逞一般,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意。 班景只得状似无奈地摇摇头,修长的手指探上去捏了两把临风的鼻子,看他吃瘪的样子才放过。 学武功的事还是班景一手操持,只不过他对临风向来例外,允许临风可以放风,没有多加拘束。 回去之后,临风就赶紧找回绿鸡仔,他自罚似的拍了自己脸颊两下。 之前一直担心班景的伤势,就有点把绿鸡仔抛之脑后了。 不过门派里的厨房处的人,借着班景的面子,加上绿鸡仔天生可爱讨喜的模样,基本不愁吃喝。 有些厨房打下手的,看到绿鸡仔就喜欢得不了,各式各样的干果类都是切碎到绿鸡仔方便入口。 这绿鸡仔的鸟生生活还是过的十分悠闲自在,要用人的活法形容,那就是吃香喝辣,美的很。 回了柴房没见到绿鸡仔,他就赶忙跑到厨房处。 “这瓜子啊,五香料投下去,熬些时辰,晾干,吃着才有味!” 临风一进门就听到绿鸡仔指手画脚的指导着几个门徒着手做瓜子,看着还挺像模像样的。 “绿鸡仔!”临风对着那碧绿色的小身影喊着。 绿鸡仔跳在门徒肩膀上说的不亦乐乎,被这喊声愣了下,鸟爪子没踩稳,一下子滑下去。临风见状飞快跑过去接住了那小身板,还是那么柔软顺滑,羽毛划过手的滋味,让人像是摸过绸缎。 绿鸡仔用小翅膀模拟人擦汗的模样,虽然它也没汗,不过还是吓的够呛。好家伙,没人接住它的话,就算它能空中扑腾几下,距离太短,光它愣神的空档可能就够它掉进锅里了。 想到不用做个火锅鸡,绿鸡仔松了口气,才抬头正式接住它的人,它本来打算礼貌地跟人道谢。 抬起绿豆眼看到临风,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死没良心的,把它一只鸟抛下这么久,不管不问的。 绿鸡仔的心里只有满满的怨念,张嘴就叼着临风的指头咬起来,像螃蟹钳制住猎物,咬的死死地。 绿鸡仔是直接叼起一块肉就开始狠咬,临风只觉得指头像是被人用榔头敲下一枚钉子,刺得他发痛, 他自知自己理亏,也只是咬着下唇忍着手上的痛意。绿鸡仔抬着绿豆眼看着临风紧的都快拧巴的眉头,才有些放软,松开了手指头。 “哼,有了师傅忘了我。你看看你,都把我一只鸟抛下多久了。”绿鸡仔一脸怨念地看着临风。 临风叹息了下,抚摸了绿鸡仔的小脑袋,小翅膀,放到脸庞蹭两下。 “是我不好,你就别生气了。” 绿鸡仔看对方服软认错了,心里的怨气才散了大半,两只小翅膀抱着临风的脸颊,小脑袋蹭了下。 “以后别抛下我啊。” “一定!” 一人一鸟才离开了厨房,剩下那两门徒有些感慨,这人与鸟都感情格外好,真是令旁人艳羡。 绿鸡仔就窝在临风的脑袋上听着他讲这些天发生的事,听到妍云的时候绿鸡仔炸毛了好半天,临风安抚了许久才平静下来。 果然它不能离临风太远,虽然它从来不想打算打扰临风的生活,但是保护临风,一直是它的鸟生职责。 绿鸡仔趴临风脑袋蹭了下,它的主人啊,它一定要努力保护好,不要让主人受委屈了。 中午,食堂里。 临风一边给班景夹菜,一边给绿鸡仔投喂,绿鸡仔就抱着临风的手指,张嘴等着喂。 班景看这场景也哭笑不得,不过也明白这一鸟一人感情好,临风也是觉得亏待绿鸡仔太久,才这般优待。 两人一鸟正吃的不亦乐乎,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 “邓七,你就是一只下等狗,来,都给我吃了。” 一群人围着一个看着明显瘦弱的少年,少年单眼皮,有点塌鼻子,神色怯懦拘谨。 领头的正是林贺的哥哥,林辉。 人群里,林辉把自己碗里的剩菜,鱼刺,鸡骨头,一骨碌全倒进那少年碗里。 “给我吃!快点,愁眉苦脸干嘛,给你吃大爷剩下的,是看得起你,吃的像好吃一样,快吃啊,敢皱眉头,就揍你!” 林辉的声音在食堂里回响着,每个字都像针扎一般,刺激着临风的内心。 他给一人一鸟一个眼神,班景按班不动,他从来不会吝啬给临风表现的机会。 他要做的就是,做临风的后盾。 让他后顾无忧的去做,烂摊子他也会跟着后面不着痕迹的收拾。 绿鸡仔也是会晤地飞上临风的肩膀上,挺立着胸膛,做出它的气势,虽然它也明白自己身量小,对手也许根本不会注意到它,但是人要有气势,它会努力让临风的气势,不会在它身上少了。 不过它也有信心,它也是活过上千年年,虽然做不到眼斗大如牛眼,但它相信它的目光经过上千年的锤炼,绝不会输人分毫。 临风很快赶到人群,将人分拨开来,旁人见了临风,知道他获得过新人首冠,也就不敢多加阻拦,分分退让开来。 等临风赶到邓七面前,就看着那孱弱的少年双手正抖颤地握着碗,拿着筷子,明明神色极为痛苦,额头上都渗出些汗液了,脸上还是很勉强地露着干扁扁的笑意。 膝盖上赫然有着白灰带上的脚印。 而碗里一片灰败的颜色,已经是残羹冷饭,那少年还要装作好吃的模样。 而在场的众人都能看得出他微皱着眉头,强忍着喉咙作呕的念头。 “够了!”临风一把夺过碗,起身目光如火炬瞪着林辉。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玉小哥呢?不是都残疾了?还来我这强出头!”林辉满脸不屑地看着临风,接着语气十分的嚣张跋扈。 “他不吃也行,你想强出头你就代他吃吧,我就放过你了。” “吃你个头,老子让你瞧瞧老子残废没?!”临风直接将那碗饭砸向林辉。 顿时林辉满脸都是剩饭,不时夹杂着鸡骨架落下,围观的人群不由发出阵阵笑声。 林辉气的一塌糊涂,模样慌乱的抖着身上的剩饭,“好你个临风,敢这么对我,我非要你好看!!!”他神情恶狠狠地看着临风说。 可惜他滑稽的模样加这恶声恶气,完全不搭,只是让人心里多了份笑料,又是一阵笑声。 林辉气急,踹了旁边一个跟班的,“笑你个屁,傻愣着干嘛,都给我上!!!回头有你们好处!!!” 旁边几人这才把注意林辉落魄的目光转移到临风身上。 “兄弟们上!” 临风脸上也难得浮起轻蔑的笑意,如今的他已经与之前不一般了,这些人显然没搞清状况,还以为他是个比赛受伤的残疾。 他扭动了下脖颈,手腕指节转动发出关节的咔咔声,随后他摆出了黄飞鸿常接招的姿势,手掌向回摆。 “来啊,你们尽可一试!” 第七五章 ,屈辱妥协 八个人就迎面而上,对上一个临风就一个横脚踢,顿时几个人冲的太快绊倒在地上。 但是为了林辉口中的好处,几个人复又站起来,眼神里多了丝警惕,不敢对临风大意。 几个人也摆开架势将临风围在中间,其中一个见有了时机,一跃而起,想把临风一击毙落。 临风的眼睑缓缓收拢,眯成一条线,聚精会神的看着几人的动作,察觉到动作,他侧身一躲,拎起那个扑身的人一个过肩摔。 那个人被摔的痛哼一声,临风被班景训练的,身体像是分成两部分一般,手上成拳,成刀,成勾,不停的出招。 脚下的招式则是时而横风扫地,时而脚如飞弹一般射落在围殴上的人群中。 打的行云流水。 不过一会,八个人就在地上四仰八叉地哀嚎着,林辉见情况不对,神色慌张失措地往掰开人群躲窜着,生怕临风注意到他,将他一并收拾了。 班景不知何时也越过人群,凑到了那名瘦弱少年身边,递了一碗饭。 “吃吧,好好看吧。” 在临风开打的时候,班景就赶过来了。 邓七看着手里的碗,眼眶里渐渐有点泛红,那碗里有肥美多汁的大鸡腿,还有鲜嫩的荷包蛋,还有热腾腾的饭,他囫囵吞咽着,一边声音有些含糊地说:“谢谢大师兄,谢谢你们。” 班景安抚地拍了下邓七的背脊,整暇以待地看临风表现,见林辉慌措地跑开了,他也不打算追击。 给对方一个教训就行,穷寇莫追。 临风干脆利落的拍拍手,整整打架时衣服引起的褶皱,给班景回了个得意的神情。 班景则是不动声色地默默地给临风比了个大拇指头,称好。 绿鸡仔的绿豆眼里满含笑意,看到小主人难得耍帅,心里只有连连称好。 “你们都散了吧”班景起身对周边的人群道,下午还有训练,这些人老围着不好。 邓七吃完饭,才走到一个小道处,他习惯了低头走路,突然看到很多双脚,他有些头皮发麻,明显有不好的事找上他了。 他刚抬头一看,目光就迎上了向来嚣张跋扈的林辉,他马上怯懦的低下头,不敢看,林辉身边还有跟班。 他心里恨不得自己此刻马上就能消失,他本能意识是想拔腿就跑,经过了上回教训,他也就放弃了逃跑,只是神色惶恐不安,手紧紧攥着衣角。 林辉大摇大摆地走到他身边,甩手就是一个巴掌,“给我跑啊,不是很能跑吗?倒是给我学乖了。” “哼!”林辉像是迁怒一般将邓七踹翻在地,“你好好吃饭就是,害我当众出丑。” “那是临风……”邓七下意识想辩解。 林辉又是一脚踹他背上,“临风是吧,临风是吧,哟,以为傍上临风,我就不敢收拾你是吧?” 林辉神情不耐烦的对着他吐了一口痰,“我呸!你们上,给我把他午饭揍出来,看我出丑还吃饭吃的那么开心,不给你点颜色瞧瞧,就不把我放眼里了!” “噗,呕……”邓七的后背跟肚子不停被人殴打着,不知道那些人用了什么招式,打的他吃的东西都被呕了出来。 邓七伏在地上,神色痛苦的卷屈着身体,脖子上白色的玉如意随着动作也跟着滑落出来。 “邓七,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真让人作呕!还好意思看老子笑话。”林辉一脚踩在邓七头上,脚板研磨着他的脸。 “真是笑话,临风他护的了一时,能护你一辈子?邓七,不要痴人说梦了。” 林辉皱着眉头低身看着邓七,看到那玉如意直接一把夺下来,“哟,你身上还有这么漂亮的宝贝,我要了。” 邓七原本还在地上艰难的挣扎着,眼看着玉佩被人夺走,睚眦欲裂,整个人仿佛魔怔了一般,呐喊着,“还给我,那是我娘给我的,还给我,你们这些混蛋!!!” 邓七的疯狂举措下,那般的用力,毫无指甲突出的指尖竟然也在林辉脸上留下了深红色的刮痕。 林辉被抓的痛叫一声,“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我摁住他!” 旁边几个人也很快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反应迅疾地按住了邓七。 邓七整个人像发疯的野狗一般朝林辉咆哮着,“林辉你个王八蛋,把我的玉佩还给我,你个狗娘养的,你不得好死!!!” 邓七向来怯懦而又小心翼翼,她娘希望他多学点功夫,能像个男子汉。 可惜他还是辜负了娘,虽然学习了功夫,但怯懦的性子像是刻进了骨子里,一时间他根本无法改变。 但是那玉佩是他娘送的啊,带着娘的期翼与爱意,他不能让林辉夺走。 他咆哮着,到最后他都失了力气,他心里无以为继,忍不住流出了眼泪,哭喊着:“林辉,算我求你了,你揍我也好,侮辱我也好,求你把我的玉佩还给我好吗?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林辉摸着脸上火辣辣的刮痕,神色原本还有些不耐烦,听邓七服软了,心中的怨气也散了大半。 他走到邓七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被人按住蹲在地上的他。 林辉不屑地轻哼了一声,“我还你也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做一件事,你完成了,我就还给你玉佩。” 邓七的眼里亮起光,浮起了希望,“你说你说,我答你,我答应你!!!” 林辉神色满意地点点头,俯下身凑到邓七耳边吩咐了话。 邓七神情从一开始欣喜慢慢变得为难,到最后,两根眉毛皱得几乎拧结在一起。 林辉单手钳制住他下巴,渐渐施力,见邓七神色变得痛苦了才开口,“想拿回玉佩,你就听我的,当然你有别的心思,就别怪这玉碎了。呵呵” “走!”林辉留下冷笑声就带着一帮人走了。 邓七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喉咙难受地咳嗽了好久。 他正艰难地想爬起来回去歇一会,有人扶起了他,他借着那人的力,艰难地起身了。 “谢谢。”邓七对那人说道,他试探地看向那人,随后神色一怔,竟然是睿明。 “回去吧”睿明多的话也没说,只是扶着邓七回房歇息。 很多事像冬日的湖面,表面上冰结不动,湖面下则是暗流涌动。 “黄狗叫,黄狗爬,哟哟哟,做的真不错!” “汪汪汪!” 临风正带着绿鸡仔在门派里放风,四处走动着,没想到听到这样的对话。 他纵身一跃,借着轻功跃上了屋顶,察看情况,底下是十来个人张着腿,让一个人钻着腿,一个挨一个的爬着。 他定睛一看,领头的又是林辉! 他飞下身,指着林辉道:“给我停下。” “驾,驾!”林辉浑然不觉,还骑着身下人,状似骑马。 临风见林辉还未停下,直接一脚踹过去,林辉直接从那人身上掉下来,摔了个狗吃.屎。 林辉吐了一口嘴上的尘土,“呸!”擦了下嘴,他定神一看,没想到又是临风。“又是你,你来做什么?” 临风不屑地瞪了林辉一眼,蹲下身想扶起被欺负的那人,那人却怕被认出一般,一直别过头,以手掩面。 “你别怕,我是来帮你的!”临风别开他手,一看,那熟悉的神情,正是那日的邓七。 “邓七,是我啊,你别怕,我来帮你了!”临风安抚地拍拍他的背,邓七却像受了极大的恐慌,整个人抖的停不下来。 “临风,我跟兄弟几个正玩着开心呢。你来捣什么乱?”林辉擦了擦脸上的灰尘,神色不快地看着他。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们不要把自己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临风义正言辞地说着。 “哟,玉小公子还跟我说教起来了,邓七,你自己告诉他,你痛苦吗?开心不?”林辉神色不屑地说,随后给了邓七一个眼神。 邓七神色有些绝望,闭着眼说:“不痛苦,开心……” “你!”临风拽着邓七的领口,“你张开眼睛说啊,邓七,你不要昧着良心啊!” 邓七紧蹙着眉头,别过头,“临风,我知道你好心,你就别逼我了!” 临风看着眼前的境况,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什么会这样子。 “我带走他,你们想拦我的尽可试试。” 他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呐喊着,不是这样,不是这样。 哪怕他不明白邓七为何说出这话,但是他有能力,就不能让邓七再去受那胯.下之辱了!!! 临风带着邓七飞身走开,几个跟班的还想冲上去,林辉则是伸出手拦住他们。 “不急,会有好戏等着我们看的。” 第七六章 ,怀疑困惑 临风带着邓七回了班景的住处,递了布巾给对方擦脸。 邓七神色犹豫地接着布巾,然后动作迟疑地,有些木愣地擦着自己脸,像个木偶一般。 “邓七,邓七。”临风唤了两声,好半会邓七才反应过来,神色怔了下,才回了临风。 “你怎么了邓七?有什么心事?”临风看对方神色一直惴惴不安。 “啊……”邓七像是被临风的话惊了,人一惊一乍的,很快他摆摆手,脸上带着讪笑,“没事,没事。”他很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抖去灰尘,抚平褶皱。 “临风,今天多谢你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邓七摆手谢礼道。 临风回了个微笑,“多大事,你没事就好,回去吧。有困难可以跟我说,没准能帮得上你。” “不不不,已经麻烦你太多次了,告辞了。”邓七过门时,太过匆忙就被门槛绊倒了,临风见状才想上前扶他。 邓七就神色慌乱地一骨碌从地上摸索地爬起身来,脸上露着尴尬的笑意。“没事,没事,我大意了,你回屋里吧。” 看邓七身影走远了,临风才回了屋里阖上门,他看着在一旁写书法的班景,才准备开口,对方就抢过了他的话茬。 “你最好离他远点。”班景眉头都没动,神色照旧地认认真真撰写着书法。 “你!”临风没想到班景会说出那样的话,他觉得班景应该是理解支持他的 “为什么,我以为你会理解支持我的!”临风双手撑在书案上,震得墨汁溢出。 班景依旧没有抬头,只是自顾自地写着,仿佛跟他波连又毫无联系。“你不觉得他神色不对劲吗?” 临风回想了下之前的场景,一直到邓七离开,他来来回回想了很多遍,并没有发觉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有什么不对的,之前他又被林辉欺负了,人惊魂未定,很正常啊。”临风解释道。 班景收起纸墨,墨色的眸子像古井深不见底,让临风看不明白。 他随意地瞟了临风一眼,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下,也没多做解释辩解,反正他能护他周全,不必跟他在细枝末节的事上争执。 临风撇撇嘴,不明白班景是怎么想的,对方欲言又止的模样,真是令他心里不快。 他还想追问什么,但是对方闭上嘴,他是撬不开的,这个认知让他心里有点生闷气。 夜里两人都在床的两边,不像平日里聚在一团。 班景像是习惯了,吹熄了烛火,嘴上念了句睡吧,就盖着被子,翻过身睡去了。 留下临风一个人辗转难眠,他侧着身子,双手捂乱了发丝,想去深思班景的话中话,想了半天还是毫无头绪,唯一的成果就是将脑袋扯成了鸡窝头。 他翻过身子看着班景,那人还是背对着他,只能听着平稳的呼吸声来判断对方是否入眠了。 他真想趴班景身上质问他为什么,开了头却不给结尾的感觉太吊人胃口,让人太难受了。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临风也染上了困意,挣扎的眼皮还是抵不过周公的召唤,眼皮啪嗒了两下,最终还是阖上睡着了。 不一会传来临风特有的平稳呼吸声,班景却转过身来,临风睡相并不太好,被子掀开好大一块,班景起身将被子拉拢好,被子的边缘给他掖好。 他将临风揽在怀里,临风有时跟小小溪流似的,既欢快活泼,又一眼见底,太过单纯。 他俯首在他额头上缱绻地亲了两下,随后缓缓闭上眼睡了。 等到白天的时候,他又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只是管自己比临风早起,让他看不出什么端倪。 班景起床洗漱完,正擦着手,就听到敲门声,没想到这个时候有人来拜访他。 “谁?” “大师兄,是我,我是邓七。”外面的少年手提着东西,脸上带着喜悦。 班景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下,眉头微蹙,随即恢复如常。他虽然不明白这邓七究竟怀着什么样的心思,还是当作心里没有怀疑过一样,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 “大师兄,早上好!我来送礼的”邓七脸上带着憨厚的笑意,手里握着个小麻袋。 “这是?”班景有些迟疑,不知这邓七送的是什么。 邓七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临风帮了我很多次,大师兄你也是,我也没什么好的东西,这是我娘给我带的番薯,家里种的。” 他打开了袋子,里头是些模样看着小块精致的番薯,语气说是番薯,更确切的说是番薯仔。“大师兄,你别看个头小,味道很甜的。” 他将麻袋递给了班景,又探头张望,“临风呢,怎么没见他人?” 班景侧着身子挡了下,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临风还在睡。” 邓七神色有些尴尬,还是拘谨有礼地说:“啊……那就麻烦大师兄,帮我转告谢意了。”他走的时候似乎有些不舍,还回头望了两眼,才转头离开。 班景看着小麻袋里头的番薯仔,也许小的事物都是这样,看着精巧可爱,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最终的形态,却是仪态万千的。 他神色警惕地看着邓七走远了,确定看不到那人,才心稍宽的转身阖上门。 他心里也有些犹豫,他在玄空门也呆了很多年,对于门里的大小事物,人物,大多都有所耳闻。 这邓七的来历,他早就打听的一清二楚了,邓七也就是个贫苦人家的孩子,其母亲人心善,交好友邻,托着一位好心的邻居才得以在这玄空门学武功,傍身。 他现在是一种很纠结的状态,一方面知道对方的人品是老实巴交的,但是另外一方面对方的行为,无一不透露着可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揉了揉自己额前的发丝,眉头略皱,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他后面命人将番薯仔煮了些让人送屋里来,等临风一醒来,就闻到番薯的扑鼻甜香。 一醒来就有早餐,这待遇实在是让他觉得没话说,好享受,好满足。 临风一看桌上摆着一小盘番薯仔,正准备动手取个吃,就被班景拍手拦下了。 “先去洗漱,好了才准吃。”此刻的班景表情严肃的像个扑克牌中的老头k。 临风撇撇嘴,郁闷地瞥了班景一眼,才不情不愿地去洗漱,穿戴好。 完事临风就赶紧拿了块番薯剥皮送进嘴里,“玄空门里,还有这么小的番薯啊,有点可惜啊,长大点多好,嗯,不过味道挺甜的。” 班景看临风吃的一脸满足,倒是没动手,只是神色寡淡地说:“这是邓七送你的。他家里种的,带过来的,这个品种应该就长这么大。” 临风光顾着吃也没去注意班景的神情,脸上带着雀跃,“我就说嘛,邓七这人还是不赖的,你看看你,防人跟防贼似的,是怕偷了你什么啊。”说着他还用右胳膊肘拱了下班景。 班景被临风拱的一怔,随后嘴角上扬,将临风正在吃的右手挪开,另外一只手抚上他腰际,俯首吻上去,用行动表达着他的心思。 番薯的糯香传递在两人的唇齿之间,临风拿着番薯的手发怔的掉在了地上。 班景看临风这呆愣的反应十分受用,舌尖滑过对方的贝齿,又轻轻研磨着他的舌瓣,随即有退身开来。 他笑眯眯地看着他,“番薯甜不甜?” “甜……” 第七七章 ,撞见诬陷 后面几天的日子似乎在印证临风的话语,邓七跟他处的很好,并没有像班景描绘的那样会有所不测。 林辉也没什么机会能欺负于邓七,除了训练的时候,邓七跟临风平日里一直是形影不离的。 日子过的像小诗歌,没什么太大的烦恼。 直到有一天,邓七突然神色兴奋地牵起临风的手说:“临风,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跑着跑着,临风光顾着跟邓七一起走,也就没留意四周的变化,直到走到一个屋子旁,邓七小心翼翼地开了个缝。 临风还有些奇怪邓七准备做什么,耳边传来潺潺水声,他才准备试探地看向里面,邓七不知在做什么,突然哗推开门。 像是打开什么开关一般,里面一个尖叫的女声穿破天际,里面是一名女子正在沐浴洗澡。 一时间临风呆住了,一旁的邓七像是脚底抹了油似的溜跑了。 临风才打算跟着跑,低头一看,自己的腰带不知何时被人系在门扣上,挣脱不开。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玉小公子在这偷窥灵雪师妹洗澡啊。” 临风低着头正纠结无比地解着腰带,手上才解开,耳边就传来林辉那刺耳的公鸭嗓的噪音。 他左顾右盼了下,之前明明静悄悄地,一切似乎像是事先安排好了一般,突然出现了这么多人。 临风下意识地一步步往后退着,脑子里划过闪电,突然对班景的话有所领悟,果然那邓七,应该远离的好。 灵雪手脚迅速地披上了白色的袭衣,不紧不慢地走到了门口,定睛一看,神情一怔。她对班景多少已经打消了些心思,这临风怎么会这般不知好歹,还来这里招惹她。 “你们一群人围在灵雪洗浴处做什么,成何体统!”闫师叔扶着把胡子,有些气急,这些人 实在是不像话。 不知何时,闫师叔也赶了过来,林辉面上带着得意的笑意,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马上抢先一步对闫师叔禀告起来。 “回闫师叔,临风这小子跑来这偷看灵雪师姐洗澡,我们都是人证!我们都亲眼看见了。” 临风听到这,虽然他也摸不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心情却是有些忿忿不平,看着林辉的神情,怕是眼前这事跟他脱不了干系,神色不快的瞪着林辉。 林辉则是毫不在乎临风的眼神有多么的芒刺在背,他只要目的达到了,让人犬吠几声也无妨,何况这瞪个一两下,再说,越是让他不爽,才能解他心头之不快。 闫师叔神色试探地看着临风,他这人向来没有什么私心偏袒,以他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临风不至于跑来这里偷窥人。 不过眼下这么多人盯着,目光灼灼,都是目击人,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闫师叔,我没有,我只是经过此处。”临风到底还是没有将邓七供出来,他想赌一把。 “哟,你没这心思,那你倒是说说你来这做什么,打算踩点?多偷窥两眼灵雪师妹不成?”林辉气势汹汹地质问着临风。 临风瞪了林辉一眼,“我倒想问问,林辉师兄这么好兴致,也来此处。” 林辉像是听了个极大的笑话一般,朝天大笑了半天,“质问我,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的处境吧。我怎么来?灵雪师妹,众人爱慕,听到她惊呼,我们是护花使者,来救驾,你有什么可疑惑的。” 他又上前走了两步,神色轻佻地拿着扇子挑起临风的下巴,“倒是你,生气什么,恼我坏了你好事?” 临风拧过头,挣脱他手里的折扇,“哼。”他不想跟林辉这人再多废话。 林辉看临风一副吃闷亏的样子,心里十分的得意,什么玩意,敢跟他斗,那就不要怪他给点颜色看看,让对方知道为什么花儿这样红了。 林辉转头向闫师叔拘手拜礼,神色十分恭敬,“闫师叔,论出门规,该如何发落?” 闫师叔神色有些为难,但是看着周边的众人,门徒紧追不舍的目光,只得迟疑的开口:“理应……。” “未免太过片面了。”一个声音打断了众人的嘈杂讨论声。 一袭雪白色的身影如梨花飘落而下,身姿飘渺,发带随着风逸飞。 正是班景。 班景走到灵雪的身旁,将外衣褪下,披到灵雪身上。“还得看看灵雪师妹怎么说。” 林辉一看班景来了,不由皱起眉头,他还是少算了一茬,只以为班景是他师傅,没想到他竟然会愿意插手这些事,他心里有些着急,踱步向前,走到灵雪身边,状似护着灵雪。 “大师兄,你想让灵雪师妹怎么说,被你徒弟轻薄了吗?别人一个弱女子受惊且不说,你还来盘问她,于理不合吧。” 班景瞟了林辉一眼,毫不在意,他只是定睛看着灵雪,目光如黑夜里的星星,发着亮光,照进灵雪的眼底。 那样的目光,是那样的让人着迷,让她迷醉,又不敢深陷。 灵雪对着那眸子,过了好半天,才垂下目光,“大师兄,今日我有些受惊,之前发生的事,可否容我三日后细说。” 班景会晤地点点头,并不勉强。 林辉的青筋有些突起,这班景,又在坏他的好事,这灵雪,他真是又爱又恨。 灵雪是那么柔美的女子,却,却对大师兄这般地死心塌地,让他十分的不甘心。 班景打量着周围众人的表情,将林辉的神情也尽收眼底,心里有些了然。 闫师叔见情况差不多了,站出来。“既然此事有待商榷,那就不急于什么罚责,但是其他人出现在这还是有心护灵雪,尚可免过,临风来此处,又让众人围观,不管事情与否,对于门内都是极不好的影响,罚关幽室三天,以儆效尤,望各位门徒,以此为戒。” 班景看一时也无法为临风辩驳,只能看着临风被管事的门徒带走,他深深地看了临风一眼。 临风有些愧疚地看着班景,他还是给对方添乱了,没有好好听对方的话,随即低垂下了目光,不敢多看。 等所有人都散开后,留下灵雪一个人。她有些神伤,已经克制了很久的心情,这一刻却像是洪水一下子崩塌了一般,洪水泛滥在她心里引得波涛汹涌。 她靠着门旁,眼眶渐渐有些发红,身体有些瑟缩的发抖着,渐渐缩着身子,蹲坐在地上,戚动着肩膀,小声地啜泣着。 她多么想放下那个人啊,可是,可是,为什么都在她都准备全心放下那人的时候,又来拨乱她的心弦。 如果还有希望,她不会觉得一个人单相思会有多苦。 一旦想到那是无尽失望,甚至是绝望,毫无可能,就像一个寒窟笼罩着她。 像是冰火两重天,一方面感情炙热地渴望着那人,一方面期待到失望,失望到绝望,绝望到寒心,凉冰彻骨。 她的指节像是脆弱地白瓷,握手成圈,不知她攥得有多紧,顺着手腕缓缓渗出血迹。 她摊开手指,看着四个扣深的渗出血丝的伤口,她又开始放声大笑起来,也好,也好,心痛够了,也许,就不会再为那人心动了吧。 她双手环抱着膝盖,默默地啜泣着,她无意中看了一眼,地上有着一块竹牌,她擦了擦眼泪,让自己的视线不再那么模糊,定睛一看,写着邓字。 她心里像是划过闪电,玄空门里,姓邓的,似乎,只有一人。 她用布巾擦了擦脸上的湿意,拍着胸脯想让自己的心情平复起来,她的去门户部打听问问,着姓邓的究竟有几人,有了结果,也许她就能给班景答案啊。 她心里默默地叹息着,班景啊,这个让她心里燃起无限暖意,又可以一瞬间让她降至冰窖的人啊。 第七八章 ,记得我在 灵雪独自去了户部调阅着户籍,查了一天一夜,发现果然全门派里只有一名姓邓的,别无他人,正是邓七。 看来那日与临风前来的还有邓七这人,灵雪有些神色不明地抚摩着竹板牌,这邓七看着懦弱胆小,没想到会做出这么大胆的行为。 她回了屋里后,心里有些纠结,她该如何开口,她给自己倒了杯茶,茶味清苦,却像酒一样喝得她心里难受,若是没有那人,她还能心如止水的面对,但是但是…… 班景,别怪我…… 班景正神色为难地自顾自倒着茶,窗外传来鸽子扑腾的声音,窗户未合,鸽子飞了进来,落在了桌子上,他揽过鸽子,取下脚上的纸条。 纸条上写着:可解临风祸,有一事相求。灵雪师妹上。 他将纸条在蜡烛上点燃成灰烬,微蹙着眉头,不知道这灵雪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也不知道她究竟能用什么方法解惑,那天的情节看来。 林辉是故意的,如果说护花使者来一两个是正常,来了一大批人,显然是早有预谋的。 刻意抓个现行,他左思右想,想不出什么两全之策,还准备回现场看看能有什么证据,这灵雪一邀请,那就顺道过去探访情况。 “咚咚”班景礼貌地敲了敲门。 灵雪一听声音,就神色欣喜,对着铜镜整了整自己的发饰,才走过去开门,一照面,她羞涩地低首着。 班景不动声色地看着灵雪,灵雪算得上门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儿,此时她正穿着袒胸薄衫,整个人像是半抱琵琶犹遮面。 他别过头,不去直视她胸前的风光。“师妹你这是……” “先进来吧。”灵雪面色不改地将班景迎了进来,给班景倒了酒,桌上还有些烧鸡花生的下酒菜。 “你要我做什么事,你又能以什么方法解救临风?”班景直视灵雪的双眸,直截了当地问道。 灵雪巧笑倩兮,“大师兄可真是心急,还是坐下来喝一杯吧。” 班景只得按捺住性子坐了下来,接过酒杯,却迟迟不肯下口。 灵雪看他这神情,笑魇如花,“大师兄迟迟不肯饮下,还怕师妹下毒不成?” 班景神色复杂地看了灵雪一眼,也不清楚眼前这人打着什么样的心思,只得先照做,饮下了酒。“师妹先说,所求为何?” 灵雪见班景问开了,也没有过多的吊胃口,也单刀直入地说道:“大师兄,陪我一宿,如何?”说完目光直勾勾地看着班景。 班景神色有些愕然地看着她,“你……”很快他起身,“那我还是先告辞了。” 他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灵雪不由喊出声:“班景!你竟然就这样走了,我有一个竹牌,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上面写着什么吗!?” 班景回头神色冷淡地看了灵雪一眼,“师妹,我无意娶你为妻,你还是自重,不要让我坏了你的名节。”说完他就甩门离开。 灵雪愤恨地看着那阖上的木门,神色狂躁地将桌布掀起,一时间杯碗盘碟砸的碎裂作响。 她伏在桌上哭泣着,为何,为何,想要这个人,是这样的难,只是一晚,也不得首肯…… 她手里紧紧攥着竹牌,心思复杂,也许自己还是太过痴心妄想了。 明知道结果,还要像飞蛾扑火一般的往前扑,被火烧灼地满身是伤,心满是疮痍…… 她按着自己的太阳穴,那里隐隐作痛,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选择,也许她应该明白了,有些人,明知没有结果,就不要去妄想奢求了。 强扭的瓜,不甜。 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自己心里明明都是清清楚楚地,却为何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忍不住再犯,她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自己了,有时人就是这么犯贱吧。 明明知道,明明都知道是什么样的结果结局,还是跟傻牛似的,不撞南墙不回头…… 她回头看着那件被她挂的整齐地外衣,套在了身上,寒冷的感觉少了许多,正是班景那日给的外衣。 她一边哭一边擦眼泪,如果没有这件外衣,她还能心如止水,权当两人只是陌生人,萍水之交,这外衣,这背后代表着的关心,让她忍不住心里多了些念头。 她自罚似的咬咬自己舌尖,她是傻,已经傻够了,那人从来不愿伤害她,只是她自己像是陷入迷障一般,不肯醒来,不肯走出来。 她拉拢着外衣,自己也是犯傻了,人何必跟自己过不去,那人无心害她,她又何苦自己把自己往坑里推,要是真发生了什么,看着别人心里装着别人,只怕心里会更加的怨恨。 也许有些事,有些人,就适合当作,从未见过,从未心动,从未慌乱,不至于犯错。 她擦了擦眼泪,褪下剩下袭衣,躺回了床上,盖着被子,一夜难眠。 班景别过灵雪之后,就赶去了幽室,守门人见是他,也就未多加阻拦,只是行礼。 他会意地点点头,就往幽室深处走去,好在闫师叔没直接开口说什么,幸得只是关在此处,若是去了其他地方,只怕要受罪更多。 “大师兄。” “开门,让我进去。” “是。” 临风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石床上,幽室的环境向来阴冷阴寒,不时有水滴落下,还有老鼠窸窸窣窣地在地上越过干草跑来跑去,头顶上不时有蝙蝠飞来飞去。 他有些发呆的看着头顶上黑漆漆地石板顶,直到班景走到床边,他才反应了过来,抬头看着对方,像是愧疚,又低下了头,没敢跟他对视。 班景微微叹息了下,想到师妹在他临走前说的话,他心里不由地咯噔了下,不知道那竹牌会不会是临风落下的,所以他才火急火燎地赶来这。 他揽着临风抱着他,头枕在他肩膀上,安抚似地轻拍着他的背。 班景抬手抚摩着他的面庞,手感也如羽毛一般柔软滑顺,“这里有送饭吗?” 临风一怔,好半天才指着角落地一个碗,碗上是两个发硬了的窝窝头。 “他们……”班景才想开口说什么,临风很快手覆上他的唇瓣,对着他摇摇头。 “我没事,师傅……”他复又低下头来,“而且都是我自己不好,我没听你的,才招来祸端。” 班景环抱着他的手收紧了些,让对方靠在他胸膛上,语调温柔地说:“没事,你也没错,谁也预料不到一个老实人会做这样陷害之事,我也调查过邓七的身份,是个守本分的人,不至于有太过歹毒的心肠。” 班景没有想临风预料到的那样训责他,反而是好声好气地安抚着他,宽慰着他不安的情绪。 班景看着四周破败的环境,他需要尽快找到解决之法,将临风解救出去,这幽室虽然不至于是折磨人的地方,在这呆,总归是让人不舒服的。 他抚着他柔软的发丝,“这件事我会去查的,你不用担心,也不必自责,事情发生了,你自己要当作教训,当下最重要的是解决事情,埋怨怪责,都解决不了改变不了什么。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早日把你带出来的。” 临风会晤地点点头,才小心翼翼地蹭了蹭班景的胸膛,这个人还是让他这么的安心,在他怀里,似乎所有的风雨都会过去。 “王五,送点饭菜过来。” “可是……” “可是什么,我想在这就餐,不允许吗?” “是,大师兄稍等。” 班景大师兄的身份不是盖的,不一会就送来了许多饭菜,连带着让人搬了个小茶几跟木凳,还有几条棉被,其他等。 临风看着烧鸡,水煮鱼,还有各式各样的好菜,捧起碗就开始闷头吃。 班景浅叹一声,他还是没有好好照顾好他,让他饿了许久。 “你慢慢吃,我这段时间,也陪你祝这,直到你出来,我就跟你一起出来。”班景俯首在临风额头落下一吻。 临风一愣,擦擦嘴,也凑上去在班景脸上落下一吻,回了一个有些傻气的笑。 待到吃完后,班景也没客气,吩咐了别人,除了房里阴冷了些,多了个班景,仿佛其他还在原来的居处一般,该有的基本都有。 夜里,两人各怀心事,临风安安静静地窝在班景怀里,果然算命先生说的没错,眼前这人真心是他命定之人,若不是,怎么会在他犯错之后,还这样寸步不离地陪着他。 也算得上共甘苦。 班景则是心思有些复杂,他有些没底,不确定灵雪手上的竹牌,会是谁的信物,他握着临风的手有些收紧,随后又舒缓些,他没有必要太过紧张。 他揽着临风,感受着那人的体温,安稳地心跳声,他透过短窗看着外面的月亮。 他相信一切都会好的,有他在。 第七九章 ,扣押盘问 那天邓七才开了门,就跟脚底抹油似的飞奔着,好似他要逃命一般。他不得不跑,他没得选择。 那日林辉在他耳边说的就是安排这事,刻意叫他跟临风接近,示好,等到对方毫无防备之后,开始下手。 他刚听的那天,一直是内心慌乱的,十分非常的,一点也不想这么做,但是他也根本敌不过林辉,只得从命。 后面看见临风出现,还出来帮他,还倒水给他喝,他心里除了愧疚还是愧疚,那天才走的那般慌乱,慌不择路,这些动作早已泄露了内心的不安。 他奔跑着,跟林辉约好了,一旦他推开门,就跑,死命跑,其他人不会注意到,也不会有人故意阻拦,让他早点离开现场。 他跑到了一个角落,靠着墙边气粗的喘着气,“呼……呼……”心跳声跳个不停,仿佛要跳出胸膛一般,他整个灵魂都是震颤不安的。 心里是如此地纠结而又迷茫,而他又无解决之策,心里只有难过跟难受,这一切,让他觉得时间是如此的难捱。 对不起临风跟师姐灵雪了…… 愧疚与慌乱交错着,他不自觉地战栗起来,如果……虽然他陷害了临风,但是临风一旦说出是他待过去的,他自己也不会好过。 林辉让他矢口否认,但是,他神色慌张地想着,那天似乎有人见过他们去了那处。 一时间邓七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像炸了一般刺痛,他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办,他从没有像这一次这么惶然失措。 被欺负,熬熬也就过去了。 这一次,他辜负了临风的信任,如此不义,而且自己恐怕也要担上冒犯师姐的惩治。 心里丝毫不敢想起临风的脸,不敢想他的眼,那双一直包含着热情期翼的双眼,他却亲自抹上了黑。 他瑟缩地躲在角落里,用竹娄盖着身子躲着,躲了一天一夜,丝毫不敢回去住处歇息,怕人抓他走。 可是过了一天,他也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也没听人说抓捕他。 这是,这是什么情况,也许灵雪师姐不知道,但是临风应该知道啊,难道…… 难道这个时候,他还是没告发自己? 邓七想到这,心里心揪又难受,可是他能怎么办,这么好的兄弟他不想辜负,但是他更舍不得他娘给他的玉佩啊,那玉佩简直是他的命根子,无论每天受尽多少侮辱为难,看着玉佩,摸着玉佩,玉天生的温润沁人心扉,让他心生暖意,好过许多。 他拧紧着眉头,眼角有些发红,鼻间有些发酸,心里像是被人灌了一缸子的醋,满满都是心酸。 “邓七,邓七。”突然有人唤着他的名。 他不由得又往里缩了些。 “邓七,是我,我是睿明,我是来帮你的。”睿明试探着在四周喊着。 过了许久,邓七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掀去了竹娄,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带着哭腔回着,“呜呜……睿明,我好怕啊。” 睿明回过头就看到了他,那哭得一塌糊涂的少年,他递了一块高粱包给他。 “我看一整天都没见着你。估计你都没吃饭,快吃吧。” 邓七像是饿狼扑食接过了高粱包,含糊地塞进嘴里,呼哧呼哧地吃着,他实在是太饿了,囫囵吞咽着。 睿明察看了下邓七的情况,脚上有草屑,头上也是,显然是逃跑慌措,摔在地上的结果,再看一眼腰带上,没了以往佩戴的竹牌,他心里猜了几分。 等到邓七消灭完了,他才开口道:“邓七,你去自首吧。” 邓七一听,原本精神状态就不好,整个人顿时像被人推了一把,顿时摔在了地上。 他害怕地在地上边爬边后退着,嘴里念叨着,“不要,不要,不要啊,我不要去,我不要去,求求你了,睿明,我好怕,别带我去,我不要去。” 睿明居高临下地看着邓七,他承认此刻地邓七看着很可怜,他心里也猜得出邓七做这事的原因,他神色平静地说道:“你看看你腰上的腰带,我已经听人说,灵雪师姐似乎捡到了个竹牌,谁倒是还没明说。你既然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但是,你真的被抓个现行,你还是认了,我会帮你的。” “不要,不要,不要啊,我不要承认,我怎么承认!”邓七满眼恐惧地看着睿明,“要我怎么说,难道说我亲手害了临风这兄弟吗让我……让我怎么面对临风……” “你已经做了,还不承认,有意义吗?好自为之。你愿意回头,我可以帮你”说完这话,睿明留下一个背影走开了。 临风这人,心思还是单纯了些,不过,他会尽力相助,帮他早日度过难关的,他得去告知下班景。 他找到了班景,让他在竹心亭会面,将自己之前见过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跟对方介绍清楚,虽然他也很想亲自去做,但是对方的名望高些,做事更让人信服。 他去做,没做好,也许还会适得其反,为了稳妥些,让班景去做的好。 班景收到消息后,心里原本也是七上八下,听了消息这才放下心里的石头,安心许多。 师妹那,他倒是不担心了,无论出现什么,他都可以考虑从邓七这边下手。 快到灵雪公布消息的日子了。 会事厅。 因为此事也不宜喧张,也只是在小阁里,几个重要的长辈主持。 几个人目光齐刷刷地看向灵雪,她神情也有些不安,手攥着帕子,拧巴了几下,才松开,从腰包里取出了一个竹牌,放到了桌上。 她目光平静地看向了众人,“那日,等各位师兄弟散开后,我在地上发现了这个竹牌。我想,不用我说,大家心里也应该明白了。” 众人围上去一看,竹牌上,赫然用刻着邓字,用朱砂描底,几个人面面相觑。 她继续开口道,迎着众人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已经查过门里的户籍资料,门里姓邓的,仅此一人,这竹牌是谁的,想必不用我说了。”说完她神情有些犹豫地看了班景一眼,随后收回了眼神。 话音刚落,顿时像炸开锅了一般,几位长老前辈讨论着,不时有的人说,是,肯定是他干的,也有人说,不可能啊,这邓七小子,胆小地像蚂蚁都不敢踩死,怎么会做出如此逾矩的行为。 班景走到闫师叔身边,说了些话,闫师叔会晤地点点头,吩咐了人,带人过来。 不一会,邓七与林辉都被人押着带了过来。 林辉则是瞪大眼睛怒视着众人,“你们把我押过来做什么,怎么,这年头做个护花使者都有错?!”他还想继续嚷嚷,班景打断了他。 “安静点,这是会事别院,不容喧哗,没到问你话。” 林辉看了下众人,只得愤恨地盯了班景一眼,不做声,只是气的胸膛起伏,顺带着怨恨地瞥了邓七一眼。 没用的家伙,不知道走露了什么风声,明明计划没什么纰漏,竟把他一同抓来。 一旁地邓七像是在暴风雨中的小动物,一直瑟缩颤抖不停,不敢迎上林辉的目光。 班景看向他,“邓七,我问你,是不是你带着临风去了灵雪那。” 邓七原本是低着头,好半天才懦弱地抬起头看向班景,又低下头,不敢正对目光,“我……”眼睛看向别处,不经意又迎上了林辉喷火般的目光,瑟缩了下,“我,我没有……” “哦?那你看看这个。”班景手一甩,登时一个竹牌坠下。 邓七瞪大了目光,被这竹牌刺激地口吃了,“我,我,我,我……” 一旁的林辉也难得有耐性看着事态发展,见竹牌都显现了,赫然写着邓字,脸上不由露出鄙夷地神情,真是没用的人,这么小的事还做不好,还出了这么大的马脚,他不屑地别过头。 废物,巴不得让别人知道是他做的一样。 随后他看向班景,喊了一声,“喂,人都抓到了,可以放了我吧,这事跟我有什么干系?” 班景安抚地拍拍邓七的肩膀,听过睿明的叙述,他对事情也摸了个一清二楚。邓七原本还是手足无措,慌乱地简直想钻到地里去,没想到大师兄还会这样待他。 他有些惶恐地看着班景,不明白对方什么意思。 班景侧头看了林辉一眼,“跟你?听邓七怎么说吧。邓七素来胆小的性子,临风又多次帮助过他,他究竟有什么样的动机这般对付临风。” 林辉一听不屑地哼了一声,“啧啧,是你的徒弟,就夸的跟朵花似的,也不怕大言不惭,闪了舌头。” 班景瞟了林辉一眼,无视他脸上傲慢地神情,“闪了谁的舌头,林大少爷,可不要这么早下判断。”他看向邓七,“我不相信你是这样背信弃义,恩将仇报之人。邓七,当着长老们的面,你说,究竟是什么让你这样做?” 第八十章 ,惩罚解救 “我……”邓七怯弱地瞄了林辉一眼,对方很快瞪了他一眼,邓七像是吓到了,整个人不自觉地战栗了下,又祈求的目光看向睿明,睿明很快给他回了一个宽慰的眼神。 他的内心天人交战着,低垂着手握不成拳一直颤抖着,他真的很怕,怕林辉,也怕玉佩毁了,多大的苦难他都能承受,但是玉没了,就是在割他的命根子啊。 班景安慰地顺着邓七的背脊安抚着,也不多言,只是给予一个坚定的眼神,看他抖个不停,用低到只有邓七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你担心的事,不用怕,我会给你一个妥善,不会让你失望的。” 邓七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心里像是千万只马在慌乱地奔腾着,难道,难道大师兄已经知道事情的始末了…… 他咬咬牙,尽量让自己的音线显得平静些,“这件事是林辉指使我去做的……”他还没说完。 林辉就焦急地呐喊着:“邓七,你疯了!你难道想我……” 班景很快会意地看向他,眼神犀利而耀眼,“你想怎么?” 林辉还想用恐吓地眼神让邓七停止说话,邓七像是憋着什么一般,缓缓别过头,继续正色对长老众人们交代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众人听得都有些心揪,这样一个少年被人围殴,珍视的信物被夺走,被胁迫的不得不就范,导出了这样的事端,闫师叔目光冷冽地看着林辉,欺辱邓七,指使偷窥灵雪,还陷害临风,这心思之深,真是非常人所及。 若是邓七继续就范,恐怕邓七自己还得做他计划里的替罪羔羊了,还是百口莫辩的那种。 林辉怒不可遏,没想到一向胆小的蚂蚁都不敢去踩死地邓七,竟然胆子这么大,敢当着这么多人说,竟然一点也不怕他手里的把柄。 他眼里如喷火似的紧紧盯着邓七,似要将他吞噬,他有些神色失态地说:“我拿他玉佩?凭什么这么说,你们有证据吗?邓七!”他手指愤恨地指向邓七,邓七目光躲闪着。 班景抬手把林辉的手指收回,“这么激动做什么,有没有,查了就明了,走,我们去查看下。” “喂,你们!” “将林辉看好,不准他离开此处半步。” 班景离开房门的那一刻,不经意间目光与灵雪交错,灵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收回了视线,他也停顿了下,随后别过头跨出了房门。 有些人,注定没有缘分。 去了林辉的房间,翻查了下,在枕头下发现了玉佩,赫然是邓七佩戴过的,闫师叔捋着胡子点点头。 复又返归。 “林辉,你还有什么好说,人证,物证,皆在。”闫师叔直接将玉佩亮出,林辉看着那玉佩,瞪大了眼睛,不由心惊,他一直以为事情毫无纰漏,根本不会出现被人发现的事。 也就对于玉佩没有过多的小心,只是藏于枕后,看着那玉佩看了好一会,他才像个泄气的皮球低下了向来气焰嚣张的头。 闫师叔见林辉已经认命的神情,面上神情也庄重地颔首,果然他并没有看错,玉小子不至于做出这种事,邓七那小子心肠也不至于坏到哪里去。 “吩咐下去,临风放出,邓七安排别院,林辉嘛。”闫师叔正色看着林辉,大量许久,林辉也一直释放着恳求意味的眼神。 “将林辉关幽室半年,以儆效尤。”说完就挥开袖子离开。 “不,不,不,不要啊,我不要关那里,还要关半年,大师兄,求求你,放过我吧。”林辉不由地用乞求眼神看着班景。 班景给了一个冷若寒冰的眼神,也就离开了。林辉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瘫坐在地上,他知道幽室,那是接近监狱一般的存在,里头没有光亮,只有老鼠蝙蝠,叫他如何忍受,还要半年…… “林辉啊,林辉,平常我也只当你脾气桀骜不驯,没想到你倒是坏事做尽,真是丢林堡主的脸面,你就在里面好好反省吧。”一些长老长吁道。 留下的邓七也惴惴不安地看着长老们离开,看着林辉被带走,有些彷徨地看向睿明。 睿明走向前,安抚地摸摸他脑袋,邓七的眼里像是要挤出泪水一般,“睿明哥,我好怕,别院,那是什么安排啊?” 他看了看邓七的神情,给他带上玉佩,轻拍他肩膀,“你没做坏事,不会受惩罚的,也许还是好事。” “可是。”邓七一向胆小的性子,让他忍不住恐慌起来,这种不知道目的地,像是浮在半空中,又像是踩在薄冰上的感觉,实在是让他坐立不安。 睿明递给他一个像鞭炮的玩意放到他手中,“如有不测,就放这个,我会来帮你的。” 邓七抬头看看睿明的脸又低头看着信号弹,好半天才放下怯懦地心情,变得平缓许多。 如今玉佩找回了,事情也水落石出了,没有惩罚,其他的事,他应该也是承受的起,耐得住。 离开了那房阁后,班景很快来到了幽室,大喊一声道:“临风关幽室一事,权属误会,如今查出事主乃林辉所为,即刻放临风,关禁林辉。” “是!” “林辉随后就有人押他前来。” “是,大师兄。” 班景给临风披上带着灰色柔软的毛领斗篷,幽室里到底还是寒气深深,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临风神情有些惊奇地看着班景,他心里也多少揣测过,也许跟林辉有关,没想到真的有关,林辉这心思倒是藏的深,用自己欺负过的人,来对付他。 只是他没能想明白,按道理说,他并没有亏待过邓七,对方为何会这样对他,真说邓七是忘恩负义之辈,心里却总是有个声音说着反对,不信这会是事实。 班景用自己的袖子擦拭着临风的面庞,多少染了些幽室里的灰尘杂草,仔细地为他一一擦拭好。 临风就这样静静不动,任由他动作着,眼里像是带着星星,含着满足的笑意,看着班景。 “走,回去跟你说,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困惑许多。” 景临院。 临风回去洗漱收拾了一番,坐在圆凳上听班景讲述着事情的情况,听到邓七被欺负的时候,他手中的瓜子没拿住一般掉落了下来。 果然是这样子,他就觉得邓七不至于这般待他,想到邓七被人欺辱围殴,一个人却没法反击,他当时心情一定是百感交集吧。 原来是为了他亲娘给佩带的玉佩胁从,他想,若是他,也许也会这么做吧,林辉带的人不少,除非功夫厉害的,一般人很难对付,要武功厉害也要时间,邓七说到底,也才入门一年,能有以一敌百的能耐,简直是万分之一的几率。 想到林辉那家伙能收到惩罚,临风脸上的神情不由笑开了怀,“嘿嘿,我就说,那小子,天天这么横,这么嚣张,早晚有人收拾他,这下可好了,大除一害。” 他拘礼道:“多谢班英雄,为广大受欺负的群众感谢你,组织上肯定要嘉奖你啊!”临风说得有模有样。 好似班景赢得什么胜利果实。 班景看他这模样,探手过去,捏了捏他的鼻尖,“你还好意思说,你看看你,不听我的。” “唔……”临风发着鼻音的闷哼声,他本来还想打哈哈过去,还是被抓个正着。 他心里很是愧疚,如果他听了班景的,也不会有这些事的,也不会添了这么大的麻烦。他情绪低落地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如何跟对方对上面。 “都是我不好……”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班景一眼,又很快低着头,对方不肯原谅他的话,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班景也很快松了手,改双手环绕上他脖颈,头枕在他肩膀上,手上收紧,语调温柔的像春风细雨,“你啊,别自责了,的确那样的事,谁也预料不到。” 他抬手揉了揉他柔软滑顺的发丝,“你没事就好。” 临风别过头,看着那人近在咫尺的面庞,他心里涌过无数的情绪,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说好,眼前这个人,仿佛是他温柔的港湾,可以停靠,可以歇息,可以放轻松,甚至暴风雨来了,那人似乎都能挡住,给他独留下一片晴空。 他凑过去,在班景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班景又松开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不过啊,这次差点有人要投怀送抱了。” “投怀送抱?”临风又重复了这四个字,眉毛顿时聚拢,“哟,那班小哥岂不是软玉在怀了。” 班景用指头推了下他,“你个小没良心的,别人是要我牺牲色相陪她一宿啊,我都顽强抗争拒绝了,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这副德行了。” 临风撇撇嘴,“这么好的事,你拒绝干嘛。”他有些不是滋味地说着。 班景看他还小情绪上来,也不急,抿了口茶,“是啊,是好事,只要我答应,她就肯解救你。” “那你……”临风想起来,那灵雪师姐的确是帮了自己。 听到这班景也有些不耐烦起来,一把抱起临风,推倒在床上,“我没答应她,我哪怕自己跪着救你出来,也绝不会背叛与你。” 说着他修长微凉的指尖抚上对方光滑无暇的面庞,“好事,我只想与你分享。” 他一手拉下床帘。 床里不时震颤着,传来喘息,和水液胶浊声。 “你怕不怕。” “我……” “哎,还在再等等吧。” 第83章 三章 合一,教主金麟 81章,下山 开始临风还在担心于邓七,安排到别院,不知道是福是祸。班景怕他挂念,也跟他交代了情况。 乌邱看着门外不时有风袭来,落下了树叶,他捡起一片,长吁短叹着,邓七这孩子,当初那会婶托来让人帮忙带着。 他本想着都是门派弟子,一起好好习武就是,低估了个别人的坏心肠,让邓七也受了不少委屈,这一次,务必将他教好,让他娘亲放心。 邓七被安排到七离阁,那的主人脾气怪异,向来独处,不爱与人有所交涉。 他小心翼翼地跨着门槛,神色紧张地环顾四周,四处都是静悄悄的,走了好半天,也不见个活人。 弄得他心里也跟着害怕起来,他试探地对空气喊话着,“有人吗?有人在吗?前辈你在的话回句话吧,小辈前来打扰了。” 睿明给的信号弹他一直紧紧握在手心里,深怕何时需要用到,攥得都有些发汗。 一直没人回应,他也暂且当作前辈外出了,放开些胆子,挽起袖子。把持扫把,开始慢慢扫起来。 邓七神色显得很自在,胆小惯了的性子,出现在人前,就像失手碰了燙开水,瑟缩胆小的,不敢伸手伸脚。 人前他让人看着笨拙无能,实际他不是这样的,为人也勤快,事也能做的稳妥,只要给点耐心跟时间就好。 他正打扫着突然头上被个瓜子壳扔到,他有些愣神看向前方,赫然是阁主。 顿时手里的扫把也掉在了地上,七离踱步走了过来。 他也是听了长老交代,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送他这里。“扫的挺好的,傻愣什么。” “啊……”邓七才有些怕的边看七离,边下蹲拿扫把。 七离的声音中气十足,“你说你啊……”他话音未落,邓七像是被吓到一般,扫把又掉了地上,七离叉腰看着邓七,眉头皱一块去了,“怎么,我看着就有这么恐怖?” 邓七尴尬地讪笑着,连忙摆摆手,“不是,不是,怎么会,前辈你误会了。” “那你赶紧扫把拿起来,说你呢,拿就拿,抖个什么劲。”七离看着邓七的反应。 邓七回头为难地笑道:“前辈,我就是这样的性子,请您谅解。” 七离拿折扇拍拍他脑袋,“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咋性子比兔子还担心似的,太不像样了。” “啊” “啊个什么劲,你以为他们把你送来我这做什么,从现在开始,你要像个男子汉,你像了,我就对你客气,你还在这缩头缩脑的,我就揍你,明白没?” “啊……不要啊” “喂,硬气点!” 就在这样别致的教导下,邓七的性子也慢慢从懦弱变得坚强起来,他本身的性子并不算懦弱。 听班景这么说,临风心里也放心了许多,心里对于人际的事情也并不会着急或者刻意了。 打铁还需自身硬,自己强大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以后的时光他就一直跟着班景勤勤恳恳练功,就这样不知不觉就这样过去了五年,临风也长成了十八岁的少年郎。 班景看临风这么多年学习的也差不多,就带着临风下山去历练了,跟师傅们告辞后就出发了。 刚到一家客栈,要上别间,临风怕其他人好奇绿鸡仔话痨地模样,一路上不允许绿鸡仔开口说话,即使是想说话也只允许像平常的鸟儿一样叽喳两声。 对此绿鸡仔一直非常不满意,没有像以往一样老老实实地窝在临风脑袋上,而是真的把临风的脑袋瓜上头弄的一团乱,翅膀就爪子并用,头上活脱脱弄得像个鸟窝。 绿鸡仔还有模有样的用嘴上下移动着发丝,慢慢构成一个环绕状,觉得满意了,才安心窝在上面。 一进了屋里临风就两手往脑袋上探,“哎呀,绿鸡仔你个祖宗哟,发型都要被你弄乱了。” 绿鸡仔戳了临风一下,“我还我的言语被你弄乱了。” 临风轻轻弹了一下绿鸡仔的小嘴,听它哎哟一声,才说:“你是没听过一句话。” 绿鸡仔也带了兴致,追问道:“你倒是说说,什么话啊?” 临风瞟了绿鸡仔一眼,正色道:“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 旁边的班景一听,不由嘴角上扬,乐了。绿鸡仔原本还在叼啄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似乎还是蛮有道理的。 他见绿鸡仔停下来了,就趁绿鸡仔不注意,将它带了下来,放到了桌上,动作飞快地递了瓜子到绿鸡仔面前。 绿鸡仔还没来得及生气,看着面前的五香瓜子,也只得收起不快,接过瓜子咀嚼起来,吐了壳,吞下瓜子仁,这鸟嘛,还是不要跟吃的过不去。 临风看绿鸡仔也没什么抗议的表情,心里才放心下来。班景看他这副紧张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这一人一鸟,着实可爱的很。 班景也知道临风在玄空门里,吃的还是稍微寡淡些,他就特地多点了一些好菜,还命人送上酒来。 不一会菜色上齐,临风看着桌上十来盘的菜色,有鸡有鸭有鱼,真是琳琅满目,看着都觉得过瘾。 两人一鸟就开始用饭,绿鸡仔的确特殊的很,对于人的吃食,只要好吃,荤素不忌。临风就一边给班景夹菜,一边不时夹点菜给绿鸡仔。 “这家清蒸小黄鱼做的真不错。” “你喜欢?” “那当然,你不知道啊,这小黄鱼,当属蒸最好,放上香葱、姜蒜,撒上少许酱油,一蒸,那味道当真是无比鲜美啊,鱼肉比猪肉更有韵味,也不会让人觉得腻,只会觉得韵味回肠,鲜美无比。” 班景了然的点点头,心里记着,临风喜欢鱼,恐怕之前也是南方海边附近的人,所以对鱼的鲜味如此执着喜好。 两人一鸟就这样边吃边聊,不时喝两口小酒,心里十分美。 酒到酣时,绿鸡仔也十分自觉地飞出了窗户外,它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似乎是什么事要发生,不管了,他可没偷窥别人的爱好,还是有多远,离多远,图个清净。 见树上有个看着空置许久的鸟窝,索性就跃进里面安睡起来。 屋里的两人脸上都泛着酒后的红晕,只是临风更浓一些,班景扶着临风准备休息。 才扶到床边,临风的双手就开始作乱起来,环抱住班景的腰际,班景微皱着眉头,还得睡觉,不能这样和衣而睡。 他轻手拍拍临风微烫的面颊,“唔,临风,你醒醒,咱们脱了外衣再睡,别直接睡过去了。” 临风继续保持环抱的动作,蹭了蹭班景腰际,嘴里咕哝着,“不要嘛。”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蹭,却让班景觉得触电一般愣了神,原本只是歇息褪外衣的动作,渐渐染上了几分旖旎。 他让临风靠在他怀里,俯首在他脸颊上亲吻了下,手上的动作变得缓慢起来,像是撩拨一般,双手环住对方的腰际,舌尖摊上那小巧可爱的耳坠,含进嘴里□□着,临风被弄得不由瑟缩了下脖子,身体下意识的想逃避。 班景却不容置喙,一手顺着他的腰线下沉,他眼神深沉了几分,像是压抑许久,眼里迸发着似乎能让人燃烧地热意。 他舔舔自己的唇瓣,俯首覆上了临风柔软的唇瓣,咬上一口,似乎就能化在嘴里。 嘴里还带着微微的酒气,却像火点燃了热情,让他的气息粗重起来,他像是巡查一般仔细的描绘着他的唇瓣,随即趁对方不经意探入进去。 褪去了外衣,剩下了袭衣,解开了腰带,衣服随着动作隐隐露出一小片光洁白皙的胸膛肌肤。 班景将临风放倒在床上,继续加深这个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压抑了多久,平常最多也只是逗弄,他这个人素来清心寡欲,没有过多的需求。 但是对于心尖上的人,还是压抑不住理智,一旦碰上,就像是燃起了一把火,把所有克制压抑理智都烧的精光。 他指尖细细地抚摩着那人手感上乘的面庞,嘴上也不停歇,他含着对方的唇瓣似乎要将对方一并吞下一般,他舌瓣巡游在他的嘴里,像是俯察自己的领地一般,将那肌肤视作领地,一一打量□□着,最后缠上那人的舌尖,像是跳舞一般,缱绻又旖旎。 临风轻哼着回应着他,虽然他的意识有些模糊,但是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所有行为,他也明白接下来意味着什么,他心里有着一小丝对未经过事务的害怕,又有着对班景期待已久的渴望,他双手揽着班景的脖颈,像是乞要一般加深这个吻。 后面临风觉得有些不对劲,整个人变得清醒不少,班景没察觉异样,只是深情款款地亲吻着。 82章,异相。 临风心里警铃大作,身体竟然不受控制,他拼命地想压抑对方的行动,奈何酒精作祟,让他敌不过那力量,自己似乎渐渐被他人控制着,他不甘地还想抗争,奈何于是无补。 临风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身体的行为,他不知道哪来的筋道,一把抓着班景,翻过身,压在班景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班景。 班景还是温柔的笑,美好地让人沉醉,临风看着那表情,心里一个劲的想挣扎着,奈何控制不住。 他有些意外,他的手往床头柜摸索着,竟然摸索出一把锋利的剪刀。 临风此刻仿佛分成了两瓣,灵魂视察着自己的行为,身体却是不受控制的行动着,他心里大惊,这个控制他身体的人究竟想做什么。 他的嘴角不自觉的笑着,笑的异常灿烂,临风自己看不到,在班景的眼里,瞳孔不由放大,只觉得面前的临风,笑得十分诱惑,让他心动。 班景对于临风向来是宽厚让着他,也就任由临风动作,不受控制的临风笑得魅惑非常,眼角上调,嘴里噙着笑意,他俯下身。 临风的灵魂很想对着班景呐喊,让班景推开他,他已经可以想象那人究竟想要做什么了,他的灵魂也化作无形的力量抗争着那似乎要刺下去的剪刀。 “呲!”剪刀刺下去,好在临风灵魂的抗争下,剪刀对上班景只是擦伤了对方的肩头,并无大碍。 班景也有些错愕,没想到临风竟然会拿剪刀伤他,开始还没明白过来,他也没敢过多动作,只是躲避着临风。 “临风,你怎么了,你倒是说啊。”班景焦急地呐喊着。 此刻的临风整个眼眶发红,看起来像是变了一个人,原本看着温驯,此刻却像是深夜里狩猎地黑狼,眼里发着红光,让人不寒而栗。 一个攻击,一个躲避。 虽然临风攻击他,但是班景对于临风却从未想过伤害,若是临风真的不开心了,他也愿意挨对方两下,让对方撒撒气。 但是眼下显然不是撒气,不断的对招下,他心里也有些心惊,临风这些招式,简直不是跟他撒气,而是想要他命,剪刀好几次想刺向他胸口,都被他一一挡了过去,只是肩膀两处有所擦伤。 “临风,你告诉我,你究竟怎么了,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班景握着临风的肩膀,想要问出个答案,可惜事情并不会随了他的愿。 临风此刻像是被人夺去了意志,脸上竟露出嗜血般地狞笑,“呵呵。”趁着这个空档,他扬起手来,目标对上胸膛,那个控制的,似乎想要一击毙命。 临风的灵魂挣扎着,不要,不行,不能,不要这样子,他不能伤害班景啊,更别说要了班景的命了。 班景还未察觉,还想唤醒临风,临风的灵魂则是焦急万分,眼看那剪刀正要刺下去了。 不可以!!! 临风在心里呐喊着,他心里既愤怒又绝望,好,你竟然如此的想刺人,我也改变不了你要伤人的意志。 既然如此,那就…… 班景也瞪大了眼睛,看原本双眼通红的临风正拿着剪刀准备狠狠刺向他,不料那剪刀竟然随着主人的动作探了回去。 电光火石间,根本无法阻止。 身体似乎还在执行着刺杀的动作,在临风灵魂的干扰下,那剪刀依旧狠烈飞速,改变了轨向,那伤人的架势却没有改变分毫。 “呲咧”临风胸膛登时冒出大片鲜血,喷了班景一身,班景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此景。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子,临风为何会双眼通红,为何会想刺杀他,又为何最后刺向了自己,把自己搞的鲜血淋漓。 这一切像是天雷滚滚,震慑地班景简直反应不过来,丝毫没有预料到,会有一天,发生这样的事。 临风刺向自己后,顿时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闭上了通红的眼睛整个人软在了班景的怀里,鲜血不停地从胸口涌出,浸红了袭衣。 “临风,临风。”班景抱着临风心痛地呐喊着。 紫光掠过,班景的手上没了人影,只见窗户不知何时打开,坐着一个人影,怀里正抱着临风。 那人身着紫色的长袍,系着金色的锦缎腰带,袖口绣着精致的花纹,整个人看着华丽非常。 那人状似慵懒地伸伸脖颈,如瀑布的长发随着动作滑落下来,头上只是简单的挽着玉饰,他缓缓张开了眼帘,那下面赫然是异瞳的双眸,黑色的璀璨如黑曜石,像是带着吸食人精魄的魅力,金色的却熠熠生辉地温暖地像太阳,照亮进人的心底。 他一面修长略显病态苍白的手指覆上临风的胸膛,轻抚开袭衣,露出大片光洁白皙如玉的肌肤,俯下身,舌尖添上那伤口,血迹染上他唇瓣,显得迤逦非常,那场面既血腥,又魅惑。 仿佛那人是吸人精魄的魑魅。 班景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人,心里的震惊久久退散不去,怎么会这样,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心里一面震惊着,一面强装镇定的思索着。 江湖上,黑金异瞳,本事不容小觑的人有谁? 傲天魔教的教主,金麟! 以往班景都是听闻,没想到今日竟然亲眼会看见眼前这人,这人着实厉害的很,竟然在他分神的片刻,就将人掳掠走。 “金麟,我跟你无仇无怨,他也是,你为何要这样对他?”班景怒不可遏地说。 “哦?”金麟像是意犹未尽一般,觉得临风的血味道还不错,舌尖绕过唇瓣舔着血迹回味着。“班景,我告诉你,你的命,我是一定要的。” “至于他?他本来是我的棋子。”金麟像是对待瓷器一般小心翼翼地捧着临风,指尖抚摩着神色痛苦的脸庞。 “用途嘛,你也看到了,专门来取你性命的。”他的神情依旧带着魅惑的笑意,嘴里说得好像只是今夜的月光如何好,而不是这般冷酷无情的话语。 “你!我跟你何怨何仇,你需要这样费尽心机对付我?”班景胸膛起伏着,他对金麟也只是有所耳闻,没想到会有一天会碰上。 更没想到一碰上,就会是这样的场面。 “九皇子,班景,我做事,需要理由吗?就算有理由,我需要向你报备?你未免太高看自己的身份了,都在这宫墙外,还以为我是你的臣子,要听命与你吗?真是可笑之极。”金麟原本还是神情温和,动作轻柔地抚摩着临风,神情突然一变,变得戾气非常,手下的动作也变得粗粝。 他略带老茧的手粗暴地磨磋着临风胸膛的肌肤,随后一口啃噬下去,对着那出血的地方,汲取着血液。 临风整个人瘫软着,只是眉头紧锁,眼睛紧闭着,神情痛苦。 班景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人,根本不敢想象会有那样的画面,他听过很多奇闻轶事,也听过吸食人血的精怪故事,但是突然有人出现在他面前导演着这样的场面,实在是刺激地他说不出话来,更别说被吸食人血的是他的心上人。 “你究竟要做什么!”班景神情焦灼地吼着,他被临风伤了不少,此刻也只能休于床上,想拖延时间恢复体力,若是平常,他一定会扑身上前跟那人拼个你死我活。 “嗯?我要做什么?”金麟好笑地问着,他开始动作还是温柔地抚摩着那人脸颊,突然收紧力气,钳制住临风的下巴,“说起来,他倒是令我满意外的。” “我在他身上专门下了蛊,为的就是对付你,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你在欢爱中死去,是不是感觉很不错?”金麟笑得十分艳丽,也让人觉得危险,仿佛地狱中彼岸花,艳丽而又危险。 “变态!”班景低咒了一声。 “随你怎么说,临风啊,明明被我的金蛊控制的好好的,我下达了刺杀的命令,他倒是干的漂亮,忍着灵魂撕裂地疼痛也要抗争,最后竟然改变了我的命令,刺向了他自己。” 听着金麟的叙述,班景瞳孔不由地缩拢起来。果然,都是这个人,都是因为这个人,如果不是这个人,临风根本不会变成那样子。 伤他的是这金麟,害临风变成这副模样的,也是这金麟。 他也听闻过这金麟喜怒无常,行为全看自己的心情,行为变态,却实力非常。 他心里拧结成一团,比起金麟,他更心疼他的临风,被人把控意志了,他宁愿伤自己,也不肯去妥协。 “说起来,棋子要是没能发挥用途的话。”他的手仿佛蛇一般缠上临风的手腕,突然收紧,发出骨头碎裂声,“我都是要毁掉的。” “你!”班景被刺激地想下床,却整个人摔在地上。“你想对他怎么样?金麟,别以为你是教主,我不会放过你的。” 83.关于金麟 “哦?不会放过我?好大的口气,就凭你现在的样子,恐怕我杀你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金麟发出轻蔑的笑声,瞟了班景一眼,冷哼了一声。 “你还是庆幸吧,今天我心情好,就放过你了。”随即他俯身舔着临风流血的伤口。 临风伤口刺的很深,被舌尖这样逗弄,刺激地他耸起肩膀,想推开,却全身无力。 金麟冰凉的指尖挑起临风的下巴,留下一个血吻,“他倒是蛮有意思的,还从未有人能抵抗的过金蛊的控制,就暂且留他一命了。” 班景看着金麟这般玩弄临风,心里简直是怒火中烧,可惜眼下的情景也不容他情绪失控。 他听到对方一句毁了,加上骨头碎裂的声音,担心的让他心都要提到嗓子眼,生怕金麟一个不快就把临风给拧脖弄死了。 他明白眼下不是吃醋的时候,他也尽量收敛自己的情绪,不想因为自己的冲动,惹恼了金麟,让喜怒无常的金麟一举弄死临风。 “九皇子殿下您就好生修养吧,这人。”他低头端详着临风脸庞,失去血色,看着十分脆弱。 他笑容越发明媚,“我要了。”登时班景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耳边的话语。 班景还未反应的及,一个黑影闪过,金麟跟临风都齐刷刷的消失了。 他愤恨地拳头捶着地。 他也明白自己身份特殊,一直有追杀的人,之前在玄空门里,门里守备森严,想来作乱的人几乎都是进不来,他才得以安生过了几年,没想到一旦出了门派,刚下山,还是躲不过这事。 他此刻只担心临风会被怎样对待,那是一个杀人都不眨眼的魔头,喜怒无常的教主,视人如草芥,可以温柔款款亲吻,也可以带着笑意,做着残忍的动作,直接捏碎人的骨头。 他紧紧攥着拳头,他得想办法找到傲天教的位置,早日将临风解救出来。 临风,一定要等我。 傲天教。 金麟最近心情还不错,他也算够有耐心了,八年前他就去寻找合适的苗子,无意中觉着这小孩儿还不错,就下了蛊虫,他整整等了八年。 他将临风放置在金丝软榻上,冰凉的指尖抚上他的面庞,他的神情难得的带上了温柔,让人看着就觉得温暖舒适。 当然他手下都知道,眼前这人,是生杀全由心情,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他这个人生性向来洒脱随意,觉得人生须臾得自在,太过拘束自己,枉过在人间走一遭。 人总是充满矛盾的,他一面温柔地想对待易碎的瓷器,另外一面却指甲深嵌进肉里,临风还没清醒过来,只是神色痛苦地紧锁着眉头。 要是按他往常的性子,这般没用的棋子,他早就让手下解决,抛尸喂狗,都随意。 这一次,他例外了。 他也有些意外,他也习惯了所有人听命于他,就算有抗争的,他稍施予手段,都能让对方痛苦地跪地求饶。 像临风这样子的抗争他却很少见。 金蛊是他培养了多年而成的,不知道眼前此人是有多大的意志,能抵挡的住蛊虫的驱使,甚至把控了动作。 他更佩服的他不屈服的意志,他指尖抚过伤口,带着血迹在唇瓣吮吸着。 虽然他的确是有着杀人的爱好,对于普通人的血液,他都觉得恶臭腥味重,眼前这人的血液,却像是泛着某种香味,引得他不由泛起好奇心, 尝起来,少许腥气,尝在嘴里让人觉得神奇,甚至有种香甜的感觉,像草莓般的味道。 不过他只是嗜血,没有喝人血的爱好,只是眼前的人,让他莫名的喜欢,喜欢到甚至血液都想一并喝下去。 他俯身□□着伤口,时时翻弄着伤口上的肉口,时时覆下,看着那人卷曲着身体,神情痛苦的样子,他才停了下来,他从没有过什么喜欢人的经历。 但是看着这人痛苦,他也跟着不舒服,所有他停下了。 简单处理了下伤口,就喊了人。“润易,给他疗伤,胸口的,还有手腕的。” “是,教主。”润易原本一直在门外候着,听到吩咐很快神色拘谨恭敬的进门,带着药箱,对金麟拘礼,很快走到床前视察情况。 润易有些意外,看得出手上的淤青,那种伤势他见过,他谨慎地看了一眼金麟的背影,那伤势显然是教主所为。 他心里有些意外,教主喜怒无常,也心狠手辣,一旦下了杀机,几乎都是定下死刑一般,九死一生。 顿时他对自己要救治的人浮上了好奇,不知道眼前这人有什么样的能耐,竟然能让教主这个嗜血如命,杀人狂魔一般存在的人,只动了杀机,却没下手了结。 金麟功夫了得只是背着身子坐着喝茶,也能感觉到周围的气息涌动,察觉润易停下动作,他神情有些不耐烦地出声道:“你愣着做什么,赶紧救人。” 润易一惊,像是狐狸被踩了尾巴,马上收起好奇的心思,手上飞快的动作起来,手上的伤势的确严重,不过只要用接板按住,功力修复,通了经络,修养些时间就能好。 胸口上伤势深进几许,伤口本身并不严重,只是这伤口一直出血不止,需要止血,也需要进补,补充血液。 润易很快将临风身上的伤势都撒好药粉,布条包裹好,等处理好了,才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他可是一直听着金麟在哼哼,别听只是一个语气词,都是在警告着。 一旦做不好,恐怕没小命的就是自己了。 润易也不敢多生出什么探寻的心思,只是安置好临风,跟金麟禀告了病情,待到对方首肯了,才退去给临风备药。 金麟走到了床前,俯身看着临风,只觉得越看越喜欢,他抚摩着那人的眼睑,心思却有些纠结。 他也说不清,看不懂自己的心思,五年前他也见过临风一面,当时只是出了逗弄的心思,调戏了下这小孩,对于他,也只有利用的心思。 对于一个棋子,作为教主,他根本不会投入太多心思,更不会去管对方的死活。 后面心里慢慢变化了,原本只是视察这孩子发展的情况,跟班景交涉的进度,在视察中,不经意间多了几分心思。 就好像自己种下了种子,亲眼看着他从小嫩芽一点点的长成参天大树,是这样心情的感慨。 后面母蛊的痛喊,他吩咐母蛊全力护住临风,使得他心里对于他多了一份关心的心思。 除了亲人,他从未这般关心过一个人。 这个人,看着是这样的脆弱,他也无意中去探查过几回,明明是那样的脆弱,脆弱地好像一捏就碎的人,意志却是这么顽强。 他还记得那一日,母蛊给他传来的消息,其实他完全可以随着痛意倒下,他还是顽强的压抑住痛意,他感觉到了,所以他让母蛊倾力帮助。 但是那样的情况下,自己都已经是自身难保了,还妄想多动一分,无疑是找死的行为,他也知道他的筋脉断了三根,他当时心情就很复杂。 如果作为棋子,这人已经是一枚废了的棋子,不值得他再多花心思,他心里另外一个声音却呐喊着,快去,快去啊,不能,不能看着他这样子,怎么能看着这样的人变成一个废人。 那一晚,他捏碎了好几个瓷杯,捏的碎片嵌进肉里,渗出血迹,过了许久才压抑住自己想去救人的冲动。 那一刻他心情像是一团凌乱的线纠缠着,他既是导致他断了筋脉的元凶,他又是一心想救他…… 这样复杂而又纠结的心思,让他一时间都不能自己, 开心,不开心,做,不做,杀人,或者不杀人,他都觉得没什么。 但是这样一面想毁了一件无关事务,一面又觉得是心肝宝贝想保护的心情,理智与感情纠缠着,让他不能自己,头痛地在床上痛苦了一夜才压抑住。 压抑住,不要去想那人,不要再去动心思。 他本来就不会喜欢人,不知道喜欢人是什么样,他何苦让自己这样痛苦纠结。 他一面觉得那不过是棋子,不值得挂念,一面觉得那人不知为何,如此牵动着他的心,让他挂念揪心。 如今好多了,他俯下身落下一吻,他已经属于他了,至于棋子还是挂念之人,且随他。 第八五章 ,疑惑碰面 84,醒来 临风的身体开始还因为痛苦人不自觉地蜷缩起来,他的状态昏昏沉沉的,心里有些恐慌。 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做,难道自己这是中邪了,想到这些,他心里只有后怕。 若不是他强力控制方向,恐怕他就要亲手杀害了班景,思及至此,他人没清醒过来,紧咬着下唇,真害的那人死了,这该让他如何承受。 他很快驱逐了这个念头,要相信科学,哪有中邪的事,就算有,凭他对班景的感情,他也断然做不出这样的事情,背后肯定还有其他原因。 紧蹙着眉头,他迷迷糊糊地想着,希望找出个缘由来。他仔细地回想着之前的过程,原本好好的,那样子,似乎,似乎,像被人操控的玩偶一般,让他不得不从。 这…… 果然古代藏龙卧虎,他也就对鲁班的木工奇术有所耳闻,控制人的也有,可是也没人催眠他,也没人威胁过他,他究竟因为什么原因,才会变成那样子。 太阳穴突然疼的像针扎,像是打通什么环节一般,脑子里灵光一现。 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那人是在五年前出现的,也就出现过那么一次,本来也没往心里去。 但是那人的黑金异瞳,加上留下的一吻,无法不让人印象深刻。 他回想着,他昏迷前似乎又看到了那个人,那双异色的瞳孔,看起来既妖炽,又深不见底。难道是跟这个人有关,那这个人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他心里闹不明白。 金麟难得关心一个人,整夜守在床边,眼睑隐隐有些发青。他的面色从欣喜又变得平静,虽然他这个人脾气喜怒无常,但是他心里也明白平常人的心思。 他隐隐有些心揪,他该如何面对这人,想必他心里肯定也会困惑为什么自己突然会对昔日爱人下手。 他当初只把他当棋子,把班景视作敌人,只想着如何让他痛苦,就如何做。 能死在心爱人手里,恐怕是又震惊,又极度不可置信,最后难受至极的感受吧,他还没来得及陷入这种喜悦之感。 眼前这人却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原本那人心脏取出,也算平了他的心愿,这人却铤而走险,不惜以生命为代价,护得那人周全,既让他佩服,又有些心疼。 这种矛盾纠结之感,让他心里像放了一团毛线,缠的根本就解不开。 我该拿你如何是好啊,小临风。他苍白而又冰凉的手指抚上临风的面颊,见他皱眉就替他抚平。 他握住他的右手,握在手心里,紧紧攥着,像是怕流水流走一般。 此刻他想临风早点醒来,又不想他醒来,醒来后他又去如何面对他,不知道对方能察觉出不对劲不。 他想对他下药,让他失忆,到底还是不忍心,生怕连自己一并忘了去。 他这个人一向要风得雨,还没有什么是他想要,却得不到的,连对班景,他都是设计了八年之久,他很有耐心,一旦确定,他会像最有耐心的猎手,耐心到猎物不自觉陷入套中。 手指没入对方的发丝,柔软地像绸缎,手感好的让人不想挪开。 也许八年前,他心思偏一些,设计的是眼前这人就好了,相信也能下套的手。想到这,他嘴上扬,浮起一个魅惑非常的笑意。 若是常人看了,必会醉倒,那样的眼眸,一个像是星空将人吸进去,一个灿然璀璨如太阳,耀眼的让人挪不开眼。 不过他也不急,他很有耐心,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达成他想要做的,如今对方落入他手中,他也不信对方还能在他这里有逃出生天的本事。 既然有时间,他就会有办法,多想几个办法,总归有解决方案的。 想到这,他安心了许多,伏在床边,欣长的眼睫毛缓缓落下,阖上眼,静静地睡着了一旁。 次日。 临风只觉得自己的脑子疼的像是要炸开了一般,他抚着自己的额头,抵抗着不舒服,缓缓睁开眼。 一入眼帘就是那日带他飞走的那人,他眼帘微垂看着那人,他也没什么表情,只是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对方,此刻那人睡得很安静,睡颜无害地仿佛初生的婴儿。 那人面容生的极为精致,肌肤都像是上好的玉砌成,在光下透着光,肌底甚至有些通透,整个五官都像是画艺精湛地画家画出一般。 看的临风心里有些纠结,这样的人,他究竟,怀着什么样的心思。 金麟也一向浅眠,感觉到被人注视,就缓缓张开眼眸,看到对方那专注的目光,嘴角浮上一抹笑意,看来他还是吸引到对方的注意了。 对方那微微疑惑的神情,像是在确认什么,在他脸上搜寻着。他倒是浑然不介意,不着痕迹地凑近了几分,似乎心情大好的,让对方看看,毫不介意地让对方看个够。 临风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对方,想看出些什么眉目,一时间精神太过集中,光顾着看脸,没注意到其他方面有什么不对劲。 直到那人的脸似乎都要与之前面贴了,对方浅浅的呼吸,鼻息都像是一双轻柔的手,扑打在脸上,那炙热地气息,让临风的脸不由地有些发烫。 他有些意外,很快后退了几分。金麟一把抓住他的手,搭上他肩膀,施力不让他后退。 右手缓缓下挪,直至腰际,往前一送,金麟俯下身,额头抵着他,长如瀑布般的黑亮发丝顺着动作滑顺而下,掠过临风的面颊,让他觉得痒痒的。 “躲什么。”他的声音很好听,带有磁性的那一种,话语像是小石子,在人心上浮起波澜。 临风还想挣脱,却发现对方的力道太大,钳制住的让他不得动弹,他转眼一想,如今形式未定,自己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他还是有些不习惯与人靠的太近,班景那是因为喜欢,对于其他人,他都有种本能性的排斥。 他不由的皱着眉头,那人似乎是个大火球一般,热意,不断从那人的额头传到自己身上,像那烧灼地火堆,让人不敢多加触碰。 好半天,他才迟疑开口,“没,没什么。” 金麟好心情的逗弄了他一番,见他一副不知所措地模样,心里似乎满足了几分,便褪去逗弄那人的心思,钳制在腰间的手送了开,人退了几分,转身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 临风有些迟疑地接过茶杯,像是不能确认一般地盯着金麟看,金麟倒是浑然不介意,还靠近了几分,大大方方地任由他看,若是那人看着看着能直接看上他,从了他,那倒也不错。 他不介意牺牲下色相来达到目的。 临风却从没遇到过这架势,现代里他也就是无名小辈一个,不突出也没什么过人之处,能有妹子跟他,他都觉得可以谢天谢地了,更别说还会有人引诱他。 ……更别说此刻引诱他的还是个男人,他有些哭笑不得,真不知道该感谢老天,还是觉得老天这心思完全是在逗弄他。 他承认眼前的人,眉目的确好看非常,与班景的容貌不相上下,但是比班景多了一丝魅惑,像是吸食人精魄的魑魅,一方面让他忍不住被吸引,想多看几眼,一方面他心里像是警铃大作,只觉得眼前的魅惑男子,危险非常。 临风有些慌乱地别过头,那人的眼眸完全不能对视,一对视,仿佛自己是兔子一般,被猎物早早盯上了,那猎手似乎正舔着舌尖在考虑如何下手。 85. 临风被盯的浑然不自在,手上的动作也有些慌乱,他手有些不听使唤地往往嘴里倒水喝,像是失去了平衡,有水液从嘴边漫出。 金麟的眼眸漂亮非常,像是上等的宝石,让人忍不住被吸引。临风被看的心里有些发毛,手上的杯子顿时落在床上。 临风表情有些不知所措,赶忙拿起茶杯,带上歉意看着那人,正递给那人茶杯,那人却别过茶杯,直接握住他手。 手间传来阵阵凉意,临风心里想着,若是夏天,这人肯定是个天然大冰箱,靠着一定十分舒适,比如现在,就能让他背后生凉,这制冷效果杠杠的。 临风像是确定自己心里想什么一般,觉得十分满意地点点头,金麟看他脸上的笑意,有些不明,开口道:“你笑什么,还边笑边点头,有什么这么让你开心的,说出来听听。” 他本来还在自己的脑补中自得其乐,被对方这一问,拉回了现实,面上的笑容也收敛许多,不敢笑得太过,引起眼前人的注意,他本能的觉得眼前这人不好惹。 他眼珠子转了转,心想,我哪敢告诉你,觉得你这个人,特别适合夏天驱热。我又不傻,说出来不得让你一顿胖揍了。 临风在心里小心翼翼地想着,见对方还是目光不改地紧紧盯着他,让他不由尴尬地笑着。 他心里默念着,大兄弟啊,你看就看呗,你这样看是几个意思,你这样看得我好彷徨啊。他本来还有些被自己的想法逗到,看对方这反应,马上强装镇定,尽量恢复到面无表情状。 临风撇撇嘴,心里想,说出来,估计没好果子吃,他可不想白得一场教训。收回了目光,眼里诚意恳恳地说:“您别介意,我就是觉得您这人模样生的太好了,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哦”金麟似懂非懂的应着,面上的表情还是一副不相信地模样,觉得他模样好,怎么还笑的那么奇怪,好像是在取笑一般,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让眼前这人生了这样的心思,觉得好玩? 临风看着眼前人良久,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神色拘谨地问道:“可否知道前辈的姓名?” 金麟睫毛上挑着,俯下身,临风有些为难地后退着,到后面退无可退,被逼到床边。他双手撑在他身体两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下这人,看他神情滑过疑惑不安。 他凑到他耳边,轻声道:“记好了,我叫金麟。”带着温热的气息绕过他的耳畔。临风有些局促不安,下意识很想推开眼前这人,但也明白,局势未定,还是多看少动的好。 眼前这人实在让他摸不清心思,眼前这人是一种矛盾的融合体。黑色的眼眸让他觉得安心舒适,金色的眼眸却又耀眼又魅惑,无一不提醒着他危险之处。 金麟,金麟究竟是谁,他心里困惑地想。 他也没打算行走江湖,就根本没有打听过这些江湖人士,如今别人报了名头,他却有种说不出的蛋疼,他好懵比,你叫金麟,但是金麟是哪位,我根本不晓得啊。 对方要是知道他心里这么想的,估计会吐血。 临风眼里浮起困惑,很快觉得这样不妥,收起了困惑,一脸尴尬至极地摆着讨好的笑意。 金麟却像是能知道他心底在想些什么一般,接过他手里的杯子,面上却有着难得一见的温柔,让人一时间会忘记眼前这人的危险所在。 “补充一下,我是傲天教的教主,金麟。”临风会意地点点头,这样说他心里明白多了,也清楚对方的情况状态。 等等,教主! 临风现代里古装剧没少看,那些教主,貌似都是些杀人如麻的魔头一般,但是眼前这人,其实给他感觉还行,虽然有种说不出的危险之感,但是看着还是让人赏心悦目。 真看不出眼前这人,年纪轻轻,做了魔头,呸,做了教主。 金麟将临风的表情一一扫进眼底,看他脸上的表情既有错愕,也有欣喜,到最后不知道怎么的,变成一种赞赏佩服的神情,又有一种他说不出的惋惜之感。 这傻孩子,不知道他想惋惜什么。 其实临风心里对于教主这种身份,既害怕又期待。害怕是怕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教主,觉得看他不顺眼,就把他咔嚓了,这穿越之旅就没法好好的玩耍了。 期待是,一个武功拔尖,睥睨江湖,任性妄为地教主,自己若是教主,虽然不做坏事,那排场,那待遇,还是让他心生向往的。 毕竟对于常人而言,很多事都怕,手脚拘谨,根本动弹不开,也不敢做逾矩之事,一直小心翼翼地,压抑着内心的想法。 “咕噜……”临风一脸尴尬,他心里正壮志凌云,没想到肚子如此不配合,闹的他一脸尴尬。 金麟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看对方一副为难的样子觉得有点可爱。 他也没多为难对方,很快起身收了手,不再用气场压摄对方。 临风也觉得仿佛无形的压力被挪开了,心里轻松了几分。 “的确你昏迷一天了,我让人送吃的来。” “冥琪。” “在,教主。” “备膳。” “是,教主。” 似乎之前已经安排好了,没有临风想象的那样,排场很大,一片的珍馐。反而看着很简单,只是青色的瓷碗,盛了一碗飘香四溢地粥。 他心里想想也是,身体受过伤,需要调养,不适合去吃一些大鱼大肉。 他才准备起身接过碗的,没想到那人按住他肩,示意他不用起来,只是让他靠在床边。 金麟虽然也没什么感情经历,也没照顾过人,但是有些事就像是与生俱来一般,让他不自觉的就跟着做了起来。 能让对方好好的,觉得舒适,别太难受,这是他心里的一个念头。 他取了一小勺,在嘴边呵气吹凉,觉得差不多了,才送到临风嘴边。临风不由地微微张大了瞳孔,又很快收敛了情绪,他真没想到这教主还有这样的一面。 教主不应该都是不近人情吗?他心里想着,自己运气应该是不错,遇到个脾气这么好的教主。 临风神情有些局促,还是试探地看了金麟一眼,对方察觉他眼神,只是回了个笑意。 临风才心里落定一般的,张开嘴,配合着那人的喂食。 粥送入嘴中的口感很好,是一份皮蛋瘦肉粥,皮蛋的滑嫩,粥的润口,咸淡适中,味道很是不错。 两人就这样,一个用专心致志地喂食,一个小心翼翼地吃着。 第八六章 ,庞曹韦九 而临风正担心的班景此刻。 那日金麟将临风掳走,留下他一人在地上,好在小二送饭的时候开门看见这一幕。 小二哥一进门就看到有人伏在地上,身边还有血渍,心里不由一惊,这是发生命案了?他小心谨慎地走到那人跟前,蹲下身,有些害怕地闭着眼睛将手指凑到鼻尖感受气息,看这人还活着不。 还没待小二确定是死是活,那人突然发声,“扶我起来。”一直静悄悄却冒出句话,让向来胆小性子的小二哥抖了下。 那人虽然气息微弱,说起来的气势却还是那样不容置喙,小二哥一听,也顾不上血渍沾身,秉持客人最尊贵的理念,赶忙将人扶起到床边放下。 班景抬头看这小二,“帮我找个人,去梅家银庄,交了这信物,就有人知晓。” 小二连连点头,收下班景的信物,以及班景额外给他的银子。他心里虽然也疑惑地很,也明白这些事不是他这种小名小辈可以探听的,就当自己收起耳朵,什么都不知道。 “门徒来迟,望少主见谅。”一位梳着简练发髻,穿着穆青色长衫的中年人,正神色恭敬地跪拜下来。 “穆老言重,我这伤势还得烦请你照顾了,另外你通知门里,调查一个人。” “照顾少主是末下的职责所在,少主需要调查谁?请讲。”穆灰得了班景的允许,就开始着手摊开针灸工具,摆成一排,先是清理了血迹,再把脉,逐一将伤势处理。 班景只是闭目养神,没有多说话。“锥心刺!少主,你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怎么会遇到金麟那个魔头。”探查了伤势后,穆灰心里一时间有些错愕,少主毕竟是皇族,江湖上也是低调未博什么名声,为何与这金麟有所交集。 班景的眼帘垂下,沉吟良久,“金麟一个江湖人士,不知他如何得知我的行程,也摸不清他意欲何为,这次让你调查他,最好他教派的地点给我查出来。” “是,少主!” 而绿鸡仔则是急的要命,但是他那会也没法动身,那是他与荒冥之间的约定。 虽然他可以得以留在临风身边,他此次下界,却有各种规矩限制,比如那一刻,他就只能选择观望,不能动手。 作为碧华上仙,下界需要一个身份,又不能打乱局势,只得找一个托身,如今他的托身就是作为傲天教的圣鸟。 而他的身份,就是某种层次的推进事态的进展,照道理他应该是临风的绊脚石,但他已经狠心违抗了,但是这金麟教主他却不能违抗。 一旦违抗,就是焰火噬心的滋味,他只得规矩下来。虽然他可以忍着这痛意,长期如此会吞噬他神志,所以他不能急于一时,当初还是上仙的临风就嘱咐过他,凡事不要想眼下,要想得长远。 所以他不急着违抗金麟,来日方长,他一定可以慢慢地找到摆脱这一切的方法。 流金殿。 金麟去忙教中事务,留下临风一人。 临风整个人还是不舒服,他自己可能不清楚,那日跟金蛊的对峙,对他身体伤害颇大。 也不知道因为金麟的药,还是身体不支的缘故,他只觉得困意袭来,眼皮熬不住,只得躺着闭目修养了。 “韦九,这人怎么会出现在流金殿。”庞曹粗声粗气地问道。 韦九庞曹,傲天教两大护法,一文一武,前者脾气好,文质彬彬,后者比较三大五粗,豪气粗犷。 “嘘,小声点,别吵醒了。”韦九折扇立在唇间,噤声道。 韦九瞟了对方一眼,庞曹性子太急躁,做事很不过大脑,也就武力值拿的出手,有时他也不明白,教主怎么选了这么一个人当他的左右护法之一。 庞曹能感受到韦九眼里的深意,连忙讪笑,做了模拟缝嘴唇的动作,示意自己不会打搅他。 韦九功夫也不赖,只是一个光影的时间,就已经出现在临风的床边,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就这样无声无息地。 他垂下眼帘打量着临风,这个人,当初不是应该被解决掉了,如今又出现在这里,会意味着什么? 难道教主心里多了些主意,想拿这人做什么“有趣”的事? 韦九跟随金麟多年,深谙对方的脾性,以至于思考也会跟着偏差起来。 对于他而言,事情没有对错可言,只有教主要做,与教主不要做的差别。 不违心的说,临风给韦九的印象还不错,白皙的面庞,让人看着就生亲近之感。 好像河边新发的杨柳,翠绿而又俊挺,散发着蓬勃生机的气息。 韦九又略过这层想法,他的宗旨就是为教主鞍前马后,一旦出现他觉得有威胁的人物,哪怕只是让教主不高兴,他都会给予对方教训。 韦九这人看着文气,双手却十分苍劲有力,他探手下去,直接掐上了临风的脖子。 一时间临风难受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紧闭着眼,眉头拧的很深。 他感受着手下颈动脉的脉搏,这人的情况也一一展现在他脑海里。 这人重伤,练功的底子也不好,想到这韦九露出轻蔑的笑意。 他们从小到大都被灌输着不能弱的精神,一旦确定无能,要么逐出,有犯禁的,则喂狗。 他抬眼看着周边华美的布置,这里是教主偏好的宫殿,这人有什么能耐出现在这,又有什么资格躺在这。 庞曹没想到看着和煦如春风的韦九,出手如此果断,直接掐上脖子,他也明白对方功夫不低,这样下去,是掐死对方的节奏。 眼看着脖子上都被掐的有些淤青,人本来大口大口喘气地,气息也渐渐慢了下来,庞曹赶忙出手,按住韦九的手,用功法让对方吃痛松开。 临风才得以重新呼吸。 “韦九!你这是在做什么?”虽然别人一向觉得庞曹没什么脑子,但是他本能的觉得,对方不能对这睡着的少年。 “嘶。”韦九倒吸一口气,眼神凌厉地暼了庞曹一眼,这家伙果然傻大力,也没见他多用劲,却让他不得不吃痛退开。 “无能的人,就得驱逐。庞曹,难道你忘了,更何况,这人任务也做的失败,根本没有留下的意义。”他一声声地质问着庞曹。 庞曹瞟了对方一眼,嘴上哼了一声,“我没忘,但是韦九,你是聪明人,教主想了结他,恐怕比踩死蚂蚁还要容易,他还能活着,说明教主还会有其他用意。”他神情认真地看着韦九。 韦九是他亲密无间的伙伴,虽然他自己脑子是不好使,但是他也不愿看到对方出现一些冲动的行为。 “这……”韦九表情一滞,他承认,对方的话说的没错。 他的脾性向来冷静自持,今天发生这般动作,他也从来没有预料过。“我失态了,见谅。” “吱啦”传来门被打开的声音,金麟推门而入,他身着瑰紫色的长袍,袖口绣以金边,越发衬得人,精致无暇。 “你们俩怎么在这。”金麟异瞳双眸打量着两人。 庞曹跟韦九很快蹲下身行礼,“庞曹(韦九)来此拜访教主。” “哦?”金麟将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察觉到韦九不安的神色。 他走到临风床边,才给掖着被子,就发现脖颈间大片的淤青掐痕。 金麟紧蹙眉头,拎起床边柜上的茶杯就摔地上,“都谁干的?反了天了,我就不在一会,你们就给我把人掐成这样。” 茶杯在地上摔得碎片四发,韦九也没躲闪,任由锋利的碎片划过脸颊,带过一道血痕。 庞曹看了一眼韦九,很快收回神情,走到金麟面前,跪拜下来,“是庞曹所为,教主请发落。” 韦九瞳孔微微长大,没想到这个傻大个,只当他傻,没想到这么傻,还去为他担责。 但是教主有什么样的惩罚手段,全教上下都一清二楚,这庞曹的脑子烧糊涂了,以为那些责罚逗着玩吗? 他也很快在金麟面前跪拜下来,“教主,此事是我所为,与庞曹无关。” “哟,你们俩是我的左膀右臂,这会还组队给我做这样的事,你倒是说说,你为何下手?!”金麟看着很冷静,几乎让人看不出他是喜是怒。 他们俩也不敢分析,这样一个喜怒无常的人,也许笑着就把人发落赐死了;也许看着凶神恶煞,却反而给人嘉奖。 “回教主,教义中:无能者,无过着驱逐,有过者,引咎处责,或为狗食,或以极刑。这临风,无能有过,故……”韦九还未说完,金麟一个脚风,就将他踢翻在地,他蹲下身,拍起手来,“你说的,还真好呢。” 韦九嘴边有血迹,闻言只是垂下眼帘不答。 “定下规矩的是谁?” “是教主。” “那就是听我的。”金麟狠厉地抓着韦九的头发,迫使他抬头正视自己,“韦九,我一向很赏识你,真要下手,我呼口气都能让他上西天,用不着你下这手。” 他的神情变换了几分,变得柔和起来,语气温柔地似乎是情人间地呢喃,他状似深情地握住韦九的手。 金麟武功缘由,向来冰凉,韦九功法所致,向来炙热。 一冷一热,韦九微微蹙着眉头,他虽不敢生出不满的情绪,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教主的手含情缱绻地攀上韦九地手臂,顺着滑嫩地肌肤而上。 “教主,我替韦九担责,是我没有监督好他。”庞曹看着金麟动作,心里越发纠结,教主这人面上笑得越好看,就说明他心情恶劣到极点。 他怕这种情况下教主会对韦九下什么样的重手,忍不住出声担责。 “咔嚓!”这脱臼声响彻整个流金殿,金麟嘴角浮起嗜血地笑意。“庞曹,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他回过头低首俯视着韦九。 韦九神情痛苦地拧结着眉头,胸膛起伏着,看着教主笑魇如花地面庞,心里却是越发地不安。 他之前是有些冲动,此刻冷静了许多,很多思绪也回了脑子。 教主向来不喜欢有人拂他意,庞曹到底是急性子,还是往枪口闯,而韦九只能按耐住心底地不安,静候发落。 第八七章 ,如何安好 “都给我带到黄字狱去。”金麟怒目看了两人一会,随后挥袖转身,恨铁不成钢地哼了一声。 周边的人像是早已等候多时一般,话音刚落,就开始四面八方地有四人从四个方向,步伐一致地探进门。 无需金麟再开口,只是眼神的方向确定目标,眼眸里的深意,这些锻炼多年的执法者早已了然于心。 十六个人身着黑色紧身衣裤,手腕脚腕处绑着朱红色呢系带。领头的执行者一把扣住庞曹,嘴里念叨的话都像是事先机器储存好了一般。 语气不咸不淡,既不显得亲密,也不显得生分,让人摸不准这些红云执行者们,都怀着什么样的心思。 哪怕想送个礼,恐怕还要烦恼大半年,这些红云油盐不进,所以教里犯的事,就根本不指望这些人会通融些。 庞曹神情自然,没什么特别苦恼的样子,他这人有时给人短跟筋,没想到这个时候却是如此不一般。 韦九不敢抗命,身体姿势依旧是躺在地上,他朝庞曹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划过异样的滋味。 也许从前自己小看了这人,看着虎头虎脑的,其实人的心思一点都不差,竟然也是这般心细,为他考虑,也是这般担责,不怕惩罚。 红云领头的几个人就将庞曹跟韦九押着带走了。 一时间人走了大半,习惯了安静的金麟,心里也觉得有点无所适从。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伏在床边看着临风。 他心里隐约也能明白他的手下,他的手下他明白,他自嘲地笑了笑。 魔头果然是魔头,嗜血的性子已然入骨,只有掠夺才会带来的快感。 他看着自己有些苍白的手,他有些神经质地左手克制一般地紧攥着自己有些发颤的右手。 额间不觉间泌出些许汗滴,他压抑克制地喘着粗气。他紧蹙着俊挺的眉毛,眉头紧缩,像是有什么缠在他身上绕不开。 “啊”他怕克制不住自己,撤退到了一旁,在一个角落里,有些难捱地低吟着。 他双手捂着自己的太阳穴,那里刺痛着他的神经,让他无法思考。 一些不太好的回忆浮现出来,那些人惨死的面孔倒映在他心底。 “你就是个怪物!” “我不是,我不是!” “你看看你那双眼睛,真是丑陋,你这个人,就是不祥之兆。” “你知道你身份尊贵,到头来还不如一个下人,是什么原因吗?” 那人笑得狰狞,手指头四处戳着他,让他无处可逃。 “你还是早死早超生吧!”那些人对他扔着臭鸡蛋跟西红柿。 臭鸡蛋的腐臭味在他身上环绕不散,他的神情也渐渐从恐惧不安,变得暴躁愤恨。 为什么,为什么,他什么也没做,为什么要说他是不详之人。 他怨,他恨,他怒,他狂。 他一跃而起,扑向对他恶语相向,喋喋不休的人。 把那人脖子咬下一大块皮肉,那人声嘶力竭地喊起来,痛地在地上打滚,右手有些颤抖还是直直地指着他,“你,你,你,竟然我也敢咬!” “呸。”他一口吐掉泛着铁锈味的血肉,他突然大笑起来,笑得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他微歪着脑袋,双眸像是吸食充足地精魅,幽亮而又吸摄人心,光是注视着他的眼眸,就让人觉得喝了陈年老酒一般,沉醉,又挪不开步子。 他看着一直咒言相向的人,在对方眼里,他似乎放慢了镜头,一步一步地朝他走去。 他承认金麟这面孔,太过妖炽,妖艳到让人先是停滞,随后心里升起恐惧之感。 “不要,不要,你不要过来!” “你想干什么!”那人害怕地一步一步后退挪动着。 “去死吧!”金麟那会年纪还小,年幼地他,却受够了这样的折磨,咒骂,这样身心双重打击,时间日积月累,刺激着,日渐内心变得扭曲起来。 他掏出怀中的匕首,一把刺向那人的胸口,血液登时喷了他一脸。 “那我就不详给你看,你对我的折磨,我已经受够了!”他笑得越发灿烂,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他抛了匕首,蜷缩在角落,环抱着自己,他有些后怕地颤抖着。 他也不知道何时变成了这样,平常问父亲的时候,父亲也只是慈爱地笑着说,母亲有事出门了,不在家中。 其实奶娘待他也还好,也给予了他母亲般关怀,等到他能走路的时候,他无意间听到…… “要不是看工钱给的高,谁愿意伺候那个异瞳的怪小子啊” “是啊,那眼睛看着就碜人。” “告诉你们,他母亲生他的时候,是难产死的!” “果然是个不祥之人。” “哎呦,咱们可是市井小辈,惹不起这灾星啊,还是敬而远之吧。” “是是是,离得越远越好。” 随着时间推展,他也慢慢明白了许多,那些人表面上待他客气,私底下不知道该把他说的有多难听。 某日,奶娘送来一碗参茶,她的神情显得惴惴不安,额头间甚至有汗滴渗出,举握托盘的手,也微微有些发颤。 金麟眯了下眼睛,将对方的表情尽收眼底,嘴角浮上一抹冷笑。 “殿下,请喝参茶。” “哦?这参茶就赐给你吧。” 话音刚落,奶娘的表情就惨白了许多。 “怎么?”金麟挑眉看着她惶恐的表情,他明明才是一个少年模样,一步步走来,却让人无形中觉得寒气裹身。他注视着她,附到耳边,压低了声音。“告诉我谁指使的。” 奶娘瞳孔瑟缩了下,一脸震惊地看着他。“这,这……”很快奶娘闭嘴,守口如瓶状。 “来人。” “是。” “给我押住她。”很快来了人押住了奶娘。金麟直接狠厉地掐住她下巴,将参茶一一灌进去,奶娘挣扎着,汤水四溢,有些都撒进脖子里。 “咳咳,不要,不要啊。”她呛声挣扎着。 不一会,奶娘脸色发黑,嘴唇发紫,浑身战栗,像是没了气,侧躺在了地上。 从这以后,人人都畏他如蛇蝎,不过好处是不会有一些不长眼的想在他吃喝上动手,如果有,那就让他自己尝尝。 他也会给别人机会坦诚背后者是谁,说了留一命,不说,自然不留。 很久一段时间里,他也不太感跟人坦白心迹。 除去从前带来的心里阴影,他本质上人不坏,谦逊温和,好相处,为人也很有本事,当初父亲交代的事情,也都能处理的妥妥当当。 也许上天对他宽厚的,是给了他一副好皮囊,让他几乎没受过什么样外貌上的挫折,除了双眸异瞳,很多人见过他一眼,就被他惊艳。 仿佛太阳照进人心底一般,扫去所有阴霾。 也许他注定孤身一人。 八岁以前一直受人欺辱,之后无意中碰到高人,传授他武功心法。 他心里也明白,那是邪功,害人的玩意,但是他没得选择。 旁人见了他,只会因他异瞳所避之,更别说沟通交流教武功了。 也只有当初的师傅,不曾嫌弃他,很有耐心的,一点点教会他。 他很感激于师傅。其实功法邪路正路并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人去怎么利用。 后面发生的事情,让他觉得自己还是太过天真了,原来有些事,真心,由不得你。 他单手掩面,想要释怀于那些场景。 但是越想摆脱,越是缠地更深。 “麟哥哥。”穿着鹅黄色的明媚女子,手里握着刚才的小花向他走来。 “别过来。” “为什么?” “我说了别过来,现在的麟哥哥很可怕。” “我不怕。” 那会他心里难过了很久,所有的事情,都有他背后的代价,他可以强大到用毒伤人,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毒也会伤到自己这认的珍视的妹妹。 他抱着她发白的小脸,早已没有人气。 那会他功法初级,无法控制住毒力,一旦外泄,都是无差别的攻击力。 有时他甚至有点绝望,是不是如当初那些下人说的那样,他注定是个不详之人,只会给人带来厄运。 他还没当上教主的时候,有过一个亲密无间的伙伴,他们俩感情很好 。 “明宇……”他低吟着。 他不敢去想,那些想法像是驱逐不开,排山倒海的向他涌来。 那本来是个极好的日子,他与明宇共塌相拥。 第二天,他看到明宇满身血迹倒在他怀里。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他双手满满都是血。 仿佛那不是手,是来自地域索命的追命手。 “明宇,明宇……这都是为什么?!”对方吐了一口血,手颤抖着抚上他面孔。 “我没事,金麟。”他又难捱地咳嗽了下。“能死在你怀里,也算我满足了。” “金麟,我也舍不得你啊,……希望你,希望你,你以后都好好的。不要难过,听我的,你以后会好的。”像是拼了最后一口气,明宇像是放心了,闭上了眼,看着很安详,似乎没有一丝遗憾。 金麟想到这,神情变得恐惧起来,这样的自己,恐怕,想与人携手天涯,怕是太难了。 他瑟缩在角落里,眼神有些眷恋地看着床榻上的人,他既希翼,又绝望。 第八八章 ,各怀心思 黄字狱。 傲天教的监牢分为四处,称为天地玄黄。 庞曹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虽然他也是个大老爷们,遇到事不能怕,也不能说自己不行。 也算教主没有太过恼怒,只是罚去黄字狱,相比其他几处,已经稍稍算是宽待了。若是以往,怕是地字狱逃不了。 庞曹心里才缓过劲,侧头看了一眼同被押解住的韦九,韦九的唇边还有血渍,表情略微显得木然,似乎从什么样的事情还没有缓过劲来。 让他看着有些于心不忍,这韦九一向心高气傲,也是教主手下的得力助手。韦九的待遇从来只好不差,从没有这般被对待过,即使有,教主也会心胸大度的放过了。 韦九则像是全然没感觉到自己现在的情况,整个心思还在流金殿里,教主那神情,带着愤怒,带着质疑,带着不敢置信,那双漂亮的异瞳,看在他眼里,刺在他心里,让他久久不能忘怀。 他有些颓然地垂首,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接下来发生的事与他无关,他不是陷入其中,只是个在一旁围观的观众。 “受教主谕,韦九庞曹两人擅做主张,罚黄字狱,实行刀烫刑,每人三十下。” 红云众人仿佛只是机械一般地执行着任务,无悲无喜,无怒无乐,庞曹与韦九上衣被褪下,露出光洁地背脊,庞曹显得黝黑,韦九显得雪白。 还未等庞曹开口说什么,只见红宓刀划,烫夹落,背脊上先是划开了血口子,一个铁铲板大小的烫板烤的通红压下去。 “嘶……”两人同时痛的倒抽气,眼见那人准备来第二下,庞曹连忙出声,“红宓,我能否请求下,让韦九剩下的二十九下,让我来承受吧。” 他看着韦九白皙地面庞,额头上不时冒出些冷汗,韦九的身子一直弱,他心里是清楚明白的,他也真舍不得那白皙无暇地背脊要染上丑陋狰狞的伤口,这些,还是让他一个大老粗去承受吧。 韦九的表情本来还是沉浸在之前的状态,直到听到庞曹的话,眼珠转了下,眼神里带着困惑看向了庞曹,不明白他为何要如此。 红宓的眸子一直如死水一般,忽然稍稍有些波动,面目柔和了许多,“那就当你承我一个情了,你罚五十九下,但是,韦九不能一点刑法都不受,出去了,教主要怪责的。既然你已经请愿了,韦九罚三十下棒责,你看如何?” “行,承红宓一个人情。”庞曹又讪笑了下,“知道你这地处广,带我去其他牢房处施刑吧。” 红宓木然地看了庞曹一眼,眉毛微微向上挪动,眼神瞟了一旁的韦九。庞曹这心思,也真是没谁了。 已经代为受过了,连受伤的情形都不愿对方多看一眼,深怕别人心怀愧疚。 还未等韦九开口,庞曹已经被红云其他部下带去行刑了。在对方快要走的时候,他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 他也是爷们,他也能承受,但是他也明白,当初为了出使任务,身上落下了病根,体质一直羸弱。这庞曹,完全在为他考虑,他本来还准备咬咬牙承受过去,躺个十天半夜,没想到那人替他全然担下。 皮肉掀开,又被烤红的铁板炙烤,这般的滋味,哪是常人接受的了。韦九咬了下唇瓣,看着远去的身影,只得收敛神情,闷声不吭地受着一下一下的棒刑。 红宓待庞曹还算客气,让他嘴里叼了个布包,防止疼痛地时候咬到自己,也能分散些背后的痛意。 开始庞曹的额头还是清爽状态,后面渐渐有汗液渗出,随着时间的推移汗液变得越来越多,有点甚至凝结成汗滴,一滴,一滴的落下。 庞曹的浓眉大眼,眉头紧皱,几乎凝结成了一条绳,他忍不住低吼了一声,“啊……” 到了后面红云的一些部下都有些看不下去,有些迟疑地看着红宓,似乎想为庞曹求情。 红宓还是面无表情,“不必看我,你们谁想为他求情也行,自己上去躺着挨责。” 话音一落,几人想求情的心思也去了七七八八,庞曹是好身手,好体质,他们这些人,只能算得上庸庸之辈,比不上庞曹,只得退却。 看着庞曹都没什么劲了,还是倔强地想抬起头,痛意还是摧残着他的精神意志。 等到五十九下的刑罚完毕,庞曹也没什么精神,一时有些晕乎。红宓神色依旧严肃,抬了下手势,很快又人端来一脸盆水。 “哗。”水直接泼了庞曹一脸,他有些呛声地咳嗦了下,“咳咳咳。”一时间水太多,好半天水滴下去了不少,他才勉强睁开眼。 红宓走到他身边,俯下身附耳道:“我没有多加盐,你就好自为之吧。” 庞曹的脸色不太好看,像是鲜艳的布块褪色了不少,听对方一说,他还难得地勉强扬起一抹笑意。“那我还得谢谢你了,没把我当烤肉处理。” 红宓面无表情地瞟了他一眼,开口道:“你的肉太硬,口感不好。” 说的庞曹不由乐了,“行行行,你好吃,我难吃。”红宓看他逗趣地模样,白了他一眼离开了。 “喂,能不能扶我下啊,我这怎么下床啊,小红九,帮个忙行不。” 唤为红九的少年对庞曹吐了下舌头,“老大不允许,我们也不能逾矩啊。庞大哥您还是自己争气点出来吧。” 庞曹摸索下身边不知是什么的小物件,朝他扔去,嘴里念叨着,“臭小子,连你也欺负我,别后悔啊。” 红九边跑边做着鬼脸也跑路了,留下庞曹一个人。 庞曹在长凳面上,他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深怕一不小心就摔个狗□□。 他正犹豫着怎么下来的时候,突然一只肤色如羊脂玉的手,覆上他手边。庞曹心里一怔,背后既有伤口的痛意,烤过的炙痛,还有那人的温度,缓缓传来,意外地让人觉得午后的阳光般温暖。 此刻庞曹心里滑过无数种情绪,他这人也从来不会表达什么,只会跟随着本能做事。平常总是挨韦九的骂,骂他做事不够细心,总是做任务拖他后腿,虽然他也知道自己笨,脑子不好使,但是他还是想,稍微多为对方做点事,哪怕只是很小的事。 “哈……让你见笑了。红九那个小没良心的也不来扶下我,我这下来,怕跟瓜似的砸地上了。”庞曹有些尴尬地对那人讪笑。 “嗯。”只是轻声地一哼,却让庞曹心里像是被羽毛滑过一般,又像春风拂过,既柔滑,又舒适。 韦九身上也不舒服,他还是尽量忽视身上的痛意,这些伤势对他而言,也不是特别严重,只是需要休养些许就好。 他凑近他身旁,抬起他一只手,绕过自己的肩头,就这样扶着他下来,又给他披上外套。 韦九神情淡淡的,没有多看庞曹几眼,心里却是波澜有惊。他虽然面色上没什么反应,心里却有些难受,这庞曹,真不知道真傻还是假傻,明明那么难捱,还装作自己没事。 他心里也浮起一些念头,庞曹的确待他好,教主之前也待他好,一直对他信任有加,已经跟随了教主这么多年。 没想到如今来了个外人,就变成如今这步田地,他的眼里掠过一丝痛意。 他不甘心。 想到激动处,他胸膛有些急促的起伏着,靠在一旁地庞曹也察觉到了异动,侧首看向韦九。 “怎么了?” “没事。”韦九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很快收敛了情绪,气息变得平稳。 庞曹看着韦九地侧脸,他此刻有些苦恼,他是个五大粗三的汉子,平常别人说他少根筋,他都觉得没什么,此刻他却有个心愿。 若是能跟韦九一样好了,只是透过眉眼,神情,动作,就能轻易地猜透人的心思跟状态。 不像他现在二丈和尚摸不着头,他垂下眼帘,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 韦九原本还陷在自己的情绪里,他一向敏感,听到耳边的呼吸声,叹气声,他很快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怎么了。”这次轮到韦九发声求答。 “没事。”庞曹声音闷闷地,只是安安静静地靠在韦九身上,不做什么声响,也没事,韦九肯来搀扶他,没有对他多加怪责,也算自己进步了。 一时间,空气安静地像是落根针都能听到,两人都收敛着神情,肚子里却装的满满的心思。 快要踏出黄字狱地大门,忽然听到一声疾呼。“等一下。” 他们俩回头看去,那是? 第□□章 ,堂主水尹 两人回头望去,只见是红宓。 庞曹心里有些意外,不明白红宓到了这门口叫住他们是做什么。 他心里冒了点冷汗,对方不会想告诉他刑法加量了吧,自己少了点什么? 庞曹面上带着尴尬的笑意,故意恭敬道:“红大部长有何吩咐?” 红宓不紧不慢地一步步走到他身边,害得他心跳也跟着走,愿菩萨保佑,可别出什么幺蛾子,让他再来一遍了。 红宓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从怀里抽出一瓶青灰色的瓷瓶,递到他手里。“拿去敷药,好得快。” 庞曹看了一眼红宓,不由地憨憨笑起来,这人待他还可以,至少不坑他啊。 在一旁地韦九心里却是莫名地觉得烦躁,看见这庞曹笑得越高兴,心中则是越发的不爽。 “嗷……”庞曹突然一声痛呼。 红宓马上神色紧张起来,“还有哪处不舒服?” “劳红大部长费心了,庞曹由我照顾,您放心。”韦九话说的不咸不淡,表面像是尊称,饶是红宓也不傻,早已听出口气中的不耐烦。 被踩了一脚的庞曹只能脸上堆着笑容,陪笑着。“我好的很,应该上药就好的差不多了。” 这韦九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要是有个小姑娘踩上一脚,还叫情趣,他这一脚…… 他的亲娘啊,没把他脚踩废了都算不错的。他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嗯,回去吧。”红宓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地模样,好半天只冒了这几个字。 他也按耐住自己的情绪,转身回了黄字狱中。 虽然庞曹看着有些傻头傻脑,为人去的不错,很将义气,每次出任务都是为别人的性命优先考虑。 用他自己的话说,他自个皮糙肉厚,挨点苦,受点罪,都没什么。 他承过庞曹一次人情。 之前他位阶尚低,只是教里的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普通门徒。 那次任务结束后发生了大火,他被困在其中,后面火势滔天,他在里面进退维谷。 他自己甚至都要闭上眼,做好被火海吞噬,没想到,那个人会出现。 他样貌很普通,只能算浓眉大眼,看着精神奕奕的人。 那天的出现,却让红宓觉得他仿佛从天而降,哪里都是火,烧的浓烟滚滚,不知道那人是如何进来的。 “咳咳”他呛声由庞曹扶着,“左护法,你为何来救我?你自己也会危险的。” 那人则是不看他的脸,自顾自地用功法躲开砸来的火花木条,一边用武器劈开一条路。“傻小子,问什么傻话,教主当初说了,一个也不能少,你们都是他的好教徒,他不能亏待你们,让你们枉送性命!” 明明只是很简单的话,却如雷鸣在他心中擂鼓般敲起。 那会教主也不是如今这副模样,多了些人情味,不过他们心中也从未觉得教主变了,人心总会变,教主这人看着光鲜,只要愿意了解他的人,都会明白。 一个人心中藏了太多的苦,遭遇了太多的不幸,心里有些扭曲,也是情有可原。 也是自从那件事后,他一直很努力,各种脏活累活他都干,直到教主有一天注意到他,问他有什么想做的职务不,他不假思索地说红云。 他知道其他职务见到庞曹的机会少,庞曹这人少根筋,闹些小毛病被罚的事也不少。 虽然他不可能对庞曹放宽手脚,让他少受些法,但是能多见面,给备点伤药,他也觉得挺满足的。 不过这些他都藏在心里,不轻易外露出来,他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韦九。 不知道这右护法吃错什么药了,这么跟他呛声。 韦九这边则是眼神剐了庞曹一眼,没给好脸色看,虽然心中不快,他还是把对方扶着去歇息了。 人是被放妥在床上了,庞曹却有种手脚没处搁的感觉,生怕哪里又惹到对方不快。 不知道惹眼前这祖宗什么不高兴了,从黄字狱处回来一直板着脸,神情不悦。 庞曹只得皱着眉头,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端详着韦九,想从他表情里看出点端倪。 可惜这粗汉就是粗汉,庞曹这人,五大三粗惯了,除非是任务指派,真让他去做绣花针穿线的事,着实为难他。 他看了半天也没弄明白韦九是在气什么事,这事,对他而言,就比得上绣花穿线一般了。 “你看了我半天,做什么?”韦九心思向来细致,庞曹有什么动作,他都尽收眼底,别人的心思他往往估摸得一清二楚。 他心里还在考虑其他事,不知道庞曹这个傻大个抽了什么筋,对着他脸看了半天。 他与平常无二,不知道他看了半天看个什么劲,难道还能看出朵花来? 庞曹对着他讪笑,韦九瞟了他一眼,摊手到他面前。 开始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不是红宓给了你伤药了。”庞曹连连点头,赶忙从怀里掏出药来,递给他。 “躺好。”庞曹就老老实实平摊好躺在那,安静地配合韦九。 韦九褪去他的外衫,背后黝黑的皮肤,一片狰狞,他修长的手指覆上,对方就忍不住低吸了口气。 察觉他神情,韦九很快收回手,取了药瓶里的药膏,动作难得轻柔地慢慢抹开。 庞曹心里却翻起种种滋味,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起来,看来这多挨两下,还是值当的。一来韦九不至于骂他傻,二来,还能得韦九照顾,他感觉自己难得机智了一次,这也算得上一石二鸟了。 “嘶……”不知道韦九什么情况,突然手重了些,庞曹有些疑惑地侧头看了对方一眼,眼神里有些茫然。 “擦个药而已,你嘴里乐什么” “咳咳。”庞曹咳嗦掩饰着,“没,没什么。觉得能得你照顾,挺好。” 韦九动作顿了下,又恢复如常,很快涂抹好药膏。 红宓果然没亏待庞曹,他只感觉背后的伤势原本是火辣辣的,此时已经镇痛许多。 韦九用布巾擦了擦手,“我有要事,你且在这休养。需要什么,你喊一声,会有人来照应。” 庞曹虽然很想起身问他去要做什么,也只能规规矩矩地趴在床上不动,他还是赶紧恢复了,才能跟韦九并肩作战。 至于韦九自己,他伤在屁股处,也无大碍,需要消肿镇痛,这种事,还是自己处理的好。 韦九给自己擦了些药膏,姿势不便,他也是趴着的状态,单手支头,思索着。 越是厉害的人,就越是不能有软肋,一旦被人抓住,那后果不堪设想。 被人利用也好,软肋被害自己心痛也好,那都不是什么好结果。 他攥紧着床单,绞的床单都出了折痕了,他才松开。他神色淡然,内心里却是波涛汹涌。 如柳叶般狭长的眉眼,本应该有些妩媚,他却难得看着英气,让人觉得舒服。 眼帘垂下,落下一片淡淡地阴影。 他单手成拳,青色的筋原本隐着不显眼,此刻却有些突出。他狭长的眼里带着一种坚定,他不能让那人成为教主的软肋。 就算有软肋,那人自己也得是功夫与教主匹敌的,这样将来发生了什么,才不会拖累了教主。 关心则乱,平常以他的心性,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事已至此,恐怕教主生性多疑,心里已经对他产生芥蒂了。 但,他该怎么做 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传进他耳朵。他的耳朵随着声音不着痕迹地动着,搜寻着声音的方向,位置。 “出来吧,水尹。”韦九还是装作没事人的样子,披了件青衫,下床给人倒上一杯茶,静候。 水尹。 傲天教五堂主之一,脾气温柔似水,善于蛊惑。 “吱啦。”像是无人自动,门就被打开,赫然出现一名水蓝色长裙的女子,腕间披帛戴身,额前别着银梳发饰,梳牙是流苏构成,随着步子,摇曳生姿。 那女子的眼眸与穿着一致,也是蓝色,水汪汪地好比一池春水,温柔似水。 杏眉柳腰。 “请。”韦九将茶水递到她面前,水尹如水洗葱尖的手指接过,抿了一口。 “右护法可是在烦心什么,看水尹小妹我,能否解忧一二?”声音好听地像风吹过风铃。 韦九眼里一亮,他之前果然是糊涂了。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庞曹的智商基本被无视,所以韦九没考虑过找他商量。) 能在这傲天教里当上堂主的,都绝非一般人,没上两把刷子,是不会有人服气由他们统领的。 他与她对视,两人相视一笑。几年间的相识,使得他们之间也有一种无须的默契。 他也不必多费口舌,水尹向来心细,能出来说解忧两字,想来水尹自己心里已经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的差不多了,解决的途径,也定是有了方案。 他对于水尹,一向很放心。 至于水尹她自己,她虽然平常都像是个隐形人一般,除非教主严厉不准她出现的地方,她几乎是无所不在的,她的隐匿手法,也算教中佼佼者。 她秀丽的指尖在桌上留下一片刮痕,“这件事在水尹看来……”跟韦九两人开始商讨具体如何实施。 她也是对教主忠心不二,她也倾慕于教主,纵然她能压抑自己的心思,也断然容不了一个人外人,就这样轻易地掠夺走教主所有的心力。 第九十章 ,不安而至 次日。 韦九端了一份参汤站在门口,才准备进去,被人拦住了。他扬眉神情淡然地看了对方一眼,“给临分公子送参汤,这也不允许?”他打开盖,人参特有的气味扑鼻而来。 守门的人看了一眼,也察觉不出什么异样,觉得可以放心了,才摆摆手让韦九进去。 他进去背对着守门人的时候,人笑得不动声色。 这可是他跟水尹早早准备好的,自然也做了万全之策,完全不用担心会有人看出什么不对劲。 这件事也的确适合他来做些,若是让水尹出面,就显得别有居心了,教主最近并没有安排过水尹来见过临风,贸然出现,怕教主会怀疑。 他将托盘放置在桌上,随后关好门,防备有什么人打断他的计划。 他舀了一小碗,白色的小碗,周身布以花草纹饰。他从袖口拿出一只银色小虫,放入碗里,小虫像是感应了什么,一时间仿佛跟参汤水融为一体,让人再难辨别。 临风啊临风,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吧。 他端起碗,走到床前,坐到床边。见临风还闭着眼,他轻声唤着,“临风公子,临风公子?” 韦九的音线并不难听,反而像春风袭面,细雨润酥。 临风身体还未恢复全,不过酣睡已久,韦九这么一喊,倒是赶跑了不少困意。 他睡眼惺忪,揉了把眼,看向床边的人,那人穿着一身青灰色的长衫,看着儒雅,文气,面容和煦,带着浅浅的笑意,乍看,倒是很容易让人心生亲近。 他眼神里划过困惑。 韦九玲珑心,自然不会略过这表情,很快开口道:“我是傲天教的护法之一,韦九。” 临风的表情一面像是了然知道对方身份了,一面又有些小丝困惑,没理顺来龙去脉。 傲天教?教主金麟?护法韦九? 最近睡了太久,搞得他分不太清状况,想到这两人,他还以为自己还在梦中,这些人并没有真正出现过。 他掐了一把自己的脸颊,“唔。”有痛意,看来是真的! 他抬头看着这宫殿建的很别致,里面布置也精巧,让人看着色泽舒适,很想再睡一觉。 只是,不知道这个教主带他来这做什么? 教主想杀害他?他隐约想起一些有点血腥的画面;教主要任命他做事?他这个人也没什么才能,怕是派不上什么用场。 临风的表情还在神游。 侧坐在床边的韦九则是将对方表情尽收眼底,看他一副了然又困惑的模样。 也不知道这人刚才想了些什么,他眼珠子转了下,不过对方想什么也不是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他得完成他与水尹合作的计划! “这是参汤,对你身体大有裨益,喝吧。”韦九用调羹舀了一小勺,递到临风面前。 临风看着眼前这人,其实意外地,让他觉得蛮舒服,也不讨厌眼前这人,他也就配合的张嘴。 韦九心里却是浮着笑意,真是毫无戒心的小子,这种人,命不长。 一个人对于周边的情况,应该谨慎,多加了解,才能动手,不然你永远不知道对方会对你下什么样的黑手。 他虚以委蛇地带着谦恭地笑意,一点点地把参汤一滴不漏地喂了进去。他演技很好,基本常人看不出他真正的表情,真正的用意。 他将他扶着躺下,“好好休息吧,这几天这样调养下去,很快你就能下床了。” 对于身体恢复这件事,韦九倒是没想过去多加阻拦,这种事,顺其自然,如果好半天恢复不下来,不说当职医生要受累,也更容易被教主察觉到异样。 他看着临风毫无防备地睡颜,只觉得眼前这人活该,若是多一些心思,不至于他人暗算。 他嘴上浮起一抹不屑地笑意,碗放回桌子,他拂袖轻弹衣袍,随后离去了。 待到韦九走后,临风观望着紧闭地红木门许久。 其实他已经发现了,韦九那人看着和善,但是那种笑容,是一种带着伪装的,虚假的善意。 但是眼下临风也没什么依仗,他身体也还虚弱,若是那人不开心,一脖子把他了结了,这人生过的也太悲催了。 虽说那金麟待他还算客气,但胸口被人舔.舐过的印象还在,他还是没有摸准那人怀着什么样的心思,只能初步判断为那人暂时还没有伤他的意思。 但以后就未必好说了,他更要面上淡定自若,不能自乱阵脚。 他现在一点安全感也没有,但是他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静观其变,总归是没错的。 他就盖着被子,望着床帘软帐,不知道班景跟绿鸡仔的情况如何? 他回想起那天班景不敢置信的眼神,他自己心里也是后怕,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难道他还有精神分裂症?以前他怎么发现? 若是能见到班景,他一定会跟对方好好解释一番,断不能让别人误会了自己。 他跟班景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如果就这样情人变仇人,他感觉根本无法接受啊,他什么也没做,这不是坑他了…… 他现在所有的想法都只是猜测,对于事实的真相,他只能一点点收集情况,自己再多加推敲判断。 临风似乎神游地太过入迷,以至于有人走到了身边,也没注意到。 金麟今日穿了一身藏蓝色的长袍,袖口绣着银色地弓型纹路,藏蓝色衬的肤色越发白皙,也无形之中让人感觉到淡淡的冷意。 这几日,他都在忙事务,但是一得空,他都会往这边赶。 大部分时候来了,临风都还在酣睡中,他只觉得对方像初生的小动物,懵懂无害,让人看着很是可爱,都没敢多加打搅。 今日他倒是有些意外,这临风倒是没跟以往一样沉睡,而是若有所思地望着床帘。 神情怔怔地,也不知道他脑子里装的什么,想的什么。 金麟倒是格外有耐心,虽然这么大个活人,他还是不着痕迹地屏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等到临风神游回来的时候,被惊了一下,“啊。” 乖乖,这个金麟大教主什么时候出现的啊?难道他属猫的?进来怎么连个声响也没有? 他尴尬地想法绕了一圈,好半天才正视旁边有个大活人的存在。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干笑着,“不知教主来临,有失远迎。” 教主其实后面倒是没做什么伤害他的事,他就脸皮厚点,权当自己目前是个客人。 金麟摆摆手,似乎毫不介意临风这样赤果果无视他良久的行为。他探手到临风额头前,温度尚可,不热不凉,应该是没什么大碍。 临风一愣,难道对方还以为他脑子烧坏了,所以这么半天没发现他的存在。他连忙出声解释道:“教主,我也是初来乍到,惦念家人,所以良久未察觉教主在。” 金麟听了,开始心里还如水无波,后面像是触碰到了什么,一下子翻涌起来。 家人?家人! 金麟眉头紧蹙,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就这样,原本笑容淡然地教主,一下子表情变得先是困惑,随后变得厌恶。 家人这两字,从来都是他心中的痛。 他平常向来不敢深思这两字,平常人的家庭和睦,予他而言,则是无尽的痛苦。 他的眼眸也渐渐染上红血丝,一闭眼一睁眼,黑色的眼眸瞬间变做了血红色。 临风一怔,不知道眼前这是什么情况,虽然他下意识很想躲开,与眼前这人远远的,奈何身体不适,怕是挪动也动不了几分。 他只得认命地闭上眼,希望眼前这人别真地下死手啊。 忽然间,金麟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动作粗粝地将临风扣在床边,单手掐着他的脖颈。 此刻的金麟更像是一只狮子,将猎物扣在脚下,把玩一般地逗弄着猎物。 掐住临风的手越发收紧,临风能感觉到那人的指尖几乎要渗入肌肤,已经带起了一阵钻痛。 临风脸上的血色也渐渐淡去,唇色都淡了许多,眉头紧皱着,不时有冷汗渗出。 他能想象别人凌迟是什么样的感觉了,若只是砍头,估计一下子也就去了,自己也没多的时间去感受其中的痛意。 但是这样缓慢,加深的痛意,威胁生命的感觉,既让人惶恐何时尽头,也让人担忧那人是否准备一下子了结了自己。 这种不安,让人觉得如坐针毡,更加难受。 汗液地气味与对方的气息交融着,临风觉得这种死法他真不想要啊,真要他的命,还不如一刀了结。 正当他思绪还在飘远的时候,一种微凉柔软地触感浮现在脖颈,甚至有炙热地牙尖随即而上。 难得的是,掐脖子的手已经松开,临风艰难地咳嗽了两声。 看来老天爷还没有想一口气把他给干掉。他缓缓将目光抬上,那人的眼眸还是血红地让人心里有些发憷,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烧坏了。 他意外地觉得,那人精致地五官,白皙的肤质,衬得那红色的眼眸更像红宝石。 真是鬼迷心窍…… “嘶。”好家伙,这家伙上辈子是吸血鬼吗?! 第九一章 ,计划实行 夜里带起一阵冷风,袭过树叶,引得簌簌发声,透过窗口,吹拂过额头,衬着临风的一丝倒吸,恍然间,让金麟的神智清醒了几分。 他低首触及临风的目光,对方的眼神慌乱地避开,金麟心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将对方的领口拉拢些,盖上被子,静默地坐在床边。 两人一时无言。 金麟虽然也不想哪一日自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但是当血气上涌的时候,有些事又会变得脱离他的控制,他紧攥着拳头,微长的指尖逐渐嵌入进肉里,这个人对自己一点也不客气。 他的皮肤与常人的不同,虽然也看着通白,更是那种羸弱,脆弱的,不带血色的白。 血丝不知何时漫出,从拳口缓缓渗出,红白相对,分明,而又刺眼。 他紧闭着眼,压抑着翻涌的气息,额头的青筋有些突起,随着他胸膛起伏动作越发分明,那孱弱近乎透明的肌肤,青筋似乎要突破那薄薄的一层,一跃而出。 他缓过劲的长吁一口气。 他有些庆幸,自己还能控制自己,摊开手,看着指尖在手心留下的指痕,红白相对,自嘲地笑笑,月光下,那份笑容像昙花一现,美丽,也转瞬即逝,让人觉得遗憾,惋惜。 临风有些后怕地喘息着,这古代实在是深不可测,简直深井冰啊。 他很想问,他是做错了什么啊,他什么都没做好吧…… 果然古代生存需要小心翼翼,尤其遇到这样的危险人士。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踩到什么雷点了,分分钟上西天见佛祖的节奏。 临风没什么动作,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只是眼神小心翼翼地瞟向那人,注意那人的一举一动,以防不测。 察言观色啊,察言观色,他在心里默念。可不能再惹面前的祖宗不高兴了。 不过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你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南辕北辙,莫过于此了。 夜莺啼鸣,给夜晚多了丝清冷气息,这夜似乎并不好过。 韦九与水尹正在通过母蛊观察情况,开始母蛊颤抖不已,渐渐地变得平静,很安静地窝在那。 水尹皱着柳叶眉,看着母蛊有动作的时候,她心里还在满意有效果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母蛊变得平静起来,难道就这样躲过去了? 韦九虽然不谙此道,但是也略微知晓一二,见水尹神情不快,也明白几分,神情凝滞地看着母蛊的进展。 水尹咬着下唇,只是这样的动作,没让人觉得可恶,反而觉得像撒娇一般,配着秀丽的容颜,有种说不出的风味。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就这样结束! 她双手合掌,行云流水旋转,合鸣,掌心之间发出微弱地莹莹水光,一手化掌摊平,一手双指合并,一点,将荧光送入母蛊体内。 母蛊震颤了下,莹蓝色的眼眸逐渐向朱红色变化,变得凝重起来。 水尹这才放心的嘴角微扬,她还不信,屈屈一个小孩儿,她会搞不定。 “啊。” 临风只觉得太阳穴放佛被马蜂尾针刺过一般,传来阵阵尖锐地疼痛,他紧蹙着眉头,双手扣在太阳穴两边,难受地摆动着手,想驱赶那痛意。 金麟之前还在若有所思,听见疾呼,马上转头探查他情况,看他蜷缩在床边,神情痛苦。 他很快握住他双手,如果继续让对方这样下去,不知道会不会弄伤脑袋。 “你怎么了?”金麟有些焦急地询问着。他有些疑惑,难道自己之前下手重了?引得他这么大的反应。 还未待金麟探查明白原由,下一刻的话语,像雷一般在他脑子里轰炸开来。 “班景,班景,班景,我好痛苦,班景,你在哪里?”临风被痛意驱使,忍不住喊出了自己最挂念,最想念,最让他心安的人。 若是他在就好了。 他在就好了。 他在哪? 在他身边,他几乎不用担心什么,那个人会像□□一样护在他身旁,像羽毛一样包拢着不让他受伤害。 临风心里却不由一惊,瞳孔不由放大,这明明是他的心里话,为什么会这样? 这样毫无防备地脱口而出?! 他现在自己生死未卜,为什么自己会开口说这些。 虽然他心里也不明白自己的恐慌之意来自何处,他下意识地觉得,他不能说。 他不能说这话,至少,现在,此刻,眼下,他不能说。 临风有些悲剧地发现,他还真的有事先感应,虽然还未入冬,他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气温低了几度,原本芙蓉帐暖。 此刻只有白帐生寒。 他不自觉地双手撑前,搓着两边的胳膊,这还没入冬呢,谁刮的冷风啊。 “你什么意思?”金麟黑金异瞳,此刻墨黑的眼瞳如黑洞般吞噬着一切,耀金的眼瞳却像是火山爆发一般喷薄着怒气。 临风心里警铃大作,不好! 他要赶紧安抚眼前人的情绪,他一点也不怀疑眼前这人的本事,没准不高兴就把他撕两半了。 “我……”他才准备开口解释,下一刻,他恨不得自己先去撞墙了。 “我?”那种赶紧又来了,临风都不敢想象自己此时是什么样的表情,他宁愿自己是面无表情。 此刻地临风眼帘缓缓张开,微斜着脑袋,眼神微眯,眸光莹莹,莹润入心。单手缓缓地抚过自己的唇瓣,“我倒是想问问,金麟教主,掳我在此处,为何?” 眼眸扑闪着,像是墨蝶在飞舞,原本淡色的唇瓣,此刻染上些许殷红。 原本看着孱弱地带病少年,意外地带来一种压人的气势,还有一种说不出地惑人之感。 眼神微佻,挑衅地直视着金麟,意外地有些勾人。 金麟紧蹙着眉头,心里原本的冒起的火苗此刻像是滚雪球一般,翻滚着,越来越大。 怎么可以! 他怎么可以心里有别人,不能,不能,不能!!!金麟的内心咆哮着。 他一个拳头向临风砸去,手一偏,只是砸在临风的头侧处,将床板带出一个大窟窿,拳头与木渣带起伤痕,登时漫出血珠。 带起拳风,飘起临风的刘海,露出光洁额头的临风,目光灼灼,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更加气焰嚣张的与他对视着。 空气中仿佛雷鸣电花。 “呵,堂堂傲天教的教主金麟,是胆小鬼吗?连这个缘由也没胆子吐露?”临风脸上浮起轻蔑地笑意,舌尖缓缓舔过唇瓣,带起水光。 【临风感觉又回到了前几日的遭遇,自己的身体不知道被人做了什么手脚,如此不受控制,每次发生都把他往狗带的方向带,真是坑起来一点不含糊。 其实他内心真实的想法是:教主,我错了,别生气,教主冷静点,教主我错了,放过小的吧。 然而……】 “我告诉你,我金麟做什么,从来不需要什么理由!”说完这话,他像是燃烧了所有的理智,迸发着他的怒气,他心里有别人,让他气,又如此地挑衅他,让他更气。 他一挥手,就将原本侧靠在床边地临风重重地砸在床板上,头与床板发出“嘭”的声响。 临风有些吃痛地皱着眉头,紧闭着眉眼忍耐着后脑勺地痛意,他自己也不知道此刻能如何。 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屋里的烛光衬的金麟英俊的面庞完美无瑕,他如野兽一般舌尖舔过自己带血的拳头,朱血雪肤,分明地有些灼人。 他冷哼一声,“我会让你明白我掳你是做什么。” 黑眸如黑曜石一般发着耀眼地光泽,幽黑地仿佛能将世间的一切吞噬。 金瞳如太阳一般爆发着让人无法躲闪的光芒,又像火山一般喷涌着热意。 临风此刻感觉自己恢复了身体的控制,但金麟粗暴的动作,在他未愈的身体上有多了些内伤。 他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虽然他很想朝天大喊一声冤枉啊。 他都不敢多看一眼金麟了,这个人如他的名字一样,金子一般耀眼,又如上古神兽麒麟一般散发着让人甘于臣服的气势。 他有些害怕,虽然作为男人他不应该害怕。 但是他现在的情况就好像不小心掉入了大草原,好死不死被雄壮的狮子压在脚下,更要命的是,这狮子已经对他张开血盆大口,要一口解决他生命的趋势。 他,没法不怕。 临风的眉头皱成了一团,虎牙咬着殷红下唇,像白贝紧闭着双眸。 心里正咯噔着,紧张到了极点,生怕自己一不留心,就上了西天。 下一刻,却打破了临风的想法,那人,没有一下子了结了自己。 那人双手像冰凉地蛇附上他发丝,抚摸着发丝,指尖深陷,指尖冰凉地刺激着头皮的肌肤。 临风不由震颤了下,凉意与热意映衬分明。 他以为对方会直接单手掐上他的脖子,然后毫不留情地强掐下去,让他再一次体会凌迟。 此时发生的却与他想的截然不同,意外地,他心里甚至浮上温柔两字。 掌心传来阵阵凉意,却没有让人觉得不舒服,有点像夏日正热地喘气,嘴里含了一口冰棍般舒适。 接下来…… 第九二章 ,金麟所为 此刻的金麟让临风完全看不懂,也许他也从未能真正明白眼前这个人。 虽然他不应该去这这么想,金麟这个人每次出现在他面前,都像是暗夜里清风起,带出一轮清冷的月光,让人心里也跟着浅浅叹息。 临风目光怔怔地注视着金麟,不知道这人脑子里究竟都装着什么,他下意识的瑟缩了下,他还是怕。 金麟指节分明的手指,好看的如玉节一般,剔透,月光照拂下带起一种孱弱地美感。指尖像是对待易碎的瓷器一般,轻柔,撩开他额头间柔软地发丝。 临风没敢直视金麟的眼眸,低垂着眉眼看着别处,无意间略过他唇瓣。 坦白说,他承认,金麟这个人,的确样貌算得上得天独厚,似乎将所有美好的事物都镌刻在了他身上。 唇瓣看着柔软,泛着深朱红色,不让人觉得可怕,却让人觉得像一朵艳丽的曼陀罗花绽放在那,也像一首惑人地民谣,让人看着心神荡漾。 那唇瓣上扬着好看的弧度,映衬着主人的容颜,越发旖丽。 随后双手覆上他脸颊,像是捧着什么宝贝般小心翼翼,指尖依赖地磨蹭着,带起微痒的触感。 临风心里只觉得惴惴不安,他似乎能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有些抗拒地别过头。 见状,金麟面上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单手一握,扣住他下巴,迫使他正视自己。 “怎么,刚才那么气焰嚣张,这会怂了?”金麟眉眼里带着坏坏的笑意,眉眼里的光芒勾魂摄魄。 临风还没碰过这架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有些懵懂的,发怔的,带着怯意,被动地迎上对方的目光。 “我……”他咬着下唇,紧张地口不成言,只得低垂着眼帘,躲闪着那人单刀直入的光芒。 金麟难得耐心地没跟他过多计较,松开扣住下巴的手,随即覆上了脖颈,顺着弧度抚摸至后脑勺,仿佛给猫挠痒一般,另外一只手也没停着,揽着他脑袋,像是在传达什么,手指来来回回地抚摸着。 还未等临风做好心理准备,金麟手一扣,低身俯首,毫不客气地直接咬上他的唇瓣。 空气中仿佛有一根弦,随着这一咬,“叮”被咬断了。 “嘶。”临风明显感觉到此刻跟之前的气氛不同,嘴边渗出血珠,蔓延在嘴里,泛着一股血特有的咸味跟铁锈味。 金麟像是猫抓到了老鼠,若是之前还是在逗弄老鼠,没下什么重手,此刻,他就要开动了。 丝毫不再留情面,手下的动作也不会过多顾忌。 临风的胸口随着动作开始,起伏地越发剧烈起来,呼吸越来越急促。 对方则是跟着本能走一般,此刻双眸像是染上了红色,一个黑红,一个金红,像兽瞳一般,却又散发着夺人的光芒,让人移不开眼。 他的动作已经谈不上亲吻了,像是啃噬,也许更是吞噬,想把对方吃掉,不再只是一块一块的吃下去,那人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一口吞下,掠夺着他目前的所有物。 他牙齿直接对着他的唇瓣,带上些许伤口,他似乎又觉得这样不妥,才收回了牙齿,改用舌尖,像初生动物卷取乳汁般地,本能地,渴望地,吮吸着唇瓣。 到了最后唇瓣渗出的速度完全跟不上他吸食的速度,甚至到将埋藏在深处的血液都要被牵引出来一般。 开始牙齿仿佛锋利地小刀切割着临风的痛觉,到后面舌尖地舔.舐,较之好了许多,但这般的索取,还是传来着痛意,像是被海贝夹住。 金麟又撑起身子,使两人的距离托开几许,他神色惑丽地瞧着临风。看他唇瓣间的血液,雪白于殷红,真是耀眼而又刺目,像是一下子就刺激到的他尾椎骨。 临风皱着眉头,小声地喘息着,神色有些艰难地看着金麟,再对上那眼眸。 虽然漂亮的没话说,但是那异色泛红的瞳仁,还是看得他心里有些发憷。 他突然觉得,他之前的事是想多了,也许不是那件事,对方可能正估摸打量着,怎么下口,直接吃人的节奏啊。 那人是一个矛盾体的结合,他气势非凡,肌肤却看着羸弱,力的强大,与本体的脆弱,这么不搭的两件事物,在他身上却又一种奇异的融合。 不过他应该再补一句,他本体,绝不是表面上看着如此羸弱,肌肤虽然不是什么小麦色,但是他明显感觉到,那人随手发挥出来的力量,都远远不是表面看的的那样子。 “想什么呢?”临风正想的有些发怔,耳边传来那人带着磁性地嗓音,好听地像是能催眠人,有让人无法不停驻。 “啊。”临风微张着嘴,神情有些茫然地看着金麟。 在如此近的距离下,耳朵本身特有的敏感,对周边的存在,都探察的清楚,感应的更是清楚,他耳朵有些微颤。 他明显地感觉到那人在对他的耳朵呵气,那人肌肤是凉的,气息却像是烧滚着的开水,炙热地让人忍不住想逃离。 临风瞳孔忍不住放大,那人,那人的舌尖如蛇般灵巧地探上他耳畔,贝齿像是在品茗什么,含在嘴里来回地舔.弄,噬咬。 还未待他反应过来,“嘶。”那人又毫不客气地重重啃咬着,似乎要将肉咬下来吞入腹中。 临风的脸颊也被周边的气息带的温度上升,渐渐地,脸上泛着红晕,眼里因为被啃咬带来的痛意,带上了几分氤氲水汽。 随后唇瓣上覆上微凉的触感,却意外地很舒服,冰凉地将原本带起的热意,燥意,驱赶了不少。 那人毫不客气,他掐住他下巴,迫使他张开迎合上他,舌尖灵活地游鱼入水,攀上他的舌尖,像跳探戈舞般磨蹭,随即又像那日雨林里地蟒蛇一般,缠上,绕紧,紧地让他无法挣脱。 像是把玩够了猎物,心情好的难得放开,他松开了怀中的猎物,随即在他的贝齿间敲乐器般蹭碰着,随即将他口里的滋味一一含入口中,吞下, 他的舌尖还未松懈下来,不知何时又覆上来的贝齿,扣住他,又带出伤口,随即吮吸着血液。 咸味铁锈味又漫开,却带给人一种恍惚之感,痛意,快意,血味,融杂在一起。 他退开几许,唇与唇之间带起银丝水光,他舌尖缓缓地舔过唇瓣,将血液银丝,悉数舔去。 复又探下身来,舔.弄,啃咬着临风喉结,难得地轻柔。 临风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吟,“嘶……”倒是比前面好多了,之前似乎必定见血,到了这里,他难得没有直接下口咬的血流四溢。 金麟抬起头,看着临风眼含水汽一副不知所措地模样,嘴角带着惑人的笑意,他俯首在他脖颈窝里,吮吸着,似要将那层嫩肉咬破一般,带出些许红印。 他看着自己的杰作,眼里的红意越发加深。 顺着脖颈一点点舔.舐下去,他似乎有些心急,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几乎是蛮横地,还未等临风从脖颈地痛意里回过神。 他就发现身上的袭衣已经被撕烂了大半,那人动作着实下手不轻,连带着他身上也带起一些手指特有的刮痕。 临风的肌肤一下子暴露在空气里,空气中的凉意,冷的他忍不住颤抖了下。 在月光的照拂下,大片光洁无瑕地肌肤跃入金麟的眼底,那是一种不同他身上肌肤。 他长年累月的练功下,使得他的肌肤早已与常人大相径庭。 临风的肤色对他而言很诱人。 他的肤色也的确算得上白,男子常年练功曝晒下,再想保持住白洁如玉,那是很难得的。 临风倒是没有刻意去保养做什么,也算他体质尚可,肌肤刚好就是那种不容易晒黑的体质。 即使也是长时间的训练下,风雨无阻,还是落得一身如玉般的肌肤。 这几日在流金殿的调养下,更是把人的肤色调养到另外一种层次。 整片白洁的肌肤,却又像是含了一层轻薄地雾气,雾气下,像是桃花开在那处,泛起淡淡的粉色。 宛如羊脂玉般地肌肤上,不时有指尖略过的刮痕, 肌肤雪白地有些脆弱,刮痕红艳地有些嚣张,两者一相衬,那种视觉带来的冲击,让人血脉贲张。 金麟埋首下去,啃咬着他的锁骨,像是真要把那处的骨头咬下来一般,临风被痛意刺激的想挣扎,都被金麟单手扣住,他抬手解下帷帐,帷帐合拢下来。 不知何处寻来的系带,直接将临风双手绑住,随后跟床边地花雕木缝出绑住固定,让他动不了分毫。 临风从没这样被人对待过,金麟几乎像只发疯地野兽一般,在他平坦光洁的胸膛处一一啃咬过,齿间丝毫没有顾忌,带起不少血液。 “不……”临风还是忍不住出声。 若是金麟只是啃咬他,他也就当作自己身上多了几处伤痕。 那人不知何时,动作又变得轻柔许多,临风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触, 也许这就是常人说的,带着□□般意味的抚摩。 金麟此刻像个精魅一般,等待此刻已经太久,他指尖在他的茱萸周边的肌肤慢悠悠地来回打转。 明明只是如此简单的动作,却不知为何,那处肌肤敏感非常,似乎只要触碰,就会让人震颤。 微凉地指尖却莫名地带起一层一层地热意,炙热到临风自己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随后,金麟俯下身,唇瓣含上了那粉嫩,意外地轻柔,像是对待自己最喜爱珍视的宝贝。 临风紧闭着眼,眉头紧锁,额头上渗出汗液,水光潋滟。 一瞬间,像是通电一般,从那被含着的部位,通体全身,尾椎骨被震得酥酥麻麻。 第九三章 ,月色愁人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还有一层不言而喻地炙热焦灼感。 临风眉头紧扣,闭上眼不想再去直面这人,身下被压制,双手被捆绑,他也无计可施。 如果前面还能算得上柔和,后面则是完全不管不顾了。 牙齿变得锋利,蹭过的肌肤都带起血痕,不时渗出血珠;修长的手指,平润的指面变换了颜色,趋向于发黑,指甲如墨色,长度展开有两三倍指甲盖长。 动作有时候看着不紧不慢,看似只是指甲与肌肤间的触碰,指尖偏转,指甲就像是磨好的快刀,只是一侧,就落下血口子。 他在他身上落下无数血痕,像是曼陀罗在他身上一朵朵绽放,颜色旎丽惑人。 有些伤口深的翻进肉里,临风只觉得自己全身像是被蚂蚁噬咬,血液不停地渗出,恍惚间,他觉得自己的生命也像是随之流逝。 察觉到那人的抚摸已经触及到了腰际,甚至随着人鱼线,更进了几分,微凉的触感也让他心底跟着一沉。 他抬起眉眼直直地注视着那人,眼神里既是抗拒,又是绝望,他眼帘垂下,缓缓合上眼,嘴角露出一个惨淡的笑意。 像只天鹅临死前一般,优美,又无可奈何的叹息。 金麟原本还像是化作了吸血的精魅,只顾着自己享受,汲取着他血液,无意间触及到那目光。 他只觉得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跟着那脆弱地眼神一起碎掉了,碎的他心揪。 一瞬间重合。 他按着他双肩撑起身子,单手捂面,按住自己的太阳穴,他又想到那些令他痛苦的画面。 想到妹妹骊歌躺在她怀里被他害死,他兄弟也满身血迹被他伤及。 “啊……”金麟双手捂着自己的脑袋,感觉像是什么一下子聚在太阳穴两边,炸得他只觉得自己的神经被扭成麻花,又被人生生撕成了两半。 那两张脸颊,温柔的笑颜,落泪的眉眼,都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口。 “不……”他歇斯里地喊着,他按住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尽量让自己情绪平稳。 眼眸里的血色去了大半,眉眼变得正常许多,再眉眼之前看着那么渗人,恢复到了平常吸引人的样子,又吸引,又耀眼。 他紧紧闭上了双眼,胸膛起伏着粗喘,他低首看着那人,指尖覆上血迹,有些已经血液凝固,有些还是显示着他之前的所作所为,血滴像是坏了的水龙头,一滴跟着一滴的不停渗出。 白瓷般地肌肤上到处是伤痕累累,白肤红伤,看着就让人跟着觉得难受起来。 金麟心里一时间无言以对,虽然他自己也不喜欢这样做事。 他自己也喜欢干干脆脆的做人做事,但是有些时候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还有顾及很多。 他也可以秉持本性进行下去,进行到他自己满意,酣畅淋漓,尽兴为止。 经历了亲密之人的生死相别,让金麟的脾性也变了许多。 从前他对人的生死向来无所顾忌,觉得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人既然选定了一种做法,就务必贯彻下去。 若是做不到,就是辜负了当初那个下定决心的自己。 经历过那件痛心疾首的事情之后,金麟一直秉持,人就一辈子。如果有一日,结成兄弟,就务必好好珍惜缘分,不要轻易去毁了情分。 他揉乱了自己的发丝,又像是抓狂地抓了几下,最后情绪平稳下来,他也没有再去多看临风一眼。 他也没法看,自己果然是个不祥之物,给人带来这么痛苦的滋味。 收敛好情绪,他仿佛还是平常那个高高在上的教主,没有事可以为难到他,绊倒到他。 多看一眼,那些伤口也像是跃进他心里,让他跟着觉得难受。 “润易,进来。” “是。” 金麟也没有多加嘱咐什么,多年来的了解,使得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默契。 即使不用言语沟通,一个眼神,就能足以表达。 润易才推开门进了屋里,还未等润易照看临风的情况如何,就只见教主走到他身边,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好好照顾好他。”声音有些清冷,却是不容置喙。 放下话,他回头看了临风一眼,眼神里有挣扎,随即转过头,推开房门,离开了这流金殿。 搞得润易有些二丈二尚摸不着头,这教主平常对临风稀罕地很,不知道今天这样刻意划分距离的想法,是怎么生出来的。 很快他也收起自己有些野的心思,他放下身上的药篓,走到了窗前。 才视察床上人的情况,润易心里顿时咯噔了一声。 他突然有些明白教主这么多年,洁身自好,不招惹人了。从前他私底下还会跟其他的堂主门徒开玩笑说教主生性比较冷淡,或许也可能是那方面不行。 不过照他今日所见,那些谣言都会被抛到九霄云外的,他就知道,教主这人虽然看着身体不健硕,但是该有的还是有的。 他对于教主也是崇拜的心里,觉得他向来优秀,也就没有想到什么不好的方面去。 他仔细对比着伤痕的情况,就上半身的伤口数目众多,下身除了袭裤有几处刮破的痕迹,倒是没有多少伤口留在那。 他可以想见之前事情发生的进度了,他啧巴了下嘴,教主这个人,真是让人吸引人,又让人升起无限的好奇。 他手指试探地按上去,有些地方甚至内肉翻出来,带出来的血滴,看着渗人,润易皱了皱眉眉头,这下手可不轻。 不过对于教主,他到底只是个为人卖命的,教主有什么问题毛病,想来教主自己也清楚的很,他还是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不去牵扯教主的“伤疤”了 “忍着点。”润易开口道,他解开了了床头上的系带,时间长久的绑着,细白的手腕上错落着红色的条纹,见对方没什么动作,怕是手一时间失去知觉了,他动作小心的讲他双手放到两旁。 他也有些意外,空气里只弥漫着血腥味,倒是没有人特有的膻味,他眉宇微挑,看来没有做到那一步,不过他心里又不会太过困惑。 教主的武功,他从不怀疑,只是前戏都能将人折腾到这份上,全套的,怕他不是来治疗,是来收尸了。 他手脚麻利的将身上的血迹一一擦拭,又用干净用温水浸泡过的毛巾,拧干后再擦净一遍,他手法不错,并没有给临风带来二次伤害。 润易眉眼低垂,端详着少年的面容,少年算不上漂亮,也不会给人惊艳之感,倒有点像溪边的鹅卵石,温润,圆滑,看着简单舒适。 他开始取了专门的药膏,神情认真,动作细致地涂抹好。他眼珠一转,教主这人,这些年来脾气变化了很多,他也很难摸透对方心思,他又看了一眼皱着眉头抿着嘴的临风。 也许这一次他能猜到几分,教主对于这个人,心思,不一般。 他思忖到此,就手脚利落的将自己的医具一一收拾好,准备去煎药。 听到了关门声,临风拧紧的眉头,才松缓了几分,肉被翻出来的滋味不好受,更别提药膏为了药力,多少都对人刺激,只有深入肌底才能好的更快些。 身上绑着润易医生给弄好的绷带,虽然对这傲天教无感,临风觉得这里的医生还是靠谱的,也敬业,的确身上的伤势没有像破了口子泛着火灼痛意,变得和缓许多。 眼珠随着想法左右来回的动着,他得想办法,离开这傲天教。 教主看似对他好,也对他下手如此,他也能想见这里是什么样的情况。 他有些烦心地揉了揉自己的刘海,几缕发丝从指缝中漏出。 他抬首望着窗外的月光,月凉如水,衬得他孤身一人,一种窒息无助感涌上心头。 他大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此刻自怨自艾,怨天尤人,都是无济于事。 紧握住拳头,活下去,好好活下去,办法,总会有的。 他想起金麟发红的眼瞳,狭长的指尖,锋利的牙尖,桎梏住人的蛮劲,像是钩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捆绑其中,不得挣脱。 有些后怕地额头渗出些许冷汗,他得早点做打算了。 目光坚定地看着窗外,他一定能出去的。班景,等他回来! 临风单手撑额头,背靠着红木雕花架,不时有几缕发丝滑下,他神情淡然,一身简单白绸袭衣衬得人带着安详的气质。 润易一进来就看到这场面,他没出声喊,他甚至有些舍不得打破这静谧的画面。也许这少年的确不一般,初看没什么可吸引人的,面容只算得上清秀,不像教主眉眼精致,让人过目难忘。 但是带给人的感觉却是不一样的,这画面看着像白洁无暇的天鹅,正在湖面上静静地理着羽毛,优雅的脖颈低垂,露出好看的弧度。 临风若有所思地看着月亮,视线无意中收回,注意到了青灰色的身影。 “润易大夫。” 第九四章 ,润易狐狸 润易将青花瓷碗送到临风面前。“身子能动吧?” 临风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下头,接过碗。这大夫做事倒是蛮细致,从碗边传来的温度是刚刚好的,并不烫手。 仰首将汤药一饮而尽,擦过嘴边的水渍,将碗递给地方,目光触及,迎上对方探究的目光。 “我看着很奇怪吗?大夫要这般看我?”临风看了润易一眼,收回目光。 润易长期浸在药罐间,手指的色泽也是白,不过有些死白,像是褪尽了许多。他拇指抚摸唇瓣,打量着临风。“你表现的不像你这个年纪的。” 临风有些不明地看着他,他的年龄?他有时候早就将这些抛的九霄云外了,活下去就不错了,也可以当做这幅身体的灵魂早熟吧,他想。 “从你来这的第一天,到现在,你还能神色镇定的喝汤药,也不怕我下毒吗?”润易嘴角扬起弧度,扬起衣摆坐下,整暇以待地观望临风反应。 临风眼珠子一转,嘴里噙着笑意。“怕,不过,你们真想我死,第一天我可能就去见阎王了。你们留我这么久,还让你准备汤药,就算让我死,也不是这么简单让我躺几天就死。找来工具还得用上,我想你们没有无聊到带人过来只是供着看的。所以,一时间,我应该还能活些时间。” 润易心里多少有些意外,这样一个少年,却是如此的无畏无惧。 临风心里有很多困惑跟疑问,都没敢问,只能藏在心底,在这种地方,少说,多看,看着办,才是保命的上上之策。 这样是活的憋屈,但是也没办法,眼下的处境不是永安城,玄空门可以比的, 他目光看向窗户外映衬的阴影,外面站了十几来人,他想出去,恐怕都是插翅难飞。 他只有谨慎,走一步算一步了。 “你倒是个明白了,也想的开。”润易对临风镇静的反应下着自己的评语,收拾收拾完施药的工具,背起医药箱子。“其实顺势而为,也可能会否极泰来。” 临风心里正估摸着后面的准备,听对方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一句,正想追问,只见润易关上房门离开了。 这几日金麟倒是再没进过房门,这样也算是方便了临风。 不来更好,变得跑路被撞见就尴尬了。 临风披上苍蓝色的长衫,推开房门,果然两边都是十来人左右看守着。 两边的人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临风,他额头微微有汗液渗出,他试探地向前走了两步,离得近的两个侍卫就跟着走了两步。 他又后退了两步,侍卫也跟着后退了两步,这神同步让他内心略无奈。 搞什么鬼。 沉下心呼吸一个来回,临风双手置后,神色镇定地踱步向前走,眼看就要走出圆拱门,就被侍卫一手相拦住。 “小公子,教主有令,你不能踏离这院子一步。” 临风瞟了一眼侍卫,这里的侍卫都带着黑色的圆拱帽,无一例外地带着黑色面罩,就露出一双眼睛,让人探究不出什么表情。 临风指着门外地桃树,“我看那风景不错,我想去看看风光,也不可?” “不可,若是小公子执意想看,在下可以在此陪着小公子在这里看。”侍卫面上没表情帝一板一眼的说着。 临风翻了个白眼,你要是个美人也就算了,全身黑漆漆地,就光露个眼珠子,谁想你陪着赏花啊。 他摆摆手,顿时失了兴致,背过身,用余光打量几个侍卫,观察他们的动作。 步履坚定,步伐有力,看来功夫都不低,想只身硬拼出去,胜算不大。 临风觉得有些头大,更别说门口十来个人。 回了屋里,象征心里不爽地重重地关上门,发出嘭响声。门外的侍卫倒是没太大反应,只身其中一个蓝色腰带的,走到门前敲门。 “小公子若是饿了,渴了,在下可以唤人给备上。” 临风躺着屋里的太师椅,撇撇嘴,虽然眼下也不知道自己在这算个什么身份,也算这些侍卫对他有耐心,没对他不客气。 “那就劳烦备点吃喝。” “是。” 桌上一小堆鸡骨头,临风心满意足地舔舔指尖,顺带喝上一口蜂蜜茶。貌似最近总是负伤,饮食上也是清汤寡水,沾不得油腥味,总算有机会饱餐一顿了。 洗过手用用布巾擦干,放回后,临风继续看着门外,此刻午时,门外的人影少了一半,看来这里监视人员,偶尔也会调离几个。 下午小憩后,临风又推开房门,站在门口,不发一语。 蓝色腰带的侍卫就上前,“小公子有什么吩咐吗?” “我钱袋掉了,我想找找。”临风直截了当地说,定睛看向那人。 侍卫了然,一摆手,旁边几名侍卫开始跟着在地上搜寻起来,临风在一旁观察他们情况。 临风目前只能初步判断,这金麟目前对他还算不错,有药吃,吃喝也都是极合他口味的,并没有亏待他,除了约束他行动范围,眼下几名侍卫,似乎也是能听他差遣的。 他就装作自己是散步,四处走走,面上神情闲适,脚下步伐却是坚定的往圆拱门地方向走去。 正当他高兴要出去的时候,一个声音打消他的念想。 “玉小公子,这是要去哪?”润易今日一身白色常服,衣身绣着竹叶暗纹,腰间系着朱红色地腰带,看着人精神抖擞。 临风挂着一脸尴尬地笑意,“外面好风光,也想一赏光。” “哦,赏光,还是溜光呢?临风?”润易借着身高优势俯首凑到他耳边道。 临风目光躲闪着,咬着下唇,只能心底作罢。“我此次前来是给你问诊,且回屋吧。”就领着临风回去。 侍卫正神色为难地看着返途回来的临风,“禀小公子,末等未寻见钱袋。” 临风一脸尴尬地讪笑,“辛苦了,辛苦了,赶巧,润易大夫给找到了。”抬手亮了下藏蓝色地钱袋,就收了回去。 润易瞟了临风一眼,倒是没去戳穿他,只是低声道:“你们先归位吧。” “是。” 回了屋里两人坐下后,临风才老老实实地把手放在桌上,润易却像是没瞅见一样自顾自地倒茶品茗。 “大夫你不是来复诊吗?” 润易抚摩着杯沿,用眼角余光瞄了临风一眼,“我看你精神好的很,估计是没什么毛病了。” 临风面上干笑,心里有些心虚,大夫什么的,就是瞒不住啊。 “我奉劝你一句,傲天教守卫森严,你还是不要做什么妄想之举。”放下这句话,搁下青色的茶杯,润易就拂袖离开了。 临风背着房门,双手摊开,内心想,人总是要有梦想的,人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差别。 告诉你,老鼠怕猫,那是谣传。 夜里。 临风这次只是开着房门,两手搭在门沿,没有出来,侍卫马上拱手道:“小公子有什么需求吗?” 临风杨杨眉,这边人的态度倒是蛮好的,“我想出恭,此处的茅厕何处?” “在东间二房处。”侍卫恭恭敬敬地回答。 “带我去。”临风斩钉截铁道,正一只脚准备踏出房门,他心里正开心呢,那个声音又阴魂不散。 “临风这是要去哪啊?” 他神情无奈地单手扶额,“大夫不是说诊断无病痛,夜里来访,做什么?” 润易一身白衫,原本看着温文尔雅,此刻在临风地眼里却是多余地不能再多余,还带着曾老师那种干不掉的贱贱感。 “我是想到玉小公子的需求,就特地回访了。”说着,润易不知何时携带的,从身后拿出一个瓷白色的尿壶。 临风心里只有大写的三个字,给跪了…… 他面无表情地接过尿壶,面上皮笑肉不笑地说:“润易大夫,真的是好贴心啊,我要是你老板,一定给你加工资。”最后三个字临风说的咬牙切齿。 润易倒是气定神闲,笑眯眯地说:“能为教主效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玉小公子缪赞了。” “我要方便了,大夫请自便。”搁下这话,临风直接关上门,带起风,将润易额前的刘海飘起。 侍卫有些愣神地看着润易,没想到这大夫还随身携带尿壶,真是深不可测啊。 润易白了侍卫一眼,这还不是任务需要吗?用这种不可思议的鄙夷眼神看他干嘛。 哼了口气,润易负手离去。 临风回屋后将尿壶放置在一旁,有些郁闷地搓了搓自己额前的发丝。 单手支着头,指头敲桌深思着,要是他会易容术就好了,扮成润易大夫,那出去不是妥妥的。 不对,临风敲了下自己脑袋。想到带着面罩的侍卫,他心里有了主意。 润易这老狐狸他搞不定,这几个侍卫小呆毛他还搞不定,嘿嘿嘿。 想到这临风的眉头舒缓许多,看了一眼窗外的月光,月光笼罩他一身,不时夜风袭来。 一种孤冷涌上心头,不知何时还能再聚首。 临风长吁一口气,洗漱过后,回床上,眼下只能顺势而为,其他的都只能是自寻烦恼了。 第九五章 ,金麟发怒 次日。 天微微亮,临风就醒了过来,不过他倒是不急着起身。根据他这几天的观察,这边送早茶的人,都是固定时间点送来的,也不会刻意打扰他休息,只是守本分的做好例行之事。 他整个人还伏在被子下,像是豹子等待猎物一般潜伏在草丛里,只是眼睛微微张开,视察外面的情况,他偷瞄了一眼。 “吱啦。”身着灰红色衣衫的人,微弓着背,推门而进,将食盒摆放好,正准备关门离去。 临风看准时机,当那人在红木桌旁时,手不着痕迹地伸出被子,将早已准备的石子扔出去,正中那人穴位,对方应声倒下。 倒下来动静不小。 蓝腰带的侍卫马上凑到门外前,敲了下门。“小公子里面出了什么事吗?” “没事,翻到了点东西。”他面色镇定回答,随后又掐着嗓子模仿倒下人的声音。 “打搅小公子歇息了,我收拾下这就走。” 听了对话,蓝腰带侍卫才放心地继续坚守岗位。临风一动不动地观察着门外的阴影位置,确定那人不再怀疑了。 临风动作轻而迅速,时间不等人,他也不能再发出大的动静引人怀疑。 将那人身上的衣物褪下,将身上的袭衣与那人对换着穿上。盖上圆拱帽子,蒙上面罩,披上灰红色的长衫。 临风也微弓着背,尽量与那人动作一致。将那人放置在床上,放下床帐。 “我今天身体不舒服,也没什么口味,没事你们就别来打扰我了。”临风在屋里说道。 “是。”门外的侍卫恭恭敬敬地应道。临风长吁了口气,希望那教主把他遗忘地再久一些。 临风将帽檐拉低了几分,让人更不容易对上眼睛,微弓着身子,不时轻咳两声。对门口的侍卫拘谨地鞠躬,侍卫似乎已经习惯了这送饭人。 见礼数到位,也就没有多加为难,只是摆摆手,让他退下。临风颔首,就神色恭谨地退开了这流金殿。 出了圆拱门,临风心里正犯难,外面的情况,他被关禁这么久,由不得踏出一步离开那地方。 更不可能指望那教主给他地图,手把手教他怎么离开这。 临风有些犯难地咬着下唇,不过人并没有停下来,只是往一些羊肠小道走去,希望不要引人注意,免得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在角落里,也能给他多一些时间考虑。 “丙五。”临风正在路上走着,突然传来一声呼叫声,随即脚步声由远变近,他的心里顿时七上八下,他停住了步伐,用余光打量着四周。 似乎没有人,没有其他人,那么……这声音叫的就是他了。他只得想着那丙五的眼神,模仿着他,眼里带着低眉顺眼,又有些胆小的怯意。 临风没敢发声,生怕露了馅,心脏也跟上了马达似得跳的越来越快,快的都好像要跑到嗓子眼了。 只是学着丙五的性子,对待所有人都是恭谨的不行,平常也很少有人刻意去找丙五的麻烦。 那人穿着一身墨青色的短袍,看着干练,不过乍看也就是一副普通少年人的模样,国字脸,单眼皮,眼神里带着朝气。 “丙五,我跟你说,好久没出去了,我们一块去教外出玩个半天吧。”少年是韦青,傲天教里面一名很普通的教徒,平常做一些比较杂的小活。 丙五本人的性子很不赖,虽然是个驼背,脾气却很好,对别人也都是多加照顾。虽然有些人不待见这驼背,但是也有一些特别喜欢他性子的。 有些甚至是依赖粘着的,就比如韦青。少年的年纪也才十六岁左右。到底是孩子,生来的性子就是爱玩,心跟风筝似得,总是野的飞出去,恨不得天天挂天上去飞着。 韦青本身是不被允许去教外逗留太久,若是有丙五的陪伴,教里的管制才会松些,允许他出去。 临风此刻内心却是大写的懵逼,当然他没敢表面上透露一丝一毫的心底情绪。 面上继续装镇定,眼神只是如往常一样,谦卑地看着地面,没有跟人对视。他心里打转着想,出去,照道理应该这韦青自己也能出去。 还要这“丙五”带他一块出去,虽然临风不能立刻判断两人的关系,但是眼前这人对自己身份人“丙五”的依赖却是显而易见的。 临风面罩下,自己咽了咽口水,好半天调蓄好情绪,才缓缓说道:“行吧,你准备去哪,带路吧。” 好在眼前的少年心思单纯,没有细想,察觉这声音的不对劲,只是顾着自己高兴,面上的表情任谁看了都能猜到他心里美的跟朵花似的。 临风仔细想想,困在这里,横竖自己上下无门,无人可认识,无人可谈论,好比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了,眼前这少年也算是给他解决了一个□□烦,也就不必他纠结那么多。 直接跟着走就是,至于后面的他想的就比较简单了,若是能出去,他身上还有些银两,就购置下,驾车回去。 至于这少年,到时候装作走失就可以了。 不过他的时间真心不多,一天,也许半天,其他人就会察觉到丙五的失踪,以及床上“临风”的不对劲,但他也的确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考虑这些。 眼下则是尽快,尽可能的,早日脱身就好,脱身了,他有的是办法解决。 而不是每日叫天不灵,叫地不应,一不小心惹人不快,可能就分分钟带他去见阎王爷了。 临风脑子里正回想着后续的事情,跟着少年走,守卫人见过临风的腰牌,就点点头,摆摆手,准许他们俩跨出这傲天教的守城门。 “嘿嘿~可算能出去了,每天蒙在里面,真是无趣乏味极了。”韦青伸了个懒腰,一路上边带着临风走,边时不时的感慨两句。 临风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听到对方语气上扬了几个调,就反应迅疾的捧场,顺应的说上两句,说到韦青点的时候,对方还会拍手称好。 临风心里则是有苦说不出,这说多了,露陷的就越多,但是为了不引起眼前这少年的怀疑,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每句话尽量在脑子里回一遍。 确定没什么大碍了,才放心的说出来。 韦青看着年纪也不小了,倒是还有几分童趣,买上了两串糖葫芦,递给了弓着背的临风。 “丙哥,你也吃,这个可甜了,我跟你说。”说着韦青嚼吧嚼吧地连着吃下了两山楂果子,似乎觉得还不够尽兴,糖葫芦还在临风的面前晃悠了两下,“好吃吧,教里想吃到这个可就难了。” 临风心里倒是有些哭笑不得,想想丙五的心情应该也是差不多的,不过丙五本人性子不错,韦青说什么,他也是跟着应什么,横竖不会惹别人不快。 有什么尴尬事,也只是尴尬在心底,不曾浮露在表情上。 吃,他也是感兴趣的,眼下不方便,总不能为了个糖葫芦串把自己掉马甲了,这不值当。 思及至此,临风做了个谨慎的决定。 “嗯嗯嗯。”他应付的嗯了下,只是将糖葫芦收起来,递还给韦青。 韦青有些不明白的瞅了两眼他,带着点打破砂锅问到底地架势,还凑近了几分,瞅瞅这“丙五”几个意思。他又将对方递过来的糖葫芦嗅了下,“没坏啊,你咋不吃啊。” “没什么胃口,不吃了,你多吃点。”临风眼神躲闪着,挥了挥手,示意对方自己享用即可,不必管他。 一声长啸传来,黑色的身影突然冲向了临风。 傲天教内。 金麟原本还在藏百殿内处理教内的大小事务,水尹突然过来禀报,临风逃跑了,他马上赶到了流金殿。 “人呢!你们怎么看守的!”金麟怒目冲天的大喊着,蹙着眉头看着床上的人,他真没想到一进来,拉开床帘就发现床上的人已经掉了包。 “噼里啪啦。”桌上的一大盘菜色被人拉走桌布,被摔碎在地上,原本可口的佳肴洒落一地。 穿着月白色袭衣的人浑身战栗地跪拜在地上,恨不得将脑袋埋进地里,不敢再抬头看对方。 “你……”金麟原本还想指责那弓背的丙五,但脑子里电花火光之间,想起,进来的时候,丙五是昏迷在床上的,他这人也向来老实。 这么仔细一想,这丙五也算得上无辜,他不可太过迁怒于这人身上。 “水尹,传令下去,限你们三天之内,给我把临风带回来。”金麟紫色长袍随着动作起伏着。 水尹身着鹅黄色的长衫,配以烟火红的长裙,她用余光将金麟的表情记着。 她的唇角微微上扬,她的目的达到了几分,教主,果然生气了。 “是。”她颔首,躬身退下,低垂下的眼帘将眼里的精光雀跃,一一收纳。 水尹没有急着派人去寻找,只是回了自己专属的殿内。 水葱白的指节缓慢地转动着手心里的紫檀木珠,眼帘抬起,流露出她天生自信的光华,亮的有些让人觉得刺眼。 这会,应该到了。 第九六章 ,怕也没用 临风正自顾自地走着,突然一个黑影扑向他,他明显感觉周围光线暗淡了许多,等他抬头查看的时候,对上一双竖仁的兽瞳,眼光里露着精光,那有两个拳头大的嘴喙看着似乎也带了笑意,不过是那种不怀好意的。 “啊!怪物啊!”旁边的穿着土黄色长裙的大婶一脸惶恐地指着大鸟,说的再贴切些,应该是只老鹰,身形却约莫成年人的体型。 “啊!快跑啊!”周边的人慌乱成一团,都是慌不择路的四处窜躲着,带小孩的赶紧抱起孩子躲屋里去,摆摊的也纷纷拉拢布块,一把抓起收摊。 韦青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周遭的人群,像波涛的浪潮般,将他与临风打翻在两侧,渐渐地被人群冲走。“哎,丙五!”他还想招手喊对方,人群涌动的太快,不一会儿又被挤到更远处。 那黑色身形的大老鹰,目标直指临风,周边的人四处散开,等老鹰飞到面前时,羽翼带起一阵强烈的风流,脚抓直冲他,他被扑倒在地上。 老鹰单脚按住临风的胸口,如牛眼般地眼眸低探下来,似乎在确认目标,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临风真没想到自己穿越回遇到老鹰,虽然有可能,但是真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大一只,他撇头看了韦九之前方位一眼,眺望许久,始终没有探查到韦九。 他叹了口气,本来还指望韦青能帮上忙,又瞟了一眼四周慌乱的场景,人影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那大老鹰的力道不小,只是单爪压上,随着力量加深,临风明显地感觉到皮肤被锋利的指甲抠破了,甚至要深入肉里。 临风双手握住那有小腿粗的鸟爪子,向外托,想挣脱眼前这只大老鹰。 大老鹰瞟了临风一眼,眼神里尽是轻蔑,像是在笑眼前这人的不自量力,就这点力量想挪动它分毫?可笑。 临风正在用吃奶劲地想撬开这按得死死的爪子,没料到下一刻爪子轻而易举的松开了。他心里才困惑了几秒。 下一刻就验证他此时有什么想法并不重要,而且也没必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大老鹰仰天长啸,声音粗犷旷远。两脚抓直接抓上临风两简,飞上天空。 临风此刻的内心是崩溃的。虽然他也明白人生嘛,总是有很多惊喜的,不过眼下的情况与他而言只有惊,没有喜。 他心里冒起一句话,“阁下何不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临风闭着眼睛上天的,此刻没准也“九万里了。”微微张开眼向下瞟,马上收回眼神。 这天上的风景虽好,但是直接眺望下去,给人的心里压力还是不小,看着好像不小心掉下去就要砸成肉饼的节奏。 临风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这鸟是老司机还是新手,如果是个新手,抓不牢固,让他扑街的话,这不是坑他的吗? 万一再摔个粉碎性骨折什么的,临风觉得自己可能就直接上西天,或者一辈子床上见…… 他咽了咽口水,眼神谨慎地望着头上,正确来说,也只能瞅见……鸟肚子。 在心里赶忙默念,愿眼前这个坑货别坑他,别让他就这么轻易的狗带了。 过了许久,见到山坡上一片白墙黑瓦的房屋群落的时候,临风心里好过了许多,如果是荒郊野岭,他只能判断别人是把他当口粮抓去了。 如果是房屋,明显是饲养的,有人就好办了,他心里开始盘算着怎么跟对方沟通,好让对方放过他,或者看对方的反应,看情况去解决,他得早日返回了。 “哎哟喂!”这大老鹰把临风当麻袋一样看待,看到目的地了,爪子一松,临风直接摔落在地上。 脸朝下,摔了个狗□□。全身的骨头被砸的像被汽车压过,“呸呸呸。”临风赶忙吐掉蹭到嘴边的泥土,摸了把脑袋瓜,额头被砸的也泛着痛意。 他正揉着自己的额头,其他部位一时有些失劲,他也就顾不上那么多,只是揉着额头缓解痛意。一双鹅黄色的绣花鞋跃入临风眼里,鞋子上面是条质感上乘的烟火红裙,风一吹袭,就吹得飘逸无比。 临风有些愣神,自己好像还没得罪过这样的人物,怎么会被抓到这,留意了下周边的景致,圆拱门地一周雕砌着紫藤花的装饰。 傲天教! 没想到好不容易跑出去,还是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抓回,他蹙着眉头往上瞧,对视上了水尹。 “你是谁?”他神色不明地注视着水尹,眼神里带着谨慎与疑惑。 那人一听,嘴角莞尔,动作轻柔地蹲下身,与临风平视,眼帘轻起,长长的眼睫毛如蝴蝶飞舞,她眼角一勾,“我知道小公子是谁,恐怕小公子不知道我是谁,不过这并重要。” 她将一直盘捻地紫檀木珠收起,带回在右手腕上,木珠的光泽又亮了几分。“重要的是,我找到了你。” 临风垂下眼帘,带起一片淡淡的阴影,面上没什么表情。等痛意缓过劲了,他有些勉强地想站起来,有些乏力,最后只是单手撑着,坐在地上。 他抬起头,微有些歪斜,“那敢问姑娘芳名?” 水尹笑得越发和煦,宛如春风拂面,“我乃五堂主之一,水尹。”告诉他也无妨,就这等蝼蚁般的存在,威胁不到他什么,何况只是知道个名号而已。 临风看着这笑意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带着笑声都引起他头皮发麻,这个看似桃面的美人,估计也是不简单,仿佛不留神,就会着道的感觉。 “配合下。”她话音刚落,临风旁边突然闪现两个黑影,将临风架起,带往目的地。 临风看着周边的景象与之前住过的越来越相似,他心里就像人靠近悬崖边一样,越来越近,甚至他自己都能倒数何时回到悬崖口,他甚至能感觉到俯视下去,断崖残壁的景象。 他不想别人看出他表情,一直垂首不言,突然被身边的人一脚踹了下脚的后窝处,整个人跪拜在了地上。 黑色的长靴跃入他眼底,绣以金边,他心底一凉,兜兜转转,还是没逃离这。 “抬起头来。”声音冷的像冰窖里抬出来的,金麟单脚跨坐在乌木卷草纹嵌玉圈椅上,整个人带着不羁的气质,犹如草原上疾奔的猎豹。 临风内心挣扎了下,还是配合地缓缓抬起头来,那双美目印进他眼里,黑色如幽泉般深不可测,金色如灿金般璀璨星辰。 他能明显地感觉到那双眼睛透露出来的怒意,强大的气势压迫,压得他下意识地瑟缩了下。 这种人太危险,就像曼陀罗花一样,美到极致,又致命到极致,不小心就会成了花下魂。 金麟跨步走到他面前,带起他领口,一把抓起,领口有些收紧,嘞着临风的脖子。 “你当真就这么怕我?”那话语说的掷地有声,但是又有些像孩子般,在质问。 临风一听有些愣神,感觉有些跟不上眼前这人的反应,他不怕,难道他还喜欢这样? 他又不是受虐狂,任哪个正常人受到那样的待遇,恐怕都只想有多远跑多远,不怕,难道等着上套下陷吗? 临风嘴角浮起一抹觉得不屑地笑意,金麟见他如此,怒意更甚,松了领口,直接蛮狠地扣住他下巴。“你这笑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无论你怕不怕,你都别想轻易离开。“ 金麟的手劲很大,大的临风感觉下巴都要被掐地变形了,随着时间的流逝,临风的下巴染上几分淤青。 水尹在一旁双手抱拳,神情闲适地看着金麟,这个场景她十分满意,她的目的也达到不少。 这临风胆子也真够大,不服软,还敢跟教主直接枪口上崩上,当真不怕死? 呵,不过与她无关,能得见临风过的越不好,她心里就越满意。 想到之前教主对那人的百般呵护,她心里就像是一口气堵着无处可撒气。 能得教主那样人的特殊对待,那人应该感恩戴德才是,没想到还心里惦记着别人,这种人怎么配得上教主,更别说是个没什么实力,也没什么本事的普通人。 让教主厌恶他,甩开他,教主落个清净,她落个心安,如此一来,自是甚好。 金麟被临风的表情刺激到极点,手上的动作都恨不得将眼前这人捏碎,直到临风紧皱着眉头,额角冷汗渗出,那人没有示弱地流眼泪,只是难受到了流下冷汗。 看着那紧蹙地眉头,原本清秀可人的面庞,被疼痛刺激地甚至有些扭曲。 他心里的弦登时崩断,手上的劲也一时失了力,他对眼前这人,还是狠不下心,狠不下去手。 紧锁扣着的手松开,另外一只手扶着他肩膀,将原本提在半空中的人,动作轻缓的放下。 “咳咳咳。”临风拧着眉头难耐地咳嗽着,随后喘息着,紧皱着眉头看着金麟。 这个人,当真想要他命吗? 第九七章 ,月下对饮 空气一时间凝滞,四周也没有人敢大喘一口气,都屏息住,生怕被迁怒。 临风咬着下唇,单手撑地,按耐住身上的不适,神色有些倔强地直直对视着金麟。 金麟嘴角浮起一抹轻蔑地笑意,眼帘微垂,他向上看了一会屋檐,又随即看向临风,“你真当我不敢动手吗?”他一把带起茶杯,作势要砸去。 临风看着那动作,眼睛下意识地闭上眼,电光石火间,就在他觉得要结结实实地挨上的时候,也没听到茶杯摔碎的声音,只感觉到有雾一般散开。 他缓缓睁开眼,有些疑惑地看向金麟,不知对方做了什么,一旁的水尹,面上的表情本来眼角还带着笑意,看着那动作,笑容停滞住了,怎么会这样…… 只见地上有零落的几滴血。 就在刚才的一时间,金麟的手法快得非常,只见原本要碰上额头的茶杯被一把抓住,随后施力,茶杯碎化割手,随着功力施展,化成齑粉飘散在空气中。 他也可以一举化成齑粉,但是他此刻的心情有些异样,使得身心的步调无法一致,身忍不住想伤害那人,心却阻止的宁愿自己受伤。 临风抬着头看着那看着高高在上的金麟,此时看着却多了几分孤寂之感,面上带着自嘲的笑意,莫名的,他觉得有些凄然。 血迹缓慢地顺着直接蜿蜒而下,血滴发红的有些刺目,眼神像夜空的月光一样孤冷。 “水尹。” “在。” “将临风收押。” “是。” 他留下一个背影,步调像是行尸走肉一般离开了。 水尹贝齿交结,怨忿地盯了临风一眼,都是这个人,还害得教主受伤,真不知道这人有什么好的。 命人收押了临风,她就赶忙追上去。 水尹最后在藏百阁的屋顶上找到了金麟,他似乎常常在那,连带着屋顶上还摆放着茶几,摆着酒壶跟几碟下酒菜。 那近乎瑰丽的身影,夜幕下,紫色更显得那人魅惑而又神秘,深不可测得让人想一探究竟。 早些年落下的旧疾,使得那人的肌肤一直异于常人,一种不健康的白,甚至算得上孱弱的白,看着就让人怜惜,感叹,生出呵护的念头。 他指尖扣着黑色的小酒壶,仰首大口大口地喝着酒,酒液涓涓流出,那人的脖颈如天鹅颈一般美好的让人沉醉。 “教主。”水尹一步一步,步调轻缓地走向他。 金麟喝的正酣畅,被打断却难得的没有生出恼怒的情绪,反而和颜悦色,他嘴角浮起邪魅的笑意,笑得勾魂摄魄。 水尹一怔,很快恢复常态,也没敢逾矩,只是站在一旁的不远处,静静地凝视着他。 “来,过来陪我喝口酒。”他跟她招手道,言语间已然多了几分醉意。 “好。”水尹得了首肯,才走到他身旁,在茶几的一侧坐了下来。金麟一心醉于酒间,而她则更多的是在关注他手上的伤势。 “教主,请容许手下为你包扎。”水尹对金麟一直很敬仰,即使是上个药,也要经过对方的允许。 “哈哈哈……水尹啊……你包吧,包吧……”金麟说的有些前言不搭后语,脸上也微微泛着红晕,艳若桃李,眼眸里的深意却像是一座枯井,幽深而又渴望,而又失落。 水尹抬眼深深地看了金麟一眼,描绘着对方的眉,对方的眼,对方的鼻子,对方的唇瓣,在月光的笼罩下,多了几分凄然之美。 这个人怎么就……她心里忍不住心揪,心里既是恨,也是心疼。恨临风不识趣,心疼金麟一个人月下独酌。 她早已准备妥当了,从怀里取出已经沾湿过的布巾,将上面的灰尘仔细地一点点擦拭干净,随后上药,系上白色的系带。 “水尹啊,你说我哪里不好吗?为什么他要离开我?” “没有,教主哪都好,那人欣赏不到教主的好。” “水尹啊,你,咳……,”他喉咙间难耐地咳嗦起来,咳了许久,“你别捧场了,若是真的好,那人怎么会一心想着逃离。” “水尹,我跟你说,我看着那人的神情,我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好好在一起多好,非要走;还那么倔,非要跟我杠上,我都不知道拿他如何是好了。” 金麟难得放纵了自己,喝得有些迷迷糊糊的,水尹见状,赶忙搀扶着他,深怕他会摔落磕到。 “教主……”水尹低低地叫了一声,声线里带着淡淡的惋惜。 “水尹……”金麟微闭着眼,单手搭上她的肩膀,“帮我,帮我传达下……我”他喝的有些迷糊,有些语不成句。 “是。”水尹低首附耳过去,即使对方说的片言残语,她都听得仔仔细细,一句不漏。她秀美的丹凤眼眼里多了几分落寞,也许有些人,注定,可望不可即。 “我扶您去休息吧。”,对方有些模糊的闷哼一声。 黄字狱。 临风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样的心情,水尹看向他的眼神,怨愤得似乎想要撕了他一般,而那教主金麟,那样怆然离开的身影。 他深呼吸又叹了口气,望着结着蜘蛛网的牢顶,虽然他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却结结实实地感受到了那人的失落,难过。 在接下来的几天,除了伙食从白米饭变成窝窝头,鸡翅变土豆,食材还算新鲜,没有说惩罚他故意弄些剩饭剩菜。 好像他就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是什么阶下囚,傲天教这也不是什么教派,只是个收留的院子而已。 平淡的仿佛毫无联系与瓜葛,他咬了一口窝窝头,味道很淡,不过不影响口感,就着土豆丝吃了几口。 他想出去。 但眼下的情况,他是想见缝插针也难,接连好几天,除了固定送饭的,几乎没其他人。而这牢笼,他用指甲弹了下,结结实实的钢铁铸成,再瞅一眼拳头大的铁锁。 他觉得现代里没写个开锁手艺实在是此刻的最大遗憾。 其实他也尝试了,无论他是鬼哭狼嚎,还是唱歌嘶喊,都没有什么动静,没有什么人过来视察情况,一切,静的可怕。 仿佛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这样子,究竟要关多久? 第三日。 午时,又到了一日的送饭时刻,临风此时心情也从慌张,迷茫,变得平和了许多。 他已经打定主意了,他身上有小刀,外面的铁铸牢笼他破坏不了,若真的去破坏也太容易被人注意到。身上好在一直留存着小刀,他准备发挥愚公移山的精神,每天在床下挖坑,没准哪天就挖出去了。 他计算过时间,也就三个月的时间,至少,摆脱这牢笼,即使还在傲天教内,他想办法乔装下,没准还是有出逃的可能。 看着面无表情接过饭碗的临风,那侍卫道:“常人被关在此,恐怕多过几日也就疯了吧,你倒是淡定。” 临风啃了一口窝窝头,神色有些迟钝地看了一眼侍卫,随即收回了眼神。 寂静,无人,漫无天日,的确会让人发疯,不过他心里有了主意,有了希望,眼前的遭遇,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啧啧,才几天就已经变傻了吗?”侍卫嘲笑他道,“真傻了可不好,堂主还让我传话呢?” 他吃窝窝头的动作停滞了下来,等着那侍卫继续说。 “班景的命,你若想要,就老实呆在这,不然的话,就别怪教主不客气了。” 他的瞳孔不由的一缩,班景的命,那人究竟想要做什么?手上的窝窝头与碗登时一个洒落在地上,一个摔碎在地上。 “看来还不傻嘛。”侍卫嗤笑道。 临风双手紧紧拽住铁杆摇晃起来,厉声喊道:“带我去见教主!” 侍卫双手叉腰,眼神轻佻地看着临风,“哟,你当自己是什么呢,都在这是个阶下囚了,还想指挥我啊?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说着,一脚将临风踢翻在地。 临风伏在地上,吐了一口嘴边的稻草杆,一时间有些失神。 “我告诉你!……”那侍卫还想说些讽刺的话,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 “够了。”一抹水蓝色的身影出现在这黑漆漆的牢狱里,她梳着简单的发髻,别着一枚玉簪,她底子好,即使这边简单,也照样看着让人觉得眼若秋水,面若桃李。 水尹这次看临风的眼神没有掺杂太多的情绪,只是跟做任务一般,枯井无波。 “属下拜见水堂主。” “下去吧。” “是。”那人退下离开了,留下水尹跟临风对峙。 水尹神情自诺地俯视着牢狱里的临风,“面色不错。” 这个女子实在是不一般,他也没法得知这人心思纠结想着什么。他抬首目光坚毅地看着她“我要怎么做,才能见到教主?” “这个嘛,要看我的心情了。”水尹眼帘轻起,嘴角浮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第九八章 ,门徒待遇 临风垂首神情染上愁然,一手扶住牢门,低声问:“我需要做什么。” 水尹柳叶眉微杨,嘴角莞尔,“还是满识趣的。” 常人碰了这种情况,也许无助,也许嘶吼,临风心里明白,这些对于当下的情况于事无补。 他能做的,配合。他也看得出来,这女子脾性也不像拖泥带水之人。 “本来还想吊吊你胃口,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愿意配合。”水尹难得心情好的给了对方一个欣赏的眼神。“当门徒,至于你见不见得上教主,就看你能做出什么成绩了。” “时间的话,快则一个月,长则……”她凑近了几分到他跟前,“一辈子。”随即又转身继续陈述。 “有的人,在这教里,没有足够的的野心,那就一辈子都只是个小门徒,无缘得见教主。” 临风正听着,突然两耳边传来飞镖的声音,不偏不倚,正好在耳侧两边的墙壁上。 他一怔,抬首对上水尹看似无害的眉眼,而对方神色淡然,仿佛刚才的飞镖与她无一丝瓜葛。 “你……!” 水尹嘴边的笑意未曾褪去,“这是警告你,不要妄图通过什么方式离开这里,你想要离开,必须获得陛下的首肯。” 她不知何处备着的钥匙取了出来,将牢门打开,默不作声的将镣铐一一解了。“你别高兴的太早,若是发现你逃了,墨啸寻着味也能将你追回。我想它的实力,你应该是见识过的。” 临风下意识喉咙间起伏的吞咽了下,想到那只形体颇大的与人可比肩的“大老鹰,顿时不敢肖想。 “跟我走吧。” 随着迂回的长道,不时有蝙蝠略过耳际,老鼠爬过脚边,他瞅了一眼水尹的表情。 不愧为堂主,对于这样阴森森的怖相,神情却仿佛只是经过雨天时的漫步。 水尹带着临风领了门徒的服饰,样式很简陋,虽然有红蓝相间,颜色却都有些晦暗,放眼人群中,并不显眼。 走到一间柴房门前,临风心里倒是并不意外,一个门徒,还能指望多好的待遇。 他这个人,有时也简单,有一安稳处可憩,安全无忧,肚子不饥,即可。 他面上没有显露太多,没有让水尹看到他懊恼的神情。 她有点琢磨不透这人,这般田地了,面上连失落的神情也不带,反而带了另外一种感觉。 朝气。 像春回大地,嫩草钻出土地,不畏风雨,迎接春意的朝气。 她心里划过一丝不快,这种人有时更让人生闷气,对方若是咋咋呼呼,反应激烈,不满闹腾,那她心里还会得意几分,捉弄到了对方。 这般枯井无波的反应,真是无趣! 还神态神态自诺的模样,让人想发泄,却无处可宣的感觉。 水尹面上还是带着柔和的笑意,只是用余光打量自顾自收拾房间的临风。 这般淡定吗?那就等着她打破吧,她微不可闻地冷哼了一声。 “明天会有人告诉你安排,今天你就好好休息吧。”说完,水尹便挥袖离开。 次日。 天灰蒙蒙亮,空气中还泛着清冷的味道。 “起来!快给我起来。”临风睡的迷迷糊糊地,身上被人推攮了下,声音也像苍蝇一般在耳边萦绕。 他想到水尹昨天嘱咐的话,登时一个激灵,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赶忙跳下床,穿上了低阶的门徒服饰,穿戴好了才看向催他起床的人。 来的人是个中年了,头发是地中海的样式,中间秃秃的,顶着一张死鱼眼跟蒜头鼻,身躯略肥胖,那人脸上写满着不耐烦,“从现在起,你的编号是水慕七。别愣着了,时间可不等人,今天的事情可多了。” “是。”临风恭恭敬敬地垂首回了句,瞅了眼外面的天色,班景,等我,我一定会好好克服眼前这些困难,早日与你相聚。 为首的人为水羽大,为人比较死板,但是事情做的比较稳妥,水尹一直很放心他。 水羽大面上带着鄙夷的神色,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临风一眼。堂主让他对着年轻人,“好好”的照顾,他一定不会辜负堂主对于他的期望的。 浣零院。 “你,第一个任务就是把这缸水灌满。” 临风侧首看了一眼大水缸,心里一直紧绷的心松缓了许多,开始他还担心这水尹会出什么难题,没想到只是让他过来充当后勤人员。 水羽大看着临风舒气的模样,很快补充了一句,“除了这缸,还有后面的九缸,一并填满。”他看着临风吃瘪的模样,面上的表情得意了几分。 不就是个小伙子,他还不信他摆平不了。 “是。”临风二话不说拿起水桶,准备出发,才踏出一步,就听到那中年人的喊声,“记住,给你两个时辰的时间,不许偷懒。” 傲天教的用水都是取自山间的泉水,顺着那人指的路,路途曲折蜿蜒,花费的时间并不少,越走,临风心中越急,有些担忧。 正当他内心惴惴不安的时候,脚底心传来一阵刺痛,他正想停下来查看,就被一个声音喝住,“停什么停,赶紧的,想给我偷懒呢?!” 临风只能咬咬牙,忍着脚底板传来钻心的刺痛,紧皱着眉头,按耐住不舒服,继续往前快步走着,就这样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回,那个大胖子也一路紧随,丝毫没有片刻的缝隙让他歇一会。 他本来还想解释脚上不舒服,还没说完就被打断。“慕七,我知道你来这的目的,如果你想进阶,就别惦记着偷懒了,而且偷懒也有偷懒的惩罚,不会比你现在更好受。” “你。”临风有些气愤的指了下他,随后又泄气的收回手,只能咬咬牙继续忍耐着刺痛,只希望自己的动作再快一些,早点结束这种不舒服的滋味。 时至今日,不同以往了。他不可能指望别人,倒吸一口气,他必须靠自己去克服这些。 随着时间的推移,十个大缸都装的满满的,此刻临风面上的表情都像是退了血色,有些惨白,额头上渗出些汗液,他面上还是装作没什么,拿着布巾擦了一把。 水羽大倒是有些意外,这年轻人耐力还不错,常人满上八缸都能累的气喘吁吁,都十缸了,虽然面色不太好看,但是人依旧直立,没有丝毫累趴下的模样。 他难得赞许的点了点头,“干的不错。你今天就干到这吧。回去休息吧。”他本来还是抱着捉弄的心思,一天的量让他半天就完成,有些意外,没想到他这么效率。 临风没多说话,对他微颔首,就转身微坡脚离开了,回到了柴房处。 他坐在红木圆凳上,褪去了长靴跟白袜,脚心正红,周边都染着血迹,一根头发丝般的银针,约有小拇指的长度,他紧蹙着眉头,将它拔了出来。 另外取了一块布巾,擦洗过血迹,重新穿戴好。“嘶……”他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两只手似乎也不是长在自己身上一般,酸麻的失去了知觉,他动作缓慢的褪了衣物,只着袭衣,趴在了床上歇息。 “咕噜……”肚子传来一阵声响,他摸了把肚子,已经过了响午了,他撑起身,重新穿戴好衣服,腿脚有些不麻利的下床,他应该问问羽大,用膳的地方在哪。 他才走了几步,就看到在那望风的羽大,“领头,在哪边用膳?” 坐在长椅看桃树花开的羽大,回过头,不以为然地瞟了临风一眼,“你现在是门徒,还是试用期的,正式门徒才有资格一日三餐,试用期的,一日一餐。” “你这是……!”临风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 “怎么?”羽大粗眉挑起,“还当自己大少爷呢,要人每顿照顾你?还要发脾气不成?” 临风还准备说点什么,看见羽大一副不屑的模样,顿时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张口,也说不出什么。 羽大心里却觉得没什么,教主待人不错,入选的门徒,一般都是作为正式门徒来看的,着试用门徒,则是专门用来那些不听话,或者凡事的人。 临风瞟了眼羽大,只得背过身,回屋关门。 桌上有茶壶,草灰色,模样比较粗糙古朴,他给自己倒了一杯,一杯不够,又续了一杯。他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过上以水充饥的日子。 揉了揉还在抗议的肚子,他低头瞅了眼平坦的小腹,心里默念,肚子啊,这几天看来是要委屈你了,你就忍忍吧。 等到了晚上的时候,意外的是有人亲自上门送膳,虽然待遇也没提升多少,至少窝窝头升级为白米饭,也是蔬菜,好歹多了点花样,也多了点肉丝,从土豆丝变成青椒炒肉了。 临风吃着晚饭,莫名的觉得味道挺好,这几日他实在是没有尝到过肉是什么样的滋味了。好在菜量有限,饭倒是给了一盆。 临风心满意足的吃了三碗,遇到菜色好的时候,他都特别能吃。 有时人也奇怪,好吃好喝,也会腻歪没胃口;没有美味珍馐,只是丁点甜头,却觉得滋味无比。 临风倒了杯水,顺口气,他要坚持,他要好好的,一定会熬到出头的那一天。 第九九章 ,害人害己 次日。 此处也无公鸡打鸣,临风只能凭着感觉,跟自己下潜意识,让自己早点起床,不至于被那粗汉用鄙夷的眼神催着赶着叫他起床。 很快收拾好了自己,刚合上门,一转身就看到了那偌大的身躯,水羽大。 “领头早。” “恩。”羽大会意的点点头,对临风的表现还算满意。“今天你的任务是将阁楼里外打扫干净,跟昨天的时间一样,有十个阁楼需要你去做。” 将临风领到了落星阁后,羽大嘴上吩咐了几句,“记住,别想偷懒,我迟些回来收监你的成果,若是有一丝让我不满意,则返工加量。” “是。”临风面上没摆出什么情绪,只是平心静气的应了一句,收过递来的工具,他开始忙活。 说来这领头将时间倒是算得差不多,上上下下,加上阁楼的平面大小,十个忙活下来,时间是要不少,可怜他还妄想话的时间不多,还能中间摸鱼休息会。 前面几个阁楼面积并不大,打扫的也很快,他提着水桶跟工具,按照羽大指示,去了下一个阁楼。 蛊生阁,朱漆褪了不少,牌匾也经过时光的打磨,边角略有残缺。 他擦洗的建筑物内部结构倒是差不多,他就继续轻车熟路的擦洗了起来,遇到高处,他就搬了一旁的梯子,提着水桶拾梯而上,认真仔细地擦着红木柜。 “踏……踏……”一阵脚步声传来,由远而近,临风往门口的方向伸了下脑袋。 不知道这个时候回有谁来了这里,想到手头任务不少,他回头继续专心地擦拭起来,希望早点获得领头的认可,早日进阶。 “谁!”突然一声喊叫,惊的临风冷不丁的抖了下,高处有些不稳,整个人从梯子上摔落下来,双手下意识撑地,登时骨头像是被重物压过一般传递着钝痛。 很快临风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本来准备从上面打扫到下面的,对地上也就没过多留意,但是他明显感觉到了,手上是钝痛,随后变化成一种火辣的针刺痛意,手像是被无形的蛛蜘网包裹住了一样,像是有活物,眼皮下看不出,却触感明显察觉到漫布上来,在肌肤上游动。 他半撑在地上,难受的拧着眉头,一双描银边的黑底长靴跃入眼底,还有那藏蓝色的长袍。他抬头看向那人,瞳孔微缩,下意识地往后挪了几分。 是金麟。 他今日穿着藏蓝色的长袍,袖口绣以银色的绣边,黑色的腰带,佩戴着烟青色的玉佩,显得直身长立。 在日光下,他的面庞像是笼了一层光,显得他肌肤通透,异色的双瞳直直的注视着他。 两人对峙了几秒,临风低首收回了眼神,一时间有种手脚不知道怎么放的感觉。 金麟朝着他走去,蹲下身来,瞅了眼梯子跟打落在一旁的水桶,嘴角浮起不屑的笑意,“就打扫这事也能将你为难成这样。” 临风垂首,几缕刘海滑落下来,遮掩着眼底的情绪,他没有回话,一时间静悄悄的。 金麟看着他,对方一直垂首不去看他,一身门徒衣服,也许衣服发旧的缘故,金麟心里觉得眼前这模样,倒觉得对方也有几分可怜。 他心里也是想给临风点教训,让他早日变得乖巧些,不要一个劲的想从他身边逃离开。 金麟打量着他身形,目光无意间略过他撑在地面上的双手,照道理,摔下来,也只是手心处会有淤青,连着手背,原本白皙的胳膊,与地面接触的部分,一整片都变得有些殷红。 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视察情况。临风的神情有些抗拒,他声音冷冷的说,“你还不够满意吗?” 金麟一怔,他也只是想让他体验下门徒的规矩与处事而已,没有想过对他做这些…… “怎么会这样!”金麟喃喃自语道,这里平日都有人打点,着蛊虫卵则遍布了一地,银卵,用肉眼几乎看不出,这症状倒是与之对照无二。 银卵会跟母蛊产生共鸣,才会形成这般效果,金麟眉头一皱,心里冒出的火星登时化成了一把大火,熊熊燃烧着。 “放开我。”临风厉声喊道,虽然他想求见他,但是眼下的情况,他不想与这人有过多的接触,只希望离他越远越好。 金麟面上也没计较,临风挣扎,他索性单手抓住手腕扣在身后,将人一把带进怀里,头侧在临风的脖颈间。 动作之快,瞬如闪电。 临风明显地感觉到金麟的呼吸,喷吐在他脖颈间温热的气息,让他觉得有些痒,忍不住想侧开逃离。 “别动。”金麟另外一只手揽上他腰际,将他抵住拉近了几分。他闭上眼在唇瓣飘落在他脖颈处。 温热的触感让临风一愣,在临风看不见的地方,那只深埋在临风身体里的银蛊,顺着金麟的召唤出来,母蛊很快归从于金麟。 临风垂下眼帘,浑身摔下来的痛意,让他一时间也无法站起来,想起之前的嗜血画面,他本能的只想逃离,他低声道:“放开我。” 那原本环腰的手,则是顺着腰线游走而上,动作暧昧地隔着衣物抚摸着他胸膛,随着这动作,临风身体变得有些僵硬。 金麟看着临风的目光变得柔和了许多,嘴角也是带着一种春日般温暖的笑意,看着临风都有些僵硬了还想挣扎,他一把打横抱,将人抱起来。 “你!”临风被他这一抱搞得莫名其妙,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金麟低首在临风耳边轻声道:“老实点,不然就做了你。”说完还象征性地舔过那人的耳垂,原本在怀里挣扎的人,听到这一句,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没有过多动弹,只是老老实实的窝着。 金麟就抱着临风在长廊里一步一步的走着,不时有落叶飘过,临风用眼角余光瞄了对方一眼,在日光下,这个人,像是被神眷顾一样,莫名的,让他觉得有种安心的感觉。 一路上金麟心里却是满怀心事,这银蛊,除了他,就只有……她了。 他思绪回想起这几日,临风的反常,临风的逃跑,水尹的通报,水尹的追捕,一切的一切都像是规划好了一般重合在了一起。 傲天教的门守怎么会如此疏忽,恐怕也是某些人预先准备好的了…… 他长吁一口气,看来他还是对她太过宽容了。 流金殿。 他对他,终究还是特别的。 不过韦九一直在提示他,教主,人不能留把柄。 害人害己。 动作轻缓的将临风放置在床上,取了专门的药剂,将手上,胳膊上的银卵一一剔除掉,再敷上专门的药膏,白布包扎好。 褪去那人的长靴白袜,露出光洁的脚丫子,金麟有些欣赏的把玩了下,看着他忍不住缩脚的模样,每每缩回又每每被那人抓出来。 嬉闹够了,他取了跌打酒,手像是怕劲不够似得用力按压下去。 “嗷!!!痛。”临风忍不住叫了下。 金麟一愣,驱蛊除卵他在行,涂跌打药,他倒是没做过,也只是学润易的模样,有样学样的涂抹。 他以为要多施力,让药能多进去些,没想到反而给人增了新伤。 临风艰难的起身,想让金麟把跌打酒交给他,让他自己来,等他撑着身子看着金麟的时候,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这金麟嫌他倒霉的还不够,故意给他添伤来的。但是那人的表情显然有些受挫,如果他没看错的话,甚至觉得那人的眼神,单纯异常,像是小孩无意中发现自己做错了的那种不知所措。 “我给自己上药都是这种力道的。”难得的金麟解释了一番。 “啊……没事,我自己来吧。”临风微微有些愣神,有些摸不清这平日看着威严的教主。 金麟单手押住他胸膛,有些固执地说:“你躺着。”他重新取些药酒,手像是怕碰坏瓷器一般,慢慢地靠近脚踝,动作很慢很轻,那人恐怕还用上了功力,临风只觉得痛处像是有个暖源,温热热的,很舒服,药酒似乎都被功力渗透了进来。 看着临风闭着眼睛靠在床边,紧锁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他触碰了下他穴位,让他睡了过去。 他近乎透明的指尖抚摸上临风,脸颊也贴了上去,蹭了下。异色的双瞳里满满的倒映着临风,眼里含情脉脉,又带着淡淡的遗憾。 大拇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脸颊,他低首,覆上他额头,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他内心是挣扎的,韦九的话一直萦绕在他心底。 把柄,害人害己,像是几重的回音一遍遍的回响着,他的目光却像是与临风融为一体般,分离不开,他,真舍不得他。 将双脚拢进被子里,看着临风的睡颜,克制住想再一次亲吻的冲动。 不行。 他不能越陷越深,这样对他,对自己,都没有好处。 韦九对他说过,教主若是日子觉得乏了,寻个有趣之人在身边无妨,但是教主,可千万别一颗心都扑上去,免得落下把柄,害人害己。 这种浅显的道理他怎么不明白,他若是对谁越好,就是害谁,就越会让那人成为他敌人眼中的眼中钉,肉中刺,他的软肋。 他拳头收紧,收的指节有些发白,他要克制,不能表现出来,不能表现的太过,不能表现的让人以为他对这人很上心。 不觉间有血珠滴落在地上。 第100章 ,看不透他 安妥好临风,金麟一关上门,神色寡淡地说:“把水尹带到梨阕殿。” 侍卫躬身抱拳道:“是!” 梨阕殿。 水尹原本还在自己的宫殿驯养蛊虫,突然一声召令,让她一时有些一头雾水,她觉得近日也没做什么逾矩的事,不知道教主寻她何事。 将蓝色的珐琅盖合上,收拾好,跟随着侍从走去。她跟平常一样做着蛊虫之间的沟通,表情一怔,她试了很多次,双生蛊无论受到什么样的按压,都毫无反应,也带不回另外一只的回音。 这是……水尹的脸色随着思绪逐渐褪去了血色,恐怕已经发现了,不然那银蛊无色无味,又可以隐形没入,常人察觉不出,怎么会无缘无故就消失不见。 水尹一进门,也没敢跟金麟对视,一直颔首不抬,走到跟前,跪拜了下来。“水尹拜见教主。” 金麟微眯着眼睛看她,“你知道我找你所为何事吗?” 水尹咬咬牙,索性一口气装傻到底,“水尹不知,望教主指点。” 金麟手指一弹,登时银蛊从指间跃出,原本透明的身形,不知被用了什么手法,变得银光闪闪,银蛊被扔在了水尹面前。“你还有什么好说?还有你的墨啸,平日里寻人短则一日,长则三日,此次不过一个时辰就将人寻来,你真当我看不出什么猫腻吗?” 对方的话就仿佛擂鼓一般敲打在水尹的心上,水尹低垂着脑袋,面色很难看,过了许久,她才有些艰难地开口道:“这……这些我都认了,任凭教主责罚。” 她跪拜了下,抬首看向金麟,两人的目光碰撞起来。 金麟蹙着眉头看着她,想问她为何要做这些,水尹的眼里渐渐浮上些许水光,眼角有些发红,似乎在无声的回应,她心里无言的叹息,这都是为了教主你啊。 水尹还想通过眼神跟金麟表达自己的心境,很快金麟别过头,将视线收回,将往日对她特有的宽容也一并收回,面色板正正的,声音有着不容置喙的气势。“判堂主水尹关入玄字狱受罚,今日起,三年内不得在教中,去教外历练。” “教主不要啊……”惩罚她可以受,但是再不能与教主每日相见,她真的很难接受。 “教主。”韦九在一旁忍不住想为水尹出声,到底他在这些事情中也参与了,不可能看着水尹一个人去受这些责罚。 金麟侧头瞟了一眼韦九,心里有些意外,这人办事向来公正,无所纰漏,吃错药了,还想着替这人共同承担。 他打量着韦九的神情,对方却放佛从地上拔根而出的竹笋一般,身形看着长身直立,对方跨步走到金麟跟前,双手握拳道:“末下觉得,水尹没有错,水尹所做之事,全出于教主之利害而出。” 金麟眉头紧蹙,微眯着眼瞥了他一眼,随即收回眼神,语气带着不容置喙,“韦九,你偏倚了。” “教主!”韦九见对方一副无可改回的表情,当下有些心急的上前握住他的胳膊。 金麟瞥了一眼韦九,冷哼一声面上带着如冰窖传来的笑意。他动作不缓不急地将韦九的手挪开,“韦九,你越矩了。我罚水尹,并不是我不懂水尹想为我着想的心思。” 韦九像是触电了一般,手收回到身后,有些迟疑地问道:“那……”他还想替水尹请求。 他跟教里的人一起长大,也知道水尹的脾性,水尹有多粘教主,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这些年过去了,虽然有身份之别,水尹还是会用她的方式,无形中粘着教主。 这让她离开教主,一走就是三年,让这水尹如何接受。 “韦九,你跟水尹都可以冷静反省了,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不需要逾矩的教徒。”他的声音冷冷的。韦九一开始都站在水尹的角度,眼看她受罚,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听完这话,整个人像是被冻住了僵在那里。 “韦五。” “到!” “将韦九,水尹,关押下去。” “是!” 韦九反应过来后,心里有些愧疚跟失落,他跟了金麟这么多年,他知道对方的喜好之事,知道对方的厌恶之事,知道对方有什么小癖好,爱喝什么酒,爱在什么地方小憩。 也许他太自以为是了,自以为自己做的是对那人好,不觉间,已经逾矩了……教主…… 侍卫两边扣押着韦九,他转过头目光有些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金麟,对方则一直垂首,始终没有跟他对上视线,韦九心里淡淡的叹息,随即收回了眼神。 一旁的水尹声嘶力竭地喊起来,“教主,你不能这样对我啊!我都是……” “水尹,不遵令者,不留,我对你如何,你心里应该清楚。” 一时激动的水尹顿时像沸水止沸,没有了哭喊的表情,只是眼角还挂着泪滴,她吸了吸鼻子,原本看着骄傲的女子,此时却有种说不出的落寞孤单。 “水尹别无所求,水尹不在的日子里,望教主好好照顾自己。”裙飘落下,她跪拜在地上,恭敬地深深一拜,带着虔诚,也带着她最后的一丝丝期翼。 金麟则像是失聪一般,面上不为所动,一个眼神也没有回,仿佛看不见一般,整个人冷的像冰雕。 她慢慢抬起头来,见金麟的眉头都没有动,心揪的一紧,“别碰我,我自己会走。” 侍卫也没多为难,只是跟在了水尹的身后,看守着她。 水尹,韦九,侍卫都退开后,就像潮水褪去,原本翻涌的浪花,波涛汹涌的气氛,一时间静的可怕。 金麟下意识地双手环抱住自己,才初春,却觉得有些发凉,希望水尹早日反省吧。 某种程度他一直把水尹当妹妹看待,平常犯些小错也都是包涵过去,但是这次不行。 他想到还躺在床上的临风,其实他们做些无伤大雅的事,他真不曾计较过,但是这临风,好歹也算个客人,这两人面上客气,私底下的动作却没停过。 他不加以制止,事情恐怕会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越走越远,就怕哪一天,他拉都拉不回来。 流金殿。 他走到了门口,手就要碰到红木门的时候,隔空停住,一推开就能见到那人。 但是他忍得住吗?他自嘲的笑了笑,一片落叶飘到他肩上,他缓缓转过身。 看命运的指示吧,有缘的终聚首,无缘的,相视不见。 等临风醒来的时候,看到的还是润易,对方的表情淡淡的,目光无意间注意到了他。 “哟,醒了啊。”他继续给他胳膊上的淤青擦药,随后布条裹上,“你还真是个人才,三天两头的挂彩。” 临风闻言翻了个白眼,他哪里想中彩啊,还不是……… 他撇撇嘴辩解道:“润易大夫,我日子过的也不容易啊,你就别取笑我了。”他下意识地将四周视察了一遍,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形。 “别看了。”润易拍了拍临风的肩膀,“短期你别想见到教主了,想见他,你就老老实实混出头吧。” “哎哟,痛!”临风皱着眉头,撇头看着对方,“大夫,我这还没好呢,动手轻点啊。” 润易笑眯眯,“年轻人,有压力才有动力,我这是给你压力啊,而且吧,人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这次你疼记得深一点,下次就不会再犯了。” 临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里默念,这润易一本正经的说些神经病的话。 混出头,临风的思绪拉了回来,眉头一锁,感情他还得跟着那水尹啊。他也是感觉到了,他说之前一个挺漂亮的小姑娘,看着人也还好,怎么就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每次目光触及,就让人觉得不舒服,仿佛眼神里还带了什么别的意味,他现在是明白了,别人在撒气呢,他之前反应弧太慢,一直没察觉到。 想到还要在那对他敌视满满的妹子手下混,临风就觉得人生一片灰暗。 润易神情闲适,看临风的脸皱成张苦瓜脸,苦逼到了极点才开口道:“水尹受罚了,你这次应该是在其他堂主手下做事。” “真的?”临风的脸上阴转晴,眼神里带着雀跃,又有些困惑,“她怎么会受罚?” 润易手头上的动作没停,给小腿上的淤青上药,“她……”他顿了下,“行事逾矩了。” 临风思索着跟水尹照面的几次,从被逮捕回来,到抓押,到安排任务,他看不出有什么逾矩的地方,折磨自己,难道不是金麟给水尹的指示。 察觉到临风疑惑的眼神,润易难得有耐心的解释道:“你去水堂主,门徒是教主指派的,让你受伤挂彩,不是教主安排的。” 临风一听,眼睛直直地看着润易,对方穿着浅灰色的长衫,看着文雅书生气,看起来不像是骗人的模样。 他的心里咯噔了下,没想到他倒是误会了那个嗜血教主,那个人,并没有真的想过要让他受伤,让他被虫咬。 临风当时不知道,还质问对方满意没,那人倒是没有一丝生气的意思,原来那个人自己都懂,都明白,也不跟他解释。 感觉腿上的酸痛变得淡了许多,也许他一点也没看透这教主,有残酷的一面,却也不是全然残酷的人,不会过多言语,只会用行动证明。 第101章 ,似曾相识 火部。 临风人还没有清醒过来,就被人抬上了轿子,过了许久,轿子被搁下,周边没了脚步声。 他有些晕乎地揉了把眼睛,估摸着也才四五点的时辰,没想到被人一把拉起,一点反应的时间也不给,踏出了轿门,周边繁华锦簇,中间铺以鹅卵石,低头一看,有一封书信。 上面写着临风启,打开一看,写明了他目前的所在位置,跟需要要的任务,还附带了一些说明,他看了许久,将书信仔细地收进怀里。 凉风习习,不时有落叶簌簌的飘落而下,临风望着这情景,心里无端生出一种惆怅的情绪,落叶,像是枯蝶一般飞舞着。 他搓了搓胳膊,早上的温度还是有些清冷,他只着袭衣,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 忽然肩上有东西微微一沉,临风别过头一看,是一件银灰色的披风,样式很简单,布料厚实,一披上,就感觉带上了一阵暖意,屏去了风寒。 他楞了一会,没摸清这是什么样的套路,心里带了些许期翼与疑惑,缓缓抬起头看向那个递披风的人。 目光一点点上移,那人穿着也很简单,似乎也是个门徒,穿着一身红底黑边的常服,颜色略晦暗,那人的脖颈在日光下像是镀了一层光,美得像天鹅一般优雅的颈弯。 他的心跳声越来越快,难道是他! 等触及到那人目光的时候,临风的神情难掩失望,那是一张很普通的国字脸,一看就是路人的模样,没有俊挺的鼻梁,也没有深邃的眼眸,眼睛看着没什么生机。 对方则是微微挑眉,将他的神情收进眼底。那人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会,也不说话,就背过身离开了。 搞得临风一头雾水,一手搭着披风,有着羊绒般柔软的触感,他才反应过来,刚才的反应太没礼貌了,他,他至少应该给对方说句谢谢。 他赶忙转过身想寻找那人的身影,四周却是静悄悄的,往周边来回踱步了许久,也没瞧见那人的身影,仿佛刚才的场景从未发生过,只是他脑海里杜撰的。 临风单薄的身子披着偌大的披风,渐渐蹲下身,缩在了桉树下。 “临风,你怎么在这?”一个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他抬头张望,是润易大夫,穿着一身草绿色的长衫。 临风瞟了一眼润易,又收回目光,心想,这还不是你们安排的,还问我为何在此。 “醒来就在此了,大夫有什么要吩咐的?”他还是按耐住性子,老老实实交代。 润易也有些意外,他刚好经过火堂给人看病,准备回去休息的时候,在拐角处就看到了缩在树下的临风,树干粗大挺拔,衬的那人身形越小。 他也在教中多年,有些事务也多少有些了解,开口道:“我还算识路,带你去报到,随我来吧。” 虽然临风手上有这火堂的简要地图,奈何他是个路痴,本来是准备有人经过,问路找到目的地的。 能得见大夫,也算他运气不错,能有人直接带路,那是最好了,他就不用比着地图找东南西北了。 绕了几道弯,走到了一处屋子上,牌匾写着星黎阁。 “名讳临风,年龄十六,记入火堂门徒员,。”一个带着黑方格帽的人,毛笔记着,嘴上吩咐着。他抬头看了一眼临风,瞟了一眼润易,微微有些诧异,这大夫平日里都很少能见到,这会却是陪在这年轻人身旁。 “去月栖阁报到。” 润易记着教主吩咐他的话,适当的照顾临风,的确在这门教里,大夫能照顾的更周全些。 想到受罚的韦九跟水尹,润易不免叹息了下,那两人,一个用情太深,一个忠心入骨,人太入迷了,反而看不清了局势。 对于教主,他也是忠心不二,也许他算是寡情淡泊,也就没有那两人陷的深。 他抚摩着自己的下巴,他的性子一直是闲云野鹤的人,除去看病的时候,平日里,他钻研下医药书籍,或者是栽花养鱼,偶尔也会在后院里养几只鸡崽子,看它们扑腾翅膀的小模样。 看向天色,飘着几朵浮云,天空微微有些灰蒙。 他揉碾着落叶,感情这事,到底也留三分,才能全身而退,弹开了落叶。他这人也简单,有什么吩咐,照齐做全就是。 安顿好了临风,吩咐了几句,润易也没有过多停留就离开了,他可是个大夫,又不是奶娘,要时时盯着人。 临风抱着衣物,领着门牌,一个个房间对比着看过来,一百零八号。 火堂处的居住地倒还成,没有柴房的待遇,也没有一个大房间里住了许多人,一进去,房间里虽不大,却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屋里摆着床柜,桌子,跟两张床。 他目光一转移,看到了一个身影坐靠在床边,以手做枕,对着烛光,他看清了那个人的模样。 是他。 那张见过的国字脸,不起眼的模样,好像只是街上无意中擦肩而过的路人。 “你好,我叫临风。”临风将衣物放好,对着那人伸出手,友好地问候道。 那人侧头看了他一眼,停驻了几秒钟,临风从没有过这种感觉,一瞬间,却仿佛过去了很久。 仿佛黛山远竹,闻到花开的香味,鸟儿婉转的鸣叫声,那双看着不起眼的眼睛,竟然如深幽的泉井,让人一见难忘。 不同于金麟的异瞳,金麟的眼眸里带着那是勾魂摄魄,而这人,却淡如春水,悠远的让人仿佛身心都被洗涤。 那人垂首收回了眼神,将被子捋好,躺身下来,侧翻着身子,“我叫白石。” “呃。”临风有些愣神,也许是目光让他无意中感触到了什么,他有些下意识了,好像那人他是认识的,也就理所当然的以为,以为那人会与他亲近些。 没有预料到那人只是冷冷的,甚至是背过身子不去理会他,这人是这般的不待见他吗? 临风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动作有些麻木的洗漱着,以水覆面,镜子中浮现一张脸,模样清秀,像新发的嫩芽,俊挺秀拔,清新的让人看着就有好心情。 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扯了个笑脸,无论遇到什么,乐观些,事情,慢慢的,总会好的。 次日。 临风被一阵包子味引的醒来,是韭菜猪肉馅的!他一睁开眼,果然桌子上摆着热气腾腾白乎乎的包子,看着鲜嫩可口。 他一个鲤鱼打挺的起身,连忙洗漱完,在红木圆桌旁落座,他瞟了眼对床的方向,那人正叠着被子。 “白石,你吃了没?” 白石穿着也是一身颜色晦暗的门徒服,衣服不起眼,只是一个背影,却像是竹子一般挺拔,他微微侧过头,眼神略过临风,随即收回视线。 “我吃过了,你慢慢吃。”白石叠被子叠的像豆腐块一样方正,说着就提上发放的木剑转身离开了。 临风的心里却有些疑惑,难道他是吃了什么迷魂药吗?这人的五官,他也不是瞎子,明明看着这么不起眼的人,眼眸里,背影里,却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临风有些困惑地抓了抓脑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主要看气质? 离开了的白石心里知道,这门徒的早点,一般都是自己去领,早了有,迟了无。他习惯向来很好,排在队伍里的第一个,早早的领上了早点,带回给临风。 临风吃完了三个包子就赶忙穿戴起衣物来,看到衣服间滑落的玉佩,攥在手里摸了摸,又小心翼翼的收好,他也只能靠这个睹物思人了。 听到一声哨子的疾呼声,原本还只是走的临风,下意识飞奔起来,看来已经到点了,明天他应该起的再早一些,迟到的滋味可不好受。 以前读书的时候就碰到过一会,虽然并不是因为他起的晚,或者是动作慢,而是……自行车挂了,他都没想到有时候人悲剧起来人品这么次,这自行车头两天还好的,后面他就结结实实地体验了一把那个词汇。 掉链子。 行吧,掉了他重新放回齿轮上还不行?!他只得下了自行车,顶着齿轮间的油污将齿轮挂回,才骑了一会,又掉,他就再来一次,……平常路上也就十来分钟的,硬生生给他走成了半小时,等赶到了的时候, 音乐已经响起,国旗也已经冉冉升起…… 他想推车入校,硬生生被堵在门口,要等别人体操做完才能进去,也有个别能进去的,是父母陪着的,说家里有点事,有些耽误,老师原本严厉的面孔立马变得舒缓起来,放他进来了。 而他自己,则是跟着一堆若干的迟到人士,大概两百左右的人,尴尬至极地听着教导主任的训话,巴拉巴拉地说,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太不行了,好吃懒做。 你瞧瞧你们,连上个学都能迟到,你们以后还能做什么,真是为你们的人生感到堪忧啊! 他倒是没什么感觉,他真是冤枉啊,自行车不给力,他亲身体验了一把又一把的“掉链子”的感觉,是他想的吗? 不过自从这件事之后,他都会提前早起很多,记得初中那会早起的四点多到校的时候,天色一片漆黑,有时候早的,早餐店都还刚烧开水,没准备上早点。 就会油然而生一种众人皆睡我独醒,睥睨众生的错觉。 等到临风赶到练习场的时候,听到一个站着排前的人,双手立于身后,神色严肃地说:“今天的训练是,混战。” 临风下巴张开僵在那,一时间有种懵逼的感觉……什么鬼!? 第102章 ,耐力对抗 不远处的阁楼上站着一个火红色的身影,发带都是殷红色,那人五官硬朗,目光像是烧了一把火焰,炙热又散发着蓬勃生机,他嘴角莞尔,在那观察训练场的新人。 他就是五堂主之一,火舞,脾气火爆,擅长火药。 今天的开场,予他而言,并没有多大的兴致,看着几个毛头小子咋咋呼呼的。手里把玩着朱红色的碧玺珠,来回打转着,他眉头微蹙。 没想到水尹竟然被发配出去了,而起因的人,今天正站在那群新手中,他倒是要好好瞧瞧,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让她受到这样的对待。 他要替水尹找回场子,给那人一点颜色瞧瞧。 虽然说是混战,好在是十人围成一个圈子,在划定的圆圈里,在里面动手过招,一旦,哪怕是脚尖碰线了,都会被判为出局。 临风张望了四周许久,心里估摸着人群黑压压一片,人数至少在两百打底,他擦了把鼻子。 看来这是一场持久消耗战了,跟一千米一样,不是一两百米的冲刺跑。 需要持久,耐力。 以前他就吃过亏。一直以来,他就习惯快的感觉,就理所当然的觉得越快越好,但是很多事情不是表面看的的那样。 当时他就一口气跑了,跑得很快,但是等到了后面部分的时候,消耗太多,没了后劲,整个人变得乏力,腿上都跟灌了铅似的,硬生生跑了五分钟。 后面他就学会适应规则,要以一种快,又相对均匀的速度,一方面保持全程的速度,另外一方面也不会导致后面失劲的情况。 中考的时候,跑了三分三十秒,人生啊,都是教训。 他伸展身体,动动筋骨,当自己尽快进入状态,他已经很久没跟人动手了,他向来也不爱动手。 因为是混战,几个人就开始盯上一个目标,拳脚就施展开来,临风则是用玄空门学来的步伐,在几个人的周边灵活的游走着,他现在要做的很简单,就是拖,拖延时间。 临风开始还像条游鱼一般穿梭自如,后面也觉得无趣了,看那几个人打的累哈哈又逮不住的模样,他乐的在一旁看戏,等到最后一个人站着走向他的时候。 他伸展着五指,旋转着合拳,嘴角噙着笑意,目光里闪烁着自信,他捡起地上的石子,一掌硬生生下去,顿时石头碎裂炸开。 那余留下的傻大个被这情景一惊,石头都能拍碎,傻大个顿时觉得全身骨头都像是感同身受似的,泛着疼意。 临风整暇以待地瞧着那人,傻大个撇撇嘴老老实实的跨步走出了圈子。 他笑容上扬了几分,给了傻大个一个示意的眼神,传递着几个字,兄弟的很识相嘛。 后面的几场情况也有些类似,不同的是对局的人不同,前面几场大多人也被他唬住了,也有些不信邪的,硬是冲上来要跟他干一架。 临风则将是行云步法发挥到了极致,像个不倒翁一般,身体不时向四周倾斜,却始终没有失了平衡落地上,对方还想横脚一扫,他则是用一个漂亮的倒空翻,反身在那人背后施展脚法,将对方一脚踹了出去。 不知不觉间打到了午时,训练场的圆圈上,只剩下了最后的十个人。 阁楼上火红的身影,“哒。”那人打了个响指,单手撑下巴,神色悠闲地看着楼下的境况。 他倒是有些低估这个临风了,不下十几场,却是很懂得保存实力,靠拖延战术跟行云步法没没占得了先机。 但是,最后一场就不会那么便宜他了。之前那些门徒也是头一次参加混战,打的毫无章法,往往力气废了不少,却不讨好,混战要做的,就是保存实力,或者干掉一个最强的,震住其他人,让他们不敢造次。 临风眉头紧蹙,这一场的气氛显然跟之前的不一样,像是无形中又什么东西压制着他,这气势,他扫了一眼众人的目光,意外地,齐刷刷的目光都紧随着他。 临风警铃大作,之前还是太出风头了,没想到一下子成了靶子,被人如此高度重视。他聚精会神地注意着其他人的细微动作。 有的人擦过额际,有的人擦过嘴边的血迹,有的甚至带着狞笑,似乎预备着什么。 “开始!”领头刚下指令,周边的人从蠢蠢欲动,变成了一拥而上。 临风愣了一会,很快反应过来,一跃而上,顿时让那几个扑来的人落了空,几个人跟叠罗汉似的,摔了个结结实实。 他一个翻身,舒缓落下,落到最上头人的背上,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意,没想到这几个人是组团来的,不过也好,一网打尽。 心里正得意着,突然赶紧到脚踝一紧,临风低头一看,踩背的那人,正使劲紧拽着临风。 他甩了几下,想挣脱那人,没想到那人竟然宛如螃蟹附体一般,他甩劲越大,那人的握劲也越大,始终没能挣脱开来。 那人嘴边传来冷笑,“哼,让你得瑟,让你得意忘形,让你也尝尝滋味!”说着将临风一把甩了出去,眼看着身体不受控制的被抛出去。 越是离圈线的位置越近,他的心跳声就变得越快,最后几乎不像是在跳了,像是按了发条的机子,机械性的上下摆动。 不行! 眼看就要飞越出跨界,临风目光迅疾地扫视着四周,有些意外,就在他要被甩出的方向,竟然占了一个人,心底一喜,看来还能勉勉强强做得到。 “得罪了!”临风低语道,给了对方一个歉意的笑意,然后…… 借力打力,猛的踏过那人的胸膛,随即凭借着反作用力,一跃而起,如飞鹰般,反身抽回,双指成剑状,直指那人。 借着冲劲,临风一把将那人冲叠罗汉中冲落下来,丝毫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就在那人要出线的时候,临风刚想往回走。 却使不上劲,他侧头看了一眼,没想到那人这么有执着精神,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不忘紧紧逮住他。 这是混战,临风丝毫没有跟那人客气,一个手刀下去,那人吃痛的缩回手。 临风拍了拍把手里的灰,神情闲适地看着那群罗汉堆,那些人虽然有共同的目标对付于临风,但是人人心中都是有小九九的,凭什么便宜其他人,他倒是不如…… 所以,对于他们而言,临风是一定要干掉的,但是其他人,这几人互相用警惕的目光看了一眼,脸上都带着别有深意的笑意。 一个蒜头鼻哼了一声,这些小子还想占他便宜不成,他可不会让他们得逞。 那几个人竟然还是选择了合作,目标齐刷刷地攻向临风,势必将那人打败,不能再让那人置身事外,最后还捡了个大便宜。 几个人接二连三的冲向了他,临风则是单手见招拆招的跟他们对打着,有些人在身后,很快又恢复了攻打的气势,临风以一敌多,环顾了四周,才叫照面的几个人的招式拆解下来。 听到一声疾呼,“小心!”临风很快转过身,果然有人扑向他后背,用了吃奶劲向他挥拳打来,他下意识地想躲开,那拳头咫尺般的距离,已然是躲闪不及。 临风下意识地闭上眼,周边的刘海被拳风带起。 滴答,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他心里有些意外,并没有传来疼痛的的滋味,有些疑惑地睁开眼,那人的拳头赫然在眼前,那人却想挣扎。 仔细一看,那人的拳头正被人钳制的不得动弹,下一秒,那人就被踹翻在地上,临风将目光侧移,看到那人的侧颜。 临风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在日光的照拂下,那人鼻翼间有些许小雀斑,国字脸明明周正的不得了,那么路人一般的容貌,却意外地让人觉得过目难忘。 临风扬扬眉毛,投去一个友好的目光,那人也动动眉毛回应他,相视一笑,像是无形中达到了一种默契。 两人背靠着背,剩下的七人轮番上阵,都被他们俩的无缝连接,打的七零八落。 “哈……”临风双手撑在膝盖上喘气着,他也是佩服那几个人,简直像打不死地小强一般一遍又一遍的涌上来。 那人都没什么力气了,还固执地想用跑,在临风眼里是走路的姿势赶来,临风扶了下额,单脚一扫,那人砰然倒地,也算地上是专门的沙地,也不算太过受罪。 “其他人出局,留下临风白石对峙。”领头宣布着结果。 才坐地上歇息的临风,听这判决,忍不住想趴在地上不动了,努了努嘴,还是憋着劲起来了。 这白石,看起来太不起眼了,模样不起眼,招式也不是特别出色,都是很简单左右勾拳之类的基本拳法,不像是师传何处,有着特殊的功法。 他回想着,似乎那人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招式,不起眼的像路边的小白花似的,香味淡淡的,存在感也弱到几乎可以忽略。 白石面上倒是没什么表情,不像临风的眼里从疑惑到变成打量,他似乎是个木头人一般,表情一直沉静,像是一潭枯井,泛不起什么波纹。 临风在心里估摸着跟对方对峙时胜算的可能。 远处阁楼上的火舞则是将训练场的情况尽收眼底,他脸上浮上玩味地笑意,这个临风,看来也不简单。 第103章 ,睹物思人 临风单手撑地,有些迟缓地站了起来,腿脚有些踉跄。目光却意外地精神,充满着坚定的神色看着对手白石。 他心里有些吃惊,两人都是经过十几场的对战下来,他是用了相对轻松的方法才勉强体力撑到现在,对方的神色看着跟没事人一样,动作都没见丝毫的迟钝。 “堂主有令,改为扳手腕。”临风正搜刮着等会交手的招式,思维被这句话打断了,有些疑惑地看着领头人。 领头人并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吩咐了人搬来了桌椅,桃木桌子,样式很简单,四脚带平面,没什么特别的装饰。 倒是蛮有心的,临风也没有过多的犹豫,径自走过去坐下,挽起袖口,露出光洁的手臂,白石很快也坐上,那人的脸看着微微有些发黄,手臂却跟脸不是一个色系,与他几乎无二的白洁臂膀,不同的是更多了一种肌肉的充实与动感。 临风看着那似乎都要喷涌的肌肉块,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好了个乖乖。 他抬头看向对方,白石的目光与他对峙上,他心里莫名的生出一种情绪。 他不想与他为敌,也不想与他对峙。 两人的双手握上,开始扳手腕,白石的手掌稍稍宽些,看起来像是将临风的手包裹在手里。 临风面上还是摆着镇定的笑意,开玩笑,他单身那么多年是放着看吗? 其他的不说,这手劲,他还是有信心的。两人的手像是无形的蟒蛇一般,互相纠缠着,一般不断收紧,一边都试图往自己的方向挪动。 紧的手上的肉都生出痛感,临风暗地磨着牙,紧皱着眉头,额头上渐渐渗出冷汗,他不能认输。 随着时间推移,额头上的汗液凝结成汗滴,顺着脸颊滑落而下。 白石面上没什么变化,仿佛只是两人握手,而不是两人靠着手劲较劲,逐渐地方向开始往白石的方向探去。 一点点的,离桌面越来越近,临风的心也像是被人拉起来,离喉咙口越发的逼近。 “叮。”临风心里一怔,他眼里微微有些发红,那人的手掌,之前还只是觉得被绞的疼痛,后面越发紧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发生了变化,感官也变得更加细致。 瞳孔微微放大,他眼帘掀起,目光直直地看向对方,想求证什么。 那样的手纹,那样的纹路,跟当初班景手上的伤疤是这般的相似,白石开始的表情还是枯井无波,无意间触碰到临风的视线。 他目光周边泛着红血丝,目光是那样的灼热,带着疑惑与质问,白石一直自恃冷静的面孔,出现了一瞬间的裂痕,掩饰性的别过头。 临风目光紧紧追住那人的眼神,想探究出什么,没想到对方目光躲闪着,一下子失劲。 “嘭!”临风心里一直没有忘记比赛,手上的劲也随着心情越发的急切加重。 “临风对弈白石,临风胜。”领头人话音刚落,白石就起身,留下一个背影离开了,临风才站起来想追上那人,就被领头人一把逮住。 “慢着,玉小公子,堂主想要与你一见。”临风心里有过一万次甩开领头人的手腕,但想到班景的安危,还是硬生生地忍了下去。 也许他太过想念班景了,以至于,看到什么,就,就很容易联想到他,想念他。 他目光有些失落地低垂着眼帘,任由领头人带路去看那堂主。 星落阁。 “跪下。”领头人站在临风的身后,踢了一脚,临风被迫使地跪在了地上。 想到自己还在别人手上,他只得收敛起所有的情绪,面上还是保持了尊敬,他声音不卑不亢地说着:“末下临风,见过堂主。”他抬起头,目光清冽,看向那人,抱拳道:“不知堂主召我何事?” 火舞的血红发色宛如火焰一般耀眼,如瀑布般滑落而下,别了一枚紫檀木簪,眼眸像漂亮的红宝石,熠熠生辉。他手间把玩着泛着琉璃光色的碧玺红珠。 他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下临风,眼前这人,乍看起来并不起眼,底子还算不错,不过他也涉入江湖多年,什么样的青年才俊他没见识过,尤其在教主盛世美颜的情况下,大部分人对他而言,都不过是路人之姿,不过…… 临风与路人还是有些区别的,看着很神奇,五官而言,单看并不出彩,组合起来却像是温泉入浸一般,温润人心,目光里像是嵌了一颗小星辰,不起眼,散发的光芒却让人没法忽略。 有趣。 “赢了这届火堂新人赛,你。”火舞手指一点,指着临风,对方则是有点不以为然地看着他。 “不错。”说着,火舞拍起手来,几声啪啪啪声,临风却觉得尴尬无比,这堂堂一个大堂主,叫他过来,就为了给他听下鼓掌声。 临风微弓着身子,低首道:“若是堂主没有什么吩咐,临风先行告退了。” “别心急嘛。”火舞原本转动的碧玺红珠停了下来,光探射下来,将他手心里的红珠反光出一片火红,泛着琉璃般的颜色。 火舞收起红珠,倾身向前,在临风的眼里看来有些意外,眼前这人明明看着高不可攀。 临风也不傻,从进门到刚才这段时间,别人一直注意力在手中的红珠里,几乎没正眼瞧过他,他以为那人就是给他一种被冷落的场景,心里也没多在意,只想着脱身离开。 没想到这人还会来这一出,临风有些被动地由火舞扶起。 “手摊开来。” 临风眉头潍州,不知道这火舞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只得老老实实地将手摊开在对方面前。 火舞从怀里取了个褐黄色的纸包,上面还铺以红色系带,虽然模样看着简单朴素,却有种亲手做成的感觉。 “拿着,这是第一名的奖励,记得回去打开看。” 临风有些愣神,这人几乎将他无视了,没想到还会这样亲自地将奖品塞到他手中,这火堂主,真叫人看不明白。 他还是老老实实地躬身拜礼,“谢过火堂主,末下先告辞了。” 火舞看着离去的临风,手里握着的红珠不停地转动着,透过光的琉璃色在他手间起舞,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临风走了几十步远,心里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摊开手心,赫然是一个包装简单的纸包,仔细在周边嗅嗅,泛着淡淡的花香味,难道是干香花吗? 他对于植物类的信息知道的少之又少,没想到会碰到这样的机会,也算让自己多一个认识点,闻香识花。 指尖覆上纸包,提起红系带,去了两边,然后慢慢地展开来,才刚打开,他还没来得及确认纸包里装的是什么, 突然一大片灰扑向他,伴随着还有剧烈的嘭响声,在天上跃成一个粉红色的光影,还化成了几个字,“临风,你喜欢吗?” “我去你大爷!”临风吐了一口石灰爆粗,对着天空比了个中指,整个人被炸的灰头土脸,被白灰糊了满面,面孔被灰埋的几乎让人认不出来。 临风还想爆粗说点什么,晃了下脑袋,一种晕眩感将整个脑袋充满,他撑了下墙壁,接着有些失劲,扶着墙壁瘫软了下来。 不远处的火舞则是带着玩味地笑容看着天空上粉红色的字迹。 临风,送你的见面礼,可还满意? 月院。 “咳咳咳”临风喉咙干涩地咳嗽着,难耐地睁开眼,一眼就看到了在床边忙活的润易大夫,一身嫩叶绿的长袍,看着很文雅清秀。 “大夫,我还有救吗?”临风小心翼翼地问。 润易瞟了临风一眼,“已经可以嗝屁了。” “不要啊!”临风赶忙抓住润易的衣角,故意装作坚强的模样说:“咳咳,大夫,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润易给他翻了个白眼,“你也是个人才,都被炸了还不忘开玩笑。” 临风讪笑,看对方一副忙活的模样,忍不住想逗下对方。 开完玩笑之后,他感觉略纠结,眉头紧锁着,他也不知道是跟这傲天教八字不合还是这些人存心跟他作对,这种不对头的事总会接二连三的发生。 他只能告诫自己以后要多一份小心。 即使这会临风还是忍不住想比划中指,如果那个什么劳子的堂主在他面前,他也一定要对他比中指来表达他内心深深的鄙夷。 他有些忿忿地想,这不是坑爹吗,跟想象中的不一样啊,你能想象那种感觉吗?原本是要得奖的,结果被糊一脸,就好像原本泡温泉了,结果一屁股坐下去,得到的不是温润浸身心,而是屁股炸开花。 撇头看一旁的润易还掩面掩饰着笑意,我了个去,那眉眼弯的,任谁看一眼,都是明晃晃地感觉到这大夫笑飞起来了。 临风想着照顾还得靠这大夫,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对润易比中指,后面灵光一闪,以后遇到这种事就交给大夫好了。 一想到润易被整的情况,临风就不由地乐得合不拢嘴。 一旁的润易则是神情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这二傻子,都炸的满脸灰了,头发都跟爆炸了似得,顶着这么中二的造型,还笑的跟个傻.逼似得,这画面太美,他不忍直视啊…… 第104章 ,验证确定 润易大致的处理了下临风,小毛病的没多管,给他的机体一点自我恢复的机会。 临风躺在床上,润易这的疗养居对他而言还不错,不像安排的住处,有些湿冷,这里很干爽,床榻也的被褥也铺的很软,是一种仿佛能融化进去的柔软感。 润易正收拾工具,目光无意间瞟了临风一眼,见那人丝毫没有起身的心思,还在床上磨蹭。 “喂,起来了,别占位置。”他催促着,看病是他的职责,除了重伤,他这一般不负责留夜,不然人人如此,小伤小病就要留床,傲天教单个堂主门下都有四五百人,整个门派加起来,这床位,简直跟没有差不多。 “唔。”临风闷哼了一声,紧紧抓住被子不放。倒不是他多不配合润易,他观察下来,这几日,坦白来说,润易待他不错,基本上出现大的状况,都会及时出现救治。 这个发现给他稍稍多了一点底气,从一种近乎过街老鼠的状态开始改变,口气也变得轻松不少,能跟这大夫开开玩笑。 润易挑挑眉,好家伙,这小子还吃定他了不成,他居高临下的俯视他,“起不起来?” “不起来。”临风也回得干脆,“哎哟!”真没想到润易看着弱不禁风的,劲道这么大,直接扯起床单,连人带床单的拉下床来,有被子的掩护,也算没摔痛。 临风不是滋味的撇了下嘴,至于吗……扑腾起身,将床被拉起,扔回床上,经过润易身旁的时候,装作对方听不到似得小声嘀咕,“小气鬼。” “你!”润易听着还想说什么,只见那人一溜烟跑到了门口,还对他做了个鬼脸,一个晃身,不见了人影。 润易回过头,有些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嘴角浮着淡淡的笑意,将床榻重新铺好,也算多个有趣的人吧,他想。 临风扶着额头回去了,头发还是跟鸡窝头一样炸开了花,模样看着哭笑不得,他微皱眉头,努了下嘴,扯了扯发丝,这头发不知道咋处理了,看来还得去库存房领用点东西了,不知道有没有专门用于洗头的。 月栖阁,宿舍处。 临风看着天上的月亮弯弯,照拂下来,像是恋人温柔缱绻,这么迟,恐怕白石也已经入睡了,他走了几步,看到了那窗户还透着光,微微有些诧异。 “吱呀。”他推开了房门,只见那人一头黑色的长发,似乎洗浴过,散发着清新温热的气息,长发黑亮浓密,看着质感很好,像是绸缎般柔软。 那人正坐在那,对着一盏油灯,对着书籍阅览。临风进了屋里,见那人没什么反应,就对着门轻敲了几下。 那人才从书中离去,抬首对上他,那人目光从不明到震惊最后变化成疑惑不解的神情,“你?去做什么了。” 白石真没见过这样如此怪异另类的发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平日里也只是挽发束冠,很少会见到将头发搞成这个德行的。 临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想说出实际来由,话到嘴边,却停顿了下,改口道,“我心情好,换个发型。”说完还不忘甩下头“耍帅”印证自己说的话。 “噗嗤。”白石被临风这个模样逗到了,背过头掩面笑了下,又很快回过头,放下遮掩的手,目光正视看他,“你这弄个发型,还跟帮你弄头发的人打过架了?” “没有啊。”临风蛮认真的正色回答他,他好好的,怎么可能跑过去跟人打架啊。 白石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指尖一点,“这,有口子。” “嘶……”擦破皮的肉突然被人直接触碰,伤口就想碰到针扎似得,他下意识地缩了下头躲避着。 白石反身,将桌上的书籍收好放平,转过头看了临风一眼,“你不就寝吗?” 临风看着那在收拾的人,目光停滞了很久,莫名的,他又想起了班景,他也是这般干事干脆,喜阅书籍的。 白石有些不明地看了眼临风,自顾自的将被子铺了下,“你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临风像是被踩到狐狸的尾巴,闪电般瑟缩回去,没再去盯着那人。“没,没什么。”他顿了顿,“我恐怕不好睡啊……我这头发磕着不舒服,根本没法睡,我……哎,算了,白石你早点睡吧,我没事,自个想办法了。” “恩。”白石拉过被子,背过身,不再去看临风,“早点洗漱睡了吧。”说完他就缓缓闭上了眼,进入梦乡。 “好。”临风礼貌性地回了下,一屁股坐到了自己的床上,呈大字地躺在床上。他褪去外衣挂好,只着袭衣,走到屏风后。 看到一脸盆温热的水,旁边有着一小盘精致的植物,还有一把做工简朴的木梳。他背过身看了一眼已经闭上眼休息的白石。 这些,也不清楚是门教里基本有的,还是,还是跟白石有关? 将整个人浸入温润的水中,皂角传来清新地味道,洗完后用布巾擦着头,他坐在木凳上,若有所思地看着白石的国字脸,虽然面上看,这人几乎不像跟他有什么瓜葛。 但是心底总是有个声音像海浪拍岸一般,一遍遍地击打着内心,是他,是他,是他吗? 从怀里摸了一个青色的瓷瓶,他跟润易讨要的,说自己这几日不好入睡,让他给整点容易入睡安神的,最好是用来嗅的那种。 他还怕对方不同意,没想到润易倒是爽快,交给他这个。他轻手轻脚地向白石的床边走去,看着那人的睡容,小心翼翼地打开瓷瓶,将端口放置在那人的鼻间。 只见那人先是皱了下眉头,随后舒展开来,发出入眠的轻鼾声。 收好了瓷瓶,临风不由地搓了搓双手,这种感觉很雀跃,仿佛揭开谜底,等待一个未知的大礼一般,他探上对方领口,翻过身,一把扯起,露出半个脊背来。 月光的照拂下,意外地,肤色看着洁白如雪,临风的目光来回巡视,眼里的亮光渐渐地暗淡了下来。 他有些失望,果然不是。 他记得班景那一块是有疤痕的,那个人上面却是光洁的不曾有过任何的疤痕,更别说相似的痕迹了。 叹了口气,将那人衣服拉拢好,他垂首走回自己床上,扯了下被子,闭上眼强迫自己早些入迷。 他还是过于想念那人了……以至于这么不可能的人,都会产生奢想,奢想那人就是班景,班景就一直在照顾着他。 他起身靠着墙,蜷缩着腿,脑袋枕着膝盖,虽然没有喝酒,他心里也像是饮酒过度似的,心里泛着苦涩的味道。 就这样靠着墙,不知不觉中,头一偏,睡过去了。 次日。 等临风醒过来的时候,也还算早,感觉起来五点左右的样子,外面的天色灰蒙蒙亮,往对面床上一瞧,被子叠的整整齐齐,那人已经走了。 临风有些纠结地抓了抓脑袋,很快跳下床,穿起外衣,手忙脚乱的洗漱,他今天也得早点,别跟之前一样迟到了。 他想到润易跟他提过,早上可以去盘中阁就餐,之前屋里有,他也就没过多在意。 盘中阁。 等进了门的时候,他的瞳孔微微放大,揉了一把自己眼睛,再看一遍。 没想到这里吃早点的人不少,早早地就排起了很长的队伍,这阁院造的很大,然而还是架不住这教徒众多,排队排的都已经排到门口处了,临风只得老老实实地站在最后一个位置等着。 望着前面长长的队伍,虽然有点想撤,肚子却跟他抗议着,只得按耐住性子,站着等。 约莫过去一个时辰,临风只觉得站了太久了,脚都有些发麻了,而且排队也很无趣。 他属于遇到无趣的事情容易犯困的人,忍不住打了不下十个哈欠,勉强博点精神头。 目光往前面瞟了下,不时有些耍赖的插队,开始他想阻止,想了想,还是停住了。 眼珠子一转,他还能有别的办法,就不在这跟人争执个一二了。他笑意满满地抚摩着下巴。 “下一个。”听到如银铃的女声,临风心情不错,可算熬出头了,他在窗口张望了下,看着上面挂着一排的小木牌,说道:“那个,我要两个肉包。” 身着灰蓝色的妙龄女子回头打开蒸屉看了下,“没了,就一个素的白面馒头,你要吗?” 临风干笑了下,表情僵在那,“要的,谢谢。”女子回了个微笑,用纸包包好,递给他。 他有些怨念地瞅了眼纸包,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在台阶上,拆了纸包,馒头不大,没几口就消灭光了。 根本不够抵消饿意啊,他揉搓了下自己的面庞,他目前的心情,就像那首歌…… 小白菜啊,地理荒啊,两三岁啊……北风那个吹…… “啾啾。”一声脆耳的鸟叫声传进临风的耳朵里,有鸟?他有些意外地站起身向周边看去,走了几步,张望了好久,只闻其声,不见其形。 他又径自坐了回去,双手像后撑的时候,碰到一个微热的物体,泛着肉香味,他转过头一看。 正是热乎乎的肉包子!!!接着,包子背后走出一个小身影。 啊,那是! 第105章 ,能屈能伸 绿鸡仔! 看着那肉呼呼,圆滚滚的脑袋跟身子,全身碧色的羽毛,头顶着三缕嫩黄色翎羽,毛茸茸地,看着格外可爱。 临风一把捧起那小身子,放到脸颊旁边蹭蹭,喃喃道:“绿鸡仔,我好想你啊。” “啾啾。”绿鸡仔的绿豆眼也是眼巴巴地望着临风,不觉间有小泪滴在眼眶里蓄起,绿鸡仔能再得见自己的主人,也开心的不得了,两只小翅膀搭在他脸上,用小嘴尖蹭着临风的脸颊。 “主人,我终于找到你了。”绿鸡仔声音带着哭腔,闷闷地说。 临风将他摊手到面前看着它,揉了把小脑袋,“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他又歪头看了下周边,“这边戒备森严,你是怎么怎么过来的?” 绿鸡仔的神情一滞,明显不乐意回答,但是那个眼神又转瞬即逝,拍着自己的小胸脯,眼里的神情亮起来,像是气度潇洒的模样,“那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当初可是……”像是想到什么,它马上噤声,眼珠子转了下,很快说道:“我的本事大着呢,你就等着瞧吧。” 它心里想着,临风的事,它无论如何,都要尽量护得这人周全。 看着临风一脸心满意足啃着包子的模样,它很欣慰,能为主人多做一份事,它心里就会多一份满足与喜悦。 它窝在临风的脑袋上蹲着小憩,想着之前发生的事。 这包子倒不是它寻来的,它自己还处于寻找临风的状态中,也不可能时时带着时候找对方。 它心里也有些诧异,那个人,根本没见过那个人,不知道是什么身份,是他把包子交给了它,并且告诉他临风的位置。 那人正是有着国字脸路人样的白石。 白石早早起来,去盘中阁排队排的第一个,要了四个包子,厨娘也会看人,酌情分发食物,大部分人都能吃上,有些日上三竿头才起来的,那就怪不得吃不上早饭了。 他跟临风刚好错开了,没有看到彼此,等他回屋里的时候,发现临风并不在,只得返程回了阁里,找了半天,找到了那个在角落里神情失落啃着白面馒头的临风。 他跨出的步伐在空气中踌躇,停滞了一会,脚放了下来,心情很矛盾。 他想做点什么,又怕对方能察觉出什么,再去疑惑什么,质问什么,这些也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的很简单,只要不经意间,能对他有所帮助就行,不用碰面,不用知道,不比当面困惑他做这些都是出于什么原因。 正当他拿着纸包为难的时候,听到一声脆鸣,是绿鸡仔,没想到它也会在这出现,他也顾不上什么原因,对着它招手。 绿鸡仔不是凡鸟,很快领悟了他的手势,飞落到了他手中,绿鸡仔抬起绿豆小眼看着他。 “你招呼我做什么?” “你是不是在找你主人?” “主人?是的!不对,你怎么知道的,你是?!” 白石拇指在嘴边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我是这的新门徒,白石,我跟你主人刚好住在同个屋里,他跟我提过你,所以我知道你。” “这样子?”绿鸡仔眼神困惑地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估摸着他的话里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白石也没有过多的费劲解释,只是将纸包递到他面前,“你主人来迟了,估计这会饿了,你给他送去吧。” 绿鸡仔凑上闻了闻,猪肉大葱馅的肉香味,闻着还不错,它辨别着其中的成分,心里确定没什么问题后,才点点头,抓起纸包的绳子就开始往白石说的方向飞去。 这个人能给主人送无害的食物,还能惦记着主人,应该不是坏人吧?绿鸡仔悻悻地想着。 思绪找回,看着主人消灭了两个包子,绿鸡仔用小翅膀抚了下临风的脸颊。 它心里有点纠结,这次它还能推脱自己是本事大进了这傲天教,终有一天,临风会发现它的身份,它得早日想办法,早日与着傲天教脱离关系。 绿鸡仔有些惆怅地望着临风的脸颊,看着少年吃饱后的满足样,如果知道它就是傲天教的圣鸟,不知道主人会如何做想,……它真是,身不由己。 希望主人不要误会与它,它没有想过做任何伤害主人的事。 说起来,它在教中的活动位置有限,在这教中呆了多年,它对这里其他的景况事况也没兴趣了解,所以平日里只是在自己的阁院里休养生息。 那天也是逗弄墨啸,才知道了临风的下落,听完墨啸讲的来龙去脉,绿鸡仔直接一巴掌扇飞墨啸。 墨啸像个哈士奇一般,一脸委屈地看着绿鸡仔,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绿鸡仔面色冷峻地说道:“他是我主人,你记住了,以后再不能伤他分毫,不然我定不放过你!” 他们俩之间是同类,交流的也比较多,墨啸能明显感觉到绿鸡仔比自己的位阶高上一阶。 虽然对方什么都没做,但是它就是莫名的会生出一种崇拜的情绪,仿佛如神邸般,看着就想落泪,忍不住想跪拜。 “是。”墨啸恭恭敬敬地跪拜下来,虽然它听命于水尹,但是对于绿鸡仔,它也是心生敬仰,有些不过分的事,他愿意遵从。 得到消息后绿鸡仔也折腾了好几番,才知道了临风大概在的地方,想到每日都会吃饭,就在盘中阁蹲守着,可算皇天不负有心人,让它等到了。 绿鸡仔也知道临风目前的状况,它也有尝试过一些事,发现有些事不允许做,就会在他的翅膀内处出现黑色的纹路,再犯,纹路就仿佛化作真真切切存在的铁片一般折磨着它的身体。 眼下它只得遵从,慢慢想办法了,也许他助力主人升阶,没准能早日离开这傲天教。 “这几日你多需要做些什么?”绿鸡仔用小翅膀戳了下临风的脑袋,小声问道。 “嗯?”临风迟疑了下,似乎没有说明,“估计去训练场报道吧,前几日刚进行了混战,两百来人决战。” 绿鸡仔一听,顿时绿豆眼的小珠子亮了起来,拍拍临风脑袋,“快说说结果怎么样,你不会十局出局吧?” 临风一听连忙手往脑袋中间挠,“去你的,我有这么差劲?第一,我赢得第一,群战基本都是胜,个别平手,最后一关是跟白石扳手腕,算是运气好吧,他明显手劲比我大的我,却被我扳倒了。” 绿鸡仔听得笑眯眯地,跟着点点头,对主人的表现十分满意。它也观摩过混战,看起来毫无章法,越是这样乱的场面,不给时间准备的硬战,就越需要参与者冷静并且机智。 虽然它对于自己的主人一向是信心满满,对于混战还是有点担心,听到临风的答案,顿时也心宽了不少,剩下的都满满的为临风骄傲了,它的主人果然是棒棒哒。 不过临风对于最后的结果也是有些意外的,若是,若是那白石没有那一瞬间的失神的话,恐怕赢的人是他,而不是自己了。 对于混战,他深切记住四个字,明哲保身,要在一群人中护得自己周全,冷静下来了,再观察周围的境况,记住每个人的出手方式跟手法,暗中快速分析其优势与劣势,再采取对应的解决方案。 没想到只是保命的手段,还能在一场混战中开辟出一条路来,他也没有任何的心存骄傲。 他比起真正的高手,还是差的太远了,而且他也觉得某些角度而言,他有些投机取巧了,如果直接蛮力对蛮力,他恐怕还不是有些人的对手。 他揉搓了下自己柔软的发丝,不过做人嘛,不要死磕,扬长避短的好。 临风肩膀上顶着绿鸡仔,正打算往训练场赶去,才走到了盘中阁的门口处,就被一个蓝衣人拦住。 临风神情有些疑惑地瞧着对方,手里抚摸着绿鸡仔的小脑袋。看着对方像是凝刻不动的石膏脸,他有些微微纠结的感觉,这种面孔出现,往往都在提示人。 这种人,很难相处,很难解决,很难沟通。 “敢问有什么事吗?”临风按耐住心中的困惑,神情平静地看向那人。 那人面色稍稍有些缓和,多了份尊敬,“玉小公子这边请。” 临风侧了下脑袋,看着他指去的方向,那里,他没记错的话,就是火舞的居住处。 他本来还想问点什么,看着对方的石膏脸没有丝毫表情的变化,他只得把话往肚子咽。 这些人不好对付,看来他还是跟本尊直接沟通来得快。对于火舞,他心里也并不舒服,那次的轰鸣响,与爆炸头,都给他留下了极坏的印象。 他都不知道这是那人的规矩如此,还是那人如此幼稚,竟然跟他开如此恶趣味的玩笑跟逗弄。 他撇撇嘴,将坏心情像纸一样卷成一团,在空中想象有个垃圾箱,标准的抛物线,扔了进去。 平复好心情,在他没有足够的资本跟人叫板前,他必须学会忍耐住。 他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俗话说的好,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些在常人眼里看来是怂包的事,他只得像是遵从自然规律一般忍耐克制住。 外人对于他的眼光,也并不重要,他有他要做的事,他有他要达到的目标。 第106章 ,草野之所 跟随着蓝衣人一路走来,并没有直接走向火舞的居处,随着巷口一转,去了别处。 随着周边景色的推移,走到了一处看着像是后山的地方,有栅栏围着一个小屋,有苗圃种着,也有鸡犬相鸣,颇有一种闲云野鹤的味道。 带到栅栏门前,那人做了手势,“玉公子,请。” 临风对着那人颔首下,将绿鸡仔收回怀里,只让它露出个脑袋。 绿鸡仔露出毛茸茸的小脑袋,疑惑的张望,火舞的地盘,把临风引到此处意欲何为? 临风将它的小脑袋轻点了,低首道:“你还是窝着吧,我看火舞这人不好惹,上次我还拜他所赐,得了个爆炸头。” 绿鸡仔一听,在衣服里各种抓挠,鼻子哼气,怎么可以欺负他主人啊,它一定要找回场子。 他揉了把小脑袋,“可能是他试探吧,也没什么大碍,润易大夫给看了,现在都好了个大概了。” 怀里才冷静了下来,绿鸡仔有些不想搭理火舞,索性一冲飞天,准备在高空中视察情况。 临风也随它,看着它飞去的方向,随后跨步入了栅栏,果然瞧见了火舞。 火舞的的眉宇都是由金色过渡到红色,他今日穿了一身深红色的长袍,看着英姿飒爽。 他也没多废话,不顾临风困惑的神情,直截了当地说:“随我来。” 走进那看似无奇的小屋,屋里的摆设很简单,只是做了一套简单的由竹子构成的桌椅茶具,看着别有诗意。 走到一张挂画处,画上面是一幅诗意的山水画,只见火舞掀开挂画,显露出一个竹子构成的貔貅图案,他手探上去,貔貅成圆形状,一共有三层,只见他估摸着什么,左转了三圈,右回了五圈。 “吱嘎。”登时离着不远处,一块木板挪开,下面像是还覆合着一层铁板层,也跟着木板一起挪动开,露出一个四方的开口,刚够一人过。 火舞挑眉示意了一下,临风会意的点点头,跟着往露出的开口下去,下面是一个阶梯状构成,下面一片黝黑。 等两人下去后,火舞打了个火折子,暗洞里稍亮了下,他动作很快,动了一下墙壁上一个石头刻成的貔貅凸起,上门的出口登时就闭上了。 要真说起来,临风他还是挺不习惯光线弱,甚至黑暗的感觉,那是他很想避开的。 他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适,谨慎地跟着火舞,火舞不时点起墙壁上的油灯,让临风好受了不少。 火舞一面往前走着,一面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临风的反应。上次他对临风做的恶趣味,纯粹是想替水尹出气,想到眼前这孩子混战的成绩不错,他心里还是有惜才的心思,也就不准备对他过多刁难了。 他想好好带他,要好好带,吃点苦头就少不了,这孩子聪明,应该分辨得出,什么是学功夫的苦头,什么是刻意为难。 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见火舞五指摊开,放在一个挂在墙上的手掌大的圆盘,只过了一会,一扇门顿时打开。 那感觉跟有指纹识别,门是自动门,想到这,临风不由佩服古代人的聪明才智,能在没有电的情况下,也能做的如此精妙。 这一次,火舞没有进去挨个的点油灯,只见他往门口一站,双手拍掌,三声落下,一瞬间,整个屋里的蜡烛都亮了起来。 临风的瞳孔不由放大,为眼前的景象感到啧啧称奇,像是魔法师一样,又像是有某种魔法一般,他眼里充满着钦佩与好奇。 “这,这你是怎么做到的?”他激动的有些结巴。 火舞气定神闲地挑挑眉毛,“你想知道?”临风连连点头,这种一出手就点燃起光的感觉,又震撼,又新奇。 火舞不知何时掏出了碧玺红珠,在手间把玩,“想知道?跟我好好学吧。” “好!”临风很快应道,他也看得出,对方这次虽然也在把玩着珠子,但是眼里的神情不同于上次戏谑,多了几分认真,他想试试。 “很好。”火舞欣慰地点点头,目光带着赞赏地看着临风,这小子经过上次的鞭炮,跟这小屋里的经过,虽然刚进入小屋时,临风的表情看着是紧张,但是后面看得出,他适应的还可以,眼神里没有压抑躲避的心思。 他将红珠收起,拿出一枚爆竹,样子简单的就像村里过年过节放的,就图个响的爆竹。 “把手摊开来。” “啊。”临风神色有些为难,上次他是毫无防备被炸了满脸,这次都知道是炸药了,这火舞还不忘往他手里搁。 火舞自顾自地,装作没瞅见临风的呆愣,跟眼神里带着后怕又抗拒的眼神,拉起对方的手,将紧握住的拳头,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强硬掰开,手捋平后,将爆竹放上去。 临风皱了下眉头,下意识地想缩回手,火舞眼疾手快地扣住他手腕,不让他多动弹半分。 火舞目光冷峻地看着他,“不要缩,临风,你现在也十六岁了,是男子汉了,这么一个小小鞭炮,你就吓到了?你这都做不到,你就别想从我这学什么了。”说着,火舞取回了爆竹。 临风眼神有些为难地蹙着眉头,电火石光间,心里有个声音响着,不要怕。 真歇菜了,还有润易大夫这个后勤补给,他不应该太过于顾虑这些,而且此时此刻,火舞已经在给他机会了,天上不会掉馅饼,但是会掉机会,如今机会已经在眼前了,他要做的就是…… 把握机会! 就在短短几秒之间,临风飞速般地擒住火舞的手,像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他使劲一转,对方顿时失劲,拿着爆竹的手失了劲,掉下的一瞬间,他另外一只手一摊开接回了爆竹。 临风接回了爆竹才有些失神,单手握拳,躬身道:“临风有所冒犯,望火舞师傅见谅。” 火舞脸上倒是找不到丝毫不高兴的神情,反而脸上带着一种洒脱地笑意,他握着被扣的手腕,转动了几下,“反应倒是不错,继续刚才的,手摊开,爆竹放手心。” 临风照着指示将爆竹放在了手心的位置,这种感觉很微妙,心里明明知道等会发生炙热的火烧,威力不小的爆炸,却还将这危险像没事人一样放在了手心。 这种差异感,临风的额头冷不禁渗出薄汗。虽然小时候他也做过很多类似的事,但是他顶多将爆竹塞进沙堆里,或者是闷罐里,了不起一点开扔水里,可从没有作死放在手心上啊…… 火舞五指摊开,在临风的手上隔空一转,等手拂过去的一瞬间,临风明显感觉爆竹的端处冒出热感,甚至有微小的事物从里面弹出。 临风忍不住闭上眼,一瞬间,顺着火绳子,爆竹一下子燃开,炸的四分五裂,手上果然是炸伤后的感觉,刺痛,火辣辣的。 临风忍不住握住被炸手的护腕处,稍稍缓解下痛意,蹙着眉头看着火舞,眼神里想询问他是几个意思。 难道是想测试他的胆子够不够大吗?他想到之前看过的文书,火舞擅长火药。 ……逐渐地,临风撇撇嘴,看向火舞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鄙视,他胆子够的好伐,用不着这样测试。 火舞则无视临风眼神里怀着什么样的意味,“你感觉到了什么?” “痛。”临风也很干脆的回答。火舞皱了下眉头,“只有这个?” 临风转了转眼珠子,“感觉火辣辣,辣椒带水擦伤口的那种。” “只有这个?”火舞不信邪地又重复了一遍。 “没了。还有什么吗?我感觉我形容的挺到位的啊,火舞师傅,你想象不了吗?不行啊,火舞师傅,你做人这样太没想象力了,你知道吗,一个人没有想象力,生活该是多么无趣啊,我告诉你……”临风说着还说的兴起了。 火舞眉头都拧成了川子,呵斥了一声,“够了!”他目光看向临风,打量着他神情,看他是玩世不恭,还是没有好好领悟到他深意。 “没了是吧?行,那就多体验几把,体验到你有了新的体会为止。”说着,火舞掏出了一连串的爆竹。 哼,想他也是傲天教的火堂堂主,这火药,他从来都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这小子要是不知死活,他就让他明白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临风顿时整张脸拧成了苦瓜脸,一连串的爆竹,好家伙,这火舞是想把他炸熟了吃了吗…… 这爆竹下去,这手别说火辣辣了,只怕成火辣猪蹄,面目全非了。 临风看着火舞表情气的眉毛扬的都要竖起了,顿时觉得自己肯定是离对方的想法太远了,把那人硬生生气到了。 他马上软下来道:“火舞师傅,弟子愚钝,之前不懂师傅大意,曲解了,师傅莫气,弟子再,再好好想想……”说着将火舞推过来的爆竹不着痕迹地往对方方向挪了几许。 火舞一听,眉毛才微微下来,神情平静了许多,鼻子里哼气也停了下来,将爆竹收了起来,背着手,端倪着临风,看看他能有所长进不,会不会能够领悟到他的深意。 临风的内心则是抓耳挠腮,这爆竹下去,就是痛痛痛啊,这火舞究竟想要他怎么样呢? 他深思着…… 第107章 ,火堂学艺(一) 临风低头看着自己被烧灼过的手心,中间还有炸后的余灰,跟黑色烧烫过的痕迹,中间的甚至炸出个伤口来,没见血,只是有些发红。 手指探上,顺着手心转了一圈,这爆竹炸出来的粉灰意外的细致很多,他之前也会无意中看到过炸后余灰,触碰起来,大小颗粒不均匀,粉质略粗糙。 “火舞师傅用的是什么?这余灰粉质细腻。”他凑到了鼻尖闻了下,“烟火味并不呛笔,有点,有点花香的味道,虽然我闻不出是什么类型的花种。” 火舞神色稍稍变缓,有些肯定的点着头,“爆竹一般成分都是硝石,昆仑黄,木炭,混合而成的,我加了点香粉,这样用起来,不会太呛鼻。” 临风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虽然现代里化学都有在学,有些东西比较具体的,他还是不太清楚。“弟子未曾习过火药,望火舞师傅详解一番。” 火舞瞟了一眼临风,看在对方求知的态度尚可,对于他之前的犯傻也就不去过多计较了。 他从袖口里拉出一串的火药,用火绳绑着,上面系着模样各不相同的鞭炮。“火药,追求光、 光、声、色、型、烟雾等效果。其中的效果,就由构成的成分所把控。” 将一串的火药收回袖口,神色认真的看着临风,“我会教你对成分的认识,以及调配,还有适用的场合。” 临风开始没反应过来,忍不住小声嘀咕,“爆竹不就节日放,火药不就战争用。” 火舞听到这,斜倪了他一眼,“你这么看就太肤浅了。”临风有些疑惑不解地看向他。 火舞摆了个挑衅的招式,对着他招手,“那你跟我对招看看效果。” 临风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好家伙赤手空拳对鞭炮,逗他呢,太吃亏了啊…… 火舞见他皱着眉头,从袖口里带出一小串爆竹,“我就用这个跟你对招,碰到了会小痛,不会有什么的杀伤力。” 那串爆竹看着很小巧,每个炮竹都是平常见到的一半大小,看着像是玲珑火串。 对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临风也就没有过多推辞。亲自尝过爆竹滋味,好处就是,心里有底,那才一半大小的,恐怕威力也会减半,他也不用太过怂,空手接爆竹,没准他也能做的下来。 “开始!” 随着火舞的一声呐喊,两人开始对招,火舞如鹤一般飞身欺向临风,对方则是眼睛目不转睛的观察着火舞的动作,快速分析着下一个动作的可能。 临风下意识地躲避着,手上也没什么趁手的武器,他只能很凑合的应对。没进攻,一直处于防守的状态,他的行云步法用的轻车熟路,一时间,爆竹并没能欺身。 正当临风心里松了口气,正想着赢不了落个不输也算不错,下一刻就打破了他的想法。 他已经后退躲闪开了,爆竹却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紧紧追着临风不放。到了后面临风跑的也有些狼狈,不小心被石头绊倒,摔倒在地上。 临风赶忙双手环绕掩面,防止再一次脸受罪,开始一个触碰到他的爆竹在他身边爆炸了开来。 其他的爆竹,他也注意到了,早早的都盯上他了,十来串的爆竹正准备向他袭来。 临风的眼睛不由张的如铜铃,好家伙,二十连发呢……正是够呛的。 他闭上眼等着爆竹在他身边炸开,等了许久,四周却是静悄悄的,没有丝毫的动静,他一睁开眼,被眼前的景象震的有些意外。 爆竹不知何时在他身边停住,没有再多动弹一分,像是被无形的枷锁控制着。看着周身连串的爆竹,临风心里有些后怕。 这些爆竹,别说带给他什么伤了,就光是这噪音就够他吃一壶了。 临风有些狼狈地抬起头,火舞的身影映入眼底,他有些尴尬地笑道:“火舞师傅……” “起来。” 临风有些后怕的左顾右盼了一番,像是确定周围的爆竹不会动了,才微微有些战栗地站了起来。 他喉咙上下浮动了下,这火舞真不是拿了绝招对付他吗?真是可怕,这火药竟然还附带追踪的效果,更神奇的是,竟然会在前一个时间,一下子停滞在空中不动,像是空气中有了浮力。 “呸呸。”临风吐了一口嘴巴蹭到的草屑。看来他的身手在火舞的眼里恐怕只是在那乱跳,根本抵不过他这爆竹,以及背后对爆竹的操纵力。 火舞打了个响指,原本环绕临风周边的爆竹,顿时燃烧炸起,放出微光,每个都像夜晚里微型的小烟花般绽放开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味,非常宜人。 临风看着眼前的景象,又被火舞震惊到了,只有响声的爆竹,在这么小的身躯里穿插了烟花的成分,还能像听话的奴仆一般,一声令下就炸开了花。 “现在什么想法?”火舞嘴角上扬,气定神闲地看着临风。 “想跟火舞师傅好好学,学到能跟火舞师傅一样,对火药的操控出神入化。” 火舞满意的颔首,临风还是忍不住抽风问道:“师傅,如果有人一盆水扑来怎么办?” 火舞翻了个白眼,“对于这个,本堂主自会顾虑周全,会根据环境情况,所有可能会发生的意外,会配备防水性的火药。” 临风眼里光芒四射,瞪大了眼睛,还能防水,如果能水下作业,那不就是鱼雷的效果了,这傲天教果然是藏龙卧虎。 火舞走到了旁边六角桌处,那是一种大理石桌,桌面是白色底,间隔黑色枫叶般纹路,对着桌底处一按,忽然间桌面一分为二的分开了大理石罩面,露出了里面一个个小方块格子,发出机械关卡的声音,方盘顺着底部,一层顺着一层延展开来。 等到关卡停止作响时,看着原本也就一米五左右的桌面展开来约有两米左右,上面摆着各色各样的有些像矿石的东西。 闻到一股浓郁的硫磺味,想到爆竹有这种成分,之前说的昆仑黄,应该指的就是硫磺。 其他的……他就不知道了,火舞不像平常的老师拿着书本对他照本宣科,而是实打实的将物品直接展现在他面前,让他能更加直观的了解物品的形状,质地,气味,以及其特有的功效,以及跟其他物质的混合效果。 临风怕自己有所纰漏,火舞也没多介意,从墙间的空格取了纸笔递给他。 火舞一边讲,临风一边拿着笔在后面记着,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每种矿物,他都会多留意几眼,尽量让记住对应矿物的模样。 火舞瞟了一眼低头奋笔疾书的临风,突然抽走了毛笔,临风一滞,目光迷茫的看着他。 他将毛笔直接一扔,扔在了一旁,“你不必记,我介绍完,就进行实践,我手把手教你具体的火药类种的的配置。” 临风瞄了一眼火舞,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毛笔,还是缓缓蹲下身,捡起毛笔。“师傅这是密室,我也不可能将东西带走,还是让我记着,回去多过几遍脑。” 他看着桌子摆放着的上百块方盘,“师傅不是准备让我强行一日记百种吧?” 火舞一愣,他也想一点点教他,不想他费劲写字,但他又恨不得一口气教他十几种火药制法。教主有令,给他的时日不多,他要尽可能在短时间,尽快的将临风带起来,不负所望。 火舞长吁了一口气,罢了,一口气吃不成大胖子,他还是顺其自然,不必拔苗助长了。 也算眼前这人有耐心,换做其他人,看到看到这么多种各式各样的矿物,还要去一一详尽,恐怕要一个头两个大了。 “云乌,色泽发黑,其质地凝结成块,需小锤敲碎入用,其性寒,主要用途用以烟雾屏障之用……” 学了将近三个时辰,火舞的茶壶都换了两壶,见临风也有了疲色,他停了下来。 “今天就到这吧,你且回去早些休息,明天继续草院汇合,让蓝异带路,他平日都是在盘中阁值班,你过去,站门口第一个就是。” “好,谢过火舞师傅。”随着火舞出了地洞。 一整天都呆在里面,看不到太阳光专属的光线,时间过的有些茫然,在里面仿佛时间凝固了,不知白天黑夜。 其实他不太喜欢这种感觉,好像睡过头,好像错过很多事,好像很多事都没有做好一般,不能把控自己时间的感觉,明明意识觉得是早起了,醒来却已经吃了晚饭,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火舞让随从给临风带路,他跟着走着,看着身后的景色,一颗巨大的榕树在那蓬勃生机的长着,落下巨大枝盘,看着像个绿色的梦。 回了宿舍里,临风摸了把肚子,经过食堂的时候,里头绿衣妹子说已经空了,他只得失望而归。 临风趴在桌子上,肚子有些抗议的“咕咕”作响,他侧头,看向那人,对方还是没什么表情,只是靠着墙面,若有所思。 临风翻了个白眼,一手摸着自己肚子,看来他应该跟火舞师傅申请下,能不能照顾下他肚子的感受,润易是不指望了,那家伙顶多会幸灾乐祸的等他饿趴下了给他熬点粥。 听到一阵窸窸窣窣声,好像是白石下床的样子,临风有些困惑的侧头看他。 只见白石打开了床头柜,将一个褐色的纸包递给了临风,“吃,吃完了早点睡。” “啊,谢谢。”临风还未说完,那人就回了床上,拉拢被子,侧着身子睡下了。 临风搓了搓手心,看来这室友真心善,还能给他留点吃的,一打开,虽然没有热气,还是能明显感觉是小心翼翼藏好,肉包子还有些温热,旁边还有一对已经卤好了透着香味的鸡腿。” 临风啃起包子,就着鸡腿,吃着满嘴流油,一脸满足。 第108章 ,火堂学艺(二) 清晨。 一声悦耳的鸟鸣声低回婉转,略过密从的树叶间,飞到乌瓦处。 屋里的白石睁开了双眼,偏过头,见那人偶尔翻个身,不时轻哼哼,他嘴角微扬,像一抹月牙。 他起身,穿戴好了衣服,被子叠的方块周正。余光看向那人,还是没有起床的征兆。 有些徘徊的走了两步又停住,他思想挣扎了下,还是跨步走到了那人床前,眉眼柔和,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就让人泛起一种滋味,像树叶经过雨后的清新味。 他修长的指尖探下,指尖在对方脸上落下浅浅的阴影,停滞片刻,他向后了几分,握住了那人的被角。“起来了,临风。”他轻声唤道。 “唔,不要……”临风闷哼着,攥的被子的手又紧了些。白石看他不松手的模样,眼珠转了下,下一刻,他动作苍劲有力,又迅如闪电,直接一把将原本覆盖着的被子抽走。 临风还在泛着迷糊,被子被夺走肯定不依,下意识的往被子的方向扑,想将被子夺回。 没想到没逮回温暖的被子,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痛。”临风有些吃痛地捂着脑袋,睡眼朦胧地抬起头想看看是谁,等到视线清新后,临风不由地有些讪讪。 咋扑向了白石的怀里去了,意识到是对方之后,临风立马跳回床上,脸上挂着尴尬的笑意。 “咳咳,那个,早啊,白石。不好意思啊,我没想到是你。” 白石面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如古井无波,神色平淡,仿佛之前什么也没发生过。“没事,动作抓紧点,去用早膳了。”说完就将被子放到他脚边,往门口走去。 临风看了白石背影一会,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他觉得吧,这白石,人挺好的。 还能特地叫他起床,他有些冒犯了,对方也不生气,真是个好人啊。临风喃喃地念着,一咕噜爬起来,手忙脚乱地穿戴好衣服,这里的伙食可以,去吃早饭的人,从来只多不少,去迟了,就只能从肉包待遇变成白面馒头了。 两人穿的都是普通的门徒服红底黑间,颜色都是有些晦暗,无形中也在指代着他们身份的微不足道。 但两人的脸却拉回了不少场子,白石虽然顶着个国字脸,也算眉目周正,浓眉大眼,看着正气凛然。临风则稍显稚气,五官虽不明朗,看着清秀,穿这衣服看着有种邻家可亲小弟的感觉。 临风搓了搓手,早起什么都好,就是仿佛温暖这姑娘还没起床,还在让寒冷姑娘守夜,呼一口气都泛着清冷的味道。 不过早起的好处还是不少的,临风一路上边跟着白石走,一边不时看看四周,还不赖,周边几乎不见人影,想来他们可能是今天来盘中阁的第一人。 进了盘中阁后,只有两三个人端了盘子在一旁用餐,平常熙熙攘攘的阁院,此时却有种清幽别致的感觉,而且本身阁院的四个墙面都有壁画绘制,梅兰竹菊一应俱全,边享用,边观赏,想想也是无边风趣啊。 临风叼着个肉包子想着,白石见他叼着个包子还对着墙壁发笑,甚至还笑出声来,忍不住敲了下他脑袋,“想什么呢?笑成这个德行。” 临风赶忙拿着嘴里的包子放到盘子上,揉了揉自己脑袋,“我是觉得,在盘中阁用膳,看着美景美画,有无边趣味啊,分外风雅啊。” 白石手指微弓,突然点了下临风的嘴角,揩下来葱叶。“你还是把嘴角擦擦,再谈风雅吧。” 临风开始愣了下,发现情况后只剩下一脸窘相,脸顿时红了好几个度,真是的,打断自己的风雅时光。 他喝了一口豆腐脑,起得早好处是还能吃上这个,平日里来迟了,有个包子馒头就不错了,来迟的,豆腐脑也往往供断了,后来者可能就只能稀粥对付了。 豆腐脑滑嫩甜香,泛着豆子特有的香味,分外润口。 临风吃得肚子微凸,摸了把肚子,他正准备起身,手腕被人抓住,回头一看。 “这个带着,我知道你是堂主那特训。”白石将褐黄色的纸包塞到他手上。 临风心里开始微微有些困惑,随后平静下来,对这人的好感又多了几分,心里又忍不住跟某人的影子重合,就莫名的觉得嘴里泛苦。 “谢了。”临风没多话,道过谢,一把抓过纸包,就脚步如飞的离开了盘中阁。 留下神色不明的白石,他能感觉到临风快步离开的情绪,但是眼下,他也不好多问,那人是出于什么,变得不快了。 临风一离开盘中阁,就靠着墙边停了下,闭着眼深吸了口气,随着心情越发的烦躁,他直接开始奔跑,风迅疾的略过他脸庞,像一只无形温柔的手,他闭上眼,感受风的轻抚。 这一切绿鸡仔都看在眼里,它却没法解除他主人的烦恼。它也正困惑着,这班景之前还在客栈里,后面打探临风的消息,再后来,就没了人影,它也多少能猜得出班景会往临风的方向赶。 但是也很难说,不知道班景是否能得知临风的下落,得知了下落后,又是否能确切的知道这傲天教的座落位置。 它的鸟心也一揪,有点不知道如何是好,它只能尽可能的转移临风的注意力,让他心情稍微开心点。 “啾啾。”绿鸡仔在不远处的屋檐上鸣叫了下,一直低头奔跑的临风听到声音马上抬头望去,是绿鸡仔,脸上顿时露出明媚的笑容。 他这人特别特别的喜欢鸟,喜欢它们五彩缤纷的样子,喜欢它们柔软的羽翼,更喜欢自由自在,展翅飞翔在天地间的感觉。 临风与绿鸡仔之间也渐渐地无形中有一种默契,虽然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很小的绿色点,但是他凭感觉,心里就能非常肯定,那就是绿鸡仔! 他边快步跑,边向它挥手示意,绿鸡仔绿豆眼晶亮亮,主人能看到他心情好,那就好。 绿鸡仔飞掠而下,直奔临风而来,扑在临风的怀里,在颈窝里蹭了蹭,最后在衣怀里落定。 临风揉了揉绿鸡仔的小脑袋,手感好的像绸缎,分外柔软,摸了把小翅膀。“今天跟我一起去学火药,怎么样?” 绿鸡仔在他指尖连连点头,临风嘴角的笑意加深,能有绿鸡仔这样陪伴,日子也不算太难过。 等临风赶到了草院门口的时候,火舞正舀着水,给苗圃里的栀子花浇水,花期渐进,有些像羞涩的小姑娘隐在叶下,已经结了稚嫩的小花苞。 临风想到火舞平常拿着琉璃珠转珠神情冷漠的模样,还有不时拿出一串又一串样式不同的鞭炮,他真难想象,眼前这人还有这样的闲情兴致,他还以为这地里的栀子花,只是他手下看他喜欢,帮忙栽种的。 看火舞的神情很仔细,偶尔给地上不时浇水,偶尔给叶上泼水。临风不想打搅他,动作轻缓地走近。 临风在火舞的背后,才想开口,火舞先他一步,“来了啊。” 临风连忙鞠躬拜礼,火舞跟他交代过,若是真心求学,就需要尊师重道,这个礼仪,就看自己遵不遵守了。 “是,师傅。”他恭恭敬敬地回道,又张望了一眼,“看不出火舞师傅还有这样的情趣。”说完他马上决定这样不妥,连忙改口恭维道:“师傅这花,咳咳,种的也是极好的。” 火舞用余光瞟了临风一眼,嘴里不由嗤笑,“怎么,决定我不像栽花的人?” 临风瞄了一眼火舞,顿时像扇贝合住不开口,火舞见他缄口不言,“没事,说吧,我不责怪。” 临风看着火舞的表情,端看了许久,才开口道:“火舞师傅一身火红,看着性格张扬,随身携带的又都是火药,噼里啪啦,真,真不像是会这么安静文雅的养花之人。” 火舞倒是没见什么情绪,还应和的点了点头,火红的指甲仿佛在手间上的五团火焰,手指轻拨,挥洒着水滴,让绿叶水露均沾。“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是这样静雅的人,我养这花,也只是磨练自己的心性而已……”说完,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山上冉冉升起的东日,光芒万丈,将整个山头照的金光四溢。 他记得,那人说过的。 “火舞,我喜欢栀子花,你知道吗,栀子花,它的花苞出在冬日,直到近夏,才会缓缓绽放,等你无意间看着它绽放的时候,你知道吗,它可是经历多久的孕育准备,含苞期越长,花的清芬味,就越久远。”那女子抚着洁白的花瓣,白皙的指尖与花瓣成趣,似乎融为一体。 她闭上眼深深嗅着那芬芳,“我真希望,爱情,也能像这栀子花一样,看似不经意的花期绽放,实则是平淡,持久,坚韧的,这样的爱情,就会像上好的酒一般,醇厚,回味无穷,让人流连忘返。” 火舞闭着眼沉思了一会,他火红的发丝,随着微风的吹袭,临风看着,莫名的觉得像是枫叶随风起舞,心中些许惆怅。 “好了,随我来,今天不仅仅要教你认知品种,还要让你亲手体验,去真真切切的感受各类品种矿质的效果,而不仅仅只是靠眼观耳记。” “好!” 第109章 ,火堂学习(三) 地洞。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临风这一回心情平静很多,不会像上次面对未知事件,心有惶恐。 进了大厅内,只见火舞的手掌在墙壁上突出的麒麟雕像上,一按,顿时四周灯火通明。 打开了桌子,材料随着机械运转,发着吱嘎声,一层层如海浪推展开来。 绿鸡仔窝在临风的领口里,毛茸茸的小脑袋四处张望的观看着。之前它一直想寻求临风的下落,对这傲天教也并没有太挂心。 它果然还是对这教派了解的太少,表面看着只是寻常草堂的地方,竟然会暗藏着格局不小的暗示。 火舞的神经一向敏锐,之前正在过道走着,他也没想过问,见那小身影探出头来了,他走近了临风几步,低头看着他颈项处,目光对上那只小巧身影。 他知道那是什么,他也觉得奇怪,怎么这么小的玩意可以当上教里的圣鸟。 在他的概念里,圣鸟,应该是雄伟有气势的,比如水尹身边的雕,墨啸,身长八尺,挥翅余二十尺,想着眼神里微妙的带了点轻视。 绿鸡仔的绿豆眼斜倪着他,绿鸡仔的真身也是上仙,虽然被限制了大部分功力,还是有点小本事杖身。 绿鸡仔丝毫不怯弱,虽然身体还窝在临风领口里,两只翅膀像人似的端放在领口两边,翅膀隆起,目光凌冽。 它用他心痛法术传送着,“年轻人,别小看别人。” 火舞眼珠一转,虽然心里有些意外,他面上还是镇定自若。心里想着,这鸟怎么知道自己的想法。 绿鸡仔用自己的冷笑声传递着,“呵呵,我是不是圣鸟,没那么重要。但还是奉劝你,不了解的事物,不要轻易加结论,会吃亏的,小伙子。”它也回了个鄙夷的眼神,冷哼一声就跃上临风的肩头,侧过头不理会火舞。 火舞见它能感应自己的想法,心里也就没有过多的念头,稍稍收敛了些情绪,态度变得谦和几分。 绿鸡仔感觉到对方态度的转化,才心情好转,把一屁股对着人的模样,跳着转了过来,面上还是不屑的神情。 有啥了不起的,不就玩个火药吗,当初它也是玩火的一把好手啊,就是如今…… 哎,且不提了。 火舞对它态度恭敬了几分,绿鸡仔就顺水推舟,让火舞不要透露它是圣鸟的身份,要求也不过分,火舞允诺了。 “硝石与昆仑黄都是容易燃灼。”火舞指尖灵巧,甚至没有取火舌子,只是手掌伸展平铺,与器物保持些许距离,掌风略过,顿时火花四起。 动作简单的似乎只是手掌上面拍拍灰而已,临风对于之前的遭遇,心有余悸,也没敢动作太大,只是小心翼翼的,将材料混合,放置在青褐色的瓷碟里,袖口挽起。 拳头收紧又松开,临风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将手掌摊平,小心翼翼地将手掌放于瓷碟上空,他将全身的注意力都转移到手掌上,用触感去体验周边的变化。 在快要覆面上瓷碟的一瞬间,他的指头微颤,动作跟蜗牛似得缓缓移动,一点点的将整个瓷碟圆覆盖。 手掌一撤离,凑上去一瞧,硝石跟昆仑黄的形状还是纹丝不变,没有丝毫的变化。临风有些犹豫地看了火舞一眼,对方却依旧把玩着红色碧玺珠,手里一片火红。 临风见对方也没什么指示,只得继续试着模仿火舞之前的手法动作,如此来回几番,瓷碟里依旧没什么变化。 绿鸡仔原本还在一旁耐心观望,见主人三番五次的没成功,心里也有些急,就跳到了大理石的台面上。在瓷碟的周身来回打量着,考量着如何下手,它眼眸微向下,随机抬眼看着瓷碟,神情严肃了几分。 绿鸡仔抬起左翅膀,速度不急不缓,随即用力一扇,它心里正得意着,自己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下一刻有些傻眼,除了给自己跟临风扑了一身灰,火药还是没有燃起。 一人一鸟一脸的白灰满面,火舞向来不苟言笑,见这情景,眉眼不由带上笑意,“两个傻货。” 绿鸡仔晃了晃小脑袋,在空中扑腾了下,试图将身上的灰抖掉,临风也用手抹了一把灰,皱着眉头呸了一口,绿鸡仔听到火舞的话刚想给火舞点教训,被临风一手扣住,塞到怀里,只让露出个脑袋,摸了下颈项间的软羽,“乖。” 临风脸上额角还有些许白灰,他也顾不上那些,双手拱拳,目光平视,又带了些许殷切。双眸像透亮的玻璃珠,黑亮却神采奕奕。“还请火舞师傅指点一二。” 火舞修长的手指一收,将转珠收回袖里。取了一个纸片系在绳上,挂在面前,手掌一探,看起来也不过是手指摊开,遂徐徐收拢,手心别无他物,纸片却不知有了火星,一下子整张纸开始燃烧,火舌正探上绳子,他手探上,一把握住正在冒火的纸片,顿时火焰收停,手指弹开,纸片化灰散在空中里,一气呵成。 临风只觉得这火舞之前已经见识过他的实力,没想到他的功法这么神奇,仿佛是他天生能自燃,如火焰走出的人,难道这是他的天赋异禀? 说是学徒,别人靠天生的火之操纵术,他这学徒怕是学会基本,也只有点鞭炮的份,更别提操纵火药了。 他有些不是滋味地看着火舞,扫了一眼火舞的表情,对方还是跟没事人一样,似乎刚才他也没做什么,只是打了个哈欠而已。 “这是火舞师傅自带的本事?”临风忍不住开口问道,这火舞如果答是,他心里会落寞不少,他还以为他也能有朝一日跟对方一样,这般神奇。 火舞被临风一句自带的不由噗嗤一笑,“没有,临风,我想你之前也练过功法,功法也有多种形式的展示,你就可以通过功法,升温,将你的精神力集中,源源不断的将内力推送,用心去引导,想象手中是一团火焰,心诚则灵,你就能做到了。” 虽然临风很想说一个火柴都能搞定的事情干嘛弄得这么玄乎,但是听对方的解释,兴致也稍稍提上去许多,既然有可能,他就去试试,也就收敛气息,平心静气的看着那瓷碟。 临风脑子里晃过很多想法,记得以前看小说就偶尔会看到说主角功夫太厉害了,衣服湿了都能靠自己的功力烘干了,那效果真是杠杠的。 他脑子里顿时延伸了很多东西,他之前对于功夫的理解只是力气上的,也许外力推物,内力致伤,他想到了电,电可以发热发光发烫,功力类似一种源力,没准也有这种效力。 火舞眉毛微微挑起,静候。他也没诓临风,这效力是有的,但是临风他自己做不做的到,他倒是想看看,做的到,说明临风本身也算有两把刷子;做不到,做为师傅指点一二,也是应该的。 临风没有急于将手覆上,而是闭上眼聚精会神,右手缓缓握拳,收紧。功力他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只能靠本能,去感受内力的涌动。 黑暗中一开始没有任何的光感,随着思维深入,浮现一条晶亮的银线,在他周身游走着,他手臂轻抬,银线也随之抬起,屏息聚气,目光定于拳头的方位,逐渐的,其他部位的银线变浅,像是输送一般,拳头一侧的银线越来越粗,也从晶亮,变得耀眼,让人对着忍不住躲闪。 他突然睁开眼,明显的感受到了内力源源不断的从周身游走向拳头的方位,手里渐渐发烫起来,不觉间,已经汗液渗出,甚至凝结水滴,滴落在了地上。 拳头一散成掌,原本看着润湿,一下子,手上略湿的汗液像是被烘干了不见水光。 火舞眼神也从漫不经心变得聚精会神起来,目光紧随着临风的手,那肉眼可见的变化。他也教过一些学生,不会他这本事的,很正常,任何能力,都是需要一定的方法,一定的渠道,去展现出来。 没想到这临风,果真是有悟性的,只是一点拨就通。 临风拧结着眉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他这一次动作快了一些,他自己也明显感觉到手掌像是摸到了发烫的铁块。 他屏气,手掌挥过去的一瞬间,瓷碟燃起火焰,像一条火龙一般,直冲而上串上了一米之高,临风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才得以幸免。 临风满怀信心地看向火舞,也算他办到了。 火舞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角微扬,显示他心情还不赖,他看向临风的眼神也不同以往。 原本他以为临风也不过是一名普通安排来学习一二之人,大多人前来,往往真正有耐心的人比较少见。 “表现还不错。”临风微微张大了眼睛,嘴角浮上一抹笑意,得到夸赞让他心情好了不少。 饿了的时候他就掏出白石递给他的褐色纸包,一口气解决了两个包子。 夜里。 从火舞那学习回来,他没敢见人。 火药这玩意都是没准的,有些成分有染色效果,他遮着左脸,他实在是太大意,把自己糊了一脸。 还是湖雪蓝色,他心里估摸着,若是碰上整张脸,他得放声唱歌了……一曲《蓝精灵》 其实临风的脸,咋看诡异,看久了有种别的地球过来的,本身五官清秀,只看半边脸,还会有种清冷的味道。 他一进屋,就已手掩面,白石也有些意外,不知道对方抽了什么风,顶着这么怪异的姿势。 白石握住了临风遮面的胳膊。发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临风只想找地洞窝着,有些抗拒的用手想掰开他手腕。 “白石,你松下手。我……” “我不!” 第110章 ,白石关心 临风微微愣神,没想到这个同屋的伙伴反应会这么大,有些迟疑地看着对方。 那人却丝毫不在意他打量的眼神,抓住他手腕,缓缓拿下来,临风原本清秀的面庞,东一块西一块的染了些雪蓝色,白石大拇指有些微粗粝,带着老茧,指腹摩挲着面颊,指间缱绻。 临风望着地面,一时间有些发怔,不知道如何反应,手挣脱了下,白石也随之松了手。 他看了一眼白石,对方却是毫不避讳他直截了当的目光,临风皱着眉头看他,那双眼睛也是如此清澈,将光芒跃进眼底,但是这张脸,却不是那人的,他看着心情很矛盾。 就好像你觉得你最在乎的人在面前,你能感受得到对方的存在,等你仔细一看,却发现,全然找不到对方,眼前的人,也根本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他低垂着眉,想着这白石这几日待他也算不错,自己就当作别人关心自己,就不故作扭捏了。临风回了个笑脸,“我没事,跟火舞师傅学习,过程中染了些东西。” 临风不由的想到昨天情况,绿鸡仔这傻鸟有时也完全是添乱来的,不过毕竟是自家人,添乱也就当生活里增加点情趣了。 有些火药有染色的作用,临风还没来得及躲闪,就被呼了一脸,半张脸就出了斑点狗的效果,根本没法看。 白石倒了杯水递给他,让他坐下来,临风眼里还是带了丝迷茫,接过水喝了一口,放回桌上。 “我准备洗漱完毕就睡了啊。”说着他起身,他微眯着眼打了个哈欠,动作懒懒的一边解着左侧的系带,一边跨步想往自己床边走去。 他才起身就被白石一把按住肩膀,“等等。”白石安抚下他,不知何时手上有个天青色的青花瓷瓶,样子简朴大方。 白石取了些膏药,一手撩起临风的刘海,一手将药膏抹匀在他脸上,那药膏触感清清凉凉的,好像夏日里喝了一口冰水,格外舒服。 “怎么没让大夫给你开药,自己就这样回来了。”白石神情认真的给他擦着药,一边嘴上不容拒绝的质问着。 当然他也没其他意思,他只是看着临风脸上成了花脸猫的模样,看着不舒服。 他也知道润易这大夫算得上自我发展比较全面的医生,平常有些跌打肿痛,或者女士们的护肤,他都能指点一二,时间匀的过来,他还好抽空做些小玩意,偶尔送给教派里一些妹子。 临风觉得脸上被抹的差不多了,微后仰了下,想躲过那人的触碰。他出手挡了下,讪笑,“谢过白石哥的照顾了,我应该没什么大概了,火舞师傅说了,这些也就三五天就能褪去恢复的。” 白石冷不丁来了一句,“短则三五天,长则三五月,具体看人,还有恢复的情况。”得他这种药膏辅助,才能三五天内恢复的快些,估计临风这傻小子不明白这情况。 临风正准备探手推拒,没想到手被人直接握住,推拒成了打空拳。他抬眉看了一眼对方,“我没事,你早点休息吧。” “等等。这里还有。”下一刻脖子传来一阵凉气,像是溪水流淌过脖颈间,对方的发丝随着动作也像是上乘的绸缎滑落而下,偶尔几根发丝像是逗弄人一般,碰的人痒痒。 两人的距离靠的很近,临风甚至能明显的感受到对方起伏的呼吸声,不像平常人呼吸出来各种气味,白石身上就像清泉一样清爽,若是泉水,恨不得多喝一些。 临风还想拒绝下,两只手被人紧紧钳制住,像是螃蟹抓到了自己的猎物,看的紧紧的,不让人有丝毫的冒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对方擦药的动作停了下来,白石抚了把他的发丝,“好了。”收起瓶子,解了外衣,剩下袭衣,就往自己床里躺着,背过身。 留下临风一个人对着他的背影大眼瞪小眼,他也是服气,这个人自己不肯让他倒头就睡,非要这样折腾一二。 不过他转念一想,毕竟对方是对自己是出于好意,对于这种好意,他自己想尽量回报,不去做一些损人利己的事。 有个别匀皮肤微微有些发热,对着铜镜,果然蓝色的肌肤渐渐有了些许退化,虽然不明显,但是也看得出效果不小。 他倒是不知道这白石如何有了这样的瓷瓶,回想了下自己来火堂的学习,他还以为这火堂大多只是外伤,根本用不上这些搽伤药,就算有,大部分也都是老老实实做个申明,让润易给送来。 想到白石也可能顶着一张跟自己类似的花猫脸,临风心里乐的不行,耸着肩膀,咯吱的偷笑了一番。 临风洗漱完大字状,跟摊面饼似得摊在床上,跟着火舞学习了快一整天,认识火药又要实践,让他觉得稍稍有些累,他得好好歇息。 扯了下被角,翻个身,找了个舒服点的位置才停了下来,蹭了蹭被角,这样一天天过的还算凑合。 另外一旁的白石,却是许久未眠,虽然背对着临风,背后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哪怕对方咳嗽一声,都会竖起耳朵听,观察的非常仔细。 不知不觉中临风打起了小鼾声,呼吸起伏匀称,偶尔梦呓。 确定对方睡着了,白石才翻过身,纵使隔了一些距离,他的目光也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临风的身躯包容。 罩着那人的眉,那人的眼,那人的嘴角,那人的鼻尖,小巧的耳朵。 那种协助褪色的药膏,理论上他也不可能要的,是他特地跟润易求来的。 在这傲天教里,也只有润易手里的药才是最全,最有效的。 刚问药那会还被润易瞧笑了一番,说一个大男人这么臭美干嘛,男人适当的伤疤,像一种成就一眼,还是很帅气的。 白石当时也没过多的话,也没过多的表情,只是目光直直的看着他,“我需要。” 润易虽然很想说,你要我也没资格给啊,这话他也不能明面上说,说了的话,就好像明面上嫌弃了老板一般。 润易还是没肯给他,“白石,不是我说你,火堂主对你还是很看好的,你这是什么德行,庸兵吗?区区小伤小疤就能让你这么耿耿于怀?” 白石直接提了一小袋的银子,约莫五十两。 他来这傲天教也没多长的时日,并没有做到跟人人认识打成一片的地步。他一直是按耐住情绪去跟这个人沟通。 他从小到大的成长坏境里,对他说不的人很少,以至于他基本忽略这个设定。他以为事情简单,对方也能明白他的意思,这润易还真是不好说话。 话说不通的地方,就只能适当的靠钱疏通了。 润易眉毛微挑,他倒是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小伙子,钱倒是带的不少。他握着钱袋子掂量了下,根据他的经验,眯了下眼睛,随即露出个笑容。 分量真心不少。 但是,他心里也留了个心眼,对这白石他多加关注些,一个普通门徒能随随便便拿出这么多银子,显然是不简单的。 正当润易也微微在自己的原则与银子的纠结较量之中的时候,白石又跨出了一步,凑近了几分。 “我是为一个重要的人求的,临风。你应该知道他是谁。”想到无意间听到的话,这教主会让润易格外照顾临风,他信,不过他还是想他能亲自照顾临风一些。 润易不说话,微眯着眼打量着白石,准备随时翻脸,银子甩还给他。 白石的眼角多了些温柔,“我知道润易大夫你忙,所以希望你把一些必要的药开给我,我想亲自照顾他,别无他意。也算某种程度上给润易大夫你解决一些不必要的烦恼,你可以照旧做你的事,临风这边除了我不好处理的,大体的,我都会自行解决。” 润易对于白石的话将信将疑,不过毕竟是魔教中的一份子,态度上还是显得无畏无惧。 这小子多加监督就是,想着润易从药箱里摸索了起来,一边递给白石药瓶,一边讲解药瓶对应的功效。 润易还是满心宽的,虽然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明显看得出,那小子里的眼神不一样,那是一种,视之为命的眼神,莫名的很清澈,不像一些心怀不轨,眼里精光,或者含糊的人。 他就当多个便宜助手了,又能轻松点,又能得银子,估计没有比这便宜的好事了。将药瓶摆放好,重新处理了下,递给了白石。“需要的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我也有事,也不便一一对你详解,不过你可以去草堂处,你按着药瓶上贴的药名,询问药童,就能给你准确的答复。” 白石对着润易深深的鞠躬了下,“谢过润易大夫了。” 思绪拉了回来,又瞅了眼自己的柜子,柜子里正收着那些药瓶,他既希望自己能亲自帮上手,又希望那人根本不会受伤,不会出什么事。 第111章 ,火堂任务 第二天一醒来,临风赶紧爬起来对着铜镜比着看,虽然他也不是个爱臭美的人,但是这斑点狗的造型还是有些令他忍不住遮脸不示人。 镜中的自己,几乎与平常的自己无二,看起来似乎根本没有经历昨日火药的摧残。 临风感慨的想,这药膏看着其貌不扬,这效果却是出奇的好。或许他应该跟白石买上一些,以防不备。 等他回头的时候,往对面的床面看去,床上已然没人,留下的只有一个叠着四四方方的豆腐块模样的被子。 鼻间传来一阵肉包专属的香气,他低头一看,正好是肉包常包的褐黄色的纸包,旁边还盛了一碗甜香四溢的豆浆。 临风对着空气比了个大拇指,这种起来就有早餐的待遇,不能再好,对白石童鞋点个赞。 吃完了包子,临风穿戴好衣服,就风风火火地往草院赶去,今天起的迟了一些,他得动作快点,不能给师傅头留下坏印象。 跑到了门口处,临风扶着篱笆,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撇头看了一眼前方,火舞的依旧穿得一身火红,远远看着,映衬着太阳初升的光辉,仿佛朱雀即刻挥翅,凌空起舞。 “师傅,徒儿来迟,请师傅责罚。”临风还喘着气,说话显得不太顺。为了避免师傅生气,临风索性自己请罪,也好让对方少一些不高兴。 “无妨,下次打早些。”火舞这个人看着红红火火,脾气倒还好,没有真的如火般暴躁。相反,有时让人感觉还是蛮通人情的,跟这样的人相处,也会顺心很多。 火舞没有带着临风去暗室,而是准备了一辆马车,朱红色帷帐,挂着宝蓝色的流苏,配以铃铛,紫檀木为底而筑,看着古朴大气。 “上车。”火舞对着临风招了下手,手上提着桃木制的六角盒子。 “好。”临风连忙点头应上,小跑着走到了马车的面前,顺着小木梯二上,马车里面备着秋香绿的软塌,上面覆盖着淡紫色的织锦缎罩面。 临风自从去了玄空阁后,再流落到了傲天教,几乎平日里都只是在一个山头上活动,外出下山的机会,少之又少,掀开帘布看着外面的风光,一路上树叶繁荫,偶尔有白色清秀的花朵点缀其间,不远处传来鸟鸣声,听着他心里有着洗涤过身心的惬意。 马车走了许久,直到午时,才看到了些人烟,经过了街道,周边不时传来小贩的叫卖声,临风不时眺望着热闹的人群,心里欢喜。 “火舞师傅,不是学火药吗?怎么跑到这镇上来了。”临风回头有些不太明白的看了火舞一眼,对方则是低头不语,朱红色的发丝缓缓落下,手里的碧玺珠子不停转动着,随着太阳光的透射进来,手间仿佛操作着活跃,透亮出漂亮的琉璃色。 “晚上有安排。”搁下这句话,火舞就没多说话,只是递了一张纸条跟桃木盒给临风。 临风接过纸条,上面的字端正有力,他微微扬眉,火舞给他的安排的任务是解救几个被困的门徒,方法自然是用火药。 将纸条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除了解救门徒,解救的地点时间地址以外,上面再没记录其他,看着手里的木盒,一打开,火舞给他备了不少火药,只不过数量有限,威力看着也不是特别大。 看着车外车水马龙,怕是伤到无辜的路人,所以给的火药威力也不是特别大,范围都只是伤到一个人的距离为限。 具体的手段内容没有文书备释,看来是要他自己去琢磨怎么应对,而且无形中提的要求,就是他要在一个人的距离范围内将对方制伏,一旦超出了这个距离,火药的效力几乎就发挥不上作用。 火舞领着临风上了一间酒楼,用过午膳之后,随着小二的招呼,进了一间客房,放下身上随行的东西。临风脑子里正回想着纸条,有些心不在焉,也就没有过多的注意火舞的行动。 火舞见临风低头思索,也就没有过多打扰,只是命小二送些茶水糕点,就关门退出。 临风打开木盒,将首层备用的文房四宝盒子打开,样件小了些,但也算是齐全。 就着纸笔开始规划起来,用火药,对方的武力值定是不容小视,他正想着打开木盒,想着用哪些火药合适,一打开,里头大部分火药都被浇湿了,只是角落放了个不起眼的盒子,一打开,塞着一张纸条,这是你的突发状况,你看着办吧。 纸条下面则是一些家里最常见的红衣爆竹,临风下意识咽了下口水,这坑爹啊,就给他这个。 临风看着其他被湿软的火药,“小二,给我备些蜡烛跟小碗来。”再去制作火药的时间,材料都是不够的,他只能有啥用啥,想着把湿了的火药,去掉外衣,里头的成分烘干,以作他用。 等临风忙活好自己要的材料,外面的天色也逐渐暗淡了下来,跟小二要了一份包子,简单吃完,他就收拾好东西下楼。 这几日的学习要得以实践,临风的心里既是雀跃,又有些许迟疑,怕自己搞砸了。 但他能做的就是沉住气,按着纸条上东街第三巷口处,那人烟稀少,有些不见光的事,往往都在那暗中进行。 “老大,干完这一票咱们也挣了不少了吧。” “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好干。” “老大,我这右眼老跳,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不安生的事。” “去你的,皮痒找你媳妇找抽两把,别在这犯憷。”一个单眼带着黑眼罩的面色粗犷的中年男子骂骂咧咧的说着,一边手头上动作不停,指挥着其他人。 被当货物贩卖的人群中,不时传来低声的啜泣声,偶尔传来鞭子的鞭挞声。 “哭什么,以后日子吃香的,喝辣的,荣华富贵享不尽,不知道你们几个娘们哭个什么劲。” 这些人准备把关在一旁的女子贩卖出去,可能是青楼,也可能是一些富贵人家做小妾。 被关着的有不少是木堂中的末等门徒,木堂的人较之其他堂稍显呆愣,门徒中有不少姿色上乘的,那个小带头的大意,几个姑娘被有心之人骗去,等回头去找的时候,才知道被镇上有名的人贩组织拐走了,那小带头的势单力薄,只得求救于教内援救。 临风蹲守在屋檐上,目光眺望,数着有多少人把守,考虑如何突破那些人的把守。 他正打算才守些时间,下面看守人正把门打开,驱赶着那些年轻的小姑娘。没想到被人一踹,踹下了屋檐,临风下巴抽了下,侧过头回看了一眼。 踹他的正是火舞,火舞什么话也没说,只展开一张纸条,“突发状况,好了,快下去吧。” 临风在掉下去的过程中对火舞比了个中指,不带这么坑徒弟的。 “什么人!” 临风一咕噜掉了下去,虽然他也做了些补救,还是有些狼狈,好在控制了最后的姿势,人在半蹲在地上,没有直接摔个狗吃.屎。 “呸。”临风擦了下嘴,这周围的灰尘不小,掉下去,扬了不少灰,嘴里也跟着吃了好几口灰尘。 临风正准备抬头看下情况,就感到了脖子一凉,两把剑正架在他脖子上。 “你是谁?”那个带着眼罩的粗犷男子上前道,临风打量了下情况,目前也就五个人在这附近。 临风连忙收回思绪,面上诚恳的笑道,“小的无意经过此地,掉了下去,打搅几位了,我这就走,这就走。” 周边那些小姑娘看着临风清秀的面庞,浑身散发着和蔼可亲的气质,下意识的觉得他是个好人,没准能救他们。很快就有人喊着,“小哥,救救我们吧,求求你了。” 临风才抬脚想走,脖子上的剑又近了几分,甚至嵌进肉里。 领头的大喊一声,“慢着。”他眼神鄙夷的看着那群哭喊求救的人群,又轻蔑地看了临风一眼,“想他救你们?你们还是想着怎么给他收尸吧。” 领头的直接单手钳住临风的下巴,像是螃蟹般夹得死紧,“说,谁派你来的,大半夜的哪里不好去,来我这,还想说是路过的,骗谁呢,当我们是傻子呢?!” “疼疼疼,大哥你轻点,你看我这身板,哪有大哥你神武啊,还想跟你们几个抗衡,我不是脑子有病吗?”临风顺着局势谄媚示好的笑着。 “知道厉害就老实招待,否则别怪兄弟几个不客气。”领头的神情像是软硬不吃,语气恶狠狠地说着,仿佛下一刻就能将他的脖子拧断。 “我是瞅着这夜色好,在房檐上看看风景的,没想到失手,呸,失脚,大哥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吧。”临风面色尴尬地解释着,他内心吐槽着,还不是被人踹了一脚,不然他还能在上面多呆一会…… “哼。”领头的直接甩了临风一个大耳巴子,“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带下去,好好审问。” 临风的面颊被扇得登时像撒了辣椒般火辣疼痛,他暗自倒吸了口气,其他四人压着他肩膀,想把他押解下去。 但是他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妥协……! 第112章 ,任务不易 临风也没有急着挣扎反抗,只是面上配合的被押着走,肌肉暗中较劲,开始估测这四人的武力值。 脚步并不是特别稳重,下盘不稳,临风微眯着眼,突然蹲下身,强劲猛踢,其他四人措不及防,登时被踢翻在地,几个人马上站起来将临风团团包围。 他嘴角微扬,带着一丝痞笑,那四个人试探性的围的越来越近,就在他们快要近身的一瞬间,临风腾空跳跃,又一跃而下,手上划着大圈,撒了一大片灰,那几个人毫无防备,被撒了一脸灰。 “嘶。”“啊,好痛,我的眼睛!”四个粗大汉纷纷捂住自己的眼睛。 临风随意地拍了拍手里的灰,也算剩下的火药让他派上了用场,想到前面还有人需要救,也就没有过多的浪费时间。 那几个大汉像是瞎子走路一般,摇摇晃晃的,临风快步闪近,一把抓起他们的后领,挨个对撞,让他们晕在一旁。 “马四,干好事没有啊你们?”领头的也没回头,想着人回来的应该是马四。 领头长得肥头大耳,此时正用肥肉横生的手掌托着一名样貌清秀的女子,女子一面害怕,一面不敢反抗,只是闭着眼睛,抗拒着别过头。 粗粝的手指狠狠一握,扣住那人的下巴。“臭娘们,爷看上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哭丧着脸做什么?!” 肥硕的指头点着那姑娘的额头,“告诉你,把爷伺候好了,爷给你带条明路,给你找个大富人家当小妾。”那女子闻言不由低声啜泣。 领头没了耐心,宽手掌又“啪”的一声甩了一个大耳巴瓜子,“把我惹恼了就把你剁碎了喂狗。”说着他开始蛮狠的撕开女子的领口,露出肩头大片雪白的肌肤以及红肚兜。 “啊!”女子惊恐地大叫,几乎是震颤着双手掩在胸前,哭喊着说:“爷,你就饶了我吧,不,不要啊!” “哼。”领头的不顾女子求饶,直接将外衣撕碎,只留下红肚兜,油腻的手指急切地摸着那清秀的面庞。“多美的脸蛋啊,来,让爷好好疼爱你。”接着传来滑腻的水渍声。 “住手!”临风捡起地上的石子就向那领头砸去,登时领头的额头破了个口子,流出血渍。 “哪个王八羔子打扰爷的好事。”领头捂着脑袋皱眉朝石子扔来的方向看去,正是之前神情畏畏缩缩的那个小子。“呵,我当是谁?怎么,这么快就亟不可待的想找死了?!” 临风看着领头与那女子,两人靠的太近,用鞭炮,恐怕还会伤到那女子,准备出手的他,迟疑了下。 而领头也刚好看出临风的迟疑,“呵,小子,怕了?没那个胆就好好回家玩你的泥巴去,别学人出来逞能,还逞成笑话了,哈哈哈。” 临风目光一直停留在女子身上,恰好女子也一直目光紧随着他,她的本能感觉到,眼前也只有这名看着正气些的男子能救她了。 临风用目光跟她交流着,他用眼神传达着,我不是不想动手,我怕出手会伤到你。 女子眼睛睁大几分,眼里疑惑的看着他,那怎么办。 临风继续用目光传达着,你准备闭眼,剩下的我来解决。女子目光坚定的对临风微微点头,随即闭上了眼睛。 正当领头对临风不屑掉以轻心的时候,临风一看时机到了,凌空而跃,尽量偏移开女子的位置,手掌一挥,火药如雪花飘落般粉纷落下。 领头眼睛被刺痛的双手捂住眼睛,女子一时摆脱了那桎梏的双手,临风眼疾手快,一把抓过自己的外衣披在女子身上,将她放置在稍远处,保证打斗时不会伤到人。 临风动作轻柔的放下了女子,正准备起身的时候,那女子抓住了他手腕,临风有些不明的低头看了她一眼。 女子抬头看了临风一眼,又随即垂首,声音如蚊蝇,“谢谢。” 月光如水,将临风的外形包裹出银边,他回了个明媚的笑容。“保护妹子,是大侠的职责所在。” 突然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响起,“呵呵,小子,老子非要把你揍的你亲娘不认识。” 临风瞳孔微缩,有些不敢置信的转过头,那种火药碎粉下,短时间,那种疼痛,几乎没有人忍受的了。 回头一看,那领头的脸上没了眼罩,一只眼睛的确有些肿胀,甚至张不开眼。 大汉见临风一脸错愕的神情十分得意的朝天大笑,“哈哈,蒙了吧,老子这就是专门用这个防着你们这些暗招。这下轮到老子给你点颜色瞧瞧了。”说着大汉也不顾另外一只眼的疼痛,用剩下一只眼恶狠狠,直勾勾的瞪着临风,势要将他撕碎的架势。 一拳落下,临风凌空跃起避过招式,大汉紧追不舍,临风试探性的扔了些爆竹,大汉仿佛只是被蚊子咬过一般,微微皱眉,不显一点疼意,连痛哼声也没有。 不断的较量中,临风的体力有些跟不上,额头渗出薄汗,眼看着大汉的拳头就要落下,倏然,一阵掌风起,大汉被刮倒在地,他侧头一瞧,空中无一物。 使出掌风的正是绿鸡仔,看到临风练练败退,它心里也是捏了一把汗,急得不行,眼看主人要挨揍了,它忍不住出手相助。 正当绿鸡仔准备使用灵力收拾大汉的时候,周边的景物忽然静止,大汉与临风两人一动不动,不远处的柳叶随风飘的模样也戛然而止。 绿鸡仔警觉地看着四周,还有谁能将时空禁止,它的正上空出现个火团,那人的模样,竟然是…… 火舞。 “碧华上仙。”那人长吟道。绿鸡仔蹙紧眉头,真看不出来这火舞有这能力,但是声音发出来,绿鸡仔就觉察到了不对劲。 “荒冥,竟然是你,你来这干嘛?!”绿鸡仔在这静止的空间中,无形中获得了些充沛的灵力,登时幻做了人形,化作六岁小儿装,穿着绿色长衫,身后一片黄羽。 火舞缓缓睁开眼,眼睛如深水幽蓝,又像是青金石熠熠生辉,“我是来警示的,你这此不得出手,否则的话,就不是我来警告了。” “你!”绿鸡仔曾经也是碧华上仙,如今落到被普通小仙欺凌的地步,令他气愤地胸膛起伏不已。 荒冥倒是好脾气,单手一扬,手中变出藏蓝色的孔雀翎扇子,走到碧华身边,低下身给他扇扇风。“你就别跟我怄气了,好好看你视之如命的主子,怎么好好表现的吧。” 碧华双手环抱胸前,哼了口气,别过头。只见荒冥手里又变出一盏茶杯,递到他面前。“碧华上仙见谅,原谅小的吧。” 接过茶杯碧华才气消了一半,一饮而尽茶,递还给他。荒冥满意的笑笑,打个响指,登时空气恢复了流动,远处飘扬的杨柳也缓缓落下,随着风,时起时落。 此时碧华也变回绿鸡仔的模样,蹲在火舞的肩头上。火舞看到绿鸡仔的时候还诧异了下,绿鸡仔比了个手指,示意他小声,用眼神传达着叫他好好围观,不许出声。 临风背靠着墙头,压抑地喘着粗气,胸膛随着动作不时起伏着,他的体力有些吃不消,那大汉也在用他擅长的蛮劲跟他较劲。 这样下去不行,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子,他想带女子远一些,那大汉又如影随形在身后紧跟不放,他根本没法让女子离得再远一些。 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爆竹,直接一把扔怕是要伤到无辜之人。那大汉似乎练了什么铁皮功夫,皮肤厚实,不怕疼痛,单个单个的扔,对他简直像是挠痒痒。 大汉看临风靠倒在墙上,身形脆弱的喘息着,他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意,一步一步的走向临风。 “小样,让老子送你回老家吧!”说着大汉用飞扑的姿势奔向他。 临风见状赶忙翻滚到一旁,才幸免被大汉砸中,临风垂眉看大汉正在他不远处,而且是露出了后背,正是好时机,拼一口气吧! 他将手上仅有的三十来个爆竹凝结成团,腾空跃起,为了避免火药的杀伤力伤到无辜,他直接用掌对着那人的后劲硬狠狠的摁了下去。 一接触到那人的后劲,临风拼着一口气,运行功法,将内力集中的到手掌上。 “嘭!”登时发出巨大的响声,临风也被炸的撞到了墙上,手掌糊了,白骨也露出了些许,而大汉则是血管被爆,后劲一大块破裂,流血不止倒地。 临风的视线有些模糊,最后眼皮实在是抗争不过痛意,阖上了眼。 他昏迷前最后一丝神智想着,火舞师傅,应该在附近吧…… 第113章 ,火舞不语 等润易见到临风的时候,手掌森森见骨,脸上脖子上也连带着有些擦伤。 润易看着这小子,心里既是疑惑也是惊奇,火药堂有所会有个磕碰受伤,在所难免,他能理解。 但是这见骨的伤口,他没法理解。 火舞不可能这么点基本的自我保护不告诉临风,这孩子究竟是做到了什么地步,将自己伤成这个德性。 他皱了下眉头,铺开药盒,将表面的赃物擦拭掉,给他上好蒙汗药,好让处理伤口的时候,患者不会过于疼痛。 用锋利的小刀一点点的将烧焦的死肉挑出,随着刀划过的部分,血液不时渗出,润易动作都有些哆嗦,赶忙将止血的药草撒上,再撒上能祛腐生肌的药材,才动作轻缓地用布带包好整个手掌。 其他身上的伤口也一一处理妥善,火舞站在一旁看着润易忙活,看对方额头上泛起水光汗液,他紧皱了下眉头,真没想到只是出个任务,竟然会搞得这么严重。 润易抬起手,一边指着火舞,一边摇晃,有些不平地说:“火舞,你看看你怎么带徒弟的,这次都见骨了,是不是下回我就得收尸了。” 火舞难得手上没有把玩转珠,面对润易的指责也只是缄口不言,目光看向别处,一脸沉默。 他自己也没想过,他以为当时那种情况,临风即使是挨揍,也不过是多些皮外伤。 没想到这孩子这么倔,非要自己去了结,即使拼到最后气力不多了。他也不否认,这是他的失职。 这一次也让他见识了临风的另外一面,开始看到临风的时候,觉得是个喜欢玩弄小聪明的人,不太喜,后面开始教临风的时候,觉得他还是蛮勤奋,一天十几个小时学下来,都是精神奕奕,总是满脸期待地等着他教下一句,这次,完全改变了他一开始的以为的印象。 这个人不是什么投机倒把之人,很努力,很尽力,甚至到为完成任务伤到自己也在所不惜。 润易也觉得有些意外,看火舞低眉的样子,这人向来如火般喷薄而发,此刻却像是被水浇灌,熄灭了,还透着凉烟。 润易摆摆手,也就没继续指责下去,火舞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 他眼里火舞也一直是个聪明人,能把火药玩得如此出神入化的人,智商,都不会太低。 “你回去吧。”润易开口道,临风几乎昏迷了一天,火舞将他带回,守床,也几乎是一整天,看他眼底下的皮肤发青,想来也困乏了。 火舞朱红色的眼眸看向润易,此刻像是自责中,微微有些呆滞。润易上前轻点他肩头的穴位,火舞顿时瘫软在润易肩上。 润易扛着火舞出了房门,嘴里念叨着,“照顾了小的还得照顾你这个老的,真是一老一小,不让人省心啊。” 他知道火舞也是出了名的固执,索性将人扛回去歇息了,不采取点手段,那人在那傻守七天,他都信。 上一次,火舞的徒弟在任务中不幸身亡,火舞在徒弟坟前就足足守了七天,滴水未进。 火药这事,本来就没个准,意外都是难免,火舞却是一直自责,自责自己让徒弟年纪轻轻没了性命。 最后还是靠他,他把火舞一拳揍晕了,背回去。 很多事,都是这样,充满遗憾,又没法改变。对于润易而言,他只能尽力。 他做的就是将医药好好研究透,多研究一些疑难杂症,这样,教里的门徒们,堂主们,就管自己冲,冲成什么样,都有他,他都会在背后,默默地支持他们。 润易握着火舞的手腕,向上几许,有一处深长的疤痕,肌肉绞结,斑驳,他用了无数药,奈何对方使用的□□太烈,以至于到现在,火舞为了克制这□□带来的痛意,都要按时去他那报到,得些伤药缓解痛意。 他这人向来淡定,看到临风的伤口,不由地想起五年前火舞躺在他面前的模样,触景生情,才会一时激动,忍不住对火舞斥责。 最近他又重新调制了专门救治火舞的伤药,希望效果会好一些。 月栖阁,一百零八号。 从昨日临风夜宿未归,白石在床上就辗传反侧,一直到天亮,也没有真正的合过眼。 他连忙起身穿衣,动作太急,桌上的茶杯也被碰碎了一个,他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心里不由地跟着咯噔了下,这种压迫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他快步走了出去,想去打听下消息,临风是火舞的徒弟,应该多少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最后在一个打扫后院人的口中得知,临风被送到药堂,东居别院了。 等白石赶到的时候,刚好见到了正在斗嘴的润易与绿鸡仔。 “润易,我来照顾我主人,你自行请便吧。”绿鸡仔跳上临风脑侧的枕头,一本正经的说道。 润易面上带着浅笑,用指尖捏了把绿鸡仔的小嘴,“行了,就你屁点大,你还能照顾的了临风。” 绿鸡仔直接跳上杯子上,双翅展开,一副护崽的模样,有些倔强地说:“我能照顾的了。” 润易则是毫不留情地用手指拎起绿鸡仔的后劲,戳了下绿鸡仔的小脸颊,“那你是能端茶呢,还是能送水呢?” 绿鸡仔在他手中扑腾,回过头啄了下润易,“本大爷,本领大,无所不能,屈屈端茶送水算什么。”说完还对润易哼了口气。 润易翻了个白眼,又伸出手想把绿鸡仔带出去,“行行行,你大爷特别能,但是你主人现在需要静养,你想他好,你就给我安分点,跟我出去。” “不要,不要,坏蛋,坏蛋。”绿鸡仔在空中边扑腾,边对润易试图抓他的手啄了几口。 润易被啄的眉头耸起,这死鸟几个意思,他的好脾气也被消食殆尽,正当他想拿起扇子一把将绿鸡仔扇下的时候。 刚进门的白石注意到这个画面,连忙出声道:“慢!”三步跨作两步地走到润易身边,握住对方的手按回。“润易大夫,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这小鸟计较了。” 白石见两人意见不合,僵持不下,开口道:“润易大夫,你要是不介意,就由在下照顾临风,您也好有空余时间,去照顾其他的病人。” 润易白了绿鸡仔一眼,又叹了口气,才用一种勉强接受的口吻说:“行,有你这么大个活人照顾,临风应该会好得快一些。” 绿鸡仔跟润易一人一鸟互瞪了一眼,哼了口气,润易才关门离开。 绿鸡仔警惕地看了白石一眼,瞪了白石许久,才软了下来。根据它这几日的观察,它看得出,这白石人品不论,对他主人却的确是不赖的。 三番几次的给临风准备早点,还准备伤药,还请命照顾,这个人应该错不了,绿鸡仔直觉的想。 绿鸡仔从自己的翅膀下叼出个拇指大的小布袋,递给了白石。 那天看着临风直接被炸到墙上,看到那伤口,绿鸡仔恨不得将大汉撕碎,理智告诉它主人的伤势更重要,它看了一眼临风,就飞身去给临风寻药。 临风这次伤势不同以往,它当然相信润易有药救治临风,但是,这伤口入骨,恢复了,也是树根错结的模样,它想好好照顾主人,不想让他手变成那样可怕的模样。 它自己心中一直许愿,要护得临风周全,想到没护好主人,绿鸡仔就觉得心酸。 “你来了正好,临风此次伤势见骨,这是百合鹤零,有助于生肌。”说完,绿鸡仔半蹲在床头柜前。“主人托付与你,望好生照顾,碧华在此谢过了。” 白石上前,揉了一把绿鸡仔的小脑袋,脸上的表情温柔如春风袭面。“好。” 绿鸡仔微怔了下,好像这样的场景之前也发生过一样,绿豆大的小眼疑惑地看着白石,对方浅笑不语。 绿鸡仔只得收回自己的视线,安分地窝在白石的肩头,看着白石忙活。 它心里对润易还是有些抵触,毕竟它拿来的药,都不是凡品。 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绿鸡仔怕自己把这药亮出来,润易跟它讨药,或者威胁它日日去那荒山野岭采药,它可受不了,想到润易那对医理执着地难缠性子,它就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它用小翅膀擦了下小鼻尖,目光专注地看着白石给临风换药。 白石修长的指尖覆上临风的脸庞,微微叹息,他的唇角,额角,都多了些擦伤。目光看向那手掌,润易用布巾正包得扎扎实实,他也是好性子,费了好大劲,才将缠绕的布袋一点点的解开。 解开的一瞬间,白石的呼吸不由一滞,红肉白骨,他眉头紧蹙,手指微颤,他来回吐息好几下,才缓过劲来。 他双手捧着他的手,抚着他手背,这双手之前是多么灵巧俊秀,此刻却变成这般残缺的模样。 深吸了一口气,他压抑着心中的泛酸的滋味,小心翼翼地将绿鸡仔递来的药小心覆上,再覆上自己一直携带的有助生肌的药草,重新取了布带缠绕好。 他握着他指尖亲吻了下,闭上眼,肩膀耸动,长吁良久。 他要好好照顾他。 第114章 白石照顾(一) 白石特地跟润易批了文书,交给火堂管事的,得以休假几日。 临风一醒来,就看见白石单手支着头在床前,因为睡意,脑袋一副要掉不掉的模样。 看了下外面的天色,肚子里发出咕噜声,他似乎睡了很久,一天,两天,三天? 不过这火堂有规矩,门徒都要勤勉学习,除了生病有事,一般都得照常去训练场报道。都午时了,白石怎么还会在屋里?专门为了照顾他? 他有些愧疚,自己与白石也不过同寝室友罢了,犯不着别人这么为他伤心力。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啾啾。”侧头看去,绿鸡仔在他枕头不远处,不知道谁给它备了个小窝,它在小窝里睡得香甜,不时砸吧砸吧小嘴,格外可爱。 临风指尖轻点,顺了下那柔软的羽毛,平常活泼乱动的绿鸡仔,此刻如此宁静,看来它也是为他守床累了。 他才刚下床,准备套上鞋,只见原本支头在床前的人侧头看着他。 日光从窗外透进来,在临风的轮廓上像是镀了一层金边,虽脸上有些许伤痕,却无损他清秀的气质,看着就像小溪流,欢快的洗涤过心灵,像朝气蓬勃的小草,枝条待发的嫩芽,闻一口,就泛起青苹果刚熟的香气。 白石揉了下眼睛,呢喃道:“嗯……你终于醒了。”临风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怎么,我睡了很久?” 白石起身,对着他点点头,“很久,过去三天了,我给你准备点吃的。” 临风心里微微有些惊讶,难道白石这人守了他三天三夜,若真是如此,这个人的心地真是极好。 很快,白石端回了一些饭菜,顺带有几个包子,还有一碗紫菜鸡蛋汤。 “好香~”绿鸡仔朦朦胧胧地啾了一声,翻滚着小身子,跳起来,赶忙飞到桌上,看到一桌的好菜,不由赞不绝口。“白石兄,真当是贤惠。”白石手上也没停下,另外整了个小碟子,专门给绿鸡仔用食。 临风坐下来,微皱着眉头,驱使手臂去拿筷子,手像是不能控制,有些发颤,指尖每次都只能扒拉下筷子,抬起没几秒,就掉回到桌上,如此几番。 临风面上有些尴尬,“手不灵便了。”他考虑用左手,左手却从来没这么干过,在空中停了许久,不知怎么让左手去夹菜。他神情凝滞了下,叹了口气,放下了筷子。 只手取了包子,好在左手还能用啊,临风感慨地想,单手在桌上搁着,单手喂着自己啃包子。 白石吃了两口饭,见临风很快将五个包子都消灭完了,眼神意犹未尽地看着桌上的饭菜。 他起身坐到临风身边,端起临风的碗筷,夹了对方目光盯了很久的红烧肉。“张嘴。” 临风有些迟疑的头后仰了下,面上挂着尴尬地笑意:“不用了,我,我吃饱了。”临风的性子还是希望能不麻烦人,尽量不麻烦人,虽然他内心的想法是:对于吃饭这件事,还能再战! 白石低垂下眼帘,目光打量着临风,面上有些抗拒,眼神却是直勾勾地盯着菜色,那目光,好像黏住了一般,扒都扒不下来。 “乖。”白石的脸虽然不好看,但是看着很和煦,仿佛初升的太阳,暖暖的。 临风就看着对方的目光,嘴巴跟着张开,任由那人喂食。等香软滑嫩的五花肉入口,那感觉,入口即化,酱料的香,肉丝的味,融合在一起,真是无比美味。 临风吃完一口舔了舔嘴角,眼神有些怯意地看着白石,自己嘴上说着饱了,还一副吃了还想要的模样看着对方,感觉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啊…… 白石不由地掩嘴一笑,眉角像是山间的雏菊花开,临风这个表情啊,眼神清澈明亮,带着小动物的渴望,实在是,太可爱了。 两人就这样慢慢地吃完了一桌子的饭菜,绿鸡仔也吃得肚子圆滚滚的,整个身形越发圆润,像个小胖墩,嫩绿色的羽毛,整一个小毛球,让白石给放到专属地小软榻上了。 “忍着点。”白石又开始将布带拆开,伤口有些化脓,流出的脓液跟布带粘在一起,看似在拆布带,其实跟撕皮无异,看着临风咬着自己手指忍痛的模样,他实在于心不忍。 看来这伤口还是需要进一步护理,他取了小刀,在火上烤了又烤,确定没差错了,将手上后来冒起的腐肉剔除掉,撒上润易吩咐的祛腐药粉,外层另外涂了层药,防止肉跟布带长到一起。 临风护着手,抬眉看了一眼白石,随即垂下眼帘,眼里带着淡淡的落寞。这样的场景如此似曾相识,他却不敢再去深入的想。 想到,心揪的像被人拧毛巾一样,扭的绞痛。看着那人低着头,白石很想伸手抚向那脑袋,去安慰他,却停在了空中,张开的手掌缓缓合拳收回。 还没到时候,他告诫着自己。他可以给对方带吃的,照顾对方,却,却不能表现的太过,不能表现的暧昧,在还没打探好金麟意欲何为,他都不能打草惊蛇。 他得尽快想办法见到金麟,但是眼下,看来只能…… 夜里。 临风看看自己的左手,有些费劲的用单只手给自己去了外衣,白天已经麻烦别人穿戴了,他不想一直这样麻烦别人。 取下布巾,扑湿,抓起布巾,手有些别扭地一段一段地握干毛巾,往脸上胡乱地涂了一把。 白石一直在旁,眼睛余光却对那人的一举一动,紧紧盯着,他踌躇了下,几步跨到临风身边,夺过他的布巾。 临风正准备擦把脖子,手里却突然空无一物,让他一滞,抬眼看去,对上了白石的目光,临风有些不自在低垂下眼帘。 那人的目光太相似了,太相似了,让他,让他,忍不住,忍不住想起班景。 来回了好几个深呼吸,临风才抬起手,摊到那人面前,对他说:“还给我吧,我自己来。” 手上却没有传来布巾粗粝的触感,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带着温暖,是那人的手,那人握住他的手掌。不知何时带来的凳子,带着他坐下。 白石模样看着一般,手形却难得看着很好看,仿佛如玉雕琢,色体通透,手指清秀与布巾的粗粝形成了对比。 那人将布巾全然浸湿,整个拧的不滴水,对折,只有手掌大的小长方块,动作轻柔地擦着临风的脸,不时撩起他的刘海,将额角细细地擦拭着,仿佛不是洗面。 而是给恭敬的神邸,易碎的瓷偶,擦拭一般,小心翼翼,唯恐有所不慎。 布巾带着毛巾浸润过水后的柔软,还有那恰到好处的水温,擦拭过脸颊,只觉得清爽舒适,暖暖的,像是闲适晒着午后的太阳。 临风不由闭上眼睛,感受这份舒适,舒服地他想伸个懒腰,倒头就睡。等对方停了下来,面色一凉,他很快睁开眼,他拍了下自己脑袋。 自己太没礼数了,怎么可以别人帮忙的时候,也不道谢,也不表示,就这样自管自的躺下睡倒了。 白石低首看着临风的脖颈,布巾浸湿,正一点点擦拭着,手腕倏然被人握住,他看向临风。 临风也抬头对上他的目光,他回以浅笑,手掌摊到那人面前,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已经很麻烦白石你了,今天,不能再麻烦你了,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白石低垂着眼帘看着他,临风被看得也有些不自然,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那人的目光,似乎带了一点点失落。 正当临风以为对方是个固执不听劝的人,那人却停了下来,还将布巾冲洗干净,叠成方块,目光慎重地递到了悟空手中。 临风心里很想拍把自己的脑袋,别人很正直啊,只是看见自己受伤,想照顾自己啊,自己抬小心眼了,怎么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余下的部分临风动作慢了一些,一点点擦拭着,擦到后背的时候,他尝试了半天,手臂也没有长到可以绕过去的地步,他袒露着上身,对着铜镜,一时有些为难。 洗漱完的白石见临风还站那不动,看那手上笨拙的动作,心中已然猜出一二。 临风向后伸着手臂,一次,不行,两次,还是不行,三次…… 手腕又被人握住了,临风侧过头看向那人,对方的发丝像是上好的绸缎般黑亮亮的,随着那人的前倾的动作,发丝宛如流水一般流延在临风的肩膀上。 发丝柔软地,像是羽毛的触感,绵软,又惹得人痒痒的,临风有些不自然地怕痒地耸了下肩。 还没待临风开口,白石握着他手腕,他手劲有力,像一股暖源从手腕传达到他心底。 抽出了布巾,替他擦拭起后背来,这一次临风没再像之前那样不自然,只是闭着眼享受着擦背地待遇。 不得不说,这白石的技术不错,擦背擦得临风浮上些困意,人有些失神,直接后倾到了白石的怀里。 白石目光温柔地看着临风,指尖轻抚,撩去遮眼的发丝,看来这人还是没休息好。 第115章 针锋相对 白石将绿鸡仔放妥在**上,被角盖好,随后修长的指尖探向绿鸡仔,点了点小脑袋。尘◎缘@文@学◎网 绿鸡仔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被那指尖挠的不胜其烦,它忍不住睁开眼看是谁在捣鬼。 直接对上了白石那张放大的国字脸,白石手掌摊开在它面前,目光示意它上来,绿鸡仔转了转眼珠子顿了下,思定后跳到掌心里。 白石带着绿鸡仔去了不远处的长芳亭,夜里清风徐徐,不是伴着不远处的花香味,亭内的幔帐随风飘舞。 绿鸡仔有些不明地看着白石,“大晚上的,找我做什么?”砸吧了下小嘴,它还有些困呢。 白石手掌呈握拳状,随后缓缓张开,一块玉佩随着动作闪现出来,一块墨绿色的貔貅玉佩,貔貅背上赫然刻着“景”字。 绿鸡仔的目光紧紧盯着玉佩,打量着,玉佩的配饰看着都不简单,金丝绣银线,它目光一沉,看来这白石的身份不一般,脑间电石火花闪过,不对!刚才看到了什么? 景! 绿鸡仔有些痴神的看着白石,想印证心中所想,只见白石颔首,声音也从沙哑变回了清澈悦耳的语调。 “没错,我就是班景。” 绿鸡仔的目光里登时迸发出光来,围着班景转了一圈,来回打量,“真是看不出啊,你这打扮,我简直认不出来,我要去……”它正准备回屋里的时候,整个身躯被班景扣住。 它挣扎了下,砸吧了小嘴,不满地瞥着班景,“你拦我做什么?” 班景揉了把绿鸡仔的小脑袋,“我还有话要跟你交代。” 班景就交代了之前发生的情况,以及自己怎么来此的种种,并且告诉了绿鸡仔不能对临风揭露他身份的原因,在他还没达成目的前,还是不要让临风知道的好。 绿鸡仔会意地点点头,“我明天想办法,让你跟他见上一面,不过这样真的好吗?你会不会有危险?” 班景眼帘垂下,落下一段剪影,良久,开口道“我没事。”揉了把绿鸡仔的毛茸茸小脑袋,“好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虽然他也没什么把握,但是他想,总得试试,起码试探出对方的意图,这人之前想取他性命,后面又将临风带走,心里隐隐也有些担忧,他也只能拼一把了。 夜长梦多,想到临风受伤的手,他心里就像被上百只蚂蚁啃过心脏般难受。 天亮。 将临风的药又上过了一遍,吩咐绿鸡仔照顾临风,绿鸡仔毕竟活泛,手脚不方便的话,喊人帮忙送吃的能耐还是有的,看着临风毫无设防的睡颜,他指尖抚摩了下,随后起身离开。 流金殿。 “门徒白石,求见教主。” “进来吧。”金麟不以为意地翻阅着近来教内的事务,不时用毛笔勾划,手上正写个不停,神情很专注,倏然颈间一凉,金属特有的凉意,一把长剑抵在那。 金麟自然没有警惕心弱到不知道这个人靠近,甚至不知道这人带着兵器向他袭来,他浮起一抹邪魅的笑意,眼里的金光更甚,如钻石般璀璨夺目。 班景把剑深扣了几许,“呵,教主倒是好魄力,项上人头都在剑上了,还能视若无睹,神态自若。” 金麟斜倪了他一眼,慵懒地眯着眼打量对方,一张很普通的脸,只是国字脸,几乎没什么辨识度,他脑子里思索着,是否有这个人的印象,似乎没有碰面过,今天是第一次碰面。 “不过一个小喽啰,还幻想自己有让人畏惧的分量?”金麟讥唇反笑道。 “哦,如果是我呢?”班景单手取下面具,显露出一张俊美无匹的容貌,模样英气,又带着如流云闲适的味道。 金麟的神情一滞,没想到这班景一只掩藏身份暗插在教中,掩饰的可是够好的,这么久了,都没有人发现,随后他神情恢复如常,眉宇微佻,声线拉低而富有磁性,像是夜中的猎豹伺机而动,“哦,我不来取你性命,你倒是送上门来了。” 班景紧扣住他肩膀,剑近了几分,眉头紧蹙,厉声道“你究竟怀有什么样的意图,为什么把临风带走?你又想对他做什么?你究竟怎样才能放了他!” 金麟丝毫不在意此时被人挟持,脖子上的似乎也不是剑,面色如常,目露嘲意道“我没去要你的命已经是对你莫大的恩惠了,你是嫌自己活得不耐烦,来找死吗?!” 班景真没见过这样的人,有些人面对这样的情况,可能会哭喊,可能会吓得屁滚尿流,可能面如土灰,无论是哪一种,都不应该是金麟这般的反应。 他明明只要再增进几分,就能切了那人的脉络,分分钟人头落地,那人却似乎根本不把他手中的剑放在眼里。 班景见金麟这般无视他,心中不由怒火中烧,一手如螃蟹般发着死劲,死死地扣紧他下巴,“那你倒是说说,临风,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么折磨他?!” 金麟肌肤凉的如冰窖一般,面上没什么血色,金瞳泛着一丝冷意,他一脸嘲弄地笑道“若是没有我,临风早就死了,你们可真是没有丝毫感恩的心呢。” 班景神情一滞,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也不屑地笑道“呵,这之前我从未见过金麟大教主的身影,敢问教主有什么得助于临风?” 金麟异色双瞳像是厌弃一般瞟了他一眼,不知道他何时挣脱,直接拇指食指扣住脖颈间的长剑,指尖一转,登时剑被折断,“年轻人,你看不到,并不代表没有,也不代表没有发生过。”身形也跃出了几许。 金麟微微有些苍白的手掌一摊,一只银色通透地蛊虫正在他手中扭动着小身躯,“蛊虫,没有它,临风在悬空最后比赛一役早就输了。” 班景神情嫌恶地看着那蛊虫,嘴里喃喃道“原来,原来是你!”指尖直指金麟。 班景眼里像是压抑着什么,“原来都是你,临风原本也只是输,因为你,那些怪异的虫,不知道做了什么让他继续战斗下去,害得他经脉尽断!” 金麟不以为然地轻笑,指尖温柔地抚摩着蛊虫柔软的身躯,“凡事皆有其代价,想赢,总得有要为赢付出代价的准备。” 班景愤恨地目光紧瞪着金麟,“强词夺理,你都把人害成这样了,还在这大言不惭地说些不痛不痒的大道理。” 金麟摩挲着蛊虫,蛊虫似乎被摸的舒服了,发出愉悦地小声叫唤。“他与我而言,不过是棋子而已,谁会关心一枚棋子的生死,你说是吧,六皇子殿下,班景。” “你!你究竟怎样才能放过他?!”班景正想上前,只见对方动作迅敏地甩来几枚银针,班景跳跃着身形避开,最后单跪在柱子旁。 金麟手掌摊开,倏然指甲像是有生命一般,变得狭长,舌尖舔过指尖,露出一个嗜血的笑意。“我要怎么做,看我心情了。”说的洒脱自在,一副无拘无束,能奈我何的模样。 “你!”班景伏在地上喘息着,蹙着眉头,目光紧紧地盯着金麟,恨不得将那人戳出个洞来。 “你这,我可是非常非常的,想要取走呢。”不知何时金麟身形闪现在了班景的身后,反手钳制住了他手腕,另外一只手如从衣口探入,如蛇一般灵巧的攀附在他胸前,肌肤的温热与那人冰凉的温度形成对比。 金麟舌尖舔过唇瓣,带着痞笑,“我还寻思着让你多蹦跶几日,你倒是有心送上门来,六皇子,班景,这般滋味如何?我摸得,可舒服?”那手间微凉,触过的肌肤如冷蛇爬过,令人不寒而栗。 班景身形被扣住不得动弹,面上却没有露出丝毫地怯意,只是隐忍地闭上眼,“我迟早要了你的命!” “哈哈哈……”金麟朝天大笑,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指尖轻佻班景下巴,“不错,有斗志,有意思,我喜欢。” 班景不配合地别过头,声音冷冷道“你别太得意了,以后,百倍偿还。” 金麟倒是好心情的没有过多计较,神态悠然地拍拍班景的脸颊,“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死鸭子嘴硬,不过这份不服输的心态,深得我心。我改变主意了,你这心脏先留着。至于临风,我不会放他走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你,你究竟要怎样才能放过临风!”班景转过头对着那人厉声道,目光如炬地紧盯着对方。 金麟抬手紧扣住班景的下巴,往上一送,下巴有些脱臼,“你不想我对临风下狠手,就给我老实呆着。” 班景忍着下巴脱臼地痛意,紧皱着眉头,看着那人,“你,你,你究竟要折磨他到什么时候?!” 金麟松开对他的钳制,对着指尖吹风,神情闲适地说“你安分点,表现好点,我可以勉强考虑对他好一点。” 班景被噎地说不出话,只是目光死死地盯着金麟,金麟却跟没事人一样,丝毫不在意对方的目光里传达着多大的愤恨。 “送客。” 马上有人进门,将班景押解出去。 留下金麟一人在屋里,“嗤啦!”杯子被人砸碎在地上,“混账!”那人发出一阵低吼声。尘囧缘◆文◆学囧网 第116章 ,彼间少年 金麟身形渐渐萎落下去,一袭紫衣长袍,袖口金底银丝绣以回纹,像是脆弱的孔雀倒在了一旁,他双手撑着脑袋,手间青筋突起,嘴里发出痛苦的低吼,“啊……”断断续续,声音像是被捏碎了般滚了出来。 曾经的回忆漫上了心头。 “啊!虫子!”金笙赶忙躲到金麟身后,幼时的金麟笑的爽朗,敲了下金笙的小脑袋。“你啊,真是个胆小鬼。”说着,金麟一脚把虫子踩死了,后面有些发抖的人,才停了下来,试探地探头看虫子状况。 看到虫子的死尸金笙又躲回金麟身后,金麟则是拉起他手来,往拱门的方向走去。揉了揉把金笙脑袋,“你啊,你这么胆小可怎么好啊。” 金笙眼睛大大的,有些无辜地看着金麟,撅着嘴说:“那有什么啊,不是还有哥哥吗?” 金麟一脸得意的神情,连连点头道:“是是是,你不用怕,无论发生什么,都有哥哥给你顶着,你害怕的东西,不敢去勇敢的,我都替你承担。” “那就说好了,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金笙笑得狡黠,探出小拇指,金麟直接勾上他小拇指,大拇指相顶。 “哈哈哈。”花园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味,还有孩童们愉快的笑声。 笑声尽去后,传来一阵雨声,雨簌簌地骤落不休,那是一个雨夜。 “吱啦。”传来一阵开门声,随机一阵银光闪过,银光剑影,争鸣作响,黑衣人第一次没砍中,雨夜里一声雷鸣,闪电轰雷滚滚,屋里闪起一瞬间的亮光,金麟惶恐地看向黑衣人,黑衣人蒙面,但那眼里迸射出的光芒,像是嗜血的狼,让人不寒而栗。 “噌。”黑衣人又砍了过来,金麟电火石光间拉起金笙就开始夺门而出,后面的黑衣人紧追不放。 旁边一位黑衣人笑道:“不过是两名小孩,你的脚程还追不上他?” 黑衣人发出呲呲地冷笑声,“猫抓老鼠,吃之前总是要逗弄一番,直接死,不是太无趣了。” 旁边那位黑衣人无奈地摊手笑道:“真是拿你没办法,你开心就好,记得完成任务。” “嗯。”黑衣人冷冷地回了一声,目光跟上那跑走的人群。 金麟不知道跑了多远,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杀他们,更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他只是本能性,直觉告诉他,赶紧跑,快跑,不跑,就真的没命了。 “哥哥,我好怕,为什么他们要来杀我们啊。”金笙小声怯弱地问道。 金麟抿着唇瓣看了金笙一眼,用眼里的温情温暖他,“别怕,哥哥回保护你的,抓住我的手别放。”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跑又跑了多远的路,金麟只能撑着一口气一直跑,一直跑,自从娘死了,他们俩一直相依为命。 娘死之前对他说,“金麟,你比金笙大,是哥哥,要好好照顾弟弟,知道吗?” 金麟当时含泪答应,娘才咽了一口气,撒手人寰。 “啊!”金笙不知道磕到了什么摔倒在了地上,金麟连忙拉他起来,金笙却推开他手,金麟紧皱着眉头,“你听哥哥的话,跟哥哥走。” 金笙露出一个虚弱地笑容,“哥哥,我跑的好累啊,我,我跑不动了,哥哥,你赶紧跑吧。” 让我被杀,给哥哥你争取点逃跑的时间,金笙想。 “混蛋!”金麟瞪了金笙一眼,拉起金笙就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做哥哥的怎么能丢下弟弟,我答应过娘,我要照顾你的。” 后面完全是金麟拖着金笙跑,无形中步伐拖慢了许多,倏然一个黑影闪现在他们身后,传来剑划地的刺啦声。 金麟瞳孔紧缩,没想到这黑衣人速度如此之快。 黑衣人双手拍掌笑道:“不错嘛,两只小猫还能跑这么远,值得肯定。” 金麟将金笙护在身后,像母鸡护崽一般,“你要杀,杀我就行,放过我弟弟。” 黑衣人放声大笑,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眼里像是染上了腊月的冬霜,“听着很伟大嘛,可惜,我收到的命令是,你们俩,都得死。”最后几个字,他一字一顿地说着,像是砂石刮地面的声音。 话音刚落,黑衣人眼含肃杀,挥刀落下,金麟惶恐地瞪大眼睛看着那把刀,逃无可逃的感觉。 “啊!”一个黑影掠过,一声痛喊,血喷了金麟一脸,金麟的脑袋几乎是不敢置信,有些僵硬地转过头,顿时红了眼眶。 是金笙,金笙替他挨了这一刀,直接从后背捅入。金麟摊开自己的双手,满手都是猩热的鲜血,他有些不能克制地肩膀耸动起来,手指发颤。 金笙的手试图伸向金麟地脸颊,金麟连忙一把握住他的手,眼眶中的热流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傻弟弟,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有哥哥啊,有哥哥啊,我答应娘好好照顾你的。” “咳咳。”金笙拧着眉头,忍着刀伤咳嗽着,“哥哥,这次,我不算胆小了吧。”说完,他含着笑意,头一偏,躺在了金麟的怀里。 “啊!”金麟痛苦地仰天长啸,“为什么,为什么,你怎么这么傻。”他擦着止不住的眼泪,“都说了有哥哥了,再说,你要是让我说你胆大,我会跟你说啊,我会跟你说啊,金笙,金笙,金笙!!!” 黑衣人发着冷笑看着那小孩,发出桀桀地笑声,怪异而又恐怖,黑衣人抚摸着刀口,“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吧。”说着,黑衣人目标直指金麟。 金麟怨忿地瞪了一眼黑衣人,恨不得将黑衣人瞪出个窟窿来,“究竟是谁指使你的,你又是谁?” 黑衣人像是猫爪耗子一般,难得有耐性,暂时停了下来,架着刀柄,“谁指使的,我就是个办事的,我也不清楚,至于我是谁,告诉你也无妨,我是黑云组织杀手之一,云灰。” “云灰。”金麟默念了一遍,随即抱起金笙,拔腿就跑,黑衣人冷笑道:“你以为你抱着个人能跑多久?而且。”他似乎一点也不准备动身,只是站在那看笑话似得看着金麟,“更别说前面是悬崖。” 金麟红着眼眶,冷冷道:“那正合我意。”头也不回地跑着,像是拼劲了毕生的力气。虽然他自己心里也明白,那是亡命之途,他别无选择。 尘归尘,土归土,既然逃避不了死的结局,那不如自己选择一个结束自己的方式。 金麟闭着眼,向前一跃,眼角划过泪水,他心里真的很难受,娘亲的死,弟弟的死,这些都像雷轰炸着他的心灵。 娘,孩儿不孝,没照顾好弟弟。 娘,我跟弟弟一起来找你了,娘,你会来接我们吧…… 在半空中,仿佛有翅膀的鸟儿在空中,只是与平常的鸟儿不同,它们能向上向下飞,随心所欲,而他,就像断翅的鸟儿,只有不停降落地宿命,砸死的命。 指缝间划过风驰,金麟嘴角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他也算解脱了,不必再过那些提心吊胆,看人脸色的日子了。 “嘭。”金麟被重重地摔砸在地上,只觉得全身的筋骨挨个被锤子捶过,四肢百骸都透着钻心的痛意,痛的全身发麻无法动弹,头也像是被撕裂开一个大口子,痛意如针扎传来,血液随着后脑勺涓涓流出。 他是抱着金笙下来的,为了护住金笙,所以无法避免的后脑勺着地。 金麟的视线跟意识都有些模糊,望眼过去周边都是模糊一片,疼的无以严复,他想,这就是濒临死亡的感觉吧…… 随着痛意麻感侵蚀,慢慢地金麟闭上了眼,手也失了劲,撇在了一边。 一位鹤发童颜地老道出现在了金麟身旁,蹲下身,手指试探是否还有人气,再握手把脉,手已发凉,脉搏虚弱地几乎感应不到。 “哎,还是来迟了。”老者叹息道。 金麟却能模模糊糊地听到了声音,他有些朦胧地想,难道这是地狱的鬼吏来跟他收魂来了吗, 他下意识地想睁开眼,眼皮像有千斤相压,不知过了多久,才勉强露出个缝来。“你……是……谁?是来……是来,收……我魂的吗?”他异常虚弱地问道。 “小儿,算你福大命大,没死透,看你这么有福气的份上,我收你为徒,你看如何?” 金麟不语,右手挣扎地想握住金笙的手,明明那么近的距离,却伸了很久,都够不着…… “不……了,老……先生,我至亲……咳咳,至亲的弟弟……都……已经……死了,我……现在,与死无异,如何……如何能拜师……” 老者上前慈爱地摸了摸金麟地小脑袋,“孩子,你若是愿意跟我,我能救活你,你看如何。” 金麟不语,只是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弟弟金笙。老者了然,点点头,“你弟弟,我可以吊他一命,你若不信的话,看明日,若明日他尚有气息,你拜我为师如何” 金麟原本晦暗地眼里像烟花绽放一般,迸射出光芒来。“诺。” 第117章 章 ,教主有令 金麟只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隐约听到有人在呼唤他。“小伙子,快醒醒。”老者微皱着眉头,怕这小子真直接驾鹤西去。 金麟勉强地睁开眼,光线跃入眼里,一时间有些刺眼,蔚蓝色的天空慢慢浮现在眼里。真没想到,他还活着。 他挣扎着起身,缓缓将手握住金笙,还是像去了很久一样,很凉,没有丝毫的热气。手颤巍巍地凑近人中的位置。 有气息!虽然很薄弱,但是,还有气息喷打在指尖上。金麟有些喜出望外地看着老者,正准备说什么,老者却对着他摇了摇头。 老者扶着自己的长白须,眉头有些拧紧,“你弟弟的情况,不太乐观,我这药,顶多吊他一口气。而且,他伤的不简单,你看看他唇色。” 金麟一听赶忙将目光集中在那,果然与平常有异,颜色深且发紫,看来中毒已深。 金麟像断了线的木偶瘫坐在了地上,目光也从神采奕奕变得呆滞木然,不觉间眼眶已经发红。 老者也不愿意见到这样的局面,慰藉道:“你也不必觉得难过,你若是能接受。拜入我门徒下,吊住他气。到时遍访名医,为你弟弟查明症状,终会康复。” 金麟神色寂静,眉眼里有些木愣,好半天才缓缓抬头看向老者,郑重地点了点头。当下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既然眼前的人能帮忙,为了救人,多尝试一下,并没有坏处。 若是能让弟弟活过来,让他献上生命他也愿意,何况是拜师呢。 修长的手指覆在脸上,背靠在水晶棺旁,这些年来,他试过许多办法,始终没有太大的起色。他回头看着里面的人,依旧维持着小孩的模样,手在水晶棺的表面来回抚摩,他实在是失去了太多,太多。 流金殿。 “唤火舞来。” “是。” 韦九看了一眼金麟,金麟铁着脸,显然心情并不愉悦,他想说点什么,话在口中来回打转,始终没能开口,握紧了拳头,只能忍下。 不一会儿,火舞裸着上身,绑着绷带,出现在了流金殿上,同行的还有润易。 润易正替火舞疗养旧伤,不料教主会召集他们,就一同前往了。 金麟冷哼了一声,“润易?”很快,润易向前走了两步,拜礼道:“润易拜见教主。望教主见谅润易的不请自来。” 金麟目光清冷地瞟了他一眼,目光回到了火舞身上,“昨天是怎么回事,不过出派个任务,都能断个手掌回来?怎么,嫌我给的任务难度太大了?还是你不知道怎么当师傅?” 火舞听到最后三个字瞳仁下意识的一缩,那些话语犹如箭矢般刺痛他,他呆滞在那,一言不发。 除了一些不可抗拒的任务,教风还是推崇保命为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像他火药堂更甚,需要更为严谨的把关。 润易出现在此,也是担心火舞,一方面火舞的旧疾复发,另外一方面,火舞这人心太实。若是直接开口,又都是存了死志的话,不懂拖缓,往往把自己往死里逼,他得帮火舞一把。 金麟双手拍掌发出啪啪啪声,嘴角浮起嘲讽意味的笑,“怎么,被我问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火舞抬头看向金麟,目光有些不敢直接面对对方,他实在是心中有愧,有愧于教主的委托,也有愧于徒弟,没能照顾好。他低垂着脑袋,声音有些认命,“我……” “等等。”润易出言打断了火舞,让这呆子说下去,不知道又该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他将润易护在身后,自己跨步向前,对金麟行礼,躬身道:“教主,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发生些意外总归是难免的。” “哦?”金麟金瞳撇目看向他,眼眸里清冷,金色的光芒却是灼灼其华,耀眼的让人不敢直视。“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样的意外?” 润易回头看了一眼跪拜在地上的火舞,又抬头看了眼在自己面前高高在上的金麟,“在下愚见,火药之事,遇火星即可燃炸,然世界事如火星者比比皆是,所谓防不胜防。望教主……”他还未说完,一阵关节咔咔声响起,他忍不住叫了一声,握住自己的左手。 指骨一阵火辣麻烫,甚至是抬起的力道也没有,几个手指仿佛只是木偶串着线而已。润易蹙着眉头看着金麟。“教主。” “那你有没有算到自己手会受伤呢?”金麟眉毛一抬,眼里尽是轻蔑的笑意,拿起茶杯就直接在他面前摔开,碎片在润易脸上带起一片划痕,登时血珠溢出,“润易,我看你是教里的医师,我对你客气。你别得寸进尺了。你这套说辞,想糊弄谁呢?你当我是给他派了什么任务?难于上青天吗?不过这么简单的任务,就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不去好好反思,反而去找什么借口,你不觉得自己可笑吗?” “教主。”在一旁的韦九忍不住上前劝一句。教主实在是太反常了,不过一个门徒受伤,教里缺胳膊断腿的教徒,还少过吗?就因为一个人,要对教里多年走过来的兄弟发难,在他看来,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教主,你听我一句,你不能这样对火舞润易他们,火舞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您不清楚吗?润易,润易他是触犯了您,但是他也是为火舞着想。火舞上一个徒弟,他一个人,一个人对着徒儿的坟墓,不吃不喝守了一个星期,这样的人,您还能不清楚他的为人吗?!”韦九清秀的眉宇忍不住蹙眉。 这样的教主,既陌生,又可怕,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平息教主的怒火。 金麟的眉眼斜倪着看向他,黑金双瞳目光更甚,却像是藏了万年冰窖,眼神发散出来的气息,都让人如临寒冬。 “我的护法说的还真好呢。”一时间笑的异常灿烂,也让人发憷,下一刻,金麟对着他脚关节横踢,韦九顿时被动的跪拜了下来。“你似乎忘记了你自己该有的礼数了,韦九。” 金麟步履轻缓地走到了火舞面前,勾起火舞的一缕发丝,“这发色倒是如火。”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跪拜在地上的火舞,“怎么,润易跟韦九齐齐为你辩护,你就没什么要说的?” “都是火舞的失职,请教主放过他们。”火舞声音不卑不亢地说道,语气很平静,没有故作糊弄,也没有强行辩解,只是直白地表面自己的诉求。 金麟的手掌攀附在他下巴,欣长的指尖在肌肤侧刮丝般游走着,“哦,你有什么资格?” 金麟手掌一扣,迫使火舞抬着头看他,火舞目光里倒映着金麟的模样,还是那么威严,而又高远,可望而不可亲。 火舞低垂下眼帘,不发一语,仔细想来,那句话,完全只能是义气一冲。 润易跟韦九,都是为了他,一时有些冲动,但他心底明白,有些事,注定不能跨越,不能逾矩。 他也不想那两人为了他,再去受什么罪。他若是说自己有资格,只会让教主火气更甚,并且实打实的让他们几人明白什么是资格;若说自己没有资格,也只会让教主用眼神深深地鄙夷他,强出头。 金麟抠紧他的下巴连带脖子,直接往上高举,他的目光里像是串了条火龙,眼里不是喷涌着火焰,“怎么,哑巴了,你倒是说话啊。” 手劲越发加大,指间的距离越发收紧,火舞只觉得自己身上的呼吸被一点点的抽离,到了后面呼吸都有些困难,脖子上的压力,也像绞刑一般绞的他疼痛,他咳嗽起来。 咳嗽了很久,火舞睁开眼,血红的双瞳,却像是一抹夕阳,带着淡淡的惋惜,眼帘低垂,声音有些断断续续,“教主……火舞的命……就是你的,你……要怎么处置……由你。”说完他像是圆了夙愿一般缓缓闭上了眼,那耀眼如火的眼眸渐渐失去了光华。 金麟原本喷火的双眸,一瞬间熄灭了,眼眸不再燃灼,多了几分清亮。他慢慢放下火舞,收回了手。 火舞整个人失劲,趴到在地上,金麟蹲下身,单手扶着他脖子,从袖口掏出个青色瓷瓶,脖颈上一片淤青,他撒了些药,手指发凉,却像是温润地冰玉,一点点地缓解着脖颈间伤痛带来的灼热,好受了不少。 火舞目光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金麟,小声道:“谢谢教主。” 金麟神情沉寂了几分,唇间故带轻松地说:“是我迁怒了,我也只是希望你们自己能小心点,一个人,唯有自保,才能多活一日。” 火舞颔首,“火舞谨记教主之言,必将允践。” 金麟冷静之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措。他闭上眼良久,有些事,他不愿再去痛尝一遍,如果能挽回,如果能拯救,他都愿意去拼一把。 润易为了火舞的说辞,韦九为了他们俩的劝话,这些人都不懂他,只会让他更将烦躁,像是在阻止他,阻止他再为自己深深在乎的事物,要他放弃。 失去至亲之人的痛,以及过后,那千分之一能挽救的机会,这心情,实在是。 当初自己没有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娘亲死在自己面前,只能眼睁睁看着弟弟倒在自己怀里。 这一次,他不会重蹈覆辙,尽力而为。 第118章 ,还能好吗 几人回了火舞平日的起居处。火舞接过润易的手掌,说了句“忍着点。”只听关节声咔咔作响,似乎已经将错位挪正。 火舞看着润易忍耐地模样,面色有愧地说:“这几日,我就给你打下手吧。” 润易用左手轻拍了下他,示意他自己无大碍。“没事,应该三天后就能好的,也算,教主没下死手。” 韦九在一旁心神不宁地走来走去,火舞看不下去,一把握住他肩。“左护法,你怎么了?” 韦九眉头深皱,深忧极虑地模样,他神色有些不耐烦地摆开火舞的手,嘴里念着,“不行,得早日铲除他。” 润易一听,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笑个不停,惹得韦九不快,忍不住指着他,“你笑个什么劲,再不行动,遭殃的可是我们 。” 润易杨杨细长的眉毛,宛如新月,“你真是跟庞曹呆久了,脑子也变得木了。” 韦九哼气别过头,“你可别把我跟他比,我可没他死心眼。”他有些不快地暼了润易一眼,“你别说的轻松,你今天手成这样,不是拜那人所赐 。” 润易面色一沉,凝滞了几分,“我那是担心火舞多受罪,有些失言了。” 他清亮的眉眼看向韦九,“韦九,你思考的方向错了。” 韦九眉头一皱,哼气道:“我有错?我没有错。错的是那人,是教主。教主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那样子对我们,那人,那人也不过是一个外人啊。” 润易给火舞一个眼神,火舞毫不犹豫地用折扇狠狠拍了下韦九的脑袋。“我去,火舞你。” 润易抿了口茶,缓缓道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看不清局势?教主对那人抱有什么样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你还真的单纯“可爱”到以为那人对于教主的意义只是外人。” 火舞在一旁给润易端茶递水,凉凉道:“润易让我敲敲你脑袋,把你敲醒。” 韦九被这两人一逗一唱弄得有点无可奈何。被火舞这么一揍,润易这么一点醒,自己的脑子是冷静了几分。 之前他太心急,心急就心乱,心乱则事乱,一塌糊涂。 韦九这才坐了下来,茶杯递向火舞,“那我们怎么办?任其发展?” 润易神态悠然地往嘴里送了绿豆糕,糕点甜糯,恰到好处。“我们职责是,完成教主命令,保护教主安危,而不是干预教主感情的私事 。” “可是。”韦九还是觉得无法接受,“若是那人有心伤教主,教主不知,我们岂不是看着教主受伤。” 那人简直就像个□□,让人坐立难安。 润易有些叹息地摇摇头,“你啊你,关心则乱。那人也有把柄在教主手上,短时间,不会乱来的,况且那人真有负于教主,教主他自己肯定有一百零八条方法惩治折磨对方,哪用得着你担心的跟个母鸡护仔似的。” 韦九眼帘垂下,整个人似乎冷静了几分,起身拜礼道:“谢过指点,我开悟许多。” 看着韦九离开,润易闭上了眼睛,对于这些同僚,他心里十分清楚明白,他们都是把教主放到心尖上,以至于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至于他自己,他效命于教主,也对教主忠心不二,只是某种程度,偏执地程度没那么深。 “顺其自然吧,大禹治水,在于疏通,不在堵塞。”他依旧闭着眼,神情静谧。 他缓缓睁开眼,眺望远方,远处清风徐来,树叶簌簌声,也愿教主不要入局难破。 入夜。 白石被金麟所伤,被安排在其他处,金麟就亲自前来探望临风。 “吱啦。”门被推开,夜风带来一阵凉爽。 “白石,你回来拉。”屋里传来一阵略带欣喜地回应。 金麟走在柱子后,只露出瑰紫色地衣角,“不是。”声音如金石交错,十分悦耳。 临风一脸茫然,“那来者何人。”那人轻笑,“你猜。” 临风对着屋顶翻了个白眼,直接拉起被子盖住脸,“不猜,既然不是白石,也不是润易大夫,那就请回吧。” 金麟见那人的模样,嘴角莞尔,只觉得他逗趣可爱,像是小动物一般顽皮不合作。往床头的方向走近了几分,临风也像是准备好吓人一般突然从床上倏然起身。 不料那人动作比他更快,视线才看到前方,一下子就进入了黑暗,那人用手掌覆盖上了他的眼。 临风才想挣脱,那人在他耳边呼了口气,压低了嗓音说,“别动。”他也鬼使神差地配合那人,没有再挣脱。 鼻尖传来一阵香气,那人轻点他唇瓣,随后一个软糯地类似甜点的食物放在他嘴边。 临风试探性地舔了下,带着奶香味,就毫不犹豫地一口含下,吃得一脸满足。 金麟见临风吃完咽了下去后,才将掌面撤离,临风一接触光线,神色一脸期待地转头,想看看是谁。 穿越了这么久,也就万顺,班景,对他这么好过,自从被人拍晕,去了玄空门,后面落入这傲天教,临风感觉之后的日子就再没体会过好日子了。 能有这么一个好心人这么热情招待他,他一定要好好地感谢对方一番。 等看到那人的眉目地时候,临风一脸僵硬地将头缓缓转回来。 他也承认,这金麟,是生得模样好,剑眉星目,黑金双瞳,一个像深井无波,蕴含深沉,一个像浮光跃金,光华缭绕,整个人就是特别的犯规。 这人哪怕笑地魅惑些,也能将人七魄勾去三魄。 看着金麟一副气定神闲地模样,临风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来这的种种遭遇,都是拜眼前此人所赐啊,想到这,临风就毫不犹豫地,扶着床边,一手抠自己喉咙,想呕出来。 金麟睫毛忽闪,将眼底的笑意掩去,“吐什么,太难吃了?” 临风在那各种抠,感觉胃液都有些翻涌了,愣是没吐出什么。他状似有骨气地说:“我告诉你,君子不吃嗟来之食。” “哦?那还吐得出来吗?需要帮一把吗?”难得此时的金麟心情格外地好。不用看属下苦大仇深地模样,看临风逗趣的模样,让他心里地阴霾少了大半。他笑容异常和煦,状似体贴温柔地,单手呈他后背空中处,似要助他一臂之力。 临风皱着眉头,回想着之前不太好的遭遇,这教主还是不好惹啊,他干咳了两声,“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金麟就神情闲适地取了六角桃木凳,坐他跟前。 临风也察觉自己干咳意义不大,只觉得自己是个大写的尴尬。面色有些冷淡地说:“你来干什么?” “看望你。”金麟说得十分坦诚,神情关慰,要不是有了之前的教训,临风会真以为这人是把他当病号看望的。 临风别过头,声音多了几分嘲讽,“看望我?教主大人,是想亲自来看看我死透没?”脑子里回了许多画面,自己刺杀了班景,水尹对他的嘲讽,还有其他门徒时不时的冷眼低讽。 他一直想无视这些,想就过自己的日子就好。不过无视,并不代表就没有存在过,这些就像一根无形的刺,深深地扎在他心中,每每想起,心中就泛起一种针扎的痛意。 “你!”金麟一把扣住他肩膀,试图让对方正视自己。他做了什么?除非对方拂了自己的意,不然他哪次不是好生照顾的,润易那么医术高明的医生,都得围着他小伤小病的转,他难道还不够重视他吗? 临风侧眼看了金麟一眼,很快闭上眼,不敢多看一眼,那人的黑眸如海浪掀起,金眸如火光中烧,狂风暴雨就在那眉眼里宣泄地淋漓尽致。 金麟看着临风抿嘴咬下唇的模样,察觉到那人有些不自觉地颤抖,不由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也是这般,怕的要死,嘴上还是硬的要死,不肯轻易求饶,顽抗到底,即使以卵击石,也在所不惜。 真像自己呢,金麟有些感慨,对于临风,怒气顿时消了大半。感觉那人抖得不行,他不由发笑,这人就当真这么怕他。 他修长的手指覆上,带来一阵凉意,指尖轻点脖子,随机传来一种针麻感,又像是被蚂蚁啃噬的痛意,虽轻微,却没法忽视。 不觉间,血珠在伤口处溢结,倏然,伤口处传来一阵柔软温柔地触感,像是吮吸一般,将血滴悉数含去。 临风只觉得自己像只被人踩到尾巴的猫,浑身炸毛,汗毛竖立,有些抗拒地像推开那人,那人却像是螃蟹一般,两只大钳子,钳得他紧紧的。 脖颈间传来绸缎般地触感,是那人的发丝在颈间滑落,那人舔.舐着他的耳朵,触感像触电一般在浑身上下逃窜着,那人带着磁性的嗓音低沉地说道:“我,不希望你有事。”像是清风划过江面。 临风一僵,简直无法想象这样的话会是眼前这人说出来,哪怕换一个陌生人,这话的可信度也会更高一些。 看着临风一脸不敢置信地模样,金麟微凉的指尖挑起他下巴,用悦耳地嗓音,非常魅惑地说道:“你知道吗?我恨不得,将你拆吞入腹。” 这下临风真的僵在那了,原来这才是那人真正的画风。 他内心吐槽着:夭寿啦,有人要吃人啦,有官府吗,你们还管不管啊。 第119章 ,润易救场 眼看着金麟妖魅一般的面庞越靠越近,临风忍不住闭上眼,下意识想逃避。 “咳咳。”门外传来一阵咳嗽声,夜里清净,这咳声像是水滴打破了水面的平静。 金麟耸然起身,如猎豹一般警惕地看向门,纸窗上迎着人影,他沉着脸厉声道:“谁? !” “属下润易,叨扰教主了。”门外的润易半披着长发,只着月白色外披,里着袭衣,看着身形单薄,只是中间部分挽了简单的发带,对着手里喝了口气。 润易看着天上的月色,月光盈满,夜凉如水,他拢了下衣服,自嘲地笑了笑。 他生性闲适自在,除了一些交情好的,忍不住帮衬下,其他时候,他宁愿落个清净。 他当然明白教主出现在此,会发生什么事,论道理,这些事,根本轮不到他来干涉,他嘴角莞尔。 没办法,就当自己是劳碌命了,来此也是因为某只鸟的所托。 绿鸡仔回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金麟的存在,荒冥对他说过,他在下界以圣鸟的身份,是无法对该派的教主产生伤害的,如果强行抗拒天命,逆行运转,很有可能会丧自己的命。 它一时间有些犯愁,原本想到白石,四处找了许久,始终不见人影,想到教主对临风做的事,绿鸡仔不敢想下去,只是心底隐隐的不安,只得去跑去求救于润易。 “你让我去帮临风?”润易单手任由火舞给按摩揉搓,扬扬眉毛看着眼前的小家伙。 “请务必帮忙。不然,临风性命堪忧。”绿鸡仔一脸担忧地说。 润易本来不为所动,临风与他而言,说白了,也不过是个陌生人。教主给他安排了门徒的身份,可不见得他就认同那人。 不过,他眉头一紧,脑子里回响起教主跟他说过的话。 “润易啊,我这样的人,估计注孤了。” “教主,何出此言?” “我的娘亲,我的亲弟,我的义妹,我的义兄,皆皆去了。义妹,义兄,都死在我手上。”那声音沧凉,如秋叶飘零。 心忍不住跟着一紧。 “我若是他日,有心慕之人,怕是欢好之日,就是生死之别了。”手间忽显着红黑相间的纹路,不一会又隐了下去,似乎从未出现过。 “不,应该不会的。”润易出言宽慰道。 “哈哈哈哈。”笑声空广,“你莫要劝慰了,命中注定吧。” “教主,属下一定为您研制药,在您控制不了走火入魔的时候,为您解……哪怕为您压下几分,属下,也在所不惜。” “有心了,润易。” “润易谨诺。” 他一把抓起外衣披上,就往门外走,火舞随即跟上。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他是医者,他心里明白,这么多年来,教主为魔功的反噬所扰,一面无敌,一面却是会不经意伤到重要之人,教主的内心,一直如蛛丝,太过纤细,经不起太多的震颤。 他再没眼色,也明白教主对临风的心意,上次临风浑身鲜血四溢,也是费了他老大的功夫拉回来,教主懊悔的眼神,一直在他心里回荡。 他得去,就算是不为了那人,他也必须去。他,他不能让教主,再陷入懊悔痛苦的深渊里。 火舞没多说话,只是将自己的火羽披风给润易披上。润易顿时觉得身体不像漏口的网子不时灌进风来,火舞的火羽披风如墙屿结结实实的挡住了风寒,翎羽如火焰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润易回头看了火舞一眼,眉眼多了丝柔软。“多谢。” “嘭。”门被扣打在一旁,金麟接着月光看去,果然是润易,入眼一片火红,只见润易身形略显单薄,似乎是匆匆赶来,身上的披风……果然旁边的人,正是火舞。 金麟目光触及到火舞,火舞微躬身,“属下拜见教主,深夜造访,望教主见谅。” 金麟也深知火舞这人,其他的不提,对于他也算得上忠心不二的,回了示意他不识务的眼神,就将目光挪回到润易身上。 他原本还准备说点什么,看润易缩着肩膀,侧了身子,叹了口气说:“进屋吧。” 润易嘴角莞尔,如夏暑送来的清风,教主人一直不赖,虽然有时候让人拿不准,大体上,总归是个肯体恤下属的好领头,所以他们一帮人,如此追从着他。 火舞替两人斟茶,盛满两杯茶,递到他们俩面前,临风则是窝在床里,那三人似乎也没准备理会床上的人。 “润易不好好歇着,来此为何?”金麟面上没什么表情,不见喜怒,只是很平静地开口问道,指尖不时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桌面,也像木鱼一般敲打着人心。 润易面上略显尴尬的干笑了下,知道金麟言下之意是自己被按错位的手,不好好呆着,还来此找事。他只得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医者父母心,身残志坚,我有使命要随时保持在患者需要的第一前线上。” “看我昨天下手太轻了啊。”金麟眉眼一挑,金眸光芒耀眼,意有所指。 润易连忙将手中的茶杯一口喝尽,压下那种如网一般的压迫感,目光躲闪着,干咳了两声。“咳咳,手是伤着还没好。” 金麟这才释放出来的压迫感收回,架势也从蓄势待发变得风平浪静,抬手悠悠然抿了口茶。“既然如此,伤势在身,不便救治,润易大夫不如好生歇息,待伤势好了,再来前线也不迟。” 润易闻言笑眯眯地说:“多谢教主厚爱,润易无妨,润易虽有恙,但有火舞堂主协助,不妨碍,不妨碍。”说完,火舞也示意地笑了下,毫无意外地金麟凉凉的瞟了火舞一眼。 火舞也察觉到了气氛尴尬,也只得学着润易的干笑模样,想就这样打哈哈蒙混过去。 金麟看着润易目光坚毅,火舞也一副随时可以上手帮场的模样,他有些莫名的笑了下。 此时金麟冷静了许多,也不再像一开始像被踩到尾巴的老虎一般炸毛,不再气势逼人,变得平缓许多。 这临风倒是不简单,还能叫得动润易亲自来救场。他本也只是打算看望临风的伤势,见临风的反应着实得心,忍不住逗弄了几分,若真是挑起来,他自己估摸着也没准。 金麟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下,也许这就是别人口中说的那样,冥冥之中? “你们照看下他吧,也早点回去歇息,不必如此殚精竭虑。”金麟重重的加重了后四个字,似乎在敲打什么。 润易一听,就像狐狸被踩尾巴似得,肩膀僵硬了几分,继续干笑,“是,承蒙教主关心,恭送教主。”一旁的火舞也跟着附和。 听到远去的脚步声,临风才拉开被子,探出头来,一眼就看到一手包扎的润易大夫,跟在一旁倒茶的火舞师傅。 “多谢润易大夫了。”临风下床拜谢了下,润易摆摆手,“你这伤势,是火舞有所疏忽,多加照看,应该的。” 临风看了一眼纸窗,又看向润易,“大夫跟师傅有见过白石吗?” 润易神情淡然抿了口茶,眼帘垂下,沉声道:“似乎犯事了,关了几天,明天应该能出来了。” “啊。”临风有些意外,他跟白石也相处过一段时间了,白石那人一直顶着国字脸,脾气不不错,为人处世也大多规矩,实在是无法想象这人会犯事。 “他是犯什么事了?”临风有些着急地问道。 润易清亮的眉眼淡淡地扫了临风一眼,没想到教主挂念临风,这临风却挂念白石,人与人之间的羁绊,真是说不清,道不明。“不知晓,白石如何,不如关心你自己,最近伤势如何?” 润易向他伸手,示意他放上来,临风配合地放了上去,手上的形状还是看着有些恐怖,像是饥瘦的手干,他放了一个药瓶在他手心里。“用这个涂上一个月,用完了,唤人来取。” 临风收好药瓶,心里微微有些困惑,不知道润易大夫手上的伤势缘何由起,火舞眉眼向来如火奔放,此时却像是熄灭了一般,静静的,让人很是不习惯。 他正想开口说什么,润易却对着他拂了拂手,似乎示意他无需多问其他,“你好好养伤就行,其他的事,不必操心,你火舞师傅也给你带了礼物。” 临风有些好奇地看着润易,没想到师傅还会送礼,润易抬眉看了一眼火舞,只是一个眼神,两人就有了默契,火舞将一个铁盆模样的东西取出,里面有些黑砂石。 临风嘴巴张大,虽然说这世间上的礼物花样百出,这铁盆黑石是什么鬼。“这,这,这是什么?”他一手指着,嘴巴有些结巴地问道。 “铁砂石。”润易笑眯眯地说。 临风马上闭上嘴巴,咽了下口水,好家伙,感情是让他练铁砂掌的节奏啊。 之前火舞一直在屋里踱步来回,润易看不下去,就给出了主意,火舞觉得很有道理,就听从了安排。 润易对火舞说:“你那徒弟这么让你不省心,又这么好强,索性让他皮厚结实点,免得大伙操心了。” 临风接过火舞递来的铁盆,强忍住内心想要吐槽的感觉,勉勉强强地说:“感谢火舞师傅的礼物,徒儿感到莫大的荣幸,这真是对徒儿莫大的关怀备至啊……” 火舞看临风的表情惊讶道尴尬,他自己也觉得尴尬地很,见临风感谢他,内心的窘迫少了许多,露出一个和煦地笑容道:“你早日恢复,为师就放心了。” 润易瞟了火舞一眼,敲了下他肩头,“好啦,咱们也打道回府,不叨扰你徒弟歇息了。” 第120章 ,铁砂难练 白石被关禁闭了,本以为会暗无天日,正思量如何逃出去,倏然,响起铁门拉开的吱啦声。(百度搜索5 8 看 书 网更新最快最稳定) 光线透了进来,他微皱着眉头看着那方向,走来一个红衣门徒,面色严肃,对他摆了个手势。 “请。” 白石有些迟疑地在门徒的面上来来回回地巡视了几番,想探听些消息来,门徒如木刻一般,表情固然,让人瞧不出什么情绪,五官都像训练有素的士兵周周正正地端着,就连睫毛也没有丝毫的震颤,毫无端倪可察。 “敢问这位仁兄,这是去何处?”白石见对方对自己还算客气,也就礼貌地问候了下。 门徒连眼珠子也未曾动过,背过身,将门拉开许多,“教主有令,放。” 白石一怔,倒是没有想过金麟竟然会这么干脆地放了他,他还以为依对方的性子,不折磨不折腾他几日,就不会轻易地放过谁。 他会意地点点头,随着门徒出去,但是他心里还是充满疑惑,这金麟教主,究竟打着什么心思。 思量一二,也许教主的目标,在于,临风!所以才丝毫不对他过多防备,知道他心里挂记临风,即使放了他,他也会为了临风返途而归。 但现在也不急,他现在就要想办法,立个计划,找到逃出的地点,拟好方案,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告知临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临风带走。 眼下,能做的,只能是按兵不动,让对方尽量忽略自己的存在。 出了地牢,白石直奔自己的寝居而去,这几日自己不在,不知道临风的情况如何,心里像是有吊桶,七上八下的,他很不安。 白石神色紧张的推门而入,望眼就看到临风静静地坐在那喝茶,手上依旧有绷带,阳光从窗外透射下来,打在他脸上,像是给他的脸镀了一层光,微风袭面,刘海间的发丝轻舞,静谧地像山间的麋鹿。 白石马上跨步走近了他,临风也听到了开门声,应声看去,那熟悉的国字脸,容貌算不上俊美,眼睛却像是镶嵌了黑曜石一般,在阳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临风嘴角上扬,面对熟悉的人回归,他的心里像是放下了石头一般,顿时松了口气,他也起身看向他。 那人虽然目光依旧神采奕奕,但脸色却多少有些憔悴,发丝也像是没经过打理,像灰败的落叶,了无生气。 临风双手握住了白石的肩膀,眉头微蹙,“你这是怎么了?遇到什么了?” 白石低头见自己的身着衣角有些破,隐约也能猜测出自己这几日经过打斗又被关押,面容上,怕是落魄许多。 之前心里一直挂念着临风,也就无瑕顾于自己的外貌情况如何。 “我没事。”白石一手搭在临风的右手上,温润的眼神像是暖阳一样温暖着人心。 “你……”临风有些不信,身上的情况明显不是没事两字能掩盖过去的,他正继续问,却被打断了。 白石将肩头的双手放下来,指尖轻柔地抚摩着双手,隔着绷带,却能感觉到抚摸之人的动作轻柔,带着小心翼翼。 “倒是你,手好些没,我没在的这几天,有人照顾你吗?”眼前这人平常看着其貌不扬,此时却像是一颗白桦树一般,意志坚定,令人无法拒绝。 “哎呀,放心啦,还有我呢。”绿鸡仔扑打着小翅膀飞到了临风的肩头上,白石指尖点了点它的小脑袋,绿鸡仔也亲昵地蹭了蹭白石的指尖。 白石心里虽有些担心,但有些东西却像是冥冥之中的一般,他明白这绿鸡仔只是一只小鸟而已,也许是信任,对于绿鸡仔的话,他心里还是宽慰了不少。 他相信,这小家伙,应该是有这本事的。 临风见对方放心了,手也就抽离,面色做镇定地说:“托你跟润易师傅的福,我也好了大半了。就是……” “就是什么?”白石有些疑惑地看着临风,似乎还有些放心不下来。 “那。”临风指了指一旁的铁盆,里面装满着黑砂粒。“火舞师傅让我用那个练习手劲。” 白石一看眉头就皱到了一块,“东西是好,还是等你恢复好了,再试吧。” 火舞给的铁盆,另外给了临风一些火炭,以便备用。 临风一点点的拆了双手上的绷带,润易作为魔教的医师,果然还是出色的,原本血肉不多的手掌,此时恢复了大半,肉基本长起,除了肤质上看着像起疤略粗糙外,其他与平常无异。 “我准备这些日子,练练看。”说着临风将手慢慢靠近铁盆,只见铁盆上黑砂,个别的,甚至被烧的边角有些通红,铁盆上的空气,也像是被热气笼罩了一般,微微有些扭曲。 “慢。”白石一把抓住了临风的手腕,不用想都能知道这铁盆此时该是多么的炙热,这临风一掌下去,铁砂掌未必能练出,烤猪蹄倒是可能直接出锅了。 “啊。”临风有些愣神地看了眼白石,咽了下口水,他也是看着铁盆很多天了,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尝试的,白石的打断让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绿鸡仔在一旁也是从瞪大了绿豆眼观看到后面不忍心地用小翅膀捂住眼睛,听到他们对话才缓缓将小翅膀摆开看情况。 “那个……没事啦,白石,这人嘛,总有第一次,我也是好不容易聚起的勇气啊。”说着临风挣脱了下,将手腕移开,白石也无他意,就松开了手。 “你要尝试,我不阻止你。”说着,白石走到桃木六角桌旁,将临风未饮完的茶水,对着铁盆,倾倒而下,水在接触黑砂石的一瞬间发出滋滋声,砂石周边冒起白色的泡泡,不一会就化作白烟,袅袅而上。“你也不怕再伤了手。” 临风看着水一瞬间就化作白烟,也有点傻眼。好不容易给自己打气的信心气球,被白石这句话说得如针戳一般,顿时泄了个精光。 要真说起来,要问临风怕不怕?临风肯定说怕。他又不是铁打的,怎么可能不怕这些呢。 但是想到润易走的时候给他的那个眼神,似乎在跟他暗示,小子,不想拖后腿的话,就变强吧。 他不想被那人看低,也不希望火舞师傅再因为他情绪低落,他,会用实力证明自己的。 临风深吸了口气,豪言壮志地说:“白石,人要有梦想,人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总得去试试,才知道深浅,才能知道做到什么地步,才能知道自己有什么样的能耐” 转头看向肩头上的绿鸡仔,“你说是吧,绿鸡仔。” 绿鸡仔的绿豆眼看着临风看了许久,它心里有一百零八种啄法,可以把临风啄醒。小眼虽小,却莫名地像海一样深沉,它深深地看了临风一眼,果断地跃入铁盆。 果不其然,空气中发出烧焦地味道,绿鸡仔也只是用脚尖碰了那些铁砂石,嫩白的爪尖,都被烫成炭黑。 “绿鸡仔!”临风见状赶忙双手递过去,想把绿鸡仔接住,带离那铁盆。绿鸡仔也回应地飞回了临风的手心里,爪尖还冒着青烟,烧焦地味道一直在鼻间萦绕。 白石看着绿鸡仔的所作所为像是无可奈何一般地叹了口气,这主人倔,这鸟跟主人一样倔,可以打醒,可以用其他方式,却非要亲身试法。 临风将绿鸡仔捧到自己面前,绿鸡仔被烫的有些失劲,索性一屁股坐在临风手心里,绿鸡仔的小翅膀戳了戳临风。“听白石的吧,别试了。” 看着嫩白的小爪子被烫的焦黑,临风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拧紧,有些透不过气来,他咬着下唇,闷着声音道:“绿鸡仔,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 绿鸡仔仰躺在临风的手心里,面上故作潇洒地摆摆嫩绿色地小翅膀说:“没事没事,你懂就好,我没大碍,就当剃指甲了,没事的,你别往心里去。” 绿鸡仔别过头吁了口气,临风这性子,它着实拿捏不住,但也没办法,毕竟是他主人。 当初将他收留座下的上仙,虽然性子可能比以前蠢了些,但都无碍,有他就行。 他对于临风的行为,向来是一百个支持,但是对于临风可能要面对的危险,他肯定是要去阻止的,对于临风心中有任何的存疑困惑,他都会尽力去一一疏通,嘴上说不通,那就行动给他看。 即使犯险,他也一定冲在主人的前头,绿鸡仔闭着眼躺着,这几天费心太久,是该休息下了。 临风取了些药,用棉花小心地给绿鸡仔上药,最后安置在它专属的小窝里,这几天,它为他来回奔波,是该好好休息了。 临风看着那铁盆,铁盆不时发出高温铁砂间相碰的滋滋声,看得人头皮一紧。白石在劝他,绿鸡仔不息用行动劝他,他应该听他们俩的话。 想起师傅面对他那愧疚地双眼,一时间,他陷入了两难,他该怎么做才好。 第121章 ,第二个任务 后面的几天,临风洗漱完就盯着铁盆看,像是被钉子钉住了,目光没有丝毫偏离那铁盆。 白石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最多在临风快要碰到铁盆的前一刻将他手牢牢握住,他可不想那人的手真成了烤猪蹄。 临风深吸了口气,肩膀耷拉下来,眼帘半垂,双手捧着茶杯,“哎……” 他还是应该去尝试这些的,不过他也明白白石的心意,眼睁睁看着朋友受伤,是个人,都会下意识去组织的。 绿鸡仔索性捧着专属的小杯子喝水,天热了许多,白石很体贴的给它准备了冰镇酸梅汤。 绿豆眼转了下,它也没想出什么好的方法阻止主人,看主人一副飞蛾扑火的模样,它心里也不是滋味。 这种事劝也不好劝,它只得边喝边观察情况了,好在白石很尽职,几乎不用它挪动半分,基本把临风拦得结结实实的。 又一次,白石单手钳制住临风的右手,目光凌厉地看着临风,“就不能不试吗?” “要试。”临风此时也牛脾气上来,倔得不行。 白石叹了口气,手上的劲也松了许多,从怀里抽出一份织锦缎制作的囊袋,递给他。“你非要练,带上它。” 一开始白石一直想阻止临风,铁砂掌需要吃苦,临风吃的了苦,他信,但是这真练起来,那种火烧蚀骨的滋味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受的,更不要说那种炙热对皮肤造成的伤害,这些都不是他想让临风面对的。 白石见横竖劝解不通,只能想了其他办法来解决,不能堵,只能疏,索性顺了临风的意,私下跟人联系,准备一副金丝软甲手套。 “啊?”临风有些疑惑地接过了囊袋,有些分量,打开一看,质地柔软仿佛如绸缎,提起来却能发出金属专有的涌动声,将金属拉伸成丝,再配以工艺编织,金属却有种如布匹般的柔软,实属不易。 里面还有一副灰白色的布手套。“里面的是防火的,外面这一层是防止铁砂对皮肤造成烧灼。” 这样也算某种程度能护得住临风的手了,外面的金属,导热性不可小视,里面的防火可以很大程度的减少临风可能受到的高温烧灼。 临风将布手套与软甲一一套上,看上去的确是可靠了不少,心里的负担也比空手时轻了许多,他回头看了白石一眼,眼里满是感激。“白石,你真的人太好了。” 临风一扬手,就将手直接捅进铁盆的黑砂石中,热意登时从指尖漫开,但还算好,只是热,没有那种肌肤相碰,烧灼地想避开的感觉。 手也开始慢慢地接受了这种高温的坏境,逐渐地,对于铁砂石的磨砺,犹如贝含珍珠一般,触碰四周都是磨砺粗糙地,逐渐地双手被黑砂石磨出了一定的硬度,尖锐的石尖也不会突然在手上造成痛意,仿佛又一层薄薄的膜不断地加固,到了后面,几乎对铁砂石面毫无顾忌,似乎炒的都是质地圆润的鹅卵石,不再会搁着手。 如此过去了几日,临风取下了手套,肤色没有太大的变化,他明显感觉到了手上的肌肉与平常不一样,质地较之有劲许多,不会发软,表皮微微有些坚固,像是生了一层薄薄的茧。 拖白石手套的福,临风的手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并没有像刻意练功后起的老茧,没有那种凸起的茧子,仿佛这双洁白的双手,并没有经历过什么。 润易给临风查探手势,筋骨好了大半,意外地变得强劲了许多,他满意地点点头,看来给送铁盆的主意,也不算太馊的烂主意。 次日。 休养了几日,也就没再早起,多亏白石还是很好心的叫他起床了。 本来他还迷迷糊糊地紧抓被子不撒手,白石就说了一句话,“火舞师傅等你。” 临风一听,脑子里晃进火舞两个字各种思绪涌上心头,二话不说,睁眼,一骨碌爬起来,急急忙忙地开始洗漱。 穿戴好衣服抓起一个馒头就往外跑,“多谢白石啦!”声音不知不觉飘远了。 草堂。 火舞似乎已经恢复了平日的状态,发丝如火般散开,他一回头,仿佛烟花绽放的一瞬间,眉目含星,难得的带着一种为师的体恤之情。 看着栀子花中的火舞,临风心里也心生感慨,这几日,多多少少也了解到了火舞师傅的情况,火药这行业也的确是有它本身的危险性,生离死别,本身就让人难以一下子接受,所以接过那铁盆后。 即使白石跟绿鸡仔出言阻止,他还是执着于此,希望不要再给火舞师傅的心中多一个遗憾了。 “火舞师傅,今天要做的是?”临风见火舞也没有带着他往地下室方向走的意图,忍不住发出疑问。 “今天的任务是……” 野外。 疾风过劲草,穿越过树叶,传来簌簌声,快又急,似乎能窜出个火苗来。 传来一阵嘈杂声,从一开始义正言辞的理论,到了后面声音拔高了不少,随着声音的音量越调越高,临风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 火舞师傅这次给他的任务是,看好场子,适当阻止,维持局面。 说的简单,做的难啊,临风有些为难地抓了抓脑袋,他也有心,准备上去理论一番,奈何才走到外围处,就有一些门徒拔剑阻止,对他翻白眼道:“去去去,都什么人,掌门人正忙着呢,哪有空理你这不知哪来的阿猫阿狗。” 临风被说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气息调平,望着面前一片的人群,是两个门派在交涉。 一个蜈蚣,一个青蛇,看那人群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个水泄不通,愣是他使劲伸长了脖子,也没能瞧见那两位掌门人的样貌,顶多也只是看到了一个个黑亮圆溜的后脑勺。 他真想喊一句让一让,不过他才准备往前挪动两分,就有机警的门徒出面阻止,搞得他想见缝插针,也无计可施。 临风背靠着粗壮的树干,双手抱前,暗自思衬着。 虽然他自认还有些武力值,当初也在新人赛中拔得头筹,还有班景对他的悉心指导,不说数一数二,干掉几个位阶不高的门徒,他的信心还是有的。 不过,他比了下指头,眼前的人数他估摸了下,少说有三百号人,外一层的都的初级弟子,越往里,功力逐渐增强,这种数量与力量的压制,让他心里犯了愁。 搓了搓自己的脸,临风一副生无可恋状,内心忍不住嚎了下,好师傅啊,你徒儿功夫还没到登峰造极,以一敌百,更别说三百了,你把徒儿派这来做什么啊,总不是拿三百人量的火药,把这堆人灭了,来个生命大和谐吧。 “呸呸呸。”临风自我嫌弃的呸了下,断不可如此,更何况,中央的那掌门,也绝不是吃素的,功夫不敌,火药不能硬来,又得制止,又得不伤大众的情况下达到。 那,就得智取。 临风一脸苦逼地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冥思苦想着,就算师傅高看他,相信他的嘴炮洗脑能力,那还是得有个进得去的机会啊,现在的情况看起来,自己估计跟主角光环都不搭边。 他也横竖打量了下自己,穿着灰暗的门徒服,红裳黑衣,除了脸还算清秀,几乎没什么太多让人信服的地方,左右也找不出可让人信任之处。 “啾啾。”绿鸡仔叫声清脆地从高空飞落而下,轻巧地落到了临风的肩膀上,蹭了蹭临风的颈项。 临风手指卷曲揉了把绿鸡仔的小脑袋,指尖传来触感柔软如绸缎,舒服得让人忍不住多摸两把。 “绿鸡仔,制止这些人,你说怎么办?”临风有些苦恼地瞟了眼绿鸡仔。 绿鸡仔也使劲瞪大了绿豆的小眼,左右一瞟,将周边的情况看了个大概,它不假思索地说:“轰了。” “嘭。”临风手劲有度的轻弹了下绿鸡仔的小脑袋,“乖乖,都是人命啊。” 绿鸡仔撇撇嘴护住小脑袋,当初它还在天界的时候,那是一个以武力论高下的地方,不服就干,打到服为止,作为武力型的干将,绿鸡仔,当初的碧华上仙,就是这么的简单粗暴。 绿鸡仔吐吐小舌头,“吓唬吓唬他们呗,都生命安危有难了,不信他们还在那乱哄哄的停不下来。” 临风打个响指,“你这是个好思路。” 绿鸡仔还有些怨气地啄了下临风的指尖,“别一言不合就弹我,告诉你,你这样是很容易失去本宝宝的。” 临风有些不好意思地讪笑,指尖揉揉绿鸡仔的颈羽给他顺毛。 该怎么吓唬呢?临风靠着树干,望着湛蓝的天空陷入了沉思。 第122章 ,再来一次 临风取了一些逢年过节专用的红衣爆竹,估摸着这炮声洪亮,应该能出点效果,不信邪的带起鞭炮绕着外圈快步走。 “噼里啪啦。”爆竹声不时传来。 临风怕人群反应不大,不得不自己凑近了几分,一手拿着爆竹,一手偶尔拉住个人,才开口:“喂,兄弟,停……”话音未落,就不时有飞刀长剑飞来,他只得上串下跳的躲窜着。 顾忌鞭炮会伤人,一直保持着距离,等他快走完一圈的时候,眼前的混战,依旧在混战,你吃我拳头,我赐你飞脚,打的四溢横飞。 但是太过外围的缘故,声音对于靠里的人效果不大,除了爆竹爆裂一瞬间四处飞溢,对面前三百号人来说,像是隔靴挠痒,毫无作用。 待到临风手里的爆竹只剩余芯,他叹了口气,靠着树,有些泄气地蹲坐下来,绿鸡仔则是不爽的朝那几个对临风扔武器的人啄了几口。 临风才歇了会,感觉到周边有一股说不出炙热的视线,他下意识地缓缓抬起头一看,乖乖,不知道那几个人什么时候注意到他的,手里拿着不知道是什么玩意,齐刷刷的向他扔去。 “给我安分点,别在那放鞭炮打扰我们!” 临风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也算那些人没准备把他往死里整,触感冰凉黏腻,拿到手心一看,不是蝎子的尸体,就是青蛇的尸体,“呃。”腹腔里无来由的传来一阵酸意,忍不住想吐。 单手撑地,来来回回地深呼吸了好几次,临风才压过那种不舒适的感觉,撇去身上被人扔着的尸体。 绿鸡仔不知哪里取来的,嘴上叼着个布巾,想递给他。 临风瞟了绿鸡仔一眼,绿鸡仔绿豆眼一转,像是不好意思地背过身,在他肩头上,愣是没去看临风的表情。 向上翻了个白眼,他也只得自认倒霉了,就着布巾将余下的一些粘液擦拭掉,鼻间窜动着腐臭气息也散了不少。 转了转眼珠子,临风思量着,火舞师傅说了,这种场面,没有火药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来两颗。 他抚摩着自己的下巴,定住了下,心想,也许量不够大? 临风又去拾掇了下,嘴角扬着自信的笑意,看着手里的爆竹,每个鞭炮都足足有手腕那么粗,他就不信这么大的威力声还不够震醒那群混战的人马。 惦记着火舞师傅的告诫,这次他小心谨慎了许多,要放在以往,这种爆竹还没发挥效力,临风自己可能也被炸开半朵花了,根据师傅的提示,他采取了相对安全的距离与方式。 看着人群涌动,临风嘴角斜飞,心里默念着,翻滚吧,火药君。 拉起长长的炮竹条就开始快步狂走,这次声音比之洪亮了不少,最直观的效果就是,原本最多只有最外层的人侧目,目前得到的结果是外三层的人都纷纷侧目了,不过意外地那群人嘴里既没咒骂,也没有朝他扔蛇蝎的尸体。 临风边快步走,边看,心里思衬着,果然大了就是有效果,这些人纷纷侧目,应该是被这手腕粗的爆竹吓住了,他边跑,边放,跟在后面的鞭炮轻了许多,他的心情也随之轻松了许多。 嘿嘿嘿,就靠这样跑圈,放大爆竹的量,就能解决这场纠纷,自己真是机智啊。 临风的得意并没有持续太久,在他跑了第一圈,有外三层的人侧目,跑了第二圈,有外五层的人侧目,再跑…… 等他停下的时候,才靠着树干蹲坐下来,想看看效果的,不料,感觉周边的光线暗了不少,临风取过身边的水壶,才抬首喝了一口,目光就瞥见遮挡光线的来源。 我的天,那些人不是在侧目吗?我的乖乖,直接,直接过来了……只见那些最外层的门徒将他团团围住,没有一丝漏隙,饶是他插翅也难飞。 临风咽了下口水,看着那围过来的人群,每个人脸上都像是海面刮起了风浪,气势汹汹。 “叫你别打扰我们,你听不懂人话吗?!找揍,兄弟的上!”话音刚落,几个人就一哄而上。 “喂,别打脸,别打脸,别打脸……”临风看出那些人打人的架势,在冲上来的一瞬间连忙护住脸,嘴里下意识地忙念叨着。 “彭。”“辟”“嘭嘭,辟辟。”不时传来被踢踹的声音,绿鸡仔都不忍心看了,窝在树干上,小翅膀盖住了小眼睛。 待到围殴的人群散开后,留下被揍的鼻青脸肿的临风。 不远处的树干上,一抹紫色的身影正伫立在那,身影的主人蹙着俊秀的眉宇,身形欲向前,胸膛起伏许久,最终没上去,只是将树干扣了个深坑。 临风小心翼翼地用掌面碰了下自己左脸上的淤青,才触碰到就传来一种火辣辣的刺痛,痛得他龇牙咧嘴。“哎呀呀,我的老天爷。” “都说别打脸了,这些人还照脸呼。”临风皱着眉头咧着嘴嘟囔道。 这一回,绿鸡仔直接叼着个手掌大小的小布袋出现,临风瞟了绿鸡仔一眼,绿鸡仔老老实实地耷拉着脑袋,认错似得没窝临风的肩头,只是跑到树后面的小角落,面壁认错。 “嘶……”临风痛的倒抽口气,收回视线,也就没跟绿鸡仔过多计较,打开口袋,是干净整洁的布巾跟跌倒药酒,默默地自己给自己上药。 上完药酒,药效发挥了不少,伤口的伤势也缓解了不少,从原本的火辣辣变得舒缓,趁搽药的空档,他一边上药,一边观摩着人群,可惜人太多,这个视线看过去,除了腿还是腿,顶多裤脚的颜色不一样。 “绿鸡仔过来。”临风喊了一声。 绿鸡仔一听,马上从耷拉失落状变得精神奕奕,倏然间,绿鸡仔飞落在临风的肩头。 “主人!有什么吩咐?”绿豆眼眨巴眨巴地期盼地看着临风。 “你飞上高空,帮我探察中间什么情况。” “好。” “除了情况,你还要帮我仔细观察中间的地势情况。” “没问题。” 临风擦了把鼻尖之前被揍出的流血痕迹,根据绿鸡仔的描述,两方的头头正在中间,正是站在一个摆起来的台子上两人相互打斗。 “台子。”临风又念了一遍,神色若有所思,“绿鸡仔,我们有办法进得去中间吗?” 绿鸡仔转了转灵动的黑珠子,停下来后,用一种不负期望地语气说道:“没问题,我给你开路。” 一人一鸟相互对视点头,临风背上之前准备的炸药,跟着绿鸡仔,朝人群走去。 绿鸡仔负责把一些不经意被推攮过来的人啄得他们下意识避开,临风则是尽量左右移动,避开阻碍,努力的向中心的方向挪动前进。 现场打斗的场景很是混乱,也算两方的衣着不同才能辩个你我,不然穿的都是便服,怕是认不出自己人还是敌人,就要乱成一团粥了。 临风趁人群不注意,连忙躲到台子下,台子下面的高度倒是刚好容得下他,为了避免被外围斗殴的人群误伤,临风不得不趴在地上观察外面的状况。 临风转过头一看,不由地想发笑,果然不止他一个人躲在台下,也有个别的门徒躲在台子下的靠里的位置。 看着面色稚嫩,似乎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一个个面上都微微带着惶恐。 其中一个褐色的门徒见临风的表情,马上瞪了临风一眼,“笑什么笑,你还不是一样躲进来了。” “咳咳,我是,嘶……”嘴角不经意扯到了伤口,让他忍不住停了下,“我,我没笑你们的意思,我就是,觉得还能有一块的,感觉挺开心的。” 听了临风的解释,褐衣门徒才将眼神里的敌意散开,满脸忧心地瞅着外面,“亏你还笑的出来,外面打的都翻天了,希望师兄们少受点伤才好。” 喉咙间有些腥甜,一阵梗塞的感觉传来,临风撑着地忍不住咳嗦起来,褐衣门徒见他脸上的伤,跟咳嗦的模样,一下子也心软不少,忍不住关心起这人。 “你这是怎么了,也是混战受伤了?” 临风靠着台子下面的枝干,一手按着胸口,一手摆摆示意自己没什么大碍。“咳咳咳,没事。”他紧蹙着眉头,似乎憋了好大一口气,才眉头舒缓过来。 虽然眉眼淤青,仍是不掩他清秀的眉眼,如春下柳风,让人只觉得如山泉跃过心间,留下一片甘甜,眼眸清澈透亮,带着坚毅地气质。 “我说,如果我有办法制止,你们肯不肯去做?” 褐衣跟旁边的青衣少年,面面相蹙,脸上写着大大的不相信,怀疑地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你?我看不行吧。”少年们意外地一致的摇头。 临风看着那一片怀疑的眼神,他低下头,指尖轻点眉头,那里淤青还泛着痛意,他正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为了这些人,自己怎么会来这,怎么会受这罪。 他缓缓抬起头,眼风如刀,声音不轻不重,却犹如山庙间的钟鼓声,阵阵传进人的心尖里。 “我告诉你们……” 第123章 ,背水一战 天蝎与青蛇两方正打得热火朝天,倏然间传来了一阵旷远的声响,两位掌门人下意识地往声源的方向瞟了一眼。 “两位掌门,且慢。”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位少年的模样,声线却像是加了回声一般悠远回肠,声音苍劲有力,光听声音可能会误以为是老者出现,意外的音貌并不相符。 少年眉角有些浅淡的淤青,原本是落魄的模样,在少年郎镇定自持的气势铺开下,反而让人觉得那不是什么伤口,仿佛只是那人特有的标志而已。 临风神色庄严地跨步,步履沉稳,一步一步地走向台上,“还请两位掌门,化干戈为玉帛。”声音依旧苍冥,配合着那冷峻沉着的神情,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之感。 声音往往是不会骗人的,也许有个别例外者,但是大部分人而言,初生者稚嫩洪亮,青年者自持张扬,老年者苍老沉稳。 一时间让众人心中犯了疑惑,这面少音老者是何人?不由地让他们想到江湖中的某些传言,是有些功夫,可驻颜,不过只是外貌有所保持,声音上却始终骗不过人,难道这名少年郎怀有此等魔功? 口头说是求和,谁又知道表面的求和,真实面孔下又会怀有什么样的居心,有了这一层的考量下,两位掌门一时都停下了动作,相视一看,两者像是达到了某种默契一般,准备短期的配合下,目光纷纷侧目打量着临风。 打算着先解决了眼前这人,再来解决其他事,免得遭这少年郎的暗算。 两人都手持刀剑,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虽然眼前这人的功夫高低他们心里没个准,但是对于这人的出现,意欲何为,都让两方戒备满怀。 青蛇掌门青曼发鬓上盘着身段柔软的青蛇,不时吐着蛇信子,青曼打破了一时对峙的宁静。声音纤细而又诡异,“哪来的小儿,来此叨扰?” 天蝎长老天惑指尖上轻柔暧昧地逗弄着蝎子,目光冷冽地看着临风,“你,有什么资格劝停?” “我……”临风顿时有些语塞,说他是玄空门班景门下的弟子显然不合时宜,说自己是傲天教的门徒,貌似也没什么威信力,他有些为难地垂着眼帘,皱了下眉头。 “呵,看来,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不足为惧。”青曼与天惑目光相碰,下一刻他们齐刷刷地奔向临风,准备将他一击毙命。 临风见两人直奔自己而来,马上跃空向后退去,好在当初的轻功不是白练的。 “在下无名小辈,在此,只望两位停干戈而已。”临风一边变换着身形,一边保持着平稳扩散着自己的音波。 “可笑,若是我们不听呢?”青曼天惑异口同声道,两人同时出手,白爪黑拳探来。临风只得背水一战,硬生生接下两人的招式,手指的骨节间隐隐作痛,整个人登时被打飞下去,与树干撞了个结结实实。 临风甚至能听到自己骨头交错的声音,忍不住叫了一声,青曼踏着轻佻的步子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真是不知死活,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就妄图想打断。” 青曼回头瞟了天惑一眼,两人的目光又恢复了敌视的模样,“天惑,一决了断吧!”说着他正准备一跃而起,不料右脚像是被什么缠住了一般,挣脱不开。 低头一看,正是那名被打趴下的少年,少年皱着眉头,吞咽了下,喉咙有些哽咽断断续续地说:“你们俩,你们俩不要打了。” “哼。”青曼嘴角浮上冷笑,给临风飞了个极其鄙夷地白眼,“不想死就给我松开。” “我不!”临风忍着喉咙间的腥甜,眼神如磐石一般坚毅地瞪视着青曼。 “呵,那就别怪我没手下留情了,蝼蚁之辈。”说着青曼手向上一扬,青蛇立刻缠绕上手腕,像是翠绿色的系带一般,随即对向临风,似乎下一刻青蛇就会如箭矢突击而来。 “话别说太早了,谁手下留情还没准呢?!”意外地少年郎声响如爆竹爆裂一般掷地有声,依旧苍劲有力,只见少年郎手掌端平以一种视线上是慢,实际非常迅疾地速度微微向后侧移,像是蓄势一般,随即眨眼的片刻,少年郎狠狠地向地上施掌功。 “嘭。嘭,嘭,嘭!”接连几声通天巨响,炸得人震耳欲聋,台面也被炸的四分五裂,人群恐惧地如石子入水般向四周漫开。 一时间台面炸裂的木干碎片如天女散花似得炸的漫天起舞,轰天的响声也犹如狮吼一般穿透了每个人的耳膜,刺激的人忍不住盖住耳朵,有的甚至被震倒在了地上。 临风一手紧紧地抱住青曼的脚,一手撑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别逼我!。”他目光如刀般看向青曼,似乎能一瞬间将他拆分两半。 看到了碎裂满地的台面,通天的轰响,一时间青曼被那眼神看得不由怔了下,有些神色惊愕地往后挪了一步。 青曼从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功夫,明明人就在眼前,却能将后方打出那么大的声响,将好端端的台面破坏的四分五裂。 俗话说,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恐怕眼前老音少颜的人深不可测,功夫远远在他们两之上也未必。 临风的胸口像是有十几把小刀扎在胸口,尖锐地痛意刺激地他忍不住眉头紧锁,但是面上他还是装作云淡风轻,神定闲适的模样,似乎那些攻击对于他并没有其太大的作用,而他此刻的模样,也不过是故意扮猪吃老虎。 可能这人,真的是想劝和。青曼与天惑心中同时响起了这个念头。 青曼也不敢再多动弹,深怕眼前这看似孱弱的少年,其实是深含魔功的老者,稍惹其不快,可能大伙都得丧命与此。 “你们各自散了吧。”临风松开了腿,背靠着树,闭着眼,摆摆手,一副风轻云淡模样,缓缓说道。 “是,前辈。”青曼天惑同时说道,随即两方人马撤退,原本厮杀斗殴的树林里,只剩下了一些残破的衣角与破败的刀剑棍棒在地上。 待到西边马步声远的听不到的时候,东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步声,他们衣着整洁,面上端正和气,领头的见满地散落之物,狠狠扣了一拳在树上,一声巨吼。“混蛋,是哪个家伙说天蝎门与青蛇门在此厮杀不停的!” 本来他听闻这消息正准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没想到这两个死对头没打个你死我活就撤离了这,让他扑了个空,气的他端正的面孔都有些扭曲。 在不远处树背后的临风,嘴角浮上笑意,也算将那两个倔脾气的劝退了。 走远的青曼,在马背上若有所思,那前辈出招想阻,似乎对于他们两方并无恶意,不知意欲何为? “王术。” “是,掌门。” “去探查下我们之前那片树林的情况。” “是。” 王术的骑马的速度向来一流,不一会就飞奔回来,对青曼报名了情况。 “原来如此。”此刻的青曼与天惑同时发出了感慨,天惑也派人回去打听情况,他们这才明白,那想方设法制止他们的前辈,真真是为了他们好。 若是之前没那前辈相劝,两方厮杀不停,打个你死我活,在不知晓的情况下,被外人暗算捡了个便宜,也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 两人虽不在同地,却都长长吁了一口气,对于前辈的敬重又增加了几分。 还在树后的临风摸了摸绿鸡仔的小脑袋,轻声道:“辛苦了。”声音一如之前的清润翠拔,不似苍老之音。 临风也不可能在古代里寻来什么变音器,也多亏了绿鸡仔,一人一鸟彼此讨论着怎样才能增加信服力,这会找个老者出来显然不实际。 正当临风苦恼的时候,绿鸡仔说自己变个音没问题,临风让它一试,果然与老叟之音无异。 才得以出现那场少颜老音的场面,绿鸡仔也是个实力干将,声音苍劲有力不说,似乎也用上了内力,将声音的传播拉升了好几个层次,又如梵音旷远。 一人一鸟的配合下,才让人不知不觉中信服。 不过真正说起来,也算得益于之前那几个有些胆小的看着稚嫩的小伙们。 临风他自己的设想是,考虑到百号人的安全问题,挖个大坑比较合适,然后所有的鞭炮通通塞进去,炸他个七晕八素的。 绿鸡仔则是第一时间驳回了,火舞给临风的时间,肯定来不及挖那么深的坑,临风手上就算有个刀剑当工具挖地,也一时挖不了多少。 临风的主意就打到几名少年身上,开始几名少年都不同意,有的胆小,有的怕炸到自己掌门身上,都一副誓死不从的模样。 临风当即翻了个白眼,将自己的想法重新论述了一遍,听他的,还有机会挽回大部分人,不然,两方长久的斗殴下去,造成的人命就不是一两条的问题。 几个少年也担心各自的师兄弟们,才勉强答应了临风的要求,配合他一起挖坑,听命于他。 这才得以在短时间内,将台面下的坑挖定,鞭炮也塞好,完毕之后,就让几名少年赶紧去不会伤及的距离躲好。 只要他做好手势,一声令下,就会有人专门点燃好鞭炮,制造出他隔空炸地的效果。 当然临风也可以告诉两位掌门后方的情况,但是一来,两方打斗他插不上话,就算插上话了,别人信不信,又是一个问题。 火舞师傅当时就对他提示过,青曼与天惑两人是死对头,两人都是要跟对方死嗑的人,对他们说有敌人包剿他们,他们只会哼口气不屑地说,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他青曼(天惑)还从没怕过谁,根本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只会继续厮杀殴斗下去。 没办法的临风才出此下策,也算收有成效,此刻的临风只觉得胸口跟炸开了一般,耳边又像是有上百只蚊子嗡嗡作响,意识有些恍惚,头一偏,靠在了树上,没了意识。 很快,出现一抹紫色的身影,将他打横抱起,消失在了树林间,似乎能听到那人在他耳边轻声的说了句,“辛苦了。” 第124章 ,教主救人 “哈……”灌木丛深处传来一阵喘息声。 “忍着点。”金麟眉头紧蹙,点漆般的黑眸看着格外严肃拘谨,金瞳一如既往的耀眼,在月光的映衬下,也莫名的清冷,让人不敢亲近。 他身着紫金锦袍,单手怀抱着临风,一手探察着脉搏情况,心跳声跳的极快,像是被人不停扇打的陀螺,失控的无法停止下来。 俯视临风的面颊,清秀的面庞血色去了大半,嘴唇的色泽却诡异的发深泛紫,怀里的人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一直战栗着停不下来。 临风只觉得全身一半是冰一半是火,一会冷的他发颤,一会热的他想就地打滚,逃离那火势。 “好冷……好冷……”他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原本以为只是接下兵器一招,再发隔空炸地,就能全身而退,没有料想周全,那两人都是毒虫毒蛇为傲,怎么可能施招的时候少的了毒这一环。 明明已入夏季,午间的时候整个空气还像蒸笼,夜里也只是热气散开,在他身上却像是淋了一场雨,刮了一层北风,最后还猝不及防的被人扔进了冰窟窿里,冷得他全身的肌肉都不自在的颤抖战栗着。 临风明显能感觉到有人怀抱着他,也许身体过于低温的缘故,那人原本也只是透凉的手,只是没他温度低,他便觉得温暖,他冷得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全身都像是快要僵住了,眼下,他只想,只想,再多一点温暖。 他本能地攀附在那人身上,双手试探地伸向那人身后,然后牢牢地抱紧拽牢,生怕自己眼前唯一的温暖也被人夺走。 金麟被临风抱得有些勒紧,好在他也经历颇多,这点紧固程度,并没有让他过多的难受,看着那人唇色都有些发白,嘴巴微颤,就像小鸟在雨夜被淋的瑟瑟发抖,不由让人怜惜,他也就忍住了那股勒紧的感觉。 他修长的手指依旧有些病态的发白,白的宛如水仙花的花瓣一般通透白皙,手形苍劲有力,又带着难以言喻视觉之美。 平常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此刻难得的脸上多了一丝温情,他抚摩着他柔滑的发丝,时不时轻拍着他后背。“没事,我在。”音线带有磁性,此刻像是哄孩童入睡一般轻柔。 临风此刻意识有些模糊,却奇怪的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夜里的鸣虫蝉声不见入耳,有风略过耳际,却没有听到丝毫风与树叶过隙而发出的簌簌声,就连那人轻拍他背,只能感觉到动作一下一下的落到背上,却没有丝毫是声响,连摩擦的声音也不曾有。 平常他也不会刻意这些,实在静的可怕,让他忍不住放大的注意力,想要抓住一丝丝细节,抓住一点点声响,结果都是一无所获,他抬起头,目光紧锁在那人的脸上,意识虽还有些模糊,却能明显感觉到,那人的唇瓣在动,一开一合,却没有任何的声音传来,临风压抑着胸口的闷气,有些梗塞的说:“你在对我说什么吗?可是,可是我听不到,我听不到,我真的听不到。”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震颤,散发着那人的不安。 临风眉头紧蹙双手抓着自己的脑袋,太阳穴的位置却像放了爆竹似的炸的他难受,头眦欲裂。 金麟的目光一滞,随后眉头紧蹙,唇瓣抿紧,一副不悦的模样,金眸却犹如火一般发着灼热的光芒,黑眸如海浪滔天,深不见底。 难道是,他失去了听觉? 他不再说话,只是轻轻拍着他背,示意他安心,临风见他没再说话,才有些自我欺骗地阖上了眼,软在了那人怀里。 金麟将临风放妥,开始对他运功化毒,平常的教主有着俊美无匹的面庞,始终带着邪魅笑容的嘴角,只会让人是个不羁的风流公子,此时却是神情严肃,动作认真而又仔细,浑身散发着禁欲的气质。 他双手化掌,在临风的背后缓缓施功,渐渐的散发着淡紫色的光辉,临风也只觉得背后有一种太阳照耀过后的温暖,温热的将寒冷的感觉一点点的驱散开来。 临风额头上一滴汗落下,不知不觉间越来越多的汗液不时的渗出,他的面色也变得有些潮红,整个人像是被人扔进了火炉子里热得烫手。 “好热……好热啊……好难受,好想喝水……”临风双目依旧闭合着,双手却不自觉地顺从着本能协作,拉扯着自己的领口,扯了半天,也只是领口稍开,浑身有些软麻,但热意还是驱使着本能,他像蒸锅里的鱼,忍不住翘起身形,弓着背,扭着腰身,他有些急切地摸索着自己的腰间,扯了好半天,才一把扯开,顿时胸口露出一大片洁白的肌肤。 在某种气温的燃灼下,肌肤散发着炙热的气息,色泽泛着淡淡的浅粉色,有些甚至浓烈的弥漫上绯红之色,在月光的照耀下,却带了一丝清冷,也多了一分诱人的气息。 他像岸上的鱼扭动挣扎着,好不容易,将衣服挣褪开,露出光洁的肩头,圆润清秀,还有如竹节一般形状好看的锁骨,清瘦,却像是上好的羊脂玉一般,让人忍不住去触摸这股让人酥骨软滑的滋味。 “你……”金麟虽也阅人无数,平常也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此刻是心尖上的人,在眼前表露出这样的景象,却是他从未有过的,视觉上的冲击,刺激得不行,一时间他就像个青涩的毛头小子,莫名的傻眼了。 金麟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理智,眼下临风正受伤,他就只想帮他快点将毒驱散出去,不想在他身上再多添伤痕。 他握住他的肩头,晃了下他,厉声道:“你冷静一点。”说完之后,他垂下眼帘想起,那人根本听不到他说的话,只能用行动来表达了,他将他褪去的衣服重新披在临风的肩头上,看着夜色,树林里不时有清风袭过,这人可别再染上风寒了。 临风抿了下嘴,眼里还是一片迷蒙,蕴含着水汽,氤氲水润,莫名地让人觉得媚眼如丝,他有些执拗地说:“不穿!” 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只觉得全身烫得像快被煮熟的鱼,任何附着在身上的,都像火似得烧灼着肌肤,热得烫人,他现在心中就一个念头,身上穿的都脱了,有水的话,泡个凉水是最好的。 临风意识有些模糊,此刻所有行为皆由本能驱使着,他有些踉跄地起身,才跨出一步,整个人又软在了地上,他扶着旁边的树干,挣扎着想继续前行。 金麟赶忙走到他身边,怕他着凉,将他的外衣披在他肩头,临风神情有些不耐烦地挥手将衣服一把拉下,抛在一边。 “你要往哪里去!”金麟忍不住发声问道,只见临风跟牛脾气上身似得,衣服披一次,扔一次,仅管步履蹒跚,还是倔强地往前走着。 “你这家伙,你究竟要做什么去!”金麟俊美的眉宇拧结在了一块,厉声质问着,就算那人听不到,他还是想说。他向前一把拽住了临风的胳膊。 临风原本身形不支,此刻就欲倒下,金麟见状赶忙将人护住,“彭。”一声落下,临风结结实实地躺在了金麟的胸口上,金麟也忍着后脑勺磕到石子的疼痛,见那人还欲挣扎起身,连忙按住那人的腰身,不让他多加动弹。 “放开。”临风眉头紧皱着,此刻他就像冬天里的一把火了,再不让他凉快下,他真的要疯了。 他想到了在现代时的夏天,他老家在南方,外面热起来就像行走的烤炉,那会他还会看着网上的段子发笑,我与烤肉之间只差一把孜然。 脑子里混混沌沌的,晃过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他心里想笑,要还活在现代里,肯定又有人在朋友圈,说说里,放着所谓的鸡汤,所谓的劝话,劝别人吹空调。 说吹了老年之后要如何如何的,但是他想说,要说到了夏天,他这命,就是空调给的呀! 他现在热得仿佛又重置在那蝉鸣的夏天,热得人头昏脑涨,很想吃冰棍,冲个凉水澡,好想空调,冰箱,凉粉,还得是晨光凉粉的那种。 “你给我冷静点。”金麟的目光紧锁在他脸上,金眸迸射的光芒让人无法直视,黑眸又如深井一般幽深难探底,临风晃着脑袋还企图起身,那人的手却像是螃蟹一般,牢牢地钳制住他。 紧贴地毫无缝隙,临风有些失劲脸也趴在那人的胸口上,莫名地传来一阵凉气,原本空气都带着燃灼的味道,此刻却像是水浇灭了火一般透着凉意。 临风下意识地蹭了蹭那人胸口,双手也犹如触手一般想寻找着更多的凉意,渐渐地,他又牢牢地抱住了金麟,似乎像整个人都贴上,恨不得融入进去,再多汲取一丝凉意。 清风不时吹袭,扬起两人的发丝,金麟俊美到妖魅的面孔,此刻却如神邸般静谧,安安静静地任由临风枕着他,他也暗自发功,使得全身的凉意比平常更甚,才使得临风本能的抱着撒不开手。 第125章 ,真的害怕 夜里下起雨来,簌簌不停,金麟打横抱起临风,在树林里穿梭,飞到了一处洞窟,进去避雨。 洞窟似乎之前有人来避雨过,洞内有不少的干草,金麟难得屈尊降贵地蹲着身子,将原本有些凌乱的干草,铺出一个够人睡的大小,缓缓放下临风,让他头枕着自己的腿,自己则是靠着墙闭目养神。 次日。 阳光从洞口传来,雨后的空气有种洗涤后的清新感,呼吸一口,那气息都像清洗过的青苹果。 放了一夜,金麟的腿脚有些发麻,他面上却是浑然不在意,目光意外地柔软地看着还在酣睡中的人,临风睡得格外恬静,在他的眼里,就像初生的小动物一般无害,他修长的指尖试探地想覆上面庞,滞留了一下,还是收回手。 他看着洞外的天色,寻思着待临风醒来,给他打点野食。 “教主。”一个声响打断了金麟的思绪,金眸黑目警惕地看着洞外,不知是敌是友。“谁?” 随后一个身影跪拜了下来,那人穿着一袭草绿色的锦袍,纹饰绣以竹纹,金麟垂着眼帘,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眼里的柔软也消失殆尽,目光清冷,语气平淡地说:“何事?” “教主,教内有事务要处理……”韦九侧目看了眼金麟的腿上,躺着一个人,眯了下眼判别,原来是那人。“这人就交给属下处理吧,我会交付给润易大夫的。”他小心翼翼地端详着教主的表情,唯恐那人不快。 金麟会意的点点头,指了下腿上的人,“你带过去吧。” “是。”韦九得了金麟的允诺,二话不说的上前将人搀扶起来,随后目光有些迟疑地看着金麟,“那教主你。” “你先回去,我去去就来。”金麟摆了摆手。 “是!”韦九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也算他运气好,教主难得的没跟他发难,他还以为教主会亲自带人走,不肯让他动半个指头。 金麟扶着墙有些不稳地缓缓站起来,昨夜他给临风输送了不少功力,加上腿上的麻劲,一时起来,难免踉跄,他也不想属下看到他狼狈的模样,故命韦九先行回去。 行走了几步,运功送行到全身筋脉,腿脚上的麻痹感才去了大半,看着远处的太阳东升,将树林的树叶照出一片的金光,他也迟早会得到自己的太阳的。 药堂。 润易闭着眼睛,神情郑重地给临风把脉,韦九送来的时候,显然这小子脸色也并不好,有些意外的是,唇上虽还有有些泛紫,身上也有中毒痕迹,此刻却像是被人趋毒过,伤势好了大半,他要做的,就是将余下的伤势救治好。 有一种力量在他指尖上不断地传来,润易有些意外,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他忽然微眯着眼,神情严肃,随后看向韦九,“你是在哪碰着临风的?” “教主身旁。” “难怪。”润易念念道,这股力量振幅的频率与教主无异,看来教主对此人真是真心相待,替这人疗伤,怕是耗费了不少的功力。 他转身给临风开了些伤药,以及给教主的补药,正当他写完清单递给一旁的门童的时候,目光无意间瞄到临风的耳边,有血迹缓缓流出,润易瞳孔微缩,凑到了临风的耳边仔细端看,目光一沉。 摆出一排银针,行针走阵,确定了堵塞的穴位处,开始施针,过了半响才停下,又撰写了药单,一并递给了门童,“替我抓取药,顺带根据纸上的说明,命食天居炖药。” “是,大夫。”门童接过药单,躬身而退。 用棉花将临风的耳廓清理干净,看着临风躺在床上,皱着眉头的样子,润易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唤了火舞前来,火舞一进门,看见临风在病床上,眉头一锁,撇头看向润易,目光有些自责地问润易:“他这又是重伤吗?” 润易宽慰地拍了拍火舞的肩膀,“无碍,你放心,这次,教……咳咳,这次重的伤势,有高人疗伤了,剩下的也就是些皮外伤。不过……” 火舞血红色的头发扬起,心里才稍许安心,听到润易地尾音又不安起来,“不过什么?” “他目前失聪,我已经施针了,应该调养些时日,就能好。” “那就好。” 润易每日繁忙,索性唤来白石,把临风交代给他。 临风的伤势未愈,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发出梦呓:“班景……,班景……,班景你在哪?” “我在,我在,我在。”白石握住了他在空中腾乱的手,一股坚定有力的温暖从手心传递着。 临风抽回手捂住自己的脑袋,压抑的低吟着,“头好痛……班景,为什么我喊了这么久,听不到,听不到你的回应呢?” 白石瞳孔微微收缩,他这是昏迷中,还是其他呢?他不敢深思下去,正当他纠结之时,绿鸡仔出现在了一旁,扑腾着小翅膀,缓缓飘落在临风床头前,目光慎重地说:“小主人现在,你想的没错,聋了。” 白石眼睛大瞪,鼻息加重,马上起身,准备夺门而出,绿鸡仔叼了个瓜子以非常快的速度砸他头上,“我知道你想找谁,小主人目前的伤势也被控制了大半,我一方面是劝你,另外一方面,是帮润易大夫送药的。” 绿鸡仔也不知哪里藏着的小青花瓷瓶,放在了茶几上,它目光缱绻地看着昏迷不醒地临风,绿豆眼里满满地都是担忧。“每日给主人上药,失聪的情况,会慢慢痊愈的。” 它转头看向白石,十分严肃地说:“还望你,忍得一时,切莫,功亏一篑。” 绿鸡仔窝在临风的床头边,小脑袋枕着临风的发丝,纵使现在教主对临风有好感,教主身边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班景与临风此刻在这里,无异于笼中鸟,插翅难飞。 不适合起任何冲突,还是静待时机为宜,它目光看着临风的唇色渐渐深紫变淡,这次主人伤势能恢复大半,也算多亏了那教主的福。 白石只得平下气息,也算认同了绿鸡仔的话,出门给临风准备晚膳。 待他去食居端来食物,刚推开门,唤了一声,“临风,我回来了。”屋里静悄悄地,没有任何声响回应他。 白石也觉得奇怪,关好门,将晚膳放在桌面上,侧眼一看,床上也空无一人,只有那傻鸟还在床上呼呼大睡。 “临风?”白石朝屋里走去,边走,边试探地喊着,最后在屏风后找到了临风。 他赤脚缩在角落里,浑身瑟缩颤抖不已,像是被雨淋湿的小麻雀,被雨水冷的哆嗦。 白石每走前一步,临风就微微向后退一步,白石无他,只好原地不动,蹲下身子,于他平视,目光清亮,还带着如月光一般的温柔。“临风。”他又唤了一声。 临风原本一直低着脑袋,感觉到又阴影靠近,看着那人的衣角,也隐约猜出了来人,他缓缓抬起头看向白石,眼里染上红血丝,鼻尖也红红的,眼角像是有泪痕。 “白石……” “我在。”白石回应着他。 “白石,你嘴巴开开合合,可是,我听不到你的声音,我听不到,我什么都听不到。”说到最后声音有些震颤,染上哭腔,眼角含泪。 白石奋力一扑,握住他的肩膀,目光与他平视,很奇怪地,只是这样的国字脸,这么普通的眉眼,莫名的让人觉得很安心。他拍拍他的背。“没事,我听到你的声音。” 临风自从穿越以来,很多事都不怕,横竖不过一死,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什么是比疼痛更怕的事。 他知道残疾人肯定有他自己的痛苦,平常他耳聪目明,没什么感觉,听着山风,听着溪流,听着高歌清曲,他都没什么感觉。 直到他现在,世界静的可怕,什么声音都传不到耳朵里,哪怕想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听,也听不到。 就像刚才那样,那人推开门的声音他听不到,做了什么听不到,那人寻找他,可能会响起的呼喊声听不到,他什么也听不到,也许那人宽慰他的话,他也听不到。 想到这些,一下子害怕得周身变凉了许多,他犹如惊弓之鸟,惶恐不安。 白石目光看着他,试图用眼睛里的眼神给他传达意思,他头偏了一下,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临风才有些颤巍巍地起身,白石小心地搀扶着,鼻尖传来了佳肴的气息,那种香菇炖鸡的味道。 他有点怕自己说的话有些牛头不对马嘴,只是谨慎地用目光看着白石,眼里像在说:“给我准备的?” 白石肯定地点点头,临风小小地叹了口气,坐了下来,打开盖子,下面是两菜一汤,香菇炖鸡,土豆排骨,还有一碗番茄蛋汤,色香味俱全。 民以食为天,临风也饿了快一天一夜,肚里早就空得底朝天,拿起筷子就亟不可待地夹菜,送饭到嘴里,吃得不亦乐乎。 嘴里嚼着滑嫩地鸡肉,临风的心情恢复了些,脸上的阴霾也少了大半,他有些自言自语地说:“白石,我现在听不到你声音了,谁也听不到,感觉自己这样,就好像废人啊。” “不会的。”白石给临风夹了块香味四溢地排骨,轻念道。 第126章 ,安抚人心 白石的心境如一波湖水,偶尔有风起波纹,湖面上有杨柳依依。一边看着临风进食,偶尔给夹菜,他嘴角浅笑,莫名地觉得这样也不错,嘴里默念起来:“虽然你眼下听不见,但是……” “无论如何,我都在,我会照顾好你的。” 临风边吃饭,眼角余光瞟眼看白石嘴巴张合,似乎在说什么,他有些好奇地瞄了白石一会,直到白石回了一个浅笑,示意并没有什么,他才收回目光。 润易拖白石照顾,也顺带帮白石通融请了假,白石就带着临风出去走走。 傲天教明面上也算个魔教,里面的景色布置,却是不俗,没有常人想象的那般阴暗,倒有种阳春白雪的清新雅致。 路上铺着圆润的鹅卵石,走到一处花丛,鼻间传来淡淡的花香味,随着景色后移,一抹如火红蝴蝶般的身影跃进眼底。 “蛮香的。”临风嘀咕了下,待到凑近了看,花朵有些椭圆状,向下,他回想了下,好像哪里见过这样的花,小时候似乎见过这种花,别人都会栽在门口的小院里。 他目光瞟了下四周,似乎并没有其他人,他嘴角上扬,摘了一朵,就对着花尾处汲取了一口,甜甜的滋味传进嘴里。 白石虽也见过这种花,但是他对于花的概念向来只是停留于欣赏,即使用食也是下人们做好了送上来,从来没有这样,摘了即食的经验。 “你……” 临风看白石神情有些不爱地模样,似乎要开口说什么,他又摘了一朵,塞进他嘴里,语气上扬地来了句,“味道还行,你尝尝。” 白石有些不太能接受地皱了下眉头,随着嘴间传来淡淡的甜味,有点像蜂蜜,又有水的清润,滋味还算不错,他又拿了下来。、 临风也只是打算尝尝鲜,也就没对剩下的花做打算的念头了,他瞟了白石一眼,“这花你见过没?” 白石点点头,临风又问道:“那你知道这个叫什么不,我也没学过这些,也没看过相关的书,对着花木草叶,也只是觉得好看,名字却是大多不知晓的。” 回应临风的是白石的手,他向临风伸出手,临风微愣神,随后反应过来,手伸到他面前,白石另外一只手,在他手心下比划着,临风也认真地看着。 “凤仙花。”他比划了三个字。 临风会意地点点头,到了这,他压抑地心情也疏散了不少,他看得见,闻得到,尝得了,除了不能直接听到声音,他也算是与常人无异。 而一旁的白石则是仔细地捕捉着他面上的表情,见他眼里的光辉忽暗忽闪,最后又有些暗淡,他眼珠转了转,思绪落定,他握着他手,继续比划着。 “你这伤势,润易大夫有专门配了药,只是有些淤血堵塞,伤口受损,每日上药,不出几日,会恢复好的……而且,你放心,我就当你是兄弟了,我不会放着你不管的。” 写到兄弟前白石犹豫了下,随后还是选择了这两个字,他眼下的身份用兄弟足以,免得让临风不好接受,排斥他,就得不偿失了。 看着手心上的比划,临风看着白石的脸看了许久,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总有种感觉似曾相识,白石只是给他回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临风才觉得盯着别人不妥,收回了眼神,会意地点点头。 走到一处亭院,白石让临风坐一会,“我离开一会。”他起身走下亭子。 亭子里有软纱帐幔,清风不时徐来,有种说不出的风味,临风目光浏览着四周红花绿叶的景致,无意中瞟到白石的身影,那身形周身玉立,挺拔而修长,肩膀宽而有力,衣着月白色的长衫,他心里不由一紧。 一时间,临风仿佛着了魔,忍不住想追上那背影,想看看背影后,会不会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脚步慌措,一脚踩空。 “啊。”下意识惊叫了一声,顺着台阶直接栽倒在了地上,膝盖与台阶摩擦破皮,幸双手撑地,脸才没遭殃,手承载着全身的重力,像是被重物捶过,手腕关节处有些钝痛,手心与地面的石子摩擦,只觉得手心火辣辣的似在燃烧,鼻尖莫名地一酸。 白石闻声,马上回头一看,目光触及到那人倒趴在地上,一脸的狼狈,他赶忙快步到了他身边,扶起他。 掏出袖口里的布巾,将临风脸上的灰擦了擦,看着他手上的擦伤,他看着临风,像是无计可施一般,“你啊。” 白石看临风腿脚有些软,估计他刚摔,不便行走,就在他面前蹲下身子,回头目光示意他。 临风才看着那背脊,犹豫了一会,跳了上去,环住白石的脖子。 屋里。 白石取了布巾浸水,拧干,剩的只有湿意,没有过多的水分,将他两手都擦干净,再用干燥的布巾将表面的湿气擦拭掉,他动作轻缓,没有再带来伤口刺痛。 “等手上伤口的血迹干了,我再给你涂点药膏。”临风会意地点点头。 白石又取来纸笔,砚台一摆,很快写好字,递给临风看,上面字面俊拔,苍劲有力,写着“我本想着,你这几天好好调养生息,想带你在亭子里赏风光,品豆糕的,没想到我才转身一走,你就受伤了,我还是好好守着你吧。” 临风看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为自己的鲁莽行径有些过意不去,“抱歉,刚才有点失神。” “没事。”白石回应着,又从身后取出一个精致的桃木盒子,上面有雕以兰花,打开木盒,传来一阵绿豆香,糕点温热,他取了一份递到临风面前。 临风接过,咬了一口,香甜软糯,还有绿豆特有的香气与甜意融合。“好吃。” 夜里。 临风做了梦,半梦半醒,不时梦呓着,在另外一头的白石心寄与他,也一直无法安睡,他侧过身子看着那边床头的临风,目光紧随。 梦里是发生在一片月光下,桂花树下赫然有一黑衣身影,临风的瞳孔不由放大了些,难道是他吗? 他记得之前他也是如此,身着黑衣,在月光下,仿佛夜里的鬼魅一般,却心地格外好,每日舍弃了休眠时间,来与他会面练武,一招一式的脚他武功。 临风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靠前,生怕惊扰了那人,脚步克制地几乎没发出声响,像是乌龟步子挪得极慢,直到与那人只有咫尺之遥,他才迟疑地发声道:“班景,是你吗?” 那人侧头回眸,不知何来的夜风起,将他的发丝撩起,飞舞得像夜精灵。 舞动地发丝却仍然没能掩盖住那人的容貌,温润如玉,他笑着,眉眼像是含了一汪春水,也像是与月光融合在了一起,温柔的笑容,像是能把所有的伤痕抹去。 临风有些颤抖地扬起手,想要触碰那人,眼里热得发红,不禁热泪盈眶,睫毛一合,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眼帘抬起,含着泪的双眸紧紧地盯着那人,唯恐那人下一刻就消失不见。 他手才放到那人左手的位置,才想握起那人的手,整个人就扑了个空,原本如鬼魅的身影,一下子变成了黑影,随着风起,消散地无影无踪。 临风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太阳穴突突地刺痛,他双手捂着要发胀的脑袋,嘴里喃喃道:“不要!不要!不要消失!!!” “啊!”临风从噩梦中醒来,双手不安地紧紧攥住被子,大口地喘着粗气。 白石下床,点了盏油灯,走到他面前,临风看着有光,有些劫后余惊的后怕神情看着白石,随后渐渐沉淀下来,“做了个噩梦,有些失态了,见谅。” 白石也没多说话,大掌宽慰着拍了拍他肩膀,若是以往,没准白石还能用小时候还记得的睡眠曲唱给他听,此时临风听不见,他就只能一下一下地用着一种安定人心的节奏,轻拍着他的背脊。 将他有些僵直的后背,逐渐地松放了下来,白石眼帘低垂,目光流连着临风白皙的侧颜。 心里默念着,临风,我在,不要怕,别怕。他抬头看着窗外的月光,只能期盼那一天早日到来。 第127章 ,第三任务 润易给的药果然效力出奇,不消一个月,临风就恢复如初。 临风看着趴睡在床边的白石,昨晚似乎做了噩梦,像是掉进深海里沉溺,一直挣扎。他垂下眼帘凝视着白石的面庞,有时对于白石的感觉很矛盾。 他与白石,说到底,也只是普通的室友而已,对他再好,他反而有点无所适从的感觉。 他指尖随意在他额头凌空的位置像是假装打人一般挥了两下,指尖快要触碰到那人面庞的时候,漆黑的眸子缓缓睁开,睡眼惺忪,白石刚醒没反应过来,看着近在咫尺的指尖,头下意识地后移了下。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眼里的眸子像是蜡烛点亮了光,他一把握住他手,“你能看见了?” “恩!”临风郑重地点点头,“能看见了。” “太好了。”目光不经意触及双手,轻轻放下松开,“我去给你备点吃的吧。” 临风摇摇头,看着屋外的光芒还是微微亮,“不饿,白石,你多休息会吧。” “唔,好。”白石像是后知后觉似得,指尖按压着太阳穴,褪了外衣,合被而睡,的确守了半夜,让他睡的不是很好,精神头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想着临风没事了,他也就放心安睡了。 这一次换临风给白石准备,早早的去取了早点,给他放好在桃木食盒里,自己则是往草堂赶去。 旭日东升。 空气里还泛着早晨特有的清冷,太阳也像是初醒的婴儿,散发的光,像是微笑,红扑扑的脸蛋,温度也不像午时那般炙热,反而有一种叫醒大地似得温暖的力量。 火舞血红色的发丝随风飞扬,显得特别肆意张扬,幻色的红袍,在阳光的折射下,有时藏红,有时殷红,变幻多端,色泽旖丽。 “弟子临风,拜见师傅。”临风在他身后不远处出声道,此时的栀子花已过花期,没有喷薄而出的浓郁花香,有的只是绿叶丰茂俊挺。 “你怎么来了?”火舞似乎有些诧异,他已经托润易带话给临风,不必再来,可以多休养一段时间。 “师傅,我没什么大碍了,那第三个任务是?”临风没有解释太多,直接切入主题。 火舞转头,上下打量了下临风,眉目清澈,的确是恢复了大半,他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下,“第三个任务,不用去了。” 临风神情一滞,“为什么,不是说好了,能得以完成三个任务,就可以进阶火弥师?” 火舞神情像是凝结的冰,有些冷冽,一头火红的头发,也莫名地让人觉得生人勿进,他像是漠不关心地把玩着血红色的琉璃珠。“我觉得,你没有资历。” 没有资历,四个字像是天雷一般劈在了临风的头上,一时间像是把人劈成了两半似得晃神,“怎么,怎么,怎么可能。”临风脚步后退了两步,有些不敢相信地喃喃道。 “可是。”临风有些不服输地目光如剑般锋利对视进火舞的眼里,“师傅,您得给我个理由,前两次任务,您不是夸我做的还可以。” 火舞收起琉璃珠,眼帘缓缓闭上,长吁了一口气,眼眸缓缓张开,对视着临风,目光里有挣扎有惋惜,甚至有种一时间难以理解地嗔怒。 “眼下不好吗,虽然自由未必得,但我能保你无恙。”火舞的目光也如火龙一般喷射着,想要临风屈服于此、。 临风无惧那炙热燃灼的视线,目光也如温玉一点点地回着,“师傅,我知道,师傅你人好,心地好,不希望自己的徒儿再去出事。” 火舞眼里鼻息倒抽,有些执拗地别过头。 “但是师傅,手炸伤不能用,耳朵失聪不能听,没有人希望这样,我怕,我也怕疼。但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必须去,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能就这样功亏一篑。” 火舞地眼眸里浮起挣扎地神色,最后缓缓合上眼帘,声音有些哑然道:“那你三日后再来,我会告诉你具体的任务内容。” “谢师傅成全。”临风跪拜下来,叩了三个响头,地上青石板结,磕在石板上,也像磕在火舞的心里,一声声的,敲得人不安。 待到脚步声远去,火舞才回过头看临风的背影,想起任务,他也不敢多想。 临风也许只是他人生中的不经意的收到的徒弟,但是他的认真,坚毅,倔强,都让火舞忍不住对他越加赞赏,越是如此,越是珍惜,越是舍不得。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他也莫名地像有了个半大儿子,一想起,很多事情就没法像平常那样很平静的去对待。 那个任务,一经不慎,满盘皆输,处处都是危机,就算得以腿身,不死也残。这让他如何舍得让临风去赴这任务。 可惜那孩子又不肯听他的,但是想到那孩子的话,伤到露骨的手掌,震伤的内伤,失聪的耳朵,旁人唯恐避之不及。 他的本能也是避之不及,但是他又为了自己的信念,不得不去做,不避,面对。 火舞思虑再三,找来了润易,让他给出出主意。 润易身着一声海青蓝色的长衫,面色淡定从容,抿了口茶,“你放心,这事我会帮你一把,还有就是你要……” 经过两天两夜的促膝长谈,火舞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三日后。 等临风到了草堂的时候,依旧是旭阳初起,只是庭院里,左顾右盼不见人影。 他心里嘀咕着,火舞的习惯好着,应该不至于到了约定的时间失约,他有些迟疑地走向竹屋,刚推开门,就看到那一抹火红的身影。 阳光从窗外透进来,在他身上像是镀了一层金光,金光对着血红,一时间让人错觉,会误以为那是一只正在休憩地朱雀。 “叮当。”这次火舞的手里没出现殷红色的琉璃珠,而是同色系的琉璃杯,色泽透明,红艳而又旖丽,发出声的是枚铜板。 “火舞师傅?”临风见火舞目光专注的模样,好半天才迟疑地发问。 “恩?”火舞抬头看向他,“临风你来啦,来来坐下。”火舞招呼临风坐他对面的竹凳。 临风落定而坐,他单手摸了下自己的下巴,有些疑惑地指着他手上的琉璃杯跟铜板,“师傅你这是在做什么?” 火舞一听嘴角浮起一抹狡黠地笑意,“让你见识见识。”只见火舞将铜板扣在琉璃杯底,轻扣了几下,临风感觉自己的目光一直紧盯着,下一刻果然很神奇。 原本在琉璃杯外的铜板,竟然,竟然进去了。“这是……”临风话音未落,火舞神情随意而又洒脱,轻扣了琉璃杯,原本在杯内的铜板,奇妙地!出来了。 临风对于魔术一直心生好奇与向往的,没想到穿越到了古代还能再见识一发,真是三生有幸啊。 “没想到火舞师傅还会这一手。”临风有些感慨地说,手拿起琉璃杯左右查看,查看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底部看到杯口,看来看去只是一个普通的杯子,并没有什么特殊。 接收到临风探寻的神色,火舞笑意不改,将双手缓缓摊开,两只手里赫然都有一枚铜板。 临风眼睛微微张大,随后笑起来,“我说呢,原来猫腻在你手里。” 接着火舞摊着手在临风面前演示了两遍,等于一个铜币出现的同时,另外一枚铜板就以手指微曲的形式嵌在手里朝内,所以乍看外面看不出什么端倪。 临风也试了几下,一下手指没控制住,很容易将铜板逸出。临风尴尬地讪笑了下,挠了下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咳咳,有些生疏,生疏,熟了应该就好。” 火舞的神情也从揶揄变得严肃起来,“此次你参加的任务是,宴会夺两样东西,信件,钥匙。” 临风接过火舞递过来的文书,会晤地点点头,正准备详细查看内容,火舞出言打断道:“宴会夺物不容易,今天给你表演这个西域学来的魔术,也是想借此给你点提示。” “望师傅明示。”临风一时间没能联想到两者的关联,难道火舞要临风学好铜板穿杯,给宴会上的大爷开开眼? 看着临风脸上一副疑惑的神色,眼神不时在火舞的脸上跟被子上游移,火舞摇了摇头。 “西域称之为魔术,但这魔术说起来,就是障眼法,跟熟练度的结合,你这次的任务,也是如此。”火舞抿了口铁观音,继续说道:“好比局,最后呈现的结果,往往是需要一层一层铺就,环环相扣而成。” 临风在火舞的示意下,打开了文书上的任务介绍。 “是否需要伪装:需要伪装女性 角色特点:目盲耳聪,虽无法视看,但可根据声音,轻松地辨别位置。 任务目标:盗取信件,钥匙,目标人在高上位置。” 快速看完,临风很快看向火舞,文书上的内容还不算太难,只是装瞎,他又不是真的瞎,判断个位置没问题,他脸上正要摆出我可以的笑容,就被火舞不知何来的竹板轻敲了下。 “你想什么呢,真以为你装个瞎就能完成?”火舞一副对方不够争气地感慨样。 “告诉你……”火舞开始详说。 第128章 ,准备上场 临风发现自从穿越到了古代,要学习的东西特别多,要是还放在现代,他根本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还要专门学什么礼仪,只是简单的点香,斟酒,都有其自成一套的路数。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礼仪师的姿势,动作,虽然这在现代人看来,实在是没必要,也无需如此端着,不过看着礼仪师一遍一遍的演示,端庄的步态,敬重的神情,动作优雅的宛如天鹅曲颈,整套看下来,倒给人一种犹如舞姿的美感。 让人不自觉地也对点香产生了尊崇之心。 临风也有样学样的学着,一开始步调有些紊乱,神态也达不到标准,仪态也吃了好几个板子,才一点点的纠正过来,斟酒亦是。 此次的宴会参加的都是资历深厚之人,即使一个很小的配角出场,也不能疏忽。 突然眼睛被蒙上了布,临风正抬手准备扯开,手腕却被人握住,唤住他,“别动。” “火舞师傅?” “为了保险起见,让你切身体会盲视,这样扮演才不会出错。” 火舞他们专门布置了一个与宴会地点相似的地方,让临风进行预演。 临风感觉手被人牵着,旁边的人出声道:“抬脚。”临风抬脚越过了门槛。 那牵着的手突然松开,他心里一时有点慌,那蒙布的手法,直接下眼睑无法透出任何光线,更别说能看见什么了,临风只觉得自己像个无头苍蝇,有点懵逼,愣在了那。 好一会,那提示的声音才响起,“临风,从现在起,你记住我说过的话,提示这一次,后面的不再提示。” “好。”临风应声允诺。 “右前跨七步,至桌前,跨一步,低身,点香,桌长约五步,每隔三步,左右各五桌,第五桌,走五步至中,桌尾距离左侧亦五步,你可记好了。” 临风几乎是竖起耳朵将那人的话牢牢地记在脑子里,步子要匀称,有时走快了,就过了烟炉的位置,点香的时候就会扑空,整个人在桌子上摸索,有时太急了整个人扑在了桌子上,囧境层出不穷。 斟酒,要大概了解酒的方位,拿起酒壶,酒杯,斟酒师傅专门教导了手法。 一开始十分习惯,总是下意识低头,被呵斥了好几次。他只得压抑住眼睛忍不住看杯子的本性,一点点的靠本能,靠感觉去确定方位。 不由让他想到了当初学车的时候,那会刚从科目二过了,学科目三上路。 刚开始的时候,目光总是忍不住看档位,总会被教练说,说低头看档位,是会挂的,教练反复说了好几次,一二三四五的档位,过了很久,他才从目光紧贴档位,到了可以根据本能,去操作档位。 反复演练十几次,总算从倒酒倒的满身都是,到后面在蒙布的情况下,一滴不落的均落在了杯中,并且根据举杯的高度,计算出几秒时间杯子斟满。 训练完这些,临风只觉得自己的膝盖疼,不小心磕到桌脚的,还有胳膊算,举杯,点香的动作,演练太多次,手举在空中,久了就会酸乏。 临风没什么力气索性靠在预先估摸好的柱子下,靠坐着,他才稍稍觉得整个神级稍稍放松了,感觉有什么东西递到他怀里,他扯开蒙眼的布条一看,“琵琶?” 负责教导临风的礼仪师笑眯眯,“你要想跳舞,我也不组织啊,你参加那宴会,还需要一场才艺表演。” 临风咽了下口水,“才艺表演,我表演单口相声行吗?” “那是什么?” “嘿嘿嘿,那就是……”临风说得正热乎,就被礼仪师打断了,“行了,那是宴会,你当还是你家的联欢晚会啊,都是一群老爷们来找乐子的,又不是看你个汉子说笑话的。而且别忘了,你扮演的女子,你这声线又不细,只怕一开口就被人拖出去了。” 临风有些后怕的摸了把自己的脖子,又想到浑身累的发麻,动个手还行,再手舞足蹈,他真是有心无力,也就只好点点头配合。 他又有些担心地问道:“大师啊,我从小到大,除了跟着老师哼学几首歌,就没碰过任何乐器啊。” 礼仪师上上下下打量了下他,皮笑肉不笑地说:“行了,一看你们都是习武的大老粗,哪有我们那等闲雅风趣呢,没事,你只用死记硬背手法,记住每个动作,顺序,轻重,就行。” 被埋汰的临风不好意思地抹了把脸,看礼仪师的意思是,赶鸭子上架,不行也得行了。 看来这临时抱佛脚,古来有之啊,没办法,也不可能给他三五月半载地再去学乐器上场了。 此刻,他就只希望,别临时抱佛脚,被佛踹一脚就行。嘴里默念了几句菩萨保佑。 临风只得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将礼仪师弹琵琶的动作,专心致志地记着。礼仪师谈了一首《春花秋月》果然音色美妙,时而让人觉得如浴春风,时而让人感到秋风萧索,感应时境。 七日后。 在礼仪师日以继夜的培训下,不知不觉到了即将上场的日子。 礼仪师拍拍临风的肩膀,宽慰道:“没事,昨天表现的蛮好的,你能做到平日的七八分,就足以应对了。” 临风郑重的点点头:“谢玫师傅。”貌似当初科目三的时候,教练也是这么对他说的。还记得教练从开始的骂骂咧咧,到考试前一天,把全车训练的学员夸了一遍,肯定了一番,叫大伙明天正常发挥,也无疑像吃了一枚定心丸。 随着女仆进了一间换装间,换上了女装,比较囧的是,还真准备了两个馒头摁在胸前。 临风有些无语地瞅着眼前两馒头,旁边的侍女则是不时掩笑帮他固定好馒头位置,一层层地换上了华丽的绢衣。 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夸他们细心吗,没有选平常的馒头,不然他这身板,也不像有大胸的样子,选了个身量稍小的馒头配给他。 一件件的外衣披上,从白色的上襦,到烟灰色上襦,紫芋色上襦,粉色大袖上襦,酒红色大袖,下裙是一致的紫芋色,整套下来,临风看着自己身上的层层叠叠,色泽如水墨一般层层晕染,给人非常舒适的感觉,形制又是那种飘逸极致,像是魏晋时期,喝酒吟诗千百首的气度。 古典服饰,果然美,没有过多的花纹点缀,只是色泽的精妙搭配,就像是给人饱览一幅山水画一般美妙。 侍女让他坐下,长发批下,随着侍女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做过多繁复的发型,只是中间类似嫦娥那种盘发,两边别以玉簪花,玉叶珠花,莹莹水光映衬着珠光,左侧别以点翠步摇,点翠蝴蝶状,蝴蝶由翠鸟湛蓝的毛色构成,在发髻上展翅欲飞,下侧别着几枚流苏,随着步子,不时发出环佩铃铛的悦耳声响。 有些锐气的剑眉也被画做柳眉,也从英气的少年变成柔美的妹子,临风有些不习惯地看着铜镜,微微后退,有些不习惯。 不过他还是感觉到了化妆的力量,不知道是场合需要还是那些人的手法高端,此时的脸孔,除了头是自己的,他感觉脸都不是自己的,鼻梁特别挺立,眼眶也被画的似乎比之前大了不少,看起来,有点西方人的感觉,鼻梁高耸,眉眼深凹。 为了配合需求,临风除了在心里吐槽,这是谁啊,不是我啊,这什么鬼啊。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恭顺地配合着侍女的动作,连指甲都被某种植物染料涂得嫣红,那色泽恰到好处,配着白皙的指面,像是有朵小花开在指尖一般。 随着侍女的搀扶,临风走上了马车,心里将这几日的练习在脑子里过了无数遍,心里像是临考似得,紧张得不行,但他也只能安抚住自己的心情,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回想着这几天的训练,自己从一个近乎大老粗的人,变得仪态端庄,甚至还学了一首《春花秋月》,音律手法什么的,他说不来,但是让他弹上一首,他自认还是没问题的。 突然觉得,很多事情也是,外人看来从容不迫,其中的重复演练,往往是外人不得而知的。 他打开一个锦盒,是润易大夫交给他的,一看,他愣了下,这润易真不是现代穿越而来的吗?递给他的是在一个小瓷盒里,润易叫什么不知道,他知道现代里,那玩意,叫美瞳! 临风估计想了八辈子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戴上美瞳,还是这个时候,美瞳是水蓝色,临风对着铜镜,将美瞳小心翼翼地放入眼睛里,真是哭笑不得的心情,黑溜溜的眼珠,变得水蓝蓝的,看来这些人给他的人设就是西方西域人啊,这是配全套的节奏啊…… 等马车停下的时刻,临风也收起脸上还在戏外的苦逼脸,神情柔和,为了达到一副盲女的样子,他努力回想着紫薇盲了之后的状态,目光不聚神,目光似乎向下的样子。 突然觉得,这么多年,电视剧没白看啊…… “水沐姑娘,这边请。”旁边的侍女刚掀开门帘,就有人应声而来,临风试探性的伸出手,那人接过临风的手,引着他下来。“请随我来。”临风微微颔首,表示听从。 喊话的是府里的丁离,她看着那姑娘神情恬静,似乎看不到视线的双眸真像是蓝猫眼石镶嵌,又像是温润的翡翠,身段修长,步履端庄有度,却是个盲女,丁离摇了摇头,真是可惜了这好面孔跟好身段了。 第129章 ,有爷戚五 临风跟着丁离走过来来回回的走廊,曲径深幽,廊上缠有紫藤萝,不时传来淡淡的花香,走到一处石狮旁,丁离微躬身道:“水沐姑娘,里边请。”临风对她微颔首,便不急不缓地跨步入了门内。 屋里果然是高朋满座,大多岁数都在三十以上,除了高上的位置看着也就约莫二十五的样子,远看,看不大清,加上他用的都是眼角余光,只是本能的感觉到那人气势不凡。 “此乃西域盲女——水沐。”一位穿着青灰色的奴仆恭恭敬敬地在一旁介绍道,临风对着自己正前方深深鞠躬,随后摊平手,奴仆就将香盘递给他。 临风按照预先那样,一个接着一个的点上香,空气里泛着的香味十分怡人,让人觉得浑身舒爽。 在众人看来,这水沐姑娘的姿色不赖,尤其点香的举手投足之间,都像是经过一次次锤炼过的,动作标准的恰到好处,又优雅端庄地带给人一种祥静感。 “容小女为诸位弹曲作兴,《春花秋月》,望各位喜欢。”很快有人搬来了檀木雕花凳,琵琶也早就由侍女在一旁备好,见他入坐,随即上前递给了他。 临风手势摆好,便开始弹奏,纤细白皙的指节在琵琶上像是雪色的蝴蝶在上,翩翩起舞,露出的一小节手臂,皮肤通透的犹如藕节。 原本互相谈论的众人,都不由得被乐声吸引,屋里静悄悄地,只剩下了临风弹曲的声响。 那悦耳的乐声,篇章描述着春,也讲述了一个少女怀春般的故事,欣喜,犹豫,随后一起地愉悦美满,到了后面乐声向下,语调萧索,犹如西风袭面,让人不由唏嘘感叹。 门外的守卫听着屋里热闹变得安静,心里有些不宁,微微推开门,往屋里一瞧,登时有些愣神,果然这些大人物平日里享受得很。 他虽然平日里也许旁听旁看过不少娱乐助兴的节目,但是这样的演奏,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只见那人穿着层层绢纱,色泽从酒红到灰紫到粉红到月白,即使只是侧颜,那红润犹如樱桃的唇瓣,如秋水含情的眉眼,简直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人。 乐声带了些幽怨,让人不由跟着惋惜,那人时不时跟着曲调微摇着脑袋,步摇的珠子随之摇曳,像是美丽的天鹅在湖中曲颈戏水。 守卫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此举逾矩,慌忙将门掩上,不敢多看。 一曲完毕,高上座位的人,头一个拍起掌来,其他人愣了几秒,很快跟着拍掌应和,不时有人在一旁喊了句,“弹得好。” 临风的目光依旧微斜向下,没法目视前方,根据本能,他对着正中央深深的鞠躬,“感谢各位的聆听,水沐一拙曲不足夸赞,各位谬赞了。” 在高上的人,穿着一身海青色的长袍,头上戴着锦冠,目光犹有实形一般打量着临风,像是锋利的刀,想将他切开,观察一二。 那人人称戚五爷,具体身份来路,没人清楚,但是江湖上却没少这人的传闻。 只知这人家底不凡,武功酒量了得,不得轻视,还得称上一句五爷。 众人见戚五爷的目光都紧锁在那水沐姑娘身上,一时间众人缄默,生怕打搅了这爷的兴致。 临风一时也有些手足无措,跟着众人一起静候这高位上人的发落。 过了良久,临风的心里跟打鼓似得越打越急,如坐针毡,险要破功的时候,那人终于开口了。 声线十分硬朗,也足以显见那人功力之深厚,“坐我身边来。” “是。”临风恭恭敬敬地应答,步子不紧不慢,尽量保持玫师傅跟他要求的端庄优雅,眼看就要到了那人身边,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拦腰一截,那人直接拉他入坐。 戚五垂着眉眼打量这水沐,秀挺的鼻尖,小巧的唇,这目光虽然向下,也没能掩饰这眉眼,柳眉,星眸,自己的身形倒映在那水蓝色的眼眸里。 他虽然听闻过外族女子有金发碧瞳,这亲眼见到的,却还是头一回,莫名的觉得这水蓝色的眼眸,幽幽的,也真如水般温柔。 他指尖时不时的敲打着桌面,其他人见戚五一副轻松的状态,也就恢复高谈阔论的状态。 戚五眉眼一挑问道:“会倒酒吗?” 临风点点头,酒壶大概在旁边,不过他还是要装作看不见的样子,指尖往左处徐徐挪动,碰到酒壶,酒杯,他正起身子,将酒倒入酒杯,递到戚五面前,“请。” 戚五扬扬眉毛,他本来是准备为难下这人,没想到这人面色不改,直接倒了递给他,他接过酒杯,按上临风的手,意外地有些绵软。“倒是看不出来,你不光会弹曲,这酒也倒得滴水不漏。” 临风心里默念,都是练家子练出来的啊,年轻人。 临风目光依旧向下,淡笑了下,“爷过奖了,不过是些谋生的小把戏。” 戚五听完兴致不由又上了一层,他抬首将递来的酒一饮而尽,一手将临风的手握在手里。 他指尖轻佻地挑起临风的下巴,“那你倒是说说,你还会什么小把戏,让爷瞧瞧。” 临风虽然面上目光涣散不聚神,却给人带来一种不食烟火的生冷感,配上那淡雅的妆容,像个落凡的仙人。 临风故作羞赧道,颔首躲了下,“水沐素来只会点香,斟酒,弹曲,还望爷明示。”他电视剧可不是白看的,当然知道这戚五爷打的是什么心思。 不就是大保健吗? 不过关键他现在的人设是小白花水沐啊,扮演奔放大姐,不符啊,临风有心无力地想。 “有趣。”戚五爷倒是表现地蛮有耐心,他轻拍了下临风的面颊,嘴里喃喃道:“可惜是个瞎子,不然这么漂亮的眼珠子,瞅人,一定是种享受。” 戚五又凑近他耳边,低声道:“主动点,给爷来个稥。” 临风有些为难地拧了下眉头,戚五则是整暇以待地欣赏着对方纠结的神情。临风也只得赶鸭子上架,扮瞎扮到底,双手向前试探地伸着,碰到了对方的脸,然后漫无目的的瞎摸索,几乎抹了戚五一脸。 “得得得。”戚五爷没受过这遭,倒也没跟临风生气,只是有些惋惜地将临风的双手取了下来。 临风有些赧赧地低垂着脑袋,像个做错了的孩子,不知所措。 此时中间早有专门的伴舞助兴,临风则是在戚五看不着的地方,用眼角余光盯着香,此时烧了些,根据火舞师傅的提示,香烧半个时辰,他需要在约定的时间内完成任务。 “行了,没怨你。” 临风听那人音量平和,倒真是不予他计较,他思量了下,开口道:“我给您斟酒赔罪吧。” 他重新倒了一杯递到戚五面前,戚五爽快接过,看着眼前的可人儿,直接将那人一拉,带进怀里,“酒可不是这么倒的。” 临风就感觉自己前倾,倒进一个结实的胸膛里,那人的心跳声紧凑,连带的他也紧张起来。 “那是……”临风正疑问出声,那人就抬起他的下巴,吻上他的唇瓣,将酒如数渡入,原本清凉的酒,经过那人变得温热不少,趟过喉咙有些辛辣,呛的临风直咳嗽。 戚五则是有些玩味地观赏着临风的反应,低语道:“看来还是个雏。” 这酒是深藏多年的女儿红,饶是平日里的临风能喝上三杯,此刻人不免有些微醺,酒劲酒脾气都跟着上来,临风咕哝了下,“爷,水沐虽目不能视,但能感觉您是个气派非凡的人,水沐敬你一杯。” 看着对方白皙的面庞浮上诱人的绯色,嘴里像是置气倔强的话,莫名的让人觉得可爱。 戚五爷也没多拒绝,直接应下,抬首一口饮尽。临风则是将现代理经过大大小小的酒局经验,跟翻箱倒柜似得,挨个挨个的摸索出来,使劲夸对方,夸得对方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似得,借着吉利话,跟灌酒壶似得往死里灌。 那戚五爷也不是吃素得,也让临风跟着喝了不少酒,临风单手撑着桌面,心想,还好早有准备。 虎牙轻咬指尖下的暗口,滴露流进嘴里,意志顿时清醒了不少,手指假装抚了下发丝,碰过玉簪花的背面有个针突。 那是另外一个专门对付戚五爷的迷药,现场的稥只能对付普通人,这强行灌酒,也只能显现这人的斗量如海,搞定这一场,还是得上这家伙。 临风装作散热地扇了扇手,无色无味地迷药在空气中挥发着,药效主要针对人眼睛,怕临风跟着误伤,润易就特地配了副特制的眼膜给他保身。 戚五爷绕是海量,此时也喝得有些迷糊灌顶,看人都有些重影了,他对临风傻笑了下,“水沐啊,你这样看,更美了。” 临风没多说话,装作乖巧地贴服在他胸膛,借着那人视觉的盲区,药效发作,他边摸索着,边取了专门的工具将那人怀里的书信取走,又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份假书信放入。 戚五爷在迷药跟酒劲的双重作用下,只觉得脑子像浆糊,倒没察觉到什么,他觉得就一个瞎子,还能做什么,反而兴致上头,挑着临风的下巴亲了口,“哟,酒劲上来了?这主动的,摸得爷心痒啊” 临风借势笑道,“那爷可喜欢?”戚五爷来回摸着临风的下巴,爱不释手的模样,“喜欢得紧。” 越是这样看着清纯无害的,就会让人对她奔放的一面,越发的期待。 临风笑容未散,在戚五爷的眼里笑靥如花,临风也倾下身,双手覆上那人的背脊,如蛇一般缓缓挪动着,戚五爷则是闭着眼享受着抚摸的滋味,临风在他看不见自己面孔的时候,微眯着眼睛,碰到腰际,动作麻利地将钥匙串取了下来,将假的一份装回去。 他正起身,背后传来一阵雷厉的声音,“你!”临风一个激灵,汗毛竖起,紧张地异常,好家伙,这家伙还没灌醉迷晕啊,润易啊润易,你这大夫不靠谱啊。 “摸得爷舒服,不要停。”声音又恢复灌醉绵软地样子。 临风松了空气,在内心翻了个白眼,只得老老实实地将以前学过的按摩手法,给这戚五爷来个全套。 眼角的余光扫过稥处,时间快到了,药效应该是发挥到极致了,他缓缓地将戚五爷放下。 舞姬已经退去,众人也尽兴喝得糜烂大醉,临风耳朵的敏感度比平日里放大了不少,他明显感觉到门外有急促的脚步声,像是…… 下一刻就要,推开门! 第130章 ,心神荡漾 临风此刻紧张的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心里跳的越来越快,频率快的像是下一刻就要溢出喉咙。 眼看着那人正站在门外,预备开门,突然,“彭”一个明显物体倒落的声音。 “呼。”临风按着自己的额头松了一口气,面色强装镇定,看着四周的人七倒八落的,他刚抬脚往前探了一步,就突然被一个声音喊住。 “站住!”声音掷地有声,不容置喙。临风僵硬地停了下,面上有一层薄薄的冷汗溢出,愣在那,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 “你现在走,是想做什么?”临风脸上的冷汗渗的更多了,心里无力吐槽着,要死,难道这人真是千杯不醉,百毒不侵? 他正打算端好温婉的神情回头的时候,那人的语调又变了,从硬朗变得像酒醉后的慵懒,在他背后的戚五爷,指着他说,“难道,爷我还不够吸引你驻足吗?嗝……”打了个酒嗝,戚五爷瘫软在坐塌上。 临风面色不变,缓缓回头看,确定那人醉的不省人事,才给那人披上外套,随即迅速离开。 走到门前,他瞟了一眼,的确原本周围的黑影,都没显现,他有些犹豫地开门,弧度很小,眼睛透过缝隙向外查看,有些意外,门口的人倒是一排齐倒下。 虽然不知道是何人造就,眼下临风也没敢思虑过多,只是想着尽快离开这府邸。 按照事先约定的路线从后门一个不起眼的出口离开,那里早有人接应。 “金木水火土。” “轮回道化。”两人对了下暗号,临风将钥匙跟信封交给了她,自己与对方皆上了一辆马车,只不过方向是相反的。 “驾!”马夫开始驾驭着马儿朝傲天教的方向驶去。 临风心有余悸,深怕那些人又会骑马追来,直到驶出很远,没了人声特有的吵闹,只有虫鸣四起,临风才撩开了帘布,向外看去。 夜色已深,天上繁星点点,看着静谧的夜色,一直跳动不安的心才平和了些许。 放下帘布,临风背靠着车壁,闭着眼,摸索了下腰里的玉佩,玉特有的温润手感浸润着他的心。 傲天教内。 长亭帐内,香芋色的帐幔随风飘扬,偶尔有淡淡的花香拂过,有两人在亭内下棋对弈。 润易很快下子,火舞提子在空中,迟迟未落,眉头微皱,心神不安的样子。 润易神情闲适地抿了口碧螺春,眼神甚是不在意地说:“怎么,你还不放心你那徒弟” 火舞叹了口气,棋子只是落在了局外,弃局停下,“那戚五爷府上,危机重重,把守的都是高手,更别说那戚五爷也不是好对付的人,我真是担心,临风稍有差池,被抓住了可怎么办?” 润易轻拍他肩,“有信心点,对你徒弟信心点,经过这几天的各种训练,效果你也看到了,你应该相信他办得到,至于其他……” 火舞单手撑脸磨蹉了下,“我就是对他有信心,戚五爷可是专门请了那么多高手安插在府上,就算临风能打,他现在的能力也没到能直接解决一群高手的地步啊。” “行了,那再不行,你得相信咱们教吧,我们又不是让人去送死的人。”润易索性懒得安慰他,起身撩开帐幔,心里想着,那人在,怎么会再让临风多一分危险呢。 润易指的人此时正在流金殿内,难得他开着窗户,随性洒脱地侧坐在窗户旁,他那雪白地近乎透明的手掌缓缓铺开,不一会儿就出现泛着荧光的微透明的虫子,一个接一个的像是小士兵回来报备。 待到整个手掌几乎布满了,在月光下,就像一小块发着荧光色的小毯子,金麟取了些特有的养料,撒粉均匀落下,小虫子们发出满足的愉悦声,他递了一个瓶子,细小的几乎可以忽略的小虫子们就一个个往瓶子里钻去。 “乖孩子,做的好极了。”他夸赞着,等手中再无虫身,他小心地将墨灰色的瓷瓶放好之前的柜子里。 金麟早就在考虑在外把手的层层高手,私底下也跟润易就这个情况讨论了一番。 一开始准备下药,下药太明显;准备用迷花,也容易被人查出端倪。 最后敲定了一个方案,派人专门去打探负责派送戚五爷府上花卉的花农。 几日前。 “蜀老,你这花也栽的真好啊,这杜鹃我能买下吗?”门徒甲状似夸赞道,蜀老一听眉开眼笑,乐呵呵地说:“不敢当,不敢当,只是平时赋闲的爱好而已。”他定睛一看对方指的那块,神情犹豫了下说:“这些是戚五爷府上预订的,不能出售,还请多担待。” 门徒甲会意的点点头,没再多去为难对方,只是跟着对方询问其他的花卉,在这个空挡里,门徒甲与门徒乙两人眼神对视一眼,双方会意颔首,门徒乙见门徒甲已将花农引到了别处。 就装作观赏花卉,实则将事先带来的蛊虫一一均匀的放置在了那批杜鹃花上。 门徒乙办完后,很快与门徒甲会和,双方一碰面,门徒甲也一改之前拖沓迟迟不定的态度,画风一转,指着角落里的蝴蝶兰说:“这些都要了。” “好咧,客官爽快,马上给您包好,稍等下,二狗子,快出来帮忙装上。”蜀老唤着屋内的人,屋里也很快出来一名身形精壮的汉子,两人提了花卉,就消失在巷子里。 金麟操控着蛊虫,控制好了时间点,散发出让人迷晕的气息,那种是无色无味,过些时间就会消散,这才有了临风走的那一刻,守卫一片倒的场景。 待到临风离开的那一刻,蛊虫们也扑打着小翅膀,凭借着又小又接近透明的小身子,一点点的往目的地飞行回去。 临风一回来,就见屋里还亮着灯,心里稍稍有些奇怪,白石的习惯一向很好,早睡早起,除了之前落病照顾他,没见他晚睡过。 他推开门,说道:“这么晚你还没睡啊?”望眼看去,只见桌上点着油灯,火光映衬着那人的面容,那人似乎困倦了,一手俯在桌上,一手枕着脑袋,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临风嘴角不由地微微上扬,这个场景让他脑子里浮现了以前的一个画面,那会有人托他办事,那人太好客,非留他下来吃晚宴,一直到深夜,他好说歹说,才让他离开。 那会他一推开家门,就看油灯点着,万顺也是这样单手枕着脑袋,像是等得困了。 顿时心里暖暖的,他穿越来这古代,虽然不开心的事不少,但是能认识,结交这些人,这些关心等待他的人,真的是挺好的。 临风走到他的身边,动作轻柔的抬起他一只手,想搀扶他回床上去睡。 走到床边,才刚把人放下,他正欲自己洗漱回床歇息,手腕一紧,“别走。”白石喃喃道。 临风回头看去,那人牢牢地抓着他的手,临风摇了摇头,有些好笑又无奈地心情,他想掰下他手指,让他放开。 没料到那人有些执拗地,刚掰开,又握上,最后像是失去了耐性一般,直接狠劲施展一把将临风拉了下来。 临风没所设防,顿时重心不稳,也跟着倒在了床上,正确地来说,直直的躺在了白石的胸膛上。 那人的心跳声,起起伏伏,像是海浪一层一层地拍打在岸上,也无形中拍打着临风的心,不由地跟着颤动。 “临风,你别走,真的。”那人的语气带着一丝执拗,也像是一种无可奈何的请求。 临风开始还想挣扎着起身,觉得睡觉有人压着不妥,准备起身,却又手按在腰间上,力气大的出气,钳制的他不能挪动半分,只得耐着性子听他说完。 “我等了你一整天了,从你出发起,我就担心,看着旭日东升,看着日上高竿,看着夕阳落下,我几乎都没胃口吃饭,我担心你,我很担心你,我很担心你会出事。” 他手在临风的耳旁摸索着,覆上他的面颊,跟失而复得一般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抚摩着。“你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两人的距离近得不能再近,鼻息浅浅地呼面而来,临风微拧眉头,好像闻到有些浓郁的酒气,之前他也困乏地想睡,也就没有过多的分神注意,只想着扶那人去睡,自己也早些歇息。 临风安抚地拍拍他肩膀,语调轻柔道:“没事了,没事了,我没事,我安全回来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闻声,原本有些难受合着眼的白石,缓缓睁开双眸,这双眼眸在夜里像是吸尽了星光亮的让人移不开眼,一时间临风有些愣神。 白石的眼里,他也知道临风今天需要装扮成女子赴会,在窗外月光的笼罩下,临风的皮肤白皙地好似质地温润的羊脂玉,触感如上好的绸缎,顺滑细腻,平常淡色的薄唇,此刻却像是花瓣般,娇艳欲滴,粉红柔嫩,让人心神荡漾,想一亲芳泽。 白石的喉咙滑动着吞咽了下,他有些迷迷糊糊地想,今天的临风,真美啊。 第131章 ,酒宴盏杯 临风倒是没多心,只当白石醉过头,发发酒疯而已,对方的鼻息不是喷吐在耳边,温热,还是觉得有些尴尬,直到察觉到手上的劲道松懈了许多,他一个翻身,挣脱了钳制。 帮白石理了理,褪去长靴白袜,盖好了被子,他才放心的自己去洗漱。 清水覆面,布巾擦拭了一把,将妆容拭去,微微有些女气的妆容褪去,只余留下眉目长开的英气,临风对着铜镜捏了一把自己的脸。 之前年纪尚小,他还没觉得自己的面容如何,这些年的锻炼,习武,修身养性,让人有了某种气质,看着气定神闲,悠悠然的洒脱。 打了个哈欠,褪了外衣,只着袭衣就爬上床呼呼大睡了,这一整天都是神经紧绷,他实在是需要好好的休息。 次日。 待到白石醒来的时候,脸上微微带了点绯色,他昨天好像把临风压在身下,看着临风的眉眼唇角,差点想覆上去了。 “嘶。”他揉了把自己有些胀痛的太阳穴,昨天还是喝大了,这酒的后劲也够大,都到了这会,脑袋还是不太舒服。仔细回想了几番,没下文,估计后面晕了,白石略感遗憾地摇摇头。 他目光不经意瞟向对面,那张床上被子叠的像个整齐的豆腐块,再看桌上,不知何时摆好了早点,还有一碗热乎的豆浆在一旁,白石心情愉悦的扬起嘴角。 白石咬了口包子,肉香葱味入鼻,香嫩可口,看盘子下还压着张纸条,他抽出来一看。 上面写着:“今日酉时有宴会,在离火堂二居处,记得赴会。临风留。” 临风早早就去离火堂一居处报到,刚一进门,果然四周的人都穿着上玄黄,下黑色的礼服,恭恭敬敬地两排站开,临风也神色敬重的躬身叩首。 “第一百位火乙师上任,今日起,你就是傲天教的火乙师,将会有……”一旁的文师开始宣读,待到他念完后,火舞将一枚铜铸羽毛形状的铜饰递给他,“起来吧。” “谢火舞师傅。”临风接过,对着四周的几位礼师一一拜谢。 他心里冒出个念头,那人宣读了不少的内容,其他的他也没多注意,倒是留意到,有资格觐见到金麟,心里不由地舒了口气,努力这么久,就是为了有一天,有资格见上一面。 火舞拍了拍临风的肩膀,对他很是赏识,看到了临风这段时间的表现,不能说最好,但也算一个上进吃苦的好徒弟了。 其他人退散后,师徒两人坐下又谈了许久,直到日落西山,临风才放下茶杯,他起身躬身道:“火舞师傅,感谢这段时间的照顾,今天我做东,宴请大伙。” 也算这傲天教算厚道,还是有机会获得些银两,往小的方面说,平常完成任务,也有个突出奖鼓励奖的,尤其另外参加任务,自然会发放奖励。 临风看了下自己好不容易鼓起的钱袋,今天得出血了,也好在这的厨子也会收点银两帮忙做个小宴什么的。 放下钱袋,他也心宽,钱的事,等他离开了这傲天教,一定出去好好挣钱,有钱好傍身啊。 不过眼下没什么,不管怎么说,这段时间也是承蒙了润易火舞他们的照顾,让火舞郁闷了那么多次,也应该让他开心一回。 酉时 “恭喜临风晋阶火乙师。” “祝临风步步高升。” “你小子可是好福气啊,以后带带大伙,可别小气啊。” 离火堂二居里一改平常的静谧,变得热闹非凡,不时推杯置盏,恭喜声,祝福声,不绝于耳。 临风也没多计较,连带着认识的韦九也一块请来了,开始韦九还有些不自在,他在教主面前不止一次的出过计谋,或者想方设法地想教主离这临风远一点,也难免说了些中伤的话。 估计临风并不知,还是面上友好的对他敬酒:“也多谢韦九先生这段时间的照顾。” 韦九面上不由地有些憋红,虽然他忠心耿耿,心向教主,但终究是在外人面前,没说这人好话过,也不知道那人是不知晓,还是大度? 他的面色就红了白,白了红,直到临风的杯盏与他相碰,碗瓷清脆,韦九才反应过来,面上挂着尴尬地笑意:“从前多有得罪,还望临风海涵,恭喜你上任火乙师。” 临风对他微微点头,仰头一杯饮尽,将酒杯倒倾,给人望以杯底,以示真诚。“我干杯,你随意。” 韦九听了这话,也就没在拖泥带水,见对方杯酒释前嫌,自己扭捏也就不像样了。“临风兄气量不错,我也干了。”说完,他端起酒杯,饮尽,也一同亮底示明。 临风心里其实也没多介意,他对韦九终究是客气客套话。 他也明白,各为其主,韦九也不像专门针对他,只是效忠于金麟,这样的人,本身没有什么错。 真觉得有什么,那也只是立场的问题,他的立场,一开始就没跟金麟一致,他只想早日碰面金麟,得到自己要的结果,早日离开此地。 敬过韦九之后,临风敬向火舞,“我敬三杯,谢过火舞师傅这些日子来对临风的传授教诲。” 火舞看着灌酒饮酒的临风,面上带着笑意,像是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你这人啊,行吧,当师傅的也不能认怂,我就陪你喝上这三杯。” 两人面上像师徒,两人敬酒饮酒的场面,却像是好久没聚一聚的哥俩好,要喝他哥痛快似得。 “干。”酒杯碰撞着,也像是年轻的心激情澎湃的碰撞着,交换着彼此心底的真诚。 临风喝完三杯后,杯口一转,对向润易,笑眯眯地说:“这些日子也多亏润易大夫的医术高明,才一次次得以早日痊愈,我敬你一杯,谢你施针之恩。” 润易看着文气的一个人,动作却没有丝毫的扭捏作态,非常洒脱的一挽袖,酒壶将酒杯满上,举杯向临风道:“客气客气,救人是医者的天职,平安就好。” 临风嘿笑了下,酒杯相碰,“看不出来文静的润易大夫也是性情中人啊,就冲这个,我再敬你一杯。” “好。”润易也像是壮汉附身,语气豪迈了不少,握起酒杯就干。 待到将其他几桌同堂的门徒一一敬酒后,临风回了自己的位子,倒满酒杯,递向坐在一旁的白石。“白石,你年长我,我喊你一声哥,真是……”临风大皱了下眉头又随机散开,眉笑颜开地说:“在傲天教里,能认识你这个兄弟,真的是我的福气,这些日子也真的是托你照顾了,来,兄弟的敬你一杯。” 白石嘴角含笑,知道临风这是喝高了,看着往日的恋人豪情万丈,也没多推辞,蓄满酒杯,与之碰杯,举头饮尽。 后面不时有门徒上前来恭喜,或者是来求教临风如何做到晋阶通关的,临风心情非常好,眉眼飞扬地给敬酒的同伴们娓娓道来。 这宴席主场在临风这,看着临风喝了一壶又一壶,眼看已经十壶空罐在侧,白石隐约有些担忧,轻拍了下临风的肩膀,“你别喝了。” 这时又有人上前来敬酒,白石抢在临风前,“他也喝的够多了,我替他干你这杯。” “这……”敬酒的人面上浮现了为难之色,临风则是将白石挤到一旁,接过那人递来的酒杯,“来来来,干。”对方的皱眉才变得平缓带笑。 临风小声在白石耳边说:“我没事,还能再战二十罐,嗝……”未完还打了个酒嗝,酒气扑鼻。 白石皱了下眉头,正想说点什么劝下临风,不能真把自己当酒缸使,就算这酒量没让他醉的厉害,肚子里装了一堆的水,总归是不舒服的。 “额……”临风呕了下,眉头拧了下,古代的度数虽然也不算高,这量他也没少,醉意打嗝,也堵的他有些难受,他连忙捂住嘴,怕吐了打搅大家的兴致。 “各位兄弟大伙的,吃好喝好啊,不够让厨子再做,我去个茅厕。”临风捂着肚子,对着一群人道,众人见他面色不妥,也就摆摆手表示理解。 也就个别好事的来句,“可别怂了跑了啊,火乙师,可不能怂。” 临风去了茅厕,扶着墙就是一阵呕吐,吐了好半天,感觉胆汁都快跟着吐出来了,才停了下来。 不适的东西去了,整个人稍稍舒坦了些。 临风扶着墙走出了茅厕,抬头一看,云散月出,夜凉如水,在那淡淡的光华包容下,夜晚下的景色就像是一首月光弹奏的小夜曲,静谧,清凉,又像是一个温柔的梦境。 临风穿越过从从桂花树下,任由月光落下斑驳的影子在他身上,走着走着,看到一处荷塘,此时入夏,荷花一朵朵地铺展开在池塘面上,有的花开正盛,有的含苞待放,空气里不时有荷叶特有的清新味,像是有荷花妖在夜里呼吸。 他顺着桥面一步步地走到了桥段的中心处,扶着汉白玉栏杆,仰望着月色,那光洁如玉的大圆盘,像是每个人心中眷恋的情人,挂在那头,抬起,就能看到。 不由思绪万千,他来傲天教,也许久了…… 不远处一位穿着紫金色锦袍的人,迈着闲庭信步,往荷塘方向走来。 第132章 ,愿你如月 临风撑了下自己有些立不住的脑袋,酒意上涌,人也越发的晕晕沉沉。 火舞,润易,他们的确都待他不错,但是他还是觉得,此处,像个无形的牢笼,囚禁着他,如果了却心事,走的出去,他会选择离开这里,回到大哥,玉宅去。 看着那发着淡淡光辉的温柔夜月,恍恍惚惚中,临风想,自己该是醉了,他似乎借着月光,仿佛看到了班景。 那人身形修长挺拔,经过重重树影走了出来,步履沉稳地走向他,临风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也许是自己思念已久,觉得眼前人,就是心上人。 就像那会离开家,父母送别,回到学校里,别人的家长还在路上陪着孩子,看着这那的身影,总是恍惚觉得父母还在身边,等跨步上前一看,就会失望,只是自己的空想。 临风抬起手,想碰触那走来的身影,犹豫了一会,缓缓放了下来,目光里装着满满的期盼看向他,眼眸里如星光生辉。 那身影越来越近,临风只觉得心口一紧,那种期盼已久,呼吸一滞的感觉,踌躇了许久,他才犹豫地出声道:“是……你吗?” 金麟发鬓系着黑锦羽冠,外披紫金袍,里着玄黄衣,衬得他气质斐然,发丝随着微风轻扬,在月光下,他肤色白的近乎有些透明,仿佛是从梦境中走来。 那人走到临风跟前停下,语调格外的有磁性,像是有羽毛划过心尖,痒痒的,“是我。” 金麟不可置否,就像是配合一般,他知道临风平日里对他的害怕,对他的逃避,如今那人酒宴醉了,倒是没逃,让他心情不错了不少。 临风许是思念过久,听到那一句肯定的回答,想也没想,就上前牢牢的,紧扣的,拥住了那人,头靠在对方的肩头上,双手牢牢抱着那人的背脊,轻蹭了下。“我想你,我真的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想得太久了……” 金麟没有怎么出声,神色有些淡然,轻拍了下临风的背,安慰那戚动的肩头,好半天才回应道:“我在了,我在。” “你知道吗?我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因缘际会,我来了这里,可能你不信,但的确如此。我来了这里以后,我真的很庆幸,也很感谢老天爷让我认识你。” “在这里的日子里,并不太好过,一开始,这里的人对我敌意很大,似乎恨不得杀了我,后面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没有杀我,只是考验我。其实我也是一个胆子并不大的人,但是我一想到你,我就觉得,我得熬过去,我得熬到我走到你身边为止,在那之前,我都不能倒下,你知道吗?” 金麟一时有些发怔,他对感情的理解,少之又少,只有凭着本能的,讨对方欢颜,或者是本能性的占有,其他的,他几乎没有经历过。 他能感觉到那人忍不住想哭的样子,像是把自己脆弱的一部分藏到了深底处,在遇到他最最信任人面前,去掉所有的伪装,决堤了。 他很想开口,为什么你不能告诉我呢?思量了半天,却有种没什么理由去问。 他的确与他,只有表面的了解,其他的,他一无所知。 这种距离感,压抑地他心里一紧。 金麟点漆的墨瞳,星辉的金眸,目光垂然紧紧地盯着临风,不由感慨地想,人真是奇怪啊。 明明你就在我眼前,明明我们拥抱的那么紧,我却有距离感,我却仿佛抓不住你,你等的,是另外一个人的手。 临风有些依恋地抚摩着那人优美的脖颈,顺着下巴抚上,眼看就要碰到唇瓣,临风低吟。 “班景。” 金麟整个人却像是触电了一般,整个人凝固了,那温热的触感还在皮肤上,心里却一片的发凉。 “啪”金麟毫不犹豫地一把甩开临风的手,黑眸与金瞳里都饱含着一丝痛意,眸光一闪,他转身离开。 临风则扑了个空,心里才发怔那人怎么会拍开他,下一刻,整个人就没了依仗,因为醉意有些站不稳,他扶着旁边的栏杆,看着那离开的身影,眼眸里带着爱慕又受伤的感情。 “班景,班景,你不要走!”临风强撑着醉酒的身子,靠着意志向前有些踉跄地追着,金麟则是头也不回,到了桥尾拐弯处,没什么栏杆围障,临风一个脚踩空,整个人摔落在池塘里。 听到落水声,金麟的步子停了下,往身后看了一眼,眼神里恢复古井无波的模样,似乎再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心里再起波澜,头也不回的走了。 开始临风还想追上,迈着入泥沉重的步子,结果那人还是走开了,水里冰凉,临风的酒意醒了不少。 他像是心里决堤,原本还能支撑下的意志,毁了全线,“扑通”一声,他歪斜地倒坐在了地上,脚上的泥土,水里的冰凉,还有荷叶枝干下的刺,他都不在乎,这些触感,都像是无时不刻在提醒他,这才是现实。 “呵呵……”临风笑得有些惨淡,笑声越笑越大,带着点傻气与惆然,笑着笑着眼角默默地流下了滚烫地泪水,鼻子里也像是酸的人心揪。 临风拍打着池塘水,“就算是做梦,也不能让我做的再久一些吗?”脑子里又胡乱地冒上一些思绪,他现在是明白了。 卖火柴小女孩的火柴,只要点燃了,就能照亮出一个个心中的愿想。 他也没那么傻,也没这奢求,喝醉了,看花眼了,也是正常。 当真有那么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回答他是,告诉他在,他没法不激动,他没法不信,哪怕就是个梦,他都宁愿在梦里在久一点,因为那个梦美好地让他不愿醒来。 人就是这样,面对美好的梦,现实的景,总是不自觉地自欺欺人。 临风像只受伤的小兽,在池塘的边角里,戚动着肩膀,呜咽着。 还在宴席上的白石,左等右等,见临风迟迟回归,心里不免有些担心,他起身,向大伙拘礼拜谢,托辞离开。 他先是去了茅房找了一通,并没有看到人影,回了居住处,屋里的被子依旧方正,显然没回来。 他只得出门继续找,他一边找一边喊着:“临风,临风,听到没,听到了回应我下。”他怕遗落了哪里,又回了茅房附近的地方,猜想临风会不会喝醉了倒在半路上了。 他就这样穿过树丛里,一边喊,一边找,心里越发的有些不安,不知道临风会在哪,会不会有不测。 直到他接近了那荷塘的时候,隐隐约约地听到一阵哭泣声,夜里静悄悄地,那声音虽弱,却像是哭在人心尖上,让人无法去忽略。 白石循着声音走去,眼里的瞳孔不由一缩,他慌忙跳下来。 月光如最温柔的姑娘,笼罩在那人的身上,月光柔和,却没能掩饰那人的狼狈不堪,全身尽数湿透,发丝也凌乱了不少,发鬓上甚至有烂了的荷叶掉在了上面,原本清秀的面庞,此时被泼上了些泥巴,衣袖间也有泥巴着身。 再看那人的脸庞,两行清泪,鼻尖发红,肩膀戚动,在那样默默地流泪,小声呜咽。 他开始还想扶起临风,临风虽然酒醒,身子一时还是没法跟上。 临风擦了一把眼泪,小声说:“我没事,就让我一个人在这静静吧。” “我……”临风开始还想说点什么,白石没再听他的话,直接一把将人打横抱起,丝毫没有在意泥水溅身。 “今天是你晋级的日子,本来是喜事,你有什么想不开的,要跳池塘。”白石声音平稳,莫名地让人听着很安心,像羽毛轻柔地安抚着震颤不安的心。 临风眼神有些发怔,“不是,我做了个梦,梦醒了,就掉荷塘了。” 白石垂下眉眼,有些没领悟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梦?” 临风沉默了半天才开口,“梦见我心上人了。”这一会轮到白石一滞,像是整个人僵在那了。 察觉到异常,临风抬起眉眼看着白石有些不自然的表情,眉眼清亮,疑惑地出声:“白石?” 白石轻咳了一声带过尴尬,“我没事,你梦到你心上人了,然后呢?” 临风见白石也没什么异常,目光就看向那皎洁的圆月,“白石,世界上的确有一个词,是思念成灾。” 白石声线波然无痕,“怎么说?” 临风缓缓叹了口气,“就是看什么,都像他,都想他,看这月光也像他,看一个身影也像他,他就像我心里的白月光,看着这月亮,便觉得,好似他就在我身边,我不曾孤寂。” 白石没怎么回话,只是认可点轻恩了一声。 “我都认不清是做梦,还是真实,我明明感觉,那个肩膀很宽阔,那个胸膛很结实。” “明明我问,是他吗?他说是,我说我很想你,他说我在,我叫了一句班景,他就不见了,好似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听到班景两字,白石心里像是被人紧紧握着拧着,纠结地人心痛。他仰起头,眉头轻皱,怕临风看出,很快平复了情绪。 “回去好好休息吧” 白石看着天上温柔如水地月光,他能这么想也好,的确,他一直在他身边陪伴着,不曾离开。 第133章 ,酒醉入梦 白石特地让人备了些热水,他动作轻柔地将临风放在一旁,不紧不慢地解着湿透黏贴在身上的外衫,神情淡然。 试了下水温,刚好,才放心地将临风放进了热水桶里,自己也褪去了外衣跟着进了木桶里,拿着布巾,一丝不苟地给临风擦洗着,将脸上的,发丝上的淤泥一一擦拭干净,发带抬手抽去,发丝滑落下来,像是水墨画浮在水中。 临风微阖着眼睑,声音呢喃着,醉酒未醒,“班景……班景……”一声声宛如空谷回响,回荡在白石的心底。 白石摸到自己的下巴缝隙处,缓缓地,将□□揭开,放在了一旁,露出一张俊美无匹的面容,剑眉星目,眼里的深情如一汪春水,那狭长的眼睫毛像是孱弱地蝴蝶轻轻颤动,睫毛下的眼眸里,渐渐地眼角有些发红。 临风有些迷迷糊糊地微眯着眼,眼里一瞬间瞪大,有些不敢置信,下意识咬了自己一口,却不觉得疼,一时间有些慌张,有些迷茫,深怕对方一晃眼就消失。 虽然阔别已久,他依旧能记得他的眉眼,眉毛是给人正气凛然的,眼眸平常看着俊秀华美,看向他的时候,像是融化了所有的柔情,眼角弯弯,就让他沉醉。 他也不管不顾的扑向对方,双手环绕住脖子,紧紧地拥抱着,一面小声带着期翼又胆怯的语气说:“班景……你不要再消失了,好不好,不要再消失了……哪怕就是个梦,你让我多做一会,好不好。” 他低头枕在那人的肩头上,语气带上了鼻音,“就这一次,好不好,我不贪心,你就让我在梦里,与你久一些,好不好……” 班景也披散着头发,却无损他的容颜,反而让人觉得像是天上的谪仙下凡,刚沐浴出水,水滴顺着下颚流过锁骨,每一处都精致地像玉雕师,匠心独运的制造。 班景抬起手抚摩着他脸颊,像是确认什么一般,来回地抚摩着,像是用手去仔细记忆着曾经的触感,曾经的回忆。 临风眼眶里一热,眼泪就莫名的从眼角滑落了下来,班景发怔地看着他流泪的模样,连忙拇指细细揩去眼泪,那泪水却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流的一发不可收拾,怎么擦,都擦不完。 “是我的错。”班景微不可闻地叹息着,像是月光流进人心底,感受到那种孤寂,又无可挽回的怜惜之情。 下一刻,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吻上他的眼睑,将他眼里的泪珠如数逝去,动作很轻柔,轻柔地像是对待珍宝似得,生怕有什么出错。“如果真的要流,就流进我心底吧。” 临风感觉到对方的目光是如此的紧灼。他的眼眸,眼里像是饱含着大海,里面波涛汹涌着,他对临风感情,也像是夜里的星星,熠熠生辉地让临风挪不开眼。 班景一手揽上他的腰际,让他与自己更贴近一些,一手怜爱地抬起他的下巴,抚摩了下,缓缓闭上眼帘,吻上他的唇瓣。 他不紧不慢地在外周旋,他能感觉到对方的不安,对方的震颤,他细细地描摹着唇形,像是将他每一处都记在心底。 他吮吸着,临风下意识地微张,舌尖灵巧地探入进来,像是绅士请舞一般,轻柔地围绕在周边,一点点地挑起对方的兴致,待到对方也认可了,带着对方一起起舞,缠绕,旖旎。 临风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对方的步伐,那样的滋味,像是沙漠久逢甘霖,也像蜜蜂酿造的最甜的蜜。 让人沉迷,不可自拔,一夜迷醉。 班景一直保持着清醒,将两人的身下清理了一番,穿好了袭衣,将人轻柔地放回床上,俯身在那人额头落下温柔的一吻。 自己则是将一旁的面具戴回,现在还没到时候,等到机会,他会亲自跟临风相认。 次日。 临风迷迷糊糊地醒来,“嘶。”轻哼了一口气,太阳穴像是被人针扎过,刺的发痛,稍稍按下,想缓解痛意,他抬头看向四周,左顾右盼,环顾四周,像是在寻找什么。 对面除了那平日一起居住的白石,再无他人,一无所获,临风有些泄气地耷拉着肩膀,晃晃脑袋,当做昨天发生的都不过是醉酒入梦罢了。 而在一旁的班景,背着身子,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下巴,生怕有什么样的疏忽。 临风见白石那没什么动静,只当对方还睡着,没多想,自顾自的洗漱穿戴。 推开房门,看着远山的旭日东升,太阳火红的像在心中燃起一把火焰,临风感慨地想,人嘛,还是要向前看的。 流金殿。 “烦请通报下,火乙师临风,求见教主。”临风对着守门的侍卫道。 侍卫则是神情轻佻,有些不屑地模样,哼了口气,目光上下打量了临风一番,也不过是个看着文弱的少年罢了,他像是赶苍蝇般地挥挥手,“去去去,教主忙着呢,哪里有空见你这小小火乙师。要见也行,三天后等通知吧。不过,三天后教主也未必得空见你这个职位渺小的火乙师。” 临风脸上没什么过多的表情,这种待遇他遇得多了,也就不会再去做些什么反应,只是平稳地躬身拘礼,“那就谢过了。”临风也没多争执,转身准备离开。 他之前也稍微了解过,真想见也不容易,光是侍卫把守,就有三层。这次他也就是想过来碰碰运气,运气不行,就只能下次再来了。 侍卫则是鼻子哼气,他以为这初来乍到的小子还要跟他争执一番,没想到这么干脆地转身就走,他肚子里原本还备了一些奚落他的说辞。 润易携着药箱经过此处,与临风擦过肩,经过的一瞬间,润易觉得有些眼熟,他想确认地回头看了一眼,那身烟火色的衣着,是火乙师特有的,那清瘦的身影跟身高,也像是那人特有的。 他返步走到对方身边,一瞧,润易嘴角莞尔,果然是他。 润易眉眼微抬,“临风,你这是准备去哪?” 临风眼神里暗淡许久,听见润易的问话,才恍惚回过神来,“润易大夫,我想求见教主的,守卫说教主忙于事务,没空见我这个地位低下的人。” 润易听了,嘴角带了丝笑意。倒是也不怪那侍卫,对于教主心悦临风这件事,他们几人都是恨不得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更不可能让一个普通的守卫知晓。 “你见教主,所为何事?”润易有些好奇地问道,教主某种层次待临风还不错,不知道这临风,还所求什么。 临风目光低垂看向别处,“不便言说,需要当面说清。” 润易了然地点点头,也没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他对临风的印象并不坏,索性做个顺水人情。“我带你去见他,至于他肯不肯见你,就看你的运气了。” 临风的眼眸里这才多了几分精神劲,十分恳切感激地看向润易,“多谢润易大夫了。” 他也想过去托火舞师傅的面子,见一面,但是想到自己要谈的事,太过棘手,还是不拖他人下水了。 “咚咚”润易敲了下门,屋里传来清冷的声音,“谁?” “回教主,在下润易。” “润易周转返归,所谓何事?” “有人求见。” “谁?我现在没什么心情见人,让他退下。” “临风。” 一时间像是空气凝滞住,屋里屋外都静悄悄的可怕,没发生任何的声音,呼吸声都像是近在耳边。 久到像是过去了一刻钟,临风有些失落,猜测那人可能并不打算见他。 “进来。” 润易倒是好眼色,深谙金麟之意,只是跟临风小声交代了一句,进去吧,自己则是携着药箱离开了。 临风心里带着不安,缓缓地推开了房门。 那一瞬间,阳光从窗外和煦地洒落了下来,那人斜靠在软塌上,柔软地发丝披落在身旁,身着鹅蛋青淡色的袭衣,衣着松松垮垮地,胸口流露出大片白皙地近乎透明底肌肤,像是上好的羊脂玉,光泽圆润,没有任何的装束,却仍然让人觉得旖丽非常,仿佛是一只极为魅惑的妖精在塌上。 临风没敢抬头去与那人对视,他一直知道这个人的样貌出众不凡,与之更不凡的更是那双异瞳,漆黑地深邃,金亮地耀眼,再加上那带着邪气痞笑的薄唇,构成了一个看不见的网,让人在不经意间,触碰,包拢住,挣扎不出。 金麟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清酒,仰头应尽,举手投足之间,端得是洒脱,还有那与生俱来的气质,风华,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金麟的手指看似有些孱弱,此时却悠悠然地转动着酒杯,眼帘微垂,像是忽视人一般,不去理会人,“你,图什么?” 听到对方的问话,临风才抬头看向对方,一时间目光交错,金麟的眼神如有实物一般侵略着对方的怯弱。 临风深吸了一口气,那人的气势,压的他有些说不出话来,调整好了呼吸,他目光定然地看向金麟。 “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个请求。” “哦?”金麟目光流转,慵懒地眉毛微挑,瞟了他一眼。 第134章 ,先兵后礼 金麟眼角微挑,指尖轻点,一下一下地拍着桌案,“说来听听。” 临风秉着一口气,坚决道:“放过班景” 回想起上一次自己失控差点杀害于班景,就让临风心里一直心有余悸。 回想起当初在永安城里,初次与班景的相遇,也是在对方遇到有人刺害的情况下。 这种时时刻刻有人惦记性命的危险,如此他身在敌营,他想试试。 金麟嘴角噙了一丝冷笑,看似孱弱的手指却分外有力,指节收拢,未见声响,下一刻,那陶瓷酒杯化作齑粉,他松开手,齑粉如烟灰滑落散开。 他状似无意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我若是不同意呢?” 临风并不意外他会拒绝,他目光沉然地看向对方,“那要怎么做,你才能同意?” 金麟起身提了件披风挂戴在身上,黑与白之间,他更像是来索命的夜魅,嘴角泛着邪魅的笑意。 他一步步走向临风,不紧不慢,神态悠然自在,临风还是抵不过本能,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只见那人走的越来越近,临风也退无可退,背靠在门上。 金麟单手撑靠在门上,黑色的披风像是羽翼将临风一并包裹,他以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睥睨着临风,目光随意地在对方身上打量着。 临风被对方的气势压着不敢多动弹,活动空间狭小的两人只有两指之差,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鼻息喷薄在脸上,临风形容不出来那是什么样的味道,莫名地很好闻,令人忍不住多嗅几口,不敢碍于散发香味的人正在眼前,临风面上保持面无表情。 他还是不太习惯被人以这种压迫的姿势,可惜退也没法退,临风的额头渗出薄薄的汗液,逐渐形成汗滴,从额角滑落。 还未待汗珠落地,临风感到脸上一凉,不知何时,那人手指色泽不像健康的白,有些病态,却有种羸弱的美感,指尖勾起,将汗滴划开,那人轻笑,“怎么,怕我怕到这个地步了。” 临风脸上的表情几乎僵硬了,他深知,输人不能输架势,就算实力是只弱鸡,他也要摆出,老司机无所畏惧的状态。 他有些磕巴地说:“没有……我没怕。” 下一刻,仿佛有个钳子扣住了他后脑勺,临风一惊,想躲闪,却根本逃不出对方左右。 不知何时那人的脑袋探来,在他脖颈间像是寻觅什么一般,细嗅着,发丝略过肌肤,一阵羽毛碰触过的触感,临风本能地有些紧绷。 “闻着,还不错。”金麟像是打量够了,缓缓抬起头,目光微垂,紧锁着临风。 临风眼神里划过一丝迷茫,不明白这堂堂傲天教的教主,脑子里打的什么主意,他心里一紧,难道还是想折磨他,他脑子里回想起之前血流四横的画面。 他的迷茫在金麟地眼里,意外地诱人,就像是森林里初生的麋鹿,目光好奇,迷茫,还有点不知所措,那种弱小的,单纯的,无害的样子,更激发人潜在的欲望,想要牢牢控制在手上,像获得猎物,将其撕毁。 “你,真的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不知何时,金麟地声线沙哑了不少,更添磁性,那沙沙的声音更像是在人心头摩挲过,搅得人心慌。 想要什么,想要折磨致死,才是你想要的吗?临风目光沉了几分。 金麟握着临风的下巴收拢,轻挑,“嗯?”一阵鼻音,临风倔强地别过头,想摆脱下巴的钳制。 金麟的眼里翻起一层浪,他沉沉地深吸一口气,才将眼里的波涛汹涌暂时转化为平静。 他知道自己修习的武功,易怒,不容易控制情绪,容易暴走,所以他更要时时刻刻告诫着自己。 金麟蛮横的将头扣转回来,让临风不得不正视他,他眼里的临风像是一只困兽,一只被困住的小兽,眼里露出怯弱又抵抗的凶光。 他嘴角冷哼了下,“不知道我要什么?那我就亲手告诉你。”他单膝扣进下身,固定着不让他动弹,一手扣住肩膀,另外一只手顺着腰际滑下,一把扯开了腰带,衣服顿时松开了。 他的手犹如一条冷血的蛇,长驱直入,冰凉的手指,温柔的胸膛,能明显感觉到肌肤受凉后微微的震颤,他毫不留情地探入进去,指尖直接划破肌肤,带出血迹,像是妖精的爪子,意在将人的心肺掏出一般。 临风闭着眼紧皱着眉头,他也不愿意再去多看那人一眼,唇角的血色淡了许多。 金麟俯下身,舌尖舔.弄着锁骨,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噬咬,研磨着肉与骨头,那人似乎真打算就这么将他活吃了。 临风忍着指尖扣的越发深入,没有丝毫叫出声,金麟眼角微挑,见那人不出声,又神色痛苦地模样,一时间也失了兴致。 脖颈跟胸口间的痛意顿时没有那压迫物存在,临风有些意外,缓缓睁开眼,看向那人,那人的金瞳竟有些像红眸发展,看起来越发嗜血,似乎想要将所有血液都汲取而尽。 金麟指尖轻勾着临风的下巴,像是恋人缱绻,在下巴来来回回地摩挲。 声音哑然地近乎兽鸣,“打动我。”猩红地眼眸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临风。 临风一时间有点懵逼,打动?这下轮到临风目光上下扫视打量着金麟,那目光就像在看,这傻小子脑子没烧坏吧。 好在金麟大度,也没多在意临风有什么意味的眼光看他。 临风仔细回想了自己大半辈子,上辈子也就追求过妹子,追妹子的方法对追汉子的方法有用吗? 穿越到了古代,也是跟班景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他也没想过自己身上哪里是有能打动班景的。 让一个只追过妹子的人去追汉子,追且不说,还是这样有压迫力,自己魅惑的要死的,喜怒不定的教主。 如果不是金麟亲口对他说,他一定会以为哪个人是发神经,跟他开玩笑来着。 虽然他也很想打哈哈过去,但是他也能明显感觉到,他现在是生死存亡,性命攸关的时候,保不齐金麟一个不高兴,就送他上西天了,他只能回以最真诚最真挚的目光。 “那个,我想想。” 听到对方没再拒绝或者摆出抗拒的意图,让金麟的心情好了不少,红眸也渐渐转化为金瞳,像是原本惹怒了的狮子,这会放心地悠然躺下身,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晃着尾巴。 金麟目光低垂在临风带了血迹地胸口上,白皙的肌肤映衬着猩红的血迹,分外分明,也有着说不出的惑人,不过此时金麟对临风宽恕了许多,没想对他如何。 从宽松地衣袍里,掏出个药瓶,将药粉撒在伤口上,药效很快,但是同时不免有些刺痛,临风微皱着眉头,金麟见状,低声道:“忍忍。” 见胸口上的伤痕停止了出血,金麟捡起地上的腰带,给他缠了下,等到最后系带的时候,总觉得系的太粗糙,不好看。 临风见他为难了半天,也没意图伤害自己,心里地危机警报也解除了不少,也没多在意,握着对方的手,教着对方系带,系出了一个简洁的单耳系带,看着简洁有力。 金麟眼珠一转,那人手估摸着比他小上些许,手里却是温温热热的,不想他素日来都是冰凉如水,感觉还不赖,金麟想。 等松开了对方的手,临风又感觉到了莫大的尴尬,他当然也没资格去让这人挪动半分,踌躇了好久,他才开口道:“那个,我也是第一次去尝试你说的事,请容许我回去想想,三天后,三天后,我给你答复。” 金麟对于临风的顺从心情一直和煦地如春风拂面,对于临风的请求也不再多加为难。 金麟退了几步,放开了对临风的施压与钳制,他又握住临风的走,带着他往桌面走去,让他坐下来。 “共食。”金麟也不管对方怎么听,直接了当的说了自己的想法。 临风也没多扭捏,心里想着,你老大,你开心就好,老老实实地坐下来。 桌上果然摆了不少早点,临风看了桌上摆的满满地早点,再瞧那人的身段,心里暗道,真看不出,这么能吃。 金麟倒是没瞧出临风心里的小九九,只是目光示意了下,“别光看,吃吧” 桌上摆放着叉烧包、肠粉、薄皮虾饺、干蒸烧卖、蒸排骨、鲜虾蔬菜饺、奶黄包、玛拉糕、姜撞奶、萝卜糕,琳琅满目,都是模样精致,味道诱人。 临风喉咙滚动了下,天天吃肉包子,的确好久没有好好改善生活了,向金麟投去感激的一目,筷子架起晶莹剔透的虾饺送入嘴里,一咬开,鲜美的汤汁就溢出,还有口感香嫩的虾仁,真是人生好滋味。 临风的胃口也向来不小,就风卷残云地将桌上吃了个遍,金麟嘴角里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眼眸里有着少见温柔。 此刻地临风在他眼里,就有点像圈养的小动物,有点像山间里的小松鼠,抱着食物,就吃得脸颊鼓鼓地,看着分外可爱。 第135章 ,预先准备 临风吃饱喝足后,告谢于金麟,就准备去找润易大夫了。 上回那类似美瞳的玩意他想再借一会,顺带还能请他帮忙,反正他可以说是教主的命令啊,反正润易前面也帮了他大忙了,应该不会再拒绝。 临风敲了两下门,屋里回应,“谁?” “临风。” “进来。” 一推开门,就瞅见润易与火舞师傅两人正下棋博弈。那两人见他来访,拇指之间夹着的棋子,也放了下来。 润易微眯了下眼睛,“火乙师来这拜访,有何贵干。”临风就把大概的情况跟润易说了一遍,火舞心里微微有些惊讶,面上还是保持平静,那些是教主的命令,他做为堂主之一,没什么资格去阻止什么。 润易比着指头,从拇指对到小拇指,嘴里念叨着:“要舞服,舞伴,舞蹈指导,乐师伴奏。”眼珠子转了下,虽然这事跟他八竿子打不着,想到韦九对临风心有芥蒂,也难怪临风没有直接去找韦九。 他就当个好人,帮忙传达下意见,想必以韦九的办事效率,这些通通都是小事一桩。 “舞蹈是什么风格?”润易看着临风给他描述的舞服,纸上正画着有些与平常不太相似的服饰,有点塞外风光的意思。 临风回了句,“也是西域类型的。”润易会意的点点头,又转念道:“你演示个看看。” 临风有些生硬的摆动了下动作,实在经验不多,上一回刺探,也只是抱着琵琶装模作样。 润易有些不满意地摇摇头,“你这样不行,太过生涩了,而且你的眼里没有灵动的情感,这怎么可能打动得了人。” 临风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挠挠后脑勺。“还是等我跟舞师沟通吧。” 润易接过临风递来的纸图,嘴上接着话茬,“行,你这舞服就交给我了。” “乐师在何处?”临风想着其他的问题都不大了,得解决伴奏。 润易才拿着纸图准备去交给韦九去帮忙办好,听到问话,停了下,“清风阁。” “好,我这就找。”说完临风便转头离开,留下火舞与润易两人面面相觑。 火舞抿了口茶,瞟了润易一眼,“你是不是少说了点什么?” 润易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面状无辜,“没有吧,其他的我都帮他解决了,够意思了。” 火舞自顾自地又倒了一杯茶,杯中绿色如翡翠,剔透,饮尽,他才叹了口气说道:“那人可不好请啊。” 润易将图纸折叠好收拢在衣袖内,眼角微微上扬,“世上哪有那么多顺当的事,自己踏实尝过了,才知虚实。” 清风阁。 阁楼院下,嫣红的月季花簇紧而拥,传来一阵淡淡的花香味,屋里隐约传来一阵空灵旷远的琴声,曲声像大江面上翻起滚滚浪花,波澜壮阔,不时有海鸟掠过水面,渐渐朝阳从江面一端缓缓升起,光芒万丈,曲声激扬。 临风走到门口处,敲了三下门,出声道:“求见琴师。” 半响出来一个挽着小辫子模样的童子推开门,半掩着,“琴师今日并无兴致会客,客人,请回吧。”童子客气地朝着临风委婉地笑了下,还不待临风反应过来,一回神,门已扣住。 吃了个闭门羹,原本临风想求救于润易,想想还是自己动手试试,不到万不得已,还是靠自己为妙,也少欠一分人情。 临风拇指微拢,擦过鼻尖,哼了口气,心里想着,不信搞不定。他就折途而返,去寻了些东西,又回到清风阁,在附近,弄了个小坑,放上木炭,小架子,烤了起来。 他一点也不心急,让鱼上钩,总得撒把诱饵,拿着小蒲扇,悠悠然的扇着风,细心地不时地刷上油脂,最后觉得差不多了,撒上些孜然。 不知不觉中,香味外传着,顺着清风,向四周蔓延着,不意外地,也无形中,流入到了屋里。 屋里的朗月一身素蓝色长袍,里着白衫,外披蓝袍,修长好看的手指,停了下来。 他心里也有些意外,不知道这里会为何传来香味,“明月,你去门口看看。” 临风感觉到屋里有走动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烤制好的香鸡搁在盘上,放在门口,人一盾身,上了屋顶。 明月毕竟是小儿心性,心里也没多疑,想着让先生判断,就将门外的烤鸡端盘回屋。 朗月见明月端来之物,让明月坐到自己身旁,“外面可有看到其他人?” 明月摇摇头,“没瞧见之前来拜访的人。” 朗月看着热喷喷,散发着诱人香味,烤色金黄的烤鸡。他平日里都是粗茶淡饭的多,想着修身养性,对于吃食也没有过多的要求。 在屋檐上的临风,掰开一块瓦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想看那琴师的反应,见对方停在那,目光聚在烤鸡上,他心里想着,难道是不好意思吗? 他就用内力传音,尽量达到传到琴师耳中,声音有些飘远,又一字不落地传入耳中。 “小伙子,吃吧,可香咧,别客气!” 朗月听到耳中的声音,原本还有些意外,但左顾右盼,除了童子在身边,并无他人,心里疑虑着,难道那声音是自己的心声? 目光扫到童子身上,见童子看着烤鸡的目光发亮发直,小巧的嘴巴还舔了下嘴角。 朗月思虑一会,就让明月去取来食具。 好在明月的生活能力都有,很快将烤鸡切好重新装入青花瓷盘上,端到桌子上,眼睛直溜溜的看着烤鸡。 朗月摸了摸明月的小脑袋,递给他筷子,“一起。” 临风见他们主仆二人终于肯开吃动筷了,也就放心地合上瓦片,躺在屋檐上,看着蔚蓝的天空,静候那两人食用完毕。 不一会儿,临风从屋檐上翻身飘落下来,上前敲了敲门,还是用之前传音的调调说:“烤鸡,先生可满意?” 听着似曾相识的声音,门外的敲门声,朗月才反应过来,脸上微微有些羞赧,有些懊恼地抚了下额头。 明月则是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朗月,有些委屈地看着朗月,看朗月为难的样子,他怕自己做错什么事,惹对方不高兴了。 朗月见状,脸上换回平常镇定自若的神情,给明月一个和煦地微笑,“没事,明月去请客人进屋吧。” “吱啦”开门声响过,临风跟着进了屋,空气里弥漫着烤鸡本身特有的香气加孜然味。 临风见朗月面上还是有些尴尬不自然,他很快躬身道:“玉某仰慕先生久之,望与先生会面,故出此下策,望先生宽恕。”他给对方一个台阶下,也不会让一个文雅的琴师,在那嘴上油光发亮的一脸尴尬。 朗月心里原本还在默默唾弃自己为美食折腰,听到临风的说辞,对方将过错推在自己身上,还高抬了下他,他也就没有过多拘束,面色自然了许多。 朗月接过明月递来的布巾,将嘴间,指尖上,一一擦拭干净,完毕,才目光看向临风。 “不知兄台造访,所为何事?”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劳烦先生。” “请讲” “事情是这样的……” 临风就开始跟朗月交代自己准备用的曲子,朗月不愧为教里的乐师一把手,他只是嘴上哼哼,朗月就很快确定了乐谱,将原本的曲子,格调因为特有的琴声,又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拜访完乐师,临风又火急火燎的跑去跟之前求来的舞蹈领事。 铃花就静静地坐在红木靠椅上,姿势端庄,恰到好处,一身粉红色的长裙,更显得她姿容精致,面容姣好。 临风刚看见她,她也抬起头,两人目光对视,铃花温婉一笑,笑得好似风吹过风铃,发出一串清脆悦耳的声响,也像是一瞬间,昙花的盛开,花朵从含羞到绽放。 他叩首道:“见过铃花领事。” 铃花微微颔首,“临风公子莫客气了,我已经听过委托了,我会好好教导你的舞蹈。” 见对方如此落落大方,临风也没再多扭捏,大概给铃花唱了一遍乐曲的调调,跟自己想要的效果。 铃花听得很认真,每一句歌词都闭着眼,慢慢去体会揣摩,搞得在一旁的临风面上多少有点心虚。 为了掩盖过去心虚,临风也拿出十万分的认真态度,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听着铃花给他构思的舞步舞姿。 铃花一边讲,一边身姿舞动,演示给临风看,临风也没让铃花失望,拿着小本子,用毛笔将内容一一记下。 临风的内心还是有些宽慰,这铃花也是少见的好妹子啊……常人知道他一个大男人去跳这样的舞蹈,只怕早就奚落嘲笑他了,哪会像这妹子,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反而十分细心地详细无漏的教着临风。 铃花的确让人觉得很惊奇,只是一个舞姿的停顿,就能让人感到舞者的情绪,状态,表达出来的感情,让人不由的动容。 也许舞蹈本身就是让人十分佩服的,那犹如天鹅一般优美的动作,如仙鹤展翅飞翔的缥缈之姿,无不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人类真是神奇啊,临风感慨的想。 他咬了一口毛笔竹头,他一定要努力,奋斗,进取,争取早日获得金麟的认可。 等着瞧吧! 第136章 ,是谁送你 三天后。 流金殿内,平常也会时不时举行个晚宴,金麟给临风表现的机会,就在这晚宴上。 正堂上金麟慵懒得倾斜着靠着金丝软座上,狭长的眼,黑金异瞳在眼帘的遮掩下,深幽地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旁边早已入座好了教内各门各员,不时觥筹交错。 金麟今日心情还算不错,也没过多管束,只是让教众放开了吃喝,无需拘束客套,余光一瞟,一旁的侍女很快斟满酒杯,他握起酒杯浅嘬了一口。 正当他觉得不甚无趣乏味的时候,突然传来声响。 “嚯!”“哈!” 两名穿着西域特色红色主调服饰的男子,手里敲着扁鼓,从门口,探出头。 “嚯。”“哈。”“嚯哈,嚯哈!”金麟瞄着两名男子,眉毛挑了下,不知道这临风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随即传来琴声,曲调欢快明悦,像是欢快的小鸟在枝头对着太阳鸣叫。 随后又出现两名男子,四人以众星捧月的架势,半蹲着,手拍打着扁鼓,分成两边,迎着最后一个即将要出现的人。 “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悠扬的声调响起,那人似乎刻意压低了自己原本的声线,一时间听不出男女,只觉得清脆干爽。 临风穿着西域装束,面上着红色面纱,上身异常单薄,只着殷红锦缎包裹,腰间别着藏蓝色的缎面,绣以海浪纹,裙面是海棠红,裙上不时点缀着曼珠沙华的纹饰,肩膀挂着披帛,展开就像蝴蝶的翅膀一般,手腕脚踝处都系着一串铃铛,随着动作,不时发出清脆的声响,脚下赤足,洁白如藕节。 他点着脚步,随着歌词,向金麟的方向招手,看着对方目光大胆又放肆,又随即装作羞赧掩面。 铃花一直教导他,要想象,要融入,要把自己想做柔弱无骨,然后去发挥。 他手如飞鸟的翅膀划出波浪状,两手交错,一边不时目光看向金麟,频频目送秋波,腰间也摇曳着,腰间大片的肌肤雪白,纤细。 四个男子配合的在四边敲打着扁鼓,为临风拍打节奏。金麟仰头将酒一饮而尽,目光却如有实质,紧贴着那人的身形,不曾离开半分。 虽然歌舞乐曲,金麟他也没少欣赏过,但西域方面的,只是听闻,这真正亲自领略,却是头一次,看着临风翻涌着披帛,不时在四个角落展现舞姿,像是翩跹的蝴蝶,不时起舞。 要不是知道临风向来对他有所畏惧,那目光的放肆,差点能让他以为,对方也早就看上他了。 金麟闲情兴致地品着佳肴,就着上好的杜康啄饮着,不知何时,那抹嫣红的披帛,如飞烟一般飘向他,金麟抬首看向临风。 临风眼角含笑,微微颔首,示意着,金麟也没有过多犹豫,嘴角浮上一抹邪魅的笑意,弱白的指尖缓缓收拢,顺着那披帛,跨步走向了临风。 曲声依旧,临风轻抽,将披帛抽开,挽在臂间,他一改之前的舞姿,站在金麟的身后,像是金蛇绕身一般,包裹着,描绘着金麟的身形。 金麟面上不为所动,像是想看看临风为难的模样,他像是老僧入定,面色没有丝毫变化,连步子都不带挪动半分。 临风眼里却有些犯了难,这家伙都上了舞台了,就不能配合下吗?临风有些恶意地瞟了下金麟下身,金麟则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不管临风刮风下雨,雷鸣电闪,都动不了这人半分。 无他,临风目光飘向其中一位敲扁鼓的男子,那人很快会意,不知何处藏好的,抛来一支红月季。 临风一个飞身,将花枝叼在口中,曲声终了,他半跪屈身,将头仰面,欲献花予人。 金麟心里的心情不错,但是面上还是装作平静,他微倾身子,凑近目光瞟向那人掩在红纱下殷红的唇瓣,贝齿嵌着花枝,他指尖一挑,将他面纱扯下,微凉的手指抚上了临风光洁的下巴,两人的距离越靠越近,近的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都喷薄在对方的脸上。 眼看对方的唇瓣靠的越发近,临风下意识地缓缓闭上了眼睑。下一秒,花枝被抽出,嘴边并没有温润的触感。 临风很快睁开眼,面上有些尴尬,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金麟指尖轻刮了下临风的鼻尖,“这花,我收下了。表现的还行,不过,还不够。”说完这话,他就转身回到位置上,继续品茗着他的窖藏多年的好酒。 他抚摸着酒杯边缘处,缓缓合上眼睑,眉头微蹙,用内力压下身体里某种悸动。 够?当然是不够的。就算够了,眼下,他也根本不想放手。 看那人失望的神情,又忍不住肯定那人几分,又不能肯定的太多,他目光看着满桌的佳肴,眼帘低垂。 有些东西,好比这酒,喝个一分,不如不喝,只是水过肚;喝个满分,脑如浆糊,身如烂泥,也不撒爽;唯有喝到七分醉,最美,将醉未醉,最是让人着迷。 临风则是领着四名汉子,退身下去了,跟几位舞伴寒暄了句辛苦了,临风一个人回屋准备歇息。 一路上他就没想明白,铃花的舞蹈,朗月的曲声,四名男子的鼓声节奏,应该都是没问题的,自己也用上了鲜花的点睛之笔。 就这样,还不够吸引人?西域的*滚烫没能感染到那教主? 临风回去后,陷入沉思,对于四周的情况,也不再分神,卸去了妆容,重新披上往日的袭衣,他抱着被子看着头顶上的木柱,若有所思。 白石眼里才刚觉得一亮,就见临风动作迅速的洗漱穿戴好,见他一副沉思的模样,也不想过多的打搅,让对方分神。 直到看那人睡在床上,不合眼,眉头皱的拧巴一块了,他才忍不住出声。 “你怎么了,今天进展的不顺利吗?看你回来心神不定模样。” 临风开始还在走神,听到那熟悉的声响,才回过神来,转过身看向白石的方向。“白石,我真想不明白,我都做了这些,怎么还是没什么效果呢……” 临风就将晚宴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白石交代了下,听到两人靠近的时候,白石眉头皱到了一块,直到听到,只是拿花,没有过度接触,白石的眉头才舒展开。 “白石,你觉得怎么样才能真正吸引到一个人呢?”临风像是不指望地转过头继续看着木柱,发问也只是感慨吐槽而已。 静了好半天,没想到白石还是回应了他。“也许,你方向不对。” “方向?”临风别过头,有些疑惑地看着白石床的方位。 “是啊,他既然有意让你做这些,他本身,应该是对男身有兴致。他若是喜欢女的,他身边恐怕早就左拥右抱的美女了,何必看你一个男的去伪装成女子。”白石推测着说道。 “有道理,我之前就想着直接达到目的,太心急了,没有仔细去考虑。我再想想法子!”得到了白石的纾解,临风的心情好了不少,思绪一下子也开阔了不少。 是啊,金麟教主能提出这种要求,应该不会无聊到让一个男人伪装女人去讨好他,那教主不如找个女人更干脆些。 他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估计教主是不喜欢阴柔这一块,他应该来点阳刚范的。 有了头绪,临风心里的不安的小船,沉静了不少,他就扯着被子,磨蹭了下枕头,闭眼睡去。 “白石,多谢你了,我有思绪了,睡了睡了,晚安。” 白石心里倒是无来由的觉得有些遗憾,他目前的位阶低微,自是没什么资格参加流金殿里的晚宴,可惜了,不能亲自欣赏到临风表演的舞姿,抱着莫大的遗憾,缓缓闭上眼睑睡去了。 睡梦里的临风砸吧着嘴,死金麟,大爷费了三天的练习的舞蹈啊,腰都扭酸了啊,你丫竟然没反应,你还是不是男人啊,是不是男人啊。 哼,喜欢阳刚范是吧,行,爷满足你,包你阳刚,包上天。 他下意识地想着在现代里的耳熟能详的歌曲,西游记的《是谁送你来道我身边》竟然不起效果,他再想想,他又想到了《大王叫我来巡山》。 想想,又不行,还不够有力,他撇撇嘴转了个身。 脑子里灵光一闪而过,那句经典的曲调哼上心头,“妹妹你坐船头哦,哥哥我岸上走,恩恩爱爱……” 就这个了! 让金麟大教主也体会一把民歌的经典与风范。 嘿嘿嘿,临风闭着眼睛,心满意足的睡下了。 第137章 ,我回来了 次日,临风一醒来就掀开被子,急急忙忙的起身穿衣洗漱。他得早点跟润易商议下自己需要的东西,尽早的将事情办妥。 找到了润易之后,不得不说,润易这人虽然是个医生,办事的效率也是没的说,说了之后半天内就找来了需要的东西。 临风讪笑,“烦请润易大夫了。” 润易打了个哈欠,余光瞟了临风一眼,“没事,我也就是个传个信口的罢了。”临风大清早的找他办事,搞得他半响人还有些困乏。 想到临风与韦九护法之间的纠葛,润易索性就做个顺水人情,也就没有对韦九直言所事为谁做。 有些事,与其知道,倒不如不知道。 润易目光打量了临风好一会,自从上次见过他受伤,半个手掌几乎废了,这人还能一路忍下来,恢复之后还能有毅力练就铁砂掌,这股毅力恒心,也实属难得。 他拍了拍临风的肩膀,“你啊,我可不是白帮的,朗月说你叫花鸡做的不错,明个记得给我捎上一份来。” 临风看了眼润易的神色,看到眼角微微有些淡青色,心下也有些愧疚,着实是打搅了大夫好眠,他有些讪讪地挠了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下,“早上打搅了大夫好眠,在下实在心有愧疚。叫花鸡没问题,我给大夫带两只。” 润易向来心宽,得了口头允诺也没多为难临风,“你有心就好。”说着,摆摆手出了门。 临风看着润易为他准备好需要用到的物具,取上一个墨青色瓷瓶,去了屏风后,进了浴桶,褪去了衣物,将药汁均匀的涂抹身上,还有脸上,味道也不算太难闻,带着淡淡的草药味。 他想着,男人嘛,要有男人味,应该要先看着很男人。 关于这个,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现代里那位觉得蛮不错的明星,古天乐! 古天乐白的时候也是白面俊秀的一塌糊涂,黑的时候也是男人的没话说,加上本身五官英俊的底子,古铜色使得人多了几分刚强。 几天内晒出古铜色也不切实际,袒胸露.乳的在那晒,在古代里还是有些有碍观瞻。 就想到了让润易出个方子,能染色的。一抹,原本白皙的肤色很快被药汁覆盖,待到汁水落下,肌肤开始转向古铜神色发展。 临风坐在浴桶里,像衣服似得静坐那晾干自己,也算白石这会没在,不然肯定觉得他是个神经病。 等到润易吩咐的时间一到,临风很快换上了事先准备的衣物,很简单,就是电视剧里常见的搬货工,那些大汉的模样,下身是深灰色的粗麻裤,上身挂着素白色的褂子,露出大片胸口的肌肤,染上的古铜色,让他整个人多了几分硬汉的味道。 对着镜子,将往日的长发扣在后头,额头系了米黄色的粗带,看着简洁干练,临风要是拿着鼓敲打起来,估计就更像回事了。 临风大拇指别过鼻尖下,贴上事先准备的胡须,润易也算贴心,没给他准备山羊胡,只是轻巧的青皮胡。 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状态的胡须,对着古铜镜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他素来只是装扮清爽,倒是没有想过刻意为之,如今这幅模样,他还是蛮自得其乐的。 至于曲子的部分,才到了那,朗月一听就皱了眉头,嘴里念叨着:“粗俗!鄙陋!临风兄弟,我跟你说,不成,你这会给我来一打的叫花鸡,我也不会从的。” 临风翻了个白眼,也想过朗月这个琴师,风雅之人,不喜这些。 但是这朗月反应如此之大,倒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临风指着朗月,“你啊你,做人啊,要接地气一点,你离地太远,会缺人气的。” 朗月瞟了临风一眼,“别什么地气人气的,这不符合我的风范。” 临风见对方如此坚决,也没过多强求,退而求其次,“那敢问朗月先生,可会唢呐?” 朗月撇头看了临风一眼,眉头皱了一会,很快答道:“会是会,不过……”眉头皱的更深,“你不是打算我给你以唢呐吹奏这曲子吧,我告诉你,想得……”他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完。 临风一副你就安心吧模样,拍了拍他肩膀,“教我就行,不用你亲自上场演奏,行不?” “这……”朗月迟疑了半会,他本是高堂庙会之间弹奏风雅颂曲的人,被临风这折腾的,像是民间红白喜事的吹奏班子,这落差感,让他一时间很难接受。 想到也并非自己亲自上手,他抿了下嘴,思量了下。 “再给你另外做点好吃的。”临风见他迟迟不见回应,索性加大筹码。 朗月一听,眼神里的光芒亮了几分,回头看了临风一眼,眼珠子转了下,很快回应道:“成交。” “呼。”临风暗自松了口气,可算朗月身上有着吃货的信仰,不然他还真不知道拿什么能挪动这琴师的主意。 清风很快小跑,取来了两副唢呐,呈给了朗月。 朗月神情静谧,拿上唢呐,修长分明的手指以特地的序位,排好,临风也很快拿上唢呐,有样学样的将位置排开。 就这样边吹,边指导,临风跟着学了一下午,务求达到出场的时候能将一曲吹完。 舞蹈的部分,找到了铃花领事,开始临风还有些犯难,生怕这铃花的性子也与朗月相仿,给他来一出,他得折腾一番,想出法子,投其所好。 临风走到了铃花素日里训练的竹屋里,犹豫了半天没进门,脑子里还在想着怎么措辞才更加妥善一些,能增加铃花同意的概率。 铃花正带着门内的门徒一起排舞,无意间看到门口的身影,看着与前几日一起练舞的人有所相似,她迟疑地开口道,“临风?” “啊?”临风有些愣神,慌忙转过身,一看是铃花站在他身后,铃花穿着一身紫罗兰色的长衫,看着身姿飘逸,临风微颔首。“见过铃花领事。” 铃花目光巡视了下临风的表情,“看你神色不安,是为何事所扰?铃花能所帮及的,务必帮上。” 临风一听,心里微微有些惊讶,开始还琢磨着这领事该如何不好说服,没想到对方开口就是一个字,帮。 想到自己要准备的曲目,临风微微叹了口气,有些担心铃花也习惯了风雅韵事,不喜这民间俗乐。 临风踌躇了下,抓了抓后脑勺,好半天才开口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铃花微躬身。“但说无妨。” 临风见她如此客气,也没再多推辞,“我需要你再帮忙一次,一起排练一个舞蹈,需要你……” 说到后面,临风都不得不对铃花打心底佩服,特别是铃花的反应,专业的素养,跟朗月那傲娇性子,根本不是一个派系的。 铃花听完,就点头表示没问题,对于这样的民俗音乐,她没觉得有丝毫不妥,对于陪舞这事也没有任何异议。 还专门寻来的朴素的农妇衣服,一改平常端庄的妆容,改成比较平淡的素颜,即使如此,依旧没能改去铃花与生俱来的气质。 素颜的铃花,看上去更像是从牡丹趋向莲花的变化,虽然大部分是素白,但是尾尖的淡粉,就让人觉得美目盼兮,巧笑嫣然。 她打扮好自己的装束后,看向临风,有些迟疑地问道:“你看这样跟你的舞蹈合适不?” 临风看着原本端庄旖丽的铃花变得素颜淡雅,连连点头,夸赞道:“没的说,已经很完美了。” 铃花颔首,“过誉了,我们开始吧。”进行了对于曲目专有的排练。 第138章 硬汉风范 流金殿。 金麟一改以往的兴致缺缺,弱白的指节轻敲着檀木桌,饶有兴趣地 等着临风的表现,一旁的侍女也没了以往的紧张,心情舒缓了许多,深 怕有什么不测惹得大教主不高兴,脸上也带着恬淡的笑容。 教众们也乐得偶尔有这放松的好时光,不管节目好赖,有吃有喝, 放松心情,还有什么不满的,一时间教众席上不时传来觥筹交错声,一 片热闹。 金麟接过侍女递来的青玉色的酒杯,淡色的薄唇轻启,一饮而尽, 眼帘低垂,纤长的睫毛如羽毛一般扇动,眸底下流光闪动,让人不知不 觉地为之心生向往。 正当他觉得有些乏味的时候,霍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唢呐声,非常有 劲,有节奏感,还有男声不时跟着应和。 门口果然出现了临风,一改平常一副清秀儒生的模样,倒像个干惯 粗活的壮汉,肤色像是被曝晒许久,些许黝黑,但那人五官生的恰好, 倒不会让人觉得十分粗鄙。 反而让人看着,有着说不出的硬汉味,肤色只是为原本俊秀的五官 从清秀转变为硬气而已。金麟的目光上下扫视,没想到这小子看着瘦弱 ,该有的肌肉,倒是有那么几分,没有那种专门训练出的分明肌肉块, 但是也像是美玉砌成,分明有致。 他目光留在了红点上,从来也很少特意去关注,这人都袒露出来了 ,他也就随性而来,瞧了个彻底。形状对于男人而言,还有些许稚嫩, 形状小巧,色泽虽然似乎被主人用了什么法子弄得了暗了些,颜色也较 之常人略浅,他喜欢。他酒杯递向侍女,很快侍女斟上,他抿了口,目 光低垂看着桌上的菜色,像是想隐去自己之前的目光。 随着领头的唢呐声停了下,随即就传来一阵铿锵有力的歌声:“妹 妹你坐船头哦,哥哥我岸上走!”金麟才夹起一块白斩鸡的肉片,被这 掷地有声的歌声怔了下,肉片顿时掉落了下来,他神情有些迟钝地看向 正在表演的临风。 金麟听过的歌声也不少,朗月与铃花都是风雅大气之人,尤其那朗 月,雅得几乎恨不得上天似得,不与俗世有瓜葛,这般民间俗乐,教派 里,几乎是不出现的,更别说有人胆敢拿这样的曲子,来这大堂之上表 演,怎么说也得是风雅的让人醉醉然,而不是此刻这般。 临风的目光对上了金麟的目光,见对方错愕的表情,临风的心里也 得意了不少,他这叫飞鸟不鸣,一鸣惊人。 他有些狡黠地冲金麟挤眉弄眼,让这家伙光顾着吃,不顾着看看他 表演,他可是跟铃花领事准备了许久。 临风将唢呐交给了旁人,拿起了提前准备好的道具,铃花扮作农妇 在一条船上,他牵着船的另外一头,他旁边也跟着几位汉子,几个人一 起拿着绳子,放在肩膀上,装作拉船。 “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尾音带颤,临风一边唱着一边目光看向 铃花,像是把对方当作自己心上人,脸上带着喜悦,眼里满满都是对心 爱之人的爱意。 铃花很快回应着:“小妹妹我坐船头,哥哥你岸上走,我俩的情, 我俩的爱,在纤绳上荡悠悠,荡悠悠~”她表演的很到位,表现了一位芳 龄的小姑娘对自己的情哥哥的喜爱,既是欣喜又是含怯的模样。 两个人配合的极好,唱歌时互相对视着,一个人热烈奔放,朴实肯 干,一个内敛含蓄,含情带怯。 教众们也很少领略到还有这样的歌声,模样也跟一开始的金麟差不 多,喝酒的,夹菜的,顿时像是失去控制被洒落在一旁,大伙纷纷发现 彼此的失控,很快干笑了下,恢复原状。 为了避免尴尬,大伙都慢慢放下酒杯,认真地听着他们俩的对唱, 表演,看着他们俩的互动,还有那悠扬的歌声,两人表现出那种普通民 间的情来趣往,让他们也投入其中,被感染着,不由得为他们俩之间传 达出的感情叫好。 “你汗水洒一路啊,泪水在我心里流,只盼,日头,他落西山哇, 让你亲个够!~~~” 铃花一边唱着不时蹙眉表现出对情夫的心疼忧心状,唱到最后,像 是情动,喊出了情人间的心声。 金麟在一旁却看得有些不是滋味,往日润口的酒,此刻却如白水, 毫无滋味。 一种矛盾的情绪在心里纠缠,如果那人表演的不好,他肯定没什么 感觉,只能说明那人表现的能力不够,但是那人表演的越好,他心里却 莫名的压抑难受,总有种想拉开铃花的冲动。 有个声音在脑里回响着,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他们俩 在一起,在那眉来眼去的。 临风正双手牵起铃花的双手,想表达爱的注视深切,不想突然被一 块不知名的布块给盖了个彻底。 布块实则为金麟平日里放在一旁的披风,看着那披风,铃花的目光 凝滞了下,嘴里轻嘶了个口气,才想目光侧目,很快又停住了,不用看 ,也能知道那披风的主人是谁,能做出这样的举动的又能是谁。 金麟凌空跃起,顺着披风将临风裹住,将人打横抱了个满怀,目光 冷冽,清冷地瞟了铃花一眼,“今晚表演的很好,人我先带走了,铃花 你继续。” 铃花一改之前的怔色,很快面如常色,神色拘谨谦卑的躬身,“是 ,谨遵教主诺。”铃花取了头上的粗布缠饰,系上朱红色的系带,很快 衬得人面桃花,一旁的侍女替铃花披上了专门的长袖舞衣,很快他们继 续,丝竹雅乐,恢复如常。 似乎之前的俗乐,不过是人打了个哈欠而已,一闪而过。 金麟满意地点头表示肯定,一个飞影,就消失不见在夜空中。 只剩下一群略目瞪口呆的教众们,但是面上还是得过得去,照样举 杯倒酒,只是私底下不时有人互相问话。 “这都什么情况啊,教主难道好这一口?” “教主不是喜欢那种清秀小生吗,啥时候喜欢壮汉啊。” “哎呀,教主喜欢壮汉,咋没看上我啊,我平常肌肉可没少练啊。 ” “得了吧你,也不看看你那张脸,哪里有别人一分俊俏。” “就是,教主对着你,硬的起来吗。” “你们,你们……” “哈哈哈……”惹得其他人哄笑,流金殿里一派活跃的气氛。 润易则是默默地喝酒,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自己什么也没看到, 也没听到的模样,桌底下按住韦九的手,韦九额头上的青筋崩起。 润易是没明白这韦九有啥可激动的,整天操心太多,惹得自己情绪 不快。 “他他他他他他他,你看看他,都把我们傲天教当什么了,当他家 村里的村民不成,还搞这样的节目,教主我就更不懂了。”韦九一脸不 甘心的模样看向润易,求证道:“润易,教主真喜欢壮汉啊?” “噗。”润易一口酒还没顺下,被韦九这话一激,忍不住喷了出来 ,皱着眉头擦了下嘴,“我说韦九,你别天天跟着教主,跟傻眼了,教 主什么喜好,你还能不了解?教主这人啊,是对那人爱惨了,所以啊 ,那人什么样,他就爱什么样的。” 慕霖居。 金麟抱着临风往自己寝居飞去,被抱着的临风则有些蒙,这表现的 好赖,可以说啊。 一言不合扔披风是什么情况啊? 金麟几乎是把人当货物似得直接裹起就走,临风被裹的太紧促,有 些难受,忍不住挪动了下,金麟冷声道:“安分点,不然就直接扔下去 。”临风才老实没敢多动,蒙在披风里,小声道:“大爷啊,今个是表 现的好,还是不好,有话您直说,这裹起就走,是几个意思啊?” “你猜。”金麟没头没脑的抛下了一句话。 猜,猜个毛线啊,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要是你蛔虫也就不 用这样一个法子一个法子的试你喜好了,临风在内心吐槽道。但面上不 敢发作,只能毕恭毕敬地说:“小的愚钝,还请教主明示。” 临风等了半响,也没等到回话,好半天,才感觉到那人贴近了自己 ,轻声说了句,“好。” 感觉才落到地面上,就被人带着进了屋里,身上的披风才去掉,整 个人就被带进水里。 “噗。”临风往外吐了一口,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况,人就落了水 里,脚没踩稳,硬是被灌了好几口水,好不容易才站住一些,赶紧将水 吐出。 临风整个人湿漉漉地从水里探出,金麟倒是跟他一样,都穿着衣服 直接下了水,水温倒是怡人,像是温泉一般,温度恰到好处,水流淌在 身体周边,热乎乎得,又不灼人,让人忍不住生出犯懒的心思,懒洋洋 地泡着温泉里。 临风随意地往周边一瞄,水池大的很,很像那种皇上专门御用的那 一种,远处有汉白玉雕刻的玄龟喷水而出,水面不时有白烟缥缈而上, 水汽衬得人氤氲。 第139章 清池泉上。 次日,临风一醒来就掀开被子,急急忙忙的起身穿衣洗漱。他得早点跟润易商议下自己需要的东西,尽早的将事情办妥。 找到了润易之后,不得不说,润易这人虽然是个医生,办事的效率也是没的说,说了之后半天内就找来了需要的东西。 临风讪笑,“烦请润易大夫了。” 润易打了个哈欠,余光瞟了临风一眼,“没事,我也就是个传个信口的罢了。”临风大清早的找他办事,搞得他半响人还有些困乏。 想到临风与韦九护法之间的纠葛,润易索性就做个顺水人情,也就没有对韦九直言所事为谁做。 有些事,与其知道,倒不如不知道。 润易目光打量了临风好一会,自从上次见过他受伤,半个手掌几乎废了,这人还能一路忍下来,恢复之后还能有毅力练就铁砂掌,这股毅力恒心,也实属难得。 他拍了拍临风的肩膀,“你啊,我可不是白帮的,朗月说你叫花鸡做的不错,明个记得给我捎上一份来。” 临风看了眼润易的神色,看到眼角微微有些淡青色,心下也有些愧疚,着实是打搅了大夫好眠,他有些讪讪地挠了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下,“早上打搅了大夫好眠,在下实在心有愧疚。叫花鸡没问题,我给大夫带两只。” 润易向来心宽,得了口头允诺也没多为难临风,“你有心就好。”说着,摆摆手出了门。 临风看着润易为他准备好需要用到的物具,取上一个墨青色瓷瓶,去了屏风后,进了浴桶,褪去了衣物,将药汁均匀的涂抹身上,还有脸上,味道也不算太难闻,带着淡淡的草药味。 他想着,男人嘛,要有男人味,应该要先看着很男人。 关于这个,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现代里那位觉得蛮不错的明星,古天乐! 古天乐白的时候也是白面俊秀的一塌糊涂,黑的时候也是男人的没话说,加上本身五官英俊的底子,古铜色使得人多了几分刚强。 几天内晒出古铜色也不切实际,袒胸露.乳的在那晒,在古代里还是有些有碍观瞻。 就想到了让润易出个方子,能染色的。一抹,原本白皙的肤色很快被药汁覆盖,待到汁水落下,肌肤开始转向古铜神色发展。 临风坐在浴桶里,像衣服似得静坐那晾干自己,也算白石这会没在,不然肯定觉得他是个神经病。 等到润易吩咐的时间一到,临风很快换上了事先准备的衣物,很简单,就是电视剧里常见的搬货工,那些大汉的模样,下身是深灰色的粗麻裤,上身挂着素白色的褂子,露出大片胸口的肌肤,染上的古铜色,让他整个人多了几分硬汉的味道。 对着镜子,将往日的长发扣在后头,额头系了米黄色的粗带,看着简洁干练,临风要是拿着鼓敲打起来,估计就更像回事了。 临风大拇指别过鼻尖下,贴上事先准备的胡须,润易也算贴心,没给他准备山羊胡,只是轻巧的青皮胡。 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状态的胡须,对着古铜镜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他素来只是装扮清爽,倒是没有想过刻意为之,如今这幅模样,他还是蛮自得其乐的。 至于曲子的部分,才到了那,朗月一听就皱了眉头,嘴里念叨着:“粗俗!鄙陋!临风兄弟,我跟你说,不成,你这会给我来一打的叫花鸡,我也不会从的。” 临风翻了个白眼,也想过朗月这个琴师,风雅之人,不喜这些。 但是这朗月反应如此之大,倒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临风指着朗月,“你啊你,做人啊,要接地气一点,你离地太远,会缺人气的。” 朗月瞟了临风一眼,“别什么地气人气的,这不符合我的风范。” 临风见对方如此坚决,也没过多强求,退而求其次,“那敢问朗月先生,可会唢呐?” 朗月撇头看了临风一眼,眉头皱了一会,很快答道:“会是会,不过……”眉头皱的更深,“你不是打算我给你以唢呐吹奏这曲子吧,我告诉你,想得……”他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完。 临风一副你就安心吧模样,拍了拍他肩膀,“教我就行,不用你亲自上场演奏,行不?” “这……”朗月迟疑了半会,他本是高堂庙会之间弹奏风雅颂曲的人,被临风这折腾的,像是民间红白喜事的吹奏班子,这落差感,让他一时间很难接受。 想到也并非自己亲自上手,他抿了下嘴,思量了下。 “再给你另外做点好吃的。”临风见他迟迟不见回应,索性加大筹码。 朗月一听,眼神里的光芒亮了几分,回头看了临风一眼,眼珠子转了下,很快回应道:“成交。” “呼。”临风暗自松了口气,可算朗月身上有着吃货的信仰,不然他还真不知道拿什么能挪动这琴师的主意。 清风很快小跑,取来了两副唢呐,呈给了朗月。 朗月神情静谧,拿上唢呐,修长分明的手指以特地的序位,排好,临风也很快拿上唢呐,有样学样的将位置排开。 就这样边吹,边指导,临风跟着学了一下午,务求达到出场的时候能将一曲吹完。 舞蹈的部分,找到了铃花领事,开始临风还有些犯难,生怕这铃花的性子也与朗月相仿,给他来一出,他得折腾一番,想出法子,投其所好。 临风走到了铃花素日里训练的竹屋里,犹豫了半天没进门,脑子里还在想着怎么措辞才更加妥善一些,能增加铃花同意的概率。 铃花正带着门内的门徒一起排舞,无意间看到门口的身影,看着与前几日一起练舞的人有所相似,她迟疑地开口道,“临风?” “啊?”临风有些愣神,慌忙转过身,一看是铃花站在他身后,铃花穿着一身紫罗兰色的长衫,看着身姿飘逸,临风微颔首。“见过铃花领事。” 铃花目光巡视了下临风的表情,“看你神色不安,是为何事所扰?铃花能所帮及的,务必帮上。” 临风一听,心里微微有些惊讶,开始还琢磨着这领事该如何不好说服,没想到对方开口就是一个字,帮。 想到自己要准备的曲目,临风微微叹了口气,有些担心铃花也习惯了风雅韵事,不喜这民间俗乐。 临风踌躇了下,抓了抓后脑勺,好半天才开口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铃花微躬身。“但说无妨。” 临风见她如此客气,也没再多推辞,“我需要你再帮忙一次,一起排练一个舞蹈,需要你……” 说到后面,临风都不得不对铃花打心底佩服,特别是铃花的反应,专业的素养,跟朗月那傲娇性子,根本不是一个派系的。 铃花听完,就点头表示没问题,对于这样的民俗音乐,她没觉得有丝毫不妥,对于陪舞这事也没有任何异议。 还专门寻来的朴素的农妇衣服,一改平常端庄的妆容,改成比较平淡的素颜,即使如此,依旧没能改去铃花与生俱来的气质。 素颜的铃花,看上去更像是从牡丹趋向莲花的变化,虽然大部分是素白,但是尾尖的淡粉,就让人觉得美目盼兮,巧笑嫣然。 她打扮好自己的装束后,看向临风,有些迟疑地问道:“你看这样跟你的舞蹈合适不?” 临风看着原本端庄旖丽的铃花变得素颜淡雅,连连点头,夸赞道:“没的说,已经很完美了。” 铃花颔首,“过誉了,我们开始吧。”进行了对于曲目专有的排练。 第140章 ,相思难忘 金麟淡色的薄唇微扬,狭长的眉眼,黑瞳金眸里在烛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眼角含笑。他微凉的指尖挑起临风光洁的下巴,指尖如若无骨,微凉的温度从肌肤,唇瓣间传来。 在胡须被碰触的时候,临风明显感觉到一阵温热,那感觉像是那人刻意运行了内功。正当他慌神之际,原本贴着胡须处一凉,那人扯了下来,甩到了一边。 那人随即扣住他的下巴,微斜着脑袋,目光在他脸上,像是怕漏了什么一般,细细打量着。金麟垂下的眼帘像是墨色的凤尾蝶,原本还轻伏在那,下一刻,蝴蝶伸展开了翅膀在空气中翩翩起舞,那睫羽下的黑瞳金眸,波光流转。 金麟侧过身子微微俯下身,在他耳畔呵了一口气,轻吟道:“你没胡须的模样,才顺眼些。” 临风被耳边的热气弄得有些痒,像是受惊的小动物,侧过了头,眼神里却像是迷了路的小鹿一般,眼瞳漆黑,点点星光点缀其中,眸眼被水浸的氤氲,看着更多了一分无辜之感,让人忍不住生出一股怜惜之情。 临风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金麟,心道这人打的什么主意,下一刻突然被人紧紧揽住。金麟一手揽着他的腰际,一手按住他的后脑勺。 那人还在飞舞的凤尾蝶,缓缓收尾,又浅伏在眼睑上,容不得临风拒绝。 临风没想到这金麟竟然会想要亲吻他,挣脱了下,想将那人推开,不想却被那人钳制的更紧。 仿佛那人本身是由蛇幻化而来的,一旦抓捕到了自己的猎物,猎物挣脱的越厉害,随之而来的缠绕钳制,就会越发收紧,紧到猎物丝毫不能动弹,到窒息,最后落入蛇的口腹之中。 想到这临风的眉头拧紧了几分,回想起了之前的遭遇。他从来不会多想到这金麟找他是来欢好的,那流血全身的场面,蜿蜒在地面的血色,还有那癫狂时由金入红的竖仁兽瞳,都无一不让他觉得惊心动魄,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唯恐,一不留神,就化作他人盘中餐。 金麟顺着临风的唇瓣舔舐着,此次却是与上次截然不同,看似毫无章法,动作却都是轻柔缓缓,临风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错觉,他能感觉到一种接近温柔的词汇。 对方似乎常年都是微凉的,弱白的指尖,淡色的薄唇,不经意碰触的脸,也会带来一阵轻微的凉意,似乎那人就一直如此,从未暖过。 临风紧抿着,本能的抵触着,金麟微微扬起眉宇,似乎浑然不在意,只是原本扣住后脑勺的手,逐渐顺着脖颈的肌肤向下,像是蛇一般缓缓攀附而下,凉意与痒意共袭。 金麟嘴角含笑,像是在等临风何时回破功,另外一只手也如若无骨一般隔着湿透的衣服,触摸着他每一寸的身躯,抚摩着腰带,随即向上一扯,腰带散落在水中,衣襟松开。 温泉水顺着散开的衣襟,毫无缝隙的流入其中,感觉到一种温水触碰着肌肤,临风眼里闪过一丝焦急,嘴上忍不住张开。 金麟的黑眸里也有精光一闪而过,嘴角换上微微有些痞意的笑,顺着那似在迎向他的唇瓣吻去,临风才想摆起防御,却根本不敌那人的进攻。 那人平常略低的温度,此刻却莫名的,点到哪,哪里就像是起火一般,灼热异常。 “唔。”临风有些不知所措地呜咽着,金麟的手顺着脸颊抚摩着,大拇指在光滑的肌肤来回滑动,像是无形中宽慰着对方放松些。 “叩叩叩。”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金麟原本眼里泛着火意,顿时凉了下来,黑瞳金眸清亮了不少,厉声道:“谁?” “在下火舞堂下的门徒,白石,有事需带走临风。有所打搅,请教主见谅。”门外的白石不卑不亢道。 白石在寝居处等着临风回来,没想左等右等没等回来,心绪难宁,就出来找临风。得知临风被教主带走,四处打听了下,方才找到这教主的寝居之所。 金麟的金眸黑瞳里闪过一丝不悦,撇过头,在临风还毫无反应之际,在侧颈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留下一排血印子,临风正要痛呼,金麟手指探入,让他只能呜咽哼哼,没法哀嚎。 听着临风的呜咽声,金麟的内心挣扎了下,看着那人眼角隐隐似有水光,他的心里忍不住一软。微微叹息,罢了,来日方长,何必争一时。 黑瞳里也从惊涛拍浪,不知不觉中,风雨骤停,那人声音清冷自持道:“进来。” “谢过教主。”白石破门而入,目光所及,见临风正在教主身侧,如夜鹰袭过,一个飞身,将临风从温泉中抱起,随即飞出了寝居。 夜风徐徐袭来,临风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白石探向他的额头,轻声道:“忍忍,就快回去了。” 一身水在空气中挥发,带去了不少的体温,临风瑟缩在白石的怀里,他有些惭愧地看向白石。“害你衣服湿了。” 白石方正的国字脸,目光看似毫无精神,此时却多了些情愫,他低垂下眼帘,瞧了他一眼,很快收回了视线,回了句。“无碍。” 顺着屋檐踩踏了几处青瓦,见四处人不多了,才飞身到了地面,走回了寝居。 命人给备好洗漱用的热水,白石才转过身,下意识的想要帮临风褪去衣物,没想到,临风侧了下肩头。 白石面上的神色若尴尬,手停滞在空中良久,试探想往前伸,还是放了下来,声音低沉道:“你受了凉风,又落了水,早些褪去衣物为宜。你这样,容易受风寒。” 临风扯了下有些松散的外衣,像是要掩饰什么,他转过身对白石微颔首,“还是谢过白石兄了,不然今夜,不知如何是好。” 白石眉头微蹙,目光里隐隐含着担忧的神色,无意间感到一抹红色,有血迹从临风的脖颈散开。“你这受伤了!” “我没事。”临风不自觉地将手掩上,装作无碍。谈论之间,门人已经打好了热水,空气里的温度爬升了几度。 临风背过身子,将外衣褪去,去了袭裤,脚面光洁如藕节,踏入了水桶里。临风用布巾擦洗着自己的脖颈,不经意碰到伤口的时候,带来那种肉直接碰触水面的感觉,有些刺痛。 白石不知何时站在了临风的背后,接过了他手里的布巾,临风才诧异回头,白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来给你擦背。”临风垂下眼睑,点点头。 白石的动作很轻柔,也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让人近乎被服侍,处于按摩放松的状态。“你还是别去了。” 原本闭目养神的临风,微微扬起眼帘,用眼角的余光回看了白石一眼。“不,我还是得去。” 白石眉头凝结,指尖轻点那牙口完整的伤处,“你看你都带伤了。” 临风像是有些不快,也皱着眉头,肩头躲闪了下。“我带伤没事,总好点,让那人少受一些伤。” 背后擦拭的动作停滞了下,“那个人是谁?” 临风听到问话,眼神有些发怔地,无意识地看着面前的水面,不觉间眼角有些发红。那个人是谁?那个人还能是谁呢?思念成痴,自己日夜相思难忘,不知何时,再与那人重聚首。 临风觉得眼里一热,缓缓闭上眼,“很重要的人,抱起,就不多说了。”声音带了几分哑然,似乎压抑着什么情绪,尽量保持着平常的语调。 白石见状,眼眸里来回打转,终是将所有的担忧化成一阵清浅的叹息。他也不再多话,不想再惹眼前人,生怕那人心里更加难过一些。 洗漱完毕之后,白石知道临风晚上没用过膳,特地让人备了一些吃的,也没有大鱼大肉,只是一些云片糕,绿豆饼,肉松酥,还有一碗银耳汤。“晚上不便吃太多,你且凑合。” 临风点点头,他乌黑油亮的发色披落在两肩,不着任何的发饰,如此简单的模样,却让人多了一种古朴天热之美感。 灯光的晕染下,黛色的发,漆黑星亮的眉眼,白皙的肌肤,映衬地如一副墨画。 临风取了肉松饼,漫不经心地吃着,目光游移,似在发怔。 白石见临风的模样,却觉得十分赏心悦目,只是身着白色的袭衣,整个人却清雅的如画中走来。那像是怕人抢似得的动作,紧紧地握着饼子,像个小松鼠抱着榛子不肯撒手,他想到这,不觉间嘴角莞尔,他探手摸了摸临风的脑袋。 临风有些愣神地看了白石一眼,不明白对方为何看着他在那笑,他撇了下自己的嘴角,“我脸上有什么吗?你干嘛看着我笑。” 白石的国字脸,眼里却意外地有神,眼梢带着笑意,他开口说道:“我这是觉得……”正打算说可爱,他思忖了下,这样形容一个男人并不太合适,还是停住了,“没事,你就当我傻笑吧。” 临风则是二丈和尚摸不到头,有些迷茫地瞄了白石一眼,见对方没多说,也不再深究,继续默默地将酥饼云片,挨个往嘴里塞。方才他念及班景,真是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朝思暮想,忧思难忘。 伤春悲秋也不是他向来的风格,他决定还是化悲愤为食欲的好,吃饱了,心情应该就好了。 “白石,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但说无妨。” “就是……” 第141章 ,被你灌醉 临风次日早早醒来,洗漱好就赶忙出门去找朗月。 才到了门口,清风就出手拦住了临风,模样小小的门童,气势倒是不小,别过头斜眼说:“先生说了,临风不待见。” 临风弯下身,捏了把清风的鼻尖,嘴角笑道:“行了,放我进去吧,我还有正事要做,有事相求。” 清风努着嘴,不情不愿地把手收回,竖起拇指着临风,晃了下,道:“临风哥哥,不是我说,你看看你,不是西域就是民风,朗月先生是大雅之人,你可就别来倒腾先生了。” 临风摸了把清风的小脑袋,“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倒是体恤人嘛。” 清风听了嘴角微翘,眼角笑眯眯,“那当然,对咱们先生,我可是忠心不二的,谁待先生不好,我就怼谁。” “进来吧。”古朴的黄花木门下传来一阵清朗声。临风低头瞅了眼清风,捏起清风的小鼻子晃了下,“你啊你,果然够担心先生的,还在这“假传旨意”。” 清风一听,立马脸上有些发红,不好意思地别过头,默不作声地推开门,将人引进。 屋里朗月跟往常一样,发饰简洁朴素,只是别了一枚素白的玉簪,将长长的发髻挽起,耳边青丝滑落,随着微风轻起,一袭青白色的长衫,看得让人觉得清风淡雅。 指节修长,缓缓地忽着琴弦,耳边不时传来悠扬地声响,仿佛入了远山,高山旷远,不时有飞鸟略过,高空鸣响,回响山林。 临风微闭着眼睛静静地去体会着曲中的意境,半响,见琴声毕,拍掌起来,“先生,当真是妙人。” 朗月接过清风递来的清茶,浅啄一口,眼帘抬起,看向他,“有何贵干?” 临风倒是没想到朗月一改之前的半调子,总是要扯两句,没想到这一会对方就开门见山的问了。 “那我也不多废话了,还要再麻烦先生一次。” 朗月的指尖在茶杯边缘徘徊,眼神飘忽不定,像是落棋不定,又有些犹豫地看了临风一眼。 像是看出朗月的顾虑,临风很快开口道:“你要是担心曲目的话,这样子,你先听我唱,我唱完,你再做决定。” 朗月放下茶杯,点点头。 临风走到了正中央,调整呼吸,缓缓闭上眼睑,开始唱他准备的曲目。《你把我灌醉》 歌其实是老歌,并不是什么流行曲目。 他不得不承认,有些歌,真心是经典曲目,哪怕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哪怕十年,二十年,都让人难以忘怀。 伤心人,失意人的心境,总归是大体相同的。 临风声音略带嘶哑地唱完*的部分,“放不下你,是我活该!” 朗月听得也从一开始曲目的浅浅吟唱着孤单清苦的滋味,到了最后,一遍一遍,如海浪拍打着沙滩,浪潮一遍一遍地翻涌起,最后反起一个大浪潮,将所有的海水倾倒而下,将所有的感情宣泄而出,那些失意的,无奈的,爱而不能的,求而不得的,埋在心底里的苦涩,都从心底地极深处,浮现了出来。 朗月深呼吸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喉咙里顿时有些梗塞地错觉,嘴里也莫名地觉得苦涩,也不知是清风今天泡的茶太过苦涩,这歌声牵动他的心弦带起的。“我接了。” 听到朗月这般干脆地回答,临风心里也松了一大口气,他还怕朗月对这歌曲的反应不大,他还准备再费些口舌说动,或者出些法子,软硬兼施,好让朗月从了。 临风跟朗月两个人就开始关于歌曲运用乐器方面,还有合奏方面,开始讨论安排,其他的临风照旧还是托了润易帮忙。 润易虽然一副心好累的模样,倒底还是没有推辞,临风也没敢太过厚脸皮,赶忙做了两只烧鸡过去。 俗话说的好,没有烧鸡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就两只。 三天后。 教里的门众还是乐于有宴席,有歌曲伴舞可看,美食珍馐可吃,实在是不能再挑剔了,旁边坐落地门主堂主们,互相地推杯置盏。 金麟穿了一身墨绿色的长衫,里衣从柳黄,浅绿,三层一一过渡而来,乍一看比平日多了一丝文雅气,仿佛平日里那股玩世不恭的气质也一闪而空了,接过侍女递来地酒杯,旁边热闹的声音,也置若罔闻,他看着酒杯里的水影,映衬着他的黑金眸瞳,他停滞了片刻,仰首,将酒一饮而尽,带着麦香的酒水,没入喉中。 弱白地指尖抚摩着酒杯边缘,在手里把玩地转着,像是没碰到兴致之处,自顾自地,自己给自己找点乐子,打发无聊的时光。 他等得也有些困乏,指尖点着太阳穴按了下,一阵清朗苍茫地声音传来,他眼帘抬起,向声音的来处看去。 未见其人,只是一辆马车,一步一步地往大厅方向里走着,“走,往城野边郊走,把窗帘都挽上去。”临风想着古代没有车窗摇下来这一回事,就干脆改下一部分的歌词。 他缓缓地将窗帘挽了上去,在旁边地宴席上人的眼里,那一幕,真是让人过目难忘。 没有第一次夸张的西域红绿裙衣,也没有第二次粗犷的硬汉褂子布裤披身,似乎让人想起来,这才是那人本来的样子。 头上扣了一个色泽细腻地糯白色地玉冠,身着竹青色的长衫,外罩白色薄纱,让青色看起来多了几分柔和,整个人看着让人觉得清秀挺拔,容颜既不旖丽亦不粗犷,褪去了伪装装饰,像是清水洗去了妆面,显露出最初的模样。 皮肤宛若瓷白,在烛光的映衬下,似乎有些通透之感,眉宇微微若剑扬,尾处柔和,减缓了那种凌然之感,看着和颜可亲。 漆黑地眉眼,清亮如星辰,干净清澈地像山野里流淌过的溪水。 他掀开门帘,从马车上走下来,很快有旁人为他布置好之前准备好的器物,他选了竹棍,布包,假想成那是一个麦克风的模样。 竹棍底部也特意做了三个支脚,稳稳地立在台前。 马车也很快被人牵走,取而代之地是一个白衣一个红衣在临风的身后,对着宴席三边一一躬身。 “孤单,被热闹的夜赶出来。”白衣原本还在跟几个人似乎在洽谈,不知想起什么,白衣原本面上客套的笑容戛然而止,一个人像是失魂落魄似得走向了一个角落边,一个人扶着柱子,缓缓地蹲了下来。 响起画外音,“他想起了之前的对话。” 接着,一个围帘拉开,白衣红衣两人共席而坐,白衣面色微红,红衣对着白衣敬酒,“今天是好事,我们多喝点。”白衣笑得傻呵呵地接过酒杯,借着酒意问道:“你啊,平常,是怎么看待我的啊?” 红衣回了一个笑颜,酒杯与白衣相碰,洒脱道:“那还用说,当你是我兄弟啊。” 白衣眼里原本还带着雀跃欣喜,像是被人泼了一身的冷水,眼神里的星光也暗淡了下来,有些心不在焉地应和着,“对,对,我们是兄弟。” 画面换过,又回到了白衣一个人蹲靠坐在柱子前,红衣像是有些不放心地找到了白衣,“你刚才想说什么?”白衣抬头看了红衣一眼,眼里划过一小丝的开心,开心那人来寻他,很快又暗淡下来,想到了之前的对话,有些闷声地说:“没什么。” 红衣没察觉出有什么一样,依旧笑声爽朗,“那你喝好了,就早些回去,别一个人在外吹了冷风着凉。”红衣离开。 响起临风的歌声,“却无从告白,是你留给我的悲哀。” 歌声与舞台剧同时进行着,画面也一幕幕地切换着。 画外音:“这是红衣办下的事,为何你去担责?”别人疑惑不解地问道,白衣接过那人手里的东西,“我愿意为他承担一些,扛下一切,哪怕,他什么都不知道。” 那人问道:“你何苦呢?” 白衣眼里带着不悔地笑意,嘴角里却像是泛着黄莲地味道,“你知道吗?他就想酒,让我沉醉,也让我心碎,我没办法放下他。” 临风的歌声在殿内回响着。 “你把我灌醉,你让我流泪。” “扛下了所有罪,我拼命挽回。” 临风缓缓闭着眼睑,像是诉说着自己不为外人所知的心事一般,又像夜莺孤寂在夜里鸣啼,“猜,嘴好最坏都猜,你为何离开。” 他声音落寞,语调浅款,“可惜永远没有答案。” 唱到后面就像海浪一层层翻浪拍打在岸上,也拍落在众人的心上。 金麟也不是没有听过各式各样的曲目,那些欢快的,悲伤的,他也都略有耳闻,但是平日里,更多的是格调,品味,要雅,端庄大气,这样的歌声,听到的机会,次数,都是少之又少。 看着临风像是一位失去了挚爱之人,在那浅浅吟唱,到一步步地唱到心尖处,明明只是那样简单的描述,再没有多的华丽地辞藻,让人听着,却是让人有着忍不住落泪的冲动。 金麟从小到大的经历,让他缺寡于情爱,生离死别他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感上的经历却是他没有过的。 像是一个人在月夜里,浅浅地吟唱,也像是受伤的困兽对着月光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人总是这样,有时无可奈何到,连开口表达心意的勇气都没有,却有勇气为对方扛下一切,承担所有罪,让对方免于苦恶。 感情中,人的心思总是游移不定,小心翼翼,心思又停不下来,最好的,最坏的,都忍不住去多想。 你把我灌醉,你让我流泪,酒能有多苦涩,能让人落泪。还不是那灌酒人,他丝毫不知,被灌酒人,喝的是酒,尝下的那可是堪比黄莲的滋味。 “我梦到哪里,你都在! 怎么能忘怀! 你那神秘的笑脸,是不是说 放不下你,是我活该!”声音急促,像是在奔跑着追逐着一个梦,到了最后崩溃决提,高声嘶哑。 画外音:“红衣消失不见了。” 白衣瘫坐在柱子下,有些立不住地靠着柱子,眼神有些痴迷地看着红衣之前交给他的玉佩,看着看着,眼眶红了,不知不觉间,渐渐有泪从白衣地眼角里缓缓滑落了下来,他紧紧地握着玉佩按在胸口,手不自觉地收紧,将衣服都攥紧,身形慢慢躬身,蜷缩成了一团,发出闷闷地哭声。 临风唱完,用袖口擦去了眼角的湿意,喉咙里哽咽了下,对着金麟的方位深深地一鞠躬,示意自己退下了,他抬头地一瞬间与金麟对视着。 金麟莫名地觉得自己心里被人揪成了一团,满满都是褶皱,没法平复下来,黑瞳金眸里也莫名地像是染上了莫种情愫,兴许是被歌声感染,临风竟然莫名地觉得那人眼里也带着一种不舍而又难过的深意。 他们俩人对视了良久,像是一瞬间周槽没有了宴席,没有推杯置盏,没有门徒,也没有侍女,偌大的殿堂里只有他们两人,竹青与墨青相衬,相似的颜色,却不知人是否也有相衬相印的机会。 金麟右手慢慢抬起,像是要做点什么,最后还是停了下来,改成了鼓掌,“你今晚,唱的很好,很感人肺腑。”他话音刚落下,之前不敢出声打搅大教主的人,这下子也跟着鼓掌起来,一下子,掌声雷动。 侍女也跟着鼓掌,有些不时用衣角抹抹眼泪,歌曲的实在是让人无法不为动容。 在一片鼓掌声中,韦九开始也跟着鼓掌,想到教主之前的动作,他眉头一皱,这并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第142章 寤寐难眠 韦九微眯着眼,打量着退下身形的临风,不想被旁边的润易察觉,他只是不作声的哼气了下。 他倒是没弄明白,这教主与这充其量门徒级别的人,如此眉目传情,这临风,当真是想要拿下教主,勾引教主不成? 他瞄了一眼润易,润易似乎浑然不觉,依旧一副雷打不动的闲适模样,他别过头,也再无意去与润易多加言词。 既然润易不能与他同仇敌忾,他还是自己另作打算的好,看着殿上墨青色的身影,教主依旧是那样英姿挺拔,黑金异瞳加上俊美的容颜,无一不让人觉得神秘而又魅惑,那漆黑乌亮的眼眸里,像星辰大海那样让人沉迷其中。 韦九暗自咬牙警醒自己,他一定誓死为教主效力,决不让那些来路不明的人,伤到教主一分一毫,他不能再去坐以待毙了。 待到酒宴人做鸟散,韦九回了自己的寝居,进门前左右顾盼了一眼,来回巡视,确定无误后进屋和上门,加了门把扣的严实。 他坐下,斟茶续满,倒了两杯,随后在空中击掌三下,“出来吧。” 雪白如燕似的身影不知之前隐匿在何处,倏忽然出现在了桌前,“见过韦九护法。不知护法寻我来,所为何事?”水尹倩影微躬身,恭敬地问道。 “水尹与我不必客气,请坐。”将瓷白的茶杯递至她面前,水尹颔首接过。 “你还记得临风吗?”见水尹落座,韦九抿了一口茶,不急不缓地问道。 “他!”茶杯还未触到唇边,水尹直接将茶碗扣在桌上,茶水刹时洒落了些许,她秀眉微蹙,随着思绪回想,眉头皱地越发紧,到最后几乎是拧起,她微微闭合上眼睑,冷笑了下,“呵,我怎么可能忘得了他。” 若不是那临风,恐怕此刻她也应该是平日里在教内待命,而不是被教主赦令派出,没有命令不得返教内。 韦九将这几日的所见所闻一字不落地告诉了水尹,水尹的脸色沉暗了许多,她眼眸低转,抬眸看向韦九,“水尹可否有为护法效力之处。” 韦九放下茶杯,轻拍掌,“就等你这句话了,我需要这些……你帮我准备下。” 水尹颔首,对韦九扣拳拜别道:“没问题,明日就给护法带来,再会。”话音刚落,身影便消失不见。 韦九看着凭空消失的人,凝望了片刻,低头看着茶水里倒映着自己的面容,眉头微皱,水里亦是。教主啊,韦九一片苦心,不知你可懂得。 慕霖居。 罗曼帐内,金麟眼睑紧闭,眉头凝结,额头边不知不觉渗出汗液,顺着额际缓缓滑过,他一向梦里难眠,今日亦是。 梦里出现的人,形形□□,发生的事情也像是刻画般,一遍又一遍地刻印在他的脑海里,像一个无形的蜘蛛网,绕是他拼命地想要逃离,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挣脱开,却总是被这纠缠不断的蛛丝粘缠着,逃不开。 黑夜里,又浮现了那一幕。 兄弟俩在悬崖端上,金麟紧紧地抱住弟弟,面对黑衣人的长刀在月光下发出的阴冷白光,反光在他们脸上,弟弟在他怀里瑟瑟发抖,他自己也克制不住本能地惧怕,但是为了保护弟弟,他只能告诉自己必须装也要装出勇敢来。 狠狠地咬着下排牙齿,才勉强抵制住浑身要颤抖地本能。 “你们究竟是谁?为什么对我们如此紧追不舍?”金麟黑金眸瞳里耀眼如星辰,虽怯却硬装无惧,语气强硬地逼问道。 “我们是谁?去地狱里问阎王爷吧!”说着,黑衣人一个跃身,闪到了金麟的跟前,说着,挥起了大刀。 “不要!”金麟在梦里大喊着。 画面切换。 一个少年郎不知受了责罚,被迫跪拜在庙堂里的蒲团上思过,小小地身形躬身在那,衣服有些单薄,在冬夜里,脸色冻得有些发白。 像是有些抵制不住,脑袋向前倾了倾,他倏然睁开眼,连忙又端坐好,却又实在是冷的慌,忍不住搓了搓胳膊,搓出些暖意了,才恢复之前的端坐模样。 鼻尖忽然传来一阵香味,肉夹馍的香味,小金麟眼珠子转了转,有些犹疑地用眼角余光瞥了下四周,他眼珠子转溜了一回,才在一个角落发现一个似曾相识的小身影,等看清那人的面庞,他有些诧异,“弟弟,你怎么来了。” 只见金笙也像个小松鼠一般,一手夹着被子,一手紧握着灰褐色的油纸包,迅速了下四周并无异样,才飞快地扑倒金麟的身上,“哥哥,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肉夹馍!” “对!哥哥你真聪明,给。”金笙将手里的油纸包递给了金麟,金麟接过后,一拆开纸包,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金笙看着金麟吃饭的模样不由有些叹息地摇摇头,掸开被子,顺着金麟地身形给他包上去,也想给他盖好。 金麟被饿了一天,水米未进,又在这冬夜里,衣衫单薄,实在受罪。至于这罪魁祸首,金笙,有些自责地看着金麟。 “哥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害得你受罚。”金笙抿着嘴,有些愧疚地低着头。 金麟囫囵吞咽完,打了个饱嗝,擦了一把嘴角,伸手摸了一把弟弟小脑袋,脸上浮出灿烂地笑容,“没事,弟弟。你放心,你做什么,都有哥哥我罩着你,知道不?” 画面暗了下来,一个声音响在他耳边,“哥哥,哥哥,你在哪啊?” “哥哥,我一个人好怕啊。” “哥哥,你快出来吧,不要跟我抓迷藏了。” “哥哥,你能罩着我,等我长大了,我来罩着你。”记忆里金麟回应着,“好,那就说定了,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哥哥……” “哥哥……” “金笙,金笙,金笙!”金麟不安地叫着,叫得越来越急促,他猛然从床上坐起,人被惊醒,面色白得有些不正常,这么多年来,弟弟一直是他的心病。 他将手从蚕被中抽开,扯下袖口,一个诡异地黑色线条呈曲线呈现在手腕,以此为点,隐隐发作。 金麟续起功力,右手心里浮起浅浅地紫光,他在左手腕处点了几个穴位,黑色曲线,颜色顿时浅淡了许多,额头上的阵阵汗液也不再源源不断地渗出,“哈……”双手撑在床边,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伸手在床头柜里摸索着,摸出一个瓷瓶,倒了几颗药丸,悉数吞入口中,合上被子,闭眼入眠。为了避免他偶尔噩梦加特殊的体质发作,当初特地让润易给他开了药,能保证他一夜无梦好眠。 次日辰时。 金麟已然醒来,起身背靠着,心绪不定,他内心滑过一丝犹豫,他思绪过重,以至于牙尖压得唇瓣出血也未曾察觉到。 直到嘴边传来一阵咸味掺杂着铁锈味,他才有些惊觉,将嘴边的血迹舔。舐尽,到底还是要他去做出一个决断。 伸手摸入枕头下,将东西取出,是一个看着很普通的布条,那日他留下临风,将布条取下时,便放在了一旁,那人虽然是走了,这布条他却是细心存放好。 抚摩着布条,指间传来棉麻特有的微微粗粝感,就像临风那天粗汉的模样,金麟地嘴角不觉间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将布条折叠好,又放回到原位。 金麟正打算下床洗漱更衣,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咚咚”地敲门声,他眉头微紧,沉声道:“谁?” 门外传来回应,“教主,我是临风,特来拜访。想求一结果。” 话音刚落,金麟怔了下,缓缓闭上眼睑深吸了一口气,他本想着事情一步步来,他也不想一下子去抉择,去决断。 他看了一眼安放的枕头,又低头看了一眼腰上别着的护身符,那是金笙当初在寺庙里替他求来的。 垂下眼睑,他取了衣服,一件一件穿套在身上,用绢布醒面,将脸拭干后,他样子随意,乌黑长发披落在两肩,坐下自顾自地倒了韦九平日命人准备地安神茶,还有糕点,夹了一口水晶虾饺入口,汁水泌出,滋味鲜美,味道鲜甜,恰到好处。 “教主?” “改日再谈。”金麟在屋里清冷地回应道,动作上依旧是不紧不慢地进食着,待到一蒸屉的蒸饺吃完,他随意地目光微斜,门外的阴影依旧伫立在那,他嘴角泛起不屑地笑意。 三屉蒸笼已空,金麟喝着安神茶润口,抬头又看了一眼,那人像是被钉在门外似得,竟然不曾挪动过半分。 金麟蹙着眉头,嘴里原本微微甘甜的滋味也倏然变了样,变得有些不是滋味,微微发苦,“听不懂人话?”他冷哼道。 金麟向来是不好招惹的,尽管那人只是简单的五个字,那涵义,那语气,都无一透露着那人不悦的心情,压迫人的气势。 但是临风还是不卑不亢道:“我只求见一面。” 屋里的金麟嘴角的笑意越发凉薄。呵,见一面,见一面,又如何? “你……”还未待临风在开口,不知何时金麟已经出现,单手将临风扼制在门上,“你还想说什么?”金麟舌尖缓缓舔过浅色的薄唇,嘴角浮起笑意,眼眸里的笑意也跟着加深,眸瞳璀璨如星辰,耀眼得让人挪不开眼。 第143章 与子何怨 金麟借着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临风,看临风一副局促不安闪躲的模样,嘴角浮上一抹笑意。 他正想着再如何逗弄一番,不料手腕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跳动,随即一颗针扎的痛意袭来,引得他眉头微皱。 金麟向后退了两步,放开了对临风的钳制,低垂着眉眼,眼底倒映着临风的模样,睫羽忽闪,他收回了视线,目光看向别处。“你走吧。” 临风有些不明白的抬眼看了金麟一眼,只见那人身袭单衣,一身素白,褪去了平日里邪魅的气息,让人莫名的觉得纯净美好。临风眼帘垂下思忖着,有些游移不定,目光有些犹豫地看向金麟,“那我说不呢?” 好家伙,一阵掌风袭来,临风的瞳孔不由放大,那人直接紧锁住他的喉咙,金麟狭长的眉眼,嘴角噙着邪气的笑意,“你是想来试试我的忍耐性吗?” 临风干笑,正想打哈哈,不料脖子上的手也是使了狠劲,越发收紧,紧到没法完整说话,“咳咳,大爷……大大大,爷。”临风的眼神立马耸了,一副伏低做小地模样,“我我我,咳咳咳,我错了……放放……放。” 金麟黑金眸瞳带着轻描淡写的笑意,将手松开,弱白的手掌拍了拍临风的脸颊,“想活长久点,就识时务,别没事作死。”随着冷哼声落下,倏然,只听到关门声,不见了人影。 临风有些不太确定的眼角余光往后瞄了一眼,确定左右四下再无那人的身影,他才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舒缓心情。 想想这金麟说的也是,自己又何必在这触他眉头,惹人不快,思及至此,临风这才老老实实的,不敢多生妄想,麻溜的闪人了。 屋里的金麟很快闭目凝神,运行功法,将手腕处的异动压下去,可惜效用不大,只能让患处色泽稍微变得浅一些。如果不再控制,恐怕就会进入暴走,无论如何,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暴走,去伤害到临风。 与其等到自己的精神意志无法控制,倒不如早早把临风遣走为妥。 “咚咚。”传来一阵敲门声,金麟眉宇微皱,心道这临风当真是属牛的,性子这倔,他不悦地问道:“你又回来做什么?” 门外的人其实是过来拜见金麟的韦九,韦九最近心绪不宁,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跟教主禀告下,一方面点醒教主,另外一方面,他也打算请示下处置临风的权力。 韦九抚摩着自己的下巴,思索着教主回应的话,回来,又,脑子间灵光一闪,之前他还疑惑为何这条路上能碰到临风。 眼下看来能解释出原因了,原来就是临风去拜访了教主,教主误以为临风折途而返,所以才问出,又回来做什么,这样的话。 他面上还是装作并不听闻,只是恭恭敬敬地回应道:“回教主,在下是护法韦九。” “进来吧。” “是。” 韦九推门而入,一进门就看见教主的身形,白净的身影,静默地坐在檀木圆凳上,神色沉静地握着茶杯,似在沉思。 韦九躬身颔首,“拜见教主。” 金麟倒了一杯安神茶,带有润口冰糖的滋味入口,也算宜人,他神态寂静浅然,眉宇微抬,目光看向韦九,“有何要事?” 韦九见金麟依旧是素衣单薄,暗皱了下眉头,去旁边取了披风,走到金麟身边给他披上,“教主身体保重,莫要受寒。” 金麟神色不为所动,嘴上只是回了一句:“无碍。” 韦九人神交战了许久,他才开口道:“我有一事请令。”“讲。”金麟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请教主将临风由属下处置。”韦九目光坚毅,眼神直直地看着金麟,似乎在用眼神表达心意。 原本还在饮茶的金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眉头锁紧,“你处置他做什么,他是做了什么违禁教规之事?” 韦九侧目看了金麟一眼,没想到对方的眼里并没有太过的波动,似乎一切都是平常无恙的。韦九咬咬牙说:“临风这人,不该留!” 金麟纤长的指尖轻敲桌面,估摸着话,“不,该,留。”他侧目看向韦九,“那照你的说法,又有什么是该留的呢?” 韦九眉头紧扣,一副担忧地神色,“教主,请听属下一言。属下见这临风,着实是对教主图谋不轨。属下之所以出此言,也是为了教主安危顾虑,才问及的。” 金麟心里觉得好笑,但是面上还是没有刻意地表达出来,图谋不轨,这个词倒是用得不赖,有生之年看到临风对自己图谋不轨,恐怕要变成有生之年的一场夙愿了。 金麟声音压低了几分,“韦九,你的能力,你的忠心,我从未怀疑过,但是……”他目光寒了了几度,瞥了他一眼,“切记,不要太过自作主张了。” 韦九睫羽微垂,心中一时间有些不是滋味,尽心尽力做事,最后的评判倒不如一个外人来得高,这样的事对于护法而言,实在是一个危机的存在,也许是他做的不够好,也许他没有真正的为教主解忧分心。 “教主!”韦九忍不住语气加重,又重述了一遍。金麟掏了掏耳朵,眼里的光芒如剑矢一般冲到韦九眼里,眼神犀利而又端重大气。 他懒洋洋地回了一句:“怎么?” 韦九看着教主一副云淡风轻,丝毫不挂在心上的模样,一下子也有些着急起来,眉头皱到了一边,“教主为何没去对班景下手?难道是顾虑临风?之前不是一句找到了解决救教主您弟弟的方法了吗?难道!” 他眼底有些发红,手指向了身后,“就为了这样一个可能心存歹意的人,放您弟弟的性命与不顾吗?” 一连串的问题如鞭炮似得在金麟的耳边按个炸开了花,面上的表情也从清风随意变成狂风骤起,他狠狠扣下茶杯,茶水溅出一时间杯瓷发出刺耳的声音,厉声道:“够了!” “你,给我退下!”说到最后,金麟的脸色几乎是难看到了极点,他正准备起身,脚步有些踉跄,一时间眼前晃过黑影,旁边的韦九见情况不对,赶忙起身搀扶住金麟。 “教主!”韦九眼里满满都是担忧的神色,金麟抬起手指想要再对韦九说些什么,“我说你啊……”话未说全,便没了声音,只见教主手一瘫,整个人顿时像是没了骨头一般,韦九小心翼翼地扶着教主,将教主带回到床边。 教主闭上眼的模样,静然,看着岁月美好的模样,就像天山上的雪莲,晶莹剔透而又高贵洁丽,让人心生崇敬与向往。 平日里韦九的起居也都由下人一手操办,此刻他也无意再去唤人,自己直接上手。 小心翼翼地将教主的身躯妥放好,微抬腿,将他长靴褪去,起身将棉被盖上,将掖角埋好。 韦九眼里倒映着教主的睡颜,他缓缓闭上眼,睫毛在眼睑上落下浅淡的青影,他深深地长叹了一口气。 他单膝下跪,一手伏在肩侧,叩首心念道:教主,希望不要怪责韦九,韦九这一切,都是为了教主好,与其等到教主真的被害的那天,倒不如他先下手将祸害清灭,了断这孽缘。 他起身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看了床上不知是否安睡的教主,随后回过头,眼神里尽是坚毅。 一离开慕霖居,韦九就腾飞而起,目光凌厉如猎鹰,这一次,他不会再放过临风,竟然让教主气急攻心,其心可诛,实在不可多留! 临风不知其中的变故,只是跟往常一样,若有所思的步行准备返途,不料听到耳边一阵大喝声,“临风!拿命来!”厉声如鬼吏。 临风闻声皱了下眉头,回过头抬眼一看,正是教内的护法韦九,凌空而下,带起一阵清风,四周的树叶顿时飘零四散。 韦九拔出长剑直指临风的喉咙而去,临风见来者不善,也下意识地运用功法身形躲闪。 临风也不知是何情况,一时间也没有急于与韦九对峙,只是不停地躲避匿闪着,他眉头紧锁道:“韦九护法,我向来与你少来往,不知何处得罪了护法,护法竟想要在下的命?” 韦九黑眸里如狂风卷叶波涌着,冷哼一声,“呵,那倒要是问问你自己,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接近教主,又究竟埋藏了什么样的心思?” 临风听得一头雾水,他接近教主,他可是被这教主擒来至此,他没问教主什么意思就不错了,这韦九不知道脑子里想着什么,反而觉得他别有居心,临风赶忙开口想要解释一番。“那个,我……” 还未待临风开口,韦九眼里寒光闪过,浮起杀机,神情酷冷地打断道:“够了,我也懒得听你辩解,受死吧!” 韦九破风而来,长剑处处指向命处,一旦被伤及,只怕也是血流身亡的下场。临风心声不妙,眼神打量着四周,一个翻身腾跃,将旁边的桃花纸条折下,以枝当剑。 韦九一个剑身劈来,临风赶忙运行功法,以桃木枝挡住剑,韦九也同样运功,想要将剑逼近临风的喉咙。 临风与他较劲着,临风心里真是叫苦不迭,果然这古代真心不好混啊,也算他之前学了点武,不然他这会估计已经扑街了…… 临风也聚气凝神,目光如青山凝重,眼神犀利如刀锋,开口道:“韦九,有话好好说,何必这般兵戎相见?” 韦九目光如剑风打回,斩钉截铁道:“我与你无话可说!” 临风眉头微蹙,眼眸里的光辉又暗沉了几分,“那就莫要怪在下不客气了!”他单手从怀里摸出平日里备着的一些弹药,猛的后闪,将弹药着起,如数向韦九挥去。 顿时火药噼里啪啦的炸起,四处的花木也被炸的枝条零落在地。 临风看场面一片白烟四起,正准备起身撤退的时候,不料脚上被人缠上。他有些不确定的缓缓挪过头瞅了一眼,他抹了一把脸,还是那韦九,虽然被炸的头发凌乱,衣衫破角,但那人的眼神犹如螃蟹钳脚一般,一旦抓上,就牢牢不放。 第144章 ,来人搭救 在回教的这段日子里,绿鸡仔过的还算惬意,不像之前总是为临风操心。 见临风平日里安全无恙,绿鸡仔也乐得自己一只鸟自在,偶尔飞去深林采药,偶尔去海边捡个潮汐蟹啃啃,正当它一口咬下正吃着树叶的毛毛虫,突然舌尖被虫子反咬一口。 绿鸡仔吃痛,赶忙将虫子吐了出来,它低头瞅了一眼掉地上,爬的飞快的毛毛虫,有些无奈地鸟嘴擦擦树叶。 往常吃个虫子根本不是问题,没想到今日反常,还被一只虫子搞得吃瘪,真是不对劲啊。 突然心中隐隐跳动,变得越发急促,绿鸡仔心道不妙,恐怕是主人遇到危险了。 怕飞回不及,绿鸡仔咬破舌尖,从羽毛下摸出一小块圆形墨色的玉,玉上画着玄武纹路,这是当初在天庭,他与老玄龟交好,他送给他的宝物。 宝物认主,每次启动时滴血就会启动,殷红色的血迹滴到玉面上,顿时血迹被吸收消失不见,接着墨玉发出淡淡的绿色光芒,盈满周身,再一个闪光,绿鸡仔的身影在原地就凭空消失了。 等它出现在临风附近的时候,就看到韦九正对着临风穷追不舍,绿鸡仔才想上前搏斗,念及自己的身子太过弱小,以他在凡间的能力,目前根本打不过这韦九,上去根本帮不上忙。 它看了一眼拿着桃花枝跟韦九搏斗的临风,心念主人一定要挺住,它马上就带人过来,又滴上血,很快将班景与润易找着,说明了情况,那两人很快跟上绿鸡仔的步伐,往目的地赶去。 白石一路上心绪不宁,他原本以为这段时间观察下来,教主的确对于临风并未动过杀机,也没真正想过拿掉临风的性命,他也就放心让临风去找金麟。 他眉头皱了下,他还是考虑的不够周祥,这教主能管住自己,不食言,不伤害临风,但是这护法,怕是未必能跟教主同心一致,想到那护法的功夫不低,白石心中的担忧,又多了几重。 临风啊,你一定要没事。 一旁的润易也脸色沉了几分,他之前还当韦九心情不好,所以看什么不顺眼,他也以为自己的几句话,已经让他打消了念头。 他真是没想到,这韦九就当真出手了,听绿鸡仔的描述,刀刀致命,这韦九,真心是想临风于死地吗? 何至于此…… 临风原本以为这韦九被伤了几重,应该会放下念头,不至于对他穷追不舍,他还是低估了这人心中的执念。 临风咬着下唇,看着抱着他腿的韦九,“韦九,你放开,我不想对你下手。” 韦九带着血迹的牙口,露出一个恶气的笑容,“我不放你奈我何?” 临风心道那就别怪我对不住了,直接一个横脚踢,将韦九踢到了一边,撞上了墙边。 正准备走的临风以为韦九伤的不轻,又被踢远了,应该不会多过动弹,只想着眼下离这人远一些,免得横生枝节。 不料,那韦九擦了一下嘴边的血迹,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子,眼里杀机的深意只增不减,“临风,拿命来!”他握起长剑,只指向临风。 听到一阵厉喝声,言犹在耳,临风惊觉,不待他反应,顿时有血迹喷在他脖颈,他回头一看,瞳孔微缩,竟然是白石替他挨了一刀,白石伏在临风的肩侧喷了一口血,将临风推开,随即拔出长剑与韦九搏斗。 润易见此心情,心下一惊,见韦九的架势,只取人性命,不达目的不罢休,当韦九又拔剑相向时,润易直接展开折扇,接下了这一招,目光沉然看向韦九,“韦九,你究竟在做什么?教主命令你杀临风了?” “让开!”韦九呵斥道,目光如毒蛇一般,紧盯着临风不放。 润易回头看了一眼临风与班景,班景已然受伤,临风身上也多处伤痕,韦九又意在取临风性命,留下对双方都无益处。 润易向临风与班景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们俩赶紧撤离,临风领意,对他颔首,扶着班景准备撤离。 韦九见临风他们想要离开,一个跃身,意在扑向临风,润易一个飞身,将韦九在半空中拦住。 韦九怒目瞪视润易,“润易,让开,否则别怪我不看在同僚的份上。” 润易眼神凝重,沉声道:“韦九,即使教主决定拿了临风的性命,教内也自有管司承接这些事务,何劳你一个堂堂的大护法去做这些!” 韦九眼中的火意燃燃不灭,怒意更深,“让开,与教主无关,我决意让临风丧命与此!” 润易手上的动作不停,运行功法,虽然他素来只是醉心于药治医理,但是有时也需要陪伴左右,面对一些突袭,没有武功防身,他这医师也早就不在人世了。 论起功夫,润易绝对不是韦九的对手,但是润易也有他自己的独门秘技,虽不能趁上风,但是拖延一二韦九这类的高手,他还是绰绰有余的,况且,韦九不至于对他也放出杀机,至他于死地,他还能多上几分胜算。 不知这润易用上了什么样的功法,折扇与长剑,犹如公鸡对蜈蚣,一长一短,一飞起,一腾跃,润易合扇,功力运行,发出白色的光辉,顿时合住剑锋,将剑锋缠住,剑尖竟被内力逼得卷曲。 韦九见一时间无法将润易打落,他也不愿将润易至死,见那两人逃逸心里横生不甘,他呵斥道:“润易,你拦不住我的!” 润易的额头渐渐地渗出汗滴,“那还说不定。”他恒心不变,继续运功加持在扇柄上,钳制住韦九的剑。 不料,韦九左手一探,朝着临风的方向甩出银白色的镖刀,大喝一声:“临风,你们休想逃!” 白石一听这声音,奋力一跃,将临风全身护在身下,“噌噌噌”只听那毒镖铁片,结结实实地扎在肉上,听的临风心神一惧,他大喊一声,“白石!”面色担忧地看着他。 白石压抑不住又喷了一口血,眉头难受地紧锁着,他摇摇头,声音有些弱,“我,我没事,我们快走,不要辜负了润易大夫。” “嗯!”临风回头看了润易一眼,背起白石,加快步伐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润易与韦九僵持着,润易不由出声道:“临风又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怎么让你想置他于死地?” 韦九闻言,冷哼一声,眼里浮着不屑地笑意,“他没做什么?他几次三番想勾引教主,这还不算?” 润易尴尬地笑了下,心道这熊孩子,一副无可奈何地模样道:“你这死脑筋。” 韦九听他这话更加不快了,对着润易怒目一瞪,喊道:“教主都气急攻心了,你还为那人说话。” 润易原本还有些平静的面容,如石子入水,乍起波纹,眉头紧蹙,心下一惊,“什么,教主有事?!怎么没人来告知我,行了,你也先别管那临风,教主的性命要紧,快带我去见教主!” 韦九之前见教主倒下,心里如海浪翻滚,气急攻心,一时间没法冷静下来,听了润易这一顿劝,心里冷静了不少,心道不好,觉得自己太过鲁莽了,比起取了临风的性命,教主的安危更重要,就赶忙带着润易去见教主。 慕霖居。 原本晕倒下的金麟,此时也恢复了些精神,身体也不太舒服,躺在床上休养,看着床上的帐幔,若有所思。 忽然,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两个身影破门而入,那两人身影很快赶到了床边。 润易一见金麟的脸色较之往日又病白了几分,眉宇一紧,心中一时压抑难忍跪下道:“教主,是属下不力,令教主病恙。” 金麟神情平静,见润易自愧的模样,也于心不忍,对他抬手,示意润易起身,“无恙,润易多虑了,无需自责。”声音质地温润,如溪边的鹅卵石,圆润通透。 在一旁的韦九见教主已然是这幅模样,还强装无碍,他忍不住叫了一声,“教主。” 金麟抬眉瞅了韦九一眼,眼色一沉,见韦九满脸担忧的神色,他眼帘微垂,掩去眸底的深意。“韦九,教内还有一些事务需要去办,你先去办了吧。”他吩咐道。 “是!”韦九没再多言,此时此刻,教主有恙在身,作为属下,能为其分忧解愁,都是在所不惜的。 见韦九离开房门,金麟才将压抑在喉咙间的难受咳了出来,咳出一口黑血。在教内,除了医者,他也不想让教里其他人对他身体的安康过多挂虑。 他一直明白那些人对他的忠心不二,一旦知道他不适,每个人都会比他更着急,人急了,难免事情就会有差错,作为教主,他也必须稳定人心。 “教主!”润易瞪大了瞳孔,一声急呼,赶忙从袖口里取出布巾,将他嘴边的血迹擦拭干净。 “咳咳”金麟轻咳了两声,见担忧之色盈满的润易,不由嘴角微扬,“这愁眉苦脸的模样做什么,我还没死呢。” “教主……”润易忍不住喊了一句,他的目光在教主身上来回巡视,想看出教主纠结是哪里不适。 “你放心,我死过一回,这一次,我不会轻易离开的。” 第145章 ,四处看病 润易从怀中取出手掌大小的软塌,将金麟的手腕放好,闭目凝神替其把脉。 指尖下跳动的脉搏不定,越听,润易心中的担忧就越发加深,他叹了一口气,“教主,您的旧疾又犯了,最近忧思过度吗?有什么属下能为您解忧的,愿教主告之。” 金麟低头抚了下额首,摇摇头,轻描淡写地说:“没事。” 他想到昨晚的梦魇,金笙一直是他心里的心病,每每想起,就忧思难忘,夜不能寐。 只从练了师傅当初传给自己的武功,对于师傅的话,他一直铭记在心。 他师傅当时就说过,“金麟,此功法,可助你大成,亦会使你万劫不复,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你自己好生思量。” “有得有失,你越强,所遭到的负面影响也就越强,会发生什么情况,都已经告诉你了,练不练,则由你自己选择,练功下的得失,也由你自己而担。” 金麟唇色素浅,笑得云淡风轻,也是,人世间,从来没有白得的好处。 当日他选了这一步,他就未曾后悔过,与其苟延残喘,倒不如灿然一瞬。 润易见教主不肯开口多言,他作为属下,也无他。他单膝下跪,叩首道:“虽不能为教主解忧,恐怕教主这几日并未安眠,我给教主开些安神的药。” 金麟的面色稍缓了一些,他揉了下自己的眉心,嘴角带着笑意,“还是润易是个贴心人。” 润易看教主强撑的模样,心里越发的心疼,他再叩首道:“属下没能照顾好教主,没能让教主安康,是属下失职。” 金麟拍拍润易的肩膀,轻念了一句,“无碍。只是……”金麟低首凑到了润易的耳边。“找人替我看着韦九,别让他做出什么伤害临风的事。” 润易眼里的眸光忽闪,随后定了下来,眼帘低垂掩去眼里的神色。他不由想到了之前的那一幕。 韦九对临风紧追不舍,两人皆是受伤,而韦九还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教主的担忧的确不是没有道理的。 若是没有人看着点韦九,不知道这韦九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他思来想去,念在同僚的情分,并不打算将这事情告知教主。 只是躬身叩首,“谨诺,属下为教主备药,教主好生休养,这几日莫要操劳了。” “去吧。”看着润易离去的身影,徒留金麟一个人在床上躺着。 看着帐幔轻飘,顿时觉得人生也是如此,万事由不得自己,随风飘摇。 他按住胸口,心里像是一团乱着的棉线,剪不断理还乱……金笙,临风,乱的他不知该从何做想。 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眠,有润易帮持,他也就无需过多担忧临风的安危。 天边云起翻涌,地下临风背着班景,马不停蹄地往寝居里赶去,他眉头几乎快拧成了一团麻花。 他真的没有想过,会在这么危急的时刻,出现的竟然会是白石,而白石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义无反顾的救他几次于水火之中。 他一边狂奔着,一边偶尔回头往身后的四周瞧瞧,生怕这韦九哪根筋不对劲,又再次出现,所幸,一路疾奔,直到回到了寝居,也并未见到韦九出现。 临风将白石背着身子安放了下来,唯怕碰到伤口,加重再一次的疼痛。才将人放下,临风细看这几处飞镖伤口,血色发暗发黑,周边的肌肤也是如此,他不由地瞳孔微缩,这显然是中毒的征兆。 绿鸡仔落在临风的肩头上,也注意到了中毒的情况,见临风正要往外跑,绿鸡仔赶忙叫住,“主人,我去叫润易大夫,你在这帮他处理下伤口。” 才走到门口的临风,才想起来,自己的脚程不如绿鸡仔扑腾翅膀来的快,心神不定的点点头。“绿鸡仔,麻烦你了,你去吧,快去,白石这伤的太严重了。” 绿鸡仔飞身出去寻觅润易的身影,屋里的临风开始慌在了一边,见肩膀是伤,腰上也是伤,眼睛来回巡视,不知如何是好。 “临风……”白石低低地唤着他,临风连忙凑到了他的身边,回应着“我在,我在,白石你说。” “低下头来。”那人声音有些病弱,却依旧带着低低的磁性。临风有些迟疑将头低下,那人的手就覆上他脑袋,动作轻柔地抚摩了下,在他耳边轻声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才说完这话,那人就闭上眼睛,头侧在了一边。这下临风的心里更慌了,有些不知所措,他手指微颤着,来回几个深呼吸,来回地提醒着自己,要镇定,要镇定,要镇定,不能再慌了。 临风的眼角有些发红,这人也真是的,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忘安慰他,让他别担心。 但是都伤到这种程度了,又如何不让人担心呢? 润易开完教主的药,命人熬药煎好给教主送去。医者父母心,他想到之前挨刀又中镖的白石,心里隐隐有些担忧,带起药箱,就往白石他们素日来的寝居赶去。 绿鸡仔开始不确定润易的位置,就在润易平日里素来溜达的位置来回寻找,结果却是越找,越找不到,找得绿鸡仔也心里越发急,急的心脏跳的都快要到了喉咙眼了。 正当绿鸡仔四处寻觅无果,有些垂头丧气的时候,看到一个灰白色的身影,肩上似乎带了药箱,它心里一喜,赶忙飞身扑下来。 “啾啾”听到绿鸡仔的叫呼声,润易也回过神来看去,没想到是平日里养着的圣鸟,“小家伙,你怎么在这?” “来不及解释了,白石中毒了,身上的伤口都发黑了,大夫,你快去看看吧!”绿鸡仔急的不行,一口气跟爆栗似得挨个蹦了出来。 “好。”患者为重,润易也没再跟绿鸡仔多言,沉色加快了步伐往白石寝居赶去。 临风开始在屋里慌成一团,想到白石对自己说的话,也慢慢劝着自己要稳心定神,心绪宁定了一些,他马上着手将白石的外衣,袭衣,一一褪去,血迹斑斑的伤口登时暴露在了空气里。 看着那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有那长长的刀口子,他越看,心里越难受,他掐了自己手心一把。 现在还不是难过的时候,临风祥装平静的模样,用布巾将几处的血迹一一擦拭,布巾浸湿拧干,来来回回好了几次,才将血迹擦拭干净。 他平时也会备上一些药,从怀里抽出之前班景曾经给他的金疮药,将药粉细致的洒落均有在伤口处。 班景给的药极好,撒药与创口处直接接触,药性温润,不会带来太大的刺激感或者是灼痛感。 他才撒完,就看到润易大夫跟着绿鸡仔进屋了,临风眼里一热,“润易大夫,救救白石吧,他为了我,伤成了这样……” 润易能明白临风的心情,安慰地拍拍临风的肩头,“交给我吧。”他先是给白石把脉,脉象有些虚弱,失血所致。 再巡视伤口患处,最大的长刀口已经被处理的不错,余下几处乌黑,也都是擦拭干净了,那乌黑在皮里,显然中毒入深。 润易轻点患处,观察创口的切面,看其发病的症状,凑近嗅了一口,盘查这毒.药药性。 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润易眉头一皱。教内的□□形形□□,形式多种多样,他们平日里也会试药,然后让他帮忙制出相应的药剂,所以他对于教内的毒.药相应的解药,他都掌握着。 他面色一沉,心下有些了然,每个堂内都对应着特色的药剂制药,往往窥其药方成分,就能知晓是哪堂哪为之手制出了。 含有水蓝芝,看来水尹也是参与此事了,若是没有水尹的首肯,也没人能亲手拿到这毒。药。 他目光很快从凝重恢复如常,不想被他人看出端倪,装作平静无常的模样。 “大夫怎么了?”临风看润易在那凝神许久,不由开口问道。 “没什么。”润易讪笑,掩饰自己的情绪,“开始觉得这下的药有些复杂,思忖了会,这会有了解决的法子了。” “那就好,劳烦润易大夫了。”临风颔首道。 润易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白石跟一旁担忧神色的临风,又想到还安歇的教主,长吁了一口气。随后转身,“我去开药方,随后命药童熬好送来。”说着,润易就离开了房门。 润易将药方教给蓝衣药童,命他煎制好后送及火堂白石处,又另外写了个字条,给其中的一名灰衣药童,“替我带话给先生。” “是!” 润易看着窗外的树枝摇曳,心思也跟着摇摆不宁。水尹早就被教主派出教外处理事务,难道是韦九擅自越权,将水尹召回,他写文书也是命相应的人盯好水尹。 教主这段时间身体有恙,他就更加需要帮教主盯好这教内的大小事务,韦九这家伙好是好,就是好在太过忠心了,还是个倔脾气。 他看着窗户外的清风四起,树叶飘忽起落,他深吸一口气。他心里也莫名地一直像是在突突的跳起,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 第146章 ,破解身份 药童送来了对应趋毒的药膏以及煎好的汤药,放在了桌上。 临风将取来了蓬松柔软的靠垫,让白石靠在上面,以免引得伤口疼痛。端着碗,一勺一勺地喂着白石,好在白石这会昏迷的不太严重,还能配合,顺着调羹,将微苦的褐色汤药,一一喝了下去。 待到喝完两碗药,临风动作轻柔地将白石翻身,背面朝上的姿势放妥,他念了一句,“忍着点” 将黑褐色的药膏一点一点的涂抹在患处,这趋毒膏果然药效很好,但同时也非常刺激人,白石忍不住闷哼了下,患处也发生着非常明显的变化,原本发着乌黑的皮肤,黑色逐渐逐渐的浅淡了一些。 等到药膏完全干去,临风取来干净的袭衣,给白石换上。 平日里临风并未注意到这些,此时他正揽着白石的肩膀,双手从白石腋下揽着,这人的身形比他高了不少,乍看像他抱着人,从另外一个角度看,也许别人会以为他是被抱住的那个人。 看起来身形不弱的人,此时却是有些脆弱地将头靠在他的肩头,临风低垂着眉眼,神色有些愧疚。 带着不安的心情,有些心神不宁地将他袭衣换好,再将被子盖好,近来风起,掖好,方不受风寒。 临风看着床上静躺着的白石,这个人的模样很普通,甚至可以算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地方,方方正正的国字脸,挺拔的身形,若不是那温润如玉的眼睛,恐怕平常人几乎都不会注意到,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不知不觉中,他也与白石结识也蛮久了,从初次的相遇,两人群战时的互帮互助,到后面他帮忙带包子,到出点子,到照顾他很多次。 之前他倒是没觉得,现在仔细想起来,这人似乎如云烟,无处不在,环绕在身。 但是这人对他越好,他心里就越发的徘徊,纠结,越不安。 按照他自己的想法来看,至少他自己是如此的,如果结伴,一个人足矣。 如果确定了一个人,拿就从一而终,山海不变。 但是,人对你好,若是不投缘也罢,也投缘,他人赠之,他不回之,实在是不讲情义。 这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好,他领着这份好,这份恩情,不知多久才能还得清,若是弃之不顾,则良心不安。 临风单手支着头,看着白石的睡颜,睫羽意外的有些狭长,像是黑色的羽毛轻柔地飘落在那,想起,心里也像是被羽毛略过,带起毛茸茸的触感。 若是他醒了,临风想,一定要好好问这人,此生有何愿何求,若是他能办到,必定肝脑涂地。 “哈……”原本一直安静躺着的白石,像是不舒服一般喘着粗气,临风眼神来回扫视情况,用手背探查了下对方额头的温度。 他像是触电一般收回手,发烫的有些厉害,临风想起药方中的话,是有提及,这病恢复途中是碰到病人额头发热的症状,需要替其散热。 临风看到手里的布巾,赶忙往外赶去,去水堂处打来了需要的热水与凉水,兑在一起,有个稍低于手温又不至于过凉的水温,才放心的将布巾放下。 准备了两块布巾,一块放在他额头上散温,另外一个就赶忙浸在盆里,将温度带低,就这样一遍一遍又一遍的来回换着布巾。 每次换下布巾时,临风都会用手背测试温度,直到确定温度有些与自己无异,呼吸也变得平稳,不再急促。临风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临风来回走的心急,不知不觉中,额头也渗出汗液,他另外取了快布巾将额头上的汗液擦去。目光依旧紧锁在白石的脸上。 “临风……临风……”只闻白石一声一声呼唤着,两手像在寻找什么似得在空中乱抓。守了一夜有些困乏的临风正卧在床边小憩,被这声音唤醒,朦朦胧胧地醒来,想起白石还病着,临风马上警醒,握住白石空中乱挥的手,回应道:“我在我在。” 下一刻还未待临风反应,也不知白石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他拉了下来,将人按在了胸膛口,一手环住腰际,牢牢不放,临风的瞳孔放大,不知会有这样的变故。 觉得这样不妥,临风挣扎着想要下来,他正准备下来的时候耳边传来了白石一阵一阵的呼唤声。 “临风,……临风,你别去,你别去了,那里太危险了。” “临风,临风,都是我不好,我没能护得你周全。” “临风……你是我这么重要的人,我怎么舍得你去受伤。” 听到重要两个字,临风脸上的神情一滞,他也不是傻子,其实对于这些,他一直就当做镂空的窗户糊着纸皮一样,糊着,就看不见,眼不见心不烦,就以为能忽略,能忽视,就能当做这些丝毫不存在过。 但是纸糊的窗户,只要沾水的手指就能轻易的捅破,装作看不见,完全都是种自欺欺人的行为。 临风眼眸里的珠子不安地徘徊着,难道这,就是这人的所求吗,但是他,又将如何能报得? 以前临风真是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以前想的太过简单,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心生好感,就对谁好,就不自觉地感情油然而生。 但是之后遇到班景之后,这一切的感官就有些莫名的不一样了,万顺对他,他也对万顺好,但是他对于万顺究到底,也只是兄弟情,他有了班景之后,心念已定,水转山不移。 其他人待他再好,他只会想着回报,不会再做他想,也不会生出任何的旖旎的心思。 从遇到班景的那一刻起,那一刻的心动,那一刻的幸福美好,就让他决定,心念一人,从一而终。 不能谁对自己好,就自己把持不住自己,他都会督促自己要与其他人保持适当的距离。 临风心里像是放好的谷子一下子洒落了满地,连拾起都不知从何拾起。 这人对他的好,他都看得见,他都记着,但是让他回应这人的感情,他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思及至此,临风将心中所愧压在了一边,想要挣脱开白石的钳制,在一片混乱中,临风不经意碰到了白石的脸。 白石依旧昏迷不醒,所有的行为也只是下意识而已。 临风感觉好像碰到一层翘起的皮,他停顿下了动作,伏在白石的胸口,目光锁向白石的下巴,端详了一会。 他有些不确定的轻挑了下翘起的皮,又向上了几分,见那人下面的皮肤并无碍,临风才放心地继续将那层皮揭起,心里还在疑惑,这白石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 还需要这样易容在这里,不知道这个人是想在做做些什么。 在一步步揭开的过程中,临风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这人皮肤好的惊人,剔透,白里透红,无暇地好似上等的羊脂玉,不像烛光的影响,仿佛这人身上自带了光芒,如月光般,发出淡淡的光芒,熠熠生辉。 原本有些方正的脸型,此时有了菱角,像是雕刻一般,匠心制造,那微微看着不精神的塌鼻子,此刻却意外的挺翘。 等到整个面具撤下时,临风的瞳孔不由地放大,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下原本的面庞。 竟然是…… 竟然是…… 竟然是他心心念念许久,相思成魔许久的人…… 不知不觉间眼底的红丝浮起,鼻间一酸,他深深的咽了一口气喉咙里不由地也跟着发酸,肩膀不受控制的忍不住颤抖,单手捂着嘴,深怕自己放声哭出来时,影响了这心念之人的好眠。 临风原本还捂着嘴的手缓缓上移,捂住了眼睛,嘴巴颤动的合不住,眼里也像是大坝开闸了一般,热涌滚烫的泪水,从眼角边,滴落成线,临风原本还想捂住眼泪。 但是眼泪哪能捂得住,而那奔涌而出的眼泪,顺着那指缝,原本只是从指缝滑出,渐渐地从指缝中簌簌地落下。 那泪水顺着指缝滴落了班景的胸膛上,临风双手捂住眼睛,压抑着自己的声线,像小动物受伤一般呜咽着。 他在那一瞬间,明白了之前的种种,明白了那个人对他做的一切,明白了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明白了这个人为什么会对他这么好,明白了为什么每次危难时,这个人总是能第一时间出现的原因。 因为他是班景啊。 他深爱着的人啊。 班景有些朦胧的醒来,看着眼睛鼻子红成一块,眼角挂着泪痕的临风,他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临风,我没事啊,你哭什么?” 他这话一说完,临风的心里压抑的情感更难以压制,他直接揽着班景,紧紧地抱住他,在班景的肩侧放声大哭起来。“你胡说,你瞎说,你骗人,你骗人,你哪里没有事了……呜呜,你哪里没有事了……” 第147章 ,终于相认。 班景撑着额头,精神还有些恍惚,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看着临风哭成泪人的模样,他的心也不由地跟着心揪起来。 “好了,我没事,我没骗你,我这不是醒过来了。”班景温言软语地宽慰道,他看着临风流泪不止的模样,忍不住想探手上前,又觉得这不合礼数,不合他现在身份的礼数。 他现在就是个普通人,就是白石,他要耐得住,不能被临风认出来,更不能因为被认出来,害临风陷入危险的境地。 那日金麟对他说的话,言犹在耳,“你自己想清楚,如果想以班景的身份在此,就别怪我不客气。” 见临风像是完全压抑不住自己的心情一般,班景一副敌不过心软的模样,只是很拘束地轻拍了下临风的背脊,像是哄小孩似得,嘴里轻念着,“不哭,不哭,临风乖,我没事的。” “你个大骗子!”临风埋首在班景的怀里,这下子轮到班景有些局促不安,平常他一直在克制。 其实他也多么想念这人,每天看着,却不敢有过多碰触,怕那人生疑,怕那人怀疑出来,更怕拖累这人。 没想到今日,两人却是贴的如此相近,近得好像两颗心紧紧靠在了一起,连心跳声都是同样的频率,共鸣着。 班景看着临风哭泣的模样,很想抬手为那人拭泪,他还是压抑住了这个念头,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临风的兄弟,而不是临风的伴。 “我骗你什么了?”班景轻轻问道。 临风埋在他怀里,头蹭着他胸膛,像是否定似得摇着头,“大骗子,大骗子,大骗子,你骗我,你骗我……,呜,你就是班景啊,你瞒了我这么久,你就是班景啊,你是班景啊……”最后忍不住又呜咽起来。 班景瞳孔微缩,神情一滞,没想到他装了这么久,还是被临风认了出来,他下意识地碰了下脸庞的边缘处,再摸不出一层皮,他看着埋首在他怀里的临风,手轻轻放在临风的脑袋上,温柔的抚摩着发丝,微不可闻地叹息道:“还是被你发现了。” 还未待临风问及缘由时,班景起身将临风抱的更紧了一些,头靠在临风的肩头上,“其实我与金麟交锋过一次,他说我若是暴露身份在你面前,他就对你不利。所以,我才隐瞒至此。” 又拉开了些许,班景低垂着眉眼,眼眸来回地巡视着,像是许多年再没相见一般,一次要将过去空白的时间都填满,都看够。 班景右手捧着临风的脸颊,大拇指来回缱绻地抚摩着,温柔地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临风抽泣着,醒了下鼻子,眼底的泪水终于停了下来,他蹭着班景宽大而又让人安心的手掌,“为了你,这些都值得。” “小傻瓜。”班景垂首吻上了临风的眼睑,吻去了还挂在眼角的泪水。他低首端详着临风的模样,明显眼底有些青影,显然是照顾了他一夜。 他摸摸临风的脑袋,“今天让你守了一晚上了,我也没什么大碍了,你就放心吧,咱们早点睡。” 虽然于班景而言身后的毒的确不可能一下子消失殆尽,犹如千蚁袭来,啃噬着伤口处,有些麻有些痒还有些蛰疼。 但为了临风考虑,班景面上还是装作一副无碍的模样。 临风点点头,赶忙洗面褪了外衣,扑到床上,床上的班景也带着乐呵的笑容接着飞扑而来的临风。 有些撞到墙边,牵动伤口,班景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临风一听,脸上满是愧疚的神色,“都是我不好,你转过身我瞧瞧,我给你上药。” 班景拧着眉毛将不适强压了下去,硬是挤出了一个笑容,捏了临风脸一把,“逗你的,咱们早些歇息吧。” 临风犹疑地看了班景的脸色看了好一会,愣是没看出什么破绽,加上守夜的劳累困乏,他也觉得人有些立不住,就躺在班景的身边,抓着被子,闭上眼睡下了。 班景起身只是装作睡觉,确定旁边传来临风轻浅的呼吸声,他才缓缓张开眼睑,侧着身子端详着临风的睡颜。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临风原本有些稚嫩的脸庞,也从清秀,慢慢变得有棱有角,变得越发俊秀起来,指尖顺着鼻梁滑过,像是小山丘,变成小重山了。 很喜欢他的鼻尖,有时会不高兴的哼气,有时会跟小动物似得蹭在他怀里哼哼,有时又像是碰到什么舒服的事,发出感叹哼气声。 还有这眉眼,总是犹如星辰在他的眼底,他像是一个日不落的太阳,带着满满的朝气,永不言弃的精神,让人无法不为之动容。 抚摩着的眉宇,犹如鸟儿的羽毛柔软,又如上等的绸缎一般丝滑。 这些日子来,他也看着临风一步步的成长,碰到困难,虽然他脾气倔的跟牛一样,却也总是能反省,然后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尝试,不行就换个方法再试,不行再试。 就这样越挫越勇,不屈不挠。 他每每看他披彩挂伤回来,心里就会跟着心疼,但是每次看到临风终于做成时脸上小得意的笑容,又不由地跟着欣慰。 他这个爱人,总是这样,让他心疼,让他欣赏,也让他没法不爱。 想着想着,背后原本像是百抓挠心,莫名地平复了许多,班景也有些困意不支,拥着临风,闭眼睡去。 次日。 班景鼻子有些不通气,朦朦胧醒来,一张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临风那张放大了的脸,近在咫尺。这小家伙调皮的,还捏着他鼻子。 临风一见班景醒来,就犹如偷腥的猫,赶紧把手撤了缩回背后,装作自己没有做过这种事的模样。 班景状似无奈地摇摇头,嘴角依旧带着笑意,也按着临风的鼻子捏了捏,“想谋杀亲夫呢。” 临风开始脸上还带着得意的笑容,一听到亲夫两字就不乐意了,直接双手挠班景的胳肢窝,“说谁亲夫呢,你才亲夫,你才亲夫。”临风说的太快,说完才发现不对连忙停住。 班景被逗得不行,眼角都带着笑意,装作配合地应道:“是是是,我是你亲夫,我是你亲夫,不是我,还能有谁啊?” 临风撇撇嘴,点了下班景的额头,“你是亲妇懂不,亲妇亲妇亲妇!”像是怕班景不承认似得,临风连喊了三声。 班景被临风这较真的小模样乐得不行,也没扫了临风的兴致,只是凑上去亲了下那还在辩驳的唇角,“是是是,你说的,都是。” 临风说的正起劲,没料到班景会来这一手,顿时愣了下,心里不由地像是带了小翅膀似得在那扑腾的不行,眉梢带着笑意,指尖勾了下班景的下巴,“我家小娘子嘴真甜。” “那夫君可想再来?”班景也像是配合着临风,继续装做低服小的模样。 临风装作一副色眯眯地样子,摸着自己没有胡茬的下巴,装作有胡子似得在空中祥装摸了一把,眉眼挑起,目送秋波,“想得紧。” 还没待临风准备下一步动作,不料班景动作更快,直接一个欺身,将临风压在了身下。 临风脸上一脸茫然,没想到班景会来这一手,双手被班景压在床头,身下的腿也被压制着不得动弹。 班景也没再多做其他的动作,只是轻轻的在临风的耳边吹气,那淡淡的带着檀香的气息,温热翻涌在耳边,那气息仿若一双有实质的手,带着微烫的触感,游移在脖颈,下巴,耳梢。 惹得临风痒痒的,脖颈忍不住缩起来,班景像是不放过他似得,他越躲的厉害,他越在一旁追着他的耳垂穷追不舍。 到最后临风都不由地呵大气,脸上也莫名地绯云片片浮起,映得映山红。 见班景只是这般戏弄他,临风红着脸,憋着气,有些不爽地撇着头,装作不搭理班景。 “怎么了?”班景追着临风的脸看去。 “哼”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哼气,临风脸上写着满满地不爽。 “小别扭。” 正当临风想反驳的时候,班景直接握住他的下巴,纤长的睫羽收敛,闭上眼,吻上了临风的唇瓣。 柔软地触感从嘴边传来,临风的神情也从长大了瞳孔,满满地融入进去,缓缓闭上眼帘,配合着那人的节奏。 那人的舌尖灵活地撬开了贝齿,轻缓地滑入其中,像是邀请舞伴一般,轻触着那似在浅眠的伴侣。 伴侣似乎在羞涩地后退着,那人却不由分说,宛如握着那人的腰际一般,拥着他,一起共舞。 舌尖缠绕着,像是分别已久的恋人,紧紧相拥,缱绻着,不愿再分开。 不知不觉中,班景已然放开了对临风的钳制,临风觉得舒服哼哼声,双手缠绕上那人的脖颈,拥得紧紧地,像是深怕这失而复得的人,稍微分心下,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第147章 番外三,现代篇 校园篇之初恋 市中心古耽区第一中学内,第二教学楼的三层中段是高一9班的教室。下午的第二节是语文课,那个有些矮胖的语文老师是个固执的老太太,鼻梁上永远架着的是那副又大又厚的花镜,语调则是十年如一的舒缓,在这个春困秋乏的时节,永不停歇地弹奏着助眠的乐章。偌大的教室里,近乎六十多张桌子,及时忽略掉那桌面上层层叠放的课本,空间依然有些狭小。 靠近窗户的临风,一手撑着下巴,一手转动着签字笔,透过几净的玻璃,静静地望着窗外,游离地目光停留在对面教学楼的二层,那是高三5班的教室。隔着短窄的楼道,也只能勉强看到教室外的白墙,但即使这样,也挡不住临风翻飞的思绪。 第一次见到班景的时候是在高一楼层西侧的厕所里。那时候正在上课,临风是请了假出来的,整个楼层的楼道里都没有人,但能听得教室了传来的教师声嘶力竭的讲课声,他一路小跑到厕所,推门就进,抬眼就看见班景一个人站在厕所最里面的窗边静静的抽烟。 健硕的身材,即使是穿着最最普通的校服,感觉也特别有气质,深蓝色的衣服陪着那头如墨的短发,衬得对方的皮肤特别的白皙,鼻梁高挺,一双丹凤的眼睛微微地眯着,目光游离地盯着远方,修长的手指熟练地夹着一支烟,烟云将人缠绕,富有青春与朝气的衣服混合着烟雾,让班景整个人的气质显得很复杂。那是临风想尽了语文作文的词汇,也无法描绘的和谐,优雅中带着一点颓废和深邃。 临风当时一下子就愣住了,一手还拽着校服裤子,就这么傻不拉几地站在厕所门口。而班景只是淡淡地扫看了一眼‘闯入者’,目光又仿若云淡风轻一般移开了。 这种状况竟让临风生出了一抹愧疚,他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这么战战兢兢地上完了厕所。 临风第二次见到班景是入学一个星期后的开学大会上,那个躲在厕所里安静吸烟的同学,却在万人瞩目之下,立在话筒前代表着老同学发言,干净的声音抑扬顿挫得好听。人也乖巧规矩很多,那是种温文尔雅的感觉。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班景在这所重点中学早就是一个风云人物。学校学生会主席、《雏鹰》校刊的主编、篮球部的主力…… 突然,目光所及的那处,自高三5班的教室里闪出一抹熟悉的人影。临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确定的,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目光焦急地追随者班景的身影而去,他想再看看那个学习优秀又会暗地里抽烟的男孩。他猛然地放下手里的签字笔,倏然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高高地举起了一只手。 “报告!” 被打断的语文老师有些不太高兴,因为她正讲得起兴。只见她微微低下点头,目光越过厚重眼镜的上方看向后排的临风,双唇紧紧抿闭着,连嘴角都往下坠得厉害:“干什么?” “报告老师,我要上厕所。”临风神色是难以掩饰的焦急。语文老师虽然不愿意,但还是让他出去了。 临风快速地穿过一排排课桌,像一阵风似的蹿出了教室,直奔这个楼层的厕所。他打听过,班景一般会去两个地方抽烟解压,一个是学校花坛南角的小亭子,另一个就是他们这个楼层的厕所,因为高三楼层容易碰见同年级的老师,也因为他们这个楼层的厕所清理的最干净。 当当的运动鞋声在安静的楼道里想得格外的脆响。在临近厕所的刹那,突然刹住了脚步,胶皮的鞋底跟跟奶白的瓷砖发生了一次亲密的接触,并荡起了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临风没由的有些紧张,有种近乡情怯的错觉。不知道是因为奔跑过的原因,还是因为太过紧张了,后背和掌心里全是汗,他先用校服的袖口抹了一下额头和脸上,有将手心的汗在裤子上蹭了蹭,然后带着期待、踌躇和不安,抬手慢慢推开了那扇有些老旧的木门。 伴随着一阵咯吱的声响,迎上视野的是一片空空如也。 干净而洁白的瓷砖地面,半敞的玻璃窗以及空气中残留的淡淡的类似于洗涤液的味道,却独独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临风有些失望地望着这间空荡荡的地方,就跟他的心里也一样空荡荡似的。一双明亮的眸子也在一瞬间失去了原本的色彩,他整个人就像只落水的小鸭子,落魄而又可怜。 “怎么会不在?难道是去了那个小亭子?”他喃喃自语着,语气里满是他自己没有察觉的失落。 “这位……同学?麻烦让一下。” 突兀的声音仿若天籁一般,自身后袭来,临风猛然地抬头,转过身去,目光里是那张熟悉的面孔,他瞪大了双眼,眸光里满是喜悦和难以置信。 “班……班景?” 望着这个有些呆愣的学弟,班景心头闪过一丝诧异。倒不是因为对方认得自己,而是对方出现的地方,显然是在等自己。他边慢慢地走上最后一个台阶,边疑惑地开口:“你是……?” “我是高一9班的临风,我……我”临风有些懊恼自己的紧张,浓重的羞愤与急切让他更加的慌乱,“我来上厕所!” 班景抬眼看了看人身后的‘男厕所’的牌子,又看了看眼前这个莫名紧张的学弟,心中莞尔,因为课业繁重而生起得几分烦躁也消散掉了。 “嗯,我知道。”他淡淡地应声后,又补充了一句,“我也是。” 就这样,临风迷迷瞪瞪地跟着班景走了进去,双眼木讷地盯着对方撩起校服上衣,解开校服裤子,完全没有不好意思,也完全没觉得该回避,仿若木头一般地看着,目光肆意而又单纯。 看得班景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的双手还停顿在腰上,而对方的目光却停留在自己身上,他觉得任何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可能都不见得能方便得出来。他只好收回了双手,转过去身去,面向临风,目光里满是无奈,语气却带着一丝好笑的意味,他的下巴朝着临风的胯间点了点,提醒说:“临同学,你……不解决吗?” 正看得出神的临风先是‘啊’了一句,然后紧接着‘哦’了一声。他就像个牵线木偶,被推一下,就动一下。其实他的脑子里根本没想什么,自打见到班景起,脑子里就是一片空白,只是心中泛起了一阵阵甜甜的味道,开心的感觉根本抑制不住,秀气的嘴角也不住地想往上扬,他想压都压不住。一双直愣愣的眼睛总算有了生命力,灵活地总是往班景的方向瞥。 班景本来就是上这个楼层来排遣的,也没想着方便,只是这个有些虎头虎脑的学弟特别有意思,想要偷看,偏偏还控制不好力度,每一次眼神都瞟过来的时候,脖子也忍不住转过来,看得他直想笑。 班景解决完,洗了个手,便不动声色地退到了窗户的位置,目光也将眼前这个阳光的大男孩打量了一番。短短的头发衬得对方人很精神,眼睛不大却很有神,嘴唇有点薄,说话的时候沾上了些水渍,看上去很水润,皮肤的质感也不错,面相挺白嫩的一孩儿。宽大的校服松松垮垮的挂在临风身上,倒不显得多累赘,反而有一种运动气息的飒爽,那双呆萌的眸子更是闪烁着干净与天真。不得不说,他这个学弟长得还算养眼。 在一阵紧张过后,临风的心境渐渐趋于平和,洗完手的他并没有离开,却又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理由留下来。他踌躇地站在洗手池边上,边一遍又一遍清洗着自己的手,边组织着话语。 “学长”“临同学” “你说”“你说” 仿若心有灵犀一般,两个人竟同时开了口,又同时谦让对方。四目对视的刹那,两个帅气的大男孩都不由得笑了。 秋风穿过那半扇敞开的玻璃窗,扫过两个人的脸颊,带着舒服的惬意。班景从容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自里面抽出一根朝着临风的方向抬了抬,对方犹豫了一下接了过去。他先给临风点上,然后前倾着身体,就着那已经燃起的烟头,深深地吸了一口,将自己的也燃起。 看着那高过自己十公分的身体慢慢靠近,临风有一种瞬间被环抱的错觉,鼻息间都是对方身上的淡淡皂香和香烟的味道,咫尺的距离让他把对方看得更加清晰,更加真切,就连轻颤的眉毛都能数得清楚。临风的两指拿着烟头,双唇半张半含地贴着香烟的尾端,愣住了。 我喜欢你…… 临风被自己的那种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住了,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就说了出来。他的心头满是震惊和震撼。僵直的身体不由地退后了一步,脸色惨白地望着班景,有些不知所措。这种不知所措更多的是来源于同性的禁忌。他觉得他的喜欢还没开始,可能悲剧就已经注定了。他的心口就跟有人用刀子扎了进去后,又搅了几下似的,疼得厉害。 察觉的临风的异样,班景以为对方是不习惯抽烟造成:“身体不舒服?”他的目光在对方手中的香烟上停顿了数秒,“烟过敏?” 班景下意识地拿掉临风手里还没开始抽的烟,十分自然地念灭在窗台上,然后扔进就近的垃圾桶里,对人嘱咐:“不习惯以后不要抽。” 临风摇摇头,他想说他没事,想说自己对香烟不过敏。可是他又有点贪恋班景的关怀,虽然这样的关怀他也可能只是客气一下。 看着才一会儿功夫就有些没精神的临风,班景想要安慰安慰‘小家伙’,抬手摁在对方的脑袋上,轻轻地揉搓了两下,然后带着温柔的笑容,半调侃似的劝慰:“有什么心事可以跟学长说,做不成知心姐姐,做个知心哥哥还是没问题的。” 被压低的脑袋,感受着手掌传来的温暖,临风感觉又幸福又窝心,半低着头,眼睛和鼻子有些发涩的厉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哭出来,那就太难看了。他挺直着脊背,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云淡风轻,鼻息间强挤出来的气息,带着浓重地鼻音重重地应声。 “嗯” 第148章 ,无念无情 润易看过了教主与班景之后,也很快去看望韦九。 他一推开门,就看见韦九半褪衣裳,自己给自己上药,看他头发有些毛躁炸毛的样子,润易一向平和的面容,不由得叹口气,摇摇头。 韦九正仔细给自己上药,没想到润易会过来探望自己,将外衣披上,走到桃木圆桌旁,给润易倒了杯茶水。“我没什么大碍,你怎么来看我了。” 润易接过了茶水,看被炸的灰头土脸的韦九,一副无可奈何地模样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火舞的徒弟,又何苦去招惹他,把自己搞成这个德行。” 韦九撩开有些散落下来的发丝,满脸不在乎道:“我什么德行?我好的很。”说完他又狐疑地看了润易一眼,“没想到你会说出这样的话。” 润易抿了口清润的碧螺春,见韦九没什么大碍,整个人也显得放松了不少,他有些闲趣地问道:“怎么,说到痛处了?” 韦九哼了口气,给润易飘了个白眼,“哪是我招惹他,是他招惹教主,要不是他几次三番的招惹教主;他这样的人,我才懒得去跟他较劲。” 润易抚了下眉心,觉得韦九这人着实是跟庞曹跟一块,跟久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人也变得跟庞曹的性子有些相似了,他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润易大拇指指尖与其他的拇指来回点应着,俨然有些像算命,算天时的模样。“你这样真的不好。” 韦九像是憋屈了一般,干脆没回应润易,自顾自回到床上,继续给自己上药,“你要老是跟我说这些话,那你就哪凉快,哪呆着。” 润易原本眉眼淡漠,倏然,目光犀利了几分,冷峻道:“你猜今天教主对我说了什么?” 韦九没多想,只觉得这润易简直不对盘,动不动与他“作对”,说他这不好,那不好的,他一心向着教主,真不知道有什么不好的。 他依旧不作声,浑然把韦九视作如空气。润易一向是个看得开的人,也没过多与韦九计较,眼帘低垂,淡淡然道:“教主命我,好好照顾好临风,别让他有分毫的损伤,不然则拿我是问。” 原本坐在一旁给自己搽药的韦九,顿时停下了动作,脸上的神色也从光彩,变得暗淡了许多,面上都像是覆上一层薄灰,“教主……他真是这么说的?”像是不确定一般,韦九连着说了两遍,像是怀疑润易的话根本是糊弄他玩的。 润易一改平常松散闲适的模样,整了整衣襟,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下,随即说道:“我又何时匡过你?” 韦九嘴巴张了张,一时间哑然,心里还有无数的疑问,无数的问话,想要开口去说,去质问,却像是洪水遇上了横山,喉咙哽塞,塞得他即使张口,都说不出话,说出的话也只有口型,没有音色,他有些徒然地张了张,随后阖上嘴,别过眼,不去看润易。 “不过你去追杀临风的事,我没有告诉教主,这方面,你放心。虽然教主的命令要守,我也绝不会坑害你。”润易低头,给自己斟茶,脸上的神色有些寥寥。 听到这,韦九的神色才稍稍缓过来,原本失去血色的面庞,微微有些回暖,他轻咳了一声,想缓解空气中无形曼布着的尴尬。“那,多谢你了。” 。“无碍,毕竟是同僚。”润易放下了茶杯,走到韦九身边,接过韦九手上的药膏,顺着伤口的痕迹,以掌心为轴,来回按动着,动作既不轻飘无感,亦不会重劲钝痛,不轻不重,恰到好处。“不过……” 他又停了下来,韦九有些不明疑惑地转过头看向润易,“不过什么?” 润易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样,他斟酌再三,还是有些迟疑地开口道:“韦九,你对教主的忠心,谁都懂,谁都看得出,没有人会怀疑过你对教主的忠心不二;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对教主忠心不二,而教主发出的示号命令总是与你南辕北辙吗?” 韦九皱了下眉头,的确他自己也发现了。自从这临风来了教里,以前可以说他跟教主是一条心,两人处事处物,都是一无二致的,几乎可以说,没有分歧的时刻。 而自从这临风来了傲天教,他也是按照自己对教主的忠心不二去思考,去做事,结果却总是不尽人意。 从水尹按照他的指示去做事,却被教主最后派遣到外境起,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是一直感觉到了,但是他不知道那股不对劲究竟是什么,背后又究竟隐含着什么样的深意,他无法去推解出。 原本看着临风变成教内最最普通的门徒时,他心里还庆幸了不少。 就算火舞手把手教临风的时候,他心里也划过一丝的迟疑,但是自从看到临风后面一次,两次,好几次的挂伤后,他心里安定了不少。 至少,教主并不是把那人这么当一回事去看的。 但是…… 但是后面也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情况,还是他有什么事是他忽略的,临风在宴会上大兴表演,而教主在座位上却是看的不亦乐乎。 教主看得开心也还好,作为护法,他也是全心全意地,希望教主好,希望教主哪都好,教主能开心,他也能开心。 但是自从看到教主对着临风嘴角含着笑意,眼里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他甚至察觉到了一丝称之为温柔的目光。 他的心中就莫名地产生一股无名火,这股火驱使着他,驱使着他去做他想要做的事,才导致了后面一件又一件事情的发生。 好在润易还是替他保密了,不然教主知道了他对临风的追杀,违背命令,恐怕下一个被遣派远方的就要变成他了。 想到这,他满眼感激地看了润易一眼,润易比看得不是滋味,不由地感觉背后一寒,抖了抖肩膀。“别光顾着看我啊,问你,你想出没?” 韦九像只被训责了的猎狗,有些失落地耷拉着脑袋,摇了摇头,“想过,但是没能想出来。其实我也感觉到了,好像自己就是无头苍蝇,很想破门出去,却总是一次又一次的撞在门上,出不去。” 润易满意地点点头,也算这小子意识到了这个情况,能意识到,那说明还不算“病入膏肓”,那说明还是有救的。“韦九,不是我说,你忠心是好事,但是,你要尽量顺着教主的方向去忠心,不然,即使你忠心,教主也未必能领悟到你的好意。” 韦九原本还翘首期待润易开解的话,听完瞳孔微不可闻地收缩了下,表情有些怔然。润易说的对,的确是他的方向不对,所以才一次次导致了教主的不快。 他也想为教主效忠,尽心尽力,但好像这几次,总是好心办坏事一般,他力也没少出,却被教主送了不少的眼刀子,之前他心里还委实难受了一段时间。 韦九踌躇了好一会,才有些迟疑地开口道:“润易,你是明白的,我们从来不是什么名门正派,我们平日里得罪的人,不在少数,记恨的人,惦记的人,也从来只多不少。若是哪一日,教主陷足弥深,他人以临风的命要挟,到那时,教主又如何自处?倒不如……眼下,情未深至入骨,尚可……尚可将教主带出一些,不至于到了万劫不复的哪一步。” 听完韦九的话,润易沉吟了许久,一向闲云野鹤派头的人,也像是被棉绳缠足,裹足不前,没法再前行,他缓缓阖上眼,其实他何尝不是想过这样的境地呢? 润易他深知,教主的亲弟弟,义妹,幼时的玩伴,无一都构成了金麟记忆里深处的梦魇。失去了最重视的人,人一生中,又再能承受多少次这样的刮肉出血带骨的伤痕呢。 这件事,只能是一个字,赌。 赌教主对临风的感情不至于太过深厚,或者赌,教主可以心境强大到,面对这样的境地,能够不动如山,不会为之侧动分毫。 但无论是赌哪一方,都太过为难. 是人,哪能无情,日久生情也罢,那种吸引的,致命的,思之念之,宿夜难寐的,真心能舍弃的下吗?情如何搁浅? 又能如何无情,无情到对心慕之人,见他受罪,不会有丝毫的情绪波动,无论前者后者,无一不都是将人逼至绝处的选择。 润易的喉咙哽咽了下,深吸了好几口气,单手掩面,轻拍拍韦九的肩头,“苦了你了,我明白,我都明白……” 韦九回应着也拍了拍润易的肩头,“润易,其实你我都懂得,不过事已至此,你说的也对,何苦这般为难教主……” 他回头看着窗外的月光如水,“当初决定跟随教主,这条命,就已然是教主的;而教主的安危,我会誓死守护!” 第149章 ,效忠由来 索性之前韦九追击临风时,临风一直是无意伤害韦九,总是避着让着,实在是逼的急了,才不得用了下炸药。 好在是小型的,韦九身上除了一些搏斗上的伤,一些炸痕,大体上没什么大碍,敷过药后,伤口处的蛰疼也缓解了不少。润易给韦九上完药,神色有些恍然地离开。 留下了韦九一个人在屋里,他自己给自己绑上绷带,防止动作大时扯到伤口,他低下了脑袋,看着自己的双手,手指的虎口处,还有些薄茧。 其实润易今天的一番话,他都是明白的,听的进去,心里清楚,尽管他很不愿意去接受,去面对这样的情形,但是,他终究是心向着教主,不忍教主再有丝毫的难堪。 韦九披上了单薄的袭衣,单手撑在脑袋下,望着床帐发怔,他似乎跟了教主很久了,时间很久,久到他都忘记第一次遇到教主,是在什么年纪了。 不过第一次的相遇,效忠,却一直记在他心底,一遍又一遍,有些事情,真的是一句,恍如昨日。 可惜时过境迁,桃花依旧,人心却是各有他样。 韦九的眉宇既有剑客的豪气,也有文人的尔雅,他缓缓闭上眼睑,思绪不由地飘远,飘回到他第一次与教主相遇的那些时光。 想起来,其实教主比他的年纪还要小上一些,但是那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他一度以为这孩子比他大上许多,大得甚至算得上可以罩得住的那一种。 那一天…… “破乞丐,少在馆子门前碍眼!”说着,那店小二将年幼的韦九一脚踹出了门外,外面正下着大雨,街上人烟稀少,人人都在屋内避雨,想要再在街上要口饭吃,几乎是不可能,韦九咬着下唇,狠狠心,冒雨冲进了馆子,也不敢太过,只是一脚跨进了馆子里,躲在屋里的柱子旁边,身影小小的,若是无人在意,几乎瞧不出那柱子后面还躲了人。 可惜馆子里的小二向来不是吃素的,对于这些破烂又发出臭味的乞丐,只有神烦,眼力过人,自韦九进了馆子那一刻,就注意到了动向,一开始他是顾着给客人来返端盘送菜,一下子也挪不开时间去教训那乞丐。 等他一腾出空,脚步飞快地走到韦九身边,提溜着他的背后的衣领口子,拎着就准备将人扔出到馆子外。 小韦九有些不死心,一把抱住了小二的腿,雨水簌簌地下着,看着不像下雨,倒像是天上有人端了好大一口盆,倾倒而下,不再是细线缠连,直接轰然而下,灌的小韦九浑身湿透,雨水大的像是在冲刷着整张脸。 雨势太大,大的人几乎睁不开眼,韦九尝试着想睁开眼,才睁开就被雨水灌个满眼,他不得不又闭上眼,手上的动作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像是溺水的人碰到了唯一的木棍,紧紧抱住,生怕一松手,又不知将被冲流至何处。 “松开!你这晦气的!”说着,那满脸厌恶的小二皱着眉头,捶打着小韦九紧抓不放的手,一下一下地,小韦九被捶的手有些发青,其实他手早已发麻,但是他怎么能甘愿如此,咬着下唇,死死地坚持着。 “我的个老天爷!”小二也没有预料到一个模样不大的小乞丐,竟然有这么大的劲,能抓这么久不放,还能在挨着他痛打的情况下,小二头摇了摇,一脸无奈道:“我的祖宗,说说看,怎么才可以放手。” “给……我,那个,给……我,一个……咳咳咳,白面……馒头就好……咳咳咳,我三天没吃饭了……”小韦九在雨水的攻势下,没法睁开,一开口,雨水总是灌进来,整的他,好半天才说全了一句话。 “行了,我给你拿,松开!”小二喝令道。小韦九见小二终于松口答应自己了,虽然眼睛被雨水冲刷地睁不开,脸上还是带着如释负重的笑容,手有些脱力地松开了。 小二果然没有食言,不一会儿就蹲下身来,将馒头递给了失力瘫坐在一旁的小韦九。 小韦九接过馒头,手被雨水冲刷的冰凉,整个人都簌簌发抖,手已碰触到热腾腾的馒头,冷久了,碰到温暖,那感觉就像是心里流淌过一阵暖流。 当他正准备开口吃的时候,没想到被那小二一脚踹翻在地上,只听那人碎碎念道:“晦气的臭乞丐,都是你!害我耽搁多久了!掌柜的还扣我工钱,都是你的错!”说完小二抬起脚又是对着小韦九一顿踹。 小韦九却无暇顾及踹他的小二,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与小二争执,眼里只有馒头,一点点地爬着,终于拿到了馒头,小韦九小心翼翼地擦拭了下。 可惜泥水雨水混合,原本的白面馒头,也像是从灰泥里带出来的,怎么擦,还是灰蒙蒙的,咬了一口,原本可口的馒头,外边像是被泡软了,吃到嘴里也是怪怪的口感,小韦九咽了下口水,此刻他有的吃,已经不错了,他不能再要求再多了…… 顾不得其他,小韦九囫囵吞咽地将整个馒头吃了下去,虽然嘴里带着砂砾灰尘的滋味,他却有些满足地擦擦嘴,至少也算是缓解了今天的燃眉之急,肚子一下子也舒服了一些,不再像肚子里也存在一个怪兽,咬着胃部所有的软肉。 小韦九实在是冷得慌,雨水下的大,他也不好在出动,他缩在馆子门外,屋檐有些短,雨小的时候还能遮挡一些雨,雨大的时候,那点屋檐的长度,似乎都被天神鄙视了一般,能淋他个满身彻底,让他无所适从。 雨势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似乎老天爷想把整个天下的水都倾灌一般,身上的衣服早已黏湿紧紧的贴在身上,风一吹,整个人就像是被风吹了个底朝天,凉的彻底,冻的不行。 小韦九一直缩着脑袋,没敢抬头,一抬头又要被糊一脸的雨水,眼睛睁不开的滋味实在是难受。 不知是不是小韦九的错觉,身上的原本如豆大,在他身上簌落不停的雨,似乎像是没有了一般,不变的只有风,像是架着烈马,在他耳边四处狂窜着,他心里划过一丝迟疑。 难道?雨停了? 小韦九怕雨水又会淋得他睁不开眼,一手盖住眼睛,缓缓的抬起头来,慢慢地,一点点地露出些指缝,想看看老天爷是安的什么心思,是不是真打算将这雨收收,可怜可怜他这雨里无处藏身的人。 指缝越来越大,光也像个偷跑的精灵窜动了进来,等他视线有些清晰的时候,他的瞳孔张大了…… 啊,难道,这就是天神吗?! 小韦九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触,他究竟是看到了什么,他真的不敢想象,那金色的,熠熠生辉的,漂亮的,发着光辉的,他简直不知道如何去形容,好像,好像太阳一般。 等韦九看清了那人样貌时,两只手像是失力一般,垂在了两边,嘴巴也忍不住张大,像是被什么震惊到了一般。 小韦九真心没见过这样的,小韦九怀疑这就是天神,有着如太阳一般眼睛的人,不是天神是什么? 从小到大他都只看过黑眼睛,真没想过,会有一个人有着金色的眸瞳,耀眼而又璀璨得像是世间上最最难得的珍宝! 在他眼前的人,身着一袭淡紫色的长袍,边缘也是明黄色,整个人看着非常贵气,那人的脸上也隐隐有些婴儿肥。 但是那双漂亮而又张扬的眸瞳,散发出来的光芒,让人简直不敢相信,发出这样气势的人,会只是一名年纪与他相仿的稚童。 他听过不少的传说,传说里神仙得道飞升,羽化登仙,可幻化容颜,永驻不朽,若不是那人只是撑着伞,他真怀疑这人就是得道高深的仙人了。 那人金眸耀眼,黑眸在雨里也莫名的像是反射了一般,也发出黑曜石一般的光泽,层层光晕,晕染地让人挪不开眼。 小韦九看着这人简直脑子里要当机了一般,不知如何是好,他甚至傻到已经不知道如何开口说话,即使他能说话,他这会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此刻那人就这样静静地在雨中为他撑伞,有疾风略过,那人的发丝飞扬,刘海随之摇曳,露出光洁的额头,却让人更加无法忽视这样一个人,让人更加觉得气势凛然。 没有雨水洗刷他的眼,他却觉得那人耀眼的他好似要睁不开眼了,没有雨水再倾灌在他嘴里,他却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了哑巴,开口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真能说出话,又会产生担心。 生怕,一开口,就把这人吓跑,就把这谪仙似得人变成了幻影,一伸手,就挥之不见。 只见那人眼神缥缈地看向了侧方,将手上的伞递出去,“拿好。”又目光看向了小韦九,小韦九正呆呆的说不出话来,不知道这仙人一般的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那人原本还披着的外衣,突然褪了下来,一挥,披在了韦九的身上,又向旁边的人示意了一个眼神,那人递给了一个褐黄色的纸包。 那人接过了纸包,洁白的指尖将纸包打开,里面正是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刚打开,那混合着茴香的肉香味就扑鼻而来。 “给。”那人对着他笑,眉眼弯弯,明亮的好似那一轮弯月,像一流温泉涌进他心底,将他每一处薄凉的地方,都浸的温暖。 小韦九咽了下口水,有些呆愣愣地接过了热气腾腾的包子,隔着纸袋,传来了些许温暖,眼眶忍不住发红起来。 “我叫金麟,你叫什么名字,跟着我保你吃穿不愁,可好?” 原本还有些呆滞的小韦九,眼里原本怯弱地眉眼里登时爆发出了如天上星辰般的光芒! “好!小的韦九,愿为金麟效犬马之劳!” 第150章 ,终究面对 自那日润易拜访了韦九之后,韦九整个人也像是开窍了一般,也不再去找临风的麻烦,需要他帮得上的,他也竭力去做。 当然不是他对临风有什么改观,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教主,只要教主好,他就好。 而没有了韦九叨扰的临风,也难得有几分安心,不然他真不知道如何解决,那人之前可是接近死磕的精神找他的,上次要不是他反应的开,就冲那韦九下手皆是杀招,怕是一个不留神,就得飞升西天了。 夜里。 临风正在用温热地布巾醒面,微微发热的滋味还是蛮舒服的,突然听到班景在一旁开口。“我们收拾收拾,就走吧。” 正在擦脸的临风停了下来,眼帘低垂,空气里凝滞了好一会,临风打破宁静道:“不了。” “为什么?”班景没想到临风会是这样的回答,跨步走到了临风身边。 临风面色不改,还是自顾自地擦洗着,“还不行。”他解释道。他想到之前金麟给他说过的话,明天会给他一个真正的答案。 如果能获得金麟的首肯,他跟班景就能得以顺利离开,以后也不会再有金麟的人派人来追杀班景。 他叹了口气,他想要的,可不是眼下的一走了之,他真正想要的,是班景的平安。 是能一辈子都好好的平安,他能做得到,他都会全力以赴。 班景听到这句话疑惑更深了,想握着临风的肩膀,迟疑了下,还是没有伸手。“你是在顾虑什么?” 临风收敛了表情,装作一副没什么事的模样,将布巾拧干放好,回头对班景露出一个状似阳光的笑容。 “你就放心吧,给我点时间,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处理好了,咱们马上就走。” “什么事?”班景听着临风的话,心里的疑惑却是越来越大,临风顾忌着什么,又要处理什么事,临风面上带着笑容,眼神却是漂移不定的,这显然表现出他内心的不安与纠结,班景还想要问话。 却被临风按了一脸的布巾,“行了,你也早点洗漱,咱们别在这磨蹭了。”虽然班景心中的疑惑不少,但是他也不便开口再问。 他也看得出,临风表现的这些,显然是并不打算告诉他,既然他有心藏着,他也没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还是尽量为对方多考虑一些,尊重对方的感受,不必为自己的求知欲,逼得对方难堪。 给对方多一点空间,也给自己多一点信心。 待到班景也洗漱好了,两人这几日都是和被齐睡。 班景刚穿着单薄的袭衣躺下,临风就支着脑袋,侧着头看着班景。班景的衣服有些宽松,露出精致的锁骨,从领口能看到衣服下白皙的肌肤。 班景探手捏了把临风的面颊,眼角带着春风和煦的笑意,“看什么呢?” 临风侧过头亲了亲班景的指尖,“看我媳妇~” 班景低下头凑过去,吻了吻临风的唇瓣,“乖,睡吧。”说着将临风揽下来,抱在怀里。临风在班景的怀里蹭了蹭他胸口,临风的发丝柔软,蹭的班景有些发痒,班景腾出一只手揉了一把临风的脑袋,“安。” 待到班景发出均匀而又浅浅的呼吸声,临风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开始是缝,确定那人完全睡着了,才敢完完全全地睁开眼。 临风伸出手,摸摸班景如羽毛一般柔软的眉宇,还有高挺的鼻梁,颜色略浅的薄唇,描绘着他的轮廓,每一处都无不让他打自心底喜欢。 临风心里轻念,请原谅我对你隐瞒这些。 其实他清楚,也明白,他与班景一样,谁都不愿意看着对方为了自己受罪,宁愿让对方先走,也不愿意亲眼看见这样的一幕。 班景为他做的事不少,而他也一样,他也想对班景好,也想去为班景做很多事,很多很多事,对他好,对他很好,对他特别好,给他世上最大的温柔,给他世间他能想到的最大的幸福,愿他一世无忧,保他周全。 的确班景年纪年长与他,论起功夫来,他也估摸着自己打不过班景,但是作为伴侣,恋人,他就是这么想的。 哪怕班景是个狮子,他就是一渺小的仓鼠,他也会一样,抱着这样的想法。 这无关大小,能力,只关乎他对他的一片真心。 临风之前心里也是有些没底气,他不过是一个市井小民,功夫与这傲天教上下,怕是也不够看,他何德何能,能说得动这傲天教愿意为他改变之前的定下来的规定。 但是他也不去顾虑太多,既然金麟愿意给他这机会,他就愿意去把握这个机会,无论成败,尽心竭力的去做,总归,是没有错的。 临风看着班景睡颜,只觉得如墨画一般美好,美好的让人忍不住收藏,裱挂在心上。 他凑了上去,阖上眼,吻了吻班景的唇瓣,随后带着小猫偷腥似得笑意,满足睡去了。 次日。 临风早早的醒来,动作轻柔的下床,生怕惊扰到班景,他可不想班景醒来,然后睡眼惺忪的问他去哪去干嘛。 真是这样,他就没办法去赴约了,他一边轻手轻脚的洗漱穿衣,一边时不时回头偷瞄床上班景的反应,就怕那人一不留神就醒了过来。 班景其实在临风起来的时候就醒来了,见临风一副老鼠偷腥怕猫样,实在是被他那时不时顾首的小心翼翼的模样逗笑了。 他憋住笑意,忍住,继续祥装自己还在沉睡的模样。古人云,君子有成人之美。 临风既然不希望他醒来,这要求也不算太过分,他还是满足临风的想法,免得他蹑手蹑脚的,生怕磕碰到什么一样的小心模样。 临风左顾右盼,见自己洗漱完毕了,班景也没有丝毫的动静,心里也像放下了石头一般,安定了不少。 快要关门的时候,临风目光飘向还在浅眠的恋人,他在心里念到,等我回来,到时候咱们就能正大光明的离开。 “啪。”顿时门阖上了。临风也无暇顾及太多,快步跨走着,金麟跟他约好了,在慕霖居碰面。 想到慕霖居,临风心里莫名的隐隐有些不安,忍不住想起了上次的那一幕,他连忙晃了晃脑袋,想将脑子里的顾虑摇开。 紧紧地闭上眼又张开,心里想着,都是男人,怕什么,横竖要杀要剐,十八年后,又是好汉一条。 不怕,不怂,不要怕,不要怂……临风在心里跟洗脑似得对自己默念着。 倒不怪临风临场的时候怂成这幅模样,实在是金麟的气势太过压人,常人碰到,怕是只是看到金麟那双眼,都忍不住腿软一把,更别说金麟以居高临下的气势,特意散发的魅惑气势,让临风几乎受不住。 临风真心觉得自己一旦碰上了金麟,那真是跟老鼠见了猫似得,想拔腿就跑。 但金麟这猫吧,每次还玩得开心,总是要一脚踩住他的尾巴,再拎起他的后劲,对他露出特有的笑容,笑得他发憷…… 慕霖居。 临风有些不安地来回拧着手,不知不觉手心都有薄薄的汗渗出,觉察到手心有汗,临风从袖口抽出布巾,将手擦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也一并擦干了,心里自我催眠的默念着,困难像弹簧,你弱他就强,你强他就弱。 不过每次临风一碰着金麟,心里的台词就只有,他喵的,丫根本不是弹簧,就一金箍棒啊……自己别说弯了,断了,……那人也绝对是纹丝不动的。 有时人就得这样,没有那架子,起码要有那气势,临风自我安慰地心里默念着。 临风这脑子偶尔也会出小差,他想到一个段子,如果你遇到狮子了,你又无语可逃,这个时候,你就对着狮子举起手来,大喝一声,以气势压倒狮子就可以了。 这样……至少你能死得很有尊严。 临风感觉自己就像实验里的狗一般,一旦每次想越界,就被电的龇牙咧嘴,久而久之,即使门开着,也会因为记忆深处的电触,搞得自己胆小,不敢,不再,不会再去生出念头离开,永远地缩在不会触电的地方。 不过他又庆幸自己是人,如果真的是动物,真的不会明白那究竟是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会碰到,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刺激,更不知道如何避开,更重要的是,永远不知道,活着,究竟能做到什么样的境界。 而且,他一直保持着乐观的心态,做人,要有弹性,永远不要跟自己死磕。 临风在门外不安地走来走去,不停地给自己心里打气。 说实在的,他真心是别无所求,唯一所求的就是,真面对金麟的时候,他只求不怂,不对,不要怂的太难看。 恩……他就这一点点小要求了。 “临风吗?”屋里带着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悠悠传来,犹如高山绕云般旷远。 “是。” “进来。” 临风喉咙滚动了下,咽了口气,按着自己左心口,对他默念,心脏小兄弟,淡定,淡定。 “吱呀”他开门而入…… 第151章 ,对峙金麟 班景身上结的疤随着每日坚持敷药,天长日久,也就从紫红色,色泽慢慢变淡,凹凸不平的肌肤也变得平坦。 这个发现让临风心里放心了许多,每次一看到他背后,心里就觉得太过亏欠这人。 某日。 临风坐在石凳上,望着天色若有所思。 班景看他这模样,心里也隐隐有些明白,这院落虽好,两人相伴也好,每天的主题除了练功,还是练功。 这种生活,简直有点像苦行僧一般,单调乏味。 他走到临风身旁,临风想得太投入,没注意到有人。 “想什么呢?”临风正发着呆,被这问句喊回了神,抬头看向那人,神情从呆滞变回灵动,嘴角上扬着。 “师傅,我……”临风还未说完,班景递了蜜饯送进他嘴里。 他愣了下,舌尖才试探的卷过蜜饯。眼眸看向身旁那人,不知那人心思如何。 “明天就搬回我之前的住处。”班景也没解释太多,宣布一般,直截了当地说完。 临风眼眸里顿时像藏了星星,发出光亮。这种感觉还是蛮好的,似乎自己想法对方都能领悟,自己只是一个动作,对方就能猜出下一个意思。 想你所想,急你所急,默契知心的感觉,格外好。 班景俯下身,在临风光洁的额头上蜻蜓点水般的落下一吻。 临风则是拉下他的脖颈,唇瓣凑上去,将之前含着的蜜饯送进那人嘴里。 班景瞳孔微微放大了些,没想到这家伙。只见临风像是小猫偷腥得逞一般,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意。 班景只得状似无奈地摇摇头,修长的手指探上去捏了两把临风的鼻子,看他吃瘪的样子才放过。 学武功的事还是班景一手操持,只不过他对临风向来例外,允许临风可以放风,没有多加拘束。 回去之后,临风就赶紧找回绿鸡仔,他自罚似的拍了自己脸颊两下。 之前一直担心班景的伤势,就有点把绿鸡仔抛之脑后了。 不过门派里的厨房处的人,借着班景的面子,加上绿鸡仔天生可爱讨喜的模样,基本不愁吃喝。 有些厨房打下手的,看到绿鸡仔就喜欢得不了,各式各样的干果类都是切碎到绿鸡仔方便入口。 这绿鸡仔的鸟生生活还是过的十分悠闲自在,要用人的活法形容,那就是吃香喝辣,美的很。 回了柴房没见到绿鸡仔,他就赶忙跑到厨房处。 “这瓜子啊,五香料投下去,熬些时辰,晾干,吃着才有味!” 临风一进门就听到绿鸡仔指手画脚的指导着几个门徒着手做瓜子,看着还挺像模像样的。 “绿鸡仔!”临风对着那碧绿色的小身影喊着。 绿鸡仔跳在门徒肩膀上说的不亦乐乎,被这喊声愣了下,鸟爪子没踩稳,一下子滑下去。临风见状飞快跑过去接住了那小身板,还是那么柔软顺滑,羽毛划过手的滋味,让人像是摸过绸缎。 绿鸡仔用小翅膀模拟人擦汗的模样,虽然它也没汗,不过还是吓的够呛。好家伙,没人接住它的话,就算它能空中扑腾几下,距离太短,光它愣神的空档可能就够它掉进锅里了。 想到不用做个火锅鸡,绿鸡仔松了口气,才抬头正式接住它的人,它本来打算礼貌地跟人道谢。 抬起绿豆眼看到临风,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死没良心的,把它一只鸟抛下这么久,不管不问的。 绿鸡仔的心里只有满满的怨念,张嘴就叼着临风的指头咬起来,像螃蟹钳制住猎物,咬的死死地。 绿鸡仔是直接叼起一块肉就开始狠咬,临风只觉得指头像是被人用榔头敲下一枚钉子,刺得他发痛, 他自知自己理亏,也只是咬着下唇忍着手上的痛意。绿鸡仔抬着绿豆眼看着临风紧的都快拧巴的眉头,才有些放软,松开了手指头。 “哼,有了师傅忘了我。你看看你,都把我一只鸟抛下多久了。”绿鸡仔一脸怨念地看着临风。 临风叹息了下,抚摸了绿鸡仔的小脑袋,小翅膀,放到脸庞蹭两下。 “是我不好,你就别生气了。” 绿鸡仔看对方服软认错了,心里的怨气才散了大半,两只小翅膀抱着临风的脸颊,小脑袋蹭了下。 “以后别抛下我啊。” “一定!” 一人一鸟才离开了厨房,剩下那两门徒有些感慨,这人与鸟都感情格外好,真是令旁人艳羡。 绿鸡仔就窝在临风的脑袋上听着他讲这些天发生的事,听到妍云的时候绿鸡仔炸毛了好半天,临风安抚了许久才平静下来。 果然它不能离临风太远,虽然它从来不想打算打扰临风的生活,但是保护临风,一直是它的鸟生职责。 绿鸡仔趴临风脑袋蹭了下,它的主人啊,它一定要努力保护好,不要让主人受委屈了。 中午,食堂里。 临风一边给班景夹菜,一边给绿鸡仔投喂,绿鸡仔就抱着临风的手指,张嘴等着喂。 班景看这场景也哭笑不得,不过也明白这一鸟一人感情好,临风也是觉得亏待绿鸡仔太久,才这般优待。 两人一鸟正吃的不亦乐乎,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 “邓七,你就是一只下等狗,来,都给我吃了。” 一群人围着一个看着明显瘦弱的少年,少年单眼皮,有点塌鼻子,神色怯懦拘谨。 领头的正是林贺的哥哥,林辉。 人群里,林辉把自己碗里的剩菜,鱼刺,鸡骨头,一骨碌全倒进那少年碗里。 “给我吃!快点,愁眉苦脸干嘛,给你吃大爷剩下的,是看得起你,吃的像好吃一样,快吃啊,敢皱眉头,就揍你!” 林辉的声音在食堂里回响着,每个字都像针扎一般,刺激着临风的内心。 他给一人一鸟一个眼神,班景按班不动,他从来不会吝啬给临风表现的机会。 他要做的就是,做临风的后盾。 让他后顾无忧的去做,烂摊子他也会跟着后面不着痕迹的收拾。 绿鸡仔也是会晤地飞上临风的肩膀上,挺立着胸膛,做出它的气势,虽然它也明白自己身量小,对手也许根本不会注意到它,但是人要有气势,它会努力让临风的气势,不会在它身上少了。 不过它也有信心,它也是活过上千年年,虽然做不到眼斗大如牛眼,但它相信它的目光经过上千年的锤炼,绝不会输人分毫。 临风很快赶到人群,将人分拨开来,旁人见了临风,知道他获得过新人首冠,也就不敢多加阻拦,分分退让开来。 等临风赶到邓七面前,就看着那孱弱的少年双手正抖颤地握着碗,拿着筷子,明明神色极为痛苦,额头上都渗出些汗液了,脸上还是很勉强地露着干扁扁的笑意。 膝盖上赫然有着白灰带上的脚印。 而碗里一片灰败的颜色,已经是残羹冷饭,那少年还要装作好吃的模样。 而在场的众人都能看得出他微皱着眉头,强忍着喉咙作呕的念头。 “够了!”临风一把夺过碗,起身目光如火炬瞪着林辉。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玉小哥呢?不是都残疾了?还来我这强出头!”林辉满脸不屑地看着临风,接着语气十分的嚣张跋扈。 “他不吃也行,你想强出头你就代他吃吧,我就放过你了。” “吃你个头,老子让你瞧瞧老子残废没?!”临风直接将那碗饭砸向林辉。 顿时林辉满脸都是剩饭,不时夹杂着鸡骨架落下,围观的人群不由发出阵阵笑声。 林辉气的一塌糊涂,模样慌乱的抖着身上的剩饭,“好你个临风,敢这么对我,我非要你好看!!!”他神情恶狠狠地看着临风说。 可惜他滑稽的模样加这恶声恶气,完全不搭,只是让人心里多了份笑料,又是一阵笑声。 林辉气急,踹了旁边一个跟班的,“笑你个屁,傻愣着干嘛,都给我上!!!回头有你们好处!!!” 旁边几人这才把注意林辉落魄的目光转移到临风身上。 “兄弟们上!” 临风脸上也难得浮起轻蔑的笑意,如今的他已经与之前不一般了,这些人显然没搞清状况,还以为他是个比赛受伤的残疾。 他扭动了下脖颈,手腕指节转动发出关节的咔咔声,随后他摆出了黄飞鸿常接招的姿势,手掌向回摆。 “来啊,你们尽可一试!” 第151章 ,未来未定 临风也没有急着挣扎反抗,只是面上配合的被押着走,肌肉暗中较劲,开始估测这四人的武力值。 脚步并不是特别稳重,下盘不稳,临风微眯着眼,突然蹲下身,强劲猛踢,其他四人措不及防,登时被踢翻在地,几个人马上站起来将临风团团包围。 他嘴角微扬,带着一丝痞笑,那四个人试探性的围的越来越近,就在他们快要近身的一瞬间,临风腾空跳跃,又一跃而下,手上划着大圈,撒了一大片灰,那几个人毫无防备,被撒了一脸灰。 “嘶。”“啊,好痛,我的眼睛!”四个粗大汉纷纷捂住自己的眼睛。 临风随意地拍了拍手里的灰,也算剩下的火药让他派上了用场,想到前面还有人需要救,也就没有过多的浪费时间。 那几个大汉像是瞎子走路一般,摇摇晃晃的,临风快步闪近,一把抓起他们的后领,挨个对撞,让他们晕在一旁。 “马四,干好事没有啊你们?”领头的也没回头,想着人回来的应该是马四。 领头长得肥头大耳,此时正用肥肉横生的手掌托着一名样貌清秀的女子,女子一面害怕,一面不敢反抗,只是闭着眼睛,抗拒着别过头。 粗粝的手指狠狠一握,扣住那人的下巴。“臭娘们,爷看上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哭丧着脸做什么?!” 肥硕的指头点着那姑娘的额头,“告诉你,把爷伺候好了,爷给你带条明路,给你找个大富人家当小妾。”那女子闻言不由低声啜泣。 领头没了耐心,宽手掌又“啪”的一声甩了一个大耳巴瓜子,“把我惹恼了就把你剁碎了喂狗。”说着他开始蛮狠的撕开女子的领口,露出肩头大片雪白的肌肤以及红肚兜。 “啊!”女子惊恐地大叫,几乎是震颤着双手掩在胸前,哭喊着说:“爷,你就饶了我吧,不,不要啊!” “哼。”领头的不顾女子求饶,直接将外衣撕碎,只留下红肚兜,油腻的手指急切地摸着那清秀的面庞。“多美的脸蛋啊,来,让爷好好疼爱你。”接着传来滑腻的水渍声。 “住手!”临风捡起地上的石子就向那领头砸去,登时领头的额头破了个口子,流出血渍。 “哪个王八羔子打扰爷的好事。”领头捂着脑袋皱眉朝石子扔来的方向看去,正是之前神情畏畏缩缩的那个小子。“呵,我当是谁?怎么,这么快就亟不可待的想找死了?!” 临风看着领头与那女子,两人靠的太近,用鞭炮,恐怕还会伤到那女子,准备出手的他,迟疑了下。 而领头也刚好看出临风的迟疑,“呵,小子,怕了?没那个胆就好好回家玩你的泥巴去,别学人出来逞能,还逞成笑话了,哈哈哈。” 临风目光一直停留在女子身上,恰好女子也一直目光紧随着他,她的本能感觉到,眼前也只有这名看着正气些的男子能救她了。 临风用目光跟她交流着,他用眼神传达着,我不是不想动手,我怕出手会伤到你。 女子眼睛睁大几分,眼里疑惑的看着他,那怎么办。 临风继续用目光传达着,你准备闭眼,剩下的我来解决。女子目光坚定的对临风微微点头,随即闭上了眼睛。 正当领头对临风不屑掉以轻心的时候,临风一看时机到了,凌空而跃,尽量偏移开女子的位置,手掌一挥,火药如雪花飘落般粉纷落下。 领头眼睛被刺痛的双手捂住眼睛,女子一时摆脱了那桎梏的双手,临风眼疾手快,一把抓过自己的外衣披在女子身上,将她放置在稍远处,保证打斗时不会伤到人。 临风动作轻柔的放下了女子,正准备起身的时候,那女子抓住了他手腕,临风有些不明的低头看了她一眼。 女子抬头看了临风一眼,又随即垂首,声音如蚊蝇,“谢谢。” 月光如水,将临风的外形包裹出银边,他回了个明媚的笑容。“保护妹子,是大侠的职责所在。” 突然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响起,“呵呵,小子,老子非要把你揍的你亲娘不认识。” 临风瞳孔微缩,有些不敢置信的转过头,那种火药碎粉下,短时间,那种疼痛,几乎没有人忍受的了。 回头一看,那领头的脸上没了眼罩,一只眼睛的确有些肿胀,甚至张不开眼。 大汉见临风一脸错愕的神情十分得意的朝天大笑,“哈哈,蒙了吧,老子这就是专门用这个防着你们这些暗招。这下轮到老子给你点颜色瞧瞧了。”说着大汉也不顾另外一只眼的疼痛,用剩下一只眼恶狠狠,直勾勾的瞪着临风,势要将他撕碎的架势。 一拳落下,临风凌空跃起避过招式,大汉紧追不舍,临风试探性的扔了些爆竹,大汉仿佛只是被蚊子咬过一般,微微皱眉,不显一点疼意,连痛哼声也没有。 不断的较量中,临风的体力有些跟不上,额头渗出薄汗,眼看着大汉的拳头就要落下,倏然,一阵掌风起,大汉被刮倒在地,他侧头一瞧,空中无一物。 使出掌风的正是绿鸡仔,看到临风练练败退,它心里也是捏了一把汗,急得不行,眼看主人要挨揍了,它忍不住出手相助。 正当绿鸡仔准备使用灵力收拾大汉的时候,周边的景物忽然静止,大汉与临风两人一动不动,不远处的柳叶随风飘的模样也戛然而止。 绿鸡仔警觉地看着四周,还有谁能将时空禁止,它的正上空出现个火团,那人的模样,竟然是…… 火舞。 “碧华上仙。”那人长吟道。绿鸡仔蹙紧眉头,真看不出来这火舞有这能力,但是声音发出来,绿鸡仔就觉察到了不对劲。 “荒冥,竟然是你,你来这干嘛?!”绿鸡仔在这静止的空间中,无形中获得了些充沛的灵力,登时幻做了人形,化作六岁小儿装,穿着绿色长衫,身后一片黄羽。 火舞缓缓睁开眼,眼睛如深水幽蓝,又像是青金石熠熠生辉,“我是来警示的,你这此不得出手,否则的话,就不是我来警告了。” “你!”绿鸡仔曾经也是碧华上仙,如今落到被普通小仙欺凌的地步,令他气愤地胸膛起伏不已。 荒冥倒是好脾气,单手一扬,手中变出藏蓝色的孔雀翎扇子,走到碧华身边,低下身给他扇扇风。“你就别跟我怄气了,好好看你视之如命的主子,怎么好好表现的吧。” 碧华双手环抱胸前,哼了口气,别过头。只见荒冥手里又变出一盏茶杯,递到他面前。“碧华上仙见谅,原谅小的吧。” 接过茶杯碧华才气消了一半,一饮而尽茶,递还给他。荒冥满意的笑笑,打个响指,登时空气恢复了流动,远处飘扬的杨柳也缓缓落下,随着风,时起时落。 此时碧华也变回绿鸡仔的模样,蹲在火舞的肩头上。火舞看到绿鸡仔的时候还诧异了下,绿鸡仔比了个手指,示意他小声,用眼神传达着叫他好好围观,不许出声。 临风背靠着墙头,压抑地喘着粗气,胸膛随着动作不时起伏着,他的体力有些吃不消,那大汉也在用他擅长的蛮劲跟他较劲。 这样下去不行,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子,他想带女子远一些,那大汉又如影随形在身后紧跟不放,他根本没法让女子离得再远一些。 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爆竹,直接一把扔怕是要伤到无辜之人。那大汉似乎练了什么铁皮功夫,皮肤厚实,不怕疼痛,单个单个的扔,对他简直像是挠痒痒。 大汉看临风靠倒在墙上,身形脆弱的喘息着,他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意,一步一步的走向临风。 “小样,让老子送你回老家吧!”说着大汉用飞扑的姿势奔向他。 临风见状赶忙翻滚到一旁,才幸免被大汉砸中,临风垂眉看大汉正在他不远处,而且是露出了后背,正是好时机,拼一口气吧! 他将手上仅有的三十来个爆竹凝结成团,腾空跃起,为了避免火药的杀伤力伤到无辜,他直接用掌对着那人的后劲硬狠狠的摁了下去。 一接触到那人的后劲,临风拼着一口气,运行功法,将内力集中的到手掌上。 “嘭!”登时发出巨大的响声,临风也被炸的撞到了墙上,手掌糊了,白骨也露出了些许,而大汉则是血管被爆,后劲一大块破裂,流血不止倒地。 临风的视线有些模糊,最后眼皮实在是抗争不过痛意,阖上了眼。 他昏迷前最后一丝神智想着,火舞师傅,应该在附近吧…… 第153章 ,能否逃离 虽然临风并不想直接面对这样的结果,不过人生有时就是这样,无论你假想多少次,逃避多少次,现实都会按着你的头颅,让你不得不直面。 打斗的过程中,眼看着临风出了界线,就要下坠的前一刻,临风单手抠住地面,才幸免于掉落。 他也没敢多看身后的景象,一片漆黑,连声音都像是被怪物吞掉了,不会伴有丝毫的回音。 四肢百骸都透露着搏斗下留下的疲惫与伤痕刺痛,他咬咬牙,还想坚持下,奈何体力有所不支,更别提用一手撑起整个身体的重量,无异于独木难支。 指尖像是有些脱力,微微有些颤动,临风眉头深皱,虽然他不想,也不愿,他却明白,如此平坦的台面,本来就没有任何可以抓靠的物品,自己抓着也不过是靠着一股死磕的劲。而眼下,已经是死磕也难以挽回的局面,临风神色的吸了一口气。 金麟蹲下身子在他跟前,目光不带丝毫情绪的打量着,“你还是思定不改?” 临风低着头,沉吟了许久,有些短促干脆地回应道:“不改。” 金麟眼帘低垂,掩去眼中的目光,他目光看向别处,一时间许多思绪漫了上来。他也想过无数次,在救弟弟还是同意临风中徘徊,心里一时间如雷鸣乍起,海浪翻涌。 思量了片刻,金麟直接将临风的指头一个一个的掰起,末了还眼神寡淡地回了句:“那就,下去吧。” 临风原本就是体力不知,虽然还不能一时间领悟金麟的用意,虽已想好可能会赴死,却没有想过金麟会赐给他这样的结局。 “啊!……”掉落下去的临风下意识地大叫了起来,在下坠的过程中,临风心里有股莫名的感觉。 人果然还是不能太弱,弱了,连生死都由他人定夺,他捂了下自己的脸。自己果然还是太过天真了,以为别人留下他一命,就真的留下了,也许在别人心中不过是猫抓老鼠的心思,在老鼠死之前,满足自己的兴致,玩弄一番罢了。 可笑他这“老鼠”还是妄想到自己还能改变什么,还以为能搭救班景,一起出去。 身体不停地下坠着,下坠的临风心里也不知是作何感想。自己不屈不挠那么多次,原以为只要有着顽强的意志就能活下去,但是事事哪能都由人。 真是神奇,临风自嘲地笑笑,这会还能呼吸,还能思考,脑子里还能想一些不着边际的事,也许下一刻就变成了一摊烂肉,流血身亡,再没有力了生命痕迹。 遇到事面前,他从来不怕死,但是死亡这么近的时候,死的那一刻,他也谈不上惧怕,但是还没死的时候,心里对生的渴望就越加放大,他还有好多事,还有好多想法,还有很多很多想要去达成的。 人一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别说百年,怕是几个月后,就变成白骨蝼蚁聚,风化的没了踪影。 下坠了很久,似乎这地方也像是黑洞一般,迟迟不见底,临风缓缓的伸展胳膊,掌面张开,他也想过,若是做一只飞鸟也不错,体验翱翔的滋味。 起飞的机会他没尝试过,这下坠的时候,也算是身临其境了一把,感受着风像无形的丝绸般滑过了指尖,脸上也像是有一双温柔的手,拂过自己的脸颊,将发丝都整齐地捋向后面。 越下坠,临风心里就越慌,他以为掉落一段时间,也就能见底了,头破血流,身亡,也不过如此,这么深,这么大的冲劲,摔下去怕是脑壳都被震碎,不由得使他陷入一种等待可怕事情发生的惊慌,心脏跳个不停,像是下一刻就要跳出嗓子眼上。 慕霖居外。 “教主召我何事?” “去了你就知道了。” 班景正心里担忧着临风的处境,却没有想到,金麟竟然会派人带他去见他。 他一路走着,一边警惕地看向四周,此刻人烟稀少了不少,越是深处,连守卫站班的人也不见踪影,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会有人趁人不注意,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偷袭。 神经紧绷了许久,一路上倒是并没有发生什么让人不安的事。 “进去吧,教主在里面等你。”穿着灰蓝色的门徒打开门,指向屋里道,见班景进去后,随即阖上门离开。 班景一进门,扫视了整个房间,偌大无比,果然不愧是金麟日常的寝居之处,装点的也是意外的风雅,雕花的黄花梨,六角桌、圆凳和柜台,无一不是匠工精心打造的。 他左顾右盼看了许久,硬是没能瞧出个人影来,不知道这金麟光命人带他前来,自己却不现身形所谓何意? 正当他打算退身离开时,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别急着走啊。”他回头一看,果然是那金麟,穿着玄紫色的长衫,衬得人无形中添了份魅惑。 班景警惕地后退了两步,在思量破门而走还是留下应战,半天没看见金麟,也没看见临风,比起跟金麟争执,他更希望能先找到临风。 金麟见班景后退的模样,嘴角不由露出轻蔑的笑意,“怎么,还怕了我不成?” 班景剑眉一皱,随即舒展,别过头,无意与那人多加争执,沉然道:“我还没到怕你的份上,临风呢?晨起他说来拜访你,到这时也未归,他下落何处?” “随我来。”金麟说完就转过身,朝里屋走去,班景只得将信将疑地跟着金麟走,才踩到里屋没走两步,也不知金麟动了什么手脚,整个人突然往下坠。 但也不像是把人抛落下来,到了最后的时候,反而有一些缓冲,落得非常平稳。 “请看。”金麟就像是个带人游赏的指引人似得,语气悠闲淡然,班景随着他指向的方向看去,没想到金麟寝居下面还有这样偌大的地下室,只是远处莫名地是个平台,周边一片漆黑,光是那深不见底的程度,就莫名地让人想起了悬崖峭壁,似乎失脚摔落,就会落个万劫不复。 班景仍然没有看见临风,不安得心跳的节奏,骤快了许多,他上去一把抓住金麟肩头的衣角,“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何临风不愿意跟我走,还非要来你这?” 金麟金眸微眯,露出如细线般的金光,嘴角露出不屑的笑意,握住班景的手腕,开始班景还不肯放下,金麟微加运功,加大了手上的劲,硬生生将班景的手腕拿下来,语气冷冽道:“这是我与他之间的约定,与你,无可奉告。” “混蛋!”说着班景冲上前想给金麟来上一拳,金麟也毫不在意,就在快要碰到鼻尖时,结结实实地接住了班景的拳头,手腕一拧,班景吃痛,不得不松手。 金麟飞身跃到平台上,班景也很快跟上。 班景眉毛扬起,气势汹汹地问道:“临风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金麟神情闲情逸致地的掏了下耳朵,似乎在嫌对方有些吵,“他这么大个活人,我怎么藏?” 班景有些不信地又逼近了一些,“你休要说些打马虎眼的话了!”金麟却没有丝毫后退的意思,反而也向前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班景的后颈一按。 顿时,班景感觉到后颈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刺痛,整个人有些受不住,他单手撑在地上,眉头深蹙,撇过头看向金麟,倒吸了口气,忍耐着疼痛,“你个卑鄙小人……” 金麟弱白的指尖轻抚着有些透明的小蠕虫,视班景如无物一般,对着小虫念了一句,“乖孩子。” 对于金麟自己而言,蛊虫也不过是一个手段而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门绝技,这动刀动枪,还是银针飞刀,也不过是每个人的看家本事罢了。 要按照以往,金麟也不介意与班景来上一番搏斗,但他与临风搏斗了一天,虽然自己站上风,但这快接近一天的体力消耗,他要直接与班景肉搏,怕是要落了下风。 他也从来不会去做没有把握的事,倒不如就使用蛊虫来得干脆;没有直接对临风用蛊虫,也算他自己的一个私心。 “临风与我搏斗,失手圆方台,落下去了,至于他是死是活,就看他福分了。”金麟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这圆台下方,金麟也了解过,也有专门派人下去过,下去的人,非死即残,即便勉强存活的,也会因为断粮无水而亡。 班景还欲动手上前袭击金麟,可惜先中了金麟的招,全身都像是被绳索捆绑了一般,浑身有些乏力,平常强硬的出招,此刻看着都像绣花拳罢了。 班景见自己的出招都是徒劳无功,也就放弃了与金麟拼死一搏的念头,恐怕现在的自己,金麟想弄死他,只怕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睑,“败给你,是我技不如人。”说完,班景就强撑着身子走到了圆台旁处,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深渊,他喊道:“临风,你别怕,黄泉路上,我来陪你了!”说完,他纵身一跃,跳入了那黑幕深处。 金麟目光一滞,没想到这会是班景的选择,嘴角挂上一丝苦笑,看来这两人注定是一对,生不同时,死同穴。 第154章 ,生死之间 班景坠落中,心里也晃过无数个念头,一个最强烈而又懊恼的念头就是,当初他就不应该听临风的。 不管那傻小子乐意不乐意,他拽也好,背也好,打晕也好,也要把那家伙一起带出去。 如果能这样,也不用落得两人都坠入这深渊中,返生不得。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睑,有些事情已经无可改回,再去回想也不过平添一份懊恼之情而已,他索性放下思绪,脑子里只是回放着与临风的种种美好。 从相撞时落下的羁绊,到后面一起克服重重阻碍,他有多不容易,他就知道同样的,临风有多不容易。 临风有时显得傻傻的,他总觉得他要照顾他,好好照顾他,生怕他磕碰摔倒了一般,只想跟对珍宝一样,护他一世无忧。 可惜再多再多的想法,此刻都像周边连绵不止的黑色一般,将所有的希望,所有的鲜活都一一吞噬,让人再不能产生丝毫妄想的念头,通通被吞进,撕咬得粉碎。 若是来生还能与临风再聚首,他一定会好好护着他,不要让他再去轻易犯险。 思绪一一滑过,班景像是毫无遗憾了一般,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视死如归。 深渊底下。 临风真的有些惧怕,死真的不可怕,但是那种你不知道怎么死的压迫感,却是没法让人不去害怕的。 到时候是头着地还是其他的部位先着地?不知道会落个脚折手折,还是脑壳被撞的碎裂,若是死透了还好,伤个半死,还吊着命,眼睁睁看着自己,感受着躯体的破碎,那该是一种多么可怕的感觉。 临风紧闭着眼睛,不敢去多想,他倏然感觉到周边的情况有些许不同,还未待他做好心理准备,便落在了上面,“噗”临风吐了一口嘴上的干草,里面还是一片漆黑,他试探地往周边摸了一下,好像都是干草,意外的柔软,他往下按了按,意外的很厚。 也是多亏了这干草铺的够厚,临风身上也只是有些碰撞,撞的是软草,身上因为惯性有些疼痛,但也不算太严重。 与金麟搏斗了一整天,不说出力,光是挨揍带的伤,也够临风喝一壶了,他也就索性躺在草团上闭目歇会,他又是打又是摔落下来,整个身体的都笼罩在疼痛与疲惫之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临风正入眠,突然草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临风恍惚间,感觉到有人形,怕火舌子伤到了身下的草团,只是在怀里探了半天,摸出一个以前留着备用的,小拇指般大的夜明珠。 临风举着小小的夜明珠,借着那微弱的光芒顺着声音的地方走去,那微弱的光芒才将那人的样貌照出,临风睁大了眼睛,鼻子也跟着一酸。 班景也没有料到自己竟然还活着,身下都是柔软的干草铺就,他才想探身寻找临风,没想到一个看不清具体的身影向他逼近,那人手里像是拿了什么发光的,凑近了他,他也借着那人的光,隐隐约约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一看清对方的模样,班景就急切地探手抚上临风的面颊,像是不确定似得,对着他上上下下来回巡视了一番,生怕对方有所不恙,确定对方没有周身完整,行动也不像是有所残疾,他将他拉入怀里,紧紧拥抱住。 班景心里真的会怕,尤其之前对方的消息得到的只有生死未卜,还有这掉落深渊不测,都深深的让他忧心,没法不担心。眼眶也不由的一红,硬生生将眼里的热涌逼回去。 “班景。” “临风。” “班景,我差点以为我要见不到你了。” “我也是……要是你走了,我一个人如何处之,你知道吗?我想若是有来生,决不能让你再去犯险了,我宁愿我自己受伤,护你周全,也不愿意看到你生死未卜。” “班景…………” 班景拍了拍临风的背脊,像是安慰似得时不时的轻拍了下,带着安抚人心的味道。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橘子般大小的夜明珠,登时将四周的黑暗扫去了大半,也能大概看清周边的样貌。 他回头看了临风一眼,低声询问道:“你还能起来不?” 临风点点头,“我,没事。”两人就相互搀扶着起身,循着墙壁,寻找出口处。 两个人都根据自己往常的经验,在墙壁的四周敲敲按按,希望能寻找到其中暗藏的机关,;临风按了下一个色泽与灰褐色周边不同的方块,一按下去,果然不远处发生了变化。 就在不远处,有个石门一般的,渐渐的露出了一条缝,缓缓张开,临风与班景两人相视一笑,也算老天爷没有绝命与他们,到底还是给了他们一条出路。 快要触及到出口时,一个声音传进了临风的耳朵里,“临风,虽然你输了,但是念在你诚心,我还是暂且放你一马,不过,我也有我的条件,替我寻找到七色花,在你交给我之前,我不会叨扰你;当然我也有期限,如果过了期限你没找到,我也会出现在你面前,到时候班景的命,留不留,就不是你能左右了。至于怎么得到,日后必会知晓。” 临风瞳孔微缩,果然这金麟并没有那么好打发,不过能给一定的期限,他心里也放心了许多,找东西也好,总比让他跟一个打不败的人去博弈的好。 只有有希望,做得到,他都愿意去尝试。 班景见临风停顿了下,探手摸了下临风的额头,看他心绪不定的样子,“怎么了?” 临风心里微惊,看来这金麟是用了什么法子,千里传音不说,还只传入到了他的耳朵,旁人是听不到分毫的。 他很快面色缓和,装作无事道:“没事,只是之前有些累,所以反应迟钝了下,不说了,我们先出去吧。” “嗯!”班景见临风没什么大碍,也没再做多想,抓起临风的手,就往哪唯一的光处走。 果然如此深渊处,一时要见光不容易,但好在四周都是有烛火照明,走到不远处,竟有一些干粮,和水袋,他们俩也没做多想,带上干粮就走,这深渊如此之深,怕是一时想走出去,不耗个三两天是不容易的。 走到不远处,意外地有个阶梯一般的模样,他们现在没有其他的选择,只有顺着高处,既然从高处落下,至少从向着高处才有逃离这地方的可能。 他们俩就就着干粮跟水袋,一路上也算是撑了下来,就这样走了三天三夜,虽然两人心里都会担忧何时是个尽头,也会担心水粮断时还未寻到出路,两人岂不是要死在这暗洞中。 但是这些念头他们也只敢放在心里,没敢跟对方说,说了怕打击了对方的积极性。两人既然好不容易从金麟那里死里逃生,这一次从暗洞出走,他们就更要撑住,撑到这一刻。 之前那么难都捱过去了,这一次更没有理由再去退怯了。 两人困了就在阶梯旁睡下,醒了两人就相互搀扶着一步步地往上走,有时太累就干脆用爬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走着走着,临风明显感觉远处有光,不像是烛火的光,像是太阳传进缝隙里的那种光,两人对视一看,嘴角上都带着欣慰的笑容。 好在他们没有放弃,总算是撑到了出口处,虽然手里的口粮水袋已经用竭,但出去了,一切都好说。 若是山林,他们可以寻一些野果子,打打猎,若能运气好在村庄不远处的话,他们还能想想办法,买个马,想办法回到永安城去,无论是哪一种,对他们而言,都已经是希望。 “呼。”临风推开了石门,好在似乎有前人虚掩着,没有盖得死紧。许久不见天日的眼睛,一碰触到阳光,就觉得有些刺目,他下意识地遮了下眼睛。 等两人都出来时,没想到一抬头就有一颗果树,果子长得比平日里小了许多,明显是野生的果树,班景身上的缠痛,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莫名的好了,很快,虽然身形有些狼狈,他还是飞身跳上枝干,摘下了几个果子,再跳跃下来,稳稳地落到地上,仔细地擦了几遍,才递给了临风。 “也算我们捱出来了。”班景感慨地说。 临风接过,咬了一口果子,果子特有的酸甜还有丰富的汁水顿时渗出,嚼了下果肉,他欣慰地笑了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班景见临风笑了,也跟着笑了,宠溺地摸了摸临风的脑袋,“能活着在一起,就是福。” 临风也认可的点点头,也算天可见怜,没有真的让他与班景变成一对亡命鸳鸯。 几天前的金麟,他到底还是对临风狠不下心来,他也明白临风与他相斗,打赢他的胜算几乎没有。 他内心还是有着说不出的挣扎,弟弟还是临风,最后他咬咬牙,弟弟要救,临风也不能死,所以才暗地派人在这扔了大量的软草下去。 若是他人问起,他也只会说两人早已掉落深渊,也算他对于他们的一个处置,至于是死是活,就看他们命中的定数了。 第155章 ,携手走出 这几日临风就与班景在那洞内的日子差不多,只是少了一份永不见天日的感觉,以及随时断食断粮的担忧。 偶尔采集一些野果子备用,运气好了能碰上一些山鸡野兔什么的,就抓来,整点干木枝干,石头搭起,处理好了兔子,就能架起烧烤一番了,虽然手头上没有丝毫的调料,但是能在野外这尝到一口肉,其实不容易,也算得上丰盛了,不能挑剔更多了。 两人就这样不停的赶路,可惜这山林太大,周边也没碰上什么水源,两人都是臭烘烘的,也只得应付过去,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正当他们俩为难的时候,听到不远处一声鹿鸣,他们闻声看去,一只鹿似乎原本还在走着,像是受到了什么伤害,突然跪了下来,班景与临风两人互看一眼,两人眼神一亮。 倒不是因为有这野鹿可吃,而是想到野鹿碰到的陷进,既然有陷阱,必然有猎人在周边,他们在附近的草丛里呆了些时间,希望能看到猎人的身影,果不其然,一个身上裹着褐色皮毛,模样粗犷的猎人映入他们瞳孔里。 猎人把野鹿收拾了下,绑好四只蹄子,他之前就特地在夹口处撒了些迷药,这迷药见血就能渗入,这才能让这野鹿不得动弹,不然收拾又得费一番功夫。 猎人扛着野鹿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身后一阵呼唤声,“猎人大哥,等等!”猎人李项,在这深山野林已经居住了十几年了,却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深山荒林之处,除了他这样的猎户,还会有其他的活人存在。 李项打量了下从草丛走出来的人两人,虽然身上有些划破,但衣服的质地似乎本身不赖,即使残缺了不少,也莫名的让人觉得质地上乘,再目光扫视那两人,两人面颊虽有些脏,但个子稍矮的那个眼神意外地看着也如他刚捕到的野鹿一般,水润温顺。 李项也没在多想,心里估摸着两人自己走出这深山是不容易,就对着他们俩使了个眼神,“随我来吧。” 猎户在山上的住所,虽然简单,也意外的布置的不错,李项人心肠比较热心,给他们俩提供了水洗的地方,以及换洗的衣服,甚至还给两人做了一份饭,把临风感动的不行。 果然淳朴的人民,这几个字不是白说的,今天他是真心实意,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 李项平日的粮食也简单,也就集市上买一些白面馒头,配着自己打猎下来的一些猎物。他今天心情不赖,就将前几日在山林里采到的平菇,顺着处理好剁成块的山鸡,熬了一锅鸡汤。 好几天嘴里除了甜的滋味就只有白肉的滋味,没有再像这样子正正经经的有调料,有锅烹制的伙食。 如果眼泪能直接下来,临风一定会一把鼻涕一把泪对这位猎户大哥表示感谢。 喝着滋味鲜美的鸡汤,临风感觉就像劳改犯终于刑满释放的感觉,也像被压抑许久的地主家的长工,终于翻身把歌唱的感觉,诸如此类,在心中来回滚动,久久不能释怀。 李项也没想到临风反应会这么大,只是喝个鸡汤,似乎眼里都快泛着泪花了,他迟疑地问了下,“咋了兄弟,可是不合胃口?” 临风赶忙摆摆手,尴尬地讪笑了下,“没有没有没有,味道非常好,实在是这几日困于山林,还能喝到李兄这般熬制的鸡汤,实在是我的福分啊” 李项在山野惯了,也就平常猎物多了,会带下山林去村庄换上些钱物,与人交往甚少,还头一次被人这般夸奖,黝黑的脸上不由的红了下,憨笑道:“那你们多喝点,多喝点,我给你们盛去。”说完转身离去 班景看着临风的模样,像是没辙似得摇摇头,但是脸上还是挂着宠溺的笑容,摸了摸临风的脑袋,也的确是这几日困在山林了,从吃干粮,吃果子,吃没咸味的白肉,还能尝到这般鲜美而泛着咸味的鸡汤,对于此刻的他们俩而言,只能说比珍馐还珍馐。 临风就着白面馒头,喝着滋味甚好的鸡汤,不时吃几片口感滑嫩的平菇,真是没想到这样一个猎户,手艺也会这般好。 班景跟临风两人为了表示感谢,平日里就帮着做了许多事,偶尔帮忙打打猎,或者是给猎户家里做一些能帮得上的简单家具。 日子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过了几天,这一天李项也跟往常一样打猎回来,一回来,倒是临风班景他们准备好了午膳,请李项坐下。 几个人吃完,临风开了口:“李兄,这几日叨扰你许久了,这是一份心意,希望你收下。”平日里他也跟李项打听好了村庄在山林的哪个方向,大概走多远。 桌上摆了几个碎银子,李项一见就皱了眉头,把银子推回,“玉兄弟,班兄弟,你们俩这样就生分了,我在深山野林里多年,少见人烟,碰到你们也算是一个缘分,都这几日的交情了,你们怎可这样,这银子我要不得。” 临风又把银子推了回去,“使得使得,我与班景这几日实在是叨扰你太久了,怕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这是我们俩的心意,你拿着就好,想添置什么,也不必拘手拘脚。” 李项见临风说到这个份上了,也没再好推辞,他心里是真心把这两人当作朋友看待的,这几日,屋里能多上两个活人,日子也多了些趣味。 平常还一起打猎,一起采集山上的野果菌菇,没想到转眼间,还是逃离不了分别。 李项起身拍拍临风的肩头,“你们二人要走,知道你们定是城中之人,与我不同,我也就不再强留,你们要是哪天想回来,我在这山林里,都会欢迎你们的。” 临风躬身道:“这几日李兄的照顾,在下与班兄都谨记在心,若有来日,必与李兄再聚。” “好好好,这可是你说的。”说着他又拍了拍班景的肩头,“班兄弟,别怪我这个村盲野夫不客气,若是他日相聚,可定要备上好酒,我可是一直惦念着你提过的杜康酒啊。” 班景作揖笑道:“必会带上好酒,好好招待李兄。” “再会了。” “一路走好。” 临风身上背着李兄给他们准备的干粮,临风走了几步就回头看望了一眼,耳边不时传来山鸟清脆的鸣叫声,布入眼中的都是满满的山野景色,鼻尖也缠绕着不知何处花开的芳香味, 此去一别,不知何时还能再聚首。 保重,临风在心里念道,回首三度后,远去的人,也渐渐变成了小黑影,再看不清面貌。 班景揉了一把临风的脑袋,希望对方心情能好一些,少一些伤感的情绪。 临风与班景之间早就形成了一种默契,临风揉擦了下眼睛,回头给班景一个自己没事的笑容。 好在有了李项给指的路,若是靠他们俩在这深山里寻找,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走得出这密布丛林。 也算他们运气不错,赶在了太阳西下之前,找到了村庄的入口处。 得福于班景,临风是向来很少在身上多留财物,一路上全仰仗班景。 临风心里虽然也明白锦衣玉食的班景,非富即贵,他也只是觉得别人也许是大户子弟,或者是富家子弟,不过一路上,他莫名有种班景是现代里的机器猫似得,腰包里有着拿不完的财物。 要不是碍于情面不好看,临风还真想把他那钱袋子拿来,翻个底朝天好好瞧瞧,这也不大的钱袋子里面究竟放置了多少钱。 晚上他们就寻了个客栈落户住下歇脚先,明日里去寻人问路,顺便去集市里买上两匹好马,便于赶路。 临风深知古代里不比现代,没汽车,没飞机,就算有船,也不见得每一处都是通水路的,所以有自己最基本的交通工具是非常必要的。 夜里。 两人难得的好好休养了一番,李项的猎户住处虽然也不算太差,到底没有村庄里的来得周全舒服,靠下就是软软的床榻,舒服的临风挪不开腿。 两人合被而睡,回想着这几天的经历,就临风自己而言,从搏斗,到暗洞出逃,到山野求生,再到猎户家,尤其在出洞之前,神经一直是紧绷的。 一开始想到走出那暗洞,他心里的念头几乎都有些动摇了,那么高的深处,掉下去容易,出来却是不容易,时间多久,出路何处,且不说,光是随时随地,时时刻刻要面临的断水断粮,就足以让他的心情试试像绷紧的弦。 路上谈及临风与金麟的搏斗时,开始班景还有些担心临风,自己那会只是被蛊虫一下,就弄得浑身束缚,不知这金麟对峙临风时,又会下什么重手;见班景神色担忧,临风赶忙解释道,到了后面,两人的搏斗只是赤拳,并没有用及什么兵器,身上的伤势也只是外伤而已,并无大碍。 班景心里虽然有些狐疑,见临风的确也没什么大碍,心里还是半信半疑的勉勉强强的将心暂时落定。 心里盘算着,若是回了永安城,人一安顿,就带个大夫好好给临风看病,别落下什么病根。 第156章 ,准备回去 次日。 班景特地问了消息灵通的小二,“小二哥,永安城往哪个方向可知道?” 小二见班景递来的一小枚碎银,如面春风的接过,但一听到问话,脸上多了几分迟疑,犹豫了半响,小二还是将碎银递还给了班景,有些不舍地说:“小的不知。” 班景见这小二也算实诚,没有多加为难,换了个方式问道:“那附近比较大的城是?” “是衡田城,此处山野村庄,地方偏远,消息难免鄙陋,客官要是有意打听下落,去城中应该能问到。”小二如实交代道。 班景会晤地点点头,将手里的碎银又递给了小二,“拿着。”小二没想到这客官竟然这般大方,稍微愣了一下,很快恢复机敏的模样,对班景说了句,“客官,你稍等下。” 接着就见店小二飞快的走向柜台处,不知为何,似乎对掌柜的说了些什么,递给了掌柜几文钱,掌柜颔首,将一张纸面递给了小二。 很快小二回到了班景的面前,将纸张递给了班景。“此去遥远,这是路上可能会经邻的小镇,图上的终点便是衡田城了。” 班景接过图纸叠齐,放到怀里收好,“多谢店小哥了。”店小二很快露出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既然收人钱财,能多做一些,就尽量多做一些。 楼上的临风也将需要的行李收拾好了下来,班景一见到临风,就带着他一同出门,去集市上买上一些路上需要的物品,这一路上,干粮跟水袋还是少不了。 班景眼力比较好,亲自挑选了两匹枣红马,两人牵着马离开,班景看了临风一眼,问道:“你还有什么想买的不?” 临风眼珠子转了转,思量了片刻,看向班景,“要不问问这村庄上有没有人养信鸽,有的话,买上一只,帮忙送信。”两人几乎把整个集市绕了个遍,就连街坊上的住户,见得到人影的,都挨个问了遍,果然地方太小,能养信鸽的人,几乎没有。 见临风有些失落的神情,班景轻拍了下临风的肩膀,“也别太失望,去主城应该好一些,毕竟这村庄里的人,怕是一辈子也用不上这信鸽,更别提想到养信鸽了。” 听了班景的劝话,临风也只得打消了念头,原本他还想修一封书信,一方面跟玉宅的老小们报个平安,一方面也想告诉他们,他,快回来了! 欲速则不达,临风面对这样的状况也只得按捺住自己稍稍有些急切的心,这么长时间的分别,他对玉宅的人,是真心想念,不知道大哥,老婆婆他们都过得怎么样了。 一路上还算顺利,只要还在正午之前到了村镇,临风他们都会选择稍作停顿,进餐一顿,再继续赶路,没有做过多停留,若是碰到太阳西下了,才会考虑住上一晚。 就这样很少做停歇地赶着路,果不然三天,就看到了青蓝色石砖构成的城墙,上面的牌匾赫然写着“衡田城” 不愧为地方的城市,比之前的村庄大上了许多,集市上面也繁华了许多,也找到了信鸽,问店里小二,小二的专业素养极好,果然消息四通八达,很快告诉了方向,甚至还告诉了大概几天能到达,班景也爽快的给了赏银。 得了消息后,临风的心里也落定了不少,买了能飞永安城驿站的信鸽,修好家书,让人给帮忙送去。 地图上倒是隔得很远,临风抹了一把脸,好在他写的是过段时间,补了一句,短则几天,长则半月,方与大家再聚首,不然就尴尬了。 好在班景一向都是随临风的,一路上也只是赶路,没有做过多停留,不知不觉中,一个月过去了。 临风看了下不远处的牌匾,虽然他视力并没有好到能看到这么远的字样,但是这周边的草丛,水流,他却是一直记在心底的,当日,他就是穿越在了此处,还在河里将自己洗漱了一把,还在这里跟万顺拜了把子,在这里充满了很多他在古代里初次的回忆。 “好了,别光看了,进城去看他们吧。”见临风发呆了许久,在一旁的班景发声劝慰道。 临风有些讪讪,的确自己这样光愣着不好,尴尬的笑了下,“驾”夹了下马肚,驱马前进。 临风顺着记忆深处,想着当初他跟万顺安排下的玉宅位置,等他走到的时候,抬头看了下牌匾,牌匾似乎已经替换了。 字体比之前更加俊秀了几分,连牌匾的材质也从普通的桃木换成了质地好上许多的檀木。 再看大门,也宽敞了许多,门外还放着气势威武的石狮子,屋檐上挂着整齐的红灯笼,无一都不在昭示着玉宅这几年的变化。 临风心里放心了许多,这么多年,怕都是万顺大哥,跟宅里的兄弟姐妹们一起把这玉宅一步步地打造成了这副模样,想他当初走的时候,心里还有些担心,有些偏角,因为钱财的问题,还是空置在那,未能修缮好。 此刻门庭已经修得朱光绿瓦,里面想必也是装饰的旖丽非常。 临风正准备进门的时候,没想到被门口的两个侍卫般模样的人,拦住了,那两人将剑柄上提,眉目微蹙,都穿着藏蓝色的侍卫服,“你是谁,报上名来。要拜访玉宅,请上拜帖。” 临风愣了下,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出,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想到了现代里的溥仪,一开始还是自己的宫殿,到最后,居住者不在那也罢,再看一眼时,却要花上十元的门票钱。 临风与班景对视了一眼,班景嘴角也带着笑意,想看临风怎么解决这幅场景。 临风也并没有打算为难这些侍卫的意思,只得恭恭敬敬地作揖,“在下临风,烦请二位通传下。” 左边的侍卫一听,脸上挂上了狐疑地神色,小声地跟旁边的侍卫道:“这临风,怎么好像哪里听过啊?” 右边的侍卫则有些不耐烦地说:“管他台风,龙卷风,你就进去通传吧,我在这给你看着。” 临风被那侍卫的说辞逗笑了,也随那些人说吧,想起当初看到的一本小说,主角名字也是带个风子,修真的,修真之人有些得道者,就会被赋予某某子,那主角就想到日后别人都要喊他风子,风子,风子,他就觉得自己要疯了。 那作者也是妙人,后面竟然让主角改了个名字,才多少避免了这尴尬的事情。 才没到一会,原本脸上还在狐疑的侍卫,一脸惊讶地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赶紧把关紧的大门拉开,一旁的侍卫还没反应过来,就算是通传能见,也只用露个人能进去的门缝即可,不知道对方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正当右边的侍卫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的时候,他眼神一滞,玉宅里的大当家,万顺,万顺大哥也出来了,紧跟着的还有店里的大管事,侍卫长红日,平常想见一面都难的人,一个个跟凑一条龙似得,都出来了。 “大哥!” “临风!” “大哥,这些年你们辛苦了。” “少东家,你可回来了”一旁的大管事道,几个人见到了多年不见的临风,脸上的情绪都有些掩盖不住,虽然就红日没有开口说话,但那眼角泛起的红血丝,临风却看在了眼里。 他眼眶何曾不是一样跟着泛红,万顺与临风两兄弟阔别已久,再重逢,临风给万顺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万顺虽然也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这眼眶一热,他眼睛眨了眨,想着在老弟面前还是得硬气点,硬是把泪又给逼了回去。 万顺伸手重重地捏了临风的脸一把,“你个臭小子,走了这么久,也不知道给修封家书,这么多年了,你一点音讯都没有,连你是死是活都不得而知,你知道做大哥的这些年来都是怎么度过的吗?” 临风讪笑,知道是自己理亏,也没再多辩解,只是赔笑脸,“大哥,都是我不好,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这次吧。” 万顺见临风这般说,也不由得跟着逗笑了,才松开捏脸的手,又回头看了一眼,眉目有些熟悉,“班景兄弟?”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正是在下,恐怕也要叨扰下玉宅几日。”班景作揖和顺地说道。 万顺摆摆手,豪气地说道:“无碍无碍,你打搅上一年都不成问题,你们俩也风尘仆仆,路上辛苦了,我也是个不机敏的,让你们俩在门口干站,都随我进屋坐吧。” “恭敬不如从命。” 临风跟万顺跨着门坎进门,他左顾右盼了一回,愣是没看到那个熟悉的小身影,万顺也注意到了临风的东张西望,凑近问了一句,“临风你想找谁呢?” 临风讪笑了下,附耳道:“子卿呢?就是当初那个小豆包。”临风还依稀记得小豆包也是孤儿,所以平日里大部分比较喜欢黏他,也就红日出现在一旁的时候,小豆包才会依依不舍的离开一小会,等红日没在一旁了,才敢出现。 第157章 ,团聚团聚 临风也没有急着挣扎反抗,只是面上配合的被押着走,肌肉暗中较劲,开始估测这四人的武力值。 脚步并不是特别稳重,下盘不稳,临风微眯着眼,突然蹲下身,强劲猛踢,其他四人措不及防,登时被踢翻在地,几个人马上站起来将临风团团包围。 他嘴角微扬,带着一丝痞笑,那四个人试探性的围的越来越近,就在他们快要近身的一瞬间,临风腾空跳跃,又一跃而下,手上划着大圈,撒了一大片灰,那几个人毫无防备,被撒了一脸灰。 “嘶。”“啊,好痛,我的眼睛!”四个粗大汉纷纷捂住自己的眼睛。 临风随意地拍了拍手里的灰,也算剩下的火药让他派上了用场,想到前面还有人需要救,也就没有过多的浪费时间。 那几个大汉像是瞎子走路一般,摇摇晃晃的,临风快步闪近,一把抓起他们的后领,挨个对撞,让他们晕在一旁。 “马四,干好事没有啊你们?”领头的也没回头,想着人回来的应该是马四。 领头长得肥头大耳,此时正用肥肉横生的手掌托着一名样貌清秀的女子,女子一面害怕,一面不敢反抗,只是闭着眼睛,抗拒着别过头。 粗粝的手指狠狠一握,扣住那人的下巴。“臭娘们,爷看上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哭丧着脸做什么?!” 肥硕的指头点着那姑娘的额头,“告诉你,把爷伺候好了,爷给你带条明路,给你找个大富人家当小妾。”那女子闻言不由低声啜泣。 领头没了耐心,宽手掌又“啪”的一声甩了一个大耳巴瓜子,“把我惹恼了就把你剁碎了喂狗。”说着他开始蛮狠的撕开女子的领口,露出肩头大片雪白的肌肤以及红肚兜。 “啊!”女子惊恐地大叫,几乎是震颤着双手掩在胸前,哭喊着说:“爷,你就饶了我吧,不,不要啊!” “哼。”领头的不顾女子求饶,直接将外衣撕碎,只留下红肚兜,油腻的手指急切地摸着那清秀的面庞。“多美的脸蛋啊,来,让爷好好疼爱你。”接着传来滑腻的水渍声。 “住手!”临风捡起地上的石子就向那领头砸去,登时领头的额头破了个口子,流出血渍。 “哪个王八羔子打扰爷的好事。”领头捂着脑袋皱眉朝石子扔来的方向看去,正是之前神情畏畏缩缩的那个小子。“呵,我当是谁?怎么,这么快就亟不可待的想找死了?!” 临风看着领头与那女子,两人靠的太近,用鞭炮,恐怕还会伤到那女子,准备出手的他,迟疑了下。 而领头也刚好看出临风的迟疑,“呵,小子,怕了?没那个胆就好好回家玩你的泥巴去,别学人出来逞能,还逞成笑话了,哈哈哈。” 临风目光一直停留在女子身上,恰好女子也一直目光紧随着他,她的本能感觉到,眼前也只有这名看着正气些的男子能救她了。 临风用目光跟她交流着,他用眼神传达着,我不是不想动手,我怕出手会伤到你。 女子眼睛睁大几分,眼里疑惑的看着他,那怎么办。 临风继续用目光传达着,你准备闭眼,剩下的我来解决。女子目光坚定的对临风微微点头,随即闭上了眼睛。 正当领头对临风不屑掉以轻心的时候,临风一看时机到了,凌空而跃,尽量偏移开女子的位置,手掌一挥,火药如雪花飘落般粉纷落下。 领头眼睛被刺痛的双手捂住眼睛,女子一时摆脱了那桎梏的双手,临风眼疾手快,一把抓过自己的外衣披在女子身上,将她放置在稍远处,保证打斗时不会伤到人。 临风动作轻柔的放下了女子,正准备起身的时候,那女子抓住了他手腕,临风有些不明的低头看了她一眼。 女子抬头看了临风一眼,又随即垂首,声音如蚊蝇,“谢谢。” 月光如水,将临风的外形包裹出银边,他回了个明媚的笑容。“保护妹子,是大侠的职责所在。” 突然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响起,“呵呵,小子,老子非要把你揍的你亲娘不认识。” 临风瞳孔微缩,有些不敢置信的转过头,那种火药碎粉下,短时间,那种疼痛,几乎没有人忍受的了。 回头一看,那领头的脸上没了眼罩,一只眼睛的确有些肿胀,甚至张不开眼。 大汉见临风一脸错愕的神情十分得意的朝天大笑,“哈哈,蒙了吧,老子这就是专门用这个防着你们这些暗招。这下轮到老子给你点颜色瞧瞧了。”说着大汉也不顾另外一只眼的疼痛,用剩下一只眼恶狠狠,直勾勾的瞪着临风,势要将他撕碎的架势。 一拳落下,临风凌空跃起避过招式,大汉紧追不舍,临风试探性的扔了些爆竹,大汉仿佛只是被蚊子咬过一般,微微皱眉,不显一点疼意,连痛哼声也没有。 不断的较量中,临风的体力有些跟不上,额头渗出薄汗,眼看着大汉的拳头就要落下,倏然,一阵掌风起,大汉被刮倒在地,他侧头一瞧,空中无一物。 使出掌风的正是绿鸡仔,看到临风练练败退,它心里也是捏了一把汗,急得不行,眼看主人要挨揍了,它忍不住出手相助。 正当绿鸡仔准备使用灵力收拾大汉的时候,周边的景物忽然静止,大汉与临风两人一动不动,不远处的柳叶随风飘的模样也戛然而止。 绿鸡仔警觉地看着四周,还有谁能将时空禁止,它的正上空出现个火团,那人的模样,竟然是…… 火舞。 “碧华上仙。”那人长吟道。绿鸡仔蹙紧眉头,真看不出来这火舞有这能力,但是声音发出来,绿鸡仔就觉察到了不对劲。 “荒冥,竟然是你,你来这干嘛?!”绿鸡仔在这静止的空间中,无形中获得了些充沛的灵力,登时幻做了人形,化作六岁小儿装,穿着绿色长衫,身后一片黄羽。 火舞缓缓睁开眼,眼睛如深水幽蓝,又像是青金石熠熠生辉,“我是来警示的,你这此不得出手,否则的话,就不是我来警告了。” “你!”绿鸡仔曾经也是碧华上仙,如今落到被普通小仙欺凌的地步,令他气愤地胸膛起伏不已。 荒冥倒是好脾气,单手一扬,手中变出藏蓝色的孔雀翎扇子,走到碧华身边,低下身给他扇扇风。“你就别跟我怄气了,好好看你视之如命的主子,怎么好好表现的吧。” 碧华双手环抱胸前,哼了口气,别过头。只见荒冥手里又变出一盏茶杯,递到他面前。“碧华上仙见谅,原谅小的吧。” 接过茶杯碧华才气消了一半,一饮而尽茶,递还给他。荒冥满意的笑笑,打个响指,登时空气恢复了流动,远处飘扬的杨柳也缓缓落下,随着风,时起时落。 此时碧华也变回绿鸡仔的模样,蹲在火舞的肩头上。火舞看到绿鸡仔的时候还诧异了下,绿鸡仔比了个手指,示意他小声,用眼神传达着叫他好好围观,不许出声。 临风背靠着墙头,压抑地喘着粗气,胸膛随着动作不时起伏着,他的体力有些吃不消,那大汉也在用他擅长的蛮劲跟他较劲。 这样下去不行,看了一眼旁边的女子,他想带女子远一些,那大汉又如影随形在身后紧跟不放,他根本没法让女子离得再远一些。 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爆竹,直接一把扔怕是要伤到无辜之人。那大汉似乎练了什么铁皮功夫,皮肤厚实,不怕疼痛,单个单个的扔,对他简直像是挠痒痒。 大汉看临风靠倒在墙上,身形脆弱的喘息着,他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意,一步一步的走向临风。 “小样,让老子送你回老家吧!”说着大汉用飞扑的姿势奔向他。 临风见状赶忙翻滚到一旁,才幸免被大汉砸中,临风垂眉看大汉正在他不远处,而且是露出了后背,正是好时机,拼一口气吧! 他将手上仅有的三十来个爆竹凝结成团,腾空跃起,为了避免火药的杀伤力伤到无辜,他直接用掌对着那人的后劲硬狠狠的摁了下去。 一接触到那人的后劲,临风拼着一口气,运行功法,将内力集中的到手掌上。 “嘭!”登时发出巨大的响声,临风也被炸的撞到了墙上,手掌糊了,白骨也露出了些许,而大汉则是血管被爆,后劲一大块破裂,流血不止倒地。 临风的视线有些模糊,最后眼皮实在是抗争不过痛意,阖上了眼。 他昏迷前最后一丝神智想着,火舞师傅,应该在附近吧…… 第158章 ,夜下谈心 夜里。 临风洗漱过后,发丝微微含些水汽,让人看着莫名有些朦胧美,乌黑发亮的发丝垂顺在耳际,油灯淡淡昏黄色的光打在他脸上,有种油然而生的宁静。 他指尖在书籍微泛黄的页面上轻点,思量着,不时翻卷,一边拿着毛笔蘸墨,在一旁放上的小本上记录一些自己用得上的内容。 他特地派温谦去搜寻有关七叶花有关的信息,查到的资料少之又少,但事关重要,即使是蛛丝马迹,只要有所关联的,他都一字不落地记录下来。 临风的听觉一向敏锐,小时候就养成了习惯,人多注意些,也能提前做好预备。他目光倾斜,墨色的眸瞳里滑过一丝迟疑,很快他就将书籍合起,放到了一旁的李竹书架上。 记录的小本也一并收起,取而代之的,只是饭馆内日常的一些账务而已。 “吱呀”门被打开,月光如流水倾泻而下,衬得那门口伫立的人,俊美无匹。他目光迎上,嘴角微扬,似乎一见到那人,好心情就随之而来。 那人阖上门,见临风的发丝还有些水汽,取来了布巾给他擦拭,班景目光低垂道:“怎么不擦干了,湿在一旁,这样容易招惹风寒。” 临风任由那人给他这难得的服务,那人的动作恰到好处,说是擦干,更像是在按摩,指尖透过布巾,似乎是经过了穴位,让人不由得觉得懒洋洋的,想发出舒服的感叹。 临风停了下来,将毛笔搁在一旁,微侧头看向那人,“我在等你。” 班景听了嘴角也浮起一抹淡如春风的笑意,指尖刮了下那人的鼻梁,光滑如绸缎般的触感,语气带着些的宠溺,还有一种拿他没办法地调调,“好,我在,就一定好好照顾你,但是你还是要注意保重身体。” 临风装乖巧地连连点头,班景微侧头,注意到桌上的账本,“还没看完吗?我来给你看,你早些歇息吧。” 没想到班景会想帮他看账本,临风连忙摆摆手,讪笑道:“没事,再看几页就看完了。”目光看向他,“还是不劳你大驾了。” 班景看着低头认真看账本的临风,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临风素白色的袭衣着身,面上虽然没什么流露出太过的表情,但是他还是本能的感觉到了,在临风身上,似乎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压抑的气息。 也或许是担忧的气息。 此次从傲天教死里逃生,人也团聚,照道理也算是落下帷幕,放下心里的石头了,不知道临风是不是遇到了什么,还是这般心神不宁地模样,让他看着隐隐有些担心。 他摸摸临风的脑袋,还在算账的临风没想到他会伸手,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班景一眼,似乎在说咋了? 在昏黄的灯光下,班景发髻绑着玉冠,衬得人肤白玉面,剑眉星目,似乎那烛火之光也难掩那人惊艳之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正打算回头的临风,被这一问,原本还在纸上簌簌不停的毛笔,顿在了那,班景眉宇微挑,将临风脸上的表情心思,一一看进眼底。 “哈……”临风尴尬地讪笑了下,“我能有什么心事,这不是回来了,可能心情太激动了吧。” 班景也没去揭穿什么,目光低垂看他停笔处,“还差多少能好?我还是帮你一把,咱们早些休息。” 临风将脸上的不安神情收起,换之的有些许慌张,又将账目仔细看了一遍,对着算盘打了三遍,确定数据无误了,这才放下了毛笔,“对好了。” “那咱们就早点休息。” “哦,好。” 等两人都在床榻时,心爱的人就在身边,临风却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在躲避什么,背过身,眉头微紧,似乎在苦恼什么。 班景从身后揽上他的腰际,头枕在他肩头,“你不想说,我不勉强你,但是你要知道,无论遇到什么,我一直在你身边,只要你一回头,我的怀抱都等着你。”低低带着磁性的嗓音,却犹如春风化雨,润物细无声,让人像是被春雨滋润过一般沁人心脾。 临风睫羽低垂,手覆上了班景的手,缓缓收紧,握住了那人的手,那人的手温刚好,不冷不热,像是冬日里的温泉,有着最宜人的温度,不烫手,也不冰冷,浸湿躺入,就让人难以忘怀。 临风的拇指抚摩着班景地手背,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应该算是了无遗憾了。 所以他更希望能把事情做的再好一些,再完善一些,哪怕他做不到十全十美,就算是只有残砖破瓦,他也希望能一点点地堆砌起来,造一个挡住风雨的地方。 他转过身,伸开手拥住了班景,头也枕在那人的肩头,依恋地在他颈窝处蹭了蹭,柔软的发丝传来微痒的触感,他紧紧地拥住了那人,像是怕流沙过隙,流转不见。 “好,我听你的。” 但他还是没打算说出来,他翻阅过的书籍,七色花,有跟氏族有关,也有跟官吏有关,牵涉到这两者,就不是简单的钱财能够解决的,得到,也不是那么容易。 这方面的资料如此稀少,恐怕背后拥有的人,其实根本没打算让人知道,某些可能还只是别人偷听到,甚至可能只是凭空猜测的,真假不得而知。 既然知道这七色花都不容易,恐怕背后牵涉到的势力,也绝非泛泛之辈。 他对于温谦也只是让他能打听则打听,到具体落实,他还是打算自己亲自出马。 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抱得又紧了了些,他能自己处理,就不要再牵涉过多的人。 就连他自己也很难把握,其中的凶险之处。 他自己从来不怕,他只怕他身边的人犯险,拿这两者选择,他还是宁愿选择自己独当一面。 他缓缓闭上眼睑,窗外的月光落在他眼睑下,睫羽落下一排剪影,像是墨色的蝴蝶栖息在那。 察觉到临风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地凝滞,班景的手像是有种无名的魔力一般,手掌轻拍,带着安慰人心的力量,他像是吟民谣一般,轻念着,“没事,没事,没事的临风。” “嗯”临风也没有再多言,只是轻轻的回了一句。 班景的目光沉了几分,他也明白,很多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每个人的不得已,有时隐瞒也并非恶意相欺,既然这是临风的选择,他就尊重他的选择。 予他自己而言,如果爱人在光面,他就在暗面,在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去支持就好。 熠熠生辉的眼眸里滑过一丝坚定的眼神,他也是铁了心,两个人要一直在一起。 班景抬起头,将临风滑落下的发丝拂开,露出光洁的额头,缓缓闭上眼睑,落下了温柔的一吻。 临风也莫名地,原本心里还像是被阴霾包围了整个人,那被吻的地方像是打通的媒介一般,照亮了心中的黑暗,整个人也从担忧变得从容,心里的阴暗也被照的发光,心里像是放了一个宜人温度的小火球,在胸膛里,散发着热量,温暖着心怀。 是啊,有这么好的一个人,担心什么呢,相信会好的。 第159章 ,赌汉闺女 次日。 临风与班景在共悦客栈寻了个僻静的角落食用早膳,临风舀了个馄饨送入嘴里,馄饨皮的柔软,精心调制过的馅肉,加上鲜味的虾皮,无一都不是他喜好的。 虽然他也有心一口全吃下,不过生来性子喜欢细嚼慢咽,就慢慢吃,偶尔递个糕点给班景,班景则都一一含笑收下,自己吃的模样跟小猪似得,难得还有“良心”惦记他。 客栈里,客朋满座,偶尔传来一些客人高谈阔论的声响,人们总是有着饭后谈资,说些逗趣新奇有些的事,以作调侃。 临风目光是没看过去,耳朵却一直分心注意着他人的谈话,也希望能听到一些能有所助益的消息。 “你听说没?”一个灰衣衫的人开口道,像是吊人胃口似得。 “怎么?你听到什么了?说说看?”深褐色衣着的人,似乎有些心急,脖子都像是能变化似得拉长了几分,探前了些。 “嘿嘿。”灰衣衫的汉子见人被引起了兴致,不由得咧牙笑了下,“知道西院二巷后春梅不?” “咋了,不是老李家的闺女,嘿嘿,难不成你看上别人了不成?”深褐色的汉子嘿笑了下,那春梅姑娘,家境贫寒,老李是城里出了名的赌徒,除了他自己滥性豪赌的名头,更让人注意的是,这老李自己长得五大三粗,那闺女却是水灵的很,柳眉杏仁眼,眼眸水润如小鹿,任谁看一眼,都不由觉得喜爱。 “嘿嘿嘿,老赵啊,这老李家的姑娘生的标致,任谁见了不惦记啊?你说我看上,你就没看上不成?”灰衣衫的汉子调侃起老赵,惹得老赵不由的脸一红。 老赵赶紧转移话题道:“哎呦喂,你就别吊胃口了,春梅那姑娘怎么了?估计想娶她的人,只多不少啊。” “被卖了。”老赵正等着灰衣衫的汉子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没想到那人只是放下了酒盅,反而在那摇头叹气,话也只是简洁。“可惜啊可惜。” 老赵不由地一滞,随后也跟着叹息起来,“我就知道这姑娘早晚逃不了这命运,娶我也想娶她的,但是他爹那个赌徒,想要娶他闺女得五百两,普通人家谁出得起啊?出得起的谁还稀罕他家的女儿,这人也是缺德,自己不落个好,还害着姑娘受罪。” 灰衣衫的汉子嗤笑了下老赵,“看你也有英雄救美的心啊,不过……” “那是,俺是个粗人,但是我也有颗怜香惜玉的心,更别说那春梅姑娘模样生得像那白月光似得,让人看着就觉得温柔似水,如何不让人惦记。”老赵像是想起春梅姑娘的模样,那低头浅笑的神情,感慨起来,他又像是回想起什么似得,连忙问,“不过什么啊?倒是说说,她那缺德老爹把他卖给谁了?” “卖给……”灰衣衫的汉子似乎也有些顾忌,左顾右盼了下,才低身凑到了老赵耳边,小声说道:“城里有名的恶霸,岳府上岳二麻子。” 老赵一听就瞪大了眼,骂骂咧咧道:“这老李可真不是东西,可惜了他闺女,要是落到了那人手中,真不知道这春梅姑娘以后还能有个人形吗?” “嘘嘘嘘”灰衣衫的汉子嘘声道,似乎怕他外传出去,“行了,这话就你我私底下说说,别传到外人口中去。免得飞来横祸。” 老赵攥得杯子老紧,最后还是跟泄了气的皮球似得放下了酒杯,“没钱没权没势,惹不起那人啊。就是可怜春梅姑娘了。” 临风则是运行了功力,连那小声说话也听得一清二楚。他离开永安城这么久了,倒是没想到城中出了这样一个恶霸。 “温谦。” “少东家。” 临风才开口,原本还在四周忙碌的温谦,妥善好手上的忙活,神情恭敬地作揖在一旁,听候指令。 “岳二麻子,知道不,知道的话,介绍下。”玉宅有专门收集信息的人,这一块主要交付给温谦。 “岳府,岳二麻子,是岳府家次子的名称,满脸麻子,生性蛮横,嚣张跋扈,城上的人不敢惹他,故私底下给了这么一个名头。家业以开赌坊为主。” “好,你去忙吧。” “是。” 班景吃完临风递来的糕点,像是有些没能理解临风似得,目光直直地瞟向临风,“你问这些做什么?” 临风眼珠子转了下,轻咳了一声缓解尴尬,“这么多年没在这永安城了,想知道个概况。” 真是没想到,离开了永安城这么久,出了一个这样的人物,虽未必交集,多知道一些,总归没有坏处,免得碰上了,还落个不知晓。 两人用完膳,正打算离开共悦客栈时,才走到门口,临风感觉左手腕处有异动,他随意地瞟了一眼,有些意外地看待一个淡紫色的光圈,莫名的像是有个灯管在下面似得,一下亮,一下暗。 临风将袖子抽上几分,想掩饰一些,不想被谁看出异样,才踏出门口,就传来一阵声响,疾呼。 “快给我抓住她!” “救命啊……救命……” “别让她跑了。” “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呵呵,为什么,那就要问问你那好赌成性的老爹了。” “爹爹做了什么?” “你被他典当给赌坊了!快给我拿下她,这可是岳少爷的命令。” “不可能,不可能……”春梅姑娘像是被吓到的惊鹭,怕急了后面那群人,慌不择路的跑着。 临风不经意地低头看了下手腕,紫光闪的频率又加快了一些,他心中疑惑了片刻,低声道:“班景,跟上。” 班景也没多废话,直接应下一句话,“好。”虽然他也不是天生爱管闲事的人,不过在他的人生格言里,媳妇要做什么,那就跟着做,就对了。 估计那帮五大三粗的硬汉们也没想到,这春梅姑娘看着弱不禁风,这跑起来,却是把他们甩的远远的,不过姑娘的体力倒底是姑娘的体力,哪里能比得上几个硬汉。 逐渐地,春梅的步子慢了下来,她能跑,也是平日里,父亲带着她躲债的时候,不得不练出来的功夫,原以为到了永安城,父亲能改善一些,没想到父亲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哈……”春梅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喉咙里感觉像是被塞着什么似得,喘不过气,堵的慌,心口也像是被什么勒住一般,紧的难受。 跑着跑着,她光想着离那些硬汉远一些,慌不择路,没想到跑到了一个死胡同,但是身后就是那帮人,她也只能尽快跑,起码跑出一段距离来。 那帮硬汉也跑得气喘吁吁,不过好在平日里追债也是追惯了的,再加上男子应有的体魄,几个人比春梅的耐力,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可同语的。 到了后面,几个硬汉也察觉到了,这是个死胡同,那春梅跑得再快,也不过是瓮中之鳖,无处可逃了,于是乎他们放慢了步伐。 “呼,这臭娘们可真能跑啊。”领头的汉子道。 “是啊……我的天,追了她五条巷子才追到,她这丫头,吃什么长大的。” “管她吃什么长大的,今天爷几个抓她,抓定了。”红衣男子鄙夷地哼哧了一声。 “春梅丫头,别跑了,省点力气。” 春梅有些害怕地侧过头看了一眼,黑压压的五大三粗的男子就堵在巷尾,“我爹究竟欠了你们多少钱?” “啧啧,小娘子还想自己还不成?”说完,几个汉子一起哄笑。 “要是……我能还得了,我也愿意还的,几位大哥,就放过我吧。”春梅软声道,她一个姑娘家,以前家底还有那么点钱,还能还得起,躲得起,别人也能放过她。如今家底被父亲掏空,再碰上这么几个看着跟恶霸似得的人,让她一个姑娘家如何不害怕。 “哈哈……还?怕是把你卖到妓。院也还不清。” 春梅的脸色刹那刷白,眼睛惶恐地瞪大了几分,“爹爹究竟是欠了多少帐?” “不多不少,一千两。” 春梅整个人顿时瘫坐在地上,眼神里的惶恐与绝望的神色交替,一千两,怕是她想做女红,做一辈子,也做不出来…… “嘿嘿,所以啊,你爹还是有良心的,没狠心把你卖到妓院去,让你跟了我们的二公子,岳思虎,虽然是个小妾,也是少奶奶的日子啊,不比你被卖.春好。” 听完那人的话,春梅的脸色也惨白了几分,那岳思虎,暴虐成性,虐待了多少个小妾填房,她也不是没有听过,但无论是哪一条路,都无疑像是把她往地狱里送。 “爹啊……你把女儿害得好苦啊……”春梅喊着,忍不住眼泪潸然落下。 几个粗汉见春梅似乎没挣扎的动向,也就放心地向她走去,嘴里念叨道:“行了,妓院也不是人过的,你就当自己摊上好的吧。” 春梅抬头看着青天,忍不住喊道:“老天爷啊,若是你有眼,张开眼看看吧。” 粗汉奚落道:“行了,就算有老天爷,就你那老爹,你迟早还不是被抵债的命。” “嗯……开眼了。”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 也不知那人多快的速度,粗汉以为人就要得手了,不想再一看,春梅不见了,寻声看去,没想到是两名身着锦袍,在日光下照的闪耀的人。 第160章 ,万顺误会 粗汉仔细瞧了下,那两人,一个身着淡绿色的锦袍,犹如青竹挺拔,一个身着浅蓝色的锦袍,随风而动,眼眸里沉静,整个人散发着像是大海一般,有容乃大的气度。 而春梅,正被那绿色锦袍的男子带在身边,原本有些绝望的春梅,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救她。眼角原本还含泪,此时停住了,春梅瞧了两眼这两名男子,有些怯弱地低声道:“春梅先谢过两位公子了。” “哪里来的黄头小儿,这是永安城岳府家要的人,你敢抢?”粗汉厉声道。 “几个大汉欺负一个女子算什么本事?” 粗汉拿出一张盖了手指印的纸张道:“替人办事,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临风眉角含笑,奚落道:“那你有本事,就上来抢人。” 粗汉没想到临风会说出这样的话,有些气愤道:“别拦你爷爷的好事,知道岳府在城里什么名头吗?劝你实相的话,就把春梅丫头给放下来,不然的话,别怪爷爷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这人我救定了呢?”临风目光如有实质一般,像是长剑略过了那几名粗汉的脸颊,有些像是感应到了压迫似得,往后退了几步。 “你带着春梅姑娘走,我解决这些人。”班景出言道,抽出腰间佩戴的长剑,拦在临风前面道。 “好,那你多加小心。”临风有些不放心地多看了班景一眼。两人目光对视,像是无形中形成了默契似得,互相一点头,随后,临风带着春梅施展轻功飞走,班景则一跃而下,迎战那几名大汉。 领头的大汉觉得不妙,连忙开口道:“你们几个快追上去。”话音刚落,那几个人才准备从巷口离开,一转身,没想到班景就站在了他们的前头,堵住了去路。 “你们的对手,在我这,想追?先过了我这关。”班景的长剑横在跟前,目光与剑光一同生辉,那一瞬间似乎人剑合体,让人不容小视。 “罢了,兄弟们上,教教这小子做人的道理。”说着,几个粗汉一拥而上。 班景在他们飞奔而来的一瞬间,一个凌空飞脚,将他们纷纷绊倒在地上,几个粗汉也不是吃素的,跌倒了很快又站立起来,继续冲向班景,班景一边一个后脚踢,一边一个扫风拳。 他也不想出人命,打斗的时候还是收起了佩剑,只是赤手空搏。 有个大汉才冲到班景身后,想要用匕首刺向他,没想到这人反应速度如此之快,直接一个侧身躲开,反而一把抓住他手腕,一扭,整的那人手腕脱臼。 就这样大汉们一次又一次的冲上来,班景则像是最牢固的大坝,任由洪水不断冲洗,自岿然不动。 到了最后,几个大汉鼻青脸肿地被叠落在了角落,在地上忍不住发出吃通声,“哎呀……” “我也无意伤你们的性命,好自为之吧。” “谢好汉,谢好汉。”几个大汉也怕了这人,光是空手就把他们整成了这个德行,若是那人用了兵器,怕是他们几个人都要断手断脚了。 待到班景离开的时候,几个大汉脸上的怂样马上一跑而光,“你们说说,那人是谁?怎么管道我们头上来了?” “那两个人都面生啊,虽然这城里俊俏模样的多少都知道的,就这两人,还真没见过?” “没见过?那可怎么办?怎么向岳老爷交差啊?” “那就找,我还不信那臭娘们不出来了。” “好!” “徐三,你回去禀报下情况,就说春梅被截了,让上头想个法子或者派个厉害的人来,剩下的几个,这几天我们在城里好好搜搜,找找,有了情况就联系徐三。” “好!”说完,几个大汉互相搀扶着走出了巷子,其中一个不由抱怨道:“这都造的什么孽啊” “就是……遭这罪。” “还是那人太厉害了,我们七个人,联合起来都没能打败他。” “也不知道那人什么名头,平常人听了岳府大名的,哪个不是俯首称臣的,还这样不管不顾的直接揍的啊。” “估计是外乡人,不然谁不知道永安城里就这岳府最不好惹,也最不应该去惹。” “回头赶紧找找吧,不然就是咱们吃不了兜着走了。” 玉宅。 “多谢玉公子与班公子搭救。”春梅跪下身来叩头谢道。班景解决了几名大汉,也很快回头回了玉宅,刚一回去,就见到春梅对他俩跪拜。 “请起,还是多谢这班公子,他辛苦多了。”临风眼里含着笑意,多看了班景几眼,淡蓝色的锦袍,整个人淡定从容的气质,像是优雅的仙鹤一般。 “也算有缘,李姑娘请起吧。” “你且在这府上安顿下吧,你不必拘谨,我这玉宅,多个人,不碍事的。” 春梅听完,心里的担忧的阴霾神色扫去了许多,她原本以为,这两人也只是好意,救得了她一时,救不了她一世,躲过这一回,也不知下一回还能否躲得过去。 有了临风这话,春梅心里也放心了不少,也算担心受怕的日子能过得稍稍好些了。 很快,临风就安排了柳嫂将春梅带下去安顿下来,待到春梅离开的时候,班景的神色沉了几分。 临风也察觉到,目光看向班景,沉声道:“班景是担心什么?” “我对你做什么没什么异议,就是,只怕那岳府上的人,并非善茬,只怕还会卷土重来。”班景眼帘低垂沉吟着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临风背过身,低头看了下手里的紫光圆环,既然是这光指引着他去做,那他也只能迎面而上了。 他思酌了下,好半天才开口道:“若是他们真找上来,那就买下春梅姑娘的卖身契。” “你真要做到这个份上?”班景有些迟疑道,毕竟是非亲非故,没必要做到这份上。 临风迟疑了下,最后还是决然地点点头,既然出手了,做好人,就送佛送到西。 他也算是听出来了,春梅姑娘的下场,估计不是被那岳二麻子虐死,就是被人兜卖到妓院,两者都是非人能过的日子,如果他有余力,能帮一把,未曾不可。 毕竟,人命关天。 临风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淡紫色圆环,像是感应着他的话一般,又忽闪了下,放心似得,才暗淡下来,消失不见了。 夜里。 皓月当空。 晚膳过后,临风正在后院里散步,寻风,没想到万顺急急忙忙地赶到了他的身旁,“临风!” “万顺大哥,怎么了?”临风有些疑惑地瞧着他。 万顺喘了口粗气,“你小子啊,怎么把春梅姑娘带到府上来了?” 临风班景万顺三人走着,走到亭院坐下,“大哥怎么了,咱们府上不方便吗?” 万顺眼珠子转了下,才沉声问道:“那春梅是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自己家里不呆,跑咱们这?” “她爹好赌,将她抵债给岳府二少爷了。”临风倒了三杯茶,一一递给两人,最后自己才抿了一口茶。 万顺眉头紧蹙,“哎呀呀,你这小子,岳府他们家的人,可不好惹啊。” “春梅姑娘也是条人命,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往火坑里跳吧。” “可是岳府在这永安城势力庞大啊……”万顺不由地咕噜道。 “大哥你放心,我既然选择了这么做,有什么后果,我都一人承担,要是玉宅不合适,我会安排她在其他住处,不牵连玉宅。”临风思量了半天开口道。 万顺听了不由地脸憋红,“你这臭小子,说得你大哥怕事是的,甭管了,这春梅姑娘……”他摆摆手道,“住就住下吧,真是拿你没办法。” 说完万顺眼珠子一转,嘴角带着窃笑,“你小子不是动了春心吧,喜欢这春梅丫头了?” “噗……”临风班景两人正喝着茶,同时茶水喷了出来,喷了个万顺满脸。 万顺倒是没多想,也只当临风班景都是兄弟,两人共住的事,也只是当房间大,两人同个房间而已,没多深入去想,他也不可能闲到去偷窥临风跟一个兄弟会发生什么事。 “呸呸呸”万顺抹了自己满脸,“我说你们俩个可真默契啊……,我这是说了什么啊,把你们俩惊的……” 万顺倒是没去深入去想这班景喷水是为何意,注意力都在临风身上,他笑眯眯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不是被做哥哥的说中了吧,啧啧,少年郎,春心动啊……也是,这春梅姑娘模样是生的好,你要是喜欢,做大哥的,也是支持你的。” 临风有些无奈地抹了一把脸,没想到万顺会生出这样的联想,不过无形中,他也注意到了,他也明白,这个时代,接受两个男人在一起的还是少数,甚至算得上没有。 他与班景平日里也正常,也没有过多的腻歪如何,在普通人眼里,可能还是觉得,做男的喜欢女的才是正常的。 他心里也隐隐有些担忧,若是有一日,他像万顺开诚布公,万顺,他能接受的了吗? 第161章 ,找上门来 慕霖居。 临风一推开门,就看到侧躺在软塌上的金麟,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长衫,黑色做以褖边,外罩素色薄纱,莫名地多了份公子哥的韵味。 他微阖着睫羽,一手用指尖轻点着塌上的小方桌,放着一块黛青色的蜡染方布,上面正点着香,香像个微型的小圆塔,只有拇指头那么点大,香没有往常见到的那样袅袅升起,反而像流水一般,流过香炉盘的整个纹路,香也像是身形曼妙的少女,洁白,姣好的身段蜿蜒着,以烟特有的缥缈,构成了一个静字。 金麟瞟了临风一眼,见他脸上划过疑惑的神色,开口解释道:“安神香,我看倒流香的模样不错,就让润易给我制上一份了。” 临风有些不确定的按了下自己的胸口,这香果然有些效果,他原本还紧张得有些心律不齐,进屋一会后,莫名的感觉自己平静了不少。 “坐。” 临风隔着小方桌落座,眼神上下巡视了下金麟,不知他今天是作何打算。 金麟看着临风一副拿捏不定警惕的小模样,不由嘴角微扬,“你做好决定了,还是要我放过班景?” 临风连忙点点头,像是怕金麟下一秒就会换词一般,也怕别人改变了主意。 金麟正欲斟茶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嘴角浮上一抹邪笑,轻呵了一声,“那看来就没必要多费口舌了。” 临风见他脸色一变,不由地往后挪了点,不知道金麟这人又会有什么样的打算。 还未临风反应过来,只听一声,金麟喊了一句话,“抓好了。” 临风听着这声音,下意识地抓着自己身下的软塌,好在软塌是紧紧嵌在黄花梨木上。临风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现代,正做着电梯,还是那种出了故障急速下坠的那一种……他内心吐槽着,我的妈。 虽然掉落的速度快的像是事物本身不受控制一般,但是快要到达目的地底部之时,又能明显地感觉到降落的速度减缓了不少。 临风目光眺望了下周边,原来样子有点类似秋千,两边有专门的绳索,他开始还是抓着软塌,后面实在是怕的慌,也好在小方桌其实跟黄花梨大靠坐是一体的,到了后面,临风直接抱住小方桌的镂空处紧抓不放。 等到了降落到了地面的时候,临风整个人似乎都想全部缩到小方桌里面去,金麟看临风瑟缩的模样,不由发笑。 临风开始还想这人有什么可笑的,想到自己正尴尬地抱住小方桌,才像触电似得,赶忙两手挣脱开,脸上挂着干笑:“你让我抓着,我就随便抓了下。” 金麟黑金异瞳像是有水韵一般,里面的光芒,波光流转,他侧着身子凑近了临风几许,在他耳边附道:“其实抓着我,也是可以的。” 临风话倒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光被那突如其来的温热气息,感染的有些不知道如何反应。“啊……” 金麟嘴角莞尔,之后又收敛了笑容,脸上的神情寡淡了几分,变得严肃,原本俊美的容颜,也因为这冷峻的面容,显得那人似乎并非活人,而是匠工用工艺,利用上好的石材,一点点,精雕细琢出来的。 金麟指向旁边,临风随着他指向的方向看过去,这里地方大的出奇,而金麟指的位置里,竟然有个像圆台一样的东西,而周边,却不知怎么达到的,一片漆黑,似乎掉落下去,便会是万丈深渊。 “走。”金麟行云流水地飞身到了圆台上,临风很快也跟随而来。圆台并不小,他心里估摸着,大概有现代里四个厅堂般大小。 金麟的黑金异瞳像是染了寒霜一般,寒气凌烈,让人不寒而栗,他负手站在那,犹如挺拔的竹节,风吹而不屈。 “如你所见,谁出线,谁就算输了。” 临风目光从四周略过,也算圆台上地方大的可以,也不至于让人太过惊慌,面对金麟的话,临风颔首,表示接受。 “叮……”不知何处发出的声音,似乎在提示着博弈的开始。 而金麟依旧负手背立,似乎并没有挪动一分的心思。对于临风而言,要说与金麟对峙没有压力,那都是骗人的,他也没有多少的胜算,能够打败金麟,临风苦笑了下。 也好在金麟也不是过于为难他,提出的要求,也不过是出线,仅此而已。 临风打量着周围的情况,只能用空字形容。即使有朱红色的长柱,也是在圆台外,而圆台上空空如也,一览无遗。 他不死心的看着圆台上下好一会,琢磨着之前火舞教给他的,想埋雷,显然没机会,也没有碰到的障碍物,连想出其不意的给对方来一发,也是有困难的。 这一场不比任务,如果还是任务,原本可能还会获得火舞的援助。 这是他与金麟之间的较量,分与秒的对峙。 临风袖口一摆,做出一个准备交手的姿势,敛息躬身,一旁的金麟依旧纹丝不动,似乎对于临风的举动,丝毫不挂在心上。 他将平常常在袖口的小型火药,经过那低头一瞬间的运功,像是弹丸在弹弓上蓄满了力量,就在他刚刚抬起头那一刻,火药就像是有了灵气的箭矢,飞速向金麟扑去。 飞的过程中火药似乎与空气摩擦一般,传来热气的火药味,与摩擦的吱啦声,眼看着火药就要触碰到金麟,只见金麟看似极慢,长衣紫袖微抬,抓住了那火药,手一扭转,就像是把飞鸟抓住,拧死了一般,散落成灰。 临风暗自皱了下眉头,他听过空手接白刃,这空手接火药的,他是头一次见。 他道是金麟厉害,却不知道他这么行,接把正在燃烧爆炸的火药,都能眉头都不带一皱,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般,一抬手,皆倾覆。 金麟轻哼了口气,在临风看来,简直是不屑轻蔑的代表。他却浑然不在意临风的目光,完全不像是与人对峙,似乎刚才飞来的不是火药,他也并非在施展武功,似乎在他看来,那一瞬间,不过是一只蚊虫飞来,他抬手挥去而已。 临风想起自己当初练的铁砂掌,多少也有些明白这教主如此耐抗的原因。他撇撇嘴,心里的思绪飞速转动着,普通的火药显然对于金麟并不适用,似乎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他摸了摸腰侧里备着的火药,这的火药更甚,内部直接由金刚砂构成,纵使对方皮厚,这金刚砂在火药的迸发下,也至少让人破皮擦血不可。 临风抬头看向金麟,金麟还是那么漫不经心,微合着眼睑,闭目养神似的。不知何处出来的风,吹得他衣袖下摆,迎风而起,紫衣素纱曼妙,恍惚中,似乎是谪仙,遗世而独立。 临风心里也顾不得太多,这人是仙是魔是人是妖,都无所谓,他要做的,只是想让这人出界而已,朱红色的光辉在临风的双拳中,略有似无的闪动着,“咻————” 登时那火药也非同一般,大小约有一个拇指般大,球状,周身莫名地围绕着一层淡淡的红色光圈,仿佛此时不单单是火药,而是有灵附体的朱鸟一般,飞身向金麟袭来。 金麟也明显地感觉到周边的气息气场与之前显得截然不同,波动都比之前强了一个层次,这时他才缓缓睁开眼睑,纤长的睫羽如墨蝶舒展翅膀一般抬起,金瞳黑眸下还带着淡淡的慵懒,直到那隐约泛着光芒的火药倒映在他眼里,快要飞来时,他眉头微蹙,神情严肃了几分。 他能明白那不同之前火药的波动,还有那朱红色的的光辉代表的含义。 黑眸越发深沉如古井,金瞳越发耀眼如朝阳,嘴边浮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衬得那人耀眼的让人移不开目光。这临风是在一点点的试探他的功力吗? 临风正等着看好戏,想看那人又会施展功力,来个空手接炸药。不过这一次,他倒是要看看这人,锋利程度如金刚砂,他还能跟之前一样表现的那么云淡风轻吗? 眼见着朱红色的小火球飞到只剩三分之一的路程时,只见金麟轻手一抬,像是手里也握了什么,眼睛无法企及的速度,甚至看不清抬手出去的东西纠结是什么,“嘭——嘭——嘭……”同时传来好几下爆炸的声音,原本闪着光芒的火球一下子被不知明的物体,弄得四分五裂,碎片炸落在四方,登时没有了带着朱光时的气势汹汹,像是中了箭的飞鸟,嗝屁了。 “噗噗”临风吐了两口,有些碎片也飞落在他周身,不过好在是碎片,动力早已被毁,再没有了伤人的力量,他抹了一把脸,眉头微皱的看着金麟。 内心的吐槽只有,不带这么开外挂的啊…… 求英雄给点活路啊…… 第162章 ,没有想到 润易看过了教主与班景之后,也很快去看望韦九。 他一推开门,就看见韦九半褪衣裳,自己给自己上药,看他头发有些毛躁炸毛的样子,润易一向平和的面容,不由得叹口气,摇摇头。 韦九正仔细给自己上药,没想到润易会过来探望自己,将外衣披上,走到桃木圆桌旁,给润易倒了杯茶水。“我没什么大碍,你怎么来看我了。” 润易接过了茶水,看被炸的灰头土脸的韦九,一副无可奈何地模样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火舞的徒弟,又何苦去招惹他,把自己搞成这个德行。” 韦九撩开有些散落下来的发丝,满脸不在乎道:“我什么德行?我好的很。”说完他又狐疑地看了润易一眼,“没想到你会说出这样的话。” 润易抿了口清润的碧螺春,见韦九没什么大碍,整个人也显得放松了不少,他有些闲趣地问道:“怎么,说到痛处了?” 韦九哼了口气,给润易飘了个白眼,“哪是我招惹他,是他招惹教主,要不是他几次三番的招惹教主;他这样的人,我才懒得去跟他较劲。” 润易抚了下眉心,觉得韦九这人着实是跟庞曹跟一块,跟久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人也变得跟庞曹的性子有些相似了,他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润易大拇指指尖与其他的拇指来回点应着,俨然有些像算命,算天时的模样。“你这样真的不好。” 韦九像是憋屈了一般,干脆没回应润易,自顾自回到床上,继续给自己上药,“你要老是跟我说这些话,那你就哪凉快,哪呆着。” 润易原本眉眼淡漠,倏然,目光犀利了几分,冷峻道:“你猜今天教主对我说了什么?” 韦九没多想,只觉得这润易简直不对盘,动不动与他“作对”,说他这不好,那不好的,他一心向着教主,真不知道有什么不好的。 他依旧不作声,浑然把韦九视作如空气。润易一向是个看得开的人,也没过多与韦九计较,眼帘低垂,淡淡然道:“教主命我,好好照顾好临风,别让他有分毫的损伤,不然则拿我是问。” 原本坐在一旁给自己搽药的韦九,顿时停下了动作,脸上的神色也从光彩,变得暗淡了许多,面上都像是覆上一层薄灰,“教主……他真是这么说的?”像是不确定一般,韦九连着说了两遍,像是怀疑润易的话根本是糊弄他玩的。 润易一改平常松散闲适的模样,整了整衣襟,微不可闻地叹息了下,随即说道:“我又何时匡过你?” 韦九嘴巴张了张,一时间哑然,心里还有无数的疑问,无数的问话,想要开口去说,去质问,却像是洪水遇上了横山,喉咙哽塞,塞得他即使张口,都说不出话,说出的话也只有口型,没有音色,他有些徒然地张了张,随后阖上嘴,别过眼,不去看润易。 “不过你去追杀临风的事,我没有告诉教主,这方面,你放心。虽然教主的命令要守,我也绝不会坑害你。”润易低头,给自己斟茶,脸上的神色有些寥寥。 听到这,韦九的神色才稍稍缓过来,原本失去血色的面庞,微微有些回暖,他轻咳了一声,想缓解空气中无形曼布着的尴尬。“那,多谢你了。” 。“无碍,毕竟是同僚。”润易放下了茶杯,走到韦九身边,接过韦九手上的药膏,顺着伤口的痕迹,以掌心为轴,来回按动着,动作既不轻飘无感,亦不会重劲钝痛,不轻不重,恰到好处。“不过……” 他又停了下来,韦九有些不明疑惑地转过头看向润易,“不过什么?” 润易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样,他斟酌再三,还是有些迟疑地开口道:“韦九,你对教主的忠心,谁都懂,谁都看得出,没有人会怀疑过你对教主的忠心不二;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对教主忠心不二,而教主发出的示号命令总是与你南辕北辙吗?” 韦九皱了下眉头,的确他自己也发现了。自从这临风来了教里,以前可以说他跟教主是一条心,两人处事处物,都是一无二致的,几乎可以说,没有分歧的时刻。 而自从这临风来了傲天教,他也是按照自己对教主的忠心不二去思考,去做事,结果却总是不尽人意。 从水尹按照他的指示去做事,却被教主最后派遣到外境起,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是一直感觉到了,但是他不知道那股不对劲究竟是什么,背后又究竟隐含着什么样的深意,他无法去推解出。 原本看着临风变成教内最最普通的门徒时,他心里还庆幸了不少。 就算火舞手把手教临风的时候,他心里也划过一丝的迟疑,但是自从看到临风后面一次,两次,好几次的挂伤后,他心里安定了不少。 至少,教主并不是把那人这么当一回事去看的。 但是…… 但是后面也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情况,还是他有什么事是他忽略的,临风在宴会上大兴表演,而教主在座位上却是看的不亦乐乎。 教主看得开心也还好,作为护法,他也是全心全意地,希望教主好,希望教主哪都好,教主能开心,他也能开心。 但是自从看到教主对着临风嘴角含着笑意,眼里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他甚至察觉到了一丝称之为温柔的目光。 他的心中就莫名地产生一股无名火,这股火驱使着他,驱使着他去做他想要做的事,才导致了后面一件又一件事情的发生。 好在润易还是替他保密了,不然教主知道了他对临风的追杀,违背命令,恐怕下一个被遣派远方的就要变成他了。 想到这,他满眼感激地看了润易一眼,润易比看得不是滋味,不由地感觉背后一寒,抖了抖肩膀。“别光顾着看我啊,问你,你想出没?” 韦九像只被训责了的猎狗,有些失落地耷拉着脑袋,摇了摇头,“想过,但是没能想出来。其实我也感觉到了,好像自己就是无头苍蝇,很想破门出去,却总是一次又一次的撞在门上,出不去。” 润易满意地点点头,也算这小子意识到了这个情况,能意识到,那说明还不算“病入膏肓”,那说明还是有救的。“韦九,不是我说,你忠心是好事,但是,你要尽量顺着教主的方向去忠心,不然,即使你忠心,教主也未必能领悟到你的好意。” 韦九原本还翘首期待润易开解的话,听完瞳孔微不可闻地收缩了下,表情有些怔然。润易说的对,的确是他的方向不对,所以才一次次导致了教主的不快。 他也想为教主效忠,尽心尽力,但好像这几次,总是好心办坏事一般,他力也没少出,却被教主送了不少的眼刀子,之前他心里还委实难受了一段时间。 韦九踌躇了好一会,才有些迟疑地开口道:“润易,你是明白的,我们从来不是什么名门正派,我们平日里得罪的人,不在少数,记恨的人,惦记的人,也从来只多不少。若是哪一日,教主陷足弥深,他人以临风的命要挟,到那时,教主又如何自处?倒不如……眼下,情未深至入骨,尚可……尚可将教主带出一些,不至于到了万劫不复的哪一步。” 听完韦九的话,润易沉吟了许久,一向闲云野鹤派头的人,也像是被棉绳缠足,裹足不前,没法再前行,他缓缓阖上眼,其实他何尝不是想过这样的境地呢? 润易他深知,教主的亲弟弟,义妹,幼时的玩伴,无一都构成了金麟记忆里深处的梦魇。失去了最重视的人,人一生中,又再能承受多少次这样的刮肉出血带骨的伤痕呢。 这件事,只能是一个字,赌。 赌教主对临风的感情不至于太过深厚,或者赌,教主可以心境强大到,面对这样的境地,能够不动如山,不会为之侧动分毫。 但无论是赌哪一方,都太过为难. 是人,哪能无情,日久生情也罢,那种吸引的,致命的,思之念之,宿夜难寐的,真心能舍弃的下吗?情如何搁浅? 又能如何无情,无情到对心慕之人,见他受罪,不会有丝毫的情绪波动,无论前者后者,无一不都是将人逼至绝处的选择。 润易的喉咙哽咽了下,深吸了好几口气,单手掩面,轻拍拍韦九的肩头,“苦了你了,我明白,我都明白……” 韦九回应着也拍了拍润易的肩头,“润易,其实你我都懂得,不过事已至此,你说的也对,何苦这般为难教主……” 他回头看着窗外的月光如水,“当初决定跟随教主,这条命,就已然是教主的;而教主的安危,我会誓死守护!” 第163章 ,忧心忡忡 夜里。 临风单手撑着脑袋,对着烛火若有所思,火线烧得没入了几分,发出噼啪声,跳跃的烛火照应在他的脸上像是人迷乱失措般明灭。 “吱呀”,临风向门口看去,正是班景穿着一身素色长衣,伫立在那,月光像是给他笼了一层纱,如梦似幻,让人莫名地看不清,他就这样怔望了许久。 班景没想到临风竟呆在那,唇角微扬,温厚地掌面覆上了临风的额头,凑到他耳畔轻声道:“看什么,看痴了?” 临风有些许失神,直到感觉到额头一阵温热,才反应了过来,赶忙别过头,干咳了几声,眼神往其他地方一个劲地飘“咳咳,都怪月光太迷人。” 班景睫羽低垂,瞧着临风小巧的耳朵像是因为羞赧,耳尖处微微有些发红,估计碰触到也是些许发热的。他向来细致,也宽慰体贴人,也就没想过为难到他,倒了杯茶递给临风,“看你魂不守舍的,有什么心事吗?” 临风接过青花瓷杯,才勉强从尴尬地氛围中解脱,顺着班景给的“台阶”下了。他眼观鼻,鼻观心地,两眼像是限定了范围,只是低头看着茶杯,抿了一口。“我有些担心,万顺兄,接受不了,我与你,但是那时候……”他正欲继续说下去,那人就按住了他的手,宽慰似得轻拍了两下。 班景微斜着脑袋,修长好看的指尖抚摩着杯沿,烛火跃动,反而衬的那人俊颜越发明艳。指尖一抬,啄了一口,眉宇微蹙,缓缓阖上眼睑,下一刻,睫羽犹如蝴蝶欲飞,眼帘下的眼眸灿如星辰,耀眼地让人移不开目。“放心,有我。”他转头看向他,坚定地说道。 班景掌面覆上临风的发丝,柔软地像是雏鸟柔软地羽干,毛茸茸的,又有些稚嫩,脆弱。 “你放心,我会尽量争取他的认同,如果他不认同,我也决心,这一生,好好待你,不管他人认同或者是反对。” “睡吧。” “好。”正待临风准备入寝的时候,一个猝不及防下,被人拉到怀里,那人微低首,在他的额头落下如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好梦,我的风。” 次日。 后面的几日倒是过得相安无事,也没有出现什么波澜,而班景万顺他们担心的,都似乎随着时间流逝去了,一切都像是朝着好的方向走去。 春梅在府上也过得不错,玉宅的人,人人都待她友善,不经意间都会有人出手顺便地帮上一把,比如帮忙递个东西,或者帮她把手里的重物帮忙带去。 她抱着竹娄,脸上带着和煦如阳光般的笑颜,在府上这几日,她都觉得过得有些不真实了。 以前那种被人四处追债,为了逃避居无定所的日子;还有吃上顿没下顿,吃不好的日子;受人欺辱的日子,在这里通通都没有了。 手上有活,也会分发些工钱,她倒没想过计算钱的多寡,能在府上住着,还用上她,给她工钱,一个安定的住所,可口的饭菜,她心里已经很满足了,对于临风她也一直感激涕零。 若不是恩人,只怕此刻早已受到非人的待遇。 不过,她眉头微蹙,可惜不知道母亲现境如何,她也准备出去寻找,把母亲一并带来,她支付母亲的住宿费用也好,可惜万顺大哥却阻拦了她。 也不怪万顺大哥的决定,万顺是担心她出去会再碰到那些人,上一次还有临风班景护驾,但是别人也不可能整天围着小姑娘转,加上要面对的人也都不是吃素的,为了春梅的安危,还是劝她不要出去走动,等风声过一些,再做商议。 她抬眼看了下天色,天空晴朗无云,阳光明媚,她的心情却是截然相反的。 万顺跟她说,会派人寻找母亲的下落,可惜这几日一直没有消息带回来,自己的父亲像来溜得比谁都快,她倒是不曾担心过,就唯独担心母亲在外有所不测。 春梅双手合十,对着朗日三躬身拜,嘴里默念着,愿母亲境况安全。 而此时的街上却不太平,不时有人拿着张画纸,逮起人就问,凶神恶煞地模样,搞得平日百姓都被吓得不行,恶人手里拿着三张画,两男一女,让路人给辨认,好问出下落。 领头的赵印这几天的心里就跟掉地狱似得,心惊胆战地掉了一层还有一层,不知道掉上多少层才能罢休,这岳府的二儿子也不是吃素的,非要他们找回人不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啥也没有,就等着交自己的命,他不由打个寒蝉,硬着头皮继续找。 渐渐地,赵印的心里跟打了霜的茄子似得,别提多落败了,那绿蓝两人的面生,问遍了人,也很少有人能知其下落,而这能知道样貌的春梅,却跟人间蒸发似得,他快把整个永安城翻起了,愣是那姑娘的头发丝都没寻着。 “真是奇了怪了。”赵印有些不甘心地挠挠脑袋,也无他,只得继续找,拉起一个人的衣领,就开始例行地开问:“快瞧瞧,这张认识不?”正当他准备换一张让对方辨认的时候,没想到那人眯着眼睛瞧画纸好一会,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我认识。” 听到我认识三个字的时候,赵印整个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似得,忍不住跳了起来,那拳口握得紧,害的那人也被他扯着,赵印把人拉近了些,眉头一挑,嘿笑说:“快说说。” 那人却轻咳了两声,指了指自己的领口,赵印这才赶忙收手,对着那人讪笑,还讨好似得帮那人将攥紧的衣角拍平了些,“您说,您说,刚才多有得罪。” “哼,这还差不多。”那人鄙夷地轻哼了下,直接拿过那人手里的画,又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了一遍,那人吐了口痰,嘴里冷笑了下,这不就是当初他们对付过的小子吗? 那人以前跟着红日欺辱过临风,虽然阔别多年,毕竟玉宅的名头不小,也算他运气好,他听到别人一句玉当家的,就知道当年那小子,已经找成了这幅模样。 眼里散发着如冰窖似的光芒,嘴里狞笑,虽然当日有人警告他不准动那小子,但没说不准其他人不动啊。 呵,玉小子,你个乳臭未干的家伙,他心里默念了下,又用眼角余光瞟了下那人,脸上尽是戾气,想来也不是善茬,他倒不如顺水推舟,便一五一十地将自己所知的说了出来:“这人啊,就是玉宅的当家,玉临风。” 赵印听了这话,顿时若有所思。玉宅他听说过,在永安城的实力也不小,不过他们的实力也只能算在商贾中稍稍翘楚些的,若是跟岳府相提的话,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想到这,他也不由嘴角发出不屑地笑意。他倒是当哪来的野小子惹他的好事,竟然是玉宅的少当家。 呵,一个玉宅算得了什么,哪里有他们主子岳府家的势力庞大,简直手指头都比不上,想到这,他脸上横肉笑得更横了,活像只螃蟹,准备张牙舞爪了一般。 不过,此行也并非赵印想得那般容易,而且他们到底是给人卖命的,指使不了几个人,而玉宅就不同了,人员上上下下地,想硬闯,几乎毫无胜算,赵印也只得跟着几个手下在玉宅地几个出口处,隐匿着身形蹲守着,有的装作乞丐,有的装作商贾,面上似乎只是过往的路人,实则都是蹲在暗处的监控者。 “头,打探到那春梅的消息了。那姑娘每隔三天就会……” “好,下去吧,回头有的是你的赏赐。”有了确切的消息,赵印总算松了口气,好歹活人见影啊,不然就岳府二公子的性子,怕是拿他喂狗,他想那人也是做得出来,想想也是背寒。 心里的石头却是一直没能放下来,他在桌面大掌一拍,不能硬抗,他也要想个计策来,“徐三,你去帮我跟二公子传个消息,就是……” “是!头!” 看到徐三离去的身影,赵印看着窗外地月牙,拿出腰间配的长刀,横在面前,刀光反光到脸上,脸上的表情多了几分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