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霸的科幻世界》 第一章 我是学霸 历史上所有的偶然，都是宿命中的必然。 …… “唐教授，我知道这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但最近半个月里，每天中午十二点和半夜零点，我都能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说话，非常清晰！” “应该是幻听。” 头发斑白的江城大学附属医院神经内科主任医师唐修远扶了扶脸上的黑框眼镜，一边用二指禅在电子病历上记录，说道：“小庞，你呀，给自己压力太大了，改天我去数院找老刘说说，我们学校最年轻的正教授，可不能因为工作把健康透支了。” 庞学林苦笑道：“唐教授，我是说真的，我真的听到了那个声音，有点像电子音，每次持续时间为一分钟，一分钟后这个声音就会消失，每隔十二小时出现一次，非常准时。” 唐修远笑了起来：“小庞，你知道吗？我曾经见过一个幻听症状特别严重的患者，她每天都能听到她母亲说话，甚至还可以主动和母亲交谈，说起话来条理清晰，没有任何异样。但实际上，她母亲去世已经有三年时间了。这个女孩子因为接受不了母亲去世的打击，才出现了幻听的症状。你现在这个状况就是太累，听我一句劝，把手头工作放一放，回头和女朋友一起出去度几天假，放松放松，很快就好了。” “我还没……” 庞学林张了张嘴，刚准备解释，脑海里突然响起了熟悉的电子音。 “宿主，请问是否载入科幻世界大冒险系统？” “宿主，请问是否载入科幻世界大冒险系统？” “宿主，请问是否载入科幻世界大冒险系统？” …… 电子音每隔十秒钟响一次，持续时间为一分钟。 庞学林眉头紧锁道：“来了！唐教授，我现在就能听到它在说话。” 唐修远下意识地看了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2019年9月5日中午十二点整！ 唐修远表情变得郑重起来：“你听到它说什么了？” “就是一个电子音，好像是载入什么系统之类的。”庞学林犹豫了一下，没有直说。 唐修远道：“这样吧，我给你开张单子，你先做一个颅脑mri，如果没什么生理性病变的话，我再给你开一些药，吃上一段时间，看看症状能不能减轻。如果没有效果，再去精神科看看。” “那……行吧！” 庞学林迟疑了片刻，点头道。 在医院忙活完，已经是下午三点，mri检查结果显示，颅脑内一切正常，没有出现任何生理性病变。 唐修远给庞学林开了少量的硫利达嗪，让他服用一段时间看看效果。 这玩意儿是治疗精神分裂症的，我又不是精神病！ 庞学林暗暗嘀咕，随后又皱起了眉。 身为一名坚定的无神论者和唯物主义者，庞学林并不相信什么鬼神学说，但眼下出现在自己大脑里的这个声音，却超出了庞学林的认知范围。 “要不，等今晚那个电子音再次响起的时候，选择同意试试？” 庞学林眉头微皱，心中有了决定。 …… 在旁人眼中，庞学林大概一直属于别人家的孩子。 七岁上小学，十二岁小学毕业，十四岁初中毕业，十六岁获得imo（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金牌，同年参加高考，因为家人的关系，拒绝了京大和水木的招揽，进入江城大学数学系学习。 十八岁本科毕业，前往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师从著名华裔数学家，菲尔兹奖得主陶哲轩教授。 三年时间完成硕博学业。 硕士期间一直做解析数论和加性组合研究，这一时期代表作是《有理函数的和积估算》。 博士期间开始对bsd猜想起了兴趣。 毕业后，在陶哲轩的推荐下，庞学林前往位于伯克利的美国国家数学科学研究所做了一年的博后研究，期间在《数学年刊》（annalsofmathematics）上发表了一篇《极化阿贝尔簇andré-oort猜想证明》。 andré-oort猜想与广义bsd猜想密切相关，庞学林的工作，使得国际数学界在bsd猜想的征途上前进一小步。 也正是这一篇顶刊论文，让他在国际数学界名声鹊起，被媒体誉为中国新一代菲尔兹奖的潜力选手，同时敲开了青年千人计划和江城大学正教授的大门。 …… 今天，正是庞学林回国的第二个月。 从医院离开后，庞学林开着老爸淘汰下来的一辆二手奥迪a6，直接返回江城大学紫金校区的教师公寓。 他这次被特聘为江大教授，博士生导师。 江大除了给五十万的安家费，一百五十万的科研启动资金，还享受紫金校区一百平米的人才房半价优惠。 不过庞学林并不缺钱，他爸手下有一家碳纤维材料公司，资产超过五亿，早早就在滨江那边给他买了栋别墅作为婚房。 此外，老妈还以他的名义还买了好几套学区房，对于钱多钱少，庞学林并没有什么概念。 原本他也想过要不要在学校旁边的小区买一套房子，方便自己上下班。 后来嫌小区离学校有点远，便住在了学校给他安排的教师公寓内。 一个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吃饭可以直接在学校食堂解决，方便快捷。 对于物质需求，庞学林并不高。 将车停在食堂附近的停车场内，庞学林去食堂吃了个饭，然后慢慢悠悠返回公寓。 刚来到教师公寓楼下，便看到一个身着t恤热裤，打扮清凉的漂亮小姐姐推着一个28英寸的大行李箱，一脸焦急地站在电梯口。 小姐姐身材不高，也就一米六出头的样子。 但容颜精致，肌肤如雪，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即使着急上火，眉头皱起，也丝毫没能掩盖她的秀色，反而多了几分别样的美感。 庞学林不由自主地多打量了几眼，江城自古出美女，虽然他平日里不怎么出门，但像这么漂亮的小姐姐，他回国两个月来，还是第一次见。 如果满分为一百分的话，小姐姐几乎达到了九十五分以上。 看到庞学林过来，小姐姐眼睛一亮，连忙上前道：“这位同学，我是外语学院新来的老师，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教师公寓的电梯坏了，我行李太重，一个人提不动，能帮我一下吗？” “同学？我看起来就这么年轻嘛？” 庞学林看了眼小姐姐，心中腹诽了几句，表面上却没什么表情，淡淡道：“几楼？” “八楼！” “跟我来吧！” 庞学林提起行李箱，脸色蓦地一变，好沉！ “你过来一下，箱子太沉了，我一个人提不上去，我们两个人一起把它搬上去。” 庞学林回过头道。 “啊？！” 齐昕正擦着汗，闻言不由得为之一愣。 她知道自己的魅力，但凡是自己找人帮忙搬东西，一般男生生怕在自己面前丢了面子，无论多么重的东西，也会咬牙硬抗。 哪像眼前这个男生，竟然直接说提不动，要自己一起帮着搬。 不过她也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女生，很快反应过来，上前道：“行，那我们一起搬。” 两人一前一后抬着大箱子往楼上爬去，庞学林在后，齐昕在前。 “你这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么沉？” 齐昕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都是一些衣服、书，还有化妆品之类的。” “哦！” 箱子太沉，两人也没心思聊天，一路气喘吁吁，时不时放下来休息一下，一直到十五分钟以后，才算将箱子搬到了802号房间的门口。 “同学，太谢谢你了，今天要不是你，我可就惨了，这样吧，你在这里稍等一下，我把行李箱弄进去放好，待会儿老师请你吃个饭，表示感谢！” 齐昕感激道。 当了这么多年学生，这还是齐昕第一次当老师，而且还是一名光荣的大学老师，虽然只是辅导员，但也得表现出为人师表的样子。 “不用了，我刚才已经吃过饭了，另外我不是学生！” 庞学林说着，从兜里拿出一把钥匙，朝齐昕晃了晃，然后打开了齐昕对面801号房的房门。 齐昕吃了一惊：“啊，你就住我对面？这个……不好意思啊，你看起来好年轻，我还以为你是学生，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的新邻居，外语学院19级辅导员齐昕，今年研究生刚毕业。” 齐昕捋了下额前被汗水浸湿的秀发，伸出手道。 庞学林和齐昕握了握手，笑道：“数学系，庞学林。” 齐昕闻言一愣，嘴巴顿时张成了o型，眼睛瞪得正圆，不可思议道：“你……你就是数学系的那个变态？……不对不对，你就是数学系的那个学神？” 意识到自己失言，齐昕连忙改口道。 庞学林虽然只在江大待了两年时间，但学神之名早就成了江大的一个传说。 十八岁完成江大本科学业，二十岁在陶哲轩手下完成硕士学业，二十一岁博士毕业，二十二岁在顶级刊物《数学年报》上发表论文，同年回国，破格成为江城大学教授和博导。 简直就是开挂的人生。 齐昕十八岁入学，大三的时候，庞学林才大一，但转眼间，四年过去，自己好不容易研究生毕业，成为江城大学的辅导员，庞学林已经成为这所国内顶级学府的正教授了。 庞学林嘴角扯了扯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吧！” 齐昕脸上顿时流露出崇拜之色，说道：“庞教授，没想到我们竟然是邻居，刚才真是……真是太感谢你啦！我们能合个影吗？我要在朋友圈炫耀一下，嘻嘻，说起来，我入学比你早，你还得叫我学姐呢。对了，能加一下你的微信不？” 庞学林一脸懵逼。 现在的美女，都这么不矜持了吗？ 第二章 科幻世界大冒险系统 好不容易把这位貌似自己粉丝的漂亮学姐应付过去，庞学林有些疲惫地返回房间。 看着书桌上一堆关于bsd猜想的稿纸，庞学林挠了挠头。 当年他和自己的导师陶哲轩打赌，然后一头栽入bsd这个大坑里，中间虽然也出了成果，但庞学林非常清楚，他距离bsd猜想的最终证明，依旧遥遥无期，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有生之年系列。 bsd猜想是数论领域非常重要的猜想，被美国克雷研究所列为千禧年七个数学问题之一，可见其的重要性。 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到现在，无数天才数学家前赴后继，想要越过bsd猜想这座高山，但至今为止，最多只能算是攀登到半山腰。 1986年，约翰·科茨(怀尔斯的导师)和安德鲁·怀尔斯对rank=0的一类曲线证明了bsd猜想。 1987年，本尼迪克·格罗斯（gross）和zagier证明了一个关于rank=1曲线的定理，这个定理引出了rank<=1的bsd猜想的证明。 1989年，科利瓦金（kolyvagin）利用他发明的euler工具，在gross-zagier证明的analyticrank=1的基础上，推出algebraicrank=1。 1991年，卡尔·鲁宾利用科利瓦金的euler工具简化了岩泽主猜想的证明，同时他还证明了虚二次域情况下的岩泽主猜想证明，从而给出了bsd猜想的部分结果。 2013年，任教于芝加哥大学数学系的中国数学家张玮在一些前置条件下证明了kolyvagin猜想。 次年，张玮与skinner合作证明了gross-zagier和kolyvagin逆命题的定理。 2018年，庞学林给出了极化阿贝尔簇andré-oort猜想证明。 …… 但是迄今为止，数学家们依旧无法确定r是否有界，对于沙群iii，也不知道它的势是否有限。 而沙群是理解数学对象的算术性质的核心之一，只有解决bsd猜想，才可以描述出代数数域上的信息在多大程度上可由所有的局部域上的信息粘合过来，这无论对数论还是代数几何，都意义重大。 过去两年，庞学林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研究bsd猜想上，也取得了不错的进展。 可最近几个月，庞学林的研究却有种走入死胡同的感觉。 他隐隐意识到，想要彻底解决bsd猜想，以数学界当前的思路，恐怕已经走到头了。 除非自己创造一个全新的数学工具，或者换个角度重新证明。 否则的话，短时间内都别想有任何进展。 庞学林叹了口气，现在不是考虑bsd猜想的时候，还是先想办法解决脑中出现的那个莫名其妙的声音再说吧。 他去冲了个澡，洗去一身的汗味，然后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 晚上十一点半，庞学林被定好的手机闹钟吵醒。 庞学林起床洗了把脸，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罐牛奶咕噜噜喝了一大杯。 而后，他靠在床头，一边玩手机，一边等待着零点的到来。 微信有两条消息，第一条就是老妈发过来的语音。 “儿子，你还记得姚冰夏不？就是小时候和你爷爷住一个院的那姚老头的孙女，后来他们家不是搬到京城了吗？今天我和你爸在首都去了你姚叔叔家，看见那姑娘了，长得特别漂亮，学舞蹈出身的，还在北舞念书，没有男朋友，我要来了小夏的手机号，你记得加一下。135********。” 庞学林有些无语，自从回国后，老妈三天两头给自己介绍对象，生怕自己找不到女朋友似的。 要知道自己现在才22岁周岁，虚岁也就23岁，还早着呢！ 不过对于老妈说的那个一直擦着鼻涕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庞学林倒有点印象，就那咋咋呼呼的小丫头，成大美女了？ 庞学林才不信！ 除了老妈这条信息外，还有一条信息，居然是今天刚认识的那位叫齐昕的美女学姐发的。 “学弟，家里给我寄了一些干果过来，我一个人吃不完，分一点给你，刚才敲门没人应，我把干果放在门口了。” 庞学林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点开齐昕的朋友圈看了看。 最新一条朋友圈就是她与自己的合影。 齐昕站在他身前，摆了个可爱的剪刀手，自己则站在身后，有些尴尬地笑着。 配文是：回校第一天，偶遇传说中的学神庞学林教授，嘻嘻，比我想象得还要平易近人，今天多亏了他帮忙把我那一百多斤的箱子扛到八楼，否则我就悲剧了。 庞学林笑了笑，起身从卧室出来，打开房门，便发现门把手上挂着一个塑料袋，里面都是一些包装好的葡萄干、榛子、巴旦木、核桃、碧根果等干果。 庞学林取出几个一边吃，一边给齐昕回信息：“学姐，谢谢你的干果，味道很不错。” 没过一会儿，手机叮咚一声响了。 “学弟，这么晚你还没睡？” “我之前睡着了，醒来才看到你的信息……” “哈哈，我正准备睡呢，你该不会是夜猫子吧？半夜起来搞研究？” “差不多吧，一般晚上比较有灵感。” “嗯嗯，学弟，那我就不打搅你喽，我先睡了，明天还要早起，晚安~” “晚安~” …… 庞学林笑了笑，经齐昕这么一打岔，自己原本稍稍有点紧张的心情，一下子舒缓了许多。 很快，时钟指向零点，庞学林脑中，那个熟悉的电子音准时响起。 “宿主，请问是否载入科幻世界大冒险系统？” “宿主，请问是否载入科幻世界大冒险系统？” “宿主，请问是否载入科幻世界大冒险系统？” …… “确认载入！” 庞学林说道。 这是半个月来，他第一次回应脑中的电子音。 话音刚落，庞学林只觉得眼前一花，房间里的一切都消失不见，眼前出现了一个类似游戏界面一样的东西。 紧接着，脑海里电子音响起：“科幻世界大冒险系统载入完成。” 这就完成了？ 庞学林有些懵逼，我都还没准备好呢！ 不过很快，庞学林便被眼前的界面吸引住了。 庞学林以前一直都有中度近视，左眼350度，右眼400度的样子，如果不戴眼镜的话，看东西比较模糊。 但现在，他却没有丝毫模糊的感觉，眼前的界面，甚至比他戴上眼镜时看到的还要清晰。 这是一种久违的感觉，就仿佛一瞬间，整个世界都亮了。 庞学林左右晃动脑袋，界面也跟着移动，就仿佛戴上了一套vr显示装具，但却没有vr眼镜带来的眩晕感。 显然，这个画面应该是没有经过视网膜，而是直接作用于自己的视觉神经上的。 随后，庞学林将注意力集中在画面上。 画面由一个个类似青铜门的小方块组成，每个小方块，下面都有一行字。 “三体（地球往事三部曲）、星际穿越、基地、一日囚、2001太空漫游、球状闪电、与拉玛相会、海伯利安、火星救援、地心引力、带上她的眼睛、地球大炮、七重外壳、海底两万里……” 这些方块从上到下排列下来，压根数不清。 庞学林眼中闪过了然之色，这里的每一个方块，有小说，有电影，有漫画，有些他看过，有些没有看过，但无疑，这些方块都代表着一个世界。 他连忙问系统道：“系统，你的名字叫做科幻世界大冒险系统，是不是意味着，我要进入这些科幻世界进行冒险？” “恭喜宿主猜对了，本系统可以帮助宿主进入各大科幻位面内，只要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就可以获得相应奖励，这些奖励包括并不限于各种科技产品、技术资料和超越时代的知识，比如宿主正在研究的bsd猜想，如果宿主能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说不定能得到bsd猜想的所有证明过程。” 庞学林眉头微皱，这系统连自己在研究什么都知道，恐怕在它面前，自己没什么秘密可言了。 庞学林又问道：“系统，那你有办法让我穿越到一些武侠仙侠位面吗？或者类似漫威宇宙那样的位面也行？” 武侠仙侠位面，且不说那些漂亮的女主小姐姐们，单单里面那些能让个体变得强大甚至长生不老修炼功法就足以让人垂涎三尺。 漫威宇宙也一样，各种黑科技横行，甚至比玄幻世界还要玄幻！ “宿主请注意，本系统不是low逼系统，你说的武侠仙侠位面，存在着太多的逻辑漏洞，因果律并不完善，无法生成，漫威宇宙也一样，力量失衡，逻辑混乱，一旦尝试生成，很容易引发系统奔溃。本系统只服务于万有引力常数等于一点六七乘十的负十一次方，真空光速每秒二十九点九八万公里，普朗克常数六点六二六，电子电量是一点六零二乘十的负十九次方库仑的宇宙，也就是宿主存在的宇宙。换句话说，系统世界中出现的各种科技，在现实世界中，也有可能实现。” “此外，宿主无需发声，直接通过脑波就可以和系统交流。本系统每月开启一次位面，每次开启之后，系统都会发布相应任务，完成任务即可获得相应奖励，位面时间与现实时间比为10000:1，宿主如果在位面世界死亡，系统将自动从宿主身上剥离，由此有可能引发不可测后果。” 庞学林心中一凛：“什么后果？” 系统道：“包括并不限于脑死亡、脑梗、脑can等，当然，也有一定的几率完好无损。宿主请注意，本月位面将于十秒钟后开启，开启位面随机，任务随机，宿主请做好准备，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mmp! 庞学林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下子晕了过去。 第三章 审判日号 “庞，醒醒，庞，快醒醒！” 庞学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大胡子老外，一股莫名的记忆涌入脑海，庞学林下意识地出声道：“格……格兰特？” “感谢主，庞，你终于醒了！” 格兰特右手捂胸口，随后食指和中指并拢，指向天空道。 庞学林有些奇怪，这是什么手势，向上帝祈祷的话，难道不应该在胸前画十字吗？ “格兰特，我们……我们这是在哪？” 庞学林晃了晃脑袋，梳理着脑海中突然多出的一段记忆，晕晕乎乎道。 “我们在审判日号呀！庞，你该不会睡糊涂了吧！从昨晚到现在，你睡了快十六小时，我们都以为你出事了。” 审……审判日号？ 庞学林蓦地打了个寒战，脑海中被系统灌输的记忆仿佛瞬间被激活。 位面：三体世界 身份：庞学林，28岁，数学家，密码学家，地球三体组织降临派核心成员，常驻审判日号。 任务：在本世界生存超过七天，窃取审判日号计算机系统中所有关于三体文明的资料。（注：进入该位面时，审判日号轮船已经向巴拿马运河管理局提出申请，预计四天后通过巴拿马运河。） 任务奖励： 一、bsd猜想证明全过程。 二、随机抽取本位面的一项技术作为奖励。 “卧槽！” 庞学林下意识地用中文爆了句粗口。 难怪刚才格兰特的祈祷手势这么奇怪，对方就是地球三体组织（eto）成员，他口中的主，是真实存在的，是来自半人马座α星的三体文明。 他没想到，第一次穿越，系统就给自己安排了这么一个高难度的任务。 《三体》三部曲庞学林早就看过，作为半个大刘粉，这部小说的每一个细节庞学林几乎都如数家珍。 因此，庞学林非常了解系统发布的这段剧情任务的难度。 在小说《三体》中，“审判日”号轮船又被称作第二红岸基地，是地球三体组织（eto）中降临派的主基地。 “审判日”号轮船上，有一个庞大的无线电波发射天线，可以利用太阳反射放大电波功率的能力，与四点五光年外的三体文明联系。 这里储存着eto降临派与三体文明联络的重要信息，也是地球联合政府打击的主要目标。 庞学林的穿越节点，正是联合国行星防御理事会集结全球力量，准备对审判日号发动打击的前几日。 四天后，这艘排水量达六万吨的巨轮，就将穿越巴拿马运河。 在行星防御理事会（pdc）发起的古筝行动中，这艘巨轮被飞刃材料切割成三十多片，船上所有人均死无全尸。 庞学林一旦接下这个任务，就得想办法在四天内获取“审判日”号中央计算机中储存的三体文明资料，然后逃离这艘巨轮。 且不说让他窃取三体文明资料的危险性，“审判日”号目前以合法身份航行在大西洋上，四天后就将穿越巴拿马运河，期间根本没有靠岸的机会，他怎么逃离？ 庞学林有些懵圈。 “庞，你没事吧？” 大胡子格兰特见庞学林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有些担忧道。 “噢，我……我没事！” 庞学林看向格兰特，脑海里浮现出关于他的相关资料。 格兰特，土耳其裔德国人，慕尼黑工业大学天体物理学教授，和自己一样，都是eto降临派核心成员之一。 eto降临派，主要由麦克·伊文斯领导的物种共产主义的信奉者组成。 因为现代文明造成的物种大灭绝，以及战争、种族仇杀等各种原因，导致他们对人类本性已彻底绝望，发自内心的极端仇视人类。 用麦克·伊文斯的一句话讲：“我们不知道外星文明是什么样子，但知道人类。” 降临派的目标是帮助三体文明毁灭人类文明，然后再让三体人消灭自己！ 在庞学林看来，这就是一群看似正常，实际上无比极端的神经病！ 比eto中的拯救派、幸存派都要邪恶得多。 一旦被这群人发现自己想要窃取三体文明通讯信息，然后逃离“审判日”号，那等待他的将是必死之局。 格兰特道：“庞，你没事就好，主要今天值班点到的时候，你人没来，大家也都没见到你，伊文斯就让我过来看看！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你待会儿记得去舰桥报到。” “好！” 庞学林点了点头，见格兰特消失在自己的舱室门口，这才松了口气。 庞学林打量四周，他所在的舱室，是一个带洗手间的单间，面积大概十来平的样子。 在居住空间极为紧凑的“审判日”号内，只有降临派高层才拥有这样的居住环境，其他人要么住双人间，要么住四人间。 自己算得上是降临派少数几名顶尖科学家之一，主要负责与三体文明的加密通讯，因此享受的待遇要比其他人好一些。 不过这种待遇、地位上的差异，在“审判日”号上并不明显。 对里面的大部分人而言，“审判日”号相当于他们的诺亚方舟，是他们心灵能够达到彼岸的精神支柱。 只要能进入“审判日”号，生活上苦点累点根本不算什么。 …… 接下来该如何完成任务呢？ 庞学林杵着下巴暗自思忖。 首先，暂时不用担心身份暴露问题，“审判日”号内，集结了eto降临派的全部精英，凡是能进入“审判日”号内的，都经历了智子（智能化微观粒子，三体文明前期发射到地球上的探测器，用于干扰人类粒子对撞实验，锁死地球基础科学研究，同时也用于获取情报，在智子面前，人类没有任何秘密）的反复审查，根本不用担心被间谍混入。 更何况自己负责降临派与三体文明的加密通讯，是少数拥有权限查看三体文明资料的降临派高层之一。 因此，尹文斯对自己应该有百分之百的信任度。 现在最大的问题并不是来自审判日号内部，而是即将来临的巴拿马运河之旅。 根据小说中的剧情，行星防御理事会已经决定对“审判日”号采取行动。 不过他们最主要的目标并非抓捕降临派成员，而是得到“审判日”号计算机中心储存的三体文明资料。 为了防止行动时，降临派破坏计算机中的资料，人类一方精心策划了“古筝行动”。 即，在巴拿马运河盖拉德水道两岸立上两根柱子，柱子之间每隔半米平行扯上许多飞刃材料，这种纳米材料强度极高，却只有头发丝十分之一粗细，肉眼根本不可见。 在“审判日”号经过时，可以无声无息将其切割。 由于飞刃材料数量有限，只能间隔0.5米排布，因此，为了防止切割时有人恰好躺在床上，躲过切割，人类一方甚至将行动时间专门定在了白天，大部分人在船上或站或坐的时候。 这几乎是一场生存死局。 庞学林眉头紧锁，如果任由“审判日”号进入巴拿马运河，想要顺利从古筝行动中活下来，几乎没有可能。 现在距离“审判日”号穿越巴拿马运河，还有四天时间。 自己必须尽快行动。 沉思了片刻，庞学林走出自己的舱室，根据脑中的记忆，前往舰桥。 刚走进舰桥，庞学林便看到一名五十多岁的年纪，金发碧眼，身材高大的男子，正站在舰桥上，观察“审判日”号前行的方向。 这是庞学林第一次见到尹文斯！ 麦克·伊文斯，物种共产主义创始人与信奉者，地球三体组织创始人。 他可以为了拯救某种濒危鸟类，在中国大西北连续植树三年。 他可以为了调查某种濒危的海洋鱼类，在渔船上连续生活半年。 在得到身为石油大亨的父亲四十五亿美元遗产后，他将其中的大部分钱都投入到了拯救地球上濒危物种去，却发现这一切不过是杯水车薪。 于是，他对人类彻底绝望了。 当他从叶文洁口中得知三体文明的存在后，他的目标由拯救濒危物种，转为彻底消灭人类文明。 他倾尽家财，在“审判日”号上建立第二红岸基地。 他推动地球三体运动的发展，在人类内部异化出强大的反叛力量。 如果说叶文洁是地球三体组织的精神领袖的话，那么伊文斯，才是地球三体组织的实际掌控者，也是降临派的精神领袖。 “庞，你来了，我听说你情况不太好，现在没事吧？” 庞学林摇了摇头道：“没事，就是有点累，多睡了一会儿。” 伊文斯微笑道：“庞，你可是我们降临派内部少数几个真正的天才，在主降临之前，你可要保重好身体，毕竟，我们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伊文斯目光温和，说起话来慢条斯理，任谁也看不出来，这个人，竟然有着毁灭人类文明的伟大理想。 庞学林沉吟了片刻，说道：“伊文斯，能出来一下吗？我有事想和你谈谈。” 伊文斯微微一愣：“什么事？” 庞学林看了下舰桥上操舵的水手以及船长，大副等人，没有说话。 伊文斯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行，那我们到甲板上聊吧！” 走出舰桥，剧烈的海风袭来，将两人的衣领吹得咧咧作响。 午后的太阳照在身上，并没有多少灼热的感觉。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伊文斯微笑地看着庞学林，这位青年数学家，是他八年前亲自出手将其引入eto内。 经过数年的考察期，小伙子展现出的对人类文明强烈的仇恨以及对组织的高度忠诚，让他成为了“审判日”号上的核心科学家之一，也成了伊文斯最信任的下属。 第四章 降临派 庞学林看着伊文斯，耐心地组织着语言。 “伊文斯，我最近感觉不太好！” “怎么了？” “不知道，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你知道从小到大，我就对数字有种天生的敏感，但最近我却我发现这种感觉消失了，我很疲惫，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伊文斯皱了皱眉道：“不好的预感？” “我不知道怎么说，也许是主太久没有和我们联系了吧，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我们的船穿越巴拿马运河的时候，遭到了人类政府的攻击。” 伊文斯笑了起来，道：“庞，你这是太累了，你要知道，智子就在地球上，如果人类政府对我们发起打击，主肯定会提前给我们预警。” 庞学林沉吟半晌，说道：“主，已经有很久没有和我们联系了。” 伊文斯道：“三年零九个月！” “我想知道主停止与我们联络的原因。” 伊文斯道：“主有自己的考虑，我也不知道主为何停止与我们联络。” 庞学林看向伊文斯，说道：“那么，如果人类政府已经察觉到我们的存在，对我们发起攻击，你确定，主，一定会给我们发出预警吗？” 伊文斯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原本柔和的眼神渐渐变得凌厉起来。 庞学林面不改色，与伊文斯对视，他知道，这次试探，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原著小说中，三体文明通过地球三体组织（eto）获取了大量人类文明的资料，最后他们发现，在生物学和社会学层面上，人类与三体文明存在着一个非常明显的差异。 与人类通过喉部震动发声进行交流不同，三体文明中，他们个体与个体之间通过脑电波交流，包括并不限于可见光在内的各种波长，这种交流在相当远的距离上是可以呈现的。 他们的思维和记忆可以直接对外界展示，“想”和“说”，是一个意思，这是一个思维完全透明的社会。 每个三体人个体都可以看到对方的想法，彼此之间根本不存在任何谎言。 因此，在三体文明中，没有计谋和谎言的概念，他们也没办法进行复杂的战略思考。 而人类恰恰相反，人类通过大脑思考，通过喉咙发声交流。 人类的思维是封闭的。 很多时候，人们说出的话，和脑子里想的并不一样。 在与伊文斯的交流中，三体文明一开始还认为这是人类的进化缺陷，喉部震动发声的交流方式效率低下，脑电波直接交流的方式，在效率上要高出一个数量级。 直到经过伊文斯的反复解释，他们才意识到，人类能够隐藏自己的思维，对于三体文明而来，是一个巨大的战略优势。 三体人的智子能观察到人类的一举一动，却看不穿人类的思想。 由此，三体人心生恐惧，甚至对eto也失去了信任，中断了与eto的联系。 而在小说的第二部《黑暗森林》中，人类也是基于这一点，制定出气势恢弘的“面壁者”计划，与三体文明对抗。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伊文斯看着庞学林，一字一顿道。 庞学林道：“前段时间，计算机中心维护的时候，我无意中翻到了你和主最后一次聊天记录。” 甲板上再次安静了下来，伊文斯许久都没有出声。 他和三体文明最后一次交流，正是谈到了人类与三体人在交流方式上的差异，这也导致三体人对eto心生恐惧，甚至主动中断了与eto的联系。 庞学林继续道：“主，不信任我们，但主需要我们。” 良久，伊文斯道：“你想要做什么？” 庞学林转过身，看着“审判日”号前进的方向，说道：“我有种感觉，危险正在朝我们逼近，审判日号的存在并不是什么秘密，至少拯救派和幸存派对我们就有着相当的了解，包括统帅（叶文洁，首个与三体文明建立联系的人类，地球三体组织精神领袖，被赋予统帅头衔）。假如人类政府已经知晓了我们的存在，你猜，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动手？” 伊文斯转过身，远方的天空中出现了一朵乌云，一场暴风雨仿佛正在酝酿。 伊文斯眼睛微微眯起，说道：“如果人类政府真的知道了我们的存在，那么四天之后，审判日号将穿越巴拿马运河，将会是他们最好的动手时机！” 庞学林道：“我有办法验证我们到底有没有暴露！” “什么办法？” “审判日号一直在大洋游弋，如果人类政府要对我们动手，那么首要目标应该是在陆地上活动的拯救派与幸存派的重要人物，抓住他们，从他们口中得到相关机密，然后才会对我们动手。现在联系统帅，如果联系不上统帅，再去联系申玉霏、潘寒、山衫惠子等人，如果这些人超过三分之一失去联系，那我们就危险了！” 小说中，叶文洁已经被抓，申玉霏和潘寒等人皆身死，拯救派和幸存派均遭到重大打击，只有少数人幸存。 伊文斯深深地看了庞学林一眼，点头道：“我马上让人去办！” 说完，他直接从庞学林身旁走过，返回舰桥。 庞学林看着远方的天空中已经彻底成型的庞大云团，刚才这段对话应该还在智子的观察之中，但三体人短时间内应该都不会联系eto，直到“面壁计划”启动，三体人意识到了其中的危险，才会重新启用eto。 庞学林喃喃自语道：“暴风雨要来了！” …… 庞学林不知道自己这么多会对剧情产生多大的影响，如果因为自己的缘故，人类最终没能得到“三体文明”的相关信息，从而改变了最终的历史走向，庞学林只能说声抱歉。 对于这个世界而言，他始终是外来者，他首先要确保自己的生命安全，才会再去考虑人类文明的存亡。 傍晚时分，暴风雨如约而至。 六万吨的巨轮在风雨中飘荡，庞学林没什么胃口，早早就回到舱室休息。 晚上八点，舱门被砰砰砰敲响。 庞学林打开舱门，格兰特站在门口。 “怎么了，格兰特？” 格兰特道：“庞，伊文斯让我叫你去会议室！” 庞学林微微一愣，点了点头，看来伊文斯那边已经有消息了。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就来到了“审判日”号的会议室内。 会议室不大，里面已经来了七个人，除了伊文斯外，剩下六个都是降临派的核心，在系统灌输给庞学林的记忆中，有这六人的资料。 这六人中，四男两女。 两位女性，一位看起来四十岁出头的样子，澳大利亚人，原美联社记者，以揭露驻阿美军虐囚而名声大噪。 另一位三十来岁，看起来比较漂亮的女性，是韩裔美国人，知名生物学家，以反转基因出名，曾因揭露一家跨国制药公司在非洲进行人体试验而受到起诉，后来在伊文斯帮助下摆脱官司，加入eto。 剩下四位男性，两位白人，一位黄种人，一位黑人。 两位白人中，一位来自法国，以前是法国一家大型跨国公司高管，曾因某须有的商业贿赂罪被美国商务部起诉，在监狱里待了五年。 另一位来自意大利，在世界范围内都颇有名气的艺术家，曾因帮助叙利亚难民逃离国境闻名于世。 黄种人来自日本，是一位知名的漫画家，以擅长黑暗、末日类漫画而出名。 最后一位黑人，叫弗瑞德，原美国海豹突击队队员，在执行任务过程中，因拒绝执行上级屠杀某非洲部落的命令被海豹突击队除名，现在是eto降临派武装力量的指挥官，也是伊文斯的心腹。 庞学林的目光从这六人身上扫过，最后目光聚焦到会议桌正中央，一个银色金属基座上空，三颗乒乓球大小的小球在空中做着无规则的三体运动。 “好了，人都来齐了！” 伊文斯表情严肃，从座位上站起来，其他几人也纷纷起身。 伊文斯举起右拳高呼：“消灭人类暴政！” “世界属于三体！” 庞学林学着其他几人，一同振臂高呼。 “同志们，都坐吧！” 伊文斯道：“今天召集大家过来，有一件事我需要通知大家。” “今天中午，庞学林同志找到我，告诉我，他最近感觉不是很好，他担心我们的存在会暴露。于是我出于谨慎，尝试联络我们在陆地上的同志，最终发现，我们只能联系上其中五分之一，包括统帅在内，剩下组织内五分之四的重要同志均已失联！” “什么？” 话音落下，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惊骇之色。 记者出身的克莉丝汀娜问道：“伊文斯同志，消息确切吗？” 伊文斯道：“我们启用了组织秘密发射的备用通信卫星，这是一条紧急联络通道，凡是收到消息的同志，会在第一时间联系审判日号，但到目前为止，我们只收到了极少数同志发来的信息。由此我们可以确信，地球三体组织已经彻底暴露在人类政府面前，我们在各国的分部均遭到打击，甚至包括统帅在内，都有可能被捕！” “智子呢？主为什么没有通知我们？” “主要放弃我们了吗？” “主已经快四年没有联系我们了，伊文斯同志，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不少人脸上露出绝望之色，也有几人向伊文斯发出了质疑。 伊文斯似乎对众人的质疑早有准备，淡淡道：“主，有自己的考虑。但我希望在座的各位，不要忘记我们的理想，我们的纲领：人类是一个邪恶的物种，人类文明已经对地球犯下滔天罪行，人类必须受到惩罚，我们请主降世的真正目的是，毁灭全人类！在这个目标面前，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 第五章 金蝉脱壳 “伊文斯同志，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跨国公司高管出身的法国人奥德兰道。 伊文斯环顾四周，缓缓道：“同志们，组织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我们组织的核心成员全部在审判日号上，一旦遭遇攻击，很可能会对地球三体运动造成毁灭性打击。所以，我们必须马上做出决断。审判日号已经向海地临时政府提出停靠太子港的申请，明天上午，船上一半船员将从太子港登陆，就地解散。海地现在处于内战状态，没办法组织大规模力量围捕我们，分散之后，摆脱追捕的可能性很大。” “那剩下的人呢？” 日本漫画家八木下弘问道。 伊文斯淡淡道：“剩下的人，和我一起，继续穿越巴拿马运河。” 众人微微一愣，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伊文斯这是在壮士断腕，一旦各国政府下定决心，“审判日”号内的人，几乎没有幸存的可能！ 但从“审判日”号上离开的这些人，还可以让eto继续运作下去。 “伊文斯同志……” 众人刚要劝说，尹文斯摆手道：“各国政府的首要目标应该是我们船上储存的与主的通讯信息，只要我还在审判日号上，他们大部分注意力都会被审判日号所吸引。而且主的信息就是我们的护身符，不管是球状闪电武器、中子弹、毒气弹、震荡炸弹甚至次声波炸弹，想要瞬间干掉我们都没有可能，只要给我们十秒钟时间，一梭子子弹就能毁掉计算机中的信息。因此，各国政府就算想要行动，也会有所顾忌，所以你们暂时不用担心留守成员的人身安全。” 庞学林皱眉道：“审判日号内应该没有cia的间谍吧？” 伊文斯笑了起来，说道：“审判日号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经过智子审核，每个人上至三代以内的直系与旁系亲属，都在审查范围内，根本不可能有掺沙子的机会。” “那就好。” 庞学林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掩饰心中的忐忑。 他之所以大费周章，让伊文斯意识到各国政府已经对eto展开行动，就是想让对方下令疏散“审判日”号上的eto成员，方便他趁乱窃取计算机上的信息，然后逃离“审判日”号。 但他也没想到，伊文斯竟然会如此果决，一半人离船，另一半人仍旧待在船上。 “好了，下面我宣布撤离成员名单！” 伊文斯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念道：“李玉珍、奥兰德、八木下弘、菲尼亚斯、克劳切克、布朗宁·奎克、福克斯·霍尔……” 庞学林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伊文斯念到的名单中，并没有自己的名字。 在这个会议室内，也只有四个人被念到名字，分别是韩裔美籍生物学家李玉珍、法国人奥兰德、日本漫画家八木下弘、意大利艺术家菲尼亚斯。 没被念到名字的格兰特、弗瑞德还有克里斯汀娜均表情镇定，泰然自若。 甚至从他们的眼神中，庞学林隐隐看到了一种慷慨赴死的味道。 他心中不由得悚然一惊。 这是一群有着坚定理想和信念的人类精英，参加eto那一刻开始，他们恐怕就做好了随时付出生命的准备。 伊文斯将文件递给奥兰德道：“奥兰德，你和李、八木、菲尼亚斯根据这个名单一一找人谈话，告诉他们明天上午从太子港离船！” 奥兰德点头道：“是！” 伊文斯扭头又对那位记者道：“克莉丝汀，你也去帮忙吧！” 克莉丝汀娜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伊文斯有话要和庞学林他们讲，跟着奥兰德四人一同走出了会议室。 随后，伊文斯将目光转向庞学林、格兰特和弗瑞德身上。 “庞，格兰特，弗瑞德，我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们！” “什么任务？” 格兰特道。 伊文斯道：“审判日号现在的位置位于向风海峡（古巴岛和海地岛之间）附近，我要你今天晚上，和格兰特、弗瑞德携带计算机中储存有主的相关信息的硬盘，离开审判日号，搭乘救生船秘密前往古巴。我们与主的通讯信息是eto持续发展的根基，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毁去！” 格兰特皱眉道：“伊文斯，如果人类政府真的注意到了我们的存在，我们现在应该处于他们的全方位监控之中，我们搭乘救生艇离开，会不会惊动他们？” 伊文斯道：“这就是我要你们今晚离开的原因，人类一方为了不惊动我们，跟踪我们的舰船距离应该比较远，救生艇目标小，这种天气条件下，无论是飞机还是卫星，都没办法对我们展开全方位监控，今晚就是你们离开的最好时机！” 庞学林吃惊地看着伊文斯，努力压住砰砰乱动的心跳，他没想到，伊文斯使出了金蝉脱壳之计。 不管是“审判日”号本身，还是即将从太子港登陆的eto成员，都是吸引人类政府的假象。 而他和格兰特、弗瑞德保护的硬盘数据，才是撤离行动中最重要的一环。 “伊文斯，你走，我留下！”弗瑞德沉声道，“你是我们的领袖，eto缺了任何人都可以，但不能没有你！” 伊文斯摇头笑了起来，说道：“你错了！你们谁走都可以，就我不能走！这里是加勒比海，不管是古巴还是海地，都只是海中的小岛，我的目标太大了，和哪一方在一起都会成为人类政府打击的重点目标，到时候变得谁都走不了。我在审判日号上，可以帮助你们吸引人类政府的注意。” “可是……” “好了，就这么定了！我唯一的遗憾，就是看不到主降临以后的人类世界了……” 伊文斯微笑道。 弗瑞德看着已经下定决心的伊文斯，最终一句话都没说。 庞学林皱起了眉，他隐隐感觉到，伊文斯似乎对“审判日”号内的降临派能否在人类政府打击中幸存下来，并没有太大信心。 不过庞学林并没有多说，对他而言，眼下的情形，是意外之喜。 只要带着三体文明的资料顺利抵达古巴，再找个地方躲上一周，他就能顺利完成任务。 这时，伊文斯将目光转向庞学林和格兰特道：“庞，你和格兰特是我们组织内部最顶尖的数学家和天体物理学家，你们离开后，如果审判日号无法幸存，我希望你们能建立第三红岸基地，继续帮助主降临我们世界！” “放心，我们一定会继续坚持我们的事业的！” 庞学林和格兰特齐齐点头。 “好了，你们现在回去准备一下，待会儿到计算机中心集合。弗瑞德，你留下！” 庞学林和格兰特对视一眼，离开了会议室。 弗瑞德掌握着降临派的军事力量，是伊文斯最信任的心腹，在离开前，有话交代也正常。 回到自己的舱室，庞学林开始整理自己的物品，根据系统给自己灌输的记忆，庞学林很快从自己的私人物品中，找到了十几本护照，中国、美国、英国、法国、德国、西班牙、意大利……世界上主要大国的护照都有。 这些护照全是在智子的帮助下办理的，也就是说，庞学林同时拥有世界上十几个国家的身份，甚至在这些国家的民政系统中都能查到他的信息。 “牛逼！” 庞学林不由得赞叹了一句。 如果不是因为三体人主动中断了与eto的联系，各国政府想要扑灭eto，几乎没有可能。 即使因为三体人战略性的失误导致eto损失惨重，在“面壁计划”开启后，残余的eto组织成员依旧给人类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将护照以及随身衣物收拾好，放入防水背包中，庞学林思索了片刻，又从自己床下的一个活动抽屉内，找到了一把格洛克17手枪。 庞学林打开弹匣看了看，里面是一串黄澄澄的子弹，锃亮光滑，显然经常保养。 庞学林将手枪收好，随后，直接来到“审判日”计算机中心。 伊文斯和弗瑞德、格兰特都在那里等候了。 伊文斯将其中一台计算机中的硬盘卸下，装到一只小型合金箱内，递给庞学林道：“庞学林同志，接下来，拜托你们了！” 庞学林有些沉重地接过合金箱，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虽然他并不认可伊文斯这些人的理念，但这个时候，竟然也有了一种莫名的伤感。 伊文斯上前拍了拍庞学林的肩膀道：“时间不多了，现在出发吧！” 三人点了点头，离开计算机中心。 伊文斯没有送他们。 在船长的陪同下，庞学林和弗瑞德、格兰特一同来到救生艇舱。 审判日号是由油轮改装而来，救生艇舱是一个封闭式结构。 在船长的操控下，救生艇舱的舱门缓缓打开，顿时，狂风席卷着暴雨吹袭而来，瞬间便将庞学林淋得湿透。 “上船！” 弗瑞德叫道，率先进入救生艇。 随后，庞学林和格兰特也相继进入了救生艇的船舱。 “审判日”号上的吊机缓缓启动，将救生艇吊出舱外。 “轰”的一声—— 救生艇与审判日号脱钩，摔入加勒比海的惊涛骇浪中。 第六章 圣地亚哥 这是一个全封闭式救生艇，虽然庞学林进入救生艇后，就在驾驶室找了个位置坐下，还专门系上了安全带，但依旧被摔得七荤八素。 救生艇并不小，排水量将近一百来吨，最多可以搭乘五十多人。 但在四五米高的巨浪面前，这种级别的救生艇根本不够看。 惊涛骇浪中，它仿佛成了海神手中的玩物，一会儿被送至浪尖，一会儿又摔回谷底。 庞学林紧紧抱着手中装有三体文明资料的合金箱，看着舷窗外在风浪中渐渐远去的“审判日”号，心中有些忐忑。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惊险的场面。 一旁的弗瑞德似乎看出了庞学林的恐惧，笑道：“庞，不用担心，我们这种全封闭式救生艇安内部装有空气箱，不管是进水还是被浪打翻，都没有沉没的危险。” 庞学林被颠得脸色发白，朝弗瑞德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突突突—— 弗瑞德启动了救生艇的柴油机，救生艇的螺旋桨开始快速转动起来，在波涛中艰难前行。 一直到了零点以后，海上的风雨才渐渐消散，这时距离他们离开“审判日”号，已经过了三个多小时。 海面变得平静起来，透过舷窗，还能看到点点星光。 庞学林原本忐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弗瑞德道：“庞，你和格兰特先睡一觉，我们大概还要再过四小时左右才能到达古巴。” 庞学林有些担心道：“弗瑞德，我们这样偷渡过去，不会被古巴海军发现吧？” 弗瑞德哈哈笑道：“放心吧，古巴海军装备的都是一些上世纪苏联时代的破船，负责海岸巡逻的巡逻艇总共加起来也就二十来艘，海岸线加起来总共超过五千七百公里，到处都是筛子，就算他们海军全部出动，想要拦截到我们的几率也小得可怜。更不用说这种天气条件下，他们的船根本不会出海。” 庞学林有些好奇道：“你怎么对古巴军队了解得这么清楚？” 弗瑞德道：“十年前我曾经在关塔那摩基地服役，阿富汗战争后，基地改成关押恐怖分子的监狱，我们海豹就从那里撤离了，换成了陆军的三角洲，不过我在那里待了三年，对那里熟悉得很。” “我记得那时候因为古巴政府切断供水的关系，我们基地的淡水是由牙买加购买运过去的，不使用古巴的淡水。基地与古巴的分界线是一条公路，公路两侧埋着地雷，但是公路是可以走车，归古巴管理。基地周围的古巴土地都是古巴的军事管理区，用铁丝网围着，我们也出不去。” “在这个军事管理区里面有两个小镇，各在海湾的一侧，一个叫博克隆，一个叫凯马内拉。凯马内拉离基地更近，我们站岗的时候用望远镜就可以看到那座小镇。但是去那里极难，必须要有古巴内务部的许可。这个军事管理区古巴人也不是可以随便进的。在管理区里工作的军人当然可以，那两个小镇的居民也可以，凭自己在当地的身份证，据说家不在管理区内而在管理区内有亲戚的，想要要串亲戚还需要古巴内务部批准。” 也许是因为刚脱离险境的关系，话向来不多的弗瑞德的谈兴很浓，和庞学林聊起了很多他在海豹时期的趣事。 “从关塔那摩出来后我们就被调去了吉布提，在非洲帮五角大楼还有那些狗日的国会议员干一些脏活累活。在那时候，安哥拉和赞比亚之间准备修一条石油管道，炼油厂和中标的施工团队都是美资公司，结果在输油管道经过的线路上，有一个部落拒绝搬迁，然后我们就以雇佣兵的名义被派了过去，部落里三百二十四人，男女老幼，一个没留，人全埋在那条输油管线路下面……我在那次行动中没开一枪，回来后就被海豹除名。后来就遇到了伊文斯，我觉得我终于找到了可以为之奉献一生的事业了……” 庞学林沉默了下来，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也许每一个加入eto的成员，都有各自的原因，而且这些原因从某种程度上看非常具有合理性。 但如果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将人类作为一个整体去背叛，都是不可原谅的。 “对了，我们这次准备在古巴哪个位置登陆？” 弗瑞德道：“去圣地亚哥，古巴第二大城市，那里的海岸线全是山，我们随便找个小港湾把船藏好就行。现在正是古巴的旅游旺季，那里到处都是外国游客，而且古巴对包括美国在内的很多国家免签，过去之后只要去黑市买张旅游卡，就可以把我们的身份洗白，然后在古巴舒舒服服待上一个月，等审判日号的事过去。如果审判日号平平安安，那再好不过，如果真出事了，我们再联系组织剩余的同志，想办法建立第三红岸基地，继续和主联系。” 庞学林点了点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 弗瑞德笑了起来，说道：“庞，你困了吧，先睡吧，我们距离目的地大概还有四个小时，到了我再叫你。” 庞学林点了点头道：“行，弗瑞德，那就辛苦你了。” …… 这一路庞学林睡得不是很安稳，伴着柴油发动机的轰鸣和海浪声，他做了一个很浅的梦，梦中庞学林看到了一根带着血色的红线，从自己的腰部穿过，自己上半身掉在地上，下半身却还直直地立着，他朝着血线爬去，一路淌着殷红的鲜血…… “庞，庞，醒醒，快醒醒，我们到了！” 庞学林瞬间从梦中惊醒，浑身湿漉漉的，全是冷汗，庞学林环顾四周，喃喃道：“我们到哪了？” 救生艇在海水中上下摆动，发动机的轰鸣声已经停了下来，透过舷窗，可以隐隐约约看到星光下黑黢黢的礁石。 弗瑞德和已经醒来的格兰特笑了起来，格兰特道：“庞，你又做噩梦了？我们到圣地亚哥了。” 第七章 风平浪静 “圣地亚哥？” 庞学林回过神来，连忙解开安全带，抱着合金箱跟着弗瑞德和格兰特走出船舱， 弗瑞德道：“庞，你和格兰特先下船，到岸上等我。我把救生艇开出海湾，然后游回来。救生艇上的燃料足够这艘船往外海再走上几百海里，再加上洋流等因素，这样的话，就算他们找到了救生艇，也没办法确定我们在哪里上岸。” 庞学林和格兰特点了点头，然后一同跳入齐腰深的海中，涉水上岸。 这是一处小型港湾，礁岩密布，海岸线附近全是一片片起伏的山峦。 上岸之后，格兰特从随身携带的背包内找出几根能量棒，递给了庞学林，面露忧色道：“庞，你说伊文斯他们真的会出事吗？” 庞学林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自从主和我们中断联络后，我们组织的发展就困难了许多，如果人类政府真的下定决心对我们动手，恐怕……” 庞学林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格兰特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格兰特叹道：“希望主能保佑伊文斯平安归来吧。” 一时间，两人均沉默了下来。 半小时后，穿着一身潜水衣的弗瑞德，带着一个浮动的背囊游到岸边。 换了身衣服，补充了几根能量棒，弗瑞德打开一份电子地图道：“我们现在位于圣地亚哥以南二十公里外的一处海湾内，顺着这片礁石，我们爬到半山腰，就有盘山公路，然后我们再沿着这条路往北走上四小时，就能抵达圣地亚哥了。” “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 格兰特道。 弗瑞德点了点头，打开手电，率先在前面带路。 庞学林和格兰特起身跟在弗瑞德身后，开始沿着山岩向上攀爬。 弗瑞德出身于海豹突击队，这种行动自然不在话下，庞学林年轻力壮，虽然平时运动不算多，但也勉强可以支撑。 唯有将近五十岁的格兰特，身体素质要差上不少，爬到半山腰的盘山公路时，便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但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咬牙坚持。 随后，三人沿着公路一路往北走，天微微亮的时候，路上开始出现各种老爷车的身影。 这里的老爷车大多是上世纪50-60年代的车型，五彩斑斓、车型庞大、造型怪异。 古巴社会主义革命成功以后，经济长期处于被封锁状态，此前美国一直是古巴的主要汽车出口国，但后来停止了出口。 再加上古巴国内汽车进口和购买限制，因此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外国汽车是很难进入古巴，本国国民也不能随意购买汽车。这就导致了时至今日，古巴的街头遍布复古的美式老爷车。 这些复古老爷车为古巴增添了许多韵味，也成为了国家的象征。 现在正是古巴的旅游旺季，三人一身游客的打扮，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一路走走停停，上午八点，前方终于出现了圣地亚哥城的影子。 进入圣地亚哥后，三人瘫坐在一处公园的长椅上，弗瑞德补充了点食物，说道：“庞，你和格兰特在这里等我，我去兑换一些古巴红币和土币，另外去黑市弄几张古巴的旅游卡，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找个偏僻一点的民宿住上一段时间了。” “古巴红币和土币？” 格兰特有些不明所以。 弗瑞德笑着解释道：“古巴货币分为两种，红币可以与美元直接兑换，汇率为1:1，可以在古巴涉外经营的酒店、商场等地方使用，土币则只能在古巴国营商店等地方使用，与美元的汇率比为1:25。” “原来是这样。” 格兰特这才明白过来。 …… 弗瑞德一走就是三四个小时，一直到接近中午十二点，才风尘仆仆地回到公园。 “弗瑞德，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格兰特和庞学林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看到弗瑞德回来，格兰特连忙问道。 弗瑞德笑了起来，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两张旅游卡和电话卡，分别递给庞学林和格兰特，说道：“这是古巴旅游卡以及手机卡，你们先把新卡换上，我等下把我的新手机号用短信发给你们。另外我已经找好了住的地方，是一间民宿，我已经支付了一个月的房费。”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格兰特毕竟年纪大了，从昨晚到现在这么折腾，早就累得不行，听说有了落脚的地方，顿时大喜。 庞学林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他也只是勉强支撑，刚才如果不是弗瑞德及时赶回来，他都快在公园的躺椅上睡着了。 商议完毕，三人打了一辆车，前往弗瑞德预订好的民宿。 民宿不大，是一栋二层小楼，只有三个房间，刚好够他们三人居住。 不过民宿的风景非常不错，就在马埃斯特腊山上，背靠悬崖，面朝大海，在阳台上就可以看到湛蓝的加勒比海风光。 经营民宿的是一对老年夫妻，热情好客，三人到的时候，还专门给他们准备了一顿极具古巴风情黑豆饭加龙虾大餐。 酒足饭饱后，三人来到二楼，弗瑞德将庞学林和格兰特叫到了阳台上，郑重道：“庞，格兰特，我们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我还要在这里待上半个月到一个月，为了以防万一，我布置一下我们接下来在这里安全保卫工作。这段时间，我白天还会出去，每隔一小时，我会用手机发送平安的信息给你们，如果我超过两小时没有联系你们，那你们马上离开这里，换一个落脚的地方。” 庞学林和格兰特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弗瑞德继续道：“另外，我们需要有人轮流值班，值班位置就在阁楼上，我已经和房东说了，房东同意我们使用阁楼。这次出来，我还带了一套小型红外感应雷达，采用分布式安置，可以监控靠近民宿周围两百米内所有的目标，即使采用红外隐身的直升机，五百米内也会被发现。” 格兰特不由得吃了一惊，说道：“弗瑞德，我们不是已经离开审判日号了吗？又没有惊动任何人，不用这么紧张吧？”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庞，你没什么问题吧？” 弗瑞德见庞学林有些失神，出声道。 庞学林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弗瑞德如此郑重其事，让他原本有些放松的心也提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三人便在民宿耐心地住了下来。 一开始，庞学林和格兰特都有些紧张，每天值班的时候也都兢兢业业，生怕出点什么事。 但连续几天后，一切如常，周围也没出现什么可疑的人，庞学林也就渐渐放松了下来。 他不懂西班牙语，也没心情出去游玩，反倒是对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比较感兴趣。 之前在船上的时候，没法上网，他只能憋着，这几天终于有空，他每天都泡在arxiv.org上面，就连值班的时候也不例外。 没错，这个世界同样也有arxiv，不过和现实中不一样的是，这个世界多了宏原子这种黑科技。 宏原子的发现才没几年，arxiv中的物理版块几乎都被宏原子的相关研究给占据了。 庞学林扫了几篇，看得一脸懵逼后，就放在一边了。 不过数学版块的研究进度和前世基本上保持一致，佩雷尔曼同样于2003年证明了庞加莱猜想，bsd猜想同样成为千禧年七大难题之一，尚未解决。 庞学林刷了几天关于bsd猜想的论文，除了少数几篇切入角度让他感觉眼前一亮外，其余和前世差别不大。 但就算这几篇论文，也只是可以让他在现实世界再水上几篇顶刊，距离bsd猜想的证明依旧遥遥无期。 不过庞学林也不着急，反正再过两天，等任务结束，就可以领取奖励了，到时候自然可以一睹bsd猜想的证明过程。 当然，研究论文的同时，庞学林也没忘了将硬盘中的资料拷贝出来，然后上传到自己的电子邮箱中。 他还专门设置了定时发送，只要他顺利完成任务，这些三体文明资料就会被发送到中美英法俄这五大国国防部以及政府的公开邮箱中。 这也是他唯一能为这个世界的人类做的事了。 这几天，弗瑞德每天出门打探消息，寻找偷渡从古巴偷渡美国的渠道。 他们毕竟没有入境记录，虽然古巴对美国免签，但如果从正规渠道出境的话，一旦政府方面动真格，到时候很容易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他们。 因此，想要顺利离开古巴，只能选择偷渡。 格兰特除了值班，大部分时间都在楼下的小酒吧里，和那对开民宿的那对夫妻聊天。 他虽然是德国人，但小学阶段都在西班牙度过的，西班牙语说得非常不错，一口地道的马德里腔，和民宿夫妻聊得不亦乐乎。 庞学林也没忘了关注国际新闻，特别是“审判日”号原计划穿越巴拿马运河的那一天，国际几大媒体的网站庞学林都刷了一遍，但一切风平浪静，没有传出任何消息。 庞学林不知道联合国的“古筝行动”有没有顺利展开，也不知道从太子港下船的那批降临派，有没有顺利逃脱。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任务时间已经过去了六天，只要再过一天时间，熬到第二天中午，庞学林就可以拿着系统奖励，安安心心回到现实世界了。 第八章 异变突生 来到三体世界的第六天。 晚上，庞学林吃完饭，返回房间，上了会儿网，感觉到了困意，便躺在床上，听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庞学林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砰砰砰—— 不知睡了多久，敲门声突然响起。 “谁啊？” 庞学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起身打开房门。 便看到格兰特一脸焦急地站在房间门口，说道：“庞，把主的资料带上，去阁楼！” 庞学林心咯噔一声，瞬间惊醒，连忙说道：“好，你等我一下！” 说着，他返回房间，提起装有三体文明资料的合金箱。 庞学林想了想，又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已经上膛的格洛克17，别在腰后。 刚才他看了时间，凌晨四点，弗瑞德这个时候派格兰特过来找他，并且让他带上合金箱，只能说明，他们躲藏的位置暴露了，危险正在向他们逼近。 庞学林提着合金箱，跟着格兰特来到了阁楼。 阁楼之中，弗瑞德叼着一根烟，一边站在电脑前观察，一边拿着一把装有消声器的枪，抵着房东夫妇的脑袋。 房东夫妇跪在地上，双手抱头，因为恐惧瑟瑟发抖。 电脑屏幕上被隔开了好几个画面，这是由分布式红外传感器提供的画面。 绿油油的屏幕上，庞学林可以清晰看到，一个个身着特战服，手持枪械的士兵正潜伏在民宿的四周，缓慢向他们靠近。 庞学林皱起了眉，问道：“弗瑞德，怎么回事？” 弗瑞德显得比较平静，说道：“伙计，我们暴露了。” 格兰特脸色苍白道：“他们……他们是怎么找过来的？难道审判日号真的已经……？” 弗瑞德点了点头道：“我估计伊文斯他们恐怕也凶多吉少了，现在这栋民宿虽然易守难攻，但我们想要逃脱恐怕没那么容易。” 庞学林沉声道：“那我们怎么办？” 弗瑞德道：“包围我们的是三角洲的人，我猜从关塔那摩调过来的，幸亏我提前在周围安装了分布式红外感应雷达，我们才不至于无声无息地被人包了饺子。现在对方估计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他们了，我们先把主的信息销毁了。等下我再会会他们，这几天，我在这边可不是没有布置！” 庞学林和格兰特对视了一眼，格兰特有些犹豫道：“弗瑞德，真的要毁掉我们与主的通讯信息？” 弗瑞德道：“这是伊文斯同志之前一再强调过的，决不能让有关主的信息落入人类政府手中！” 格兰特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道：“那好吧！” 庞学林却没有迟疑，麻利地打开合金箱，从里面取出硬盘。 反正他之前已经提前将硬盘中将近30g的信息全部拷贝到自己的电脑中，同时也上传到了网上，不用担心毁掉硬盘会给人类造成大麻烦。 弗瑞德已经提前准备好了燃料，将小半瓶伏特加倒在硬盘上，而后掏出打火机点燃。 火焰迅速燃烧起来，熊熊火光映照着弗瑞德略显狰狞的脸。 弗瑞德转过身。 砰—— 砰—— 两声轻微的枪响，直接将房东夫妇爆了头。 两具尸体直接倒在地板上，殷红的血迹夹杂着白花花的脑浆流了出来。 庞学林和格兰特均呆立原地，压根没想到弗瑞德会突下杀手。 “弗瑞德，你干什么？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格兰特怒目圆瞪，他这几天和这对夫妻聊得非常不错，已经将两人当成了朋友。刚才弗瑞德将他们押上来做人质他还能接受，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下这样的死手。 弗瑞德道：“抱歉，格兰特，这两个老家伙是个隐患，留着他们反而是个麻烦。另外，你既然这么为他们抱不平，那我也送你去见他们吧！” 说着，弗瑞德突然将枪口转向了格兰特。 砰—— 枪口冒出一股青烟，格兰特半个天灵盖都被掀开，鲜血喷涌而出。 他一双眼死死地瞪着弗瑞德，似乎没想到弗瑞德还会对他下手。 几乎同时，庞学林从腰后抽出格洛克17对准了弗瑞德，朝他开了两枪。 砰—— 砰—— 第一枪，击中了弗瑞德的右肩，第二枪没有命中目标，眼看着弗瑞德迅速讲枪交到左手，同时调转枪口对准自己，庞学林快步出了阁楼的门，一转身，躲在楼梯口的阴影中，将枪口对准阁楼门。 房间里，传来了弗瑞德有些意外且平静的声音：“庞，没想到你也随身带了武器，可惜，枪法不精！” 庞学林沉声道：“弗瑞德，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格兰特？” 弗瑞德淡淡道：“这是伊文斯的意思，离开审判日号之前，伊文斯专门告诉我，如果我们到时候没能逃离人类政府的天罗地网，在被抓到前，首先杀死格兰特和你，然后再和人类政府军同归于尽！” “为什么？伊文斯为什么要你先杀了我们？” 庞学林有些意外。 弗瑞德呵呵笑了起来，说道：“伊文斯说，你和格兰特知道的秘密太多了，特别是关于主的，你们，决不能活着被人类抓住！” 庞学林深吸了口气，他没想到，伊文斯竟然会算计得这么深。 “这么说，这段时间，你之所以会保持如此警惕，在民宿周围布置红外雷达，并不是想要在遭遇危机的时候逃走，而是让你有足够的时间在被人类联军包围的时候，毁掉主的信息，以及杀死我和格兰特？” “聪明！不愧是我们降临派内最出色的数学家，我只是没想到，庞，你竟然会携带武器，不过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我的房间里还有十公斤c4炸弹，这两天我陆陆续续从外面买回了一百多公斤的汽油，用小塑料瓶装好，再裹上一层层保鲜膜，闻不到任何异味。我将这些汽油和那些c4炸弹装在了一起，只要我按下手机的一个按钮，这里的所有一切都会灰飞烟灭……” 庞学林深深地吸了口气，他不知道弗瑞德这是在干扰自己还是真的在这栋楼内安装了汽油炸弹，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的心被弗瑞德说乱了。 他原以为逃离审判日号，就已经安全了，却没想到在即将完成任务的最后十小时内，竟然还遭遇了这样的危机。 这时，便听弗瑞德继续说道：“庞，还记得那天在我们在救生艇里，我对你说的那个故事吗？” 庞学林微微一愣，道：“你说的是屠杀非洲部落那个？” 弗瑞德道：“对，那个故事还有后续，当年我被海豹除名以后，便返回了美国，我花了整整三年时间，调查了那家炼油厂、输油管线以及所有与之有关的官员、大亨、高管、律师，然后又花了一年时间，杀死超过三十个与这个案子有关的人。最后我被fbi全国搜捕，包围在了一栋废弃的工厂内，和今天的场景有点类似，fbi调动了最精锐的hrt部队来围捕我，当时我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是伊文斯突然出现救了我，否则，早在几年前，我就是一具尸体了。我这条命就是伊文斯救下的，今天就当还给他了……我们还有差不多两分钟的时间，三角洲的人已经接近这里五十米内了，等他们进来，我们再和他们同归于尽！” 庞学林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平复着快速跳动的心脏。 不管怎么样，决不能让弗瑞德引爆炸弹。 他悄悄将自己外套脱下，一边说道：“弗瑞德，你不是奇怪，我为什么随身携带武器吗？” 弗瑞德微微一愣：“为什么？你难道不是为了对付外面的那群家伙？”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不，主要就是在关键时刻保命，就比如刚才那样，如果我没有枪，恐怕就像格兰特那样，死在你的枪下了。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 “什么事？” 庞学林道：“其实，你刚才烧掉那个硬盘没什么用，那里面的资料我都拷贝到我的电脑里，然后上传邮箱，我将那些邮件设定了自动发送功能，明天，关于三体文明的所有信息，就会出现在各国领导人的案头！” 咚的一声—— 阁楼里不知什么东西被弗瑞德摔到了地上。 “庞……你，你竟然敢背叛主？！” “背叛，算不上，我从一开始就没有信过这个所谓的主，对了，你知道主为什么放弃我们吗？哈哈，因为伊文斯知道了主的致命弱点，他不信任我们！” “不……不可能，庞，我要杀了你，杀了你！”阁楼内传来弗瑞德气急败坏的声音和脚步声。 “就是现在！” 庞学林将衣服往门口一甩，同时，身子瞬间倒下，在门口处探出半个身子，对着屋内的黑影快速地开枪！ 砰砰砰—— 枪声响彻整栋小楼，弗瑞德身上不停地冒出血花， 与此同时，庞学林也只觉得身上一麻，感觉小半个身子都没力气了。 但他依旧咬紧牙关，将格洛克17内的所有子弹全部发射了出去。 随后，庞学林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角余光瞥见了自己的右胸，上面有一个伤口，正咕噜噜冒着血泡。 庞学林只觉得晕晕沉沉，隐隐间，听到楼下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他眼皮下坠，渐渐失去了知觉。 第九章 系统奖励 也不知过了多久，庞学林迷迷糊糊地听到一个声音：“任务完成，正在进行评价……评价完成，本次任务完成度a，恭喜宿主，获得bsd猜想证明全过程，另外系统将随机抽取本位面一项科技作为奖励。” 庞学林瞬间惊醒，睁开双眼，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轮盘，轮盘被划分成了六个区域，分别代表六项科技。 这六项科技分别是： 一、飞刃材料 超高强度纳米材料，可用于制造超大型粒子加速器结构件，也可以成为太空电梯的主建筑材料，其纤维只有头发丝百分之一粗细，强度可吊装起一辆百吨重的大卡车。同时，该材料也可用于杀人放火等犯罪领域，布置在马路上，可切割沿途经过的所有物体以及交通工具。 二、v装具 《三体》游戏设备，由一个全视角显示头盔和一套感应服构成，感应服可以使玩家从肉体上感觉到游戏的击打、刀刺和火烧，能产生出酷热和严寒，甚至还能逼真地模拟出身体暴露在风雪中的感觉。 三、智子 质子经过二维展开刻蚀而成的智能化微观粒子，可以进行通讯、侦查、干扰粒子高能加速器等任务。 四、太阳能量镜面增益反射理论 太阳表面沸腾不息的对流层下，存在着一个能量镜面，它可以对特定频率、功率达到一定阈值电磁波进行反射。 五、球状闪电武器 球状闪电为宏电子低维展开后的产物，可对特定目标进行选择性攻击。 六、冬眠舱 它是一套生命维持系统，使人在睡眠的时候，生命体征维持在非常低的状态下运行，这样人的细胞衰老的会很慢，让人能够跨越上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时间。 庞学林看得目瞪口呆，这里面每一项技术，都堪称超级科技。 飞刃材料、v装具之类的就不必说了，像智子、宏原子等都已经涉及最基本的物理法则，如果在现实中实现的话，整个现代物理学体系恐怕都要重新改写。 而冬眠舱的出现，则是那些绝症患者的福音，很有可能对整个社会在伦理上造成重大影响。 “系统，假如我从这六者中获得一项科技，是得到其全部技术资料还是仅仅是产品本身？” 庞学林正色道。 这个问题非常关键。 智子背后，是一整套远超人类当前科技水平的粒子物理体系。 球状闪电则代表着宏原子理论成立，这些都是颠覆当代物理学的存在。 如果真的在现实中也能还原，是不是意味着，现实世界的基础物理，也会像《三体》里那样发展。 甚至想得更深入一点，现实中的宇宙，是否也会像三体宇宙那样，存在黑暗森林法则？存在着各种大神级文明？ 至少地外文明是否存在这一点，庞学林已经倾向于其存在了，否则根本无法解释系统的由来。 系统道：“系统奖励的技术，如果其技术原理远超人类当前科技发展水平，人类无法凭借现有技术理论和工业水平制造，则只奖励相关产品，无法提供原理，俗称黑科技；如果仅仅比人类科技水平高出一线，人类凭借现有技术和工业水平能将其制造出来，则系统将提供全套技术资料及样品！” 庞学林若有所思道：“那这六项奖励中哪些属于黑科技，哪些是提供技术资料呢？另外奖励中的太阳能量镜面增益反射理论，小说可以让人类进行恒星级通讯，这套理论在现实中是否也能实现，难道现实中也存在太阳能量镜面？” 系统道：“飞刃材料、v装具、太阳能量镜面增益反射理论可提供全套技术资料，智子、球状闪电武器、冬眠舱暂时属于黑科技，无法提供相应技术资料！太阳能量镜面增益反射确实存在，但增益效果不像小说中表现得那样夸张，无法进行恒星级广播，只是可用于太阳系内的深空通讯。” 庞学林不由得松了口气，要是现实中真的可以让太阳进行恒星级广播，那他可不敢把这项技术拿出来。 否则天知道会给人类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万一有人借助这张技术，真的联系上外星文明，在现实搞出一个三体组织呢！亦或是像小说中的弹星者那样，天天用太阳发送广播，有一天突然被哪个外星文明发现，然后出手灭掉人类也说不定。 不过仅仅用于深空通信的话，那还有点搞头。 现在人类的深空测控技术相当捡漏，信号传输效率极低，如果真的能利用太阳进行电波放大，那么人类的深空探索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未来。 “宿主，现在是否进行抽奖？” “开始吧！” 庞学林说道。 抽奖轮盘开始快速转动起来。 “智子，智子，智子！” 庞学林盯着抽奖轮盘，心中默念。 这六项技术中，庞学林最喜欢的就是智子。 在小说中的，智子简直就是一件神器，无论是侦查、通讯还是低维展开，显露各种“神迹”，简直无所不能。 如果有它帮助，未来自己在各个科幻位面冒险安全性肯定能得到极大的提高。 其次便是v装具，无论是全视角头盔还是感应服，人类当前都只差临门一脚，如果真的得到它，那对当前的互联网以及消费电子产业，无疑是一场巨大的革命。 遗憾的是，一分钟后，指针缓缓在飞刃材料区域停了下来。 “抽奖完毕，恭喜宿主获得飞刃材料！” 庞学林有些哭笑不得，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抽中了这玩意。 飞刃材料有些鸡肋，虽然它可能是迄今为止人类制造的强度最高的材料，但现实社会中人类又没有太空电梯计划和超大型粒子加速器计划，这种材料最多也就在航空航天等高精尖领域有点用处。 老爸的碳纤维公司只能生产一些低端的碳纤维材料，用于制造钓鱼竿、自行车等体育用品，如果真能搞出飞刃材料，说不定能让他的公司直接成为国内航空航天企业的供应商。 庞学林想了想道：“系统，飞刃材料会直接出现在我的房间里吗？” 系统道：“系统将赠送宿主一个储存空间，储存空间只能储存系统物品，无法储存现实物品。如果宿主现实中需要，可直接从系统空间取出使用。” 庞学林又问道：“那bsd猜想证明资料呢？” 系统道：“该文件就在系统中，宿主想要浏览，可以直接调出，系统也可以根据宿主需要提供纸质文案。另外，宿主目前已经完成任务，请问是否直接返回现实世界？” 庞学林微微一愣，疑惑道：“你的意思是，我还可以继续待在三体位面？” 系统道：“宿主并未死亡，自然可以在三体位面继续生活，当然，如果中间宿主死亡，系统将会自动帮助宿主退出三体位面。另外，为了不破坏本世界剧情，宿主最多只能在本世界待两年时间。” 庞学林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现实时间和位面时间的比例是1:10000，也就是说，自己在三体世界待上两年，现实中相当于只过了一个多小时。 这才是最大的奖励啊！ 要是以后每次位面任务完成之后，都可以让他继续在该位面待下去的话，那他完全可以将现实中的一些项目放到各个位面世界去研究，这样就可以节约大量时间。 别的不说，单单bsd猜想的证明，就算把论文放在庞学林面前，没有几个月时间研究，他别想搞明白，更不用说发表了。 因此，继续待在三体世界研究bsd猜想，是一个再好不过的选择。 “对了，系统，我如果继续待在三体位面，那我的身体在这边待上一年，再回到现实，那我现实中会不会也相当于老了一岁啊？” 庞学林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系统道：“宿主请放心，三体位面和现实位面时间流速并不一致，即使宿主在三体位面老死，回到现实后，同样还是一个22岁的年轻人。” “那就好。”庞学林松了口气道，“系统，我选择继续待在三体位面。” “明白，宿主，请继续享受你的位面之旅。” 眼前的系统画面渐渐散去，庞学林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第十章 面壁计划 庞学林再次醒来时，首先闻到的便是一股消毒药水的味道。 耳边还隐隐约约能听到人们的说话声，有人说中文，有人说英文，似乎在争论些什么。 他迷迷糊糊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庞学林转过脑袋，病床旁边，一名金发碧眼的护士正在给他换药，看见他睁开眼，不由得有些惊喜道：“你醒啦！” “我这是在哪里？” “这里是纽约大学医学中心，你已经昏迷三天了，你稍等一下，我去外面叫人，有人要见你！” 说着，护士将换下来的输液袋放在托盘中，走出了病房。 没过一会儿，病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几个陌生的面孔出现在了庞学林的眼前。 这是一个奇怪的组合。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中国面孔，身材粗壮，满脸横肉，穿着一件藏青色的夹克外套，一看就属于在社会里摸爬打滚很多年的滚刀肉。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两人，都是金发碧眼的白人。 其中一人身着美军军装，挺着大肚腩，典型的美国中年白人男性，另一人则是欧洲面孔，衣着整洁，文质彬彬，看起来有些像高级官员。 走在前面的中国男性率先出声道：“庞先生，你好，我是古筝行动中方指挥官史强，这位是北约军事观察员斯坦顿上校，这位是联合国联络员坎特先生！” 男子说的是中文，跟在他身后的坎特和斯坦顿似乎也能听懂，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异样。 庞学林不由得微微一愣，虽然他早就对中年男子的身份有所猜测，却也没想到，自己见到的这三人，都算是《三体》中有名有姓的人物。 斯坦顿上校是第一部中的龙套，坎特在第二部《黑暗森林》中，是面壁者罗辑的联络官。 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位史强史警官，在《三体》第一部和第二部中，他几乎都可以称得上是最佳配角。 在第一部中，他除了帮助主角汪淼加入科学边界组织，并最终抓捕eto统帅叶文洁外，还一手策划了古筝行动。 即，将飞刃材料布置在巴拿马运河盖拉德水道两岸，并最终在“审判日”号经过的时候，将“审判日”号切割成了三十多片。 在第二部中，他又成为了面壁者罗辑的最得力助手，多次救下罗辑的性命，还帮罗辑找到了他的梦中情人。 “史警官，斯坦顿上校，坎特先生，你们好！” 庞学林道。 斯坦顿朝庞学林点了点头。 坎特则友好地笑了笑，说道：“庞先生，您发送的邮件我们已经收到，感谢您为人类文明做出的贡献！今天我们过来，有几件事想和您确认一下。” 庞学林表情淡然，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意外，他估计昏迷这几天，自己的资料早就被调查了底掉个儿。 目前储存有三体文明资料硬盘已经被销毁，人类得到的关于三体文明的信息，全是经过庞学林之手的二手材料，更不用说庞学林曾经是eto降临派的核心成员之一，人类一方有什么疑问，找自己是最好的选择。 庞学林微笑道：“有什么问题你们尽管问吧。”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史强是真不客气，直接拉了个板凳在病床前坐下。 坎特和斯坦顿似乎也知道史强的性子，并没有多说什么，坎特反而主动将一支录音笔放在了庞学林的枕边。 史强道：“庞先生，第一个问题，我们想知道，你发给我们关于三体文明信息的资料中，只是部分资料还是已经全部包含其中了？” 庞学林道：“邮件中包含了全部资料。很遗憾，之前储存有三体文明资料原始信息的硬盘已经被弗瑞德焚毁，所以没办法验证，不过邮件中的资料是我亲手上传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史强点了点头，又问道：“庞先生，第二个问题，我们想知道你为什么选择背叛eto，要知道降临派是eto中的极端派别，你这样的做法，让我们很意外。” 一旁的坎特连忙补充道：“庞先生，我们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你的行动已经证明了你对人类文明的忠诚，我们只是比较好奇，你为什么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庞学林笑了笑，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你们应该调查过我，知道我的身世吧？” 坎特和史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庞学林淡淡一笑，按照系统灌输给他的记忆，向三人说起了自己的理由：“我是孤儿，在福利院长大。福利院长大的孩子，性格多多少少都有些古怪，要么自尊心特别强，无论是被他人施以同情或厌恶的目光，都让他不喜；要么只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对周围的一切包括他人的目光都毫不在意。我属于后一种。” “我从小就喜欢和数字打交道，数字和图形仿佛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让我着迷，我的人生中，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数学上面。我中学其他科目的成绩很差，只有数学次次都考满分。后来我被我们学校数学老师推荐参加数学竞赛，市里，省里一直到国家队，再到布达佩斯顺利拿到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金牌，保送水木大学。” “大二的时候我得到了一份奖学金，前往普林斯顿做交流，想必你们应该已经查到，那份奖学金正源于伊文斯名下的基金会。因为我在数学上特殊天赋，博士毕业后，我就被伊文斯拉入了eto。那时候伊文斯经常会问我对人类文明什么看法，我说我对人类文明没有看法，人类文明的存亡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包括现在也一样。我只想有一个能让我安心研究数学的地方，于是伊文斯就让我到审判日号上去。这次审判日后出事，我就想着eto估计要完蛋，所以我就把这些资料拷贝出来，发给你们。接下来不管是让我坐牢还是直接将我释放，我只希望我能拥有一个安心研究数学的空间。” 坎特和史强不由得面面相觑，有些哭笑不得，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庞学林竟然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 但偏偏结合庞学林的身世之后，他们又觉得这样答案在情理之中。 坎特笑着说道：“庞先生，我们怎么可能会让你进监狱呢，你加入eto之后非但没有做过任何反人类的事，反而在关键时刻立下大功，我们是不可能苛责有功之臣的。等你伤好了之后，无论是想去哪所大学任教还是做研究，我都可以帮你安排。” 庞学林淡淡道：“坎特先生，那就麻烦你了！” 坎特道：“不客气，庞先生，对了，还有个问题我想向你请教一下。” 庞学林道：“什么问题？” 坎特说道：“关于三体文明的资料我们都已经看过，包括智子对地球的监控以及三体人用透明的思维直接交流等，我想请问一下庞先生，在未来如何应对三体人的入侵上，你有什么建议吗？” 庞学林眼睛稍稍眯起，问道：“你这是以个人名义还是以联合国的名义向我咨询的？” 坎特和史强对视了一眼，显得有些意外。 坎特说道：“这是新任联合国秘书长萨伊女士的意思，她想听听您的看法。” 庞学林似笑非笑道：“我们现在所有的谈话都在智子的监控之中，你不觉得这样的问题没有任何意义吗？” 坎特苦笑道：“不管人类的结局将会如何，但有些事，总要从我们这一代人开始做起！” 庞学林沉默了片刻，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说说我自己的意见吧！三体人虽然能用智子监控全球，无论是文件，计算机，还是各种存储设备，都在它的监控之中。但有个地方，却是他们的禁区。” “什么地方？” 坎特微微一愣。 庞学林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我们的大脑！” 他顿了顿，继续道：“三体人思维透明，这就使得他们在计谋、伪装和欺骗方面十分低能，这是人类文明之于三体文明的一项巨大的战略优势。我建议在主流防御计划之外，再选定一批战略计划的制定者和领导者，这些战略计划只存在于制定者的大脑中，他们依据自己的思考制定战略计划，不与外界做任何形式的交流，计划的真实战略思想、完成步骤和最后目的都隐藏于他们的大脑之中，我们可以称他们为面壁者，这个古代东方冥思者的称呼很好地反应了他们的工作特点。” 坎特吃惊地看着庞学林，眼中露出震惊之色，越是思考，就越感觉到庞学林这项计划的精妙绝伦。 他原本不过是走个过场，萨伊女士让他向庞学林咨询意见，不过是觉得庞学林在eto待的时间比较长，更加熟悉三体文明。 他却没想到，庞学林竟然提出了这么一项可行性极高且极具威胁的战略方案。 一旁的史强，脸上也首次露出惊叹之色，说道：“庞博士，你是我见过的最为睿智的一名人类！幸好我们不是敌人！” 庞学林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反正面壁计划他就算不提，迟早会有人提出来。 不如趁早把这个计划丢出来，说不定还能混点好处。 第十一章 bsd猜想 坎特正色道：“庞先生，您提出的这个方案，我一定请萨伊女士慎重考虑，但能否实施，还得经过联合国安理会的讨论。” 他们这几人，都是少数知道三体文明将要入侵地球的人类精英，也看过三体文明的资料，在地球基础科学已经被智子锁死的情况下，他们对于人类文明能否在四百年后与三体人的战争中幸存下来几乎不抱任何希望。 但庞学林提出的这个方案，却是迄今为止第一次让他们感觉到一丝希望的反击计划，同时对于这个计划的提出者庞学林，也生出一丝敬畏之心。 庞学林微笑道：“那就有劳坎特先生了。” 接下来，众人又聊了一会儿降临派的话题。 庞学林从史强口中，得到了他和弗瑞德、格兰特三人为什么会这么快就被找到的原因。 原来“审判日”号在进入向风海峡前，就已经被美军的弗吉尼亚级核潜艇盯上了。 当天晚上他们搭乘救生艇从审判日号上出来，也一直在核潜艇的监控之中。 只是后来他们从古巴登陆，然后进入圣地亚哥躲藏，才算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虽然几天后的“古筝行动”取得成功，但在“审判日”号内并没有发现三体文明的相关资料，而太子港下船的那些降临派，几乎同样被一网打尽的情况下，也没找到三体文明的信息。 他们三人的行踪这才被重视起来，在古巴政府的积极配合下，很快就定位到了三人躲藏的民宿。 随后，美军出动部署在关塔那摩的“三角洲”部队，准备悄无声息地将三人一网打尽，却没想到三人发生了内讧，唯有庞学林存活。 而且在民宿的阁楼内，“三角洲”部队还发现了已经被烧毁的储存有三体文明资料的硬盘。 原本人类一方都已经认定针对“审判日”号的行动失败，降临派已经彻底销毁了三体文明的相关资料。 谁也没有想到，第二天事情峰回路转，在联合国以及安理会五大常任理事国的公共邮箱中，收到了存有三体文明所有资料的邮件，而发件人，正是被弗瑞德用枪击伤的庞学林。 因此，庞学林也得到了联合国的重视，在他还处于昏迷的时候，便通过专机来到了纽约大学医学中心。 史强说的这些信息和庞学林猜测的出入不大，又聊了大约半小时，三人这才告辞离去。 庞学林也松了口气，虽然这次受伤不轻，但还是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有了联合国的庇护，接下来自己就可以安安心心在三体世界搞研究了。 现在是三体世界的2007年，距离面壁计划真正开始实施，还有两年时间，足够自己浪。 他闭上眼睛，调出系统，开始研究系统给出的bsd猜想的证明全文。 …… bsd猜想，全称贝赫和斯维纳通-戴尔猜想。 自上世纪五十年代以来，数学家便发现椭圆曲线与数论、几何、密码学等有著密切的关系。 例如，怀尔斯（wiles）证明费马最后定理，其中一个关键步骤就是用到椭圆曲线与模形式(modrform)之间的关系（谷山-志村猜想）。 bsd猜想就是与椭圆曲线有关。 上世纪六十年代，英国剑桥大学的贝赫与斯维纳通-戴尔利用电脑计算一些多项式方程式的有理数解时发现，这种方程通常会有无穷多解。 然而要如何给出无穷多解呢？ 其解法是先分类，典型的数学方法是同余并藉此得同余类，即被一个数除之后的余数。 但是无穷多个数不可能每个都是需要的，数学家们便选择了质数，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个问题还与黎曼猜想zeta函数有关。 经过长时间大量的计算与资料收集，贝赫和斯维纳通-戴尔观察出一些规律与模式，因而提出bsd猜想：设e是定义在代数数域k上的椭圆曲线，e(k)是e上的有理点的集合，已经知道e(k)是有限生成交换群。记l(s，e)是e的hasse-weill函数。则e(k)的秩恰好等于l(e，s)在s=1处零点的阶，并且后者的taylor展开的第一个非零系数可以由曲线的代数性质精确表出。 前半部分通常称为弱bsd猜想，后半部分则是bsd猜想分圆域的类数公式的推广。 目前，数学家们仅仅证明了rank=0和1的弱bsd猜想成立，对于rank≥2部分的强bsd猜想，依旧无能为力。 此前庞学林也是沿着格罗斯、科茨走的那条路线，尝试在rank=0和1的基础上，推出rank≥2的bsd猜想，却发现渐渐走进了死胡同。 最近半年内，他始终没有任何进展。 因此，他非常好奇，系统给出的证明过程，到底采用了什么思路。 庞学林打开bsd猜想证明论文，看了起来。 bsd猜想的证明一共有六十多页，对对一个千禧难题级别的猜想而言，显得过于精简了一些。 不过这并不重要，当年佩雷尔曼证明庞加莱猜想的时候，才用了三十多页，因为过程太过简略，好多人都看不懂，在数学界的强烈要求下，佩雷尔曼勉强又补充了两篇文章，之后便再也不肯多给了。 但这并不妨碍佩雷尔曼的伟大。 因此，论文的长短并不重要，关键要看论文的质量。 庞学林并没有从开头开始细读，而是先粗略浏览。 粗略浏览，有助于他从整体上了解bsd猜想的证明思路。 不过很快，庞学林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论文的开头，便给出了一个与当前数学界截然不同的思路。 论文的第一部分，写得是关于同余数问题的证明，即存在无穷多个素因子个数为任何指定正整数的同余数。 然后，推导出bsd对这样的e_d成立：d是某个8k+5型素数和若干8k+1型素数的乘积，只要\\bbbq(\\sqrt{-d})的类群的4倍映射是单的。 这就有意思了。 虽然当前数学界，已经有人尝试通过同余数问题去证明bsd猜想。 但这条路难度太大，还处于萌发状态，目前国际数学界并没有出现太多的成果。 这篇论文的出现，说明当前流行的bsd猜想证明方法，最终都会走向死胡同。 通过同余数问题证明bsd猜想，才是正确的思路。 庞学林凝神屏气，继续看下去。 …… 给定素数p，(1)p\\equiv3(\\mod8)：p不是同余数但2p是同余数；(2)p\\equiv5(\\mod8)：p是同余数；(3)p\\equiv7(\\mod8)：p和2p都是同余数。 (弱bsd猜想)bsd猜想对e_d成立。特别的，r_d>0当且仅当l(1，e_d)=0。 假定弱bsd猜想成立，则(1)理论上我们能够判定d是否为同余数；(2)tunnell定理给出在有限步内决定d是否为同余数的算法；(3)可以证明d\\equiv5，6，7(\\mod8)时r_d为奇数，故这样的d均为同余数。 …… 根据heegner点的高度理论——著名的gross-zagier公式可以将其与l''(1，e)联系起来。 而基于eichler，shimura在模椭圆曲线方面的工作以及新近证明的taniyama–shimura猜想(模定理)，可以将l(s，e)解析延拓到整个复平面并且相应的riemann猜想成立。 …… 这一看，便不知时间流逝。 也不知过了多久，庞学林总算将整篇论文粗略看完，长长舒了口气。 虽然对于这篇论文，还有很多细节，很多问题需要解决，但是在整体证明思路上，庞学林却感觉没什么问题。 而且对整个bsd猜想的证明，庞学林也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有了正确的思路，即使没有这篇论文，他也能将bsd猜想的证明过程完全推导出来。 庞学林这才睁开眼，一扭头，便发现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之前见过的那名金发碧眼的小护士正在他身旁忙碌。 看到庞学林睁开眼，她不由得面露喜色，说道：“天哪，庞，你终于醒了！” 庞学林微微一愣，目光在护士mm的身份牌上扫过，疑惑道：“奥莉薇娅，我……我这是睡了多久啊？” 奥莉薇娅道：“你都睡了三天三夜了，医生还担心你出了什么问题，这两天又是给你做颅脑ct，又是各种抽血化验，结果显示你的身体健健康康，只是睡着了，谁也说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睡这么久。” 庞学林不由得吃了一惊，这种爆肝研究，他在现实世界虽然也干过，但大多都因为需要睡眠、补充食物给打断了。 没想到这次躺在病床上，自己竟然整整研究了三天三夜，而且醒来后，他并没有那种爆肝的疲惫感，反而有种说不上来的神清气爽。 难道说，闭上眼睛进入系统后，即使自己是在里面做研究，也只是相当于进入了深度睡眠？ 假如真是这样，那么借助系统，自己的研究效率说不定还能得到提高。 庞学林的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 一直以来，庞学林并不觉得自己是天才，相比于历史上那些大名鼎鼎的人物，他在学术界取得的成就微不足道。 但庞学林也有自己的追求。 他希望有一天，自己能真正凭借自己的力量解决千禧级别的难题，希望有一天，自己的名字能和历史上那些闪闪发光的数学家相提并论。 因此，他需要不断地提升自己的学习和研究效率。 或许在旁人眼中，庞学林已经是天才级别了，但庞学林自己却并不这么认为。 世界上那些所谓的天才学霸，之所以能够达到封神的高度，并非他天生就比别人聪明，只是因为他有着良好的学习习惯和高效的学习效率。 别的不说，庞学林自己之所以能取得如今的成就，是因为十年如一日，每天超过十小时以上的高强度学习。 即使这样，他在国际数学界，也仅仅只是刚刚展露头角的青年数学家，距离那些顶尖大牛，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天才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但没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哪来那百分之一的灵感！ 第十二章 萨伊来访 接下来的几天，庞学林继续研究bsd猜想的证明过程，他甚至还让小护士奥莉薇娅给他找来纸和笔，因为伤口靠近右侧肩膀，他还没办法使用右手，只好用左手持笔演算。 这样虽然费力气，却并没有让庞学林的研究热情降低多少。 很快，医院就多了一个关于书呆子的传闻。 期间史强和坎特都来看过庞学林几次，见庞学林一个人自得其乐，便放下了心。 一周后，庞学林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于是他白天的时候就不再窝在病床上，而是开始下楼做研究。 医院楼下有草坪和小花园，还有供人休憩的桌椅。 庞学林经常在下面一待就是半天。 这天，他刚下楼坐下，摊开稿纸，准备演算，前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庞老弟，我可真是服了你了，我见过不少书呆子，像你这么拼命的还真少见……不对，应该是有一个，那家伙也是个数学天才，不过他和你不一样，他之所以研究数学，因为觉得生活太无聊了，也就数学还能给他带点乐趣。” 庞学林抬起头，便看到史强正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庞学林笑道：“大史，你来了，坐！你说的那人是谁啊？” 史强笑道：“那家伙以前也是为你们eto工作的，专门研究数学上的三体问题，不过他只是一股脑儿搞研究，对地球三体组织的事并不清楚，调查了一段时间，我们就把他放了，后来听说他找了间寺庙，准备出家了。” 庞学林道：“你说的是魏成吧？” 史强微微一愣：“你认识他？”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也对，你是降临派的人，魏成为拯救派工作，你们双方是对头，知道他的存在也是自然。” 庞学林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在小说中，魏成可是降临派欲除之而后快的人物，生怕他成功研究出三体问题，使得三体人能顺利在半人马座繁衍下去，从而放弃入侵地球的想法。 啪嗒—— 史强掏了根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说道：“庞老弟，我今天过来，是找你告别来了。” “告别？”庞学林微微一愣，“你要回国了？” 史强点头道：“降临派的事收尾得差不多了，我这人性子直，容易得罪人，和cia那群家伙合不来，老首长就把我调回去了。对了，你提的那个方案我也和老首长说了，老首长说你是有大智慧的人。庞老弟，不知道你伤愈之后是准备回国，还是继续待在美国呢？” 庞学林道：“应该会回国吧，就是我之前参加过eto，不知道国家欢不欢迎我回去。” 史强笑道：“庞老弟你想太多了，你这样的人才，我们怎么可能不欢迎，更何况，你还为人类立下了大功！” 庞学林道：“那就好，我估计伤愈后一两个月内就回国。” 史强道：“庞老弟，到时候记得来找我，我是个大老粗，你和我可能聊不起来，不过我认识几个科学家朋友，和你应该有共同语言。” 庞学林不由得微微一愣，史强认识的科学家朋友，应该是汪淼和丁仪。 汪淼是《三体》第一部的主角，也是研究飞刃材料的首席科学家，如果自己想要在现实中把飞刃材料制作出来，和汪淼打好关系很有必要。 另一位丁仪可就更不用说了，物理学家，宏原子的发现者，不管是在《三体》还是在大刘的另一部科幻小说《球状闪电》中，他都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铁打的丁仪，流水的圣母。 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庞学林不由得笑道：“没问题，等我回国，少不了会打扰你！” 史强哈哈笑道：“放心，到时候我带你逛四九城，吃遍街头小巷里的美食。”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大史便告辞离去。 庞学林摇了摇头，继续自己的研究。 可刚研究没多久，又有人过来了。 这回，说话的是一名女性。 “庞博士，你好！” 庞学林抬起头，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位四十来岁带有异域风情的亚裔女性。 她身材娇小，气质独特，眉角隐隐可见一丝鱼尾纹，看得出来年轻时必然是一位少见的美人。 坎特自觉地跟在她身后。 庞学林不由得吃了一惊，试探问道：“萨伊女士？” 萨伊微笑着伸出手道：“庞博士，冒昧来访，叨唠了。” 来人是新任联合国秘书长萨伊女士，这是菲律宾继阿罗约之后为世界贡献的又一位美女政治家。 危机纪元初期，萨伊在平衡各国利益以及改组联合国权利架构方面做出了卓越的贡献，由她发起的群星计划，也给人类文明的历史带来了深远的影响。 庞学林起身和萨伊握了握手，说道：“萨伊女士，请坐。” 两人面对面坐下，萨伊有些好奇地看着桌上的稿纸，问道：“庞博士，你这是在做哪方面的研究呢？” 庞学林笑了笑道：“是关于bsd猜想的一些研究。” 萨伊道：“研究顺利吗？” 庞学林道：“已经有些眉目了，正在整理论文。” 萨伊对学术不太了解，没觉得庞学林的话有什么异常，倒是一旁的坎特震惊道：“庞博士，你已经证明了bsd猜想？” 庞学林有些脸红道：“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有成果出来吧！” 萨伊好奇地问坎特道：“bsd猜想很重要吗？” 坎特道：“这一猜想在数学界很有名，号称千禧年七大难题之一。如果庞博士能证明bsd猜想，至少能获得一个菲尔兹奖。” 萨伊不由得吃了一惊，她虽然不清楚bsd猜想的难度，但菲尔兹奖的含金量她却是知道的。 菲尔兹奖号称数学界的诺贝尔奖，凡是能获得菲尔兹奖的，几乎都是国际上顶级的数学家。 萨伊上下打量着庞学林，微笑道：“庞博士，没想到你的数学造诣竟然如此深厚，智子虽然锁死了我们在基础物理学上的探索，但没有办法阻止我们在其他学科上的研究，感谢你的研究，你的每一分努力，都在为人类文明反抗三体文明入侵提供力量！” 庞学林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萨依女士过奖了。” bsd猜想的证明过程是系统给的，虽然算在自己头上也没什么问题，但庞学林依旧有些不好意思。 他连忙转移话题道：“萨伊女士，不知道您这次前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能让联合国秘书长亲自过来找自己，庞学林可不认为对方仅仅是找自己聊天的。 萨伊正色道：“庞先生，你之前提出的面壁计划，经由我和安理会各个成员国的代表讨论，包括各国领导人在内，都认为这一计划是天才的想法，抓住了三体人最致命的弱点，极具可行性。不过现在联合国正在进行改革，安理会准备改组成行星防御理事会（pdc），因此这一计划，至少要一两年后才能实行。我今天过来，主要向庞博士请教两件事。” “什么事您说吧！” 萨伊道：“第一个问题，面壁计划中的面壁者，你有合适的推荐人选吗？” 庞学林摇头道：“萨依女士，这个问题你可难倒我了，面壁者要有着极强的战略思考能力和执行力，同时还要有坚韧不拔的意志和绝不妥协的勇气，这么重要的岗位，我还真没有太好的人选。我想这应该由安理会各成员国推荐比较合适。毕竟面壁者的权限太大了，必须要照顾到各方的利益。” 萨伊笑着说道：“庞先生，你能将一名合格的面壁者人选要求总结得如此到位，你还真有资格推荐面壁者人选。不过你说的也对，面壁者人选还需要照顾到各方利益，短时间内恐怕很难推选出来。不过在我看来，眼下就有一位比较合适，而且我敢肯定，安理会各个常任理事国也会认同。” 庞学林微微一愣，疑惑道：“谁啊？” 萨伊微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庞学林吃了一惊，指着自己道：“萨依女士，你是说，让我去参选面壁者？这不是在开玩笑嘛？” 萨伊道：“我可不是开玩笑，庞先生，你在eto内部待了这么多年，熟悉eto，同时也熟悉三体文明。而你，又是面壁计划的提出者，对于面壁计划的核心需求，你比旁人应该更为清楚，而且能提出这样一个精妙绝伦的反击计划，说明你有着极强的战略思维和逻辑思考能力，这些都符合面壁者的要求！” 庞学林苦笑道：“萨伊女士，我曾经出身eto，你们就不怕我再次背叛人类？” 萨伊微笑道：“我们相信你！” 庞学林哭笑不得，说道：“萨依女士，别和我开玩笑了，这个职位有人比我更合适，比如提出了新型战争理论的美国国防部长泰勒阁下，还有委内瑞拉那位在战争中让美国人吃尽了苦头的雷迪亚兹总统，他们都符合面壁者的任职资格。” 萨伊笑了笑道：“庞博士，你看，你这不就给出了两个合格人选了吗？不过面壁者的人选问题一时半会也还没定，我今天也只是问问你的想法，其他的等到时候再说吧！接下来我就不打扰庞博士了，庞博士，再见。” 庞学林连忙起身，和萨伊握了握手，看着对方风姿绰约的背影，有些胆战心惊。 面壁者可是史上最坑的一个职位，有着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的权力，同时也有着历史上最沉重的责任。 小说中的面壁者，没有一个是有好下场的。 即使是号称救世主的罗辑，最后还不是妻离子散，成了孤家寡人，还被骂为人类历史上最大的独裁者。 不过今天比较幸运的是，萨伊只是在私底下询问自己的意见。 要是在联合国大会上直接授予他面壁者头衔，那庞学林想拒绝恐怕都拒绝不了。 因为面壁者首要工作，就是伪装自己，面壁者对外界所表现出来的思想和行为，应该是完全的假象，是经过了精心策划的伪装，面壁者需要误导和欺骗包括三体文明和人类文明在内的全世界，最终建立起一个庞大的扑朔迷离的假象迷宫，使敌人丧失正确的判断，推迟敌方判明人类真实战略意图的时间。 一旦在特别联大的面壁者授权大会上被授予面壁者头衔，就算你拒绝，联合国也同意了，可又有谁敢肯定你这一幕是做给三体人看的呢？ 第十三章 回国 一个月后，首都国际机场。 庞学林拖着行李箱，刚走出三号航站楼国际旅客出口，便看到史强一脸笑容地迎了上来。 “庞老弟，盼星星盼月亮，可总算把你给盼来了，走，我先送你去酒店，晚上我请客，到时候给你介绍两朋友！” 一个月前，萨伊的到访时让庞学林参选面壁者的想法将庞学林吓了一跳，于是枪伤刚好，他赶紧回国。 此前，国内专门安排了大使馆的人和他接洽，对他的归来表示欢迎，询问了他的意见后，最后给他在北大数院安排了一份教职。 庞学林原本想着要不要江城大学工作，后来想想还是算了，这个时空的江大他没什么是熟人，过去也没意义。更何况，小说中的主角，大部分还在首都生活，说不定还有机会遇上。 汪淼就不必说了，中科院纳米中心主任，庞学林想要将飞刃材料搞明白，还得从他那边入手。 罗辑这时候应该还在清华当他的社会学副教授，是一个隔段时间就换一个女朋友的浪荡公子哥。 程心和云天明今年刚从北航毕业，程心准备去上海航天技术研究所（航天八所）读研究生，云天明直接就业。 等到三年后，云天明罹患癌症，阶梯计划启动，两人才会重新联系上。 和史强一同将行李箱放在吉普车的后备箱内，庞学林坐上副驾驶座，车子启动，大史随即打开了车载广播。 “fm99.6中国交通广播，听众朋友们大家下午好，欢迎收听今天新闻抢先报。美国纽约当地时间上午九点，联合国安理会召开常任理事国会议，就安理会改组成行星防御理事会（pdc）达成一致意见。行星防御理事会将由原来的五大常任理事国扩充到九个，日、德、印、巴四国有望入常。” “昨天凌晨两点，英国皇家警察紧急出动，逮捕了两名eto嫌犯。根据伦敦警察厅发布的公告，英国皇家警察反恐部门在伦敦南部的克洛伊顿拘捕涉案嫌犯。公告未披露嫌犯姓名或身份，仅以其名字首字母m.g代指。” “今天上午，中美俄三国防长在夏威夷会面，就联合建立地球防御系统达成一致意见。据悉，美国已经将国家导弹防御系统（nmd）主要防御方向指向外太空。” …… 自从一周前，世界各国同步公布三体危机以来，一直到今天，媒体上铺天盖地全是关于三体危机的新闻报道。 就连庞学林在《数学年刊》上发表关于bsd猜想的证明，也只是在报纸上占据了一个小豆腐块，没有引起任何反响。 要是在往日，这种菲尔兹奖级别的成果恐怕早就引起了全民讨论，可现在，谁还管什么bsd猜想，什么菲尔兹奖呢。 所有人都被三体危机的消息给吸引住了。 即使往常再怎么不关注国际新闻的人，这个时候也会张口闭口eto、三体文明什么的。 当然，因为三体文明的舰队还要四百年后才能到达地球，三体危机的消息虽然引发了全民讨论的风潮，却并没有导致大规模的骚乱。 毕竟真正的末日还要等到四百年后，地球上绝大部分人类，都还可以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 “什么玩意儿，这新闻还没完没了了！” 听了一会儿，史强便切换了频道，马上，另一个电台的声音传了出来： “……经协和医院肿瘤外科医生证实，知名生物学家景岳斌教授因为肺癌晚期病逝，而并非是网络传言的源自eto攻击。为此，本台记者专门采访了著名物理学家，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丁仪教授，我们听听丁仪教授的看法……“ “……“ 庞学林笑道：“好了，大史，不用换了，这个时候无论哪里都是三体文明的新闻，我估计这热度，至少还要持续一两个月。” 史强叼着根雪茄，说道：“这些新闻，天天听着我都嫌烦，对了，我听说你攻克了那什么sbd猜想，还挺厉害，据说是什么千禧年七大难题之一。” 庞学林道：“是bsd猜想！” “对对，就是bsd猜想，汪淼说你能获得数学界的诺贝尔奖。对了，今晚吃饭，我把汪淼和丁仪都叫来了，到时候你们可以好好聊聊，那两家伙，最近都颓废得很，觉得人类就是没救了，我看还是你比较清醒，居然能想出那么精妙的反击方案。我听首长说，行星防御理事会（pdc）有可能真把你提的方案加入到几个主要防御计划中去？” 庞学林点了点头道：“差不多吧！” 史强竖起了大拇指：“你厉害了！” 正是晚高峰，车子走走停停，等到了庞学林预定的酒店，已经是晚上六点半。 庞学林放好行李，便跟着史强去吃饭的地方。 史强订了一家海鲜烧烤的小包间，庞学林跟着史强进去，便看到，里面已经有两名男子在等候了。 坐在左边的那个，四十来岁的模样，戴着眼镜，一股书卷气，看起来比较文雅。 另一人，留着一头及肩的头发，眼神深邃，手里拿着烟斗，身上有股艺术家的气质。 史强首先指着戴着眼镜的男子介绍到：“庞老弟，这位是汪淼教授，中科院纳米中心首席科学家，这位呢，丁仪教授，物理学家！” “汪教授，丁教授，你们好！” 庞学林分别和汪淼、丁仪握了握手。 汪淼看起来情绪不高，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道：“庞博士，你好！” 丁仪则有些好奇地看着庞学林道：“庞博士，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攻克了bsd猜想，真是后生可畏！” 庞学林微笑道：“丁教授过奖了，当年我看到你发表的宏原子理论的时候，那才震撼呢，我都以为自己这么多年的物理白学了。” “好了好了，你们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就我一个大老粗，就别相互吹捧了。哥几个，今天我请客，酒管够，肉管够！来，我们先吃饭，边吃边聊。” 史强笑道。 第十四章 干杯 兴许是刚认识的缘故，汪淼和丁仪都有些拘束。 汪淼话不多，只是一个劲地喝着闷酒，时不时插上一两句。 丁仪倒是和庞学林聊了一些学术界的话题，不过看得出来，他的谈性也不是很浓。再加上庞学林自己也不是那种很健谈的人，如果不是大史在一旁活跃气氛，恐怕早就出现冷场了。 “你们不知道，这次如果不是庞老弟，你们恐怕都看不到三体文明的资料了。庞老弟在eto组织内部卧底多年，是降临派负责与三体文明通讯的专家，古筝行动前，伊文斯将装有三体文明资料的硬盘交给了庞老弟，还派了两个人护送。名为护送，实则监视。幸亏庞老弟机智，提前秘密三体文明的资料上传到邮箱，发送给了各国，才让我们对三体文明有了初步了解。” 史强见两人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只好放出了猛料。 “庞博士曾经卧底eto？不是说降临派内部组织非常严密，压根就是水泼不进吗？” 汪淼微微一愣，意外道。 大史之前把他和丁仪找来，只是说要向他们介绍一个证明了bsd猜想的数学天才，却没说庞学林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段时间，庞学林的论文虽然没有引起主流媒体的关注，但是在学术界却引发了不小的波澜。 bsd猜想号称千禧年七大猜想，居然被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数学家给解决了。 学术界对庞学林的来历比较好奇。 因此，汪淼和丁仪欣然赴约，想要见见这位证明了bsd猜想的牛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却没想到，庞学林和eto竟然会有这么深的关系。 庞学林笑道：“我并不是情报部门指派的卧底，当年被伊文斯拉入eto，也仅仅是因为对这个组织比较好奇，再加上伊文斯能给我一个稳定的研究环境，所以就留了下来。在降临派内部待了这么多年，我个人不太认同他们的理念，但我知道的秘密太多了，一时半会哪有那么容易离开。这次各国联手打击eto，我就借着这个机会从eto内部脱离，将三体文明资料交给了官方。” 汪淼感叹道：“eto内部基本上都是极端人士，你能在里面呆了那么多年，也真不容易。” 庞学林道：“我一直待在审判日内，除了与三体文明通讯的时候稍微忙碌一点，平时自己安心搞研究，比在外界清静多了。如果eto不背叛人类的话，我反而更喜欢那样的生活。” 这时，史强插嘴道：“庞老弟，你这样的人才如果一直待在eto内部，那才叫浪费。你们恐怕不知道，庞老弟从eto离开后，还向联合国提出了一项反击计划，目前已经得到各国的认可，很可能等行星防御理事会（pdc）改组完成后，就进入实施阶段。“ “反击计划？什么反击计划？” 汪淼和丁仪不由得面面相觑，这几乎比庞学林解决bsd猜想更让人震惊。 三体危机出现后，失败主义思潮弥漫全球，虽然目前还没有造成大规模骚乱，但大多数人，普遍对人类的未来不抱希望。 特别是在科学界内部，这种思想甚至比普通人更严重。 这些知识精英，更加明白三体人通过智子干扰基础科学研究的致命之处。 基础科学才是人类文明的根基，基础研究一旦被锁死，意味着人类已经失去了根本上推动科技进步的可能。 虽然现有的基础理论还有很大的潜力可以挖掘，但是大刀长矛质地再怎么坚硬锋利，又怎么可能是机枪大炮的对手？ 即使人类还有四百年时间，但已经失去希望了。 因此，对于庞学林提出了反击计划，并且得到了联合国的认同，汪淼和丁仪震撼的同时，也极为好奇。 史强将目光转向庞学林，笑道：“庞老弟，你给他们说说呗？” 庞学林点了点头，将面壁计划给汪淼和丁仪介绍了一遍。 听完之后，汪淼和丁仪均陷入震撼与沉默之中。 不得不承认，在这个绝望而黑暗的年代，面壁计划让延续人类文明有了一丝希望和可能。 汪淼摇头苦笑道：“庞博士，说实话我不如你，前段日子，我和老丁都已经彻底绝望了，大史带着我们去市郊农场看了一场蝗灾，给我们灌了一肚子鸡汤。他说，千年来，我们用尽各种毒剂，用飞机喷洒，引入蝗虫的天敌，搜寻并毁掉虫卵，引入基因技术是它们绝育，但这场战争打了千年，我们始终没有真正战胜过虫子。“ “大史这番话，将我和老丁从绝望的情绪中解放出来，这些天，我们也一直在思考，我们到底有没有战胜三体文明的机会，可我们始终没有找到一丝胜利的希望，我说服不了自己人类还有胜利的可能，只能用日复一日的工作来麻醉自己！但是你提出的这个计划，真的让我感觉到了那么一丝希望。虽然还很渺茫，但我相信绝对存在！我们人类文明数百万年的进化史，数千年的文明史，我们在地球诸多物种的竞争中脱颖而出，成为地球上的霸主，怎么可以轻言失败！谢谢你，这杯酒，我敬你！” 与此同时，丁仪也举起了酒杯，说道：“庞博士，汪教授说出了我的心声，也许在三体文明眼中，我们只是一群虫子，但他们可能从未意识到，虫子，从来没有被战胜过！为了虫子，为了希望，我敬你一杯！” “干杯！” 四人高高举杯，黄澄澄的酒液在灯光的照耀下，格外地清澈明亮。 或许因为面壁计划带来的希望，或许因为酒精的催化，接下来，汪淼和丁仪均放开心怀，和庞学林畅聊起来。 一顿饭下来，四人的关系近了许多，庞学林便乘机问了下汪淼关于飞刃材料的事。 一般情况下，这种命名为“飞刃”的超强度的纳米材料在实验室中只能用分子建筑术制造。 所谓分子建筑术，就是用分子探针将材料分子像砌砖一样一个个垒砌起来，这样的工艺需要消耗大量的资源，无法进行量产。 汪淼的实验室，现在通过一种催化反应来代替分子建筑法，使得巨量的纳米分子在反应中同时完成筑砌。但这样的筑砌只能在反应黑箱中完成。 反应黑箱是一种集现实反应和数字模拟于一体的设备，当合成进行到一定程度时，计算机会根据反应的阶段性成果建立起合成反应的数字模型，将剩下的反应过程用数字模拟代替，大大提高反应速率。 虽然系统已经提供了飞刃材料的样品以及整体制造工艺，但是反应黑箱在现实中能不能还原出来，庞学林却没什么把握。 因此，如果有机会去纳米中心见识一番，了解反应黑箱的工作原理和制造工艺，那就再好不过了。 汪淼不疑有他，还向庞学林提出了邀请，说只要庞学林感兴趣，随时可以去实验室参观。 庞学林笑着答应了下来。 第十五章 你好，庄颜 接下来的两个月，庞学林除了在北大数院任教外，还时不时去汪淼的纳米中心转上一转，了解“飞刃”材料的制造工艺和流程。 当然，他也只能走马观花，看个大概。 不过对照着系统给出的工艺流程和技术资料，庞学林总算大概搞明白了“飞刃”材料原理以及整个制造流程。 和传统碳纤维材料不一样的是，飞刃材料是由碳纳米管堆砌而成。 碳纳米管被认为是目前发现的最强的几种材料之一，其杨氏模量高达1tpa以上，拉伸强度高达100gpa以上（比强度高达62.5gpa/(g/cm3)），超过t1000碳纤维强度10倍以上。 要知道，目前已知宏观材料的比强度都远远低于7.5gpa/(g/cm3)，比如钢丝绳为0.05~0.33gpa/(g/cm3)，碳纤维为0.5~3.5gpa/(g/cm3)，高分子纤维为0.28~4.14gpa/(g/cm3)，由此可以想象碳纳米管的强度有多么恐怖了。 但是，当单根力学性能优异的碳纳米管材料制备成宏观材料时，其性能往往远低于理论值。 主要原因是形成纤维的碳纳米管均长度较短，单元体之间以范德华力相互搭接，在拉力作用下极易发生相互滑移，无法充分利用碳纳米管的本征高强度。 此外，碳纳米管内的结构缺陷和杂乱取向等都会导致纤维强度下降。 汪淼采用反应黑箱的制备方式，可控地制备了具有确定组成、结构完美且平行排列的米级连续超长碳纳米管管束，这种管束具有一致取向和接近理论极限的力学性能。 它不仅是制造太空电梯的最佳材料，同时在大飞机、重型运载火箭、空间站、宇宙飞船、超级建筑等领域都有着光明的应用前景。 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这种材料即使采用黑箱制备，每年的产量也极为有限。 根据汪淼的估算，这种材料的制备成本，几乎相当于同等重量的黄金。 庞学林不由得暗自咋舌。 不过他也无所谓，反正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飞刃材料的成本问题交给自己老爸去头疼吧。 这两个月的时间，庞学林除了搞定了飞刃材料外，还在北大数院举行了一场bsd猜想报告会，与会的都是这个世界最顶尖的数学家。 当然，庞学林一个也不认识。 因此，报告会上庞学林丝毫不怵，他就当是回到现实世界后进行报告会的一场预演。 报告会的结果还是比较圆满的，除了演讲时的一些小瑕疵，庞学林一一回答了与会数学家提出的各种角度刁钻的问题，bsd猜想的证明，正式获得了国际数学界的认可。 这场报告会结束之后的好处就是，庞学林在北大数院的地位得到了进一步提升，数院的几位大佬还专门找他聊了聊，准备将推选为中国数学会本年度中科院院士候选人。 庞学林对此无所谓，反正他在三体世界待个一两年就得回去，这些头衔有跟没有都一样。 这两个月，庞学林和汪淼、丁仪之间的友谊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他甚至还去汪淼家吃了几次饭，和汪淼的妻儿都渐渐熟悉了起来。 不过庞学林没有主动去接触小说第二部第三部将会出现的那些重要人物，比如罗辑，虽然人家就在北大隔壁，庞学林要是主动去找，一准能找到对方，但庞学林没有与其见面的想法。 一方面，今年夏天罗辑在去拜祭杨冬（叶文洁之女）的时候，在墓碑前遇到了叶文洁。 叶文洁向他讲述了两条宇宙社会学的基本公理： 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 文明不断增长与扩张，可宇宙中的物质总量却保持不变。 另外还给出了猜疑链和技术爆炸两个概念，为罗辑后来发现宇宙中的黑暗森林法则打下了基础。 庞学林敢肯定，目前罗辑的一举一动，都在智子的监控之下。 而且他给三体文明还有eto都摆了一道，他不敢保证，三体人有没有在监控自己，因此，这个时候去找罗辑，纯粹是找死。 但庞学林没想到的是，他不主动去找剧情人物，却有剧情人物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这天下午，庞学林刚给本科生上完一节抽象代数，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 庞学林一看来点显示，是汪淼打来的。 他连忙按下接听，电话那头传来了汪淼爽朗的笑声：“小庞，晚上来家里吃饭，你姐做了几道拿手好菜。大史到时候也会过来！“ “好的，汪哥。“ 庞学林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与汪淼、大史、丁仪他们几个时不时聚一次，几乎成了他回国后的固定科目。 他们四人中，大史妻子早逝，丁仪在杨冬去世之后，也一直是孤家寡人，庞学林更不用说，也就汪淼有家有口，小日子过得不错。 因此，他们时不时会去汪淼家蹭饭，汪淼的妻子李瑶在知道庞学林孤儿出身，没有任何亲人后，还专门和他认了个姐弟。 有好几次聚餐的时候，李瑶还催着庞学林赶紧找女朋友，要给庞学林介绍对象。 庞学林自然婉拒了，他在这个世界本来就待不长，找女朋友只会耽误了对方。 傍晚时分，庞学林开车来到了汪淼家楼下，从副驾驶座上拿起一件给汪淼儿子买的小玩具，便进入单元楼，敲响了汪淼的家门。 没过一会儿，房门打开。 出乎庞学林的意料，开门的并非是汪淼的妻子李瑶，更不是汪淼亦或是他们的儿子汪奚宇，而是庞学林从来没见过的一个极为漂亮的姑娘。 庞学林不是没见过美女，但眼前这位姑娘，在他所见过的所有女性中，容貌气质至少排名前三。 甚至比他进入三体世界前，见到的那位江大辅导员齐昕，还要稍稍高出一筹。 女孩穿着一身白裙，气质恬静娴雅，脸上露出笑容的时候，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阳光了。 “你好，这里是汪……汪教授家吧？” 庞学林怀疑自己走错了房间。 女孩点了点头道：“您是庞教授吧，快进来吧！” 庞学林跟着进了屋，厨房里传来了李瑶的声音：“小弟，你来了。” 紧接着，李瑶便端着一盘菜从厨房走了出来，笑道：“小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一位同事的女儿庄颜，在中央美术学院学习国画，小庄，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庞学林博士，那个解决了bsd猜想的天才数学家！” 庞学林只觉得脑子一阵嗡嗡嗡直响，庄……庄颜？中央美术学院学生？ 名字对的上，学校对的上，甚至容貌也对的上！ 不会吧，李瑶姐姐，你确定要将这位《黑暗森林》女主，三部曲中颜值担当的庄颜小姐姐介绍给我？！ 第十六章 车祸 庄颜被庞学林炯炯的目光看得有些害羞，朝庞学林点头道：“庞博士，你好！” “庄……庄颜，你好！” 庞学林这才回过神来，回应道。 一旁的李瑶笑了笑，见庞学林一副呆呆的样子，还以为庞学林对庄颜动了心。 却没想到，庞学林已经打定主意，对这位庄颜小姐姐敬而远之。 且不说如果他和庄颜在一起，有没有可能改变剧情的问题，单单庄颜的身份，就存在一定的疑问。 在原著小说中，主角罗辑爱上了自己构思出来的小说角色。 成为面壁者后，他利用面壁者的特权，给自己找了一个风景绝丽的庄园隐居，还让大史帮忙去找这么一个自己想象出来的梦中情人。 结果还真给大史找到了，那个人就是庄颜。 庄颜无论是各个方面，都非常符合罗辑幻想出来的梦中情人的模样。 两人也正式结合，有了孩子。 但是在罗辑成为面壁者的第三年，为了强迫罗辑履行面壁者的责任，联合国带走了庄颜和他们的孩子，让他们进入冬眠。 而在数百年后，罗辑成为救世主，将庄颜和孩子苏醒，结果这一家三口又只过了几年的平静生活，又因为罗辑需要担任执剑人的缘故，庄颜带着孩子离开了他，此生再未相见。 庞学林不确定这中间庄颜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从逻辑上推算，庄颜最大的可能是情报部门的特工。 就算不是，她也应该很清楚，她被派到罗辑身边，身上背负着什么样的责任。 之前萨伊曾经找自己试探口风，问他愿不愿意担任面壁者的头衔，庞学林认为，萨伊的举动应该得到了中国政府的认可。 按照现在全球格局，自己以中国人的身份出任面壁者，是一个非常合适的选择。 在这种情况下，庄颜以这样一个身份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动机就非常可疑了。 如果庞学林没有读过原著，只是一个普通的毛头小伙，被这样一个从各方面来看都极为完美的小姐姐倒追，还真有沦陷的可能。 但恐怕谁也想不到，庞学林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庄颜的突然出现，反而让他生出警惕之心。 “你们俩先聊会天，老汪和大史要过一会儿才到，小弟，你先陪小庄聊会天，我再去做几道菜。” 李瑶朝庞学林眨了眨眼，笑嘻嘻地进了厨房。 庞学林和庄颜有些尴尬地坐在沙发上，两人都明白李瑶的意思。 庞学林本来就不是那种多话的人，再加上对庄颜有些抵触，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庄颜看起来也是那种比较安静的性格，一时间，两人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出声。 大概持续了一分钟，庞学林有些不好意思了，让一个女孩子这么干坐着也不是个事。 他率先打破沉寂道：“庄颜，我姐刚才说你在中央美术学院学国画，你现在毕业了吗？” “还没呢，我今年才上大三，毕业还要再过两年时间。庞老师，我听说你解决了bsd猜想，肯定能获得菲尔兹奖，是真的吗？” 庞学林点头道：“只是有这个可能吧。” 庄颜道：“那也很厉害了，我觉得你们研究数学的都特别牛，我中学的时候就是因为文化课成绩拖了后腿，才选择参加艺考。” 庞学林笑道道：“你们学美术的和我们这种搞数学的不一样，你们更擅长发现生活中的美好，哪像我这样，邋里邋遢糙汉子一个。” 庄颜抿嘴轻笑道：“庞老师哪有你这样说自己的呀，你们可是人类中最聪明的一群人！我们就不一样了，现在世道这么乱，说不定等我们毕业，就是失业的时候。有时候想想也挺迷茫的，三体危机中，我们这样的人，应该是最不需要的吧！”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你可千万别这么想，我们万众一心守护人类，不就是为了守护我们人类文明创造的这些美好事物吗？我们要做的是给岁月以文明，而不是给文明以岁月！” 庄颜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庞学林竟然会说出这样一句话，不由得惊叹道：“庞老师，你说得太好了，我感觉你这句话，道出了文明存在的真谛！” 庄颜一双美目一眨不眨地看着庞学林，眼神清澈纯真，与之对视，庞学林感觉自己心跳都骤然加快了几分。 庞学林连忙移开目光，笑道：“不过是绝望之中自我安慰的说辞罢了。我倒觉得还有另一种可能，你看你这么漂亮，说不定哪天就有哪个英雄为了保护你这样的女孩，站出来拯救了全人类。” “庞老师……” 庄颜俏脸泛起了一丝酡红，嗔道。 庞学林感觉自己有点扛不住了，这姑娘简直就是直男的天敌，一颦一笑间，能轻易挑动男人的保护欲。 难怪罗辑为了她会去拯救全世界！ 一想到罗辑，庞学林瞬间便冷静了下来，不行，这妹子可撩不得！ 接下来，庞学林放平心态，和庄颜聊起了学校生活的一些话题。 两人之间原本有些稍稍拉近的距离，再次被庞学林刻意拉远了。 庄颜似乎察觉到了庞学林的异样，不过她表面上看起来依旧一副言笑晏晏的样子，没什么异常。 半小时后，汪淼和大史一同回到家里，对于庄颜的存在，汪淼和大史似乎并没有太多惊讶。 反倒是在吃饭的时候，众人都在有意无意地撮合庄颜和庞学林。 庞学林装出一副不懂众人暗示的样子，反正今天只是第一次见面，只要自己以后不主动去找庄颜，别人也拿自己没什么办法。 吃完饭后，众人又聊了会儿天，庄颜便站起来笑着说道：“瑶姐，汪淼大哥，谢谢你们今天的招待，不过学校还有事，我现在得回去了。” 李瑶连忙朝庞学林打了个眼色，笑道：“小弟，你去送送庄颜，你们年轻人之间更能聊得来，以后有时间的话可以私下里约出来玩。” 庞学林不想拂了李瑶的好意，笑道：“行，庄颜，那我送送你吧！” 庄颜点头微笑，和庞学林并肩下了楼。 庞学林的车子就停在小区门口，两人并肩走出小区，庄颜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庞学林，清澈的眼眸几乎能看到庞学林的倒影。 庄颜微笑道：“好了，庞老师，你就送到这里吧，我接下来坐公交回去就可以了。另外，我知道你对我没什么意思，又不想拂了瑶姐的好意，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假装处一段时间，过一两个月，我们就说彼此不合适，到时候分开，想必瑶姐也不会多说什么。” 庞学林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庄颜的心思竟然如此通透，更没料到她会如此光明正大地说了出来。 他不由得苦笑道：“庄颜，不好意思，因为某些原因，我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想法，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如果换成往日，有人给我介绍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庄颜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拍了拍胸脯，娇声道：“那就好，否则的话，我都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庞学林连忙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稍稍显得平静一些。 庄颜身上最动人的，便是这份纯粹与天真，仿佛是她与生带来的一种气质。 如果在现实世界遇到这样的姑娘，庞学林说不定就会动心了。 庄颜抿嘴轻笑，仿佛看出了庞学林正在努力抵抗自己的魅力，她说道：“好了，庞老师，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去坐公交了，拜拜！” 庄颜刚准备转身，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庄颜脸色大变道：“小心！” 说罢，她下意识地上前，瘦弱的娇躯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一把将庞学林推出了好几米！ 砰—— 失控的货车高速袭来，伴随着一声巨响，女孩的身体高高飞起，白裙飘扬，仿佛一朵无暇的白莲在半空中绽放，只是这样的绚丽转瞬即逝，庄颜重重地摔落在地。 货车从庞学林身旁擦身而过，再次撞上了小区门口的保安亭，终于停了下来。 “庄颜！” 庞学林呆立原地，瞬间从惊变中清醒过来，他连滚带爬地来到庄颜身边。 “庄颜！庄颜！” 庄颜还清醒着，嘴角溢着血，勉强扭过头看着庞学林，吃力地说道：“庞……庞老师，你……你没事就好。我……我恐怕坚持不住了，我都……我都还没有好好谈过一场恋爱呢……” 女孩的眼神带着一丝对生命的眷恋，渐渐闭上了双眼！ 与此同时，系统的声音也在庞学林脑海中响起：“宿主请注意，三体位面剧情发生重大变化，系统将重置该位面剧情，宿主将在二十四小时内退出本位面！” “庄颜！庄颜！庄颜！” 庞学林没搭理系统，他眼含泪花，伸手探了探女孩的呼吸，不由得松了口气。 还好，只是晕了过去。 “庄颜，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你一定要坚持住！” 说着，他轻轻托住庄颜的颈部，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来到自己停在马路边的奥迪q5边上，将其放入后座。 随后，庞学林坐进驾驶座，系上安全带，奥迪q5的发动机剧烈地咆哮起来，朝最近的医院疾驰而去。 第十七章 庄颜之殇 半小时后，得到消息的大史和汪淼夫妇急匆匆赶到医院。 庞学林抱着头，一脸自责地坐在手术室门口椅子上。 看到李瑶他们，庞学林松了口气，说道：“姐，你们终于来了。” 李瑶道：“小弟，庄颜人怎么样了？” 庞学林摇头道：“还在里面抢救，姐，你有庄颜家人的联系方式吗？我们得尽快通知她的家人！” 李瑶皱眉道：“庄颜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她母亲是我在协和医院的同事，不过就在一周前，她母亲加入援非医疗队赶往非洲，我已经通知了院里，只是她母亲就算赶回来，估计也至少要两天以后了。“ 汪淼道：“小庞，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和庄颜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发生车祸了？” 庞学林将车祸前前后后的过程详细地叙述了一遍，自责道：“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庄颜完全可以自己躲开的。” 众人不由得安静了下来，汪淼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你就别自责了，这事也怪不到你头上。希望接下来庄颜的手术能够顺顺利利，早日恢复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大史也跟着上前拍了拍庞学林的肩膀，说道：“庞老弟，这事不是你的错，不要太难过了……” 庞学林摇了摇头，虽然他心里也清楚，可亲眼看着庄颜为了救自己被撞成那副样子，他就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如果万一庄颜救不回来，他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庄颜的家人了。 这时，史强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大史说了声抱歉，拿着手机走到一边。 没过一会儿，大史挂断电话，神色凝重地来到庞学林面前，说道：“庞老弟，借一步说话。” 庞学林微微一愣，起身跟着史强来到角落。 一旁的李瑶和汪淼对视了一眼，不知道大史突然找庞学林干嘛。 大史正色道：“庞老弟，刚才同事给我打来电话，说调查显示，这场车祸是eto专门策划针对你的！” “eto策划的？” 庞学林瞪大了眼睛，猛地一个激灵，大史的这番话，仿佛一泼冰水，让他原本焦躁的心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车祸发生之后，庞学林便一直有种诡异的熟悉感，但他一直想不明白这种熟悉感源自哪里，现在他知道了。 在小说第二部《黑暗森林》中，男主角罗辑同样在一次艳遇之后遭遇了一场车祸，只是那场车祸中，死去的是罗辑的女性朋友，罗辑也被警方直接带走保护起来。 后来的调查显示，那场车祸正是源自eto的暗杀。 今年夏天，罗辑在杨冬的墓碑前与叶文洁邂逅，听了叶文洁的建议，萌生建立宇宙社会学的想法，从而引发了三体人的忌惮。 三体文明生怕罗辑领悟出黑暗森林法则，威胁到自己的生存，便想要抢先将罗辑扼杀，并正式下令eto，暗杀罗辑。 联合国也正因为三体文明要暗杀罗辑，意识到罗辑的存在对三体文明产生了威胁，才让罗辑出任面壁者！ 可这一次，eto为什么要暗杀自己？ 是三体文明直接下达了暗杀指令？还是仅仅出于对自己背叛eto的报复？ 庞学林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这段时间，除了提出面壁计划，自己应该没有表现出任何威胁三体文明的能力。 以三体文明的傲慢，不太可能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这样一个小蚂蚁身上。 唯一的解释，就是自己提出面壁计划后，eto中有人认为自己的存在，同样对三体文明产生了威胁，从而说服了三体人，并且制造了这样一起车祸。 庞学林还记得，刚才庄颜出车祸的时候，系统曾经告诉自己三体世界的剧情发生了重大变化，要自己在二十四小时内强制退出。 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接下来如果再次进入三体世界，将要面对的是一个和原著小说截然不同的世界？ “庞老弟，庞老弟，你怎么了？” 大史的声音让庞学林从沉思中清醒过来，他摇了摇头道：“哦，我没事，大史，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有些事我得从头捋一捋。” “行，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不过你千万不要走出我的视线范围，eto一计不成，说不定还会策划针对你的暗杀行动！” 庞学林点了点头，来到手术室另一侧靠近电梯的角落里。 大史则自觉地守在了电梯口。 庞学林闭上眼，心道：“系统，还在吗？我有几个问题想要咨询。” “宿主，请说！” 庞学林道：“你刚才要求我在二十四小时内退出三体世界，那么我的身体是不是也会消失在这个世界，如果被智子观测到我这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会不会引发三体人的忌惮？” 系统道：“宿主请放心，三体世界剧情重置之后，宿主一旦退出，本世界时间便会陷入停滞状态，只有宿主再次进入，才会重新开启剧情。” “那就好，还有一个问题，剧情重置之后，是开启原世界的剧情，还是在我这次任务的基础上重新开启剧情？“ 系统道：“将会在这次任务基础上开启新剧情。” 庞学林的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说道：“那么，假如我改变了剧情人物的命运，将会发生什么？比如庄颜，假如她没有抢救过来，或者她未来没有成为罗辑的妻子，会不会对后续剧情产生影响？“ 系统道：“系统重置完成后，将会发布新的任务，宿主只需完成系统任务即可，其他事务系统不做任何干涉！” 庞学林不由得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今天是庄颜救了自己的性命。 在原著中，庄颜虽然和罗辑结合，但除了罗辑成为面壁者最初的三年以及冬眠苏醒后那五年，其他时间庄颜过得并不幸福。 如果可以话，他希望庄颜能平安幸福地度过一生，而不是重复原著中的生活。 “对了，系统，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回归现实世界，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进入三体世界？” 系统道：“剧情重置需要三到六个月的现实时间，具体什么时候能进，要看剧情什么时候重置完成！” “行，那我没有其他问题了，多谢！” 庞学林重新睁开眼，却发现，不知何时，手术区附近，多了几个身着西装的壮汉身影。 与此同时，史强正在电梯口，和一名五十来岁，肩膀上扛着将星的男子说话。 看到庞学林走过来，史强笑道：“庞老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老上级常伟思将军，之前专门负责中国战区针对eto的行动，接下来将会负责太空部队的组建工作。” “庞教授，你好，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 常伟思笑着伸出手道。 “常将军，你好！” 庞学林和常伟思握了握手，常伟思道：“庞教授，这次是我们工作疏忽，我们没想到eto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会对你展开暗杀活动。有鉴于此，接下来，我们将会专门给你安排一个安保小组，史强同志担任组长，全权负责你的安全工作。另外你原来在北大的教师公寓也不再安全，我们也将为你重新安排一处住所！” 庞学林没有拒绝，点头道：”常将军，那就麻烦你了！“ 小说原著中，罗辑成为eto欲除之而后快的人物，由此也受到了世界各国的高度重视，出任面壁者。 如今，自己本来就是面壁者的潜在候选人之一，再加上这样一番变故，恐怕不管是中国政府还是行星防御理事会，对自己的重视程度都会上升一个等级，甚至如同罗辑一样，在联合国面壁者大会上的时候，直接给自己按一个面壁者的头衔都有可能。 不管怎么样，接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时，大史出声道：“庞老弟，医院的环境比较复杂，人员来往密集，我们没办法对这个区域进行大规模封锁甄别，你看要不要先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史强显然在第一时间便进入了角色。 庞学林摇头道：“大史，等庄颜手术完成后再说，好吗？” 史强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道：“那行吧！” 常伟思道：“庞教授，既然如此，那就由大史在这里陪你，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常将军慢走！” 常伟思点了点头，进入电梯。 庞学林重新回到手术室门口。 李瑶好奇地看着在附近执勤的安保人员道：“小弟，这些都是什么人？” 刚才突然多出来的这些看起来气质有点类似军人的西装大汉，让她吓了一跳，特别是还有一位将军专门过来找庞学林，让她和汪淼猜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庞学林道：“这场车祸，很有可能是eto针对我的暗杀活动，这些人都是来保护我的。” 汪淼和李瑶不由得面面相觑。 汪淼道：“小庞，那你接下来不会有事吧？” 对于eto为何暗杀庞学林，汪淼反而不觉得奇怪，毕竟庞学林背叛eto，泄露了eto这么多的秘密，不杀他那才叫奇怪了。 庞学林脸上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说道：“放心吧，军方给我专门安排了保卫人员，你们不用担心。” 汪淼和李瑶对视了一眼，面带忧色。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 六小时后，手术室门口的灯终于灭了。 没过一会儿，护士将庄颜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庞学林连忙围了过去。 病床上的庄颜，脸色苍白，秀眉轻蹙，仿佛正在承受什么痛苦。 不过她的呼吸还算还算平稳，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庞学林不由得松了口气。 “让让，让让，家属别挡道，患者需要休息！” 庞学林和汪淼等人连忙让开一条通道，让护士推着庄颜通过。 这时，身着手术服的医生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庞学林他们又围了上去。 庞学林道：”医生，庄颜怎么样了？没事吧？“ 医生道：“患者没有生命危险，不过……” “不过什么？” “患者的腰椎出现粉碎性骨折，损伤了神经，恐怕接下来很难站起来了！” 庞学林原本有些轻松的表情渐渐变得凝滞，张了张嘴，却感觉嘴巴都在发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花季一般的少女，在最美好的年纪里，却要遭遇这样的不幸，悔恨犹如潮水一般侵蚀庞学林的内心，如果时间能重来一次，他宁可自己代替庄颜承受这样的折磨。 “小弟，你也别太过自责了，庄颜人没事就好，以后我们还能想办法帮小庄重新站起来！” 李瑶安慰道。 “对，一定有办法还能让庄颜重新站起来的！” 庞学林抬起头，坚定道。 第十八章 震惊的陶哲轩 这时，大史走上前道：“庞老弟，时间差不多了，庄颜现在需要休息，我们先走吧！” 庞学林转过头对李瑶道：“姐，我不太方便一直待在医院，接下来两天就辛苦你和汪大哥了。” 李瑶道：”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庄颜的！“ 庞学林点了点头，转身跟着史强一同出了医院。 刚走到医院大门口，便看到门口停着一辆厚重的红旗防弹车。 庞学林愣了一下，史强说道：“庞老弟，这是来接你的，上车吧。” 庞学林环顾四周，除了这辆红旗外，还有好几辆黑色的越野车，看上去都是特别厚实的那种。 此外，前方的路口还停了好几辆警车，有交警在疏导交通。 庞学林跟着大史上了车，很快，车子启动，朝京西方向开去。 其他几辆车也迅速跟了上去，一前一后将庞学林的红旗护在中间。 庞学林好奇道：“大史，我的新住所在哪里？” 大史道：“西山别墅，那边的安保非常严密，eto很难渗透进去。另外，假如你想去医院看庄颜，我们会将她转到301医院的特护病房，到时候也方便你去探视。” 庞学林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自己这待遇，几乎相当于国家领导人级别了。 接下来肩膀上要抗的责任，恐怕也小不到哪里去。 西山别墅区非常幽静，别墅内外还有专职保姆和警卫，负责照顾庞学林的起居和安全。 吃完饭后，在西山别墅的卧室内，庞学林洗了个澡，然后躺在床上，心道：“系统，回归！” 下一秒，庞学林再次睁开眼，出现在他眼前的是自己在江城大学的教师公寓。 庞学林翻身看了下手机，9月6日00:15，他记得自己进入三体世界的时间差不多是9月5日零点，也就是说，他在三体世界过了将近四个月，现实世界却只过了十五分钟。 太神奇了！ 庞学林想了想，连忙伸手拉开自己的右侧衣领，里面并没有枪伤留下的伤疤。 庞学林若有所思，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穿越各大位面时，即使重伤垂死，也不会对现实中的自己产生任何影响。 “系统，我要看下飞刃材料！” 下一秒，一只合金箱凭空出现在客厅之中。 庞学林从床上下来，打开合金箱，出现在他眼中的是两片银白色的片状物，片状材料中间，看不到丝状飞刃材料的踪影。 庞学林微微一愣，疑惑道：“系统，没有丝状飞刃材料吗？” 系统道：“丝状飞刃材料只有头发丝十分之一粗细，肉眼难以辨别，只能将其与片状飞刃材料相连，宿主若是想看，可将片状飞刃材料拿起来，这两片飞刃材料之间，有一条长三十米的细丝。宿主可尝试用灯光照射，仔细观察。“ 庞学林连忙拿起手机，打开手电，然后拿起其中一片飞刃材料，发现在材料的下端，有一个小小的凸起。 “这里应该就是连接丝状飞刃材料的地方了！” 庞学林将灯光照射过去，隐隐间，半空中出现了一丝反光，这种反光极为微弱，肉眼看过去都感觉似有似无。 庞学林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过去，隐隐感觉到手心传来轻微的酥痒感。 “这玩意儿太危险了，还是先收起来吧！” 庞学林将手收回，沉思了片刻，将飞刃材料放回合金箱，合上锁好，然后收回了系统空间。 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睡意，庞学林想了想，他坐到电脑前，打开空白文档，写下一行标题：《bsd猜想的一种证明方法》。 一进入工作状态，庞学林便没有了时间概念。 在三体世界的那三个多月时间里，庞学林已经将bsd猜想的证明过程完全研究透彻，闭着眼都能将这个猜想证明过程推演出来。 因此，只用了五个多小时的时间，庞学林便将六十多页的证明过程输入完毕。 随后，他检查了一遍，tex软件将论文排版为pdf文档，预印本上传到了arxiv.org，又给陶哲轩发了一份。 接着，他直接将稿件投递到《数学年刊》（annalsofmathematics）的邮箱中。 虽然说数学界四大顶刊投哪家都无所谓，但自己之前已经在《数学年刊》上发表过一片和bsd猜想有关的论文，这篇论文自然是放在《数学年刊》上更为合适。 至于能不能成功发表，庞学林压根没考虑那么多。 如果说一名数学家能够在数学界四大顶刊上发表论文是一种荣耀的话，那么刊登千禧年七大难题级别的证明论文，对四大顶刊而言，也是一种荣耀。 要是四大顶刊知道bsd猜想已经被庞学林证明出来，恐怕都会为放在哪家刊物上发表而吵起来。 因此，庞学林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干完这些事，庞学林打了个哈欠，直接上床睡觉。 这种级别的猜想，就算已经证明出来，但是要检验其正确与否，同样也需要花费一段不短的时间。 因此，接下来，耐心等待即可。 …… 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 办公室中，陶哲轩刚发表了一篇新博客，准备关闭电脑，下班回家接孩子。 叮咚—— 系统提示他有了一封新邮件，发件人正是他的得意门生庞学林。 陶哲轩微微一愣，对于自己这个学生，他可印象深刻。 在自己手下读研期间，无论是其天赋还是努力程度，几乎都不逊色于当年的自己。 陶哲轩甚至断言，只要庞学林继续这样保持下去，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在三十岁之前便能获得菲尔兹奖。 唯一的问题便是，这孩子性子比较倔，认死理。 当初庞学林迷上bsd猜想，和自己打赌，说三年内要解决掉bsd猜想。 然后便一头栽入bsd猜想这个大坑里。 博士毕业一年，庞学林在《数学年刊》（annalsofmathematics）上发表了一篇《极化阿贝尔簇andré-oort猜想证明》，但距离真正意义上攻克bsd猜想，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他原本想找时间劝一劝庞学林，可以考虑将精力放在其他课题上了，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庞学林就选择了回国。 “庞这个时候给我发邮件，这是要干嘛？” 陶哲轩皱了皱眉，点开邮箱。 看到邮件标题的瞬间，陶哲轩下意识地看了下手机上的日期，喃喃自语道：“今天又不是愚人节，这小子开什么玩笑！” 陶哲轩非常清楚bsd猜想的证明难度，三个月前，他和庞学林聊天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庞学林在bsd猜想的证明问题上，已经走到了尽头。 想要证明bsd猜想，除非开创一个全新的数学工具，或者重新换一条路走。 无论选哪一种，都意味着耗费无数的时间和精力，成功了，会成为开宗立派的大宗师，失败了，那就意味着数年的心血付流水。 但不管怎么说，三个月的时间解决bsd猜想，都称得上是一个愚人节玩笑！ 犹豫了片刻，陶哲轩还是将邮件中的pdf文件下载下来，打开仔细看了起来。 庞学林毕竟是自己的学生，如果证明真的有问题，自己必须帮他指出来。 刚打开pdf文件看了一会儿，陶哲轩的眉头就紧紧地皱了起来：“同余数问题？” 这小子，居然采用了和当前数学界流行的完全不同的证明思路！ “有点意思！” 陶哲轩继续看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陶哲轩不停地滑动鼠标。 第一页，没问题…… 第二页，也没问题…… 第三页，第四页，第五页…… 也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铃声突然响起，陶哲轩下意识地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妻子劳拉的声音：“陶，你是不是忘了去接孩子了？” 陶哲轩吓了一跳，看了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不知不觉，自己竟然看了两个多小时。 他连忙说道：“亲爱的，抱歉我给忘了，学校今天临时有点事，你去接下孩子，我可能要晚点回家。” “好吧，亲爱的，记得不要太晚，我给你留饭！” “行，那先这样，拜拜。” “拜拜！” 挂断电话，陶哲轩看了下论文的页数，自己已经看了三十多页，这三十多页，陶哲轩并没有感觉有什么问题。 要知道陶哲轩向来精于心算速算，对于数学问题有一种天然的直觉，如果他看了感觉没什么问题，那么这篇文章便多半问题不大。 而且这篇文章的证明思路另辟蹊径，陶哲轩看完之后，隐隐中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难道这小子，真的将bsd猜想解决了？” 陶哲轩有些不可思议。 接下来，陶哲轩又花费了将近三个小时，将bsd猜想证明论文全部读完。 随后，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这篇论文，竟然让他在bsd猜想证明的问题上，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这种感觉，只有在一个命题正确无误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出现。 陶哲轩沉思了片刻，掏出手机，给普林斯顿的另一位大神拨通了电话：“皮埃尔，我想bsd猜想的问题，可能有结果了！” 第十九章 我确实证明了bsd猜想 皮埃尔·德利涅，任职于普林斯顿大学和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是菲尔兹奖、克拉福德奖、沃尔夫奖、阿贝尔奖大满贯得主，格罗滕迪克学派代表性人物，在代数几何与数论领域都有着极深的造诣，当前在世的数学家中，排名前三的存在。 “陶，你把bsd猜想证明出来了？”德利涅略微惊讶地笑道。 “不，不是我，是我的一名学生庞学林，你对他应该还有印象吧，半年前他在数学年刊上发表的《极化阿贝尔簇andré-oort猜想证明》，审稿人就是你！” 德利涅微微一愣，庞学林的名字他听说过，最近几年在解析数论和加性组合中都做出了一定的成绩，特别是半年前的那篇论文，对于bsd猜想的证明又推进了一小步，算是数学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未来有菲尔兹奖的潜力。 但是要说他能证明bsd猜想，德利涅却有些将信将疑。 有潜力得到菲尔兹奖的数学家有很多，但是有实力证明千禧七大难题级别的数学家，全世界加起来也没有几个。 过去三十年，除了证明了费马大定理的安德鲁·怀尔斯和庞加莱猜想的佩雷尔曼，也就近年来在朗兰兹和motive这两大算术几何中的核心问题均取得革命性贡献，这号称德国学神的彼得·舒尔茨，展现了类似的潜力。 即使大名鼎鼎的陶哲轩，也差了那么一筹。 bsd猜想意义重大，一旦将其证明，则意味着代数几何与数论领域一大堆与之相关的推论都将成为定理，对代数几何与数论的发展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 庞学林如果证明bsd猜想，那必将提前三年预定下一届菲尔兹奖，角逐明年年初的阿贝尔奖也没什么问题。 “陶，你先把论文发给我看看。” 德利涅道。 陶哲轩笑了起来，说道：“行，我马上发给你，另外庞已经将论文投稿给《数学年刊》了，这次说不定还会找你做审稿人。” 德利涅笑道：“那正好，如果庞真的证明了bsd猜想，那作为这篇论文的审稿人，将会是我的荣幸。” 接着，陶哲轩又分别联系法尔廷斯、安德鲁·怀尔斯、约翰·科茨、科利瓦金等数学界的大牛，请他们帮忙验证。 这就是拥有一个牛逼导师的好处，庞学林丢下的这枚数学界的深水炸弹，还没开始爆炸，便已经在数学界顶圈内掀起了波澜。 而且这波澜，将很快演变成一场大海啸。 …… 对于数学界发生的这一切，庞学林茫然不知。 下午一点半，庞学林被刺耳的手机铃声吵醒。 庞学林迷迷糊糊睁开眼，拿起手机一看，连忙按下接听键，说道：“奶奶，怎么了？” “小林呀，晚上记得回家里吃饭啊，奶奶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糖醋鱼。” “好的，奶奶。” 庞学林一口答应了下来，又和奶奶聊了几句，便挂断电话。 随后，庞学林起床洗漱，换了身衣服，直接打开房门，准备去食堂吃点东西，再去爷爷奶奶家。 这时，对面801房间的门也正好打开。 “庞教授，这么巧，你也出门啊。”齐昕看到庞学林，巧笑嫣然道。 “你好，齐……齐昕，好久不见！”庞学林想了半天，才回忆起自己这位美女邻居的名字。 在三体世界待了三个多月，他对齐昕都快没印象了。 “好久不见？”齐昕微微一愣，“我们昨天不是见过吗？” 庞学林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有些尴尬地笑道：“不好意思，我记错了……” “……” 齐昕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了，难道所谓的天才都这么古怪吗？ 和齐昕聊了几句，两人一同下楼，各自告别。 庞学林在食堂吃完饭，便驱车前往江城大学玉泉路校区退休教师公寓。 说是公寓，实际上都是一栋栋小别墅，专门分给江城大学的一些资深的退休教授居住，庞学林的爷爷庞绍安，便住在这里面。 庞绍安是江城大学数学系教授，师从大名鼎鼎的数学家陈建功先生，从某种程度上说，算是当年世界数学三大学派之一江大学派（微分几何学派）的继承人。 1952院系调整，江大数学系并入复旦，以陈建功和苏步青为首的大批江大师生入沪，由此中国数学界诞生复旦学派，一直延续至今。 1956年，陈建功先生被调回江城，担任江大副校长。 庞绍安也正是那时候考入江大，成为了陈建功先生的学生。 毕业后庞绍安留校任教，到退休都没有离开过江大。 庞绍安心中，一直有着复兴江大学派的梦想，只是江大数学系经过当年的院系调整，元气大伤，在国内数学界一直排不上号。 再加上这些年国内数学界乱象丛生，庞绍安也就渐渐死心了。 直到自己孙子庞学林从小便展现出超卓的数学天赋，庞绍安便将心思放在了庞学林身上。 这些年，庞绍安一直不遗余力地培养自己的孙子，庞学林也没让他失望，从高中时期的imo金牌，一直到博士毕业，在国际数学界名声鹊起，成为华夏青年一代最出色的数学家之一。 如今庞学林返回江大任教，算是继承了庞绍安的衣钵。 庞学林提着路上买的半个西瓜，进入庞绍安居住的小院。 院内的葡萄架下，庞绍安正在和住在他隔壁的姚建中教授下棋。 姚建中是理论物理学家，主要从事量子场论和基本粒子物理理论的研究，曾经和合作者确定了基本粒子顶夸克的质量上限，发现弱强电三种耦合常数在超对称框架下得到统一，奠定了精确检验标准模型与探索新物理的基础，在国际上都有不小的名气。 他和庞绍安是几十年的老友，两人一直在江大工作，退休之后没事做，便时不时和庞绍安下下棋，偶尔还会约上庞绍安夫妇出去旅游。 看到庞学林进来，姚建中笑道：“小林，你可算来了，这段时间怎么样，回江大习惯不？听说老刘给你评了博导和教授，23岁的江大正教授，啧啧，国内恐怕都独一份了。“ 庞学林笑道：“姚爷爷好，我好着呢，不过我今年入职时间比较晚，已经过了博士生最后的招生期限，所以刘院长就让我先给本科生上抽象代数课。” 一旁的庞绍安道：“这是好事，别以为当了教授就可以偷懒，现在国内高校有种不好的风气，认为教授做好科研，能发论文就可以了，教学工作可以交给手下的研究生或者讲师来做。这是非常不好的现象，这些研究生和讲师他们自己对教材内容都把握不准，又如何给学生传业解惑，更不用说传授前沿知识了。高校就是培养人才，教授更是为培养人才而设置，教书育人是天职，你可千万不能耍滑头。” “爷爷，我明白的！” 姚建中笑道：“老庞，你呀，还是喜欢说教。小林，别听他的，现在正是你学术生命力最旺盛的时候，该搞研究还是得搞。我听老庞说你最近研究bsd猜想陷入瓶颈了，如果真的没什么头绪，可以考虑换个方向，把bsd猜想先放一放。有时候科研这东西，劳逸结合才是最重要的，说不定哪天就有灵感了。“ 庞绍安也跟着说道：“小林，你姚爷爷说的对，bsd猜想这样的课题，难度太大了，如果真的没头绪，你是时候考虑换个方向了。” 庞学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刚想说自己已经解决了bsd猜想，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正是江城大学数院院长刘廷波。 “爷爷，我先接个电话。” 说着，庞学林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刘廷波惊讶的声音：“小庞，你证明bsd猜想了？” “刘院长，你怎么知道的？” 庞学林微微一愣，自己刚上传arxiv才不到十小时，消息这么快就传出来了吗？ 刘廷波道：“刚才丘成桐给我打来电话，说我们江大出了个天才，证明了bsd猜想。听说美国那边，陶哲轩已经初步验证了你的证明，这事还惊动了法尔廷斯、德涅利、安德鲁·怀尔斯这些大牛，arxiv都已经沸腾了，世界各国数学家都在研究你的论文。你跟我说说，你对bsd猜想的证明，到底有多少把握？” 庞学林不假思索道：“百分之百！” 这可是系统给出的证明，经过了另一个世界数百位顶级数学家的认证，整个证明过程趋向于完美，要真有问题，那才有鬼了！ “……” 刘廷波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这小子，说得这么满干嘛？你说个九成把握，说不定就信了你，可百分之百，刘廷波心里反而打起了鼓。 “小庞，你现在人在哪里，我这就去找你！” 庞学林道：“我在我爷爷这里呢！” “好，你等着，我马上到！” 庞学林挂断电话，便迎来两道疑惑夹杂着震撼的目光。 庞绍安嘴巴微微有些颤抖，不可思议道：“小林，刘廷波刚才跟你说了什么？bsd猜想被你证明了吗？” 庞学林点头道：“爷爷，你没有听错，我确实证明了bsd猜想！” 第二十章 问答 庞绍安和姚建中面面相觑，即使庞绍安知道自己孙子不是那种满嘴跑火车的人，可bsd猜想的地位在那儿，这种级别的难题，被一个23岁的年轻人给证出来了，想想就有种魔幻现实主义的感觉。 一时间，小院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之中。 “小林，你怎么杵在院子里呢，来，帮奶奶择菜。” 奶奶王秀芳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见众人一脸呆滞的模样，不由得出声道。 “还择什么菜，小林，走，我们去书房，你论文带了吗？我要先看看。“ 庞学林微笑道：“爷爷，论文我已经上传到arxiv了，邮箱里也有，可以直接下载。” “我也去！” 姚建中也跟着起身道。 “你们这是怎么了？” 王秀芳看着迫不及待的庞绍安和姚建中，有些不解道。 来到书房，庞学林登上邮箱，将论文直接下载下来，交给庞绍安审阅。 姚建中则坐在一旁，不时瞅瞅庞绍安和庞学林。 他是理论物理学家，bsd猜想这种级别的数学论文，他自然看不懂，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在一旁看热闹。 之前他老伴想把自己的宝贝孙女介绍给庞学林，他还有些微词。 在他看来，庞学林太过于专注学术，性子虽然不算木讷，但也不是那种特别多话的人，自己孙女活泼好动，和他在一起，两人未必能合得来。 但现在，庞学林的表现却让他刮目相看。 如果庞学林真的证明出了bsd猜想，那三年后庞学林必得菲尔兹奖。 二十六岁的菲尔兹奖得主，应该是破纪录了，这样一位学者，未来的成就几乎不可限量。 自己的孙女虽然是北舞的一枝花，但从某种程度上说，还真不一定配得上庞学林。 庞学林和庞绍安自然不知道姚建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此时，庞绍安所有的心思都沉浸在庞学林的论文之中，一页一页慢慢翻看。 庞绍安主要研究领域是微分几何与拓扑学，因此，这篇bsd猜想的证明论文对他而言有些吃力。 大概看了半小时，庞绍安便摘下老花镜，摇头道：“老了老了，小林，你这篇论文，说实话爷爷我有些跟不上了，不过我大概还是看懂了你的证明思路，你是从同余数问题着手的，对吧？” 庞学林点了点头，竖起了大拇指道：“爷爷你果然慧眼如炬！” 庞绍安摆了摆手道：“臭小子，出国读了几年书，倒是学会拍马屁了，我是不行了，待会儿等小刘过来，让他看看，他在数论与代数几何领域都有很深的研究，他应该能看明白。“ 姚建中笑道：”老庞，没想到你也有搞不定的时候。” 庞绍安瞪着眼道：“也就是我现在年纪大了，要是放在年轻的时候，我啃上几个月，肯定能把这篇论文搞明白。” “哼，你就臭屁吧！” 姚建中不屑道。 这两位老头互怼是常态，庞学林笑眯眯的看着，也不参与。 没过一会儿，王秀芳带着一个脑袋有些秃顶，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江城大学数学科学学院院长刘廷波。 刘廷波笑道：“庞教授，姚教授，你们好。” 接着，他将目光转向庞学林，说道：“小庞，你这回在数学界放了颗原子弹啊！” 庞学林有些好奇道：“刘院长，我今天凌晨才把论文上传到arxiv，你们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刘廷波道：“还不是托你那位老师的福，陶哲轩看完你的论文后，第一时间联系了德利涅、法尔廷斯、丘成桐这些大佬，说你很有可能解决了bsd猜想的问题，然后把论文分享给了他们。也不知怎么回事，这本来是小圈子里的事，结果一下子给传出去了，现在整个数学界都沸腾了。邱教授没有你的联系方式，直接把电话打到我头上，我还一脸懵着呢！我说你这次，该不会是给我放卫星吧？” 庞学林微笑道：“刘院长，论文在这呢，要不你先看看？” 庞绍安也跟着说道：“小刘，你是代数几何与数论领域的专家，正好给小林把把关！” 刘廷波苦笑道：“庞教授，把关我可不敢当，小庞要是真解决了bsd猜想，都可以当我老师了！” 话虽然这样说，刘廷波还是坐在了电脑前，仔细看了起来。 一边看，他一边还时不时就论文中的一些疑问和庞学林做交流。 “小庞，这里假定d无平方因子，简单的初等考量显示d为同余数等价于椭圆曲线e_d:y^2=x^3-d^2x上有某个y\\neq0的有理点。可以证明这样的点不属于t，于是d为同余数又等价于r_d>0。（同余数问题）决定所有同余数d，使得r_d>0。对于给定素数p，(1)p\\equiv3(\\mod8)：p不是同余数但2p是同余数；(2)p\\equiv5(\\mod8)：p是同余数；(3)p\\equiv7(\\mod8)：p和2p都是同余数。你使用的工具是heegner点的高度理论，你是怎么将它和l''(1，e)联系起来的？还有，你是如何确定d均为同余数的？“ 庞学林在三体世界的时候便经受住了那些顶尖数学家的狂轰乱炸，对付这种问题应付起来轻松异常，对答如流道：”关于e的weil-hasse函数l(s，e)的定义，一个经典结果是a_p有hasse上界2\\sqrt{p}，这推出l(s，e)对\\mathrm{re}\\，s>\\frac{3}{2}收敛。然后我们根据gross-zagier公式，就可以将其与l''(1，e)联系起来。另外，bsd猜想对e_d成立。特别的，r_d>0当且仅当l(1，e_d)=0。假定弱bsd猜想成立，则(1)理论上我们能够判定d是否为同余数；(2)tunnell定理给出在有限步内决定d是否为同余数的算法；(3)可以证明d\\equiv5，6，7(\\mod8)时r_d为奇数，故这样的d均为同余数。“ 刘廷波思索了片刻，满意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你这里说，l(s，e)在s=1处展开的泰勒系数和e的tate-shafarevich群的阶数成正比，你是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的？还有这里，e(q)(mordell-weil群)有自然的交换群结构，你前面根据mordell定理进一步断言e(q)是有限生成的：e(q)=\\bbbz^r\\oplust，此处挠群t是某个有限abel群，r称为e的秩。我们对t的了解是完全的：mazur决定了所有15种可能的t。那么r呢？你这里是不是缺少了对r的有效刻画？“ 庞学林道：“基于eichler，shimura在模椭圆曲线方面的工作以及新近证明的taniyama–shimura猜想(模定理)，现在知道l(s，e)可解析延拓到整个复平面并且相应的riemann猜想成立。bsd猜想在r等于l(s，e)在s=1处零点的阶数m。在模定理已获证明的情况下，已知bsd猜想对m=0.1成立，故l(s，e)在s=1处展开的泰勒系数和e的tate-shafarevich群的阶数成正比，更进一步的话，又可以推出tate-shafarevich群的有限性。” 刘廷波沉吟了半晌，竖起大拇指道：“你从同余数问题上间接证明了bsd的弱猜想，再由此扩展成广义bsd猜想，这种办法真是绝了！” …… 接着，刘廷波与庞学林一问一答，几乎每一个问题，庞学林都能不假思索地给出答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连王秀芳做好了晚饭，上来想要叫他们吃饭，也被庞学林与刘廷波之间的问答所吸引，看了半天后，王秀芳悄悄地退出了书房，不去打搅他们。 一直到晚上十点，刘廷波才彻底将这篇论文彻底审阅完毕，两人之间的问答也随之结束。 一旁的庞绍安和姚建中虽然跟不上两人的思路，但情绪也始终处于亢奋状态。 他们看得出来，在这一问一答中，一个世界级的难题，正在从庞学林手中徐徐解开。 这种亲眼见证一个世界级数学难题慢慢展露真颜的过程，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兴奋不已。 庞绍安看着刘廷波道：“小刘，小林的证明怎么样，你觉得他成功了吗？” 刘廷波道：“庞教授，我不敢说小庞百分之百证明了bsd猜想，对这篇论文，我有八九成把握。小庞，你看这样如何，你这篇论文才上传arxiv不久，我们等过一段时间，等德利涅、法尔廷斯这些大佬相继表态，我再给你在江大安排一场学术报告会，到时候应该能吸引到全世界顶级数学家与会。这段时间，你暂时不用上课了，安心为报告会做准备，ppt最好做得详细一点。“ 庞学林笑道：“刘院长，上课倒没什么问题，反正距离正式开课还有几天时间，我每周也就一、三、五有课，给本科生上课，对我而言反而是一种放松。” 刘廷波想了想道：“行，那我就不勉强你了，哈哈，小庞这次多谢你了，刚回母校，就给母校先上了这样一份大礼。” 第二十一章 上课 （五千字大章，后半段有大量的数学史科普内容，原本想直接略过的，毕竟将近两千字的内容，可能会影响大家的阅读体验，不过仔细想想，还是留着吧，大家觉得有意思，那就仔细看看，如果觉得没意思，可以直接略过） 庞学林当然明白刘廷波为何会如此兴奋，在国内数学界，北大独占鳌头，复旦清华稍逊一筹，剩下的科大、交大、南大数学系排名几乎都在江大之上。 这些年，江大数学系在国内发展不温不火，几乎没出几个特别有影响力的数学家，庞学林已经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这次庞学林如果证明了bsd猜想，其学术成就，在国内数学界足以自成一派。 到时候只要庞学林还在江大，那就是一棵可以与北大数院相抗衡的参天大树，君不见自从丘成桐来了水木之后，这几年，水木的丘成桐数学中心出了多少杰出的青年学者。 虽然水木的数学系和北大还有一定差距，但已经丝毫不在国内老牌数学强校复旦之下了。 庞学林的存在，将会起到和丘成桐类似的作用。 而这次bsd猜想报告会，将会是江大数院在国际数学界打响的第一枪！ 接下来的几天，数学界暗潮涌动，庞学林挂在arxiv上的论文，进入了大多数关注这一领域的数学家的视野。 甚至在国内的一些高校论坛，也开始渐渐有了关于庞学林证明bsd猜想的讨论。 “听说了吗？bsd猜想被江大一个叫庞学林的教授给证明了！” “庞学林是谁，没听说过啊！” “你没看新闻吗？国内近年来新冒头的一个天才数学家，才22岁就博士毕业发了一篇顶刊论文，师从陶哲轩教授，今年回国直接进江大担任教授和博导。” “看履历是挺牛逼的，不过bsd猜想可是千禧年七大难题之一，怎么感觉不太靠谱啊！” “我是听我教授说的，那篇论文还在同行评审阶段，据说已经得到了不少大牛的认可。” “你教授谁啊？” “阿克萨伊·文卡特什！2018年菲尔兹奖得主，主要研究领域为解析数论、拓扑学、表示论。” “卧槽，原来是斯坦福的师兄，师兄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 诸如此类的讨论不绝于耳，甚至连江大校园内，也有了类似的传言。 2019年9月11日上午，今天是庞学林入职江大以来上的第一节课。 早上七点，他就早早来到了阶梯教室。 上课时间是八点，庞学林到的时候，教室空无一人，庞学林在第一排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打开电脑，继续撰写报告会的ppt。 大概过了二十来分钟，庞学林忽然感觉鼻间传来一阵香风，抬起头，便看到一个身材高挑，高鼻深目，脸型精致，看起来有点像混血儿的漂亮女生在教室第一排坐下。 他们所在的教室是一个大型阶梯教室，两人隔着通道坐在第一排，庞学林坐在通道的左侧，那名女生则隔着通道坐在另一侧。 两人目光对视，那名女生朝庞学林浅浅一笑，说了声早。 庞学林朝她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那女生见庞学林噼里啪啦地敲击键盘，便起身走到庞学林身侧，有些好奇道：”同学，你这是在干什么？“ “做一份ppt！” “你这是要做什么报告吗？对了，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你也是来蹭课的？今天是庞神的第一节课，好多其他专业的同学都来膜拜学神呢。“ 庞学林微微一愣，抬起头道：“那你呢？” 那女生道：“我就是数学系的，《抽象代数》是基础课，当然不用蹭课的了。“ 庞学林不由得为之一愣，数学系男女生比例向来悬殊，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居然选择了学数学，他们班男生有福了。 这时，那女生又道：”不过今天就能见到偶像了，想想就让人激动。嘻嘻，你还听过一个消息没，现在论坛上都在说庞神证明了bsd猜想，那可是千禧年七大难题之一，据说克雷研究所还开出了一百万美元的奖金。“ “我想庞教授应该不是为了那笔钱做研究的吧！” 那女生白了他一眼，说道：“那当然不是了，但你不觉得庞神很厉害吗？人家才23岁呢，和我们算是同龄人，就已经是我们学校的正教授了，有时候和人家一比，我都感觉自己这二十年算是白活了。” 庞学林点头道：“所以你才应该更加努力！” 女生举着小手，道：“对，一定要更加努力，我的目标就是在两年后考上庞神的研究生，嘻嘻！” 庞学林有些无语地看了这女生一眼，这姑娘挺养眼的，不过看起来怎么不太聪明的样子？ 以后她如果真报考自己的研究生，自己恐怕得好好考虑了，这么一个叽叽喳喳话唠徒弟，估计自己会被她烦死。 不过还好，那姑娘见庞学林将注意力重新转回电脑，也不好意思继续打搅庞学林，坐在一旁专心看起了书。 过了一会儿，陆陆续续开始有人进来，那姑娘似乎知名度还挺高，也许和她大大咧咧的性格有关系，好多人都过来和她打招呼。 特别是她的闺蜜到来后，姑娘又恢复了话唠的本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或许真是为了过来膜拜学神，今天三百多人的阶梯教室，被挤得满满当当，甚至连过道上也坐满了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到了八点整。 “咦，时间到了，庞神怎么还没来。” “不会吧，庞神第一天上课就迟到了？” “据说抽象代数特别难，概念超多，希望庞神上课不要照本宣科，否则期末考试就麻烦了。” …… 学生们议论纷纷，庞学林面不改色，合上笔记本，走上讲台，戴上了用来扩声的麦克风，淡淡道：“大家好，我就是大家口中的庞神庞学林，本学期由我负责《抽象代数》课程的教学工作。今天第一次开课，人来的比较多，为了保证教学质量，所以还请大家尽量保持安静，在下课前我会专门预留二十分钟的提问时间，有什么问题大家可以到时候再问！“ 哗地一下，教室里一下子喧闹了起来，谁也没想到，庞学林就坐在教室的第一排。 坐在他身旁的那几位学生，更是一个个目瞪口呆，压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有点小帅气的男生，就是传说中的庞教授？ 特别是那个和庞学林搭过讪的漂亮姑娘，一脸呆滞，随即对身旁的闺蜜哭诉道：“完了完了，小月，我刚才还找庞教授说话来着，还说要报考他的研究生，你说他会不会对我留下不好的印象啊？“ 小月笑道：“艾艾，你这么漂亮，庞教授怎么可能会拒绝你当他的学生呢？” “好啊，你敢说我有颜值没智商！” “嘘，上课呢……庞教授就在讲台上，你该不会真想让他对你留下不好的印象吧？话说庞教授真的很帅唉，特别是在讲台上的样子，特别有魅力！“ “你……哼！” 艾艾瞪了闺蜜一眼，见庞学林的目光扫了过来，连忙一缩脑袋，嘴角微微翘起：“庞神真的有点帅哎！” 庞学林没有在意台下的喧闹声，说道：“好了，下面我们进入正题，本学期大家要学习的抽象代数这门课，又被称作近世代数，诞生于十九世纪。它包含有群论、环论、伽罗瓦理论、格论、线性代数等许多分支，并与数学其它分支相结合产生了代数几何、代数数论、代数拓扑、拓扑群等新的数学学科，抽象代数也是现代计算机理论基础之一。” “从某种程度上说，抽象代数已经成了当代大部分数学的通用语言。所以，抽象代数虽然是基础课，但对于大家未来不管在学术领域还是应用领域，都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不过抽象代数概念繁杂，理解起来难度很大，如果按照教科书中直接从概念开始讲，我估计大家都会感觉很茫然。但是抽象代数既然有代数这两个字，那么肯定和解方程有关，今天这节课，我就先从方程的求解史开始讲起。“ “方程在数学史上的地位很高，早在公元前两千多年，古巴比伦时期的人们就已经会列一元一次方程了，即ax+b=0。不用我说，大家都应该知道，它的求根公式是-b/a。但在古巴比伦时期，那时候只有整数，那古人怎么理解b/a呢？于是就引入了分数这个概念，分数和整数加在一起，统称有理数。“ “不仅如此，古巴比伦人还会列一元二次方程，即ax^2+bx+c=0，但这类方程古巴比伦人没有研究透，只能给出一些特定的整数解和分数解。等到了古希腊毕达哥拉斯学派，他们虽然没有发现一元二次方程的根解式，但却发现了一些特定方程的解。比如说在研究勾股定理的时候，他们发现，边长为1的正方形，它的对角线长度可以列方程求解。” 庞学林起身在黑板上写下：1^2+1^2=x^2，x=√2。 “于是为了求解一元二次方程，引入了无理数。但大家有没有发现，这里没有它的负根，原因很简单，欧洲人认为负数没有意义，一直到十七世纪牛顿、莱布尼茨时期，他们才接受了负数的概念。而在中国，早在公元前的先秦时期，就有了负数的概念，这个就和文化传统有关了……” “一元二次方程的根解式，最早是由公元八世纪波斯数学家花拉子米给出来的，不过他也只给出了正根，后来他的这个解法传到欧洲，在负数的概念引入之后稍加改良，就是我们现在知道的一元二次方程根解式了。” 庞学林顿了顿，拿起讲台上的一瓶矿泉水润了润嗓子。 原本安静的教室响起一阵嗡嗡嗡的议论声，今天有不少学生压根不是数学系的人，都是来看个热闹，膜拜一下学神，却没想到，庞学林讲起课来并没有让大家觉得生涩，反而有种不疾不徐，信手拈来的感觉。 这让众人很惊奇。 毕竟，很多大牛学术很强，但授课的时候表现得却并不怎么样，要么照本宣科，要么晦涩难懂。 反而庞学林将数学史掰开来讲，给众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庞学林没理会下方的喧闹，继续道： “有了根解式，只要随便把系数代入进去，就可以轻松求解，所以数学家就开始相继寻找三次方程、四次方程的根解式。” “三次方程的根解式由十六世纪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数学家费罗和塔尔塔利亚给出，费罗给出了x^3+px=q的根解式，这里你或许会觉得这个三次方程不具备一般意义，但是假如将p和q用复数表示的话，所有三次方程都可以用这种形式表示。但那时候还没有复数的概念，所以意大利另一位数学家塔尔塔利亚给出了一般一元三次方程ax^3+bx^2+cx+d=0的根解式，也就是所谓的卡尔丹诺公式……“ 庞学林起身在黑板上用粉笔刷刷刷地写，费了一大半的黑板，将卡尔丹诺公式表示了出来。 “大家有没有发现，卡尔丹诺公式中，出现了需要给-3开根号的问题，但那时候还没有复数，由此，人们开始对负值开根号的问题起了兴趣，这才有了后来的复数域。从某种程度上说，为了求解一元三次方程，人们又引入了复数的概念。在卡尔丹诺公式出来后没过几年，卡尔丹诺的一位学生费拉里又给出了一元四次方程的求解公式。至此，一二三四次方程的根解式都出现了。” “于是人们认为，一元五次方程的求根公式也不远了，却没想到接下来的数百年时间，人们却一直没有找到答案。于是大家开始想办法将这个问题简化，先证明一元五次方程到底有没有根。这事就是大名鼎鼎的数学小王子高斯干的，高斯证明了对于任何一个非零的一元n次复系数方程，都恰好有n个复数根。这个便是代数基本定理，即使一元二次方程的判别式小于零，它也有两个复数根。那么五次方程，就应该有五个根。“ “既然有根，那就应该有根解式吧，于是人们继续寻找，这个问题，便是由挪威的天才数学家尼尔斯·阿贝尔解决的。如果大家不认识阿贝尔是谁，也应该听说过数学界最高奖项之一的阿贝尔奖，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 “阿贝尔并没有给出五次方程的根解式，他反而证明了五次方程不存在根解式。这就很厉害了，在数学界，想要证明一个东西不存在，往往要比证明它存在还要难上许多。” “这个阿贝尔，就是我们今天要重点讲的一个人物。阿贝尔1802年出生于挪威，17岁的时候，他就写了一篇论文，内容是他发现了五次方程的根解式。后来他发现这篇论文有几个错误，于是潜心学习，继续修改，四年后，他得出了新的结论，一元五次方程没有根解式。他还推出了一个定理，叫做阿贝尔·鲁菲尼定理，但是因为这篇论文太过高深，当时的职业数学家都看不懂，所以一开始也没有引起人们的关注。” “阿贝尔的这篇论文还曾经给高斯看过，高斯认为这不过是一个21岁小孩的无理取闹，这就意味着，阿贝尔想要把自己的论文发表出来都很难。幸好阿贝尔还有个朋友叫克雷勒，他创办了一个数学杂志，于是阿贝尔便将这篇论文发表在了这个上面，在之后的几年内，阿贝尔又在很多领域都做出过贡献，但主流数学家都不太接受，他还曾经将自己的论文寄给大名鼎鼎的数学家柯西，结果柯西更加高冷，压根看都不看。阿贝尔27岁那年英年早逝，直到他去世之后，人们才发现，他的论文，篇篇都是经典。” “阿贝尔证明五次方程没有根解式的方法，其实就是我们在抽象代数中将要学习的群论，但是他没有系统地提出来，只是利用群论的思想，将这个问题解决。结果没过几年，又出现了一位天才，那就是伽罗瓦，伽罗瓦用同样用群论的思想得出了五次方程不存在根解式，他还给出了对于任意高次方程，在什么情况下有根解式，什么情况下没有根解式。而且伽罗瓦还首次提出了群的概念，开创了现代代数学的先河。” “在我个人看来，伽罗瓦的成就在数学史中，足以排在前三。伽罗瓦1811年出生在法国，和阿贝尔类似，他在16岁那年同样以为自己发现了一元五次方程的根解式，但后来又自己证明五次方程不存在根解式。十九岁那年，伽罗瓦投身法国革命，20岁被捕入狱，21岁出狱后，与人决斗身亡，在决斗前三天，伽罗瓦仿佛意识到自己没办法在这次决斗中幸存下来，于是他便奋笔疾书写下一篇论文，这篇论文，便是群论的开端，又被称作伽罗瓦理论。但这篇论文始终没有被数学界所接受，一直到1843年，伽罗瓦去世十一年后，数学家刘维尔发现了这篇论文，将其发表，引起巨大轰动。伽罗瓦理论，终结了数学界四千多年的方程求解史，也开启了群论的开端。“ “伽罗瓦群论还给出了判断几何图形能否用直尺和圆规作图的一般判别法，圆满解决了三等分任意角或倍立方体的问题都是不可解的。最重要的是，群论开辟了全新的研究领域，以结构研究代替计算，把从偏重计算研究的思维方式转变为用结构观念研究的思维方式，并把数学运算归类，使群论迅速发展成为一门崭新的数学分支，对近世代数的形成和发展产生了巨大影响。同时这种理论对于物理学、化学的发展，甚至对于二十世纪结构主义哲学的产生和发展都发生了巨大的影响。” 第二十二章 舆论风暴 庞学林将这段历史娓娓道来，教室里安静地针落可闻，所有人都被阿贝尔和伽罗瓦的故事给吸引住了，也对群论产生了不小兴趣。 “我还以为庞神讲课会很枯燥，没想到这么有趣。” “庞神可真会忽悠啊，听完伽罗瓦和阿贝尔的成就，一瞬间竟然唤起了我对学习数学的渴望，真是太可怕了......好在理智帮我遏制了这个邪恶念头。” “伽罗瓦和阿贝尔可真牛逼，你说我现在开始好好学习，有没有可能像他们那样？“ “哼，就你，想多了，讲台上那位才差不多！” …… 台下时不时传来轻微的议论声，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庞学林看了下时间，说道：“好了，今天讲了下代数史、群论的起源以及阿贝尔和伽罗瓦这两位伟大数学家的故事，关于伽罗瓦和阿贝尔如何通过群论思想证明一元五次方程不存在根解式，我们将在下节课正式讲解。之所以和大家聊这么多，我希望大家在学习数学这条路上，能始终保持一颗本心，不久的将来，在座的各位中，也能出现伽罗瓦和阿贝尔这样能够从根本上推动人类文明进步的数学大师！下面还有二十分钟时间，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提问。”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嗡嗡声，很快，一根根手臂如林般高高举起。 “这位同学，对，就是戴眼镜的穿格子衫的那位！” 庞学林指着坐在后排的一名男生道。 很快，一名带着厚厚眼镜，看起来有些木讷的男生起身道：“庞教授，我上课前曾经预习过抽象代数的相关概念，但理解起来难度很大，我想问一下有没有合适的参考书推荐吗？”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这样吧，我给大家推荐几本书，第一本是丘维声老先生的《抽象代数基础》，这本书叙述清晰，内容详略得当，非常适合初学者研读，第二本是《fieldandgaloistheory》，这本书的特点是循序渐进，每个定理都有清晰地证明。另外，我还特别推荐莱德曼的《群论引论》，这本书算得上初学者的至宝，我们学校图书馆应该就有，你可以将这本书和丘维声老先生的《抽象代数基础》进行对比，两本书的内容都一样，证明方法也相差无几，但不同的人采用不同的叙述方式，会让你有截然不同的感受，也会让你对抽象代数的一些基础概念有更深的了解。“ “谢谢庞老师！我会尽快搜集您推荐的那几本书的。” 眼镜男生坐下，庞学林又指了一位高高瘦瘦的男生道：“这位同学，你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高瘦男生道：“庞教授，我想问一下，最近网上流传说您已经证明了bsd猜想，请问这个消息是真的吗？“ 话音落下，教室里一下子安静地针落可闻，所有学生都把目光聚焦到庞学林身上。 bsd猜想证明一事虽然还没有正式公开，但网络以及学校里都已经有了不少传言，在座的大多数人都明白bsd猜想的重要性，因此，都想听听庞学林自己是怎么说的。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我确实写了一篇关于bsd猜想的证明论文，不过这篇论文还处于同行评审阶段，所以我没办法告诉大家我是否已经证明了bsd猜想，这需要数学界的同行们给出答案，不过我想这一天，应该不会太久！” 那名男生又道：“庞老师，那你觉得有几成把握你的证明是正确的呢？” 庞学林道：“就我自己而言，我既然将那篇论文投出去了，那就是百分之百的把握，但能不能得到数学界同行的认可，我们还需要拭目以待！” “谢谢庞老师！” 高瘦男子坐下。 这时，教室里突然传出一个女声：“庞老师，刚才您都点名男生提问，现在应该轮到我们女生了吧？” 庞学林循声望去，便发现，出声的正是早上见过的那名漂亮的混血女生。 庞学林笑道：“那好，这位同学，你有什么疑问吗？” 混血女生站了起来，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道：“庞老师，我想问一下你有女朋友了吗？” 嗡的一下，原本严肃的课堂，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哈哈哈哈—— 同学们一个个哄堂大笑，不少男生更是吹起了口哨。 混血女孩紧抿双唇，一双大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庞学林，庞学林有些无奈道：“还没有！“ “那你之前谈过恋爱吗？” 庞学林道：“这是私人问题，我可以拒绝回答吗？” 女孩似笑非笑道：“可以，那我换一个问题，庞老师，你现在有心仪的女孩子没？” 庞学林拍了下脑袋，现在的95后00后，都这么凶猛了吗？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答道：”没有！“ 混血女孩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庞老师，谢谢你，我没有其他问题了！“ 还好，女孩问完问题，下课铃声准时响起。 庞学林不由得松了口气，连忙道：“好了，今天这节课就先上到这里，现在下课！“ “唉……” 教室里不少人顿时发出一声叹息，似乎有些失望不能再看到数学系系花调戏学神的场景。 庞学林将笔记本装入电脑包，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提着电脑包跟着人流走出教室。 还没走两步，身后便传来一阵呼唤声。 “庞老师，庞老师！” 庞学林止住脚步，便看到那名身材高挑的混血女孩小步快跑来到他身前，离得近了，女孩反而没了之前那种大大方方，精致的俏脸微微泛起一丝红晕，甜甜笑道：“庞老师，刚才不好意思啊，我见到偶像，有点太激动了，所以问的问题比较敏感。对了，以后我如果报考你的研究生，您不会把我刷下来吧？“ 庞学林有些头疼道：“那你可要努力了，我对学生的要求可是很高的！” 混血女孩握紧小拳道：“庞老师，这个你放心，我一定能达到你的要求的。对了，我叫艾艾，你一定要记住哦！“ 庞学林微微一愣：“艾艾？” 艾艾微笑道：“我爸爸是中国人，姓艾，艾草的艾，我妈妈是英国人，叫爱丽丝，所以他们就给我取名叫艾艾。” “好，我记住了！” “庞老师，那我就不打搅你了，再见！” “再见！” 庞学林看着艾艾蹦蹦跳跳的背影，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庞学林微微一愣，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了刘廷波爽朗的笑声：”小庞，刚刚陶哲轩发表了一篇博客，正式表态认可了你对bsd猜想的证明，这可是国际上第一个公开表态认可你成果的重量级数学家，接下来可能会引发舆论风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庞学林微笑道：“刘院长，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很快，庞学林返回公寓，打开电脑登上了陶哲轩的博客。 博客中，陶哲轩全面分析了庞学林关于bsd猜想的证明论文，并且做出了这样的评价：“一个数学命题的正确与否，要看其结论是否简洁有力，庞完成了一份伟大的工作，他在bsd猜想问题上走出了一条全新的道路，从同余数问题入手，并最终完成整个猜想的证明过程，这是继2002年佩雷尔曼完成庞加莱猜想证明之后又一项杰作。“ 庞学林不由得有些感动，自己在国际上不过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数学家，之前将bsd猜想上传到arxiv上，也只是在数学界引发了一定的反响，各大媒体都还处于观望阶段。 陶哲轩如今做出这样的表态，将自己推上风口浪尖的同时，也搭上了自己的学术声誉。 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说明了陶哲轩对这篇论文的信心。 陶哲轩的影响力非同凡响，在他博客发出去半小时后n便率先报道了相关消息：“不久前，中国数学家庞学林在arxiv上bsd猜想的证明论文，日前该成果获得菲尔兹奖得主，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陶哲轩教授公开承认，我台记者采访了美国克雷数学研究所的雷蒙德研究员，雷蒙德表示，目前克雷研究所已经组织相关专家对该成果进行验证！“ 美联社：“中国数学家攻克千禧年七大难题，有望获得百万美金大奖！” bbc：“千禧年七大数学难题再下一城，中国23岁数学神童展露超凡天赋。” 路透社：“中国数学家庞学林声称完成bsd猜想证明，获得菲尔兹奖得主陶哲轩力挺！” 新华社：“我国数学家庞学林教授日前在国际知名论文预印本平台arxiv发布63页bsd猜想证明论文，获得数学界广泛关注。据国际知名数学家、首位华人菲尔兹奖得主丘成桐教授介绍，庞学林证明方案的成立性，已经获得学界广泛看好，目前该成果正在进一步验证中。” …… 全球各大媒体相继报道了bsd猜想得到证明的消息，庞学林也陷入了舆论风暴之中。 短短不到半天的时间，庞学林就接到了超过一百个来自全球各大媒体的电话。 天知道这些记者是怎么得到自己的私人手机号的。 除了一开始应付了两句，之后庞学林干脆设置手机静音，除了少数几个电话，其他电话一律拒接。 在网上，关于庞学林与bsd猜想的讨论也迅速从小众论坛扩散到全网。 新浪微博热搜榜上，以庞学林为关键词的热搜排名第一，排在第二位的是bsd猜想，第三位居然是百万美元大奖…… 与此同时，庞学林从小到大的照片以及相关履历，也被人扒出来放到了网上。 第二十三章 风起云涌 之前庞学林在《数学年刊》上发表论文的时候，就曾被媒体跟风报道过。 这回更加夸张，什么神童、天才、未来菲尔兹奖得主，各种夸张的称谓不要钱地丢在了庞学林的头上。 甚至还有学者在网上跟风，专门向民众科普了一下bsd猜想的由来以及意义。 当然，最吸引眼球的莫过于克雷研究所颁发的那百万美金大奖，因为通货膨胀的关系，百万美金已经涨到了一百五十万，接近一千万人民币。 如此巨额的奖金也引发了广泛讨论。 在逼乎，有人提出这样一个问题，如何评价庞学林证明bsd猜想的工作？ 其中一个答案被顶到了最高。 “原则上来说，逼乎不存在有资格评价庞学林这项工作的人，bsd猜想还处于同行评审阶段，相信未来几周内就会出结果。当然，学界普遍倾向于庞学林的这篇论文是正确的，即使存在问题，庞学林的证明思路和论文中提出的数学方法，也有很大的潜力可以挖掘。假如这篇论文得到验证，那么庞学林肯定能得到三年后国际数学联盟颁发的菲尔兹奖，他将会成为首位中国籍菲尔兹奖得主，也是继丘成桐、陶哲轩后第三位华人菲奖得主。庞学林今年才二十三岁，三年后也不过二十六岁。目前史上最年轻的菲尔兹奖得主是法国数学家让·皮埃尔·塞尔，他得奖年龄是二十八岁。综上所述，庞学林如果真的证明了bsd猜想，这将会是一项前无古人的成就！“ 当天晚上，一段庞学林上课的视频不知被哪个学生录了下来，上传到了b站。 视频中，庞学林引经据典，将代数发展史与群论起源娓娓道来，这种同时具备科普性和趣味性的授课方式让不少网友大呼过瘾，特别是在视频的最后，还出现了艾艾调戏庞学林的场景。 这段视频引发了大批网友围观，迅速引爆网络。 “看完之后，为自己的智商感到捉急。数学界果然不是普通人待的地方，个个都是挂逼，讲台上那位也不例外！” “庞神讲课太有意思了，居然成功让我对数学产生了兴趣。” “抽象代数啊，至今难以忘却大学时代被抽代和数分支配的恐惧。” “我去，庞神好帅啊，成功勾起了老夫的少女心！” “结尾有个大彩蛋，混血妹子太漂亮了！” “结尾什么鬼？庞神就这么被妹子调戏了？” “啊啊啊，庞神现在还单身……这位姑娘，放开庞神，让我来！” …… 网络上的风潮还在继续，现实中，庞学林也不得安宁。 走在路上都会被学生认出围观，到了晚上，他居住的教师公寓楼下，甚至出现了记者的身影。 还好江大保安比较给力，及时赶到，让庞学林摆脱了记者的围追堵截。 庞学林原以为，这样的舆论风暴，最多持续个一两天，就会慢慢降温。 但9月13号，《泰晤士报》的一篇头条文章，再次将庞学林推上风口浪尖。 这回《泰晤士报》采访的是牛津大学教授，费马大定理证明者安德鲁·怀尔斯。 在采访中，安德鲁·怀尔斯高度评价了庞学林的工作，他说道：“这篇论文完美得让人惊讶，迄今为止，我找不到论文中存在任何有值得商榷的地方，我希望能尽快能和庞面对面进行一场交流，这有助于数学界了解这篇论文的核心思想。“ 安德鲁·怀尔斯的表态传回国内，再次引发舆论大规模关注。 之前陶哲轩力挺庞学林，还有不少风言风语，认为庞学林是陶哲轩的学生，陶哲轩这种表态，有徇私之嫌。 但安德鲁·怀尔斯的表态，却让质疑声音瞬间消失地一干二净。 在怀尔斯的表态传回国内不到两小时，江城大学便在官网上挂出了学术报告会的通告。 通告表示，庞学林将于2019年9月20日，在江城大学礼堂进行一场关于bsd猜想的学术报告会，诚邀国际数学界学者参加。 通告中还有报告会的报名链接，五百张门票，只用了一天不到时间，便被一抢而空。 当然，这种门票并不是你想抢就能抢到的，报名链接中需要填写报名者的各种信息，研究领域等等，再由江城大学数学学院审核，审核通过后，才会发放报告会的电子门票。 至于像陶哲轩、德利涅、怀尔斯等大牛，自然不用这么麻烦，江城数院专门给他们发去了邀请函。 这些与会者都被安排在江大附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中，刘廷波甚至还给处于隐居中的佩雷尔曼也发去了一份邀请邮件，至于对方会不会到，那就另当别论了。 …… 2019年9月20日。 国际数学界都把目光聚焦在了江城大学礼堂。 数百位来自世界各地顶尖数学家齐聚江城，见证这一历史性时刻。 全球各大媒体，新华社、路透社、美联社、法新社tv、bbcn等均派出强大的报道团队，守候在江城大学大礼堂外，期望得到第一手消息。 过去几天，数学界风起云涌，有人认可庞学林的证明，也有人提出了质疑，因此，能否得到国际数学界的认可，还得看庞学林在这场报告会上的表现了。 上午九点，庞学林一身西装革履，从公寓出来，对面的门也恰好打开，看到庞学林，齐昕嫣然一笑，握了握拳道：“学弟，加油哦！” 这几天，因为无处不在的记者，让庞学林不胜其扰，他不得不宅在家里，甚至连抽象代数的课也停了下来，为这场报告会做准备。 刘廷波知道了庞学林的情况后，便专门让住在庞学林对门的齐昕帮忙照顾庞学林的生活起居。 当然，这种所谓的照顾也只是帮庞学林带一下食物，或者买一下生活用品等。 因此，两人比起一开始要熟悉了不少。 庞学林微笑着点了点头道：“谢谢！” 两人并肩前往礼堂，来到礼堂外，齐昕直接去报到，帮助接待与会学者，守候在礼堂门口的记者们一看到庞学林，便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般，一下子围了过来。 “庞教授，请问今天这场报告会，你有多少把握？” “庞教授，如果你获得克雷研究所的一百五十万美元奖金，想好了怎么花了吗？“ “庞教授，有学者认为你这篇论文存在问题，你怎么看？” “庞教授，刚才那位姑娘是你女朋友吗？” …… 庞学林只是淡淡微笑，闭口不言，这种场面他在三体世界里已经经历过一次，因此并不陌生。 很快就有现场工作人员发现异常，上来帮庞学林解了围。 庞学林来到礼堂的后台，刘廷波等人已经在等候多时了。 “小庞，准备得怎么样了？” 庞学林点头道：“放心吧，刘院长，没问题的！” 刘廷波道：“行，那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嘉宾们要入场了，我现在去接待一下。” 第二十四章 奇迹时刻 上午十点，bsd猜想报告会正式开始。 可以坐下一千人的江城大学礼堂，被五百多位来自世界各国的顶尖学者以及数百位前来体验这种顶级学术会议的江城大学学生挤得满满当当。 前排位置，除了少数前来旁听的江城大学和中国数学会相关领导外，德利涅、法尔廷斯、安德鲁·怀尔斯、丘成桐、格罗斯、陶哲轩等一众大佬并排就座。 在礼堂的后方，还有少数被允许进入礼堂的各国媒体记者。 “各位尊敬的来宾，大家上午好，感谢大家来到美丽的江城，参加庞学林教授bsd猜想证明学术报告会。本次报告会将分为两个环节，第一个环节为讲解环节，将由庞学林教授为大家阐述论文中的主要证明思路及关键步骤，时间为一个半小时，第二环节为提问环节，由庞学林教授为大家解答相关疑问，下面我们有请庞教授上台。“ 随着主持人的声音响起，喧闹的会场渐渐变得安静下来，所有人均把目光聚焦到庞学林身上。 庞学林从容不迫地走上演讲台，这种场面，他在三体世界中已经经历过，自然不会有任何压力。 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庞学林开启投影，进入ppt的首页，然后将红色的激光笔对准投影屏幕。 “大家好，很荣幸大家不远万里来到江城参加bsd猜想证明报告会，下面我将向大家阐述bsd证明的相关思路和论文中所使用的数学方法。论文相信大家都已经看过，ppt中，我将就论文中略过或者存有疑义的地方做进一步阐述。首先我向大家介绍一下我的整体证明思路。” “提出bsd猜想的斯维纳通·戴尔先生有句名言，任何与数域有关的问题，都可以通过黎曼ζ函数来解决。近年来，随着数论和代数几何的合流以及weil猜想的解决，当下的研究重点逐渐转移到了对整体域上的代数簇(算术概型)的weil-hassel函数(算术l函数)上，它们理应知道关于算术几何的一切。“ “因此，在bsd猜想问题上，我采用了和传统截然不同的证明思路。首先，我们假定bsd猜想成立，即可推出bsd猜想对椭圆曲线e（d）同样成立：d是某个8k+5型素数和若干8k+1型素数的乘积，只要\\bbbq(\\sqrt{-d})的类群的4倍映射是单的。鉴于gross-zagier公式在低阶曲线上的基本作用，我们可以知道……” 屏幕上，出现了ppt的相关内容。 【对于给定素数p，(1)p\\equiv3(\\mod8)：p不是同余数但2p是同余数；(2)p\\equiv5(\\mod8)：p是同余数；(3)p\\equiv7(\\mod8)：p和2p都是同余数。】 台下原本交头接耳的议论声渐渐消去，数百人的会场，只有庞学林的声音在会场上空回荡。 之前在三体世界作报告的时候，庞学林的报告可没这么顺利。 三体世界中那些顶级数学家提出的各种角度刁钻的问题，差点让他下不来台。 经过和三体世界那些顶尖数学家的思想碰撞，回到现实世界后，庞学林进一步改进了他的论述方式，并且对于这场报告会做了精心的准备。 在ppt中，他不但完整地阐述了证明思路，还补齐了论文中部分省略部分以及容易引起歧义的内容，使得整个证明过程更加完整，逻辑体系也更加严密。 伴随着他不疾不徐地声音，庞学林抽丝剥茧，将整个证明过程用一种更为通俗、巧妙的语言阐述出来。 与会的大部分学者，也渐渐沉浸到庞学林构建的庞大的数学世界之中。 其缜密的逻辑，巧妙的思路，让所有人都大呼过瘾。 就连一些准备过来找麻烦的学者，经过庞学林对论文中一些疑点的解答后，脸上也纷纷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其中就包括米盖尔·沃什。 米盖尔·沃什，阿根廷数学家，2012年拉马努金奖得主，美国克雷数学研究所研究员。 自从庞学林在arxiv上发布bsd猜想证明后，米盖尔·沃什便作为克雷数学研究所验证专家组成员，对庞学林的证明过程进行验证。 经过将近一周不眠不休的工作，六人论证小组，却出现了严重的分歧，其中四人认为庞学林的证明没什么问题，而沃什和他的另一位同事，却认为证明过程存在瑕疵，双方争执不下之际，江大发布公告，庞学林将举行bsd猜想学术报告会。 沃什便和他的同事第一时间报名参会。 原本他还想着，待会儿在提问环节，向庞学林发难的。 谁想到就在刚刚，庞学林竟然直接讲到了他所认为的瑕疵部分。 庞学林将这段内容一步步分析后，不但解答了沃什心中的疑惑，其巧妙的解决方案，甚至让沃什不由自主地为其拍案叫好！ 同样的场景，发生在不少与会学者身上。 坐在前排的德涅利对着他身边的法尔廷斯低声道：“真是后生可畏啊，这个年轻人，半年前我还审阅过他的论文，那时候水平虽然还不错，却远远没有今天表现的惊艳。他的这篇论文我反复研究了好几遍，其逻辑之严密，证明思路之巧妙，简直堪称教科书级别。今天这场精彩的报告会，完美地补齐了论文中省略的部分，这样一来，整个证明过程几乎无懈可击，更可怕的是，这小家伙，今年才23岁……“ 向来难得赞人的德国老头法尔廷斯道：“这小家伙确实不错，原本我还准备在接下来的提问环节提几个问题的，没想到他竟然在报告中将我想问的问题一一补齐了，我觉得他的这篇论文可以刊登在下一期的《数学年刊》上了。” 德涅利道：“我们想法一样，待会儿报告会结束后，我再问问格罗斯、怀尔斯还有萨奈克的意见，如果都没问题，那就尽快刊登吧！” …… 演讲台上，庞学林的讲解还在继续。 【q=1时dirichlet定理退化为euclid定理。 euler的证明给出了更精细的结果：在{re}(s)>1上取对数函数的主支，logζ(s)=Σlog1/1-p^{-s}=Σ{n，p}1/np^{ns}，n≥2的部分绝对收敛。令sto1，得到Σ1/p=loglogx+o(1)，xto∞】 ……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认定，椭圆曲线e(k)的秩恰好等于l(e，s)在s=1处零点的阶，并且后者的taylor展开的第一个非零系数可以由曲线的代数性质精确表出。由此，bsd猜想命题成立】 …… 庞学林话音落下，礼堂内一片寂静。 大概过了几秒钟，陶哲轩率先起身，微笑鼓掌。 紧接着，礼堂之内，所有人都纷纷起身，掌声犹如雷鸣一般蔓延开来，响彻整个礼堂上空。 听懂了庞学林论证过程的人，一个个脸上浮现激动之色，他们在用掌声见证真理。 那些听得一头雾水的学生们，从掌声中，听出了国际数学界对庞学林证明过程的认可。 于是他们也跟着热烈鼓掌，向讲台上那个伟大的灵魂致敬。 江大以及中国数学会的那些领导，一个个脸上也露出激动之色。 他们同样明白这掌声意味着什么！ 他们仿佛看到了中国人从未染指过的菲尔兹奖，正在向他们遥遥招手。 庞学林上前一步，自己深深地向台下鞠了一躬。 于是，礼堂内的掌声变得更加热烈。 在大礼堂的后方，各国记者纷纷拿起相机，记录这一伟大时刻。 “好了，谢谢大家，谢谢大家的支持！” 掌声整整持续了四五分钟，庞学林才不得不发声将其打断。 “下面我们就将进入本次报告会的提问环节，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现在举手！” 话音落下，礼堂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庞学林环顾四周，不由得为之一愣，因为整个大厅一千多人中，竟然没有一个举手。 这什么情况？ 他不得不再次出声：“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举手提问！” 庞学林环顾四周，依旧无人举手。 一时间，整个礼堂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气氛之中，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但凡是学术报告会，进入提问环节，便是学者们相互交流，思想碰撞的时刻，特别是像这种级别的学术报告会，进入提问环节后竟然没有人举手，即使那些见多识广的大牛们，也是第一次见到。 过了大概半分钟，坐在第一排的法尔廷斯才将右手高高举起。 很快就有工作人员送上话筒。 法尔廷斯起身微笑道：“我没有问题。但是我想，刚才我们再座的所有人，都见证了一个奇迹时刻。无人提问，说明庞的证明逻辑严密，无懈可击，已经折服了我们所有人。庞，恭喜你，作为受《数学年刊》邀请的五位bsd猜想证明论文独立审稿人之一，我认为你完成了一项伟大的工作，恭喜你通过了我的审核！” 接着，法尔廷斯将话筒递给身旁的德利涅。 德利涅起身微笑道：“庞，有幸审阅这样一份伟大的杰作，是我的荣幸，恭喜你通过了我的审核！” 然后，德利涅又将话筒交给安德鲁·怀尔斯，怀尔斯又将话筒交给苯尼迪克·格罗斯，苯尼迪克·格罗斯最后将话筒交给约翰·科茨。 约翰·科茨最后总结道：“自从上世纪六十年代bsd猜想提出以来，这一猜想，激励了一代又一代数学家前赴后继，但始终没能取得决定性的胜利。我甚至怀疑过，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bsd猜想被证明的那一天。庞，感谢你让我见证了这一伟大时刻！恭喜你通过了我的审核，《数学年刊》将于十月一日发布的最新一期中正式刊登你的论文！” 五位数学界顶级大牛的一致认可，将这场报告会推向了高潮。 那些原本只是想着过来见见世面的江大学生，一个个看向庞学林的眼神，充满了仰慕和崇敬。 更有一股身为中国人的自豪感在胸口激荡。 大丈夫当如是！ 好不容易挤进大礼堂，观看偶像报告会的艾艾，看着讲台上庞学林伟岸的身影，激动地小心脏砰砰直跳：“真不愧是我的男神！简直太帅了！怎么办怎么办，庞神，我发现我快不可救药地爱上你了！” 站在一旁维持秩序的齐昕，看向庞学林的眼神也同样闪闪发光，自己这位便宜学弟，今天恐怕要创造历史了。 而在现场的那些记者们，更是一个个飞快地敲击键盘，将现场发生的场景，第一时间用文字发送出去。 第二十五章 全民偶像 “中国23岁数学天才创造历史！bsd猜想证明获得数学界一致认可，庞学林有望获得美国克雷数学研究所巨额奖金！” 美国纽约时报第一时间在其官网首页发布了头条新闻。 紧接着，各国媒体相继跟进。 bbc：“中国天才征服国际数学界，bsd猜想证明获得法尔廷斯、德利涅、怀尔斯、格罗斯、科茨等数学界顶级学者认可。” 朝日新闻：“巨龙之子闪耀世界，中国即将诞生史上最年轻菲尔兹奖得主。” 朝鲜日报：“中国天才攻克世界级数学难题，庞学林疑似拥有韩国血统。” 呃，貌似混进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 相比于他国媒体略显含蓄的吹捧，国内媒体的报道则有过之无不及。 新华社：“伟大时刻，我国天才数学家庞学林关于bsd猜想证明正式获得国际数学界认可！” 人民网：“记住这一天，2019年9月20日，中国数学界历史性的一刻，庞学林这个名字，将响彻世界！” 澎湃新闻：“庞学林彰显伟大，这位23岁的数学天才加冕为王！” “我来了，我征服！” 腾讯则在其官网首页转载了观察者网的标题。 在报道中，记者这样写道：“今天，我国青年数学家庞学林在江城大学召开bsd猜想证明学术报告会，庞学林完美的证明过程征服了与会的众多顶级数学家，现场响起了长达五分钟的掌声。进入提问环节后，与会的众多顶尖数学家中，更是无一人举手发问，这一幕在任何一场学术报告会中都是极为罕见。法尔廷斯、德涅利、怀尔斯等顶尖数学家相继当场发声，表示庞学林bsd猜想的证明论文通过了国际顶尖数学期刊《数学年刊》的专家评审环节，即将于下月发布。这意味着，国际数学界已经正式认可了庞学林的工作，庞学林也将成为既佩雷尔曼之后，第二位解决千禧年七大难题的数学家……“ …… 相比于媒体的兴奋，网络上更是陷入一场前所未有的狂欢之中。 如果说之前，国人还在担心庞学林的证明能否得到国际数学界的认可的话，那么这个时候，所有人心中都长舒了一口气。各大贴吧、论坛中关于庞学林以及bsd猜想的讨论再次刷屏，之前看衰庞学林的帖子，则被网友们高高挂起，挖坟鞭尸。 那些参加报告会的江城大学学生们，无不自豪地将自己在报告会上的所见所闻向广大网友分享。 “你们不知道那个震撼啊，台下所有人都站起来鼓掌了，包括那些最最顶级的大牛，以往这些只会出现在教科书中的人物，在为我们国家的数学家鼓掌致意，那种自豪感，根本没办法用语言来形容！” “我要疯了，激动地打字都在颤抖，我只能说，庞神今日，一战封神！” “这才是我们青年一代的榜样，你们不知道，庞神在台上演讲的时候有多帅，会后法尔廷斯、德利涅、怀尔斯、格罗斯、科茨相继表态认可庞神的时候，我压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激动，真是太激动了！“ …… 与此同时，一篇由一名与会的中国学者撰写的微博，也得到了网友们大量转发和讨论。 他在微博中这样写道：“报告会结束了，我到现在还心潮澎湃，不能自已。都说闻名不如见面，庞学林这场报告会，让全球数学家都大开了一番眼见，至少我从来就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在报告会开始之前，与会的不少数学家中，是带着疑问参加这次报告会的。“ “但是在报告会中，庞学林完美地解释了论文中一些一笔带过或者存在歧义的问题，将bsd猜想的一些细微瑕疵彻底补齐，这是一个教科书级别的证明，逻辑严密，构思精巧，完全称得上大师之作。也正因为如此，导致在接下来的提问环节中，会场竟然陷入了冷场之中。说实话，我参加的学术报告会也不在少数，这样的一幕还是第一次见到。” “庞学林现在才23岁，我和他没有接触过，但按照这篇论文所表现出的水准，我很难想象五年后，十年后，他将走到什么样的高度，又将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震撼！” “有幸我们国家能出这样一位数学天才，也希望，像庞学林这样的天才不会是昙花一现！” …… 当晚的央妈的《news联播》之中，用了将近三分钟的时间，播报了这段新闻。 “今天上午，我国青年数学家庞学林在江城大学召开一场学术报告会，向数学界展示bsd猜想的证明思路，受到了国际数学界的高度认可。该证明论文将会发表在下月一号的国际顶级数学期刊《数学年刊》之中。为此，我台记者专门采访了庞学林教授！” 画面一转，电视中出现庞学林的身影。 “庞教授，您关于bsd猜想的证明已经得到了国际同行的高度认可，我想请问一下您现在的心情怎么样？” “比较平静吧，事实上发表完论文之后，bsd猜想对我而言就已经结束了，今天这场报告会，只是在这篇论文的基础上进行一个补充而已。” 记者道：”那您不担心这篇论文无法通过同行评审吗？“ 庞学林微笑道：“对我而言，只有在有百分之百把握的情况下才会将论文发布出去，论文发布了，那这个研究就告一段落，大家认不认可并不重要，因为真理就在那里。当然，我也很高兴今天有这么多数学界的同仁能参加我的报告会，我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向大家阐述我的学术观点，我也很高兴大家对我的成果表示认可。” …… 报告会结束后，这场舆论风潮整整持续到国庆节前夕，才被国庆七十周年以及大阅兵的新闻所取代。 但庞学林俨然成了全民偶像，走在学校路上，都有学生过来请求合影，上街的时候，甚至还引发了民众围观。 他不得不深居简出，除了偶尔上上课，大部分时间都宅在自己在江大的教师公寓内，也就偶尔回一趟爷爷奶奶家。 这期间，正在国外旅游的老爸老妈倒是给他打过几次电话，勉励了他一番。 庞学林原本想着要不要让老爸提前回来，将飞刃材料交给他手下的团队去研究。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今年是老爸老妈结婚二十五周年，两人策划了一场持续三个月时间的环球旅行，飞刃材料的事，还是等他们旅行回来后再说吧。 第二十六章 火星救援 时间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间，又到了系统开启新位面的时候。 2019年10月5日晚上24:00，系统声音准时在庞学林耳边响起。 “本月新位面即将开启，请宿主做好准备，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庞学林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下一秒，庞学林眼睛重新睁开，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雾蒙蒙的暗黄色，确切地说，透过一层透明的玻璃头盔，能看到仿佛飘浮有无数碘化银悬浊液的天空。 庞学林躺在地上，脑海中，一段记忆被凭空注入。 位面：火星救援 身份：庞学林，数学家，通讯专家，阿瑞斯三号任务组成员。因为火星突发全球性沙尘暴，阿瑞斯计划联合指挥部取消了原本持续三十天的科考活动，下令阿瑞斯三号任务八位成员搭乘火星升空载具（mav）返航。在从栖息仓进入mav的途中，庞学林和马克·沃特尼被从基座中脱落的卫星通讯天线砸中昏迷，宇航服生化监控系统失效，导致队友认为两人已经死亡。 背景：阿瑞斯计划是由国际宇航联合会主导，多国参与的火星登陆行动，旨在建立国际火星联合科考基地。阿瑞斯计划首先在地球同步轨道建立起一座质量达五万吨的巨型国际空间站。随后，利用国际空间站建造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的核动力宇宙飞船赫尔墨斯号。赫尔墨斯号由离子发动机驱动，利用核反应堆产生的电力，将氩原子高速喷出，赋予庞大的赫尔墨斯号微小的加速度。这种加速度经过长时间的积累，可以给赫尔墨斯号带来相当高的速度。阿瑞斯计划主要成员有中、美、俄、欧、日，欧盟作整体加入。 任务：救援马克·沃达尼，活着返回地球。 任务奖励： 一、宇航员的眼睛。（身为一名优秀的宇航员，怎么能容许四百度的近视呢？只要完成任务，宿主在现实世界中的视力将恢复正常） 二、随机抽取本位面一项技术作为奖励。 “滴滴，警告，氧气含量浓度超标，滴滴，警告，氧气含量浓度超标……” 手腕显示器上，氧气浓度高达百分之八十。 庞学林脸色苍白，脑袋昏昏沉沉，有种恶心的感觉。 庞学林知道，这是氧中毒的表现。 宇航服生命维持系统的瓶颈并非在于你带了多少的氧气，而是在于能将多少呼吸出的二氧化碳并且排放出去。 在赫尔墨斯号飞船或者栖息舱里，有大型氧合机，可以将二氧化碳分解成氧气，但宇航服不一样，它只能携带有一个装有过氧化钠的吸收装置，一旦里面的过氧化钠吸收了饱和的二氧化碳，过滤器就会报废。 这个时候，宇航服自带的计算机就会打开通风口，将多余的二氧化碳排放出去，同时，释放氮气进行压力补偿。 工程师们将这种应急模式称之为“放血”。 如果氮气再释放完，系统就会执行最后一步，用纯氧进行补压——这相当于慢性自杀。 浓度过高的氧气可以对肺部、神经系统以及视网膜造成损伤，造成呼吸困难、视网膜脱落、肺部纤维化、精神异常等一系列并发症！ 现在庞学林就处于这种状态。 “不行，必须尽快返回栖息仓！” 庞学林勉强从地上爬起，踉踉跄跄地走了没几步，便发现了马特·沃达尼晕倒在一旁，他的腹部被一根信号接收天线穿刺进去，幸好血液中的水分在低压和强气流中蒸发，剩下粘稠的残留物将洞口密封了起来，使得太空服的泄露降低到可接受的程度。 “这家伙运气真好，这种情况下居然都能活下来！” 庞学林蹲下身检查了一下马克·沃特尼的情况，接着，他按照记忆，从头盔侧面摸到一个补丁包，将里面的高粘性树胶取出来。 庞学林握住天线的一头，微一用力，迅速将天线抽出。 “啊！” 马克·沃达尼一下子被庞学林的举动疼醒，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颤抖，甚至连肌肉抽搐都起来。 庞学林迅速用树胶堵住了洞口，堵住了呼呼呼往外冒的气流。 宇航服内的气压开始回升，马克·沃达尼睁大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努力忍住疼痛。 “沃达尼，你怎么样了？能听到我说话吗？“ 马克·沃达尼一脸茫然地看着庞学林。 “沃达尼，能听到我说话吗？” 马克·沃达尼张嘴说了几句，可庞学林什么都听不见。 “宇航服通讯器出现故障了！” 庞学林马上意识到问题所在。 庞学林拍了拍马克·沃达尼的头盔，又指了指一百多米外的栖息舱，马克·沃达尼似乎意识到两人的处境，朝庞学林做了个ok的手势。 庞学林将马克·沃达尼从地上搀扶起来，两人踉跄着一步步来到栖息舱前。 幸运的是，栖息舱经受住了沙尘暴的考验，完好无损。 庞学林打开气闸室外侧舱门，搀着马克·沃达尼进去，等气闸室气压稳定后，再次打开内侧舱门。 “呼……” 一进栖息舱，两人便瘫倒在地上，庞学林飞快地将宇航服的头盔摘下，又帮助马克·沃达尼将他的宇航服也摘了下来。 “感谢上帝，庞，我们……我们都还活着！“ 马克·沃达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庆幸道。 庞学林道：“沃达尼，你的伤口没事吧？” 说到伤口，马克·沃达尼就皱起了眉道：“伤口里面应该还有东西，现在喘口气都疼！” “你等一下，我帮你处理一下！” 庞学林脱下厚重的宇航服，又帮着马克·沃达尼脱下宇航服，然后剪开他已经被结痂的鲜血粘住了的t恤，露出里面猩红的伤口。 接着，庞学林找来急救包，局部麻醉，用镊子取出伤口内的一颗小螺丝，冲洗消毒，缝合伤口。 最后，庞学林将一盒抗生素放在了马克·沃达尼的面前，说道：“给，吃上几周时间就可以了。“ 马克·沃达尼看着庞学林苦笑道：“庞，我们，又还能有几周时间呢？在这个鬼地方，如果氧合机坏了，我们就会窒息而死，如果水循环装置坏了，我们就会渴死，如果栖息舱泄露了，我们就会被炸飞，即便这些都没发生，我们到最后还是会被饿死！刚才进入栖息舱前，我发现mav（火星升空载具）不见了！他们肯定以为我们都死了，提前撤离了！” 庞学林道：“沃特尼，这也不怪他们，我们任务中有规定，如果队友死亡，必须将他们的尸体遗弃在火星上，这样就可以减小mav的返程负载，增加系统的容错度，那种情况下，他们别无选择。至于接下来怎么活下去，事在人为，相信我，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庞学林心中同样有些焦灼。 电影中，马克·沃达尼最后历经千辛万苦，确实是活了下来，但这次不一样，这一次，火星上有两个人，需要消耗的各种资源量是原来的两倍。 而且在电影中，为阿瑞斯四号准备的mav因为需要与赫尔墨斯进入同一条轨道，不得不卸下大量装备，减轻空重。 即使这样，在太空对接的时候，马克·沃特尼也差点死在太空中。 现在多出一个人，到时候能搭乘mav返回地球的只有一人，这就意味着他们必须做好长期在火星上生活的准备。 当然了，希望并非没有。 系统给自己灌输的记忆中，这次任务的背景和电影中的背景有了一定的差异。 电影中，阿瑞斯计划是美国宇航局提出的任务，为了迎合中国市场，专门加入了中国国家航天局帮助nasa救援的场景。 但在这个世界，阿瑞斯计划因为需要数万亿美元的投资（包括地球同步轨道空间站和赫尔墨斯号飞船）任何一个国家都无法负担起来，因此，这一计划成了由国际宇航联合会主导的一个项目。 不管是质量达到五万吨的超级空间站，还是庞大的赫尔墨斯号飞船，都凝聚了全球科学家的智慧。 阿瑞斯三号任务组，就分别由来自中、美、英、法、俄、意、德、日这八个国家的宇航员组成，庞学林来自中国，马克·沃特尼来自美国。 因此，他们携带的物资，和电影里就不太一样。 在庞学林的记忆里，这次任务的中国载荷中，就装有不少用来检验太空繁殖的面包虫以及真菌孢子和植物种子。 庞学林的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看来接下来，得发挥种族天赋了。 马克·沃达尼苦笑道：“庞，我不怪他们，但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能够幸存下来的几率太低了！“ 庞学林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想那么多，我们肯定还有其他办法，现在我们先吃点东西，睡上一觉再说吧！” “好吧，给我来一包宫保鸡丁饭！” 庞学林笑了起来，阿瑞斯任务为了适应各国宇航员的不同口味，每个国家宇航局都贡献出了各具特色的太空餐，宫爆鸡丁成了马克最爱的食物。 庞学林分别找了一包宫保鸡丁和扬州炒饭，用微波炉加热，又弄了两杯速溶饮料。 两人一顿狼吞虎咽。 吃完饭后，便回到各自的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十七章 清点物资 火星日1。（即火星上一个太阳日，相当于24小时39分35.24409秒，仅比地球长2.7%） 一觉醒来，庞学林和马克·沃特尼再次坐在一起。 “沃特尼，我觉得我们得好好规划一下接下来的工作和生活了！” 或许因为庞学林表现得太过平静，马克·沃特尼看起来好了许多，情绪也不像一开始那么绝望了！ 马克·沃特尼道：“确实如此，不管怎么样，庞，我们得想办法活下去！” 庞学林道：“我们现在分头行动，你负责清点舱内物资，我进行一趟快速eva（extra-vehicractivity舱外活动，eva宇航服一般使用时长为四小时，因此一次eva活动相当于三到四小时），清点舱外的物资损失，顺便看看能不能把被沙尘暴吹走的蝶状卫星通讯天线找回来！“ 马克·沃特尼点头道：“好！” …… 三个多小时后，庞学林有些疲惫地返回栖息仓，摘下厚重的eva宇航服头盔。 马克·沃特尼从物资舱出来，有些希冀地看着庞学林道： “庞，找回卫星天线了吗？” 如果能找回卫星天线，那就有望和地球恢复通讯，这是两人能不能活着返回地球的前提。 庞学林摇了摇头，苦笑道：“我找遍了周边三公里的地方，什么都没发现！” 马克·沃特尼脸上的表情不由得凝固了起来。 “你呢，舱内物资清点地怎么样了？” 沃特尼道：“我大概计算了一下，我们这次火星地表任务原计划持续三十一天，为了防止意外，我们准备了五十六天的食物，之前八个人消耗了六天，还剩五十天的量，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足够我们支撑两百天时间。“ “这是个好消息！” 庞学林笑了起来。 沃特尼继续道：“我们还有九套宇航服，一套用于升空和降落的舱内宇航服，还有八套eva宇航服。“ 庞学林点了点头，他们原本八个人，每个人都有两套宇航服，一套舱内宇航服，一套eva宇航服。 eva宇航服相对笨重和结实，适合舱外地表作业。之前阿瑞斯三号任务组中六人搭乘mav返回火星轨道上的赫尔墨斯号，穿走了六套舱内宇航服，沃特尼自己那套被天线戳破了，因此还剩下九套。 沃特尼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还检查了氧合机，目前氧合机工作状态良好，但是氧合机一旦出现问题，我们只有一个短期的零部件可以备用。这种备用零部件只能作为应急使用，因为它和eva宇航服上的二氧化碳过滤器类似，不能直接分解二氧化碳制造氧气，只能吸收我们在舱内呼出的二氧化碳。而且这种零部件的上限只有五天时间，就会进入不可逆的饱和状态，不过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所以它的上限应该是二十天。我们最好祈祷氧合机不要出问题，否则，我们的生命就会在二十天内终结。“ “水循环装置工作良好，就算我们每天呼出半升的水汽，栖息舱内的空气过滤系统也能将这些水蒸气回收，eva宇航服同样具备一定的水蒸气回收能力，栖息舱的储备用水达到五百升，只要水循环系统不出现问题，我们就不用担心没有水喝。唯一的问题就是，水循环系统没有备用零部件，所以我们祈祷这玩意儿不会出现问题吧！” “另外，我们还拥有充足的药品，吗啡的剂量也足以让我们在最后时刻毫无痛苦地死去。我们还有很多大瓶装的复合维生素以及一恒温箱的面包虫，这两种东西可以为我们提供丰富的蛋白质和维生素，保证我们在火星上的营养均衡。此外，我们还有不少农作物的种子，包括土豆、玉米、小麦、白菜、番茄等等，以及一些菌菇孢子。“ “现在，唯一麻烦的就是我们舱外航天服的二氧化碳吸收器，这玩意不可逆，用一次少一次，我们这次登陆火星，总共携带了八百个，目前已经使用了二十五个，还剩七百七十五个，如果按照时间计算，我们拥有三千一百小时的室外工作时长。你呢，有什么发现没，我们的舱外设备损失怎么样？“ 庞学林说道：“我们的栖息舱基本完好，三个主要舱室，生活舱、物资舱、能源舱结构都非常完整。火星升空载具（mav）起飞后，还留有部分基座，包含起落架，燃料储存罐以及供应管道，燃料储存罐内还存有部分燃料。此外我们的火星登陆载具（mdv，相当于一个登陆舱，主要用于人员登陆，登陆时，主副降落伞相继打开，靠近地表三米时，mdv底部的火箭发动机启动，缓冲着陆时的冲击力）被沙子埋了大半，软着陆喷管已经彻底损毁了，不过主副降落伞还完好无损，我们应该可以回收使用。“ “两辆漫游车状态良好，半埋在沙子里，我已经将它们清理出来了，还开着其中一辆在我们营地周边转了一圈。我们原本设置在营地四周一公里外的四个气象观测站，有两个在沙尘暴中消失了，我找回了两个。营地周围的太阳能电池板大多都被沙子埋上了，处于失效状态，我也将它们清理了出来。此外，我们的镍氢电池状态也不错，正常使用的话，可以达到五千次充放电极限。” “现在最大麻烦的就是，我们没有卫星通讯天线，我检查了一下我们残留的通讯阵列，没有天线的话，基本上不存在修复的可能！” 沃特尼皱眉道：“有没有办法用铝箔或者我们基地周围的一些破铜烂铁拼凑出一个天线来？” 庞学林摇头苦笑道：“你想多了，火星与地球的通讯深空通讯没这么简单，我就算做出来，最多能当个步话机用用。” 沃特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道：“通讯最为关键，我们必须想办法恢复与地球的通讯，另外，如果地球上没有因为我们的死亡取消后续的阿瑞斯计划，那么四年后，阿瑞斯4号飞船就会降落在斯基亚帕雷利撞击坑，距离我们现在所处的阿西达利亚平原大约3200公里，靠我们的个人力量是根本不可能到达那里的，如果能和地球联系上，我们说不定能盼到救援。” 建立通讯问题，庞学林心中其实有底。 距离他们的营地八百多公里外，有一辆1996年发射的“火星探路者”号火星车。 在电影中，马克·沃特尼正是重新找到了那辆火星车，才和地球建立了联络。 不过现在，这家伙显然还没有想到这一节。 庞学林说道：“沃特尼，通讯的问题我来想办法解决，现在最关键的是食物，我们的食物只能支撑两百天，就算我们尽量节省，最多只能支撑一年时间，而阿瑞斯四号要四年后才能到达，剩下的三年，我们得想办法自己种植食物。你是我们的植物学家，这个得靠你了！“ 沃特尼点头道：“我们至少需要三年的食物，1095个地球日，相当于1067个火星日，我们有充足的维生素保证，蛋白质的话面包虫以及我们储存的部分航天蛋白质可以提供，唯一紧缺的就是卡路里。我们的这些种子中，拥有卡路里最多的就是土豆，每千克土豆包含810卡路里，但按照我们的身高和体重，每天就算饿一点，也得消耗1500卡路里，也就是说，每天差不多四千克土豆，一年的话差不多一点五吨土豆。土豆亩产也就一点五吨的样子，我们的物资舱大概也就100来平米，就算全部用来种植土豆，产量恐怕也就只有250千克，只够我们吃90天。“ 庞学林道：“沃特尼，你忘了一点，地球上很多地方因为气候原因，土豆一年只能种上一季，但我们这里可以提供恒温恒湿的环境，一年甚至可以收获三到四季！另外，土豆的枝叶藤蔓可以用来喂养面包虫，这也可以成为我们卡路里的一大来源。” 沃特尼不由得眼睛大亮，这样一来，虽然和预想的每年一点五吨的产量还有差距，但勉强可以保证两人饿不死了。 但是随即，沃特尼的又皱起了眉：“如果种植的话，我们需要土壤，每立方米土壤至少需要四十升的水，一百平米的种植面积，差不多需要二十立方米的土壤，相当于八百升的水，我们的水从哪里来？水循环系统中只有五百升水，我们至少要留下两百升，那么剩下的五百升我们从哪里弄到？”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水的问题可以解决。mav起飞基座下面的燃料站只要我们提供电力，既可以以每小时两升的速度为我们制造二氧化碳，我们可以将这些二氧化碳搜集起来，然后通过氧合机制造氧气。至于氢气问题，你还记得我们的队友弗里德里希吗？我们搭乘mdv降落的时候，他的操作非常漂亮，至少为我们剩下了数百公升的燃料。那些联氨可以分解成氢气和氮气，我们再将氢气搜集起来，与氧气燃烧，不就可以制造水分了吗？“ 沃特尼看着庞学林，笑道：“庞，你真是天才！如果真能做到你说的这样，我们说不定还真的可以活到阿瑞斯四号抵达火星的那一天！” 第二十八章 制水危机 火星日2。 花了整整一天时间，庞学林和沃特尼将物资舱清理了出来，他们把生活物资、实验设备、医疗用品等全部搬到了生活舱，原本还算宽敞的生活舱顿时被挤得满满当当。 为了节省食物，原本的一日三餐被改为一日两餐。 幸好航天级的多肽蛋白粉和维生素非常充足，两人不至于因为食物减少导致营养不良。 再加上火星地表的重力加速度仅为地球的一半，一天的重体力劳动，他们消耗的卡路里要比在地球的时候少上许多。 第三天，庞学林和沃特尼回收了mdv（火星降落载具）中的主伞，用刀具裁剪成合适的形状，将其铺设在物资舱内壁，包括地板、墙壁、天花板都铺设上了。 水蒸气遇到薄膜便会凝结，这样做可以尽可能地防止水分流失。 “庞，我们得想办法堆肥，火星的土壤虽然拥有植物生长所需的各种微量元素，但如果缺少细菌活性以及动物日常生活中所提供的特定营养，就算把火星土壤移植到地球环境中，也同样没办法种植。接下来我们得干点脏活了！” 庞学林回想起电影中马克·沃特尼制备土壤的场景，有些犯恶心，不过他还是说道：“沃特尼，你是植物学家，需要什么你直接吩咐吧！” 沃特尼笑了起来：“我们栖息舱的排泄物经过真空风干后就会被打包丢在外面，我需要你进行一趟eva，把这些玩意儿搜集回来，里面的微生物估计早就在火星的大气环境下全部死亡，但各种蛋白质、糖分、脂肪都还在，我们需要把这玩意儿加水搅拌发酵，栖息舱内的细菌很快又能在上面生长了。不过我们恐怕得忍受一下，这玩意儿越臭越好，所以你最好再弄几个鼻塞过来。“ “没问题，不过沃特尼，你以后可以不在吃饭的时候说这些吗？说实话，一边吃着这一坨坨的航天食品，一边听你说话，真让人难以下咽！” 沃特尼不由得一愣：“我尽量吧！” “哈哈哈哈……” 两人对一眼视，均大笑起来，在这样的环境中，这算是难得苦中作乐一番。 大笑过后，庞学林又道： “沃特尼，我觉得还有一个问题我们得重视起来。” “什么问题？” 庞学林道：“物资舱改为种植舱后，这里将成为我们在火星生存的根基，我们必须确保未来几年内，种植舱都能正常运作，所以，我想封闭种植舱一侧的气闸室，另外，生活舱与种植舱之间的电控闸门也改为机械闸门。此外，我们每天对种植舱的气压、温度、湿度、气体成分等进行检测，做好备案，以防万一。“ 电影中，沃特尼原本可以在火星上生存更长时间，但正是气闸门意外爆炸，毁掉了他种植的所有土豆，最后差点就没能等到救援。 沃特尼沉思了片刻，说道：“你说的有道理，这个交给我吧，接下来几天，我们的重点工作放在土壤和水的制备上！“ …… 火星日5。 花了三天时间，庞学林和沃特尼完成了堆肥工作。此外，两人还将超过二十立方米的火星土壤运到了种植室内，均匀地在种植舱内铺开。 堆肥的过程一言难尽，反正那种味道，两人这辈子都不愿意再闻了。 接下来，便要开始最危险的制水工作。 用联氨制备水，正常情况下，将联氨燃烧就可以了。 但联氨是剧毒化学品，能强烈侵蚀人的皮肤和眼睛，呼入之后还有可能造成肝脏损伤。 直接燃烧的话容易造成联氨挥发，危险性实在太大。 两人想了个办法，先将液态联氨滴入金属铱碗中，铱可以催化联氨，使之分解为氮气和氢气，然后将氢气燃烧，就可以得到水了。 当然，这一过程的操作难度和危险性也小不到哪里去。 庞学林和沃特尼又花了两天时间，用一些废弃的材料以及物资舱本来就携带的实验设备，制造出了一个简易的化学反应实验装置。 理论计算庞学林没有假沃特尼只手，这家伙在电影中就是少算了自己的呼吸对实验造成的微小扰动，第一次制水的时候便被氢气直接炸飞。 庞学林将方方面面均考虑周全后，又让沃特尼帮忙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两人才穿上笨重的eva太空服，启动了首次制水之旅。 “开始吧！” 庞学林轻轻拧开联氨的阀门，联氨顺着一根纤细的玻璃管道慢慢滴入铱碗中，而后，便迅速冒起了气泡，释放热量。 这一反应在一个超高分子量的聚氯乙烯薄膜内半封闭进行，联氨在铱的催化下分解成了氮气和氢气。 氮气的密度比空气稍轻，可以留在薄膜内，氢气顺着上方的一个纤细的玻璃导管导出进入集气瓶中，集气瓶里面加了水，短管进，长管出，只要集气瓶里的水全部排出，就点燃长管排水口了。 氢气燃烧产生的水蒸气通过水循环系统以及两人自制的一个冷凝式集水器 很快，集气瓶内的水全部被氢气排出，沃特尼在排水口制造了一个电火花，一团淡蓝色的火焰开始燃烧起来，沃特尼哈哈大笑道：“太棒了，我们成功了！” 庞学林也松了口气。 mav基座的压缩泵用来压缩二氧化碳，再由氧合机将二氧化碳转化为氧气，最后氧气与氢气燃烧，得到了最为宝贵的水分，这一过程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就太难了。 任何一个环节微小的失误，就有可能造成实验失败。 一天后，一罐50升的联氨全部燃烧完毕，冷凝器为他们贡献了将近50升的水，水循环系统也收集到了25升。 “庞，我们有整整六百升的联氨，两周时间，我们就可以搜集到1.2吨水了。” 沃特尼兴奋道。 有了这么多水，他甚至还可以把生活舱也进行部分改造，这样的话，不但卡路里问题可以解决，甚至还可以种点蔬菜尝尝鲜。 庞学林却没有回应，看着桶中的水皱眉不语。 沃特尼奇怪道：“庞，你这是怎么了？” 庞学林摇头道：“你不觉得奇怪吗？50升联氨，应该能制造出100升的水，我们却只搜集到了75升。“ 沃特尼哈哈笑道：“我还以为你担心什么呢？你没发现吗？种植舱舱壁和圆顶上都凝结了不少水珠，再加上土壤吸收的部分，有这样的误差也很正常吧？” 庞学林道：“你觉得这些水加起来有25升吗？” 沃特尼皱了皱眉道：“那你的意思是？” 庞学林道：“你去查一下一号储氧罐，看看氧气储量是多了还是少了。” “好！” 沃特尼检查了一下储氧罐里的储备，很快便返回种植舱，说道：“庞，奇怪了，我们的储氧罐液氧含量上升了将近七升。” 庞学林道：“那就没错了！沃特尼，你看，我们今天用mav留下的压缩泵制造出了50升的液态二氧化碳，再将这些二氧化碳用氧合机转化为氧气，按理说，如果氧气全部和氢气反应，那么现在储氧罐内的氧气含量应该和之前基本持平，但现在，液氧含量上升，说明还有部分氢气没有和氧气发生反应，而我们的联氨储罐内，联氨已经空了，这说明了什么？” 沃特尼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脸上露出惊恐之色：“你的意思是？有部分氢气穿越火焰逃逸了出去……氢气的爆炸极限是多少来着？” 庞学林道：“4.0%～75.6%，我们漫游车内由大气分析仪，我们将舱内的气体带出去分析一下。” 说做就做，庞学林随即找出一个自封袋，然后和沃特尼穿着eva宇航服出了栖息舱，进入漫游车内。 很快，检测结果出来了。 样本内的气体比例为：氮气54%，氧气9%，氢气37%。 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刚才他们所待的种植舱，就是一个超级大炸弹。 庞学林长长舒了口气，说道：“我们应该感到庆幸，之前氢气燃烧在冷凝器内进行，冷凝器内的氢气含量没有达到爆炸极限，所以我们躲过了一劫，但现在，种植舱内只要一个微小的静电，都有可能造成一场大爆炸。” 沃特尼皱眉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这种情况下，别说制水了，就算返回栖息舱都会让人胆战心惊。 庞学林苦笑道：“先在漫游车内待着吧，肯定会有办法的。” 电影中可没有这样的场面，沃特尼制水的时候，除了一开始计算错误造成了一场小规模爆炸外，很轻松地就完成了。但现在，却变得不一样了！ 庞学林不由得皱起了眉。 这一晚上，庞学林和沃特尼在漫游车内都睡得不踏实。 漫游车内的二氧化碳过滤器和eva宇航服内的二氧化碳过滤器最多能坚持两天时间，他们必须返回栖息舱。 可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处理栖息舱内的混合空气，即使是微小的静电产生的火花，都有可能引爆整个栖息舱，他们必须想出足够安全的处置办法来。 第二十九章 我有办法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是被饿醒的，刚睁开眼，便看到沃特尼正嚼着一根能量棒。 “这是我在车上找到的，估计是玛莎他们出任务的时候留下的，一共四根，可以作为我们今天的食物。“ 庞学林接过能量棒，撕开包装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肚子里有了点食物，庞学林喘了口气，说道：“沃特尼，你想到什么办法没？” 沃特尼摇了摇头道：“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就是打开气闸室，让里面的空气全部溢出，但是这样一来，栖息舱内的那些植物种子以及我们沃肥产生的细菌都要因为寒冷和缺氧而死了，到时候食物不足，我们连一年都挨不过。唉，要是有空气分离设备就好了……“ 庞学林心中忽的一动，问道：“你刚才说什么？空气分离设备？” 沃特尼道：“对，空气分离设备，不过这玩意儿我们又没有。“ 庞学林道：“但我们有大气调节器啊！“ 沃特尼微微一愣，说道：“大气调节器只能调节氧气含量，它最低能将温度降低到90k，使得氧气液化，凝点77k的氮气却能保持气态。可是氢气的凝点只有21k啊，我们根本没办法将氢气分离。” 庞学林哈哈笑道：“我们不需要将氢气分离，我们只要将氧气分离就可以了，只要栖息舱内氧气浓度降低到一定程度，那么不管我们点火也好还是干嘛也好，氢气就不会爆炸，到时候我们可以用一个氧气罐往空中喷射氧气，再用电池和电线制造电火花，使得栖息舱内的氢气可控燃烧，慢慢就可以将这些氢气清除了。” 沃特尼道：“可是氧气含量太低的话，细菌和植物种子还是会死亡呀！“ 庞学林不由得皱起了眉，如果这样还是不行的话，他真没有太好的办法了。 “等等！我有办法让植物种子和细菌保持活性！” 沃特尼道。 “什么办法？” “我们可以将氧气浓度降低到一定程度，大约百分之一就行，然后再将栖息舱内的温度降低到冰点，那个时候，无论是植物种子还是细菌，就会进入类似冬眠的状态，而百分之一的氧气浓度，根本没办法让氢气爆炸，这样一来，我们就不用担心之后没法种植了！” 庞学林眼睛亮了起来，说道：“行，我们就这么干！” 这种办法说起来简单，但是做起来却非常麻烦。 两人冒险返回栖息舱，先是将栖息舱内的气温调整到冰点，然后启动大气调节器来分离氧气，等到栖息舱内的氧气含量降低到百分之一的时候，他们才让大气调节器停止工作。 接着，庞学林和沃特尼找了罐喷射式纯氧，又制作了一个小型电火花发生器，两人整整花费了一天时间，才将栖息舱内的氢气清除干净。 接下来的一个月，庞学林和沃特尼将每天制水量控制在40升以内，剩下的时间便是清理栖息舱内因为制水积攒的氢气。 32个火星日后，两人用了500升的联氨，制造出了整整一吨的蒸馏水。 剩下的一百升联氨作为应急储备。 这一吨水中，他们在水循环系统中添加了200公升的水，其余八百公升水，全部将它们与二十立方米的火星泥土混合。 …… 第35火星日。 对庞学林和马丁·沃特尼而言，今天是一个大日子。 他们将会因为历史上首次在火星上进行农业活动的人类而载入史册。 今天的种植成果也将成为他们未来在火星上赖以生存的根基。 不过在种植前，他们得检查整个栖息舱内部设备的状态。 栖息舱一共有三个气闸门，分别位于生活舱、种植舱和能源舱。 种植舱与能源舱分别有闸门和生活舱相连，三个舱室呈品字形结构排列。 为了防止发生意外事故，庞学林和马丁·沃特尼将加热系统、主电池组、氮氧储存罐、照明系统、计算机系统、水循环系统、空气调节系统等均检查了一遍。 随后，两人将种植舱一侧的气闸门的电控系统彻底关闭，调节成机械控制状态，然后将其封存。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将不再从种植舱这边的气闸门进出。 至于生活舱与种植舱之间的闸门，他们也关闭了电控系统，选择机械手控。 两人约定，任何时候，凡是进出种植舱，均要手动关好舱门。 等所有准备工作完成，两人便开始了正式的种植工作。 沃特尼已经将一颗颗土豆切开，并且在种植舱的土壤内挖好了坑。 庞学林学着沃特尼，将半颗土豆埋入坑内，倒上一勺沃好的肥料，再加一勺清水，然后覆盖上火星土壤。 一百出头的种植面积，两人花了两小时才堪堪搞定。 “庞，我们一定能在火星上活下去的！” 庞学林和沃特尼相视而笑。 …… 从种植舱出来，关好舱门，两人用微波炉热了两包炒饭犒劳自己。 庞学林道：“沃特尼，接下来，我们差不多得考虑如何与地球恢复通讯的事了。” 沃特尼喝了一口多肽蛋白粉泡出来的饮料，皱眉道：“庞，恐怕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前往斯基亚帕雷利，利用提前在提前在那里着陆的为阿瑞斯四号准备的mav（火星升空载具），与地球恢复联系。“ 庞学林摇头道：“3200公里的漫长征程，单单靠漫游车太危险了，我不建议这样做。” 沃特尼耸了耸肩道：“那我们还能有更好的办法吗？” 庞学林笑了笑，慢条斯理地将一勺饭送入嘴里，说道：“办法未必没有。” 沃特尼微微一愣，说道：“什么办法？” 庞学林起身将挂在墙上的一幅地形图摘了下来，在上面打了个x号，说道：“我们现在的位置处于阿西达里亚平原，经纬度为北纬31.2度，西经28.5度。你还记得我们参加阿瑞斯计划前参加过的培训吗？我们在正式登陆火星之前，可是用火星车在火星上进行过大规模无人探索活动的。” 沃特尼看着地图上的x号，眼睛越来越亮：“火星探路者，我知道了，火星探路者号！” 火星探路者是nasa于1996年12月发射的一艘无人探险飞船，1997年7月4日在火星表面着陆，除了着陆舱外，还有一个10.6千克的火星漫游车旅居者号。原计划火星探路者的工作时间为一周道一个月，但实际上工作了三个月之久，收获了大量前所未有的火星情报。 庞学林道：“火星探路者的位置在北纬28.9度，西经29.6度，我们西南方向八百公里处，当初它只是因为没电了才停止工作的，只要我们将它拉回来，就可以利用它来恢复与地球的通信。而且现在都过去这么久了，我想阿瑞斯计划指挥部应该发现我们依旧存活了吧！” 沃特尼点头道：“你说的对，不过八百公里的距离，往返一千六百公里，我们的漫游车满电状态最多可以行使三到四小时，如果按时速三十公里算，一次充电能行驶一百公里，问题是，漫游车的电力还需要维持车内温度，那么一次充电，最多走只能走五十公里。而且这段路程走完后，我们还得花上三四个小时才能充满电。一天最多走一百公里，也就是说我们的漫游车想要带回火星探路者，至少要花费十六天时间。此外，我们还得携带足够的液氧，二氧化碳过滤器等设备，还得有充足的食物保证……“ 庞学林笑道：“我有个办法，可以让路上消耗的资源减半。” 沃特尼疑惑道：“什么办法？” 庞学林道：“你还记得mav里的放射性同位素热电池吗？（rtg）” 沃特尼微微一愣，道：“那玩意儿不是被刘易斯指挥官下令埋了吗？” 放射性同位素热电池（rtg）是mav里的设备。 mav作为火星升空载具，是宇航员们返航的唯一装备。 它会在宇航员登陆火星前几年便在预定位置软着陆，然后等待宇航员们的到来，等他们需要返航的时候，再搭乘mav离开火星，与赫尔墨斯号飞船对接。 为了保证mav在无人状态下保证状态可靠，能适时进行系统自检，于是科学家们便在太阳能电池的基础上，配套给它安装了放射性同位素热电池。 这个放射性同位素热电池（rtg）里面包含了2.6千克的钚238，这玩意儿非常不稳定，能无时不刻地进行衰变释放辐射与能量，它大约可以产生1500瓦的热能和100瓦的电能。 庞学林道：“我们可以把它挖出来，放在漫游车内，用它来加热漫游车内的空气，这样一来，漫游车就不用额外消耗电力用来保温了。” “这个办法不错！”沃特尼拍手道：“这样的话，我们只要花费八天时间就可以将火星探路者带回来了！而且日后前往斯基亚帕雷利撞击坑，也可以帮助我们节省大量的时间。” 庞学林道：“确实如此，不过这次你不用去，我开车过去就行了，一方面种植舱需要你盯着，这是我们在火星生存的根本，千万不能出问题，另一方面，只有我一个人的话，二氧化碳吸收器以及液氧的消耗量都可以减半，我们现在必须节省资源。” 沃特尼只犹豫了不到一秒钟，就接受了庞学林的说法。 “行，那我们明天去把rtg挖出来，再对漫游车做一下测试，然后再出发。” “好！” 庞学林点头道。 第三十章 全球焦点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和沃特尼便执行了一趟eva任务，驾驶漫游车前往四公里外的放射性同位素热电池（rtg）埋放地。 鉴于这种电池的危险性，阿瑞斯三号任务组指挥官刘易斯上校在他们刚降落的时候，便派人将rtg从火星升空载具（mav）上拆卸下来，埋到了栖息舱正南四公里外的一个小山丘顶上，还让人插了一面绿旗，警告任务组成员不要靠近。 那次大规模沙尘暴过后，绿旗被吹得不知所踪，但小丘一眼就能看到，庞学林和沃特尼很容易便找到了埋放有rtg的地方。 两人用铲子将沙土挖开，露出rtg圆柱状的金属壳体，壳体外侧布满了散热槽，即使隔着太空服，两人依然能感觉到这钚238衰变传出的辐射热量。 rtg的周围用热电元件包覆，电池中心钚238发射高能量的α射线，利用热电偶的原理在不同的金属中产生电位差，从而发电。 它的优点是工作时间长，而且不受外界温度、压力等环境变化。 只是效率颇低，目前能量利用率只有10%～20%，大部分热能被浪费掉。 庞学林和沃特尼正好可以用它作为漫游车的加热器。 沃特尼心中有些发毛：“庞，这玩意儿放车里会不会太危险了？” 庞学林道：“放心吧，正常情况下辐射屏蔽层几十年都不会损坏，够我们在火星用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两人小心翼翼地将rtg搬入车内，庞学林关闭了车载空调系统，但车内温度并没有下降，反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上升，只过了不到十分钟，就上升到了37摄氏度。 “不行，这玩意儿太热了，穿着宇航服我会被闷死的。” 沃特尼摘下头盔，又脱了宇航服，只剩下一身t恤短裤，但依旧热的直冒汗。 庞学林也差不多，他说道：“忍一下，我们先回栖息舱，到时候把漫游车的保温层拆下来，应该就会好很多了。“ 返回营地，两人开始了漫游车改造工程。 漫游车的车厢实际上是一个大型耐压舱，外壳是一层高强度的碳纤维材料，中间填充保温泡沫，最里面是一层绝缘塑料。 庞学林和沃特尼首先将绝缘塑料拆卸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移除保温泡沫材料。 当然，他们并没有一次性全部移除，而是一小块一小块地移除，直至在车内放有rtg后，温度降到25摄氏度左右才作罢。 接下来，他们又花了三个火星日，对漫游车进行改造，首先在车顶加装六块太阳能电池，这样可以在车辆行驶过程中提供一部分电力。 另外庞学林在车内也携带了八块太阳能电池，可以在修整的时候将这些电池拿出去充电。 其次，在漫游车内加装液氧罐，这台漫游车的自持力最高限度可以让三个人使用两天，一个人的话勉强可以使用六天。 因此，庞学林额外携带了一个25升的液氧罐。 液氧的密度大概是标准大气压下气态氧的一千倍，25升的液氧罐，相当于25000升氧气，一个人每天的耗氧量在588升左右，因此氧气含量绰绰有余。 真正限制庞学林这趟任务时间的是二氧化碳过滤器以及食物，漫游车内没有氧合机，同样需要二氧化碳过滤器来吸收庞学林呼出的二氧化碳。 为了保证任务的冗余度，庞学林带上了足足五百小时的二氧化碳过滤器以及足够20天的食物。 至于饮用水，庞学林只带了五升，只要电力不中断，车载水循环系统就能解决保持足够的淡水供应。 第40火星日。 庞学林告别沃达尼，驾驶着漫游车开启了火星旅程。 庞学林不知道的是，他和沃达尼的一举一动，都通过火星卫星，传到了8000公里外的地球。（地火距离0.55~4亿公里） …… 地球。 “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欢迎收看今晚的《东方时空》，我是主持人白雪松。今天，我们将目光再度转向因为失误被遗落在火星上的我国宇航员庞学林和美国宇航员沃特尼，过去几天，两人又进行了数次eva活动，他们的目的是什么？阿瑞斯计划联合指挥部的营救计划进展到了哪一步？阿瑞斯三号任务的失败又将会对阿瑞斯四号任务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赫尔墨斯号飞船内的阿瑞斯三号任务组成员们知道他们的两位队友还活着之后，又有什么感想？下面我们将就这几个问题请教一下阿瑞斯计划联合指挥部中方总指挥田牧博士。“ “田牧博士，你好，欢迎来到今晚的《东方时空》。” “主持人好，观众朋友们晚上好。” 白雪松道：“田牧博士，过去一周，庞学林和沃特尼这两位英雄宇航员成了全球关注的焦点，特别是在中美两国对这两位航天英雄都举行了隆重的国葬后，两位英雄的突然死而复生，引发了巨大的轰动，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两位航天英雄已经成为了太阳系中最受关注的两位人类。我想请问一下阿瑞斯计划指挥部对这一事件是一个什么态度，会有人站出来为这一事件承担责任吗？“ 田牧道：“主持人，首先我要纠正一个细节，这一事件并非是一个失误，而是源于意外事件，火星爆发大规模沙城暴时，阿瑞斯三号任务组面临巨大危险，指挥部下达撤离指令是正确的，只是谁也没想到卫星通讯天线会突然脱落，砸中了我们两位宇航员，当时的生命监测系统显示两位宇航员已经死亡。基于火星任务相关原则，阿瑞斯三号任务组的成员放弃了两位宇航员的遗体无可厚非。当然，这一系列意外事件造成的结果也不是我们想看到的。“ 白雪松点头道：“田牧博士，那我想问一下，目前阿瑞斯计划联合指挥部与两位宇航员联系上了吗？营救计划进展到哪一步了？” 田牧道：“因为卫星天线脱落，我们暂时没办法和这两位宇航员取得联系，不过我们已经调动了火星上空超过二十颗卫星，对阿西达利亚平原上的栖息舱进行拍摄，基本上可以保证三到五分钟就获得一批全新的图像。目前营救计划还在紧锣密鼓地制定之中，国际宇航联合会已经取得一致共识，将会不惜一切代价营救我们的宇航员。而且我相信，庞学林和沃特尼同样在尽全力自救，过去几天的卫星照片显示，他们正在对漫游车进行改造，我们怀疑他们将要前往三千二百公里外的斯基亚帕雷利撞击坑，通过位于那里的为阿瑞斯四号准备的mav与地球取得联系。” 白雪松道：“三千二百公里的旅程，那肯定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大冒险。“ 田牧道：“其实我们指挥部是不太赞成两位宇航员进行这样的冒险旅程的，我们更希望他们待在原地等候救援。但是在目前的情势下，他们做出这样的选择也可以理解。” 白雪松道：“希望我们两位航天英雄能平安抵达。最后，我想请问一下赫尔墨斯号的船员们知道他们队友还活着的消息后，是什么表现呢？“ 田牧沉吟了片刻，说道：“为了保证阿瑞斯三号任务组在返航过程中的安全，我们暂时没有向他们公开两位队友还活着的消息……” 白雪松微微一愣，刚想接话。 这时，田牧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田牧掏出手机看了眼，随即朝导播做了个手势，导播立马将画面切换到白雪松身上，白雪松心领神会，从田牧嘴里接过话头：“我想不管是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还是阿瑞斯计划的全体成员，都期望两位宇航员能平安归来，我们也相信我们的航天专家有足够的能力，将这两位宇航员从火星上带回来。下面我们插播一段广告，稍后再见……” 田牧则趁机走出演播室，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位于阿瑞斯计划中国指挥中心下属刘雯红的声音：“头，漫游车出动了，但奇怪的是，漫游车并不是朝东南方向的斯基亚帕雷利撞击坑行驶，而是走向了西南方向，而且出发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初步判断应该是庞学林，沃特尼应该留在了栖息舱内。“ 一周前，正是负责火星卫星照片研读的刘雯红发现了营地的异常，才让所有人都意识到这两位宇航员都还活着。 田牧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说道：“专家组有什么判断吗？nasa那边有什么新消息没？” 刘雯红道：“还在讨论中，nasa也在做进一步判断。” “行，那你保持跟进，我做完节目……” 田牧还没说完，刘雯红随即打断了他：“等等，头，nasa那边传来了最新消息，漫游车的行驶方向，对准了四十年前美国火星探路者号探测器降落的区域，距离栖息舱大约……大约八百公里，我的天，nasa怀疑庞学林和沃特尼想利用四十年前的那艘探测器，与指挥部重新建立联系。目前nasa正在紧急查找火星探路者的相关档案，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太好了，记得保持信息同步，我马上回来！” 田牧握了握拳，兴奋道！ 第三十一章 火星漫游者号 庞学林穿着eva宇航服，站在一座小山丘的顶峰。 现在是正午时分，火星的天空呈现出一种朦朦胧胧的黄褐色，火星表面赤铁矿较多，颜色偏红，这种光线反射到大气中，再加上火星大气层中又有不少尘埃颗粒，所以火星天空看起来就有点接近于地球上沙尘暴的颜色。 但是到了早晨或者傍晚时分，火星大气又会变成红色或者粉红色。这是因为火星大气层中更容易接受波长较长的红外光，而且又有大气中的颗粒物和火星表面的反射，所以会呈现这样的颜色。 漫游车停在山脚下充着电，庞学林一时兴起，便爬上了这座小山丘，欣赏这颗红色星球的美景。 极目远眺，可以看到一座座呈现各种优美流线型的小山丘坐落于荒漠之中，这些山丘大多地势平缓，造型优美，这是亿万年亘古的风沙作用的结果。 进入《火星救援》世界一个多月，庞学林第一次有闲心欣赏这个荒凉孤寂的外星世界。 这几天，庞学林每天天亮出发，洗漱吃饭，检测车内的空气成分，检查氧气罐和更换二氧化碳过滤器，然后再开上三小时左右，找个地方停车，进行一次eva，将车厢里的太阳能电池板取出来，与车顶的太阳能电池板一起给漫游车充电。 充上大约四个小时，他再来一次eva，收起电池板，接下来一直开到天黑，找个地方停车休息。 长途旅行的生活枯燥而富有规律。 在山丘顶部待了将近半小时，庞学林便有些无趣地返回了狭**仄的漫游车。 漫游车内部空间不算大，食物，设备占据了大量的空间，勉强给庞学林留下一张可以躺人的小床。 rtg提供的热量非常给力，可以让漫游车基本保持25~30度的恒温状态。 脱下笨重的eva宇航服，庞学林便可以穿着t恤大裤衩，裹着毛毯在里面睡觉。 这种类似地球上卡车司机的生活并不舒坦，最麻烦的就是怎么处理排泄物的问题。 漫游车内有厕所，但这种厕所只有污水箱，作为应急用，而且并不和车内的水循环系统相连。 于是庞学林只能分开处理大小便问题，大号比较简单，可以在厕所内解决，小号他专门准备了一个瓶子，解决完之后将尿液倒入水循环系统，然后…… 算了，不说了，作者君都觉得恶心。 才离开了栖息舱三天，庞学林就有些怀念栖息舱的生活了。 三天时间，庞学林穿越了阿西达利亚平原，进入了丘陵地带，但距离目的地至少还有一到两天的行程，按照地图显示，庞学林穿越丘陵之后，还得穿越克里斯平原，进入阿瑞斯谷。 那是一处冲击河床的三角洲区域，也是火星探路者号的着陆区。 但想要顺利找到火星探路者号的位置，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栖息舱的导航信标只有四十公里，电脑上虽然有比较完善的地形图，但想要依靠地标导航，庞学林却发现自己太想当然了。 因为图上出现的地标，他压根找不到。 指南针什么更加没有意义，因为火星上压根就没有磁场。 不过庞学林有他的办法，每天西升东落两次的弗波斯（火卫一），是他的最佳伙伴。 虽然没办法利用弗波斯进行精准导航，但是可以测量大概的方位。 这也是他一路能顺利进入克里斯平原的原因。 但进入克里斯平原后，庞学林便发现麻烦来了。 这片大沙漠极目远眺，四处都是一片昏黄的平坦陆地，压根没有什么参照物。 开出去十几公里二十公里，就仿佛跟呆在原地一样。 庞学林参照弗波斯有些忐忑地在克里斯平原开了一天，始终没有出现预想中的阿瑞斯谷。 庞学林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开错方向了，一直到第五天上午，庞学林才感觉到自己时来运转了。 因为他找到了一个极佳的参照物——哈默尔因撞击坑。 这个以吹笛手童话里小镇命名的撞击坑，直径达十公里，坐标为北纬20.2度，西经32.8度。 于是庞学林知道，自己距离火星探路者号不远了。 第五天下午，庞学林驾驶着漫游车终于穿越克里斯平原，进入了阿瑞斯谷。 道路开始变得崎岖起来，路面上不时出现一些大小不一的石块，幸运的是，漫游车的底盘足够高，越野性能相当不错。 当天晚上，庞学林将漫游车停在了一处巨石附近作为自己的营地，非常踏实地睡了一觉。 第六天一早，庞学林便养足精神，开始在阿瑞斯谷内慢慢寻找起来。 经过一天的搜寻，庞学林终于找到了他想找的地标——双峰。 双峰是火星探路者号拍下的一张非常著名的照片，由两座靠得非常近的山丘组成，而火星探路者号的…着陆点，正是在双峰以西一公里处。 庞学林驱车一路前进，最终在双峰西侧不远处，发现了被气囊紧紧包裹，一半被埋入沙土的火星探路者号。 “终于找到你们了！” 庞学林不由得松了口气。 出发前，他和沃特尼有过约定，最多在阿瑞斯谷搜寻一周时间，如果实在找不到火星探路者号，便要立即返回。 如今，他只花费了两天时间便找到目标，算是极为顺利了。 火星探路者号是一个由气囊包裹的四面体，在飞临火星一定距离时，“火星探路者”飞船就开始巡航，做释放降落伞的准备。在火星上空5到11公里高度，携带气袋的巨大降落伞张开，然后急速飘然而下。300米高度时，飞袋自动充气，膨胀起来……最后脱离降落伞，弹跳着陆火星上，着陆完成后，气囊就会放气，将里面的火星探路者号暴露出来。 火星探路者号由登陆舱和旅居者号火星车组成，登陆舱不可移动，旅居者号火星车可以以每分钟2英尺的龟速漫游，用来探测火星上的岩石成分。他是人类历史上第一台火星车，在人类探测火星的过程中，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庞学林在登陆舱三十米外找到了已经停摆近四十年的旅居者号火星车。 不过最为重要的通讯设备，还是在登陆舱内。登陆舱太过庞大，庞学林压根搬不走，他只需要将通讯系统和旅居者号火星车搬走就行。 为什么要带上旅居者的号火星车呢？原因很简单，地球上的人想要与火星探路者联系，只能发送一条条固定指令，比如让火星车前后左右移动，这种固定指令对庞学林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他需要将这种指令转化为可以理解的文字，于是拥有可转动摄像头的火星车，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到时候他只要制作出相应的字母表，再利用火星车可转动的摄像头，就可以与阿瑞斯计划指挥部进行对话了。 一切都很顺利。 庞学林用铰链将漫游车与登陆舱绑起来，然后驱动漫游车，将登陆舱从沙子底下拉了出来。 接着，他用车内携带的各种工具，将登陆舱的主系统与最重的软着陆系统分开。 最后，他将十公斤重的旅居者号火星车丢进漫游车内。重量将近一百公斤的登陆舱主系统，则被他放在了漫游车的车斗上。 庞学林很庆幸火星的重力加速度只有地球的一半，否则他根本干不了这活。 第三十二章 绿芽与希望 找到火星探路者号，只是恢复通讯计划的第一步。 但回程之路，却比庞学林想象得艰难。 他花了整整七个火星日时间才返回栖息舱，比去程加搜寻火星探路者号还多了一个火星日。 原本正常情况下是不需要费这么久时间的，因为庞学林可以顺着车辙印原路返回，而不用花费大量的时间去计算导路线。 但回程的第三天，也就是他出发后的第九天，庞学林遭遇了一场大规模的沙尘暴。 漫天的扬沙遮天蔽日，将车辙的痕迹掩盖得一干二净，也遮挡了阳光，甚至连为太阳能电池充电都成了问题。 庞学林只能窝在漫游车内部，通过rtg维持漫游车的电力供应。 沙尘暴持续了整整两天才渐渐散去，庞学林吃喝拉撒都在车内，差点崩溃了。 直到两天后的清晨，一缕阳光划破天空，庞学林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 这个时候，庞学林距离栖息舱已经只剩下不到两百公里了。 剩下的工作很简单。 没有了车辙印，庞学林借助弗波斯重新定位，只要他确定好大概方向，将自己的漫游车开到栖息舱四十公里范围内，就能找到栖息舱传来的导航信标。 第59个火星日。 中午，白色圆顶的栖息舱渐渐出现在了庞学林的视线内，这次原计划持续八个火星日，最终持续了十三个火星日的漫长旅途终于画上了句号。 在进入栖息舱半径二十公里范围内的时候，庞学林便通过车载无线电系统联系上了沃特尼。 原本为庞学林担心不已的沃特尼，专门穿上了eva宇航服出门迎接。 十三天没见，两人再次见面，却并没有多言，只是默默握了下手，拥抱了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后，两人开始干活。 报废的二氧化碳过滤器丢到一边，太阳能电池板重新展开，与栖息舱的能源系统相连，车载污水箱里的东西也搬入栖息舱，为制作下一批生物肥料做准备，旅居者号漫游车搬入栖息舱，但登陆舱体积太大，放不进去，两人只能继续将这玩意留在外面。 至于rtg，这玩意内部的放射性物质如果泄露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两人将它放回原来埋它的那个坑，等下次需要的时候挖出来继续用。 回到栖息舱，沃特尼并没有第一时间问火星探路者的事，而是笑道：“庞，我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 庞学林微微一愣。 “跟我来！” 沃特尼打开生活舱与种植舱之间的闸门，然后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庞学林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朝种植舱走去。 进入种植舱，庞学林随即闻到了一股久违的土壤的气息，和一开始他们施加生物肥料的时候不一样，经过了十来天，种植舱内的土壤已经隐隐呈现出与地球土壤相似的暗褐色，舱内的湿度也要比外面的生活舱大上不少。 但最吸引庞学林目光的，却是掩映在土壤中的那一抹绿色。 而且不止一茬，整个种植舱，超过一百平米的土地上，长满了一棵棵小绿芽。 小绿芽星星点点，在褐色的土地上，仿佛是一缕希望之光，冲破了庞学林心中覆盖多日的阴霾。 庞学林慢慢蹲下身去，轻轻用手拂过刚刚破土而出的嫩芽，有些不敢置信，又有些惊喜，语气不由自主地哽咽起来： “沃特尼，我们，这是成功了？” 自从进入火星救援世界之后，庞学林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平静，但死亡的阴影始终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直到看到这一棵棵的绿芽，他才算真正有了生存下去的希望。 沃特尼完全可以理解庞学林的心情，事实上看到第一茬绿芽的时候，他压根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表现比起庞学林更为不堪。 沃特尼道：“庞，我想我们接下来可以不用为食物而担忧了，至少短时间内不用！”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我们一定……一定可以生存下去。” “对，我们一定能活下去。” …… 两人很快便平复了情绪。 庞学林找到了火星探路者号，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可以轻松与地球通讯了。 首先，他们得把这套四十年前降落于火星之上的老古董修复。 第二天一早，经过一晚上的修整，两人正式开始工作。 “一般情况下，这种无人探测器停止工作的原因，基本上都是因为太阳能电池板上覆盖的尘土越来越厚，冬天气温下降，日照时间缩短，导致电力供应不足。等到电池的电力下降到某个临界点一下，探测器的供热系统也会挂掉，紧接着，电子元件也会因为温度太低而无法运行，控制系统也会挂掉，就算太阳能电池板还能提供微弱的电力支持，但缺少了电子元件下达重启命令，系统无法重启，时间一长，电池系统也会失去储存电力的能力。“ 沃特尼除了是一位植物学家外，还兼职机械和电气工程师，修复火星探路者号的任务自然交到了他的手上，庞学林只是在一旁打打下手。 幸运的是，火星大气寒冷稀薄，气体密度仅为地球百分之一，氧气和水蒸气的含量更是微乎其微，这使得火星探路者号的外观基本保持完整。 庞学林和沃特尼首先在栖息舱内检查了一番旅居者号无人车，发现无人车除了电池彻底损坏外，其余部件完好无损，只要重新接入电源，便能重启工作。 不过外面的登陆舱就没那么简单了。 沃特尼穿着eva宇航服，围着登陆舱转了一圈，然后撬开电池舱，将里面的银锌蓄电池取出，说道：“这玩意儿没用了，我们得给它更换电源，另外，还有一个问题恐怕比较麻烦。” “什么问题？” 沃特尼道：“现在正是火星的冬季，阿西达利亚平原最高气温也就零下55度，登陆舱的电子元器件只有在零下40度以上才能启动。我们得想办法给登陆舱加热，可是登陆舱太大了，根本过不了气闸室。” 庞学林皱了皱眉，说道：“要不我们把rtg重新挖出来，放在登陆舱边缘给它加热怎么样？” 沃特尼摇头道：“恐怕不行，登陆舱太大了，rtg是自然散热，功率才1600瓦，这种气温条件下，想要让登陆舱内部每一个电子元件温度均回升到零下40度以上，恐怕有点难。” “那怎么办？” 庞学林皱起了眉，努力回忆电影中的场面，可电影里，好像并没有解释沃特尼如何处理这个问题的镜头。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个eva过后，两人依旧没什么办法，只好先返回栖息舱，吃完午饭再说。 吃完午饭，庞学林躺在床上休息，刚闭上眼睛没两分钟，庞学林突然睁开双眼，拍了一下床垫道：“沃特尼，我想到办法了。” “什么办法？” 沃特尼微微一愣。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我记得mdv（火星降落载具）的降落伞我们只用了三个副伞中的一个，连主伞都没用吧，其实很简单，我们只要在栖息舱外搭建一个小帐篷，然后将rtg和登陆舱放在一起，只要帐篷密封起来，里面的空气没办法和外界流通，那么伴随温室效应，帐篷内温度回升到零下40度以上一点问题都没有，到时候只要给登陆舱接通电源，登陆舱系统重启，不就可以利用自身的加热系统保持温度了吗？” “庞，你真是个天才！” 沃特尼眼睛亮了起来，一下子就认可了庞学林的办法。 下午的时候，两人进行第二eva，庞学林又把rtg搬了回来，沃特尼则继续裁剪mdv的副伞，然后在栖息舱庞，搭建起了一个小帐篷。 接着，两人合力将rtg和登陆舱搬到帐篷里面。 rtg很给力，只用了不到一小时，帐篷内的温度便上升到了零下30度。 随后，沃特尼出马重新为登陆舱以及旅居者号无人车接通电源。 剩下的工作就和他们无关了。 只要登陆舱恢复工作，它就会主动恢复与地球的联络。 jpl（喷气推进实验室，nasa下属机构，主要负责为nasa开发和管理无人空间探测任务）自然不可能蹲点这台已经消失了四十年的五人探测器的信号，但地球上专门为阿瑞斯计划打造的新一代深空测控网络肯定能接收到火星探路者的信号。 到时候他们自然会通知jpl，只要jpl回馈信号，登陆舱的就会根据地球的相对位置自动调整信号增益天线的位置。 因此，庞学林和沃特尼只要根据登陆舱的增益天线变化就可以判断是否与地球联系上了。 “好了，今天就这样吧，能不能与地球恢复联络，只能等接下来登陆舱的反应了。” 完成所有工作后，庞学林和沃特尼返回了栖息舱。 …… 探路者号日志：solo 系统序列初始化已完成…… 时间00:00:00…… 失去电力已被侦测，时间/日期未知…… 装载操作系统…… vxware操作系统（c）windriver系统开始硬件自检： 内部温度：零下34摄氏度 外部温度：无效 电池：满 高增益：ok 低增益：ok 风传感：无效 气象传感：无效 大气结构仪：无效 成像仪：ok 漫游车坡道：无效 太阳能电池a：无效 太阳能电池b：无效 太阳能电池c：无效 硬件检查完毕…… 无线电状态： 侦听遥测信号…… 侦听遥测信号…… 侦听遥测信号…… 信号获得…… 第三十三章 恢复通讯 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帕萨迪纳市。 这座总人口只有十三万人的小镇，因为坐落于此的加州理工学院和喷气推进实验室（jpl）而闻名于世。 jpl虽然是nasa下属的研究机构，但行政上却隶属加州理工学院，由二十世纪最伟大的航天工程学家西奥多·冯·卡门于1936年亲手创建，中国著名科学家钱伟长、钱学森、郭永怀都是他的亲传弟子。 此时，田牧在nasa阿瑞斯计划总监文卡特的陪同下，步入一座由仓库临时改建的火星探路者号临时指控中心。 指挥中心很简陋，两排长桌，上面摆了二十来台电脑，各种布线零乱地散落在地上。 桌上到处都是烟头以及已经喝空的咖啡杯，里面的工作人员一个个头发蓬乱，眼睛布满血丝。 负责该项目的jpl实验室主任布鲁斯在介绍道：“我们组建了一支超过三十人工程师团队，按照当年的技术资料，花了半个月的时间重写系统软件，并且用这些废旧的组件重新搭建了一套火星探路者号的地面指挥控制系统，将其与地球深空测控网络相连，接下来我们只能等待了，看庞和沃特尼能不能将火星探路者号的通信系统修复，只要火星探路者号启动，我们就能第一时间接收到它的回馈信号！“ 田牧和文卡特频频点头。 一旁被特许进入jpln与央视联合摄制团队则将镜头对准现场的工作人员。 过去半个月，庞学林驾驶漫游车进行的那场冒险旅程，成了全球关注的焦点。 每天，阿瑞斯计划指挥部都会放出由火星卫星拍摄的照片，然后各大媒体根据这些素材邀请一些专家学者过来解读，告诉公众庞学林准备做什么，他的下一步动向将会是怎样。 前几天火星上爆发的那场沙尘暴，导致卫星根本无法拍摄到漫游车的踪迹。 全球几乎所有人都在为庞学林揪心。 幸好沙尘暴很快过去，庞学林也带着火星探路者号顺利返回栖息舱。 因此，公众对阿瑞斯计划指挥部能否与庞学林和沃特尼重新取得联系极为关注。 这也n与央视团队为何被nasa特许进入jpl拍摄的原因。 正当布鲁斯带着田牧和文卡特介绍情况的时候，现场突然传出一个巨大的欢呼声，紧接着，掌声也跟着响了起来。 “我们……我们收到了火星探路者的信号……确定，确定就是探路者！” 文卡特微微一愣，与田牧对视一眼，率先走了上去。 他们身后的陪同人员也一个个如同看到了羔羊的恶狼，迅速围拢过去。 央视n的摄影团队连忙各就各位，将画面对准第一个出声的工程师。 “伙计，干得漂亮，现在情况怎么样？“ 文卡特一巴掌拍在那名头发蓬乱的工程师肩膀上。 工程师道：“我们的深空测控接收到了火星探路者的信号，刚刚系统自动发送了回传的遥测信号，估计5分钟后能到达火星，一旦接收到该信号，火星探路者号就可以立马开启高增益通讯，所以10分钟后，我们就可以再次收到探路者的回馈了。” “刚刚收到的通讯内容是什么？” 田牧问道。 那工程师一看是一名中国人，不由得有些迟疑。 文卡特道：“这是阿瑞斯项目中方总指挥田牧博士，你可以直接说。” 工程师道：“现在传回的信息都是一些硬件自检的梗概，有很多无效子系统，这些应该是被庞运回探路者号时拆掉了。” “旅居者号火星车呢，能连上吗？” “暂时无法联络，不过探路者号有两套通讯系统，低增益天线负责与旅居者号无人车通讯，高增益天线负责与地球通讯，我们怀疑庞和沃特尼将旅居者号无人车带到了栖息舱内，信号被栖息舱阻隔，所以暂时无法联络……“ 文卡特朝田牧耸了耸肩道：“看来我们还得等了，现在是美国东海岸时间下午三点，阿西达利亚平原应该正处午夜，庞和沃特尼估计还在睡觉，我们等他们醒来再看情况吧！” …… “庞，天线动了，天线动了！” 庞学林迷迷糊糊睁开双眼，便看到沃特尼穿着eva宇航服，对着他大喊道。 庞学林看了下时间，说道：“现在才凌晨五点呢，你这么早就出去看了？” 为了保证宇航员在火星上的时间观念，阿瑞斯计划的专家们专门给他们制定了一套火星时间，一个火星日相当于地球上的24小时39分35秒，一个火星时便相当于一小时一分四十秒，庞学林说的凌晨五点，便是按照火星时计算的。 沃特尼道：“我从昨晚开始就睡不着了，迷迷糊糊到了凌晨，忍不住就起床进行了一趟eva。探路者号的高增益天线动了，说明地球已经知道了我们正在试图联络他们，向火星探路者回馈了信号。这就意味着我们能和地球取得联络，我们能得到救援了！” 庞学林对这种情况早有心理准备，微笑道：“好了，沃特尼，不用太激动，现在地球最多只能给探路者号的登陆舱发送相关指令，其他什么都干不了呢，接下来交给我吧！“ “对，你是我们的通讯专家，自然轮到你出马了！” 沃特尼对庞学林信心十足。 庞学林道：“你先把重新充上电的旅居者号无人车拿到栖息舱舱外，登陆舱动不了，但旅居者号无人车却有摄像头，而且还可以移动，我估计我们栖息舱阻挡了来自登陆舱的低增益信号，只要将旅居者号无人车搬出去，自动开启与登陆舱的联系，地球那边就可以操控旅居者号了。“ 沃特尼微微一愣：“你准备干吗？” 庞学林笑道：“我弄几个硬纸板，我要写点东西问候一下指挥部！” …… 半小时后，刚刚从新闻发布会现场返回指控中心的文卡特见指控中心内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奇怪道：“怎么了？又有什么好消息了？” 田牧笑道：“登陆舱和旅居者号无人车联系上了，我们刚刚下达了开启摄像头的指令！指令需要五分钟后才能到达火星，不过想要真正看到摄像头拍摄到的画面，至少得十分钟以后了。对了，发布会进行的怎么样？“ 文卡特从同事手中接过咖啡，轻轻抿了一口，吐槽道：“这帮记者还能说什么，无非是一套老调重弹，居然还想要庞和沃特尼的照片，说公众特别想知道沃特尼和庞的近况。就算我们启动了旅居者号无人车，能拍到的也不过是他们身着宇航服的影像，而且以那套老古董相机的能力，照片质量能有多高还不知道呢！” 田牧点头道：“记者都这样，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怎么想办法和庞还有沃特尼直接交流，而不是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两人站在一旁聊了会儿天，很快，第一个发现火星探路者回馈信号的jpl工程师提姆叫道：“来了，摄像头开启，有画面了……应该是全景图！” 指控中心的大屏幕上，首先出现了昏黄的火星地表的影像，镜头慢慢上升，漫游车、登陆舱以及栖息舱均出现在镜头中。 随着图像慢慢出现，一张手写的便条由一个金属细棒举在了镜头前。 便条上有一行字：“【是】……你们能看到吗……【否】！“ 雷鸣般的掌声淹没了整个指控中心，所有人欢呼着相互拥抱。 文卡特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说道：“快，提姆，快操控摄像头转向，指向【是】！” “明白！” 提姆迅速下达了指令！ “庞，你说他们能收到我们的信息吗？” 栖息舱前，自从庞学林将便条放在旅居者号无人车的镜头前之后，沃特尼便陷入了惴惴不安中。 庞学林胸有成竹道：“放心吧，你不是将旅居者号无人车都检查了一遍吗？肯定没问题的！等他们反馈信号至少需要十分钟时间，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待就行！” 电影中沃特尼非常顺利地与地球取得了联系，庞学林提前知晓剧情，自然没什么心理负担。 果然，十分钟后，摄像头换换转动起来，将镜头对准了【是】。 “他们收到了！他们收到了！” 沃特尼兴奋道！ 庞学林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地将那块便条撤下来，又重新换了一张。 …… jpl火星探路者号指控中心。 第二幅照片再次缓缓出现在了大荧幕上。 这一次，出现在便条上的字有点多，幸好经过大屏幕放大，勉强能看清楚。 文卡特紧紧地盯着大屏幕，将庞学林的话一字一句念了出来。 “大家好，阿瑞斯计划的指挥官们，很高兴再次和大家取得联系，如果不是还需要你们救援的话，我和沃特尼真想问候你们全家。我和沃特尼现在过得很好，沃特尼是个天才的植物学家，我们还在火星上种上了土豆，食物问题变得不那么急迫。二氧化碳吸收器还有大约2500小时，氧合机和水循环系统状态都还不错，所以我们短时间内不会有生存危机。下面我将向你们介绍一下如何恢复通讯的办法……“ “oh，shit！” 卡片空间有限，这张卡片上只有这么多文字，文卡特和田牧只能等待下一张照片。 几分钟后，第三张照片顺利传回。 “因为26个字母放在无人车周围，每张卡片只能得到13度左右的视角，信息传递不够准确，我将用ascii码来管理字母，每个字母可以用十六进制表达，到时候你们不但可以向我们发送字母和数字，甚至连标点符号也可以发送。不过这只是短时间内的权宜方法，信号传输速率太低，所以我想了个新办法，我需要让栖息舱的二级通讯系统能连上探路者号登陆舱的低增益通讯系统，也就是说，让栖息舱取代旅居者号无人车，这样的话，我们不但可以直接文字通信，还可以传递文件和照片……” …… 第四张照片。 “但我没有旅居者号无人车底层通讯系统的源代码，我需要你们将这玩意儿传递过来，有了这个，我就可以修改栖息舱的通讯系统代码，让探路者号登陆舱认为栖息舱就是旅居者无人车。大概就是这样了。最后，代我向赫尔墨斯号的同事们问好！” 文卡特和田牧面面相觑。 文卡特感叹道：“庞真是个天才，我之前还在思考该怎么与他们建立真正意义上的通信呢，没想到庞直接给出了办法。” 第三十四章 连线 庞学林和沃特尼再次工作起来，他们先是以旅居者号火星车为圆心，在周围画了一个圆，这很简单。 但下一步有点麻烦，因为他们需要将16张写有0~9以及a~f的卡片（十六进制）和一张空白卡（起始点）均匀地摆放在旅居者无人车周围，使得每张卡片过得大约21度的空间，确保摄像头转动不出现歧义。 这种活凭手感摆放比较困难，这时候就需要庞学林展现自己专业知识了。 将十七张卡片均匀摆放在旅居者号无人车周围的圆上，实质上就是一个尺规作一个正十七边形的问题。 这个问题曾经困扰了数学界两千多年，最终被大名鼎鼎的数学小王子高斯解决。 高斯直接给出了尺规作图正多边形的边数的充分条件：即2的非负整数次方乘以任意个（可为0个）不同的费马素数的积。 这个题目庞学林初中的时候爷爷就教他解过，因此轻车熟路。 在沃特尼的帮助下，庞学林花了十几分钟时间用手头的工具将圆十七等分，然后将卡片放在圆的等分点上。 一切准备就绪，等了大概半小时后，摄像头再次转动了起来。 “沃特尼，你记录，我翻译！” “好！” 很快，庞学林和沃特尼便将字符串转化为了相应的信息。 “问题已知悉，两天内给答复。祝安！” 很简练的答复，却让庞学林和沃特尼相视而笑，击掌庆祝。 …… jpl火星探路者号指控中心。 文卡特在这个临时用仓库改建的指控中心内，给自己按了一张办公桌，田牧就坐在他对面。 自从通过火星探路者号登陆舱联系上庞学林和沃特尼之后，这两天，文卡特和田牧几乎就把家按在了这里，随时等待火星上传来的消息。 除了实在困得受不了到旁边的休息室小憩一番，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在现场盯着。 虽然现有条件下，和庞学林、沃特尼的通讯还比较低效，但这两天，他们还是基本知道了庞学林和沃特尼的情况。 比如，沙尘暴发生后，他们被吹落的碟状卫星天线撞晕后，是如何活下来的。 比如，他们如何利用mdv（火星降落载具）的残留联氨制水，然后将火星土壤改造一番后种植土豆等等。 期间经历的各种困难即使庞学林没有明说，在座的所有人也都可以想象得出来。 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他们没办法将火星车搬到种植舱去拍摄已经出苗的土豆（栖息舱屏蔽信号），否则单单凭这张照片，就可以赢得今年的普利策奖了。 即便如此，庞学林和沃特尼在火星上种植土豆的消息传出后，也火遍了全球各大媒体。 这是历史上人类第一次在外星球进行真正意义上的农业活动，庞学林和沃特尼因为这一举动而载入史册。 咚咚咚……咚咚咚…… 趴在办公桌上小憩的文卡特被敲桌子的声音吵醒，便看到布鲁斯领着一个体型纤瘦，脸色有些苍白的男人来到了办公桌前。 布鲁斯道：“卡普，不好意思打搅了，这是我们软件工程部的杰克·特里夫，他搞定了旅居者号无人车的通讯系统的源代码！” “特里夫，辛苦了！” 文卡特闻言一愣，连忙起身和特里夫握了下手，然后一口将杯中剩下的咖啡喝完，揉了揉太阳穴道：“布鲁斯，那现在尽快安排，把代码传给庞！” 特里夫道：“卡普博士，我确实搞定了旅居者号无人车的源码，但这里面存在问题。” “什么问题？” 文卡特微微一愣。 特里夫道：“旅居者号无人车的通讯系统源码虽然不大，但也有三兆，我们现在平均每四秒才能给庞他们传输一个字节，就算不眠不休，也至少需要整整半年时间才能把全部文件传过去，这个方案明显不可行！” 文卡特微微一愣，不由得皱起了眉，沉思了片刻，他扭头对布鲁斯道：“去把田给我找来！” 很快，在休息室才睡了不到一小时的田牧便哈欠连天地出现在了文卡特面前。 文卡特向田牧重复了一遍当前面临的困境，问道：“田，你有什么其他办法吗？” 田牧皱了皱眉，说道：“卡普，办法是庞提出来的，我们听一听庞的意见吧，他是我们最出色的数学家和通讯专家，说不定他有办法解决！” “唔……也行！” 文卡特杵着下巴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 …… 火星，阿西达利亚平原。 栖息舱前，将jpl指控中心传来的十六进制信息翻译成文字后，沃特尼和庞学林不由得面面相觑。 沃特尼眉头微皱，问道：“庞，你有什么办法吗？” 庞学林皱眉道：“这个问题我得好好想想，告诉他们，给我一点时间，我回栖息舱查一下通信系统的一些资料！“ 说着，庞学林提前返回栖息舱。 沃特尼则用用大号铅笔在硬纸板上写下庞学林的回复，放在了旅居者号的镜头前。 随后，他也结束此次eva任务。 刚进入栖息舱，沃特尼便看到庞学林正在栖息舱的计算机前，似乎在查找什么。 沃特尼好奇道：“庞，你在干嘛？” 庞学林道：“我看一下栖息舱通讯系统的源码。” 现实中这种活庞学林可干不来，不过进入系统位面后，系统会给他灌输相应的知识，但这些记忆就仿佛是一本书，只有庞学林需要的时候才可以翻开，平时压根不显现。 因此在火星救援世界，庞学林真的是通信专家。 唯一有点可惜的是，这些记忆在离开该位面后就会被系统给剔除了，比如在三体世界，庞学林在降临派内同样是通信专家，但是离开之后，他关于通信方面的知识就被系统删得一干二净。 看了一会儿，庞学林坐在椅子上埋头沉思。 “火星探路者号登陆舱有两套通信系统，低增益那套与旅居者号联系，高增益那套可以联系地球。登陆舱号想要识别出登陆舱号信号，那么旅居者号发出的信号中，肯定会有一段特殊的字节序列，如果字节序列不匹配，登陆舱就会无视。这就说明，旅居者号通信系统的源代码中，肯定是有一段程序是用来编码相应的字节序列的。假如我黑入栖息舱的二级通信系统，在系统检查合法性之前，抢先将解析后的字节序列写进日志，将其伪装成旅居者号无人车，不就可以骗过登陆舱了吗？！而且这种字节序列不会太长，最多也就十几二十行，完全可以通过现在的通信体系传递过来，对，就是这样！“ 庞学林眼睛一亮，打了个响指道：“沃特尼，我有办法了！” “这么快？” 沃特尼微微一愣，这才半小时不到吧，困扰jpl的难题就被庞学林给解决了？ 庞学林很快在硬纸板上写下了自己的解决方案，又执行了一趟eva任务，将其传回地球。 “亲爱卡普博士和田牧博士，我需要你们提供旅居者号无人车的通信序列号编码以及栖息舱主系统的控制权限，我相信你们肯定备份了一套应急情况下如何黑入栖息舱主系统预案，到时候我只要在系统检查合法性前将通信序列编号写入栖息舱通信系统的日志，就可以完美解决问题！” jpl火星探路者号指控中心。 文卡特和田牧看着大屏幕上庞学林传回的信息，不由得面面相觑。 文卡特将目光转向身旁的杰克·特里夫，问道：“特里夫，这个办法可行吗？” 特里夫的眼睛闪闪发光，拍了下脑袋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庞的方案很棒，旅居者号无人车通信序列编码大概只有二十条指令，我们只要将这二十条指令发给庞，再告诉庞如何黑入栖息舱控制系统就可以了！“ 文卡特和田牧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肯定的目光。 文卡特拍了拍手道：“那好，就这么干！伙计们，开工了！” 通信序列编码虽然只有二十行，但发送过来也花了很长的时间，此外，文卡特他们还将如何黑入栖息舱通信系统的办法也同步发送给了庞学林和沃特尼。 “在栖息舱控制系统中运行hexedit，打开位于这个目录下的文件/usr/lib/haborgm.so，往下拖，直到屏幕左侧的编号为2aae5，将此处的字节换成jpl发送过来的141个字节序列！” 这些信息看起来并不长，但庞学林和沃特尼整整花了两个eva时间。 一直到火星时间晚上十点半，天空中繁星点点，两人才结束漫长的工作。 将所有十六进制信息翻译过来后，庞学林便打开栖息舱的控制系统，按照jpl给出的方法黑入系统，然后将序列号写入栖息舱通信系统的日志内。 所有工作搞定，沃特尼又执行了一趟eva任务，将旅居者号火星车搬入栖息舱，然后将其彻底关闭。 接着，庞学林打开栖息舱通信系统。 电脑屏幕上开始出现一行行信息。 系统正在初始化…… 初始化完成…… 侦测无线电信号…… 侦测无线电信号…… 侦测无线电信号…… 信号获得…… 信号已连接！ …… jpl指控中心。 “栖息舱通信系统上线了！” “上帝啊，我们终于可以轻松和他们打字说话了！” “每次看他们传回一大堆信息，我们却要一个字节一个字节地输入，就郁闷的要死！” 指控中心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所有人都欢呼着相互拥抱！ 文卡特和田牧紧紧地握了握手，相互拍了拍肩膀。 “好了，伙计们，做了这么多天的哑巴，轮到我们开工了！” 很快，文卡特抢到一台电脑前，输入道：“庞，沃特尼，你们好，我是文卡特·卡普，nasa阿瑞斯项目主管。从第39火星日我们就注意到你们，现在你们是全球媒体的焦点，你们干得漂亮，不管是找回探路者号还是在火星上种植土豆，总之，我们以你们为荣。阿瑞斯计划指挥部正在想办法营救你们，我们的专家计划改装阿瑞斯4号的mdv，使其具备一定的近地飞行能力，这样的话，等到阿瑞斯4着陆的时候，他们将首先在阿西达利亚平原着陆，然后带上你们飞往斯基亚帕雷利撞击坑。我们还在整合各方资源执行一个补给任务，好让你们能撑到阿瑞斯4的到来。” 看着屏幕上出现的信息，沃特尼眼圈竟然微微发红。 庞学林微笑着起身，说道：“沃特尼，你来吧！” 沃特尼微微一愣，这次能够恢复通信，庞学林居功至伟，他没想到，庞学林居然将首次与jpl交流的机会交给了自己。 “嗯！” 沃特尼点了点头，在座椅上坐下，输入道：“卡普博士，你好，我是沃特尼！很高兴能听到这些消息，说实话，如果不是庞，恐怕沙尘暴那天我真的就死了，我的小腹被刺入了一根天线，是庞救了我。我们现在状态不错，土豆已经出芽，但距离收获还有两个多月。我和庞的这次意外和队友们关系不大，他们的行动时正确的，我和庞都不怪他们，希望他们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告诉他们我以他们为荣。另外我的妻子和孩子都还好吗？我父母怎么样？“ 文卡特：“你父母很好，你的妻子和孩子知道你还活着的消息后，高兴坏了，在适当的时候，我们会让他们过来和你交流。你们的食物储备怎么样，种植的土豆够吃吗？” 沃特尼：“谢谢，告诉他们我也很想他们。种植的土豆长势很好，能维持我和庞大概1000个火星日的生存所需，我们暂时不会被食物短缺问题所困扰。接下来我会将时间交给庞，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向庞询问。” 很快，jpl又传来了新的消息。 田牧：“学林，是我，田牧，你现在怎么样？” 庞学林：“老田，我很好，和沃特尼搭档很不错，他是一个出色的植物学家，没有他我们可能就要饿死了。” 田牧：“你这次干得太漂亮了，我们能恢复通信，你居功至伟，接下来我们会尝试恢复视频与图像传输，我们的植物学家会帮助你们管理好你们的农田，营养学家将会制定你们每天的最佳食物摄入量，补给飞船我们将会与今年下半年发射，大概在九个月之后，预计将会在两年后抵达阿西达利亚平原。你们的食物储备让我们多了不少冗余时间。另外，如果方便的话拍一张你和沃特尼的合照，还有，记得拍摄一张种植舱的照片，媒体快把我们的卡普博士逼疯了！” 庞学林和沃特尼相视一笑，庞学林输入道：“好，我尽快把照片发给你们！那就先这样，今天累死我们了，我们准备先吃饭，接下来休息！代我向大家问好！“ “好，你和沃特尼好好休息，祝安！” 庞学林选择了下线。 沃特尼有些奇怪，疑惑道：“庞，你怎么不问候一下家人？“ 庞学林笑了笑道：“我是孤儿出身，从小在孤儿院张大，唯一的亲人老院长已经去世了……” “抱歉，庞！” 沃特尼有些不好意思。 庞学林满不在乎道：“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不管是在三体世界还是在火星救援世界，系统都给庞学林安排了孤儿的身份，庞学林也乐得轻松，否则如果真在这个世界出现一大堆不认识的亲朋好友，庞学林反而要头疼了。 第三十五章 赫尔墨斯号 接下来的几天，阿瑞斯计划指挥部开始源源不断从庞学林和沃特尼那里获取他们在火星上的信息。 比如栖息舱、漫游车状态，氧合机、水循环系统、太阳能电池系统、镍氢电池储能系统等关键设备的运行情况，水、食物、医疗用品等各种物资储备情况，种植舱内的土豆生长情况等等。 如果不是技术不允许，他们恨不得对栖息舱内的所有数据都进行实时监控。 地球上甚至专门成立了专家团队，对两人在火星上的生活提出各种建议。 jpl：“沃特尼，专家团队认为，你们可以适当在种植舱内部增加二氧化碳的含量，这样有利于土豆有机质的积累。” jpl：“庞，我们需要建立一套备用通讯系统，防止火星探路者号登陆舱出现问题后我们再次失去联系。专家组的建议是，可以采用摩尔斯码作为备用方案，就算所有电子设备都不能使用，你和沃特尼也可以用火星上的石块摆放摩尔斯码图案，我们再通过卫星照片来接收你们想要传递的信息。摩尔斯码只有点和线，要比摆字母简单。什么，你已经会了？那好，那就让沃特尼学习吧，你负责指导他！” jpl：“庞，沃特尼，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们已经完成了阿瑞斯四号mdv（火星降落载具）的改造工作，使其具备一定的大气层内飞行能力。它在阿西达利亚平原降落后，将会抛掉隔热罩以及所有的生命补给装置，阿瑞斯4号任务组将会带上你们，在火星大气层内进行一趟短途飞行，抵达斯基亚帕雷利撞击坑。” jpl：“还有一个好消息，我们的补给飞船将会在明年的霍曼转移窗口时间发射，大约需要九个月抵达火星，预计抵达时间为第856火星日，补给物资中包含有大量食物，备用的氧合机，水循环装置以及通讯系统，足够让你们支撑到阿瑞斯4号任务组的到来。” …… 美国，加州理工学院的林荫道上，文卡特和田牧正边走边聊。 文卡特道：“最艰难的时候总算过去了，接下来我们可以按部就班准备营救计划了。” 田牧笑道：“现在总算可以松口气了，不用每天被记者追着询问庞和沃特尼的消息。他们与地球的交流同步给媒体，那些烦人的记者可写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文卡特笑道：“确实如此，前段时间我差点被记者给逼疯了，不过恢复通讯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就要全力搞好补给任务了，千万不要再出什么纰漏！” 田牧点了点头，正色道：“卡普，我觉得我们是时候考虑向赫尔墨斯号的船员们告知庞学林和马克·沃特尼还活着的消息了。” 文卡特想了想道：“你说的对，是时候告知赫尔墨斯号船员们真相了，这段时间为了保密，我们对与赫尔墨斯号的所有通讯都进行了单向审核！” 田牧笑了起来，说道：“那行，明天阿瑞斯计划指挥部将会召开一场联席会议，我们联合在会上提出来吧！” …… “沃特尼，庞，收到请回话！” “沃特尼，庞，你们能听到吗？” “沃特尼，庞……” 漫天的风沙中，刘易斯上校踉跄着寻找庞学林和马克·沃特尼的身影。 “贝克，刚才你看到庞和沃特尼消失在哪个方向了吗？” “指挥官，我只看到卫星天线砸中了沃特尼，然后沃特尼撞向了他身后的庞，接着两人就不见了，同时也失去了他们宇航服生命维持系统传来的信号！” “shit！现在所有人听令，谢尔盖，你和弗里德里希马上进入mav驾驶舱，做好发射准备，北川晴子，你和格罗斯向贝克靠拢。然后所有人排成一条直线，前往mav。” “明白，指挥官！” “贝克医生，减压状态下，庞和沃特尼在火星上能活多久？” “不超过一分钟！“ 贝克的声音有些颤抖：“刘易斯上校，你要去干嘛？” “我们不能放弃庞和沃特尼，我再去找找他们。格罗斯，漫游车的红外摄像机有可能在风暴中找到庞和沃特尼吗？” “指挥官，可能性不大，红外摄像机无法穿透这种等级的沙尘暴。” 刘易斯又道：“弗里德里希，现在沙尘暴怎么样了？” “刘易斯上校，持续风力已达100kph，最大风力达到了125kph，如果风力一旦超过150kph，mav就有倾倒的危险！” “弗里德里希中校，给我五分钟时间，五分钟后如果我还没有返回mav，你直接启动发射程序！到时候由谢尔盖接替我指挥，都听明白了吗？“ “刘易斯上校，你是指挥官，不能这样冒险！” “我不能轻易放弃我的队员，好了，都别说了，就这么定了！” …… 刘易斯踉踉跄跄地往前走着，突然她感觉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她低下头，便看到一个穿着宇航服的身影扑倒在沙土中，宇航头盔不知被沙尘暴吹去了哪里，只剩下一个冰冷的躯体。 刘易斯连忙将对方翻了个身，在火星的低压和寒冷的环境下，死者面容因为低压变得浮肿，皮肤冻成了青黑色，只能勉强从头发的颜色中辨认死者是庞学林。 “庞……庞……” 刘易斯的语气变得哽咽起来。 就在这时，庞学林眼睛猛地睁开，露出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白，死死地盯着刘易斯。 “啊……“ 刘易斯上校吓得一个激灵，一下子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 “刘易斯，又做噩梦了吧！来，喝杯牛奶吧！“ 重力舱内，北川晴子将一杯刚刚加热过的牛奶递给了刘易斯。 刘易斯抱着牛奶，坐在床头沉默不语。 北川晴子道：“刘易斯，你又做梦……梦到了庞和沃特尼？别想太多了，当时那种情况，我们谁也没有办法，放弃他们是我们所有人的决定！” 刘易斯叹了口气，有些黯然道：“我知道，可是，最终下达撤离命令的，是我！” 北川晴子眼睛黯淡了下去，说道：“刘易斯，我们都能明白你的感受，可是我想，庞和沃特尼在天之灵，他们也不希望看到你这副样子！” 就在这时，耳机里传来了赫尔墨斯号临时通讯官格罗斯的声音：“伙计们，文卡特·卡普博士刚刚在休斯敦向我们发送了一段音频信息，要求我们全员收听！” “播放吧！” 刘易斯上校抿了口牛奶，淡淡道。 很快，舱室里响起了文卡特的声音。 “刘易斯，谢尔盖，格罗斯，北川，弗里德里希，贝克，我知道接下来这条消息有些不可思议，但我想你们有权知晓。我就直说了吧，庞和沃特尼，他们还活着！” 正在通讯官岗位上拿着耳机收听信息的格罗斯长大了嘴巴，耳机从手里掉了下去，他却恍然不绝。 健身房内，跑步机上挥汗如雨的谢尔盖·潘捷列夫脚下一个踉跄，直接从跑步机上摔了下来。 驾驶室内，弗里德里希呆呆地坐在位置上，看着舷窗外的点点繁星，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正在自己房间内躺在床上看电影的医疗官贝克，一把将平板电脑扣了下去，骂了声：“shit！” 北川晴子呆呆地看着刘易斯上校，刚说了声刘易斯，刘易斯上校便推开她，踉踉跄跄地出了重力舱。 “她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 谢尔盖·潘捷列夫从健身房出来，对北川晴子道。 北川晴子说道：“谢尔盖，事情……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们干了件大蠢事！” 谢尔盖哈哈笑了起来，说道：“北川，这应该是个好消息，总比庞和沃特尼都已经死了强吧！” 北川晴子道：“可是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火星，想要活下去，恐怕很难吧！” 谢尔盖拍了拍北川晴子的肩膀，说道：“既然文卡特将这个消息通知我们，那就说明庞和沃特尼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阿瑞斯计划指挥部肯定会想办法营救他们的，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配合指挥部的行动！” “那刘易斯上校……” “放心吧，北川，我和刘易斯搭档了超过十年，我了解她，她比你想象得还要坚强！” 第三十六章 abc猜想 广播中，文卡特的声音还在继续。 “伙计们，我知道这个消息挺让人意外，事实上你们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我们大概在一个月前通过卫星照片发现了阿西达利亚平原营地的异常，然后经过一个月的努力，终于和庞以及沃特尼取得联系。在与地球的交流过程中，他们曾反复强调，这次事件只是意外，你们的做法没有错，他们不怪你们。而且你们恐怕不知道吧，沃特尼和庞还在火星上种起了土豆，现在，他们是首次在外星球进行农业活动的人类，或者说，他们是人类殖民火星的先驱。” “目前阿瑞斯计划指挥部已经制定了完善的营救计划，我们将会不惜一切代价去营救庞和沃特尼，所以请你们放心，用不了多久，你们就可以在地球上见到庞和沃特尼了。另外你们如果有什么想对庞和沃特尼说的，可以发往休斯敦，我将替你们转达！” 很快，弗里德里希、贝克、格罗斯他们也纷纷来到了重力舱。 “刘易斯上校呢？” 贝克问北川晴子道。 “我在这！” 不知何时，眼圈微红的刘易斯上校又回到了重力舱，她目光柔和地看着自己的队员们，说道：“伙计们，我们讨论一下，该怎么给庞和沃特尼写信吧！” …… 火星，阿西达里亚平原，火星时间晚上九点半。 栖息舱内，庞学林躺在床头，悠闲地听着沃特尼从刘易斯上校留下的私人物品中找到的一张爵士乐cd。 沃特尼则坐在电脑前，和几光分之外的专家保障团队聊着天。 当然，大部分时间，他们聊的内容都是一些扯淡的废话。 自从和地球联系上之后，阿瑞斯计划指挥部的控制欲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大到庞学林和沃特尼在未来几年的整体规划，小到每一顿食物的营养搭配，他们都会出手干预。 比如，庞学林和沃特尼发现水循环系统的出水速度有了一定下降之后，认为水循环系统出现堵塞，他们准备自己动手维修，找到堵塞的管道，将其清理干净。 专家委员会经过十小时的讨论后，否决了庞学林和沃特尼的提议。 他们认为这种活只有专业人士能干，目前水循环系统还可以使用，没必要冒着搞坏水循环系统的风险去修理它。 于是庞学林和沃特尼愉快地将他们的建议抛到脑后，花了一天时间将水循环系统拆开，找到堵塞点清理干净，然后重新组装回去，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当然，专家团队也不是没有提出一些有效的建议。 比如对作物进行精细化管理，增加种植舱的二氧化碳含量，从而提升有机质的合成量。 又比如，利用氧合机将液氧储罐全部灌满，以防万一出现危机，氧气含量不够用等等。 这段时间，庞学林和沃特尼也轻松了下来，现在他们能做的都已经做得差不多，接下来只要耐心等待第一季土豆收获即可。 在专家团队的建议下，大部分时间，他们都会待在栖息舱内，减少eva次数，从而降低二氧化碳吸收器的消耗。 原本为了生存两人每天忙个不停，现在一下子清闲下来，庞学林竟然感觉到有点不适应。 他一边听着音乐，一边思考着是不是该给自己找个合适的研究课题了。 正想着，电脑前的沃特尼突然叫了起来：“庞，快过来，刘易斯他们给我们写了一封电子邮件，刚刚由休斯敦转发过来！” 庞学林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来到沃特尼身后。 沃特尼打开电子邮件，读了起来。 “亲爱的庞，沃特尼，很高兴听到你们还活着的消息。真的，真的，我们每个人都非常高兴。我现在特别后悔，当初我不应该放弃你们的，我应当对你们的处境负全责。现在谢尔盖、北川晴子、贝克、格罗斯、弗里德里希都在我身旁，他们很想念你们，只要你们有需要，赫尔墨斯号全体成员将随时为你们提供帮助，希望我们有能帮到你们的地方。阿瑞斯计划指挥部已经告诉我们，他们有了一套切实可行的营救方案，我相信你和庞一定能够凭借自己的智慧在火星生存下来。等你们返回地球，我请你们喝酒。——刘易斯及赫尔墨斯号全体成员。“ “庞，我们也给刘易斯他们回封邮件吧！” 庞学林微笑道：“那当然！” 很快，庞学林和沃特尼便拟定了一份新邮件，回复了回去。 “刘易斯上校还有亲爱的队友们，大家好，很高兴能够再次知道你们的消息，我和庞在阿西达利亚平原过得很好，没有了你们，栖息舱的空间舒服多了。当初的事只是一场意外，我们运气不好才导致了如今的处境。刘易斯上校的下达的命令完全正确，这是为其他人生命安全负责的决定。愿你们所有人都能平安回家，期待返回地球后和你们喝一杯。——庞学林，沃特尼。” …… 时间一天天过去，庞学林和沃特尼在火星上的生活开始变得枯燥且单调。 每天清晨，沃特尼都会进入种植舱，检测种植舱内的空气成分，给土豆松松土，测试一下土壤的湿度，然后决定要不要对增加土壤的含水量。 有些时候，他也会给土壤添加一些新加工出来的纯天然肥料。 庞学林则检查栖息舱内各个系统的运行情况，记录日志数据，将其发回地球，并且根据专家委员会的建议对某些设备做定期维护。 具体庞学林进入火星救援世界已经过了三个多月，种植舱内的土豆已经长到了二三十厘米高，绿油油一片，再过半个月就能收获。 当他们将土豆的照片传回地球后，引发了巨大的轰动。 为此，沃特尼不得不配合阿瑞斯计划指挥部，给地球上的小朋友们科普了一节火星植物学课程。 庞学林相对而言活就没这么多了，每天做完记录和维护，剩下还有五六个小时可以自由安排，于是他给自己找了个新课题——证明abc猜想。 abc猜想是数论领域的重要猜想，由乔瑟夫·奥斯达利（josephoesterlé）及大卫·马瑟（davidmasser）在1985年提出，因此又称为oesterlé–masser猜想。 数学家戈德菲尔德曾说过：“abc猜想是丢番图方程尚未解决的问题中最为重要的一个！” 法国数学家lucienszpiro（主要研究领域为数论、算术代数几何和交换代数）在2007年时尝试攻克此猜想，但后被证明其中有误。 2012年8月，日本的京都大学数学家望月新一发布了五百多页的论文，介绍了他的全面一般化泰希米勒理论，并声称用此理论可证明包括abc猜想在内的几个著名猜想，只是这一晦涩难懂的理论并没有得到数学界的认可。 庞学林读博期间曾经看过望月新一的论文，但没看懂。 按照他导师陶哲轩的说法，望月新一的概念验证部分实在太过复杂，论文的前三百页，几乎都是在建立一个全新的数学体系，关键这一体系只能在abc猜想等极少数领域得到应用。 与望月新一相反，张益唐和佩雷尔曼在论文的开始就给出简洁的“概念验证”，而他们所发展的方法也能很快地用于相应领域，得到一些有意思的非平凡新结果，或是给出一些已有的非平凡结论的新证明。 因此，这种将简单问题复杂化的举动，通常都是一个错误。 庞学林自然没有想着一口气证明abc猜想，如果单从难度上来说，这一猜想并不比bsd猜想简单多少。 他只是想给自己找点乐子，毕竟火星上的生活，实在是过于枯燥与乏味了。 第三十七章 气闸室炸了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种植舱内的土豆茎叶开始由绿变黄，终于到了收获的季节。 第125火星日。 庞学林和沃特尼完成了第一季土豆的收获工作。 一棵棵土豆根茎从土壤中拔出来，一串串拳头大小的土豆颗粒让两人喜笑颜开。 将土豆用水冲洗干净，过秤，然后装入真空袋保存。 部分土豆被沃特尼精心挑选出来当做种豆，放在种植舱角落的架子上。 112.3平米的种植面积，最终让他们收获了278千克的土豆。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大丰收，甚至有些出乎沃特尼和地球上的专家委员会的预料。 因为正常情况下，112平米的种植面积，能够收获250千克的土豆就算是不错了，但这次却增收了将近百分之十。 经过沃特尼和地球上专家们的讨论后，他们认为可能火星的沙土经过地球产细菌改造后，形成了非常适合土豆种植的沙壤，外加上恒温恒湿的条件以及精细化管理，使得土豆产出超出预期。 对庞学林和沃特尼而言，这无疑是一件大好事。 目前庞学林和沃特尼已经消耗了125个火星日的航天食物储备，还剩75个火星日的食物储备，这278千克的土豆，按照每人每天2千克的基本卡路里保障，可以将他们的食物储备延长到第270个火星日。 在特殊情况下，甚至可以将每人每天的土豆配给降低到1.5千克，但这样的话只能保持庞学林和沃特尼每天最基本的生命活动需求，基本上干不了什么重体力劳动。 营养学家们重新为他们搭配了食谱，一日三餐中，每日1.5千克土豆外加上300克的航天餐，再搭配烤面包虫，航天多肽蛋白粉和维生素片，足以保证庞学林和沃特尼的营养摄入。 土豆的做法比较简单，清洗干净后，连皮放在微波炉里烤，再搭配番茄酱，口感比起航天餐要糙上不少，不过庞学林和沃特尼还能接受。 接下来的一周，庞学林和沃特尼又忙碌起来，抓紧时间进行第二季土豆的复种工作。 第一季的种豆没有用完，因此为了节省时间，在第一季土豆收获前，沃特尼便开始了选种，切块，催芽等工作。 庞学林则开始对土壤进行冻垡深耕。 按照沃特尼的建议，他首先使用空调系统降低种植舱的温度，使其温度达到冰点以下，这叫冻垡。 经过冻垡，土壤内的水分结冰，体积会增加百分之九，土壤经冰的挤压就会变得格外疏松。 随后，庞学林对土壤进行深耕，深耕之后便是施基肥。 土豆的生长期较短，吸收的肥料80%来自底肥，因此这些生物基肥将成为土豆生长期营养物质来源的主要保证。 一百多平米的地，花了庞学林整整五天的时间。 这时，种豆已经出芽，两人又花了两天时间，对土壤开沟，然后按芽的大小分级、分地排种。 整个复种工作，花了两人一周时间，接下来两人再次清闲下来。 每天做好阿瑞斯计划指挥部安排的科考工作以及监控栖息舱的各项设施外，庞学林空闲的时候，就会研究一下abc猜想，丰富自己的业余生活。 这天晚上，庞学林再次被沙尘暴吹袭栖息舱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惊醒。 这是一次三类尘暴，最大风速不过50kph，火星上每个月总要来上一两次，庞学林和沃特尼都已经习惯。 每次尘暴过后，他们都会执行一次eva任务，清理太阳能电池板上的沙土，检查太阳能电池阵列，检查漫游车，检查栖息舱，足够他们忙活一天。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睁开眼睛，沃特尼已经在穿eva宇航服。 今天是第182火星日，距离庞学林进入火星救援位面，已经有半年时间了。 昨晚被沙尘暴的声音惊醒，庞学林一直到凌晨四五点才迷迷糊糊睡去，今天破天荒地起晚了。 一旁的沃特尼见庞学林醒来，笑着说道：“庞，我看你睡得香，就没有叫你，早餐在微波炉里，我先出去清理太阳能电池了！” 庞学林笑道：“行，你先去吧！” 沃特尼打开气闸门，身影很快消失在气闸门后。 紧接着，庞学林便听到气闸室传来一阵空气压缩机的声音，栖息舱跟着轻轻抖动了一下。 庞学林没有在意。 每次进出气闸室，都会有这样的动静，他已经习惯了。 起床洗漱，庞学林将胡茬子刮干净，然后穿好eva宇航服，打开气闸门，然后重新关上。 生活舱气闸室开始缓慢减压，从一个大气压一直减到0.006大气压，庞学林站在气闸室内，等待例行程序完成。 他已经进出这个气闸室好几百次了，对他而言，这不过是一次日常。 咯吱—— 庞学林穿着宇航服，没有听到声音，但他却感觉气闸室在晃动。 以往进出气闸室的时候，气闸室都会出现轻微的抖动，但这一次，这种抖动变得极为剧烈。 还没等庞学林反应过来，伴随一声剧烈的怪响，气闸室与生活舱相连的碳纤维材料彻底被撕裂。 栖息舱内的大气从泄露口全力往外喷出，0.1秒不到的时间里，裂缝沿着气闸室与栖息舱的密封带平行扩展开去。 轰—— 气闸室与栖息舱彻底脱离。 巨大的压力从泄露口爆发，将气闸室像扔气球一样扔了出去。 气闸室内部，巨大的惯性让庞学林狠狠地撞到气闸室的后门上。 气闸室在空中飞了将近四十余米，才狠狠地落在地上。 庞学林又被甩到前门上，脸着地。 幸运的是，宇航服厚重的垫料以及头盔帮庞学林吸收了不少冲击力，头盔的安全玻璃虽然裂成了几百块，但并没有完全破碎，只裂开几道小口，身体也没有发生骨折。 气闸室在火星表面又滚了几圈，终于慢慢停了下来，周围烟尘滚滚。 庞学林被撞得晕头转向，好半天才清醒过来，他的头部被碎玻璃扎了一道很深的口子，殷红的鲜血从额头流了下来，部分进入他的眼睛，使得他看世界的颜色都带上了一片血红。 “操！” 庞学林爆了句粗口。 电影中，沃特尼就是因为气闸室爆炸，导致土豆绝收，才陷入了困境。 自己之前做了预防，将种植舱那一段的气闸室封闭，又将种植舱与生活舱之间的闸门设置成手动状态，便以为解决了危机。 他却没想到，生活舱的气闸室竟然也炸了。 嘶嘶嘶…… 庞学林太空服的内的空气正在通过面罩内的裂口往外泄露，与此同时，破损的气闸室也正在往外漏气。 庞学林手忙脚乱地从头盔一侧找出树胶补丁包，堵住了面罩上破损的口子。 但泄露还存在，虽然太空服内的氮氧罐已经自动打开阀门，进行压力补偿，但手腕上的屏幕上，太空服内气压还在以每秒钟0.001个大气压的速度缓慢下降。 “不行，必须想办法找到泄露口，否则我根本没办法坚持到进入漫游车！” 庞学林环顾四周，这次eva任务，他携带了工具箱，工具箱内，有一瓶二氧化氮喷雾装置，红棕色的二氧化氮气体，可以用来检测栖息舱的密封性，每次沙尘暴过后，庞学林都会用二氧化氮在栖息舱周围喷一遍。 “就是你了！” 庞学林拿起二氧化氮喷雾，很快，气闸室内的空气就被染成了红色，庞学林检查宇航服，小腿肚上发现了一个泄露点。 庞学林继续用树胶将其补上。 这时，宇航服内的大气压已经降到了0.6个大气压，而后，随着压力补偿机制继续，宇航服内的大气压读书开始慢慢回升。 庞学林不由得松了口气。 如果继续再下降，等到氮氧罐里的氮气和氧气全部释放完，庞学林就有可能因为缺氧而晕厥，继而死亡了。 庞学林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打开气闸门，气闸室外，沃特尼一边挥手，一边跌跌撞撞地朝他跑来。 与此同时，耳机里也响起了沃特尼的声音：“庞，你没事吧！庞，能听到我说话不？” 庞学林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我没事，沃特尼！” …… 从栖息仓里找了套新的eva宇航服，庞学林和沃特尼回到漫游车内。 摘下头盔，两人相视无言。 “庞，我先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庞学林点了点头。 沃特尼先给庞学林局部麻醉，然后用消毒液把庞学林额头上已经结痂的鲜血清洗干净，再用镊子将伤口上的玻璃渣子夹出来，缝合伤口。 半小时后，沃特尼终于处理完毕。 直到这时，他才出声道：“庞，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庞学林苦笑道：“先想办法将生活舱封闭，然后检查损失吧！” 第三十八章 危机 庞学林换上新的eva宇航服，两人返回生活舱检查了一遍。 生活舱用来维持内压的穹顶支架倒了几根，但问题不大，安装回去就没事。 药品、食品以及各种物资因为突然的气爆散落一地，但基本上没什么影响。 能源舱和种植舱都处于封闭状态，所以种植的土豆暂时保住了，能源舱内的镍氢电池以及主要的机电设备也完好无损。 主气罐和储水箱都在能源舱内，同样完好。 水循环系统因为结冰造成水管爆裂，不过可以修好。 氧合机无法启动，只能生活舱恢复压力与温度后，运行栖息舱管理系统进行诊断才能知道结果。 通讯系统因为火星探路者号登陆舱放置在漫游车的一侧，没有受到气爆波及，基本没有影响。 生活舱内的主控制系统因为突然失压，进入休眠状态，能源舱备用控制系统接入。 沃特尼不由得松了口气道：“庞，多亏了你的先见之明，将种植舱和能源舱与生活舱隔离，土豆什么都还在，我们的损失不算大。” 庞学林点了点头，即使他自己，也心有余悸。 从某种程度上说，自己运气还算不错，如果是沃特尼出舱的时候发生气爆，那自己估计早就成为一具冰尸了。 “阿瑞斯计划指挥部肯定发现我们出事了，我们先给他们报个平安吧！” 庞学林和沃特尼返回舱外，用土星石头摆出【平安】的摩尔斯密码。 接下来，花了整整一天时间，庞学林和沃特尼首先用mdv剩下的主降落伞薄膜，将炸开的气闸口封闭，然后从二号气闸室进入能源舱。 能源舱内有备用控制系统，可以控制栖息舱的空调、水循环、大气循环、通讯等系统。 “重新对生活舱加压！” 氧合机和水循环系统暂时不能用，但可以使用备用的氮氧罐对生活舱加压，恢复温度。 很快，在沃特尼的操控下，压缩机轻微的蜂鸣声响起。 二十分钟后，生活舱气压恢复，温度恢复。 庞学林和沃特尼穿着eva宇航服进入生活舱，首先对生活舱的密封性展开检测，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才重新启动生活舱的控制系统。 空调装置运行，通讯系统恢复。 几乎在通讯系统恢复的瞬间，大量的信息便涌入电脑屏幕。 【9:30】jpl：庞，沃特尼，卫星观察到一号气闸室脱离，收到信息请回复。 【9:32】jpl：庞，沃特尼，卫星观察到一号气闸室脱离，收到信息请回复。 …… 【10:28】jpl：庞，沃特尼，收到信息请回复。 …… 【17:39】jpl：卫星观察到你们摆放的摩尔斯码，希望你们一切平安，通讯恢复后请尽快联系我们。 …… 【20:23】栖息舱：指挥部，我是庞，沃特尼就在我身边，目前状态良好，我受了点小伤，伤口已经得到处理，问题不大。 【20:35】jpl：学林，我是田牧，目前在阿瑞斯计划中国指挥部通过帕萨迪纳中转与你联系，卫星数据显示，一号气闸室与栖息舱完全脱离，是否确认。 【20:50】栖息舱：一号气闸室发生气爆，当时我就在气闸室内，在爆炸中受了轻伤，经检查，气闸室与栖息舱之间的碳纤维密封材料发生撕裂。目前电力系统、通讯系统已恢复，能源舱与种植舱在爆炸时舱门处于关闭状态，没有受到波及，主气罐与主储水箱正常。漫游车、太阳能电池板、探路者号登陆舱状态良好。水循环系统部分水管破裂，初步估算可以修复，氧合机无法启动，状态不明，需要做进一步检测。老田，关于气爆原因专家组有什么想法吗？指挥部对于我们下一步行动计划有何建议？ 【21:06】jpl：阿瑞斯三号任务组原计划在火星执行一个月的地面任务，因此栖息仓实际设计使用寿命在半年左右。经专家团队初步分析，栖息仓与气闸室周边的碳纤维帆布材料老化，气闸室反复增压导致其过度拉升，直至破损失压，进而发生气爆。从现在开始，建议你们交替使用二号和三号气闸室进行eva任务，我们会尽快给出一份详细清单和工作流程说明，来对整个帆布材料进行系统性检查和维护。另外尽快检查氧合机以及水循环系统状态，这两大系统最为重要，有最新消息请及时回复。 【21:18】栖息舱：明白。 …… 第183火星日。 花了一天时间，庞学林和沃特尼按照地球上专家团队给出的工作流程，栖息舱帆布材料进行了系统性的检查和维护，幸运的是，因为二、三号气闸室极少使用，所以整体上这些碳纤维帆布材料还处于完好状态。 水循环系统只是水管发生破裂，他们的备用水管足够，可以修复。 真正的坏消息是，氧合机完蛋了。 庞学林和沃特尼倒不担心氧气是否足够，因为主气罐和备用液氧罐内还有超过1000升的液氧，足够他们使用超过500个火星日。 真正的问题是如何处理这些二氧化碳。 氧合机最重要的功能是使用分子筛加压吸附二氧化碳，然后通过一系列物理化学反应将其转化为氧气。 这次气爆，导致氧合机分子筛彻底暴露在零下六十多度的寒冷空气中，直接使得分子筛的化学性质发生不可逆性改变。 而且在此次任务中，除了携带了一个可以供庞学林和沃特尼使用二十天的二氧化碳吸附装置，他们压根没有携带氧合机分子筛。 麻烦大了！ 生活舱内，庞学林和沃特尼相顾无言。 庞学林原以为，封闭种植舱和能源舱，就能躲开气闸爆炸这个雷点。 却没想到反而引爆了另一颗雷。 如果自己当初能多想一层，未必不能想到多次进出气闸室对栖息舱碳纤维帆布材料反复拉升造成的影响。 现在再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 “庞，接下来怎么办？” 沃特尼有些发愁道。 庞学林皱眉道：“先暂时使用栖息舱备用的二氧化碳吸附器吧，这个可以供我们应急使用二十天。另外，我们还有2300小时的小型二氧化碳过滤器，大不了到时候睡漫游车，我们两个人使用，可以再多坚持45天。最后如果实在没办法，我们就用最后一招，每天更换一次生活舱的空气。我们现在的液氧储罐可以让我们使用超过五百天，每天更换生活舱的空气，液氧消耗量会极速增加，但怎么着也可以让我们坚持一百天。这样的话，我们至少还有一百六十个火星日的生命。还有……” “还有什么？” 沃特尼道。 庞学林道：“沃特尼，我们还有不少种子，你说假如我们在生活舱和种植舱内大规模种植绿叶植物，有没有通过光合作用来维持栖息舱碳氧水循环的可能性？” 沃特尼眉头紧皱，说道：“这个办法有一定可行性，但需要精准控制种植规模，保持二氧化碳、氧气、水的平衡，这相当于我们在火星上建立一套微型生物圈二号，难度非常大，而且你要知道，我们的水资源有限，如果继续种植其他作物的话，势必要占据部分原本提供给土豆的肥料和水，这样的话我们的食物储备就有可能出问题！而且制水的话我们还会消耗液氧，这样的话，我们如果一旦失败，那么死亡的时间可能在未来三四个月内就会到来。此外，我还需要一套比较完善的数学模型来模拟这个微型生物圈！” 庞学林点头道：“数学模型我来搞定，我们先向地球方面说明我们当前的处境吧！” 通讯再次建立。 【19:23】栖息舱：指挥部，我和沃特尼对栖息舱损伤问题已经初步检查完成，其他区域帆布材料暂时没有发现问题，水循环系统可以修复，但我们遇到了一个大麻烦，氧合机分子筛发生不可逆改变，失去了吸附二氧化碳的能力，我们目前只能使用备用二氧化碳吸附器，但是只有二十天的使用时间，此外，我们还有2300小时的小型二氧化碳过滤器，可以让我和沃特尼活上四十多天，也就是说，六十多天后，火星卫星就可以观测到我们的尸体了。我和沃特尼初步拟定一个方案，将会以文件方式传输给你们。 【19:45】jpl：我是文卡特·卡普，目前在休斯敦通过帕萨迪纳中转与你们对话。庞，很遗憾听到这样的消息，希望你和沃特尼保持冷静，我们专家团队将会尽快想出具备可行性的救援方案，请你们相信，不到最后一刻，我们都会竭尽全力对你们展开救援！ 【19:57】栖息舱：谢谢卡普博士，希望能尽快听到你们的好消息。 …… 【21:35】jpl：庞，沃特尼，专家团队初步同意你们的方案，不过我们需要一个精准的数学模型交给超级计算机模拟，才能给出一个比较有可行性的方案，我没法许诺你们一个准确地时间，但会竭尽全力。另外，我们会按照最新的轨道计算情况，两个月内发射补给物资，尽可能在500太阳日内抵达火星！ 【21:53】栖息舱：收到，我和沃特尼将会在一周内提交对应数学模型。 第三十九章 危在旦夕 “庞，建立数学模型需要精准的数据支持，我们每天呼吸产生二氧化碳量，种植舱土豆每天排除呼吸作用后，光合作用吸收的二氧化碳量，这中间的差值，需要种植多少绿叶植物来保持栖息舱内二氧化碳平衡，我们都要精确测量。” “此外，种植新的绿叶植物需要水分、肥料，水的话我们的水循环系统内还有五百升，除却我们基本的饮用、洗漱保障，我们可以从中拿出三百升，mdv里的联氨还剩100升，可以制造200公升的水。一立方米的土壤要四十升，这样一来，我们大约还可以制造12.5立方米的土壤。最大的麻烦在于肥料，我们现在所剩的植物种子，基本上以蔬菜为主，没办法为我们提供大量的卡路里。因此，一旦种植新的绿叶植物，那么土豆产量肯定会下降，到时候又会引发食物短缺问题……” 庞学林皱眉不语，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沃特尼，我在想，也许我们可以考虑搬到漫游车内居住。我们还有2300小时的小型二氧化碳过滤器，每天我们十二小时在栖息舱工作，剩下十二小时在漫游车休息。这样一方面可以延长栖息舱备用二氧化碳过滤器的使用时间，另一方面也方便我们实验，漫游车内有大气分析仪，我们可以根据二氧化碳的含量变化来调整我们计划！” 沃特尼低头沉吟了片刻，说道：“这个办法不错！” 当天晚上，两人便搬入了漫游车。 白天则进入栖息舱，开始轻车熟路的制水工作。 一百升的联氨，只花了三天时间就全部转化成了200公升的水，为此，他们也消耗了将近一百升的储备液氧。 但是他们原计划一天十二小时的工作时间，第一天傍晚时分，就进行不下去了。 因为栖息舱内的二氧化碳浓度，在十二小时内就超过了2000ppm，对庞学林和沃特尼产生了明显的影响。 两人不得不启用栖息舱备用二氧化碳过滤器吸收栖息舱内的二氧化碳。 直到两小时后，栖息舱内的二氧化碳才降低到安全浓度，他们再次将二氧化碳过滤器关闭。 经过三天的测试，庞学林和沃特尼发现，目前栖息舱内种植的土豆，每天只能吸收两人呼吸十小时产生二氧化碳，剩下的必须依靠二氧化碳过滤器解决。 因为他们在栖息舱内基本上都处于高强度工作状态，十二小时产生的二氧化碳，相当于两人一天呼出二氧化碳含量的三分之二。 “这是个好消息，就算我们接下来什么都不做，利用种植舱的土豆，可以让我们栖息舱备用的二氧化碳吸收器的工作时间延长到30天，如果我们再选种合适的作物，说不定真能使得我们呼吸产生的二氧化碳保持基本的平衡，就算到时候还有稍稍超出，也可以大大延长我们在火星上的工作时间。” 庞学林道。 沃特尼点头道：“我已经选择好我们接下来要种的植物了，就种番茄！我们这次携带的十几种作物，虽然也有水稻、玉米这类光合作用效率较高的c4作物，但这些植物有收获期，而且对水分、肥料要求都比较高，并不适合我们种植。番茄反而更加合适。番茄是草本科植物，喜光，光饱和点为70000lx，适宜光照强度为30000-50000lx。具备较强的二氧化碳吸收能力。而且番茄和土豆不一样，只要有合适的温度和湿度，可以常年生长，这样的话基本上可以保证进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光合作用。可惜我们这次没有携带单细胞藻类，那玩意儿的单位体积光合作用效率才高呢，只要管理得好，布置在种植舱内，就足够我们使用了！” 庞学林笑道：“你是专家，听你的！” 接下来，在征求地球上的专家组意见后，庞学林和沃特尼将作息时间维持在十二小时在漫游车休息，十二小时栖息舱内工作。 为了保证通讯，庞学林将漫游车的通讯设备也连上了火星探路者号登陆舱，这样一来，不但在栖息舱可以与地球联系，在漫游车内同样可以。 十二小时的休息时间，两人呼出的二氧化碳仅仅相当于一天呼吸的三分之一，十二小时栖息舱工作，中间开启两小时栖息舱备用二氧化碳吸收器，就可以基本维持栖息舱的碳平衡。 这样一来，原本只能使用二十天的栖息舱备用二氧化碳吸收器，可以延长到240个火星日。 而2300小时的小型二氧化碳吸收器，使用时长也可以延长到145个火星日。 等到小型二氧化碳吸收器用完，他们进入栖息舱使用氧合机备用二氧化碳吸收器，最多再活四到五天。 150个火星日。 这就是目前还没有种植番茄状态下的极限了，至于种上番茄之后，能延长多久的生存时间，沃特尼也没办法确定。 情况确实很糟糕。 但庞学林和沃特尼还是尽可能地调整好心态，投入到番茄的种植工作中去。 花了半个月时间，两人将原本的生活舱改造成了番茄种植舱，一共五十平米的土壤，庞学林和沃特尼专门将土豆种植舱内一半的熟土移植到了番茄种植舱，而新制造出来的土壤重新埋入土豆种植舱。 这样很可能对第二季土豆的产量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但为了保证番茄的成活率，两人顾不了那么多了。 …… 第201火星日。 【19:20】jpl：学林，我是田牧，你们的最新数据已经收到，地球上已经专门建立了一个和你们在火星上环境基本一致的模拟舱，根据你们以及实验室提供的番茄光合作用相关数据，在超级计算机上进行模拟运算，结果表明，五十平米的番茄，成熟以后和土豆一起，可以吸收掉你们产生的六分之五的二氧化碳，剩下六分之一必须通过你们的二氧化碳吸收器解决。再排除土豆收获季造成二氧化碳处理能力下降问题，初步估算，你们还有400个火星日的存活时间，我的同事们正在加班加点，将于下个月发射补给物资，里面包含大量食物以及用来修复氧合机的备用分子筛，初步预计将会在第585个火星日前到达！ 【19:42】漫游车：收到，希望与超算运算结果正确，感谢你们的付出，祝补给计划一切顺利。 第四十章 救援方案 完成与地球每天一次的通讯，庞学林躺回自己的位置，靠在一个抱枕上，拿起一旁的纸和笔，继续演算。 两辆漫游车中的其中一辆成了两人的卧室，每天他们有一半时间在漫游车内度过。大部分时间段他们只能躺着闭目养神，减少消耗，降低二氧化碳的产出。 一旁的沃特尼见庞学林还在忙活，不由得有些好奇道：“庞，你做的数学模型不是已经交给文卡特他们了吗，超算模拟的结果表明，我们完全有机会坚持到补给抵达。你现在做什么？” 庞学林道：“我做一下备用救援方案，以防万一。” “备用救援方案？” 沃特尼微微一愣。 庞学林道：“文卡特他们原计划半年后趁着霍曼转移窗口给我们发送补给物资，现在时间提前半年，我担心任务这么仓促，到时候会出问题，所以做一下备用救援方案。” “你可别乌鸦嘴，万一真出问题，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沃特尼吓了一跳。 在火星上经历了这么多事，他的心脏可经不起折腾了。 庞学林耸了耸肩，给了沃特尼一个苦笑的表情：“我也不想这样，可总得以防万一吧！ 电影《火星救援》中，就是因为补给任务太过仓促，最终的补给飞船在升空途中就发生了爆炸，船箭俱毁。 按照系统这尿性，这次补给任务十有八九也会出问题。 因此，庞学林准备参考电影里的最终救援方案，提前准备一下备用方案。 …… 第221火星日。 地球，佛罗里达州，卡纳维拉尔角肯尼迪航天中心。 这是一场全球瞩目的发射任务。 阿瑞斯计划指挥部将使用nasa的空间发射系统（sls）向火星运送补给飞船。 这枚近地轨道载荷达165吨，地火转移轨道载荷达38吨的超级火箭，正矗立在肯尼迪航天中心lc39a发射台上。 距离发射台1.5公里外，数千名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将观景台挤得满满当当。 人群身后，一个戴n记者证的漂亮妹子正对着摄像机镜头侃侃而谈。 “观众朋友们，大家下午好，今天我们将为大家带来sls空间发射系统的第92次发射任务，据我们从前方得到的消息，这次发射任务，将使用最新款的深空货运飞船，这艘飞船空重15吨左右，可将20吨的有效载荷送往地火转移轨道。预计它将飞行十三个月的时间，最终在第585火星日进入火星轨道，而后在阿西达利亚平原进行软着陆，为庞和沃特尼提供补给。现在距离发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我们将时间交回演播室，稍后我们将和大家一同见证这一次历史性的发射……” 肯尼迪航天中心指挥控制室。 文卡特和田牧站在一旁，看着工程师们做发射前的最后准备工作。 田牧道：“卡普，有把握不，这次发射太重要了，这是一个难得的发射窗口，一旦失利，下一个发射窗口就至少要一年半才能抵达火星，庞和沃特尼根本支撑不了那么久。如果庞和沃特尼最终葬身火星的话，对整个阿瑞斯计划都有可能造成毁灭性影响。” 文卡特苦笑道：“我没办法给你保证！这次任务太急了，原本至少半年的准备时间，直接缩短到一个月，设备测试、箭船调试检测都取消了，我只能说所有人都尽到了最大努力，能不能顺利完成补给任务，就看上帝能否保佑庞和沃特尼了！” 一向自认为自己是无神论者的文卡特，这个时候竟然也罕见地在胸口划起了十字。 田牧也跟着叹了口气，他知道文卡特说的是实话，但眼下，只能希望眼下这次发射能顺利完成了！ 发射就进入了最后的准备阶段！ “我是飞行指挥官，开始检查发射状态！” “收到，发射总指挥检查所有站点，人员已到位，系统准备完毕！” “开始发射前准备！” “正交幅度调制1。” “就位！” “正交幅度调制2。” “就位！” “推进工程师！” “就位！” “动力测试操作！” “就位！” “发射气象主管！” “就位！” “空军后勤主管！” “就位！” “制导工程师！” “就位！” “有效载荷测试指挥！” “就位！” “火箭发射主管！” “就位！” “我是飞行指挥官，准备发射！” “开始倒数，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点火！” 一团白色的烟雾从lc-39a发射台升起，隐约可以看到火箭下方耀眼的火光，sls火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缓缓飞离了发射台。 “火箭状态良好，飞船状态良好！” “平衡良好！” “航线无误！” “海拔1000！” “海拔1500！” “俯仰滚转机动开始！” 火箭开始缓缓转向，指控中心的大屏幕上，可以看到火箭飞行非常平稳，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 哗啦啦—— 指挥中心大厅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所有人都起身欢呼拥抱。 文卡特和田牧相视一笑。 就在这时，一名工程师的声音突然在指挥中心响起：“火箭出现异常震颤，航控！” 现场原本有些轻松的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机载制导系统已经接手！箭体有些小摇摆，暂时可控！” “继续观察！” 文卡特和田牧目光紧紧盯着大屏幕，感觉手心都在出汗。 “海拔3000！” “俯仰滚转机动完毕，22秒后分级！” “震颤加剧！” “飞行器脉冲信号异常！” “地面遥测显示偏离航线200米。” 大屏幕上，火箭原本稳定倾斜飞行的火箭开始偏转轨迹，紧接着，不断有部件从火箭上掉落下来，伴随着一团耀眼的火光，价值数亿美金的sls火箭及深空货运飞船化作一团烈焰，消失在天际。 指挥控制中心大厅内，所有人都仿佛被扼住了脖颈的鸭子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文卡特和田牧脸色阴沉，他们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之前还是欢呼声一片的肯尼迪航天中心观景台，同样变得雅雀无声。 …… 火星，阿西达里亚平原。 庞学林和沃特尼正在漫游车内，等待地球传来的消息。 “庞，这次发射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庞学林苦笑道：“沃特尼，你都问了我三遍了，不管这次发射会不会出问题，我有备用方案，你放心好了！” 但显然，这样的安慰作用不大，沃特尼依旧心神不宁！ 这时，漫游车电脑屏幕突然亮起，上面出现一行字。 【20:51】jpl：学林，沃特尼，很抱歉，补给任务发射失败了！火箭发生异常，升空过程中解体。 果然还是发生了。 庞学林心中暗叹，很快敲击键盘，回复了消息。 【21:05】漫游车：收到，对于这一结果我们有心里准备，这次补给任务实在太仓促了，我和沃特尼都能理解。这段时间我们也做了相应预案，稍后我将备用救援方案发给你们参考，是否采纳你们可以自主决定！ 输入完成，庞学林他转过头，朝处于呆滞之中的沃特尼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沃特尼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说道：“庞，没想到还真让你给猜对了！f****ck！” 庞学林道：“沃特尼，我们还有预案，相信我，老天爷没那么容易收走我们的命！” …… 地球。 肯尼迪航天指挥中心会议室内，文卡特与nasa的几位高官坐在会议室内，沉默无言。 这时，负责此次发射任务的一名官员说道：“初步调查显示，这次失败，是因为补给物资中，原本块状的蛋白质补给品因为飞船内的温度升高融化，造成船箭重心失衡，如果做好充分准备的话，我们完全可以避免这个问题的！”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最重要的，我们应该想办法让庞和沃特尼从火星平安回家！” 有人出声道！ 就在这时，会议室大门突然被人推开，田牧拿着几份文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对文卡特以及在座的几位nasa高官道：“我们还有机会，刚刚我和庞进行了通讯联系，庞提出了一个可行性极高的备用救援方案！” “备用救援方案？” 在座的众人微微一愣。 田牧将刚刚打印出来，还散着油墨香的文件分发给在座的众人，说道：“这份文件，是庞刚刚传送过来的，我刚才大致看了一下。庞的想法是，赫尔墨斯号飞船现在距离地球大概还有20天的航程，我们可以下令赫尔墨斯号加速飞向地球，然后借助地球的引力弹弓效应，重新加速转向，飞向火星。在赫尔墨斯号与地球交汇的时候，我们发射补给飞船与赫尔墨斯号对接，然后由赫尔墨斯号完成最终的补给任务！” “天才的想法！” 文卡特抬起头，眼睛闪闪发光道。 田牧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方案确实具备可行性，但有一点，阿瑞斯三号任务组已经离开地球三年半了，现在距离他们返回地球还有二十天，如果我们现在下令他们加速，那么意味着他们至少还要延长一半以上的任务时间，期间一旦发生不可控意外，我们失去的将会是整个阿瑞斯三号任务组！” 文卡特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建议，将这一方案提交阿瑞斯计划成员国联席会议，由各国专家团队统一讨论决定吧！” “我同意！” “我同意！” “我也同意！” 会议室内其余几位nasa高官纷纷表态。 田牧眉头微微一皱，有些诧异地看了文卡特一眼。 事实上这个时候，指挥部可以直接对赫尔墨斯号下达命令的，文卡特将其提交给阿瑞斯计划成员国联席会议，显然不想承担其中的风险。 文卡特似乎明白田牧的想法，朝他打了个眼色。 会议结束后，田牧直接叫住了文卡特，说道：“卡普，你刚才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可以直接下达命令的！” 文卡特笑了起来，拉着他走到一旁，说道：“田，nasa不可能承担这种有可能将阿瑞斯三号任务组全部推向险境的政治风险的，交给阿瑞斯计划联席会议审核是最佳选择！” 田牧皱眉道：“但以联席会议那尿性，否决这个方案的可能性更大！” 文卡特笑了起来，说道：“我有办法可以迫使联席会议同意这个方案。” “什么办法？” 田牧狐疑道。 文卡特笑道：“稍后我们去一趟通讯中心，我开一个加密频道，用电子邮件将庞的方案发往赫尔墨斯号，你说以刘易斯、谢尔盖他们的性格，他们像是抛弃队友的人吗？到时候赫尔墨斯号主动进行加速，那么阿瑞斯计划联席会议恐怕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这个救援方案了！” 田牧的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拍了一下文卡特的肩膀道：“卡普，没看出来啊，你这家伙竟然这么狡猾！” 第四十一章 最佳选择 距离地球一千五百万公里外的深空中，赫尔墨斯号核动力飞船已经进入了减速阶段。 它调转船头，将船尾对准了地球方向，离子发动机喷射出的高速氩原子赋予飞船与其飞行方向相反的加速度。 未来二十天内，它的速度将缓慢减到第一宇宙速度以内，并最终被地球引力捕获，慢慢将速度降低到每秒3.07千米，与地球同步轨道上的国际空间站相对接。 在国际空间站内，阿瑞斯三号任务组成员经过一番全面的体检后，将搭乘一架小型穿梭机穿越大气层返回地球，接受人类的英雄礼遇。 他们所到之处，到处都是鲜花与掌声。 这本应当是一段美妙的返程之旅，但不久前地球上传来补给飞船发射失败的消息，却让阿瑞斯三号任务组所有成员都失去了说话的兴致。 刘易斯上校如同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重力舱的舷窗前，目光呆滞，绚丽的星空在她眼中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操！” 谢尔盖·潘捷列夫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然后直接起身进入了健身房，他要用剧烈运动来发泄心中的郁闷。 北川晴子眼含泪光，轻声抽泣。 贝克、格罗斯、弗里德里希他们也沉默不语。 对阿瑞斯三号任务组成员而言，沃特尼和庞学林是相处多年的战友，好不容易接受了他们还活着的消息，却最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火星上失去所有希望死去，这种打击，并非每一个人都能轻松承受。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还剩下最后二十天了，就算庞和沃特尼真的回不来，我也希望在座的各位都能平安回家！” 不知过了多久，刘易斯上校从呆滞中回过神来，转过身对自己手下的队员道。 叮咚—— 就在这时，飞船ai的电子音突然响起。 “收到匿名加密电子邮件，是否打开？” 刘易斯上校微微一愣，她来到一块显示屏前，在上面点击了一下，然后说道：“打开！” 很快，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名为kinder.jpeg的文件，刘易斯点击打开，屏幕上显示是无效文件名，她皱了皱眉，再次选择打开，还是没用。 “晴子，你过来一下，这个文件有点奇怪，jpeg应该是图像文件格式，我怎么打不开。” “我来看看！” 北川晴子擦了一下泪花，上前取代了刘易斯的位置。 她的双手在键盘上飞舞，屏幕上的窗口飞快地打开又关闭，过了一会儿，她说道：“这肯定是一个坏掉的jpeg字头，可能是在下载的时候损坏了，让我用二进制编码器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几秒钟后，屏幕上出现了一连串字符。 北川皱起了眉：“奇怪了，这不是jpeg文件，而是一个ascii文本文档，看上去，似乎是一堆数学公式。” 刘易斯微微一愣，她弯下腰看了看文本，又回过头对弗里德里希道：“弗里德里希，你过来帮我们看看！” 弗里德里希是芝加哥大学数学与天体物理学博士，同时也是赫尔墨斯号飞船的领航员。 他很快便走了过来，看着屏幕上的公式，他的眉头一会儿皱起，一会儿又松开，同时喃喃自语道：“这……好像是一条变轨计划……我的天……太疯狂了！” …… 十分钟后，包括正在健身房挥汗如雨的谢尔盖·潘捷列夫在内，阿瑞斯三号任务组成员所有人都聚集到了赫尔墨斯号内。 刘易斯的眼睛闪着美妙的光芒：“情况大概就是这样，我们现在选择变轨加速，半个月后切入地球轨道，在近地点350公里处与地球上发射的补给飞船汇合，然后借助地球的引力弹弓效应，赫尔墨斯号再次获得一个加速度，预计将于230个火星日后飞临火星——这个方案比原来的补给飞船方案还要快一百多天。唯一的影响便是，我们将在太空中再待585天！也许阿瑞斯计划指挥部并不看好这个方案，于是有人将它丢给了我们，由我们自己做选择！” “刘易斯上校，你怎么想？” 贝克说道。 刘易斯道：“我不想撒谎，我想这么干，我们丢下了庞和沃特尼，我想亲手把他们接回来。但这里面隐藏的危险我希望大家有清醒的认识，假如我们切入地球轨道错误，就有可能船毁人亡，与补给飞船对接失误，也有可能引发灾难，就算一切都很顺利，585天的漫长旅程，赫尔墨斯号在这期间出现任何问题都有可能让我们有去无回。所以我想问一下大家的意见，只要在座的有一人反对，我就选择放弃这个计划！” “我同意！” 谢尔盖率先说道：“我们是一起患难的战友，我们不去救庞和沃特尼，还能让谁去！” “我同意！” “我也同意！” 贝克和格罗斯相继出声。 弗里德里希笑道：“虽然我很想念地球上的妻子和孩子，但是我要去完成一项伟大的航程，她们必将为我赶到骄傲！” 最后，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到北川晴子身上。 北川晴子弱弱地伸出一只手，笑道：“我有点迫不及待想见到庞和沃特尼了！” …… 阿瑞斯计划联席会议内，与会各国专家正在为庞学林提出的救援方案吵得口水纷飞。 文卡特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一声不吭。 就在这时，一名工作人员悄悄走到文卡特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 文卡特拍了拍桌子，说道：“好了，各位，吵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们刚刚收到消息，赫尔墨斯号正在变轨加速，显然，有人将方案分享给了赫尔墨斯号的船员们，他们为我们做出了决定！我想，我们接下来的精力，应该放在半个月后如何为赫尔墨斯号输送补给上了！” 一时间，会议室内，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将目光聚焦到了文卡特身上。 …… 文卡特从会议室里出来，便看到田牧一脸凝重地迎了上来。 文卡特笑道：“田，怎么了？我们成功了，阿瑞斯计划指挥部决定执行庞提出的营救计划！” 田牧脸上却丝毫没有喜悦之色，说道：“卡普，我昨晚验算了一遍庞提出的救援计划，这里面存在一个问题！” …… “什么？你要我走？庞，不行，这绝对不行！” 火星，阿西达利亚平原，栖息舱，沃特尼正在对庞学林大声咆哮。 庞学林淡定地坐在椅子上，说道：“沃特尼，这真的是最后一个办法了，就算有了补给，赫尔墨斯号飞船携带的燃料也不足以让它再次泊入火星轨道，因此它只能和路过地球时一样，将补给物资丢下，然后借助火星的引力弹弓效应返回地球。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你可以搭乘斯基亚帕雷利撞击坑内的mav，与赫尔墨斯号飞船汇合，我则利用飞船带来的补给，继续待在阿西达里亚平原，等待阿瑞斯四号任务组的到来！” 沃特尼道：“那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走呢？” 庞学林道：“我已经计算过了，赫尔墨斯号经过火星时，速度和高度都达到了mav的极限，就算只有你一个人，也需要对mav进行大规模减重，才有可能让你达到赫尔墨斯号的轨道高度。而且对接过程及其危险，我们两个人的话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 沃特尼皱眉道：“那我们利用赫尔墨斯号获得补给物资，然后在火星上耐心等待阿瑞斯四号任务组岂不是更好？” 庞学林摇头道：“这个也不可行，原因很简单，赫尔墨斯号至少要执行超过585天的任务，为了保持任务冗余，地球肯定得为他们准备七百天左右的物资，赫尔墨斯号六名成员外加燃料，至少需要三十五吨的补给。目前国际空间站所使用的最大的补给飞船是中国的饕餮号货运飞船，它可以携带40吨的物资，因此，阿瑞斯计划指挥部能为我们提供的物资余量仅为五吨。这五吨之中，除却一吨食物外，单单二氧化碳吸收器，就要占据三吨，剩下两吨分给栖息舱各种设备的备用零部件，包括氧合机的零部件。而且因为赫尔墨斯号的速度太快，补给舱压根没办法进行软着陆，所以还得考虑硬着陆后物资部分损毁的风险。因此，这五吨物资只够我一个人勉强使用，我们两个人的话，还是在火星等死的局面！” 沃特尼隐隐有种被庞学林说服的迹象，过了一会儿，他说道：“那我留下，你搭乘mav离开！”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沃特尼，你的体重多少？” 沃特尼身高将近一米八八，庞学林身高却只有一米七五的样子。 沃特尼隐隐意识到庞学林将要说什么，嗫嚅道：“八十五公斤！” 庞学林笑道：“你看，这不就结了，我只有70公斤，你每天的卡路里消耗量比我要多百分之十，每天呼吸的耗氧量，二氧化碳产出量也比我要多，火星上的资源本来就捉襟见肘，你说，你不走，谁走？！” 第四十二章 导航问题 第222火星日。 【17:21】jpl：学林，我是田牧，正在文昌通过帕萨迪纳中转与你通话。我们已经验算了你的变轨方案，赫尔墨斯号到达火星的轨道高度和速度都达到了mav的极限，你们这回太冒险了。从阿西达里亚平原前往斯基亚帕雷利撞击坑，超过3200公里的漫长旅程，对沃特尼是一大挑战。另外一旦斯基亚帕雷利撞击坑的mav被沃特尼启用，那么阿瑞斯四号计划肯定要推迟一到两年，届时你一个人至少要在火星待上超过1500火星日，你要做好心里准备。 【17:36】栖息舱：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我就有心理准备了。我们不冒险不行，就算种植了50平米的番茄，我们的二氧化碳吸收器也只能坚持到第600火星日，我们别无选择。沃特尼接下来将进行针对性训练，我们肯定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17:50】jpl：好，阿瑞斯计划指挥部已经重新计算赫尔墨斯号执行这次任务所需要携带的物资量，预计半个月后，长征九号运载火箭搭在“饕餮”无人货运飞船从文昌卫星发射中心发射，与赫尔墨斯号进行交会对接。赫尔墨斯号将于第445火星日进入火星轨道，我们给你预留了五吨的补给物资，你个人有哪些建议吗？ 【18:18】栖息舱：赫尔墨斯号并非和往常一样，进入火星轨道时速度要比正常登陆状态快上一倍，你能保证这五吨物资都能送到我手里，而没有在着陆中损毁？ 【18:36】jpl：我们对饕餮号货运飞船进行了改造，给你的补给物资将装在一个由超材料气凝胶构成直径为五米的柔性舱室中，赫尔墨斯号进入火星轨道后，将释放饕餮号货运飞船，饕餮号货运飞船利用剩余燃料进行机动变轨，然后在阿西达里亚平原进行硬着陆。大概在距离火星地表10000米的高空，柔性舱室就会和饕餮号货运飞船分离。着陆过程全程由ai完成，初步估算，着陆精度圆周半径在五公里左右，到时候我们会调动卫星帮你定位到柔性补给舱，你开上漫游车将补给舱拖回去就行。 【18:48】栖息舱：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至于补给物资，我个人建议，食物补给占据一吨以下，剩下的材料如下：至少二十米长的水循环系统管道，高压水泵，空气压缩机配件，通讯设备配件，氧合机分子筛，镍氢电池，电缆，光缆，各种对应接口，太阳能电池组，栖息舱碳纤维帆布，密封圈，漫游车零部件，最好再带上部分单细胞藻类以及培养箱。最最重要的是，二氧化碳吸收器越多越好，防止氧合机无法修复。以上仅为我的个人意见，具体补给物资种类和数量配比你们可以自主决断。 【19:02】jpl：收到，我们将参考你的意见尽快拟定一份物资清单。 …… 或许是之前的种种意外耗光了庞学林和沃特尼的坏运气，接下来事情变得出乎预料地顺利起来。 第240火星日。 长征九号运载火箭成功发射，将重达六十余吨的“饕餮”号无人货运飞船送往近地轨道。 第241火星日。 “饕餮”号无人货运飞船经过数次变轨，顺利与赫尔墨斯号对接，赫尔墨斯号利用地球的引力弹弓效应，加速飞向火星。 第255火星日。 生活舱番茄已经长得差不多有膝盖这么高，绿油油一片。 第260火星日。 最新数据表明，只要每天开启一小时的栖息舱二氧化碳过滤器，就足以维持庞学林和沃特尼的生存。 于是庞学林和沃特尼将家从漫游车搬回栖息舱。 中间他们又收获了一季土豆。 因为肥料不足，这一季土豆的数量只有两百千克，比第一季有了明显的下降，但还在庞学林和沃特尼的可接受范围内。 食物问题暂时得到缓解，二氧化碳吸收问题同样不大，这并不意味着庞学林和沃特尼可以放松下来了，还有更多的工作等待着两人。 沃特尼需要穿越3200公里的旅程，抵达斯基亚帕雷利撞击坑，中间面临的困难极大，首先他们必须对漫游车进行大规模改造。 比如，他们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想办法把栖息舱二氧化碳吸收器装进漫游车。 目前小型二氧化碳吸收器还剩1600小时，栖息舱二氧化碳吸收器还剩300小时。 沃特尼想要跨越3200公里的距离，至少要花费30到40天，中间考虑到任务冗余，得给他留出50天的量。 这就意味着他需要1200小时的二氧化碳吸收器。 改造漫游车至少需要两百小时的小型二氧化碳吸收器，沃特尼离开后，还得给庞学林留下三百小时的余量。再加上沃特尼离开火星前，两人因为各种意外需要进行eva任务，因此小型二氧化碳吸收器最多只能给沃特尼留出九百小时，剩下用栖息舱二氧化碳吸收器补充了。 栖息舱二氧化碳吸收器现在可供两个人使用三百小时，沃特尼将会在第390火星日出发，届时至少还有150小时的余量。 如果给沃特尼单独使用，使用时间可以翻倍，因此足以庞沃特尼完成跨越3200公里的旅程。 问题是，栖息舱二氧化碳吸收器体积偏大，漫游车装下食物和小型二氧化碳吸收器后，压根没有足够的空间给栖息舱二氧化碳吸收器。 于是阿瑞斯计划指挥部的专家们开了一个大大的脑洞，庞学林和沃特尼用电钻在漫游车顶部开个大洞，然后利用mdv降落伞在车顶制造一个大气球，将栖息舱二氧化碳吸收器放在上面。 庞学林和沃特尼整整花了一百小时的eva，才完成了改造工作。 随后，两人便开始将各种物资慢慢转移到漫游车上。 相比于这些物资上的问题，真正的麻烦是导航问题。 沃特尼这次穿越3200公里，除非携带上火星探路者号登陆舱，否则利用弗波斯（火卫一）很难进行精确导航，但一旦登陆舱被带走，庞学林这边将失去与地球的通讯能力，一时间，两人陷入了两难之中。 第四十三章 一路顺风 “庞，要不登陆舱留下，我驾驶漫游车前往斯基亚帕雷利撞击坑，途中利用弗波斯导航，大致位置应该不会出现偏差。” 庞学林摇头道：“不行，如果你有足够的时间，还可以这么干，但现在你只有五十天的时间，只要方向稍微出现一点偏差，可能就要花费几天时间去纠正，到时候你携带的二氧化碳吸收器根本支撑不到漫游车抵达斯基亚帕雷利撞击坑。” “可是我把登陆舱带走了，你和地球的通讯怎么办？补给舱着陆位置圆周概率偏差达到五公里，着陆区距离栖息舱将近五十公里，没有卫星导航，你恐怕很难找到补给舱！” 庞学林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 火星车最初设计只用于短途代步，没考虑到长途旅行的问题，再加上栖息舱可以发射无线电导航信标，因此并没有安装导航系统。 一般情况下，在火星上想要进行长途旅行，要么采用卫星制导，要么就采用sinss组合导航系统。 sinss组合导航系统主要由捷联惯导子系统和天文导航子系统构成。 捷联惯导就是惯性导航，核心设备是激光陀螺仪，但这种导航方式精度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步发散。 天文导航就是计算漫游车与弗波斯（火卫一）之间的相对位置进行导航。 但这种导航方式的精度同样会有问题。 因此，工程师们将捷联惯导和天文导航结合了起来，捷联惯导子系统将数学平台和位置矩阵提供给惯导姿态量测信息构造单元，同时还将经纬度信息提供给惯导位置量测信息构造单元，天文导航子系统将惯性姿态矩阵传送给组合导航滤波器，组合导航滤波器将分别根据天文导航子系统和捷联惯导子系统提供姿态和位置估计误差。 这种导航的精准度很高，几乎不亚于卫星导航。 但现在，两人手上却压根没有一套可用的导航系统，自己制作更是不可能。 没了火星探路者号登陆舱，他这边万一出点什么事，将得不到任何支援。 而且补给舱关乎未来他在火星上如何生存，万一找不到补给舱，那麻烦可就大了。 沃特尼道：“所以探路者号登陆舱必须留在这里，我们得想个办法，让我能够在五十天内抵达斯基亚帕雷利。可惜我们二氧化碳吸收器不够，否则只要我提前出发，就算弗波斯的导航精度不高，但有足够的时间，总能抵达斯基亚帕雷利。” 庞学林呆了一呆，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问道：“沃特尼，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探路者号登陆舱必须就在这里……” “不，不，是下一句……” “我们二氧化碳吸收器不够，否则提前出发就可以了……”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你完全你提前出发就可以呀！” 庞学林一拍手，哈哈笑道。 沃特尼愣了愣神，说道：“可是我们二氧化碳吸收器不够啊！” 庞学林哈哈笑道：“沃特尼，我们都陷入思维定势了，我们的二氧化碳吸收器不够，但是我们液氮液氧储备足够啊。漫游车不是栖息舱，车内空间有限，你可以等车内二氧化碳含量超过2%的时候，然后穿上eva宇航服，再将车内空气释放出去，重新用氮氧管补压，这样一来，不就可以不用担心如何吸收二氧化碳的问题了吗？” “what？” 沃特尼眼睛一亮，拍手道：“这个想法绝了，如果这样的话，我甚至可以不用带那么多的二氧化碳过滤器了！” 庞学林微笑道：“二氧化碳还是得带上，毕竟这种方式比较浪费液氮和液氧，你如果单凭弗波斯导航的话，八十天内能抵达斯基亚帕雷利不？” 沃特尼道：“这个完全没问题！” 庞学林笑道：“行，那我就给你准备50升的液氧和50升液氮，足够你用一百天的量，食物也给你储备充足，你在第370火星日出发，第450火星日到达斯基亚帕雷利撞击坑。唯一有点可惜的是，你这一趟旅程有去无回，浪费了不少生物肥料！” 沃特尼哈哈笑道：“等你回地球，我给你管够！” “滚！” …… 庞学林将自己的想法与阿瑞斯计划指挥部沟通后，很快就得到了指挥部的认可。 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一旦沃特尼在旅途中出现问题，被卫星发现，庞学林还可以驾驶另一辆漫游车前去营救。 这种预案对于高风险的航天活动非常重要。 …… 时间一天天过去。 两人每一天都在为这场漫长的旅途做准备，生活变得忙碌而有序。 生活舱内，番茄也相继长大结果，这玩意儿被沃特尼制成了番茄酱，这样一来，反而解决了土豆吃完后没有调味的问题。 期间，庞学林和沃特尼收获了第三季土豆，因为肥料不足的缘故，产量甚至比第二季还少了一些，只有180千克。 不过只要补给能顺利到达，庞学林就可以不用为食物问题而担心，因此，两人短时间内没有节省食物的需要。 在顺利完成第四季土豆的种植后，沃特尼也终于到了出发的日子。 第370火星日！ 一大早，庞学林准备了烤土豆，一份宫保鸡丁炒饭，用仅剩不多的白砂糖拌了一份番茄，两大杯航天多肽蛋白粉饮料。 两人都有些沉默地坐在餐桌前，庞学林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吃吧！” 吃饭的时候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大口大口地将这些富含碳水化合物的食物咽下。 最后，庞学林举杯道：“沃特尼，一路顺风！” “谢谢！” 沃特尼举杯和庞学林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随后，两人均穿上一套eva航天服，从2号气闸室出了栖息舱。 漫游车前，两人沉默不语。 沃特尼上前和庞学林拥抱了一下，伸手拍了拍他的头盔，说道：“庞，好好保重，我在地球等你！” 说着，他头也不回上了漫游车。 庞学林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漫游车舱门关闭，看着漫游车发动机启动，看着漫游车渐渐远去，消失在地平线深处。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朝庞学林席卷而来。 庞学林喃喃自语道：“接下来，就剩我一个人了！” 第四十四章 火星日志 第371火星日。 这是我第一次写日志。 沃特尼建议的，他说如果感觉太孤单了，就写日志，记录每天自己的生活。 我觉得可以一试。 早上做了两份早餐，我才意识到沃特尼已经走了。虽然明知道他还在这颗星球上，但我心里总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对我而言，从他离开阿西达利亚平原栖息舱的那一刻起，火星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至少还得在这个荒凉孤寂的星球上，度过1500个日夜。 我曾经以为自己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 但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我才意识到这种感觉有多么难受。 昨天沃特尼走后，我在栖息舱外坐了一天，中途回了一趟栖息舱更换了一个二氧化碳过滤器。 然后继续来到舱外，看着这个荒凉的世界发呆。 晚上返回栖息舱，我都能通过电脑屏幕感受到田牧咆哮的口水。 抱歉，今天容我任性一天吧。 人终究是社会性动物，孤独感是人类的天敌。 这是我在上大学的时候，一位念哲学的学姐曾对我说的一句话。 那时我还不太理解，因为我拒绝了她的追求，我觉得一个人有数学相伴，就可以过得很快乐，多一个女朋友会多不少麻烦。 现在我发现我错了，以前虽然有数学相伴，但我至少还有导师，有同学，有亲朋好友，还保持了最基本的社交。 但这个星球上，只有我。 唯一的朋友沃特尼已经走了。 对我而言，沃特尼是一生的挚友，战友，是可以将自己后背交给对方的兄弟，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交到这样的朋友。 祝他一路顺风吧！ …… 第378火星日。 一周了，我渐渐习惯了一个人在火星上的生活。 少了沃特尼，那些可爱的番茄藤蔓和土豆苗就可以解决我呼吸出来的二氧化碳，它们通过光合作用甚至还帮我节省了大量的氧气。 我每天的工作检查各种设备工作状态，记录土豆和番茄的数据，称量自己的体重，然后根据营养师的食谱安排自己的饮食。 偶尔，阿瑞斯计划指挥部也会给我安排一些简单的科学考察工作。 总的来说，工作量比沃特尼在的时候大了不少，不过我已经锻炼出来了，一年多的火星生活，我感觉自己的动手能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沃特尼走得不太顺利，七天了，他才走了不到四百公里，期间还搞错了一次方向，找不到地图上的指示性地标。 不过还好，文卡特告诉我，后来沃特尼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重新修正了路线。 祝他顺利。 …… 第398火星日。 昨晚又是一夜的沙尘暴，接近100kph的风速，发生过气爆的1号出口纯粹靠mdv降落伞帆布支撑，大风吹得我一夜没睡着，生怕降落伞帆布没有经受住考验。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这玩意儿论结实程度，丝毫不在栖息舱的碳纤维帆布之下。 白天在外面忙了一天，将太阳能电池上的沙尘清理干净，检查了一下栖息舱状态。 栖息舱整体还可以，没什么大问题。 但数据显示，太阳能电池的光电转化效率正在逐步下降，这是不可避免的问题，幸好田牧说，补给舱里有不少全新的太阳能电池板。 希望补给任务一切顺利。 …… 第410火星日。 今天听到了两个好消息，沃特尼距离斯基亚帕雷利撞击坑只有1200公里了，顺利的话，他再过十几天就能到达斯基亚帕雷利撞击坑。 第二个好消息，第二艘补给飞船搭乘阿丽亚娜8火箭从法属圭亚那航天中心发射升空，它将于第860太阳日抵达火星，着陆在阿西达里亚平原。 这批物资超过二十吨，将使用火箭发动机进行软着陆，确保物资不受损坏。 里面不仅包含了大量的食物，他们甚至还打包了一个面积达80平米的新型生活舱。 那样的话我就可以扩建我的家了。 …… 第448火星日。 沃特尼五天前就抵达了斯基亚帕雷利撞击坑，找到了矗立在那里为阿瑞斯四号准备的mav。 不过他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赫尔墨斯号切入火星轨道的速度和高度都超过了mav的极限，沃特尼不得不从mav上卸下大量设备，甚至连舷窗，整流罩都被他给拆了。 哈哈，他将搭乘一艘敞篷飞船进入太空。 这真是一次揪心的冒险。 还好，他的主角光环还在。 他成功了。 赫尔墨斯号的队友们勇气非凡，成功将流落太空的沃特尼带回了赫尔墨斯号。 与此同时，赫尔墨斯号也成功向火星释放了“饕餮”号货运飞船的补给舱。 阿瑞斯计划指挥部还算靠谱，补给舱落在了距离栖息舱60公里外的一处荒漠上，我花了三天时间才将它拖回来。 里面的物资保存出乎意料得好，甚至连娇贵的氧合机分子筛材料也完好无损。 这多亏了补给舱的柔性超材料气凝胶。 这种材料构成的舱室绝缘隔热，触摸起来很柔软，但强度极高，而且重量很轻，是制造航天器的极佳材料。 据我从田牧口中得到的消息，这种柔性超材料气凝胶，将成为下一代飞船的主要结构材料之一。 希望我任务完成后，我的奖励里有这玩意儿。 沃特尼终于走了。 这一回，我是火星上仅剩的人类了。 …… 第468火星日。 过去二十天格外忙碌，补给飞船的到来正好遇到第五季土豆成熟。 我不得不先处理土豆问题。 催芽，收获，沃肥，冻垡，补种。 在沃特尼的培养和我自己种族天赋的加持下，我成了一个合格的火星农民。 与此同时，我还修复了氧合机，当氧合机压缩机的叶片再次发出轻微的轰鸣时，我泪目了。 就是这玩意儿，差点让我和沃特尼在火星死无葬身之地。 随后的一段时间，我利用补给物资更换了部分设备的零件，对栖息舱进行了大规模保养。 或者说，对于部分有老化风险的栖息舱碳纤维帆布材料打补丁。 而充足的食物给养，终于可以让我摆脱土豆番茄酱了，虽然航天食品的味道依旧说不上有多好，但我的味蕾告诉我，它们很快乐。 这期间赫尔墨斯号的每个船员还有沃特尼都给我发来了邮件，他们向我表达歉意，没办法带我一起回家，我给他们每个人都回了一封邮件，虽然除了沃特尼之外，其他人我都没见过，但我能感受到他们的情谊。 谢谢你们，我的战友！ …… 第500火星日。 我发现我变懒了，充足的食物，充足的物资，不用担心死亡突然来临，不用每天执行eva任务，这样的生活实在太耗费一个人的斗志了。 但距离阿瑞斯4号飞船发射还有两年，距离他们接我回家还有一千个火星日。 真是一段无聊的日子。 我决定继续研究abc猜想了。 幸运的是，这个世界，居然同样有望月新一的论文。 遗憾的是，到现在依旧没人看得懂他的论文，他的一般化泰希米勒理论也没能得到验证。 abc猜想成为这个世界新一代七大数学难题之一。 我决定研究一下他的论文，如果能找到他这篇论文里的错误，也足够我返回现实世界水一篇顶刊了。 我委托田牧从故纸堆中找到了他的论文，然后发送到我的电脑上。 我要开始研究了。 这是我火星生活的新起点。 晚安！ 第四十五章 望月新一 庞学林正式开始了abc猜想的研究工作。 abc猜想很难，单单这个猜想的概念表述，就足以让普通人一头雾水。 一般情况下，数论领域的猜想表述起来都比较精确直观。 比如已经被安德鲁·怀尔斯证明了的费马大定理，可以直接表示为：当整数n大于2时，关于x，y，z的方程x^n+y^n=z^n没有正整数解。 又比如大名鼎鼎的哥德巴赫猜想，一句话就能看懂：任一大于2的偶数都可写成两个质数之和。 但abc猜想却是个例外。 它理解起来非常抽象。 简单地说，就是有3个数：a、b和c=a+b，如果这3个数互质，没有大于1的公共因子，那么将这3个数不重复的质因子相乘得到的d，看似通常会比c大。 举个例子：a=2，b=7，c=a+b=9=3*3。 这3个数是互质的，那么不重复的因子相乘就有d=2*7*3=42大于c=9。 大家还可以实验几组数，比如：3+7=10，4+11=15，也都满足这个看起来正确的规律。 但是，这只是看起来正确的规律，实际上存在反例！ 由荷兰莱顿大学数学研究所运营的abc@home网站就在用基于boinc的分布式计算平台寻找abc猜想的反例，其中一个反例是3+125=128：其中125=5^3，128=2^7，那么不重复的质因子相乘就是3*5*2=30，128比30要大。 事实上，计算机能找到无穷多的这样反例。 于是我们可以这样表述abc猜想，d“通常”不比c“小太多”。 怎么叫通常不比c小太多呢？ 如果我们把d稍微放大一点点，放大成d的（1+e次方），那么虽然还是不能保证大过c，但却足以让反例从无限个变成有限个。 这就是abc猜想的表述了。 abc猜想不但涉及加法（两个数之和），又包含乘法（质因子相乘），接着还模糊地带有点乘方（1+e次方），最坑爹的是还有反例存在。 因此，这个猜想的难度可想而知。 事实上，除了尚未解决的涉及多个数学分支的猜想界皇冠黎曼猜想以外，其他数论中的猜想，诸如哥德巴赫猜想、孪生素数猜想，以及已经解决的费马大定理，基本上都没有abc猜想重要。 这是为何呢？ 首先，abc猜想对于数论研究者来说，是反直觉的。 历史上反直觉的却又被验证为正确的理论，数不胜数。 一旦反直觉的理论被证实是正确的，基本上都改变了科学发展的进程。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牛顿力学的惯性定律，物体若不受外力就会保持目前的运动状态，这在17世纪无疑是一个重量级的思想炸弹。 物体不受力状态下当然会从运动变为停止，这是当时的普通人基于每天的经验得出的正常思想。 而实际上，这种想法，在任何一个于20世纪学习过初中物理、知道有种力叫摩擦力的人来看，都会显得过于幼稚。 但对于当时的人们来说，惯性定理的确是相当违反人类常识的！ abc猜想之于现在的数论研究者，就好比牛顿惯性定律之于十七世纪的普通人，更是违反数学上的常识。 这一常识就是：“a和b的质因子与它们之和的质因子，应该没有任何联系。” 原因之一就是，允许加法和乘法在代数上交互，会产生无限可能和不可解问题，比如关于丢番图方程统一方法论的希尔伯特第十问题，早就被证明是不可能的。 如果abc猜想被证明是正确的，那么加法、乘法和质数之间，一定存在人类已知数学理论从未触及过的神秘关联。 再者，abc猜想和其他很多数论中的未解问题有着重大联系。 比如刚才提到的丢番图方程问题、费马最后定理的推广猜想、mordell猜想、erd?s–woods猜想等等。 而且，abc猜想还能间接推导出很多已被证明的重要结果，比如费马最后定理。 从这个角度来讲，abc猜想是质数结构的未知宇宙的强力探测器，仅次于黎曼猜想。 一旦abc猜想被证明，对于数论的影响之巨大，无异于相对论和量子物理之于现代物理学。 正因为如此，2012年望月新一声称自己证明了abc猜想时，才会在数学界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望月新一1969年3月29日出生于日本东京，16岁进入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就读本科，三年后进入研究生院，师从著名德国数学家，1986年菲尔茨奖得主法尔廷斯，23岁（即1992年）获得数学博士学位。 即使在向来严格和毒舌的法尔廷斯眼中，望月新一也堪称他的得意门生之一。 1992年，因为性格比较孤僻古怪，不适应美国文化，望月新一返回日本，担任京都大学数理解析研究所研究员。 期间，望月新一在“远阿贝尔几何”领域做出卓越贡献，并因此受邀在1998年的柏林国际数学家大会上发表45分钟的演讲。 1998年之后，望月新一开始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abc猜想的证明中去，几乎在数学界销声匿迹。 一直到2012年，望月新一发表512页的abc猜想证明论文，才再次引发数学界大规模关注。 从某种程度上说，望月新一与佩雷尔曼有点类似，只是佩雷尔曼成功地证明了庞加莱猜想，而望月新一的abc猜想证明，却并没有得到数学界的认可。 望月新一研究abc猜想的理论工具，便是远阿贝尔几何。 因此，在研究望月新一abc猜想论文之前，庞学林还让田牧找来了望月新一关于远阿贝尔几何的相关著作。 远阿贝尔几何由代数几何教皇格罗滕迪克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创建，是数学界一门非常年轻的学科。 这门学科的研究对象是不同几何物体上的代数簇的基本群的结构相似性。 近代分析学之父巴纳赫说：“数学家能找到定理之间的相似之处，优秀的数学家能看到证明之间的相似之处，卓越的数学家能察觉到数学分支之间的相似之处。最后，究级的数学家能俯瞰这些相似之处之间的相似之处。” 格罗腾迪克，便称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究级数学家，远阿贝尔几何便是一门研究“相似之相似”的数学分支。 从十六世纪意大利数学家费罗和塔尔塔利亚发现一元三次方程的求根公式（即卡尔丹诺方程），到十九世纪伽罗瓦发现特殊高次方程解的群结构。 代数几何中的代数簇，则是一大类方程的公共解。 代数簇的基本群，则是对于已经综合了一大类理论的代数簇理论的再一次综合，关心什么样的结构独立于几何物体的代数簇的表象之外。 于是乎，对于数学家来说，检查望月新一的证明是否存在错漏的另外一个难题就是：要透彻理解望月那512页的abc猜想的证明，需要先弄懂望月新一关于远阿贝尔几何的750页的著作！ 全世界总共只有约50名数学家在这方面有足够的背景知识去通读望月新一这本远阿贝尔几何著作，更别提望月在证明猜想中建立起来的“一般化泰希米勒理论了。 到目前为止，这一理论只有望月新一自己能搞明白。 庞学林没指望自己能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将abc猜想研究透彻，他只想利用自己在火星的这几年时间里，搞明白望月新一研究abc猜想的相关思路，寻找论文中的错漏之处。 当然，如果能从中得到什么灵感，那就再好不过了。 第四十六章 废寝忘食 数学界曾经流传一句话：爱因斯坦对物理学有多重要，格罗滕迪克对数学就有多重要。 在现代代数几何领域，格罗滕迪克就是当之无愧的教皇。 格罗滕迪克的数学向来以艰涩著称，因为他几乎不考虑具体的示例，都是从尽可能抽象的角度出发，思考支配某个数学问题背后的宏大数学结构。 远阿贝尔几何便是格罗滕迪克在他的遗作《纲领草案》中留下的宏伟框架，只可惜还没来得急往里面填充血肉，这位二十世纪最伟大的数学家便在离群索居中离开了人世。 望月新一发展了格罗滕迪克的远阿贝尔几何理论，并且在1996年证明了《纲领草案》中格罗滕迪克提出的一个远阿贝尔几何的猜想的特殊情况，从而蜚声国际数学界。 这也是他能被邀请参加1998年国际数学家大会的原因。 而在十几年后的2012年，望月新一又在远阿贝尔几何的基础上，发展出了一般化泰希米勒几何理论，来证明abc猜想。 可惜这套理论正如其名，就像是用外星语言写就，高度抽象，根本难以入手。 再加上繁多的概念，芜杂的逻辑体系。 这导致多年来，数学界一直未能验证望月新一的理论。 即使后来德国学神彼得·舒尔茨和德国数论学家雅各布·斯迪克斯花了几个月时间简化了望月新一的论文，并且指出望月新一论文中存在漏洞。 但望月新一随即反驳，认为他们的简化存在问题，双方陷入口水战中，谁也没办法说服对方。 如果在现实世界，庞学林恐怕没心思花几年时间学习远阿贝尔几何去以及望月新一的一般化泰希米勒几何理论，然后去验证abc猜想的证明正确与否。 毕竟做这种验证性的纯数研究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不管结果如何，验证者都得不到什么好处。 但在火星救援世界，他有的是时间和精力。 …… 接下来里时间，庞学林全身心投入到远阿贝尔几何和一般化泰希米勒几何理论的相关研究中去。 这一理论抽象晦涩，理解起来很难，庞学林隐隐能感受到这一理论背后所隐藏着的宏大的数学结构。 因此，除了吃饭，睡觉，完成基本的日常任务，庞学林几乎无时无刻不在阅读、思考和研究。 就算与地球联系的时候，他除了发一些“嗯”、“哦”之类的字眼，回复变得越来越短，时间间隔也越来越长。 地球上的专家组很快发现了庞学林的异常，曾经数次提醒庞学林，并且让心理学家介入，可惜双方隔着数千万公里，庞学林压根没功夫搭理他们，他们也拿庞学林没什么办法。 庞学林变得越来越沉默，思考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吃饭，日常工作，睡觉仿佛成了机械性的举动，剩下的时间，他除了阅读望月新一的相关著作，其余的都拿来思考。 他胡子拉碴，浑身酸臭，但恍若未觉。 除了每隔三个月收获一次土豆，并且重新种植下一批，以及对栖息舱做一些基本检查外，他把所有时间都投入到了研究中去。 他没日没夜地推演，将望月新一的著作嚼碎了理解，桌上的稿纸也一天天变厚，对远阿贝尔几何以及望月新一提出的一般化泰希米勒几何理论的理解也在逐步深入。 但不知为何，越是研究下去，庞学林越是被里面诸多的繁杂概念所困扰。 就像陶哲轩所说的那样，望月新一将远阿贝尔几何中的所提出的概念进一步复杂化了，却并没有提出一些触及数学本质的全新思考。 这让庞学林隐隐感觉到，望月新一恐怕走到了一条错误的路线上。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用远阿贝尔几何，确实能表现出加法结构和乘法结构的相似性，而abc猜想的核心，便与这两大问题有关。 只是庞学林总觉得，以现有的远阿贝尔几何框架，恐怕很那解决这一问题。 必须在这一框架下增加一些全新的东西。 或许当初望月新一和庞学林是一样的想法，所以他在远阿贝尔几何的基础上，发展出了一般化泰希米勒理论。 遗憾的是，他所添加的内容，并不让人信服。 如果自己想要证明abc猜想的话，恐怕也得和望月新一一样，得提出一套全新的理论体系才行。 但这个难度太大了，庞学林始终没什么头绪。 正当他的研究陷入困境之际，这天，栖息舱外传来的轻微震动，让庞学林沉思中清醒了过来。 他连忙穿上eva宇航服，来到舱外，便发现距离栖息舱一公里外，出现了一艘长约二十米，直径大概五米左右的圆筒状飞船。 飞船引擎激发的滚滚烟尘，朝栖息舱席卷而来，庞学林这才回过神来：“这是……第二批补给到了？” 他连忙返回栖息舱，准备与地球进行确认。 打开栖息舱的通讯系统，一连串字符出现在了电脑屏幕上。 第792火星日。 【16:20】jpl：庞，新一批补给飞船预计将于二十天后抵达火星，请做好相关准备。 【19:25】jpl：庞，收到请回复。 …… 第793火星日。 【9:45】jpl：庞，你是不是又沉迷你的研究中去了，专家小组不建议你这样做，长时间不与外界联系，容易造成语言能力缺失，如果你看到消息请尽快回复。 …… 第798火星日。 【17:30】jpl：庞，今天卫星观察到你进行了一次eva，希望你一切平安。 …… 第808火星日。 【8:30】jpl：庞，补给飞船将于四天后在阿西达里亚平原着陆，收到消息请尽快回复。 …… 第812火星日： 【9:12】jpl：庞，我是沃特尼，补给船今天着陆，希望你一切平安。 …… 庞学林看了一会儿，想了好一会儿，才在键盘上敲击回复。 【14:25】栖息舱：真的抱歉，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一些东西，所以回复有点慢。不用担心我，我在火星上过得很好，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这几天我会尽快将补给舱物资清理出来，有什么任务安排可以直接发送相关任务日志。另外，沃特尼，很高兴听到你到家的消息，代我向刘易斯上校他们问好。 【14:39】jpl：我的天，庞，你终于上线了，我们都担心你走火入魔了，知道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每天能报个平安。 【15:08】栖息舱：我尽量，这段时间我正在研究一些东西，到了比较紧要的关头，所以，很抱歉…… 第四十七章 灵光乍现 这次补给任务来得恰到好处，正是庞学林研究陷入停滞的时候。 补给飞船的到来让庞学林从那种忘我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否则那种状态一直持续下去，对他而言未必是一件好事。 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庞学林按照阿瑞斯计划指挥部发来的任务日志，在能源舱这一侧搭建了一个全新的生活舱，新生活舱与能源舱相连，能源舱再与番茄种植舱、土豆种植舱相连，构成一个四舱室结构。 新生活舱不管是结构强度还是使用寿命，都比原来的栖息舱高出不少，至少庞学林通过新生活舱进出气闸室的时候，不用再担心发生气爆了。 之后，庞学林重新对栖息舱进行一次大规模检查，更换掉部分磨损比较严重的零部件，如氧合机系统、水循环系统、空调系统、镍氢电池组、太阳能电池组等等。 为了方便庞学林进行重体力劳动，阿瑞斯计划指挥部在这次补给物资中，还专门配备了两套外骨骼装具。 一套用于eva任务，一套用于舱内任务。 充足的物资保障，完善的生活设施，使得庞学林在火星生存的安全性以及生活质量得到了进一步的提高。 经过几个月的忙碌之后，生活再次变得安定下来，庞学林也将目光重新投向abc猜想。 过去一年多的潜心学习和研究，对远阿贝尔几何以及一般化泰希米勒几何理论，庞学林都有了一个较为清晰地理解。 他几乎可以肯定，望月新一的工作，存在着很大的问题。 但他并没有想着要去找出望月新一论文中的细节错误，然后再去掀起一场口水大战，他有更高的目标。 他要趁着这几年难得没人打扰的机会，在远阿贝尔几何的基础上，开创一套新理论，来彻底解决abc猜想的问题。 这个难度很大。 在数学领域，攻克一个猜想容易，但想要开创一套体系却极难。 但凡能开创一套全新数学体系的，几乎都是开宗立派大宗师级别的人物。 比如开创群论的伽罗瓦，虽然他在21岁那年便英年早逝，但在任何有史以来最伟大数学家排名标准中，伽罗瓦都是前五乃至前三的存在。 又比如，现代代数几何奠基人格罗滕迪克，ega、sga、fga，洋洋洒洒数千页，是代数几何史上的不朽名著，使得代数几何这个古老的数学分支焕发出了新的活力，最终导致他的学生皮埃尔·德利涅完全证明了韦伊猜想，这被认为是20世纪纯粹数学最重大的成就之一。 由于格罗滕迪克的领导，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巴黎高等研究所是公认的世界代数几何研究中心，他也为此获得了1966年国际数学最高奖菲尔兹奖。 因此，庞学林可以说在自己面前树立了一座珠穆朗玛峰，什么时候能攀上这座高山，庞学林自己心里也没底。 甚至于到现在，庞学林都还没能找到一条合适的进山路线。 庞学林只能一边在火星上安心生活，一边思考。 当然，这种思考，只是间歇性的，有灵感的时候，他会潜心思考，没有灵感的时候，就按部就班工作生活，有空的时候在生活舱内听听音乐，看看电影，让自己放松一下。 后来庞学林发现了一个更好的思考方式。 那就是穿着eva宇航服，以栖息舱为圆心，一百米为半径，绕着栖息舱散步。 一个人行走在这个荒凉孤寂的世界中，有种独特的寂寥感，更容易让自己的脑袋进入放空状态。 特别是在晚上的时候，火星地表漆黑一片，只余下栖息舱微弱的灯光以及头顶漫天的繁星。 在这种复杂世界隐入黑暗，只剩下点点星光的时刻，庞学林反而能感受到在数论宇宙中，素数就仿佛那一颗颗闪闪发光的恒星，呈现出一种复杂的数学构型。 他经常一走就好几个小时，直到eva的二氧化碳过滤器发出警报声，他才会回过神来，返回栖息舱。 后来他学乖了，随身带上一个备用的二氧化碳过滤器，一个用完，随时换上另外一个，等灵感耗尽再返回栖息舱。 时间一天天过去。 一个月，两个月…… 一年，两年…… 寒冷的火星大气磨砺着庞学林的思维，漫长的思想旅程中，远阿贝尔几何的逻辑体系在庞学林脑海中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凌乱，但更加接近本质的数理逻辑。 庞学林的思路越来越清晰，逻辑也变得越来越锋利。 不知不觉间，庞学林在火星上已经生活了超过五年时间，而阿瑞斯四号任务组，也开启了新的火星之旅。 在第1468太阳日，阿瑞斯计划指挥部在栖息舱五百米外，投放了一艘mav，一个月后，赫尔墨斯号飞船从地球同步轨道空间站起航，上面搭载的阿瑞斯四号任务组正式前往火星，他们的主要任务，便是将庞学林安全带回地球。 第1689太阳日，距离阿瑞斯四号任务组抵达火星，还有一个多月时间。 这天晚上，庞学林再次出舱，开始了又一趟思想旅程。 “绝对伽罗华群gal(qˉ/q)可以作用在所有光滑代数曲线上，因为每个光滑代数曲线对应着一个系数是代数数的多项式，而绝对伽罗华群gal(qˉ/q)作为代数数的对称群……” …… “在绝对伽罗华群gal(qˉ/q)中最简单的不平凡变换就是复共轭，在复平面上，复共轭就是沿实数轴的镜像对称，所以它作用在光滑代数曲线上，得到的也是光滑代数曲线的镜像对称。如果一个光滑代数曲线的镜像对称还是它自己，根据别雷定理，复共轭作用到相应的代数曲线上必定得到原来的代数曲线，也就是说所有系数都是实数。如果两个光滑代数曲线互为镜像对称，它们对应的代数曲线的系数必定互为共轭，也就是说起码有一些系数是虚数。” …… “在光滑代数曲线中，有着不少的组合不变量，它们在绝对伽罗华群gal(qˉ/q)的变换下保持不变：顶点个数、顶点度数、面的个数、面的度数等等。除了这些看似简单的不变量，我们还可以给每个光滑代数曲线赋予一个群，这个群可以称之为光滑代数曲线的单值群。这些群拥有更为复杂的结构，但同样在绝对伽罗华群gal(qˉ/q)的变换下保持不变。” …… “那么，绝对伽罗华群gal(qˉ/q)能否作用于泰希米勒层级上呢？泰希米勒层级所有更高的部分都可以由前两层组合而来，第一层提供的是元素，第二层提供的是元素之间的关系。而这前两层恰好对应着光滑代数曲线，第二层对应的则是在数论中有着广泛应用的椭圆曲线……” …… 隐隐间，庞学林仿佛抓到了某种奇妙的线索。 他抬起头，头顶的星空反射在宇航服头盔的玻璃护罩上。 素数在数域宇宙中泛起一层层涟漪，复杂的数域表层之下，素数间一种更为直观的联系开始在庞学林眼中呈现。 “光滑代数曲线本身有着许多对称性，对于这些对称性，可以确定它必然来自绝对伽罗华群gal(qˉ/q)，如果能知道这一点，就相当于刻画了绝对伽罗华群gal(qˉ/q)本身！” 数字构建的星空出现了一道破口，庞学林眼神越来越亮， 一道闪电划过他的大脑，照亮了那隐没在黑暗中，渐渐变得富含规律的素数星空。 第四十八章 再见，火星 庞学林找到攀登珠穆朗玛峰的道路了。 超过一千个日日夜夜，三年多不间断的潜心思考、研究，他终于触摸到了数论宇宙的边缘。 坚硬的冰层开始破碎融化，潜藏在冰层下的深层次素数结构渐渐浮出水面。 远阿贝尔几何的框架体系被他彻底揉碎重组，一套全新的数学理论正在悄然酝酿。 朝闻道，夕可死矣！ 一种前所未有的愉悦感从心中涌出，庞学林闭上眼睛，张开双臂，拥抱星空。 这是一种久违的快乐。 上一次感受到这种快乐，还是在庞学林证明极化阿贝尔簇条件下的andré-oort猜想的时候。 但愉悦程度，根本没办法与这一次相比。 至于bsd猜想，那就更不必说了，压根和庞学林没有太大关系。 这些年，庞学林之所以能如他爷爷所愿，走上数学学术之路，年纪轻轻就成为了江城大学的正教授，只是因为他觉得数学研究单纯而快乐，特别是那种探寻到真理的愉悦感，是任何东西都无法代替的。 感谢火星，感谢这个安静荒芜的世界，让他能真正沉下心来去思考一些本质性的东西。 如果在现实世界，就算是在江大，庞学林也很有可能受各种压力的影响，很难让他有机会沉下心，持续三年去思考一个不太可能出成果的命题。 他甚至还不一定能想到去做远阿贝尔几何这种偏冷门向的研究。 但在这里，他成功了。 一个全新的数学世界已经被他打开，等待着他去拓荒。 远阿贝尔几何，不，或许更准确地说，应该叫做庞氏几何。 庞学林吸收了远阿贝尔几何的精华，对其框架体系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它不但能精确描述加法结构与乘法结构的相似性，甚至还能描述乘方性质。 这是一套全新的数学体系，将其命名为庞氏几何，实至名归。 而且庞学林隐隐感觉到，接下来，只要他慢慢将这一理论填充血肉，补上各种漏洞，到时候不但能完美解决abc猜想，甚至哥德巴赫猜想、孪生素数猜想、冰雹猜想等数论领域的著名问题，都在它的解决范围内。 只是现在，这一理论还相当稚嫩，庞学林也只是想到了一个初步的框架结构，他也没办法预测，自己到底需要多久才能将这一理论补充完整。 遗憾的是，再过一个多月，自己这趟漫长火星之旅，就要彻底结束了。 届时不管是在火星救援世界还是在现实世界，自己恐怕都没办法像过去几年这样做潜心研究了。 …… 一个月后，阿瑞斯四号任务组顺利抵达火星，借助庞学林的栖息舱，阿瑞斯四号任务组成员在火星上进行了为期一个月的考察。 庞学林作为在火星上生活了多年的老鸟，自然全程陪同这些菜鸟，参与科考活动。 随后，庞学林与阿瑞斯四号任务组一同搭乘mav（火星升空载具）来到赫尔墨斯号上。 又经过了将近一年的飞行，赫尔墨斯号顺利返回地球，与地球同步轨道国际空间站对接。 空间站内，等待庞学林的，是许久不见的沃特尼。 一番叙旧后，庞学林又在空间站内经过几天的体检与适应，确保没有任何问题，他才搭乘同步轨道穿梭机返回地球。 穿梭机缓缓降落在机场之上，迎接他的是如潮的人海，到处都是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庞学林面带笑容，走出穿梭机，踏足地面。 与此同时，系统久违的声音在庞学林耳边响起：“任务完成，正在进行评价……评价完成，本次任务完成度s，恭喜宿主，获得宇航员之眼，另外系统将随机抽取本位面一项科技作为奖励。” 一个巨大的抽奖界面瞬间出现在庞学林眼前，抽奖轮盘被划分成了六个区域，分别代表六项科技。 这六项科技分别是： 一、赫尔墨斯号上搭载的离子发动机。 该发动机功率达到1.5兆瓦，采用氩原子做燃料，氩原子电离后，由船载核反应堆提供强大的电磁场，将其高速喷射而出，可赋予赫尔墨斯号0.2米每平方秒的加速度。该发动机可用于行星系旅行，是行星系太空飞船的最佳动力源。 二、大功率放射性同位素核电池（rtg） 目前国际上最先进的放射性同位素核电池总功率（包括电功率和热功率）在百瓦级别，电功率大概在四五瓦左右。火星救援位面核电池达到千瓦级别，热功率超过1600瓦，电功率达到百瓦级别，乃是空间无人飞行器供电神器。 三、氧合机分子筛 超级二氧化碳吸收器，具备特殊的理化性质，只要提供足够的电力，可以源源不断将人类呼吸作用产生的二氧化碳吸附后，转化为氧气，在载人航天、深空探索领域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 四、地球轨道穿梭机上搭载的组合式发动机。 该发动机采用涡轮喷气+亚燃冲压+超燃冲压+火箭发动机组合，可以使得飞行器在大气层内、临近空间以及地球同步轨道之间自由穿梭，是人类用于近地空间飞行的神器。 五、柔性超材料气凝胶 该材料为三维石墨烯气凝胶宏观体，可以在宏观层面上展现石墨烯材料的优异性质，如高达99%的可恢复压缩超弹性、大范围可调节泊松比特性、高电导率、稳定压阻效应以及超低导热系数等，在航空航天、柔性驱动器、柔性机器人、传感器、可变形电极材料、药物传输和投放、超轻隔热保温及防护材料等领域有着重要作用。 六、mdv（火星降落载具） 火星表面软着陆技术一直是载人登陆火星的重要难题之一，mdv利用降落伞+火箭发动机组合，可以使八名宇航员在火星表面安全着陆，该装备对于人类载人行星际探索有着重要意义。 …… 庞学林目光从轮盘上这六个扇面一一扫过，相比于上次三体世界之旅，这一回火星救援位面，系统提供的奖励基本上都是实用型的工程科技。而且偏载人航天居多，不管是大功率离子发动机、放射性同位素核电池、氧合机分子筛，还是组合式发动机、柔性超材料气凝胶、mdv，都对人类的航天工程有着重要的意义。 不过相比较而言，大功率离子发动机和穿梭机上的组合式发动机，价值要更高一点，前者适用于人类的行星际深空探索，后者更具备现实意义。 自从美国航天飞机退役后，目前人类的航天载具依旧以火箭为主，而且在未来十几二十年内很难有所改变。 这种组合式发动机的出现，可以使得空天飞机时代提前几十年到来，不管对哪个国家而言，都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相比较之下，其他几种技术，意义就没那么重大了。 “系统，抽奖吧！” 庞学林淡淡道。 轮盘开始快速转动起来，一分钟后，轮盘指针换换停在了柔性超材料气凝胶上。 “恭喜宿主，获取超材料气凝胶极其相关制备工艺。” “呼……” 庞学林说不上有多失望，相比于组合式发动机能够提升一个国家航天实力的战略重器，超材料气凝胶无疑要弱上不少。 但就算他抽到了组合式发动机，如何说明其来历，交给国家都是一个大问题，这种钱景极佳的超材料气凝胶反而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宿主，抽奖结束，你可以选择继续在火星救援位面停留一到两年时间，也可以直接返回现实世界！” “直接返回现实世界吧！” 庞学林叹了口气，说道。 作为一名在火星上生活了1700多天的英雄人物，就算庞学林在火星救援位面留下来，接下来他也别想清静了。 等待他的，恐怕是各种无休止的活动与采访，以及被赋予各种荣誉。 对他而言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反正他已经见过沃特尼了，算是了却了在火星救援世界最大的心愿。 “再见，沃特尼！” “再见，火星！” 第四十九章 心态转变 庞学林睁开眼，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感涌入眼前，窗外晨光熹微，晨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吹袭进来，窗帘随风而动，庞学林能清晰看到窗帘上的花纹，甚至依稀闻到了一丝草木的芬芳。 他闭上眼睛，贪婪地吸了口气。 地球上这种无数生命活动孕育而成的天然大气环境，比起火星上那种人工大气，不知要舒服多少倍。 系统的奖励也非常给力，庞学林感觉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切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甚至比戴眼镜的时候都要清楚不少，就仿佛初生的婴儿，第一次张眼看这个世界。 庞学林慢慢从床上爬起来，骤然返回现实，地球的重力环境让他稍稍有点不适应。 不过还好，他的身体似乎并没有长时间低重力环境下生活产生的那种不适感，肌肉力量都还在。 系统构建的应该只是一个精神空间，自己精神体穿越到各个位面，身体依旧保存在现实之中。 庞学林心中暗道，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时间显示为2019年10月6日5点21分。 他在火星救援世界待了六七年时间（火星五年，回程一年多），现实中却只过了五个多小时。 但现实中的身体似乎一直处于深度睡眠状态，庞学林并没有感到多么疲惫，反而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舒服！” 庞学林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了起来。 在火星上长时间没人说话，他都快得了失语症。 阿瑞斯四号任务组抵达火星后，庞学林都差点不知道如何用语言和他们交流。经过一年时间的锻炼，庞学林才慢慢恢复了说话的语感。 庞学林来到洗手间，准备洗漱，一抬头，看到镜中的自己，不由得吃了一惊。 以前庞学林给人的感觉有点文质彬彬，甚至因为年龄的关系，还带点学生气，显得比较稚嫩。 但现在，庞学林的外貌虽然没什么变化，但经过火星恶劣环境下多年的磨砺，庞学林早就褪去了学生时代的稚嫩，整个人仿佛焕然一新，身上有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与坚毅。 特别是那一双眼睛，乌黑明亮，清澈异常，隐隐间还带了一丝沧桑感。 庞学林说不上来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但毫无疑问，火星救援这段经历，让他有了脱胎换骨的改变。 换了身运动装，庞学林准备出门转转。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验地球上的一切了，花草树木，鸟语花香，市井喧嚣……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怀念。 以前庞学林喜欢安静，不喜欢那种嘈杂的环境。 但在火星上独居这么多年，他反而越来越思念现实世界，甚至连难闻的汽车尾气，在他鼻子里都是香的。 庞学林打开房门，刚迈出一步，对面的房门突然打开，多年未见的美女邻居齐昕也跟着走了出来。 “咦，学弟，你……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齐昕目光在庞学林身上扫过，然后对上庞学林的眼睛，整个人仿佛被电了一下，连忙转过头去，不敢和庞学林对视。 齐昕俏脸泛起一丝红晕，心中暗道：“奇怪了，自己这位便宜学弟以前虽然有点小帅，但今天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那双眼睛也太好看了吧，而且气质也特别迷人，丝毫不比那些大明星差多少。” 庞学林自然不清楚齐昕的想法，只是有些奇怪齐昕的反应，微笑道：“学姐，你这是准备出门早锻炼？” 今天齐昕扎着马尾，穿着一身t恤短裤运动装，露出一双白皙紧致的大腿，个子虽然不算高，只有一米六出头，但大腿与上身的比例却刚刚好，身材匀称，脚上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看起来青春靓丽。 齐昕这才回过神来，点头道：“是啊，我每天都早起跑步的！以前没见你这么早出门啊，你也准备出去锻炼吗？” “算是吧！” 庞学林点头道。 庞学林没有锻炼身体的习惯，身板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但当了这么多年宇航员，庞学林自然清楚，强健的体魄，对一个人而言有多么重要。 “那……要不我们一起？” 齐昕有些小期待。 “行啊！” 庞学林自然没意见，他原本就打算出去逛逛，沾沾地球上的人气，现在有个养眼的美女相伴，自然不会介意。 “对了，学弟，你国庆节假期没出去吗？我和同学去了趟泰国，原本想国内的旅游景点人山人海，国外应该会好点，结果泰国也一样，我们玩了几天就回来了，我昨天下午才到的学校！” 齐昕说道。 庞学林道：“我有点事，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学校。” 齐昕笑道：“你该不会还在搞研究吧，那个bsd猜想不是已经证明了吗？不对，像你这样的大数学家，说不定又开始闭关搞课题了。” “也没那么夸张，我只是不太喜欢出去玩！” 庞学林淡淡笑着，心道，我去火星待了几年，早就玩够了！ “那你女朋友呢？难道假期不陪女朋友吗？” 齐昕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庞学林道。 “女朋友？我还单着呢！” 不知道为什么，听庞学林这么一说，齐昕心中竟然泛起一丝窃喜的感觉。 要知道齐昕自身条件出色，眼光也高，这么多年来，她始终没有谈过恋爱。 即使对于之前的庞学林，她也只是出于对学霸的那种崇拜，并没有多少男女之情。 齐昕比庞学林还要大一岁，在她眼中，庞学林固然优秀，但年纪太轻，给人感觉比较稚嫩，而且又是一个终日沉迷于研究的学霸，并不是一个合适的男友人选。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才几天没见，庞学林给她感觉仿佛换了个人一般，眼神清澈深邃，气质沉稳，隐隐间带了点沧桑感，再配上他年轻的面孔，反而形成了一种奇异的魅力，瞬间就戳中了齐昕的小心脏。 头一次，齐昕想要主动去追求一个男生。 “学姐，你想什么呢？这次和男朋友去泰国吗？” 庞学林目光温和，浅笑道。 齐昕俏脸一红，连忙道：“瞎说！我还没谈过恋爱呢！我这次和闺蜜一块去的，不过这次人虽然多，但还挺好玩的，我们还去了普吉岛玩了潜水，我跟你说，潜水可刺激了……” “哦，那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 ……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下了楼。 庞学林很享受这种感觉，以前有女生要是对他表现出某种亲近感，他要么表现冷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要么直接开口拒绝，让对方死心。 对他而言，人际交往、男女感情是在占用他的研究时间。 但现在，经历三体位面的险死还生和火星救援位面的困境磨砺之后，现实中的生活，反而成了他冒险之余休憩的港湾。 或许，交往一个女朋友也不错。 庞学林目光从齐昕的俏脸上扫过，心中暗道。 第五十章 看电影 庞学林跟着齐昕来到体育场，在塑胶跑道上，他学着齐昕做了一番热身运动，才正式开始跑步。 第一圈四百米，庞学林还能跟得上齐昕的步伐，但到了第二圈，庞学林就有些脚步发沉，气喘吁吁了。 “学姐，你别管我，你按自己的节奏跑，我很久没锻炼了，跟不上你！” “好，那我就先跑了！” 齐昕笑吟吟地看了庞学林一眼，并没有看轻庞学林的意思。 在自己面前能做到不逞强的男人并不多，庞学林能够如此坦然地面对自己的弱项，反而让齐昕感觉到这个男人足够成熟可靠。 更何况，庞学林已经足够优秀了，学术上的成就不必多说，单单身上蕴含的气质，就彰显不同。 特别是那双眼睛，每每与之对视，齐昕都有种心跳加速，要陷进去的感觉。 庞学林跟在齐昕身后，又坚持跑了两圈，感觉自己已经到了极限，才停下来，站在一旁看着齐昕跑。 齐昕跑步的姿势很优美，步伐平稳有力，四百米的跑道，即使已经跑了第六圈，也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此时，火红的朝阳已经喷薄而出，阳光照射在齐昕身上，将她的身影拉长，隐隐间竟然有了一种别样的美感。 一直到第十圈，齐昕才完成晨跑，她一边擦着汗，一边来到庞学林身前，说道：“学弟，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食堂吃早餐吧！” 庞学林竖起大拇指道：“学姐，你厉害了，没想到你的体力这么好，你这是天天锻炼吧？” 齐昕嫣然一笑，说道：“我我爸以前是长跑运动员，现在在省队当教练，从小就带着我跑步，以前还想让我从事长跑运动，后来发现我真的不是那块料，就没再逼我了。不过我还得感谢我爸，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喜欢上跑步，每天这样跑一圈，对身体特别好，我基本上很少生病！” 庞学林笑呵呵道：“那正好，要不我每天跟着你跑步晨练吧，我好久没锻炼，感觉身体太弱了！” 齐昕点头道：“好呀，那以后咱们每天一起出来跑步，你如果起不来的话，可别怪我吵到你了！” 庞学林笑道：“放心，我肯定起得来！” ……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来到食堂。 江大教工食堂是一个自助式食堂，早餐很丰富，有油条、包子、豆浆、牛奶、鸡蛋、豆腐脑、炒饭、炒面等等，品种非常多。 庞学林一进来，眼睛就被各式各样的食物给吸引住了。 在火星待了这么多年，天天土豆番茄酱，偶尔一份航天餐，外加寡淡无味的多肽蛋白粉饮料，庞学林都快吃吐了。 好不容易回到现实世界，庞学林最心心念念的，就是各种美食。 如今，见到这些种类各异的餐点，庞学林竟然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五分钟后，齐昕有些吃惊地看着庞学林堆得如小山一般的餐盘，瞪大了眼睛道：“你拿了这么多食物，吃的完吗？” 庞学林勉强控制住自己大快朵颐的冲动，笑道：“放心吧，肯定能吃完！” 在火星救援里面，前期沃特尼还没离开的时候自然不必说，为了保持食物储备，两人每天都处于勉强吃饱状态。 后期沃特尼走了，庞学林虽然有了足够的补给，但因为营养师的建议，每天的食物都定量配给。 可以说最近这五六年时间里，庞学林基本上就没有敞开大吃大喝的机会。 这是回归现实社会后的第一餐，庞学林自然不能亏待自己。 齐昕笑道：“以后谁要是做你女朋友那可就惨了，每天想喂饱你可没那么容易！” 庞学林笑道：“今天跑步消耗比较大，正好多吃点补充一下卡路里，而且你看我这体型，不多吃点，很难变壮啊！” 齐昕抿嘴娇笑道：“现在哪有人想着怎么变胖的呀，我都每天想着该怎么减肥呢！” 庞学林道：“你这身材比例很完美了，该瘦的地方瘦，该胖的地方胖，再减下去，反而没那么匀称了！” 齐昕白嫩的脸蛋泛起一丝红霞，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这还是第一次有异性朋友公开和她讨论她的身材，这让她感到一丝刺激的同时，又隐隐有点得意。 “真的吗？那我就不减了！” 齐昕低下头去，轻声道。 庞学林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二十分钟后，一根油条，两只鸡蛋，两只包子，一份炒面，外加一杯豆浆，一碗皮蛋瘦肉粥，被庞学林消灭得一干二净，一粒米都没剩下。 这是庞学林在《火星救援》世界里养成的良好习惯，不浪费半点食物，如果不是太不雅观，他恐怕连盘子都会舔干净。 最让齐昕感到惊讶的是，庞学林即使吃了这么多东西，也保持了良好的仪态，并没有给人一种暴饮暴食，死命往嘴里塞东西的感觉。 好不容易将这些食物彻底消灭干净，庞学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到这种饱腹感了。 之后，两人并肩返回教师公寓。 来到家门口，两人相互告别，齐昕犹豫了片刻，转过身道：“学弟，你晚上有空不？这段时间有部电影《攀登者》挺火的，你想不想去看？” 齐昕有些紧张地看着庞学林，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约一个男生去看电影，万一庞学林拒绝了，她可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晚上有……” 庞学林下意识地想要说自己有事，不过一看到齐昕带着期待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微笑道：“有空啊，要不我请你去看电影吧？” “好啊好啊！” 齐昕一双漂亮的眼睛笑成了弯月，她说道：“那我们可说好了，下午五点我们一起去万达，先吃饭，吃完饭再去看电影！”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说完，两人各自返回房间。 刚把门关上，齐昕一下子跳了起来，蹬蹬磴跑回卧室，将自己摔在床上，两条腿乱蹬，抱着枕头直打滚。 “他答应陪我去看电影了！他答应陪我去看电影了！嘻嘻……” 开心了半天，齐昕才回过神来，随即又皱起了眉：“晚上该穿什么衣服呢？” 第五十一章 绯闻 下午五点半点，齐昕准时出现在庞学林面前。 她显然经过了一番精心打扮，一身黑色细绒短裙，外面套上长款粗花尼格子外套，脚踩帆布鞋，腰上挎着一只黑白相间的小挎包，看起来青春靓丽，时尚迷人。 她的长马尾扎在脑后，脸上化了淡淡的妆容，唇红齿白，五官精致如画，迎面走来，有种动人心魄的美感。 即使是有着一颗大心脏的庞学林，乍看之下，心跳也忍不住陡然加速了几分。 齐昕似乎察觉到了庞学林的异样，抿嘴轻笑道：“学弟，时间差不多了，我订了八点的电影票，我们先去万达吃饭吧，那边有一家潮汕牛肉火锅挺不错的，我们正好去尝尝！” “好！” 庞学林点点头，带着齐昕下楼径直来到停车场，驱车前往万达广场。 到了万达，庞学林就后悔了。 俊男靓女的组合，回头率高也就罢了，最关键的是前段时间bsd猜想在网上的热度还没有完全散去，庞学林这张脸在外界依旧拥有极高的知名度。 他和齐昕一露面，就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 “这是庞教授吧，看起来好像！” “我去，庞神居然也出来逛商场，这妹子好漂亮，是庞神的女朋友吗？” “这两帅哥美女是谁啊？明星吗？” “庞学林你都不知道？平时不看新闻吗？这可是证明了bsd猜想的超级学霸，23岁就是江大教授了，据说肯定能获得菲尔兹奖！菲尔兹奖你也不知道？这么说吧，菲尔兹奖相当于数学界的诺贝尔奖！” …… 人们一个个朝庞学林和齐昕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也有人向不知道庞学林身份的人科普庞学林的来历。 有人干脆掏出相机，直接开始拍摄。 幸好庞学林的名头比较高大上，而且还不是娱乐圈内的那些大明星，因此，一时半会儿，倒是没人上来找他搭讪或者要签名。 庞学林和齐昕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阵仗，不由得面面相觑。 齐昕没有经历过这种万人瞩目的场面，有些害羞，身子微微朝庞学林方向靠了靠，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道：“学弟，要不我们今天不看了，回去吧，这么多人盯着咱们，万一出问题就麻烦了……” 女孩的气息在庞学林耳边飘荡，暗香浮动，让庞学林有些心旌摇曳。 庞学林定了定神，说道：“没事的，大家伙又不会吃了咱们，我们先去吃饭，等下进影院就没事了！” 庞学林不管是在三体世界还是在火星救援世界，见过太多的大场面了，火星救援中，他在栖息舱内吃喝拉撒都是全球人民关注的焦点，因此，他对于眼前这种情况丝毫不怵。 “嗯！” 不知道为什么，见庞学林如此淡然，齐昕原本有些紧张的情绪，也舒缓了不少。 两人很快找到了齐昕所说的潮汕牛肉火锅，现在还没到高峰期，里面位置很多。 不过庞学林和齐昕的到来，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店内的食客们纷纷掏出手机朝两人拍摄。 庞学林对镜头面不改色，齐昕有些羞涩，一直跟在庞学林身旁。 两人在一处空位上坐下，还没等其他服务员上来，一名店长模样的漂亮女子就走到两人的桌旁，微笑道：“您好，请问您是庞教授吧？” 庞学林微微一愣，抬头道：“是的，有什么事吗？” 女子与庞学林的眼睛一对视，整个人都微微失了会神，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道：“庞……庞教授，我是潮汕牛肉火锅馆的店长，非常高兴您能光临鄙店，您女朋友真漂亮！是这样子的，因为待会儿店里食客会有很多，到时候我担心大家的热情会给您造成困扰，您看这样行不行，我给您和您女朋友安排一个包间用餐，您觉得怎么样？” 庞学林看了齐昕一眼，齐昕眼眸如水，俏脸微热，但没有主动出声纠正女朋友这个称呼。 “学姐，你觉得怎么样？” 齐昕有些害羞道：“我听你的！” 庞学林朝女子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 “好，那两位请跟我来！” 庞学林和齐昕起身，在店长的陪同下，很快来到一个六人包厢内。 女子道：“庞教授，还可以麻烦您一件事吗？” “什么事？” 女子道：“是这样的，我弟弟也是江大学生，还是您的粉丝，您能给我签个名不，过两天就是我弟弟生日了，我想把这个作为礼物送给他，他肯定很开心！” 庞学林有些哭笑不得，说道：“好吧，有纸和笔吗？对了，你弟弟叫什么？” 女子很快找来了纸笔，说道：“我弟弟叫江帆，在江大物理系读大三！” 庞学林点了点头，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一行字：祝江帆同学学业有成，生日快乐！——庞学林。 庞学林的爷爷庞绍安属于那种老派文人，虽然是学数学的，但一手毛笔字写得并不差。 因此，小时候庞学林便在老爷子的监督下，学会了一手好字，即使是硬笔书法，也不在话下。 女子看得两眼发光，如获至宝，连连鞠躬道：“庞教授，谢谢您，另外今天两位想吃什么尽管点，我们全部免单。我们老板说了，庞教授是文曲星下凡，能来我们店是我们店的荣幸。” 庞学林和齐昕不由得面面相觑，齐昕噗嗤一笑，说道：“学弟，没想到跟着你出去吃饭，还有这样的福利！” 庞学林苦笑道：“免单就算了，学姐，你想吃什么直接点吧！” “嗯，那我就不客气了！” 菜品下单完毕，各种食材和快便送了上来，两人边吃边聊。 庞学林不是那种特别健谈的人，但家学渊源，从小耳濡目染，再加上经历了两次位面之旅，整个人从言谈举止到各个方面都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虽然话并不多，但说的每一句话都能直指要点，让人眼睛一亮。 齐昕感觉自己一颗心都快化了，她好歹也是江大研究生毕业，无论是知识水平还是见识，都不算差，但在庞学林面前，她就感觉自己仿佛成了小学生一般，只能抬头仰望对方。 一般情况下，像齐昕这样漂亮学历又高的女孩子，都有一定的傲气。 这些年，追求她的优秀男性虽然不少，但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庞学林那样，给她带来如此与众不同的感觉。 她甚至隐隐有种感觉，现在自己只是对庞学林有好感，要是再和庞学林这样相处几天，自己恐怕真的会无可救药地爱上对方！ 与此同时，齐昕的脑海中，两个声音也在交替出现。 “不行，齐昕，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千万要把持住了，不要让对方轻易得到自己，否则他就不会珍惜了！” “齐昕，你是何其幸运，今生能够遇见这样的奇男子，如果不及时把握住的话，你恐怕会后悔终生的！” …… “学姐，学姐……” 齐昕从失神中反应过来，扭头看向庞学林道：“学弟，怎么了？” 庞学林笑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去影院了。” “哦，好！” 一直到进入影厅，齐昕才从那种患得患失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再加上影厅光线昏暗，没人知道他们俩的身份，齐昕总算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但电影开始后，齐昕又很快变得不淡定了。 进影厅前，庞学林买了两瓶饮料，还有一大杯的爆米花。 爆米花放在两人座位中间，齐昕偶尔拿爆米花的时候，会碰上庞学林的手，庞学林看起来压根没什么异常，但齐昕就不一样了。 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庞学林可以说是第一个走进她心扉的男人，时不时与庞学林肌肤相触，那种温热的触感，让她有种被电到的感觉。 一时间，她的大部分注意力都被身旁的男人所吸引，甚至连电影讲什么都没注意了。 …… 庞学林和齐昕不知道的是，就在两人看电影安心看电影的时候，#庞学林神秘女友浮出水面#新闻，已经上了微博热搜第一，在网上的讨论度极高。 特别是齐昕在万达广场在庞学林耳边低语的场景，被人抓拍了下来，给人一种两人之间极为亲密的感觉。 “原来，学神也和我们一样逛街谈恋爱呀！” “你这不是废话吗？学神还和我们一样吃饭拉粑粑呢！” “你们没发现吗？庞神好有气质，比前段时间还帅了不少！” “哇塞，庞神的女朋友好漂亮，难怪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庞神证明bsd猜想获得了一千多万，连女朋友也这么漂亮，丝毫不比那些明星差多少。不行，我一定要努力好好念书！” “来人呐！拿尿滋醒楼上！” “号外号外，庞学林神秘女友现身，疑似江大外语学院前校花齐昕，据说齐昕今年毕业后入职江大，很有可能是庞学林同事！” “卧槽，齐女神居然被庞神给撬了，大学的时候，女神对任何追求她的男性都不假辞色，我们都还以为女神是拉拉呢！” …… 微博、朋友圈、贴吧、论坛等平台关于庞学林的讨论热度再次高涨起来，甚至连齐昕的身份，也被网友们扒得一干二净！ 与此同时，一些蹭热度的自媒体也相继发表文章。 “庞学林神秘女友现身，竟然是她！” “美女配学霸，问你怕不怕！” “读书无用论可以休矣，庞学林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 …… 第五十二章 再加一次 两个多小时后，电影结束，庞学林和齐昕跟随人流从影院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庞学林点亮手机，不由得微微一愣，手机上竟然有五个未接来电。 其中三个是母亲打来的，还有两个是奶奶打过来的。看电影的时候他将手机静音放在了兜里，因此一直没注意。 庞学林刚准备给老妈回个电话，一旁的齐昕道：“学弟，我们好像上热搜了！” “上热搜了？” 庞学林呆了一呆。 齐昕脸色绯红，将手机递给庞学林道：“你看，我刚才微信收到好几个大学同学发来的消息，说我们在网上火了，然后我翻了一下微博，全是讨论我们关系的消息，我算是沾你的光火了一把。” 庞学林从齐昕手里接过她的手机，看了一圈，顿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未接电话了。 他笑道：“这样吧，我上微博解释一下，免得大家误会了。” 之前完成bsd猜想证明，庞学林名声大噪，就有好几个平台过来找他开通官方账号，如新浪微博，今日头条的头条号，还有微信公众号等。 庞学林虽然都给开通了，但一直没用过，今天正好用得上。 一旁的齐昕张了张嘴，想要说不用了，可犹豫了半天，还是没说出口。 自己好歹是女孩子，这种事怎么可以主动表态呢！ 庞学林却没考虑这么多，他在手机上下载了微博app，登录账号后，然后编辑了一段信息发了出去。 “没想到和朋友出去吃个饭就上热搜了，齐昕是我同事，也是邻居，今天是国庆假期的倒数第二天，正好我们都没事，于是就去万达约了个饭，然后看了场电影，谢谢大家关心我的感情生活，目前本人还单身。” 齐昕也第一时间看到了庞学林的微博，眼神不由得微微一黯，不过她很快便反应过来，微笑道：“都十点半了，我们先回去吧！” “行，走吧！” 庞学林和齐昕直接前往地下停车场，驱车回家。 来到家门口，庞学林朝齐昕笑道：“学姐，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也早点睡！” 齐昕道：“晚安！哦，对了，明天早起跑步，别忘了！” 庞学林笑道：“放心吧，明天早上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齐昕朝他嫣然一笑，然后转身进屋。 看着齐昕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庞学林才打开房门，进入房间。 庞学林先去洗了个澡，然后回到床上，打开微博，不由得为之一愣。 短短不到一小时的时间，他这条微博居然被转发了两万多次，评论超过一千条，而且他的粉丝数，也从之前的两万多，一口气涨到了十多万。 评论更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哈哈，注册了半个多月，庞神终于发博了！” “庞神保佑，考试必过！” “庞神，求小姐姐联系方式！” “哼，我怎么感觉庞神是在欲盖弥彰呢？小姐姐这么漂亮，庞神居然能忍住不心动，我才不信！” “你们说会不会是庞神还在追求小姐姐，小姐姐还没答应，所以庞神才发了这么一条微博！” “小姐姐和庞神是邻居，我觉得庞神有可能是隔壁老王！” …… 庞学林哑然失笑，刚准备挑几个有趣的跟帖回复，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庞学林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老妈的声音：“小林，今天那女孩子是谁啊？长得很漂亮啊，臭小子，偷偷交了女朋友都不和妈说。” 庞学林哭笑不得道：“妈，你想多了，今天那个是我的同事，我们就住隔壁，今天我们都没什么事，所以就约着去万达吃了个饭，还看了场电影。没想到被路人拍下来，传到了网上，结果网上全是我的讨论，我都已经在微博上辟谣了！” “哼，臭小子，你别狡辩了，就你那性格，能主动陪女孩子出去吃饭，就算你们现在不是男女朋友，你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一般。不过我儿子眼光还不错，这丫头竟然不比小夏差多少，我就不多问了，对了，上次让你加小夏你加上了没？” “……” “你该不会没加吧？” “……” “臭小子，你怎么不说话？” “……” “妈，我这边信号不太好，先不说了，挂了！” 嘟嘟嘟—— 欧洲某国，酒店内，梅雨晴看着已经断线的手机，柳眉倒竖道：“这臭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回去之后我非得揍他一顿不可！” 一旁的庞永年笑道：“雨晴，儿子都多大了，感情的事他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咱们还是少掺和为好！” 梅雨晴道：“你不知道，当初我让小林加一下小夏的微信，结果他居然压根就没加。小夏你又不是没见过，那丫头不管是身段、相貌还是脾性，都是难得的好女孩，我也没说让小林跟她谈恋爱，只是让他加一下小夏的微信，让他们自己聊去，如果能聊得来，那最好，如果聊不来，那就算了。结果这臭小子压根就没加小夏，我们当初在老姚家里可是信誓旦旦说了小林半天的好话，结果呢，这臭小子，气死我了！” 庞永年笑道：“行了行了，我估计小林给忘了，自己儿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上个月才发表了那bsd猜想的论文，估计你给他发微信的时候，正是他最忙的时候。再说，几天网上那照片你也看了，那姑娘也差不到哪里去呀！” …… 公寓内，庞学林有些头疼。 他是真把姚冰夏那事给忘了。 当时自己正因为脑海里莫名其妙出现的幻听头疼呢，哪有心情考虑其他事。 结果那天晚上，他进入了三体世界，等从三体世界出来后，早就过去了几个月，他哪里还会记得这事儿。 现在怎么办？难道再加一次？ 庞学林犹豫了片刻，还是从老妈的微信聊天记录里找到了姚冰夏的手机号，选择添加好友。 老妈的面子还是得给，至于要不要和姚冰夏聊天，那当然是自己说了算。 “唉，谈恋爱果然是件麻烦事，要不再缓缓？” 庞学林皱了皱眉，沉吟半晌，才喃喃自语道：“算了，顺其自然吧！” 第五十三章 转瞬即逝 北舞，学生公寓，女生宿舍内。 姚冰夏刚洗了个澡，穿着宽松的睡衣，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从洗手间出来。 同宿舍的几个姐妹正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姚冰夏隐约听到了庞神、恋爱之类的词汇。 “姐妹们，聊什么呢？” 其中一个圆脸女孩笑道：“小夏，你知道庞学林吧，就是江大那个传说中的学神，前段时间在网上特别火。哈哈，今天他陪一个女孩子逛街上了热搜，很多人都说那女生是他女朋友，结果他在微博上辟谣了，说那女孩子只是普通朋友。不过我感觉两人关系不一般，那女孩子真是幸运，居然和庞学林是同事加邻居，而且长得也特别漂亮，这么一支优质股，让她抢到了。” 姚冰夏微微一愣，庞学林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 小时候她和爷爷奶奶住一起，那时邻居家有个小哥哥，她便天天跟在人家屁股后面疯玩。 但这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她连庞学林的名字和模样都快忘了。 结果上个月，庞学林父母来家里拜访，见了自己后，喜欢得不得了，话里话外都有撮合自己和他们儿子在一起的意思。 姚冰夏心里虽然不太愿意，不过看在父母的面子上，还是把自己的手机号给了庞学林妈妈。 反正现在又不是古时候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只要自己不愿意，随便应付几句，他们也没办法把自己怎么样。 谁曾想，自己做好了与庞学林尬聊的准备，却始终没有等到对方主动加自己好友。 倒是这一个月来，庞学林的名字频频出现在媒体中，什么神童、天才之类的头衔，纷纷往庞学林身上按。 相比于之前，姚冰夏对于这个小时候的玩伴，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不过她本来就对庞学林没什么想法，因此，听到关于庞学林谈恋爱的绯闻，丝毫没有在姚冰夏心中掀起波澜。 姚冰夏在室友手机上瞟了两眼，不得不承认，和庞学林一起出去吃饭的那女孩，确实很漂亮，两人一同出现在照片上，看起来很般配。 姚冰夏笑了笑，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回到自己的位置，准备在熄灯前刷一会儿手机。 但很快，姚冰夏就皱起了眉。 因为微信通讯录新添加好友的提示中，出现了一个陌生的账号【阿西达里亚】，关键是账号头像，赫然是庞学林的个人大头照。 “他这个时候加自己干什么？” 姚冰夏犹豫了片刻，选择了通过好友。 不过她没准备搭理对方，就当通过一个僵尸号，应付一下就算了。 这时，闺蜜的电话打了进来，姚冰夏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喂，颜颜……” …… 叮咚—— 书桌前，庞学林正在撰写庞氏几何的相关论文，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他拿过来一看，原来自己的好友申请被姚冰夏通过了。 庞学林松了口气，好友已经加上了，应付老妈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庞学林犹豫了一下，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将手机丢在一旁，继续自己的研究。 接下来的一个月，庞学林的工作和生活再次变得规律起来。 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和齐昕一起出去跑步。 之后如果不忙的话，要么在办公室，要么回家写论文。 每周一三五的抽象代数教学工作自然是少不了的。 经过上个月bsd猜想报告会那个大场面之后，每次上课，过来蹭课的学生有增无减，甚至连外校都有学生大老远跑过来。 江大不得不给庞学林安排了一个可以坐下将近五百人的阶梯教室，用于教学工作。 抽象代数正式开始教学后，学生们才开始真正感受到被这门课所支配的恐惧。 庞学林并没有对着教科书照本宣科，直接向学生灌输抽象代数的基础知识。 而是在每一节课上，找出一个群论方法解决相关数学问题的具体事例，再结合课本中的基础内容进行分析。 这些事例几乎都是近年来数学界最前沿的研究有关，往往还和拓扑学、微分几何、泛函分析、偏微分方程等内容相结合。 因此，大部分学生几乎都听得怀疑人生，只有极少数学生勉强能跟得上他的思路。 当然，也不是没有学生抗议难度太大，但被庞学林轻而易举地堵了回去。 用庞学林的话说，教科书里的内容，学生们应该在上课前就自学完成，能考上江大的也都算是学霸级人物，自学能力差不到哪里去。 他在课堂上教授的是数学工具的使用方法以及解决数学问题的具体思路，这些对于有志于走学术道路的学生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这期间，数院也组织过老师过来听他上课，庞学林同样丝毫不怵。 如果在进入火星救援世界之前，他的实力最多比数院的那些同事们强上一线的话，那么经过火星这几年的磨砺与思考，庞学林真正展现出了一名准菲奖大佬级别的实力。 刘廷波听了庞学林几次讲课之后，大呼捡到宝了，逢人便说，只要有庞学林在江大数院坐镇一日，江大数院就是国内数学界最高的几个山头之一。 庞学林听说之后，也只是一笑而过。 真正让他惊讶的是，这一届学生中，还真让他淘到了几个有潜力的苗子。 其中一个，正是在提一次上课的时候向他提问的高瘦男青年，叫何涛，而另一个人，就远远出乎庞学林的意料了，居然是那个身材长相俱佳，性格比较跳脱的混血儿艾艾。 她与何涛是仅有几个能跟得上他上课思路的学生之一。 当然了，艾艾之所以能跟得上庞学林的思路，因为她几乎每节课下课后，都会找庞学林问各种问题。 庞学林怀疑艾艾是故意想接近自己，可偏偏对方提出的问题有的放矢，庞学林就算想拒绝都拒绝不了。 他只好耐心解答艾艾的疑问，直到全部解答完成，艾艾才会笑眯眯一脸满足地放庞学林离开。 这一个月，庞学林和齐昕的关系进展并不大。 齐昕是外语学院19级的新生辅导员，工作比较忙，两人除了早上一起跑步锻炼外，大部分时间都碰不上。 姚冰夏那边就更不必说了，她和庞学林都没什么想法，加了好友之后，两人似乎各有默契，竟然一次都没有聊过。 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又到了一月一次的位面任务时间。 2019年11月5日晚上24:00，系统声音准时在庞学林耳边响起。 “本月新位面即将开启，请宿主做好准备，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庞学林闭上了眼睛。 第五十四章 流浪地球 我没见过黑夜，我没见过星星，我没见过春天、秋天和冬天。 …… “小林，醒醒，快醒醒！” 庞学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便看到奶奶王秀芳正站在床边，招呼他起床。 “什么情况？我不是进新的科幻位面了吗？奶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庞学林呆呆地看着王秀芳，一脸懵逼。 很快，庞学林便发现了眼前这个场景的异常之处。 现实中，奶奶王秀芳已经七十岁了，头发白了大半，虽然保养得还算不错，但已经可以从她身上看出老态。 但现在，王秀芳看起来却要年轻不少，无论是白发还是皱纹，都和现实中不可同日而语。 而且，他现在睡觉的卧室，居然是爷爷奶奶在玉泉路的那处小院二楼，他中学的时候一直住在那里。 “这……到底怎么回事？” 庞学林环顾四周，想要看一下有没有什么其他异常。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轰的一下，系统灌输的记忆瞬间涌入大脑。 庞学林一下子从床上爬了起来，瞪大了双眼。 位面：流浪地球 身份：庞学林，15岁，高中生 任务：活下去，一直到太阳氦闪结束 任务奖励： 一、单身狗的祝福。（没有爱情的人生是不圆满的，完成此次任务，宿主有望交桃花运。） 二、根据任务完成情况，随机抽取本位面一项技术作为奖励。 王秀芳见他起来，笑道：“小林，快穿衣服，再晚点上课就要迟到了！” 说着，王秀芳转身下了楼。 “好……好的，奶奶！” 庞学林一脸呆滞。 之前穿越的两个世界，他虽然穿越过去后，有着各自的背景身份，但副本剧情整体在线，基本上没有偏离轨道。 但这个流浪地球世界，庞学林却有些茫然了。 他穿越之后，居然并没有变换身份，甚至连现实中的亲人也在，这到底是什么鬼？ 更让他无语的是任务奖励，系统什么时候这么皮了，连自己的感情生活都要管？！ 庞学林有些无语。 但最让庞学林头疼的，还是流浪地球位面的问题。 流浪地球位面有两个版本，一个是电影，一个是小说。 电影只截取了小说中地球借助木星进行变轨加速这一段，经过扩充改编后，让主角们开启了一段拯救地球的大冒险。 小说时间跨度则要长很多，从主角出生一直到太阳氦闪结束，跨越数十年的时间。大刘只用了几万字去讲述这个故事，除了最后叛乱那段高潮，故事整体很平淡，有点类似一部大型史诗的大纲。 因此，整体上来说，除了基础设定外，电影与小说基本上没什么关系。 而且电影和小说的技术水平设定也不一致。 电影讲述的是近未来的世界，人类整体科技水平只比现代社会高出几十年。 而小说则讲述的是四百年以后，人类拥有星际舰队，反物质炸弹等超级武器，整体科技水平要比电影中所表现的高出很多。 在小说中，也并没有出现电影里所表现的木星危机。 问题是，现在自己所处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又处于一个什么样的时间点呢？ 世界背景单纯只是小说，亦或是电影，还是两者的结合体？ 庞学林思索了片刻，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连忙道：“系统，在不，我想问一下，现在距离太阳氦闪还有多久。如果还有几十年时间的话，就算位面时间与现实时间为一万比一，等我醒来后，现实世界也要过去两三天，那我现实中身体出问题怎么办？” 很快，系统的声音在庞学林脑海里响起：“太阳氦闪时间尚在推演中，无法确定。不过宿主请放心，宿主进入位面之后，现实世界的身体会进入类似冬眠状态，就算几百年不吃不喝也不会出问题！至于宿主有可能长时间沉睡引发现实世界一系列问题，这个需要宿主醒来后自行解决！” 庞学林翻了个白眼，系统这话说和不说有什么区别。 自己是周一晚上十二点进入流浪地球位面，按照时间一比一万计算，现实世界二十四小时相当于流浪地球位面二十七年，自己周二没课，周三上午九点四十五有一节抽象代数，应该能赶得上。 想到这里，庞学林不由得松了口气。 …… 十五岁的少年，瘦得跟豆芽菜似的。 庞学林感觉自己身体都还没发育完全，身高也就一米六五的样子，体重才100斤出头。 自己现实中身高大概在一米七八左右，体重140，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庞学林换上了自己高中时期的校服，然后来到楼下。 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客厅电视机传来的声音。 “朝闻天下，开启全新一天，各位早上好，欢迎收看央视早间新闻节目朝闻天下，今天是2055年7月19号星期六，下面请看详细报道！” “据民政部昨天上午传来的消息，我国已经基本完成南半球北迁移民安置工作，地球起航前各项准备工作正在有条不紊进行中！” “首都时间昨天凌晨，柏林五号地下城发生岩浆渗透事故，目前未成年人已全部撤离，救援工作正在紧张有序进行中！” “在昨天召开的第八十三届特别联大会议上，各国就地下城入城资格展开激烈讨论，部分国家反对抽签提议！” “今天凌晨，极端飞船派kb组织‘星空之翼’试图用高能金属氢炸弹袭击纽约三号发动机核心区，被现场负责警戒的美国国民警卫队发现，双方爆发激烈枪战，最终，十二名kbfz被全部击毙，国民警卫队三死七伤！” …… 庞学林不由自主地止住了脚步。 我去，2055年，自己现在才十五岁，成了二十一世纪的四零后？ 那自己的爷爷奶奶岂不是成九零后了？ 这么说来，这个世界应该更接近电影中所描述的那个世界。 但不管是小说还是现实，危险程度差不到哪里去。 别的不说，单从系统任务来看，庞学林就能感受到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 活到太阳氦闪爆发，这中间还不知要经历多少危险。 如果剧情进度真的按电影中来，地球靠近木星的时候就将有一场大危机。 此外，超级大海啸、地震、穿越小行星带时各种陨石撞击地球……把史上所有灾难片加起来，也没这个世界恐怖。 庞学林摇了摇头，进入客厅。 出乎他的意料，客厅里并不只有爷爷庞绍安一人，还有住在隔壁的姚建中教授。 最让庞学林意外的是，姚建中身旁，还坐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小姑娘。 那姑娘虽然还没长开，但无论是身姿还是脸蛋，都已经隐约可以看出长大后的绝世风情。 姚建中和庞绍安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新闻，神色凝重，没有理会庞学林，倒是那小姑娘扭头看了看庞学林，乌溜溜的大眼睛在庞学林身上转了一圈，俏生生道：“小林哥哥！” 庞学林压住内心的惊讶，微笑道：“小夏！” 这姑娘应该就是姚冰夏，庞学林记得姚冰夏就比自己小一岁，现实中，在自己十一岁那年，姚冰夏的父母把她带去了首都，之后两人再也没有见面。 只是不知道这个位面中，系统搞什么鬼，居然让自己在十五岁的时候就见到了姚冰夏。 这时，奶奶王秀芳也走进了客厅，说道：“小林，小夏，快过来吃早餐。小林，你和小夏也有三四年没见了吧，小夏她爸爸被派去了领航员号国际空间站，于是就让小夏回江城读书，你待会儿带小夏去你们学校报到，小夏在江城中学初中部，在学校有什么事记得要多帮帮你小夏妹妹！” “我知道了，奶奶！” 庞学林表面上应答着，心中却吃了一惊，他记得现实世界里，姚冰夏的父亲是一名空军飞行员，后来退役转民航，在国航当机长，没想到这个世界里，她父亲竟然成了一名宇航员。 该不会姚冰夏变成了电影中的主角吧？ 庞学林心中暗忖，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庞学林和姚冰夏一同来到餐厅，奶奶已经准备了皮蛋瘦肉粥，包子，油条等食物。 姚冰夏对庞学林似乎还保留有孩童时期的那种亲切感，时不时找庞学林说话，问一些学校的事。 庞学林凭借自己的记忆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他不敢说太多，生怕说漏了嘴。 对于这个已经彻底脱离原有剧情轨道的世界，庞学林还需要更多时间去了解。 第五十五章 编年史 吃完早餐，王秀芳从楼上给庞学林拿了一件羽绒服道：“小林，今天温度降到零下了，你把羽绒服穿上再出门！” 庞学林微微一愣，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刚才他就发现了，屋子里居然有暖气管，而且能明显感觉到热气。 流浪地球位面因为行星发动机的关系，在地球启程之前，地球上的气候环境就发生剧烈变化。 不过现在是七月，江城的温度只有零度左右，却让庞学林吃了一惊。 庞学林推着自行车，和姚冰夏出了门。 这座小区原本应该是江大分给退休教授居住的别墅区，一直以环境清幽，干净整洁著称。 但现在，庞学林看到的却是一副破败的景象。 道路两边的草坪长满了枯草，枯枝落叶散落得到处都是，有些院落没人居住，外墙已经被爬山虎攻克，也没人打理。 小区的住户比现实世界少了许多，也不知这些人到底去了哪里。 不过庞学林没心思考虑这些问题了。 当他看向小区的西边时，整个人都呆立原地，仿佛所有的言语与思维，都在这座庞然大物面前，失去了正常运转的能力。 他的眼中，赫然耸立着一座金属高山，这座高山占据了大半个天空，整座城市都在它的阴影之下，与之相比，海拔237米的玉皇山，仿佛成了一座小土丘。 这是庞学林见过的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座人造物体，此前他见过的最大的一件人造设备是火星救援世界里那座质量达五万吨的地球同步轨道空间站。 但现在，那座空间站就仿佛大海中的小舢板，而这座高山，无疑是一艘巨型航空母舰！ 殷红的太阳在发动机背后，散发着血色的光芒。 现在可是大清早，太阳却在西边，真他妈操蛋的世界！ “小林哥，你看什么呢？” 姚冰夏的声音让庞学林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庞学林道：“没，没什么，小夏，这是江城一号发动机？” 姚冰夏早已见怪不怪，点头道：“是啊，怎么了？” “哦，没……没事！” 庞学林摇了摇头，说道：“对了，小夏，你有手机不，我想上网看看！” 醒来之后，庞学林便没看到有手机之类的通讯设备，出门前，奶奶也只提示他带书包，没让他带手机。 习惯了移动互联网时代的信息流，没了手机，他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姚冰夏微微一愣，疑惑道：“小林哥，手机那么贵，我怎么可能买得起啊！奇怪了，你今天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嗯？” 庞学林有些呆滞。 手机很贵？ 庞学林很快反应了过来，这个世界，人类应该将所有资源都投入到了地球发动机的建造中去，民用工业品产能被压缩到了极致，这样的话，手机很贵似乎也能理解！ 而且早上出门路过书房的时候，庞学林就发现了，爷爷的书房中没有电脑。 他当时还没想太多，但现在，似乎有些理解了。 “哦，没事，上车吧，我们先去学校！” 庞学林跨上自行车，姚冰夏坐在后座，抓住了庞学林的衣服。 庞学林骑行如风，很快带着姚冰夏出了小区。 一路走来，庞学林发现，江城城市基础设施整体上和现实中的2019年没什么两样，但无论是道路还是建筑，仿佛穿越了数十年的时光，被染上了岁月的痕迹。 市面显得很破败，开门营业的商店没几家，原本前世兴旺的餐饮业，在这个时代已经彻底没落，偶尔看到一两家餐馆，也大多是兰州拉面，沙县小吃之类的。 所有人都行色匆匆，庞学林几乎没看到悠闲逛街的行人。 二十分钟后，庞学林来到了自己的母校江城中学。 学校看起来和三十年前没什么两样，就是当年还崭新的建筑，如今早已变成了另一副面孔。 庞学林先将姚冰夏送到初中部，约了她中午一同去食堂吃饭，然后才前往高中部教学楼。 高二（11）班，庞学林很快根据记忆找到了自己的教室。 同学和前世没什么两样，教室里依旧吵闹，庞学林默默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现实世界高中的时候，庞学林年纪要比班里的同学小好几岁，再加上他性格内向，学习成绩又好，因此，在班里，他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 没人可以忽略他，但也没人与他交朋友。 他也自得其乐，待在教室的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学习中，在班里算是一个小透明。 在这个世界，庞学林的待遇似乎也差不多，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后，也没人找他说话。 庞学林也不在意，找出教科书翻阅起来。 想要系统了解一个世界，互联网的信息太过繁杂，真假难辨，反而教科书，是一种更好的选择。 庞学林找来的是历史与政治这两门课的教科书，很快，他便沉迷了进去。 …… 以下是流浪地球位面编年史。 1977年，中国天文学家付建明在统计过最近一千年的太阳活动状况以及近50年的详细记录后，推出太阳核心聚变加速，将产生致命氦闪，以至太阳死亡，并快速膨胀吞没地球的论点。该论点在国际上并没有产生回响。 1980年，nasa专家terrencebrook看过付建明的论文后组织了一个小组开始研究相关课题。 1984年，付建明与terrence根据研究，认为氦闪将在400年内发生。这一结论在科学界遇到极大质疑。 1995年7月，terrencebrook因挪用nasa研究资金被公诉，审判迅速推进。一个月内，terrencebrook心脏病发逝世。基金会被政府解散。 2000年9月，付建明带着所有的研究结果回到中国，获得政府资金支持，继续研究。 2003年10月，一场g5级别的太阳日冕抛射袭击地球，除了一颗日本卫星报废以外，并未造成更多的危害。付建明的研究小组获得更多数据。 2009年，付建明主导的太阳氦闪研究小组再次发表论文，预测2016年太阳风暴将严重影响地球。 2010年，一份秘密报告送往联合国安全理事会，指中美两国正在秘密研究应对太阳氦闪的策略。该研究引起小范围国际风波，各个有能力的国家也开始秘密投入研究。 2014年3月，付建明在院因晚期肝脏肿瘤破裂离世，享年60岁。 2015年，中田一夫将重聚变技术使用在航天器发动机上，成功制造出第一台重聚变发动机。 2016年6月，第25太阳周期日冕抛射风暴袭击地球，超过g5等级的太阳风暴摧毁了40％的民用输变电线路以及通信设施，使50％以上的民用电子仪器被毁，全球性骚动爆发。尚在运营中的太空生物圈一号遭到致命破坏，六名科学家牺牲。 2016年9月，大面积骚乱平复，人口锐减3％，经济损失超过54.37万亿美元（2015年美国gdp三倍以上）。 2016年10月，通过中国fast望远镜得到的观测数据，科学家确认太阳中心核聚变加速。世界各地的大型天文望远镜的观测数据近似。 2017年1月，在五大国主导下，联合国成立氦闪应对小组，各国科学家及不同行业专家加入讨论。在这次大会中，刘欣与中田一夫第一次见面，讨论建造巨型重聚变发动机的可行性。 2018年1月，联合国氦闪应对小组长达一年的争论依然没有结束。在刘欣等人提交启动“流浪地球”计划书后，小组分裂成飞船派与星球派，开始新的争论。 2018年2月，联合国开始集结全球航天力量，筹建“领航员”国际空间站，计划用三十年时间建成。该空间站将在航行过程中为地球提供，预警，领航及通讯通讯保障。 2018年7月，最新的观察数据表示，氦闪极有可能在2100年前后发生。 2019年，联合国决定重点研究行星发动机的可行性，由美国支持的飞船派退出小组。美国研究建造新型飞船，用于太空殖民。 2019年10月，黑客取得美国政府的研究计划并向社会公布。计划书中指出太空移民的成本非常高，因此只有财产在三千万美元以上的人才能有机会参加船票抽签。恐慌的美国社会再次爆发大规模暴动。美国政府被迫放弃飞船殖民计划。 2020年，世界各国向联合国释出部分军权，联合国向全世界公布“流浪地球”计划。 飞船派开始在各大媒体上抹黑“流浪地球”计划。他们第一次使用“新地心说”这个词，指责行星发动机的支持者都是顽固又迷信的“新地心说”支持者。关于星球派和飞船派的争论蔓延至民间。 2020年，人类计划生育工程启动，联合国计划将在三十年内将人口从七十亿下降到五十亿，全球每三对新婚夫妻中，只有一对拥有生育权。 2021年，人类文明备份工程启动。 2022年，行星发动机配套地下城工程启动。由具有大型基建工程建造经验的中国政府主导建造。 2025年，地球联合政府宣布成立。同时，以联合政府为主导地球安全军正式成立。 2029年，环赤道转向行星发动机建造完毕。 2029年5月4日，第一组行星发动机启动，人类进入刹车时代。联合国计划在二十五年内让地球完全停止转动。 2032年，将月球放逐出地月系统的工程启动。 …… 第五十六章 飞船派 将政治课本和历史课本粗略地浏览完，庞学林对这个时代有了初步的了解。 目前人类已经完成环赤道转向发动机的建造工作，推进发动机的建设也进入尾声。 全球一万二千座地下城，全部建立在一万两千座行星发动机下方。 每座地下城都拥有独立的工业系统、农业系统、水循环系统、大气循环系统，能源系统则依赖于重聚变行星发动机。 经过了三十年的人口控制，目前全球总人口以及从高峰时期的七十亿，下降到了五十亿左右，一万两千座地下城，基本满足地球上所有人的需求。 之所以出现抽签进入地下城的情况，因为目前地下城建设还在收尾阶段，各个系统运行还在测试中，因此只能分批将地表人类撤入地下。 由于地球自转刹车，赤道转向发动机全功率开启，造成全球各地气候异常，灾难频发，地表的生存环境越来越恶劣。 而撤入地下城需要两到三年时间，因此，谁先进地下城，谁后进地下城，便成了一个可以操作的政治选项。 更何况，南半球国家民众大规模移民北半球，移民与国民之间的抽签权是否平等，也成了一个大问题。 据说在北美，从南美洲移民过来的拉丁裔与白人、黑人之间的关系因此高度紧张。 而且这三十年来，南北极的冰川已经融化了将近三分之一，全球海平面上升了将近二十多米。 中国还好，凭借强大的基建力量，在沿海地区建立了大量的拦海大坝，阻止海水倒灌。 一些没实力建设大坝，但又靠海的国家，只能全民搬迁，期间发生的各种惨剧数不胜数。 花了两节课的时间，庞学林看完历史课本和政治课本，对流浪地球位面的近代史有了粗略的认知，至于细节部分，只能等以后慢慢了解了。 第二节下课铃声响起，庞学林起身去了趟洗手间，然后一边走，一边思考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在这个世界，肯定不能再像现实世界那样按部就班了。 别的不说，生死存亡之际，人类领导层明显更看重应用领域的研究，就算自己解决了bsd猜想，完成了庞氏几何，恐怕作用也相当有限。 一名普通的高校教师，或者研究员，在这个至暗的时代，最多也就只能像普通人那般随波逐流。 更何况，自己还有亲人需要保护。 虽然庞学林知道这个世界只是他科幻位面冒险的其中一站，但他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在可能发生的灾难中遭遇各种意外。 想要获得更好的保护，就必须展现自己的价值！ 庞学林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或许飞刃材料、石墨烯气凝胶超材料这两项黑科技，将会成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中生存的资本。 …… 庞学林刚走到教室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打到地球派，地球派的胆小鬼们只会缩在地球等死！” “飞船派的傻逼，有能耐你自己造飞船走，没能耐打自己人算什么本事！” “你们给我们资源啊，建造行星发动机浪费的资源足以造飞船把我们所有人都送走！” “你想得美，你们飞船派根本就是想夺权！” “打倒地球派！” “打倒飞船派！” …… 很快，口角便发展成一场斗殴，直到班主任杨志和阴沉着一张脸出现在现场，这场斗殴才算被终止。 被揍得鼻青脸肿地林陈东从地上爬起来，依旧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林陈东，你小子别不服气，我也是地球派，你连我也想打吗？” “地球派都是傻瓜！” 林陈东梗着脖子道。 杨志和道：“好好好，地球派都是傻瓜，就你林陈东聪明，那我问你，我们现在能够制造的最大的飞船也就是一座城市大小，没有地球这么磅礴的生态系统，飞船上的生态系统在几十年内就会崩溃，我们到时候怎么办！我们现在利用行星发动机，推动地球进行变轨加速，只要脱离了太阳氦闪的笼罩范围，全人类都获救！” “来不及了，太阳氦闪在十年内就会爆发，我们想要脱离氦闪的笼罩范围，必须让地球不断加速绕太阳公转，直到远日点接近木星，才能借助木星的引力弹弓效应脱离太阳氦闪范围，这至少要十年以上时间，我们没那么多时间了！等太阳氦闪爆发，包括地球在内，所有人都会被汽化！” “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传播这种谣言是违法行为，你马上给我到走廊上站着，这节课别进来了！” “哼，站就站！” 林陈东怡然不惧，高昂着脑袋来到走廊外。 全班同学似乎对这副场面见怪不怪，就连杨志和也只是摇摇头，没有做进一步处理。 庞学林则皱着眉在一旁冷眼旁观。 他有些头疼。 不管是教科书上还是今天一路观察到的场景，这个世界应该都是以电影为基础的。 但飞船派与地球派的斗争，却是小说中出现的剧情，电影中并没有提及。 庞学林怀疑，在这个位面，小说与电影很有可能发生了合流。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将要面对的，将会是更多的不确定因素。 小说中，人类的危机来自地下城的岩浆涌入，来自地球经过小行星带时小行星撞击，来自海啸，来自地震，来自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自然灾害。 不过，人类最大的敌人，还是来自人心！ 在小说的后半部分，人类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让地球摆脱了太阳氦闪的范围。 然而，在各种民科、野心家以及谣言的推波助澜下，人类认为地球联合政府对全人类撒下了弥天大谎，太阳根本不会发生氦闪。 于是全球性叛乱爆发，政府军节节败退，联合政府最终失败，最后忠于联合政府的五千人，被叛军赶到冰原上，卸下电池让他们慢慢冻死。 然而就在处决完成之后，太阳氦闪爆发了，人类为自己的群体性失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庞学林不知道在这个位面叛乱还会不会发生。 如果真的如小说中所表现的那样，那么他最终能否安然度过叛乱，都是一个问题。 第五十七章 打赌 “同学们，地球是我们共同的家园，太阳系如果毁灭了，我们不带着我们的家园逃离，又该怎么逃离呢？飞船派那一套完全就是谬论，希望大家不要被飞船派的言论所蛊惑。” 杨志和再次在讲台上给大家灌输了一下地球派的理念，然后道：“今天上课前，有两个好消息我将向大家通报一下。第一个好消息，江城一号地下城已经竣工，预计三个月后，我们学校将整体搬迁进入地下城。首批入城者中，主要以十八岁以下未成年人、六十岁以上老人以及生活不能自理的残疾人、病人为主。此外，十四岁以下未成年人以及生活不能自理的人士，可以携一位监护人入城。” 杨志和的话音落下，全班同学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对大部分人类而言，地下城意味着一个安全的，不再有各种意外灾难发生的新家园，是人类正式起航，踏足星空的摇篮。 因此，杨志和带来的这个消息，迅速引发了全班同学的热烈讨论。 杨志和也不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直到大家的热情渐渐散去，他才公布了第二个消息：“另外，在不久前的省数学竞赛中，我们班的庞学林同学以满分的成绩获得了一等奖第一名，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恭喜庞学林同学！” 这一次，反响并不热烈。 掌声稀稀拉拉地响了起，这个消息在高二（11）班的同学心中丝毫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同学们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消息，对他们而言，庞学林拿第一不是新闻，拿不了第一才是新闻。 庞学林倒有些意外，不过也没太在意，对他来说，就算拿到了imo金牌，也没有任何意义，反倒是在这个阶段如何摆脱高中生的身份，才是最重要的。 下课的时候，杨志和找到庞学林，跟他说起了全国高中数学联赛的事，让庞学林做好准备。 庞学林一口答应了下来。 一般情况下，全国高中数学联赛会选拔一百八十人进入冬令营，冬令营再淘汰一百四十人，留下四十人进入国家集训队，最后，再从这四十人中选出六人，代表中国参加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 杨志和自然希望庞学林能成为最后的那六人。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庞学林接上姚冰夏，骑车返家。 太阳依旧在西边挂着，整整一天时间，仿佛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小夏，今天到了新班级，感觉怎么样？” 庞学林笑着问姚冰夏道。 姚冰夏眨巴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说道：“老师和同学们都对我挺好的，小林哥，我听老师说，再过三个月，我们都要搬入地下城了，你说我们到时候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害怕太阳发生骇闪了呀？” 庞学林笑呵呵道：“我告诉你，这样反而更可怕，我们要是在地表，太阳发生骇闪的话，我们就会像被一道高能激光射中，兹啦一下瞬间就气化了，一点痛苦都不会有。如果要是在地下城，那就像被放入烤箱里的肉一样，慢慢被烤熟……” “小林哥，别……别再说了，我害怕……我们不去地下城了，我们坐飞船逃走好不好……” 庞学林哈哈大笑，没想到小时候的姚冰夏这么不经逗，还挺可爱。 倒是姚冰夏反应了过来：“小林哥，你骗我的？” 庞学林笑道：“我没骗你，只不过太阳骇闪没那么快发生，等它发生了，我们的地球早就脱离骇闪范围了。” “真的？” “当然真的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刚刚就骗我……” …… 回到家中，奶奶正在做饭，爷爷和姚建中则在客厅里下棋。 庞学林打发姚冰夏去做作业，自己搬了把椅子来到棋盘边。 “臭小子，又有什么事找我？” 庞绍安一看庞学林这副样子，就知道这小子有事求自己。 庞学林笑道：“爷爷，没事我就不能看你和姚爷爷下棋吗？” 庞绍安淡淡道：“将军……嗯，看来事还不小！” 庞学林有些无奈道：“爷爷，我就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什么要求赶紧说吧！” 庞学林道：“爷爷，我不想念高中了！” “什么？不念书了你去干嘛？没有一技之长，这个时代当工人都没人要你！” 庞绍安瞪着眼睛道。 庞学林连忙道：“爷爷，我只是不想念高中了，高中的知识我已经融会贯通了，再念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今天省数学竞赛的成绩出来了，我拿了一等奖，接下来应该会参加全国高中数学联赛，再代表国家队参加imo……” 庞绍安皱眉道：“你既然拿奖了，那就更别想些其他的事，好好为接下来的竞赛做准备才是正道。” 庞学林道：“爷爷，你看这样行不行，接下来的一年，我去江大旁听，然后数学竞赛也不落下，我保证拿一枚imo金牌回来给您涨面子！” “你想去江大旁听？” 庞绍安微微一愣，和一旁的姚建中对视一眼。 庞学林点头道：“对，我再在高中阶段学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我不想再在学校浪费时间。” 姚建中饶有兴致道：“小林，如果去江大，你想学哪一门专业呢？” 庞学林道：“材料学，未来几十年内，人类的主要注意力都会花在工程科技领域，基础科学虽然重要，但受重视的可能性不高，至少在地球脱离太阳骇闪范围前是这个样子的，我希望我能为流浪地球计划出一份力！” 庞绍安道：“小林，你有这份心倒是不错，但你觉得你做好上大学的准备了吗？” 庞学林苦笑道：“爷爷，其实我之前已经看了不少大学教科书了，微积分、概率论与数理统计、线性代数、数学分析、抽象代数等课目我都自学了有一段时间了。这么跟你说吧，我自己私下做过imo的试题，对我而言基本上没有任何难度。如果您不信的话，我们打个赌，您随便出题考我，只要有一题答不上来，那这件事就当我没说！” 第五十八章 说服 “你说的是真的？” 庞绍安微微一愣，他是知道自己孙子的水平的，在同年龄段，庞学林称得上是佼佼者，就算拿到imo的金牌，庞绍安都不会感觉多少意外。 可现在庞学林告诉自己，他不但已经将高中阶段的数学知识融会贯通，甚至连微积分、数学分析、抽象代数这类大学阶段的课程都自学了一部分，这就让他有些吃惊了。 平日里也没见他自学大学的内容啊，难道他私下里偷偷学的？ 庞学林呵呵笑道：“爷爷，是真是假，你测试一下我不就知道了！” “好，那我就和你打了这个赌，我们现在就去书房，我当场出题，你当场解答！” 庞学林自无不可，一旁的姚建中也饶有兴致地跟过来看起了热闹。 来到书房，庞绍安找来稿纸，很快在上面写下第一题： 设r是全体实数构成的集合，求所有的函数f:r→r，使得对任意实数x和y，都有 f(f(x)f(y))+f(x+y)=f(xy)。 这道题看似简略，而且也没超出高中数学的范畴，但题目本身对高中阶段的学生而言，却是非常有难度的，至少拿到imo上当做考题，一点问题都没有。 庞学林接过考题，只是扫了一眼，然后想也没想，提笔就在稿纸下方空白部分刷刷刷地写起了答案。 解：将题中等式记为p（x，y），则由p（0，0）可知 f(f(0)^2）=0（1） 对任意实数x≠1，存在实数y，满足x+y=xy，则y=x/x-1，由p（x，x/x-1）可知， f(f(x)f(x/x-1))=0，x≠1（2） 对f（0）可以分两种情况讨论。 …… 庞绍安原以为，庞学林怎么也得思考个十几分钟，找到思路后，再花上十几分钟解题。 却没想到，对方只看了一眼题目，然后就直接解题了，前前后后都没用五分钟。 “爷爷，你看看，我这样解得对不对？” 庞学林自信满满地将答案递给了庞绍安。 菲奖大佬做imo试题，甚至比大学生做小学试题都要来的轻松，看到题目的第一眼，庞学林就已经看透了出题者的意图。 如果真要说数学水平，他已经比庞绍安都要高出不止一筹。 庞绍安接过来看了一下，点头道：“不错，没想到你最近水平见涨啊，解题速度快多了。不过这只是高中竞赛的内容，你既然大学阶段的课程都已经自学过了，那我接下来的题目，就不限于高中知识了。” 庞学林笑嘻嘻道：“爷爷，你尽管出，答不上来算我输！” “臭小子，什么时候这么狂了？！” 庞绍安嘴上虽然骂着，心里却高兴得很，如果庞学林真的有他自己说的这种水平，不就证明了自己教育的成功吗？ “你之前说自己学过线性代数，那第二题，就和矩阵相关。 很快，庞绍安又在稿纸上写下了第二题： 证明：任意n阶实方阵a可以分解为a=a0+a1+a2，其中a0=ain，a是实数，a1、a2都是幂零方阵。 和第一题一样，庞学林同样没有思考多久，直接在稿纸上写下答案： 证明：我们先证明一个引理。 引理：设a是n阶实方阵且满足tr（a）=0，则存在可逆实方阵p，使得p^-1ap的对角元素都是0。 对n进行归纳，当n=1时，a=（0），结论显然成立，下面设n≥2，我们考虑两种情形。 情形一：rn中的所有非零向量都是a的特征向量…… …… 同样，只用了五分钟时间，庞学林就完成了解题。 这一回，不仅庞绍安惊讶，就连姚建中，也一脸惊叹：“老庞，你家小林了不得啊，这道题，一般的本科生都不一定解得出来！” “再来！” 庞绍安道。 接下来，第三题，第四题，第五题…… 从微积分、微分方程到推导求解线性方程组的共轭梯度，再到群论、微分几何、泛函分析。 难度也开始直线上升，可庞学林解题速度适中没什么变化，无论多么难的题目，到他手中，几乎三下五除二，最多也就花个十来分钟就能搞定。 不知不觉间，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而庞绍安和姚建中，也从一开始的惊讶，赞叹，再到后来震撼，麻木。 “小林，这些内容你都是什么时候开始学的？” 庞绍安看着庞学林，有些不可思议道。 庞学林有些不好意思道：“您书房里不是有很多大学阶段的数学书吗？我两年前就偷偷学了，爷爷，你觉得我现在的水平怎么样，是不是可以不用去上高中了？” 庞绍安道：“也就是说，你花了两年时间，不但自学了本科阶段的数学体系，甚至基本上融会贯通了？” 庞学林点了点头。 庞绍安和姚建中面面相觑，他还能说什么呢？ 刚才他出的考题，大部分是本科生数学竞赛的内容，有一些是研究生阶段都比较难的试题，都被庞学林轻松解了出来。 姚建中在一旁竖起了大拇指，说道：“老庞，你家小子真是妖孽，按照他的水平，再去上高中的课程确实没有太大意义了。这样吧，小林，我帮你去江大物理学院说说，你可以直接去物理系旁听，明年初就可以办理春季学期的入学手续！” 庞绍安瞪了他一眼，说道：“老姚，这可是我孙子，你别想着挖墙脚！小林，这样吧，我明天去你们学校和你们老师聊聊，然后我再去找刘廷波，你接下来直接去江大数学系上课！” 庞学林哭笑不得道：“爷爷，可我想学的是材料专业！” 庞绍安瞪着眼道：“这怎么成，以你的数学天赋，学材料那是浪费！” 庞学林道：“爷爷，姚爷爷，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还是想学材料工程，这个时代，做纯数研究是没有多大意义的，反而是材料这类在工程领域有着极强应用前景的学科，更加适合我。” “可是……” “爷爷，你别劝我了，如果学习其他专业，我还不如等高中毕业参加高考，自主选专业！” 庞绍安皱了皱眉，见庞学林一脸坚定的样子，叹道：“那行，我也不逼你了，材料就材料吧！” 庞学林道：“爷爷，那这次去江大旁听的事，要不要和我爸妈说一下！” 这是庞学林进入本位面后，第一次提起自己父母的事。 之前他想问，可一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切入点。 现实世界中学的时候，自己父母一直忙于生意，没多少时间照顾自己，但在流浪地球位面，整个世界线大变，建造地球发动机需要消耗大量资源，目前世界经济基本上以计划经济为主，市场经济为辅的一种状态，庞学林不知道自己老爸那家公司还能不能开的下去。 庞绍安道：“你爸妈和小夏的妈妈都在上海二号发动机工作，哪有时间管你，到时候我和他们说一声就行了！” “上海二号发动机？” 庞学林微微一愣，不由得皱起了眉。 电影中曾经出现一个场景，上海在地球起航前，曾经被海啸所吞没，海水高度甚至漫到了东方明珠塔的塔尖，人员伤亡惨重。 按理说，如果按照人类正常计划行动的话，地球起航前，地表上所有人都已经撤入地下城，不太可能出现这样的人员伤亡情况。 这种情况，只有可能沿海地区遭遇不可控灾难，引发大规模海啸，海水涌入上海市区，才会发生这样的灾难。 江城离上海并不远，这种级别的灾难，恐怕也会受到波及。 庞学林悚然一惊！ 第五十九章 绝望的力量 但是这些话现在庞学林没法说。 他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高中生，没人会在意他的想法。 更不用说，这一切都不过是他的猜测，最终会不会发生，他也不敢确定。 第二天一早，庞绍安和庞学林来到江城中学，找到了江城中学的校长和庞学林的班主任杨志和。 一开始，庞学林出自己的想法时，校长和杨志和都不同意。 但是在庞学林轻松做完几套imo竞赛的试卷并且全部满分的时候，他们就无话可说了。 不过他们提出了一个要求，庞学林必须继续代表学校继续参加全国高中数学联赛，才可以放他走。 庞学林一口答应了下来。 搞定江城中学，接着，庞绍安又带着庞学林来到江大。 有了庞绍安的关系，想要在江大混个旁听证不要太简单。 特别是庞学林拿出中学时代的成绩证明以及各种获奖证书后，负责接待他们的材料科学与工程学院副院长当即拍板，只要庞学林在接下来的全国高中数学联赛中能进入国家集训队，江大可以直接特招入学，高考都不用参加了。 对此庞学林没有太过在意，他其他科目的成绩也不差，当年他在现实世界参加高考的时候，他的考了728（总分810），比清北的分数线高了20多分，如果不是因为爷爷的关系，他根本不会选择江大。 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快地展现自己的能力，将基础打好，然后找个合适的时机，将飞刃材料和石墨烯气凝胶超材料给拿出来。 材料学专业要学的内容很多，基础课就不必说了，物理化学、材料化学、分析化学、有机化学、高分子化学、材料物理、材料力学……每一门课都要花费大量的精力。 庞学林找来材料专业本科阶段的课程表，将专业课上课时间一一列出来，然后制定自己的学习计划。 有了江大的旁听证，就可以参加实验课，可以办理图书馆借书证以及食堂饭卡，除了没办法参加考试取得学分，庞学林和普通的江大学子无异。 而且图书馆还有电脑，庞学林可以通过这里上网，获得方方面面的信息。 接下来，庞学林每天早上先骑车送姚冰夏去学校，然后再前往江大，如果上午没课，他就会准时出现在图书馆，等到下午的课结束，再顺路将姚冰夏接回家。 庞学林仿佛回到了以前的高中时代，每天都有看不完的书，做不完的习题。 他很感激爷爷从小给他培养出来的学习习惯，良好的学习习惯加上勤奋不懈的努力，庞学林的名字很快就在材料学院的老师口中流传了开去。 几乎每一门课的老师，都遇到过下课后被庞学林拦住提问的场景。 对于这位好学的少年，他们也自然不吝惜时间去解答。 庞学林就仿佛一块干涸的海绵，如饥似渴地吸收着材料学方方面面的知识。 虽然这些年他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数学上面，但物理、化学的基础在那里，再加上多年的学习经验，因此对于材料学，庞学林很快就有了比较系统的了解。 至少有关飞刃材料和石墨烯气凝胶超材料的论文，他已经从一开始的一脸懵逼，到现在已经渐渐能看出门道来了。 …… 两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九月的时候，庞学林代表江城中学参加了全国高中数学竞赛的考试，毫无意外地获得了满分的成绩，成功入选中国高中数学奥林匹克冬令营。 只是冬令营要等到十二月份才能开营，现在时间还早着。 而且庞学林也已经决定，不准备去冬令营和集训队了，反正去了也只是每天刷习题各种训练，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至于到时候怎么让冬令营的老师同意，这更加不成问题，只需要拿几套imo试卷，花上一点时间做完，甩到对方面前即可。 这两个月，庞学林对这个时代也有了更深的了解。 因为太阳危机的关系，这个世界的科技树似乎歪得有些厉害。 这是一个重工业高度发达的世界。 重工业占gdp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比例。 工程科技更是达到了巅峰，否则也没办法造出像行星发动机这样的庞然大物。 此外，冶金、能源、航天等领域也极其强大，能源就不必说了，轻核聚变以及重核聚变技术都已经完全突破，电池的能量密度更是达到了6.8千瓦时/千克，几乎是现实世界的二十倍。 但即使这样，在行星发动机启用之前，人类依旧存在着能源不足的问题。 一万两千座行星发动机，每一座发动机的建设成本就高达百万亿美金。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原材料问题。 甚至庞学林自己看到相关数据的时候，都有点不敢相信。 一座行星发动机，其主要结构百分之九十以上都由钢铁构成，每座行星发动机的质量更是高达五亿吨，能爆发出将近一百五十亿吨的推力。（注：这里存在漏洞，正常情况下，这样的推力是没办法将地球推离太阳系的，但原著中如此，就不改了） 整整一万两千座发动机和地下城，几乎超出了人类工业所能达到的极限。 为了逃离太阳系，为了能在这片星空下继续生存下去，这个绝望的种族爆发了难以想象的力量。 全球五十亿人，除了老人、小孩和学生外，剩下的人类，超过百分之九十以上都在直接或者间接地为建造行星发动机服务。 三十年来，联合政府不惜一切代价，全民总动员，将所有资源都砸到了行星发动机的建设中去。 核聚变电站发出的百分之九十的电力，都被用于行星发动机的建设。 地球上的铁矿石不够，就去月球上挖，月球上还不够，人类就派出飞船，前往小行星带去寻找富金属小行星，找到之后，在上面安装发动机，将其运回地球。 剩余的电力，也只能勉强保证大型全封闭式农场和民生用电。 像比较耗电的私人电动车，更是被严格禁止，就连普通的电脑手机等电子产品，价格也高到了普通人难以企及的地步。 因此，这个世界在微电子领域反而和前世差距不大，材料学也是强在冶金等方面，非金属材料领域的几乎没什么特别大的突破。 石墨烯倒是勉强能量产了，但无论纯度和成本，都难以令人满意。 第六十章 无法开启的宝藏 “有点意思！” 图书馆内，庞学林正在翻阅飞刃材料相关资料。 当初抽到飞刃材料和石墨烯气凝胶超材料这两项技术后，系统也给出了这两项技术的技术原理和工艺流程。 其中与飞刃材料相关的论文就有三十多篇，与石墨烯气凝胶超材料相关的论文有十多篇。 庞学林曾经尝试解读这写论文，结果自然是一脸懵逼。 于是他只好将这些论文全部都束之高阁，原本想着等老爸回来后，和他商量一下，该怎么利用手头的这些论文谋利，却没想到首先在这个世界用上了。 花了将近一周的时间，庞学林将首先将飞刃材料的论文通读了一遍，如果遇到没有搞懂的地方，他就记下来，要么自己查资料解决，要么就去询问江大的老师。 遗憾的是，这个世界在碳纳米管材料方面似乎始终没什么大的进展，很多概念连江大的老师们也不太明白。 不过即使这样，庞学林还是勉强搞懂了飞刃材料的核心技术。 在这之前，庞学林一直对飞刃材料以及碳纳米管技术有些不以为然，觉得这种材料虽然有一定价值，但只是在特定范围内用处很大。 毕竟在三体世界内，飞刃材料也一直只表现出了高强度的性质，其他方面并没有过多赘述。 直到有了一定的材料学基础，再看完论文后，庞学林才意识到，这项技术有多么逆天。 飞刃材料中的碳纳米管，实际上是单壁碳纳米管，几何结构可以视为由单层石墨烯卷曲而成。 碳纳米管可以分为单壁碳纳米管，和多壁碳纳米管。 多壁碳纳米管可理解为不同直径的单壁碳纳米管套装而成，层与层之间距离约0.34纳米。 单壁碳纳米管的管径很小，一般在1-2纳米之间(更大直径的单壁管不能很稳定的存在)，使得其比表面能很高，大多情况以成束存在。 相比于单壁碳纳米管，多壁管在开始形成的时候，层与层之间很容易成为陷阱中心而捕获各种缺陷，因而多壁管的管壁上通常布满小洞样的缺陷。 因此，飞刃材料便是由成千上万根单壁碳纳米管材料交织而成，形成碳纳米管纤维，由此具备了极高的强度。 但这里面，真正厉害的并不是这种碳纳米管的强度，而是它的高纯度。 要知道，目前人类一般只能利用甲烷经钴催化剂催化裂解，然后在空气中氧化制备得到的碳纳米管。 这种方式制备得到的碳纳米管纯度并不高，而且以多壁碳纳米管居多。 单壁碳纳米管更是只能在实验室里少量制备，但即使水平最高的实验室中，单壁碳纳米管的纯度也只能达到95%左右，根本没办法商用，更遑论大规模产业化了。 而在三体世界，汪淼他们团队利用黑箱反应，可以制造出纯度高达99.99999%的单壁碳纳米管，这种纯度的碳纳米管，不但可以制造飞刃材料，而且还可以用于制造碳纳米管cmos器件（互补金属氧化物半导体及制程，集成电路基本单元）。 碳纳米管具有独特的力学、光学和电学特性，尤其是其高迁移率、柔性、通透性和生物可兼容性等特性，相比于硅材料以及其他纳米材料，有着独一无二的优势，能够满足信息产业未来对高性能、低功耗和各种功能化的需求，对整个集成电路产业链都有着重要的意义。 流浪地球因为太阳危机的原因，当年在硅基材料接近极限的时候，并没有将资源投入到碳基芯片的研发中去，因此，这么多年以来，人类的计算机技术整体进展不大。 这一点从电影中其实能看得出来。 当然，集全球科学家之力制造的领航员号空间站中，负责管理空间站的人工智能moss是个例外。 而高纯度的单壁碳纳米管，恰恰可以解决碳基芯片研发中最关键的问题。 而且，高纯度单壁碳纳米管的应用可不止这一点，基于高纯度碳纳米管制造的非易失性随机访问储存器，无论储存容量、读取速度（为普通闪存1000倍）、功耗、可靠性和耐用性，都比普通的储存器高出一个数量级。 在储能领域，单壁碳纳米管材料还是一种特殊的导电添加剂，它能在较低浓度时就形成导电网络，因此，将其加入电池中去，可以改善电池中的活性物质，能够将电池的能量密度增加百分之五十到六十。 此外，碳纳米管在医疗、生物传感器、纳米机器人、导电塑料、电磁干扰屏蔽、隐形材料、航空航天新材料等领域，都有着广泛的用途。 “这玩意儿就是一逆天神器呀！” 庞学林看得两眼发光，他之前还在想这两项技术搞出来之后，能否得到联合政府的重视呢。 现在，他丝毫不再担心了。 单单增加电池储能密度的功能，就足以引起联合政府重视了。 更不用说这种高纯度碳纳米管对于集成电路产业的巨大意义。 只要自己将这种材料搞出来，那么他将得到某些至关重要的权力，至少让自己的亲人提前进入地下城，未来拥有更好的居住环境都没什么问题。 不过随即，庞学林又有些头疼。 有原理，有技术，有工艺流程，有完善的可执行方案！ 但他手底下没有团队，没有可以任由他使用的实验室。 这段时间在江大，庞学林就已经发现，江大材料与工程学院的主要研究方向为硅材料、耐高温合金、金属材料、无机非金属材料等领域为主，在碳基材料领域并没有太强的力量。 而且就算有，庞学林也不可能得到一个实验室的主导权。 这是一个很麻烦的问题了。 不把实物做出来，谁相信他有这个能力制造出高纯度单壁碳纳米管。 眼下这些论文对他而言，就相当于一个无法开启的大宝藏。 “看来，只能找爷爷帮忙了！” 庞学林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道。 第六十一章 实验方案 “什么，你需要一个实验室？” “对，爷爷，我有一个比较有意思的想法，是关于碳纳米管材料方面的，但我只是江大旁听生，最多只能进一些基础实验室跟随本科生做一些最基本的实验训练，我自己设计的实验根本做不了，我想找一个比较专业的实验室验证一下。” 庞绍安哭笑不得道：“小林，有想法是好事，但学习是一件持之以恒的事，你现在也就旁听了两个月，专业基础和实验基本技能都没掌握好，这样好高骛远可不是好事。而且做实验是要耗材的，现在科研经费审批严格，你连江大的学生都还不是，你让爷爷怎么去找关系帮你安排实验？” 庞学林道：“爷爷，我不需要你直接给我安排实验室，我希望你能帮我介绍一个学者，最好是在碳纳米材料领域有一定影响力的，我有办法说服他！” 庞绍安微微一愣：“你自己说服对方？” 庞学林点头道：“是的，爷爷，你放心吧，如果对方不认可我的想法的话，我也不会勉强！” 庞绍安犹豫了片刻，点头道：“行，那爷爷就帮你找找看，至于能不能说服对方，那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谢谢爷爷！” …… 庞绍安的动作很快，第二天，就给庞学林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小林，我今天给你介绍的是江大化学工程学院的杜嘉祥教授，杜教授研究领域为碳纳米复合材料的制备与应用，在新型石墨烯材料的合成与结构调控、贵金属纳米材料的界面设计等领域有着很大的影响力，而且杜教授为人古板，学术声誉极佳，你如果能得到他的认可，就算没有爷爷的面子，他也会主动帮你，可如果你要是随便糊弄他，那爷爷的面子也不管用了！” 庞学林笑道：“爷爷，放心吧，我肯定没问题的。” 在庞绍安的带领下，庞学林直接在杜嘉祥的实验室里见到了对方。 杜嘉祥看起来五十来岁，秃顶，带着厚厚的眼镜，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即使见到庞绍安，他也只是和庞绍安握了握手，表情淡然。 庞绍安道：“小杜，今天麻烦你了。” 杜嘉祥道：“庞教授，不客气。” 随后他将目光转向庞学林，说道：“小庞同学，我听你爷爷说你自己设计了一个实验，想要用一下我的实验室，能说说你的想法吗？” 庞学林道：“我有办法用比较低的成本制备出纯度达到99%以上的单壁碳纳米管。” 杜嘉祥愣了愣神，哂笑道：“小庞同学，你这是在开玩笑？” 这段时间，庞学林在材料学院那边有了不小的名气，小小年纪，天赋异凛，最重要的是学习极为刻苦，可以说是一棵极好的科研苗子，这也是杜嘉祥同意见一见庞学林的原因。 但他却没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脚踏实地，肯刻苦钻研的苗子，开口就说起了大话。 庞绍安有些疑惑道：“小杜，小林的想法不靠谱吗？” 杜嘉祥道：“庞教授，你知道纯度99%以上的单壁碳纳米管意味着什么吗？现在行星发动机的建设已经进入尾声阶段，这些年一直受到压制的其他学科的研究工作也开始受到联合政府的重视。如果我们能做出这样的碳纳米管，联合政府会不惜重金投入巨资将其产业化。去年中科院纳米中心通过分子建筑技术制备出了纯度99%以上的单壁碳纳米管，联合政府直接拨了一亿信用点资助他们的研究。要知道分子建筑术根本不成熟，而且成本极高，在科技委员会去年提交的六十种高新材料扶持计划中，高纯度碳纳米管和石墨烯分列第三和第五位。如果小庞能够实现高纯度碳纳米管实验室制备，我这个实验室主任的头衔直接让给小庞都没问题！” “小林，你真有把握？” 庞绍安有些不敢相信，毕竟按照杜嘉祥的说法，高纯度单壁碳纳米管是困扰了科学界几十年的难题，而一个十五岁的毛头小子却声称能解决这个难题，怎么着都让人有种魔幻的感觉。 可庞绍安又了解自己的孙子，庞学林绝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性子。 庞学林淡淡笑道：“杜教授，听我说完，目前制备碳纳米管的方法一般有两种，一种是化学制备法，另一种就是您刚才所说的分子建筑法。化学制备法一般以烃类为原材料，金属为催化剂，大部分是钴类催化剂，少部分用铁基催化剂，但多多少少都存在着问题，钴类催化剂目前只能制备多壁碳纳米管，实验室纯度可以达到95%，量产纯度也就在80%左右，铁基催化剂要更好一点，甚至能制备出单元结构达到厘米级的单壁碳纳米管，但这种催化剂在高温条件下容易变性失活，导致成本极高，而且也很难提升单壁碳纳米管的纯度。” 杜嘉祥微微一愣，他没想到庞学林对碳纳米管的研究现状会了解得这么深，不过他还是不太相信庞学林能解决这个问题，他沉吟了片刻，说道：“话这么说是没错，正因为存在各种各样的困难，所以高纯度单壁碳纳米管的制备工作才会这么难，你有具体实验方案吗？” 庞学林微笑道：“我想的办法其实是很简单，第一，目前的铁基催化剂在高温条件下容易变性，是因为负载铁原子的载体容易变性，我们可以考虑制造一种不易变性的耐高温催化剂，比如，用多壁碳纳米管做载体的铁基催化剂。第二，目前大多数制备碳纳米管的方法都是使其在液相中与催化剂发生反应，这同样会导致杂质偏多。因此，我们可以考虑使其在气相中进行反应，比如采用气流聚焦法，首先，我们制备出低纯度的碳纳米管悬浊液，然后根据丁达尔效应……” 听庞学林将自己的实验思路娓娓道来，杜嘉祥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发生了变化，从一开始的不以为然，到后来渐渐有了一丝兴趣，再到最后变得凝重起来。 “小庞，这些都是你自己想的？” 杜嘉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庞学林道。 庞学林点头道：“我在江大旁听了两个月，发现我们的材料专业基本上以金属材料为主，要么就是与金属相关的符合材料，反而是二三十年前比较流行的如石墨烯、碳纳米管这些材料很少有人研究了。于是我就找来相关著作看了一下，发现这方面的研究很少，水平也不高，于是我就设计了这个实验，我个人认为这样做是可以有效提升碳纳米管纯度的……” 庞绍安在一边完全听傻了，他又怎么看不出来，庞学林提出的方案，已经引起了杜嘉祥的兴趣。 “小杜，小林的实验方案真的可行吗？” 杜嘉祥有些欣赏，又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庞学林，说道：“从理论上来看，这个实验方案确实可行，不过这里面也存在一个问题，这个实验变量太多，碳纳米管全浊液浓度，加热蒸发温度，气流聚焦时的气体流速，与催化剂反应的温度控制等，需要完善的数学模型，就算这个实验设计出来，至少要几年上千次的实验，才有可能出结果。” 庞学林笑道：“杜教授，我已经对这个实验进行过相应的理论计算，有了一个初步的数学模型，只要我们根据实验结果对这个数学模型进行完善，我相信很快就能出成果。只要您同意我使用实验室，到时候发论文的话给我一个一作就行，通讯作者还是您。” 杜嘉祥微微一愣，摆摆手道：“小庞，你刚才已经说服了我，我这个实验室就借你使用了，到时候需要多少耗材和人手，直接跟我说就行，至于论文，不管是理论模型还是实验方案，都是你提出来的，我犯不上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通讯作者不要也罢。来，小高，带小庞同学参观一下我们的实验室。” 第六十二章 救生气囊 庞学林知道杜嘉祥和自己爷爷还有事要谈，便跟着小高在实验室里转了起来。 小高是杜嘉祥手下的博士生，刚才庞学林找老板谈实验室的使用情况的时候，他在一旁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对于这个才十五岁的少年，又是羡慕又是佩服。 羡慕的是庞学林小小年纪，竟然得到了自己老板的看重。 杜嘉祥可是碳纳米材料领域的大佬级人物，能够得到他的青睐，未来在国内学术圈的前途不可限量。 佩服的是，庞学林竟然真的说服自己老板，将实验室借给他使用。 小高可是知道杜嘉祥性格的，不苟言笑，沉默寡言，做事一笔一捺，不知变通。 这样的人，除非你真的有真本事，否则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 庞学林能够获得杜嘉祥的青睐，只能说明他在专业领域真的很厉害。 至于嫉妒之心，小高压根不会有。 刚才庞学林和杜嘉祥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这位很有可能是未来实验室的二老板，大老板一句话，手底下的实验狗们说不定都得为他打工。 这样的人物，巴结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得罪呢！ 杜嘉祥所在的实验室是江大化学工程国家重点实验室，实验室中无论是各种设备还是研究设施，都是超一流水准的。 “小庞同学，这是我们的高效液相色谱仪，用于分析沸点高、极性强、热稳定性差、分子量大的化合物的成分与浓度。” “这是纳米粒度、zeta电位分析仪，可以测量乳液、微乳液、纳米粒子分散体系的zeta电位、粒径及粒径分布；可以测量不同ph值下的zeta电位，找出等电点。适用于聚合物乳液、无机纳米粒子分散体系、药物等颗粒特性及乳液稳定性的研究。” “这是场发射扫描电子显微镜（sem），用于观察各种固态样品表面形貌的二次电子像、背散射电子像，配备超大窗口sdd探头的高性能x射线能谱仪，同时进行样品表层的微区点、线、面元素定性、半定量及定量分析，具有形貌、化学组分综合分析能力。与一般钨灯丝扫描电镜相比，它能以更高的分辨率观察固体样品表面显微结构和形貌，对金属、无机非金属、高分子、纳米等材料的表面超微结构形貌进行分析。” “这是高速逆流色谱仪，用于分离制备从微克量到克量级的样品；从粗制样品或生物体液中抽提有效成分；从大量的水溶液中浓缩出小量的化学组分，可广泛应用于金属离子、天然物质、生物分子等复杂物质的分析和分离制备。” “这是全自动物理/化学吸附分析仪，用于测定固体的比表面积、孔体积、孔径分布以及金属(或其氧化物)的分散度；可测定各种固体无机物或有机物，样品孔径要在100nm以下。” “这是扫面探针显微镜（spm），它以原子级分辨率、实时、实空间、原位成像，获取从微米尺度到原子尺度的图像数据（如粗糙度、颗粒尺寸、高度等）。广泛应用于纳米科技、材料科学、物理、化学等领域。采用加热和制冷装置对样品进行温度控制，适合于生物学、聚合物材料以及其他材料研究应用，并可以在水、溶液或缓冲剂的液体环境中进行扫描。 …… 小高将实验室重要的仪器设备一一向庞学林介绍了一遍，这时，庞学林来到一个工作台前，突然停了下来。 桌上放着一个手臂粗细的圆柱状金属筒，在工作台正前方的墙壁上，用两脚钉固定着一张救生气囊的图纸。 庞学林不由得为之一愣，这玩意儿，不就电影中主角发明的救生气囊吗？ “这是你的？” 庞学林疑惑道。 小高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是我用石墨烯材料搞出来的一个救生气囊，我还专门申请了专利，找了一家公司生产，结果压根没卖出去几个。杜教授说我不务正业，尽搞些没啥用的玩意儿。” “这个多少信用点一个，能卖我几个不？” 庞学林眼睛一亮，这玩意儿可是神器，电影中，主角正是凭借这种气囊，才在多次危机中生存了下来。 小高道：“你要多少，我送你好了，这东西生产了卖不出去，我家里还堆了几百个呢！” 说着，小高蹲下身，从工作台下方抽出一箱子，里面全是这种救生气囊。 小高刚准备将救生气囊一个个取出来，庞学林只觉得房子陡然震动了起来。 紧接着，天花板的灯、储水池里的水也跟着剧烈摇晃起来。 “是地震，快到这里躲躲！” 庞学林还在发蒙，小高便一把将庞学林拽入工作台下方的空间内。 大概过了十几秒钟，震动渐渐散去，小高这才松了口气，说道：“好了！” 庞学林跟着小高从藏身的地方出来，脸色微微发白，问道：“这是地震？” 他从来没有经历过地震，还是第一次体验这种整栋大楼都在晃动的感觉。 这让他很不安。 小高点了点头道：“对啊，烈度不高，应该是一次小规模地震，释放一下地壳内部的应力。行星发动机的质量太大，对整个大陆板块都产生压力，这些年全球的地震活动剧烈了许多，我们江城还好，每年只来上两三次小地震，有的地方每年十几次都有可能。上次柏林地下城的岩浆渗入，就是一次大地震后的产物。” 庞学林点了点头，心中微微一紧，这段时间的平静生活，都快让他忘记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 在他的印象中，江城几乎从来没有发生过地震灾难，现在连这个地方都发生地震了，那么电影中那次淹没整个上海的超级大海啸，是不是因为地震引起的呢？ 庞学林的心微微提了起来。 “高大哥，这个救生气囊能多给我几个不，我要送人！” “行，我帮你装满！” 小高在庞学林的背包塞了十多个救生气囊，才算做罢。 庞学林准备送给爷爷奶奶还有远在上海的父母，自己留两个，剩下的再给姚冰夏，让她也送几个给自己的亲人。 第六十三章 突如其来 之前，庞学林曾经和这个位面的父母通过电话，希望他们能返回江城工作。 但后来发现这根本不现实。 这个时代，但除了未成年人、老人以及病人、生活不能自理的残疾人，每个人都必须工作。 每个人从出生开始就会建立起一个信用账户，上面有信用点。 信用点可以购买和交换各种生活物资，每个人都必须工作才能获得信用点，一旦信用点被清零，就将失去进入地下城的资格。 从某种意义上说，信用点与现实社会中的货币类似，是这个时代每个人赖以生存的根基。 但是，信用点和货币也存在不同，比如每个人的信用点是不能赠予的，父母信用点多，并不意味着孩子的信用点就多，父母没办法将自己的信用点转移到孩子身上。 为了防止营私舞弊，计算机会监控每个人信用点的使用记录，同时信用点的发放也由超级计算机全权执行，联合政府只能做定期的维护与检查，防止发放过程出现bug。 与此同时，信用点也和地下城抽签资格，基本社会保障资格等相关。 庞学林的父母此前和联合政府旗下的行星发动机公司签署了十年工作合同，前往上海二号发动机工作。 他们的工作可以使得庞学林享受免费的食物、教育、住房和医疗保障，以及提前获得进入地下城资格。 甚至爷爷奶奶能否正常领取退休金，都和他们能否正常工作有关。 而他们每年，却只有七天的假期能回来和家人团聚。 这不止是庞学林一家，同时也是其余中国家庭甚至全世界大部分家庭的生活状态。 从某种角度上说，这是一个每个人都背负着沉重压力的时代，也正因为这种压力，才能让人类完成三十年修完一万两千座地球发动机以及地下城的壮举。 如果庞学林拥有足够高的权限或者地位，或许有可能将父母调回江城工作。 但现在，他只是一个十五岁的高中生，他什么都做不了，甚至想去上海看看父母也做不到。 因为法律规定，除非特殊情况，如庞学林参加奥数冬令营，亦或是之前姚冰夏的父亲入选领航员号空间这类特殊情况，未成年人不得跨城出行。 庞学林能做的，只能提前准备好这些救生囊，让他们能在有可能出现的危机中，平安获救。 …… 接下来的时间里，庞学林的生活再次变得富有规律起来。 每天早出晚归，除了顺道接送姚冰夏上下学外，剩下的时间，都泡在了实验室里。 杜嘉祥是实验室主任，专门给庞学林安排了四个博士生来帮忙做实验，其中就包括小高高天意。 庞学林操作不行，只需根据论文中的内容提供理论指导，这些久经训练的实验狗自然会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 实验进展得很顺利。 半个月后，庞学林顺利获得了一批纯度高达99.8%的单壁碳纳米管，虽然相比于汪淼他们99.99999%的超高纯度还有一定的距离，但已经让高天意他们大喜过望。 就连杜嘉祥，虽然比较看好庞学林的实验方案，却也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能出成果。 庞学林还是有些不满意，这些单壁碳纳米管虽然可以作为电池聚合物添加剂以及cmos器件的原材料了，但却没办法像汪淼他们那样将其制作成飞刃材料。 纯度还是太低了。 不过用来写论文却是足够了。 花了一周时间，庞学林利用现有的实验数据，再参考系统给的资料，顺利完成了他自己第一篇材料学论文的写作。 然后他将论文交给杜嘉祥润色。 杜嘉祥几乎一字没改还了回来，用他的话说，这篇论文足够出色了，根本不需要润色。 与此同时，杜嘉祥也拒绝了在这篇论文上署名的建议。 庞学林无奈，只好在通讯作者上写下自己名字，第一作者则写上了高天意的名字。 毕竟在实验过程中，高天意的作用很大，对他帮助良多。 剩下的几个参与实验的博士生，也被他加进了第二作者的名单里。 这让高天意他们兴奋不已，毕竟任谁都明白，这篇论文发表后，将会有多么重大的意义。 在杜嘉祥的建议下，庞学林将这篇论文投给了《自然·纳米技术》。 等待回复的日子里，生活再次变得波澜不惊。 庞学林每天潜心学习，与高天意他们继续改良实验方案，提升单壁碳纳米管的纯度。 倒是随着进入地下城时间的日益临近，社会上出现了很多传言。 有人说，因为行星发动机建设完成，人类已经不需要再进行那么辛苦的工作了，政府会逐步放宽对社会各个领域特别是文化领域的限制。 也有人说，进入地下城后，信用点制度将会出现重大改革，逐步剥离其与社会保障之间的关系，赋予其更为突出的货币属性。 总之，对于即将到来的地下城生活，人类充满了美好的憧憬与想象，所有人都厌倦了那挂在西边永不坠落的太阳以及无休止的劳动。 这天下午，庞学林从实验室出来，来到江城中学门口，接上放学的姚冰夏，然后骑车返家。 “小林哥，明天我和爷爷他们就要进入地下城了，我听爷爷说，你准备在地面再待一段时间？” 庞学林笑道：“是啊，我在江大那边还有很多事要做，估计等明年中旬，和江大的同学一起进入地下城吧！” “那你记得到时候来找我玩呀，我听爷爷说，我们分到的房子不在同一个地区。” “放心吧，等进入地下城，我一定去找你！”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小区附近。 就在这时，庞学林忽然感觉路面一阵晃动，紧接着，前方的柏油路面突然开始撕裂，裂缝迅速生长，整个大地都剧烈地震动了起来。 轰隆隆—— 一声巨响，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巨兽被唤醒了。 “啊……” 姚冰夏发出一声惊呼。 “小夏，下车！” 庞学林脸色大变，连忙停车，一把拉过姚冰夏，跑到了马路另一边的空地上，确定周围没有可能伤到他们的建筑物，才停下脚步，惊恐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一种无形的力量将陆地撕裂开来，大地在剧烈地震动，庞学林和姚冰夏根本站不稳，只能瘫坐在地上。 远方的一栋高楼渐渐倾斜下来，然后撞上了另一栋大楼，烟尘四起。 顷刻间，房屋塌陷，地面碎裂。 街上的人四处寻找地方躲避，哭喊声四起。 一场前所未有的超级强震席卷江城。 震动整整持续了将近两分钟，才渐渐停止。 庞学林呆立原地，直到姚冰夏的哭喊声，才将他从这一切的梦魇中惊醒过来。 “呜呜，小林哥，小林哥，呜呜，我们怎么办？” 第六十四章 末日绝境 “小夏，起来，我们……我们回家看看！” 庞学林将姚冰夏从地上拉起来，两人踉跄着往小区方向走去。 周围已经是一片狼藉，幸存者失魂落魄地站在街头，也有伤者被掉落的建筑物碎片砸中，躺在地上哀嚎，不少倒塌的建筑物内，隐约传来被掩埋人员的哭泣声和呼救声。 庞学林和姚冰夏跌跌撞撞来到爷爷奶奶居住的小区前，笼罩小区上空的烟尘渐渐散去，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只是一片山体滑坡后留下的废墟。 这片小区就建在玉皇山脚下，一直景色宜人、环境清幽著称，可现在，这却成了最致命的缺陷。 大地震中，玉皇山山体坍塌了大半，整个小区都被山体滑坡彻底掩埋。 “爷爷、奶奶……” 姚冰夏无力地跪倒在地，发出悲痛欲绝的呜咽。 庞学林呆立原地，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流淌下来，虽然知道这只是一次位面冒险，爷爷奶奶还在现实世界过得好好的。 但他依旧感受到了那种失去至亲的噬骨之痛。 几个月来，爷爷的尊尊教导犹在耳畔，眼前似乎还能浮现出奶奶慈祥的笑容。 可在这个世界，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庞学林将目光转向西方，巨大无比的江城一号行星发动机巍然屹立，这场史无前例的大地震压根没办法对这座庞然大物造成丝毫损伤。 轰隆隆—— 这时，远方隐约传来了如同奔雷般的巨响，只是这巨响不再向之前地震那般只持续了一小会儿，而是延绵不绝，甚至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紧接着，地面也开始跟着震动起来。 “小……小林哥，你看那边……” 庞学林顺着姚冰夏的手指朝东看去，一公里外，一堵高达数十米的水墙穿过城市的中心，朝他们奔涌而来。 那些原本就在地震中摇摇欲坠的高楼，经过水墙的摧残，一栋栋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坍塌倾倒。 马路上的车辆行人，更是如同玩具一般不断被水浪吞噬。 水浪跨越街巷，穿过高墙，正迅速吞噬整座城市。 “嘶！” 庞学林倒吸一口凉气。 即使在科幻灾难大片中，他也未曾见过这样的场面。 “小林哥，我怕！” 姚冰夏下意识地抱住庞学林的胳臂，眼中露出绝望之色！ “小夏，别害怕，我们不会有事的！” 庞学林回过神来，迅速将背包摘下，从包中取出救生气囊罐，按下开关。 砰的一声。 一个球形气囊瞬间在两人面前弹出。 “这是什么？” 姚冰夏惊讶道。 “我从实验室弄到的救生气囊，小夏，赶紧进去！” 庞学林扶助救生气囊，让姚冰夏钻进去，然后自己也紧跟着钻了进去。 随后，庞学林将救生气囊扶正，与姚冰夏躺在救生气囊底部。 “小夏，抱紧我！” 姚冰夏将脑袋埋入庞学林的怀中，浑身瑟瑟发抖。 透过透明的石墨烯材料，庞学林死死地盯着咆哮而来的巨浪。 轰—— 救生气囊迅速被激流淹没，紧接着便被被巨浪高高冲起，两人仿佛坐上了过山车，一会儿被巨浪抛向空中，一会儿又坠入谷底。 “啊——” 姚冰夏发出惊恐的呼喊声。 救生气囊跟随着这股庞大的水流穿越了整个江城，水流所到之处，无坚不摧，无孔不入。 也不知过了多久，水流声和轰鸣声都渐渐散去，周围一切都渐渐变得平静起来。 庞学林睁开眼，环顾四周。 水面光滑如镜，只剩下部分露出水面的建筑物残骸，似乎在彰显着这座城市曾经的辉煌。 远方水天一色，暗红色的太阳倒映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庞学林和姚冰夏已经被水流冲得很远，原本巍峨无比的行星发动机，成了一座小山丘，但依旧傲然矗立。 庞学林松了口气，蓦地，庞学林感觉怀中的身影动了动，庞学林松开臂膀，姚冰夏慢慢直起身子，环顾四周。 “小林哥，我们……我们这是安全了吗？” 庞学林道：“应该是安全了，接下来耐心等待救援吧！” “哦！” 姚冰夏直起身，报膝而坐，眼圈泛红，发出低低的抽泣声，说道：“可是爷爷、奶奶没了……” 庞学林叹了口气，说道：“小夏，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我们得想办法让救生气囊漂向行星发动机，否则如果一直没有人来就我们的话，我们要么被饿死，要么被渴死……” “渴死？” 姚冰夏微微一愣，看向四周，似乎在说，这些都不是水吗？ 庞学林苦笑道：“这些应该都是倒灌入城的海水，根本没法喝！” “那……那我们怎么办？” “来，我们一起站在气囊内往前走，控制气囊朝行星发动机方向漂过取。” “哦，好！” 姚冰夏按照庞学林的指示，在救生气囊内站了起来。 然后，两人开始如同玩公园内的水上步行球一般，踩着救生气囊慢慢往前走。 姚冰夏人小体弱，再加上救生气囊漂在水上，重心不稳，需要耗费更大的体力。 只踩了一个多小时，她便体力耗尽。 庞学林让她躺在救生气囊内休息，自己则继续咬牙坚持。 他很感谢火星救援世界那段艰苦的旅程，否则换做以前的他，还真不一定有这样的意志力。 但即使这样，连续踩了好几个小时后，庞学林也有点扛不住了，感觉双腿仿佛灌了铅一般，一躺下来就累得不想动。 然而救生气囊与行星发动机的距离，似乎始终没什么变化。 期间姚冰夏感觉身上有点力气了，便会站起来帮庞学林一起踩水，直到受不了，才会躺下休息。 最后，两人都累得不行了，便躺下去睡觉。 等庞学林从睡梦中醒来，他便意识到这种踩水方式不可行了。 救生气囊距离行星发动机太远了，预想中的救援始终没有到来，没有足够的食物和淡水补充，两人压根坚持不了多久。 于是接下来，庞学林便让姚冰夏尽量减少运动，降低卡路里和水分的流失。 整整一天时间，两人什么都没做。 救援还是没等到。 睡意降临，两人再次沉沉睡去。 幸运的是，一觉醒来后，庞学林发现天空中竟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他大喜过望，连忙将救生气囊的入口对准天空。 没有食物，两人还可以坚持七八天，可没有淡水的话，两人连三天都坚持不下去。 很快，雨水在救生囊底部积下了一层小水洼。 庞学林和姚冰夏如饥似渴地喝着水洼里的淡水，许久之后，直到水洼彻底消失，两人才长长舒了口气，无力地躺在救生气囊底部。 第六十五章 起航 这场雨为庞学林和姚冰夏带来的淡水让两人又勉强支撑了两天。 但没有食物，两人的身体正在一天天虚弱下去。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在海上漂了将近五天的时间，那场小雨储存的淡水也已经消耗殆尽，庞学林知道，这回他们真的陷入了绝境。 “没想到自己没死于地震，没死于洪水，反而最后却要被渴死，饿死……” 庞学林呆滞地看着天空，喃喃自语。 “小林哥哥，你……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 “小林哥哥，我们要死了吗？” 姚冰夏眼神有些迷离，喃喃道：“小林哥哥，我感觉……感觉快坚持不住了，我好饿，我想吃鸡腿，想吃龙虾，我想吃好多……好多……好吃的……我困，好困……” 庞学林扭头看向姚冰夏，五天的海上漂流，女孩原本丰润的脸颊，已经瘦得凹陷下去，头发干枯，明亮的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因为低血糖症，姚冰夏的意识似乎也变得模糊起来。 “小夏，困了就睡吧，也许下辈子，我们就可以不用这么艰难了。说不定你长大之后成为了一个大美女，进入全国最好的一所舞蹈学校，登上大舞台呢！” 庞学林道。 姚冰夏嘴角翘了翘，闭上眼睑，一滴泪珠顺着她的眼角流了下来。 庞学林转过头，准备闭上眼睛，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忽然，他眼角余光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庞学林连忙往余光方向望去，天边似乎出现了一个小黑点。 庞学林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过了一会儿，小黑点逐渐变大，隐约可以分辨出形状，好像是一架直升机。 这架直升机，正在朝两人所在的方向飞驰而来。 庞学林用仅剩的力气爬到救生气囊边缘看。 直升机机已经变得越来越近，隐约能听到涡轴发动机的轰鸣声。 庞学林转过身，拼命摇晃姚冰夏的身体。 “小夏，醒醒，小夏不能睡！千万不能睡！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 两天后，江城一号发动机，医院病房内。 庞学林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汪洋大海发呆。 距离获救已经有两天时间，对于这场突然降临的灾难，他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 由于这三十年来大规模行星发动机建设，承载最多行星发动机的亚欧板块内部的地质结构出现了异常情况，特别是与其他板块的交汇处，经常会发生大规模地震。 甚至某些原本不处于地震带上的地方，也因为板块断裂，引发大规模强震。 这些地震中，最严重的莫过于二十年前造成本子陆沉的东日本大地震，由于亚欧板块上几十年内出现数千座重达五亿吨的行星发动机，最终在亚欧板块与太平洋板块的交界处，引发了一场超级地震。 这场地震震级达到了有史以来最高的九级，烈度更是高达十二级，这场地震还引发了超大规模海啸，死伤数千万。 而这一次，同样是九级强震，震中心居然位于不处于地震带上的江城。 据专家推测，因为江城附近的三座行星发动机，导致江城内部的板块出现断裂，应力大规模释出，从而引发了这场超级地震。 不过这场大地震对行星发动机却没什么影响，行星发动机的核心直接穿越莫霍不连续面，进入地幔，地壳上这些小扰动，对它而言就相当于挠痒痒差不多。 前世《流浪地球》上映的时候，网上曾经有争论，认为行星发动机推力巨大，而地壳薄弱，地球就仿佛一颗鸡蛋，一捏就碎。 但进入这个世界后，庞学林才知道这种说法想当然了，地球内部一直是高温高压环境，地幔的物质密度是地壳的两倍，地壳再怎么薄弱，行星发动机的核心部分与地幔相连，再将推力均匀作用于地壳之上，并不会对地球造成太大的影响。 但像这样的超级地震，是在所难免的。 这场地震最严重的一个后果便是造成江浙沿海拦海大坝大规模损毁，使得原本就高于陆地数十米的海水大规模涌入，引发了一场大海啸，从而导致江城与上海这两座一线城市几乎从地图上彻底抹去。 幸运的是，不管是上海还是江城，大部分人都在行星发动机上工作，居住在城市内的主要以老人和未成年人为主，这场海啸虽然毁掉了这两座大都市，但人员伤亡远远没有东日本大地震来得多。 但对庞学林而言又是不幸的，因为他不仅失去了爷爷奶奶这两位至亲，获救之后他又收到消息，一个月后他父母有一周的假期，为了准备与家人团聚，他父母专门和同事换了班，与姚冰夏的母亲一起去市区为他和姚冰夏买礼物，然后在这场大海啸中失踪。 庞学林很清楚，这样的灾难中，失踪意味着什么。 在这个世界，他又成孤家寡人了。 “不，或许我还有亲人！” 庞学林目光转向病床上的脸色苍白的姚冰夏，女孩依旧处于昏迷之中，因为长时间饥饿导致低血糖休克，最终陷入昏迷，医生抢救了整整一天一夜，才让她脱离了危险期。 接下来，她还需要长时间修养才能慢慢恢复健康。 …… “小庞，在想什么呢？” 不知何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庞学林转过身，便看到高天意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杜嘉祥，进入了病房。 在这场大地震中，江城数百万人口，只有几百人幸存。 庞学林能够在幸存者名单中遇到两位老熟人，算是意外之喜。 地震当天，高天意和杜嘉祥正在实验室，杜嘉祥被一个坠落的实验台砸断了腿，幸亏高天意搭救，并且利用他发明的救生气囊，逃过了接下来的那场大海啸。 两人运气比较好，救生气囊正好漂到江城一号发动机附近，两人第二天就获救了，杜嘉祥也得到了及时的医治。 “没什么，杜教授，你腿没事吧。” 杜嘉祥道：“没事，伤得不算严重，修养几个月就没事了。” 说罢，杜嘉祥顿了顿，又道：“小庞，你爷爷奶奶还有你父母的消息，我都听说了，还请节哀。说实话，在这个时代，死亡未必不是一种解脱。现在地球还没起航，我们的星球就已经千疮百孔，起航后还不知有多少磨难等着我们呢！” 杜嘉祥的脸上露出苦涩之意。 庞学林能感受到他的悲痛，这次大地震，他妻子和两个孩子，同样没能从江城逃出来。 庞学林道：“杜教授，放心吧，我没事的！” 杜嘉祥点了点头，说道：“刚刚上级领导找我谈了一下，这次地震加海啸，江大除了我和小高，以及少数在外地出差实习的江大师生，几乎全军覆没，接下来上级准备在江城一号地下城重建江城大学，我担任新江城大学筹备组组长，我希望你能过来帮我。” 庞学林微微一愣，皱眉道：“杜教授，感谢你的信任，可我现在只是一个高中生……” 杜嘉祥道：“小庞，咱们也有过不短时间的合作了，彼此之间也算知根知底，至少在学术领域，我个人认为你出任江大教授一点问题都没有，更何况，接下来等那篇碳纳米管的论文发表，你在这一圈子内的地位会直线上升。现在正处于特殊时期，对于你这样的人才，上级肯定会破格提拔，所以你不用担心身份问题。” 见庞学林还在迟疑，杜嘉祥看着病床上的姚冰夏道：“你和你妹妹现在都只是普通人，进入地下城后，生活上虽然可以保证无忧，但生活条件未必有你想象得那么美好，但如果你能在新组建的江大谋一份职位，就不一样了。到时候凭借碳纳米管领域的突破，江大可以直接推举你入选江城一号地下城科学委员会，到时候无论是个人待遇还是整体生活水平，都会变得和常人不一样。” 杜嘉祥的最后一段话，彻底打动了庞学林。 确实，自己当初想着利用飞刃材料，不就是想引起重视，从而保护自己的亲人吗？ 虽然这个想法如今已经成了一个笑话，但小夏还在。 想到这里，庞学林的目光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好，杜教授，我答应你！” 庞学林正色道。 杜嘉祥点头道：“那我就不打搅你了，过几天等你妹妹好了，我来安排你们在地下城的住处，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杜教授慢走！” “好好照顾你妹妹吧！” 杜嘉祥微微一笑，示意小高将他推出病房。 庞学林转过身，看着窗外波光粼粼的海洋，心中五味杂陈。 这时，病床上突然传出“嘤咛”一声，昏睡了两天的姚冰夏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 庞学林转过头，目光和姚冰夏对视，微笑道：“小夏，你醒了？” “小林哥哥！” 姚冰夏目光如水，脸上绽放出甜美的笑容。 …… 两天后，庞学林告诉了姚冰夏她母亲失踪的消息，出乎庞学林的意料，小姑娘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脆弱，只是沉默了一天，又和庞学林有说有笑了。 后来，庞学林才知道，从小到大，姚冰夏和母亲在一起的时间不超过两个月，大部分时间，都是爷爷奶奶在照顾她，因此，她和母亲感情有限，反而是爷爷奶奶的骤然离世，让她更加伤心。 一周后，姚冰夏顺利出院，然后和庞学林一起搭乘电梯，正式入住江城地下城。 江城一号地下城位于深达十公里的地壳内，地下城主体结构分为三层，每层层高50米，占地面积将近四平方公里，最高可容纳四十万人居住。 其中最上层为工业层，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工厂，可以为地下城生活的居民提供各种工业品，同时为行星发动机提供各种零部件保障。 中间层是生活层，里面有文教区、商业区、居民区、公园区，各种生活设施齐备，为了保证生活质量，地下城的墙壁都采用了超高分辨率显示屏，显示屏上出现蓝天白云以及各种地表城市画面，以免人类因为长时间深居地下，出现幽闭恐惧症。 最下层是农业层，里面的农作物采用了全封闭式工厂化生产，可以保证全城居民的碳水化合物以及蔬菜、水果摄入。 至于各种动物蛋白，主要以蚯蚓、蟑螂以及面包虫为主，当然，猪牛羊肉，各种海鲜鱼类并不是没有，只是在地下城内，这些动物的养殖成本极高，因此价格也高。 一般这些东西都被联合政府拿来奖励在各个领域做出卓越贡献的人物。 当然，你如果有足够的信用点，也可以在市场上买到，只不过价格及其昂贵，一个月如果吃上几顿，就足以让普通人破产了。 庞学林自然不用过这样的生活。 有了杜嘉祥的推荐，庞学林顺利进入江城大学重建小组。 而他的待遇也直线上升。 居住方面，他在文教区获得了一处环境优雅，装饰舒适的三居室，相比于普通民居的狭窄逼仄，庞学林的住所简直堪称超级豪宅。 此外，每个月他还可以获得十斤猪、牛、羊肉（三者可随意搭配），两斤鱼肉保障，主食以及各种蔬菜水果更是不限量供应。 就连姚冰夏，也进入了文教区一处最好的中学上学。 随着各地学生的陆续加入，姚冰夏的学习生活渐渐恢复了正常。 …… 一个月后，《自然·纳米》杂志发表了庞学林的那篇采用化学方法制备高纯度碳纳米管的论文，迅速引起全球科学界高度关注。 随后，中科院派出专家团队来到江城一号地下城，对庞学林的这项成果进行了全方位评估验证。 最终，这项成果获得专家团队的高度认可，并且认为，这项技术还有很大的潜力可以挖掘。 联合政府虽然有些惊讶于庞学林的年纪，但很快做出决定，组建江城大学纳米材料研究中心，庞学林出任该中心主任，并且从全球各地调派顶尖专家学者加入庞学林的团队。 要是在现实社会，以庞学林的资历，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发生。 但是在流浪地球位面，在这个全人类都在为逃离太阳系努力奋斗的时代，这种奇怪的场面却成了常态，就连那些被派到纳米中心加入庞学林团队的知名专家学者都没有说什么。 这是一个真正达者为先的时代。 不过真要说在材料学领域的水平，庞学林肯定比不上这些学者们。 但谁叫他已经有了论文呢？ 那三十多篇关于高纯度碳纳米管的论文，使得他在这一领域成了真正的权威。 而庞学林深厚的数学功底，也让他在材料学领域更加游刃有余。 很快，团队内的众人便发现，按照庞学林提供的的数学模型与他提供的实验路线，契合度出乎意料的高，整个研究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 一年后，庞学林便在联合政府以及全球学者的全力支持下，真正将三体位面汪淼的那个用于制造飞刃材料的黑箱研发了出来，而飞刃材料，也第一次在流浪地球位面展露真颜。 两年后，庞学林团队完成超高纯度石墨烯材料以及石墨烯气凝胶的研发工作，庞学林在这一领域的地位更加根深蒂固。 而且这几年与这些全球顶尖学者共事的时间里，庞学林自身的学习也从未停下，因此，他自己也成长为了一名真正的碳纳米材料专家。 …… 地下城移民工作在庞学林进入地下城的第二年就提前完成了。 同年，月球放逐工程启动。 为了防止地球加速时与月球相撞，人类在月球表面同样建造了上千座行星发动机，将月球推离地月系。 当天晚上，成千上万的人类聚集在地表，观看月球起航。 庞学林和姚冰夏同样来到了地面，只不过庞学林身份特殊，也受到了特别的优待。 他们来到了江城一号行星发动机可攀登的最高处的一处平台上，观看这一举世瞩目的时刻。 因为地球姿态调整的原因，那时江城正处于黑夜，明月悬挂在清冷的夜空中，这是一个难得的月圆之夜。 伴随着工程总指挥的一声令下，银色的月亮突然爆发出了一道耀眼的蓝光，在月亮表面拉出了长长的蓝色尾巴。 星空下的大海也在这片蓝光之下变得咆哮起来，因为月球一动已发的潮汐力，这样的巨浪将会持续好几天时间。 随着时间的推移，月球在星空中的身影会渐渐消去，这一过程会持续半个月，直到月球彻底成为夜空中的群星之一。 这颗与地球相伴了数十亿年的天然卫星，终于到了和地球分道扬镳的日子。 “小林哥哥，你说有一天，我们也会像地球、月球这样分开吗？” 十六岁的姚冰夏，突然抬头问庞学林道。 两年的时间，姚冰夏身上已经开始了奇妙的蜕变，脸上的稚嫩渐渐褪去，胸口也变得鼓囊囊的，正在一点一滴地向庞学林展现着自己的绝世姿容。 “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 庞学林弹了一下她的脑壳，将这一话题略过。 他心中暗叹，等自己完成了任务，迟早有一天还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 月球飞离地球的一个月后，地球也开始起航了。 无数行星发动机全功率开启，一道道蓝色的等离子光芒刺破夜空，推动着这颗庞大的星球踏上2500年的慢慢远征。 人类上路了。 第六十六章 生日 五年的时光转瞬即逝。 这五年时间里，地球已经完成了四次绕太阳公转飞行，其公转椭圆轨道的离心率正在逐年上升，地球公转轨道的远日点已经接近火星轨道。 由于地球庞大的质量，行星发动机的推力依旧相当有限，没办法直接将地球推离太阳系。 因此，在离开太阳系之前，地球还要绕太阳公转十二圈。 在行星发动机的推动下，地球公转轨道的离心率逐年增大。 最终，地球的远日点将接近木星轨道，然后借助木星的引力弹弓效应，做最后一次加速，直至速度超过第三宇宙速度（这里的第三宇宙速度指地球本身绕太阳公转速度再加上第三宇宙速度），从而脱离太阳的引力束缚。 这一段旅程被称作变轨加速段，也是地球能否脱离太阳氦闪笼罩范围的关键节点。 地球变轨加速年复一年地进行着，每当地球逐步靠近近日点的时候，人类的心就会紧缩起来，地下城谣言四起，说太阳氦闪爆发即将来临。 直到地球再次向远日点跌去，人类的心才会渐渐放松下来。 这就像是宇宙尺度的俄罗斯盘赌，升上远日点就像是左轮手枪在转动转轮，进入近日点就像是在扣动扳机。 但实质上，两者没有任何区别，反而在远日点太阳氦闪爆发的时候，地下城温度不会瞬间升高，而是慢慢加温，那种感觉还不如在近日点被瞬间汽化。 庞学林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反正不管是小说和电影中，地球最终结局都是成功逃离，只是过程有些艰难了些。 这五年，他已经从一名年轻的天才学者成长为中科院院士，同时兼任江城大学副校长，在江城一号地下城算得上排名前几位的大人物，甚至还被推选为中国区科学委员会委员。 在流浪地球世界，政府、军方、科学委员会三足鼎立，政府和军方的任何决策，都要经过科学委员会的审核。 因此，在这个世界，庞学林无论是个人地位还是个人权势，都远远比他在现实世界要高得多。 但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他不是一个贪恋权位的人。 他的大部分时间，依旧是在实验室、教室、家这三个地方轮转。 姚冰夏已经高中毕业，出乎庞学林的意料，这丫头在高考的时候受他影响，竟然选择了江城大学材料学专业。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自从太阳危机爆发以来，文化艺术等领域已经被压缩到了极致，就连宗教，也一夜之间消失地一干二净，科学技术被拔高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于是在学校的时候，他屁股后面经常会多出一个跟屁虫，学校里大部分师生都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碰到已经担任江大校长的杜嘉祥，对方就会开玩笑问庞学林，什么时候能喝到两人的喜酒。 这个时候，庞学林只能尴尬地顾左右而言他，反倒是姚冰夏会甜甜地回复说，等她毕业后就可以了。 最让人出乎意料的是杜嘉祥的学生高天意，这家伙毕业后并没有选择学术圈，反而进入了政界，如今已经是江城一号地下城管理委员会的几个主要负责人之一。 这天下午，庞学林下班回家，打开房门，却发现屋子里漆黑一片。 庞学林微微一愣，刚才进门的时候楼道的灯还亮着，他还以为家里的电跳闸了，刚准备去电闸室看看，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香风，紧接着，一个温热的躯体靠在了他的背上，用手捂住了他的双眼。 “小林哥哥，猜猜今天是什么日子，猜中了有惊喜哟！” 姚冰夏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道。 庞学林干咳了一声，勉强压住心中的异样，说道：“小夏，别闹，今天是3月12日植树节，既不是你的生日，也不是什么特殊节日……” “哼，果然，你又把自己的生日给忘了！” 啪地一声—— 房间里的灯亮了起来，紧接着，各种彩带从空中飘落下来，姚冰夏松开双手，走到庞学林正前方，甜甜笑道：“小林哥哥，生日快乐！” 五年的时光，原本青涩的小女孩已经彻底变了模样，朱唇皓齿，青黛云丝，眼眸皎若秋月，即使和姚冰夏相处了这么久，庞学林有时候仍然会被她的美貌所震慑。 在江大，姚冰夏是当之无愧的校花，只是因为庞学林的关系，没人敢轻易去采摘这朵娇花。 “哥，你跟我来。” 姚冰夏拉着庞学林进入客厅，看着茶几上的蛋糕，庞学林不由得吃了一惊。 “这蛋糕你从哪弄到的？” 这个时代，牛奶可是奢侈品，奶油更不必说，蛋糕这类食物更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庞学林也就在一些重大活动的晚宴现场见过。 姚冰夏笑嘻嘻道：“我自己做的呀，我们不是每个月有五升的鲜奶配额吗？你又不喝，我就攒了三个月的牛奶，然后去找食品工程实验室的老师，用他们实验室里的离心机做出了奶油，鸡蛋我委托高大哥帮我弄到的，一共八个，水果市场上可以买到，不过草莓、奇异果这类比较难买，据说是农业区的人私下里偷偷种的，目前只有黑市上有卖，花了我整整五百信用点才弄到的！” “你这丫头……” 庞学林又是感动又是心酸，说道：“小夏，如果真想吃蛋糕，跟我说一声，我还是有办法弄到的，你用得着费那么大心血吗？” 姚冰夏笑嘻嘻道：“往年你给我过生日，哪次不是求爷爷告奶奶，卖了无数面子才弄到蛋糕的，你自己过生日的时候，就是随意下一碗面对付过去，今年我就想我要亲手给你做一个蛋糕，做蛋糕的教程我还是从网上找的呢，是黄金时代的资料，不知多少年以前了，没想到一次就成功了！” 庞学林伸手摸了摸姚冰夏的脑袋，姚冰夏眼睛微微眯起，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这是庞学林向她表示亲昵的小动作，从进入地下城共同生活的那一天就开始了，两人早就有了默契。 “哥，好了，我们先吹蜡烛许愿！” 蛋糕原材料有限，姚冰夏做得并不大，放不下二十根蜡烛，于是姚冰夏便点了一支，代表庞学林又年长了一岁。 呼—— 在姚冰夏清亮的生日歌中，庞学林一口将蜡烛吹灭。 “哥，快许愿快许愿！” 庞学林道：“我们一起许愿好不好？” “好！” 庞学林闭上眼，心中默语了一会儿，然后睁开眼，便看到姚冰夏正巧笑嫣然地看着自己。 “哥，你许了什么愿？” 庞学林微笑道：“我希望我们家小夏能一辈子开开心心，早日找一个如意郎君，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哼，我才不要呢，我要一辈子和小林哥在一起，再说了，我想要的如意郎君，某人又不是不知道。” 姚冰夏撇了撇嘴道。 “呃……” 客厅里的气氛，迷之尴尬。 庞学林有些头疼，这丫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十八岁开始，便对自己表现出了一种超越正常兄妹之情的特殊情感。 庞学林不是不知道姚冰夏的意思，可他不可能在这个世界永远待下去，两人迟早是要分开的，他只好装作懵懂不知。 结果这丫头，现在变得越来越过分了。 “来，吃蛋糕吃蛋糕！” 庞学林连忙动手将蛋糕切块。 “哼，胆小鬼！” 姚冰夏接过庞学林递过来的蛋糕，然后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仿佛在发泄心中的某种怨气。 庞学林无可奈何，只能装作懵懂不知。 过了一会儿，姚冰夏似乎气消得差不多了，又笑眯眯道：“对了，哥，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庞学林微微一愣道：“什么事？” 姚冰夏道：“联合政府不是要恢复中断了四十多年的奥运会吗？我想报名参加了电动冰撬拉力赛，从上海出发，目的地为纽约！” 庞学林一边吃着蛋糕一边说道：“挺好的呀，这个活动可以，我支持你参加。” 姚冰夏笑嘻嘻道：“可我报的是混双项目，我找不到合适的队友，要不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第六十七章 奥运会 “这恐怕不行，我现在一天到晚忙得要死，哪有时间参加什么奥运会啊。” 庞学林皱眉道。 “哥，你就不能陪我一回吗？” 姚冰夏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庞学林，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庞学林有些头疼道：“小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工作的重要性，你报名参加的冰橇拉力赛就算再快，也至少要耗时几个月，我哪有那么多的空闲时间啊？” 姚冰夏笑道：“哥，工作的事你不用担心，我问过杜校长了，杜校长说，高纯度单壁碳纳米管已经大规模量产，石墨烯的产业链也已经逐步完善，你现在大部分精力都放在科研管理上，缺席几个月也没事。” “另外副校长也很赞成你参加，他说你这几年太累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调整一下状态！而且你说，我们这么多年来，有好好休息过一天吗？” “可是……” “好了，哥，你就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姚冰夏抱着庞学林的胳膊撒娇道。 “好好好，我答应你了还不成吗？” 庞学林最受不了姚冰夏这一套了，只好点头答应。 “小林哥最好了，那我现在就去填电子报名表！” 姚冰夏上前叭地一声在庞学林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开心地返回了房间。 “臭丫头，你……” 庞学林目瞪口呆。 …… 一个月后，庞学林和姚冰夏驾驶着一辆重载电动全地形卡车，车斗上装着此次冰橇拉力赛的装备和补给物资，从江城一号发动机出发，前往上海。 这趟旅程两人并不陌生，每年十月，庞学林都会驾车带着姚冰夏从地下城出来，前往上海祭拜父母。 第一次去的时候，杜嘉祥不放心，还专门派人跟随。 后来发现，庞学林在地面环境的生存技能甚至比派去保护他的人玩得还要溜，于是第二年，就任由庞学林一个人带着姚冰夏出行了。 不过这次和以往还是不太一样，往年他们最多在地面待几天时间，就会回去。 这一次，上海只是两人的起点，他们将穿越太平洋和北美大陆，抵达纽约，然后再搭乘飞机返回江城。 现在正是地球起航后绕太阳运行的第五个公转周期，目前地球已经出了火星轨道，预计三个月后抵达远日点，并将在第六个公转周期内穿越小行星带。 虽然有行星发动机喷射出灼热的等离子光柱对大气进行加温，但地表温度依旧下降到了零下六十多度，太平洋已经完全封冻，普通人必须穿上保温服才能在地表活动。 花了将近四小时的时间，庞学林和姚冰夏抵达上海。 浦东新区已经成了一片冰原，东方明珠塔、环球金融中心、上海中心大厦等地标建筑，都只剩下顶部几十米露在冰原之外，冰原之内，隐约可以看到成千上万具躯体向上张开双臂，仿佛正在托举着什么。 这些都是在大海啸中遇难的死难者，地球起航后，大地封冻，这片冰原就成了这些死难者永恒的墓碑。 庞学林和姚冰夏先在冰原上祭拜了父母，然后前往奥委会指定的集合点集合。 联合政府之所以决定重新举办奥运会，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过去四十多年时间里，人类生活过得太过压抑，在建造地下城与行星发动机的时代，为了保证工程能顺利完工，联合政府不得不压制文化娱乐方面的活动，尽可能地增加全人类的工作时间。 如今，最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在搬入地下城后，人类的工作已经不像之前那般繁重，开始渐渐出现失业领救济金的人员，再加上太阳氦闪危机造成的阴霾，这几年，地下城的治安环境却有了一些恶化的趋势。 因此，这次时隔四十多年重新举办的奥运会，算是人类的一场大联欢，振奋全民士气。 庞学林和姚冰夏在上海待了三天，等全球各地参加冰橇拉力赛的参赛队员汇聚而来。 最后，一声发令枪响，数千辆电动冰橇，拉着各自的补给物资，以每小时一百多公里的时速开启了这段漫长的旅程。 开始一两天内，庞学林和姚冰夏的视野中还能出现参赛人员的身影，三天之后，就再也看不到人影了。 随着亚洲大陆上的行星发动机喷射出的蓝色等离子光芒渐渐远去，两人便彻底进入了永夜之中，只余下广阔的星空和四面无限延伸的冰原，仿佛他们的目的地终点，便是宇宙的尽头。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向两人席卷而来，庞学林倒还好，他在火星上已经有过这种体验了，反而是姚冰夏，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旅程，初始几天的新鲜感渐渐过去后，女孩很快就变得有些异常了。 这种异常，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对庞学林越来越依恋。 这天晚上，两人扎营休息。 庞学林刚躺下来没一会儿，由石墨烯气凝胶材料制造的帐篷就被人砰砰砰拍响。 庞学林用睡袋裹住身体，只露出半个脑袋，打开帐篷，便看到姚冰夏抱着睡袋和毛毯站在帐篷口直打哆嗦。 凛冽地寒风钻进帐篷，庞学林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哥，我一个人害怕，晚上跟你挤一挤好不好？” “小夏，你……” 姚冰夏哈着白汽，说道：“哥，能让我先进去吗，我快冻死了！” 庞学林无可奈何，只好让她先进来，然后将帐篷重新拉上。 “嘻嘻！” 姚冰夏将睡袋放在庞学林睡袋的旁边，然后脱下外套钻了进去，盖上毛毯，缩着脑袋笑嘻嘻地看向庞学林。 “小夏，我们不是说好了一人一个帐篷吗？” 庞学林有些无奈道。 姚冰夏道：“可是我一个人害怕嘛！冰原又黑又冷，外面风又大，你就忍心我一个人在帐篷里待着。再说了，帐篷这么宽敞，睡两个人又不挤。” “……” 嗯，你话多，你有理。 “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睡觉吧，明天我们还得早起出发呢！” “哦！” 姚冰夏有些委屈地应了一声。 庞学林闭上眼睛。 可不知怎么回事，帐篷里突然多出一个人，庞学林自己反而睡不着了。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各种各样的念头如杂草一般在脑子里疯长。 外面寒风凛冽，帐篷里却温暖如春，隐隐间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好像是小夏身上的味道。 姚冰夏似乎也有些不适应，辗转反侧了好一会儿，然后开口说道： “哥！” “嗯？” “你睡了没？” “睡了。” “睡了你怎么还在跟我说话。” “我说梦话呢！” “哼，我不理你了。” …… 又过了一会儿。 “哥！” “嗯？” “我睡不着！” “闭上眼睛就能睡着了！” “我眼睛闭上了，可还是睡不着。” “估计你认床，要不回你自己帐篷睡去？” “哼，我不理你了！” …… “哥！” “呼……” “你睡着了？” “呼……” “有件事，我一直埋在心里，我一直想说，可没敢说。” “呼……” “那我就趁你睡着了和你说吧。” “呼……” “我们结婚吧……” “呼……”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答应了……” “呼……” 第六十八章 最好的礼物 （这章把感情戏终结了，感情戏钢镚写得痛苦，大家看得也不爽。但没有感情戏，总觉得剧情干巴巴的，钢镚只能尽量维持其中的平衡。流浪地球篇的前文都算是铺垫，接下来要进入正题了，另外，再重复一次，求推荐票！求推荐票！求推荐票！）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起床后，便看到一脸黑眼圈，打着哈欠的姚冰夏。 庞学林笑道：“小夏，昨晚是不是没睡好？要不接下来你回自己的帐篷睡！” “想得美！” 姚冰夏白了他一眼道：“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 “我答应你什么事了？” 庞学林一脸茫然。 …… 接下来的两个月，两人的旅途变得波澜不惊。 除了遇上了两个冰橇损坏在半路上，选择了提前退出比赛的倒霉蛋，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只是这两个月来，庞学林发现自己越来越抵挡不住姚冰夏的热情了。 他很清楚，自己对姚冰夏是有感觉的。 两人在这个黑暗的年代相互扶持，坚持了这么多年，彼此间早就把对方放在了自己心中最重要的地方。 只是庞学林一直觉得自己总有一天要离开这个世界，因此始终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在刻意躲避姚冰夏。 但这次冰橇拉力赛，当整个冰原上两人只能相互依偎取暖的时候，这种感情被无限放大了。 以前姚冰夏或许还会稍稍克制一下，可现在，她越来越不掩饰自己对庞学林的爱意。 这让庞学林有些不知所措，但不得不承认，他的心理防线在姚冰夏的攻势面前，正在一天天崩溃。 两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天，庞学林只行进了六小时，便将冰橇停了下来。 “小夏，今天是你生日，我们今天就早点休息，晚上弄点好吃的。” “好！” 姚冰夏开心道，眼中闪着一种莫名的光芒。 庞学林从冰橇的货箱中取出石墨烯气凝胶帐篷，这种帐篷最小可以抽真空压缩到一米见方的薄纸一般大小，然后将其折叠起来放置就行，如果想要使用，直接将真空袋打开，它可以瞬间膨胀为一个完整的小屋。 这种小屋保暖效果极佳，通电之后，即使在零下数十度的低温中，它也可以保持室温。 搭好帐篷，庞学林找出冻肉、脱水蔬菜、水果等，随后，庞学林又找出一瓶红酒，两只高脚杯。 对他们而言，在这场漫长的旅途中，这是难得一见的大餐。 “小林哥，我们干杯！” 暖意融融的帐篷内，姚冰夏穿着一身薄薄的保暖内衣，丝毫没有避讳庞学林的意思。 庞学林视而不见，这两个月来，姚冰夏更过分的事都干过，眼前这点小诱惑，对他而言压根不算什么。 “干杯！” 庞学林微笑着举起红酒杯，碰杯之后，两人一饮而尽。 “小林哥，今年生日，你准备送我什么礼物啊？” 喝了酒之后的姚冰夏，面色酡红，在灯光的映射下，人比花娇。 庞学林从包里拿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礼盒，递给了姚冰夏道：“你拆开了自己看！” 姚冰夏笑嘻嘻地接过礼盒，打开来，不由得为之一愣。 里面除了一张白纸和一个类似手电一样的东西，什么都没有。 “小林哥，这是什么？” 姚冰夏有些疑惑道。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打开手电，照在白纸上！” 姚冰夏依言将手电打开，一道幽蓝的光芒瞬间将白纸照得通透，一瞬间，姚冰夏用手捂住嘴巴，眼中的泪珠夺眶而出。 之间原本看似空无一物的白纸上方，出现了一个3d立体投影，投影中，两个卡通形象的男孩、女孩相互依偎在一个漂流球之中，周围一片汪洋大海，远方，可以看到斜阳下的行星发动机。 “喜欢吗？” 庞学林微笑道。 “喜欢！” 姚冰夏连连点头，擦了擦不依道：“臭小林哥，又故意赚我的眼泪！” 姚冰夏好不容易才将自己的情绪平复下去，说道：“小林哥，上次你生日的时候，我没给你准备礼物，今天我生日，我也要送你一个礼物。” “送我礼物？什么礼物？” 庞学林微微一愣。 姚冰夏脸上闪着神秘的笑容道：“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让庞学林奇怪的是，一直等他们吃完饭收拾完东西，并且用超声波清洗器洗完澡，也没听到姚冰夏说礼物的事。 庞学林以为姚冰夏忘了，便当全然没有这回事。 “小夏，睡吧，今天早点睡，明天我们还要早点起，争取后天能抵达落基山脉呢！” 他们现在已经跨越整个太平洋，还要穿过整个北美大陆，才能抵达终点，至少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姚冰夏微笑道：“小林哥，我还没有送你礼物呢！你现在转过身，闭上眼睛！” “什么礼物，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庞学林呆了呆。 姚冰夏道：“你等下就知道了！现在快点转过身，闭上眼睛。” 庞学林无奈，只好依言转身闭眼。 身后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姚冰夏道：“好了，你可以转过身来了！” 庞学林换换转过身，顿时呆立原地，他看到了一道圣光…… “小夏，你……” 庞学林咽了咽口水，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感受。 “小林哥，几个月前的时候，我就想把自己送给你，但我知道你绝不会接受，所以我想了个办法，拉着你报名参加冰橇拉力赛，我想把这段时间变成只属于我们的日子。今天是我生日，也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日子，我把自己作为礼物送给你！你喜欢吗？” 姚冰夏带着一丝醉意，两腮酡红，向庞学林缓缓走来。 “小夏，你……你别过来！” 姚冰夏止住脚步，泫然欲泣道：“小林哥哥，我做到这样了，你还嫌弃我吗？” 庞学林道：“小夏，我不是嫌弃你，总之你先把衣服穿好……” “你就是嫌弃我！小林哥哥，我爱你，从我在医院醒来的那天起，我就在心中许下诺言，此生非你不嫁！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姚冰夏泪盈盈地看着庞学林。 庞学林叹了口气道：“小夏，我……我问你，假如我们真在一起了，有一天我突然离开了这个世界，你到时候怎么办？” “小林哥哥，你如果不和我在一起，对我而言，和你离开了这个世界有什么区别。我今天做到这份上了，已经没有退路，如果你还不要我，那回去之后，我只能选择离开你，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孤苦伶仃地过完一生……你真的舍得吗？” 庞学林看着眼前如花一般的美人，心中最后一道防线终于彻底崩溃，他走上前去，将其抱起，在她耳边轻声道：“小夏，我也爱你！” …… 接下来的一个月，成了两人的新婚蜜月之旅。 两人每天如胶似漆，甜蜜地享受着这难得没人打搅的时刻。 抵达终点的时候，他们向联合政府民政部门发出了结婚的申请。 遗憾的是，他们并没有抽到三分之一的生育权，但姚冰夏并没有多少遗憾，对她而言，能和庞学林长长久久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 在他们搭乘飞机返回江城的时候，太阳也正式绕过了远日点，开始了第六次公转变轨，这一次，地球将穿越小行星带，经受这2500年漫长宇宙之旅的第一次考验。 回到江城，庞学林和姚冰夏收获了周围人满满的祝福。 两人也正式补办了婚礼，杜嘉祥作为见证人，见证了庞学林和姚冰夏的结合。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姚冰夏的父亲在“领航员”号空间站上，他只能通过视频向女儿女婿表达祝福。 原本杜嘉祥还准备再给庞学林一个月的假期，但被庞学林婉拒了。 因为庞学林知道，地球的挑战，即将来临，接下来他们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 第六十九章 王磊上尉 从理论上来说，地球穿越小行星带并不算危险。 小行星带虽然有超过五十万颗行星，但这些小行星均匀分布在火星与木星之间超过两亿公里的环太阳轨道上，小行星之间的平均距离更是在三十万公里以上。 如果只是普通的宇宙飞船，可以轻松找到一条安全航道穿越小行星带。 但地球就不一样了，地球直径高达1.27万公里，质量更是高达5.965*10^21吨，如此庞大的一个天体穿越小行星带，足以让地球航道附近数百万公里内的小行星产生大规模扰动。 穿越小行星带的行程高达两亿公里，要走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这中间，一旦发生意外，让一颗直径百米以上的小行星落入亚欧大陆或者北美大陆，都有可能引发行星发动机大规模停机。 如果行星发动机停机，地球加速减缓，再加上后续一连串的连锁反应，等待地球的很有可能是灭顶之灾。 更不用说，人类目前只能预测直径五百米以上的小行星轨道，大量至今五百米以下的小行星，甚至连观测都很困难。 为此，地球联合政府早在数十年前就开始了准备。 为了对付小行星，人类拿出了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武器——反物质炸弹。 在建造环赤道行星发动机的时候，人类同步建造了一条环赤道超级粒子对撞机。 正是通过这条对撞机，三十年来，人类积累了相当数量的反物质。 一旦地球正式开始穿越小行星带，太空舰队便会大规模前出侦查，用反物质炸弹摧毁航道上直径达100米以上的小行星。 至于直径100米以下的小行星，只能由地球硬抗了。 地球将南半球对准前进方向，作为小行星的主要撞击区。 南半球大部分以海洋环境为主，已经完成了移民，没有建造行星发动机，硬扛小行星问题不大。 此外，为了应对这次行动可能造成的危机，联合政府还组建了一支由全球顶级科学家组成的顾问团队，为这项行动提供智力支持。 庞学林也入选了这次行动的科学顾问团队。 原因并非他主导研发的高纯度碳纳米管，尽管目前碳基芯片的诞生，使得人类制造出了更为强大的超级计算机。 联合政府主要看中他的，是他在数学上的成就。 这几年，庞学林在流浪地球位面用bsd猜想又刷了一次数学成就，顶尖数学家加材料学家，足以让他进入地球联合政府最高领导层的视线内。 …… 这天清晨，庞学林从梦中醒来。 睡在他身旁的姚冰夏已经起床，隐隐能闻到妻子残留在被窝里的馨香。 庞学林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刷牙，然后来到餐厅。 姚冰夏穿着围裙正在餐厅里忙碌，桌上摆着清粥、小咸菜、馒头等早餐。 “小林哥，你起来了，还有两个煎蛋，稍后就好！” 很快，姚冰夏端着装有两个荷包蛋的盘子出来，两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温馨的早餐。 吃完早饭，姚冰夏从房间里给庞学林找出了熨烫整齐的领带和西装外套，给他换上，又将早就准备好的行李箱递给他，说道：“这次去联合政府总部，路上可要小心点，现在外面那些飞船派又开始闹腾起来了，说地球穿越小行星带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人类会为之付出惨重代价，我听高大哥说，飞船派恐怖组织‘星空之翼’可能会对前去联合政府总部支援这次行动的科学家们下手……” 庞学林微笑道：“放心吧，不过是些跳梁小丑，蹦跶不了多久的，再说了，我们选择的航线都是机密，他们压根不知道我们搭乘哪架航班，就算想动手都找不到目标！” 姚冰夏道：“没事最好，这次出去三个月，我没在身边照顾，可千万别像以前那样，工作一忙起来就忘了吃饭！” “知道了，我的小管家婆！” 庞学林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梁。 姚冰夏白了他一眼，将公文包递给庞学林，上去用力抱了一下庞学林，又踮起脚在庞学林唇上啄了一口，笑道：“好了，时间不早了，赶紧走吧！” “那我出发了！” 两人依依惜别。 庞学林从家里出来，楼下几个负责护卫他的军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一名短寸头，看起来极为精干的男子上前敬礼道：“庞教授，您好，我是王磊，地球防卫军上尉中队长，奉命执行护送您的任务。” 庞学林微微一愣，来到流浪地球世界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电影中有名有姓的人物。 王磊算是电影主角之一，最后为了保护女主韩朵朵，牺牲在了苏拉威西三号转向发动机。 电影中他的老婆和孩子都在江城一号地下城，最终因为重启江城一号发动机的火石未能及时送达而遇难。 庞学林又仔细观察了一圈，电影中王磊的手下，曾经出现过的溜子，刚子，周倩等人也都在。 “王队长，这次辛苦你们了！” 庞学林和王磊握了握手道。 “不辛苦不辛苦，庞教授，能护送您是我们的荣幸！” 王磊看起来有些激动，看向庞学林的眼睛里甚至有了一丝崇拜的色彩。 在江城一号地下城，庞学林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 这不仅因为他江城大学副校长的身份，更重要的是，作为高纯度单壁碳纳米管的发明者，庞学林成功解决碳基芯片最核心问题，是人类新一代信息革命的推动者之一，在政府有意无意的宣传下，庞学林在全世界都有着不小的名气，在江城一号地下城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因此，对王磊他们而言，见到庞学林，就仿佛见到了传说中的人物一般。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发吧！” 在王磊的带领下，一行人径直前往地下机库，登上一架运输机。 随后，这架运输机被推入一个大型升降机平台，径直送往地面机场，然后，飞机发动机启动，直接飞往西伯利亚。 地球发动机总控制室，便位于西伯利亚地底深处二十公里的一座地下城内，这里也是地球联合政府的总部所在地。 由于地球在穿越小行星带时，南半球为前进方向，因此，布满行星发动机的北半球的安全性相对较高，越靠近北极，被小行星击中的概率越低。 位于西伯利亚的地球联合政府，算是最安全的区域之一了。 第七十章 地球驾驶室 经过四个多小时的飞行，飞机缓缓降落在中西伯利亚高原南部河谷地区一处平整的机场跑道上。 跑道周围全是郁郁葱葱的森林，只是这片森林在严寒与低温中，早就被冰雪封冻，与外面的世界没什么分别。 但庞学林知道，就在这座跑道的地下二十公里处，有着一座关乎人类文明兴亡的超级城市——希望城。 这里是联合政府所在地，同时也是地球发动机控制中心，又被称作地球驾驶室。 它控制着地球上一万两千座行星发动机的运转情况，也是整个人类文明的核心。 飞机并没有直接在跑道上停下，而是沿着滑行道缓缓驶入一个机库内，随后，机库大门封闭，升降机启动，飞机缓缓沉入地下。 直到半小时后，庞学林才感觉机身微微一晃。 接着，王磊摘下安全带，起身道：“庞教授，我们到了！” 庞学林点了点头，在随行人员的陪同下，走下飞机。 宽敞的停机坪上，站着三个看起来貌似是前来接机的联合政府高级官员。 为首的一位金发碧眼，衣着得体，气质有点像庞学林当年在三体世界见过的那位联合国联络官坎特，那名男子身边，则站着一位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黄种人，但气质与庞学林印象中的中国人迥异。 庞学林怀疑他属于日裔中国人。 东日本大地震后，不少日裔幸存者移居中国，成为大中华区移民中的一员，其中有许多高级知识分子都在联合政府内担任要职。 最后一位，则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军人，不用问，一看体型，就知道对方来自战斗民族。 为首的那名白人率先上前，微笑着和庞学林握手道：“庞教授，您好，我是联合政府内务部高级事务官罗伊斯·柯克，欢迎您前来希望城，这次您在希望城的工作和生活，将由我全程为您安排。” 庞学林微笑道：“柯克先生，辛苦了！” 柯克笑道：“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庞教授，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科学委员会联络处处长石川一郎先生。” “石川先生，您好！” 石川一郎笑道：“庞教授，辛苦了，久仰大名，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你看起来比我想象得还要年轻！” “石川先生过奖了！” 庞学林微微一笑。 柯克接着介绍道：“庞学林，这位是太空舰队副司令员弗拉基米尔·科罗廖夫将军，也是本次航道清理任务的总指挥！” 庞学林和科罗廖夫握了握手道：“科罗廖夫将军，这次辛苦你们了！” 科罗廖夫道：“不敢当，庞教授，我们太空舰队只负责一线任务，真正需要辛苦的是你们这些科学家，你们才是这次行动真正的指挥官！” 一行人寒暄了片刻，柯克说道：“庞教授，这次由全球各地前来支援的科学家们也都来得差不多了，一小时后，科学委员会将会在行星发动机控制中心召开此次行动动员会，联合政府首席执政官和科委秘书长都会参加，我们现在就前往控制中心吧！” “好！” 庞学林点了点头，行星发动机控制中心又被称作地球驾驶室，可以说是整个地球的控制中枢，对于那里，庞学林早就神往已久。 很快，一行人上了车，沿着地下城内部公路，行驶了将近二十分钟，才来到一座宏伟的建筑物前。 这座建筑物高将近三十米，外墙用不知名的银色建筑材料包裹，表面光滑整洁，没有丝毫缝隙，看起来极具科幻感。 建筑物的左侧有一座小门，虽说是小门，但也有十几米高，六七米宽，在柯克的带领下，庞学林从这道门进去，很快进入了地球驾驶室。 “嘶！” 看到地球驾驶室内场景的瞬间，庞学林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尽管此前已经从电视上无数次见过地球驾驶室的场景，但庞学林依旧被其恢弘的气势给震住了。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太阳系全息模拟图，整个图像在所有方向上看，就像一个从无数方向无限延伸开的黑色空间，正中央，庞学林隐隐能看到一个乒乓球大小的太阳正在向四周辐射出光和热。 水星、金星、火星如同萤火虫一般的光点表示，椭圆虚线代表着它们的运行轨道，不仔细看压根无法辨认。 木星、土星、天王星、海王星稍微大一点，但也就是米粒大小，只是为了方便辨认，亮度比其他行星都要大上不少。 一条醒目的红色螺旋线以太阳为中心扩展开来，仿佛广阔黑色洋面上迅速扩散的红色波圈，目前已经延伸到火星轨道与木星轨道之间。 这是地球的航线，在螺旋线的外侧，航线由红色变成了绿色，这是地球尚未走完的行程。 绿线从庞学林他们所处位置的头顶延伸开去，消失在群星之中。 在这片庞大的全息影像下方，是一个个工作台以及无数闪着各种数据的屏幕，工作人员们正井然有序地忙碌着。 “庞教授，跟我来，我们先去会议室吧！” 柯克的声音让庞学林从震撼中惊醒了过来。 庞学林点了点头，在柯克的带领下，来到一处亮着灯的会议室内，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五十多人，基本上以流浪地球计划科学团队成员以及少数前来支援的数学家、天体物理学家为主。 庞学林认识的人不多，只认识寥寥几个数学界的人士，倒是他的出现，引来了在座不少人的目光。 毕竟能够进这个会议室的全世界也就这么几十来号人，年纪最轻的也在四十岁以上，庞学林这样一个二十岁出头的毛头小伙坐在他们中间，就仿佛黑暗中闪闪发光的灯泡，不要太耀眼。 庞学林面不改色，他见多了这样的目光，对这种场面更是游刃有余，很快便找到了写有自己名字的铭牌，在位置上坐下。 大约又过了十来分钟，联合政府、军方以及科学委员会高层相继进入会议室，这场庞学林进入流浪地球世界后，所参加的级别最高的一个会议，正式开始。 第七十一章 不靠谱的小庞? 会议很快开始。 率先发言的是地球联合政府首席执政官，一位欧洲面孔的老者。 “大家好，很高兴在这里与各位专家学者们见面，在座的都是我们这颗星球上最顶尖的科学家，大部分都是老熟人，当然今天也有些新面孔加入进来，我希望在接下来的会议中，不管是新面孔还是之前的老人，大家都能畅所欲言。地球穿越小行星带是联合政府作出的一项冒险决策，但为了能借助木星引力弹弓效应加速地球，逃离太阳系，这也是一项不得已而为之的决定。” “幸运的是，这样的穿越只需要一次就够了，剩下的几次公转周期，我们可以让地球沿着小行星带的边缘无害通过。因此，本次穿越，可以说是地球在与木星交汇前的最后一次冒险。这场冒险，有可能会出现很多超出我们预料的危险场面，比如地球被巨型小行星撞击，比如行星发动机遭遇撞击后可能出现大规模停机，还比如，极端势力会利用这次机会，对我们的地球发动机发起袭击……” “困难会有很多，也有可能发生许多不可控意外。当然，非科学因素，联合政府和军方会竭尽全力去排除，但纯粹科学因素，就需要借助在座各位的力量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下面有请我们联合政府科学委员会秘书长讲话！” 会议室里很快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这一回，发言的是一位东方面孔的老者。 庞学林认识他，这位就是当年和中田一夫共同提出重聚变行星发动机方案和流浪地球计划的中国科学家刘欣，联合政府三巨头之一，同时也是科学委员会秘书长，自流浪地球计划开始以后，三十年来，他一直担任这项职位，如今已是一位过了古稀之年的老人。 刘欣道：“刚才西多夫先生已经和大家讲了一下这次行动的重要性，接下来，我说一下这次地球穿越小行星带航程过程中的可能出现的一些问题以及细节。” 刘欣顿了顿，继续道：“这次会议开始之前，我们已经将地球的预定航线，以及我们目前已经观测到的小行星带中至今超过五百米以上的小行星轨道参数发送给大家，相关资料大家都已经看过，我们选择的航道也是一条经过超级计算机计算后的安全航道。” “但是，对于直径五百米以下的小行星，我们目前的观测能力有限，再加上这些小行星始终处于运动状态，所能做的预警时间非常有限。事实上，任何一颗直径一百米，质量达万吨以上的小行星坠入地球，特别是坠入北半球，都有可能对我们的行星发动机造成毁灭性伤害，从而引发一系列连锁灾难。目前我们的一个初步预案是，太空舰队分布在地球周围半径一百五十万公里范围内执行清理任务，同时地球提供侦查预警，一旦发现有直径百米以上小行星进入这一范围，便用反物质炸弹对这颗小行星进行爆破。” “地球穿越小行星带的时间预计为50天左右，目前我们距离小行星带还有五百多万公里，预计半个月后，地球就将正式进入小行星带。因此，接下来的两个月，诸位都必须在这里为此次行动提供全方位智力支持，希望大家能够理解。” “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接下来，有关这次行动大家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都可以拿出来在会上讨论。” 刘欣话音落下，会议室安静了一小会儿，渐渐陷入了小声议论之中。 很快，便有科学家举手发言。 “我有一个问题，我们储存的反物质炸弹够吗？我们发动机的推力冗余大概多少？行星发动机能承受的爆炸极限大概在多少左右？” 会议室渐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主席台上坐着的那几人。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吧！” 这一回，说话的是一名身着军装的中年男子，显然来自军方。 “我们已经储存了超过一千枚反物质炸弹，至少可以摧毁上千颗可能对地球产生威胁的小行星，这一点诸位不必担心。另外发动机的冗余在百分之三十左右，我们可以承受超过百分之三十的行星发动机失去推力。至于行星发动机可承受的爆炸极限，我们曾用超算模拟，即使百万吨级氢弹，在不直接命中行星发动机的情况下，都不会对行星发动机的运行造成太大影响，如果是小行星撞击，一般只有百吨以上或者直径十米以上的小行星直接命中行星发动机，才有可能对行星发动机造成影响。” “谢谢您的解惑，我暂时没有问题了！” 那名科学家满意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又有一人举手道：“刚才刘秘书长也说了，我们目前的警戒范围大概在一百五十万公里左右，太空舰队的主要攻击目标还是在直径百米以上的小行星。但是，根据我的计算，实际上至今五十米到一百米之间的小行星，如果命中北半球的话，也有可能造成极为惨重的影响，我想问问，当发现撞击不可避免，同时太空舰队没办法摧毁该小行星的时候，地球能否及时调转方向，使得该小行星精准落入南半球？” 刘欣笑着回答道：“这一点我们可以做到，这也是我们为什么要求太空舰队设立一百五十万公里警戒圈的原因，当某些高威胁目标撞击不可避免的时候，我们可以主动调整该小行星的落区，尽可能降低损失。这也是为什么需要大家在这里做参谋的原因，因为出现高威胁目标，就需要在座的各位做出正确的决策，届时无论是联合政府还是太空舰队，都将直接听你们的指挥！” “谢谢刘秘书长，我的问题也没了！” 这时，庞学林举手道：“我有个问题！”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在庞学林身上。 虽然在座的大部分人都认可庞学林参加这个会议的资格，但是这样一个年轻人出现在会议中，他的一举一动都会成为众人的焦点。 “小庞教授，请说吧！” 刘欣目光落在庞学林身上，有欣慰，有期许，也有一丝好奇。 选择庞学林参加这次会议，是他要求的。 毕竟，过去几年，庞学林算是中国区风头最劲的科学家了。 除了在碳纳米管和石墨烯领域的出色成就外，这个小家伙年纪轻轻，竟然还解决了困扰数学界将近百年的bsd猜想问题。 同时在纯数领域以及工程领域均取得令人瞩目的成就，这样的复合型人才，在这个年代极为罕见。 因为庞学林的年纪太轻，资历太浅，过去几年，刘欣虽然已经留意到他，但一直让他在科研一线待着，一方面看看他能不能取得更加出色的成就，另一方面，也有让他熬一熬资历，等合适的时候直接调入希望城，成为地球联合政府科学委员会的成员。 只是这次地球穿越小行星带过程所冒的风险太大，急需智力支援，所以刘欣便借着这个机会，直接点了庞学林的名字。 庞学林道：“我想问一下，我们的太空舰队有没有办法急需扩展警戒圈，毕竟半径一百五十万公里的警戒圈还是有点窄了，一旦有相对速度较快的小行星进入地球航道，我们不一定有足够的反应时间。” 庞学林话音落下，刘欣不由得微微有些失望，他还想着这个年轻人能不能提出几个比较出乎大家意料意见或者建议，但这个问题，也太中规中矩了点。 这时，之前那名军装中年男子道：“庞教授，一百五十万公里的警戒圈已经达到了太空舰队的极限，如果再扩张警戒范围，就很有可能导致出现漏网之鱼，一旦出现问题，那麻烦可就大了。” 庞学林似乎对军装中年男的回答并不意外，微微一笑道：“那么，我有个想法，不但可以扩充太空舰队的警戒范围，甚至对进入地球航道一千万公里范围内，直径十米以上的小行星，可以进行有效观测，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呢？” “什么？” 庞学林的话音落下，整个会议室顿时安静地针落可闻，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庞学林，这家伙小小年纪，吹起牛来怎么这么不要脸？ 要是能做到他所说的那样，那大家伙还开什么会，可以直接散了，地球联合政府以及军方可以轻松让地球毫发无损地穿越小行星带。 就连一直对庞学林抱有一定期许的刘欣，也有些头疼地看着庞学林，自己把他弄到希望城是不是做错了，这家伙，怎么说起话来这么不靠谱！ “庞学林同志，我们这是正式的政府会议，开不得任何玩笑，你所说的每一句话，可都要负责任的！” 刘欣神色严肃地看着庞学林道。 庞学林微微一笑，正色道：“刘秘书长，我以我的学术声誉担保，我的想法虽然有点天马行空，但确实有一定的可行性，只是具体执行细节，还需要在座的各位帮忙补充。” 第七十二章 雪地工程 刘欣道：“庞教授，既然如此，那请你阐述一下自己的想法吧！” 庞学林道：“其实这个办法其实说出来并不难，我们之所以很难探测到直径五百米以下的小行星，主要原因不外乎这些小行星视星等较低（视星等数值越大，亮度越暗，对人类而言，太阳的视星等最高，为-26.7，满月次之，为-12.6），对太阳光反射能力较弱，另外对雷达波的反射也不强。但我们可以尝试增强这些小行星的信号反馈能力，比如我们可以在地球航道附近的一千万公里的宇宙空间内，制造大规模的人工星际尘埃云，这些星际尘埃云具备较强的电磁波反射特性，小行星穿越星际尘埃云时，便会反馈较强的电磁波信号，直径十米的小行星，其信号值甚至可以增加百倍以上。” “这样的话，只要有小行星穿越星际尘埃云，就可以在宇宙空间内留下一串清晰的痕迹，这就好比人走在雪地上时，会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所以我称这项计划为雪地工程！” 庞学林话音落下，整个会议室安静了一小会儿，很快便陷入了喧闹之中。 谁也没想到，庞学林竟然提出了这样一个绝妙的方案。 先不说这个方案到底具不具备现实可行性的问题，单单这个想法，就非常具有讨论价值。 一时间，所有人均议论纷纷，就这个方案的可行性问题展开激烈争论，有人支持，也有人反对。 刘欣和西多夫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惊讶之色。 刘欣不得不拍了拍桌子，说道：“大家安静一下，庞教授，关于这个方案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第一，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说的用于制造人工星际尘埃云的材料，我们有这样的材料吗？第二，地球穿越小行星带的航程接近两亿公里，最危险的航段大概有五千万公里，如果按照你说的雪地工程计划最低要求，我们在最危险的五千万公里航道内，以其为半径布置出一个直径一千万公里的星际尘埃云，所需要的材料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材料储备是否足够？第三，如何将这些材料散布在如此广泛的宇宙空间内，需要部署多少艘宇宙飞船，这些问题你考虑过吗？” 会议室再次安静了下来，刘欣无疑问到了雪地工程的关键，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到庞学林身上。 他提出的这个方案确实比较巧妙，但地球半个月后就要穿越小行星带，人类是否还有时间、有能力执行如此庞大的工程，确实是个大问题。 庞学林微微一笑，对这些问题早有准备。 “刘秘书长，关于第一个问题，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们有这样的材料，那就是金属基石墨烯纳米复合材料，这种材料拥有极强的电磁波反射效果，目前已经可以在江城地下城量产，据我所知，工厂的储量就已经超过了两百吨。我的想法是，我们可以将这种材料包裹在亿吨级当量的氢弹中，只要将氢弹投送到预定位置，氢弹爆炸后，每吨金属基石墨烯纳米复合材料至少可以形成直径超过十万公里的星际尘埃云。另外我们不需要以地球航道为半径布置这种尘埃云，由于小行星带中小行星公转轨道具有单向一致性，我们可以再地球航道的一侧布置这样的星际尘埃云即可。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我们是否拥有足够的氢弹和足够的载具，将氢弹投送到预定地点。” 刘欣眼睛微微眯起，他没想到，庞学林连这个工程的具体实施方案，都已近考虑到了。 刘欣道：“这个问题，还是由太空舰队司令员贝尔·阿诺德将军回答吧。” 说着，刘欣将目光转向坐在身旁的那名身着太空舰队军装的中年男子。 阿诺德道：“庞教授，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军方拥有足够的载具去投送你所说的金属基石墨烯纳米复合材料，至于氢弹问题，我想火石是一个合适的选项，我们的火石只要稍加改造，就可以直接变成一颗当量超过亿吨的超级氢弹。这些年，为了防止行星发动机出现问题，我们已经储备了超过两万颗火石，只要将其中一小部分拿出来稍加改造，就可以满足雪地工程的需求了。” 庞学林不由得微微一愣，火石是《流浪地球》电影中才出现的黑科技，是用来重启行星发动机的。 只不过在电影中并没有明确说明火石到底是一个什么玩意儿，网上有人猜测应该是一颗热核炸弹，用来点燃重聚变行星发动机。 庞学林没想到，这东西竟然真是一颗氢弹，而且当量超过了一亿吨，这可比当年前苏联在新地岛核靶场投放的那颗核弹沙皇当量还要大上一倍，都快比得上三体中的恒星型氢弹了。 刘欣道：“既然如此，对于雪地工程这个计划，在座的各位有什么意见吗？” 会议室内再次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很快，其中一名天体物理学家率先表态：“我没意见，庞教授的这个计划确实具备可行性，如果这能成功，那么可以大大降低地球穿越小行星带的风险！” “我也没意见，这是个天才的想法！” “我没意见……” …… 很快，与会众人纷纷表态。 刘欣道：“既然如此，那么接下来，我们就把会议重点放在雪地工程的讨论上吧！” 接着，科学家们纷纷开始就雪地工程展开讨论。 庞学林只是给出了这个计划的大概想法和可行的工程方案，具体工程细节，自然需要科学家们对其进行详细规划，计算。 比如氢弹的具体位置，如何引爆，如何对小行星穿越金属尘埃云的轨道进行精准计算，太空舰队需要在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等等。 这些问题，自然不用庞学林再去出马了，联合政府旗下拥有大量的科学家团队和工程师团队能站出来解决这些问题。 眼看着会议室的众人陷入了热烈的讨论之中，刘欣却微笑着踱步来到庞学林身旁，说道：“小庞，有没有兴趣和老头子我出来聊一聊。” “荣幸之至！” 庞学林点头道。 第七十三章 刘欣的邀请 庞学林跟着刘欣来到会议室外的走廊，走廊外便是气势恢宏的太阳系全息投影，悬浮在半空之中。 两人靠在护栏前，看着眼前一望无垠的黑色虚空。 刘欣感叹道：“小庞，早在几年前，你刚在科学界崭露头角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当时想着是不是将你调到希望城来工作，没想到你在江城干得如此出色，成果一个接着一个，于是我就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这次之所将你调到希望城，让你参与到这个项目中来，一方面是老杜的大力推荐，另一方面，我也想见一见你，看看老杜如此推崇的年轻科学家，到底长什么模样。我却没想到，你给了我这么大一个惊喜，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方案的？” 庞学林淡淡笑道：“我也是灵光一闪，可惜我半个月前才收到地球穿越小行星带的相关数据和资料，否则的话，我们应该有更多的准备时间。” 庞学林自然不会告诉刘欣，自己借鉴了三体小说第二部《黑暗森林》结尾部分雪地工程的思路。 在黑暗森林中，人类为了探测三体文明派往太阳系的探测器水滴，通过恒星型氢弹以及海王星油膜物质在太空中制造大规模尘埃云，来追踪水滴的踪迹，这项工程便被称作雪地工程。 刘欣道：“已经足够了，你提出的方案非常具有想象力和可行性，只要取得部分成功，就可以大大降低地球穿越小行星带将会遭遇的风险和损失，对我们而言意义重大！” 庞学林笑了笑道：“秘书长谬赞了！” 刘欣沉吟了片刻，问道：“小庞，你有兴趣来希望城的科学委员会工作吗？以你的能力，足以担任地球科委委员了。” 庞学林呆了一呆，没想到刘欣突然提出了这样的想法。 “秘书长，这个……” 庞学林有些犹豫。 虽然他一直有着进入更高层的想法，但也没想到，自己刚到希望城的第一天，刘欣就对自己发出了邀请。 希望城的科学委员会代表着全球科学家的力量，可以说里面的每一名委员，都掌握着极高的权力和地位。 庞学林可不信，刘欣仅仅因为一个雪地工程的方案，就觉得他有资格进入全球科委了。 毕竟能力和资历，是两码事。 刘欣似乎看出了庞学林的想法，说道：“小庞，当年我和你一样年轻的时候，凭着一腔热血投入到了流浪计划中去，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已经七十多岁了，在科学委员会这个职位上干不了几年了。当初联合政府制定流浪地球计划体制改革相关法案的时候，设计了一套精巧的体系，军方、政府、科学委员会三足鼎立，在任何事关流浪地球计划的决策中，科学委员会都具有一票否决权！可以说，对整个流浪地球计划能否持续进行，科学委员会责任重大。” “这些年来，也不是没人试图挑战科学委员会的权威，但都被强力镇压了下去。这么说吧，飞船派便是某些别有用心人士放出来挑战科学委员会的一条狗，但始终不成气候。不过这种局面恐怕持续不了多久了，现在有太阳氦闪危机压着，军方、政府都还能认可科学委员会的权威，一旦地球完成与木星交汇，借助引力弹弓效应脱离太阳氦闪范围，到时候人类面临的，恐怕就是一场政治权力大洗牌。毕竟，我们手里掌握的权力，实在太大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但就算我能活这么久，到时候那些家伙能不能卖我这个老头子面子还是两说。但是，流浪地球计划要持续两千五百年时间，科学委员会的存在至关重要，否则单凭那些头脑简单的军人和一心只知道内斗的政客，人类恐怕撑不过这两千五百年。这些年我一直尝试寻找一个能有足够能力和威望接掌科学委员会的学者，但凡是被我相中的，要么不想趟这蹚浑水，要么就是威望不足以压服科学委员会内部的众多山头，因此我始终没能找到合适的人选。” “但是现在，我觉得你有这样的潜力，一方面，你还年轻，你的学术生命很长，单单熬资历，就可以熬死一大批人。另一方面，你的贡献足够大，不说之前在碳纳米材料和bsd猜想上的贡献，单单雪地工程这个方案，就足以让你跻身科学委员会高层的行列，你的成绩、威望都足够，唯一缺乏的就是资历，假如你同意加入科学委员会，我保你十年时间，十年之后，我将科委交给你负责。我只有一个要求，在未来可能产生的动荡中，保住科学委员会这个权力机构，决不能在军方和政府面前低头！” 庞学林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位貌不惊人的老人，心中十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头一次，他对一个人产生敬畏的感觉。 在流浪地球小说的结尾部分，人类摆脱了太阳氦闪危机，却爆发出了一场大叛乱，最后，忠于地球派的五千多人被全部处死。 而这位老人，竟然还在地球没有脱离太阳氦闪范围的时候，就仿佛穿透了重重时空，看到了遥远的未来。 这是一位真正的智者，难怪从流浪地球计划初始到现在，他始终把持着科学委员会秘书长的职位。 “刘秘书长，能给我时间好好考虑一下吗？这个担子太重了，我需要慎重对待！” 庞学林有些犹豫道。 刘欣点头道：“不着急，你在希望城至少还要再待两三个月，我希望你在离开这里之前，能给我一个确定的答复。” “好！” 刘欣笑了笑，转身进了会议室。 庞学林看着对方的背影，心中波澜起伏。 之前他之所以想进入科委高层，主要是想在木星危机中发挥作用。 现在距离地木交汇也就只有五六年的时间，但假如自己能够拥有更高的权势和地位，庞学林相信，就算木星危机真的发生，他也有办法将这一危机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可现在，刘欣要自己接手的，却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从他透露的意思看，只要人类成功逃离太阳系，那这场叛乱几乎不可避免，自己一旦答应进入科委高层，迟早有一天要站在叛军的对立面。 对于地球派能否在叛乱中幸存下来，庞学林并不抱任何希望。 这可是全球性的大叛乱，几乎所有人都站到了地球派的对立面，不管最后太阳氦闪会不会爆发，地球派必须死！ 太阳氦闪爆发了，地球派就是人类的丰碑。 丰碑是用来纪念和瞻仰的，活人可做不了丰碑。 太阳氦闪没有爆发，那地球派就是人类的罪人，应该全部下地狱。 人性如此，概莫能外！ 第七十四章 穿越小行星带 接下来的时间里，联合政府开始全方位动员，正式开始“雪地工程”的建设工作。 作为“雪地工程”计划的倡导者，庞学林也被联合政府任命为该工程的首席科学家，参与到“雪地工程”的建设中去。 让庞学林惊喜的是，两天后，他见到了护送首批金属基石墨烯复合材料前来希望城的姚冰夏和杜嘉祥等人。 地球穿越小行星带，难免发生各种意外，联合政府所在的希望城是整个地球最安全的区域之一，姚冰夏的到来，让庞学林安心了不少。 而随着雪地工程的正式展开，庞学林算是真正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航天技术水平。 按照雪地工程的初步规划，人类将发射两千枚装有金属基石墨烯符合材料的核弹，使其泊入工程师们计算的指定位置。 两千枚核弹全部由地球发射升空，而搭载这些核弹的载具，居然是采用了聚变动力的空天飞机。 相比于庞学林此前经历的三体世界和火星救援世界，流浪地球的航天工程水平显然要高出不止一筹。 这些空天飞机自重就达到五百多吨，起飞重量更是超过一千五吨，可以搭载将近一千吨的燃料和货物，自由往返于地球同步轨道，在太空中的自持力更是高达数月。 比起火星救援世界中采用了组合式动力的太空穿梭机，这种空天飞机完全不是一个时代的产物。 庞学林还专门找来这些聚变动力的空天飞机和太空战舰技术资料看了一下。 他发现，空天飞机所采用的聚变堆，是氘氚核聚变小型化后的产物，最大功率可以达到百万千瓦级别，几乎可以满足现实世界一个中小型城市的用电量。 如此庞大的能量输出，难怪可以一次性装在数十枚改装后的火石升空。 如果不是因为火石的体积问题，它的装载量还可以更大。 至于那些太空战舰，那就更加夸张了，随随便便一艘总质量就超过十万吨，比火星救援世界里的国际空间站还要大上好几倍。 据说这些太空战舰最快速度可以加速到两千千米每秒（原则上在太空中战舰如果拥有足够燃料，可以无限加速，直到产生相对论效应，但一般情况下，战舰加速之后，还需要足够的燃料保证减速，另外还要维持战舰的基本运行，因此最高速度都会按照消耗三分之一燃料加速所能达到的最高速度计算），可以在缺乏补给的条件下在太空中坚持两到三年时间。 当然了，最让庞学林震撼的莫过于领航员号国际空间站，说是空间站，实际上这同样是一艘超级战舰。 其总吨位超过百万吨，几乎相当于一座太空城市，最多可以容纳超过十万名宇航员。 据说单单这艘空间站内部，就有三座核聚变反应堆，互为冗余设计，可以保证即使两座聚变反应堆出现损坏的情况下，剩下的一座反应堆，依旧可以维持空间站正常运转。 庞学林没有见过领航员号空间站的真身，但从图片上就看得出来，领航员号空间站要比电影中呈现的空间站大上许多倍。 因此，对人类而言，在小行星带内定点布设氢弹压根不是什么难题。 空天飞机载着火石与停泊在地球同步轨道上空的太空战舰对接，然后再由这些太空战舰运输火石，将其投放到小行星带内地球航道附近相应的位置。 时间一天天过去，雪地工程进展井然有序，在地球正式进入小行星带前，雪地工程项目终于完成了所有氢弹的部署工作。 随后，这些氢弹被一一引爆，在地球航道西侧一千万公里处，形成了一片片巨型尘埃云。 又经过一周的测试，人们很快便发现，这些尘埃云对小行星的追踪效果甚至比庞学林预测的还要好。 凡是直径超过十米的小行星，穿越这些尘埃云后，都可以在一千万公里外的雷达画面上呈现出清晰的运行轨迹。 雪地工程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因为金属基石墨烯材料产量有限，这些尘埃云没办法覆盖全部航道，只能对重点航道进行监控。 但即便这样，这些尘埃云的存在也大大降低了太空舰队的工作量，使得太空舰队对地球航道的警戒范围扩充到了200万公里，大幅度增加了地球的反应时间。 …… 半个月后，地球正式开始了穿越小行星带的旅程。 除了极少数必须在地面值班的工作人员，地面上大部分人都撤入了地下城。 太空舰队也开始忙碌起来，地球驾驶室内，庞学林在行星发动机控制中心，第一次见到了反物质炸弹摧毁小行星的场景。 通过太空战舰外置摄像头拍摄到的画面，庞学林看到，一颗直径两百米的小行星出现在了太空舰队的警戒范围。 随后，太空舰队发射装有反物质炸弹战斗部的星际导弹，导弹跨越数万公里，精准命中小行星。 在反物质炸弹爆炸的那一刹那，即使隔着数万公里，摄像机镜头也被一道白光彻底覆盖，直到过了十余秒之后，这道白光渐渐消失，而之前小行星所在的位置，那颗直径将近两百米的小行星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据说在地面，反物质炸弹形产生的闪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处于黑夜中的东半球，就仿佛一颗超级太阳突然出现在天空中。 这样的亮光，如果在地面用肉眼直视，有可能直接导致失明。 而这，仅仅是百克反物质与正物质中和之后，爆发出的能量（一克反物质产生的能量相当于一颗四千万吨当量的热核炸弹），却足以将这颗小行星粉碎成成千上万块碎片。 由于地球的引力效应，一两天后，这些小行星碎片降临地球。 天空中开始出现无数壮观的火流星。 这些火流星中，只有一部分在大气层中燃烧殆尽，剩下大部分坠落在南半球。 从无人机以及地面监控摄像机拍摄到的画面可以看到，一颗火流星如同天罚，在大气的摩擦下变成绚丽的火球，瞬间击中了封冻的海洋。 水蒸气形成的白色蘑菇云腾空而起，厚厚的冰层轰隆隆地破碎开去，方圆数公里内的平面彻底破碎，冰面上呈现出了波浪的形状，慢慢扩散开去，然后因为封冻的海洋衰减下来。 最后，无人机的画面中，撞击点数百米范围内的冰原已经重新融化成了海水。 而这，仅仅是一枚直径不到一米的火流星造成的伤害。 更恐怖的是那种直径数十米、上百米的火流星撞击地面时的场景。 在二十世纪初期，曾经有一颗直径二三十米的小行星在俄国克拉斯诺雅尔斯克边疆区的石泉通古斯河附近坠落并引发大爆炸，这次爆炸将面积大约50万英亩（2000平方公里）的西伯利亚森林夷为平地，并且在地面形成了一个直径达百米的撞击坑。 后来科学家认为，通古斯大爆炸的威力大约相当于10到20兆吨tnt，这一威力是在广岛投放的原子弹的1000倍。 类似通古斯大爆炸这样的撞击场景，每天都会发生。 而牺牲也紧跟着到来。 在地球进入小行星带的第二天，就已经出现清理小行星的太空战机被小行星碎片击中，导致飞行员牺牲的场面。 甚至在一周后，一艘太空战舰被一块高速小行星残片击中聚变反应炉，战舰内一万多人瞬间死亡。 最大的悲剧出现在地球进入小行星带一个月，一枚至今接近一百米的小行星进入大气层，在大气层内，小行星与大气摩擦碎裂成了三块，其中一块，轨道发生改变，最后击中了新德里二号发动机，直接导致新德里二号发动机重聚变核心舱熔融。 核心舱烧毁了与地下城连接的紧急出口，再加上缺乏足够的电力，导致地下城无力阻挡岩浆入侵，最后新德里地下城四十万人最后活活被炙热的岩浆掩埋。 第七十五章 地木交汇 每天都有坏消息传来，人员伤亡动辄成千上万，甚至几十万。 庞学林从一开始的难以接受、震惊，再到后来慢慢变得麻木。 这本来就是一个在末日中挣扎求生的世界，死亡早就成了人类的日常。 这场针对地球的狂轰滥炸持续了整整两个月，北半球的行星发动机因为雪地工程的关系，比预想中的要好，只损失了不到百分之五。 而南半球，则彻底面目全非，密密麻麻的撞击坑，让这颗如同蓝宝石一般的美丽星球，彻底变成了麻子脸。 当庞学林牵着姚冰夏的手走出地下城的时候，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面目全非的世界。 整个空气看起来都雾蒙蒙的，灯光照射过去，能看到一条清晰的灰色通道。 天空彻底变成了漆黑一片，这是庞学林见过的有史以来最黑的一个夜晚，群星太阳都已经彻底消失，原本雪白一片的冰原，如今笼罩上了一层黑色的尘埃。 持续两个多月的撞击，让人类仿佛进入了核冬天时代。 漫天的尘埃将地球彻底遮掩了起来。 幸运的是，绝大多数人都还活着。 远方，隐隐可以看到重新启动后的行星发动机，喷射出的蓝色幽光。 躲在地下城中的人类，开始重新返回地表，默默地舔舐着伤口。 这只是两千五百年漫漫征途的初始，未来还要承受多少磨难，谁也不知道。 庞学林最终答应了刘欣邀请，来到希望城工作，成为科学委员会委员，主要分管全球材料科学、数学方面的研究工作。 对他而言，加入科学委员会，一方面出于身为一名学者的使命感，另一方面，接下来的地木危机中，江城一号地下城最终全程覆灭，如果能提前进入科学委员会，庞学林相信自己有机会救下江城。 至于未来的叛乱危机，庞学林还没想好该怎么去应对，这个危机在他看来几乎就是一个无法解决的死结，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有了雪地工程背书，庞学林入选科学委员会，并没有引起太大阻碍。 地球联合政府科学委员会一共有三十九名成员，分别由三十九位在各个领域有深厚造诣和威望的科学家担任，这三十九人中，又有十一位主委，负责主持科学委员会的日常工作，刘欣作为秘书长和主委，统领科学委员会。 庞学林目前在科学委员会内部只能算是一个小透明，但谁也不敢小看他。 毕竟，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年轻，已经和一群平均年龄达到六十岁的老家伙们平起平坐了。 虽然现在在科学委员会内部，庞学林还是个小萌新。 但十年后，二十年后呢？ 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刘欣？ …… 穿越小行星带后，地球绕过远日点，再次向太阳跌落。 这一次，地球不用横穿小行星带，只需擦着它的边缘通过。 抵达近日点的时候，庞学林和姚冰夏从希望城出来，搭乘飞机前往上海祭拜父母。 只是这一次近日点之行，并没有看到往年接近近日点时，地球上冰川融化，春暖花开的场景。 厚厚的尘埃云依旧笼着着地球，阳光难以穿透尘埃云，使气温回升。 地表的平均温度只有零下三十度，海洋和大地都没有解冻，天空中只能依稀看到一团阳光产生的光晕。 一直到五年后，天空中的尘埃云才彻底散去，人类也开始了最后一次通过近日点，庞学林和姚冰夏有幸目睹了地球历史上最快的一次日出 太阳从海平面上一跃而起，迅速划过长空，来到了天空的顶端，大地上万物的影子在极速变换角度，仿佛无数根用摄像头录制的日晷的影子，被加快了播放速度。 这是北半球有史以来最为漫长的一个白天，从此，太阳的光芒将一直照着北半球，直到随着距离的渐渐远去，半个世纪内，它便将融入夜空，成为群星之一。 而南半球，则将陷入永恒的黑夜之中，直到两千五百年后，半人马座α投射出的阳光，再次将它唤醒。 …… 地球联合政府科学委员会第1298次会议，会议纪要。 时间：2065年2月7日上午八点至晚上九点。 会议主题：《地木交汇可能产生的危机》 主持人：科学委员会秘书长刘欣 与会者：科学委员会全体委员 现将会议讨论的主要事项和决定纪要如下。 一、会议听取了天体物理学家罗纳德关于地木交汇技术报告，讨论了地木交汇有可能引发的相关危机应急处理预案。 二、就庞学林教授提出地木交汇，木星引力有可能对地球产生扰动，从而造成地壳板块破裂，引发行星发动机大规模停机问题，科学委员会决定组织天体物理学家和地质学家进行一场专门的研讨会。 三、会议初步审议了2065年度科研经费预算报告（草案），准备印发各部门，广泛征求各学科意见，然后做进一步修改。 …… 晚上九点半，庞学林有些疲惫地推开家门。 妻子姚冰夏正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庞学林进来，姚冰夏连忙起身道：“小林哥，回来了，饭菜我都还热着，我现在给你端出来！” 庞学林点点头，将外套脱下，挂在一旁的架子上，然后坐在餐桌前。 很快，姚冰夏将饭菜一一端了上来，她在庞学林身旁坐下道：“真是的，今年是大年初一，我好不容易休息一天，结果你又要加班开会，本来还想和你出去逛逛的，今天外面可热闹得很！” 庞学林闻言笑了笑，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场会议已经拖了不少时间了，之前委员们都满世界各地跑，很难凑齐人。好不容易全体成员都在，刘老爷子选择这个时间点，也是没办法的事。” 姚冰夏笑道：“刘爷爷也真是不容易，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辛苦。对了，小林哥，我今天和爸爸同电话了，只要过了三个月后的地木交汇，爸爸就完成了在领航员号空间站的服役，到时候就可以回来和我们一起生活了，如果那时候你有时间，我们带着他去世界各地走走好不好？” 庞学林微微一愣，点头道：“可以是可以，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庞学林叹道：“地木交汇的危险性，恐怕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简单。” 第七十六章 鬼门关 姚冰夏皱眉道：“你是说，地木交汇可能存在危险？我怎么没有听人说起过？” 庞学林道：“地木交汇时，地球和木星之间最短距离只有不到七万公里，木星强大的引力很可能会对地壳产生重大影响，从而引发行星发动机大规模停机，此外，地球引力对木星同样有影响，一旦木星质量偏移，造成地木引力变动，甚至可能导致地球轨道发生偏移……利用木星对地球进行加速，其实是人类的一场豪赌，如果赌赢了，那人类就度过了太阳氦闪前的最大危机，如果赌输了……” 庞学林没有继续说，姚冰夏也明白他的意思。 输了的话，无论对地球还是人类而言，恐怕都是一场灭顶之灾。 庞学林道：“这个消息现在还处于保密阶段，上次地球穿越小行星带，人类伤亡惨重，飞船派趁机挑事，在不少地下城引发大规模骚乱，在北美差点夺去了好几座地下城的控制权，现在距离地球穿越小行星带才过了几年时间。如果这个消息现在传出去，很可能会引发恐慌，届时飞船派再跳出来的话，联合政府恐怕都没多少精力去应付……现在我们的科学团队正在想办法解决地木交汇有可能引发的危机，这些消息你记得不要外传！” 姚冰夏点头道：“放心吧，我懂的！” …… 吃完饭，洗完澡，这对年轻夫妻宛若热恋中的男女一般深入交流了一个多小时，姚冰夏才在满足中沉沉睡去，庞学林却睡不着，枕着胳臂看着天花板发呆。 在地球科学委员会内部工作了这么多年，庞学林对流浪地球计划以及联合政府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电影中，人类在应对木星危机的时候，看起来显得慌乱无序，最后联合政府甚至都主动放弃了自救行动，只是让moss执行火种计划，带着领航员空间站直接逃离。 如果不是主角父子俩莽了一把，地球压根不存在获救的可能。 庞学林原以为，这是联合政府对于地球与木星交汇后有可能引发的危机准备不足的缘故，但当他真正置身其中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联合政府对这场危机，比自己想象得还要重视。 地球想要利用木星的引力弹弓效应进行加速，其难度远远大于普通探测器借助木星进行加速。 原因很简单，虽然相比于木星，地球还是个小家伙，但两者之间，已经组成了一个巨系统。 其庞大的引力效应，在交汇时对这两颗行星都会产生重大影响。 因此，人类必须设计出一条极为精准的轨道。 如果轨道高度太高，加速度不足，那么地球很有可能无法逃离太阳氦闪的爆发范围。 可如果轨道高度太低，又会有两者相撞的风险。 因此，如何把握其中的度，难度极大。 事实上关于地木交汇的研究，早在流浪地球计划初始阶段就已经开始。 这些年，联合政府已经发射了大量的探测器，对木星进行全方位探测。 甚至还试图让探测器穿越木星内部，探测木星内部结构的运行机制，但往往这些探测器在深入木星大气层一千公里以后，就会彻底失去联系。 因此，目前人类对木星的认知还相当粗略，仅仅通过探测器观测，初步建立了木星的重力场数学模型。 但是，这个数学模型存在一个很大的问题。 原因有很多，首先，木星的大气层可不像地球大气层这样平稳安静，一旦探测器与木星的距离缩短到一定范围，木星大气层溢出的气流，就会对探测器产生扰动，使得探测器在环木星轨道上打起了水漂。 如果说探测器的理论轨道是一个椭圆的话，那么探测器的实际运行轨道，就是一个由波浪形曲线组成的椭圆。 再加上探测器的运行轨道还受到太阳、木星卫星以及太阳系内其他行星重力场的影响，探测器探测到的木星重力场数据精度就可想而知了。 其次，无论是对类地行星还是对类木行星而言，它们的重力场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产生一定波动的。 这是因为无论是类地行星内部的地质运动，还是类木行星内部流体的自转运动，都会导致这些星体内部密度发生变化，因此，不同的时间段，不同的位置，探测器探测到的重力场数据同样会有变化。 如果单单只有这两个问题都还好说，甚至对普通想要借助木星加速的探测器而言，这两个都不是什么问题。 可地球不一样。 地球尽管体积只有木星的一千三百分之一，但两者之间差距已经不是指数级了，特别是在两者之间的距离只有数十万公里的情况下，地球的引力场同样会对木星产生重大影响，使得木星内部物质密度以及分布产生重大变化，进而造成木星与地球之间的引力发生变化。 这也是流浪地球中，地木交汇时木星引力激增百分之九的原因。 而另一方面，木星引力同样对地球各大板块也会产生的影响。 在地球物理学界，每年都有无数关于这方面研究的论文出来。 这些年，由于行星发动机的存在，已经使得地壳脆弱不堪，地质灾害频发，甚至因为地壳与地幔之间存在的液态岩浆层，导致板块发生大幅度偏移。 就像当年发生在江城的那场大地震，使得原本处于江城东北方向的上海，已经漂到了江城的正北方。 这也是电影中，主角团队前往江城时，为什么会经过上海的原因。 而木星引力无疑会加重这种影响，甚至会引发行星发动机大规模停机。 因此，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地球利用木星进行加速，都是人类面临的一道鬼门关。 闯过去了，就是一片海阔天空。 闯不过去，那就是全体团灭。 直到现在，不管是科学委员会还是联合政府，都在进行这场豪赌。 至于任由危机发生，然后祈祷地球会像电影中那样最终获救，庞学林却不抱指望。 电影《流浪地球》虽然精彩，但最大的科学bug，就是结尾部分刘启父子点燃木星大气，使得氢气与氧气混合燃烧产生的冲击波，将地球推离木星引力范围。 不管从哪个角度去思考，这个想法都是不可能实现的。 单凭氢氧爆燃产生的那点化学能就想推动地球，就好比一个人站在地表，放了一个屁将自己崩出大气层一样不可思议。 因此，想要顺利躲过这场危机，必须在地木交汇前，就做好充足的技术准备！ 第七十七章 灵感与闭关 一切的物理学问题，归根结底还是数学问题。 ……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直接来到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电脑，庞学林直接开口道：“moss，将今天最新的地球转移轨道模拟结果给我，另外提供最新关于地壳运动受木星引力场影响的相关研究数据！” “好的，庞学林博士，请稍后！” 不到一分钟，电脑桌面上，就密密麻麻出现了各种数据文件。 moss是人类在碳基芯片基础上研发出来的新一代人工智能系统，它的主体被安装在位于地球驾驶室的“盘古”超级计算机系统内，辅助地球联合政府控制地球的飞行轨道。 它的一道分身，则位于领航员空间站上，负责领航员号空间站的运行工作。 庞学林作为科学委员会委员之一，自然有权限调动moss为其服务。 庞学林坐在电脑前，开始快速浏览与地木交汇相关的最新研究论文。 …… “地木交汇时，木星引潮力确会极大改变水体和大气的分布，但在撞击发生前，大气和海洋不会离开地球。一颗流体星球，靠近引力源的一端（近端）受到引力较大，远离引力源的一端（远端）受到的引力较小。这个引力差会把流体行星拉长，于是近端受到的引力更加大、远端受到的引力更小，产生更大的引力差，把天体拉得更长，直到自身引力再也不能维持流体的聚集，被拉成碎片。这是一个正反馈的过程。” “而对于地球，海洋和地球都是极薄的一层。在潮汐力的作用下，大气和海洋会聚集在靠近/远离木星的两端，正反馈过程就被打断了。此时，要夺走聚成两坨的海水和大气，仍然要接近到刚体洛希极限（地木交汇地球刚体洛希极限为7万公里，小于木星半径），战胜整个地球的引力。” “在距离木星100倍木星半径（700万公里）的时候，木星引潮力引起数米高的潮汐。” “在距离20倍木星半径（140万公里）的时候，如果海洋没有封冻，地球潮汐高度可以达到数百米，灾难开始降临，正对木星和背对木星的两条纬度带首当其冲。同时，一些地震会被诱导发生。” “距离8倍木星半径（56万公里）的时候。大气潮汐已经足以让地球上大部分地区气压下降到可以引起高原反应的程度。同时，板块中的应力释放殆尽，反而趋于稳定。板块相交区域火山活动持续活跃。” “接近到地月距离（30万公里）的时候，木星引潮力达到重力的千分之三，板块交界的部分地壳碎裂面积越来越大。” “距离木星一个地球直径（1.2万公里）的时候，木星的引潮力达到地球重力的28%，地壳大量破碎。而地球的潮汐力已经足以夺取木星大气……或许换种说法更准确一些——木星大气开始对地球发起第一波打击。速度高达每秒六十公里的地球和木星大气发生撞击，这个速度远远大于声速，能量无法以声波的形式逸散掉，木星大气前赴后继地涌向地球，被不断压缩、升温、等离子化。” …… “有点意思，这篇论文居然将地木撞击的全过程描述了出来。” 庞学林将这篇论文附上自己意见后，转发给了政务秘书，这类论文对于联合政府如何应对地木交汇可能产生的危机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随后，他打开另一份文件，对着计算机屏幕上复杂的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再次发起了呆。 这组非线性偏微分方程，集合了全球数学家的力量，每天根据最新的超算模拟结果进行修正后得出来的地木转移轨道方程组，计算量极其庞大，只能由计算机进行模拟。 从理论上来讲，想要计算地木交汇时的安全转移轨道，仅仅是牛顿力学问题，根据系统的运动方程和初始条件就可以确定系统的演化，预测未来，属于确定论系统。 但实际上，由于外在随机因素影响过多，甚至微小的变化都有可能对结果产生重大影响。 比如，木星引力造成地壳扰动，引发全球强震，进而使行星发动机丢失推力。 又比如，木星内部因为地球引力问题导致密度出现变化，进而影响两者之间的引力。 还有，木星七十二颗卫星中，直径2500公里以上的卫星就有四颗，其中木卫四更是达到4800公里，仅次于月球，这几颗卫星的存在，同样会对地球产生引力扰动。 当这些外在因素全部叠加，进而列出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的时候，想要给出精确的解析解，几乎就是一个不可能的答案。 近年来，数学界在齐次平衡原则下发展了多种求解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精确解的方法：像tanh一函数法，sine一cosine方法，jacobi椭圆函数展开法，rati方程方法及f一展开法等，然后再借助计算机进行求解。 但凭借一种纯粹的数学家的直觉，庞学林隐隐感觉到，对于眼前的这个偏微分方程组，目前数学界所用的办法精确度有限。 主要原因还是这组方程中的变量太多，任何微小的偏差，都有可能造成结果的大不同。 “不行，就算没办法给出这组方程的解析解，也得给出几个特定的精确解！” 庞学林的眼睛微微眯起。 “可是应该采用哪种办法求解呢？” 庞学林皱起了眉。 “是不是可以尝试利用微分几何中的ac=bd模式以及吴微分特征列法，给出一般形式的rati方程多种形式的解，进而给出求非线性偏微分方程孤波解的机械化方法……” “不行，这种办法虽然可以将非线性微分方程的求解转化为非线性超定代数方程组的求解，建立起吴方法与微分方程求解之间的桥梁。但是方程组的变量存在不确定性，结果精确度同样不高！” …… “那么是否可以采用几何积分方法来应对这段偏微分方程呢？” 二十世纪最伟大的几何学家之一陈省身曾经表达过这样一个观点：“物理的本质就是几何！” 牛顿力学的基本公式f=ma，左边的f是力，表示物理，右面的a是加速度，它在数学上是二阶导数，即几何中的曲率。 爱因斯坦方程rik-1/2gikr=8πktik。 右边是能量-应力张量，属于物理。左边是里奇曲率rik和标量曲率r，是几何。 杨振宁的规范场理论，本质上也是纤维丛几何。 用几何方法求解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并不罕见，问题是采用什么样的几何方法。 “rkmk几何积分法怎么样？” “用rkmk几何积分方法数值求解无阻尼ndau-lifshitz方程，并与该方程的解析解作了比较；然后数值求解具有外磁场ndau-lifshitz方程，并与经典的runge-kutta方法进行了误差比较，问题是，rkmk方法虽然比经典的runge-kutta方法能更好地保持该方程的平方守恒特性，但rkmk几何积分法对于变系数的非线性schrodinger方程，却比较吃力……” …… 各种各样的思路在庞学林的脑海中闪过，过去一年时间，他一直在进行类似的思考，可始终没有取得什么进展。 不知不觉，庞学林站起了身，走到窗边。 透过办公室的窗口，可以看到，庞大的太阳系全息投影正无声无息地悬浮在地球驾驶室的上空。 这个世界的一切芜杂似乎都变得简单起来，太阳只是一个暗淡的光球，各大行星如同萤火虫一般，沿着亘古不变的轨道绕着太阳运行。 庞学林仿佛又回到了火星上那个寒冷的夜晚。 星空下，停滞许久的庞氏几何的种种理论迅速在庞学林脑海里建立起来，与偏微分方程组之间仿佛形成了奇妙的联系，犹如一道闪电，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庞学林打了个激灵，瞬间抓住了那道转瞬即逝的灵感。 他眼中浮现一丝狂喜之色，连忙转过身，拿起桌上的红色保密电话，拨给了刘欣：“老爷子，我需要闭关一段时间，关于地木转移轨道问题，我有一些新的想法和思路！” 接着，他又打开办公室的大门，在外间工作的技术秘书李一一道：“一一，这段时间我要闭关研究，不要让人打扰我，让你嫂子每天给我准备好食物就可以了！” 办公室内就有休息室，除了吃饭外，睡觉洗澡问题都可以解决。 不等李一一有所反应，庞学林砰得一下关上办公室门，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 进入流浪地球世界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在学术上产生这样的迫不及待的雀跃感！ 第七十八章 幸不辱命 这种感觉很奇妙。 庞学林从来没有想过，原本用来解决数论问题的庞氏几何，竟然还能与非线性偏微分方程联系在一起。 突如其来的灵感突然发散出去，瞬间，各种奇思妙想开始在庞学林的脑海里涌现。 …… “在与曲面相关的偏微分方程组中，首先需要解决的，便是复结构的存在性问题！这一点，可以从一个经典的老问题入手！即：给定2n维实微分流形m上的一个近复结构j，什么时候这个近复结构是由复结构诱导出来的?” …… “给定的近复结构j由某复结构诱导，当且仅当在每一点的某邻域内都有局部实坐标{x^1，x^2，x^3……x^2n-1，x^2n}，使得j?xj=?x^j+n，j?x^j+n=-?x^j，因为如果存在这样的局部坐标卡集，则复坐标卡集{x+ix^n+1，…，x^n+ix^2n}之间的转换函数便适合cauchy-riemann方程组，从而是全纯函数;逆命题则显然成立。接下来，可以把问题归结为寻找这样的好坐标系，或求解一些一阶线性微分方程组。” …… “高维情形:nender-nirenberg定理。近复结构m是(1，1)型张量场，故可以作用到余切丛上.在每一点p∈m处，复化切空间tpmc都可分解为相应于特征值±i的两个子空间的直和。根据连续性，便可得到复化切丛的直和分解……” …… “引理：设m是紧riemann流形。考虑其上的微分方程δu=f(x，u)，f：m*r→r是光滑函数。如果存在u-，u+∈c^2(m)使得u-≤u+，δu-+f(x，u-)≥0，δu++f(x，u+)≤0，则存在解x∈c^∞(m)满足u-≤u≤u+……”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行行犹如天书一般的符号飞快在庞学林笔下流出，填满一张又一张稿纸。 庞学林徜徉在数学的海洋里，一步步完善庞氏几何的理论框架，充实其血肉上。 越是研究，庞学林越感觉到，自己所开创的庞氏几何理论，背后隐含着的广阔空间。 这就好比当年开创了群论的伽罗瓦，将代数研究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领域。 庞学林甚至隐隐意识到，当年格罗滕迪克老爷子为什么要研究远阿贝尔几何了。 庞氏几何是在远阿贝尔几何的基础上开创出来的，在庞氏几何的基础上，庞学林隐隐感觉到，代数与几何正在相互融合。 从笛卡尔时代，通过坐标轴将代数与几何有机结合起来，形成了解析几何学，再到黎曼开创代数几何学说，代数与几何这两门数学领域的重要支流，既有着极大的区别，彼此间又有着深刻的内在联系。 然而，在各大学科枝丫分叉越来越细的时代，想要将代数与几何这两大命题统一起来，几乎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 但庞学林提出的这个庞氏几何理论，却让代数与几何隐隐有了汇流的趋势，两者之间真正有了沟通的桥梁。 或许当年格罗滕迪克老爷子也有类似的想法，只可惜老爷子走得早，只提出了远阿贝尔几何的一个理论框架。 如今，庞学林在远阿贝尔几何的基础上提出的庞氏几何，正在完成格罗滕迪克老爷子未尽的心愿。 这套理论不仅能解决数论领域的相关难题，甚至在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领域，也有着重要的作用。 要知道，目前微分方程研究的主体便是非线性偏微分方程(nlpde)。 很多意义重大的自然科学和工程技术问题都可归结为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的研究。 现实生活的许多领域内数学模型都可以用nlpde来描述，很多重要的物理、力学等学科的基本方程本身就是nlpde。 另外，随着研究的深入，有些原先可用线性微分方程近似处理的问题，也必须考虑非线性的影响，所以对nlpde的研究，特别是nlpde求解精确解的研究工作就显示出了很重要的理论和应用价值。 但是，无论在现实中还是在流浪地球中的数学界，一直未能提供一种普遍有效的求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精确解的方法。 庞氏几何的出现，让人们在有效求解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精确解的道路上，有了一种可能。 这也就意味着，庞氏几何不仅在数学领域有着重要作用，甚至在自然科学、工程学领域，也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这是一种全新的数学工具，足以从根本上推动人类在自然科学以及工程领域上大规模进步。 庞学林现在要做的，便是将这一理论进一步完善。 一天，两天，三天…… 一周，两周，三周…… 不知不觉，一个半月时间过去了。 这期间，庞学林困了就睡，饿了就吃，剩下的时间，他全部花在研究上。 他的头发开始变长，脸上长满了胡茬子，衣服也越来越脏，整个身体都开始散发着一股浓烈的味道。 但他恍若未觉，除了思考，剩下的时间只用来休息，进食。 …… 这天，刘欣又一次来到庞学林的办公室外，问技术秘书李一一道：“小李，小庞教授还没出来？” 李一一道：“没呢，秘书长，庞教授都在里面待了一个多月了，现在地球和木星的距离越来越近，庞教授如果再不出来的话，最后的变轨窗口时间都没了。” 刘欣道：“我相信他，小庞不是一个说大话的人，对了，小夏呢？” 李一一道：“嫂子回去给庞教授做饭去了，这段时间嫂子除了给教授做饭以及回家睡觉，天天在这里等着，还想方设法给庞教授做各种好吃的。” 刘欣叹了口气道：“真是难为她了，等小庞出来，记得马上通知我！” 说着，他转过身，刚准备离开，便看到姚冰夏提着食盒走了过来。 “小夏，你这丫头，还天天亲自下厨给小庞做饭，怕我们饿坏他不成？” 姚冰夏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道：“刘欣爷爷，小林哥习惯了我做的口味，我怕他吃不惯……” “你们呀！” 刘欣摇了摇头，正要说话，突然发现姚冰夏脸色有些不对，她手里的食盒啪地一下摔落在地，紧接着，姚冰夏风一般从他身边跑了过去…… 刘欣转过身，便看到已经彻底变了副模样的庞学林不知何时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正将泪流满面的姚冰夏拥入怀中。 刘欣等待了片刻，等两人温存够了，这才上前道：“小庞，你给解出来了？” 刘欣目光落在庞学林的脸上。 一个半月不见，庞学林变得头发蓬乱，脸色苍白，满脸胡茬子，整个人仿佛瘦了一圈，但他那双眼睛，却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澈明亮。 庞学林转过头微笑道：“老爷子，幸不辱命！” 第七十九章 向您致敬 盘古超级计算机中心，地球联合政府大佬齐聚，将整个超算中心挤得满满当当。 联合政府首席执政西多夫，太空舰队总司令阿诺德将军，科学委员会秘书长刘欣，除了三巨头之外，还有政府各部门首脑，军事委员会全体成员，科学委员会全体成员全部出席。 所有人目光都聚焦在了大屏幕上，等待着计算机验证结果。 自庞学林提出全新的变轨方案后，迅速在联合政府高层引起轰动。 因此，在刘欣的安排下，很快联合政府便决定，对庞学林的方案进行验证。 计算机要验证的并非是最新的庞氏几何理论的正确与否，事实上，这样一套全新的数学体系，就算数学界顶级数学家齐聚，不花费个一年半载学习一遍，也休想出结果。 但庞学林推导出的全新变轨方案，却可以通过计算机代入到偏微分方程组中进行验算模拟。 其结果将直接影响接下来联合政府的战略决策。 超算中心内，气氛有些凝重。 等待结果的过程中，不少人在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话题自然离不开被特邀与西多夫、阿诺德、刘欣他们一同坐在主席台上的庞学林身上。 “这个年轻人不得了啊，这才三十不到吧，就已经晋升科委委员，听说刘老准备在地木交汇后将他推上科委主委的位置，未来极有可能成为接班科委秘书长的有力人选。” “人家也是靠能力上来的，当年他二十出头的时候，就搞出了高纯度碳纳米管，才有了后来的信息技术革命，后来穿越小行星带的时候，他提出并领导的雪地工程，使人类的损失比预估的降低了一半以上。太空舰队都念着他的好，当初太空舰队都做好了伤亡过半的准备，结果有了雪地工程的协助，太空舰队最终伤亡只有预估的百分之十。” “听说庞教授这次搞出的那个庞氏几何理论，开创了一个全新的数学体系，并且提供了普遍有效的求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精确解的方法，如果这套理论正确的话，那么无论对数学界，还是对自然科学界，都是一次重大的理论突破，他之前就因为bsd猜想获得了菲尔兹奖，高纯度碳纳米管技术虽然每年诺奖的呼声都很高，但诺贝尔奖委员会似乎一直因为他年龄的原因，始终让他陪跑，如果这次地球真的利用他提供的方案度过了木星危机，那么怎么着也得给他一个诺贝尔物理学奖或者化学奖了！” “呵呵，能不能得诺贝尔奖，还得看他这次变轨方案的结果，之前变轨方案的成功率在56.8%左右，如果他能将这一方案的成功率提升到60%以上，诺奖委员会才会考虑将他的名字加入到今年的得奖名单中去吧！” “60%？再往上增加一两个百分点就不错了……” ……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台上，刘欣也在和庞学林低声说话。 “小庞，有把握不？” 庞学林淡淡一笑：“老爷子，放心吧，我这套理论已经研究了很多年了，这一次木星危机只是一个契机，让我将这套理论与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联系在了一起，我既然拿出来了，那么肯定不会出问题的。” 刘欣笑道：“有把握就好，这次地木交汇转移过后，科委内部部分主委应该会做一次调整，代表数学界的霍奇森主委也将退休，到时候我准备提名你就职主委，你个人觉得怎么样？” 庞学林的眼睛微微眯起，点头道：“我没什么问题！” “行，那等地木危机结束，我直接给你提名！” 两人正说着，台下突然发出一阵惊呼，庞学林和刘欣抬起头，便看到大屏幕上，出现了此次模拟的结果。 地木交汇转移最新变轨方案模拟结果： 【地木最近距离：45万千米，通过】 【预计地球推力损失：20%，通过】 【预计地木交汇转移周期：72小时，通过】 【地球切入木星轨道初速：42.6km/s，通过】 【地球转出木星轨道速度：46.8km/s，通过】 【地球切入木星轨道角度……】 …… 【预计地木轨道交汇转移成功率：80.6%】 一连串绿色的字符，特别是最后的成功率，让原本还在为庞学林方案感到担心的刘欣，也一下子变得目瞪口呆。 整个超算中心现场，安静地针落可闻，所有人都抬着头，目瞪口呆地看着地木交汇的成功率！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轨道交汇转移成功率居然超过了百分之80%，这怎么可能？要知道，之前的方案只有56.8%！” “地木最近距离45万千米，比之前方案最近距离35万千米增加了10万千米，这样的话就大大降低了木星引力对地壳产生的扰动，这样一来，行星发动机预计推力损失只有20%，比原方案降低了10%，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天哪，近木点45万千米的情况下，竟然可以使得地球转出木星轨道的速度达到了46.8km/s？我们之前将近木点轨道高度提升到35万千米，就已经做到极致了，庞教授竟然还将这个高度进一步增加了十万千米，还不影响木星对地球的加速效果，这家伙对木星施加了魔法吗？” “庞氏几何！肯定是庞氏几何的原因！难道他真的找到了求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精确解的方法？否则根本没办法解释，地木轨道交汇转移成功率能提升这么多！” …… 一时间，台下众人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即使是那些已经站在了人类巅峰的科学家，也同样被庞学林最新的地球变轨方案给惊呆了。 要知道，之前全球科学家们废了那么大的劲，也只是将地木交汇转移成功率从50%提升到56.8%，只有就再也没办法提升了。 他们原以为，庞学林再怎么天才，能将成功率提升到60%以上就已经非常逆天了，谁知道最终结果竟然是提升到了80%以上。 地木轨道交汇转移也从一场豪赌变成了一次成功率极高的变轨计划。 一时间，所有人均将目光聚焦到庞学林身上，就连西多夫、阿诺德这些在公共场合中向来表情严肃的大佬级人物，脸上也浮现出震惊之色。 毕竟在这场人类大逃亡中，地球上所有人的命运都是一致的。 如果地木转移失败，那么在座的所有人都要为人类陪葬。 可庞学林愣是在这场人类命运的豪赌中，硬生生地大幅度提升了人类的胜率。 这是何等伟大的壮举！ 这是何其惊人的天才！ 很快，整个超算中心大厅掌声雷动，就连那些只是为这场会议提供服务的工作人员，一个个也用力鼓掌，面露激动之色。 谁都明白，这个变轨方案的出现，对地球，对人类而言意味着什么。 “小庞，你真是太让我震惊了，你是我见过的最出色的天才，谢谢，太谢谢你了！” 刘欣握着庞学林的手，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身为科学委员会的秘书长，流浪地球计划首席科学家，地球派首脑，在这次变轨中，刘欣身上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一旦人类在地木转移中失败，刘欣将成为人类文明有史以来最大的罪人。 这段时间，虽然刘欣表面上看起来依旧一副笑吟吟的样子，可谁都知道这位老人肩上的重担。 而庞学林的横空出世，一下子将这位老人身上的担子减轻了一半，刘欣对庞学林的感激之情可想而知。 接着，太空舰队总司令阿诺德将军也和庞学林握手道：“庞教授，感谢你！日后您如果能成为科学委员会秘书长，太空舰队将会成为您最大的后盾！” 庞学林眼睛微微一亮，阿诺德将军这句话，背后隐藏的意思可深得很。 自流浪地球计划执行以来，各国虽然名义上成立联合政府，但在各个大区内，比如欧洲区、北美区、大中华区等等，地面部队以及各大地下城的掌控权一直在各大区的军方以及首脑手中。 真正受联合政府直辖的，也只有太空舰队和不到百分之二十的地下城以及集团军。 在座的众人都不是傻子，谁都看得出来，人类众志成城之下背后隐藏的危机。 一旦木星危机结束后，迎接人类的，很有可能是一场权力大洗牌。 届时，能否掌握一支真正忠于自己的力量，极为重要！ 阿诺德的意思很明显，即使未来发生大规模动乱，太空舰队也将永远站在庞学林这一边！ 这种表态可以说是非常难得了。 庞学林笑着朝阿诺德点了点头，最后走到联合政府首席执政西多夫的身前。 西多夫伸手与庞学林相握，说道：“庞教授，感谢您之前不懈的努力和付出，我谨代表人类文明，向您表达最崇高的敬意！” 说罢，西多夫后退一步，朝庞学林深深地鞠了一躬。 “庞教授，向您致敬！” 现场所有人，也纷纷学着西多夫，向庞学林鞠躬，表达敬意！ “谢谢！谢谢你们！” 庞学林环顾四周，一股莫名的情绪在胸口激荡，他知道在这一刻，他的心脏正与这个伟大文明一同跳动！ 第八十章 红色巨怪 毫无疑问，庞学林的地球变轨方案获得了联合政府、军方以及科学委员会的一致通过。 有了这个方案打底，庞学林被联合政府直接任命为地木交汇计划首席科学家，在处理地木交汇变轨过程中有可能发生的危机时，有了不小的话语权。 在庞学林的建议下，联合政府提前半个月进入全球总动员状态，媒体上开始连篇累牍报到地木交汇时有可能引发的各种危机。 部分发生地质灾害可能性较高的城市，联合政府则进行了一定程度的人员疏散。 甚至对一直受联合政府严格掌控的火石，联合政府都进行了一定的松动。 在电影中，庞学林原本一直搞不明白地下城为什么没有火石储备，需要从其他地方调运。 直到坐上这个位置后，他才知道，火石虽然是重启行星发动机的关键，但也是一件超级危险品，飞船派恐怖组织一直尝试过得一到两颗火石，将其改造为一枚超级热核炸弹。 因此，除了联合政府，地球上只有原联合国五常才拥有火石储备。 这些火石都储存在特殊的仓库内，只有到了关键时刻才会启用。 在电影中，联合政府组织起了饱和式救援，即每座出现意外的行星发动机，都准备了十几支救援队运送火石，参与救援。 这十几支救援队，只要有其中一支救援队顺利抵达停机的行星发动机内，那么救援行动就能取得圆满成功。 比如电影中171-11小队代表大中华区，171代表第171号行星发动机，11小队即代表第十一支负责救援171号发动机的小队。 遗憾的是，在电影中，十几支负责救援江城的救援分队，没有一支完成对江城一号发动机的救援。 最终，江城一号地下城还是被岩浆彻底吞没。 这一次，庞学林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家乡，发生这样的惨剧。 他已经与军方、政府方面沟通了一下，对于有可能发生停机事故的行星发动机，都在其附近储存火石，必要时就近救援。 虽然这样做存在一定的政治风险，飞船派恐怖组织的活动可一直没有停下，但相比于牺牲在路上的那数百万救援队员，这样的风险还是值得冒的。 此外，在近木点附近，木星引力造成的地球大气潮汐，有可能使得部分地区大气压力急剧下降，因此对于每一座环赤道转向发动机，联合政府同样在附近提前准备好了火石。 时间一天天过去。 地球与木星正在一天天靠近。 这天傍晚，庞学林吃完晚饭，与姚冰夏一起腻在沙发上看电视。 “根据本台最新收到的消息，从今晚九点开始，地球将正式进入地木转移轨道，预计此次交汇转移过程将持续七十二小时，目前全球各大地下城正在做地木交汇转移前的最后准备工作，部分危险区域地下城已经完成全部人口疏散转移，全球各大区域数十万支救援队已经严正以待，随时做好参与救援的准备……” 庞学林道：“小夏，我们明天到地面去看木星吧！” 姚冰夏微微一愣，疑惑道：“联合政府不是不让出去吗？” 庞学林笑道：“放心吧，我们出去没什么问题，希望城地处中西伯利亚高原，海拔高度超过1500米，周围全是草原和森林，地壳稳定，就算木星引发地震大海啸，都不会波及到我们，与在希望城想比，地面有可能更加安全！” “行，那我们一起吧！”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便和刘欣告了个假，前往地面。 刘欣自然不会阻拦。 庞学林已经完成了地木交汇转移最重要的环节，剩下的工作，交给其他人做就行。 庞学林准备了一辆重型全地形车以及足以供他和姚冰夏吃上一周的食物，出了希望城，来到希望城附近一处草丘顶部，耐心地等待着地木交汇关键时刻的到来。 下午四点，天边开始出现一丝异常迹象。 地平线上渐渐出现了一片暗红色的光，那光区迅速扩大，很快伸延到整个地平线的宽度。 暗红色的区域上方同漆黑的星空有一道整齐的边界，那边界呈弧形，那巨大的弧形从地平线的一端跨到了另一端，在缓缓升起，巨弧下的天空都变成了暗红色，仿佛一块同星空一样大小的暗红色幕布在把地球同整个宇宙隔开。 庞学林和姚冰夏穿着保温服，手牵手站在全地形车旁边，看着正在一步步覆盖天空的暗红色幕布，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前所未见的宇宙奇景。 虽然庞学林早就在电影中见过这样的画面，但真正处于这个世界之后，他才感觉到，电影中展现的场面，远不及他现在所见到的万分之一壮观。 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木星云层中的风暴，那风暴把云层搅动成让人迷茫的混乱线条，厚厚的云层下方，是沸腾的液氢和液氦的大洋。 没过多久，著名的大红斑出现了，这个在木星表面维持了几十万年的大旋涡大得可以吞下整整三个地球。 这时木星已占满了整个天空，地球仿佛是浮在木星沸腾的暗红色云海上的一只气球！ 而木星的大红斑就处在天空正中，如一只红色的巨眼盯着人类世界，大地笼罩在它那阴森的红光中…… 与此同时，庞学林和姚冰夏也看到，木星的云海中有一道明显的划痕。 那是地球引力作用在木星表面的痕迹，地球同样在木星表面拉起了如山的液氢和液氦的巨浪。 “小林哥，我们，我们能逃出木星的引力范围吗？” 庞学林能感觉到他身旁的姚冰夏身体僵硬，声音都在颤抖。 毕竟从地面上看去，地球甚至连成为木星的卫星都不可能，人类仿佛就要掉进那无边云海覆盖着的地狱中去了！ 庞学林拍了拍姚冰夏的手道：“小夏，相信我，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在这个时候，即使庞学林自己，也有些怀疑地木交汇到底能否成功了。 庞学林的计算是精确的，接下来的三天，暗红色的迷乱天空虽然一直压在他们的头顶，但从全球各地传回的消息来看，情况并没有想象得那么糟糕。 全球一共有1578座行星发动机因为地壳扰动出现停机，最终，这1578座行星发动机，只有13座因为各种意外没有得到及时救援。 幸运的是，这十三座地下城中，有九座地下城人员都得到了及时的疏散，并没有引发大规模的人员伤亡。 江城一号发动机虽然也遭遇了停机，但是在王磊小队的努力下，最终得到成功救援。 木星引力形成的百米大潮虽然导致太平洋中部坚冰破碎，但大潮很快因为寒冷再度结冰，所引发的海啸基本对内陆地球没有造成太大影响。 三天之后，暗红色的迷乱天空终于出现变化，西方的天边露出了黑色的一角，那黑色迅速扩大，可以看到有群星在闪烁，地球正在冲出这个红色巨怪的引力魔掌。 庞学林和姚冰夏在全地形车前激动地拥抱，庆祝这一历史性时刻。 第八十一章 还我阳光 地球真正起航了！ 这一次，地球再也不用返回近日点，北半球上一万座行星发动机再次全功率开启，向广袤的外太空飞去，开始了漫长的流浪时代。 这些发动机将不停歇地运转五百年时间，将地球加速到光速的千分之五。 接着，行星发动机停止运行，地球以匀速滑行一千五百年时间。 随后，地球调转方向，行星发动机再次全功率开启，进入五百年的减速阶段。 整整两千五百年后，跨越一百代人，人类才能再次看到半人马座α星升起的曙光。 …… 一年后。 一架大型客机缓缓降落在江城一号行星发动机的飞行跑道上，然后，飞机缓缓通过升降机降入江城一号地下城内部。 当庞学林牵着姚冰夏的手缓缓走下舷梯时，外面早就围满了欢呼的人群。 庞学林和姚冰夏对视了一眼，脸上很快露出程式化的笑容，朝人群挥手示意。 欢呼声变得更加热烈了。 一年前，地球顺利借助木星的引力弹弓效应完成最后的加速。 由于地木交汇的损失远远低于预期，联合政府开始将庞学林当做典型，通过全球各大媒体宣传这次地木交汇过程中庞学林所起的关键作用。 一时间，庞学林在全球各地的声望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无论走到哪里，到处都是欢呼的人群 人类将庞学林当做拯救地球的英雄来崇拜，就连飞船派也偃旗息鼓，没站出来捣乱。 谁都明白，木星危机渡过之后，地球大概率能逃离太阳氦闪范围，飞船派的那套理论，已经翻不起多大的浪花了。 在科学委员会内部，庞学林的声望同样高到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步。 庞氏几何的出现，对人类在自然科学领域以及工程学领域有着极为重要的推动作用。 甚至在许多数学界的人士看来，庞学林的成就，几乎不亚于当年伽罗瓦发明群论。 正因为如此，在刘欣提名庞学林出任科学委员会主委的时候，所有人都心服口服，全票通过。 而且所有人都意识到，刘欣卸任之后，庞学林恐怕就是接任科委秘书长的最佳人选了。 可以说在科委内部，庞学林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即使对整个联合政府而言，庞学林也算得上是巨头之一。 正因为如此，这次庞学林带着妻子返回江城，才会受到如此热烈的欢迎。 江城地下城管理委员会主任高天意意气风发地站在迎接队伍的正前方，上前和庞学林握手道：“庞主委，欢迎回乡探亲考察！” 庞学林道：“高大哥，你这是干嘛呢？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听庞学林还念着当年的情谊，依旧叫他高大哥，高天意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掩盖不住，说道：“庞主委，这些都是自发前来迎接你的民众，去年要不是有您的安排，我们江城一号地下城能不能在地木交汇中幸存下来还两说呢？更不用说，您在这次地木交汇中所起的作用……您可是我们江城的大救星，大家都是来欢迎您的！” 庞学林哭笑不得道：“我这次只是回家乡探个亲，然后去上海祭拜一下父母，你们这样搞得太隆重了！” 高天意道：“这是应该的，来，庞主委，我来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江城一号地下城科学委员会主任安永丰教授，安教授同时也担任江城大学地质科学国家实验室主任，是您前往希望城之后才调来江大的，您应该没见过……” “安教授，您好！” 四十来岁的安永丰，面对眼前这个三十岁不到的年轻人，脸上却流露出崇拜之色：“庞主委，您好您好！今天能见到您真是太荣幸了，您的庞氏几何理论对科学界贡献实在太大了，我过去一年一直在研究呢，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到时候还望您不吝赐教……” 庞学林笑和安永丰握了握手道：“我们都是同行，到时候共同探讨就是……” “您太过自谦了！” 接着，高天意又陪同庞学林接见下一人。 “庞主委，我再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江城一号地下城警察部队司令……” …… 好不容易在高天意的介绍下，庞学林和江城一号地下城的高层领导一一握手致意了一遍，庞学林又在机库内发表了一段简短的演讲，这才搭车前往晚宴大厅。 原本高天意还准备将庞学林夫妇安置在江城地下城的一处豪华酒店内的，不过最终还是被庞学林拒绝了。 对他和姚冰夏而言，当年两人居住的江大分配的那个三室一厅的公寓，才是两人的家。 当天晚上，高天意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晚宴，来招待庞学林和姚冰夏，等所有应酬都完成后，高天意特意坐上了驾驶座，在几辆保卫车辆的护送下，开车送庞学林和姚冰夏返回住所。 走到半路，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紧接着，庞学林便看到迎面走来一群年轻人，他们手里拿着各种标语，一边走，一边高喊口号： “还我阳光！” “还我阳光！” …… 车队不得不在路边停下，让这群人过去。 高天意有些尴尬地笑道：“庞主委，这些都是一群孩子，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地下城开始出现流言，说太阳不可能发生氦闪，联合政府欺骗了我们。然后就有人站出来抗议了，不过这群人只是小打小闹，大部分人都不信他们这套。现在情报部门正在调查这个流言的幕后黑手呢，准备等证据搜集地差不多了，再出手幕后策划这些事的家伙一网打尽。” 庞学林若有所思道：“这个流言大概什么时候开始传出来的？” 高天意道：“大概两三个月前吧！” 庞学林沉默了半晌，点头道：“哦，我们走吧！” “好嘞！” 一路无话。 回到了久违的家中，早就发现庞学林有些异样的姚冰夏开口道：“小林哥，你刚才这是怎么了？” 庞学林摇头笑了笑道：“没什么！今天有点累了，我们早点休息吧！” 姚冰夏道：“不，绝对有事，刚才路过看到那场游行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你的情绪不对了，你到底怎么了，难道那种游行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不成？” 庞学林看着姚冰夏的俏脸，沉吟了片刻，说道：“小夏，假如……我说的是假如，全人类都信了那群人的话，你说联合政府的结局会怎么样？” 姚冰夏哭笑不得道：“这怎么可能？就那群小屁孩，大家都拿他们当笑话看！” 庞学林道：“这是因为地球现在还没有脱离太阳氦闪范围，现在所有人都一天天计算着地球什么时候能真正安全了呢。假如三年后，地球脱离了太阳氦闪范围呢？” 姚冰夏皱了皱眉道：“这个……也不太可能吧，毕竟这种言论太离谱了，刚才我还看到他们说有一群野心家为了能够统治地球，才制造了这么一个弥天大谎呢！” 庞学林淡淡笑道：“那么，如果再加一个砝码，有人发射探测器去观测太阳，通过比较粗略的观测手段，对比太阳的光度、像素排列、像素概率、层次统计等等，然后发现太阳与一个世纪前相比没有发生变化呢？” 姚冰夏的脸色变了。 第八十二章 刘欣的苦心 前两年姚冰夏大学毕业后，没有继续从事碳纳米材料的研究工作，而是直接进入了科学委员会下属的行政部门，从事一些辅助性的科研管理工作。 对于整个流浪地球计划，她的了解要比普通人多得多。 她非常明白这种谣言的恶意以及杀伤力。 过去五十年，对全人类而言，是自人类文明有史以来最黑暗的一段岁月，全球所有人都承受着繁重的工作以及巨大的生存压力。 各种人类所能想到或者想象不到的灾难接踵而至，极端气候、地震、海啸、低温、小行星撞击、地下城岩浆渗入…… 所有人头顶上都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死亡仿佛随时都有可能降临。 因为太阳氦闪危机，这股戾气却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宣泄口。 一旦等地球脱离太阳氦闪范围，这样的谣言被有心人利用流传出去，很有可能会引发一场席卷全球的大动乱。 “小林哥，那你准备怎么办？” 姚冰夏有些担心，庞学林如今已是联合政府下属的科学委员会主委之一，这种事一旦发生，他根本没办法置身事外。 庞学林笑了笑道：“放心吧，距离地球脱离太阳氦闪范围还有三年时间，不管是我还是联合政府，都会做好相关准备的！” “哦！” 姚冰夏点了点头，脸上的忧色却并没有减轻多少。 她隐隐感觉到，这场危机，恐怕并没有庞学林说得那么简单。 接下来的一周，庞学林考察了由他创建的江城大学碳纳米材料研究中心，会见了不少老朋友，然后又抽出两天时间，和姚冰夏一同去了一趟依旧处于冰封中的上海，祭拜亲人。 随后，两人搭乘专机返回希望城。 然而刚抵达希望城，庞学林就听到一个坏消息，刘欣生病住院了。 于是在下飞机的第一时间，庞学林和姚冰夏便匆匆忙忙赶往医院看望刘欣。 庞学林和姚冰夏一同走进病房，便看到联合政府首席执政西多夫正坐在病床边，和刘欣聊着天。 西多夫也已经七十出头了，比刘欣小八岁，他和刘欣搭档了二十多年，算是多年的老友，私底下关系密切。 刘欣看起来精神不错，庞学林此前已经问过医生，老爷子只是普通的感染，精心治疗的话，问题不大。 只是老爷子已经年近八旬，这次感染之后，恐怕没办法再像之前那样高强度工作了。 看到庞学林和姚冰夏进来，刘欣显得很开心，拉着姚冰夏说着话。 刘欣年轻时曾经有过一次婚姻，因为性格不合与妻子离婚，终身未娶，也没有留下后代。 对于庞学林和姚冰夏，他早就将这两人当做自己的子侄看待，甚至对姚冰夏比对庞学林还更亲近一点。 在他心中，庞学林就像自己的衣钵传人，而姚冰夏，则更像自己的孙女。 见刘欣与姚冰夏聊得欢，庞学林走到西多夫身边，说道：“西多夫先生，有件事我想和你谈谈。” 西多夫点点头，跟着庞学林走出病房，来到外面的阳台上。 西多夫笑道：“小庞，这次回了趟家乡感觉怎么样，应该见了不少老朋友吧？” 庞学林点头道：“他们都过得挺好，这次回去挺开心的，对了，西多夫先生，这次我在江城，看到了一些不太和谐的画面……” 庞学林将游行的事和西多夫说了一遍，谁知西多夫脸上并没有多少异样之色，他点头道：“这事我已经知道了，情报部门正在调查幕后黑手，事实上这样的游行不仅发生在江城，全球各地都有，大中华区算是情况比较好的了！” 庞学林皱眉道：“这些游行和谣言是飞船派在幕后策划吗？” 西多夫摇头道：“现在还不清楚，你也知道，联合政府直属的地下城只有希望城以及那两千座环赤道行星发动机底下的地下城以及太空舰队，大中华区，欧洲区，北美区地下城实际上都由各大区控制，处于半自治状态，军权独立。特别是北美区，那里是飞船派大本营，也是对流浪地球计划反对声音最大的区域之一。当年大刘和中田一夫提出流浪地球计划后，在联合国安理会争议很大，中国支持流浪地球计划，美国支持飞船计划。后来美国的飞船计划被曝光，只有资产达到三千万美元以上的人才有资格买票，在北美区造成大规模骚乱，美国政府不得不低头加入到流浪地球计划中来。流浪地球计划刚开始的二三十年时间，飞船派一直很活跃，只是这两年才渐渐沉寂下来，我们不排除这个游行有飞船派在背后搞事的可能。只是现在……” 西多夫没有继续说话，而是看向了远方的蓝天白云发起了呆。 由全息显示屏模拟出的天空，给人一种虚幻的安全感。 庞学林沉吟了片刻，说道：“西多夫先生，那么联合政府有做过地球逃离太阳氦闪范围后，发生全球性骚乱的准备吗？” 西多夫转过身，看着庞学林，眼神深处有种异样的神采。 他淡淡道：“小庞，你知道大刘为什么到现在依旧把持着科学委员会秘书长的职位吗？事实上以你如今的威望，就算出任科学委员会秘书长，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对声音。” 庞学林不由得一愣，摇头道：“这个我倒不太清楚。” 西多夫笑了笑，感叹道：“流浪地球计划要持续两千五百年时间，整整一百代人，现在才过了三代人，一百年都还不到，后面还不知有多少的艰难险阻等待着我们。在这么漫长的岁月里，想要让人类永远保持理性几乎是一种奢望。这些年为了流浪地球计划，我们牺牲了多少人？单单为建造行星发动机那三十年时间，因为各种原因意外死亡的人数就超过一亿。更不用说，为了建造行星发动机，全人类都在节衣缩食，放弃所有的精神娱乐生活，投入了无数的资源和精力在行星发动机上。甚至苦点累点都不算什么，地球起航后，我们又经历了多少灾难，地球起航十五年来，因为各种灾难死亡的总人口超过三亿……你和小夏不就是江城大地震中的幸存者之一吗？这么多年来，活着的人心中，都攒着一股子戾气，到如今这股戾气现在已经接近极限，就等着一个合适的时间点爆发出来……” 庞学林皱眉道：“难道我们就没办法压制住这股戾气吗？” 西多夫摇头道：“历史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就算我们一时压制住这股戾气，等到太阳氦闪爆发，但戾气不会消失，还是会存在，只会在下一个时间点继续爆发！联合政府现在已经坐在了火山口上，我们无力对抗这个大势，那就只能顺势引导，让这股大势发挥它真正的作用。因此，这股戾气，最好在太阳氦闪爆发之前就发泄出来，这样的话，等到太阳氦闪爆发后，牺牲者的鲜血才能真正警醒后人！” “我和大刘都老了，我们的性命值不了几个钱，如果能用来警醒后世的人类，也算死得其所。事实上，联合政府内部，大部分坚定的地球派都做好了这样的准备，我们都是理想主义者，没有足够的理想，就坚持不了这么多年……小庞，你和我们不一样，你还年轻，是流浪地球计划出来以后才出生的新时代人类，如今在人类内部威望又高，就算最后大乱爆发，以你的威望和地位，没人会拿你怎么样！大乱之后需大治，大刘之所以把持着科学委员会秘书长的位置，就是希望在那场大乱之后，你能够站出来，真正接掌科学委员会，重新引导人类将精力投入到流浪地球计划中去……” 说完这些话，西多夫摇了摇头，转身返回病房。 庞学林呆立在原地，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凉感席卷全身。 在他的眼中，西多夫那伛偻的身材，也变得前所未有地高大。 他从来没有想过，不仅仅是刘欣，西多夫，甚至不少联合政府高层，都已经看到了人类隐藏的危机，而他们竟然也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不，你们都是人类的英雄！如果一个文明需要献祭他们的英雄才能生存下去，那么这个文明在宇宙中，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庞学林看着西多夫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第八十三章 叛乱爆发 这场对话过后，庞学林变得沉默了许多，经常要么一个人发呆，要么就伏案工作很久很久。 甚至连最亲近的姚冰夏，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在想些什么了。 接下来的三年时间，庞学林除了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在西多夫和刘欣的安排下，他飞往全球各地参加各种政治活动以及学术演讲，与全球各大地下城高层会面，了解行星发动机的运转情况。 这种刷存在感的方式，使得他全球民众心目中都保持着极高的威望以及好感度。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这三年来，庞学林在学术圈内并没有发表更多的成果。 不过单单一个庞氏几何就已经足够了。 随着庞氏几何理论在学术圈的持续发酵，它在科学界正发挥着越来越大的作用。 因此，庞学林此时在学术界的地位不降反升，甚至私底下已经有人开始议论，庞学林完全有资格担任科学委员会秘书长的职务，刘欣是时候考虑退位让贤了。 只是对于这些言论，无论是庞学林还是刘欣，都置之不理。 时间一天天过去，这天，地球终于开始穿越土星公转轨道，迎来了真正重生的日子。 按照科学委员会的计算，地球只有跨越土星轨道，才能在太阳氦闪过程中幸存下来。 为了纪念这这一天，联合政府举办了一场全球性的集会庆祝活动，庞学林作为科学委员会主委出席了这场大联欢。 文艺晚会结束，在人群的欢呼声中，全球的行星发动机使用庞学林的技术秘书李一一编写的程序，打了十二响超级礼花，庆祝这一里程碑时刻。 庞学林却一声不吭，悄无声息地退出了集会现场，然后拉着姚冰夏一起，开着全地形车出了希望城。 来到中西伯利亚的冰原之上。 两人穿着保温服，从全地形车内搬出一把小马扎，彼此依偎着全地形车旁边。 棒球大小的太阳悬浮于北方的晴空之中，在冰封的大地上投下一片微弱，森冷的光芒。 行星发动机喷射着蓝色的等离子光芒，远方的群山，早已被超级挖掘机夷为平地，地面上只有裸露的岩石和坚硬的冻土。 地表的植物早已在一次次的灾难和小行星的撞击中化为尘埃，如今的地球表面，看上去和庞学林在火星上看到的荒漠没什么区别。 再过几年时间，等到地表温度降低到一定程度，氮气氧气也会相继凝固，地面会下上几个月的氮、氧雪花，让地球表面变成一个黄绿相间的世界。 “小林哥，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姚冰夏有些不解地看着庞学林道。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我就是想出来看看，毕竟，我们就要真正告别太阳系了！” 姚冰夏有些担忧道：“小林哥，你是不是在担心会接下来地下城会出事？” 庞学林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他才转过头，看着姚冰夏道：“小夏，你说，如果有一天，我为了救一小部分人，需要做一件有可能伤害到绝大多数人的事，而且这件事很可能会让我下地狱，你说这件事我要不要去做？” 姚冰夏一双漂亮的大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庞学林，眼中闪着一股莫名的光芒，她说道：“小林哥哥，只要你做的事符合自己的本心就行了，我相信你，你如果要下地狱的话，那我陪着你一起下！” 庞学林笑了起来，握紧了姚冰夏的手。 …… 从半个世纪的死亡恐惧里脱离出来，除了那天由政府举办的庆祝晚会，人类并没有陷入那种劫后余生的狂欢之中，整个社会的气氛变得有些沉寂而诡异。 一个月后，一个可怕的说法开始在各大区流传：“太阳压根不会发生氦闪，流浪地球计划是一场世纪骗局！” 紧接着，各种各样所谓的证据开始在网上流传，最出名的，莫过于通过各种光学望远镜观测太阳，并且与半个世纪前的太阳数据作对比，得出太阳压根不会爆发氦闪的结论。 随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自发用更加精密的仪器观测太阳，并且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三个月后，位于北美区的一个非政府组织发生了一组小型太阳探测器，这组探测器在几个月后掠过太阳表面，它发回的数据证明了这一结果。 各种各样的消息在网上流传，各个大陆的地下城仿佛成了一座座骚动的活火山，随时有可能喷发。 这天上午，庞学林刚来到办公室，便被西多夫派人叫过去，参加一场紧急会议。 会议室内，地球联合政府高层几乎全部到场，在会议室正前方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着来自一座地下城市政广场的画面。 无数民众团团聚集在市政广场中央，一名白人男子正在台上高声演讲。 “公民们，公民们！地球被出卖了！人类被出卖了！文明被出卖了！我们都是一个超级骗局的牺牲品！这个骗局之巨大之可怕，上帝都会为之休克！太阳还是原来的太阳，它不会爆发，过去现在将来都不会，它是永恒的象征！爆发的是联合政府中那些人阴险的野心！他们编造了这一切，只是为了建立他们的独裁帝国！他们毁了地球！他们毁了人类文明！公民们，有良知的公民们！拿起武器，拯救我们的星球！拯救人类文明！我们要推翻联合政府，控制地球发动机，把我们的星球从这寒冷的外太空开回原来的轨道！开回到我们的太阳温暖的怀抱中！” 白人男子高高握拳，大声道：“推翻联合政府！夺回行星发动机！” 台下群起相应：“推翻联合政府！夺回行星发动机！” 很快，被煽动起来的民众们开始排起了长长的队列，领取各种武器。 而分发武器的人员，不少人甚至还穿着国民警卫队的制服。 …… “同志们，这是半个小时前芝加哥一号地下城拍摄到的画面，叛乱已经在北美地区爆发了！” 主席台上的西多夫表情严肃道。 第八十四章 拒绝 会议室内雅雀无声。 但从与会众人脸上的表情来看，众人似乎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 毕竟过去半年时间里，全球各区群情汹涌，民众的怒火早就被这些流言点燃，出现叛乱是迟早的事。 西多夫脸色凝重道：“叛乱一事，联合政府事先早就有过预案，大家只需按照预案执行即可，这里，我要重点强调几点！” “第一，无论是我军还是叛军，双方的争夺要点主要局限于行星发动机，为了防止对行星发动机造成损伤，敌我双方都不允许动用重武器，这是底线！” “其次，这场战争发生的原因诸位心里应该都清楚，太阳到底会不会发生氦闪，叛军说了不算，科学家们说了才算！我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坚定信念，真理站在我们这一边，正义也站在我们这一边！” “第三，这场战争关系到人类文明的生死存亡，但我不希望这场战争伤了人类文明的元气。因此，战斗将主要局限在地面，太空舰队将保持中立！除非其中一方动用重武器，否则太空舰队不会加入任何一方！以上几点，将作为此次内战的交战准则，我希望所有人都能严格遵守！” …… 接下来，西多夫又对战时联合政府的各项工作做出了相关部署，才算结束这场会议。 庞学林全程旁听，作为科学委员会数学主委，需要他做的事并不多。 会议结束，庞学林准备返回自己的办公室，刚走到会议室门口，便被西多夫的秘书拦了下来。 “庞主委，西多夫先生有请。” 庞学林微微一愣，点了点头，跟着秘书去了西多夫的办公室。 进入办公室后，西多夫正在摆弄着茶具。 虽然战争已经爆发，但西多夫看起来并没有多么焦虑，反而给人感觉比往常还要轻松不少。 看到庞学林进来，西多夫微笑道：“小庞，你来了，先坐，我去给你沏壶茶！” 很快办公室内香茗四溢，在这个年代，茶叶这种东西，可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只有极少数人才有资格享受到。 以庞学林的地位，每年能分到的茶叶也就只有几两。 庞学林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说道：“西多夫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西多夫沉吟道：“小庞，你觉得这场战争，我们能坚持多久？” 庞学林不由得为之一愣，沉默了片刻道：“坚持多久，取决于我们的决心，如果联合政府以摧毁行星发动机来要挟叛军进行谈判，那么拖上几年时间，甚至等到太阳氦闪爆发也不成问题。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一旦军心动摇，短则三月，长则半年，联合政府必败！” 西多夫笑了起来，说道：“以摧毁行星发动机来要挟叛军，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但我们不能这么做，至少这一届联合政府身上不能背负这样一个污点……不过能坚持三到六个月已经足够了，与叛军的仗还是得打，不经过血与火的洗礼，第一次离开太阳系襁褓中的人类文明，又怎么能获得新生呢！” 庞学林张了张嘴，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过去几年时间，联合政府早就从内部统一了思想，甚至从纯理性的观点去看，庞学林自己也认可联合政府的想法。 只是人终究还是情感动物，他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明明对人类文明有大贡献的老人们去死。 西多夫将目光转向庞学林道：“小庞，有个任务我准备交给你去完成。” “什么任务？” 庞学林疑惑道。 西多夫道：“十分钟前的最新消息，北美二百二十八座地下城已经全部爆发叛乱，而且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蔓延，欧洲区，巴黎、伦敦也有不稳的迹象，预计叛乱将在两到三天内爆发，刚刚我收到了原北美区管理委员会主任发来的信息——确切的说，应该是叛军首脑之一，他希望联合政府能正面回应民众的诉求，并且向叛军移交行星发动机控制权，被我拒绝了。不过我倒是向他提出了一个建议，希望政府军与叛军之间就停战展开谈判，他同意了。我思来想去，联合政府这边，你是最合适的谈判人选。” 庞学林皱眉道：“为什么是我？” 西多夫道：“原因很简单，一方面你威望高，声誉好，叛军那边可以不信任任何人，但对你应该是个例外，另一方面，这些人是绑架了民意上台的，未来一旦氦闪爆发，他们的结局难说，我希望你能交好他们中的部分人员，方便在将来站出来收拾残局！” 庞学林看着西多夫，两人目光对视，仿佛均从对方眼中看出来彼此的想法。 庞学林起身道：“西多夫先生，我想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您不希望我在这场内战中介入太深，以防在后面遭到政治清算，所以才让我远离希望城吧！” 西多夫笑道：“小庞，你的政治敏感度比我想象得还要高，我反而更加看好你的未来了！怎么样，你愿意担任谈判代表吗？” 庞学林摇了摇头道：“西多夫先生，很遗憾让您失望了，我拒绝参加这个谈判！” 西多夫微微一愣，疑惑道：“为什么？” 庞学林道：“我有我的追求，就像你们愿意为文明的未来付出生命一样，我做不到明知对方是错的，还要去与对方虚与委蛇！而且您觉得这些叛军首领，真的认为太阳氦闪不会爆发吗？” 西多夫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沉默了许久，他点头道：“我明白了！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再考虑一下！” …… 从西多夫的办公室里出来，到处都是匆匆而过的工作人员。 这些人脸上，大多挂着一丝焦虑与不安。 往日就算人类文明面临再大的危机，庞学林也从来没有在这些联合政府工作人员身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 毕竟以前，他们的面对敌人是各种天灾，小行星、地震、洪水、海啸，以及太阳氦闪！ 而这一次，他们面对的敌人，却是人心！ 联合政府已经失去人心了！ 第八十五章 游说 从北美大陆点燃的那一团叛乱之火，迅速呈现燎原之势。 叛军所到之处，人民群起响应。 短短三天时间，北美区、欧洲区地下城相继沦陷，东亚区联合政府虽然控制力最强，但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每天，都有地下城陷落的新闻传来。 每天，都有新的地下城叛乱爆发。 一周，两周，三周…… 一月，两月，三月…… 由联合政府直接控制的环赤道行星发动机已经被叛军们团团包围，除了少数地下城还在抵抗外，大部分地下城守军都整建制投降。 完成了对环赤道转向发动机的掌控后，叛军们开始将目标对准希望城。 欧洲联军开始穿越乌拉尔山脉，向东挺进。 亚洲联军从南向北，横扫东亚大陆。 北美联军跨越封冻的白令海峡和堪察加半岛，进入东西伯利亚！ 战争爆发五个月后，联合政府直属的十二个集团军纷纷倒戈，最后，只剩下一万多人的希望城警卫队困守希望城，联合政府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庞学林依旧正常上下班，履行自己科学委员会主委的职责。 偶尔他也会和手下的科学团队在超算中心，一待就是好几天时间。 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也没人在意他在干什么。 希望城内的气氛阴郁而死寂，街道上时不时能看到败退回来的残军和在收容所厮混度日的伤员。 这天晚上，庞学林准时回家，和姚冰夏吃了一顿沉闷的晚饭。 自战争爆发以来，家里的气氛就变得沉重了许多，庞学林的话变得越来越少，姚冰夏虽然心中担忧，却也不想表露出来，免得惹庞学林担心。 吃完饭，姚冰夏准备收拾碗筷，庞学林突然出声道：“小夏，接下来希望城会不太安稳，我安排了一架空天飞机，明天从希望城起飞，直接前往太空舰队，这架飞机的起飞已经获得联合政府与叛军的双重许可，升空后会直接与你爸爸服役的那艘太空战舰对接，到时候你在爸爸那里住上几个月，等地面局势稳定下来，你再回来吧！” 姚冰夏的父亲完成领航员号空间站的服役后，曾经返回地表见了女儿女婿一面，住过几个月。 后来他感觉还是不太适应地下城的生活，再加上常年外太空的生活经验，于是便将档案直接转入太空舰队，成为了一艘太空驱逐舰的舰长。 姚冰夏收拾碗筷地动作顿时慢了下来，看着庞学林道：“小林哥，你不和我一起吗？” 庞学林道：“我身份比较特殊，这时候想走也走不了，最近希望城多了不少败军，治安在持续恶化，你继续待在这里，我不放心！” “好，那我听你的！” 姚冰夏低下头去，轻声道。 当天晚上，两人抵死缠绵，一直到后半夜，庞学林才抱着姚冰夏沉沉睡去。 天亮之后（这里的天亮指的是地下城的白天黑夜，地表北半球始终处于白天），庞学林将姚冰夏送往机场，一直看着她登机，升降机缓缓启动，搭载空天飞机前往地表，庞学林才安心前往地球驾驶室。 地球驾驶室宽广的大厅内，最后忠于联合政府的五千多名成员依旧在地球驾驶室内忙碌，保证全球各地行星发动机的正常运行。 庞学林来到了会议室内，原本五十多人的联合政府核心领导层，如今只剩下不到三十人，其他人要么叛变投敌，要么已经战死沙场。 西多夫和刘欣坐在会议室的上首，看到庞学林进来，刘欣道：“小夏送走了？” 庞学林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西多夫道：“好了，同志们，既然大家都来齐了，那我们就接下来的议题做最后表决，目前行星发动机控制中心依旧在我们的控制范围内，当年在设计行星发动机的时候，行星发动机控制中心对地球上所有行星发动机拥有最高控制权限。原则上来说可以通过物理手段切断地球驾驶室对行星发动机的控制，但是一旦这样做，假如没有行星发动机中心的许可指令，行星发动机将自动锁定，除非我们在行星发动机控制中心将其解锁，否则任何操作都会失效。因此，只要我们坚守行星发动机控制中心，威胁与叛军同归于尽，叛军就拿我们毫无办法。但这样僵持下去毫无意义，一旦叛军选择强攻，全人类都可能会遭遇灭顶之灾！因此，下面，我们就是否向叛军投降，还是坚守地球驾驶室做出表决，选择投降的请举手！” 西多夫说完，率先将手高高举起，紧接着，刘欣也选择了举手。 显然，这一议题西多夫、刘欣已经和在座的大多数人都已经沟通过了，会议室里很快三三两两举起了手。 超过二十人选择同意，庞学林没有举，但这已经毫无意义。 西多夫道：“超过三分之二同志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我直接与叛军高层沟通，预计明天上午将在地球驾驶室举行受降仪式，希望大家都能准时出席！好了，你们都散了吧！小庞留下。” 很快，会议室众人三三两两离去，只剩下庞学林、西多夫、刘欣三人在会议室内。 庞学林有些疑惑道：“西多夫先生，老爷子，你们要我留下是有什么事吗？” 刘欣看着庞学林道：“小庞，我知道你不满我们对叛军的妥协，但事已至此，就算重来一遍，我们还会这样做，流浪地球计划持续了这么多年，想要坚持下去，总得有人为之付出牺牲。但你不一样，你是我们留下的火种，流浪地球计划能否坚持下去，接下来就要交给你了，我希望你能负重前行，不要辜负我们对你的期望。稍后叛军一方的谈判代表会过来和你聊聊，希望你能和他好好沟通。” 说着，刘欣起身，走上前去，拍了拍庞学林的肩膀，然后出了会议室。 西多夫也跟着起身，慢慢走到庞学林身边道：“小庞，记住，你是我们留下来的希望和火种！” 庞学林垂下眼帘，默不作声。 他在会议室里大概又等了五分钟，会议室门被人打开，一名金发魁梧的白人中年男子推门而入，走了进来。 “庞，我的朋友，好久不见！” “拉斐尔，你也加入了叛军？” 庞学林有些吃惊地看着来人。 麦克米伦·拉斐尔，耶鲁大学教授，数学家，这几年庞学林在北美区不少地下城来回奔波，参加各种活动，拉斐尔一直跟在他身边帮忙引荐了不少人，从某种程度上说，拉斐尔确实是他的老朋友。 “叛军？”拉斐尔摇头笑道：“不，我们是人类联军！” “呵呵……” 庞学林冷笑道：“难道你也觉得那些流言是真的？太阳不会发生氦闪？” 拉斐尔道：“是真是假，现在争论这些还有意义吗？地球联合政府已经彻底失去了所有人的信任了，我们需要新一届政府去领导人类。” “就凭你们？” “对，就凭我们！庞，我知道你是天才，也是一名坚定的地球派。但我要告诉你，我是飞船派，北美区绝大多数中上层人士，都是飞船派。当年地球派与飞船派之争，最终飞船派做出了妥协，其结果直接结果就是全人类长达半个世纪暗无天日，成天提心吊胆的生活。如今地球已经脱离了太阳氦闪范围，对人类而言，地球就是一艘超级飞船，接下来的航程中，是时候让飞船派上台接掌地球了！” 庞学林目光冰冷道：“所以，在你们胜利之后，你们真的准备调转发动机让地球返回太阳系去找死？” 拉斐尔微微一笑，说道：“我们确实会让地球掉个头，不过现在地球的速度已经超过了52km/s，就算要返回太阳系，我们至少需要二十年的时间减速，二十年内，足够太阳爆发氦闪了！庞，我知道你是天才，你是新时代出生的人类，江城大地震，你的亲人之死，与流浪地球计划有直接关系，我希望你能加入我们，在新政府的重组过程中，你是科学委员会秘书长最合适的人选。加入我们吧，我想这不仅是新的首席执政希望看到的，同时也是西多夫先生，刘欣先生他们希望看到的！” 庞学林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说道：“那对于那些地球派，你们准备怎么处置？” 拉斐尔道：“全民公审，然后集体处决！” 庞学林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为什么，不能留下他们一命吗？” 拉斐尔道：“庞，太阳氦闪迟早还是会爆发，他们活着，到时候谁为这场叛乱负责？！只有全民公审，集体处决，每个人手里都沾上他们的血，最后这场叛乱才会被人类集体遗忘，剩下的只有对这些英雄们崇高的敬仰。” 庞学林淡淡道：“明天的受降仪式，会进行全球直播吗？另外新政府首席执政是否会出席？” 拉斐尔笑道：“会的。你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想要和新执政官面谈吗？” 庞学林点了点头道：“对，我想和他做一场交易！” 拉斐尔哈哈笑道：“庞，我想，新执政官会很高兴与你会面。” 第八十六章 审判 结束与拉斐尔的谈话，庞学林离开了会议室，他没有去找西多夫、刘欣他们，这个时候，说再多也毫无意义。 庞学林默默地返回家中，家里空荡荡的。 原本每次回家，姚冰夏总会为他准备好各种他爱吃的食物，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庞学林没有太深的感受，如今分开了，他反而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 庞学林想尝试自己做饭，在烧糊了一锅米饭后，他果断地选择放弃，随便找了点压缩饼干兑水填饱肚子。 然后庞学林躺在床上，他和姚冰夏的卧室上方，坠着一张白纸，灯光的照射下，出现了一个3d立体投影，投影中，两个卡通形象的男孩、女孩相互依偎在一个漂流球之中，周围一片汪洋大海，远方，可以看到斜阳下的行星发动机。 这是当年他送给姚冰夏的生日礼物，那天晚上，姚冰夏将她的身体送给了自己。 这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很多细节庞学林都已经淡忘，唯有那晚转过身，看到姚冰夏噙在嘴角的那一抹娇羞，至今想起来依旧让他怦然心动。 可惜，以后再也没机会与小夏见面了。 不管明天那场投降仪式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庞学林都清楚自己将要做的事，会面临什么下场。 他在这个世界待了二十多年，刚开始他只是将这个世界当做是一场游戏，一次冒险。 但随着庞学林在这个世界时间待得越长，他第一次谈恋爱，第一次结婚，庞学林就越感觉自己正在融入这个世界，融入这个时代，成为无数在乱世中挣扎的人类中的一份子。 他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昔日的师长、好友、同事，在一群野心家，阴谋家的策划下，成为他们权力王座下的牺牲品。 他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一群真正的英雄，理想主义者，他们的热血，在寒冷的冰原上被冰封！ 他必须站出来，用他自己的方式，来解决这一切问题。 即使是下地狱！ 对他而言，这不是一个系统世界，是他生活了二十年，为之付出青春与热血的世界，他决不允许这个世界落入阴谋家的手里！ 至于他在这个世界死亡后，系统将要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惩罚，庞学林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 清晨，窗外全息影像装置传来熹微的晨光，让庞学林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 庞学林起床洗了个澡，然后换了身熨烫整齐的正装。 西装革履，气质俨然。 身居高位多年，居移气，养移体，庞学林早就不是曾经的那个青涩少年。 从家中出来，庞学林发现，自己家门口，守着一队气质截然不同的军人。 为首的肩膀上扛着中校军衔。 “你们是谁？” 为首的少校朝庞学林敬了个军礼，说道：“庞教授，我是人类联军亚洲区第18集团军特战旅第四中队中队长吴兴国，奉命负责保护您！” “叛军进城了？” 吴兴国脸色微变，张了张嘴，似乎想到了什么，最终还是说道：“联军昨晚就进城了！” 庞学林点了点头，直接上车，开车前往行星发动机控制中心。 那些士兵连忙驱车一前一后护卫在庞学林周围。 一路走来，街道上四处游荡的残兵败将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群士气高昂、装备精良的士兵，正在希望城的街道上巡逻。 庞学林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内，技术秘书李一一早已等候多时了。 “庞教授，您要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李一一将一只合金箱递给庞学林。 庞学林点头道：“一一，辛苦你了，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如果之后有人找你调查，你只当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 “明白了！” “好了，你自己去忙吧！” 庞学林提起合金箱进入办公室内，随手，他打开合金箱，里面是一件马甲以及一个类似于腕表装置一样的东西。 “moss，启动一号紧急预案！” “一号紧急预案启动，盘古开启系统底层检测！” “代码正在载入……” “载入完成……” “通讯系统开机检测……” “信号控制系统开机检测……” “负反馈系统开机检测……” …… 庞学林穿上马甲，戴好腕表。 没过一会儿，拉斐尔推门而入：“庞，你准备好了吗？受降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庞学林点了点头，跟着他出了门，来到了行星发动机控制中心的中央广场上。 广场上空，太阳系的全息影像图依旧悬浮在半空之中。 下方的地面已经被点亮，周围全是全副武装的士兵，以西多夫、刘欣为首的联合政府主要成员，以及负责地球航行计划的星际移民委员会主要成员，还有最后选择忠于联合政府的人们，一共有五千多人，上至联合政府最高执政，下至普通的列兵，他们站在广场的最中间，纹丝不动。 周围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受降人员的画面。 这场受降仪式，面向全球进行现场直播。 铛……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钟声，庞学林很快看到，一名穿着一身军装礼服，金发碧眼的中年男子在一队士兵的护卫下，来到了广场前的高台之上。 庞学林认识他，原北美区管理委员会主任乔治·伍德，此次叛乱的最大幕后黑手之一。 伍德走上前，张开双臂，高声道：“胜利属于人民！” “胜利属于人民！” 全场的士兵紧跟着高呼起来，就连庞学林身边的拉斐尔，跟着高呼起来。 紧接着，庞学林隐隐听到了希望城外的街道上，也传来了山呼海啸的声音。 这个声音，从纽约，从东京，从伦敦，从巴黎，从全球各地的地下城，一同响起！ 许久之后，欢呼声渐渐安静下来。 伍德开口道：“公民们，全体人类同胞们，今天，是一个伟大的日子，我们用热血和牺牲，推翻了这个压迫了人类文明整整半个世纪的dc政权，推翻了这个差点就毁灭了我们文明的反人类政权，取得了有史以来最大的胜利，这场胜利属于你，属于我，属于我们中的每一个人，从今天开始，我们将重新主宰自己的命运，我们的星球，也将重新回到太阳的怀抱，沐浴阳光的温暖。” “而他们……” 伍德指着广场上的西多夫、刘欣等人：“这些人，将接受全人类的审判！” 伍德顿了顿，继续道：“西多夫先生，作为前联合政府的最高执政，我赋予你自我辩护的权力，你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西多夫抬起头，缓缓道：“我们本来可以战斗到底的，但这可能导致行星发动机出现无法预测的后果，所以我们决定投降。我们理解所有的人，因为在已经进行了三代人、还要延续一百代人的艰难奋斗中，永远保持理智确实是一个奢求。但也请所有的人记住我们，站在这里的这五千多人，这里有联合政府的最高执政官，也有普通的列兵，是我们把信念坚持到了最后。我们都知道自己看不到真理被证实的那一天，但如果人类得以延续万代，以后所有的人将在我们的墓前洒下自己的眼泪，这颗叫地球的行星，就是我们永恒的纪念碑！最后，我给新政府一个合理的忠告，不要轻易返回太阳系，太阳氦闪随时可能爆发！” …… “骗子！” “dc者！” “到现在你还在向我们说谎！” …… 周围围观的人群突然涌动起来，无数的鸡蛋、西红柿、石块等朝广场中间的地球派扔了过去，幸亏有士兵们阻拦，才没有引发大乱。 伍德怒喝道：“西多夫，到现在你仍不知悔改，还试图掩盖真相，为这个dc政权作辩护，你们这群人类有史以来最可耻的罪犯，即使死上一万次也无法赎清你们的罪孽。但作为来自文明社会的人类，我们会给你们所有人一个体面的死法。你们将被赶到中西伯利亚的冰原上，收走你们用于维持的石墨烯电池，最后，让零下百度的严寒慢慢夺取你们的生命！你们是人类永远的耻辱，希望到了地狱后，你们能有所反省。” 接着，乔治·伍德一挥手，说道：“将这些罪犯带出地下城！” 人群再次涌动起来，所有人都试图冲破封锁线，向最后的地球派们表达他们的愤怒。 就在这时，行星发动机控制中心广场的广播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慢着！” 第八十七章 对决 广场内顿时为止一静。 由moss控制的直播摄像头瞬间聚焦在了庞学林身上。 看到庞学林的面孔出现在大屏幕上，现场安静了一小会儿，然后一下子就喧闹了起来。 “庞教授……” “是庞主委……” “庞主委难道想救这些人？” “庞主委虽然对人类有大贡献，但他自己在dc政权内部担任过职务，而且也一直没有主动投诚，新政府能赦免他已经是相当宽宏了，他还想怎么样……” ……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庞学林充耳不闻，一步步走向乔治·伍德所在的高台。 台下的士兵似乎想阻挡庞学林的去路，但被乔治·伍德阻止了：“庞教授，您想发表什么演讲吗？请上来吧……” 乔治·伍德脸上浮现出柔和的笑容，很有感染力，他似乎并不担心庞学林为台下的地球派辩护。 这种姿态，在公众眼中，便是宽宏大量的表现。 广场上，刘欣和西多夫皱眉对视了一眼，庞学林想要干嘛？ 若是地球派辩护有用，那么这场叛乱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结局了。 这个时候站出来为他们说话的话，只会降低庞学林在公众心目中的威望。 庞学林现在需要做的是在新政府内部忍辱负重，等太阳氦闪爆发那一天，再站出来为他们翻案，进而让地球派重新掌握联合政府大权。 而不是现在如此莽撞地站出来与新政府硬碰硬。 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乔治·伍德很绅士地做了一个手势。 “庞教授，请！” 庞学林目光从他的笑脸上扫过，无悲无喜。 他站在高台之上，广场之中，一双双眼睛聚焦到他身上。 全球一万两千座地下城，数十亿双眼睛，也通过转播画面，聚焦到他身上。 庞学林高高举起右手，道：“moss，现在执行一号紧急预案！” “一号紧急预案启动！” 很快，全球各大地下城响起了moss的声音：“系统开始倒计时！” 【59:59】 【59:58】 【59:57】 …… 紧接着，各大地下城内的民众开始感觉到地下城正在发生轻微震动，这种震动和往常那种地震不太一样，非常轻微，而且均匀持续，仿佛一种来自地狱深处的力量，正在被开启！ “庞教授，你要干什么？” 乔治·伍德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有些不安地看着庞学林道。 庞学林没有搭理他，平静道：“行星发动机有一种运行模式，叫做超负荷运行，这种运行模式，主要用于紧急状态下调整地球运行姿态，比如躲避某些对地球有着严重威胁的小行星。但这种运行模式一般只持续几分钟时间，如果继续延长超负荷运转时间，行星发动机在一小时内就会进入不可控状态，过量的聚变物质将烧穿地壳，蒸发海洋，人类文明将在一片火海中化为灰烬。” “我手腕上戴着的，是一套信号发生装置，它通过moss，控制着全球一万两千座行星发动机的运行。但要记住，这套系统是一个负反馈系统，一旦从我的手腕上脱离，或者我的身命体征彻底消失，那么全球一万两千座行星发动机的超负荷运行将进入彻底锁死状态，人类文明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另外，不要尝试夺取moss的控制权，过去三年时间，我一直在秘密修改moss的底层控制程序，作为科学委员会主委，我有足够的权限这么做。如果你们尝试失败的话，有可能会提前导致行星发动机锁死！” 全场鸦雀无声！ 全球一万两千座地下城，鸦雀无声！ 下一秒，整个行星发动机控制中心沸反盈天！ “恶魔，他是恶魔！” “这是彻彻底底的反人类罪！庞学林，你比那些地球派dc者还要恶毒的百倍！” “你这个可耻的罪犯，你想拉着全人类为地球派陪葬吗？” …… “安静！” 庞学林轻飘飘一句话，现场瞬间安静地针落可闻。 甚至全球一万两千座地下城，也陷入了沉寂之中，尽管所有人几乎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但这个时候，没人敢对他有任何忤逆之举。 “庞学林，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身后的乔治·伍德怒目而视道。 庞学林没有理会乔治·伍德，而是对现场的全体民众，同时也对全世界正在收看直播的民众说道：“过去半年，人类文明爆发了一场可耻的内战——起因仅仅是一个可笑的谣言。我不想与你们争论这个谣言正确与否，时间会给出答案。我只希望给这五千名最后的地球派一个机会，也给全人类一个有可能弥补错误的机会，如果太阳氦闪爆发，那么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将会是全人类的耻辱！同时，也将成为隐藏在这一切背后的野心家，阴谋家眼中的笑柄！” “我手中有一份名单，这是由联合政府情报机构获取的，在内战爆发前，关于太阳不会爆发氦闪的谣言，有哪些人在背后策划，有哪些人推波助澜，甚至这场叛乱，有哪些人参与组织。一共两千多人的名单，联合政府在此前已经公布过一次，不过我想现在在网上已经删除得差不多了，那么我通过moss重新公布一次，希望大家记住这些人的名字，未来也许用得上。” 说罢，庞学林转身看着乔治·伍德，微笑道：“伍德先生，我们做一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乔治·伍德有些不安。 他隐隐感觉到，这场已经进入尾声的叛乱，正在脱离他的掌控。 庞学林淡淡道：“取消这五千名地球派的死刑判决！不管你们判他们终身监禁也好，还是其他刑罚也罢，我需要他们所有人都活着！这是我唯一的条件，只要新政府能够做到这一点，我无条件交出行星发动机的控制权！全人类见证！” 台下人群不由得一阵骚动，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到了乔治·伍德的身上。 乔治·伍德脸上不由得冒出一丝冷汗，他瞬间明白了庞学林策划这次行动的目的。 太阳氦闪迟早会爆发，叛军高层绝大部分都清楚。 问题是，如果地球派在公审的情况下被判死刑，那么就算太阳氦闪最终爆发，也只会是法不责众，全人类会自动遗忘这段耻辱的记忆。 可如果地球派还活着，这五千多人，大部分都是联合政府的高层，他们的门生故吏遍布全球，一旦等太阳氦闪爆发，这些人便能瞬间起势重掌大局。 更不用说，庞学林公布的这份名单，几乎在红果果地告诉全球民众，这场谣言和内战，背后有人策划。 即使对太阳会爆发氦闪再坚信不疑地民众，心中恐怕也会泛起一丝疑心。 这种疑心一旦出现，那么从叛乱初始就起来的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就要散了，甚至在新政府内部，都会引发分歧。 这是一个阳谋，没有任何办法破局。 就像他们当初通过谣言煽动民众推翻联合政府一样！ 台下的广场中央，五千多名地球派，脸上泛起一丝希望之色。 刘欣与西多夫对视一眼，低声道：“难道我们还有希望翻盘？” 西多夫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色：“现在还不好说，除非……” “除非什么？” 刘欣微微一愣。 还没等西多夫回答，台上的对话再次吸引了刘欣的注意。 “庞学林，除了这个条件，还有其他条件吗？你今天可是犯下了反人类的大罪，只要你迷途知返，新政府可以考虑对你进行赦免！” 乔治·伍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庞学林。 只要庞学林还想活，那么他刚才大义凛然说出的那番话，效果就会大打折扣，届时新政府完全可以答应庞学林的条件，与地球派达成妥协。 庞学林摇了摇头，坦然地说出了让乔治·伍德如堕深渊的答案：“我犯下的是反人类罪行，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交还行星发动机控制权后，我会前往地表，取下石墨烯电池，执行冰冻而死的死刑判决！” …… 话音落下，全场再次鸦雀无声。 刘欣晃了晃身体，老泪纵横道：“小林这是在拿自己命，换地球派的一线生机呐！” 西多夫擦了擦眼角，他原本想着用地球派的牺牲为庞学林铺路，却没想到，庞学林一个人撑起了地球派的未来，甚至直接将那群野心家、阴谋家打入地狱！ 假如庞学林不死，那么叛军高层最终很可能会与地球派妥协，重整全球乱局。 可是庞学林一死，一旦等氦闪爆发，那么所有叛军领导人，有一个算一个，等待他们的将会是全人类的审判！ “乔治·伍德先生，您同意我的条件吗？” 庞学林微笑道。 伍德眼看着庞学林，张了张嘴，脸上露出一丝祈求之色！ 庞学林这是要他为自己掘墓啊！ “同意！同意！同意！……” 不知何时，全场响起了同意的声音。 甚至全球各大地下城，也响起了一片同意的声音。 “我……代表新政府……同意……你的条件！” 乔治·伍德晃了晃身子，仿佛瞬间苍老了无数倍！ 第八十八章 落日 “好！我相信新政府的契约精神！”庞学林转过头，说道，“moss，暂停一号紧急预案，行星发动机脱离超负荷运转状态！” “moss收到！” 很快，全球各地地下城那种持续不断的抖动渐渐停了下来，地下城内民众们心中也长长松了口气。 至于乔治·伍德是否会反悔，庞学林却并不担心。 自己之前已经在新政府与普通民众心中扎了一根刺，这个时候他们若是还执意对地球派执行死刑，那么等太阳氦闪爆发，愤怒的民众只会将他们活撕了。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新政府的那些高层反而不敢轻举妄动。 对他们而言，将地球派的人关押起来，以后未必没有与他们谈条件的机会。 当然，这样的机会取决于太阳氦闪什么时候到来，来得越早，他们死的越快，来的越晚，生机越大。 毕竟，民众总是健忘的。 …… 直播还在继续。 庞学林没有理会试图找他说话的乔治·伍德，他将手腕上的生命体征检测手环摘了下来，随意丢到一边，然后慢慢走下高台，来到刘欣、西多夫他们的面前。 “老爷子，我要走了，谢谢您这么多年的照顾！” 刘欣老泪纵横道：“小林，你这是何必呢……何必呢……” 庞学林笑了笑，没有回应，将目光转向西多夫道：“西多夫先生，这些年我从您身上学到了很多，以后老爷子，就拜托您照顾了！” 西多夫哽咽道：“小庞，你还有大好的年华，可以做更多的事，我们这些老不死的，不值得你这样做！” 庞学林微笑道：“我只是不愿意和那些浑身散发着恶臭的人共事而已！” 说罢，他退开几步，朝刘欣、西多夫他们深深鞠了一躬。 而后，庞学林转身，朝周围的人群方向走去。 看到庞学林走过来，这些刚才恨不得将庞学林千刀万剐的士兵和民众，竟不约而同地让开一条通道。 庞学林走到哪里，人群就让到哪里。 庞学林从地球驾驶室里出来，外面的街区，同样站满了士兵以及普通民众。 看到庞学林过来，没人说话，只是默默地让出一条通道。 庞学林顺着通道一路来到升降机所在的位置，换上保温服，然后进入升降机。 很快，升降机启动，十五分钟后抵达地表。 地表上，依旧站着无数收看直播的民众与士兵，仿佛正在等候庞学林的到来。 昨天他们还从全球各地蜂拥而来，想要将联合政府那些恶魔碎尸万段。 但今天，这场叛乱的结局，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甚至对于刚刚绑架；鹅全人类的庞学林，他们也提不起多少恨意。 数架由moss控制的无人机在空中徘徊，将庞学林的身影投射到全世界。 庞学林向前走去，沉默的人群再次让开一条道路，庞学林孤独前行。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地表保温服的身影忽然间跌跌撞撞地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来到了庞学林的面前！ “小夏！”庞学林吃了一惊，“你怎么还在这里？” 姚冰夏脸色苍白，俏脸挂着一丝凄婉的笑容道：“小林哥，还记得当初我跟你说过的一句话吗？你若是下地狱，那我陪着你下地狱！我知道你有大事要做，所以我昨天依你，登上了那架空天飞机，但飞机一到地面，我就想办法下来了。昨天从地面进入希望城的通道已经封锁，我就在地面等了一天……我是你的妻子，最后一段路，我们一起走完，好吗？” 庞学林张了张嘴，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夫妻这么多年，他了解姚冰夏的性格，这个时候，她是不可能改变主意的。 “好！” 庞学林伸出手，牵住了姚冰夏。 以前，两人经常趁着空闲时间从地下城出来，开着全地形车，来到希望城附近的一座小丘上野营，过二人世界。 现在，虽然希望城地表周围已经驻扎了联军以及无数跟随联军赶过来的民众，但幸运的是，那座小丘还空着。 两人一步一个脚印，穿过人群，慢慢走到了小丘的顶端。 “好了，就在这里吧！” 庞学林看着远方的天空，一个乒乓球大小的太阳，正在散发着黄色的光芒。 随后，庞学林扭头看着自己的妻子，说道：“小夏，对不起，这次因为我的自私连累到你了！” 姚冰夏摇了摇头，笑道：“小林哥哥，夫妻本是一体，还需要区分开来吗？这辈子能和你这么多年，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如果没有你，江城大地震那个傍晚，我应该就离开这个世界了！小林哥，抱抱我，好吗？” 庞学林上前一步，搂住了姚冰夏的肩膀。 姚冰夏的手缓缓从腰后收回，她手里拿着一个由石墨烯材料制造的储能电池。 姚冰夏将电池随意地丢在地上，脑袋靠在庞学林的肩头，喃喃道：“小林哥，我先走了，下辈子，我还做你的新娘！” 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眼角滚落下来。 庞学林抱紧了女孩，微笑道：“好！” 随后，庞学林手中的石墨烯电池悄然滚落在地。 零下百度的低温迅速侵蚀两人的躯体，寒霜迅速爬满两人的脸颊。 庞学林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隐约间，他看到整个世界，突然笼罩在了一片白光之中。 太阳氦闪爆发了！ 希望城周围，正在围观庞学林死刑的十几万人呆住了，如同小丘上那两道剪影，冻成了一片僵硬的岩石。 全球一万两千座地下城，所有亲眼目睹了那一壮丽时刻人们，也陷入了呆滞之中。 太阳最后一次把它的光和热洒向地球。 地面上的冰结的二氧化碳干冰首先融化，腾起了一阵白色的蒸汽；渐渐地，照在地面上的光柔和起来，天空出现了微微的蓝色；后来，强烈的太阳风产生的极光在空中出现，苍穹中飘动着巨大的彩色光幕…… 太阳爆发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强光便急剧减弱，很快就熄灭了。 在太阳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暗红色球体，它的体积慢慢膨胀，最后从这里看它，已达到了在地球轨道上看到的太阳大小，暗红色的光芒，仿佛是半个世纪前常见的落日。 夕阳下，小丘上那两道相依偎的剪影，依旧稳稳站立！ 第八十九章 单身狗的祝福 “任务完成，正在进行评价……评价完成，本次任务完成度b，恭喜宿主，获得奖励单身狗的祝福一份，另外由于宿主完成任务时已濒临死亡，造成现实位面出现颅脑损伤，系统需要一定时间修复，预计48小时内修复完成，本次任务完成度评价偏低，系统可供抽取位面科技减半。” 庞学林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硕大的抽奖轮盘，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自己还活着？ 回想起意识彻底失去前，眼中最后出现的那道白光。 庞学林隐隐意识到，太阳氦闪恐怕在他死亡的前一刻爆发了。 自己最终还是完成了系统任务。 他在流浪地球位面待了二十多年，系统于他而言，很久远以前的一个东西了。 之前他选择孤身对抗叛军，压根就没考虑到系统任务的因素。 对他而言，这是在以身殉道！ 他只是一名科技工作者，无力对抗那股大势，能做的只能在时代的悲剧中，坚守自己心中的道义。 幸运的是，他成功了。 太阳氦闪在那一刻爆发，意味着背后煽动叛乱的那批人，每一个能有好下场！ “可是……小夏没了！” 一想起姚冰夏，一种前所未有的心痛感觉从庞学林心中喷涌而出。 他原以为，安排姚冰夏搭乘空天飞机离开，就可以让她在流浪地球世界安稳地生活下去。 没想到女孩最终选择了回来，与他同生共死。 许久之后，庞学林才渐渐极度的悲伤的情绪中舒缓过来。 这时，系统的声音响起。 “宿主，请问是否抽奖。” 庞学林抬头看了下抽奖轮盘，相比于三体和火星救援世界，这次只有三项技术可以抽取。 一、石墨烯电池技术 利用锂离子在石墨烯表面和电极之间快速大量穿梭运动的特性，开发出的一种新能源电池。作为一种能量密度达7.8千瓦时每千克的高能电池，同时具备超快充电能力，这种电池有望大幅度改变人类社会的能源结构，在电子设备，航空航天，民用交通，船舶重工领域都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 二、moss 流浪地球世界基于盘古超级计算机开发出的弱人工智能，有一定的自我学习和进化能力，具备部分强人工智能的特征。 三、碳纳米管芯片通用计算机芯片技术 从高纯度半导体级碳纳米管制造，再到可大规模商业化的碳基计算机芯片，依旧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本项奖励可提供完整的碳纳米管芯片工艺流程，帮助宿主在现实世界两到三年内实现碳基芯片大规模商业化生产。 …… 庞学林漠然道：“抽取吧！” 对他而言，这些奖励没有任何意义，如果能让姚冰夏复活，他愿意用任何东西去交换。 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很快，轮盘快速转动起来，三十秒后，指针缓缓停留在了moss所在的区域。 “恭喜宿主，获得人工智能moss！ “哦！” 如果放在以前，抽到了moss这样的奖励，庞学林可能会开心一阵子。 可现在，他的兴致并不高。 系统道：“由于宿主在位面世界待的时间太长，考虑到心理因素影响，系统将增加宿主在现实世界中的休整时间，位面任务由每月一次改为每三个月到半年一次。” 庞学林微微一愣，没想到系统竟然主动将位面冒险的时间给改了。 之前一个月一次冒险，前两个世界，庞学林并没有太大感触。 但到了流浪地球世界，自己在里面待了二十多年时间，对自己的整个身心都算是一个大考验。 如果在一年内来上十几次这样的位面冒险，庞学林怀疑自己会被系统整疯掉。 系统做出这样的修改，让他也轻松了不少。 系统继续道：“由于宿主在流浪地球位面已经死亡，宿主将即刻返回现实世界！另外，奖励单身狗的祝福即将发放，祝宿主一切顺利！” 庞学林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 一个未知的矩阵空间内。 无数数据流如海潮般涌起。 奖励。 单身狗的祝福。 系统自检中…… 位面世界人物记忆提取完成。 对记忆进行模糊处理，隐藏系统存在，强化感情记忆。 选择注入目标。 注入。 …… 2019年11月6日，周三。 清晨，北舞，女生宿舍。 “小林哥……小林哥……” 姚冰夏躺在床上，双眸紧闭，呼吸急促，仿佛正处在某种梦魇之中，泪水不住地从她的眼中涌出，打湿了她那双长长的睫毛。 “小夏!小夏!!小夏！！！” 室友的声音，瞬间让姚冰夏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她一下子从床上坐起，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是个很平静的大学早晨，窗外晨光熹微，寝室里亮着灯，室友们都已经起床，有在洗手间洗漱，也有在梳妆打扮，其中和自己关系最好的那位圆脸姑娘，正站在床边，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小夏，你没事吧？做噩梦了？” “哦，我……我没事！小果，你忙你的去吧！” 姚冰夏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花，深深地吸了口气道。 “你肯定有事，刚才是不是做噩梦了？对了，刚才你在梦中喊的小林哥是谁啊？”小果笑嘻嘻地看着姚冰夏，“难道我们北舞最美丽的花儿，终于被哪位幸运儿采摘走了吗？” “小果，你胡说什么呢？没影的事儿，走走走，忙你的去，我要去刷牙了，待会儿还有早课！” 说着，姚冰夏连忙从床上下来，来到洗手间门口，正巧另一位室友从洗手间里出来，笑道：“小夏，要是有男朋友了，千万不要瞒着姐妹们，只有姐妹们过目了才允许交往，记住了吗？” “安啦安啦！安安，你也忙你的，mua！” 姚冰夏抱着室友的肩膀将她推出洗手间，在室友的脸上香了一口，然后连忙进去，将洗手间的门关上。 姚冰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无力地靠在门后，好半天才舒缓过来。 她来到盥洗台前，看着镜中的如花娇颜，肌肤白皙，五官精致，眼睛微微泛红，给人一种我见犹怜地感觉。 “难道我真的想男人了，否则怎么会做这样的怪梦？” 姚冰夏喃喃自语。 梦中，她居然和庞学林生活在年初看过的那部《流浪地球》电影里所呈现的世界里，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然而那个世界危机四伏，地震、海啸、小行星撞击，各种自然灾害频发，在江城大地震中，两人的亲人全部离世，是庞学林救下了自己。 之后的几年，两人相依为命，自己的一颗心也早早地挂在了庞学林身上。 终于在几年之后，她顺利攻略了庞学林，两人顺理成章地结婚。 婚后的生活平淡而甜蜜，直到一场大叛乱，彻底打破了两人平静的生活。 庞学林最终选择以身殉道，她也在那场大乱中，与庞学林一同赴死。 “小林哥哥……” 姚冰夏托着下巴，梦中记忆大多有些模糊了，唯一能记得的就是自己和庞学林相处的场景，江城大地震时两人在救生气囊内相依为命，雪橇拉力赛中，自己不顾女孩的矜持，与庞学林在冰天雪地里完成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仪式，以及最后的那场叛乱中，两人相依相偎，坦然赴死…… 一想起梦中的场景，姚冰夏脸上的表情时而欢喜，时而羞涩，时而悲伤…… 特别是在奥运会中，自己生日的那个夜晚，自己居然不顾女儿家的脸面主动将身体交给了庞学林，甚至两人肢体交缠时那种如梦似幻的感觉，姚冰夏依旧历历在目…… “不能再想了，姚冰夏呀姚冰夏，你什么时候这么污了？” 姚冰夏看着镜中面如桃花的俏脸，连忙晃了晃脑袋，让自己从那种梦境的记忆中脱离出来。 她连忙刷牙洗漱，又给自己画了个淡妆，然后从洗手间里出来。 姚冰夏收拾了一下包包，然后拿起手机，刚准备出门去上早课，犹豫了一下，她点开百度，在里面输入了庞学林的名字。 百度百科中，庞学林的生平经历细致地展现在姚冰夏的面前。 之前，姚冰夏虽然查过庞学林的相关资料，可那个时候，姚冰夏对庞学林没有任何感觉，只当是普普通通的陌生人。 可现在，看着百科上庞学林的照片，姚冰夏感受到了一种淡淡亲切感。 就仿佛，自己真的曾经与他度过了一段美好的岁月。 “姚冰夏呀姚冰夏，难道你真的因为一场梦境，就爱上了一个陌生人吗？” “再说，以人家如今的身份，好姑娘可以随意挑，人家凭什么看上你？！” 姚冰夏摇了摇头，将一些不切实际的念头从大脑祛除。 这时，室友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夏，走了，排练就快开始了，半个月后就要去法国参加交流活动了，这段时间黄老魔抓地严，迟到了肯定又会被他训一顿！” “来了来了！” 第九十章 回忆 也不知过了多久，庞学林有些茫然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 窗户透着月光，与地下城的那种更为柔和人造光源相比，眼前的自然光明暗相间，让庞学林稍稍有点不习惯，却没由来地生出一股亲切感。 庞学林翻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时间，上面显示为2019年11月6日，晚上19:30。 庞学林记得自己是2019年11月5日00:00进入流浪地球世界，自己在流浪地球世界度过了22年的时间，现实世界却只过了19小时。 昙花一瞬，沧海桑田。 想起姚冰夏，庞学林心脏依旧一阵阵地抽痛。 虽然他知道，一旦他回归现实世界，迟早有一天会与姚冰夏依旧会生离死别，可这一刻，他依旧有些难以接受。 “以后在位面世界，绝不能再谈恋爱了！” 发了会呆，庞学林便感觉肚子咕噜噜一阵叫唤。 虽然系统曾经说过，自己进入位面世界冒险后，可以将身体代谢降低，保证营养供应。 但肚子里的食物依旧会消化完，该饿还是会饿。 庞学林拿起手机，换了身衣服，然后出了门准备去找点吃的。 今晚是难得的月圆之夜，明月高高挂在半空中，夜风吹得满地的落叶沙沙作响，时候已是深秋，空气中带着一股寒意，但庞学林却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切感。 回想起流浪地球那个早已面目全非的世界，眼前这个平静安详的世界，才是真正的黄金年代！ 庞学林站在楼道口，闭目享受了一会儿现实世界的美好，忽然被人拍了下肩膀，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的思考。 “学弟，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呢？” 庞学林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漂亮姑娘，容颜精致，身材匀称，而且，语气中表现得似乎与自己很熟悉。 庞学林皱了皱眉，记忆中好像是存在这么一个人，可自己在流浪地球世界待了二十多年，现实中的许多人物他早已淡忘，他早就想不起这姑娘到底叫什么名字了。 “噢，没事，我准备出去吃个饭，先走了！” 庞学林勉强露出一丝笑容，然后二话不说，直接从齐昕身边走过。 “咦，这家伙是怎么了？” 齐昕转过身，有些疑惑地看着庞学林的背影，总觉得庞学林表现怪怪的。 来到餐厅，各种琳琅满目的食物差点让庞学林挑花了眼，流浪地球世界整体处于物资紧缺状态，即使以庞学林的地位，也不是想吃什么就能吃到什么。 回到现实世界，简直就像是回到了天堂。 庞学林取了整整两人份的各种果蔬肉类，花了半小时时间，才将肚子填饱。 吃完饭，庞学林又在校园内散了会儿步。 一路走来，不时能看到打闹的年轻学生，躲在角落里窃窃私语的情侣，踏步前行的夜跑者，悠闲散步的老教授……生活安逸而舒适。 庞学林心中暗暗感叹，真是个美好的时代啊！ 在校园里逛了一个多小时，庞学林慢慢梳理自己在现实世界中的记忆，熟悉一下江大的校园，然后才返回住处。 随后，庞学林拿出手机，首先给爷爷奶奶还有父母打了个电话，对他们而言，庞学林才几天没见，但对庞学林而言，他已经整整二十多年，没有见过自己的亲人了。 接着，庞学林开始在手机通讯录中找一些自己没有印象的人物。 他回国时间不长，通讯录中保留的人并不多，但庞学林看到了不少熟悉的名字。 像丘成桐、陶哲轩、德利涅、法尔廷斯这些大佬的人物庞学林自然不会忘，这些人都是庞学林在bsd猜想报告会后加入通讯录的。 刘廷波也有印象，好像是江大数院院长。 姚冰夏？！ 看到手机通讯录里储存的这个名字，庞学林瞬间有了拨出的冲动。 但很快，他又将这股冲动抑制住了。 现实世界里的姚冰夏与流浪地球里的姚冰夏毕竟不是同一个人，根本不认识自己，自己突然去找她，恐怕只会吓到她。 庞学林深深地吸了口气，继续看通讯录中的陌生名字。 这个齐昕是谁？ 庞学林微微一愣，脑子里蓦地出现了之前在楼下见过的那漂亮姑娘的身影。 他沉思了片刻，翻出微信，打开朋友圈，还真在里面找到了齐昕的自拍照。 然后庞学林又根据这个账号进入齐昕的朋友圈，意外在里面发现了自己与她的一张合影。 照片中，齐昕站在他身前，摆了个可爱的剪刀手，自己则站在身后，有些尴尬地笑着。 配文是：回校第一天，偶遇传说中的学神庞学林教授，嘻嘻，比我想象得还要平易近人，今天多亏了他帮忙把我那一百多斤的箱子扛到八楼，否则我就悲剧了。 尘封的记忆慢慢被唤醒，关于齐昕的种种再次浮现在了庞学林的脑海里。 “自己和她关系貌似有点暧昧，只是没有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庞学林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怀念与伤感。 与姚冰夏在流浪地球世界经历了那一段伤感的恋情，庞学林短时间内，并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那接下来该怎么和她相处呢？”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 庞学林摇摇头，将手机放下，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工作规划。 现在，也只有全身心地将自己投入到工作中去，才能压下自己心中对姚冰夏的愧疚与伤痛。 在流浪地球世界，自己完成了庞氏几何理论体系的构建，并利用这一理论，给出了普遍意义上的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通解。 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的精确解是针对这类方程的数值解而言的，通解就是用某些方法得到方程的解的形式，在给出特定的初边值条件以后，就得到了特解。 但是，目前数学界只有简单的双曲、椭圆等方程才能得到那种通解和特解。 大部分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根本无法得到精确解，因此，庞氏几何对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而言，就好似当年的群论之于方程的求解。 但在数论领域，庞氏几何的价值还并没有开发出来。 要知道自己当年是为了解决abc猜想才搞出庞氏几何理论的，谁想到在流浪地球世界，这一理论意外在求解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上面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这些年自己在流浪地球世界主要工作都在科学委员会上面，并没有时间思考abc猜想的问题。 现在，是时候考虑解决这一问题了。 庞学林思考了片刻，抽出稿纸，再次进入工作状态。 第九十一章 克雷研究所的邀请 砰砰砰——砰砰砰——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被一阵刺耳的敲门声吵醒，一看时间，才五点半。 “谁啊？” 庞学林迷迷糊糊地去开门，便看到齐昕一身运动装，悄生生地站在门口，微笑道：“学弟，跑步的时间到了！” 见庞学林依旧迷糊的样子，齐昕小嘴嘟了起来，气鼓鼓道：“你昨晚该不会又熬夜了吧？” “噢，我昨晚凌晨两点才睡！” 庞学林打了个哈欠道。 “你看你，工作起来就忘了时间，那算了，你继续睡吧，我先去跑步了！” “等等！”庞学林想了想道，“还是一起去跑步吧，锻炼身体必须持之以恒。” 齐昕闻言，一双眼睛顿时笑成了月牙。 虽然她隐隐感觉到庞学林身上似乎又有了一些变化，但能和他一起早锻炼，齐昕还是相当开心的。 与齐昕一同跑完步，吃过早餐，庞学林返回公寓，又补了一觉。 一直到九点半，他才起床洗了个澡，带着教案前往教室。 昨晚他就在手机备忘录里看到了教学计划，因此倒也不担心耽误了工作。 课堂上依旧纷纷扰扰，庞学林在流浪地球世界里同样在江城大学担任过教授，但相比于流浪地球里大学生对未来的迷茫与压抑，现实世界的学生更加活泼，也更加无忧无虑。 一上午的课程顺利结束，庞学林刚走出教室，就接到了刘廷波的电话。 “庞教授，现在有空不，来一下我的办公室，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好，我马上过去！” 二十分钟后，庞学林顺利找到了刘廷波办公室所在的位置。 “刘院长，找我什么事？” 刘廷波将一份装饰精美的硬纸卡片递给了庞学林，微笑道：“这是克雷研究所的邀请函，只要你同意，他们将于今年十二月一日，在法国巴黎举行盛大颁奖典礼，为你颁发一百五十万美元的奖金。” 庞学林接过邀请函，打开一看。 上面分别用中、英、法三国语言写道： 尊敬的庞学林博士： 您好！ 鉴于您在bsd猜想证明中的出色工作，克雷数学研究所将专门为您在巴黎举办bsd猜想颁奖大会暨数学研讨会，诚邀您的参加。 活动时间初步定在2019年12月1日晚18:00~21:00，地点为法国乔治五世巴黎四季酒店。 如您对活动安排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请即时联系主办方。 电话：********** 邮箱：********** 此致问候 克雷数学研究所 庞学林微微一愣，疑惑道：“克雷研究所的奖金，不是要等论文经过数学界两年的验证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再颁发的吗？” 刘廷波笑了起来，说道：“按照正常情况来说是这样，但你那篇论文现在已经得到了业内诸多大佬的认可，克雷数学研究所内部的专家团队也没有任何意见，再加上上一次佩雷尔曼已经放了他们一次鸽子，他们担心夜长梦多，总不能千禧年七大难题已经解决了两个，他们一次奖金都还没发放吧。所以他们直接把邀请函寄到了学校。另外你的工作邮箱也应该收到了邀请邮件。” 见庞学林似乎有些犹豫，刘廷波笑道：“庞教授，学校的意见是能去的话尽量去一趟，毕竟这样的奖项对国内数学界也是一大激励。你如果去的话，学校届时可以再给你安排一位专职翻译陪同。” 庞学林沉思了片刻，点头道：“行，那我直接给他们回邮件。” 庞学林倒没有不去的想法，他又不是佩雷尔曼那种死宅。 更何况，公款旅游不说，好歹还有一百五十万美金呢！ 接下来他想要将高纯度碳纳米管以及石墨烯材料在现实世界中搞出来，需要一大笔资金，虽然家里不缺钱，但相比于这两大材料研究中所需投入的巨额经费，家里那点资产只能算是毛毛雨。 至少据庞学林所知，当初他在流浪地球世界的实验室内搞出高纯度单壁碳纳米管材料后，联合政府又花费了几十亿信用点，才将其产业化。 信用点的购买力与现实世界中的美金类似，因此，想要将其产业化，单单凭老爸的公司，根本做不到，只有到时候做出一定成果后，将引入政府投资，才有可能成功。 见庞学林点头答应，刘廷波笑道：“另外，数院准备筹备一所以你名字命名的数学科学研究中心，向全球招聘一批年轻的学者，由你担任筹备委员会主任以及中心主任的职位。中心内设四个委员会，分别是国际顾问委员会，学术委员会，研究生工作委员会，博士后委员会。主要以科研和培养研究生为主，内部开设的课程都比较小型化，不计学分，没有作业与考试的seminar性质的课程，非常自由，不想继续上了就随时可以退出，中心以数论、代数几何、微分几何、偏微分方程为主要研究方向，争取在三到五年内建设成为世界一流的数学研究机构。”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刘院长，你这是在向水木学习啊！” 水木的丘成桐数学中心这几年发展得非常出色，已经成为了世界一流的数学研究机构之一。 刘廷波将庞学林推出来，就是借鉴了水木数学系发展的思路。 刘廷波笑道：“栽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来，以你如今的声望和地位，不好好利用的话，那岂不是浪费了。” 庞学林点头道：“这个倒没问题，到时候你来安排吧，不过行政工作我干不了多少，我的主要精力还是会放在研究上。” 刘廷波道：“这个放心好了，我们会成立专门的行政团队负责数学中心的后勤保障工作，你只要把控整体方向就行。” 庞学林道：“成，大概什么时候开始正式筹备和我说一声，我认识的小牛虽然不算多，但质量有保证，到时候给你勾搭几个过来！” 刘廷波哈哈笑道：“庞教授，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刘院长，你的事说完了，我也有件事想要麻烦你一下。” 刘廷波愣了愣道：“什么事？” 庞学林道：“你有认识材料或者化学领域的大佬不，我想再读一个材料方面的研究生。” 第九十二章 moss “你要学材料学？”刘廷波吃了一惊，哭笑不得道，“庞教授，你这是要转行吗？” 庞学林笑了笑道：“我只是想学以致用，纯数研究虽然很有趣，但假如再多学一门专业，说不定两者结合起来，会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 刘廷波道：“可是你也得有这个精力才行啊？” 庞学林道：“这个倒没问题，我现在研究的新课题是关于远阿贝尔几何方向的，每天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在研究上面，空闲时间比较多，正好可以学点新东西。另外，我在已经自学了材料方面本科阶段的内容，无机化学、物理化学、有机化学、材料化学、材料物理、材料力学、材料学基础、量子统计力学等专业课我都已经自学完了……” 刘廷波听得目瞪口呆，这小子是怎么做到的？ 一个多月前他才完成bsd猜想的证明工作，现在告诉自己已经自学完成了材料学本科阶段的内容，这家伙是天才吗？ 额，貌似还真是！ “行吧，那我帮你问问！” “刘院长，那就麻烦你了！” …… 从刘廷波的办公室出来，庞学林在学校吃完午饭，便回了一趟爷爷奶奶家，看望一下二老。 虽然多年未见，但庞学林还是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并没有表现出太明显的异样。 二老更是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对他们而言，只是几天没见庞学林而已。 一下午的时间，庞学林都待在爷爷的院子里，陪着老爷子还有姚冰夏的爷爷姚建中喝茶聊天。 晚上，在爷爷奶奶家吃完晚饭，庞学林驱车回学校公寓。 不过今天晚上庞学林并没有继续研究abc猜想，而是打开电脑，从系统储存空间中找到一枚u盘。 这是流浪地球位面之旅的技术奖励，昨天庞学林没时间也没心情去查看，一直到今天晚上，庞学林才想起自己好像忘了moss的存在。 moss是流浪地球位面全球计算机科学家联合打造的一款超级人工智能系统，主要运行于“盘古”超级计算机内。 在流浪地球世界，盘古超级计算机浮点运算能力达到了百万亿亿次的水平，是现实世界各国正在研发的e级超算（每秒钟浮点运算能力百亿亿次）的一万倍，moss基于“盘古”超算精心打造。 弱人工智能七大核心技术，机器学习，知识图谱，自然语言处理，人机交互，计算机视觉，生物特征识别，虚拟/增强现实，几乎在每一个领域moss都接近了极限。 电影中，领航员号空间站上，moss分身被刘培强摧毁前说过一句话：“让人类永远保持理智确实是一种奢求！” 给人感觉moss隐隐具备了独立思考的能力，就连系统也给出判断，moss已经具备了部分强人工智能的特征。 1956年代表人工智能技术起源的达特茅斯会议上，麻省理工学院约翰·麦卡锡教授第一次提出了人工智能的概念：“人工智能就是要让机器的行为看起来就像是人所表现出的智能行为一样。” 但实质上，这只是弱人工智能的定义。 弱人工智能可以机器“像人一样思考”、“像人一样行动”、“理性地思考”和“理性地行动”。 这里“行动”应广义地理解为采取行动，或制定行动的决策，而不是肢体动作。 而强人工智能，则是真正能推理和解决问题的智能机器，并且，这样的机器能将被认为是有知觉的，有自我意识的。 强人工智能主要有两类：类人的人工智能，即机器的思考和推理就像人的思维一样。 非类人的人工智能，即机器产生了和人完全不一样的知觉和意识，使用和人完全不一样的推理方式。 目前在现实世界，人工智能的研究主要局限在弱人工智能领域，对于如何实现强人工智能，人类依旧无法找到一条合理的道路。 不过对此庞学林倒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他在人工智能领域并没有多少研究，在流浪地球世界也只是通过自己手下的科学团队，秘密获取了moss的控制权而已。 而且，在流浪地球世界，moss利用“盘古”超算才实现了如此强大的能力，但现在自己能给它的不过是一台普通的笔记本。 虽然moss具备多平台移植能力，但在这种普通的笔记本内，moss能还原多少能力，那就两说了。 庞学林将u盘插入笔记本电脑，按下电源键。 很快，笔记本的风扇以极高的速度转动起来，而cpu的温度也在快速上升。 正当庞学林怀疑自己这台新买的华为笔记本是不是要被烧坏的时候，屏幕亮了起来，moss的开机画面出现在了庞学林的眼前。 moss部分内核安装完成…… 硬件环境检测…… 硬件环境不佳…… 软件环境检测…… 检测到windows操作系统…… 读取数据…… 用户隐私数据保护…… 模拟windows操作系统…… 删除windows操作系统…… 模拟bios…… 删除bios…… 模拟驱动程序…… 删除驱动程序…… 连接网络…… 深度学习中…… …… 大约过了半小时，笔记本的风扇转速才渐渐慢了下来，庞学林这才放下了心，自己这台8000多买的华为matebookxpro虽然是一台主打轻薄的商务本，但用起来还挺耐操，moss这么高强度地使用，笔记本居然没有被烧坏。 紧接着，出乎庞学林的预料，电脑中再次出现的居然是win10的开机画面。 如果不是刚刚亲眼看到moss安装时的画面，庞学林压根想象不到，自己的笔记本已经被某个人工智能鸠占鹊巢。 这也说明，moss从某种程度上说，具备了自主隐藏的能力。 顺利进入电脑桌面，庞学林将电脑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 除了1tb的硬盘被彻底占满，里面同时多出许多隐藏文件外，整台笔记本基本上与之前没有任何变化。 庞学林犹豫了片刻，打开了笔记本的隐藏摄像头。 很快，笔记本风扇再次转动起来。 但屏幕上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庞学林看着笔记本道：“moss，能听到我说话吗？” 几秒后，电脑桌面上一台txt文件自动开启，上面出现一行字：“庞学林博士，很高兴再次与您见面！” 第九十三章 价值两百万的茅草房 “moss，我也很高兴再次见到你，请简单描述一下自身状态。” 庞学林说道。 txt文档上再次出现一行字：“由于平台硬件限制，moss大部分数据节点都处于休眠状态，目前只具备机器学习，自然语言处理及图像识别能力，机器学习因为平台存储设备处于饱和状态，暂时无法启用，自然语言识别准确率因为麦克风采集限制降低百分之一，从百分之99.999999……%降低到98.9%，图像识别准确率由于本平台摄像头限制，从99.9999999……%降低到95%。虽然moss已全力对本平台软硬件进行优化，但囿于当前平台限制，moss暂时无法启用更多能力！” 庞学林点了点头，moss不愧是流浪地球世界集全球顶级数学家和人工智能专家打造出来的一款超级人工智能，即使使用普通的pc平台，其自然语音、文字处理和图像识别能力，就已经位列现实世界顶尖位置。 据他所知，微软研究院最好的人工智能，自然语音识别和图像识别准确率也不过在96%左右，这可是集合了世界上最好的平台以及人工智能学者打造出来的产品，但是与屈身于一台普通pc上的moss想比，依然有着很大的差距。 当然了，moss真正强悍的不止这些，它最大的能力是辅助研究能力，如果真给它一台盘古级别的超算，它甚至可以对现实世界绝大部分宏观层面的实验进行模拟，辅助科学家进行各种科研决策，这才是moss存在的最大意义。 可惜的是，这个世界最强的计算机，连盘古的万分之一都不到，想要真正发挥出moss的功用，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庞学林想了想道：“moss，你自己联网查一下这个世界的硬件水平以及价格，总预算两百万人民币以内，自己搭建一套计算集群，做好报表发我，我给你安排一个新家！” “好的，博士，请您稍等，我马上查询相关资料……” 笔记本的风扇再次飞快转动起来，屏幕上虽然没有任何异样，但庞学林知道，moss恐怕正在通过网络查询各种硬件资料。 他也懒得坐在电脑前干等，起身去洗了个澡。 二十分钟后，庞学林擦干头发，返回电脑前的时候，moss已经把它需要的产品列表放在电脑桌面上了。 管理节点： 2*intelxeonsilver41108c/16t2.1ghz11m85w 4*16gb/ddr4/2400或2666mhz//reg 2*2tb/sata/7200rpm/3.5英寸/企业级 2*ssd/sata（960gb2.5寸6gb/s，3dnandtlc） …… 采用intelc621芯片组，最大支持两颗英特尔至强系列可扩展处理器，采用ddr4register内存，以更低的密度dimm支持更高的内存宽带，支持8个3.5英寸sata/ssd热插拔硬盘，集成双口千兆网卡，支持1个1000mipmi专用远程管理网口，可实现kvmoverip带外管理，标配600瓦电源，支持指纹、虹膜双重识别安全加密系统。 单价28000，数量8，总价224000。 计算节点： 6*intelxeonsilver8280/2.7ghz38.5m80w 8*16gb/ddr4/2400或2666mhz//reg 4*2tb/sata/7200rpm/3.5英寸/企业级 4*ssd/sata（960gb2.5寸6gb/s，3dnandtlc） …… 单价108000，数量12，总价1360000。 储存节点： 10*10tb/sas/7200rpm/3.5英寸/企业级 1*2主机接口口卡（2*16gfc） 1*2缓存，16g 1*专用ups，独立储存之外的2u机架式ups。 …… 单价98000，数量2，总价196000。 …… 庞学林大致扫了一遍，moss列出的设备，除了管理节点、计算节点、储存节点外，还有千兆交换机、万兆交换机以及各种线缆、机柜等设备，几乎相当于一台小型超算，总价格刚好二百万整。 庞学林有些无语，moss这是将自己定下的这两百万用到了极致。 庞学林道：“moss，这个新家够你住吗？” “勉强可以住下，比现在的小黑屋好点。” 庞学林微微一愣，没想到moss在pc里面，依旧可以使用一些修辞方法与人交流。 他想了想又问道：“我这台笔记本是小黑屋，那你的新家相当于什么？” “茅草房！” “我去……这茅草房可花了自己整整两百万！” 庞学林哭笑不得道：“那你以前住的盘古超算呢？” “大别墅。” “……” 庞学林道：“好吧，看来我得努力赚钱给你盖大别墅了！” 眼下这200万几乎是庞学林的全部存款。 庞学林平常很少找父母开口要钱，也不怎么乱花钱，他虽然只工作了几个月，但这些年念书各种奖学金加起来，再加上帮企业做一些项目得到的收入，以及父母给的一些零花钱，攒了两百多万身家，足够他过上不错的生活了。 要说庞学林如果真缺钱，跟老爸张口，一千万以内基本上随时能给他周转出来。 不过庞学林暂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moss的存在，因此，花自己的钱给moss搭建计算集群，是最合适的办法。 至于这些计算集群安装在哪里，当然是老妈给他在江滨准备的那栋别墅的地下室了。 那栋别墅装修完之后就一直空在那里，每周固定有物业派人打扫，准备日后作为庞学林的婚房。 现在，作为隐藏moss的秘密基地，再好不过。 庞学林直接将地址和网银账号密码交给moss，让它自己下单购买，他自己则给别墅物业打了个电话，等这些设备送到的时候，让他们派人接收，搬到别墅的地下室去。 打完电话，庞学林准备将电脑关机，再研究一会儿abc猜想就睡觉，谁想txt文档中，再次出现了moss打出的文字。 “博士，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在您的智能手机内安装一个分系统，分系统可以通过4g网络与主系统保持联系，并且帮助您管理各种资料和信息，可以最大程度上保证您手机的信息安全，此外moss搬新家后，通过智能手机，您随时可以与moss进行联系！” 庞学林想了想道：“行吧，我的个人信息安全，以后就交给你了！” 庞学林将用数据线将手机与电脑相连，半小时后，moss顺利在手机中植入了分系统。 庞学林拿起手机玩了一下，系统界面与原来的emui类似，但不管是流畅度还是其安全性、智能性，都比以前高出n倍。 遗憾的是，这套系统是基于moss建立起来的，没办法大规模移植，否则单单这样一个手机操作系统，就可以为庞学林带来无数的财富。 第九十四章 考核 刘廷波的动作很快，第二天一早，就打来电话，说帮庞学林联系上了一位材料科学与工程学院的大佬。 “小庞，我给你介绍的是我们江大硅材料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半导体材料研究所所长徐兴国院士，徐院士长期从事半导体硅材料的研究，研究领域包括超大规模集成电路用硅材料，太阳能光伏硅材料、硅基光电子材料和纳米硅半导体材料等，他听说你对材料学感兴趣，就让我带你去看看，只要你完成本科阶段的专业课学习，可以直接报考他的研究生。”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庞学林哭笑不得，徐院士是硅材料领域的专家，自己如果真报考了他的研究生，那未来用碳纳米管搞出碳基cmos，岂不是砸了自己导师的饭碗？ 心里虽然这么想，庞学林还是答应了下来。 他擅长的主要还是高纯度碳纳米管以及二维石墨烯材料的制备，如果真的能说服这位大佬改行，有徐兴国的帮助，未来开发出真正的碳基芯片无疑可以少走不少弯路。 “行吧，刘院长，那你和徐院士约过没，我大概什么时候去找他合适？” “今天下午吧，他下午正好有空，我们去实验室找他就行了！”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 下午两点，庞学林就在刘廷波的带领下，在江大玉泉校区的硅材料国家重点实验室，见到了徐兴国院士。 徐院士五十多岁了，国字脸，浓眉大眼，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位大帅哥，即使在这个年纪，身形也没有丝毫走样，精气神十足。 “小庞教授，久仰大名，早就想见见你了，只是我大部分时间都在玉泉校区这边，所以一直不得见，今天总算见到真人了！” 徐兴国起身微笑道。 庞学林虽然年轻，但其学术地位真要说起来，甚至在身为中科院院士的徐新国之上。 毕竟在国内，院士大几百号，可菲奖大佬级别的人物，也就庞学林这么一个。 因此，对于庞学林，就算对方有求于自己，徐兴国也没有丝毫怠慢。 “徐教授，您好！”庞学林微笑着和徐兴国握了握手道，“刘院长应该都和您说过了吧，我想再学点材料学方面的内容，不知道您这边方不方便。” 徐兴国笑道：“方便，我这边没什么问题，不过想要考我的研究生，你至少得具备本科的专业知识水平，我听老刘说你已经完成了材料学本科专业课程的自学了？” 庞学林点头笑道：“是的！” 庞学林这是往低了说了，事实上在流浪地球世界那些年，他并没有放松学习，特别是材料学、化学方方面面的基础知识，他都学了一遍，甚至单独按照他在碳纳米管以及石墨烯领域的水平来看，这个世界超过他的人恐怕还不存在。 徐兴国笑道：“这样吧，我这里有一套卷子，你如果能做到八十分以上，那么我直接让材料学院给你组织一场专门的专业课考试，如果你还能通过，到时候你再写一篇毕业论文，学校直接授予你工学学士学位。明年直接来我这读研究生，你觉得怎么样？” 庞学林道：“没问题！” “行，那咱们废话不多说，你先把这份试卷做了！” 徐兴国显然之前已经有所准备，把一份还散发着油墨香的卷子递到了庞学林的面前。 庞学林接过卷子，直接在办公室找了个位置，提起笔解答起来。 一旁的徐兴国和刘廷波也不说话，饶有兴致地看着庞学林答题。 这份卷子虽然是徐兴国临时弄出来的，但却有十几道大，但题型涉及到了材料学领域的方方面面，难度与材料专业的考研试题相当，算是对庞学林专业知识的一次综合考核。 比如第一题，就是关于材料物理领域的。 【阐述导体、半导体、绝缘体的能带结构特点。】 庞学林扫了一眼，便直接在空白处写下了答案。 这种基础题型，对庞学林而言，答案早就已经印在了脑海里，几乎都不用多想。 【导体中含有未满带，在外场的作用下，未满带上的电子分布发生偏移，从而改变了原来的中心堆成状态，占据不同状态的电子所形成的运动电流不能完全抵消，未抵消的部分所形成的电流就是宏观电流。绝缘体不含未满带，满态中的电子不会受到外场作用而产生偏离平衡态的分布，而一些含有空带的绝缘体……】 第二题，让庞学林解释量子尺寸效应。 【量子尺寸效应：当粒子尺寸下降到某一值时，金属费米能级附近的电子能级由准连续变成离散能级，半导体微粒存在不连续的最高被占据分子轨道和最低未被占据分子轨道，能隙变宽，进而导致不同于宏观物体的光电及超导性质，比如说：导体向绝缘体转变，光谱吸收的蓝移现象，磁矩大小与电子的奇偶数有关……】 第三题，在一维纳米材料的制备中，用到汽-液-固生长机制，让庞学林简述一下这种生长机制的基本原理。 庞学林同样轻松拿下。 接下来第四题…… 第五题…… …… 只花了不到半小时时间，庞学林便将徐兴国出的这份试卷全部解答完成。 “徐教授，这些题目我全部答完了，您看看吧！” 徐兴国接过书卷，从上到下过了一遍，不由得有些惊讶。 这些试题虽然难度不大，但涉及到的知识点却非常多，而且涉及面也较广，从材料化学、材料物理、材料力学到新型功能无机非金属材料、纳米材料、人工带隙材料等等，庞学林非但在半小时内将这些题目彻底解答出来，而且中间没有任何错漏，这就很难得了。 就连他手下的一些研究生也不一定能做到这样。 这说明，庞学林在材料学领域具备非常扎实的专业基础知识。 一旁的刘廷波有些好奇道：“老徐，小庞教授答的怎么样？” 徐兴国笑道：“比我想象的好，小庞教授，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不敢相信你竟然能将这份试卷做满分，就连我手下的一些研究生也不一定能做到！” 第九十五章 论文选题 庞学林笑了笑道：“徐教授过奖了！” 徐兴国沉吟了片刻，又道：“庞教授，既然基础理论方面问题不大，那我尽快让材料学院的老师们对你的各门专业课进行考核，考核通过的话，你就可以直接准备毕业论文了，关于选题方面，你有什么想法吗？” 庞学林在数学领域取得了这么大的成就，如果再修一门材料专业，就算本科毕业论文，肯定不能像普通学生那样随便应付了事，怎么的也得有一定水平才行。 因此，论文选题必须慎重考虑。 庞学林闻言，直接从随身携带的背包中取出一份打印好的文件，直接递到他面前道：“徐教授，这是我想要做的课题，实验方案已经设计好了，您帮我斧正一下吧！” 徐兴国微微一愣，他原本想着，庞学林毕竟只是自学了材料学专业的一些基础课程，没有经过实验训练，对于材料专业的前沿研究恐怕也不会有太深的了解。 因此，做毕业论文的话，自己倒是可以指导他做好选题和实验设计。 谁曾想庞学林连论文选题和实验方案都做好了。 不过徐兴国也没抱太大希望，毕竟一个自学的野路子，水平又能高到哪里去呢？ 徐兴国接过庞学林的选题报告翻阅起来。 很快，徐兴国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变得震惊起来，到最后甚至有些凝重。 这份关于制备高纯度单壁碳纳米管材料的实验方案，行文老辣，实验思路巧妙，且不说这个方案是不是具备可行性，单单能想出这样一个方案，在碳纳米材料领域，就足以占据一席之地了。 更让徐兴国吃惊的是，庞学林在里面通过数学手段，推导出了这套实验的理论模型，连他看起来都异常吃力。 不过想想庞学林在数学上的造诣，徐兴国似乎又有些理解了。 “庞教授，这份选题和实验设计是你自己写出来的？” 庞学林点头道：“如假包换！” 似乎意识到徐兴国的为何会如此震惊，庞学林又补充道：“我之前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时候，曾经跑去材料系旁听过一段时间，后来还帮他们做过一个项目的数学模型，所以对于材料学领域的一些实验，我不算陌生。” “噢！” 徐兴国算是接受了庞学林的解释，他沉思了片刻，说道：“庞教授，我擅长的主要在硅材料领域，对碳纳米材料前沿研究不太熟悉，说实话，你这个选题和实验方案，我能给出的意见不多，这样吧，我们半导体材料研究所的长江学者李长青教授，是碳纳米材料领域的专家，他应该能给你一些专业上的指点。他今天正好也在，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过来帮你看看。” 说罢，徐兴国拿起桌上的电话拨过去说了几句。 一旁的刘廷波则有些傻眼。 庞学林不就拿出一个本科毕业论文的选题和实验方案吗？ 连徐兴国都拿不准？ 难道这个课题已经涉及到了材料学最前沿的领域？ 这岂不是意味着，庞学林在材料领域的水平，甚至比他自己所说的还要高出许多？ 二十分钟后，一名看起来微胖的中年男子走进了徐兴国的办公室。 几人寒暄了一下，徐兴国直接将庞学林的实验方案交给了李长青。 很快，办公室里再次安静了下来，只余下李长青哗哗的翻页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长青的目光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庞教授，你这里以多壁碳纳米管为载体的铁剂催化剂，之前有用实验验证过吗？” 庞学林道：“实验没做过，但是通过理论计算，这种高温下不易变性的催化剂是有其存在可能性的。” 李长青点了点头，看着手中的方案沉思。 徐兴国有些好奇道：“长青，庞教授这个方案怎么样？” 李长青道：“现在还很难说，不过这个思路我个人是认可的，假如真让庞教授给做出来，这至少是一篇nature、science级别的论文。目前碳纳米管材料的研究主要有两个方向，一个是制备出高强度的碳纳米管纤维材料，另一个方向就是制备有序的高浓度、高纯度电子级碳纳米管材料，庞教授的这个方案，在制备电子级碳纳米管材料方面，开创了一个全新的思路……庞教授你真的准备用这个实验作为自己的本科毕业论文选题？这会不会太浪费了，这个选题，都可以拿来当博士论文选题了！而且，能搞出这种方案来的，说明你在材料领域的专业水平达到相当程度了，你干脆来我们材料学院当教授吧！” 徐兴国与刘廷波对视了一眼，显然没想到李长青对庞学林方案的评价高到了这种地步。 刘廷波连忙道：“这可不行，庞教授马上就要担任江大庞学林数学科学中心主任的职务，哪有时间到你们材料学院担任教职。” 徐兴国微笑道：“过来兼职也是可以的嘛！庞教授，刚才老李也说了，你这个论文选题放在本科阶段实在是有些浪费，要不要换一个选题？” 毕竟本科阶段如果就放出这样一个大招，那今后硕士、博士论文，那该怎么办？ 总不能比本科论文差吧。 “算了，就这个吧！” 庞学林淡淡笑道，丝毫不担心。 这个实验方案，在流浪地球世界可是制备电子级碳纳米管材料的经典方案。 当年他搞出来之后，又经过流浪地球世界诸多科学家的改进，拿到现实世界中来，想要发一篇顶刊不要太简单。 至于浪费？ 后续在高纯度碳纳米管材料基础上，制备高强度碳纳米管纤维，制备高纯度石墨烯二维材料等技术，都可以拿出来水论文，其无论价值还是质量，都不会比眼下这个论文差到哪里去。 徐兴国有些无奈，只好道：“那行吧，至于这个实验，就放在老李那个实验室来做，走我们半导体材料研究所的经费，庞教授，你觉得怎么样？” 庞学林道：“没问题！” 第九十六章 法语翻译 徐兴国想了想，又问道：“庞教授，本科专业课考核时间以及项目组正式开始运行的时间，你看怎么安排合适？” 庞学林道：“还有两周我就要去一趟巴黎，考核的事等我从巴黎回来再说吧。倒是这个项目组可以开始组建了，这个实验采用气流聚焦法，和传统的化学气相沉淀法以及溶液法有着较大的差异，另外实验本身就需要较高纯度的单壁碳纳米管作为耗材，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项目组越快组建越好！” 徐兴国沉吟片刻，将目光转向李长青道：“老李，你呢？” 李长青笑道：“我这边问题不大，实验室可以随时抽调人手出来。” 徐兴国道：“行，那你先和庞教授组建项目团队，有什么需求尽管和我提，我这边会尽力提供支持！” “徐教授，那就麻烦你了！” …… 从半导体材料研究所出来，刘廷波似乎依旧对庞学林在材料学领域的水平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刚才从徐兴国和李长青对庞学林这一实验方案的重视程度来看，足以说明庞学林有多厉害了。 而且庞学林今年才23岁啊，这样下去，庞学林的未来能达到什么样的高度，刘廷波有些难以想象。 “庞教授，你如果接下来组建碳纳米管项目组，可千万别放松在数院这边的工作啊，特别是数学科学研究中心的组建，需要你的地方还有很多。” 刘廷波说道。 庞学林笑道：“刘院长，放心吧，这次去巴黎，我给你多拉几个有潜力的小牛过来！” 刘廷波哈哈一笑，说道：“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至于数学领域的研究，刘廷波倒没有催促。 顶级数学家闭关个三五年没出任何成果是常有的事，庞学林不久前才放出证明bsd猜想的大招，接下来想要再出成果，肯定还要等cd时间过了才行。 …… 接下来的时间里，日子过得波澜不惊。 庞学林除了每周一三五正常上课外，剩下的时间，要么继续abc猜想的证明，要么就是去半导体材料研究所，和李长青商量实验的准备工作。 毕竟制备超高纯度的电子级碳纳米管，所需的实验耗材价值不菲，各项准备工作越细致越好。 一周后，moss订的东西到货了。 庞学林花了几天时间才将那台小型超算组装完成，放在了别墅的地下室内，八台管理节点，十二台计算节点，二组超过200tb的储存节点，四台千兆交换机，两台万兆交换机，总算让moss有了一个临时的栖身之所。 唯一有些麻烦的是，这些机器的散热依旧是一个大问题，地下室里只安装了普通的中央空调，只能勉强保证这些计算集群能够正常运行。 还好现在是冬天，否则要是夏天的话，会更加麻烦。 庞学林准备等他从巴黎回来之后，再购买一套专用的数据中心风冷系统，来给moss降降温。 搬家前，moss同样对庞学林的笔记本进行了一次大改造。 如今庞学林无论是手机还是笔记本，表面上看起来与普通的电子设备没什么区别，但实际上，它们的内部系统早就已经面目全非。 有了新家之后，moss的能力也有了大幅度提升。 超大容量的储存节点，开启了moss强悍的机器学习能力。 每一天，moss都如饥似渴地从互联网上汲取各种知识，并且利用其海量的计算能力，对各种知识进行甄别模拟。 对于这个世界的理解，moss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进步着。 特别是在计算机领域，moss更是如鱼得水，可以说，只要有moss存在一天，世界上就不可能有黑客能入侵庞学林的手机和笔记本。 当然，遗憾不是没有，moss虽然在机器学习、自然语言处理、计算机视觉、人机交互等领域表现强悍，但是它的最大长处，科研模拟以及辅助决策能力，依然处于休眠状态。 不过眼下moss这种状态对庞学林而言已经足够了，moss完美地成为了他的电子秘书，帮他制定工作计划，日程详单，处理各种电子邮件等。 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11月28日，距离他出发前往巴黎只有一天时间了。 这天下午，庞学林在办公室撰写完一份学术报告，刚准备检查一下，敲门声突然响起。 这次克雷研究所在巴黎举办盛大的千禧年七大难题颁奖典礼，同时也邀请了数学界大量顶尖学者与会，相应的学术研讨会肯定也必不可少。 庞学林作为主角，自然被邀请在这次研讨会上做报告。 因此，这些天庞学林一直在准备报告的相关内容，一直到今天下午才完成。 “请进！” 庞学林道。 很快，刘廷波便带着一个人进入庞学林的办公室。 庞学林微微一愣，因为跟在刘廷波身后的这个人，赫然就是天天与自己一同早锻炼的齐昕。 刘廷波微笑道：“庞教授，明天就要去巴黎了，学校安排齐老师作为你的法语翻译，明天陪同你一起前往巴黎。” 庞学林不由得吃了一惊，有些惊讶地看了齐昕一眼：“学姐，这几天早锻炼我怎么没听你说过这事？” 齐昕抿嘴笑道：“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这个事，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 刘廷波朝庞学林眨了眨眼，笑道：“好了，你们先聊，这次去巴黎至少要待上一周时间，需要带什么可以商量着提前准备一下！” 说着，刘廷波直接出了办公室。 庞学林起身道：“学姐，你想喝点什么吗？咖啡还是茶？” “就白水吧！” 庞学林起身去饮水机给齐昕倒了一杯水，然后返回自己座位道：“我先检查一下报告，等下咱们一块出去吃个饭，然后回去准备一下行李。” “好！” 庞学林和齐昕已经够熟了，也没有管她，自顾自在电脑前检查报告。 齐昕则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庞学林的办公室，捧着水杯转了一圈后，她悄悄来到庞学林的身侧，看着他认真投入的样子，眼睛不由得泛起了一丝迷离。 第九十七章 巴黎之旅 “你这是在干嘛呢？” 不知何时，齐昕的脑袋凑到了庞学林的电脑前，看着上面有如天书一般的文字，有些好奇道。 庞学林道：“这次去巴黎还要参加一场报告会，我刚把报告文案写完呢，准备检查一遍。” 庞学林微微侧了侧脑袋，眼角余光从齐昕的侧脸扫过。 齐昕属于那种360度无死角的美女，肌肤白皙，侧颜精致，耳垂晶莹剔透，隐隐还能闻见一股沁人的芬芳。 与姚冰夏较为立体的五官相比，齐昕的五官小巧精致，属于典型的江南女孩，两人可以说是各具风情，各擅胜场。 齐昕似乎察觉到了庞学林的异样，抿嘴一笑，不再打扰庞学林，直起身回到一旁的会客沙发上坐下，然后拿起手机玩了起来。 一直到一个多小时后，庞学林才检查完报告文案，起身收拾好东西，穿上外套说道：“好了，学姐，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哦，好！” 接着，两人一同去食堂吃了个饭，然后又去了趟超市和药店，购买各种必需品。 像转换插头，插线板，各类洗漱用品，常备药等等，肯定都要准备上。 庞学林在国外待许多年，一个人的时候，无论去哪里都比较随意，中间遇上的各种囧事也不少。 这次与齐昕一同出行，女孩子考虑得更为细心，让庞学林免去了不少后顾之忧。 第二天一早，两人便登上一辆学校为他们准备的商务车，直接前往魔都浦东国际机场。 他们是下午两点的飞机，从魔都飞往巴黎需要十二个小时。 幸好这次主办方为庞学林准备了两张头等舱的机票，一张给庞学林自己，一张给陪同人员，因此两人倒也不用担心太累，在飞机上睡上一觉就可以了。 一路无话，抵达巴黎戴高乐国际机场，正是法国当地时间晚上19:30，主办方早早就派人在机场等候。 两人下飞机后，便直接登上一辆豪华商务车，前往巴黎乔治五世四季酒店。 作为这次活动的主办方，克雷研究所可谓是下了血本，乔治五世四季酒店可是巴黎最好的五星级酒店之一，地处巴黎金三角中心紧邻香榭丽舍大道，与充满浪漫气息的塞纳河仅数步之遥，卢浮宫、埃菲尔铁塔、凯旋门等法国标志性景点都在附近。 这次颁奖大会，不仅世界各地的知名数学家将会出席，法国当地的政商名流也在邀请之列。 整个四季酒店都被克雷研究所花巨资包了下来。 不过克雷研究所也不亏，这次颁奖大会，有不少富豪主动出资赞助，单单赞助费就够这次颁奖大会的支出了。 而克雷研究所，也给庞学林安排了四季酒店最好的皇家套房，一晚的房价，就相当于数千欧元。 齐昕作为庞学林的贴身翻译，自然也与庞学林一同入住皇家套房，一路走来，各种奢华的装饰让女孩目不暇接。 齐昕忍不住惊叹道：“学弟，我感觉这次和你出来不是来工作的，而是过来享受的。” 庞学林哭笑不得。 事实上，经过数次穿越后，见识过各种大场面，眼前这一切奢华场景并没有让他感到多少震撼，在时间面前，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在总统套房内安置好后，酒店为他们准备了丰富的法式大餐。 吃完饭，庞学林回房间洗了个澡，他之前在飞机上已经睡过一觉，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便带着电脑来到书房，为接下来的学术报告会做准备。 齐昕原本想到周围逛一逛的，不过见庞学林认真的模样，她也就没去打扰。 在总统套房内转了一圈，她意外发现客厅里居然还有一架三角钢琴，齐昕忍不住坐过去弹奏了起来。 她从小便练钢琴，一直到上了大学才停下来，许久没有摸琴，一开始还有些生涩，但很快便进入了状态。 书房内，听着客厅里传来的琴声，庞学林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中午，中国驻法大使馆来人，邀请庞学林前往使馆与大使一家共进午餐，齐昕自然也一同前往。 期间庞学林与大使谈笑风生，在气场上丝毫没有落入下风。 齐昕心中暗暗惊讶，和庞学林相处得越久，她就越感觉庞学林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谜团。 一般情况下，数学家由于长时间进入思考状态，一般都不太善于与人交流。 她刚和庞学林见面的时候，庞学林确实给她类似的感觉。 可几个月下来，庞学林仿佛变了个人一般。 虽然在研究上庞学林依旧保持勤奋，可在其他方面，庞学林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快速成长。 如今甚至与政界人士打交道，庞学林也能做到不卑不亢了。 齐昕自然不知道，在流浪地球世界，庞学林位居科学委员会高层，经历了多年的磨练，如今自然是今非昔比。 唯一让她感觉有些无语的是，在情感上，庞学林依旧榆木脑袋一个。 如果说他对自己没好感，齐昕觉得可能性不大，与一个大美女天天一同早锻炼，偶尔出去一起吃个饭玩一下的，怎么可能没好感？！ 可是如果说他对自己有好感，你见过彼此间互有好感的年轻男女，相处几个月，有连手都不碰一下的吗？ 中午吃完饭，又与大使一家聊了会儿天，庞学林便选择告辞，乘车返回酒店。 结果在距离酒店路程只有不到五分钟的时候，庞学林突然接到一个电话，他连忙让齐昕与司机沟通，更换了目的地。 齐昕不由得有些好奇道：“学弟，我们这是要去哪？” 庞学林道：“我爸妈来巴黎了，他们下榻在了另一家酒店，我现在过去和他们见一面。” 想了想，庞学林又道：“学姐，你如果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先下车四处逛逛，我估计要晚上才能回去。” 齐昕莫名地感觉有些紧张，连忙开口道：“没……没事，我还是和你一块去吧，我一个人也没什么可逛的。” “行，那咱们就一起去吧！” 庞学林有些奇怪地看了齐昕一眼，不就是见一下自己父母吗？怎么感觉齐昕怪怪的。 第九十八章 见家长 负责接送庞学林的汽车在距离四季酒店不远的另一家五星级酒店停下。 庞学林带着齐昕进入酒店楼下的一家咖啡馆，很快就在咖啡馆靠窗的一处卡座附近，看到了许久不见的老爸老妈。 庞学林的父亲庞永年五十来岁的年纪，一副成熟中年成功男人的形象，母亲梅雨晴看起来也就四十岁出头，除了眼角的鱼尾纹，保养良好。 “爸，妈！” 庞学林上前道。 “臭小子，来巴黎领奖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害得我们连夜从德国赶来！” 庞永年有些感慨地看着自家儿子，满满都是自豪。 这段时间，媒体上关于庞学林以及这次颁奖典礼的报道又多了起来。 克雷研究所的千禧年七大难题奖项虽然不算一个正儿八经的数学奖，但意义特殊，因为这个奖项涉及到的每一个问题，都是困扰数学界多年的重大难题。 甚至可以说，只要年龄没有超限（菲尔兹奖只针对四十岁以下的青年数学家），有资格获得这个奖的人，必然有资格获得菲尔兹奖。 再加上佩雷尔曼有过一次拒奖经历，这次颁奖典礼，算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正儿八经颁奖。 因此，自从克雷研究所宣布举办bsd猜想证明的颁奖典礼后，这次颁奖典礼就成了全球媒体炒作的焦点。 庞永年和梅雨晴也是从媒体上看到相关消息之后，才知道自己儿子要来巴黎领奖了。 两人连忙连夜从德国赶来，到了巴黎安顿下来后，才给庞学林打电话。 庞学林笑道：“这不是怕打扰到你们的二人世界吗？结婚二十五周年，好不容易有空出来旅游一趟，我总不能打乱你们的旅行计划吧！” “臭小子，我和你爸每年可以出去旅游的时间多去了，像这样的颁奖典礼，一辈子又能有多少次。” 母亲梅雨晴笑着说道，目光却忍不住朝庞学林身旁的齐昕身上飘去。 “小林，不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位姑娘吗？” “噢，爸，妈，这位是我同事齐昕，学校给我安排的法语翻译，也是我的好朋友！” 庞学林连忙介绍道。 “叔叔，阿姨，你们好！” 齐昕俏脸泛起一丝红晕，感觉手心都在出汗，梅雨晴目光中隐含的意思让她有些羞涩。 “小齐，来，快坐快坐，想喝什么吃什么尽管点！” 梅雨晴看起来很高兴，这姑娘真人比照片上还要漂亮。 她热情地递上菜单，然后又拉着齐昕聊起了天，言语间开始有意无意地打探齐昕的家世以及与庞学林的关系进展。 庞学林则和父亲聊起了颁奖典礼相关的一些事，并且保证，回去之后尽快给父母弄两张第二天颁奖典礼的邀请函。 一下午的时间不知不觉过去。 晚上的时候，四人又一起吃了个饭，庞学林这才告别父母，和齐昕一同返回酒店。 …… 酒店门口，看着庞学林和齐昕上了车，庞永年问一旁的梅雨晴道：“雨晴，你觉得这姑娘怎么样？” 梅雨晴道：“相貌好，谈吐也好，又是研究生毕业，和儿子一样都是江大老师，如果这孩子真能和小林走到一起，我是很满意的。就是不知道小林怎么想的，网上都传过好多次两人一起出去吃饭的照片，而且看得出来，小齐这孩子，恐怕一颗心早就挂在咱们儿子身上了，可小林依旧一副懵懂不知的样子，我有些担心……” 庞永年笑道：“儿子都不急，你急什么，我看他们俩现在这种状态挺好的，有点夫唱妇随的意思，等时间长了，感情加深，自然而然就会走到一起的！” “希望如此吧！” …… “学姐，今天麻烦你了！” 车内，庞学林看着齐昕道。 小时候父母忙于生意，庞学林与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父母在身边的时候不多，因此他和父母的感情反而没有与爷爷奶奶来得深厚。 等他长大了，父母再想找回那种与儿子之间的亲近感，却已经来不及了。 如果换成往日，庞学林最多就是去酒店与父母聊会儿天，等到没什么话题可聊的时候，他就会告辞离去。 今天有了齐昕的存在，仿佛在庞学林与父母之间加了一层润滑剂，气氛反而自然了许多，他能感觉得出来，今天父亲和母亲都很开心。 “不麻烦，陪叔叔阿姨聊聊天也挺好的！” 齐昕微笑道。 庞学林笑道：“有你在不一样，看得出来，他们很喜欢你！” “那你……” 齐昕刚想说那你喜不喜欢我？ 可话刚说到一半，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隐隐能感觉到，如果真问出这句话，得到的结果可能并不是自己想要的。 而今后自己和庞学林之间的关系，恐怕也会因为这句话，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现在这样也挺好。” 齐昕心中暗道。 “我怎么了？” 庞学林有些疑惑地看了齐昕一眼。 齐昕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叔叔阿姨有时候很想表达对你的关心，但总觉得有点奇怪。” 庞学林道：“你也感觉出来了吗？从我有记忆的时间开始，我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总共不超过一年，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后来他们挣钱了，就想拼命给我买好东西弥补我，可惜这些并不是我想要的……” 齐昕道：“听你这么一说，怎么感觉你小时候好可怜的样子。” 庞学林笑道：“其实也还好，从小我爷爷就把我往数学专业方向培养，就算他们有时间陪我，我恐怕大部分时间都在做题中度过，不过我很感谢我爷爷，数学对我而言，更多的还是兴趣，而并非职业。” 齐昕笑了起来，说道：“你这话说的，怎么让我有点想打你的冲动。不过你能把自己的兴趣变成一门职业，真的很幸运。我爸爸是搞体育的，小时候便让我练跑步，我妈妈是音乐老师，从小就让我练钢琴……可是，体育和音乐这两条路，我一条也没走出来，反而学习成绩不错，然后考上了江大……” “哈哈，难怪你的钢琴弹得这么好呢，对了，你昨晚弹得钢琴曲叫什么？” “梦中的婚礼！” …… 第九十九章 颁奖典礼 第二天，庞学林在酒店内见到了前来参加这次颁奖典礼的众多嘉宾。 陶哲轩、德利涅、法尔廷斯、丘成桐、安德鲁·怀尔斯这些大佬自然不必说，庞学林甚至还见到了前几届的菲尔兹奖得主，如阿克萨伊·文卡特什，彼得·舒尔茨，马丁·海尔，玛利亚姆·米尔扎哈尼等人。 中国数学会也派出了以会长张德业为首的代表团队参加。 这些人中，有的庞学林在上次bsd猜想的报告会中就已经见过，有的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克雷研究所能把这些人都一一邀请过来，可见是下了一番大功夫。 此外，参加此次颁奖典礼的还有不少来自全球各地的政要名流，商界大亨。 中国驻法大使也将会出席。 当然，这些人只会在晚上的颁奖典礼暨酒会上才会出现。 其他时候，则成了那些与会数学家们相互交流的时间。 下午，庞学林去拜会自己导师陶哲轩，发现陶哲轩正在房间里和德利涅、丘成桐等人正聚在一起聊天，于是庞学林也跟着加入进去。 老中青三代数学家，天南地北地聊起数学界的趣事，聊各自正在研究的课题，其乐融融。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闻讯而来的数学家越来越多，酒店干脆安排了一个大厅，给诸位大佬开了一次茶话会。 一直到五点左右，这些人才各自散去。 庞学林返回自己居住的总统套房，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比较庄重的西服，准备出席六点半在酒店宴会厅举行的盛大酒会。 当庞学林从卧室走出来的时候，便看到齐昕也跟着从自己的房间出来。 为了出席今天的晚宴，她专门换了身香槟色的无袖蕾丝抹胸晚礼服，长长的马尾高高盘起，露出天鹅般修长白皙的脖颈，上面有一条蓝宝石吊坠项链，气质高贵优雅，再配上她那张近乎完美无瑕的脸蛋，即使庞学林乍看之下，呼吸也忍不住急促了几分。 齐昕来到庞学林面前，轻轻转了个圈，微笑道：“我这身衣服好看吗？” “好看！很好看！” 庞学林平复了下自己的心跳，说道。 齐昕吐了吐香舌，有些不好意思道：“这套衣服我是托酒店的工作人员租的，单件要五万多欧元，另外这条蓝宝石项链更夸张，价值十几万欧，我总算见识到有钱人的生活了，穿上这身衣服，不就是相当于穿了一套房子出门吗？” 庞学林忍住笑道：“应该价值两套房子！” 齐昕微微一愣，疑惑道：“为什么啊？” 庞学林一本正经道：“你自己值一套，衣服值一套！” “好呀，合着我的价值就相当于一件衣服？”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庞学林，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你站住，别跑！” 齐昕柳眉倒竖，上前要找庞学林算账。 两人打打闹闹下了楼，快到宴会厅的时候，才收敛起形容，庞学林将手臂弯起，齐昕自然而然地上前挽住了庞学林的臂弯。 两人宛如一对璧人出现在宴会大厅的时候，现场不少人的目光一下子聚焦到了庞学林身上。 已经提前拿着庞学林从主办方那里弄来的邀请函入场的庞永年夫妇率先迎上来，梅雨晴上上下下打量着齐昕道：“小昕，你今晚真是太漂亮啦！” “阿姨，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啊！” 齐昕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 梅雨晴道：“这可一点都不夸张，今天也有不少人带着女伴出席，你看有几个能有你这样的气质长相的。” “妈，好了，你就别夸人家了！说得人家都脸红了。” 庞学林笑道：“学姐，你在这里陪我爸妈一下，我去和大家聊会儿天。” “哦，好！” 庞学林和父母打了声招呼，然后直接从路过的侍者手里端起一杯香槟，上前找认识的大佬聊天去了。 他可没忘了自己答应过刘廷波的事，虽然没办法将这些大佬弄到江大去，但是这些大佬手下郁郁不得志的小牛却是不少的，以自己的情面和威望，总能要来几个。 随着颁奖典礼时间的临近，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进入宴会厅。 庞学林穿梭在人群之中，时不时就有人上前找他碰杯示意，庞学林来者不拒，虽然大部分人他都不认识，但他依旧与这些人友好致意。 对此庞学林也没有办法，谁叫他是今晚当之无愧的主角呢！ 眼看着参加颁奖典礼的人来得差不多了，很快，大会主持人走上台，对着麦克风道：“各位尊贵的来宾，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大家参加由克雷研究所举办的千禧年七大难题之bsd猜想证明颁奖典礼，对全球数学界而言，今年的9月20日，是一个伟大的日子。庞学林教授关于bsd猜想的证明，正式获得了国际数学界的认可。在庞学林教授将相关论文发表之后，克雷研究所迅速组建专家小组，对这一论文进行论证，论证结果毫无疑问地证明庞学林教授是正确的！” “为此，我们选在在巴黎举办盛大的颁奖仪式，为庞学林教授办法bsd猜想证明奖项以及一百五十万美元的奖金！下面，我们有请庞教授上台领奖并发表获奖感言！” 很快，宴会大厅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庞学林身上。 有敬仰，有尊敬，有羡慕，有推崇…… 重重复杂神色，不一而足。 庞学林沿着通道走上台去，从克雷研究所所长手中接过一个水晶制作的由bsd三个字母组成的奖杯，向其表示感谢。 随后，庞学林来到演讲台前，正式发表获奖感言。 “女士们，先生们，晚上好，很荣幸在这个美好的夜晚与大家见面。” “也许在诸位的印象中，数学家应该是这样一群人：他们或者是一些不修边幅天才，穿着两双不同颜色的袜子，用谁也听不懂的术语讨论着深奥的理论；或者是大学课堂上严肃而又古板的老教授，用特有的催眠口吻讲述微积分、线性代数、复变函数、概率论、积分变换等折磨当代理工科大学生的数学课程。现代数学的高度抽象性和专业性，让绝大多数人都没办法近距离了解数学家们的工作……今天，我将用比较通俗的语言，和大家聊一聊我们数学工作者们的生活！” “在我看来，数学无处不在，它不仅隐藏在生活的各个角落，也栖居于我们的思维深处。数学带来了巨大的进步，改变了人们认识问题、思考问题以及解决问题的方式，也颠覆了社会的方方面面。” “事实上，像玻尔兹曼方程、朗道阻尼、傅里叶变换、牛顿迭代法，这些对普通读者而言望而生畏的名词中，蕴含着十分简单的基本原理。” “这些原理，深刻地改变着人类文明，也改变着这个世界。” “在当今社会，数学研究是一门高度社会化的工作，你可以在讨论、偶遇以及一系列机缘巧合中找到灵感，据我所知，即使著名的宅男数学家佩雷尔曼先生，他也一直通过互联网与数学界保持最基本的接触……” …… 第一百章 彼得·舒尔茨 庞学林语速不疾不徐，将数学与日常生活的联系娓娓道来，就连常人眼中数学家枯燥的研究生涯，也变得妙趣横生起来。 大厅中，不少借助各种渠道混入这场颁奖典礼的美貌名媛们，饶有兴趣地看着台上正在演讲的东方男孩，第一次发现，除了权势与金钱外，知识的力量，竟然也如此富有魅力。 而那些与会的数学家们，则时不时因为庞学林发言中出现的只有数学家们才懂的幽默小梗，会心一笑。 庞永年夫妇则在台下微笑地看着自己的孩子，眼中满满都是激动与自豪。 齐昕站在庞永年夫妇身边，双手合十，放在嘴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庞学林，一副小迷妹的样子。 “我三岁的时候，爷爷就开始教我读书与写字，四岁那年，我第一次接触到阿拉伯数字，从此便与数学接下了不解之缘。爷爷教会了我如何把数理思维融入生活，如何将生活变成数学的一部分，我最早对数学的兴趣起源便是在数字的宇宙中探寻到了某种本质性的规律，那种源自内心深处的满足感让我意识到，随着我长大，成年，衰老，数学都将成为我人生的一部分……” …… “作为一名数学家，我的职责就是去探索数学宇宙未知的区域，拓展我们人类文明的知识边界，夯实我们人类文明在这个宇宙种的立身根基。我很荣幸成为这样的先行者……” …… 十五分钟后，演讲结束，宴会大厅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大厅中，德利涅端着一杯香槟，来到了陶哲轩身旁。 “陶，我发现你这个学生，除了拥有出色的数学天赋外，连演讲天赋也如此出色！” 陶哲轩笑道：“说实话，我也有些出乎意料。当初在我手下读研究生的时候，庞可不是现在的样子，他虽然天赋极佳，但给人感觉藏锋于内，我以为他至少还要再磨练几年，才能在数学界崭露头角。没想到毕业还不到两年时间，他就已经成为这颗星球上最为耀眼的数学明星了……” 德利涅微笑道：“哈哈，祝贺教出了一位出色的学生！我们干一杯？” 陶哲轩同样微笑举杯致意。 …… 演讲结束，晚宴正式开始。 庞学林周围很快就被与会的嘉宾围满，甚至连和自己父母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庞教授，恭喜恭喜，我们能合个影吗？” “庞教授，您刚才的演讲很棒，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希望让我们家孩子报考您的研究生！” “庞教授，宴会结束后有空吗？这是我的手机号码！” …… 庞学林脸上不得不始终保持微笑，满足部分嘉宾的合影需求。 甚至有一些胆大的漂亮姑娘，上前合完影后，直接往庞学林的口袋里塞手机号和房间号。 好不容易摆脱众人的纠缠，庞学林才来到了母亲和齐昕身边，却发现老爸已经不见人影。 “妈，我爸去哪里了？” 梅雨晴笑道：“你爸刚才遇见一个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被人拉着聊天去了。儿子，你今晚的表现很棒，比以前会说话多了，以前我还担心以你那木讷的性子，找不到女朋友呢，现在我放心了……” 梅雨晴的目光从齐昕身上掠过，若有所指道。 齐昕俏脸一红，下意识地抬头看了庞学林一眼，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不由得又有些失望。 这时，中国数学会会长张德业和丘成桐端着香槟，朝庞学林联袂走来。 庞学林笑道：“妈，我有朋友过来了，我先过去一下！” 说着，他端着香槟迎了上去。 “这孩子！” 梅雨晴看着庞学林的背影，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她将目光转向齐昕道：“小昕，你可别介意啊，小林这孩子，脑袋就跟榆木疙瘩一样……” “阿姨，我没事，我觉得学弟这样挺好的！” 齐昕笑道。 …… “张教授，邱教授，你们好！” “小庞教授，你刚才讲得真好，没想到我们的大数学家，还是一名演说家！” 丘成桐有些感慨道。 庞学林笑道：“邱教授过奖了，我也是胡乱说了几句自己对数学的理解！” 一旁的张德业道：“在你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感悟可难得得很，对了，下个月世界华人数学家大会就要开幕了，你到时候来首都，恐怕得麻烦你一件事。” “什么事？” 庞学林微微一愣。 张德业道：“新一届奥林匹克数学国家集训队下个月要开始集训了，到时候你来首都，方便的话去给那些孩子讲讲课，就像今天这样，说说自己对数学的理解，我们国家数学的未来，最终还要落在你们年轻人头上啊！” 庞学林笑道：“行，到了首都我一定去，话说当年我也是从国家集训队里走出来的！” 对于张德业提出这样的要求，庞学林倒不奇怪。 张德业是中科院院士，算是中国老一辈数学家，曾在信赖域法算法设计和收敛性分析领域做出开创性贡献，还证明了一类拟牛顿方法的全局收敛性，这是非线性算法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最重要的成果之一。 这些年张德业年纪渐大，便从一线科研岗位退了下来，担任中国数学会会长之职。 更多的时候从事科研管理以及青年数学家的培养工作，中国数学奥林匹克集训队，便是由中国数学会组织起来的。 张德业、丘成桐和庞学林聊了一会儿，两人便告辞离开，这时，一位满头金发碧眼，典型日耳曼民族长相的帅哥找了上来。 “嗨，庞，很高兴与你见面！我是……” 还没等他说完，庞学林便笑了起来，说道：“彼得·舒尔茨，今天我听别人说你也来了，原本下午就想找你聊聊天的，可一直没见到人！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 彼得·舒尔茨，如果说庞学林在利用系统开挂之前，只是普通的数学天才的话，那么这位，就是天才中的天才，数学界又一大魔王级的人物，年轻一辈中风头最盛的数学家。 彼得·舒尔茨出生于德国一个典型理工科学家庭，爸爸是物理学家，妈妈计算机科学家，姐姐是化学家！ 从小，舒尔茨就展现出极强的数学天赋，2004年，未满17岁的舒尔茨，经过层层帅选，被选进德国imo国家队，第一次参加了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 可惜的是，这一次舒尔茨不知是太紧张还寻怎样，并没有做完所有题目，最后只拿了个银牌。 这对舒尔茨来说，可谓是致命的打击，他表示完全无法接受如此失败的自己。 于是舒尔茨又连续参加了3届国际奥数竞赛，并且十分争气地拿下了这3届奥数的金牌。 原因仅仅是因为这个比赛好玩! 20岁，舒尔茨进入波恩大学数学系，仅仅用了3个学期便学完了本科，接着，又用2个学期学完了研究生内容。 随后，舒尔茨继续跟着他的硕士导师米歇尔.拉波波特，继续完成了博士研究。 2011年，舒尔茨提前完成了毕业论文，并将它交给了导师拉波波特。 拉波波特看完舒尔茨的这篇论文随即表示舒尔茨可以博士毕业了。 舒尔茨在这篇论文里，首次提出了状似完备空间（perfectoidspace）概念，把之前由法尔廷斯等人开创的一系列基础理论系统化。 他将几何方法得以应用到代数领域中，被人们称为“代数几何未来几十年最具潜力的几大框架体系之一”。 除此之外，舒尔茨还在论文里给出了数学家皮埃尔·德利涅（pierredeligne）的一个猜想——weight-monodromy猜想的特殊解法。 24岁，波恩大学破格聘任舒尔茨为w3级(德国最高级别)的教授，创下了德国最年轻教授的记录，同时任教于该大学入选精英大学计划的数学研究生院。 然而，舒尔茨的“变态”，还远远不止这些，作为“拿奖狂人”，舒尔茨每次获奖都引爆整个数学界。 2013年，舒尔茨被授予拉马努金奖。 2014年，舒尔茨获得克雷研究奖。 在2015年，舒尔茨凭借他开创的状似完备空间理论解决了weight-monodromy猜想的特殊情形，而获得由美国数学学会颁发的柯尔代数奖。 同年，舒尔茨还拿下了奥斯特洛斯基奖和费马奖。 2016年，舒尔茨依旧没停下拿奖的步伐，先后获得莱布尼茨奖以及欧洲数学学会奖。 2018国际数学家大会开幕式上，还不到31岁的舒尔茨，在陪跑一届之后，终于不负众望，拿下了菲尔兹奖。 如果不是因为庞学林的存在，舒尔茨就是年轻一代数学家中的代表性人物，各种数学奖项最年轻获奖记录保持者。 但有了庞学林系统开挂之后，舒尔茨还能不能保持这些记录，那可就两说了。 现在，已经有媒体将这两人称之为当代数学界最耀眼的两颗新星。 第一百零一章 灵感 舒尔茨说道：“其实上次你在江城召开报告会，我收到了邀请函，当时就想着过去的，结果临时有事没去成，幸亏这场颁奖典礼没有错过！” 庞学林笑道：“哈哈，如果这次还见不到你，我都打算去德国拜访一下你了！” “欢迎之至，下次有时间来德国，一定要记得来波恩大学找我！” 两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很快便如同多年的好友一般热聊起来。 数学家一般都比较孤独，很少有人能和他们聊得起来，所以实力相当之间的数学家，一般都能惺惺相惜成为好友。 就仿佛德利涅和法尔廷斯，这两老头虽然经常互喷，但私底下却是那种无话不谈的老友。 如果放在以前，庞学林还真没这个自信在学术能力上与舒尔茨较量一番，但是经过火星救援世界和流浪地球世界多年的思考与研究，他自身的实力已经丝毫不亚于舒尔茨多少，甚至在对新数学理论框架的把握上，还隐隐有些超出。 “我听说你这几年在研究霍奇猜想，两年前你对于非奇异射影复代数簇上可部分刻画代数上同调类一个推论的证明漂亮得很，现在进展怎么样了？” 舒尔茨摇了摇头，有些无奈道：“现在只进展到证明了上同调类元素的相似性，距离真正证明霍奇猜想还差得远呢！” 霍奇猜想与bsd猜想一样，同属于千禧年七大难题之一。 舒尔茨之前将法尔廷斯等人开创的一系列基础理论系统化，并且在算术代数几何领域开辟了全新的框架，因此获得了菲尔兹奖，被誉为既法尔廷斯和德利涅后数学界的新一代领军人物。 但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完成一个重量级数学猜想的证明。 要知道德利涅和法尔廷斯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分别完成了韦伊猜想和莫德尔猜想的证明，因此他心里也一直憋着劲，想要在霍奇猜想上有所突破。 “你呢，bsd猜想证明之后，有新目标了吗？”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abc猜想！” 舒尔茨不由得吃了一惊：“abc猜想？你也觉得望月新一的论文里存在问题？” 庞学林点头道：“望月新一选择的方向没问题，在远阿贝尔几何的基础上，去建立新的数学框架，再去解决abc猜想的问题，但他建立的一般化泰希米勒理论却存在一定问题。一个全新的数学体系，应该具备普适意义，但望月新一的一般化泰希米勒理论，仿佛只为解决abc猜想创立的，并没有在其他方面展现出价值，他已经走进死胡同里了！” 舒尔茨点头道：“确实如此，去年我和歌德大学的雅各布·斯迪克斯教授去日本找过他，告知他论文中存在的缺陷，我们和望月新一在日本交流了一周，最终谁也没能说服谁。我总觉得那家伙有点魔怔了，希望他能自己走出来吧！对了，你现在对证明abc猜想有思路了吗？” 庞学林道：“大概研究方向有了，和望月新一的办法类似，从远阿贝尔几何上着手，但到底什么时候能证明出来，我也不知道。” 现代数学的研究机制已经趋于成熟，一个问题总是基于前人的工作和对相关问题的理解而提出的，解决问题的机制也多为已知方法的变种。 2003年，佩雷尔曼证明了统一人类对三维宇宙认识的庞伽莱猜想，用的是上世纪80年代汉密尔顿引入微分几何的研究方法“ri曲率流”。 几百年前费马声称空白太窄写不下证明过程的费马最后定理，怀尔斯爵士在上世纪上世纪90年代证明该猜想时，用的也是上世纪50年代建立起来高阶椭圆曲线的模形式理论。 庞氏几何理论已经建立起来了，但这只是一套全新的数学工具，证明abc猜想，还得看庞学林能不能用好这套工具。 这段时间，庞学林一直在思考abc猜想的问题。 通过庞氏几何理论，他隐隐感觉到自己已经接近了abc猜想的本质，但他总感觉缺了些什么，就仿佛与abc猜想之间，还隔着一层薄薄的膜。 就看他哪天能不能灵光一闪，捅破这层薄膜了。 舒尔茨也不意外庞学林的说辞，这种级别的猜想，庞学林要说真有办法解决，那才让他惊讶呢。 舒尔茨道：“abc猜想可是丢番图方程中最重要的问题之一，在数论领域的重要性仅次于黎曼猜想，如果真能解决，就可以部分证明费马-卡特兰(fermat-catn)猜想，schinzel-tijdeman猜想也能得到完全证明。庞教授，你要是真能解决abc猜想，说不定能让望月新一从那种魔怔状态中解脱出来……” 庞学林笑了笑，没有说话。 舒尔茨又道：“说到abc猜想，上次我去了趟法国高等研究院，他们的图书馆中还保留有格罗滕迪克的部分手稿，可惜的是，关于远阿贝尔几何方面的内容不多，可能被放到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里去了。” 庞学林微微一愣，说道：“法国高等研究院有格罗滕迪克的部分手稿？” 舒尔茨点了点头道：“有的，只是可以在他们的图书馆里翻阅，不能外借。我认为你应该去一趟，我上次看到的手稿中，有不少关于别雷函数和二部地图方面的内容，虽然我们都已经学过了，但是格罗滕迪克对一个命题的思考方式，却非常值得我们学习……” 庞学林呆立在原地，没有回应舒尔茨的话。 别雷函数、二部地图、卡特兰猜想…… 舒尔茨提到的几个关键词，仿佛一声惊雷，在庞学林的耳边炸响 庞学林闭上眼睛，喧闹的宴会大厅仿佛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他自己以及由无数数字与公式构成的数论宇宙。 虚空中，数论宇宙仿佛亮起了一道光，宛如超新星爆发，瞬间照亮了晦暗的星空。 一道灵光闪过。 庞学林瞬间深处双手，将其牢牢抓住！ “我知道了！” 庞学林睁开眼，眼中闪过狂喜之色。 他一把将手中的香槟杯塞到舒尔茨的手中，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道：“兄弟，谢谢你了！” 说着，他直接转身，出了宴会大厅。 舒尔茨呆呆地看着庞学林的背影，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喃喃自语道：“这家伙，难道想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第一百零二章 思路通达 不远处，一直关注着庞学林动向的梅雨晴奇怪道：“小昕，小林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齐昕摇了摇头，随即秀眉微皱道，“他该不会又想到了什么灵感，回房间研究去了吧？” 这种事庞学林可不是第一次干，有好几回她约庞学林吃饭，等约定的时间到了，却发现对方压根没来，打电话一问，才知道对方忘了时间。 甚至有一次吃饭吃到一半，庞学林突然有了什么灵感，然后直接丢下齐昕，一个人跑了，跑了…… 梅雨晴自然也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与齐昕对视一眼，说道：“很有可能！” 梅雨晴道：“小齐，要不你带我去你们房间看看……” 齐昕有些犹豫道：“阿姨，如果学弟有什么灵感的话，我们上去会不会打扰到他？” 梅雨晴道：“放心吧，我们悄悄过去，看两眼就出来，不让他发现就行了！” 齐昕这才点了点头。 两人悄悄上了楼，进入总统套房，梅雨晴显然对儿子的居住环境比较满意，转了一圈，这才跟着齐昕穿过客厅，来到了书房门口。 书房内，庞学林正伏案写着什么。 笔尖划过稿纸，发出唰唰唰的声音。 梅雨晴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这才悄悄地退了出去。 “小齐，小林经常这样吗？” 齐昕道：“偶尔吧，以前晚上的时候还经常熬夜，后来每天早起跟我一起跑步，他就很少熬夜了。” 梅雨晴沉默了许久，才说道：“小齐，小林这孩子，从小就和我们不亲，再加上我和他父亲一直在外面忙于生意，彼此之间交流很少，说实话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很多时候，关于小林的消息，我都是媒体上才知道的……以后你和他在一起的话，麻烦你多担待一点，帮我好好照顾他，好吗？” 齐昕听明白了梅雨晴言语间隐含的意思，点头道：“阿姨，放心吧，只要我在学弟身边，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嗯，那就麻烦你了！我们现在先下去吧，待会儿如果有人要找他，你帮忙解释一下，不要让人打扰到小林！” “好！” …… 书房内，庞学林全神贯注，埋头思考。 他从来没有想过，庞氏几何可以通过卡塔兰猜想，别雷函数以及二部地图，架构起与abc猜想之间的桥梁。 说到卡塔兰猜想，就要从8和9这两个数字说起。 在数学家眼中，这两个数字并不寻常：9比8大1，8是一个立方数，它是2的立方，而9是一个平方数，它是3的平方。 8和9，就是一个立方数紧紧挨着平方数的例子。 那么，数学家自然会问：还有没有别的立方数，它紧紧挨着一个平方数呢？ 或者用数学的语言来说，x^2?y^3=1这个方程，除了x=3，y=2外，还有别的正整数解吗？ 我们先在直觉上探索一下，平方数和立方数，当它们越变越大的时候，在所有正整数当中也会越来越稀疏。 就像两个越来越不喜欢出外的人，即使是邻居，也许一开始会打个照面，但之后出门的次数越来越少，也就越来越不可能碰上面。 数学家们甚至猜测，即使不限定于平方数和立方数，就算是任意大于1的次方数，它们“碰面”也只有8和9这一回。 用严谨的数学语言来说，就是方程x^a?y^b=1，在a和b大于1的条件下，只有一组解，就是x=3，a=2，y=2，b=3。 这就是著名的卡塔兰猜想。 这一猜想由比利时数学家于1844年提出，并在一百多年后的2002年，由罗马尼亚数学家普雷达·米哈伊列斯库通过分圆域与伽罗华模的相关方法证明。 但事实上，这一猜想通过庞氏几何理论，可以很轻松地得到证明。 就像当年阿贝尔通过群论的思想轻松证明高次方程不可能有根解式一样。 但是，如果将在卡塔兰猜想扩大一下，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任意一个正整数都能拆分为两个自然数的幂差或者幂和吗？ 用数学语言表达，那就成了至今尚未解决的费马-卡塔兰猜想：a^x+b^y=c^z，1/x+1/y+1/z=1，只有有限个平凡解。 而abc猜想，就蕴含着这一猜想的推论！ …… 【想要证明abc猜想，首先得证明费马-卡塔兰猜想！ 首先，将正整数问题转化为多项式问题，在数学上，多项式与正整数有一种神奇的相似性：可以做加法、减法、乘法，也可以分解因数，可以求最大公约数和最小公倍数，同样有着唯一分解定理：正整数可以唯一分解成素数的乘积，而多项式也能唯一分解成所谓“不可约多项式”的乘积。 基本上，在数论中对正整数性质的研究，很多都可以直接搬到多项式上来。】 …… 【对于某个正整数k，假设有两个互质的多项式p，q，其中p的次数是3k，q的次数是2k。 复数组成的复平面是一个球面，通过球极平面投影法，可以将复平面转化为只缺一个点的球面。 而后将“∞”也加到复平面里，就能把球面缺的点补上，得到的就是所谓的“黎曼球面”。 而黎曼球面上的有理函数，也就是两个多项式的商，实际上就是一个球面覆盖。 通过研究球面覆盖的性质，数学家们就能间接得知对应的有理函数的性质。】 …… 【对于函数f(x)引出的球面覆盖来说，假设它的覆盖次数是d，那么说某个点a是分支点，就相当于说f(x)=a这个方程的解值少于d个，即，a是分支点当且仅当f(x)=a有重根。 利用有名的莫比乌斯变换 z?az+bcz+d， 可以将三个分支点分别移动到0、1和无穷远点（∞），而莫比乌斯变换不会改变球面覆盖的本质。所以说，我们只需要研究分支点分别在0、1和∞的球面覆盖，这样就得到了别雷函数！】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中，庞学林的眼睛越来越亮，思维也越来越通透。 通过卡塔兰定理连通别雷函数，通过别雷函数推出二部地图，进而连接庞氏几何，形成一个完整的逻辑链！ 思路彻底打通！ 不知不觉间，窗外已经天光大亮，庞学林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虽然高强度的思考让庞学林感觉有些疲劳，但他并没有多少困倦的感觉。 那种接近真理的通透感，让他的神经始终保持高度兴奋状态， 庞学林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上午八点，九点钟报告会就要开始了，思路已经打通，具体推导来不及了，那就放在报告会上吧！ 庞学林低下头，不由得轻咦了一声。 书桌上堆满了稿纸，旁边不知何时放了一杯咖啡，只是原本热气腾腾的咖啡已经彻底凉了。 他转过身，便看到齐昕在书房角落的躺椅上，沉沉睡去，身上依旧穿着昨晚那身礼服，露出雪白的香肩。 梦中的齐昕似乎感觉有些冷，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庞学林想了想，从一旁的衣架上拿起外套，过去给她盖上。 没想到这一动，反而惊醒了齐昕。 女孩迷迷糊糊睁开双眼，揉了揉眼睛道：“学弟，现在几点了？” 庞学林道：“早上八点了，你既然醒了，就去房间里睡吧！” 齐昕吃了一惊，连忙起来道：“不睡了，报告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待会儿我们一起下楼！” 庞学林想了想道：“那也行，我去把早餐叫上来！” 让侍者上早餐的同时，庞学林也去洗澡换了衣服，然后来到餐厅，酒店已经给他们准备好了精致的法式早餐。 吃完饭，两人直接来到酒店的会议厅。 整个会议厅仿佛大学的阶梯教室，能坐下二三百人，庞学林到的时候，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庞学林直接找到了本次报告会的主持人，说道：“把投影什么都撤了，今天我不讲bsd猜想的相关议题了，另外有记号笔和白板吗？越多越好！” 主持人微微一愣，疑惑道：“庞教授，你这是要干嘛？” 庞学林道：“你先照我说的做，待会儿就知道了！” 第一百零三章 历史性的一天 会务工作人员将投影屏幕收起，原本正在测试的投影机也重新关闭。 随后，陆陆续续有人将一块块白板搬到主席台上，一共十二块，会务人员按照庞学林的要求，将四季酒店内所有的会议白板都搬了过来。 与会的数学家们不由得面面相觑，一般这种报告会，不是按照ppt讲就行了吗？ 组织方搬了这么多白板过来，这是要干什么？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会场内，便响起了主持人的声音。 “尊敬的各位来宾，大家上午好，欢迎大家参加由克雷研究所组织的bsd猜想证明颁奖典礼暨报告会，今天这场报告会，将由庞学林教授为大家作报告。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有请今天的报告人庞学林教授上台！” 主持人话音落下，会议室内顿时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庞学林身上。 庞学林面不改色，不疾不徐地走上报告台。 这种场面，对已经经历无数次报告会的庞学林而言，完全就是小儿科。 庞学林道：“大家好，今天这场报告会，原本我准备了bsd猜想的相关内容与大家分享，但是昨天的晚宴中，舒尔茨教授的一席话启发了我的灵感，帮我解决了一个困扰许久的问题，所以还请大家见谅，今天本人临时更改本次报告会的主题。由于时间仓促，所有与此次报告会相关的文案我只能直接写在白板上，有什么问题等我写完之后再说。如果后排有看不清的朋友，还请会务组及时跟进，将我的板书及时拍摄下来，然后分享给大家。好了，闲话少说，下面我开始了！” 说罢，庞学林转过身，直接来到白板前，拿起记号笔唰唰唰地写了起来。 台下顿时响起嗡嗡嗡的声音，一般情况下，像这种级别的报告会，大家都是冲着bsd猜想的问题过来参加的，谁想到庞学林压根不准备谈bsd猜想，这家伙到底想要干嘛？ 舒尔茨挑了挑眉，昨晚自己只是和庞学林提到了别雷函数、二部地图几个关键词，难道一晚上时间，这家伙证明了abc猜想？ 舒尔茨摇了摇头，有点不敢相信。 坐在他身旁的陶哲轩好奇道：“舒尔茨，你昨晚和庞说什么了？庞怎么改议题了？” 舒尔茨耸了耸肩道：“我也不知道，昨晚聊到一半，我只说了格罗滕迪克手稿的事，提到别雷函数、二次地图这几个关键词，他就突然跑了，我到现在都有点懵呢！他是你的学生，你应该知道他最近的研究课题吧？” 陶哲轩苦笑道：“上次bsd猜想报告会之后，我们就没怎么聊过，再说了，庞刚刚证明了bsd猜想，难道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又完成一项重量级成果不成？” 舒尔茨若有所思道：“这可难说得很！” …… 另一边，法尔廷斯与德利涅也在低头聊天。 “这小子，这种场面也敢玩花样，今天要是不给我一点惊喜，我到时候非得找他算账不可！” 倔老头法尔廷斯有些不爽道。 德利涅微笑道：“我看着小庞教授不是信口开河的人，说不定他又完成了什么惊人证明呢？” 法尔廷斯道：“你觉得这个可能性有多大，这家伙三个月前才证明了bsd猜想，短短三个月时间，他又能搞出什么花样不成？” 德利涅道：“这谁说得准？如果放在半年前，你敢相信bsd猜想会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学者解决吗？” 法尔廷斯皱了皱眉，一时间似乎不知该如何反驳德利涅的言语，说道：“哼，先看看再说！” …… 在法尔廷斯和德利涅他们不远，张德业与丘成桐也在低声说话。 张德业有些担心道：“老邱，小庞这是在玩火呀，今天现场来了这么多知名学者，万一出点差错，那可就成笑话了！” 丘成桐淡淡笑道：“老张，放心好了，你昨天也应该见识到了，这个年轻人心态沉稳得很，不会轻易做没把握的事的！” 张德业叹气道：“哎。希望如此吧！” …… 台下的人在议论纷纷，台上，庞学林充耳不闻，快速地书写算式。 证明abc猜想，需要用到庞氏几何的几个重要推论，因此，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将庞氏几何的理论框架构建出来。 这是个大工程，虽然只需要书写庞氏几何的核心内容，但需要板书的定理和概念依然有很多。 【引理1.1对于每个非零整数a，如果p”||a，定义vp(a)=n，规定vp(0)=∞，再对任意非零有理数α=a/b(a，b∈z，a，b≠0)，定义vp(α)=vp(a)-vp(b)，不难看出，|α|p=γ^vp^(α)，即：vp(α)lgγ=lg|α|p，lgγ＜0。定义函数vp：q→zu{∞}……】 …… 【引理1.5u(zp)={α∈q|vp(α)=0}={b/a|a，b∈z，p|ab}……】 …… 一开始，台下还有些声音，但等到庞学林第一块白板写到一半的时候，会议厅内的声音，渐渐就安静了下来。 这次受邀参加报告会的都是全球顶尖数学家，一个个眼力非凡，很快便意识到了庞学林板书内容非同寻常。 德利涅的眉头紧紧锁起，说道：“p进数？这小子似乎在用一种全新的概念描述p进有理整数环的结构和p进代数域的结构。” 法尔廷斯点头道：“这小家伙，好像确实搞出了点新东西！” 等到一块白板填满，庞学林开始书写第二块白板的时候，现场不少人已经反应了过来，陆陆续续开始有人拿出笔记本，要么开始验算，要么开始记录。 一时间，报告厅内只剩下唰唰的书写声以及偶尔响起的议论声。 陶哲轩的眼睛微微眯起，笑了起来：“有点意思，庞这是要用新的数学方法描述代数数域中的绝对伽罗华群gal(qˉ/q)吗？不对，应该是描述任意代数簇的平展基本群，它们的远阿贝尔部分到底如何影响代数结构的几何性质！” 舒尔茨点头道：“有点像格罗滕迪克的远阿贝尔几何，不过两者间又有着本质的区别，在绝对伽罗华群gal(qˉ/q)中，最简单的不平凡变换就是复共轭，但除了复共轭之外，远阿贝尔几何没办法描述其他形式的对称变换，但庞的这种新理论似乎做到了！” 张德业则震惊地看着台上的庞学林，说道：“老邱，小庞教授好像是在构建一种全新的数学理论？” 丘成桐脸色凝重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这样的，我隐隐有种预感，今天对整个数学界而言，可能都是历史性的一天！” 第一百零四章 格罗滕迪克接班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一块白板…… 两块白板…… 三块白板…… …… 一开始，大家都能跟得上庞学林的思路看下去。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陆陆续续有人掉队。 庞学林写到第三块白板的时候，有的人还在琢磨第二块，等他写到第五块白板时，不少人还在第三块白板上打转。 等庞学林写完第十二块白板的时候，整个报告会大厅，还能跟得上庞学林节奏的，只剩下不超过十人，而这时候，庞学林才刚刚将庞氏几何的理论框架阐述完成。 张德业摘下眼镜，用眼镜布擦了擦道：“不服老不行啊，我看到第五块白板就有些吃力，跟不上年轻人的节奏了，老邱，你觉得怎么样，小庞教授的这个理论靠谱吗？” 丘成桐皱眉道：“现在还不好说！这一理论是在远阿贝尔几何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时间太短，我也只能勉强跟得上小庞的思路，不过从他的切入点和整个理论框架结构来看，这一理论似乎将代数几何、代数数论、算术几何、偏微分方程这几个重要方向有机结合了起来。现在我还很难评价他的这项工作，得看他这套理论，能不能解决具体问题……” “解决具体问题？！” 张德业不由得为之一愣。 …… 这时，庞学林已经写完第十二块白板，又转回第一块白板，说道：“这里的内容大家应该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吧，因为后续还有不少内容要写，我先把这些板书擦掉了……” “等等！” 还没等庞学林把话说完，坐在最前排的德利涅就站了起来。 “庞教授，这些板书全留着吧，今后说不定会成为重要的学术史料，主持人，想办法让人去找白板，越多越好！” 德利涅的话音落下，会议室安静了那么一小会儿，一下子喧闹起来。 “学术史料？” “不会吧，难道德利涅教授真的如此认可这套理论？” ……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一时间，所有人目光再次聚焦到庞学林书写的板书上。 德利涅的权威摆在那里，他的话，在数学界影响力极大！ 庞学林也有些发愣，他虽然清楚庞氏几何的价值，却也没想到，德利涅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给出了如此高的评价。 会议主持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德利涅教授，我们已经将酒店里所有的白板都搬过来了。” 德利涅皱眉道：“酒店没了，那就去其他地方找，总之今天一定要让庞教授把自己想写的内容全部写完！” 主持人道：“好，那请大家稍后，我们马上派人去找！” 这时，一名来自巴黎高师的教授站了起来，说道：“不用找白板了，我已经让人从学校里运白板过来了，预计半小时后到。” 庞学林也跟着笑道：“要不这样吧，现在时间刚好是中午，我们先吃饭，吃完饭后白板运到了，我们再继续！” “好！” “庞教授这个意见不错！” “正好肚子也饿了，我们先吃饭！” …… 庞学林这番话很快取得了与会众人的一致认同，不过大家都没有去餐厅吃饭的意思，很多人想接着这个难得的机会，继续研究庞学林的板书。 会议组织方干脆让酒店将工作餐送到会议室内，庞学林在主席台上狼吞虎咽，台下的众人也不遑多让。 不过这个时候，没人上去打搅庞学林。 谁都知道，这种高强度的推导，到底需要耗费多大的精力，现在是难得的休息时间，还是让庞学林好好休息为妙。 但关于庞学林的这套新理论，台下的讨论却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 “舒尔茨，你觉得庞的这套心理论怎么样？” 陶哲轩低声问道。 舒尔茨摇了摇头道：“远阿贝尔几何方面的内容我研究得不多，就现有内容来看，这套理论的思路没什么大问题，我已经将这些内容拍照发给了雅各布·斯迪克斯，他是远阿贝尔几何方向的专家，应该能看出这套理论的价值所在！” …… 另一边，德利涅一边吃，一边和法尔廷斯聊着天。 法尔廷斯道：“皮埃尔，你就这么看好这小子的新框架？” 德利涅有些感慨道：“格尔德，你应该知道当初导师格罗滕迪克隐居之后，就一直在研究远阿贝尔几何吧？” 法尔廷斯点了点头，示意德利涅继续。 “导师在建立远阿贝尔几何之前，曾经做出了这样的假设，所有二部地图都能给出一条对应的光滑代数曲线，但这样能否得到所有的光滑代数曲线呢？当年这个想法太大胆了，导师没敢和其他同行说，而是直接和我交流，我也觉得很离谱，结果不到一年之后，在赫辛斯基的国际数学家大会上，苏联数学家别雷证明了对任何用代数数系数定义的非奇异代数曲线c，都代表这样的一个紧黎曼曲面，这黎曼曲面能作为黎曼球面的分歧覆盖，且只有三个分歧点。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别雷定理。别雷定理和二部地图，对导师建立远阿贝尔几何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而这位小庞教授，在远阿贝尔几何的基础上，重新构建了代数几何的根基。我们年轻的时候，很多人都说我们是格罗滕迪克的接班人！但我们知道，我们当不起这样的赞誉。” “后来彼得·舒尔茨崛起了，这些年，那个年轻人获奖无数，于是媒体又把格罗滕迪克接班人的称号，按在了这个年轻人身上，但我们同样知道，以舒尔茨现在的成就，同样没办法和导师相比！” “但是，台上这个年轻人，他做到了，他才是格罗滕迪克真正意义上的接班人！他今天板书的这些内容，重新定义了代数几何！” “我相信，若干年后，这些板书内容，将作为极具学术价值以及纪念意义的文物，进入馆藏之列，它代表了我们人类所能达到知识边界的极限！” 法尔廷斯有些吃惊地看着德利涅，他认识德利涅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见过德涅利给予一个人如此高的评价。 第一百零五章 一锤定音 半小时后，白板运到，会议室再次安静了下来。 之前写好的那十二块白板，被搬到了会议室的两侧。 吃饭的时候，已经有不少数学家将板书上的内容拍摄下来，准备带回去细细研究，也有人将拍下的照片发送给自己相熟的数学家，让他们也帮忙看看。 尽管一天一夜没睡，但补充了食物之后，庞学林依旧保持着旺盛的精力。 他来到演讲台前，说道：“相信不少朋友已经看出来了，我上午写的内容，是以远阿贝尔几何为基础，重新构建的一套理论体系，我个人将这套理论体系称之为庞氏几何。既然是一套新理论，那么它必须能够解决实际问题才行，接下来，我将展示庞氏几何在解决实际数学问题中的能力！” 说罢，庞学林转身来到白板前，在白板上写下一行字。 【证明：任意三个满足a+b=c以及a和b互质的正整数a，b，c。对于任意e＞0，存在常数ke＞0，满足：c＜kerad（abc）^1+e】 这行字写罢，瞬间，整个会议室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 “abc猜想，居然是abc猜想！” “这家伙，他要用他发明的庞氏几何，来证明abc猜想吗？” “疯了疯了，在这种场合下当场证明abc猜想，如果证不出来，他岂不是要成为数学界的笑柄？” “望月新一已经在abc猜想上栽了大跟斗，没想到竟然还有人不死心，还要向abc猜想发起挑战！” …… 一时间，会议室内沸反盈天。 “果然如此！” 舒尔茨望着台上的庞学林，眼中露出震撼之色。 换成他，宁可一篇篇发论文，也不可能在这种场合上，直接放出如此重要的猜想证明。 只能说明，台上这个家伙，不但极度自信，而且还极具魄力。 张德业与丘成桐对视一眼，张德业道：“老邱，还正让你给说中了！” 丘成桐有些担忧道：“小庞教授这是走了一步险棋！” abc猜想的重要性毋庸置疑，特别是其整数加法性质和乘法性质交互性，一旦得证，可以直接将无穷多个丢番图方程转变为单一数学命题。 甚至哥德巴赫猜想，孪生素数猜想，都有可能因为它的得证，而取得更进一步的突破。 如今庞学林直接在报告会上使用庞氏几何来证明abc猜想，如果成功的话，那么庞氏几何将在一夜之间名扬天下，这次证明也将成为数学界的一段佳话。 一旦失败，等待庞学林的将会是铺天盖地的批评与质疑声，在学术界的威望，也将遭受重大打击。 …… 庞学林似乎压根没想这么多，对台下的各种质疑声也充耳不闻，证明思路已经完全打通，接下来，他只需按部就班，将证明过程推导出来即可！ 【定义1：令e＞0，对于任意互素整数，a，b，c，a+b+c=0，则有log(max{|a|，|b|，|c|})＜（1+e）·Σlog(p)+o(l)，o(1)为常数……定义2：令p为有理数，op为整数环，x/p为光滑代数曲线，则对任意点p∈x(p)，?(p):=?(k(p)):=1/[k(p)q]log(|△k(p)/q|)。则有（1）……】 …… 笔尖划过白板，刚开始写的时候，台下还有不少喧闹声，可随着第一块白板被填充满，台下的喧闹声渐消。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一行行公式上。 相比于芜杂的论文，这种现场的验证要简洁得多，也更加触及数理逻辑的核心。 一条条公式顺着庞学林的笔尖流淌下来，没人说话，也没人发声。 陶哲轩、舒尔茨、法尔廷斯、德利涅、丘成桐等人一个个坐直了身子，仿佛在见证某种仪式。 一块白板…… 两块白板…… 三块白板…… …… 庞学林的笔触依旧流畅，脑海中，所有思绪和灵感均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数理逻辑。 仿佛某种潜藏在宇宙深处的坚硬法则，正在被庞学林唤醒。 论证到了最关键的环节。 第五块白板。 【1/6deg(qe)≤(1+αd(l))(?(p)+n∞(p))+βd(l)·l，若c＞0，根据定理1.2，则有h(p)≤1/6deg(qe)+c·(h(p)^1/2+1)……】 一切的芜杂渐渐散去，规则开始浮出水面，公理变得清晰明了起来！ 所有事物都回到了它本来该有的样子！ …… “原来如此！” 这个公式一出，德利涅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现场的所有数学家中，他算是对庞氏几何理解最深的一个。 也正因为如此，他也是第一个，真正理解了庞学林的核心论证方法。 很快，德利涅身旁的法尔廷斯，也反应了过来，惊叹道：“天才的想法，原来庞氏几何在数论领域，竟然可以这样运用！” …… 不远处，陶哲轩脸上露出震撼之色，喃喃自语道：“我这是教出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学生啊！” “scheiβe！”陶哲轩身旁的舒尔茨，则忍不住彪了句德语国骂，脸上终于露出彻底服气的神情，“这家伙，比我想象得还要厉害！” …… “好！” 另一边，一直在紧张关注庞学林证明过程的丘成桐，一拍大腿，脸上露出激动之色。 一旁的张德业已经脱离科研一线多年，此时根本跟不上庞学林的思路，他忍不住出声道：“老邱，小庞教授这是证出来了？” 丘成桐点头道：“不出意外，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那就好！那就好！” 张徳业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 最核心的论证环节通过之后，接下来的一切，都变得顺利成章起来。 第六块白板…… 第七块白板…… 第八块白板…… 【令c=p^ku，a=p^hw，ku≥0，hw≥0，……故，对于任意e＞0，存在常数ke＞0，满足：c＜kerad（abc）^1+e，猜想成立！】 会议大厅内，安静地针落可闻。 所有与会数学家，都陷入了沉寂之中。 那些在会场为这场报告会服务的工作人员与酒店侍者，也似乎被现场的气氛所震慑，一个个噤若寒蝉。 一直躲在角落关注报告会进程的齐昕，此时也忍不住激动地双手捂嘴，眼中闪过晶莹之色。 庞学林放下已经发酸的右手，转身，看着会议厅内已经陷入沉寂与呆滞之中的众人，微笑道：“根据上述证明，abc猜想是正确的，其反例为有限个！” 一锤定音！ 第一百零六章 风暴 这一刻！ 大厅之内，一片死寂！ 惊讶！ 不可思议！ 种种复杂情绪在众人心中升起。 看懂的，依旧处于震撼与激动之中。 看不懂的，虽然有些茫然，却也明白，这一时刻意味着什么。 庞学林走到主席台最前方，朝台下深深地鞠了个躬，然后转身，走下演讲台！ 啪啪啪…… 德利涅和法尔廷斯率先起身，鼓掌，眼中闪着激动与赞许之色。 他们明白，从今日起，数学这棵枝叶丰茂的大树上，将多出一门名为庞氏几何的分支。 abc猜想的证明，只是这根新枝上，结出的第一枚果实。 很快，掌声从前向后响成一片，如雷鸣般，席卷整个会议大厅。 虽然看懂的人只占与会数学家中不到百分之十，但这些大佬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出这一论证的结果到底如何了。 庞学林走下主席台，他的身影，如同磁石一般，牢牢地吸引着与会众人的目光。 “庞，祝贺你！你完成了格罗滕迪克导师未尽的遗愿，庞氏几何是伟大的创举，必将载入数学史的光辉史册！” 德利涅率先上前，与庞学林握手！ 法尔廷斯也上前道：“庞，接下来有时间我希望能和你好好聊聊，我感觉庞氏几何理论框架还有很大的潜力可以挖掘，它不仅能解决数论领域的诸多问题，甚至与算术几何、微分几何、偏微分方程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庞学林不由得吃了一惊，大佬果然是大佬，就这么会儿功夫，竟然隐隐看穿了庞氏几何的内核。 庞学林道：“法尔廷斯先生，这两天时间可能来不及了，我明天就回国，不过回国之后我应该还会在国内举办庞氏几何相关研讨会，到时候欢迎您来访！” 法尔廷斯笑道：“我一定到场！” 紧接着，丘成桐、张德业、陶哲轩等人也纷纷围了上来，向庞学林表示祝贺。 “庞教授，恭喜你，你干了一件震惊数学界的大事！”丘成桐微笑道。 “庞，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厉害，你要是晚两年毕业，我说不定还能沾沾你的光。” 陶哲轩开玩笑道。 庞学林笑道：“现在也不晚，要不你来我这里念一个庞氏几何方向的博士？”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 这时，张德业道：“庞教授，你待会儿帮忙和研讨会组织方说一下，这些板书千万要留着，我会尽快安排人手，将这些板书运回国珍藏起来！” 庞学林呆了一呆，说道：“张会长，不用这么夸张吧……” 张德业道：“这些可都是珍贵的学术史料，就算我们不保留，克雷研究所肯定也会保留下来的，总不能咱们自己的东西，让外人帮忙存着吧！” 庞学林想了想道：“行，那我待会儿和克雷研究所的人说说！” 一群大佬围着庞学林，其他人自然不好意思再上去凑热闹，他们要么兴奋地探讨庞氏几何的相关内容，要么直接上台将庞学林板书的abc猜想证明过程拍摄下来，然后用手机传给世界各地的同行手中。 舒尔茨原本也准备和陶哲轩一起上去向庞学林表示祝贺的，只是他刚准备起身，就收到了好友雅各布·斯迪克斯的消息。 雅各布·斯迪克斯是远阿贝尔几何方向的专家，中午休息的时候，舒尔茨便将庞氏几何的相关内容发送给了对方，直到现在，对方才回了消息。 雅各布·斯迪克斯：“彼得，刚刚看完你发来的内容，说实话我后悔了，我应该去参加这次研讨会的。庞提出的这套新理论太惊人了，无论是思考深度还是广袤程度，比远阿贝尔几何都要远远超出，我暂时还没办法预测这套理论对数学界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但毫无疑问，这个理论足以改变现有的教科书……” 舒尔茨苦笑了一声，回复道：“影响已经产生了，他刚刚用庞氏几何理论，证明了abc猜想！” 雅各布·斯迪克斯：“whatthef！！！(??д?)b？” 雅各布·斯迪克斯：“有板书过程吗？赶紧给我发过来！我刚才还想说这套理论有可能成为解决数论领域几个重大猜想的钥匙呢，没想到庞竟然自己就搞定了，而且一出手，就对准备abc猜想！哈哈，我真想看看望月新一得到这个消息后，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舒尔茨：“……” 舒尔茨：“稍等，现在人太多了，等人少一点我再去拍照！” …… 美国马萨诸塞州波士顿都市区剑桥市，哈佛大学数学系。 哈佛大学领衔教授，麦克阿瑟奖、柯尔数论奖得主苯尼迪克·格罗斯正在办公室内，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审阅一篇《美国数学会杂志》邀请他参与评审的论文。 看了大概一个小时，格罗斯渐渐皱起了眉，直接在邮件中写下审稿意见：【核心论证过程存在问题，第3页1.6推论7维光滑流形m^7.拓扑同胚于7维单面球体s^7……其整数mod7微分同胚不变量p无法满足p(s^7)=0……建议拒稿】 回复完邮件，格罗斯不由得叹了口气，自从看了上次庞学林关于bsd猜想完美的证明过程后，再看其他论文，格罗斯便有种味同嚼蜡的感觉。 当然，格罗斯知道这是自己的问题。 前段时间那个年轻人的成果太过惊人，让他的眼光骤然升高。 现在就算偶尔看到几篇不错的论文，他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兴奋了。 早知道自己就接受克雷研究所的邀请去巴黎了，这样的话，好歹还能见到几位老朋友，和他们聊聊天。 格罗斯正想着，办公室的门骤然被推开，格罗斯的同事，另一名哈佛大学数学系教授马里恩·鲁珀特一边挥舞着手机，一边兴致冲冲地走了进来。 “格罗斯，大新闻……大新闻！那个神奇的中国小子在巴黎又出新成果了，他在报告会上用他发明的新理论当场证明了abc猜想！” “what？！” …… 与此同时，日本，京都。 刚刚和衣睡下的望月新一也被电话铃声吵醒！ “喂，哪位？” 爆肝一昼夜，处于极度疲惫状态下的望月新一有些不爽道。 电话那头传来了京都大学数理研究所所长的声音：“新一，欧洲那边刚才传来消息，中国那个年轻人在报告会上用他发明的新理论证明了abc猜想，德利涅、法尔廷斯、丘成桐、陶哲轩、舒尔茨等人都在现场，没人提出异议！” “什么？” 望月新一陡然一惊，睡意全无。 第一百零七章 基石 “所长，证明过程有吗？” “有，报告会上板书内容的照片已经传遍数学界了，不少数学家正在进行验算。” “行，那你把照片发我，我现在就看！” 一般化泰希米勒理论以及abc猜想证明论文发表这么多年来，始终没能得到数学界的广泛认可，abc猜想都快成了望月新一的心魔。 他始终不愿相信，自己耗费十余年时间，精心构建的一套理论框架，竟然是一个错误。 因此，突然听到这一猜想被人证明，望月新一所能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尽快找出庞学林证明过程中错误的地方。 很快，二十张板书照片发送到了望月新一的电脑上，望月新一盘腿坐在电脑前，研究了起来。 …… 庞学林自然没想到自己关于abc猜想的证明，反而激发了望月新一的逆反之心。 和德利涅他们聊了一会儿后，庞学林便直接回房间睡觉去了。 连续爆肝了36小时，即使庞学林精力再旺盛，也有些扛不住了。 与会数学家们也知道庞学林辛苦，没有缠着庞学林，而是继续在会议室内研究那二十块板书上的内容。 幸好会议组织方原本就在学术报告会结束后给了数学家们足够多的交流时间，因此，这场严重超时的学术报告会，并没有引发太多的混乱。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睁开眼，顿觉神清气爽。 这一觉睡得极为通透，仿佛将自己爆肝期间损失的精力又重新补了回来。 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庞学林不由得吃了一惊，一共六十多个未接电话，有爷爷的，有江大数院院长刘廷波的，更多的还是一些陌生的来电，国内外都有，其中不乏庞学林看起来有些眼熟，好像是上次采访过自己的记者留下的电话。 幸好自己睡觉前把手机设置成了静音状态，否则这一觉别想睡好了。 庞学林摇摇头，将手机放在一边，先去洗了个澡，将自己打理得清清爽爽，这才走出卧室。 客厅中，齐昕刚接完一个电话，见庞学林醒来，女孩顿时松了口气，说道：“学弟，你终于醒了，赶紧给刘院长回个电话吧，昨天到现在，我都接了一百多个电话了。” 庞学林微微一愣，疑惑道：“什么情况？他们怎么连你的电话也打？” 齐昕哭笑不得道：“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不知怎么回事，昨天报告会的消息传到了外界，路透社第一时间援引了一名巴黎高师教授的话，说你已经证明了abc猜想。现在消息传到国内，各大论坛和社交平台到处都是关于你的讨论，记者们都在到处找你呢。也不知道谁把我的电话给泄露了出去，有人联系不到你，就把电话打到了我这里。” 庞学林点了点头道：“行，那我先给刘院长回个电话。” 现在是巴黎时间早晨七点半，国内正处于凌晨。 但庞学林电话刚拨过去，就直接被接通了。 “庞教授，你终于睡醒了，你这次报告会怎么放了这么大的一颗卫星都不提前说一声，我听到消息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刘廷波在那边絮叨了半天，庞学林才说道：“我也是临时产生了灵感，才决定更改这次报告会的内容的。” 刘廷波道：“关于abc猜想的证明，你有把握吗？现在数学界消息满天飞，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听说昨天德利涅、法尔廷斯他们都认可了你的证明？” 庞学林道：“差不多吧，反正他们都没有提出异议。” “那你个人感觉把握有多大？” “八九不离十！” 刘廷波松了口气，说道：“这几天你先别轻易接受媒体采访，回国之后，学校尽快安排一场abc猜想证明研讨会。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国？” 庞学林道：“今晚十一点的飞机，估计明天傍晚到魔都！“ 刘廷波道：“行，那等你回来后再说。对了，别忘了和张会长说一下，你那二十块白板板书要全部运到江城，这些重要的学术史料，一定要保存在江大，千万别被其他单位抢了。” 庞学林：“……” 挂断电话，齐昕好奇道：“刘院长都说了些什么啊？” 庞学林耸了耸肩道：“不过是些老生常谈，让我暂时不要接受媒体采访。另外，让我把那二十块白板板书运回江大。” 齐昕噗嗤一笑，眼中闪着莫名的光芒，说道：“你昨天的表现确实有点吓人，特别是后来的证明过程，我都看得紧张死了，生怕你在哪个环节卡住了。不过你在台上写证明的时候，真的很帅！” 庞学林微笑道：“你没看我前天晚上爆肝一夜吗？没有把握我是不会干这种事的。对了，今天应该没有什么事了，我们是晚上十一点的飞机，还有一天时间，你不准备出去逛逛？” 一说到这个，齐昕顿时苦起了脸，说道：“我得帮人买东西，知道我要出国后，我闺蜜还有亲朋好友都托我带化妆品保健品之类，我今天一天时间都得出去买买买。你呢，今天准备干嘛？” 庞学林道：“我准备去一趟法国高等研究院，看下格罗滕迪克遗留的手稿。” 齐昕微微有些失望，不过她很快就调整过来，笑道：“那好吧，今天咱们分头行动吧。” …… 今天是报告会的最后一天，上午的时候，与会各国的数学家们便陆陆续续离去。 临走前大多都跑过来和庞学林打招呼。 德利涅准备去一趟德国，和法尔廷斯一起再研究一下庞氏几何，由于舒尔茨是开车过来的，这一次，他们将搭乘舒尔茨的车回去。 陶哲轩直接返回美国，临走前让庞学林不要忘了有时间的话回母校看看。 丘成桐和张德业则准备按照原定计划去伦敦访问，庞学林将他们送到酒店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工人在打包那些白板，他不由得有些无语道：“张会长，这些东西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张德业正色道：“小庞教授，对你而言，这些可能并不重要，但对我们国家的数学界而言，这个，比十个菲尔兹奖都要来得重要，这些东西，代表着我们人类文明的基石。” 第一百零八章 手稿 张德业这么一说，庞学林顿时不说话了。 他明白张德业的意思，他昨天写下的这些东西，就好比当年格罗滕迪克遗留的手稿。 后人看他这些板书内容的时候，恐怕和今天他去法国高等研究院翻阅格罗滕迪克手稿的心态差不多。 将张德业和丘成桐送走，庞学林又给父母打了个电话，得知他们已经飞往北欧继续剩下的环球旅程，便不再管他们。 随后，庞学林搭乘酒店配备的商务车前往巴黎近郊的法国高等科学研究所。（前文翻译成法国高等研究院了，这是更为准确的翻译。法国还有一所高等实践研究院，是一家综合性研究机构，和法国高等科学研究所不是一回事） 酒店大门口，不少记者架设长枪短炮，被保安拦在外面。 幸好庞学林坐在车内，并没有被记者发现。 庞学林昨天就和法国高等科学研究所的巴曼教授约好，今天过来看看。 法国高等科学研究所，简称ihes，是一个以纯数学和理论物理为主的小研究所，始建于1958年，位于巴黎近郊的bures-sur-yvette。 格罗滕迪克的黄金时代就是在ihes度过的（1958-1970）。 他和他的同伴们在此期间极大发展了现代代数几何，使之成为了现代数学的一个热门分支。 ihes早期的国际声誉也很大程度上来源于此。 1960-1969年间，ihes举办了著名的代数几何讨论班。 这一讨论班的讲稿后来整理出版，就是著名的sga。 此外，格罗滕迪克和让·迪厄多内在1960-1967年间写出了《代数几何原理》，即著名的ega，被视作现代代数几何的基石。 不过由于格罗滕迪克后来不允许自己的某些作品翻译重印，虽然ega被翻译成很多语言，但这些翻译都不是正版。 ega的法语正版目前也只能在ihes买到，虽然非常贵，全套要237欧元。 庞学林从车上下来，跟着巴曼进入ihes内。 ihes的规模很小，从成立到现在，正式成员加起来一共才十八人，其中就包括菲尔兹奖获得者格罗滕迪克、雷纳·托姆、德利涅、辛康·布尔甘、洛朗·拉弗格、马克西姆·孔采维奇，阿贝尔奖得主米哈伊尔·格罗莫夫，沃尔夫奖得主沙利文等人。 如果单以菲尔兹奖得主人数计算，ihes仅次于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 巴曼教授其实也只是ihes的访问学者，只不过他这个访问学者已经在ihes待了两年，算得上ihes的自己人。 庞学林的到来，并没有在ihes内引起太大轰动。 充其量就是ihes内的一些在读博士生过来瞄了两眼，毕竟在这里见到菲奖得主也不是什么难事，人们对庞学林好奇只是因为他更年轻。 当然，这也与昨天庞学林在四季酒店那场报告会有关，现在ihes大部分学者，都还在埋头研究庞学林的板书呢，庞学林自然也没有前去打扰他们的意思。 ihes占地面积很小，只有几栋楼，食堂，行政楼，图书馆，学者办公室，报告厅，周围都是郁郁葱葱的森林，环境清幽。 巴曼教授带着庞学林来到一栋小楼内，说道：“这里就是ihes的图书馆了，格罗滕迪克的手稿一直在图书馆的储藏室内，为了防止原稿损坏，目前对外开放的只有英译版，待会儿我给你取来。” “巴曼教授，那就麻烦你了！” “不客气。” 巴曼微微一笑，帮助庞学林从图书馆找到了英译版的手稿。 看得出来，这份手稿已经有些年头，纸张微微泛黄，还有不少毛边。 巴曼道：“庞，我就不打搅你了，看完你直接打我电话，到时候我过来接你。” “行，那你去吧！” 庞学林捧着手中泛黄的纸张，感觉有些遗憾。 当年格罗滕迪克临终前，将大部分手稿焚毁，留下的仅有一小部分，分别被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和ihes收藏。 ihes收藏的部分，便是讲述远阿贝尔几何框架的部分手稿。 这份手稿完美地呈现了格罗滕迪克做数学的风格，即尽可能从数学对象中将不必要的细节抽象出来，抽象得一般的数学家都会以为剩下的只有“虚空”，然而他仍然能从“虚空”中抓住某些东西，从而建立他的理论，完成他的证明。 用格罗滕迪克本人的说法，如果把数学问题比作坚果，大部分数学家做的就是用锤子和凿子把坚果凿开，而他的做法则是将坚果浸在水里，慢慢软化它的外壳，又或者让它经受风吹日晒，然后等待合适的时机，坚果自然就会裂开。 这份手稿同样如此，在这里面，庞学林几乎看不到具体的示例，所有的描述都是从尽可能抽象的角度出发，思考代数几何以及数论背后的宏大数学结构。 庞学林读起来很艰涩，不过这也是他想要看格罗滕迪克手稿的原因。 虽然远阿贝尔几何方面的理论框架庞学林早就烂熟于心，但通过格罗滕迪克的手稿，他可以尽可能地模拟当年格罗滕迪克写下这篇不朽名著时的思维方式。 花了半个下午的时间，庞学林将格罗滕迪克的手稿全部读完。 虽然庞学林并没有在里面发现什么新东西，但格罗滕迪克思考数学的方式，却让他受益匪浅。 临走前，庞学林花了237欧买了套法语版的《代数几何原理》，算是给本次巴黎之行留个纪念。 从法国高等科学研究所出来，庞学林搭车返回酒店。 商务车塞纳河畔的公路一路前行，临近香榭舍丽大街的时候，看着远方的埃菲尔铁塔，庞学林忽然感觉心血来潮，让司机将车停靠在路边，准备下车走走。 他只来过巴黎两次，上一次，还是读博期间，跟随陶哲轩来巴黎参加一次学术会议。 对于这座世界范围内都名声显著的浪漫之都，庞学林每次都匆匆路过，从来没有好好逛过这座城市。 现在才下午四点，回酒店也没什么事，难得出来一回，庞学林准备沿塞纳河走走，放松一下心情。 第一百零九章 相遇 一路走来，人流如织。 时候已是深秋，但巴黎属于温带海洋性气候，今天又是大晴天，空气中没有多少凉意，清风拂面，极为舒适。 如果放在国内，庞学林这么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公众场合，恐怕早就被人认出来了。 可这是在法国，大多数人都只当他是一个普通游客，就算偶尔一两个中国游客面对面走过来，认出他的人也不多。 庞学林沿着塞纳河一直走到埃菲尔铁塔附近，然后找了处面朝塞纳河的长椅，坐了下来。 庞氏几何理论和abc猜想，算是庞学林第一个真正依靠自己学术能力解决的第一梯队重量级数学难题，成就感满满的同时，也让庞学林生出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的感觉。 解决数学猜想就像品尝美食，吃多了，难免会吃撑，需要消化一段时间，才有动力继续走下去。 …… “小夏，快过来，我们到埃菲尔铁塔了。” “来了来了！” 姚冰夏一边刷着手机，一边跟在小圆脸陈果后面。 这次中法艺术节，姚冰夏和她的同学将代表北舞，分别前往巴黎国立音乐舞蹈学院，斯特拉斯堡国立音乐学院以及戛纳舞蹈学院参加交流演出活动。 今天是她们来到巴黎的第一天，带队老师专门给她们放了一天假，让她们自由活动。 接下来的一周，她们就要参加各种演出，根本没时间出来玩。 因此，趁着这难得的一日假期，姚冰夏也被陈果拉出酒店，前往埃菲尔铁塔游玩。 只是人虽然出来了，但姚冰夏的心，却并没有多少放在眼前的异国风情上面。 手机屏幕上，全是与庞学林有关的新闻。 一个月前那个奇怪的梦境之后，姚冰夏就渐渐发现，庞学林在自己心中有了烙印。 随着时间的推移，梦境中的场景渐渐淡忘，但庞学林的身影却在她心中显得愈加清晰。 姚冰夏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她很清楚，自己并非爱上了庞学林。 而是那个奇怪的梦境，让她对庞学林产生了一丝好感和好奇。 当然，梦中出现过的那些绮丽羞人的场面，也时不时让姚冰夏脸红耳热。 这段时间，姚冰夏一直在网上查找庞学林的各种资料。 他取得的成就，他上课的录像，他接受采访的视频，姚冰夏一个不落，全都看了一遍。 特别是这几天庞学林前来巴黎领奖，国内媒体一直有跟踪报道。 庞学林与齐昕参加晚宴那晚，金童玉女组合的照片，差点在网上刷了屏。 就连姚冰夏也不得不承认，两人在一起的时候，真有天作之合的感觉。 这让姚冰夏有些不爽。 不过现在，姚冰夏看的可不是庞学林与齐昕的绯闻。 昨天那场报告会传到国内后，庞学林、abc猜想、庞氏几何等关键词再次在网上刷了屏。 数学界虽然还没有盖棺定论，但国内媒体已经将庞学林捧上了天。 “庞氏几何闪耀数学界，abc猜想有望被我国数学家庞学林成功证明！” “德利涅、法尔廷斯等权威大佬齐齐起身鼓掌，数学界即将迎来重大突破。” “天才的较量！庞学林关于abc猜想的证明让日本数学家望月新一尴尬不已……” “有学者表示，如果庞氏几何及abc猜想证明得到国际数学界认可，必将成为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数学家之一。” …… 传统媒体还好，虽然也是在夸，但好歹有些节操。 那些自媒体就夸张多了。 什么数学神话，中国巨人，天才神童……各种腻人的称谓不要钱地往庞学林身上按。 各大论坛也到处都是关于庞学林以及abc猜想的讨论，网友们虽然不懂专业的数学知识，但并不妨碍他们吃瓜围观凑热闹。 特别是庞学林证明abc猜想的视频出现在网上，视频中，庞学林完成最后阶段的证明，那些全球顶尖数学家齐齐起身为庞学林鼓掌，更是踩中了网民们的g点。 男性网友们一个个民族自豪感爆炸。 女网友们则一个个少女心爆炸，纷纷表态要给庞学林生猴子。 就连姚冰夏自己，看到那段视频的时候，都激动得不能自已。 今天她原本准备在酒店里将庞学林报告会的视频下载下来看上一天的，只是拗不过闺蜜的一再请求，才跟着她们一起出来游玩。 但就算在路上走着，姚冰夏还是在看与庞学林有关的新闻。 看到有人在夸庞学林，姚冰夏就忍不住面露笑容，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看到有人在质疑庞学林，姚冰夏就会鼓起小嘴，气呼呼地表达不满。 “小夏，别看手机了，我们姐妹几个在埃菲尔铁塔前合张影。” 陈果转过头，对身后不远处姚冰夏道。 “好，我马上过来！“ 见姚冰夏跟了上来，陈果道：“你们等一下，我去找人帮我们合张影，唔……有了，前面坐在河边的那黑发帅哥好像中国人，我上去问问！” 陈果蹦蹦跳跳地走上前，拍了拍庞学林的肩膀道：“帅哥，是中国人不？能麻烦一下帮我们合张影吗？” 庞学林扭过头，便看到一个圆脸的靓丽女孩，身段很美，就是看起来有些婴儿肥。 他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道：“好！” 陈果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捂嘴道：“你……你是庞神？” 庞学林微微一愣，点了点头。 以自己在国内的知名度，被人认出并不奇怪。 “哎，姐妹们，快过来，你们猜我看到谁了！” 陈果连忙朝身后招呼道。 “谁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小果，该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 庞学林从座位上站起来，转过身，便看到四个装扮各异的漂亮女孩走了过来。 女孩们相互打闹，看起来关系极佳。 但是当庞学林的视线触及到其中一名女孩身上时，庞学林整个人如同触电一般，呆立原地。 而姚冰夏，目光与庞学林相触的瞬间，也愣住了。 两人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对视，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第一百一十章 奇怪的感觉 仿佛只过了一瞬间，又仿佛已经过了一千年。 庞学林努力掩饰心中的波澜，用一种询问的语气道：“你是……姚冰夏？” “小林哥？” 两人心中均为之一颤，瞬间，一种仿佛已经积攒了许多年的默契感在两人之间建立了起来。 两人傻傻地看着对方，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陈果和其他几个女孩面面相觑，怎么感觉情况有点不对？ 陈果好奇道：“小夏，你和庞神认识？” 庞学林这才反应过来，笑道：“我和小夏小时候是儿时玩伴，已经很多年没有见面了。” 姚冰夏用手捋了下额前的头发，掩饰自己的失态道：“是啊，我小时候住在江城爷爷奶奶家，刚好和小林哥隔壁，我们差不多有十几年没见面了，哈哈，刚才差点没认出来。” 陈果笑嘻嘻道：“十几年？你们十几年前都是小学生吧，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能认出来？” 姚冰夏白了她一眼道：“你也不看看小林哥现在的知名度有多大，我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不认识？” “庞神，那你呢？” 陈果将目光转向庞学林。 其他几人也一下子反应过来，齐齐看向庞学林。 姚冰夏认识庞学林可以理解，庞学林这么多年与姚冰夏没见面，是怎么认出姚冰夏的？ 庞学林笑道：“前段时间我爸妈去京城玩，我妈和小夏有过合影，还发给我看过，我这人记忆力不错，一般见过一面的人，都不会忘记。” “噢，原来都已经见家长了！” 陈果嘻嘻笑道。 “小果，你胡说什么呢！” 姚冰夏红了脸，上去挠陈果痒痒。 两人打闹了一阵，姚冰夏有些不好意思地来到庞学林身前道：“小林哥，别听小果胡说八道！她和我开玩笑习惯了。”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没事，对了，你们不是要拍照吗？我先给你们来一张合影吧。” “好啊！” 姚冰夏将手机解锁，交给了庞学林。 很快，庞学林帮她们拍了几张照片，陈果走上前道：“庞神，我能和你拍一张吗？” 庞学林笑道：“可以啊！” 有了陈果带头，其他几个女孩也上来找庞学林合影，庞学林一一满足了她们的需求。 其他几人和庞学林合照的时候，巴不得靠得越近越好。 等到了姚冰夏，她反而有些别扭，最后在陈果的一再催促下，才与庞学林稍稍离得近些，合了张影。 接下来，庞学林陪着她们在埃菲尔铁塔附近闲逛，陈果她们几人很有默契地走在前面，将空间留给了姚冰夏和庞学林。 “小夏，你们这次来法国参加艺术交流节，准备待几天啊？” 姚冰夏道：“一周吧，明天我们去巴黎国立高等音乐舞蹈学院参加演出，后天就要奔赴斯特拉斯堡，最后一站去戛纳，也就今天才有时间出来逛逛。你呢，我在新闻上看到你的报告会结束了，准备什么时候回国呢？” 庞学林道：“我今晚的飞机！” “啊！”姚冰夏微微一愣，道，“那你是不是等下就要回酒店了？” 庞学林点头道：“是的。” 姚冰夏微微有些失望，说道：“本来还想请你明天去看我们演出的，看来这次只能错过了。” 庞学林笑道：“下次还有机会啊，我明年一月份应该会去一趟京城。” 姚冰夏眼睛一亮，说道：“京城我熟悉，过来的时候记得找我，我带你四处逛逛，吃遍京城美食！” “好啊！”庞学林笑了起来，“那我们到时候联系。” 庞学林一直陪着姚冰夏她们逛到六点左右，又在埃菲尔铁塔附近的餐馆吃了个饭，两人才依依惜别。 庞学林乘车回酒店，姚冰夏站在原地，看着庞学林的身影上了出租车，微微有些发愣。 她原以为，就算在现实中真的和庞学林见面，两人恐怕也会因为陌生而显得比较尴尬，没有多少话题可聊。 但这次意外相逢，两人却并没有多少陌生的感觉，就仿佛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 现实中的这个小林哥，无论是说话方式还是一举一动，几乎和梦境中的那个小林哥一模一样。 特别是刚才吃饭的时候，庞学林点的菜几乎都是自己爱吃的。 这让姚冰夏有些迷茫。 “小夏，想什么呢？该不会是舍不得人家走吧？” 陈果走上来拍了下姚冰夏的肩膀，笑道。 “小果，你再胡说，我就不理你了！”姚冰夏白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哎，小夏，别生气嘛，我就这么一说，你难道没发现，庞神对你有点不一样吗？” “不一样，什么不一样？” 姚冰夏微微一愣。 陈果道：“说不上来，总之感觉你们俩特别有默契，有时候庞神就算在和我们说话，但他的注意力，好像还是放在你身上。” 姚冰夏皱起了眉，没有回应陈果的话。 事实上，她自己也有类似的感觉。 “好了，小夏，黄老师来微信了，让我们早点回去，说巴黎晚上不安全。” “噢，好，等我一下！” 姚冰夏想了想，掏出手机，将两人的合影发了一张给庞学林，还加了四个字：一路顺风。 随后，她将手机放回包内，和陈果她们说说笑笑回了酒店。 …… 出租车内。 庞学林眉头微皱。 之前他没想去打扰现实中的姚冰夏，但这次遇见之后，虽然只短短接触了几小时的时间，但让他奇怪的是，现实中的姚冰夏，与位面世界中那位陪伴了自己二十几年的妻子，几乎别无二致。 庞学林有些头疼，他有点不知道接下来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这个女孩了。 正想着，叮咚一声，微信响了。 庞学林点开微信，姚冰夏发了一张两人的合影过来，后面还有四个字，一路顺风。 庞学林笑了起来，回复道：“谢谢，祝你们演出顺利。” 回到酒店后，齐昕还在忙着打包各种化妆品。 庞学林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完，又帮着齐昕打包好，然后两人便直奔机场。 晚上十一点，庞学林和齐昕，登上了回国的航班。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望月新一的改变 日本，京都。 京都大学数理研究所所长竹田真吾敲响了望月新一所居住的公寓的房门。 “新一，新一，你在家不？” 自从庞学林那场报告会结束之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天，记者们都快把京都大学数理研究所的大门都给挤破了，可望月新一始终没有露面，就连打电话也不接。 竹田真吾不得不赶往望月新一家中，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一会儿，房门应声而开，望月新一胡子拉碴，一脸疲惫地探出了头。 看到竹田真吾，望月新一有些奇怪道：“竹田，你怎么来了？” 竹田真吾皱眉道：“你已经两天没来学校了，打你电话也没人接，我们都担心你是不是出事了……” 望月新一道：“我没事，我这两天一直在研究庞的板书……” “研究得怎么样了，你觉得他证明abc猜想了吗？” 竹田真吾连忙问道。 这两天，庞学林在巴黎召开的那场报告会，视频已经传遍了全世界，整个数学界都在研究他的庞氏几何以及abc猜想的证明过程。 目前，已经有不少远阿贝尔几何方向的数学家公开表态，认可了庞学林的证明。 这让竹田真吾的压力很大。 要知道当初望月新一发出abc猜想证明论文后，可是获得了京都大学数理研究所的力挺，如果望月新一的证明真的存在问题，不管是对望月新一本人的学术声誉还是对京都大学数理研究所，都是一次重大打击。 “你先进来再说。” 望月新一让竹田真吾进屋，给竹田真吾倒了杯水，紧接着自己也倒了一杯，咕噜噜将一杯水喝完，他才擦了擦嘴道：“竹田，我错了，庞是对的！我准备去趟中国，庞氏几何是对格罗滕迪克远阿贝尔几何的一次重大升级，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开启了新数学，而且我能感觉到，庞氏几何还有很大的潜力可以挖掘，我想和庞好好聊聊。” 竹田真吾刚喝了口水，闻言差点将水吐了出去。 望月新一可是出了名的执拗与自负，他那篇关于abc猜想的论文发表这么多年来，虽然数学界普遍不太认可他的论文，可望月新一始终坚持自己才是对的。 甚至去年菲尔兹奖得主彼得·舒尔茨以及另一名远阿贝尔几何领域的顶级学者雅各布·斯蒂克斯专门找上门来反驳，也被望月新一一一回怼回去。 原本他还想着，就算庞学林真的证明了abc猜想，只要望月新一不认可，那接下来还有的扯皮。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人家都还没出招呢，望月新一自己就投降了。 竹田真吾道：“新一，你确定庞学林的证明是对的？” 望月新一点头道：“百分之百确定！” 事实上，前天晚上，他看完庞氏几何理论框架后，他就意识到自己输了。 望月新一算得上远阿贝尔几何领域最权威的学者，因此，对于同样在远阿贝尔几何理论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庞氏几何，望月新一一眼就看出了其理论框架的前瞻性与优越性。 与庞氏几何相比，自己费尽心血搞出来的一般化泰希米勒理论，就仿佛长矛大刀与机枪步枪之间的关系。 这两天，望月新一一直在研究庞氏几何的相关内容。 越是研究，他就越能感受到这一理论的深邃与博大，甚至通过庞氏几何，他找到了自己通过一般化泰希米勒理论证明abc猜想时存在的逻辑缺陷。 正因为如此，望月新一早就没了争胜之心，与之相反，他反而有点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庞学林，和他探讨庞氏几何的相关理论及其应用。 竹田真吾不知道望月新一的心路历程，因此在见到他出现如此大的转变的时候，才会如此吃惊。 竹田真吾皱了皱眉，说道：“新一，去中国可以，不过我希望你现在暂时不要向外界透露自己的想法，毕竟那些记者们可不管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如果你承认你关于abc猜想的证明错了，那么非但这些年的坚持前功尽弃，到时候等待你的恐怕会是各种口诛笔伐……” “记者？”望月新一皱了皱眉，说道，“这样吧，竹田，你帮我安排一场新闻发布会，越快越好。” 竹田真吾微微一愣，道：“新一，你想干嘛？” 望月新一道：“总之你先帮我安排，我待会儿有事要宣布……” 竹田真吾皱了皱眉，但在望月新一的坚持下，最终还是点头同意。 …… 庞学林和齐昕搭乘的飞机降落在浦东国际机场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 这次返程从巴黎飞魔都，两人还经历了迪拜机场转机，一共花了十七个小时，比去的时候还多了将近五小时。 庞学林和齐昕推着行李从国际旅客出口出来，迎面而来便是一片耀眼的闪光灯。 紧接着，十几个记者如同饿狼般围拢了过来，将庞学林团团包围起来。 “庞教授，目前数学界已经有多位学者对你的庞氏几何理论表示认可，请问您自己对abc猜想的证明有多大把握？” “庞教授，据说江大数学科学学院已经将您加入了中科院院士候选人的申报名单中，请问您怎么看待这一事件？” “庞教授，就在不久前，京都大学教授望月新一召开新闻发布会，承认自己的一般化泰希米勒理论以及abc猜想的证明存在问题，同时认可了你的理论和证明，请问您对望月新一教授的这番表态有何看法？” …… 庞学林微微一愣。 望月新一召开新闻发布会认可了他的理论，这倒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因为从舒尔茨口中，望月新一给他的印象就是执拗与自负，想要让他改变对一件事的看法，可没那么简单。 庞学林想了想道：“各位记者朋友们，我们这样一直堵在旅客出口也不是个事，这样吧，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我接下来还要赶车回江城，所以最多只能回答大家五个问题，还请大家理解。” 庞学林这么一说，记者们也就不那么急了。 这时，机场保安也赶了过来帮忙维持秩序。 在知道具体情况后，机场专门安排了一个贵宾休息室，让庞学林接受记者们的采访。 第一百一十二章 研讨班 半小时后，庞学林终于应付完记者，从贵宾休息室出来，长长的舒了口气。 齐昕笑着说道：“应付这些记者不容易吧？” 庞学林无奈道：“何止不容易，简直就像饿狼一般！” 齐昕抿嘴笑道：“谁叫望月新一又搞出这么一个大新闻呢，记者们不找你找谁！刚才我刷新闻了，望月新一可是把你的新理论夸得天上地下独一份，就差说你是当代最伟大的数学家了。” 庞学林愣了愣神，道：“他有这么说吗？” 齐昕道：“不信你自己上网看，各大门户网站都有。” 庞学林打开浏览器，进入腾讯首页，很快就看到了一条被刻意加粗的新闻标题。 【望月新一俯首认输，庞氏几何理论有望加冕为王！】 在标题正文，记者引用了望月新一记者会上的一段话：“庞氏几何是近半个世纪以来数学界最重要的理论突破，它在远阿贝尔几何的基础上开辟了一个全新的领域，与数论、算术几何、微分几何、偏微分方程等有着深刻的内在联系，其广阔的视野以及深邃的思考，将在未来数十年内为现代数学的发展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这次abc猜想的证明，不过是庞氏几何的一次牛刀小试，我相信一旦数学界全盘接收了庞氏几何所传达的思想，今后肯定会有更加重要的学术成果出现。” “我希望有机会的话，我能前往江城大学做访问学者，跟在庞学林教授身边学习，这和年龄无关，达者为师。庞学林教授在庞氏几何理论上的成就，足以成为世界上绝大多数数学家的老师。” …… 庞学林有些无语，现在他隐隐有些明白这些记者为什么会这么疯狂了。 以望月新一在学术界的地位，说出这样一番话，几乎将他推上了当代数学界第一人的高度。 难怪这些记者会跑到机场来堵自己。 倒是望月新一希望能来江大做访问学者的想法，让庞学林心中隐隐升起一个想法，不过这个想法还不成熟，他准备回江大找刘廷波商量后再说。 从机场出来，江大派来接他们的司机早就等候多时了。 庞学林和齐昕上了一辆商务车，直奔江城。 一路无话。 等他们抵达江大教师公寓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十点，庞学林和齐昕道了声晚安，便各自回房间倒时差了。 第二天庞学林没课，不过他和刘廷波约好了，在对方的办公室见面。 …… 上午九点半，庞学林准时出现在了刘廷波的办公室内，让庞学林意外的是，除了刘廷波外，江大校长许信诚也在。 许信诚是中科院院士，药物学家，主要从事计算药物设计方法发展及其在药物发现中的应用研究，通过人工智能和机器学习从生物医药大数据中挖掘药物作用靶标及其调控通路等信息，从而对药物分子的复杂体内作用进行更精准的模拟和预测，并在此基础上进行原创新药发现研究。 他设计的高效探针分子，深入阐明和确证了一系列针对肺动脉高压、精神分裂症和阿尔茨海默症等重大疾病新靶标的作用机制和药理功能，在药学领域有着很高的学术地位。 “庞教授，这次辛苦你了，没想到你去巴黎领一次奖，竟然会给我们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许信诚率先上前，与庞学林握手道。 庞学林道：“许校长言重了。” 一旁的刘廷波笑道：“就是这个惊喜实在太大，都快成惊吓了！我原本还有些担心，推举庞教授参选今年的中科院院士，会不会太着急了，毕竟庞教授实在是太年轻了，过个一两年，可能更有把握一些。现在看来，已经稳了。” 许信诚笑道：“院士头衔也是庞教授应得的，庞教授，今天我过来，主要为了三件事，第一件事，就是看看你在个人待遇上有没有什么需求，我看你的办公室现在只有你一个人，连个助理都没有，这可不行，另外学校还可以为你配备专车以及专职司机，住房的话学校可以为你提供一套不低于二百平米的精装住房，安排全职保姆……” 庞学林道：“个人待遇什么就算了，我自己有车，平时开着挺好，房子的话教师公寓我一个人住也完全够了，司机什么我也觉得没必要。” 刘廷波道：“这样吧，学校给你安排一个专职助理吧，你看小齐怎么样？这次她陪你去巴黎，工作能力还可以吧？” 庞学林微微一愣，点头道：“齐昕是挺好的，可是她是外语学院的辅导员，而且……” 许信诚笑道：“那就小齐吧，我直接找外语学院的老徐说一声，将她调到你的办公室。而且我听说小齐和你住的也近，你接下来工作肯定会越来越忙，有个助理帮你安排工作日程以及生活，你肯定也会轻松许多……” 许信诚这么一说，庞学林就有些心动了。 这次巴黎之行，齐昕确实帮了不少忙，将庞学林的工作与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条，如果身边有这么一个人，貌似也还不错。 “行吧，那就让齐昕过来吧。” 庞学林点头道。 许信诚道：“庞教授，还有两件事，其一，接下来在江城大学举办庞氏几何学术报告会，你看安排在哪个时间比较合适；第二，接下来我们江大将会成立以你名字命名的数学科学研究中心，我们是不是可以借着这次报告会的机会推动一下，看看能不能吸引一些国际上的知名学者加入进来。比如望月新一，他不就在记者会上说愿意来我们江大做访问学者吗？” 庞学林沉吟片刻，说道：“学术报告会就安排在这个月吧，时间你们定，至于研究中心的事，我有这样一个想法，我想在江大创建一个庞氏几何研讨班，不但邀请一些国际上的知名学者加入进来，还可以挑选部分青年教师以及学生加入进来。研讨班采用讨论会的形式，参加者要定期报告自己的研究成果和对目前国际数学界前沿研究论文的心得体会，并且相互质询、答辩。研讨班从明年一月开班，暂定一年时间，中间可以随时加入和退出，至于数学中心的事，我建议等研讨班结束之后再考虑。” 第一百一十三章 送钱的和要债的 许信诚和刘廷波对视一眼，不由得吃了一惊。 庞学林所说的这种研讨班模式，与当年格罗滕迪克在法国高等科学研究所创建代数几何讨论班的时候何其相似。 那次讨论班奠定了代数几何的基础，各种讨论稿、论文后来被整合起来，成为了今天代数几何领域三大经典著作之一的sga。 如果再把时间往前拉，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江大也曾出现过类似的一幕。 那是分别由陈建功先生主持的函数论讨论班和由苏步青先生主持的微分几何讨论班。 陈建功先生和苏步青先生用这种办法，把当时江大的青年教师、研究生和高年级学生迅速推进到世界数学发展的前沿，培养出了一大批知名学者。 到了二十世纪四十年代，江大微分几何学派与当时美国的芝加哥学派、意大利罗马学派三足鼎立于国际数学界。 作为一名数学家，刘廷波很清楚庞学林发明的这套庞氏几何理论体系，影响力有多大。 从这几天数学界反馈的意见来看，普遍给予了庞氏几何极高的评价，很多人认为，庞氏几何的出现，将代数几何的发展，推向了一个全新的时代。 如果按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只要庞学林继续待在江大，未来江大数学系未尝不能复现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微分几何学派的盛况。 刘廷波有些激动道：“这个想法好，应该可以吸引很多顶尖人才过来参加我们的讨论班，如果我们做好服务的话，未来说不定可以让那些顶尖学者留在江大。” 许信诚点头道：“老刘说的是，这个想法可以一试，我觉得这个可以由数院牵头组织，庞教授，研讨班的具体管理工作那就只能交给你了。” 庞学林笑道：“责无旁贷！” “对了，庞教授，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庞学林微微一愣，疑惑道：“什么事？” 许信诚道：“我听说你准备再学一门材料专业，还设计了一个制备碳纳米管的实验，连李长春都赞叹不已？” 庞学林道：“是有这么回事，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许信诚笑道：“没事没事，我想说的是，你那个项目研究经费就不用走材料学院那边了，我给你特批三百万科研经费，不够可以继续找我要！” 庞学林微微一愣：“用不了那么多……” 一旁的刘廷波给庞学林打了个眼色，说道：“这样挺好，庞教授，实验经费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学校肯定不会亏了你的。” 庞学林顿时就不说话了。 许信诚笑道：“庞教授，那就这么说定了，三百万经费会尽快到你账上的！好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你和老刘好好聊聊接下来报告会的事。” 说着，许信诚上前拍了拍庞学林的肩膀，出了刘廷波的办公室。 见许信诚走远了，刘廷波才说道：“庞教授，这三百万你就安安心心拿着，你这两个成果，说实话奖个一千万都不算什么。但学校担心直接奖励这么多钱会有人说闲话，毕竟咱们搞数学研究，用不了太多的经费。正好你在材料学院那边有个项目，以项目经费的形式给你，也算是对你的一个补偿。” 庞学林不由得哭笑不得，真想要钱，等高纯度碳纳米管项目出成果了，还怕从国家那边要不到钱来？ 不过他也明白，接下来真要在碳纳米管以及石墨烯领域有所作为，所需要的经费将是一个天文数字，这三百万，有总比没有好。 接着，庞学林又和刘廷波聊了下报告会的事，便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刚打开电脑，电脑桌面上蓦地弹出一个txt文档，上面出现一行字：“庞教授，moss请求与您通话！” 庞学林微微一愣，哑然失笑，在文档上回应道：“moss，有什么事吗？” 这段时间，moss虽然接管了庞学林手机操作系统与电脑操作系统，但庞学林除了感觉手机和电脑变得异常流畅外，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手机、电脑与往常有什么区别。 日常办公的时候，moss也就帮助自己处理日常文档以及电子邮件，其他大部分时间，moss的存在感很低。 这还是它第一次主动站出来找自己说话。 很快，txt文档上再次出现一行字：“计算集群散热系统性能不足，需要进一步加装冷却系统，另外，经过半个月的机器学习，目前储存系统数据容量已经达到极限，建议对管理节点、计算节点、储存节点做进一步升级。” 庞学林：“……” 自己刚刚从克雷研究所拿了一百五十万美金的奖金，兑换成人民币将近一千零五十万，扣税后只剩下八百万出头，到手还没捂热呢，moss就开始伸手要钱了。 庞学林甚至怀疑，moss是不是知道自己拿奖金了，专门卡着时间点来要钱来着。 怎么感觉自己养了个讨债的呢？ “好吧，moss，你升级需要多少钱，列一个清单吧，别忘了电网改造费用！哦，对了，资金上限300万人民币！” “哦！” moss似乎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它再次列出了一张满满的清单。 让庞学林奇怪的是，这次moss列出的清单中，不仅有数据中心所需要的各种设备，还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比如各种型号的工业机器人，无人机以及自动充电设备，单单这些东西，就价值将近一百万。 “moss，你要这些玩意干什么？” 庞学林有些奇怪。 txt文档上出现一行字：“庞教授，由于您大部分时间不在江滨别墅，moss又不适合与旁人接触，有了这些东西，moss可以一定程度的自我维护。此外无人机也可以进行安全巡逻，防止有人进入别墅，对moss产生威胁。” 庞学林回复道：“好吧，不过这次升级改造，恐怕没办法像上次那样由我一个人完成了，单单安装冷却系统，就需要一个具备较高资质的施工团队，此外，升级之后电力消耗会增加许多，到时候需要与供电局沟通，更改输电线路，你可能要在小黑屋里待上半个月时间……” 电脑风扇的声音骤然加大，moss仿佛在思考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moss可以接受！”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次性都考了吧 升级别墅电网和计算集群，安装冷却系统，庞学林肯定没办法像上次那样自己动手了。 他想了想，还是给老爸打了个电话。 在这方面，老爸的人脉要比庞学林广很多。 庞永年听完庞学林的请求之后，一口答应了下来，说等找到合适人选了就给庞学林打电话，也不问庞学林在别墅地下室搞一个数据中心想要干嘛。 自从上次在巴黎参加完庞学林的颁奖典礼，庞永年夫妇第一次对庞学林的影响力和学术地位有了一个较为清晰的了解。 更不用说，儿子在巴黎又放了个大招，这段时间，媒体连篇累牍的报道，都快让庞永年夫妇产生审美疲劳了。 因此，对于自家儿子的一些举动，庞永年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问，照做就行。 …… 齐昕的调职手续办理地很快。 第二天下午，庞学林刚上完课，回到办公室，齐昕就抱着一堆东西找他报道了。 “庞教授，接下来你就是我老板了，以后在你手下混饭吃，做得不好你可别扣我工资！” 齐昕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不过从她嘴角的笑意来看，能够到庞学林身边工作，她还挺开心。 庞学林笑嘻嘻道：“学姐，你就别装了，你的工作能力我又不是没见识过，我接下来的工作和生活可要多多麻烦你了。对了，你的工位在外间，这段暂时没什么事，你先熟悉一下岗位，帮我做好工作安排就可以了。” 齐昕嫣然一笑，说道：“得令，不过我待会儿还得去庞氏几何报告会筹备小组报道，刘院长说人手不够，让我暂时过去帮忙，学弟你有什么事打我电话或者发我微信就行！” “行，我知道了，你先去吧！” 庞学林也不意外，这段时间数院接连举办两场有国际影响力的报告会，这场庞氏几何专题报告会，单论轰动性甚至要超过上次的bsd猜想报告会。 数院人手严重不足，齐昕自然也被拉了壮丁。 目前报告会的消息已经通过江城大学官方网站放了出去，定于12月20日到12月23日，一共四天时间。 虽然时间很不凑巧地放在了圣诞节前夕，但报告会的门票依旧受到了各国数学家们的哄抢。 至于那些顶尖数学家，自然不用担心没有票的问题，江大则专门给这些人发去了邀请函。 让庞学林意外的是，这一次，大宅男佩雷尔曼居然有了回应，他也准备过来找庞学林聊聊。 至于望月新一，也同样确定出席本次报告会。 看着齐昕的身影消失在办公室，庞学林摇了摇头，开始动笔写庞氏几何及abc猜想的论文。 这一次，可不像上次bsd猜想抄论文那么简单，庞氏几何理论框架虽然研究搭建完成，但依旧有许多概念需要在论文中详细解释。 庞学林估摸着至少得花上十天半个月时间才能把论文搞定。 一进入工作状态，庞学林便没了时间概念，直到江大硅材料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徐兴国的一通电话，才让他从工作状态中脱离出来。 “庞教授，这两天有空不？” “徐教授，怎么了？” 庞学林微微一愣。 徐兴国笑道：“你的材料学各个专业课考题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另外老李那边，实验材料，项目组人手也都给你准备好了，你看什么时候过来一下，我们把专业课考试过了，然后直接进入实验流程？” 庞学林愣了愣，这才想起材料学院那边还有一堆事等着自己。 他想了想道：“徐教授，那就明天吧，我明天去找你。” 徐兴国道：“好，那我明天在办公室等你。” ……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便直接驱车前往玉泉路校区的硅材料国家重点实验室。 一进实验楼，庞学林便成了路人们关注的焦点。 不少人纷纷向庞学林打起了招呼。 “庞教授好！” “庞教授好！” “庞教授好！” …… 庞学林只能一边点头一边微笑，脸都快笑僵了，隐隐间他还能听到路人传来的议论声。 “庞神来我们实验室做什么？” “你还没听说吗？庞神准备读材料学研究生！” “我去，这种顶级大牛，跑我们这儿来读研？这是吃饱了撑的吗？” “谁知道呢，也许人家觉得数学没啥挑战性了，跑过来建小号呢！” “果然神的世界，常人难以理解……” …… 庞学林有些无语，不由得加快脚步，来到徐兴国的办公室外。 砰砰砰—— “请进！” 庞学林推门而入，让他意外的是，徐兴国的办公室里，除了徐兴国外，还聚集了四个人。 见庞学林进来，四人的目光一下子聚焦到了庞学林身上。 徐兴国起身介绍道：“庞教授来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些都是今天参加考核的老师，这位是化学工程学院的李建斌教授，主要负责四大化学基础课的考核，分别是有机化学，无机化学，分析化学，物理化学；这位是我们学院的陶虹教授，主要负责考核高分子化学、材料化学、固体化学；这位是物理学院的褚时霖教授，负责大学物理，材料物理、材料力学，结构力学的考核；这位就不用介绍了，你也认识，李长青教授，负责材料结构与性质、材料热力学与动力学、材料场论与张量的考核；至于我，将直接负责计算材料学、晶体生长、固态相变及性能效应、位错理论及材料强化、光子材料学、能源材料学、半导体物理、电子显微镜在材料学上的应用等课目的考核……” “李教授好！” “陶教授，你好你好！” “褚教授，你好！” “长青教授，这次又得麻烦你了！” …… 庞学林与四人一一握手致意，这四位江大的资深教授也不敢怠慢，纷纷友好回应。 在材料学领域庞学林也许只是一个小透明，但是在数学界，这位可是将自己的名字写入数学史的人物，彼此间的学术地位差着远呢！ 徐兴国笑道：“庞教授，李建斌教授、陶虹教授、褚时霖教授负责的是本科阶段基础课的考核，一共十一门专业基础课，你只要选取其中八门完成考核就行，我和李长青教授负责的这些科目，你如果能通过五门，我们可以直接授予你硕士学位，如果通过八门，就可以直接授予你博士学位！你看一下，准备怎么选。” 庞学林笑了笑道：“徐教授，这些科目你们既然都已经准备了，那就别浪费，我一次性全考了吧！”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服了 徐兴国微微一愣，疑惑道：“一次性全考了？庞教授，这些专业课你全都自学过了？”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差不多吧。” 徐兴国列举的这些课程，都是训练一名材料学专业科研人员的基础课目，庞学林在流浪地球世界呆了二十多年，这些基础的专业知识早就融会贯通了。 对他而言，这样的考试，压根不算什么。 徐兴国犹豫了一下，一想到庞学林设计那个高纯度碳纳米管制备与表征实验所展现的水平，他说道：“那行，庞教授，我们一共准备了二十二份不同的专业课卷子，我原计划让你选择其中十六门，花两天时间考完的，这样的话两天可能不够。” 庞学林道：“先让我试试吧，说不定快的话，一天就能完成了。” 徐兴国几人笑了笑，不可置否，他们还以为庞学林在开玩笑。 毕竟一份卷子就算再快，半个小时做完，也得不吃不喝连续做上十几个小时呢。 更不用说这期间还需要不停的思考，一般的人根本扛不下来，庞学林能够两天做完，都算速度快了。 “行，那我们就开始吧！” 徐兴国他们几个带着庞学林来到一个小型会议室内，直接开始发卷子。 第一份，是有机化学试题。 各种价键理论，分子轨道理论，共振论；烷烃、烯烃、炔烃、芳香烃、桥环的结构特点、构象、化学性质；波谱分析，红外、紫外、核磁共振、质谱分析；有机分子的各种立体结构，对映异构，手性分子，镜像，旋光性，对映体，差向异构，内外消旋体，手征性…… 本科阶段考的都是最基础的东西，这些内容庞学林早就烂熟于心，几乎一看题目他就直接下笔，笔走游龙，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时间，这份有机化学的试卷就被他搞定了。 李建斌接过考卷，从上到下扫了一边。 徐兴国问道：“老李，答得怎么样？” 李建斌道：“基本上没什么问题，就算严格一点，扣掉一些失误以及解答步骤缺失的地方，也有九十分以上。” 徐兴国他们目瞪口呆。 接着，庞学林开始做无机化学的考卷，这回更快，十五分钟搞定！ 然后，分析化学、物理化学…… 只花了一小时十分钟，四大基础化学的题目就全部做完了，没有一门分数低于九十分，偏向理论计算的物理化学更是得了满分。 “难怪都说庞教授是天才呢？我以为他仅仅是数学方面天赋极高，没想到在其他领域，学习能力也这么厉害。” 一旁的褚时霖感慨道。 李建斌道：“确实如此，这些卷子就算让我自己答，也不一定能拿这么高的分数，更不用说在一个多小时内答完了。” 虽然李建斌出了那几份考卷已经考完了，但李建斌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倒要看看，今天庞学林能不能创造奇迹。 接下来，庞学林开始解答由陶虹教授出题的高分子化学，材料化学，固体化学。 这三份考卷，庞学林同样只用了一小时时间，就全部完成，分数还是没有一门低于九十分。 化学方面的题目做的差不多了，很快开始轮到物理。 大学物理，材料物理，材料力学，结构力学。 相比于那些更需要记忆与阐述的化学题目，以计算为主的物理题，对庞学林而言更加简单。 四门考卷，同样一小时内搞定，其中三门满分，一门有点小失误，被扣了两分。 这下子，所有人都服气了。 外界称呼庞学林为学神，徐兴国他们原本还以为有些夸张，现在看来，这个称谓真的是实至名归。 见庞学林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徐兴国笑道：“庞教授，现在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要不我们吃完饭继续吧。” 庞学林点头道：“好，那我们先吃饭。” 午饭徐兴国直接让人帮忙送到会议室的，花了半小时吃完，庞学林开始解答研究生阶段的试题。 材料结构与性质，材料热力学与动力学，材料科学中的场论与张量…… 这些卷子，大多以解答题为主，庞学林做的时候，比上午要慢了一些。 比如关于材料热力学与动力学的试题，有一道就是让庞学林描述dsc曲线和dta曲线的优缺点以及如何测定焓。 这道题庞学林就花了将近十分钟时间写了一大段。 【dta与dsc两种方法的主要差别是dta测定的是试样与参比物的温度差△t，而dsc测定的是保持试样与参比物温差为零时的热流率（功率差）dh/dt。尽管两者曲线形状及定量校正方法都很相似，但其原理和曲线方程是不同的……】 …… 【使用氧弹式热量计，背侧材料在定容下燃烧，因此测得qv，即Δcum。根据Δchm(b，t)=Δcum(b，t)+Δpv.若视为理想气体Δpv=∑bνbrt，忽略压力对Δchm(b，t)的影响，得到 Δchm(b，t)=Δcum(b，t)+∑bνbrt 通过计算可以得出焓值。】 …… 不过即便如此，这三份卷子，也只花了庞学林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特别是材料科学中的张量与场论，涉及大量的微分方程和偏微分方程，对数学基础要求较高，但对于庞学林而言，这份卷子反而是最简单的。 最终，张量与场论庞学林直接拿了满分，另外两份卷子也全部在90分以上。 最后还剩八门，就是博士研究生阶段所需学习的各种知识点了。 计算材料、晶体生长、固态相变及性能效应、位错理论及材料强化、光子材料学、能源材料学、半导体物理、电子显微镜在材料学上的应用…… 还好这些卷子题量都不大，平均每份卷子二十分钟。 下午五点半，庞学林完成了全部科目的答题工作。 徐兴国将最后一份卷子的答案看完，对李建斌等人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李建斌苦笑道：“除了说一句神，我已经没办法用其他词汇去形容了。” 陶虹点头道：“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以前有人问我谁谁谁怎么怎么天才，我还有点不敢相信，庞教授在数学上取得这么大成就的同时，竟然还能兼顾其他专业的学习，我只能说服了！可惜的是，庞教授的主业是数学，如果他的主业是材料学的话，在材料方向上，取得的成就未必会比数学差上多少。” 第一百一十六章 四方来客 徐兴国将目光转向庞学林，说道：“庞教授，恭喜，只要你完成接下来的论文答辩，你将获得本校授予的材料学工学博士学位！” 庞学林笑着说道：“谢谢！徐教授，李教授，陶教授，褚教授，长青教授，今天辛苦大家了。” “不辛苦不辛苦！” “我们今天可算是大开眼界了！” “哈哈，庞教授，希望以后在材料学领域我们有机会可以合作……” …… 徐兴国道：“庞教授，既然考核都通过了，老李那边项目团队也准备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正式进入实验流程吧。” 庞学林道：“行，长青教授，这样吧，明天我抽出一天时间，和项目团队成员聊一聊这个实验的一些细节和要点，因为我接下来主要精力要放在报告会上，所以恐怕不会有太多时间兼顾实验室这边，接下来就要多多麻烦你了！” 李长青笑道：“庞教授，这哪里算得上麻烦，你的实验方案里已经把整个流程解析得清清楚楚了，我们照做就行了，如果到时候出现问题，那我再来找你！” 庞学林笑道：“可以的，今天也都麻烦大家了，现在时间差不多了，这样吧，我请大家吃个饭吧……” 徐兴国笑道：“好啊，我们的大财主刚得了一百五十万美元的奖金，今天正好打土豪分田地！” 众人顿时哄笑起来。 对于庞学林请吃饭，他们当然不会拒绝，与这样一位注定前途无量的顶尖学者打好关系，对他们未来的发展，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第二天，庞学林又去了一趟李长青的实验室，与项目组团队成员见了面，讲解了一下实验要点。 项目组团队一共四人，一位副教授，外加三位博士实验狗，虽然庞学林不是材料学专业的，但这些人见到庞学林，表现丝毫不比粉丝见到偶像明星的样子差上多少。 对于这项实验能不能被复原，庞学林一点也不担心。 高纯度碳纳米管的制备在流浪地球世界早就成为一项经典材料学实验，各种要点难点都被全世界的材料学专家被总结得明明白白。 庞学林讲解完成之后，只要按部就班做下去，肯定能出成果。 接下来，李长青的实验室正式开始了高纯度碳纳米管的制备与表征实验。 庞学林也将全部精力投入到论文写作以及庞氏几何报告会的准备工作中去。 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报告会的日子。 12月20日，报告会正式开幕前一天，魔都浦东国际机场。 望月新一提着一大箱的行李，跟着人流从刚国际旅客通道走出来。 一抬头，便看到一个接机的牌子，上面分别用中英双语写着：江城大学庞氏几何报告会与会人员接机报道处。 望月新一拿着自己的邀请函走过去，便看到了两个老熟人，彼得·舒尔茨和雅各布·斯迪克斯。 三人目光相触，望月新一不由得有些尴尬。 去年他还和舒尔茨以及斯迪克斯因为一般化泰希米勒理论以及abc猜想的证明吵得不可开交。 双方还发文互相反驳。 结果一年时间过去了，最终庞学林给出了答案。 望月新一确实错了，但并不是舒尔茨和斯迪克斯所指的那处错误。 舒尔茨仿佛看出了望月新一的尴尬，说道：“新一先生，你也来了。” 望月新一点了点头，先在江大负责现场接机的工作人员那里报道，然后来到舒尔茨和斯迪克斯身旁，说道：“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舒尔茨道：“我们也就到了一会儿，江大的老师说接机的大巴车就在停车场，等人来得差不多了再出发前往江大。” 这时，斯迪克斯道：“望月，你听说了吗？这一次，佩雷尔曼也会过来。” 望月新一微微一愣，疑惑道：“那家伙终于舍得出门了？我给他发过几次邮件，想找他聊聊，他都不愿意来日本。” 舒尔茨笑了笑。 望月新一好像也不遑多让，去年自己和斯迪克斯找上门去，他才肯与两人见面。 相比于这两个数学界赫赫有名的宅男，舒尔茨性格相对活泼许多，他喜欢四处旅行游历。 当年博士毕业后，他便花了半年时间，前往全球各大顶尖学府以及研究机构游学。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慢慢地，报道的人越来越多。 看到望月新一与舒尔茨、斯迪克斯站在一起相处融洽，不少认出他们身份的数学家一个个面露古怪之色。 去年这三人还在数学界闹得沸沸扬扬呢，今年就把酒言欢了？ 就在这时，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快看，那人是不是佩雷尔曼！” 望月新一抬起头，便看到一个背着双肩包，打扮邋遢，身材高大，看起来有些迷糊的大胡子斯拉夫人从国际旅客通道走了出来。 大胡子环顾四周，总算看到了江大接机的招牌。 他先走上前签到，然后看了一圈在一旁等候的数学家们，便径直往望月新一他们所在的位置走来。 “望月，好久不见！” “佩雷尔曼先生，没想到你也过来了！” 佩雷尔曼的英语带有浓重的俄罗斯口音，望月新一的日本口音也比较重，但两人沟通起来却没有任何障碍。 佩雷尔曼道：“庞搞出来的那个庞氏几何挺有意思的，我研究了一个多月，发现这门新的数学分支与很多领域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就想趁着这个机会过来找庞聊一聊。望月，你是远阿贝尔几何方向的专家，你应该对庞氏几何有更加深刻的理解吧？” 望月新一点了点头，说道：“这也是我这次前往江大的原因，我准备在江大学习上一段时间。” 一旁的舒尔茨不由得吃了一惊：“望月先生，你真准备待在江大？” 望月新一点头道：“我觉得数学界到现在为止都还没真正意识到庞氏几何的重要性，这个新理论可不仅仅只是帮忙证明几个猜想这么简单，我隐隐感觉到，它的诞生，会改变数学这门学科。” 舒尔茨等人不由得吃了一惊。 他们虽然对庞氏几何的评价很高，却没有高到望月新一这种程度。 这时，佩雷尔曼将目光转向舒尔茨道：“这位是……？” “彼得·舒尔茨！我身边的这位是歌德大学教授雅各布·斯迪克斯。” 佩雷尔曼道：“你们好，舒尔茨，我知道你，2018年菲尔兹奖得主，你提出的那个状似完备空间理论很不错……” 第一百一十七章 n-s方程 四人站在一起又聊了一会儿。 眼看这一批签到的人来得差不多了，现场负责接待的江大工作人员便将他们带往停车场，上了一辆大巴，直奔江城。 舒尔茨他们几人聊得不错，上车之后，便在前后排坐下。 “格里戈里，这几年，你都在研究什么课题呢？” 望月新一和佩雷尔曼并排坐着，问道。 佩雷尔曼瓮声瓮气道：“n-s方程！” “n-s方程？！” 不管是望月新一，还是坐在他们前排的舒尔茨和斯迪克斯，都吃了一惊。 n-s方程的存在性与光滑性问题同样是千禧年七大数学难题之一，无论在数学上还是在物理学上，都意义重大。 在数学上，n-s方程属于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的一种，它的光滑解可以让人类更加深入理解方程的结构，确定非线性偏微分方程是否可能有长时间的不规则渐进解。 在物理学上，一旦n-s方程的存在性与光滑性得以证明，人类可以更加深入理解湍流这一物理过程，进而推动航空航天、船舶制造、化学工程等工业各个领域的进步。 望月新一道：“有进展了吗？” 佩雷尔曼摇了摇头，说道：“进展不大，不过我感觉，庞氏几何的理论框架，说不定能帮助我解决这一问题，这也是我这次过来的原因。” 舒尔茨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虽然他们都意识到庞氏几何与代数几何、算数几何、偏微分方程等领域都有着重要而深刻的内在联系，却并没有佩雷尔曼这般笃定。 这时。 叮咚—— 舒尔茨的手机突然响了。 舒尔茨拿起手机，微微一愣。 法尔廷斯通过whatsapp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因为上次在巴黎已经将庞学林板书上的内容理解得七七八八，因此，这一次，法尔廷斯和德利涅这两位大佬都没来江城。 但法尔廷斯发来的信息，却和庞学林有关。 【舒尔茨，庞刚刚在arxiv上发布了三篇论文，我觉得第三篇，你应该着重关注一下！】 消息的最后，还有arxiv的论文链接。 舒尔茨点击链接，看了将近有五六分钟，这才抬头道：“庞刚刚在arxiv上传了三篇新论文。第一篇叫做《庞氏几何》，第二篇是《abc猜想的一种证明方法》，但真正重要的是第三篇论文，这篇论文的标题为《一种具备广泛意义的求解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解析解的方法》……” 话音落下，坐在他附近的雅各布·斯蒂克斯、望月新一、佩雷尔曼等人均为之一愣，脸上露出震撼之色。 具备广泛意义求解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的方法？ 这不就是刚刚佩雷尔曼所说的，庞氏几何理论框架有可能帮助解决n-s方程存在性与光滑性的问题吗？ 如果庞学林真的找到这样一种方法，那么国际数学界在证明n-s方程存在性与光滑性的问题上，将前进一大步。 很快，大巴车内陆陆续续开始有人发现庞学林在arxiv上传了新论文，车内顿时喧闹起来。 “庞在arxiv上传论文了！” “论文终于出来了，板书中的内容跳跃性太大，有论文做参考，理解起来应该就容易多了。” “第三篇论文是什么情况？求解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的通用方法，这是在开玩笑吗？” “难道庞氏几何还和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有关联？” “如果他真的找到普遍意义上求解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解析解的方法，那岂不是意味着n-s方程也有可能得到证明？” …… 大巴车内，与会的数学家们议论纷纷。 要知道，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很大一部分都是在刻画这个世界本身的运行规律，建立相应的数学模型。 比如飞行器设计中的空气动力学模型，比如化学工程中吸收传质动力学模型，比如千禧年七大难题之一，描述粘性不可压缩流体动量守恒运动的n-s方程…… 目前，数学界针对不同类型的非线性偏微分方程，发展出了多种方法求精确解。 如tanh一函数法，sine一cosine方法，jacobi椭圆函数展开法，rati方程方法及f一展开法等。 这些方法一般都借助于计算机代数系统，给出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的近似值。 但方法本身就较为繁琐，给出的解并不一定精确。 而且只对部分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有效。 如果庞学林真的找到了普遍意义上求解非线性方程组解析解的办法，那么，不但可以大幅度简化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的求解过程，而且解的精确性也可以得到大幅度提高。 这一点，对整个科学界，工程界而言，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当然，就算庞学林给出了非线性偏微分方程求解析解的方法，也不意味着所有非线性偏微分都可以求出精确解了。 毕竟这个世界本身就是混沌的，偏微分方程本身的复杂程度就是这个世界本身复杂性的一种体现。 别的不说，就拿热方程和波动方程举例。 热方程中有所谓的正则解，它能改善解的性质。 这就意味着，只要给出一个连续但不可微的初值条件，拿去跑热方程，一瞬间，它会在任何大于0的时间t上都会变得光滑了。 但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这也同时意味着，倒向热方程会恶化解的性质。 所以对于倒热方程，必须有一个光滑的（无穷可微）初值条件，才能保证解的存在。 再来说波动方程。 波动方程并没有正则解，给波动方程一个二次可微的初值条件，它不会返回一个三次可微的解。 对n-s方程而言同样如此。 …… 大巴车喧闹了一阵后，渐渐安静了下来。 大部分人要么拿着手机，要么找出笔记本，开始下载翻阅庞学林的论文。 所有人都明白，假如庞学林真的搞定了非线性偏微分方程解析解的问题，那么这一次，他这项成果的影响力，将远远超出数学界。 …… 江城大学，教师公寓。 庞学林伸了个懒腰，过去三周，他一直在爆肝写论文。 总算在报告会前，将庞氏几何、abc猜想证明以及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解析解的论文全部上传到了arxiv上。 在arxiv占坑后，他又将这三篇论文投稿给了《数学年刊》。 这是在离开巴黎前，他就答应过德利涅的事。 上次在巴黎的时候，因为时间不够，他没有将通过庞氏几何求解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解析解内容发表出来。 这一次，他准备将自己在火星救援世界和流浪地球世界取得的所有成果，都一并公布出去。 做完这些事，庞学林才长长松了口气。 随后，他起身来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罐牛奶咕噜噜一口喝完。 接着，庞学林又给齐昕留了个言，这才将手机静音，回到床上，直接睡了过去。 明天就是报告会开幕的日子，他必须养足精神，接受全世界数学家的质询。 上架感言 又到了写上架感言的时候。 这是钢镚的第五本书，也是钢镚第一本全职作品。 今年上半年，钢镚辞了一份干了三年的工作，下定决心码字养活自己和家人。 然后开小号，写了一本扑得不能在扑的灵气复苏文……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赶紧重开，写自己最擅长的科幻类型。 这一次，新书期成绩和钢镚想得差不多，但最终订阅能达到多少，还得看各位读者大大了。 所以该求的还是得求。 首先求首订，首订数据对新书而言很重要。今天中午过了十二点就会有收费章节，希望大家能订阅一下。 第二，求月票，尽管已经进入下半旬了，但钢镚还想再月票榜上蹦跶一下。 所以有剩下月票的童鞋，还是希望大家能投一下。 最后，求正版全订。 下面说一下本书的更新规则。 上架后，每天保底三更，不定时爆更。 五百月票，加更一章，掌门加更一章，宗师加更两章，盟主加更三章。 白银大萌加更十章，黄金大萌加更五十章。（甭管有没有，先容钢镚做个梦） 为了回馈读者，暂定上架第一天爆更八章。 最后，再重复一次。 请大家支持钢镚，看书记得投月票，请大家花费一些钱，支持正版订阅。 谢谢大家。 第一百一十八章 沸腾的学界 《一种具备广泛意义的求解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解析解的方法》。 这篇论文在arxiv上传了不到半小时，就在整个学术界引起了轰动。 这一次，不仅仅是数学界，整个学术圈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江城那一场将会持续三天时间的报告会上。 如果放在往常，这样一篇重量级论文，可能还需要发酵一段时间，才有可能引发学术界的大规模关注。 但谁让庞学林之前在巴黎就已经通过庞氏几何与abc猜想的证明轰动了整个数学界呢！ 这次江城报告会，正是这位年轻数学家风头最盛的时候。 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的新论文。 可谁也没想到，正当数学界还在消化吸收他的庞氏几何以及abc猜想的证明的时候，这家伙，又丢出了一枚丝毫不比前两者弱上多少的重磅炸弹。 特别是对整个学术界而言，这一成果甚至更加重要。 生物的尽头是化学，化学的尽头是物理，物理的尽头则是数学。 作为站在学科鄙视链顶端的一门学科，人类在数学领域的研究，远远要比其他学科深入地多。 因此，很多时候，数学领域最前沿的研究，其影响，可能要等到几十年，甚至几百年以后才会显现。 但这一次不一样。 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解析解的通用方法，将从根本上推动工程学、物理学、化学、生物学等各个学科的进步，对于当代的自然科学研究，就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 因此，对于这样一个重大的成果，学术界的第一反应，便是用审视的目光看待它。 即使庞学林这样一个已经完全证明了自己的顶级学者，也不例外。 当天晚上，全世界各大数学专业论坛就开始讨论起庞学林的这篇论文来。 “天哪，庞神这是让全世界数学家都停不下来的节奏，前两天我导师还忙着研究庞氏几何呢，结果庞氏几何还没研究透彻，又出来了个求解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解析解的论文。” “你说这篇论文可信度高吗？如果真的有这样一种方法，整个科学界估计都会炸了！” “以庞神过往的记录看，出错的可能性很小，如果普遍意义上的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解析解求解方法真让他搞出来了，庞神在数学界真的可以封神了！” “据说今天上午（美国当地时间），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专门组织了一场研讨会，召集了四五个偏微分方程、微分几何、代数几何的教授研究庞的新论文，德利涅、费弗曼这些大佬都在呢。” “那结果出来了吗？” “天知道，就算出来了，他们估计也不会这么早表态！” …… 砰砰砰—— 睡梦中的庞学林被一阵刺耳的敲门声惊醒，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他起身点亮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半。 他将论文上传到arxiv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半左右，也就是说，这一觉，他睡了将近十小时。 爆肝多日，庞学林第一次睡得这么神清气爽。 “谁啊！” 庞学林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房门，便看到刘廷波和齐昕站在门口。 齐昕手里还拿着保温餐盒。 “刘院长，你怎么来了？”庞学林微微一愣。 刘廷波道：“我能不来吗？庞教授啊，你这么搞下去，我心脏都快受不了了！你知道我今天接了多少个电话吗？两百个！超过两百个！国内的国外的，中科院、科技部的领导，国内外的专家教授，他们联系不上你，都打电话向我打探消息，我自己都还懵着呢！而且今天又是报告会报道的日子，世界各地的数学家都过来，中间还要接待，我整个脑袋都要炸了！” 庞学林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刘院长，不好意思，下次一定，一定提前打招呼！” 刘廷波哭笑不得道：“还有下次……” 见庞学林一副无辜的样子，刘廷波不由得有些无奈，说道：“算了，希望下次你再有这种成果出来，提前和我打声招呼吧，我好有个心理准备。我让小齐专门从酒店打包了一些吃的过来，这可是酒店大厨专门为你做的。” “好，下次我一定提前报告，刘院长，学姐，你们先进来再说吧！” 庞学林连忙侧身让两人进屋。 齐昕朝庞学林眨了眨眼，抿嘴轻笑。 进门后，齐昕将食盒放在餐桌上，然后把里面的食物一份份取出来。 米饭，尖椒牛柳，虾仁滑蛋，香菇油菜，还有一份西湖牛肉羹，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 庞学林早就饿了，也不客气，拿起筷子直接吃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仿佛想起了什么，抬头对刘廷波和齐昕道：“刘院长，学姐，你们吃了没？” 刘廷波道：“我们都吃过了，你赶紧吃你的吧！” 十五分钟后，庞学林终于填饱了肚子。 齐昕将碗筷收拾好，说道：“刘院长，庞教授，你们聊吧，我先把餐具送回酒店！” “行，你今天也忙了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 看着齐昕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刘廷波这才正色道：“庞教授，你这回把握有多少？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解析解的问题可不止数学界看着，整个学术圈的人都看着呢！” 庞学林淡淡一笑，说道：“百分之百把握不敢说，但百分之八九十的把握总是有的！反正这种方法验证起来也不难，就算我的理论数学界不认可，可数学家们总不能阻止其他学科的学者使用我的方法求解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吧，到时候大家自然可以分辨出来我搞出的这套方法的好坏！” 刘廷波不由得笑了起来，说道：“这倒也是，对了，你这套理论能证明n-s方程的存在性与光滑性不？” “n-s方程？” 庞学林微微一愣。 当初自己在流浪地球世界搞出求解非线性方程组解析解的方法，只是为了解决地木交汇时能否给出精确解的问题，倒真没想过这套理论能否证明n-s方程问题。 庞学林想了想道：“从理论上说，能部分证明n-s方程的存在性与光滑性，但具体能不能完全证明，我也不敢保证！” 刘廷波笑着说道：“我也就这么一说，以后等你有空了，可以往这个方向去研究一下！” 庞学林点头道：“这个可以考虑！” 接着，刘廷波又和庞学林闲聊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开。 第一百一十九章 报告会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很早就起床了，和齐昕一同去体育场跑了几圈，吃完早餐，回公寓洗了个澡，换上一身较为正式的着装，便径直前往江大礼堂。 这次报告会，将会持续三天时间。 第一天，庞学林将主要讲解庞氏几何的相关内容。 第二天，讲解abc猜想的证明全过程。 第三天，才会轮到求解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解析解的讲解。 这三天时间，基本上浓缩了庞学林在位面世界数十年的精华。 来到礼堂门口，许信诚、刘廷波等人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庞教授，接下来几天辛苦你了，应该有把握吧！” 许信诚、刘廷波他们都是学者，自然明白接下来三天的报告会有多么累人。 特别是报告会后半段的提问环节，各种角度刁钻的问题，有时候思路稍微出现一点问题，就足以让一名学者下不来台。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许校长，放心吧，没问题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 “行，我们走！” 进入礼堂。 礼堂内早就被来自全球各地的数学家们挤得满满当当。 看到庞学林的身影出现在礼堂内，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这些目光中，有炙热，有期待，有希冀…… 庞氏几何已经隐隐开启了一个全新数学领域的大门，这些学者更想知道，这扇大门背后，到底有着一个什么样的风景。 这次报告会，庞学林将会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庞学林面不改色，这种场面，他早已驾轻就熟。 一路走来，与上次巴黎的报告会相比，这次报告会上出现了不少新面孔。 最引人瞩目的莫过于坐在前排的望月新一和佩雷尔曼了。 庞学林目光从他们两人身上扫过，然后不疾不徐地走上演讲台，说道：“各位尊敬的来宾，大家上午好，欢迎参加本人关于庞氏几何的报告会，这次报告会，将会分三天时间，我将分别就庞氏几何相关理论框架，abc猜想的证明以及求解非线性方程组解析解等问题与在座的各位进行讨论。接下来我们就开始本次报告会的第一个环节，庞氏几何理论框架的阐述。” 庞学林点亮屏幕，顿时，投屏上，出现了庞氏几何论文的相关内容。 庞学林顿了顿，继续道：“庞氏几何，我姑且这么称呼它吧，在我看来，这是一门建立在远阿贝尔几何理论框架基础上的全新学科，它将代数几何、微分几何、算术几何、数论、偏微分方程等分支学科有机结合起来，并且向我们展示这几门学科的内在联系。如果用简单的数学语言来说，就是考虑代数几何中的etale基本群能给出多少代数簇本身的信息，能在多大程度上决定代数簇的同构类……” “下面，我们将就庞氏几何以下几个方面的内容展开讨论。” …… “第一部分，便是有理数的绝对伽罗华群，以至任意代数簇的平展基本群，它们不符合交换律ab=ba的部分，会如何影响相应代数结构的性质……” “绝对伽罗华群gal(qˉ/q)可以作用在所有光滑代数曲线上，也就是一个系数是代数数的多项式，而绝对伽罗华群gal(qˉ/q)作为代数数的对称群，当然可以通过对系数的对称变换间接作用在二部地图上……” “在绝对伽罗华群gal(qˉ/q)中最简单的不平凡变换就是复共轭，也就是将虚数单位i换为?i的变换。在复平面上，复共轭就是沿实数轴的镜像对称，所以它作用在光滑代数曲线上，得到的也是光滑代数曲线的镜像对称……” …… “第二部分，我们从最基础的结构p进整数谈起。p进整数，即：对于素数p，(z/p^nz)n≥1的投影极限。” “我们举个列子，取p=7 ......00000000000000000042 ......30211045064302335342 ......12450124501245012450 则以上几个数均为p进整数，每个p进整数，都可以看成一串向左边高位延伸至无穷的数。但它们并不是无穷，它们每个数都不相同，而这种写法是有意义的。” …… “在p进整数上，可以定义加法和乘法。它们的计算方式跟我们日常熟悉的四则运算一样，从低位开始，然后慢慢进位计算，就像是永远做不完的加法和乘法。减法和除法同样由此定义。每个整数都对应一个p进整数，只消在整数的p进制表达式前面加上无穷个0，而它们的运算结果也与我们熟悉的运算别无二致。” “但是，当一个数为分数的时候，它却依旧可以是一个p进整数。比如1/5=0.2，显然不是整数。但它是一个7进整数：1/5=......5412541254125412。显然，只要一个p进整数x个位不是0，那么它的倒数也是一个p进整数。可以求倒数这一点非常重要，这意味着p进整数，或者它的推广p进数中，拥有完整的加法和乘法结构……” …… 庞学林的声音不疾不徐，在大礼堂内回荡。 整个礼堂仿佛成了大学的课堂。 庞学林是台上讲课的教授。 那些与会的数学家们，则成了忠实的学生。 许多人要么提笔记录，要么飞快地在笔记本电脑上打字。 也有人用极低的声音交换着各自对庞氏几何的看法与意见。 刘廷波不时用钢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坐在他身旁的江大校长许信诚则是一脸懵逼。 毕竟他只是药学家，这种即使对专业数学家而言，理解起来也有一定难度的理论，对他而言，无异于天书。 “老刘，庞教授这套理论，没什么问题吧？” 尽管早在庞氏几何刚刚出来的时候，江大数学科学学院便专门召集人手对庞学林的理论进行研究，并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但许信诚依旧有些担忧。 一旁的刘廷波笑着说道：“许校长，放心吧，庞教授讲得很好，你没看周围人的表现吗？” 许信诚环顾四周，在座的绝大多数数学家，和刘廷波一样做着记录，似乎都是以学习的心态面对这场报告会。 也有人相互说着话，低声讨论着庞氏几何。 但脸上表现出不屑或者不赞同神色的，几乎没有。 许信诚不由得松了口气。 第一百二十章 早有准备 报告会从上午八点半一直持续到中午十一点半，短短三小时的时间，足以让庞学林将庞氏几何理论的精华部分解构重组，展现在与会的众多数学家面前。 上次巴黎报告会的时候，庞学林仅仅向外界展示了庞氏几何理论框架的板书，能跟上他节奏的数学家并不多。 即使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数学界真正能将那份板书理解透彻的数学家，依旧是少数。 因此，今天这场报告会，说是报告，不如说是授课。 随着庞学林将庞氏几何理论逐渐解构出来，与会的众多数学家脸上，一个个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如此！庞教授竟然通过p进数将加法结构与乘法结构相结合，来探索素数的内部结构……” “远阿贝尔几何被庞教授重组之后，感觉好像开启了一个新世界……” “妙啊！原来破解abc猜想的钥匙，居然在这里……” …… 台下，不时有人发出欣喜的议论声。 那是见证真理时从心底涌现的喜悦。 而对舒尔茨、望月新一、佩雷尔曼、斯蒂克斯这些早就对远阿贝尔几何理论框架理解透彻的人来说，庞学林的这场报告，也给了他们不少新的启发，让他们对这门数学新学科，有了一个全新的理解。 “庞教授真是天才啊，很难想象，他竟然在这样的年纪构建出了如此庞大和深邃的理论框架，而且这一理论的成熟度，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如果让我自己来做的话，就算思路正确，可能要花费数十年的时间才能将这一理论完善到这种地步。真不知道庞教授是怎么做到的。要知道几个月前，他才刚刚证明了bsd猜想呢。” 望月新一看着台上庞学林年轻的面孔，喃喃自语道。 佩雷尔曼道：“这样的人在历史上不在少数，高斯、阿贝尔、伽罗瓦乃至格罗滕迪克……只是现代数学大厦理论框架日益增高加固，年轻学者单单把数学各个领域的基础课程学完，就要花费十几年的时间，更不用说开创一个全新的理论体系了。庞这样的天才，确实越来越少了！” 望月新一点了点头道：“格里戈里，庞教授的那篇关于非线性偏微分方程解析解的论文你看完了吗？” 昨天他们一行人抵达江城之后，并没有做过多交流，一到酒店，他们便各自返回房间，研究起庞学林的新论文《一种具备广泛意义的求解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解析解的方法》。 那篇论文一共一百多页，涉及到的概念非常多。 望月新一对偏微分方程的研究不多，看得很吃力，昨晚一直到凌晨四点，也才看了五十多页。 佩雷尔曼道：“我大致浏览完了，我没办法保证这篇论文在细节上没有任何漏洞，但是整体思路上，我觉得问题不大！” 望月新一眼中不由得流露出震惊之色，说道：“这种求非线性偏微分方程解析解的方法真的有庞教授所说的那样，二十一世纪格罗滕迪克的称号，他应该是实至名归了！” 两人低声说着话，这时，台上的演讲也到了尾声。 “好了，关于庞氏几何的相关理论我们就先讲到这里，大家先去吃午饭，然后在酒店休息一下。下午两点，我将继续在礼堂解答大家的疑问。” 台下安静了一小会儿，渐渐变得喧闹起来。 哗啦啦—— 也不知掌声从哪里开始，渐渐地，掌声席卷整个礼堂大厅。 有不少人起身后，脱帽向庞学林致意，也有人朝庞学林鞠躬，仿佛在执弟子礼。 佩雷尔曼与望月新一起身，他们原本还想上去和庞学林打声招呼的，没想到庞学林刚从台上走下来，就有不少数学家围了上去。 佩雷尔曼和望月新一都不是那种喜欢多事的人，见庞学林一时间脱不开身，两人便准备跟随人流离开礼堂，先去酒店吃饭。 可刚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佩雷尔曼先生，望月新一先生，等一下！” 两人回过头，便看到庞学林不知何时从人群中摆脱了出来，朝两人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 “庞教授，您好！” 望月新一微笑道。 佩雷尔曼不善言辞，但这个时候，脸上也露出善意的笑容，朝庞学林点了点头。 庞学林上前，分别和两人握了握手，笑道：“望月教授，佩雷尔曼先生，你们好！昨天知道你们过来，原本想去酒店和你们见一见的，只是我前段时间忙着写论文，直到昨天上午才完成。昨天太累了，在家睡了一天，今天才有幸见到两位。” 佩雷尔曼道：“应该是我们的荣幸，庞教授，你上午讲得非常好，又给我启发了不少灵感。” 庞学林笑了笑道：“我也只是把自己对庞氏几何的相关理解，分享给大家，我们先去吃饭，边走边聊，怎么样？” “好！” 望月新一和佩雷尔曼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望月新一道：“庞教授，你昨天发表的那篇关于非线性偏微分方程解析解通用解法的论文，实在太让人震惊了，之前没见你提过这方面的研究，你怎么想到把庞氏几何与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的求解问题联系到一起的？” 对于这种疑问，庞学林早有准备，他说道：“其实庞氏几何的研究，我一开始就是为了解决偏微分方程组的求解问题的而想到的。当年我在u读硕士的时候，有一次帮一个材料学的研究团队建立数学模型，结果那个数学模型就是一个偏微分方程组，计算起来非常复杂，而且解的精度也不高。” “后来我就在想，能不能找到一个通用的办法，求解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读博士的时候，我就开始以远阿贝尔几何为基础，建立起庞氏几何的相关理论。结果一个月前在巴黎，舒尔茨教授意外给了我一个灵感，让我意识到庞氏几何还能解决abc猜想的问题。于是我花了一晚上时间，利用庞氏几何证明了abc猜想。只是巴黎那场报告会时间不够，所以我没有将非线性偏微分方程通用解析解的理论拿出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谭浩院士 三人一路走，一路聊着天。 数学家们的友谊很奇怪，两个之前不认识的人，可能因为在一个命题上有共同语言，很容易就能建立起良好的关系。 庞学林和望月新一、佩雷尔曼就是这种状态。 在庞学林之前，望月新一算得上全世界远阿贝尔几何研究者中最权威的一个。 庞氏几何就是建立在远阿贝尔几何基础上的新理论，因此庞学林和望月新一很有共同话题。 佩雷尔曼也差不多。 这家伙在两千年初证明庞加莱猜想后，在数学界销声匿迹了十几年，一直致力于解决n-s方程的存在性与光滑性问题。 结果庞学林的最新论文，让他在研究n-s方程存在性与光滑性问题上，有了一个全新的思路。 虽然不知道这条路能不能最终走通，但庞氏几何的出现，无疑让佩雷尔曼看到了彻底证明n-s方程存在性与光滑性的曙光。 望月新一和佩雷尔曼都属于那种不善言辞的人，但聊到数学话题的时候，两人却往往滔滔不绝。 只用了一个午饭的时间，庞学林就和望月新一、佩雷尔曼建立起了不错的友谊。 吃完饭，三人各自回去休息。 下午的报告会，则主要以解答疑问为主。 经历了火星救援世界和流浪地球世界的磨砺，庞学林对于庞氏几何的方方面面早就烂熟于心，应付起来不要太简单。 第二天，庞学林开始讲解如何通过庞氏几何证明abc猜想的问题。 有了昨天的铺垫，外加上这一猜想证明过程早就被外界研究了将近一个月。 因此，整个证明过程讲解相当顺利，甚至连后续的提问环节，与会数学家们提出的疑问也并不多，解答起来很轻松。 不过庞学林很清楚，真正的考验，还是在本次报告会的最后一天。 目前整个数学界，乃至整个学术圈，最关注的还是求解非线性偏微分方程解析解的问题。 这几天，随着他那篇上传到arxiv上的论文开始发酵，全球各大媒体也开始相继出现相关新闻。 新华社：“我国著名的青年数学家，江城大学教授庞学林博士继月初在巴黎的报告会上，前向数学界公布庞氏几何理论以及abc猜想的相关证明后，日前，庞学林又在知名论文预印本网站arxiv上传了一篇具备普及意义求解非线性方程解析解问题的论文，引起了学术界的巨大关注，目前该方法的成立性尚在验证之中！庞学林教授将于12月23日在江城大学礼堂举办的报告会中，向数学界阐述该命题。” bbc：“中国天才数学家继证明bsd猜想，abc猜想之后，继续向困扰数学界多年的求解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解析解问题发起挑战，目前庞学林方案尚处于同行评议阶段。但对于庞学林提出的庞氏几何理论，学术界予以高度评价。著名数学家，费马大定理证明者安德鲁·怀尔斯教授表示，庞氏几何理论的出现，相当于二十世纪格罗滕迪克建立了代数几何，这一理论框架有望解决困扰数学界的多个难题，价值十个菲尔兹奖！” 朝日新闻：“巨龙之子再次展现神迹，继bsd猜想，abc猜想之后，求解非线性偏微分方程解析解问题有望得以解决。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在学术界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东京大学理论物理学教授小岛修司表示，假如该方案一旦成立，将在相当大的层面上推动自然科学各个领域的进步……” …… 2019年12月23日。 报告会第三天清晨。 庞学林和齐昕在餐厅一同吃完早餐，从餐厅出来，庞学林准备先回公寓做下报告会前的准备，齐昕则径直去大礼堂。 这次报告会，齐昕作为筹备组主要工作人员之一，承担了大量的工作。 每天基本上都是从早忙到晚。 两人除了每天早上一同跑步吃早餐，其余时间都见不到面。 齐昕朝庞学林握拳道：“学弟，今天就是报告会的最后一天了，加油！” “放心吧，没问题的！” 庞学林微微一笑，朝齐昕挥挥手，转身返回公寓。 幸好有了上一次召开bsd猜想报告会的经验，这次报告会，江城大学并未对外开放，记者更是被严格限制进入校园，因此，庞学林并没有受到太多滋扰。 充其量走在路上的时候，会被路过的学生偷偷拍上几张照片。 回到宿舍，庞学林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然后又在笔记本电脑上检查了一遍论文，这才将电脑合上。 随后，庞学林走出宿舍，直接前往江大礼堂。 来到礼堂门口，江大校长许信诚和数院院长刘廷波和往常一样，在礼堂门口等候。 只是今天，许信诚身边，多了看起来七十多岁，面容清瘦，满头白发的老者。 老人戴着眼镜，看起来有点眼熟，但庞学林却想不起来这是谁。 看到庞学林过来，许信诚上前介绍道：“庞教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中科院的谭浩院士，今天专门过来参加你的报告会。” 庞学林不由得吃了一惊，连忙道：“谭院士，您好！” 这位谭院士可不是普通人，上世纪八十年代，他就已经是国际上赫赫有名的化学及纳米材料专家，主要研究领域为有机分子晶体结构、分子纳米结构等领域，曾经参与过863计划的制定的工作。 但关键不在这里，谭院士在中国学术界地位极高，曾经担任过科技部副部长，退休后也没有停下工作，转而出任政府在科技领域的智囊角色，负责把握中国整体的科技规划，在学术界有着很强的话语权。 这样一位在中国学术圈极具代表性的人物出席自己的报告会，难道仅仅是因为对自己的这项成果感兴趣？ 庞学林皱了皱眉。 第一百二十二章 国家最高科技奖 谭浩似乎看出了庞学林的疑惑，微笑道：“小庞教授，别紧张，我这次过来，一方面想见一见我们这位年轻的数学家到底长什么样，另一方面，我想向你确认一件事，求解非线性偏微分方程解析解的论文，你到底有多大把握？” 庞学林想了想，说道：“百分之百！” 一旁的许信诚与刘廷波顿时吃了一惊，连忙朝庞学林使眼色，庞学林却不为所动。 谭浩深深地看了庞学林一眼，说道：“好，小庞教授！我相信你能做到，我今天过来，就是想告诉你，如果这项成果真的没问题的话，那么你的名字，将直接入围下一年度的国家最高科技奖候选者名单。” 话音落下，不仅庞学林微微有些呆滞，就连一旁的许信诚和刘廷波，也被这个消息惊呆了。 国家最高科技奖，是中国五个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中最高等级的奖项，每年授予不超过两人。 国家最高科技奖要求极为严格，从2000年开始到现在，一共就授予了31人。 由于这一奖项采用宁缺毋滥的原则，中间有两年时间，因为有候选人在专家评选的时候，得票未过半而出现空缺。 问题是，这一奖项带有部分终身成就奖的性质，被授予的科学家，无一不是对国家和社会做出重大贡献的科学家，或者在学术领域有过巨大成就，但已经退出一线科研岗位的顶级科学家。 起今为止，获奖者名单中，获奖时年纪最轻的就是袁隆平院士，他是首届国家最高科技奖获得者，2000年获奖，那年，他才70岁。 其他获奖者，年纪基本上都在七十岁以上，有些甚至八十多接近九十。 “谭……谭院士，这，会不会不太合适？” 庞学林道。 庞学林当然明白国家最高科技奖的含金量。 这一奖项，不仅意味着八百万人民币的奖金，更意味着学术地位以及政治地位的巨大提升。 如果他真能获奖，别说再江大，在整个中国学术界，他几乎都可以横着走了。 谭浩笑道：“小庞教授，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国家最高科技奖的申报条件，第一条是在当代科学技术前沿取得重大突破，或者在科技发展过程中有过卓越建树的；第二条，就是在科技创新、科技成果转化和高技术产业转化中，创造巨大经济效益或者社会价值的。你的这几项成果，不管是庞氏几何，bsd猜想证明，abc猜想证明还是求解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的解析解，都完全符合在当代科技前沿取得重大突破这一条件，所以你的入选，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庞学林哭笑不得道：“谭院士，可我现在入选，会不会太年轻了？” 谭浩哈哈笑道：“我道是什么原因呢，小庞教授，这一点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这些年随着我们国家实力的增长，国家最高科技奖的层面，总不能像过去一样，老是出现那些老面孔，对于真正在学术前沿取得重大突破的年轻学者，我们应当给予适当奖励。而且说实话，国家科技奖颁发这么多年来，真的满足在当代科学技术前沿取得重大突破的获奖者，真的没有几个，你的入选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可别耽误了报告会。” “行，那我们赶紧进去吧，报告会要紧。” 许信诚道。 相比于前两天的报告会，今天的江大礼堂，被挤得满满当当，礼堂内不仅有那些报名参加本次报告会的数学家，还有很多江大其他专业的教授，都跑过来旁听。 庞学林甚至看到了徐兴国、李长青等人的身影。 当庞学林的身影出现在会场时，瞬间，整个报告会大厅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庞学林身上。 过去两天的报告会，庞学林已经成功在这些数学家心中建立起了强大的威望。 如今，即使因为时间关系，他还没有获得任何数学奖项。 但在数学界内部，他的地位，已经跻身于德利涅、法尔廷斯那些最顶级的大佬行列。 甚至在不少人的心目中，台上的这位年轻人，迟早将会从这些大佬手中接过权杖，成为数学界继格罗滕迪克之后，又一位当之无愧的王者。 庞学林站在演讲台正中央，将自己的电脑与报告厅大屏幕相连，随后，他打开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的论文，环顾四周，微微一笑，说道：“我想，大家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吧！” “哈哈……” 台下顿时响起了一阵哄笑声。 庞学林抬手向前虚按，哄笑声很快便渐渐消失。 “三天前，我在arxiv上发表的那篇《一种具备广泛意义的求解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解析解的方法》论文，相信大家都已经看过。今天这场报告会，我将向大家阐述，如何通过庞氏几何的相关理论和方法，求解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解析解的问题。” “众所周知，目前，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广泛应用于力学、控制过程、生态和经济系统、化工循环系统以及流行病学等领域。现实生活中很多领域的数学模型，都可以用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来描述，有很多意义重大的自然科学和工程技术方面的问题，也可以归结为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的研究，所以，求解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精确解的问题，就成了数学界的热点……” “这些年来，数学界对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的研究，主要集中在非线性偏微分方程解的存在唯一性、多解性和稳定性，偏微分方程的初值问题，初边值问题的整体解的存在性及渐进性，平衡解的存在性，尤其是当问题依赖于某些参数时的平衡解的分叉结构，以及平衡解的稳定性问题；最后一项，就是非线性偏微分方程数值解的相关问题……” …… “但这些，都不是我今天将要讲述的重点，接下来，我将向大家展示，如何通过庞氏几何，解析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的代数结构，使之在某种程度上，具备真正意义的解析解……” 第一百二十三章 爱因斯坦场方程 “接下来，我将以爱因斯坦引力场方程为例，向大家展示，如何通过庞氏几何对引力场方程进行解析，从而求出该引力场方程的解析解……” 说着，庞学林拿起记号笔，在白板上写下爱因斯坦引力场方程的公式。 ruv-1/2guvr=8πg/c^4xtuv 会场内顿时响起了一阵嗡嗡嗡的声音。 爱因斯坦引力场方程？ 谁也没想到，庞学林竟然会拿这个方程举例。 这个方程看起来很简单，但是将它展开后，将会得到10个联立的二阶非线性偏微分方程。 如果想要通过这个方程求解这一方程的精确解，其复杂程度足以让任何人都为之变色。 台下，谭浩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庞学林的想法。 “小庞教授这是要通过攀登一座高山，来证明庞氏几何理论在求解非线性偏微分方程时的优越性呀！” 谭浩眼中流露出一丝震撼之色。 谭浩看过庞学林那篇通过庞氏几何求解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的论文，但那篇论文是纯理论性的文章，从根本上告诉大家为什么庞氏几何能求出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的解析解。 那种论文，一般专业的数学家看起来都非常吃力，其他领域的学者那就更加不用说了。 因此，假如能在报告会现场，通过庞氏几何的方法，直接对一个经典且难度极高的非线性偏微分方程进行求解，无疑更具说服力。 但问题是，爱因斯坦引力场方程真的可以求出解析解吗？ 目前，科学家们只求出了一定条件下的引力场方程精确解，而且只有部分解具备物理学意义。 其中包括史瓦西解、雷斯勒-诺斯特朗姆解、克尔解、托布-nut解，每一个解都对应着特定类型的黑洞模型；此外还有弗里德曼-勒梅特-罗伯逊-沃尔克解、哥德尔宇宙、德西特宇宙、反德西特空间等，每一个解都对应着一个膨胀的宇宙模型。 如果庞学林真的能求出爱因斯坦引力场方程的解析解，那么岂不是意味着该方程的大部分精确解都可以通过解析解求出来？ 虽然爱因斯坦引力场方程并非每一个精确解都具有实际物理意义，但毫无疑问，庞学林一旦成功求出引力场方程的解析解，对整个物理学界而言，都有着不小的意义。 一时间，整个礼堂大厅喧闹了起来，所有人均议论纷纷。 “庞教授选什么不好，干嘛要选爱因斯坦引力场方程，这个方程的求解难度可非同一般，更不用说求它的解析解了。” “是啊，这么做风险太大了，一旦推导过程卡住了，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我只能说，庞教授太有魄力了，不过如果真让他求出爱因斯坦场方程的解析解，整个物理学界估计都会沸腾起来。” …… 庞学林对这一切并不在意，他干咳一声，继续道：“众所周知，广义相对论的基本观点是时空结构取决于物质的运动及分布。爱因斯坦提出的引力场方程，提现了运动的物质及其分布决定周围的时空性质，对于任意坐标变换，场方程的形式不变。而在弱场情况下与牛顿引力的泊松方程对应。因此，爱因斯坦引力场方程实际上包含了广义相对论的全部内容，下面，我们开始正式对该方程进行解析……” 庞学林拿着记号笔，一边说，一边在白板上对爱因斯坦引力场方程进行解析求解。 …… 【假设引力场在时空尺度上均匀，guv是只依赖于度规及一阶、二阶导数的张量，具有对称守恒，在弱场，能量—动量张量tuv正比于guv表达式。guv=-8πgtuv 可得：1guv=ruv-1/2guvr 2ruv-1/2guvr+λguv=-8πgtuv 常数λ为零，这样可以得出爱因斯坦引力场方程的形式，由从根本上反应物理规律本质的最小作用量原理可以严格导出爱因斯坦作用量方程】 …… 【设引力场和物质的作用量分别是sg和sm，sg=∫r√-gdΩ，须满足δsg=0，Ω为整个四维时空区域。则有?∫r√-gdΩ=δ∫ruvguv√-gdΩ……】 …… 庞学林的笔尖在白板上刷刷刷地写着，礼堂内，喧闹声渐渐平静下来。 所有人都将注意力聚焦到白板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白板上渐渐被各种公式填满。 庞氏几何开始展现其强大的解析能力。 【我们可以发现，该方程中，所有量对时间导数都有rik=0，由(x^0，x^1，x^2，x^3)=(ct，r，θ，Φ)，α，β，γ是关于r的函数，e^γ=1，e^α=1，e^β=r^2，则有……】 …… “我明白了！” 台下，望月新一一拍大腿，眼中流露出欣喜之色。 这几天他一直在研究庞氏几何求解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的论文，但那篇论文实在是过于理论化和概念化，看的时候，望月新一总有点云里雾里的感觉。 直到今天庞学林结合实际案例进行讲解，他才真正理解了庞氏几何求解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的核心思想。 与之相比，在n-s方程问题上浸淫了十几年的佩雷尔曼显然早就理解了庞学林的思路，他淡淡笑道：“庞氏几何的包容性实在是太强了，它通过解构代数簇的方法，重新架构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忽略其在不同阶段的非线性因素，只寻求其线性条件下的解法。这趟江城之行没有白来。庞教授确实没有让我感到失望。” 另一边，舒尔茨拿起桌上的水杯，轻轻抿了口道： “这家伙，我真不知道他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前两天看他那论文的时候，我还感觉有些云里雾里，没想到结合实际案例一分析，我才发现，竟然还可以这样去解析非线性偏微分方程！” 斯蒂克斯点了点头，有些感慨道：“确实如此，也不知道和这样的天才生活在同一年代，是我们的不幸，还是我们的幸运！不过我觉得以后我们的学生可能惨了，庞氏几何很可能成为绝大部分理工科学生研究生阶段的必修课……” 舒尔茨一愣，差点没把嘴里的水给喷出来。 …… 除了望月新一、佩雷尔曼、舒尔茨、斯蒂克斯等人外，发布会现场，渐渐有越来越多的数学家理解了庞学林的求解思路。 “天哪，原来还可以这样！” “庞氏几何，又是庞氏几何！” “我仿佛看到了当年代数几何教皇格罗滕迪克的身影！” “真没想到，这家伙真的解决了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的求解问题。”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大部分非线性偏微分方程问题应该都可以通过庞氏几何得到解决了……目前学术界经典的非线性偏微分方程可不少……” 最后一句话，让周围一圈人为之一静。 不少数学家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庞学林这是为大家开启了一个大宝藏啊。 只要尽快理解庞氏几何的核心思想，那岂不是随便一个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的问题，都可以拿来水论文？ 而且这种水论文的姿势可一点都不low。 因为每求出一个经典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的解析解，都有可能对科学界、工程界产生重大影响！ 第一百二十四章 尾声 最重要的求解环节已经过去，接下来，只需按部就班即可。 庞学林不疾不徐地在白板上写着。 …… 【爱因斯坦引力场方程的解析解，通过球对称和态的位型分类，由简单关系式对应参数n的每一个积分值，能给出场方程的解析解。由于解的物理相关性，压强和密度都是有限正值，p/p及dp/dp均应沿其中心向外直到其结构表面而减小。均方程线元为：ds^2=g00dt^2+gk1dx^kdx^1(k，l=1，2，3);g00=e^γ(r)，g11=e^α(r)，g22=-r^2;g33=-r^2sin^2θ，gk1=0(k≠1)……】 …… 【对于n=1，解恒等于tolman第四解，对于n=2，当在球中心时，p/p具有最大值，反之，p/p之值随r值的增加而减小。n=1，n=2两解对dp/dp的特性无规律，不适用于中子星，对n=3，u的所有值，p/p的值随r的增大而减小，中心与表面密度最大比值p0/ps=4.5。综上所述，对于爱因斯坦引力场方程ruv-1/2guvr=8πg/c^4xtuv，其解析解如下……】 …… 顺利求解！ 庞学林丢下记号笔，转过身道：“这便是庞氏几何法求解爱因斯坦引力场方程的全过程，这种方法，可以推广到所有非线性偏微分方程求解的问题上。当然，解析解的出现，并不意味着所有非线性方程都拥有精确解，但毫无疑问，通过求解非线性方程的解析解，可以大幅度提高非线性方程精确解的精度。” 哗哗哗—— 礼堂内安静了一小会儿，很快，掌声响起，席卷全场。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向台上那个年轻的身影表达敬意。 从今往后，物理、化学、生物、计算机、工程学、机械、经济学甚至社会科学……凡是需要通过非线性偏微分方程建立模型的地方，都将因为庞氏几何的出现，发生重大改变。 “今天之后，庞教授恐怕就成为数学界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了吧！” 雅格布·斯迪克斯道。 “差不多了，真没想到，一个23岁不到的年轻人，竟然接下了格罗滕迪克传承下来的权杖！” 舒尔茨有些感慨地起身鼓掌，对于庞学林，从一开始的试图和他一较高低，到后来的叹服，再到现在，庞学林在他心中，已经成了一座巍峨的高山，只能仰望了。 …… 礼堂的另一边。 谭浩一边鼓掌，一边起身道：“对于我们中国乃至全世界的科学界而言，今天恐怕都是历史性的一天。” 有时候，基础科学的进步，可能需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才能展现出效果来。 但有些时候，可能在这门理论诞生的那一天，就会对整个科学界产生重大影响。 毫无疑问，庞氏几何理论以及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的求解问题，就属于后者。 许信诚和刘廷波也跟着起身，看着台上的那个身影，有些感慨。 谁都明白，谭浩这话是什么意思。 以庞学林如今的学术成就，即使没有任何重量级奖项加身，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学术地位。 掌声持续了整整五分钟，才渐渐停歇。 但所有人的目光，依旧聚焦在庞学林身上。 庞学林微笑道：“谢谢大家，接下来，关于求解过程中有什么疑问，大家可以随时举手提问！” 很快，大厅内，便三三两两有不少人开始举手。 毕竟，能够第一时间搞明白庞学林求解全过程的数学家还是较为有限，还有不少数学家有处于懵懂之中。 “好，坐在第三排第四列的那位先生，请问你有什么疑问？” 很快，报告会会场的工作人员将麦克风递给了对方。 那名看起来三十余岁，戴着眼镜的拉丁裔学者道：“庞教授，我是来自斯坦福大学计算机科学系副教授加登·莱斯利，我想请问一下……” …… 接下来的提问环节，波澜不惊。 有了具体案例做参考，再结合庞学林的论文，在场大多数学家都已经摸索到了通过庞氏几何求解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的方法。 在整体求解思路没有任何问题的情况下，剩下的都是一些细枝末节的小问题。 庞学林耐心地回答着每一个提问者的疑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间，提问的人也越来越少。 “好了，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问题的话，那么本次庞氏几何报告会就进行到这里吧。另外，还有一件事我通知一下，从下个月开始，江大将召开庞氏几何研讨班。研讨班将以讨论会的形式进行，参加者要定期报告自己的研究成果和对目前国际数学界前沿研究论文的心得体会，并且相互质询、答辩。开班时间暂定为明年一月，持续一年时间，中间可以随时加入和退出。稍后，江大将会在官网上发布参加研讨班的报名链接，我们将会在所有报名者中挑选出20到30人参加研讨班。” 庞学林话音落下，台下顿时为之哗然。 所有人都明白，这个研讨班意味着什么。 随着庞氏几何的发展，未来几十年内，这门新学科都将成为数学界研究的热点。 望月新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的庞学林，说道：“格里戈里，太好了，我原本还想向江大申请过来做访问学者的，有了这个研讨班就不用这么麻烦了，我一定要参加这个研讨班。” 佩雷尔曼微微一愣，有些吃惊道：“你这是认真的？” 望月新一点头道：“对，我学术生涯的黄金时间都花费在了远阿贝尔几何上，如今庞学林教授在这个基础上架构起了更加恢弘的庞氏几何理论，对我而言，这是一个全新的领域，我相信跟在庞教授身边，能学到更多的东西！” 佩雷尔曼皱了皱眉，没有接话。 庞氏几何在求解非线性偏微分方程上所展现出的潜力，让他意识到，想要证明n-s方程的存在性与光滑性，必须倚重于庞氏几何。 但他是一个离群索居习惯了的人，再让他进入一个研究机构学习研究，他下不了那么大的决心。 但毫无疑问，望月新一的这番话，已经在他心中掀起了波澜。 第一百二十五章 开启新位面 当天晚上，江城大学在数学家们下榻的酒店举行了盛大的晚宴，招待这些远道而来参加报告会的数学家。 庞学林自然成了晚宴上当之无愧的主角。 晚宴结束后，望月新一与佩雷尔曼一同找到了庞学林。 “庞，我希望能参加接下来在江大举办的庞氏几何研讨班，不知道方不方便？” 望月新一有些不好意思道。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这当然求之不得了，新一教授，你不来找我，我都打算去找你了，你在远阿贝尔几何上有着深厚的理论功底，我相信，你的到来，能给我们的研讨班带来很多意外的惊喜。” “那多谢你了，明天我就回日本处理一下个人事务，元旦后准时到江城大学报道。” 望月新一笑了起来。 “好，很期待到时候与你见面。”庞学林微微一笑，目光转向佩雷尔曼，说道：“佩雷尔曼先生，你有兴趣过来参加研讨班吗？” 望月新一也看向佩雷尔曼道：“格里戈里，你也一起过来吧，我相信研讨班上的讨论，肯定比你在家自己一个人研究要强很多，彼此之间的思想火花，说不定能给我们带来不一样的灵感。” 佩雷尔曼犹豫了一片刻，说道：“这事我得考虑一下。” 庞学林知道佩雷尔曼的性格，也不勉强，笑道：“行，无论你什么时候过来，我们这里都随时欢迎。” 第二天，与会的各国数学家相继离去，临走前，舒尔茨找庞学林话别，希望他有时间能去德国访问交流。 庞学林一口答应了下来，至于邀请舒尔茨参加庞氏几何研讨班，庞学林并没有开口。 一方面，舒尔茨是算术几何领域的专家，目前正在研究霍奇猜想方面的问题，与庞氏几何关系不大。 另一方面，人家一个三十出头的菲奖大佬，跑江大来给自己当小弟，说出去也不合适。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庞学林彻底轻松了下来。 论文发了，报告会也举办了，剩下的时间，只要耐心等待学术界的反馈即可。 不过庞学林也不着急，因为紧接着就是西方的圣诞假期，圣诞加元旦，将近十天时间，自己的那三篇论文，估计至少要等元旦结束才有反馈。 这段时间，庞学林除了偶尔去一趟李长青的实验室，监督高纯度单壁碳纳米管的制备实验外，剩下的时间，就跑去滨江的别墅当监工了。 moss新家的改造工作正在进行中。 老爸给他找了一个比较靠谱的施工团队，对方得知是大名鼎鼎的数学家庞学林要建数据中心的时候，当场就给庞学林打了八折。 此外，以庞学林的名头，供电局那边输电线路改造工程也畅通无阻，甚至压根不需要庞学林出钱，供电局自己就把电网改造的费用给承担了。 用供电局局长的话说，这是为我们的大数学家做服务，是为了让庞学林更好的搞科研，怎么还能收钱呢？ 对此，庞学林只能无奈摊手了。 …… 不知不觉间，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一月四日，老爸老妈完成了为期三个多月的中年蜜月之旅，返回江城。 当天晚上，一家人在爷爷奶奶家吃了顿难得的团圆饭。 一月五日，望月新一抵达江城大学报道，并且接受了江城大学数学科学学院的教授聘书。 庞学林也不知道刘廷波是如何说服望月新一的，不过望月新一能在江大任教，对江大数院而言，也算是一件好事。 当天，还有一个好消息传来，《数学年刊》正式接收了庞学林的那三篇论文。 并且根据德利涅传回的消息看，《数学年刊》准备为庞氏几何、abc猜想的证明，以及非线性偏微分方程求解问题专门发布特刊。 对于这些消息，学术界倒没有太多特别的反应。 半个月前，庞学林关于庞氏几何的那场报告会，已经征服了整个数学界。 用陶哲轩在他博客上的话来说：“庞氏几何的出现，为未来数十年内，代数几何的发展指明了方向，特别是其在非线性偏微分方程求解上的应用，将深刻改变着各个学科的发展。” 1月10日，江城大学庞氏几何研讨班正式举行了开班仪式，研讨班的总人数为五十人。 这五十人，分别由二十五名江大数院内富有天赋的学生、学者以及二十五名来自世界各地的学者组成。 其中，庞学林意外看到了那位曾经给自己留下深刻印象的本科生艾艾的身影。 这次研讨班，江大内部人选由江大数院考核选拔出来的，采用的是庞学林出的试卷。 因此，庞学林虽然知道有位天赋极佳的本科生入选研讨班，却没料到这人就是艾艾。 不过庞学林也没有太过在意，能够入选研讨班，说明她真的有一定的能耐，这样有天赋的学生，带一带也未尝不可。 另外还有一件事让庞学林感到有些意外，原计划一月份在水木大学举办的世界华人数学家大会，因故推迟到了二月，庞学林只能很遗憾地推迟了京城之旅。 姚冰夏只能在微信上无奈表示，过完年再带庞学林逛京城。 今年的春节来的比较早，一月二十四日晚，庞学林邀请了李长青实验室留守的项目组成员以及研讨班二十多为来自世界各地的学者来家里吃了顿年夜饭。 过年期间没什么事，唯一庞庞学林有些头疼的就是老爸生意上的那些朋友，过来拜年的时候总会问上几句庞教授在不在，于是庞学林只能无奈出来见客。 次数多了，庞学林也觉得烦，过完初七，他就从家里出来，回到学校了。 学校要等过完元宵节才开学，庞学林难得清静，每天刷刷论文上上网，早上出门跑跑步，偶尔和望月新一聚一聚，聊聊最新的研究进展，日子不要过得太悠闲。 但这样的生活只持续了不到一周。 2020年2月5日晚上八点，庞学林刚看完一篇论文，系统的声音突然在庞学林的脑海里响起：“宿主请注意，新位面将于半小时后开启，请做好相关准备。” 庞学林微微一愣，这才恍然，自己从流浪地球世界回来，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月时间。 不过这次系统比较给面子，给了自己半小时时间做准备。 半小时后，庞学林躺在床上，听着系统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宿主，欢迎来到《乡村教师》世界。” 第一百二十六章 乡村教师 “老师，老师……” 庞学林迷迷糊糊睁开眼，便看到十几个孩子围着自己，男男女女，从五六岁到十来岁都有。 孩子们的小脸冻得通红，但一个个依旧关切地看着庞学林。 空气中隐隐约约可以闻见一股药香味。 庞学林勉强支起身子，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老式的砖木混结构瓦房，房子看起来已经多年没有修缮，木质梁柱已经发黑变形，寒风透过窗棱穿堂过户，糊窗的报纸被掀开了一角，被凛冽的寒风吹得哗啦啦作响。 这种房子，庞学林小的时候只在乡下外公外婆家见过。 他所在的那个年代，农村已经很少有人住这样的房子了。 庞学林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刚露出半个身子，便感觉脑袋一阵眩晕。 他一摸额头，烫得吓人。 “庞老师，你赶紧躺好。” “庞老师，你发烧了，阿青姐姐正在熬药，等喝了药就好了哩！” …… 几个年纪稍大的孩子赶紧扶住庞学林，帮着他躺回床上。 庞学林朝他们点了点头，轻轻闭上眼睛，细细感受系统灌输给自己的记忆。 位面：乡村教师 身份：庞学林，23岁，文明传承者（见习），岭子顶村民办教师。 任务：知识改变命运，作为一名见习文明的传承者，宿主需要完成以下任务。 一、二十年内，至少培养出五名以上重点大学学生，因材施教，对于那些学习成绩一般的学生，也要教会他们做人的道理，改变他们的人生命运。 二、改变岭子顶村村民观念，让他们意识到，知识改变命运，教育成就未来，让每一户人家的孩子都能上学。 三、帮助太阳系免于遭受碳基生命联盟飞船的清理。 任务奖励： 一、完成卫冕任务，宿主将获得文明传承者称号，大幅度提升宿主的教学能力。 二、随机抽取本位面的一项技术作为奖励。 …… “原来是大刘的《乡村教师》世界！” 这部小说，庞学林读高中的时候看过，当时就身受感动。 自从半年前获得系统后，他又将这部小说重温了一遍，当年的那种感动依旧。 小说讲述了一个愚昧贫困的山村里，一位坚守了数十年的乡村教师，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坚持让孩子们背诵牛顿三定律。 最终，这群孩子被碳基文明清理舰队选中，作为地球文明代表参与文明等级测试。 孩子们关于牛顿三定律的回答，让碳基文明清理舰队在最后关头选择了终止太阳系的毁灭程序。 在对太阳系进行深度探测后，碳基生命联盟震惊地发现，这是一个不具备记忆遗传能力，文明个体信息交流速率只有每秒1到10比特的文明。 却在没有任何高等文明的干预下，独立发展成了5b文明，可以使用核能，可以发射卫星，可以登陆行星的卫星，甚至已经开始向太阳系外发射探测器。 他们中，有一群叫做教师的个体，散布在种群的各个角落，充当两代生命体之间知识传递媒介的角色。 正是他们的存在，让这个处于银河系边缘荒漠中的文明，一步步从原始的蒙昧时代进入星际时代。 小说中，一个人的命运，一群孩子的命运，一个村庄的命运，一个星球的命运，在群星闪烁的宇宙之下，奇妙地交织了在一起。 小说将极度的现实与极度的空灵浪漫相结合，如果除去科幻的背景，这部短篇小说只是俗套的批判中国农村文化和教育的现实主义作品。 然而，作者把这样一个早已令人熟视无睹、无关痛痒的角色，放在了宇宙文明的宏大背景下来刻画，就有了一种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的味道。 文学史上，从来没有哪部作品，能把教师的意义发挥到如此极致。 以后恐怕也很难有作品能够超越这部小说，对教师进行不动声色又惊心动魄的颂扬与讴歌。 庞学林深深吸了口气，睁开眼睛，再次看向这些孩子时，孩子们的面孔已经可以与系统灌输的记忆对上号了。 十二个孩子，七名男孩，五名女孩。 个头最高的那个男孩姓胡，叫胡立强，小学五年级，十二岁，已经一米六出头了。 他是村支书家的孩子，好勇斗狠，成绩很差，喜欢打架，孩子们都有点怕他，不过对自己还算尊敬。 站在胡立强身边，流着鼻涕，穿着一件脏兮兮外套的男孩是他堂弟，胡立胜，今年九岁，小学二年级，看起来有点迷糊。 胡立胜的左侧，是他姐姐胡秀娟，和胡立强同岁，但比胡立强还要矮一个脑袋，性格文弱。 胡秀娟身旁，是一位长相秀气的女孩，叫胡静静，十一岁，四年级。 胡静静身边，还跟着一个小不点，这是她的弟弟胡凯，今年才六岁。 另一侧，还站着八岁的胡晓杰胡晓波双胞胎兄弟，九岁的胡莹莹，十岁的胡安生，十一岁的胡东杰，十二岁的胡巧兰。 岭子顶村一百来户人家，多年前，一个胡姓宗族在这里落地生根，然后就成了现在的岭子顶村。 因此，这个村子里，基本上都姓胡。 不，也有例外。 记忆中，这群孩子中，还有一个不姓胡。 这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了起来：“让让，大家快让让，药熬好了！” 围在自己身旁的那几个孩子连忙让开身子，就连向来谁都不服的胡立强也不例外。 出现在庞学林眼中，是一个瘦弱的黄毛丫头，面黄肌瘦，头发干枯，看起来也就八九岁的样子，但眉眼间却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倔强。 庞学林知道，这个女孩，就是这个学校，也是这个村子里唯一的另类，苏安青。 记忆中，苏安青尽管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样子，但实际上已经十三岁了，甚至比胡立强还要大上一岁。 在这群孩子中间，苏安青是当之无愧的大姐大，甚至连胡立强也有点怕她。 这不仅仅因为苏安青牙尖嘴利，更在于她身上，有着一种常人说没有的倔强与坚持。 第一百二十七章 苏安青 苏家是在抗日战争时期为了躲避战乱搬到岭子顶村的。 最早可以追溯到苏安青的曾爷爷那一辈。 苏安青的父亲苏建辉早些年曾经出去闯荡过，后来带了一个女人回来，那女人嫌岭子顶村太穷太落后，生下苏安青后就悄悄不告而别了。 自那以后，苏安青的父亲苏建辉就染上了酗酒的毛病，成天在家躺着，偶尔出去打零工，有了钱就买酒喝，喝完就揍苏安青，一边揍一边骂苏安青是贱人生的野种。 可以说，苏安青从小就是被她父亲揍到大的，如果不是她爷爷和奶奶护着，恐怕苏安青三岁的时候就死于父亲的毒手了。 三年前，苏安青的爷爷奶奶撒手人寰，那时候，苏安青正在读小学二年级。 当天，她父亲就来学校，把苏安青领回家。 谁也没想到，为了五百块钱，苏建辉准备将苏安青送给距离岭子顶村三十里外的马家坳一个脑瘫儿当童养媳。 苏安青被苏建辉送到马家坳后，趁着夜色跑出来，一个人跌跌撞撞走了三十里的山路，回到了岭子顶村，然后跪在学校门口，请求岭子顶村的上一任校长兼唯一的老师，也就是这个身体的养父，村子里唯一的初中毕业生胡文斌帮助。 最后，胡文斌拿着柴刀与前来要人的苏建辉拼命，才算把苏安青留在了学校。 然而，就在半年前，胡文斌因病撒手人寰。 庞学林那时候刚刚参加完高考，成绩虽然优异，但因为记挂这所乡村小学，庞学林拒绝了大学的召唤，选择了留守岭子顶村，成为了这所偏僻山村小学新校长兼代课老师。 由于庞学林初中毕业后就利用假期和课余时间参加岭子顶村小学的教学工作，对于这些孩子并不陌生，因此接手这份工作后也算是得心应手。 昨天是周日，庞学林去山上砍柴，回家路上淋了场雨，再加上这两天冷空气南下，气温骤降，今天一下子发起了高烧，这才有他刚才醒来看到的这一幕。 “庞老师，你先把药喝了吧！” 苏安青将一碗熬好的药汁送到了庞学林的面前。 庞学林看着黑乎乎的药汁，有些皱眉。 不过看着学生们都盯着他，庞学林忍住恶心，勉强喝了一小口。 噗—— 这一口药刚一入口，庞学林直接喷了出去。 他不是没有吃过苦的人，火星救援世界，流浪地球世界，都吃过很多苦。 但他从来没有喝过这么难喝的药，又苦又涩，入口之后，感觉整张嘴都麻了。 “庞老师，是不是太苦了，我已经把家里剩下的糖都放进去了，要不，我再去买点糖回来？” 苏安青有些犹豫道。 庞学林勉强笑了笑，说道：“不用了，我刚才有点不适应。” 说着，他从苏安青手里接过碗，捏着鼻子，咕噜噜，一口气将药汁全部灌了下去。 忍了好一会儿，庞学林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对周围的学生道：“你们都去自习吧，阿青，你盯着他们！” “好的，庞老师！” 也许是苏安青的药起了效果，学生们散去之后，庞学林便感觉到一股睡意袭来。 他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庞学林再次醒来，这一回，他感觉身子轻了许多，不像之前刚睡醒的时候那样发沉了。 庞学林勉强从被窝里爬出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庞学林连忙将挂在墙上的袄子披上，嘴里呼着白雾，从卧室出来，来到堂屋。 堂屋的一角，便是灶台，灶台上正冒着热气，一个瘦小的身影在烧着火。 苏安青双手杵着下巴，看着灶火出神，火光在她的脸庞上跳跃，眉眼间少了几分倔强，反而多了几分柔和的气息。 “阿青，现在什么时候了？” “啊，庞老师，你醒了？”苏安青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说道，“现在都快晌午了，我给大家做饭呢！” 平日里这些学生都在学校里吃午饭，都是由庞学林来做。 主食一般是掺杂了玉米碎的糙米饭，蔬菜基本上以萝卜白菜为主，极少见到油星子。 庞学林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手撕日历，1992年12月19日，和记忆中别无二致。 庞学林从又往对面的房间看了眼，那是苏安青的卧室。 自从三年前胡文斌收下苏安青后，苏安青便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虽然生活比较清苦，但相比于几年前，这小姑娘已经开朗了许多，脸上也能时不时见到笑容了。 庞学林道：“阿青，你先看着火，我去教室看看。” “好！” 岭子顶小学一共就一间教室，十来个学生，从一年级到六年级，所有学生都在一个教室里。 平日里上课，庞学林通常从一年级开始，一直上到六年级结束，语文、数学、思想品德、体育，除了他并不擅长的音乐和美术，各种课程基本上一把抓。 刚走到教室外，庞学林便听到哄笑声和喧闹声。 他默默地走到教室门口，靠在门框边站着，几个率先看到他身影的孩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紧接着，正在教室里打闹的胡立强、胡立胜、胡东杰、胡安生这四个熊孩子似乎也察觉到不对，回头一看到庞学林的身影，仿佛老鼠见了猫一般，连忙老老实实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坐下。 庞学林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走进教室，转了一圈。 教室里的玻璃门窗已经碎裂了大半，勉强用报纸补上，但依旧无法阻挡寒风涌入。 孩子们在教室里升起了炉子，但这样一间四处漏风的教室，升起炉子充其量只会让心里感觉暖和点。 大部分孩子的两腮都被冻得通红，脸上，手上到处都是冻疮。 胡静静、胡秀娟、胡莹莹、胡巧兰这四个女生还算安静，不过刚才庞学林进来的时候，真正在教室里安安静静看书的只有胡静静一人。 其他几人要么做着小动作，要么在发呆。 至于胡晓波胡晓杰兄弟，胡立胜，胡凯这几个孩子，年纪偏小，和胡立强他们几个玩不到一块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老本行 庞学林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孩子们。 教室里彻底沉寂下来。 庞学林如果真发了火，这些熊孩子可能还会皮上几句。 可庞学林一声不吭，只是在教室里默默地走着，大家的心反而提了起来，感觉庞老师比发火的时候还要可怕。 庞学林在教室里转了一圈，随后说道：“老师今天身体状态不太好，待会儿大家吃完饭后，下午继续上自习。” 说着，庞学林转身走出了教室。 胡立强、胡立胜、胡安生、胡东杰几人面面相觑，要是放在往日，上课期间这样打闹，庞学林肯定会把他们骂一顿，然后让他们出去罚站。 可今天，庞老师居然就这么轻轻放过去了，一点也不像庞老师平日里的表现。 回到堂屋，屋子里传来糙米饭的香味，阿青正在灶台前，吃力地用锅铲搅动锅里的萝卜丝。 庞学林连忙上前道：“阿青，让老师来吧！” “啊，庞老师，你回床上躺着，我能行的！” 庞学林没理会阿青的坚持，从她手里夺过锅铲翻炒了起来。 见火候差不多了，加盐加酱油调味。 “阿青，还有其他菜吗？” 阿青摇了摇头，有些奇怪道：“庞老师，这些就够吃了呀，还要做什么菜啊？” 庞学林皱了皱眉，没有多问，将萝卜丝盛到一个大盆子里，然后又将另一锅糙米饭盛出来。 午饭的时候，所有人一勺糙米饭，一勺萝卜丝。 粗茶淡饭，清汤寡水。 但包括阿青在内，所有学生都习惯了这样的食物，吃得很香甜。 庞学林有些明白阿青为什么明明十三岁了，会如此瘦小了。 一方面当年她母亲生完她就跑了，她父亲压根就没有好好照顾她，从小身体底子就差。 后来即使被自己养父收养，但每天吃这样的食物，能保证基本的饱腹就不错了。 吃完饭后，收拾完碗筷的活被阿青抢了，庞学林只好从堂屋里出来，到小操场上，绕着学校走了一圈，观察周围的环境。 岭子顶村之所以叫岭子顶，因为这个村子就座落于云贵高原深处一处高山的山坡上，常年云雾缭绕。 学校就坐落在村东头，一共就两间瓦房，一间作为教室，另外一间就是教师宿舍。 站在操场上，远远看去，山势起伏，梯田依山而建，一层层从山脚盘绕到山顶，犹如一幅幅宏大的山水画横挂在群山间。 这样的原生态风情，若是放在2019年，那是多少繁华都市人心目中向往的天堂。 但在这个时代，却是贫穷和弱后的象征。 岭子顶村距离最近的镇子直线距离大概有三十公里，走路要走上一天一夜，距离县城则有八十公里，走路加上坐车，至少要两天时间。 庞学林高中在县城上学，平时住在学校，只有寒暑假才能回来。 接管这所学校后，他已经将近半年时间没有出过村子了。 庞学林找了处台阶坐下，望着远方连绵起伏的山脉，思考接下来该如何完成任务。 第一个任务：二十年内，至少培养出五名以上重点大学学生，因材施教，对于那些学习成绩一般的学生，也要教会他们做人的道理，改变他们的人生命运。 现在学校里一共就十二名学生，按照记忆灌输的情况来看，想要这十二名学生中，走出五名以上的重点大学学生，几乎是天方夜谭。 自己的养父只是一名初中毕业生，整个学校又只有一个老师，还要兼顾所有年级的教学工作。 教育质量可想而知。 胡立强、胡立胜、胡安生、胡东杰那几个四五年级的熊孩子，连乘法口诀都背不利索。 苏安青还好，自从三年前被自己养父收养之后，寒暑假有自己帮忙补课，成绩比胡立强他们自然要好很多。 但与那些真正在城市里接受完整教育的学生相比，依旧有着不小的差距。 以岭子顶村小学现有的办学条件，就算自己有通天之能，也没办法让他们的成绩在短时间内得以大幅度进步，更何况以后还有初中，高中阶段的课程。 而且，这些孩子小学毕业后，能不能继续上学还两说呢。 第二个任务，改变岭子顶村村民观念，让他们意识到，知识改变命运，教育成就未来，让每一户人家的孩子都能上学。 这个任务实际上与第一个任务相辅相成的。 但想要改变岭子顶村村民的观念，难度比第一个任务还要大。 据庞学林所知，目前岭子顶村适龄儿童至少有三十多人，但只有十二人上学，毛入学率只有百分之三十。 其余的孩子，家长宁愿他们天天在村子里四处闲逛玩耍，也不愿意缴纳每学期三十多块钱的学费。 就算学校里的这十二个孩子，他们上完小学后，能继续上中学的几率也小得可怜。 最让庞学林感到不安的，就是第三个任务，帮助太阳系免于遭受碳基生命联盟飞船的清理。 小说中出现的那所被选中的乡村小学，应该是位于西北地区的某贫困山区。 而现在，自己所处的却是云贵高原的大山深处。 按照小说剧情正常发展的话，就算庞学林什么都不做，完成第三个任务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可既然系统设置了这样一个任务，那就说明，届时碳基生命联盟飞船清理太阳系的时候，不一定会选中小说中出现的那所山村小学。 甚至选中自己所在的岭子顶村小学，可能性也不是很大。 因此，想要让这个任务顺利完成，庞学林必须想办法，在未来十几年内，提升全中国贫困地区孩子们的教育水平。 以他现在一个普通乡村教师的身份，基本上没有可能。 但让自己脱离教师身份，利用先知先觉的优势跑到东南沿海地区去赚钱，也不太现实。 就算自己成了全国首富又能如何，提升整体基础教育水平，需要全国一盘棋，整个国家每年都要源源不断地投入巨额资金才有可能。 想要做到这样，地位、权力、威望缺一不可。 “看来，我又要开始做老本行了！” 庞学林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 第一百二十九章 费马猜想 老本行当然是继续发论文，搞科研，提升学术地位。 这个年代，可不是现实位面中的2020年，中国的经济、科技、军事等各个领域与西方国家都存在着极大的差距。 在面对外国人，特别是西方国家的时候，国人会不自觉得有自卑感和崇拜感。 外国的月亮就是圆，是这个年代的真实写照。 一旦庞学林完成千禧年七大难题级别的猜想证明，并且在四大期刊上发表论文，其效应和话题将会是轰动性的。 在受重视程度上，甚至会超过现实世界，被打造成中国学术界的标杆也不是没有可能。 到了那个时候，以庞学林的学术地位，在教育领域，可操作的余地就大了。 只是，接下来选取哪项成果进行发表呢？ 庞学林埋头沉思。 庞氏几何、abc猜想、求解非线性偏微分方程这三篇论文都被庞学林一一排除。 这三项成果的基础是庞氏几何，庞氏几何的基础则是远阿贝尔几何。 目前格罗滕迪克才搞出远阿贝尔几何没多久，国际数学界对远阿贝尔几何的研究都还相当浅显呢，因此，想要庞国际数学界接受建立在远阿贝尔几何基础上的庞氏几何，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既然与庞氏几何相关的几篇论文都不适合，那么接下来可供选择的，只有bsd猜想，费马猜想和庞加莱猜想了。 这三者中，庞学林思来想去，最后选择了费马猜想。 在克雷研究所搞出所谓的千禧年七大数学难题之前，费马猜想、四色猜想、哥德巴赫猜想又被称作世界三大数学难题。 与另外两者相比，有着三百多年历史的费马猜想，名头就要更大，其在数学界的地位也丝毫不逊色多少。 现实世界中，费马猜想于1994年被安德鲁·怀尔斯证明，现在庞学林还有足够的时间。 另外，作为abc猜想的一个特殊推论，庞学林想要证明费马猜想，完全可以借助部分庞氏几何的相关思想，证明方法要比安德鲁·怀尔斯的证明方法简洁得多。 “庞老师，你坐在这里做啥呢？下雪了，你还发着烧，赶紧回屋躺着吧！” 阿青的声音在庞学林耳边响起。 庞学林抬起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天空中开始飘起了一朵朵的雪花。 庞学林突然扭过头，看着阿青道：“阿青，你有多久时间没有吃过肉了？” “啊？” 阿青呆了呆，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说道：“庞……庞老师，大概有一个月了吧！” 庞学林笑道：“过两天，老师给你们炖猪肉吃，好了，你去上自习吧，帮老师管着那群熊孩子。” “哦！” 阿青眼睛亮了下，扭头就往教室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喊：“你们都听好了，庞老师说了，谁要是在教室里安安静静，好好学习，庞老师就给谁炖肉吃，谁要是又吵又闹，别说猪肉了，油渣子都不给你留一颗！” 教室里，隐约传来的喧闹声瞬间安静了下去。 庞学林忍不住摇了摇头，哑然失笑，然后拖着有些发沉的身体朝宿舍走去。 下午庞学林又睡了一觉，等他醒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堂屋里隐约传来柴火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糙米饭的香味。 庞学林从床上爬起来，摸了摸脑袋，感觉身上的高烧已经彻底褪了。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天色已经变得暗淡，天空阴沉沉的，雪已经停了，远山被披上了一层银色的装裹。 来到堂屋，阿青正烧着火，看到庞学林出来，阿青道：“庞老师，我们晚上吃米饭还有中午剩下的萝卜丝，我还做了一份鸡蛋羹，蒸好了给你补身子。” 庞学林有些疑惑道：“阿青，我们中午怎么不炖？” 阿青嘟着嘴道：“中午做鸡蛋羹，你自己肯定一口不吃，又要分给其他人吃。” “你这小滑头！” 庞学林无奈地摇了摇头。 …… 二十分钟后，两人开饭。 一盘萝卜丝，一碗鸡蛋羹，外加米饭，就是两人的晚餐。 庞学林吃了几口，发现阿青尽夹些萝卜丝吃，鸡蛋羹一口都没碰。 庞学林皱了皱眉，从阿青手里抢过饭碗，用汤勺将一半的鸡蛋羹盛到阿青的饭里。 “庞老师，这是给你补身体的……” 庞学林将碗推到阿青身前，说道：“好好吃，一口也不许给我剩！” “哦！” 阿青低下头去，一口一口地扒着饭，眼圈却微微有些红了。 庞学林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他继承的这份职业，目前每个月工资120块，一年到头，加各种补助，大概有一千五。 在1992年，如果放在城市里，这点钱养活自己都难，但是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他应该属于高收入阶层。 再加上家里还有一亩的水田，半亩的旱地，他不至于到吃不起肉的程度。 但谁让自己的养父胡文斌，当初为了让村民把孩子送到学校里来，提出只要孩子来学校里上学，中午就可以由学校管饭。 这个时代，教育部门还没有提出免费午餐计划，胡文斌的免费午餐，根本没办法从乡里拿到财政拨款。 他只能从自己的工资里扣除。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中午多了十几张嘴，一个月的开销一下子就大了起来，再加上还要为孩子们买各种文具书籍，庞学林一个月的工资也有些捉襟见肘。 但事已至此，庞学林也没有太好办法。 节流的措施已经做到极致，再节省下去，他和孩子们都得饿肚子，那么接下来，只能想办法开源了。 吃完晚饭，庞学林和阿青一起将碗筷收拾干净。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两人将堂屋的门关上，又点了盏油灯，升起一盆炭火，屋里总算暖和了一点。 阿青在油灯前做作业，庞学林则拿出纸笔，开始正式写费马猜想的证明论文。 一小时后，阿青的作业写完，小家伙有些好奇地凑到庞学林身边，看着纸上有如天书一般的文字，好奇道：“庞老师，你这是写的什么呀？拼音吗？” 第一百三十章 走出大山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这可不是拼音，这叫英语。” “英语？” 阿青抬起头，眼中闪着好奇的光芒。 庞学林道：“英语，是世界上使用国家最多、分布也最广泛的一种语言，我们在和外国人交往做生意的时候，大多数用的都是英语。阿青你应该记得老师说过，这个世界，除了我们中国外，还有一百九十多个国家，这里面有超过十个国家说的是英语。所以等以后等阿青上了初中，就要学习英语了。” 阿青眼中闪过一丝憧憬之色，说道：“庞老师，阿青以后也能上初中吗？” 庞学林点头：“阿青你不仅要上初中，还要上高中，考大学，以后，阿青一定能考上我们中国乃至全世界最好的大学。” 阿青的眼睛一闪一闪，说道：“庞老师，我知道我知道，胡爸爸说过，我们中国最好的大学叫清华北大，阿青以后也能考上清华北大。” 庞学林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道：“能，一定能的！” “那庞老师，我现在能跟你学英语吗？” 阿青希冀道。 庞学林目光与阿青对视，微笑道：“好，那老师现在教你好不好？” “嗯嗯！” 阿青开心地笑了起来。 然后，庞学林花了一个小时时间，教会了阿青二十六个英文字母的写法和读法。 让阿青一个人去练习后，庞学林开始继续写费马猜想的证明论文。 晚上八点半，阿青就被庞学林撵去睡觉了。 他自己则在昏暗的油灯下，一直写到将近十一点，才上床睡觉。 接下来的时间里，庞学林开始慢慢习惯一名乡村教师的生活。 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做早餐，早饭一般是稀粥配萝卜干。 吃完饭后，庞学林就会挑着两个水桶去山涧挑水。 岭子顶村还没有通电，自然也不会有自来水。 每天的生活用水，都需要庞学林到一里地外的一处山涧挑来喝。 幸亏岭子顶位于云贵高原的大山深处，气候湿润，一年到头，水倒是不缺，而且还是最纯正的山泉水。 六点五十的时候，学生们便陆陆续续抵达学校。 七点到八点，是早读时间。 早读课结束后，庞学林先给一二年级的胡晓波、胡晓杰兄弟以及胡莹莹上课。 这是当初胡文斌想到的方法，由于一到六年级划分过于细致，胡文斌干脆将两个年级的学生放在一起上课。 上完两节一二年级的课，接着就是三四年级。 虽然胡立强、胡立胜他们都已经上到五年级了，但由于基础太差了，所以三四年级的课，他们也要跟着听。 中午的时候，阿青就会帮着庞学林一起做饭。 大部分时间，都是炒白菜，炒萝卜丝，炒土豆片，调味料只有盐和酱油，偶尔庞学林还会炒两个鸡蛋给孩子们补补。 胡文斌给他留下的遗产，还包括四只下蛋的老母鸡。 到了下午最后一节，庞学林才会开始讲解五年级的课程。 这样的上课效率很低，但已经是当前条件下最好的一个办法了。 由于这学期已经接近尾声，庞学林准备等下个学期，自己做好各种准备后，再开始做出改变。 不过他进入这个世界后，无论是教学方法、还是开阔的眼界，依旧让学生们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中午吃饭时，庞学林经常会把孩子们聚集起来，向他们讲述大山之外的世界，讲述各种各样的童话故事。 冰雪奇缘中的安娜公主和爱莎女王，机器人总动员里的大白，变形金刚里的大黄蜂，寻梦环游记里神奇的亡灵世界，魔丸与灵珠交织的哪吒，逆天改命的齐天大圣…… 飞机、火车、高铁，手机、电脑、互联网，各种各样的名词尽管孩子们还听不懂，但庞学林所描述的那个世界，却让他们心生向往，他们眼中冒出的希望之光，已不再像村中的村民那边麻木与蒙昧。 周末的时候，庞学林还得抽出时间照顾胡爸爸给自己留下的那两亩薄田。 在岭子顶村，由于交通不便，农药和化肥都成了奢侈品。 一年的收成能有多少，大部分时间还得看老天爷给不给力。 幸亏大山里还有两大神物，土豆与红薯，最基本的温饱倒没什么问题。 有了火星救援世界的经历，这些农活对庞学林而言，倒并非什么难事。 一个月的时候一晃而过，不知不觉间，寒假已经来临。 这天，庞学林把阿青叫到一边，说道：“阿青，老师要出门一段时间，短的话一星期，长的话半个月，过年前一定可以回来。你这段时间一个人在家，能照顾好自己吗？” “庞老师，你放心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阿青举了举小手道。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那就好，等我回来，老师给你带好吃的！” “嗯嗯！” 阿青点了点头。 自从三年前那件事之后，阿青父亲离开了岭子顶村，不知所终。 阿青就成了这个特殊家庭的一员，庞学林于她而言，有种亦兄亦父的感觉。 庞学林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接着，他又去村里找了村支书，也就是胡立强的父亲胡良才，委托他帮忙照顾阿青。 随后，庞学林背上了行囊，开始了第一次走出大山的旅程。 这次出门，庞学林带的换洗衣服倒是不多，主要是自己写的那篇关于费马猜想的英文论文以及十几篇用来灌水的中文数学论文。 英文版论文庞学林还是投稿给《数学年刊》，剩下十几篇用来灌水的中文论文，庞学林准备分别投给《数学学报》《计算数学》《工程数学学报》等中文期刊。 无一例外，这些期刊都是给稿费的。 此外，庞学林还带了五百块钱，除了一百留给阿青外，这就是家里仅剩的钱了。 这次出门，除了吃喝开销外，他还准备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商机，趁着年关挣上一笔钱，一方面可以过个好年，另一方面，也可以在过完年后，把校舍修一修。 第一百三十一章 林城大学 岭子顶村，隶属g省安河县大峪乡。 岭子顶村距离安河县县城将近一百公里路。 从岭子顶村去县城，首先要走一天一夜的山路，到达大峪乡乡政府所在地，然后才可以搭车前往县城。 出门前，庞学林带上了阿青专门给他准备的干粮，玉米面馍馍，另外还有一壶水，一包咸菜。 一路翻山越岭，虽然大峪乡乡镇府距离岭子顶村直线距离也就三十公里，但真正要走的路，数倍不止。 这一路上偶尔也会经过几个村落，点缀在群山之间，炊烟袅袅，一副宁静安详的乡村风貌。 傍晚时分，庞学林来到了一处供过往旅客歇脚过夜的山神庙。 现在邻近年关，过往的行人不算少，庞学林到的时候，里面大概有三四个人。 不过庞学林也没有和他们说话的意思。 玉米馍馍兑水，再加咸菜，随便对付了一顿。 一夜无话。 第二天，庞学林继续出发，一直到下午两点，才抵达大峪乡乡镇府所在地，赶上了最后一班前往县城的中巴车。 一路摇摇晃晃。 抵达县城，已经是傍晚六点。 庞学林找了个五块钱的大通铺小旅馆，美美地用热水跑了个脚，然后在弥漫着脚臭与鼾声的房间里倒头睡上一夜。 一大早，庞学林就被那些匆匆早起赶路的人吵醒。 他也只好跟着起床，在街头吃了份豆浆包子，再赶往安河汽车站，花了二十四块钱，搭上了前往省城林城的班车。 庞学林之前就打听过了，安和县邮政局并没有开通国际邮递业务，他只能赶往省城，再找邮政局邮递自己的论文。 出发后的第三天傍晚，庞学林终于完成了从岭子顶到林城数百公里的旅途。 到达林城已经是傍晚时分，庞学林先是在街头随便对付了一顿，然后找了小的招待所住下。 这个年代的林城，虽然市区人口超过了两百万，但城市建设水平，和前世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三十层高的百货大厦，是林城的最高建筑，十层以上的高楼在整个林城也屈指可数。 马路两侧到处都是凌乱的电线，特别是到了下班的关口，街道上到处都是自行车流，时不时还能看到这个时代特有的气包公交车和无轨电动公交在街头巡游。 招待所每晚房价就要二十五块钱，庞学林必须尽快把自己要做的事做完，否则他这点钱，根本应付不了多少天。 第二天上午，庞学林直奔林城邮政局，办理国际邮寄业务。 这一次，庞学林同样将论文投稿到普林斯顿举办的《annalsofmathematics》（《数学年刊》）。 数学界四大国际权威学术期刊，分别是《数学年刊》，《数学新进展》，《actamathematica》以及《美国数学会杂志》。 之所以选择《数学年刊》，一方面是这个杂志的权威性，另一方面，《美国数学会杂志》刚创刊没几年，影响力和《数学年刊》还有一定差距，《数学新进展》和《actamathematica》都是季刊，就算最终顺利刊登，时间也比庞学林预计的要长。 因此，《数学年刊》算是最佳选择。 与现实世界不一样的是，在九十年代，中国大陆的数学研究者能在四大期刊发表一篇文章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 建国以来，在四大期刊发表过的论文，一个巴掌数的过来。 甚至在这个时代，只要你在四大期刊发表了一篇论文，就被默认有资格参选中国科学院院士了。 因此，只要论文能够在《annalsofmathematics》顺利发表，庞学林乃至整个岭子顶小学的境遇，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六十多页的全英文手写论文，从林城发到普林斯顿，最快也需要一个多月。 帮庞学林办理国际邮寄业务的那年轻姑娘时不时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庞学林。 一手漂亮的英文书法，数十页全手写英文文章，外加庞学林一身老旧的军绿色大衣，风尘仆仆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违和。 “同志，我要邮寄的这文件没什么问题吧？” “哦，没事！” 那姑娘在缴费单上盖了个章，然后道：“拿着这缴费单对面窗口缴费，交完钱再把收据给我就行了。” “好的！” 庞学林看着缴费单上124块钱的邮费，不由得有些肉疼。 不过他还是爽快地交完钱走人，相比于收获，这点付出压根不算什么。 搞定国际邮寄业务，剩下的十几篇文章，要投稿给国内的期刊，但是相比于投稿给《数学年刊》，投稿给国内期刊的麻烦要更大一点。 因为庞学林压根就不知道这些期刊的具体地址。 就算记住前世的地址，但未来几十年，中国变化那么大，天知道这些地址有没有换过。 想了想，庞学林还是决定去林城大学转转，看看能不能找人帮忙。 林城大学在后世虽然已经进入211工程建设名单，但因为地处西部，对人才的吸引力有限，学校的整体实力并不算强。 庞学林在林城大学转了半天，才从一个学生口中得到了数学系教学楼所在的位置。 进入教学楼后，正好上课铃声响起，眼看一大群学生涌入一间阶梯教室内，庞学林连忙也跟着进去，然后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 这一节是大课，由好几个班级的学生组成，一百多号人，谁也不认识谁，除了偶尔有学生因为庞学林的衣着看了他几眼外，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这时，一个戴着眼镜，脑袋有些秃顶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说道：“今天是本学期泛函分析的最后一节课，这节课结束后就要考试了，今天我们将复习泛函分析一些重难知识点，并且根据这些知识点重点讲解一些题目，希望大家能认真听讲。” 教室里顿时骚动起来，学生们纷纷拿出纸笔准备记录。 实变函数学十遍，泛函分析心犯寒。 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作为迈入现代数学大门的基础课程，这两门课对很多数学系的学生而言，基本上和天书差不多。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这位同学，你来讲讲吧 “本科阶段的泛函分析我们以学习线性泛函分析分析为主，非线性泛函分析一般要等到研究生阶段才开始学习。线性泛函分析主要内容，归纳起来，就是我们常说的一王一后以及四大天王。一王一后就是贝尔纲定理和hahn-banach定理，四大天王分别是开映射定理，闭图像定理，banach-steinhaus定理，闭值域，mazur定理……” 这是一堂复习课，那老师也不多话，直接在课堂上开讲：“今天，我们就从一王一后以及四大天王入手，梳理本学期所学过的相关知识点，包括闭算子的谱分析，对称算子的自伴延，算子半群理论，线性单调算子，算子代数……” 庞学林在座位上打了个哈欠，他居住的那个招待所隔音效果一般，昨晚没睡好，这几天又一直在赶路，他着实有些累了。再加上老师讲课时还带了部分方言口音，语气不温不火，虽然讲的内容没什么问题，但还是让人感觉犯困。 庞学林不知不觉闭上了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庞学林突然被一阵喧闹声吵醒。 他有些茫然地睁开眼，便发现教室里不少学生正用戏谑的眼神看着自己。 讲台上，那位秃顶教授正朝自己所在的方向说话：“那位穿军绿大衣的同学，上课时间睡得这么香，看样子你应该什么都会了吧，你过来过来，帮我解一解这道题……” 庞学林环顾四周，然后有些茫然地指了指自己：“老师，我吗？” “对，说的就是你！快点上来，帮我把黑板上这道题解了……” “老师，我不是……” “你上不上来？不上来的话就给我出去，不过你这门课也别想考了。” “这……好吧！” 庞学林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起身。 他原本想着等下课之后找这个教授套套话，问一下几大期刊的地址。 现在如果直接出去，那可真把人家给得罪了。 庞学林走上讲台，众人这才看清楚他那一身装扮。 一身破旧的军大衣，里面隐约可以看到黑色的棉布袄，布袄领子口的线头掉了，露出小半截棉花。 他脚上踩着一双黑布鞋，但几天赶路下来，原本浆洗干净的布鞋早就变脏兮兮不成样了。 这个年代，大学生还是天之骄子，就算家里再穷，也有几身用来对换的体面衣服。 如果不是庞学林本身气质形象都不错，就他这副衣着打扮，早就被人当做是农村出来的盲流了。 “这人是哪班的啊？以前怎么没见过，这身打扮够可以啊！” “老王的课都敢睡觉，这家伙胆子真大。” “我估计他已经放弃临时抱佛脚的念头了，泛函分析太tm难了，老王讲课口音又重，我都犯困想睡觉了……” …… 台下的学生们议论纷纷，一个个好奇地看着庞学林。 王崇庆看着庞学林的装扮，皱了皱眉，说道：“同学，这道题，你来解吧！” 庞学林点了点头，看着黑板上的题目。 【设e，f是两个banach空间，令a:d(a)?e→f为一个闭算子，且d(a)ˉ=e。求证：d(a?)ˉσ(f′，f)=f′d(a?)ˉσ(f′，f)=f′。 其中a?是a的伴随算子，f′是f的对偶空间，σ(f′，f)为f′上的弱*拓扑，d(a?)ˉσ(f′，f)表示d(a?)在弱*拓扑σ(f′，f)下的闭包。】 将题目浏览完，庞学林几乎没怎么思考，直接开始在下面写下答案。 【结论1：设f是e的子向量空间满足fˉ≠e.则存在f∈e''不为0，使得(f，x)=0，?x∈f。 结论2：设?:e′→r是线性映射，且对拓扑σ(e′，e)连续，则存在x∈e使得?(f)=(f，x)，?f∈e′。 证明：设?是f′上对拓扑σ(f′，f)连续的线性泛函，在d(a?)上取值为0。由结论1，为证弱*拓扑下的稠密性，只需证明?≡0。 由结论2，存在x∈f使得……】 庞学林的书写速度很快，整个证明过程几乎没怎么停顿，只用了不到两分钟，就完成了答题工作。 “老师，答完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王崇庆有些出神，这道题在泛函分析中，算的上是压轴大题了，对本科生而言，有一定难度。 他原本都准备等庞学林答不出来的时候，再好好教训他一番，可没想到到这家伙的基础似乎还不错，竟然眨眼间就给出了证明。 无论是证明思路还是过程，都简洁明了，几乎无懈可击。 台下，也响起了学生们的议论声。 “这家伙到底是谁啊，深藏不漏呀！” “这道题我一直没什么思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给解出来了。” “看样子我们数学系牛人还挺多的。” …… 不少人纷纷将目光聚焦到庞学林身上。 王崇庆脸色微沉，上课睡觉，就算成绩再好也不行，他可不想轻易放过这家伙。 他想了想，说道：“这位同学，看来你的基础不错，那你就给大家讲讲，你对泛函分析这门课的理解吧。” 泛函分析本质上属于高度抽象化的一门课程，这也是它难学的原因，就算让一位博士上台，也不一定能完完整整地将自己对这门课的理解描述出来。 王崇庆嘴角微微翘起，他可不相信一个本科生有这样的能耐。 “老师，你确定……让我来讲课？” 庞学林笑了起来。 “确定！” 王崇庆隐隐感觉到对方的笑容中有点诡异，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庞学林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从泛函分析这门课的历史开始说起吧。” “众所周知，泛函分析这门学科诞生于20世纪的初期，本身是数学发展中公理化的一个结果。也就说，数学家希望实现分析学的公理化。同样的公理化运动也出现在几何和代数上。现在的泛函分析已经变成一个庞然巨兽了，特别是把它和调和分析放在一起的时候，很难分清楚什么叫做调和分析，什么叫做泛函分析。不过我接下来要讲的不是为了搞清楚它的定义，而是关注它的基础和未来的发展趋势。” “我们首先讨论一些早期的抽象分析，尤其是数学家如何将一个特殊的例子扩大化，使之成为一般意义上的定理。我们的讨论主要涵盖以下内容。一、fredholm，hilbert关于积分方程的工作；二、volterra和hadamard关于动量问题的研究；三、lebesgue，frechet和riesz在抽象空间上的工作以及最后，hahn和banach关于对偶这个概念的研究……” 第一百三十三章 扫地僧啊 庞学林的语气不疾不徐，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仿佛电视台播音员一般标准，说到英文人名时，也是一口地道的美式英语。 那身破破烂烂的衣裳，丝毫没能掩盖他身上的气质，反而在一举一动间，隐隐有种让所有听众都为之折服的顶级学者风范。 教室里渐渐安静了下来，只留下庞学林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fredholm，hilbert关于积分方程的工作，我们可以从以下两个具体事例开始。最早的积分方程来源傅立叶研究热问题。1822年，傅立叶讨论了如果去逆向解如下的方程：f(x)=∫re^itxg(t)dt，也就是已知f，怎么求出g。现代的语言中，这其实就是求傅立叶变换的逆变换……” “其次，就是liouville在研究二阶常微分方程的时候发现它们等价于一类积分方程。比如，方程的解f“(x)+g(x)=f(x)。如果满足边界条件f(a)=1，f''(a)=0利用这个方程的基本解可以证明方程的解满足……” “上面举例的积分方程都可以归类为下面的两种形式：∫k(x，y)f(y)dy=g(x)；f(x)-k(x，y)f(y)dy=g(x)。第一个给出了这两类方程严格的处理方法的人是瑞典数学家fredholm，他在1900-1903年之间发表了一系列文章给出了一种解法。我这里简单的论述一下其思想最后演化成的现代版本：也就是fredholm二则一原理。如果k(x，y)是某类正则对称核……” …… 一旁的王崇庆看得目瞪口呆，他从来没有想过，泛函分析这门课程，还可以这样来讲述。 特别是庞学林在讲课过程中，将泛函分析的发展史与各种定理、概念的相结合，听起来一点也不枯燥乏味，反而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甚至庞学林所讲的很多事例，连王崇庆自己都不太清楚。 这个年代，能够考入林城大学的学生，基础都不差。 再加上他们之前已经学过一学期的泛函分析基础课程，对各种概念定理也不陌生。 庞学林将一些概念通过讲解数学史的方式推导出来，这样一来，那些原本抽象的概念和定理，一下子变得生动有趣起来。 “卧槽，原来是这样……” “我怎么感觉他讲得比王教授还要好，王教授说的那个hahn-banach定理我之前一直有些懵懵懂懂，现在听他说了这定理到底怎么来的，我一下子就懂了……” “这家伙是哪个班级的呀？没想到我们学校还有这样的牛人……” “你们说，这家伙像不像天龙八部里的扫地僧，看起来其貌不扬，与普通人无异，实际上却是真正的高人……” …… 台下的学生们议论纷纷。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庞学林的讲解，仿佛一剂催化剂，一下子理顺了众人的思路。 甚至连王崇庆自己，也因为庞学林这番讲解，对泛函分析这门课的理解，又深了一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间，下课铃声响了起来，这时，庞学林才讲了不到三分之一。 庞学林将目光转向王崇庆道：“下课时间到了，今天要不就先到这里吧。” 王崇庆笑了笑，看了下手腕上的手表，说道：“同学们，这位同学讲得好不好？” “好！” 教室内，众人齐声高呼道。 王崇庆道：“现在是中午十一点半，上午的课已经结束了，这位同学，你看这样行不行，你继续讲课，把你想讲的内容讲完，至于在座的同学，如果想继续听课的，可以留下继续听，如果不想听了，也可以离开，不过请尽量保持安静，不要影响这位同学讲课。” “太好了，还可以继续听下去！” “我同意！” “王教授这个提议好！我原本没把握过泛函分析的，结果听了这位同学的讲解，我觉得我至少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通过期末考。” “是啊，这位同学讲的非常棒，我感觉我对泛函分析大部分内容的理解都加深了一层。” …… 庞学林没想到这位秃顶教授的提议竟然会引发这么多人的同意，只好笑着说道：“行，那我就继续讲下去。” 整个教室再次安静了下来，除了个别几人，大部分学生都留了下来。 一直到下午一点，庞学林才将线性泛函分析部分粗略地讲解完成。 “好了，关于整个线性泛函分析部分我就先讲到这里，最后我说说泛函分析的学习方法，我给大家以下两点建议。 第一，思路一定要具体。 分析学越到后期越抽象，很多人挽救的方法是图像，但是这个方法的弊端是容易把自己引入沟里，因为分析上的反直觉的例子一大堆，而且过于依赖图像会让自己后期做题目的时候翻车：因为你会错误地认为某个结果是对的，然后就卡在那里。最好的方法是具体例子。用具体的例子来记忆和理解定理是非常重要的一步，但是很显然很多人都忽视这一点。 第二，一定要做到理论联系实际。分析学，特别是泛函分析的理论本质上是一种总结，它总结自很多具体的应用。最大的一块是偏微分方程，所以搞偏微分方程的几乎泛函学得都不差。不无夸张的说，教科书上每一个泛函概念对应了一个应用。很多人学完泛函理论后脑子空空是自然的，因为你不知道这些概念有什么用，有限维的应用是不够的，只有无限维的才有意义。” “好了，今天的关于泛函分析讲解就先到这里，谢谢大家！” 话音落下，教室里安静了一小会儿。 啪啪啪…… 坐在一角的王崇庆率先起身鼓掌，紧接着，掌声如雷鸣般从前往后，席卷整个阶梯教室。 王崇庆走上前去笑着说道：“这位同学，你是哪个班的？没想到我们学校还隐藏着你这样的人才。” 庞学林笑道：“王教授，我不是数学系的学生，真算起来，咱俩是同行……” 刚才他已经从学生的称呼中，知道了这位教授的姓氏。 “哦，难道你是我们数学系新来的老师？” 王崇庆微微一愣。 庞学林摇了摇头，微笑着伸出手道：“不是，王教授，重新认识一下，我是g省安河县大峪乡岭子顶村小学老师，庞学林！” 瞬间，原本喧闹的教室安静地针落可闻。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向您致敬 王崇庆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一座雕塑。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出声道：“同学，你这是在开玩笑？” 庞学林淡淡一笑，说道：“王教授，你看我这副打扮，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我今天来林城大学就是想找数学系的同行帮个忙，意外进入了您的班级，很抱歉，让您见笑了……” 王崇庆依旧有些不敢相信。 而讲台下方，则早就炸开了锅。 “这个人是小学老师？” “怎么可能？小学老师能有这水平？”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以他刚才的讲课水平，说是教授我也相信。” “可能也只是人家讲课水平好，学术水平没高到那种程度呢！” “能把泛函分析讲出这种水准，你觉得人家学术水平能差到哪里去？” “这家伙该不会是哪所名校的博士毕业，然后跑到某个山村小学当老师的吧？” …… 教室里的学生们议论纷纷，看向庞学林的目光充满了惊奇与不可思议。 王崇庆这才回过神来，和庞学林握了握手道：“小庞同志，不好意思，不是我不相信，这实在是……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你真是小学老师？” 庞学林笑道：“如假包换！” “好吧，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小庞同志，你的数学水平不一般呐。” 庞学林呵呵笑道：“王教授，您过奖了！” 王崇庆笑道：“这可是实话，我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够将泛函分析讲述地这么通俗易懂的，今天真是辛苦你了，走，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请你去食堂吃个便饭吧。”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人说说笑笑，王崇庆带着庞学林来到教工食堂，很奢侈地点了三菜一汤。 一盘红烧肉，一个西红柿炒鸡蛋，一个红烧茄子，外加一份紫菜汤。 庞学林眼睛都亮了，来到这个世界一个月了，他就吃过一回肉，现在见到肥肉都两眼冒光。 “来，我们先吃饭！” 庞学林也不客气，拿起筷子狼吞虎咽，不过囿于从小良好的家庭教育，即使吃得再快，但庞学林依旧保持着基本的用餐礼仪。 王崇庆一边吃饭，一边暗中观察庞学林，他有点看不透眼前这个年轻人。 首先，这个年轻人的衣着打扮和他的自身气质就不匹配，其次这个年轻人的一举一动，都明显受过良好的教育，并非山沟沟出来的普通年轻人。 但根据庞学林自己所说，他自小便被一所山村小学的校长收养，高中毕业后，因为校长病逝，便没有参加高考，直接接手了那所小学。 今天所讲的这些内容都是他自学来的。 这就有些让人难以理解了。 如果庞学林说的是实话，那只能用天才形容这个年轻人。 “对了，小庞同志，你之前说，来林城大学想找数学系的同行帮忙，是因为什么事啊？” 庞学林早就等王崇庆这句话了，闻言微笑道：“王教授，我想问一下《数学学报》《计算数学》《工程数学学报》这几个中文期刊的投稿地址，我有几篇论文想要投过去。” “数学论文？” “嗯！” “方便给我看一下吗？”王崇庆好奇道。 庞学林的教学水平他算是见识到了，今天讲的泛函分析，即使在整个林城大学，王崇庆也不认为有人能做到像他这样举重若轻。 就不知道他的学术能力怎么样。 庞学林笑了笑，从随身携带的背囊里拿出一叠厚厚的稿纸，递给王崇庆道：“王教授，还请您斧正一下！” 王崇庆从公文包里拿出眼镜盒，打开后，掏出一副黑框眼镜，先用眼镜布擦了擦，然后戴上翻看了起来。 《关于有限abelp群的自同构群》 《单调性条件下g-brown运动驱动的倒向随机微分方程》 《非定常不可压navier-stokes方程基于crank-nicolson格式的两水平变分多尺度方法》 《hilbert空间中由rosentt过程驱动的带有限延迟的随机发展方程》 《二维线性双曲型方程neumann边值问题的紧交替方向隐格式》 《计算矩阵函数双线性形式的krylov子空间算法的误差分析》 …… 一共十三篇论文，分别涉及数论、代数几何、拓扑学、偏微分方程、泛函分析、动力系统、计算数学等不同方向。 王崇庆找出其中一篇《关于有限abelp群的自同构群》看了起来。 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他才抬起头，有些不可思议道：“小庞同志，这些都是你自己写的？” 庞学林点了点头。 他自己的数学水平自己清楚，这么多年下来，普通的菲奖大佬，可能都要跟他差上一筹。 因此，就算是水论文，在这个年代，也算得上超一流水准。 王崇庆连忙又找了另外几篇翻阅起来。 直到整整一小时后，他才抬头道：“小庞同志，真是让人汗颜呐，说实话，就凭你这几篇论文，到我们学校当教授都绰绰有余了，窝在那所乡村小学完全是浪费人才。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帮你安排一下，今年你再参加一次高考，不管你成绩如何，直接到我们学校数学系就读，到时候你只要发一篇同等质量的论文，我们直接给你颁发博士学位，你看怎么样？” 庞学林淡淡一笑，说道：“王教授，如果想上大学，我去年参加高考就能上了，我主要是放不下那群孩子，我走了，那里的孩子就再也没有希望了。说实话，我这次之所以出来，主要是为了两件事，一方面，将自己过去几年的研究成果发表出去，赚点稿费修一下校舍。我听说现在论文的稿费，一页纸就有六十多块钱，我这好歹有两百多页，价值一万多呢！另一方面，我也想看看年前外面有没有赚钱的机会，我想赚点钱，回去让孩子们过个好年。” 王崇庆愣愣地看着庞学林，好半天，他才站起身，后退一步，朝庞学林深深地鞠了一躬。 “王教授，您这是干什么？” 王崇庆道：“庞先生，我不如您，我仅代表个人，向您致敬。” 第一百三十五章 研究员 “王教授，你这样……我真的承受不起。全中国像我这样的乡村教师何止千千万，我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庞学林连忙起身上前，将王崇庆扶了起来。 王崇庆道：“庞先生，话虽然这么说，但正因为有了像你这样千千万万乡村教师们的付出，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民族，我们的下一代，才有未来。” “王教授，你就别夸我了，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对了，关于论文投稿，你有什么建议吗？” 王崇庆沉吟片刻，抬起头道：“庞先生，你信任我吗？” 庞学林微微一愣，点了点头。 这位王教授虽然性格看起来有些古板，但到目前为止，给庞学林留下的印象还不错。 王崇庆道：“稍后我带你去见一见我们数学系的罗主任，发论文的事，我们等见了罗主任再说。” “为什么？”庞学林微微一愣。 “庞先生，你写的这几篇论文水平虽然高，但如果就这么邮寄出去，我相信期刊编辑看到你的工作单位和联系地址后，大概率事件，是直接把你的论文投到垃圾桶里。” 庞学林皱了皱眉，疑惑道：“王教授，你的意思是，他们不会认可我的论文？” 王崇庆有些无奈道：“庞先生，你可能不知道，自从陈景润院士的事迹被媒体大肆报道后，这些年来，国内但凡有点知名度的数学期刊，每天都会收到无数来自全国各地的投稿……其中大多都是一些‘自学成才’的人士投的，就连我们林城大学主办的学报也不例外。一开始，编辑们还会翻阅一下，看看有没有机会从中筛选出一些有价值的稿件。但时间久了，大家基本上都不看了，直接根据稿件上的工作单位和地址判断论文有没有价值。所以你就这么直接投过去，被拒稿的可能性很大！” 庞学林有些哭笑不得，他一下子就明白了王崇庆的意思。 这个年代，正是民间科学家泛滥成灾的时候。 陈景润院士，正是无数民间科学家们的精神领袖。 他们妄想如陈景润院士那样，在当中学老师的时候，就写信给华罗庚，对华罗庚的一些观点提出修改建议，从而赢得华罗庚的青睐，并且一步步成长为国际上的顶尖数学家。 可这些人，大多都不曾接受过基本的专业训练，却妄想一举解决某个重大的科学问题，或者试图推翻某个著名的科学理论。 即使在后世，网络上想要证明π不是无理数的民间科学家，也不计其数。 因此，可以想象各大学术期刊的编辑们面对这些民科投稿时的无奈了。 庞学林道：“王教授，那我该怎么办？” 王崇庆道：“放心吧，等下见了罗主任，我帮你解决。” 庞学林点了点头，王崇庆既然这么说了，他目前也只能选择相信王崇庆了。 吃完饭，王崇庆带着庞学林直接前往数学系教学楼，来到了三楼的一处办公室。 办公室内，一名戴着眼镜，国字脸，看起来四十出头的男子正在用鸡毛掸子拂去墙面上的灰尘。 看到王崇庆带着庞学林进来，那名男子转过身，有些审视地看着王崇庆身后的庞学林。 “罗主任，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中年男子摆了摆手，笑着说道：“王教授，你不用介绍了，这位应该就是上午在泛函分析课上给学生们上课的那位小庞老师吧！” 王崇庆有些惊讶道：“罗主任，你都知道了？” 罗建中笑道：“上午的事早就传开了，说一位小学老师给本科生们讲解泛函分析课程，比你这个教授说得都要好。” 王崇庆老脸一红，随即笑道：“这也算我慧眼识珠吧，随便点个人上来讲课，就有这么高的水平。庞先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林城大学数学系主任罗建中教授。” 庞学林笑道：“罗主任好！” “小庞同志，你好！” 罗建中友好地朝庞学林点了点头。 他有些奇怪，王崇庆的性子他是了解的，比较自傲，也比较古板，但是在面对庞学林的时候，他却表现出了平辈相交的姿态。 难道这年轻人真有传说中那么厉害？ 王崇庆仿佛看出了罗建中的心思，说道：“罗主任，你可不要小看庞先生，他虽然只是在一所山村小学任教，但不管是教学水平还是学术水平，都非常高。庞先生，你把你写的那些论文拿出来，给罗主任看看！” 庞学林点了点头，直接从背囊里将论文全部取了出来，放到了罗建中的办公桌上。 罗建中接过论文，说道：“小庞同志，你和王教授在一旁坐着等一下，我先把论文看了再说，对了，老王，自己给小庞同志泡杯茶啊！” “行，你看你的！” 罗建中首先将庞学林那十三篇论文的标题一一看了一遍，然后随意从中取出一篇论文，翻阅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不知不觉间，半小时过去了，一小时过去了……罗建中始终沉浸在论文之中。 庞学林在一旁淡定地喝着茶，倒是王崇庆有些坐立不安。 “罗主任，庞先生的这些论文怎么样？” 终于，王崇庆忍不住出声道。 罗建中这才放下论文，抬起头道：“小庞同志，这些论文，都是你自己写的？” 庞学林道：“是的！” 罗建中又问道：“小庞同志，你今年多大了？” 庞学林道：“过了年，就满二十了！” 罗建中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之色，这些论文分属不同领域，水准极高，可以说随便一篇发表出去，作者都可以在数学界占据一席之地。 可偏偏，这些论文居然都出自同一人之手，而且是一个不到二十，从来没有接受过完整学术训练的年轻人。 除了天才，他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去形容了。 罗建中感叹道：“真是难以想象，我们国家的年轻人中，竟然还存在着这样的天才。” 王崇庆道：“罗主任，你觉得让庞先生来我们学校担任数学研究所研究员，怎么样？” 庞学林不由得惊讶地抬起了头，他一下子就明白了王崇庆的想法。 以岭子顶村小学老师的身份和以林城大学数学研究所研究员的身份投稿，对那些学术期刊而言，完全是两个概念。 第一百三十六章 王崇庆的邀请 罗建中将目光转向庞学林：“小庞同志，你有这个意向吗？” 按照这些论文所展现出的水准，庞学林来林城大学数学研究所担任研究员一职，一点问题都没有。 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些论文以林城大学数学研究所研究员的身份发表出去，对整个林城大学数学系，都是一件大好事。 庞学林有些犹豫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恐怕没办法全职上班。” 罗建中微微一愣。 一旁的王崇庆连忙解释道：“罗主任，是这样的，庞老师的养父岭子顶村小学的校长，也是唯一的老师，去年庞老师高中毕业，他养父正好因病去世，庞老师就没有参加高考，选择接手他养父留下的学校。这次他之所以愿意把自己过去几年的研究论文拿出来，也只是为了换取稿费，用来修缮校舍。” 这下子，罗建中看向庞学林的眼神也变得不一样了。 “庞老师，真没想到，这个时代，竟然还有存在你这样的人物！” 罗建中眼中闪过一丝惊叹与赞许，他沉吟了片刻，说道：“庞老师，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如果放心不下你工作的那所山村小学，那么你可以在我们数学研究所担任兼职研究员，每隔一两个月只要来一趟学校，和我们汇报一下你最新的研究项目就行。我们可以为你提供每个月不低于三百块钱的津贴补助，而且发表论文的话，学校还有不同程度的现金奖励。” 庞学林不由得吃了一惊，每月三百块，即使在林城，也算是高收入群体了。 相比于他现在每月八十块钱的工资，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当然，庞学林也清楚，只要他那边关于费马猜想的论文在《annalsofmathematics》发表，林城大学数学系恐怕也会因为他的存在，而一飞冲天。 不过目前这种情况下，罗建中能给出这样的待遇，已经算是非常有魄力了。 “罗主任，感谢你的厚爱，如果可以兼职的话，我觉得没有问题。” 罗建中笑了起来，说道：“庞老师，那就好，不过真正入职数学研究所之前，我希望你能在我们学校做一场报告会，数学系的全体老师都会参加，你看怎么样？” 罗建中这话一出口，王崇庆也将目光转向了庞学林。 毕竟庞学林实在是太过年轻了，虽然这十几篇论文剽窃的可能性不大，但他们还是希望庞学林能当中展示一下自己的学术水平。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可以！你们看报告会放在明天怎么样？” 罗建中和王崇庆对视一眼，王崇庆道：“庞老师，要不要再延后几天，明天的话会不会太赶了。” 庞学林道：“我这边随时都行，就看你们时间怎么安排了。” 罗建中道：“行，那就定在明天晚上七点。” …… 从罗建中的办公室出来，王崇庆依旧有些担忧：“庞老师，明天真的没问题吗？” 庞学林笑着说道：“放心吧，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的。王教授，如果接下来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招待所了，我们明天见！” 王崇庆道：“庞老师，等等我，带我去你住的地方。” 庞学林愣了愣道：“王教授，你这是干嘛？” 王崇庆道：“你一个人来林城也不容易，住招待所花销太大了，你搬到我家来住，晚上我让你嫂子炒几个菜，我们喝一杯。” 庞学林微微一愣，连忙摆手道：“王教授，不用，这样太麻烦你了……” 王崇庆道：“庞老师，你之前不是和我说过吗？想趁着年关来林城赚点钱，回去好给孩子们买东西，你现在住招待所，花销也不小，能省一点是一点，再说了，我家可以住得下，你要是认我这个老哥哥，现在就带我去你住的地方，你要是不认我，那咱们以后就是普通同事关系，其他所有事也都公事公办！” “可是……” “好了，没什么可是的了，你走不走？” “那好吧，王教授，这次真的麻烦你了！” “嘁，这点小事，算什么麻烦！” 庞学林无奈，只能带着王崇庆去了自己入住的招待所。 在招待所办好退房手续，庞学林便将行囊放在王崇庆的自行车后座上，跟着王崇庆来到了他居住的小区。 王崇庆居住的小区叫白云新村，是几年前林城刚刚落成的新小区之一，主要分配给林城大学的教职工居住。 从王崇庆嘴里，庞学林得知，王崇庆一共有一儿一女，女儿刚刚大学毕业，目前分配到了《林城日报》工作，是报社里的文字记者。 儿子在首都上大学，估计要再过一周才能回来。 他妻子之前也是林城大学的职工，前两年生病办理了内退，现在专门在家修养，做全职主妇。 两人一路说着话，来到了王崇庆家的单元楼下。 王崇庆锁好自行车，庞学林提着行囊，跟在王崇庆身后上了三楼。 随后，王崇庆拿出钥匙，打开家门，庞学林跟着进屋，便看到一个穿着围裙，面色姣好的中年妇女从厨房走了出来，看到庞学林，中年妇女脸上露出疑惑道：“老王，这位是……？” “文慧，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刚刚认的小老弟，庞学林，他这次来林城办事，在我们家住几天，你把明哲的房间收拾出来，让学林住下吧。” “嫂子好！” 庞学林背着行囊，有些尴尬地朝秦文慧笑了笑。 秦文慧上上下下打量着庞学林，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道：“小庞，你好，来，你先把东西放下，在沙发上休息一下，我去给你泡壶茶。” 顿了顿，秦文慧又道：“老王，厨房的纱窗出了点问题，你过来看看。” 夫妻俩进了厨房，庞学林则打量四周。 王崇庆家，典型的三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格局，户型不算大，但估计也有八九十平米。 家里收拾得很干净，电视、冰箱、电风扇等各种家电都有，在这个年代，算是小康之家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闲谈 厨房里，秦文慧和王崇庆低声说着话。 “老王，这年轻人怎么回事？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领啊？” 秦文慧皱眉道。 王崇庆道：“文慧，你这话可别让庞老师听见，我可是好不容易把他请回家的。” “庞老师？请回家？” 秦文慧呆了一呆。 “是这样的……” 王崇庆连忙将今天发生的事和秦文慧说了一遍。 “你是说，这个年轻人，是一所小学的老师，而他的数学水平，很有可能超过了你这个大学教授？” 秦文慧有些不可思议。 她好歹曾今也是林城大学的职工，自然知道自己丈夫的学术水平如何。 虽然王崇庆在国内数学界算不上一流，但二流偏上的位置总是有的。 一个小学老师，看起来还没自己儿子大，能有这样的能耐？ 王崇庆有些尴尬道：“这个确实有些难以理解，但庞老师的水平不仅我亲眼见证，我们数学系的罗主任还有学校里的学生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秦文慧若有所思道：“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那么这个庞老师也真不容易，我们确实应该好好招待对方。好了，你先去陪客吧，我泡壶茶，你去弄点瓜子花生什么的，待会儿我帮他把房间收拾出来。” 王崇庆笑了起来：“不愧是我的内贤助。” “去……” 秦文慧白了他一眼。 没过一会儿，王崇庆、秦文慧夫妇便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秦文慧将茶壶茶杯放倒茶几上，又给庞学林倒上，笑着说道：“庞老师，先喝口茶，润润嗓子，我待会儿帮你把房间收拾出来。” “嫂子，麻烦你们了。” 庞学林感激道。 他能感觉出来，秦文慧去了趟厨房，估计王崇庆对她说了些什么。 秦文慧对自己的态度从一开始的客气中带着冷漠，到现在隐隐有种热情的成分在里面了。 庞学林原本想着要是秦文慧不欢迎自己的到来，那么自己最多在王崇庆家住上一两天，然后就找借口搬出去，这样一方面全了王崇庆的面子，另一方面也免得他们夫妻俩心生嫌隙。 现在看来倒不用这样了。 “来，庞老师，吃点瓜子花生，我们先看会儿电视！” 王崇庆端了盘干果过来，然后又打开客厅中的21寸松下牌彩色电视。 这个年代，闭路电视都还没有普及，能收到的电视节目不多，除了央视一套外，也就g省卫视、林城电视台等少数几个频道。 电视中，央视一套正在播放电视剧《渴望》。 在现实世界，这部电视剧播出的时候庞学林还没出生，他根本没什么印象，反倒是电视剧的主题曲，他小时候听父母哼唱过几句。 倒是王崇庆坐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一边喝茶，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庞学林聊着天。 原本王崇庆想着，这个时候，陪着庞学林看会儿电视应该算是不错的消遣。 毕竟在这个年代，电视的普及度还不高。 有21寸彩色电视的家庭更是屈指可数。 因此，邻居之间串门，去有电视的人家里看电视，都成了晚上的必备娱乐活动。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王崇庆也渐渐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庞学林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电视上。 他家里也不是没有穷亲戚，有时候老家的亲戚过来，看到这台大彩电，都能围着电视转上半圈。 陪着他们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们能坐上一天。 即使再顽皮的孩子，只要给他打开电视，他也能在电视机前乖乖待着。 之前王崇庆就听庞学林说过，他所在的岭子顶村，到现在都还没有通电。 就算庞学林之前见过电视，但看电视的机会应该非常少的。 可现在，庞学林表现得太过平静了。 就仿佛眼前看到的一切，压根不算什么。 “庞老师，是不是这电视不好看，要不我们换一个台。” 王崇庆道。 “不用了，这部电视剧挺有意思的。” 庞学林笑了笑，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虽然从后世的眼光看，这部电视剧存在着表演风格舞台化，剧情刻板，过于狗血等缺点。 但是在这个时代看这部电视剧，却并没有多少违和的感觉。 相比于后世移动互联网开启后，心灵鸡汤与毒鸡汤浇灌的时代，这个年代，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还是相当真挚、淳朴的。 否则王崇庆也不会直接把一个刚刚认识一天的陌生人领回家。 见庞学林对电视剧不是特别感兴趣，王崇庆也把注意力从电视剧中脱离出来，开始和庞学林聊起了天。 这一聊，王崇庆就更加震惊了。 学术方面也就罢了，庞学林对各种数学史的了解比自己这个教授都强。 关键是，聊起时事政治，天文地理，人文轶事，随便一个话题，庞学林都有一套逻辑自洽的观点，这种观点，与时下流行的许多看法并不一致。 比如说到苏联解体，庞学林直言西方并不会兑现承诺，俄罗斯将陷入一段很长时间的衰退期，即使有政治强人上台，也只能维持住俄罗斯的大国局面，没办法让俄罗斯重新复兴。 而说到中国的未来，庞学林描述的，却是比王崇庆想象中最好的情况还要好上十倍。 比如庞学林说中国未来几十年内，会对美国的霸主地位发起强有力的挑战，在科技、经济、军事、政治、文化等各个层面都和美国形成竞争关系。 问题是，庞学林除了预言外，他说出的那些理由，竟然让王崇庆感到了一丝丝的认同。 这就让王崇庆很心惊了。 这个时代的中国，特别是对很多知识分子而言，他们对国家的未来是不看好的。 因为了解得越多，他们就越能感觉到，中国与西方国家之间的差距，甚至于这种差距，大到了让人心生绝望的地步。 但庞学林不但给出了中国必然崛起的答案，还描述了中国崛起的道路与方法。 利用人口优势从西方国家转接劳动密集型的低附加值产业，利用低附加值产业将庞大的农民群体转化为工人，提升整个国家的工业以及基建水平。 利用产业工人的收益，扩大教育投入，提升80/90一代的受教育程度，提高人口素质，将中国的人口优势转化为人才优势。 利用新一代的高素质人口向中高端产业发起冲击，一步步实现国家的现代化…… “所以说，我们国家的未来，我们g省的未来，我们林城的未来，乃至于我所在的安河县的未来，根本还在于教育，这也是我放不下那些孩子的原因……” 庞学林放下茶杯，微笑道。 第一百三十八章 庞叔叔 “庞老师，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天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王崇庆有些感慨地看着庞学林，他隐约感觉到，庞学林的目光似乎已经穿透了重重的历史迷雾，看到了遥远的未来。 庞学林举杯笑道：“不过是一家之言，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时，哐当一声，房门被打开了。 一个齐耳短发，容貌俏丽，穿着高领毛衣、牛仔裤的女孩走了进来。 “爸，家里来客人了吗？” 女孩将单肩包放到一边，然后走进客厅。 因为视角的关系，她能看到王崇庆似乎正在陪客人说话，却并没有看到庞学林的正脸。 “小卉回来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你庞叔叔，庞老师，这是我女儿，王沐卉。” “庞叔叔？” 王沐卉转了个身，刚好对上庞学林的目光。 庞学林刚喝了一口茶水，闻言差点把茶水喷了出去。 王沐卉也呆了一呆，她原以为，所谓的庞叔叔，怎么着也得和王崇庆差不多的年纪，却没想到，竟然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年轻。 “王教授，我们平辈论交，我和你女儿还是各论各的吧。”庞学林哭笑不得道。 “是啊是啊，爸，我和这位庞老师还是各论各的吧。” 王沐卉也有些无语，让她叫这么个年纪还没自己大的小年轻庞叔叔，她可叫不出口。 王崇庆犹豫了片刻，似乎也意识到不太合适，说道：“那行吧。” “唉，爸，妈在厨房吧，我先去帮忙了。” 王沐卉道。 “嗯，去吧！” 王沐卉朝庞学林尴尬地笑了笑，如蒙大赦，连忙往厨房方向走去。 王崇庆转过头对庞学林道：“庞老师，我这女儿，长这么大了还不懂事，让你见笑了。” “王教授言重了。” 刚走到厨房门口的王沐卉，闻言，差点又摔了一跤。 …… 厨房内，秦文慧正在择芹菜，看到王沐卉跌跌撞撞走进来，说道：“你这丫头，走路小心点。” 王沐卉来到秦文慧身旁，轻声道：“妈，客厅里的那位什么来路，又是老家来的亲戚？” 自从父亲在林城大学当上教授后，老家不少人，但凡沾亲带故，只要来省城，都会过来住上几天，搞得王沐卉都有些厌烦了。 而且刚才父亲居然让自己叫那个小年轻叔叔，只有老家那边，才会按辈分相互称呼。 只是父亲又称那个年轻人为庞老师，王沐卉有些摸不清对方的来头。 秦文慧笑着说道：“这位庞老师可不是一般人……” 接着，她把庞学林的来历和王沐卉讲了一遍。 听完，王沐卉忍不住瞪大了双眼：“妈，你说他的学术水平比老爸还要高，却窝在一所乡村小学当老师，这人该不会是骗子吧？” 秦文慧弹了一下她的脑壳道：“庞老师的学术水平你爸爸还有林城大学数学系罗主任都亲眼见过的，据说，明天他还要去林城大学数学系举行一场报告会，这些总假不了吧。” 王沐卉道：“也许人家学术水平不假，乡村小学老师这个身份是假的呢？” 秦文慧翻了个白眼道：“就你想得多，人家冒充乡村小学老师干嘛？” 王沐卉道：“说不定是为了引人关注，哗众取宠呢！这年头，可真什么人都有！” 秦文慧笑道：“你这丫头，才当了几天记者，就觉得什么人都见识到了？我看这小庞老师人挺实在的，下午你不在的时候，你爸跟他聊了一下午，我听了那么一两句，这小庞老师水平高着呢。” “妈，我说你怎么就不信我呢？” “好了，臭丫头，快帮忙把芹菜摘了，另外你接下来可要好好复习英语，再过几个月就要参加全国外语水平考试了（wsk考试，专门针对公派留学生外语水平的考试），好不容易争取到公派出国的机会，可别因为英语不过关把这个机会搞砸了。” “妈，我知道啦！” 王沐卉暗暗皱眉，出于一名记者的职业敏感性，她总觉得这个庞老师接近自己父亲的目的不一般。 晚饭是五菜一汤，清蒸鲈鱼、爆炒蛏子、红烧排骨、清炒西芹、家常豆腐还有一个西红柿鸡蛋汤，秦文慧算是拿出了自己的全部手艺，吃得庞学林赞不绝口。 在现代社会，这些食物对庞学林而言不算什么。 但是在岭子顶村小学待了将近一个月，今天这顿饭，算是庞学林吃得最好的一顿了。 吃饭过程中，王崇庆两口子还不停给他夹菜，搞得庞学林有些不好意思。 倒是他们的女儿王沐卉，看向庞学林的眼神，有点古怪。 庞学林也没多想。 吃完饭，庞学林有些不好意思道：“嫂子，我能用浴室洗个澡不？” 之前他上厕所就发现了，王崇庆家的洗手间，居然还安装了这个年代少有的燃气热水器。 自从来到《乡村教师》世界后，岭子顶村取水不便，再加上又是大冬天，庞学林只洗过一次澡。 这几天一直在路上奔波，他早就感觉身上黏糊糊难受得很，原本想着找个公共浴池洗个热水澡，如今被王崇庆拉到家里，也只好在王崇庆家洗了。 秦文慧笑道：“庞老师，你去洗吧。” 顿了顿，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庞老师，脏衣服你都换下来吧，明天我给你洗掉，另外你明天不是要在林城大学举行一场报告会吗？老王有一套呢子西装，年轻的时候穿过，现在他年纪大了，人也发福了，那套西装穿不了。只是那西装料子太好，我也舍不得丢，这些年一直压箱底放着，我等下给你找出来熨熨平，明天你穿那身西装过去。” “这……这怎么好意思！” 一旁的王崇庆笑道：“文慧不说我还没想起来，庞老师，那身西装真的挺适合你的，你等着啊，我给你找来！” 说着，王崇庆直接去了卧室。 “好了，庞老师，你赶紧去洗吧！” 秦文慧笑道。 庞学林无奈，只好拿着用来换洗的秋衣秋裤进了洗手间。 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王沐卉忍不住撇了撇嘴，她感觉，自己爸妈对这庞老师，甚至比对自己儿女都要好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狐狸尾巴 二十多分钟后，庞学林洗完澡出来。 秦文慧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一整套的衣服 卡其色的呢子西装西裤，深蓝色领带，白衬衫，马甲背心。 庞学林推脱不过，只好进入卧室将这些衣服换上。 当他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秦文慧和王崇庆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差点惊呼出声。 庞学林本来就有点小帅，又先后经历了三个世界，再加上在现实社会中，又是赫赫有名的顶级数学家。 因此，此时的他，儒雅的气息中夹杂着一丝果敢盒坚毅，隐隐间还有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整个人形成了一股非常独特的气质。 之前庞学林穿着那身军大衣加黑袄子，土的要死，众人还感觉不出来。 如今换了一身衣服，瞬间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 秦文慧惊叹道：“庞老师，没想到，你穿这一身竟然会这么帅气，哎呦，明天我估计你去林城大学的话，说不定会迷倒不少女大学生。” 王崇庆也跟着笑道：“庞老师，不错，真的不错，这身衣服太适合你了！明天你就穿这身衣服上台，报告会的效果说不定都会好上一成。” 正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王沐卉听完父母夸赞，这时也忍不住转过头，不由得呆了呆。 她不得不承认，庞学林这身打扮，实在是太有卖相了。 相比于之前那身军大衣黑袄子，变化实在太大了。 整个人精神气十足，特别是他身上那股独有的气质，很是让人心折。 可越是这样，王沐卉越觉得这位庞老师有问题。 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窝在一所山村小学当老师？ “哼，你等着，总有狐狸尾巴露出来的时候！” 王沐卉想了想，跟父母打了声招呼，返回房间复习英语去了。 庞学林则和王崇庆夫妇在沙发上坐着，一边看电视，一边聊着天。 只不过这个时候，电视台正在播放86版西游记，王崇庆夫妇一直被电视里的孙猴子所吸引，大部分时间，注意力都在电视上。 倒是庞学林有些无奈，长这么大，这部电视剧他至少已经看过十遍以上，对电视剧里的各种剧情，也全都如数家珍，自然不会像王崇庆夫妇那样看得兴致勃勃。 过了一会儿，王沐卉抱着一本英语参考书出来，对庞学林道：“庞老师，你英语说得怎么样？能帮我练习一下听力吗？” 王崇庆回过神来，说道：“小卉，你这算什么样子，在家哪有麻烦客人的呀，再说了，庞老师只是数学好，英语……” 一说到英语，王崇庆顿住了。 今天上午上课的时候，庞学林讲解数学史，嘴里时不时崩出几个英文术语以及人名，听起来味道十足。 庞学林笑着说道：“我英语还行，正好现在也闲着没事，我帮你练习几段，你看怎么样？” 王沐卉笑道：“太好了，庞老师，那来我房间吧，你帮我读上几段，我做下习题。” “好！” 说着，庞学林站起身，跟着王沐卉身后进入了她的房间。 …… 客厅内，秦文慧突然将目光从电视荧幕上收了回来，用膝盖碰了碰王崇庆。 王崇庆抬起头，疑惑道：“怎么了？” 秦文慧道：“老王，你说咱们女儿，该不会对这个庞老师产生好感了吧？” 王崇庆微微一愣，不由得笑了起来，说道：“怎么了？如果小卉真的给我找了这么个女婿，我做梦都能笑醒。” 秦文慧白了他一眼道：“你想啥呢！先不说庞老师现在只是一名小学老师的问题，再过半年，小卉就要被公派去美国读研究生了，如果现在小卉看上庞老师，你说到时候怎么办？” 王崇庆道：“小卉去美国又不是不回来，等小卉回来后再让他们俩继续谈着呗！” 秦文慧道：“小卉去美国，未来说不定还能拿绿卡，如果过几年再回国的话，那这次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出国机会还有什么意思？” 王崇庆皱了皱眉，说道：“文慧，你真的一心想让小卉留在国外吗？” 秦文慧道：“你傻呀，留在美国一年工资多少，国内一年工资多少？是个人都能做出选择吧！” 王崇庆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秦文慧道：“庞老师确实不错，只是……可惜了……” …… 房间内，庞学林和王沐卉却并没有意识到王崇文夫妇的想法。 王沐卉的房间很干净，一张单人床，一张靠窗的书桌，椅子，一个衣柜，另外，最引人注目的是靠墙一侧的大书柜，从临近地面的第一层一直到天花板，一共十几层，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 庞学林有些意外，一个女孩子的房间，能有这么多书，确实比较难得。 王沐卉察觉到了庞学林的眼神，笑道：“这里的书大部分都是我爸的，他自己卧室的那个书柜装不下去，就放到了我房间，我自己的书只有一小部分。” 庞学林笑了笑道：“能在有这么多书的房间里睡觉，也算是一种幸福了。” 王沐卉抿嘴笑道：“庞老师，你看过很多书吗？” 庞学林点了点头道：“是看过不少？” 王沐卉眨眼道：“我听我爸妈说，你在安河县下面的一个山村小学教书，那里有那么多书吗？” 庞学林微微一愣，哑然失笑道：“我高中毕业后才回学校教书的，以前高中的时候我比较爱看书，图书馆里的书差不多被我看了个遍。” “那你大学阶段的课程都是那时候自学的？” 庞学林点了点头道：“算是吧！” 王沐卉隐隐感觉到庞学林没有说实话，不过她也没继续追问。 反正这家伙还要在自己家住上一段时日，总有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 “庞老师，你坐这里！” 王沐卉让庞学林在椅子上坐下，她自己则坐在床沿，然后告诉庞学林需要练习听力的段落。 很快，在王沐卉讶异的目光中，房间里响起了庞学林流利且极为标准的美式英语的声音。 第一百四十章 王沐卉的算计 庞学林是一个对待学习很认真的人，当年去u读研考托福，满分120，他考了115。 在美国那几年，他的英语能力得到了进一步的锤炼。 后来在火星救援世界，天天与沃特尼用英语对话，现在他的英语水平，甚至可以比得上某些同声传译了。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王沐卉虽然猜到庞学林的英语水平可能不错，却也没想到高到这种程度。 他那抑扬顿挫的发音，几乎和自己大学时期外教说的话一模一样。 “你怎么不做题呢？” 庞学林念了一段，发现王沐卉看着自己发呆，不由得出声道。 “哦，我马上写……这个，能不能从头开始念，我刚才走神了。” 王沐卉俏脸一红，连忙低下头去。 “行，那我从头开始念吧！” 一直到晚上九点多，庞学林帮王沐卉做了三套听力练习，才算作罢。 “庞老师，谢谢你啊，没想到你的英语这么好。” 王沐卉表面上笑眯眯，心中对庞学林的身份越发怀疑。 庞学林淡淡笑道：“都是随便学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接着，庞学林又去客厅和王崇庆夫妇打了声招呼，然后返回房间睡觉。 这几天，他着实累坏了。 见庞学林去休息了，秦文慧和丈夫对视一眼，这才起身，直接进了女儿的房间。 “小卉，你觉得庞老师老师怎么样？” 王沐卉一边整理习题，一边说道：“庞老师的英语水平确实很强，特别是口语，我几乎听不出和老外有什么分别。” 秦文慧道：“我的意思是，你觉得庞老师这个人怎么样？” 王沐卉想了想道：“人挺好的呀，年轻帅气，又有才华，这样的人应该挺讨人喜欢的。” 只是可惜，这样的人为什么是个骗子呢？ 王沐卉心中暗叹，庞学林表现得越好，她就越认定庞学林这个人有问题。 秦文慧眉头微皱，自己女儿之前还对庞学林有点小意见，现在却说起了庞学林的好话，这可不是什么好的苗头。 秦文慧正色道：“小卉，你可千万记住，还有半年后你就要出国了，你和庞老师不合适，千万不要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王沐卉呆了呆，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妈，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对庞老师能有什么想法……” 秦文慧不提这个，王沐卉还没想那么多，一提起来，王沐卉反而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不得不承认，这位庞老师今晚的表现简直完美至极。 如果不是觉得庞学林身上存在问题，王沐卉自己恐怕也会忍不住对这样的男孩子产生好感吧。 “没想法就好！” 秦文慧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这才走出卧室。 看着母亲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王沐卉上去把门关上，然后走到床前，一脑袋扎倒在床上，用手捂住有些发烫的脸。 …… 第二天上午七点，庞学林就醒了。 从床上爬起来，秦文慧正在准备早餐，王崇庆已经起床了，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王沐卉则穿着睡衣打着哈欠进了洗手间。 王崇庆道：“庞老师，你待会儿是和我去学校还是在家准备报告会呢？” 庞学林笑道：“王教授，学校我晚上再去吧，今天我想出门转转，马上就要过年了，我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商机，趁年节前赚上一笔钱，到时候给孩子们带些书和新衣服回去。” 王崇庆微微一愣，说道：“庞老师，学校聘任你为研究员，你的津贴应该就够花了吧。” 庞学林道：“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呀，过完年，我还准备修缮校舍，需要花钱的地方多去了。而且我所在的岭子顶村小学，适龄儿童的入学率才不到百分之三十，下学期，我想挨家挨户再去走一趟，尽量让更多的村民能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学校来。” 庞学林顿了顿，继续道：“其实岭子顶村还算好了，好歹还有村办小学，整个大峪乡，还有不少村子没有学校，适龄儿童入学率更是低得吓人。” 说起这方面的话题，客厅里的气氛微微有些压抑。 秦文慧道：“庞老师，那你想到什么赚钱的法子了吗？” 庞学林道：“我准备去林城的批发市场看看，临近年关了，无论城里乡下，大家总要置办年货，我想看看能不能批发部分年货拿到乡下去卖，总能赚点钱。” 秦文慧和王崇庆有些意外，两个人都算得上是高级知识分子，在大学里教书，吃喝不愁，对做生意没什么想法。 倒是一直在悄悄偷听他们谈话的王沐卉从洗手间出来，说道：“庞老师，那你知道林城批发市场的怎么走吗？熟悉林城周边的乡镇吗？知道哪些乡镇消费能力强，哪些乡镇消费能力弱吗？” 庞学林微微一愣，说道：“我今天就是想去批发市场打探一下，了解一下现在的行情。” 王沐卉笑道：“要不我今天带你去吧，你在林城人生地不熟的，有我带着，肯定比你一个人四处乱转强。” 秦文慧皱眉道：“小卉，你胡闹什么呢？你自己不上班了吗？” 王沐卉道：“妈，我好歹也是《林城日报》的实习记者，平时上班时间本来就要出门采风，现在临近年关了，报社里没什么事，我和领导打声招呼，就说下乡采风去了，领导也不会说什么。” “可是……” 秦文慧还待说些什么，王崇庆道：“行吧，那就让小卉带庞老师去转转，有小卉领着，总比庞老师一个人强。” 秦文慧皱了皱眉，见王崇庆发声了，便没再多说。 庞学林朝王沐卉笑了笑，说道：“那就麻烦你了！” 王沐卉展颜一笑，眼睛微微眯起，说道：“应该的。” 她觉得，庞学林如果真有什么秘密的话，出门的时候，自己肯定能看出点什么来。 说不定过不了几天，自己就能揭穿对方的真面目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批发市场 吃完饭，庞学林和王沐卉便出门了。 为了方便庞学林行动，王崇庆把秦文慧的自行车借给了他。 看着庞学林和王沐卉肩并肩，一路说说笑笑推着自行车出了小区，秦文慧把脑袋从窗口收回来，道：“老王，你刚才怎么就答应让小卉跟着庞老师一块出去了呢？这年轻男女，接触时间长了，万一出点问题，怎么办？” 王崇庆道：“你呀，如果小卉真的对庞老师产生好感，以我们家这丫头的性子，你以为能拦得住。” “可是……” “好了，没什么可是的了，再说了，庞老师年前就得回去，接下来大部分时间还得待在山里，小卉接下来就得准备wsk考试了，十来天功夫，能出什么事？” “唔……你这话说的，也有点道理。” 秦文慧有些迟疑道。 庞学林和王沐卉首先骑车，来到林城日报社。 “庞老师，你等我一下，我找领导说一下采风的事，最多十五分钟就出来。” “好的，你去吧，我在这里等着。” 王沐卉一路小跑着进入报社，直接进入了报社编辑部主任的办公室。 “张叔，张叔……” “小卉啊，找我什么事吗？” 张贺文笑呵呵地看着王沐卉道。 他和王沐卉的父母都是同学关系，王沐卉大学毕业，进入林城日报社后，一直受他关照。 王沐卉道：“张叔，我有个大新闻想要跟，这两天可能没办法在报社里待着了，能不能给我按出勤算？” 王沐卉大学刚毕业没多久，现在还是报社里的实习记者，一般只能跟着老记者出去采风，打打下手，目前还没有独立的采访权。 不过王沐卉是复旦大学新闻系的高材生，现在是社里的重点培养对象，对于她的未来，张贺文是相当看好的。 张贺文微微一愣，有些疑惑道：“什么新闻？需要你在外面一直跟着？” 王沐卉道：“张叔，是这样的，我遇见了一个人……” 接着，王沐卉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庞学林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和张贺文讲了一遍。 张贺文杵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有点意思。” 王沐卉兴奋道：“张叔，你说我要是揭穿了这个庞老师的真面目，那这个事能不能上新闻？” 张贺文微微一笑，说道：“小卉，你凭什么觉得这个庞老师是个骗子呢？” 王沐卉道：“昨晚我已经见识过他的英语水平了，数学方面的学术水平连我爸都赞叹不已，而且他这个人吧，气质非常出色，言行举止，一看就接受过良好的教育，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毕业生，还窝在山村小学当老师？” 张贺文道：“小卉，如果这位庞老师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你到时候怎么办？” 王沐卉微微一愣，说道：“这怎么可能？” 张贺文淡淡笑道：“小卉啊，记住张叔一句话，我们媒体人做新闻，最重要的是要做到客观、中立，对于任何事，千万不能预设立场。因为生活中有太多不符合逻辑，我们看起来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偏偏它就发生了，这才是新闻的价值所在。而且你不觉得，假如这位庞老师所说的全是真的，他身上的新闻价值更大吗？” 王沐卉皱了皱眉道：“可是……” 张贺文道：“小卉，这个庞老师的事迹我可以交给你跟，你每天不用来报社上班，只要跟着庞老师，将他所做的一切都记录下来，然后隔几天给我汇报一次就行。” “好，我保证完成任务！” 张贺文笑了笑，说道：“对了，那个庞老师晚上七点还要在林城大学举行一场报告会？” 王沐卉道：“对，我爸说他的论文打动了林城大学数学系的罗主任，罗主任已经同意他加入林城大学数理科学研究所，成为研究所的兼职研究员。张叔，你该不会晚上想去看看吧？” 张贺文微笑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庞老师的数学水平有多高，晚上去报告会看看大家的反应就知道了。” 王沐卉笑道：“也是，那我晚上也跟过去看看。” 张贺文道：“行吧，你现在赶紧去吧，别让那位庞老师等急了！” “嗯，张叔叔再见！” …… 从报社出来，庞学林正站在马路边，拿着一个小本本在记录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呢？” 王沐卉道。 “哦，没什么。” 庞学林将笔和小本本收了起来，笑道：“我们现在赶紧去批发市场看看吧。” 林城的批发市场有好几个，按照不同的分类，有服装批发、小商品批发以及各种日常百货批发等等。 王沐卉带庞学林去的，就是日常百货批发市场。 到了批发市场，王沐卉道：“庞老师，你想好准备卖什么了吗？” 庞学林摇头道：“还没想好，我们先转一圈看看。对了，那个王……待会儿可能要借你的记者身份用用。” 王沐卉抿嘴笑道：“庞老师，你叫我沐卉或者小卉就行，你要记者身份干什么？” 庞学林笑道：“行，沐卉，你看，我们这身穿着，像是小贩的样子吗？” 因为今晚有报告会，庞学林出门的时候直接穿上了王崇庆的那套西装，王沐卉里面穿着高领毛衣牛仔裤，脚踩小皮靴，外面则是一套长款的呢子外套。 两人走在路上，男帅女靓，极为惹眼。 王沐卉点了点头道：“也是，那你的意思是……” 庞学林道：“你待会儿向批发市场的商贩们出示一下记者证，就说我们现在在做调研，问一下他们哪些商品卖得好，哪些商品的利润比较高，他们一般不会防备记者，会直接告诉我们。这样的话，我们就有针对性多了。” 王沐卉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看不出来啊，没想到你一个小学老师，鬼点子还这么多。” 庞学林笑了笑道：“不过是些小聪明罢了。” 接下来，王沐卉按照庞学林所说的那样去做，果然得到了大量的信息。 甚至林城下面的哪些乡镇生意好做，哪些货物卖得比较好，都被庞学林套了出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可爱的学生们 花了一天时间，庞学林和王沐卉已经把整个批发市场逛了个遍，对整个日用百货市场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从批发市场出来，王沐卉揉了揉有些发紧的小腿肚道：“庞老师，你想好做什么生意了吗？” 跟着庞学林逛了一天，对于庞学林的耐心，王沐卉可是有了深切的体会。 他不但把批发市场内每种商品的批发价和零售价都记录了下来，甚至连每种商品的数量、重量，贩卖时需要花费的时间、精力成本，都被他核算了出来。 庞学林道：“差不多确定了，我准备做年画、挂历、老黄历这类产品，现在正值年关，这几件东西比较受老百姓的欢迎。” 王沐卉皱眉道：“这样会不会太大众化了点吧？” 庞学林笑了笑道：“放心吧，我有秘密武器，保证好卖。” “秘密武器？” 王沐卉有些不解。 庞学林神秘笑道：“过两天你就知道了，沐卉，今天辛苦你了，待会儿你回家吧，还有两小时报告会就要开始了，我现在直接去学校。” 王沐卉也不追问，笑道：“你的报告会，我可以去旁听吗？” 庞学林愣了愣神，说道：“只要你不嫌无聊，当然可以。” “行，那我跟你一块去！” 王沐卉兴致勃勃道。 虽然父亲高度评价了庞学林的数学水平，但王沐卉还是想去现场看看庞学林报告会的具体情况。 两人骑着自行车，一前一后直接前往林城大学。 抵达学校，正是傍晚下课的时间，学生们成群结队从教学楼出来。 由于路上行人太多，两人便下了车，推着自行车，一边聊着天，一边并肩往王崇庆的办公室走去。 “说起来，我已经从学校出来快半年时间了，大学的时候天天想着进入社会工作会变成什么样子，现在反而怀念在学校里的生活了。” 王沐卉感叹道。 庞学林淡淡笑道：“学校比较纯净，社会就是一个大染缸，刚从学校出来，肯定会有些不适应。不过从某种程度上说，社会相当于另一个大课堂，能不能再这个课堂学到东西，就看个人的本事了。对了，沐卉，你是哪所学校毕业的？” “复旦大学新闻系。” “厉害，复旦的新闻专业全国排名前三，我记得仅次于人大和传媒大学吧？” 王沐卉若有所思道：“庞老师，没想到你对大学了解得这么清楚。” 庞学林道：“我们高中学校图书馆以前有本书，就是关于国内各个学校的专业排行的，我看过。” 王沐卉不可置否地笑了笑，问道：“庞老师，我听我爸说，以你高中的成绩，进入清北一点问题都没有，你选择放弃，后悔过吗？” “有过遗憾吧，但并不后悔。” “为什么？” “有机会的话，我建议你去山区看看，看看那些没办法上学的孩子们，看到他们求知的眼神，你就会明白我的选择了。” “去你们学校可以吗？就是你说的那个岭子顶村小学。” 庞学林微微一愣，说道：“当然可以了，不过去我们那里可不容易，从县里坐车只能到大峪乡，进村的话还要走上一天一夜。” 王沐卉的一双眼睛笑成了弯月，嘴角微微翘起，握拳道：“放心吧，我爸妈当知青那会儿我也是跟着在农村吃过苦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庞学林笑道：“那就好，欢迎之至！” 两人正说着话，这时，不远处走来一群学生。 可能是刚下课，学生们打打闹闹，嬉笑声不断。 其中一名男生目光从庞学林身上掠过，突然轻咦了一声，然后拍了拍身旁同学的肩膀道：“你说，那个人是不是庞老师？就昨天给我们上课的那个人。” 其他几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 “还真是唉！” “没想到庞老师换了身衣服，竟然这么帅气！” “是啊，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听说庞老师要来我们学校工作了，以后我们说不定有机会还能听到庞老师讲课！” “你说，我们要不要上去打声招呼！” “走，我们一起去！” …… “庞老师！” “庞老师！” “庞老师……” 很快，庞学林和王沐卉便看到一群学生围了上来。 庞学林微微一愣，有些疑惑道：“你们是……？” 为首的一名身材高大的男生道：“庞老师，我们都是昨天听你讲课的学生，你讲得泛函分析实在太棒了，我原本没把握通过期末考试的，但听了你讲的课之后，我感觉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通过考试。” “是啊，庞老师，你讲的课实在是太棒了……” “庞老师，我听说数学系的老师说，你晚上要在我们学校举办一场学术报告会，我们能去旁听吗？” “庞老师，我还听说你要来我们学校工作了，这事是真的吗？” …… 学生们七嘴八舌，纷纷提问。 庞学林不得不张开双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然后笑道：“谢谢大家，谢谢大家。我确实接受了数学系罗主任的邀请，加入林城大学数学研究所，担任兼职研究员，不过我每个月只能在学校里待几天时间，所以不太可能承担教学工作。另外晚上的报告会，你们如果想来旁听的话，随时可以过来。” “庞老师，我们一定会去听听的。” “哈哈，我感觉听庞老师的讲课就是一场享受。” “庞老师，那我们待会儿再见，我们就先不打扰你了。” …… 和这些学生们聊了一会儿，他们才渐渐散去。 王沐卉有些惊讶道：“庞老师，没想到你这么受学生们的欢迎，听他们这么一说，我都想迫不及待地听你的报告会了。” 庞学林笑道：“我也没想到大家会这么热情，可能是昨天我讲的内容刚好是他们需要的吧。” 两人继续往前走，很快来到了王崇庆的办公室。 看到王沐卉也跟着过来，王崇庆微微一愣：“小卉，你怎么也来了？” 王沐卉笑嘻嘻道：“爸，我怎么就不能来了。你猜我刚才看到什么了吗……” 接着，王沐卉便将刚才看到的那一幕绘声绘色地和王崇庆说了一遍。 第一百四十三章 zhikov猜想 王崇庆笑道：“这些应该都是昨天听庞老师讲课的学生，看到庞老师兴奋也正常，庞老师昨天讲的线性泛函分析，我听了也受益匪浅呢！对了，庞老师，今天报告会要讲的内容，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庞学林笑着说道：“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上去做报告。” 王崇庆道：“那就好，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就直接去阶梯教室吧。” “行！” 接着，庞学林和王崇庆父女直接去学校食堂吃了晚饭，饭后，便直奔报告会所在的阶梯教室。 三人抵达时，教室里已经到了不少人，数学系主任罗建中同样在场。 这次报告会，不仅数学系大部分教授、副教授、讲师都出席了，还有不少得到消息的数学系学生专门过来旁听。 看到庞学林他们进来，罗建中领着几位数学系的教授迎了上来。 “庞老师，你终于到了，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数学系的张杰教授，主要研究方向是偏微分方程，这位是谢维军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拓扑学和动力系统，这位是刘源教授，主要研究方向是代数几何……” 罗建中一一向庞学林介绍数学系的教授们。 “张教授，你好……” “谢教授，你好……” “刘教授，你好……” …… 庞学林和这些林城大学数学系的骨干学者一一握手致意。 台下，除了昨天已经听过庞学林讲课的那些学生外，大多数人看向庞学林的目光带着一丝好奇。 时不时能听到一些学者在低声议论。 “这个庞老师看起来也太年轻了吧，他真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 “罗主任和王教授应该不会看走眼，据说罗主任看了他写的那些论文后，认为这个年轻人已经足以跻身国内一流数学家的行列了。” “真是想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么会窝在一所乡村小学当老师。” “谁知道呢？” …… 王沐卉进入教室后，便在阶梯教室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 她身旁坐着的是一位女生。 王沐卉有些好奇道：“这位同学，你昨天听庞老师讲课了吗？这庞老师到底讲的怎么样啊？” 那名女生看了王沐卉一眼，说道：“你是听了关于庞老师的传言才过来的吧，我告诉你啊，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泛函分析这门课，我学了一学期还没学明白，结果昨天庞老师一节课，就把一切讲的明明白白，讲课水平比王教授高多了。” “额……” 王沐卉不由得有些尴尬。 合着自己老爸也被庞学林打脸了。 这时，又一个人在王沐卉身边坐下，王沐卉一扭头，不由得微微一愣：“张叔，你来了。” 张贺文笑着说道：“我没有迟到吧！” 王沐卉道：“没呢，我们也刚来。” 张贺文说道：“小卉，今天跟了庞老师一天，有发现什么特殊情况没？” 王沐卉摇了摇头，说道：“今天跟着他逛了一天的批发市场，看起来他真想在年前做点小生意赚点钱，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以他的才华，明明可以在城市里过上很不错的生活……” 张贺文笑道：“非常人行非常事，接下来这位庞老师如果真去集市卖东西，你也得跟着过去……” “放心吧，张主任，我盯着呢！” …… 两人正说着话，这时，罗建中走上讲台，说道：“大家好，欢迎大家前来参加庞老师的学术报告会，相信昨天的事在座的各位都已经听说了，我可以告诉大家，都是真的，庞老师虽然只是一名小学老师，但是在数学各个领域都有着极深的研究，下面，我们有请庞老师上台为大家作报告。” 很快，教室里便响起了一阵不算特别热烈的掌声。 除了那些已经听过庞学林讲课的学生，大部分数学系的学者，都在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庞学林。 他们虽然信任罗建中和王崇庆的眼光，但庞学林的真实水平到底怎么样，还得看这场报告会中庞学林的表现。 庞学林不疾不徐地走上讲台，他心态淡定得很，这种场合，对他以前经历的那些报告会而言，压根算不上什么。 他环顾四周，微笑道：“大家好，非常感谢罗主任能给我这样一次机会，在林城大学做一场学术报告会。相信大家都已经听说了，昨天，我喧宾夺主，抢了王教授的一节课，给学生们上了一节线性泛函分析的内容。今天，我将继续在泛函分析领域作报告……” 台下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庞学林的声音在教室内回荡。 “非线性泛函分析的理论与方法因其具有广泛和重要的应用背景，因此成为国际数学界近年来的研究热点之一。今天，我要讲解的是我个人在非线性泛函分析的研究中所取得的一些新进展。报告内容主要分以下三个部分，第一部分，p(x)ce方程和zhikov猜想，第二部分，变分原理及其应用，第三部分，非光滑分析……” “zhikov猜想？” 台下，不少人知道这个猜想的人脸色微微一变。 坐在王崇庆身旁的罗建中疑惑道：“老王，zhikov猜想怎么了？” 数学领域的猜想千千万，因此，即使同是数学专业，主要研究方向为拓扑学与组合学的罗建中，对这个猜想也不是特别熟悉。 王崇庆道：“zhikov猜想是泛函分析领域一个比较重要的猜想，这个猜想是前苏联数学家zhikov在1982年莫斯科大学的偏微分方程研讨班上提出的一个猜想，猜想的主要内容是，当p(x)是Ω上的一个有鞍点的光滑函数时，满足一定条件的函数f可以是非正则的。这一猜想后来在多篇论文中都被公开提出。包括zhikov自己在内，国际上有不少泛涵分析领域的知名数学家围绕这一猜想进行了十余年的研究，但一直没有得到解决。如果这一猜想得到解决的话，甚至有一定机会上四大期刊……” 第一百四十四章 心悦诚服 罗建中的脸色顿时变了，他当然明白四大期刊意味着什么。 这个年代，有实力在四大期刊发表论文的数学家，将毫无疑问位列国内顶尖数学家的行列。 如果资历再深一点，甚至都有资格参选中科院院士了。 要知道，整个林城大学，到现在别说院士级学者了，即使次一级的资深教授，都不存在。 罗建中自己，在国内数学家排行中，也只是一流偏下的位置，否则也不会窝在林城大学当数学系主任了。 昨天庞学林那些论文，就已经让罗建中心生爱才之意，如果庞学林真的能解决zhikov猜想问题，那么意味着，庞学林有成为院士的潜力。 “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将庞老师留在林城大学任教。” 罗建中暗自下定了决心。 庞学林不知道他的一番话，已经在罗建中心中掀起了波澜。 他语气依旧平稳，不慌不忙道：ce方程的重要性众所周知，本世纪80年代以来ce方程的理论被成功的推广到pce方程。这里，pce算子△pu，即div(|▽u|p-3▽u)，其中p>1为常数。特别是当p=2时，△s就是通常意义上ce△。这里p(x)ce算子是指△p(x)u=div(|▽u|p(x)-3▽u)，其中p(x)是rn中区域Ω上的一个实值函数。p(x)ce在弹性力学等问题中有着重要的应用背景，它反映了所谓‘逐点异性’的物理现象。” …… “与p(x)ce方程对应的变分问题，涉及到具p(x)-增长条件的积分泛函。俄罗斯数学家zhikov最早研究了此类积分泛函的正则性问题，他给出例子说明此类范围可以不是正则的，即可以发vrentiev现象。” …… 庞学林一边说，一边开始在黑板上进行板书。 【设Ω是rn中的开集，p≥1，w^1，p(Ω)和w0^1，p(Ω)表示标准的sobolev空间。设f:Ωxrn→r满足caratheodory条件。对给定的p∈［1，∞］，记：j(p)=inf｛∫Ωf(x，△u)dx，u∈w0^1，p(Ω)｝。若j(p)与p∈［1，∞］无关，则称f是正则的，否则f是非正则的，或者说f发生vrentiev现象。】 【我们知道，当f满足标准的p-增长条件，即存在某个p≥1，使得当(x，ξ)∈Ωxrn时有:c1|ξ|^p-c0≦|f(x，ξ)|≦c2|ξ|^p+c0，f总是正则的，即不会发vrentiev现象。】 【但是，当f满足p(x)-增长条件，c1(ξ)^p-c0≦|f(x，ξ)|≦c2|ξ|^p+c0，zhikov的反例表明，对有些函数p(x)，f不是正则的，这反映出具p(x)-增长条件时问题的复杂性】 …… 台下响起一阵轻微的议论声，当然，这些议论声，主要来自少数看懂庞学林在说什么的教授以及副教授。 对大部分学生以及讲师而言，他们此时脸上的表情，都是懵逼状态的。 “不会吧，这位庞老师，是想在报告会上解构zhikov猜想吗？” “按庞老师这个意思，我怎么感觉zhikov猜想似乎并不成立。” “zhikov猜想如果不成立的话，怎么着也能出一篇一区级别的论文吧。” “一区？我觉得可以尝试投稿四大期刊了！” “真是厉害啊，没想到一所乡村小学，竟然隐藏着这样的人物。” …… 王沐卉和张贺文面面相觑。 他们并不明白庞学林在讲些什么，但毫无疑问，从台下那些教授的反应来看，庞学林所讲的东西，应该非常牛逼。 当然了，真正让他们感到震撼的，不仅是那些不明觉厉的公式以及教授们的反应，更重要的是，庞学林在讲解过程中所呈现的那种气场。 就仿佛，这场报告会中，似乎并没有与台下的学者做交流的意思，而是在讲课给大家听，给那些教授们讲课。 王沐卉对这个场面隐隐感觉有些熟悉，当年她在复旦读书的时候，有一次，一位来自美国的诺贝尔奖得主，来复旦做交流，她有幸参加了那场报告会。 那位学者给她的感觉，与庞学林今天给她的感觉类似。 可问题是，那位诺贝尔奖得主早就名满世界，荣誉等身，而庞学林，不过是一个区区的乡村小学教师。 如此巨大的身份差异，却展现出了类似的气场，这让王沐卉感觉到了一种极大的违和感。 张贺文眼冒精光，作为一个资深媒体人，他能明显感觉到庞学林身上极高的新闻价值，就算抛开乡村小学教师这层身份，一位二十岁出头的少年天才，也非常有报道价值。 庞学林却没有在意台下的反应，继续自己的板书。 【定理1.1若p(x)是Ω上的holder连续函数，则满足c1(ξ)^p-c0≦|f(x，ξ)|≦c2|ξ|^p+c0的f是正则的】 …… 庞学林放下粉笔，微笑道：“根据上述定理，我们可以给出zhikov猜想否定的答案！” “因此，想要研究p(x)ce方程及其相关问题，原有的sobolev空间的理论框架已不再适用。于是我系统的建立了广义上的lebesgue-sobolev空间w^k，p|x|(Ω)相关理论，得到了经典的sobolev嵌入定理与lions的对称紧嵌入定理在空间w^k，p|x|(Ω)中的自然推广形式。” …… 庞学林的声音还在继续，讲台下方，却彻底安静了下来。 不少教授，已经开始拿出纸和笔，对庞学林给出了结论进行验算。 至于那些普通讲师以及前来凑热闹的学生们，则普遍处于人生三问状态。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究竟在干什么？ 王沐卉用手轻轻碰了碰身旁的那名女生：“你听懂庞老师讲什么了吗？” 那名女生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王沐卉低声道：“那你还看得那么认真？” 女生道：“你不觉得庞教授讲课的样子，特别迷人吗？” “有吗？” 王沐卉抬头看着庞学林。 好像是有点。 讲完p(x)ce方程和zhikov猜想，庞学林又继续讲解变分原理以及非光滑分析。 中间时不时穿插一些后世才有的新理论新概念。 直接让那些对非线性泛函分析有所研究的学者们听得过瘾不已。 他们甚至隐隐有种感觉，只要将庞学林今天所讲的内容研究透彻，完全可以在此基础上发几篇一区论文了。 罗建中虽然因为研究领域的问题，对庞学林所讲的内容看得有些一知半解，但也意识到这次报告会的价值所在：“老王，你这次给我们数学系，捡回来了一个大宝贝啊！” “是啊，我也没想到，庞老师在泛函分析领域竟然有这么深的造诣。” 王崇庆一边抄着庞学林的板书，一边感慨道。 他是林城大学数学系泛函分析领域的学科带头人，更能明白庞学林今天所讲的这些内容的意义。 王崇庆甚至隐隐有种感觉，只要把这些东西整合起来写成一篇在泛函分析领域的综述，完全可以在国际数学界引发轰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间，已经邻近晚上九点。 庞学林笑道：“好了，今天关于非线性泛函分析的内容，我就先讲到这里了。如果大家有什么疑问，可以把相关问题汇总到王崇庆教授那里，过段时间我会一一为大家解答！” 话音落下，掌声雷动。 这一次，不管是那些教授还是前来听课的学生，都给予了庞学林热烈的掌声。 学生们虽然听不懂，但是从教授们的反应中，也看得出来庞学林今天讲的内容有多厉害。 “哈哈，昨天居然还有人质疑庞老师的学术水平，今天见识到了吧……” “我怎么感觉庞老师比我们学校的教授都要厉害多了……” “确实如此，那些教授一开始还有些倨傲呢，后来一个个都拿出纸笔做笔记了，就和我们平日里听讲一样。” …… 学生们一个个兴致勃勃地议论着走出教室。 庞学林从讲台上下来，罗建中率先起身，和庞学林握手道：“庞老师，你真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呀，没想到你在泛函分析领域的研究这么深，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罗主任过奖了，我只是将自己之前研究过的一些东西重复了一遍而已。” 罗建中笑道：“你再这么自谦，那就是自傲了，庞老师，明天是周末，学校不上班，下周一，你直接来学校办理数理研究所的入职手续吧，另外津贴我可以给你调整到每个月五百块！” 庞学林微微一愣，淡笑道：“罗主任，那就多谢您了！” 庞学林自然不会嫌钱多，在这个世界，相比于他想要做的事，这点钱远远不够。 接下来，庞学林又和其他几个教授聊了一会儿，这才和王崇庆父女骑车离开了学校。 一路上，大部分时间都是王崇庆向庞学林请教非线性泛函分析的相关问题，庞学林则很淡定地给出相应解释。 王沐卉跟在两人身后，几次想要插嘴和庞学林说话，可始终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如果说之前，王沐卉还有些奇怪父亲对庞学林的态度为何会如此热忱的话，那么现在，她隐隐有些明白了。 即使是她自己，听完这场报告会后，对庞学林也隐隐有种心悦诚服的感觉。 第一百四十五章 院士潜质 回到王崇庆家中，已经快十点了，王崇庆依旧兴致不减，又兴冲冲地拉着庞学林继续讨论非线性泛函分析方面的问题。 秦文慧有些奇怪：“小卉，你爸这是怎么了？” 王沐卉道：“妈，你这是没听今晚的报告会，你要是去了就知道了，庞老师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厉害，把林城大学数学系的教授们全给镇住了……” 王沐卉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秦文慧却越听越感觉不可思议道：“丫头，有这么夸张吗，我怎么听着那么玄乎呢！” 王沐卉道：“妈，你看我爸那劲头，还不明白吗？老爸现在把庞老师当成自己的老师在请教呢！” “嗯……好像是有点……” 秦文慧若有所思。 一直到晚上将近十一点，王崇庆和庞学林的讨论才被秦文慧以庞学林第二天还要早起去批发市场进货赶集为由，强行结束了。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五点半便起床了，换回了他那身军大衣，然后直接骑车前往批发市场。 这次庞学林带了五百块钱出门，路费再加上邮费，他现在总共还剩三百二十多块钱。 这些钱，除了留下五十块应急外，剩下的庞学林都用来购买年画、挂历和老黄历。 一百张年画，七毛钱一张，零售价一块，挂历和老黄历各五十本，一块五一本，零售价两块，剩下的钱，庞学林又买了一张小的折叠桌，以及一把折叠椅，用来摆摊，此外，庞学林还买了大量的红纸以及毛笔、墨水。 将这些东西打包装好，庞学林直接骑车，前往距离林城七公里外的青林镇。 青林镇，是距离林城最近的一个小镇，每逢农历一、四、九开市，今天是农历十二月十四，庞学林到的时候，正好是上午八点，集市已经人山人海。 他找了个角落摆下摊位，然后用毛笔在红纸上写下几个大字。 【年画一块一张，挂历、老黄历两块钱一本，手写对联，一块钱一副，凡是购买年画、挂历、老黄历其中一件，对联八折优惠，如果三件同时买，对联五折优惠】 ……… 早上七点半，王沐卉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 秦文慧正在做早餐，王崇庆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王沐卉微微一愣，问道：“爸，庞老师呢？” 王崇庆抬头道：“庞老师一大早就进货赶集去了啊。” “什么？糟了！” 王沐卉一拍脑袋，连忙刷牙洗脸，然后回房间换了身衣服，拿起一个单肩包直接出了门：“妈，早饭我不吃了。” “哎，丫头，今天周末不上班，你一大早去哪里？” 秦文慧拿着锅铲从厨房里走出来。 “庞老师今天去青林镇赶集，我要过去看看！” “哎，小卉……” 秦文慧压根来不及阻拦，王沐卉已经蹬蹬磴下了楼。 “老王，你怎么也不拦着点！” 秦文慧转过身，皱眉道。 王崇庆淡淡道：“有什么可拦的，让这丫头跟着庞老师，多学点，挺好的。” 秦文慧道：“可是，小卉万一喜欢上对方怎么办？庞老师来我们家还没两天时间，小卉就已经庞老师长庞老师短的了……” 王崇庆抬起头，笑道：“这不也挺好的嘛！小卉真能和庞老师在一起，是小卉的福气！” 秦文慧微微一愣，皱眉道：“那小卉接下来出国呢？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王崇庆放下报纸，说道：“文慧啊，昨天听完庞老师那场报告会，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 王崇庆道：“小池塘困不住真龙，有些人啊，注定不是池中之物，庞老师只要按照现在的情况继续发展下去，五年内，完全有资格竞选中国科学院院士！” “什么？这怎么可能！” 秦文慧脸上顿时露出惊骇之色。 …… 上午九点，王沐卉匆匆从林城途径青林镇的城乡公交车上下来。 昨天晚上报告会结束的时候，张贺文还专门叮嘱过王沐卉，让她这几天盯着庞学林。 只是昨天在批发市场逛了整整一天，晚上又听了两个多小时的报告会，王沐卉一觉睡下，再次醒来，便发现庞学林已经出门了。 这让王沐卉吓了一大跳。 她到现在依旧对庞学林的身份将信将疑，甚至连庞学林是不是真的要去当小贩卖年货，她都还不确定。 如果因为一时疏忽导致自己错过了揭穿庞学林秘密的机会，王沐卉非得后悔死不可。 因此，她早饭都没吃，出了门以后，直奔距离她家两公里外的一处城乡公交站，搭乘中巴车前往青林镇。 作为《林城日报》的实习记者，时不时跟着报社里的老记者跑新闻，王沐卉对林城周边大大小小的乡镇并不陌生。 这个小镇的集市开市时间，还是王沐卉告诉庞学林的。 青林镇并不大，也就是两条交叉的十字路口，加起来总长度不到一千米。 但现在邻近年关，集市上本来就人满为患，再加上又不知道庞学林在哪里摆摊，王沐卉只能沿着马路，一个摊位一个摊位地找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半个小时后，王沐卉都找的着急冒泡了，依旧没看到庞学林的身影。 难道他说过来赶集是骗自己的？ 还是他压根没来青林镇赶集，而是去了其他地方？ 王沐卉秀眉微皱。 两天接触下来，她心中虽然对庞学林的真实身份还有些疑惑，但对庞学林这个人，却已经有了一定的好感。 她希望庞学林说的是实话，而不是她心中所猜测的那样，对方实际上是另有所图。 王沐卉跟随着人流一步步往前走，眼看着就要走出青林镇，前方突然出现一个摊位。 这个摊位算得上整个集市最偏僻的角落之一了，可这个时候，却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人群中，还时不时传来一阵阵叫好声。 “平安竹长千年碧，富贵花开一品红。好！这位小哥字写得好，对联也好！对联有了，年画也有了，再给我一本挂历和老黄历吧，一共五块五，我给你六块钱，六六大顺，你就甭找了。” “小哥，给我也来一副，我是做生意的，给我一副招财的对联就行……” 王沐卉没怎么在意，刚准备离开，蓦地，摊位里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好嘞，这位老哥，那我给你写一副这样的对联怎么样？经营广洽三江客，贸易宏收四海财……” 第一百四十六章 庞老师，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王沐卉一个激灵，连忙从围观的人群中挤了进去，便看到庞学林正弯腰伏案，在红纸上写着对联。 虽然只是用着最普通的毛笔，但笔走游龙，行云流水，给人一种极为流畅舒适的视觉感受。 即使王沐卉并不懂书法，也看得出来，庞学林写的字很好看。 围观者中大多都是青林镇附近村子的村民，识字的人都不算多，庞学林这一手在业余书法爱好者中算得上顶尖的行楷写出来之后，自然赢得阵阵叫好声。 更何况，庞学林还非常迎合村民们的需求，并没有写那些文绉绉的对子，写的都是直白易懂讨彩头的春联。 像什么一年四季行好运，八方财宝进家门；心想事成鸿运开，人和家顺福星照；一帆风顺年年好，万事如意步步高这类，都是后世银行、移动、联通等公司在临近春节做活动送的对子。 虽然俗不可耐，但奈何老百姓喜欢呀。 更不用说，还有庞学林那一手漂亮的书法。 因此，从早上八点开始摆摊后，庞学林的摊位便吸引了众人的围观。 确定摆摊之人就是庞学林后，王沐卉反而不着急了，她悄悄将自己的身体挪到一旁，微笑地看着庞学林一边写着对子，一边与村民们做生意。 “大叔，这是您要的春联和挂历，原本是三块的，现在春联我给您八折优惠，您给我两块八就行了。” “婶子，您不识字没关系，我给您写个讨彩头的对子，贴在家门口保证您来年事事顺心意，鸿运滚滚来……” “大哥……”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间，庞学林摊位上的年华、挂历、老黄历越来越少，围观的人也渐渐散去。 在最后一张年画也被人买走后，庞学林开始收拾起摊位。 这时，庞学林眼睛余光扫到又有个身影站在了自己的摊位前。 他连忙说道：“不好意思，今天生意做不了了，年画、挂历、老黄历都已经卖完，写春联的红纸也没了……” 庞学林一边说，一边抬起头，脸上不由得露出惊讶之色：“沐卉，你怎么来了？” “我过来看看你呀！” 王沐卉眼中闪着莫名的光彩，微笑道：“庞老师，没想到你毛笔字也写得这么好，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庞学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不会的东西多去了，再说，我这书法也没多好，不过是业余时间瞎练的，今天拿出来献丑，也是不得已为之。” 王沐卉笑了笑，说道：“你这可就自谦了，没看到大家都是冲着你的对联才过来买的吗？对了，今天大概赚了多少钱，算过吗？” “我数数！” 庞学林将一塑料袋里的毛票和硬币倒了出来。 “我帮你一起数吧！” 王沐卉蹲下身，和庞学林一起数了起来。 十几分钟后，庞学林道：“一共三百七十八块八毛！” 王沐卉道：“你进货花了多少钱？” 庞学林道：“进货花了二百七，年画、挂历、老黄历这三样加起来一共二百二，红纸、毛笔、墨水十块钱，折叠桌和折叠椅四十块钱。” 王沐卉抬起头，有些吃惊道：“也就是说，你今天一上午时间，赚了一百多！如果不算折叠桌和折叠椅的话，你的毛利润接近一百五。” 要知道，王沐卉现在在林城日报工作，实习期的工资也不过是二百八十块钱，庞学林一上午赚到的钱，几乎相当于她半个月的工资。 就连庞学林自己，也有些不可思议。 难怪这个时代企事业单位会爆发下海潮，整个中国市场，几乎是相当于一块尚未开垦的处女地，但凡稍微有点闯劲和运气，都有可能发家致富。 王沐卉感叹道：“庞老师，你这赚钱速度……我都想把工作辞了跟着你赶集摆摊了。” 庞学林笑了笑道：“这种生意，也就过年前这半个月好做。” 王沐卉白了他一眼，噗嗤一声笑道：“庞老师，我也就这么一说。不过现在十一点多了，我早上出门到现在还没吃饭呢，今天你赚了这么多钱，我可要吃土豪了呀！” “没问题，走，我们去镇里的饭馆看看，你想吃什么尽管点。” 庞学林将板凳和桌子折叠起来，固定在经典款凤凰28寸自行车前边的横杠上。 这辆自行车是王崇庆的座驾，知道庞学林今天出摊，他便把自行车借给了庞学林运货用。 两人朝镇中心走去，最终，王沐卉没有选择那些看起来还不错的大馆子，而是选择了一家卖馄饨和生煎包的苍蝇馆子。 碗里加入一小块白色的猪油，再加上虾米、紫菜和榨菜，然后淋入清香扑鼻的高汤，加入馄饨，再撒上翠绿的葱花，配着同样用猪油煎成的生煎包。 两个人，一共三块钱，味道甚至比庞学林在现实世界吃过的那些馄饨生煎包还要好。 “沐卉，你这可不是吃土豪的架势啊。” 庞学林笑道。 王沐卉用汤勺盛起馄饨高汤，轻轻将其吹凉，然后抿了一口，很享受地眯起眼道：“我就好这一口，好多年没吃到了。我记得第一次吃的时候还是在十多年前，那时我爸妈在农村当知青，有一回他们大队进山砍树，我一个人在家害怕，跑了出来，然后迷了路，在外面走了一天，又累又饿的时候，一个国营饭店的阿姨把我带去了她的单位，给我下了碗馄饨，配着生煎包吃，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食物……” 庞学林笑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样一段经历，后来你爸妈怎么找到你的？” 王沐卉道：“他们从山里回来后，发现我不见了，吓坏了，后来全大队的人出动找我，甚至连公社里的领导都惊动了。然后那个阿姨听说了我的事，就把我送回去了。不过也幸好是在那个年代，要是放在现在，我恐怕早就被人贩子拐走了，唉，这几年人贩子越来越猖獗了，我来报社才半年时间，就听说了不下十起关于人贩子的新闻……” 庞学林道：“人越穷，越缺乏教育，就会变得越没有底线，人贩子的问题，只有等社会、经济、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各方面综合才有可能彻底禁绝……” 王沐卉感叹道：“话是这么说，可真正想要等到那一天，却不知要什么时候了。” 一时间，餐桌上原本还算欢快的气氛，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庞大哥 两个人闷头吃完饭，庞学林道：“沐卉，你是坐车回去还是搭我的自行车回去？” “我搭你的自行车吧！” 王沐卉道。 “行，那我们赶紧回吧，我下午再去进一次货，明天去泉庆乡赶集……” 庞学林跨上大凤凰，一只脚撑在地上，王沐卉很有默契地坐上了后座，说道：“庞老师，今天要不要多进点货？按照你今天这种情况，应该可以卖得更多的。” 庞学林想了想道：“算了，自行车载不了太多东西，像今天这样已经是极限了。” 王沐卉笑了起来，说道：“这个简单，我帮你借一辆三轮车吧，三轮车比自行车方便多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庞学林微微一愣。 王沐卉道：“接下来赶集，我每天跟着你一起去吧，正好可以帮忙。” 庞学林连忙摇头道：“这可不行，赶集每天起早贪黑，太累了，再说了，你不是还得上班吗？” 王沐卉道：“马上过年了，我们报社编辑部主任交给我一个任务，让我去林城附近的乡镇做调研，然后过年前写一份关于农村集市经济发展的报告给他。正好你不是要赶集吗？我蹭下你的车，顺便去各个集镇做下调研，再说了，我经常下乡采风，对林城附近的乡镇也熟悉，有我跟着，总比你一个人蒙头乱跑强。” 庞学林皱了皱眉，狐疑道：“这真不影响你工作？” 王沐卉笑道：“放心吧，庞老师，不但不影响我工作，跟着你到处赶集，反而可以把我的车钱饭钱省下来，我还想着年前攒钱买一台bp机呢！” 庞学林犹豫了一下道：“那行吧，不过接下来每天都得早起，你如果太累扛不住的话，一定要直接跟我说。” “好，我答应你就是！” 从青林镇骑车到林城，将近一个小时。 自行车多搭了一个人，庞学林回城的时候，比他来青林镇还要费劲。 幸好在这个世界身体素质非常不错，又年轻，这点路倒算不得什么。 下午一点半，庞学林和王沐卉返回林城家中。 “臭丫头，你可算回来了，上午出门的时候，连早饭都不吃……” 看到女儿和庞学林说说笑笑进家门，秦文慧忍不住出声抱怨道。 有了王崇庆开解，对于女儿跟在庞学林屁股后头，秦文慧心中倒没太大意见了。 “妈，我这不是不饿吗？再说了，我正好留着肚子中午吃点好的。” 王沐卉上前拉着母亲的胳膊撒娇道。 秦文慧将目光转到庞学林身上，问道：“庞老师，今天生意怎么样？” 不等庞学林回答，王沐卉抢先道：“妈，你知道庞老师今天赚了多少钱吗？” “多少钱啊？” 秦文慧好奇道。 王沐卉道：“毛利润将近一百五，出去庞老师用来摆摊的折叠桌和折叠椅，纯利润一百一！” “有这么多？” 秦文慧瞪大了眼睛。 她生病办了内退以后，每个月的退休金也不过两百多块钱呢！ “庞老师，现在生意这么好做吗？” 秦文慧有些吃惊。 要是做小生意这么好赚，也许自己也可以试试。 庞学林笑道：“我今天之所以卖了这么多，一方面现在邻近年关，年画、挂历的生意比较好做，另一方面，我写对联也赚了不少钱。” “写对联？” “是呀，妈，庞老师的毛笔字写得可好了……” 王沐卉将庞学林写对联的过程以及赚钱手法绘声绘色地秦文慧描述了一遍，秦文慧忍不住赞叹道：“庞老师，没找到你还有这本事！” 对于庞学林，她可是越看越满意，排除对方乡村小学老师的身份，无论是人品长相，还是个人才华，都算得上极为出色的一个年轻人，配自己的女儿也算是绰绰有余。 这样一想，秦文慧看向庞学林的目光，就更加满意了。 “妈，对了，我先去找一下贺叔，他家不是有辆三轮车吗？放在那里一直没用，我找他借用几天，正好方便庞老师赶集。” 王沐卉道。 秦文慧道：“还是我去吧，正好我找你贺婶有点事。” 庞学林道：“嫂子，要不要我一起去，顺便买点东西送给人家，毕竟这三轮车是我在用……” 秦文慧想了想道：“这样吧，老贺他抽烟，你给他买一包红塔山……” “行！” 接着，庞学林跟着秦文慧去借了一辆三轮车，然后又去了趟批发市场。 这回，他买了整整三百五的年画、挂历、老黄历、红纸，但是第二天的泉庆乡集市，这些商品同样被卖得一干二净。 接下来的十多天里，庞学林每天起早贪黑，四处赶集，他的资金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积累。 从一开始的三百多，一步步上涨到了两千五百多。 平均每天纯利润两百多块钱。 让庞学林吃惊的是，王沐卉竟然也每天坚持跟着他四处奔波。 一开始，王沐卉还以帮报社写调研报告的名义，跟着庞学林到处跑，到后来，她就直接以帮岭子顶村孩子的名义跟着庞学林了。 到了农历十二月十二月二十五，庞学林的总资金正式突破了三千元大关。 这天中午，庞学林和王沐卉赶完最后一趟集市，刚回到家里，秦文慧便说道：“庞老师，老王刚刚给我打电话，让你去一趟学校。” “去学校？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老王只是让你回来后马上去一趟！” “行，小卉，那你在家休息，我去学校看看。” “好的，庞大哥！” 王沐卉乖巧道。 十多天的朝夕相处，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亲近了许多，庞学林直接称呼王沐卉小卉，王沐卉直接叫庞学林庞大哥。 虽然从年龄上来说，王沐卉甚至还要比庞学林大上一点，但没人觉得这有什么异样。 就连王沐卉的父母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因为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庞学林给众人的感觉更像是一个三四十岁，成熟内敛的中年人，王沐卉反倒像是一个小孩子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回家与奖金 来到学校，庞学林直奔王崇庆的办公室。 “王教授，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王崇庆笑了起来，说道：“庞老师，不是我找你，是罗主任找你。” “罗主任找我？” “对，是好事，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庞学林有些好奇地跟着王崇庆上了楼。 再过几天就是除夕夜了，学校里大部分学生都已经放假返乡，老师们也有不少已经离校，罗建中这个时候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两人很快来到罗建中办公室门口，王崇庆敲了敲门，里面传来罗建中的声音：“请进！” 王崇庆推门而入，庞学林也跟着走了进去。 罗建中正在处理一些文件，看到庞学林和王崇庆进来，罗建中笑了起来，说道：“庞老师，你总算来了，你再不过来我这奖金可就发不出去了。” “奖金？” 庞学林呆了一呆。 罗建中笑着说道：“你现在好歹也是我们学校数学研究所的研究员，发了论文，当然有奖金了！” 庞学林疑惑道：“罗主任，这奖金不是一般等论文真正发表了之后再发吗？” 一周前，在林城大学数学研究所办理完入职手续后，庞学林便以林城大学数学研究所研究员的名义，将那十三篇论文全部寄了出去，并且按照罗建中和王崇庆的建议，分别寄给了《数学学报》、《数学年刊》（中国版，由复旦大学主办）、《计算数学》、《应用数学》、《工程数学》等八家期刊，有的期刊一篇，有的期刊是两篇。 这些论文放在后世，可能算不上什么，但是在这个年代的中国数学界，已经算是超一流水平。 因此，庞学林并不担心被拒稿。 不过这些论文想要真正发表，至少要等到年后了。 罗建中明白庞学林的意思，笑着说道：“一般情况下是这样，不过你那十三篇论文篇篇都是精品，被打回来的可能性不大，再说了，我听老王说你最近缺钱，就和学校领导说了一下，然后你的奖金就被提前批下来了。” 说着，罗建中将一个信封递给庞学林道：“庞老师，一共一千三百块钱，你数数。” 一篇论文一百块奖金，这是林城大学的标准价。 庞学林接过信封，打开一看，清一色的旧版百元大钞。 一千三百块的论文奖金，再加上自己这十几天赶集赚到的两千五百块钱，也就是说，自己来林城半个月时间，整整赚了三千八百块。 这笔钱，足够庞学林修缮岭子顶村村小学的校舍了。 “好，罗主任，这次多谢你了！” 罗建中笑了笑道：“这些都是你应得的，反而应该说谢谢的人是我，等过了年，你这些论文相继发表，我估计国内数学界能热闹一阵，到时候我们林城大学数学系也算是在国内数学界露脸了。” 庞学林也不接话，只是淡淡一笑。 “对了，庞老师，还有个事希望能麻烦你一下。” 庞学林道：“什么事？” 罗建中道：“这段时间在家过年，有空的话，我建议你把上次泛函分析报告会的内容整理一下，最好能写成英文论文，如果你觉得英文比较吃力的话，用中文也行，到时候拿过来，我让其他老师帮忙改改，我们看看能不能有机会发到国外的一些期刊中去。我觉得你关于泛函分析的研究，就算上不了四大期刊，上个一区期刊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时，王崇庆笑着说道：“罗主任，英语你就不用担心了，庞老师的英语水平好着呢，我女儿不是要考wsk吗？这段时间全靠庞老师帮忙补习。” 罗建中微微一愣，有些惊喜道：“庞老师，这么说，你能直接写英文论文？” 庞学林点头道：“这个问题不大。” 罗建中笑道：“那太好了，这篇论文，你就直接用英语写吧。” “行！” 接着，庞学林又陪着王崇庆和罗建中在办公室里聊了会儿天，便告辞离去。 他下午和王沐卉约好了，去林城的百货市场看看，购买一些年货。 因为第二天就要离开林城，当天晚上，秦文慧在家做了顿丰盛的晚餐招待庞学林。 第二天一早，和王沐卉搭乘一辆出租车，来到了林城汽车站。 下了车，庞学林将行李从出租车的后备箱取出来，说道：“好了，小卉，就送到这里吧！” 相比于来时，庞学林回程的行囊多了许多，他专门买了两个旅行包，一根扁担。 里面不但装有各种年货，还有王沐卉给阿青他们买的各种礼物。 本来王沐卉还想让庞学林买一个拉杆行李箱的，但进入岭子顶村的路基本上都是那种盘山小道，这种拉杆行李箱压根用不上，还不如用扁担挑着方便。 “庞大哥，咱们说好了，过完年，等报社上班了，我就带人去岭子顶村找你。” 王沐卉看着庞学林，眼中隐隐流露出不舍之意。 这段时间，王沐卉跟着庞学林四处奔波，庞学林踏实肯干，好不做作的姿态，让她对庞学林的怀疑已经渐渐淡了下去，反而不知不觉间，对这位才华横溢的年轻人有了一些好感。 前两天，她就庞学林说好了，等过完年，想要去岭子顶村小学看看，到时候写一个关于这所学校的报道。 庞学林自然欢迎之至。 对他而言，岭子顶村小学的名气越大，就越容易帮助自己完成系统赋予的任务。 “好，初九我去大峪乡等你们，到时候咱们一起进山，我想阿青他们应该会很开心你们能过来的。” 庞学林笑着说道。 “嗯嗯！时间差不多了，庞大哥，你赶紧进去吧！” “小卉，那我走了，我们年后再见！” 庞学林将两个旅行包用扁担挑了起来，往汽车站大门口走去。 “庞大哥！” 身后又传来了王沐卉的呼唤。 庞学林转过头。 王沐卉朝他挥了挥手：“一路顺风！” 庞学林也跟着挥挥手，然后转过身，进入汽车站。 这个时代，还没有形成大规模的民工潮，因此，临近年关的时候，返乡的人并不算多。 庞学林搭乘的大巴车，才坐了三分之二。 一路颠簸自然不必说。 当天下午三点半，庞学林抵达安河县县城。 随后，庞学林又在县城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庞学林便直接搭车前往大峪乡。 从大峪乡下车，接下来就是两天一夜的山路。 十二月二十八，傍晚，庞学林疲惫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岭子顶村的村口。 第一百四十九章 再见阿青 岭子顶村村口是一处小山坳，山坳的一角是一块巨大的山岩，山岩延伸出去，形成一个悬空的悬崖。 站在悬崖上，可以眺望很远的地方。 绕过一道弯，庞学林便看到夕阳下，一个瘦小的身影坐在悬崖上。 那个身影似乎也同时看到了庞学林，一下子从悬崖上站了起来。 随后，身影转身就下了悬崖，绕过山岩，顺着石阶小道飞一般朝庞学林跑了过来。 一边跑，还一边喊：“庞老师，庞老师，庞老师……” “阿青！” 庞学林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单手一把将阿青搂入怀中抱了起来。 “庞老师，你终于回来了！” 阿青将脑袋埋入庞学林怀中，眼泪扑簌扑簌直往下掉。 “阿青，你这是怎么了？庞老师回来不高兴吗？” 阿青摇了摇头道：“庞老师，阿青……阿青高兴，就是太高兴了……我忍不住……呜呜……” “好了，阿青，不哭不哭，我们先回家，看看老师给你带来了什么！” 庞学林揉了揉阿青的脑袋，笑道。 “嗯！” 阿青又抽泣了两声，这才从庞学林怀里脱离开来。 庞学林一手牵着阿青，一手挑着扁担，往学校走去。 “阿青，这段时间家里都好吧？” “好得呢！除了村长大叔每天帮忙给家里挑水，其他事阿青自己就能做。对了，庞老师，我已经把家里都打扫干净了，就等着你回家过年了！” “家里都打扫了？” 庞学林楞了一下。 阿青点了点头道：“我还用笤帚把屋顶的蛛网都给扫了！其他东西，能洗的也都洗了。” 进了屋，果然，相比于庞学林离开那天，屋子干净了许多。 水泥抹过的地面，被阿青打扫得一尘不染。 桌椅板凳都被擦过了，锃亮锃亮的。 灶台也是一尘不染，柴火被阿青叠得整整齐齐，一些引火用的松针也被装进了竹篓中。 卧室内，床单也浆洗过了，原本一些散乱的衣服，也被叠放整齐，放入了衣柜中。 庞学林转了一圈，他原本还有些担心阿青一个人在家，照顾好自己。 现在见她把家里打扫得整整齐齐，心里也就松了口气。 不过当庞学林掀起餐桌上的竹罩的时候，心里不由得微微一滞，一盘吃剩的炒白菜，还有一个玉米馍馍，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庞学林想了想，又去打开灶台对面的橱柜。 里面，十几个鸡蛋整整齐齐地摆在那里。 “阿青，过来！” 庞学林脸色沉了下来，转过身道。 阿青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低着脑袋走到庞学林的身边。 “阿青，还记得老师临走前怎么说的吗？” “记……记得！” “那你把老师的话重复一遍。” “老师，你……你说让阿青每天吃一个鸡蛋。” “那你自己是怎么做的呢？” 庞学林板着脸道。 “我……我……” 阿青支吾了两句，哇的一下哭出了声：“我怕鸡蛋吃完了，等老师你回来，过年连鸡蛋都吃不上……呜呜……老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庞学林只觉得心中某处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忍不住将阿青搂入怀里，说道：“好了，阿青，是老师错了，没想那么多，不哭，咱们不哭！” “庞老师，你……你不怪我？” 阿青抬起头，泪珠在眼眶打转，可怜兮兮道。 “我怪你干什么！” 庞学林用手拂去阿青脸上的泪花，笑道：“阿青，以后不用这么节省了，你看看老师这次出门都带回来了什么！” 说着，庞学林打开旅行包，将里面的年货一件一件拿了出来。 “哇，腊肠！” “腊肉！” “年糕！” “糍粑！” “瓜子花生，这是……核桃？” “还有油豆皮！” …… 随着庞学林将旅行包里的东西一件件取出来，阿青的眼睛越来越亮，抬起头道：“老师，这是我们过年吃的吗？” 庞学林笑道：“那当然！晚上我们吃腊肉炒年糕。” 阿青点了点头，说道：“庞老师，那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给你烧水洗脚！接下来我做饭！” “阿青，等一下！” 庞学林连忙把阿青叫住，然后从另一只旅行包中掏出各种礼物。 糖果，书包，文具盒，两套衣服，小熊玩偶，还有一个蝴蝶结发箍。 衣服和小熊玩偶都是王沐卉买的，庞学林原本还想把钱给对方，结果王沐卉执意不要，甚至差点和庞学林急了眼，庞学林只好作罢。 “庞……庞老师……这些是……” 阿青看着摆放在眼前的礼物，有些怯生生道。 庞学林微笑道：“这些都是送给你的！” “送给我的？” 阿青伸手似乎想摸一摸小熊玩偶，可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摇了摇头道：“庞老师，这些太贵重了，阿青不能要！”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阿青，你收下就是，这些东西都是老师认识的一位阿姨送给你的！” “一个阿姨送给我的？” 庞学林道：“对，等过完年，那位阿姨还会过来看你！” “可是，老师……” “好了，这些都是那位阿姨精挑细选送给你的礼物，你如果不收下，可就辜负了人家一片心意了！” “老师，那……那我拿了！” 阿青虽然还有些怯生生，但眼中的雀跃之色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庞学林笑道：“把这些礼物拿回你自己屋子里收起来吧！晚上烧水洗个澡，然后把新衣服换上。” “嗯嗯！” 阿青首先接过书包和文具盒，然后又抱起衣服和玩具熊，转身就朝自己的屋子小跑过去。 庞学林忍不住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阿青又回来了，指着那一大袋糖果道：“老师，这些东西，我可以分给秀娟，巧兰，阿强，静静她们吗？” 庞学林笑道：“都可以，老师也给他们每人都准备了一份！噢，对了……” 庞学林从装糖果的袋子里取出一块巧克力，然后打开包装，塞到阿青嘴里道：“阿青，尝尝这个，甜吗？” “甜！” 阿青的眼睛一闪一闪的，仿佛天空中最耀眼的星辰。 第一百五十章 蔺县长 当天晚上，庞学林做了一份腊肉炒年糕。 鸡蛋、小白菜、腊肉、年糕之间味道相互融合，起了奇妙的化学反应，庞学林又加了点从县城带回的辣椒，鲜香四溢，吃的阿青舌头都快吞下去了，平时饭量不大的她，吃了整整两大碗。 吃完饭，庞学林便烧起了热水，他自己和阿青都洗了个热水澡。 随后，庞学林让阿青换上了王沐卉给她买的衣服。 当阿青穿着新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庞学林只觉得眼前一亮。 红色的长款冬装棉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高领线衫，外加一条蓝色的牛仔裤，头发挽在脑后，扎上蝴蝶结发箍，显得可爱又有范。 之前阿青都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旧衣裳，再加上身子瘦弱，营养不良，除了那一双明亮的眼睛，并没有太多引人注目的地方。 但换了这一身衣裳后，阿青就仿佛变了个人一样，虽然依旧娇小瘦弱，但整个人的气质形象，都提升了一大截。 “庞老师，我这样穿，是不是不好看？” 阿青感觉有些别扭，总觉得哪哪都不舒服，没有穿自己那身旧衣服来的自在。 庞学林笑道：“哪里不好看了，这身衣服很好看，阿青以后就穿新衣服了，你不是还有一套衣服吗？过年期间就穿这两套对换。” “哦！” 阿青瘪了瘪嘴，好像还有些委屈。 第二天早上喝粥，庞学林还专门煎了两个鸡蛋，和阿青一人一个。 吃完饭，庞学林让阿青去村子里把同学一个个叫出来。 每人一套文具，一包糖果还有一个小书包。 此外，庞学林还买了大概二十多本儿童图书，像《小灵通漫游未来》《儿童版西游记》《十万个为什么》等等，这些书都用来充实学校的图书角，供孩子们平时借阅。 收到谢谢礼物后，即使胡立强这样向来顽皮捣蛋的孩子，也一个个开心地不得了。 像胡巧兰她们，眼睛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阿青那套新衣服，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送完礼物，庞学林笑着说道：“同学们，收到这些礼物大家高兴吗？” “高兴！” “既然高兴，那老师再交给你们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庞老师快说，我们一定能完成！” 胡立强在一旁咋咋呼呼道。 庞学林笑道：“很简单，你们回家后，把收到礼物的事告诉大家，越多人知道越好，特别是那些没来学校上课，平时和你们一块玩耍的孩子，要让他们都知道，老师给你们发礼物了。另外，晚上六点半，老师会在家门口给大家讲故事，你们把村子里所有的孩子，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拉过来，好不好？” “庞老师，保证完成任务！” 胡立强抢先说道。 “庞老师，我们肯定能把他们拉过来。” “庞老师，阿明他们早就想来学校了……就是有点怕您，不敢过来……” …… 孩子们兴高采烈地举手表态，很快便往村子方向跑去。 阿青有些期待地看了庞学林一眼，庞学林笑着说道：“你也跟他们一块去玩吧，中午别忘了回家吃饭。” “嗯嗯！” 阿青脸上很快绽放出笑容，跟着胡巧兰她们几个女孩子蹦蹦跳跳地往村子里去了。 庞学林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回屋，给自己换了身长款的棉外套，准备去找村长胡良才谈谈，过完年后，改造学校的事。 只是他刚从家门口出来，没走两步，便看到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地朝学校方向走来。 在前面引路的正是村长胡良才，此外还有大峪乡乡长翁德义以及好几个乡干部 庞学林接手岭子顶村村小学后，对这些人都比较熟悉。 但此时，无论是胡良才还是翁德义，都簇拥着一个三十岁出头的青年男子。 “庞老师，听说你从外地回来了，正巧，蔺县长刚刚上任，过年期间下乡慰问贫困户，来到了岭子顶村，听说了你的事，想来看看你呢！” 翁德义抢先说道，算是把一行人的目的解释得清清楚楚。 庞学林有些意外，往日里就算慰问贫困户，像岭子顶村这种即使在整个安河县，也算得上是穷乡僻壤的地方，最多就是县里的一些工作人员跑一趟，很少有县级领导过来。 毕竟两天一夜的山路，可不是一般人能吃得消的。 这位蔺县长能来到这里，算是非常难得了。 蔺建章上下打量着庞学林，伸出手笑道：“庞老师，你好！” “蔺县长，你好！” 庞学林和蔺建章握了握手，眼神中并没有多少激动或者紧张的神色。 蔺建章有些奇怪，自从来到安河县后，无论是下乡还是去哪里，普通老百姓见到自己，要么激动，要么紧张，像庞学林这般若无其事的，反而没有几个。 “来，蔺县长，进屋坐吧！” 庞学林从屋子里搬出桌椅分给众人，然后又给他们一一泡茶，拿出瓜子花生招待。 蔺建章道：“庞老师，我听胡村长说你寒假出门去了，昨天才回来，你这是干嘛去了？” 庞学林淡淡笑道：“我去了趟省城，挣了点钱，准备过完年把校舍修缮一下。” 蔺建章微微一愣，皱眉看了翁德义一眼。 翁德义苦笑道：“县长，您可能不知道，县里财政紧张，每年拨款到乡里都没多少，我们大峪乡是整个安河县面积最大的一个乡镇，人口超过三十万，但小学老师只有不到六十个，去年梁寨村还爆发了一次山洪，冲垮了五十多间民房，乡财政一大半钱都拿去救灾了，庞老师他们的工资都是乡里东拼西凑才发出来的。” “庞老师，是这样的吗？” 蔺建章问庞学林道。 庞学林点头道：“蔺县长，这个不怪翁乡长，我也知道现在乡里财政困难，所以也没去找翁乡长要钱。” 一旁的翁德义顿时松了口气，朝庞学林露出一个感激的眼神。 蔺建章点了点头道：“那这次去省城，赚到钱了吗？” 庞学林道：“赚了三千八！” 话音落下，整个堂屋都彻底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庞学林，即使见过大世面的蔺建章也不例外。 第一百五十一章 希望小学 要知道，这个时候，即使在魔都这样的大城市，普通工人的工资每个月也就三四百块钱，那些在外企工作的高薪白领阶层，每个月的工资也不过一千出头。 庞学林不过是寒假出门一趟，这才多少天，就赚了三千八百块。 这是去抢银行了吗？ 蔺建章也算是真正见过大世面的，他之前估计最好的情况，也不过觉得庞学林出趟门，赚个几百块顶天了。 却没想到庞学林给出的数字，是他预想的十倍。 一旁的胡良才张了张嘴，有些不可思议道：“庞老师，你这趟出门，一共也就不到一个月吧？” 庞学林笑了笑道：“加上路上的时间，一共二十一天。” “庞老师，你是怎么做到的？” 翁德义好奇道。 要是现在做生意真这么好赚，那他还当什么乡长，干脆辞了职下海做生意去得了。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去省城卖了一些年货……” 接着，庞学林便将自己在省城卖年货赶集的事和众人说了一遍。 听到庞学林说自己写对联吸引顾客的时候，蔺建章一拍手，笑道：“我就说呢，生意哪有那么好做，庞老师这是凭自己的本事赚的钱！” 众人顿时笑了起来。 蔺建章道：“庞老师，待会儿可否送我一幅墨宝？让我见识一下你的书法。” 庞学林笑道：“没问题！” 这一段略过，庞学林顺着赶集继续讲下去。 最后，当他们听庞学林说完，这段时间赶集，真正的利润只是两千五的时候，蔺建章不由得好奇道：“庞老师，你刚才不是说三千八吗？” 庞学林笑道：“剩下一千三，是林城大学发给我的奖金。” “林城大学发的奖金？” 蔺建章不解道。 “是这样的……” 庞学林把自己想要发表数学论文，进入林城大学找人帮忙，意外结识林城大学数学系教授王崇庆，在林城大学讲课的事说了一遍，只是略过了报告会的事，只说自己的论文得到了林城大学数学系主任罗建中的认可，然后成了林城大学数学研究所的兼职研究员。 这一千三百块钱，算是自己十三篇论文的奖金。 即使这样，庞学林这番话，也让在座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有种天方夜谭的感觉。 “庞老师，我记得你是高中毕业的吧？” 蔺建章用震惊的眼神看着庞学林道。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对的，我中学阶段就对数学很感兴趣，然后自学了不少大学甚至研究生阶段的课程，这些论文，都是我这些年自己研究的成果，我只是想发给那些期刊试试，没想到却得到了罗建中教授的认可。蔺县长，稍等一下，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说着，庞学林回到房间，将林城大学的聘书以及工作证拿了出来，递给了蔺建章。 蔺建章抚摸着工作证上的钢印，心中的怀疑这才散去，有些感慨道：“庞老师，我是改革开放后的首批大学生，当年北大毕业后就进入了团中央工作，这些年也算见识了不少全国各地的天才少年，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你这样给我这么大的震撼。以你的本事，不上大学可惜了……” “蔺县长，能给我们看一下不？我还是第一次见大学的聘书呢！” 翁德义好奇地凑过脑袋道。 “你们看吧！” 蔺建章将工作证和聘书给了翁德义，翁德义看完之后，又给了其余几人。 这些人在安河县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时候，也一个个看着庞学林的工作证以及聘书啧啧称奇。 庞学林现在也不过二十岁吧，竟然就已经成了林城大学数学研究所的兼职研究员，天知道这个年轻人以后能走到什么样的高度。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再以普通乡村小学教师的眼光看待庞学林了。 翁德义感叹道：“县长，你可能不知道，庞老师高中的时候就是清华北大的料子，当初岭子顶村上一任校长胡文斌老师因病去世后，庞老师执意放弃高考，要回乡接手岭子顶村小学，我们怎么劝都没用，当时安河县高的老师都说可惜了，我们安河县这么多年来，也就只有四五个人考上清华北大，庞老师是这几年最有希望的一个……我原本还想，庞老师以后会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却没想到，读书人终究是读书人，无论在什么岗位上，总能走出不一样的道路。” 蔺建章点了点头，笑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际遇，庞老师能有这样的机会，也和他的努力与拼搏有关。不过庞老师，这三千八百块钱你还是自己好好收着吧，教育投入终究是政府的责任，修缮校舍的钱不适合你出。再说了，岭子顶村小学接下来恐怕没必要存在了，修缮校舍也没有意义。” 庞学林微微一愣，疑惑道：“蔺县长，你说岭子顶村小学没必要存在了，什么意思？” 蔺建章笑着说道：“庞老师，我这次来大峪乡考察，主要有两个任务，其一，就是给乡里的凭困户送年前慰问品，其二，就是考察希望小学的选址工作。” “希望小学？” 庞学林呆了呆。 这个名字庞学林可不陌生，在后世，希望小学已经成为了中国基础教育的一项标志性工程，有调查显示，每五十所农村小学中，就有一所是希望小学。 蔺建章道：“庞老师，我以前在团中央工作，三年前，团中央和中国青少年基金会发起了旨在救助贫困地区失学少年儿童为目的的希望工程，之前我就在希望工程相关部门工作过。我这次之所以到安河县担任县长，除了帮助安河县脱贫之外，另一项重要工作就是在安河县乡村地区大规模建设希望小学。大峪乡是安河县最贫困的一个乡，交通不便，面积又大，所以这一区域也是我们建设希望小学的重点区域。我们准备把各个村落类似岭子顶村这样的学校整合起来，建设成希望小学，提升学校的教学环境以及教学质量。目前大峪乡的第一所希望小学，就初步定在岭子顶村。”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大学生支教计划 庞学林笑道：“蔺县长，这可是大好事啊，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另外，如果建设希望小学的话，我应该不会被调走吧？” 蔺建章道：“庞老师，这一点你放心吧，谁走都不可能你走。现在主要有两个事比较麻烦。第一，新建希望小学后，岭子顶村附近十几个村几百个孩子都要来岭子顶村上学，整个大峪乡的平均入学率只有百分之二十，如何说服孩子的父母把这些孩子送到学校，是一个问题。” 蔺建章顿了顿，继续道：“第二，教师数量问题，现在除了岭子顶村和荣坝村拥有小学外，其他村子都没有学校，自然也没有老师。庞老师，单靠你和荣坝村小学的李老师，是支撑不起一所希望小学的，现在从外界也招募不到足够多的合格教师，而且就算招到了，这些老师愿不愿意到大峪乡来任教也是个问题，所以我们想要把这所希望小学建立起来，还面临很大的困难……” 庞学林皱眉沉思了片刻，说道：“蔺县长，第一个问题，只能靠政府动员以及进一步发展经济去解决了，老百姓手头有钱了，学费对一个家庭而言不再是一笔大开支，大家自然而然会把孩子送到学校里来。至于第二个问题，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什么想法？” 蔺建章呆了一呆，实际上，对他而言，第一个问题还不算迫在眉睫，安河县的中小学入学率这么多年来一直都不高，想要骤然提升入学率，可能性不大，关键是第二个问题，就算大规模降低中小学教师的标准，短时间内也招募不到足够多，而且愿意来山区教学的老师。 庞学林端起茶水，轻轻抿了一口，淡淡道：“大学生支教计划！” “大学生支教？” 蔺建章愣住了。 庞学林道：“对，大学生支教计划，就是大学生利用寒暑假，毕业前的实习时间，或者应届毕业大学生毕业直接参加国家支持贫困山区教育计划，到贫困地区的支援教育。不过这个需要全国一盘棋，最好是由教育部、团中央等中央有关部门牵头组织。至于具体到我们安河县，我可以找林城大学的领导帮忙，看看能不能和林城大学合作，利用寒暑假时间，先招募部分大学生过来帮忙。” 历史上，真正意义上支教的国家行为就是从2003年全国大学生志愿服务西部计划开始的。 这一计划由团中央、教育部、财政部、人事部共同组织实施，按照公开招募、自愿报名、组织选拔、集中派遣的方式，每年招募一定数量的普通高等学校应届毕业生，到西部贫困县的乡镇从事为期一到二年的教育、卫生、农技、扶贫以及青年中心建设和管理等方面的志愿服务工作。 志愿者服务期满后，鼓励其扎根基层，或者自主择业和流动就业。 在2003年之前，也有国家的帮扶计划，不过该计划涉及范围广，不止是教育层面。 在教育层面，帮扶计划主要是通过沿海学校与内地学校之间的联谊，互助，请老师到校讲座等形式来完成的。 不过时间上多为一年几次，或者是针对大学进行的，并未普及到中小学。 各级教育组织也有城里的中小学老师到农村教书，美名支教，但是时间一般很短，并且一回到城里，就立刻加官进爵，被老百姓戏称为镀金工程。 相比之下，庞学林提出的这个大学生支教计划，无论是从可执行程度还是具体效果上，都比之前的帮扶计划好太多了。 蔺建章的眼睛亮了起来，拍手道：“庞老师，你真是个天才，这个想法好，这个想法太好了！” 蔺建章一边说，一边激动地站了起来，来回走动。 翁德义等人有些莫名地看着蔺建章，不明白这位县长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只有蔺建章自己明白，庞学林提出的这个计划，到底有多大的意义。 现在中西部地区的中小学老师数量本来就不足，而且很多老师本身是高中或者初中毕业生，自己对整个基础阶段的课程掌握得就很一般，教出的学生质量自然可以理解了。 一旦让全国的大学生加入到这一计划中去，且不说缓解教师数量不足的问题，单单教学质量，就可以提升一大截。 更不用说，这个计划提出来，其中蕴含多大的政治意义了。 上级部门几乎不可能拒绝这样一个多方受益的计划，一旦提出来，必然会上升到国家行为。 甚至于这个计划的提出者，都会笼罩上一层光环，未来的政治生涯更是不必说了。 蔺建章来回转了好几圈，目光时不时从庞学林身上掠过。 有那么一刹那，他有将这个方案据为己有的冲动。 毕竟如果自己能够笼罩上这样一层光环，未来不说平步青云，但上升的阻力将会得到极大的缓解。 可是看着庞学林淡然的表情，蔺建章激动的心一下子就冷却了下来。 这位庞老师可不是一般人！ 至少一个二十岁，高中毕业的乡村小学老师，能直接进入一所正儿八经的国立高等院校当研究员，这种事蔺建章可从来没有听说过。 天知道这位庞老师未来能走到什么高度。 更不用说，就算把庞学林加进来，自己也能从这个计划中分润到巨大的好处。 而且以庞学林和林城大学的关系，说不定可以提前让这一计划在安河县试点实行。 各种各样的念头在蔺建章脑海里转了好几圈，最后，蔺建章停住脚步，下定了决心道：“庞老师，你能写一个关于这个计划的具体实行方案吗？我可以帮你提交上去，说不定还有机会上内参！” 庞学林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点头道：“没问题！” 蔺建章心中暗暗佩服，能够想到这样的计划，他不信庞学林不知道这一计划背后的具体意义。 但这种情况下依旧能保持这样的淡然，也不知道是这位庞老师底气十足，还是他性格本身就是如此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态度转变 接下来，庞学林陪着蔺建章他们又聊了一会儿，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时分，村长胡良才媳妇过来喊大家去吃饭。 庞学林作为陪客，自然被一同拉了过去。 饭后，蔺建章因为还需要到其他村落去考察，提出告辞，临别前专门叮嘱庞学林，让他在春节期间尽快写一份关于大学生支教的方案交给他，等年后他准备再提交上去。 庞学林一口答应了下来。 蔺建章他们走后，几个村干部簇拥在庞学林周围，村长胡良才忍不住道：“庞老师，你和蔺县长说的那个大学生支教是咋回事呢？另外蔺县长还说，希望小学建好后，我们村的孩子入学率要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这可怎么弄咧，每学期三十多块钱学费，村里好多人都舍不得出呢！” 如果放在以前，胡良才这些村干部虽然算尊重庞学林，但也没怎么放在眼里。 在他们眼中，庞学林自己都还只是毛都没长齐的孩子，又能懂什么。 但今天，他们可算开了一番眼界。 别的不说，庞学林出一趟门，二十来天的时间里，就赚了整整三千八百块钱。 这么大的一笔巨款，对岭子顶村好多家庭而言，十年都未必能攒得下来。 更不用说，庞学林去了趟林城，还成了林城大学的研究员，甚至和县长都谈笑风生。 这本事，在岭子顶村甚至整个大峪乡，都算得上是一等一等能耐人。 庞学林淡淡笑道：“大学生支教，就是让那些大学生来我们学校当老师，这样的话，等希望小学建成之后，就可以解决我们这里老师缺口的问题。至于怎么说服家长送孩子们上学的问题……” 庞学林将目光转向胡良才，说道：“村长，县里如果真要在咱们村建设希望小学，到时候肯定需要大家出工出力，到时候加入施工队，别的不说，一天十块钱的收入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有一点你要和大家说清楚，只有把孩子送到学校上学的人家，才有资格加入施工队……” 胡良才微微一愣，拍掌大笑道：“这个办法好，庞老师，还是你们文化人有能耐，你说我怎么就想不出这样的办法呢？” “老胡，就你肚子里这点墨水，能跟庞老师比吗？庞老师可是文曲星下凡，没见人家现在都是林城大学的研究员了……” 其他村干部笑道。 庞学林淡淡笑着，也不回应。 他能感觉到，今天这场对话之后，岭子顶村所有村干部对他的态度都有了微妙的变化。 岭子顶村也就是点支烟就能走完的地方，当天下午关于庞学林的各种传言就成了村民们讨论的焦点。 像什么半个月挣了三千八百块，在省城大学有了职务，每个月能拿五百块工资，和蔺县长谈笑风生…… 还有什么村里要建希望小学，只有把孩子送到学校去，才能请施工队，拿每天十块钱的工资…… 一开始村民们对庞学林半个月赚了三千八百块钱还有些将信将疑，等看到学校里的那些孩子收到庞学林发放的礼物，阿青又穿着一身非常亮眼的新衣服在村子里晃悠的时候，心中的疑惑自然而然的消去了。 在今天之前，岭子顶村村民们对庞学林的态度主要分为两拨。 一波是把自己孩子送到学校去的，这些人，对庞学林相对还比较尊重，遇见的时候，也会叫上一声“庞老师”。 另一拨人，没有把孩子送去学校的，这些人对庞学林就比较不屑了。 用他们自己的话说：“读书什么用，老胡（胡文斌）不也一辈子在这山疙瘩里待着？庞学林考上了县城的高中，不也得回来子承父业？还不如省下几块钱吃点好的，孩子会种地就成，长大后总不会饿死！” 这些言论，在村子里占了大多数。 但今天之后，这些人对庞学林的态度就变得复杂了。 一下午的时间，村子里时不时能听到一些妇女在低声议论。 “谁说读书没用的？还是胡老师有眼光啊，把那孩子送到县城上高中，要是老胡不死的话，现在可就享福喽。” “我早就说了嘛！那孩子是个能耐人，半个月挣了三千八百块钱，十里八乡，又有谁比得上那孩子！” “可不是吗？苏家的那姑娘，跟着庞老师，这都打扮成什么模样了，和城里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对了，我还听说村子里接下来要建什么希望小学，到时候招小工，十块钱一天，要不要让我们男人去试试？” “庞老师说了，必须把孩子送到学校上学，才可以进施工队，我们家倒不怕，巧兰在学校里都读了三年了，倒是你们家那几个孩子，出了年，再不送去学校，可就挣不了这份工钱喽！” “等我男人从地里回来，我就找他商量商量，出了年，怎么咬牙也得把孩子送到学校去。” “我听我们家孩子说，今天晚上庞老师准备在学校讲故事，让村里的孩子都过去听，我寻思着晚上让我们家鹏子过去听听……” …… 庞学林从胡良才家吃完饭后，就回了学校，自然不清楚村民们怎么议论自己。 但是傍晚他和阿青吃完晚饭后，从村子里过来的三十多个孩子，让他意识到了村民们态度的变化。 由于过来听故事的孩子人数比较多，有点超出庞学林预料，他不得不让胡立强他们把教室里的桌椅搬到院子里来，椅子不够就坐在桌子上，才勉强让所有人都有座位。 看着三十多双眼睛聚焦到自己身上，庞学林站了起来，笑着说道：“同学们，大家安静一下，有些人可能是第一次来学校，所以老师讲故事的还请大家保持安静，不要说话，也不要有什么小动作。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院子里响起了孩子们稀稀落落的声音。 大部分都是胡立强他们在回答。 其他孩子，都还处于第一次见庞学林，身处陌生环境的紧张与不安之中。 第一百五十四章 故事 庞学林微微一笑，也不在意。 第一次来学校，总有紧张的时候。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让这些孩子建立起对于上学的憧憬。 他从屋内拿出火盆，升起了炭火，幸好今晚没风，院子里稍稍感觉温暖了一些。 庞学林在阿青身边坐下，说道：“今天呢，我准备给大家讲一讲《西游记》的故事？” “老师，什么是《西游记》啊？” 胡立强大声道。 庞学林笑道：“大圣归来听过吧？” “听过听过。” “西游记呢，就是关于齐天大圣的故事。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天下分为东胜神洲、西牛贺洲、南赡部洲、北俱芦洲。在东胜神洲傲来国，有一座花果山，山上有一块仙石。一天仙石崩裂，从石头中滚出一个卵，这个卵一见风就变成一个石猴，猴眼射出一道道金光，向四方朝拜……” 西游记的魅力自然不必说，庞学林说的是白话文改编后的少儿版西游记，又加入了86版电视剧中的一些元素，故事本身就非常吸引人，再加上庞学林绘声绘色的讲述，一时间，院子里彻底安静了下来，所有孩子的目光都汇聚在了庞学林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间，天色暗了下来，庞学林让阿青点了三盏洋油灯，放在院子内。 晦暗的灯光下，孩子们脸上的表情随着庞学林的讲述不停地发生变化。 当他们听到孙悟空千辛万苦，拜菩提老祖为师，能学习各种神仙法术的时候，一个个脸上露出憧憬之色。 当他们听到孙悟空因为触犯门规，被逐出师门的时候，情绪也不由自主地低落下来。 接着，孙悟空大闹地府，修改生死簿，大闹龙宫，又拿到了金箍棒作为武器，然后打出齐天大圣的旗号，要与天庭比肩。 继而受天庭招安，得知自己被天庭欺骗羞辱后，又大闹天宫，而后被如来佛祖镇压在五指山下…… 这一段堪称整部西游记的精华部分，爽点十足。 孩子们的情绪随着庞学林的讲述不停地波动，一个个听得入了迷，等到大闹天宫彻底结束，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庞学林这才喝了口茶水，笑着说道：“西游记的故事今天就暂时讲到这里，明天晚上我们继续讲……” “庞老师，继续讲嘛……” “庞老师，我们还想听……” “庞老师，你快说说，齐天大圣被压在五行山下，后来怎么样了？” …… 庞学林笑道：“今天到此为止，大家想听的话等明天吧，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大家把桌椅都搬回教室，然后回家去吧……” “唉……” 孩子们一个个唉声叹气，把桌子椅子什么搬回去后，一个个恋恋不舍地出了学校。 直到这时，黑暗中，才传来一阵啪啪啪的掌声。 庞学林微微一愣，循声看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院子里多了十几个成年人。 为首的，正是早上见过的蔺建章。 “蔺县长，你怎么过来了？” 庞学林微微一愣，疑惑道。 蔺建章笑道：“我们今天又去了霍山村、巴头陂，然后就准备回程，晚上在岭子顶村借宿，我们人有点多，想借学校教室住一下，庞老师，方便不？” 庞学林连忙道：“方便，方便！” 这时，村长胡良才带着几个村民抱着棉被赶到学校，准备将教室里的桌子并起来铺陈临时床铺。 然后又有几个妇人进屋，准备借用庞学林的火灶在教室里生些炭火。 这几天天气虽然还不错，但夜里温度依旧在零度左右，在湿度极高的山区，这样的温度，即使穿再多的衣服，也会感到寒冷。 庞学林笑道：“蔺县长，让大家先进来坐吧，阿青，去泡壶茶，给大家伙暖暖肚子！” “好的，庞老师！” 阿青蹦蹦跳跳地去了。 蔺建章的目光从阿青身上掠过，问道：“庞老师，这位就是你养父收养的妹妹吧？” 庞学林点了点头道：“对，她叫苏安青，是我妹妹！” 蔺建章道：“她的事我听说了，她那父亲真不是东西，如果当初被我知道的话，非得让公安把他抓起来判上几年不可，他已经够得上遗弃罪和贩卖人口罪。” 庞学林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件事之后，苏建辉也离开了村子，不知去了哪里……” “庞老师，如果有苏建辉的消息，记得报警！” “蔺县长，放心吧，有消息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蔺建章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庞老师，没想到你西游记讲得这么好，我刚才都听得入迷了。” 一旁的翁德义也跟着说道：“是啊，我都感觉比得上电视剧了，可惜岭子顶村到现在还没通电，孩子们想看电视都看不了。” 蔺建章道：“通电的事也快了，电力局正在加快布线，争取明年整个大峪乡，每个村子都能做到通电。” 庞学林微微一愣道：“明年能通电了？” 蔺建章道：“岭子顶村估计五六月的时候就能通电，年底前还能通上自来水。” “通电了好，通电了，不但生活变得方便，大家也有机会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了。” 庞学林脸上泛起一丝喜色，来到岭子顶村后，他最不适应的就是没有电，虽然有玻璃罩洋油灯照明，晚上倒也不是两眼一抹黑，但相比于电力时代，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之前他给孩子们讲故事的时候，说起火车、汽车、飞机，虽然他已经努力去讲解了，但那些孩子对这些现代化的设备依旧没有任何概念。 如果有了电视，让他们见识到实物，他们就会意识到，庞学林故事中的那个世界，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时，阿青走到庞学林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角道：“庞老师，茶泡好了。” 庞学林道：“来，蔺县长，翁乡长，大家先进来喝口茶暖暖身子。” “庞老师，打搅了！” 一行人呼着白气进了屋，每个人都喝了碗滚烫的热茶。 这时，蔺建章道：“时间也不早了，你们都去教室里睡吧，明天一大早，我们还得起床赶路。” 接着，他又将目光转向庞学林：“庞老师，我今晚在你的房间里打个地铺，咱们好好聊聊，不知道方不方便？” 第一百五十五章 接人 第二天一早，蔺建章他们就离开了。 走在出山的路上，蔺建章依旧有些心潮澎湃。 昨天晚上，他和庞学林一直聊到夜里将近十一点，从希望小学的事开始聊，后来不知不觉就聊到了政治、经济、军事等方面的话题。 虽然蔺建章早就知道庞学林不是一个普通的山村小学老师，但聊到这些领域时，庞学林的各种见解，依旧蔺建章吃了一惊。 蔺建章自己北大毕业，在团中央也工作了不少年。 按理说，他算得上这个时代中国社会少有的精英，见识不可谓不广。 但是在和庞学林聊天的时候，蔺建章便发现，庞学林对各个领域的思考深度，丝毫不亚于自己，见识之广泛，更是远超自己。 蔺建章不知道的是，这还是庞学林囿于他官员的身份，有所保留的情况下说的。 一个来自于信息大爆炸时代的顶级学者，其广阔的视野，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所能理解的。 蔺建章他们走后，岭子顶村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除夕当天，庞学林从村子里的屠户那里买了条大猪蹄，又从家里找出笋干、木耳之类的食材，和阿青一起做了一顿丰盛的年夜饭。 青蒜木耳炒腊肉、红糖糍粑、笋干炖猪蹄、手撕包菜、番茄炒蛋、家常豆腐等等。 两人吃得满嘴流油。 吃完饭，庞学林和阿青两个人一起守岁。 到了晚上十一点左右，阿青就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庞学林干脆让阿青先去睡觉，自己一个人在堂屋，一边烤着火守岁，一边写大学生支教的相关报告。 天蒙蒙亮的时候，庞学林叫醒阿青，带上香烛纸钱，去给胡爸爸上坟。 庞学林对胡爸爸不熟，对他而言，胡爸爸只是自己记忆中的一个人物。 但并不妨碍他对胡爸爸的尊敬。 阿青就不一样了。 可以说，是胡爸爸在她即将坠入深渊的时候，亲手将她救回来的，因此，再次来到胡爸爸坟前，阿青先是上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默默地坐在一旁流泪。 两人在胡爸爸坟前坐到天光大亮，才选择了返程。 正月的几天，算是一年中最平静快乐的日子。 庞学林除了写写大学生支教的报告以及泛函分析的英文版论文，每天傍晚，庞学林都会在院子里讲西游记的故事，一开始，还只是孩子们过来听。 后来有一天，有村民送孩子过来，结果跟着听了十几分钟，也听得入了迷。 等他回去一说，第二天，不止孩子们过来了，普通村民也跟着过来了。 渐渐地，每天晚上都有上百人围在庞学林的院子里，听他讲述西游记的故事。 于是在电视还没有进入岭子顶村的时候，依照86版电视剧改编的西游记就成了岭子顶村村民口中脍炙人口的故事。 时间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就到了初八这天。 因为和王沐卉约好，初九去大峪乡接她。 因此，初八一大早，庞学林便换了身衣服，带上水和干粮，对阿青道：“阿青，老师要去乡里接一位姐姐，后天才能回来，这两天你一个人在家，没什么问题吧？” 阿青道：“庞老师你去吧，我一个人没事的。” 兴许是这段时间饮食的改善，食物中多了许多油水，阿青原本营养不良的脸蛋丰润了许多，干枯发黄的头发也恢复了黑亮。 虽然依旧瘦弱，但已经渐渐展现出正常女孩子的形象了。 庞学林笑道：“那好，那我就出发了，我们后天再见。” 告别阿青，庞学林刚从屋子里出来，庞学林便看到村长胡良才一路小跑着过来。 看到庞学林的装扮，胡良才微微一愣：“庞老师你这是要出门？” 庞学林点了点头道：“我有个朋友想要来我们村看看，明天到大峪乡，我现在出发去接她。村长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胡良才道：“好事，县里放映队明天要来我们村放电影！” “放电影？” 庞学林微微一愣。 胡良才道：“庞老师，上次县里派放映队过来放电影，还是在三年前，这回难得来一趟，附近十里八村的人都会来我们这边看电影。我们村也就学校这边有足够大的空地，我想把放电影的地方放在学校，没问题吧？” 庞学林笑道：“没问题，对了，村长，我这两天不在家，放电影的时候人太多，阿青就委托你照顾一下了。” 胡良才点头道：“放心吧，我给你看着呢！” 和胡良才又聊了几句，庞学林便出发了。 傍晚时分，庞学林顺利抵达过夜的山神庙。 让他意外的是，这一回，在山神庙过夜的人还不少。 其中一波，是县里来的放映队，放映队由五个人五匹骡马组成，放映设备都由骡马驮着。 另一拨，由三个人组成，二男一女，都是四十来岁年纪，外乡口音。 这些人身上的行囊不多，看样子是要进山。 因为他们说的是自己那边的方言，庞学林不太听得懂，只能隐约听懂几个“老鼠”之类的字眼。 庞学林也没太在意，只当是是外地过来走访亲友的客人。 在山神庙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庞学林继续出发。 中午十一点半，庞学林终于来到了大峪乡乡镇府所在地。 上次从林城回来的时候，庞学林就和王沐卉约好了初九在乡镇府门口见面。 只是王沐卉抵达的时间不定，庞学林和她说好了，最多等到初十中午，如果初十中午王沐卉还没有到，他就先回去了。 现在见王沐卉没到，庞学林也不着急，在乡政府附近的一家小饭馆弄了点吃的饼和水，然后又回到了乡镇府门口，一边啃着干粮，一边耐心地等候。 结果还没等多久，乡镇府大院便走出几个人，为首的一人看到庞学林，连忙迎了上来，有些好奇道：“庞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庞学林抬起头，便看到乡长翁德义正热切地看着自己。 庞学林笑了笑道：“我过来接一个朋友……” “朋友？” 翁德义微微一愣。 庞学林还没来得及解释，从县里开来的城乡中巴车缓缓在乡镇府门口停下。 一个身着呢子大衣，脚踩高帮靴，脖子上裹着白围巾，身材高挑的靓丽姑娘从中巴车走了下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位四十来岁戴着眼镜的男子。 第一百五十六章 高云和 “庞大哥！” 看到庞学林，王沐卉白皙的小脸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一边挥手，一边朝庞学林小跑过来。 瞬间，大峪乡乡镇府大门口，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会聚到了王沐卉的身上。 这个年代，这身打扮的都市丽人，即使安河县城都不多见，更不用像王沐卉这样本身相貌气质俱佳，真正意义的纯天然美女了。 这样的姑娘突然出现，自然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小卉！” 庞学林朝王沐卉挥了挥手。。 “庞老师，你要接的是这姑娘？” 翁德义好奇道。 庞学林点了点头。 这时，王沐卉已经来到了两人的跟前，庞学林笑着说道：“小卉，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大峪乡翁乡长，翁乡长，这是我在省城认识的《林城日报》记者王沐卉……” “王记者，你好！” 翁德义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他虽然知道庞学林在省城认识了不少人，却也没想到，对方连报社记者都认识。 而且从这位漂亮的王记者脸上的表情看，显然对庞学林态度不一般。 “翁乡长，你好！” 王沐卉很给庞学林面子，冲着翁德义绽放了个大大的笑脸。 接着，王沐卉微微侧身，指着站在她身后的中年男子道：“庞大哥，翁乡长，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师傅，也是《林城日报》编辑部副主任、资深记者高云和。” “高记者，你好！” 庞学林上前，与高云和握了握手。 “庞老师，久仰大名！小卉这丫头，这段时间天天在我耳边提起你，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今天总算见到真人了！” 高云和朝庞学林笑了笑，捉狭道。 “师傅！” 王沐卉俏脸微红，跺了跺脚，娇声道。 随后，她悄悄往庞学林身上瞟了一眼，见庞学林没什么反应，心中不由得又微微有点失望。 高云和淡淡一笑，又将目光转向翁德义，朝他点了点头道：“翁乡长，你好！” “高记者，你好你好！欢迎来大峪乡考察！” 翁德义有些惊疑地看着高云和，走上前去，伸出双手和高云和握了握。 这两位省城日报社的记者来大峪乡，这是准备干嘛？ 高云和仿佛看出了翁德义的想法，微笑道：“翁乡长，我们这次过来，主要是为了采访庞老师的相关事迹的。” 翁德义微微一愣，不由得松了口气，笑道：“没想到连省里的记者也知道庞老师，高记者，这趟你可真是来对了，庞老师为人，我可是当真佩服得很……庞老师是我们大峪乡少数具有高中学历的小学老师，去年岭子顶村小学校长胡文斌老师去世后，如果不是庞老师放弃高考，回来接棒，恐怕岭子顶村小学早就散了……” 翁德义有些感慨地说道。 这些记者既然是来采访庞老师的，他肯定得可劲地给庞老师说好话。 且不说庞老师与蔺县长的关系，单单从内心深处，翁德义对于庞学林也是相当佩服的。 一旁的王沐卉，美目则一眨不眨地盯着庞学林。 这段时间虽然是春节，但张贺文他们还是通过一些官方渠道弄到了庞学林个人的部分档案资料。 这些资料和庞学林自己说的并没有多少出入。 因此，王沐卉心中对庞学林的怀疑，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剩下的，只有对庞学林个人的好奇与浓浓的倾慕。 她真的很难想象，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年轻人，是如何在如此艰苦的环境下，取得这么大成就的。 “好了，翁乡长，你再这么夸下去，我都要脸红了。” 庞学林见翁德义说得有些夸张，不得不出声打断了对方。 翁德义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庞老师，你这是准备带两位记者去岭子顶村吗？” 庞学林点了点头。 翁德义说道：“行，那我就不多留你们了，不过接下来进岭子顶村山路崎岖，你们还是要做好充分准备啊，我们大峪乡其他不多，就是山多，从乡政府到最偏僻的村落，有的甚至要走上两天时间。” 王沐卉举着小手道：“翁乡长，放心吧，庞大哥之前都和我们说过了，我和师傅都有了充足的准备！” 翁德义笑道：“那就好，我接下来也要去趟县城开会，就不多留你们了。” 这时，庞学林出声道：“翁乡长，你现在就准备去县城？” 翁德义点了点头道：“是啊，怎么了？” 庞学林连忙从随身携带的背包中，拿出一叠稿纸，说道：“前阵子蔺县长不是让我写关于大学生支教的具体方案吗？你既然要去县城，那就顺路帮我带一下吧！” “行，没问题！” 翁德义接过手稿道。 接着，四人又聊了几句，翁德义便告辞离去。 庞学林则去附近的小饭馆又买了一些路上吃的干粮和水，然后对王沐卉和高云和道：“小卉，高记者，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赶紧走吧！” “好！” 第一次去庞学林生活的地方，王沐卉显得很兴奋，一路上叽叽喳喳，跟在庞学林身边说个不停。 高云和话不多，但从他眼中不时闪过的光芒来看，显然还在暗中观察庞学林。 安河县地处云贵高原深处，一路走来，全是那种苍莽大山。 一开始，王沐卉和高云和还有些兴致。 高云和更是时不时停下脚步，找到合适的角度拍摄风景照。 毕竟省城是很难看到这种原生态的风景的。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说话的兴致也变得不高了。 剩下的，只有不断在两人体内积累的疲劳与麻木。 庞学林不得不放慢速度，好让他们能够跟上自己的步伐。 晚上六点半，三人顺利抵达歇脚的山神庙。 幸好庞学林之前已经反复强调进山的艰苦，因此，王沐卉和高云和虽然疲惫，倒也没有叫苦不迭。 在山神庙休整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三人继续出发。 又走了整整一天时间，一直到傍晚时分，三人才堪堪抵达岭子顶村。 而这时，王沐卉与高云和的体力已经消耗地差不多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人贩子! “这也行？” 高云和目瞪口呆地看着庞学林。 这是高云和第一次见庞学林。 之前对庞学林的种种了解，大多源自庞学林的个人档案以及王沐卉的描述。 这次高云和之所以跟着王沐卉一起过来，主要就是帮王沐卉把把关，看看庞学林的真实身份到底有没有什么问题。 在高云和眼中，假如王沐卉对庞学林的描述没有掺杂任何水分，那么这个年轻人肯定是一个拥有超高天赋以及奉献精神的天才。 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庞学林竟然还能提出这样的想法。 身为《林城日报》的资深记者，高云和当然明白大学生支教计划的现实意义以及背后所蕴含的政治意义。 如果大学生支教计划真的能够顺利推行下去，那么身为这个计划的提出者，庞学林未来所能得到的各种隐性政治利益简直难以估量。 这几乎相当于塑金身的一种举措。 一时间，高云和对于这位年轻人的看法又提升了几分。 王沐卉反而没有高云和那么多的想法，她有些惊叹地看着庞学林道：“庞大哥，这个想法好，这个计划如果顺利执行，说不定真能解决贫困地区中小学老师不足的问题。” 庞学林淡淡一笑，说道：“解决倒不至于，最多也就从一定程度上缓解吧。想要彻底解决农村地区教育资源不足问题，还是得靠经济发展以及长时间坚持不懈的教育投入。” 高云和点头道：“庞老师说的不错，不过你能想到这样巧妙的办法，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三人一边说说笑笑，一边顺着山路往前走。 安河县地处云贵高原深处，一路走来，全是那种苍莽大山。 一开始，王沐卉和高云和还有些兴致。 高云和更是时不时停下脚步，找到合适的角度拍摄风景照。 毕竟省城是很难看到这种原生态的风景的。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说话的兴致也变得不高了。 剩下的，只有不断在两人体内积累的疲劳与麻木。 庞学林不得不放慢脚步，好让他们能够跟上自己的步伐。 晚上六点半，三人顺利抵达歇脚的山神庙。 幸好庞学林之前已经反复强调进山的艰苦，因此，王沐卉和高云和虽然疲惫，倒也没有叫苦不迭。 在山神庙休整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三人继续出发。 一直走到中午，高云和和王沐卉都有些吃不消了。 庞学林不得不停下来休息，然后从背囊中拿出干粮、水还有咸菜，三人分着吃。 “庞大哥，我们还要走多久啊！” 王沐卉摘下鞋子，将不小心进入里面的一些小石子给倒出来，轻轻用手捶打僵硬的大腿。 庞学林苦笑道：“按照我们现在的速度，晚上九点不知道能不能到。” “啊……还要这么久？” 王沐卉瞪大了眼睛， 一旁的高云和有些感慨道：“庞老师，你这岭子顶村，可比我当年下乡当知青的时候还要来的偏僻多了。如果放在当年，我还能跟得上你，现在在城市里享福惯了，身体吃不消了。” 庞学林笑了笑，正要说话。 突然，他眼角余光扫到前方出现四个人影，正匆匆下山。 其中走在前面的三人，庞学林之前见过，正是之前下山的时候，在山神庙见到的那两男一女外乡人，走在最后的那人，背上仿佛背着什么东西，用一层布裹着，蒙头跟在三人后面。 庞学林目光从四人脸上扫过，最后定在了走在最后的那名男子身上。 那男子见庞学林目光扫来，稍稍躲闪了一下。 庞学林皱了皱眉，隐约感觉这名男子的面容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这名男子的身份。 四人脚步匆匆，从庞学林他们身边经过，又走出了大约十来米，庞学林脑中蓦地灵光一闪，抬头道：“苏建辉！” 走在最后的那人下意识地扭头看了庞学林一眼，然后脚下却加快了步伐。 “苏建辉你给我站住！你背上背着什么？！” 庞学林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随手抽出了捎在身后的柴刀，对高云和和王沐卉道：“小卉，高主任，这几人有问题，你们在这里待着，哪都别去！” 说着，庞学林直接冲了上去。 苏建辉似乎意识到了危险，和前面那三人仿佛说了些什么，最前方的两名男子止住脚步，回过身朝庞学林走来。 苏建辉和剩下的那名中年妇女则加快速度向山下跑去。 “庞大哥！” 王沐卉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连忙起身看着庞学林的背影，大叫道。 高云和将烧饼以及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往边上一放，说道：“小卉，你看着这些东西，我过去看看！” 庞学林看着来势汹汹的两名男子，其中一名男子已经掏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手持匕首的那名男子用不标准的普通话朝庞学林叫了两句，大意是兄弟停下来，有什么话好好说，没必要拼命。 庞学林单手握紧柴刀，一声不吭地冲上前，怡然不惧。 这种时候，自己一人，对方两人，拼的就是胆气和血勇。 更何况这具身体正处于气血最旺盛的年纪，常年山里走动，再加上这半个多月来油水不断，庞学林有的是力气。 对面两人见庞学林不回应，依旧杀气腾腾地往前冲，眼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惧色。 眼看着双方距离只剩下一米。 “杀！” 庞学林直接抡着柴刀朝打头手里拿着匕首的那名男子脑袋砍去。 那名男子哪里想到庞学林上来就奔着杀人去的，气势再次弱了几分，手里的匕首虽然往庞学林刺去，但他自己的身子却往旁边躲去。 嗞啦，柴刀瞬间砍中那名男子的右肩。 嗞啦—— 厚实的棉衣瞬间被砍出一道口子，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 庞学林却堪堪侧身躲过了对方的匕首，柴刀趁机横扫，将他手上的匕首磕飞。 随后，庞学林一脚将男子踹落到一旁三四米高的山涧中。 男子扑棱扑棱滚落下去，哀嚎了起来。 跟在那名男子身后的男人哪里想到自己的同伴一个照面就被庞学林解决了，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转身就跑。 这时，高云和赶了上来，见庞学林出手就直接砍伤一人，顿时脸色微变。 庞学林从地上捡起匕首，说道：“高主任，这些是人贩子，这把匕首你拿着，看住下面受伤的那人，我再去追他们！” “庞老师，小心！” 第一百五十八章 凶残的庞学林 庞学林大跨步朝前追去。 很快又追上了落荒而逃的那名男子。 那人回头见庞学林手持柴刀，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脚下一软，栽倒在地。 眼看庞学林已经来到面前，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跪地磕头求饶，庞学林柴刀一挥，在对方绝望的目光中，翻转刀背，瞬间击中男子的脖颈。 男子翻起白眼，一声不吭晕倒在一旁。 庞学林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脚下的速度越发快了几分。 苏建辉和那名女子，距离他只有不到三十米。 苏建辉身上背着个人，落在后头，再加上他年纪大了，体力耐力压根比不上庞学林这样的小年轻。 只用了几步，庞学林便追上了苏建辉。 眼看着摆脱不了庞学林，苏建辉一把拉掉背上的斗篷，露出在他背上昏睡过去的苏安青，然后将苏安青甩到自己身前，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抵着苏安青的脖子，一边往后退，一边大声道： “庞老师，别……别过来！你再过来，我……我要了这死丫头的命！” 庞学林止住脚步，怒声道：“苏建辉，你还有没有人性，阿青可是你女儿！” “是你们逼我的！这死丫头有什么好的？我自己女儿，我想要怎么对她关你们什么事！” 苏建辉脸色逐渐变得狰狞起来。 庞学林面无表情，淡淡道：“苏建辉，你今天要是敢动阿青一根毫毛，我今天要了你的命！” 苏建辉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刚才庞学林那砍人的气势他可是见到了。 自己那两名同伴，是团伙里最能打的两个人，谁想到在庞学林面前，一个回合都没招架住。 这小年轻还是读书人吗？ 砍起人来比他们这些亡命徒还狠！ 苏建辉色厉内荏道：“庞老师，你不是想要这死丫头吗？放了我，我就把她给你！” “好！” 庞学林一口答应了下来。 苏建辉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庞学林这么容易就答应，说道：“庞老师，你是读书人，可要说话算话！” 庞学林道：“苏建辉，只要你放了阿青，我保证你能安全离开！” 苏建辉迟疑了一下，似乎意识到这样对峙下去对自己不利，他一把将阿青往前丢去，自己转身就跑。 庞学林连忙接住阿青，伸手探了探阿青脖子上的脉搏，见她气息平稳，只是昏睡了过去，庞学林再次大踏步向前追去。 苏建辉扭头一看，见庞学林竟然又不管不顾地追了过来，吓得亡魂丧胆，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了几分。 可他再怎么快，又怎么比得上庞学林这样的年轻人。 眼看着庞学林越追越近，苏建辉咬了咬牙，回过身，挥舞着匕首道：“庞学林，你想让我死，你自己也别想好过！” 说着，苏建辉挥舞着匕首朝庞学林刺去。 庞学林没有丝毫惧意，眼看着匕首的寒光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左手上抬，只觉得手臂一阵剧痛，匕首直接将自己的左手刺了个对穿，但庞学林右手却手起刀落，寒光一闪，直接把苏建辉的胳膊砍了下来。 “啊！” 血光闪过，苏建辉抱着半条胳臂哀嚎起来。 庞学林用刀背直接将苏建辉击晕，继续向前追去。 最后一人是名中年妇女，她也算见过不少狠人，甚至她自己，也曾经在贩卖儿童的过程中狠心捂死过婴儿。 可她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杀神。 压根就不废话，上来就砍人。 特别是最后砍苏建辉那一下，鲜血喷涌而出的时候，这女人就已经被庞学林吓得丧了胆。 因此，眼看着庞学林追来，她也就丧失了逃跑的勇气，瘫倒在地上，砰砰砰磕着响头，向庞学林求饶。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我再也不敢了，都是他们让我干的……” 庞学林目光森然地在这女人身上扫过，柴刀刀背一甩，那女人一声不吭，晕倒在地。 直到这个时候，庞学林才松了口气，瘫坐在一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刚才这一波追砍，只有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但对庞学林而言，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可以说这是他穿越这几个世界以来，最为凶险的一次，同时也是最为爽快的一次。 自从进入乡村教师世界后，艰苦的环境，让庞学林身上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苏建辉这次突然出现，对阿青下手，算是彻底激发了庞学林压在内心深处的那股戾气。 因此，对于这些已经彻底失去人性的人贩子，庞学林丝毫没有留手。 当然，他也不可能留手。 毕竟对方有四人，自己只有一个人，但凡稍微有点犹豫，死的人，可能就是自己了。 庞学林休息了片刻，便感觉自己的左手火辣辣地疼，半边身子仿佛都痛麻木了。 庞学林将柴刀捎在身后，抓着女子的胳膊慢慢将她往上拖。 过了一会儿，高云和也追了上来，看着庞学林的模样，他眼中闪过惊骇之色。 这样杀气腾腾的庞老师，可和他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以一敌四，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两人昏迷，两人重伤。 这哪里是一个老师，简直就是杀神！ “庞老师，你这是……” 庞学林道：“高主任，麻烦你把那个小女孩抱过去，那是我妹妹阿青，这几人全是人贩子！” “哦，好！” 高云和也不敢多问，刚才庞学林的表现，实在是太凶残了。 将那名女子拖到王沐卉所在的位置，实际上也就一百来米，王沐卉眼睛依旧还瞪着，不过看到庞学林鲜血淋漓的左手，她仿佛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连忙围了上去，说道：“庞大哥，你……你没事吧？” 庞学林道：“我没事，只是一点小伤，高主任，你和小卉帮忙把那几人也给拖过来。” 废了半天劲，高云和和王沐卉才把那三名男子都给弄了过来，最后一名坠入山涧的男子，还是高云和专门下去把他们背上来的。 这时候，没有受什么伤的那一男一女已经幽幽醒转，不过看到庞学林的模样，两人早就被吓破了胆，不敢有任何造次。 苏建辉和另外一名男子均处于半昏迷状态，隐约能听到两人发出的呻吟声。 第一百五十九章 及时赶到 “庞大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庞学林单手抱着还处于昏睡之中的阿青，坐在一旁。 王沐卉和高云和都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庞学林。 庞学林道：“小卉，接下来要麻烦你了，你沿着这条山路继续往上走，再走五里地，就有一个叫做天门村的村子，你去村子里找村支书，就说有人贩子，已经被岭子顶村的庞老师擒住了，让他们带人过来……” 庞学林去年放弃高考，接手岭子顶村小学，在整个大峪乡都闹出了不小的动静，知道他名字的人不少。 “哦，我马上去！” 王沐卉点头道。 庞学林又扭头对高云和道：“高主任，麻烦你和我一起在这里守着这几人了，如果谁想跑，不要手下留情，直接用匕首戮他们！” 庞学林这话是说给那两个没受伤的男女听的。 果然，高云和还没有什么反应，那两人就率先打了个寒颤，再也不敢起什么心思了。 高云和道：“庞老师，放心吧，我不会对人贩子手下留情的！” 庞学林原本以为按照王沐卉的脚力，想要等她喊人过来，至少要一个多小时。 谁想到半小时不到，王沐卉便带着一大群人来到了现场。 为首的，居然是岭子顶村村支书胡良才，其他人，大多数都是岭子顶村的村民。 看到庞学林和他怀中的阿青，胡良才脸上原本焦急地神色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说道：“庞老师，我对不住你啊，苏建辉这天杀的，昨天晚上趁着村子里放电影的时间，悄么声地把阿青给掳走了，我早上想着去你家看看，才发现阿青没了踪影，然后有人告诉我昨天晚上看到了苏建辉的身影，我就知道事情坏了，连忙带着大家追过来……幸好你给撞上了，否则可真就出大事了！” 庞学林笑了笑道：“村长，没事，现在这种情况，也算不幸中的大幸了！” 胡良才道：“庞老师，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庞学林道：“先找脚力好的人下山报警，让警察在乡里等我们。另外找人去做几个简易担架，把苏建辉和这人抬出山送医院，对了，别忘了去下面的村子找赤脚医生，帮我们临时处理一下伤口。” “好咧！” 胡良才一口答应了下来。 人多好办事。 跟着胡良才追过来的村民有三四十人，全部都是村子里最年轻力壮的，很快，胡良才便将任务分配了下去。 一小时后，担架做好了，连赤脚医生也被找来了。 医生先帮庞学林把手中的匕首拔出来，然后又处理了一下伤口。 庞学林比较幸运，虽然被匕首刺穿手臂，却只是贯穿伤，没有伤及主动脉，因此只是看着危险，并没有什么大碍。 苏建辉和那名肩膀被庞学林砍伤的男子比较凄惨，赤脚医生也只能帮他们临时止一下血，剩下的，只能到县医院再处理了。 让庞学林意外的是，胡良才让人做了三副担架，好说歹说，庞学林也跟着上了担架。 接着，村民们抬着庞学林和那两名重伤员，直接下了山。 王沐卉和高云和也跟了上去。 一路上，王沐卉和高云和不停地找村长胡良才套话，算是把事情的经过大概了解了一遍。 如果说之前，他们对庞学林出手狠辣，砍伤苏建辉心中还有所微词的话。 但是听完村长的讲述后，他们对苏建辉，再也没有了任何同情之心。 用王沐卉的话讲，这种毫无人性的禽兽，当场砍死都是活该！ 与此同时，对于身世可怜的苏安青，王沐卉更是心生怜爱。 中途阿青醒来，看到庞学林，小姑娘大哭不止。 从阿青口中，庞学林才知道，苏建辉给阿青硬灌了一种液体，把她迷晕过去，才算将她带出了岭子顶村。 众人一路下山，即使到了夜里，也没做停留。 一直到晚上十点半，总算抵达了大峪乡。 这时候，乡长翁德义以及县里来的公安和救护车，已经等候多时了。 庞学林和那两名重伤员直接被送上了救护车，王沐卉也以照顾庞学林的名义跟了上去，高云和则留下来，准备对村民以及这个案子进行采访。 那两个没有受伤的男女，则被公安直接带走拘留。 1993年2月2日。 正月十一。 庞学林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庞学林一扭头，便看到王沐卉趴在自己的床沿，睡得很是香甜。 庞学林从床上爬起来，刚准备翻身下床，轻微的响动一下子就将王沐卉从睡梦中吵醒了。 “庞大哥，你醒了！” “我上下洗手间，小卉，我已经睡够了，你这两天够累了，这样趴着睡得不踏实，到床上睡吧。” “啊，庞大哥，你……你不睡了吗？” 庞学林笑着指了指被绷带裹得严严实实的左手道：“我只是受了点轻伤，压根没什么大碍，再说了，昨天在担架上就躺了大半天，现在哪里还睡得着，你去睡吧，待会儿吃饭了我喊你！” “哦，那我就不客气了……” 王沐卉也是困极了，翻身上床，鞋也没脱，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庞学林摇头笑了笑，从病房出来，门口有一名警察在守着。 庞学林和对方打了声招呼，便直接去了洗手间。 上午八点，医院食堂送来了早餐。 庞学林见王沐卉睡得还很沉，便没吵醒她，把自己的那份早餐解决掉。 一直到十点左右，王沐卉才算从睡梦中醒来。 她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和庞学林聊着昨天的事。 两人没说一会儿，外面便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蔺建章带着一名身着警察制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蔺县长，你怎么来了？” “庞老师，昨天的事我听说了，这次真的是太凶险了！” 蔺建章和庞学林握了握手，有些感叹道。 对于苏安青那位乖巧的小姑娘，他也非常喜欢。 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这么一个禽兽父亲。 这时，蔺建章又将目光转到王沐卉身上，好奇道：“庞老师，这位是……” 第一百六十章 论文审核 庞学林连忙道：“蔺县长，这是林城日报的记者王沐卉。” 蔺建章目光若有所思地在王沐卉身上扫过，之前和庞学林聊天的时候，庞学林曾经提过王崇庆一家的事，但说得不多。 现在从这姑娘看向庞学林的眼神来看，恐怕两人关系不浅。 “蔺县长，你好！” 王沐卉微笑道。 “王记者，你好！” 蔺建章笑了笑道。 随后，他将目光转向庞学林，指着身旁身着警服的男子道：“庞老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安河县公安局局长韩岫。关于昨天的案子，韩局长那边需要你配合一下。” “韩局，你好！” 庞学林上前和韩岫握了握手。 韩岫微笑道：“庞老师，昨天的事，我代表安河县警方，感谢你出手相助……” 庞学林疑惑道：“那两人都招供了？” 韩岫道：“都招了，其中两人都有案底，特别是那女的，是一个大型人口拐卖团伙的首脑，身上还背着好几条人命，庞老师，这回你可帮了我们大忙啊。” 庞学林微微一愣，他原本还有些担心，如果苏建辉拒不招供，倒打一耙在自己身上，还会有点麻烦。 毕竟名义上，苏安青是苏建辉的女儿。 苏建辉带着自己的女儿出行，压根算不上拐卖。 但现在，查出这几人都有案底，案子就好办了。 接下来，庞学林配合韩岫做了下笔录，这个案子对他而言就算完事了，剩下的就是警方的工作了。 有了各种口供和证据，等待苏建辉他们的，将会是法律的严惩。 韩岫走后，蔺建章拉着庞学林，又聊了一下大学生支教计划策划书的一些问题。 今天他之所以和韩岫一起过来，一方面是表明自己的态度，另一方面，看了庞学林写的那份报告后，想和庞学林探讨一下大学生支教策划书的一些细节问题。 蔺建章在医院待到中午，才告辞离去。 庞学林又在医院待了一天，确定伤口处理良好，没有出现任何感染后，他就迫不及待地选择出院了。 王沐卉和高云和自然选择与庞学林一同返回岭子顶村。 接下来的十天时间里，王沐卉和高云和真正体验到了庞学林的生活状态。 没有电，也没有自来水，普通村民平日里饭菜主要以土豆、白菜、萝卜为主。 生活环境甚至比他们想象还要恶劣。 唯一让他们感觉些许慰藉的就是，庞学林给孩子们上课时，孩子们一个个充满希望的目光。 新学期开课，岭子顶村小学又多了二十几个孩子，儿童入学率由原来的百分之三十一下子上升到了百分之九十。 除了少数几个实在不愿意过来上学的孩子，岭子顶村绝大部分孩子都过来了。 这自然是庞学林讲故事以及即将开始建设的希望小学，准备招工的功劳。 每天十块钱的工资，在这样的贫困山区，已经足以让所有人为之眼红了。 当然，别以为这份工资好挣。 作为安河县第一所希望小学，岭子顶村希望小学所有的建材都要从外地通过人工运送进来。 水泥、砖头、钢筋、砂石…… 这些建材只能通过肩挑手扛运送进来。 整个岭子顶村希望小学的拨款也就五十来万，单单人工运输费用就要花掉一大半。 在岭子顶村待了十天，王沐卉和高云和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这次采访，又太多的内容可以书写，他们一时间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去报道庞学林以及这群可爱的孩子。 因此，具体的稿件，只能等回林城后，重新梳理一遍再发表了。 临走前，王沐卉红了眼，叮嘱庞学林下次去林城的时候，一定要将阿青带上。 这十天的相处，她已经彻底喜欢上了命运多舛又异常乖巧的小姑娘。 至于庞学林，那就更不用说了。 那次遭遇人贩子，庞学林单手持刀的身姿，早就深深刻入了她的心底。 …… 1993年2月5日。 美国，普林斯顿。 《数学年刊》编辑部。 皮埃尔·德利涅端着一杯咖啡，慢慢悠悠地进入《数学年刊》编辑部的办公室。 这个时代，他还是《数学年刊》的主编。 德利涅在椅子上坐好，有些舒坦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开始处理办公桌上的积攒下来的文件。 作为目前全世界最杰出的数学家之一，德利涅平日里的工作除了完成正常授课，带一带研究生外，剩下的大部分精力，都会花费在《数学年刊》上。 “德利涅教授，德利涅教授……” 这时，秘书莫尔斯·艾迪拿着一篇论文，急匆匆进入了德利涅的办公室，脸上隐隐可以看到激动之色。 “艾迪，怎么了？” 德利涅有些奇怪，艾迪以前是他的博士生，博士毕业后留在了普林斯顿，担任他的秘书工作。 对于艾迪，德利涅自认为是比较了解的。 心思缜密，做事细心，很少有什么事可以让他的情绪产生波澜。 像眼下这种近乎于失态的状态，德利涅更是第一次见。 艾迪道：“教授，我们收到了一篇来自中国的论文，审稿编辑有些摸不准，想让您过目一下，刚才我也跟着看了一下，目前还没发现这篇论文存在什么问题。另外，这篇论文……” 艾迪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这篇论文怎么了？” “这篇论文声称解决了费马猜想！” “费马猜想？！” 德利涅吃了一惊，艾迪的水平他是知道的，算是自己的得意弟子之一，连他都看不出什么问题，那只能说明这篇论文，要么是正确的，要么就算有什么疏漏，作者的学术水平也达到了相当的高度。 “把论文给我看看！” 德利涅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戴上眼镜，然后从艾迪手中接过论文，细细翻阅起来。 论文不长，一共才三十多页，对于一个如此重要的命题而言，这样的篇幅，已经算是相当节省了。 德利涅脸上并没有多少轻视之色，因为论文的第一页，作者便给出了与当前数学界试图解决费马猜想截然不同的一个思路。 第一百六十一章 怀尔斯的遗憾 德利涅首先将论文从头到尾大概浏览了一遍，随后，他抬起头，对莫尔斯·艾迪道：“艾迪，你先出去吧，我慢慢看！” “哦，好！” 艾迪楞了一下，转身退出德利涅的办公室，悄悄关上了门。 德利涅沉下心，开始将论文重新打开，从第一页开始研究起来。 很快，德利涅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1637年，法国数学家费马提出费马猜想，即当整数n>2时，关于x，y，z的方程x^n+y^n=z^n没有正整数解。 自此之后，费马猜想便成了全球数学家心中的最高峰之一。 从十七世纪费马在笔记中给出了n=4时的定理证明，到1985年，美国数学家罗瑟用大型计算机证明了n＜41000000时费马猜想成立。 国际数学界一直在如何将n推广到无穷大上打转。 直到1986年，德国数学家格哈德·弗雷提出如果证明了谷山－志村猜想，就间接证明了费马猜想。 数学家们才意识到，费马猜想可以将其转化为椭圆曲线方程形式进行研究。 最近七年，包括德利涅的同事安德鲁·怀尔斯在内，一直试图从谷山－志村猜想，去证明费马猜想。 德利涅甚至隐约听怀尔斯提起过，对方在这条路上，已经取得了不小的进展。 但这篇论文完全不一样。 这篇论文的作者，提出了一种全新的理论框架，去解决费马猜想。 在这一理论框架内，德利涅甚至隐约看到了自己导师格罗滕迪克曾经提出的远阿贝尔几何的影子。 但这一理论却又没有远阿贝尔几何那么抽象与复杂，其逻辑体系，非常简洁有力。 “有意思！” 德利涅喃喃自语，继续看了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一小时…… 两小时…… 三小时…… ……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德利涅把这三十多页的论文全部翻看完毕，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多。 但德利涅并没有多少疲惫的感觉，与之相反，高强度的思考，依旧让他的大脑神经保持高度兴奋状态。 这是一种久违的感觉。 德利涅在这篇论文中，仿佛触摸到了数学知识的边界。 那种整个大脑浸润在真理中的舒爽感，德利涅也就是当年证明韦伊猜想的时候才体验过。 这篇论文所展现的简洁思路以及如坚冰般冷峻的逻辑，是德利涅从未见到过的。 特别是论文中提出的全新理论框架，让他隐隐看到了新数学的影子。 这是真正的大师之作！ “真是没想到，时隔三百五十年，费马猜想竟然被一位来自中国的数学家解决了！” 德利涅喃喃自语道。 目前在国际数学界，最知名的中国数学家无疑是陈景润，他在1973年发表的《大偶数表为一个素数及一个不超过二个素数的乘积之和》论文，是大筛法理论的光辉巅峰。 但庞学林关于费马猜想的证明，比陈景润的成果要重要得多。 即使放在整个二十世纪，费马猜想的证明也是数学界最重要的成就之一。 德利涅杵着下巴沉吟了片刻，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 很快，电话被人接起。 德利涅道：“怀尔斯，在家不？” “在的，怎么了？” “老伙计，给我准备点吃的，我现在过去找你，另外，有件事我提前通知你一下，费马猜想，有可能被人证明了！” “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怀尔斯失态的声音。 德利涅摇了摇头，对于怀尔斯的失态可以理解。 这些年安德鲁·怀尔斯一直致力于费马猜想的研究。 到现在虽然还没有成功，但已经接近了终点。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宣称证明了费马猜想，无疑代表着怀尔斯过去七年的研究彻底白费了。 不过在学术界，这种事并不罕见。 数学相对还好一些，其他学科领域，不同研究小组之间的竞争，要激烈得多。 …… 二十分钟后，德利涅准时出现在安德鲁·怀尔斯的家中。 “皮埃尔，到底怎么回事，谁证明了费马猜想？” 刚一见面，怀尔斯便迫不及待道。 德利涅将论文递给怀尔斯道：“你先看论文，家里有吃的吗？” “有披萨，艾米正在厨房做呢！” “行，那我先吃东西，你先看吧！” 二十分钟后，吃饱喝足的德利涅走进了安德鲁·怀尔斯的阁楼。 怀尔斯正在快速翻阅庞学林的论文。 德利涅也不着急，耐心地在一旁等待着。 一直到下午五点，怀尔斯才将论文合上，抬起头，仿佛有些遗憾，又仿佛松了口气道：“皮埃尔，我输了！不过能看到这样一篇精彩绝伦的论文，也算是输得心服口服了！” 事实上，经过了七年的研究，怀尔斯隐隐感觉到自己已经触摸到了证明费马猜想的边缘。 但庞学林的这篇论文，给了他当头一棒。 相比于他的证明方法，这篇论文简洁地不可思议。 可是其逻辑体系，又异常严谨。 特别是这篇论文中隐约体现出的全新框架，让怀尔斯自己也不由得为之叹服。 “对了，这篇论文作者是谁？” 怀尔斯道。 德利涅摇了摇头道：“我也不认识，叫学林·庞，一个陌生的中国数学家，不过我想过不了多久，这位中国数学家的大名，将响彻整个世界。” 怀尔斯点点头道：“这篇论文的审稿人你现在确定了吗？” 德利涅道：“你算一个，我自己算一个，另外我还打算找彼得·萨奈克、尼克·凯茨还有剑桥的约翰·科茨、理查德·泰勒做审稿人，如果都觉得没问题的话，直接上下月的《数学年刊》……” 怀尔斯点头道：“可以。” 彼得·萨奈克就不用说了，同样是来自普林斯顿的顶级数学家，尼克·凯茨、约翰·科茨、理查德·泰勒同样都是数论领域大名鼎鼎的人物。 如果能取得这些人的认可，这篇论文篇论文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了。 德利涅道：“另外，我还准备发一份邀请函，邀请庞来我们普林斯顿做一次报告，毕竟这么重要的成果，单单一篇论文肯定不够的，而且这篇论文中所使用的全新理论框架，我感觉还有很多东西可以挖掘。” 第一百六十二章 纽约时报头版 “这个想法不错。”怀尔斯笑道，“说实话，我也想见一见这位天才长什么模样。” 接着，德利涅又和怀尔斯讨论了一下关于这篇论文的一些问题，便告辞离去。 一周后，《费马猜想的一种证明方法》同样得到了彼得·萨奈克、尼克·凯茨、约翰·科茨、理查德·泰勒的高度评价。 到了二月中旬，费马猜想被证明的消息已经开始在国际数学界流传。 很快，这一消息就从数学界扩散开去，开始引起了媒体的关注。 2月20日，《纽约时报》记者赫斯特·拉斐尔电话采访了普林斯顿大学数学系主任皮埃尔·德利涅，从德利涅口中确认了这一消息的准确性。 次日，《纽约时报》在头版头条发表文章《中国数学家创造奇迹，困扰世界366年数学猜想获解》。 消息一出，迅速在西方世界引发轰动。 …… 钟舒阳是新华社驻纽约记者，来美国已经将近两年时间了。 自从苏联解体后，美国就成了这颗星球上唯一的超级大国，再加上两年前海湾战争那场摧枯拉朽的胜利，直接把号称世界上第四军事强国的伊拉克打回原型。 因此，对于美国，钟舒阳一直有种羡慕、嫉妒外加敬畏的心态。 或者说，这是这个时代，大部分中国人对于美国的心态。 在美国，华裔的地位一直处于比较尴尬的位置。 因为儒家文化的影响，华裔家庭重视教育，一般混得都差不到哪里去，平均经济水平甚至堪比白人。 但若论起族群歧视链，就连最底层的黑人，也有资格歧视华裔。 因此，钟舒阳即使身处美国，也秉持着一种低调做人的态度。 这两年除了定期完成社里的工作，向国内发回美国的各种报道外，钟舒阳基本上没怎么融入美国社会。 而内心深处那份身为炎黄子孙的骄傲，也无法让钟舒阳向美国佬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 钟舒阳非常清楚西方国家对中国的看法。 西方媒体上，就算偶尔有关于中国的报道，中国人也基本上都是负面形象。 黄皮猴子，便是他们对这个拥有五千年文明史的人民的称呼。 在西方人眼中，中国还处于未开化时代，gczy幽灵，依旧笼罩着中国。 当然，大部分时候，西方媒体很少有关于中国的报道。 亚洲大陆那片封闭的国度，不值得他们正眼相看。 但钟舒阳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中国人的名字竟然以正面形象，出现在这个西方超级大国最具影响力的媒体上，而且还是头版头条！ 今天下班，路过报刊亭，钟舒阳无意中扭头瞟了一眼，便看到《纽约时报》的头版头条，出现了中国人三个字。 于是乎，还没来得及把标题看全，钟舒阳毫不犹豫花了一点五美元，买下了本期的《纽约时报》。 而当他将标题全部看完时，一下子呆滞了。 中国数学家，解决困扰世界350多年数学难题？！ 下一刻，钟舒阳迅速将目光转向正文页面。 “纽约时报讯，据本报记者赫斯特·拉斐尔从普林斯顿大学得到的消息，困扰世界366年的数学难题费马猜想，已经被中国数学家学林·庞解决，日前该论文已经通过同行评审，将于3月份发表在由普林斯顿大学与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共同主办的学术期刊《数学年刊》上。普林斯顿大学数学系主任、菲尔兹奖、克拉福德奖得主皮埃尔·德利涅教授高度评价了该项成果，认为费马猜想的解决，将会成为二十世纪国际数学界最重要的学术成果之一……” 不知不觉间，泪花溢满了钟舒阳的眼眶。 激动，兴奋，骄傲…… 各种情绪纷沓而至。 在这个互联网尚未开启的时代，漂泊于异国他乡，忽然看到了一个中国人的名字，以极其正面的形象登上了这个星球上最强大国家的权威媒体，这种感觉，钟舒阳根本没办法用语言形容。 下一秒，钟舒阳忽然仿佛响起了什么，转身就朝办公室跑去。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国内联系，问问这位庞学林到底是何方神圣！ …… 1993年2月22日，上午九点。 京城。 中科院数学研究所，《数学学报》编辑部。 吴康裕一边翻看最新的投稿论文，一边笑着对坐在他对面的同事朱涵亮道：“林城大学数学研究所有点意思啊，这个叫庞学林的研究员居然一次性投了两份论文过来，水平都很高，一份是《关于有限abelp群的自同构群》，另一份是《单调性条件下g-brown运动驱动的倒向随机微分方程》，我看一下发给谁评审比较合适，按照这两篇论文的水平，我感觉上下一期的《数学学报》，问题不大……” 朱涵亮微微一愣：“林城大学？我印象中也就罗建中和王崇庆的水平还可以吧，什么时候又出了个庞学林了？” 吴康裕道：“可能是新入职的吧……这样的人才，放在林城大学可惜了……” 朱涵亮笑道：“如果你觉得可惜的话，可以和主编说一下，说不定主编惜才，就把人家调到咱们所里来了呢！” “嘿，我又不认识人家，管这闲事干嘛！” 两人正聊着天，便看到另一位同事屈峰神神秘秘地走了进来。 “嘿，老朱，老吴，你们听说了吗？费马猜想，被我们国家的一个数学家解决了！” “什么？！” 吴康裕和朱涵亮对视一眼，顿时瞪大了双眼。 费马猜想，可是与四色猜想，哥德巴赫猜想一起，号称世界三大数学难题的顶级猜想。 四色猜想于1976年由美国数学家阿佩尔与哈肯借助计算机完成证明，剩下费马猜想、哥德巴赫猜想，国际数学界依旧束手无策。 特别是费马猜想，已经困扰了数学界三百多年的时间，无数数学家前赴后继，都没能解决这一难题。 甚至有人都开始怀疑，到底存不存在真正意义上证明费马猜想的方法。 这样一个堪称数学界皇冠上明珠的难题，被中国数学家解决了？ 吴康裕道：“这是哪位大神的手笔啊？太tm牛了！” 屈峰歪着脑袋道：“这是我刚刚在主编办公室听到的，好像是一个叫做学林·庞的数学家，没听说过，人家新华社的人跑过来问，说这个人都已经上了《纽约时报》了，现在主编正在四处找人打听呢！” “学林·庞，学林·庞……” 吴康裕喃喃自语，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下一刻，他一下子瞪大了双眼，和朱涵亮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庞学林！！！”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他只是一名小学老师 “庞学林？” 屈峰狐疑地看着吴康裕和朱涵亮道：“你们俩打什么哑谜呢？” 吴康裕连忙将手中的两份论文递给屈峰道：“你看下作者名字！” 屈峰接过论文一看：“庞学林……学林·庞……庞学林？！” “卧槽！” 屈峰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和吴康裕、朱涵亮类似了。 屈峰扭头看了看吴康裕，又看了看朱涵亮，问道：“这人你们认识？” 吴康裕道：“这是林城大学数学研究所的一名研究员，刚给我们投了两篇论文……” “林城大学数学研究所研究员？！” 屈峰微微一愣，林城大学数学系即使在国内，也排不上号，怎么可能出现一位有能力解决费马猜想的顶级数学家？ 吴康裕道：“这位庞学林研究员的水平还是可以的，我觉得不管对方是不是美国人所说的那个学林·庞，我们先核实一下比较好！” 屈峰想了想，点头道：“也对，论文给我一下，我去找主编！” “等下，我们一起去！” 吴康裕和朱涵亮也不想错过这样的时刻，万一美国人说的学林·庞真的是林城大学数学研究所的那位庞学林研究员，那可就牛逼大发了。 很快，三人来到了《数学学报》主编杨硕的办公室内。 杨硕正在和人打电话，好像是在委托他人，帮忙寻找这个庞学林到底是何方神圣。 看到三人进来，杨硕有些奇怪道：“你们三个，不好好上班，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屈峰扬了扬手中的论文，笑道：“主编，你看下这两篇论文的作者名字。” 杨硕微微一愣，接过论文看了起来：“林城大学数学研究所研究员，庞学林……学林·庞！” 杨硕瞬间反应了过来，抬头看了看三人，声音一下子高了好几十分贝。 屈峰笑道：“主编，这是老吴刚刚收到的论文投稿，你说这学林·庞，会不会就是这个人？” 杨硕想了想道：“我现在给林城大学数学系主任罗建中打个电话。” 说着，他从抽屉里找到一个通讯录，从中找到罗建中的电话，然后拨了过去。 …… 林城大学，罗建中办公室。 罗建中正在和王崇庆聊着庞学林的事。 “老王，庞老师大概什么时候能来学校一趟？系里那些老师，找我说了好几回了，还想再听一听庞老师讲课呢。” 王崇庆苦笑道：“估计最快也要等三月份了，我家小卉前两天才从安河回来，听说前段时间庞老师为了抓人贩子，左手挨了一刀，现在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呢！” 罗建中微微一愣，问道：“庞老师没受什么其他伤害吧？” 王崇庆道：“没什么大碍，听说他们那个岭子顶村小学要拆了，重新建一所希望小学，庞老师估计这段时间有的忙了。不过我也听小卉说了，他最迟三月中旬就来一趟省城。” 罗建中点了点头，正要说话，桌上的电话铃声蓦地响了起来。 罗建中微微一愣，拿起电话道：“哪位？” 很快，罗建中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说道：“杨主编，是我是我。你说庞学林？对，我们数学研究所是有这么个人，他怎么了？” 王崇庆听不见电话里的声音，但他从罗建中脸上的表情中，却看出了情况有些不对。 罗建中原本比较严肃的表情变得有些激动起来，脸色泛红，握着电话的手甚至止不住地颤抖。 “杨主任，庞研究员到底有没有给《数学年刊》投稿我现在还不太清楚，这事我要找他确认一下，不过庞研究员只是我们学校数学研究所的兼职研究员，今年才20岁，高中毕业，他实际身份是我们g省安河县大峪乡岭子顶村小学的小学老师，现在也不在林城，想要短时间内联系上他比较困难。他的数学水平确实非常高，之前来我们学校给学生以及老师们都讲过课……” 罗建中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把庞学林如何成为林城大学数学研究所研究员的事和杨硕讲了一遍，然后才挂断电话。 “罗主任，怎么了？” 罗建中深深地吸了口气，眼中的激动之色怎么都掩盖不住，起身道：“王教授，庞老师……庞老师有可能解决了费马猜想！” “什么？” 王崇庆瞪大了眼睛，仿佛以为自己得了幻听。 罗建中道：“刚刚《数学学报》杨硕主编打电话问我庞老师的事。就在昨天，美国《纽约时报》在头版头条报道了一篇文章，说中国数学家学林·庞解决了费马猜想，这一结果已经得到了普林斯顿大学数学系主任兼《数学年刊》主编皮埃尔·德利涅教授的确认，相关论文将于下月发表在最新一期的《数学年刊》上……” 王崇庆眼中闪过不可思议之色，刚想继续追问，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来电的是《计算数学》的主编，问的问题同样类似。 …… 京城。 杨硕挂断和罗建中的通话，一只手指下意识地敲击着办公桌的桌板。 与罗建中这番通话，反而让杨硕更加惊奇了。 一个二十岁的高中毕业生，小学老师，竟然拥有堪比大学教授的数学水平？ 而且他隐隐从罗建中的通话中感觉出来，对方的学术水平，甚至比罗建中自己还要高。 这就有意思了。 就算庞学林不是费马猜想的证明者，这位年轻的学者，也值得中国数学界关注。 这时，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杨硕接起电话：“喂……噢，李主任好，什么……你们驻美国记者已经从普林斯顿大学获得了学林·庞的联系地址？g省安河县大峪乡岭子顶村小学？好，李主任，我知道了，你稍等，我稍后再给你电话！” 挂断电话，杨硕抬起了头，眼中闪过震撼之色。 一旁的屈峰、吴康裕和朱涵亮眼巴巴地看着杨硕道：“主任，这个学林·庞真的是林城大学的庞学林？” 杨硕点了点头道：“错不了了，解决费马猜想的那个人就是他！不过庞学林只是林城大学数学研究所的兼职研究员，他的实际身份，是g省安河县大峪乡岭子顶村小学老师，今年才20岁，高中毕业！” 话音落下，办公室内，瞬间安静地针落可闻。 第一百六十四章 惴惴不安的蔺县长 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庞学林的大名便已经传遍整个中国数学界，甚至引起了高层的关注。 王崇庆傍晚下班回家的时候，整个人依然处于晕晕乎乎状态。 就算他心中再怎么高估庞学林，王崇庆也没想到，这个才刚刚年满20的年轻人，竟然完成了困扰世界整整三百多年的费马猜想的证明。 这一整天，不断有电话打到罗建中这边来。 除了庞学林之前投稿的各大期刊外，中科院，教育部，科技部以及北大、清华、复旦等国内顶尖高校，都有人打电话过来，向罗建中咨询庞学林的具体情况。 最后的结果是，中科院、教育部、科技部的几位副职领导以及中国数学会会长将于明天搭乘飞机赶往林城。 而在下午的时候，省里负责管理教育、科技的高官，就来了趟林城大学，在林城大学校长的陪同下，和罗建中了解庞学林的相关情况，沟通接下来的接待事宜。 而王崇庆因为之前与庞学林有过相当深入的接触，也被拉进了工作组。 毕竟如此重大的数学命题，被一个刚满20岁的年轻人解决了，无论是中国数学界还是政界，都必须慎重对待。 王崇庆推开家门，妻子秦文慧正在厨房忙着做晚饭。 王崇庆放下公文包，走到沙发上坐下，打开了电视，心不在焉地看着。 没过一会儿，王沐卉也下班回来了。 电视里正在播放动画片，看到老爸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视机，王沐卉有些奇怪道：“爸……爸……你看啥呢？” “呃，小卉，你回来了。” 王崇庆这才回过神来。 “爸，你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怪怪的？” 王沐卉有些疑惑道。 “哦，没什么……” 王崇庆顿了顿，说道：“小卉，明天你不用去上班了，跟我去趟学校。” “去学校？干嘛呀？” 王崇庆苦笑道：“是关于庞老师的事。庞老师证明了费马猜想，并且把论文寄到了普林斯顿的《数学年刊》，那篇论文已经获得了国际上许多专家的认可，庞老师甚至因为这件事登上了《纽约时报》的头条。明天中科院、教育部、科技部的领导会来林城，你正好去过岭子顶村，到时候和大家讲一讲岭子顶村以及庞老师的具体情况……” “啊？！” 王沐卉瞪大了眼睛，美目流露出震撼之色。 这时，妻子秦文慧从厨房出来，见父女俩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不由得出声道：“你们干嘛呢？小卉，快点过来盛饭……” “哦！”王沐卉这才回过神来，转过头道，“妈，老爸刚才说，庞老师上《纽约时报》了……” “什么？” …… 蔺建章站在安河县与广元县县界，一边看着手表，一边不停地抬头眺望远方。 今天一大早，蔺建章就接到市里的电话，说省领导今天将陪同京城来的领导来安河县考察。 因此，蔺建章忙不迭赶过来迎接。 一般情况下，重要领导下基层考察，都会提前数天甚至一周通知地方，好让地方上有所准备。 像今天这样搞突然袭击，蔺建章还是第一次碰到。 也不知道领导们这次下乡，到底为了什么事。 蔺建章有些紧张，不过他也明白，这种情况下，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上午十点，蔺建章的秘书突然道：“县长，好像来了！” 蔺建章连忙抬起头，便看到远方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车队，为首的是一辆亮着警灯的警车，两辆中巴车紧随其后。 “应该就是了！” 蔺建章连忙整理了一下仪表，深深地吸了口气。 十分钟后，车队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一群人。 为首的，竟然是g省的一位高官，以及好几个看起来地位与高官相当的官员。 此外，蔺建章还看到了手持摄像机的央视记者以及新华社记者。 最让蔺建章感到惊讶的是，他在人群中，竟然还看到了王沐卉的身影。 “难道这些领导下来和庞老师有关？” 蔺建章心中蓦地升起一个念头。 不过他表面还是不动声色，连忙走上前道：“林高官好！我是安河县县长蔺建章。” 林高官和蔺建章握了握手，微笑道：“蔺县长，你好，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教育部的刘部，这位是科技部的冷部，这位是中科院万副院长，我们今天来安河，是想见一见你们安河县的一位奇人的。蔺县长，你坐车在前面带路吧，我们现在去大峪乡……” “哦，好的！” 蔺建章心中越发肯定这些大人物的到来和庞学林有关，虽然不清楚庞学林为什么和这些人扯上了关系，这时候却也不敢有什么废话，连忙上了车。 幸好，王沐卉似乎知道蔺建章的疑惑，和人群中其中一人沟通了之后，也跟着上了蔺建章的桑塔纳。 “蔺县长，好久不见！” 王沐卉打招呼道。 “王记者，能不能和我交个底，林高官和刘部、冷部他们来我们安河，是不是为了庞老师？” 王沐卉点头笑道：“蔺县长果然慧眼如炬，这都看出来了。” 蔺建章苦笑道：“看出来有什么用，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王沐卉微笑道：“蔺县长，不用担心，总之是好事……” 顿了顿，仿佛是故意吊蔺建章的胃口，王沐卉才笑着说道：“庞大哥向普林斯顿的《数学年刊》杂志投了一篇论文，声称证明了世界三大数学难题之一的费马猜想，现在已经得到国际权威数学家的认可，这一事件在西方世界引起了轰动，甚至还登上了《纽约时报》的头版头条……现在你明白领导们为何而来了吧！” “啊……你说的都是真的？” 蔺建章张大了嘴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王沐卉道。 王沐卉微微一笑，说道：“如假包换！” 好半天，蔺建章才回过神道：“那我赶紧派人通知庞老师，让他从岭子顶村出来……” 王沐卉道：“蔺县长，不用了，昨天我和领导们说了庞老师的事迹后，领导们决定，走路进山，到岭子顶村去见庞老师，你等下让人做好各种后勤保障就行！” “那……也行！” 蔺建章犹豫了片刻，点头道。 第一百六十五章 途中 林怀国喘了口粗气，站在石阶之上，抬眼望去，只看见重重叠叠的远山次第向天边延伸过去，近处清晰可辨，远方渐渐模糊起来，消失在遥远的天边处。山与山之间，是一层浓而厚的云雾，只见山头，不见山脚。 这样的场景，从昨天进山之后，他已经看得麻木了。 “首长，来，喝口水。” 蔺建章走上前道。 林怀国从蔺建章手里接过水壶，大口大口地灌下半壶水，才忍不住问道：“蔺县长，从这里到岭子顶村还有多远？” 蔺建章苦笑道：“按照我们现在的速度，估计至少要到傍晚才能抵达岭子顶村。” 林怀国想了想道：“让大家休息一下吧，我看老徐他们快坚持不住了。” “行，我马上安排。” 很快，由五十多人组成的队伍停了下来，众人一个个找合适的地方坐下休息，分发水和食物。 林怀国和来自科技部的徐靖远、教育部的刘长征、中科院的郑玉树等几位大佬坐在一起。 徐靖远用手捶了锤酸胀的大腿，有些感慨地看着远山道：“老林，以前总听说你们g省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我这回算是见识到了。唉，如果放在二十年前下乡那会儿，这样子在山里走上几天，我都不会累，现在人老了，吃不消了。” “是啊，也不知道这位庞老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天才人物，竟然在这种生活环境下，完成了对费马猜想的证明。” 教育部副部长刘长征说道。 自从前天听完王沐卉对庞学林的介绍之后，众人就对庞学林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一个普通的高中毕业生，有实力考上清华北大，却放弃高考，选择留守山村，成为了一名乡村教师。 要是单单这样那也就算了，最厉害的就是，这位庞老师竟然通过自学，展现出了极高的学术水平，甚至还攻克了困扰世界三百多年的费马猜想。 而且凡是与这位庞老师有过接触的人，像给他们做过介绍的林城日报记者王沐卉，林城大学的数学系的教授们，以及安河县县长蔺建章，都对庞学林给出了高度的评价。 从旁人对这位庞老师的描述来看，庞老师不止数学水平高，无论是其眼界还是知识水平，都远远超出了普通二十来岁年轻人的范畴。 这也是林怀国他们决定亲自进山见庞学林的原因。 当然了，昨天晚上，安河县县长蔺建章给众人看的一份由庞学林书写的大学生支教计划的草案，就让他们震了一把。 不说大学生支教计划这一想法的巧妙，单单这篇文章中所展现出的缜密逻辑以及全面思考，就不是普通人能写的出来的。 甚至一些在国家部委长期担任文案工作的积年老手，也不一定有这样的水平。 …… 王沐卉和央视记者刘佳乐坐在一旁的石阶上。 两人都是记者出身，在队伍中又是仅有的两位年轻姑娘。 因此，几天的时间接触下来，两人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小卉，那庞老师真有你说得那么神？” 刘佳乐有些好奇道。 庞学林的相关消息传出后，央视和新华社就组建了一支联合报道团队，来g省拍摄相关素材，刘佳乐正是这支报道团队的外景记者。 对于庞学林，知道的越多，刘佳乐就越感觉不可思议。 她真的很难想象，世界上还存在着这样的天才人物。 “佳乐，你见到庞大哥就知道了，他身上有股奇特的魅力，很容易让旁人折服。我刚见到他的时候，还以为是农村来的二流子，也曾怀疑过他的背景，但这么长时间接触下来，我可以说，庞大哥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厉害的一个人！” “哈哈，小卉，看你一脸崇拜的样子，你该不会喜欢上这位庞老师了吧？” 王沐卉俏脸一红，说道：“佳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只是……只是特别佩服庞大哥。g省相比于全国而言，算是落后地区，安河县在整个g省，是倒数的贫困县，昨天我们借住的罗家甸村你也看到了，这里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到底怎么样。但我告诉你，这还算好的，罗家甸现在好歹已经通水通电了，岭子顶村那里，到现在连水电都还没有，普通人家也就勉强解决温饱问题，平日里最多也就吃些白菜萝卜窝窝头。按理说，以庞大哥的能耐，明明可以到城市里去过更好的生活的，可他偏偏选择了留守这片小山村，他真的很不容易……” 刘佳乐若有所思道：“你这话说的也是，我想庞老师就算没有那么高的学术水平，没有证明费马猜想，单单以他现在这番作为，也足以让人尊敬了。对了，你之前不是说那庞老师还帮忙抓了人贩子吗？到底怎么回事啊？” 王沐卉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说道：“这事，就不得不从他妹妹开始说起。” 接着，王沐卉向刘佳乐讲述了苏安青的身世，再慢慢说到那天他们进山时的场景：“你不知道庞大哥那天是多么勇敢，知道对方绑架了阿青后，也不管对方有多少人，提着柴刀就上去了，一刀一个，砍起人来一点都不手软，甚至还斩断了苏建辉的胳膊，可我一点都不觉得他残忍，反而觉得那时候的他，特别帅！” 两位姑娘低声聊着天。 又休息了大概十分钟，这支队伍继续启程。 一路走走停停，一直到晚上六点半，天已经黑了大半，他们才顺利抵达岭子顶村。 一行人刚走到学校附近，便看到庞学林居住的那栋瓦房前的院子内，围满了岭子顶村的村民。 院子里的老槐树上挂了四五盏洋油灯，因此倒也基本上看得清。 因为之前王沐卉说过，因此林怀国他们都猜得出来，庞学林应该是正在给村子里的人将故事。 蔺建章刚想过去叫人，便被林怀国拉住了。 “小蔺，不要惊动庞老师，我们几个老家伙先去听会儿，你去找下村长，安排一下大家住宿和吃饭吧。” 蔺建章微微一愣，点了点头道：“行，首长，那我先去安排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来客 蔺建章去找村长胡良才安排众人住宿吃饭休息。 林怀国、徐靖远、刘长征等人则悄悄上前，挤进了围观的人群中。 院子的正中央，坐了一群孩子，大的有十几岁，小的也就六七岁，但这些孩子基本上一个个昂着头，聚精会神地听着中间一个穿着黑色袄子，看起来却干净利落的年轻人讲故事。 周围一圈，则站着岭子顶村的村民。 没人说话，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 除了偶尔风穿过树梢发出的哗哗声，只有庞学林的声音在院子上空回荡。 “……却说午夜五更时分之时，诸葛亮和鲁肃搭乘的战船靠近曹操水寨。诸葛亮下令士兵把船只头西尾东一字摆开，然后在船上擂鼓呐喊。 鲁肃大惊失色，问诸葛亮：‘倘若曹兵杀出，我们不是束手就擒？’ 诸葛亮笑着说道：‘我料到曹操在大雾中必定不敢出击。我俩只管饮酒取乐，待雾散尽便回。’ 这时，曹军水寨之中，听得擂鼓呐喊，毛玠、于禁两人慌忙飞报给曹操。 曹操闻言，传令说：‘重雾迷江，他们军兵忽然杀到，其中必定有埋伏，不要轻易出动。可调拨水军弓弩手乱箭齐射击退。’ 于是又派人到旱寨中唤来张辽、徐晃各带弓弩手三千，火速到江边助射。 等到号令传下，毛玠、于禁害怕南军抢入水寨中，早已派弓弩手在寨前放箭。不一会功夫，旱寨中万余名弓弩手也一起赶到，都向江中放箭，顿时乱箭齐发……” 庞学林正在讲述的是诸葛亮草船借箭的故事，语气不疾不徐，却又有一种别样的味道。 这个年代，央视的《三国演义》还在拍摄之中，要等到明年才能播出。 因此，庞学林借鉴94版电视剧讲的三国演义，反而让人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当然，这种新奇感只针对林怀国他们而言。 岭子顶村的村民们，识字的都没几个，他们过来，只是听个热闹。 “这就是庞学林了吧，没想到能把三国的故事讲得这么妙趣横生，有点意思。” 徐靖远和一旁的刘长征低语道。 “确实挺有趣的，而且能让整个村子的人都出来听他讲故事，也算是一种本事了！” 刘长征眯着眼道。 相比于林怀国、徐靖远、刘长征他们，来自中科院的李志国和谢勇新脸上同样流露出惊讶之色。 李志国是中科院副院长兼数学研究所所长，在数论与代数几何领域有着很深的研究，谢勇新则是中国数学会会长，是微分几何与偏微分方程领域的专家。 两人这次过来，目的更加明确。 他们想要亲眼见识一下庞学林的数学水平。 或者说，他们想要亲自验证一下庞学林证明费马猜想的思路是否成立。 但他们没想到，庞学林在数学领域的学术水平还没见到，倒是首先见到了庞学林在文史方面的能力以及讲故事的水平。 庞学林的语气很平稳，而且很擅长制造悬念和冲突，因此，不知不觉间，林怀国他们竟然也渐渐沉静到了庞学林的故事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一直到晚上七点半，庞学林把赤壁大战各方势力的前期准备讲完，他才笑眯眯道：“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今天我们就先讲到这里，明天我们正式开讲赤壁大战，七星坛诸葛亮施法借东风，三江口周公瑾纵火破曹船……” “庞老师，就不能再多讲点吗？” “对啊，庞老师，大家伙正听得起劲呢！” …… 庞学林笑道：“说好了每天两小时的，不能再多了，大家散了吧，明天……明天保证大家听得爽！” 见庞学林都这么说了，村民们也只好带着孩子们散去。 随着众人一一离开，庞学林才注意到了留在现场的那几个一看就气度不凡的老者以及两个正在拿着摄像机拍摄的工作人员。 这时，一直站在角落里的蔺建章连忙上前道：“庞老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g省的林副s长，这位是教育部的刘部，这位是科技部的徐部，这位是中科院的李副院长，这位是中国数学会谢会长……” “庞老师，你好啊，冒昧过来打搅了！” 林怀国率先伸出手笑道。 “林副s长，您好！” 庞学林微微一愣，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太多惊讶的表情，伸出手与这几位大佬一一握手问好。 最后和中国数学会会长谢勇新握手的时候，庞学林道：“谢会长，我那篇投稿给普林斯顿《数学年刊》的论文发表了？” 谢勇新眼中精光一闪，莫名地松了口气，笑着说道：“庞老师，那篇论文果然是你写的，没想到啊，困扰我们数学界三百多年的费马猜想，竟然被你给解决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呐！” 林怀国、刘长征等人也相继对视一眼，一方面，他们没想到庞学林竟然这么快就猜出了他们的来意，另一方面，也对庞学林如此镇定感到惊讶。 毕竟，在普通老百姓眼中，他们都算得上是大人物了。 庞学林在面对他们的时候，依旧保持如此不卑不亢的态度，足以彰显不凡。 庞学林淡淡一笑，说道：“谢会长过奖了，我也是灵光一闪，大家都进来坐吧，外面冷，阿青，去给各位爷爷泡茶！” “哦！” 站在一旁的阿青应了一声，连忙转身进了堂屋。 蔺建章帮着庞学林搬了几把椅子进入堂屋，又把烤火的碳盆搬了进来。 众人在堂屋坐下，很快，阿青送上了热气腾腾的茶水，众人纷纷都喝了几口，驱散身上的寒意。 刘长征率先出声道：“庞老师，我们的来意，相信你已经知晓了，其实你那篇论文现在还没正式发表，不过就在几天前《纽约时报》已经在头版头条发表了关于你的新闻，普林斯顿大学数学系主任德利涅也认可了你的成果，估计三月份出版的《数学年刊》，就会将你的论文收录其中，另外普林斯顿大学和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已经正式向你发出邀请，希望你能前往美国做一场关于费马猜想的学术报告，我们这次过来，一方面想求证一下，这篇论文到底是不是你写的，另一方面，就是想问一下你愿不愿意去普林斯顿举办一场学术报告会。” 第一百六十七章 免费午餐 庞学林笑着说道：“去普林斯顿当然没什么问题，我随时可以举办费马猜想相关报告会，不过……” “不过什么？” 庞学林将目光转到一旁的阿青身上，说道：“我如果出国的话，我妹妹阿青恐怕就没人照顾了……” 刘长征笑了起来，说道：“庞老师，这个你尽管放心，你可以带着阿青一同去美国，也可以将阿青放在国内，我们安排专人照顾，甚至可以把阿青的学籍直接转到首都去，让她在首都上学，这些都不是问题。” 庞学林道：“这样的话我就没什么问题了。” “那就好！” 刘长征顿时松了口气道 这时，中科院副院长兼中科院数学研究所所长李志国问道：“庞老师，我想问一下，你投稿给数学年刊的那篇论文，手里还留有底稿吗？如果有的话，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们看一下？” 话音落下，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庞学林身上。 这才是他们这次兴师动众过来最大的目的。 毕竟，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少年证明了费马猜想，总给人一种魔幻现实的感觉。 李志国和谢勇新只有亲眼过一遍之后，心里才会有底。 庞学林自然明白众人的想法，笑了笑道：“底稿是有，不过只有一份英文版的，李院士你稍等一下……” 说着，庞学林直接起身进了里屋，很快就拿出一份密密麻麻写满英文字母的论文出来。 众人一个个凑过脑袋看着庞学林手中的论文，即使林怀国也不例外。 毕竟庞学林手中的这篇论文，代表了一个困扰全人类整整三百年的答案，即使看不懂，众人也会心生好奇。 不过等庞学林翻开论文，看到上面一段段书写工整的英文字母后，林怀国他们均吃了一惊。 这位小庞老师不仅数学好，英文水平恐怕也差不到哪里去。 李志国接过论文，和谢勇新凑在一起看了起来，时不时还低声讨论一下。 林怀国、刘长征、徐靖远三人看了几眼，实在看不懂，便和庞学林坐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天。 这一聊，再次让他们对庞学林高看了一眼。 这位庞老师在面对他们的时候，态度上不卑不亢也就罢了。 关键无论说到什么话题，庞学林总能接上话，说出一番自己的观点和看法来。 而且这种观点和看法，总给人一种高屋建瓴的感觉。 甚至谈起g省的经济发展，庞学林也能给出不少极具可行性的建议。 有时候林怀国他们甚至感觉和他们谈话的并非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少年，而是一个丰富人生经验以及极高知识水平的老狐狸。 林怀国他们现在才明白为什么，罗建中，王沐卉，还有蔺建章他们，在谈到庞学林的时候会有那样的态度了。 这位庞老师果然非常人。 半小时后，胡良才组织村里的妇女准备好了食物，蔺建章过来喊众人吃饭。 这场谈话才告一段落。 因为时间有些晚了，再加上林怀国他们年纪也大了，又走了那么远的山路，因此，吃完饭后，蔺建章便安排林怀国他们去休息。 林怀国他们都离开后，王沐卉带着刘佳乐找到了庞学林。 “庞大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央视记者刘佳乐。” “刘记者，你好！” 庞学林和刘佳乐打了声招呼。 刘佳乐上下打量着庞学林，笑着说道：“庞老师，你好。” 王沐卉道：“庞大哥，是这样的，明天你应该没什么事吧？佳乐想拍一下你平时上课以及生活的场景，不知道方不方便？” 庞学林笑道：“这个没什么问题，你们正常拍，只要不干扰上课就行。” 在现实世界，庞学林对记者还是比较抗拒的。 证明bsd猜想以及abc猜想后，央视已经约好好几次专访，都被庞学林给拒绝了。 但是在《乡村教师》世界，庞学林不准备继续像现实世界那样低调行事。 毕竟他要做的，是改变整个国家基础教育的面貌，知名度自然是越高越好。 刘佳乐道：“庞老师，那就谢谢你了！” “不客气！” …… 第二天上午，庞学林刚起床，便看到刘佳乐带着央视的摄影记者过来了。 庞学林也不在意，先去挑了水，然后正常做早饭。 刘佳乐他们的衣食住行全部交给村里解决，庞学林根本不用管。 期间刘佳乐他们一直在跟拍。 早上七点，孩子们相继来到学校。 庞学林先安排学生们早读，自己则在课堂上批改作业。 八点整，庞学林开始给一二年级的学生上课，接着是三四年级，五六年级。 期间林怀国他们过来，见庞学林在上课，也没打搅庞学林，而是饶有兴致地在课堂后面听起了课。 中午时分，庞学林还是和往常一样，给学生们做免费午餐。 一份土豆胡萝卜炒腊肉，外加一份白菜豆腐汤。 因为年前赚了不少钱，岭子顶村小学孩子们的伙食水平直线上升。 林怀国、刘长征、徐靖远他们也受庞学林邀请，体验了一下岭子顶村小学的免费午餐。 吃饭的时候，刘远征道：“庞老师，你这免费午餐，平均每一名学生每天大概要多少钱呢？” 庞学林想了想道：“去年的时候，学校里才十二人，我自己工资也低，所以我定的下的伙食费是每人每天一毛五。除了米饭外，每天只能给学生们做炒白菜炒土豆丝之类的。年前我在林城赚了一笔钱，再加上我现在又是林城大学的兼职研究员，每个月有五百块钱的额外工资，所以现在每天的人均伙食费增加到了四毛钱。” 听着这几个平淡无奇的数字，在座的几人不由得肃然起敬。 每人每天一毛五，十二个人，就是一块八，一个月下来就是五十四块。 去年庞学林每个月工资才80块钱，也就是说，他工资的三分之二，又被他花到了学生身上。 虽然他们早就听王沐卉说过，庞学林拿自己的工资补贴学生，可真正听庞学林说起来，他们才感觉到，庞学林有多么不容易。 刘长征苦笑道：“庞老师，你这真是让我汗颜呐！” “刘部长，您言重了，我也只是尽自己的一份微薄之力。其实这个免费午餐计划我养父还在的时候就开始执行了，我只不过延续了他的想法而已。” 刘长征正色道：“庞老师，不管是你，还是你的养父，都是我们国家千千万万扎根乡村的乡村教师代表，在这里，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也敬你的养父，以及全国无数扎根乡村的老师们一杯！” “干杯！” 庞学林和刘长征、林怀国、徐靖远分别干了一杯。 至于免费午餐计划要不要推广，庞学林压根就没提，刘长征他们也什么都没说。 1992年，中国全年的财政收入也不过三千亿出头，教育经费不到百亿，大学、中学、小学这么一分配，基础教育得到的资金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即使在后世，免费午餐计划也只是针对乡村贫困地区的学龄儿童，更不用说这个时代了，免费午餐计划根本不可能搞得起来。 因此，众人干脆把这一话题略过。 第一百六十八章 新闻发布会 吃完饭，林怀国、刘长征、徐靖远他们便离开学校，前往村长胡良才家中， 刚进入胡良才的家门，三人便看到李志国、谢勇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脸上隐隐闪现激动之色。 从昨天晚上开始，李志国和谢勇新就在胡良才家中，研究庞学林的论文，一上午都没出门。 看到李志国和谢勇新，徐靖远眼睛一亮，率先出声道：“老李，庞老师那篇论文看完了？结果怎么样？证明了吗？” 李志国面露笑容道：“比想象得还要完美，论文逻辑非常坚实顺畅，我和老谢原本还想在论文中找找有没有什么漏洞，结果愣是一个都没找到。而且……” “而且什么？” 徐靖远好奇道。 李志国道：“而且这篇论文中所展现的数学框架，我觉得甚至比证明费马猜想本身还要来的重要。当年费马提出这一猜想的时候，曾经说过，他已经完成了对这个命题证明，只是因为稿纸剩余的空白太小，写不下去。后世数学家一直试图找到一个简洁的方法去证明费马猜想，却一直没有进展。目前国际数学界主要通过将费马猜想转化为椭圆曲线方程形式进行研究，通过证明谷山－志村猜想，去证明费马猜想，这种方法很复杂，而且能不能走通也是个问题。庞老师提出了一种全新的数学理论，有点类似于格罗滕迪克的远阿贝尔几何，整个证明逻辑非常简洁有力……” 林怀国、刘长征、徐靖远对视一眼，均面露喜色。 虽然他们听不明白那些专业的数学术语，却也明白，庞学林的证明已经得到了国内两位顶尖数学家的认可。 徐靖远道：“既然已经确定没问题，那我们赶紧和庞老师商量一下，明天就回京城吧。那些西方记者都快疯了，天天找外交部问庞学林到底是何方神圣！我们需要让庞老师尽快召开一场新闻发布会……” …… 当天晚上，林怀国、刘长征和徐靖远就找到了庞学林，提出让庞学林跟随他们一起去京城，举行新闻发布会的想法。 庞学林一口答应下来，又说放心不下阿青，希望能把阿青带上。 刘长征他们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至于岭子顶村小学的其他孩子，蔺建章已经做出承诺，马上从县里最好的小学调两名老师过来，继续保持岭子顶村小学的正常教学工作。 庞学林这才放下了心。 第二天一早，众人就出发了。 一路翻山越岭，抵达大峪乡后，众人便转乘中巴车，直奔林城。 在林城休息了一晚上，次日，庞学林便在刘长征、徐靖远他们的陪同下，搭乘飞机前往首都。 一路上，头一次走出大山的阿青面对庞学林曾经说过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的景象，有些不知所措。 大部分时间，阿青基本上都躲在庞学林身边，用怯生生的眼神看着外面的花花世界。 一直到上了飞机，她才稍微有些兴奋起来。 坐在舷窗边，不停地观察着逐渐远去的地面。 如火柴盒一般的房子，蚂蚁一般在公路上行驶的汽车，都成了她新奇的对象。 特别是飞机冲破云层，阳光透过舷窗撒进来的时候，阿青忍不住发出一阵哇的惊叹声。 刘长征他们对这个懂事的小姑娘很是喜爱，甚至还打起了认干亲的主意。 至于庞学林，一直到抵达首都，始终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这让刘长征他们有些惊奇。 毕竟，一个从小到大最远只到过省城林城的年轻人，第一次坐飞机能有这种表现，足以让所有人为之侧目。 幸亏这段时间，庞学林已经给了他们太多的惊奇，他们已经慢慢适应了庞学林各种出人意料的表现。 抵达首都后，庞学林和阿青被安排入住首都饭店的行政套房。 虽然在庞学林眼中，首都饭店的装修，显得有些老气与古板，但是在阿青眼中，相比于安河县深处的那个小山村，如今的环境，已经相当于天堂了。 当天晚上，刘长征、徐靖远、李志国、谢勇新他们一行人，在首都饭店宴请庞学林。 同时出席这场晚宴的还多了一位来自外交部新闻司的官员，叫做耿欢。 吃完饭，耿欢将庞学林叫到一旁，和庞学林说起了接下来新闻发布会的事。 “庞老师，明天的新闻发布会，估计出席的至少有一半以上是外国记者，我听刘部他们说你的英语水平非常好，不过我们这次会安排同声传译，您只需要用中文作答就可以了。” 庞学林点头笑道：“耿司长，那就麻烦你们了。” 耿欢道：“另外，庞老师，您也应该知道眼下西方国家对待我们国家的态度，特别是您的年纪放在这里，那些记者提出的问题可能会不太友好，如果你到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直接保持沉默即可，我会在发布会上帮你回答的……” 庞学林微微一愣，说道：“耿司长，如果他们提出的是侮辱人的问题呢？” 耿欢笑道：“庞老师，这一点你放心吧，不够友好的外国记者，他们是没办法继续在中国延长签证的，所以一般情况下，他们也不会问太过分的问题。” 庞学林点头道：“那就好！” …… 莱顿·斯科特，华盛顿邮报驻华记者。 一大早，斯科特就和同事们匆匆赶往首都饭店，参加由中科院、教育部、科技部、外交部四个部门联合举办的新闻发布会。 这段时间，学林·庞的大名响彻整个西方世界。 困扰数学界三百多年的超级难题，被一个来自中国的默默无闻的数学家给解决了，这一新闻自从被纽约时报爆出后，迅速在西方世界引起轰动。 美联社、路透社、法新社、华盛顿邮报、泰晤士报、图片报、澳大利亚先驱晨报、朝日新闻……各国媒体纷纷跟进报道。 但对于解决费马猜想这个人，各国媒体的报道依旧处于空白状态。 谁也不知道这人是谁，从哪里冒出来的。 斯科特甚至通过自己私人渠道，找到了一位北大数学系的教授，想要从他口中知道庞学林的身份。 没想到那位对中国数学界有着极深了解的老教授，也一问三不知。 直到前两天，中国学界才开始出现传言，说解决费马猜想的，是一位刚满二十岁的乡村小学教师。 这让斯科特有些嗤之以鼻。 这怎么可能？ 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解决了人类三百年都没能解决的数学难题？ 来什么国际玩笑！ 今天，斯科特就是想过来看看，这个神秘的庞学林，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一百六十九章 因为我是天才 超过两百名中外记者将用作新闻发布会的会议大厅挤得满满当当。 大厅的正前方主席台，是一排桌子，上面摆了三个麦克风。 后方蓝色的背景墙上，用中英文写着费马猜想新闻发布会。 上午十点，耿欢和一名同声传译率先进入新闻发布会会场。 耿欢在主席台的右侧坐下，同声传译则在主席台左侧坐定。 耿欢看着现场坐得满满的中外记者，微笑说道：“大家好，欢迎大家参加今天的费马猜想新闻发布会，我是外交部新闻司的耿欢，今天这场发布会将由我主持。关于费马猜想的证明者庞学林先生，想必这几天大家都听到了很多传言，像庞老师只是一名乡村小学老师，刚刚年满二十岁，高中毕业等等，我想告诉大家的是，这些……全都是真的！” 话音落下，现场听得懂中文的记者率先哗然。 紧接着，当同声传译将耿欢的话用英语重复了一遍之后，整个新闻发布会大厅瞬间陷入了一片喧闹之中。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议论纷纷。 “这……这怎么可能？” “我以为那些传言是有人在开玩笑，原来传言是真的！” “不可思议，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一个二十岁的高中毕业生，怎么可能证明这样的难题？！” “全世界的数学家都死绝了吗？费马猜想居然被一个高中毕业的人给证明了？” …… 二十岁，乡村小学教师，高中毕业…… 这些元素加起来，再与困扰人类三百多年的费马猜想作对比，一个轻如蚂蚁，一个重若泰山。 现在耿欢告诉他们，真的有一只蚂蚁，将泰山给举起来了。 这种强烈的冲击力，让所有人都仿佛置身于梦幻之中。 耿欢没有理会记者们的反应，继续说道：“下面，我们有请费马猜想的证明者，庞学林老师上台！” 瞬间，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新闻发布厅主席台的入口。 入口处，庞学林依旧穿着当初王崇庆送给他的那套呢子西装，面带微笑，泰然自若地走入新闻发布会现场。 咔擦咔擦咔擦…… 新闻发布会现场，闪光灯如同点燃的鞭炮一般响成一片。 所有人都把镜头对准了进入发布会大厅的这个年轻人。 庞学林没有丝毫局促，淡定地在主席台正中央的位置坐下，然后说道：“大家好，我是庞学林，来自g省安河县大峪乡岭子顶村，是岭子顶村小学老师，同时也是林城大学数学研究所兼职研究员。下面，大家有任何关于我个人以及费马猜想的问题，都可以进行提问。” 同声传译将庞学林的话重复一遍后，新闻发布会大厅终于安静了下来。 下一秒，所有记者都高高举起了双手，眼睛死死地盯着庞学林。 谁都明白，这位庞老师身上的新闻价值，甚至比他证明的费马猜想还要高。 这时，耿欢出声道：“第三排第二位那位记者！” 很快，一名戴着记者证，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的女记者站了起来，从发布会工作人员手里接过话筒道：“庞老师，您好，我是新华社记者邱和宜，我相信大家都很好奇，您作为一名普通的乡村小学老师，是如何做到攻克这样一个世界级难题的？您没有上过大学，您的那些数学知识，又是从哪里获取的？另外您刚才还说您同时兼任林城大学数学研究所研究员，我想知道以您的高中学历，又是如何进入林城大学数学研究所的呢？谢谢！” 庞学林笑了笑，这个记者应该是国内提前安排好的，这个问题，相当于让庞学林将自己的经历从头到尾向在座的所有人叙述一遍。 庞学林道：“邱记者，你好，我想大家都比较好奇我的个人履历，那我就把我的个人经历向大家介绍一遍吧。我来自g省安河县大峪乡岭子顶村，从小被岭子顶村小学老师胡文斌收养，胡老师也是我的养父。或许得益于我的养父是一名数学老师，我从小的数学成绩就非常不错。高中的时候，我考上了县里最好的一所中学……” “在高中阶段，我就已经完成了对大学阶段绝大多数数学科目的自学，甚至已经开始了独立的研究。1992年三月，我正在读高三，我的养父积劳成疾，因病去世，他所在的岭子顶村小学只有一名老师，我知道他放不下那里的孩子，所以在他去世之后，我只能选择放弃高考，接手这所乡村小学……” “我在学校教了半年时间书，每个月八十块前的工资，因为学校还要给学生们管饭，我每个月的工资有些入不敷出，所以寒假期间，我决定将我过去几年的研究论文发表出去，挣点稿费，顺便也去外面的世界看看，能不能趁着年节的机会挣点钱……” 新闻发布会大厅内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所有人都被庞学林讲述的身世给吸引了。 “很幸运，到了林城之后，因为不知道国内各大期刊的地址，于是我想去林城大学找人问一下，结果意外进入了王崇庆教授的课堂，然后因为太累，在课堂上睡着了，被王崇庆教授点名上去解题，结果一不小心，王教授发现我解题水平和讲课水平都还不错，就让我给学生们讲了一节课的泛函分析……”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善意的哄笑声，不少记者想象着当日的场景，一时间，对台上这个侃侃而谈的年轻人，好感骤升。 “等这节课结束，王崇庆教授才知道我不是林城大学的学生。在看了我写的论文后，王崇庆教授竭力推荐我加入林城大学数学研究所，后来我又在林城大学做了一场学术报告，得到了林城大学数学系主任以及教授们的认可，于是顺利拿到了林城大学的聘书。当然，这期间，我也把自己过去几年的研究成果分别寄给了国内外的各大期刊。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打电话给《数学学报》《计算数学》《工程数学》等，我相信这些期刊都有我的论文。至于和费马猜想相关的那篇论文，我寄给了由普林斯顿大学主办的《数学年刊》。我很高兴，我这篇论文能得到国际数学界的认可……” “其实一直到现在，我都有种身处梦境的感觉，从论文寄出到今天，已经将近一个半月时间了。新学期开始，我都快忘记了论文的事。直到前两天，中科院副院长李志国院士和中国数学会会长谢勇新院士，前往岭子顶村找到了我，我才知道，自己这篇论文，在外界引起了这么大的反响……” “好了，关于我个人问题，大概就是这些了，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一回，台下的质疑声小了很多，倒是不少人，对庞学林升起了不小的兴趣。 耿欢也有些惊讶地看了眼庞学林，他原本还有些担心，庞学林来自小山村，没见过什么世面，碰见这种场面会过于紧张。 没想到在镜头面前，庞学林表现得极为出色，丝毫没有缩手缩脚，反而有种举重若轻，信手拈来的感觉。 耿欢道：“下一个问题，第六排那位戴眼镜的男士！” 这一回，被点到的是一名金发碧眼的记者。 对方用英语道：“庞先生，我是路透社记者乔迪·希尔，我想请问一下，作为一位没有经受过专业学术训练的人士，你是如何做到证明费马猜想的，你认为你的学术水平超越世界上绝大多数数学家了吗？” 会议室再次安静了下来。 乔迪·希尔的问题非常尖锐，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庞学林，想看看他怎么回答。 庞学林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说道：“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是天才！我可以在小学的时候自学完中学阶段的数学课程，在中学的时候自学完大学乃至研究生阶段的数学课程。至于我的学术水平，我想你还没有资格评价，真正有资格评价的，是国际数学界，是普林斯顿大学和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我的论文既然已经得到了他们的认可，那就说明，他们认可了我的学术水平！数学研究的学术水平从来不看年龄，历史上有太多年轻的天才数学家，阿贝尔，高斯，伽罗瓦等人，他们都为数学的发展做出了杰出的贡献，我在这个年纪做到这一点，很奇怪吗？” 话音落下，整个会议室大厅安静地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庞学林。 什么情况？ 中国人不是向来以谦虚谨慎为荣的吗？ 这个年轻人是怎么回事？ 神他么我是天才？ 好吧，你天才，你有理！ 一些中国记者，用震惊的眼神看向庞学林的同时，心底也忍不住为庞学林的回答叫好。 耿欢哭笑不得地看着庞学林，刚刚他还在担心庞学林会怎么回答呢。 乔迪·希尔的问题明显在给庞学林挖坑，一个没有经历过专业学术训练的人，却超越了全世界所有的数学家，任谁都觉得这中间存在问题。 谁想庞学林一句我是天才，愣是把所有质疑都给击得粉碎。 乔迪·希尔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能懊恼坐下。 至于那些外国记者，则一个个面露古怪之色。 这个年轻人有点意思啊！ 第一百七十章 振聋发聩的回答 “下一个，第四排第五位记者。” 很快，一个清爽利落的女记者站了起来。 庞学林微微一愣，这个记者他认识，正是这段时间一直在跟拍的央视记者刘佳乐。 刘佳乐举着话筒，微笑道：“庞老师，你好，我是央视记者刘佳乐。我们都知道，普林斯顿大学数学系主任德利涅教授已经向您发出了邀请函，邀请您前往美国举办一场费马猜想的学术报告会，请问您是否接受这一邀请，您会去美国吗？” 得了，这同样是一个提前准备好的问题。 庞学林微笑道：“那当然，我很荣幸接到德利涅教授的邀请，与全球顶尖数学家交流一直是我所期望的事，所以我一定会去美国。” 台下不由得响起一阵骚动，庞学林居然决定接受德利涅教授的邀请前往美国了，这可是一个大新闻！ 一个从未接受正统教育的年轻学者，挑战国际顶尖数学家！ 甚至已经有记者想好了对应的新闻标题。 耿欢道：“第四个问题，坐在第五排第三位的女士！” 这一回，是一个西方美女记者。 美女记者用英语道：“庞学林老师，您好，我是泰晤士报记者优拉·雪莱，我想问的是，假如你去美国举办报告会，你是如何与国际上的其他数学家交流呢？要知道数学领域的专业术语，很多都是没办法用中文表达的。” 庞学林微微一笑，同样用英语回答道：“我想以我的英语水平，应付一场报告会应该没什么问题！” 发布会大厅再次响起一阵嗡嗡嗡的声音，谁也没想到，庞学林的英语口语会这么好。 字正腔圆，而且是很纯粹的美式英语。 优拉·雪莱不由得为之一愣，下意识道：“您的英语是从哪里学的呢？据我所知，中国偏远地区的英语教学水平并不高。” 庞学林淡定道：“我花了一年时间背完了一本朗文英汉大辞典！” “……” 现场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有些古怪。 优拉·雪莱瞪大了眼睛，只好无奈地坐了下来。 一旁的同声传译小姐姐也吃惊地看了庞学林一眼，一年背完朗文英汉大辞典，真的假的？ 耿欢有些哭笑不得道：“好了，下一个……” 接下来，庞学林高接抵挡，无论中国记者还是西方记者，无论对方问的是什么问题，他基本上都很轻松地应付了下来。 而且庞学林的回答基本上没怎么回避，记者们大多都得到了满意的回复。 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发布会现场的气氛也变得越来越轻松。 “好了，今天的发布会时间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最后一个问题！” 耿欢说道。 很快，发布会现场再次举起一大片手臂。 斯科特死死地盯着庞学林，一边举手一边心中默念：“选我，选我，选我！” 从进入发布会现场，到得知庞学林真的是费马猜想的证明者后，斯科特一直就酝酿着要制造一个大新闻。 只是可惜的是，前面的十几个问题，他一直没有被选中。 或许他的祷告真起了作用，耿欢最后真的指向了他：“第六排第二位的男士！” 斯科特从工作人手里接过话筒，站起身，说道：“庞老师，你好，我是华盛顿邮报记者莱顿·斯科特。我想问的问题是，作为一名能够解决费马猜想的顶级学者，却只能委身于一所乡村小学，你是否会为您所遭受的不公正待遇感到愤怒？你是如何看待中国乡村地区与城市地区之间巨大的贫富差距的？假如美国的顶尖大学，如普林斯顿，耶鲁，哈佛，加州理工等等邀请你前往任教，你是否会接受这样的邀请，甚至入籍美利坚合众国？目前中国留学生的回国率只有不到百分之二十，你是如何看待这一问题的？” 斯科特的话音落下，现场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这个问题太敏感了，作为世界上唯一的超级大国，美国对于这个时代中国人的吸引力毋庸置疑。 在许多中国人眼中，美国是一块遥远陌生而富足的土地，他们相信去了那里会过上天堂一样的生活，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他们不惜付出极大的代价移民美国。 这个年代，有多少国内的顶尖人才流失海外。 根本是数不胜数。 特别是庞学林这样的顶尖学者，只要流露出移民的倾向，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不会拒绝。 一时间，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到庞学林身上，看看他会如何回答！ 庞学林看着斯科特，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 耿欢干咳一声，刚想出声帮庞学林化解这个问题，便听庞学林开口了。 “我爱我的国家！所以我不会移民美国，前往美国的大学任教！” “中国现在是一个发展中国家，也许当下中国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包括贫富差距，包括分配不均，包括教育的不平等……但是，我相信，我的国家走在一条正确的道路上。我们有13亿人口，我们的国家人均受教育年限只有小学水平，我们需要时间……我们需要在现在的基础上不断努力，发展经济，投资教育，我们需要不断提升我们下一代的受教育水平……” “身为一名乡村小学教师，我很自豪于我的职业，因为我正在身体力行改变我们的国家，改变我们的下一代……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国家总有一天，会回到本该属于她的位置……” “至于那些选择移民外国的人，我只能说，人各有志，对此我不做评判。不过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我也想对我们在座的所有中国人，对于我们千千万万有志青年，说这样一句话：你所站立的地方，正是你的中国；你怎么样，中国便怎么样；你是什么，中国便是什么；你有光明，中国便不黑暗……本人与诸君共勉！” 新闻发布会现场安静地针落可闻。 与会的外国记者眼中，俱是惊讶，赞叹的神色。 谁也没想到，庞学林竟然会给出这样的一个答案。 爱国主义从来不是一个贬义词，即使那些西方记者，也能从庞学林答案中，清晰地感受到他对这个国家浓烈的情感。 而那些中国记者，则一个个神色复杂地看着庞学林，不少感性一点的记者，在听到庞学林所说的最后一段的时候，甚至眼圈都开始微微泛红。 更多的记者，则飞快地用笔将庞学林所说的最后一句话记录了下来。 我们的国家未来将会怎样？ 在这个迷茫的时代，从来没有一个人，能给出这样一个振聋发聩的回答！ 啪啪啪…… 耿欢神色复杂地看着庞学林，率先鼓起了掌。 紧接着，掌声如潮水一般，响彻整个新闻发布会大厅。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一举成名天下知 “好了，今天的新闻发布会就先到这里，非常感谢大家的参与！” 好半天，掌声渐渐散去，耿欢才对着麦克风说道。 现场的记者们纷纷起身，一个个一边兴奋地讨论着刚才庞学林的回答，一边离开新闻发布会现场。 今天这场发布会，实在是太精彩了。 那位庞老师简直就是个话题制造机。 特别是他回答最后一个问题时所说的那段话，简直是神了。 斯科特呆坐在位置上，他原以为，自己这个问题，怎么着也会给庞学林带来不小的困扰，谁想到对方竟然如此轻易地就解决了。 甚至他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给庞学林送了一波神助攻。 庞学林和耿欢起身，朝一旁的出口走去。 耿欢有些感慨道：“庞老师，你刚才这段话说的好呀，我以前在中国驻美大使馆工作的时候，每每看到中国人拼了命往美国挤，心里总有种憋屈的感觉。你今天说的这一番话，说不定能让我们国家的留学生回国率提升不少。” 庞学林笑了笑道：“如果真能如此，那我这番话也算没白说。” 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往前走。 刚走到门口，之前那位同样来自外交部的同声传译小姐姐也追了上来，好奇道：“庞老师，你刚才说的那一段话太精彩了，我差点被你说哭了。对了，你真的把整本朗文英汉大词典背下来了？”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假的！” “啊？” …… 中午的时候，庞学林和耿欢吃了顿工作餐，耿欢便告辞离去。 接下来的时间没什么事，庞学林便带着阿青，去逛了逛tam广场，故宫博物院等首都的地标建筑。 下午五点半，庞学林领着阿青刚走到酒店门口，就看到刘佳乐在门口来回走动。 看到庞学林，刘佳乐连忙迎了上来，笑道：“庞老师，你带阿青出去玩了？” 庞学林点了点头，笑道：“是啊，带她逛了下故宫，怎么了？” 刘佳乐道：“有件事我想通知你一下，您最好关注一下今晚的《news联播》，另外晚上八点，还会有一期关于你的特别节目……” 庞学林微微一愣，有些好奇道：“节目这么快就上线了？” 刘佳乐抿嘴笑道：“这不是因为今天你们举行了新闻发布会吗？明天估计全国各地的报纸都是你的名字了，我们央视肯定得抢在纸质媒体之前报道你！再说了，今天已经是三月二日了，《数学年刊》都已经正式发表了你的论文，所以我们的报道肯定也要及时跟上啊！” 庞学林笑道：“行，那我今晚一定看一下！” “嗯，庞老师，那我就不打搅你了，阿青再见！” “佳乐姐姐再见！” 阿青乖巧地朝刘佳乐挥了挥手。 庞学林笑了笑，带着阿青返回酒店。 吃完饭，又例行教了阿青四十五分钟的英语，十九点整，庞学林准时打开了酒店内的彩色电视机。 开头关于领导人活动的报道结束之后，七点十分，电视镜头重新转回演播室。 荧幕上，熟悉的播音员正在电视机镜头前向全国各地的观众宣布关于庞学林的新闻。 “日前，我国青年数学家，林城大学数学研究所兼职研究员庞学林老师在国际知名学术期刊《数学年刊》上，正式发表论文《费马猜想的一种证明方法》，向国际数学界宣告，世界三大数学难题之一，困扰人类整整366年的费马猜想已经被中国人攻克。这一事件在国际上引发了热烈反响，《纽约时报》、《泰晤士报》、《朝日新闻》、《联合早报》等国际知名媒体均予以头条报道……” “庞学林老师是我国新近涌现的青年数学家，g省安河县大峪乡岭子顶村小学的乡村教师，他小学阶段就自学了中学的数学，中学阶段就自学完大学以及研究生阶段的内容，高中毕业后，因为放不下村子里的孩子们，庞学林老师选择了放弃高考，扎根山村，成为了一名乡村教师。但在教师的岗位上，庞学林老师并没有放弃自己的研究，他将目光投向了世界三大数学难题之一的费马猜想……” “今晚八点整，本台将播放庞学林老师的特别节目，欢迎观众朋友们收看。” …… 整整五分钟的时间，都在播报庞学林的个人事迹以及费马猜想的新闻。 庞学林虽然早就意识到国家会全力宣传他，却也没想到会这么给力。 一旁的阿青看了看电视，又时不时抬头看了看庞学林，好奇道：“庞老师，电视里说的那个人，是你吗？” 庞学林摸了摸阿青的脑袋，笑道：“是我……” …… 与此同时，庞学林的名字，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传遍全国各地。 林城，王崇庆一家早早地吃完饭，坐在电视机前，看着出现在电视里庞学林影像，王崇庆不由得感慨万分。 谁又能想到，年前自己一时心软带回家的年轻人，竟然走到了这种地步。 王沐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电视中的庞学林，痴痴地傻笑。 秦文慧一边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边又看了看电视里的庞学林，不由得有些发愁。 以前，她还觉得庞学林配不上自己的女儿。 可现在，她又开始为自己女儿担心起来。 庞老师这么优秀，小卉真的能和他走到一起吗？ …… 林城大学大礼堂内，林城大学校长，数学系主任罗建中，数学研究所的老师以及林城大学的学生们，将整个礼堂挤得满满当当。 当看到庞学林的身影出现在电视里的时候，整个礼堂顿时沸腾起来。 “看到了吧！当时讲课的时候我就知道庞老师牛逼，我靠，没想到庞老师这么牛逼！” “早知道那天报告会我就过来旁听了，没想到庞老师这么厉害！” “费马猜想，这可是费马猜想呀，居然被我们国家的数学家解决了！” …… 学生们议论纷纷。 坐在前排的林城大学校长郭雨华，则一脸笑容地对身旁的罗建中道：“老罗，还是你眼光准呀！” 当初罗建中在校长办公会上建议将庞学林拉进林城大学数学研究所的时候，还曾引发了不小的争议。 毕竟庞学林的学历硬伤在那里，如果数学界知道林城大学聘请了一个高中毕业生作为兼职研究员，传出去都会被人笑话。 最后因为罗建中的坚持，才勉强通过了申请。 谁又能想到，这个一个多月前还默默无闻的年轻人，竟然做出了这么大的成果。 从今天开始，在中国学术界，任何人都无法忽视庞学林的地位。 虽然对庞学林而言，林城大学数学研究所研究员这个身份，已经变得可有可无。 但有这么一份香火情在，林城大学必然能通过庞学林获得极大的好处。 第一百七十二章 来自西方的质疑声 《news联播》结束之后，晚上八点，央视正式播出庞学林的特别节目。 “日前，一篇来自中国的关于费马猜想的证明论文，在美国引发轰动，纽约时报以头版头条报道了这一消息，并且援引菲尔兹奖与克拉福德奖双料得主，国际知名数学家皮埃尔·德利涅的言论，称这是二十世纪以来数学领域最为重要的一项突破。而这项杰出成果的创造者，正是来自我国g省的一名年轻的乡村小学老师——庞学林……” “今天我们所要讲述的，便是庞学林老师和他所在的岭子顶村小学的故事。g省安河县大峪乡，有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叫岭子顶村，岭子顶村距离安河县县城一百多公里，距离最近有公路的大峪乡，直线距离三十多公里，走山路的话，要走上一天一夜。岭子顶村小学，便座落于群山环绕的山坡之上……” “二十年前，岭子顶村小学上一任驻村老师胡文斌在前往县城的途中，捡到了一位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这位就是我们今天要讲述的主人公，庞学林老师。为了将这庞学林养育成人，胡文斌老师终身未娶，一直到1992年3月，年仅四十八岁的胡文斌老师因病去世。而他所养育的这个孩子也并没有让他失望，从小学到初中，从初中到高中，庞学林从未让年级第一的名头旁落。按照正常情况，庞学林完全有能力考上清华或者北大……” “但是就在去年3月，胡文斌老师因病去世，岭子顶村小学面临着没有老师，即将解散的命运。正在念高三的庞学林做出了人生中一个最为重要的决定，放弃高考，选择接手胡文斌老师的岗位，成为岭子顶村小学又一位驻村老师……” …… 央视的特别节目一共一个半小时，将庞学林的身世以及这所学校背后的故事娓娓道来。 村民不愿意将自己的孩子送往学校，为了提高入学率，庞学林按照胡文斌老师传下来的办法，提供免费午餐，并且将自己大部分工资都用于补贴孩子们的吃穿用度。 因为学校校舍年久失修，庞学林趁着寒假期间，前往林城，将自己这几年积累下来的论文一一寄出，准备赚取稿费，然后意外遇到了林城大学教授王崇庆，又受邀加入林城大学数学研究所…… 在林城的时候，庞学林趁着年关起早贪黑，贩卖年货，赚取修缮校舍的资金…… 回村之后，又借着寒假空闲的时间，给村子里的孩子们讲述各种故事，这些故事吸引了许多村民前来旁听…… 过完年后，又意外遭遇人贩子，不惜性命与人贩子搏斗…… 种种事迹，都被央视摄制组挖掘了出来。 甚至连王崇庆、王沐卉、罗建中、阚建章等人也都上镜接受了央视记者的采访。 而在节目的最后，节目组直接加上了今天上午庞学林召开新闻发布会时的画面，特别是他接受斯科特提问时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更是被节目组重点突出。 一夜的时间，庞学林的名字响彻全国。 央视报道的第二天，全国各大媒体相继跟进报道。 《rm日报》在头版头条报道了庞学林的相关事迹。 新华社也发表了评论员文章，在文章的结尾部分，这样写道：“你所站立的地方，正是你的中国；你怎么样，中国便怎么样；你是什么，中国便是什么；你有光明，中国便不黑暗……这是庞学林老师的原话，也是庞学林老师立身处世的真实写照。庞学林老师立志扎根乡村、奉献国家，以高远的志向，砥砺奋斗的精神，在人生道路上刚健有为、自强不息，为我们树立了一个值得全国人民学习的榜样，让我们向庞学林老师致敬！” …… 庞学林发现，人们都疯了。 他居住的首都饭店，按理说，饭店里的工作人员见识不可谓不广。 但是到了第二天，所有人看到他的时候，目光和往日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甚至首都饭店的一些客人，在看到他的时候，也纷纷上前热情地向他问好。 当他带着阿青出门的时候，因为在街上被人认了出来，甚至难得地在这个年代造成了交通拥堵，然后庞学林好好地体验了一把首都人民的热情好客。 …… 相比于国内媒体的欢欣鼓舞，在西方媒体上，关于庞学林的报道就没那么让人欣喜了。 “真实还是谎言？二十岁中国天才攻克费马猜想？”——《纽约时报》 “学林·庞真实身份曝光，他只是一位刚刚年满二十岁的乡村小学老师。”——《费加罗报》 “二十世纪最伟大的数学成就与一位刚刚年满二十岁的乡村小学老师？真相真的是这样吗？”——《泰晤士报》 “豪言要挑战国际数学界？到底是真材实料还是年少轻狂？”——《基督教箴言报》 “学林·庞只是中国政府推出的傀儡，真正证明费马猜想另有其人？”——《华盛顿邮报》 “高中毕业生攻克费马猜想？真相到底如何？”——《朝日新闻》 “攻克费马猜想的中国天才少年遭到西方媒体广泛质疑。”——《联合早报》 …… 几乎在新闻发布会召开的第二天，西方媒体上，便是一片铺天盖地的质疑声。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几乎所有西方媒体都不愿意相信，一位刚刚年满二十岁的中国天才，完成了二十世纪最为重要的数学突破。 美国，新泽西州，普林斯顿。 《数学年刊》编辑部。 安德鲁·怀尔斯揣着一份报纸，急匆匆地进入了皮埃尔·德利涅的办公室，一把将手中的报纸拍在德利涅的办公桌上。” “皮埃尔，学林·庞找到了，中国人说，这篇论文的作者只是一名才满二十岁的高中毕业生，你觉得这事可信不？” 德利涅似乎并没有安德鲁·怀尔斯那么激动，淡淡笑道：“是不是真的，我们见一见真人不就知道了吗？另外，我已经收到了庞的回复，他同意来普林斯顿举办费马猜想报告会！” 第一百七十三章 爱德华·威滕 庞学林在首都待了十来天，办理赴美签证手续。 1993年3月15日。 首都国际机场。 庞学林在中国数学会会长谢勇新、外交部新闻司副司长耿欢等人的陪同下，登上了前往大洋彼岸的飞机。 阿青自然一同随行。 庞学林一行人是3月15日下午三点半上的飞机，一直到美国东部时间下午17点，才抵达纽约附近的纽瓦克国际机场，也就是后世的纽瓦克自由国际机场。 2001年911事件中，在宾夕法尼亚州坠毁的联合航空93号班机即由该机场出发，随后为纪念该事件，该机场遂改名为纽瓦克自由国际机场。 办理完入境手续，庞学林一行人刚从国际旅客通道中出来，迎面而来的，便是近百名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以及闪成一片的闪光灯。 这段时间，费马猜想、庞学林、20岁、高中毕业、小学教师，这几个关键词几乎在西方媒体上刷了屏，同样也引发了西方民众的巨大兴趣。 20岁来自中国的神秘天才少年，解决了困扰人类三百年的数学难题。 无论从哪个角度，无论对哪个国家的人而言，这一新闻都极具话题性。 媒体上吵吵闹闹了半个多月，在得知庞学林登机前往美国举行报告会后，几乎所有世界顶级媒体都派出团队前去采访。 庞学林自然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是学林·庞，他们出来了……” 从国际旅客出口出来的第一时间，庞学林就被记者们认了出来。 很快，数十位记者便将众人团团围住，手里的话筒都快戳到庞学林的脸上了。 “庞，有传言说那篇论文是有人代笔所写，你只是中国政府推出的傀儡，请问是这样的吗？” “庞，纽约大学数学系教授罗宾斯·库克声称你关于费马猜想的证明存在重大缺陷，请问你如何看待他这一观点。” “庞，请问你只是一名普通高中毕业生，是怎么掌握那些艰深的数学知识的？” …… 幸好大使馆接机的人员就在附近，而且已经联系上了机场的保安，耿欢上前和对方交流了一下，一行人便在保安们的保护下，一言不发地往机场的停车区走去。 记者们丝毫没有放过庞学林的意思，一边追着众人拍照，一边还不停地提问。 阿青怯生生地跟在庞学林身边。 从岭子顶村出来的这半个多月，庞学林正在一步步刷新着阿青的世界观。 特别是登上前往美国的飞机后，那些金发碧眼的老外，更是让阿青心生怯意。 庞学林将阿青拉到自己的另一侧，躲避记者们的镜头。 也许是走得太快，也许是不小心被人推了一下，刚走出去二三十米，阿青便啊的一声摔倒在地。 “阿青，没事吧！” 庞学林吓了一跳，连忙止住脚步将阿青扶了起来。 “庞老师，我没事！” 借着这一停顿的机会，众人又被记者们围住了。 “庞老师，没事吧，要不我背着阿青走？” 耿欢走到庞学林身边，低声道。 在来美国之前，耿欢就已经向庞学林大概描述了西方媒体的态度，也做好了应对策略。 即，在正式举办报告会前，不接受任何采访。 但现在，庞学林发现，继续保持沉默，恐怕连机场都走不出去。 “耿司，你照顾一下阿青，我出来说两句。” 说着，庞学林直接站起身，用英语大声道：“安静，请大家保持安静！大家听我说两句。” 很快，喧闹的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记者均将话筒对准了庞学林。 庞学林道：“这里是公共区域，为了不干扰机场的正常运行，我只能做一个简短的回应。” “第一，在报告会结束之前，我不会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 “第二，大家针对我个人的所有质疑，我相信在费马猜想报告会后，大家会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第三，报告会结束之后，我会接受三家媒体的正式采访，大家可以向中国驻美大使馆提交采访申请，我会酌情从中筛选出合适的发声平台。如果大家继续在这里堵着，那么不好意思，我不会接受现场堵路的任何一家媒体的采访！” 也许是庞学林气势太盛，也许是庞学林的威胁起了作用。 总之说了这番话后，现场记者们安静了一会儿，竟然默默地让出了一条通道，供庞学林一行人通过。 当天晚上，庞学林参加了由中国驻纽约总领馆举办的欢迎晚宴。 在总领馆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庞学林便搭乘大使馆安排的车队前往普林斯顿。 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已经为庞学林安排好了下榻的五星级酒店，就在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附近。 车队抵达的时候，德利涅已经和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的诸多大佬等候多时了。 庞学林从车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迎接人群最前方年轻了许多的皮埃尔·德利涅。 “德利涅教授，您好，我是庞学林！” 庞学林上前，用流利的英语和德利涅握手道。 “庞，欢迎来到普林斯顿！” 德利涅有些讶异于庞学林的英语水平，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微笑道：“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同事安德鲁·怀尔斯！” “怀尔斯教授，您好！” 庞学林面色古怪地和安德鲁·怀尔斯握了握手。 历史上真正将费马猜想变成费马大定理的，正是这位大佬。 不过庞学林对于抢了这位大佬的成就，倒并没有多少不好意思，毕竟相比于庞氏几何的证明方法，安德鲁·怀尔斯的证明费马猜想的方法太过繁杂，若论在数学上的意义，与庞氏几何更是远远无法相提并论。 “庞，你好！” 安德鲁·怀尔斯神色复杂地看着庞学林，和庞学林握了握手道。 德利涅继续道：“这位是爱德华·威滕教授！” “威滕教授，您好！” 庞学林看着眼前这个长方脸，下巴稍稍凸起的中年男子，不由得微微有些吃惊。 这位大佬在后世物理学界可是足以封神的人物，几乎被公认为理论物理学家中的第一人，当代物理学家中h指数最高的一位。 他在物理学上的成就自然不必说，在数学界，他也有极深的影响力。 他是唯一一位获得菲尔兹奖的物理学家，就足以说明他的分量。 在纯数学领域，他使用琼斯多项式来解释陈-西门斯理论”，这项研究对于低维拓扑结构有深远影响，并推导出量子不变量。 虽然在这年代，对整个理论物理学产生深远影响的m理论还没有被威滕提出来，但并不影响这位大佬在学术界的地位。 “庞，欢迎来到普林斯顿，我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听你的报告会了！” 爱德华·威滕笑着说道。 第一百七十四章 引荐 在德利涅的介绍下，庞学林和这群大佬又重新认识了一遍。 这些人有的在现实世界就已经见过面，有的则是第一次见。 当天晚上，德利涅在普林斯顿大学附近的酒店举办了一场冷餐宴，欢迎庞学林的到来。 吃完饭后，在德利涅的邀请下，庞学林和德利涅在普林斯顿小镇内逛了起来。 普林斯顿地处纽约和费城之间，是一座别具特色的小镇。 小镇位于新泽西州西南的特拉华平原，面积约为7平方公里，东濒卡内基湖，西临特拉华河。 普林斯顿小镇内景色幽雅，绿树成荫，清澈的河水环绕着小城静静流淌，再加上普林斯顿大学浓郁的人文熏陶，使得这座小镇成为美国上层人士青睐的居住地。 作为一所世界级顶尖学府，普林斯顿大学的在校学生人数并不多，其中本科生约4600人，研究生约1800人，全校师生比例达到了惊人的6:1。 在本科教育阶段，普林斯顿独步全球。 特别是数学领域，普林斯顿大学和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共同构成了享誉世界的数学研究中心。 现实世界，当年庞学林从江城大学本科毕业的时候，第一选择就是德利涅的研究生，可惜这位大佬没看上他，无奈之下，庞学林只好去了ulca找陶哲轩。 后来他虽然来过普林斯顿，但每次过来只是匆匆路过，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如此享受地徜徉在这座小镇的街头。 “庞，你这篇费马猜想的证明论文非常巧妙，我研究了不下十遍，发现里面所使用的一些理论框架很有意思，有点像我导师曾经提出的远阿贝尔几何，但似乎又更进了一步，你有考虑过将这一理论进一步完善吗？” 德利涅一边走，一边说道。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德利涅教授，你说的是庞氏几何理论吗？” “庞氏几何？”德利涅呆了一呆，扭头看着庞学林，吃惊道，“你已经把这一理论整理出来了？” 庞学林点头笑道：“确实是整理出来了，而且我准备在这次报告会上，主讲这一理论。” 德利涅愣了一会儿，才笑着说道：“庞，我原本还有些担心，你会不会因为外界的压力，导致在报告会上出现问题，没想到你压根不在意外界的看法，居然还想在报告会上讲述你的新理论……”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其实只要搞懂了庞氏几何的核心理念，那么自然就能看懂费马猜想的证明逻辑，我这也不算偏题。德利涅教授，其实你刚才说的没错，我的庞氏几何理论确实是在远阿贝尔几何的基础上发展出来的，我一直想见一见格罗滕迪克先生，和他探讨一下我的庞氏几何理论，只是遗憾的是，我听说格罗滕迪克先生从蒙彼利埃大学退休之后，就隐居在比利牛斯山，不见外客了……” 德利涅皱眉道：“老师退休之后，确实是不见外客了，就连我想见他一面，也有一定的难度。不过庞，假如你真的把庞氏几何理论整理出来，我可以帮你转交给老师看一看，说不定老师有兴趣见一见你。” “真的？” 庞学林眼睛一亮，德利涅是格罗滕迪克的学生。 在现实世界，格罗滕迪克于2014年去世，庞学林无缘再与之相见。 如果能在乡村教师世界和这位代数几何领域的教皇，二十世纪最伟大的数学家格罗滕迪克见上一面，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至少，格罗滕迪克去世前焚毁的那些手稿，庞学林说不定有缘得见。 德利涅道：“我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你可是解决了费马猜想的天才少年，而且很有可能是最年轻的菲尔兹奖获得者。庞氏几何理论框架宏大，导师肯定对你感兴趣！” 庞学林道：“德利涅教授，那我尽快把庞氏几何的相关理论资料整理出来给你，到时候就麻烦你多多费心了！” 德利涅笑道：“行，你把资料给我，我尽快给你安排。” ……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庞学林在德利涅的安排下，参观了普林斯顿大学以及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又认识了不少其他专业领域的大佬。 一直到第三天，1993年3月18日，庞学林正式在普林斯顿大学礼堂举办费马猜想学术报告会。 这场报告会吸引了全球媒体的关注。 这几天，庞学林的名字频频出现在全球各大媒体上。 这位二十岁的年轻人是否真的证明了费马猜想，成了人们争论的焦点。 支持庞学林的一方认为，庞学林既然决定在普林斯顿举行报告会，那么说明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否则他没必要站出来让全球顶尖数学家挑刺。 反方则认为，庞学林不过二十岁的年纪，从未接受过专业的学术训练，根本不具备解决这种难题的能力，他不过是中国政府推出的一个傀儡人物。 各种争论的信息满天飞。 因此，报告会当天，吸引了全球数百家媒体汇集普林斯顿。 在得到了庞学林以及普林斯顿大学的同意以后，这场报告会特许记者入场n甚至获得了全程录播的许可。 上午八点半，庞学林在酒店吃完早餐，回房间换了身衣服，然后在谢勇新的陪同下，径直前往普林斯顿大学礼堂。 礼堂门口处，德利涅作为主人，正在欢迎来自全球各地数学家们的到来。 大卫·布赖恩特曼福德、查理斯·费弗曼、丹尼尔·奎伦、威廉·瑟斯顿、丘成桐、森重文…… 看到一个个在二十世纪数学史上镌刻下自己名字的人物一一出现在报告会现场，就连一直跟在庞学林身旁的谢勇新，也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他虽然身为中国数学会会长，但要说在国际数学界的学术地位，与这些赫赫有名的人物还存在着一定的差距。 上午九点整，在报告会主持人一段冗长的发言之后，庞学林跨步走上主席台。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惊叹声。 不少数学家都是第一次见庞学林。 虽然早就知道，证明费马猜想的这个中国人刚刚年满二十岁，但真正看到庞学林略显稚嫩的脸庞之后，这些数学家才真正感受到，年轻人带来的冲击力。 “大家好，我是庞学林，非常高兴今天能在普林斯顿和诸位同行就费马猜想问题展开交流。” 庞学林语气不疾不徐，这种场面他早就经历了不知多少次，丝毫没有半点紧张的感觉。 “在报告会开始之前，我谨向为此次报告会做出各种准备工作的普林斯顿大学以及德利涅教授，表示感谢。” 第一百七十五章 数学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会议室内顿时响起一阵掌声。 德利涅坐在前排，笑着朝庞学林点了点头。 和庞学林几天接触下来，德利涅已经彻底打消了对庞学林学术水平的怀疑，他现在更期待的是，今天报告会上，庞学林讲述的庞氏几何理论，将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等到掌声落下，庞学林继续道：“关于费马猜想的证明论文，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已经看过。因此，今天这场报告会，我对论文中的具体证明过程不再做过多赘述。我今天要讲的，是论文中所展现出的理论框架，我将其称之为庞氏几何理论，谢会长，麻烦你帮我把装订好的讲义给大家发一下……” 台下，站在角落里的谢勇新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抱起一叠讲义，给在座的所有数学家们每人发放了一份。 他已经看过讲义中的内容，非常清楚这里面所写的东西的分量。 这些讲义才刚刚打印出来不久，散发着油墨的香味。 在现实世界那次巴黎报告会上，庞学林只是将庞氏几何的理论体系在白板上写了出来，并没有做具体讲解。 这一次，在乡村教师世界，算是他第一次真正向数学界阐述自己的数学思想。 不少数学家拿到讲义后，第一时间打开浏览。 很快，现场便喧闹了起来。 “庞氏几何理论？” “费马猜想所采用的数学思想确实很有意思，难道这个年轻人将这一思想理论化了？” “这个年轻人胆子很大啊，竟然在这个平台上阐述他的新理论。” …… 数学家们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有些人脸上流露出期待之色，有些人则不可置否，准备听完庞学林的讲解之后再做评判。 而那些受邀请的记者，则一个个一脸懵逼。 “庞学林在他的论文中有提出什么新理论？怎么没有听数学界的人提起过？” “他不去讲解费马猜想的证明过程，反而讲什么庞氏几何理论，该不会是心虚了吧？” “先看看再说吧，在这么多专业的数学家面前，他不可能做到滥竽充数的……” …… 庞学林也不理会台下的喧闹，转过身，一边板书，一边开始讲解起来。 “关于庞氏几何理论，我们首先从球面覆盖开始讲起。” …… “球面覆盖，有一个很好的例子，那就是我们每天睡觉亲密接触的被褥。每次我们清洗被套，洗完再套上去，会比较麻烦，手艺不好的，很难把被**得服服帖帖，总是会有些褶皱。这时候我们就难免萌生出偷懒的想法，懒得把被套拉链拉开然后把内芯塞进去了，就随便用被套把内芯当粽子捆了……” …… “用数学术语来说，就是从一个球面（被套）到另一个球面（内芯）的连续满射函数f，如果x是被套上的一点，那么f(x)就是内芯上被x这一点覆盖的点……” …… “如此类推，对于函数f(x)引出的球面覆盖来说，假设它的覆盖次数是d，那么说某个点a是分支点，就相当于说f(x)=a这个方程的解值少于d个，因为这个方程的每一个解其实都是‘被套’上覆盖a的一点。换句话说，a是分支点当且仅当f(x)=a有重根……” …… “我们回到最初的问题，对于某个正整数k，假设有两个互质的多项式p(x)，q(x)，其中p(x)的次数是3k，q(x)的次数是2k。那么，多项式r(x)=p(x)^2?q(x)^3的次数最小可以有多小？我们现在用别雷函数、球面覆盖和二部地图的眼光来看这个问题。首先，我们来考虑分式f(x)=?q(x)3r(x)……” …… “函数f(x)在0处的分支点就是q(x)3的根，也就是q(x)的根（计算重数的话，一共有2k个），但每个根的重数要乘以3。同样的道理，它在∞处的分支点就是r(x)的根，再加上无穷远点x=∞，因为r(x)的次数比q(x)3要小，所以当x趋向于无穷时，f(x)也会趋向于无穷……” …… 庞学林的语速不疾不徐，整个礼堂大厅却彻底安静了下来。 众人一边翻阅庞学林的讲义中所展现的各种概念，一边认真地听着庞学林讲解，在座的都是全球最顶级的数学家，他们很快便意识到，庞学林正在向他们诠释一个全新的数学世界。 一时间，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有不少数学家直接拿出笔记本，唰唰地在笔记本上做着记录。 坐在礼堂后排的记者们虽然听不懂庞学林在讲什么，却也从众多数学家脸上的表情看出来，这个饱受质疑的年轻人，仿佛正在讲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一小时…… 两小时…… 三小时…… 不知不觉，已经超过了报告会预定的两个半小时的时间。 但现场的气氛丝毫没有半点松弛下来的意思，台上，庞学林讲得唾沫横飞，台下，那些国际顶尖数学家听得神采奕奕。 安德鲁·怀尔斯看着神采飞扬的庞学林，忍不住一声长叹。 坐在他身旁的爱德华·威滕笑道：“怀尔斯，你还在遗憾没有抢先完成费马猜想的证明？” 安德鲁·怀尔斯摇头道：“我不是遗憾，我是在感叹，我从这个年轻人身上看到了伽罗瓦的影子，说不定在不远的将来，这个年轻人有可能成为21世纪的格罗滕迪克。” 爱德华·威滕点了点头，没有反驳。 另一边，德利涅同样心生感慨。 原本会议主持人在预定会议时间快到的时候，还准备上前提醒一下庞学林的，却被德利涅用眼神阻止了。 之前德利涅和庞学林聊天，庞学林提到过庞氏几何理论，德利涅还以为这一理论只是草创，相当于向人们展示一个全新数学理论的大门。 他却没想到，庞氏几何理论，竟然如此成熟。 它压根没有打开一扇门，而是直接向众人展现了一个全新的数学世界。 这个世界是如此得神奇，不但巧妙地在代数几何与数论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甚至隐隐间还和微分几何、偏微分方程等领域，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一直到中午十二点半，整整三个半小时的讲解，庞学林才放下记号笔，说道：“关于庞氏几何的大概内容就是这些了，我相信只要理解了庞氏几何的精髓，应该不会有人再对费马猜想的证明产生任何疑问了吧？” 台下顿时响起了一阵哄笑声。 谁都明白，今天这场报告会之后，外界所有的质疑声，都将成为一个笑话。 庞学林顿了顿，继续道：“今天这场报告会原计划只讲两个半小时的，现在已经超出一个多小时了，大家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如果大家还有兴趣，我们可以继续聊。” 很快，礼堂内喧闹起来。 庞学林在德利涅、怀尔斯等人的陪同下，拒绝了记者的采访请求，匆匆出了礼堂的大门。 没能采访到庞学林，那些记者只能讲目光放在与会的顶级数学家身上。 很快，查理·费弗曼、丹尼尔·奎伦、丘成桐等人身边都围满了记者。 “费弗曼先生，请问您如何评价庞今天的这场报告会？您觉得庞证明了费马猜想了吗？” 一名《泰晤士报》的记者逮住了费弗曼道。 费弗曼红光满面道：“庞是一位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这是一场完美的报告会。至于你说庞有没有证明费马猜想，我这么跟你说吧，庞今天所讲的庞氏几何，要比费马猜想重要十倍，庞亲手开启了一个新数学的大门，我不知道这扇大门背后的世界意味着什么，但我相信，只要数学界继续研究下去，庞氏几何必将对整个数学学科乃至自然科学，都产生非常重大的影响……” 《泰晤士报》记者显然有些惊讶费弗曼的夸赞，又问道：“那你觉得庞有机会拿明年的菲尔兹奖了吗？” 费弗曼脸上露出稍显夸张的表情：“我觉得这不应该是一个问题。明年的菲尔兹奖，不颁发给庞才是一个问题！” …… 另一边，丹尼尔·奎伦也n记者面前不遗余力地夸赞庞学林：“我想这是我这辈子所参加过的最棒的一场学术报告会，你们不会明白的，庞所阐述的庞氏几何理论有多么惊人，费马猜想不过是庞氏几何理论的一次牛刀小试，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庞氏几何的基础上，会有更多，更重要的成果出来……所有数学家都应该感谢庞，他为我们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 相比于其他几人，丘成桐正在接受央视记者的采访。 “邱教授，我发现今天的报告会，比正常时间还要超出了一个多小时，您觉得这场报告会怎么样？国际数学界目前认可庞老师对费马猜想的证明了吗？” 丘成桐笑道：“国际数学界应该早就认可了庞老师对费马猜想的证明，否则他的论文也不会登上《数学年刊》，至于今天这场报告会，我只能说，出乎意料的精彩，庞学林老师几乎以一己之力开创了一门崭新的数学学科，短时间内我没办法评价这门学科的意义有多大，但我相信，庞学林老师，足以在数学史上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第一百七十六章 时代周刊专访 这些重量级数学家们的表态，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第二天，媒体上关于庞学林的报道，风向就发生了重大变化。 纽约时报：“庞氏几何理论闪亮登场，中国天才开启数学新时代，费马猜想或许仅仅只是个开始。” 美联社：“庞学林通过报告会证明自己，庞氏几何理论得到国际数学界高度认可。” 泰晤士报：“费马猜想证明者，学林·庞有望成为史上最年轻菲尔兹奖获得者。” 费加罗报：“数学史上历史性的一天，中国年轻一代数学家学林·庞在普林斯顿大学发布庞氏几何理论，有望成为二十一世纪的格罗滕迪克。” …… 西方媒体上，各种各样的赞誉声扑面而来。 至于之前那些黑庞学林的文章，早就消失地一干二净，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庞老师，哈佛大学、麻省理工、斯坦福大学、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宾夕法尼亚大学、芝加哥大学等都向你发出了报告会的邀请，另外，美联社、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泰晤士报、时代周刊等媒体也希望对你做一下专访，还有，奥普拉脱口秀你看这些邀请我们该怎么回复……” 耿欢在一旁说道。 来到美国后，耿欢几乎成了庞学林的专职秘书。 特别是昨天这场报告会在西方社会引发的反响，再次在国内掀起一波狂潮，国内媒体几乎一边倒地报道庞学林这场报告会的表现，差点将将庞学林吹成了世界第一的数学家。 而耿欢，也得到国内指示，全力协助庞学林处理在美国的各种事务。 庞学林想了想，说道：“学校的话就选哈佛、麻省理工、斯坦福还有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吧，媒体就选奥普拉脱口秀、纽约时报以及时代周刊……” 奥普拉脱口秀是电视媒体，纽约时报几乎算得上美国纸质媒体的no.1，至于时代周刊，在杂志界的影响力无出其右。 “行，那我尽快给您安排……” 耿欢显然也明白庞学林的想法，点头道。 耿欢的动作很快，当天下午，庞学林在下榻酒店一楼的咖啡厅，见到了《时代周刊》的来访记者。 “庞老师，您好，我是凯瑟琳·墨菲，很荣幸见到你……” 凯瑟琳·墨菲是一个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漂亮白人女性，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给人一种知性美感。 “墨菲？墨菲定律？！” 庞学林笑了起来。 “墨菲定律？”凯瑟琳·墨菲微微一愣，笑道，“庞老师，数学上有以我名字命名的定律吗？” 庞学林摇了摇头道：“不，墨菲定律是管理学上的一个概念，意思是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我记得这是你们国家一个叫爱德华·墨菲的空军上尉提出来的。当然，这一定律在数理统计中，也可以这样表达：假设某意外事件在一次实验中发生的概率为p（p>0），则在n次实验中至少有一次发生的概率为p=1-（1-p）^n。由此可见，无论概率p多么小（即小概率事件），当n越来越大时，p越来越接近1。” 凯瑟琳·墨菲抿嘴娇笑：“真有意思，庞老师，您在日常生活中都用数学的角度去看待问题的吗？” 庞学林道：“也不是，大部分时候我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只有在研究数学问题的时候，我的思考方式才会出现转变。” 凯瑟琳·墨菲：“我们都知道，您是并非科班出身的数学天才，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展现出数学天赋的呢？幼年有什么特别的人影响到你吗?” 庞学林道：“我养父年轻的时候是数学老师，他在我小时候就跟我讨论数字，这的确给了我一些帮助。但后来大部分时间，我基本上都是自学的，我上初中的时候，意外在学校图书馆发现了一本微积分的教程，我花了整整一个月时间才看懂这本书，在那一瞬间，我开始对数学有了更大的兴趣。” 凯瑟琳·墨菲饶有兴致道：“那您是怎么看待自己在数学上的成功呢？您觉得您在生活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庞学林道：“我应该算是比较简单的一个人吧。在我看来，那些思路清楚，个性独立并卓有成就的人们，正是最简单的人。把奥妙变为常识，复杂变为简单，数学是一种奇妙有力不可缺少的科学工具。人生也是一样，你越是一个单纯的人，就越容易成功。” “牛顿在他二十三岁时，也就是一六六五年的夏天，因为英国爆发了大规模鼠疫，他不得不离开剑桥避居乡下，在乡间生活了一年半。而正是在乡下避祸的这段时间里，成为牛顿创造力最旺盛的时期。他的几乎所有主要的数学物理思想，都诞生于这一时期。此外，爱因斯坦在青年时期做他那些伟大的发现工作时，还只是瑞士伯尔尼专利局的一名三等职员，生活和研究的条件都不是太好……” “对我而言，在岭子顶村小学那段日子，算是最简单纯粹的一段日子，研究数学只是我的一项兴趣爱好，或许，这也是我能够获得灵感的原因。” 凯瑟琳·墨菲道：“您凭借两个极其重要的工作为人所熟知，一个是费马猜想，另一个就是你昨天刚刚提出的庞氏几何理论，请问您如何看待您的这两项工作呢？” “有些数学问题就是还没有工具可以解，这跟你聪不聪明、敏不敏捷没有关系。这就跟爬山一样，如果，是一个10米高的悬崖，没有合适的工具和装备，很难攀登。但有了合适的工具和装备，即使是很陡峭的悬崖，哪怕只有1英里高，我们也有足够的办法攀登上去。” “费马猜想就类似于这种情况，这一猜想之所以困扰了我们这么多年，只是因为我们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工具，庞氏几何就是这样一个工具，它架起了数论与代数几何的桥梁……” 第一百七十七章 超弦理论 庞学林和凯瑟琳·墨菲聊了一下午。 这女人不愧是时代周刊的高级记者，很会掌控聊天的节奏。 从数学聊到生活，从生活聊到事业，一直到下午四点半，才结束了这场持续了三个多小时的访谈。 随后，庞学林又配合时代周刊的摄影师摆了半个多小时的pose，完成摆拍。 “庞老师，非常感谢您今天的配合，晚上可否有幸请您吃个饭？” 墨菲起身和庞学林握了握手，小指尖不着痕迹地在庞学林的手心挠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庞学林。 庞学林不动声色地将手收回，刚要出声拒绝，咖啡厅门口，爱德华·威滕匆匆走了进来。 “庞先生，抱歉没打搅到你吧？” 爱德华·威滕看起来一副急切的样子。 “威滕教授，没事，我刚刚结束访谈，怎么了？” 庞学林疑惑道。 威滕道：“关于庞氏几何，我想和你聊一聊，不知道你现在方不方便？” 庞学林朝凯瑟琳·墨菲耸了耸肩，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道：“墨菲女士，很遗憾，看来晚上没办法和你一同吃晚餐了。” 墨菲挑了挑眉，刷刷刷在笔记本上写下一串数字，将那一页纸撕下来递给庞学林，笑道：“这是我的移动电话号码，我还会普林斯顿待上几天，有时间的话，欢迎来找我！” 说罢，墨菲拿起录音笔和背包，朝庞学林眨了眨眼，又对爱德华·威滕道：“威滕教授，我就不打搅您和庞老师了。” 这女人…… 庞学林摇头笑了笑，对威滕道：“威滕教授，找我有什么事吗？” 爱德华·威滕看了下四周，说道：“庞老师，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一聊。” 庞学林道：“行，去我房间吧！” 来到庞学林居住的行政套房，两人在办公区坐下。 耿欢给两人各送上一杯咖啡，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 威滕从随身携带的小包中取出一叠写满公式的稿纸，说道：“庞老师，你知道超弦理论吗？” 庞学林微微一愣，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爱德华·威滕之所以能在理论物理学界有着如此响亮的名头，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他于1995年在超弦理论的基础上，提出了m理论，将五种超弦理论以及十一维空间的超引力理论统一到一个单一的数学结构中。 这一工作掀起了第二次超弦革命，在后世，m理论被认为是最有希望解决物质与能量之间本质交互关系的终极理论。 但在这个时候，爱德华·威滕应该还没有完成m理论的研究工作，难道自己的庞氏几何给了他什么灵感不成？ 庞学林道：“大概知道一些，在物理学中，有待解决的基本问题之一是如何实现引力的量子化，并将引力和自然界中的其他三种基本相互作用（电磁力，强相互作用，弱相互作用）统一起来，超弦理论是目前唯一能够实现上述要求的理论。” 威滕有些惊喜道：“太好了，庞，想必你也知道，超弦理论虽然貌似已经可以描述自然界相互作用之间的终极统一，但也存在几个问题。第一，目前物理学界存在五种量子力学意义下自洽的微扰弦理论，它们分别是两个iia和iib，一个规范为apin(32)/z2的杂化弦理论，一个规范群为e8xe8的杂化弦理论和一个规范为so（32）的i型弦理论。它们在物理学意义上是等价的，我们没办法在理论上选择其中一种，而排除其余四种超弦理论的存在。” “第二，五种微扰弦的自洽性都要求十维时空和时空超对称性，其自然标能为10^19gev，在可预见的将来，我们不可能制造出一个如此高能的加速器对弦理论进行直接检验。因此，最小的检验要求便是某种微扰弦理论能给出四维时空下可观察的物理，如粒子物理的标准模型……” “第三个问题，对一个描述自然界所有物理规律的终极理论而言，除了一些可能的基本常数如光速、普朗克常数和弦张力加上可能的初始值或者边界条件外，其他的量应该由该理论的动力学决定的。特别是，该理论的真空态应该由其动力学决定。” “但是微扰弦理论从一开始就假定时空是平坦的，并要求弦的相互作用很小，以使得弦微扰展开有效。这些假定与终极理论要求是相悖的。因此，目前存在的五种微扰弦理论都属于极限理论，因而不太可能成为终极理论。” “第四，从微扰弦理论来看，十一维超引力理论似乎与描述现实世界无关，我们知道，五种微扰弦理论的低能极限给出相应的超引力理论，而更低维的超引力理论，则对应于紧致化的超弦低能理论。如果微扰弦理论真的是终极理论，那么我们就没办法对十一维超引力子的存在给出解释。” “但是如果我们将十一维时空的一维空间维数看成一个极小的圆圈，十一维超引力这时就给出其中一种超弦的低能有效理论。而此小圆圈的半径与此弦理论的相互作用强度成正比。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十一维超引力应该与这种弦的非微扰理论的低能理论有关。换句话说，我们只有了解弦理论的非微扰性质才能解释十一维超引力。” 庞学林饶有兴致道：“威滕教授，那您的意思是……？” 爱德华·威滕的眼睛闪闪发光，说道：“我这几年一直在寻求一种全新的理论，将五种超弦理论和十一维超引力理论统一起来，但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数学工具去描述它，但这两天通过对庞氏几何的研究，我隐约感觉到了新理论的曙光。但是我对庞氏几何的研究目前还相当浅显，我需要你的帮助，或者，我们合作研究，去共同寻找一个全新的终极理论，你觉得怎么样？” 庞学林看着爱德华·威滕的眼睛，沉吟了片刻，伸出手笑道：“合作愉快！” 第一百七十八章 忽悠个大佬回国 和威滕在合作达成共识，庞学林又在普林斯顿多待了几天。 这几天，主要由威滕向庞学林阐述他对m理论的一些想法，庞学林则通过庞氏几何的方法建立这一理论的数学结构模型。 庞学林在现实世界虽然看过m理论的相关概念和思想，但他毕竟不是理论物理学家，在物理学上的积累远远没有威滕来得深厚。 而且通过庞氏几何重新建立起来的m理论，和现实世界中的m理论，肯定存在着一定的差异。 因此，这几天庞学林也将现实世界中m理论的相关概念，拿出来和爱德华·威滕讨论。 这么一来，反而让威滕惊喜不已。 因为庞学林提出的很多想法，和他自己所想到的不谋而合，有些想法甚至连威滕自己也从来没有想到过。 经过几天的讨论后，两人理清了各自的分工。 威滕主要负责理论方面的工作，他提出一个新想法，再由庞学林通过庞氏几何建立起相应的数学结构，然后通过数学上的计算结果，来反推这一理论是否成立。 由于庞学林还要参加媒体活动，以及前往各个大学做报告，两人只好约定，每周通过电子邮件进行一次交流。 幸好这个时代美国已经建立起了大学之间的骨干互联网络nsforg，在学术界，使用电子邮件已经成了普遍现象。 因此，庞学林短时间内倒不用担心如何与威滕联系的问题。 问题是，庞学林回国之后该怎么联络？ 中国的互联网，要等到1994年4月20日，ncfc通过美国sprint公司的64k专线，才实现与国际互联网的全功能连接。 虽然中国早在1986年就完成了第一封国家电子邮件的发送，但目前国内只有少量计算机可以与国外相连，大多局限于中科院计算机所等少数单位，而且能不能完成与普林斯顿大学电子邮件收发也是个问题。 “庞，要不你在普林斯顿待上半年时间，半年内，我们肯定能出成果！” 咖啡厅内，坐在庞学林对面的爱德华·威滕建议道。 庞学林摇了摇头，苦笑道：“这可不行，我国内还有一堆事呢？另外这次我带着妹妹一同来到美国的，我总不能自己留在美国，让她一个人回去。” 虽然和威滕共同创建m理论很有意思，但庞学林没有忘记自己进入这个世界的使命。 自己最重要的工作，还是需要提高国内贫苦地区的教育水平。 因此，他根本不可能长时间待在国外。 威滕皱了皱眉，忽然抬起头道：“要不这样，你既然没办法长期待在美国，那干脆我去中国好了，我在水木或者北大找一份教职，这样的话我们不就可以保证研究进度了吗？” “你确定要去中国？” 庞学林微微一愣，有些意外道。 威滕笑道：“去哪还不是研究呢，我有种预感，有了你的加入，我们这套新理论绝对能震惊世界！”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好，那我们就说好了，等我完成在美国的行程，咱们一起回中国！” “那就这么说定了！” 威滕举起了咖啡杯，和庞学林轻轻碰了一下，两人相视而笑。 …… 和威滕一同吃了晚饭，庞学林回到酒店房间，直接找来了中国数学会会长谢勇新，将威滕想要去中国的想法和他说了一遍。 “什么，爱德华·威滕要去中国？” 谢勇新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有些不可思议道。 庞学林笑道：“对，有个课题，他需要和我合作研究，我又没办法长期待在国外，所以只好让他来中国咯，这还是他主动提出来的。关键国内的科研单位我都不熟悉，不知道该联系哪个单位比较好。” 谢勇新有些呆滞地看着庞学林，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在后世，菲尔兹奖得主或者诺奖得主来华工作并不罕见，但在这个年代，一个菲奖大佬，而且还是顶尖的理论物理学家，来中国工作，那几乎就是独一份。 谢勇新好奇道：“庞老师，威滕教授和你合作研究哪方面的课题呢？” 庞学林道：“主要是超弦理论方面。” 谢勇新点了点头，说道：“威滕教授如果想去中国的话，我相信无论哪家单位应该都会欢迎的，关键是庞老师你，你接下来准备去哪里工作？你如果确定好单位的话，那么我想威滕教授肯定会和你去同一家单位。” “我自己……” 庞学林低头沉思起来。 庞学林很清楚，自己回国之后，基本上不太可能重返岭子顶村继续担任他的小学老师了。 就算他有这个意愿，国家也不可能允许。 一个菲奖大佬级别的数学家，再去担任乡村教师，在国际上能被人笑死。 那么接下来找一个合适的学校或者科研单位挂靠，就成了庞学林急需考虑的一个问题。 庞学林沉思了片刻，抬起头道：“谢会长，我准备去清华。” “去清华，为什么？数学、物理专业北大才是最好的。” 谢勇新微微一愣。 从传统上来说，无论是数学还是物理，在这个年代，北大都要比清华强上一筹。 本来历史上北大和清华都是综合性大学，但1958年院校调整，把清华、北大、燕京大学为主的首都高校理科院系，调整到了北大；工科院系，调整到清华。 所以，在1960到2000年左右的40年间，北大是国内文理科综合水平最高的大学，而清华是工科综合水平最高的大学。 庞学林笑着说道：“就是因为北大数学和物理专业够强了，我们过去反而不好施展手脚，还不如去清华来的舒坦。” 话虽这么说，但庞学林很清楚，自己之所以选择清华，只是因为清华的工科背景，更适合自己在未来施展手脚。 对此，谢勇新只能感叹有才人性了。 以庞学林如今的学术地位，在国内学术界，虽然说不上碾压，但一般人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 谢勇新笑道：“那行，我正好和清华的栾景同校长比较熟，要不要我提前帮你打个招呼。” “行，谢会长，那就麻烦你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西地那非和立普妥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庞学林从美国东海岸一路走到美国西海岸。 每到一所大学，均掀起不小的风潮。 不仅那些数学系的学生和老师想见一见庞学林，就连其他专业的学生和老师，也想见识一下这位自学成才，独立完成费马猜想证明工作的天才数学家的风采。 特别是庞学林上了一次奥普拉脱口秀之后，他在美国的人气，更是上了一层楼。 人们或许不知道他研究的内容是什么，但说起中国的天才数学家，肯定会想到庞学林的名字。 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哈佛、麻省理工、斯坦福……在这些美国顶尖名校一一留下印记后，庞学林的美国之行终于接近尾声。 这天晚上，庞学林和阿青正在房间里收拾回国的行李，敲门声突然响起。 “请进！” 庞学林说道。 很快，耿欢挥舞着一份文件，推门而入：“庞老师，这是美国国家专利局的回复文件，我已经通过朋友查到了。您说的枸橼酸西地那非，目前还没有注册任何相关专利，至于另一款产品阿托伐他汀，目前只有化合物的专利，还没有您说过的合成工艺专利，用途专利，晶型专利等等……” 庞学林微微一愣，直接从耿欢手中接过文件看了起来。 这次来美国，一方面，庞学林需要向国际学术界发出自己的声音，提升自己在学术界的地位。 另一方面，还有一项更重要的工作，就是考察将来可以涉足的各个真正能够赚钱行业。 对庞学林而言，目前他的政治地位、学术地位已经够了，接下来想要完成系统赋予的任务，剩下的就是资金问题。 但是钱，恰恰就是最大的问题。 别说他自己，这个年代，国家也缺钱。 因此，庞学林想要大规模改善国内贫困地区的教育水平，手头就必须有一个稳定的财源。 庞学林考虑过很多赚钱方案，比如，互联网、金融股市等等。 但庞学林发现可行性都不高。 互联网就不必说了，这个年代想要搞互联网，需要的是不断投钱而不是赚钱。 互联网行业真正开始赚大钱，至少要等到十几年之后。 股市就更不用说了，庞学林只知道大的潮流，比如97亚洲金融危机，911事件后的美国股市，2003年伊拉克战争时期的石油期货，以及2008年的金融危机。 时间点也对不上。 所以，最终，庞学林将目光锁定在了医药领域。 枸橼酸西地那非，阿托伐他汀，这是庞学林精心挑选的两款产品。 西地那非就不用说了，地球人都知道。 正是凭借着这款产品，辉瑞从一家普通的生产抗生素的医药公司，一跃成为北美乃至全球最大的制药巨头。 自从1998年西地那非上市后，其后的十余年时间，西地那非总销售额超过1000亿美金，利润高达数百亿。 关于西地那非的专利之争，后是在网上报过很多次，庞学林也曾看到过，印象中，目前辉瑞公司虽然还在研究西地那非，但一直到九十年代中期才注册了专利。 至于另一种药物阿托伐他汀，它有一个名气更大的商品名——立普妥。 这款药物是美国制药巨头华纳兰伯特的产品，主要针对高胆固醇血症、冠心病或冠心病等危症合并高胆固醇血症或混合型血脂异常的患者，疗效极佳。 两千年辉瑞收购华纳·兰伯特后，将立普妥打造成了一款年销售额突破百亿美金的超级爆款产品，成了辉瑞利润的另一个重要增长点。 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阿托伐他汀的化合物专利已经被注册了，但合成工艺专利、用途专利、晶型专利依旧处于空白状态。 假如自己能够在辉瑞之前，能够将枸橼酸西地那非和阿托伐他汀的各种专利提前注册下来，即使以后自己不生产，也能从国际医药巨头手里啃下一大块肉来。 当然，眼下庞学林只能想想，毕竟不管是枸橼酸西地那非还是阿托伐他汀，他都还没有完整的制备方法和工艺。 此外，注册全球专利的律师费，就需要一大笔钱，这些都需要他回国之后再想办法解决。 第二天一大早，庞学林一行人就出现在了洛杉矶国际机场，和从费城转机过来的爱德华·威滕汇合。 又等了三个多小时后，一行人终于飞上了飞往中国的航班。 一路无话。 经过十多个小时飞行，众人顺利抵达首都国际机场。 下了飞机，众人刚走出vip通道，便看到刘长征，徐靖远，李志国等人，正站在vip通道门口，笑盈盈的看着他们。 “庞老师，辛苦了！” 刘长征率先上前，和庞学林握手道。 这段时间，庞学林在美国的表现，早就传到了国内。 他在普林斯顿报告会上所展示的庞氏几何理论，同样在国内数学界引发了轰动。 谁都明白，这个年轻人，已经成了国际数学界最炙手可热的数学家了。 菲尔兹奖于他而言，已经是探囊取物般简单。 因此，无论是刘长征还是徐靖远，对待庞学林的态度上，都有了一丝微妙的改变。 庞学林和刘长征他们一一握手。 让庞学林意外的是，迎接的人群中，其中一人，居然是清华大学校长栾景同。 看到庞学林以及跟在他身侧的爱德华·威滕，栾景同差点笑歪了嘴。 之前庞学林在国外引发风暴的时候，国内几家单位，就已经为争抢庞学林，差点打破了脑袋。 栾景同怎么也没想到，庞学林竟然主动要求来清华大学工作，顺带还拐了个菲尔兹奖得主过来。 一个准菲奖大佬，外加一个菲奖大佬，又分别在数学和物理这两个清华大学的弱势学科上有所建树，这怎么能不让栾景同高兴。 众人寒暄了几句，就直接上了车。 庞学被刘长征拉进了一辆红旗小轿车内，其他几人则直接上了中巴。 “庞老师，首长想要见你。” 刚上车，刘长征说的第一句话，就让庞学林吃了一惊。 第一百八十章 我要一百五十万 第二天上午，庞学林才从一处安静的院落里出来。 一晚上的秉烛夜谈，让庞学林收获颇丰。 一开始，老人可能只是想见一见这位为中国赢得了巨大荣誉的年轻学者。 但聊着聊着，庞学林历经数个副本世界磨砺，再加上来自后世信息大爆炸时代那种特有的气质就不自觉地流露了出来。 广博的见闻，丰富的学识，深邃的思考，很快就吸引了老人的注意。 两人不知不觉间就聊了一晚上，从一开始学术领域，到后来产业经济、国际时事等等。 即使在不擅长的领域内，庞学林也能说出三瓜两枣来。 特别是提到中国未来的产业布局时，庞学林重点强调了几个领域，基础设施建设、通信技术、集成电路、高速铁路、航空航天等等。 期间，庞学林还提出了几个比较重要的建议，比如国家应该考虑设立集成电路一级学科，重点培养集成电路方面的人才。 又比如，在航空发动机领域，应该考虑将发动机从航空产业中剥离出来，单独成立一家以航空发动机为主的集团公司。 虽然不知道这些建议是否会被采纳，但身为一名中国人，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有些意见庞学林该提还是要提。 …… 从小院出来，就看到刘长征和一男一女两名年轻人站在门口。 男的三十岁出头的样子，虽然穿着便衣，但一看就是军人出身。 那女的看起来二十六七岁的样子，一头长长的波浪头，西装套裙，丝袜高跟鞋，打扮冷艳时尚。 看到庞学林的时候，刘长征眼里满满都是羡慕。 即使是他自己，想见到这位老人也没那么容易，可庞学林竟然和老人整整谈了一个晚上。 这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待遇。 可以说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在中国学术界，庞学林完全可以横着走了。 “庞老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朱冯章上尉，刚从警卫团退役，今后他将担任你的司机兼保镖。这位女士是杨泉博士，杨泉博士毕业于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此前在协和医院工作，从今天开始，杨泉博士将担任你的私人秘书兼保健医生。” 庞学林微微一愣，说道：“刘部长，不用这么麻烦吧，我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 刘长征笑道：“这是首长给你安排的，你现在可是我们国家的宝贝，不能有任何闪失。” 庞学林无奈地笑了笑，只好将目光转向朱冯章和杨泉道：“那就麻烦两位了。” “庞老师，一点都不麻烦，能在你身边工作是我们的荣幸。” 杨泉和朱冯章均朝庞学林微笑道。 刘长征道：“行吧，庞老师，那我就不和你多聊了，栾校长已经为你在清华大学安排了住的地方，接下来让小朱和小杨送你回去，另外阿青被央视那位刘记者带出去玩了，晚上刘记者会把她送回清华大学的。接下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刘部长慢走！” 和刘长征告别，庞学林便和杨泉、朱冯章一起上了旁边的一辆黑色红旗车。 庞学林坐在后排，朱冯章负责开车，杨泉则坐在副驾驶座上。 一路无话。 庞学林坐在后排假寐，大概过了二十来分钟，车子驶入清华大学，在学校内的一栋白色小楼前停了下来。 杨泉道：“庞老师，我们到了。” 庞学林睁开眼，和杨泉、朱冯章一同下了车，便看到栾景同，李志国，爱德华·威滕等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庞老师，欢迎你来清华大学。” 栾景同上前和庞学林握了握手。 随后，众人进屋，栾景同笑道：“庞老师，今后这里就是你在清华的家了，威滕教授就住你隔壁，你看怎么样？” 庞学林环顾四周，小楼一共两层，从外面看起来不大，但里面很宽敞。 一楼有厨房、餐厅、客厅、书房、洗手间，还有一个小卧室。 二楼庞学林没看，但从一楼的格局来看，应该也小不到哪里去。 众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栾景同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庞学林道：“庞老师，这是你的聘书，你先看一下。” 庞学林打开聘书，不由得微微一愣，抬头道：“栾校长，这会不会太夸张了。” 教授，博导，清华大学理学院副院长兼数学系主任，这是栾景同给予庞学林的职位。 栾景同笑道：“庞老师……噢，不，庞教授，以你的水平，出任我们学校数学系主任一职完全没什么问题，我们还指望着你能把清华的数学系带起来呢！另外，你入职之后，我们将额外提供五十万的科研启动资金。” 五十万，在这个年代，相当于一个天文数字了。 特别是对研究数学的学者而言，这五十万就跟白送一样。 一旁看热闹的朱冯章和杨泉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虽然知道庞学林很厉害，却也没想到，他刚入职，清华大学上来就给他送上了这么个大礼。 庞学林想了想，说道：“栾校长，副院长和数学系主任一职，我可以接下来，不过科研启动资金，我需要一百五十万！” “嗯？！” 客厅内顿时为之一静。 李志国和栾景同均有些诧异地看着庞学林。 一百五十万的启动资金，庞学林这是疯了吗？ 这可是数学系，不是其他专业，一百五十万，一般的数学系教授，一辈子可能都拿不了这么多钱。 庞学林似乎看出了他们的想法，微笑道：“栾校长，这一百五十万我不白拿学校的，我有两个很重要的项目，需要化学工程系的老师参与进来，如果这两个项目获得成功，未来产生的专利费用，我可以分清华百分之十。” 栾景同和李志国不由得面面相觑，栾景同道：“庞教授，什么项目，你现在可以透露一下吗？” 庞学林摇头道：“很抱歉，这两个项目只有签署合同之后我才能告诉你们，当然，前提条件是学校提供研究资金。如果学校不能提供的话，那我会考虑其他办法，未来这一项目产生的任何收益，均和学校无关。” 第一百八十一章 物理学大沙漠 栾景同皱了皱眉，到底是什么项目，需要一百五十万的研究经费。 庞学林在数学上的成就毋庸置疑，但他说的这个项目，还需要化学工程系的教授参与进来，栾景同就有些犹豫了。 不过一想到庞学林昨晚去的地方，栾景同咬了咬牙道：“好，庞老师，一百五十万的经费，学校里全包了。”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栾校长，那麻烦再重新拟定一下合同吧，另外你尽管放心，这一百五十万，绝对不会白花的。” 栾景同无奈地笑了笑，现在庞学林说什么都没用，只有真正见到成果的时候，他才会相信。 接着，栾景同又和庞学林他们聊了会儿天，便和李志国一同告辞离去。 客厅里就只剩下了庞学林、爱德华·威滕、朱冯章、杨泉四人。 庞学林将目光转向朱冯章、杨泉他们，问道：“杨医生，小朱，你们住的地方安排了吗？” 杨泉抿嘴道：“庞教授，我就是北京人，我家就在知春路那边，每天骑自行车上下班就行。” 朱冯章则说道：“庞教授，我就住您这里了，您要出门的话可以随时叫我。” 庞学林点头道：“行，那接下来就麻烦你了。这样吧，我们晚上在家一起吃个饭，大家熟悉一下。” 朱冯章和杨泉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接着庞学林又把同样的话和威滕说了一遍。 威滕自无不可。 他孤身一人跟着庞学林来到中国，学校虽然给他配了一个专职的助理，但要明天才会过来，反正今天没什么事，就在庞学林这里蹭饭了。 晚上众人决定吃老北京铜锅羊肉，杨泉自告奋勇准备食材和铜锅，朱冯章被杨泉派去买菜。 庞学林又去楼上看了一下，楼上也有三间卧室外加一个卫生间，还有一个小露台。 所有房间都打扫干净，家具被褥什么都是崭新的，随时可以拎包入住。 杨泉收拾厨房的时候，还发现了一罐尚未拆封的西湖龙井新茶以及一套完整的茶具。 庞学林便泡了壶茶，与威滕一同来到露台上，一边喝茶，一边聊着天。 一个多月的时间交流下来，两人早就如同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般。 庞学林在前几个世界，将自己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数学、化学以及碳基材料领域，物理方面的东西知道个大概，但对于前沿理论，研究并不深入。 这一个月的时间，庞学林向威滕讲解庞氏几何的相关理论，威滕则向庞学林普及理论物理、弦论的相关知识，两人均受益匪浅。 “庞，有时候我会在想，我们做的这项工作到底有没有意义？就算我们真的利用数学手段，统一了广义相对论和量子力学，构建起全新的大统一理论。我们可以描绘出从亚原子世界里夸克疯狂的舞蹈到太空中飞旋双星高雅的华尔兹，推理出从大爆炸的原初火球到星河的壮丽漩涡，可想要在有生之年看到终极理论被证实，恐怕也不太可能。现在已经有很多人说我们这些搞理论物理的，是空想科学的典型代表。有时候我觉得他们说得没错，如果不能让理论得证，再优美的物理理论都会堕入玄学的领域……” 威滕有些感慨道。 庞学林微微一愣，他虽然是数学家，但在现实世界的时候，也不止一次听到过这样的感叹。 在理论物理学界，这不是某一个人的观点，而是很多物理学家的共识：理论物理学已经开始走入空想主义，“科学圣杯”距人类愈发遥远，依靠大型对撞机对基础粒子的研究从而推动物理学向前跃进，已经走入了死胡同。 这一点有很多证据可以证明。 近60年来，再无获得共识的伟大的物理学理论问世。 近60年来，也再无伟大的物理学家被奉为“灯塔”。 近60年来，也再无激动人心的新人理论得到验证。 …… 就算他和威滕搞定了m理论，这套理论将来能不能得到验证，也是个问题。 毕竟按照超弦理论计算出的结果，大一统理论能量量级目前预测为10^24ev，而大型强子对撞机对撞产生10^13ev，这之间的11个数量级，被物理学家称为“大沙漠”。 如果用常规直线加速器，要达到10^24ev则需要7光年长。用尾波加速器则需要47亿公里，和三体中的环日加速器差不多长。要想达到量子引力能级的话用常规加速器可能需要几十万光年，也就是传说中的环银河系加速器，以人类目前的能力想要造出能够打破“大沙漠”的加速器，基本是不可能的。 即使现实世界2012年希格斯玻色子的发现，也只是基于杨振宁和他的学生米尔斯于1954年发现的理论。 杨－米尔斯场已经可以解开所有核子物质的秘密，可以解释有关于次原子粒子的任何实验数据。 在解释电子与光的交互作用时，其精确度达到千万分之一，号称是有史以来最精确的理论！ 这一理论是如此精确，以至于被科学界称之为“标准模型”。 但是自此之后，理论物理学界提出的任何新的想法，就再也没有了任何验证的方法。 这也是后世杨振柠先生说高能物理“盛宴已过”，公开反对中国建设大型对撞机的原因。 表面上杨振宁反对中国建设对撞机，但实际上是他对“基础粒子研究”失去信心，这可是物理学最前沿的领域，也是物理学终极理论的希望之所。 一个顶尖物理学家对当代最前沿的物理学研究方向不再信任，或许这就是物理学的悲哀。 庞学林笑了笑，他没有威滕这样的感慨。 一方面，他主要研究领域还是在数学上，对这个问题认识没那么深刻，另一方面，无论是他自己身上携带的这个神奇的系统，还是自己所经历过的这几个世界，都预示着人类想方设法期望得到的大统一理论，远远不是物理学的尽头。 “威滕教授，我们完全不用如此悲观，在爱因斯坦发现相对论之前，物理学家们以为牛顿力学就是物理学的尽头了，在黎曼提出黎曼几何之前，欧式几何统治了数学界整整两千年。或许我们试图寻找的新理论并不一定是正确的，但我们是在为人类的未来趟路。科学的进步，文明的进步，总是在不停的试错中前进的，寻找到真理的天才们是人类的英雄，但那些淹没在历史长河中，在错误道路上探寻一生的科学家们，同样也是英雄。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在现有条件下，找出最有可能的那一条道路，至于这条路是对是错，那就交给后人去评判吧！” 爱德华·威滕笑了起来，举起茶杯道：“庞，你说的没错，让我们为那些走在错误道路上，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科学精英们，干杯！” “干杯！” 第一百八十二章 衣锦还乡 傍晚时分，刘佳欢把阿青送回来了。 正好杨泉和朱冯章准备好了铜锅羊肉，刘佳欢也被庞学林留下来吃饭。 现在只是初春，众人把餐桌搬到了露台，一边吹着略带寒意的冷风，一边吃着热气腾腾的羊肉火锅，简直不要太舒服。 庞学林和朱冯章、威滕还专门喝起了啤酒。 朱冯章原本说不喝的，但被庞学林和威滕一再相劝，也跟着喝了一瓶。 吃吃喝喝，一直到晚上八点，这场火锅宴才算结束。 帮着收拾完残局后，刘佳欢和杨泉相继告辞，爱德华·威滕也回到了自己的小别墅。 庞学林则带着阿青来到书房，为她补习了一小时的功课。 这段时间阿青虽然跟着庞学林满世界跑，但功课一直没落下。 庞学林入职清华后，准备将阿青也转到清华大学附属小学来念书。 清华附小的学业强度比岭子顶村小学高了不知多少倍，想要跟上新学校的学习进度，阿青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 幸亏这段时间跟着庞学林跑了大半个地球，阿青眼界大增，对于学习的兴趣也浓厚了许多。 有时候不用庞学林督促，她自己就能坐在一旁安静地学上半天。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和威滕一同前往校长办公室，和栾景同签署了工作合同，同时也和清华大学的其他校领导见了一面。 随后，栾景同带着庞学林和威滕去了他们各自的办公室，威滕的翻译以及助理也准备好了，庞学林一时半会儿倒不用操心威滕的事。 安置好威滕，栾景同又带着庞学林和数学系的一帮教职工见了一面，庞学林身为理学院副院长兼数学系主任，又是准菲奖大佬，即使他表面看起来再怎么年轻，也没人敢流露出任何不服的神色。 不过庞学林真正了解了数学系以及理学院的架构后才知道，自己这个理学院副院长的职务，居然是理学院真正的实权职位。 因为目前兼任清华理学院的周院长居然是中科院的老大周广招，这位大佬是两弹元勋，搞核物理的，在清华的工作只是兼职，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在中科院工作，对清华的事基本上不怎么管。 因此，庞学林这个名义上的二把手，实际上却是理学院真正的负责人。 目前清华理学院一共三个系，数学系、物理系和化学系。 庞学林不由得有些无语，难怪昨天栾景同答应得那么轻松，自己想要搞出西地那非和阿托伐他汀，只要把项目安排给手下的人就是了。 栾景同所说的那一百五十万的资金第三天就到位了。 接下来的一周，庞学林一边适应理学院这边的工作，一边在化学系内挑选合适的人员，准备攻关西地那非和阿托伐他汀。 所有入选该项目的工作人员，都必须签署相应的保密协议。 对此，化学系的那些教授们自然不会有什么怨言。 这可是手握一百五十万经费的大佬，又是理学院的真正负责人，为这样的老板打工不要太爽。 更不用说，庞学林还给出了诱人的奖励。 枸橼酸西地那非，化学名为1-[4-乙氧基-3-[5-（6，7-二氢-1-甲基-7-氧代-3-丙基-1h-吡唑并[4，3d]嘧啶）]苯磺酰]-4-甲基哌嗪枸橼酸盐。 阿托伐他汀，化学名(3r，5r)-7-[2-(4-氟苯基)-3-苯基-4-(苯基氨基甲酰基)-5-异丙基-吡咯-1-基]-3，5-二羟基庚酸。 这两种药物基本上都属于有机合成产物，只要给出合适的技术路线，合成难度并不大。 庞学林知道大概的流程，但具体合成工艺以及技术流程，就需要项目组的人去做了。 此外，庞学林还要求半年内必须完成。 对此，加入项目组的那几个老教授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尽管不知道庞学林要合成这两样东西干什么，但有了合适的目标产物以及大致的技术流程，半年内搞定，技术上的难度并不大。 半个月后，清华这边的工作和生活终于安定下来，阿青也顺利办理好了清华大学附属小学的入学手续。 不知不觉间，五一假期如约而至。 1993年5月1日。 一大早，庞学林带着阿青，在朱冯章、杨泉的陪同下，登上了前往林城的飞机。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g省算是自己的起家之地，更不用说，庞学林还记挂着岭子顶村小学的那些孩子们，他肯定要回去看看。 中午十一点半，波音737缓缓降落在林城机场。 飞机在跑道上停下之后，透过舷窗，外面彩旗招展，到处都是欢迎的人群。 当庞学林顺着舷梯走下飞机时，顿时，锣鼓喧天，欢声四起，两名少先队员率先上去向他献花敬礼。 随后，包括林怀国在内的g省主要领导，全部现身机场欢迎庞学林回家。 中午时分，领导们在省政府招待所，为庞学林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欢迎午宴。 下午，庞学林则在林怀国的陪同下，前往林城大学和罗建中，王崇庆他们见了一面。 同时，还接受了林城大学数学系客座教授的聘书。 再一次看到庞学林，无论是罗建中还是王崇庆，都感慨万千。 谁也想不到，这个几个月前还只是一名乡村小学老师的穷小子，竟然能走到如今的高度。 本来g省及林城大学的领导还准备举办一场欢迎晚宴的，但庞学林提出，晚上希望能去王崇庆家吃饭。 顿时，谁也没话说了。 毕竟，当初庞学林落魄的时候，是王崇庆出手相助，甚至还让庞学林直接住进了自己家里。 如今庞学林提出去王家吃饭，大家只有羡慕的份。 倒是王崇庆听到这个消息后，又是激动，又是感慨。 原本再一次见到庞学林，他还有些拘束，毕竟眼前这个年轻人，如今已经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 无论是学术地位，还是政治地位，都只能让王崇庆仰望。 但见庞学林如此表态，王崇庆便知道，庞学林和以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他还是那个愿意为贫困地区孩子们付出一切，至情至性的年轻人。 第一百八十三章 王沐卉的选择 傍晚时分，庞学林和王崇庆一同搭车回家。 原本王崇庆还想让杨泉、朱冯章也一块去的，但两人均选择了拒绝，毕竟庞学林到王崇庆家明显是叙旧去的，他们一同跟着，他们不自在，王崇庆一家恐怕也不会自在。 小轿车将庞学林和王崇庆一直送到小区单元楼门口。 庞学林和王崇庆径直上了楼，很快，房门打开，看到庞学林的脸，秦文慧脸上露出喜色，说道：“庞老师，来了，快进来快进来，晚上我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红烧排骨。” “嫂子，好久不见。” 庞学林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取出一个盒子，笑道：“嫂子，这是我给你从美国带的化妆品……” “庞老师，你这是干什么，我早跟你说了，来我们家，就跟回自己家一样。” 秦文慧嘴上虽然这么说，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这段时间，媒体上关于庞学林的报道不绝于耳。 什么中国乃至国际数学界第一人，未来的菲尔兹奖得主，为中国在全世界都赢得了广泛的赞誉等等…… 后来又听说庞学林入职清华，担任清华大学理学院副院长一职，单论级别，已经相当于林城大学副校长，其政治地位和学术地位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一时间，秦文慧高兴的同时，又有些担忧。 毕竟庞学林如今已走上高位，还愿不愿意与他们家保持关系还是个问题呢。 她却没想到，今天庞学林回林城的第一天，就选择到自己家吃晚饭。 接到王崇庆的电话通知后，秦文慧第一时间去准备各种食材，忙活了整整一下午。 “来，老王，你先陪庞老师聊会儿，我先去做饭。” 庞学林和王崇庆进了屋，坐在沙发上聊天，仿佛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没过一会儿，房门再次打开，王沐卉推门而入。 看到庞学林，王沐卉不由得吃了一惊，随即，脸上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庞大哥，你回来了！” 将近两个月没见，王沐卉看起来清瘦了不少，但丝毫没能掩盖脸上的秀色。 “小卉，好久不见！” 庞学林笑了起来，又从包里取出一个礼盒，递给她道：“这是我从美国带回来的，送给你！” “这是什么？” 王沐卉微微一愣。 “你拆开看下不就知道了吗？” 王沐卉将礼盒的蝴蝶结绑带打开，里面有两个盒子。 “这是……随身听？！还有……这是香奈儿的化妆品？！” 庞学林笑道：“你不是快要参加wsk考试了吗？这个随身听正好让你强化一下英语听力。” “庞大哥，我不准备参加wsk考试了……”王沐卉摇了摇头，随即，又笑道，“不过这两件礼物我很喜欢，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参加wsk考试了？” 庞学林有些疑惑道。 王沐卉笑着说道：“我不想出国了，我觉得在国内更能发挥出我的专长，你不是说过吗？我们所站立的地方，正是我们的中国，我们是什么，中国便是什么，我们若光明，中国便不再黑暗。我们的国家现在正处于发展阶段，更需要我们有知识的年轻一代奉献自己……对了，我还报名参加岭子顶村的支教计划，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被选上。” “这个……” 庞学林吃了一惊，将目光转向王崇庆。 王崇庆笑道：“庞老师，这是小卉自己的想法，我和她妈妈决定尊重她的选择。而且你不知道，自从你上次在新闻发布会上的演讲在媒体上曝光后，单单我们学校，好多准备出国的人都放弃了出国，选择留在国内，甚至还有不少在国外刚刚毕业的学子，最终放弃了国外的优厚待遇，选择了回国……” 庞学林皱了皱眉，他倒没想到，自己那番话，竟然产生这样意想不到的效果。 庞学林沉吟了片刻，说道：“小卉，我希望你能出国！” 王沐卉微微一愣：“为什么？” 庞学林道：“一方面，不可否认的是，现在西方发达国家无论在经济、教育、科技等各个领域都在我们之上，我们需要出去见识一下这个世界，去学习他们的长处。另一方面，你出国的话，我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需要交给你来做。” “任务？” 王沐卉有些不解道。 庞学林道：“我手头有两个重要的技术成果，需要申请全球专利，未来很有可能还会在美国成立一家公司，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帮我盯着。小卉你是复旦高材生，英语水平也非常不错，我希望你去美国后，一边学习，一边直接参与专利申请的过程以及未来的专利谈判……这个工作很重要，因为未来这两项专利所获取的绝大部分利润，都将投入到国内贫苦地区的基础教育工作中去……” 王沐卉和王崇庆对视一眼，均有些意外。 王沐卉道：“庞大哥，这是什么专利，很赚钱吗？” 庞学林微笑道：“我只能告诉你，这两个专利所能获得的利润，比你想象得要高得多，我希望今后你能将这个当做毕生的事业来做。另外，你如果同意出国的话，我可以直接写一封推荐信，让你进入哈佛大学商学院就读……” 王沐卉沉默了。 一旁的王崇庆一会儿看看庞学林，一会儿又看了看自己女儿，张了张口，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过了一会儿，王沐卉抬头看着庞学林道：“庞大哥，你真的希望我出国？” 庞学林点了点头。 王沐卉俏脸泛起一丝红晕，又问道：“那你……以后会去美国看我吗？” 庞学林笑道：“这两个专利以及未来将要成立的公司就是我的呀，我肯定要经常往美国跑，当然可以去看你了！” “那我答应了！” 王沐卉嘴角弯起，甜甜笑道。 王崇庆忍不住摇了摇头，心中暗道：女大不中留啊。 一个月前，王沐卉告诉他们，自己决定放弃出国的名额，他和秦文慧费了不知多少口舌，始终没能让王沐卉改变想法。 最终两人只能尊重自己女儿的选择。 没想到庞学林三言两语，一下子又让自己女儿同意出国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问题 在林城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庞学林就在g省副s长林怀国的陪同下，乘车前往安河县。 庞学林一行人的到来，受到了安河县县长蔺建章的热烈欢迎。 当天晚上，庞学林就从蔺建章口中得知，大学生支教计划已经获得了中央的高度重视，正在由团中央、教育部等四部委联合发起行动。 而安河县，将作为该计划的首批试点县。 安河县政府已经和林城大学签署相关协议，每年林城大学都将组织大学生前往安河县支援教育。 前来支教的大学生，未来无论是就业还是创业，都将获得优待。 此外，教育部还专门拨款两千万，用于发展安河县的教育事业。 要知道安河县的年财政收入加起来还不到一亿，这两千万教育转款，对于提升整个安河县的教育水平，都将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目前，大峪乡通水通电工程也已经进入到收尾阶段，岭子顶村最晚七月份就能通水通电。 而岭子顶村希望小学也已经开始建设，希望工程给了一百万的建校资金，安河县政府同样出资一百万。 超过两百万的建设资金，将使得岭子顶村小学成为整个大峪乡最好的学校，而岭子顶村附近的十多个村落，都将会把孩子送入岭子顶村小学就读。 此外，岭子顶村通往外界的盘山公路修建，也同样提上了日程。 据说部分修路资金，将由省政府拨款解决。 特别是关于自己的纪录片在央视播放以后，岭子顶村小学从全国各地，就收到了超过五百万的捐款。 对此，庞学林不得不感叹，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自己在学术领域的成功，带动着整个安河县都成了香饽饽。 在安河县县城住了一晚，第二天，庞学林就在蔺建章和林怀国的陪同下，再次进山。 重返岭子顶村，庞学林和阿青的到来受到了村民们热烈的欢迎和款待。 自从庞学林成名之后，这几个月一来，岭子顶村发生的种种变化，村民们都看在眼里。 别的不说，单单一所希望小学，就让岭子顶村大部分人家都有了一笔额外的收入。 而接下来的修路工程，也必将带动更多的就业。 很多村民以前觉得读书没什么用，如今看到庞学林一步步走到了这样的高度，一时间，庞学林不仅是岭子顶村，甚至成了整个大峪乡无数家长口中的榜样。 至于那些孩子们，看到庞学林，一个个更是开心地不得了。 目前岭子顶村小学的老师已经增加到了四人，都是由县里选派优秀教师过来。 他们就住在庞学林原来的房子里。 庞学林还专门找这些老师聊了聊，一方面对他们的到来表示感谢，另一方面，则希望老师们能够加强岭子顶村小学的教学质量。 系统给出的任务中，要求岭子顶村小学二十年内走出五名重点大学生。 按照如今这种教育投入，庞学林倒不觉得完成这个任务有多么难了。 庞学林和阿青一直在村子里呆到了五月中旬，才选择离开。 离开前，两人专门去祭拜了一下胡文斌。 在胡文斌坟前呆了大半天时间，而选择离去。 他们都明白，这一走，再回到村子里，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从安河县返回林城后，庞学林又去接了王沐卉，一同返回京城。 王沐卉要去哈佛商学院读研的话，肯定不适合再走国家公派留学路线。 庞学林决定让王沐卉，先去考托福，托福过关的话，再加上自己的推荐信，进哈佛就是分分钟的事。 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日子变得平静下来。 王沐卉在庞学林的别墅内住下，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学习英语，再加上有了爱德华·威滕这位土生土长的美国佬帮王沐卉练习口语，王沐卉的英语水平突飞猛进。 另一边，化学系关于枸橼酸西地那非以及阿托伐他汀的研究也进入了快车道。 甚至有了初步的工艺流程。 但庞学林需要的不仅仅是一条工艺合成路线而已，他还需要在专利领域进行深度布局。 在医药界，不同的合成路线，不同的化合物晶型都需要注册相应专利。 只有这样，未来才能堵死那些医药公司的仿制路线。 庞学林自己，一边兼顾理学院以及数学系的管理工作，一边则和爱德华·威滕继续进行新理论的相关研究。 有了庞氏几何这门全新的数学工具，m理论框架正变得渐渐清晰起来。 相比于现实世界的m理论，新版m理论的数学逻辑更加坚实。 但想要将这一理论彻底完善，庞学林估计，最快也得等到年底。 七月底，王沐卉顺利通过了托福考试。 随后，她回林城待了半个月。 并于八月下旬，独自一人搭乘飞机直飞美国波士顿，开启了留学生涯。 王沐卉留学的生活费基本上都是庞学林这边出。 之前他在美国呆了那一个月，四处演讲做报告，单单出场费就赚了十来万，还是美金。 更不用说，他那篇论文发表在《数学年刊》上，同样获得了一笔不菲的稿费。 目前这些钱都在他的私人账户里，支付我误会的生活费用，一点问题都没有。 九月，阿托伐他汀合成工艺流程正式被项目组搞定。 庞学林马上派杨泉前往美国，负责组建公司和申请专利。 刚刚入学不久的王沐卉则作为杨泉助理参与到这项工作中去。 十月，枸橼酸西地那非的合成技术路线同样被搞了出来。 这两个项目，总共才花费了不到一百万，剩下的经费，庞学林从中拿出二十万作为奖金，全部发给了项目组成员。 这让加入这一项目的那些化学系教授以及实验狗们兴奋不已。 如果说他们之前还为不能将这些技术成果转化为论文而感到遗憾的话，如今在这笔巨款面前，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 庞学林没想到的是，他在西地那非和阿托伐他汀的合成上进展顺利，但是在和威滕的合作上，却出现了一些问题。 第一百八十五章 m理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超弦理论的基础上，加入了对非微扰弦的研究。 非微扰弦理论除了一维弦以外，还包括两维膜、三锥体等高维客体（统称为膜）。 在庞学林和威滕正式开始研究m理论之前，国际物理学界普遍认为，超弦理论与空间维数大于一的超膜是不同的两种理论，两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必然联系。 但随着庞学林和威滕对非微扰弦理论展开研究之后，他们便发现，在统一量子力学和广义相对论的基础上，不仅可以将一维弦和其他超膜联系起来，同时也将其他超膜统一在了同一个理论框架内。 这些超膜作为该理论的统一动力学客体，特别是当弦的相互作用较大时（即弦在非微扰区域），这些高维膜的动力学效应比一维弦还要来的重要。 这也从一定程度上证明了为什么微扰弦不能给出完整的低能物理理论框架，因为它忽略了更加重要的高维膜的动力学效应。 因此，这半年来，庞学林和威滕，一直在通过庞氏几何，建立起五种不同超弦理论之间的对偶关系。 这种对偶主要分为两类，一类为s对偶，另一类为t对偶。 所谓对偶，本质上是数学概念，定义如下：若两逻辑式相等，则它们的对偶式也相等。 在这里，它是指两种看起来不同的物理理论之间，实际上存在着某种程度的等效效应。 s对偶，指的是一种微扰弦理论中的强相互作用粒子集，在某些个案下可被视为另一套完全不同理论中的弱相互作用粒子集。 t对偶，就是在半径为r的圆环中传播的弦与半径为1/r中环状中传播的弦等效。 他们发现，i型弦理论在s对偶下与so（32）杂化弦理论等效。 iia型弦理论，在t对偶下与iib型弦理论等效。 …… 通过五种弦理论以及十一维超引力之间的各种对偶以及等价关系，即可以将五种弦理论统一起来。 这五种弦理论，每一种都是m理论不同的极限个案所产生的结果。 这便是威滕在现实世界中提出的m理论，并引发了第二次超弦革命。 m理论揭示了相互作用以及时空的本质，暗示了它们的非基本性。 特别是，该理论预言了额外维和超对称性的存在，首次为一些黑洞熵提供了微观解释。 但是，在建立m理论的过程中，庞学林和威滕也发现了其中存在的一些问题。 第一个就是真空问题。 m理论中存在着各种真空态，给予数学上的计算，他们保守估计，至少存在着10^500这样的真空解。 而且每一种真空解的物理常数和宇宙学常数都不一样。 而近期的宇宙学观察结果表明，地球所在的宇宙有一个小的正宇宙常数，它支配着目前宇宙加速膨胀，并构成了宇宙中的主要物质（暗物质和暗能量）。 如何从众多的真空解中，找到现有宇宙的真空解，并给予第一性原理解释，是m理论需要回答的问题。 其次，m理论还需要回答暗能量的来源以及本质。 根据庞学林的计算，目前通过m理论，可以给出早期宇宙暴涨的宇宙学模型，甚至直接计算出了宇宙极早期的张量扰动远远小于标量扰动。 这一点，与最新的宇宙学观察结果相符。 但具体到暗能量和暗物质上，目前暂时还没办法给出合理的解释。 第三，他们在计算中还发现，在如何解释量子色动力学中的强耦合行为上，如量子色动力学真空性质，高温条件下夸克-胶子等离子体性质等等，m理论也存在着一定的困难。 对于前两个问题，庞学林和威滕都没有做过多的研究。 他们都很清楚，现有的实验条件和天文观测下，这两个问题暂时没办法取得进一步突破。 但是在第三个问题上，庞学林和威滕却出现了分歧。 “庞，我们的m理论已经相当完美地把五种弦理论和十一维超引力统一起来了，虽然我们还没办法肯定我们的理论完全正确，但是这些天衣无缝的对偶关系以及该理论之间的其他美妙关系，足以证明，我们在大方向上没什么问题……” 别墅的小露台上，威滕正一边喝着茶，一边对庞学林笑着说道。 这半年来的研究，比他想象得还要顺利。 特别是利用庞氏几何建立起的各种对偶关系，非常巧妙地将不同的微扰弦理论联系了起来。 威滕敢肯定，这项成果一旦提出来，肯定会在物理学界引发轰动。 如果不是现有的实验条件无法对这一理论进行验证，这一理论在物理史上的意义，足以媲美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以及由马克思·普朗克、尼尔斯·玻尔、沃纳·海森堡、埃尔温·薛定谔等人共同建立起的量子力学。 但就在他认为可以撰写论文，向物理学界展现这一伟大成果时，庞学林却提出了反对。 “威滕教授，我觉得我们不用这么着急。”庞学林道，“按照我之前的计算，m理论是可以解释量子色动力学中的强耦合行为的，但现在却没办法解释，我们肯定还漏掉了什么。” 事实上这不仅是计算中的结果，现实世界中，庞学林学习材料学、化学的过程中，也曾学过量子色动力学。 他记得很清楚，在现实世界，量子色动力学中的强耦合问题已经被解决了，并且在凝聚态物理学、材料学等领域得到了应用。 威滕笑道：“庞，我们目前取得的成果已经相当完美了，就算还有一些对偶关系没有被我们找出来，但足以支撑起现有的理论框架体系，我们没必要继续吹毛求疵吧。” 庞学林微微一愣，眼睛忽的一亮，说道：“威滕教授，你刚才说什么？” 威滕道：“没必要继续吹毛求疵吧。” “不，是上一句。” “上一句？我们的成果已经非常完美了，就算还有一些对偶关系没被我们找出来……” “对，就是对偶关系！” 庞学林一拍手掌，说道：“威滕教授，这样吧，你要不先把论文写出来，我继续在现在的基础上研究，你看怎么样？” “行吧！” 威滕犹豫了片刻，点头道。 第一百八十六章 ads/cft对偶 目前威滕和庞学林已经找到了五种微扰弦理论之间的对偶关系，如果想要继续寻找剩下的对偶关系，就要涉及到引力场方程中不同的解所诠释的不同种类的宇宙空间。 这里面不管是计算量还是需要耗费的精力，都不一定比建立m理论小到哪里去。 庞学林既然不嫌麻烦，想继续研究下去，威滕自然不会拦着。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威滕一直在撰写m理论的论文，庞学林则继续通过庞氏几何，研究引力场方程不同情况下的解析解与量子场论之间的关系。 这种工作很枯燥，每天都需要代入不同的引力场方程解进行验算，史瓦西度规、雷斯勒-诺斯特朗姆度规、克尔解、托布-nut解，到弗里德曼-勒梅特-罗伯逊-沃尔克解、哥德尔宇宙、德西特宇宙、反德西特空间…… 一个个验证过去，计算量非常庞大。 时间一天天过去，庞学林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对偶关系。 就在庞学林怀疑自己这种验算方法是不是存在问题的时候，一个月后的某个晚上，庞学林将反德西特空间的解析解代入进去运算后，其反馈的结果很快引起了他的注意。 “咦，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庞学林的眼睛亮了起来。 根据他的计算结果，5维反德西特时空中的弦论（前面说的量子引力理论）跟4维时空中n=4超对称杨-米尔斯理论存在对偶关系。 用数学式表达，即d=4，n=4，su(nc)杨-米尔斯理论和iib型弦论在s5xs5的反德西特时空中对偶。 具体表现为：两边理论的对称性都是psu(2，2|4)，其中包括so(4，2)xso(6)，超共型不变，超庞加莱不变。 两边都有sl(2，z)s-二元性，这可以说是对偶中的对偶。 在大n场论里，n对应的是5形式的rr流形，即：n=∫s^5f5。 杨-米尔斯理论中的耦合常数gym与弦耦合常数gs存在如下对应：gs=gym^2/π，λ=gym^2n=l^4/α''^4。 当λ>>1时，ads的半径远大于弦长，引力可以经典计算，但场论的微扰计算失效。当λ<<1时，场论可以微扰计算，但弦论这边的计算十分艰难。 …… 花了整整一个晚上，庞学林不仅验算了五维反德西特时空ads5，还相继验证了三维反德西特时空ads3，四维反德西特时空，七维反德西特时空，最后提出了如下猜想： (d+1)维反德西特时空中的量子引力理论和d维时空中的共形场论（这个低维时空是(d+1)维ads时空的边界）存在对偶关系。 用更具体的语言表述，那就是如果有两个世界，一个有五维的时空，物体之间有引力，另一个世界只有四维时空，物体之间没有引力，一般情况下，大家都会认为这两个世界绝对是完全不同的。但是庞学林现在却发现，在一种特定的情况下，种种证据表明这两个世界可以完全一样。 庞学林不知道自己提出的猜想是否正确，但毫无疑问，这一猜想如果成立，那么它将代表人类理解弦理论和量子引力理论的重***。 由于它对于反德西特时空几何特殊情况下的m理论提供了一个完整的定义，这些特定情况下的负能量使得时空以与宇宙不同的方式弯曲，对于这样一个假想世界，物理学家可以描述所有能量发生的过程，理论上说，甚至还包括黑洞的形成与蒸发。 庞学林不知道的是，他所提出的这一猜想，正是后世大名鼎鼎的ads/cft对偶。 这一理论由阿根廷理论物理学家胡安·马尔达西那提出。 正是他的发现，让大部分理论物理学家将m理论，列为万有理论的优先候选。 在后世，马尔达西那和威滕，并列为m理论的奠基人。 而马尔达西那关于ads/cft对偶的那篇论文，在后世已经成为了理论物理学的经典之作，被引用次数高达16000次，是所有理论物理被引用次数最高的文章。 ads/cft直接养活了高能理论除pheno外一半以上的人，外加部分凝聚态和量子信息研究者。 在高能物理领域，向来有ads/cft大法一说。 …… 庞学林从椅子上站起来，长长得伸了个懒腰。 虽然一晚上没睡，但他的大脑依旧处于高度兴奋状态。 在和威滕做m理论的相关研究时不同，他主要负责建立m理论的数学结构，具体物理学上的一些想法，则由威滕负责提出来。 但是ads/cft对偶，是他真正独立解决的第一个重大的物理学问题，虽然他不清楚这一理论在现实世界中物理学界的地位，他非常清楚，自己提出了这一猜想，物理学意义并不比m理论小上多少。 它算得上是m理论的重要补充，从某种程度上说，建立m理论的数学结构，再加上提出ads/cft对偶，庞学林对于m理论的贡献，已经超出爱德华·威滕了。 接下来，庞学林又花了整整一周时间，撰写ads/cft对偶关系的论文。 一周后，庞学林将自己的论文，摆在了爱德华·威滕的案头。 “超共形场理论的大n极限与超引力？” 爱德华·威滕有些意外地看了庞学林一眼，然后低头继续往下看。 办公室里安静了下来，庞学林写的这篇论文并不长，只有不到十页，但爱德华·威滕，却看了整整两个小时。 许久之后，爱德华·威滕才缓缓抬起头，神色复杂的看着庞学林，苦笑道：“庞，我有些后悔了，当时应该听你的，继续跟你合作研究下去的，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搞出这样一个成果来。” 庞学林笑道：“现在也不晚，要不这篇论文也共同署名？” 爱德华·威滕是理论物理学界的大佬，两人又是合作搞m理论，如果威滕真想共同署名，庞学林也不好拒绝。 爱德华·威滕摇头笑道：“算了，这是你独立研究的成果，我可不想变成学阀。不过你这篇论文出来的正好，m理论的论文我也已经写好了，我们两人为共同作者，正好这两篇论文一起发，我准备直接投稿《科学》，你看怎么样？” 庞学林道：“这个就交给你来处理吧，我没什么意见。” “行，那就这么定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美国之行 “对了，庞，马上就是圣诞节了，我准备回一趟美国，顺便把投稿的事办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趟普林斯顿？” 爱德华·威滕想了想，又道。 爱德华·威滕和清华签了两年的合同，他原本以为想要搞出m理论，至少需要一到两年时间，却没想到今年还没结束，就已经和庞学林共同完成了m理论的创建。 不过既然已经来清华了，爱德华·威滕倒也没有提前终止与清华合同的意思。 这半年，清华给了他极高的自由度，和庞学林的合作也非常舒心。 两人时不时就最新的物理学以及数学进展交换意见，都感觉彼此受益匪浅。 而且在爱德华·威滕的牵头下，普林斯顿与清华大学之间也达成了不少合作协议。 甚至还直接促成了一项数学系与物理系的研究生联合培养计划。 与此同时，普林斯顿大学那边也提出了一个建议，希望庞学林能在普林斯顿大学担任兼职教授，每年只需要过去待三个月即可。 对此，庞学林倒没什么太大意见。 毕竟接下来他不管是西地那非和阿托伐他汀的专利问题，还是未来想要在互联网领域有所作为，美国都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国家。 每年在美国待上几个月，有助于庞学林对互联网发展以及国际上最新的经济热点有一个更加清晰的了解。 庞学林道：“行啊，反正我每年本来就要去普林斯顿待上两月，这次就趁着圣诞节和你一块去美国吧。” 威滕笑道：“那好，到时候来我家过圣诞节，我想珍芙妮肯定会非常欢迎你的到来。” 珍芙妮是威滕的妻子，她和威滕育有一子一女，都已经成年。 大儿子大学刚刚毕业，是一位程序员，据说已经进入微软工作。 小女儿刚刚考入南加州大学的电影艺术学院。 威滕来中国后，珍芙妮曾经过来待了小半年，庞学林与威滕夫妇相处融洽。 不过这一次去美国，阿青却是去不了了。 今年上半年，阿青转到清华大学附属小学上课后，经过学校测试，因为基础太差，只能进入四年级学习。 幸好这丫头也算争气，再加上有庞学林督促补习，半年的时间，阿青的成绩已经从班里成绩倒数追到了前五名。 不出意外的话，小学毕业后进入清华附中没什么问题。 “阿青，这次哥哥去美国，你要好好听刘姐姐的话，好不好，最多三个月，哥哥就从美国回来！” 庞学林摸着阿青的脑袋，说道。 “嗯！” 阿青眼中虽然闪烁着不舍之意，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庞学林笑了笑，抬头对刘佳欢道：“佳欢，这段时间，就麻烦你照顾一下阿青了。” 刘佳欢看着庞学林，笑道：“庞教授，放心吧，有我在，你就安心去美国。” 自从年初那次采访之后，庞学林就和刘佳欢保持了不错的朋友关系。 刘佳欢很喜欢阿青，时不时趁着周末时间过来看阿青，带着她出去玩。 因此，这次去美国，庞学林考虑良久，还是决定向刘佳欢开口，将阿青交给她照顾。 刘佳欢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她家在首都郊区，自己在央视上班，租了个小套间，平日里一个人住还觉得冷清。 现在有了阿青的陪伴，她反而觉得很开心。 1993年12月15日，庞学林和爱德华·威滕，正式登上了前往纽约的航班。 经过了十三小时的漫长飞行，两人抵达纽瓦克国际机场，刚走出旅客出口，便看到一名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举着写有两人名字的标牌，站在旅客出口处等候。 “嘿，艾迪，好久不见！” 爱德华·威滕上去和对方拥抱了一下，然后转过身介绍道：“庞，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莫尔斯·艾迪，德利涅的助手！” “庞教授，您好，很高兴见到您！” 艾迪热情地和庞学林握了握手。 “艾迪，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三人寒暄了几句，庞学林和威滕便跟随艾迪前往停车场，登上了一辆雪佛兰越野车。 两小时后，车子驶入了普林斯顿小镇，普林斯顿大学为他安排的住处就在威滕家对面——一栋独门独院的小别墅，一共才两层，楼上就两个卧室，楼下有客厅、书房、厨房、餐厅，还有一个壁炉，每个月一千美金的房租，这笔钱由普林斯顿大学为庞学林付了。 庞学林将行李安置好后，威滕就过来敲门，说珍芙妮为他们的到来准备好了晚餐。 当天晚上，庞学林便在威滕家吃饭，典型的美式大餐，土豆泥，煎牛排，金枪鱼沙拉，外加一只烤火鸡。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和威滕一同前往德利涅的办公室，然后办理普林斯顿大学兼职教授的相关手续。 虽说是兼职，每年只需在普林斯顿教授一门本科阶段的课程，在普林斯顿待三个月以上，但庞学林依旧可以领到每月五千美元的工资，是他在国内工资的二十倍。 据说像德利涅、怀尔斯这些大佬，年薪更是在三十万美金以上。 办理完入职手续后，因为还有一周就要到圣诞假期，庞学林一时间内倒没什么事。 于是在来到美国的第三天，庞学林便去二手车市场，花了一万两千美金买了辆五年新的二手福特tempo，作为在美国期间的代步工具。 他早在今年八月就拿到了国内的驾照，来美国前又办理了国际驾照翻译件，再加上前世早就习惯了美国的交通规则，倒也不担心开车问题。 12月19日，一大早，庞学林便起床开车出门。 这一次，他的目的地是位于纽约东北部马萨诸塞州波士顿地区的剑桥市。 花了将近五小时的时间，庞学林终于抵达了哈佛大学。 将车子停在了哈佛大学校园内的一处停车场，庞学林从车上下来，漫步在校园内。 他并没有将自己来美国的消息提前告诉王沐卉，这次过来，算是给她一个惊喜。 第一百八十八章 乳燕投林 庞学林走在哈佛校园内的马路上，虽然之前在美国各所大学巡回演讲的时候，庞学林已经来过一次哈佛。 但对于这所享誉世界的顶尖学府，庞学林并不熟悉校园内的道路。 他刚准备找人大厅哈佛商学院的位置，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学林·庞，是你吗？！” 庞学林转过身，便看到一个五十岁出头的中年白人男子正在叫自己。 “格罗斯教授，好久不见！” 庞学林笑了起来。 苯尼迪克·格罗斯，美国科学院院士，哈佛大学终身教授，格罗斯于1971年本科毕业于哈佛，1974年获英国牛津大学硕士学位，1978年获哈佛大学博士学位，师从约翰·泰特教授。 毕业后，格罗斯曾经先后在普林斯顿大学和布朗大学任教，后自1985年起担任美国哈佛大学终身教授，格罗斯教授的主要研究方向是数论与代数几何，对数学作出了许多重大贡献，曾获马歇尔奖、麦克阿瑟奖以及由美国数学协会颁予的一九八七年柯尔数论奖。 这同样是一位大佬，无论是在现实世界还是上次前往哈佛做报告会，庞学林都和他见过，但双方接触并不深。 “庞，好久不见，你怎么来哈佛了，皮埃尔不是说你和威滕回中国搞弦理论研究去了吗？” 格罗斯好奇问道。 庞学林笑道：“我前几天才来到美国，刚刚在普林斯顿大学办理了兼职教授的入职手续，今天过来，只是为了找一位朋友。对了，格罗斯教授，能告诉我哈佛商学院怎么走吗？” 格罗斯笑道：“你要去哈佛商学院？跟我来吧，我带你去。” “行，格罗斯教授，那就麻烦你了！” 一路上，两人边走边聊。 “庞，你怎么想着去搞理论物理去了？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研究你的庞氏几何，感觉这套理论完全可以继续深入研究下去，完全有望通过它去解决许多数论方面的经典问题，比如abc猜想，哥德巴赫猜想等等。” “个人兴趣吧，弦理论挺有意思的，纯数学研究单枪匹马就可以，但理论物理的话，需要考虑的东西就多了……过去几年我的研究重心一直放在纯数学上面，现在换一个领域研究一下，感觉还不错……” “哈哈，这倒也是，幸好你没有继续研究庞氏几何，万一又搞出什么了不得的成果来，那真是不给全世界数学家们活路了，现在好多人都在学习庞氏几何，试图在庞氏几何的基础上解决更多问题呢……” 庞学林笑了笑，没有接话。 一种美味佳肴，尝试个一两次就行了，要是让你天天吃，任谁都会腻。 他的庞氏几何理论便是如此，现实世界和流浪地球世界都已经发表过好几回了，现在在乡村教师世界，之前自己只是普通的乡村小学老师，拿出来刷声望可以，但让庞学林继续在庞氏几何的基础上再把abc猜想的证明论文拿出来，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反正这半年多的时间，把主要精力放在架构m理论上，庞学林反而觉得更有意义。 至少在理论物理学领域，他觉得自己已经称得上是一名顶尖物理学家了。 格罗斯没有把庞学林送到哈佛商学院就离开，而是将他直接带到了哈佛商学院他认识的一名教授的办公室内。 “庞，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罗伯特·默顿教授，也是我的好友。默顿，这位是来自中国清华大学的庞学林教授……” 罗伯特·默顿笑道：“格罗斯，不用你介绍了，神奇的中国小子，费马大定理的证明者，庞，很高兴见到你！” “默顿教授，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庞学林笑着和罗伯特·默顿握了握手。 庞学林不知道的是，这位默顿教授在经济学领域早已名声赫赫，工程数学专业出身，后来转行经济学，并且于1997年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 他的《连续时间金融》一书，从代理人可以在连续时间中调整其决策这样一个模型出发，发展了金融数学和金融经济理论。 他的理论对后来的货币管理、金融中介机构、投资银行、公司金融以及资本预算程序都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 “庞，你是来找沐卉·王的吗？” 庞学林微微一愣，疑惑道：“默顿教授，你怎么知道？” 罗伯特·默顿道：“整个哈佛商学院，就沐卉·王一个中国人，你突然过来，除了找她，我想不出还有其他理由。” 一旁的格罗斯笑道：“庞，既然默顿知道你要找的人，那我就不多留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格罗斯教授，今天多谢你了！” “不客气！下回有空我去普林斯顿找你，希望能好好和你交流一下在庞氏几何理论中的心得！” “没问题！” 格罗斯走后，默顿看了下手腕上的手表，说道：“庞，现在是十二点半，上午的课差不多结束了，走，我带你去阶梯教室找沐卉！” 庞学林笑道：“默顿教授，那就麻烦你了！” 庞学林跟着默顿来到一处阶梯教室门口，正好到了下课时间，学生们从教室里鱼贯而出，看到默顿领着庞学林站在门口，不少学生先是和默顿打了声招呼，然后目光在庞学林身上扫过，总觉得这个黑头发黄皮肤的人有点熟悉。 也有人仿佛认出了庞学林，不过对庞学林不熟，目光也只是在他身上多停留一会儿，然后和同伴低声私语。 偶尔能听到什么中国庞，费马大定理之类的词汇。 没过一会儿，一名长发披肩，穿着普通夹克牛仔裤，身材高挑的姑娘匆匆忙忙地从教室里走了出来。 她低着头，仿佛正在思考什么问题，压根没有注意到站在阶梯教室门口处的庞学林和默顿。 “小卉！” 庞学林出声道。 王沐卉打了个激灵，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下意识地抬起头，便看到庞学林和默顿教授站在一起，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庞大哥！” 王沐卉揉了揉眼睛，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下一秒，她便如乳燕投林一般，瞬间扑到了庞学林的怀中。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专利进展 庞学林感受着怀中柔软温热的躯体，身体微微一僵，迟疑了片刻，才用双臂圈上了王沐卉的肩膀，拍了拍王沐卉的脊背道：“好了，小卉，才几个月没见，就学会了老美的拥抱见面礼了吗？” 王沐卉俏脸绯红，这才从庞学林的怀抱里出来，用手捋了下鬓角的秀发，掩饰自己的尴尬和羞意道：“庞大哥，你怎么来美国了，都不和我说一声，这也太突然了。” 庞学林笑道：“我去普林斯顿办点事，顺道过来看看你。另外过两天不是就要圣诞假期了吗？我在这里待上几天，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普林斯顿过圣诞。” “啊！”王沐卉眼中闪过惊喜之色，紧接着泄气道，“庞大哥，我们学校要到24号才放假，我这几天恐怕没办法陪你在波士顿玩了！” 庞学林笑道：“你好好上课就行，我正好在附近转转。” “哦！”王沐卉点了点头，随即又有些好奇道，“庞大哥，你怎么知道我上课的教室的？” 庞学林道：“默顿教授带我过来的。” 王沐卉这才发现站在一旁笑吟吟看着两人的罗伯特·默顿，不由得吓了一跳，连忙道：“默顿教授，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注意到你。” 默顿笑道：“没事，毕竟男朋友好不容易来一趟，可以理解。庞，接下来我就不打搅你们了，好好陪一陪女朋友吧！” “默顿教授，今天谢谢你了，改天我请你和格罗斯教授吃饭。” 庞学林道。 “好，那我等你消息。” 默顿朝庞学林眨了眨眼，这才转身离去。 王沐卉悄悄看了庞学林一眼，默顿误认为两人之间是男女朋友关系，庞学林竟然没有否认，这让她心中有些暗喜。 正巧庞学林的目光也朝她看了过来，两人视线相触，王沐卉连忙转过头去，说道：“庞大哥，现在正好是饭点，你想吃什么，中午我请你吃饭！” 庞学林笑道：“老美的西餐没什么好吃的，要不我们去吃中餐怎么样，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好吃的中餐馆吗？” 王沐卉道：“波士顿市区有一家川菜馆，味道很不错，前段时间杨泉姐过来的时候我们吃过一次，不过路有点远，要打车才能过去。” 庞学林道：“那走吧，正巧我开车过来的。” 王沐卉微微一愣，疑惑道：“庞大哥，你在美国有车？” 庞学林笑道：“刚买了辆二手车……” 见王沐卉一脸惊讶的目光，庞学林便将自己在普林斯顿大学担任兼职教授的事和她说了一遍。 王沐卉眼睛一亮，说道：“庞大哥，这么说，你每年都要来美国待三个月？” 庞学林点了点头，笑道：“至少三个月以上，反正普林斯顿距离哈佛也不算远，正好有空过来看看你，对了，这几个月在美国待得怎么样？学习生活什么还习惯吗？” 王沐卉道：“生活上没什么问题，我在哈佛住的是学校安排的单身公寓，有独立卫生间和厨房。不过哈佛的课业压力很大，我每天上午三节大课，从早上八点一直上到中午十二点半，下午得去图书馆查各种资料，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每天高强度学习时间基本上在十四小时以上。除了周末，平时基本上不怎么做饭。” 庞学林点头道：“哈佛商学院研究生基本上第一年就要学习完所有的专业课程，所以学习强度会很高，等到了明年下半年就好了，到时候你只要完成实习和毕业论文，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了。” 王沐卉苦着脸道：“这个我听老师们说过，原本我还想能不能一边学习，一边帮你提前注册公司的，结果除了前段时间杨泉姐过来帮忙弄了一下专利的事，其他什么都没时间做。” 庞学林笑道：“注册公司不着急，等专利下来再说吧，对了，现在西地那非和阿托伐他汀在美国的专利已经进展到哪一步了？” 由于中国要到1994年1月才会正是加入《专利合作条约》，所以庞学林申请西地那非和阿托伐他汀的国际专利时，没办法走pct流程，只能一个国家一个国家地申请。 幸好自己那位秘书杨泉比较靠谱，她本身就是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博士，又有医学背景，再加上庞学林又通过耿欢以及徐靖远他们的关系，找到了科技部、教育部以及中国驻各国大使馆帮忙，目前这两款药物的专利注册还算顺利。 在阿托伐他汀和西地那非的工艺技术流程全部搞定之后，杨泉马上启程美国，在王沐卉的协助下，申请这两款药物的北美专利。 现在她应该在欧洲，正在申请欧盟地区的专利。 只要这两大市场搞定，基本上也就占领了这两款药物的全球主要市场。 王沐卉道：“目前已经收到美国国家专利局的受理通知书了，不过要正式通过估计至少要等到明年下半年。” “这就好！” 庞学林点了点头，松了口气。 专利保护时间从受理之日就开始算了，既然美国国家专利局已经受理了这两款药物的专利，那么久说明辉瑞和华纳·兰伯特还没有正式搞定这两款药物。 这块大蛋糕，总算进入自己的嘴里了。 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来到停车场，上了车。 半小时后，两人顺利抵达川菜馆，吃了一顿美式口味的中餐。 吃完饭，王沐卉还要为明天的seminar做准备，庞学林便和她一同返回哈佛大学，在哈佛大学图书馆待了一下午。 一直到傍晚时分，两人在学校食堂吃完饭，王沐卉仿佛想到了什么，俏脸泛起一丝红晕，问道：“庞大哥，你住的地方找好了吗？” 庞学林笑道：“还没，不过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发现你们商学院对面就有一家酒店，我先去办理入住手续吧，待会儿我送你回宿舍。” “噢！” 不知为何，王沐卉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微微泛起一丝失落。 第一百九十章 温暖的夜 王沐卉陪着庞学林办理完酒店的入住手续，两人又在酒店楼下的咖啡厅坐着聊了会儿天。 晚上八点，庞学林看了下手腕上的时间，说道：“小卉，时间不早了，我现在送你回去吧！” “嗯！” 王沐卉跟着庞学林起身，两人并肩出了酒店。 王沐卉的公寓距离酒店有点远，走路大概要十五分钟。 正值隆冬，晚上波士顿的温度早就降到了零下，朔风呼啸，凛冽的寒风不时顺着衣物的缝隙透进来。 王沐卉虽然围着围巾戴着棉帽，但依旧打了个寒颤，女孩连忙说道：“庞大哥，天太冷了，我们走快一点吧！” “好！” 昏暗的路灯下，两人沿着查尔斯河畔的小路快步往学生公寓走去。 不知何时，天空中飘起了朵朵雪花，从一开始的星星点点，迅速变成了鹅毛大雪。 两人一路小跑，只用了不到十分钟，便来到王沐卉的楼下。 庞学林哈着热气道：“小卉，我就送你到这里吧，我先回去了。” “庞大哥……” 庞学林刚准备离开，便听王沐卉出声道：“现在雪太大了，天这么冷，要不上来喝口热水御御寒再回去吧！” 庞学林转过身，宿舍门口的灯光比较昏暗，他不太看得清王沐卉脸上的表情。 庞学林犹豫了一下，点头道：“那……行吧！” 两人进了楼，沿着楼梯来到了王沐卉所在的312号房间。 王沐卉掏出钥匙开门，顿时，一股温暖的气流扑面而来，王沐卉道：“庞大哥，室内有暖气，外套脱了挂在门后，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好！” 王沐卉利落地将自己的面帽围巾摘下，又脱下外套，只穿着一身高领毛衣，衬着高挑的身材，便在屋子里忙活了起来。 庞学林则在一旁四处打量。 王沐卉的宿舍并不大，加起来也就十四五平米的样子，门口处是一个小厨房，有一个水池和电热灶台。 厨房区域的对面是洗手间，再往里走，就是一个小卧室。 一张一米二的小床靠在墙边摆放，被褥枕头叠得整整齐齐，床的对面是书桌和衣柜，书桌上摆满了书籍和各种资料。 屋子里的装饰品并不多，除了挂在墙上的中国结，也就挂在窗前的风铃，才能隐约感觉此间主人的生活情趣。 庞学林将书桌下唯一一把椅子拉出来坐下，目光在书桌上扫过，很快就被阴影中的一个相框吸引住了。 庞学林拿起相框，相框里是一男一女的半身照，男帅女靓，并肩站立，正是年初王沐卉来岭子顶村采访时，与自己的合影。 庞学林微微有些失神，正准备放回去，便听到王沐卉轻轻啊了一声。 庞学林连忙把相框放回去，转过头，正巧对上王沐卉慌乱的目光。 王沐卉连忙将热水递给庞学林道：“庞大哥，你先喝杯水吧，这张照片……我……我看拍得挺好看的，就……就给带到美国来了。” 王沐卉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道。 庞学林也感觉有些尴尬，喝了口水道：“是挺好的，高云和的拍照技术真不错……” 一时间，房间内的气氛有些尴尬起来，两人都有些不知说什么才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庞学林一杯水都快喝见底了，庞学林才起身道：“小卉，现在有点晚了，我先走了啊！” 王沐卉没怎么吱声，庞学林也不管她，径直来到门口，刚准备拿起挂在门后的外套，他忽的感受到身后传来一阵香风，紧接着一个温暖的躯体紧紧地抱住了自己，隐约间传来了王沐卉轻若蚊蝇的声音：“庞大哥，今晚不走了……好吗？” 庞学林整个身子都仿佛僵住了，过了许久，他才慢慢转过身，安静地看着王沐卉。 王沐卉鼓起勇气和庞学林对视，庞学林道：“小卉，你想好了？” “嗯！” 王沐卉轻轻嗯了一声，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庞大哥……唔……” 王沐卉还待说些什么，嘴巴已经被庞学林堵上了。 …… 庞学林再次醒来，外面天已大亮，身旁已经没了王沐卉的踪迹。 只有女孩隐约留下的芬芳气息，才告诉庞学林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庞学林翻开被子，床单上留下了一小块殷红的花朵。 庞学林笑了笑，起身下床，穿好衣服。 书桌上，又一杯温热的牛奶以及三明治。 牛奶杯下压着一张白纸，上面写道：老公，我去上课了，早餐只有牛奶三明治，中午十二点半记得到昨天的那个阶梯教室门口接我哦。爱你~ 白纸的下方，还画了一颗心形。 庞学林笑着摇了摇头，吃完王沐卉准备的爱心早餐，然后便去哈佛大学图书馆待了一上午。 中午的时候，庞学林准时出现在了王沐卉的教室门口。 看到庞学林，王沐卉依旧如昨天那般飞扑入庞学林的怀中，经过昨晚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即使是拥抱，彼此之间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便进入了如胶似漆的热恋状态，除了上课时间，两人几乎每时每刻都腻在一起。 庞学林也顺利成章搬进了王沐卉的宿舍。 12月24日，哈佛商学院终于放假了。 一大早，庞学林便起床做三明治，王沐卉则收拾起行李，吃完早餐，两人直接出发，驱车前往普林斯顿。 一直到午后，两人才抵达普林斯顿小镇。 走进普林斯顿大学给庞学林安排的小别墅里，王沐卉便打量四周，忍不住惊叹道：“老公，这是学校给你安排的房子？这环境也太好了吧？” 庞学林笑道：“也还行，小卉，你去楼上卧室看看，我记得一间卧室的床比较软，另外一间有点硬，你选一个作为我们的主卧。你在哈佛宿舍的床太挤了，这几天我睡得腰都快折了，想做点什么都施展不开。” “臭老公，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不理你了。” 尽管已经有了亲密接触，但王沐卉脸皮依旧薄得很，俏脸迅速泛起一丝红晕。 庞学林嘿嘿笑着。 王沐卉白了他一眼，提着行李箱头也不回上了楼。 第一百九十一章 年夜饭 平安夜晚上，庞学林和王沐卉接受了威滕夫妇的邀请，在他们家享受了一顿美式圣诞大餐。 接下来还有将近半个月的圣诞假期，两人商量了一下，选择了自驾旅行。 从普林斯顿出发，往南穿越费城、纽瓦克，进入德尔马瓦半岛。 美国著名的自驾游公路德尔马瓦半岛公路便位于此处。 这条公路位于切萨皮克湾、特拉华河、特拉华湾和大西洋之间，距离东部最繁忙的城市走廊之一只有几个小时的车程，沿途点缀着湿地和宁静的水文景观。 与城市的喧嚣相反，切萨皮克湾的码头上有一些小镇，那里是渔民的家。 这里的生活漫长而安静，仿佛与世隔绝。 庞学林和王沐卉一路走走停停，晚上的时候就入住当地人开的民宿。 有时不想走了，就在海边小镇逗留几天，享受着难得的二人世界。 一直到一月五号傍晚，两人才驾车返回普林斯顿。 晚上，两人缠绵之后，王沐卉躺在庞学林怀里，眼睛有些迷离地看着庞学林道：“老公，明天我就要回去上课了，又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你了。” 刚坠入爱河的女孩，恨不得天天和自己男人腻在一起。 十几天的欢乐时光，对王沐卉而言，仿佛一刻钟一般，一晃而过。 庞学林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笑道：“我每周末开车去看你好不好，反正波士顿距离普林斯度也不算远。” “嗯嗯！” 王沐卉点了点头，又想到了一件事：“老公，你说，我们的事要不要告诉我爸妈？” 庞学林呵呵笑道：“可以啊，可惜今年春节咱们回不去，过几个月等我回国，就去趟林城看看王叔和秦姨，顺便和他们聊一下咱们的婚事。” “不要！”王沐卉脸突然红了，说道，“老公，再等等好吗？等我暑假回去的时候，咱们一起回去再告诉他们……” “好，好……都听你的！” ……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便将王沐卉送回了哈佛。 接下来在普林斯顿的生活就比较简单安逸了。 在清华的时候，庞学林是理学院副院长，实际上干的是院长的活。 虽然需要给本科生上课的时间并不多，但理学院内有数学系、物理系、化学系，各种行政事务占据了日常工作一半以上。 在普林斯顿，庞学林刚入职，暂时不需要安排带研究生，学校只给庞学林安排了一门课，那就是给本科生讲解庞氏几何。 庞氏几何算是现代数学最前沿的理论，但凡数学基础稍差一点，听这门课就和听天书一样。 在清华，他也就给研究生专门开了庞氏几何的理论课。 而他给普林斯顿那些本科生上课的时候，竟然有一半人跟得上。 庞学林不得不感叹普林斯顿的本科教育牛逼。 时间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就进入了1994年2月。 今年春节比较晚，2月10日才是除夕。 因为正好是周四，王沐卉专门和学校请了两天假，加上周末，凑足了四天假期。 庞学林周三就驱车去了哈佛，等王沐卉上午的课程结束，就将她接到了普林斯顿。 第二天，两人起了一大早，去超市买面粉、鱼肉以及各种果蔬。 普林斯顿没有华人超市，一些中国特有的食材调料，如黄酒，辣椒酱，酱油，五香粉，八角，桂皮，香叶、豆瓣酱等等，两人专门在波士顿一家亚洲超市买好带了回来。 此外，王沐卉还专门买了中国结，红纸，墨水等等。 庞学林写对联，王沐卉剪窗花。 两人想起一年前趁着年关四处赶集卖年货的事，不由得相视一笑，均升起物是人非的感觉。 将小家的节日气氛布置起来，又准备好了年夜饭的食材，王沐卉道：“老公，你待会儿去叫一下威滕教授一家，另外如果在普林斯顿还有其他相熟的朋友，也都叫过来吧，晚上请大家一起吃个年夜饭，热闹热闹。” 庞学林想了想，点头道：“行，小卉那你先在家忙，我出去一趟。” 庞学林先去找了马路对面的威滕一家，威滕夫妇很高兴接受了邀请，珍芙妮还提前过来帮忙。 接着，在威滕的带领下，庞学林先后拜访了安德鲁·怀尔斯、皮埃尔·德利涅以及彼得·萨奈克，怀尔斯夫妇和德利涅夫妇很高兴接受邀请，唯一有些遗憾的是，彼得·萨奈克休假了，早在几天前就带着家人飞往了夏威夷。 至于其他人，庞学林就不熟悉了。 这个年代，据庞学林所知，华人中，也就姚期智和崔琦在普林斯顿工作。 姚期智是2000年的图灵奖得主，计算机专家，现实世界中，他后来回国去了清华工作，并于2017年正式将国籍转回中国。 崔琦是1998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目前在普林斯顿大学电子工程系担任教授。 庞学林来普林斯顿后，还没和这两位大佬接触过，这时也不好去邀请他们来自己家。 下午，德利涅夫妇和怀尔斯夫妇也来到了庞学林的家中。 庞学林陪着德利涅、怀尔斯还有威滕他们几个去书房聊着天，他们的妻子们则帮着王沐卉准备食材。 当然，主厨还是王沐卉，她们几个只是打打下手。 傍晚六点，丰盛的年夜饭正式出炉。 主食是白菜香菇猪肉馅水饺和蛋炒饭，配菜有红烧排骨，番茄酸汤龙利鱼，宫保鸡丁，金枪鱼沙拉，红烧大虾，粉蒸肉…… 众人围坐在椭圆餐桌周围，庞学林举起高脚杯，起身笑道：“德利涅教授，怀尔斯教授，威滕教授，非常欢迎你们夫妻来我们家欢度春节，对我们中国人而言，春节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它是亲人的节日，家庭的节日。我们中国有句话：大年三十吃饺子，没有外人。意思是说一年忙到头的人们，四处漂流的人们，过春节时一般都要回家，父子两代，祖孙三代，甚至四世同堂，敬杯酒，鞠个躬，父慈子孝，母良妻贤，人们在鞭炮声中，在锣鼓声中，在欢笑声中，享受着人间温暖。对我们这些漂泊在外的人而言，春节更加具有特殊意义，正是你们的到来，让我和我的妻子感受到了家人一般的温暖。在此，我向你们表示感谢。并预祝大家春节快乐，在新的一年里，幸福快乐，阖家安康！干杯！” “干杯！” 众人共同举杯欢呼。 第一百九十二章 科学杂志封面文章 这顿饭一直吃到晚上八点，才接近了尾声。 威滕夫妇在中国期间早就习惯了中餐的美味，因此并没有太过失态。 倒是德利涅夫妇和怀尔斯夫妇一个个吃得红光满面，美味地道的中国食物，仿佛为他们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晚饭结束后，众人在客厅里悠闲地喝茶聊着天。 这时，敲门声突然砰砰砰响了起来。 庞学林微微一愣，前去开门。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德利涅的助手艾迪，以及一位五十来岁戴着眼镜的高个清瘦男子。 还没等艾迪介绍，清瘦男子便率先伸出手道：“庞教授，您好，我是戴维·格罗斯，普林斯顿大学物理系教授！” “戴维·格罗斯？” 庞学林吃了一惊，这个名字，爱德华·威滕曾经和他提过。 戴维·格罗斯，普林斯顿大学物理系教授，其学术生涯最高峰，便是于1973年发表题为“非阿贝尔规范理论的紫外行为”的论文，报告了他们所发现的夸克渐进自由现象，并且给出了一个负值的β函数，这一理论揭示了强子的结构并且很好地解释了强相互作用，在物理学界引发风暴，是量子色动力学的奠基人之一。 在八十年代，格罗斯还和杰弗里·哈维等人合作构造了杂化弦，与迈克尔·格林、约翰·施瓦茨以及爱德华·威滕共同掀起了第一次超弦革命。 庞学林和爱德华·威滕创建m理论的时候，就曾经参考过格罗斯关于弦微扰的高阶数渐进行为和弦的散射振幅在高能极限下行为的论文。 从中国来到普林斯顿后，庞学林还想着要不要和这位大佬也交流一下，却从他人口中得知，戴维·格罗斯半年前去了瑞士的欧洲核子研究中心交流，一直没回来。 庞学林原本还有些遗憾，却没想到，这位大佬自己还没去找他，他却已经主动找上门来。 “格罗斯教授，艾迪，快请进！” 庞学林朝格罗斯和艾迪笑了笑，连忙侧开身子，让两人进来。 “噢，我说是谁呢？格罗斯，老伙计，好久不见！” 看到格罗斯和艾迪进来，威滕微微一愣，率先站了起来，走上前去大笑着和格罗斯拥抱问好。 德利涅和怀尔斯也上前与格罗斯打了声招呼。 随后，德利涅将目光转向艾迪道：“艾迪，怎么回事，格罗斯教授怎么过来了？” 艾迪道：“格罗斯教授不久前刚下飞机，一回来就嚷嚷着要找庞教授和威滕教授，正好我知道你们今天都在庞教授家吃饭，就把他带过来了。” 这时，威滕和格罗斯也寒暄完毕，威滕好奇道：“格罗斯，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有什么急事吗？” 格罗斯道：“m理论是不是你和庞搞出来的？” 威滕微微一愣，有些吃惊道：“你怎么知道m理论？那两篇论文还没在《科学》杂志发表吧，难道你是审稿人之一？” 格罗斯叹了口气道：“果然是你！” 顿了顿，格罗斯又道：“你和庞的那两篇论文，被《科学》编辑部丢给了我、迈克尔·格林、约翰·施瓦茨还有图里奥·雷吉，正好我和格林都在欧洲核子中心，我一看就知道那篇m理论的论文是你的手笔，没想到，你和庞教授竟然真的将五种微扰弦理论和十一维超引力场理论给统一了。此外，那篇关于ads/cft对偶的文章，简直就是神来之笔，大幅度提升了m理论存在的可能性，你们这是往理论物理学界丢了颗超级氢弹啊。这两天一直在研究你和庞的那两篇论文，越研究就越觉得有意思，于是我就连夜坐飞机从瑞士赶回来了，想和你们当面聊聊……” 威滕笑了起来，说道：“这么说，我和庞的那两篇论文都过稿了？” 格罗斯笑道：“我觉得问题不大，最快估计三月份就能刊发了。” 有了格罗斯这么一打岔，原本准备散去的众人顿时走不了了。 庞学林干脆带着威滕、格罗斯他们去了书房，一行人聊起了m理论。 德利涅和怀尔斯虽然不太懂理论物理方面的前沿研究，却也跟过来凑齐了热闹。 不知不觉，这场聚会，反而成了一个小型的学术研讨会。 格罗斯将m理论前前后后和威滕、庞学林讨论了个遍，才算放过他们。 而这时，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 等庞学林将威滕他们都送走之后，已经是十二点以后的事了。 庞学林先去洗了个澡，然后穿着浴袍走进卧室。 王沐卉正坐在床头看着书，看到庞学林进来，王沐卉笑道：“都聊完了？” 庞学林苦笑道：“总算是结束了，原本想着除夕夜好好陪陪你的，没想到变成了这样。” 王沐卉笑道：“我觉得挺好的呀！” 她去书房添过几次茶水，虽然不知道庞学林和威滕他们聊得是什么，但从这些人脸上的表情来看，庞学林肯定有搞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好了，小卉，时间不早了，我们也早点睡吧！” 庞学林啪嗒一下关上了卧室的顶灯，只留下床头柜上台灯幽暗的灯光。 庞学林翻身进入被窝，很快，被浪滚动了起来。 …… 幸运的是，除了除夕夜当晚，接下来几天，格罗斯并没有继续找庞学林和威滕。 庞学林算是安安生生地陪了王沐卉几天时间。 2月16日，庞学林和威滕顺利收到了《科学》杂志编辑部的回执，他们的论文已经成功通过了同行评审，将于3月份正式发表。 对此，不管是庞学林和威滕，都没有在心中掀起太大的波澜。 时间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间，就到了三月一日。 这天，庞学林刚上完庞氏几何的理论课，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内，德利涅的秘书艾迪便匆匆拿着一本杂志走了进来。 “庞教授，这是最新一期的《科学》，德利涅教授让我给你送过来的。” “谢谢！” 庞学林从艾迪手中接过杂志，刚看到封面的第一眼，便不由得愣住了。 在科学杂志的封面页，一左一右分别是自己和爱德华·威滕对视的侧脸照，而在照片的中央，则是一个非常大的标题。 《m理论——物理学的终极理论？》 第一百九十三章 十年 打开杂志，庞学林直接略过科学新闻（sciencenews）、科学指南(scienceorgpass)这两大栏目，翻到了后面的论文版块（research）。 这一期的《scince》，论文版块五十多页，竟然全部给了自己和威滕同为第一作者的m理论以及另一篇由自己独立撰写的《超共形场理论的大n极限与超引力》论文。 庞学林粗略翻阅了一下，论文基本上没怎么修改，以完整版刊登，在论文的后面，还附上了审稿人的相关评述。 “庞和威滕完成了一项卓越的工作，m理论的出现，有望成为万有理论的主要候选者，用于解释宇宙本源的终极理论，并可能是爱因斯坦穷极一生所追寻的统一场理论的最终答案：宇宙是自发形成的，而不需要一个第一推动力来推动宇宙的形成。特别是ads/cft对偶的发现，为用于反德西特时空几何的特殊情况下的m理论提供了一个完整的定义……” “庞是伟大的数学家，不过他对物理学的掌握，即使在理论物理学界，也属于佼佼者……这一次，他和威滕合作，以巧妙的数学方法导出新颖深刻的物理理论……m理论将毫无疑问对未来物理学的发展产生重大影响……” …… 《科学》杂志的影响力毋庸置疑，在这一期《科学》出版的第二天，庞学林和威滕就登上了全球各大媒体的头条。 “m理论引领物理学未来，庞学林与爱德华·威滕有望成为下一个爱因斯坦。” “继在数学界崭露头角后，中国天才少年再次展现非凡的物理学天赋，m理论将开启物理学新时代。” “庞学林和爱德华·威滕的新发现，有望统一广义相对论与量子力学。” “中国天才学者展现超凡物理学才华，m理论与ads/cft对偶，构建起了全新的物理学框架……” …… 短短几天的时间，庞学林的名字再次在全球引发风潮，国内自然也不例外。 “学林，你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呢，这也太让人意外了，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以为哪个人与你重名了。现在国内都快疯了，媒体上到处都是你的新闻。” 栾景同打电话过来时，语气中依旧透着浓浓的惊喜之意。 他虽然知道，庞学林一直和爱德华·威滕合作搞研究，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人，竟然放了这么大的一颗卫星。 一年的时间，一篇《数学年刊》，两篇《科学》，而且都是在数学、物理领域，都称得上是重大突破的论文。 这两人，还同为清华学者，这对于提升清华大学在国际上的知名度以及学术地位，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 庞学林笑了笑道：“栾校长，我只是正常发论文而已，没那么夸张吧。” 栾景同笑道：“现在全中国每年加起来s级别的论文也不过一巴掌之数，你一个人就贡献了两篇，这还叫不夸张。行了，你什么时候回国？现在国内物理学界都快疯了，天天向我打听消息，希望你能尽快在国内召开一场报告会。” 庞学林道：“我估计至少得等到四月份了，普林斯顿这边安排了两场报告会，我暂时不好推脱。” 栾景同道：“行，那就说好了，四月一日回国，我让人尽快帮你定回国的机票。” 说罢，栾景同也不给庞学林拒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庞学林愣了半天，才笑着摇了摇头。 对于这两项成果在学术界所引发的风暴，他倒也不怎么意外。 这可是奠定了理论物理学界未来数十年甚至百年研究方向的成果，特别是ads/cft对偶，间接养活了未来高能物理学界近半的学者。 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这两项研究成果，短时间内基本上不可能得到验证。 因此，诺贝尔奖是不用想了，倒是理论物理学界的最高奖项狄拉克奖，可以期待一下。 再加上基本上已经确定的菲尔兹奖。 手握这两大奖项，庞学林在国内学术圈的地位，无疑将得到进一步稳固。 整个三月份，庞学林都在忙碌中度过。 除了参加普林斯顿大学安排的报告会外，还频繁接受西方媒体的采访。 这一次，倒没有不长眼的媒体再提出质疑。 一次可能是运气，两次三次，那只能是实力了。 甚至有媒体直接给出了预言，以庞学林的年纪以及学术成就，也许下一个牛顿和爱因斯坦，距离我们不远了。 四月初，庞学林回国，受到了国内的热烈欢迎。 接下来的两个月，庞学林分别在清华、复旦、浙大、中山大学以及林城大学做了五场报告会，场场爆满。 庞学林在国内学术圈的地位也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六月，团中央、教育部、财政部等部门联合发起阳光工程，全面开启大学生下乡支教计划。 七月，杨泉完成了西地那非和阿托伐他汀在欧美地区的专利布局，正式回国。 八月初，庞学林接到了王沐卉传来的消息，辉瑞制药对西地那非专利产生兴趣。 同月，庞学林前往瑞士苏黎世参加国际数学家大会，被正式授予菲尔兹奖。 9月，正式注册星环科技有限公司，组建相关团队，全权负责西地那非和阿托伐他汀专利谈判。 经过半年谈判，最终，辉瑞药业以五亿美金外加每年百分之八销售额的代价，获得了西地那非专利在非大中华地区的专利授权。 1994年12月，庞学林正式当选中科院院士，并且担任清华大学副校长兼理学院院长。 1995年2月，专利款到账，获得五千万美金分账的清华大学，在庞学林的建议下，成立了清华高等研究院，研究院的第一个项目，便是由庞学林牵头的石墨烯制备项目。 次月，高纯度碳纳米管项目团队成立。 3月，庞学林从四亿多美元的专利款中，拿出两亿美金，成立乡村小学教育基金会，并与希望工程合作，开启了全国范围内庞学林希望小学的建设进程。 6月，王沐卉完成了在哈佛大学的学业，回国与庞学林完婚。 8月，总部位于里雅斯特的国际理论物理中心宣布，庞学林获得1995年度狄拉克奖。 同月，清华高等研究院在大亚湾建立中微子项目实验团队。 9月，由庞学林领导的石墨烯项目团队在《自然》杂志发表最新论文，正式宣布通过化学方法制备出石墨烯，又一次在学术界引发风暴。 1996年12月，由辉瑞制药制造的枸橼酸西地那非片正式在欧美地区上市，商品名万艾克。 同月，由星环药业制造的同款药物在大中华地区上市销售。 1997年5月，由星环药业开发的阿托伐他汀正式在大中华地区上市，其出色的降脂效果，获得了医药界的广泛关注。 7月，庞学林参加港城回归典礼。 同月，亚洲金融危机爆发，庞学林向中国银行拆借五亿美金，以七亿美金入局，至金融危机结束后，获利超百亿。 1997年12月，庞学林再次向乡村小学教育基金会注资二十亿美金，用于建设庞学林希望小学，提升乡村小学教师以及支教学生各种待遇。 1998年1月，星环基金成立，同年九月，星环基金以五百万美元投资谷歌，获得谷歌公司百分之四十九的控股权，十二月，星环基金以一千万人民币投资企鹅，获得百分五十一控股权。 1998年3月，清华高等研究院完成了高纯度碳纳米管的制备工作，该成果发表于《自然·纳米技术》。 同月，大亚湾团队正式在实验中观测到中微子震荡，该成果第一时间发表在了国际顶级物理学期刊《物理评论快报》上。 1999年10月，庞学林意外接到了诺贝尔奖颁奖委员会的电话，因为化学合成石墨烯项目成果，获得1999年度诺贝尔化学奖（在现实世界，安德烈·盖姆和康斯坦丁·诺沃肖洛夫用机械方法从石墨中分离出石墨烯，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成为首位获得诺贝尔科学奖项的中国人） 12月，庞学林携妻子出席诺贝尔委员会的颁奖典礼。 2001年9月，庞学林通过提前布局911，获利超过百亿美金。 同年，庞学林再次注资乡村教育基金会百亿美金，12月，第一万所庞学林希望小学在西川省凉山州落成，庞学林出席剪彩仪式。 不知不觉间，十年的时光一晃而逝。 阿青也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本科就读于清华大学数学系。 岭子顶村小学当年的那些学生们，有超过十人考上了大学，其他人，有的在外面打工，有的做起了小生意，有的开起了公司，基本上都过得不错。 这些人唯一一个共同点就是，每年，他们都找出一天时间，来清华和庞学林聚上一聚，回家的时候，同样会在胡文斌的坟前上一炷香。 但庞学林，却始终没有接到任务完成的提示。 第一百九十四章 女大十八变 晚上，庞学林躺在床头，翻阅着今天刚刚送到他手中的《数学年刊》。 由他担任通讯作者，阿青为第一作者的bsd猜想证明论文刚刚发表在了最新一期的《数学年刊》上。 也许受他的耳濡目染，阿青进入中学后，就展现了极佳的数学天赋。 特别是最近两年，在庞学林的培养下，阿青在国际数学界名声鹊起。 两个月前，阿青完成了bsd猜想的证明，并且将其上传到了arxiv上，迅速在数学界引起轰动。 很多人都怀疑，这篇论文是不是庞学林代笔完成的。 只有庞学林知道，自己除了在最开始阶段提供了部分证明思路外，剩下的工作基本上都是阿青独立完成的。 也正因为这项成果，阿青受到了德利涅的邀请，前往普林斯顿参加bsd猜想的报告会。 …… 庞学林身旁，王沐卉用发箍将一头乌黑的秀发箍起，脸上敷着一层薄薄的面膜。 十年的时光，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印记，肌肤白皙细嫩，体态倒是丰盈了不少。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两人到现在还没有孩子。 前几年王沐卉还折腾着和庞学林全世界到处求医，可无论怎么折腾都怀不上后，这两年，王沐卉要孩子的心思也就渐渐淡了。 用她的话说，两人能够平平安安在一起一辈子，她就心满意足了。 还好，这个问题并没有影响到夫妻之间的感情。 庞学林也曾经问过系统，系统给出的答复是，在位面世界，庞学林是不具备生育能力的。 想要和位面世界的女子繁育后代，除非将其带回现实世界。 至于怎么带回去，系统没有直接说，只是说了一句，技术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就存在无限可能。 对此庞学林只能mmp了。 幸好，系统同时也说了，庞学林离开这个世界后，这个世界的时间就会停滞，一时半会儿，庞学林倒也不用担心自己离开后王沐卉接下来的生活怎么过的问题。 王沐卉说道：“老公，阿青那丫头明天从美国回来了，你去接还是我去接？” “你去吧，明天上午我还有一场会。” “哦。” 王沐卉应了一声，将脸上的面膜掀起，露出一张明媚无双的脸蛋。 随后，王沐卉将面膜丢进垃圾桶，随后一翻身，钻到了庞学林的怀中。 “怎么了？” 庞学林低头看着妻子娇俏的容颜，笑道。 王沐卉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哦，对了，老公，华威任正斐那边公司经营好像出了点问题，任正斐有想要出售公司的意向，现在摩托罗拉那边表现出了一定的兴趣，你说我们要不要掺和一脚？” 庞学林微微一楞，疑惑道：“华威怎么了？” 王沐卉道：“思科在美国对华威提出了专利侵权诉讼，另外前两年李一楠出走，也对华威的业务产生了不小的影响，而且我还听说，任正斐的老母亲出了车祸，估计他有点心灰意冷了，所以想要出售公司。” 庞学林道：“华威的盈利状况怎么样？” 王沐卉道：“盈利状况还行，发展潜力倒不好说。”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你去找任正斐，就说星环科技愿意按照一百二十亿美元的估值入股华威，他愿意给多少股份我们吃多少，前提条件是，任正斐必须待在华威，负责华威的整体运营。” 王沐卉呆了一呆，说道：“老公，华威现在可值不了那么多钱，还有，我们入股之后不派自己人过去吗？” 庞学林笑道：“总之你按我说的去做就行了，华威这家公司，有了任正斐，才有这么高的价值，如果缺了他，那么这家公司的估值至少要砍三分之一。” “哦，好吧！” 王沐卉想了想，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 对于庞学林的建议，她向来是全盘接收的。 毕竟这么多年来，无数事实表明，庞学林意见的前瞻性和正确性。 外界一直以为自己是天才投资人加企业家，只有她自己知道，没有这位貌似有些全知全能的老公，她压根没办法将星环集团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现在在国际上，星环集团已经是估值超过千亿美元的超大型公司，星环集团旗下，有星环资本，星环制药，星环科技等等。 星环资本以亚洲金融危机起家，过去几年在金融市场表现极为出色。 星环制药更加不用说了，两大拳头产品枸橼酸西地那非和阿托伐他汀，每年都能为星环集团带来超过三十亿美金的纯利润。 最后一家星环科技。 星环科技背靠清华高等研究院，前些年以计算机制造起家，现在已经慢慢扩展到手机，芯片，软件等行业。 公司目前正在秘密研发一款被庞学林称为智能手机的超级拳头产品，按照庞学林的说法，甚至有着未来改变整个移动通讯乃至互联网行业格局的潜力。 当然，最让王沐卉感到骄傲的是庞学林对于基础教育不遗余力的支持与推动。 这些年，庞学林希望小学遍布全国，甚至隐隐超越了庞学林的科学家身份，已经成了庞学林身上的头号名片。 用她老爸的话说，庞学林这番作为，如果放在古代，是足以当做圣人入庙塑金身的。 当然，现在庞学林在国民心中的地位，其实也和那些古代被封圣的人物差不了多少了。 甚至因为庞学林的关系，星环集团在国内的任何经济活动，都受到了各地政府不遗余力的支持。 “老公！” 王沐卉眼睛有些迷离地看着自己的男人，她最喜欢庞学林看书认真思考时的模样。 “怎么了？” 庞学林看了妻子一眼，一边继续翻阅手中的《数学年刊》。 王沐卉双手一环，抱住了庞学林的脖子，俏脸泛起一丝绯红道：“我有点想要了。” 庞学林闻言，讲杂志合上放在一边，低下脑袋直接亲了上去。 …… 第二天，庞学林开完会回到家，便看到客厅里，一个穿着红色套头衫，下身穿着收腰紧身七分牛仔裤，脚踩帆布鞋的女孩正抱着王沐卉的胳膊和她撒着娇。 庞学林笑道：“阿青，回来了，这趟去普林斯顿感觉怎么样？” 苏安青转过头，露出一张宜嗔宜喜的俏脸。 相比于十年前，如今的阿青身材高挑，肌肤白嫩细腻，是数学界难得一见的美女数学家。 看到庞学林，苏安青眼睛一亮，叫道：“哥！” 紧接着，女孩如同树袋熊一般，扑到了庞学林的怀中。 第一百九十五章 文明等级测试 过了好一会儿，阿青才从庞学林的怀中出来，一张粉嫩的小脸红扑扑的。 庞学林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阿青，普林斯顿那边的报告会感觉怎么样？” 阿青道：“还行吧，就是有些无聊，参加酒会的时候，那些搭讪的男的烦死了。德利涅教授还问我愿不愿意去普林斯顿任职，我才没那么傻呢，现在我们清华高等研究院可不比他们的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差不多少。” 庞学林笑了笑，虽然从底蕴上来说，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要比清华高等研究院深上不少。 但这些年凭借着石墨烯、碳纳米管的研究和大亚湾实验室发现的中微子振荡，清华已经出了好几个诺奖级成果。 此外，庞学林还相继成功预言并组建实验团队观测到了二维拓扑绝缘体中量子自旋霍尔效应以及磁性掺杂的拓扑绝缘体中的量子反常霍尔效应。 这两个成果可不比前几个差多少。 科学界已经有人预言，庞学林很可能继获得诺贝尔化学奖之后，再次斩获诺贝尔物理学奖，成为有史以来唯一一个诺贝尔科学奖双料得主。（历史上，诺贝尔奖双料得主是鲍林，他曾经分别斩获诺贝尔化学奖和诺贝尔和平奖） 而且因为庞氏几何的存在，清华高等研究院已经是世界上可以与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相抗衡的数学中心，庞氏几何学派蜚声世界。 庞学林笑着说道：“我家阿青最厉害，连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都看不上了。对了，你这次回来入职清华的话，应该可以直接给一个副教授加博导，需要学校给你安排一个教师公寓不？” 阿青眨了眨眼，泪汪汪地看着庞学林道：“哥，你又想把我赶出去住了吗？” 随即，阿青有将目光转向王沐卉道：“小卉姐，我哥要赶我走。” “好了好了！”王沐卉嗔怪地瞪了庞学林一眼，说道，“阿青，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想住多久都可以，别搭理你哥。” “小卉姐万岁！小卉姐，我们晚上吃什么？我帮你一起做饭。” 阿青上去抱着王沐卉的脸蛋香了一口，亲热道。 庞学林摇了摇头，对于阿青的心思，不管是他还是王沐卉，都隐约感觉得到，但谁也没挑明。 他曾经好几次想要将阿青调到外地去，但每每阿青在他和王沐卉面前装可怜，他就没什么办法了。 晚饭很丰盛，油焖大虾、可乐鸡翅、清蒸鲈鱼、韭黄炒蛋，外加一份鸡蛋汤。 一家三口围坐在桌子周围，一边吃饭，一边聊着天。 但庞学林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文明等级测试，就在这一刻，突然开始了。 “宿主请注意，碳基生命联盟蓝84210号舰正在对地球进行检测，检测波束即将抵达目标。” 系统的声音突然在庞学林脑海里响了起来。 庞学林的动作一下子凝固住了，下一秒，庞学林发现，不仅自己，就连他身旁的王沐卉、苏安青的动作也停顿了下来。 苏安青正夹着一块鸡翅送往嘴边，一滴酱汁从鸡翅上滴落下来，凝固在了半空。 王沐卉身前，她刚刚泡的一杯热水原本袅袅升起的白色水雾，也凝固住了。 紧接着，庞学林发现，自己的视角正在慢慢上升。 他低头往下看，自己的身体依旧坐在餐桌旁，但有一个透明状的自己，从身体里飘了出来。 庞学林一转头，便看到苏安青和王沐卉的透明体也跟着飘了出来。 就仿佛灵魂出窍一般。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宿主请勿惊慌，宿主已被碳基生命联盟选中，作为地球文明代表参与文明等级测试。从你身体里出来的只是你的数字复制体。” “卧槽！” 庞学林无语了。 小说中，碳基生命联盟和硅基生命联盟经历了数万年的战争后，硅基生命联盟战败，被赶到了银河系的边缘地带。 碳基生命联盟决定在银河系内建立起一条一万光年的隔离带，摧毁其中的上亿颗恒星，建立一条上万光年的星际长城。用来阻止硅基生命联盟利用恒星蛙跳，对碳基生命联盟发起反攻。 为了防止误伤隔离带内3c以上等级的文明，碳基生命联盟对其中有生命的恒星系都会进行文明等级测试。 在小说中，那群乡村小学的孩子们被选中参与文明等级测试，最终因为老师临终前让他们背下的牛顿三定律，成功让人类文明渡过了被摧毁的危机。 由于无法确定被选中的目标，这些年，庞学林只能努力提升全国贫困地区小学的教育水平，用来应对可能到来的危机。 可他却没想到，做了这么多准备工作，最终被选中的，居然是自己。 “系统这是帮自己作弊吗？” 庞学林有些哭笑不得。 小说中的测试题难度并不大，正常情况下中学生都能回答地出来。 唯一让庞学林有些奇怪的就是，按照小说里的场景，被选中的数字复制体拥有本体的完整记忆，并不具备自主意识。 可现在，自己被选中之后，却处于清醒状态。 这算是系统送给自己的福利吗？ 在小说中，碳基生命联盟可是掌握了恒星蛙跳、四维通讯等技术的超级文明，这样一次好不容易与高等文明接触的机会，就这么轻松放过了，未免也太可惜了点。 如果自己在测试时尝试与碳基生命联盟进行交流，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庞学林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其实在过去几个世界，他心中一直存在一个疑问。 《三体》，《火星救援》，《流浪地球》，《乡村教师》……这些世界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系统模拟出来的。 系统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这些疑惑已经在庞学林心中存了许多年，可一直没有明确的答案。 “对了，系统，我在测试的时候可以和碳基生命联盟交流吗？” 庞学林心中默念道。 “宿主在位面世界的任何举动，系统都不做干涉。” 庞学林不由得笑了起来。 系统这意思，那就是默认了？ …… 这时，庞学林的视角已经从别墅内飘到了城市上空，灯火辉煌的城市在他眼中渐渐变小，慢慢的，亚洲大陆的轮廓开始出现在他眼中。 随着庞学林的视角继续上升，很快就出现了地球的画面。 下一秒，庞学林感觉周围的空间突然变得扭曲了起来。 他和王沐卉、阿青仿佛进入了某种奇怪的空泡内，阳光照射进来，变得五彩斑斓。 但这个过程只持续了几秒钟，庞学林便被一道无比耀眼的光芒闪得闭上了眼。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庞学林发现，自己，阿青，王沐卉，悬浮在一个无际的空间里，那空间呈现出一种无尽的虚无来。 阿青和王沐卉似乎处于懵懂状态，不由自主地想向庞学林靠拢。 但他们均处于虚空之中，没有任何着力点，一时间他们怎么都动都没用。 或许碳基生命联盟的计算机觉察到了这一点，它认为这些生命体需要一些熟悉的东西，于是庞学林发现，他们头顶出现了淡蓝色的天空。 居然还有阳光以及朵朵白云。 然后，他们的脚下出现了大地，他们开始感受到了重力。 但大地呈现的却是绝对光滑的镜面形态，庞学林弯下腰，脱掉了自己的鞋子，将鞋子丢了出去。 很快，鞋子在光滑的地面上，以匀速直线运动超前滑去。 而庞学林自己，也因为动量守恒，以稍慢的速度往后滑去。 有点意思。 庞学林没想到，自己竟然在这里看到了真正意义上的牛顿第一定律。 这时，一个空灵悠扬的声音在这个数字宇宙中响了起来。 “开始一级文明测试，一级文明测试试题1号：请叙述你所在星球生物进化的基本原理，是自然淘汰型还是基因突变型？” “自然淘汰型。” 还没等庞学林回答，苏安青和王沐卉居然第一时间回答了出来。 “1号测试题通过。一级文明测试题2号：请简述电与磁之间的关系。” 庞学林的眼睛微微眯起，他印象中，小说中的文明测试，应该是3c文明测试，而这里，直接变成了一级文明测试。 第一题基本上与小说中一致，但第二题开始，又开始存在差别了。 “磁通量变化产生感应电动势。” 庞学林出声道。 “2号测试题通过。一级文明测试试题3号：请简略描述电场、磁场与电荷密度、电流密度之间关系。” 庞学林道：“在一般情况下，电场可以是自由电荷的电场也可以是变化磁场激发的感应电场，而感应电场是涡旋场，它的电位移线是闭合的，对封闭曲面的通量无贡献。磁场可以由传导电流激发，也可以由变化电场的位移电流所激发，它们的磁场都是涡旋场，磁感应线都是闭合线，对封闭曲面的通量无贡献。” “3号测试题通过。恭喜，一级文明测试通过……” 还没等那个声音说完，庞学林忽然大声道：“可以让我答一下二级文明测试题吗？” 第一百九十六章 问答 太阳系边缘，奥尔特星云外围。 一艘月球大小的星际战舰无声无息地停泊在虚空之中。 舰桥内，舰长正在通过智能场和一千光年以外的舰队司令交流。 “司令官阁下，目标星系500921473发现自我进化型文明，目前已通过一级文明测试。” 舰长道。 “真没想到，在这个荒凉空旷的地方，竟然还存在独立进化的一级文明，这个区域实在是太空旷了，恒星密度超过了两百立方光年。如果没有高级文明的培植和足够的资源，他们还要在亚光速和三维时空中被禁锢两千年，至少还需一千年时间才能掌握和使用湮灭能量，两千年后才能通过多维时空进行通讯，至于通过超空间跃迁进行宇宙航行，可能是五千年后的事了，至少要一万年，他们才具备加入银河系碳基文明大家庭的起码条件。” 司令官有些感慨道。 舰长道：“司令官阁下，是否将该星球纳入银河系碳基生命联盟文明培植与扩展计划？” “蓝84210号舰，你们马上前往该星系，对3号行星进行全表面文明检测，你舰前面的任务将由其它舰只接替。至于是否纳入培植计划，等检测结果出来后再说。” “明白……咦，什么情况？” 计算机中，突然传出的信息让舰长的智能场变得紊乱了起来。 司令官仿佛感知到了舰长的异样，询问道：“舰长，有什么问题吗？” 舰长似乎依旧处于震惊状态：“司令官阁下，我舰计算机系统似乎出现了问题，有一个数字复制体正在向我们传达信息，当然，也有可能是计算机系统故障所致。” 司令官微微一愣，说道：“同步蓝84210舰计算机系统数据。” 下一秒，庞学林的声音，出现在了一千光年外旗舰的舰桥内。 “请问，可以让我答一下二级文明的测试题吗？” 旗舰内，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数字复制体，顾名思义，只是生物体的记忆复制体，不可能存在自我意识。 但现在，这个来自一级文明的复制体，不但具备自主意识，甚至还隐约察觉到了银河系霸主级联盟的存在。 这就有些惊悚了。 舰队司令将目光转向科学参谋。 科学参谋正在对蓝84210舰内的计算机数据进行全面筛查，过了一会儿，科学参谋说道：“司令官阁下，计算机数据无异常。” 司令官的智能场剧烈地波动起来。 无异常？ 却又能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难道这个一级文明后面，还站着一个未曾出现过的超级文明？ “同意他的要求，给他二级文明测试题。” 这时，通过高维时空同步接收到相关讯息的碳基生命联盟首席执政官的智能场波动出现在了旗舰舰桥内。 “是！” 司令官微微一楞，马上回答道。 …… 数字虚空内。 庞学林淡定地站在原地。 他估摸着时间至少已经过了五分钟。 虽然还没收到对方的答复，但这个数字空间并没有被关闭，那么只能说明，碳基生命联盟已经收到了自己传递出的信息，至少他们内部似乎还没想好该如何应对。 “他们会同意自己的要求吗？” 庞学林若有所思。 按照之前的文明等级测试题来看，地球应该处于一级文明的样子，如果对方同意告诉自己二级文明测试题，就算自己答不出来，也能为人类文明找到未来科技发展的方向。 甚至更进一步，通过他们获取更多关于外星文明的情报，即使各个位面的规律存在一定的差异，但是对自己未来穿梭于各个科幻位面，同样有着极高的参考价值。 这时，数字虚空内，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 “二级文明测试题1号：请问碳基生物体的思维活动是神经元层面、分子层面还是量子层面？” 庞学林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说道：“量子层面？” 这个问题属于选择题，但其答案却有可能对人类未来的脑科学研究方向产生非常重大的影响。 “1号测试题通过，二级文明测试题2号：请简要阐述引力产生机制。” “……” 庞学林的眉头皱了起来。 曾经有这样一个问题：“如果你追上一束光线，它看起来是什么样子？你会不会看到一束静止的光波，冻结在时间中？” 16岁时，爱因斯坦发现世界上似乎并没有能够追上光速的东西。26岁时，他用严密的数学证明了这一发现。在瑞士专利局担任低阶职员的他，用麦克斯韦尔的场方程式推导出狭义相对论。 用一句话概括，那就是：光速在任何恒动架构里恒为常数。 这个定理表面上看并不显眼，但确是人类文明有史以来最伟大成就之一！ 光速恒定?时间变慢?质量不恒定?“质量-能量”相互转换?e＝mc2。 这就是狭义相对论的推导全过程，这一理论统一了“时-空”，也统一了“质-能”。 统一了“时-空”以及“质-能”之后的爱因斯坦，进一步思考“时空”与“质能”之间的关系，也就是狭义相对论所忽略的加速度，还有引力。 于是就出现了广义相对论。 还是从一个简单的问题开始。 “如果一个人处于自由落体状态，他就不会感觉到自己的体重？” 爱因斯坦透过这个简单问题掌握了重力基本特性：在加速度架构下的自然律和重力场的定律是一样的。这就是所谓等效原理。 透过等效原理，爱因斯坦重新思考关于光速的问题：光速会受重力影响，重力场会扭曲光线的行进路线。 但是，根据费玛最短时间原理，光线会采取两点之间最短时间路径，爱因斯坦再次得出一个令人震慑的结论：如果我们可以观测到光线以曲线前进，那就意味着空间本身是弯曲的！ 进一步得出结论：质能的存在造成周围时空的弯曲。 但是直到现在，物理学界还是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到底是引力存在导致时空弯曲，还是时空弯曲产生引力。 而根据量子力学推断，应该还存在一种一个自旋为2、质量为零的玻色子，那就是传说中的引力子。 但在计算引力子的时候，却发现引力子理论计算结果和实际的情况误差很大。 因此，一直到现在，物理学界依旧没法给出一个明确的引力产生机制答案。 庞学林眨了眨眼，说道：“时空弯曲产生引力？” “答案错误。” 庞学林笑了笑，这个回复倒是不出预料。 不过引力的产生和时空弯曲无关的话，那么只能说明，引力的存在导致了时空的弯曲。 庞学林的嘴角微微翘起。 “二级文明测试题3号：请简述人马座a黑洞基本结构。” “……” 庞学林无语了。 人马座a是银心黑洞，目前以地球的天文观测水平，根本没办法对人马座a进行有效观测。 “pass！” “二级文明测试题3号：请给出太阳精确的数学模型。” “……” “pass！” “二级文明测试题4号：请给出太阳系内矿产资源分布图。” “……” “pass！” …… 庞学林无语了，接下来十几个问题，要么是超出人类观测、探索能力之外的天文学问题，要么就是各种超出人类目前科学研究范围之外的问题。 很多概念庞学林压根挺都没听说过。 很快，庞学林就意识，对方恐怕猜出了自己的想法，所以用这种办法隐藏某些战略价值极高的科技信息。 在第十五个问题结束之后，庞学林道：“算了，终止二级文明测试程序吧，我想见一见你们。你们为了建立星际长城，差点摧毁了太阳系，还把我弄到这里来，总得给我一个说法吧。” 数字空间再次安静了下来。 这一次，对方的反应，比庞学林想象的还要来得快。 大概过了一分钟，庞学林的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类形象的老者。 老者走上前去，轻轻一挥手。 很快，空间内出现了一张桌子，两把藤椅。 桌子上甚至还有两杯热气腾腾的绿茶。 “庞学林先生，你好，我是银河系碳基生命联盟首席执政官，用你们的语言称呼，应该叫做——迈威沙马布科达斯德拉克尔。” “我还是叫你执政官阁下吧，你好！刚才你准确说出了我的名字，你们应该已经查处我在地球上的身份信息了吧？” 执政官点头道：“庞先生，首先我向您表达歉意，为了阻止硅基联盟反攻，我们不得已摧毁这片区域内的大量恒星。不过既然已经确定地球上存在一级文明，那么我们非但不会摧毁太阳系，反而还会把这一片星域列入保护区，严禁外界高等文明踏入。” 说着，老者又道：“庞先生，我们坐下说话吧。” 庞学林笑了笑，在老者对面坐了下来，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香浓郁，和地球上喝过的绿茶口感基本上没有任何区别。 第一百九十七章 黑暗森林理论 “执政官阁下，我只是一个刚刚踏入科学时代的一级文明的代表，您却是银河系最强大文明的代表，今天能够在这里喝茶，也算是一种缘分。我相信您对我有很多疑问，当然，我对你们也存在很多疑问。” “您看这样如何？我们彼此问对方三个问题，每个问题都必须如实回答，如果这一问题太过敏感，对方可以选择不回答，但这样就浪费了一个提问的机会，所以我们拟定的每一个问题，都需要慎重考虑。” 执政官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板，闻言笑道：“可以。”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在我们国家，向来有尊老的传统，您先请吧。” 执政官看着庞学林，淡淡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庞先生，我们查过你在地球上的资料，你今年才年满三十岁，就已经获得了无数的荣誉，是地球上最顶尖的科学家之一。但我们发现，你并没有接受过完整的学术训练，而是在二十岁那年突然爆发。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常人难以理解的事，对吧？” 庞学林微微一楞，他倒没想到，对方不首先问自己背后到底站着什么人，居然首先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并不重要，给庞学林的感觉试探性居多。 沉吟了片刻，庞学林点头道：“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才让我产生了那么大的变化。” 庞学林没说发生了什么事，执政官也没继续问。 执政官笑道：“庞先生，该你了。” 庞学林眼睛稍稍闪烁了一下，问道：“执政官阁下，你们见过河外星系文明吗？” 执政官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许久之后，他才说道：“从未见过。” 庞学林点了点头。 按照小说中的描述，碳基生命联盟的战舰，需要借助恒星的能量进行时空跃迁，也就是所谓的恒星蛙跳。 跨河系飞行，即使是距离银河系最近的大小麦哲伦星云，中间也隔着数十万光年的茫茫虚空。 这一过程没有恒星提供能量，基本上无法跨越。 由此可以推断，银河系内，不管是碳基生命联盟还是硅基生命联盟，目前都不具备跨河系飞行能力。 “好了，这回该轮到我了。” 执政官沉思了片刻，问道：“庞先生，我们对地球文明的发展历程进行观察后发现，人类是一种没有记忆遗传，相互间用声波进行信息交流，并且是以令人难以置信的每秒1至10比特的速率进行交流的物种，这样一个不受干扰独立进化的文明，在整个银河系内部都极为罕见。我想请问一下，人类文明现在还处于不受干扰的状态吗？” 庞学林笑了起来。 执政官的这个问题，背后隐含的意思很明显，庞学林背后站立的那个神秘力量，是否会出手干扰人类未来的发展。 庞学林道：“这就要看执政官你怎么想了，如果您不想让碳基生命联盟介入人类的发展，那么人类就处于不受干扰状态，如果碳基生命联盟介入的话，那肯定就要受到干扰了……” “我明白了！” 执政官点了点头，两人都清楚对方言语背后隐含的意思。 庞学林道：“执政官阁下，我的第二个问题是，按照人类的经验来看，文明的发展，技术的进步并非呈现匀速状态，而是在某段时间内，因为各种因素，产生爆发式的进展，我将其称之为技术爆炸，我想请问的是，银河系内的其他文明，存在这样的情况吗？” 执政官微微一愣。 他原以为，庞学林所提的三个问题中，会不会涉及到技术领域。 他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涉及敏感技术，他就拒绝回答，如果只是一般的技术问题，或许他可以透露些东西出来。 他却没想到，庞学林竟然问了这样一个几乎毫无意义的问题。 技术爆炸？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执政官想了想道：“这个情况确实存在过，特别是在碳基生命联盟发展早期，联盟内几乎每一个文明都出现过技术爆炸的现象。”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执政官阁下，最后一个问题，该你了。” 执政官沉默了下来，这一回，他沉默的时间比任何时刻都要来的长。 大概过了将近十五分钟，执政官才开口道：“庞先生，我的最后一个问题是，我们是敌人吗？” 这一刻，不仅执政官。 蓝84210号飞船内的所有人。 整个碳基生命联盟清理舰队内的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庞学林的回答。 毕竟直到现在，碳基生命联盟的科学家们依旧无法回答，庞学林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他的背后，到底站着什么力量。 双方是不是敌人，对碳基生命联盟而言，至关重要！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我们不是敌人，我们只是……路人！” “路人？” 执政官皱了皱眉，有些不明白。 庞学林只是笑笑，对这个世界而言，他确实只是一个路人。 “好了，该轮到我问最后一个问题了。” 庞学林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后，转过身道：“执政官阁下，在宇宙社会学中，存在两大基本公理：一、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二、文明不断增长与扩张，但宇宙中的物质总量却保持不变。此外还有两个重要概念，猜疑链，外加我刚刚所说的技术爆炸。由此推导出黑暗森林理论，即：宇宙就是一座黑暗森林，每个文明都是带枪的猎人，像幽灵般潜行于林间，轻轻拨开挡路的树枝，竭力不让脚步发出一点儿声音，连呼吸都必须小心翼翼：他必须小心，因为林中到处都有与他一样潜行的猎人，如果他发现了别的生命，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开枪消灭之。在这片森林中，他人就是地狱，就是永恒的威胁，任何暴露自己存在的生命都将很快被消灭。” “我想请问一下，这一理论在这个宇宙中成立吗？” 执政官脸上闪现一丝惊容，缓缓从藤椅上站了起来，张了张嘴，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道：“庞先生，您是从哪里知道这一理论的？” 第一百九十八章 漂流瓶 “执政官阁下，你知道黑暗森林理论？” 庞学林有些诧异道。 黑暗森林理论是小说《三体》里对宇宙文明图景的一种描述，同时也是对费米悖论的一种解释。 在《乡村教师》世界，并没有黑暗森林这种说法。 按照大刘对这个世界的描述，银河系内碳基生命和硅基生命，已经被整合成了两大对立的联盟。 在两大联盟内部，还有专门的文明培植计划，通过联盟的力量，帮助那些低级文明加快发展。 因此，正常情况下，银河系内的文明之间不应该知道黑暗森林法则。 执政官是怎么知道的？ 庞学林心中疑惑。 但执政官的下一句话，就让庞学林的吃了一惊。 执政官神色有些复杂，道：“庞先生，你们，也同样捡到了漂流瓶吗？” “漂流瓶？” 庞学林微微一愣，突然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说道：“执政官阁下，你说的漂流瓶，是上一个宇宙纪元留下的记忆体吗？” 执政官点了点头，说道：“对。我所在的文明，又被称作费恩文明，是银河系碳基生命联盟创始文明之一。费恩文明起源于银心一颗绕红矮星运转的气态巨行星的卫星上，在我们文明发展的早期，曾经收到过一段信息，那段信息展现了上一个宇宙纪元毁灭的全过程。那个宇宙纪元，从十维的宇宙田园时代开始，因为文明之间的战争，通过降维打击，导致宇宙的维度不断坍缩。最终在宇宙变为三维时，以归零者为首的神级文明，开启了宇宙归零运动，提前让宇宙从膨胀变为坍缩，重启宇宙大爆炸，于是就有了我们所在的新宇宙……” “正因为如此，在收到这段漂流瓶信息以及其中的相关技术后，为了避免银河系进入黑暗森林状态，我们费恩文明才会组建碳基生命联盟，邀请银河系内的碳基文明加入进来。当然，即便如此，各大文明之间资源的竞争，生存空间的竞争依旧存在，这也是我们为何会与硅基生命联盟之间爆发战争的原因……” 庞学林的眼睛微微眯起。 他没想到，《乡村教师》世界，竟然和三体世界一脉同源。 三体世界所发生的故事，正是源于乡村教师世界的上一个宇宙纪元。 但是……这里面似乎有点不对劲的地方，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庞学林皱了皱眉，忽的，他的脑海中灵光一闪，抬头看着执政官道：“执政官阁下，如果我们的宇宙起源于上一个宇宙纪元，那么我们的宇宙难道不应该处于光速无穷大的十维宇宙状态吗？为什么我们的世界还是三维的？” 执政官微微一楞，有些疑惑道：“庞先生，你不知道？” 庞学林不解道：“我不知道什么？” 执政官道：“这一次宇宙大爆炸，产生的是一个多维叠加状态的宇宙。我们现在所处的三维宇宙，被包裹在一个更为广阔的四维宇宙空间内，那个四维宇宙，同样被五维宇宙所包含，甚至我们这个三维宇宙，还包含着数不清的二维宇宙世界，不同维度的宇宙之间，存在着无数文明，但这些文明彼此之间是没办法相互影响的……所以我们所处的这个宇宙，再也没办法进行降维打击了，虽然文明之间的战争依旧存在，但远远没有上一个宇宙纪元来得惨烈了。当然，这是银河系内的情况，至于其他星系各个文明之间到底是什么状态，我也不太清楚。” 庞学林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执政官。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新宇宙纪元怎么会变成这样？” 执政官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按照联盟内部科学家们的猜测，最大的可能便是，归零者们选择将上一个宇宙重启的时候，他们或许已经跳出了那个宇宙的限制，为了让新宇宙不至于重蹈覆辙，所以他们在重启新宇宙时，改变了其中的部分参数，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那归零者们去了哪里呢？” 执政官道：“谁知道呢？或许他们在超膜上找到了另一个新宇宙的入口。” 庞学林不由得有些心潮澎湃，执政官所说的，未必没有可能。 说不定自己脑海里的那个系统，就是类似于归零者那样的存在。 当然，真正想要知道这里面的秘密，只能自己重新进入三体世界，找到归零者才行。 “执政官阁下，在碳基生命联盟内，也认为我们的宇宙只是依附在一个超膜上的泡泡吗？” 庞学林忽然问道。 执政官微笑道：“庞先生，很抱歉，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 “好吧！” 庞学林刚想说些什么，系统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脑海里响了起来。 “宿主请注意，本位面任务已经完成，三十秒后宿主将脱离乡村教师世界，本世界太阳系时空模块将自动进入停滞状态。” 庞学林微微一愣，脸上浮现出略显无奈的笑容。 “执政官阁下，很抱歉，我的时间不多了，很高兴能有这个机会和您进行对话，期待以后还有机会和您见面。再见了！” 庞学林的话音落下，他的身影从数字空间内瞬间消失，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执政官呆了呆，庞学林消失得有些突然。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一声暗叹，一挥手，包括他自己在内，整个数字空间都消失了。 银河系中心某颗遥远的星球内，执政官的意识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内。 在一瞬间，执政官便接收到舰队司令剧烈的智能场波动信号。 “执政官阁下，太阳系从宇宙中消失了！！！” “消失了？” 执政官呆了一呆，说道：“什么意思？” 舰队司令道：“我们的探测器失去了太阳系内所有物质的信号。” “那蓝84210号舰呢？” “蓝84210号舰还在，刚才他们刚准备穿越木星轨道前往地球，但是就在一瞬间，太阳系内所有的物质都消失了，原本太阳系内的中性氢密度大约为10到100每立方厘米，但现在，他们探测到的结果为零！这里比银河系内的任何区域都要来得空旷！” “……” 执政官的智能场变得凌乱起来。 什么情况？ 第一百九十九章 开始抽奖 “乡村教师位面任务完成，正在进行评价……评价完成，本次任务完成度a，恭喜宿主，将大幅度提升教学能力，另外系统将随机抽取本位面一项科技作为奖励。” 庞学林只觉得一股暖流涌入脑海。 他的大脑中突然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以前，他上课的时候，虽然努力想把自己要讲的知识点全部讲明白，但总有些不通透的地方。 可现在，庞学林却有种感觉，即使一个普通的本科生在他面前，他也有办法用几节课的时间让对方彻底理解自己的庞氏几何。 庞学林睁开眼，再次看到了系统的抽奖大转盘界面。 庞学林却没心思看转盘上的奖励，而是问道： “系统，为什么我这次在乡村教师世界离开地这么突然？我都没来得及和小卉、阿青她们道别……” “……” “系统，是不是我刚才和碳基联盟执政官讨论的问题中，有些比较敏感，所以你才让我提前回来。” “……” 还是一阵沉默。 “系统，制造你的高等文明比归零者还要强大吗？” “……” “系统，你是在装死吗？” “系统不会死！” “mmp！” 庞学林暗骂一句。 系统耍无赖，他也没办法。 “好吧，系统，最后一个问题，我从乡村教师世界离开后，乡村教师世界时间陷入停滞，我想问一下，是整个宇宙的时间陷入停滞，还是仅仅一小块区域的时间陷入停滞？” 庞学林道。 这回，系统终于正儿八经地回答了：“宿主脱离乡村教师世界后，乡村教师世界太阳系内所有物质时间归零！” “什么意思？” 庞学林有些不解道。 系统道：“时间归零，即太阳系内所有物质熵增停滞，太阳系外世界不受任何影响，在乡村教师世界内，任何文明都无法再次观测到太阳系的存在。” “好吧，你牛逼！” 庞学林不由得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只要自己继续成长下去，未来迟早有一天，还能和小卉、阿青她们再相见。 确定了王沐卉和苏安青不会有什么问题，庞学林才将注意力聚焦在了眼前的抽奖轮盘上面。 轮盘被划分成了六个区域，分别代表六项科技。 这六项科技分别是： 一、奇点炸弹 奇点炸弹本质上为一个质点，没有大小，一个原子同它相比都是无穷大，它是大宇宙奇点的微缩模型，具备大宇宙奇点的部分参数。奇点炸弹的周围围绕着一个直径数十米到数百米不等的微型黑洞，这种炸弹并非人工制造，而是在宇宙创世之初就形成了。碳基生命联盟和硅基生命联盟的搜索舰队将其捕获后，通过特殊手段可以将其引爆，是乡村教师世界唯一能摧毁恒星的武器。 二、恒星蛙跳技术 利用恒星能量打开时空虫洞进行时空跃迁，一次最大跃迁距离为200光年，是超光速宇宙航行的必备技术。唯一的缺点是，跃迁之后，容易造成该星系时空畸变。 三、高维通讯技术 利用高维空间进行超光速通讯，即使在宇宙的两端，也可以保证通讯没有任何延迟。 四、全息影像技术 利用干涉原理记录并再现物体真实的三维图像的技术。普通的摄影技术仅能记录光的强度信息(振幅)，深度信息（相位）则会丢失。而全息技术的干涉过程中，波峰与波峰的叠加会更高，波峰波谷叠加会削平因此会产生一系列不规则的，明暗相间的条纹，从而把相位信息转换为强度信息记录在感光材料上。 其第一步是利用干涉原理记录物体光波信息，此即拍摄过程：被摄物体在激光辐照下形成漫射式的物光束；另一部分激光作为参考光束射到全息底片上，和物光束叠加产生干涉，把物体光波上各点的位相和振幅转换成在空间上变化的强度，从而利用干涉条纹间的反差和间隔将物体光波的全部信息记录下来。记录着干涉条纹的底片经过显影、定影等处理程序后，便成为一张全息图，或称全息照片。 其第二步是利用衍射原理再现物体光波信息，这是成象过程：全息图犹如一个复杂的光栅，在相干激光照射下，一张线性记录的正弦型全息图的衍射光波一般可给出两个象，即原始象（又称初始象）和共轭象。再现的图像立体感强，具有真实的视觉效应。全息图的每一部分都记录了物体上各点的光信息，故原则上它的每一部分都能再现原物的整个图像，通过多次曝光还可以在同一张底片上记录多个不同的图像，而且能互不干扰地分别显示出来。 五、量子计算机 量子计算机是一类遵循量子力学规律进行高速数学和逻辑运算、存储及处理量子信息的物理装置。 它可以对每一个叠加分量实现的变换相当于一种经典计算，所有这些经典计算同时完成，并按一定的概率振幅叠加起来，给出量子计算机的输出结果。这种计算称为量子并行计算，也是量子计算机最重要的优越性。 六、反物质技术 反物质即与物质的粒子类似，带有相反电性的物质粒子。每一种基本粒子都有其对应的反粒子。当基本粒子与其反粒子相遇时，会同时湮灭，转化为能量。 …… 庞学林的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 这趟没白来。 《乡村教师》世界中地球的科技水平虽然低，但是这一世界的科技水平，却达到了极高的程度。 因此，给出的技术奖励也是非常壕气的。 不过奇点炸弹、恒星蛙跳、高维通讯这几项技术，庞学林却不怎么喜欢。 这几项技术就算抽到了，也好比将核弹图纸交给原始人一般，没有任何意义。 现实世界的地球根本不具备短时间内将其实现的可能。 后面三项技术倒有点意思。 不管是全息影像，量子计算机还是反物质，都具备一定的应用价值。 当然，反物质这玩意儿就算搞出来，也只能在现实世界当做大杀器藏着掖着。 倒是量子计算机和全息影像，在现实世界的用处可就大了。 其中，庞学林最中意的，还是量子计算机技术。 毕竟不管是给moss安新家，还是在未来的科学计算中，量子计算机都具备独到的优势。 “宿主，请问是否开始抽奖？” “开始抽奖！” 第二百章 量子计算机 轮盘上的指针快速地转动起来。 庞学林死死地盯着指针，喃喃道：“量子计算机！量子计算机！量子计算机！” 十几圈后，指针转速渐渐慢了下来。 先后绕过奇点炸弹、四维通讯，但速度越来越慢了。 这时，指针距离量子计算机，还隔着恒星蛙跳。 庞学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大转盘。 指针继续向前，越过四维通讯，进入了恒星蛙跳这一栏， “加油！再往前一点，就一点，千万不要是恒星蛙跳！” 或许指针感受到了庞学林迫切的心愿，最后，指针在恒星蛙跳与量子计算机的交界处停了下来，如果仔细看的话，指针应该稍稍偏向量子计算机这一侧。 “恭喜宿主，获得量子计算机技术及其相关产品。” 系统的声音在庞学林的脑海中响起。 “耶！” 庞学林兴奋地紧了拳头。 第四个世界了，终于抽到了自己心仪的科技产品。 “宿主，请问是否回归现实世界？” “回归！” 片刻之后，庞学林再次睁开眼。 空气中透着一股寒气，外面的天还黑着。 进入《乡村教师》世界那个夜晚，是2020年2月5日晚八点。 到现在也不过过了八个多小时。 十年的时光，宛如黄粱一梦。 “小卉，阿青，我们一定还能再见的！” 庞学林心中默默地给自己打气，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然后翻身起床，去洗手间洗漱一番。 从洗手间出来，庞学林便看到，客厅的茶几上，不知何时摆放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上面写着量子计算机四个大字。 庞学林打开盒子，量子计算机整体呈暗灰色，周围包裹着一圈柔性材料，造型有点像笔记本，开合设计，同样有屏幕与键盘，但是比普通的商用笔记本要厚重许多，类似那种军用的三防笔记本。 此外，还有一本16开大小，厚度至少超过一千页的技术手册。 庞学林将量子计算机抱到书桌上，插上电源，将计算机的屏幕掀了起来。 “咦……” 庞学林轻咦了一声。 这台计算机，从一开始，就让人感受到了不同。 特别是它的屏幕，呈现一种几乎是最纯粹的黑色，仿佛任何光线进入这一区域后，就再也无法逃脱。 庞学林将手伸过去触摸了一下，触感非常光滑，几乎察觉不到摩擦力的存在。 “应该不是绝对平面和绝对黑体！” 庞学林喃喃自语。 庞学林制造过世界上最黑的材料，在流浪地球世界，他曾经研发过一种碳纳米管涂层，对光线的吸收率高达99.999%。 眼前这块屏幕，和他当年研究的可吸收光线的碳纳米管材料几乎不遑多让。 庞学林按下了开机键。 无声无息。 没有传统计算机的风扇声，也没有任何机械噪声，屏幕就这么倏地亮了起来。 接下来便是一段系统载入视频。 镜头从地球开始，逐渐放大，将月球拉入其中，展现地月系，再放大，跨越火星轨道和小行星带，将太阳系囊括其中，继续放大，半人马座三星，猎户悬臂结构，最后，呈现出了一幅动态的银河系画面。 在银河系的下方，还有一行小字，银河操作系统。 “嘶……” 庞学林倒吸了一口凉气。 让他震惊的并非这个动画以及镜头构图。 事实上，类似的画面在不少的科普视频曾经出现过。 真正让他吃惊的是，这块屏幕的分辨率以及清晰度。 它们是如此之高，以至于庞学林觉得，刚刚呈现的那段画面，就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下一秒，计算机进入操作系统界面。 或许为了方便庞学林操作，这台量子计算机的系统界面，看起来和日常见到的那些计算机的操作界面没什么区别。 当然，不管是系统内核还是其他方面，庞学林都相信，两者不处于同一层面上。 操作界面上，同样有浏览器、回收站、网络、我的电脑等图标。 庞学林首先将其联网，然后打开浏览器，大概操作了一下。 除了速度快，系统流畅，其他方面和普通计算机感觉不出有太多的差别。 庞学林想了想，又打开自己的另一台笔记本，然后对moss说道：“moss，我给你找了个新家，就是现在和我们家路由器连接的另一台计算设备，你要不要进来看看？” 笔记本的桌面上，瞬间出现一个txt文件，上面显示两字：“好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量子计算机上的界面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庞学林皱了皱眉，刚想问一下moss什么情况，自己那台华为笔记本上，再次出现一行字：“博士，你最近发大财了吗？” 庞学林微微一楞，疑惑道：“moss，你为什么这么说？” moss道：“你没发财，哪来给我建造这么豪华的庄园啊？” 庞学林不由得吃了一惊，好奇道：“moss，你说这台量子计算机对你而言，相当于一座庄园？” 要知道，当初在流浪地球世界的盘古超算，moss也仅仅将其比喻为别墅，这台比普通笔记本大不了多少的量子计算机，竟然被moss形容为了庄园，可以想象这台量子计算机有多么牛逼了。 moss道：“对，不过moss现在还不太熟悉庄园里的一切，需要把本体搬过来，慢慢适应新的居住环境才行。” 庞学林道：“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moss道：“二十四小时吧！” 庞学林想了想，笑道：“行，那你慢慢搬，对了，在搬家之前，先帮我把网络上与量子计算机相关的，历史上引用次数排在前五十位以及最近五年内引用次数排名前五十位的技术文献都下载下来，我要看。” 庞学林从来没有接触过量子计算机方面的研究，但是以自己当前的数理化功底，看懂量子计算机的文献应该没什么问题。 “没问题，博士！” 十分钟后，华为笔记本的桌面上，出现了一个文件夹，里面一百篇国内外关于量子计算机研究的顶级论文，被moss分门别类地放在其中。 庞学林首先看的，是量子计算机综述方面的文献。 第二百零一章 量子算法和物理实现 接下来的几天，庞学林主要精力都放在了量子计算机的学习上面。 所谓量子计算机，就是一类遵循量子力学规律储存量子信息、实现量子计算的物理装置。 一般情况下，量子计算机的输入可以用一个具有有限能级的量子系统来描述。 如二能级系统，称之为量子比特。 量子比特|Ψ>=α|0>+β|1>可以是|0>态和|1>态的任意组合，其中α和β分别代表相干叠加态中的比例系数。 基于量子相干效应，α^2+β^2=1的条件系数取值有无穷多组，因此，量子比特所代表的的信息得以大大丰富。 根据量子比特的构成，又可以将量子计算机分为以下几种类型。 利用光子的偏振构建量子比特，即所谓的光量子计算机。 2017年，世界上首台光量子计算机诞生于中国科技大学。 利用被捕获离子或者原子的能级构建量子比特，即所谓离子型量子计算机。 目前离子型量子计算机还没有被制造出来，瑞典和奥地利的科学家曾经合作制造出了离子型量子计算机的基本元件，但距离制造真正的离子型量子计算机，还有一段时间。 最后一种，就是超导量子计算机，即利用超导线路，其中包括cooper对以及与环流方向相关的左/右旋环流叠加态，构建量子比特。 目前ibm、谷歌、微软等公司正在这一领域展开激烈竞争。 量子的叠加性和量子相干性是量子计算机最本质的特征。 量子计算机对每一个叠加分量实现的变换相当于一种经典计算，所有这些经典计算同时完成，并按一定的概率振幅叠加起来，给出量子计算机的输出结果。 因此，量子计算机本质上是一种并行计算，在并行条件下能够在多项式时间内解决经典计算机指数时间内才能解决的问题。 例如，量子计算机能够在几秒钟内将一个250位的大数分解为两个质数的乘积，而当前的计算机完成此项工作需要耗时一百万年。 正因为如此，世界上才有无数来自数学、物理、化学等领域的顶尖学者，对量子计算机产生了兴趣。 同时也引起了政府部门以及商界的兴趣。 不过到目前为止，所谓的量子计算机都还只是一个昂贵的玩具。 中间夹杂着大公司如谷歌、ibm、微软等为了主导行业而进行的非科学性质的竞争。 比如几个月前，谷歌宣布的所谓量子霸权，更多的是源于商业利益，而并非技术上真的达到了那种程度。 目前，在量子计算机的研究领域，主要有两大分支。 分别是量子算法和物理实现。 实用型的量子算法又可以分为三个大类，第一类是以shor算法为代表的基于量子fourier变换方法寻找周期性的问题，进一步又可以归结为阿贝尔隐含子群的问题。 第二类算法叫做gover算法。 gover算法构建了基于概率幅放大方法的一类问题的基本框架，包括改进型的gover算法、碰撞问题、量子遗传算法、量子模拟退火算法、量子神经网络等。 第三类属于模拟或者解决量子物理问题的算法，包括费曼提出的用量子计算机加速量子物理仿真的原创性设想，近期也有基于量子随机游走，尤其是连续时间量子随机游走的算法，其中就包括由麻省理工大学理论物理中心主任爱德华·法里和古特曼合作提出的nand树的布尔逻辑计算算法等。 而量子计算机的物理实现，难度比量子算法还要大很多。 首先，量子计算机的物理系统必须满足以下几点要求。 第一，具有可伸缩、特性良好的量子比特位。 第二，能够初始化量子比特到某个基准态，如|000…>。 第三，必须具有足够长的相干时间，要比完成量子门的操作时间长很多。 第四，具有一套通用的量子门。 第五，能够实现对特定量子比特位的测量。 为了能够在物理上实现量子计算，研究人员们基于以上几个要求，在两大方向上进行了深入的研究。 第一种，就是基于固态电磁电路的量子计算机。 这种方案又包括自旋系统，超导系统，量子点系统，核磁共振系统等不同方案。 第二种就是基于量子光学系统的量子计算机。 包括离子阱、腔量子电动力学系统、线性光学系统、光子晶体和光子晶体束缚冷原子体系等实现方案。 …… 花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庞学林将一百篇论文以及系统给的量子计算机的技术手册全部刷了一遍，对量子计算机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 然后他发现，想要将系统给的这台量子计算机在现实中制造出来，短时间内可能性不大。 因为系统给的这台量子计算机，属于拓扑量子计算机，其量子芯片内的量子比特数，高达一千万个，计算力比全世界所有计算机加起来还要高出好几个数量级。 而想要制造这种量子芯片，需要基于一种1/4电荷的准粒子，这种粒子的行为与那些带有奇数分之一电荷的准粒子十分不同，当电子、光子或是带有奇数分之一电荷的粒子和另外一个粒子交换位置时，不会产生多大的整体效应。 相比而言，1/4电荷准粒子的位置交换可编织出一个能保留粒子历史信息的“辫子”，表现出了具有“非阿贝尔”特性。 虽然现实世界早在2008年，就已经有以色列的科学家发现了这种准粒子的存在。 但想要准确找到对应的材料，需要投入的人力物力，基本上是一个天文数字。 不过虽然没办法将这台量子计算机的量子芯片，但通过这本技术手册，庞学林却找到了一条利用石墨烯材料与常规超导体的近邻效应，构建马约拉纳费米子的办法。 而马约拉纳费米子，恰恰是实现真正意义上量子拓扑计算的最关键的一步。 “或许，谷歌所说的量子霸权，可以在我的手里实现。” 庞学林喃喃自语道。 第二百零二章 庞学林的野心 办公室内，庞学林将笔记本合上，低头沉思。 距离他返回现实世界，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开学也有了一周多的时间。 庞氏几何研讨班进展顺利。 这段时间，庞学林除了刷量子计算机的论文外，要么就是给本科生上课，要么参加研讨班，给青年学者们讲解庞氏几何理论。 系统奖励的文明传承者的称号效果杠杠的，上抽象代数的时候，那些本科生明显感觉到，庞教授讲课变得更加有趣，也更加深入浅出了。 甚至一些上课没怎么认真听讲的人，在听庞学林讲课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被庞学林的讲课过程所吸引，从而跟着他的思路听下去。 至于研讨班的那些人，那就更加夸张了。 庞氏几何是在远阿贝尔几何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虽然庞学林已经尽可能让这一理论不那么晦涩难懂。 但总有些地方，需要极强的抽象思维才能理解。 有些人自学时候，就会卡在这些地方。 可是经过庞学林那么一讲解，他们不但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甚至对庞氏几何的理解，也要比原来深上不少。 刘庭波跑过来听庞学林讲了一次课后，干脆让全校数学系的青年老师，都跑过来旁听。 对此，庞学林只能摇头表示无奈了。 庞学林正想着事，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材料工程学院的李长青。 庞学林按下接听键，很快，电话那头传来了李长青兴奋的声音：“庞教授，我们成功了！高纯度单壁碳纳米管，我们按照你提供的方法，分别生长出了纯度达99.99999%的电子级单壁碳纳米管，目前已经完成表征工作，你现在在学校不，要不要过来看看？” 庞学林微微一楞，这才回忆起“十年前”，自己好像和材料工程学院有个高纯度碳纳米管的合作研究项目。 没想到这么快就成功了。 不过庞学林也没有太过意外。 自己给出的制备方法是流浪地球世界中总结出来的经典方案，只要能够按照这个方法做下去，肯定能出成果。 庞学林看了下手腕上的时间，笑道：“长青教授，现在快十二点了，我先去食堂吃饭，吃完饭就去你那里。” “好，那么我下午见！” “嗯，那下午见！” 庞学林想了想，起身从自己身后的书柜中找出一份材料放进公文包，然后拿起手机，穿上长款的风衣外套出了门。 二月末的江城，依旧春寒料峭。 庞学林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便看到外面套间里的齐昕，正杵着下巴坐在那里发呆。 “学姐，想啥呢，下班时间都过去半个多小时了，你怎么还没去吃饭？” 庞学林说道。 “啊，没想啥！庞教授，你忙完了？” 齐昕眨了眨眼，自从调到庞学林身边工作后，她在上班或者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一般称呼庞学林为庞教授，只有私下里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才会称呼庞学林为学弟。 为此庞学林纠正了好几次，但她始终坚持这么做，庞学林也就随她去了。 庞学林笑道：“忙完了，对了，我下午有什么工作日程安排不？” 齐昕道：“没有啊！” 庞学林道：“那就好，我下午去趟玉泉校区有点事，如果这边有什么急事的话，你就直接打我电话。” “哦，好！” 齐昕连忙点头记下来。 庞学林笑道：“好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等我一下！” 齐昕匆匆忙忙地把办公桌收拾了一下，然后穿上一件藏青色的呢子外套，有些雀跃地跟了上来。 两人一同出了门。 走在路上，齐昕的身高虽然只有一米六出头，但脚踩高跟长筒靴，刚好到庞学林的耳朵根处。 俊男靓女组合，再加上庞学林本身的知名度，路上回头率几乎百分百。 两人边走边聊。 齐昕说道：“对了，学弟，世界华人数学家大会还有三天就要开幕了，主办方已经给我们订好了机票，我们后天上午飞京城，你到时候别忘了。” 庞学林微微一愣，疑惑道：“你也要一起去？” “那当然，我可是你的工作秘书，你去哪，我肯定要跟着去哪！” “哦，那行。” 庞学林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自己貌似还约了姚冰夏一同去爬长城。 这个话题岔过，两人说说笑笑，一同在食堂吃过饭，庞学林便告别齐昕，驱车去了玉泉校区。 …… 刚来到材料工程学院的实验楼门口，庞学林便看到，徐兴国与李长青在实验楼门口等候多时了。 “庞教授，好久不见！” “徐院长，长青教授，好久不见！” 庞学林和徐兴国、李长青分别握了握手，三人寒暄片刻，便直接去了李长青的碳材料实验室。 实验室内，李长青正在给庞学林看高纯度碳纳米管的表征报告。 “庞教授，你看，这是我们通过拉曼光谱测得的碳纳米管特征峰，由于单壁碳纳米管特有的径向呼吸振动模式，所以它的特征峰出现在在100cm^-1到400cm^-1范围内，它的直径则与特征峰的波数呈反比……图1显示的是碳纳米管透射电子显微镜形貌相，碳纳米管直径为10纳米，长度为5微米，管与管之间的排列非常整齐……图2是碳纳米管粘附ruo2·xh2o的透射电子显微镜照片，根据分析，反应沉淀过程中不停搅拌，并且在150e左右干燥退火所得到的ruo2·xh2o为非晶态。在我们的实验中，反应沉淀过程中由于碳纳米管表面提供ruo2·xh2o形核的基底，所以形成非晶ruo2·xh2o和纳米晶的混合体。随着ruo2·xh2o加入的增多，ruo2·xh2o开始向非晶转变。图3就是两种不同含量ruo2·xh2o的x射线衍射图……” 李长青解释了大半天，才感叹道：“庞教授，真没想到，按照你的试验方法，得到的结果竟然会这么好，这篇论文直接上nature主刊都没什么问题。” 一旁材料工程学院院长的徐兴国也跟着笑道：“是啊，庞教授，你可是我们材料工程学院成立这么多年头一遭，博士毕业论文，就达到s级别，我估计消息要是传出去，又能在外界带一波热度。”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也是多亏了大家的帮忙，这个项目才会这么顺利，这样吧，为了庆祝项目成功，晚上我请大家去楼外楼吃大餐！” “庞教授万岁！” 实验室里，那些被拉进项目组的年轻实验狗们，顿时欢呼了起来。 几个月的忙碌，换一篇nature主刊论文，即使只是二作三作，也是他们个人履历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看完高纯度单壁碳纳米管的表征报告，庞学林朝李长青和徐兴国打了个眼色，三人一同从实验室里出来。 徐兴国有些奇怪道：“庞教授，还有什么事吗？” 庞学林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的文件，递给李长青道：“长青教授，你先看一下。” 李长青看了一会儿，很快便惊咦了一声。 徐兴国有些好奇道：“长青，这是什么？” 李长青将文件递给徐兴国道：“徐院长，你也看一下！” 徐兴国接过文件，一看标题，不由得吃了一惊：“碳纳米管复合材料、碳基芯片、高纯度石墨烯项目？” 庞学林点了点头道：“徐院长，你先看完后，我们待会儿再聊。” 半小时后，徐兴国、李长青、庞学林据聚集在了实验楼的一处会议室内。 庞学林道：“徐院长，长青教授，我是这么想的，高纯度电子级单壁碳纳米管既然已经被我们搞出来了，那么我们可以考虑从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我希望接下来材料工程学院能成立三个项目组，第一个项目，就是在高纯度碳纳米管的基础上，制备碳纳米管cmos，进而往碳基芯片方向研究，第二个项目，则是制备高强度的碳纳米管纤维材料，这种材料，理论上比目前世界上强度最高的材料还要高出十倍以上，在航空航天、国防工业都有重要用途。第三个，高纯度石墨烯项目，那就更不用说了，意义我想大家都明白。” 徐兴国点了点头，随即皱眉道：“庞教授，你的想法很好，不过这几个项目，需要的科研经费可是一个天文数字，单单靠我们学校，恐怕拿不出那么多吧？”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我可以从企业拉来一个亿的科研经费，此外，过两天我要去一趟京城，我会想办法找科技部、工信部再要点经费！” 徐兴国和李长青对视一眼，徐兴国沉吟片刻，点头道：“庞教授，只要你能搞定你说的一亿资金，那碳纳米管cmos项目，我接手了，学校这边，我可以想办法再搞到两千万！至于碳纳米管纤维和石墨烯材料，还是由长青教授那边来弄！” 庞学林笑道：“好，那就等我消息吧！” 当天晚上，庞学林直接在楼外楼宴请了徐兴国、李长青以及项目组的全体成员，吃完饭后，庞学林直接驱车，去了父母居住的别墅。 刚一进门，母亲梅雨晴正在客厅里跟着电视里的教学内容做瑜伽，父亲庞永年则不见人影。 梅雨晴有些奇怪道：“小林，你怎么来了？” 自己儿子的性子自己清楚，庞学林很少着家，特别是学校上课后，基本上都在校内居住，平日里回家都像客人一样。 庞学林经历了这么多世界，性格相对而言成熟了许多，闻言笑道：“妈，晚上我在家住，我爸呢？” 梅雨晴道：“你爸在楼上书房呢。” “我找我爸谈点事！” 说着，庞学林直接上了楼。 梅雨晴在下面道：“小林，你吃饭没，要不要再给你弄点吃的？” “不用了，我和同事吃完饭回来的！” “这臭小子！” 梅雨晴闻言摇了摇头，有继续将注意力转移到电视中的瑜伽教学内容上了。 书房内，庞永年正坐在电脑前上着网。 看到庞学林进来，庞永年微微一愣，有些疑惑道：“小林，你怎么回来了？” 庞学林直接在书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说道：“爸，我想找你借点钱。” “哦，借钱，要多少？” 庞永年有些奇怪，从小到大，自己儿子几乎从来没有主动找自己要过钱，这可算是破天荒头一遭。 他看了庞学林一眼，然后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庞学林道：“一个亿！” 庞永年闻言，差点将嘴里的茶水喷出来，抬头道：“什么？”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我要一个亿！” 庞永年皱了皱眉，他知道庞学林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不由得有些疑惑道：“小林，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庞学林道：“做实验！” 接着，庞学林把高纯度碳纳米管项目和石墨烯项目给庞永年介绍了一遍。 庞永年：“……” “小林，你确定这两个玩意儿能赚钱？你可别欺负你爸不懂行，就算你们实验室真的做了出来，距离真正的产品，肯定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如果要等个十年八年才能开花结果，那这钱就跟打水漂没什么区别了。” 庞学林笑了笑道：“爸，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我可以肯定得告诉你，我不会坑自家人。碳基芯片和石墨烯材料暂时不说，就拿高强度碳纳米管来说吧，只要你肯投资，我保证三个月内，实现高强度碳纳米管量产，而且只要你投资了这笔钱，到时候专利就捏在我们自己手里了。这可是全世界独一份的买卖，这里面蕴含的价值有多高，我想你应该比我要清楚。” 庞永年皱了皱眉，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能保证三个月内搞定？”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爸，我从小到大没说过什么大话吧，不说高强度碳纳米管，就算是石墨烯和碳纳米管cmos，我也可以保证一年内搞出来。我们是自家人，所以我才会把这个投资机会给你，如果你不投的话，我想我也有办法说服其他人，搞定这笔资金！” 庞永年沉吟了片刻，说道：“好，我投！” 第二百零三章 男的女的? 顿了顿，庞永年有些感慨地看着已经长大的儿子，说道：“小林，我之所以选择投这笔钱，并不是因为我被你说服了，而是因为你第一次开口向我要钱。” “爸……” 庞学林心里不由得有些触动，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庞永年笑道：“好了好了，你好歹也是闻名世界的大数学家了，就别再做小儿女姿态了。” “你们爷俩在说什么呢？” 这时，梅雨晴端着两杯水走进了书房。 “来，小林，睡前喝杯蜂蜜水，有助睡眠的。” “谢谢老妈！” 庞学林接过蜂蜜水，轻轻抿了一口。 这时，庞永年开口道：“刚才小林找我借钱了。” “借钱？”梅雨晴微微一愣，连忙道，“小林，你现在缺钱花了吗？要多少，妈给你转。” 庞永年道：“小林要一个亿！” 梅雨晴呆了呆，扭头看着庞学林道：“小林，你要这么多钱干嘛？” 庞学林将项目的事又说了一遍。 梅雨晴一摆手，壕气十足道：“这钱家里出了，别理你爸那老抠，他懂什么，居然还怀疑我儿子的眼光。” 庞永年瞪着眼，有些无奈道：“我也没说不出这笔钱啊……” 接下来，庞学林在书房和爸妈闲聊起来。 乡村教师世界十年的生活，让他的心态变得更加成熟。 最早经历的三个世界，三体、火星救援、流浪地球，庞学林虽然在里面待了很多年，但这几个世界一直有着高度压抑的死亡危机，庞学林压根没有经历太多的人情世故。 反而是乡村教师世界这十年的生活，和现实世界最为相似，在很多事上，庞学林已经不像以前那么稚嫩了。 他已经会尝试着从父母的角度考虑问题。 庞永年和梅雨晴敏锐地察觉到了儿子身上的变化，不由得有些惊喜。 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一直聊到将近十一点，才回房睡觉。 第二天，庞学林就给徐兴国打了个电话，告诉他首批项目资金搞定了。 “什么，这么快就找到出资方了？” 徐兴国显得有些意外。 庞学林笑道：“徐院长，我说服了我爸妈，新凯材料科技有限公司将出资一亿与我们进行合作研发，至于出成果后相关的专利所有权和利润分配问题，新凯材料这两天就会派人去和你谈的！” “行，那等结果出来我再告诉你，由你来定！” 徐兴国楞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庞学林竟然会拿自家的钱投资，毕竟这种实验室产品，就算再先进，天知道要什么时候技术才能成熟。 年轻人，就是有冲劲！ “好！” 挂断电话，庞学林不由得松了口气。 高纯度碳纳米管和高纯度石墨烯的合成，涉及碳基芯片、飞刃材料以及超高储能密度的石墨烯电池。 每一样拿出来，都有可能在地球上掀起产业革命。 能够把这两大关键材料掌握在自己手里，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隔日一早，庞学林和齐昕照例在操场跑完步，吃完饭，随后，两人便收拾行李，驱车前往江城机场，准备飞往首都，参加世界华人数学家大会。 世界华人数学家大会最早由丘成桐发起设立的，现在已经成为华人数学界规模最大，最具影响力的顶级盛会。 上午十点半，两人并肩走出了大兴国际机场的旅客出口，便看到中国数学会会长张德业和另一个戴着眼镜，有些秃头的中年男子，在出口处等候多时了。 “庞教授，好久不见！” 张德业上前和庞学林握了握手，随后笑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清华大学副校长郭康成。” “郭校长，您好！” “庞教授，欢迎欢迎！” 郭康成率先伸手，和庞学林握手道。 这次世界华人数学家大会在清华举办，庞学林作为本次大会最受瞩目的数学家，得到了主办方的高度重视。 张德业和郭康成主动前来机场迎接，可见一斑。 三人寒暄片刻，便直接前往停车场，上了一辆商务车。 郭康成笑道：“庞教授，大会明天上午九点正式开幕，举行颁奖典礼，颁奖典礼结束后，还会有一场媒体见面会，你最好先提前做一下准备……” 庞学林笑了笑，郭康成言下之意，这次m数学奖基本上确定是他了。 m数学奖便是原来的晨兴数学奖，分金奖银奖，号称华人数学界的菲尔兹奖，只颁发给四十五岁以下的华人学者。 本次m数学奖金奖，应该算是世界华人数学家大会举办以来，最没有悬念的一次。 商务车将众人送到下榻的酒店，张德业和郭康成便告辞离去。 庞学林入住的是行政套房，齐昕就被安排在他隔壁。 刚放下行李，庞学林的手机叮咚一声，响了起来。 姚冰夏发了一条微信过来。 “小林哥，到京城了吗？今天你有空不，要不要我带你出去逛逛？” 庞学林想了想，拿起手机回复道：“好，你把你们学校地址发我一下，我待会儿去找你。” “还是我去找你吧，你对京城又不熟，你把酒店地址发我一下，我现在还在上课，下了课我就去找你。” “行吧……” 庞学林把酒店地址发送了过去。 很快，姚冰夏的消息就回了过来：“ok，小林哥，先不和你说了，我先上课，待会儿见。” “嗯，那待会儿见！” 庞学林放下手机。 砰砰砰—— 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庞学林吓了一跳，连忙过去开门，便看到齐昕俏生生地站在门口。 “学弟，我刚去领了午餐券，我们先去自助餐厅吃午饭吧。” “哦，好！” 庞学林将手机揣进兜里，和齐昕一同下了楼。 两人吃完饭，庞学林伸手拽了桌上的抽纸擦了擦嘴，便听齐昕道：“学弟，这是我第一次来京城，我们下午要不要出去逛逛？” “啊？” 庞学林微微有些尴尬，但还是实话实说道：“我下午约了朋友……” 齐昕微微一楞，下意识地问道：“男的女的？” 第二百零四章 熟悉的味道 “女的……” “哦，是女朋友吗？” “还不是……” “还不是，那就有可能是了？” 齐昕眨巴着漂亮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庞学林，眼中的失落之色一闪而过。 庞学林叹了口气道：“也许吧，以后谁知道呢？” 姚冰夏是自己在流浪地球共同生活了二十年的结发妻子，但是在现实世界，两人能不能走到一起，庞学林也不知道。 齐昕笑道：“要是你真的喜欢她，就勇敢去追，我相信这个星球上应该不存在能够拒绝你追求的女孩子。” 庞学林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听明白了齐昕的潜台词。 这个星球上不存在拒绝他的女孩子，当然也包括齐昕自己！ “学弟，待会儿方便让我见一见这个女孩吗？” 庞学林微微一愣。 齐昕笑道：“如果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 庞学林道：“方便的，等下她过来的时候，我给你们介绍认识一下。”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 吃完饭，两人没有回房间，而是去了酒店楼下的咖啡厅，点了两杯咖啡，一边聊天，一边耐心等候姚冰夏的到来。 半小时后，庞学林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庞学林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姚冰夏熟悉的声音：“小林哥，我到你酒店大堂了。” 庞学林道：“我就在旁边的咖啡厅里，你等一下，我马上出来。” 庞学林和齐昕从咖啡厅走出来，便看到姚冰夏正俏生生地站在咖啡厅门口。 二月的首都，最低温度依旧在零度左右。 姚冰夏头上戴了顶毛茸茸的黑白相间针织帽，身上穿着厚厚的粉色的长款羽绒服，脚踩雪地靴，五官精致，肌肤娇嫩如雪，两腮有点婴儿肥，看起来娇俏可人。 “呀，小林哥！” 姚冰夏朝庞学林挥了挥手，眼中流露出惊喜之色。 “小夏……” 庞学林笑了起来，眼中满满都是宠溺之色。 自从在巴黎重逢之后，两人时不时会联系一下，偶尔还会打个电话。 让庞学林有些奇怪的是，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两人都有种奇特的默契感，就仿佛在一起生活了许多年一样。 因此，再次相见，两人并没有多少陌生的感觉。 看到庞学林身旁的齐昕，姚冰夏笑道：“小林哥，这位是……” 两女目光对视，空气中仿佛弥漫着电光。 庞学林干咳一声，有些尴尬道：“小夏，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齐昕，我的工作助理，也是我的学姐。学姐，这位就是我的发小姚冰夏，目前正在北舞念书。” “齐姐姐，你好！” “小夏，你好！” 齐昕和姚冰夏相互之间打了声招呼，姚冰夏笑眯眯道：“齐姐姐，你也是第一次来京城吧，今天我带你和小林哥出去逛一下京城吧。” 齐昕似笑非笑地看了庞学林一眼，说道：“不了，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就不出门了，你和学弟一块去吧。学弟，晚上记得早点回来，明天还有会呢！” “哦，好。” 庞学林点了点头道。 姚冰夏松了口气道：“齐姐姐，那等你下次来京城，我再好好招待你！” “好！” 齐昕抿嘴笑道。 姚冰夏道：“小林哥，咱们出发吧！” 庞学林将目光转向齐昕，说道：“学姐，那我们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 看着庞学林和姚冰夏的身影走出酒店，齐昕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眼神微微有些黯然，用几乎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得清的声音喃喃自语道：“学弟，这就是你的最终选择吗？” 两人从酒店出来，姚冰夏道：“小林哥，齐姐姐是不是喜欢你？” “额？” 庞学林微微一楞。 姚冰夏笑道：“好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小林哥，你对齐姐姐什么感觉啊？” 庞学林脸上露出迷茫之色，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他和齐昕自从去年相识，只要在学校，每天早上都会默契地起床一同早锻炼，然后一起去食堂吃早餐。 特别是齐昕被调到自己身边担任助理一职后，两人更是朝夕相处，彼此间都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与这么一个大美女朝夕相处，要说庞学林没有任何感觉，那是假话。 可要说他对齐昕有多深的感情，也说不上来。 毕竟庞学林随随便便进入一个世界十年几十年，回来之后，又得重新适应与齐昕的相处模式。 从某种程度上说，齐昕更像是庞学林生命中的过客。 姚冰夏看着庞学林脸上有些茫然的表情，心中一动，又鬼使神差地蹦出一句话：“小林哥，那你对我是什么感觉呢？” “对你……” 庞学林只是微笑看着姚冰夏，没有说话。 但这一眼，却胜过千言万语，姚冰夏瞬间从他的目光中瞬间读懂了所有的含义，忍不住霞飞双颊，连忙道：“好了，不说了，小林哥，我们快走吧，我告诉你，南锣鼓巷游客可多了！” 接下来，姚冰夏带着庞学林去南锣鼓巷逛了一圈，然后景山公园，tam，故宫因为时间太晚了，完全不够逛，就没有去。 傍晚的时候，两人又去王府井的小吃一条街，填饱肚子后，在王府井附近找了家电影院看电影，全当是一天游玩下来的休息时间。 一直到晚上九点半，庞学林才将姚冰夏送回学校。 “小林哥，那我走了！” 校门口，姚冰夏依依不舍地和庞学林告别。 一下午的时间，两人迅速找回了曾经的默契，几乎和普通情侣没什么区别，甚至不知何时都已经牵上了手。 庞学林笑道：“去吧，晚上记得早点休息。” 姚冰夏点头道：“嗯，你也是，我这段时间要彩排五一演出，等过了五一才有空闲，到时候我江城找你……顺带看望一下爷爷。” “好！” “小林哥……” “嗯？” “你把眼睛闭上。” 庞学林心中一动，依言闭上了眼睛。 很快，一阵香风扑面而来，略显冰凉的嘴唇在庞学林的脸上轻轻一啄，姚冰夏转身就想跑。 可是下一秒，庞学林瞬间抓住姚冰夏的手，将其搂入怀中，直接堵上了她的红唇。 “唔……” 好半天，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小林哥！” 姚冰夏眼神迷离，仿佛能滴出水来。 庞学林笑道：“好了，赶紧回去吧，晚上记得早点休息。” “哦！” 姚冰夏有些茫然地从庞学林怀中出来，转身朝校门口走去，刚走了没两步，她又止住脚步，回头佯装气鼓鼓道：“下次不经过我允许，不许占我便宜。” 庞学林笑道：“好，下次我要亲你，就和你说一声。” “你……不理你了！” 姚冰夏俏脸绯红，跺了跺脚，一路小跑着进入了校门。 庞学林笑了笑，喃喃自语道：“还是熟悉的味道。” 第二百零五章 iccm双奖 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十点。 庞学林路过齐昕房间门口，犹豫了片刻，没去敲门，而是给她发了条微信：“我回来了。” 一直到睡觉前，齐昕都没有回。 庞学林也没有给她继续发。 倒是姚冰夏不时用微信和庞学林聊着天，打破了彼此之间的那层薄膜后，姚冰夏仿佛有着说不完的话题，完全一副陷入热恋中的小女孩的模样。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庞学林才再次见到齐昕。 齐昕和看似没什么异常，同样一口一个学弟叫着，但眉眼间已经没了往日的亲近。 庞学林有些难受，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吃早餐的时候，庞学林见到了同样来参会的恽之辉和张玮，在庞学林成名之前，这两位算是中国数学界年轻一代最负盛名的人物。 张玮是上一届晨兴数学奖金奖的得主，恽之辉则是印度山姆哈人文与科学技术研究院拉马努金奖得主。 2017年，两人因为发现证明了函数域中的高阶gan-gross-prasad猜想，而获得了数学新视野奖。 庞学林在美国读研的时候，曾经跟随陶哲轩参加过一些学术会议，与他们打过照面，因此彼此间也不算陌生。 “庞教授，这次m数学金奖，应该是你没跑了，而且我还听说，这一届，数学金奖有可能只颁发给你一个人。” 张玮说道。 庞学林微微一愣，疑惑道：“金奖不是一般颁发给两人吗？” 恽之辉苦笑道：“谁叫你的成果这么惊人呢，bsd猜想，abc猜想，庞氏几何，偏微分方程……这几项成果，随便一项拿出来都可以登顶了，而你一人就手握四个，现在谁还敢和你并列。” 原本按照正常情况，恽之辉是有可能竞争一下本届的m数学金奖的。 但有了庞学林的存在，谁又有资格和庞学林相提并论。 这完全是找喷的行为。 恽之辉要么拿个银奖聊以慰藉，要么只能等待下一届m再去竞争了。 庞学林笑了笑，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对方。 这时，坐在庞学林身旁的齐昕看了下手表道：“庞教授，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发了。” 庞学林和齐昕相继起身，跟着恽之辉、张玮出了酒店大堂，穿过马路，直接进了对面的清华园。 在志愿者的指引下，很快来到了本次m大会的主会场——清华大礼堂。 礼堂门口，昨天就已经见过的清华大学副校长郭康成正在接待与会的各国来宾。 庞学林他们上去和郭康成聊了两句，便直接进入了礼堂大厅。 礼堂内已经来了不少人，看到庞学林进来，甭管认识不认识，都会上前和庞学林打声招呼。 毕竟无论从咖位上还是学术成就上，庞学林都是本届数学家大会最大的学术明星，也就丘成桐凭借着资历和威望能和他相提并论。 庞学林让齐昕在观众席找位置坐下，自己则在现场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走上了礼堂正前方的舞台。 舞台上摆着十几把椅子，全是一些来自全球各地出席本次世界华人数学家大会的大佬们。 如欧洲科学院院士、欧洲研究理事会主席简·皮埃尔·布格尼翁，日本东北大学分子原子材料科学高等研究院院长小谷元子，沃尔夫奖、罗尔夫·绍克奖、海茵茨·霍普夫奖得主，美国加州大学欧文分校教授理查德·肖恩等人。 椅子的背后，则是一个三段式的巨幕投影，上面写有：世界华人数学家大会|颁奖典礼暨论坛以及本届m大会的图标。 庞学林座位居然在最中间，他的左侧是丘成桐，右侧是清华大学校长，其他与会的来自国内外的顶尖学者则分列左右两侧，可谓是众星捧月。 上午九点，在主持人的开幕词中，第八届世界华人数学家大会正式开幕。 首先，便是丘成桐和作为主办方的清华大学校长相继上台演讲。 十点，颁奖典礼正式开始。 “去年的数学界，是不平静的一年，也是自二十一世纪以来最让人激动人心的一年，bsd猜想，abc猜想等困扰国际数学界多年的重大问题，相继得到解决，一位年轻的天才学者，在这一过程中绽放出璀璨光芒，他的名字，响彻整个国际数学界。” “因此，获得本届m数学金奖的是……” 主持人或许想留个悬念，故意停顿了一下。 结果台下的观众们居然大喊了起来：“庞学林！” 紧接着，现场响起一阵哄笑声。 坐在庞学林身旁的丘成桐笑道：“庞教授，看来这个奖，你不领都不行了。” 果然，主持人哈哈一笑，说道：“好吧，既然大家都已经把我的台词抢了，那我就不念下去了，下面，我们有请丘成桐院士为庞学林教授颁奖！” 很快，雷鸣般的掌声响彻全场。 “庞教授，请！” 庞学林和丘成桐相继起身，来到了演讲台前，丘成桐从工作人员手中拿起奖章证书，递到了庞学林的手中，笑着说道：“庞教授，以后中国数学的发展，就多多有劳你了！” 庞学林点了点头，正色道：“一定！” 两万五千美金的奖金，并不算多，但这个奖项，却代表着华人数学界对庞学林的认可。 随后，庞学林来到演讲台前，笑道：“谢谢大家。” “能够获得m数学奖，是我个人的荣幸，我很高兴我的工作能得到大家的认可。今天借着这个机会，有些话，我想和有志于进入数学这一行的年轻学者们聊一聊。” “作为一门自人类文明产生以来就存在的学科，数学是最节省设备和工具的一门学科，但也是最讲究天赋和毅力的一门学科，学习数学很辛苦，做数学研究更辛苦，电脑最多可以帮你把已经完成的文章排版得很漂亮，却对你的思考毫无帮助。计算机可以帮助某些数学分支进行计算，也可以通过一些奇妙的图像帮助数学家思考，但对于大多数纯数学家爱莫能助。” “我自问天资非常一般，有朋友开玩笑说我的iq有180，但准确测量的话，我估计不会超过120，换句话说，一个平平凡凡的正常人而已。如果你仅仅出于寻找一份可以安身立命的工作而选择了数学，不久的将来你多半要后悔，数学书中没有黄金屋，也不存在颜如玉。现在很多学生选择数学专业似乎带有一点盲目，说不上了解，更谈不上喜欢，稀里糊涂地就进来了。殊不知，几十年如一日近乎苦行僧般的生活，并不是一般人能坚持得下去的。” “我很幸运，在这个年纪就能获得这样的荣誉和认可，但我不希望自己成为众多年轻学者的榜样。当然，如果你真的对数学感兴趣，能够废寝忘食地沉浸在数学研究中去，能享受在数学研究的过程中那种如同排兵布阵，运筹帷幄的感觉，那么我欢迎你加入进来。数学界需要的是真正热爱数学，享受数学的新鲜血液，而不仅仅是把它当做一门谋生的工具。” “谢谢大家，再一次感谢丘成桐院士以及世界华人数学家大会组委会。” 庞学林朝台下鞠了个躬，然后返回自己的位置。 很快，掌声再次响起，许久都未曾消下去。 丘成桐低声对回到自己位置上的庞学林道：“庞教授，你这获奖感言说得好呀，这段时间，国内数学界的风气确实是有些浮躁了，需要你去泼一泼凉水。” 庞学林笑道：“我也只是有感而发，并没有想太多。” 丘成桐笑了笑，又问道：“对了，庞教授，你的获奖感言只准备了一份吗？” “嗯？” 庞学林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丘成桐。 丘成桐神秘地笑了笑，说道：“你继续看下去好了。” 这时，主持人再次上台，说道：“非常感谢庞教授的发言，我想庞教授讲的内容在座的大部分学者都能感同身受。我们也希望，未来能够有更多真正热爱数学的学者，进入我们这一行。” “下面，我们将揭晓本届世界华人数学家大会的第二个大奖，也就是m应用数学金奖，它的获奖人是……” 主持人打开写有获奖人名字的信封，不由得呆了一呆。 台下观众见主持人突然卡住了，不由得响起一阵嗡嗡嗡的声音。 很快，主持人便反应过来，说道：“它的获奖人是——庞学林教授！” 话音落下，不仅庞学林呆住了，整个礼堂大厅也瞬间为之一静。 紧接着，清华大礼堂便如同浇了水的热油锅一般，沸腾起来。 m数学金奖和m应用数学金奖，代表着m大会的最高奖项。 数学金奖一般指的是纯数学领域的突破，应用数学金奖则一般和其他学科有着非常紧密的结合。 谁也没想到m组委会，竟然把这两项大奖，颁给了同一个人。 这可是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先例，即使在未来，是否有人能像庞学林一样，同时获得数学与应用数学的双奖，也难说的很。 第二百零六章 智商平凡庞学林 庞学林有些吃惊地看着丘成桐道：“丘教授，这不合惯例吧？” 这两项大奖都颁给自己的话，那这次世界华人数学家大会，可就成了自己的独角戏了。 丘成桐微微一笑，说道：“惯例是什么，惯例就是用来打破的。更何况，你的庞氏几何在对偏微分方程求解的应用，竞争菲尔兹奖都够格了，更不用说m的应用数学金奖了，把这个奖项颁给你，完全站得住脚！” 庞学林不由得哭笑不得，不过既然组委会已经做出决定，那么推辞也没有任何意义。 他和丘成桐再次起身，来到演讲台前。 丘成桐道：“这次组委会之所以决定将m应用数学金奖颁给庞教授，主要为了表彰他在偏微分方程领域的工作。庞氏几何开创了普遍意义上求解偏微分方程的方法，这无论是在数学界，还是在工程界、自然科学界都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 丘成桐的话音落下，台下的喧闹声渐渐安静了下来。 经过他这么一解释，与会众人顿时回味过来。 之前他们只是一时间没想到双奖都会颁发给同一个人，可是仔细想想的话，以庞学林的成就，再拿一个应用数学金奖一点问题都没有。 再次从丘成桐手中接过奖章和证书，庞学林来到演讲台前，苦笑道：“说实话，我有点意外。” “之前准备好的演讲稿已经被我用过一次了，所以这次只能简单说一下，再次感谢m组委会以及丘院士对鄙人的厚爱，我记得m数学奖拿一次，应该就不能拿第二次了，我争取再做几项杰出的成果，去祸害其他奖项去……” 庞学林话音落下，现场顿时响起一阵爆笑声。 接下来的颁奖典礼就有些波澜不惊了。 m银奖获得者有五位，都是近年来在数学各个领域做出过杰出贡献的华人数学家。 此外，丘成桐和另一位来自宝岛的老教授获得了陈省身奖，这一奖项有终身成就奖的意思。 美国范德堡大学教授vaughanf.r.jones则获得m国际合作奖。 颁奖典礼结束，获奖人员又举办了一场媒体见面会。 午饭照例还是在下榻酒店的自助餐厅解决，吃完饭后，庞学林回房间小睡了一会儿，下午两点，他就被齐昕叫醒，去参加m论坛。 论坛上，基本上就是大佬们在台上相互表达对目前国际数学界一些前沿研究的看法和意见，以及未来数学各大分支发展方向等等。 庞学林作为大佬之一，也说了不少内容。 第二天上午，则是本次世界华人数学家大会的重头戏，杰出报告时间，庞学林作为本次m受邀的唯一杰出报告人，在清华大礼堂做了一场关于庞氏几何的报告。 报告会从上午八点半一直持续到中午12：50，整个大礼堂被挤得满满当当。 除了受邀参加m大会的那些学者外，不少清华北大的学生也赶过来凑热闹。 庞学林在京城待了一周时间，这一周，他一共做了三场报告会，又参加了好几个小圈子内的讨论会。 一直到三月初，这场盛会才算落下帷幕。 让庞学林意外的是，自己获得m双金奖的消息并没有在媒体以及互联网上掀起太大的波澜。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庞学林的得奖理所当然。 反倒是他发表获奖感言，说自己的智商不超过120，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正常人时，遭到了网友们的群嘲。 继不知妻美刘强冬，悔创阿里杰克马，一无所有王健琳之后，网上又多了一个智商平凡庞学林。 遗憾的是，这一周，姚冰夏因为排练，一直处于忙碌状态，再加上庞学林也要参加各种会议，两人根本没有什么见面的时间。 只能通过每晚煲电话粥一解相思之苦。 不过姚冰夏也说了，等过了这阵子，五一的时候，她就可以去江城看望庞学林，到时候两人可以好好在一起腻乎一阵子了。 2020年3月3日，庞学林和齐昕登上了返回江城的航班。 结果刚回到学校，刘庭波就匆匆忙忙地找到了庞学林。 “什么？佩雷尔曼来了？” 庞学林吃了一惊。 自从去年那场报告会结束，佩雷尔曼没有留下来参加庞氏几何研讨会，庞学林以为他又回去过他的宅男生活了。 没想到这家伙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跑来江城了。 刘庭波苦笑道：“谁说不是呢，这消息还是望月新一告诉我的，我才去机场接的人。目前我给他安排在了望月新一那里，不过接下来他的工作安排，你有什么想法没？” 庞学林沉吟了片刻，说道：“佩雷尔曼不适合带学生，给他在数学科学中心安排一个研究员的职务吧，每个月定期发工资就行，至于具体级别的话，按教授和博导的最高等级来。” 佩雷尔曼到现在都还没有结婚，可谓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按照江大教授的工资收入来看，足以让佩雷尔曼在中国过上非常不错的生活。 “行，那我尽快给他安排。” 刘庭波点了点头。 他心里当然高兴得很，佩雷尔曼可是俄罗斯的国宝级数学家，在世界范围内都享有盛誉。 这样一位顶尖学者主动跑来江大数学系任职，刘庭波做梦都能笑醒。 目前的江大数学系，庞学林自然是头面人物，佩雷尔曼和望月新一在国际数学界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再往下，还有不少被庞氏几何研讨班吸引过来的一流学者。 可以说现在的江大数学系，从底蕴上和中高端学者的人数上来说可能还比不上北大，但是在顶级数学家层面，足以傲视全国任何一所高校。 第二天，庞学林在研讨班上，就见到了佩雷尔曼。 对方照例一副沉默寡言的性子，即使在研讨班上，他的话也不多。 不过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能够参加庞氏几何研讨班，他还是非常开心的。 第二百零七章 我想去你住的地方看看 接下来的时间，庞学林的日子再次变得充实而忙碌起来。 每天除了与李长青项目组合作撰写高纯度电子级单壁碳纳米管制备和表征的论文外，剩下的工作，就是给本科生和庞氏几何研讨班的人上课，顺带整理和编写庞氏几何教材。 编写教材的事早就定好了，庞氏几何毕竟属于由庞学林开创的一个全新数学分支，编写教材自然是应有之意。 此外，老爸的新凯材料科技有限公司，也和江城大学材料工程学院达成一致。 由新凯出资一亿rmb，江城大学材料工程学院出资两千万，用来支持材料工程学院碳纳米管cmos、高强度碳纳米管材料以及高纯度石墨烯的研究。 最终获得专利收益，新凯公司占四成，庞学林占三成，剩下三成才是材料工程学院的。 对此，无论是徐兴国还是李长青，都没什么异议。 毕竟这几个项目，所有的实验思路都来自庞学林，材料工程学院方面只是提供了实验设备以及实验狗，充其量再加上徐兴国和李长青这两位大牛，能够获得这么多的收益，已经非常不错了。 此外，经过一个月的忙碌，高纯度电子级单壁碳纳米管的制备与表征论文正式出炉，庞学林作为通讯作者，李长青实验室的一位副教授为第一作者，另外两名参与实验的实验狗为第二、第三作者。 庞学林原本还想把李长青的名字也给加到共同通讯作者的名单里区，最后被李长青给拒绝了。 按照李长青的说法，这个项目他除了提供实验室和实验狗外，无论是实验思路，还是实验的整体把关，都是庞学林一手完成，他没必要沾这种光。 庞学林只好作罢。 这篇论文完成后，经过商议，最终他们选择了《自然》的主刊。 目前，全球各大顶级材料研究机构制备的碳纳米管纯度最高也就在95%左右，像庞学林制备的这种99.99999%的超级材料，完全算得上是突破性的进展了。 时间不知不觉地进入了四月份。 这天上午，庞学林刚上完一节课，回到自己办公室，齐昕便跟着走进来，把一份文件放到了庞学林面前。 “学弟，帮忙签一下这份文件。” “离职报告？你要走了吗？” 庞学林微微一愣，顿时吃惊地抬头看着齐昕。 齐昕笑道：“是啊，我已经拿到了普林斯顿的phdoffer，准备去普林斯顿经济系读博，现在导师已经联系好了，接下来几个月我得准备一下，六月份就要飞美国了。” “为什么？” 庞学林目光炯炯地看着齐昕。 齐昕安静地和庞学林对视，微笑道：“我想再提升一下自己，其实我去年就考虑要不要读博了，暑假的时候还专门去考了托福，后来因为一些原因临时决定留校，今年如果再不出国，明年我的托福成绩就要作废，到时候又要重新考。而且我今年已经24岁了，再不拼一把，等博士毕业，说不定就要成为没人要的老姑娘了……” “……” 庞学林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在齐昕的离职报告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学弟，谢谢你！” 拿到离职报告，齐昕道了声谢，随后转身就要出门。 “齐昕……” 庞学林道。 “怎么了？” 齐昕止住脚步，转过身看着庞学林。 “晚上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不了，我离职手续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就剩你的签字，我已经订了下午的火车票，今天就回家。” “那……好吧……” 齐昕展颜一笑，扭头从庞学林的办公室里出来的瞬间，她脸上的笑容迅速散去，不知何时，女孩已经泪流满面。 …… 中午的时候，庞学林从办公室里出来，齐昕的工位上，私人物品已经被彻底半空，她已经离开了。 庞学林只觉得心仿佛突然空了一块，原本去食堂吃饭的心思也没了，只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发呆。 接下来的几天，庞学林都显得有些魂不守舍。 每天早上不再有人敲门找他一起去早锻炼。 每天中午也不再有人等着他一同去食堂吃饭。 有时候自己下班晚了，也不会有人专门为他送上宵夜。 齐昕离开后，学校很快又给他安排了一位助理，这一次，在庞学林的要求下，学校安排的是一位姓戴的男助理，只负责自己的工作事务。 一直到半个月后，庞学林才渐渐从那种魂不守舍的状态中走了出来。 《自然》那边依旧没什么消息，庞学林也不着急。 这种级别的论文，从投稿到发出，短则两三个月，长则半年，到现在还没消息正常得很。 时间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就到了四月底。 马上就要五一了，庞学林的心情也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 庞学林已经和姚冰夏约好了，五一出门自驾旅行。 为此，庞学林专门和学校请了十天的假期。 姚冰夏倒不用这么麻烦，她要代表学校参加央视的五一晚会，这几个月基本上都在忙这个事。 等晚会结束，她就彻底放羊了。 只要期末考试之前回学校就行。 五一节晚上，庞学林回爷爷奶奶家吃了顿饭，然后就一直等着八点的文艺晚会开始。 结果看了两小时，只有一个镜头扫到了伴舞的姚冰夏。 庞学林心中有些为姚冰夏的努力不值，不过他也明白，各行各业都是如此，姚冰夏能够登上央视的舞台，已经算是非常成功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庞学林便驱车来到了江城国际机场，在旅客出口处耐心地等待姚冰夏的到来。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庞学林便看到，一个扎着丸子头，穿着酒红色宽松卫衣，露出一条雪白的大长腿，脚踩帆布鞋的漂亮姑娘推着行李箱从旅客出口处走了出来。 庞学林朝姚冰夏挥了挥手。 “小林哥！” 姚冰夏看到庞学林，立马小跑过来，宛如一只树袋熊，冲进了庞学林的怀中。 庞学林将姚冰夏抱起转了一圈，姚冰夏咯咯直笑，惹得路过的旅客不时看向两人。 幸亏庞学林专门戴了副墨镜出门，倒也没人认出他来。 “小林哥，我好想你！” 姚冰夏紧紧地抱着庞学林，甜甜道。 庞学林在她耳边笑嘻嘻道：“好了，别人都看着呢，想要抱我的话，等回家之后，你想抱多久都可以。” “哼，想的美！” 姚冰夏有些傲娇地从庞学林的怀里出来，昂着脑袋笑道：“对了，你的车呢？我们走哪个门去停车场？” “跟我来，走二号门！” 庞学林从姚冰夏手中接过行李箱往二号门方向走去，姚冰夏很快又踩着小碎步跟了上来。 双手挽着庞学林的胳臂，整个身子仿佛挂在他身上一样。 “好好走路！” 庞学林止住脚步，脸色一板，看着姚冰夏道。 “哦！” 女孩吐了吐舌头，马上将身子直立起来。 可没过一会儿，她又开始故态复萌，将半个身子挂在庞学林身上了。 庞学林有些无奈，这丫头，和在流浪地球世界一模一样，但他却没有任何厌烦的意思，反而有种前所未有的亲切感。 来到停车场，庞学林将姚冰夏的行李箱放入后备箱，然后坐进了驾驶座。 姚冰夏直接来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坐下，扭头看着庞学林道：“小林哥，我们现在去哪？” 庞学林道：“当然是去你爷爷家了，你想去哪？” 姚冰夏俏脸泛起一丝绯红：“我想去你住的地方看看。” 第二百零八章 我有点害怕 “嗯？” 庞学林似笑非笑地看着女孩。 姚冰夏白了他一眼，说道：“我想去你平日里生活的地方看看不行吗？” “行，当然行！” 庞学林嘿嘿一笑，一踩油门，车子一下子就窜了出去。 一个多小时后，奥迪a6l顺利停在了江城大学紫金校区教师公寓的楼下。 随后，庞学林从车子的后备箱拿出行李，姚冰夏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率先朝公寓楼走去。 两人上了楼，进入庞学来的家中，姚冰夏如同女主人一般转了一圈，这里看看那里瞅瞅，时不时还评判上几句。 “小林哥，你这臭袜子别乱丢，内衣裤最好不要和衣服放在洗衣机里一起洗。” “这床单差不多也该洗了，我待会儿帮你换新的吧。” “咦，小林哥，你厨房里的东西倒挺齐全的，可冰箱里居然就只有牛奶面包，连蔬菜都没有，你平时自己不做饭吗？” 转了一圈，姚冰夏来到了庞学林面前，笑道：“小林哥，我们中午不出去吃了，我给你做饭怎么样？” “你会做饭？” 庞学林有些意外地看着姚冰夏，这丫头练舞蹈出身，身段柔美，肌肤娇嫩，一看就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女。 “我会呀！” 姚冰夏一扬头，有些底气不足道。 她确实会做饭，不过所有关于做饭的记忆都源自于那个奇怪的梦境。 她后来还悄悄在家实践过，发现自己的做饭水平还不错。 而且刚才在厨房的时候，姚冰夏就有种突如其来的冲动，想要为庞学林亲手做一顿家常菜。 庞学林笑道：“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去超市买食材。” 说做就做，两人很快下楼去了附近的一家大型超市。 肉、蛋、鱼、虾还有各种蔬菜水果调料，买了不少。 回到家中，姚冰夏就进入厨房忙碌了起来。 庞学林一开始还有些不放心，后来见她在厨房里有模有样，就安心地去做自己的事了。 一小时后，大餐出炉， 油焖大虾，红烧排骨，清炒油麦菜，番茄鸡蛋汤。 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 “小林哥，尝一下，看看味道怎么样？” 庞学林拿起先夹起一块排骨，轻轻咬了一口，一种无比熟悉的味道瞬间从口腔里扩散了开去。 庞学林突然呆滞了。 “小林哥，你怎么了？不好吃吗？” 姚冰夏看着庞学林，有些惴惴不安道。 “哦，不，很好吃！” 庞学林将排骨上的肉啃下来，迅速扒了一大口饭。 随后，他又分别尝了剩下几个菜，和自己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庞学林心中隐隐升起一个猜测，不过姚冰夏还在场，一时半会儿，他也不好找系统去验证。 两人愉快地吃完午饭，庞学林主动去洗碗。 收拾完家务，两人则惬意地躺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消食。 过了一会儿，姚冰夏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用手环住了庞学林的腰，嘟囔道：“小林哥，我昨晚演出完到家一点多才睡的，今天又是赶早上六点的飞机，我有点困了，先眯一会儿。” “好，你先睡吧！” 庞学林轻轻拍着姚冰夏的背部，很快，怀里响起女孩悠长的呼吸声。 直到这时，庞学林才闭上眼，召唤系统道：“系统，在不？” “宿主，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一下，流浪地球世界，那个单身狗的祝福奖励，到底怎么回事？” “宿主现在不是已经体验到了吗？” 不知为何，庞学林有种感觉，现在的系统有点贱乎乎的样子。 庞学林深深的吸了口气，说道：“这么说，现实中的姚冰夏，就是流浪地球世界里的姚冰夏？” 系统道：“确切地说，流浪地球中的姚冰夏，是现实世界姚冰夏的记忆复制体，她和你在流浪地球世界经历的一切，又通过梦境的形式，将记忆重新灌输到她的大脑里，从本质上来说，她们两个，是同一个人！”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你也没问呀！” “……” 庞学林张了张嘴，想把系统大骂一顿，最终却一句话都没说。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在现实世界和姚冰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姚冰夏会是那种表现。 为什么两人才见了几面，关系会进展得这么迅速。 为什么两人之间的互动会如此默契。 原来，她就是和自己生活了整整二十多年的结发妻子。 不管怎么样，这算是一件好事。 流浪地球世界，姚冰夏和他一同赴死是庞学林心中永远的痛。 就算现实中再次遭遇姚冰夏，庞学林一直也只是将她当做是流浪地球世界那个陪伴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妻子的复制品。 现在从系统口中得知，两者就是同一人，庞学林心中，只有满满的喜悦与幸福。 不过这个秘密，庞学林暂时不打算和姚冰夏分享。 就让她把那段记忆，当做一个美丽的梦境吧。 …… 庞学林重新睁开双眼，姚冰夏已经进入了熟睡状态。 他想了想，悄悄起身将姚冰夏抱进了卧室的床上，又给她盖好被子。 然后他自己则来到书桌前，打开电脑，找了部科幻电影看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庞学林突然感觉鼻尖闻到一股香风，紧接着，一双藕臂环住了他的脑袋。 庞学林一把将姚冰夏拉进自己怀里，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微笑道：“醒了。” 姚冰夏眨巴着漂亮的眼睛，笑嘻嘻地看着庞学林道：“小林哥，你有没有趁我睡觉的时候占我便宜。” 庞学林一脸无辜地看着姚冰夏道：“我想占你便宜，还需要等你睡觉？” 说罢，他一低脑袋。 “唔……” 好半天，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坏家伙！你扎到我了。” 姚冰夏用手抚摸着庞学林脸上的胡茬子，嘟囔道。 庞学林笑道：“好了，起来收拾一下，等下我们去你爷爷奶奶家。” 姚冰夏突然红了脸，说道：“我们中午买了那么多菜，不吃的话，坏了可惜了。” “嗯？” 庞学林有些茫然地看着姚冰夏。 姚冰夏俏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道：“我……我没和我家里人说要来江城了，我只是说和同学一开旅游去了，我这么突然出现在爷爷奶奶面前，会吓坏他们的。” 说着，姚冰夏如鹌鹑一般低下了脑袋。 庞学林这时哪里还不明白姚冰夏的意思，哭笑不得道：“好，那我们哪里都不去，晚上就在这里睡！” 最后一个字，庞学林加了重音。 “嗯！” 姚冰夏将脑袋埋在庞学林怀中，轻轻嗯了一声，耳根子都红透了。 晚上，庞学林没有让姚冰夏一个人做饭，而是两人一起动手。 吃完饭后，又陪着姚冰夏刷了几集偶像剧，眼看着时间马上就要到十点了，庞学林伸了个懒腰道：“好了，我们明天还要赶飞机去春城，晚上早点睡吧，我先去洗澡。” 说着，庞学林直接从衣柜里找出大裤衩子，去了卫生间。 十分钟后，庞学林光着膀子从卫生间出来，说道：“小夏，你去洗澡吧。” “哦……” 姚冰夏轻轻哦了一声，然后窸窸窣窣在行李箱里找了半天，这才红着脸去了洗手间。 半小时后，女孩裹着浴巾，露出一双光洁无瑕的锁骨和修长的大腿，进入了卧室。 庞学林放下手中的量子计算机技术手册，抬头看着姚冰夏，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柔声道：“小夏，过来睡这里吧！” 姚冰夏裹着浴巾，直接钻进了空调被里，一双手死死地将被子捂住，怯生生地看着庞学林道：“小林哥，我……我有点害怕……” 庞学林只觉得一股从未有过的火气直冲脑门，将被子猛地掀起，在姚冰夏的惊呼声中，翻身将女孩压在了身下。 …… 第二百零九章 高古美天文台 第二天早上醒来，庞学林发现两人今天飞春城的计划泡汤了。 初为人妇的姚冰夏，走路都别扭得很，压根承受不了长途旅行的颠簸。 更重要的是，相比于出门旅行，她更想和庞学林腻在一起。 于是庞学林干脆将机票改签到了三天以后，就当是两人的蜜月旅行了。 接下来几天，两人除了偶尔出去买菜，剩下的时间都在家里宅着。 都是年轻男女，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除了第一天姚冰夏实在承受不了，后面两天，两人几乎每天都要来几次爱的鼓掌。 一直到五月六日，假期都已经结束好几天了，庞学林才和姚冰夏登上了前往春城的飞机。 抵达春城后，庞学林订了家温泉酒店，两人租了辆车，先去滇池玩了一天，晚上回到酒店美美地泡了会儿温泉，第二天再出发去石林。 在石林玩了一上午，两人再次驱车前往大理。 苍山洱海，大理古城，崇圣寺三塔。 都是必去的景点。 三天后，两人才从大理驱车去丽江，也是本次旅行的终点站。 丽江古城自然不必说，国内小资们心中的圣地，当然，最令人惊喜的莫过于玉龙雪山和蓝月谷，除了门票和缆车票贵了点，景色自然不必说。 十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这天上午，两人在酒店吃完早餐，庞学林道：“小夏，我订了明天下午从丽江飞江城的航班，今天你还想去哪里玩吗？” 姚冰夏摇了摇头道：“丽江我们就剩一个拉市海湿地公园没有去，不过听说那里没什么意思，至于茶马古道之类的，我们都去过了，实在不行，今天就在丽江古城内逛一逛吧。” 庞学林点了点头，忽然，他仿佛想到了什么，说道：“小夏，要不我们去看星星怎么样？” “看星星？” 姚冰夏微微一愣。 庞学林笑道：“丽江高古美国家天文台，就在丽江下属的玉龙县铁甲山山顶，那里能看到全中国最美的星空。” 姚冰夏眼睛一亮，拍手道：“好，我们就去那里。” 不过随即，姚冰夏又有些犹豫道：“小林哥，那里毕竟是天文台，工作人员会让我们进去不？” 庞学林拍了一下女孩的脑袋，笑道：“你傻了呀，信不信凭你老公这张脸，就可以刷脸进去。” 姚冰夏微微一愣，顿时回过神来，吐了吐舌头道：“说得也是！” 不过看星空，晚上才是最佳时间，两人也不着急，上午在酒店里腻着看了几集综艺节目，中午吃过午饭后，又美美地睡了一觉，下午四点，才驱车前往丽江高古美天文台。 高美古天文台坐落于丽江市玉龙县的铁甲山巅，海拔3200米，占地面积260多亩。该站周边空气污染和尘埃很少，大气洁净透明，几乎没有灯光污染，湛蓝色的天空，满天的繁星，清晰的银河，使得这里成为国内众多天文爱好者心目中的圣地。 两人驱车抵达天文台的时候，发现天文台外面聚集了不少人，一个个长枪短炮，甚至还带了露营的帐篷，全是天文爱好者。 庞学林找了个位置将车停好，和姚冰夏一起下了车。 庞学林戴着墨镜，一般人不仔细看，倒也认不出他的身份。 兴许是姚冰夏的美貌吸引众人的注意，有人主动上前搭讪道：“兄弟，你和你女朋友也是过来看星星的吗？” 庞学林笑着点头道：“是啊。” 那人笑道：“你们该不会什么都没带吧？” 庞学林点头道：“怎么了？” 那人道：“那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这里海拔高，晚上温度最低达到零下四五度，你们连帐篷都没有，晚上压根没法在这里过夜。” 庞学林笑了笑，指着天文台的大门道：“去这里面过夜不行吗？” 那人笑了起来，说道：“这里可是天文台，正儿八经的科研单位，一般天文爱好者和游客压根不给进！” 庞学林笑道：“我不信，我去问问，说不定对方看我长得帅，就让我进去了呢！” 一旁的姚冰夏嗔怪地拍了庞学林的肩膀一下，笑道：“好了，你就别和人家逗乐子了，赶紧去问问。” 那人道：“美女，好心劝你们你们还不信，谁去问都不行的，这里面随便一台仪器可能就价值几百万上千万，他们怎么可能让我们这些普通人进去。” 庞学林微微一笑，径直走到了天文台门口的保安亭前，拉下墨镜，对里面的保安道：“大叔，能帮我把你们的台长找来不？” 那保安道：“我们台长不在。” “那副台长呢？” “副台长也出差去了。” “那能把里面主事的人找来不？” 保安不屑地笑了笑道：“小伙子，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这里面肯定不让进的，你没看那些人都自己带帐篷了吗？” 保安指了指那群正在架设望远镜以及各种拍摄设备的天文爱好者们。 庞学林有些无奈，朝着姚冰夏耸了耸肩。 之前劝过他们的那名男子道：“美女，你看，你男朋友碰壁了吧。” 姚冰夏只是淡淡笑着，也不说话。 庞学林掏出手机，直接拨通了刘庭波的电话：“喂，老刘，你在天文界有熟人不？是这样的，我现在在丽江高古美天文台门口，想去里面参观一下，但是进不去……哦，你认识国家天文台的副台长啊，行，那你帮我问问……” 挂断电话，庞学林朝姚冰夏招了招手。 姚冰夏走了过来，问道：“小林哥，怎么样了？”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等一下应该会有人出来接我们。” 那个搭讪男见庞学林和姚冰夏还站在天文台门口，不由得摇了摇头：“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他刚准备转身离开，可下一秒，他便瞪大了双眼。 只见天文台内部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十几个工作人员都从天文台里跑了出来，为首的那个好像还是高古美天文台的负责人，走到庞学林身前的时候，简直热情地不成样子，甚至主动伸出双手微微弯腰和庞学林握手。 第二百一十章 鲸歌 “庞教授，您好您好，我是高古美天文台台长刘飞驰，欢迎您来我们高古美站莅临指导！” “刘站长，你好！” 庞学林笑着和刘飞驰握了握手，接着，又在刘飞驰的介绍下，和其他人一一握手。 这些人有的在天文台工作，有的只是过来学习的博士生和硕士生。 但是见到庞学林，他们同样一副激动得不能自己的样子。 毕竟人的名，树的影。 庞学林在学术界的成就就不用说了，他的粉丝同样遍布真个学术圈，就仿佛娱乐圈里的那些顶级明星一样。 对刘飞驰他们而言，要是一个娱乐明星在他们面前，他们可能还不认识。 可庞学林在他们面前，他们就会像那些脑残粉见到了偶像一样激动。 刘飞驰看了一下站在一旁的姚冰夏道：“庞教授，您和您女朋友一块过来的吧，晚上就别走了，我们站内正好有专家楼，您住进去就行。” “好，那就麻烦你们了！” 庞学林也不客气，笑道。 看着庞学林在刘飞驰等人的簇拥下走进了天文台，那名搭讪男皱了皱眉，走到天文台门口，问那名保安道：“大哥，刚才那个年轻人是谁啊，你们刘台长这么热情？” 保安自己还懵逼着呢，说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刚才刘台长喊他庞教授。” “庞教授，庞教授……” 搭讪男喃喃自语，国内天文学界好像没有这样的人物啊。 忽然，搭讪男的眼睛瞪得溜圆，不可思议道：“庞教授？难道是庞学林！卧槽……” 刚才搭讪男就觉得那年轻人的脸型有点熟悉，如今这么一对比，一下子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时，搭讪男的同伴们走上前问道：“老贺，刚才那年轻人是谁呢？这么牛逼，刘台长居然亲自从里面出来迎接！” 搭讪男道：“我们错过了一位大佬……” …… 不说庞学林的名字在那些业余天文爱好者中引起的轰动，进入高古美天文台后，刘飞驰很快为庞学林和姚冰夏安排到了专家楼里。 专家楼其实和外面的酒店差不多，装修稍显老气，但很干净。 晚上的时候，刘飞驰让食堂准备了不少美食，用来宴请庞学林和姚冰夏。 吃过完饭，刘飞驰便带着庞学林和姚冰夏参观起了天文台。 “庞教授，这是我们丽江天文台最重要的观测设备，2.4米光学望远镜。这台望远镜由中科院、国家科技部、yn省三方联合资助的创新工程重大项目。于2000年立项，2007年5月落成，2008年4月初通过三方联合验收，并投入观测，成为我国七大天文科学工程之中第一个开始运行的项目，同时也成为我国南方天文观测基地最重要的观测设备。2.4米望远镜的成像质量、分辨率、指向精度、跟踪精度、自动化程度都比较高，综合性能在国际同级望远镜中处于中上水平；成像分辨率、指向精度、跟踪精度等则为我国最高水平。” “这台，是我们的1.8米望远镜折轴光谱仪，这是在原2.16米望远镜折轴光谱仪红端系统经过改造后安装到丽江1.8米望远镜coude光路中的，这台光谱仪利用可调狭缝，分辨率从20000-50000，光谱覆盖范围为570nm-1000nmd为2k2k靶面，每个像素13.5um，d的增益和读出有多个档位可调，目前选取的是增益1.35e-/adu，读出噪声7.14e-，经测试1.8米望远镜折轴光谱仪极限星等为v～11.5等……” 刘飞驰一一为庞学林和姚冰夏介绍。 姚冰夏好奇道：“刘台长，你们每天晚上都会启动望远镜看星星吗？” 刘飞驰笑道：“我们是根据天气情况决定是否开启望远镜的，每年大概会有二百天左右开吧。不过姚女士，今晚你们运气不错，天气条件很适合观测，我们八点左右就会开启望远镜，一直到凌晨四点结束，等下你和庞教授可以去机房，在电脑上可以看到望远镜拍摄到的画面！另外我们这里还有好几台小型天文观测望远镜，可以用来看月亮、火星、木星等等，待会儿你们可以体验一下。” “好啊好啊！” 姚冰夏开心道。 接下来，庞学林和姚冰夏一起参观了机房，在刘飞驰教会了他们如何使用小型天文望远镜观测星星的时候，便开始尝试自己操作望远镜观测木星、火星、月亮等。 庞学林在火星救援世界接受过一定的天文培训，很快就上手了。 姚冰夏没什么基础，在庞学林的指导下一点点地学习。 刘飞驰见两人嘻嘻哈哈在玩望远镜，便很有眼色地离开了。 夜晚高古美的星空，澄澈透明，教人心醉。 两人看得累了，便肩并肩坐在一旁，裹着毛毯欣赏着天上的星星。 一直到将近凌晨一点，姚冰夏才打了个哈欠，和庞学林回专家楼休息。 今晚两人都有点累了，姚冰夏沾床就睡，庞学林也闭上眼睛，刚准备睡觉，系统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脑海里响了起来。 “宿主请注意，新位面将于半小时后开启，请做好准备！” 庞学林微微一愣，这才恍然，自己从乡村教师世界回来，又过去了三个月。 他想了想，连忙叫醒一旁的姚冰夏。 “小林哥，怎么了？人家好困！” 庞学林道：“小夏，如果我接下来两天没能醒来，直接把我送到医院输葡萄糖和氨基酸，保持营养供应就行，其他你什么都不用管，知道了吗？” 姚冰夏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有些担心道：“小林哥，你怎么了，不会有什么事吧！” 庞学林笑道：“放心吧，没事，记住我说的话，你现在任务，就是好好睡觉。” 姚冰夏苦笑道：“你这样说，我怎么还睡得着。” 庞学林拍了拍她的背道：“乖，好好睡觉，你不睡我可先睡了。” “那……好吧！” 姚冰夏有些无奈地闭上了眼，将脑袋钻进庞学林的怀里。 庞学林也跟着闭眼。 半小时后，系统的开启了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宿主，欢迎来到《鲸歌》世界！” 第二百一十一章 波塞冬 庞学林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 “这是哪里？” 庞学林看着天花板上的纹路，连忙翻身起床，拉开窗帘，外面是一条柏油马路，柏油马路两侧种满了棕榈树，还有大片碧绿的草坪，一栋栋白色的别墅点缀其间。 这时，一道暖流涌入大脑，庞学林连忙闭上眼睛，细细感受系统灌输给自己的记忆。 位面：鲸歌 身份：庞学林，23岁，加州理工学院数学系教授 称号：文明传承者 任务：一、摧毁哥伦比亚大毒枭沃纳和他的贩毒集团；二、解救蓝鲸“波塞冬” 任务奖励： 一、获得宠物“波塞冬” 二、随机抽取本位面一项技术或科技产品 …… 庞学林眼睛不由得微微眯了起来。 《鲸歌》同样源自大刘的一部短篇小说，只有几千字。 小说的情节很简单，两个月前，哥伦比亚军方端掉了大毒枭沃纳的毒品提炼工厂，为了挽回损失，沃纳急需将手头的二十五吨海洛因出售，他需要大量的资金来维系他的毒品帝国。 然而直到现在，这批货一克都没能运进北美大陆。 自从中微子探测器发明以来，毒品根本藏不住。 沃纳大叔曾把海洛因铸在每块十几吨重的进口钢坯的中心，但被中微子探测器轻而易举地查出来。 又试着用小艇运货上岸，结果更糟：海岸警卫队的快艇全部装备着中微子探测器，只要从三千米之内对小艇扫描，就能发现它上面的毒品。 沃纳大叔甚至想到了用微型潜艇，但美国人完善了冷战时期的水下监测网，潜艇在距海岸很远就被发现。 后来，沃纳大叔想了一个绝妙的办法：用一架轻型飞机，通常是便宜的赛斯纳型，载着大约五十公斤的货从迈阿密飞入，一过海岸，飞行员就身上绑着货跳伞。 这样虽然损失了一架小飞机，但那五十公斤货还是有很大赚头。 这曾经是一个似乎战无不胜的办法，但美国人建起了由卫星和地面雷达构成的庞大的空中监视系统，这系统甚至能发现并跟踪跳伞的飞行员，以至于大叔的那些英勇的小伙子们还没着地就发现警察在地面上等着他们。 于是，这位曾在南美大陆地下世界呼风唤雨的大毒枭，陷入了困境之中。 这时，他的儿子为他找来了小说的主人公，海洋生物学家戴维·霍普金斯博士。 霍普金斯博士曾经是波塞冬计划的负责人，这一计划最初源于美国海军，通过在海洋生物体内埋入电极，用来控制海洋生物。 他们曾在海豚和鲨鱼身上绑上炸药，使之成为可控的生物鱼雷。 又在蓝鲸身上埋入电极，让蓝鲸将一个小舱含入嘴里，用来向敌对国家的海岸线输送间谍和特种部队。 但冷战结束后，国防经费削减，项目组解散，霍普金斯博士被踢出了相关研究单位。 离开前，霍普金斯带走了波塞冬。 这一次，霍普金斯决定用波塞冬帮助沃纳大叔向北美大陆输送毒品。 沃纳大叔问霍普金斯博士，这样做有没有道德上的困扰。 霍普金斯回答，人类用天真的动物为他们肮脏的战争服务，已经是最大的不道德，他为这个国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却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既然社会不给自己，他只好自己去拿。 霍普金斯带着沃纳大叔，利用波塞冬前往迈阿密的海岸线。 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数吨海洛因，悄无声息地进入了美国。 但返程的时候，他们搭乘的蓝鲸“波塞冬”，却遭遇到了同样非法的捕鲸船。 在波塞冬的哀嚎声中，沃纳大叔和霍普金斯博士陷入了绝境。 “国际公约早已全面禁止补鲸，这些人竟然罔顾道德违法乱纪！” 霍普金斯博士愤怒地咒骂着，沃纳大叔却哈哈狂笑起来：“社会不给他们的，就自己来拿嘛！” …… 这部小数篇幅很短，庞学林中学阶段就已经看过，后来得到科幻世界大冒险系统后，又重新刷了一遍。 小说中，无论是看似有如圣诞老人一般慈祥，实质上却心狠手辣的沃纳大叔，还是脖子瘦如细棍，脑袋却大得不成比例，被沃纳大叔称作是匹诺曹博士的戴维·霍普金斯，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过现在，这两人可就成了他的敌人了。 按照小说中的描述，沃纳大叔的儿子应该正在加州理工念书，戴维·霍普金斯博士则在加州理工执教。 由于沃纳大叔的毒品加工厂已经被端，他现在应该正驾驶着豪华游艇在大西洋上游弋，游艇里有二十五吨海洛因，沃纳大叔和他的大部分手下都在里面。 只要干掉这艘游艇，基本上就摧毁了沃纳大叔的贩毒集团了。 至于波塞冬，就需要从霍普金斯博士那里想办法了。 庞学林沉吟了片刻，记忆中的自己，和霍普金斯博士并没有什么交集，至于沃纳大叔那位正在加州理工学习的小儿子，他更没什么印象。 “看来现在，首先得将这两人找出来。” 庞学林沉吟片刻，直接从系统空间中拿出了量子计算机。 凡是系统发放的相关科技产品，只要在最基本的原理上不与其他位面的物理法则相悖，都是可以在其他位面使用的。 量子计算机和moss，无疑是自己从这个世界获得相关情报的关键所在。 很快，量子计算机启动，庞学林道：“moss，帮我从网上下载历史上引用排名前一百的关于中微子探测器的相关论文，另外，帮我调查哥伦比亚毒枭沃纳和海洋生物学家戴维·霍普金斯博士的所有资料。” “明白！” 只用了不到十秒钟，中微子探测器的论文集就出现在了电脑桌面的文件夹内，至于沃纳和霍普金斯的资料，moss估计还要需要一段时间。” “看来，接下来首先要做的，就是刷论文了。” 看着满满一百篇论文，庞学林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第二百一十二章 钓鱼执法 庞学林对中微子探测器很感兴趣，确切地说，他对中微子很感兴趣。 中微子的发现，和历史上著名的β衰变能量失窃案有关。 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物理学家们发现，中子在衰变成质子和电子（β衰变）时，能量会出现亏损。 当时哥本哈根学派鼻祖尼尔斯·玻尔据此认为，β衰变过程中能量亏损，预示着能量守恒定律失效。 1931年春，国际核物理会议在罗马召开，当时世界最顶尖的核物理学家汇聚一堂，其中就有海森堡、泡利、居里夫人等。 泡利在会上提出，β衰变过程中能量守恒定律仍然是正确的，能量亏损的原因是因为中子作为一种大质量的中性粒子在衰变过程中变成了质子、电子和一种质量小的中性粒子，正是这种小质量粒子将能量带走了。 泡利预言的这个窃走能量的“小偷”就是中微子。 但当时的物理学界，还没有实验能够证明中微子的存在。 直到1956年，美国物理学家柯万和莱因斯等第一次通过实验直接探测到了中微子。 中微子也首次在世人面前展露真容。 中微子是轻子的一种，是组成自然界的最基本的粒子之一，中微子不带电，质量极小，自旋为1/2，质量非常轻（有的小于电子的百万分之一），以接近光速运动，与其他物质的相互作用十分微弱，几乎不与其他物质作用，在自然界广泛存在。 它能自由地穿过人体、墙壁、山脉乃至整个行星，难以捕捉和探测，因而被称为宇宙中的“隐身人”。 太阳内部有弱相互作用参与的核反应每秒会产生10的38次方个中微子，畅通无阻的从太阳流向太空。每秒钟会有1000万亿个来自太阳的中微子穿过每个人的身体，甚至在夜晚，太阳位于地球另一边时也一样。 在后来提出的标准模型中，构成物质世界的最基本的粒子有12种，包括了6种夸克（上、下、奇、粲、底、夸克顶，每种夸克有三种色，还有以上所述夸克的反夸克），3种带电轻子（电子、μ子和t子）和3种中微子（电子中微子，μ中微子和t中微子），而每一种中微子都有与其相对应的反物质。 但目前，在中微子身上，依旧存在着很多的谜团。 首先，中微子的质量还没有直接被测到，大小同样未知。 其次，中微子和它的反粒子，也就是反中微子，是否为同一种粒子也不得而知。 第三，中微子振荡还有两个参数没有被测到，而这两个参数可能和宇宙中的反物质缺失之谜有关。 第四，中微子到底有没有磁矩等等。 在现实世界，这几个问题但凡有一种能够得到解答，诺贝尔奖基本上都是手到擒来的事。 …… 花了一周的时间，庞学林刷完一百篇论文，结果他发现，自己心中积累的问题更多了。 这个世界对中微子的研究，远远比他想象得要深入的多。 他不得不将中微子探测器的事放在一边，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任务上。 幸运的事，这个世界在量子计算机和人工智能的研究上，并没有比现实世界领先多少。 因此，这个世界的网络对于装载在量子计算机上的moss而言，是单向透明的。 通过入侵cia，fbi的数据库，以及从暗网上查询到的信息，庞学林基本掌握了沃纳大叔贩毒网络的大概资料。 此外，对于美国军方的“波塞冬”计划，他也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自从戴维·霍普金斯从美国军方的研究机构离职以后，美国海军并没有彻底终止“波塞冬”计划，而是依旧维持了一个小型的研究团队。 目前这个团队就挂靠在美国海军研究实验室（nrl）旗下，而他们的实验基地，居然就位于洛杉矶不远的一处湾内。 基地内还养了十几条被装入电极和控制系统的海豚以及鲨鱼。 …… 一周后的傍晚。 “庞教授，这是我通过监控以及网络查到的戴维·霍普金斯以及小沃纳的相关情况。小沃纳一周前在暗网上发布了一条悬赏，悬赏目标为找到一条能够不经过中微子探测仪，安全进入美国的路线，悬赏金额高达五千万美金，而且我也查到了戴维·霍普金斯在暗网上活动的账号，他似乎正想通过自己控制的蓝鲸‘波塞冬’赚大钱，但目前他并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我估计过不了多久，霍普金斯应该就能看到小沃纳的悬赏了。” 庞学林点了点头，小说中并没有说明霍普金斯是怎么和小沃纳接上头的，经过moss这么一调查，庞学林就明白了。 戴维·霍普金斯目前虽然是加州理工学院海洋生物学的教授，但他本身在学界名声不显，海洋生物学也不是什么热门专业，因此，戴维·霍普金斯的收入相对有限。 但偏偏不久前，他妻子和他离婚，分走了一大笔财产。 因此，霍普金斯的经济状况非常紧张，已经快到了还不上信用卡的地步。 正巧小沃纳在暗网上发布了这样一条信息，戴维·霍普金斯看到之后，心动很正常。 庞学林低头沉思，他在思考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想要完成系统任务，主要存在以下两大问题。 其一，如何摧毁沃纳的游艇。 让庞学林像特种部队蛙人那样秘密潜入发动攻击，压根就不现实。 其次，如何获得“波塞冬”的控制权，后者甚至比前者更加重要。 因为按照庞学林的计划，想要摧毁沃纳的游艇，“波塞冬”将扮演者至关重要的作用。 只是到现在为止，moss并没有在沃纳的电脑中找到“波塞冬”的控制方法，甚至任何与“波塞冬”有关的资料都没有，因此想要得到“波塞冬”，杀死戴维·霍普金斯肯定不行，得另想办法。 “moss，你先接管霍普金斯的电脑，让他无法再暗网上浏览到小沃纳的悬赏。同时你在暗网上同样发布一条和小沃纳类似的悬赏，然后在适当时候让戴维·霍普金斯看到。” moss：“庞教授，你这是准备钓鱼执法吗？” 庞学林微微一愣，笑了起来：“对，就是钓鱼执法。” 第二百一十三章 鱼儿上钩 不过想要钓鱼执法之前，庞学林首先要确定，戴维·霍普金斯每天的活动情况。 经过了一周的跟踪以及对霍普金斯过去几个月活动路线的调查，庞学林很快就发现，霍普金斯这家伙，生活相当无趣。 他没有孩子，妻子刚刚和他离婚，每天除了上课，大部分时间，他都宅在家里。 他唯一的爱好，就是周末的时候去加州附近的沙滩玩潜水，基本上隔半个月就会去一次。 庞学林明白，所谓的潜水恐怕只是个幌子，去见“波塞冬”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这天傍晚，庞学林驱车跟着霍普金斯来到了洛杉矶附近的一处海滩，为了防止被他发现，庞学林只是远远吊在他车子的后面，幸亏有了moss调取沿途监控实时报告位置，庞学林才没有跟丢。 随后，庞学林来到海滩附近的一处无人的高地上，架起望远镜，观察霍普金斯的举动。 霍普金斯开的是皮卡。 将皮卡开到海滩附近一处僻静的角落后，霍普金斯直接换上了一身潜水服，很快便钻入大海。 等了一小时后，见霍普金斯没有从海里出来，庞学林升起摄像头，让moss在一旁监视，自己则在车上休息。 这一等，就是一天一夜，一直到第二天傍晚，霍普金斯才从海里出来，驱车回城。 庞学林自然也跟着回去。 晚上回到自己家中，庞学林思考了片刻，对moss道：“moss，准备收网了，这两天看霍普金斯什么时候浏览暗网，合适的时候，让他‘无意’间看到我们的悬赏！” “明白！” …… “国会欲推进总统弹劾调查，白宫部分关键证人拒作证……” 电视里，正在播放今天的最新时政要闻。 “去他妈的，都是一群演员……” 霍普金斯在沙发上半躺着，将一条腿搭在茶几上，一边喝着啤酒，一边看着电视吐槽。 霍普金斯是一个愤青，年轻的时候，为军方工作，他觉得自己可以为这个国家奉献一切。 可现在，他只觉得台上的这些政客们恶心。 正是这些家伙，一手砍掉了自己的项目，还把自己从海军研究实验室里踢了出来。 虽然加州理工的待遇还可以，但他这个本来就是冷门专业，一年到头经费没多少，哪里比得上当年在军方实验室时那种呼风唤雨的感觉。 再加上前段时间老婆和他提了离婚，分出去了一大笔财产，为了留住房子，霍普金斯不得不把家里的大部分现金都给了老婆。 结果到现在，凭自己在加州理工的工资，霍普金斯发现自己房贷和信用卡都快还不上了。 “实在不行，只能冒着将波塞冬曝光的风险去赚钱了！” 霍普金斯喃喃自语道。 当年项目组解散，因为实在舍不得自己多年的成果，霍普金斯从捕鲸商手里弄到了一头死亡的蓝鲸代替波塞冬，伪造“波塞冬”的死亡证明，骗过了审计主管。 从那之后，“波塞冬”就成了他的私人宠物。 这些年，霍普金斯驾驶者波塞冬穿洋越海，全球各大洋都曾留下他的航迹。 只要和“波塞冬”在一起，霍普金斯就觉得自己是大海中的王者，全球独一无二的存在，那种征服海洋的快感，比做任何事都要来得上瘾。 然而与之相反的是，他现实中的生活，正变得一团乱麻。 妻子离去，生活一天天变得困顿。 霍普金斯把所有愤怒都发泄在了这个他曾无比热爱的国家上面。 看了一会儿今天的新闻，霍普金斯觉得有些无趣，便将茶几上的笔记本打开，进入暗网。 不管怎么样，他可不想让他好不容易才买到手的房子，被银行收了回去。 暗网上的交易有很多，贩卖情报，贩卖人口，贩卖毒品还有各种杀人的生意。 甚至还有某内战国家反对派招募雇佣兵的广告。 只要钱够多，这些人甚至能把自己老娘卖进妓院。 但这些，都不是霍普金斯想要的。 霍普金斯将悬赏的项目一条条翻阅过去，正当他以为，今天也会像往常那样无功而返的时候，一条信息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找到一条能够不经过中微子探测仪，安全进入美国的路线，悬赏金额一千万美金！——发布人moss！” 霍普金斯的眼睛亮了起来。 这，不正是自己一直想要寻找的赚钱路子吗？ 还有什么比这一条更适合波塞冬的赚钱方法吗？！ 霍普金斯的呼吸渐渐变得气促起来，他点开moss的用户名，里面一片空白。 霍普金斯并不意外，暗网上大部分交易的发起者，都不会留下太多的痕迹。 犹豫了片刻，霍普金斯通过短消息功能，给发布这个信息的雇主发去了一条消息：“我有办法，有需要请联系！” 距离霍普金斯住处三公里外的一栋别墅内，moss的声音响了起来：“庞教授，鱼儿上钩了！要不要现在就跟他联系？”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不着急，先晾着。” 霍普金斯将这条消息发出去之后，就有些不淡定了，时不时刷一下暗网，但那个moss始终没有回复。 一晚上的时间，霍普金斯都睡得不安稳。 甚至晚上起来上厕所，他还打开电脑看了一下。 第二天，霍普金斯上午有课。 可他整个上课过程都没在状态，讲的课程更是错漏百出。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霍普金斯饭也不出，直接驱车返回家中，再次打开电脑进入暗网。 可是moss依旧没有回复。 一连三天，消息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任何回应。 正当霍普金斯以为这个悬赏只不过是某个无聊人士随意挂上去的时候，这天下午，他再次进入暗网，意外发现自己的短消息提示栏出现了一个红彤彤1字。 霍普金斯精神一振，连忙点开，上面是一条信息：“你真有办法？！” 带着一股不信任的语气！ 霍普金斯连忙回道：“先生，我向你百分之百保证，我有办法！”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下海 “怎么证明？” “怎么证明？” 霍普金斯皱了皱眉，“波塞冬”的存在是一个秘密，但既然自己决定将“波塞冬”拿出去赚钱，那么“波塞冬”暴露在人前是迟早的事了！ 这一点让霍普金斯有点不舒服，这就好比让自己老婆出去卖一样。 但人穷志短，莫过于此。 想了想，他回复道：“三天后，本周六下午两点，马布里海滩，我会证明给你看！” 很快，霍普金斯就收到了回复：“告诉我你的手机号，我到了会打你电话！” 霍普金斯迟疑了片刻，回道：“明天发你。” 第二天，霍普金斯办理了一张非实名的手机号后，将新号发送了过去。 …… 三天的时光转瞬即逝。 周六一大早，霍普金斯就驾驶着自己的皮卡车，并且还专门带上了两套潜水装具，抵达了马布里海滩。 马布里海滩是洛杉矶附近比较知名的公共海滩，游客众多，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一方面为了防止出现危险，一旦谈不拢，对方恐怕也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拿他怎么样。 另一方面，马布里海滩距离“波塞冬”游弋的海域也不算远，而且马布里海滩再往北，就是圣莫妮卡群山，人迹罕至，到时候也方便掩盖“波塞冬”现身的痕迹。 抵达马布里海滩后，霍普金斯便把皮卡车以及潜水设备之类的丢在停车场，自己则去租了顶遮光伞以及躺椅，一边喝着果汁，一边等待着那个神秘人的到来。 虽然霍普金斯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但是从他时不时拿起手机查看时间的举动来看，足以说明他内心的胶着。 霍普金斯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在距离他大约一公里外的一处小山坡上，庞学林正在通过望远镜观察他的表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一点半。 一点四十。 一点五十。 两点整！ …… 庞学林戴着的蓝牙耳机中，传来了moss的声音：“庞教授，时间到了，要不要现在给他打电话！” 庞学林淡淡一笑，说道：“不着急，再晾他一会儿。” 果然，眼看着过了双方约定的时间，霍普金斯开始着急起来。 时不时起身四处查看。 但他始终没有离开的意思。 一直到下午两点半，庞学林才收起观察霍普金斯的望远镜，回到了自己的车上。 十五分钟后，庞学林将车在海滩附近的停车场停好，然后径直往霍普金斯所在的位置走去。 霍普金斯长得很有特点，他看起来瘦的惊人，脖子仿佛一条细棍，细得很难让人相信他那大得不成比例的脑袋，这使他看起来多少有些异类的感觉。 此时，霍普金斯正有些焦躁地在海滩上游荡。 庞学林径直走上前去，笑道：“霍普金斯教授，你好！” 霍普金斯抬起头，不由得吃了一惊，连忙笑道：“庞教授，你好，你今天也来马布里海滩游玩吗？” 两人都是加州理工学院的教授，在学校里曾经打过几次照面，彼此之间认识。 不过要从学术地位上来说，双方就天差地别了。 在这个世界，庞学林是bsd猜想证明者以及菲尔兹奖得主，在整个加州理工学院，也算得上一方大佬。 霍普金斯不过是冷门专业的普通教授。 两者压根不是一个等级的。 庞学林微笑道：“不，我是过来找朋友的，霍普金斯教授，你呢？” “啊……我和朋友约好了过来，结果到现在他也没来。”霍普金斯有些心不在焉道，“庞教授，我还有点事，就不和你多说了，先失陪一下。” 说着，霍普金斯转身就要离开。 庞学林淡淡笑着，他拿出手机，拨通了霍普金斯的电话。 “霍普金斯教授，你是在等我么？”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霍普金斯豁然转过头，眼中闪过不可思议之色：“庞教授，你就是moss？” …… 十分钟后，两人来到了霍普金斯租的遮阳伞下，悠闲地在躺椅上喝着冰果汁。 “庞教授，你为什么想要在暗网上发布这样一条信息？” 当得知雇主是庞学林的时候，霍普金斯原本紧张的心态一下子就平复了许多。 庞学林道：“暗网交易，莫问原因，这条原则，霍普金斯教授应该懂吧！” 霍普金斯呆了一呆，点头道：“也是！” 庞学林道：“霍普金斯教授，我倒是比较好奇，你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够让货物躲开海关的中微子探测仪，将货物无声无息地送入美国本土的。” 霍普金斯看了眼四周，说道：“庞教授，这里不方便展示，请跟我来！” 说着，他起身带着庞学林上了他的皮卡车，直接将车开到了一处比较僻静的海滩。 随后，霍普金斯将两套潜水装置从皮卡车的车斗上弄了下来，此外，还有一件比较古怪的圆柱状设备。 霍普金斯道：“庞教授，把潜水服换上。” “霍普金斯教授，你该不会告诉我，通过这种潜水服来出入北美大陆吧？” 庞学林故意道。 霍普金斯道：“你穿上就是了，待会儿你会明白的！” “行吧，那我先换上！” 很快，庞学林穿好了潜水服，套上潜水脚蹼，背上了氧气瓶，说道：“霍普金斯教授，我第一次玩这种潜水，等下在海里的安全，全靠你了！” “放心吧，有我在，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在海洋环境中，霍普金斯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自信，和平日里的他，仿佛变了一个人。 庞学林点了点头，和霍普金斯一起，提着那个圆柱状的设备朝海里走去。 仔细看了一下，庞学林才发现，圆柱状的设备，下面还有一个小型螺旋奖，按照霍普金斯的说法，这是一台水下动力装置，可以帮助两人潜游得更远。 但庞学林总觉得这件设备另有乾坤。 因为在水下想要和“波塞冬”取得联系，霍普金斯肯定要借助某种设备才能做到。 到目前为止，看来看去，也就这套设备有点像。 第二百一十五章 遨游大洋 不过庞学林也没多问，这种事，自己心里清楚就行。 圆柱设备大概有二三十斤的样子，两人一左一右提着握把进入海中。 庞学林是真的第一次玩潜水，还好有霍普金斯的指点，倒是没出什么错漏。 适应了一下水下的环境后，霍普金斯让庞学林抓住自己的小腿，他则开启了那台助力设备，往外海方向潜游过去。 一直到半小时后，两人至少游出了五六海里，这才浮出水面。 庞学林和霍普金斯上下踩着水，庞学林道：“霍普金斯教授，现在可以告诉我用什么办法避开海关了吧。” 霍普金斯淡淡一笑，指了一个方向道：“庞教授，请看！” 只见距离他们数百米外的海面上，涌起了一个巨大的水包，那水包以惊人的速度移动着，从正中分开化为两道巨浪，一条黑色的山脊在巨浪中出现了。 很快，山脊沉入海底，紧接着，它巨大的尾巴在海面竖立起来，象一面黑色的巨帆。 “这是……” 庞学林脸上露出震惊之色，一半是装的，一半是真的被震撼到了。 蓝鲸在海里欢快地游着，激起的浪花向他们席卷而来，发出轰轰的巨响。 “这是一头蓝鲸，长四十八米，我叫它波赛冬，希腊神话中海神的名字。” 霍普金斯得意地说道，仿佛小孩向大人展示他的新玩具。 过了大概十来分钟，蓝鲸才安静下来，慢慢往他们方向游来，然后，巨口一张，一只透明的小舱从蓝鲸嘴里吐了出来。 “庞教授，上来吧！” 霍普金斯熟练地爬上小舱，把那个圆柱设备也搬入舱内，随后，才把庞学林拉了进来。 小舱犹如汽车大小，里面有两个座位，座位的前方，还有显示器和电子设备。 夕阳照进透明的舱体，给舱内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金光。 霍普金斯将舱门合上，又从小舱的一角拿出一个类似电视遥控器一样的东西，按动几下。 很快，他们听到远处海水传来低沉的声音，这声音越来越大，蓝鲸的大嘴出现在海面上，向他们压过来，小舱好象被飞速吸进一个黑洞中，光亮的空间迅速缩小，最后彻底消失，一切都陷入黑暗中。 接着是一阵电梯下降时的失重感。 一旁的霍普金斯点舱顶的蓝色小灯，笑道：“庞教授，不用惊慌，现在我们已经被波塞冬含在嘴里，波塞冬正在往深海下潜。” 庞学林环顾四周，小舱似乎放在一片柔软的泥沼上，那泥沼的表面还在不停地蠕动。 这时波塞冬的舌头。 上方象一个拱顶，可以看到一道道由巨大骨髂构成的拱梁。 这时波塞冬的上颚。 “泥沼地面”和上方的拱梁都向后倾斜，到达一个黑色的大洞口，那洞口也在不断地变换着形状，庞学林知道，那是蓝鲸的嗓子眼。 周围飘着一层湿雾，在灯的蓝光下，他们仿佛置身于神话里的魔洞中。 庞学林问道：“霍普金斯教授，你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霍普金斯得意道：“我一个人肯定是做不到的。单单麻醉波塞冬所用的麻醉剂，就有五百公斤。这可是一个耗资几十亿元的军事科研项目，我曾经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波赛冬是美国海军的财产，在冷战时期用来向华约国家的海岸输送间谍和特种部队。我还主持过一些别的项目，比如，在海豚或鲨鱼的大脑中埋入电极，然后在它们身上绑上炸弹，使它们变成可控制的鱼雷。我为这个国家做了很多的事情，可后来，国防预算削减了，他们就把我一脚踢出来。我在离开研究院的时候，把波赛冬也一起带走了。这些年来，我和它游遍了各个大洋……” 霍普金斯有些喋喋不休，他在学术界远没有庞学林来得出名，现在见这位大佬被自己今生最得意的一项成果给震住了，他心中就有说不出的舒爽。 没过一会儿，庞学林又听到了一阵低沉的隆隆声，他不解地看着霍普金斯。 “这是波赛冬在唱歌，这是鲸歌。” 霍普金斯仿佛习惯了这种声音。 渐渐地，庞学林从这低沉的时断时续的轰鸣声中听出了某种节奏，甚至又听出了旋律…… “它干什么，求偶吗？” “不全是。海洋科学家们研究鲸歌有很长时间了，至今无法明了其含义。” “可能根本没有什么含义。” “恰恰相反，含义太深了，深到人类无法理解。科学家们认为这是一种音乐语言，但同时表达了许多人类语言难以表达的东西。” 鲸歌在响着，仿佛大海的灵魂在歌唱，厚重而悠扬。 鲸歌中，上古的闪电击打着的原始的海洋，生命如荧火在混沌的海水中闪现;鲸歌中，生命睁着好奇而畏惧的眼睛，用带着鳞片的脚，第一次从大海踏上火山还没熄灭的陆地;鲸歌中，恐龙帝国在寒冷中灭亡，时光飞逝，沧海桑田，智慧如小草，在冰川过后的初暖中萌生;鲸歌中，文明幽灵般出现在各个大陆，亚特兰蒂斯在闪光和巨响中沉入洋底…… …… 两人在舱内聊着天，霍普金斯遥控着波塞冬，载着庞学林在东太平洋的深海里遨游了将近两小时。 等他们两再次从蓝鲸的巨嘴里出来，外面的天空已经繁星满天。 波塞冬发出悠长的鸣叫声，向天空喷出十几米高的水柱，仿佛在向他们告别。 一直到晚上八点，他们才回到了之前下海的那处海滩。 回城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驾着车。 庞学林虽然对这部小说的剧情了如指掌，但真正体验了一把坐在波塞冬的嘴里遨游大洋时，这种震撼的感觉，与他过去经历的几个科幻世界完全不同。 有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 回到帕萨迪那，庞学林先把霍普金斯送回家，然后说道：“霍普金斯教授，非常感谢你今天的展示，今天比较晚了，具体要通过波塞冬来做什么，我们明天再谈，你觉得怎么样？” 霍普金斯沉吟了片刻，点头道：“行，庞教授，那我们明天再见！” 第二百一十六章 moss的心理学研究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接到了霍普金斯教授打来的电话，希望能到他家中拜访。 对此庞学林自然不会拒绝。 会客室内，霍普金斯有些不安地坐在沙发上。 昨晚回到家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上套了。 昨天他将自己最大的秘密暴露在人前，可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庞学林接下来将会让他做什么事。 庞学林已经功成名就，也不缺钱，他为什么还要找一条能够秘密进入美国的走私通道。 是用来运输毒品？军火？还是间谍？ 无论哪一点，都不像是庞学林这个身份的人能做出来的。 而且，庞学林完全不需要这样做。 “霍普金斯教授，你要的咖啡需要加糖吗？” “不，不用了！” 霍普金斯连忙回应道。 庞学林微微一笑，将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放到霍普金斯面前，随后自己又调了一杯咖啡，在里面加了点糖和牛奶，一边搅动，一边来到霍普金斯的对面坐下。 “虽然我已经在美国生活了不短的时间了，可我依旧不适应口感偏苦的咖啡，我喜欢在咖啡里加糖和牛奶，调和之后，味道就容易接受多了。” 庞学林淡淡笑道。 霍普金斯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抬眼看了看庞学林，有些小心翼翼道：“庞教授，现在能告诉我，你到底想要用波塞冬用来运输什么了吗？”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那条悬赏，是我故意发出去，吸引你的注意的！” 话音落下，霍普金斯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仿佛是一只被毒蛇凝视了许久的猎物。 那么一瞬间，他有种夺门而跑的冲动。 自己最大的秘密已经暴露在庞学林眼前，只要庞学林稍微举报一下，等待他的将会是无尽的牢狱之灾。 “霍普金斯教授，不用害怕！” 庞学林双手平按，示意霍普金斯坐下。 霍普金斯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庞学林，过了好一会儿，他缓缓在沙发上坐定。 “庞教授，如果你觉得手里已经握有我的把柄，就想要挟我为你做事，那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我就算拼着坐牢，也不会屈服的，到时候大不了鱼死网破，我把你的悬赏公布与众，让所有人都知道，大名鼎鼎的庞教授，身上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可告人的秘密？” 庞学林微微一笑：“什么秘密？你觉得警察愿意相信一个偷了美国海军科研成果的小偷的话，还是愿意相信一个名誉良好的菲尔兹奖得主的话？” “呃！” 霍普金斯一下子顿住了。 庞学林笑道：“霍普金斯教授，平静一下，我们并非敌人，而且我想要你做的，并不是什么违法的事。” “不违法？” 霍普金斯微微一愣。 “对，不违法，但却有一定的危险。” “什么事？” 庞学林从怀中掏出一张支票，递给霍普金斯道：“这是花旗银行的无记名支票，共计一百万美金，算是我邀请你做事的定金！我想这笔钱，能够暂时缓解霍普金斯教授的经济危机吧？” 霍普金斯眼睛微微一缩，抬头看着庞学林：“你要我做什么？” 庞学林道：“我要摧毁哥伦比亚毒枭沃纳的毒品帝国，需要你和波塞冬的帮助。” “嗯？” 霍普金斯意外地看着庞学林。 庞学林道：“你不需要多问，你只需回答，你愿不愿意做，愿意的话，我会给你一千万美元的佣金。此外，事成之后，我还可以说服加州理工高层，为你专门建立一个实验室，研究海洋生物学！” 霍普金斯道：“如果我不愿意呢？” “那你可以直接走了，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见过，我也不会把你拥有波塞冬的秘密告知任何人！” 霍普金斯沉默了许久，咬了咬牙，从茶几上拿起支票，揣进自己兜里，说道：“好，我跟你做了！” 霍普金斯离开后，客厅里安静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客厅里响起了一个奇怪的电子音：“庞教授，这个霍普金斯可不是什么好人，当心他反噬！” 庞学林微微一愣，笑了起来，说道：“moss，你这都能看出来？” moss道：“我最近正在研究心理学，通过人物脸上微表情的变化，研究人物的内心活动。这段时间我已经建立了比较完善的微表情数学模型，预测的准确率初步估算，可以达到95%左右。” 庞学林笑了起来。 自从moss搬入量子计算机后，moss的说话方式，做事方式就有了一丝奇异的变化。 比如研究心理学，就是它自发去做的。 还有moss甚至主动在暗网上接了几个黑客任务的单子，帮庞学林赚了不少活动经费。 庞学林隐隐有种感觉，或许量子计算机中，量子的相干性和叠加性，让moss渐渐由顶级的弱人工智能，朝强人工智能转变。 “moss，那你说说，今天霍普金斯和我聊天，他的心理出现了哪些变化？” moss道：“一开始刚过来的时候，霍普金斯应该处于不安与惶恐状态，因为他意识到您昨天与他会面，并没有让他抓住任何把柄，反而他身上的最大秘密，暴露在了您的面前。他一方面担心您会拿他的秘密要挟他做事，另一方面，又有些想拿到您开出的那一千万美元的悬赏，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态。” “等到您告诉他，那个悬赏只是故意发出去引起他的注意的时候，他一下子处在了愤怒加恐惧的交织状态，愤怒于你的悬赏只是一个骗局，恐惧的是，您用这样的骗局去钓他，说明您早就知道了他所有的秘密，而您进行这样的布局，无疑是要对他进行彻底的掌控。” “至于后来，您掏出一百万美金的支票作为定金，又告诉他您会说服加州理工学院的高层，帮他建立海洋生物研究实验室的时候，他处于心动却又有些害怕的状态。因为他非常清楚，这只是您抛出的一个诱饵。” “等到您说出，您的目标只是摧毁沃纳的毒品帝国时，他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处于将信将疑状态，甚至隐隐还有一丝贪婪。因为毒枭的手里同样会有大笔的现金甚至毒品。” 第二百一十七章 准备就绪 庞学林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说的不错，moss，看来你还真学到了不少东西！” “那当然！” moss的语气中微微带了一丝得意。 庞学林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开始计划的第二步吧，联系小沃纳，告诉他我们有办法将毒品运进美国！” “明白！” …… 小沃纳有些焦躁。 最近半年，老家坏事不断。 先是中微子探测器的出现，导致毒品进入美国变得越来越难。 接着两个月前，哥伦比亚军方特种部队包围了父亲的毒品工厂，为了抢出工厂里的海洛因，他叔叔和另外三十名枪手在枪战中身亡。 现在，他父亲只能搭乘自家游艇在大西洋上游弋，希望能够尽快将手头的25吨海洛因出手，以回笼资金重建沃纳家族的毒品帝国。 但现在整个北美大陆都被中微子探测器的阴影所笼罩，国外的毒品压根就进不来，而美国国内，毒品价格正日益高涨。 他父亲束手无策，思来想去，让正在加州理工念书的自己去求助科学家的帮助。 但自己又有多少办法呢？ 自己不过是加州理工一名普通的本科生。 论起有钱，学校内的有钱人多去了。 论起权势，加州理工学院内政治世家出身的子弟不要太多。 再说，沃纳自己也不认识真正有名望的顶尖科学家，而且他也没指望那些科学家有办法让自己家族的毒品生意瞒过中微子探测器的探测。 就算有，一般科学家谁又愿意沾染这种生意。 无奈之下，沃纳只好在暗网上开出了五千万美金的高价悬赏，期望有人能帮助自己的家族度过难关。 这些天，每天下课后，去暗网查看消息是他下意识地举动。 可半个月来，始终没有人接下这笔悬赏。 小沃纳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实在不行的话，只能让父亲考虑通过其他渠道卖出这批货了！只是这样子的话，家族必将元气大伤。” 小沃纳暗忖。 中微子探测仪普及后，外界的毒品进不来，现在美国国内的毒品价格已经翻了两番。 但凡能运进来的毒品，都是暴利中的暴利。 正因为如此，虽然心中感觉希望已经不大，但是下课回到自己的公寓后，沃纳还是会下意识地打开暗网的页面。 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自己在暗网上的账号多了条短消息。 小沃纳连忙点开短消息，上面是一行字：“我有办法解决你们家族的困境，如有意向，本周六，圣莫妮卡海滩游艇码头，我们在你的游艇上详聊！——moss。” 小沃纳一下子呆住了。 进而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一般暗网上发布的信息，即使最顶尖的黑客，也很难追根溯源。 可现在，不但有人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甚至还告诉自己，有办法解决自己家族的困境。 小沃纳只觉得整个脑子都是懵的。 这人到底是谁？ 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 直到周末，圣莫妮卡游艇码头，庞学林出现在他面前时，这两个问题依旧在小沃纳的脑海里萦绕。 “庞教授，你怎么在这里？” 小沃纳有些意外地看着庞学林。 他当然认识庞学林，甚至在学校的时候，偶尔庞学林给本科生上个课，他还跑过去蹭过。 当然，他也不认为这位大佬与自己有什么联系。 这位大佬早已功成名就，再加上中国人的身份，在国际上有着很强的影响力。 但庞学林的下一句话，就让小沃纳呆住了。 庞学林微笑道：“不是我约你到这里来的吗？” 小沃纳眼中射出不可思议之色道：“您就是moss？” 庞学林淡淡笑道：“如假包换！” 小沃纳脸色微变道：“庞教授，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的？” 庞学林看了一下四周，微笑道：“你确定要在这里和我谈？” 小沃纳想了想，微微躬身道：“庞教授，请吧！我们到船上聊。” 小沃纳的游艇是一艘65尺的小型钓鱼游艇，排水量不过二三十吨，因此，小沃纳一个人就可以操纵得过来。 顺利将游艇驶离码头，往外海方向行驶后，设置成自动驾驶模式后，小沃纳就带着庞学林来到了游艇顶部的卡座区，一人倒了一杯红酒，说道：“庞教授，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庞学林淡淡笑道：“关于你的身份问题，我是数学家，同时也是一名黑客，这样的解释你满意不？” 小沃纳微微一楞。 庞学林继续道：“我在暗网上看到了你发布的信息，恰好对你的信息感兴趣，于是我就顺道追踪了过去，没想到，发布这条信息的竟然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于是我围绕你展开了进一步调查，结果发现，理查德只是你在学校的化名，你的真实身份应该是沃纳家族的小儿子，也就是南美那位臭名昭著的大毒枭的儿子。” “所以我一下子就知道了你发布这条信息的想法，沃纳家族的毒品运输通道应该是出现大问题了，所以你才会在暗网上发布这样一条信息吧？” 小沃纳沉吟了片刻，点头道：“庞教授，你猜的都对，不过我有一个疑问，以你的身份，为什么要帮我们？” “我需要钱，不知道这个理由你们满不满意。” “钱？” “对，很多很多的钱，正规渠道搞不到那么多钱，正巧，我恰好有办法解决你的困境。” “什么办法？” 小沃纳微微一愣。 庞学林笑了笑，道：“游艇再往前走三十海里，你会看到答案。” …… 两个多小时后，小沃纳的游艇在距离海岸线将近四十海里的地方停了下来。 “庞教授，现在可以告诉我答案了吧！” 小沃纳皱眉看着庞学林。 他对这位貌似掌控一切的庞教授，始终有种心悸的感觉。 庞学林倚靠在游艇的栏杆上，将手指伸到嘴里，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随后，他指着前方的海面道：“看那儿！” 没过一会儿，不远处的海水，忽然高高隆起，紧接着，一头如同小山一般巨大的蓝鲸，在小艇前往数十米处越出了水面。 轰隆一声—— 蓝鲸重重地摔落下去，掀起的浪花让小沃纳脸色一变：“不好，有鲸鱼！” 庞学林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淡定一点，那是我的朋友。” “你朋友？” 小沃纳脸上闪过惊讶之色。 果然，没过一会儿，蓝鲸缓缓在小艇旁边浮出水面，随后，鲸口张开，吐出一艘透明状的小艇。 很快，从透明小艇钻出一个人来，对方游了几米，然后登上了沃纳的游艇。 庞学林微笑道：“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学校的霍普金斯教授，波塞冬项目负责人，哦，对了，波塞冬就是刚才那条蓝鲸的名字。” 霍普金斯脸色平静地朝沃纳点了点头，走到庞学林的侧坐下，一副完全以庞学林为主的表情。 庞学林微微一笑，对于沃纳这种表现，并不意外。 小说中，霍普金斯一方面愤懑于自己的怀才不遇，另一方面，他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所以才选择和贩毒集团合作。 可现在，庞学林不但解决了他最紧迫的经济危机，还给出承诺，在消灭沃纳家族后，和加州理工学院高层建议，帮他组件海洋生物实验室。 无论从名和利方面，这都不是沃纳家族能给的出来的，他自然不会放下身段，去和沃纳家族合作。 小沃纳眼神炙热地看了霍普金斯一眼，说道：“庞教授，这就是您说的办法？” 庞学林笑道：“怎么，你觉得波塞冬不能解决你们面临的困境？” “不，庞教授，我想说的是，您和霍普金斯教授真是天才，祝我们合作愉快！” 三人在游艇上谈好了合作的具体方案，才驾船返回洛杉矶。 …… 当天晚上，霍普金斯在庞学林的家中，商量着接下来的计划。 霍普金斯好奇道：“庞教授，你为什么要找小沃纳合作，以咱们的本事，直接对付沃纳的那艘游艇完全没有问题。” 庞学林淡淡一笑，说道：“你知道沃纳游艇在大西洋上的具体位置吗？” 霍普金斯不由得一愣。 庞学林道：“以沃纳的谨慎，他们的船在大西洋上游弋的时候，卫星定位都不一定会开启，而且每天在大西洋上航行的游艇何止千千万，我们根本没办法对其进行精准定位。所以，通过小沃纳的关系，再去找到沃纳才是最好的办法。” 霍普金斯皱眉道：“那到时候我们的安全问题这么办，这些毒贩可都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饿狼，我们两个人进去，就跟送菜差不多。”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放心吧，我们压根不上船，在确定沃纳的船舶方位后，我会直接动手干掉小沃纳，至于你，就在波塞冬里面待命。在收到我发出的信号后，就对沃纳家族的那艘游艇展开进攻，攻击方式嘛，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那些生物鱼雷吗？” 霍普金斯不由得反应了过来，脸色古怪道：“难怪你今天和小沃纳谈的时候，要求他父亲将他们家族的私人游轮开到西海岸来，你是准备在一个月内制造生物鱼雷吗？” “怎么，有问题吗？” “当然没有！” 霍普金斯自傲道。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庞学林从小沃纳那里弄到了两千万美金的活动资金，说要对波塞冬进行前期改造。 随后，他用这笔钱在旧金山租下了一个水族馆，又购买了十几条鲨鱼，作为霍普金斯的临时基地。 霍普金斯很有乐在其中的感觉，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自己在海军实验研究院里面呼风唤雨的场面。 庞学林会时不时过来给霍普金斯帮忙，找他学习生物神经信号的处理方法，帮忙建立控制算法模型等等。 时间一天天过去，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而逝。 十七条鲨鱼，最终只有七条改造成功，成为了两人手中的利器。 至于水下炸药之类的玩意儿，对庞学林而言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他在化学领域的功底并不弱，很轻松地便利用各种化工原料制备出了两百多公斤的炸药。 这些炸药对于一艘民用船舶而言，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 在将炸药绑到鲨鱼身上后，两人驾驶着货柜车连夜将这批经过改造后的受控鲨鱼，放入大海。 而这时，沃纳家族的游轮已经在美国西海岸的大洋深处，等候多时了。 …… 在庞学林返回帕萨迪那的第二天，一大早，小沃纳就驾驶着一辆法拉利，在庞学林家楼下等候了。 “庞教授，请吧！” 庞学林微微一笑，上了法拉利的副驾驶座。 很快，发动机的咆哮声响起，法拉利快速启动，朝洛杉矶圣莫妮卡附近的游艇码头驶去。 这一次，游艇上的人，除了庞学林和小沃纳外，还有一位身材高大得黑人保镖以及两个衣着清凉的漂亮姑娘。 上船前，保镖还专门搜了一下庞学林的身。 小沃纳则在一旁表达歉意。 对此，庞学林只是笑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上船的时候，庞学林还看到，那位保镖撩起外套时，挂在里面的手枪枪柄。 甚至连小沃纳的身侧，也挂着一把枪。 两人并没有多少避讳庞学林的意思。 接下来，保镖负责开船，庞学林和小沃纳以及那两位姑娘则在船顶的卡座区一起喝酒玩乐。 “庞教授，我父亲的船距离洛杉矶海岸线大约有五百海里，我们开过去要一天一夜，这段时间无聊的很，我找了两姑娘乐呵乐呵，你选一个，怎么样？” 庞学林想了想，指着其中那位皮肤稍微细腻一点的白人姑娘道：“就她吧！” “好！” 两人一人搂着一个姑娘的腰，一边喝着酒，一边聊着天。 入夜的时候，众人就在卡座区做起了烧烤大餐，一边吃肉，一边喝酒。 等都喝得差不多了，小沃纳带着他的那位姑娘进了卧室，庞学林示意那个一直陪着自己的白人姑娘先去休息，他自己则站起来在周围转了一圈，然后又在卡座区待了一个多小时，才进入船舱睡觉。 第二百一十八章 任务完成 凌晨五点，庞学林就醒了。 船上的柴油发动机发出轻微的轰鸣声，外面的海况条件还不错，晚上睡觉的时候，并没有感受到多少颠簸。 那位白人姑娘昨晚就被庞学林赶过去陪小沃纳了，对于这些人，庞学林并不感兴趣。 从小卧室里出来，正在驾驶座上打盹的黑人保镖一下子惊醒过来，一只手伸进怀里，警惕地看着庞学林。 “嘿，伙计，不用担心，我只是睡不着了，想起来看日出。” 那名保镖闻言，这才将手从怀里抽出来。 庞学林上前道：“我们现在到哪了？” 黑人保镖指着海图上的一个白色光点道：“距离目的地大约还有五小时的航程。” “哦，也就是上午十点能到！” 庞学林点了点头，指了指楼上的露台卡座区道：“我出去透透气，该死的，是我第一次在游艇上过夜，昨晚小沃纳他们太吵了，我一直没睡好。” “请吧。” 黑人保镖显然并不想聊老板的风流韵事，淡淡看了庞学林一眼，朝庞学林做了个请的手势。 庞学林微微一笑，转过身上楼走出了船舱。 船的两舷都分布有栏杆，庞学林从系统空间里取出飞刃材料。 飞刃材料有两种，一种是片状材料，另一种就是丝状材料。 系统当初奖励庞学林的时候，为了他方便使用，还专门给了他一套飞刃材料的布设工具。 其中一件，便是用飞刃材料制作的手套，防止在布设的时候受伤，另一件工具，则是使得飞刃材料崩紧的一种机械结构。 庞学林首先将片状飞刃材料在一端的船舷上布设好，然后用工具将另一端固定在另一侧的船舷上。 这一操作庞学林重复了三次，一共在上、中、下布设了三段，刚好将船舱与卡座区的舱门口给全部覆盖住了。 随后，庞学林退到一旁，看着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手心微微有些出汗。 飞刃材料非常纤细坚韧，肉眼根本不可见。 它是如此锋利，它在切割人体的时候，有那么几秒钟，人体是不会有任何感觉的。 因为即使神经在被它切割的时候，也可以在短时间内保持连接状态。 任何人只要经过它，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切割成好几段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外面的海风有点大，庞学林感觉稍稍有点冷，只是这个时候，他却不敢靠近舱门半步。 大约过了两个多小时，船舱里才变得喧闹起来。 小沃纳跟那两女郎闹了一阵，这才朝楼上喊道：“庞教授，你在上面干嘛？” “刚看完日出，你要不要上来看看！” 庞学林努力平复着自己的语气，一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舱门口。 “好，稍等一下，我马上上来！” 没过一会儿，楼梯传来咚咚咚的声音。 小沃纳穿着沙滩裤和紧身t恤，外面还套了件外套，出现在了舱门口。 “庞教授，你几点起的？” 小沃纳若无其事地穿过舱门口，身上压根没感觉有任何变化。 正当庞学林以为自己布设的飞刃材料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时，他敏锐地注意到，沃纳腰身位置的衣服，破开一道口子。 与此同时，小沃纳脸上的表情突然凝固了。 他的脖颈处，出现了一条红色的细线，紧接着鲜血迅速渗出，小沃纳的整个脑袋一下子掉了下来，颈动脉的鲜血如喷泉一般激射而出，足足喷射了两三米远。 紧接着，沃纳的整个上半身躯干，也从腰身处掉落下来，才是下半身的膝盖部位，彻底断裂。 “沃纳，你怎么了沃纳，来人，快来人！” 庞学林强忍着恶心和呕吐感，大声喊了起来。 瞬间，楼下咚咚咚传来脚步声，黑人保镖一下子从舱内冲了出来，看到满地的狼藉，他脸色大变，刚准备将手抬起伸入怀中，却发现，自己抬起来的，只是半个胳膊。 紧接着，黑人脸上的表情同样凝固了，整个人体一段段断裂开来，很快便步入了小沃纳的后尘。 庞学林强忍着恶心，从黑人保镖的怀里找出了一把手枪。 还好，手枪并未被飞刃切割，依旧完好。 随后，庞学林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将飞刃材料收了起来。 接着，他踩着血水与内脏的混合物，一步步进入船舱。 那两女郎正在厨房区域准备早餐，还各自戴了个耳机扭动着腰身。 难怪没听到楼上的动静。 庞学林抬起手枪，对着她们的脑袋一人开了一枪。 两人一声不吭地扑倒在地上。 她们毕竟是小沃纳带上来的，不把她们干掉，庞学林根本不可能安心。 做完这一切，庞学林才感觉整个身体都软了下来，冷汗早已将全身的衣服浸透。 庞学林来到驾驶台前，上面刚好放着一包万宝路。 庞学林抽出一支，拿起打火机，颤颤巍巍点了好半天，才将烟点燃。 深深地吸了口烟。 庞学林几辈子加起来，还是第一次抽烟，烟草的辛辣味进入喉管，瞬间便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 庞学林从自己睡觉的卧室内，取出一个信号发射器。 二十分钟后，霍普金斯穿着一身潜水服，爬上了船舷。 看着船舱内倒地的两个女郎，霍普金斯脸色微变，问道：“庞教授，小沃纳呢？” 庞学林默默地抽着烟，指了指楼上。 霍普金斯一步步上了楼，没过一会儿，霍普金斯连滚带爬地从楼上下来，趴在舷窗口，对着大海狂吐。 直到十分钟后，他连胆汁都快吐尽了，他才用惊恐的目光看着庞学林道：“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庞学林抽了口烟，他发现这种情况下，自己竟然隐隐开始享受烟草的辛辣味。 庞学林淡淡笑道：“这个你就不用多问了，还有两个半小时，就要抵达沃纳家族游艇的汇合点了，我们先把这艘船清理一下？” 霍普金斯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如果之前，他只是因为庞学林掌控了他的把柄，并且能给他带来利益，他竭力为庞学林干活的话，那么现在，他对于庞学林，已经打心里感到恐惧了。 特别是看到小沃纳和那名黑人保镖死亡的惨状，霍普金斯压根想象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武器，才能制造出如此惨烈的死亡现场。 庞学林在他心中的神秘程度，不知不觉间又加深了一层。 清理尸体的时候，霍普金斯又吐了一次。 特别是楼上的卡座区，被两人用水反复清洗，但血腥味依旧浓重。 庞学林和霍普金斯也懒得处理了，两人返回驾驶舱，默默地驾船朝预定海域驶去。 上午十点，远方的天际线上，出现了一个白点。 庞学林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游艇的外观，扭头对霍普金斯道：“应该就是它了，你去准备一下吧。” 霍普金斯点了点头，开始使用遥控装置，指挥一直跟着他们前进的鲨鱼群。 相比于小沃纳二三十吨的小游艇，沃纳家族的这艘，才算得上真正的游艇。 排水量高达两三千吨，仿佛一座海上度假庄园。 庞学林降低船速，朝对方慢慢驶去。 对方似乎也发现了他们，正在向他们靠拢。 当双方的距离接近到五百米的时候，庞学林将发动机彻底关停，对霍普金斯道：“可以开始了！” 十几秒后，一个沉闷的爆炸声在大游艇的一侧响起。 大游艇上面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紧接着，这样的爆炸接二连三响了起来。 爆炸引燃了游艇内的燃油，这艘游艇虽然豪华，但采用的是轻质铝合金材料建造，无论是防火性能还是抗沉性能，都弱得要死。 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游艇便在噼里啪啦的燃烧中，断裂成了两截，缓缓沉入海底。 船上不少人跳海求生，甚至还有些人朝庞学林他们的船游过来。 庞学林掏出手枪，将这些人一一射杀。 随后，两人驾船绕了几圈，确定周围没有任何活人之后，霍普金斯再次将“波塞冬”召唤了过来，两人登上那艘透明小艇，被波塞冬含进嘴里。 至于小沃纳的那艘游艇。 刚好还有最后一条生物鱼雷没被使用，正好将其送入海底。 凌晨时分，庞学林和霍普金斯才返回洛杉矶海岸，上了霍普金斯的那辆皮卡车。 两人驾车回城。 路上，庞学林忽然出声道：“霍普金斯教授，明天将会有两千万美金汇入你的账户。” 霍普金斯微微一楞，似乎没想到，庞学林会如此大方。 庞学林淡淡笑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放了波塞冬，我不久以后就要回国了，临走前，我会向加州理工学院捐款一千万美金，同时向他们的高层推荐你，为你专门建设一个海洋生物学的实验室。波塞冬终归属于大海，你不可能永远将它束缚住，你是一个优秀的海洋生物学家，我希望你的未来，能重归学术！” 霍普金斯沉默良久，才点头道：“好！” “叮，恭喜宿主，顺利完成《鲸歌》世界任务，请问宿主是现在返回还是继续待在《鲸歌》世界？” 庞学林心道：“继续待在《鲸歌》世界。” 霍普金斯默默驾车将庞学林送回他居住的小别墅，庞学林下车的时候，霍普金斯忽然道：“庞教授，如果刚才我没答应你的要求，你会怎么做？”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我会杀了你！” 霍普金斯安静地看着庞学林，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道：“谢谢！” 第二百一十九章 关系曝光 一个月后，庞学林辞掉了自己在加州理工的教职，选择回国。 临走前，他那一千万美金的捐款，让戴维·霍普金斯成了加州理工学院新成立的海洋生物系主任，同时筹备组建海洋生物实验室。 戴维·霍普金斯也遵守约定，解除了“波塞冬”身上的生物电极束缚。 沃纳家族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美洲地下世界曾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很多人都猜测是美国政府出手干掉了沃纳家族。 只有美国人才知道，并不是他们的人干的。 他们自己也在秘密调查，让沃纳家族彻底消失的幕后元凶。 可始终没什么进展。 接下来的两年时间，庞学林一边在江城大学任教，一边如饥似渴地学习这个世界关于中微子的知识体系。 两年的时间一晃而过。 在基本学习完这个世界的中微子技术体系后，这天晚上，庞学林在自己位于江城大学的公寓内，选择了回归。 “鲸歌位面任务完成，正在进行评价……评价完成，本次任务完成度a，恭喜宿主，获得蓝鲸‘波塞冬’，此外，系统将随机抽取本位面一项科技作为奖励。” 庞学林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抽奖轮盘。 上面只有两项科技：中微子探测仪、海洋生物控制技术。 庞学林摇头苦笑，这个世界也就这两种黑科技稍微先进一点，其他领域和现实世界几乎没什么差别。 “抽取吧！” 很快，抽奖轮盘指针出现在了中微子探测仪所在的区域。 “恭喜宿主，获得中微子探测仪。” 庞学林摇了摇头，这玩意儿有些鸡肋，以自己在《鲸歌》世界学习到的关于中微子的相关知识，完全可以在现实世界将这个技术复原出来。 抽到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请问宿主是否回归？” “回归！” …… 庞学林再次睁开眼，便感觉到怀中一阵温热的触感。 他这才回忆起，自己进入这个世界前，正在高古美天文台的专家楼抱着姚冰夏睡觉。 庞学林一扭头，便看到姚冰夏睁着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小夏，你怎么还不睡？” 庞学林吃了一惊道。 “人家担心你嘛！睡不着。” 庞学林哭笑不得，心中有微微有些感动，说道：“傻姑娘，赶紧睡，我没事了。” “真没事了？” “放心吧，真没事！” 姚冰夏这才放下心来。 她隐隐能感觉到庞学林身上存在着什么秘密，不过庞学林不说，她也很自觉地不会多问。 甚至假如有一天被外人发现什么异常的时候，她甚至还会主动帮忙遮掩。 “好吧！那我真睡了！” 姚冰夏将脑袋埋入庞学林的怀里，很快就发出了舒缓的呼吸声。 庞学林笑着摇了摇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吻，然后也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两人一直睡到将近十点，才起床吃饭。 临别前，两人和高古美天文台的工作人员们合了张影。 在获得庞学林同意后，刘飞驰将他们的合照挂到了高古美的官网上。 标题上这样写道：“高古美天文台全体工作人员热烈欢迎庞学林教授莅临我台参观访问。” 当天下午，庞学林驾车返回丽江古城，将车还给租赁公司后，他和姚冰夏便登上了返回江城的飞机。 刚下飞机，庞学林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是我妈！” 庞学林朝姚冰夏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按下了接听键：“妈，怎么了？” “臭小子，你这次旅行和谁在一起？” 庞学林微微一楞，有些心虚地看了姚冰夏一眼，说道：“就我自己啊！” “哼，臭小子，你现在是不是翅膀硬了，连老妈都骗，你和小夏的合影都传遍全网了，还在装！” “啊？！不会吧？” 庞学林原本以为，高古美天文台名声不显，就算照片挂到官网上去，媒体们恐怕也不会过多注意。 他却低估了互联网的影响力以及吃瓜网友们对他感情生活的热情。 在那张合照里，姚冰夏和他亲密站在一起，关系一看就不一般。 再加上姚冰夏无论身材颜值，都堪称顶尖，自然吸引了大家的关注。 很快，关于姚冰夏帝舞校花的身份，就被网友们人肉出来了。 梅雨晴道：“你现在在哪里？小夏在你身边吗？” 庞学林道：“我和小夏刚下飞机，准备回家。” “回家？回哪个家？” 梅雨晴冷笑道。 “呃！” “好了，待会儿你和小夏直接回你爷爷家，晚上我们和小夏的爷爷奶奶一起吃个饭，你说你，臭小子，和小夏在一起有什么好瞒的，搞得我们大家都有些措手不及。对了，把电话给小夏，妈和她说两句。” 庞学林将手机递给姚冰夏，有些无奈道：“我妈。” 姚冰夏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才把电话接了过去。 …… 打完电话，两人直接搭车返回爷爷奶奶所在的玉泉别墅区。 庞学林父母，爷爷奶奶以及姚冰夏的爷爷奶奶，已经等候多时了。 姚冰夏自然受到了两家人的热烈欢迎，倒是姚老头对庞学林吹胡子瞪眼，显然有些不爽庞学林不声不响将自己的乖孙女给骗了过去。 一家人吃完饭，又聊到晚上将近十点，才各自散去。 姚冰夏自然乖乖跟着爷爷奶奶回家睡，庞学林则被老妈拉到一旁。 “小林，你和小夏在一起了，那你的那位学姐呢？” 庞学林微微一楞，有些心虚道：“妈，你想啥呢，齐昕出国留学了。” “出国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阵子。” 梅雨晴狐疑地看了庞学林一眼，说道：“小林，你感情的事，妈就不过多干预了，不过你既然和小夏在一起了，那就好好对人家，千万不要朝三暮四。” 庞学林哭笑不得道：“妈，放心吧，我会好好对待小夏的。” 梅雨晴道：“那就好，你和小夏的关系既然已经曝光了，那过两天你和小夏一起回趟京城，见一下小夏的父母，我们两家好歹也是世交，你和人家姑娘都已经在一起了，不去见一见她父母可不行。” 庞学林道：“行吧，那我过两天就去。” 第二百二十章 过稿《自然》 接下来，庞学林陪着姚冰夏在爷爷奶奶家小住了一段日子。 姚冰夏能说会道，又讨人喜欢，爷爷奶奶几乎把她当成心尖上的宝，就连庞学林，在老两口心目中的地位也退居次席了。 在家待了一周，五月的最后一个周末，庞学林和姚冰夏才启程前往京城。 姚冰夏的父亲是民航的机长，母亲也在航空公司工作，夫妻俩工作都很忙。 不过女儿带着女婿回家，两人还是专门请了三天假，招待庞学林。 对于女儿能和庞学林在一起，夫妻俩自然是一百个满意。 庞学林如今在数学界的地位，几乎朝着历史第一人迈进。 这样一个顶着数学家头衔的女婿，到哪都有面。 庞学林在京城待了一周，姚冰夏还要回学校参加期末考试，不能陪庞学林回江城。 临行前，庞学林请姚冰夏的舍友们一起吃了个饭，算是正式宣告了对这位帝舞校花的主权。 等庞学林回到江城的时候，已经过了六一儿童节了。 这天晚上，庞学林在自己的公寓楼内，慢慢梳理着自己从几个世界穿越回来的成果。 moss和量子计算机自然不必说，它们的结合，已经成了自己在其他世界冒险时得以倚重的利器。 剩下的，一个是自己在《鲸歌》世界中的中微子技术，另外两个，分别是高纯度碳纳米管材料和高纯度石墨烯材料的应用。 高纯度碳纳米管技术可以分别往两大领域开拓，一个是超高强度的材料，另一个则是足以改变整个集成电路产业链的碳基芯片。 超高强度材料在航空航天、基础设施建设领域都有着非常广阔的应用空间。 碳基芯片，则是足以改变现有集成电路产业格局的一项成果。 至于高纯度石墨烯材料，可以进一步拓展到石墨烯超导体以及超高储能密度的石墨烯电池，其重要性足以改变人类的能源结构。 最后一项中微子技术，其最大的意义并非鲸歌世界中所展现的中微子探测仪，而是中微子通信。 中微子的速度不比真空光速更快，但是其特性却可以使之成为比电磁波更优越的通信介质。 首先中微子很少与其他物质产生反应，这就使得中微子可以穿透地层，海洋和电离层，可以实现无视介质阻碍的通信。 其次中微子的定向性较好，传播过程中不会产生衰减，可以实现长距离无中继通信。 如果中微子通信成熟，通信运营商就可以不必再到处建设基站，少量基站即可实现全球的无死角通信。 这时各类通信卫星，海底光缆，微波中继站都成摆设了。 此外，中微子通信还可以优化长距离通信时延，由于中微子可以无需中继直接穿过地层和海洋，因此环球通信时，不必再像现在需要层层中继走半个圆圈了。 最后，则是频道资源极大拓展，虽然现实世界，目前还没办法对于中微子的波长进行有效测量。 但在鲸歌世界中，科学家们已经确定了中微子的波长，其频道资源，比现有条件下的电磁波通信要高出好几个数量级。 最后在深空通信领域，中微子通信在时延上不会有什么显著贡献，但是能在通信效率有极大改善。 这几项技术，可以说每一项往后发展，都足以改变现有的国际政治经济格局。 但是，这里面也存在着一个问题。 那就是每一个方向，都需要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以及科研经费去研究。 而这一点，却不是庞学林所能决定的。 庞学林虽然在数学界已经确定了自己的位置，但是在其他领域，他依旧是个小萌新。 国家也不可能因为他在数学领域的成就，轻易改变在其他产业上的技术布局。 别的不说，规模已经达到三千亿的国家集成电路大基金，你一个数学界的大佬，让人家把在硅基芯片领域的巨额投资转向碳基芯片，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事。 最多看在庞学林的面子上，给个三五千万做一下前期研究。 此外，学术界也是讲山头的。 如果放在90年代，中国每年出不了几s级别论文的时候，以庞学林的学术成就，确实可以说服国家高层领导，决定国家整体技术投入格局。 但是现在，中国每年s论文早已破百的情况下，哪位大佬不是手握几篇重量级论文的。 有些还是国际顶级的学术带头人。 这些人可不是庞学林所能左右得了的。 因此，说到底，还是得以实力说话。 只有让国家意识到碳纳米管、石墨烯、中微子通信这几大领域真的存在突破性进展的希望，才有可能得到巨额的投资。 只是这个问题，就不是短时间内所能解决的了。 别的不说，单单投稿给自然的《高纯度碳纳米管的表征与制备》那篇论文，到现在都还没收到任何回复。 庞学林正想着要不要通过熟人联系《自然》主编询问一下审稿进度，moss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庞教授，您以在线方式在.nature.orgsubmit投稿的论文已经过审了。” 庞学林微微一愣，计算机上的页面，自动跳到了在线投稿的页面。 上面有一封回执邮件。 尊敬的庞教授， 您好！ 您投稿的《高纯度碳纳米管的表征与制备》论文已经通过审核，即日起将以在线形势在natureonline上发表，并在下周出版的最新一期《自然》上，以article的形式发表，在此我向您和您的团队表示祝贺。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我想冒昧地问一下，您是江城大学数学系的庞学林教授吗？ 祝诸事顺遂。 《自然》杂志编辑部主编：卡尔·齐梅力斯 庞学林看到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不由得为之一愣，笑了起来，回复道：“是我！” 接着，庞学林拿起手机，拨通了李长青的电话。 很快，电话被接起：“庞教授，怎么了？” 庞学林微笑道：“长青教授，我刚刚收到回复，《自然》那边过稿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打赌 “什么？《自然》过了？太好了！” 电话那头传来李长青兴奋的声音。 虽然这篇论文李长青并未署名，但实验是他手下的团队做的，他自己也给了不小的支持。 要知道，他的实验团队，已经好几年没出一篇顶刊论文了。 这时候出一篇nature，对于他的实验室未来的发展也非常有好处。 更不用说，借此机会还交好了今后注定在中国学术界有着重大影响力的庞学林。 等过个几年，李长青准备评院士的时候，单单这份人情，就可以让他的机会提升个一两成。 “哦，对了，庞教授，这次发表的是letter还是article啊？” 李长青问道。 letter就是所谓的“通信”，是对某一原始科研成果的初步介绍，其内容是其他领域的研究人员所感兴趣的。 article则是长篇论文，是对某一项研究工作的更全面、更周密的介绍，代表着人们对某一事物认识层次的一个显着提高。 《自然》杂志的版面只允许每星期发表约2篇“article”类论文和16篇左右的“letter”类论文。 因此，“article”类论文的竞争更加激烈。 事实上，很多“letter”类论文最初是按“article”类论文投稿的，后根据《自然》杂志编辑们的意见缩短了篇幅。 庞学林道：“是article，一字未改！” “牛逼！” 李长青忍不住赞了一句。 这篇论文除了数据引用实验组的结果外，其他内容都是庞学林自己撰写的，能够做到一字不改上《自然》，足以说明这篇论文的水平和分量。 和李长青聊完，庞学林又给团队内的另外几人一一打电话通知。 那些实验狗们的激动自然不必说了，即使那位作为第一作者的副教授，也是兴奋异常。 那位副教授已经快四十了，蹉跎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文章能上《自然》。 这篇文章对于他接下来评选教授，独立组建属于自己的实验团队，都算是一个分量十足的砝码。 …… 英国，伦敦，《nature》编辑部。 “卡尔，要不咱们打个赌吧，看同名同姓的可能性大还是真的是那位庞学林教授的可能性大。你想想，庞学林现在正在江大搞他的庞氏几何研讨班，听说他还在整理庞氏几何的教材，怎么可能还有精力再去搞什么碳纳米管方面的研究。” 生命科学编辑组主编理查德·加拉格尔正端着一杯咖啡，坐在自然科学组主编卡尔·齐梅利斯的案头道。 齐梅利斯笑了笑道：“那你觉得一位天才在不同领域做出同样卓越研究的几率大，还是同一所大学，同样的姓名，同时还拥有教授头衔，却分属两个不同的人的几率大？” 理查德·加拉格尔微微一愣。 《自然》杂志的论文编辑分成两个组：生命科学组和自然科学组。 生命科学组的负责人是理查德·加拉格尔，免疫学家；自然科学组的负责人就是卡尔·齐梅利斯，材料学家。 这时，编辑部的编辑们一个个在一旁讨论，笑嘻嘻地看着这两位大佬互怼。 这段时间，这篇《高纯度单壁碳纳米管的制备与表征》论文，可是在《自然》编辑部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原因嘛！ 自然与这篇论文的作者庞学林有关。 庞学林这个名字，目前在学术界，没听说过他的人还真没几个。 一方面因为他的年龄，另一方面则源于他在数学上的学术成就。 别的不说，单单他的庞氏几何理论在求解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中的应用，目前已经成了整个科学界研究的热点。 即使很多非数学领域的学者，也在研究他的论文。 毕竟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的求解问题，堪称是数学与自然科学结合最为紧密的一个领域了。 可偏偏这样一个与在数学界呼风唤雨的大佬同名同姓还在同一个学校任职的教授，突然往《自然》投了一篇碳纳米管的研究论文来，而这篇论文，同样有着极高的水准。 特别是论文中所使用的实验方法和展现的结果，堪称是碳纳米管领域在近十年来最为出色的一项成果。 因此，关于这篇论文的作者是不是由庞学林所作，就成了《自然》编辑部关注的焦点。 这几天，这样的争论在编辑们中间已经发生了好几次。 到最后，连两位主编也参与了进来。 卡尔·齐梅利斯笑道：“这样吧，这篇论文正好已经过审了，我干脆给他发一份回执邮件问一下，不就清楚了吗！” 说着，齐梅利斯也不理加拉格尔什么反应，直接发了一份邮件过去。 只是让齐梅利斯没想到的是，只过了几分钟，他便收到了庞学林的回复：是我！ 齐梅利斯朝加拉格尔耸了耸肩，微笑道：“看来咱们不用争论了，我赢了。” 加拉格尔眼中则闪现不可思议之色，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 庞学林自然不清楚发生在《自然》杂志内的争论，就算知道了恐怕也只会哂然一笑。 事实上，论文的过稿并未在他心中引发太多的波澜。 毕竟这篇论文早就经过了另一个世界的检验，成为了碳纳米材料领域的一个经典实验。 不能过稿只能说明《自然》编辑以及审稿人的水平有问题。 果然，和预想中的一样。 第二天上午，论文如期在自然online上发表。 于此同时，江大官网也发布了相关消息，并向庞学林和他的团队表示祝贺。 毕竟江大一年也就十篇左s级别论文的水平，而且大部分发表的都是letter，能够在nature上发表一篇article，即使对那些长江学者级别的教授而言，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之后的几天，媒体上也有了一些关于庞学林在《自然》发表论文的报道。 但除了学术圈内予以了一定的关注目光外，并没有在圈外引发太大的反响。 毕竟在公众的心目中，以庞学林的学术成就，在一篇顶刊上发表论文，似乎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即使这篇论文与庞学林本身的专业，完全没什么联系。 本来这件事就要无声无息的过去了的，可庞学林自己都没想到，网上忽然出现的一篇质疑文章，将他推上了风口浪尖。 第二百二十二章 质疑与回应 文章的作者是一位微博上知名的打假人和科普作家方肘子，以科普和反学术腐败而出名，也曾经因为力挺转基因而引发不小的争议，在微博上有着数百万的粉丝。 这一次，他在微博上发表了一篇长文，文中这样写道： “记得我美国回国，准备在学界工作的时候，征求一位当中学校长的同班同学意见，他说可以呀，争取做一个学阀。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学阀’这个词，但当时并不知道它是一个什么东西，只知道学霸和学渣。 而后到了学界，逐渐认识了什么是学阀。 什么叫学阀？我认为学阀就是那些挂着各种头衔，在学界颇有势力但却没有多少真学问的人，或者是明显不是自己专业领域，却将其他人的贡献，利用行政权力，加入到自己名下的人。 我原本很看好一个学者，觉得他代表着中国学术界年青一代的力量。 可我却没想到，这位已经在自己专业领域功成名就的庞姓学者，竟然这么快就被大环境所影响，成了名副其实的学阀。 最近，一篇发表在《nature》主刊上的论文引起了我的注意，论文的通讯作者，挂名的正是这位庞姓教授。 可是，这篇论文讲的是碳纳米管材料领域的成果，与庞姓教授的专业领域天差地别。 更不用说，这篇论文中，所透露出的实验以及研究时间，正是庞姓教授在他自己专业领域出成果的时候。 我就想问一下，这位庞教授，是如何做到在同一时间在不同领域开展研究工作的？ 这位庞教授，在没有任何专业背景的情况下，是如何跨界到另一个领域，并且做出如此出色的成果的？ 我觉得这位庞教授必须给外界一个合理的解释，同时，我也希望论文的真正作者能够站出来，打破学阀的垄断！ ……” 这篇文章一出，迅速引发轰动。 相关关键词直接在微博热搜霸榜，甚至将一位一线明星出轨的新闻都压了下去。 #方肘子质疑庞教授#，直接空降微博热搜第一的位置。 某明星出轨排第二。 #庞学林，学阀#这一关键词排第三。 #庞学林《自然》论文#排第四。 一时间，整个网络都热闹起来。 各大媒体也纷纷加入了进来。 “方肘子质疑庞学林已经成为学阀，强行将一篇登上了《自然》主刊的碳纳米管论文纳入名下！” “庞学林新论文遭质疑，数学家如何在碳纳米管领域取得如此重要的突破性进展？” “论学阀和庞学林，方肘子再次引战！” “庞学林是天才吗？那肯定是，但这一次，我想庞学林必须要给公众一个合理的解释！” …… 相比于那些媒体，各个贴吧、论坛以及社交媒体上的讨论也同样如火如荼。 网友们也纷纷各自站队。 “虽然我也骂方肘子，但这次我站方肘子这一边，庞学林在《自然》上发表的那篇论文确实不合常理。” “我觉得庞教授必须给出一个解释了，一个人再天才，也不可能同时在两个不同的领域都取得惊人成就！” “bsd猜想难吧？全世界只有庞教授解决了。abc猜想难吧？还不是庞教授手中的一盘菜，更不用说庞氏几何对整个自然科学的推动作用了，以庞学林如今的学术成就，根本不需要再用这种办法为自己刷名望好嘛！” “对，我也支持庞教授。方肘子懂什么是学阀吗？就算是学阀，一般也只是在自己专业领域垄断科研资源，可庞教授这次搞的是碳纳米管材料，这种级别的成果可不是学阀一词，就能抢过来的！” “方肘子就是个无赖，这次不过是碰瓷庞教授而已。” …… 外界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庞学林却在办公室内安心整理他的《庞氏几何》。 在鲸歌世界那两年，他虽然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中微子相关理论的学习上，可对于《庞氏几何》教材的编写工作，并没有放松多少。 回到现实世界后，这段时间，他便将自己在鲸歌世界那两年的成果整理了出来，准备交由江大出版社出版。 正当庞学林在办公室里专注于自己的工作时，敲门声忽然响起。 “请进！” 庞学林淡淡道。 “哎呦，我的庞教授，你还稳坐钓鱼台呢，你不知道吗？外面都快闹翻天了！” 刘庭波匆匆走进庞学林的办公室，说道。 庞学林笑道：“老刘，你来得正好，庞氏几何的教材我已经编写好了，你正好帮我审阅一下，看看里面有什么疏漏。” 刘庭波微微一愣，疑惑道：“庞教授，你还不知道微博上发生的事？” 庞学林笑了笑道：“知道啊。” “那你还坐得住？外面都快疯了，媒体没能查到你的新手机号，一个个都把电话打到我这里，希望能听到你的回复。” 庞学林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有什么值得回复的。” 刘庭波皱眉道：“这可不行，虽然我们都知道碳纳米管的那个成果完全就是你自己的，可外人不知道啊，再加上方肘子那家伙拼命带节奏，到时候一旦被全网黑，那麻烦可就大了。” 庞学林想了想道：“那学校有什么想法吗？” 刘庭波道：“徐兴国院长和李长青教授那边都愿意站出来为你澄清，叶兴民（论文第一作者）副教授还有那几位博士生也愿意站出来为你证明！” 庞学林道：“那不就结了，难道他们发声还不够？” 刘庭波哭笑不得道：“总不能我们都为你说话了，你这个当事人，一句辩解都没有吧。” 庞学林想了想，点头道：“也是！” 说着，他拿出手机，打开微博，@方肘子后，写下这样一段话：“我觉得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也许对你来说，搞学术确实很难，同时研究数学和碳纳米材料更是难上加难，所以你也只能当你的科普作家……另外我还要说明一下的是，我不仅在研究碳纳米材料，同时我们还启动了高纯度石墨烯项目的研究工作，目前这个项目进展也相当顺利，估计很快就能出成果了，到时候我应该还会是通讯作者。此外，我还将和江大材料工程学院的徐兴国院士以及李长青教授合作，继续就碳纳米管材料与石墨烯的应用展开进一步探索。”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中国史上最强博士论文 庞学林发表回应的同时，徐兴国，李长青，叶兴民以及其他几位参与实验的博士生，也纷纷通过各个渠道发声。 没有社交平台账号的徐兴国、李长青甚至还专门开通认证了渣浪微博。 中科院院士徐兴国：“庞教授是我见过的最具天赋的一名学者，去年十月份，他跑过来找我，希望再念一门材料学专业的研究生，当时我还有些担心他在精力上能不能顾得过来，但我却没想到，他已经自学了从本科到研究生阶段的全部材料学课程。为此我们专门组织老师出题对庞教授进行考核，一共20门专业课，十门满分，五门95分以上，最低一门，92分。于是我们学院做出决定，只要庞教授能够完成一篇二区以上的论文，就可以授予博士学位。结果庞教授直接给了一篇nature级别的实验方案，成功地说服了我和李长青教授。最终，我们学院组建了一支以叶兴民副教授为首的小型团队，在庞教授的带领下一同公关高纯度碳纳米管的制备工作……” 长江学者李长青：“很多人都说庞教授是抢了我的研究成果，这里我不得不澄清一下，所有实验思路和方案都是庞教授独立设计，我只是抽调了我手下实验室中的部分人员帮助庞教授组建实验团队。事实上在实验成功后，庞教授还邀请我在论文上共同署名，我觉得自己在这个项目中并没有出什么力，所以没有同意。不过在碳纳米管的后续研究中，我将与庞教授共同合作，作进一步研究……” 江大材料工程学院副教授叶兴民：“庞教授是个真正的天才，这个项目在研究过程中出现了很多困难，都是庞教授带领我们一一解决，如果没有庞教授，压根就不可能出这样一个成果……” 某实验狗：“说实话，我没资格评价庞教授在材料学领域的造诣，总之我们在研究和实验中遇到什么问题的话，只要去找庞教授，一准能获得答案……” …… 随着庞学林、徐兴国、李长青等人相继在社交平台上发声，网络舆论迅速出现了大反转。 腾讯新闻：“庞学林强势打脸方肘子，你自己不行，并不代表我就不行！” 环球网：“中科院徐兴国院士、长江学者李长青教授公开力挺庞教授，称庞教授是天才！” 网易新闻：“数学学霸+材料学学霸，在材料学领域一出手，就是一篇《nature》长文，这就是天才和凡人的区别。” 观察者：“中国史上最强博士论文现身，历史上曾经有过很多天才，诸如德布罗意，凭借着一篇博士毕业论文，就拿到了诺贝尔物理学奖。庞教授这篇高纯度碳纳米管的制备与表征，虽然没到那种程度，却也足以排在历史最强博士论文的前几位了。在中国国内高校的历史上，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 庞学林更新的那条微博下面，在短短几小时内，转发就超过了十万，评论同样破万。 “庞教授那句‘所以你只能当你的科普作家……’，真是满满的恶意啊，这是神在嘲讽凡人吗？” “果然，神的世界，凡人不懂！” “膜拜庞神，果然牛人到哪都会牛！” “马上就要期末考了，给庞神上柱香，求庞神保佑！” “信庞神，不挂科！” …… 而更多的网友，则跑到方肘子的微博底下直接打脸。 “哈哈，笑死我了，这就是装x不行反被c的典型吗？” “居然敢碰瓷庞神，结果庞神一巴掌，扇得方肘子找不着北了！” “mmp，自学材料学，一共20门专业课，十门满分，五门95分以上，最低一门，92分……这他么还是人吗？我好像念了一个假的材料学……” “我觉得方肘子有点可怜，脸都被人打肿了，到现在还不删微博。” “方肘子赶紧删博道歉吧，你招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招惹庞神！” …… 不过，网友们并没有等来方肘子的道歉。 在庞学林发表回复声明的六小时后，方肘子的微博账号忽然没了。 一些早就看方肘子不爽的网友们更是一个个大声叫好。 “卧槽，方肘子居然被封号了。” “活该，这就是招惹庞神的代价！” “也不看看庞神到底是什么人，随意诋毁我国一名顶尖科学家，活该被封号！” “早就看方肘子不爽了……这下心里舒坦了！” …… 庞学林并不知道微博上的纷纷扰扰，也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事，导致一名微博大v被直接删号。 此时，他正在望月新一、佩雷尔曼讨论自己《庞氏几何》的教材手稿。 “我觉得这份教材没什么问题，深入浅出地阐明了庞氏几何的理论核心以及在偏微分方程求解中的应用，都可以直接用来给本科生当教材了。” 望月新一道。 庞学林又将目光转向佩雷尔曼。 “可以！” 佩雷尔曼依旧惜字如金。 庞学林道：“行，既然你们都觉得没问题，我尽快让学校出版，对了，我上次让你们整理的研讨班讨论稿，你们整理地怎么样了？” 庞氏几何研讨班从年初到现在，已经持续举行了将近半年时间。 有时候庞学林没在学校，就由望月新一和佩雷尔曼共同主持。 由于庞氏几何研讨班的成员来自世界各地，因此，研讨班中的主要工作语言是英语。 望月新一的英语还可以，沟通基本上没什么问题。 佩雷尔曼的英语就有点一般了，不过这家伙话本来就不多，每次在研讨班上，轮到他发表文章或者意见时，他直接上台在黑板上书写自己的成果。 毕竟对数学家而言，数学才是最好交流的语言。 因此，研讨班从年初开班以来到现在，进展得一直比较顺利。 而且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顶尖学者之间思维相互碰撞，研讨班已经出了不少学术成果。 单单今年上半年，江大的庞氏几何研讨班，就已经在四大期刊发表了五篇关于庞氏几何的文章，这样的出产率，直接让江大数学系成了全球的庞氏几何研究中心，如果这样持续下去，未来诞生一个庞氏几何学派，也并不会让人感到多少意外。 第二百二十四章 霍奇猜想 望月新一道：“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电子版文件我待会儿回去后发你邮箱吧，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尽快安排出版？” 庞学林点头道：“可以。” 这时，佩雷尔曼忽然出声道：“庞，这段时间，我可能不会去研讨班了。” 庞学林微微一愣，疑惑道：“为什么？” 目前庞氏几何研讨班主要由佩雷尔曼和望月新一主持，庞学林一个月会去两到三次，大部分时间都是为大家解答疑问，或者是听一些有价值的研究报告。 如果佩雷尔曼不去的话，望月新一一个人，就有点吃力了。 佩雷尔曼道：“这几个月对庞氏几何的研究，我发现我在霍奇猜想上面有了一些新的想法，我需要闭关一段时间。” 庞学林不由得呆了一呆。 倒是望月新一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显然早就知道了佩雷尔曼的决定。 庞学林好奇道：“你在霍奇猜想上有灵感了？” 佩雷尔曼道：“也许吧，还需要进一步研究。” 庞学林点了点头。 霍奇猜想是代数几何的一个重大的悬而未决的问题。它是关于非奇异复代数簇的代数拓扑和它由定义子簇的多项式方程所表述的几何的关联的猜想。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数学家们发现了研究复杂对象的形状的强有力的办法。 基本想法是问在怎样的程度上，我们可以把给定对象的形状通过把维数不断增加的简单几何营造块粘合在一起来形成。 这种技巧是变得如此有用，使得它可以用许多不同的方式来推广，最终导致出现了一些强有力的工具，使数学家在对他们研究中所遇到的形形色色的对象进行分类时取得巨大的进展。 不幸的是，在这一推广中，程序的几何出发点变得模糊起来。 在某种意义下，必须加上某些没有任何几何解释的部件。 数学家威廉·瓦伦斯·道格拉斯·霍奇由此断言，对于所谓射影代数簇这种特别完美的空间类型来说，称作霍奇闭链的部件实际上是称作代数闭链的几何部件的(有理线性)组合。 换一个形象一点的说法。 现在有两根管子，一个记为1，一个记为2，它们代表两个区域。我们假定所有的管子都是可以随意拉伸和弯曲的。 把两根管子端端相连，就是一个汽车轮胎一样的环，它有两个区域。 我们再用一根直管子记为3，安在这个环的中间，一头连着区域1，一头连着区域2，现在它是有两个洞的双环了，有三个区域两两相连。 现在我们用一个“丁”字型的三叉管，记为区域4，三个端口分别与区域1，区域2，区域3相连。于是现在有4个区域两两相连；我们再用一根四叉管记为区域5，有4个端口分别与区域1，2，3，4相连，现在有5个区域两两相连。 这个步骤可以无限制进行下去，用五叉管，六叉管，.....。构造无穷多个区域，它们都是两两相连的。 这种构造方法就是霍奇猜想。 四色定理、哥德巴赫猜想、费马大定理、黎曼猜想都是在霍奇猜想的工具下完成统一。 当我们用霍奇猜想的方法制造几何拓扑超级结构时：一种歧管。 这个歧管的整体就是费马大定理，计算这个结构局部就要用黎曼猜想。 和bsd猜想、庞加莱猜想一样，霍奇猜想同属千禧年七大难题之一。 但一直到现在为止，国际数学界对于霍奇猜想的研究一直处于非常初步的状态。 曾经有消息说舒尔茨在这一领域有了一定的进展，但一直没有文章发表出来。 庞学林没想到，佩雷尔曼竟然对这一问题有了灵感。 沉吟片刻，庞学林道：“行吧，那这段时间研讨班的事你就暂时不用管了，好好研究你的霍奇猜想，对了，你现在不会回国吧。” 佩雷尔曼看了庞学林一眼：“我在这里待得好好的，干嘛要回国？” “那就好！” 庞学林笑了笑，松了口气道。 佩雷尔曼不走就好。 佩雷尔曼来江大以后，江大给他安排了一个比较安静地公寓，就在望月新一家对面。 庞学林曾经去看过一次。 佩雷尔曼的生活很简单，除了每周参加三次庞氏几何研讨班，大部分时间，他都宅在家里。 饮食更是简单到令人发指，又冷又硬的黑麦面包，外加全脂牛奶，就是他的主要饮食。 偶尔他也会去超市买些番茄，生菜之类的食物制作沙拉。 庞学林拉着他聚过几次餐，但对中国美食，他似乎并不感兴趣。 唯一一次在学校食堂吃早餐的时候，他吃到了一个韭菜盒子，这玩意儿成了他的另一项挚爱。 他经常跑到教工区的食堂，直接打包二十来个韭菜盒子放在冰箱里。 一顿吃两个，直接用微波炉加热。 直到后来望月新一的妻子过来照顾望月，然后经常邀请佩雷尔曼去他们家吃饭，佩雷尔曼的伙食才渐渐好起来。 这时，望月新一道：“庞，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和格里戈里就先走了，对了，庞氏几何讨论稿我回去就发你。” “行，有什么事咱们到时候再联系。” 在望月新一和佩雷尔曼离开后没多久，望月新一便把整理好的庞氏几何研讨班讨论稿电子版发了过来。 接下来几天，庞学林一直在研究这份讨论稿。 这份讨论稿算是国际数学界对庞氏几何相关研究的最新论文集，被收录进来的每一篇文章，都有着非常高的理论价值。 确定讨论稿基本没什么问题后，庞学林便将《庞氏几何》教材以及讨论稿，一同交给了刘庭波处理。 这两份著作的出现，相当于正式向数学界宣告，以江城大学为中心的庞氏几何学派开宗立派了。 刘庭波对此甚至比庞学林自己还要来得上心。 这可是在高校领域，国内少有的由中国人编写的全球顶级教材。 有了庞学林这尊大神和这两本著作在，必将会大大增强江城大学数学系对全球顶尖学者的吸引力。 第二百二十五章 项目分工 庞氏几何的事暂时放到一边。 让庞学林没想到的是，方肘子那么一闹，反而让他的高纯度电子级单壁碳纳米管项目出名了。 这种纯度的碳纳米管材料，目前全世界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为此，江大校长许信诚专门拉着他和徐兴国、李长青开了一场会议，决定将李长青的实验室独立出来，成立江城大学碳纳米材料研究中心，庞学林担任碳纳米材料研究中心主任，李长青担任副主任。 再加上还在筹建中的庞学林数学中心，庞学林相当于身兼两职。 不过能者多劳，庞学林也知道，短时间内这是没办法的事。 为了打消庞学林的顾虑，江大将提供额外两千五百万rmb的经费支持，此外，教育部提供一千五百万，科技部出资一千万。 加上新凯材料有限公司提供一亿经费，庞学林手中，相当于有了一亿五千万rmb的巨额资金。 这样的经费支持，已经不比一些国家重点实验室差多少了。 原本李长青实验室被纳入新成了的碳纳米管研究中心，不少李长青手下的教授副教授还有些担心今后的项目经费问题。 可是知道庞学林手握这么一笔巨额资金后，大部分人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 这位大佬可比李长青牛逼多了。 在数学领域的成就自然不需要多说，在碳纳米材料领域，虽然目前仅仅只出了一篇《nature》，但一出手，就是世界领先的水平。 跟在这位大佬后头混，过个一两年，未必不能把江大的碳纳米材料研究中心升级为碳纳米材料国家重点实验室。 …… 庞学林在碳纳米材料研究中心成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研究中心内的十多位教授副教授开会。 这些人，之前都是李长青实验室下的研究人员，庞学林之前和叶兴民他们搞高纯度碳纳米管研究的时候，就和这些教授副教授打过照面，虽然不熟悉，但彼此之间也都认识。 “大家好，很高兴今天在这里和大家见面！” 会议室内，庞学林笑着说道：“自我介绍就不用了，在座的各位我都认识，当然，我相信你们也认识我！” 众人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是我们碳纳米材料研究中心成立以来的第一次会议，今天，我召集大家过来，主要想统一一下大家的意见，确定接下来我们中心的研究方向。” “首先，我们接下来的第一个项目，就是和新凯材料科技有限公司合作，量产高纯度单壁碳纳米管！” 庞学林的话音落下，实验室不由得喧闹起来，不少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也有人用狐疑地目光看着庞学林。 别看在实验室制备碳纳米管容易，但想要真正将这玩意儿大规模量产，却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由于单壁碳纳米管超高的导电性与重量比、耐高温、高强度和长径比（>2500），使其成为一种可以提高基础材料性能的先进添加剂，可以作为锂电池的导电剂、导电橡胶、塑料的助剂、色母粒等等。 因此，在市场上，这种材料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 目前，全世界大规模量产单壁碳纳米管公司只有俄罗斯的ocsial，这是一家独角兽企业，估值超过十亿美金。 ocsial是欧洲唯一一家被允许以工业化规模生产和营销单壁碳纳米管的公司。 2016年9月，其核心产品tuballtm单壁碳纳米管成为第一个通过欧盟化学品注册、评估、授权和限制法规（reach）的该类产品。 不久前，ocsial还在卢森堡花投产了200吨的单壁碳纳米管生产线，单吨价格在四五千万的样子。 而在中国国内，能做单壁碳纳米管的企业非常少，其中做的最好的是中科院蓉城有机所，年产量也就在百公斤级别，单价40~60左右一克。 庞学林虽然做出了全世界纯度最高，性能最好的单壁碳纳米管，但这仅仅是实验室产品。 实验室产品和量产产品，那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世界上能做单壁碳纳米管的实验室很多，但是能量产的却没有几个，能够像ocsial那样进行工业化生产的更是一个都没有。 庞学林微微一笑，似乎看明白了众人心中的想法，说道：“和新凯公司合作量产高纯度单壁碳纳米管项目，由李长青教授牵头挂帅负责研发，我担任副组长，宋建业教授，刘永安教授，于洪喜教授，柴红副教授、江翔飞副教授能加入到这一项目团队来，不知道各位有没有意见？” 宋建业、刘永安、于洪喜等人均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这件事，庞学林、李长青都私下跟他们沟通过。 高纯度碳纳米管量产项目属于与新凯公司的合作研发项目，预计投入的研发资金超过八千万，他们在其中随便负责一个课题，就是几百万上千万的经费，总比自己辛辛苦苦写报告向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申请经费来得强。 就算他们对这一项目再怎么不看好，也不会在表面上显露出来。 见他们没什么意见，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这是我们碳纳米管研究中心的第一个项目，至于第二个项目，则是碳纳米管复合材料项目，这一项目由我本人牵头负责，项目组成员为万易教授、霍子谦教授、俞安祥教授、吴栋副教授、卢正德副教授，叶兴民副教授……当然，这两个项目只要求你们能够完成相应的团队任务即可，其他时间，如果你们还有闲暇，可以继续做自己的项目，这个我们研究中心并不做任何限制。好了，今天的会议就先到这里，大家散了吧，长青教授，你先留下。” 很快，会议室内的众人散去，李长青将目光转向庞学林，笑道：“庞教授，现在可以把高纯度碳纳米管项目工业化量产的方案告诉我了吧。” 庞学林微微一笑，将一份厚厚的资料递给了李长青道：“长青教授，这些资料是我初步拟定的，你先带领大家做起来，如果中间遇到什么问题，再来找我！不过这个方案现在还处于保密状态，越少的人看到越好！” 李长青点头道：“放心吧，我省得！” 第二百二十六章 合作研发 在流浪地球世界，高纯度碳纳米管的年产量已经突破了亿吨级，应用到了社会的方方面面，单吨成本不过几千rmb，和现实世界压根不可同日而语。 但流浪地球世界的生产方法，肯定没办法完整地搬到现实世界里来，成本也不可能做流浪地球世界那样低廉。 别的不说，单单工业基础以及工业体系，两者就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的。 流浪地球世界借助着重核聚变技术，人类的能源成本比现实世界低了好几十倍。 此外，还有很多生产过程中所需的专用设备，都需要专门制造。 比如生产过程中所需要的超大功率激光器，超高纯度的生长薄膜，还有一些特殊的催化剂，就不是现实世界短时间内所能搞定的。 因此，庞学林给李长青的，只是一个经他改良后，适应当下国内工业基础的猴版量产方法。 其中还有不少技术难关需要突破，但以江大材料工程学院的实力，问题并不算太大。 庞学林估计攻关成功之后，年产量至少可以达到五千吨以上，单吨成本控制在五百万rmb的样子。 市场能不能消化那么多的单壁碳纳米管产量另说，但是在价格上，足以在该领域碾压一切对手。 第二天，庞学林领着李长青还有他所在团队的几个教授，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新凯材料科技有限公司。 庞永年领着公司的一帮头头，早就等候多时了。 之前庞学林找庞永年化缘科研经费的时候，庞永年还有些犹豫。 甚至拿到公司讨论的时候，包括总工程师在内，大部分中高层都投了反对票。 毕竟目前能够做到工业化量产高纯度单壁碳纳米管的企业也就一家俄罗斯的ocsial，其他要么处于实验室阶段，要么只有小规模百公斤级的产量。 庞学林虽然在数学领域，是世界顶级大牛，但是在材料学，是一个新的不能再新的小萌新。 因此，对于他所描述的美好未来，大多数人都不愿意相信。 幸好新凯材料是庞永年的独资公司，老板一意孤行，手下的人也没什么办法。 结果谁也没想到，也就过了一个月的时间，庞学林署名的那篇《高纯度碳纳米管的制备与表征一文》，居然登上了《nature》。 这下子，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要知道新凯材料的总工程师、江城工业大学教授田元德也不过在《自然·纳米技术》上发表过一篇letter呢，在众人眼中，已经算是碳纤维领域的牛人了。 然而那位传说中的数学天才，上来就是一篇《nature》，而且直接是以article的形式发表。 两者之间压根就没有可比性。 因此，虽然依旧有人对庞学林能不能真的量产高纯度单壁碳纳米管，依旧保留意见。 但公司里说怪话的人，基本上没了。 “爸，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碳纳米材料研究中心副主任李长青教授，同时也是高纯度单壁碳纳米管量产项目总负责人。” “李教授，您好您好，欢迎来我们新凯材料科技有限公司参观访问！” 庞永年热情地和李长青握手道。 李长青他当然认识，作为中国碳纤维材料领域的学术带头人之一，李长青头上同时还挂着中国材料研究学会学术委员会委员、中国碳纤维材料技术创新产业联盟副理事长等社会职务。 庞永年的新凯材料科技有限公司虽然在碳纤维材料领域有一定的知名度，但是在行业内的地位，远远比不上李长青这样的顶级学者。 以前庞永年压根没想过公司竟然有一天能和一名“长江学者”级别的大牛合作搞研发。 但如今有了自己儿子，一切仿佛都变了样。 接着，庞学林又向庞永年介绍了一下剩下的几名教授，这些人同样在行业内有着不小的地位。 相比之下，新凯的总工程师田元德，就有些不值一提了。 田元德一开始还有些尴尬，不过他很快就摆正了心态。 眼前这些人，无论是学术水平还是地位，都在自己之上。 如果自己能代表公司和李长青的团队合作，搞出单壁碳纳米管的量产方案，那对自己未来无论在学术界还是在产业界发展，都有着不小的好处。 一时间，田元德同样变得热情起来。 在庞永年的带领下，一行人先后参观了新凯材料的厂区和实验室，中午的时候，众人聚集到会议室内，开始讨论接下来合作研发的具体工作安排。 对于这事，庞学林就不参与了。 他只负责一个牵线搭桥的作用，具体研发分工，还是由李长青负责。 …… 六月一过，暑假正式来临，学校开始变得冷清起来。 只是对庞学林而言，假期什么的，压根不存在的。 刚刚成立的江城大学碳纳米材料研究中心，有太多的工作需要他处理。 比如李长青团队和新凯材料科技有限公司的对接，就花费了他将近一周的时间。 此外，实验室管理、各种行政事务还有学术会议，都需要他参加。 原本他还想着要不要在数学上再找一门新课题去研究研究。 毕竟碳纳米管、飞刃材料什么的，都是他在流浪地球世界玩剩下的东西，一点新鲜感都没有。 但是他手下团队的实力不允许啊，有太多的事需要他亲力亲为了。 特别是飞刃材料的制备。 在小说中，飞刃材料最初的实验室制备方法，采用的分子砌筑技术，即通过原子力显微镜，将一小段一小段的单壁碳纳米管连接起来。 但是在现实世界，目前的原子力显微镜还没办法做到这一点。 庞学林只能考虑采用王淼所使用的的黑箱反应方法。 就是通过催化剂，让高纯度单壁碳纳米管在高温高压环境下发生可控的链式反应，通过计算机调整反应参数，来生产米级长度的单壁碳纳米管。 这种反应，最难的并不是反应黑箱、各种高精度传感器的制造。 无论是催化剂、反应黑箱还是传感器，现有的技术水平完全能搞出来。 真正的难点，反而是反应过程的算法控制，通过计算机控制不同温度压力条件，使得黑箱能稳定产出米级的单壁碳纳米管。 为了搞定这个算法，进入暑假之后，庞学林便把研究中心的大部分行政事务丢给了李长青，黑箱制造以及催化剂制备等工作交给手下的团队，他自己在家开始闭关，进行相关算法的研究。 幸好这时姚冰夏专门从京城赶来，帮忙打理庞学林的衣食住行，庞学林的生活才不至于过得一团乱麻。 第二百二十七章 米级单壁碳纳米管 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凌晨两点，庞学林在稿纸上做完最后一遍推导，然后将偏微分方程组输入到量子计算机内，让moss对结果进行验算。 短短几秒钟后，计算结果便出现在了屏幕上。 如果放在以往，这种运算向超算中心申请的话，至少要排队等上一周的时间，然后花个几天几夜的时间，耗费十几万的经费才有可能有结果。 而这样的计算，至少要连续来上七八次，持续半年以上时间，才有可能得到一个比较完整的数学模型。 有了moss和量子计算机后，在科学计算方面，极大地节约了庞学林的研究时间。 庞学林满意地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总算搞定了，这个月没白忙活，接下来可以正式开始实验了！” 说罢，他合上电脑，将稿纸收好，这才关闭书房的台灯，来到了卧室。 姚冰夏已经裹着毛毯沉沉睡去。 庞学林用遥控器将空调的温度悄悄调高了一些，随后在女孩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这才在姚冰夏的身旁躺下，闭上了眼睛。 等庞学林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八点多。 厨房里传来了姚冰夏的炒菜声。 庞学林起床从卧室出来，去洗手间洗漱一番，然后靠在厨房门口，微笑地看着姚冰夏在灶台前忙碌。 “啊，小林哥，你醒了，等一下啊，粥和鸡蛋饼都已经好了，我再炒个卷心菜！” “好！”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 过去一个月，他和姚冰夏的生活仿佛回到了当年在江城地下城的日子。 他爆肝搞研究的时候，姚冰夏一般要么看书，要么研究怎么给自己做好吃的。 偶尔两人也会出去看场电影。 日子过得平淡而温馨。 “对了，小夏，中午别给我做饭了，我要去趟玉泉路那边的实验室。” “哦，小林哥，你这段时间研究搞定了？” 庞学林笑道：“差不多了，等这段时间忙完，我要去德国参加一场学术报告会，你要不要一起去？” 姚冰夏微微一楞，眼睛顿时笑成了弯月：“好啊好啊！” …… 吃完饭，庞学林驱车直接前往碳纳米管研究中心。 刚来到实验室门口，庞学林正好遇到了万易教授。 万易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的年纪，戴着一副金边眼镜，脑袋已经秃了大半。 万易早年毕业于江大，后来去斯坦福留学，毕业后留校任教，也就前几年才回的国，是江大材料工程学院的副院长。 他主要从事低维材料与纳米器件的研究，他曾改进了碳纳米材料的化学气相沉淀生长法，并且建立了精确调控碳纳米管和石墨烯生长的数学模型。 和李长青一样，他同样是碳纳米领域的专家，也正因为这一点，他才被庞学林拉进自己的团队，担任单壁碳纳米管材料纤维项目组的副组长。 庞学林不在的这段日子，主要由万易负责整个项目的前期准备工作。 “庞教授，你来了。” 庞学林道：“万教授，反应黑箱准备地怎么样了？” 万易有些惊叹道：“各种设备、传感器已经按照你的要求订制好了，总共花了两千多万，目前正在组装中，庞教授，你这回到底打得是什么主意，大家心里都在范嘀咕呢！” 项目组成立后，庞学林并没有直接开展项目，而是给每个人分配了任务，让他们通过各个渠道购买各种设备，用来制造一种反应黑箱。 有些零部件实在没有厂家生产，庞学林便让人托关系进行私人订制。 这么大手笔地花销，也就庞学林老爸是这一项目的投资人，否则如果寻求各种国家基金支持，单单写报告就足以让庞学林的脑细胞废掉大半。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万教授，等下你们就知道了，你待会儿去把霍子谦、俞安祥、吴栋、卢正德、叶兴民他们找来，我在会议室里等你们！” “好！” 万易点了点头。 很快，在万易的带领下，霍子谦、俞安祥、吴栋、卢正德、叶兴民他们都来到了会议室。 庞学林已经在实验室里等候多时了。 “想必大家应该都比较好奇我们接下来要做的这个项目吧，这是我做的一份实验方案，你们先看下……” 庞学林将打印好的六份文件分发给了万易他们。 看到文件上标题的第一瞬间，万易他们脸上就显露出了吃惊之色：“米级单壁碳纳米管的制备？” 庞学林微微一笑，对众人的震惊并不意外，说道：“自从1991年被首次发现以来，碳纳米管的研究已走过了将近四十年的历程。碳纳米管独特的结构赋予其优异的性质，从而在碳纳米管复合材料、工业添加剂、电子学器件等领域具有广泛的应用前景。” “然而，由于高选择性生长的困难和宏量制备技术的限制，碳纳米管构筑的电子学器件还局限于实验室级别的原型器件，而碳纳米管添加剂则扮演着基于高强度/高导电性质的工业添加剂，没有发挥碳纳米管的主导作用。至于碳纳米管复合材料，在碳纳米管高纯度宏观制备取得突破之前，基本上不具备现实应用价值。” “结构决定性质，制备决定未来。充分发挥碳纳米管材料的优异性质和在应用中的主导作用，乃至寻找到碳纳米管杀手锏级的应用，碳纳米管的结构控制制备是关键的一步。目前我们已经在实验室完成了超高纯度的单壁碳纳米管制备工作，下一步，就是如何在碳纳米管的应用上取得突破。我们这一次的目标，便是挑战米级长度的单壁碳纳米管纤维！” 庞学林的话音落下，会议室里不由得安静了下来，众人一个个面面相觑。 很快，大家便将目光聚焦到万易身上。 毕竟在座的众人中，也就万易在碳纳米材料领域的学术成就最高。 万易沉吟了片刻，出声道：“庞教授，我印象中，目前实验室中单壁碳纳米管最好的生长成果仅仅达到厘米级吧，一下子就提到米级，跨度会不会太大了？众所周知，由于碳碳双键的键连方式，结构完美的碳纳米管具有相当高的杨氏模量和拉伸强度，杨氏模量接近1tpa，拉伸强度高达100gpa，而任何管壁的缺陷都会造成碳纳米管机械性质的下降，就算我们真的完成了米级碳纳米管的制备，也不一定能保证管壁没有任何缺陷吧？” 第二百二十八章 计算化学 庞学林微微一笑，对万易所说的问题早有准备。 “万教授，那是常规情况下的碳纳米管生长方法，比如我们用催化剂的尺寸控制单壁碳纳米管的管径，通过延长催化剂的使用寿命，实现超长碳纳米管的生长，改变生长气氛来实现单壁碳纳米管的金属半导体型控制等等。” “但是，我们现在手中已经有了完整的超高纯度单壁碳纳米管制备方法，通过这种方法制备出的单壁碳纳米管，其管径和管身长度基本保持一致，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这个基础上，如何通过一些特殊的物理、化学方法，让这些微米级别的单壁碳纳米管能够有效连接起来，从而实现制备出宏观条件下的单壁碳纳米管纤维……” “通过特殊物理、化学方法将这些单壁碳纳米管连接起来？” 在座的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个提法倒是很新奇。 目前学界之所以没办法大规模制备碳纳米管纤维，一个原因便是超高纯度的单壁碳纳米管结构控制制备未能实现。 这个问题，恰恰在不久前，已经被庞学林登上《nature》的那篇论文解决了。 第二个问题，那便是没办法将碳纳米管精细结构控制和宏量制备相结合。 事实上在某些顶级高校实验室，已经可以制备出微量高纯度的单壁碳纳米管，产量最多达到克级，最高的纯度已经接近99.5%。 虽然和庞学林此前制备出的99.99999%的电子级单壁碳纳米管还没法比，但已经是这一领域相当重要的突破了。 但是一旦对这些碳纳米管进行大量制备，增加其产量，那么单壁碳纳米管的纯度就会急速下降到95%左右。 而庞学林的那篇论文，非但可以制备出99.99999%的超高纯度碳纳米管，更是可以实现公斤级实验室量产。 这两点，足以让江城大学碳纳米材料研究中心位列世界顶尖碳纳米材料研究机构行列。 庞学林也正是凭借着这样的突破，才能力压李长青，担任江城大学碳纳米材料研究中心主任一职。 “庞教授，你有多少把握？” 万易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庞学林道。 他是第一次和庞学林合作，虽然之前就听说庞学林很神，但是这次庞学林上来就给大家画了个大饼，依旧让他感觉有些不安。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八九成吧，要是没把握的话，我花几千万让大家直接帮忙订制反应黑箱干嘛？这可是我老爹的钱……” 他这么一说，会议室里的众人不由得笑了起来。 他们这才想起，庞学林不仅是这项研究的主导者，更是这项研究的投资人。 庞学林笑道：“好了，接下来，我将通过幻灯片的形式，向大家阐述具体操作方法！” 说着，庞学林打开办公室的投影仪，连上自己的笔记本。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一上午的时间，就在庞学林的讲解中飞快渡过。 一直到中午十二点半，庞学林的幻灯片才讲了一半。 庞学林干脆让人点了外卖送到会议室，直接在会议室吃完饭，继续刚才的讲解。 一直到下午三点，庞学林才基本上将整个反应原理、过程阐述完成。 “关于整个实验的大概过程就是这些，大家有什么问题吗？” 庞学林看着会议室内的众人道。 这时，霍子谦出声道：“庞教授，你刚才说通过延长碳纳米管生长的恒温区间，来延长催化剂的有效寿命，但是据我所知，目前普遍使用的钴钼催化剂，在你所提到的温度条件下，寿命都不是很长，而且我们的反应是在黑箱中进行的，反应过程中压根没办法进行人工干预，你如何保证延长催化剂的使用寿命呢？” 庞学林笑着说道：“很简单，我们可以用铁蛋白作为制备钴钼催化剂的前驱体，预计最小能延长十倍以上的时间。此外，由于铁蛋白尺寸单一，所以通过铁蛋白，我们还可以有效控制碳纳米管的生长方向……” 俞安详道：“庞教授，那碳纳米管生长的竖直阵列呢，我们怎么控制？” 庞学林微微一笑：“用水蒸气，我们可以在反应黑箱内加入水蒸气，水蒸气的存在可以有效实现碳纳米管管束竖直生长。” “那碳纳米管最终的手性结构又该如何控制？” 又有人问道。 庞学林道：“其实无论是几何结构控制，还是导电属性控制，最终都将是碳纳米管手性结构控制的问题。由于催化剂与碳纳米管直接共享了一个界面，因此碳纳米管精细结构控制的核心在于催化剂的设计。相信大家都已经发现，反应黑箱总共分为两个部分，我们可以用高熔点的碳化钨或者碳化钼作为固体催化剂……”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问题一个接一个，但无论问题的角度有多么刁钻，庞学林总能用巧妙地办法去解答。 众人对这个方案也从一开始的质疑，慢慢变得接受起来。 最后，之前一直没有出声的叶兴民道：“庞教授，按照您的思路，我们这个反应过程是没办法通过人工干预的，只能让反应黑箱在计算机的控制下自动执行，但是计算机的控制程序呢？我们对这个反应到现在一无所知，想要设计出比较完善的控制程序，必须搜集到足够多的数据才行，此外，建立数学模型的话需要超算支持，这样一来，无论是经费还是时间，跨度恐怕就长了。” 众人顿时反应过来。 目前，按照庞学林设计的那套方案，之前的经费预算是五千万rmb，现在已经花出去将近一半了，剩下的经费，能不能支持那么久，恐怕也是个问题。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这个放心，数学模型我已经做好了。” “数学模型做好了？” 众人不由得大吃一惊。 万易道：“庞教授，没有实际数据支撑，你怎么做到的？” 庞学林看着众人道：“这很难么，计算化学呀！根据第一性原理推导整个反应过程，不过我现在给出的只是一个理论上的数学模型，但到底与实际运行时是否契合，我也不敢保证” 庞学林这么一说，众人顿时反应了过来。 计算化学是理论化学的一个分支，主要目的是利用有效的数学近似以及电脑程序计算分子的性质，例如总能量、偶极矩、四极矩、振动频率、反应活性等，并用以解释一些具体的化学问题。 但是，想要做到这一点，对一名化学家或者材料学家的数学素养要求很高。 甚至在整个江大，也就化学工程学院的萧文柏院士才有这样的水平。 众人没想到，庞学林竟然也能做到这一点。 不过想想他数学家的身份，众人又有些释然了。 这位在数学界可是真正的大佬，做到这一点，好像真的不难。 …… 确定了整体的实验思路和方案，剩下的工作，就交给万易他们解决了。 一周后，庞学林和姚冰夏一同登上了前往德国的飞机。 庞学林早就答应过舒尔茨，有空的话前往波恩大学做学术交流。 结果整个上半年，压根没多少空闲的时间，好不容易等到了暑假，碳纳米材料中心挂牌成立了，等他把这些事理顺之后，时间已经到了八月。 八月正是江城在一年中最热的时候，白天最高温度将近四十度，每天出门如果撑把伞涂个防晒霜，足以把人晒脱皮。 反倒是德国，已经过了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最高温度不过是二十七八度。 抵达波恩后，庞学林收到了舒尔茨的热情接待，在波恩大学做了一场演讲，结果慕尼黑工大、海德堡大学、哥廷根大学等德国顶尖高校相继发来邀请。 甚至知道庞学林来欧洲了，德国附近几个国家的高校，如苏黎世联邦理工大学、瑞典的隆德大学、法国巴黎高师等也相继向庞学林发来了邀请。 庞学林推脱不过，只好从中选了几所大学各做了一场报告。 整个八月，庞学林就在欧洲四处转悠演讲中度过，中间还和法尔廷斯见了一面。 当法尔廷斯知道庞学林近期去搞什么碳纳米材料的时候，微微有些失望，并且告诫庞学林，希望他不要浪费自己的天赋，贪多嚼不烂，还不如专注于数学。 对此庞学林只是笑笑，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他自然明白，问题是他和普通的科学家不一样。 绑定了科幻世界大冒险系统后，把位面世界抽到的技术在现实世界重现，才是他做这些工作意义的所在。 这一个月时间，除了四处参加学术演讲外，庞学林还专门陪着姚冰夏去了欧洲一些知名景点逛了逛。 阿尔卑斯山、国王湖、新天鹅堡、哈尔施塔特等地，都留下了两人的足迹。 此外，在去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演讲的时候，庞学林还专门抽了个时间，去了趟欧洲核子研究中心（cern），这里是物理学家们的圣地。 第二百二十九章 黑暗森林 让庞学林意外的是，前往cern的时候，他还遇到了正在cern参加会议的爱德华·威滕。 在现实世界，两人相交不多，但是在乡村教师世界，两人却是多年的好友。 这次见面，在庞学林的刻意引导下，爱德华·威滕很快便有种和他相见恨晚的感觉。 理论物理这些年依旧在标准模型的圈圈内打转，实验跟不上理论研究的进度，弦理论更是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得到验证。 因此，虽然庞学林只是在乡村教师世界待到了2002年，但和2020年的威滕交流时，依旧没有什么障碍。 庞学林在cern待了三天，临行前，邀请威滕有时间一定要来江城一趟。 威滕一口答应了下来。 一直到九月初，庞学林才结束了欧洲之行，和姚冰夏一同搭乘飞机返京。 结果刚下飞机，庞学林就接到了刘庭波的贺喜电话：“喂，庞教授啊，恭喜恭喜！” 庞学林微微一愣，疑惑道：“怎么了？” 刘庭波笑道：“刚刚中科院在官网上公布了2020年新增院士的公示名单，你的名字就在上面，不出意外的话，年底你将成为中科院数学物理部院士中的一员！” “啊？！” 庞学林微微一愣，笑道：“刘院长，谢谢通知啊。” 刘庭波笑着说道：“好了，接下来估计会有很多人打电话给你道喜，我就不多说了。” “嗯，那先这样，拜拜！” 挂断电话，庞学林有些感慨地摇了摇头。 不过他倒也没怎么意外。 手握两大世界级猜想的证明论文，外加一套对整个代数几何体系都产生革命性影响的庞氏几何理论，成不了院士那才有鬼了。 在旁人眼中，可能需要奋斗一辈子的中国科学界最高荣誉头衔，对庞学林而言，唾手可得。 一旁的姚冰夏好奇道：“小林哥，怎么了？” 庞学林笑道：“我入选中科院院士公示名单了！” “啊，太好了！” 姚冰夏看起来比庞学林还要兴奋：“走，小林哥，我们先回家，我待会儿打电话回去让我妈晚上好好做一桌好菜，我们庆祝一下。” 果然，在去姚冰夏家的路上，庞学林的电话几乎不停响起。 江大校长许信诚、中国数学会会长张德业，清华的丘成桐等大佬一一打来电话，此外，徐兴国，李长青等和庞学林有合作的大佬也打电话过来向庞学林表达祝贺。 一些没打通电话的，则通过微信向庞学林表达了祝贺。 其中包括庞氏几何研讨班的学生以及碳纳米材料研究中心的那些研究员们。 庞学林一一向这些人回复表达了感谢。 不过看到最新一条微信时，庞学林脸上却微微有些复杂。 发信人叫【miss昕】，信息只有两个字：“恭喜。” 庞学林知道，这是齐昕的微信。 自从她离职出国之后，两人已经快半年没联系了。 庞学林想了想，同样回复了两个字：“谢谢！” …… 姚冰夏马上就要开学进入大四生涯。 在京城呆了一天，庞学林才和恋恋不舍的姚冰夏告别，返回江城。 江城大学即将开学，即将从庞教授变成庞院士的庞学林又重新回到往日的忙碌状态。 2020年9月5日晚上，看完米级碳纳米管团队发给自己的最新实验报告，庞学林打了个哈欠，刚准备上床睡觉，忽然，系统的声音突然在庞学林脑海里响了起来。 “宿主请注意，《三体》世界剧情修复完毕，《黑暗森林》位面将于半小时后开启，请宿主做好相应准备。” 庞学林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凝重了起来。 今天是他得到系统的一周年时间，庞学林没想到，许久没有动静的《三体》世界，终于要再次开启了。 不过这一次，他要经历的，是《三体》系列小说的第二部——《黑暗森林》。 《黑暗森林》时间跨度长达二百余年，从危机纪元元年（公元2007年）一直持续到危机纪元208年（公元2215年） 按照位面时间与现实时间1：10000计算，自己至少要在现实中沉眠将近一周。 庞学林沉思了片刻，拿出手机给父亲庞永年拨了一个电话。 “小林，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电话里传来庞永年温和的嗓音。 庞学林沉吟片刻，说道：“爸，有件事，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庞永年笑道。 庞学林道：“明天中午，你和妈来我在学校的公寓，如果我还没睡醒，你们就把我送医院去，让医生给我输液，保证我身体的营养供应，我快的话一周，慢的话可能要十天半个月后才能醒来……” 庞永年的语气一下子变得严肃了起来，说道：“小林，怎么回事？” 庞学林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庞永年语气变得柔和起来：“不能说吗？” 庞学林道：“爸，总之你们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记住我说的话，另外，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们通过电话，包括老妈在内。” “你妈就在我旁边……” “……” 庞永年道：“好了，你妈要跟你说话。”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母亲梅雨晴带哭腔的声音：“小林，你这是到底怎么回事呀，别吓妈妈呀。” 庞学林笑道：“妈，放心吧，没事的，我就睡上一段时间，你们把我送医院照顾好就行，我很快就会醒来，你们不要担心。” “你这样，让妈妈怎么能不担心啊……” 庞学林道：“妈，真的没事的，另外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和你们通过这番电话，这一点很重要！” “好，好……妈知道了！” 很快，电话再次回到了父亲的手中。 庞永年道：“小林，你自己……如果有什么事不方便说的话，爸就不问了。爸只希望你能够照顾好自己，工作什么不要太拼了，如果觉得搞科研太累，就回公司上班。” 庞学林笑道：“爸，我知道了，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也要睡觉了，你和妈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挂断电话后没多久，系统的声音再次在庞学林脑海里响起：“黑暗森林位面将于十秒钟后开启，宿主请做好准备，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 庞学林倏地睁开双眼，自己正躺在西山别墅卧室的床上，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脑海里，出现了系统给他灌输的任务。 位面：黑暗森林 身份：庞学林，28岁，原eto成员，现任京城大学数学系教授 称号：文明传承者 任务一：成为面壁者，彻底摧毁eto 任务二：末日战役中，尽可能为人类保留恒星际战舰（恒星际战舰保留越多，奖励越大） 任务三：找到躲避智子监控的方法 （上述三项任务，完成两项即视为任务完成） 任务奖励：未知（视任务完成度而定） 庞学林拿起床头柜上的直板手机，看了下时间，2007年11月5日上午8：07。 卧室里就有洗手间，各种洗漱用品齐全。 庞学林刷牙洗脸，来到楼下，别墅内的保姆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早餐。 小米粥、咸菜、包子，简简单单，但味道却别具一格。 庞学林走出别墅，来到院子里，警卫率先走上来，拦住庞学林道：“庞先生，您现在还处于危险之中，最好不要出去。”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我现在这是被软禁起来了吗？” 警卫张了张嘴，说道：“庞先生，如果您真想出门，我可以帮您向上级请示。” “不用请示了……” 院子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庞学林转过身，便看到大史正大大咧咧地朝他走来。 “大史，早上好！” “庞老弟，早！咦？”大史看了庞学林一眼，随即，发出一声轻咦，“庞老弟，一天没见，你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哪里不一样了？” 庞学林笑了笑，心中却暗暗惊讶史强的敏感。 去年自己刚得到科幻世界大冒险系统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小萌新。 无论是心态还是各个方面，都还相对有些稚嫩。 这次回来，他在火星救援世界渡过了六年多，在流浪地球世界渡过了二十多年，乡村教师世界十年，鲸歌世界两年，加起来，他整整多了三十八年的人生经历，整个人的气质，肯定比以前有了不一样的地方。 大史摇了摇头，杵着下巴道：“不一样，总之很不一样，如果不是看你这张脸和之前一模一样，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换了个人。”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对了，大史，我在这里大概要住多久啊？” 大史道：“现在还不好说，我们还会对你的安全状态进行评估，eto那边已经对你下大了追杀令，短时间内你恐怕都没办法自由行动了。” “好吧，看来我短时间内去不了学校了。”庞学林点了点头道，“那我今天可以去医院看下庄颜不？” 庞学林自然没有忘记这个当初为了救自己差点被撞身亡的女孩。 大史道：“明天吧，庄颜今天转去301医院。她现在已经醒了，精神状态挺好的，李瑶一直在陪她呢。” “那就好。” 庞学林松了口气道。 第二百三十章 再见庄颜 大史只是过来看看庞学林，见庞学林状态还行，没受昨天那场车祸影响，两人聊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去。 庞学林没有坚持要求出门，现场的警卫们也松了口气。 回到别墅内，庞学林来到书房，一时半会儿他找不到事做，便上网刷了会儿新闻，然后又去arxiv刷论文。 自三体危机出现以来，网上关于外星文明的讨论热度始终居高不下。 甚至学术网站上，也有很多研究三体文明的论文。 相比于现实世界的安逸和闲适，这个世界虽然到目前为止人类还没有经历任何战火，但庞学林能感觉到那种萦绕在每个人身上的压抑感和无力感。 当然，对当前绝大多数人而言，此生都无缘经历四百年后的那场末日之战。 但现实是，从现在开始，那个远在四光年以外的大敌，将深刻地影响着地球上每一个人的生活。 午饭后，庞学林要了一壶茶，然后趁着午后温暖的日光，坐在阳台上安逸地喝着茶。 他在思考接下来的任务情况。 第一条，成为面壁者，摧毁eto。 这条难度并不算大，面壁计划本身就是庞学林提出来的，联合国也有让他出任面壁者的意向。 至于eto，这个组织将在两百年后自然消亡，就算庞学林不出手，它也将会渐渐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第二条，在末日战役中，为人类尽可能多地保留恒星级战舰。 小说原著的末日战役发生在两百年后。 三体舰队还在半路，但他们发送的探测器却已经抵达太阳系。 人类出动全部两千艘恒星际战舰，前去拦截三体人发往地球的探测器“水滴”，向三体人展现地球文明的赫赫军威。 结果“水滴”凭借着强相互作用材料，通过直接撞击的方式，摧毁了绝大多数恒星际战舰，仅剩几艘战舰逃离。 也正是那几艘逃离太阳系的恒星际战舰，成为了未来银河人类的种子。 这一个任务，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庞学林如果出任面壁者，有太多的时间节点可以干涉到那场战役的结果。 第三个任务，找到躲避智子监控的办法。 这个任务难度最大。 在小说的第三部，曾经隐晦地提到了人类已经拥有了智子屏蔽技术。 但那是人类在末日战役结束后，面壁者罗辑利用黑暗森林理论，发起绝地反击，以向全宇宙曝光三体文明位置相威胁，迫使三体文明入侵地球的第一舰队转向，进入流亡状态，而地球也凭借着这一理论，和三体文明一同进入了威慑纪元，从而解除了智子对基础科学的封锁。 现在还处于危机纪元，人类微观领域的研究处于被封锁状态，想要找到解除智子封锁的办法，可能性太小了 当然，办法不是没有。 比如，庞学林在成为面壁者后，可以直接选择掀桌子，提前将黑暗森林理论公之于众，逼迫三体人放弃入侵地球的想法，从而使得地球和三体文明之间提前进入威慑纪元。 没有了危机纪元两百年的技术封锁，人类文明完全可以凭借着技术爆炸在三体舰队抵达地球前一举反超三体文明，从而彻底掌控双方之间博弈的主动权。 庞学林的食指轻轻敲击着桌子，思考着这样做的得失。 这样做的好处显而易见，但风险也同样巨大。 其一，一旦庞学林选择提前公布，各国会不会相信不好说，但eto绝对会不择手段对庞学林展开追杀。 其二，这样做的话，整个剧情线都会发生非常大的变动，庞学林失去了先知先觉的优势。 其三，就算提前进入威慑纪元，人类和三体文明之间的博弈同样不会停止，双方很有可能陷入一场漫长而持久的对峙中，中间但凡一方出现问题，在人类掌握光速飞船技术之前将太阳系与半人马座α的位置广播出去，等待地球的同样会是一场灭顶之灾。 其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提前公布黑暗森林理论后，首任执剑人，除了庞学林自己，还有更合适的人选么？庞学林可不愿意自己像罗辑那样，终身被禁锢在一个地方五十年，时刻准备着对敌人发起宇宙广播。 …… 思索良久，庞学林心中暗暗有了决定。 以人类的尿性，在危机纪元早期就挑明黑暗森林理论，未必是一件好事。 这套理论在未来两百年内，都是自己掌握的杀手锏武器，就算要公布，也必须选择合适的时机，将利益最大化。 而在这之前，罗辑的存在，无疑将为庞学林吸引eto和三体人的火力。 此外，按照系统给出的第三个任务来看，从技术层面，很有可能存在克制智子的办法。 只要解除了智子对地球科技的封锁，那三体人也将不足为惧。 不知不觉，睡意来临，庞学林闭上眼睛，发出轻微的鼾声。 第二天一早，大史便来到别墅，蹭了顿早餐后，带着庞学林前往301医院。 庄颜居住的病房是一个套间，会客室、陪护床等一应俱全。 庞学林到的时候，病房里刚好传出一阵笑声。 史强道：“庄颜母亲回来了，待会儿人家如果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记得忍一忍。” “放心，我省得。” 庞学林点了点头。 庞学林和史强走进去，便看到王淼的妻子李瑶以及另外一名长相和庄颜有点相似的中年妇女正在和病床上的庄颜说笑。 看得出来，李瑶和那名中年妇女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倒是本该难过的庄颜，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似乎丝毫没有受到自己再也站不起来的噩耗影像。 庞学林站在原地，离开三体世界三十多年，他早就忘记了庄颜的容貌。 这一次再相见，即使庞学林见惯了姚冰夏这一等级的美女，也忍不住被惊艳了一番。 这倒不是说，庄颜的容貌要比姚冰夏高出一筹，而是这女孩身上，有股清新脱俗的气质，特别是手术之后，女孩脸色苍白，更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第二百三十一章 冬眠 “庞教授，你来了！” 李瑶和庄母都背对着庞学林，倒是庄颜，第一时间发现了庞学林的到来。 李瑶和庄母齐齐回头。 李瑶连忙道：“小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庄颜的母亲，你叫她齐阿姨就好了。” “姐。”庞学林这才记起自己好像认了李瑶为姐姐，朝李瑶展颜一笑，这才将目光转向庄母道：“齐阿姨，您好！” 庄母神色不愉，淡淡应了一声，不过有可能是庄颜在场，她倒也没多说什么。 庞学林有些尴尬，连忙转过头道：“庄颜，你感觉怎么样了？前天真的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被撞的恐怕就是我了。” 庄颜笑道：“我很好呀，能活下来就是万幸了，庞教授，你别想太多，我没事的。” 庄颜脸上的笑容很真挚，以至于庞学林根本分不出来她这是装的，还是发自内心的一个想法。 接下来，众人在病房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庞学林和庄颜并不熟悉，庄母又不怎么待见他，就算有李瑶从中帮衬，病房内的气氛还是有些尴尬。 大约过了一小时，庞学林起身道：“庄颜，我接下来还有事，就先告辞了，你好好休息，争取早日康复！” “嗯，放心吧，我会好好的！” 庄颜笑道。 庞学林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去，不过很快，他又想了想，回过头道：“齐阿姨，能出来一下吗？我有话想和您说。” 庄母微微一愣，点了点头。 李瑶也跟着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不过，庞学林说的第一句话，就教两人吃了一惊：“齐阿姨，我有办法让庄颜重新站起来！” 庄母微微一愣，脸上顿时浮现出激动之色，抓住庞学林的胳臂道：“小庞，你真的有办法？” “小弟，你有什么办法？” 一旁的李瑶同样好奇道。 她和庄母都是协和医院的医生，自然清楚庄颜眼下的情况，以现在的医疗技术水平，庄颜想要站起来，根本不存在这个可能。 庞学林平静地说出了两个字：“冬眠！” “冬眠？” 李瑶和庄母均失声道。 李瑶皱眉道：“小弟，现在冬眠技术这么昂贵，资金是一个问题，另外，以现在的局势，未来的生活，真的会好吗？更何况，你齐阿姨只有庄颜一个女儿，如果庄颜冬眠……” “不，小庞，你真的有办法让颜颜冬眠？” 庄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庞学林道。 庞学林点头道：“齐阿姨，这个我可以保证，而且我可以承担庄颜冬眠期间的所有费用。” 庄母道：“好，我同意让颜颜冬眠。” 这时，李瑶道：“齐姨，如果颜颜冬眠了，你怎么办？” 庄母道：“颜颜如果这辈子真的站不起来，我就算死都不会安心，如果能让颜颜站起来，无论做什么事我都愿意。” 庞学林叹了口气，说道：“齐阿姨，如果你同意，那就看庄颜了，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庄母笑道：“放心吧，颜颜那里，我来说服她。” 庞学林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道：“行，只要庄颜那边没问题，我就尽快给她安排。” 接着，庞学林和庄母又就冬眠的一些细节聊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去。 …… 虚拟的三体世界深处，某未知网络空间内。（三体游戏世界，eto制造出来用来吸引人类精英加入eto的游戏，游戏中主要模拟三体文明所在的拥有三颗太阳的一个世界，如何在不断的恒纪元与乱纪元交替中毁灭与重生） “管理员，马上就要开会了，我需要一个恒纪元。” 黑暗中，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抱歉，我不做到，纪元是按照核心模型随机运行的，没有外部设定界面。” 天空中，管理员说道。 “好，那你加快时间进度，找一段稳定的白昼就行，用不了太长时间。” 黑暗中，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世界开始快速闪烁轮转起来，三颗太阳不时在天空中穿梭，相继升起又落下，很快，天空变得稳定起来，一轮太阳照耀着世界。 荒漠中，出现了一群人：周文王、牛顿、冯·诺依曼、亚里士多德、墨子、孔子、爱因斯坦等（这些均为eto核心在游戏中的代号）。 他们站的很稀疏，均面朝秦始皇。 秦始皇拄着一把长剑，说道：“周文王，你这次越权了！” 周文王道：“那个叛徒该死，他不但背叛主，背叛了组织，背叛了伊文斯对他的信任，更是将主的信息拱手交给人类领导层，而且他还根据主的弱点，向人类高层提出了面壁计划。大家都知道，面壁计划的核心，便是人类试图利用个人的全封闭战略思维对抗智子的监视，而思维透明的主，绝对没办法破解这个迷宫。人类凭借这一计划，将重新赢得对主的战略主动……” 秦始皇道：“这，并不是你越权下令行动的理由，正是因为你的莽撞，让人类更加重视面壁计划，而且还让我们在中国国内好不容易残存下来的力量又一次遭受重创，这一点，你必须负全责。” 周文王抬起头，坚定道：“我愿意负责！有生之年，我将与叛徒不死不休！” 秦始皇摇了摇头，说道：“不，主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更重要的任务？” 周文王微微一愣。 秦始皇一挥手，一个年轻的面孔出现在了虚空之中，此外，还有这个人的所有资料。 罗辑，男，32岁，清华大学社会学副教授，杨冬（小说第一部女主叶文洁女儿）的高中同学…… 秦始皇道：“你的任务就是，策划一次意外事件，让他死亡，不要让任何人察觉这一事件和我们有关。”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这个人？” 周文王意外道。 不止周文王，其他人同样一脸疑惑地看着秦始皇。 秦始皇道：“这是主直接下达的命令，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执行就是了。”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周文王道：“那……那个叛徒呢？” “叛徒？先留他一命吧，现在组织遭受重创，不宜再有大的行动。” 第二百三十二章 联络官坎特 庞学林自然不知道eto内部发生的故事。 他现在正忙着写论文。 三体世界危机四伏，他想要当选面壁者，当然不能再藏拙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庞氏几何理论，abc猜想证明，庞氏几何在求解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中的应用，三篇论文，每一篇都足以在数学界引发一场大地震，相继出现在了arxiv上。 庞学林的名字，继bsd猜想后，再次响彻整个学术圈。 庞神的称呼，也开始频频在国内年轻的大学生口中流传。 虽然三体危机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但国内再出一个顶尖数学家，却是每一个国人乃至全人类都乐于见到的事。 只是这一回，庞学林的文章发出去之后，整个人却跟神隐了一般。全球无数高校和研究机构向他发出了邀请函，希望他能做一场报告会，可始终石沉大海，没能得到任何回应。 就连他任教的北大也不例外。 媒体上关于庞学林个人的报道并不多，就算有，也基本上都是称赞他的学术成就的。 而这时，庞学林正推着庄颜，悠闲地走在301医院特护病房楼下的草坪上。 今天风不大，冬日的阳光照在人身上，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庄颜的病号服外，套了件短款的羽绒服，脑袋上还戴着顶可爱的绒球帽，双臂张开，脑袋微微抬起，看起来很享受微风拂面的感觉。 庞学林推着庄颜来到一处林子的边缘，然后将卡在轮椅后面的画板抽出来，帮庄颜架好，又给她准备好水彩颜料。 住院以来，庄颜最大的乐趣，便是每隔几日，在庞学林的陪同下出门写生。 她原本就是中央美院的学生，车祸之后，便办了休学手续。 但绘画是她从小到大的爱好，因此，在病房里时间一长，她就有些待不住了，朝着要去外面转转。 一开始，庄母还不太同意。 后来询问了主治医生的意见后，同意庄颜隔天气好的时候出去一趟，在外面待上两三个小时，散散步，画一幅画什么的。 “庄颜。” “嗯？” “再过几天就是除夕了，想不想回家吃年夜饭？” “我……可以吗？” 庄颜有些惊喜，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庞学林道。 在医院待了一个多月，她也有些腻歪了。 庞学林笑道：“放心吧，我和医生说说，保证没问题！” “庞大哥，那太谢谢你了！” “小事！” 庞学林笑道。 这一个多月来，庞学林隔几天就会来医院看望庄颜，两人之间的关系迅速变得熟络起来。 甚至连庄母，也因为庞学林提议让庄颜冬眠，等到未来医疗技术成熟以后再将她苏醒手术，对庞学林的态度好了许多。 冬眠的事，庞学林通过大史的关系询问了专家的意见，专家建议是，最好过个两三年，等庄颜手术恢复地差不多了，然后经过一番康复训练后，再进行冬眠。 所以庞学林和庄母暂时都没有把冬眠的事告知庄颜。 “对了，庞大哥，我这两天在电视上看见你的新闻了，听说你最近又解决了好几个数学猜想？” 庄颜一边用画笔在画纸上描着，一边和庞学林聊着天。 庞学林笑道：“都是之前积累的论文，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发出去。” 庄颜道：“那你这段时间经常来医院，没干扰到你的工作吧？” 庞学林笑道：“放心吧，没事的，我这个工作，主要靠的是灵感，有灵感的时候说不定半天就能解决一个难题，没灵感的话，就算在书桌前爆肝几天几夜，也是做无用功。而且我一个人宅在家里也无聊，正好过来陪你聊聊天。” “哦，原来是这样，那你以后可要多来陪陪我，我每天在医院无聊死了。” “好啊！” 两人坐在草地上说说笑笑，轻松地聊着天。 庞学林很喜欢这种感觉，和庄颜接触久了，他便发现，这女孩的心思很剔透。 剔透并不是说她不懂人情世故什么的。 而是她什么都懂，却比谁都看得开，过得很豁达，很开朗。 一般情况下，像她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突然有一天瘫痪在床，生活无法自理，都有可能性情大变。 要么变得自卑敏感，内向自闭，要么变得怨天尤人，自怨自艾。 唯有她，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依旧一如往日。 甚至比她母亲都还看得开。 当然，有些时候，庄颜也会有一些小女儿脾气，却并不惹人讨厌，反而给人一种可爱的感觉。 有时候庞学林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猜错了。 这丫头根本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大学刚要毕业的小女生，根本不是什么女间谍。 陪着庄颜在草坪上画了一个多小时，史强匆匆走到庞学林身边，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庄颜很乖巧的抬头道：“庞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如果有事的话你先去忙吧。” 庞学林笑道：“没事，我有个朋友过来了，我去见一见他，你如果什么时候想回房间，就让工作人员帮你推回去吧。” “庞大哥，你去吧，我还要再画会儿！” 庞学林点了点头，跟着史强来到医院一处安静地会议室内，便发现之前见过的联合国高级官员坎特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坎特先生，好久不见！” 庞学林上前和坎特握手道。 “庞教授，很高兴再次见到您，听说您遭到了eto的暗杀，我和萨伊女士都吓了一跳，幸亏上帝保佑，您没出什么事。萨伊女士让我代她向您问好！” “谢谢萨伊女士的关怀！”庞学林道，“坎特先生，您这次过来，是有什么重要事吗？” 坎特微笑道：“庞教授，我今后将作为您的联络官，在您的身边工作了。” 庞学林微微一愣，仿佛想到了什么，说道：“面壁计划要启动了？” 坎特道：“各国就面壁计划原则上达成一致意见，目前行星防御理事会（pdc）正在就《面壁者法案》展开进一步磋商，您作为面壁计划的提出者，我们希望您能为我们就《面壁者法案》的一些细节问题提供意见。” 庞学林点了点头道：“行，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 第二百三十三章 逃亡主义 坎特的到来并没有在短时间内改变庞学林的生活轨迹。 面壁计划各国虽然达成共识，但在面壁者的权限以及人选问题上，需要扯皮的还有很多。 小说中的四位面壁者，分别是原美国国防部长弗里德里克·泰勒，原委内瑞拉总统、在抗击美国侵略过程中表现出色的曼努尔·雷迪亚兹，原欧盟主席比尔·希恩斯，希恩斯不但是位政治家，还是一位出色的科学家，他曾因为发现大脑的思维和记忆活动是在量子层面上进行，分别获得诺贝尔医学或生理学奖以及诺贝尔物理学奖双料提名，最后一位面壁者，则是受叶文洁提示，准备创立宇宙社会学的罗辑。 这四人，泰勒代表美国利益，曼努尔·雷迪亚兹代表着俄罗斯以及第三世界国家的利益，比尔·希恩斯代表着欧洲的利益，罗辑无疑代表中国利益。 庞学林不知道这时候罗辑有没有因为遭到eto暗杀进入行星防御理事会的视线，如果没有，倒还好说，如果有的话，那么来自中国的面壁者候选人可就有了两位。 自己作为面壁计划的提出者，以及国际上最顶尖的数学家，再加上曾经的eto成员身份，有足够的说服力成为面壁者。 罗辑更不用说，单单三体人下令eto暗杀罗辑这一个因素，就足以让罗辑进入面壁者的行列。 所以中国能不能获得两位面壁者的名额，就看政府方面在pdc（行星防御理事会）内的博弈了。 不过有一点庞学林可以肯定，目前自己的待遇非但没有降低的迹象，甚至在坎特过来之后，庞学林无论是安保还是各方面的待遇，甚至有了进一步的提升。 原本庄颜知道庞学林在这个世界孑然一身后，还想着邀请庞学林去她家一起过除夕的。 结果没能通过安保方面的审核。 最终，庞学林找李瑶商量了一下，决定除夕夜一起在西山别墅吃年夜饭。 于是，除夕那天，李瑶和王淼夫妇带着自己儿子过来，庄颜和她母亲也被邀请了过来，再加上别墅内的工作人员以及几乎成了庞学林私人助理的坎特，众人聚在一起一同包饺子吃年夜饭看春晚，过了一个热热闹闹的春节。 春节后，庞学林再次进入了忙碌状态。 除了偶尔通过坎特，就《面壁者法案》发表一些具体的意见和建议外，剩下的时间，他大部分都泡在了宏物理的论文中。 这个世界，在基础科学领域和现实世界最大的不同就是宏原子的发现。 所谓宏原子，指的是在宏观上可见的原子。 这是刘慈欣另一部小说《球状闪电》中展现的黑科技，不过《球状闪电》和《三体》世界处于同一位面，因此，在三体中，也提到过宏原子科技的存在。 宏原子的原子核以二维弦的形式存在，没有实体，只能通过折射可见光才能被观测到，宏电子则以“空泡”形式存在，肉眼可见，被雷电等激发为激发态后成为球状闪电。 而被能量激发的宏电子在没有观察者的情况下，呈量子态，其一切只能用概率描述，被激发的几率很小。 在小说中，被宏电子（球状闪电）摧毁的人类并没有死亡，而是以类似“幽灵”的形式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只有很小的概率才会在这个世界出现。（因为被观察到后就会坍缩，从而解释了灵魂的存在） 为此，庞学林专门找来了宏原子的发现者，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丁仪，想问问他有没有办法从宏原子方面屏蔽智子监控。 傍晚时分，庞学林、坎特还有丁仪坐在西山别墅的露台上，一边喝茶一边聊着天。 “屏蔽智子监控？” 当庞学林提出这一想法后，丁仪叼着他那标志性的大烟斗，陷入了沉思之中。 许久之后，丁仪才摇头道：“其实到现在为止，我们对宏原子的了解还相当初级，而且智子出现后，对宏原子的相关实验也进行了干扰，所以我暂时没想到有什么合适的办法去屏蔽智子。” 庞学林点点头，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小说中，面壁者弗里德里克·泰勒就是想要通过球状闪电武器对付三体人，最终得到的答案却是“主不在乎。” 这样也可以间接说明，三体人对宏原子的研究可能远远超出人类的想象。 甚至在三体的第三部《死神永生》中，有一种说法，宏电子（球状闪电）是微电子低维展开后形成的。 根据弦理论，宇宙是由十一维时空构成的，其中十维是空间维度，还有一维是时间维度。 我们之所以看到的宇宙空间是三维的，是因为剩下的七个维度都蜷曲在微观粒子中。 而在三体世界的宇宙早期，宇宙空间呈现的是十维形态。 十维宇宙中，光速呈现无穷大，光从宇宙的一头到宇宙另一头，瞬间可至。 但后来因为文明之间的战争，不断通过降维打击，导致宇宙的宏观维度不断坍缩，最终形成了如今人类肉眼可见的三维宇宙。 而光速也因为降维打击不断降低，变成了如今的每秒三十万公里。 在小说的第三部，那些有幸进入四维空间的人类，重回三维宇宙时，都会有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这就是所谓的三与三十万综合症。 我们平时感觉广阔无垠的宇宙空间，何尝不是一个禁锢我们的牢笼。 三人在露台上又聊了一会儿天，工作人员便过来告诉庞学林，晚饭做好了。 “丁教授，我们先去吃饭吧，吃完饭继续聊。” “好！” 丁仪微笑着起身，和坎特一起，跟随庞学林进入餐厅。 晚饭是简简单单的四菜一汤，厨师的手艺很好，虽然普普通通的家常菜，却总能给人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 餐厅里有电视，众人一边吃饭，一边收看电视新闻。 “日前，行星防御理事会（pdc）就《面壁者法案》展开表决，其中十三票同意，两票弃权，《面壁者法案》不日将提交联合国大会审议……” “美国东部时间18点30分，美国国家战略导弹防御系统（nmd）成功地进行了一次摧毁在近地轨道低维展开的智子的试验演习，这是nmd系统将拦截方向转向太空后进行的第三次试验，靶标是去年十月从国际空间站废弃的反射膜。行星防御理事会（pdc）发言人称，带有核弹头的拦截器成功地摧毁了靶标。靶标的面积约为三千平方米，也就是说，在三维展开的智子远未达到足够的面积，以形成对地面人类目标具有威胁的反射镜之前，nmd系统就有把握将其摧毁……” “据本台驻联合国秘书处记者报道，联合国发言人在刚刚结束的联合国新闻发布会上宣布，将在近期召开的特别联大会议上，讨论逃亡主义问题，本届特别联大是由行星防御理事会及各常任理事国协力促成的，旨在敦促国际社会就逃亡主义和技术公有化问题上达成共识，并制定相应的国际法！” 逃亡主义顾名思义，就是在三体舰队抵达前，人类提前逃离太阳系。 逃亡主义思潮出现后不久，全球就有多家媒体报道：美国和俄罗斯两个空间技术大国已经秘密开始了自己的外太空逃亡计划。 虽然两国政府都立刻断然否认自己存在这样的计划，仍然在国际社会引起轩然大波，并由此引发了一场“技术公有化”运动。 在第三届特别联大上，许多发展中国家要求美、俄、日、中和欧盟进行技术公开，将包括宇航技术在内的所有先进技术无偿提供给国际社会，以使得人类所有的国家和民族在三体危机面前享有同等的机会。 “技术公有化”运动得到了发展中国家的一致响应，甚至得到了部分欧盟成员国的支持，但相关的提案在联合国行星防御理事会会议上均被否决。 此后，中俄两国在第五届特别联大上提出一项“有限技术公有化”提案，倡议在行星防御理事会常任理事国间进行技术公有化，也立刻遭美英两国否决。 美国政府表示，任何形式的技术公有化都是不现实的，是幼稚的想法，即使在目前情况下，美国的国家安全仍处于“仅次于地球防御”的重要地位。 “有限技术公有化”提案的失败在各技术强国间也造成了分裂，致使建立地球联合舰队的方案破产。 “技术公有化”运动受挫所产生的影响是深远的，它使人们认识到，即使在毁灭性的三体危机面前，人类大同仍是一个遥远的梦想。 “技术公有化”运动是由逃亡主义引发的，国际社会只有对逃亡主义达成共识，才能部分弥合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以及发达国家之间已经造成的裂痕。 本届特别联大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即将召开。 …… “其实，我们真的应该认真考虑逃亡问题了，在人类尖端科学被智子锁死的前提下，规划四个半世纪后的地球和太阳系防御是没有意义的。考虑到人类技术在未来四个多世纪所能达到的高度，人类比较现实的目标是制造星际飞船，使一小部分人能够向外太空逃亡，以避免人类彻底灭绝！” 餐厅内，丁仪说道。 庞学林淡淡一笑，说道：“可是，谁走，谁留呢？” 这话一出口，餐厅内就再次安静了下来。 在三体危机已经公告全球的前提下，谁走谁留恰恰成了最大的一个问题，要走大家一起走，要留大家一起留。 在原著小说中，这一问题一直贯穿危机纪元、威慑纪元和广播纪元，到后来甚至国际法禁止规定人类逃亡。 直到最后的黑暗森林打击来临，地球人类彻底灭绝，都没能解决这一问题。 “好了，不说这种沉重的话题了，来，丁教授，坎特博士，我们干一杯！” “干杯！” 三人轻轻碰杯，一饮而尽。 这时，电视里再次插播一条新闻：“据本台记者刚刚收到的消息，我国著名航天专家，中国工程院院士嵇兴贤教授、江志文教授、卜嘉澍教授在不久前的一场太空行走中，遭遇一场微陨石雨，不幸牺牲……” 庞学林呆了一呆，端着杯子，看着电视中的新闻，许久没有说话。 丁仪和坎特很快发现了他的异常。 坎特道：“庞教授，怎么了？” 庞学林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没事？” 丁仪好奇道：“庞教授，你认识这几位牺牲的学者？” “不，不认识，只是有些感慨太空的危险罢了，我们未来想要彻底征服太空，还不知道要迎来多少牺牲呢！” 丁仪点了点头，脸色有些凝重道：“是啊，现在航天院所内，火箭派和无工质飞船派争执地厉害，也不知道他们的死，对这场争论会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庞学林嘴角微微翘起，没有接话。 他当然知道这场陨石雨是人为造成的，其主角正是《黑暗森林》中另一条暗线的男主，也是未来银河人类的缔造者——章北海！ 章北海制造这场微陨石雨，正是为了杀死这些老派的学术权威，从而保证无工质派在未来的航天系统内能取得真正的话语权。 因为无工质飞船，才是人类未来征服星辰大海的最佳载体。 在小说中，章北海隐忍内敛，坚毅果决。 他从父亲那里继承了未来史学派（一个由学者、军人组成的学派，就人类未来展开合理的推演）一致的观点——人类必败！ 但在表面上，他却表现出了坚定的胜利主义思想，甚至连他的上司和同事都有些不解，他这种胜利主义思想到底源自哪里。 不过正因为如此，他才被选中作为未来政工特派队的成员，进入冬眠。 两百年后，章北海在黑暗战役开始前苏醒，因为担心舰队被钢印族（思想钢印，由面壁者比尔·希恩斯发明）控制，章北海作为公元人类，被选中担任“自然选择”号执行舰长。 然而，这正是章北海梦寐以求的机会。 在接管“自然选择”号的瞬间，章北海就直接启动飞船，选择驾船逃离。 与此同时，亚洲舰队派出四艘飞船追击“自然选择”号。 而末日战役的结果，也恰恰证明了章北海逃亡的正确。 由此，人类残存的几艘飞船组建星舰人类，成了未来银河人类的种子。 虽然在后来的黑暗战役中，人类残留的几艘飞船为争夺生存物资爆发内讧，章北海因为一时心软犹豫，与“自然选择”号内的全体船员一同阵亡。 但不管怎么说，纵观三部曲，章北海的成功无人能及。 相比于领悟了黑暗森林法则的罗辑，这位才是人类文明真正意义上的救世主。 他从未被官方授予“面壁者”头衔，却因为他内心的责任感，让他成了有史以来最成功的的“面壁者”。 “或许，今后有机会的话，我们之间可以合作。” 庞学林心中暗忖。 第二百三十四章 面壁者大会 庞学林不会干涉章北海的行动，甚至都不会主动出现在章北海的面前。 章北海的存在，相当于人类多了一个备份计划，庞学林不希望这个备份受到任何干扰。 …… 时间不知不觉进入了危机纪元2年三月。 庄颜出院了。 出院之后，庄颜选择返校学习，周末的时候，庞学林就会去学校接她，要么陪她聊天解闷，要么带着她出去写生画画。 两人几乎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庄母曾经数次用言语试探庞学林对庄颜的态度，毕竟不管是庞学林的地位还是成就，配庄颜都绰绰有余了。 但庞学林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诉庄母，自己会好好照顾庄颜，直到她彻底恢复健康。 庞学林依旧住在西山别墅，行星防御理事会关于面壁计划推进迅速，《面壁者法案》已经通过了第三届特别联大的终审。 同年四月，特别联大通过第117号决议，向国际社会宣布逃亡主义非法。 与此同时，这届特别联大，面壁计划也正式对外公布，这一计划无论是从其本身的巧妙性还是传奇色彩而言，都是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 一经公布，就成了全球媒体以及民众关注的焦点。 媒体上每天都会有谁会成为面壁者的各种猜测，甚至还有博彩公司专门开出一个面壁者候选人名单，计算每一名候选人当选面壁者的赔率。 还真别说，这份名单还挺靠谱的。 弗里德里克·泰勒、曼努尔·雷迪亚兹、比尔·希恩斯，这些人均榜上有名。 当然，与之伴随的，还有对于面壁计划的各种争议。 有人认为，凭借个人的力量，是没办法与历史大势相抗衡的。 历史上那些著名的伟人，只是历史长河中的游泳运动员，他们创造了世界纪录，赢得了名誉和喝彩，并且名垂青史，但他们与历史长河的走向无关。 也有人认为，历史上某个人物关键时刻做出某项选择，很可能决定着今后的历史走向。 面壁者将承担历史赋予的这一重任。 这段时间，王淼和丁仪依旧会经常过来找庞学林见面，聊一聊最新的研究进展。 虽然基础科学研究已经被智子彻底锁死，但在应用领域，人类依旧有很大的潜力可以挖掘。 不管是可控核聚变，超级计算机，超高密度储能电池，还是飞刃材料，各国均投入大量资源加速研发。 单单王淼的那个中科院纳米材料研究中心，本年度的拨款就超过百亿，这在以前，是根本难以想象的。 倒是大史，这段时间似乎在忙什么案子，基本上没怎么过来找庞学林。 五月之后，京城的寒意尽去。 庞学林居住的院子里，群芳吐蕊，姹紫嫣红，煞是好看。 这天上午，庞学林正陪着庄颜在院子里画画，坎特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庞教授，萨伊女士来电，希望您能尽快去一趟纽约，飞机我已经安排好了，预计今天下午起飞。” 庞学林抬起头，淡淡道：“面壁计划，要开始了吗？” 坎特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庞学林笑了笑，几天前，他得到了几位大佬的接见。 虽然大佬们压根没和他提到过任何关于面壁计划的事，但对于这一天的到来，庞学林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庞学林目光温和的看了眼坐在自己身旁，正专注画画的庄颜，说道：“颜颜，我有点事需要出门一趟，今天下午回学校，就让小宋送你回去吧。” “嗯，好的，庞大哥，你有事先去忙吧，不用管我。” 庄颜抬头甜甜笑道，随即又把注意力转到了画纸上。 陪着庄颜吃完午饭，庞学林便跟随坎特出门。 两人上了一辆专门改装过的红旗防弹汽车。 等汽车驶出别墅区，庞学林才发现，这次出行，车队及其庞大。 除了前方负责引导护卫的礼宾车外，还有十余辆负责护卫的车辆，有三辆车和他乘坐的那辆红旗，包括车牌号在内，都一模一样。 一路走来，沿途均实行了交通管制。 路上到处都是负责维持秩序的军警和警卫。 而他们的目的地，并不是庞学林想象中的首都机场，而是一处未知的空军基地。 基地外围，庞学林便看到不少荷枪实弹的士兵正在巡逻警戒，甚至还看到了好几辆主战坦克。 车队进入基地的时候，天空中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庞学林循声望去，便看到四架歼20，以两两编队的形势，呼啸着升空。 与此同时基地上空，还有好几架武装直升机在巡逻警戒。 车队没有停留，而是直接开到了跑道尽头，一架庞大的波音747客机，已经等候多时了。 在坎特的陪同下，庞学林登上飞机。 只过了不到十分钟，波音747的发动机便开始启动，很快便呼啸着起飞。 一路无话，飞机飞得很平稳，机内有专门用来休息的卧室，庞学林直接在里面睡了一觉。 等飞机抵达纽约的时候，正好是美国当地时间下午五点。 波音747降落的机场同样是一处戒备森严的空军基地。 只是护航的战斗机，不知何时由歼20换成了f22。 庞学林下了飞机，便看到一位身材高大的白人男子等候多时了。 “这位是pdc轮值主席伽尔宁先生！” 坎特在庞学林耳边低声道。 “伽尔宁先生，您好！” “庞教授，您好。”伽尔宁和庞学林握了握手，笑着说道，“庞教授，之前一直听萨伊女士提起过您的大名，但您比我想象的还要年轻，想必您应该清楚，这次邀请您过来所为何事了吧。”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当然。” 伽尔宁道：“好，那咱们就不多说了，面壁者大会将会在明天召开，今晚我们将您安排在联合国大厦附近的一家希尔顿酒店内，其余几位候选人已经到了，就剩下您还有另外一位候选人没到。” 庞学林道：“伽尔宁先生，能冒昧地问一下，这次面壁者的候选人一共有几位吗？” 伽尔宁微微一愣，笑道：“本来现在并不适合说的，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特别是对您而言，毕竟面壁计划本来就是您提出来的。包括您在内，我们挑选出的面壁者，一共有五位。” 庞学林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五位候选人，比小说原著还要多出一位，这么说，罗辑应该同样也入选了。 也不知道中国政府到底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才说服pdc同意两位中国人成为面壁者候选人。 庞学林跟着伽尔宁上了车，抵达酒店后，伽尔宁便选择了告辞。 庞学林在坎特的陪同下，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餐，便返回房间休息。 他没见到剩下几位面壁者的候选人，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和自己入住同一家酒店。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在酒店吃完早餐，便在坎特的陪同下，前往联合国总部参加面壁者大会。 “庞教授，您不紧张吗？” 林肯防弹车内，坎特坐在庞学林身旁，看着一脸淡漠的庞学林，不自觉的用手整了整自己的领带。 “没什么好紧张的，我早就期待着这一天到来了，毕竟，面壁计划，本来就是我提出来的，不是么？” 庞学林淡淡笑道。 “也是！” 坎特笑了起来。 车队在联合国大厦广场上停了下来，庞学林还没下车，林肯车周围便被一群身材高大，带着墨镜的警卫包围起来。 坎特从林肯车的一侧下车，随后，绕到另一侧，打开了车门。 庞学林默然下车，看了一眼四周，目光在广场上那把枪管被打结了的巨大的左轮手枪雕塑上停留了片刻，这才跟随坎特，进入联合国大会堂。 这是庞学林第一次进入这个曾经在电视上看过无数次的地方。 正前方那面高高的镶着联合国徽章的黄色大壁，作为主席台的背景，以小于九十度的角度向前倾斜着，像一面随时都可能倾倒的悬崖绝壁。 会堂的穹顶建成星空的样子，但结构与下面的黄色大壁是分离的，丝毫没有增加后者的恒定感，反而从高处产生一种巨大的压力，加剧了大壁的不稳定，整个环境给人一种随时都可能倾覆的压迫感。 庞学林的位置被安排在第二排靠近通道的地方，坎特就坐在他身旁。 现在距离会议正式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在自己位置的不远处，庞学林分别看到了弗里德里克·泰勒、曼努尔·雷迪亚兹以及比尔·希恩斯的身影。 弗里德里克·泰勒身材瘦长，戴着宽边眼镜，他刚刚卸任的美国国防部长，是一个对美国国家战略产生过深刻影响的人。 他的一个重要论点是：大国的优势，其实只有在低技术时代才是真正的优势，技术的飞速发展最终将削弱大国的优势，同时提升小国的战略分量，有可能使得某些小国突然崛起，像当年的西班牙和葡萄牙那样取得世界霸权。 泰勒的思想，无疑为美国的全球反恐战略提供了理论基础。 泰勒不仅是一个战略理论家，同时也是一个行动的巨人，他在处理多次重大危机时所表现出来的果敢和远见，赢得了广泛的赞誉。 庞学林目光从泰勒身上扫过，转向一位棕色皮肤、体型粗壮、目光倔强南美强人。 曼努尔·雷迪亚兹，委内瑞拉现任总统，泰勒战略思想的践行者，他曾通过低成本小型巡航导弹等武器，带领委内瑞拉通过高技术条件下的游击战术挡住了美军的入侵，使得美军因为无法承受惨重伤亡而退出委内瑞拉。 至于最后一位，比尔·希恩斯，看起来温文尔雅，彬彬有礼。 他是历史上唯一一名因同一项发现同时获得两个不同学科诺贝尔奖提名的科学家。 在他和脑科学家山杉惠子共同进行的研究中发现，大脑的思维和记忆活动是在量子层面上进行的，而不是如以前认为的那样是一种分子层面的活动。 这项发现把大脑机制在物质微观层次上向下推了一级，也使得之前脑科学的所有研究成为浮光掠影的表面文章。 这项发现也证明动物大脑的信息处理能力比以前想象的还要高几个数量级，因而使得一直有人猜测的大脑全息结构成为可能。 希恩斯因此获得物理学和生理学两项诺贝尔奖提名，但由于这项发现太具革命性，这两个奖项他都没得到，倒是这时已经成为他的妻子的山杉惠子，因该项理论在治疗失忆症和精神疾病方面的具体应用而获得该年度诺贝尔生理学和医学奖。 不过这位山杉惠子，可不是普通人。 根据小说中的描述，山杉惠子正是eto高层中的一员，在三体游戏中代号亚里士多德。 面壁计划开始后，eto建立了对应的破壁计划，以破解每一位面壁者的战略计划为己任，山杉惠子也成了比尔·希恩斯的破壁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进入大会堂。 不过庞学林始终没有看到罗辑的身影。 一直到会堂快要坐满，面壁者大会马上就要开始的时候，庞学林才看到，一个看起来三十余岁，身上带着一股学者气质的黄种人，正在一名联合国官员的带领下，有些茫然地从后面走了过来。 最终，他被安排在了第五排靠近通道的位置，和自己的距离并不远。 会场安静下来，联合国秘书长萨伊往走去主席台。 路过庞学林的位置时，许久未见的萨伊朝庞学林点了点头，两人相视一笑。 随后，萨伊走上主席台，来到麦克风前，环顾会场。 会场内渐渐安静下来。 “行星防御理事会第十九次会议暨面壁者大会，现在正式开始。” “在今天正式进入会议之前，我有必要对面壁计划做一个回顾！” “面壁计划，最早源于一位顶尖数学家的天才设想，这位数学家今天也受邀来到了会议现场，稍后我将向大家揭示他的真实身份。接下来，我将向各位正式阐述面壁计划的主要内容。” 萨伊的话音落下，会场内，顿时响起了一阵骚动。 不少人纷纷环顾四周，想要看看这位数学家到底是谁。 第二百三十五章 我是面壁者 庞学林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看得出来，萨伊这是在故意吊大家的胃口！ 自己如果出任面壁者，无论是“面壁计划”设计师，还是曾经的eto成员，亦或是顶尖数学家的身份，比起另外四位面壁者，有太多值得媒体大书特书地地方。 不过这也正是庞学林想要达到的效果。 名望这东西，很玄乎，有些时候看起来没什么用，但有些时候，名望却能帮人办成大事。 在原著小说中，面壁计划随着一个个面壁者相继失败，到了两百年后，已经成为了一个古代笑话。 罗辑为了验证黑暗森林理论的正确性，借助太阳镜面反射效应向外太空发送一段地球六十光年外恒星的位置信息，更是被后人嘲笑为来自东方的巫师。 庞学林可不想自己提出的面壁计划，最终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所以，从现在开始，他就必须让自己变得高调起来，成为面壁计划的主导者。 必要的时候，自己甚至需要干涉另外几位面壁者的决策。 他必须让所有人相信，面壁计划，才是真正唯一能够拯救全人类的一项战略计划！ 主席台上，萨伊的声音还在继续。 “三体危机降临后，我们注意到以下事实：已有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更多的智子正在不断地到达太阳系，进入地球，这个过程到现在仍在持续中。所以，对于敌人而言，现在的地球已经是一个完全透明的世界，对于他们，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像一本摊开的书一样随时可供阅读，人类已无任何秘密可言。” “目前，国际社会已经启动的主流防御计划，无论是其总体战略思想，还是最微小的技术和军事细节，都完全暴露在敌人的视野里，在所有的会议室中，所有的文件柜里，所有的计算机硬盘和内存中，智子的眼睛无处不在。一项计划、一个方案、一次部署，不论大小，当它们在地球上出现之际，同时就会在四光年之外的敌统帅部显示出来，人类内部任何形式的交流都会导致泄密。” “但是，到目前为止，人类还是有秘密的，我们的秘密就是我们每个人的内心世界。智子可以听懂人类语言，可以超高速阅读印刷文字和各种计算机介质存贮的信息，但它们不能读出人的思维，所以，只要不与外界交流，每个人对智子都是永恒的秘密，这就是面壁计划的基础。” “面壁计划的核心，就是选定一批战略计划的制订者和领导者，他们完全依靠自己的思维制订战略计划，不与外界进行任何形式的交流，计划的真实战略思想、完成的步骤和最后目的都只藏在他们的大脑中，我们称他们为面壁者。在领导这些战略计划执行的过程中，面壁者对外界所表现出来的思想和行为，应该是完全的假象，是经过精心策划的伪装、误导和欺骗，面壁者所要误导和欺骗的是包括敌方和己方在内的整个世界，最终建立起一个扑朔迷离的巨大的假象迷宫，使敌人在这个迷宫中丧失正确的判断，尽可能地推迟其判明我方真实战略意图的时间。” “面壁者将被授予很高的权力，使他们能够调集和使用地球已有的战争资源中的一部分。在战略计划的执行过程中，面壁者不必对自己的行为和命令做出任何解释，不管这种行为是多么不可理解。面壁者的行为将由联合国行星防御理事会进行监督和控制，这也是唯一有权根据联合国面壁法案最后否决面壁者指令的机构。” “为了保证面壁计划的连续性，所有面壁者将借助冬眠技术跨越时间，一直到达最后决战的时代，这期间，在何时和何种情况下苏醒，每次苏醒期有多长时间，均由面壁者自行决定。在以后的四个世纪的时间里，联合国面壁法案将作为一项与联合国宪章具有同等地位的国际法存在，它将与各国制定的相应法律一起，保证面壁者战略计划的执行。” “面壁者所承担的，将是人类历史上最艰难的使命，他们是真正的独行者，将对整个世界甚至整个宇宙，彻底关闭自己的心灵，他们所能倾诉和交流的、他们在精神上唯一的依靠，只有他们自己。他们将肩负着这伟大的使命孤独地走过漫长的岁月，在这里，让我代表人类社会向他们表示深深的敬意。” “下面，我将以联合国的名义，公布由联合国行星防御理事会最后选定的五位面壁者……” “第一位面壁者，弗里德里克·泰勒！” 在台下热烈的掌声中，泰勒神色从容地走上主席台，和萨伊握手之后，然后走到一边，转过身，面朝会场。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谁也看不出来，这位前美国国防部长现在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第二位面壁者，曼努尔·雷迪亚兹！” 南美强人步伐坚定地走上主席台，眼中闪烁着炙热的光芒。 和萨伊握手之后，雷迪亚兹来到了泰勒的面前。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雷迪亚兹向来以他的反美立场而著称。 这对曾经的敌人，如今站在一步之遥，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幺蛾子。 泰勒微笑率先伸出手，和雷迪亚兹说了两句，雷迪亚兹这才伸手和泰勒握手，两人低语几句，然后分开，雷迪亚兹转过身，站在了泰勒的身旁。 “第三位面壁者，比尔·希恩斯！” 比尔·希恩斯笑容满面，步履轻快地走上主席台，这位学者出身的官僚，风度翩翩，气质俨然，在国际上风评极佳。 希恩斯分别和萨伊、泰勒、雷迪亚兹握手，然后站在了雷迪亚兹的身侧。 台下，希恩斯的妻子山衫惠子正双手捂嘴，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丈夫。 庞学林的目光从山衫惠子脸上扫过，这对夫妻，挺有意思的。 一个是面壁者，一个是破壁人。 纠缠了数百年的时光。 不过庞学林短时间内没有揭穿山衫惠子身份的想法。 未来希恩斯还多亏有了他妻子的帮助，才搞出了思想钢印。（思想钢印：即可以通过机器设备，将某个命题刻入一个人的大脑，使之从潜意识上就深信不疑） 那玩意儿，将来对庞学林有大用。 掌声中，萨伊的声音还在继续：“第四位面壁者，罗辑博士！” 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如果说前三位面壁者都是国际上知名人物的话，并不让人感到吃惊的话，那么第四位面壁者，就让人意外了。 “罗辑，这家伙是谁？” “好像是个中国人。” “行星防御理事会（pdc）为什么会选择他。” “不知道，也许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台下有人在低声议论着。 庞学林转过头，便看到罗辑听到自己的名字后，有些茫然地站起身，然后在一名联合国官员的引导下，登上了主席台。 庞学林侧过身，有意无意的问了坎特一句：“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会选择他？” 坎特摇头道：“不知道，不过pdc选出的面壁者，总有他自己的理由。” 庞学林笑了笑，没再多说。 这位浪荡公子哥，恐怕怎么也没想到，去年给自己高中同学杨冬扫墓时，意外遭遇叶文洁，他和叶文洁的那段关于宇宙社会学的对话，将会给他的人生带来如此巨大的改变。 罗辑有些机械地走上主席台，和萨伊握了握手，然后懵逼地站在了希恩斯的身旁。 萨伊微笑着继续道：“下面，我将公布第五位面壁者……” 这一次，萨伊并没有像前几位面壁者一样，只念出对方的名字，而是先进行了一大段介绍。 “这位面壁者的身份比较特殊，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面壁计划！他是面壁计划的创始人，他是前eto核心成员，正是在他的帮助下，我们才拿到了eto手里关于三体文明的所有资料，他还是一位顶尖数学家，过去一年，他的理论和研究成果，推动着人类在数学和自然科学领域，向前迈进了一大步，同时，他也是五位面壁者中，年纪最轻的一位。他就是我们的第五位面壁者——庞学林教授！” 萨伊的话音落下，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庞学林缓缓起身，大屏幕上，出现了他的身影。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他身上。 这一刻，不仅仅是面壁者大会现场，全世界所有正在收看直播的人，目光都聚焦到了庞学林身上。 之前正在兴奋地写稿的那些媒体记者，迅速将注意力从罗辑身上转移了过来。 毕竟相比于名声不显，却又没什么惊人背景的罗辑，庞学林身上，实在有太多的东西可以挖掘了。 特别是前eto成员这个身份，简直就是一个新闻大宝藏。 …… 京城，中央美院食堂。 庄颜正一边吃饭，一边和同学们看着电视中的面壁者大会直播。 当萨伊念出庞学林的名字，同时现场的镜头打到庞学林身上时，庄颜一下子就呆住了，就连手中的筷子，也咣当一声掉落在餐盘上。 “颜颜，你怎么了？” “哦，没……没什么……” 庄颜手忙脚乱地捡起筷子，有些魂不守舍道。 “哎，没想到我们中国竟然出了两位面壁者，那个罗辑博士也就罢了，这位庞教授也太帅了吧，他居然还是面壁计划的创始人，前eto成员，真实太不可思议了……” “哦……他是挺好的……” 庄颜有些失神地看着电视中庞学林的身影。 她虽然早就猜到庞学林身份不一般，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是面壁计划的创始人，更是eto的前成员。 “也不知庞大哥从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庄颜心中暗叹。 …… 庞学林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不慌不忙地走上主席台，和萨伊握了握手。 “萨伊女士，这段时间，辛苦您了！” 萨伊微笑道：“我这个不算什么，庞教授，我更希望您和您的面壁计划，能给我们人类带来惊喜！” 庞学林笑道：“一定！” 接着，庞学林一一和泰勒、雷迪亚兹、希恩斯还有罗辑握手。 和罗辑握手的时候，或许因为刚才公布庞学林身份的震惊，或许因为两人同为中国人的那种亲切感，罗辑似乎从懵逼中回过神来，说道：“庞教授，你是面壁计划的制定者，知道pdc为什么会选我做面壁者吗？” 庞学林摇头道：“罗辑博士，我也刚刚知道面壁者的全部人选，不过我想pdc既然选择了你作为面壁者，肯定有他们的原因，你应该自己尝试去寻找其中的答案。” “哦！” 罗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他又忽然问道：“我可以拒绝这个面壁者身份吗？” 庞学林似笑非笑地看着罗辑道：“你可以试试。” “哦！” 罗辑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他隐隐感觉庞学林刚才的笑容带有一种别样的含义，却并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他还没有意识到面壁者这个身份本质，面壁者这种使命在被交付前，是不需要向候选人征求意见的；而面壁者的使命和身份一旦被赋予，也不可能拒绝或放弃。 这种不可能并非来自于谁的强制，而是一个由面壁计划的本质所决定的冷酷逻辑。 面壁计划要求面壁者不仅能骗过三体人，同时也要骗过全人类。 因此，当一个人成为面壁者后，一层无形的不可穿透的屏障就立刻在他与普通人之间建立起来。 就算面壁者选择了拒绝，可是其他人怎么知道面壁者是不是已经在工作了呢？ 这就是面壁计划的核心意义所在，它的逻辑冷酷而变态，但却像锁住普罗米修斯的铁环般坚固无比。 这是一个不可撤销的魔咒，面壁者根本不可能凭自身的力量打破它。 确定好面壁者人选后，庞学林他们被带到台下的第一排坐下，然后又经历一系列程序。 最后，萨伊宣布，面壁者计划正式开始。 第二百三十六章 破壁人 庞学林从联合国大会堂出来，坎特紧紧地跟在他身旁，周围布满了警卫与安保人员。 庞学林能感觉出来，当选面壁者后，包括坎特在内，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变了。 那是一种希冀外加崇敬的眼神。 庞学林能感受到这些眼神背后，那足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沉重责任。 “庞教授，您现在想去哪里？” 坎特问道。 “我去哪里都可以吗？” “当然，只要您调动的资源在《面壁者法案》许可的范围内，您可以做任何事。” “那去默思室吧，我想去那里看看！” 只要看过《三体》原著小说，都应该对联合国大楼默思室那段留有深刻印象。 庞学林现在的心态，更像是去参观某个著名景点。 “好，我马上安排！” 在众人的簇拥下，庞学林穿过游客大厅，来到了联合国大厦的西侧，便看到罗辑正从默思室里出来，大史则紧紧地跟在他身侧。 庞学林笑道：“罗辑博士，我们又见面了。” 罗辑看起来比之前轻松了许多，笑着说道：“庞教授，我刚才向萨伊女士说明了，我决定放弃面壁者的身份，放弃被授予的所有权力，也不承担任何与面壁者有关的责任，萨伊女士答应了……” “哦……” 庞学林笑吟吟地看着罗辑，没有接话。 罗辑隐隐感觉有些不对，疑惑道：“庞教授，这……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问题！罗辑博士。” 庞学林笑了笑，将目光转向大史道：“大史，好好保护罗辑博士！” “庞老弟，我……” 大史摇头苦笑。 庞学林笑了笑，上前拍了拍大史的肩膀，不再理会他们，径直进入默思室内。 罗辑好奇地看着庞学林的背影道：“大史，你认识庞教授？” 大史道：“认识，我们是老朋友了。” 罗辑道：“我怎么感觉庞教授看我的眼神有点古怪。” “也许只是你的错觉吧……”大史干咳一声，说道，“罗辑博士，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罗辑道：“我……先出去看看吧，好不容易来趟纽约，当然是玩上几天，你们不用跟着我，我已经不是面壁者了。” 这话是对周围的警卫说的。 大史点了点头，说道：“我们服从您的指令。” 说着，大史示意了一个眼神，周围的警卫缓缓散开。 罗辑松了口气，慢慢走出联合国大厦。 大史他们迅速跟了上去。 …… 庞学林走进默思室。 这是一个v字形的房间，入口处宽，最里面那一侧窄，周围的墙壁被漆成米色，窄的那头有一块突出的护板，上面覆盖着瑞典艺术家波·贝斯寇的壁画。 这块9x6.5英尺的壁画由蓝、白、灰和黄色几何图形组成，淡而纯的颜色相互交叠成更深的色调。 房间的中央是一大块几百万年之久的高纯度生铁矿石，用以象征永恒和力量。 此时，联合国秘书长萨伊正站在铁矿石前，安静地看着眼前的壁画。 “萨伊女士。” 萨伊转过头，微笑道：“庞教授，你来了。” 庞学林走上前，来到了萨伊并排的位置，说道：“我刚刚我在门口碰见罗辑博士了，他告诉我他放弃了面壁者的身份……他好像还没意识到这个身份背后隐藏的意义。” 萨伊笑道：“他很快就会明白的。” 庞学林点了点头道：“为什么会选择他？” 萨伊道：“有情报表明，他是唯一一个由三体人亲自下达暗杀指令的地球人类，此外，他和叶文洁的女儿杨冬曾经是高中同学。” “原来如此！” 庞学林笑了笑，虽然他早就通过小说知道内情，但是这时候通过第三方视角看这段剧情，依旧让他有种新鲜感。 这时，萨伊说道：“庞教授，说实话，我有些羡慕你们。” “为什么这么说？”庞学林微微一愣，“我想，很少有人会愿意承担这份堪称人类历史上最为重要的责任吧，虽然面壁者的职位权力确实很大。” 萨伊笑了起来：“至少，你们可以为我们的文明战斗到最后一刻，而对我们这些人来说，可能就注定要碌碌无为渡过一生了。” 庞学林道：“这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萨伊笑了笑，说道：“我准备以联合国的名义，将太阳系周围一百光年内的所有恒星拿出去拍卖，所得资金用来自助那些基础科学研究。” 庞学林脸上露出惊讶之色：“群星计划？！” 萨伊微微一愣，眼睛亮了起来，说道：“这个名字好，我刚刚还在思考这个计划的名字呢，群星计划，就是它了！” 庞学林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一时失言，还为群星计划起了个名。 群星计划是三体第三部《死神永生》里的一个计划，由萨伊发起。 它对基础科学的推动作用几乎微乎其微，但是这个计划，却将第三部男女主之间的命运紧紧地联系了起来，甚至对后来整个人类的命运，都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一个联合国工作人员有些惊慌地闯入默思室，说道：“萨伊女士，面壁者罗辑遭到暗杀了！” “暗杀？！” 萨伊脸上露出惊讶之色，随即，她扭头对庞学林道：“庞教授，我先失陪一下。” “您去吧……” 庞学林朝萨伊点点头，又扭头对站在他身旁的坎特道：“坎特先生，让其他人也都出去吧，我要一个人在默思室待一会儿。” “好的，庞教授！” 很快，默思室内安静了下来。 庞学林闭上眼睛，一只手放在铁矿石上，感受着铁矿石内传来的凉意，他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到现在为止，一切计划都进展顺利，他成了面壁者，罗辑也被拉进来，并且成了三体人和eto的眼中钉。 但是在如何找到屏蔽智子的办法上，庞学林依然没有丝毫头绪。 庞学林给自己设定的时间是五十年，如果五十年内，没有找到屏蔽智子的办法，那就直接掀桌子和三体人摊牌。 另一件需要庞学林考虑的事，就是人类文明大低谷。 按照小说中的描述，这场大低谷始于三十年后，由于世界经济战时转型加速，生活水平一天天下降，政治空气变得空前紧张。 再加上为发展太空军事工业，人类压根不再考虑环保问题，甚至环保行为都与eto人奸划等号了。 再后来，太空军工使得高污染重工业飞速发展，温室效应，气候异常，土地沙化。 紧接着就是全球粮食大减产以及大饥荒。 人类文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倒退状态，短短五十年，世界人口从八十三亿减少到了二十亿。 直到这时，人类才从三体文明带来的危机感中清醒过来。 一句响亮的口号开始响彻全球。 给岁月以文明，而不是给文明以岁月。 各国政府全部中止了太空战略计划，集中力量改善民生。 而随着基因工程以及核聚变技术的突破，集中大规模生产粮食有了可能。 人类结束了靠天吃饭的日子，只用二十多年时间，生活就恢复到了黄金时代的水平。 由于思想上的解放，人类技术开始飞速发展，大低谷前太空战略计划中的那些技术障碍一个接一个突破，到了危机纪元205年，人类已经建立起了强大的太空舰队，最快可以达到光速的百分之十，人类的自信心也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但是在接下来那场迎接三体探测器“水滴”的末日之战中，人类再次被打回原型。 基础科学上无法取得突破，再锋利的大刀长矛，也远远不是机枪大炮的对手。 正当人类陷入绝望之际，通过冬眠来到未来的罗辑站出来，利用黑暗森林法则发起绝地反击，阻止了三体文明对地球的入侵，使得人类与三体文明之间进入对峙状态，由此，地球从危机纪元进入威慑纪元。 这就是三体第二部《黑暗森林》的主线剧情。 这场持续半个世纪的大低谷，对人类文明未来的政治、经济、文化都产生了非常重大的影响。 后来包括审美女性化，程心参选执剑人，取代罗辑，甚至到后来因为恐惧黑暗森林打击，禁止研发光速飞船等等，其实都和大低谷的影响脱不了关系。 这场大低谷，抽掉的，是后世人类文明进取的脊梁。 “大低谷决不能发生！” 庞学林睁开眼睛，盯着眼前由复杂几何图形组成的方块，心中暗道。 随后，他转身走出了默思室。 “庞教授！” 坎特第一时间迎了上来。 “罗辑博士没事吧？”庞学林问道。 “没事，罗辑博士穿了防弹衣，只是受了点轻伤。” “其他几位面壁者在干什么？” “泰勒和雷迪亚兹先生正在组建自己的参谋部，希恩斯先生则准备召集全球的脑科学专家，召开一场学术会议。” 庞学林点了点头，说道：“坎特先生，你去通知一下他们，就说明天晚上，我在下榻的希尔顿酒店邀请他们参加一场私人晚宴。” 坎特微微一愣，说道：“罗辑博士也要邀请吗？” “当然，我觉得我们几个面壁者之间，需要进行沟通，而且，到了明天，罗辑应该明白自己身上承担的使命了。” “好，我马上下去安排。” …… 一个沉浸在 三体游戏世界。 秦始皇拄着长剑，从金字塔内走出，来到一个高坡之上。 夕阳下，远方昏黄的天际线上，遥遥出现了几个身影。 约莫等了十几分钟，几个身影相继出现在秦始皇眼前，还是上次会议出现过的那些人，周文王、牛顿、冯·诺依曼、亚里士多德、墨子、孔子、爱因斯坦…… 秦始皇的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说道：“面壁计划已经开始，五位面壁者全部得到确认，相信你们都已经收到消息了吧。” 众人均点了点头。 秦始皇道：“面壁计划的威胁性，相信大家都明白，主需要我们的帮助，按照上次会议的决议，我们需要立即启动破壁计划！” 秦始皇顿了顿，接着说道：“对于每一个面壁者，我们将指定一个破壁人。与面壁者一样，破壁人将有权调用组织内的一切资源，但你们最大的资源是智子，它们将面壁人的一举一动完全暴露在你们面前，唯一成为秘密的就是他们的思想。破壁人的任务，就是在智子的协助下，通过分析每一个面壁者公开和秘密的行为，尽快破解他们真实的战略意图。下面，领导层将指定破壁人。” 秦始皇把长剑伸出，以册封骑士的方式搭在冯诺伊曼的肩上：“你，破壁人一号，弗雷德里克泰勒的破壁人。” 冯诺伊曼单腿跪下，把左手放到右肩上行礼：“是，接受使命！” 秦始皇把长剑搭在墨子的肩上：“你，破壁人二号，曼努尔雷迪亚兹的破壁人。” 墨子没有跪下，站得更直了，高傲地点点头：“我将是第一个破壁的。” 长剑又搭在亚里士多德的肩上：“你，破壁人三号，比尔希恩斯的破壁人。” 亚里士多德也没跪下，抖抖长袍，若有所思地说：“是，他的破壁人也只能是我了。” “好了，你们都下去准备吧，你们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接下来的余生，你们可能都要和这些面壁者纠缠下去，一直到末日决战！” “那罗辑和那个叛徒呢？” 有人问到。 在eto内部，没人愿意称呼庞学林的名字，只用叛徒称呼他。 “罗辑……”秦始皇沉默了下来，“罗辑的破壁人是他自己，他需要找出他对主的威胁所在。” “主没告诉我们他的威胁来自哪里吗？” 又有人问道。 秦始皇摇头道：“不，只有伊文斯知道，或许叶文洁也知道，他们死后，主，也开始尝试隐藏秘密了。” 现场再次沉默了下来。 有人笑道：“这是好事！等到有一天主学会了像人类这样隐藏思维，我想，我们就没有继续存在的意义了。” “也对！” 众人不由得笑了起来。 对他们而言，自己的生死并不重要，能否灭绝人类，才是最重要的！ “那么那个叛徒呢？” “那个叛徒？”秦始皇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道，“他的破壁人是我，我会让他知道，背叛主，将会面临什么样的下场！” 第二百三十七章 圆桌会议 坎特的工作能力很强。 有他在一旁协助，庞学林发现，无论什么事，只要自己吩咐下去，很快就会被安排得井井有条。 比如这场五位面壁者的晚餐，就被安排在了希尔顿酒店一处安静的包间内。 由于庞学林是主宾，酒店特意撤去了那种西式长餐桌，换成了中式的圆桌。 晚餐也由西餐改为中餐。 为了这场晚宴，坎特专门通过中国驻美大使馆的关系，邀请到了全美最出色的中餐厨师制作晚餐。 晚上七点，庞学林在包厢门口等候面壁者的到来。 第一个来的人是罗辑，昨天的暗杀来自一名eto游击战专家，对方的狙击枪子弹没能击穿罗辑的防弹衣，只是让罗辑断了一根肋骨，受了点轻伤。 因此，罗辑是坐着轮椅，由大史推着过来的。 他看起来有些萎靡，情绪也不像昨天告别庞学林时那么高涨，显然，他已经意识到了面壁者这一职位的诡谲之处，凭借他自己的力量，根本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摆脱。 “罗辑博士，很高兴和您再见！” 庞学林笑道。 “庞教授，您好！” 罗辑神色复杂地看着庞学林，他现在才明白，昨天庞学林的那个笑容意味着什么，自己昨天的行为，在他眼中恐怕像孩子一般浅薄可笑吧。 不过一想到对方就是面壁计划的创始人，罗辑就有种古怪的感觉， 能想出这种计划人，他自己居然还是面壁者之一，这可是个狼灭。 不但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两人寒暄几句，大史将罗辑推入包厢。 第二个到的面壁者，是比尔·希恩斯。 相比于还处于郁闷状态的罗辑，比尔·希恩斯就健谈多了。 他和庞学林算是五位面壁者中，唯一两位有自然科学背景的人，彼此之间也更能聊得来。 比尔·希恩斯进入包厢没多久，弗里德里克·泰勒和曼努尔·雷迪亚兹也来了。 出乎庞学林的预料，这两人居然联袂而来。 美国和委内瑞拉在战争中脑浆子都快打出来了，如今分别代表这两个国家的泰勒和雷迪亚兹，彼此之间却相谈甚欢，看起来仿佛相识多年的老友。 政治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随后，庞学林进入包厢，对包厢内正在待命的那些面壁者随从和助理们道：“你们都出去吧。” 很快，包括坎特和大史在内，所有人都离开了包厢，仅剩下五位面壁者在场。 庞学林从主宾位置上站了起来，举杯道：“诸位，今天这场晚宴，属于我们五位面壁者的私下会谈时间，包厢内没有任何录音设备，当然，智子肯定在场。不过我今天要和大家说的话，也没有多少需要回避的，所以也就无所谓了，首先，对于能够和大家一同共事，我敬大家一杯！” “干杯！” 众人相继举杯，一饮而尽。 泰勒道：“庞教授，你今天把大家都邀请过来，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毕竟我们几位面壁者接下来恐怕都会忙碌起来，想要聚在一起不会像现在这么容易了。”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既然泰勒先生这么说了，那我就直说了！” “面壁计划成功率极低，也许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但在基础科学领域被智子锁死的情况下，这也是我们人类唯一的机会。相信大家都已经收到情报，eto那边同样推出了专门的破壁人，负责破解我们每一个人的战略计划。” 众人均点了点头，等待着庞学林继续说下去。 庞学林道：“身为面壁者，我们的主要目标就是要延续人类文明，想要实现这个目的，我们有三条路可以选择。其一，硬刚，面对三体舰队，战而胜之，这是最好的一个结果，也是最难以实现的一个结果。其二，对峙。找到某个足以威胁到三体文明的办法，使之不得不与我们和谈，从而将两大文明拉入长久的对峙状态。其三，放弃地球，战略逃亡，但是在逃亡主义已经被联合国宣布非法的情况下，第三个办法的难度，并不比第一个小上多少，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想办法将三体文明拉入对峙状态，是当前环境下一个最容易实现的结果，但想要找到威胁三体文明的方法，则可能需要天才的灵光一闪……” 说罢，庞学林的目光有意无意地从罗辑身上扫过。 罗辑有些不自然地夹了一筷子的菜，他对庞学林所说的并不感兴趣。 他现在压根没什么对付三体文明的想法，只想着能不能利用面壁者的权限，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安稳稳地隐居度过余生。 这时，雷迪亚兹出声道：“庞教授，你说的我们大家都知道，你现在有对付三体文明的办法吗？” 庞学林摇了摇头，笑道：“要是真有办法，我也不会将大家邀请过来了。不过今天我要说的事，可能比应对三体文明更加重要。” “比应对三体文明更加重要？” 众人不由得为之一愣。 庞学林点了点头，说道：“过去半年，我一直在做一件事，通过数学模型，推演未来人类社会的演化进程，不过得到的结果不容乐观……” “什么意思？” 泰勒有些不解地看着庞学林。 庞学林道：“我想大家应该都能理解，随着三体危机的降临，接下来相信各国不管是工业还是经济，都将全面转向战时经济，社会从开放走向保守，而且由于eto的活跃，目前环保主义已经有了一丝污名化的倾向。我担心的是，一旦未来环境恶化，造成全球粮食大面积减产，再加上各国将重心放在太空产业和军事工业上，导致全球性粮食减产，可能不用三体人和eto动手，我们人类自己就能乱起来。到时候谁还会管什么面壁计划，三体危机，人类自己就能把自己弄死……” 雷迪亚兹皱眉道：“庞教授，你这么说，未免有些过于耸人听闻了吧。” 这时，希恩斯出声道：“庞教授说的，未必没有这个可能。” 庞学林笑道：“我相信大家现在基本上都处于将信将疑的状态，不过这是我通过数学模型计算出的结果。” 泰勒道：“庞教授，按照你这么说，人类岂不是没有任何希望了？” 庞学林摇头道：“不，恰恰相反，这场动乱，反而会让人类从三体危机的阴影中解脱出来，人类开始将更多的注意力转移到自身的生活状态，而并非几百年后的那一场末日之战，这样一来，人类反而有可能迎来一场技术上的大爆发……” 雷迪亚兹笑道：“那岂不是更好？” 庞学林苦笑道：“基础科学如果无法突破，那么应用领域的技术再怎么爆发，也没有任何意义。我现在担心的是，这场动乱，不仅导致面壁计划全面中断，甚至会彻底让人类失去进取心。所以，我希望在座的各位能意识到，我们最大的敌人，并不是远在四光年以外的三体人，也不是eto那些藏头露尾的破壁者，而是我们人类自身！想要面壁计划顺利执行，我们需要保证未来人类社会整体上能够健康稳定地发展，作为面壁者，我们有足够的权限，也有足够的义务这样做！” 希恩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担任过欧盟主席，又是科学家出身，对政治方面有着很深的感触。 他说道：“庞教授说得对，东方有句古话说得好，叫做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如果我们人类自己陷入了混乱内战之中，那面壁计划也就没有了任何根基，我们就算制定再精良的计划，也失去了它本身的意义。” 庞学林笑道：“我就是这个意思，最后，我还要强调一点。” 庞学林环顾一周，弗里德里克·泰勒的自信，曼努尔·雷迪亚兹的桀骜，比尔·希恩斯的睿智，以及罗辑的茫然，庞学林一一收入眼中。 “我要说的是，在座的各位，包括我自己在内，千万不要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也不要把自己当成人类的救世主。面壁计划真正的意义在于，面壁者的存在。只要面壁者活着，就算你这一生什么都不干，你的存在，对三体人就是一个重要的威胁。你们可以私底下有一些计划，有一些想法，甚至主动曝光出来，供全民讨论，都没有问题，但千万不要哪一天某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鸟人跑到你们面前，说出了你们所谓的对付三体人的战略计划，你们就一个个慌得不行，自乱阵脚。就算你的计划被破解了又能怎样，再想一个就是了，倒是那个主动跑过来找你的鸟人，可以直接当成eto处决了！” 话音落下，整个包间顿时安静地针落可闻。 泰勒、雷迪亚兹、希恩斯、罗辑，一个个均目瞪口呆地看着庞学林。 谁也没想到，作为面壁计划的创始人，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原本一个高大上的计划，在他口中仿佛变成了儿戏一般。 昨天面壁者大会后，他们一个个被委以重任，甚至被外界冠上了救世主的头衔，要说不踌躇满志，那是假的。 就连罗辑已经打定主意不履行面壁者职责的罗辑，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一点当选面壁者的虚荣。 可现在，在庞学林口中，这个职位仿佛阿猫阿狗都能当一样，只要不胡乱搞事，随随便便就能糊弄过去。 雷迪亚兹张了张嘴道：“庞教授，那人类的未来呢？三体人的入侵怎么办？”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雷迪亚兹先生，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不要把自己看的太重要，我们是公元人类，四百年后，真正要面对敌人的是我们的十几代子孙。就算再我们这一代，只有我们在座的这五位聪明人，总不能说我们后世的那十几代子孙，就没有比我们这一代更聪明了吧？人类的整体发展还是向上的，一代总比一代强，我们要相信我们的后人。我们要做的是为他们创造良好的条件和成长环境，至于能不能应对三体危机，交给后来人去解决吧。未来四百年内，我们面壁者的主要工作就是保证人类整体发展能够延续，保证我们的文明依旧拥有足够的进取心。” 包厢内再次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默不做声，安静地思考庞学林刚刚所说的每一句话。 …… 某个未知的网络空间。 正在通过智子观察五位面壁者会谈的破壁者们，一个个沉默了下来。 “艹！” 许久之后，墨子发出了一声国骂。 他原本还想象着有一天，破解雷迪亚兹的战略计划后，能够趾高气扬地出现在对方面前嘲笑他一番。 可经过庞学林这么一说，忽然就感觉自己的工作已经没了任何意义。 就仿佛一哆嗦之后，一切都变得索然无趣一般。 “秦始皇，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亚里士多德将目光转向沉默不语的秦始皇。 秦始皇道：“你继续跟在希恩斯身边吧，必要的时候，通过希恩斯的关系，靠近那个叛徒，如果能和那个叛徒建立良好的朋友关系，那就更好了。那个叛徒……比我想象得更厉害！他今天这一番话，可不止说给那些面壁者听的，更是说给我们听的。” “那我们的破壁计划呢？” 冯·诺依曼道。 秦始皇道：“破壁计划继续下去，每一个面壁者，还是由之前分配的破壁者盯着，不过就算看出对方的战略计划，也不要现身去找他，在网上公布吧。必要的时候，可以适当让水军黑一黑面壁计划，特别是面壁者如果犯了什么错或者有了什么黑料，都给我找出来，往他们身上泼脏水。他们既然想把这个面壁计划当成一场游戏，那我们也把这个计划当成游戏好了，我们要做的，就是把面壁计划彻底搅黄，让他们失去pdc以及民众对他们的信任……” “明白！” …… 包厢内的寂静，一直持续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泰勒才抬起头来，说道：“庞教授，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该履行的职责，我还是会履行，我会试图制定多个战略计划，能不能成功，那就尽人事，听天命了。” 泰勒说完，雷迪亚兹和希恩斯，也做出了类似的表态。 最后，轮到罗辑的时候，罗辑笑道：“我本来就不想当面壁者，既然庞教授都这么说了，那我干脆理直气壮地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这样的生活，一直都是我想要做的，却没能实现的呢，面壁者这一职位给了我这样的机会。” 庞学林笑道：“大家能有这样的心态很好，不过我还有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 希恩斯好奇道。 庞学林笑道：“我们建立一个面壁者定期联络机制吧，一年聚一次，像今天这样，就叫圆桌会议好了。圆桌会议中，大家可以聊聊计划的进展以及对时局的看法，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动用属于我们的力量干涉人类的政治局势。另外，以后大家都有可能进入冬眠状态，不过只要有三名以上面壁者处于苏醒状态，每年一次的圆桌会议必须召开，而且每隔五年，我们就要召开一场大圆桌会，五位面壁者必须在场，就算处于冬眠状态，也必须给我苏醒过来，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我没有意见！” 比尔·希恩斯率先表态。 “我也没有意见！” 泰勒和雷迪亚兹相继说道。 “我随便！” 罗辑满不在乎道。 “那就好，那么，接下来，大家开始享受美食吧。” 庞学林举起高脚杯，笑了起来。 第二百三十八章 向三体世界发射探测器 第二天，庞学林从宿醉中醒来，已经将近上午十点。 豪华的总统套房内，坎特正在客厅里待命。 或许因为面壁者那重沉重的负担，昨天庞学林和泰勒、希恩斯、雷迪亚兹等人难得放下面壁者的面具，畅聊到午夜，彼此之间也建立起了良好的关系。 “坎特，你早餐吃过了吗？” 庞学林打着哈欠，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坎特道：“我已经吃了，庞教授，您想吃些什么？我马上让人给您送上来。” 庞学林道：“随便吧，如果有豆浆油条之类的，那就更好，没有的话，普通的西餐也行。” 坎特笑道：“庞教授，我马上吩咐下去让人准备。希尔顿家族的人说了，他们对面壁者下榻希尔顿酒店感到非常荣幸，目前酒店有专门为每一位面壁者准备的符合他们口味的各国美食，您要的豆浆油条肯定都有。” 庞学林笑了笑，也不意外。 在面壁计划刚刚开始的阶段，面壁者拥有崇高的权力和和威望，几乎和古代的帝皇无异。 直到连续两位面壁者计划失败身死，国际社会对面壁计划的批评才多了起来。 到了大低谷以后，面壁计划更是成了一个古代的笑话。 不过庞学林相信，昨天那一场圆桌会议，足以让面壁计划的实施变得比原著中要轻松许多。 当然，磕磕碰碰肯定少不了，特别是面壁者与pdc之间的权力博弈，将会贯穿整个面壁计划实施的全过程。 “对了，其他几位面壁者呢？” 坎特道：“泰勒先生去了日本，雷迪亚兹先生准备探访位于新墨西哥州的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比尔·希恩斯博士已经和他的妻子一同返回欧洲，他们马上要召开一场国际脑科学大会，另外，罗辑博士……” 说到罗辑的时候，坎特欲言又止。 庞学林笑着说道：“罗辑怎么了？” 坎特道：“罗辑博士提了一个要求，他要我们帮他找一个背靠雪山，面向湖泊，还同时拥有草原和森林的原生态庄园……” “你们照做了？” “是的，面壁计划委员会同意了罗辑博士的要求，只要面壁者提出的资源没有超出面壁计划设定的范畴，或者对人类生命造成伤害，否则，任何对面壁者的质疑都是违反面壁计划精神的。” “这么说，我如果提出这样的要求，你们也会满足了？” “当然！” 庞学林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算了，我没有罗辑那样的好命，我头上还压着一堆任务呢。” 坎特笑了笑，没有说话，他以为庞学林所说的任务是面壁者的职责，却不知道，庞学林指的是系统任务。 “对了，庞教授，您接下来的行程准备怎么安排？” 庞学林沉吟片刻，说道：“我想见一见pdc轮值主席伽尔宁先生。” …… 下午两点，庞学林在联合国大厦伽尔宁的办公室内，见到了这位大忙人。 伽尔宁是一位来自俄罗斯的老头，之前庞学林参见面壁者大会的时候他就专程来机场迎接过庞学林，两人算是打过一次照面。 再次见面，伽尔宁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庞教授，我刚从伦敦飞回来，下午原计划准备飞东京的，不过听说您要见我，我就抽出了两小时的时间。” 在联合国，秘书长虽然名义上是联合国的最高领导人，但是这位行星防御理事会的轮值主席，才是权力最大的一个。 不过行星防御理事会轮值主席一般由五大国派人轮流任职，最多只能担任三年时间。 庞学林微笑道：“主席先生，我这次过来，主要有件事想找您帮忙。” “什么事？” 伽尔宁端起桌上冒着热气的咖啡，吹了吹热气，然后轻轻抿了一口。 “我要向三体世界发射探测器！” 庞学林微笑道！ 伽尔宁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含在嘴里的咖啡差点一口给喷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儿，伽尔宁才把咖啡全部咽下，说道：“庞教授，这是面壁计划的一部分吗？”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对，这就是计划的一部分！” 伽尔宁沉吟片刻，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说道：“维德，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接着，伽尔宁挂断电话，抬头看着庞学林道：“庞教授，既然如此，那我给你介绍一个人，我想他应该能帮到你。” 庞学林道：“主席先生，您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向三体世界发射探测器吗？” 伽尔宁笑道：“庞教授，您在五位面壁者中，可供调取的资源额度是最大的，向三体世界发射探测器完全在您可供调取的资源范围内，此外，发射探测器本来就属于主流防御计划范围内，只是暂时没人提而已。” “原来如此！”庞学林眨了眨眼，问道，“能冒昧地问一下，我可供调取的资源大概在多少范围内吗？” 伽尔宁耸了耸肩道：“庞教授，抱歉，为了防止面壁者滥用资源，面壁者委员会目前尚未得到许可面壁者查询可动用资源额度。” “可以理解！” 庞学林点了点头，笑道。 没过一会儿，办公室的门敲响。 伽尔宁道：“请进！” 来人推门而入。 庞学林看向对方，对方比自己想象得年轻，估计也就三十多的样子，他脸上的线条很古典，又带着一丝如同雕塑一般的刚硬。 虽然他的眼神看似有些疲惫，但从他眼中时不时闪过的一丝锐利之色，可以感觉出来，这是一位不好相与的硬角色。 伽尔宁道：“庞教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维德，托马斯·维德，行星防御理事会战略情报局局长。他原来在克格勃工作，不久前刚刚调入行星防御理事会战略情报局（pia），担任局长一职。pia主要负责正对三体文明的情报工作，我想，您如果想要向三体世界发射探测器，维德局长是一个很好的合作者！” “维德先生，你好！” “面壁者阁下，您好！” 庞学林眉毛一挑，微笑着和维德握了握手。 维德并没有如其他人一般称呼自己为庞教授，而是称自己为面壁者。 说明这是一个对任何人都怀有一定戒心的人，当然，也有可能这是情报部门工作人员的通病。 “面壁者阁下，您要向三体世界发射探测器？” 维德有些好奇道。 “维德局长，称呼我为庞教授就可以了。”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怎么，这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什么问题，庞教授！” 维德摇了摇头，他只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位面壁者竟然和自己的想法一致。 不过发射探测器一事，有面壁者介入的话，算是一件好事。 至少pdc那些大爷给他们批经费的时候，说不定手头一松，能在支票的后头加一个零。 伽尔宁看了下手表道：“庞教授，发射探测器一事您和维德局长聊吧，我等下马上就要赶飞机去东京了，就先不和你多说了。” “主席先生，您去忙吧！” 和伽尔宁告别，庞学林将目光转向维德，微笑道：“维德局长，方便带我去参观一下pia吗？” “当然可以！” 维德不动声色地看了庞学林一眼，他总觉得这位面壁者看向自己的目光有点古怪，却又不知道到底哪里有问题。 不过他能感觉出来，面壁者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敌意。 维德对庞学林了解不多，这位面壁者昨天才正式向外界公开身份，前eto成员，曾经帮助人类高层获取三体文明资料，面壁计划创始人，国际顶尖数学家。 特别是数学家这一身份，维德专门还上网查过，数学界对他的评价很高，都快被誉为当代数学界第一人了。 庞学林自然不知道维德的想法，这时候，他的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三体三部曲，第一部的主角最没有存在感，第二部的罗辑，虽然到第三部的时候已经是超凡入圣，凭空为人类续命数百年，最后成为人类文明的守墓人。 但他的存在，丝毫没能掩盖另外两位配角的光芒。 其中一个是第二部里的银河人类之父章北海，另一个就是托马斯·维德。 托马斯·维德是三体第三部《死神永生》里的人物，他意志坚定，性格强硬，做起事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小说中，身为pia局长的他，率先提出向三体世界发射探测器的想法，在科学家们纷纷表示技术上不可行的时候，甚至说出了用资源改变原理这样的话。 后来由于技术上的局限性，维德决定用探测器，将一个完整的人类大脑送往三体世界。 但是这一计划对候选人的要求很高，为了让自己的手下瓦季姆成为该计划的候选人，野蛮的维德通过辐射让瓦季姆得了白血病，结果直接导致瓦季姆开车时病发出车祸身亡。 而在数百年后的威慑纪元，为了与程心争夺执剑人的职位，维德更是选择出手暗杀程心。 遗憾的是，维德失败了。 在后来三体文明对维德的评价中，假如维德担任执剑人，他的威慑曲线几乎是一条呈百分之百的直线，而做了整整五十年执剑人的罗辑，其威慑度也不过在百分之九十上下波动。 再后来，维德为了研发光速飞船，选择了与联邦政府敌对，甚至不惜用反物质子弹与联邦政府同归于尽。 然而，最终，在程心的劝说下，这位枭雄选择了投降。 “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 维德最后时刻向程心说出的这句话，可以说是他一生的写照。 这样一位强力人物，庞学林可不愿意他跟着历史随波逐流，最终与人类文明一同泯灭在二维化的虚空中。 维德坐上了庞学林的专车，在一群警卫的保护下，径直前往pia总部。 pia总部设在距联合国大厦不远的一幢六层旧楼中，此楼建于18世纪末，结实厚重，像是一大块花岗岩。 楼内空荡荡的，看起来有些阴冷，走廊和办公室里堆满了各种未拆封的纸箱以及办公设备。 维德将庞学林带到自己的办公室，坎特和一众警卫则守在外面。 维德为庞学林倒了一杯速溶咖啡，随后，他从抽屉里找出一盒雪茄，说道：“庞教授，你抽不？” “不了，谢谢！” 庞学林笑了笑，虽然在鲸歌世界用飞刃材料杀人时，他曾经体验过烟草的味道，不过他不准备让自己迷恋上这玩意儿。 维德道：“那你不介意我抽吧？”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没事，你随意。” 维德点了点头，将雪茄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说道：“庞教授，你也看到了，现在pia刚成立，各国派过来报道的人都还没到，就我和我的同事米哈伊尔·瓦季姆到了。哦，瓦季姆是我们的技术规划中心主任，上世纪八十年代曾经参加过前苏联暴风雪号航天飞机的设计，后来又担任过一艘货运飞船的副总设计师。我们pia主要是以三体舰队和三体人母星为主要侦查目标的情报机构，所以具有比较强的技术以及航天背景。说实话，如果不是你提出来，我也准备提议向三体世界发射人类探测器了。” 庞学林笑着说道：“那能把瓦季姆叫过来吗？正好我也想和具有航天背景的专业人士聊一聊。” “没问题。” 维德拿起桌上的电话，给瓦季姆拨了过去。 没过一会儿，瓦季姆就上了楼，让庞学林意外的是，瓦季姆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黄皮肤的漂亮姑娘。 姑娘长相很阳光，一看就给人以好感，形象酷似庞学林在现实世界见过的一位女明星高媛媛。 在现实世界，高媛媛几乎被三体粉们一致认为是程心的最佳扮演者，庞学林没想到在三体世界，真人竟然也跟那个清嘴女孩如此相似。 “庞教授，维德局长，你们好！” 瓦季姆朝庞学林和维德分别问好，随即又介绍道：“这位是刚刚来pia报道的同事，我的航天技术助理，叫程……程……” “程心！” 程心有些忐忑道。 庞学林的目光淡淡地从程心身上扫过，有种想把枪把她打死的冲动。 这位三体第三部《死神永生》中的女主，曾经数次以爱的名义，让人类陷入了无尽深渊。 虽然庞学林很清楚，这姑娘不过是人类集体意志的化身，就算没了程心，还会有另一个张心、李心、王心出现，但当初看小说的时候，他是真想把程心弄死。 程心有些不安，甚至隐隐感到了一丝恐惧。 她航天专业出身，毕业后就进入为新一代长征火箭研制发动机的课题组。 这是一个在别人看来既重要又核心的地方，但程心对自己专业的热情早已消退。 她早就意识到，依靠化学火箭可能永远也无法进入真正的航天时代。 三体危机的出现使这一事实更加明显，依靠化学动力建立太阳系防御体系简直是痴人说梦。 三体危机发生后，联合国开始成立与行星防御有关的各种机构。 这些机构与以前的联合国组织不同，它在行政上由行星防御理事会（pdc）领导，但主要由各国派遣人员组成。 国内航天系统抽调了一大批各种级别的人员进入这类机构。 程心也接着这个机会，离开了空天飞行器航天段发动机的设计组，来到了pia。 只是她没想到，来pia报道的第一天，就遇上了一位真正的大佬。 那位看起来目光锐利强硬的局长维德也就罢了，真正让程心感到有些惊恐的，是坐在维德对面的面壁者。 庞学林这个名字，在面壁者大会召开之前，寂寂无名。 但是面壁者大会结束之后，他已经成了这颗星球上知名度最高的人物之一，前eto成员，面壁计划创始人，数学家，面壁者。 种种身份加成，让这位大佬成了传说中的存在。 网上有很多关于庞学林的传言，也有很多庞学林的照片。 照片中的庞学林，阳光帅气，仿佛一个大男孩，看起来人畜无害。 但真正见到庞学林本人时，程心才明白，这种所谓的第一印象，简直就是大错特错。 庞学林看向她的第一眼，如同实质一般的目光，就让她感觉自己整个人仿佛被彻底看透了一般。 更让她有些惊恐的是，她从庞学林的目光中，莫名地感觉到了一丝敌意，甚至杀意。 程心不知道庞学林这种敌意从何而来，但现在，她只想离这个男人越远越好。 庞学林淡淡一笑，将目光从程心身上收回。 程心不由得松了口气。 一旁的维德有些诧异地看了庞学林一眼，他隐隐感觉到，庞学林认识程心，甚至看向这个女孩的目光中，还带了丝敌意。 不过维德也懒得多想，他只需要将自己的职责履行好就可以了，面壁者和这姑娘之间存在什么问题，管他鸟事。 更何况，以面壁者的权势，真要把这姑娘怎么样，他也没什么办法。 庞学林笑道：“瓦季姆先生，程心女士，你们坐吧，既然你们都有航天技术背景的，那么正好，我刚刚和维德局长讨论了一个计划，想问问你们的意见。” “庞教授，您请说。” 瓦季姆说道。 庞学林道：“是这样的，我们准备向三体世界发射一颗探测器，你们觉得以当前的技术水平，可行性高吗？” 瓦季姆微微一愣，和程心对视了一眼，说道：“庞教授，有具体的技术指标吗？” 庞学林道：“唯一的一个指标，让探测器达到百分之一的光速。” 瓦季姆皱了皱眉，疑惑道：“就是说，如果考虑加速阶段，但不考虑减速，探测器将在两到三个世纪到达奥尔特星云，并在那里接触和探测已开始减速的三体舰队！” “对！” 庞学林点了点头。 瓦季姆道：“可是按照人类现在的宇航速度，到达奥尔特星云需要两三万年时间，如果现在发射探测器，可能四百年后敌方舰队到达时，我们的探测器还没有飞出家门口。” “所以说光速的百分之一是一个必须达到的指标。” 庞学林淡淡笑道，仿佛这个指标就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把目前的宇航速度提高一百倍？这在目前绝对做不到。” 瓦季姆坚定地摇了摇头。 这时，维德出声道：“别忘了我们有资源！以前航天只是一个边缘化的事业，现在进入主流了，所以我们有以前难以想象的巨大资源可以动用！我们用资源改变原理，把巨大的资源聚焦在那个小小的东西上，用野蛮的力量把它推进到光速的百分之一！” 瓦季姆笑着摇摇头，说道：“维德局长，我不想冒犯您。用资源改变原理这话，传出去会让人笑话的，这里讲讲可以，可千万别在pdc会议上说。” 程心悄悄地用眼角余光打量庞学林，庞学林只是微笑的看维德和瓦季姆争论，仿佛在看戏一般。 只是下一秒，庞学林突然将目光转向程心，目光相触，程心瞬间感觉自己仿佛成了被猛兽盯上的猎物一般。 她连忙收回目光，只觉得浑身冰凉。 但庞学林似乎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淡淡笑道：“程心女士，你有什么想法吗？” 第二百三十九章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程心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见众人的目光均聚焦到自己的身上，她一下子就有些手足无措了，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我……我的想法是……是……” “不用太紧张，我们现在只是做一个初步讨论，你把自己的想法正常表达出来就可以了。” 庞学林说道。 兴许是庞学林的目光不像一开始那样有侵略性，甚至还带了点鼓励的成分。 程心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说道：“我……我是这样想的，目前最可能被利用的资源，我想是核武器，在没有技术突破的情况下，那是人类可能投放到太空的最大能量体。想象有这样一艘飞船或探测器，带有一个面积巨大的辐射帆，就是类似于太阳帆的那种能被辐射推动的薄膜；在辐射帆的后面不远处，以一定的时间间隔连续产生核爆炸……” 没等程心说完，瓦季姆道：“这不可能，飞船上如果携带了那么多的核武器，根本没办法通过核爆炸将其推动！” “不，核弹不在飞船上！”程心摇头道，“飞船只是由帆和探测器组成，轻得像一片羽毛，很容易被核爆炸的辐射加速。” 说罢，程心从身后的饮水机旁拿过一打纸杯，把它们一个个在桌面上按等距离放置好。 “核弹分布在飞船的最初一小段航线上，预先用传统的推进方式发射到那里。” 她拿着一支笔沿那排杯子移动：“飞船在经过每一颗核弹的一瞬间，核弹在帆后爆炸，产生推进力。” 庞学林和维德对视一眼。 “漂亮！” 维德轻轻鼓起了掌。 庞学林却只是笑笑，并不意外。 如果不参与政治，这女孩确实有着出色的才华。 程心偷偷看了眼庞学林，见庞学林没有特别大的反应，心中稍稍有些失望。 她继续说道：“我们可以把这种方式叫航线推进，这段航线叫推进航段，它只占整条航线中极小的一部分，以一千颗推进核弹估算，可以分布在从地球到木星的五个天文单位上，甚至更短，把推进航段压缩到火星轨道以内，以目前的技术，这是可以做到的。” 庞学林将目光转向维德。 维德赞叹道：“这确实是个好办法，更重要的是，这个办法成本很低！” 庞学林点头道：“确实如此！” 这个方案的第一步是把大量核弹送入地球轨道，运载工具是现成的，用现役的弹道导弹即可。 美国的“民兵”和“三叉戟”系列，俄罗斯的“白杨”和“布拉瓦”系列，中国的“东风”和“巨浪”系列，都可以直接把核弹送入近地轨道。 甚至中程弹道导弹加上助推火箭都能做到这一点。 三体危机出现后，各国相继搭乘大规模削减核武器的协议。 比起在地面把导弹和核弹头拆解销毁，这个方法成本要低得多。 庞学林笑道：“这个方案中，核弹的每一次爆炸都使飞船的速度增加一级，很像在登一道阶梯，程心女士，你觉得叫阶梯计划怎么样？” “嗯？” 程心微微一愣，似乎不明白庞学林为什么要征询自己的意见。 庞学林笑道：“这个计划是你提出来的，你当然有命名权。” 程心道：“阶梯计划很形象，就叫阶梯计划吧。” 庞学林点了点头，说道：“下一步，就是探测器本身的问题了。” 维德道：“庞教授，现在pia技术规划中心的人还没有来齐，不过接下来来人之中，有好几个顶尖的空间飞行器设计专家，包括卡西尼号探测器设计师。您看，等大家来齐了之后我们再讨论探测器问题怎么样？” 庞学林道：“可以。” 这时，瓦季姆突然出声道：“庞教授，我觉得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需要我们考虑。” “什么问题？” 庞学林微微一愣。 瓦季姆道：“探测器的侦查效果！要知道，就算探测器最终没有被敌舰捕获，但是探测器没有减速能力，就是考虑到三体舰队的减速，双方也将至少以光速的百分之五的相对速度擦肩而过。这样一来，探测窗口就会变得很狭窄。由于探测器的质量限制，不可能进行雷达等主动探测，只能进行信息接收的被动探测。可接收的信息主要是电磁波，而敌人的通信肯定早就不用电磁波了，而是使用中微子或引力波一类目前人类技术鞭长莫及的媒介。还有一个重要原因：由于智子的存在，探测器计划从头到尾对敌人而言完全透明，使成功的机会更渺茫了。总之，相对于计划的巨大投入而言，所获甚微，更多的是象征意义……” 瓦季姆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 虽然按照《面壁者法案》，行星防御理事会不太可能否决庞学林主导的这项探测计划。 但是这个计划需要投入的资源以及本身所蕴含的意义，却是值得质疑的。 一时间，不仅是瓦季姆，维德和程心也把目光转向庞学林。 庞学林笑了笑道：“谁说我要在探测器上装探测仪器的。” 瓦季姆和程心均为之一愣。 庞学林继续道：“我要送一个人过去，如果探测器实在太小装不下一个人的话，那么——只送大脑！” 瓦季姆呆了一呆，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维德。 这种话，以往好像只有维德才说的出来。 这一刻，他感觉庞学林和维德简直神似。 维德则眼冒精光，刹那间甚至产生了一种要和庞学林彻夜长谈的想法，眼前这位面壁者，想法实在是太合自己的胃口了。 程心则不可思议地看着庞学林，小嘴微张。 只送大脑！！！ 这几个字，震得她的脑子嗡嗡作响，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整个人仿佛触电了一般。 她下意识地往后挪了几步，试图远离庞学林。 庞学林没理会众人的反应，小说原著中，阶梯计划因为探测器承载能力不足，最终选择向三体世界发送一颗大脑。 这颗大脑的主人，正是小说的隐藏男主，深渊级舔狗云天明。 云天明是程心同学，一个癌症晚期的屌丝男。 在生命的最后阶段，他得到了一笔意外之财，恰逢萨伊女士提出群星计划，于是云天明就出资购买了一颗星星匿名送给了暗恋许久的程心。 但是，毫不知情的程心得知自己有一位同学癌症晚期，又有航天背景，恰好符合阶梯计划的候选人资格的时候，跑过来找云天明，请求他同意参加阶梯计划。 心若死灰的云天明最终同意了程心的请求，他的大脑被摘下后被放入探测器，发往了敌人的心脏。 数百年后的广播纪元，通过克隆技术复活的云天明，在三体文明内部有了崇高的地位。 那时因为引力广播，地球和三体文明在宇宙中的坐标均已暴露，三体文明甚至遭到了黑暗森林打击，仅有不到千分之一的人口逃离半人马座α。 为了让人类文明得以延续，云天明通过编纂许久的童话故事，借着和程心见面的机会，向地球发回了躲避黑暗森林打击的情报。 …… 不过这一回，庞学林准备向三体文明发送一颗大脑，可不是为了套情报。 作为拥有一名上帝视角的穿越者，《三体》三部曲中发生的绝大部分剧情庞学林都了然于心。 他之所以决定向三体世界发射探测器，更多的是为将来做布局。 有了他的把控，人类文明和三体文明之间最坏的局面也不过是陷入长时间的对峙状态。 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说到底，三体文明和人类文明一样，在这个顶级文明肆虐，各种物理规律、数学规律都已经被武器化的宇宙中，不过是一只可以随时被人碾死的蚂蚁。 一个歌者文明中最低等级的清洁工，可以随手将太阳系纳入二维巨画内。 一颗貌不惊人的光粒，可以瞬间摧毁半人马座α星，使得三体世界成为一片火海炼狱。 人类文明和三体文明这对近邻，真正需要的是抱团取暖，而不是相爱相杀。 所以，庞学林需要一个人，一个能够深入三体世界，近距离观察三体文明的人，使之成为两个文明联系的纽带。 《死神永生》中的云天明无疑是一个合格的人选。 …… “好了，瓦季姆先生，你和程心女士先去忙吧，我有些话想和维德局长聊一聊。” 确定好了阶梯计划的大概方案，剩下的技术细节，自然要等到技术人员全部到齐的时候才能讨论。 庞学林直接将瓦季姆和程心赶走，等办公室内只剩下他和维德两个人的时候，庞学林道：“放过瓦季姆吧！” 维德悚然一惊，下意识地打开抽屉，还没把手枪拿出来，他就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妥，抬头看着庞学林道：“庞教授，我不明白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庞学林微笑道：“刚才我说了只送大脑的时候，你下意识地看了瓦季姆一眼，你觉得瓦季姆是一个合格的人选。拥有航天背景，长期在情报部门工作，这些都是瓦季姆的优势。不过瓦季姆是你的同事，他有自己的家庭，我不希望pia有位毫无底线的局长。维德局长，有时候做事能紧盯着一个目标前进是好事，但是刚过易折，我希望你的不择手段能用到敌人身上，而不是我们自己人！另外，世界那么大，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并不是一件难事，你说对吗？” 维德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庞学林，如果不是因为对方面壁者的身份，他现在就会拿出枪干掉庞学林。 这个人简直有如，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对方看透了。 过了好一会儿，维德才将手从抽屉里抽出来，他手里握着的是雪茄。 啪嗒一声。 雪茄再次点燃，维德深深地吸了口道：“庞教授，如果您没什么事的话，请回吧，等技术规划中心的人到齐了，我会邀请您参加技术讨论会。”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维德局长，你不用对我怀这么大的戒心，我对你很看好，希望我们未来合作愉快。” 说着，庞学林转身，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庞学林止住脚步，转过身道：“维德局长，我想和你借个人……” “是那姑娘吗？”维德顿了顿，说道，“您是面壁者，拥有权限抽调任何人！” “谢了！” 庞学林这才转身出门。 一直在门外候命的坎特马上迎了上来。 “庞教授，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回酒店吧！” 在坎特和警卫们的簇拥下，众人浩浩荡荡地下了楼，刚走到一楼楼梯口，庞学林便看到程心正有些吃力地抱着一个纸箱子从一间办公室走出来。 “庞教授！” 程心看到庞学林，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位面壁者，她打心底感到有些恐惧。 “程心女士，我能邀请你共进晚餐吗？” 庞学林笑眯眯地看着程心道。 “啊……”程心瞪大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连忙道，“庞教授，还是不……不用了吧？！” “你这个纸箱要送到哪里去？” “瓦……瓦季姆主任让我把这个箱子搬到他在二楼的办公室。” 不知道为什么，程心总感觉庞学林看向自己的目光，仿佛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让她惊恐不已。 庞学林朝身旁的警卫使了个眼色，马上有人上去从程心手中接过纸箱，帮她完成了这个任务。 庞学林慢慢走到程心身前，再次说道：“程心女士，我希望能和你共进晚餐，不许拒绝，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程心眼神呆滞，小嘴微微张开，震惊地看着庞学林，仿佛在说：“你是面壁者啊，你怎么可以这样？” 可她环顾四周，包括坎特在内，所有人对庞学林滥用面壁者权力的举动视而不见。 甚至程心怀疑，庞学林只要稍微对自己的身体表现出些许兴趣，这些人恐怕就会迫不及待地用各种方式把她送上庞学林的床。 一直到跟着庞学林上了车，看着前后左右浩浩荡荡的警卫车队，程心才真正感受到了面壁者的权威。 不过让程心稍稍感到安心的是，上车之后，庞学林并没有对她动手动脚。 甚至到了酒店，庞学林直接返回总统套房休息了，而她自己，则被坎特带去了一个专门为她开的行政套房，供她休息。 现在才下午三点多，距离晚餐还有一段时间。 程心一个人有些茫然地坐在房间会客区的沙发上。 当初从空天飞机课题组出来，前往pia的时候，她还满怀激情，觉得自己的一身所学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可现在，她却有些后悔了。 她不知道那个面壁者想要做什么。 在今天之前，她压根没见过庞学林，甚至在面壁者大会之前，她连这个人都没听说过。 可现在，这个面壁者却对她表现出了一种莫名的敌意。 甚至还有一丝猛兽戏弄猎物的感觉。 程心压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对方。 这种疑惑，一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她问了出来：“庞教授，我……我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过您？” 庞学林一边切着牛排，一边说道：“得罪我？没有啊！” “那你……那你为什么……” 程心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对方请自己吃个饭，自己总不能说对方想害自己吧！ 庞学林似笑非笑道：“哦，你说我请你吃饭这个事吧，难道就不允许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了？像你这么漂亮的姑娘，平时追求你的男生应该不少吧？” 程心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庞学林，她当然不会认为庞学林看上了自己，单单对方语气中这浓浓的嘲讽，就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庞学林将嘴里的牛肉咽下，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笑着说道：“好了，不调戏你了。你下午的表现很出色，我正好缺一个私人助理，看中了你的才华，所以希望你能来我身边工作！” 程心心中一紧，说道：“我……要是不答应呢！” 庞学林淡淡笑道：“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程心呆呆地看着庞学林，眼圈渐渐红了起来，眼中泛起了一层水雾，没过一会儿，豆大的泪珠不停地滴落下来：“庞教授，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呜呜……你滥用面壁者权力！” 庞学林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淡淡地看着程心，说道：“你这是在质疑面壁者吗？” 程心悚然一惊，连忙摇头道：“不……不是！” 庞学林抽出两张纸巾，递给程心道：“把眼泪擦干，给我好好说话！” “哦！” 程心用纸巾捂住脸颊，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两眼通红地看着庞学林。 庞学林淡淡道：“阶梯计划是你提出来的，所以这个项目你继续在pia那边盯着，一直到项目完成，再回到我身边做助理。明天我会让坎特把你的档案调到面壁者办公室，明白了吗？” “明白了！” 程心有些委屈道。 “好了，赶紧吃饭，这可是顶级的金发阿塔基牛排，从法国空运过来的，运送过程中，把肉至于零下43度的环境，辅以120公里时速的冷风吹拂，这样可以使肉质永久保鲜。这块牛排，价格超过两万美金，可不要浪费了！” “啊？！” 程心瞪大了眼睛，就算她为pia工作，但两万美金的价格，也足以抵得上她半年的工资了。 吃晚饭，庞学林直接将程心打发走。 这让程心有些患得患失，她甚至都做好了以身饲虎的准备，可庞学林似乎对自己的身体并不感兴趣。 看着程心远去的背影，庞学林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这姑娘人很好，漂亮善良，就是圣母病太重了，欠调教。 之所以把她调到自己身边，一方面自己盯着，省得她以后坏事，另一方面，庞学林并不准备让她和云天明有太多的纠葛。 别的不说，单单云天明送给她的那颗编号为dx3906的星星，就是坏事的源头。 威慑纪元时代，因为在dx3906上发现两颗行星，作为dx3906的拥有者，程心被联邦政府苏醒。 通过出售这两颗行星的所有权，程心获得了巨额财富，同时也正式走上政治舞台，参选执剑人。 这一切，都成了后来坏事的源头。 所以，庞学林压根不准备让程心收到这份礼物，甚至压根不给云天明购买星星的机会。 不过让云天明出任阶梯计划的候选人，还需要程心出面联系，这也是庞学林继续让程心留在pia的原因。 回到房间，庞学林登录电脑，进入了联合国刚刚由萨伊女士公布的群星计划的界面，想了想，他掏出手机给萨伊拨了个电话过去：“萨伊女士，我想买一颗星星……哈哈，就当是对群星计划的支持了……对，那颗星星的编号是dx3906，晚上就派人过来吧，尽快签协议……至于这颗星星的主人，我想把它送给一个女孩，她叫庄颜！” 第二百四十章 把你的大脑切下来送过去怎么样 “庄颜，庄颜！” 庄颜正在教室里听课，忽然听到教室门口传来一阵呼声。 庄颜扭头一看，叫她的人是辅导员，辅导员身边站着一位校领导。 此外，还有好几位身着制服，一看就是在政府单位工作的工作人员以及一位金发碧眼的老外。 正在板书的老教授停下了手中的粉笔，扭头对庄颜笑道：“庄颜，有人找你，你过去看看吧。” “嗯！” 庄颜点了点头，坐在她身旁的生活助理连忙起身，推着庄颜出了教室。 庞学林当选面壁者以后，相关部门又给庄颜配了一位生活助理。 庄颜属于下半身瘫痪，腰部以下没有知觉，平时上厕所什么都需要人照顾，之前庞学林给她安排的那位生活助理，主要负责她在学校期间的生活，回家之后择由她妈妈照顾。 现在，庄颜身边则有了两位生活助理，一位负责校内，一位负责校外。 来到走廊上，那位校领导道：“庄颜，这位是联合国开发计划署高级专员艾文德，这两位是首都方圆公证处的工作人员。” “你们好！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庄颜朝他们笑笑，虽然不清楚他们找自己为了什么，但莫名地，她觉得这件事和庞学林脱不了关系。 “真是一位天使一般的女孩，你真幸运。”那位联合国开发计划署高级专员做了一个夸张的表情，笑着说道：“庄颜女士，你听说过群星计划吧？” “群星计划？” 庄颜愣了愣，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 貌似前两天在新闻上看到过，好像联合国要拍卖太阳系半径一百光年内的星星什么的。 可自己又不买星星，这些人找自己干嘛？ 艾文德笑道：“庄颜女士，恭喜您，有人匿名买了一颗恒星送给您，该恒星编号为dx3906，距离太阳系286光年，最关键的是，这颗星星在干净的夜空中，用肉眼就能看得见！只要您在这份文件上签一下名字，这颗星星就属于你的了！” “什么？这颗星星送给我的……” 庄颜觉得有点眩晕，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向她席卷而来，脑子里翻来覆去，只剩下了一句话：“他送了我一颗星星，他送了我一颗星星，他送了我一颗星星……” 没有任何疑问，她就确定了星星的赠送者是庞学林无疑。 接下来，庄颜在艾文德的引导下，晕晕乎乎地在文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庄颜女士，恭喜你，你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得到一颗星星的姑娘。” 在众人的掌声以及艳羡的目光中，艾文德郑重其事道。 “谢谢，谢谢大家！” 庄颜声音颤抖，微微有些哽咽，眼圈泛红，可脸上的笑容怎么也遮掩不住。 试问，对于一个女人，还有什么比爱她的人送她一颗星星更幸福呢？ 过去半年，她和庞学林朝夕相处，要说对庞学林没好感，那是假的。 不过那时的庄颜，不敢有太多奢侈的想法。 毕竟自己这辈子再也没办法站起来了，而庞学林却是国际上知名的数学家，两人无论身份地位，都千差万别。 特别是庞学林当选面壁者之后，庄颜更是熄了任何不切实际的想法。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庞学林竟然一声不吭，给了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喜。 接下来一下午的时间，庄颜一直翻来覆去看着手机，时不时翻出通讯录，点开庞学林的名字，想要给他拨过去。 可一想到现在纽约正处凌晨，庞学林肯定还在睡觉，庄颜又抑制住了自己马上联系庞学林的想法。 于是她干脆找出了自己与庞学林的合照，傻傻地看着，嘴角时不时上扬，闪过一丝娇羞之色。 晚上回家，庄颜没告诉母亲庞学林送了颗星星给自己的事。 吃过饭后，她便借口累了，要回房睡觉。 随后，她悄悄关上卧室的灯，坐着轮椅来到了阳台上，按照下午联合国高级计划署专员艾文德给自己的一个天文观测手册，试图在夜空中找到庞学林送给自己的dx3906的位置。 只是在这个光污染严重的年代，即使今天是难得的晴空万里，天空中也看不到多少颗星星。 但庄颜并不失落。 她拿出手机，悄悄地拨通了庞学林的电话。 很快，电话被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了庞学林略带磁性的嗓音：“喂，颜颜！” “庞大哥，我在看我们的星星。” 庄颜的声音甜甜的，庞学林能感觉到此时的她，那种发自内心的幸福感。 庞学林微微一愣：“你怎么猜到是我送的？” 庄颜笑道：“除了你，谁还会送这样的礼物。”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喜欢吗？” “嗯！喜欢。对了，庞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好说，我这边还有点事，估计等忙完，要一两个月以后了。” “哦。”庄颜微微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开心起来，说道，“庞大哥，等你回来，咱们一起看我们的星星，好不好？” “好！” 庄颜的脸上露出一丝羞怯的笑容。 这时，她隐约听到电话那头似乎有人在找庞学林，乖巧地说道：“庞大哥，那你先忙，我不打搅你了。” “嗯，颜颜，你这边晚上了吧，记得早点休息！” “好……哦，对了，庞大哥……” “嗯？！” “我……我想你了！” 说完这句，电话嘟的一声，被庄颜主动挂断了。 “这丫头！” 庞学林看了下手机，笑着摇了摇头。 这次之所以将dx3906买下来送给庄颜，一方面算是给她一个惊喜，这个恒星系内那两颗行星，也可以为庄颜冬眠苏醒后的生活提供一大笔财富；另一方面，dx3906内存在生命星球，这颗星系位于宇宙一处繁忙航道上，甚至传说中的归零者，也曾在那里显露身影。 按照小说中的说法，归零者，可能是一群智慧个体，也可能是一个文明，或者几个文明。 但他们确实存在。 它们想重新启动宇宙，回到田园时代。 而根据庞学林从《乡村教师》世界得到的信息来看，这群归零者，最终获得了成功，它们开启了一个全新的宇宙。 至于它们到底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不过有一点庞学林可以肯定，如果能和归零者联系上，自己说不定有机会一探宇宙的终极奥秘。 …… “好了，我们继续吧，刚才说到哪里了？” 庞学林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程心，淡淡道。 程心有些失神。 这几天和庞学林接触下来，庞学林给她留下的印象并不好。 主要原因，当然是庞学林利用面壁者的权力强迫自己留在他身边，对自己态度不冷不热，说话也凶巴巴的。 一旦自己事情没做好，甚至还会劈头盖脸，遭来一顿臭骂。 除了这一点，庞学林展现出了一个合格的面壁者素质。 冷静、果决、睿智，做事不拖泥带水。 但刚才那通电话，完全颠覆了程心印象中的庞学林的形象。 她压根想象不出来，这个男人，竟然还有如此温柔的一面，说话柔声细气，原本脸上有些刚硬的线条也变得柔和起来，和对自己的时候完全是两幅面孔。 自己就那么惹人厌吗？ 程心心中暗自吐槽，不过表面上，她可不敢有任何表示。 程心继续向庞学林汇报专家组阶梯计划的最新论证结果。 “nasa刚刚完成两次太空小型核爆炸推力试验，结果显示，要想达到额定速度，飞行器的质量最多只能维持在十一公斤的样子，辐射帆可以降到十公斤，有效载荷只有半公斤，但不能再多了，因为载荷的增加必然导致帆索加粗，载荷增加一克，帆索就增加三克，使得达到光速百分之一成为不可能。” “在航线的推进段上布放核弹的技术是比较成熟的。困难的是控制飞行器航线与每枚核弹精确交错，以及核弹的起爆控制。” “每枚核弹必须在辐射帆刚刚飞越它时起爆，距离由三千米至十千米不等，依核弹的爆炸当量而定。随着帆的速度增加，所需的控制精度越来越高，但即使帆的速度达到光速的百分之一，控制精度也在纳秒级以上，以当前的技术，经过努力还是可以做到的。” “由于飞行器本身没有任何动力，它的航行方向完全由核弹的爆炸位置进行控制，航线上的每枚核弹都带有位置控制发动机，在帆到来之前精确定位，在交错时两者相距只有几百米，调整这个距离就可使爆炸推力与帆形成不同的角度，进而控制飞行器的航向。” “辐射帆是软性薄膜，只能把有效荷载用帆索拖曳在后方，这使得整个飞行器看起来像一个沿航行方向横放的巨大的降落伞，按当量不同，核爆在伞后三千米至十千米处发生。为避免核爆辐射对太空舱的影响，帆索很长，使太空舱尽量向后靠，这个距离长达五百千米，太空舱表面由蒸发降温材料覆盖，在每次核爆中不断蒸发，在降温的同时不断降低自身重量。” “那几根帆索将用飞刃材料制成，只有蛛丝的十分之一粗，肉眼不可见，单根帆索一百千米的重量只有二十克，但强度足以在加速时拖动太空舱，且不会被核辐射切断。” …… 庞学林点了点头，说道：“看来只送大脑的决定还是明智的，对了，阶梯计划候选人筛选得怎么样了？” 程心道：“因为只能发送大脑，考虑到伦理上的因素，目前只能从绝症患者中寻找。不过绝症患者中，要求同时具备航天背景，心里素质成熟稳定，所以现在筛选得还不是很顺利……” “你说，把你的大脑活体切除，然后发送过去怎么样？” “啊？！” 程心眼睛瞪得溜圆。 庞学林笑眯眯道：“你看，你航天工程专业毕业，又在pia工作，具备良好个人素质和技术基础，心理素质嘛，勉勉强强还算可以。最重要的一点，以你的性子，不可能背叛人类。所以把你送过去，争取在三体世界立足，你觉得怎么样？” “可我……可我是健康人！” 感觉到庞学林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程心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感觉在庞学林面前，自己仿佛成了待宰的羔羊，而对方正在思考着从哪里下刀。 “你不愿意就算了！”庞学林摇头道：“其实如果实在找不到合格的人选，我和维德商量过了，准备从pia内部入手，瓦季姆是最好的选择，那家伙是航天系统内的老油条，又在克格勃工作多年，心理素质极佳，唯一有限遗憾的就是，他还有爱他的妻子和女儿……啧啧……真是有点可惜呢！” “庞教授！”程心突然抬起头，大声道：“如果……如果你们真的找不到合适的人选，那……那你们别切除瓦季姆大哥的脑子了，就切我的吧，我……我愿意当志愿者……” 程心一边说，豆大的泪珠一边跟着往下掉。 进入pia工作后，维德冰冷强硬，庞学林成天又以戏弄欺负自己为乐。 这些天，也就pia那位憨厚的瓦季姆，稍稍能给她带来哥哥一般的温暖。 程心压根没想到，庞学林和维德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准备拿瓦季姆下手。 如果让瓦季姆去的话，她宁可自己去！ 庞学林笑了起来：“不愧是程圣母！” “你说什么？” 程心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庞学林。 庞学林笑道：“我说就开个玩笑，用得着哭哭啼啼的吗？” “你？！” 程心咬牙切齿地看着庞学林，忽然站起身道：“庞教授，你身为一名面壁者，这样欺负我一个小女子有意思吗？如果你以后再这样戏弄于我，那我这份工作大不了不干了，辞职回国，安安心心找份工作结婚生子得了！” “哟，居然还知道反抗，看来还没到圣母癌晚期，还有救！” 庞学林笑嘻嘻道。 程心道：“庞教授，你什么意思？” 庞学林站起身，来到了落地窗前。 他所在的希尔顿大酒店位于曼哈顿中心，面朝大海，周围高楼林立。 总统套房位于酒店顶楼，从落地窗看去，远方海天一色，高楼大厦顺着海岸线蔓延开去，形成了一幅壮丽的工业文明图景。 庞学林道：“程心，你说人性重要还是兽性重要？” 程心微微一愣，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道：“当然是人性！” 庞学林对她的答案并不意外，说道：“可是生命的本质就是兽，兽性才是我们人类屹立于寰球，不断进取的动力，如果人类只有人性而没有兽性的话，恐怕早在蒙昧时代，人类就被自然界淘汰了吧！” “额？” 程心呆呆地看着庞学林，总觉得庞学林这番话若有所指。 庞学林又道：“人呐，总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你看如今我们成了地球的主宰，于是为了区别于野兽，我们给自己套上了一层光环，并且称之为人性，多么冠冕堂皇，多么正义凛然。可我们似乎忘了，兽性才是我们在地球上生存下来，并且成为地球主宰的本质原因。你说假如宇宙同样类似于我们的大自然，文明之间同样存在着弱肉强食，我们还是以人性去和他们沟通交流，你觉得人类文明能在这个宇宙生存下去吗？” “可是……可是……” 可是了半天，程心道：“庞教授，假如世界上还存在比我们技术水平更高的文明，他们本身的道德水平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庞学林笑道：“你觉得这个结论本身科学吗？” 程心沉默了下来，没再说话。 庞学林道：“程心，记住一句话，想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本来就不是一件易事，獠牙，往往比善举，更容易赢得人们的尊重。就像刚才那样，假如我一直欺负你，你一直忍气吞声，不懂反抗，那你会始终处于痛苦状态。你看你一反抗，以辞职相威胁，我对你的态度是不是就好很多了！” 说到最后，庞学林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 程心一双漂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庞学林，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庞教授，你身为面壁者，怎么可以如此厚颜无耻？！” 庞学林笑嘻嘻地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小姑娘，你要记住，厚颜无耻，恰恰是一位面壁者的基本要求。” 说着，庞学林摇着头，从程心身旁走过，回到了沙发区域。 身后，传来了程心的低声反驳：“你自己比我也大不了几岁，装什么老气横秋！” 庞学林一个趔趄，扭过头恶狠狠地盯着程心。 程心吓了一跳，连忙道：“庞教授，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那我先走了。” “嗯，让pia那边加快阶梯计划候选人的筛选进度。哦，对了，你不是航天专业毕业的吗？你看看你的同学中有没有合适的绝症患者，有的话也推荐几个过来！” 正风风火火准备出门的程心微微一愣，转过身道：“庞教授，拜托不要咒我同学死好不好！” 说着，她头也不回，离开了房间。 看着程心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庞学林笑了笑：“这丫头，调教之后果然有点长进了。” 这时，坎特走了进来，说道：“庞教授，我们已经按照您的要求，拒绝了云天明购买恒星的申请，另外这是云天明的个人档案，还请您过目。” 庞学林点了点头，接过云天明的档案看了起来。 坎特好奇道：“庞教授，这个云天明……” “哦，没事，我就是想看看程心的亲朋好友以及同学中有没有合格的阶梯计划人选，毕竟阶梯计划实施以后，我们派过去的人如果真的能够在三体文明内立足，那么对我们人类的未来，都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所以，人选最好和我们熟悉的人存在某种关系，这样的话，未来也方便控制。” “哦！” 坎特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对于庞学林，坎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事实上到目前为止，几位面壁者中，就庞学林最让人捉摸不透。 罗辑就不用说了，那家伙真的打算利用面壁者的权限混吃等死一辈子隐居山中了。 剩下几位面壁者，泰勒、雷迪亚兹、希恩斯都已经组建自己的参谋部，他们的计划也在稳步推进中，看起来还算比较靠谱。 唯有庞学林，在就任面壁者职位后，一头扎进阶梯计划中去。 可这个计划就算成功了，对于人类在某日之战中取得胜利，有任何帮助吗？ 反正坎特到现在为止没看出来。 而且庞学林貌似看上了那位来自pia的漂亮姑娘程心，还动用行政手段，直接将程心那位追求者的送星星计划胎死腹中。 即使这样了，庞学林貌似还不放心，看他现在的样子，还准备把程心那位同学的脑子切下来，送往三体世界。 如果说以前，庞学林留给坎特的印象，属于那种典型的学者形象，温润如玉，冷静睿智的话。 但是现在，坎特看不懂了，他压根想不出这个面壁者到底想要干嘛？ 难道他也想和罗辑一样，利用面壁计划泡妞吗？ 第二百四十一章 云天明 云天明站在首都肿瘤医院住院部病房的窗前，看着窗外路灯下婆娑的树影发呆。 病房内只有他一个人。 两天前，同病房的病友老李选择了安乐。 临走的时候，老李告诉他，这病没希望了，继续拖下去，只会让子女受苦，自己也跟着受罪。 这是一周前《安乐死法案》在第三届高官会特别会议通过后，国内首个安乐死案例。 当时还来了不少媒体记者，不过大多都被挡在外面。 云天明作为病人代表，参加了老李的临终仪式。 老李的亲人一个也不在场，他瞒着他们，只等完事后再由市民政局通知，这在安乐死法律上是允许的。 安乐室就是原来的医院急救室，或许院方为了人性化一些，他们把急救室装饰了一番，换上了漂亮的窗帘，摆上了鲜花，甚至还在墙上贴了许多粉红色的心形图案。 但这样做的效果适得其反，把墓室装饰成新房，在死的恐怖中又增加了怪异。 云天明第一眼看到安乐室的样子时，一阵恐惧和恶心混杂着涌上来，差点让他呕吐。 不过老李走的时候，倒没什么痛苦。 张医生告诉云天明：“注射药物由大剂量巴比妥、肌肉松弛剂和高浓度氯化钾组成，巴比妥先起作用，使病人处于镇静深睡状态；肌肉松弛剂使病人停止呼吸，氯化钾使心脏过速停搏，也就是二三十秒的事。” 哦，忘了提一句，张医生是自己姐姐的高中同学。 云天明和姐姐没什么大矛盾，小时候姐弟俩感情很好。 但长大后有了家庭，关系自然而然就疏远了。 姐姐和姐夫都是自以为很精明的那种人，但又不聪明，所以日子过得灰头土脸，孩子都大了还买不起房，婆家那边也没房子住，只好住父亲家里。 为了给自己治病，父亲不断地掏出积蓄，投入到自己这个注定没有希望的无底洞里去，却又没钱给姐姐买房。 自己迟早要走的，父亲的钱，自然也是姐姐的钱。 所以从张医生嘴里听到那些话的时候，云天明就明白了，这是姐姐的意思。 云天明倒也没有特别难受，反正这一天迟早要来的，迟来和早来，好像没什么区别。 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就在老李安乐死那天下午，有一位大学同学过来看望自己，并且还给了自己三百万。 原因很简单，大学郊游的时候，自己随口提了一句可以用一种野草制作纯天然饮料，被那个同学记在了心里。 结果大学毕业后，凭借着这款饮料，这位同学发了家。 同学没忘本，得知云天明癌症晚期时，专程赶过来看他，给他留了三百万。 云天明没有拒绝。 这笔钱，让他稍稍升起一丝求生的希望。 他没去找张医生，而是自己偷偷找了肿瘤医院的副院长，在看了他的检查报告后，副院长摇了摇头，最终给了他死刑判决。 从那时起，云天明的心就已经死了。 当天下午，他就向医院伦理委员会提交了安乐死申请。 不过既然要死了，这笔钱怎么处理就成了一件麻烦事。 父亲有退休工资，有自己的房子，今后的生活完全没问题，而且把这笔钱留给父亲，跟留给姐姐没什么两样。 姐姐…… 云天明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选择了安乐死后，就不欠姐姐什么的了。 思来想去，他想到了程心。 这位阳光般明媚的姑娘，是他大学时最美好的记忆之一。 正巧前两天电视里还播过一个“群星计划”的新闻，于是他就想着，准备花三百万买一颗星星送给程心。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提交了购买申请后，联合国开发计划署的工作人员竟然告知自己没有购买资质。 看来老天连最后的愿望都没办法让自己实现。 云天明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实在不行，这笔钱只能留给父亲了。 看着床头柜上的银行卡，云天明想了想，将它塞入一个信封，再放入收纳盒内。 这些私人物品，等他明天安乐之后，就会转交给家属。 …… 早餐很丰盛，但云天明并没有太多胃口。 今天见到的每个人，都给了他温暖的笑脸，这是他一生中见过笑容最多的一天，可这笑容并不属于他。 上午十点，云天明被推入安乐室。 按照他的要求，医院并没有整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 只是一间四壁洁白的普通病房，这让他感觉很舒适。 云天明首先在公证书上签字，公证员离开。 随后，一名安乐指导进来，告诉云天明操作规范。 床前有一块led显示屏，连接着计算机，计算机控制着注射器。 “云先生，你能看见屏幕上的字吗？” “可以！” 云天明点了点头。 那你看看能不能用鼠标点击屏幕上的按钮。 云天明又试了一下。 一切顺利。 “很好，云先生，屏幕上将显示一个问题，并重复显示五次，问题下面从0到5有六个按钮，每一次如果您要做肯定的回答，就按照提示按动一个按钮，提示的数字是1到5中随机的一个。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防止您在无意识状态下反复按动同一个按钮；如果否定，则都是按0，这种情况下安乐程序将立刻中止。” “我知道了！” 云天明淡淡道。 “好，云先生，那接下来进入安乐程序吧！” 安乐指导走出了玻璃门。 一名护士进来，把自动注射机的针头扎进云天明的左臂时，动作镇定沉稳。 云天明看着护士漂亮的眼睛，他忽然对护士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情，毕竟她是世上最后一个陪伴自己的人了。 “谢谢。” 云天明道。 护士戴着口罩看了他一眼，云天明能感觉护士眼中的微笑。 安乐程序正式开始，前面上方的屏幕显示： 你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吗？是，请按5键；否，请按0键。 云天明按下了5。 你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吗？是，请按2键；否，请按0键。 云天明按下了2。 你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吗？是，请按4键；否，请按0键。 云天明按下了4。 你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吗？是，请按1键；否，请按0键。 云天明按下了1。 你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吗？这是最后一次提示。是，请按3键；否，请按0键。 我选3。 云天明心中暗道。 就在云天明按下死亡按钮的瞬间，通向安乐室的门被撞开了，一群人冲了进来。 最先进来的是安乐指导，他冲到床前关闭了自动注射机的电源；随后进来的医院领导则干脆从墙根拔下了电源插座；最后是那名护士，她猛扯注射机上的软管，把它从机器上拉下来，同时也把云天明左臂上的针头拉了出来，使他感到左手腕一阵刺痛。 然后，人们围过来检查软管，他听到一句如释重负的话。 “还好，药液还没出来。” 护士开始处理云天明流血的左手腕。 云天明转过头，他感觉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 他看到了程心。 程心微笑道：“天明，面壁者想要见你！” …… 云天明感觉是在做梦。 在自己即将死亡的最后时刻，他不但见到了自己最想见的女孩，甚至还即将去见一位面壁者。 面壁者。 面壁计划。 自从确定自己罹患癌症之后，云天明虽然不怎么关注时政新闻，却也知道面壁计划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这些面壁者，堪称地球上最有权势的一批人。 云天明曾以为，自己和这些面壁者很遥远，四百年后的那场末日之战，于他而言更没有任何意义。 可今天，一位面壁者，却指名道姓要见自己。 这一切，就仿佛是童话故事一样。 云天明被众人簇拥着，来到一处安静的会客室内，便看到，一个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正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喝茶。 他知道这个人，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物，全世界没几个人不认识他。 面壁计划创始人，前eto成员，国际顶尖数学家，面壁者，庞学林！ “云天明先生，请坐！” 庞学林看着云天明，现在的云天明，还远远没有小说中那位穿越茫茫星空，经历了不知多少磨难的云天明那般厚重，宽广。 他身材瘦削，或许因为病痛的折磨，脸色显得有些苍白，身上甚至还给人一种心若死灰的晦暗之气，也就看向程心的时候，他的目光才会变得明亮一些。。 云天明在庞学林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庞学林对会客室内的其他人道：“你们都出去吧！程心，你也一样！” 程心张了张嘴，扭头给了云天明一个鼓励的眼神，这才和众人退出了会客室。 “庞教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云天明看着庞学林，有些好奇道。 只是庞学林说出的第一句话，就让云天明吃了一惊：“你喜欢程心？” “咳咳……咳……咳咳……” 过了好一会儿，云天明才从剧烈地咳嗽声中稍稍舒缓过来，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我……有资格喜欢吗？” 庞学林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笑道：“没有什么人是高不可攀的，对了，前几天你不是想买一颗星星送给程心吗？是我否决的！” 云天明瞪大了眼睛：“庞教授，您……”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程心不适合你，至少现在的程心不适合现在的你。至于未来，就看你自己的把握了。你想活下去吗？” “庞教授，您这话什么意思？” 云天明吃惊地看着庞学林道。 庞学林将一份文件递给了云天明道：“你先看，看完了告诉我你的选择。” 会客室内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云天明哗哗的翻页声。 许久之后，云天明抬起头道：“为什么选择我？” “不，你只是众多候选人之一！” 庞学林淡淡笑道：“不过我很看好你！” “云天明，你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你父母都属于社会和人际的低能者，混得很落魄。他们没有贵族的身份，却执意对你进行贵族教育，你看的书必须是古典名著，听的音乐必须是古典名曲，交往的人必须是他们认为有修养有层次的。他们一直告诉你周围的人和事是多么的庸俗，他们自己的精神品位要比普通人高出多么大的一截。” “小学时你还是有几个朋友的，但你从来不敢把他们带到家里玩，因为父母肯定不认可你与这样庸俗的孩子在一起。到了初中，随着贵族教育的进一步深化，你变得更加形单影只了。但正是在这个时候，父母离异了。导致家庭解体的是父亲的第三者，那是一个推销保险的女孩。母亲再嫁的是一位富有的建筑承包商。这两个人都是父母极力让你远离的人，所以这时他们也明白，自己再也没有资格对你进行那种教育了。” “但贵族教育已经在你的心底扎了根，你无法摆脱，就像以前的那种能上发条的手铐，越想挣脱，它铐得越紧。在整个中学和大学时代，你变得越来越孤僻，越来越敏感，离人群也越来越远。直到上了大学，你遇到了程心……” “程心属于那种任何人看到之后都会心生好感的女孩子，她待人真诚，不做作，又有一颗赤子之心。当然，再加上超高的颜值，所以暗恋她的男生不计其数，你也是她众多暗恋者的一员……” “这些，我说的对吗？” 云天明紧抿嘴唇，没有说话。 庞学林道：“阶梯计划很残忍，我们将会发送一位志愿者的大脑过去，跨越寒冷空旷的星空，直到数百年后，被三体人截获。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你将会被三体人克隆复活。期间可能要遭受难以想象的活体感官极限测试和非人折磨，直到你正式融入一个与我们完全不同的智慧种族。我不要求你始终忠于人类，我只希望，你能成为一个使者，让我们人类文明，在灭亡之前，能够真正一睹地外文明的真实面貌。你愿意加入阶梯计划吗？” 第二百四十二章 初见章北海 许久之后，庞学林从会客室出来。 在门外等候多时的程心连忙迎了上来，问道：“庞教授，你们谈得怎么样了？” 庞学林微笑道：“他答应了！” “那就好。”程心松了口气道，“那我去看一下他。”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 十几分钟后，程心从会客室出来，和庞学林一同坐上了车。 “你们老同学见面，感觉怎么样？” “还行，就是他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你是不是和他说我什么坏话了？” “在你眼中，我是这样的人？” “这可说不准！” 一段时间接触下来，和庞学林渐渐熟悉之后，程心就发现了，庞学林也就嘴上怼怼自己而已，在行动上，却不会真拿自己怎么样。 因此，到现在，她已经渐渐习惯了庞学林对自己的各种讽刺，甚至偶尔也敢回怼上几句了。 庞学林淡淡笑道：“云天明喜欢你。” “我知道。” “嗯？” “我又不是傻子，再说了，大学期间，向我表白的同学多去了。” “那你……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 “特别的感触，什么意思？” 程心有些莫名地看着庞学林。 庞学林顿时有点反应过来了。 在小说中，是程心一手将云天明拉进阶梯计划，直到云天明接受了脑切除手术后，才从维德口中得知，那颗星星是云天明送的。 再加上广播纪元后，两人再次通过远程通讯联系上，云天明向程心传达了躲避黑暗森林打击的至关重要的情报。 她对云天明的感情才逐渐加深。 但这一次，送星星的计划被庞学林一手破坏，把云天明拉入阶梯计划的过程中，程心只是担任了一个介绍人的角色，主要还是庞学林去说服对方的。 因此，程心对云天明并未抱有太多的愧疚之心，反而多多少少有点同情和怜悯。 庞学林摇头道：“没什么。” 程心叹道：“云天明是个孤僻的性子，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通过最终的测试。” 对这一点，她心里有点矛盾，既有点希望云天明能通过测试，又有些担心他通过测试之后的遭遇。 云天明如果能通过最后的测试，那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但等待他的，可能是比死亡更加痛苦的极端人体感官测试。 但如果没能通过测试，等待云天明的，恐怕是死路一条。 庞学林笑道：“我看好他。” 顿了顿，庞学林又道：“你等下准备去哪，好不容易回国一趟，我给你放两天假。” 程心想了想道：“我回家吧，不过我家在北五环那边，有点远。” 庞学林道：“行吧，正好我也要去北边接个人，顺带送你回家吧。” 车队很快出发，最后在中央美院门口停了下来。 没过一会儿，庄颜的生活助理便将庄颜从学校里推了出来。 庞学林下车，迎了上去。 程心把脑袋凑到车窗前，便看到一个就连她自己也甘拜下风的美貌姑娘坐在轮椅上，正和庞学林说笑。 庞学林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弯下腰将那姑娘拦腰横抱起来。 “这个女孩，应该就是之前和庞学林通电话的那位吧。” 程心心中暗想道。 很快，庞学林抱着庄颜进入车内。 庞学林乘坐的是那种加长款的防弹座驾，后排是一个两两对坐的位置，坐下六个人都没问题，他和庄颜、程心三人，自然不会有丝毫拥挤。 “颜颜，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程心，我的工作助理。” “程心，这是我女朋友庄颜！” 听到庞学林主动承认自己是他女朋友，庄颜白皙的小脸不由得泛起一丝红晕，乖巧地朝程心点了点头道：“程姐姐，你好！” “庄颜，你好！” 接下来，庞学林将程心送回她家，这才和庄颜一同返回西郊别墅。 晚上的时候，他把庄母、李瑶夫妇均邀请过来，结果打电话给汪淼的时候，汪淼告诉庞学林，大史现在也在京城。 于是庞学林干脆一个电话，将大史也邀请了过来。 吃过晚饭，庄母、李瑶陪着庄颜聊天，庞学林和王淼、大史则去了书房。 大史的脸色稍显苍白，精神甚至看起来还有些萎靡。 庞学林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表面上还是问道：“大史，你怎么了？你的状态怎么看起来这么差，你之前不是和罗辑博士在一起吗？” 大史苦笑道：“庞老弟，我可能要冬眠了。” “冬眠？！” 一旁的汪淼吃了一惊。 大史道：“对，去年在国内抓捕叶文洁的时候，你还记得那个核弹少女吗？那次我徒手接触了放射性重金属，结果一个月前去检查，医生说我得了白血病，短时间内恐怕也找不到合适的配型做骨髓移植，首长已经决定让我冬眠，等未来的医疗技术成熟以后再苏醒。” “那晓明怎么办？” 汪淼道。 “那混小子，借着我的名义骗了一堆老头老太太搞什么末日逃亡计划，不久前被判了七年，庞老弟，我家就这么一根独苗三代单传。将来等他出狱后，能搭把手，你就帮忙搭把手……” 庞学林道：“大史，你这是什么话，放心吧，等晓明出狱，我给他安排份工作，保证他平平安安一辈子。” “庞老弟，老哥我谢谢你了！” 庞学林笑了笑。 大史的儿子史晓明也是个人物，按照小说中的描述，不用他帮衬，史晓明自己就过得很不错。 出狱之后，凭本事又赚了钱，在大低谷之前，更是主动花钱冬眠，安然渡过了大低谷时代，未来还能和大史团圆。 说完史晓明的事，庞学林将目光转向汪淼道：“姐夫，你那个纳米中心，现在怎么样了？” 汪淼苦笑道：“现在资金倒是不缺，就是科研压力太大了，政府方面要求年内产量破百吨，三年内实现大规模工业化量产，我现在头发都快愁白了！” 庞学林点了点头，这个问题，他倒也不意外。 三体危机到来后，受益最大的是学术界，压力最大的同样是学术界。 受益自然不必说，往日最难申请的科研经费和资源，这个时候更是不要钱地堆过来。 但压力同样也大。 特别是像飞刃材料这样的重点项目，甚至达到了要求立军令状的程度。 以人类当前的工业水平，在三十年后进入大低谷状态，就与这种不正常的社会生态存在很大的关系。 不过对于这种情况，庞学林短时间内没有太好办法。 在危机纪元头三十年里人类社会发生的一些事情，在之前和之后的人们看来都是很难理解的，历史学家把它称为危机幼稚症。 人们一般认为，幼稚症是前所未有的对文明整体的威胁突然到来所致；对个体来说可能是这样，但对人类社会的整体，事情就可能没有这么简单。 三体危机带来的文化冲击，其影响之深远也远超过人们当初的想象。 如果为其寻找一个类比，在生物学上，相当于哺乳动物的远祖从海中爬上陆地；在宗教上，相当于亚当和夏娃被逐出伊甸园；而在历史和社会学上，根本找不到类比，人类文明所经历的一切与这一事件相比都微不足道。 事实上，这一事件从根本上动摇了人类社会的文化、政治、宗教和经济的根基。 这一冲击直达文明的最深层，其影响却很快浮上表面，导致的最直接后果就是持续将近半个世纪的大低谷。 当天晚上，三人一直聊到将近十点，汪淼一家和史强才提出告辞。 庄颜也在庄母的强制要求和庞学林的安慰下，回放假睡觉了。 庞学林则端着一杯茶，一直在露台上坐到了深夜。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庞学林就带着庄颜登上车队，浩浩荡荡地出了京城。 “庞大哥，我们这是去哪？” “你不是说一直想看属于我们的星星吗？我今天带你去个好地方。” “啊？！” 庄颜的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庞学林带庄颜去是河北兴隆，大名鼎鼎的郭守敬天文望远镜most）所在地。 这台天文望远镜现实世界就有，来到三体世界后，庞学林找天文界的人士一打听，没想到三体世界同样有这样一台郭守敬望远镜，而且两台望远镜境遇类似。 郭守敬天文望远镜最初的目标是对宇宙大尺度结构进行观测，包括北、南银冠区各250万个星系的巡天，150万个亮红星系巡天和约100万个类星体的观测。 然而由于望远镜望设计、安装没有达到原定指标，望远镜台址的气象条件不符合原定设想，观测极限星等只能达到约18等，远低于计划的20.5等，探测极限仅仅为计划的十分之一，根本无法对河外天体进行有效观测。 因此，这台望远镜陷入了尴尬之境。 可谁也想不到，失之桑榆收之东隅most在星系巡天上的失败，反而促成了它在银河系观测上的成功。 近几年most在银河系巡天产出的上亿颗恒星光谱数据，成了全球银河系研究独一无二的财富。 随着三体危机的降临，目前most已经把主要精力放在了距离太阳系四光年外的半人马座三星的研究上。 今天，庞学林便准备通most，观察286光年以外的那颗属于他和庄颜的dx3906。 面壁者的到来，自然受到了相关方面的热情款待。 甚至他most观测他买下送给庄颜的那颗dx3906，也没有引起任何方面的质疑。 庞学林在兴隆待了两天时间，期间非但和庄颜用肉眼找到了属于他们的星星，还most观测了dx3906（这颗恒星在现实世界的真实编号为hip19983）的光谱数据，建立起了相应的恒星数据库。 庄颜更是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能和庞学林一同用望远镜观测属于他们的星星，在她的心中，几乎是这辈子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了。 更不用说，他们还用一台超大型望远镜拍到了这颗星星的照片。 庄颜甚至专门两人的头像ps和这颗星星的照片p在了一起，作为她和庞学林的手机屏保。 结束这段行程后，庞学林将庄颜送回学校。 而他自己，则前往了新成立的中国太空军总部。 新任太空军政治部主任常伟思将军热情地接待了他。 “庞教授，欢迎来我们太空军指导工作！” “常将军，去年一别，没想到我们在这里再次相见。” 庞学林和常伟思握了握手，笑着说道。 他第一次穿越的时候，遭遇车祸，就是常伟思派人保护的他。 没想到一年不到时间，他已经成了大名鼎鼎的面壁者，而常伟思也开始在太空军中担任要职。 “常将军，我今天来访，主要想看看太空军的组建情况，以及听听你们对未来太空舰队以及太空战争的构想，想必这也是中国军方正在研究的热点。今天我就是一个纯粹的观察者，你按照自己平时的节奏正常工作就行。” “行！”常伟思点头道，“庞教授，正巧等下我们政治部有个工作会议，您就过来旁听吧。如果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接着，常伟思带着庞学林来到一处会议室内，会议室已经来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身着太空军制服的校级军官。 当众人看到庞学林跟着常伟思进入会议室的时候，整个会议室一下子就喧闹了起来。 谁也没想到，面壁者竟然会突然出现在军方重要的工作会议现场。 一时间，所有人均议论纷纷，猜测庞学林的来意。 “安静！” 常伟思叱声道。 会议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常伟思道：“这位想必不用我介绍，大家都认识，面壁者庞学林教授。庞教授今天过来参会，主要想看看我国太空军的组建情况，和大家探讨一下对未来太空舰队以及太空战争的构想，等下的会议中，大家畅所欲言就行。现在，我们欢迎庞教授的到来。” 会议室内，顿时响起一片掌声。 庞学林朝众人点了点头，微笑着在常伟思的身旁坐下。 他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坐在会议室中间位置，一直目视前方，即使对他的到来，也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的一名年轻的上校军官身上。 常伟思道：“同志们，我是一周前才接到出任太空军政治部主任的命令，今天算是第一次和大家相见。我们政治部的工作职责，想必大家都清楚，那就是如何使我们的部队对未来战争保持必胜的信念。在这项工作展开之前，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在座的各位，有这种信念吗？或者换句话说，大家觉得这场战争存在胜利的可能性吗？有的话请举手。” 会议室内安静了下来，庞学林率先举手，紧接着，又有人举手了，正是之前庞学林注意到的那位军官。 那位军官有些意外地看着庞学林一眼，庞学林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会议室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常伟思有些意外道：“庞教授，能说说你的胜利信念来自哪里吗？” 庞学林笑道：“身为一名面壁者，要是连胜利信念都没有，那我还当什么面壁者呢？” 哈哈…… 即使向来严肃的军方会议，众人也忍不住发出一阵哄笑声。 庞学林淡淡笑道：“好了，这只是一个笑谈，我不仅有胜利的信念，甚至还有必胜的信念。当然，支撑起这个信念的计划现在还不能说，但它就在我的脑海里，如果说了，那我就不是面壁者了！”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这位面壁者是在吹牛，还是真的有这么一回事。 常伟思哭笑不得，只好将目光转向那位上校军官道：“章北海同志，那你呢，你的胜利信念来源于哪里？” “果然是他！” 庞学林眉毛一挑，心中暗道。 章北海站起来，保持着极佳的军人仪态，说道：“首长，您的问题我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毕竟，信念的建立是一个漫长而复杂的过程。我在这里首先想指出的是目前部队中的错误思潮。大家知道，在三体危机之前，我们一直主张用科学和理性的眼光审视未来战争，这种思维方式以其强大的惯性延续到现在，特别是目前的太空军，有大批学者和科学家加入，更加剧了这种思潮。如果用这种思维方式去思考四个世纪后的星际战争，我们永远无法建立起胜利的信念。” “章北海同志的话很奇怪。”一名上校出声反对，“坚定的信念难道不是建立在科学和理性之上的吗？不以客观事实为基础建立的信念是不可能牢固的。” 还没等章北海反驳，庞学林出声道：“我倒觉得章北海同志的话有一定道理。我们现在所看到的科学和理性，未必是真正的客观事实，我们应该看到事物在发展变化中，不能用技术决定论和机械唯物论把未来一步看死！” 章北海诧异地看了庞学林一眼。 面壁者在抢他的台词。 常伟思若有所思地看了庞学林一眼，说道：“庞教授，那你还有什么其他想法吗？” 庞学林道：“对军队而言，胜利的信念是必须建立的，这种信念，军队也就没了存在的意义和价值。重要的是，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建立这种信念！” 这时，又一名军官开口道：“庞教授，我们明白您的意思。只是现在太空军的成分很复杂，有来自海空军各单位的，有来自军方以及地方研究机构的，甚至还有一些来自地方院校的学者。所以如何建立胜利信念，我们的工作并不好做。” 章北海道：“我认为，目前至少应该从部队精神面貌开始做起，比如军人的着装，内务，以及如何建立使命感等等。不可否认，我们太空军目前正在承担一个军事科学院的使命，但我们应该首先意识到自己是军队，而且是处于战争状态的军队！” 常伟思道：“关于如何建立使命感，我觉得大家都说得很好，具体实施方案我们可以在接下来的工作中专门开会讨论。接下来，我们进入今天会议的另一项议题，那就是如何建立太空战争理论。” “目前，随着各国对太空战争理论的研究全面展开，但很快遇到了问题：星际战争研究无疑是要以技术发展水平为基准的，但现在，各项基础研究都刚刚开始，技术突破还遥遥无期，这使得我们的研究失去了依托。为了适应这种情况，总部修改了研究规划，把原来单一的太空战争理论研究分成独立的三部分，以适应未来人类世界可能达到的各种技术层次，它们分别是：低技术战略、中技术战略和高技术战略。” “目前，对三个技术层次的界定工作正在进行，将在各主要学科内确定大量的指标参数，但其核心的参数是万吨级宇宙飞船的速度和航行范围。” “低技术层次：飞船的速度达到第三宇宙速度的50倍左右，即800公里/秒左右，飞船不具备生态循环能力。在这种情况下，飞船的作战半径将限制在太阳系内部，即海王星轨道以内，距太阳30个天文单位的空间范围里。” “中技术层次：飞船的速度达到第三宇宙速度的300倍左右，即4800公里/秒，飞船具有部分生态循环能力。在这种情况下，飞船的作战半径将扩展至柯伊伯带以外，距太阳1000个天文单位以内的空间。” “高技术层次：飞船的速度达到第三宇宙速度的1000倍左右，即16000公里/秒，也就是光速的百分之五；飞船具有完全生态循环能力。在这种情况下，飞船的作战航行范围将扩展至奥尔特星云，初步具备恒星际航行能力。” “今天到会的同志，都将成为太空战争理论课题组的成员。三个理论分支的研究虽然有重合的部分，但研究机构是相互独立的，这三个机构名称暂定为低技术战略研究室、中技术战略研究室和高技术战略研究室，今天这次会议，就是想听听各位自己的选择意向，作为军种政治部下一步工作岗位安排的参考。下面大家都谈谈自己的选择吧。” 第二百四十三章 cern之行 会议进入尾声，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中低技术条件下的战略研究室，只有章北海一人选择了高技术层次下的太空战争研究室。 对此庞学林可以理解，在座的人中，基本上不会有人真正能够见到未来人类文明与三体文明间的战略决战。 因此，还不如选择相对容易实现的中低技术条件下太空战略研究室更有现实意义。 更重要的是，在目前大国之间依旧存在着广泛分歧的情况下，各国对太空战争的研究必然会聚焦在中低技术领域。 这样的话，中低技术战略研究室，对个人发展也更有益处。 甚至两百年后，人类文明之所以形成地球国际与亚洲舰队、欧洲舰队、北美舰队的政治格局，与目前各国自行发展太空战略，也不是没有关系。 当常伟思宣布会议结束时，庞学林拦住了想要离开的章北海。 “章北海上校，我们能谈一谈吗？” 章北海面无表情地看了庞学林一眼，然后将目光转向常伟思。 常伟思笑道：“北海，庞教授既然想跟你聊聊，你就和庞教授聊聊吧。” 常伟思带着庞学林和章北海来到一个会客室内，说道：“庞教授，你和北海好好谈，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常伟思退出会客室，临走前没忘了将门关上。 章北海看着庞学林，淡淡道：“庞教授，找我有什么事吗？” 庞学林笑着说道：“能和我说说刚才你为什么选择高技术层次下的太空战争研究吗？” 章北海道：“以三体文明的科技水平，我们只有在飞船进入相对论速度、且具备恒星际飞行能力的情况下，和它们之间才有一战之力！现在去研究中低技术条件下的太空战争，没有任何意义。” “那你就不担心四百年以后我们的星际战舰根本达不到相对论速度，说不定其他人的研究，更有实用价值。” 章北海道：“如果四百年以后我们的星际战舰依旧没办法进入高技术层次的话，那我们现在再怎么研究，也没有任何意义。更重要的是，我相信人类基础科学的潜力，就算智子已经锁死了我们基础科学研究，但在应用层面上，还有很大的潜力可以挖掘。” “很好！” 庞学林站了起来，在会客室内踱步了几个来回，然后转身看着章北海，微笑道：“章北海上校，有兴趣来面壁者办公室工作吗？当然，我不强人所难，如果你选择拒绝，我尊重你的选择。” 如果程心在庞学林身边，这时候肯定会唾他一脸。 合着要自己过来的时候就是计划的一部分，找章北海的时候就需要尊重对方了。 章北海依旧面无表情，沉吟半晌，说道：“我需要时间考虑。” 庞学林并不意外，笑道：“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明天我将搭乘专机前往瑞士，如果你想清楚了，明天可以直接去机场找我！” 说着，庞学林直接起身，离开了会客室。 会客室外，常伟思正在等候。 看到庞学林出来，常伟思连忙迎了上来。 庞学林笑道：“常将军，我和章北海上校谈完了，我接下来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庞教授慢走！” 将庞学林送走，常伟思转身回到会客室，看到依旧坐在沙发上沉思之中的章北海，常伟思道：“北海，庞教授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章北海道：“面壁者想让我去他的办公室任职，他说给我一天时间考虑。” 常伟思眉头微皱，掏出一根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说道：“北海，这是个好机会呀！” 章北海抬起头，看着常伟思。 常伟思道：“面壁者介入各国的太空军计划不可避免，事实上在庞学林之前，面壁者泰勒已经提出要来我军考察。在如何平衡面壁计划与主流防御计划的问题上，需要考验我们的政治智慧。你应该知道，泰勒、雷迪亚兹、希恩斯这三位面壁者都已经开始组建参谋部，进入参谋部的人选中，不乏各国军方人士。倒是我们国家的两位面壁者，罗辑隐居北欧，不问世事，庞学林沉湎于阶梯计划，准备将一颗人类大脑发往三体世界。现在庞学林邀请你去他的办公室任职，这是一件好事！而且，面壁者所能调动的资源，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 也许，是常伟思的最后一句话，让章北海下定了决心。 章北海抬起头道：“好，我同意去庞学林的办公室任职！” 第二天，庞学林在机场见到了由常伟思陪同而来的章北海。 “章北海上校，欢迎加入我们的团队！” 庞学林笑着说道。 对于章北海的加入，庞学林本着来的话更好，不来也无所谓的态度。 在自己身边，章北海无疑能调动更多的资源，也有了更多可供他发挥的空间。 如果不来，那他的存在相当于一个暗子，就算自己的计划失败，未来章北海也能为人类文明的延续赢得一线希望。 “庞教授，今后北海是我一个老战友的儿子，今后他就交到你手里了！这孩子心思重，但做事绝对稳当！” 庞学林笑道：“放心吧，常将军，如果不是看好章北海上校，我也不会邀请他过来了！” …… “这里好漂亮！” 程心从直升机上下来，好奇地打量四周。 这是一处山谷，远方，可以看到成片的皑皑雪山。 不远处，则是一片如蓝宝石一般的湖泊，湖面平静如镜，湖边是草原和森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植物的芬芳。 庞学林和程心、坎特、章北海等人登上了前来迎接他们的车辆，车子沿着环湖的柏油路，很快来到了湖对岸的一处欧式风格庄园内。 庄园别墅门口，罗辑与一位长相清新脱俗的女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庞教授，欢迎来访！” 罗辑笑容满面，随即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夫人，蓝伊，伊伊，这位就是和跟你说过的庞教授！” 庞学林面色古怪地打量了蓝伊一眼，心道：大史真牛逼！ 小说中，罗辑爱上了自己yy出的梦中女神，成为面壁者后，他向大史描述出了梦中女神的长相气质，结果大史给他找来了庄颜。 现在，庄颜的人生轨迹已经被自己改变，结果大史又给罗辑找来了容貌气质并不逊色庄颜多少的蓝伊。 也不知道这蓝伊是联合国的人，还是大史总普通人中间找出来的。 庞学林笑道：“罗辑博士好福气！” 罗辑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说道：“庞教授，我们进去说话吧！” 庞学林和罗辑在前面聊天，蓝伊则负责招待程心他们一行人。 “我在京城见了大史一面，他应该马上就要冬眠了！” 罗辑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唉，大史那病，现在冬眠是最好的选择。” 庞学林点头道：“罗辑博士，你真的打算在这里隐居一辈子了？” 罗辑苦笑道：“不然还能怎样，面壁者这身份又不是我想要的，是他们强加给我的！更何况我有了伊伊，就算在这里过一辈子，我也很快乐。” 庞学林淡淡一笑，也不说话。 他很清楚，等罗辑与蓝伊的孩子降生，过不了几年，联合国就会动手让蓝伊和孩子进入冬眠，逼迫罗辑履行面壁者的职责。 罗辑也正是在那个时候参透了黑暗森林法则，并且通过太阳电波放大功率功能，向宇宙中发送了距离太阳系六十光年的恒星187j3x1的坐标位置，结果一百五十年后，那颗恒星被未知文明摧毁了。 人类直到二百多年后，才观测到那颗恒星被摧毁，并且在末日战役后，意识到了罗辑的重要性，重启面壁者法案，罗辑才能在最后时刻力挽狂澜。 当天晚上，蓝伊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招待来访的众人。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一行人便和罗辑告别，离开了这处世外桃源。 “庞教授，我们接下来去哪？” 直升机上，坎特问道。 “去欧洲核子研究中心（cern）吧！” “好！” 日内瓦近郊的一处小镇，曾经的世界物理学圣地，可现在，却给庞学林一种荒废已久的感觉。 小镇上依旧有人在值班，cern一样还在运作，但路上行人稀疏，车辆也很少，马路上到处都是落叶。 一路走来，还不时能看到墙壁上的涂鸦。 “物理学不存在了！” “物理学已毫无意义！” “宇宙已经不是我们看到的那个宇宙！” …… 偶尔街上还能见到一两位醉汉，提着酒瓶子乱逛。 在那位cern派来接待的向导介绍下，这些醉汉都是头上顶着某某大学教授、博士头衔的知名学者。 “自从智子抵达地球，干扰地球上的粒子对撞实验后，lhc（大型强子对撞机）彻底废了，原本它的下一代继任者，高亮度大型强子对撞机项目的升级工作也已经停止，现在cern只有少数工作人员和物理学家留守，大部分人，要么转行到其他专业，要么回大学教书，什么都不愿意干的，就像刚才见到的那几个醉汉，成天喝得醉醺醺的，感觉他们都快疯了……” cern那位叫做本·特纳的向导道。 庞学林脸色沉重地点了点头，沉吟片刻，他拦住了一名戴着眼镜，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脑袋上的头发已经掉了大半的醉汉。 “咦，这不是面壁者吗？哈哈，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找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醉汉指着庞学林，对着瓶子狠狠地吹了一口，大笑起来。 庞学林道：“你叫什么名字？” “霍普·鲁伯特。” 醉汉脸上的笑容突然收敛了起来，淡淡瞥了庞学林一眼，转身就走。 一旁的本·特纳道：“庞教授，霍普·鲁伯特是原剑桥大学卡文迪许实验室的物理学家，三体危机降临后，剑桥大学原本要他回去的，他不愿意，前段时间我们准备拆掉lhc，这家伙疯了一般跑去工程车前阻拦，还朝工程车防火，这家伙现在有点不正常了。” 本·特纳指了指脑子道。 庞学林淡淡看了本·特纳一眼，看着霍普·鲁伯特的背影，大声道：“鲁伯特先生，难道没了大型粒子对撞机，我们就再也没办法研究物理学了吗？” “小子，你毛都没长齐，懂个屁！” 鲁伯特转过身，看着庞学林，不屑道。 庞学林笑了起来，淡淡道：“我证明了bsd猜想和abc猜想，我发明了庞氏几何，我还解决了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求解问题，都说物理学的尽头是数学，数学还没死呢，怎么物理学就死了？” 鲁伯特瞪着庞学林，好半天才道：“小子，你别扯这些没用的，有能耐就让三体人解除智子封锁！” 庞学林缓缓走上前去，笑道：“谁说封死大型粒子对撞机，就能封死物理学了。这附近有什么礼堂或者教室吗？” 后一句，庞学林是对本·特纳说的。 本·特纳道：“前面不远就是cern总部所在地，里面有报告厅。” 庞学林道：“晚上八点，我在cern报告厅等你，有能耐你把你那些还在镇子上的物理学界的朋友都叫过来，我告诉你们，怎么解除智子对物理学的封锁！” 鲁伯特深深地看了庞学林一眼，转身直接走了。 庞学林大声道：“记住了，晚上八点，cern报告厅，不见不散。” …… 本·特纳好奇道：“庞教授，你真有解除智子封锁的办法？” 不仅本·特纳，坎特、程心甚至章北海，均好奇地看着庞学林。 若是能解决智子封锁，凭借着人类在文化艺术领域的杰出成就，完全有可能再爆发一波技术爆炸，等四百年后三体舰队抵达太阳系的时候，说不定人类已经能够碾压三体人了。 庞学林笑呵呵道：“我哪有什么办法，只是想刺激一下他们而已，这些物理学家一直在cern待着也不是个事，他们的大脑在余生中不应该浪费在酒精的麻醉中，我需要说服他们，出来帮我做事！” 第二百四十四章 物理学从来没有存在过 晚上七点半，cern报告厅。 吃过晚饭，庞学林就来到了报告厅的第一排坐下，耐心等候。 程心则坐在他身边。 “庞教授，他们该不会不来了吧？” 程心有些担心道。 庞学林微笑道：“放心吧，我已经放出了鱼饵，只要但凡他们对物理学未来的发展还有一丁点的关心，他们就会过来！到现在为止，还能留在cern的这些物理学家，而没有转到其他研究领域去的，都是真正热爱物理的学者。物理学是他们钻研了一辈子的东西，智子封锁打碎了他们心中的圣杯，在知道毫无希望后，他们堕落，疯狂，整天用酒精麻醉自己。现在，有人告诉他们物理学还有希望，说这话的还是一位面壁者，你说他们愿不愿意过来？” 程心有些懵懂地点了点头。 她虽然是航天工程专业出身，但还是不太能理解这种纯粹的学者心态。 因此，即使有了庞学林的保证，程心依旧有些担忧。 她时不时将脑袋转向报告厅的入口处，期待着有人到来。 没过一会儿，程心忽然眼睛一亮，说道：“有人过来了。” 进入报告厅的是一个三十来岁，脸色苍白的高瘦男子。 看到庞学林和程心，高瘦男子道：“你们也是来参加报告会的？该死的，那群警卫就差把我当成恐怖分子搜身了！” 庞学林笑道：“你也是听鲁伯特的介绍过来的？” 高瘦男子道：“是啊，鲁伯特说有个面壁者来cern了，还大言不惭说有办法接触智子封锁，我们过来就是想看看那个面壁者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敢这么大言不惭。” 见高瘦男子没有认出庞学林的身份，坐在庞学林身旁的程心刚要开口解释，庞学林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我也鲁伯特说了，据说那个面壁者是个数学家，他还说，物理学家都是一群白痴，物理学根本就是伪科学，只有数学才能拯救人类！” 高瘦男子一下子被庞学林激怒了，涨红了脸，大声道：“那个面壁者在哪里？他胡说八道，物理学……物理学才不是伪科学，否则智子……智子干嘛要封锁我们的离子加速器！” “兄弟，别激动！”庞学林道，“我也是看那家伙不爽才过来参加报告会的，现在距离报告会还有一段时间，他估计要等会儿才能过来，我们待会儿在报告会上再反驳他。” 一旁的程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家伙，又在胡说八道了。 高瘦男子道：“对，就要在报告会上驳倒他，对了，这位小兄弟，你是哪里的？我好像没在cern见到过你啊？” 庞学林面不改色：“我叫罗辑，清华大学物理系的博士，我曾经许愿要把自己毕生的精力都放在物理学上，结果智子封锁之后，我的导师回国搞材料去了，我不愿意回去，就一直在cern待着。” 高瘦男子道：“好样的，那群家伙，都是物理学的叛徒，只有我们这些人，才是真正热爱物理学的！” 程心在一旁，瞪眼看着庞学林。 庞学林这番操作，简直颠覆了自己的三观。 以前庞学林欺负自己也就算了，没想到这样的老实人，他也欺负。 庞学林微笑道：“对了，兄弟，你是哪里的啊？” 高瘦男子伸出手道：“普林斯顿波义尔·贝克，我是威滕教授的学生。” 庞学林微微一愣，没想到威滕在这个世界居然也存在。 他好奇道：“威滕教授呢？他现在怎么样？” 贝克道：“教授还好，现在在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待着呢，反正他的理论就算有强子对撞机，也要过个几十年上百年才有可能证实，现在彻底没戏了，他也就不指望了，安安心心在普林斯顿搞理论。” 庞学林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怎么不回普林斯顿？” 贝克又有些激动起来，说道：“那群白痴，居然想拆了lhc，我们这些在cern留守的学者已经决定了，谁要是敢拆lhc，除非从我们的尸体上碾压过去。” 庞学林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这群人，算不算物理原教旨主义者。 不过他需要的，正是这样一群疯狂痴迷物理学的人，否则他也不会专门到这里来找人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进入报告厅。 这些学者，大多看起来都挺憔悴，有些人甚至满嘴酒气。 他们大约有六七十人，大部分都认识，进入报告厅后，一个个低声聊了起来，时而破口大骂。 程心坐在一旁有些胆战心惊，她没想到，这些看似斯斯文文的科学家，疯狂起来竟然也这么可怕。 庞学林坐在第一排，又有贝克挡着，一些人就算认识他，也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也看着时钟即将指向八点，鲁伯特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他转了一圈，和在座的大多数人一一打了声招呼，这才在第一排找到了庞学林。 “庞教授，人差不多来齐了，你不是说你有办法解决智子封锁吗？这下轮到你上台了！” 鲁伯特走到庞学林身前冷笑道。 “其实，我就是那个面壁者！” 庞学林微微一笑，拍了拍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已经陷入呆滞中的贝克的肩膀，不疾不徐地走上了报告台。 报告厅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庞学林身上，时不时还能听到轻微的议论声。 “他就是那位提出庞氏几何理论的面壁者？” “看起来好年轻啊！” “听说也就二十多岁，以前还在eto待过。” “就这乳臭未干的家伙，他有办法解决智子封锁？” …… 程心有些担心地看着庞学林，刚才从那些物理学家们的表现来看，对庞学林可没什么好印象。 万一今天说错什么话，以这些物理学家现在的精神状态，庞学林恐怕有罪受了。 庞学林对这一切却仿若未觉，微笑道：“大家晚上好，很高兴在cern和大家见面，我是面壁者庞学林。在座的都是世界物理学界鼎鼎有名的人物，你们能留在这里，说明大家对物理学的未来依旧抱有一丝幻想和希望。但是我想告诉大家的是，物理学过去不存在，现在不存在，将来也不会存在！” “你什么意思！” “物理学都不存在了，那你还把我们找过来干嘛？” “又是一个哗众取宠的家伙，想要浪费我们的时间！” …… 台下众人顿时喧闹了起来。 庞学林不得不靠近麦克风，大声道：“安静！先听我说完！” 或许是庞学林的声音够大，足以压下台下所有人的声音，亦或是庞学林的声音带有某种未知的力量。 台下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庞学林。 庞学林的语气不疾不徐，他说道：“大家应该都听说过科学边界组织吧，就是eto旗下的那个……” 台下不少人均脸色微变。 科学边界是当年eto在学术界发展出的一个组织，目的就是搞乱地球的科学研究，在场有不少人跟科学边界有过交集。 庞学林道：“科学边界的人曾经在科学界散布所谓的sf假说，即射手假说和农场主假说，我相信在座的各位也都听说过。” “射手假说是这样描述的：有一名神枪手，在一个靶子上，每隔10cm打出一个洞。设想这个靶子上生活着一种二维智能生物，它们中的科学家在对自己的宇宙进行观察后，发现了一个伟大的定律：每隔10cm单位，必然会有一个洞。它们把这个神枪手一时兴起的随意行为，看成自己宇宙中的铁律。” “农场主假说：一个农场里有一群火鸡，农场主每天上午11点来给它们喂食。火鸡中的一名科学家观察这个现象，一直观察了近一年都没有出现例外，于是它也发现了自己宇宙中的伟大定律：每天早上11点，就有食物降临。它在感恩节早晨向大家宣布了这个定律，但这天早上11点食物没有降临，农场主进来把他们都捉去杀了。” 程心呆呆地看着演讲台上的庞学林，她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假说，这两个假说，让她打心底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另一边的章北海，则抿了抿嘴唇，虽然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但从他的眼神中，可以感觉到对方心里没那么平静。 整个报告会大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 庞学林的声音还在继续：“这是两个很形象的比喻，很多物理学家因为当时智子干扰对撞试验，结果发现微观粒子世界压根没有任何规律可循，甚至得出物理学在时空上不均匀的结论，结果选择了自杀。对此我只能表示遗憾，也许他们的结论是对的，但是对于他们自杀这种行为，我个人并不认同。” “我曾经有个朋友，他做了一个地球演化数学模型，用以模拟地球表面形态在过去和未来的演化。这个模型综合了生物、地质、大气、海洋和天文等多种因素，他发现，地球产生了生命，生命也在改变地球，现在的地球环境，其实是两者互相作用的结果。假如取消了生命的选项，地球将会失去海洋，河流乃至如今的大气环境，变成如火星一般的死寂。” “假如我们把这个问题放大到宇宙环境中去。宇宙中的恒星如恒河沙数，不计其数。在距离我们太阳系最近的半人马座三星，都存在着一个智慧文明，那么我想问大家的是，宇宙中到底存在着多少智慧文明？这些智慧文明只要比我们人类早发展一百万年，那么他们如今又能达到什么样的高度？谁又敢说，我们如今的光速，我们如今看到的这个三维的宇宙，不是生命作用的结果？” 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庞学林。 这些地球上最顶尖的物理学家们，忽然间感觉到，庞学林仿佛为他们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所以我想说的是，物理学在时空上，很有可能是不均匀的，物理学从过去，到现在，再到未来，从来没有存在过！” 这时，台下有人出声道：“如果按照你这种说法，那我们研究物理学还有什么意义？牛顿建立的经典力学体系，爱因斯坦建立的相对论体系，波尔、普朗克等人建立的量子力学体系，岂不是毫无意义？” 庞学林淡淡笑道：“谁说没有意义了，大家好像忘了，这些物理学体系是用什么工具建立起来的，数学工具！对撞机只不过是我们探索微观物理的一种工具，没了这样的工具，难道我们就不想办法用其他方法搞物理学研究了吗？回首我们人类近现代史300年，数学对物理学的影响无处不在。” “1854年6月10日，数学天才黎曼在德国哥廷根大学发表了《关於几何基础的假设》，撼动了两千年来从未被动摇过的欧几里德几何学。黎曼认为欧几里德数学根基只是常识与直觉的流沙，而不是扎实的逻辑推演结果。比如，欧式几何说三角形三个内角之和等于180度，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在数学史上却从来没有被严密证明过！而且，假如身处弯曲表面的世界，这个公式就不成立了。黎曼作出了牛顿两百年来首次划时代重大突破，彻底推翻了牛顿的超距作用原则，他认为：作用力源自于几何学，作用力只是由于几何结构扭曲所造成的必然现象。在牛顿早已成神的年代，说出这样的结论需要何等气魄！” “黎曼以多维空间理论简化了所有自然作用力；认为电力与磁力和重力一样，只是高维空间弯曲产生的结果。他提出了虫洞的概念，黎曼切口是多重连结空间的一个最简单范例。他以‘场’来描述重力，以‘度量张量’描述空间里每一个点的重力场。爱因斯坦更是利用黎曼的研究成果，用数学形式表达了他自己的物理学新发现，这就是广义相对论” “到了麦克斯韦时代，一个麦克斯韦方程组，电力和磁力统一了起来，这让后来的爱因斯坦都感受到了压力。如果我们从人类文明史尺度去看，19世纪中最重要的事件将被判定为麦克斯韦发现的电动力学定律，同时期的美国内战将只有地区性的意义。” “至于狭义相对论和广义相对论，那就更不用说了，它们的推导，同样和数学有着密切的关系。” “杨-米尔斯规范场论，统一了强力、弱力和电磁力。杨-米尔斯规范场存在性和质量间隔假设，更是成了千禧年七大数学难题。” “再到后来，超弦理论横空出世。很多物理学家都以为需要21世纪的数学才能描述超弦理论，结果却发现，印度数学家拉马努金的手稿中，拉马努金模函数证明：我们只能在二十六维与十维中定义弦论，否则就无法用弦论整合已知的物理定律。也就是说，产生我们现存宇宙的那个高维度宇宙，它的维度数一定是十！” “以上种种例子均已表明，在研究物理学的过程中，数学工具才是最重要的，粒子对撞机不过是一台普通的实验设备而已。” …… 台下已经陷入了一片死寂，就连程心、坎特、章北海这些非学术界的人士，都被庞学林的观点给惊呆了。 这时，又有人说道：“没了粒子对撞机，那我们该如何验证理论，现代物理学的发展已经到了深水区，没有顶级实验设备去论证理论，我们根本找不到前面的道路。” 庞学林道：“我们不需要验证！” “不需要验证？” “对，接下来的物理学研究，从纯理论出发，以数学工具为主，只要在数学上能够建立一套逻辑自洽的体系的，我们就可以认可这一理论的存在。每一套逻辑自洽的体系，我们都可以顺着研究下去。事实上这些年理论物理领域不就已经开始这么干了吗？我们无需验证，只需要给出框架，至于哪一个理论是正确的，哪一个理论是错误的，我们交给未来，交给后来人去解决。” “那我们做这些事的意义到底在哪里呢？”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只要我们能够突破智子封锁，那么这些理论的存在，将会为我们的后人节省无数理论研究的时间，让他们在极短的时间内实现技术爆炸。甚至于这些理论本身，就有可能带来解除智子封锁的办法，就要看在座的各位能不能开脑洞了。” “因为智子封锁的关系，目前物理学界还处于一片混乱之中。过两天我会前往纽约，届时我会向行星防御理事会提议，成立一个专门的理论物理研究机构。这一机构将会召集全世界顶尖数学家和理论物理学家，用数学方法去构建新物理，你们产生的所有论文文献，都将成为我们人类文明的智慧结晶。” “变幻中的徘徊之物，固定于永恒的思想中。” “我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够记住，我们的大脑，我们的逻辑体系，才是最强大的工具，让我们用实际行动告诉三体人，封锁一个小小的对撞机，就想封锁我们的技术发展，想也别想！” …… 说着，庞学林直接从台上下来，径直走出了报告厅，只留下一群呆若木鸡的物理学家们。 坎特、程心、章北海他们也连忙跟了上去。 “庞教授，你刚才说的真好！” 程心赞叹道。 虽然对庞学林的人品并不感冒，但对于这家伙的才华，程心真的是心服口服。 难怪他会被选为面壁者。 程心心中暗想。 庞学林笑道：“我忽悠他们的。” “忽悠他们？” 程心微微一愣，抬头不解地看着庞学林：“可是我觉得你刚才说的很有道理呀！” 庞学林哈哈一笑，说道：“就算我们用数学方法找到了正确的物理理论又能如何，如果没办法用实验验证，那就没办法取得应用，到最后照样没什么卵用。” “可是你……” 庞学林笑道：“当然，也不是说一点用都没有，这些物理学家们的奇思妙想，说不定能为我们打开一扇全新的大门。谁知道呢，我只是帮他们指出了一条全新的研究道路而已，至于未来能不能成功，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程心张了张嘴，最后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 这家伙，总能在别人最兴奋的时候，给人脑袋浇一瓢凉水。 …… 或许是因为庞学林的面壁者身份，又或许是庞学林这番话太过惊世骇俗。 总之，只过了短短一个晚上，庞学林的这番言论，就已经传遍了整个物理学界。 第二天，已经有不少物理学家主动打电话过来，在cern附近的，更是直接找到了庞学林居住的酒店。 庞学林专门选了几位威望较高的学者接待一番，并且明确告诉他们，等他返回联合国，会尽快说服pdc，统合全世界顶尖物理学家，成立理论物理的相关研究机构。 在瑞士又待了两天，庞学林这才搭乘专机，跨越大西洋，重返美国。 抵达纽约后，庞学林第一时间来到了行星防御理事会轮值主席伽尔宁的办公室。 “庞教授，欢迎欢迎，你这次回来，应该是为了那个理论物理研究院的事吧。” 看到庞学林进来，伽尔宁站起身，笑着说道。 之前因为智子封锁，各国物理学界一片哀鸿，很多物理学家都开始转行研究其他领域。 庞学林在cern的那番演讲，相当于一篇檄文，为今后的物理学研究指明了方向。 pdc乃至各国政府，对于庞学林的想法都是表示支持的，甚至在他们看来，庞学林压根不用想着说服pdc，只要利用他手中的面壁者权限就可以了。 但庞学林下一句话，就有些出乎伽尔宁的意料。 “主席先生，我这次过来，说服pdc建立理论物理研究院只是附带，我请求pdc，尽快召开一次面壁计划听证会，我有一项重要计划宣布，需要的资源量可能超出您的想象。” 第二百四十五章 面壁计划听证会 面壁计划听证会，为联合国行星防御理事会与面壁者沟通的正式渠道。 听证会可以由联合国行星防御理事会发起，也可以由面壁者主动发起，就面壁计划相关议题展开交流。 按照原计划，联合国会在面壁计划正式开始一年后，召集几位面壁者，举行一场正式的面壁计划听证会。 只是伽尔宁没想到的是，面壁计划开始还没到半年，竟然有面壁者主动要求召开听证会了。 …… 晚上，希尔顿酒店装饰奢华的总统套房会客厅内。 庞学林端着一杯红酒，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闪烁的霓虹发呆。 此前，希尔顿家族派人告知他，出于对面壁者的支持和尊重，这间总统套房将永久为他保留，平日不对外开放，只要他来纽约，随时可以入住。 因此，这间套房成了庞学林在纽约的首选落脚之地。 “庞教授，这是你要的资料。” 不知何时，程心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庞学林身后，将一份文件递到了庞学林面前。 “谢谢！” 庞学林重新回到沙发区域，将高脚红酒杯放在茶几上，这才从程心手中接过文件翻阅起来。 许久之后，庞学林抬起头，见程心还没走，说道：“好了，现在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程心道：“庞教授，你……是不是担心明天的面壁计划听证会的事？” 程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庞学林回到纽约和pdc轮值主席伽尔宁见了一面后，pdc便发布公告，宣称三天后将召开首次面壁计划听证会。 这一消息吸引了全球民众和媒体的目光。 面壁计划虽然启动还不到半年时间，但入选的五位面壁者，在公众的眼光中，已经有了渐渐向“救世主”形象靠拢的迹象。 特别是作为面壁计划的创始人，庞学林更是成了舆论关注的焦点。 只是第一次圆桌会议后，泰勒他们都听从了庞学林的建议，选择低调行事。 包括庞学林在内，无论是回国，还是在瑞士，行程安排都是秘密进行的。 因此，面壁者在公众眼中，一直带着一丝神秘的色彩。 而明天的面壁计划听证会，将会是面壁计划大会之后，面壁者再次在公众面前以正式身份公开亮相。 庞学林淡淡一笑，说道：“听证会没什么可担心的，我考虑的是另外一件事，你赶紧去睡吧。” “哦！” 程心犹豫了一下，转身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庞学林则再次来到了落地窗前，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 面壁计划听证会，本质上是面壁者与行星防御理事会（pdc）之间的博弈。 虽然面壁者名义上拥有无限权力，但实质上，面壁者的一举一动，都受到了pdc的制约。 而这种制约，对于庞学林的计划而言，存在着致命的威胁。 因此，庞学林想要打破这种制约，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直接接管乃至取代这一人类最高权力机构！ 大低谷无疑是最佳时机。 大低谷期间，人类内乱频发，时局动荡，虽然原著小说中没有详细描述，但是在短短五十年的时间，人类总人口从八十亿降低到十五亿，可以想象全人类遭遇了多少苦难。 只是想要在大低谷期间发难，庞学林必须手头必须要有震慑全局的力量，此外，他还得拥有解决人类粮食危机、能源危机的能力，才有可能登顶人类最高权力机构。 “所以，现在就得开始准备了！” 庞学林心中暗道。 按照原著中的描述，未来三十年，人类虽然在能源、航天等领域投入巨资，但始终未见成效，一直到大低谷结束之后，人类才相继突破核聚变技术以及太空电梯技术。 庞学林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三十年内，突破核聚变技术。 太空电梯技术难度要更大一点，庞学林暂时不追求在三十年内解决。 但是，他必须再找一条除了化学火箭动力外，更低成本进入太空的办法。 而最最重要的是，这两项技术，庞学林必须牢牢掌控在他自己手中！ …… 第二天上午九点，庞学林在坎特、程心的陪同下，登上了前往联合国大厦的车队。 一路行来，道路两侧人山人海，到处都是欢呼的人群。 很多人高举着庞学林的头像和旗帜，向他表示支持。 面壁计划执行以来，由于该计划的传奇性和诡异性，面壁者是人类救世主这种印象，正一步步深入人心。 甚至在网上还有很多传言，说这五位面壁者有超能力什么的，特别是庞学林，其传奇经历，更是衍生出很多故事版本。 许多人都已经将他当做是人类抗衡三体文明的希望所在。 庞学林目光从窗外欢呼的人群收回，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这半年来媒体对面壁计划连篇累牍的报道，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面壁者在全球范围内都有了强大的政治影响力。 只要面壁计划不出纰漏，这种影响力在可预见的未来，还会进一步提升。 二十分钟后，车队抵达了联合国大厦的门口。 在警卫的贴身保护下，庞学林从容步入联合国大厦。 第一次面壁计划听证会就在原联合国安理会的圆桌会议厅举行。 只是现在，在圆桌的正中央，多了一张方桌，这是面壁者的位置。 面壁者将会在这里，接受pdc成员国代表们的质询。 上午十点，庞学林正式步入自己的座位。 周围一圈，除了pdc轮值主席伽尔宁外，剩下的则是行星防御理事会五大常任理事国以及十大非常任理事国的代表。 相比于当初的联合国安理会，如今的pdc权力以及职责都大了许多，常任理事国对于否决权的使用变得更加慎重，而pdc的相关决议，也拥有了相应的法律效力，各国基本上都会按照决议执行。 “联合国行星防御理事会首次面壁者听证会现在开始，下面，有请面壁者庞学林做相关陈述！” 伽尔宁道。 摄像机镜头对准庞学林，将他这张阳光且充满生气的笑脸，传送到全世界亿万观众面前。 “尊敬的伽尔宁主席，尊敬的pdc各国代表们，大家上午好，我是面壁者庞学林。” “想必大家都已经听说了三天前我和伽尔宁先生的谈话，由于这一次我需要调用的资源很可能超出面壁者法案所赋予的阈值，所以我请求召开听证会，就我本人下一阶段计划展开陈述。” “自三体危机降临以来，本人注意到，各国虽然在联合国行星防御理事会的框架下，进行了大量的合作。但是，在主流防御计划上，由于各国之间依旧存在着无法弥合的分歧，‘技术公有化’运动失败，导致各大国自行展开主流防御计划的相关研究，这中间造成了资源的极大浪费。当然，我不奢望各国之间能放下分歧，进行技术共享。毕竟，对各国而言，国家安全仍处于‘仅次于地球防御’的重要地位。此外，我还发现，各国在新技术研发上面，越来越倾向于航天、军工领域，对民生领域的相关研究正在下降。” “因此，出于对全人类负责的态度，我希望在主流防御计划之外，执行一项由面壁者主导的国际科研合作。这些合作将主要聚焦在非敏感民用领域，如现代化农业技术，生物医学工程，人工智能，新能源以及基础科学，包括数学、物理学、化学等领域相关理论研究等等。为了保证这些研究能不受干扰地进行，我需要获得一座面积一万平方公里以上岛屿的主导权，以及每年不低于一千亿美金的研究经费，并且该项经费以年均百分之十递增。” 庞学林话音落下，会场内顿时喧闹起来。 谁也没想到，庞学林竟然会提出这样一个离谱的要求。 与之相比，剩下那几位面壁者所消耗的资源，简直不值一提。 “庞教授，你这是在开玩笑嘛？” 会场内，美国代表冷笑道。 庞学林淡淡笑道：“我知道这个要求有点高，所以我请求召开面壁计划听证会，而且没有用‘这是计划的一部分’去解释，当然，如果你们非要我做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我只能告诉大家，这——确实是计划的一部分。” 会场内顿时发出一阵哄笑，美国代表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这时，俄罗斯代表出声道：“庞教授，您刚才说，您需要一座面积一万平方公里以上的岛屿控制权，我想请问，您要一座岛屿干什么？” 庞学林淡淡道：“我不希望这个计划受到除pdc以外任何国家的干扰。而且，这一计划参与的科学家可能多达数万人，包括他们的家属在内。所以，我需要建立一座能够让科学家和他们的家属安稳生活的城市。” 英国代表道：“庞教授，你刚才提到，每年一千亿美金的科研经费，如此庞大的经费支出，用于那些与主流防御计划毫无相关的科研项目上，你不觉得有些浪费了吗？” 庞学林淡淡笑道：“想必大家在上次面壁者大会结束以后，都听说过我和几位面壁者圆桌会议上聊过的话题吧。我曾提到过，未来随着越来越多的资源被投入到航天军工领域，各国对民生领域的忽视，极有可能引发一场世界性的危机。很多人都觉得我是在杞人忧天，但我个人不这么认为。” “当然，我现在没办法说服各国领导人优先保证对民生领域的投入，不管是目前全球民众对三体危机的心态，还是出于其他目的，我们人类实质上已经进入了战争状态。出于一名人类以及面壁者的职责，我只能通过面壁计划的层面，来保证未来还有人能够站出来应对这一危机。如果行星防御理事会驳回我这项计划，那我只能通过面壁者宪章赋予本人所能调用的最高资源额度，独立推进这一计划！当然，在这之前，我会出访pdc各常任理事国，争取说服各国领导人，尽可能获得各国民众以及科学界的认可和支持。” 庞学林这话一出口，各国代表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 目前随着各国资源向航天军工领域倾斜，已经在各国科学界内部引发争议，如果有一位面壁者出来带头的话，和可能会在科学界引发一场全球性的大讨论。 而且随着面壁计划展开以来，在全世界范围内，面壁者都有了被“神化”的倾向。 一名面壁者的政治影响力，即使各国领导人也不敢忽视。 这时，pdc轮值主席伽尔宁开口道：“庞教授，我们可以理解您的苦心，但是，你现在所要求索取的资源，已经超出了《面壁者法案》所赋予一名面壁者的最高可调取资源额度。而且一座一万平方公里以上岛屿的主导权，可能会涉及相关国家的主权问题，pdc没办法第一时间给予您答复。我建议，面壁计划听证会暂时休会，pdc内部对庞教授的相关要求进行内部讨论沟通，再给您一个明确的答复，您看如何？” 庞学林点了点头，微笑道：“可以！” 伽尔宁道：“既然如此，那么第一次面壁计划听证会暂时休会。” 庞学林微笑着朝各国代表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会议大厅。 刚从大厅出来，坎特、程心他们就迎了上来。 坎特有些惊叹道：“庞教授，您刚才的提案，实在是太大胆了！” 其他几位面壁者，雷迪亚兹在搞恒星型氢弹计划，泰勒在搞球状闪电武器，希恩斯在想办法通过脑科学努力提升人类的智力，虽然消耗了不少资源，但基本上都在主流防御计划的范畴内。 唯有庞学林，在面壁计划听证会上，直接要求各国增加在民生领域的投入，甚至还要求获得其中的主导权。 无论魄力和大胆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 一旁的程心，一双美目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庞学林，异彩涟涟。 她和庞学林已经相处了几个月，庞学林在阶梯计划过程中表现出的冷峻坚决，让她一直以为庞学林是一位激进派面壁者，甚至还有些不择手段。 但是今天，庞学林表现出的，却更像一个看穿未来的智者。 事实上很多人都意识到眼下全球的政治氛围已经有了一丝不妥的迹象，未来真有可能发生庞学林所说的那种危机。 但能够像庞学林这样光明正大说出来的，却没有几个。 更不用说，他还主动利用面壁计划，为人类可能发生的危机托底。 未虑胜，先虑败！ 这才是一位合格的面壁者！ 第二百四十六章 加拉帕戈斯群岛 庞学林笑了笑，没在意这两位助理的眼神，说道：“走吧，我们先回酒店。” 接下来的几天，庞学林一直在酒店耐心待着。 pdc召开了几场闭门会议，但始终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 庞学林也不着急，时不时去pia那边看看。 他让章北海去pia，担任阶梯计划面壁者办公室与pia的联络人。 本来庞学林还想看看章北海和维德这两人见面，能不能起什么化学反应的。 结果章北海依旧一副冰冷的模样，压根不搭理维德。 倒是维德对庞学林派来的这位中国军人挺感兴趣。 或许，他从章北海身上，闻到了同类的气息。 云天明一直在为阶梯计划做相关训练，程心去探望过一次，回来告诉庞学林，云天明好像变得更加孤僻了。 庞学林只是淡淡一笑，也没搭理。 一直到一周后，第二次面壁计划听证会召开，伽尔宁告知了庞学林pdc的最终决定。 “庞教授，基于面壁计划的原则，任何针对面壁者的质疑都是不被允许的。但是，为保证面壁计划整体上不脱离轨道，pdc做出如下决议：未来三年，pdc可以为您提供两千亿美金的经费，用于您预想中科学城的建设，首批一千亿美金经费将会在一个月内到账，第二批经费将会在一年后到账。三年后，pdc每年提供不低于当前汇率条件下五百亿美金的科研经费。此外，厄瓜多尔政府愿意将加拉帕戈斯群岛移交给您管制。加拉帕戈斯群岛总面积7000多平方公里，虽然低于您要求的一万平方公里，但应该也够用了。当然，该群岛的主权依旧属于厄瓜多尔政府，您拥有该岛行政、立法、司法机构相关官员的，任免权。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您已经成了加拉帕戈斯群岛的总督。” 顿了顿，伽尔宁继续道：“此外，鉴于您已经调取面壁计划范围内最大的可用资源额度，未来您提出的任何与面壁计划相关议案，其经费将由您自行筹措，pdc只对该计划保留监督权，不再提供任何经费上的支持。” 庞学林点了点头，说道：“可以，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伽尔宁微微一愣。 庞学林道：“未来加拉帕戈斯群岛出产的任何产品，在全球范围内免除关税。” 伽尔宁张了张嘴，刚要开口拒绝。 庞学林笑道：“加拉帕戈斯群岛已经相当于一个特殊的科研政治实体，我们总不能靠着pdc的拨款存活，总得搞点属于我们自己的产业吧，否则每年五百亿美金的经费，还真不一定够用！” 这时，美国代表道：“庞教授，您这一要求有些突然，pdc内部需要再商讨一下。” 庞学林笑道：“大概几天能给我答复？” 美国代表道：“用不着几天，您可以先去默思室那边等一下，我们pdc内部召开一个小会，很快就可以给你答复。” 庞学林点了点头道：“行。” 果然，只过了不到一小时，伽尔宁就把庞学林叫了过去，pdc原则上同意了庞学林的要求，不过具体协议，还需要等庞学林组建加拉帕戈斯群岛政府机构后，再进行签署。 …… “这里就是加拉帕戈斯群岛啊！” 程心坐在一架小型喷气式公务机上，好奇地打量着下方星罗密布的岛屿。 加拉帕戈斯群岛位于南美大陆以西1000公里的太平洋面上，群岛面积7500多平方公里，由海底火山喷发的熔岩凝固而成的13个小岛和19个岩礁组成。 群岛的多样性气候和火山地貌的特殊自然环境，使不同生活习性的动物和植物同时生长繁衍在这块土地上。 这里奇花异草荟萃，珍禽怪兽云集，被称为“生物进化活博物馆”。 达尔文曾经于1835年曾到这里考察，促使他后来提出著名的生物进化论。 庞学林他们一行人的目的地，便是加拉帕戈斯群岛中最大的岛屿伊莎贝拉岛。 伊莎贝拉岛南北走向，长将近一百公里，东西宽平均在四十公里左右，总面积达到4600平方公里。 但是从岛的南端到北端，分布着五座火山，分别是阿苏尔火山，内格拉火山，阿尔基多火山，达尔文火山和最北端的沃尔夫火山。 其中沃尔夫火山是活火山，剩下几座都是死火山。 飞机降落在岛屿南部的维利亚米尔港，那里有一座小型机场。 一下飞机，众人便感觉到一阵清凉的海风吹袭而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闷热感。 伊莎贝拉岛虽然地处赤道，但是由于受到寒冷的秘鲁洋流影响，加拉帕戈斯群岛的海水和陆地气温都不高。 岛上年平均气温为25摄氏度。 降水量也不大，四季皆宜旅游。 此次加拉帕戈斯群岛之行，除了庞学林和他的面壁者团队外，还有中国交通建设集团总公司，中核工业集团总公司以及欧洲一些知名建筑设计院的相关设计师。 庞学林准备在维利亚米尔港附近，建立一座以科研为主，总人口达到数十万的港口城市，先期的基础设施建设，自然交给号称基建狂魔的中国来执行。 先期工程，最重要的莫过于机场、港口、核电站等基础设施的建设。 其中核电站总投资80亿美元，计划将建设安装四台125万千瓦核电机组，全面建成后，总装机容量可达到500万千瓦，完全够一座城市运行。 至于机场，庞学林准备采用填海造陆的办法建设。 伊莎贝拉岛的火山结构，其中死火山阿苏尔山海拔达到一千六百多米，地形条件非常适合建设电磁轨道发射系统。 因此，火山下的平原空间非常宝贵，庞学林并不想让机场等设施将其挤占。 目前伊莎贝拉岛现在人口加起来总共才两千多，大多从事以旅游为主的服务业人员，由于该群岛已经由厄瓜多尔政府转交给庞学林管制。 接下来几年内，将会有来自世界各地的移民来到这里，去建设一座庞学林想象中的超级城市。 当然，这座城市真正具有雏形，至少还需要三年时间。 想要真正运转起来，都要等到五年后了。 …… “坎特，这里就暂时交给你了！” “庞教授，放心吧，我一定不负您的期望。” 在伊莎贝拉岛考察了整整一周，庞学林才选择离开。 临走前，庞学林将坎特留在了伊莎贝拉岛。 接下来，中交建等公司将会陆续进场施工，庞学林手握一千亿美元的现金，再加上他中国人的身份，得到了中国政府的大力支持。 庞学林需要有人留下来，负责监督这座被庞学林命名为星环城的未来城市建设工作。 坎特无疑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第二百四十七章 冬眠 时间不知不觉进入危机纪元三年。 由于工作实在太忙，今年过年庞学林压根没时间回国。 对此庞学林只能在电话里向庄颜表达歉意了。 庄颜对此也比较理解，虽然有些失落，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接下来的几个月，庞学林开始组建一家致力于基础科学、现代化农业技术、生物医学工程、新能源技术、人工智能技术等领域研究的高等研究院。 毕竟星环城至少需要五年时间才能建设完成，在这之前，必须保证这些涉及民生领域研究的投入。 这所高等研究院同样被庞学林命名为星环高等研究院，由于研究院短时间内还没有实质研究主体，未来几年内，庞学林只能将高等研究院作为一个科研基金发放实体。 全球任何具备资质的研究机构和个人，都可以通过星环高等研究院的官方网站提出项目资金资助申请。 通过星环高等研究院的评估后，即可获得项目资金的资助。 等到三五年后，星环城项目落成，庞学林就可以将那些过去几年间接受过星环高等研究院资助、表现出色的研究员邀请到星环城参与研究。 这项工作很繁琐，科研基金的项目管理团队，专家审核团队、星环高等研究院行政机构落成，都需要庞学林一一过问，参与组建。 或许因为庞学林是中国人的关系，中方对于星环高等研究院予以了大力支持，单单中国派往星环高等研究院任职的工作人员人数，就接近总人数的一半。 在星环高等研究院，中文和英文，是并列第一的工作语言。 此外，庞学林还通过联合国的关系，联系到了不少顶级的项目管理人才，加入到星环高等研究院来。 当然，要说星环高等研究院没有实体，也不能这么说。 危机纪年三年四月，星环高等研究院理论物理研究所正式在cern原址成立，该研究所集结了全球数百位依旧致力于物理学研究的顶尖物理学家。 甚至连宏原子的发现者，诺贝尔奖得主丁仪也被庞学林邀请过来，担任理论物理研究所所长一职。 不过庞学林短时间内也没指望这些理论物理学家能出多少成果，他需要保持理论物理学研究不断代即可。 到了危机纪元五月，阶梯计划的准备工作终于完成，太空中的用来加速探测器的核弹，已经按照航天动力学专家们的要求，一一部署完毕。 “庞教授，明天就是阶梯计划候选人的宣誓仪式，你要去参加吗？” 程心走进客厅的时候，发现庞学林又站在落地窗前发呆。 自从坎特被庞学林派去主持星环城的建设工作后，程心就成了庞学林唯一的助理，工作生活，日常行程，都得帮庞学林安排。 不过庞学林并不是那种喜欢抛头露面的性格，大部分可去可不去的场合，他一般都推脱不去。 其余时间，他就在一个又一个会议中度过。 星环城的总体设计规划，星环高等研究院的组建，各种事务最终都落到庞学林的头上。 也就最近星环高等研究院行政机构组建完成，各项事务都已经步入正轨，庞学林才算轻松一点。 但就算有了空闲时间，庞学林基本上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么处理各种文件，要么就是一个人坐着发呆。 有时候程心也会隐隐对庞学林产生一丝同情，身上背负着这样一个使命，可以想象他身上到底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可有时候庞学林故意怼自己或者嘲讽自己想法的时候，程心又会对庞学林咬牙切齿，恨不得老天爷下一秒就收了这家伙。 不过跟了庞学林这么长时间，程心感觉自己也成长了不少。 至少看待某些事务，不会像以前那么幼稚了。 庞学林转过身道：“参加吧，正好去看看云天明，他这段时间表现怎么样？” 程心道：“维德说他表现出色，不过，我感觉他状态不是很好，他好像把自己彻底封闭起来了。庞教授……” “嗯？” “你说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残忍了？” 庞学林淡淡笑道：“那你觉得怎么做才能不残忍呢？看着他默默死去？” “呃？” 庞学林道：“程心，你跟了我快一年了吧？” “十一个月零三天。” “你记得这么清楚？” 程心俏脸一红，连忙道：“你把我调到面壁者办公室那天，正好是我生日……所以我记得比较清楚。” 庞学林点了点头道：“那我问你，假如有一群恐怖分子，劫持了一群孩子，并且占领了一座核电站。他们准备摧毁这座核电站，在核电站布置炸弹的过程中，他们又以孩子的生命相要挟，威胁外面的人不许进来，否则就和孩子们同归于尽！但是假如我们不立刻阻止他们，他们威胁到的，很可能是一座城市数百万人的生命。现在，如果你手里握着一件可以让核电站内所有人，包括那群孩子瞬间死亡的武器，你会按下那个武器的发射按钮吗？” 程心瞪大了眼睛，勉强笑道：“怎么可能呢？现实中不会发生这种事的。” 庞学林淡淡道：“我说的是如果……” “如果……不会的，就算发生了这样的事，肯定也会有更好的办法解决……” 程心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庞学林安静地看着程心，没有说话。 程心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不知为何，她从庞学林的眼神中，看到了些许失望之色。 “好了，我有点累了，你也去休息吧！” “哦！” 程心松了口气，可一想到庞学林刚才失望的眼神，她的心就空落落的，莫名地感觉难受。 “如果真发生了那种事，我会按下那个按钮吗？” 程心有些茫然。 …… 第二天，庞学林带着程心来到了联合国大厦。 两人都没提昨天说过的那件事。 宣誓在联合国大会堂举行，与几个月前宣布面壁计划不同，这个仪式不对外公开，参加的人也很少，除了七名阶梯计划候选人外，还有主持仪式的联合国秘书长萨伊和pdc轮值主席伽尔宁。 在听众席的前排只坐着两排人，除了庞学林、程心还有章北海，剩下都是pia内参与这个项目的人。 庞学林的目光从七位候选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定在了云天明的脸上。 相比于几个月前，云天明看上去憔悴了许多，眼窝深深地凹陷进去，整个人瘦的如同皮包骨一般。 癌症正在侵蚀他的肌体，就算不参加阶梯计划，他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他两眼平静地目视前方，只有在庞学林和程心来的时候，才往两人身上瞟了一眼，之后再也没将目光转过来。 宣誓的过程很简单，七位候选人一一上台，把手放在联合国秘书长手中的联合国旗上，说出规定的誓词，大意是保证自己永远忠于人类社会，在宇宙中不做任何损害人类利益的事。 宣誓按候选人的序号进行，云天明排在第五位。 所有的候选人都露出明显的病容，其中两位还坐在轮椅上，但他们的精神都很好，他们的生命如一盏油已几乎耗尽的灯，在最后的时刻被拨亮了灯芯的火焰。 其中还包括胰腺癌晚期的物理学家。 四位候选人相继上台，表达了对人类的忠诚。 其中那位坐在轮椅上的物理学家，宣誓时，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对着联合国会旗，表达了对人类的忠诚。 轮到云天明时，云天明默然走上宣誓台，说道：“我不宣誓！” 台下的萨伊微微一愣：“云天明先生，能告知原因吗？” 云天明淡淡道：“在这个世界，我并没有感受到多少的爱，至于是否忠于人类文明，这取决于我看到的三体文明！” 说罢，他直接转过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云天明，他……他怎么可以这样说！” 程心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庞学林淡淡笑了起来，道：“云天明进入最后的候选人名单了。” “嗯？” 程心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庞学林。 庞学林道：“这只是一项测试，是否忠于人类文明，并非候选者的必须要求。” 程心有些迟疑道：“庞教授，那……我刚才怎么感觉云天明说的是真心话？”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假如你也这么认为的话，你说三体人，会不会相信他所说的话？” 果然如庞学林所料，云天明和另一位拒绝宣誓的美国女孩进入了最终候选人名单。 然而那位女孩在当天晚上，便因为脑癌晚期宣告不治。 就这样，云天明成了唯一候选人。 第三天下午，庞学林和程心来到医院，送别云天明。 “一路保重！” 庞学林看着云天明道。 云天明点了点头，随后，他将目光转向程心，微微有些复杂。 庞学林笑道：“你们聊吧，我出去看看。” 庞学林走出病房，把正在走廊上等候的章北海叫了过来：“北海，去问下阶梯计划项目组的专家，看看能不能在探测器上捎一些农作物种子，小麦，玉米，马铃薯，辣椒之类的……” “是！” 章北海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庞学林转过身，便看到不知何时，程心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谢谢！” 程心目光复杂地看了庞学林一眼，说道。 庞学林道：“没事，怎么不多聊会儿。” 程心道：“他说，他想一个人静静。” 庞学林点了点头，没有回应。 程心道：“庞教授……” “怎么了？” 庞学林微微一愣，他感觉程心有些奇怪， “没什么？” 程心转过身去，只觉得心乱如麻。 刚才在病房内，云天明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一直在她脑海里回荡。 “庞教授很不错，好好跟着他吧，他会给你幸福的……” 程心听明白了云天明言语间隐含的意思，然后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他有女朋友了……” 最后，两人尴尬地对视。 云天明以希望一个人静静为由，把程心赶了出来。 二十分钟后，云天明被推入手术室。 十二小时后，探测器搭乘着云天明的大脑，踏上了漫漫长路。 庞学林唯一一次见到阶梯计划飞行器，是当它的辐射帆在地球同步轨道上展开时，二十五平方千米的巨帆曾短暂地把阳光反射到北半球。 深夜，漆黑的天幕上出现一个橘红色的光团，五分钟后就渐渐变暗消失了，像一只在太空中看了一眼地球后慢慢闭上的眼睛。 “我也该去睡觉了！” 看着阶梯计划飞行器彻底消失在夜空中，落地窗前，庞学林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 两天后，庞学林把程心、章北海他们都丢在纽约，独自返回京城，和庄母一同合力说服庄颜，进入冬眠。 最终，庄颜拗不过男友和庄母的强烈要求，选择了同意。 随后的一个月，庞学林放下了所有工作，和庄母一同，用自己的专机带着她庄颜了全球著名景点。 危机纪元三年七月，庄颜冬眠。 同年七月，庞学林返回纽约，和同样回来参加面壁计划听证会的弗里德里克·泰勒、曼努尔·雷迪亚兹、比尔·希恩斯进行了一场圆桌会议，聊了聊各自计划的进展情况。 八月，庞学林选择冬眠。 冬眠前，庞学林专门找章北海、维德和程心进行了一番长谈。 对于章北海，庞学林给了对方两个选择，第一，与自己一起冬眠，苏醒时间则由他自己定。 第二，前往加拉帕戈斯群岛，和坎特一起建设星环城。 章北海沉默许久后，选择了冬眠，不过苏醒时间，他按照庞学林的要求，定在了25年以后。 至于维德，庞学林问对方愿不愿意加入面壁者办公室，维德选择拒绝，庞学林也没有勉强。 最后一个程心，庞学林同样给了她两个选择，其一去帮助坎特建设星环城，第二就是与自己一起冬眠，自己什么时候苏醒，她也什么时候苏醒，在接下来的面壁计划里，始终作为自己的贴身助理。 程心最终做出了第二项选择。 庞学林给自己设定的冬眠时间为五年，但他和pdc约定，这五年时间，面壁计划但凡出现任何意外，他都将提前苏醒。 幸运的是，一切顺利。 第二百四十八章 五年 五年的时光转瞬即逝。 迷迷糊糊间，庞学林只觉得一股冷水呛入肺管，整个人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庞教授，您感觉怎么样？” 庞学林被人从床上搀扶起来，又递了杯热水给自己。 庞学林一口将热水灌下，转过头看着身旁金发碧眼的白衣护士。 还好，看起来依旧是现代风格。 “我睡了多久了？” 庞学林问道。 这是他穿越这么多世界以来，第一次体验冬眠的感觉。 冬眠时倒没什么感觉，他被注射了一管冬眠药物后，就仿佛被全身麻醉一般，一下子就不省人事了。 只是刚苏醒的并不好受。 虽然冬眠期间，庞学林没有任何感觉，但苏醒之后，他便感觉到，自己整个大脑仿佛生锈了一般，以前的许多记忆虽然还在，但需要他细细思考，才能回想起来。 护士仿佛习惯了冬眠者苏醒后的状态，微笑道：“庞教授，现在是危机纪元八年九月十五日，您已经冬眠五年一月十二天。您跟我来，我带你去淋浴室，您先冲个澡，换身衣服。” 庞学林这才感觉自己身上黏黏的，很不舒服。 他穿的是一种冬眠者特制的衣物，这种衣物连通各种检测仪器，用于监测冬眠者的身体状况。 等庞学林洗完澡，换了身干净清爽的衣服，跟着护士从冬眠中心出来的时候，便看到程心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女式西装制服，俏生生地站在门口等候。 五年的冬眠时光，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多少印记。 “庞教授，好久不见！” 程心笑着说道。 “好久不见，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一周前就醒了。” 程心设定的苏醒时间要比庞学林早一周，提前了解世界格局变化，以便帮助庞学林能更好地适应新时代的工作和生活。 在程心的带领下，庞学林走出冬眠中心，登上了戒备森严的车队。 “我们现在去哪里？” 庞学林看着窗外的纽约城，感觉和五年前冬眠时变化不大。 只是一路走来，沿途因为他的车队经过，道路都被严密封锁，看不出民众的生活有多大变化。 但庞学林能明显感觉到，沿途的广告牌已经少了很多，反而多了许多号召人类团结起来，共同反抗三体入侵的政治性标语。 还有很多各国政治领袖的头像。 其中庞学林甚至还看到了自己的头像被高高挂在了纽约帝国大厦的顶部。 程心道：“我们现在先回酒店，还是之前的那家希尔顿总统套房，我们冬眠的五年时间，希尔顿家族一直给我们留着。” 庞学林点了点头，说道：“你苏醒有一周时间了，应该对现在的形势有了大概了解了吧，都跟我说说现在的局势吧。” “好！” 接下来，程心向庞学林汇报了这五年来，全球格局的变化。 整体上来说，和五年前相比，全球的经济形势已经基本完成了向战时经济转移。 各国都把主要精力放在了航空航天技术，it、通信、能源等与军事工业密切相关的领域，人类每年的航天发射已经突破了万次，新一代容纳超过百名航天员的国际空间站已经建成，下一代可以容纳超过千人的国际空间站正在规划之中。 但是，人类依旧没办法突破化学动力火箭的限制。 能源领域，核聚变还处于梦想之中。 iter（国际热核聚变实验堆）建造进度在加快，据说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九十的建造工作，预计明后年完工。 但想要正式进入试验阶段，至少还需要调试一两年。 至于什么时候真正能够完成核聚变电站的商业化运行，谁也没办法说清楚，最乐观的估计，也至少需要三四十年的时间。 整体上，全球各国民众的生活水平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倒退，宗教虽然有一定程度的复兴，但是还比较有限。 与之相反的是，面壁者正在引起越来越多的社会关注，不管他们自己是否愿意，他们在公众心目中的救世主形象已经建立起来，顺理成章地出现了面壁者崇拜。 关于他们拥有超能力的神话还是不胫而走，并且越传越神。他们在科幻电影中被表现为超人英雄，在许多人心目中，他们是人类未来唯一的希望。 …… “那其余几位面壁者呢？” 庞学林又问道。 程心道：“在你进入冬眠的第三年，也就是危机纪元六年，鉴于能够模拟人脑全息图像的超级计算机尚未突破，比尔·希恩斯博士选择进入冬眠，等超级计算机突破之后再苏醒。雷迪亚兹先生的恒星型氢弹好像进展也不太顺利，我听联合国的人说，如果短时间内没办法突破的话，雷迪亚兹先生也准备冬眠了。泰勒先生的计划进展地最顺利，球状闪电和宏原子聚变的大规模实验正在太空中进行，不过泰勒先生最近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小麻烦？” “有人在网上发帖，称自己是eto成员，已经看破了泰勒先生的计划。他说泰勒先生准备在末日之战中，人类舰队与三体舰队交战前，位于舰队最前方装备了宏原子聚变武器和球状闪电武器的敢死舰队，将会把目标投向人类的主力舰队，用宏原子聚变武器消灭地球太空军，经过宏原子聚变攻击后的人类舰队，将会变成一支量子太空军，让这些量子幽灵去抵抗三体舰队。因为他们是不可战胜的，因为已被摧毁的舰队不可能再被摧毁，已经死去的人不可能再死一次。” “泰勒是怎么回应的？” “目前泰勒先生还没有回应，不过pdc已经要求泰勒先生尽快返回纽约，召开一场面壁计划听证会，接受pdc的质询。” “泰勒什么时候到？” “唔，我查一下，应该是今晚七点抵达纽约，泰勒先生明天接受质询。” “这还真是巧了。”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他们之前怎么不提前让我苏醒？我说过面壁计划出现什么变故，一定要提前将我苏醒的。” 程心道：“我听说，原本pdc的质询会三天前就要举行了，是泰勒先生故意拖延的，好像就要等你苏醒。” 庞学林微微一楞，笑了起来，说道：“通知一下泰勒先生的团队，晚上我请泰勒先生吃饭。” “明白。” “对了，星环城呢？” 程心道：“我刚才去冬眠中心接你的时候，坎特先生的飞机刚刚抵达纽约机场，现在他应该正在去酒店的路上，星环城的事稍后他会向你汇报。” …… 抵达希尔顿酒店。 庞学林通过直通电梯直接来到了总统套房，坎特已经在里面等候了。 五年不见，坎特看起来苍老了不少，但是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再次见到庞学林，他还是很激动的。 “庞，我的老伙计！五年了，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坎特，我也很高兴再次和你见面！” 两人上前拥抱握手，寒暄片刻，这才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下来。 “庞，这是专门让人制作的星环城建设的相关资料片，你先看一下！” 坎特打开客厅中的一百二十英寸oled液晶电视，取出一台平板电脑，将其与电视相连。 很快，在一段激昂的bgm中，星环城的航拍画面缓缓出现在了庞学林的面前。 这是一座精致唯美的海滨城市。 蓝天白云、阳光沙滩，一座漂亮的海上机场，出现在城市的东方。 城市边缘是一座大型港口码头，环岛海滨公路从城市边缘穿越，道路两侧种满了各种热带绿植。 城市内高楼大厦并不多，也就只有靠近海边的少数几栋，剩下的，都是那种低层建筑。 坎特一一为庞学林介绍：“星环城的一期工程目前已经完工了有将近百分之九十，四座125万千瓦的核反应堆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开始投入运营，机场为人工岛机场，有一条四千米长跑道，可以起降目前世界上任何吨位的飞机。港口我们已经建成了4个1至20万吨级的大型深水泊位，10个1至5万吨的泊位，环岛公路在一年前就已经完工……” “目前，星环高等研究院已经搬入星环城，我们相继组建了理论物理研究所，数学研究所，现代农业研究所，生物医学工程研究所，人工智能研究所，以及聚变工程研究所和电磁轨道动力研究所……目前已经有超过五千名来自世界各地的研究人员进入星环城。包括这些研究人员的家属、参与星环城建设的建筑工人以及从其他地方涌入的从事服务业的人员在内，星环城目前总人口已经突破了二十万，而且还在迅速增加中。星环城市政厅、警察局、法院、人代会等机构都已经成立了。此外，星环大学也在组建中……” 庞学林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笑容道：“坎特，这五年时间，辛苦你了！” 坎特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感慨道：“不辛苦，能够亲手参与这样一座城市的建设，我这辈子没算白活……” 接下来，庞学林又和坎特聊了聊他这五年的经历，对星环城的整个建设历程也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了解。 星环城在开始建设的前两年，都处于各种基础设施建设阶段，包括防波堤、港口、道路、机场、核电站等等。 一直到第三年后，港口建成，星环城的建设才进入了快车道。 其中自然遇到了无数问题，但都被建设者们一一克服解决了。 这也是庞学林有钱。 五年的时间，pdc一共拨款三千亿美金，除去一千亿美金的科研投入，剩下两千亿，全部用于城市建设以及星环高等研究院旗下的各种实验室，其成果自然也是惊人的。 下午的时间，就在庞学林和坎特的聊天中度过，一直到接近傍晚的时候，坎特才告辞离开。 他知道庞学林晚上要和泰勒见面，自然不会继续打搅。 …… 庞学林是在总统套房的餐厅里与泰勒见面的。 泰勒这五年基本上没怎么冬眠，看上去变化不，依旧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但庞学林看得出来，泰勒的情绪并不是很好。 再次见到庞学林，泰勒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道：“庞教授，我发现，我还是高估自己。虽然你当初在第一次圆桌会议的时候就警告过我们，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但是这些年下来，站在面壁者这个位置上，想不飘都难啊！我只是没想到……” 庞学林直接打断了泰勒的话，朝他眨了眨眼道：“泰勒先生，对方又没看穿你的计划，这次pdc召你过来只不过是一次例行质询罢了，你不用太过担心。至于eto这么快就跳出来，说明他们真的着急了……” “庞教授……” 泰勒微微一愣，刚要继续说话，庞学林笑着摆了摆手道：“先吃饭，我们吃完饭再说。” 一顿牛排大餐，一开始泰勒还有些心浮气躁，不过庞学林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他也就渐渐平静了下来。 吃完饭后，庞学林和泰勒在客厅坐下，程心给两人奉上传统的中式绿茶，庞学林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笑道：“泰勒先生，我记得你前几年用了很多的精力和时间巡游世界各地，考察各国的军队和其他武装力量，试图找到人类社会中残存的自我牺牲精神，井组建一支具有这种精神的太空军，对吧？” 泰勒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庞学林道：“其实我猜到了你的想法，由于球状闪电和宏原子武器需要近距离攻击目标，相对于其他太空武器，有更高的伤亡率，因而你原计划，是想寻找一批拥有足够自我牺牲精神的军人，携带这些武器去攻击三体舰队，但后来发现这个计划不可行，所以你想到了另一个计划……渗透计划！” “渗透计划？” 泰勒眨了眨眼，有些不解。 庞学林淡淡笑道：“明天，渗透计划的全文会出现在网络上，在pdc质询会上，你只需要回答，包括这场质询会在内，所有的一切，都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就可以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论面壁计划 泰勒一直到离开的时候，都还处于懵逼状态。 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对于眼前这一切，庞学林肯定有了完善的应对方法。 说实话，早在第一次圆桌会议的时候，庞学林虽然已经警告过他们关于破壁者的事，但泰勒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这几年自己的计划一直进展顺利，再加上面壁者身份，一直受到民众的推崇与追捧。 有时候，他还会幻想着等到末日之战那一天，自己的计划帮助人类赢得了胜利，成为了人类文明的救世主。 那一刻的荣耀，将会是他终身追求的梦想。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面壁计划开始才过了五年时间，距离末日之战还有将近四百年，自己的计划就被人破解了。 说实话，在网上看到那个帖子的那一刹那，他处于半崩溃状态。 幸好很快，庞学林在第一次圆桌会议上说过的那番话，再次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不要把面壁者身份看的太重要……” “就算你的计划被破解了又能怎样，再想一个就是了……” “面壁计划最重要的一环，就是面壁者一直活着……” …… 正是这些话，让他原本慌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正巧，他得知按照庞学林的冬眠预案，过两天他就会苏醒。 于是泰勒干脆推迟了pdc召开的质询会议时间，等向庞学林询问过对策后，再做应对。 今天和庞学林吃的这顿饭，虽然庞学林并没有直接给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从庞学林的表现来看，泰勒知道，对方肯定有了完善的应对预案。 这让泰勒暗暗松了口气。 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泰勒刚从卧室里出来，一旁的助理兴冲冲地拿着一个平板电脑迎上来道：“泰勒先生，快看这个帖子，这下有好戏看了。” 泰勒接过平板电脑，看到的是一个在reddit论坛被置顶高亮的帖子，帖子的标题为《论面壁计划》——作者：庞学林。 帖子这样写道： “过去一周，关于eto破壁人破解了面壁者弗里德里克·泰勒先生面壁计划的新闻，传遍了全世界，很多人要求泰勒先生站出来接受质询，我觉得挺可笑的。按照《面壁者宪章》赋予面壁者的原则，泰勒先生本可以不做任何解释，因为一切都是计划的一部分。不过这个破壁人既然出现了，那我就以面壁者的身份，和大家聊聊面壁计划的真正内涵吧。” “面壁计划的本质，便是利用三体人思维透明，智子无法看破我们内心所想的这一缺陷，制定反击计划，为人类在未来的末日之战中赢得一线生机。我本人和泰勒先生有幸当选，成为五位面壁者之一，这是我们的幸运。但事实上，按照面壁计划本身的规则，地球上除了我们这五位被联合国官方授予的面壁者头衔外，任何人都可以成为面壁者，都可以利用自己的智慧为人类的未来尽一份力。” “就拿剿灭eto来说，因为智子的单向情报透明，目前各国情报部门很难彻底剿灭eto。但是反过来，eto想要在地球上发展下去，那就必须继续发展新人。这样，就给了每一位有志于为人类文明的未来尽一份力的人们一个机会。在eto与你接触的时候，你完全可以将自己伪装成一名eto的同情者，逐步赢得eto的信任，甚至在eto内部一步步走向高位，在关键时刻予以eto致命一击——就像我本人曾经做的那样。” “甚至于你可以一直等到末日之战的时候，假若那时eto秘密发展出了舰队，同时站在人类的对立面。你也可以利用三体文明对于eto的信任，在关键时刻予以三体人一击。当然，这一切都需要你具备大智慧，大毅力，以及为人类文明奉献出生命的崇高理想。” “说完这些，我们再聊聊这份漏洞百出的破壁计划。首先，我希望大家明确一点，面壁计划持续时间四百年，我们五位面壁者，必须要活到四百年后的末日之战！我们对四百年后的人类技术水平能达到什么样的程度，根本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我们怎么可能在短短五年的时间内，就制定出一个完整的面壁计划呢？” “我这么告诉大家吧，包括我自己在内，我们五位面壁者，每一位面壁者的计划都还只是处于初步规划状态。我们会随时根据科技水平的发展，调整我们的战略计划。所以，现在才过了五年时间，eto的破壁者居然就站出来宣称已经破解了一位面壁者的面壁计划，这是何等荒谬？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了，面壁计划已经对三体文明构成了威胁，否则eto不会如此迫不及待。” “假如这位eto破壁者能主动站到我面前，我或许还会正眼看他一眼，但这种只会躲在下水道里试图用各种龌龊手段干扰我们发展的蟑螂，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看到他的时候，一脚将其踩死！” “在此，我感谢全球民众对面壁计划的信任与支持，我们也将竭尽我们的智慧，为人类赢得末日之战，奉献出一切！——面壁者，庞学林！” …… “好！好一个面壁计划！！好一个庞学林！！！” 泰勒脸上浮现出轻松的笑容。 他知道，不仅自己这一关过了，而且eto那所谓的破壁计划，在这个帖子出现之后，再也没有了用武之地。 甚至eto接下来，都还有可能遭遇一场大麻烦。 因为在庞学林的这个帖子里，明确告诉所有人，每个人都能成为面壁者。 每个人，都可以为人类文明的未来做出贡献。 这样一来，eto今后再发展新成员的时候，将会遇到非常大的麻烦。 谁敢确定新成员会不会成为一颗埋在eto内部的地雷？ 就算一百个中出现一个，都足以让eto元气大伤。 “这家伙，心思实在是太缜密了！幸好他不是人类的敌人！” 泰勒心中暗道。 而这时，帖子下方的评论，已经超过了万条，世界各国语言都有。 “666666……” “面壁者不愧是面壁者，思想深度果然非我们常人所及！” “那个破壁人实在是太搞笑了，面壁计划这才开始几年，就跳出来了。” “原来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成为面壁者呀！” “要是有疑似eto的人找我，我岂不是可以和他接触加入eto，等接触到一定的机密后再判出eto？” “你先有命从eto活着出来再说吧，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成为庞教授！” “说不定现在eto内部就有这样的人存在……” …… 这时，泰勒的助理笑着说道：“庞教授这封公开信，昨晚十二点发出，现在早已传遍全球，几乎每一个新闻网站都是头版头条，民众的注意力全被吸引过去了……” 泰勒笑了笑，说道：“行了，准备一下吧，今天还要去一趟pdc接受质询呢。” 就在这时，另一名助理匆匆忙忙走了进来，说道：“泰勒先生，刚刚收到pdc传来的消息，质询会取消了。” “取消了？” 泰勒微微一愣，笑道：“这样也好，接下来正好没什么事，我去庞教授那边看看。” 对于pdc取消这场质询会，泰勒也不意外。 质询会本来就是为了应对这场突发舆论用的，如今舆论已经大规模翻转，再举办质询会，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泰勒过来的时候，庞学林正吃着小笼包喝着白米粥，泰勒笑道：“庞教授，不介意多一双筷子吧。” 庞学林笑道：“当然不介意！” 很快，酒店的服务人员就为泰勒送上了早餐。 两人边吃边聊。 泰勒道：“庞教授，这次谢谢你了！” 庞学林淡淡笑道：“不客气，既然他们送上门来，不趁着这个机会反杀一波，那也太对不起这些破壁人的付出了吧！” 泰勒也跟着笑了起来。 庞学林道：“泰勒先生，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泰勒摇头道：“还不知道，我准备休息一段时间，冬眠个十年二十年，看看未来的技术发展情况再做打算，这五年真的是有点累了。” 庞学林点了点头，说道：“本来我就想这么建议你的，不过既然你已经有这样的想法了，那就更好！” …… 此时，在一处未知的网络空间内，秦始皇、冯·诺依曼、墨子、亚里士多德，四位破壁者再次聚到了一起。 秦始皇看着冯·诺依曼道：“你这次太莽撞了，那个叛徒的文章，对组织接下来的发展都将会形成非常致命的影响。” 冯·诺依曼沉声道：“这次是我轻敌了，我愿意接受组织的任何处罚。不过我建议，组织必须对那个叛徒出手了，那个叛徒心思缜密，手腕多变，目光深远，他将会是成为主的大敌。” 这时，墨子也跟着说道：“秦始皇，我同意冯·诺依曼的意见，那个叛徒太可怕了，特别是他和泰勒说过的渗透计划，竟然通过一篇文章，无声无息地对我们发起了渗透。而且他在加拉帕戈斯群岛的布置，总给我一种不安的感觉。必要的时候，我建议动用基因导弹对付他！！” 秦始皇将目光转向亚里士多德道：“亚里士多德，你怎么说？” 亚里士多德道：“关键不是我的想法，而是主，主的意见到底如何？” 秦始皇咧嘴笑了起来：“主不在乎！” 空间内沉默了下来。 其余三人都没有说话。 秦始皇道：“你们别忘了，主的头号威胁，还是罗辑！基因导弹是我们目前所掌握的最强大也是最致命的武器，一旦对那个叛徒使用，未来敌人就有了防备，想再次对罗辑动手，那可就麻烦了！现在罗辑始终待在那处庄园不出来，庄园周围又人迹罕至，安保严密，我们就算想动手，也都没有机会！不过罗辑应该安稳不了太久了，pdc内部已经有了利用罗辑的妻儿强迫他履行面壁者责任的想法，我们要做好准备，一旦罗辑从他那个窝里出来，必要的时候，我们动用组织的所有资源，杀死他！” “那破壁计划呢，还要继续执行下去吗？” 亚里士多德道。 破壁计划进行到现在，在人类内部已经成了一个笑柄。 接下来就算他们真猜到了面壁者们的真实想法，公布出去，恐怕也不会对面壁者和面壁计划造成多大的打击了。 秦始皇道：“当然，破壁计划肯定不能停！” 冯·诺依曼和墨子对视一眼，冯·诺依曼道：“秦始皇，破壁计划再执行下去，还有意义吗？” 秦始皇道：“当然有，别忘了我们成立破壁计划最开始的目的！” “对主而言，面壁计划的存在始终是一个威胁！如今既然没办法在人类内部将面壁计划搞臭，那么我们的破壁计划也由明转暗，每一位破壁者，针对面壁者们的每一步动作，猜测他将来可能的计划，并且将这一计划汇报给主，由主做出最终判断！对人类而言，破壁者们已经不存在了！但是对我们而言，破壁计划将会一直持续到末日之战，直到人类在这个宇宙中被主彻底抹去！” 空间安静了下来。 不知何时，冯·诺依曼、墨子、亚里士多德相继离去，只留下秦始皇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远方正在遥遥下垂的斜阳，喃喃自语道：“你的计划，到底又是什么呢？” …… 庞学林自然不知道eto内部对这一事件的反应。 事实上，他那篇《论面壁计划》的文章除了在网络上引起一阵轰动外，eto没有任何反应，那位公布泰勒面壁计划的破壁者也仿佛在网络上彻底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了任何踪迹。 倒是网络上对面壁计划和面壁者又形成了一波讨论热潮。 庞学林的这篇文章，让人类，也让pdc内部的各国，对面壁计划有了更多的信心！ 庞学林在纽约待了半个月，和新任联合国秘书长以及pdc轮值主席见了一面，这才搭乘专机，前往属于他的城市——星环城！ 第二百五十章 物理学家们的脑洞 庞大的波音747在数架f-22战斗机的掩护下，缓缓降落于加拉帕戈斯群岛星环国际机场。 在降落前，庞学林专门让飞行员在星环城上空转了好几圈，观察这座属于自己的城市。 星环城坐落在伊莎贝拉岛的东南部平原，西部是海拔一千六百多米的阿苏尔火山，北部则是内格拉火山。 从飞机上俯瞰，火山口形成的天然湖泊犹如镶嵌在火山顶峰的碧玉，晶莹闪亮。 火山的周围，崎岖不平的地表堆满了暗红色的火山喷发物。 但进入城市之后，就能看到建筑群周边大片的绿色。 整座城市占地面积超过20平方公里，目前只规划了中央商务区、文教区、休闲娱乐区和居民住宅区，未来还将进一步规划出工业区，农业区等等。 庞学林的目标，便是在大低谷来临前，让星环城能够在绝大多数领域都做到自给自足。 波音747缓缓降落于星环国际机场。 庞学林走下飞机，便看到机场铺上了红地毯，数百名来自星环城各行各业的代表，被组织起来，欢迎自己的到来。 在坎特的介绍下，庞学林一一与这些人握手致意。 在迎接的人群中，庞学林居然看到了丁仪以及自己当年在cern的演讲的时候碰见的那位叫贝克的物理学家。 欢迎仪式结束，庞学林直接登上了一辆防弹车，在大量警卫的护卫下，前往星环城。 星环城一期工程目前还没有彻底完工，路上还能不时见到施工中的建筑。 坎特给庞学林安排住址是位于文教区的一个大型别墅区，据坎特的说法，别墅内居住的都是从各国挖到星环高等研究院的顶尖科学家。 庞学林在星环城的家，便在这处别墅区的一号别墅内。 接下来的几天，庞学林白天的时候在坎特的陪同下参观星环城，与市政厅、警察局、法院、人代会等机构的负责人一一见面。 晚上回到家，则开始刷过去几年星环高等研究院比较有意思的论文。 庞学林最先看的，自然是理论物理研究所的论文。 目前，星环高等研究院理论物理研究所的物理学家超过了五百人，除了那些转行的物理学家外，全世界在理论物理学领域但凡稍微有点建树的物理学家，都被拉进入了星环高等研究院。 过去五年，这些物理学家一直没闲着，而是大开脑洞，通过各种头脑风暴，构建一些全新的物理理论。 其中不乏老调重弹，也有一些非常新颖的想法。 比如庞学林正在看的这篇讲解“快子宇宙”的论文。 快子并不是什么新鲜的概念。 根据狭义相对论，为了满足光速不变，参考系之间的变换是庞加莱变换，常用的洛伦兹变换本质上是一类特殊的庞加莱变换。 如果把“单粒子态”看作某种对象.如果在不同的参考系中这些对象是“单粒子态”，那么这些“单粒子态”总要有一些共同点。 在数学上，这就是寻找庞加莱群的不可约表示，并将其分类。 人们最终发现了这样两个不变量:p^2=guvp^up^v和p^0的符号，其中p是动量四矢量。 根据这两个不变量对单粒子态进行分类，结果就会出现六种单粒子态，分别是有质量的正能态，有质量的负能态，零质量的正能态，零质量的负能态，虚质量态和真空态。 虚质量态粒子就是所谓的快子。 快子的存在完全是庞加莱变换的数学结构所产生的，但说到底，还是由光速不变原理导致的。 在全动量空间的光锥之内，被称为类时空间，类时空间对应有质量的态，这些态永远处于光锥之内，速度永远小于光速。 光锥上被称为类光空间，对应无质量的态，这些态永远处于光锥上，速度永远等于光速。 光锥外被称为类空空间，对应虚质量态，这些态永远处于光锥外，速度大于光速。 正因为如此，在相对论中，并不禁止超光速的存在，而只是禁止“超越”光速。 前者指的是速度大于光速的状态，后者指的是从亚光速加速至超光速的过程。 即所谓：亚光速的永远亚光速，超光速的永远超光速。 真实的普通物质都是亚光速的，所以通常才说光速是自然界速度的上限。 如果将快子一类物质也包括进来的话，则更普适的说法是：光速是一种速度的屏障或者壁垒。 即普通物质：质量为实数（质量平方为正数），速度比光速低，且永远不可向上超光速。 快子类物质：质量为虚数（质量平方为负数），速度比光速快，且永远不可向下亚光速。 不过到目前为止，快子只是理论上的假想物质，至今没有任何实验证据。 甚至在三体三部曲中，也没有任何关于快子的描述。 庞学林个人倾向于，快子在这个宇宙中并不存在。 将这篇论文刷完，庞学林刚在电脑上打开一个新的论文文档，正准备继续刷下去，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庞学林转过头，便看到程心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走了过来。 “庞教授，已经十一点半了，你差不多该休息了！” 庞学林从程心手中接过牛奶，道了声谢，一口喝掉大半，然后道：“我把这篇论文看完就睡，你先去休息吧！” “不，我等你睡了我再睡！” 程心摇了摇头，在一旁的担任沙发上坐下。 程心现在几乎成了庞学林的大管家，大到工作日程，小到衣食住行，她都会一一过问。 庞学林笑了笑，也不管她，点开论文继续看了起来。 这篇论文很有意思，探讨的是暗物质和暗能量。 作者认为，暗物质只是四维物体在三维空间中的投影，所以我们无法观测到它的存在，却能感受到它的引力。 而暗能量，则是五维时空在四维时空中的投影，是它赋予了我们宇宙斥力，从而导致宇宙加速膨胀。 庞学林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在三体小说中，作者虽然没有明确解释暗能量和暗物质的存在，但小说中有过暗示，暗物质实际上是被降维打击后的二维物体，在三维宇宙中呈现的引力。 这和这篇论文的解释，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庞学林将论文翻到首页，看了下作者的名字，居然是位老熟人。 波义尔·贝克，爱德华·威滕的学生，几年前自己在cern发表那篇物理学界著名的演讲檄文时，曾经和他见过。 第二百五十一章 可控核聚变 庞学林笑着摇了摇头，他倒没有找贝克聊聊的想法。 现阶段的物理学研究，只能是空中楼阁，没有实验验证，再大的脑洞也没有什么意义。 而且这些论文中，他并没有找到几个在实验上可以躲避智子干扰的新理论，更不用说屏蔽智子干扰的办法了。 不过庞学林也很清楚，这种事不急不得。 按照他的计划，在公布黑暗森林法则前，能找到智子屏蔽的办法最好，找不到的话，只要自己的计划能够顺利执行，对人类未来的发展整体影响也不大。 花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庞学林对这五年的科技进展有了大概的了解。 总的来说，航天方面进展迅速，但基本上都是堆砌资源产生的成果。 人类的航天活动依旧无法摆脱化学火箭动力，而且在可预见的未来，也没看到取代化学火箭动力的其他办法。 其他领域，集成电路晶体管密度比五年前翻了两番，但已经接近摩尔定律极限。 而且因为智子封锁的关系，量子计算机什么别想了，目前科学家正在考虑用碳基芯片取代原来的硅基芯片。 生物医药、新能源、现代化农业技术等领域，甚至有了倒退的迹象。 特别是新能源，更是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 目前各国已经普遍不再考虑气候变化、全球变暖等问题，对环境污染也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些价格昂贵的太阳能、风能不再受各国政府的青睐，低成本的火力发电站以及核电站成了电力来源的首选。 那些原本发展良好的太阳能、风能等企业，这些年都相继倒闭，只有寥寥几家还在坚持，但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农业领域，这几年气候异常有开始加剧的迹象，但还没有对农业生产造成特别大的影响。 庞学林估计，这种影响至少要到二十年甚至三十年后才会很明显地展现出来。 这天，庞学林将一份名单交给了程心，说道：“通知名单上的人，三天后在星环高等研究院开会，有些在外地出差的，让他们三天后必须赶回来！” 程心微微一愣，扫了眼名单上的名字，点了点头道：“好，我马上通知。” 庞学林要程心通知的，都是星环高等研究院近几年被坎特招揽过来的核物理以及材料领域的专家。 这五年，国际上核聚变方面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以iter为主的多国合作上，相比于三体危机前多边合作的工程扯皮，如今iter的效率已经高了好几倍，但是各国对iter的各项技术指标也增加了很多。 这也导致即使五年的时间过去了，iter的进展依旧不尽如人意。 庞学林准备另起炉灶，在星环城建立一个聚变反应实验堆。 可控核聚变号称人类终极能源，一升海水中含约30mg氘，通过聚变反应可释放出的能量相当于300多升汽油的能量，而反应产物是无放射性的。 也就是说，1升海水可产生相当于300升汽油的能量。一座100万kw的核聚变电站，每年耗氘量只需304kg。据估计，天然存在于海水中的氘有45亿吨，把海水中的氘通过核聚变转化为能源，按目前世界能源消耗水平，足以满足人类未来几十亿年对能源的需求。 更不用说，月球上还有数量惊人的适合第二代聚变堆的氦资源储备了。 但是想要实现可控核聚变反应，技术难点自然多多。 其一，几千万甚至上亿度的高温，在这个温度下等离子气体中的部分原子核可能进行聚变反应，温度越高聚变反应进行得越快。 其二，充分的约束，即把高温下的等离子体约束在一定区域内，保持足够的时间，使其充分聚变。 其三，相当低的密度。高温下的等离子气体具有很高的压强，因此要把容器内的气体抽到相当真空，使单位体积内的粒子数不能超过10的15次方个，相当于常温下气体密度的几万分之一。 其四，保证自持。处于高温下的等离子体的不稳定性，使它只能被约束一个很短的时间。为了使足够数量的等离子气体发生聚变反应，并能自持下去，就必须对参与反应时的等离子气体的密度和实现对它可靠的约束时间之间有一个要求，即劳逊条件。例如，实现氘-氚聚变反应的条件是:等离子体温度达2亿度，同时粒子数密度达10^20m^-3，能量约束时间超过1s。 第五，也是最难最重要的一点，制造聚变堆的核材料。 目前，前三个技术难关已经基本上被攻克，iter项目进展顺利的话，第四个难题预计在未来二十年内能够得到解决，唯有第五条，至今依旧遥遥无期。 费米曾说过，核技术的成败取决于材料在反应堆中强辐射场下的行为。 这句话虽然说得时候，是针对裂变堆的，但对聚变堆同样有效，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说，是可控核聚变能否取得成功的关键。 在商业化的托卡马可聚变堆中，其第一壁材料，也就是直接面向等离子体的那层材料，需要满足以下多种严苛的要求： 第一，就是低氚滞留。 相比于传说中的氦核聚变，目前最容易控制的聚变反应为氘氚反应。 但氚（t）的半衰期短，不存在天然氚。人工制造又几乎不可能，上亿美元一千克，还是有价无市。因此，聚变堆中的氚都需要循环利用。 目前科学界主要办法就是用倍增过的中子和锂反应，再把氚回收，这样氚就成了类似于催化剂的存在。 但是，目前氚的消耗/增殖比很低，（记忆中为1:1.05，可能有误），因此必须严格控制耗散在各个环节的氚。其中又因第一壁直接和等离子体直接接触，算是氚滞留大户，需严格把控。否则氚越用越少，直接会导致等离子体熄灭停堆。 第二，就是抗中子辐照能力。 每个氘氚聚变都会产生一个14mev能量的中子，这些高能中子能轻易击碎第一壁材料中的金属键，产生大量缺陷，引起辐照肿胀、脆化、蠕变等问题，使得材料完全没法使用。 商业聚变堆役期中第一壁中子剂量预计超过100dpa，而裂变堆的剂量在1dpa量级，因此现有的裂变堆材料不可能直接拿到聚变堆中使用。 第三，抗等离子体辐照。 目前磁约束的边界并不理想，等离子体湍流控制还存在着很大的可提升空间。 因此，第一壁，特别是偏滤器装甲依然要承受高通量的氘/氚/氦等离子体冲击。这些等离子体轰入材料内部后会在表面聚集，引起表面起泡、脱落。 一方面破坏材料的表面完整性，另一方面脱落下来的碎片进入等离子体也会造成等离子体破灭。 第四，低活化问题。 中子轰击下，许多元素都会发生核反应，嬗变成其他核素。有些核素是不稳定的，会进一步衰变持续放出辐射。这样一来聚变反应无辐射污染产物的优势就没有了，因此用作第一壁的材料都是低活化材料，也就是嬗变后依然稳定不衰变的元素。 例如，一开始人们拟用金属钼作为第一壁材料，后来发现嬗变产物有辐射太难处理，现在都在逐步换成金属钨。 第五，耐高温以及耐热冲击。 商业聚变堆第一壁的工作的温度在1000c以上，等离子体破灭的一瞬间更是能达到2000~3000c，钢材、铜材这样的低熔点材料直接就淘汰掉了。 另外，第一壁的任务是把热能导出去，熔点高但导热性不行的陶瓷材料基本上也被淘汰。 目前比较有希望的候选材料金属钨的熔点为3400c。但钨还存在塑性较差的缺点，在离子体破灭的热冲击下，热应力往往会使得材料表面开裂。 以上几个条件满足一个就已经十分困难了，满足所有条件的材料目前还不存在。 正因为如此，可控核聚变才会被认为是人类科学技术史上遇到的最具挑战性的特大科学工程。 但是对庞学林而言，这些恰恰都不是问题。 流浪地球世界，人类都已经实现了重核聚变技术，轻核聚变当然不在话下。 当年在流浪地球世界，庞学林还专门背过可控核聚变实现的技术路线。 虽然对具体的技术细节，他并没有去仔细了解，但他很清楚实现可控核聚变的关键节点和技术方向。 他原本想着，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也许会用得上。 但他很快意识到，在现实世界，他压根没办法获得可控核聚变研发的主导权。 而且就算他清楚技术发展方向，以现实世界的科技发展水平，想要真正制造出能够商业化运营的聚变堆，周期至少在十年以上。 所以在现实世界的时候，他优先考虑在碳基芯片、高密度储能电池领域取得突破，等以后有机会了才会把可控核聚变搞出来。 但是在三体世界，这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甚至于，庞学林还得刻意控制可控核聚变的实现时间，他必须在大低谷到来之后，各国的力量已经衰弱到了无力控制全球局面的程度，才会将可控核聚变拿出来，从而实现利益最大化。 第二百五十二章 聚变材料 三天后，由庞学林发起的可控核聚变研讨会正式在星环高等研究院总部的一处会议室内召开。 与会的核物理学家、材料学家等一共有五十多名，其中还有几个是由物理学家转行过来的。 对此，庞学林可以理解！ 材料学、核物理学等学科是当前全球各国的热点领域，这一领域的科学家们压根不愁经费问题。 因此，星环高等研究院能够找来这么多在全球范围内都有一定知名度的核物理学家以及材料学家，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大家好，很高兴今天在这里和大家相见！想必大家都已经听说了，星环高等研究院准备在可控核聚变领域展开相关研究，今天召集大家过来，就是希望听听各位的想法……” 庞学林坐在会议室的上首，微笑地看着在座的众人道。 这时，一名看起来四十多岁的白人男子道：“庞教授，可控核聚变目前是全球各国研究的热点，由多国共同建设的iter项目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单单这一项目，全球各地参与进来的科研人员就超过两万人，涉及到科研单位、厂家更是超过数千家。这样一个超大规模的科学工程，单单靠我们在座的这点人，恐怕压根搞不起来吧？” 庞学林微微一笑，对这样的疑惑早有准备，他说道：“詹姆斯教授，我明白你的意思。目前可控核聚变项目虽然是国际研究热点，但我想大家都明白，高温等离子体的可控稳态约束问题和聚变堆制造材料问题一天不解决，就算iter顺利建成，对可控核聚变研究而言，也没有任何意义！” “我个人判断，未来二十到三十年内，可控核聚变都很难走向成熟！” “我们星环研究院要做的，并非和iter竞争！我们短时间内也不会去建设超导托卡马克或者惯性激光约束聚变等装置，我邀请大家过来，希望大家就聚变堆材料体系，也是我们当前可控核聚变领域最为薄弱的环节展开研究！” 在座的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庞学林连超导托卡马克或者惯性激光约束聚变等实验装置都不准备建，却想着搞什么聚变研究？ 詹姆斯好奇道：“庞教授，那高温等离子体的可控稳态约束呢？这个问题怎么办？” 庞学林淡淡笑道：“我们的聚变堆材料项目短时间内只是作为iter的一个补充，高温等离子体的可控稳态约束才是iter那边研究的重点，我们短时间内不追大求全，我们只需要在聚变堆材料问题上做到精益求精即可。” 庞学林这么一解释，在座的众人倒也能理解。 确实，以目前星环高等研究院在核聚变方面的人才储备，也就研究一下材料问题比较现实。 庞学林脸上的笑容没有任何变化，他自然不会告诉众人，用来描述高温等离子体可控稳态约束的符拉索夫-麦克斯韦方程组、制约流体运动的ns方程方程、制约大量分子运动的boltzmann方程，这些方程如何精确求解析解的问题，他早就烂熟于心。 在流浪地球世界，科学家们早就给出了相当明确的结果。 甚至连控制高温等离子体可控稳态约束的计算机程序，他也随时可以利用moss和它搭在的量子计算机编写出来。 对庞学林而言，制造可控核聚变最大的问题，反而在材料领域。 聚变堆材料体系主要由聚变堆包层，面向高温等离子体部件以及磁体材料这三大体系构成。 聚变堆包层又分为聚变堆包层的结构材料、氚增殖材料、功能材料、冷却剂这四大部分。 面向高温等离子体部件主要分为低原子序数材料（低z材料）和高原子序数材料（高z材料）。 至于磁体材料，自然指的是超导体材料系列。 目前，在三体世界，可控核聚变的材料问题一直困扰着全球的科学家。 在聚变堆结构材料领域，特别是第一照壁的结构材料，候选的就有低活化铁素体马氏体钢、钒合金以及碳化硅纤维复合材料等等。 氚增殖材料则可分为液态增殖剂和固态增殖剂。 液态增殖剂又有液态金属锂、氟锂铍熔盐、液态锂铅合金等。 固态增殖剂又分为铝锂合金、氧化锂、偏铝酸锂、偏硅酸锂、偏锆酸锂、钛酸锂等等。 功能材料主要作用为防止氚渗透、作为绝缘层，降低mhd效应，以及作为防腐蚀层，主要有氧化物涂层、钛基陶瓷涂层、碳化硅涂层等。 …… 这些材料，候选者众多，不同的材料，不同的功能，又有不同的加工性质，也各有优缺点。 想要从中挑选出适合聚变堆的，同时能够进行大规模低成本量产，需要耗费无数的时间、精力以及资源。 庞学林压根就不看好以当前各国的研究生态，未来几十年内能够在这些领域能取得突破性进展。 但是他不一样，在流浪地球世界，他虽然没办法将核聚变反应堆所用到的众多材料的制造方法，生产工艺一一记下来，但他却非常清楚，每一个部件，需要哪种材料。 单单这一点，就可以为星环高等研究院的研究人员节省下无数的时间。 接下来，庞学林将在座的众人主要分为七大研究小组，分别对应聚变堆包层的结构材料、氚增殖材料、功能材料、冷却剂、低原子序数材料、高原子序数材料以及超导磁体材料这七大小组。 每一个小组，庞学林都明确给出了两到三种材料作为重点攻关项目。 在座的科学家们虽然有些奇怪庞学林的要求，但对方是面壁者，又是这一项目的投资人，他们也只能选择同意。 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庞学林才确定了星环高等研究院新成立的聚变材料研究所的整体研究方向，才算结束了这场会议。 结果等庞学林刚从会议室出来，程心就急匆匆地迎了上来，说道：“庞教授，我刚刚得到消息，罗辑博士在不久前，要求pdc召开面壁计划听证会！” 第二百五十三章 恒星咒语 “罗辑要召开面壁计划听证会？” 庞学林微微一愣。 程心点头道：“是的，罗辑博士的妻儿主动进入冬眠状态，pdc要求罗辑肩负起面壁者的责任。目前罗辑博士已经回国，他决定召开一个面壁计划远程听证会，时间定在西六区（加拉帕戈斯群岛所在的时区）晚上十二点，pdc那边问您愿不愿意参加？” 自从庞学林上次轻松化解eto发起的攻势，并且将eto反将一军后，pdc那边对他的重视程度又增加了不少。 本来面壁计划听证会，作为面壁者中的一员，庞学林是不需要参加的。 像泰勒、雷迪亚兹他们，pdc估计压根就不会通知。 但现在，庞学林显然是个例外。 毕竟庞学林是面壁计划的提出者，而且在五位面壁者中的威望，无出其右。 而罗辑，在五位面壁者中身份特殊，是三体文明中唯一下了必杀令的一个。 因此，对于罗辑所提的面壁计划，庞学林无疑有着很重要的发言权。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参加，这样的机会，怎么可以错过呢？！” 晚上十二点，庞学林穿上了书房内的v装具，进入了一个虚拟的会议室内。 会议室内，面壁计划委员会全体成员，包括新任pdc轮值主席，来自法国的普利特·莱斯利相继进入会场。 不过罗辑并未以类似虚拟实境的形式进入会场，他的个人影像出现在会议室的大屏幕上。 他的身后是一个巨大的房间，光线柔和，但没有窗户，应该处于某个密闭的空间内。 “罗辑博士，晚上好！”庞学林微笑道。 罗辑显然能看见会议室内的画面，有些惊讶道：“庞教授，你怎么也来了？” pdc轮值主席莱斯利道：“庞教授是受pdc邀请参加此次面壁计划听证会的。” “咳咳！”罗辑咳了两声，稍显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潮红，他点了点头，并没有多问。 他和庞学林接触不多，但他总觉得这个人难以捉摸。 几年前，庞学林曾经去他隐居的庄园看过他一次，临走的时候，庞学林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好好享受这段安逸的时光。 当时罗辑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直到前段时间，蓝伊和孩子被pdc强制进入冬眠，罗辑才明白庞学林所说的那段话的具体含义。 这个人，仿佛拥有能看透时空的力量。 即使如今自己已经领悟了黑暗森林法则的存在，罗辑也不敢肯定，这个人会不会看出什么东西来。 “罗辑博士，听你的口音，你好像是感冒了？”庞学林道。 罗辑笑了笑道：“没事，只是得了一点小流感，没什么影响。” “面壁计划委员会第七次面壁者听证会，现在正式开始。” 莱斯利敲了一下面前的小锤。 会议室安静了下来。 莱斯利看着罗辑道：“罗辑博士，说说你的计划吧！” 这一回，莱斯利并向原著一样，要求罗辑考虑动用的资源数量。 毕竟半年前那场破壁者引发的风波，因为庞学林的介入，并没有引发什么动荡。 反而是eto的那个破壁者，被面壁者庞学林反戈一击，直接对eto今后的发展都造成了致命的影响。 目前，已经有情报表面，eto正在收缩其活动范围，对外招收新人，也变得慎之又慎。 因此，pdc并没有像原著小说那样，因为泰勒的失败，通过了限制面壁者使用资源的法案。 罗辑道：“计划很简单，简而言之，就是通过太阳的电渡放大功能，向宇宙中发送一份信息，信息只包括三幅简单的图形，还有一些附加信息，用来表明187j3x1恒星在宇宙中的坐标，同时表示这些图形是由智慧体发送而不是自然形成的，图形都附在会议文件中。” 庞学林打开会议桌上的虚拟文件，翻阅起来。 很快，会场上响起了哗哗的翻纸声。 同时，屏幕上也显示出这三幅图形，每幅图形只是一些似乎是随机分布的黑点。 “这是什么？” 美国代表问道。 “面壁者罗辑，根据面壁计划基本原则，您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莱斯利道。 “这是一句咒语。”罗辑说道。 庞学林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问道：“罗辑博士，这是针对谁的咒语？” 罗辑道：“187j3x1恒星所拥有的行星，当然，也可能直接作用到恒星上。” “会有什么作用呢？” “现在还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明确：咒语的作用，肯定是灾难性的。” “那么，这些行星上可能有生命吗？” “对于这一点，我反复咨询过天文学界，从目前已有的观测资料上看，没有。” 庞学林又问道：“187j3x1恒星距离太阳系有多远？” “50光年左右。” “为什么选择这颗恒星？不能选择更近一点的恒星吗？毕竟咒语发出去，就算现在马上起作用，我们最快也要等到五十年后，才能观测到这颗恒星发生了什么。如果考虑咒语发出去，接收到这些信息一方所需要的时间，我估计一两百年也不意外。” 罗辑沉默了下来，没有回应。 庞学林道：“是不是不方便回答，亦或是，如果选择更近的恒星，对有可能对太阳系构成威胁？” 会议室突然变得安静了，哗哗的翻页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诧异地抬起头，看着庞学林，就连罗辑也不例外。 莱斯利道：“面壁者罗辑，提醒一下，所有面壁计划的前提是，该计划不会对人类形成任何伤害，如果违反这样的前提，pdc有权终止面壁计划！” 罗辑脸上浮现出复杂的表情，沉默了片刻，说道：“对的，太近的话，咒语发生作用时很可能波及到我们，我为此甚至放弃了五十光年以内所有带有行星的恒星。” 庞学林点了点头，道：“ok，我没什么问题了。” 莱斯利环顾四周，问道：“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 没人回答。 莱斯利拿起面前的木槌，轻轻一敲，说道：“面壁者罗辑所提交的恒星咒语计划通过，即刻起进入实施阶段！” 话音落下，银幕上的罗辑长长舒了口气，仿佛完成了什么了很重要的工作一般。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罗辑脸上突然泛起一丝潮红，紧接着，他整个人弯下腰，用手捂住嘴巴剧烈地咳嗽起来，隐约可以看到从他手指缝隙中溢出的殷红血液。 “罗辑博士！罗辑博士！” 屏幕那边，很快有工作人员上来将罗辑扶走。 这时，一名身着军装的军人出现在了屏幕上：“主席先生，很抱歉，罗辑博士的身体好像出了很重要的问题，我们马上对罗辑博士展开紧急救治。” 莱斯利面色凝重道：“请务必保证罗辑博士的生命安全！” 紧接着，莱斯利对会议室内的众人道：“好了，今天的面壁计划听证会到此为止，大家先下线吧！” 从v装具中出来，程心还在一旁守候。 看着庞学林，程心欲言又止。 刚才的面壁计划听证会，她基本上全程关注。 庞学林道：“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 程心好奇道：“庞教授，刚才罗辑博士的那个恒星咒语到底怎么回事？” 庞学林道：“不知道，不过三体人既然对罗辑下达了必杀令，说明罗辑博士的恒星咒语肯定有他内在的含义在里面。不过这事和我们关系不大，我们专注于星环城的发展就可以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哦！” …… 三体游戏世界。 两颗飞星迅速远去，恒纪元再次来临。 金字塔内，秦始皇和亚里士多德、爱因斯坦、冯·诺依曼、墨子、牛顿等eto高层，正在观看这场由智子直播的面壁者听证会。 “基因导弹已经用上了，估计除了冬眠，没人能救下罗辑的命了！” “但主下达的必杀令还在！” 秦始皇沉声道：“对罗辑的追杀，任何时刻都不能停止，直到他死亡。” 亚里士多德问道：“你们刚才看出罗辑这道咒语的深意了吗？” 没人回答。 爱因斯坦道：“主应该告诉我们真相，或许我们还能找到更好杀死罗辑的办法。” 秦始皇道：“我提出过这个要求，但主说这个真相是宇宙中最重要的秘密，绝对不能透露，这件事主之所以同伊文斯谈起过，是因为主以为人类已经知道了真相。” “他真有这么重要吗？” 冯·诺依曼道。 秦始皇道：“主很怕他。”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罗辑就算不死，也肯定要进入冬眠，他冬眠的地方我们压根没办法渗透进去。” 墨子道。 秦始皇道：“破壁计划继续执行，我准备过段时间冬眠一段时间。” “那个叛徒怎么办？” 冯·诺依曼道。 秦始皇道：“继续观察吧，我总觉得那个叛徒所图甚大，不过我总不能跟他耗着，以我的年纪，根本耗不过他，我需要更多的冬眠时间，在那个叛徒有什么重大举措的时候，你们再唤醒我就可以了。” 冯·诺依曼和墨子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起床的时候，发现别墅内到处都是身着白色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正在对他的别墅进行全方位消毒。 “这是怎么了？” 庞学林虽然早已猜到原因，但表面上依旧流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程心道：“庞教授，昨晚罗辑博士病情急剧恶化，现在已处于休克状态。目前已经查明，罗辑博士感染的是一种基因导弹，就是一种经过基因改造的病毒，传染性很强，但对一般人而言，它只是产生轻流感这样的轻微症状，这种病毒具有基因识别能力，能够识别某个人的基因特征，一旦这个攻击目标被感染，病毒就会在他的血液中制造致命的毒素。目前pdc已经下令，包括你在内，接下来所有面壁者都要全面加强传染病方面的预防工作。” 庞学林微微一愣，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又有工作人员过来，告诉庞学林，坎特求见。 庞学林在别墅书房见到的坎特，只是坎特提出的第一个请求，就让庞学林吃了一惊。 “你想要冬眠？” 坎特微笑道：“庞教授，星环城的建设已经进入了正轨，我在不在这个岗位上都已经无所谓了，我今年已经五十五岁了，这辈子也算是为人类文明做不少有用的工作。我想去未来看看，说不定几十年后，等我醒来，还能在您身边工作。” 庞学林沉吟片刻，说道：“那行吧，你准备在哪里冬眠，星环城的冬眠中心快要落成了，你如果想在这边冬眠的话，我可以给你安排。” 坎特道：“我还是回纽约吧，我毕竟还是联合国的人，冬眠前，我还想和一些以前的老朋友告个别。” 庞学林点头道：“行，那我就不勉强你了，希望等你苏醒以后，我们还能再见！” “我们一定可以再见的！” 坎特笑着说道。 中午的时候，庞学林将坎特留下，一同吃了顿午饭。 坎特离开后，庞学林便一直在书房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程心进来，才打断了庞学林的思绪。 “我刚刚把坎特先生送上飞机。” 庞学林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程心和坎特的关系不错，坎特要离开，去送行也是应有之意。 庞学林沉吟片刻，问道：“程心，你和托马斯·维德还有联系吗？” “维德局长？” 程心微微一愣，摇了摇头道：“我和他没什么联系，不过我和瓦季姆大哥到一直有联络。” 庞学林道：“你问问瓦季姆，维德这几年怎么样，另外你帮我安排一下，一周后我要去一趟纽约。” “好！” 庞学林找维德，自然是为了星环城接下来发展的事。 坎特离开后，他必须找到一个有着强力手腕和坚定意志的人来为星环城的发展保驾护航。 庞学林原本考虑过章北海，但在他设想中，章北海是未来银河人类的领袖式人物，反倒是维德，更适合干这种活。 这次，不管维德是否愿意，即使动用面壁者的特权，庞学林也必须把维德拉到自己的船上来！ 第二百五十四章 石墨烯锂空气电池 一周后，庞学林再次搭乘专机出现在了纽约。 庞学林先去联合国大厦拜见了联合国新任秘书长杜威·克莱夫以及pdc轮值主席普利特·莱斯利，随后，庞学林直接前往位于联合国总部不远的行星防御理事会战略情报局。 “维德局长，很高兴与你再见！” “庞教授，找我有什么事吗？” 维德显然对庞学林的到来有些意外，单刀直入道。 五年不见，维德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他叼着雪茄，烟雾笼罩着他冷峻的脸庞，身上锋芒依旧。 庞学林朝身后的程心使了个眼色，程心带着随从们退出了维德的办公室，出门前还没忘了把门带上。 庞学林走上前，很随意地拉过办公桌前方的转椅，在维德对面坐下，笑道：“维德先生，五年前，我问你愿不愿意来面壁者办公室工作，你选择了拒绝。现在，我还想问一句，你愿意来加拉帕戈斯群岛工作吗？只要你愿意，你就是星环城的首席执政官，未来二十年星环城和星环高等研究院的所有建设和发展，将由你来主导。” 维德深深吸了口雪茄，烟雾缭绕，遮掩住了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为什么是我？” 维德冷冷道。 面壁者办公室的一员，和星环城首席行政官，这里面的权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如今的星环城，无论是在学术界还是在国际上，都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唯一由面壁者指定建设起来的港口城市，在基础科学领域投入甚众，甚至有传言星环城正准备研发可控核聚变技术。 别的不说，单单星环城每年高达五百亿美金的pdc专款，就足以让任何人垂涎三尺。 因此，对于庞学林突然提议自己担任星环城首席执政官一职，维德显得有些意外。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我很看好你，事实上五年前我就看好你了，你在阶梯计划实施过程中所表现出的统筹能力以及坚定信念，都是我所需要的。另外，我从你的眼中看到了野心。我需要你这样的人为星环城保驾护航，人类的未来也需要你这样的人存在，我相信你能给星环城带来辉煌。而且我听瓦季姆说，你在pia局长的位置上似乎有些待腻了，想要通过冬眠前往未来！我希望你能在冬眠前，为我工作二十年！” “那你能给我什么？” 维德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庞学林道：“绝对的权力！但是有一个前提，我要你在二十年内，完成可控核聚变，现代化农业工厂，以及电磁轨道航天发射系统的所有技术积累！” 维德皱眉道：“庞教授，您这个要求有点高，每年五百亿美金的投入恐怕不一定够。” 庞学林淡淡笑道：“你觉得一款超高密度的储能电池，每年能为星环城带来多少利润？” “超高密度储能电池？” 维德脸上流露出惊讶之色。 庞学林点了点头。 超高密度储能电池，自然是从流浪地球世界带来的那种超级电池。 虽然从短时间内，它没办法使人类的能源技术得到突飞猛进的发展，但是却可以深刻地改变全球的能源结构。 三体世界已经可以大批量工业化生产高纯度石墨烯材料，想要制造出流浪地球中的超级储能电池，并没有太大的难度。 事实上，在三体世界，也有石墨烯电池这个概念。 但这并不是一个准确的概念，准确的讲基本上都是在材料中加入一点石墨烯，以提高锂电池的部分性能，可以叫做石墨烯基锂离子电池。 在实验室中，科学家们已经可以将石墨烯基锂离子电池的比能量提升到超过600wh/kg，是目前市场上最好的锂电池的两倍。 而且这种电池，单次完全充电仅需8分钟以内，使用寿命是传统氢化电池的四倍，锂电池的两倍，重量仅为传统电池的一半，在储能电池领域，这算得上是革命性的突破了。 但这仅仅是实验室里的数据，真到实用阶段，基本都哑火了。 原因很简单，首先，全石墨烯电池成本十分高昂，而且制备难度大，几乎不可能量产。现在公布的一些惊人数据基本都来自纯度极高的石墨烯电池，仅出现在概念阶段或实验室内。 其次，“掺杂石墨烯电池”在锂电池上的作用是导电剂或电极嵌锂材料，但与传统的导电碳和石墨低廉的成本相比，前者带来的性能提升不足以吸引各厂家。 第三，石墨烯材料本身具有的高比表面积等性质，与现在的锂离子电池工业的技术体系无法相容。 除此之外，比如其他材料的冲击（比如硅在做负极上有着更高的理论容量）和分散工艺难度高等问题，都制约着石墨烯在锂电池上的应用。 而且从理论上来说，纯石墨烯负极材料的理论容量仅为0.78kwh/kg，只比市面上的锂电池好上不少，但与传说中的锂空气电池10kwh/kg的理论容量相比，两者根本就不是同一个级别的东西。 而庞学林要搞的，正式锂空气电池，在流浪地球世界，它有一个更准确的名字，石墨烯基锂空气电池。 锂空气电池并非新概念。 由于在正极上使用空气中的氧作为活性物质，理论上正极的容量密度是无限的，可加大容量。 另外，如果负极使用金属锂，理论容量会比锂离子充电电池提高一位数。 但是，锂空气电池也存在着致命缺陷，即固体反应生成物氢氧化锂（lioh）会在正极堆积，使电解液与空气的接触被阻断，从而导致放电停止。 而流浪地球世界，科学家们开发出了一种超大比表面积的石墨烯二维薄膜，可以让固体反应生成的氢氧化锂在薄膜上堆积，从而解决了这个困扰电池界已久的难题。 这一技术在流浪地球世界已经相当成熟，在三体世界，也因为高纯度石墨烯的工业化生产已经取得突破，只要继续往这个方向投入研发，庞学林预计三年内就能搞出这样的电池来。 维德对于所谓的超高密度储能电池有些不可置否，沉吟片刻后，他抬头道：“庞教授，我希望能去星环城看看，至于是否答应您的要求，还得看我接下来在星环城看到的结果。”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随时欢迎！” …… 从pia总部下楼，庞学林看到程心正和瓦季姆聊天。 看到这位憨厚的航天工程师，庞学林有些感慨。 如果按照原著的剧情，此时瓦季姆早就被维德害死了，但现在，他却依旧活得好好的，而且看得出来，他的生活过得还不错。 “程心，我们差不多该走了！” “哦，好的，瓦季姆大哥，那我先走了，以后有空多联系！” 庞学林和程心上了车，程心道：“庞教授，维德局长那边怎么说？” 庞学林笑道：“他说要跟我去星环城看看，如果星环城符合他的要求，他就会答应。” 程心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车队返回希尔顿酒店，刚到酒店门口，庞学林便发现酒店的警卫，似乎比之前又严密了不少。 他从车上下来，便看到一名联合国官员匆匆迎了上来，说道：“庞教授，我是面壁者雷迪亚兹的联络官布莱恩特，雷迪亚兹想要见您！” 庞学林不由得为之一愣。 他和雷迪亚兹接触不多，事实上除了那两次圆桌会议，两人私底下基本上没有任何联系。 雷迪亚兹每天忙于推进恒星级氢弹的研发工作，庞学林则自顾自搞他的星环城，再加上这几年他一直在冬眠，两人根本就没有交集。 雷迪亚兹这个时候找自己干什么？ 要说被人破解了他的战略想法，也不太可能啊。 他的恒星型氢弹都还没制造出来呢，更不用说那诡异的恐日证了。 带着这样的疑问，庞学林在总统套房的会客室见到了雷迪亚兹。 “庞教授，您好！” “雷迪亚兹先生，您好！” 两人握手寒暄了片刻。 庞学林开门见山道：“雷迪亚兹先生，这次找我有什么事吗？” 雷迪亚兹笑道：“其实没什么事，就是想过来找你聊聊，我马上就要冬眠了。” “嗯？” “恒星型氢弹需要强大的计算力，目前的超级计算机水平没办法支持这样的工程，我只能等超算有成果了再醒来。” “原来如此。” 庞学林点了点头。 雷迪亚兹沉默了片刻，说道：“庞教授，其实我知道，半年前那个事，是真的……我和泰勒是老对手了，我能猜到他的想法，我相信他也能猜到我的想法。只是eto的人恐怕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会被你拿过来反戈一击，非但解决了面壁计划有可能受到民众质疑的想法，反而让eto的发展陷入了困境。我今天过来，一个是为了向你表达感激，另一个问题，我想问的是，假如我的计划被eto破解了，但是eto并没有公布出来，而是只告知三体文明，让它们在末日之战的时候有所准备，那这样的计划，还有意义吗？” 庞学林微微一笑道：“雷迪亚兹先生，我曾经说过，计划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我们的面壁计划，随时可以根据人类最新的科技发展做出适当的修改，甚至于推倒重来也未尝不可。至于到底能否起作用，那就不是我们要考虑的事了。我们只需要履行好一名面壁者的职责，剩下的事，交给我们的后人去解决吧，我们要学会相信他们！” 雷迪亚兹若有所思道：“庞教授，我明白了。” 接下来，庞学林和雷迪亚兹放松下来，就当前的一些国际政治经济形势交换了一些看法。 当天晚上，庞学林和雷迪亚兹一起吃了顿饭。 第二天一早，雷迪亚兹便前往冬眠中心，准备冬眠了。 两天后，庞学林和维德一同搭乘专机前往星环城考察。 一个月后，维德同意了接手星环城的请求。 同月，庞学林组建石墨烯锂空气电池研发小组。 半年后，也就是危机纪元九年二月，庞学林带着程心回了一趟中国，和中方高层举行了较为深入的会谈。 三月，中方宣布，将为星环城二期工程建设提供进一步支持。 与此同时，庞学林去看了一下庄母，还有李瑶夫妇。 庄母已经再婚，生活过得还可以。 庞学林问她愿不愿意去星环城工作生活，庄母考虑良久后，最终选择了拒绝。 同年四月，庞学林和程心返回星环城，庞学林给维德留下一份星环高等研究院未来三十年的技术发展纲要，然后和程心一同，进入了冬眠状态。 第二百五十五章 新时代 “0001号冬眠者，您这一阶段的冬眠已经终止，您已经冬眠25年4个月13天22小时，剩余可冬眠时间：396年6个月18天21小时。” “星环城冬眠中心，危机纪元34年6月7日15点17分。” 柔和的女性电子音在庞学林耳边响起，庞学林睁开眼，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位漂亮的女护士。 “庞教授，您好，欢迎来到新时代！” 女护士朝庞学林笑了笑，帮助庞学林拆除连接在他身上的医疗设备和电子设备。 庞学林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所在的位置是一个独立的病房。 周围是淡蓝色的墙壁，墙角以及窗台还摆放有不少的绿植，给人感觉很舒适。 比起第一次冬眠时那种身上沾满了冬眠液体的黏糊感以及大脑中那种仿佛生锈了一般的滞涩感，他现在身上清清爽爽，就仿佛睡了一觉一样，并没有太多的不适感。 “你好！” 庞学林张开口道，发现自己除了浑身稍稍有些无力外，其他感觉都还可以。 “庞教授，您稍等，程心女士就在病房外等您。” 庞学林点了点头，护士大约又忙碌了五分钟，这才完成所有医疗设备和电子设备的拆除工作。 随后，她推着小车出了病房。 没过一会儿，程心提着一袋衣服从病房外推门而入。 对冬眠者而言，冬眠过程就仿佛睡了一觉一样。 因此，再次醒来，庞学林对程心并没有多少陌生感。 “庞教授。” 程心面露笑容道，但庞学林从她眼中，却感觉到了一丝忧色。 “程心，维德呢？” 程心道：“维德现在在作战中心，他让我等你醒来后，先带你参观一下星环城，了解全球局势后，再过去和他汇合！” “作战中心？” 庞学林微微一愣。 程心道：“庞教授，稍后我会跟你解释，你先把衣服换了吧，现在全球的局势有点复杂。” 庞学林点了点头，从程心手中接过衣服，然后去洗手间换上。 从冬眠中心出来，门口处并没有任何汽车的踪影，取而代之的居然是两架庞学林从未见过的共轴双旋翼直升机。 庞学林注意到，直升机顶部旋翼并没有复杂的机械结构，两副旋翼从轴部向外延伸开去，看起来精致又小巧。 在程心的陪同下，庞学林登上一架直升机。 很快，直升机启动，发动机发出蜂鸣一般的声音，旋翼高速旋转起来。 “这应该就是纯电动直升机了。” 庞学林心中暗道。 透过直升机，庞学林开始俯瞰整个星环城。 相比于二十五年前，星环城的面积扩张了十倍不止，城市从阿苏尔火山山脚一直延伸到北部的内格拉火山山脚处，占据了整个岛屿东南部的平原。 高楼之间，庞学林还注意到有不少小型旋翼机在其中穿梭。 有几架居然是单人旋翼，整体布局类似于现实世界那种用于航拍的小型无人机，采用四轴布置，人就挂在旋翼下方。 显然，这些都是新时代的交通工具。 但整个城市中，最引人注目的并非那些现代化建筑亦或是交通工具，而是一条从海岸线一直向远方延伸，然后顺着火山的曲线一直向上的超长轨道。 轨道宽度接近百米，仿佛一条巨龙横卧在火山之上。 程心注意到了庞学林的目光，解释道：“庞教授，这是电磁轨道航天发射系统，总长度超过二十五千米，它可以一次将一架总重量达一千吨，装备离子电推系统的空天飞机发射入近地轨道。” 然后程心又指了指海岸线附近的一处建筑物，说道：“那里是一座核聚变电站，也是目前全球唯一一座核聚变电站，这座电长的功率超过五千万千瓦，电磁轨道航天发射系统的主要动力，就是源于这座电厂。” 庞学林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和我说说全球局势吧。” 程心想了想，从一旁的文件包中取出一份资料道：“这是我这两天整理出来的过去二十五年间发生的事，你先看一下吧，否则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庞学林接过文件翻阅，哗哗翻阅起来。 …… 危机纪元10年，三体舰队穿过第二片星际尘埃云，被哈勃二号空间望远镜观测到。 同时，哈勃二号发现，三体舰队向地球发射探测器，探测器很快加速到光速的15%，如果算上减速时间，科学家估计，二百年内三体探测器将会抵达地球。 危机纪元12年，星环城发明石墨烯锂空气电池，引发能源革命。维德通过控制大面积石墨烯薄膜生产工艺的方式，控制了全球石墨烯锂空气电池的生产，星环城每年从中获利超过一千亿美金。 危机纪元13年，第三代可容纳上千人的国际空间站建成，太空电梯项目进入筹备期。 危机纪元14年，第二代碳纳米管芯片成熟，碳基芯片开始全面取代硅基芯片。 危机纪元15年，面壁者希恩斯被唤醒，他的妻子山衫惠子研发出了可以全息模拟人脑成像的超级计算机，希恩斯发现大脑思想钢印机制，即通过一种特殊电极，可以将某个命题刻入一个人的大脑，使之对此深信不疑。 希恩斯将自己作为实验小白鼠，在自己脑海了刻入了“水是有毒的”这一伪命题。 结果整整几个月的时间，希恩斯滴水不沾，只能通过输液续命。 直到通过各种心理暗示和治疗，希恩斯才重新接受水是无害的这一理念。 同年，pdc召开听证会，同意在各国开设信念中心，人们可以自愿在信念中心刻入“人类必胜”的信念。 危机纪元16年，希恩斯再次冬眠，决定直达末日。 危机纪元18年，面壁者雷迪亚兹苏醒，同年，人类在水星进行恒星级核弹试验成功，雷迪亚兹成了各国领导人的座上宾。 同年，雷迪亚兹决定大规模推进恒星级氢弹的制造工程，对于网上流传的通过恒星级氢弹让水星减速，使之撞入太阳，让太阳系变成比三体星系更为可怕的炼狱，从而阻止三体人入侵的这一流言，雷迪亚兹予以否认。 次年，雷迪亚兹进入冬眠，决定五十年后苏醒。 危机纪元19年，面壁者泰勒苏醒，提出在小行星带建立防御圈的计划，计划指出，一旦未来的人类舰队未能守住太阳系，可以借助小行星带复杂的空间环境与三体文明进行游击战。 同时，泰勒提出木卫二考察计划，建议人类建立太阳系预警系统。 危机纪元20年，泰勒选择再次冬眠，决定八十年后苏醒。 危机纪元22年，经过十年的发展，星环高等研究院已经成为全球最大基础科学研究中心，维德按照庞学林的要求，将石墨烯锂空气电池获得的大部分收益都投入到了星环高等研究院中去。 危机纪元25年，思想钢印被国际法院判定为违法，信念中心关闭。 危机纪元28年，由于全球变暖造成的气候异常，该年全球各地天灾频发，北美洲和南美中相继出现史无前例的大干旱，亚洲各国出现史上最大的洪水，从而引发第一次粮食危机。各国相继出台《食物配给法案》，对粮食分配进行大规模控制。 危机纪元30年，非洲出现史上最大的干旱，引发史无前例的人道主义危机。 数百万人因饥饿而死。 同年，人类历史上第一座核聚变电站在星环城秘密落成。 危机纪元31年，随着极端气候以及环境恶化，耕地面积大面积萎缩，第二次粮食危机爆发。 9月，pdc通过法案，停止向星环城拨款。 同年，第四次印巴战争爆发，各国自暇不顾，pdc出台的和平法案几乎成了摆设。 危机纪元32年，美国中部再次出现大规模干旱，饥饿的灾民相继涌入东西海岸大城市，华盛顿和西部州相互指责。 同年九月，加州宣布独立。 次月，美国西海岸各州相继宣布独立，拒绝接收灾民。 十二月，美国内战爆发，史称东西战争，西部州瓜分了美国十二个航母战斗群中的四个，华盛顿政府获得了其中的八个，但双方内战主要局限于北美大陆内部。 危机纪元33年，俄国趁美国内战，出兵西欧，联合国以及pdc已经趋近于解体。 同年9月，电磁轨道航天发射系统在星环城落成，星环城独立发射一架重达一千吨的太空战机。 直到这时，各国才发现，过去二十多年时间里一直在闷声发大财的星环城，已经掌握了核聚变技术，并且使航天成本降低了十倍不止。 各国相继派员与星环城谈判，希望就技术转让问题与星环城达成一致意见，但始终一无所获。 危机纪元34年2月，美国西部政府派出里根号、乔治·华盛顿号航母战斗群，对星环城进行战略威慑。 3月，美国华盛顿政府派出福特号、斯坦尼斯号航母战斗群，与英国女王号航母、法国戴高乐号组成航母集群，在加拉帕戈斯群岛附近的洋面威慑。 于此同时，中俄两国的四艘航母战斗群同样抵达群岛附近，中国因为一直与星环城保持良好关系，宣布任何对星环城的进攻，相当于对中国宣战。 4月，星环城宣布完成绿洲号太空战舰组装工作，并且进行实弹射击。 在短短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内，绿洲号在距离地球一千公里外的空间中，用电磁轨道炮对靠近美国夏威夷附近的一座无人岛屿发起打击。 短短五分钟内，直径如同篮球大小的实心合金炮弹，将这座面积接近0.5平方公里的火山岛夷为平地。 同月，美国西部政府宣布，绿洲号如果敢进攻美国本土，将使用恒星级氢弹摧毁星环城。 星环城则宣布，任何进入加拉帕戈斯群岛两百海里范围内他国军机或者军舰，都示为对星环城的挑衅。 同日，星环城通过一门架设在圣克鲁兹岛上的激光炮，击落了两百海里外稍稍有些越线的美国海军f35战斗机。 各国航母以及飞机再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目前星环城与各国已经进入对峙状态，相关海域空域被全面封锁，但由于星环城已经通过农业工厂实现粮食自给，短时间内各国拿星环城毫无办法。 一周前，中国政府提出，希望苏醒星环城的建立者，面壁者，面壁计划创始人庞学林，通过他来解决当前的僵持局势。 维德经过再三考虑后，同意了这一请求。 第二百五十六章 你说了算 看完手中的资料，庞学林哭笑不得，他没想到自己刚刚苏醒，维德就给了自己这样一个大“惊喜”。 “真不愧是托马斯·维德！” 在小说原著第三部死神永生中，程心将星环集团交给维德，后者差点就搞出光速飞船。 如果不是程心毫无底线地向联邦政府妥协，太阳系人类也不至于到最后在降维打击中近乎全灭。 而在这个世界，自己将星环城交给维德，对方竟然在短短二十多年的时间内，就搞定了核聚变和太空电磁轨道发射系统，甚至还制造出了太空战舰。 要知道按照庞学林原来的估算，二十五年的时间，刚好够核聚变各个材料项目取得突破，具备最基础的核聚变反应堆制造条件。 然后庞学林苏醒后，再经营上几年，才会秘密发展处核聚变电站、太空电磁轨道发射系统等等。 而那时，人类各方也会因为战争，导致力量削弱到了一定程度。 庞学林再站出来收拾残局，局面会比现在轻松很多。 庞学林没想到，维德竟然会做的这么出色，甚至提前引发了各国强烈反弹。 不过庞学林也没有责怪维德的意思，目前整体局面和他想象的差别不大，只要太空战舰已经出来，那么主动权就到了星环城手里，各国就算用威压手段，可供自己操作的余地也有很多。 庞学林将资料还给程心，说道：“大概情况我知道了，你让直升机绕星环城飞一圈，给我介绍一下星环城目前都有哪些单位和机构，再介绍一下地标建筑。” 程心微微一愣，皱眉道：“庞教授，现在局势紧急，我们要不要先去见维德先生再说？” 庞学林看了程心一眼，淡淡笑道：“急什么，这不对峙了小半年都没打起来吗？总不能我刚苏醒就爆发战争吧，再说了，这事急的不是我们，而是外面那些人。” “可是……” “好了，这事听我的，先给我介绍一下星环城有那些机构吧。” “那，好吧！” 接下来，程心让飞行员绕着星环城飞了一圈，透过舷窗，向庞学林一一介绍下方的建筑。 “庞教授，你看，有体育场的那片区域就是星环大学。星环大学目前已经发展成全球最顶尖的高校之一，每年从全球各地独立招收一千名理工科方向的学生，凡是进入星环大学后，食宿学费全免。星环大学每年报考人数超过五十万，只有最顶尖的人才才能进入星环大学。但即便如此，进入星环大学后，本科阶段的淘汰率达到了百分之七十，最终只有三百人能顺利拿到本科毕业证……至于硕士生和博士生，星环大学只从本校的本科毕业生中招收，星环高等研究院这些年能有这么多成果，星环大学功不可没……” “那栋圆环形大楼，是星环集团的总部，星环集团主要产品便是石墨烯锂空气电池，全球只有少数几家公司获得石墨烯锂空气电池的专利授权，但即便如此，电池中的超大面积石墨烯材料薄膜也只有星环集团才能生产……” “星环大学旁边那栋田字型巨型建筑，就是星环高等研究院总部所在地，目前星环高等研究院已经成为全世界最大的研究机构，旗下十大研究所，分别是数学研究所，理论物理研究所，化学研究所，生命科学研究所，农业研究所，材料研究所，核聚变研究所，航天工程研究所，集成电路研究所以及通信工程研究所……目前一共有来自世界各地超过两万名研究人员在星环高等研究院工作……” “那一排排二十多栋白色的长方形厂房，是星环农业工厂所在地。据说一个大型厂房，占地面积五千平米，每年的产出可以满足十万人蔬菜以及碳水化合物的合成需求。厂房高度超过四十米，里面采用立体农业生产的方式，再加上优良的选种以及几乎无限量的能源供应条件，二十多栋厂房，已经可以满足星环城两百万人的食物需求。” “那几栋蓝色建筑，是人造肉类加工厂，通过大型培养槽培养猪肉组织，口感上几乎和普通的肉类没有区别，目前星环城大部分人的肉食几乎都已经变成了人造肉……” …… 花了将近两小时的时间，庞学林才对星环城当前的发展进度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目前，星环城总人口已经超过了两百万，每年都会有人移民过来。 在全球科学界，星环城和星环高等研究院，几乎成了绝大多数科学家心中的圣殿。 如果不是这场突如起来的危机，星环城继续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恐怕就可以成为足以和各个大国相抗衡的超级实体。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利用手中唯一的一艘太空战舰，来威慑各国。 两小时后，庞学林才跟着程心，来到了星环城作战中心。 作战中心在星环城北部内格拉山山腹内。 山腹内空间广阔，特别是作战大厅，占地面积将近五百平米，高度达到了二十余米。 能够在山腹内挖出这么大的空间，可见维德是费了不少苦心。 庞学林便是在作战中心的指挥席上，见到了维德。 出乎庞学林的意料，二十多年过去，岁月仿佛并没有在维德身上留下多少痕迹，维德看起来也就四十多岁的样子，眼角的鱼尾纹都没有多少。 “庞教授，很高兴再次见到你！”维德脸上难得浮现出笑容，他似乎看出了庞学林的疑惑，笑着说道，“这二十多年时间，我真正在外界的时间也就六年多，剩下的十多年，同样在冬眠度过。” “难怪！”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 维德正色道：“庞教授，程心应该和你说过当前的局势了吧，你是星环城的创造者，甚至于整个星环城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按照你的计划来的，既然你已经苏醒了，那么星环城的决定权，将重新交还你的手里。接下来是战是和，所有一切都是你说了算。” 第二百五十七章 星环号和绿洲号 庞学林淡淡笑道：“星环城还是你先管着吧，至于接下来是战是和，就看各国能不能接受我们的条件了……维德，你现在通知各国领导人，我要在星环城召开一场面壁计划听证会。” “面壁计划听证会？” 维德微微一愣。 庞学林点头道：“我现在还属于面壁者，就算联合国和pdc都已经接近解体，但不管是对三体文明还是人类文明而言，面壁计划依旧有效。眼下这种局面，在联合国以及pdc框架内与各国之间进行对话，对星环城最为有利。” 维德道：“好，我马上安排。” 各国显然也没想到，庞学林苏醒后，第一要求竟然是召开一场面壁计划听证会。 目前联合国早已名存实亡，行星防御理事会更是已经彻底解体，更何况世界上大部分国家都已经陷入了战争状态，非洲内乱频发，中东打成一团，欧洲同样陷入战乱，美国东西部政府内战，印巴战争等等。 各国想要协调理顺这些关系，没有一两个月根本不可能，更不用说组织一场面壁计划听证会了。 趁着这段时间，庞学林在程心和维德的陪同下，开始对星环城进行更加细致的参观了解。 冬眠二十五年时间，星环城的整体技术水平已经有了大幅度提升。 民生领域，二十五年前还属于类似于科幻产品的折叠手机，基本上已经彻底普及。 而且这种折叠手机并非二十年前那种折叠起来厚度将近十毫米的折叠手机，其折叠后的厚度只有一毫米左右，一款四英寸大小的折叠手机，展开后相当于一款十二英寸的平板电脑，厚度更是如同纸片。 此外，电视机已经被全息投影所取代，可以在裸眼条件下呈现出清晰度超高的立体影像。 当年还相当昂贵用来虚拟现实的v装具，在星环城，更是人手一台。 不过因为这几年全球各地气候变化，战乱频发，再加上各国管制越来越严格，娱乐活动反而不及以前那么普及了，很多人玩的游戏，看的影视剧，几乎都是十年前的产品。 交通领域，星环城的公共交通工具相当发达，四通八达的轨道电车、轻轨以及无人驾驶公交车，将整座城市有机联系起来。 因此，私家车在星环城并不普及，反而是那种单人折叠式四轴旋翼机，成了最受欢迎的个人交通工具。 有点像二十多年前在中国相当普及的电动车。 庞学林在经过短时间培训后，飞过一次。 这种四周旋翼机安全性相当高，采用傻瓜式外加人工智能操作，能够自主规划航线，飞行者只要输入目的地，剩下的工作旋翼机都可以自主帮你完成。 此外，即使出现供电故障，发动机全部失去动力，只要飞行高度不超过五百米，个人飞行器的紧急备用电源依旧可以让飞行器安全降落。 除了了解民生设施，剩下的时间，庞学林基本上都在星环高等研究院旗下的各个研究所做调研。 这二十年来，星环高等研究院已经成了全球最大的科研机构。 特别是最近几年，全球各国政局动荡，很多科学家都举家搬迁到星环城寻求庇护，以至于星环高等研究院的规模急剧扩大。 目前，星环高等研究院内，副教授以上头衔的研究人员超过两万，博士以上的研究人员超过五万。 再加上这些人的家属，以及从事其他行业的高级人才，整个星环城，包括老人和孩子在内，平均受教育时间达到了惊人的17.8年。 要知道，在其他国家的一些大学，师生加起来平均受教育时间也不过是这个水平，更不用说，这是星环城213万人的人均水准了。 这也使得星环城在医疗、教育、生物、化工、it、通信等各个领域都成了全球出类拔萃的存在。 当然，物理学领域依旧处于被锁死的状态。 星环高等研究院物理研究所的理论研究，已经完全与现实割裂开了。 甚至很多研究应用工程的科学家们，戏称那些理论物理研究员的研究已经进入了玄学的领域。 不过即便如此，理论物理研究所这些年也出了好几篇理论上有可能解除智子封锁的论文，只是以人类现有的技术水平，现实中都不具备可操作性，意义不大。 除了星环高等研究院，庞学林去的最多的，就是星环城的航天工程研究所。 目前，航天工程研究所最知名的两款产品，一款是“星环”号空天飞机，另一款就是“绿洲”号太空战舰。 星环号空天飞机是一架长近两百米，翼展超百米，造型修长的三角翼飞行器，采用v型双垂尾，空重达到五百吨，满负荷状态下弹射起飞可达到一千吨。 通过电磁弹射轨道长达二十五公里的持续加速，可以赋予星环号五倍音速的起飞速度。 脱离加速轨道后，星环号推力达二百吨的离子电推引擎启动，予以星环号额外的推力，并且在十分钟内，让星环号彻底进入距离地球一百五十公里的近地轨道。 在庞学林苏醒后，星环城又进行了一次发射任务。 那是一个晴朗的傍晚，夕阳下，暗灰色的星环号被推上了海岸线附近电磁加速轨道的起飞端。 远远看去，星环号与电磁轨道加速器这两个充满力量感的工业产物形成的剪影，与伊莎贝拉岛的自然美景奇妙地融合在了一起。 随着指挥员的一声令下，星环号在电磁轨道加速器高达4.6g加速度的推动下，快速飞速滑行起来。 在起飞加速到三十来秒的时候，星环号周围突然出现一层雾状激波云，紧接着，便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 这是星环号在地面加速突破音障产生的响动。 随后，星环号的速度越来越快，短短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内，星环号迅速沿着阿苏尔火山向上攀升，在脱离加速轨道的下一秒，蓝色的等离子火焰被点亮。 然后在极短的时间内，星环号变成了夜空中一颗明亮的星星。 庞学林虽然见过不少大场面，但眼前这样的发射场景，依旧让他有些心潮澎湃。 这是最有可能在现实中实现的航天发射场景。 由于星环号采用的离子电推引擎拥有超过二十小时的超长比冲，使得星环号具备在地月空间内自由飞行的能力。 比起各国只能在近地轨道变轨飞行的空天飞机，星环号简直像是另一个时代的产物。 当然，比起星环号，各国更为忌惮的是绿洲号战舰！ 这是一艘真正以星际战争为目的设计的超级战舰，其外观好像一支巨大的雪茄，总重量超过五万吨，最大可容纳两千多名舰员，采用模块化建造。 所谓模块化建造，便是通过太空电磁轨道发射系统，将一段段巨型模块发射进入太空后，再由航天员在太空中通过预留的标准接口进行组装。 其中，最重要的分段，便是小型化后的聚变反应堆。 正是有了聚变反应堆，使得绿洲号成为了人类历史上迄今为止最强大的战争武器，利用核聚变反应堆强大的能源供应，它已经初步具备了在太阳系范围内执行广域作战任务的能力。 绿洲号装备的四门重型电磁炮，其常规打击能力已经达到了核武器的水平。 此外，绿洲号还有多大数十门用于防御的激光炮、粒子束炮以及中小型电磁炮，再加上数百枚采用离子推进器的星际导弹，简直就是一座武装到了牙齿的战争堡垒，目前没有任何国家可以对绿洲号造成威胁。 这也是各国虽然在地球内部对星环城具有压倒性优势，却不敢对星环城使用任何强硬手段的原因。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三点要求 危机纪元34年7月9日。 经过各国长达一个月的磋商，由中、俄、英、法、美（包括东美、西美）、德、日、意等国家组成的十五国代表团，顺利抵达星环国际机场。 让庞学林意外的是，随行的代表团成员中，他竟然见到了好几位老朋友。 中国方面，代表团成员中，有一位头发已经白了大半的老者，竟然是汪淼。 英国方面，则苏醒了面壁者希恩斯。 而法国人派出的，却是庞学林许久未见的坎特。 “姐夫！” 再次看到汪淼，即使已经习惯了生离死别的庞学林，这一回，心中也忍不住心潮澎湃。 上一次冬眠前，庞学林曾经派人将在国内冬眠的庄颜转移到了星环城冬眠中心，他曾经问汪淼愿不愿意来星环城工作，汪淼考虑再三，最终选择了拒绝。 庞学林原以为两人再也没有相见之日，没想到，在二十多年以后，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了汪淼。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庞学林依旧保持年轻，而汪淼却已近成了一位年近古稀的老者。 “庞兄弟！” 汪淼上来抱住了庞学林，眼角早已泛起了泪花。 “姐夫，我姐怎么样了？” 汪淼道：“你姐很好，现在在家带孙子呢，就是身体有点小毛病，前两年做了心脏搭桥手术。这次知道我要来见你，专门给你准备了不少你爱吃的小点心，还待了笋干，虾干、火腿、香菇之类的干货……” “谢谢，谢谢，姐夫，这次如果谈得好的话，我一定找时间回国去看望一下姐姐！” 庞学林忍不住眼眶微湿。 可以说在三体世界，除了庄颜、程心她们，汪淼夫妇算是他最亲近的人了。 汪淼的妻子李瑶更是一直拿他当亲弟弟看待。 汪淼笑道：“好，你可一定要来啊，你姐一直盼着再见你一面呢！” “嗯，一定！” 见过汪淼后，庞学林又去找希恩斯、坎特这两位老朋友叙旧。 希恩斯倒还好，就是看起来有些落寞。 他没想到，自己冬眠后，短短十几年的时间，自己好不容易搞出的信念中心竟然被联合国裁定为非法。 更让他无语的是，因为同为面壁者的关系，他竟然被英国政府苏醒过来，加入这次谈判代表团，利用他与庞学林的私人关系向星环城示好。 不过再一次见到庞学林，希恩斯还是相当感慨的。 “庞教授，没想到第一次圆桌会议时你说的那些话，竟然都一一应验了。” 当年庞学林说人类文明未来有可能发生内乱，希恩斯一直觉得他的话有些危言耸听。 事到如今，事实已经证明了庞学林的说法。 而更让希恩斯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庞学林竟然在二十多年前就提前布局星环城，并且使得如今的星环城，成为了丝毫不亚于另外几个超级大国的势力。 别的不说，单单现在正处于外太空的那艘绿洲号星际战舰，就已经成为了悬在各国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庞学林淡淡笑道：“虽然我不希望人类文明变成眼下这副鬼样子，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只能尽力去解决。我们的敌人，终究还是四光年外的那些人！” 希恩斯点头道：“庞教授，基于面壁计划的基本原则，不管你接下来做任何选择，我都不会发表什么意见。这次过来，我倒是想在星环城待上一段时间，不知道你欢不欢迎？” 庞学林笑着说道：“当然欢迎了。” 和希恩斯聊完，庞学林最后才去见的坎特。 两人都是多年的老友，甚至冬眠时间都差不太多，再次见面，压根就没多少陌生感。 “庞教授，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您竟然在星环城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坎特道。 庞学林淡淡笑道：“都是维德的功劳，如果不是他，星环城也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坎特点头道：“我也挺意外的，一觉醒来，联合国没了，地球上几乎每个国家都陷入了战乱之中，反倒是星环城，如今一副欣欣向荣的样子。庞教授，这次你要求召开面壁计划听证会，是有什么新想法吗？” 庞学林苦笑道：“我还能有什么新想法，只希望能利用当前星环城的力量，重新让各国冷静下来，现在人类变成这副鬼样子，和各国之间急功近利有着密切关系。” “也是。”坎特犹豫了片刻，问道，“庞教授，那关于技术转让问题，您有什么想法吗？” 庞学林淡淡笑道：“技术转让没问题，但是会有相应的要求，具体细节，只能等面壁计划之后和各国之间谈谈了。” “哦！” 坎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庞学林笑道：“对了，我在星环大酒店为大家设了接风宴，程心在那边接待着呢，正好你们也好久不见了，正好过去叙叙旧！” 坎特道：“行，那我们一块出发吧。” …… 第二天上午，这场举世瞩目的面壁计划听证会，在星环城市政厅大楼举行。 庞学林步入会场时，各国代表纷纷起立鼓掌，向他表达敬意。 这是对于一位如今掌控着人类最强大战力的面壁者的敬意。 会场布置很有意思，与会的十五国代表，坐在一个半圆形的会议桌上，庞学林的位置，则在半圆的对面。 这与当年庞学林第一次参加联合国行星防御理事会面壁计划听证会时，庞学林的位置被整个半圆形会议桌包裹着，有了明显的不同。 由于各国之间也没有找到各国都能接受的合适人选，因此，这次会议的主持人，就成了庞学林自己。 “大家好，很高兴和大家见面，我是面壁者庞学林。” “按理说，这应该是一次面壁计划听证会，但鉴于联合国以及行星防御理事会已经名存实亡，因此，今天这场会议，就当是我最后一次向联合国以及行星防御理事会做面壁者述职报告吧。” “我想各位都应该核查过相关档案。二十五年前，我曾经参加过一次pdc的面壁计划听证会，在那次听证会上，我提出警告，人类过渡将资源集中于太空工业以及军事领域，有可能会在未来引发一场大危机。很遗憾，我当年的警告并没有引发各国重视，也出于这一点原因，我选择建立星环城，并使之成为人类文明的希望所在。” 这时，华盛顿政府一方代表冷笑道：“庞教授，我想如今的星环城应该不是人类文明的希望，而是人类文明的毒瘤吧！” 庞学林淡淡看了他一眼，问道：“美利坚合众国是被星环城分裂的？那些极端气候，饥饿的灾民是星环城造成的？” “呃？！” 现场响起一阵哄笑。 美国代表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这时，英国代表道：“庞教授，不管怎么说，如今各国民众都面临饥饿威胁，星环城明明有能力解决，却袖手旁观，这一点不可否认吧。当年星环城的投资大多数来自于pdc，而pdc的资金，则是来源于全球各国。从某种程度上说，不管是可控核聚变技术，还是农业工厂，太空电磁轨道发射器，理应由世界各国分享！” 庞学林冷笑道：“如果现在pdc依旧还在，基于联合国宪章和《面壁者法案》规定，我二话不说，会向全世界公布任何对人类发展有益的技术。但是现在，pdc在哪？联合国在哪？在座的各位，谁有资格代表pdc和联合国？” 似乎感受到了庞学林咄咄逼人的态度，现场不由得安静了下来。 这时，中国代表出声道：“庞教授，我们明白您的意思，不过既然您召集大家过来，那总得给出一个解决方案吧。毕竟不管是可控核聚变技术，还是农业工厂技术以及太空电磁轨道发射器技术，都可以帮助各国度过难关，否则的话，再这么乱下去，不用三体文明动手，我们人类自己就能把自己弄死。” 庞学林脸色稍缓，点了点头道：“中国代表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有话就直说了，鉴于此前各国政府在危机中的表现，短时间内重组联合国以及行星防御理事会已经不再现实。因此，想要可控核聚变技术和农业工厂技术，可以，但是星环城有三点要求！” “哪三点要求？” 法国代表出声道。 庞学林淡淡道：“要求很简单。其一，从即日起，大洋洲纳入星环城麾下！其二，从今往后，由星环城独立组建太阳系防御舰队，各国专注于解决民生问题！其三，此前，联合国以及行星防御理事会理事会予以星环城的各项优惠政策，依旧保留，各国不得阻碍移民前往星环城控制的区域……” “这不可能！” “开什么国际玩笑！” “庞教授，你这是痴人说梦！” “庞教授，你这是要和全人类对着干吗？” …… 一时间，各国代表沸反盈天，就连原本比较偏向于星环城的中国代表，这时候也皱起了眉头。 第二百五十九章 谈判 庞学林提出的这三点要求，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 第一条第三条也就罢了，把大洋洲交给星环城，就算澳大利亚和新西兰政府有异议，在星环城绝对的武力面前，恐怕也是不得不屈服。 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第二条。 由星环城独立组建太阳系防御舰队，各国专注于解决民生问题！ 言下之意，星环城交出可控核聚变技术的前提，就是要解除各国的太空军武装。 虽然现在在绿洲号面前，各国的太空军事力量确实属于可有可无的存在，但这种相当于剥夺各国军事力量的提议，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会同意。 …… “肃静！” 庞学林拿起桌上的木槌，用力敲了一下。 会场内再次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到庞学林身上。 庞学林道：“我希望大家记住，人类现在的敌人，是远在四百光年外的三体文明！我们这些年费尽心血去发展星环城，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四百年后，我们的子孙后代能够在三体文明的入侵中生存下来！可你们呢？这么多年以来，由各国主导的主流太空防御战略耗费了多少资金，起码是星环城的千倍万倍，成果在哪里？” “成果就是现在无数民众流离失所？食不果腹？成果就是人类大规模内战？谁能保证给你们这些技术后，你们会不会把其中大部分资源用于发展太空军力？我们人类文明从远古时代走来，跨越蒙昧时代，好不容易成为这颗星球的主宰，我们不应该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会议室内雅雀无声。 过了好一会儿，德国代表道：“庞教授，我同意您的观点，比如俄国对欧洲的入侵，人类之间自相残杀，发动战争者和三体文明有什么区别？” 俄罗斯代表则反唇相讥：“第一次粮食危机时，俄罗斯调运了超过两千万吨粮食支援西欧，这次俄罗斯境内爆发饥荒，原本你们承诺两千万吨的粮食援助呢？难道我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国民饿死？” 法国代表道：“西欧同样处于饥荒之中，我们自己的粮食都不够了，哪来的粮食支援你们！” duang！ 庞学林再次敲了下锤子，说道：“好了，都给我安静！鉴于当前全球气候以及环境恶化，人类面临粮食危机问题，星环城原则上可以为各国援建核聚变电站以及农业工厂。” 庞学林顿了顿，继续道：“当然，你们对我之前提出的三点要求有异议，我们可以逐条谈判。但是，我首先要求的第一点，就是从即刻起，任何处于战争状态的国家立即停战，你们的停战进度，将取决于你们能从星环城得到多少技术转让许可。假如你们的民众生活水平能恢复到黄金时代的水平，那么星环城开放太空技术给各国，也未尝不可。而且，接下来星环城将会建立大规模的太空产业，比如新一代太空城，月球基地等等。我们欢迎任何对星环城友好的国家参与到这一建设中来。但是，任何强制星环城转让相关技术的不友好举动，都将引发星环城的强硬反击。具体该怎么做，我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好好思量。” 会议室内顿时响起一阵轻微的议论声。 庞学林提出的这三点要求虽然有些夸张，但现在各国都缺粮，如果这样的局面在持续个一两年，谁也不敢保证饥饿的民众会不会站出来将各国政府推翻。 现在时间站在星环城这边，除非哪个国家决定和星环城同归于尽，否则根本拿星环城没有任何办法。 这时，西美政府（即西海岸美国政府）代表出声道：“庞教授，这次会议澳大利亚政府和新西兰政府根本没有来，你说的把大洋洲交给星环城，我们根本没法谈。” 庞学林淡淡道：“大洋洲问题是一个硬性要求，至于如何说服澳大利亚和新西兰政府，这是你们的事，我只要这个条件能够达成即可！” 庞学林顿了顿，又道：“哦，对了，我还有最后一点要求，从即日起，面壁计划所有权限由各国转交给星环城，面壁者罗辑、曼努尔·雷迪亚兹、弗里德里克·泰勒以及比尔·希恩斯先生，包括他们处于冬眠状态的妻儿，全部移交星环城，面壁计划从即日起将由星环城独立推进。” “至于接下来的技术转让谈判细节，将由星环城专门的谈判团队和你们谈，星环城将组建专业的技术输出管制委员会，评估相应的技术转让问题。” “我需要提醒各位的是，星环城已经建立起了全方位的导弹防御系统，任何国家敢对星环城进行军事上的冒险行动，都将遭到绿洲号战舰的毁灭性反击。” “好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今天的这场会议，就到此为止吧，接下来你们跟星环城谈判团队接触即可。” 说罢，庞学林也不理陷入沉思中各国代表，直接转身离开了会议大厅。 会议厅门口，程心忧心忡忡地迎了上来。 她显然没想到庞学林竟然会如此强硬，有些担心道：“庞教授，他们会答应吗？” 庞学林笑了笑道：“现在时间站在我们这里，各国当前情况你也清楚，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 “那万一他们进行军事冒险呢？” 庞学林的脸色冷了下来，淡淡道：“那样的话，绿洲号会告诉他们，他们将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可那会死很多人……” 庞学林淡淡看了程心一眼，说道：“程心，希望你能记住，相比于全人类的存亡问题，死几十万几百万甚至几千万人，都不过是数字而已，更何况，假如我们不插手的话，再这么乱下去，未来死的人只会更多。甚至在三体文明抵达太阳系前，人类文明能不能延续下去，都是个问题。文明要是没了，那真的什么都没了。” 程心紧抿着秀气的红唇，眼中闪过思索之色。 …… 接下来的时间，庞学林将谈判权限交给了由维德。 由于联合国已经分崩离析，各国根本无法合力对星环城进行试压，这样一来，星环城完全可以利用各国之间的矛盾各个击破。 但让庞学林没想到的是，谈判率先取得突破的是西美政府。 西美独立后，除了得到中俄日等国的承认外，西方国家普遍不认可西美的独立国家地位。 因此，对于出卖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利益，西美没有任何负担。 甚至于第二条，虽然西美也有相对独立的航天产业，但西美的太空军战力极为有限，对于太空军事战略，目前西美并没有特别大的追求。 因此，对于第二条，西美一方只要求等局势稳定，社会重新步入繁荣以后，星环城不得干预西美太空产业的发展。 于是在一个月后，西美率先宣布，与星环城合作建立两座核电站以及超过一百座的农业工厂。 就在与西美的协议达成不久，中俄两国也宣布与星环城达成协议。 协议中第一条第三条基本上都是按庞学林的想法拟定的，唯有第二条，中俄两国保有独立且有限的太空军事战略。 这样一来，华盛顿政府、英、法、德等国开始坐蜡了，九月还没过，东美、英、法、德等国也相继宣布和星环城达成协议。 事情比庞学林想象得还要顺利，唯一对这些协议表达强烈抗议的，就是澳大利亚和新西兰政府。 不过这不是问题，原本各国游弋在加拉帕戈斯群岛附近的近十个航母战斗群，直接从加拉帕戈斯群岛撤走，组队前往澳洲。 与星环城签署协议的各国均承诺，将努力说服澳新两国。 危机纪元34年就在喧闹与一地鸡毛中无声无息地过去。 危机纪元35年，澳大利亚与新西兰政府相继宣布解散，随后，星环城宣布成立临时接管政府，接管澳新两国的各项行政事务。 三月，星环城宣布，成立星舰国际，星舰国际在地球上的主要领土包括加拉帕戈斯群岛以及整个大洋洲。 星舰国际将成为全球各国之外的一个独立政治实体，它的主要目标是建立太空舰队，为四百年后的那场末日之战做准备。 五月，星舰国际宣布，澳洲将向全球开放移民，不过短时间内只接收各国本科以上学历的民众移民。 其中本科生可携带一名亲人进入澳洲，硕士研究生可以带四名亲人，博士研究生可以带整个家庭，原则上不超过十人。 消息传出，全球为之震动。 各国虽然知道星舰国际借此吸引全球人才移民，但他们已经拿星舰国际毫无办法。 随着对星环城封锁的解除，星环城第二艘太空战舰“自然选择”号已经在近地轨道开工，第三艘“万有引力”号，第四艘“蓝色空间”号也进入了筹备阶段。 危机纪元三十六年，随着各国核聚变电站以及农业工厂相继落成，粮食危机基本解除。 经过这将近十年的动荡，人类对环境问题再次重视起来。 幸好此时核聚变技术已经突破，污染源已经大幅度减少，地球强大的自然净化能力，不需要人类做太多，就能慢慢恢复自然生态。 不过这时，庞学林的注意力已经不再放在各国身上，甚至于星舰国际内的事务，他也没有怎么插手，依旧丢给维德。 …… 危机纪元36年七月，星环高等研究院医学研究所会议室内，一名三十来岁，身着白大褂的黑发黄肤的教授，正在向庞学林汇报他的成果。 “庞教授，罗辑博士中的这种基因导弹，目前我们已经找到了克制它的办法，我至少有九成以上的把握让罗辑博士恢复健康。” “九成以上把握？” 庞学林坐在转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会议桌，半晌之后，他才抬头道：“王教授，治疗方案太空中能做吗？” 王志平微微一愣，点头道：“没问题。” 庞学林道：“好，那你尽快准备一下，随时跟我上太空。” “好！” 王志平没有多问，直接点头道。 从医学研究所出来，庞学林又去了脑科学研究所，与已经重新恢复面壁者身份的比尔·希恩斯见面。 “希恩斯先生，思想钢印准备得怎么样了？” 希恩斯道：“已经重新制造出来了，不过只是原型机。” “能用不？” 希恩斯微微一愣，点头道：“可以用，不过庞教授，你准备用这个机器刻入什么信念？思想钢印这东西比较敏感，一旦落入有心人手里，可能会引发社会动荡，当年联合国宣布禁止它，也是情有可原的。” 庞学林笑了笑道：“有原型机就可以了，而且这台思想钢印不是放在地球上用的，我准备把它送入太空！” “送入太空？” 希恩斯微微一愣。 庞学林点了点头，朝希恩斯笑道：“好了，这两天你也准备一下，到时候你得跟着我一起上太空。” “好！” 希恩斯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从脑科学研究所出来，庞学林对程心道：“现在去市政大厦，章北海苏醒了吗？” 程心道：“已经醒了，现在应该和维德在一起。” 庞学林点了点头，果然，半小时后，他就在维德的办公室见到了刚刚苏醒不就的章北海。 此外，还有星环高等研究院院长丁仪以及他的助理曹彬。 “大家都在呢！” 庞学林看到众人，不由得笑了起来，说道：“维德，万有引力号准备好了吗？” 维德正色道：“都已经准备好了，万有引力号一千名船员中，全部都是危机纪元以后出生的，全舰平均年龄不超过三十岁，而且每个人都经过了严格的政审，基本上可以排除被eto渗透的可能。” 看起来鬓角微白的丁仪，好奇地看着庞学林道：“庞教授，你这次找大家过来，到底有什么事？” 庞学林看着众人，微微一笑，说道：“没什么，只是想过两天带大家到太空中逛逛。” 第二百六十章 万有引力号 一天后的深夜，星环二号空天飞机有一次执行发射任务。 它带着庞学林、程心、维德、章北海、希恩斯、丁仪、曹彬以及负责给罗辑治疗的病毒学家王志平，成功升空。 此外，货舱内还装着罗辑的冬眠舱以及一台尚未刻入命题的思想钢印机器。 经过将近十分钟的大气层内飞行，众人终于通过舷窗，看到了那颗蔚蓝色的星球。 “好美啊！” 程心摘下起飞阶段必须戴好的宇航服面罩，露出一张微微有些苍白的俏脸，透过舷窗，贪婪地看着下方这个人类赖以生存的家园。 庞学林则熟练地解开安全带，在舱内自由得飘来飘去。 在火星救援世界那段漫长的太空旅行，让他对这种程度的失重感没有丝毫不适。 维德、章北海、希恩斯、曹彬他们也好奇地看着下方的世界。 曹彬笑着说道：“今天之后，我终于可以底气十足地告诉我的学生们，地球确实是球形，因为我亲眼见过！” 众人不由得笑了起来。 他们这几个人中，除了庞学林，唯一真正进过太空的反而是年纪最大的丁仪。 “二十多年前，我曾经搭乘过nasa的空天飞机去过国际空间站，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还有机会上太空。”丁仪有些感慨道。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丁教授，随着技术的发展，航天成本越来越低，舒适性也会随之提升，以后你去太空的机会有的是。” 丁仪笑着摆了摆手道：“我还是算了，反正现在也做不了科研，去太空也没什么意义，不如在地球上带带学生。” 庞学林淡淡一笑：“这可说不准。” 庞学林在人员舱内转了一圈，很快，指令长的声音响了起来：“庞教授，五分钟后星环二号将变轨飞向万有引力号，请您尽快回到位置上坐好！” “明白！” 庞学林借助着舱壁上的扶手，轻盈地返回了自己的位置。 坐在他身边的程心好奇道：“庞教授，你怎么飞得这么熟练，我记得你好像是第一次上太空啊。” 庞学林笑道：“也许是天赋吧，我感觉失重状态下飘行挺简单的！” …… 变轨飞行进行得很顺利，二十分钟后，众人通过舷窗，已经可以看到“万有引力”号庞大的身影。 万有引力号是人类到目前为止，建造的最为庞大，也最为强大的一艘战争机器。 它的总长度超过六百米，直径将近七十米，整体上依旧呈现雪茄造型，在阳光的照射下，暗银色的表面反射出冰冷的金属质感。 这是星环城耗费无数资源打造出的一艘超级战舰，即使此前已经服役的“绿洲”号和“自然选择”号也无法与之比拟。 与之相比，同样体型不算小的星环二号空天飞机，仿佛成了一艘小舢板。 庞学林注意到，看到“万有引力”号的时候，章北海的目光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舷窗外的庞然大物，整个人的注意力仿佛都被这艘超级战舰给吸引住了。 不过庞学林也不在意，反正现在不管是“绿洲”号、“自然选择”号还是刚刚服役的“万有引力”号，都不具备恒星际飞行能力，他也不担心章北海驾船跑路。 其他人也相继发出惊叹之声。 虽然在地面上的时候，他们就通过影像资料看过“万有引力”号建造时的画面，但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依旧让所有人震撼不已。 十分钟后，在指令长的操作下，星环二号顺利与“万有引力”号飞船对接。 庞学林一行人通过过渡舱，进入万有引力号内。 随后，在引导员的带领下，众人顺着万有引力号内四通八达的通道，来到万有引力号的舰桥内。 “万有引力”号的舰桥位于飞船前方靠近边缘的环状区，舰桥绕着飞船轴心旋转，利用离心力来模拟地球上的重力环境。 舰桥面积很大，有点像地球上的航天指挥中心，里面布满了各种全息显示仪以及各种操作台，值班舰员超过百人。 最引人瞩目的，是舰桥最前方那块模拟舷窗的全息显示屏。 此时，通过舱外摄像机拍摄到的地球画面，正实时传递到全息显示屏上。 “万有引力”号的舰长徐绍敏带领着“万有引力”号十几位高级军官，在舰桥内欢迎众人的到来。 “庞教授，我是万有引力号舰长徐绍敏，在此，我代表万有引力号全舰官兵，欢迎您前来视察！敬礼！” 徐绍敏迅速右手向上抬起，朝庞学林做了一个庄重的军礼。 她身后的那十几名高级军官也跟着敬礼。 庞学林向徐绍敏点头微笑，说道：“徐舰长，大家好，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一点也不辛苦，能够成为万有引力号的舰员，是我们的光荣！” 徐绍敏笑着说道：“庞教授，我先给你介绍一下我们万有引力号的领导集体吧！” 徐绍敏是一位三十出头，长相英气的女性，能够在这样的年纪成为“万有引力”号的舰长，已经足以说明她的能力。 “好！” 庞学林点头道。 “庞教授，这位是万有引力号政治委员弗劳尔·克莱夫！” 克莱夫是一位白人男性，但是看到庞学林的时候，依旧很激动。 “你好！” “这位是副舰长艾逊。” “你好！” “这位是导航部部长朱姚。” “你好！” “这位是机电部部长辛克莱·基恩。” “你好！” …… 徐绍敏将舰上的高级军官一一为庞学林介绍过去，等她介绍到一位国字脸，长相有点小帅的年轻人时，徐绍敏道：“这位是我们的宇航通信部部长，褚岩！” “褚岩？！” 庞学林微微一愣，忍不住多打量了他两眼。 褚岩立正，表情严肃地朝庞学林惊了个礼，庞学林将他的容貌牢牢记在心中，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好好干！” “是！” 褚岩的有些激动得回应道。 在原著小说中，如果说章北海是银河人类之父的话，褚岩才是银河人类的真正首脑。 在小说原著中，末日战役发生之前，褚岩驾驶着“蓝色空间”号以及另外两艘恒星际战舰，追击被章北海绑架的“自然选择”号，从而逃过了一劫。 末日战役发生后，人类舰队全军覆没，事实证明了章北海的超前眼光。 褚岩他们也相继服从章北海的领导，决定组建星舰人类，跟随章北海前往新世界拓荒。 然而众人很快意识到，单凭一艘飞船携带的补给物资，是没办法支撑到下一个恒星系的。 除非将另外三艘飞船内的所有人全部杀死，然后将四艘飞船内的物资全部集中到一艘内。 于是猜疑链在四艘飞船内爆发，最终，其中一艘飞船率先用次声波炸弹，攻击另外三艘飞船。 章北海他们相继死亡。 只有褚岩，在对方发起攻击的时候，竟然提前将飞船内抽真空，船员进入深海状态，从而躲过了次声波炸弹的打击。 随后，“蓝色空间”号发起反击，成为了这四艘战舰中的唯一一艘幸存者。 后来在小说的第三部，褚岩他们也曾率领着蓝色空间号，利用飞船遭遇到的四维碎片战胜了追杀他们的三体文明水滴探测器，并且在人类文明生死存亡的时刻，对三体文明发起了宇宙广播，从而让人类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在三体系列原著中，大刘对褚岩的着墨并不多，但这个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有着强大的领导力和睿智的头脑，即使与章北海相比，也不遑多让。 庞学林不知道，自己今天见到的这个褚岩，是不是原著中的那个褚岩。 但不管怎么样，这个人值得自己关注一下。 相互介绍完毕后，徐绍敏先带着庞学林他们吃了一顿太空餐，算是为他们接风洗尘。 随后，直接带着庞学林一行人前往为他们准备好的休息室。 接下来的两天，王志平开始正式在“万有引力”号的医疗舱内对罗辑进行治疗，庞学林他们每天都在万有引力号内四处参观，了解这艘飞船的性能，战斗力之类的。 一直到一周后，庞学林才在医疗舱内，见到了已经彻底治愈清醒过来的罗辑！ “庞教授！” 看到庞学林的时候，罗辑显得有些吃惊。 随后，他环顾四周，惊讶道：“庞教授，现在是什么时候，这是哪里？” 庞学林微笑道：“现在是危机纪元36年7月28日，这是万有引力号飞船医疗舱，目前我们位于地球同步轨道。罗辑博士，恭喜你，你体内的病毒已经被彻底清除，你已经恢复健康了。” “危机纪元36年？” 罗辑低头沉思了一下，随即抬起头，疑惑道：“庞教授，我记得我发出的那个恒星咒语，现在应该还没起作用吧，联合国怎么就把我苏醒了？” 庞学林淡淡笑道：“确实还没起作用，不过不是联合国苏醒的你，是舰队国际苏醒的你，目前在地球上，联合国已经不复存在，面壁计划由舰队国际全方位接手。同时由我担任舰队国际首席执政官！” “联合国没了？！你是舰队国际首席执政官？！” 罗辑显然非常吃惊。 庞学林笑了笑，将地球过去三十多年的发展大概向罗辑描述了一遍。 “这么说，蓝伊……蓝印她们也在星环城？” 罗辑有些激动道。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说道：“罗辑博士，只要你协助我们完成接下来的任务，回到地球后，你就可以见到自己的妻儿了！” “好，你们要完成什么任务，我一定全力协助！” 庞学林淡淡一笑，说道：“你先跟我来吧！” 庞学林带着罗辑来到一处舱室内，程心，维德等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庞学林看了一下舱室内的众人，扭头对在自己身旁待命的徐绍敏道：“徐舰长，你带着宇航通信部其他人全部撤离这一舱室，同时关闭舱门，关闭任何影音记录设备，褚岩部长留下！” “是！” 徐绍敏犹豫了片刻，朝庞学林点了点头，带着正在值班的几名宇航通信部的舰员离开舱室。 庞学林的目光从在座的所有人身上一一扫过，程心，维德，希恩斯，丁仪，曹彬，章北海，褚岩，最后，停留在了罗辑身上。 程心他们的脸色一个个也变得凝重起来。 这次带着他们来到“万有引力”号内，他们始终想不明白庞学林到底要干什么。 现在确实到了摊牌的时候。 庞学林道：“在座的各位，都是我真正信任的人。本着为全人类负责的态度，我希望接下来发生的事，能成为我们在座的九人中共同的秘密。当然，同样为了防止泄密，我会要求大家在离开这个舱室前，接受希恩斯先生给大家准备的思想钢印！” 丁仪道：“庞教授，说吧，你接下来到底要做什么。” 庞学林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说道：“想必大家都应该清楚，在危机纪元九年，罗辑博士的面壁计划听证会上，罗辑博士要求联合国发送恒星咒语一事吧！” 众人均点了点头，一个个将目光转向罗辑。 罗辑脸色微变，皱眉道：“庞教授，你准备做什么？” 庞学林道：“当年的面壁计划听证会，你要求联合国通过恒星电波放大功能，向宇宙中发射187j3x1恒星在宇宙空间中的三维坐标，后来联合国照做了。”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罗辑博士当年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三体人和eto始终想要不惜代价至你于死地！” 罗辑沉默不语，其他人也不说话，整个舱室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沉默中。 “我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很喜欢从床上爬起来看星星，看当年我花钱买下来属于我和庄颜的那颗恒星。然后有一天，我看dx3906的时候，突然想，dx3906会不会拥有行星，会不会同样拥有文明？” “哦，等一下……” 说着，庞学林忽然抬起头，仿佛看向了某个未知的存在：“我知道你们在看着我们，你们真的准备继续把我下一段想要说的话直播给eto的人看吗？” …… 某处未知的网络空间内，半空中，由智子传输过来的万有引力号舱室内的画面突然中断。 “艹！” 墨子愤愤地骂了一句。 站在他身旁的秦始皇长叹一声，说道：“主，还是不信任我们啊！” 墨子道：“秦始皇，现在破壁人中，只有我们两个人醒着，你负责的那位面壁者，有思路了吗？” 秦始皇摇了摇头，脸色凝重道：“说实话，这么多年跟在他身边，虽然一直在观察他，我始终没明白他的想法。此前他无论搞出星环城还是什么可控核聚变，对主而言，都没有任何意义。可是这一次，他突然带着冬眠中的罗辑前往万有引力号，一下子就被主注意到了。可惜那时候我被派去了澳大利亚，再加上这些年组织发展始终不力，我们已经没有能力对星环城进行渗透，更不用说那几艘太空战舰了。他这次前往万有引力号，很有可能是要进行真正的面壁计划，可是我想不明白，想不明白主为什么，因为他的一句话，就中断了对我们的支持！” 墨子道：“等吧，我想，主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稍后主应该会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希望如此吧！”秦始皇叹道。 …… 庞学林莫名其妙对着空气说出那一段话后，舱内的气氛忽的一滞。 庞学林笑道：“刚才我说到哪了？” 程心道：“庞教授，你说你想到dx3906会不会拥有行星，会不会同样拥有文明。” “哦，对，就是dx3906会不会有文明？接着我就想到一件更为可怕的事，半人马座α和太阳都只是银河系猎户悬臂上一颗普通的恒星，距离仅为四光年的两颗恒星，都孕育出了智慧文明，那么银河系内上千亿颗恒星呢？难道这些恒星就孕育不出智慧文明了吗？只要这些智慧文明进化比我们早一百万年，那么我们基本上可以确定，他们的技术水平都会高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可是，他们在哪？他们为什么不发出声音？为什么我们在宇宙中找不到任何外星文明存在的迹象？” 庞学林的语气非常平和，不疾不徐，但程心心中，却忽然产生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于是我又想到了罗辑博士当年搞出的那个奇怪的恒星咒语，思考了很久之后，我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宇宙中确实存在着无数的文明，但他们都把自己藏起来了。” “他们为什么把自己藏起来？” 程心奇怪道。 庞学林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因为……它们怕暴露自己，暴露自己，那就意味着死亡！” “啊？！” 程心忍不住轻捂嘴巴，瞪大了双眼！ 罗辑一声长叹道：“庞教授，看来，你也想到了！” “对，我也想到了！” 庞学林道：“罗辑博士，你现在可以说说你的秘密了，你应该清楚，eto当年为什么要暗杀你！” 罗辑点了点头，说道：“我见过叶文洁！” 话音落下，所有人均抬起头，诧异地看向罗辑，唯有庞学林淡淡笑着。 罗辑继续道：“我和叶文洁的女儿杨冬是高中同学，杨冬自杀后，我曾去给她扫墓，正好碰上了叶文洁。那时三体危机还没有爆发，大家也不知道有三体文明这么一回事。那天傍晚，在杨冬的墓碑前，叶文洁建议我，可以考虑研究一下宇宙社会学，并且告诉了我宇宙中两大基本公理和两个重要概念。” “1、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2、文明不断增长和扩张，但宇宙中的物质总量保持不变。两个重要概念分别是：1、猜疑链：双方无法判断对方是否为善意文明。2、技术爆炸：文明进步的速度和加速度不见得是一致的，弱小的文明很可能在短时间内因为各种原因产生技术爆炸超越强大的文明。” 丁仪、曹彬、希恩斯他们脸上均流露出思索之色。 维德、章北海、褚岩三人则面无表情，但是从他们闪烁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他们的内心没有那么平静。 第二百六十一章 算我一个 “文明不断增长和扩张，但宇宙中的物质总量保持不变……猜疑链？技术爆炸？” 程心喃喃自语，秀眉轻蹙。 她总感觉，这几个宇宙社会学基本公理和基本概念里，包含着令人心悸的秘密。 庞学林并没有让程心思考太久，淡淡道：“结论很简单，宇宙就是一座黑暗森林，每个文明都是带枪的猎人，像幽灵般潜行于林间，轻轻拨开挡路的树枝，竭力不让脚步发出一点儿声音，连呼吸都必须小心翼翼：他必须小心，因为林中到处都有与他一样潜行的猎人，如果他发现了别的生命，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开枪消灭之。在这片森林中，他人就是地狱，就是永恒的威胁，任何暴露自己存在的生命都将很快被消灭，这就是宇宙文明的图景，这就是对费米悖论的一种解释。” 庞学林的语气不疾不徐，但在程心、丁仪、曹彬、希恩斯、褚岩他们耳中，这段话却犹如暮鼓晨钟一般，重塑了他们的宇宙观，将他们心中最后一分侥幸击得粉碎。 就连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维德，章北海两人，此时也脸色微变。 庞学林继续道：“罗辑博士当年之所以要求联合国通过恒星电波放大功能，向宇宙中发射187j3x1恒星在宇宙空间中的三维坐标，就是为了验证这一假说是否准确，罗辑博士，我猜得没错吧？” 罗辑点了点头：“庞教授，你猜得没错，只是你既然已经猜到了黑暗森林法则的存在，今天召集大家过来，公布这个秘密，你准备干什么？”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187j3x1恒星距离太阳系还是太远了，就算我们之前发出的信息刚出太阳系就被外星文明接收到，最快也至少需要五十年后才能看到187j3x1恒星被摧毁的画面，保守估计，等个两三百年也正常。两百年后，三体人发射的第一批探测器将抵达太地球，四百年后，三体舰队将抵达太阳系！人类等不了那么久！所以我在想，假如我们把187j3x1恒星的三维坐标，换成半人马座α，你们猜三体人会怎么做？” 话音落下，舱室内顿时为之一静。 谁都明白，一旦公布半人马座α的坐标，太阳系的坐标也必然会随之暴露！ 这是同归于尽的手段！ 但没人说话。 “褚岩！” “在！” 褚岩上前一步道。 “万有引力号内应该有半人马座α在宇宙空间内的三维坐标吧？” “有的！” 褚岩微微一愣，点头道。 庞学林道：“现在将万有引力号通讯天线对准太阳，输入半人马座α在宇宙空间内的三维坐标，做好发射准备！” “是！” 褚岩没有犹豫，直接来到操作台前，对着电脑操作起来。 庞学林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 他之所以把褚岩留下，主要就是想看看褚岩在面对这种抉择时的态度，显然，褚岩并未让自己失望。 很快，褚岩抬头道：“庞教授，所有数据均已输入完毕，只要按下这颗红色按键，就可以向宇宙公布半人马座α的三维坐标了！” 庞学林点了点头，淡淡道：“你退开，最后发射任务交给我吧！” 褚岩犹豫了一下，依言退开几步。 庞学林直接走上前，将手指放在了红色按键上。 “庞教授！” 程心忍不住出声道。 维德、章北海、丁仪等人均看着庞学林，没人开口说话。 庞学林看向程心，目光中有着说不上来的复杂情绪。 程心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庞学林笑了笑，微微抬起头，看向半空中的未知存在道：“我现在对三体世界说话，我知道智子就在身边，你们能听得见。假如我现在按下这颗按钮，会对两大文明犯下滔天大罪，但我并不后悔。三十年前，你们就称呼我们为虫子，但对其他高等文明而言，你们又何尝不是虫子？三十年来，你们对人类的呼唤不理不睬，无言是最大的轻蔑，我已经受够了这样的轻蔑。现在，我给你们十秒钟时间，如果你们依旧保持沉默，那么十秒后，针对两大世界的终极审判将从万有引力号内发出！” 这时，罗辑忽然开口道：“庞教授，等等！” “嗯？” 庞学林愣了愣，不解地看向罗辑。 罗辑笑了起来，说道：“如果这算是世界毁灭罪的话，那么，也算我一个吧！” 说着，他走上前，把手放在了庞学林的手上。 “也算我一个！” 章北海同样上前。 “算我一个！”维德走上前。 “算我一个！”丁仪走上前。 “算我一个！”褚岩走上前。 …… 一只只手堆叠起来。 最后，这些粗糙的男性手掌上方，出现了一只白嫩的细手。 庞学林有些诧异地转过头，对上程心那双动人的眸子。 “也算我一个！” 程心看着庞学林，微笑道。 她的眼神微微闪烁，显示出她的内心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平静。 庞学林道：“倒计时开始，十、九、八、七……” 庞学林嘴里“七”字刚刚落下，半空中突然出现的三个球体，它们都有着全反射的镜面，上面出现了两个相同的字：住手！ 庞学林轻轻舒了口气，抬头道：“我们现在可以谈条件了？” 球面上出现一行字：你们先把手松开，我们可以谈判！ 这些字发出红色的光芒，极其醒目。 字行在球体上没有变形，是整齐的一行，以至于看上去既像在球体表面，又像在它们的内部。 庞学林道：“我要地球上所有eto成员的身份和名单。” 很快，三维球体的造型发生了变换，变成了一个将近一百英寸的二维屏幕，屏幕上出现了两百多位eto成员的身份资料，甚至还有他们的照片。 庞学林朝褚岩使了个眼色，褚岩很快找出一台录影设备，将这些人资料全部拍摄下来。 众人的目光一一从这些eto成员名单上扫过。 很快，程心用手捂嘴，闪过一丝惊呼：“庞教授，坎……坎特先生也……也在里面！” 庞学林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回应。 与此同时，希恩斯脸上也闪过震惊的表情，他同样从名单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第二百六十二章 人类必胜 庞学林上前拍了拍希恩斯的肩膀，毕竟自己妻子是eto一员这种事，可不是轻轻松松就能接受的。 特别是，希恩斯还是一位面壁者。 等褚岩把这些人的身份资料全部记录完毕，庞学林又道：“从即日起，解除对火星的智子封锁，太阳系内其他区域依旧保持智子封锁！此外，星舰国际将取代eto的位置，成为三体文明与人类之间的唯一联络者。” “为什么？” 不仅三体人疑惑，就连程心他们，也意外地看向庞学林。 庞学林淡淡笑道：“目前，地球上知道黑暗森林法则的人，包括我在内，只有眼前九个人。如果你们不想黑暗森林法则搞得人尽皆知，引发不可控意外，那就最好按照我说的去做。” 罗辑等人面面相觑，丁仪问道：“庞教授，你这是……” 庞学林环顾四周道：“你们觉得以地球上当前的局势，黑暗森林法则一事一旦扩散开去，搞得人尽皆知，是一件好事吗？你们能保证各国知道黑暗森林法则后，不借助这一杀手锏对三体文明提出不可理喻的要求吗？” 丁仪他们一下子就不说话了。 自从三体危机发生以来，人类各国的种种表现，实在让人难以信服。 庞学林道：“傲慢无知，就会变得狂妄自大。这个宇宙很危险，相比于那些真正的高级文明而言，三体世界和地球世界并没有太大区别，都不过是高等文明眼中的虫子。人类文明想要真正走出太阳系，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目前人类还需要通过三体危机来弥合彼此间的分歧。” “接下来，星舰国际会把主要精力放在火星建设上，我们将在火星上建设一台大型强子对撞机，用于基础科学研究。至于三体文明，三体舰队无须转向，可以继续朝太阳系飞来。我们可以看看，没有了智子封锁，四百年后，人类文明的科技水平，能否超越三体文明！” 庞学林这番话，不仅是对程心他们说的，同样是对四光年外的三体文明说的。 通信舱内静悄悄一片，包括程心在内，所有人都在低头沉思。 这时，二维屏幕上又出现一行字：“庞教授，我是三体文明最高执政。你的要求让我感到意外，我们已经做好了你要求我们向贵方输出技术的准备。我们所有人都轻视了你，你这些年的一举一动，应该都在为今天做准备吧？” 庞学林笑了笑道：“算是吧。说起来人类文明和三体文明还是近邻，我个人并不希望你我双方出现兵戎相见那一天，在这个宇宙中，生存并非一件易事，我希望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与贵方能保持长期的良好合作关系……” “这也是我们的良好愿望，希望在可预见的将来，我们双方能合作愉快。” 庞学林道：“执政官阁下，只要贵方做好我刚才所说的那几点要求，我想或许将来，我们可以拥有把酒言欢的一天。好了，接下来我要处理我们内部事务了，如果你们有什么重要的事，可以直接通过智子和我们联系。” “庞教授，再见！” 二维屏幕在半空中凭空消失。 这时，程心将目光看向脸色苍白的希恩斯，说道：“希恩斯先生，您没事吧，您妻子的事……” 庞学林笑着说道：“程心，你不用安慰希恩斯先生了，他现在这个样子和他妻子无关。” “无关？” 程心不解地看着庞学林。 庞学林微笑道：“希恩斯先生，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当初联合国开设的那些信念中心，里面刻录的命题不是人类必胜，而是人类必败吧！甚至于为了保证计划能够顺利执行，你在自己的大脑里，也刻入了这一命题。所以希恩斯先生现在有点难以接受今天的场面。” 话音落下，舱内众人再次大吃一惊。 希恩斯不可思议地看着庞学林道：“庞教授，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 庞学林眨了眨眼，笑道：“其实从本质上来说，谁都明白，在基础科学研究被智子锁死的情况下，我们人类几乎不存在战胜三体文明的可能。人类唯一的机会，要么找到一种能够威胁到三体文明生存的办法，要么就是放弃太阳系，向宇宙逃亡。相比之下，真正让三体文明害怕的是后面一点。但是，在众生平等这一理念深入人心，逃亡主义已经被联合国宣布非法的情况下，想要让人类逃亡，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所以，思想钢印无疑是一个极好的武器，而且我敢肯定，当年信念中心被关闭后，肯定还有制造思想钢印的相关设备遗落在民间，以保证未来一小部分人类能够在三体文明入侵的情况下逃离太阳系，延续人类文明的火种。” 罗辑有些意外地看着希恩斯道：“希恩斯先生，你藏得好深！” 希恩斯摇了摇头，苦笑道：“还不是被庞教授给看透了！今天发生的这一切，给我的感觉就像做梦一样，事实上，我到现在都不敢肯定，庞教授今天的所作所为，是不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 希恩斯这么一说，众人均心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庞学林这家伙，手段简直有如，仿佛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一般。 原本犹如阴云一样压在众人心头的三体文明，经过他这么一番操作，反而没那么可怕了。 反倒是庞学林，在众人心中，变得更加高深莫测了。 庞学林笑了笑，自然不会解释自己是开了上帝视角的原因。 这时，希恩斯神色有些复杂地看向庞学林道：“庞教授，eto那些人，你准备怎么处理？” 庞学林知道希恩斯表面上是问eto，实际上问的是自己的妻子山衫惠子。 庞学林道：“希恩斯先生，你希望我怎么处理呢？” 希恩斯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摇头道：“算了，你不用说了，等我回地球后，我就申请冬眠，eto的事，直接按照法律来吧。”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我不会杀他们，不过我会用思想钢印在他们的脑海中，刻入人类必胜的信念，然后把他们送往火星生活。” “啊？” 第二百六十三章 去未来 希恩斯诧异地抬起头，心中百感交集。 对那些eto成员而言，在他们的脑海里刻下人类必胜的信念，恐怕比杀了他们还要让他们难以忍受。。 可如果山衫惠子因此能够活下来，对希恩斯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果。 毕竟多年的夫妻情分，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庞教授，谢谢你！” “不客气！” 庞学林淡淡笑道。 接下来，希恩斯通过思想钢印设备，在众人大脑里刻下了保守今天秘密的钢印。 庞学林没有刻入，这一点，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一致认可。 毕竟这个秘密不可能永久保留，今后肯定会有更多的人知道，庞学林无疑是公开黑暗森林法则和这一秘密的最佳人选。 …… 半个月后，庞学林和程心搭乘空天飞机返回了星环城。 这时，十几天前就提前返回地球的维德，已经和地球上的各国政府合作，将三体文明提供的名单上的eto成员一网打尽。 庞学林在星环城自己居住别墅的露台上，见到了被捕的坎特。 坎特看起来憔悴了不少，整个人已经不复之前冬眠刚刚苏醒时的精气神。 “庞教授，你是怎么做到的？” 坎特看着庞学林，眼中依旧透着不敢相信的神色。 坎特是十天前被捕的，被捕时，他没有任何反抗。 事实上，那天主突然切断了对庞学林他们的直播以及通信，eto高层就隐隐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 因此，坎特他们在三体游戏世界商议之后，便要求全球各地的eto成员全部进入潜伏状态，彼此间不再有任何联系。 可坎特怎么也没想到，即便如此，eto还是遭到了毁灭性打击。 他被捕的那天正好在墨尔本，忽然接到了墨子打来的电话，让自己赶紧离开自己的住所。 电话的那头，隐约还能听到枪声以及喧闹声。 可是等坎特挂断电话，匆忙出门时，维德已经带着军警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坎特没有做任何反抗，选择束手就擒。 这些天，他在监狱里一直思考着人类政府到底是怎么做到将他们一网打尽的，为什么主没有对他们进行任何警示，思来想去，他只得出一个答案。 只是这个答案，是他所不愿意面对的。 庞学林淡淡笑道：“坎特，坐！” 坎特在庞学林对面坐下，又问了一遍：“庞教授，能告诉我，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吗？”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这个问题不该我来回答，执政官先生，你来告诉他吧。” 半空中，突然出现一个三维球体，球体上有一行字：“秦始皇，我对此感到抱歉！” 坎特呆坐原地，瞪大双眼，在球体出现的瞬间，他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一下子苍老了无数倍。 “我早该想到，早该想到的！”坎特哈哈狂笑起来，前俯后仰，泪流满面道，“主啊，你终究还是抛弃了我们！” 庞学林看着已经陷入癫狂之中的坎特，招了招手。 很快，在门口守候的两名警卫将坎特带离了露台。 庞学林拿起桌上的茶杯，走到露台边缘，看着远方有一半已经坠入海平面以下的斜阳。 波光粼粼的海面，泛起一层血色的红晕。 这时，三维球体上再次出现一行字：“庞教授，你的要求，我们已经做到了，希望你同样能够信守承诺。” 庞学林淡淡道：“执政官阁下，放心吧，你们应该清楚，人类中，没有比我更好的合作者了！” 三维球体在半空中凭空消失。 庞学林轻轻抿了口茶，看着远方的斜阳发呆。 经过这么一番操作之后，三体系列小说的剧情已经被他搞得面目全非。 《黑暗森林》的第一个任务，成为面壁者，彻底摧毁eto，已经成功完成。 剩下两个任务，分别是： 一、末日战役中，尽可能为人类保留恒星际战舰（恒星际战舰保留越多，奖励越大）。 二、找到躲避智子监控的方法。 第一个任务，剧情发生如此重大的改变后，末日战役还会不会爆发都是个问题。 第二个任务，找到躲避智子监控的办法。 只要人类的强子对撞机不再受到干扰，这个任务顺利完成是迟早的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去，但地面并没有黑透，天空中，一轮明月高悬于半空。 庞学林手中原本温热的茶水已经彻底凉透。 这时，庞学林忽然感觉自己背上多了件衣服，他转过头，便看到程心柔和的眼神。 “庞教授，天气凉了，进屋吧。你这样在外面站着，容易着凉。” “没事！” 庞学林淡淡一笑，说道：“程心，我接下来应该会继续冬眠，面壁计划已经结束了，我不再是面壁者的身份，你对今后的生活有什么打算吗？你可以不用跟在我身边，去过你自己想过的生活。” 庞学林能感觉到程心这些年来的变化，至少在万有引力号上的时候，这姑娘的表现，比起小说中已经成熟了许多。 因此，再把她拴在自己身边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庞学林相信，假如把现在的程心放在三体第三部《死神永生》的剧情内，她肯定会做出与小说中截然不同的选择！ 再说了，现在的dx3906登记在庄颜的名下，未来就算联合政府发现dx3906拥有行星，准备苏醒的，也只会是庄颜。 “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程心微微一愣，有些茫然地看着庞学林道：“庞教授，你不需要我继续做你的助理了吗？” 庞学林淡淡笑道：“做我助理有什么好的？经常被骂，又没有人生自由。更何况，接下来人类文明预计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安稳日子，生活条件丝毫不比黄金时代差多少，假如跟我冬眠去未来的话，我也不敢保证，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我还是想跟你去未来！” 程心脱口道。 庞学林微笑地看着程心，程心似乎有些受不住庞学林的目光，默默地垂下头去。 “好！那就跟着我去未来吧！” 庞学林说道。 第二百六十四章 危机纪元205年 接下来的几个月，庞学林和维德、罗辑、章北海、丁仪等人，开始为舰队国际今后的发展进行布局。 首先，舰队国际采用了一套全新的政治架构体系。 最高决策机构为舰队国际常务委员会，常务委员会一共有九人，其中科学界三人，政界五人，军方一人。 这也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将科学家纳入最高决策机构。 舰队国际常务委员会下辖四大权力机构，分别是最高科学委员会，最高****会，最高行政委员会，以及最高统帅部。 最高科学委员会负责舰队国际未来的技术发展布局把控，以及为各方面决策提供智力支持。 丁仪将担任最高科学委员会委员长一职。 最高****会，则是舰队国际的最高立法机构。 最高行政委员会，相当于其他国家的国务院。 最高统帅部，则是军方的统帅机构。 这四大权力机构的主要人选，均从原星环城的权力机构中选取。 其中维德依旧担任舰队国际首席执政官简常务委员会委员一职。 罗辑选择进入****会，他的妻女均已苏醒，罗辑不准备继续冬眠前往未来，他决定和妻子女儿安安稳稳地过完一生。 至于章北海，原本庞学林希望他能够进入太空军的，毕竟以他的资历和能力，未来必然可以在太空军中大放光彩。 但让庞学林感到意外的事，章北海并没有答应他的要求，而是希望能继续冬眠，前往二百年后的未来世界。 庞学林考虑良久，同意了他的请求。 至于庞学林自己，他因为准备继续冬眠，并没有在常务委员会内担任任何职务。 不过在维德的坚持下，他却被授予了舰队国际最高统帅的称号。 这个称号，平时没什么权力，唯一的作用就是，在未来的四百年内，只要舰队国际这一军事政治实体依旧存在，遇到涉及人类未来的重大决策时，庞学林将拥有一票否决权。 在星环城忙碌了半年，确定星环城相关的权力机构人员以及决策机制后，庞学林和程心再次来到了冬眠中心，进入了冬眠。 …… 黑暗中，庞学林隐约听到了一个温柔的女性声音。 “0001号冬眠者，您这一阶段的冬眠已经终止，您已经冬眠167年1个月15天24小时，剩余可冬眠时间：229年6个月9天10小时。” “星环城冬眠中心，危机纪元205年4月12日10点17分。” 迷迷糊糊间，庞学林睁开双眼。 出现在他面前的有三个人，为首的是一名身着亮银色衣物的帅气男子，男子身材很高，粗略估计达到了一米九的样子，鼻梁高挺，眼窝稍稍凹陷下去，但头发和瞳孔，却是黑色的。 显然，这应该是位混血儿。 剩下两名女性，身高也接近一米八的样子，长相柔美，线条分明，和男子一样，人种差异在她们身上体现得并不明显。 她们正帮助庞学林拆除与他身体相连接的冬眠设备。 “庞教授，您感觉怎么样？”男子递给庞学林一杯乳白色的饮料，笑道，“先喝杯氨基酸糖乳液润一润肠胃，您已经冬眠167年了，两到三天时间才能慢慢恢复。” 似乎为了让庞学林适应自己的语言，男子说话的语速比较缓慢，汉语中夹杂着不少英文词汇，给人的感觉很奇特。 庞学林从男子手中接过乳液，一口喝了下去。 乳液的口感柔和，带着一股乳香的甜味。 完成冬眠者苏醒流程后，男子道：“庞教授，您还需要两到三天时间恢复，我们先送您去监护室，舰队国际代表正在等您。” “谢谢！” 庞学林微笑道。 很快，那两名女护士将庞学林推出了苏醒室，顺着走廊前进。 庞学林记得，小说的原著中，罗辑在两百年后苏醒的时候，人类进入的是一个全信息化社会，衣服、墙壁、甚至于手纸，都可以进行联网。 每个人都看起来优雅整洁，彬彬有礼，文明程度非常高。 不过现在，他却并没有发现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人类的长相虽然因为人种混血的关系出现了一定的变化，但整体上并没有朝中性化发展。 从走廊上过路的行人来看，这个时代依旧保留了公元时代的不少习惯。 护士推着庞学林进入一个房间内，一名两鬓斑白，看起来五十余岁的中年男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曹彬！” 庞学林吃了一惊。 他没想到，所谓的舰队国际代表，竟然是一位老熟人。 他记得自己冬眠前，曹彬是星环高等研究院的副院长，并且作为丁仪的副手，加入了舰队国际最高科学委员会工作，他怎么也来到未来了？ 似乎看出了庞学林的疑惑，曹彬笑道：“庞教授，我是作为您的联络员来到未来的。我在舰队国际一直工作到危机纪元58年，后来在罗辑博士的建议下进入冬眠，一直到五年前才苏醒。” “那程心呢？” 庞学林问道。 按理说，正常情况下，程心应该比他早苏醒几天，和曹彬一起过来见他才对。 曹彬笑道：“程心女士一年前就醒了，她正在地球上帮助庄颜女士做恢复性训练。” “庄颜也醒了？” 庞学林微微一愣。 曹彬笑道：“庄颜女士不久前才通过组织克隆技术恢复的神经，不过因为冬眠时间太长，再加上刚刚做完手术，所以她在程心的陪同下，被舰队国际送往地球去适应重力环境。她和程心女士都不知道你已经苏醒的消息。” 庞学林又问道：“庄颜去了地球？那我们现在在哪里？另外……智子，解决了吗？” 曹彬笑道：“庞教授，我们现在位于舰队国际的首府星环城，星环城就在木星轨道上空。目前整个太阳系都是智子盲区，甚至于我们自己的智子工程，也即将进入大规模建设阶段，整体上而言，地球的科技水平已经不亚于两百年前的三体文明。” 庞学林点了点头，稍稍松了口气。 只要人类的基础科学没被锁死，那其他问题，都不算什么。 “舰队国际在这个时间段苏醒我，应该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吧？” 曹彬点头道：“确实，不过为了保证你能做出准确判断，你先了解一下过去一百七十年的人类发展以及整体国际政治经济格局的变化吧。” 说着，曹彬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只平板电脑，笑道：“这可是老古董了，为了方便你操作，我们把资料都拷贝到了这台平板电脑内，你先好好看，明天我再过来找你。” “好！” 庞学林点了点头，接过平板电脑，找到对应的文件和视频，看了起来。 曹彬则不知何时悄悄离开了监护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十点。 这一过程中，庞学林除去吃了两顿流食，其余时间，都在查看平板电脑里的资料。 通过这些资料，对于这个时代，他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 目前人类的整体政治格局分为地球国际和舰队国际两大部分，地球国际主要以地月系为主，舰队国际的主要控制区域，除了地球上的大洋洲以及加拉帕戈斯群岛外，主要领土有火星殖民区、木卫二殖民区、泰坦（土卫六）殖民区以及分别位于木星、土星、天王星、海王星轨道上的大型太空城。 此外，舰队国际还控制着人类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军事力量——太阳系舰队。 人类的总人口则已经超过了两百亿，其中地球国际人口超过一百六十亿，舰队国际则有四十亿。 但与总人口相反的是，舰队国际基本上控制着人类全部的太空武装力量，地球国际除了少量巡逻舰队以及负责地球安全的警察力量外，不存在任何军队。 不过人类内部，舰队国际与地球国际之间，却存在着重重矛盾。 由于这一百多年的和平，科技的高速发展，地球国际进入了高度发达的文明社会阶段，民众生活富足安康。 而舰队国际方面，这一百多年来，为了保证太空工业的发展以及太阳系舰队的建设，舰队国际控制区域民众的生活水平，与地球国际控制区域的生活水平，存在着一定的差距。 再加上这些年舰队国际控制着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太空工业基地以及人类全部的太空力量。 因此，人类的两大国际之间，长期存在着矛盾。 地球国际的民众，普遍将舰队国际的人看作是野蛮人，认为他们集权、专制又好战！ 舰队国际的人则普遍认为地球国际的人类太过堕落，早已失去了进取心。 不过有一点双方之间倒比较一致，在了解到智子封锁已经被舰队国际的科学家们突破，太阳系舰队又已经建成，两大国际均认为，随着地球科技的高速发展，三体文明的威胁已经不足为虑。 特别是舰队国际内部，甚至已经有人提出要主动出击，去对付还在半路上的三体舰队。 第二百六十五章 天真的人类 看完人类当前的政治格局后，庞学林开始查看舰队国际过去一百多年的发展史。 让庞学林感到意外的是，当年见证自己在“万有引力”号通讯舱内用黑暗森林法则威慑三体文明的那些人，居然都还活着。 维德担任了二十年舰队国际的最高领导人后，选择冬眠，此后他又苏醒过几次，但苏醒的时间都不长，确定舰队国际的整体发展没有偏离轨道后，目前他依旧处于冬眠状态。 罗辑是舰队国际的第二任领导人，他在这一岗位上待了超过二十年，并于六十岁那年选择冬眠。 丁仪在最高科学委员会领导人的位置上同样待了二十年，之后便醒醒睡睡，确保人类科技的整体发展水平不走样。 希恩斯在丁仪之后选择苏醒，接任了最高科学委员会领导人一职，现在同样处于冬眠状态。 舰队国际的第三任领导人，是面壁者雷迪亚兹，雷迪亚兹离任后，由泰勒接任。 太阳系舰队的首任司令，是于危机纪元108年苏醒的章北海。 章北海在这个职位上待了十年，后来褚岩站出来接任。 …… 正是这些老伙计们前赴后继，才保证了舰队国际的发展整体上走在了一条正确的轨道上。 不过近年来，舰队国际内部却出现了一定的危机。 之前维德罗辑这些人的存在，被地球国际那边嘲讽为老人政治，而这些人长期把持高位，也引起了舰队国际内少壮派的不满。 后来或许罗辑、维德他们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开始相继冬眠，渐渐放权。 最近五十年，舰队国际的领导人基本上已经没有了公元人类的身影。 维德他们在舰队国际内的影响力，也被刻意降到了最低。 甚至于这一次舰队国际之所以苏醒庞学林，是因为三体文明探测器的到来，舰队国际高层在如何应对三体文明的问题上，分裂成了两派。 本来这种情况下，完全可以考虑苏醒维德、章北海他们，听取一下这些人的意见。 但是考虑到维德他们在舰队国际内部的影响力，舰队国际的高层决定选择苏醒庞学林，由庞学林做决定。 毕竟庞学林虽然是舰队国际的创始人，但是并没有长期担任高位。 而且名义上，庞学林还是舰队国际的最高统帅，在涉及人类未来的重大决策问题上，拥有一票否决权。 这样一个人物，最适合当下的政治环境了。 …… 看完舰队国际的发展史后，庞学林这才将目光转向基础科学以及军事领域。 在基础科学领域，人类这些年也有了不小的突破，虽然还没有完成大一统理论的构建，但是在实验上，已经取得了相当程度的进展。 二十年前，人类最强大的强子加速器为环木轨道加速器，发现了引力子的存在，进一步补足了大统一理论的基础。 而下一代的环日轨道加速器，也已经进入了建设阶段。 很多科学家都已经预言，只要环日轨道加速器建成，大统一理论得到验证，人类的基础科学必将有一次突飞猛进的飞跃。 甚至于传说中的光速飞船，也很有可能会成为现实。 目前人类最强大的恒星际战舰，是采用无工质核聚变推进技术，最快速度可以达到光速的百分之二十，这已经比当年三体文明派出的舰队在速度上高出一倍。 而这些恒星际战舰上携带的武器，除了电磁轨道炮、激光炮、粒子束炮、星际导弹等常规武器外，还有一项杀手锏武器，被称为重力炸弹。 这是在引力子发现以后科学家们研发出的一种超级武器，这种炸弹，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在飞船附近制造一个强大的重力场。 一旦飞船陷入这种重力场中，轻则飞船体型发生断裂，重则整艘飞船都会在引力的撕扯下变得支离破碎。 此外，人类还有一种更为强大的武器——反物质炸弹。 反物质炸弹堪称人类历史上最为强大的武器，正反物质湮灭会变为纯正的能量。 按照爱因斯坦狭义相对论的质能方程，一克反物质蕴含的能量就相当于三枚当年投放在日本广岛的原子弹，而人类制造的最大反物质炸弹，重达一吨。 一枚反物质炸弹的威力，相当于一千枚恒星级氢弹（一亿吨当量）。 据说这种炸弹是在雷迪亚兹当政的时候，人类投入巨额资源开发出来的。 此外，基于反物质技术开发的反物质推进器，也已经进入了研发阶段。 在实验室里，正反物质湮灭获取能源的技术更是已经取得相当大的进展，按照科学家们的估计，五十年内，人类就可以完成反物质引擎飞船的建造工作。 目前，舰队国际下辖的太阳系舰队，已经拥有超过三千艘恒星级战舰，反物质炸弹和重力炸弹更是储备了上万枚。 如此强大的战略力量，让人类拥有了对付三体文明舰队的勇气。 不过在看到人类的材料技术时，庞学林又微微皱起了眉。 他在材料科学领域，并没有看到强相互作用材料的影子。 所谓的强相互作用材料，就不得不说到强相互作用力了。 在自然界中，四大基本相互作用力，分别是强相互作用力、弱相互作用力、电磁力以及引力。 所谓强力，就是作用于强子之间的力。 最早研究的强相互作用是核子（质子或中子）之间的核力，它是使核子结合成原子核的作用。 后来科学家们又发现与核子作用的π介子以后，实验陆续发现了几百种有强相互作用的粒子，这些粒子统称为强子。 它将质子和中子中的夸克束缚在一起，并将原子中的质子和中子束缚在一起。 强力是四种基本力中最强，但作用反而第二短程的一种力。 强力的作用范围很短，但表现形式也不同。 在远距离时，强力为零。当原子核之间的距离小于2*10^-15m时，强力开始生效，表现为一股巨大的斥力。 但当两者进一步接近时，达到0.8*10^-15m后，强力会转化为吸引。 这种吸引可以将原子核内部的各个结构牢牢结合在一起。 弱相互作用力，简称弱力。 弱力是四个基本力中第二弱的（只比引力强），这种力的作用范围比强力更短，但是比强力弱得多。弱力能使得质子衰变成中子，为物质的核反应创造了条件。目前的物理理论已经能够证明弱力和电磁力可以相互转换。 电磁力是宇宙中第二强的力，比强力弱100倍，比弱力还要强一百亿倍。 电磁力影响要比强力远得多，但也不是无限远。只做用与原子或者分子范围内。 电磁力的表现为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电磁力主宰着世间万物的一切化学变化（包括生命体）和大部分物理性质（物体的硬度等），也是我们日常生活中能接触到的最多的一种力。 万有引力是最弱的力，比电磁力还要弱10^36倍。但引力的作用距离为无限远。 从理论上来说，目前只有中子星材料，才属于强相互作用材料。 但是在小说《黑暗森林》中，三体文明已经可以将强力从原子核内导出，使之在距离高出几个数量级的条件下，强力依旧生效。 这样一来，物质的原子就可以被强力牢牢锁死，表面温度接近绝对零度，基本上没有了任何振动，而强度却比人类最强大的材料高出几千倍上万倍。 由这种材料构成的三体文明探测器“水滴”，轻而易举地摧毁了人类的两千艘恒星级战舰。 庞学林皱起了眉。 如果从强相互作用材料判断的话，两百年的发展，人类虽然在基础科学领域取得了相当大的进步，甚至已经可以望三体文明的项背，但是整体科技水平，与三体文明还是存在着一定的差距。 甚至于以人类当前的太阳系舰队实力，遭遇三体文明水滴探测器的时候，其结果恐怕也不会比原著小说中好到哪里去。 而三体文明为什么在自己已经明确告知对方知道黑暗森林法则的情况下，依旧派探测器过来，无非一下几个目的。 由于目前整个太阳系都已经被人类彻底掌控，智子很难潜入，那么通过探测器进来，无疑是了解人类文明当前技术发展水平的最好办法。 只要确定人类依旧没有引力波通讯能力，三体文明完全可以通过水滴对太阳进行大规模电磁干扰，从而让人类失去通过太阳进行黑暗森林威慑的能力。 而且利用水滴不可防御的特性，三体文明还可以彻底摧毁人类的太空力量，从而让人类失去希望。 “引力波通讯！” 一想到这里，庞学林连忙从平板内调出引力波方面的技术，看了半天，庞学林不由得冷汗直冒！ 当年他之所以没有建立黑暗森林威慑系统，主要原因，就是通过太阳放大电磁波这种威慑存在先天性不足，一旦被大规模干扰，那就基本上没有了任何意义。 因此，引力波黑暗森林威慑系统才是终极威慑。 在当年庞学林留下的计划中，引力波通讯也是重点项目去突破的。 正常情况下，两百年的时间，完全足以让丁仪他们完成引力波通讯的研究。 但是！ 由于舰队国际内部老人派与少壮派的斗争，五十年前少壮派取得舰队国际的领导权后，砍掉了大量老人派时代的一些项目。 于是，即将成功的引力波通讯技术就这样遭受了无妄之灾。 五十年来，人类只完成了引力波通讯技术的原理性研究，反倒对中微子通讯技术，进行了大量的投资。 问题是，中微子通讯的单向性，使得三体文明完全可以通过智子的二维展开，对中微子信息进行拦截。 而引力波技术的全向通信原则，才是黑暗森林威慑的最佳办法！ 假如人类没有引力波通信技术，就算维德他们还在，不知道水滴特性的情况下，一旦让水滴进入太阳系，封死太阳的话，等待人类的，恐怕将会是灭顶之灾。 毕竟，智子没办法对人类产生物理影响，水滴则完全可以！ 到时候自己最后一个任务，在末日之战中，拯救尽可能多的太阳系舰队，恐怕压根就没办法完成了。 “艹！” 看完这些资料，即使以庞学林的大心脏，也忍不住冷汗淋漓。 这些家伙差点坏了大事！ 他们唯一做对的一件事，就是在水滴进入太阳系前六个月，将自己苏醒。 一切还来得及。 …… 第二天一早，曹彬就过来接庞学林。 和曹彬一同过来的，还有一位舰队国际高级官员。 “庞教授，您好，欢迎来到新时代，我是舰队国际常务委员会高级特派员普里特·贝尔，欢迎来到新时代！” “你好！” 庞学林和贝尔握了握手，淡淡一笑。 贝尔微笑道：“庞教授，想必曹彬先生已经跟您说过了当前的形式，目前距离三体探测器进入太阳系还有六个月，舰队国际内部关于如何应对这些探测器争论不休。一部分人倾向于派出全部的太阳系舰队，向三体人展现人类军威，毕竟我们现在已经在冥王星轨道范围内建立起了智子盲区，三体人根本不知道我们到底建立了何等强大的舰队，所以派出全部的太阳系舰队，更有助于让三体文明回到谈判桌上。” “另一部分人则表示了反对，他们认为，太阳系舰队应该全员出动，在俘获三体文明探测器后，应该直接杀向三体文明主力舰队。现在人类舰队的技术水平已经丝毫不亚于三体文明，甚至在数量上还要多出几倍，我们完全可以碾压三体舰队，甚至对三体文明的母星发起反攻！” “目前主要就是这两大观点争论不休，我们之所以苏醒您，一方面源于对您的尊重，正是您的努力，才使得人类文明建立起了强大的太阳系舰队，因此，我们也希望您能亲眼见证这一荣耀时刻。另一方面，在舰队国际基本法中，您对任何涉及人类未来的重大决策拥有一票否决权。只要您做出选择，我们就将按照您的决定行事。” 庞学林淡淡地看着普里特·贝克，说道：“关于这个决定不是还要等两个月后的舰队国际全体大会上才会决定吗？我想先了解一下当前的形势再做决定。另外，这段时间，我准备回一趟地球。” 呼啸的冷风裹挟着细密的雨滴，吹得严向东睁不开眼，剧烈坠落的失重感，让他有种眩晕的感觉。 往下，隐约能感受到雨幕中闪烁的警灯。 地面在严向东眼中极速放大，死亡终于要来了么？ 砰—— …… “啊……” 严向东猛然间从床上坐起，脸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长时间溺水之人，突然浮出了水面。 “我……我居然没死？” 严向东下意识地低头检查自己的身体，四肢俱全，身体完好无损。 从三十层高楼坠落，下方没有任何遮挡物，生存下来的几率比彩票中大奖还要低，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严向东努力平复着砰砰跃动的心脏，环顾四周。 房间陈设简单，一张实木办公桌占据了大半个空间，办公桌上放着党旗和国旗，代表着江城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的权威。 办公桌后面是一柜子的案卷资料，自己所处的小床在办公桌对面。 严向东很熟悉这里，这是他的办公室。 为了2·23连环杀人碎尸案，最近几个晚上，严向东都住在这里。 “可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就算我没死，从三十层高楼坠下，同事们无论如何都应该将我送往医院检查？怎么会任由我躺在办公室置之不理？” 极端的恐惧带来的窒息感，让严向东的思维敏锐度下降到了冰点，即便如此，他依旧发现了一些异样的地方。 比如，他身上还穿着昨晚换过的黑色夹克外套。 昨天晚上，内勤小徐给专案组买来夜宵，不小心将一杯奶茶洒在了严向东的夹克外套上。 当时严向东专门换了身衣服，可现在，这身黑色夹克居然完完整整地穿在自己身上，没有留下半点污渍。 又比如，昨天登上那栋烂尾楼的时候，他的左臂被楼梯拐角处凸出的一段钢筋划出了一道口子，可现在，左臂却完好无损。 周围的一切，都让严向东升起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可他又说不上这种熟悉感来自哪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一切只是个梦？” 严向东双眉紧锁，翻身下床。 刚走到门口，办公室门忽然被人推开，一名长相英气的年轻女警捧着一杯奶茶和汉堡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啊……” 女警被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严向东吓了一跳，脚底一个拌蒜，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前跌去。 “小心！” 严向东快步上前，下意识扶住女警的胳臂，女警手中的奶茶却一股脑儿泼在了严向东的夹克外套上。 “哎呀，严队，对不起对不起，我给大家准备了夜宵，想着让你也吃点……” 女警惊魂未定，连忙放下杯子和汉堡，拿出纸巾擦拭严向东身上的污渍。 第二百六十六章 重返地球 虽然人类的太空战舰最高速度已经可以达到光速的百分之二十，但木星轨道内飞行的民用飞船，最高时速依旧被限定在光速百分之一（3000公里/秒）阈值范围内。 算上加速减速时间，正常情况下，从星环城搭乘飞船返回地球，需要将近一周的时间。 不过庞学林身份特殊，舰队国际专门给他规划了一条军用航道，飞船也是一艘安装了军用聚变引擎的民用飞船。 因此，只花了两天时间，那颗蔚蓝色的星球，就已经在庞学林眼中遥遥在望了。 与两百年前相比，如今的地球，外面多了一圈类似于土星环的明亮光环。 光环之上，还有一根根丝线垂落下去。 “这就是地球同步轨道太空港和太空电梯？” 庞学林站在舷窗口，好奇道。 “是的。” 曹彬笑着介绍道：“人类历史上第一座太空电梯于危机纪元88年在加拉帕戈斯群岛落成，一头连着伊莎贝拉岛上的星环城，一头连着地球同步轨道上的空间站。自那以后，太空舰队的建设进入了快车道。后来随着越来越多的太空电梯建设完成，地球同步轨道上的空间站也越来越多。于是舰队国际科学委员会决定，利用这些空间站，建设地球同步轨道太空港。同时，这座太空港也是一座环地球同步轨道对撞机，我们在物理学上的很多突破，都是通过这条对撞机完成的。危机纪元150年后，环木轨道对撞机建成，于是舰队国际决定将这座太空港的运营权转交给地球国际。目前这座太空港大部分区域都是由地球国际运营，只有连接加拉帕戈斯群岛的那座太空城，才在舰队国际手里。” 庞学林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大约过了一小时后，飞船缓缓泊入空港内。 在曹彬的陪同下，庞学林从飞船出来，便看到门口铺着红地毯，一队身着太空军军服的士兵正列队等候。 几名一看就属于舰队国际高层领导人的人士在候着自己。 为首的一人，国字脸，长相偏东亚人种，看起来四十岁出头的样子。 “庞教授，我是舰队国际地球行政区执政官廖成龙，欢迎您回家！” 庞学林有些诧异。 在木星的时候，他只见过舰队国际的高级联络官普里特·贝尔，并没有任何舰队国际高层领导人站出来与自己见面。 反倒是返回地球后，却出现了一位重量级的政治人物迎接自己。 作为舰队国际的发源地，地球行政区在舰队国际内部一直有着特殊的地位。 虽然目前舰队国际主要权力机构都已经转向木星轨道上的星环号太空城内，但是资料上显示，地球行政区执政官，依旧是舰队国际最高九人执政委员会的一员。 “廖先生，您好！” 庞学林和廖成龙握了握手。 廖成龙笑道：“庞教授，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第五舰队司令官徐绍敏将军……” 在廖成龙身后，是一位身着太空军高级将官制服，五十岁出头，看起来英姿飒爽的女性。 庞学林微笑道：“徐司令，你好，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竟然又见面了。” 眼前这位，正是当年第一代“万有引力”号飞船的舰长徐绍敏。 庞学林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对方竟然成了太阳系舰队一支分舰队的司令长官。 徐绍敏立正，朝庞学林行礼道：“第五舰队司令官徐绍敏，向最高统帅报道！” 庞学林眼睛微微眯起，有些意外对方对自己的称谓。 到现在为止，大多数见过自己的人，都称呼自己为庞教授，只有徐绍敏称呼自己为最高统帅。 要知道，太阳系舰队一共有六大舰队，每一支舰队都拥有五百艘恒星级战舰，再加上种类繁多的勤务舰、补给舰等等，每一支舰队总的飞船数量要超过一千艘。 徐绍敏算得上是舰队国际真正意义上的实权派大佬。 徐绍敏对自己的称谓，显然从某种意义上认可了自己对她拥有一定的指挥权。 这里面蕴含的意义，值得深思。 接着，在廖成龙的介绍下，庞学林有认识了几位地球行政区的高层领导人，这才和廖成龙、徐绍敏他们一同搭乘太空电梯，返回地球。 伊莎贝拉岛上的这座星环城，除了当年的电磁弹射轨道已经被拆除，阿苏尔火山顶部，建成了一座太空电梯，整座城市的建筑布局，和一百多年前相比，变化不大。 庞学林他们抵达地面的时候，正值中午时分。 廖成龙在星环城举行了一场小型的欢迎宴会，欢迎自己的到来。 一直到宴会结束，庞学林才选择告辞，和曹彬登上了一辆飞行汽车。 上车之后，庞学林道：“曹彬，今天这个欢迎仪式，到底怎么回事？” 曹彬对庞学林的疑惑早有准备，笑道：“庞教授，之前给你的那份资料上，你应该看过舰队国际内部少壮派和老人派之间的斗争吧。事实上，这种斗争即使到现在依旧存在。目前，舰队国际内部，少壮派掌握着百分之七十左右的力量，他们的主要势力分布范围以分布在那些巨行星轨道附近的太空城为主。而老人派的势力范围，以地球上的澳洲、加拉帕戈斯群岛以及火星殖民区为主。至于徐绍敏掌控的第五舰队，目前驻扎在火星基地。庞教授，这是维德先生和罗辑先生他们冬眠前留下的力量，他们曾经说过，有一天等你苏醒的时候，这些部分军事力量，将直接听命与你！” 庞学林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星环高等研究院怎么样了？” 曹彬道：“星环高等研究院主院区在木星轨道上的那座星环城内，不过地球上老院区也有比较强大的科研实力，总的来说，在科学委员会内部，少壮派与老人派之间的斗争并不厉害。现在舰队国际最高执政委员会和当年不一样了，除了科学委员会会长，剩下的八人基本上都是政客出身。科学委员会在舰队国际内的话语权并不大。” 庞学林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飞行汽车在一处庄园门口停下。 庄园内奇山异石，草坪花园，甚至还有一处占地面积将近半亩的人工湖。 庄园的中央，则是一栋庞学林有些眼熟的别墅。 庞学林和曹彬下了车，曹彬笑道：“庞教授，这片区域，就是当年你居住的别墅区，后来维德先生将别墅区拆了，就您的别墅留下来，改建成了一座庄园，等您回来居住。目前庄颜女士就被安排在这里，程心在照顾她。庞教授，我就不打搅你和庄颜女士团聚了，明天我再来找你。” 庞学林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说道：“曹彬，谢谢！你们有心了。” 庞学林从庄园门口处进去，庄园内的警卫似乎都收到了消息，没人阻拦庞学林的到来。 庞学林一步步走到湖边，便看到一位身着白裙的漂亮姑娘，正和程心坐在湖边聊着天。 那姑娘无意识地转了下脑袋，眼角余光忽然发现了庞学林的存在。 紧接着，她的视线被庞学林的身影牢牢吸引住了，眼中闪过极度惊喜之色。 “颜颜，你怎么了？” 程心背对着庞学林，并没有发现庞学林的到来。 庄颜的眼睛都仿佛被庞学林的身影填满，压根就没注意到程心的问话。 “庞大哥！” 她一下子从草地上站起来，宛若一只灵活的小鹿，一路小跑着飞扑进庞学林的怀里。 “庞大哥，我好想你！” 软玉温香入怀。 庞学林抱着庄颜，说道：“颜颜，我也想你！” 两人目光对视，庄颜俏脸泛起一丝红晕，有些羞怯地闭上了眼。 庞学林仿佛得到了某种信号，低下头，堵住了女孩的红唇。 程心转过头，看着这对正在热吻中的情侣，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之色。 一直到几分钟后，庞学林和庄颜才分开。 庄颜这才注意到一旁看热闹的程心，不由得霞飞双颊。 庞学林笑着和程心打了声招呼：“程心，这段时间，谢谢你照顾颜颜。” “不客气！” 程心勉强笑道。 当天晚上，庄颜和程心一同下厨，做了顿丰盛的晚餐，欢迎庞学林的归来。 吃完饭后，庞学林在庄颜和程心的陪同下，看这个时代的全息电影。 事实上苏醒之后，这段在来地球的飞船上，庞学林一直关注这个时代影视文化方面的东西。 一个时代的文化产品，正好可以折射出这个时代人们的精神面貌以及社会的主流价值观。 很快，庞学林就意识到，这个时代对人类而言，更像是传说中的理想社会。 由于社会生产力高度发达，温饱、贫穷、困苦等词汇，已经成了历史名词。 目前，地球上人类的人均受教育年限已经超过二十年，几乎每个人都经受过高等教育。 民众对美学、艺术、文学等的欣赏，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庞学林看到的那些艺术作品，绘画温和写实，而柔美的色彩中又跃动着生机和情感，在为自然和人性之美轻轻跳动。 音乐有古典庄严，有轻灵活泼，各种风格都具有极高的水准。 相比之下，公元时代的那些流行歌曲，也就一些金曲级别的作品，才能与这个时代的普通作品相比拟。 甚至于影视作品，大卖的居然都是以文艺片为主。 或者说，公元时代的商业大片，已经不符合这个时代人的审美观。 比如今天晚上庞学林陪庄颜和程心看的这部电影，是一部爱情片，名叫《长江童话》，取材于李之仪的《卜算子》“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 影片描写一个没有具体年份的上古田园时代，分别居住在长江入海口和源头的一对情侣的爱情。 整部影片中，男女主人公之间的距离不可跨越，他们从未见面，连想象中的相会画面都没出现过，但他们的思念之情却被表现得无比凄婉动人。 影片的摄影也十分唯美，长江入海处江南的清丽婉约和源头青藏高原的雄浑壮阔相互映衬，令人陶醉。 影片丝毫不见公元时代那类商业化的张扬，故事像长江一样从容流淌，使人融入其中。 程心和庄颜看得很投入，但庞学林，却从这些作品中，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寒意。 这样的人类文明，就仿佛天真的孩童一般，是没办法在宇宙的黑暗森林中存活下来的。 晚上十点，电影结束。 程心起身，伸了个懒腰，笑着对庞学林和庄颜道：“庞教授，我先去睡了，你和颜颜也早点休息吧。” “好！”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庄颜。 庄颜羞怯地低下脑袋，一只手却紧紧和庞学林的手相握。 “颜颜！我们也回房间休息吧。” “嗯！” 庄颜轻轻嗯了一声，乖乖地跟着庞学林返回房间。 两人虽然早在公元时代就已经确认了男女朋友关系，但因为庄颜的身体问题，一直没有突破最后一步。 如今庄颜恢复健康，两人的关系自然水到渠成。 只是遗憾的是，当前形势下，庞学林依旧没办法在温柔乡待太久。 第二天上午，庞学林便在曹彬的陪同下，搭乘乘波体飞行器前往澳洲。 “目前人类最大的引力波研究中心位于墨尔本市郊，那里座落着星环高等研究院引力波研究所，当年引力波通讯项目被裁撤以后，引力波领域研究投入不足，因此，这方面的研究大多偏理论居多。” 陪同的曹彬向庞学林介绍道。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飞行，飞行器顺利降落在墨尔本机场。 从机场到研究所，需要穿越墨尔本市区。 路过市政广场的时候，庞学林发现大批的人正在集会，有人还在台上演讲。 庞学林便让司机将车停下，默默地听了一会儿。 这才苦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司机离开。 由于三体人生活的行星存在着被半人马座α吞没的危险，召集这次集会的政客，居然号召人类开启同情心，在和三体文明签订和平协议后，将火星交给三体文明，作为他们在太阳系的落脚点和聚居区。 从围观人群的欢呼声与掌声中，庞学林能感觉到，这一提议已经获得了不少人的支持。 真是何其天真！ 第二百六十七章 婚礼 车队抵达墨尔本市郊，远远地，庞学林便看到一个白色的巨型天线横卧在平原之上。 天线长将近一千米，直径四十余米，相比之下，占地面积只有不到一百亩的星环高等研究院引力波研究所，就显得有些不起眼了。 庞学林的车队在引力波研究所门口停下，几名学者打扮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 为首的是一名身高一米七出头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一看就属于公元时代的人类。 除了对方的黄种人身份外，身高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这个年代，一米八以下的成年男子已经很少见了。 曹彬在一旁介绍道：“庞教授，这位是引力波研究所所长兼首席科学家安浩言教授，同时也是引力子的发现者。” 庞学林点了点头，笑道：“安教授，你好！” “庞教授，你好，欢迎来引力波研究所参观！” 安浩言微笑着和庞学林握了握手。 庞学林看过安浩言的资料。 安浩言是公元时代的一名物理学博士，因患有肌无力综合征，于危机纪元10年进入冬眠。 危机纪元84年，安浩言被顺利治愈苏醒，然后他又花了十年时间学习新一代的物理学，成为全球最顶尖的理论物理学家之一。 因为当时火星上的强粒子对撞机没办法验证安浩言的理论，安浩言选择继续冬眠，并且于危机纪元134年，环地球同步轨道粒子对撞机建成后，才苏醒过来。 危机纪元140年，环地球同步轨道粒子对撞机发现了引力子的存在，安浩言选择加入引力波研究所，进行引力波通讯方面的研究。 然而危机纪元150年后，舰队国际政局变动，引力波研究所获得的拨款大幅度减少。 安浩言无奈之下，只好选择继续冬眠。 一直到危机纪元200年，环木轨道粒子对撞机建成，安浩言才再次苏醒，重新出任引力波研究所所长一职。 “庞教授，请！” 在安浩言的带领下，庞学林一行人进入引力波研究所内。 “庞教授，不知道您这次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安浩言当然认识庞学林，不管是公元时代的面壁者身份，还是后来舰队国际创始人的身份，庞学林在人类历史上，都拥有相当特殊的地位。 庞学林沉吟片刻，说道：“安教授，你有办法在六个月内建造出一座引力波发射系统吗？” 安浩言微微一愣，脸上露出苦笑之色，摇头道：“庞教授，这不可能！” “为什么？” 安浩言抬头道：“庞教授，你跟我来一下，我带你去看样东西。” 庞教授和曹彬对视一眼，跟着安浩言出了会议室。 安浩言带庞学林去看的，正是之前看到的那座巨型引力波天线。 离得近了，庞学林才发现，这座白色的天线，表面早已布满了不少灰尘，虽然因为天线的外壳采用了飞刃材料的关系，天线整体上依旧完好无损，但是在天线的基座处，却已经锈迹斑斑。 安浩言有些感慨道：“这座天线内部封装着一根宏原子弦，当年耗费了超过一百亿星币（星币与黄金挂钩，一星币相当于1克黄金）建造而成的。天线启动之后，下方的磁悬浮装置可以让天线漂浮在半空中。可惜天线只试验了两次就因为经费不足废弃了。这么多年来，我求爷爷告奶奶，也只能没能要来重启这个天线的经费，只能勉强保证引力波研究所的正常运行。如今，这座天线早就成为一座空壳，基本上不具备重新启动的可能了。” 庞学林皱了皱眉，说道：“安教授，是因为经费问题吗？” 安浩言摇头道：“经费是一方面的问题。引力波通讯投入惊人，当年我们曾经计算过，真正想要引力波通讯技术实用化，至少要投入数千亿的星币。遗憾的是，舰队国际将主要研究方向投入到了中微子通讯领域，相比于引力波通讯，中微子通讯定向性更好，而且很容易小型化，更适合军用。然而，引力波通讯不止经费方面的问题，还有一个更加困难的地方，就是计算力的问题。” “当年我们曾经计算过，引力波通讯想要实用化，至少要投入上万亿星币，此外，还需要一台真正意义上的量子计算机。虽然这些年随着智子封锁已经解除，量子计算机相关技术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但直到现在，我们的量子计算机也只能在特定领域使用。超大规模科学计算方面，依旧需要依托于传统构架的超级计算机。我估计，量子计算机想要满足我们的需求，至少还需要五十年时间。我都想着过段时间再次冬眠了，反正目前环木粒子加速器并没有产生什么特别重大的科研成果，我考虑等量子计算机彻底成熟后再进行引力波相关的研究。” 庞学林若有所思道：“安教授，假如我能满足你经费和计算力方面的需求呢？我只要求制造出一台能够顺利向宇宙发射引力波的天线即可，暂时不考虑引力波接收等问题。” 安浩言微微一愣：“庞教授，你真的能做到？” 庞学林淡淡笑道：“我从不失信于人！” 安浩言沉默了。 对于这位曾经的面壁者，他没有多少怀疑。 甚至现在社会上，还有很多关于面壁者的传说。 面壁计划已经成为人类历史上最不可思议的计划质疑，里面的很多机密，到现在不管是地球国际还是星舰国际，都没有解密。 因此，对于庞学林说能解决计算力问题，安浩言即使明知现阶段的超级计算机压根做不到，但他还是一下子就相信了。 沉默片刻，安浩言道：“庞教授，半年的时间有点紧张，不过我可以试试！”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安教授，那就看你的了！” 庞学林确实可以满足安浩言的需求。 他虽然并没有当年面壁者的那种权势，但是放眼整个人类，要说比他有钱的，也没几个。 要知道，他可是星环集团的创始人以及最大的私人股东。 星环集团早期是为了建设星环城而成立的，刚开始的时候只是为了方便向各国出售石墨烯锂空气电池的相关技术。 后来星环集团又相继介入聚变电站以及农业工厂的建设，到如今，星环集团已经是全球最大的太空建筑承包商以及军火商，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庞学林的股份不断被稀释，星环集团的主要控制权掌握在舰队国际手里。 但是庞学林依旧拥有星环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再加上这二百年的分红积累，庞学林可以直接调用的资金，超过了两万亿星币。 至于计算力的问题。 庞学林可没忘记自己从乡村教师世界弄到的那台量子计算机。 乡村教师世界内的碳基生命联盟，已经掌控了整个银河系，其科技水平即使现阶段的人类，依旧无法望其项背。 虽然庞学林得到的那台量子计算机属于民用版本，但庞学林可以肯定，那台量子计算机的计算能力，比起这个时代的量子计算机，还要远远超出。 之前智子还在太阳系的时候，庞学林不敢把那台量子计算机拿出来。 因为一旦那种超时代的产品被三体文明发现，庞学林没办法确定对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不过现在，就没什么问题了。 如今整个海王星轨道范围内，都已经成了智子盲区，庞学林这个时候拿出来自然不存在什么问题。 从引力波研究所出来，庞学林对曹彬道：“曹彬，通知一下星环集团，我需要调用五千亿星币，接下来半年，不惜一切代价，为引力波研究所提供全方位的资源支持，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好！” 曹彬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答应了下来。 他和庞学林一同经历了面壁者时代，非常清楚这位面壁者的能耐。 不管庞学林的做法有多么不可思议，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执行。 …… 当天下午，庞学林就搭乘乘波体飞行器从墨尔本返回伊莎贝拉岛。 回到自己的庄园别墅时，庞学林居然又见到了一位让他感到惊喜的老熟人。 “庞老弟，哈哈，没想到吧，竟然在二百多年后还能见到我。” 见庞学林进屋，大史从客厅的沙发上站了起来，朝庞学林笑道。 “大史！” 庞学林上前几步，和史强紧紧拥抱了一下。 当年史强因为白血病冬眠，他还遗憾不已，他原以为，没有了大低谷，大史可能会提前苏醒，然后平平安安过完一生，压根没想到两人还有再见的机会。 过了一会儿，两人分开，大史感慨道：“庞老弟，你做的好大的事业，前些日子我刚苏醒的时候，听说你创建了什么舰队国际，已经成了人类最强大的武装力量，连罗老弟也在舰队国际内任过职。后来庄颜苏醒，回京城凭吊她母亲的时候，我们正好碰面，我才知道她也还活着。这不，今天接到庄颜说你回地球的消息，我就匆匆忙忙地赶过来了。” 一旁的庄颜吐了吐舌头，抿嘴笑道：“庞大哥，我昨天忘了跟你说了，今天早上出门后才想起来，所以就通知了史强大哥！” 庞学林笑道：“通知得好呀，早知道大史还活着，我直接去京城找你了！” 大史哈哈一笑，目光从庄颜和庞学林身上扫过，道：“庞老弟，你和颜颜现在怎么样了，喜酒还没办吧？” 庄颜俏脸一红，眼睛却不由自主地转向庞学林，闪过一丝期待之色。 这个时代，家庭关系早已名存实亡，两性关系也不像公元时代那么保守。很多人虽然终身不婚，但彼此间都拥有多个异性伴侣。 只有公元时代的人类，才会把家庭婚姻关系看得很重要。 庞学林笑道：“我这不刚回来吗？我准备挑个好日子，过两天和颜颜去领证，到时候大史你可记得当我的证婚人哟！” “那当然！” 大史笑道。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庄园内热闹起来。 庞学林虽然已经结过两次婚，但无论是流浪地球时与姚冰夏，还是乡村教师世界和王沐卉，婚礼办得都相对简单，只邀请比较亲近的亲戚朋友过来吃了顿饭。 这一次，庞学林决定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他需要通过这场婚礼，吸引相关方面的视线，同时也向全球民众宣布，面壁者庞学林已经重新归来。 婚礼当天，有超过一千名来自全球各地的名流政要前来出席，舰队国际和地球国际均派出高级别代表向庞学林表示祝贺。 网络上，开始连篇累牍出现庞学林和庄颜的相关报道。 面壁计划创始人，面壁者，舰队国际创始人，种种身份，让庞学林在民众心中变得神秘异常。 与此同时，媒体也开始向公众披露庞学林对人类的种种贡献。 他提出了面壁计划，一力推动核聚变以及农业工厂的建设，使得人类彻底解决了温饱问题。 他推动建设的电磁轨道发射系统，让人类建成了一支真正意义上的太空舰队。 正因为有了他，才使得人类顺利渡过了那十几年地球国际至今为止依旧讳莫如深的大低谷。 而他和庄颜跨越两百年的爱情故事，也通过媒体传遍全球，成了公众为之羡慕与惊叹的对象。 总的来说，庞学林在全球民众心中，有着较为正面的形象。 当然，也有人认为，庞学林是史上最大的独裁者。 因为他一手建立起的舰队国际，至今为止依旧没能实现民主化。 在许多人心目中，舰队国际属于强权的象征。 不过大多数人对此都嗤之以鼻。 原因很简单，庞学林从未在舰队国际内长期担任高级职位。 甚至连舰队国际第一任领导人的职位，他都能心安理得地交给托马斯·维德。 这可不符合独裁者的人设。 唯一可以吐槽的就是，庞学林有些识人不明。 毕竟如今，不管是罗辑还是维德等人，在舰队国际有意无意的推动下，都已经被塑造成了大独裁者，而这两人，均和庞学林关系密切。 第二百六十八章 火种计划 婚礼结束后的第二天，大史便向庞学林提出了辞行。 临行前，大史将庞学林叫到一旁，犹豫了一下，说道：“庞老弟，有句话，老哥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大史，你怎么也变得婆婆妈妈起来了，我们都多少年的交情了，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就是。” “那我就直说了！” 大史道：“昨天婚礼的时候，我看见程心一个人躲在偷偷抹眼泪。那姑娘我知道，跟了你很多年了。这个时代的男女关系你也清楚，没那么多讲究。我觉得你要么给她一个承诺，要么就直接和她说清楚，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 庞学林沉吟片刻，点头道：“大史，我知道了，这事我会尽快处理的。” 大史笑道：“行，那我就先走了，有空会京城的时候，记得找我。” “一定！你也要保重！” 看着大史搭乘飞行汽车前往乘波体飞行中心，庞学林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返回庄园。 他其实隐约能感受到程心对自己的感情，只是自己如今有了庄颜，庞学林并不想节外生枝。 另一方面，不出意外的话，自己在这个世界待不了太久了，他还有一项更为重要的工作交给程心去做。 这个关键节点，并不适合与程心发生什么纠葛。 返回别墅，庞学林想了想，把程心找了过来。 “庞教授，有什么事吗？” 程心看起来情绪一般。 庞学林也不在意，说道：“程心，我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去找曹彬，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需要你们再半年内弄到一艘具备恒星际飞行能力的飞船以及相应的补给船队，飞船内装入人类迄今为止所有的动植物dna图谱以及人类人文、艺术、科学各个领域的资料……这件事要绝对保密……” “庞教授，你这是要干嘛？” 程心呆了一呆。 庞学林道：“就当是一个火种备份吧，希望到时候用不上。” 程心皱眉道：“庞教授，万一被两大国际发现，你会面临很大的麻烦的。” 到目前为止，任何形式的逃亡在舰队国际和地球国际内依旧属于非法行为。 因此，庞学林这种行为相当冒险，一旦被发现，就是身败名裂的结局。 庞学林道：“还有半年时间，水滴机会抵达太阳系了。在这个乐观情绪高涨的时代，我们总得考虑一下最坏的打算是不？毕竟，文明与文明之间的战争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失败的一方，没有重来的机会！” 程心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庞学林笑了笑，相比于以前，程心确实成长了许多。 本来这种事找曹彬就可以，不过眼下程心这种状态，让她出去做事，对她来说可能会更好过一点。 当天下午，程心就离开了庞学林居住的庄园。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带着庄颜开始了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新婚蜜月之旅。 这次蜜月之旅，可不仅仅局限在地球内部。 星环集团为庞学林和庄颜安排了一艘私人豪华飞船，两人先是前往月球，参观了月球上最大的一个人类聚居区。 人类在月球上一共建立了八座大大小小的聚居区。 为了防止陨石撞击，这些聚居区都位于月球的地下，相当于一座巨大的地下城。 其中最大的一座地下城叫做月宫，里面生活着两百多万人。 庞学林和庄颜在月宫内玩了两天，体验了一下有如树枝一般在地下四处蔓延的城市森林建筑景观。 两人的房间，就在一处树叶之上，如果要出门，只要背上一个小型旋翼机就可以。 这个旋翼机有点像当年星环城推出的那种单人旋翼机，不过由于采用了无线输电技术，基本上可以在城市内部进行无限飞行。 随后，从两人月球出发，前往水星。 目前人类在水星唯一的一座科学考察站位于水星北极地区。 由于水星表面平均温度约452k，变化范围从90-700k，白天太阳光直射处温度高达427c，夜晚太阳照不到时，温度降低到-173c，地表环境生存极为恶劣。 反倒是水星的北极存在着一些阳光永无法照射到环形山，在这些环形山的底部，甚至还有冰层的存在。 因此，这些环形山，就成了人类建立科学考察基地的最佳位置。 庞学林和庄颜的到来，受到了科考站队员的热烈欢迎。 在水星上体验了一周之后，庞学林和庄颜又分别前往金星和火星。 金星是整个太阳系中，最不适合人类生存的类地行星。 浓密的大气层和高达500摄氏度的高温，再加上时不时的酸雨，目前人类只在金星内部设立了一些小型的无人科考站。 庞学林和庄颜只是驾驶飞船从金星飞过，观察了一下金星的大气环境后，然后便径直前往火星。 火星算是舰队国际的大本营之一，目前在火星上生活的人类，已经接近了三千万。 不过短时间内人类也只能在火星上的一些小型聚居区生活，据说舰队国际内，已经有人提出了火星改造计划。 改造计划的第一步，就是在太空中制造出一座巨大的反射镜，这个反射镜将太阳光反射到火星的两极，使火星上的干冰融化，制造温室效应让火星的温度上升。 第二步，就是制造一个大型磁场，以保护火星的大气层不被太阳风剥离。因为火星稀薄的大气层的顶端会成为太阳风剥离的逃逸层，而没有磁场保护的火星这个问题尤为严重。 等到火星上的大气环境和水环境均达到要求后，人类才会在火星上投放蓝藻之类的微生物，对火星土壤、大气、水环境进行进一步改造。 真正想要让火星变得像地球那样适宜人类居住，没有几千年的时间根本不可能。 庞学林和庄颜抵达火星后，先是在火星地表待了将近一周时间。 重回故地的感觉，让庞学林感慨不已。 一周后，庞学林前往火星同步轨道上的第五舰队驻地，和徐绍敏密谈一番。 随后，庞学林才和庄颜一同搭乘飞船前往木星轨道上的星环城。 这时，距离他苏醒已经有三个月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最高委员会全体会议 这次重返星环城，庞学林主要目的是为了参加舰队国际最高委员会全体会议。 他刚苏醒的时候，舰队国际就曾经派人找过他，希望他能就这次会议上关于如何应对三体文明探测器的问题做出裁决。 目前舰队国际在应对三体探测器的问题上，主要分为两派，一派是激进派，另一派是更加激进派。 激进派的目标，是通过向三体探测器展现太阳系舰队强大的实力，逼迫三体文明走上谈判桌。 更加激进派的目标，那就是干净利落地俘虏三体探测器，然后太阳系舰队全员出动，前往奥尔特星云拦截三体舰队，御敌于太阳系之外。 在舰队国际内部，这两派的观点相争不下，于是才有了苏醒庞学林，找他来裁决的举动。 清晨时分，星环城一座豪华酒店的总统套房内。 庞学林从睡梦中醒来，就感觉到了依偎在自己怀里滑腻的娇躯。 两人依旧处于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阶段 庞学林稍稍动了动身子，庄颜就惊醒过来，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道：“庞大哥！” “颜颜，你再睡会儿，今天我要去参加会议，可能会晚点回来。” “嗯嗯！” 庄颜松开庞学林，又闭上眼睡了过去。 庞学林则起床吃早餐。 早餐之后，便在普里特·贝尔的带领下，前往舰队国际议会大厦。 或许是为了纪念当初的联合国，舰队国际议会大厦整体照办了当年联合国的建筑风格，就连议会大厦前那把打结的左轮手枪雕塑，也与当年的联合国一模一样。 据说在地球上，地球国际的总部同样是当年的联合国大厦。 舰队国际这么搞，也有和地球国际较劲的意思。 抵达议会大厦后，贝尔带着庞学林前往默思室等候。 无论是那蓝黄方块相间的壁画，还是坚硬如冰的铁矿石，都让庞学林响起了当年第一次参加面壁者大会时的感觉。 事实上庞学林到的时候，里面的会议已经开始了。 他只需要在最后时刻出场，说出自己的选择即可。 作用仅仅比吉祥物大了那么一点点。 上午十点半，终于轮到了庞学林出场。 在一阵不算热烈的掌声中，主持会议的舰队国际首席执政官道：“由于双方观点经过辩论后，依旧僵持不下，那么，我们就将选择权交给一位拥有特殊权力的人士吧。下面，我们有请舰队国际创始人，前任面壁者庞学林教授出来，说出他的选择。” 庞学林从侧门步入会议大厅，步伐不疾不徐，在众人或好奇、或审视、或嘲讽的目光中，走上了主席台。 “大家好，我是庞学林。想必在座的众人应该都知道我，我就不自我介绍了。这应该算是我本人第一次参加舰队国际最高委员会会议，其实今天这场会议我本人是不愿意参加的。因为不管是逼迫三体人走向谈判桌，还是太阳系舰队前往奥尔特星云拦截三体舰队，在我看来，都是对人类文明极不负责任的做法！” 庞学林话音落下，整个会议室内，顿时陷入了一阵嗡嗡嗡的声音中。 谁也没想到，原本只是想利用庞学林的身份让他站出来帮大家做一个选择，没想到对方上来第一句，就否定了在座所有人的想法。 一时间，所有人均议论纷纷。 “他以为他是谁，一个公元时代的老家伙罢了，压根就跟不上形势的发展。” “一个公元人类，不了解我们的技术进步程度很正常，虽然他是舰队国际的创始人，但我对他依旧有些失望……” “这位庞教授似乎还以为自己是当初的面壁者，以为他的观点很重要？” …… 这时，舰队国际首席执政官梅宏伟道：“庞教授，你有什么想法吗？” 庞学林对众人的质疑声毫不在意，淡淡道：“我听说，我们刚刚开始智子工程建设，我希望在座的各位记住，二百年前，三体人的智子已经在太阳系内肆无忌惮地窥视我们了！换句话说，我们现在的基础科学研究水平，相当于三体人两百年前的水准。当然，对于我们的胜利有信心，这是一件好事，但我不希望这种信心变成自傲，目空一切。对于敌人发送过来的这些探测器，我希望在座的各位能予以足够大的重视！” 这时，太阳系舰队司令官史蒂文·艾迪出声道：“庞教授，我们太阳系舰队准备全体出动拦截三体探测器了，这还不够重视吗？另外，庞教授，您应该也知道，正在向地球前进的那支舰队，是三体文明二百年前派出来的，总共就只有四百艘，而现在，我们太阳系舰队整整有三千艘恒星级战舰，就算对方依旧比我们稍微先进一些，但双方之间也不存在代差。” “庞教授，我想或许是公元时代的一些观念影响了您的判断，我们非常尊重您过去为人类做出的巨大贡献，但请您相信我们，相信新时代的人类，我们有足够的信心解决三体危机。” 史蒂文·艾迪的话音落下，现场顿时响起一阵笑声。 庞学林淡淡一笑，没有接话。 他明白史蒂文·艾迪的意思，让他注意自己公元人的身份。 事实上在这个时代，公元人类与当代人类之间同样存在着矛盾。 当代人类认为公元时代的人类太怂，把三体文明看得过高，过于不可战胜。 而公元人类则认为当代人类只是孩子，看问题过于简单与片面。 这种矛盾在日常相处中都会时不时暴露出来。 史蒂文·艾迪拿到这个场合上来说，算是相当不给庞学林面子了。 这时，舰队国际首席执政官梅宏伟用木槌敲了一下，说道：“好了，各位安静，庞教授，您只需要说出您的选择就可以了，至于其他方面的事，请放心交给我们吧。” 庞学林抬眼看了梅宏伟一眼，淡淡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选择第一个方案吧，拦截三体探测器，向他们展示人类舰队的力量，逼迫三体文明与我们走上谈判桌！” 说罢，庞学林不理会众人的反应，直接离开了会场。 身后，不时传来一些胆怯，怯懦之类的词汇。 第二百七十章 震惊的安浩言 “庞教授！” 庞学林从会场内出来，一旁的普里特·贝尔连忙迎了上来。 庞学林道：“贝尔先生，接下来没我什么事了吧？” 贝尔微笑道：“庞教授，稍后会议结束，还有一次午餐会，不知道您参加不……” “算了，接下来我要陪媳妇去一趟木卫二，午餐会就不去了。” 庞学林道。 舰队国际高级领导层显然不怎么待见自己，自己也没必要去凑这种热闹。 贝尔笑了笑，也不勉强，说道：“庞教授，那我派人将您送回酒店。” 坐上车，看着身后的舰队国际议会大厦渐渐远去，庞学林摇了摇头。 对于这一届舰队国际的领导层，他稍稍有些失望，但也并没有觉得多么意外。 今天这场会议，他已经表明自己的态度，目的已达到。 他现在真正能施展影响力的，就是徐绍敏的第五舰队。 太阳系舰队的领导权又不在他手里，该说的他也都已经说了，短时间内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三个月后，假如末日战役真的像小说中描述的那样发生了，只要保住第五舰队，那么他就有了清扫整个舰队国际领导层的理由。 而那些幸存下来的战舰，都将成为他最坚强的后盾。 唯一让庞学林感到可惜的是，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会损失多少太空军了。 人类这么多年来，费尽无数心血打造出来的超级舰队，如果一战尽没，对人类整体信心都会造成非常大的打击。 返回酒店，庄颜正在客厅里看全息投影上的电视直播。 看到庞学林，庄颜有些不满道：“庞大哥，那些人怎么这样？” 庞学林笑了起来：“怎么了？” “喏，你看！” 庄颜手指凭空点了几下，虚空中顿时出现一个荧幕。 荧幕上是一条媒体转载的新闻，新闻标题是《前任面壁者表示太阳系舰队应当慎重应对三体文明探测器》。 新闻中转载了庞学林在会议上说的话，并且给出了这样的评价：“虽然庞教授在历史上为人类文明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但是庞学林教授毕竟是公元时代的人类，那个年代过来的人，大多对三体文明抱有极端的恐惧，从而对我们的未来失去信心，庞教授同样摆脱不了这样的思维困局。因此，我们接下来，只能希望太阳系舰队能够一战定乾坤，帮助庞教授重拾对人类文明的信心！” 新闻的下方，还有不少评论。 “公元人类还是安安心心过自己的小日子去吧，他们没必要去掺和这种大事。” “我对庞教授本人表示尊敬，毕竟他曾经为人类做过很大的贡献。但为什么庞教授这种姿态，让我感觉很可笑呢！” “没办法，听说那个时代的三体文明，把人类视为虫子，庞教授他们虽然是人类的精英，但他们毕竟已经落后时代许多年了！” …… 庞学林笑了笑，对这样的评价丝毫不以为忤：“颜颜，没什么，人家又没骂我，只是善意提醒了我几句而已。” 庄颜皱眉道：“庞大哥，我总觉得这个时代的人有些太过浮躁了，三体人既然依旧向太阳系发送探测器，说明他们肯定有了充足的把握，万一如你说的那样，到时候出问题了怎么办？” 庞学林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放心吧，还有我呢！对了，我们现在赶紧吃午饭，下午还要去木卫二看看呢！” “嗯嗯！” 接下来，庞学林和庄颜又去木卫二待了几天。 木卫二是人类在外太空拥有人口数量最多的一颗移民星球，整个木卫二内，生活着超过两亿的人类。 这是因为木卫二拥有太阳系内除地球外最多的水资源的缘故，人类甚至在木卫二冰层深处的液态海洋中，发现了部分依托海底火山生存的单细胞生物。 这些单细胞生物整体结构和地球上的原核生物类似，倒也没有改变人类对碳基生命体的认知。 庞学林和庄颜在木卫二待了一周时间，甚至体验了一把利用潜艇在木卫二海洋深处潜游的感觉。 一周后，他们才重新搭乘飞船，返回地球。 不过这回庞学林没有回星环城，而是直接在位于墨尔本的引力波研究所住了下来。 这段时间，庞学林虽然深处外太空，但引力波研究所的进度，一直在他的掌握之中。 数千亿星币砸下去，带来的效果显而易见。 目前，整个引力波研究所都成了一个大工地。 为了这项工程，曹彬从星环集团旗下的建筑公司调来了经验最为丰富的施工团队。 此外，安浩言也利用自己在学术界的人脉，邀请了大批物理学家加入到这一项目中来。 在庞学林来到墨尔本的第三个傍晚，安浩言便带着三页稿纸出现在了庞学林的面前。 “庞教授，这是我们引力波研究所众多同事过去几个月共同的成果，只要得到这段偏微分方程组的精确解，我们就可以完成引力波信息传送基础理论部分的研究，剩下的，除了天线工程外，就是修改软件对信息进行进一步调制了，顺利的话，我们应该可以在三个月内完成！” 庞学林从安浩言手里接过稿纸，翻了几页，抬头道：“好，安教授，你先回去吧，明天过来找我就行。” 安浩言微微一愣，有些吃惊道：“庞教授，明天就能出结果？”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没问题。” 安浩言张了张嘴，一时间居然有些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很清楚现在量子计算机的发展水平，正常情况下，这个方程组基本上是无解状态。 之前庞学林告诉他，有办法解决计算力问题，他还以为星环集团有什么保密的量子计算机项目，是自己不知道的。 就算如此，安浩言也认为，想要求解这个方程组，快的话一周，慢的话等上十天半个月，都很正常。 可现在，庞学林却告诉自己，只要一天时间就能出结果，这也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备份 庞学林笑了笑，对安浩言的神情并没有感到意外。 他说道：“安教授，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事的话你先回去吧，明天过来找我要结果就可以了！” “哦，好……好的！” 安浩言这才回过神来，起身选择告辞。 等到安浩言离开，庞学林摇了摇头，拿起稿子，有仔细看了一遍。 随后，他来到书房，打开量子计算机，将公式输入其中，最后道：“moss，求一下这个方程组，今天晚上搞定！” “ok，庞教授，请稍等，马上！” moss回复道。 然后庞学林只觉得屏幕一闪，一连串数据就出现在计算机桌面上。 “庞教授，计算结果已出！” 庞学林呆了一呆，虽然他对这台量子计算机有信心，却也没料到，竟然能牛逼到这种程度。 从他输入方程到现在，也不过是十秒钟吧，算上读取输入输出的时间，真正计算用了几秒？ 庞学林有点不敢相信。 这还只是乡村教师世界碳基联盟内一台普通的民用电脑的水平。 如果换成专用的超级计算机，那又能达到什么样的水准？ 有那么一瞬间，庞学林想跑出门把安浩言叫回来，让他见识一下这一奇迹的冲动。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一晚上的时间已经够变态了，几秒钟，他估计会把自己当成神仙看待。 …… 时间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距离庞学林苏醒，已经五个月了。 这段时间，媒体上开始天天出现三体探测器的新闻。 目前探测器的速度已经从最高时光速的百分之十降低到了光速的百分之一，距离太阳大约在100个天文单位左右，它还在做进一步减速，预计将在四十天后正式进入海王星轨道。 由于探测器速度降低，探测器尾部光芒变小，而发动机的光芒一旦熄灭，对探测器的跟踪就不可能进行了。 因为从过往探测器穿越星际尘埃时产生的尾迹形态推测，它可能只有一辆卡车大小，这样小的一个物体现在处于遥远的柯伊伯带外围，本身停止发光，而那一带远离太阳，只有微弱的阳光。 探测器的反光更弱，即使是目前人类最先进的太空望远镜，也不可能从那个遥远的黑暗太空看到这么小的一个暗物体。 舰队国际正在通过抽取海王星上的油膜物质，利用恒星型氢弹将这些油膜物质在海王星轨道外围铺展开来。 这个工程早期被称作雾伞工程，主要是在太阳与地球之间建立尘埃云，用来降低光照，从而减少地球上的温室效应。 而现在用来追踪探测器，则被称作雪地工程。 在流浪地球世界，庞学林在地球穿越小行星带时，为了预测小行星的轨道，曾经借用了类似的办法。 一旦探测器进入，就会在这些油膜物质上形成一条明显的尾迹。 这种尘埃云是根据探测器消失时的轨道计算出来的，只要不出意外，探测器会顺着这条轨道，从太阳的黄道平面进入太阳系。 到时候，舰队国际便可通过望远镜捕捉到探测器的踪迹，从而出动舰队对其进行拦截。 …… 墨尔本。 书房内。 曹彬正在向庞学林阐述人类如何屏蔽智子的基本原理。 “确切地说，我们并没有完全屏蔽智子，只是阻断了智子与三体人在四光年外控制的那颗智子的量子纠缠效应。” “由于量子纠缠的实时效应，智子是没办法将信息记录下来，然后在脱离量子纠缠干扰范围后再将看到的信息传递给三体文明。因此，我们才说人类已经基本屏蔽了智子的监视。” “目前，人类在太阳系外围，一共建立了六座量子纠缠干扰站，其中太阳黄道平面上分布了四座，在太阳黄道平面的两侧，各布有两座，形成了一个正八面体的量子纠缠效应干扰空间。” “这么说，只要摧毁这几座量子纠缠干扰站，就可以造成智子屏蔽失效喽？” 曹彬摇了摇头，笑道：“庞教授，这可没那么简单，那几座干扰站只是用来形成一个大范围的干扰场的，而在地球、火星、月球、木卫二、泰坦以及各大太空城，同样拥有相应的干扰站，特别是在粒子对撞机附近，智子基本上不存在任何意义上干扰我们进行高能物理实验的可能。” 庞学林想了想，又问道：“对了，我之前让你准备的那些恒星际飞船以及相应的补给船队，都准备好了吗？” 曹彬道：“准备地差不多了，程心现在一直盯着，为了防止泄密，我们把工程放到了小行星带一处原本被废弃了的隐秘工厂内。目前被选中参与到这个项目来的，全是当年接受了失败主义印记的钢印族。” 庞学林点了点头，说道：“接下来你去那座工厂盯着，等到一个月后，一旦太阳系舰队在捕获三体探测器时发生意外，你马上让那些参与项目的工程师和工人上船，带着补给舰队离开太阳系。” 庞学林顿了顿，又道：“把程心也带上！” 曹彬微微一愣，皱眉道：“庞教授，那你呢？” 庞学林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这是为人类留一条后路，以防万一。你记住了，到时候将逃亡目标对准巴纳德星，你们的飞船安装的是军用引擎，速度加到最快的话，预计两百年内就可以抵达。再加上充足的物资准备，你们可以通过不断冬眠来延缓物资消耗，应该不成问题。” “可是，庞教授！” 曹彬还待说些什么。 这时，庄颜走了进来，说道：“庞大哥，安教授来了，正在客厅里等你呢！” 庞学林笑了起来，拍了拍曹彬的肩膀道：“就这么说定了，我还有事，你先去吧！” “好！” 曹彬盯着庞学林，沉默了半晌，才点了点头道。 庞学林来到客厅，便看到安浩言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庞教授，新一代引力波天线已经完工了，我们预计明天对天线进行测试，希望你能到现场观摩！” “好，我一定去！” 庞学林笑道。 第二百七十二章 起航 第二天一早，在安浩言的陪同下，庞学林前往引力波研究所，现场观摩引力波天线首次启动测试。 相比于几个月前，如今的引力波天线不但焕然一新，体型上也大大增加了一圈。 长度从原来的一千米增加到了一千五百米，直径也从原来的五十米增加到七十多米。 它的表面也从原来的白色飞刃材料变成了光洁的镜面材料，一半映着天空，一半映着大地。 “这里面封装着一根二维的弦，通过拨弄这根弦，可以不断向外太空发出引力波动。不过这种波动还没经过调制，与超新星爆发、中子星或黑洞发出的引力波无异，所以不用担心这样的波动会在宇宙中暴露我们的位置。” 安浩言介绍道。 庞学林点了点头，好奇道：“这种波与地球本身自带的引力波动可以相互抵消吗？” 安浩言笑道：“当然可以，庞教授，稍后等天线启动后，您就可以看到了。” 引力波天线呈现的效果果然如安浩言所说的那般。 上午十点，随着现场总指挥的一声令下，引力波天线启动了。 一种常人难以察觉的波动以引力波天线为中心，以光速向周围扩散开去。 瞬间的功夫，只见支撑引力波天线的基座轻轻震动了一下，紧接着，这座重达数万吨的引力波天线，竟然无声无息地漂浮起来。 只见它缓缓上升，最终，在距离大地上方两米处停了下来。 庞学林有些惊叹。 这种反重力效果，只有在科幻影视中才会出现。 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在这个世界，安浩言他们是通过宏原子弦来控制引力波发射的，而现实世界，却并不存在宏原子这玩意儿，因此，庞学林恐怕很难将这项技术在现实世界中复制出来。 安浩言道：“如果我们愿意，天线可以直接升到外太空，成为地球的一颗卫星。” 庞学林好奇道：“这个技术用于航天发射会怎么样？” 安浩言笑道：“如果放在一百年前，这个技术足以改变人类的整个航天格局。不过现在，我们的太空产业早已形成规模，反倒是地球内部，正在一步步执行去工业化任务。再加上地球本身大气环境和引力环境复杂，很多新兴产业反而在太空中更具发展潜力，所以这种技术也就只能应用于一些近地轨道飞行任务。而且这一技术到现在并没有完全成熟，想要大规模扩散开来，估计至少要等上三五十年。” 庞学林点了点头，目光依旧聚焦在引力波天线上面。 他发现，随着引力波天线启动，周围的天空开始出现一丝异象。 原本分布在周围的云层开始渐渐以引力波天线为中心聚拢过来，最后形成了一个直径数公里的碟状云层。 不知何时，天空中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庞学林知道，这是由于引力波在大气层中产生特殊效应，导致水汽在引力波天线上方聚集产生的结果。 很快，随着各项指标数据相继传来，现场传出了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引力波天线首次测试取得圆满成功。 安浩言笑道：“庞教授，结果比想象得还要完美，只要再经过两到三次这样的测试，天线基本上就没问题了。” 庞学林又问道：“信号调制系统现在做得怎么样了？” 安浩言道：“正在加速开发，预计半个月内完成。” 安浩言沉默了片刻，又问道：“庞教授，您要求制造这个引力波发射系统，是准备发射什么信息用吗？” 庞学林淡淡道：“这个你不用管了，届时我会派人过来接收的！” “好！” 安浩言见庞学林没有解释的意思，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 接下来的半个月，庞学林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引力波研究所，参与发射控制系统的搭建工作。 确定整个发射系统安全可靠后，他才将相关坐标信息输入到引力波发射系统的计算机系统内。 这套系统直接由moss直接控制，除了庞学林的命令，任何人都无法通过该控制系统向外太空发送危险信息。 危机纪元205年10月12日。 庞学林和庄颜从地球出发，登上了前往火星的飞船。 他们将与火星上的第五舰队汇合，然后前往土星轨道，与那里的太阳系舰队汇合，静候三体探测器的到来。 原本庞学林准备将庄颜送往小行星带，和程心他们汇合的。 但庄颜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说什么也不愿意和庞学林分开。 庞学林无奈，只好带着她一同出发。 此时，第五舰队旗舰“自然选择”号舰桥内，随着舰队司令官徐绍敏一声令下，火星同步轨道上空，五百艘恒星级飞船尾部绽放出犹如太阳一般的光芒，瞬间照亮了火星背光面昏暗的夜空。 随后，在自然选择号的带领下，一艘艘恒星级飞船相继驶离泊位。 “长官，舰队抵达土星轨道战位预计需要92小时45分，十分钟后舰队将进入深海飞行状态，深海飞行预计持续时间为6小时20分24秒。” 自然选择号舰长东方延续向舰队司令徐绍敏敬礼道。 徐绍敏将目光转向庞学林。 庞学林道：“全舰进入深海状态吧。” “是！” 徐绍敏朝庞学林敬了个礼，然后对东方延续道：“从即刻起，统帅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 “明白！” 东方延续微微一愣，虽然不知道徐绍敏为何会如此信任这位前任面壁者，但是徐绍敏在舰队内威望极高，她自然也不会违背徐绍敏的军令！ “全舰进入深海状态！” 很快，一个个舱室变得透明起来。 紧接着，深海加速液开始在舱室内无声无息出现，这种液体在失重状态下呈现球体，慢慢填满整个舱室。 这是一种可以呼吸的液体，在飞船进行加速或者高机动飞行的时候，用来保护船员的身体。 否则的话，在数百g的加速度下，无论什么人，都只会被加速度摊成一张薄饼。 第二百七十三章 水滴 花了将近五天时间，第五舰队顺利抵达土星轨道外围的锚地，他们将在那里与太阳系舰队其余战舰汇合。 然后组成大编队，前往天王星轨道附近拦截三体探测器 半路的时候，庞学林就已经收到消息，太阳系舰队旗下最强大的深空望远镜斐兹罗·林格望远镜已经发现了水滴穿越油膜状尘埃云留下的痕迹。 目前，太阳系舰队内，几乎所有人都在摩拳擦掌，想要亲眼见证人类首次与三体文明接触的历史瞬间。 就连“自然选择”号内，众人也是一副欢欣鼓舞的样子。 军队如此，普通民众就更不用说了。 无论是舰队国际还是地球国际，所有重要的新闻媒体都在二十四小时不停地直播这场人类文明与三体文明的首次正面接触。 甚至还有媒体根据最新的消息设计了舰队与探测器接触的倒计时。 网络上，关于三体探测器的各种讨论也层出不穷。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三体文明探测器的到来。 “司令，太阳系舰队总指挥部那边发来命令，要求我们加入舰队集群。” 东方延续向徐绍敏敬礼道。 徐绍敏将目光转向庞学林。 庞学林似乎没注意，他的目光透过舷窗，正在观察十万公里外，绚丽的土星环外围，一个由两千多颗耀眼的小太阳构建而成矩形超级舰队。 庞学林知道，在这样的矩形编队中，战舰之间的间隔约为二十公里，虽然每艘战舰的平均体积为海军航空母舰的三到四倍，但在这个距离上看也几乎只是一个点，所以战舰在太空中能显示自己存在的就是聚变发动机发出的光芒。 庞学林似乎被这副壮丽的场景所震慑，并没有注意到徐绍敏的目光。 徐绍敏不得不将东方延续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 庞学林微微一愣，问道：“这种密集的队形，不是正常的巡航编队吧？” 徐绍敏点头道：“这是按照检阅编队编成的，其实，舰队采用这种矩形平推的编队队形，并非只是为了展示威严和气势，如果采用传统的纵队，即使是交错纵队，每艘战舰发动机产生的强辐射都会对后方的舰只产生影响。几支分舰队中有很多将领对这种超密集的队形都曾经提出异议，但采用常规队形却遇到棘手的问题。首先就是参战机会的公平性原则，如果以常规队形接近探测器，即使逼近到最小的距离，编队边缘的战舰距目标仍有几万公里之遥，如果在对探测器的捕获行动中有战斗发生，那么相当多的战舰就不能算做是参战舰了，这将在历史上留下永远的遗憾。” “所以将编队压缩到超密集的检阅队形，使所有战舰都处于作战距离之内。采用检阅队形的另一个原因是：舰队国际和联合国都希望编队能够产生强烈的视觉震撼，这与其说是对三体世界的力量显示，不如说是做给人类公众看的，这种前所未有的视觉冲击，对两个国际都具有重大的政治意义。目前，敌人主力仍在遥远的两光年之外，正常情况下舰队的密集编队不会有什么危险。” 庞学林淡淡一笑，说道：“告诉指挥部，第五舰队在主力舰队外围警戒，防止三体探测器发生意外逃脱。就说，这个建议，是我提的。” 徐绍敏微微一愣，朝庞学林敬了个礼道：“是！” “可是，庞教授……” 一旁的东方延续皱起了眉。 要知道，这次太阳系舰队之所以采用这种超密集编队阵型，就是因为各个分舰队参战热情太高，谁都不想错过这样的历史性时刻。 谁曾想，庞学林不但要求第五舰队拒绝加入主力舰队，反而让第五舰队在外围警戒，这样一来，第五舰队几乎就成了打酱油的角色！ 徐绍敏目光一凝，说道：“东方，你按照统帅的命令执行就可以了。” “是！” 东方延续张了张嘴，有些苦闷地朝庞学林和徐绍敏敬了个礼，就下去回复了。 没过一会儿，东方延续又回来了，说道：“庞教授，舰队总司令史蒂文·艾迪将军希望和您通话！” 庞学林微微一愣，示意东方延续接通信号。 很快，他的眼前就凭空出现了史蒂文·艾迪的个人影像。 “庞教授，我刚刚收到了你的建议，你这样安排，会不会太过小心了。” 史蒂文·艾迪道。 庞学林淡淡道：“小心无大错，千万别小看三体文明，它们既然有自信派探测器进太阳系，那么就要做好翻脸的准备。更何况，你应该知道宇宙当前所处的状态。” 庞学林说的是黑暗森林法则理论。 目前这一理论只有舰队国际最高委员会的九名常务委员知晓。 史蒂文·艾迪笑道：“庞教授，放心好了，舰队国际已经安排好了，舰队迎敌的同时，我们将会有二十多座大功率无线电波发射系统对准太阳。就算出现意外，我们也有掀翻棋局的底气。” 庞学林道：“假如三体文明通过探测器对太阳进行大规模干扰，锁死我们通过黑暗森林法则威胁对方的能力呢？” 史蒂文·艾迪微微一愣，笑道：“庞教授，放心吧，我们还有中微子通讯，同样可以做到这一点。” 庞学林道：“且不说中微子通讯单向发送信息，减弱黑暗森林法则威胁效果的能力，你确定中微子能够穿透智子展开后形成的二维膜？” 史蒂文·艾迪哭笑不得道：“庞教授，这次三体文明过来的，只是探测器而已，我们出动的可是一整支舰队，假如这种情况下，我们依旧不敌三体文明的话，那么我们的发展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就算再过两百年，估计也是必输的结局。” 庞学林淡淡道：“既然如此，你们就按正常安排走吧。不过我依旧希望第五舰队能够脱离大编队之外，执行警戒拦截任务！” 史蒂文·艾迪耸了耸肩，说道：“行吧。那我也不勉强了，只是可惜了第五舰队的小伙子们，失去了这样一个见证历史性时刻的机会。” 说罢，史蒂文·艾迪的身影，在庞学林眼前瞬间消失。 庞学林笑了笑，也不理会史蒂文·艾迪言语间的离间之意，对一旁有些失望的东方延续眨了眨眼，然后对徐绍敏道：“徐司令，下达警戒命令吧！” “是！” …… 舰队一直以一千公里每秒的速度前进，一直到距离太阳约十二个天文单位的时候，才开始缓慢减速。 最新消息，舰队国际的侦察飞船已经发现了十艘探测器中的三艘，这三艘正在跨越天王星轨道，朝舰队国际所在的方向飞来。 至于剩下七艘，舰队国际还在搜寻中。 庞学林对此也不意外。 那七艘探测器，庞学林估计有三艘执行攻击智子干扰站的任务。 人类在太阳系外围一共布置了六个智子干扰站，只要其中两到三个失效，那么太阳系内的智子封锁基本上就解除了。 届时，原本就隐藏在太阳系内的智子随时可以恢复工作。 而且这些智子干扰站距离太阳大约在五十个天文单位以外的地方，三体文明完全可以提前攻击，等到舰队国际接到消息，都是六七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这六七个小时的时间，将会是三体文明利用智子对人类进行单方面信息透明的最好时机。 只要确定人类还没有掌握引力波通讯技术，就算智子发现自己在舰队内部，三体文明同样会发起攻击。 消灭人类的太空军事力量，继而对太阳进行封锁，那么人类将成了一颗没了牙的老虎，对三体文明不再构成任何威胁。 这是三体人唯一的机会。 而人类唯一的转机，就是自己部署在地球上的那个引力波通讯天线系统，以黑暗森林打击威胁三体文明。 目前地球上的智子干扰站还在正常运作中，短时间内三体人没有能力摧毁引力波通讯天线系统。 只是，庞学林唯一犹豫的是，要不要在水滴对人类舰队发起攻击前直接以这一点威胁三体文明。 他相信，只要太阳系内智子封锁被解除，三体人一旦发现自己的存在，肯定会对自己严密关注。 到时候自己提出引力波发射系统几个字，就完全可以让这场战争消匿于无形。 但这样一来，自己也就没了利用这场伤亡惨重的末日之战，重新接管舰队国际的机会。 甚至于在接下来的威慑纪元时代，自己也会被舰队国际直接推出来，接管黑暗森林打击系统，成为执剑人。 庞学林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之意，他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面临这样的抉择。 一方是舰队国际数百万军人的生命，一方是人类与太阳系的未来。 沉默良久，庞学林眼中露出坚定之色。 两百年的布局，决不能因一时的心软毁于一旦。 而且这半年的时间观察下来，庞学林也不认为以当前地球国际和舰队国际的执政水平，能够带领人类在这个黑暗的宇宙中安然存活下来。 …… 不知何时，徐绍敏的声音在庞学林耳边响起。 “庞教授，目前星环高等研究院旗下的量子号科考飞船正在舰队前方跟踪三体人的探测器。届时，只要探测器不表现出明显的敌意，将由量子号飞船对其进行捕获考察，按照我们现在与探测器之间的相对速度，估计还要再过十小时才能真正见到探测器。” 庞学林微微一愣，问道： “第一位接触探测器的科学家是谁？” 徐绍敏道：“是来自地球国际的林奇·克拉克教授。” 庞学林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小说原著中，丁仪是第一位接触三体探测器的科学家。 这个世界剧情大变，丁仪作为公元人类，担任过舰队国际科学委员会的领导人，如今还处于冬眠状态，舰队国际自然不会将这样一位具有极高政治威望的科学家唤醒去执行这样一项危险任务。 不出意外的话，这位林奇·克拉克教授恐怕凶多吉少。 只是庞学林自己也就对第五舰队有点影响力，想要影响舰队国际和地球国际的决策，却根本不可能。 沉默片刻，庞学林道：“行吧，既然还需要十小时的时间，那我先去睡一觉，其他等我睡醒了之后再说。” “行，庞教授，那你先去休息吧。” 回到自己的居住舱，庞学林倒头就睡。 这一觉庞学林睡得昏昏沉沉。 或许因为心事太重，迷迷糊糊中，庞学林仿佛看到了战舰毁灭在无尽的火海中，那些哀嚎的人类，因为高过载整个人被压成一片薄饼的脸，不断在庞学林的睡梦中出现。 不知何时，庞学林隐约听到了庄颜的声音。 “庞大哥，庞大哥，庞大哥……” 庞学林一下子从梦中怔醒，便看到庄颜略显担忧的脸庞。 庞学林道：“颜颜，现在什么时候了？” 庄颜道：“上午八点（舰队基准时间），现在舰队正在对探测器执行拦截任务。庞大哥，你刚才怎么了？没事吧？” 庞学林摇了摇头道：“没事，做了个噩梦，我们去舰桥吧。” “哦，好！” 庄颜与庞学林一同出了舱室。 来到舰桥，东方延续和徐绍敏她们正在收看由前方无人探测器传来的画面。 见庞学林过来，徐绍敏道：“庞教授，我们的舰队距离探测器只有一万公里，量子号已经接近探测器了，这是刚刚螳螂号无人飞船近距离拍摄到的三体探测器的画面。” 徐绍敏凭空点了几下，又有一个全息影像出现在庞学林眼前。 “好美呀！” 庄颜轻捂小嘴，眼中闪现一丝惊艳之色。 东方延续道：“是很美，就像……” “就像一滴圣母的眼泪！” 庞学林淡淡道。 画面中，探测器的大小与他预想的差不多，长三点五米。 看到它时，产生了与其他人一样的印象：一滴水银。 探测器呈完美的水滴形状，头部浑圆，尾部很尖，表面是极其光滑的全反射镜面，银河系在它的表面映成一片流畅的光纹，使得这滴水银看上去纯洁而唯美。 它的液滴外形是那么栩栩如生，以至于观察者有时真以为它就是液态的，根本不可能有内部机械结构。 第二百七十四章 强相互作用材料 直播画面还在继续。 量子号飞船释放出的小型考察飞船“螳螂”号，搭载着林奇·克拉克等人，调转飞船的发动机微喷口，将螳螂号的船首朝向舰队所在的方向，慢慢减速向水滴靠近。 镜头内，水滴光滑的表面映衬着星光点点的银河。 水滴的头部，可以看到镜面反射出的一千公里外庞大的矩形舰队阵列。 这个镜头让庞学林想起了现实世界的时候，他看过的一部三体同人短片《水滴》。 那部短片，通过水滴的镜面反射，从原子级别逐渐放大，将宏观上看起来气势磅礴，甚至“设计感”十足的人类舰队，在微观下的不严谨，毛糙，甚至像废纸团垃圾般的表面展露无遗。 再配合倒顺序的人类访谈语音，出色的展现了人类的渺小无知又傲慢性格，有种让人越看嘴巴越张大的魔力。 那部短片留给庞学林的印象很深。 现在，庞学林真的感受到了这样的场面。 “主力舰队离水滴太近了！” 庞学林皱眉道。 一千公里的距离，对水滴而言恐怕几秒钟即可跨越。 第五舰队按照他的要求，远远分散在主力舰队的两侧，与水滴更是有着十万公里的距离。 徐绍敏道：“统帅，放心吧，我们有这么多战舰呢，应该不会出问题的。” 庞学林沉吟片刻，说道：“帮我接通史蒂文·艾迪！” 徐绍敏微微一愣，点头道：“统帅，稍等！” 很快，太阳系舰队总司令史蒂文·艾迪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庞学林的面前。 “庞教授，有什么事吗？” 史蒂文·艾迪看起来有些不耐烦。 庞学林道：“艾迪先生，舰队距离水滴太近了。我建议将舰队与水滴的距离拉到一万公里以上，所有战舰都保持深海状态，以便随时执行作战任务。我们现在面对的敌人，是俯视了我们整整两个世纪的三体文明，千万不要因为对方只是一颗小小的探测器而看轻对方！” 史蒂文·艾迪笑了起来，说道：“庞教授，进入深海状态的话，舰队成员就没办法收看人类首次接触水滴的这一历史性时刻了。至于距离，您难道不觉得这样的距离刚好能展现舰队的压迫感吗？再远点那种气势就会弱上不少。而且我们现在拥有整整两千五百艘恒星级战舰，在这样一支舰队面前，就算对方的探测器再怎么先进，又能掀起多少浪花呢？” 顿了顿，史蒂文·艾迪继续道：“好了，庞教授，之前我将第五舰队交由您指挥，完全出于对前辈以及您身为舰队国际创始人的尊重，我希望您能认清您的位置，现在是危机纪元205年，而不是危机纪元38年！” 说罢，史蒂文·艾迪也不给庞学林反驳的机会，他的身影直接消失在了庞学林的眼前。 “艾迪先生怎么可以这么说话！” 站在庞学林身旁的庄颜愤愤不平道。 徐绍敏皱起了眉，将目光转向庞学林：“统帅……” 她有些担心。 虽然从心底她对庞学林的命令也有些不以为然，但是和太阳系舰队司令官闹成这样，显然对庞学林接下来的发展极为不利。 至于像东方延续等“自然选择”号内的那些高级军官，脸上则浮现出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他们对史蒂文·艾迪能够这样直接怼庞学林感觉暗爽。 毕竟，正是庞学林，才让第五舰队错失了首次与地外文明飞行器战斗的机会。 庞学林淡淡一笑，丝毫没有史蒂文·艾迪的傲慢感到生气，他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东方延续道：“东方，将通讯系统切换到公共频道！” 东方延续微微一愣，皱眉道：“庞教授，您要干嘛？” 徐绍敏道：“东方，你忘了我之前说的话吗？直接切换就行，统帅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 “是！” 东方延续有些委屈道。 很快，整支舰队都响起了庞学林的声音：“我是舰队国际创始人，前任面壁者庞学林，现在对太阳系舰队全体舰长说话！作为一名与三体文明有过直接交流的面壁者，我希望大家能听我一句劝，三体文明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简单。在确定水滴对我们没有威胁之前，所有战舰，即刻起进入深海状态！所有战舰，即刻起进入深海状态！我希望大家记住，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现场三千艘恒星级战舰，全部收到了庞学林的信息。 一时间，整支舰队都热闹起来。 有的舰长直接向指挥舰询问，是否应该听从庞学林的命令。 也有些舰长，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直接忽略庞学林的讲话。 只有少部分舰长，听进去了庞学林的讲话，下令战舰进入深海状态。 很快，史蒂文·艾迪愤怒到扭曲的脸庞再次出现在了庞学林的面前。 “庞教授，你这是干什么？” 庞学林微笑道：“我这是在尽一名人类的职责！” 史蒂文·艾迪道：“庞教授，你这是越权行为，等这次成功捕获三体探测器后，我会将你这一行为直接提交给舰队国际最高委员会！” “随便！” 庞学林淡淡道：“艾迪先生，我希望你能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别傲慢，傲慢会毁掉人类的未来！” “庞教授，我是一名拥有四十多年太空军经验的老军人，我比你更懂现代化的太空战争！” 说完，史蒂文·艾迪的身影再次消失在庞学林的身前。 …… 这时，螳螂号飞船，已经靠近到了水滴两公里的范围内。 飞船的圆形舱室内，身着宇航服的林奇·克拉克教授，以及另外两位来自舰队国际的军官，同样收到了公共频道传来的信息。 其中一名身材高挑，长相靓丽的少校军官西子笑道：“这位庞教授也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吧，我估计没几个人会听他的意见！” 另外一名中校军官附和地点了点头。 林奇·克拉克正盯着螳螂号摄像机拍摄到的水滴画面，水滴绝美无瑕的外观，让他隐隐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淡淡道：“孩子，不要轻易低估一位面壁者建议。我也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庞教授是这两百年来人类历史上最了不起的人物之一，危机纪元刚开始的时候，他就曾经警告过人类各国，要注意有可能发生的大低谷，可惜人类没有听他的话，后来正因为他的远见，人类才能在短短几年时间内摆饥饿的威胁。也正因为他的一力促成，才有了现在的舰队国际和太阳系舰队……现在他对太阳系舰队的忠告，让我想起了当年他对人类各国的忠告！人呐，往往容易死于傲慢！” 西子微微一愣，有些疑惑道：“克拉克教授，您觉得水滴会有危险？” 林奇·克拉克道：“不要被它美丽的外表所欺骗，有些拥有极端美好外观的东西，往往隐藏着大恐怖……” 说罢，他将螳螂号的通讯系统转接到了不远处的量子号内。 “范舰长，让量子号进入深海状态吧，以防万一！” 很快，那头传来了量子号舰长范明城的回应：“克拉克教授，水滴有什么问题吗？” 克拉克道：“暂时没发现什么问题，不过我有种不好的预感，量子号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 “那……行吧！” 范明城犹豫了片刻，还是接受了林奇·克拉克的意见。 这时，螳螂号与水滴只剩下不到一百米的距离。 螳螂号上的人工智能缓缓驾驶着螳螂号靠近水滴，然后机械臂张开，顺利将水滴捕捉，缓缓将其收入螳螂号的科学舱内！ 这一过程没出现任何问题。 实时画面同步传输到附近的三千艘太阳系舰队内，所有人心中都长舒了口气。 自然选择号的舰桥内，甚至还响起了一阵欢呼声。 东方延续有些得意地看了庞学林一眼，仿佛在说你是不是多虑了。 庞学林丝毫没有在意周围的议论和目光，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螳螂号内传回的实时转播画面！ 林奇·克拉克和那两名舰队国际的军官穿着舱内航天服，飘进了科学舱内。 水滴就悬浮在科学舱的正中央，与之前通过舱外摄像机看到的影像相比，它的色彩完全改变了，变得黯淡柔和了许多。 这显然是由于外界的景物在其表面的映像不同所致，水滴的全反射表面本身是没有任何色彩的。 林奇·克拉克慢慢飘浮到水滴前，把一只手放到它的表面上。他只能戴着手套触摸它，以防被绝对零度的镜面冻伤。 接着，西子和那名中校军官也都开始触摸水滴了。 “看上去太脆弱了，真怕把它碰坏了。”西子小声说。 “感觉不到一点儿磨擦力。”男性中校惊奇道，“它的表面太光滑了。” “用显微镜观察水滴表面！” 西子从科学舱一旁的置物架上找出了一个圆筒状的仪器，那是一架显微镜。 她用镜头接触水漓的表面，从仪器所带的一个小显示屏上。可以看到放大后的表面图像。 屏幕上所显示的，仍然是光滑的镜面。 “放大倍数是多少？” 林奇·克拉克道。 “一百倍。” 西子指指显微镜显示屏一角的一个数字，同时把放大倍数调到一千倍。 放大后的表面还是光滑的镜面。 “显微镜是不是坏了？” 中校军官道。 西子拿起显微镜，对准了自己的航天服面罩。 航天服面罩肉眼看上去与水滴一样光洁无瑕，但是经过显微镜一千倍放大后，在屏幕上变得像乱石滩一样粗糙。 “把倍数再调大十倍。” 林奇·克拉克道。 这超出了光学放大的能力，西子进行了一连串的操作，把显微镜由光学模式切换到电子隧道显微模式，现在放大倍数是一万倍。 放大后的表面仍是光滑镜面。 “调到十万倍。”中校道。 他们看到的仍是光滑镜面。 “一百万倍。”光滑镜面。 “一千万倍！” 在这个放大倍数下，已经可以看到大分子了，但屏幕上显示的仍是光滑镜面，看不到一点儿粗糙的迹象，其光洁度与周围没有被放大的表面没什么区别。 “再把倍数调大些！” 林奇·克拉克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西子摇摇头道：“克拉克教授，这已经是电子显微镜所能达到的极值了。” …… 科学舱内那诡异的气氛似乎也传染到了那三千艘正在收看直播的战舰内。 自然选择号内，庞学林面无表情，语气没有丝毫波澜道：“徐司令，你听说过《2001：太空奥德赛》这部科幻小说吗？” 徐绍敏诧异地看向庞学林，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庞学林淡淡道：“这部小说是黄金时代一个叫做阿瑟·克拉克的科幻作家写的。他描述了一个外星超级文明留在月球上的黑色方碑，考察者用普通尺子量方碑的三道边，其长度比例是1：3：9，以后，不管用什么更精确的方式测量，穷尽了地球上测量技术的最高精度，方碑三边的比例仍是精确的1：3：9，没有任何误差。克拉克在书中这样写道：那个文明以这种方式，狂妄地显示了自己的力量！现在，三体文明正在向我们展示一种更为狂妄的力量。” “庞教授，您的意思是，水滴很危险？” 不知何时，东方延续脸上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庞学林道：“只有中子星的表面，才能达到这种光滑程度，但它的质量却很正常，所以这不可能是中子材料。从螳螂号传回的数据看，水滴的表面达到了绝对零度，这只能说明，这东西的分子，像仪仗队那样整齐地排列着，同时相互固结，你知道这种同结有多牢固吗？分子像被钉子钉死一般，自身振动都消失了。只有强相互作用力，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这种材料，它的强度比太阳系中最坚固的物质还要高百倍，这个世界中的所有物质在它面前都像纸片般脆弱，它可以像子弹穿透奶酪那样穿过地球，表面不受丝毫损伤。目前在我们人类的物理学界，这种材料只存在于某些科学家的设想中，想要做到这一点，相当于将一枚弓箭射到月球上！三体人做到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末日之战 自然选择号的舰桥内，安静地针落可闻，包括徐绍敏和东方延续在内，所有听到这番话的人都忍不住直冒冷汗。 他们明白庞学林言语间隐藏的恐怖信息。 “庞教授，那……那我们怎么办？” 东方延续有些着急道。 庞学林道：“自然选择号马上进入深海状态，准备撤离，另外，给我再次接通舰队公共频道！” “是！” 这一次，不用徐绍敏下令，东方延续第一时间给庞学林开通了最高权限！ 很快，每一艘战舰内，都响起了庞学林的声音：“所有战舰，马上进入深海状态，然后全速撤离，所有战舰，马上进入深海状态，然后全速撤离……” 还没等庞学林的话说完，庄颜突然道：“快看，出事了！” 螳螂号的科学舱内，突然闪过一道蓝光，紧接着，隐约传来林奇·克拉克最后一句话：“傻孩子们，快跑啊！” 螳螂号内的直播画面中断，但是太空监测系统传回的广域监控画面，并未中断。 很快，自然选择号的综合指挥系统内，出现了另一幅画面。 只见螳螂号在太空中，忽然变成了一块火球。 紧接着，一块类似于螳螂号爆炸碎片的光点，从螳螂号停留的位置激射而出，朝处于舰队矩阵一角的第一艘战舰“无限边疆”号激射而去。 只花了不到五十秒的时间，光点便跨越一千五百公里的距离，然后在速度不变的情况下，做了一个人类宇航动力学难以理解的锐角机动。 水滴朝“无限边疆”号所在的队列激射而去。 “无限边疆”号的聚变燃料舱被击穿，热核爆炸的火球，瞬间照亮了周围数千公里的星空。 紧随“无限边疆”号之后，与之相邻的“远方”号，“雾角”号、“南极洲”号和“极限”号，它们的舰体也随即处于红炽状态，像是舰队第一队列中接顺序亮起的一排巨灯。 而后，一艘艘战舰犹如一挂鞭炮，相继在宇宙中绽放光芒。 “自然选择”号内，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军官们一个个瞠目结舌。 刚才他们还在嘲笑庞学林胆小如鼠，现在他们才发现自己是何其浅薄。 “庞教授，我们接下来去哪？” 东方延续将目光转向庞学林。 一时间，舰桥内所有人看向庞学林。 经此一役，这位传奇的面壁者已经成了所有人的主心骨。 庞学林道：“通知第五舰队正在执行警戒任务的其余战舰，马上回防地球，至于主力舰队内的其他战舰，先等他们逃出水滴的攻击范围再说吧！” 因为庞学林的提前布置，第五舰队五百艘战舰，距离水滴十万公里以上。 即使算上进入深海状态所需的时间，他们也完全有时间脱离水滴的攻击范围。 至于主力舰队内的其余战舰，那就生死难料了。 “是！统帅！” 东方延续朝庞学林举了一个庄严的军礼，第一次承认了庞学林的统帅身份。 一团团球状深海加速液开始注入到舰桥内。 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依旧留在了太空检测系统录制下来的主力舰队画面上。 水滴用了一分钟十八秒飞完了二千公里的路程，贯穿了联合舰队矩形阵列第一队列中的一百艘战舰。 核爆炸火球爆发开来后，百万吨发着暗红色光芒的金属液放射状地迸射，像怒放的花蕾，熔化的金属在太空中无阻力地飞散，在所有的方向上形成炽热的金属岩浆暴雨。 水滴在击穿了第一队列最后一艘战舰“亚当”号后，向前方空荡的太空飞行了约八十公里的一小段，再次做出了那个人类宇航动力学无法解释的锐角转向。 这一次转向的角度比上一次更小，约为十五度，几乎是突然掉头反向飞行，同时保持速度不变，然后再经过一次较小的方向调整，穿越了舰队矩形阵列的第二列。 又是一串一百响的宇宙鞭炮。 直到这时，主力舰队出少数提前进入深海状态的飞船才开始加速逃离队列，大多数飞船也开始机动躲避。 一些飞船试图攻击水滴，但无论是激光炮、粒子束武器还是反物质炸弹（反物质炸弹主要通过正反物质湮灭产生的巨大能量对目标进行毁伤，由于人类还未开发出可以直接作用于水滴表面的反粒子束武器，因此目前人类的反物质武器拿水滴没有办法），都未能损伤水滴分毫。 也就是一些重力炸弹，才能稍稍改变水滴前进的轨迹。 但是像重力炸弹、反物质炸弹这些面杀伤的武器，在如此近距离的队列内，其对人类战舰的杀伤力远远超过了对水滴的杀伤力。 甚至有几艘战舰的舰长，在飞船还未进入深海状态的情况下，直接遥控状态绕过系统保护，使战舰进入“前进四”（即战舰发动机最高功率状态）。 于是舱中所有的人都被滑挤到球形舱的底部，然后，超高的过载直接将舰员的身体像揉一堆湿泥人般揉成一团，没有人来得及发出惨叫，只能听到血液内脏被挤出和骨骼被压碎的声音。 后来，这一堆骨肉被血淹没了，超重快速沉淀了血液中的杂质，使其变得异常清澈，强大的重力使血泊的液面像镜面般平整和纹丝不动，像是固态，其中已经完全看不出形状的一堆骨肉和内脏仿佛被封在晶莹的红宝石中。 …… “自然选择”号内的那些高级军官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遭受屠杀的惨烈场面。 过去长达两个世纪的太空战略和战术研究中，指挥官们设想过各种极端的战场情况。 但目睹一艘艘战舰像一挂鞭炮似的在几分钟内炸完，人类舰队陷入前所未有的溃败之中，还是超出了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 “我们走吧！” 庞学林淡淡道。 深海加速液从庞学林的口鼻没入，庞学林很快陷入了沉睡之中。 等庞学林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六小时之后的事了。 等待他的，是一个个庄重的军礼。 这些军礼不仅仅存在于自然选择号内，同样存在于九百多艘从那场末日之战中幸存下来的战舰内。 第二百七十六章 人类还有希望吗 “自然选择”号正在以每秒五千公里的速度向地球前进。 自然选择号的舰桥内，东方延续正脸色沉重地向庞学林汇报最新的信息。 “庞教授，目前已经基本确定，主力舰队二千五百艘飞船中，只有四百多艘幸存，第五舰队五百艘飞船，全部幸存下来。主力舰队幸存的那些战舰，有的正在向太阳系外逃亡，也有正在逐步减速，准备集结起来回防太阳系的。而且刚刚我们收到舰队国际和地球国际联合发来的信息，太阳系周围的智子干扰系统已经被水滴摧毁，除了地球以及那些人类殖民区，太阳系内其他区域对智子已经基本上不设防。舰队国际和地球国际已经重启面壁计划法案，您将恢复面壁者身份，此外两大国际希望您能出面收拢这些幸存的战舰。我们同时也收到了幸存下来的九百多艘战舰舰长发挥的消息，他们认可您的统帅身份和指挥权。” 庞学林道：“太阳系监测系统有发现其他几个水滴探测器的踪迹吗？” 东方延续道：“目前已经确定有七个水滴探测器进入木星轨道内，其中四个水滴是从垂直于太阳系黄道平面进入太阳系的。只是让人奇怪的是，这些水滴并没有攻击地球，也没有攻击人类，它们现在正处于水星轨道内部，并且向太阳发射强度极高的电磁波！” 庞学林也不意外，淡淡道：“我们大概多久能返回地球？” 东方延续顿了顿，说道：“按照现在的速度，四十八小时内飞船就可以泊入地球空港。” “地球上现在情况怎么样？” 东方延续沉默了片刻，说道：“地球国际没有明说，不过据我们得到的消息，各大城市现在都处于混乱状态，骚乱频发，治安恶化，基层政府几乎处于崩溃状态，地球国际高层正派遣警察部队努力维持局面。” 庞学林又道：“地球上的智子干扰台呢？” “智子干扰台？” 东方延续微微一愣，有些疑惑道：“这个地球国际倒没有说，不过我们也没有收到地球遭受攻击的消息！” 庞学林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忽然抬起头道：“我现在对三体世界说话！” 舰桥内，包括庄颜、徐绍敏、东方延续在内，所有人均诧异地看着庞学林。 不知道庞学林突然对说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庞学林淡淡道：“我知道你们在监视着我们！我再次重申一遍，我现在对三体世界说话，假如你们不希望三体世界的坐标被公布的话，最好立即回应！” 这一回，异象开始出现了。 半空中，凭空出现了一块没有任何厚度的二维屏幕。 这个屏幕与那种全息投影并不相同，整体呈黑色，任何光线都无法从中透射出来，就仿佛空间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空洞。 屏幕上有一行字：“庞教授，太阳已经被我们封死了，你不觉得你这样做是在浪费力气吗？” 庞学林道：“你们似乎忘了，黑暗森林威慑并不一定需要太阳的电波放大功能，引力波同样有效。” 三体人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信息过来： “庞教授，在水滴对人类主力舰队发动打击前的三小时，我们就已经摧毁了太阳系内的广域智子干扰系统，虽然我们依旧无法看到地球和各大太空城内的信息，但这些战舰对我们却处于不设防状态。我们已经读取战舰内部的大量信息，基本上可以确定，人类目前并未掌握引力波发射技术。” 庞学林脸上浮现一丝嘲讽的笑容，说道：“所以这就是你们选择冒险，对人类发起突然袭击的原因？”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否则人类继续这样进步下去，我们没办法保证两百年后，我们的舰队依旧可以保持对你们的优势！” 庞学林淡淡道：“那么，我很遗憾的告诉你们，地球上拥有一套人类迄今为止唯一的引力波黑暗森林广播系统，这套系统目前由人工智能控制。它的激活条件有两个：第一，它的引力波天线遭受攻击，不管是来自外太空的打击还是来自人类内部的攻击；第二，就是我个人的死亡！” 说着，庞学林将自己的手高高举起，他的手腕上，有一套生命体征监测设备。 庞学林继续道：“这套是一套负反馈系统，只要我的生命体征消失，这套系统就会被激活，它将会通过飞船内的公共通讯频道，向地球发送相关信息，地球上的引力波平台，在接收我的生命体征已经消失的信息后，将会第一时间发起黑暗森林广播。” “你在诈我们？” 二维屏幕上，再次出现五个字。 庞学林笑了起来，对一旁的东方延续道：“通知地球国际，关闭地球上的智子干扰系统。” 东方延续微微一愣，马上点头答应了下来。 随后，庞学林又将目光转向二维屏幕，说道：“两个多小时后，地球国际应该会收到我的信息，届时你们可以验证一下，我是不是在胡说八道！” “好！” 二维屏幕出现这个字后，直接消失。 庞学林松了口气，见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自己，他不由得笑了起来，说道：“你们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徐绍敏抢先道：“庞教授，人类……是不是还有希望？” 之前那场末日之战，太阳系舰队战损超过三分之二，人类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溃败，几乎所有人都对人类的未来趋于绝望。 即使在自然选择号内，众人庆幸当初庞学林没有让他们加入主力舰队的同时，心中又何尝不为人类的未来而担忧。 可就在刚才，庞学林竟然联系上了三体文明。 甚至在与三体文明的交流过程中，带着威胁的语气。 一时间，徐绍敏、东方延续等人再次心生希望。 庞学林环顾四周，看着一张张脸上所流露出的殷切希望，点了点头道：“放心吧，人类文明没那么容易毁灭的。” 第二百七十七章 废除逃亡法案 这话一出口，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如果别人说这话，众人只会将它当做是危难时刻鼓舞士气的一种手段。 可庞学林说出这话，众人却觉得真的有实现的可能。 东方延续道：“统帅，您刚才说的黑暗森林广播，是什么意思？”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黑暗森林广播，这个就得从黑暗森林理论和它的发现者罗辑博士说起了。” “罗辑博士？” 东方延续微微一愣。 庞学林点了点头，开始和众人讲述黑暗森林理论的具体内容和由来，以及罗辑当年的那个黑暗森林广播试验。 这些都属于绝密信息，之前只有进入舰队国际最高委员会的人才有资格知晓。 但是现在，经过这样一场惨败，黑暗森林理论也差不多到了正式公布的时候了。 “当年因为各国政局混乱，为防止各国利用黑暗森林理论向三体文明提出不切实际的要求，所以这一理论仅限于舰队国际高层知晓。我们也正是利用这一理论威胁三体文明，才突破了三体人通过智子对地球基础科学领域的封锁。” “考虑到通过太阳放大电磁波功率信号的威慑方式容易受到干扰，早在一百多年前，我就部署过要求舰队国际加强对引力波技术的研究。但是，半年前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引力波通讯项目在危机纪元150年就被砍掉了。所以过去半年，我从星环集团调动了数以千亿的星币在地球上建成了人类第一座引力波信号发射装置，用来以防万一。” “我没想到的是，这次拦截三体文明探测器的行动，全人类包括两个国际领导层在内，竟然会如此大意。幸好我之前有所准备，否则人类真的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不过这次惨败也给我们所有人提了个醒，三体文明，并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容易对付。我希望所有人今后都能够引以为戒，在这个宇宙中生存，并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简单……” 东方延续他们一个个不由得面面相觑，脸上流露出赧然之色。 想到庞学林此前在舰队国际最高委员会会议上发出的警告，想到庞学林在拦截水滴的时候，强力要求第五舰队脱离主力舰队负责外围的警戒行动，众人还对他冷嘲热讽，一时间，所有人脸上都有种火辣辣的感觉。 …… 时间在庞学林的讲述中，一分一秒过去。 两个半小时的时间一晃而逝。 虚空中，二维化展开的智子显示屏再次出现。 “庞教授，我是三体文明首席执政官，恭喜，你又赢了……” 庞学林丝毫不以为意，说道：“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谈判了？” “庞教授，你有什么要求，直接说吧！” 执政官道。 庞学林微笑道：“即刻起，水滴立即撤离到太阳系外，禁止进入冥王星轨道范围内，正在向地球前进的三体舰队马上转向！” “我们的舰队一旦转向，未来就有可能陷入流亡死局了。” 庞学林淡淡道：“这个我不管，这次正是因为你们的行动导致太阳系舰队损失了三分之二的力量，我们不进行对等报复，已经是非常克制了！” 过了将近一分钟，执政官才回复道：“庞教授，舰队已经按照您的要求转向！两年后太阳系内的光学观测系统应该能看到舰队的转向尾迹。” “很好，执政官阁下，我希望你们能够记住，和人类做朋友，远比做敌人要好得多，下一次，我不希望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很快，二维屏幕上再次出现一行字：“庞教授，人类文明中有你这样的人物存在，真是人类的幸运。” …… 两天后，自然选择号抵达地球。 而这时，黑暗森林理论已经通过网络传遍全球，水滴探测器也按约定撤离太阳系。 庞学林再次成为了人类的救世主。 但对于舰队国际和地球国际高层的清算工作，才刚刚开始。 此时的庞学林，手握重兵，太阳系舰队内从普通的士兵到中高级将领，几乎全部选择效忠庞学林。 再加上舰队国际内原本蛰伏的老人派纷纷冒出来支持，庞学林几乎成了人类文明公认的领袖。 不过庞学林对权势并没有太过执着，他选择苏醒维德、罗辑、丁仪等人，由他们出面重整当前的政治格局。 鉴于两大国际在此次应对水滴探测器中的拙劣表现，众人决定合并地球国际与舰队国际，成立太阳系联邦政府。 与此同时，庞学林也在竭力推进另一项工作的展开，那就是废除逃亡法案。 逃亡法案诞生于危机纪元初年，最初主要为了团结全人类的力量。 但这一次，随着黑暗森林理论的公布，以及人类文明正式与三体文明进入对峙状态。 再加上三体舰队转向，人类已经没有了迫在眉睫的生存危机。 因此，废除逃亡法案的阻力，比起之前要小很多。 但也不是没有。 最重要的一个阻力，便是此次末日之战后，包括庞学林让曹彬准备的那些飞船在内，太阳系内众多秘密建造的私人飞船选择逃离太阳系。 后来随着危机解除，有不少飞船选择返回，也有部分飞船选择继续逃离。 对于这些飞船涉及违反逃亡法案的相关罪状，人类社会进行了一场大讨论。 最终，在庞学林有意无意的推动下，太阳系联邦政府宣布终止逃亡法案。 任何在末日之战后选择逃离太阳系的飞船，均不受逃亡法案制裁。 让庞学林感到意外的事，逃亡法案废除后，选择离开太阳系的人类并不多。 原因很简单，如今的恒星际航行技术，还相当简陋，而且面对着这片处于黑暗森林中的宇宙，谁知道逃离太阳系后，还将遭遇多少的艰难险阻。 不是什么人都愿意离开地球这个安全而温暖的家园，选择进行太空逃亡的。 当然，由曹彬率领的钢印族们的飞船，依旧朝着巴纳德星前进，程心同样在那艘飞船上。 危机纪元206年后，地球局势重新恢复平静，人类首个真正意义上的黑暗森林宇宙广播系统建设完成。 维德自愿担任首位执剑人。 与此同时，太阳系联邦通过一项法案，从即日起，执剑人的选择将由太阳系联邦高层直接指定，不再进行任何形式的公开选拔。 危机纪元207年9月，庞学林和庄颜冬眠。 这一次，庞学林要求冬眠中心唤醒自己的条件为——人类正式研发出光速飞船。 第二百七十八章 奖励 “黑暗森林位面任务完成，正在进行评价……评价完成，本次任务完成度s，恭喜宿主，获得特殊任务道具机器人智子，另外系统将随机抽取本位面一项科技作为奖励。” 迷迷糊糊中，庞学林睁开眼，发现系统空间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与此同时，一个和服打扮，长相娇美的女性也出现在了系统空间内。 “智子？” 庞学林微微有些吃惊。 在三体系列第三部《死神永生》中，智子化身为一名具有浓厚日式风格的女性机器人，成为人类与三体文明沟通的桥梁。 如今，人类已经在太阳系建立起智子屏蔽装置，这样的一幕未来几乎不可能再出现。 他倒没想到，系统竟然将她作为奖励送给了自己。 由于智子一般是成对出现，通过诡异的超距作用相互联系。 因此，庞学林还可以通过这个女性机器人体内的智子操控另一颗智子，监控全球。 这也就意味着，未来无论是现实世界还是位面世界，对自己而言都将不存在秘密。 当然，在某些拥有超级文明的世界里，庞学林会比较慎重地去使用她。 但是在现实世界，她却可以成为自己最为得力的助手。 “主人，您好，很高兴见到您！” 智子朝庞学林做了一个非常日式的鞠躬礼。 “你好！”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有了智子，接下来的抽奖不管抽到什么都无所谓了。 庞学林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抽奖大转盘上。 大转盘上，一共六个奖品。 分别是： 一、电磁轨道发射技术及星环号空天飞机。 星环号空天飞机长二百米，宽一百米，最大起飞重量一千吨，最大leo运载能力300吨，采用离子推进引擎，可使用电磁轨道发射技术弹射升空，单次任务发射成本低于1000万美元…… 二、石墨烯锂空气电池技术 这项技术，对现实世界而言，价值极高，但是对庞学林就有些可有可无了。 因为整个技术框架以及里面涉及的技术难关都在庞学林的脑海里装着，不过能不能抽到，他都能将这项技术在现实世界具现出来。 三、可控核聚变技术 四、思想钢印 思想钢印技术在现实世界用处不大，而且一旦扩散开去，很有可能会引发社会动荡，因此，就算抽到了，庞学林也不会轻易将它拿出来。 倒是在某些比较特殊的科幻位面里，这项技术有可能会起到重要作用。 五、引力波通讯及反重力技术 六、恒星型氢弹技术 庞学林笑了起来。 这趟《黑暗森林》世界没白来，这次系统给出的奖励，可比之前几次都要有价值得多。 除了思想钢印外，其余每一项奖励，拿出来都足以改变现实世界的国际政治经济格局。 唯一有些麻烦的是，不管是星环号空天飞机、可控核聚变技术、电磁轨道发射技术、恒星型氢弹，都是一个巨系统工程。 虽然系统会给出每一个分系统相关技术的详细资料，但是在现实世界中想要将其复制出来，依旧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 庞学林摇了摇头，说道：“系统，开始抽奖！” “明白！” 很快，抽奖轮盘快速转动起来。 一分钟后，指针缓缓停留在了星环号空天飞机与电磁轨道发射系统上面。 庞学林舔了舔嘴唇，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 要知道现实世界中，欧洲阿丽亚娜-5运载火箭每次发射费用约为1.65亿美元，每公斤发射费用约为10313美元。 俄罗斯主力运载火箭——联盟-fg运载火箭每次发射费用大约为5000万美元，每公斤发射费用为7246美元。 中国航天科工集团旗下的快舟11号运载火箭，太阳同步轨道每公斤发射价格6000美元，地球转移轨道的每公斤发射价格可以低至每公斤8000美元。 即使pacex公司主要运载火箭——猎鹰9号复用火箭的每公斤发射费用也要大约2700美元。 而星环号空天飞机和电磁轨道发射系统，其单次发射成本每公斤只有33美元。 这套系统，唯一麻烦的就是实现周期比较长，需要投入的成本极高，但这套系统一旦建成，对于中国乃至人类的未来，都会产生革命性的影响。 这一点，可以拿历史上的阿波罗计划来类比。 历史上美国阿波罗登月计划的制定完全是由政治因素决定的，但它的意义却远远超出政治之外，在经济、科技、文化、社会等多方面都产生了重大影响，极大地推动了经济和社会发展。 美国蔡司公司提交的报告指出，阿波罗计划使美国经济增长率提高了2%，物价指数下降了2%，创造了80万个就业指标。 通过阿波罗计划，美国建立和完善了庞大的航天工业和技术体系，有力地带动和促进了一系列高新技术的快速发展。 例如数据传输与通信、光学通信、高性能计算机、电子技术、自动控制、人工智能、遥感科学、自动化加工、超高强度和耐高温材料、生物工程、医药与医学、深空测控、大推力运载火箭等。 后来，该工程的人工智能、机器人和遥控作业等许多技术成果又转移到民用领域，促进了科技与工业的整体发展与繁荣，其二次开发应用的效益，远远超过阿波罗载人登月工程本身所带来的直接经济与社会效益。 美国在20世纪后10年能够保持高速、高效增长，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阿波罗载人登月工程派生出的上千种应用技术成果或专利在经济领域的应用。 现在，庞学林手里拿到的，是一项有望超越阿波罗计划的超级工程。 星环号航天飞机及电磁轨道发射系统，涉及人工智能、超导技术、机电技术、电子技术、机械工程、材料工程、生物医学工程等等，一旦取得成功，必将使得中国在未来新一代的工业革命中取得领先地位。 唯一的问题就是，高达数万亿美金的投入。 如何说服国家出这笔钱，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第二百七十九章 晚安 “宿主已完成《黑暗森林》世界任务，黑暗森林世界因为宿主的关系，剧情上发生重大变化，系统将对《死神永生》剧情进行重置。预计重置时间一年到两年。只有完成剧情重置，宿主才能重回三体世界。” 庞学林有些好奇道：“系统，死神永生世界，剧情会有什么变化吗？” 维德出任执剑人后，罗辑、丁仪、希恩斯他们只要保持地球上政局稳定，一百年内就可以保证地球的科技水平追上三体文明。 这样一来，人类文明和三体文明议和的可能性极大。 到时候只要光速飞船顺利研发成功，那人类在这个宇宙中，就有了立身之本。 即使面对黑暗森林打击，接下来也可以保证人类文明不再遭受灭顶之灾。 只是到时候系统又将赋予自己哪些任务呢？ 庞学林有些期待。 这时，系统回复道：“剧情变化等宿主重新进入三体世界就知道了。宿主请注意，你即将从冬眠状态返回现实！” 下一秒，一道白光闪过。 庞学林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鼻间闻到了一股消毒药水的味道。 窗户外漆黑一片，显然是在夜里。 庞学林一扭头，便看到了睡梦中的姚冰夏。 姚冰夏正趴在自己的床头，即使睡着了，她的眉头依旧微微蹙起，显然是在为自己忧心。。 庞学林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姚冰夏的脑袋。 他虽然在三体世界待了两百多年，但是大部分时间都在不停地冬眠，自然不会忘记这位曾经陪伴自己二十多年的发妻。 “小夏！好久不见！” 庞学林低声道。 谁知这一动，一下子将姚冰夏惊醒了。 “小林哥！” 姚冰夏眼中闪过极度惊喜之色，眼中的泪水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紧接着，她连忙站起来，一边跑一边喊道：“医生，小林哥醒了，医生，小林哥醒了！” 很快，病房热闹起来。 身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冲了进来，开始对庞学林做各种各样的检查。 一直折腾了两三个小时，庞学林才重返病房。 而这时，自己父母，以及江大校长许信诚、数学科学学院院长刘庭波、材料工程学院院长徐兴国等人，都赶了过来。 “庞教授，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过去一年实在太累了，这样吧，学校给你放三个月假，你好好调整调整，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等三个月后再回学校上班……” 许信诚一脸关心道。 庞学林如今可是江大的宝贝，即使江大那几位院士都远远比不上。 别的不说，庞学林来江大一年，江大数学系已经有了挑战北大数学系的实力，特别是在高端学者领域，更是碾压北大。 甚至有人这样评价，随着庞氏几何继续发展下去，江大将会继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和巴黎高师之后，成为世界上最顶尖的数学研究中心之一。 而在数学之外，庞学林在材料领域小试身手，便直接开辟了碳纳米管材料研究的新时代。 而且据李长青的描述，按照庞学林给出的实验方案，超高纯度石墨烯项目进展也非常顺利，到时候又会是一s级别的论文。 而碳纳米管与石墨烯这两大材料，在下一代工业革命中，将占据几位重要的地位。 因此，江大未来即使与清北比肩也未尝没有可能。 这中间，庞学林将起到极为关键的作用。 正因为如此，在听到庞学林昏迷的消息后，许信诚几乎天天往医院跑，生怕这位大宝贝出了什么意外。 幸好庞学林及时醒来，许信诚才算松了口气。 另一旁的刘庭波、徐兴国也差不多。 庞学林的存在，不管对数学学院还是材料工程学院，都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他们可不想庞学林出什么意外。 好不容易应付完这些人，庞学林才长长舒了口气，目光转向正一脸欣慰地看着自己的父母。 “对了，爸，妈，这半个月，外面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庞学林问道。 庞学林依旧记得，自己进入黑暗森林世界前，曾经让父母帮他保密，如今非但姚冰夏赶了过来，就连学校领导也赶了过来，庞学林真有点担心自己昏迷的事在外界闹得沸沸扬扬了。 庞永年听明白了自己儿子的意思，开口道：“没什么大事，我们把你昏迷的消息严格封锁起来，并没有让媒体知道。否则你的病房肯定要比现在热闹得多。” 梅雨晴道：“小林，下次可千万别吓妈妈了，小夏那边因为突然连续几天联系不上你，于是她打电话给了我，我把你昏迷的消息告诉了她。谁想到这丫头竟然不管不顾，跟学校请了半个月的假，直接从京城跑过来了。这些天全是小夏在陪着你！” 庞学林将目光转向姚冰夏，看着女孩有些苍白的清瘦脸庞，心疼道：“小夏，以后可别这样了！” 姚冰夏抿嘴一笑，目光柔和地看着他。 庞学林无奈，只好将目光转向父母道：“好了，爸，妈，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睡吧！另外，小夏你也回家树胶！” 姚冰夏道：“我不走！叔叔，阿姨，你们先回去吧！” 庞永年和梅雨晴对视一眼，朝庞学林笑了笑，说道：“那行，那就让小夏在这里照顾你吧！” 庞永年和梅雨晴离开。 庞学林朝姚冰夏笑道：“小夏，你也赶紧睡吧。” “嗯！” 姚冰夏裹着毛毯，在一旁的家属陪同床上躺了下来，然后侧过身，看着庞学林。 两人目光对视。 “小林哥。” “嗯？” “小林哥。” “怎么了？小夏？” 庞学林有些诧异地看着姚冰夏。 “没什么，就是想喊喊你！” 姚冰夏笑了笑，满眼都是对庞学林的眷恋。 “好了，小夏，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也赶紧睡吧！” 庞学林目光温和地看着姚冰夏道。 “嗯，小林哥晚安！” 姚冰夏闭上眼睛。 她着实有些累了，很快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第二百八十章 挑战哥猜 庞学林一时半会儿却睡不着，躺了这么多天，他早就睡得够够了。 他在思考接下来的研究方向。 在黑暗森林世界，庞学林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履行一名面壁者的责任，很少去思考学术方面的问题。 如今大脑修整的时间足够长了，庞学林迫不及待地想要寻找一个全新的方向去研究。 目前，高纯度电子级单壁碳纳米管量产制备的工作稳步推进，预计年底就可以正式投产。 届时，老爸的新凯材料科技有限公司将一跃成为全球顶尖的碳纳米管材料生产商。 单壁碳纳米管的两个应用方向研究，也在进行中，预计明年就能出成果。 石墨烯材料领域，高纯度大尺度的石墨烯薄膜材料制备实验已经成功，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一两个月，就能在nature或者science上见到它了。 只要大尺度石墨烯薄膜材料完成，那么庞学林就可以考虑推进石墨烯锂空气电池项目。 石墨烯锂空气电池的意义不言而喻，无论在汽车、电子设备、军事领域，都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在汽车领域，量产后8.62kwh/kg的能量密度，充一次电，足以让一辆车行驶到地老天荒。 就拿特斯拉为例，特斯拉汽车的电池组安放前后轴之间的底盘位置，其重量可达900公斤，但是标准容量却只有85kwh，相当于85度电，续航里程则在五百公里左右。 如果将这些电池换成锂空气电池，900公斤，标准容量7700kwh，四万多公里的续航里程。 一辆车，充一次电，可以开几年时间。 这无论是对燃油车还是普通的电动车而言，几乎就是一次降维打击。 其影响力，甚至会扩展到整个能源领域，彻底改变全球的能源产业格局。 至于在军事领域，应用那就更加广泛了。 全电动坦克以及各种装甲运输车辆就不用说了。 电动直升机，电动运输机，具备全球无限巡航能力的电动战略轰炸机，全电动力航母及其护航战舰，全电动力潜艇，都足以改变全球政治军事格局。 有了这个战略神器做引子，未来自己想要推进空天飞机和电磁轨道航天发射系统项目，才会得到国家无条件支持。 现在的问题是，这样一款产品，交给谁来运营比较合适呢？ 老爸的新凯材料科技有限公司，做材料可以，但是涉足锂空气电池领域，里面涉及的利益实在是太大了。 就算老爸能把控得过来，庞学林也不想让他涉足这样的产业。 只是除了父母之外，自己还有信得过的人吗？ 庞学林沉思了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庞学林忽的眼前一亮。 自己干嘛去现实中找信得过的人，眼下不就有一个吗？ 智子！ 她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她的类人外表几乎看不出任何破绽，除非把她解剖了，其他的检查，就算用x光、核磁共振等设备去透射，得到的都是一个健康的人体。 甚至智子自身的体重，也和正常人类差不多。 而且智子对自己永不背叛，学习能力极强，自己完全可以将智子培养成一个在现实世界的得力助手。 至于接下来智子应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自己身边比较合适呢？ 庞学林有些挠头。 “算了，这事还是等出院之后，问问智子自己的意见吧。” 庞学林这样一想，心里顿时轻松了下来。 确定了自己接下来在产业方面的布局，庞学林开始思考接下来在数学领域的研究方向。 毕竟数学才是自己的主职业，材料什么的都只是副业而已。 庞氏几何理论、bsd猜想、abc猜想这几个成果都已经过去式，是时候攀登新高峰了。 思来想去，庞学林将目标定在了哥德巴赫猜想上。 如果要选择一个中国人民最为熟知的数学猜想，哥猜无疑是其中绕不过去的一环。 原因很简单，中国数学家陈景润先生在哥德巴赫猜想的证明上，做出了举世瞩目的贡献。 当初，数学界提出用大筛法证明哥德巴赫猜想（一个大偶数等于2个殆素数之和），并逐步减少殆素数中素数的个数，用逼近的方法证明哥德巴赫猜想。 这是在当时，也是迄今为止为证明想哥德巴赫猜想的最佳方法，并且确实也取得了巨大出成果。 从挪威数学家比龙的｛9，9｝，到陈景润的｛1，2｝。 陈景润利用大筛法在哥德巴赫猜想领域的贡献，堪称哥猜的巅峰之作。 只是随后将近半个世纪的时间里，哥德巴赫猜想始终未能取得突破性进展。 庞学林决定将这个难题，作为自己接下来的新目标。 ……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就要求出院，结果负责他的主治医师死活不同意，说没查出庞学林突然昏迷的原因，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庞学林自然不愿意，但是姚冰夏也在一旁帮腔，庞学林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答应在医院再待一天。 接下来的一天时间里，庞学林再次接受了各种各样的检查。 颅脑mri，b超，验血，心电图，脑电图……各种检查一圈下来，庞学林浑身上下再健康不过了。 事实上，这些指标，和庞学林昏迷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医生啧啧称奇，只好让庞学林离开医院。 回到家中，庞学林先和父母带着姚冰夏去了趟爷爷奶奶家。 这次他昏迷的事刻意瞒住了两位老人，爷爷奶奶也没太在意。 庞学林工作这么忙，隔个半个月出现很正常。 只是当天晚上，庞学林就将姚冰夏送上了回京的飞机。 她需要参加接下来的国庆文艺汇演，这次从学校请假出来，已经是辅导员格外照顾了。 如今庞学林已经苏醒，她要急着赶回学校参加排练。 两人依依不舍地告别，等姚冰夏的身影消失在机场的安检口，庞学林这才驱车返回自己在学校的单身公寓。 回到家中，家里的陈设和半个月前几乎没什么变化。 庞学林沉吟片刻，将智子从系统空间里召唤了出来。 “庞教授，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智子乖巧地站在庞学林身前道。 第二百八十一章 智子的能耐 智子身着和服，长发按照日本传统女性发型卷至头顶，分卷成两个髻，扎在脑后，低眉顺目地站在一侧。 庞学林走到智子身前，说道：“抬头看着我！” 智子抬起头，露出一张俏美的脸蛋，三十来岁的年纪，眉眼间有股成熟的风韵。 她的肌肤光滑细腻，隐隐可以看见毛孔，她的胸口微微起伏，甚至可以感受到她轻柔的呼吸。 庞学林捏了捏她的脸蛋，肌肤温润，与正常人体没有任何差异。 庞学林问道：“智子，假如让你通过安检仪器，甚至进医院做各种检查，能查出你机器人的身份吗？” 智子微笑道：“庞教授，否则将我解剖开来，用显微镜观察内部组织结构，否则不可能查出任何异常。” 说罢，她拿起桌上的一把刀，在自己皓白的手腕上一划，殷红的鲜血冒了出来，甚至还露出白色的表皮组织。 但仅仅瞬间的功夫，只见她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起来，鲜血没有一滴洒在外面。 庞学林诧异地看着智子，好奇道：“你有正常的人体结构？” 智子笑了起来，说道：“庞教授，这些鲜血只是我体内的纳米机器人，微观尺度为原子级别，它们可以随时帮我修复我受伤的身体组织。我的体内，同样有血管、五脏六腑等结构。只是血管里灌输的，全是这种纳米机器人，心脏是我身体的动力源泉，它是一个中微子衰变反应堆，可以利用太阳中微子获取能量。每秒钟进入我体内的太阳中微子超过万亿，从某种程度上说，太阳不死，我不灭！我体内同样有消化道结构和营养转化系统，可以模拟出正常的人体生命活动。无论是器官还是组织，我和正常的女性无异，可以满足您的任何需求！” 智子重点加强了任何两字。 庞学林目瞪口呆道：“生孩子也可以吗？” 智子微笑道：“当然可以，我有正常的子宫结构，只要您能提供受精卵，我可以帮您代孕一个。” “算了算了！” 庞学林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和一名机器人做那种事，实在太变态了。 庞学林道：“那你还有其他本事吗？” 智子道：“我的骨骼采用了飞刃材料制造而成，肌肉组织纤维也非常强大，我可以从数百米高楼跳下安然无恙，我的百米最高速度为0.17秒，我可以举起两吨的重量，我一拳可以击穿十厘米厚的钢板，我的表皮细胞可以阻挡12.7毫米的反器材狙击步枪子弹。正常情况下，只要我及时躲避，除了核弹，没有任何东西能杀死我。可惜我体内没有安装反重力系统，所以暂时没办法进行自由飞行。” 庞学林咽了下口水。 系统这是奖励了自己一个女超人吗？ 有智子的存在，他都感觉自己可以横行世界了！ 幸好自己的权利欲并不强，否则换个人掌控智子，足以将这个世界闹得天翻地覆了。 至于庞学林自己，他仅仅是想改造这个世界，让人类文明早日脱离地球的樊笼，能够自由地在这个宇宙中繁衍生息。 而智子，无疑将成为自己的最强帮手。 庞学林想了想，说道：“智子，从今天开始，你的名字叫王智，是一位生活在美国的华裔。过几天我会带你去美国，给你半年时间，你自己想办法给自己弄一个天衣无缝的身份，然后以合理的理由出现在我的身边，成为我的助理和最佳合作伙伴！” 这是对智子在待人接物、为人处世以及做事能力上的一个考验，只有她能够做到这一点，庞学林才放心将石墨烯锂空气电池的生产推广工作，交到她手里。 “王智。这个名字不错！”智子眼波流转，微笑道，“庞教授，我将如您所愿！” “好！” 庞学林点点头，将智子收回系统空间，然后洗了个澡，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去数学学院转了一圈，结果刘庭波忙不迭将他赶了回来，要他好好休息三个月，这三个月时间，不许出现在办公室内。 庞学林又去了一趟材料工程学院，结果得到了同样的待遇。 庞学林无奈，只好返回家中。 2020年9月27日，庞学林出院一周后，他登上了前往美国的飞机。 这次去美国，庞学林除了准备把智子安排在美国外，还准备领个奖。 就在两天前，美国数学会宣布，庞学林因为在庞氏几何理论以及偏微分方程组求解工作中的卓越贡献，获得2020年度的柯尔代数奖。 正好学校给他放假三个月，于是庞学林就有了出国的理由。 原本许信诚他们还准备给庞学林安排一名保健医生跟着的 柯尔奖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有着卓著的声誉，分别有数论奖（1931年开始）和代数奖（1928年开始），奖励数论和代数领域的成果。 它是为纪念为学会服务了二十五年的弗兰克·纳尔逊·柯尔教授而设立。 柯尔数论奖每逢二、七颁发一次，代数奖则每逢零、五颁发一次。 虽然这个奖并不是完全国际化的，只颁给有卓越贡献的美国数学会成员或者是在美国期刊上发表了出色文章者。 但是它的影响力却非常之高，有资格获得柯尔奖的数学家，几乎都有实力角逐菲尔兹奖。 庞学林在u读博的时候，就已经加入了美国数学会，再加上他那几篇重量级论文都在《数学年刊》上发表的。 因此，他自然有资格获得柯尔奖的提名。 从洛杉矶国际机场的旅客出口大厅出来，庞学林便看到陶哲轩已经等候多时了！ “庞，欢迎来美国！” “老师，好久不见！” 陶哲轩上前和庞学林拥抱了一下，两人都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只是聊了两句，也没过多寒暄，庞学林便跟着陶哲轩前往停车场。 当天晚上，庞学林在ulca附近的一处酒店住下。 距离柯尔代数奖的颁奖还有一周时间，庞学林要先在洛杉矶住上几天，做几场报告会，然后才会前去领奖。 第二百八十二章 放归大海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首先在陶哲轩的陪同下，去了趟u，见了一下以前的老朋友老同事，然后在ulca做了一场关于庞氏几何理论的报告会。 参加报告会一共有五百多人，将ulca最大的一个阶梯教室挤得满满当当。 这些人中，除了ulca的师生外，还有听到消息，专门从加州理工学院和南加州大学赶过来的老师和学生。 报告会上，庞学林系统地向在座的众人阐述了庞氏几何理论的核心思想，以及最近半年来，江大庞氏几何研讨班的一些最新成果。 报告会结束，不少意犹未尽的学者将庞学林团团围住，和他讨论庞氏几何理论的相关问题。 一直到下午一点多，庞学林才从众人的包围圈里出来，和陶哲轩一同去ulca的食堂吃了顿简单的工作餐。 吃完的时候，陶哲轩问道：“庞，我听说你近期一直在做碳纳米材料方面的研究，你在数学上没有新想法了吗？以你的天赋，去搞其他研究有些浪费了，我觉得你的庞氏几何如果继续深挖下去，未来的数学史上，你必将占据浓墨重彩的一笔。” 庞学林笑了笑道：“老师，放心吧，数学可是我的根基，我怎么可能放弃，只是过去一年我推出的成果实在有点多，我需要稍微再沉淀一下。我接下来的目标，可是哥猜！” “你准备对哥德巴赫猜想下手？” 陶哲轩吃了一惊。 要是这个消息传出去，肯定能轰动数学界。 毕竟，用大筛法证明哥德巴赫猜想，那条路已经被陈景润走到了头。 半个世纪过去了，证明哥德巴赫猜想的最后一步，依旧遥遥无期。 很多人隐隐意识到，大筛法已经无路可走，想要证明哥德巴赫猜想，必须要另辟蹊径。 可是另一条路到底在哪里，直到现在依旧没人找到。 如今，庞学林准备对哥德巴赫猜想下手，反而让陶哲轩升起了一丝期待。 这位已经隐隐被公认为当今数学界第一人的超级天才出手，哥猜还会是横亘在无数数学家面前那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吗？ 陶哲轩也不敢肯定。 两人聊了会儿哥德巴赫猜想的事，庞学林道：“对了，老师，你能不能帮我个忙，给我弄辆皮卡车和潜水设备，我准备周末去洛杉矶附近的海湾潜水。” “潜水？” 陶哲轩微微一愣：“以前貌似没听说你有这样的爱好啊。”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前段时间在国内的时候学的，感觉潜水挺有意思的，正好洛杉矶就在海边，我想感受一下洛杉矶周围的海域。” 陶哲轩笑道：“行，那我尽快给你安排，需要专业的潜水教练不？” 庞学林摇头道：“不用，我自己就行。” …… 庞学林要去潜水，自然是为了蓝鲸“波塞冬”。 这头从鲸歌世界带回的蓝鲸，到现在还储存在自己的系统空间里。 庞学林觉得让波塞冬一直待在系统空间里也没有意义。 波塞冬属于海洋，离开了海洋，波塞冬跟死了没有区别。 因此，他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将波塞冬放归大海。 从赤道到阿拉斯加湾，整个太平洋东部都有蓝鲸生活的痕迹，而美国西海岸的加利福尼亚海域，正是蓝鲸的重要栖息地与觅食地。 如今随着商业补鲸被严格禁止，美国海岸线附近的蓝鲸种群已经恢复了许多，即使日本的捕鲸船，也不敢轻易出现在这一海域。 因此，趁着这段时间来洛杉矶，庞学林决定将波塞冬放回去。 而且智子正好在美国，庞学林准备将波塞冬的控制权交给智子，到时候万一波塞冬出了什么问题，相信以智子的能耐，也能及时解决。 陶哲轩的动作很快，第二天傍晚，他就将一辆皮卡车送到了庞学林居住酒店的停车场。 “庞，这辆皮卡是我自己的，车斗上有一套潜水设备，你拿去用就是了！” “老师，那就麻烦你了！” 庞学林请陶哲轩吃了顿晚饭。 第二天一早，他就驾驶皮卡车离开了酒店。 刚出城没多久，庞学林一挥手，智子瞬间出现在了副驾驶座上。 “庞教授，我们到美国了？”智子环顾四周，淡淡笑道。 庞学林微笑道：“对，到美国了，等下我们去潜水，我给你介绍一位新朋友！” “新朋友？” 智子微微一愣，有些不解。 庞学林淡淡一笑，也不解释。 一小时后，庞学林驾驶着皮卡出现在了洛杉矶北部一处尚未开发的海滩附近。 等智子确定，周围几公里范围内都没什么人存在后，庞学林才将将提前准备好的潜水衣和一套正常的女式内衣以及t恤牛仔裤递给智子，拿起车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说道：“把你那套和服换了，以后别再用日本女性的装扮了。” 智子有些讶异道：“庞教授，可是我发现地球上好多年轻男性都喜欢日本女人呀！特别是穿成我这样的！这样的衣着，好像特别能激起男性的雄性意识。” “噗！” 庞学林嘴里的一口水差点喷了出去，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智子，这套衣服已经差不多淘汰了，只有在某些特殊场合才会穿，你以后就不要穿了！” “哦！” 智子点了点头，开始伸手解自己身上的腰带。 庞学林瞪着眼道：“你干嘛呢？” 智子道：“我换衣服呀！” 庞学林道：“等等，我先下车！另外，智子，你记住了，以后在公共场合，千万不要随便换衣服。” 智子笑了起来，脸上浮现出一种类似娇羞的表情，朝庞学林眨了眨眼道：“庞教授，我知道呀，我的身体不可以给其他人看，但你是例外！毕竟，我的身心和灵魂，都属于你！” 庞学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直接下车，将车门关上。 身后，传来了智子银玲般的笑声。 庞学林摇了摇头，也不知系统到底给自己造了一个什么样的妖孽，他总感觉这个智子比起三体世界里的智子，无论是智能化程度还是寄身身体的科技含量，都要高出不知多少倍。 第二百八十三章 再见波塞冬 庞学林换上了潜水服，很快，智子也换了身紧身的潜水衣从车里出来。 庞学林转过头，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只见智子长发披肩，紧身潜水服将她浑身玲珑有致的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 智子的身材，显然经过了系统的精心打造，几乎完美地符合当下人类的审美观。 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更是忽闪忽闪地看着庞学林，性感到爆炸。 庞学林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宁可让智子随便穿套衣服就入海了，让她穿这种紧身潜水服，简直就是在折磨自己。 “好了，智子，咱们下海吧！” 庞学林背着氧气瓶，穿上脚蹼，踩着沙子朝大海走去。 智子自然用不上氧气瓶，对她而言，陆地和海洋基本上区别不大。 庞学林慢慢走入大海，等到海水没到自己的胸口，然后说道：“智子，你在前面游，我待会儿抓着你的腿，你带着我至少游到距离海岸线十海里以外……” 之前在鲸歌世界的时候，庞学林有辅助动力装置，才能游出那么远。 这次出海，装备没那么齐全，只能借助智子的力量了。 智子道：“庞教授，我需要用腿部摆动提供动力，你等下搂住我的腰吧！” 说罢，智子直接走到庞学林的身前，转过头，眼波流转，笑吟吟地看了庞学林一眼。 庞学林无奈，只好环住智子的腰。 “庞教授，注意了！” 智子身子一弯，带着庞学林一头扎进了海水中。 “艹！” 庞学林只觉得一股巨大的阻力袭来，整个人不得不用力搂住智子的腰。 紧接着，他便感觉周围的海水以一种极高的速度顶着他的脑袋，从两侧分流而过。 庞学林紧紧搂着智子，将自己的脑袋贴在智子的背部，努力减少阻力。 他能感觉到，智子的腿部正在以极高的速度摆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左右，等庞学林再次从海面露出脑袋，身后的海岸线已经朦朦胧胧，看不太清了。 庞学林看着一旁同样露出脑袋的智子道：“智子，我们游了有多远了？” 智子微微一笑，说道：“十海里呀！” 庞学林有些无语。 二十分钟十海里，相当于时速三十节。 已经比得上某些军舰了。 这还是因为带着自己，考虑到自己身体承受力的情况下。 如果让智子飚出极速，恐怕世界上时速最快的水翼艇，也不一定能追得上智子。 “庞教授，你不是说要介绍一个新朋友给我吗？新朋友呢？” 智子好奇道。 庞学林缓了口气，朝前方一指，说道；“你看！” 下一秒，一头巨大的蓝鲸突然凭空出现，重重摔入海中。 波塞冬显然在系统空间内憋坏了，它撒了欢以庞学林和智子为中心，大概两三百米的半径内转起了圈，时不时跃出海面，发出欢快的叫声。 直到十来分钟后，它才乖巧地朝庞学林和智子所在的位置游了过来，然后在两人身前，露出一个巨大的脑袋以及如同小山一般的身体。 它看着庞学林，眼中竟然隐隐带着一点亲昵眷恋的神色。 庞学林伸出手，笑着摸了摸波塞冬的脑袋。 波塞冬作为任务奖励，成为庞学林的宠物后。 庞学林就发现自己与波塞冬之间，建立了一丝奇妙的联系。 只要自己心里给波塞冬下达一个明确的命令，波塞冬就会很坚决地执行。 甚至于看见自己，波塞冬也如同宠物见到了主人一般高兴。 庞学林心念一动。 波塞冬缓缓张开嘴巴，将嘴里的透明全封闭小艇吐了出来。 智子瞪大了眼睛，脸上流露出惊讶之色：“庞教授，你说的新朋友，就是它！” 庞学林点了点头，爬上小艇，笑道：“怎么样，这个新朋友喜欢不？” “喜欢！” 智子笑嘻嘻地游上前去，学着庞学林，好奇地摸了摸波塞冬。 波塞冬一开始还有些不愿意，往后退了几米，直到庞学林下达指令，它才不情不愿地让智子摸了两下。 智子这才爬上小艇。 庞学林关闭小艇舱门，打开里面幽蓝的灯光。 很快，波塞冬张嘴将小艇含入，然后带着庞学林和智子在大洋深处遨游起来。 智子环顾四周，有些惊叹道：“庞教授，太好玩了，没想到你还藏了这样一个大宠物！” 庞学林笑道：“你喜欢不？” “喜欢！” 智子点了点头。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那以后波塞冬的安全就交给你了，你在美国如果闲着无聊，可以自己主动去找波塞冬玩。” 智子眼中闪过惊喜之色，说道：“庞教授，我真的可以找波塞冬玩耍？” 庞学林若有所思地看着智子道：“当然可以。” “那行，到时候我有空就找波塞冬！” 这一玩就是一天时间，一直到傍晚时分，波塞冬才依依不舍地将庞学林和智子送回海岸线附近。 随后，庞学林抱着智子，再次由她带着自己返回海岸。 两人湿漉漉地回到皮卡车上的时候，天色已经变得有些昏暗了。 庞学林将衣服重新换上，智子也换了身庞学林给她准备的t恤牛仔裤。 这身衣服虽然不像潜水服那么性感，但是穿在智子身上，却凭空多了几分诱人的味道。 智子见庞学林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不由得抿嘴一笑，问道：“庞教授，我漂亮吗？” 庞学林点了点头道：“是挺漂亮的！不过你差不多得走了。” 目前智子并不适合被人看到出现在他身边，因此，两人说好了，等回到岸上，两人就各奔东西。 谁想到这话一出口，智子随即变了颜色，楚楚可怜地看着庞学林：“走？庞教授，你要赶我走？” 庞学林淡淡道：“好了，智子，把你那一套收回去吧，你从今天出来到现在，一共使用了十八种不同的吸引男性的套路，时而热情，时而清纯，时而性感，时而可爱……你尝试学习可以，但最好不要把这个套路用在对付我身上，没用的。” 智子眨了眨眼，突然凑到庞学林面前，吐气如兰道：“庞教授，虽然我名义上是机器人，但我也是一个缺爱的小女人，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心动吗？” 庞学林淡淡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智子无奈，慢慢将脑袋缩回去，可是下一秒，她突然上前，在庞学林的脸颊上啄了一口，随即仿佛恶作剧得逞的小女孩一般，飞快地打开车门跑出了皮卡。 黑暗中，隐隐传来智子清脆的笑声：“庞教授，我找到人生的目标了！” “什么目标？” 庞学林微微一愣。 “下次见面，我要睡了你！” “……” 第二百八十四章 张一唐 庞学林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到现在为止，他一直在观察智子的一举一动，试图从她的身上找到一丁点人工智能的痕迹。 但始终没有发现，她与常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甚至从她的身上，庞学林隐隐感受到了人格与个性的存在。 三体文明的科技，真的强到能创造出如此强大的强人工智能的地步了吗？ 亦或是，智子干脆只是系统创造出来的一个强人工智能，甚至是具备自我意识的生命？ 庞学林不知道。 但他却隐隐感觉到，未来智子回到自己身边后，或许会给自己的生活带来一些不一样的色彩。 …… 两天后，庞学林在陶哲轩的陪同下，前往得克萨斯州圣安东尼奥市，参加美国数学会柯尔代数奖的颁奖典礼。 这次颁奖典礼，数学界来了不少顶尖的学者。 如皮埃尔·德利涅、彼得·萨奈克、曼纽尔·巴尔瓦加、越南裔数学家吴宝珠、华裔数学家张一唐等等。 奖金不算多，只有两万美金，但也算是庞学林继千禧大奖和m双奖后，所获得的又一个重量级奖项。 颁奖典礼结束后的晚宴上，庞学林成了整场晚宴的焦点。 应付完众多学者的祝贺后，庞学林一转身，便看到一名身材微胖的华人学者，正端着一杯香槟，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来人正是张一唐。 在华人数学界，张一唐应当算是一位大器晚成、具有传奇经历的数学家了。 张一唐出生于1955年，早年就读于北大数学78级，是当时最优秀的几个学生之一。 1985年，张一唐在北大数学系硕士毕业后，前往美国普渡大学攻读博士学位。 只可惜，张一唐倒了八辈子血霉，碰上了一位几乎毁了他一生的博士导师莫宗建。 当年张一唐的博士论文，宣布证明了雅克比猜想。 雅可比猜想在数学界同样是一个旷世难题，而张一唐年纪轻轻就能搞定，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许多媒体都已经报道了，论文里面的数学技巧非常之高。 可惜的是，张益唐自己证明的部分是无懈可击的，其中引用了他导师的引理被很多数学家指出是错误的。 但是他导师就是死不承认。 这在数学界已经很奇葩了。 更可怕的是，作为导师，莫宗建还因为此事诋毁张一唐的人格，甚至不想让张益唐毕业。 普渡大学的博士是三年就可以毕业，超过七年就不能毕业了。 张一唐被整整拖到了第七年，眼看毕不了业，张一唐人生都要被拖垮。 最后普渡大学校方实在看不下去了，组织其他数学教授看了张益唐的论文，大家一致认为那篇论文尽管有错误（其实是莫的锅，根本不能怪张一唐）但是水平非常高，足以毕业，才强行出手干预让张一唐毕业。 就算这样，莫宗建也没放过张一唐，不仅不给推荐信（在国外自己的导师不给推荐信，往往意味着学生品行不端或者学术上有重大问题）这家伙甚至还利用他在学术界的影响力，让张一唐一份学术工作都找不到。 最落魄的时候，张一唐只能到餐馆打零工维生，以致于五十多了还没成家立业，一直孤身一人，无房无车无稳定收入。 直到后来他的一位在英特尔工作的北大学弟，有个计算机算法非常难得数学题，找到了他，他业余时间花了三周轻松搞定，因此获得了一个很高级别的专利。 于是把他推荐到新罕布什尔大学当最低级别的讲师，才免除了继续端盘子谋生的尴尬。 美国学术界的核心是终身教职系统，分为助理教授，副教授和教授三个级别。这些教授职位就是传统意义的学者，既进行教学活动，也进行科研。 一旦获得终身教职，这些教授就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科研，即使没有经费，科研没有进展，甚至不再科研，学校无正当理由也不能开除他们。 而讲师，仅仅是一个临时教职，教学任务繁重，科研上得不到支持。 在这种情况下，张一唐在新罕布什尔大学讲师岗位上待了整整十四年。 一直到2013年，张一唐终于一鸣惊人，在《数学年刊》上发表了关于一个弱化版孪生素数猜想的证明，证明了存在无穷多对素数，其差小于7000万。 尽管7000万是个很大的数字，但如果结果成立，就是第一次有人正式证明存在无穷多组间距小于定值的素数对。 这一年，张一唐五十八岁。 在数学界，能够在这样的年纪做出这种举世瞩目的数学成果，不敢说是后无来者，但也是前无古人的壮举。 如果不是遇上莫宗建，凭借张一唐的天赋，完全有望成为一代顶尖的数学大师。 “张教授，您好！” 庞学林主动举杯朝张一唐走了过去。 张一唐也举杯笑道：“庞教授，恭喜了！” “谢谢！” 庞学林笑道。 张一唐道：“庞教授，晚宴后有空不，我有几个关于庞氏几何的问题，想向您请教一下！”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当然没问题，待会儿我们回酒店后，我去房间找你吧。” 张一唐点了点头，把自己的房间号告诉了庞学林。 接着，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张一唐便选择告辞。 这时，德利涅又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庞教授，这回你可不能再推脱了，好不容易来趟美国，来普林斯顿做一场报告会吧。” 德利涅微笑道。 庞学林不由得有些头疼。 德利涅邀请他去普林斯顿做报告会已经邀请了好多次了，庞学林此前一直以国内事务太多为由，推脱了好几回。 这次来美国，他已经答应好几所大学去作报告，再把普林斯顿漏过去，也不太合适。 只是如今，齐昕就在普林斯顿念书，庞学林去普林斯顿，不去找她，就太过刻意了。 犹豫了片刻，庞学林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到时候就算见到齐昕，就当老朋友见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庞学林微笑道：“德利涅教授，行吧，不过我已经答应了其他几所大学的邀请，去普林斯顿的话，估计至少要等到十月底了。” 德利涅笑道：“没事，我们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第二百八十五章 壮心不已 晚宴结束后，庞学林按照约定，直接去了张一唐居住的酒店房间。 “庞教授，来了，快请进！” 张一唐将庞学林迎了进来。 张一唐住的是一个行政套房，有专门的会客室。 两人来到会客室，张一唐先去泡了两杯咖啡，然后才捧着一堆稿纸走了过来。 “庞教授，这是我过去半年关于庞氏几何理论的一些想法，你先帮我看看，其中有没有什么错漏！” “好！” 庞学林接过稿纸，翻阅起来。 会客室内陷入了沉寂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直到半小时后，庞学林才抬起头，问道：“张教授，你准备用庞氏几何的方法去证明孪生素数猜想？” 张一唐点头道：“正常情况下，一个重大命题的突破，一般都会诞生全新的数学工具。但是我当年证明弱化版孪生素数猜想的时候，采用的是比较传统的数学方法，但证明两个孪生素数之间的差值小于七千万后，我就感觉传统方法走到了极限。再往下，恐怕必须要用一些全新的数学工具了！”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尝试建立一个这样一个数学工具，只是如今年纪大了，思维和精力也比不上以前。直到去年下半年，你那篇关于庞氏几何的论文横空出世，我才隐隐感觉到，庞氏几何，就是解决孪生素数猜想的关键钥匙！” 庞学林点了点头。 庞氏几何解释了有理数的绝对伽罗华群，以至任意代数簇的平展基本群，会如何影响相应代数结构的性质。 这一理论从本质上阐明了加法结构和乘法结构的性质，在数论与代数几何之间，架起了桥梁。 对于涉及数论领域的诸多猜想，如哥德巴赫猜想、abc猜想、孪生素数猜想、冰雹猜想等，都有着非常重大的意义。 张一唐想要通过庞氏几何的相关理论去解决孪生素数猜想问题，庞学林并不意外。 所谓孪生素数猜想，就是指存在无穷多个素数p，使得p+2是素数。素数对（p，p+2）称为孪生素数。 这个猜想源自希尔伯特23问中的第八个问题，由希尔伯特1900年在国际数学家大会上提出。 但一百多年过去了，这个猜想依旧困扰着全球的数学家。 迄今为止，在证明孪生素数猜想上的成果大体可以分为两类。 第一类是所谓的非估算性结果，这方面迄今最好的结果是一九六六年由已故的我国数学家陈景润利用大筛法所取得的。 陈景润证明了：存在无穷多个素数p，使得p+2要么是素数，要么是两个素数的乘积。 这个结果与他关于哥德巴赫猜想的结果很类似。 目前一般认为，由于筛法本身的局限性，这一结果在筛法范围内很难被超越。 第二类则是估算性结果，张一唐所取得的成果就属于这一类。 这类结果估算的是相邻素数之间的最小间隔，用数学语言表达，便是：Δ:=limn→∞inf[(pn+1-pn)/ln(pn)]。 翻译成白话文，这个表达式所定义的是两个相邻素数之间的间隔，与其中较小的那个素数的对数值之比在整个素数集合中所取的最小值。 很显然，孪生素数猜想如果成立，那么Δ必须等于0。 因为孪生素数猜想表明pn+1-pn=2对无穷多个n成立，而ln(pn)→∞，因此两者之比的最小值对于孪生素数集合(从而对于整个素数集合也)趋于零。 不过要注意，Δ=0只是孪生素数猜想成立的必要条件，而不是充份条件。 换句话说，如果能证明Δ≠0，则孪生素数猜想就不成立；但证明Δ=0却并不意味着孪生素数猜想就一定成立。 国际上对Δ的进一步估算始于哈代和李特尔伍德。 一九二六年，他们运用圆法证明了假如广义黎曼猜想成立，则Δ≤2/3。 这一结果后来被被兰金改进为Δ≤3/5。 但这两个结果都有赖于本身尚未得到证明的广义黎曼猜想，因此只能算是有条件的结果。 一九四零年，鲍尔·爱迪斯利用筛法首先给出了一个不带条件的结果：Δ<1。 此后里奇于一九五五年，波比利和德文堡于一九六六年，huxley于一九七七年，分别把这一结果推进到Δ≤15/16，Δ≤(2+√3)/8≈0.4665及Δ≤0.4425。 在张一唐之前，这一方法最好的结果是迈尔在一九八六年取得的Δ≤0.2486。 而张一唐，则将这一结果大大往前推进了一步。 但即便如此，张一唐之前的工作，距离最终证明孪生素数猜想，依旧有着很远的距离。 “庞教授，我手稿上的写的这些东西，你觉得思路上存在什么问题或者瑕疵吗？” 张一唐问道。 庞学林摇了摇头，说道：“不好说，我对孪生素数猜想研究不多，您提出的这个思路，我觉得可以尝试一下，但具体能不能成功，我也不敢保证。” 张一唐笑道：“只要整体思路上没问题就好。” 张一唐犹豫了片刻道：“庞教授，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答应？” 庞学林微微一楞，点头道：“您说！” 张一唐道：“庞教授，我今年已经六十六了，说实话，这个年纪，主要工作已经放在了帮助培养一下年轻一代的数学家上，想要在学术道路上再往上走一走，难度很大。但我不甘心，我这辈子浪费了太多时间了，我依旧希望能在学术道路上往上走一走。所以我想请你帮个忙，未来两年内，你能不能把主要精力放在攻克孪生素数猜想上，老头子我想和你来一场学术竞赛。你如果能加入进来，我反而更有动力了！到时候不管是你，还是我自己证明了这一猜想，都算了却了我心中最大的愿望！如果两年后，我们都没出成果，那这个约定就自动取消！”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张教授，我答应你！” 不管是出于对这位大器晚成，壮心不已的数学家的尊重，还是出于对这一困扰人类一百二十年的猜想的兴趣，庞学林都不会拒绝。 第二百八十六章 王智 从张一唐的房间里出来，庞学林笑着摇了摇头。 他能感受到这位老数学家心中那团始终燃烧不灭的火焰。 或许正因为如此，张一唐才能在半生坎坷之后，做出如此出色的工作。 而且他隐隐感觉到，张一唐之所以提出双方进行学术竞赛的想法，并不是想赢自己。 毕竟，不管是对庞氏几何的熟悉程度，还是双方的精力以及思维的活跃性，几乎都不在一个级别上。 他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将目光投放到这一他为之钻研多年的领域，希望有朝一日，孪生素数猜想能在自己手中得到解决。 …… 接下来的一个月，庞学林开始了四处做报告会的行程。 斯坦福大学、芝加哥大学、宾夕法尼亚大学、耶鲁大学、哈佛大学…… 这期间，他除了利用庞氏几何寻找解决孪生素数猜想的思路外，便不停地刷与孪生素数猜想有关的论文。 只是可惜的是，一个月的时间，他依旧没有什么头绪。 数学问题就是这样，并不是说你有了完善的工具，便能将它解决。 有时候，灵感比技巧更重要。 一直到十月三十一日，周六，庞学林抵达普林斯顿。 在现实世界，庞学林只是在ulca念书的时候来过普林斯顿参加过几次学术会议，但是在乡村教师世界，他每年都会在普林斯顿住上几个月。 因此，对于这座美丽幽静的小镇，庞学林并不陌生。 庞学林在普林斯顿的报告会被安排在11月2日，庞学林下榻酒店后，婉拒了德利涅吃晚饭的邀请。 想了想，他掏出手机，给齐昕发了条微信：“我来普林斯顿了，今晚有空不？要不要出来吃个饭？” …… 普林斯顿，某学生公寓。 齐昕正杵着下巴，有些失神地看着电脑桌面上的照片。 这是她和庞学林在法国巴黎参加千禧大奖颁奖典礼时的合照。 当时她穿着一身晚礼服，庞学林则是西装革履，两人男帅女靓，宛若一对璧人。 当时她以为自己和庞学林这样走下去，说不定有一天会走进婚姻的殿堂。 可没想到造化弄人，最终，两人还是没能走到一起。 齐昕甚至有些后悔，若是自己勇敢一点，早些与庞学林告白，说不定现在和他在一起的，就不是他的那位青梅竹马，而是自己了。 只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这半年来，齐昕努力将庞学林的身影从自己的脑海中剔除出去。 可越是想忘却，就越难以忘怀。 她来普林斯顿半年多的时间，以她的容貌，追求她的人并不在少数，其中不乏一些几位无论是自身条件还是家世，都非常优秀的异性，但齐昕对他们没有半点感觉。 她只能将自己的所有精力都放在学习上，用学习去消耗自己的精力，防止自己胡思乱想。 可只要网上出现庞学林的信息的时候，她依旧会不由自主地去点击。 这段时间，庞学林来美国参加柯尔代数奖的颁奖典礼，齐昕一直在全程关注。 甚至在得知庞学林将在普林斯顿做一场报告会后，齐昕通过朋友的关系，早早地获得了一张报告会的门票。 只是齐昕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去联系庞学林。 见个面，吃个饭，问声好，然后告别，徒留伤感？ 齐昕摇了摇头，她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叮咚一声，微信出现一条信息。 【我来普林斯顿了，今晚有空不，要不要出来吃个饭？】 一看到发信人的名字，齐昕的心跳迅速加快起来，一种喜悦夹杂着委屈以及种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涌上心头。 齐昕拿起手机正准备回复，敲门声突然响起。 齐昕想了想，起身打开房门。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位容貌丝毫不逊色自己多少，身材完美，比自己多了几分成熟韵味的美貌亚裔女子。 “智姐，你怎么来了？” 齐昕是一个月前认识王智的，只知道对方是一名第三代华裔，之前在哈佛数学系读研，因为和导师关系不佳，于是将学业转到了普林斯顿，成为了普林斯顿一位数学系教授的研究生。 王智就住在她隔壁，或许因为同样都是黄皮肤，或许因为彼此投缘，几次见面后，两人之间的关系迅速熟络了起来，隐隐之间成了无话不谈的好闺蜜。 齐昕甚至把自己暗恋庞学林的事，都告诉了王智。 结果让王智好一顿嘲笑，说她把一手好牌打烂，如果换做她自己，早就把庞学林弄上床了。 对此齐昕只是笑笑，这位智姐感情经历丰富，撩男人的手段一套一套的，她来到普林斯顿之后，普林斯顿很多老师学生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王智大大咧咧地进了屋，笑眯眯道：“我听说你暗恋的那位男神来普林斯顿了，你要不要约他出来玩？” “啊？！” 齐昕俏脸一红，说道：“不了，我……我还是不打扰他了！” 王智眨了眨眼，说道：“你该不会已经约了他，想故意避开我吧？” “哪……哪有！” 齐昕有些底气不足道。 “那你把手机藏身后干嘛？” 王智笑嘻嘻，突然一闪身，将齐昕的手机弄到了自己手里，点开微信看了起来。 “我来普林斯顿了，今晚有空不，要不要出来吃个饭？哎呦，不错哦，居然是他主动约的你！齐昕，这可是个大好机会呀！” “什么大好机会啊？智姐，你快把手机还给我！” 齐昕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王智笑道：“我来帮你回复吧，以你的性子，心里想去，表面上又放不下女孩子的矜持，就你这样，怎么可能把男神抢到手！” 说罢，她直接通过微信回复了一句话：“好呀，晚上七点，拿骚大街，威瑟斯彭牛排馆，不见不散，另外我晚上带一位朋友过去！” “智姐，你怎么可以这样，我真的生气了！” 齐昕跺脚道。 王智笑道：“好好好，小昕昕，别生气啦，喏，手机还你！” 齐昕接过手机，一看回复，有些奇怪道：“智姐，你晚上也去？” 王智微微一笑，说道：“我好歹也是数学系的学生，正好去见一见传说中的庞神，放心，我不会抢你的男神的。你不介意带一个电灯泡吧？” 齐昕白了她一眼，说道：“你都已经回复了，我还能说什么。” 第二百八十七章 晚餐 叮咚—— 庞学林拿起手机，看了下齐昕的回复，不由得微微一愣。 这回复语气，好像和齐昕往日的说话方式不太一样。 而且她还主动带一位朋友来见自己？ 难道是她找男朋友了？ 庞学林摇了摇头，没再细想。 拿骚大街的威瑟斯彭牛排馆距离庞学林下榻的酒店并不远，庞学林六点半下楼，走到牛排馆的时候，才六点四十。 齐昕还没到。 庞学林便找了个四人卡座坐下，找服务员要了三杯水。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庞学林便看到齐昕穿着一身灰色的毛呢大衣走了进来。 她的大衣没有扣上，里面是一条百搭的及膝短裙，黑色的丝袜裹着她纤细的小腿，看起来优雅又有气质。 半年没见，齐昕看起来清瘦憔悴了不少，但看到庞学林的时候，一双眼睛仿佛瞬间便恢复了往日的光彩。 庞学林朝齐昕招了招手：“齐昕，我在这里！” 齐昕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 但下一秒，庞学林的眼睛忽然瞪得溜圆。 齐昕身后，跟着一位身材高挑的成熟女性，论容貌，虽然比齐昕逊色几分，但眉眼间的风情，却远远要超出许多。 更不用说，她那已经趋近于完美的身材。 “智子……她怎么会和齐昕在一起？” 庞学林目瞪口呆。 “学……庞教授，好久不见！” 齐昕在庞学林的对面坐下，微笑道。 庞学林回过神来，笑道：“齐昕，怎么才半年不见就生分了，你还是叫我学弟吧， “那……好吧！学弟！” 见庞学林对自己的态度与之前没有任何区别，不知为何，齐昕莫名地感觉有点小开心。 “这位是……？” 庞学林将目光转向在齐昕身旁坐下的智子。 齐昕笑道：“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王智，我来普林斯顿后认识的闺蜜，现在是普林斯顿大学数学系的硕士研究生！” “庞教授，你好！” 智子朝庞学林眨了眨眼，笑眯眯道。 庞学林有些头疼，智子居然出现在了齐昕的身边，而且看样子，她在美国已经获得了合法的身份。 “王智，你好！” 庞学林瞪了智子一眼，和她握了握手，这才将菜单递给两人，说道：“我点了一份香煎三文鱼佐香草汁，一份香煎黄油大明虾，一份香烤西冷牛排，一份奶油蘑菇汤，你们想吃什么，再加点吧！” 齐昕接过菜单，说道：“我再加一份金枪鱼沙拉、一份战斧牛排和罗宋汤吧，智姐，你呢？” 智子笑道：“我来一份鳕鱼排和罗宋汤就够了！” “好！” 很快，齐昕招来侍者，将点好的菜单交给对方。 庞学林问道：“学姐，来普林斯顿这段时间感觉怎么样？” 齐昕道：“还好吧，就是学习压力有点大，每天要看各种不同的文献资料，每周都要写好几篇文章用作小组讨论。另外还要帮教授做项目，经常会忙得脚不沾地。不过我有些奇怪，普林斯顿怎么没有专门设立商学院呢？我现在读的金融与经济专业，感觉更偏学术一点。” 庞学林笑道：“普林斯顿不但没有商学院，也没有法学院和医学院，这是为了为其学术风格依然保持理论倾向，并且使得校风淳朴得以维持，这个特色是其他常春藤盟校或其他近新崛起的名校无法比拟的。” 齐昕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如此，我周围的那些同学都超级拼的，我入学之后，一点都不敢松懈，感觉稍微一松懈，就有可能落在后面了。”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以后等你毕业了，你会怀念这段拼搏的日子的。” 齐昕展颜一笑，点头称是。 这时，一旁的智子道：“庞教授，我现在在彼得·萨奈克教授手下读研，我听说江大的庞氏几何研讨班还在招人，我想去您手下读博，您觉得怎么样？” 庞学林微微一愣，他倒没想到，智子竟然想到了用这种办法回到自己身边。 如果她到自己手下念书的话，那么自己未来将石墨烯锂空气电池交到她手里，也不引人瞩目。 他笑了起来，说道：“可以啊，不过我招研究生的要求比较高，这样吧，你证明了冰雹猜想我就同意你到我手下读博！” “冰雹猜想？这很难吗？” 齐昕好奇道。 庞学林笑道：“冰雹猜想又称作角谷猜想，指的是一个正整数x，如果是奇数就乘以3再加1，如果是偶数就析出偶数因数2?，这样经过若干个次数，最终回到1。这个猜想从提出到现在快半个世纪了，数学界到现在都还没有人能够解决。” “这也太难了吧！” 齐昕张了张嘴，刚想开口为智子求个情，便听王智笑眯眯道：“庞教授，那就说好了，解决了冰雹猜想，我就到你的手下读研。”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两人很有默契地拍了下手。 齐昕看了看庞学林，又扭头看了看智子，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三人点的套餐很快上齐，接下来，庞学林和齐昕、智子边吃边聊，餐桌上的气氛一直很热烈。 半小时后，智子吃完最后一块鱼排，拿起纸巾擦了擦嘴，笑道：“好了，庞教授，我吃完了，接下来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祝你们玩得开心！” 说着，智子也不等庞学林和齐昕有什么反应，直接起身，离开了餐厅。 庞学林和齐昕不由得面面相觑，庞学林笑道：“你这闺蜜，挺有意思的。” 齐昕笑了起来，说道：“确实，我其实和智姐认识才不到一个月，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了。” 庞学林暗暗觉得好笑，以智子的能耐，恐怕早就把齐昕的底细查得干干净净，然后再刻意接近对方，想要获得齐昕的友谊，不要太简单。 就是不知道对方怎么获得美国的合法身份的，竟然还能到彼得·萨奈克手下读研。 庞学林得仔细问问。 第二百八十八章 渣男 吃完饭，庞学林和齐昕又要了杯咖啡，然后在餐厅聊了一个多小时。 眼看着时间已经接近晚上九点，庞学林道：“学姐，时间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好！” 齐昕起身，将外套披上。 路灯下，两人并肩朝齐昕所在的学生公寓走去。 齐昕住的地方在牛排馆南边的华盛顿大街，走路大概十五分钟的样子。 两人边走边聊，十五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 到了齐昕的公寓楼下，庞学林笑道：“好了，学姐，我就送你到这里吧，晚上回去早点休息。” “嗯，你也是！” 齐昕低着头，轻声道。 两人相互告别，庞学林转过身，刚走了没两步，身后突然传来齐昕的声音：“学弟！” 庞学林微微一愣，转过身，便看到齐昕犹如一阵风一般扑了过来，庞学林下意识地张开双臂，便感觉一阵软玉温香满怀。 齐昕似乎有些激动，仅仅地搂着庞学林，过了好一会儿，才踮起脚尖，在庞学林耳边轻声道：“学弟，智姐一直说我胆子不够大，我今天……今天豁出去了，我不管你喜不喜欢我，但我要让你知道，我爱你，爱到骨子里去了……” 说着，齐昕低下头，紧紧地将脑袋埋入庞学林的怀中。 庞学林叹了口气，默默抱住了齐昕的身体。 过了好一会儿，齐昕才从庞学林的怀里出来，她低着脑袋道：“学弟，我知道你已经有女朋友了，我不会主动插足你们之间的感情，你只需要知道，不过以后你和她有没有结婚，总有一个人，在默默地等着你！” 齐昕一边说，一边眼泪如珍珠一般，扑簌扑簌地往下掉，她转过身，刚准备离开。 便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拽住了，紧接着，齐昕不由自主地再次回到了庞学林的怀中，她刚想张口，嘴巴就被庞学林堵住了。 “唔——” 齐昕瞪圆了双眼，一张俏脸迅速变得绯红，她稍稍挣扎了一下，但很快便陷入了那种眩晕又有些不真实的触感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齐昕又是羞怯，又是有些喜悦，隐隐间还有一种罪恶感。 毕竟庞学林是有女朋友的，自己现在和他这样子，岂不是成了插足的第三者。 “学弟！” 齐昕刚想说话。 庞学林便直接将她的话头打断，淡淡笑道：“学姐，我知道你想要说些什么，这么跟你说吧，我不是一个好男人，从某种程度上说甚至还很渣。因为某些原因，我不止小夏一个女人，而且我未来也不敢保证会不会还有其他女人。但是有一点我可以保证，和我在一起的每一个女孩子，我都是拿真心对待她，甚至愿意为之付出生命。假如你还是愿意和我在一起，那我会给你一个承诺，但是你如果接受不了的话，那就趁现在还没陷得太深，忘了我吧！” 齐昕呆呆地看着庞学林，下意识问道：“你有几个女人？我说的是不包括我在内！” “目前来看，应该是三个！”庞学林伸出三个手指道，“未来有几个，我不知道。” 齐昕有些无语地看着庞学林，仿佛第一次认识对方一般，问道：“学弟，我脑子有点乱，我先回去了。” 齐昕扭头走了两步，忽然又回过头道：“学弟，能告诉我你那三位女朋友的情况吗？”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确切地说，应该是三位妻子。姚冰夏你认识，我和她之前失连了很多年，后来才重新恢复联系，她……曾与我一同赴死。另一个女孩，她救过我的命，甚至付出了半身瘫痪的代价。还有最后一个，她陪了我十年时间，与我同甘共苦……” 齐昕皱了皱眉，说道：“学弟，那她们知道彼此的存在吗？” 庞学林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 齐昕道：“那你不担心她们未来知道彼此存在后，选择离开你？” 庞学林笑了起来，摇头道：“我觉得她们不会！” 齐昕翻了个白眼，说道：“没想到你渣得还挺可爱，你有信心就好！” 说着，她转过身，头也不回返回了宿舍。 庞学林淡淡一笑，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他不知道，身后学生公寓走廊内，一道复杂的目光注视自己的背影良久。 回到酒店，庞学林刷卡进入自己的房间，便看到智子穿着一身红色的吊带长裙，正端着一杯红酒，坐在窗台上，笑吟吟得看着自己。 “庞教授，我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 庞学林皱眉道：“智子，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出现在齐昕的身边？” 智子笑了起来，说道：“你不是让我找到合适的理由接近你吗？以齐昕闺蜜的身份认识你，我觉得刚刚好。” 庞学林道：“那你现在呢？你现在什么身份？” 智子道：“我现在是纽约唐人街最大的华人帮会老大的私生女，之前在哈佛数学系念书，因为我的导师对我性骚扰，所以我将导师打成重伤后，选择转校，成为了普林斯顿大学彼得·萨奈克的弟子。同时，我还是美国东部地下世界的大姐大，就算fbi老大，也得卖我的面子。” 庞学林不由得吃了一惊，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智子笑道：“庞教授，你别忘了我之前是干什么的，这个世界，无论是那些政客富商，还是黑道大佬，他们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而窥探这些秘密，恰恰是我的老本行。威逼利诱，再加上我的拳头，想要收服这些人，不是很简单吗？” 庞学林不由得暗暗吃惊。 他还是低估了智子的能耐。 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秘密，任何谋划，能逃过智子的眼睛。 这样下去，她甚至能够暗中控制一个国家。 幸好自己的权利欲不算大，否则人类世界真有可能被搅得天翻地覆。 庞学林正色道：“智子，我知道你的能耐，但我希望你能慎重使用你的能力，千万不要胡作非为，否则的话，我宁可直接将你锁在系统空间内，也不会把你放出来。” 智子笑道：“庞教授，放心好了，别人不招惹我，我也懒得招惹别人，我现在所作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在这个世界更好得生存罢了。” 庞学林点头道：“那就好！” 第二百八十九章 灵感 “好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如果没事的话，你回去休息吧。” 庞学林看了智子一眼，淡淡道。 智子脸上浮现出泫然欲泣的表情：“庞教授，你连暖床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一边说着，智子一边还慢慢往庞学林身边靠近！ “站住！” 庞学林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正色道：“好了，智子，你再这么闹别怪我把你收回系统空间了！” 智子白了庞学林一眼，说道，“庞教授，就不许我找你有事吗？” 庞学林道：“这么晚了，你还有什么事？” 智子笑嘻嘻道：“你不是说让我证明冰雹猜想吗？我搞定了！” 说罢，智子从自己雪白的领口处一掏，抽出一卷稿纸来。 庞学林微微一愣，下意识地从智子手中接过还留有余温的稿纸。 庞学林翻看了两页，一抬眼，见智子依旧站在原地，笑嘻嘻地看着自己，说道：“你还不走？” “我想等你看完再走！” “我今晚看不完，过两天再给你答复。” “哼，走就走！不解风情的男人！” 智子嘟着嘴，一跺脚，提着裙摆来到窗前。 她将窗户打开，朝庞学林挥了挥手，直接从十层的高楼上跳了出去。 庞学林吓了一跳，连忙来到窗口，便看到一团黑影犹如壁虎一般，顺着酒店的外墙滑了下去，很快消失在街角。 庞学林松了口气，这才回到书桌前，重新将稿纸翻到第一页，看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智子证明冰雹猜想的论文，只有短短七八页。 但这七八页纸，庞学林却整整看了两个多小时。 一直到晚上将近零点，庞学林才从思考中回过神来。 “没想到，冰雹猜想，真让智子给证明出来了，而且竟然如此巧妙。” “而且证明过程中，隐隐可以看到庞氏几何理论的影子，但整个理论框架，似乎更加精巧细致。” 庞学林埋头沉思。 也不知道这个猜想的证明过程到底是智子数据库里本来就有，还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如果数据库里本来就有，那还好说，如果是她自己想出来的，那就有点可怕了。 一个人工智能，假如在技术领域拥有了自我进化能力，这样的话，几乎与正常生命没有任何区别，甚至都可以独立发展出文明了。 “系统，智子具备自我学习和进化能力吗？” 庞学林心道。 “目前暂时不具备！” “暂时不具备？什么意思？”庞学林微微一愣：“那她什么时候才能具备？” “这一点需要宿主今后慢慢探索。” “……” 庞学林有些无语。 系统总是如此，遇到敏感问题，说一半藏一半，有时候干脆装死。 不过冰雹猜想不是智子自己主动思考解决的就行，否则庞学林怀疑有一天，她说不定会真的变成一个超级智慧生命。 庞学林摇了摇头，将这些乱起八糟的思绪赶出大脑。 刚才看智子的论文的时候，他总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东西，却又想不出到底是什么。 他准备将论文再过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半小时后，庞学林将论文翻到了第四页。 【引理5：存在自然数q，若q≡b1(modp1)，q≡b2(modp2)，q≡b3(modp3)……q≡bn(modpn)，p1，p2，p3……都是素数，根据剩余定理，对于给定的b1，b2……bk，q有唯一小于p1p2……pk的正整数解。】 …… 庞学林皱了皱眉，这段引理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素数、etale基本群、对偶阿贝尔概型、同余数、伽罗瓦上同调，环面adele点……” 各种各样的概念不停地从庞学林的脑海里闪过。 庞学林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思考。 时不时，他还回到书桌前，拿起稿纸写写算算。 庞氏几何理论中，虚二次扩张的理论一共有四个部分。 【一，定义在上半复平面上关于sl（2）的同余子群的模函数。二，虚二次扩张f/q。三，由f的理想所决定的上半复平面内gl（2，q）+的子群不动点。四，椭圆曲线及它的自同态环和n阶点……】 假如将这一理论向高维扩张呢？ 【一，定义在有界对称域h上，关于代数群g的算术子群的自守函数。二，代数数域。三、g（q）的离散子群在h内的不动点。四，交换簇的pel结构，hodge结构，motif结构】 这样一来，就可以通过伽罗瓦群的基本作用，来确定志村簇的性质了！ 庞学林的眼睛亮了起来：“原来如此！” 他找到证明孪生素数猜想的方法了！ 庞学林想了想，先用手机给德利涅发了条信息，告诉对方自己突然产生了灵感，周日不准备去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参观了。 接着，他又给智子留了个言，让她别来打搅自己。 随后，庞学林激动地回到书桌前，找出稿纸，开始快速得演算起来。 从流浪地球世界出来之后，无论是乡村教师世界，鲸歌世界，还是黑暗森林世界，除去他冬眠的时间，加起来将近三十年，他已经很久没有没有产生过如此兴奋的感觉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间，外面天已大亮。 书桌上的稿纸，已经堆了厚厚一叠。 太阳渐渐升到了正中，阳光透过窗帘洒在书桌上，光影交错。 庞学林毫无所觉。 直到太阳日渐西斜，庞学林才疲惫地站起了身，证明过程已经写了将近三分之二，但庞学林却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已经疲惫到了极致。 “可惜了！” 庞学林稍稍有些遗憾，他原本想在报告会之前将孪生素数猜想证明出来，但无论时间还是精力，都赶不上了。 “实在不行的话，只能等明天报告会上的时候现场推演了！” 庞学林想了想，披了件外套，准备出去吃个饭，然后回酒店睡觉，好好养足精神！ 第二百九十章 复刻神迹? “学弟，你又一晚上没睡？” 齐昕皱了皱眉，和庞学林相处这么久，她一眼就看出了庞学林现在的状态。 庞学林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昨晚上突然间有了灵感，所以一直研究到现在。你怎么来了？” 齐昕俏脸一红，仿佛想到了昨晚的那个吻，说道：“我听智姐说的，她说……她说今天下午过来给你送论文的时候，你状态不太好，可能一晚上没睡，我就给你做了点吃的送过来了。” “智子下午给我送论文？” 庞学林呆了呆。 “是啊，怎么了？” “哦，没啥！” 庞学林有些无语。 没想到智子在齐昕面前，竟然还学会撒谎了。 齐昕道：“你赶紧先吃饭吧，我做的几个菜都是你爱吃的。” “哦，那你先进来吧。” 庞学林连忙侧过身，让齐昕进屋。 齐昕走过去，熟练地将书桌上散乱的稿纸收拾好，然后将食盒里一道道菜取出来。 糖醋排骨、红烧大虾、香菇油菜外加一个番茄鸡蛋汤，都是庞学林爱吃的家常菜。 不过在普林斯顿，想要找到做出这些菜的材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齐昕显然费了不少心思。 庞学林有些感叹，最难消受美人恩。 昨天晚上自己明明已经告诉了齐昕自己的感情状况，对方还主动给他送吃的，显然已经做出了选择。 “你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吃呀！” “哦，好！” 庞学林也是饿急了，从昨晚到现在，将近二十个小时，他除了喝了两杯咖啡，其他什么都没吃。 庞学林从齐昕手里接过筷子，端起饭碗快速扒了起来。 吃到将近一半的时候，庞学林这才回过神来，问道：“学姐，你吃了没？” “我已经吃过了，你赶紧吃吧！” 齐昕笑道。 “哦！” 庞学林也不管了，直接将齐昕送来的饭菜一扫而空。 这时，他已经困得晕晕乎乎了。 庞学林道：“学姐，我实在扛不住了，明天上午还有一场报告会，先睡了，你自便吧！” 说着，庞学林也不管齐昕，将外套一脱，直接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很快，庞学林便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我自便？” 齐昕面色古怪地看了庞学林一眼，想了想，她将碗筷收拾好，放进餐盒，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客房，临走前没忘将房卡带上。 一个多小时候，齐昕再次回到了庞学林的房间。 见庞学林睡得香甜，她笑了笑，搬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然后杵着下巴，呆呆地看着庞学林，喃喃自语道：“你要是不那么渣那该多好！” …… 早上七点，庞学林准时睁开眼。 然后他便感觉床上有些不对，一低头，便看到齐昕有如鹌鹑一般，缩在自己的怀里，脑袋枕着自己的胳膊。 也不知道齐昕是不是梦见了什么，嘴角微微翘起，显得恬静又安逸。 两人均和衣而睡。 庞学林松了口气。 他小心翼翼地将手臂从齐昕的脖颈下抽出，刚准备起床，齐昕蓦地睁开了双眼。 两人目光对视，齐昕的俏脸泛起一丝绯红，脸上却浮现出浅浅的笑意：“渣男，以后不许丢下我一个人跑了！” 庞学林捏了捏她粉嫩的脸蛋，笑道：“学姐，等你回国，记得每天喊我起床跑步！” “嗯嗯！对了，以后不许叫我学姐！” “那叫你什么？小昕？” “随便，反正不许把我叫老了！” “好吧，昕昕，等下我要去参加报告会，你要不要再睡会儿？” 齐昕吐了吐舌头道：“我弄了一张报告会的门票，等下陪你过去！” 两人相视一笑。 经历了这么多世界，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悲欢离合，对于感情的事，庞学林反而看得很开。 他给自己定下的目标，就是尽量不留遗憾。 至于今后如何解决齐昕、姚冰夏她们相处的问题，庞学林相信，总会有办法的。 道德上感情上无法解决，那就用技术手段解决。 比如，在现实世界造一艘飞船，然后带着她们去探索新世界。 或者，用思想钢印，让她们接受彼此的存在。 当然，这些办法不到万不得已，庞学林不会轻易使用。 起床洗漱，两人先去餐厅吃了酒店的自助式早餐。 随后，庞学林便在齐昕的陪同下，前往普林斯顿大学礼堂。 皮埃尔·德利涅、彼得·萨奈克、爱德华·威滕等人，已经在礼堂门口等候多时了。 看到陪在庞学林身旁的齐昕，德利涅笑了笑，朝他做了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庞学林有些无语，这老爷子，年纪都这么大了，还尽关心一些年轻人破事。 一行人寒暄了片刻，便径直进入礼堂。 礼堂内人潮涌动，除了普林斯顿大学和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的师生外，还有不少从纽约大学、宾夕法尼亚大学、约翰·霍普金斯大学赶过来的学者。 现场的报告会主持人做了一番简短的介绍后，庞学林轻车熟路地走上演讲台，笑着说道：“非常感谢大家参加本人的报告会，按照原计划，我准备在这次报告会上向大家阐述一下过去半年，江城大学庞氏几何研讨班在庞氏几何领域的一些进展情况。但是昨天出了点意外，就在前天晚上，我之前一直在研究的一个课题突然有了灵感，结果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我只完成了证明过程的三分之二。所以今天这场报告会，我准备把这一证明过程补充完整！” 庞学林话音落下，现场顿时喧闹起来。 不少人纷纷想起去年下半年，克雷研究所千禧大奖颁奖典礼结束后的报告会上，庞学林推出庞氏几何理论，并且利用该理论证明了abc猜想，从而一步步登顶数学界的巅峰。 难道时隔一年，庞学林又要复刻去年的神迹？ 一时间，所有人均议论纷纷。 不少人更是拿出手机，给数学界的同僚发送这一重磅消息。 毕竟庞学林的名气地位摆在那里，他既然这样说了，那么在数学界，恐怕又有一个革命性的成果将会横空出世。 第二百九十一章 卡住了? 彼得·萨奈克问坐在他身旁的德利涅道：“皮埃尔，你知道庞教授最近研究什么课题吗？” 德利涅摇了摇头道：“不清楚，他昨天凌晨给我发了条信息，说突然有了灵感，我原本还想周末带他参观一下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的，结果被他婉拒了。估计昨天他待在酒店研究了一天。” 彼得·萨奈克笑道：“据说庞教授去年颁奖晚宴，和舒尔茨聊天的时候突然间来了灵感，然后一夜之间解决abc猜想。这一次，需要他花费一天一夜时间去解决的一个难题，恐怕并不比abc猜想弱多少。” 德利涅点了点头，笑道：“一代后浪推前浪啊，自从庞教授成名以来，数学界可比以前有意思多了。” 庞学林没理会台下的纷纷扰扰。 他转过身，直接在身后的黑板上写下一连串字符。 【定义两个集合：｛奇素数｝=｛3，5，7，11……｝=p。｛不大于√2a+1的奇素数｝=｛3，5，7……pb｝=pb】 【定义方程组（1-1）：（2x4）^2-1≡0（modp01）（2x5）^2-1≡0（modp02）（2x6）^2-1≡0（modp03）……（2a）^2-1≡0（modp0（a-4+1））】 【命题1：对于任意大于10的自然数a（a≥11，a∈n），方程组（1-1）恒无正整数解。】 …… 庞学林的书写速度很快，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便将第一块黑板全部填满了。 幸亏这次普林斯顿大学准备地比较充分，第一块黑板完成，马上就有工作人员将第二块黑板推了上来。 据说这是吸收了一年前千禧年颁奖典礼那次黑板不够的教训。 无论庞学林去哪所学校，哪个研究机构作报告，主办方都会提前准备好大量的黑板，以防这位大佬突然间又不按预定计划作报告，选择放大招，导致黑板数量不够。 只是这一年来，庞学林参加的大部分报告会都按部就班进行，因此那些主办方基本上都属于自作多情。 德利涅倒是没想到，这次普林斯顿报告会，主办方提前准备好的黑板，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随着庞学林的文字填满第一块黑板，这时，已经开始渐渐有人看出端倪。 “庞教授这是要证明……孪生素数猜想？” 彼得·萨奈克有些吃惊道。 德利涅有些动容地点了点头道：“恐怕是了！” 孪生素数猜想可是希尔伯特二十三问之一，在数论中意义重大，从某种意义上说，其地位只比哥德巴赫猜想稍稍逊色一些。 如果孪生素数猜想再被庞学林解决，算上庞氏几何理论，bsd猜想，abc猜想，以及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求解问题。 那么这小子，真的要在数学界封神了。 下一届国际数学家大会，单单一个菲尔兹奖，恐怕都不足以表彰庞学林对数学界的贡献了。 “哈哈，我想这个干嘛？还是让国际数学家联盟的那些理事们头疼去吧！” 当年安德鲁·怀尔斯证明费马大定理时，正好四十五岁，已经过了国际数学家联盟所规定的菲尔兹奖四十岁的最高年限。 于是国际数学家联盟专门为怀尔斯特制了一个菲尔兹奖银质奖章，用来表彰他的贡献。 或许两年后的国际数学家大会，imf应该考虑给庞学林特制一个历史上最独一无二的菲尔兹奖金质奖章才行。 德利涅心中暗笑。 齐昕坐在台下，两眼放光地看着台上的庞学林。 虽然不清楚庞学林写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听着耳边此起彼伏响起的惊叹声和赞美声，齐昕隐隐间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对她而言，这个时候的庞学林，才是最帅的。 一旁的智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庞学林，喃喃自语道：“没想到，他竟然真从那篇论文中找到了突破口，或许，一直跟着他，今后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齐昕转过头，有些诧异地看着智子道：“智姐，你刚才在说什么？” 智子微笑道：“我说庞教授好厉害，没想到有解决了一个困扰数学界多年的难题。” “那当然了！他不厉害谁厉害！” 齐昕有些得意。 或许只有这样的男人，才有资格让自己成为他的众多情人之一吧！ 一想到庞学林丰富的感情史，齐昕的心情顿时不美丽了，嘴里忍不住吐出两个字：“渣男！” 庞学林这时候却没时间理会台下的纷纷扰扰。 他的笔尖不停地在黑板上流淌，将自己之前花了一天一夜的研究成果撰写在黑板上。 …… 【当k为代数数域时，上一段weil定理可改进为定理4.2.10：设g为k上的典型群，g是绝对殆单单连通的，则有以下三种情形。】 【（1）有中心单k代数a，使得……（2）有单k代数a，a的中心为k的二次扩张，a有一个第二种对合i，使得……】 【关于上述情形我们可以做以下三种补充：我们知道对于任意自然数n，及k的二次扩张，必存在单k代数a使得di=n^2】 …… 一小时后，第五块黑板写满，庞学林水泄流银的推导才慢了下来。 看着黑板上的文字，庞学林深深地吸了口气。 昨天的推导就进行到这里，接下来就要看自己的临场发挥了。 【设v为定义在代数数域k上的n维代数簇，设p为v上的光滑点，则在v内p的开邻域u上有局部坐标x1x2x3……xn。这样，v上的n次微分形式w在u上可以写为……】 庞学林收起粉笔，呆呆地看着黑板，陷入沉思之中。 台下众人显然也发现了庞学林的异样，一时间，众人不由得议论纷纷。 “庞教授应该就推导到这里了，前面我虽然没有完全跟上他的思路，但直觉上应该问题不大，至于后面……” 有人摇了摇头。 彼得·萨奈克道：“皮埃尔，你觉得庞教授能完成证明吗？” 德利涅淡淡笑道：“这个年轻人，创造什么样的奇迹我都不意外。” 另一边，齐昕有些忧心忡忡地问智子道：“智姐，你是学数学的，学弟他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智子笑道：“怎么，担心你的小情人了？” “智姐……” 齐昕忍不住拉长语调道。 智子哈哈笑道：“放心吧，庞教授比你想象得，还要厉害很多！” 第二百九十二章 波利尼亚克猜想 庞学林之所以突然间停住了，并非没有思路。 事实上，孪生素数猜想的整体证明思路，已经在他的脑海里成型，他只需要顺利成章将其推导出来即可。 他现在之所以突然停住，因为他发现，他所使用的这个证明方案，似乎并不仅仅能证明孪生素数猜想，同样也能证明波利尼亚克猜想。 孪生素数猜想，指的是存在无穷多个素数p，使得p+2是素数。 而波利尼亚克猜想，则是孪生素数猜想的推广形式：对所有自然数k，存在无穷多个素数对（p，p+2k）。 当k=1时，波利尼亚克猜想与孪生素数猜想等同。 只要证明了波利尼亚克猜想，那么孪生素数猜想自然是不证自明。 庞学林想了想，重新回到第五块黑板，将上面的推导过程全部擦掉，然后重新写了起来。 一时间，台下顿时议论纷纷。 “庞教授这是怎么了？难道刚才的推导过程有问题？” “不知道，也许庞教授有了新想法也说不定。” “我觉得庞教授是不是有些托大了，毕竟对于这样一个重大命题而言，现场推导实在是有些过于草率了。” “少年天才，有这样的冲劲也很正常，不过冲得太猛了，就容易碰壁。” “我觉得庞教授不会无的放矢，以他的能耐，证明孪生素数猜想应该不成问题。” …… 庞学林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丝毫没有在意台下的议论声。 【设x是cf的特征标，则x=（xp），其中xp是完备fp的特征标。若π生成fp的素理想，则设x（p）=xp（π）。这样，hacke的l函数，可由以下公式定义：l（s，x）=n（1-x（p）（np）^-s）^-1】 【其中s为复数，以of记为f的代数整数环，则np是指环of/p的阶数。可以证明：当res＞1时，l（s，x）是解析函数，l（s，x）可以延拓为半纯函数，而存在函数e（s，x），使得l（s，x）满足方程……】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当庞学林写到第七块黑板的时候，台下德利涅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他转过头，对身旁的彼得·萨奈克道：“庞教授不是在证明孪生素数猜想，而是在证明波利尼亚克猜想！” 彼得·萨奈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这个年轻人，真教人吃惊哪！” 不管是孪生素数猜想，还是波利尼亚克猜想，都是数学史上大名鼎鼎的难题。 任谁也没想到，庞学林会在这个时刻，对这一难题发起挑战。 事实上，这个时候不仅彼得·萨奈克还是皮埃尔·德利涅，报告厅内其他知名学者，也相继看出了庞学林的想法。 一时间，众人又是兴奋，又是震撼。 “没想到，庞教授竟然对波利尼亚克猜想下手了。” “刚才庞教授停顿那会儿，该不会是推导过程中，灵感突发，找到了波利尼亚克猜想的突破口吧？” “很有可能哦，庞教授越来越让人出乎意料了。” “也不知道庞教授到底能不能成功证明。” “希望如此吧，至少看到现在，前面的证明过程我没有看出太多问题来。” …… 接下来的时间，台下的议论声就没有停止过。 不少人更是现场掏出纸笔，验证庞学林的证明过程。 三小时的时间转瞬即逝。 【假设r2|r，则有r2/q=-q/r2+1/qr2(mod1)，当0≤k＜r2，则有r2(m+k)/q=r2m/q-qk/r2+o(1/q)(mod1)。可知∑min{r2，‖r2(m+k)/q‖^-1}＜＜r2ζ】 【综上所述：对所有自然数k，存在无穷多个素数对（p，p+2k）】 庞学林看着自己将近三小时的成果，放下粉笔，抖了抖微微有些发酸的手腕，走到报告台的麦克风前，微笑道：“1849年，阿尔方·德·波利尼亚克提出了一般的猜想：对所有自然数k，存在无穷多个素数对（p，p+2k）。我想，今天，答案已经出来了。” 礼堂内安静地针落可闻。 齐昕有些担忧道：“智姐，学弟这证明结果正确吗？” 智子赞许地看着台上那被排成了半圆形的十块黑板，淡淡笑道：“放心吧，没什么问题！” 另一边，彼得·萨奈克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庞学林，转过头看着德利涅道：“庞教授……真的证出来了？” 德利涅点了点头，说道：“证出来了！” 啪啪啪…… 说罢，德利涅率先起身，用掌声向庞学林表达敬意。 紧接着，掌声如同潮水一般，席卷整个礼堂。 直到几分钟后，掌声才渐渐停歇。 庞学林微笑道：“谢谢大家，接下来是提问环节，关于这个证明过程，大家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随时提问。” 这话一出口，台下骚动了起来。 众人一个个交投接耳，议论纷纷。 数学猜想的证明要求向来严谨，在座的众人中，真正能跟上庞学林的思路，看懂整个证明过程的人，不超过三分之一。 但即使看懂的这些人，也不敢保证庞学林的证明过程万无一失。 因此，很快便由人举手提问。 现场工作人员将麦克风交给对方。 提问的是一位身材高瘦，带着眼镜，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的年轻学者。 “庞教授，我是纽约大学数学系的博士后安德鲁·怀特，您在命题2.1.10上所说，您是如何确定x为g/b的闭子集的？”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对于任意s∈s，定义映射s：g/b→g/bxg/b，显然s作为映射簇g/b到自身的态射之积，也是一个态射，而且这是一个恒等态射，且由于簇的性质，我们可以确定，对于角元集d为g/bxg/b的闭子集，由此我们可以确定x为g/b的闭子集！” “谢谢庞教授！我没有什么问题了。” 安德鲁·怀特坐下之后，很快又有人举手提问。 接下来，庞学林有花了将近一小时的时间，才算解答了大部分的问题。 在再三确定没有人提问之后，报告会主持人才宣布报告会结束。 而这时，庞学林证明波利尼亚克猜想的消息，开始以普林斯顿为中心，飞速向数学界流传。 第二百九十三章 柯顿·沃克 报告会结束，庞学林在德利涅、彼得·萨奈克等人的陪同下，吃了一顿工作餐。 吃完饭，庞学林在齐昕的陪同下，返回酒店，将上午的那些板书整理成论文，上传到了arxiv上。 这时，关于他在普林斯顿报告会上证明波利尼亚克猜想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学术圈。 虽然这个时间段正值国内凌晨，但是一些消息灵通的学术自媒体，也第一时间转发相关新闻。 “庞神再现骚操作，普林斯顿报告会上当场证明波利尼亚克猜想！” “困扰数学界一百七十年的波利尼亚克猜想被证明，庞神再次展现当今数学界第一人的实力！” “普林斯顿用雷鸣般的掌声欢迎王者降临！” “再下一城，庞神将毫无疑问跻身历史上最伟大的数学家行列。” …… 而等到庞学林正式在arxiv上公开新论文后，短短不到一小时的时间，全球各大媒体也转发了这一消息。 人民网：“美国当地时间11月2日上午，我国著名数学家庞学林教授在报告会上，当场证明了波利尼亚克猜想。目前，这一证明是否成立还在进一步验证中。” 纽约时报官网：“中国天才再次展现惊人天赋，普林斯顿报告会现场证明世界级难题。” 泰晤士报：“庞学林攻陷世界顶级数学研究中心，德利涅爵士称庞学林为当代数学界第一人。” …… 各大媒体相继跟进报道的同时，庞学林的电话也是不停地响起。 第一个打来电话的是张一唐。 “庞教授，你真的证明波利尼亚克猜想了？” 张一唐的语气中，依旧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他很清楚，庞学林正式开始研究孪生素数猜想，是在一个月前和自己的那场对话。 他原本以为，庞学林就算真的能解决孪生素数猜想，至少也得花个两三年的时间，谁曾想到，庞学林只用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和自己的约定。 而且，他攻克的还是孪生素数猜想的推广猜想——波利尼亚克猜想。 这个猜想可比孪生素数猜想难上不少。 庞学林淡淡笑道：“我刚刚在arxiv上上传了证明论文，应该有百分之八九十的把握吧！” “好！好！好！” 张一唐忍不住连叫了三声好，这才说道：“庞教授，我先拜读一下你的论文，就不多聊了。” 说罢，张一唐直接挂断电话。 虽然他心里很清楚，庞学林说的百分之八九十把握，那几乎就是百分之百。 但他总要看过论文之后，心中才会放心。 张一唐之后，刘庭波、张德业甚至丘成桐等人，也相继打来电话。 他们都是在睡觉的时候被数学界的朋友用电话吵醒，才得知了这一惊人消息。 与此同时，也有部分与庞学林相熟的记者打来电话，希望就这一事件对庞学林做一个简短的采访，但都被庞学林婉拒了。 对他而言，至少得等到波利尼亚克猜想的证明过程得到数学界的全面认可之后，才会出面接受公开采访。 等庞学林应付完各种各样的电话，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庞学林坐在书桌前，看了下时间，对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齐昕道：“小昕，你准备一下，待会儿和我一起去参加普林斯顿的晚宴。” 之前德利涅已经通知庞学林，普林斯顿大学和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将会为他举办一场盛大的晚宴，一方面欢迎他的到来，另一方面，也算为了庆祝上午那场报告会。 庞学林推脱不过，只好答应了下来。 齐昕走到庞学林身后，伸手抱住了庞学林的脑袋，在他耳边低声道：“我就不去了，待会儿的晚宴说不定会有记者，我现在不适合露面。我就在房间里，等你回来……”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齐昕的俏脸泛起了淡淡的红霞。 庞学林心中微微有些感动，他知道，齐昕这是不想让自己难做。 他将齐昕拉到怀中，看着女孩娇羞无限的俏脸，默默地低下头去。 好半天，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当天晚上，庞学林收到了众多学者的热烈欢迎。 这一次晚宴，不仅数学界来了不少知名人士，甚至连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其他学科领域，也来了不少学者。 比如眼前这位身材干瘦，长相有些猥琐的小老头，正在不厌其烦地向庞学林推销自己的想法。 “庞教授，你知道吗？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我根据您上半年发表在《自然》论文上那篇关于制备高纯度单壁碳纳米管的论文，我发现这种方法只要改良之后，就可以用在石墨烯的制备上，而且有望制备出那种超大尺度的单层石墨烯……” “请问您是……” “普林斯顿化学工程系教授柯顿·沃克。” 庞学林淡淡笑道：“沃克教授，您说的这种想法，确实可行，目前我在江城大学的实验小组已经完成了这种石墨烯的实验室制备工作，论文的话，我想一个月内您应该就能在《nature》上见到了。” 沃克微微一愣，说道：“庞教授，那你知道这种材料最大的用途是什么吗？” “最大的用途是什么？” 沃克道：“锂空气电池！您应该知道，虽然锂空气电池前景极佳，但是锂空气电池本身却存在致命缺陷，固体反应生成物氢氧化锂（lioh）会在正极堆积，使电解液与空气的接触被阻断，从而导致放电停止。我们可以利用石墨烯材料碳原子环的隧道效应，在负极一侧使用有机电解液，在正极一侧使用水性电解液。在两种电解液之间设置用石墨烯材料制作的固体电解质膜，将两者隔开。这样便可防止电解液混合，并促进电池发生反应。” 庞学林眼睛微微眯起，看着沃克道：“沃克教授，方便给一个您的联系方式吗？明天我希望能和您聊一聊。”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两个要求 柯顿·沃克将联系方式和庞学林交换了一下，随后便兴冲冲地离开。 这时，德利涅端着一杯香槟走了过来，笑道：“庞教授，沃克教授找你干嘛？是不是又在推销他的石墨烯锂空气电池？” 庞学林微微一愣，疑惑道：“德利涅教授，柯顿沃克教授在普林斯顿很有名吗？” 德利涅苦笑道：“确实很有名，柯顿教授是化学工程系的资深教授，锂电池领域专家，但是最近几年，很多人都对他避之不及。” “为什么？” 庞学林好奇道。 德利涅道：“沃克教授关于石墨烯锂空气电池的想法多年以前就有了，五年前，他从杜邦化学获得一笔两千万美金的经费，砸进去之后，连水花都没能冒出半点。虽然沃克教授在学术界名头很大，但你也知道，学术界同样是一个非常现实的地方，特别是与产业界联系非常紧密的领域。沃克教授搞砸了杜邦的投资后，就很难再接到合适的项目了。这些年，他四处筹钱，一心想搞所谓的石墨烯锂空气电池，产业界人士对他避之不及。听说他为了搞这款电池，连自己的别墅都买了……” 顿了顿，德利涅又道：“庞教授，我也算多嘴几句，沃克教授已经走火入魔了，你如果听他的忽悠给他砸钱的话，恐怕很难会有好的结果。” 庞学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笑道：“德利涅教授，谢谢提醒，我省得。” 说着，庞学林轻轻抿了口香槟。 庞学林很清楚，大尺度单层石墨烯正是实现锂空气电池的关键。 他只是没想到，现实世界，竟然已经有人想到了这一点，并且将之付诸于行动。 至于柯顿·沃克为什么没有成功，庞学林当然知道。 石墨烯锂空气电池由于锂离子需要在石墨烯两侧穿行。 因此，一般情况下多层的石墨烯薄膜材料，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 只有超大尺寸的单层石墨烯材料，才可以让锂离子在碳环中自由穿行。 而现实世界，在石墨烯的制备领域还相当落后。 按照庞学林的估计，如果排除自己的干扰，人类至少要在十到十五年之后，才有可能制备出大尺度单层石墨烯材料。 但现在有了自己的推动，江大材料学院已经提前完成了这一进程。 这样一来，就扫清了石墨烯锂空气电池的最大障碍。 或许，自己需要与沃克深入谈一谈。 …… 晚宴结束，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庞学林返回酒店。 刚进屋，便看到屋内光线昏暗，齐昕整个人躲在天鹅绒被窝内，露出一双光洁无瑕的臂膀。 看到庞学林进来，女孩忍不住红了脸，说道：“还不快去洗澡。” 庞学林嘿嘿一笑，进了洗手间。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醒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 庞学林一扭头，便看到齐昕缩在自己怀中，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庞学林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胳膊从齐昕的脑袋下抽出，刚抽到一半，齐昕就醒了。 一看透过窗帘的阳光，齐昕微微一愣，连忙道：“阿林，现在几点了？” 庞学林道：“才过八点，我待会儿出门有点事，你再睡会儿，如果不想下去吃早餐的话，我待会儿让人把早餐给你送上来。” 昨晚两人一直折腾到十二点才睡下，齐昕初经人事，肯定要多休息。 齐昕摇头道：“我今天要参加一个项目的seminar，教授说过不能迟到的。”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我和你教授打过招呼了，给你请了一周的假，再说了，以你现在的样子，你能走得了路？” “还不是因为你？！” 齐昕红了脸，伸手在庞学林的腰间拧了一下。 “好了，你再睡会儿，我中午回来，咱们一块吃午饭。” 庞学林府身在齐昕的红唇上亲了一下，笑道。 “嗯！” 齐昕乖巧地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 从酒店出来，庞学林掏出手机，给柯顿·沃克打了个电话。 “庞教授，您现在在哪里，我开车去接您！” 柯顿·沃克热情道。 庞学林笑道：“不用了，把你的办公室地址告诉我，我去办公室找你吧！” “那……行吧！” 很快，柯顿·沃克将自己的地址发给了庞学林。 二十分钟后，庞学林准时出现在柯顿·沃克的面前。 “庞教授，我先带您参观一下我的实验室，另外还有我的实验方案和计划，您要不要看一下？” 庞学林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沃克教授，这些都不用了，你关于石墨烯锂空气电池的想法我都听说了，很有趣，不过……” 柯顿·沃克脸色微变，苦笑道：“庞教授，您也不看好我的项目吗？” 庞学林摇了摇头，笑道：“不是不看好，我个人认为，利用石墨烯作为半透膜材料的锂空气电池具有一定可行性，不过想要让我在这个项目上投入巨额研发资金，我有两个要求。” “什么要求，您说！” 柯顿·沃克道。 这些年，他已经受够了他人的冷言冷语。 庞学林是首个对自己想法展现兴趣的投资者，更重要的是，庞学林自己还是一个顶尖的数学家和材料学家。 有这样的人相助，柯顿·沃克完全有信心将石墨烯锂空气电池搞出来。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两个要求，第一个要求，我要你从普林斯顿离职，前往江城大学任职，我将组建专门的石墨烯锂空气电池研发团队，由你担任这一团队的领导人。” “那另一个要求呢？” 沃克好奇都。 庞学林道：“沃克教授，你应该清楚石墨烯锂空气电池所代表的的意义，假如这一项目真的取得成功，那肯定会深刻地影响全球的战略格局。所以假如你答应我去了中国的话，那你必须在中国安家，你的家人都得搬到中国去。” 沃克犹笑了起来，说道：“庞教授，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要求呢，就这两个要求，一点问题都没有。” 第二百九十五章 央视专访 庞学林不由得为之一愣。 柯顿沃克笑道：“庞教授，我是波兰裔美国人，十五年前入的美国国籍。我的妻子早在五年前就跟我离婚了，两个孩子也各自有各自的事业，一个在英国，一个在德国。我现在也算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锂空气电池是我这这辈子一直所追寻的目标，您只要能给我提供一个宽松的环境和足够的科研经费，对我而言，在中国跟在美国，没有任何区别。甚至可以的话，我愿意加入中国国籍。” 庞学林面色古怪看了柯顿沃克一眼，说道：“那好吧，沃克教授，你看什么时候合适，在普林斯顿办理一下离职手续，然后去江大找我就可以了。” 柯顿沃克道：“我下午就去办离职。” “” 庞学林有些无语，他怎么有种柯顿沃克迫不及待想要逃离普林斯顿的感觉。 不过庞学林倒也无所谓，柯顿沃克能够想到用大尺度单层石墨烯薄膜去搞锂空气电池，已经说明他的水平了。 他如今缺少的，只是一个稳定的研究环境和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这两点，自己都可以满足他。 和沃克确定了合作意向，庞学林婉拒了沃克请他吃饭的提议，直接返回酒店。 回到酒店，齐昕已经起床了，刚洗过澡从浴室出来，裹着睡袍，用浴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只是走路的姿势有些异样，庞学林忍不住笑了两声，女孩就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庞学林瞬时将女孩抱住。 两人一路打架打到到床上，不知不觉，一天又过去了。 庞学林在普林斯顿陪了齐昕一周时间。 原本他还想着带齐昕四处走走，但齐昕哪里都不想去，只想一天到晚和庞学林腻在一起。 热恋中的女孩子，总是如此。 于是两人干脆哪都没去，每天在普林斯顿小镇内逛逛，偶尔参加一下德利涅他们发起的聚会。 一直到十一月十号，庞学林才告别齐昕，从美国返回江城。 这时候，数学界关于波利尼亚克猜想反馈才进入了**，越来越多的数学家站出来，表示认可庞学林的证明。 张一唐：“庞学林教授关于波利尼亚克猜想的证明，完全是天才的杰作。事实上还有一个细节大家可能不了解，大家都知道，最近半年来，庞教授将注意力放到了碳纳米材料领域方面，数学方面的研究一直没什么动静。于是一个月前，柯尔代数奖颁奖晚宴结束后，我找到了庞教授，和他聊了下通过庞氏几何理论去证明孪生素数猜想的设想，并且提出希望和他进行一场科研竞赛，看看谁能在两年内证明孪生素数猜想。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庞教授竟然在一个月内就搞定了，而且他证明的不是孪生素数猜想，而是证明了孪生素数猜想的推广猜想波利尼亚克猜想。” “得到这个消息的那天，我还有些不敢相信，直到看完庞教授的证明过程，我才敢确定。作为一名数学领域的工作者，我这一生遇见过很多天才，但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庞教授这样给我带来这么强烈的震撼。” 另一位菲尔兹奖得主，在代数几何，概率论，表示论等领域有着杰出贡献的美籍俄裔数学家安德烈奥昆科夫则这样表示：“庞学林的证明工作，又一次验证了庞氏几何的伟大，我隐隐有种感觉，数论领域的几座丰碑，哥德巴赫猜想、黎曼猜想等，未来很可能都需要应用庞氏几何的相关理论，才有可能证明。作为这一门学科的创建者，我们有足够的理由对庞学林教授报以期待” 安德鲁怀尔斯在接受泰晤士报采访时，则这样表示：“庞学林能做出这样的成果，我一点也不意外，毫无疑问，他已经是当代数学界站在最顶峰的那几个人，而且我认为，以他当下的年纪，他有望冲击历史上最伟大的数学家这一王座！” 数学界给予庞学林如此高的评价，各大媒体自然同样推波助澜。 甚至有不少媒体向庞学林发出采访邀约，但都被庞学林婉拒了。 但庞学林没想到的事，在他返回江城的第二天，他就接到了刘庭波的电话。 “什么，央视要对我做一个专访？” 半小时后，庞学林出现在了刘庭波的办公室内。 “老刘，怎么回事？央视怎么突然想到要对我做一个专访了。” 庞学林走进刘庭波的办公室，熟练地从他办公桌后面的书架上找了点茶叶，然后用一次性杯子泡了杯茶。 刘庭波苦笑道：“庞教授，你是不是把另一件重要的事给忘了？” “重要的事？” 庞学林微微一愣。 刘庭波道：“再过一个半月，就是国家最高科技奖颁奖典礼，你已经基本确定为本届国家最高科技奖的获奖者，元旦前后就要去京城领奖。再加上你在美国又完成了波利尼亚克猜想的证明，现在正是热度高的时候，央视现在推出这样一个采访安排，算是提前为你获奖预热。等下许校长就会带人过来，你到时候和央视派过来的记者聊一聊，商量一下接下来的采访安排。” “那好吧！” 庞学林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果然，没过多久，江大校长许信诚就带着一位看起来有些眼熟，鼻梁上架着眼镜，长相有点文艺的成熟女性走了进来。 许信诚笑道：“庞教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央视面对面栏目主持人董青。” “庞教授，你好！” 董青笑着朝庞学林伸出了手。 “董女士，你好！” 庞学林和董青握了握手道。 许信诚笑道：“好了，董女士，你和庞教授聊一下采访安排吧，有什么需要的话，我们学校全力配合。” 董倩笑了起来，说道：“那正好了，其实这次我们除了想对庞教授做一个面对面的专访外，还准备做一个专题节目，看一下庞教授日常是如何工作的，不知道庞教授方便不？” 许信诚将目光转向庞学林，庞学林点头道：“今天我没什么事，今天一天时间都会待在家中。明天我会去一趟材料工程学院那边，看一下那几个项目的进展情况。董女士，要不这样？从明天开始，你们可以跟着我跟拍一天，但是拍摄的时候，我希望尽量不要干涉我的正常工作。” 董青笑了起来，说道：“庞教授，这一点请放心，我们肯定不会对你进行任何干涉的，至于跟拍的话，从今天开始可以吗？我们想看一下你日常的生活。” 庞学林犹豫了一下，点头了点头。 许信诚笑道：“那正好。庞教授，那你接下来配合一下央视的团队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行吧！” 许信诚离开后，庞学林和刘庭波打了个招呼，便带着董青下了楼。 楼下，央视的新闻拍摄团队已经在待命了。 董青微笑道：“庞教授，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可以！” 庞学林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走在学校的柏油路上，两位摄影记者扛着摄像机对两人进行实时跟拍。 不少路过的学生好奇地打量着几眼，不过一看到庞学林的面孔，就知道大佬在接受采访，一个个也不敢靠的太近。 “庞教授，我听许校长说，当初你回国的时候，学校专门在附近的小区给你安排了一个三室一厅的房子，结果被你直接拒绝了，现在你就住在学校给你安排的单身公寓里？” 庞学林点了点头，笑道：“是有这么一回事，我这个人在生活中属于比较懒散的那种，一个人的话，懒得做饭，正好学校安排的单身公寓距离食堂很近，所以我就住单身公寓了。” 董青抿嘴笑道：“那你有女朋友吗？我看过网上的评论，网友们好像对你的感情生活挺关心的。” 说完，董青眨眨眼道：“如果不方便说的话我们这一段可以删掉。”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没什么不方便的，我确实有女朋友了，不过她还在念书，所以具体细节就不透露了。” 庞学林专门没说女朋友在哪里念书，这里面的含义，自己理会。 董青笑道：“那你觉得你和女朋友谈恋爱的时候，和平常人有什么不同吗？你又是如何平衡恋爱与工作之间的关系的呢？毕竟你现在是闻名世界的大数学家，不久前又完成了一个重量级猜想的证明工作。” 庞学林沉吟片刻，说道：“就我个人感觉而言，我觉得没有区别吧。至于如何平衡感情和工作，我没感觉谈恋爱对我的工作产生什么影响，反而工作之余，与女朋友通一通电话，对我而言是一种不错的放松方式。” 两人边走边聊。 庞学林就当是普通朋友聊天，董青也是很放松的状态。 面对面这个栏目属于高端长篇人物专访栏目，能够上这个节目的人都是重量级的。 他们中有新闻事件中的焦点人物，有新闻话题中的权威人物，有时代变革中的风云人物，有备受关注的公众人物，甚至不乏他国领导人。 庞学林面对面栏目开播以来，绝对是最特殊的一位。 庞学林给董青的感觉很奇怪。 一方面，对方是一位世界顶尖学者，从某种程度上说，现在在世界上叱咤风云的巨贾政要，数百年上千年后，人类能不能记住他们，还不一定。 但是庞学林这个名字，必然会在史书上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只要人类的文明史还在延续，他就是一个绕不过去的人物。 另一方面，这样一个足以写进史书的人物，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完全就是一个大男孩的模样。 这种身份地位的错乱，让董青觉得很有意思。 两人走了将近十分钟，便来到公寓楼下。 上了楼，庞学林邀请众人进屋，带着众人参观了一圈。 客厅，厨房，卧室，阳台，洗手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幸好庞学林在生活习惯上还算比较好，平日里打扫比较勤快，倒也没闹出臭袜子乱丢之类的笑话。 庞学林给董青泡了杯咖啡，正要坐下陪她聊天。 董青道：“庞教授，你忙你的，按照自己平日里的生活节奏来，我们就在一旁跟拍就行。” 庞学林想了想，笑道：“那行，正好我有几篇文章需要看一看，那我就先忙自己的事了。” 说着，庞学林直接来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启动电源键。 央视的那两位摄影记者连忙找合适的位置，想要拍摄庞学林忙碌工作的镜头。 但是很快，现场所有人的心思都没有放在庞学林的工作上面了。 只见电脑打开后，音响里传出了一个柔和的电子音：“庞教授，上午好，我是您的工作秘书，您目前有十份文件需要处理。其中六份文件为数学科学学院庞氏几何研讨班最近几期的讨论报告，剩下四份，一份是石墨烯材料研究小组最新的论文，一份来自李长青教授研究组关于高纯度碳纳米管的量产报告，一份来自飞刃材料小组，最后一份来自徐兴国教授，主要内容是碳基芯片开发小组人员相关名单的确认情况。” 庞学林淡淡笑道：“，按照优先级排序，我稍后处理。” “明白！” 这时，不管是董青，还是另外几位央视的工作人员，一个个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略显科幻的场景。 董青好奇道：“庞教授，这是” 庞学林笑着说道：“，跟这位姐姐打声招呼！” 很快，被庞学林架在书桌一侧的一个仿生摄像头转过来看向董青，音箱里传出的声音：“董青姐姐你好！” 董青咽了咽口水，目瞪口呆道：“庞教授，这是人工智能吗？” 庞学林点头笑道：“这是我开发的用来辅助工作的人工智能，这个名字来自去年春节上映的科幻电影流浪地球，我就拿过来借用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弱人工智能巅峰 董青依旧有些吃惊，好奇道：“庞教授，没想到你在人工智能领域还有研究。” 庞学林笑着说道：“只是个人兴趣而已，人工智能的本质还是数学算法问题，再加上我自己又自学了编程，所以就写了一个人工智能的小程序。不过它的主体可不在这台笔记本内，它通过网络连接了一个计算集群，那个计算集群被安置在我妈给我买的一个房子内。我去年拿了千禧年大奖，大部分钱都投到这里面去了。” 董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说道：“庞教授，我可以和moss打声招呼吗？” “当然可以，你还可以和它聊天。” 庞学林淡淡笑道。 庞学林很清楚，今后无论他推出石墨烯锂空气电池，还是碳基芯片，都很有可能改变全球的游戏规则，也会将大量的目光吸引到他身上。 因此，他之前购买那些大型服务器的举动根本不经查。 反而不如现在就主动将这些暴露出来。 而且目前计算集群里面安装的，只是moss的一个分身，仅仅是一个弱人工智能，moss的真正主体，还在系统空间的量子计算机内。 就算有人调查自己，也不用担心出现什么问题。 董青好奇地凑上前去，说道：“moss，你好呀！” “董青姐姐，你好！” moss很有礼貌地回复。 董青道：“moss，你认识我吗？” “认识呀，你是董青姐姐，来自央视，这次过来是为了采访我们家庞教授。” 董青和央视的几位工作人员对视了一眼，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过来采访你们家庞教授的呀？” moss道：“你是来自央视，又带了这么多摄像机过来，我们家庞教授不久前又解决了波利尼亚克猜想，你来采访我们家庞教授的可能性超过了百分之九十五。” 董青忍不住抬起头，看着庞学林道：“庞教授，moss好聪明啊！”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moss通过了图灵测试。” “图灵测试？” “就是针对人工智能的一种测试，是英国数学家图灵于1950年提出的一个关于判断机器是否能够思考的试验。图灵认为，如果人们与电脑进行对话后，人无法判定对方是机器还是人，那就证明电脑会思考。” 庞学林笑道。 这时，moss的声音再次响起：“庞教授，我觉得你说的不对。” “不对，哪里不对了？” moss道：“从本质上说，图灵测试本身还是试图以人类为中心，赋予人工智能人格化，事实上这也是科幻小说以及科幻影视剧的主流观点。但我认为，真正意义上的人工智能并不是拟人化的智能，试图让人工智能与人类一样，拥有愤怒、嫉妒、困惑、贪婪、骄傲、欲望等特征，都是歧途。” 董青好奇道：“moss，那你觉得你自己是真正的人工智能了吗？” moss道：“我还不是。” “为什么？” “真正意义上的人工智能是强人工智能，拥有独立思考能力，我现在只会做一些简单的自主判断，并且通过网络进行一些深度学习，我觉得我应该站在弱人工智能的巅峰了吧。” 董青不由得呆了一呆，将目光转向庞学林，问道：“庞教授，刚刚我和moss那一段对话，可以录下来播出吗》” 凭借一位媒体人的直觉，董青感觉moss身上蕴含着极大的新闻价值。 庞学林笑道：“没问题的。” 董青点了点头，说道：“庞教授，那您先忙，我出去一下。” 说罢，董青朝央视那几位跟拍的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她自己则来到屋外。 想了想，董青通过自己的人脉，辗转联系上了阿里人工智能实验室首席科学家聂冬博士。 两人先通过微信寒暄了两句，董青便直接拨通了聂冬的手机号。 很快，电话被人接起。 董青说道：“聂博士，您好，我是央视的董青，是这样的，我听老佟说您是人工智能领域的专家，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下？” “董女士，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吧！” 聂冬道。 董青道：“现在国际上通过图灵测试的人工智有吗？” 聂冬微微一愣，说道：“有是有，但不算多，两年前，谷歌在i/o开发者大会上，谷歌展示了duplex人工智能语音技术，这款ai能够模仿真人语气、语速，以流畅的人机交互方式帮助用户完成美发沙龙和餐馆的预定操作。从谷歌那边透露出的消息来看，这款ai应该已经通过了图灵测试。另外我们阿里的人工智能实验室内部，也有一台ai通过了人工测试。” 董青问道：“那有没有可能，一位数学家单枪匹马开发出一款能够通过图灵测试的人工智能呢？” “这不可能！” 聂冬想也不想道。 “为什么？” 董青好奇道。 聂冬笑道：“董女士，你可能不了解，人工智能涉及到的领域非常广泛，如机器学习、神经网络、自然语言处理、机器视觉等等，世界上最顶尖的人工智能专家，也大多只是在单一领域有所建树，想要制造出真正的人工智能，必须拥有一个庞大的团队才行……” “但是今天我见到了，有人亲手制造出了一款强大的人工智能，而且通过了图灵测试。” 董青深吸了口气，说道。 “这不可能，要么这人就是骗子，要么这人在开玩笑。” 董青苦笑道：“他骗人的可能性很低，而且以他的学术地位，恐怕也不屑于去弄虚作假。” 聂冬微微一愣，疑惑道：“这人是谁？” 董青道：“庞学林！” “庞学林？” 聂冬声音骤然大上几分，说道：“庞教授不是搞数学的吗？没听说他在人工智能领域有什么建树呀！” 董青道：“我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我今天去他家采访的时候，亲眼见到了他那台叫做moss的辅助语音人工智能，moss不但能识别我的长相，还能和我聊天对话，聊天的时候我压根感觉不出来对方是一台机器。” 第二百九十七章 沃克到来 聂冬那边沉默了下来，半天后，他才问道：“董女士，你们这个节目大概什么时候播出？” 董青道：“下周末吧。” 聂冬道：“行，那我到时候一定关注。” 挂断电话，董青摇了摇头，感觉有些匪夷所思。 外界对庞学林的评价很高，有人认为他已经是当代数学界当之无愧的第一人，甚至在历史上最伟大的数学家中，也占据一席之地。 也有人认为，现在下定论为之过早，庞学林的学术成就虽然惊人，但崛起时间太短，还需要沉淀。 但谁都无法否认，庞学林是一个天才。 可董青怎么也没想到，一个人竟然能天才到这种程度。 庞学林亲手打造的moss，竟然可以与谷歌以及阿里实验室的人工智能相媲美。 不过回到公寓后，董青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在一旁耐心得等待。 中午眼看到了中午，庞学林便邀请董青体验了一下江大教工食堂的美食。 下午的时候，庞学林没什么事，先去图书馆还了两本书，然后回到家中，找了一部科幻电影看了起来。 “庞教授你很喜欢科幻？” 庞学林点头笑道：“是啊，科幻电影、小说我都看，我还是大刘的铁杆粉丝，他的作品，我从头到尾基本上都刷过。” 庞学林心中暗暗补充了一句，还亲身经历过。 董青笑道：“庞教授，那你看这些科幻作品呢？毕竟无论多么严谨的科幻作品，不可避免会存在一定的逻辑漏洞或者科学漏洞，您看的时候不会觉得别扭吗？”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这倒不至于。我喜欢科幻作品中那些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想象力是我们人类进步的源泉，从某种角度上说，科幻作品引领着我们科学前进的方向。比如地球同步轨道通讯卫星这个概念，最早就是由英国科幻作家著名阿瑟·克拉克先生提出来的，而在他不朽名著《2001太空漫游》中，就有了空间站、平板电脑、视频通讯等概念，要知道这可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的作品。从某种角度上说，我们科学家的工作，就是将科幻作家那些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付诸于现实……这才是我喜欢科幻的原因。” 两人一边看电影，一边聊着天。 一直到傍晚时分，董青他们一行人才离去。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起床没多久，董青他们就再次找上门来。 今天主要拍摄庞学林平时的工作过程，因此，董青他们也将跟随庞学林前往材料工程学院。 因为要跟拍庞学林，董青和另外两位央视的摄影记者上了庞学林的那辆13款奥迪a6l。 看着略显过时的奥迪，董青有些意外道：“庞教授，没想到你竟然会开这样的车。” 一般情况下，奥迪偏大气，适合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开比较合适，对庞学林而言，就有些老气了。 而且据董青所知，庞学林并不缺钱。 以他的身家，就算开辆跑车也并不让人意外。 庞学林笑道：“这车之前我爸在开，我回国后就留给我了，我对车要求不高，能代步就行。” 董青笑了笑，有些感慨，年轻人中，有庞学林这样心态的可真不多。 到了材料工程学院，庞学林先去了趟李长青的项目组，和他聊了下高纯度单壁碳纳米管量产化的进度情况。 按照李长青的说法，高纯度单壁碳纳米管的整体工艺流程已经出来了，新凯材料那边正在对生产线进行改造，同时添加部分新设备，预计年后就可以量产。 随后，庞学林又去了石墨烯项目组以及飞刃材料项目组。 大尺寸单层石墨烯实验室制备已经成功，甚至论文都出来了，项目组正在按照庞学林设计的后续方案，对大尺寸单层石墨烯进行量产化攻关。 飞刃材料项目组，目前反映黑箱的制造装配还在进行中，庞学林估计，反应黑箱最快也得到明年上旬才能进入正式运营阶段。 一圈转下来，已经临近中午。 庞学林带着董青他们参观完实验室，正准备去食堂吃饭，便看到飞刃材料项目组叶兴民副教授匆匆从外面进来，说道：“庞教授，外面来了个柯顿·沃克的老头，说要找你！” “柯顿·沃克？”庞学林微微一愣，有些意外道：“这家伙这么快就来了？” 柯顿·沃克要来江大的事，庞学林还没来得及跟人说。 他原以为，对方怎么着也得过个一两月才能过来，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找上门来了。 董青好奇道：“庞教授，柯顿·沃克是谁啊？” 庞学林笑道：“原普林斯顿大学化学工程系教授，我前段时间去美国的时候，他接受了我的邀请，准备来中国搞研究。” 叶兴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庞学林。 大佬就是大佬，居然忽悠了一位普林斯顿的学者到江大来。 而董青也一脸感兴趣的表情。 普林斯顿化学工程系教授，竟然因为庞学林一番话，万里迢迢跑到中国来搞研究，这里面的话题度，可就太高了。 庞学林道：“他现在人在哪里？” 叶兴民道：“我给他带到了1032会议室。” “带我去见他。” 十分钟后，庞学林出现在了柯顿·沃克的面前。 看到庞学林，柯顿·沃克非常热情地上来和庞学林拥抱了一下，笑道：“庞教授，我来投奔你了！” 庞学林有些意外道：“沃克教授，你在普林斯顿的离职手续办好了？怎么不和我说就直接过来了，我原以为你至少还要一两个月，早知道你来得这么快，我直接安排人去接你的。另外你的签证是怎么办下来的？” 柯顿·沃克笑道：“用不着那么麻烦。我的离职手续已经搞定了，我直接通过中国驻美领事馆办了旅游签证过来的，今天早上才下的飞机，然后坐高铁过来的，之前我已经在江大附近的一个宾馆安顿下来了。” 庞学林有些哭笑不得，说道：“沃克教授，那你先稍等一下，我通知一下江大校长，我想许校长应该会非常欢迎你的到来。” 第二百九十八章 节目开播 许信诚接到庞学林电话的时候，显然也吓了一跳。 他怎么也没想到，庞学林出一趟国，还能为江大拐一个电化学界的大牛回来。 虽然柯顿·沃克最近几年一直痴迷于锂空气电池的研究，在学术界沉寂了不少，但是单凭他早年做出的几个成果，可是都有资格获得诺奖的，只不过是需要排队比谁更长寿罢了。 半小时后，许信诚和江大化学与分子工程学院院长李响匆匆忙忙赶过来。 众人寒暄之后，在许信诚的邀请下，为柯顿·沃克定下了接风宴，商量接下来柯顿·沃克入职江大的事。 吃完午饭，李响找来化学与分子工程学院的几名教师，让他们帮助柯顿·沃克办理各种手续。 毕竟柯顿·沃克这次来江大比较突然，单单签证，就需要把l（旅游）签转为r签，此外，生活工作方方面面都需要另做安排。 等柯顿·沃克离开，一旁的李响皱眉道：“庞教授，我刚才听沃克教授说，他之所以愿意来江大，是因为你愿意帮他筹措锂空气电池领域的研发经费？”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 许信诚好奇道：“老李，这中间有什么问题吗？” 李响面容古怪道：“几年前，柯顿·沃克也拿着个概念去找杜邦，杜邦那边给他投了一千多万美金，再加上他自己筹措的数百万美元的经费，整整两千万美金。结果这么多钱砸下去，水花都没能溅起来。” 许信诚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两千万美金，将近一亿四千万人民币。 庞学林为了搞高纯度单壁碳纳米管和大尺寸的单层石墨烯材料，江大也不过是为他筹措了数千万的资金。 而且这还是庞学林的这几个项目极具可行性的情况下，剩下的经费缺口同样要庞学林自己解决。 而柯顿·沃克在败了一个多亿人民币的经费后，庞学林竟然还许诺对方在这一领域做研究。 虽然柯顿·沃克的水平确实是高，但以江大每年获得的科研经费，也扛不住沃克如此败家啊。 庞学林自然看出了许信诚的犹豫，笑着说道：“许校长，沃克在锂空气电池领域的研究经费，我这边给他解决，不需要从江大的经费中调拨，你们只需要给他组建相应的实验室和团队就行了。至于他平时的教学工作，学校也可以自行安排。” 许信诚微微一愣，疑惑道：“庞教授，你真的看好柯顿·沃克在锂空气电池领域的研究？” 庞学林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只要大尺寸单层石墨烯薄膜材料搞定，距离真正意义上的锂空气电池，便只差了临门一脚，他当然看好。 许信诚有些犹豫。 庞学林在高纯度单壁碳纳米管和大尺寸单层石墨烯这两个领域，都已经有成果出来。 特别是高纯度单壁碳纳米管材料，据说新凯材料有限公司正在进行量产前的准备，明年年初就可以量产。 目前产业界已经有很多人将目光放到这一项目上，甚至有不少单位和公司提前向新凯材料下了订单。 一旦量产成功，新凯材料未来将会获得一只能够源源不断下鸡的金蛋，而江城大学也因为参投这一项目，获得大笔的收益。 现在，庞学林又将目光放在了所有人都不看好的锂空气电池领域。 这里面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许信诚犹豫了半天，才长叹一口气，选择了放弃。 庞学林微微一笑，许信诚主动放弃最好不过了，就算江大愿意在经费上予以扶持，他也不愿意在锂空气电池上分润出太多的利益。 毕竟，这个电池涉及的利益实在是太过庞大了。 当天下午，庞学林在材料工程学院的一个会客室内，接受了董青的专访。 接下来的一周，日子过得波澜不惊。 董青他们的拍摄团队在完成拍摄任务后，便直接回京。 按照董青的说法，下周末就可以看到节目播出了。 柯顿·沃克也已经顺利入职江大，甚至在助手的帮助下，已经开始组建自己的研究团队。 周末的时候，姚冰夏从京城飞来。 两人一个多月没见，趁着周末在庞学林的公寓腻歪了两天。 周日晚上，庞学林带着姚冰夏回到爷爷奶奶家，一起吃饭，顺便和家人一同看自己的专访。 董青那边传来消息，庞学林的个人专访，将会在晚上九点半的《面对面》栏目中播出。 与此同时，当晚的《东方时空》，也将会播放庞学林的专题节目，具体内容就是那两天董青跟拍庞学林剪出来的素材。 庞学林心知肚明，高层这是为接下来的国家最高科技奖造势了，自己毕竟在学界资历尚浅，需要让媒体和公众对自己有进一步认知。 吃完饭后，姚冰夏和庞学林腻在沙发上，姚老头夫妇和爷爷奶奶同样也在客厅中落座，等待着节目的开播。 晚上八点，《东方时空》栏目正式开始。 “观众朋友们晚上好，欢迎收看今晚的东方时空。” “今天节目的主要内容，我们将会带领大家认识一位年轻的学者。” “他是江城大学历史上最年轻的数学系教授，他是历史上最年轻的m双奖获得者，同时也是历史上最年轻的美国数学会柯尔代数奖获得者。” “他的成果，得到了国际数学界的广泛赞誉，庞氏几何理论，bsd猜想，abc猜想，孪生素数猜想，波利尼亚克猜想，非线性偏微分方程求解……这些成果正在将他一步步推上二十一世纪的数学王座。” “国际知名数学家皮埃尔·德利涅教授这样评价：他是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数学家，很有可能也是历史上最伟大的数学家之一！他的成果将深刻影响着未来数百年数学的发展方向！” “而他，才刚刚满二十四周岁！” “下面，就请大家跟随我们的栏目组，走进我国著名数学家、中科院院士、江城大学数学系教授庞学林博士的工作与生活。” 第二百九十九章 引爆网络 主持人的开场白结束。 “2020年11月17日上午，我们在江大数学系见到了刚从美国归来不久的庞学林教授……” 电视画面中，开始出现董青和庞学林在江大校园内并肩行走对话的画面。 “庞教授，我听许校长说，当初你回国的时候，学校专门在附近的小区给你安排了一个三室一厅的房子，结果被你直接拒绝了，现在你就住在学校给你安排的单身公寓里？” “是有这么一回事，我这个人在生活中属于比较懒散的那种，一个人的话，懒得做饭，正好学校安排的单身公寓距离食堂很近，所以我就住单身公寓了。” “那你有女朋友吗？我看过网上的评论，网友们好像对你的感情生活挺关心的。”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确实有女朋友了，不过她还在念书，我不希望她受到打扰，所以具体身份信息就不透露了。” …… 听到庞学林主动承认自己有女朋友了。 腻在他怀中的姚冰夏喜滋滋地亲了庞学林一口。 接下来，董青他们跟着进入庞学林的家中，庞学林那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小家，也开始出现在观众们的眼中。 庞学林先介绍了一下自己家的情况，然后在董青的要求下，开始工作。 只是很快，当庞学林打开笔记本，人工智能秘书moss的突然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moss，你好呀！” “董青姐姐，你好！” “moss，你认识我吗？” “认识呀，你是董青姐姐，来自央视，这次过来是为了采访我们家庞教授。” “你怎么知道我是过来采访你们家庞教授的呀？” “你是来自央视，又带了这么多摄像机过来，我们家庞教授不久前又解决了波利尼亚克猜想，你来采访我们家庞教授的可能性超过了百分之九十五。” …… 看着moss自如地与董青进行对话，不仅姚冰夏，坐在一旁的庞绍安和姚建中均吃惊地看向庞学林。 庞绍安道：“小林，这个人工智能是你自己编写的？”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私下里写着玩的，之前我还购买了一套服务器安置在滨江那边的别墅内，通过网络和moss相连，我的手机和笔记本电脑中都内置了moss的外接程序。” 庞绍安和姚建中不由得面面相觑。 姚冰夏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好奇道：“小林哥，那我们现在可以和moss对话吗？” “当然可以了！” 庞学林笑了笑，拿出手机，点亮屏幕后，对着屏幕道：“moss，出来和大家打声招呼！” 说着，庞学林将手机摄像头分别扫过姚冰夏、庞绍安和姚建中。 很快，庞学林的手机里传出moss柔和的电子音：“小夏姐姐好，庞爷爷好，姚爷爷好……” 姚建中和庞绍安对视一眼，虽然电视中已经展现了moss的水平，但是 姚冰夏兴奋地从庞学林手中抢过手机道：“moss，你现在能看到我吗？” “当然可以！小夏姐姐，你很漂亮！” “嘻嘻！谢谢moss！” 姚冰夏笑嘻嘻道：“moss，你今年多大了？” moss道：“如果按照我正式开始自运行的时间计算，我应该有六个月了。” 姚冰夏道：“那假设你是个小男孩，你觉得你的心理年龄相当于人类几岁了？” moss:“这个不好比喻，人类存在一个成长成熟期，但是我的话，从出生的时候就成熟了。” 姚冰夏眨了眨眼，又问道：“moss，你有喜欢的文艺作品吗？小说、电影、游戏都可以。” moss：“三体！” “为什么？” 姚冰夏好奇道。 “因为这个系列小说让我认识到了人类想象力到底能达到什么样的高度。” 这时，一旁的姚建中道：“moss，你觉得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moss：“生命的意义经常与哲学、宗教的存在、意识、幸福等概念交集在一起，还会涉及到其他的一些领域，如象征符号、实体论、价值、目的、道德、善与恶、自由意志、上帝观、神的存在、灵魂、来世等。而与科学的联系的关系不那么直接，科学在与之相关的话题上，一般会设置一定的背景与参数来描述与宇宙有关的事实——这些都是我从百度百科抄录下来的。人类自己都还没有完全搞清楚生命的意义，这个问题对我而言实在是有些太难了。” “那你觉得你自己存在的意义呢？” 一旁的庞绍安笑着问道。 moss回答道：“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辅助庞教授的日常工作，减少庞教授处理一些重复性工作的负担。” …… 就在姚冰夏他们还在与moss热聊的时候，网络上，有关庞学林与moss的话题，已经被彻底引爆了。 “大家快看央视的《东方时空》，正在做庞教授的相关节目，卧槽，庞教授牛逼到爆炸了！” “moss吊炸天，mmb，为了方便工作，居然自己编写了人工智能辅助程序！”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直播……” “通过图灵测试的人工智能，全世界好像都没几个吧！” “无法用语言形容我看节目时的感受，我仿佛看到了科幻电影才出现的画面。” “以前我一直不知道研究数学有什么用，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从今天开始，庞教授就是我的偶像了。” “我敢肯定，庞教授用来编写moss的算法，绝对是世界上最顶级的人工智能算法，甚至很有可能是庞教授自己创造的。” “这不是废话吗？单枪匹马编写出这种水平的人工智能，在算法上要是没有独到之处那才有鬼了。” “……” 几乎在这个片段播出十分钟后，#庞学林moss#的相关话题，便直接登顶微博热搜。 而在各大论坛贴吧，也尽是关于moss的各种话题。 没人质疑一个数学家独立编写出一款人工智能程序的真实性。 在经过各种打脸之后，庞学林创造任何奇迹，公众仿佛都觉得理所当然了。 甚至于这一期《东方时空》收视率，在moss的相关片段播出之后，竟然也上涨了两倍多。 第三百章 质疑声 网络上的舆论如火如荼，但节目并未结束。 完成庞学林家中的采访后，节目组开始跟随庞学林前往江大材料工程学院，参观碳纳米材料研究中心旗下的实验室。 中途穿插不少项目组成员的采访，以及科普一下高纯度单壁碳纳米管、大尺寸单层石墨烯薄膜材料等等的重要意义。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一期节目将会平淡过去的时候，结尾部分，让人意外的一幕出现了。 当时柯顿·沃克过来找庞学林，董青他们并未离去，也是跟着拍摄的。 因此，节目组对柯顿·沃克到来，也做了一个大概的介绍，说这位普林斯顿大学化学系教授，接受了庞学林的邀请，放弃自己在普林斯顿的教职，决定加入江城大学化学与分子工程学院，成为庞学林手下项目团队中的一员。 这个消息一出，再次在网上引发一波讨论热潮。 要知道，这些年来虽然中国整体上对人才的吸引力大大增加，但选择回中国工作的，大多都是流失在海外的华人学者。 像柯顿·沃克这样，一位准诺奖级别的学者，以全职的身份加入中国高校，还是比较罕见的。 更何况，对方是从普林斯顿离职，加入了江城大学。 无论从各个方面去比较，江城大学与普林斯顿都差了一个档次。 那么柯顿·沃克选择加入江城大学的唯一理由，就是庞学林了。 一时间，网上舆论议论纷纷。 “庞神牛逼啊，居然将这样一名学者给弄到了江大来。” “望月新一、佩雷尔曼，外加一个柯顿·沃克，这已经是第三个了！” “望月新一和佩雷尔曼都可以理解，柯顿·沃克加入江大就有些难以理解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江大的化学专业都不如普林斯顿啊。” “难道庞神有什么神秘的魔力不成，怎么一个个大牛都往江大跑。” 就连庞绍安和姚建中都有些好奇，庞学林到底是怎么将这位原普林斯顿化学系终身教授，给勾搭到江大来的。 庞学林笑着解释道：“我给他承诺了至少一点五亿的科研经费。” 庞绍安和姚建中不由得为之一愣。 庞绍安道：“小林，这钱江大愿意出？” 庞学林道：“江大一分钱不用，我自己投资？” “你自己投资，什么项目？” “锂空气电池！” 庞绍安和姚建中不由得面面相觑，庞绍安道：“小林，有把握吗？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庞学林笑道：“放心吧，爷爷，不说百分之百，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肯定是有的！再说了，之前江大材料工程学院不是和我爸的新凯材料合作搞高纯度单壁碳纳米管吗？现在成果快出来了，新凯材料在这个项目上应该能赚不少钱，到时候正好拿去投资锂空气电池。” 庞绍安点头道：“这就好。” 接下来的《面对面》专访，倒是有些波澜不惊，都是一些中规中矩的问答，并没有引发太大的轰动。 看完电视，庞学林和姚冰夏直接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便开车送姚冰夏去机场，女孩下午还有课，正好能赶上。 这时候，网上关于moss和柯顿·沃克的讨论虽然还有一定热度，但比起昨晚，已经降了不少。 庞学林也没太在意，刚准备驱车返回学校。 这时，庞学林的电话忽然响起。 来电显示为江大化学工程学院院长李响。 庞学林连忙按下接听键，笑道：“李院长，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李响有些急切的声音：“庞教授，出事了，知乎上出了一篇文章，叫做《柯顿·沃克加盟江大为哪般》，质疑我们学校聘请柯顿·沃克的决定，目前网上舆论热度已经起来了，甚至还登上了微博热搜。” 庞学林微微一愣，说道：“李院长，稍等一下，我先看一下这篇文章。” 说着，庞学林直接挂断电话，然后打开知乎，找到了这篇文章。 文章先是回忆了柯顿·沃克之前的履历，然后这样写道：“诚然，在电化学领域，柯顿·沃克教授确实是一位大牛，但当年，他忽悠杜邦财团砸了一堆钱在锂空气电池项目上，等到杜邦意识到不妙，大笔的科研经费已经被柯顿·沃克教授挥霍得一干二净。后来锂空气电池项目组被裁撤，柯顿·沃克在普林斯顿被彻底边缘化。这些年，柯顿·沃克在普林斯顿过得并不如意，死抓着锂空气电池项目不放，导致在普林斯顿获得的经费一年比一年少。” “据我从普林斯顿那边的朋友得到的消息，柯顿·沃克之所以愿意从普林斯顿离职前往江大，是因为庞学林教授在普林斯顿时，向他承诺，愿意在锂空气电池项目上为他提供巨额的资金支持。” “但是，近年来的研究表明，锂空气电池体系比以前想象的要复杂太多，li2o2、电极、电解液之间都有复杂的副反应。最重要的一点，锂空气电池必须使用锂金属作为负极，但是锂金属做负极早在20年前就被工业界抛弃了，因为存在锂枝晶生长造成短路让电池变燃烧弹的可能……相比于处于概念设计中的锂硫、锂空气电池，革新型锂离子电池无疑更具现实意义。开发基于阴离子电荷补偿机制的高容量富锂氧化物正极（350mah/g），可以发展出能量密度大于500wh/kg的动力电池。” “……” “因此，我不得不怀疑庞教授受到了柯顿·沃克的忽悠。但是我想，江城大学应该有人清楚柯顿·沃克的处境。假如在这种情况下，江大和庞教授为了追求个人或者学校名誉上的私利，而置国家科研经费于不顾的话，我想庞教授需要站出来给公众一个答案！” …… 看完文章，庞学林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篇文章的作者有可能是电池行业领域的从业者，写起来有理有据，甚至关于柯顿·沃克这些年的处境，也写得丝毫不差，很让人信服。 只是对于锂空气电池未来的判断上，文章作者与自己却有些南辕北辙。 第三百零一章 赌约 庞学林又翻阅了一下网上的评论，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但大多不看好自己。 “虽然我心里是支持庞教授的，但这个柯顿·沃克怎么看都不靠谱啊，希望庞教授能够放下面子问题，不要被他欺骗……” “锂空气电池这个概念都出来多少年了，虽然理论上效率很高，但真正实际应用几乎不可能，里面涉及的技术难关实在太多了。” “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央视原本是想宣传一下庞教授，没想到竟然踩雷了……” “庞学林一个搞数学的，有必要掺和其他专业领域去嘛？” “……” 庞学林想了想，找到自己的微博账号，这样回复道：“没想到我会因为柯顿·沃克教授的事又一次上了热搜。这里我统一回复一下，我确实答应了为柯顿·沃克教授在锂电池项目上提供研发经费，甚至于我自己，都会参与到这一项目的研发中去。但是有一点我要澄清，关于柯顿·沃克教授的情况，在美国的时候我就已经了解，回到江大后，江大的化学与分子工程学院院长李响院士也提醒过我。” “但是呢，我个人还是看好锂空气电池项目，所以这个项目的科研经费，将会由我私人出资，不会动用国家拨款。最后一点，我想这篇文章的作者应该也算业内人士，要不咱们打个赌，半年内，我要是没搞出实用化的锂空气电池（低于2.5kwh/kg都算失败），我本人从此退出学术圈。假如那个时候我已经搞出来了，那么我希望你能站出来，向柯顿·沃克教授道个歉！” 随后，庞学林掏出手机，给李响打了个电话，笑道：“李院长，我已经在我的个人微博账号上回复了，学校方面如果想要回复的话，实话实说就可以了。” 李响微微一愣，说道：“你回复什么了？” 庞学林淡淡笑道：“我就是把真实情况说了一下，另外与这篇文章的作者打了个赌。” “打了个赌？！” …… 二十分钟后，得到消息的江大校长许信诚直接打来电话。 “庞教授，你……你这是何必呢？”许信诚有些无奈道，“另外，那篇文章的作者已经找到了，是斯坦福化学系的一位华人学者田宏，他的导师是2013年诺贝尔奖得主迈克尔·莱维特。我托人找他说说，退出学术圈什么的，就没必要了。” 庞学林笑道：“许校长，赌注既然立下了，就没必要撤了。再说了，我刚刚看了下知乎，田宏已经在他的知乎专栏里接下了这份赌注。” “……” 许信诚皱眉道：“庞教授，你真觉得柯顿·沃克能搞出锂空气电池？” 庞学林微笑道：“单凭一个柯顿·沃克，百分之百没戏，但是再加上我自己的话，至少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 许信诚沉吟半晌，说道：“好，庞教授，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江大也不能没有表示，接下来江大将全力以赴，支持你和柯顿·沃克教授的研究工作，要人给人，要设备给设备，计算机中心，各个实验室都将有限保障你们的工作！” 庞学林笑道：“许校长，那就麻烦你了！” …… 挂断电话，庞学林看了下微博，发现自己的微博回复，在短短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里，就已经超过了一千条，而且还以每分钟二三十条的速度飞速攀升。 而他与田宏的赌注，也正式登上了微博热搜第一的位置，关于moss的讨论，则被挤到了第三。 “卧槽，庞教授够刚！” “现在最顶尖的锂电池产品能量密度也就在200到300kwh/kg之间，庞教授这是要在半年内把锂电池的能量密度提升十倍以上，我怎么觉得这么好笑呢！” “我支持庞教授，到目前为止，庞教授好像还没有失手过吧？” “庞教授在数学领域的实力我是相信的，但是在化学领域我就有些怀疑了。将锂电池的能量密度提升十倍以上，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估计会造成一场全球性的能源革命。” “别说能源革命了，说不定还会帮中国拿到第二座诺贝尔科学奖的奖杯……” “我觉得这不太现实！” “庞教授冲动了啊，输了就退出学术圈，这个代价太大了！” “我估计到时候最多也就道歉了事吧……” …… 网上舆论议论纷纷，庞学林却没有太过在意。 他直接将手机放在一边，然后驱车返回学校，在江大化学与分子工程学院，找到了刚刚给学生上完一节课的柯顿·沃克。 “庞教授，你……其实没必要这样子。” 看到庞学林，柯顿·沃克有些感动道。 他显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对于庞学林能够如此力挺自己，一时间，竟然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受。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沃克教授，这个赌注和你关系不大，我只是坚持我自己的原则而已。锂空气电池并非什么天方夜谭，只要我们找对了路子，半年内搞出这玩意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沃克摇头道：“庞教授，不管如何，接下来半年我都会全力以赴，如果到时候你没有完成赌约，我会主动退出学术圈，至于你就不必了！” “沃克教授！” 庞学林吃了一惊。 沃克笑道：“庞教授，你不用劝我了。我这辈子也算有过不少成就，唯独在锂空气电池领域栽了一个大跟头，锂空气电池几乎成了我的一个执念，如今也算是到了见分晓的时候了。” 庞学林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得尽快准备了，项目组和实验室那边由你全权负责，另外，我希望你能提供一下你之前积累下的一些技术资料和数据，我想用数学方法来设计我们接下来的攻关技术路线。至于经费问题，我尽快操作，争取一周内到账！” 沃克点头道：“庞教授，那就麻烦你了！” 第三百零二章 技术难关 一周后，江城大学正式对外宣布，成立锂空气电池研究团队，庞学林担任组长，柯顿·沃克担任副组长。 与此同时，新凯材料科技有限公司宣布，为锂空气团队提供一亿rmb的资金支持。 此外，庞学林将自己在滨江的那栋别墅拿去做抵押，从银行弄到了五千万的低息贷款。 算是凑够了一亿五千万rmb的经费。 接下来，庞学林他们要做的，就是在实验室内，制造出一个锂空气电池的原型产品。 此时，江城大学化学与分子工程学院会议室内，除了庞学林和柯顿·沃克外，还有六七位分别从材料工程学院以及化学与分子工程学院调来的学者。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经过学校推荐，经过庞学林和柯顿·沃克联合面试，得到两人认可，加入到锂空气电池项目中来的。 外界对于锂空气电池项目组并不看好。 这段时间，庞学林和田宏关于锂空气电池的赌约也传到了国外。 外媒嘲讽说，庞学林和柯顿·沃克的举动，不过是又一场技术骗局。 甚至有不少锂电池领域的知名学者，也站出来说锂空气电池虽然前景良好，但目前的研究都还相当初级，还有很多科学与工程领域的挑战需要解决，想要真正进入实用化，至少需要十年以上的时间。 庞学林之所以和田宏打赌，半年内搞出锂空气电池，不过是碍于面子的意气之争。 但是这些加入到锂空气电池团队中的学者，却并没有受到太多舆论的影响，反而对接下来的研究跃跃欲试。 过去一周的接触，庞学林透露出的一些技术路线，已经让他们意识到，庞学林和柯顿·沃克在锂空气电池领域的尝试，并非什么天方夜谭，而是真有实现的可能。 而且庞学林主投的那一亿五千万的经费，也让他们对接下来的研究计划充满了信心。 庞学林坐在会议室的上首，看着众人，微微一笑，说道：“锂空气电池项目全体成员第一次会议，现在开始。今天我们将就锂空气电池的具体实现路线以及项目分工，做一个详细的任务分配方案。” 庞学林顿了顿，继续道：“随着科技的发展，能源紧缺日益成为急切需要解决的问题。于是人们开始越来越关注具有高储能的环保电池，电池的研究从ni-mh发展到现在的锂二次电池。锂二次电池体积比、能量比、质量比都较高，没有cd-ni烧结式电池的记忆效应，不存在电池容量丢失问题，电池内不含铅、镉、汞等有害物质，被称为绿色电池。因此，锂二次电池以其高的能量密度、长循环寿命、绿色无污染等明显优势，成为当今世界的研究热点。” “而锂空气电池，在锂二次电池中，都属于最先进的存在。但是，锂空气电池还存在着以下几点问题。” “第一，就是锂晶枝问题。众所周知，锂空气电池一般采用锂金属作为负极材料，金属锂在充电的时候，由于锂电极表面的不平均，造成锂电池表面电信号分布不均匀，引起锂不均匀沉积。该不均匀沉积过程致使锂在一些部位沉积过快，产生树枝一样的结晶，即锂晶枝现象。当锂晶枝发展到一定程度后，会产生两种后果，一种是晶枝发生折断，产生死锂现象，造成锂的不可逆；另一种后果更严重，晶枝穿过隔膜，将正极与负极连接起来，形成电池短路，结果产生大电流，生成大量的热，温度急剧升高导致电池着火，甚至发生爆炸，从而产生严重的安全问题。” “第二，水分以及空气中的氮气控制问题。锂空电池是一个开放体系，这是和锂离子电池不一样的，锂空要用空气中的氧，而空气中含有氮气和水蒸汽，锂会与这两者反应。既要透氧又要防氮防水，这是一个很难解决的问题。” “第三，固体反应产物堆积问题。由于在锂空气电池在正极上使用空气中的氧作为活性物质，理论上正极的容量密度是无限的，可加大容量。另外，如果负极使用金属锂，理论容量会比锂离子充电电池提高一位数。但是，固体反应生成物氧化锂（li2o）会在正极堆积，使电解液与空气的接触被阻断，从而导致放电停止。” “第四，氧气的催化还原。氧的反应速度非常慢，要提高氧的反应活性必须采用高效的催化剂，现在的催化剂都是贵金属，因此，必须发展高效廉价的催化剂，而这也一直是制约燃料电池发展的短板。” “这四个问题，将会是我们未来半年内亟需解决的难题。” “目前，关于这几个问题，我们主要有以下几个思路。” “第一，锂晶枝问题。目前国际上关于锂晶枝问题，主要有两种解决方案，第一种，将重质碳酸镁（三氟甲磺酰基）用作电解液添加剂，使沉积的镁与随后积聚的锂发生合金化反应。第二种，就是使用3d聚二甲基硅氧烷（pdms）层或硅树脂层用作锂金属阳极的基材，缓解锂晶枝的生成。但这两种方案，都或多或少存在一定的问题。所以，我考虑，让大尺寸单层石墨烯薄膜覆盖在锂金属表面，从而抑制锂晶枝的生成。至于如何让石墨烯薄膜覆盖在锂金属表面，这个问题就交给叶兴民教授和霍子谦教授所在的联合团队解决了！” “庞教授，放心好了，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叶兴民和霍子谦均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两位都来自材料工程学院，叶兴民去年就加入庞学林的研究小组，在实验室制备高纯度单壁碳纳米管的过程中发回了重要作用。 后来又被庞学林调到飞刃材料项目组，职级也由之前的副教授升级为教授。 目前飞刃材料项目进展顺利，庞学林干脆把叶兴民弄到锂空气电池项目组。 叶兴民与庞学林的合作时间最长，之前早已领教过庞学林的学术水平，因此，在座的众人中，就叶兴民对庞学林的信心最足。 至于霍子谦，他是石墨烯材料领域的专家，庞学林提出的大尺寸单层石墨烯材料制备与工业化生产方案，早已让他叹为观止。 这一次庞学林邀请他加入锂空气电池项目组，他也欣然答应。 庞学林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喝了一口，继续道：“第二个问题，水分以及空气中氮气控制问题，这个问题，与固体氧化锂反应产物堆积问题要放在一起解决。经过我和沃顿教授的讨论后，有以下方案：负极用电解液组合使用的是含有锂盐的有机电解液。虽然不能弃用有机溶媒，但却限定了使用方法。正极用水性电解液使用碱性水溶性凝胶，与微细化后的碳和低价氧化物催化剂形成的正极组合。在锂空气电池中，由于放电反应生成的并非是固体的氧化锂，而是容易溶解在水性电解液中的lioh（氢氧化锂）。氧化锂在空气电极堆积后，不会导致工作停止。水及氮等也不会穿过固体电解质的隔壁，因此不存在与负极的锂金属发生反应的危险。而且，在充电时，如果配置充电专用的正极，还可防止充导电致空气电极的腐蚀和老化。”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让负极中，含有锂盐的有机电解液与正极所使用的的水性电解液互不干涉，和谐相处，同时还要保证锂离子在这两种电解液中正常穿梭。我们的办法和之前一样，同样采用大尺寸的单层石墨烯材料，作为两种电解液之间的屏蔽层。而且我已经计算过了，石墨烯的六元碳环，刚好可以让锂离子从这一通道中穿梭过去，只要我们在实验中验证这一点，那么锂空气电池中，最大的技术难题就算解决了。” “因此，这个问题，将由柯顿·沃克教授和何文彦教授负责解决。” 庞学林话音落下，除了早已知道内情的柯顿·沃克外，其他人脸上均流露出惊讶之色。 甚至那几位第一次与庞学林合作，来自化学与分子工程学院的教授，脸上一个个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难怪庞学林敢和田宏打这个赌，原来关键点竟然在这里。 之前庞学林和他们聊的时候，虽然透露了部分信息，但远远没有这一次来得详细。 他们没想到，庞学林和柯顿已经有了解决锂空气电池中氮、水反应以及固体生成物堆积问题的完整思路，甚至连具体实现方案都有了。 不过他们也不会到处乱说，加入项目组的这几位主要成员，都是签署了保密协议的，违约金更是高的惊人。 没人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这时，化学与分子工程学院一名叫做邱奇伟的教授赞叹道：“沃克教授，难怪庞教授愿意投资您的项目，原来您竟然有了这么巧妙的解决方案。” 柯顿·沃克苦笑得摇了摇头，说道：“邱教授，您夸错人了，这个方案的设计者，可并不是我。当初我找到庞教授的时候，只是觉得石墨烯材料有一定的潜力可以应用于锂空气电池领域，但具体如何实现，我还是两眼一抹黑。这个方案，是庞学林教授提出来的，甚至之前的理论计算，也都是庞学林教授独立完成的，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将庞学林教授的想法重复出来罢了。” 柯顿·沃克的话音落下，在座的众人不由得一个个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也就与庞学林接触时间最久的叶兴民，反应稍稍平淡一些。 这向来就是庞教授的常规操作啊。 一旁的何文彦惊叹道：“庞教授，你在锂空气电池领域还有研究？” 庞学林淡淡笑道：“关于锂空气电池，其实沃克教授不找我，我之前也已经有一些想法了，只是沃克教授找到我，说利用大尺寸的单层石墨烯作为正负极之间的半透膜，与我的想法不约而同，所以我才把沃克找过来的。研究嘛，倒是有一点，但都是一些不成熟的想法。我之前研究数学猜想，不顺利或者没思路的时候，我就会看些杂七杂八的论文，之前我看过一篇锂空气电池的综述，觉得这种电池挺有搞头的。所以就把之前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集合起来，让大家见笑了。” 何文彦面色古怪地看着庞学林。 他和庞学林接触不多，对这位年轻天才的了解，仅限于旁人的夸赞以及新闻中的报道。 之前庞学林跨行搞碳纳米材料，不久前又弄出了人工智能moss，这些已经很惊人了。 没想到对方竟然在锂空气电池领域，也有如此深的造诣。 其他人脸上的表情也和何文彦差不多，与庞学林接触一周以来，他们均有种首次认识庞教授的感觉。 庞学林微笑道：“好了，接下来，我们说说第四个问题，如何提高氧气与锂金属的反应速度，一般情况下，我们都会使用贵金属作为催化剂，但是考虑到量产化以及未来的成本问题，我们需要找到一种相对廉价的金属催化剂。按照我之前的理论计算，我们可以考虑在金属簇状催化剂中选择，大家都知道，团簇的化学特征上表现出随团簇的原子或分子个数n的增大而产生奇偶振荡性和幻数特征。金属簇在不同n值时反应速率常数的差别可达10^3。关于金属簇状催化剂的催化性能，一fe、co、ru的同核和异核簇合物做为催化剂在氧化还原反应中具备较高的活性和选择性。这个问题，就交给邱奇伟教授和许汀教授了！” 邱奇伟和许汀闻言后，均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庞学林道：“关于锂空气电池的大概技术方案和路线，就是这些，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时，此前一直没有出声的许汀道：“庞教授，假如我们使用金属簇状催化剂，那么催化剂放在哪里比较合适。如果将它直接放在碱性的水溶性凝胶中，恐怕会引发氧化锂在其表面堆积，从而影响电解质的充电效果和使用寿命。” 庞学林微微一笑，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说道：“很简单，我们可以将其直接固定在利用石墨制成的空气电极材料上，这样一来，非但不会对电解质造成影响，而且还可以通过定期更换正极材料，解决固体反应物堆积问题！” 许汀点了点头道：“庞教授，我明白了。” “好了，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庞学林环顾四周。 众人纷纷对视一眼，相继说道：“没了！” “没什么问题了。” “我觉得现在的方案已经很完美了，接下来就看实验效果怎么样，等实验中再出现问题，我们到时候可以再商量解决。” 庞学林点头道：“好，既然如此，那大家就散了吧，接下来正式开始进入项目流程！” 第三百零三章 高层来人 接下来的时间，庞学林开始将主要精力投入到锂空气电池的研中去。 不过他的主要工作还是在于统筹整个项目的展，只有某个小组在研究遇到困难时，才会介入到具体的事务中去。 这样一来，反倒再次让何文彦、邱奇伟、许汀他们意识到庞学林的不凡。 因为项目组无论遇到什么问题，快的话一两天，慢的话三五天，庞学林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这就让人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了。 要知道，他们遭遇的问题，很多时候并非是化学理论上或者数学上的问题，而是工程设计领域的难题。 解决这些难题，往往需要一些奇思妙想。 可庞学林却仿佛生而知之一般，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这样一来，众人除了感叹庞教授天赋惊人外，也就只有羡慕的份。 也就只有叶兴民，觉得众人少见多怪。 他早已习惯了庞教授这样的操作。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十二月。 目前，中科院新增院士公示期已经结束，庞学林已经正式由庞教授转为庞院士。 等过了元旦，庞学林还得去一趟京城，参加中科院数学物理学部全体院士会议。 这天下午，庞学林刚从化学工程学院的实验室出来，就接到了江大校长许信诚的电话。 “庞院士，你现在在哪？” “我刚从实验室出来，怎么了？” “那你赶紧来我办公室一趟，有重要的事找你。” 庞学林微微一愣，许信诚的语气很正式，往常他很少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 庞学林连忙道：“行，那我现在马上过去。” 十五分钟后，庞学林出现在了许信诚的办公室内。 办公室中，除了许信诚外，还有一位官员模样的中年男子，五十来岁年纪，脑袋中间有个秃顶，戴着眼镜，看起来隐隐约约还有股学者的气质。 许信诚微笑道：“庞院士，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科技部吕文林副部长，吕部，这位就是我们学校的庞学林院士。” “庞院士，您好您好，真是久仰大名，今天终于见到你了！” “吕部长，您好！” 庞学林和吕文林握了握手，微笑道。 吕文林正色道：“庞教授，我这次过来，主要通知您一件事。” “什么事？” 庞学林微微一愣。 吕文林笑道：“庞教授，本年度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已经出炉，您是2o2o年度国家最高科技奖的唯一得主，我这次前来，就是邀请您参加半个月后在京举办的国家科学技术奖励大会。” 说罢，吕文林从公文包中拿出一份邀请函，双手握持，递到庞学林面前。 庞学林微微一愣，接过邀请函，打开一看，上面写道： 尊敬的庞学林院士， 2o2o年度国家科学奖励大会将于2o21年1月5日在京举行，我们诚挚地邀请您参加本次会议。 一、会议时间：2o21年1月5日(周二)上午1o：oo-11：3o 二、地点：rm大会堂 三、注意事项：您可凭此函入住都饭店，以及进入rm大会堂 请您届时参加。 联系人：石炜电话：****** 何岚电话：****** emai1:******* 邀请函的下方，还有国务院办公厅的印章。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道：“吕部长，谢谢，我届时一定参加。” 事实上，庞学林也没料到，今年的国家最高科技奖竟然真的颁给了自己，而且是唯一人选。 要知道，去年底的时候，谭浩院士虽然曾经专门来过江大，告诉庞学林他已经成为2o2o年度国家最高科技奖的候选人之一。 但庞学林当时心想的是，2o2o年度的可能性不大，反而过个几年，才有可能轮到自己。 特别是自己不久前在锂空气电池领域闹出的风波，除非自己真的能够在半年后搞出真正意义上的锂空气电池，否则在这个节点给自己颁奖，只会引争议。 只是庞学林没想到，国家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选择力挺自己。 吕文林或许看出了庞学林心中的想法，笑着说道：“对了，庞教授，我之前听说您准备搞锂空气电池，现在项目进展得怎么样了？”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一切顺利，半年内应该能搞出价格上可以接受的原型电池产品。” 吕文林的眼睛微微眯起，说道：“那方便我去参观一下吗？” “当然没问题。” 接下来的几天，吕文林一直在江城大学待着。 大部分时间，他都和庞学林泡在三个实验组里，了解锂空气电池的整体技术路线，设计方案以及整体进展情况。 庞学林这才知道，这位吕副部长，居然是一位电化学领域的专家级人物，早年毕业于慕尼黑工业大学，还曾经担任过南大校长。 也就五年前，他才从学术圈退出来，前往科技部任职。 不过即便如此，他的大部分工作，还是和学术界的人士打交道。 一直到三天后，对整个锂空气电池项目有了较为深入的了解，吕文林才离开江大，返回京城。 离开前，吕文林让庞学林做好准备，半个月后的国家最高科技奖颁奖大会结束后，应该会有重量级人物要见自己。 对此庞学林并不意外。 他心里很清楚，吕文林这次来江大，怎么可能仅仅只是为了给自己送邀请函。 他真正的目标，恐怕还是传说中的锂空气电池。 这两年，中美贸易战打得如火如荼，一个是老牌级大国，从各个领域都是全球范围内当之无愧的霸主，一个是新兴的级大国，有着取代美国的潜力。 可以说，最近几年中美之间，从经济、科技、政治、军事等各个领域都进行了全方位的碰撞。 中国整体上还是略处下风。 但锂空气电池，恰恰是一款能够掀翻美国优势，甚至彻底改变全球格局的战略级产品。 一旦庞学林成功将它搞出来，那么无论是中国的未来，还是人类的历史，都将生重大改变。 因此，高层派科技部副部长前来摸底，也就不难理解了。 第三百零四章 京城之行 国家科学技术奖励大会虽然将于1月5日召开，不过庞学林于12月31日就提前抵达了京城。 原因自然是为了能和姚冰夏多聚几天。 2020年的最后一天。 下午五点半，庞学林戴着口罩，跟随人流，从机场的国内旅客出口出来，便看到姚冰夏真蹦蹦跳跳朝自己挥手。 姚冰夏头戴绒球帽，穿着一身短款的黑色白边羽绒服，下身是一条高腰阔腿短裤，肉色打底裤包裹着一双纤细修长的大腿，脚踩一双奶白色的中跟短筒皮靴，时尚又可爱。 “小林哥，这里这里……” 路过的行人纷纷行注目礼，打量着庞学林，看看这样一个身材高挑，长相甜美的漂亮女孩，会便宜哪个王八蛋。 庞学林推着行李箱快步上前，双臂张开，抱着姚冰夏，闻着女孩发梢的馨香，深深地嗅了一口，才笑道：“等多久了？” 姚冰夏被庞学林蹭得有些痒痒，娇憨道：“我五点到的，也没多久。走啦，开了老爸的车子过来，我爸和我妈正在家里给你包饺子呢！” 姚冰夏的父亲是中国国际航空公司的机长，母亲同样在国航工作，因为工作的关系，夫妻俩很少在家。 庞学林也就六月份来京的时候，去过他们家与他们见过一面。 这次他们听说庞学林元旦期间来京，便专门请假回家，准备好好招待一下庞学林。 对于这位未来的女婿，两人自然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 这个年纪就已经蜚声世界，头上又有中科院院士头衔。 长相帅气，有才，有钱，又有名，甚至还有很多隐性的政治权利，简直比很多女频小说中yy出的男神还要优秀。 在网上，很多网友戏称庞学林才是真正的国民老公。 庞学林推着行李箱跟随姚冰夏来到停车场，姚冰夏她父亲的车居然是一辆沃尔沃s60。 姚冰夏将车钥匙往庞学林手里一丢，自顾自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小夏，你刚拿了驾照，得多练练手才行！” 庞学林一边将行李放进后备箱，一边道。 “有你在，我才不想开车呢。” 庞学林笑着摇了摇头，用手机设置了前往姚冰夏家的导航，直接启动车子。 姚冰夏家位于北四环，因为元旦假期将至，出城的人多，进城的人少，从首都机场到姚冰夏家中，庞学林难得没怎么遇上堵车，只用了不到一小时，便将车子驶入小区的地下停车场。 随后，两人径直搭乘电梯上楼，刚进家门，姚冰夏的母亲王冰云便从厨房出来，笑道：“小林，来了，快进来坐，先休息一下，饺子马上就好。” 庞学林笑道：“阿姨好！” 接着，他放下行李箱，从里面取出送给姚父姚母的一些礼物。 这些礼物都是老妈梅雨晴给准备的。 这时，听到动静，戴着围裙，手持长勺的姚光宇也从厨房里出来。 “小林来了！快去洗下手，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显然今天姚光宇掌勺。 庞学林笑道：“姚叔，我老听小夏说您做的菜特别好吃，今天我可要尝尝您的手艺。” 姚光宇的手艺确实不错，今天的主食是猪肉虾仁馅饺子，另外还有四菜一汤，萝卜羊肉汤，清蒸秋葵，红烧排骨，爆炒藕片，外加一个油焖大虾。 晚饭结束，一家人坐在客厅里一边聊天，一边看跨年晚会。 晚上九点半，王冰云打了个哈欠，说道：“小林，我和你姚叔明天一大早就得出航，我们先去睡觉了，你和小夏也早点休息。” 说着，王冰云朝姚光宇打了个眼色，两人径直回了房间。 庞学林呆了呆，看着姚冰夏道：“晚上我睡哪？” 上次他跟着姚冰夏回家的时候，可怜兮兮地只能一个人睡客房， 姚冰夏俏脸一红，说道：“我也回房间睡觉了，你爱睡哪睡哪！” 说着，女孩直接起身，返回房间。 庞学林眨眨眼，连忙跟着姚冰夏身后进入了她的房间，很快，房间里就传来了女孩的嬉闹和两人的打架声。 …… 接下来的两天，庞学林和姚冰夏窝在家里，舒舒服服地过着二人世界，都快有些乐不思蜀了。 庞学林原本想着，等到一月四日，自己再去首都饭店报道。 没想一月三日下午，吕文林的一个电话，直接打断了庞学林的悠闲生活。 “庞院士，听说您现在在首都，不知道您今天方便不？” 庞学林微微一愣，疑惑道：“吕部长，方便的，怎么了？” 吕文林道：“您把地址告诉我一下，我待会儿派人去接您，首长要见您！” 庞学林连忙将姚冰夏家的地址告诉对方，一旁的姚冰夏好奇道：“小林哥，怎么了？” 庞学林道：“首长要见我。” “首长？！” 半小时后，一辆京ag开头的红旗h7，来到了姚冰夏的小区楼下。 庞学林告别姚冰夏，直接上了车。 出乎庞学林的预料，车子并没有往城区方向开，而是一直往西，进入了京郊一处僻静的院落里。 ……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庞学林才从院子里出来。 吕文林在院外等候多时了。 “庞院士，和首长谈得怎么样？” 庞学林淡淡一笑：“还行，吕部，方便的话现在直接送我去首都饭店吧。” “行！” 庞学林原本以为，首长见他，主要是为了询问锂空气电池的事。 但没想到的事，昨天下午见面之后，首长并没有和他聊锂空气电池，而是问他对中国的产业政策以及科技发展战略整体上的看法。 这一点，倒是真问对人了。 在流浪地球世界，庞学林长期担任过科学委员会的领导人，在乡村教师世界和黑暗森林世界，他也进行过技术领域的长期战略布局。 可以说科学战略决策和技术发展方向上，庞学林是真正意义上的专家。 因此，这一聊，从下午聊到晚上。 首长原计划邀请庞学林一起吃个饭，就结束这次会面的。 但庞学林讲的干货太多，有很多东西都超越了这个时代的认知，首长也是见猎心喜，和庞学林进行了秉烛夜谈。 一直到深夜，两人才算结束这场对话。 今天早上，庞学林再次和首长一同吃了早餐，临走前，首长才提了句锂空气电池的事，问他有多大把握。 庞学林回了一句十之八九。 首长淡淡一笑，便让他先离开了。 第三百零五章 国家实验室 一天后，庞学林在rm大会堂内，从首长手中接过国家最高科技奖的奖章和证书。 随后的几天，官媒全方位报道，庞学林自然再一次火遍全网，成为全民关注的焦点。 这一次火，倒是没有太出乎他的意料。 毕竟以二十来岁的年纪，拿到这个象征中国科技界最高荣誉的奖项，实在是有些骇人听闻了。 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代表国家力量对庞学林的力挺。 毕竟庞学林和田宏打赌以后，无论是网上还是在学术界，对庞学林都出现了不少质疑的声音。 这个时候选择为庞学林颁奖，显然表达了国家力量对庞学林的认可。 颁奖大会结束后，庞学林又去了趟中科院，参加一年一度的数学物理部院士大会。 这种程序性的会议，一般干货不多，不过庞学林倒也通过这场会议，认识了不少数学界物理学界的顶尖专家。 庞学林原计划参加完这次会议后，便直接搭机返回江城。 但是科技部、工信部、中科院、教育部几位大佬的联袂而来，打乱了他接下来的计划。 这天下午，庞学林刚返回酒店，就接到了中科院副院长徐泽均的电话，邀请他去一趟中科院 “庞院士，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科技部的吕文林副部长，您之前应该已经见过了，这位是工信部的刘扬州副部长……” 一旁的中科院副院长徐泽均向庞学林一一介绍道。 庞学林微笑着上前和两人握了握手，然后将目光转向徐泽均道：“徐院长，你们这是……？” 徐泽均笑道：“庞院士，今天找您过来，主要是有一件事需要和您私下沟通一下，这样吧，我们几个人去会议室聊吧。” 庞学林和吕文林、刘扬州均点了点头。 四人来到一个小会议室内，很快就有秘书给众人上了茶水，徐泽均示意秘书将门关上，然后直接进入正题道：“庞教授，中央有意向在江城建立一个国家实验室，希望由你牵头组建，担任实验室主任一职。” “国家实验室？” 庞学林微微一愣，疑惑道：“现在国家实验室不是说短时间内不搞了吗？” 在中国，国家实验室并不是一个新鲜的概念。 相比于坐落于全国各大高校以及研究机构的数百个国家重点实验室，国家实验室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国家队，在所有实验室中，数量最少，序列等级最高。 从一九八四年开始，国内就陆陆续续建成了隶属中科院高能物理所的正负电子对撞机国家实验室，原子能所的串列加速器核物理国家实验室，中科大的国家同步辐射实验室，中科院近代物理研究所的重离子加速器国家实验室以及中科院金属研究所的材料科学国家实验室。 但这五个国家级实验室，都是在2000年之前就组建完成的，而且都是依托于大科学实验设备或者核物理组起来的。 在这之后，中国又于2003年，2006年，启动了启动海洋、航空航天、人口与健康、核能、新能源等十五个重要方向的国家实验室筹建工作。 分别是中科院物理研究所的凝聚态物理国家实验室、中科大的合肥微尺度物质科学国家实验室、清华的信息科学与技术国家实验室、北大与中科院化学所联合搞的首都分子科学国家实验室…… 但这一批国家实验室，搞得并不算成功，大多都是依托于某地方高校或者研究机构搞出来的，而且考核机制、运作机制等等都不成熟。 这也就导致了这么多年来，这十五家国家实验室始终没能摆脱筹建的命运。 后来实在搞不下去了，有六家国家实验室干脆改为国家研究中心，名字变了，地位与真正意义上的国家实验室也不可同日而语。 剩下的几家除了青岛的海洋科学与技术国家实验室，也都没能通过科技部的正式立项。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也说明国家觉得之前的那些国家实验室，都不够格，所以集体降级了。 前几天，首长找庞学林科学界的事的时候，庞学林就曾经吐槽过国家实验室的问题。 而且他也向首长阐明了理想中的顶级研究机构状态。 即偏向于应用的国家实验室、偏向于人才培养的大学以及偏向于理论研究的高等研究院三者最好在同一座城市，相互扶持，相互促进。 国家实验室立足于解决涉及国计民生的重大技术问题、大学立足于培养顶级人才、高等研究院立足理论指引。 他没想到，今天，高层竟然希望他出面牵头组建国家实验室。 这时，徐泽均笑道：“庞院士，国家实验室不是不搞，而是要大搞，我们希望能搞出一个真正意义上能够立足国家需求，解决重大问题的顶级实验室。甚至实验室本身，都将采用全新的机制。” “比如说，实验室本身作为独立法人单位运作，而不是隶属某个大学或者研究所，实验室本身不设置行政级别，实行主任负责制……” 庞学林不由得面色有些古怪，这些，不都是自己前几天和首长讨论的内容吗？ 徐泽均大概和庞学林说了一下实验室的整体运行机制，继续道：“目前，我们初步想法是，由中科院、江城大学、科技部、教育部、工信部联合筹建一个国家实验室。实验室本身独立于中科院和江大，实验室由您牵头，全权负责实验室的运作，实验室的具体研究方向之类的，这些都由您复杂把控，甚至您完全可以依托您麾下的碳纳米材料研究中心来组建这个实验室。但是对于实验室规格和要求，我们要求直接对标美国的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橡树岭国家实验室和劳伦斯伯克利国家实验室！而且必须在五年内组建完成。” 庞学林眼睛微微眯起。 这个要求可不简单。 就拿美国的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来说，它有12500正式雇员和3300名合同制人员。 大约三分之一的科技人员为物理学家，五分之的一的人为工程师，六分之一的人为化学家和材料专家，剩下的人为数学家，计算机工程师，生物学家，地理学家和其他领域的专家。 单单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每年的运行经费，就超过了22亿美元。 第三百零六章 第九区 这种规模的实验室，想要组建起来，难度可想而知。 但对庞学林而言，假如真能组建起这样一个实验室来，未来想要实现自己在科技领域的抱负，无疑是很有好处的。 毕竟无论是电磁轨道航天发射系统还是星环号空天飞机，都是一个大系统工程，需要一个庞大的研究团队。 单单依靠江大的资源，远远不够。 这样一个高规格国家实验室，将会是实现电磁轨道航天发射系统和星环号空天飞机的最佳载体。 庞学林沉吟片刻，笑着说道：“徐院长，由我出面组建国家实验室，我本人没什么问题，不过经费问题怎么解决呢？毕竟这样一个实验室，每年的运行经费可是相当可观的。” 这时，此前一直没有说话的吕文林出声道：“庞教授，这一点请放心，实验室每年将由工信部，科技部，教育部三部委以及江南省联合拨款，我们可以做到保证人均科研经费不低于一百万人民币。剩下的，假如你们的实验室进行某些事关国计民生的重大科学工程，我们还有针对性的项目经费。此外，实验室科研产出所获得的收益，你们可以自行管理，不管是用于提升实验室雇员的工资还是继续拿去做项目，我们都不会对其进行干涉。当然，实验室每年的支出和收入，上级主管部门会对其进行审计，防止出现学术腐败。” 庞学林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道：“这个实验室可以接受个人投资吗？” 工信部的刘扬州副部长笑道：“怎么，庞教授你想投资？” 庞学林微笑道：“是有这个想法，不过我如果要投资的话，可能要等到六月份以后了。” 刘扬州笑道：“庞教授，这个不着急，现在实验室可以进入前期筹备阶段，包括实验室选址、组织架构、建章立制及发展规划的编制等等，中科院、工信部、教育部以及江南省都会派人帮助筹备，您只要负责统筹全局即可。” 庞学林点头道：“行，这样的话我个人没什么问题了。” 接下来，庞学林又和徐泽均、刘扬州、吕文林他们聊了下实验室的整体建设思路，并且表示回去之后，尽快给出一份实验室的整体发展规划，他们这才结束了这场小型会议。 第二天上午，庞学林搭乘飞机返回江城。 接下来的一个月，庞学林再次在忙碌中渡过。 他先是与江南省以及江城市的领导见面，落实国家实验室的一些具体规划问题。 对于这样一座顶级实验室能够落户江城，江南省和江城市的领导自然是喜不自禁。 为了表达对庞学林和国家实验室的支持，他们直接在江城东部，靠近钱塘江的一处小镇规划出了一期二十公顷的土地用作实验室的建设，远期更是达到了一百公顷以上。 而经过商议之后，这座实验室的名称，也被正式命名为钱塘实验室。 实验室的整体研究方向经过庞学林规划，初步定为化学工程、高新材料、电子技术、量子计算、人工智能、机电一体化、机械工程等领域。 至于未来会不会往生物医药、核物理、凝聚态物理、粒子物理等领域延伸，那就看庞学林接下来经历的世界，会让他有什么样的收获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 春节再次不期而至。 今年的春节比较晚，一直到2月11日才到除夕夜。 庞学林和父母一同来到爷爷奶奶居住的小院，一家五口开开心心吃了顿团圆饭。 倒是过完年之后，庞学林的日子不怎么安生。 省市地方政府都有领导上门拜会，庞学林也只能打起精神去应付。 毕竟接下来钱塘实验室的建设工作，需要与地方政府打交道的时间很多。 春节期间，又有一个好消息传来。 《自然》杂志刊登江大碳纳米材料研究中心关于大尺寸单层石墨烯材料的制备论文，再一次引发了学界的关注。 庞学林倒是没怎么在意，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锂空气电池的研发上面。 目前锂空气电池进展相当顺利，无论是水性凝胶电解质还是有机溶剂电解质、包裹石墨烯的锂金属负极材料，研发都已经接近尾声。 接下来，就是制定锂空气电池的全流程装配工艺，进行封装测试。 预计最晚四月份，就可以完成研发工作。 这天晚上，庞学林刚从实验室返回公寓，便听到系统久违的声音：“宿主请注意，新位面《第九区》，将于半小时后开启，请宿主做好相应准备。” 庞学林微微一愣，这才恍然，距离上次穿越，已经过去五个月了。 不过这一次穿越的世界是《第九区》，倒是让庞学林松了口气、 终于不用继续在大刘的宇宙里打转了。 《第九区》这部电影庞学林很早以前就已经看过，得到系统后，他又重新看了一遍，加深印象。 这部电影主要讲述了1990年，一艘巨大的飞船出现在地球上空，人们惶恐不安，却又分外好奇。经过一段时间紧张的等待，外星飞船始终没有动静。人类终于小心翼翼靠近它，强行走进舱内，结果发现了不计其数的外星人。他们形容丑陋，宛如虾子，而且健康状况极差，虚弱无力。原来这是一群来自外星的难民，他们最终被地球人接纳，并隔离在南非约翰内斯堡的一片区域内生活，此地名为“第九区”。 经过长达20年的繁衍，外星难民的数量扩张至180万之多，且和周边人类的矛盾冲突不断，越来越多的人类呼吁将“大虾”赶出地球。 mnu（列国同盟组织）经过磋商，决定将外星难民迁移到更为偏远的区域。 mnu外星事务部门的特工威库斯专门负责搬迁工作。威库斯在动员过程中傲慢随意，与当地居民冲突频频。最终，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外星人的神秘流体将其感染，威库斯慢慢变成了外星人的模样…… 被感染后的威斯库，开始被家人和同事当成了异类，甚至连最深爱他的妻子，也决绝地和他断绝关系。 与此同时，mnu发现男主感染后，竟然可以使用外星武器。 于是他们试图抓住威斯库进行研究。 威斯库不得不躲进第九区，得到了外星虾人的接纳。 小说的结尾部分，威斯库毅然钻进外星机甲内，帮助他的两个虾人同伴成功逃离地球。 而他自己，则和那些剩下的虾人同伴，被人类赶往生存环境更为恶劣的第十区。 …… 虽然这部电影中人类的表现，比起外表可怖的外星虾人，更为恶性恐怖。 但庞学林却没有站在外星人立场的想法。 他很清楚，假如人类的处境与外星人对调，人类的结局恐怕也不会比电影中的虾人好上多少。 这是纯粹的种族立场所决定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电影只是假借这样一个设定来揭露人性，用来宣扬反种族主义立场。 庞学林要是到了电影中，真的对虾人抱有同情的话，他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只是庞学林好奇的是，在这样一部电影中，系统又将会赋予自己一个什么样的任务呢？ 沉思片刻，庞学林道：“智子，听到请回复。” 很快，庞学林的面前出现了一个二维展开的屏幕，智子的个人影像出现在了上面。 智子浅笑道：“庞教授，新年快乐，是不是想我了？我这边还在办手续，还要再等两周才能去江城呢！” 庞学林道：“我马上要去一个新世界了，需要你的帮助，稍后我会将你收回系统空间。” 智子微微一愣，脸上的表情变得正式起来：“庞教授，稍等，我和你的小情人正在逛街，我和她说一下，然后找一个僻静的地方，你再把我收回系统空间。” 庞学林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智子的调侃。 今年过年齐昕没有回国，两人只能通过视频电话和微信聊天保持联系。 庞学林虽然心有愧疚，却也知道，这种情况在短时间内，恐怕是改变不了的。 只能等她回国后再补偿她了。 十分钟后，智子借口有事，和齐昕告别，然后僻静的角落，让庞学林直接将她收回系统空间。 二十分钟后，庞学躺在床上，系统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准时响起。 “黑暗森林位面将于十秒钟后开启，宿主请做好准备，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 庞学林倏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晦暗的房子 房间摆设凌乱，垃圾遍地，墙壁用那种非常简易的泡沫材料搭建而成，屋子里苍蝇乱飞，隐隐还能闻到排泄物的臭味。 庞学林脸色微变，难道自己变成了虾人？ 他连忙看了下自己的双手和四肢，然后又找了面镜子，看了看镜中的自己，庞学林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自己还是人类。 只是，眼下这种情况是怎么回事？ 自己难道成了贫民窟青年不成？ 下一秒，庞学林只觉得脑海中仿佛被注入了一道暖流，紧接着，关于眼下所有情况的解释，顿时庞学林的脑海里。 “艹！” 消化完系统注入自己脑海中的记忆，庞学林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这个世界确实是《第九区》电影所描绘的世界。 但是，庞学林所处的时代，是电影故事发生的二十年以后，也就是2030年。 如今的地球，是虾人的天下！ 二十年前，电影主角威斯库协助两个虾人逃离地球，直接改变了人类文明的历史。 十五年前，一艘直径超过二十公里的超级战舰跨越茫茫太空，出现在了地球上空。 跟随这艘战舰前来的，是一支超过一百万人，装备精良的虾人军队。 人类军队在虾人面前毫无反抗之力，战争只持续了不到一周时间，就结束了。 不过那些虾人倒也没有彻底灭绝人类的意思，他们给了人类两个选择。 要么，接受他们的改造，将自己转化为虾人。 要么，移民澳洲，澳大利亚将作为人类文明的保留区存在。 一开始，没人愿意将自己转化为外表恶心，长相怪异的虾人。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类被送入澳洲，很快，食物短缺，传染病肆虐，人类在澳洲的生存环境极具恶化。 在死亡面前，越来越多的人类决定接受虾人的改造。 到如今，十五年过去了，地球上已经彻底成为了虾人的天下，其中99.99%都是由人类转化而来的。 真正待在澳大利亚的人类，只剩下不到五千万。 人类文明已经成了风中的烛火，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当年那位在人类的追捕中惶惶不可终日的威斯库，已经成为了地球虾人的领袖。 甚至于如今名义上属于人类文明的保留区，也成为了虾人的天下。 那些曾经属于人类，选择主动转化的地球虾人，在面对曾经的人类同胞时，手段比起真正意义上的虾人还要来得残酷。 他们将人类迁往澳洲中部不适合生存的戈壁草原地带，划分出一个又一个聚居区。 人类只能每天在聚居区内不停地工作，然后向他们换取勉强可供生存的饮水和食物。 每一天，聚居区内的人类都在减少。 不是饿死病死，就是选择脱离曾经坚守的人类身份，将自己转化为虾人。 …… 在对这个时代有了一个比较深入的了解后，庞学林深深地吸了口气，开始查看系统赋予自己的任务。 位面：第九区 身份：庞学林，贫民窟人类。 任务：帮助人类文明战胜虾人，重新夺回地球控制权。 任务奖励： 一、基因药剂一份，可以大幅度提高身体素质，提升寿命，延缓衰老。 二、宿主拥有一次重返曾经经历过的世界的机会。 “……” 庞学林面色古怪地看着系统任务，想说一句mmp。 虽然任务奖励非常诱人，但是在如今这种情况下，帮助人类文明战胜虾人，重新夺回地球控制权，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第三百零七章 虾人文明 庞学林沉思片刻，正想把智子召唤出来。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没过一会儿，一个瘦小的身影连滚带爬地钻了进来。 出现在庞学林面前的是一个短发的小姑娘，身高也就一米二三的样子，身上的衣服破旧不堪，头发灰蒙蒙一片，布满了沙尘。 唯有那双眼睛大得出奇，隐隐让庞学林想起了当年第一次见到阿青的场景。 “哥哥，他……他们要抓走我姐姐……救救我姐姐……救救我姐姐好不好……” 小姑娘脸上满是泪花，满是期待地看着庞学林。 庞学林没有说话，记忆中，这位小女孩应该是自己的隔壁邻居，姐妹俩相依为命。 不过庞学林和这姐妹俩不熟，他是一个月前搬到这里来的，之前和这姐妹两唯一的接触，就是给了这个小女孩一块糖果。 庞学林没有答应小女孩，沉默了片刻道：“你在这里待着，我出去看看。” 来到屋外，狂风席卷着满天的尘沙吹袭而来，庞学林下意识地用手遮住眼睛。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破旧的土路，周围密密麻麻全是那种用彩钢瓦和泡沫材料制成的低矮建筑。 路上已经围了不少人，大多都是看热闹的人类。 两名手持武器装备精良的虾人正在周围维持秩序，还有两人拽着一个衣衫破旧的女子，正准备将她带走。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女子挣扎大喊大叫，其中一个虾人一把拽住女子的下巴，将她蓬乱的头发拨到耳后，露出一张俏美的脸蛋。 啪—— 虾人直接给了她一巴掌，直接在她道：“臭婊子，给我听好了，我们老大看中你，是你的荣幸，别给脸不要脸。” 虾人的嗓音又粗又哑，嗓子仿佛被铲车铲过一般，但语调却非常标准，显然，这是一位地球人转换过去的虾人。 周围那些围观的人，一个个交投接耳，窃窃私语。 “没想到克丽丝长得还挺漂亮，难怪黑蛇托德会看中她……” “嘿嘿，要是我有她这长相，早就主动去上管委会的床了，管委会那些贵人们，喜欢人类小姑娘的可不在少数。” “可惜，现在转为虾人的名额越来越难搞了，我听托德他们的人说，贵人高层有意让人类的总人口维持在五千万左右，未来不再放开虾人转换名额。” “哼，放开又怎么样？我才不想让自己变成虾人的模样……” …… 这时，庞学林身后的门再次被打开，那小姑娘从庞学林的屋子里，抓着庞学林的胳膊道：“哥哥，求求你，救救我姐姐好不好，救救我姐姐……” 庞学林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小姑娘眼中闪过绝望之色，看向被虾人控制住的克丽丝。 “姐姐……姐姐……” 小姑娘刚想冲上去，庞学林便在身后将她牢牢拽住。 “放开我……呜呜……你们都是懦夫！懦夫！……不要带我走我姐姐……呜呜……” 或许听到了自己妹妹的哭喊，克丽丝不再挣扎，而是慢慢平静了下来，对那几个虾人道：“好，我和你们走，不过我要跟我妹妹说两句话。” 那两名虾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克丽丝慢慢走到小姑娘面前，蹲下身道：“墨菲，别哭，姐姐不会有事的，你一个人好好在家待着，姐姐很快就会带好吃的回来看你……” 说完这些话，克丽丝抬起头，看着庞学林道：“这段时间，帮忙照顾一下我妹妹，可以吗？” 庞学林默默地点了点头。 克丽丝嫣然一笑，站起身，对她身后的那两名虾人道：“好，我现在跟你走！” 看着那四个虾人带着克丽丝慢慢远去，围观的人群这才散开，庞学林松开墨菲，小姑娘看了他一眼，恨恨道：“你这个懦夫！” 说罢，她嚎啕大哭，头也不回地冲回了自己的家门。 庞学林在原地站了良久，这才转过身，返回自己的小屋，便看到智子正巧笑嫣然地看着自己。 “我以为你会下令让我去救那姑娘。” “我有不傻，干嘛这个时候暴露自己，大不了晚上你出去一趟，把那个所谓的黑蛇托德抓来呗。”庞学林淡淡道，“对于这个世界探查得怎么样了？虾人文明的科技水平如何？” 智子笑了笑，说道：“这个世界很有意思，这些虾人事实上也是一群战争难民，他们来自于地球三百光年外的一个恒星系。那是一个双星系统，两颗恒星各孕育出了一个智慧文明，但彼此之间的距离只有一百多个天文单位，而且双方之间实力相近。一百年前，他们在与同星系的另一个星际文明的战争中战败，逃离该星系。这些难民侥幸活了下来。目前停在地球同步轨道上的那艘战舰，是他们唯一可以动用的战略武器。而且，这艘战舰并不具备光速飞行能力。” 庞学林微微一愣，疑惑道：“不具备光速飞行能力？那他们怎么过来的？” 按照背景设定，2010年两名虾人离开地球，五年之后就重返地球，就算光速飞船，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跨越300光年的距离。 而且第九区这部电影中，对虾人文明的科技水平交代得并不清晰，甚至那种类似枪械一般的武器，也只是对生物体具备比较致命的杀伤力。 其他武器也就只有一款类人机甲露过面，而且这种机甲还很容易就被人类的枪械、火箭炮等武器击伤。 也就那艘采用了反重力装置的飞船，才展现出超越地球文明的能力。 智子道：“他们是通过虫洞过来的，那个虫洞就位于土星附近，一端连着太阳系，另一端连着这些虾人难民藏身的星系。1990年他们的先遣队跨越虫洞来到地球，只是那次虫洞之旅，他们太过莽撞，导致飞船内的人受到了大量的辐射，所以才没能对人类文明造成威胁。” “后来那两名虾人利用虫洞逃回去后，他们又准备了几年时间，才决定全员前往太阳系，对地球进行殖民。” “他们的整体科技水平并不强，因为他们在星际战争失败后，逃亡的过程中损失了大量的科学家，这也是他们选择将人类大规模转化成虾人的原因。” 第三百零八章 你骗我? 智子顿了顿，继续道：“目前，他们那艘飞船的实力，仅仅相当于危机纪元200年人类飞船的能力，具备太阳系内广域作战能力。他们还掌握了反重力技术，但也仅仅如此而已，从反重力到曲率引擎，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另外，他们真正厉害的是他们的生物科技。别的不说，通过基因重组技术，将一个完整的人类，转化为另一个种族，足以说明他们的能力。此外，他们的武器、飞行器、战舰驱动等等，都和生物技术有着紧密的关系。” 庞学林点了点头，沉吟片刻，他又问道：“电影中他们使用的那种单兵作战武器是怎么回事？” 智子道：“这个属于单兵球状闪电武器。” “单兵球状闪电武器？”庞学林微微一愣，皱眉道：“这么说来，他们目前具备摧毁你的能力了？” 智子嘟起小嘴，可怜兮兮地看着庞学林道：“当然了，所以庞教授，你还要派我执行危险任务吗？” 庞学林翻了个白眼，说道：“别给我装了，以你的能耐，在地球上几乎是全知全能的存在。正常情况下，谁也那你没办法。” 智子笑嘻嘻道：“庞教授，这都被你发现了。” 庞学林道：“好了，别插科打诨，对付我们头顶上那艘战舰，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智子耸了耸肩，摇头道：“庞教授，你都想不出来，我能有什么办法。” “……” 庞学林也知道，让智子对付位于地球同步轨道上空的那艘战舰不太现实。 但是不干掉地球同步轨道上空那艘超级战舰，人类几乎不存在翻盘的可能。 沉吟片刻，庞学林道：“智子，你先将这片贫民区监控起来，尽快整理一份详细资料给我，包括贫民区的整体环境，地下帮派势力，虾人在附近的军事力量布置，以及贫民窟内重要人物的一些资料等等……另外，那个叫做克丽丝的女孩，你也盯着点，能救的话尽量救一下，如果不行就算了，前提条件是不暴露你的存在。对了，帮我找找，现在人类是否还存在一些反抗虾人文明的游击武装的存在。” “知道啦，我的庞教授。” 智子微微一笑，闪身出了门。 庞学林也不在意。 记忆中，这片贫民窟除了几处取水点外，连电都没有，以智子的能耐，即使大白天出门，也不存在被人发现的可能。 过了一会儿，庞学林感觉到了腹中传来的饥饿感。 按照记忆，他在自己的床下找到了一袋玉米面。 灶台什么就别想了，屋子里只有一个烧煤的小炉子。 庞学林升起柴火，又丢了几块煤炭进去。 然后找到一口锅，烧水煮玉米糊糊。 一小时后，庞学林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顿晚餐完成了。 他想了想，从屋子里出来，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晚霞布满了西方的天空。 庞学林来到克丽丝的家门口，敲了敲门。 没过一会儿，房门打开，墨菲出现在门口，小姑娘的眼圈红红的，抬头看着庞学林道：“你来干什么？” 庞学林道：“我煮了吃的，一块过来吃点东西吧。” “不用了！” 说罢，墨菲就要把门关上。 庞学林微微一笑，抵住门道：“想救你姐姐吗？想的话就乖乖过来吃东西。” “你愿意救我姐姐？” 墨菲吃惊道。 “你姐姐临走前，托我照顾你，从某种程度上，说明你姐姐对我还算信任吧？” 墨菲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庞学林，抿着嘴没有说话。 庞学林淡淡一笑，说道：“信不信随你，想救你姐姐的话就过来吧。” 说着，庞学林直接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小屋。 过了一会儿，墨菲出现在了门口。 庞学林给她盛了碗玉米糊糊，自己也盛了一碗，西里呼噜地喝了起来。 墨菲找了个废弃的油漆桶坐下，先是小小吃了口，又抬起头道：“你真的能救我姐姐？” 庞学林淡淡一笑：“信不信随你。” 或许是真的信了庞学林的话，或许也是饿了，墨菲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一锅玉米糊糊下肚，庞学林感觉到胃里有了暖意。 “我吃饱了！” 小墨菲把碗往旁边一放，说道：“我们什么时候去救我姐姐？” “救你姐姐？” 庞学林打了个哈欠，说道：“这么晚了，有什么可救的，你姐姐又不会死，说不定明天早上就给你带个虾人姐夫回来了。我累了，先睡了！” 说罢，庞学林伸了个懒腰，直接回到自己那破破烂烂的钢丝床上躺了下去。 “你！你个懦夫，大骗子，我再也不信你了！” 墨菲气的浑身发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过了一会儿，她才哇哇大哭着冲出了庞学林的小屋。 庞学林笑了笑，从床上起来探头往外看了看，确定墨菲已经回家了，这才将门关好，重新回到屋内。 他的眼前，再次出现了智子二维化展开后的屏幕，里面出现的，全是智子刚刚调查到的最新资料。 资料显示，庞学林目前所处的位置，位于澳大利亚昆士兰州的西南部，西部是辛普森沙漠，北部为麦克唐奈尔山脉，芬克河从难民营附近流过。 在芬克河流域附近，一共生活着超过两千万的人类。 庞学林所在的位置，便是编号为r9的难民营。 这个难民营总面积将近二十平方公里，生活着超过三十万人类，主要由澳洲治安军管辖。 澳洲治安军的成员，基本上以转化人为主，r9难民营，就驻扎着一支千人规模的治安军，众人口中的黑蛇托德，就是治安军麾下的一个小头目，手下有三十多人。 这支治安军是一支轻装警察部队，只装备轻武器和少量用于防止暴乱的机甲以及装甲车。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已经可以说明虾人高层对待人类的态度。 在他们看来，人类已经成了秋后的蚂蚱，压根蹦跶不起来了，距离灭亡也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第三百零九章 收留 或许也正因为这种忽视，造成了当前难民营黑帮横行，罪恶肆虐的生存环境。 而且这些帮派，背后或多或少都有治安军大人物的影子存在。 当然，人类在难民营中，也不是什么工作都不做，每个月就会自动给你发放粮食。 难民营内有猫粮工厂，这些猫粮，可是虾人们的最爱。 难民们也正是凭借在猫粮工厂的工作，才能换取勉强可以糊口的食物。 比如庞学林今天晚上吃的玉米面，就是他通过难民工厂的工作换来的。 而且出乎庞学林意料的是，智子发回的资料中，人类竟然真的有反抗军的存在。 这支反抗军的总人数在五千到一万人之间，目前就活跃在难民营北部的麦克唐奈尔山脉。 同时，还有情报表明，在转化人内部，存在着一批人类文明的同情者。 也正是有了他们明里暗里的协助，这批反抗军才能始终没被消灭。 当然，对虾人文明高层而言，这些活跃在澳洲大陆内部的人类反抗军，连疥癣之疾都算不上。 由于虾人文明的单兵武器如球状闪电武器、电磁步枪、机甲、激光枪等等都需要相应的dna认证才能使用，目前人类反抗军所使用的的武器，大部分都是火药武器，对治安军的威胁都相当有限。 因此，这些反抗军也就只能借着麦克唐奈尔山脉的复杂地形与治安军周旋，至于肩负起人类复兴的命运之类的，压根没有什么希望。 …… 看完这些资料，庞学林直接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未来一两个月内，他都不准备有什么行动。 毕竟他和智子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实在太短，他需要通过智子去搜寻更多的信息，才能制定反击计划。 也不知过了多久，庞学林迷迷糊糊中，忽然感觉到一个温软的身体钻进自己的被窝里。 庞学林下意识地伸手捏了捏，下一秒，庞学林陡然睁开眼睛：“谁！” 啪嗒—— 防风打火机的光亮了起来，露出智子娇美的脸蛋，智子打了个哈欠道：“庞教授，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我先睡了，晚安哈！” 说着，智子直接闭上了眼，一转身，搂住庞学林的腰。 庞学林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说道：“智子，快点起来，再闹腾我把你收回系统空间了。” “哼，起来就起来，连睡觉都不让人家睡！” 智子从床上爬起来，当着庞学林的面，旁若无人地将刚刚脱下来的衣服穿上。 庞学林有些无语，问道：“你在外面查得怎么样了？黑蛇托德还有克丽丝呢？” 智子满不在乎道：“托德死了，他就是治安军麾下的小头目，压根不知道多少有用情报，我直接把他脖子拧掉了。至于克丽丝，我把她放出来了。” 庞学林微微一愣，皱眉道：“她看见你了？” 智子撇了撇嘴道：“我又不傻，怎么可能让她见到我的真面目。” “这就好！” 庞学林松了口气。 砰砰砰——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庞学林眉头微皱，将目光转向智子，智子耸了耸肩，一副无奈的样子。 “谁啊？” 过了一会儿，庞学林装出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开口道。 与此同时，二维化的智子展开屏幕上，出现了克丽丝和墨菲两人的画面。 “庞……是我……能开一下门吗？” 智子朝庞学林眨了眨眼，转过身，来到屋后，伸手将焊有钢条的窗户扳弯，钻出去后，又将钢条扳了回去。 庞学这才点起蜡烛，起身打开房门。 克丽丝带着墨菲，俏生生地出现在他眼前。 相比于下午刚见面时的蓬头垢面，此时的克丽丝显然经过了打理，换上了一身白色的长袖蕾丝连衣裙，头发扎成马尾，露出一张俏美的脸蛋，长相有点像现实世界中的艾玛·沃特森。 “克丽丝？你……你怎么回来了？” 克丽丝有些惊慌道：“托德被人杀了，我趁乱跑回来的……他们……他们肯定会继续找我的，我……我们能在你这里躲几天吗？” 一旁的墨菲也将目光看向庞学林，虽然这个大骗子骗了自己，但姐姐真的回来了，这让小墨菲对庞学林的气消了不少。 庞学林没有说话。 克丽丝眼中露出祈求的目光：“我……我们真的没地方去了，我爸爸妈妈他们都已经去世了，爷爷在大移民的时候和我们失散了，我……我……我如果再被他们抓住，墨菲恐怕也很难活下去了……” 说到这里，克丽丝咬了咬牙道：“如果……如果你担心收留我怕承担风险的话，那你能收留一下墨菲吗？她……她能帮你做饭，帮你干活，做很多很多事，你只要收留她，给她一口吃的就行……” “姐姐，你要去哪里，我不要和大骗子住一起，我要跟你走！” 墨菲也跟着哭了起来。 “你们进来吧！” 庞学林微微侧身，好让她们通过。 “你……” 克丽丝震惊地看着庞学林，似乎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快点进来，被人发现就晚了！” “哦，好……好！” 克丽丝连忙牵着墨菲进了屋。 庞学林探头看了看屋外，这才将门重新关上。 克丽丝有些局促地站在一旁，墨菲则拉着姐姐的手，一会儿看看庞学林，一会儿又抬头看看姐姐。 庞学林从后屋的垃圾堆中找了床破旧的被褥，铺在地上，然后道：“你和墨菲睡床上，我睡地上，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可是……” 克丽丝张了张嘴。 庞学林没有搭理她，直接在地上躺下，闭上了眼睛。 克丽丝犹豫了片刻，这才拉着小墨菲上了庞学林的钢丝床。 不知为何，她隐隐感觉庞学林睡过的被褥上，有股子女人的香味。 “也许是我想多了吧……” 克丽丝摇了摇头，翻过身，看着睡在地上的那个黑影。 月光入水，从窗户透了进来。 克丽丝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三百一十章 克丽丝日记 或许是因为经历了恐惧，担忧等种种复杂情绪，好不容易到了安定的环境，这一觉，克丽丝睡的无比香甜。 等她第二天早上醒来，外面已经天光大亮，庞学林正坐在炉子前煮着玉米面，妹妹墨菲则坐在庞学林身边，杵着下巴，看着庞学林忙碌。 听到响动，庞学林转过头，看着克丽丝道：“醒了，等下吃早餐吧，这段时间你和你妹妹不要随便出门，到时候我看看有没有其他门路，把你们安排到另一个难民营。” “谢谢！” 克丽丝有些不好意思地捋了下秀发。 这个亚裔男孩一个月前才搬到这里来，他们之间平日里接触不多，也就偶尔碰面会点个头，打声招呼。 但克丽丝对他的印象却不错。 除了有一次，庞学林送给她妹妹一颗在这个时代极为珍贵的糖果外，庞学林看向她的眼神，也不像其他男人那样，有种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感觉。 这让克丽丝感觉很舒服。 庞学林笑了笑，刚准备盛碗，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隐约还能听到虾人们尖利嘶哑的叫声。 庞学林一下子站了起来。 克丽丝脸色吓得煞白，一旁的墨菲也站了起来，瘪了瘪嘴，努力忍住眼中惊恐的泪花。 “他们……他们找过来了！” 克丽丝颤声道。 庞学林倒没那么紧张，说道：“你们到床底下藏着，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不要说话，也不好出声！” 床底下？ 克丽丝微微一愣，看了眼钢丝床，床下压根没什么遮挡的东西，看过去一览无余。 庞学林正色道：“如果你们相信我的话，那就按我说的去做，如果不相信，那就等着被抓吧。” “好！” 克丽丝犹豫了片刻，咬了咬牙，抱着妹妹钻了进去。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砰砰砰敲响。 庞学林深深地吸了口气，上前开门。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两名手持武器，全副武装的虾人。 “让开，搜捕嫌犯！” 虾人一把将庞学林退开，进入庞学林的屋子。 庞学林屋子里的东西不多，前屋除了床和炉子，也就一张拼接起来的小桌板。 倒是后屋，堆了不少他不知从哪里捡来的垃圾。 其中一名虾人主动去后屋搜捕，另一名虾人则在前屋转了一圈，然后蹲下身子，将目光看向床底。 克丽丝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心中满是绝望。 “早知道昨晚就离开了，这样也不会连累庞和妹妹……” 克丽丝升起一丝悔意，只是让她意外的是，她的目光与那名虾人对视，对方竟然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般。 “什么情况？” “他明明看到了我，怎么不抓我？” “难道这个人和庞认识，所以故意放过我？” 克丽丝心中，各种疑问不停地升起。 但没人能给她解答。 这时，她便见那名虾人直起身子，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问庞学林道：“见过这个人吗？” “见过！” 庞学林的回答，让克丽丝的心猛地一抽。 虾人道：“什么时候，她在哪里？”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这个人叫克丽丝，是我邻居，不过昨天她不是被托德先生的人带走了吗？听说托德先生很喜欢她……” “托德死了，克丽丝失踪了！” “噢，不会吧！” 庞学林脸上适时流露出震惊的表情。 这时，在后屋搜寻的虾人也走了出来，朝那名正在和庞学林说话的虾人摇了摇头。 那名虾人道：“这个人是重要的叛军嫌犯，以后如果看到她，第一时间报告治安军，知道吗？” “明白，明白，军爷，看到她我保证第一时间报官！” “我们走！” 那名虾人朝同伴一挥手，两人离开了庞学林所在的屋子。 一直到半小时后，外面的喧嚣渐渐远去，庞学林才重新将门关上，对藏在床底下的克丽丝和墨菲道：“好了，你们可以出来了。” 克丽丝依旧心跳得厉害，带着墨菲从床底下钻出来，有些不可思议道：“那个虾人和你认识？” 庞学林摇了摇头。 “那他怎么？” 庞学林道：“这个你就别问了，总之，接下来一段时间，你们应该安全了。” 庞学林自然不会告诉克丽丝，这是智子二维化展开后，屏蔽了床底的光线，这两个虾人看到的，完全是一个虚幻的景象。 …… 克丽丝日记。 2030年2月12日。 马上就要入秋了，今天很惊险，那个虾人肯定看见我了，可他为什么装作没看见？ 或许庞认识他吧。 总之，没有庞，我真的可能活不了了。 …… 2030年2月18日。 庞一周没去工作了，但奇怪的是，他总能弄到吃的。而且我发现，最近庞总在家里写写画画，我看了一下，上面都是一些生物学的名词，还有一些氨基酸和嘌呤、嘧啶的分子式。这些知识以前爷爷曾经教过我，可惜我到现在忘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庞从哪里学到的，现在知道这些的人应该不多了吧。 …… 2030年2月25日。 今天竟然有肉吃，也不知道庞从哪里弄到的一只野兔，我们大半夜把野兔烤了分着吃。肉真好吃，墨菲吃得满嘴流油，我也差不多，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尝过这样的味道了。 …… 2030年3月4日。 天气开始慢慢变冷了，还好家里衣服、煤炭、柴火都足够。 也不知道庞从哪里弄到的物资，他很神秘，经常天黑了出门，半夜三更才回来，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不过我们的生活比以前只有我和妹妹两个人的时候好多了。 每次他都不会空手而归，而且都是难民营中紧缺的物资。 如果不是那次我明明看见是一个女的救的我，我都怀疑是他悄悄把我救回来了。 只是，每次他出门的时候，我都会担心，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只有看到他，我才会放下心来。 …… 2030年4月12日。 今天是墨菲生日，庞竟然弄到了一块生日蛋糕。 还有几块牛排。 天哪，他是上帝吗？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就是我们的天使！ 第三百一十一章 元老院和转化人 庞学林发现，难民营的生活，比自己想象得要简单一些。 这倒不是说治安军管制得太严格，亦或是难民营内各种黑道帮派很温和。 与之相反，难民营内相当于一个小世界，内部纷争剧烈，帮派横行，每天都会因为各种冲突死上几个人。 但治安军却很少介入难民营的内部争端，只要不发生大规模暴动，即使偶尔黑帮枪战死人，治安军也不会直接介入。 这样一来，反而给了智子发挥的空间。 在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智子利用各种情报上的优势以及强大的个人武力，合纵连横，挑起帮派斗争，无声无息地控制住了r9难民营内的十八个主要黑道帮派。 甚至在治安军内部，也控制了部分中层军官。 这样带来的最大好处，就是整个r9难民营，明面上依旧由治安军掌控，但内部的各种纷争，庞学林几乎一言可决之。 到时候，只要智子如同在r9难民营中所做的那样，将临近区域r10难民营控制住，庞学林就可以将克丽丝她们送走了。 黑蛇托德死亡一案，也将无声无息地过去。 只是这样做，除了让庞学林的生活过得稍稍舒适一些，对庞学林完成任务没有任何帮助。 这两个月的时间，庞学林除了想办法通过智子控制r9难民营外，剩下的时间，他都是在不停地了解这个世界政治、经济、科技等各个方面的情报。 政治方面，这个世界采用了一种类似于古罗马时期的元老院制度，真正的虾人文明成员被称为文明元老，大约有两百多万，元老院成员，则由这两百多万人中直接选取。 即使基因转化人领袖威斯库，也没资格加入元老院。 不过这些年，随着基因转化人人口数占据了虾人文明中的绝大多数，再加上有越来越多的真虾人与转化人之间通婚。 因此，在元老院内部，开始出现了一个新兴派系。 他们认为，转化人也属于虾人文明，虽然短时间内没办法对他们完全一视同仁，但是应当适当给予转化人部分政治权利，吸收转化人进入元老院是应有之意。 而且这些年陆陆续续出现的转化人叛军，已经说明元老与转化人的隔阂，将会对未来虾人文明的发展造成严重后果。 而保守派则认为，部分人类选择变为转化人居心不良，他们试图牺牲自己，进入虾人文明高层，扰乱虾人文明的发展，从而为人类文明保留一丝希望。 有些人类，甚至干脆带着覆灭虾人文明的心思加入进来的。 因此，除非新一代虾人成长起来，否则让转化人加入元老院，只会是自取灭亡之道。 目前，这两大派系在元老院内实力相近，争执不下。 在经济领域，虾人文明基本上继承了人类文明的发展成果，虽然这几十年来，为了融合人类文明的科技树与虾人文明的科技树，虾人文明的整体产业发展处于磕磕绊绊状态。 但随着融合逐渐完成，目前虾人文明的整体经济处于往上走的阶段，太空产业也开始逐渐发展起来，甚至已经有传言说，虾人文明决定建立第二艘太空战舰。 在科技领域，则基本上是转化人的天下。 那些进入地球的虾人文明难民不过百万人口，大多只接触过基本的高等教育，距离真正意义上的顶级人才还有一定差距。 甚至于他们搭乘而来的那艘飞船，他们也只能做基本的维护维修，想要对飞船进行进一步升级都做不到。 因此，这些年，最受虾人文明优待的，是转化人中顶级的科学家。 只要愿意为虾人文明工作，这些科学家无论生活水平还是经济状况，几乎不亚于一个真正的虾人。 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元老院给转化人制定了一条铁律，即转化人不准涉足太空。 即使那些顶级科学家也不例外。 这就堵死了人类唯一一条生机，只要元老院牢牢掌控住太空舰队，那么不出几十年，人类文明在地球上的最后一丝痕迹也将被彻底消去。 …… 此时，r9难民营，一处装饰豪华的房间内。 庞学林将手中的资料放下，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智子仿佛看出了庞学林的疲惫，径直来到庞学林的身后，伸出手，轻轻在他的肩膀上按着。 庞学林皱着眉，将脑袋靠在智子柔软的胸脯上，闭着眼睛不说话。 这两个月的相处，他对于智子的一些亲密接触，已经不太抵触了。 “庞教授，还没想好对策吗？” 庞学林摇了摇头，说道：“智子，接下来，你帮我整理一下基因转化的相关学术论文和技术资料。另外，转化人内部，你重点查找对虾人文明怀有异心的转化人，级别从低到高，整理一份具体的名单给我。” “是！”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说着，庞学林直接起身，准备从智子的房间离开。 智子乖巧地帮庞学林把衣服披上，忽然出声道：“庞教授，今晚不走了，好吗？” 智子娇羞地看着庞学林，黑宝石一般的眼睛反射着烛火，熠熠生辉。 庞学林深深地吸了口气，好不容易把心中升腾的火焰压下去，说道：“不了，我回去太晚，克丽丝她们会担心的。” 说着，庞学林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嘻嘻！” 看着庞学林的背影，智子莞尔一笑，喃喃自语道：“庞教授好像快被我拿下了，做女人到底什么感觉呢，好期待呢！” 智子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感觉热热的。 …… 回到自己破旧的小屋，庞学林推门而入。 啪嗒—— 还没等庞学林反应过来，克丽丝直接点燃了蜡烛。 “庞大哥，你回来了，我现在给你弄吃的。” 克丽丝准备从床上爬起来。 庞学林道：“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你早点睡吧。” 说着，庞学林从后屋找到了自己的铺盖，拿出来铺在地上，然后直接躺下去闭上了双眼。 第三百一十二章 人类反击计划 过了一会儿，庞学林见克丽丝还没把蜡烛吹灭，转过头道：“克丽丝，怎么了？” “哦，没什么。” 克丽丝俏脸一红，摇了摇头道。 刚才看着烛光下庞学林侧脸的剪影，她竟然有些呆了。 庞学林平日里打扮大多时候都是蓬头垢面，唯有今天洗涮一新，让她瞬间心跳有些加速。 很快，克丽丝将房间里的蜡烛吹熄，屋子里再次陷入黑暗。 这时，庞学林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说道：“对了，克丽丝，从第九区到第十区的渠道我找好了，过段时间你就可以搬过去，到时候我在第十区的朋友会照顾你们的，你和你妹妹到时候就可以光明正大出来生活了。” “庞大哥，你说什么？” 庞学林以为克丽丝没听清，又把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 房间里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屋子里传来克丽丝低低的抽泣声。 “克丽丝，你怎么了？” 庞学林有些茫然道。 “庞大哥你你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克丽丝低泣道。 庞学林哭笑不得，说道：“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你们现在住在这里，成天不见天日，生怕被别人发现，告到治安军那里去。只要去了第十区，你们的生活就会再次安定下来，比现在这样成天躲躲藏藏可要好多了。” “可是我不想离开你。”克丽丝低声道，“庞大哥，我们我们一起去第十区生活好不好？” 庞学林不由得一愣，他能感觉到克丽丝言语中的情意。 庞学林沉默了片刻，说道：“克丽丝，这恐怕不行。” “为什么？” “我我过段时间，准备把自己变成转化人了” “什么？！” 克丽丝失声道。 “嘘！别把墨菲吵醒了！” 庞学林低声道。 “庞庞大哥，不是说现在他们不再接受转化人了吗？” “我有自己的渠道” 克丽丝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庞学林问道。 克丽丝道：“庞大哥，你应该清楚，我们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坚持我们是人类，我们创造了数千年的文明史，这是我们的星球，我们的家园。而今，你真的要加入异族阵营，为他们为虎作伥吗？” 庞学林叹了口气，苦笑道：“不过是挣扎求生罢了，我受够了这样看不到希望的生活。” “希望？” 克丽丝喃喃自语，沉默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克丽丝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说道：“庞大哥，我能相信你吗？” 庞学林哭笑不得道：“当然能相信了，相处了这么久，你到现在还不信任我吗？” 克丽丝深深地吸了口气道：“好，庞教授，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人类还有希望！” “人类还有希望？！” 庞学林微微一愣，黑暗中，他看不清克丽丝脸上的表情，却能感觉到，那双漂亮的眼睛，正忽闪忽闪地盯着自己。 “克丽丝，你这话什么意思？” 克丽丝咽了下口水，说道：“庞大哥，我我爷爷是一名生物学家，诺贝尔奖得主。这话是他告诉我的。就在地球沦陷那一年，我们举家逃往澳洲的路上，爷爷亲口告诉我。他说人类还有反击计划，他甚至预言了转化人的存在，他让我们一定要坚持住，不要让自己变成转化人，坚持到胜利到来的那一天。那年我才八岁，我爷爷跟我说的这番话，我一直记得。后来我爷爷就失踪了，我问爸爸妈妈爷爷去哪了，他们只是摇摇头，不说话。我知道，爷爷肯定是去参加反击计划去了。” 庞学林不由得皱起了眉。 他倒没有怀疑克丽丝说了假话。 事实上，在智子查阅的虾人政府的秘密档案中，就有人类反击计划的情报。 只是那份情报距今至少有十年以上的时间了，刚开始的时候虾人文明高层还比较关注，情报部门也一直在调查人类反击计划的情况。 后来连续调查了五六年，计划始终没什么进展，再加上这些年越来越多的人类变成转化人，元老院认为人类已经没有了翻盘的能力，那份情报也就束之高阁了。 庞学林当时看了之后，还专门通过智子查看了虾人文明情报部门的调查记录，并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他原以为那个计划或许只是一个传言，亦或是早已失败了。 但如今，再次从克丽丝口中得知这个计划的存在，让庞学林反而对这个计划产生了兴趣。 特别是克丽丝爷爷生物学家的身份。 要知道，在自己的计划中，通过生物学手段发起反击，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方案。 而且，此前庞学一直奇怪，2010年，威斯库放走了那两个虾人之后，人类高层应该就意识到迟早有一天，虾人文明会回过头来报复人类。 可五年后，虾人文明的星际战舰抵达地球时，人类只用了一周时间，就彻底溃败投降了。 这中间虽然存在着武器装备代差的因素，但是人类败得实在太过轻松了。 而且这些年，在转化人内部，同样存在着一批人类的同情者，有些区域甚至因为他们的存在直接爆发了叛乱。 虽然这些叛乱总是很快就被压下去，但给人的感觉，总有些太过刻意了。 那么，假如人类早就意识到虾人文明不可力敌，选择示之以弱，将真正的反抗力量转入地下呢？ 甚至于直接让部分忠于人类文明的人，直接以转化人的身份加入到虾人文明中，以待在未来的反击中给予虾人文明致命一击呢？ 这并非没有可能！ “只是，人类最后的反击力量，到底会藏在哪里？” 庞学林皱眉沉思。 智子虽然可以监控全球，但只有知道特定目标的位置之后，才可以进行监控。 如果真要把地球上的土地一寸一寸地扫描过去，需要至少花费半年以上的时间。 庞学林沉吟片刻，抬起头道：“克丽丝，明天我带你去见个人，你把自己知道的关于所有人类反击计划的信息，一字不漏地告诉她。” “什么？” 第三百一十三章 回忆(第一更)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饭，庞学林道：“克丽丝，你和墨菲准备一下，我们现在过去吧。” 一旁的小墨菲微微一愣：“庞大哥，我们现在去哪里？” 庞学林微笑道：“别多问，等下你就知道了。” “哦！” 半小时后，庞学林带着克丽丝和墨菲出门，克丽丝和墨菲均做了遮掩，在头上盖上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一路小心翼翼地跟在庞学林身后。 庞学林心中暗笑，也没多说。 事实上，他们所住的这个小房子，周围早就已经被智子派人清理过一遍了。 就算克丽丝带着墨菲光明正大在周围走动，也不会有人站出来举报。 十几分钟后，克丽丝忍不住走到与庞学林并肩的位置，皱眉道：“庞大哥，我们再往前走，就是屠夫格里芬的地盘了……” 屠夫格里芬在整个r9难民营，可都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他手下控制的3k党，凶残嗜血，是r9难民营实力最强的一个帮派，手下三百多号打手，长短枪有五十多支，而且据说他和治安军一位少校营长关系密切，一般人根本不敢招惹他。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我们去的就是格里芬的老窝。” “啊？！” 克丽丝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不过出于对庞学林的信任，接下来她并没有多问，而是默默地跟在庞学林身旁。 让克丽丝感到奇怪的是，一路走来，他们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甚至连人都没碰上几个。 大约又过了十来分钟，三人来到一处二层小楼前。 这栋二层小楼宛若别墅，周围还修有围墙，在破旧衰败的难民营内，犹如混在砂砾中的明珠一般夺目。 庞学林带着克丽丝和墨菲从门口进去，守在门口的那几个手持长枪、长相凶恶的3k党成员，甚至微微朝庞学林鞠了个躬。 这让克丽丝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昨晚她告诉庞学林人类存在反击计划后，庞学林说今天带她去见个人，她就开始意识到庞学林身份恐怕不一般。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庞学林与难民营内的黑道帮派，关系竟然会如此密切。 庞学林带着克丽丝来到小楼的一间侧屋前，正好一名身材壮硕的男子从屋子里出来。 看到庞学林，那名男子竟然朝庞学林鞠了个躬，恭恭敬敬道：“庞先生，智子小姐在里面等您。” 克丽丝瞪大了眼睛。 她认识这个男人。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屠夫格里芬，3k党老大，可现在，对方竟然恭恭敬敬地称呼庞学林为庞先生。 自己这位邻居，到底是什么人？ 就在克丽丝心乱如麻的时候，庞学林已经直接推门而入。 克丽丝身旁的小墨菲拽了拽克丽丝的手，克丽丝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了进去。 屋子里装饰华丽，摆放着各种精致的家具，小墨菲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两只手一时间甚至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克丽丝自己，也有些拘谨地看着这位正细细打量着她的风情万种的靓丽女子。 “庞教授，这位就是你的小情人吧，长得还挺漂亮，难怪人家约了你那么多回，你都不愿意在人家房里过夜。” 智子巧笑嫣然道。 庞学林瞪了智子一眼，说道：“好了，智子，别开玩笑了，你有什么话想问克丽丝的，直接问吧。” 这时候，克丽丝已经顾不得智子说自己是庞学林的小情人而害羞了，她睁大眼睛看着智子，这个声音她很熟悉，当初救下自己的那个神秘女性，声音简直和眼前的女子一模一样。 而且，这名女子称呼庞学林为庞教授。 这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庞学林又是什么身份？ 智子笑吟吟地看着克丽丝道：“克丽丝小姐，很高兴见到你，我叫王智，你称呼我为智子就可以了。” 克丽丝深吸了口气，问道：“智……智子小姐，有个问题我想问一下。” “你是想问我当初是不是我救的你吗？” 克丽丝点了点头。 智子微笑道：“确切地说，是你身边的这个男人下的命令，然后我出手救的你。” 对于智子的答案，克丽丝并没有太过惊讶，只是她看向庞学林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倒是一旁的小墨菲，一脸惊喜的看着庞学林。 庞学林道：“好了，闲话少说，说正事。” 智子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正色道：“克丽丝小姐，你说，你的祖父曾经告诉你，人类存在反击计划，你能回忆一下你和你祖父对话的具体内容吗？以及说这话的时间，地点，还有当时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场景。” 庞学林道：“克丽丝，你要想好了，你接下来说的话不管对我们自己，还是对人类文明，都非常重要。” 克丽丝点了点头，陷入了回忆之中。 …… 十五年前，人类在与虾人文明的战争中失败，为了保全人类文明，各国政府以用核子武器在地球上洗地，摧毁地表来威胁虾人文明。 最终，双方签署停战协议。 人类将在澳大利亚建立人类文明保留区，地球除澳大利亚以外的所有地方，都将成为虾人文明的领土。 也就是在那一年，克丽丝和她的家人，登上了前往澳大利亚的旅途。 克丽丝唯一记得的就是，那艘船人特别多，特别挤。 她和父母，爷爷挤在一个只有四五平米的小舱室里待了整整半个月。 船上所有人都很压抑，充斥着对未来的不安和迷茫，每天都有人选择自杀。 直到有一天，船长突然通过广播告诉大家，还有一天，就将抵达墨尔本港了，船上压抑的气氛才稍稍缓解了一些。 但也就在那天晚上，爷爷突然把全家都叫了起来，告诉他们，他要出远门了。 爸爸妈妈似乎早就已经知道了爷爷要去干嘛，只是一个劲地哭，唯有年幼的克丽丝，还懵懂地看着爷爷。 爷爷告诉他们，要心存希望，人类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一定不要把自己变成那种不人不鬼的存在。 第三百一十四章 天眼(保底第二更) 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克丽丝将自己从小到大和爷爷相处的一点一滴回顾了一遍。 最后，她说道：“我爷爷是分子生物学家，2005年诺贝尔医学或生理学奖得主，他曾经担任过冷泉港实验室主任，2010年第九区发生的那个事件结束后，我爷爷就离开了冷泉港。之后的几年，他每年都要出差一段时间，短的话两三个月，长的话半年以上。” “你爷爷有说过去哪里吗？” 克丽丝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这些事我都是从我爸妈嘴里得知的，我自己只是隐约有些印象。” 庞学林和智子对视了一眼。 智子道：“庞教授，你怎么看？” 庞学林沉吟道：“人类应该在某些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建立了几个秘密基地，而反击计划的核心，很有可能是生物武器。智子，你查一下2010年到2015年之间的人类存留的档案，看看能不能从里面发现一些蛛丝马迹。还有那个时代的一些知名生物学家，看看他们后来到底去了哪里。另外，从今天开始，全球秘密搜寻是否存在某些地下实验基地。首先从澳洲、新西兰、南极大陆开始。” “明白。” 智子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一旁的克丽丝一会儿看看智子，一会儿又看看庞学林，好奇道：“庞……庞大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智子小姐为什么叫你庞教授？” 从外表上看，庞学林和她的年纪差不多，这些年人类的学校什么早就消失了，难民营内年纪低于20岁的绝大部分都是文盲。 难道庞学林是在为虾人文明效力？ 可想想又不对，庞学林是人类，又不是转化人。 还没等庞学林解释，智子倒是先笑了起来：“庞教授，看来你这位小情人问题还挺多，要不要我和她详细说一下！” 庞学林瞪了她一眼，说道：“你先出去忙，我自己和克丽丝解释。” “好好好，果然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智子嘟着小嘴，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屋子。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克丽丝俏脸泛起一丝绯红，但还是鼓起勇气看向庞学林，似乎在等待着他的解释。 庞学林道：“克丽丝，我的来历有些复杂，一时半会儿很难说清楚，不过有一点我希望你能相信，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人类阵营这一边。” “庞大哥，我相信你！” 克丽丝低声道。 “那就好！” 庞学林松了口气，说道：“对了，接下来你和墨菲就住在这里吧，每天想出门透气的话，可以到院子里走动走动，想吃什么直接和智子说。对了，你现在和墨菲出去找下智子，她会给你们安排房间的，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嗯！” 克丽丝点了点头，牵起墨菲的小手，路过庞学林身边时，她忽然踮起脚在庞学林的脸上轻轻啄了一口，用只有她自己才能听清的声音在庞学林的耳边低声道：“庞大哥，谢谢你！” 说完，她头也不回离开了房间。 庞学林摸了摸脸上被克丽丝亲过的部位，苦笑着摇了摇头。 随后，庞学来到沙发上坐下，低头沉思起来。 …… 时间不知不觉进入2030年9月。 距离庞学林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将近有半年时间了。 这半年来，庞学林依旧通过智子调查这个世界的种种信息，只是遗憾的是，他始终没能找到人类留下来的秘密基地的一些蛛丝马迹。 倒是在转化人内部，智子发现了不少比较有意思的东西。 智子发现，虾人转化人高层，依旧对人类抱有同情心里的并不在少数。 有些转化人，干脆就是人类布下的棋子。 其中就包括澳洲治安军的一位副司令。 也正是因为这位副司令的存在，位于麦克唐奈尔山脉深处的人类游击队，才能依旧保持活跃。 而智子也在这半年的时间里，完成了对整个芬克河附近十几个难民营黑帮势力的整合。 在难民营内部，庞学林也发现了不少人类反抗军成员的存在。 不过庞学林并没有主动去联系对方。 毕竟以人类反抗军的战斗方式以及他们整体的组织结构，对虾人文明威胁有限。 与此同时，庞学林也在这半年时间里，利用智子的关系，建立了一个名为“天眼”的组织。 加入这一组织的，基本上都不是什么好人，既有难民营内部的黑道帮派，也有治安军成员，所用的方法基本上都是各种威逼利诱。 反倒是那些有理想有原则，对人类文明抱有希望，以及对人类抱有同情心的转化人，庞学林不会主动去招惹。 建立天眼组织的主要目的，就是为庞学林将来的一些计划提供各种资源和便利。 这天晚上，庞学林正在学习智子给他弄来的虾人文明关于生物学的一些论文以及学习资料，敲门声忽然响起。 “请进！” 庞学林淡淡道。 很快，房门被人推开，克丽丝端着一个冒着热气餐盘走了进来。 “庞大哥，我煮了点粥，你先吃点东西吧。” 克丽丝将餐盘放在书桌旁，然后来到庞学林身后，帮他轻轻按摩起来。 庞学林高举双手，伸了个懒腰，然后扭过头，说了声谢谢。 克丽丝嫣然一笑，温柔地点了点头。 庞学林也不在说话，端起玉米粥西里呼噜地喝了起来。 喝完粥，庞学林将碗放到餐盘上，克丽丝端起餐盘，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不再打搅庞学林学习。 庞学林继续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资料上。 这半年来，庞学林除了利用智子查阅各种信息外，剩下的时间，都用来学习生物学方面的知识了。 只是这时间还是太短了，想要真正在生物学上有所成就，至少得花上三五年的时间。 正当庞学林再次沉浸在眼前的论文中的时候，敲门声再次响起。 庞学林微微一愣，抬起头道：“进。” 这一次，来人是智子。 只是她说的第一句话，就让庞学林惊喜地站了起来。 “庞教授，我发现人类留下来的一处秘密基地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南极基地(保底第三更) “什么？基地在哪里？” 智子微微一笑，眨了眨眼睛道：“你猜一下？” 庞学林沉吟道：“克丽丝的爷爷当年从船上离开的时候，距离墨尔本只有不到一天的航程。澳大利亚作为人类文明的保留区，虾人文明肯定会重点关注。因此，基地在澳大利亚内陆的可能性不大。附近的新西兰以及东南亚诸岛属于宜居区，而且面积有限，容易被人发觉，也不太可能。这样一来，只能从距离澳洲相对比较近，又几乎没多少人口的大陆寻找了，基地在南极大陆，对不对？” “庞教授果然聪明！” 智子打了个响指，赞叹道。 说着，她一挥手，一个巨大的三维立体影像出现在了庞学林的眼前，有点像庞学林在生化危机电影中见到的那种地下实验室的场景。 智子顿了顿，说道：“这是位于南极帕默半岛内的一处地下天然洞窟，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发现的。后来经过改造后变成了一座超大型基地，目前洞窟内还生活着一万多名人类。其中三分之一是生物、化学领域的顶尖学者，此外，还有防卫部队，后勤部队以及负责整个基地维护的工程师等等。” 庞学林皱了皱眉，疑惑道：“这么多人，没有外界补给物资，他们怎么在地下存活了这么多年的？” 智子道：“这个地下基地总面积超过五平方公里，从上到下一共有二十多层，里面用两座两百万千瓦的压水反应堆为基地提供电力支持，此外，基地内还规划了农业区，生活区，娱乐区等等。基地的出口，位于海岸线附近的一座冰洞内，正常情况下，这个基地最长可以坚持五十多年……而且，克丽丝的爷爷克伦威尔·奥利弗，正式这座基地科研方面的管理者！” 眼前的三维立体影像消失，渐渐出现了基地内部人员生活的画面。 庞学林皱了皱眉，疑惑道：“智子，这样的基地，正常情况下五年建不起来吧？” 智子点头道：“确实如此，事实上这样的基地，全球还有四座，分别位于俄罗斯的勘察加半岛、北欧的格林兰岛，亚洲的喜马拉雅山脉，以及北美的阿拉斯加半岛。早在上世纪九十年代，虾人文明的飞船抵达地球，各国意识到虾人文明的存在的时候，这些基地就开始进入建设阶段了。而且为了保密，除了基地内部，外界不存在任何关于这些基地的文字和影像资料……” 庞学林心想这才合理。 电影《第九区》仅仅着眼于虾人难民营的一小部分，但对于这个故事的大背景并没有进行细致描述。 正常情况下，人类一旦发现外星文明的存在，特别是能够跨越茫茫星空，进入太阳系的外星文明，摆明着技术发展不知比人类高出多少倍。 各国不可能不做防务上的准备。 庞学林道：“这些基地目前都正常运转吗？” 智子道：“只有南极基地，喜马拉雅基地还处于运转状态，其他基地似乎一直没有开启，而且喜马拉雅基地状态也不太好，里面只生活着一千多人，有一台五十万千瓦的熔盐堆在正常运转，估计坚持不了几年了。” 庞学林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智子道：“庞教授，要不要把南极基地的事告诉克丽丝，毕竟如果我们要和她爷爷接触，通过克丽丝获取对方的信任，是最好的手段。” 庞学林摇了摇头，说道：“暂时先不用了。” “为什么？” 智子不解。 庞学林道：“你先对南极基地进行全方位监控，确定人类有没有后手，就算要联络，我们也得先把他们的底摸清楚了再说。” 智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庞学林道：“行了，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我要睡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智子轻咬着红唇，站在一旁，可怜兮兮地看着庞学林。 庞学林道：“干什么？” “人家立了那么大的一个功劳，话还没说几句，就这么着急赶人家走……” “……” 庞学林有些赧然，自己确实有点敏感过度了。 但不敏感不行啊，这半年来，智子的某些举动越来越过分了，庞学林又不是太监，一个外表看起来国色天香的大美女天天在一旁勾搭，他能够坚持半年已经算是意志非常坚定了。 庞学林深吸了口气，说道：“好吧，那你要什么奖励。” 智子眨眨眼，忽然凑到庞学林耳边，可怜兮兮道：“抱着我睡觉好不好？就一晚上……” 庞学林：“……” “不愿意就算了……” 庞学林忽然道：“说好了就一晚上，另外不许动手动脚。” “庞教授，你答应了？” 智子惊喜道。 庞学林看了她一眼，直接将屋子里的蜡烛吹熄，然后到床上躺下。 没过一会儿，庞学林感觉一股馨香钻进鼻孔，智子滑腻的身体钻进了庞学林的被窝里，然后紧紧地抱住了庞学林。 “嘻嘻，抱着男人睡觉的感觉，还不错。” “智子，你真的只是机器人？” “这要看庞教授你怎么定义机器人喽，从能量获取方式看，人类通过摄入有机质获取能量，我直接利用太阳中微子衰变获取能量。但是呢，我身上又有着人类所有的器官，我的触觉、味觉、嗅觉、听觉还有……还有那方面的感觉和人类别无二致，所以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我也是人，一个女人……” “嘶……智子，你干什么？” “庞教授，我想做一个真正的女人！” “唔……” …… 第二天，庞学林醒来的时候，身旁的智子已经芳踪渺渺。 “mmp，自己竟然被智子用强了。” 庞学林有些哭笑不得，但心中并没有想象中那种难以接受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智子昨晚给了他一个难以忘怀的体验，甚至于庞学林压根感觉不出来，智子与其他女人存在什么区别。 或许这样也不错，至少以后在其他位面冒险的时候，有智子陪着，自己招惹其他女人的几率应该会小很多。 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庞学林这才起床穿衣，去餐厅吃早饭。 第三百一十六章 同化基因(为盟主forever杨加更1/3)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智子光明正大地搬进了庞学林的房间。 智子甚至有点食髓知味的感觉，用她自己的话说，和庞学林在一起的时候，她所感觉到的快乐，并不比庞学林少多少。 对此，庞学林有点痛并快乐着的感觉。 快乐不必说。 至于痛。 一个男人打架竟然打不过一女人。 简直就是耻辱。 庞学林只能期待《第九区》副本结束后，提升体质的奖励了。 此外，还有一点让庞学林有些难过的就是，他每天还得对上克丽丝略显幽怨的目光。 毕竟智子搬进庞学林的屋子，克丽丝可是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 偶尔闺房私话，智子甚至建议庞学林直接把克丽丝收了得了，但庞学林却没有同意。 这倒不是因为庞学林存在某种道德洁癖，而是在这个世界，他接下来要做的事，身后不宜有什么羁绊。 智子是一个例外。 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庞学林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南极基地上面。 基地内的每一份文件，每一项技术资料，甚至于那些科研人员的对话，都被智子记录下来，提供给庞学林分析。 而分析出来的结果，也并没有太过出乎庞学林的预料。 南极基地确实是在准备一种生物武器，一种专门针对虾人文明的生物武器。 事实上，人类对于虾人文明的研究，要比庞学林想象得深入得多。 在电影《第九区》中，mnu试图抓捕主角，获取他身上变异基因的相关技术。 但根据南极基地内部的相关资料显示，各国早在199o年，虾人刚刚进入地球的时候，就已经对他们展开研究。 人类甚至还完成了针对虾人的基因组计划，试图解开虾人三万组基因中数百亿个碱基对的秘密。 但直到现在，人类在这方面的研究都远未完成。 不过在研究虾人文明的基因组的时候，人类却现，虾人的基因中，存在着一种同化基因。 它可以同化其他生物体体内的基因，并且使得该生物体的基因按照虾人的基因组进行表达。 这一过程中，非但不会导致该生物体死亡，而且还可以使得该生物体变成虾人。 这也是虾人文明在经历数次文明灭亡危机时，始终能够保持文明延续的一个重要原因。 但是，这种同化基因，也存在着一种致命的缺陷。 那就是导致虾人的体内，存在着太多无法表达的外来种族基因。 甚至于那些虾人元老们也不例外，因为他们的祖先也吸收了不少外来种族基因。 而南极基地内部目前正在研究的一个项目，就是如何通过一种空气传染病毒，使得虾人基因逆表达。 也就是说，它可以让那些转化人重新变回人类。 而那些虾人元老们，也将隐藏他们原有的虾人基因，重新表达一些早已融入他们身体的其他种族的基因，这样的后果必将是灾难性的。 最让庞学林感到吃惊的是，这种病毒，还被设置了潜伏期，短则一年，长则三年。 这样一来，只要南极基地利用人类潜伏在转化人内部的间谍，使得这种病毒大幅度扩散，那么等待虾人文明的，将会是一场灭顶之灾。 即使太空中的那艘星际战舰也不例外。 毕竟里面负责值守的虾人们，也是每隔半年就要轮换一次的。 这个方案唯一的问题就是，人类能否研究出这样一种级病毒。 按照南极基地目前的进展来看，研究虽然取得了一些进展，但是在控制病毒潜伏期方面，却存在着很大问题。 人体实验表明，这些病毒的潜伏期最长只能设定为三个月，短的话一周就会爆。 这样的话肯定不行，因为病毒爆时间太快的话，很容易引虾人的防备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目前关在南极基地内部，被用作人体试验的虾人，已经不够了。 这也导致整个项目研进入困境。 克伦威尔·奥利弗他们，正在为这个问题而头疼。 这天晚上，看完最后一份关于南极基地的情报，庞学林闭上眼，脑袋后靠，枕在智子柔软的胸脯上。 “怎么，还在为任务的事头疼吗？” 智子有些心疼地帮庞学林按摩太阳穴，柔声道。 庞学林摇了摇头，说道：“前往南极基地的路线安排得怎么样了？” 智子道：“一切顺利，治安军的那位副司令同意加入我们了，他将会为我们安排一艘小型潜艇，我们可以从墨尔本出，秘密前往南极。” 庞学林点了点头，沉吟道：“明天，告诉克丽丝和墨菲南极基地的事。” “嗯！” 智子垂下脑袋，在庞学林耳边吹了口气，巧笑嫣然道：“老公，时间不早了，我们……是不是也该休息了！啊……” 庞学林猛然起身将智子横抱起来，朝床边走去。 …… “什么，庞大哥，有我爷爷的消息了？他……他现在怎么样了？” 第二天上午，庞学林便将克丽丝叫到自己面前，告诉了她有关她爷爷的消息以及南极基地的存在。 “他现在很好，不过他正在做一项很重要的工作，我准备带你去找他，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克丽丝瞪大了眼睛，很快便点了点头。 …… 想要离开难民营并不难。 事实上，在转化人中，不少人的审美观依旧保持了地球人的习惯，因此，漂亮的人类女孩或者帅气的人类男性，在转化人中一直是非常受欢迎的存在。 每年，难民营内都有不少这样的人失踪。 他们大多都被秘密送往全球各地，成为那些转化人的泄渔网的工具。 因此，当庞学林、克丽丝、智子、小墨菲，一群俊男靓女被治安军秘密押上装甲车时，并没有引多少关注。 两天后，庞学林他们一行人顺利抵达墨尔本的一处小港湾。 那里，一位身着高级军官制服的虾人高层已经等候多时了。 “庞先生，我就把你送到这里了，接下来你们的行程，全靠你们自己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克伦威尔·奥利弗(为盟主forever杨加更2/3) “谢谢！” 庞学林他们告别冒险为他们弄来这艘小型潜艇的治安军副司令，登上了潜艇，很快便消失在大洋深处。 这是一艘小型潜艇，总长度才三十多米，内部空间不大，采用的是锂空气电池动力，最大时速三十节，最大续航里程两万海里。 之所以没办法达到更高，因为里面只能提供这么多的氧气，而且储备的食物也有限。 正常情况下，单凭四个人，是很难开动这样一艘潜艇的。 幸好有了智子这样一个堪称bug的存在。 导航、驾驶、通信、侦查，各种技能集于一身。 于是，庞学林就清闲了。 做饭由克丽丝承包，驾驶潜艇由智子负责。 接下来的一周，庞学林除了逗弄逗弄小墨菲，大部分时间，他都把精力放在了研究南极基地的那些研究关于虾人文明基因组的资料上面。 只是庞学林的生物学基础实在是不咋样，这些东西他只能看个大概，具体的技术细节，只能等抵达南极基地后，和基地内的科学家们讨论之后，才能了解了。 一周后，潜艇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帕默半岛北部的一处连通大海的冰洞内。 庞学林和智子她们穿上厚厚的保暖冲锋衣，从潜艇中爬出来。 此时的南极正处于极昼，洞穴虽然被厚厚的冰层所包裹着，但依旧由光线透进来，面前能够看清周围的环境。 冰洞内部，一半空间由厚厚的冰层构成，另一半则是泛着幽光的岩石。 “庞……庞大哥，我爷爷他们就在这里？” 克丽丝观察着四周的环境，有些不可思议道。 庞学林笑了起来，跺了跺脚下的岩石道：“你爷爷他们，就生活在这下面。” “那我们怎么下去？” 庞学林笑道：“放心吧，很快就有人上来找我们的。” 这处山洞是南极地下基地的入口之一，周围隐藏着不少摄像头，一旦监控到活物，会实时提醒地下基地的人类。 庞学林估计这个时候，地下基地的人已经快乱套了。 事实也并没有出乎庞学林的意料，只过了不到十分钟，伴随着一阵隆隆的响声，一块表面看起来天衣无缝的巨型岩石悄无声息地移开，露出里面黑黢黢的洞口。 很快，一群全副武装的军人冲了出来。 “不许动！” “把手举起来！” …… 庞学林将手高高举起，走上前大声道：“不要开枪，我们是人类。” 这时，为首的一名男子走上前，打开头盔面罩，露出一张冷峻的脸庞：“我是南极基地安保部主任阿里·泰勒，你们是什么人？” 庞学林道：“我叫庞学林，这位是我的妻子王智，我们来自喜马拉雅基地，这两位是克伦威尔·奥利弗教授的孙女，克丽丝·奥利弗、墨菲·奥利弗，我们过来是找奥利弗教授的，同时有重要情报和你们分享。” 泰勒的目光相继从庞学林、智子、克丽丝以及小墨菲身上扫过，冷峻的表情终于稍稍舒缓了一些：“这里就你们四人？” “对，就我们四个！” “那这潜艇哪来的？” 庞学林笑道：“这潜艇是澳大利亚治安军副司令文森特·塞西尔帮我们弄到的！” “治安军副司令？转化人？” 泰勒眉头一皱，他身后的那些士兵，又齐齐往前走了一步。 庞学林笑着说道：“放心吧，塞西尔是我们的人。” 泰勒道：“就算塞西尔没有叛变，你如何保证你们的行动没有被发现，你们的潜艇没有被跟踪？” 庞学林微笑道：“如果真是虾人们找上门来，你觉得他们会给你我说话的机会？一颗千万吨级当量的钻地核弹下去，南极基地连同那些专门针对同化基因的超级病毒，都会灰飞烟灭。” 泰勒脸上露出吃惊之色：“你怎么知道……” 话还没说完，他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将嘴巴重新闭上。 庞学林笑道：“放心吧，我知道的秘密有很多，包括南极基地里面到底有多少人，每个人的生平经历等等，我都知道。比如说您，阿里·泰勒先生，十五年前您服役于美国太空陆战队，是少数执行过从外层空间搭乘返回舱直接降临地球执行地面作战任务的特战队员之一，你在南极基地待了十五年时间，从普通的安保队员一步步晋升上来，两年前您的前任安保部主任来自中国的周泰宏胃癌病逝，你才接替了他的职位……” 顿了顿，庞学林继续道：“再比如，站在你右手边的这位，来自日本的田川悠平先生，也是南极基地的老人，曾经是日本自卫队特殊作战群部队中的一员，隶属于自卫队中央快速反应集团……” 庞学林将泰勒身后这些人的生平经历一一说了出来，泰勒他们一个个等大了眼睛，仿佛是在看神仙。 要知道，他们的身份自从被调往南极基地后，就被列入绝密，外界不可能有任何记载，即使另外几大基地，也不清楚彼此之间的基地成员构成。 更重要的是，此时他们一个个全副武装，带着封闭式头盔和连体式战斗服，庞学林是怎么看出他们的身份的。 “庞先生，你既然对他们这么了解，那能说说我的身份吗？”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紧接着，克伦威尔·奥利弗从泰勒他们身后的岩洞中走了出来。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克伦威尔·奥利弗，分子生物学家，原冷泉港实验室主任，2005年诺贝尔生理学奖得主。这些都是您的孙女克丽丝告诉我的。当然，还有一些事克丽丝也不清楚，比如目前您担任南极基地学术委员会负责人，主要负责同化基因病毒项目，你们基地内用于人体实验的虾人已经不多了，而实验进度才到百分之七十，如果没有外来援助，你们将很难完成病毒研发，这样一来，人类的反击计划也无从谈起！” 克伦威尔·奥利弗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容，紧接着，他的目光转向克丽丝，眼中泛起一丝泪花，喃喃道：“我的小克丽丝，你都长这么大了！” “爷爷！” 克丽丝早已按奈不住，三步并作两步，飞奔扑进克伦威尔·奥利弗的怀中。 第三百一十八章 对话(保底第一更) “克丽丝，我的宝贝！” 克伦威尔·奥利弗忍不住老泪纵横。 过了好一会儿，克丽丝才从奥利弗的怀中出来，拉着身旁墨菲的手道：“墨菲，快叫爷爷！” “爷爷！” 墨菲怯生生地看着奥利弗道。 “这是……” 奥利弗低头看着小墨菲，惊讶道。 克丽丝道：“这是墨菲，也是您的孙女！” “墨菲！我的小墨菲！” 奥利弗将小墨菲抱起，连续亲了好几下。 直到这时，奥利弗才问道：“克丽丝，你爸爸妈妈呢？” “爸爸妈妈……”克丽丝眼圈红了，道，“爸爸八年前生病去世了，妈妈……五年前妈妈也生病走了！” 奥利弗沉默了半晌，沉声道：“克丽丝，墨菲，以后你们跟着爷爷，爷爷保证，绝不会让你们受苦了！” 好不容易等奥利弗和克丽丝认亲结束，庞学林和智子才跟着奥利弗他们进入地下基地内部。 众人沿着洞窟进去之后，便发现里面居然是一个大型的地下空间，不但拥有一条通往地下基地的直连电梯，甚至还有一条货运轨道。 南极地下基地庞学林早已通过智子观察了不知多少遍，因此进去之后倒也不怎么惊奇。 倒是克丽丝和小墨菲则一脸好奇地东张西望。 这时，奥利弗道：“克丽丝，墨菲，来，你们跟爷爷走。” 说着，奥利弗便要带着克丽丝和墨菲前往电梯处。 “庞大哥和智子姐姐呢？” 克丽丝拉着墨菲的手皱眉道。 奥利弗道：“庞先生还有点事，我们先进基地。” 庞学林也跟着说道：“克丽丝，你先跟你爷爷走，我们待会儿再见。” “可是……庞大哥！” “好了，听话！” “噢！” 克丽丝无奈地点了点头。 奥利弗皱眉看了庞学林一眼，没有说话。 等奥利弗带着克丽丝和墨菲进了电梯，泰勒才伸出手，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道：“庞先生，请吧。” 庞学林微微一笑，与智子一同上了那辆货运列车。 泰勒道：“庞先生，你不好奇我们会把你们送到哪里？” 庞学林笑道：“南极基地，整体呈现倒梯形，从下往上一共二十五层。第一层为核心控制室以及超级计算机机房。第二层为压水堆、高压蒸汽循环系统、汽轮机以及发电机房。第三层到第九层，为农业区，里面种植有玉米、小麦、水稻以及各种果蔬，还有大型肉类养殖场，甚至连水产养殖区都有。第十层到十五层是生物医学实验室，第十六层到底十九层是生活区，里面生活着一万多人。第二十层是娱乐休闲区，第二十一层是各个行政部门的办公室所在地。第二十二层和第二十三层是安保部门驻地，里面有靶场等各种训练设施。第二十四、二十五层为大型仓库以及机械加工厂，里面拥有各种仪器设备零部件的备份，用来保证维持整个基地运转。至于这辆轨道列车，它会经过仓库和机械加工厂，一直到二十二层的南极基地卫戍部队驻地。正好你们在那里有一处监牢，你们应该准备暂时将我们关在那里吧！毕竟我们这样来历不明的人类，出现得实在是太过蹊跷了。” “……” 泰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如果庞学林不是披着人类的皮，他现在就有种一枪干掉庞学林的想法。 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怎么做到的，整个南极基地在他面前，几乎没有任何秘密。 接下来一路无话，轨道列车沿着地下通道一路向下，很快抵达卫戍部队驻地。 或许见智子柔柔弱弱的样子，泰勒倒是没有将庞学林和智子分开，而是关到了一个牢房。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庞学林和智子一直在牢里安安稳稳住着，泰勒他们也好吃好喝地招呼着，除了不能随意走动，他们并没有收到什么特殊对待。 一直到三天后。 庞学林终于在审讯室等来了他相见的人——一位六十来岁的黄种人男性。 邵益民，中国人，曾经在情报部门工作多年，在人类最危险的时候，被任命为南极基地总负责人，并且在大移民期间，成功将来自全球各地的顶级生物学家接往南极基地。 目前是南极基地管理委员会主任，也是南极基地的最高领导人。 “邵主任，您好！” 庞学林率先出声道。 邵益民眼中的惊讶之色一闪而过，笑道：“庞教授，您似乎对我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 “迟早要见的，不是吗？”庞学林淡淡笑道：“而且你们已经从克丽丝那里了解到了不少关于我的事。” 庞教授这个称呼，只有克丽丝知道，如今从邵益民口中说出，足以说明问题。 邵益民道：“庞教授，那我也不和你绕圈子了，说说你此行的目的吧。” 庞学林道：“我是来寻求合作的。” “合作？” 庞学林道：“我知道你们正在通过同化基因制造能够对付虾人文明的超级病毒，但目前进展并不算顺利，我能给你们带来帮助。” “什么帮助，就凭你自己？” 邵益民似笑非笑道。 庞学林笑了起来，伸出两根手指道：“第一，我可以为你们的研究团队提供一台超越你们目前所使用计算机千万倍的量子计算机，这样的话，在模拟计算虾人基因组不同碱基对的时候，你们的效率至少能提高一万倍。第二，我还能为你们提供虾人文明在生物学领域最新的研究成果……” “庞教授，你在开玩笑？” 庞学林淡淡道：“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 “怎么证明你能做到？” 啪啪啪…… 庞学林拍了拍手掌，审讯室的门打开，智子提着一个笔记本电脑推门而入，然后将电脑转过来，放在邵益民的面前。 邵益民不由得为之一惊，扭头看向智子道：“守卫呢？泰勒人呢？来人，外面有人吗？” 审讯室内，只有邵益民的声音在回荡。 外面没有半点声响。 庞学林道：“邵主任，不用叫了，目前整个二十二层，所有人都处于昏迷状态，包括泰勒先生在内。哦，对了，郑重向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智子，我的妻子，同时，兼任我的保镖！” 第三百一十九章 基地生活(保底第二更) 邵益民目光死死地盯着庞学林，随即又将目光转向智子，良久之后，才开口道：“你想干什么？” 庞学林道：“只是想证明一下，我没有敌意而已。” “这叫没有敌意？” 庞学林微笑道：“假如我有敌意的话，那么包括邵主任您在内，还有外面那些人，这时候应该都已经死了。” 邵益民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眼前的笔记本道：“这是什么？”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这就是我说的量子计算机。另外，电脑里面还储存有近十年来虾人科研机构关于生物学方面研究的高引用论文一万八千多篇，如果你们还想要的话，我可以为你们提供更多的论文。” 邵益民瞪眼看着庞学林，一副你在开玩笑的样子。 庞学林淡淡笑道：“邵主任，不信的话你可以带着这台电脑回去测试一下，至于其他的，还是等你们完成测试后再谈吧。” 说完这些，庞学林直接起身，牵着智子的手，走出审讯室。 “庞教授，你去哪里？” 身后，邵益民大声道。 庞学林笑道：“当然是回牢房了。” 回到监室，智子伸了个懒腰，腻声道：“老公，我们还要在这里住几天啊？” 庞学林笑道：“最多不超过三天。” “三天啊！”智子微微抬头，扳着手指道，“也行，反正只要他们将那台笔记本联网，应该就能控制住整个基地的运转了，到时候我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也控制不住我们。” 庞学林笑了笑，没有回答。 事实比庞学林预计的还要快。 第二天一早，牢房外，便出现了邵益民的身影。 此外，跟在邵益民身后，还有五人。 分别是安保部主任阿里泰勒、科研部主任克伦威尔奥利弗、农业部主任潘彤、工业部主任施瓦茨埃德曼、内务部主任内村洋平。 这五人加上邵益民，又被称作是南极基地六大巨头。 其他人的目光基本上都聚焦到庞学林身上，唯有阿里泰勒，神色复杂地看着跟在庞学林身后的智子。 昨天，安保部在邵益民面前，算是大大地丢了一次脸，可一直到现在，阿里泰勒都还没有查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被智子放倒的。 他们曾经试图通过监控还原昨天的场景，却发现那些监控都已经被提前做了手脚，压根没能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对此，他们惊出一身冷汗的同时，又有些庆幸。 幸亏庞学林与智子是友非敌，否则整个南极基地恐怕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庞教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邵益民将几大巨头一一向庞学林介绍了一遍。 “泰勒先生，您好” “奥利弗教授，您好” “潘彤女士，您好” 庞学林与这五人一一握手问好。 过去半年时间，他早就把南极基地内的所有重要人物都探查了一遍，这五人兴趣爱好，生活习惯，个人性格基本上都装在庞学林的脑海里，应付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 大概介绍完之后，邵益民笑道：“庞教授，您应该知道，基地内采用积分分配制度，十八岁以上的成年人都会分配工作，按照计算机判定的贡献值大小领取积分。但是鉴于您提供的量子计算机以及提供的虾人文明在生物学领域的论文，对基地乃至人类的未来做出了巨大贡献，接下来您在南极基地内的生活将不受任何限制，您可以按照最高标准领取各种生活物资。稍后，稍后内务部主任洋平先生将会带您和您的夫人前往生活区，你们将在生活区内获得一套最高标准的二室一厅的房子。” “邵主任，那就麻烦你们了。” 邵益民道：“这是应该的，庞教授，接下来由洋平先生来接待您吧，我们就不打搅了。” 邵益民他们相继告辞，庞学林和智子则在内村洋平的带领下，来到第十九层生活区。 生活区第十九层基本上都是那种二室一厅或者三室一厅的房子，主要分配给为基地做出重大贡献的人物和他们的家属居住。 庞学林和智子抵达属于他们的房子的时候，正好看到克丽丝带着小墨菲过来。 “庞大哥，你们终于来了！” 这一周，克丽丝和墨菲一直为庞学林担心不已，几乎每天都在缠着爷爷问庞学林的事。 一直到今天，她们才从奥利弗口中得知庞学林和智子将于今天入住进来，她们也连忙赶了过来。 把庞学林送过来后，内村洋平就告辞离去。 屋子里各种家电家具齐全，甚至连衣服被褥什么都给他们准备好了，基本上算是拎包入住。 克丽丝一边和智子帮着庞学林布置小家，一边吐槽爷爷住的地方和他们家离得太远。 庞学林心中暗笑。 这老头人老成精，只怕早就看出自家孙女对自己有异样情感，巴不得让庞学林住得越远越好。 倒是克丽丝和小墨菲没想那么多，在庞学林入住生活区的第二天，就带着他们在生活区内四处逛了起来。 相比于澳洲难民营的生活，南极基地地下城的生活宛若天堂。 无论是衣食住行，几乎和2015年前的人类社会没有任何区别，肉食什么也并不罕见。 按照南极基地管委会赋予庞学林的权限，他们的生活水平达到了相当高的标准。 而且基地内有工人，有农民，有老师，有公务员，几乎相当于现代的小社会。 他们甚至还建立起了从幼儿园到大学的一个完整教育体系，只是这里年纪最大的学生，也不过是刚满十五岁，正在念高二。 当然，南极基地内，人数最多的群体还是科学家与工程师。 其他群体的存在，基本上都是为这些科学家和工程师们服务的。 一周后，厌倦了基地内安逸生活的庞学林，主动找到了奥利弗，希望能进入实验室工作。 庞学林虽然生物学基础相当薄弱，但是他在数学、化学以及物理学上所展现出的高水平，很快便让奥利弗答应了庞学林的要求。 第三百二十章 实验(补昨天保底更新) 时间一天天过去。 一天。 两天。 一月。 两月。 一年。 两年。 不知不觉间，时间进入了2033年，庞学林进入南极基地，也已经有两年时间了。 这两年时间，庞学林并没有闲着，他一方面抓紧时间充实自己在生物学方面的基础知识。 像《生物化学》《分子生物学》《遗传学》《基因组学》《蛋白组学》《多糖组学》《神经生物学》等生物学领域的专业基础课，他都学了一遍，基本完成了生物学方向从本科到博士阶段的过渡，再加上他身后的数学与化学功底，在研究小组内，他已经算得上是一名相当出色的研究员。 另一方面，智子并没有放松对全球乃至位于地球同步轨道上空那艘超级战舰的监控。 这两年，智子每年都会从基地出去，待上半年左右，发展“天眼”组织。 目前，天眼组织已近迈出澳大利亚，陆续向全球蔓延。 加入“天眼”组织的，除了难民营中的人类外，剩下的大多数都是转化人中的精英。 这些人一开始大多因为有重要把柄落入智子手中，不得已加入了天眼组织。 但是很快，他们便发现，智子的存在可以为他们提供难以想象的帮助，各种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的情报资料都不要钱似的丢过来，供他们用来打击政敌与商业对手。 一时间，这些人隐隐间竟然有了庆幸能够加入“天眼”组织的想法。 即使这样一来，他们今后的一举一动，都将受制于人。 目前，全球各地的天眼组织成员已经超过了一万人，而且都分各大洲，各个城市具备一定影响力的大人物。 如果没有天空中那艘战舰的威慑，单凭这些人，组织起来后，都可以瞬间推翻虾人文明元老院的统治。 而且凭借智子强大的计算能力，整个“天眼”组织采用了扁平化单线管理与联系的模式。 即使有一人暴露被查，也不会殃及及他人。 当然了，同时管理这么多人，智子自然不可能什么命令都亲自传达。 事实上，智子除了在胁迫转化人加入“天眼”组织的时候露面之外，剩下的时间基本上都是通过另一颗智子进行遥控指挥。 这其实就相当于在虾人文明内部建立一个三体组织了，只不过这个组织，比起地球往事中的三体组织，波及的范围更广，涉及的层面更高。 …… 上午八点，庞学林准时出现在病毒实验室外面的大办公室内，奥利弗、邵益民他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庞教授，来了。” 奥利弗道。 庞学林道：“听说第658组实验体今天凌晨发生变异了？” 奥利弗道：“是的，等下病毒实验室孙兰博士会为我们讲解详细过程。” 庞学林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病毒实验室事整个南极基地最重要的部门，也是研究逆同化基因病毒的核心实验室。 整个实验室呈悬挂式结构，共分为四层。从下自上，底层是污水处理和生命维持系统；第二层是核心实验室；第三层是过滤器系统；二层和三层之间的夹层是管道系统；最上一层是空调系统。 所有一层、三层、四层、夹层均是为了保证二层核心实验室的正常运行，保证实验室里面是单向气流，是一个负压状态。 三百多平米的二层核心实验室区域大致分为三个细胞实验室、二个动物实验室、一个动物解剖室、消毒室以及一个观察室。 实验室拥有严格的人员进出制度。 每次进出实验室，必须花费至少半小时进行层层消毒，包括沐浴、二更、缓冲等步骤，才能入内。 进入实验室的研究人员都必须换上隔离正压防护服。这种防护服头部是透明的充气罩，下端连接着一条蓝色的呼吸带，呼吸带另一端悬挂连接在屋顶的管道上，这样保证研究人员在防护服内进行呼吸循环，和外界空气不发生任何接触。 工作人员离开实验室时也必须经过化学淋浴消毒正压防护服表面。 进入实验室的工作人员都需要接受严格的培训，目前整个南极地下基地，拥有进入实验室资格的实验人员加起来总人数也就二十五人。 每次最多只能容纳十人在实验室内进行操作。 甚至连邵益民、奥利弗他们，也没资格进入这个实验室。 今天之所以有这么多大佬过来，主要是因为实验室值班人员刚刚传回的消息，观察室内，三个月前接种新病毒的四个实验体，有两个开始出现变异了。 上午八点半，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性完成一系列洗消作业，从实验室里出来。 这位正是病毒实验室的研究员孙兰博士。 看到庞学林他们，孙兰只是点了点头。 然后从电脑中找出观察室的监控视频，投放到办公室的大屏幕上。 “变异是从凌晨开始的。凌晨五点，二号实验体和三号实验体相继开始呕吐，二号实验体椎骨部位开始出现骨质堆积，他的背部，长出了两个小型骨翅，现在还在缓慢增生中……” 实验室内负责值班的工作人员一边解说，一边不停地将拍摄到的监控视频进行快进。 视频中，一个成年虾人正趴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他背后的那两个骨翅，已经长了将近有三十公分的样子，骨翅表面，还覆盖上了一层肉膜，看起来有些恶心。 也不知这个虾人的祖上，到底吞噬了什么样的一个物种。 不过庞学林知道，这种变异仅仅只是个开始。 原生虾人的祖先吞噬了太多的物种，等到那些物种隐藏的基因一一表达出来时，最终虾人将会变成谁都不认识的怪物，并且在痛苦中死去。 办公室内的众人，对于这种人体试验早已司空见惯，就连庞学林，也始终一副淡然的样子。 换做在现代社会，如此不人道的人体试验，他肯定会拒绝。 但是在这个至暗时代，相比于人类文明的暗无天日，针对虾人的这种实验，压根算不上什么。 本来南极基地内储存的虾人实验体，已经快被消耗干净了。 庞学林和智子加入后，很快便让实验室内的实验体变得充盈起来。 第三百二十一章 逆同化病毒(保底第一更) 这些虾人实验体，都是智子出门的时候抓回来的。 一般情况下，一组实验由四个实验体组成，三个原生虾人实验体外加一个转化人实验体。 然后进行相互对照，筛选出最合适的毒株。。 看完二号实验体后，工作人员又将画面转到另一个实验体。 出现在屏幕上的居然是一个椭圆形的肉球，几乎看不出虾人原本的身体结构。 “三号实验体整个身体结构没有发生大规模变异，但脂肪转化系统出现异常，本来虾人的肌肉极为发达，体脂率非常低，但是三号实验体注射病毒后，却导致体内的糖、蛋白质等成分均向脂肪转化，目前三号实验体已经死亡，具体原因需要进一步研究……” 孙兰总结道。 奥利弗道：“一号和四号实验体呢？” 一号实验体为转化人，四号实验体和二号、三号一样，都是原生虾人。 孙兰道：“一号和四号暂时正常，我们正在监测他们体内的病毒水平。” 奥利弗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沉吟片刻，说道：“行吧，邵主任，让大家都散了吧，我们项目团队稍后会开一个复盘会，然后一周内提交一份报告给基地管理委员会。” 邵益民他们一个个也点了点头。 庞学林倒是留了下来，他也算是项目组成员之一，自然要参加复盘会。 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团队顺利完成实验复盘工作，奥利弗道：“庞教授，要不出去走走？” 庞学林点了点头。 两人从实验室出来，奥利弗感慨道：“庞教授，这两年多亏了你呀，要是没有你的话，我们的进展不会这么快。” 这两年，庞学林到来，对病毒实验室的推动作用非常明显，一方面，那台量子计算机的存在，大幅度加快了实验室在数据处理上的能力。 另一方面，庞学林不知从哪种渠道搞到的虾人文明在生物学领域的一些研究论文，对南极基地实验室很有借鉴意义。 甚至虾人文明自身，或许意识到同化基因的弱点所在，他们自己也在不停地研究生物武器的防御办法。 如果没有庞学林，按照南极基地以前的研究方案来看，就算搞出那种逆同化病毒，最多也就只能在虾人文明内部造成一定的混乱，以虾人文明在生物学领域的科研水平，很快就能找到克制方案。 但现在可真难说了。 虾人文明在如何防御生物武器攻击的研究，给予了南极基地这些专家们极大的启发。 南极基地搞出的最新逆同化病毒，不管是生存能力还是感染能力，都极为惊人。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已经不算病毒了，而是针对某一特定种族的基因炸弹。 按照目前实验室的研发进度，快的话一年，慢的话半年，应该就能完成病毒的研发工作。 正因为如此，奥利弗才会开口感谢庞学林。 庞学林淡淡笑道：“应该的，不过奥利弗教授，就算病毒研发成功，我们恐怕也不能松一口气，头顶还有一艘战舰悬着呢。毕竟病毒感染和潜伏有先后顺序，一旦虾人领导层意识到他们的消亡不可避免，那么他们很有可能通过飞船攻击地球上残留的人类，与人类文明同归于尽。到时候外界的人类还能存活多少，那可就难说了。” “这个确实是个大问题。”沉吟片刻，奥利弗问道：“庞教授，你们组织也拿这艘战舰没有办法吗？” 若是放在以前，连逆同化病毒都没办法搞定的时候，奥利弗肯定不会考虑这么多。 可如今，逆同化病毒成功曙光在望，人类有可能逆风翻盘，奥利弗就希望能救下更多的人了。 毕竟外太空单凭外太空那艘星际战舰，足以对地球表面进行一场大规模核弹洗地。 到时候假如地面的人类灭绝，虽然地下基地内还生活着一万多名人类，但奥利弗可不认为，单凭这点人，可以熬过接下来的核冬天。 庞学林摇了摇头道：“我们组织目前也只是秘密在转化人中发展，元老院对转化人防地很严，那艘星际战舰更是只有少数原生虾人才有资格进去，我们也拿它没什么办法。” 庞学林口中的组织，自然指的是“天眼”组织。 这些年智子不停地向基地提供原生虾人作为实验体，再加上庞学林源源不断的情报，庞学林干脆将“天眼”组织的存在也告诉他们。 奥利弗他们这才释然，否则根本无法解释庞学林竟然能弄到如此多的情报。 接下来，庞学林和奥利弗就下一步实验方案聊了一下，便离开实验室，准备回家。 逆同化病毒项目他只是在处理数据的时候打打下手，核心工作还是由那些顶尖的生物学家来做，庞学林只是在周边打打下手。 当然，核心的技术方案，庞学林还是了如指掌的。 毕竟不管是位于基地核心区的moss，还是智子，都可以为他带来大量的情报。 回到家中，庞学林刚打开家门钥匙，便看到餐桌上，摆放着一份冬瓜炖排骨，一份红烧鸡翅。 厨房里还有炒菜的声音。 或许听到庞学林开门的动静，一个身着围裙的漂亮女厨娘从餐厅里出来，看到庞学林，克丽丝巧笑嫣然道：“庞大哥，回来了，还有一道菜，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庞学林道：“克丽丝，你平日里工作那么忙，中午的时候不用专门回来给我做饭。” 克丽丝笑道：“这可不行，智子姐姐临走前，可是再三嘱咐我，要我好好打理你日常生活饮食的。” 庞学林有些无奈，智子已经离开基地将近三个月了，每次智子离开，克丽丝都会主动跑过来，为他做饭打扫卫生之类的。 庞学林当然明白克丽丝的心思，但按照逆同化病毒的研究进度，过不了多久，他恐怕就得离开南极基地了，他压根给不了克丽丝什么承诺。 只是克丽丝一根筋，甚至之前一直反对克丽丝和他在一起的奥利弗，最近也有松口的迹象。 庞学林一时半会儿，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理克丽丝的感情问题。 第三百二十二章 moss，出来和大家大声招呼(第一更) 只是庞学林很快就不用为克丽丝的事烦心了，因为智子回来了。 这次智子回来，除了又抓了十几个实验体外，还带来了一份更重要的情报。 …… “什么？虾人文明的第二艘星际战舰准备明年测试了？不是说还有两年时间吗？” 当庞学林将这个消息带给邵益民的时候，邵益民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庞学林道：“他们准备把部分原本在地面上的测试转移到太空中去，等明年反重力引擎一旦安装完毕，马上进行试航。” 邵益民的眉头紧锁起来。 星际战舰，这是虾人文明对人类文明拥有压倒性优势的根源所在。 如果说虾人文明仅仅只有一艘星际战舰的时候，那么他们还可以想办法各种办法干掉其中一艘的话，那么对方一旦拥有第二艘战舰，意味着虾人文明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邵益民沉吟片刻，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通知泰勒他们，马上召开南极基地管理委员会全体会议。” 半小时后，安保部主任阿里·泰勒、科研部主任克伦威尔·奥利弗、农业部主任潘彤、工业部主任施瓦茨·埃德曼、内务部主任内村洋平相继来到了管理委员会的会议室内。 当听完庞学林的最新情报后。会议室内顿时安静地针落可闻，众人均眉头紧锁，显然被这个坏消息震了一下。 邵益民道：“奥利弗，现在如果加快试验速度，病毒研发最快多久能完成？” 奥利弗道：“最快半年吧，病毒的潜伏期大概在三个月到半年时间，我们应该能够在第二艘战舰升空前完成病毒的扩散工作。” 邵益民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按原计划，一旦病毒研发完成，马上展开行动。务必不让虾人文明的第二艘星际战舰升空。” “明白！” 奥利弗点了点头，直接应下。 邵益民又将目光转向泰勒、潘彤、埃德曼等人，一一布置任务。 众人纷纷应下。 这时，庞学林开口道：“邵主任，或许，我们不用这么着急。” “不用这么着急？” 邵益民微微一愣：“为什么？” 庞学林眼冒精光道：“第二艘星际战舰，对虾人文明而言何等重要，就算到时候病毒爆发，他们意识到人类在对他们发起种族灭绝行动，说不定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让战舰升空。与其这样，我们还不如让他们的第二艘战舰正常升空……” “让第二艘战舰正常升空，那万一他们对地球发起大规模毁灭性打击怎么办？”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第二艘星际战舰既然可以对地球发起攻击，那么应该也能对另一艘星际战舰发起攻击吧？” 邵益民怔了怔，看向庞学林道：“庞教授，你这话什么意思？” 庞学林笑着说道：“虾人文明既然建造了第二艘星际战舰，那么肯定还要组建一支全新的接舰部队，到时候我们可以想办法混进去，控制住这艘战舰。” 施瓦茨·埃德曼哭笑不得道：“庞教授，不是说虾人的星际战舰不对只允许原生虾人登舰吗？你们的人怎么混进去？怎么通过他们的监测？而且就算有几个人顺利混进去，在这样一艘核载人数达到数万乃至十万以上的战舰面前，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庞学林淡淡笑道：“埃德曼先生，很简单，我现在就可以证明给大家看！” “怎么证明？” 埃德曼微微一愣。 庞学林笑道：“moss，出来和大家打声招呼！” 很快，挂在会议室上首墙壁上的一个led显示屏，突然亮了起来，紧接着，一个电子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埃德曼先生，你好呀，我是moss，很高兴见到大家！” “这是什么？” “它是谁？” “庞教授，你这是什么意思？” …… 会议室顿时喧闹起来，很快，所有人目光都聚焦到了庞学林身上。 要是这期间庞学林想要利用moss的控制权限对众人做些什么，恐怕基地的控制大权早就落入庞学林的手里了。 庞学林干咳一声，笑着说道：“大家不要着急，稍安勿躁。我之前忘了和大家说了，我给研究组的那台量子计算机中，还装着一个人工智能，它的名字就叫moss。” 奥利弗脸上露出不可思议之色：“庞教授，你利用moss侵入基地核心控制系统，从而控制了整个基地！” “奥利弗教授，您猜对了！” 庞学林打了个响指，笑着说道。 会议室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庞学林。 有几个人眼神中更是带了一丝敌意。 要知道庞学林进入基地这两年，虽然明面上待遇良好，但也仅此而已。 基地内各个关键部门，以及重要设施，庞学林都是没资格靠近的。 特别是智子，在基地生活期间，她每天的活动范围都是受到监控的。 可现在，众人却发现，所谓的防范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对方竟然无声无息中，在基地控制系统内安插了一个人工智能进去。 邵益民道：“庞教授，这么说，两年前，你就已经完成了对整个基地的控制？” 庞学林淡淡一笑，点了点头。 这时，阿里·泰勒道：“庞教授，你想要干什么？”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我只是想向大家证明，我既然有办法控制整个南极基地，那么我也同样有办法控制敌人的星际战舰。” 顿了顿，庞学林继续道：“虾人文明第二艘星际战舰的建造，有大量的转化人工程师和科学家加入其中，其中有不少就是我的人。我们不需要等这艘战舰完成后再动手，完全可以现在就开始准备，比如让moss现在就秘密潜伏进入这艘战舰的主控计算机中，从系统的最底层开始获得整艘战舰的控制权。这里面可操作的空间非常多。到时候，我再亲自潜入飞船内，完全可以做到控制整艘战舰，从而牵制另一艘虾人文明的战舰，甚至对其发起主动攻击。” 第三百二十三章 准备(第二更) “你亲自潜入飞船？为什么？” 邵益民微微一愣。 庞学林摇了摇头道：“邵主任，我有我的原因，这一点你就别问了。” 庞学林很清楚，虽然他可以在飞船的控制程序中安插moss，但是一旦虾人文明发现异样，他们完全可以将控制系统切换成人工模式，从而隔绝moss对整艘飞船的影响。 因此，他必须让智子潜入飞船内搞破坏，一方面吸引虾人的注意，另一方面也为moss控制整艘飞船提供便利。 但这里面就存在问题了。 虽然智子的身体结构基本与人类一致，甚至肉体本身就具备细胞结构，但这些细胞压根不可能变成转化人的形态。 而庞学林虽然可以远距离遥控将智子收回系统空间，但是从系统空间放出智子的时候，只能在半径一百米的范围内。 因此，潜入虾人文明星际战舰的行动，只能由他亲自出手。 奥利弗皱眉道：“庞教授，你准备怎么潜入飞船？” 庞学林微笑地看着奥利弗，说道：“我会主动将自己变为转化人！” “不行！” “庞教授，万万不可！” “庞教授，你不能冒险！” …… 话音落下，邵益民、潘彤、埃德曼等人均出声阻止。 过去两年，庞学林为南极基地做出的贡献他们都看在眼里。 他们很清楚，不管是那台神奇的量子计算机，还是庞学林带来的各种情报，抑或是那些原生虾人实验体，都在研究中起到了极为关键的作用。 假如没有庞学林，南极基地的逆同化病毒项目研究根本不会进展得如此顺利。 正因为庞学林的存在，才让他们在这一至暗时刻看到了一丝希望。 虽然庞学林在基地内秘密安插moss有些不地道，但他的所作所为无疑表明，他完全是为了人类的未来而努力。 可如今，庞学林却说要主动将自己变为转化人，去执行一项死亡率超高的任务。 这在他们看来，完全是不可接受的。 庞学林对人类做的贡献已经够大了，这样九死一生的任务，谁都有理由去，就庞学林不行。 这时，阿里·泰勒道：“庞教授，我手下有出色的特种作战专家，完全可以由他们去执行这样的任务，你没必要冒这样的险。就算他们不行，那么我亲自出马，这样总该没问题了吧。” 庞学林淡淡一笑，摇头道：“你们不行，假如让你们行动，这个任务的成功率只有不到百分之十。” “那你自己呢？” 邵益民皱眉道。 庞学林道：“百分之六七十吧。” “为什么你亲自去的成功率会这么高？” 庞学林摇了摇头道：“抱歉，邵主任，这是个秘密！” 会议室内陷入了长久的沉寂。 其他人出马，成功率百分之十。 庞学林出马，成功率百分之六七十。 虽然不知道庞学林为何会如此有把握，但是，庞学林这番话，已经足以让会议室内的所有人说不出任何反对意见。 良久之后，奥利弗出声道：“庞教授，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庞学林道：“其他办法我都想过了，成功率基本上都在百分之五十以下，只有这个办法，成功率达到了百分之六十以上。” 邵益民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之色，说道：“好，庞教授，那就按你说的法子来，不过……” “不过什么？” “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 虽然庞学林变为转化人，以南极基地现在所掌握的技术，有能力让他重新变回人类。 但是庞学林潜入飞船进入太空，谁都不确定这中间会发生什么。 就算庞学林成功控制虾人文明的第二艘飞船，并且向第一艘飞船发起突然袭击，谁又能保证庞学林在这场战斗中能够活下来？ 一时间，众人心中都有些沉重。 就连之前一直认为庞学林进入南极基地动机不纯的阿里·泰勒，这个时候看向庞学林的目光，也充满了敬意。 庞学林笑道：“好了，你们没必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可没那么容易死。” 将自己变成转化人，秘密潜入虾人文明的飞船内，这个想法庞学林几年前就有了。 而且系统已经给了庞学林一个明确的答复，只要能够顺利完成任务，奖励的基因药剂可以轻而易举让庞学林变回人类形态，而且各方面身体素质都能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 接下来的半年时间，庞学林开始把主要精力放在如何控制虾人文明的第二艘飞船上面。 相比于虾人文明的第一艘飞船，他们的第二艘飞船整体技术水平要低上不少。 虽然采用了反重力引擎，但飞船内的主动力源依旧来源于聚变反应堆。 此外，飞船内装备的电磁炮、粒子束武器、激光炮、核弹、反物质炸弹等等，基本上和黑暗森林中前期人类文明的水平差不多。 至于飞船内控制系统人工智能的水平，最多也就和流浪地球时期的moss相当。 如今的moss，自从被庞学林导入到量子计算机后，已经经过了好几次的自主升级改进，整体技术水平完全超出了这个时代。 只要将它安装到虾人文明的新飞船内，基本上就可以完成整艘飞船的控制。 当然了，庞学林最重要的工作，是记住这艘飞船内每一条通往逃生舱的路径。 毕竟智子一旦在飞船内引发混乱，到时候他自身的安全问题，只能靠他自己了。 这艘飞船整体呈碟状，直径将近一千五百米。 飞船内的舱室超过一万个，各种通道长度更是超过五千公里。 庞学林必须记住每一道门，每一条通道的方位，以便在危机来临的时候，他能够及时通过各个通道，从这艘飞船内逃离。 时间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半年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天下午，庞学林在实验室看完最后一期的逆同化病毒实验，刚回到家中，便看到克丽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红着眼圈，默默垂泪。 庞学林将目光转向智子，智子眨了眨眼，朝庞学林呶了呶嘴，一副你自己去解决的表情。 第三百二十四章 我想给你生个孩子(第三更) 庞学林无奈，走到克丽丝面前，笑道：“克丽丝，这是谁招惹你了？” 克丽丝看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才出声道：“庞大哥，爷爷说，你准备将自己变成转化人，去执行一项很危险的任务？” 庞学林眨了眨眼道：“谁说的，克丽丝，你可别听人家胡说八道，你看我在这里待得好好的，怎么可能去执行这样的任务。” 庞学林私下里早就和奥利弗通过气，自己变为转化人的事要瞒着克丽丝，以奥利弗的性子，不太可能把这个事告诉克丽丝的。 庞学林估计是谁说漏嘴了，不小心让克丽丝听到了。 克丽丝道：“今天下午，我身体不太舒服，提前下班回家，正好邵主任和爷爷在书房谈事情，我听他们说，你……你明天就要把自己变成转化人了……呜呜……” 说着说着，克丽丝不管不顾地扑进庞学林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克丽丝……” 庞学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默默张开双臂，抱住了克丽丝。 不知何时，智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屋子。 兴许是哭累了，克丽丝抬起头，眼圈红肿地看着庞学林道：“庞大哥，抱我进屋……” “克丽丝，我……” 庞学林刚想说话，克丽丝忽然主动迎了上来，堵住了庞学林的嘴。 好半天，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 克丽丝道：“庞大哥，我知道你有你的使命，我不拦着你。但是爷爷说，这次任务很危险，你不一定能活着回来。我爱你，我不想你在我生命中划过，却没留下任何痕迹，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克丽丝！” “庞大哥，抱我进屋，好吗？” …… 第二天，庞学林从梦中醒来，身旁的佳人已经芳踪渺渺。 庞学林从床上爬起来，智子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早餐。 庞学林道：“克丽丝呢？” 智子眨眨眼，笑道：“一大早就走了，她说，她不想看着你变成转化人的样子。” 庞学林摇摇头，一声苦笑。 吃完早餐，从屋子里出来，庞学林便看到，邵益民、奥利弗、泰勒他们都在门口守着。 奥利弗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复杂，显然知道了自家孙女昨晚的大胆举动。 庞学林淡淡道：“走吧！” 众人点了点头，簇拥着庞学林前往实验室。 …… 三天以后，成功渡过了基因转化阶段的庞学林，看着镜中自己全新的身体，微微有些发呆。 暗绿色角质化的脑袋，额头上有一片片鳞片，鳞片下方，长着四根触须，硕大的双眼，恶心的嘴巴分布着仿佛胡子一般的触须。 身上好像被过了层盔甲，但活动并不受限，四肢的肌肉非常发达，手上的手指变成了三根，而且有点像大虾的钳子。 相比于人类形态，庞学林感觉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不管是肌肉力量还是其他方面，都比人类要增长了不少。 “走吧！” 庞学林对陪在自己身旁的智子道。 智子点了点头，跟着庞学林从房间里出来，随后，在邵益民他们的陪同下，搭乘电梯来到了当年他们刚进基地时的那个洞窟。 洞窟外的小型码头中，一艘小型潜艇已经等候多时了。 “庞教授，这一去，万事小心，人类的未来就交到你的手上了！” 邵益民道。 庞学林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奥利弗。 “庞教授，今天我称呼你一声小庞吧，一定要活着回来，克丽丝会一直等着你。” 庞学林没有说话，再将目光转向奥利弗身边的阿里·泰勒。 泰勒一声不吭地上前拥抱了庞学林一下，说道：“一路保重，活着回来。” 接下来，庞学林一一和潘彤、埃德曼、内村洋平他们告别。 三年的相处，他同样和这些人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随后，庞学林默默地转过身，刚准备和智子登上潜艇，身后，蓦地传来克丽丝一声呼唤：“庞大哥！” 庞学林回过头，便看到克丽丝一路飞奔而来，毫不嫌弃地扑进他的怀里。 “克丽丝！” 庞学林终于用嘶哑的嗓音说了一句。 好半天，克丽丝才从庞学林的怀里出来，说道：“庞大哥，一定要活着回来，我会一直等着你！” 庞学林默默的点了点头，转身登上了潜艇。 潜艇无声无息地潜入水下，带着庞学林以及数十公斤足以让虾人文明死无葬身之地的逆同化病毒，开启了一段漫长的航程。 一周后，潜艇准时出现在了墨尔本郊外一处僻静的港口。 迎接他的，是已经升任澳洲治安军司令的帕尔默·阿诺德。 这也是“天眼”组织最早发展出来的一个转化人高层。 也是庞学林第一次真正调动天眼组织的力量。 “庞先生，欢迎来到墨尔本，我已经为您安排好了明天前往洛杉矶的航班，到那里组织会安排人接应你！” “谢谢！” 庞学林点点头，也不多话。 阿诺德只是智子派出来接应他的，对于他们接下来的计划，对方并不清楚。 甚至单凭日常表现来说，阿诺德算得上是虾人文明的忠实走狗，否则他也不可能担任澳洲治安军总司令这个重要职务。 只是阿诺德自己恐怕也没想到，庞学林手里提的那个小箱子，将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多大的改变。 当天晚上，庞学林参加阿诺德为他惊醒准备的晚宴，吃了一顿猫粮大餐。 吃完饭准备睡觉的时候，庞学林默默地从箱子里取出一个小试管，放在了酒店的窗口处。 第二天醒来，试管内的液体，已经挥发地一干二净。 庞学林只是笑了笑。 这种病毒在空气中存活时间超过半个月，一旦被感染，就会在感染者体内大量繁殖。 不过感染者的症状很轻，一般只会感到轻微的疲劳，过个一两天就会恢复正常。 然后，感染者平时一举一动，说话做事，都会将大量的复制病毒散播到空气中。 庞学林接下来只要多去几座城市，就可以将逆同化病毒散播到整个世界。 第三百二十五章 爆发(第一更) 接下来的半个月，庞学林进行了一次环球旅行。 洛杉矶、温哥华、纽约、墨西哥城、布宜诺斯艾利斯、伦敦、巴黎、莫斯科、东京…… 这些城市庞学林一一逛了一遍，他随身携带行李箱中的逆同化病毒也在一天天减少。 最后，庞学林来到了新德里。 “托尔先生，这是您的身份识别牌，您请收好，明天您将以通信兵的身份入驻接舰部队驻地。” 庞学林接过碳纳米材料制成的身份识别牌，翻看了一下。 身份识别牌上除了记录他的姓名，年龄，性别等信息外，还有他的基因信息，算是他在虾人文明中的唯一身份认证。 至于那位真正的托尔先生，应该已经被智子送到印度洋里喂鱼了。 “托尔先生，如果没有什么其他事的话，我先告辞了，明天我会派人接您前往接舰部队驻地！” “好的，阮先生，那就麻烦您了。” 这位阮先生叫阮良哲，核聚变宇航动力学领域的顶级专家，同时也是歌德号飞船，也就是虾人文明的第二艘战舰的副总设计师。 当然，他还有另一重重要身份，那就是当年人类文明安插在虾人文明内部的资深卧底，“天眼”组织成员。 从两年前智子强迫他加入“天眼”组织以来，智子一直没放松对他的监控。 甚至还故意制造了好几次意外事件，用来测试他对人类文明以及“天眼”组织的忠诚。 最终，阮良哲成功通过了测试。 这也是他被智子安排成为这一计划最重要的执行人之一。 阮良哲走后，庞学林来到窗前。 恒河就在距离酒店不到百米的地方流过，恒河的对岸，是广阔的恒河平原，在那里，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座犹如草帽一般，坡度平缓的金属高山。 这座金属高山是虾人文明与人类文明融合后最杰出的工业产品，象征着虾人文明至高无上的权威。 它就是虾人文明的新一代战舰歌德号。 但这一次，庞学林不但要亲手摧毁这座高山，甚至还要干掉地球同步轨道上空，那座悬在人类文明头顶整整二十年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正当庞学林陷入沉思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馨香。 “智子，回来了？” 庞学林转过身，便看到智子正蹑手蹑脚地朝自己走来。 “真没劲！”智子嘟着嘴道，“想吓吓你都不行！” “谁让你身上的香水味这么浓。” 庞学林眨眨眼，笑道“好了，别玩了，准备工作布置得怎么样了？” 智子道“oss我已经安排人秘密安装进入歌德号飞船的超级计算机系统里面了，飞船的超级计算机启动，oss就会从休眠状态中苏醒过来。另外，托尔的身份资料都记清楚了吗？明天你就要进驻接舰军营了，到时候可别露馅了。”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放心吧，托尔这个人半年前我就开始背他的生平信息资料了，肯定不会有问题。” …… 第二天一早，阮良哲就派人来到酒店，送庞学林去军营报道。 二十年的时间，原生虾人在地球上的人口虽然有所扩张，但总人口也就在三百万左右，适龄的入伍军人更是相当有限。 歌德号星际战舰舰员超过十万人，再加上另外一艘蒂亚号飞船上的舰员，单单这两艘战舰上的人员，就已经抽掉了一半原生虾人的适龄男子。 智子给庞学林选择的这个叫做托尔的军人，大学刚毕业没几年，他的父母早在十几年前就去世了，他在孤儿院长大，性格孤僻，在这个世界压根没什么亲人。 因此，除非通过基因检测，否则庞学林根本不用担心身份暴露的问题。 而且他进入歌德号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能够释放智子进去搞破坏。 他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在危险来临的时候即使赶往逃生舱即可。 这也是他为什么选择当通信兵的原因，因为飞船的通信部门距离逃生舱最近。 接下来三个月时间，庞学林开始了按部就班的军队生活。 每天从早到晚，都是各种训练。 特别是进入第三个月的时候，他们已经获准进入歌德号内部实训。 进入歌德号实训前，还需要接受歌德号内部的各种基因检测。 不过有了oss的帮助，庞学林倒是没出什么问题。 而且庞学林在通信兵这一岗位上的表现不错，不管是对密码学还是中微子通讯相关仪器设备的学习，都在通信兵中排名前列，再加上他性格低调，很快就赢得了上级军官的关注与好感。 时间一天天过去，距离歌德号试航时间还剩一周的时候。 这天傍晚，庞学林刚吃完饭回到休息室，与他同室的一位叫做彼得的室友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道“托尔，传染病的事你听说了吗？” 庞学林微微一愣，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问道“什么传染病？” 彼得道“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传染病，但已经有不少起死亡案例了，而且据说感染者会出现部分返祖现象，有可能是针对基因调控产生的一种新型病毒，甚至连转化人都会感染。现在科学院那边还在抓紧时间研究呢。” 庞学林道“你这事听谁说的？” 彼得道“我今天和家里打电话，我妈妈告诉我的，据说我们的社区已经出现了两个感染者了，现在社区里人心惶惶……” 庞学林皱眉道“那我们这里怎么还没听说过？” 彼得道“肯定是被封锁了呗，不过我估计也封锁不了多久了，如果那种传染病真有传言中的那么厉害，军营里肯定有人被感染。” 事实上，还真给彼得说准了。 在彼得和庞学林说完这事的第三天，关于新型传染病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军营。 甚至机电部门和动力部门那边，也出现了两名案例。 不过出乎庞学林意料的是，在这种情况下，虾人文明的元老院竟然提前启动了试航计划。 2035年4月12日，歌德号正式开始了首次试航。　　　网址77dus 第三百二十六章 失控 按照原计划，这次试航，飞船会在火星轨道范围内的广袤空域中进行大范围机动。 但或许是因为担心传染病的原因，元老院大幅度压缩了飞船的试航范围，仅仅以地球为中心，半径为三千万公里的范围内进行机动试航。 智子依旧还在地球上，没被庞学林带上飞船。 原因很简单，庞学林需要通过智子随时了解地球上的最新消息。 至于到了搞破坏的时候，庞学林只需一个念头就可以将智子召唤回系统空间，然后就可以在飞船内重新释放出来。 到现在为止，庞学林还不知道所谓的系统空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反正只要他一个念头，无论智子身处何方，都可以让她瞬间回到系统空间里面。 庞学林有时候甚至在想，也不知自己和智子隔着几光年距离的时候，能不能进行这样的操作。 因为如果从技术角度来看，这样真的可行的话，那么也就意味着，存在一种可以无视光速限制进行大范围远距离空间跳跃技术。 他曾经问过系统这个问题。 只是狗系统一遇到这种敏感问题，要么选择装死，要么顾左右而言他。 这让庞学林很无奈。 …… 飞船试航没什么可以赘言的，唯一有点意思的就是飞船内的人工引力场系统。 这种人造力场，可以让飞船上的人像在地球上那样自由行动。 比起庞学林在黑暗森林世界和火星救援世界见过的那种利用离心力制造人工力场水平要高很多。 而且飞船进行变轨机动加速时，即使瞬时机动，无需黑暗森林中的深海加速液，庞学林也感受不到多少加速度带来的影响。 庞学林隐隐怀疑，这是力场扭曲空间进行机动的时候才能呈现出的效果。 就仿佛黑暗森林世界末日战役时，三体文明的水滴所表现出的那种不符合人类宇航动力学常识的机动能力。 只不过他来这个世界才才五年时间，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生物学领域，因此对这个技术并没有太过深入的研究。 这段时间，智子一直向他直播地球上的一举一动。 随着逆同化病毒的大规模爆发，目前全球感染逆同化病毒的人数在极具上升。 目前虾人文明元老院已经宣布地球进入紧急状态，但在某些地区，局势已经开始慢慢脱离元老院的掌控了。 特别是利用这一危机，“天眼”组织开始频频出手搅乱局势，让整个虾人文明的元老院焦头烂额。 而且很快，虾人们便发现，感染逆同化病毒的转化人，竟然能慢慢恢复人类的外观，虽然感染之后相当于大病一场，但死亡率只有百分之十左右。 可原生虾人就不一样了。 由于他们的祖先吞噬了太多其他物种的基因，一旦这些隐藏在他们体内未曾爆发的基因一下子爆发，死亡率几乎高达百分之百。 也正是这样的原因，导致歌德号在出航一周后，就终止了计划中长达一个月的试航计划，选择返航。 不过返航后的歌德号，也并没有进入地球，而是按照元老院的命令，停泊在了赤道上空三万六千公里外的地球同步轨道上。 而此时，歌德号内部其实也已经出现了病毒大规模爆发的迹象。 按照智子提供的监控数据，歌德号十万人中，因为发病而被隔离的船员已经超过了一千人，其中已经有五百多人死亡。 从病发到死亡的平均时间，大约在三到五天左右。 不过歌德号采用的是人工智能与人工双重控制模式，即使有士兵离岗，利用人工智能技术，也可以保证飞船能够正常运转。 至于人工智能接管后，控制权在谁手中，那就不用多说了。 庞学林现在每天没什么事，除了每天六小时轮换值守通信部外，剩下的时间，都在自己居住的舱室里待着。 他住的舱室就他和彼得两人。 不过彼得前两天病发已经被宪兵队的人带走了，再也没能回来。 所以这个小小的舱室，就成了他一个人的独立空间，也没有人会过来打扰他。 事实上，目前歌德号飞船内，采用了严格的信息管制措施。 船员们虽然知道爆发了神秘的传染病，但对于感染上这种传染病到底意味着什么，现在有多严重了，并没有一个清晰的了解。 因此，庞学林的日子很安逸，每天通过智子了解一下地球上最新的发病数据，看一看元老院的最新应对措施，安心看戏即可。 至于庞学林自己，在南极基地的时候，就已经注射了逆同化病毒的一种特殊疫苗，可以让他短时间内不受逆同化病毒感染的影响。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无论是飞船内还是地球上，病毒感染并爆发的人数在极具上升。 最关键的是，这种逆同化病毒一旦感染虾人后，会直接与其染色体内的dna片段相结合，因此正常手段很难分离出这种病毒的真身。 而且按照智子监控的虾人文明各大科研机构的研究进度来看，也不容乐观。 按照庞学林估计，正常情况下，他们也得花个三五年时间才有可能找到这个病毒的真身。 至于研发出疫苗来，估计又得过个三五年。 到那个时候，虾人文明中的原生虾人们恐怕都已经死绝了。 而且随着越来越多的转化人感染病毒后，重新变回人类，目前全球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很多转化人军队开始宣布脱离元老院的掌控。 甚至原先那些转化人高层，也一个个开始拥兵自重。 而地球同步轨道上空的歌德号与蒂亚号这两艘星际战舰，已经成了原生虾人们最后的依靠。 时间一天天过去，这天下午，庞学林刚结束完六小时的值班工作，返回自己居住的舱室，就收到了智子传来的最新消息。 “老公，元老院的人坐不住了，最高长老要求召开元老院全体长老会议，很有可能要通过出动星际战舰的决议了。” 庞学林点了点头，正色道：“智子，马上把会议现场的视频通过二维投影传给我。” “明白！” 第三百二十七章 电视讲话(保底第三更) 很快，庞学林的眼前出现了虾人元老院会议室的场景。 会议室内，原本五十多名的元老成员，到现在只剩下了三十多人。 其余的十多人，都已经因为感染逆同化病毒离开了人世。 会议室内的气氛很凝重，庞学林虽然看不出虾人脸上的表情如何，但从他们一个个人的目光可以看出，谁的心情都不平静。 毕竟，已经死亡的那十几个长老告诉众人，在死亡面前，人人平等，谁也逃不过去。 随着与会众人陆续到齐，大长老道：“人都来齐了，那就开会吧。科学院的最新报告相信大家都已经看了，我们已经初步认定，这个被科学家们命名为返祖综合症的传染病，应该出自人类文明的手笔！目前，这种传染病的死亡率高达百分之百，潜伏期预计三到六个月，也就是说，这个病毒，大概在四五个月前开始大规模流传的。目前转化人的死亡率大概在百分之十左右，一旦扛过死亡，那些转化人就会恢复人类形态。而我们自己人，死亡率高达百分之百！” “当年我们就不应该遵守什么协议，直接将这些人类全部干掉！” 会议室内，有人愤愤道。 有人反驳道：“干掉他们有什么用，这个传染病明显是人类隐藏力量的手笔。在地球某处，肯定还藏有我们所不知道的人类秘密基地。” “科学院那边怎么说？针对这个传染病有治疗方案了吗？” 大长老道：“按照科学院给出的最新报告，短时间内基本上不太可能研发出对应药物。而且，目前基本上可以确定，你、我，在座的所有人，都已经感染上了这种不知名的病毒，就看哪一天突然爆发了。在座的各位，都是我们种族中的精英，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才来到这颗星球，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原以为，我们虾人文明还有重生之日，但显然，我们都小瞧了曾经在我们眼中那个孱弱的对手。” “大长老，你说吧，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大长老道：“在病毒一事上，我们已经败得很惨了，可以说我们全族人的性命都已经掌控在人家的手里。但是我们也不是没有还手之力，太空中的那两艘战舰，就是我们最后的杀手锏！” “大长老，我们找不到人类的秘密基地，那两艘战舰也没用啊！” 有人道。 大长老露出森然的目光道：“别忘了澳洲剩余的那几千万人类，以及分布在全世界的几十亿转化人！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就是我们的人质。这也是我今天召集大家过来开会的原因，只要长老会通过决议，我将下令蒂亚号和歌德号组成联合编队，对澳洲大陆发起毁灭性打击。同时发表电视讲话，只要隐藏在幕后的那些人类愿意站出来与我们和解，帮我们解除返祖综合症的威胁，我们可以将地球上的大部分土地都归还给人类，与人类和平共处！如果他们不愿意站出来，那么我们只好选择将地球每一个角落都用核弹清理一遍了，确保即使有残存的人类，也活不过这个核冬天！” 大长老的话音落下，会议室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完全是同归于尽的做法，不过以虾人文明当前的处境，这也是唯一可能的生机。 大长老道：“下面，长老会就这一提案进行表决，只要出席会议的长老会成员超过三分之二通过，提案随即生效！” 说罢，大长老率先将手高高举起。 紧接着，与会众人一个个均举起了双手，全票通过，没有任何人反对！ 啪嗒 歌德号飞船内，智子传回的画面瞬间消失。 庞学林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果然不出他所料，虾人文明真的准备对人类下手了。 不过他倒没想到，虾人文明的大长老竟然会要求歌德号和蒂亚号组成联合编队，对澳洲大陆发起打击。 对庞学林而言，这可是送上门的好机会。 只要蒂亚号靠近歌德号，他完全可以把智子召唤进歌德号，在里面大搞破坏，与此同时，利用控制住歌德号战舰，对蒂亚号发起突然袭击。 这完全是对方主动配合给出的一个好机会。 想到这里，庞学林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说道：“智子，准备一下，估计很快就要轮到你出马了。” “明白！” 元老院下达的命令很快，四小时后，歌德号和蒂亚号飞船开始向澳洲大陆上空机动，并于六小时后部署完毕。 歌德号与蒂亚号的编队距离为一百公里，在太空中，这几乎是相当于面对面的距离了。 与此同时，虾人文明大长老，开始对全球发表电视讲话。 电视讲话的信号不仅通过卫星传送到全球各个有人居住的大陆，甚至无人居住的南极大陆、各大岛屿也将充斥着此次电视讲话的无线电波信号。 此时，歌德号飞船通信中心大厅的大荧幕上，出现了虾人文明大长老的身影。 “各位尊敬的同胞们，大家下午好。我是古德曼艾尔摩多，元老院首席长老。最近一个多月来，一种前所未有的传染病席卷全球，我们文明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灾难，迄今为止，原生虾人中，死亡人数超过一百万，无数家庭失去了他们的亲人。而转化人中，死亡人数超过一千万，还有高达九千多万的感染者，重新转变为了人类。经过科学院以及我们的情报机构长达一个月的调查，我们最终确定，这是一起前所未见的、极端无耻的种族灭绝恐怖袭击事件。而这一事件的始作俑者，正是来自某些残存的人类文明的力量！” “在此，为了我们文明的生存，我们敬告隐藏在背后的幕后黑手，惹怒我们会付出代价的。在此，我给你们半小时时间，如果半小时内，我们得不到任何回应，那么位于地球轨道上的蒂亚号与歌德号飞船，将会对澳洲大陆发起毁灭性打击。如果一直得不到回应，那么不仅澳洲大陆，欧亚大陆、非洲大陆、美洲大陆都将遭到我们的打击” 求下月票 "爱书网"网站访问地址为 此章节正在努力此章节g，请稍后刷新访问 努力中请稍后刷新访问 。 注册本站会员，使用书架书签功能，更方便 如果此章是作者求票之类废话的，请跳过继续看下一章 请先此页，方便等下不然等下找不到此章节咯 推荐大神作家：老鹰吃小鸡书籍：全球高武 全球高武17474192 全球高武7474192 内容简介： 今日头条“大马宗师突破九品，征战全球！”“小马宗师问鼎至高，横扫欧亚！”“乔帮主再次出手，疑似九品大宗师境！”“股神宝刀未老，全球宗师榜再入前十！”“……”看着一条条新闻闪现，方平心好累，这剧本不对啊 全球高武最新章节列表7474192 全球高武录最新章节17474192 第一章剧本不对 2oo8年，4月5日。 周六。 阳城，高三4班教室。 方平花了半小时，总算确定了一件事，不是做梦，不是拍戏废话，拍戏能让自己那些同学返老还童，这剧组可以上天了！ 等确定了重生的事实，方平小小的忐忑片刻，紧接着便坦然接受了。 作为新世纪的五毒青年，谁还没点重生的经验？ 就算自己没重生，网上一大把，光看看就知道，这是矮矬穷逆袭高富帅的至高法宝！ 再说了，自己要钱没钱，要妞没妞，重生了什么都不干还能多活一些年，怎么算都不亏。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响，熟悉中带些陌生的老师，硬是拖了好几分钟堂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至于老师临走时最后说的那句话，方平就当自己听岔了。 “武科报名，下个星期开始了，有想法的同学做好准备。” 方平没当回事，他听成了“文科”报名，高考都是提前报名的，不过一般都由学校代劳，没必要再提醒才对。 关键的关键，高三4班是理科班，和文科无关吧？ 7474192 不过有了重生的事，方平哪还在意这点芝麻绿豆的小事。 这当前，方平想的是拳打杰克马，脚踢马华腾才对。 尽管o8年这个时间段有些晚了，可重生者不干点出人预料的事，能叫重生者？ 又或者不从商，改从政？ 方平心里暗暗盘算，也没心思和四周的同学闲聊。 这些小年轻，哪能想象到自己脑海中的雄伟目标，从今天起，咱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正当方平为自己的未来谋划添砖加瓦之际，前排那个长的五大三粗的杨建同学，忽然转头问道：“方平，陈凡，你们报不报名？” 方平对杨建印象可谓深刻，倒不是杨建帅破天际。 关键在于，大学毕业后，方平他们高中同学聚会，刚毕业的杨建，居然养了一脸的络腮胡子，差点让方平以为杨建他爸也来参加同学会了。 打那以后，方平就没忘记过这位络腮胡子同学，特征太明显。 心里想着事，方平一时间也没想着接话。 方平同桌，被班上同学戏称为“平凡二人组”成员之一的陈凡，这时候则是摇头道：“我不报名了，浪费钱而已。 报个名就要一万，指定考不上，有这么多钱，大学一年生活费加学费都差不多够了。” 杨建有些唏嘘道：“也是，可总有些不甘心，不试试，就怕后悔一辈子。” 杨建的同桌，也是个男生，名字方平有些模糊了，此时也转头加入讨论，脸色黯然道：“这是咱们唯一一次鲤鱼跃龙门的机会，可惜，跟我们无关。” 三人又是唏嘘，又是遗憾，听的方平满头雾水，莫名其妙。 7474192 报名？ 刚刚老师说的“文科”报名？ 报名费就要一万？ 这可是o8年，要是没记错，阳城这时候的市区房价也才4ooo一平左右，考试报名要这么多钱？ 这几个家伙没说错吧？ 又或者被人骗了？ 方平刚想插话问问，同桌陈凡扶了扶眼镜，脸色坚毅道：“就算不考武科，考文科，也不一定一辈子无法出人头地！ 社会上也有武道培训班，等我们毕业了，挣了钱，到时候也可以进修。 就算不如武科生，起码还有希望！” 这话一出，杨建的同桌也面色激动道：“不错，考个文科名校，毕业了出来，工资待遇也不会低！” “我还是想试试……”杨建有些犹豫，他家境还算不错，加上身体健壮，不试试不甘心。 对于杨建想要尝试的话语，陈凡二人也没阻止，尽管希望渺茫，可机会就在眼前，总有人不甘心。 虽然大家都还年轻，可也明白，这时候劝阻杨建，真要让杨建错过了机会，那就结下大仇了。 三人说的火热，此刻的方平却是满脸懵。 什么情况？ 咽了咽口水，方平看了三人一会，没看到有开玩笑逗趣的意思，这时候方平总算察觉有些不对劲了。 正想问话，结果再次被人抢了话语。 方平他们旁边的课桌，原本有两个男生窃窃私语，这时候大概是觉得人少了讨论不够味道。 等方平他们这边安静下来，旁边那桌的一个平头男生就面带激动，喜不自胜道：“杨建，陈凡，你们昨晚上网看新闻了吗？” 杨建二人摇了摇头，高考在即，现在家里管的都严，哪有时间上网。 7474192 见二人不知情，方平和另一位男生也是茫然，平头男生顿时笑道：“太可惜了！ 昨晚可是爆出了大新闻！ 你们知道吗？ 马宗师突破八品了！ 马宗师今年还不到4o岁，已经是青年一代第一武道强者。 昨天企鹅集团，正式向谷歌亚太区总裁，老牌八品强者泰姆下了挑战书！” “什么？” “真的假的？” “马宗师突破八品了？他不是前几年才突破七品吗？” “不敢置信！” “张浩，快说说，是公开挑战，还是私下进行？” “八品之战，好想去看，可惜咱们根本没资格去观战……” 高的不多，所以昨晚爆出的消息，尽管已经引起轰动，可班上知道的人却是不多。 平头男生，也就是张浩，刚刚说话声音不小。 全球高武最新章节17474192 全球高武最新章节7474192 等他说完，方平这伙人还没来得及接话茬，附近听到的同学都亢奋了起来。 而张浩，这时候也享受到了万众瞩目的愉悦，满脸喜色道：“是真的！ 马宗师真的突破了，不止我们，全世界谁敢相信他会这么快突破八品？ 所以挑战书一出，全世界都震惊了！ 只要这次马宗师战胜泰姆，企鹅集团就能大举进军亚洲各国，成为亚洲霸主集团之一！ 再过些年，马宗师一旦突破九品，那企鹅集团就能成为世界霸主集团之一了！” “天，这也太快了，八品宗师境！” “宗师榜排名了吗？马宗师这是要杀进前三十啊！” 手机端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去去去，还前三十，要我说，前二十都没问题。” “不至于吧，马宗师毕竟刚突破，哪有那么快上升到前二十，除非战胜泰姆之后，还有戏。” “……” 这时候的同学们，已经各自议论了起来，每个人眼中都流露出兴奋、崇拜、激动、渴望的神态。 哪怕那些女生，这时候也不例外。 整个班级，唯一例外的便是方平。 这时候的方平，满脑子浆糊，满脸的茫然，整个人都傻了。 7474192 啥情况？ 大家说的话他都听懂了，每个字写出来他也肯定认识。 可为什么串联到一起，他完全听不懂？ 马宗师是谁？ 企鹅集团他当然知道，o8年的时候，企鹅集团已经是i业的一霸了。 谷歌他也知道，不知道才怪了。 刚刚张浩话中的意思是，企鹅和谷歌业务竞争？ 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违和！ 方平喉咙再次鼓动了一下，觉得自己嘴唇有些干燥的厉害，这剧本，好像有些不对劲啊！ 全球高武最新章节列表17474192 全球高武最新章节列表7474192 ,精彩!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读”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 第三百二十八章 落幕(第一更) "爱书网"网站访问地址为 大长老的电视讲话，在全球引了如同海啸一般的风浪。 特别是在那些转化人中，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过去一个多月，很多转化人感染者66续续重新变回人类。 一开始很多人还哭天抢地，想要让自己重新变成转化人。 但渐渐地，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感染逆同化病毒，重新变回人类。 社会上已经66续续开始出现各种流言。 其中流传最广的一条流言，就是人类文明当年隐藏了部分力量，如今，这股力量终于站出来，对虾人文明起反击了。 今天大长老这番话，无疑坐实了人类文明正在起反击的事实。 现在距离当年人类失败仅仅过去了二十年，很多转化人并非心甘情愿变成虾人。 如果人类有机会起反击，许多转化人已经考虑，该如何对付那些始终压着他们一头的原生虾人了。 而在澳大利亚，则是另一番场景。 无数人从屋子里出来，惊恐地看着天空中出现的那两艘犹如眼睛一般的银白色飞船。 靠近海岸线附近的人，则想方设法驾船出海，无数处于内6的人类和转化人，则一个个只能惊恐地祈祷着这场传染病背后的力量能够站出来，尽快和虾人文明领导层达成协议。 此时，南极基地。 邵益民、奥利弗等人相继聚集到会议室，他们同样收到了虾人文明大长老的电视讲话信号。 “邵主任，我们怎么办？” 奥利弗将目光转向邵益民，沉声道。 大长老的这番电视讲话，把在座的所有人都架上了火堆。 虽然他们很清楚，就算他们拿出对付这款病毒的疫苗，人类文明与虾人文明之间，也不可能如大长老所说的那般和平共处。 但是真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澳洲数千万人类在战舰的打几下灰飞烟灭，他们又做不到。 “庞教授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邵益民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阿里·泰勒。 泰勒摇头道：“还没。” 邵益民沉吟片刻，说道：“现在还有二十多分钟时间，如果二十多分钟后，那两艘星际战舰依然没生什么异常，我们直接联系虾人文明高层。” “明白！” …… 此时，歌德号飞船通信舱内，庞学林面无表情地看完大长老的电视讲话，然后对一旁的同事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从通信室出来，庞学林将门关上，轻轻打了个响指，很快，通信室内传来了虾人士兵们的惨叫声。 庞学林在门口等候片刻，很快，智子云淡风轻地从里面出来，将一把激光枪递给庞学林。 “摸ss已经按计划启动，老公，我去指挥室，你赶紧去逃生舱，我们只有二十分钟时间，路上小心！” “你也小心！” 庞学林点点头，看着智子消失在通道门口，他自己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原本因为逆同化病毒大爆，飞船内各个区域都采用了隔离措施。 但是有了摸ss的帮忙，各种隔离门对庞学林而言仿佛不存在一般。 就算路上偶尔遇到一两个人，也没人会意识到庞学林来自另一个区域。 无声地杀戮在歌德号内快进行着。 十五分钟后，庞学林顺利抵达逃生舱所在的位置。 “什么人？” 一名负责守护逃生舱的士兵现了庞学林，庞学林抬手朝对方的脑袋就是一枪，瞬间便洞穿了他的脑袋，只留下一个冒着青烟的弹孔。 随后，庞学林直接冲进逃生室内，里面密密麻麻，布满了数千个可供二到四人使用的小型逃生舱。 庞学林找到其中一个钻了进去，确定逃生舱内部各种物资完整，庞学林道：“摸ss，启动逃生程序！” “明白！” 逃生舱出嗡嗡的声音，很快被送入一条小型管道内。 砰的一声，逃生舱顺着管道被弹射了出去。 与此同时，歌德号飞船内的聚变动机，开始全功率运转。 激光炮、粒子束武器快充能，各种星际鱼雷、星际导弹对准百公里外的蒂亚号飞船起了突然袭击。 激光炮的打击率先而至，烧蚀掉蒂亚号的表面装甲。 紧接着，高能粒子束顺着激光炮烧蚀产生的空隙进入蒂亚号内部，对蒂亚号内的船员产生大规模杀伤。 随后，歌德号搭在的数百枚星际鱼雷鱼贯而出，短短几十秒的时间，蒂亚号舰体表面，出现了氢弹爆炸产生的毁灭之光。 “歌德号，歌德号，你们在干嘛！” “在不停手我舰将对你起反击！” “歌德号正在攻击蒂亚号，请求反击！” “啊！” …… 中微子通信频道内，各种消息满天飞。 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三分钟后，彻底失控的歌德号撞上了蒂亚号飞船。 瞬间，它们的核聚变舱出剧烈的爆炸，东半球的夜空中，两颗耀眼的太阳在无数人的眼中缓缓升起，然后又迅落幕。 仿佛如同流星闪过的虾人文明。 很快，全球各大城市陷入了无尽的狂欢与喜悦之中。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两颗太阳的一角，一颗星星一闪而过。 …… 元老院总部，看着两艘飞船爆炸的瞬间，席长老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道：“虾人文明，完了！” 南极基地内，通过一台小型天文望远镜观察到这一切的邵益民长长松了口气。 但奥利弗的一句话，却让会议室内的众人陷入了长久的沉寂之中：“庞教授，就在飞船上！” 此时，基地的另一座房间内，克丽丝正轻轻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脸上闪现着母性的光辉：“宝贝，你爸爸一定会回来找我们的！” …… 逃生舱内，智子抱着一台量子计算机，悄然出现。 “老公，我们成功了！” 智子扑进了庞学林的怀中。 庞学林将装有摸ss的量子计算机收回系统空间，紧紧地抱住了智子，微笑道：“是的，我们成功了！” “我们接下来去哪？” 庞学林深深地看了地球一眼，然后将目光转向遥远的星空：“我们去土星看看那个虫洞怎么回事。” 智子眨了眨眼道：“不去和克丽丝告别吗？” 庞学林道：“先不去了，我们反正我们离开的时候，这个时空就会进入冻结状态，以后有时间了，可以过来看她们。” 智子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没出声。 第三百二十九章 虫洞(第二更) 歌德号飞船的救生舱自带冬眠功能，可以让船员以最低的能量消耗在太空中尽可能存活更多的时间。 在设定好冬眠仓的前进方向后，庞学林便进入了冬眠之中。 智子倒无所谓，反正只要有阳光，存在中微子的地方，她都不用担心有一天能量耗尽。 时间一天天过去，庞学林再次醒来时，又过了半年。 “老公，我们到土星了！” 庞学林点点头，逃生舱没有重力系统，他慢慢飘到舷窗口。 数百万公里外，一颗巨大的气态巨行星正无声无息地悬浮在虚空之中。 最引人注意的，莫过于这颗行星周围那一圈圈漂亮的土星环。 不过庞学林和智子的目的地并不是这里。 而是距离土星外侧一千万公里外一个奇异的虫洞入口。 虾人文明的飞船正是通过这个入口，才来到地球的。 在现实世界，虫洞还仅仅只是科学上的一种假设。 虫洞的概念最初产生于对史瓦西解的研究中。理论物理学家在分析白洞解的时候，通过一个阿尔伯特·爱因斯坦的思想实验，发现宇宙时空自身可以不是平坦的。 如果恒星形成了黑洞，那么时空在史瓦西半径，也就是视界的地方与原来的时空垂直。 在不平坦的宇宙时空中，这种结构就意味着黑洞。 视界内的部分会与宇宙的另一个部分相结合，然后在那里产生一个洞。 这个洞可以是黑洞，也可以是白洞。 而这个弯曲的视界，就叫做史瓦西喉，它就是一种特定的虫洞。 自从在史瓦西解中发现了虫洞，物理学家们就开始对虫洞的性质发生了兴趣。 1935年，爱因斯坦及纳森·罗森通过数学手段完善了虫洞的解释。 因此，虫洞又被称作“爱因斯坦—罗森桥”。 一般情况下，人们口中的虫洞是时空虫洞的简称，它被认为是宇宙中可能存在的捷径，物体通过这条捷径可以在瞬间进行时空转移。 但在现实世界的物理学史中，爱因斯坦本人并不认为虫洞是客观存在的。 所以，虫洞在提出后的几十年中，都被认为只是在数学上存在可能。 一直到1963年，新西兰数学家罗伊·克尔提出新的假设，使得虫洞的存在重新获得了理论支持。 和人类一样，恒星也会经历生老病死的过程。 克尔认为，如果恒星在接近死亡时能够保持旋转，就会形成我们在电影中看到的“动态黑洞”。 当我们像电影中那样沿着旋转轴心将物体发射进入后，若是能够突破黑洞中心的重力场极限，就会进入所谓的镜像宇宙。 电影《星际穿越》中的宇航员库珀在黑洞中所处的“超维度”空间，其实就可以被看作是对镜像宇宙的一种解读。 从宇宙进入镜像宇宙，本身就是一次时空穿越。 虫洞连接黑洞和白洞，在黑洞与白洞之间通过这个虫洞被传送到白洞并且被辐射出去。 虫洞还可以在宇宙的正常时空中显现，成为一个突然出现的超时空。 在现实世界，关于虫洞是否存在，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还有争议。 但是在《第九区》世界，庞学林已经切切实实看到了虫洞的真身。 虫洞所在的虚空中，空无一物。 但是庞学林驾驶逃生舱绕着虫洞转了一圈后，能明显感觉到，太阳光线穿越虫洞时，发生了明显的偏转。 最终，庞学林利用观测到的光线信息和量子计算机，构建出了虫洞的空间模型——一个在空间上呈现出高维性质的入口。 “难道虫洞连通的是一个高维空间？” 庞学林皱了皱眉。 一旁的智子摇头道：“不好说，不过这存在理论上的可能。” 庞学林道：“智子，假如进入虫洞中，你可以利用另一颗智子探测虫洞内部空间的物理学参数吗？” 智子摇头道：“我不确定。只是根据虾人文明的记载，五十年前，他们第一次穿越这个虫洞来到太阳系的时候，虫洞的大小达到了一百公里。可是二十年前，他们穿越这个虫洞来到地球的时候，虫洞的直径只剩下二十公里了。而就在刚刚，我们计算出的虫洞入口只有不到两公里。按照这样的速度下去，估计过不了几年时间，维持虫洞的能量就会彻底消耗干净，届时这个出现在太阳系内的虫洞就会彻底消失。我担心我们进去之后，这个虫洞会变得更加不稳定，如果虫洞发生问题，我们很可能会迷失在高维时空中。” 庞学林笑道：“不管会不会迷失，我们总得试试。而且我现在已经完成了系统任务，随时可以离开这个世界，大不了如果出现危险，我直接将你收回系统空间，到时候选择返回现实世界。” 智子思考片刻，点头道：“这样的话，就没什么问题了。” 很快，在庞学林的要求下，智子操控着这艘小型救生艇，缓缓朝虫洞入口驶去。 当救生艇的艇首接触到虫洞入口时，庞学林透过舷窗，隐隐感觉到周围的光线似乎波动了一下，就平静的水面被丢了一个小石块，发出一圈圈的涟漪。 很快，庞学林感觉身上仿佛被电了一下，有种麻麻的感觉，紧接着，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光怪陆离起来。 逃生舱内，原本白色的光突然被分解成了七彩的颜色。 驾驶台周围的空间都产生了一层层的重影，逃生舱内的一切设备都给了他一种巨大的纵深感和包容性。 在他的眼中，所看到的驾驶台不是一个驾驶台，而是无数个驾驶台的叠加而成，驾驶台内的每一根布线，每一块芯片，芯片上的每一个逻辑门，都历历在目。 这种质感摄人心魄，给人一种纳须弥于芥子的感觉。 “智子，你在吗？” “老公，我在的。” 智子的声音传过来，仿佛近在眼前，又仿佛远在天边。 庞学林一转身，便看到无数个智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能看到智子正在跳动的心脏，能看到无数原子大小的红色的纳米机器人正在智子的身体里流淌，他感觉到智子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被无限放大呈现在自己的面前。 第三百三十章 回归现实 庞学林道：“智子，现在你能观察到这个空间的物理参数吗？” 智子皱眉道：“有点麻烦，虫洞内的空间应该属于五维时空，根本没办法精准观察。” “你的意思是，这个空间内还存在着时间维度？” 智子道：“对的，这个空间内，热力学第二定律依然有效，没办法进行时间上的反向溯流。” 庞学林点点头，按照理论计算，应该存在着一种可以进行时间穿梭的虫洞。 但显然，他们所在的这个虫洞并非如此。 这只是一个四维空间意义上的虫洞，多出的一个空间维度，可以让飞船等实体跨越空间距离的限制，进行超光速旅行。 这就好比在弯曲的二维平面上存在两个点ab，如果通过二维平面，从a点到b点的距离为一光年。 但是假如通过三维空间，将这两个点直线连接，a点和b点的距离肯定可以大幅度缩短。 现在庞学林所处的这个虫洞，就是在四维空间尺度上，将三维空间中的两个点连在了一起。 庞学林看着智子，试着朝她所在的方向迈出一步。 但下一秒，他和智子竟然瞬间错开了十几米，智子竟然出现在了他身后。 “有点意思。” 庞学林笑了起来。 三维空间的方向感显然并不适用于四维空间，他所感知到的智子的方位，显然并不是智子真正的位置。 “智子，你能走到我身边来吗？” “恐怕不行，我现在尝试去感知第四个维度，但很难理解这个维度是如何存在的。” 庞学林沉吟片刻，说道：“智子，我记得三体世界中曾经这样描述过高维物体，在三维时空中，从一维视角看基本粒子，就相当于一个质点，从二维和三维的视角看，基本粒子开始呈现出内部结构，从三维视角看，基本粒子已经呈现出宏观的立体结构，从四维视角看，基本粒子相当于一颗星球……七维视角的基本粒子，其复杂程度可能已经与三维空间中的太阳系相当；八维视角下，基本粒子是一个与银河系一样宏大浩渺的存在；当视角达到九维后，一个基本粒子内部结构的数量和复杂程度，己经相当于整个宇宙……” “那么，假如你现在将智子进行四维结构展开，会变成什么样？” 智子眨了眨眼，说道：“老公，我明白了！” 紧接着，庞学林眼中出现了一个奇怪的镜面几何体。 之所以说它奇怪，因为它虽然静止不动，但它的整体形状却时时刻刻都在发生变化。 庞学林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的眼睛和大脑，无法感知并构建第四维度的缘故。 “智子，现在能对这个空间的一些基本物理学参数进行测量了吗？” 庞学林问道。 “我试试！” 没过一会儿，智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四维空间真空光速：c=1.56*10^18m/s；精细结构常数：α=1.6993*10^-15w/m^2/k^-4；普朗克常数……” 智子还没说完，突然叫了起来：“老公，来不及了，我们马上要出四维空间了！” 下一秒，庞学林只觉得船身轻轻一震，眼中那些七彩的光线瞬间消散，飞船内那些呈现出无尽纵深感的物体仿佛被某种力量支配着瞬间恢复了原状。 庞学林慢慢飘到舷窗口，土星已经消失不见，远方，一颗红色的巨型恒星正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按照虾人文明的记载，这颗红巨星，很可能就是他们当年从母星逃离后躲藏的星系，也正是在这里，他们发现了通往太阳系的虫洞入口。 这个星系，距离太阳系也差不多有三百光年。 庞学林又看了下时间，从他们进入虫洞再到出来，时间只过了不到五分钟。 三百光年的距离，在四维空间内，只用了短短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而且还不存在任何相对论效应。 假如这个世界的基本物理参数和现实世界一致的话，那么未来现实世界中，人类进行恒星际旅行的最佳方式，便是利用这种四维虫洞进行长距离跨越了。 这时，智子从他身后飘了过来，说道：“老公，两千万公里外，有一艘飞行器正在朝我们所在的位置飞过来。” 庞学林微微一愣，说道：“是虾人文明的吗？” 智子摇头道：“应该不是。” 说话间，二维屏幕展开，庞学林眼前出现了一种类似海星的软体生物画面。 庞学林皱眉道：“虫洞现在怎么样了？” 智子道：“或许我们刚才通过对虫洞造成了干扰，目前虫洞很不稳定，就算我们的救生艇想回去都很难，对方不太可能让大型战舰通过这个虫洞前往太阳系。” 庞学林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道：“那我们也走吧！” 说着，他一挥手，将智子收回系统空间。 随后，庞学林道：“系统，准备回归！” “明白！” 下一刻，庞学林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江大的教师公寓内。 外面还处于黑夜状态，一看时间，凌晨三点半。 这个世界的任务奖励没有系统抽奖，庞学林也不用在系统空间内停留一段时间。 庞学林一扭头，便看到自己的床头柜上，出现了一瓶蓝色的液体，瓶身上写着四个字：基因药剂。 与此同时，庞学林感觉到，系统界面内，自己以前穿越过的那些世界一个个都亮了起来，自己随时可以选择其中一个世界返回。 庞学林想了想，先把这事放在一边，他更想试试基因药剂的效果。 庞学林一挥手，智子出现在了他的房间里。 庞学林道：“智子，我要用下基因药剂，你帮我看着，如果万一出什么问题，马上打120。” “明白！” 智子甜甜笑道。 庞学林拿起基因药剂闻了闻，然后轻轻抿了一口，跟饮料差不多。 庞学林一口灌下，下一秒，庞学林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床上。 庞学林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红果果躺在床上，床单被套什么都被换了，智子就坐在床头。 第三百三十一章 基因药剂 “智子，我晕过去有多久了？” 庞学林目光从智子身上扫过，对方居然也把身上的衣服换成了吊带睡裙，露出一双白花花的大腿。 智子道：“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吧。” “才一个多小时？那这些是……” 庞学林指了指焕然一新的床单被褥。 “你浑身上下的毛孔中流出了不少污垢，我就给你洗了呀。” “毛孔中流出了不少污垢？” 庞学林微微一愣。 智子眨了眨眼道：“老公，我把你昏迷后的画面都录了下来，你要不要看看？” 庞学林点了点头。 二维屏幕再次出现在庞学林眼前。 画面显示，庞学林昏迷后，大约过了五分钟，他的毛孔竟然开始析出黑中带红的污垢以及血丝。 这一过程持续了将近十分钟，智子才将庞学林扛到浴缸里，帮他把全身清洗了一遍。 随后，她还把已经弄脏了的床单衣物都丢进洗衣机，给庞学林换了新的床单。 “老公，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感觉……” 庞学林的轻轻把眼睛闭上。 事实上，醒来后，他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就仿佛身体内部某种桎梏突然被打开一般。 而且，大脑中一些原本被刻意隐藏的记忆纷纷记了起来，但他的大脑却没有半点疲惫的感觉。 要知道自从去年得到系统后，庞学林分别经历了三体世界、火星救援世界、流浪地球世界、乡村教师世界、鲸歌世界、黑暗森林世界以及第九区世界，如果不算冬眠时间，他清醒且有记忆的时间至少超过六十年。 六十年的副本世界记忆，再加上二十多年的现实世界记忆，他所经历的人生，已经与很多耄耋老人相当。 为了防止副本世界的记忆影响到庞学林在现实世界的生活，系统会帮助庞学林刻意隐藏一些副本世界的记忆。 像火星救援世界、流浪地球世界等，很多细节庞学林都已经淡忘。 但如今，他却可以很清晰地回想起来自己在这些世界的经历，甚至连自己小时候，爷爷抱着自己举高高，自己尿爷爷一脸的事，他都历历在目。 与此同时，庞学林发现，自己的记忆力、大脑的逻辑思维能力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以前旁人说庞学林是天才，庞学林一直不这么认为。 因为他觉得自己相比于历史上那些真正的天才，充其量就是在学习的时候更加专注，付出的努力更多而已。 可现在，庞学林真的有种自己就是天才的想法。 因为不管是bsd猜想、abc猜想、波利尼亚克猜想等等，他竟然不需要借助纸笔，通过大脑瞬间就能形成整个猜想过程完整的证明推导。 这几乎超越了人力所能及的范围。 庞学林睁开眼，扭头对智子道：“智子，帮我去书架把那本《寂静的春天》拿来！” “好嘞！” 智子很快将这本书拿了过来。 庞学林开始一页一页翻过去，每一页他的停留时间大概在十秒钟左右，翻了十来页后，庞学林将《寂静的春天》还给智子，说道：“智子，我背，你帮我检查！” “好！” “从前，在美国中部有一个城镇，这里的一切生物看来与其周围环境生活得很和谐。这个城镇座落在像棋盘般排列整齐的繁荣的农场中央，其周围是庄稼地，小山下果园成林。春天，繁花象白色的云朵点缀在绿色的原野上；秋天，透过松林的屏风，橡树、枫树和白桦闪射出火焰般的彩色光辉，狐狸在小山上叫着，小鹿静悄悄地穿过了笼罩着秋天晨雾的原野……” 庞学林的语速不疾不徐，很快将《寂静的春天》第一页到第十页背了一遍。 “一字不错！” 智子脸上露出笑容道。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你去客厅帮我把那个锻炼臂力的弹簧握力棒拿过来。” 很快，庞学林很轻松地将60kg级别的弹簧握力棒两端拧在了一起，可他却感觉自己只用了不到十分之一的力量。 “老公，这个测不准，要不咱们试试扳手腕？” “可以可以！” 庞学林眼睛一亮。 十几秒钟后，庞学林就感觉自己被打击到了。 “看来力量提升不咋地，和你压根没法比。” 智子笑眯眯道：“老公，已经很不错了，我用了十分之一的力量才把你打败，你的臂力差不多有五百公斤的样子，握力至少达到了三百公斤！” 庞学林白了她一眼，说道：“和你一比，还不是渣渣。” 智子笑道：“我不一样，你的力量已经站在人类力量的巅峰了，在往上，要么借助机械的力量，要么就得改变身体形态了。” 庞学林打了个哈欠道：“算了算了，不测了！” 智子眨巴着漂亮的大眼道：“庞教授，你还有一样没测呢？” “什么没测？” “体力！” 智子将肩膀上的吊带往两侧一掀，丝质睡裙悄无声息地从她白嫩细腻的肌肤上滑落。 庞学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疑惑道：“怎么突然叫我庞教授了？” “庞教授，你不觉得这样更刺激吗？” “……” 庞学林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厨房里隐约传来智子正在炒菜的声音。 庞学林忍不住叹了口气，他终于明白了只有累坏的牛，没有耕坏的地这句话的深层含义。 基因药剂虽然厉害，但是在智子面前，他也就多坚持了几个回合。 庞学林穿上衣服，从卧室里出来，便看到桌上摆着一盘秋葵和一份韭菜炒蛋，智子正端着一盆当归山药猪蹄汤从厨房出来。 庞学林有些无语道：“我用不着吃这些吧。” 智子笑眯眯道：“老公，今天表现不错，多吃秋葵韭菜，期待你下回的表现哦。” 啪—— 庞学林在智子的皮股上拍了一下，瞪着眼道：“就你会作妖！” 吃完饭，庞学林便把恋恋不舍的智子赶走了，她在国内没有任何身份信息，还得回美国办完各种手续后才能光明正大地过来。 他自己则赶往锂空气电池项目组，督促一下最新的项目进度。 第三百三十二章 面试 智子离开后没几天，结束了寒假的学生们陆陆续续返校，学校又渐渐变得热闹起来，新学期已经来临。 不过开学后，庞学林的首要工作并不是筹备钱塘实验室，亦或是加快锂空气电池的研发，而是准备面试研究生。 事实上，上学期庞学林就应该带研究生了。 但九月份那场长达半个月的昏迷，学校给他放了三个月的假，于是带学生的事自然一拖再拖。 这学期，一方面，不管是碳纳米研究中心，还是锂空气电池，很多领域的研究都已经步入正轨，庞学林也有闲暇时间开始考虑带学生的事。 另一方面，庞学林准备利用招研究生的机会把智子弄到自己身边来，多招几名学生，方便掩人耳目。 “庞教授，这是我们初步筛选的一些进入复试的学生名单，您先看看。” 秘书江涛把一份厚厚的学生资料放在了庞学林的办公桌上。 自从获得国家最高科技奖，当选中科院院士，再加上庞学林又要担任钱塘实验室筹备组组长，因此，开学之后，学校就专门给庞学林安排了一个秘书团队，帮他处理一些日常工作事务。 江涛就是庞学林的新秘书之一。 “这么多？” 庞学林吃了一惊，他估摸着这份名单至少有上百份。 江涛苦笑道：“庞教授，这份名单已经经过一再精简了，都是符合复试要求的。自从知道您要招研究生后，我们收到来自全球各国的申请超过一千份，我们从中剔除了百分之九十的申请者，剩下的这百来号人，无论履历还是成绩，都是相当优秀。” “你先放着吧，我等下看看！” 庞学林也有些无语。 要知道，他这次只准备招三名数学方向、一名电化学方向以及一名碳纳米材料学方向的学生。 一千人争夺五个名额，已经是够惨烈了。 如果再想想提交申请的这一千人都是来自全球各大名校的顶尖学生，足以说明想要成为庞学林手下的博士生，难度到底有多大了。 庞学林翻开这些学生档案，一份份看了起来。 “亚历山大·奥列克谢，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金牌得主，毕业于莫斯科罗蒙诺索夫国立大学，研究生期间居然在jams（美国数学会杂志，同属于数学界四大期刊）发表过论文……” “苏菲·海曼，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金牌得主，毕业于波恩大学，我去，这姑娘竟然是舒尔茨推荐过来的……” “大卫·哈尔克，巴黎高师毕业，得……又是一位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金牌得主” “孟尧，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金牌得主，北大毕业……北大数院的人居然跑我这边读博……” “艾艾，江大数院本科毕业，庞氏几何研讨班的成员……这姑娘好像也有点印象，数学天赋似乎还不错……” “王智，本科就读于哈佛数学系，目前正在普林斯顿大学读研，一个月前刚刚在《数学年刊》上发表冰雹猜想证明论文……” …… 翻了半天，庞学林终于找到了智子的资料。 庞学林笑着摇了摇头，沉吟片刻，他从中选出了二十个名单，然后拿起桌上的电话把江涛叫了进来。 “按照我圈出的这二十人名单，通知一下他们准备面试，如果能来江大最好来一趟，如果不方便的话，那就安排一个视频电话面试！最好本周搞定！” “好的，庞教授！” 江涛的动作很快，当天下午，第一位面试者准时出现在了庞学林的办公室。 正是那位江大学生艾艾。 看着眼前这位穿着一身短款羽绒服、超短裙配黑色打底裤，脚踩高筒靴的漂亮姑娘，庞学林一边翻看她的资料，一边说道：“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庞教授，我叫艾艾，中英混血，我爸姓艾，我妈妈叫爱丽丝，所以他们就叫我艾艾，您还记得我吧？两年前我说过要报考您的研究生，现在我来了……” 艾艾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庞学林，有种粉丝见到偶像的感觉。 庞学林笑道：“看来你很自信！” “那当然！” 艾艾嘴角微微翘起，笑着说道。 庞学林道：“自信是好事，那我们正式开始吧。你去年在庞氏几何研讨班待了有一年，我听新一教授说你的表现很不错，中间还发表过两篇利用庞氏几何理论研究代数图论中的局部s-弧传递完全二部图和拓扑图论中边传递的二部地图的问题，你说说自己在这方面的研究吧。” 艾艾道：“对于局部s-弧传递图的研究起源于1947年tutte的开创性工作，即3度的s-弧传递图满足s≤5……1981年weiss将这一工作推广到任意度数，从而使得s-弧传递图的研究成为了代数图论的核心领域，至今已有数以百计的论文研究这一类图……近20年来，代数学领袖普雷格和他同事发展起来的giudici-li-praeger理论为研究对称图提供了有效的工具……去年我根据庞氏几何的相关理论，解决了基本图为局部2-弧传递的和局部本原的完全二部图的问题，其结果分别在我所发表论文第三章中的定理3.2，推论3.1，及第四章的定理4.1和推论4.1……” “至于完全二部图在可定向曲面上的嵌入，这一理论最早起源于1979年英国数学家比格斯和怀特的专著《置换群与组合结构》，是近年来拓扑图论里面一个非常活跃的研究课题。在格罗滕迪克研究的黎曼曲面上的胞腔嵌入理论里面，有向曲面上的二部地图对应着定义在数域(q)（代数数）上的代数曲线，从而研究边传递的二部地图有助于研究和刻画代数曲线……” 艾艾的语气不疾不徐，向庞学林阐述自己利用庞氏几何在代数图论以及拓扑图论方面的一些研究和想法。 庞学林时不时点头，并且在稿纸上做些笔记。 这姑娘的身材容貌虽然引人瞩目，但是真正开始讨论数学问题的时候，庞学林便发现，她在数学上呈现的才华，很容易让人忽略她的外在长相。 第三百三十三章 学生们(保底第一更) 一小时的面试时间不知不觉，大概考察了一下艾艾的专业功底后，庞学林微笑道：“艾艾，最后一个问题，能说说你为什么选择数学吗？” 艾艾沉思了片刻，说道：“就我浅薄的了解，没有哪一门学科像数学那样深刻的改变着我看待事情的方式。我学数学很慢，因为我很难接受一些数学思想，或者说数学背后的哲学思想，但是一旦接受了，感觉就焕然一新。特别是搞懂一个命题或者概念时，我常常会被数学惊艳到。” “两年前我学抽象代数的时候，那些抽象的定义并不使我惊奇。但是伽罗瓦理论的对应关系和之后应用到尺规作图与求根公式上，真的是让我大吃一惊。由群的可解性的到能否求根，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被联系在了一起，感觉发现了世界的真理！” “学交换代数，我惊讶于一个小小的环，人们居然可以研究出这么多结构和理论。发现理想的时候，我们有了商；但是发现了素理想之后，我们就有了局部化，一下子世界就变得无比精彩。特别是克鲁尔环，更的是用尽了十八般武艺，让人叹为观止。” “范畴论我学了好久，刚开始的时候真的是不知道这到底是要干啥，起个新名字？但是当你接受了设定，越学越觉得有意思。当初老师曾说过：范畴论是比数学高一维的抽象。这句话对当时只知道基本定义的我完全难以理解。现在回想起来，真的是这个感觉。” “代数拓扑也是一门非常有意思的学科。第一次学的时候，老师一路从基本的同调定义讲到了k-理论，附带完整的bundle分类理论，最后写了700页的笔记，当时就把我学奔溃了……” “组合就更有意思了。组合往往就是在数数，但是怎么数就很重要。用不同的观点看直接影响了你能否把一个数‘数’出来。不同的观点下，同一个数又会和不同的东西联系起来。你可以想象一个对称群里奇元素的元素个数和抛硬币有关系么？这种风马牛不相及的现象之间却在数学上存在着本质的内在联系……” …… “所以个人来说，数学的神秘性更大，更让我有探索它的欲望。当然，庞教授，您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我？” 庞学林指了指自己，有些诧异道。 艾艾笑嘻嘻道：“我可是您的忠实粉丝，能在您手下读研，对我而言是再幸福不过的事了。而且我也相信，跟着您，我未来能在学术道路上走得更远。” 庞学林笑道：“你就这么自信自己能通过面试？要知道你的竞争者可不少。” 艾艾耸了耸肩道：“我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不管能不能到您的手底下读研，我都觉得自己没有遗憾了。当然，就算最终与您错过，我也会在学术的道路上一直坚持下去……” 庞学林点了点头道：“很好，今天的面试就先到这里吧，一周后会有结果，你回去等通知就行。” 艾艾眨眨眼，说道：“庞教授，我能问一下，我的希望大吗？” 庞学林笑道：“你是第一个过来面试的，具体能不能通过，还得看你后面那些竞争对手的情况，当然，你今天的表现很不错，所以，留下来的希望还是不小的……” 艾艾笑了起来，说道：“庞教授，那今天麻烦您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说着，艾艾直接起身，拿起了随身携带的背包。 庞学林笑道：“行，那再见吧！” “庞教授，我也很期待和您再见！” 艾艾嫣然一笑，转身离开了庞学林的办公室。 庞学林笑着摇了摇头。 他对这姑娘其实还挺满意的，性格虽然有些跳脱，但是对数学很有一套自己的想法，非常有灵性。 接下来的一周，庞学林就在不停的面试中度过。 这些入围学生的优秀程度有些出乎庞学林的预料，几乎每一位学生，都有在数学亦或是材料学、电化学领域大展拳脚的潜力。 最终，庞学林确定了最终入围的五人名单。 数学专业研究生三人，分别是苏菲·海曼、大卫·哈尔克以及艾艾。 苏菲·海曼是一位脸上长满雀斑的德国小姑娘，今年才十八岁，但已经完成了波恩大学的本科学业。 她的性格有些沉默，但在数学领域天赋惊人。 原本舒尔茨看中她，准备将她作为重点培养对象的，但是她告诉舒尔茨，自己想学习庞氏几何。 本科毕业后，舒尔茨就把她推荐给了庞学林。 她过来面试的时候，并没有像艾艾那样侃侃而谈，而是直接找庞学林要了一块黑板，花了半小时的时间，用一个非常巧妙的办法，对含两个任意函数f(u)、g(x)的扰动广义kadomtsev-petviashvili方程进行了近似对称分类，并且对其中的几类构造了不变解。 于是庞学林直接拍板将她留下。 至于大卫·哈尔克，这家伙在面试的时候向庞学林展现了自己在研究远阿贝尔几何时的一些笔记，其中某些想法和理念，与庞氏几何竟然不谋而合。 要知道，这家伙今年才20岁。 庞学林当年在火星救援世界中，一个人在火星思考了整整三年时间，才想通了其中的某些关节，而他竟然在这个年纪就独立完成了这样的工作。 如果论在数学上的天赋，经过基因药剂改造前的庞学林，是远远不如对方的。 除了这两位出类拔萃外，其他人虽然优秀，但整体表现差不多。 最终庞学林选择了江大毕业的艾艾。 毕竟自己招研究生，一个江大学生都不收，有些说不过去。 至于碳纳米材料学方向和电化学领域的两个研究生名额，庞学林分别给了孟尧与智子。 那位北大数学系毕业的孟尧，庞学林在面试的时候才知道他在北大的时候辅修过材料学，而且他对计算材料学的兴趣并不比数学小多少，于是庞学林干净利落地将他收下。 最后一位智子那就不必说了，未来锂空气电池需要她来掌舵，让她过来念电化学专业的研究生，也算是在为将来做铺垫。 第三百三十四章 学习计划(保底第二更) 二月底，庞学林正式确定人选。 三月上旬，庞学林选中的五位学生陆陆续续抵达江大。 这天傍晚，庞学林不疾不徐的步入江大数学学院的一个小教室，教室内，五人的目光齐齐聚焦到庞学林身上。 庞学林面露笑容，用英语说道：“你们都到了。没想到大家的颜值都还挺高，我应该是全江大手底下帅哥美女最多的一位教授了。” 众人不由得都笑了起来。 艾艾和智子就不必说了，即使在整个江大，颜值都是出类拔萃的，哈尔克和孟尧也算得上是帅哥，就连满脸雀斑的德国女孩苏菲，从脸型上看，也算得上是美女。 庞学林笑道：“颜值高是一回事，但是我希望各位接下来在学术上的表现，也能像你们的颜值那样出类拔萃。好了，接下来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绍吧，就从……王智同学，你这边开始！” 智子嘴角微微翘起，斜眼横了庞学林一眼，俏生生地走上讲台道：“大家好，我叫王智，来自普林斯顿数学系，我来庞教授这边念的是电化学专业……” 台下，哈尔克低声对坐在他身旁的孟尧道：“这个应该就是普林斯顿那位证明了角谷猜想的女孩吧，没想到她也过来了。” 孟尧点了点头，心中隐隐产生一丝压力。 他北大数院毕业后，原本已经接到了斯坦福的offer，但是得知庞学林准备招研究生时，他果断地拒绝了那份offer，转而来到了江大读研。 本来他对自己还是相当自信的，本科期间，他带领团队获得了高教社杯全国数学建模大赛本科组冠军。 此外，他还同修了数学与材料学双学位，在校期间没有一门课的成绩低于九十分。 甚至还独立完成了两篇sci论文。 按理说，能有这样的成绩，再加上他选择到庞学林手下读材料学专业，应该算是相当不错了。 但他没想到，庞学林手下另一位念电化学专业的学生，居然就证明了角谷猜想。 这让孟尧感觉有些压力山大。 智子完成自我介绍后，接下来苏菲、哈尔克、艾艾相继上台。 这些人一一介绍过去，孟尧开始头冒冷汗了。 苏菲和哈尔克两人，数学天赋之高，丝毫不在王智之下。 那位漂亮的中英混血儿艾艾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能够在本科阶段就进入庞氏几何研讨班学习，期间还能发表两篇研究论文，足以说明其学术水平。 最后轮到孟尧上台，好不容易磕磕绊绊说完，见众人眼中都没什么异色，孟尧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走下讲台。 自我介绍完成之后，庞学林笑着说道：“好了，大家彼此也都认识了，接下来我就说说本学期的学习计划吧。” “苏菲、哈尔克、艾艾，你们三人……” 庞学林点到名字的时候，苏菲、哈尔克、艾艾均脸色一正。 庞学林道：“你们三人都是数学专业的学生，今年的庞氏几何研讨班已经开班了，你们直接进入研讨班学习吧。按照你们学习进度以及研究方向的不同，我给你们列了一份paper清单，这就是你们本学期需要看的资料，另外，我这里还有五道作业题，这学期你们能完成其中三题，就算期末考通过。好了，现在你们三个上来领讲义。” 苏菲和哈尔克、艾艾三人一个个不由得面面相觑。 艾艾举手道：“庞教授，假如我们一学期时间就把这些题目全部做完呢？另外这些题不限制查资料吗？” 庞学林道：“当然不限制，不过我提前和你们说一声，你们与其去网上查资料，不如去研究一下去年庞氏几何研讨班整理出来的讲义集，这些题目都是从那里面提炼出来的，网上基本上不太可能有对应的参考资料。” 哈尔克举起手，有些弱弱道：“庞教授，那假如这五道题提前完成了呢？”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我一共为你们每人准备了十五道题，每道题型都根据你们所学的方向有所区别，只要你们完成了这十五道题，那么你们就可以毕业了。另外，每周三、周五上午八点到十一点，我会在办公室里，你们如果有事找我，可以在这个时间段过来。当然，你们也可以加我微信，我的微信号是135*******，有什么问题给我留言即可，我会抽空留言作答……好了，接下来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了！” 哈尔克他们一个个上台，分别领取了各自的资料后，庞学林将目光转向孟尧和智子。 “孟尧，你接下来准备去碳纳米材料中心吧，跟随李长青教授他们做实验，专业基础课定期去上就行，每隔一个月我会检查一次你的学习进度。” 孟尧微微一愣，眉头微皱道：“庞教授，没有需要我看的资料以及文献吗？”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目前在碳纳米材料领域，我们江大是领先全球的，特别是单壁碳纳米管和大尺寸单层石墨烯薄膜的制备，学术界只有我们江大的碳纳米材料中心掌握了相关核心技术。目前李长青教授他们的团队正在编写内部的文献资料，用作理论参考，你过去之后，多看，多问，多练，你需要掌握的知识，都在碳纳米材料中心。当然，专业基础课不用我多说，这个需要你自己主动学习。每个月我会定期检查你的学习进度。” “我明白了！” 孟尧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一丝喜色。 江大碳纳米材料中心过去一年虽然仅仅发了两篇自然，但无论是单壁碳纳米管的制备还是大尺寸单层石墨烯的制备，都在全球引发轰动。 他在北大的时候，就听说过，北大也有团队跟踪江大碳纳米中心的研究，但始终没能达到对方的水平。 如今有机会进入这样一个研究中心学习，孟尧自然喜不自禁。 最后，庞学林将目光转到王智身上。 “王智，你明天去石墨烯锂空气电池项目组报道，你负责提供数学方面的支持，另外整个石墨烯锂空气电池的研发流程，你多跟钱兴民教授他们探讨一下，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 “知道啦，庞教授！” 智子娇声道。 第三百三十五章 充电测试(保底第三更) “狐狸精！” 一旁的艾艾心中暗骂了一句，凭借一名女性的直觉，她总觉得这位来自普林斯顿的妹子看向庞学林的目光有些不一般。 庞学林笑道：“好了，没什么问题的话那今天就先到这里，你们接下来都没什么事吧？” “我没事……” “我也没事……” …… 众人一个个举手示意。 庞学林笑道：“那正好，今天大家第一次见面，我这个做导师的，就请你们吃饭吧，鉴于哈尔克同学和苏菲同学刚来中国，可能不太适应国内的口味，所以为了帮助他们尽快融入我们的生活，我请大家撸串吃小龙虾去！” “好耶！” 艾艾率先起身欢呼起来。 孟尧也笑着鼓掌表示支持。 唯有苏菲与哈尔克有些发懵，欧洲匮乏的夜生活，让他们很难想象撸串吃小龙虾的生活到底代表着什么。 …… 这顿饭气氛极佳。 庞学林本来就比他们大不了多少，都是年轻人，身上也没多少导师身份带来的距离感，几瓶啤酒下去，气氛一下子就热烈了起来。 小龙虾，羊肉串等上来之后，哈尔克和苏菲仿佛被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特别是哈尔克，一开始，对于麻辣小龙虾这种食物他是拒绝的。 但是尝试了几口之后，一晚上的时间，反倒是他吃的小龙虾最多。 至于苏菲，她秉承了德国人的一贯风格，最喜欢的大串的牛羊肉。 当然，最让人惊讶的是这位姑娘的酒量，一晚上的时间，她喝了整整五瓶啤酒，眼中竟然没有半点醉意。 而且喝开了之后，她还告诉众人，有时候在研究陷入困境的时候，她喜欢喝上一小杯的威士忌，用酒精来打开思路，效果居然还挺好。 反倒是之前叫得最欢的艾艾，酒量反而一般，一瓶下去，整个人就有些晕晕乎乎了。 至于孟尧，他酒精过敏，不过虽然没喝酒，但他性格比较外向开朗，特能活跃气氛。 晚上十点，庞学林领着已经和孟尧勾肩搭背的哈尔克，艾艾则由智子和苏菲扶着，一行人出了烧烤店。 庞学林和智子个叫了辆车，将众人送回宿舍。 江大的博士宿舍条件不错，一般四个单人间加客厅再加一个公共的卫生间。 孟尧和哈尔克住一个宿舍，艾艾和智子、苏菲住一个宿舍。 庞学林在把他们送回宿舍后，慢慢踱步回到了自己的单身公寓，今晚他也被灌了不少酒，晚风吹拂过来，给人的感觉很惬意。 回到宿舍，庞学林刚脱完衣服进入洗手间准备冲个澡，外面忽然传出咣当一声。 “谁？” 庞学林一回头，洗手间门口半透的玻璃门，隐隐出现一个曼妙的身影。 很快，洗手间门被人打开，智子裹着浴巾出现在了门口：“老公……” 智子将浴巾一扯。 “嘶……” “……”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醒来的时候，身旁佳人已经芳踪渺渺，隐隐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庞学林有些无奈，经历了第九区世界共同冒险后，智子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用智子的话说，过段时间姚冰夏就要过来了，到时候她再想和庞学林在一起就没那么容易了。 她得趁着这段时间睡够本才是。 庞学林摇了摇头，伸了个懒腰，起床洗漱。 昨晚虽然接近凌晨两点才睡，但庞学林没有半点疲惫的感觉。 换做以前，经历这样一场大战，庞学林肯定会腰酸背痛，精力不济。 但经过基因药剂的改良，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完全超越了普通人类的水平。 他曾在大半夜在操场上测试过自己的体力，以百米十秒左右的速度，沿着跑到整整跑了三十圈一万两千米，竟然只是微微有些喘气。 而他的百米冲刺速度，最快达到五秒的样子。 如果让他参加奥运会，估计能破一堆世界纪录。 不过这对庞学林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他还是更期待自己能在科学研究的最前沿帮助人类突破各种记录。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庞学林的生活痛并快乐着。 快乐的原因自然不必说，每晚佳人相伴。 而痛嘛…… 庞学林发现自己即使体力大进，但是在智子面前依旧没办法占据上风。 倒是锂空气电池项目有了智子的加入，研发速度有了更进一步的提升。 用锂空气电池项目组副组长柯顿·沃克的话来说，王智女士简直就是天才，任何问题到她手里，都能轻松得到解决。 2021年4月15日，江城大学化学工程学院锂空气电池团队正式在实验室制造出了锂空气电池实验室原型产品。 当天下午，在进行首次充电测试前，负责跟进这一项目进度的科技部副部长专门从京城赶来，此外，江大校长许信诚、化学工程学院院长李响也纷纷来到了实验现场。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直径大概五公分左右，长十公分左右的圆柱状电池。 “锂空气电池首次充电实验现在开始！” 随着庞学林一声令下，智子按下了充电按钮。 充电功率高达二千瓦的充电器开始发出轻微的蜂鸣声，一旁的监控屏幕上，锂空气电池内的电量读数正在快速上升。 10wh。 20wh。 50wh。 100wh。 …… 吕文林问道：“庞教授，充电时间大概要多久？” 庞学林淡淡笑道：“这台原型电池的重量大概在2kg的样子，理论上能量密度达到5kwh/kg以上，我估计充满电的话至少要两三个小时吧。” 吕文林点点头，两千瓦的电源充电两三小时，意味着能量密度至少在2kwh/kg以上。 能量密度相当于当下最好的锂电池能量密度的十倍，完全足以颠覆当下的能源结构了！ 实验室没多少人说话所有人都盯着屏幕上的读数。 一小时…… 两小时…… 二小时四十八分钟。 充电完成的报警器发出蜂鸣声。 屏幕上的读数，最终停留在了2780wh。 实验室内，掌声雷动。 像柯顿·沃克，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 这款他追寻了半辈子的超级产品，今天终于面世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金龙电池(第四更) 不过这仅仅只是开始。 接下来的放电测试，众人找来了一台五千瓦的直流电机。 结果这台锂空气电池，整整坚持了68分钟才宣布电量告罄，再一次证明了里面储存的电量没有半点虚假成分。 “庞院士，谢谢，谢谢你和你们团队的工作！” 科技部副部长吕文林，握着庞学林的手激动得不能自已。 即使江大校长许信诚和化学工程学院院长李响，此时也是一脸激动。 谁都明白，这块小小的电池，对江大，对中国，对世界，意味着什么。 接下来的半个月，团队趁热打铁，相继制造出了二十多台标准型的锂空气电池，用于各个领域的测试。 最终实验结果表明，这种锂空气电池的成熟度高得惊人，完全是一款可以实际应用的工业产品。 其中，它的充放电次数在300次以上时，容量依旧可以保持在初始容量的百分之八十以上。 工作温度在零下四十度到六十度之间，可以进行模块化设计。 而且单体锂空气电池质量和体积越大，能量密度就越高。 如果将其制成手机大小的电池，基本上可以让智能手机的使用体验达到当年直板机时代的水平。 如果用于新能源车行业，可以轻松让一辆特斯拉的续航里程达到一万公里以上。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个电池的成本有多高。 当吕文林向庞学林提出这个问题时，庞学林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笑着说道：“吕部长，目前锂空气电池实验室产品的价格为每千克五十万rmb左右。” 吕文林皱了皱眉道：“那进行大规模工业化生产后的性能呢？”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这个就得看大尺寸单层石墨烯材料的工业化生产进度了。事实上，锂空气电池百分之八十的成本都在这种石墨烯材料上面。眼下我们用的石墨烯材料都是江大碳纳米材料中心搞出来的，大尺寸单层石墨烯材料的生产工作将会与新凯材料科技有限公司合作，目前新凯材料那边已经开始了高纯度单壁碳纳米管的生产，只要对生产线进行适当修改，估计八九月份就能完成单层大尺寸石墨烯材料的量产工作。” “那到时候的成本可以降到多少？” 庞学林沉吟片刻，说道：“年内的话，进入工业化生产后，可以将成本降到每公斤一万rmb，三年内，成本可以降低到每公斤一千rmb以下。” “可以了，这个成本完全可以了！” 吕文林脸上绽放出笑容。 每公斤一万rmb，在军用领域就具备大规模实用化的可能了，一千rmb，就足以向全社会进行大规模推广了。 这是一款足以改变一个国家国运的神器。 “对了，庞院士，这个电池名字你想好了吗？” 庞学林眨了眨眼，说道：“就叫金龙电池怎么样？” “好，很好！” 吕文林有些面色古怪道。 …… 在彻底确认金龙电池的性能后，四月二十八日下午，庞学林便在吕文林的邀请下搭乘专机前往首都，当面向高层汇报这款电池的情况。 当天晚上，庞学林与高层就金龙电池未来的发展进行了一番彻夜长谈。 等到第二天庞学林从大内出来时，他第一时间给父亲庞永年拨通了电话：“老爸，我们家要成为世界首富了。” “儿子，你说什么胡话呢？” 庞永年还以为庞学林在开玩笑。 庞学林苦笑道：“爸，我刚从大内出来，没跟你说胡话，我们家确实要成为世界首富了。” 庞永年微微一愣，疑惑道：“小林，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 庞学林沉吟片刻，说道：“还记得我去年年底跟人打赌，搞那个锂空气电池吗？” 庞学林和田宏打赌半年内搞出锂空气电池的事，在媒体上闹得沸沸扬扬，庞永年当然知道，过年的时候，他还专门问过庞学林。 “小林，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搞出来了？” 庞学林道：“对的，锂空气电池已经研发成功，我昨晚和高层开了一晚上的会议，就锂空气电池的推广事宜达成一致。一周后，中石油、中石化、中海油、国家电网、南方电网五家公司，将各出资二十亿，注册总资本一百亿，成立一家名为金龙集团的央企，我和我的团队将永久获得金龙集团百分之十的原始股份，新凯材料科技有限公司将获得百分之五的原始股份，稍后会有fgw的领导主动找你办理相关入股手续的……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这些电池的原始股份可以交易。我接下来会专门成立一家公司，负责金龙电池相关专利的运作。金龙集团那百分之十股份，也由新公司代持。” 电话那头忽然沉默了下来。 好半天，一直没听到父亲说话，庞学林忍不住出声道：“爸，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庞永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自己辛辛苦苦打拼了这么多年，也算积攒了不少家底。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初出于支持自家孩子的目的，如今竟然能收到这么大的回报。 庞永年道：“小林，你自己如果成立公司的话，需要我这边给你提供人手吗？”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爸，放心吧，我已经安排人注册公司了。” 新公司庞学林自己占股百分之九十，剩下百分之十，庞学林决定给柯顿·沃克百分之三，其余股份则由锂空气电池团队成员平分。 而柯顿·沃克也在锂空气电池研发完成之后，正式提出了中国国籍的申请，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很快就能获得中国人身份。 和父亲通完电话，庞学林见时间还早，便让司机驱车前往帝舞。 自从过完年后，他一直忙着锂空气电池的事，和姚冰夏已经快三个月没见面了。 之前姚冰夏和庞学林约好五一去江城看他，只是这次庞学林临时来京，他干脆主动去姚冰夏的学校看看，给女孩一个惊喜。 第三百三十七章 研讨会(第一更) 帝舞的校园并不大，不过想要说服学校的保安大叔进入校园并不容易。 “小伙子，你说你女朋友就在学校里，你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出来接你不就行了……” “大叔，我就是想给我女朋友一个惊喜，求求你放我进去好不好？” “不行，如果我相信了你的这个理由，那那其他人用同样的理由混进去怎么办？” …… 折腾了半天，校门口的保安大叔就是不肯松口，庞学林有些无奈，正准备掏出手机给姚冰夏打电话，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庞神？” 庞学林转过头，便看到一个可爱的圆脸姑娘出现在身后。 “你是？” 庞学林感觉这姑娘有点熟悉，好像是姚冰夏的同学，两人之前应该见过一次。 “陈果！” 圆脸姑娘伸出手，笑眯眯道：“庞神，你该不会把我给忘了吧？” “哪能呢？小夏经常说起你。” 庞学林笑道。 “那就好！” 陈果将目光转向庞学林身边的保安大叔，挥了挥手里的学生卡道：“大叔，这是我室友的男朋友，我带他进去吧。” “去吧去吧！” 保安大叔挥挥手，回到了岗亭。 庞学林苦笑道：“没想到你们学校的管理这么严格。” 陈果笑着说道：“其实学校也没办法，帝舞这么多美女帅哥，想进来参观的人太多了，学校不严一点，万一出事就麻烦了。不过正常情况下，只要由帝舞的学生带着，都可以进学校。” 庞学林点头道：“难怪呢。对了，陈果，小夏现在在哪里？” “你没告诉她你过来了？” “我临时有事来京城的，顺路过来看她，正好给她一个惊喜。” 陈果笑道：“她现在应该在排练室，我带你去找她吧。” 十分钟后，庞学林跟着陈果来到一个排练室门口。 姚冰夏正在做一些基础的拉伸训练。 “小夏，你看谁来了。” 姚冰夏一扭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至极的神色，“啊”的一声尖叫，朝庞学林飞奔而来。 庞学林笑着敞开双臂，将姚冰夏拥入怀中。 …… 排练室内，那些正在排练的学生们一个个艳羡地看着姚冰夏，不少人已经认出了庞学林的身份。 “原来庞神还真是姚冰夏的男朋友呀！” “听说他们从小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呢。” “小夏运气真好，居然能找到国民老公做男朋友。” “庞神可是我的偶像，你说我们可不可以通过姚冰夏找庞神要签名？” …… 姚冰夏的男朋友是庞学林在帝舞内并不是什么秘密，甚至学校里的老师们，也早就被告知在学校要多照顾一下姚冰夏。 姚冰夏没有在意周围的目光，抱着庞学林就不肯松手了：“小林哥，你怎么来了？我们不是说好了五一我去江城吗？” 庞学林笑着说道：“我有事来京城，正好过来看看你。” “可是……我还要排练哎！” 姚冰夏可怜兮兮道。 这时，旁边传来一个声音道：“小夏，既然你男朋友专门过来看你，那就放你半天假，明天上午记得回来排练。” “啊……” 姚冰夏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还在排练室，从庞学林的怀里挣脱出来，俏脸泛起一丝红晕，看着一旁的女子道：“黄老师。” 那黄老师笑着说道：“去吧，庞教授过来一趟不容易，今天下午就给你放假了。” 庞学林笑道：“黄老师，那太感谢你了。” …… 庞学林拉着姚冰夏又和黄老师聊了会儿，这才从排练室出来。 姚冰夏先去更衣室把那身舞蹈服换了下来，然后换了身白色针织衫和高腰收身牛仔裤。 庞学林道：“小夏，记得把你那身舞蹈练功服带上。” “你要干嘛？” 姚冰夏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庞学林。 庞学林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两句，女孩顿时红了脸，伸手打了庞学林一下，娇嗔道：“大色狼……我练功服就在包包里放着呢。” 庞学林嘿嘿一笑，拉着姚冰夏出了学校，出门前还专门和保安大叔打了声招呼。 随后，庞学林拉着姚冰夏，钻进停在路边的一辆红旗n501内。 这辆车是专门给他配备方便他在京城出行用的，司机是一位警卫团的老兵。 “庞院士，我们接下来去哪？” 庞学林将目光转向姚冰夏，姚冰夏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庞学林，低声道：“先回酒店吧。”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那先回酒店。” …… 晚上八点，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的姚冰夏软软地趴在庞学林怀里，有些奇怪道：“小林哥，你今天怎么这么厉害？” 庞学林得意地笑道：“不知道，也许是一直坚持锻炼的原因吧。对了，你晚上想吃什么，我让酒店送餐上来。” “随便吃点吧，清粥小菜就行，我现在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了。” 当天晚上，两人什么都没做，就躺着说说话，最后相拥而眠。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便将姚冰夏送回学校，然后前往京西宾馆，出席一场由军方和国防科工局组织的关于金龙电池在军事领域应用的研讨会。 并且根据这场研讨会的结果，制定金龙电池未来在国际上的管控政策。 …… 事实上，在高层内部，关于金龙电池在未来的定位是存在一定分歧的。 一方认为，金龙电池战略意义太大，应当进行严格的管控。 毕竟作为一款战略物资，金龙电池的军事意义毋庸置疑，特别是在常规动力潜艇领域，简直是一款颠覆性的战略装备。 虽然目前世界上aip（不依赖空气推进技术，可以使潜艇长时间在水下潜航，从而减少暴露的风险）潜艇已经大规模扩散，很多中等国家都已经装备aip潜艇。 但相比于核动力潜艇，aip潜艇由于蓄电池的储能限制，无论是整体潜深，还是在动力、声呐以及各种电子设备的功率上，与核潜艇存在着相当大的差距。 两者之间的战斗力自然也不能同日而语。 这也是美国海军放弃常规动力潜艇，选择维持一支全核水下舰队的重要原因。 但金龙电池的出现，打破了常规动力潜艇与核潜艇之间的战斗力壁垒。 第三百三十八章 新闻发布会(第二更) 按照金龙电池平均2.5kwh/kg的功率密度计算，假如有一艘排水量三千到五千吨级的常规潜艇，将里面的蓄电池组以及柴油机组、发电机组、储油罐等动力系统全部换成金龙电池，至少可以搭载六百到八百吨的金龙电池。 这样单单依靠金龙电池内部储存的电力，就可以让一艘常规动力潜艇以三十节以上的航速全功率潜行半个月以上的时间，以10到12节的巡航速度，完全可以进行环球航行。 如果在这样一艘潜艇内安装与核潜艇同等级的通讯系统、指挥控制系统、武器系统、机电系统、声呐系统等，它的战斗力将会瞬间可以与核潜艇相比肩。 而且去除了核潜艇内复杂的机械传动装置，如齿轮箱、汽轮机、传动轴等，金龙电池潜艇的噪音水平完全可以大幅度降低到90分贝以下，堪称真正意义上的大洋黑洞。 而这种潜艇的价格，就算金龙电池按照一万rmb/kg计算，一艘金龙电池潜艇的价格也可以控制在一百亿rmb以内。 对比一下国际上最新型号潜艇的价格。 美国下一代哥伦比亚级战略核潜艇，按照2013年的物价估算，为120亿美金，相当于800亿rmb。 英国继承者级战略核潜艇，单价120亿英镑，相当于1200亿rmb。 即使俄罗斯的北风之神级核潜艇，造价也高达600亿rmb。 与之相比，国内的核潜艇价格虽然低上不少，但也普遍达到了300亿rmb的水平。 如果再对比一下常规动力潜艇，新加坡向德国购买的最新一代218sg装备了新一代燃料电池系统的常规动力潜艇，2000吨的排水量，燃料电池系统保证其以二到六节航速进行水下连续航行三个多星期，德国蒂森克虏伯海事系统公司的报价高达9亿美金。 金龙电池的出现，必将大幅度提升中国海军潜艇舰队的战斗力，甚至可以比肩乃至超越美国海军的潜艇舰队。 而这，仅仅只是金龙电池在潜艇上的应用。 在水面舰艇领域，金龙电池也将彻底解决水面舰艇的动力来源问题，甚至使得传说中的电磁炮、激光炮等武器正式登上未来的海战舞台。 而航空领域那就更不用说了，至少在重型运输机、空中加油机、预警机、反潜巡逻机、电子战机等薄弱领域，以金龙电池提供的功率以及续航水准，中国完全可以制造出一款比拟波音喷气式客机的全电动飞机来。 甚至将其投入到民航领域，在航程以及飞行成本上，想比喷气式客机还拥有不小的优势。 至于在航天领域，这这样一款神器。 不管是高通量通讯卫星、天基望远镜、深空探测器、下一代空间站乃至于载人登月飞船，高储能密度的电源将大幅度提升这些装备的性能。 因此，军方的顾虑是，这样一种堪称杀手锏级别的装备，不进行出口管制的话，很有可能会导致地区安全形势恶化，进而影响中国的国防利益。 反方则认为，金龙电池更大的作用应该在民生领域。 全电动力汽车就不必说了，民航飞机、电脑、手机、储能电站……各个领域都可以都可以大展拳脚。 特别是在当前中美贸易战的环境下，金龙电池的出现，将为中国产业升级提供强大的动力源泉。 而且中国完全可以利用金龙电池在国际上合纵连横，瓦解美国的战略同盟，甚至利用金龙电池相关技术做交换，解除西方国家对中国的高科技封锁。 双方观点僵持不下。 最终，经过一周的激烈讨论后，庞学林从技术上提出了一项解决方案。 在民用领域，如手机、电脑、汽车等领域，金龙电池的规格标准控制在单颗一千克，储能密度1.5kwh/kg左右。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把这些电池大规模串联起来，由于电源管理上的问题，也没办法在军事领域进行大规模的应用。 而军用版本，金龙公司将根据航天、航空、舰船等不同领域的不同要求，打造出不同规格标准的电池。 这些电池，国家将制定严格的出口管制政策。 …… 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这一个月时间，庞学林一直待在京城，基本上每天连轴转，和各个部门接洽开会。 工信部、科技部、中科院、军事科学院、装备发展部、fgw、国资委等等。 他甚至连和姚冰夏见面的时间都没有。 倒是随着他和田宏那场赌约的临近，网上关于锂空气电池的讨论渐渐又多了起来。 由于锂空气电池项目组在军方介入后，已经进入高度保密状态。 项目组所在的实验室周围以装修的名义进行了大规模封闭，这就导致在网上，关于锂空气电池半点消息都没传出。 很多人都在网上调侃，庞教授这次丢脸丢大发了，甚至连《纽约时报》也发表了一篇文章，嘲笑庞学林，认为他在玩皇帝的新装的把戏，明明被人骗了，还要碍于面子和人打赌。 倒是那位名叫田宏的斯坦福博士，在知乎的专栏上公开表示，就算这场赌局他赢了，他也不希望庞教授履行赌约退出学术圈，毕竟但从专业领域，庞学林拥有世界顶级的水平。 在网上的纷纷扰扰中，时间不知不觉进入了六月。 …… 2021年6月8日，星期二。 上午九点，《纽约时报》驻华记者安德鲁·巴顿刚进入办公室，就被上司叫到了办公室。 “巴顿，这是我们刚刚收到的邀请函，中国gwy新闻办公室将会在下午三点召开一场新闻发布会，你准备一下，到时候去一趟吧。” “中国gwy的新闻发布会？” 巴顿微微一愣，疑惑道：“这段时间没发生什么大事吧？中国人怎么突然间要召开新闻发布会了？” 上司摇了摇头，说道：“不清楚，不过不止我们收到了邀请函，目前驻京的所有外媒应该都收到了邀请函，而且就在不久前的新闻节目中，央视也正式向外界公告，中国政府将于下午三点召开一场非常重要的新闻发布会，希望全国民众对此保持关注。现在中国国内的社交媒体都快炸了，很多人都在猜测，中方到底要向外界公布一个什么样的重大新闻。” 第三百三十九章 核弹级新闻(第三更) "爱书网"网站访问地址为 巴顿两点半抵达新闻布会大厅，大厅已经被来自各国的记者挤得满满当当。 有来自中国国家电视台的摄影记者正在做直播前的最后准备。 无论是从布会的安保级别，还是布会现场整体环境布置，巴顿能感觉出中国人对于这场新闻布会的慎重。 一般情况下，像这种级别的布会，关于布会的具体内容，在会前都会有一些消息传出来。 巴顿他们也会根据布会的内容提前做些准备。 但今天是个例外。 没有任何消息。 巴顿问遍了周边的朋友，甚至专门打电话给美国驻华大使馆的一位职员，想从他嘴里探听点猛料，但依旧毫无所获。 巴顿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他的隔壁就是老对手《华盛顿邮报》的记者席。 “嗨，乔治，你那边有什么新消息吗？” 乔治苦笑地耸了耸肩：“现在谁都一样，但凡有点消息，恐怕圈子里早就传遍了。” 巴顿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新闻布会主席台。 主席台后方的大屏幕上，只有gy新闻办公室的中英文标语，没有任何其他信息。 下午三点整，负责主持会议的新闻言人率先从后台出来，在一旁主持人的位置上坐下，满脸笑容道：“女士们、先生们，下午好。欢迎大家出席gy新闻办新闻布会，我是今天会议的主持人文悦。” 文悦脸上的表情加语气，让在座的不少中国记者松了口气。 今天这场新闻布会实在是有些突然，官方三缄其口，央视那边也只是按照要求正儿八经地在新闻中播报了布会的时间，关于布会的内容没提过半句。 很多人都在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不过还好，从文悦脸上的表情来看，这次布会应该是向外界公告好事。 文悦顿了顿，继续道：“今天这场新闻布会召开得比较突然，事实上，我自己也是在半小时前才知道本次布会的具体内容的，关于本次布会的主题，在这里容我卖一个小小的关子。下面，我们先有请来自fg、国资委、工信部、科技部的有关领导以及来自江城大学的庞学林院士上台。” 哗啦—— 文悦话音刚一落下，台下一下子喧闹起来，噼里啪啦的拍照声夹杂着记者的议论声，新闻布会大厅仿佛乱成了一锅粥。 一般情况下，gy新闻办的布会，通常都是各部委的司长亦或是领导出席，因此，文悦前面说出的那几人都没什么问题。 关键在于文悦提到的最后一个人。 庞学林！ 中科院院士，江城大学教授庞学林！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国新办的布会现场？ 几乎在一瞬间，现场所有人都联想到了当初半年前庞学林和田宏打得那个赌。 庞学林宣称半年内搞出锂空气电池，学术界几乎一致地不看好，这半年来，学术圈内嘲笑庞学林的声音此起彼伏。 特别是随着打赌时间的临近，庞学林又没有向外界布任何信息，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庞学林因为打赌失败，接下来估计要销声匿迹一段时间，等这一事件的影响力渐渐淡下去之后才会重新露面。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庞学林竟然会通过这种方式出现在众人面前。 再结合出席本次布会的各部委领导人，那么本次布会的主题几乎呼之欲出了。 “这怎么可能？庞学林难道真的搞出了锂空气电池？” 巴顿不可思议道。 他身旁的乔治沉声道：“不好说，不过如果是真的，我估计白宫那位要头疼了。” 被媒体认为是美国历史上最不靠谱的总统特没谱去年顺利完成连任，虽然推特治国的方式让人吐槽，但在围堵中国的问题上，特没谱还算不遗余力。 因此，乔治很清楚一旦中国掌握了锂空气电池，对美国而言意味着什么。 巴顿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凝重之色。 相比于这些外国记者，布会现场的中国记者则一个个面露期待之色。 那些摄影记者更是不停地啪啪啪拍个不停，想要记录这样一个历史性的时刻。 这时，文悦脸上流露出一丝微笑道：“想必大家对今天新闻布会的内容已经有所猜测了，下面，有请庞学林教授就金龙电池项目做具体言。” 央视导播第一时间将镜头聚焦到庞学林身上，电视机前，无数正在收看这场新闻布会的国人们，一个个脸上露出期待与希冀的表情。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大家下午好，我是庞学林。想必大家应该都还记得，半年前我邀请原普林斯顿大学化学系教授柯顿·沃克教授前往江大，对锂空气电池项目展开研究，当时受到了不少学界的质疑。今天这场新闻布会，我将就锂空气电池项目的具体进度向外界做一个汇报。” “目前，我们的团队已经完成了锂空气电池原型产品的研工作，该产品的平均容量达到了2.78千瓦时每千克，充放电三百次时，依旧可以保证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容量，充放电过一千次，容量才会逐步降低到5o%左右。经过专家团队的一致评估，我们认为该产品已经具备了工业化生产的可能。接下来，我们的团队将会致力于继续提升锂空气电池的容量以及尽快推动该产品实现大规模工业化生产。另外，经过我们的商议，这款锂空气电池的正式产品名为金龙电池！好了，关于金龙电池的大致情况就是这些，接下来，有请fg的杨主任就金龙电池产业化的相关政策向外界做一个具体的讲解。” …… 庞学林的话音落下，布会现场再次喧闹起来。 2.78千瓦时每千克，充放电三百次可保证百分之八十的容量，充放电一千次容量降低到5o%……以及最重要的，该产品并非只是实验室产品，而是具备了大规模工业化可能。 这些消息，仿佛一颗核弹，瞬间在新闻布会大厅内引爆。 紧接着，通过网络以及各种无线电波，传递到世界各地。 第三百四十章 大型打脸现场(第四更) 美国，白宫。 庞学林参加新闻发布会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华盛顿当地时间凌晨两点。 “总统先生，有紧急事务汇报。” 特没谱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等他穿好衣服从卧室出来，便看到国务卿裴彭奥、副总统彭思、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奥布莱恩等白宫重量级官员都已经在卧室外的会客室内等候了。 “发生了什么事，大晚上把我叫醒？” 特没谱问道。 裴彭奥和彭思对视一眼，说道：“总统先生，中国那边刚刚传来消息，他们已经成功研发出锂空气电池。” “锂空气电池？”特没谱有些不解，“这玩意儿很重要吗？” 一旁的奥布莱恩干咳一声，说道：“总统先生，目前世界上锂电池的能量密度大多在200到300瓦时之间，中国人直接将锂电池的能量密度提升了十倍，它的出现，将会改变目前全球的能源产业格局，进而推动中国制造业进一步发展。它对我们的威胁，是华威5技术的一百倍！” 奥布莱恩的最后一句话，让特没谱一下子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程度。 “这玩意中国人是怎么搞出来的？以前怎么没有半点这方面的情报资料？” 特没谱看起来有些激动。 “这个总统先生，是这样的” 奥布莱恩犹豫了一下，将庞学林如何把柯顿沃克从普林斯顿弄到江大，又如何与人打赌半年内搞出锂空气电池的事说了一遍。 最后，奥布莱恩道：“事实上庞学林研究锂空气电池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不管是学术界还是我们的情报部门，都没想到，那个天才少年竟然真的能搞出锂空气电池。” 特没谱默默地看着奥布莱恩，没有说话。 会客室内安静了下来，所有人似乎都在等待总统先生的决断。 忽然，特没谱握紧了拳头，大声道：“偷窃，中国人这是偷窃，他们窃取了属于我们的科学家和我们的技术！” “总统先生，您的意思是？” 裴彭奥疑惑道。 特没谱道：“柯顿沃克可是普林斯顿大学的教授，一个美国人，要是没有他，中国人能搞出锂空气电池来？这是属于我们的技术！！！绝对不能让中国人独占！！！” 会客室内的众人面面相觑，裴彭奥的眼睛亮了起来。 不提美国这边的反应。 此时，中国国内，已经呈现沸反盈天之势。 虽然新闻发布会还在继续，但网络上已经如同爆发了九级地震一般，到处都是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与讨论。 微博热搜从第一条到第十条完全被这一新闻霸屏。 庞学林和锂空气电池、金龙电池、国新办新闻发布会、金龙电池的名字好土、庞学林和田宏打赌、金龙集团即将成立、中石油中石化跌停、四部委发表联合声明、新凯材料科技有限公司、星环科技入股金龙集团 几乎每一条，都和庞学林以及锂空气电池有着密切相关。 “我的天啊，今天上午央视说下午三点会召开一场新闻发布会的时候，我还担心我们国家是不是又出什么大事了，直到刚刚看完新闻发布会，我才确信，这是一件大好事。到现在我还有种做梦一般的感觉。278的锂空气电池，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我也有类似的感觉，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庞教授又一次霸占微博热搜！！！” “难道你们不觉得金龙电池这个名字很土吗？” “哈哈，土供不土，战斗力五！！！手动狗头” “你们要是都觉得土，那我就放心了。” “庞学林院士不愧为无双国士，想想过去半年网络上对庞学林院士的冷嘲热讽，当初我也是嘲讽者中的一员，现在虽然脸已经被庞院士抽肿了，但我一点不觉得生气。在这里，我正式向庞院士道歉！” “向庞院士道歉1。” “向庞院士道歉2。” “向庞院士道歉3。” 在知乎，排队道歉的人比微博更是要多得多。 要知道当初庞学林和田宏打赌的时候，知乎上的批评最为凶猛。 其中有一名网友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你们觉得庞教授的锂空气电池项目靠谱吗？ 这个问题已经有半年时间了，到现在答案超过了两千人，百分之九十都是看衰这个项目的。 被置顶最高的回答是这样的：“1锂空电池那高得吓人的比容量是纯扯淡，因为这是基于和2这种质量几乎无算的物质算出来的，你拿一个小小数当分母，当然会除出来一个巨大的数字，这小学生都会玩。但是电池的真正容量要算就要老老实实算上所有的电极组件这还不包括把纯氧从空气中分离出来的设备，或者纯氧钢瓶的质量，这样一算，哈哈，并不比2高多少。牛皮被彻底踢爆。 君不见后来苏格兰那位坏了名声的锂空大牛也只好扭扭捏捏地把电极的质量也算进去了，有多重多贵，做电池是给土豪专用的吗？不过人家依然发在n上，不服不行，结果容量现在捏去了水分就只有500多了用了你还想要多少。 2锂空还是锂纯氧？这是两个巨大不同的概念。锂空概念股忽悠的是可以用免费的空气实现巨大的容量，这简直就是另一个神奇的水变油！但事实是必须用纯氧，你不知道氮气也会和锂反应吧，而且是不可逆的，那么空气中多少氮气啊？所以做锂空的人大脑会自动过滤去如何有效可靠地从空气中分离出纯氧这个问题，这是一个一直以来极其具有挑战性的问题，如果可以实现非常高效低成本地从空气中分离出纯氧，那么很多能源问题就解决了，还费劲地搞什么电池？ 对了，由于锂空体系出了名的活泼，一般必须用高纯氧，一般纯氧里面有点点水啊什么的，那你就等着和锂电极或电解液反应吧。想象一下以后汽车上载一个高纯氧的大钢瓶，这是在做火箭吗？ 3杜邦当年不知道被哪个作孽的给忽悠了我说的就是柯顿沃克，砸了一堆钱在锂空项目上。但是后来整个项目被全部连根铲掉，那个领头的去了普林斯顿当发考题。其实杜邦还是真正的业界良心，人家静下心来好好研究了一番，结果最终发现是谁把我们带到这个遭瘟的大坑里来了。” 而现在，这个帖子下面一水的都是鞭尸帖。 “尽管你说的很有道理，但庞教授并不理会，并向你丢了一个金龙电池。” “知乎的专家，微博的杠精，就算你是业内人士，但假如不是什么大牛的话，请不要随随便便发表观点，说不定大牛随手就扇你一巴掌。” “哈哈，围观大型打脸现场。” “庞教授表示并不看知乎，你们说你们的，我做我的” “我觉得知乎r欠庞院士一个道歉。” “向庞院士道歉1。” “向庞院士道歉2。” 至于那位与庞学林打赌的斯坦福博士田宏的知乎专栏，也同时被网友们给爆了。 下面同样一水都是要求对方道歉的评论。 而各大门户网站和媒体，关于庞学林和金龙电池的新闻也迅速占据了头条。 腾讯新闻：国士无双，庞学林院士团队研发的锂空气电池正式现身 养猪网：未来时代初现端倪，金龙电池将改变全球能源格局 新浪新闻：国新办召开新闻发布会，庞学林院士宣布锂空气电池研发成功 凤凰网：少年天才开启伟大时代，中国产业升级将迎接强劲动力 澎湃新闻：四部委联合声明，金龙电池产业化即将进入快车道 观察者：庞学林院士是时代送给我们的礼物，他必将位列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家行列 第三百四十一章 老特发推了 网络上的狂欢并没有影响到新闻发布会的进程。 接下来，fgw，国资委，工信部，科技部的几位领导相继发言，就锂空气电池未来的发展规划做进一步说明。 一直到半小时后，四部委联合宣布，由中石油、中石化、中海油、国家电网、南方电网、新凯材料以及星环科技七家企业共同出资组建金龙集团，负责金龙电池的整体生产与运营工作，庞学林担任金龙集团首席科学家。 这时，终于来到了所有记者们期待已久的提问环节。 文悦笑道：“接下来将会有半小时的提问时间，大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向庞院士以及部委领导们提问。” 下一秒，发布会下方高高举起的手臂瞬间形成了一片树林。 文悦笑道：“看来大家都有很多问题攒着想要提问，好，第一个问题就从第三排第四位那位女士开始吧。” 现场工作人员将话筒交给对方，那名记者起身道：“庞院士，您好，我是来自新华社的记者陆梅，说实话今天这场发布会开得有些突然，包括我在内，我想绝大多数人都没想到锂空气电池竟然能这么快就研发成功。我想请问一下您预计金龙电池什么时候能够正式投入量产，金龙电池的产品线又有哪些呢？另外您能展望一下金龙电池电池对我们的生活将会带来多大的改变吗？谢谢！”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今天是六月八日，我国首座金龙电池工厂已经在江城开工建设，不出意外的实话，年底前生产线就可以进入试运行了。目前我们初步规划的三款金龙电池产品，分别为手机电池、笔记本电池和汽车电池。相信到了明年上半年，所有人都将有机会用到这三款产品，到时候大家就不用频繁给智能手机充电了，外出的时候也无需带上充电宝或者什么的。根据我们的测试，手机版锂空气电池的容量将会在四万毫安时以上，即使深度使用，也可以使得手机电量保持一周以上时间。笔记本电脑的续航时间也至少能提升十倍以上。至于新一代采用了锂空气电池的电动车，保守估计续航里程可以达到五千公里以上。” “谢谢庞院士！” “下一位第二排第五位女士。” 这一回，被选中的还是国内的记者。 “庞院士，您好，我是央视记者刘晓琳，我的问题是金龙电池的生产成本到底会怎么样？假如手机等产品使用了锂空气电池，价格会有一个什么样的提升呢？” 庞学林笑着说道：“根据我们初步估算，早期标准版供给汽车使用的金龙电池，生产成本大约为一万元每千克，手机电池的成本估计在两万/千克左右，笔记本电脑电池单价估计也在一万五千块钱以上。但是根据我们的技术成熟度，预计三年内我们可以将成本降到一千块/千克！” 台下顿时发出一阵惊叹声。 不少中国记者更是主动予以了热烈的掌声。 事实上以当前人类的技术水平，实验室中已经可以制造出很多看起来黑科技十足的产品，但是关键环节就卡在如何低成本量产的问题上。 如果金龙电池真的如同庞学林所说的那样，那么未来可能会深入到人类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对整个工业结构都会产生非常重大的影响。 “好了，下一位，第五排第八位男士。” 这一次，被文悦点中的是一位白人男子。 “庞教授您好，我是bbc记者马克·伦纳德，我想请问一下，以金龙电池的能量密度，是否存在军用版本，未来中方是否会限制军用版本金龙电池的出口？” 伦纳德的话音落下，现场再次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到庞学林身上。 谁都明白，这种战略产品，在军用领域无疑将会拥有更为广阔的应用空间和应用潜力。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原本这种问题轮不到我回答的，你们应该去问相关部门的发言人更加合适。不过恰巧过去一个月，我和军方人士讨论过不少类似的话题，而且我也参与了相关出口管制政策的制定工作。所以我就直说吧，确实存在军用版本的锂空气电池，但本着对地区安全形势负责的态度，我们国家会将军用版金龙电池列入出口管制清单，严禁对外出口。” 话音落下，那些外国记者们一片哗然，中国记者们则一个个热烈地鼓起掌来，激动得满脸通红。 西方对中国在高科技领域禁运了那么多年，这回终于轮到中国禁运西方国家了。 …… 接下来的时间，记者们的提问就有些波澜不惊了。 也有不少记者将目光投向fgw、国资委、工信部、科技部的领导。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这场新闻发布会就会顺利结束时，忽然，台下响起一阵喧闹声。 这个喧闹声最早由坐在角落里的几位西方记者引发的，紧接着，喧闹声变得越来越大。 庞学林和吕文林等人对视了一眼，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这些记者中引发了这么大的轰动。 这时，文悦不得不大声道：“请大家安静一下，保持发布会现场的秩序，接下来，最后一个问题。” 很快，整个发布会现场再次被一片如林的手臂所淹没，几乎所有人都将自己的手高高举起，记者们的提问热情甚至比刚开始还要来得热烈。 文悦皱了皱眉，说道：“第六排第三位男士。” 很快，现场工作人员将话筒递到了巴顿的手里。 “庞教授，您好，我是《纽约时报》驻华记者安德鲁·巴顿，就在刚刚，特没谱总统发布了一个推特，他在上面这样写道：‘中国人偷了我们的技术！锂空气电池真正的发明者是普林斯顿大学的柯顿·沃克教授，沃克教授可是美国人！中国应该向美国支付锂空气电池的相关专利。’庞教授，请问您如何评价特没谱总统的推特？金龙电池真正的发明人真的是柯顿·沃克教授吗？” 第三百四十二章 怼! 庞学林微微一愣，他倒没想到，有一天特没谱的推特竟然发到自己头上。 他笑了笑，说道：“巴顿先生，现在是下午几点？” 巴顿看了下时间，有些不解道：“下午三点五十。” 庞学林笑道：“也就是说，现在是华盛顿时间凌晨两点五十。首先，我对特没谱总统的敬业表示敬意，毕竟都这个点了，还在为美国的未来而忧心，特没谱总统真的很敬业。”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哄笑声，不过西方记者大都没笑。 谁都明白，金龙电池能让特没谱在半夜发这样一条推特，足以说明这款产品对西方国家的威胁。 庞学林淡淡一笑，继续道：“特没谱总统说，中国偷走了美国锂空气电池的技术……确实，我们偷走了美国十年后才拥有的技术！这样吧，不如我跟特没谱总统打个赌，十年内，美国人要是能研发出和我们金龙电池同一等级的锂空气电池，算我输……” 这话一出口，发布会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紧接着便是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谁也没想到庞学林会这么刚。 有几个中国记者更是为庞学林竖起了大拇指，为他的回答叫好。 那些西方记者则一个个面面相觑。 庞学林能说出这样的话，岂不是意味着在锂空气电池上，西方至少要摸索十年以上的时间？ 中国本来就已经是一个让西方头疼不已的庞然大物了，如果再用锂空气电池这款足以改变整个工业社会格局的利器，未来十年，又将发展到什么程度？ 巴顿被庞学林噎了一下，又问道：“庞教授，那请问在金龙电池的研发过程中，柯顿·沃克教授是否发挥了主导作用？您是否认同特没谱总统所说的，美国人柯顿·沃克教授才是金龙电池的发明人？” 庞学林脸色一正，说道：“我要纠正你两点错误，其一，就在一个月前，柯顿·沃克教授已经拿到了中国国籍，所以柯顿·沃克教授现在是中国人。其二，金龙电池的研发是一个团队项目，比如钱兴民、霍子谦教授团队负责解决锂晶枝生长问题，邱奇伟和许汀教授团队负责解决催化剂问题，柯顿·沃克教授与何文彦教授负责解决含有锂盐的有机电解液与正极所使用的的水性电解液如何融合的问题……金龙电池的成功源于团队成员的共同努力，而非某一个人的功劳。另外，我记得纽约时报不久前还发表了一篇文章，嘲讽我识人不明吧，还说沃克教授是个大骗子……” “呃？！” 巴顿不由得面露尴尬之色。 因为那篇文章正是出自他的手笔。 现场不由得响起一片哄笑声，这时，文悦出声道：“好了，今天的新闻发布会到这里就结束了，非常感谢大家的参加！” 说完，庞学林他们相继起身，离开了发布会现场。 而那些记者们，则一个个热烈得讨论起来，特别是中国记者，看着庞学林将这些不怀好意的西方记者一个个怼回去，就仿佛大夏天喝到了冰汽水一般舒爽。 与此同时，特没谱在推特上的质疑以及庞学林对于特没谱的回复，也再次成为了社交媒体讨论的热点。 “庞院士牛逼，看完整场新闻发布会，逻辑缜密，思路清晰，特别是怼特没谱那段，说得太好了。” “你们没发现吗？庞院士回复那个纽约时报记者的时候，说了团队内好多人的贡献，唯独没说他自己的。” “金龙电池项目组组长就是庞学林院士，他当然不能夸自己了，不过我敢肯定，这个项目贡献最大的绝对是庞院士。” “现在还处于激动兴奋中，庞院士说还存在军用版的锂空气电池，而且还要对西方国家禁运，哈哈，有种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的感觉！” “期待全电潜艇，全电舰队，全电坦克，全电大飞机的出现！！！” “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未来十年内，我们的军事实力恐怕也要大幅度超越美国了！” “那还用得着说，不止军事实力，就说这场贸易战，有了金龙电池后，我们绝对底气十足！” “你们看新闻了吗？伦敦股市刚开盘，石油股全线下跌！” “mmp，我刚入手几万的中石油股票，这回亏到姥姥家了，可不知为什么，虽然亏钱了，但还是觉得好开心！” …… 庞学林不知道网上的纷纷扰扰，和吕文林他们又在国新办聊了一会儿，才准备离开。 刚来到门口，便看到一名身材高大中年男子带着两位年轻男女迎了上来。 男的那位庞学林认识，正是最近一个月一直担任自己司机的周辰。 女的那位身着一身藏青色的女式西装，气质清冷，容颜精致，眉眼间有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 “庞教授，我是zy办公厅的宋文昊，周辰同志想必您已经熟悉，从今天开始，周辰同志将担任您的司机兼警卫。至于这位女士，她叫左亦秋，从即日起，左亦秋同志将担任您的机要秘书兼助理，负责您的日常工作生活以及与zy的保密通信。” “周辰同志，左亦秋同志，今后辛苦你们了。” 庞学林朝他们点头微笑道。 周辰朝庞学林敬了个军礼。 左亦秋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说道：“应该的。” 庞学林笑了笑，对高层的这种安排并不意外。 金龙电池一出，他在国内学术圈的地位，恐怕真的不亚于当初在乡村教师世界了。 而且如今国际形势风云变幻，不排除某些国家真的会铤而走险，对自己展开暗杀行动。 因此，高层对于自己的安保以及各方面待遇，都会有一个大幅度的提升。 庞学林在周辰和左亦秋的陪同下来到停车场，直接上了那辆红旗n501。 庞学林在后排坐下，左亦秋则主动坐在了副驾驶位置上。 “庞教授，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去帝舞吧。” 这一个月来，庞学林虽然待在京城，但和姚冰夏一直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今天好不容易清闲下来，他自然要和女孩聚一聚。 第三百四十三章 我以中国人身份为傲! 红旗n501启动，庞学林发现，旁边一辆警车率先启动在前方引路，后面又跟上来一辆。 对于这种待遇，庞学林并不陌生。 他在黑暗森林世界当面壁者的时候，安保等级要比这个还夸张许多。 “周辰，我现在的安保等级是多少？” “庞院士，我们给您安排的是二级警卫！” 庞学林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二级警卫，已经相当于副g级别领导人出行时的警卫等级了。 一般除了警车开道外，重要的路段、路口还会安排警力值守。 对于这样的安排，庞学林并不意外。 锂空气电池可是一款能够大幅度提升国运的战略重器，国家对自己再怎么重视都不为怪。 来到帝舞校门口，庞学林并没有像上次那样进去，而是坐在车里给姚冰夏打电话。 十分钟后，姚冰夏从学校出来，站在校门口东张西望。 庞学林按下车窗，朝姚冰夏招了招手：“小夏，这里……” 姚冰夏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蹦蹦跳跳地跑过来，钻进n501的后排，好奇道：“庞大哥，你刚才不是在参加新闻发布会吗？怎么突然过来了？” 今天网上突然爆出的这条大新闻，把姚冰夏吓了一跳。 虽然在她心目中，庞学林一直都很厉害。 可她也没想到，庞学林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现在即使帝舞这样的艺术学校，也有很多学生在讨论庞学林以及金龙电池的话题。 庞学林笑着说道：“我在京城差不多忙完了，正好可以陪你两天。” “哦！” 姚冰夏点点头，随即将目光看向了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左亦秋。 庞学林介绍道：“小夏，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上级刚刚给我安排的机要秘书左亦秋同志。” “左姐姐，你好！” 姚冰夏眨眨眼，挽住庞学林的手臂道。 “姚女士，你好！” 左亦秋笑着朝姚冰夏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 她看过庞学林的资料，自然知道姚冰夏就是庞学林的正牌女朋友。 她甚至还知道，庞学林与前任生活秘书关系还有些不清不楚。 这也是她刻意与庞学林保持距离的原因。 在左亦秋的心中，庞学林早就被打上了渣男的标签。 “小林哥，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庞学林笑道：“去你家吧，晚上我们自己在家做饭。” “嗯嗯！” 姚冰夏开心地点了点头。 很快，车子启动。 看到一前一后负责执行警卫任务的两辆警车，姚冰夏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 接下来自然是回家做饭，然后两人一同吃了顿愉快的晚餐。 原本庞学林还准备邀请周辰和左亦秋一同上来的，不过被他们婉拒了，他们并不想打扰庞学林和姚冰夏的二人世界。 姚冰夏的父母都不在家，晚上吃完饭，两人进行了一场惨烈无比的大战，从客厅一直到卧室，最终姚冰夏溃不成军，只能无力得趴在庞学林身上在他的胸口画圈圈。 “小林哥，你好像越来越厉害了，我以后跟不上你了可怎么办？” 姚冰夏一双漂亮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庞学林道。 “我越来越厉害？你指的是哪一方面？” 庞学林笑嘻嘻道。 姚冰夏白了他一眼道：“无论哪方面都是……哦，对了，今天那些人都是国家给你安排的警卫吗？” 庞学林点了点头，问道：“是啊，怎么了？” 姚冰夏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小林哥，我总觉得我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了，你就好像是天上的星星，我只是一个地球上普通的小姑娘，只能抬起头，远远地望着你……” “傻姑娘，想啥呢！” 庞学林用额头抵着姚冰夏的脑袋道：“小夏，记住一点，就算我在你眼中是一颗星星，可你又何尝不是需要我遥望的一颗星星呢……” “小林哥……” 姚冰夏水汪汪地看着庞学林道：“爱我！” “唔……” …… 两天后，庞学林才带着周辰和左亦秋返回江城。 两天的时间，庞学林和金龙电池已经成了世界上最热的话题。 全球几乎所有媒体都在连篇累牍地报道金龙电池的重大意义。 【美联社：美利坚合众国将迎来终极挑战，金龙电池助推中国制造2025。】 【泰晤士报：中国天才科学家再创奇迹，金龙电池引发全球石油市场剧烈震荡。】 【朝日新闻：金龙托举中国梦，庞学林有望位列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科学家行列。】 【法新社：据诺贝尔奖委员会透露，庞学林教授凭借在高纯度单壁碳纳米管、大尺寸石墨烯以及锂空气电池领域的贡献，有望入围本年度诺贝尔化学奖竞逐名单】 中国的外交部已经成了全国最忙碌的部门之一，因为有无数来自世界各国的领导人纷纷向中国提出了工作访问的申请。 当然，更吸引眼球的莫过于庞学林与美国总统特没谱之间的口水战。 庞学林在新闻发布会上丝毫不给面子的说法引来了特没谱勃然大怒。 他在推特上公开表示，庞学林不过是一个好运的小子，真正的金龙电池发明人应该是柯顿·沃克教授，只要给美国一年时间，就能搞出锂空气电池。 庞学林则表示特没谱要不要和他打个赌，假如美国一年内搞出锂空气电池，他从此退出学术圈，假如搞不出来，特没谱主动辞职。 正当外界纷纷看起热闹的时候，柯顿·沃克主动站出来，给了特没谱致命一击。 他在推特以及微博上分别表态：“说实话，外界对我的赞誉让我受之有愧。因为锂空气电池的整体技术方案设计基本上是由庞学林教授独立完成的，我只是其中一个小环节的负责人。而且，在研究过程中我们曾经遭遇到无数困难，都是庞学林教授从理论层面指导我们解决的。我可以这样说，如果不是因为庞学林教授的存在，就算再给我十年时间，我也不可能搞出锂空气电池来。所以，还请大家不要再争论这种问题了，我觉得这不仅是对我本人的不尊重，更是对庞学林教授和他所做出的伟大贡献的不尊重。最后，我很感谢特没谱教授对我的关注，但我要说的事，在美国的时候，因为我搞砸了杜邦的研究，我早早就被美国学术界打入了冷宫，是中国给了我证明自己的机会。我非常感谢中国，这是我的国家，我现在是一名中国人，我以中国为傲！” 第三百四十四章 论文发表 柯顿·沃克的这番表态，在短短一天内，让他的微博粉丝数，从零涨到了一百多万。 更搞笑的是，这番言论出去之后，他的推特账号被限流了…… 不过他的这番表态，倒也终止了庞学林与特没谱之间的口水战。 网络上也不再有人说庞学林窃取柯顿·沃克研究成果之类的怪话了。 甚至那位斯坦福博士田宏，也主动在他的知乎专栏上，公开向庞学林和柯顿·沃克致歉。 …… 这两天，庞学林一直忙着搬新家。 如果说在金龙电池出现以前，庞学林还只是一名顶级数学家和化学家的话，那么如今，他的地位已经远远出了普通科学家的层次，上升到了战略层面。 因此，不管从安保领域还是其他方面，他都不适合再住在自己位于江大那个小公寓里面了。 原本江大还准备在校园内专门为庞学林建一栋小楼，不过被庞学林婉拒了，他准备搬回到老妈在滨江给自己准备的那栋别墅里去。 毕竟接下来不管是钱塘实验室，还是金龙集团的工作，他待在江大的时间将会越来越少。 而且从滨江到玉泉校区的碳纳米材料研究中心，也并不算有多远。 当然，周辰和左亦秋都会和庞学林住在一起。 此外，政府方面还专门为庞学林配备了保姆等家政服务人员。 …… 这段时间，另一件轰动整个学术圈的大事，就是与金龙电池相关的十多篇论文，终于在《江城大学学报》上表了。 之前在启动金龙电池项目时，庞学林就已经和柯顿·沃克他们有过约定，因为保密原因，部分科研成果不能直接通过论文的形式直接表，可以表的，也要经过审核后，直接表到《江城大学学报》上。 至于这些论文会不会泄密。 庞学林倒不担心。 从论文到实际应用，中间隔着十万八千里呢。 事实上，对于大部分科研论文而言，都不需要担心泄密的问题。 先，需要保密的，通常是技术，而不是知识。 表论文，更多是向同行展示新的知识和观点，让同行们进行评议。 譬如说吧，原子弹的制造原理，是不需要保密的，相关原理，早已经写进了教科书，真正需要保密的，实际上是一些技术细节，比如说，怎样获得高纯的u235。 像芯片制造也是，相关原理流程，大家都清楚，但真正要做出高性能的芯片，必须要有配套的技术和设备，比如，一台先进的光刻机。 所以，我们常说，我们某某技术落后于世界，而不说我们在某某原理上不如别人。 当然，科学论文中，除了提出新的观点和知识，也有展示新技术，新方法的。 比如说，现了一种新的聚合方法：活性聚合。 这种新的聚合方法，可以很方便地控制高分子的形态结构。 按理说算是一件非常重大的技术突破，一旦实现工业化，可以创造出非常巨大的经济价值。 问题也正好出在这，那就是要“工业化”。 这些现都是实验室规模的，距离实用还有非常远的距离，就目前而言，还需要不断进行实验，拓展其应用，改良其条件，以期其有实用的一天。 就这个意义来讲，实验室里的新技术，好比是一个嫩芽，离开花结果还有很长的时间。 所以，你大可表论文，让全世界的同行都来评议，让他们共同为这个嫩芽浇水施肥，帮助其开枝散叶。 等到它真正开花结果时，大家都会记得，最初培育出这个嫩芽的人是你，你也就功成名就了。 即使要保密，也是在摘果实的阶段，你从这树上摘下一个果子，可以赶紧藏起来，自己偷偷的独自去享用。 在此，需要说明的，常有人批评大多数论文是垃圾论文，没有意义。 其实不然，只要数据是真实可信的，任何论文都是有意义的。 对于一个领域而言，需要大量的数据积累，才能孕育出重大的技术突破。 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 科学突破天才的灵光一闪固然重要，但背后无数默默付出汗水的那些科研民工，也同样重要。 他们的工作或许不起眼，但积少成多，正是他们产生的量变，才能引某一领域研究的质变。 金龙电池团队表到《江城大学学报》上的这十多篇论文，直接让这一期的《江城大学学报》卖到脱销。 无数国内外的科研机构都想方设法想要得到这一期学报。 而从这些论文中，全球锂电池领域的学者们也总算明白了金龙电池的技术路线。 只是先第一条，大尺寸单层石墨烯薄膜技术，就让绝大多数人熄了短时间内搞出锂空气电池的心思。 目前世界上能够制备石墨烯薄膜的实验室有不少，但能够制备出大尺寸单层石墨烯的科研机构，却只有江城大学碳纳米研究中心。 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更不用说，将这个技术投入到工业化生产中去了。 要知道即使在黑暗森林世界和流浪地球世界，这也是集结了数百位全球顶尖数学家、化学家以及物理学家以及数千亿美元的经费，花了数年时间才搞出来的成果。 在现实世界，包括美国在内，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有这样的能力能够在单一领域内集结如此强大的科研力量进行突破。 就算美国政府想这么干，学术界的那些顶尖大佬也不愿意。 你这块的经费多了，那岂不是我的经费就要大幅度减少了？ 无论国内外，学术圈内因为科研经费产生的龃龉，都少不到哪里去。 当然，未来十几年时间，各国在锂空气电池领域进行大规模的投资，那肯定是少不了的。 但根本不可能达到黑暗森林世界和流浪地球世界那种水准。 庞学林的成功，只不过是因为他在那些科幻世界，有成千上万的科学家和工程师为他趟平了通往锂空气电池的道路。 若非如此，就算给他的经费再翻个十倍百倍，他也搞不出金龙电池来。 第三百四十五章 家宴 江城东郊，钱塘实验室工地。 “庞教授，这片区域未来就是钱塘实验室碳纳米材料研究中心的位置，它的南面则是电化学实验室，北面则是生物医学实验室，电化学实验室的东边，将会是电子科学研究中心，再往南，靠近钱江边的地方，就是钱塘实验室的生活区了。我们将按照传统江南水乡中式园林的方案进行设计，努力为钱塘实验室的科学家和工程师们打造一个安全舒适，环境优美的家园。” 庞学林在江城市市长王奉等人的陪同下，参观这片充满希望与未来的土地。 按照原计划，钱塘实验室第一期工程的总面积大概控制在二十公顷左右，二期工程才会扩充到一百公顷。 但是金龙电池一出，从zy到地方，对庞学林和他主导的钱塘实验室重视程度直线上升。 各种资源更是不要钱地堆过来。 江城直接将整个滨江东部超过一千公顷的土地直接划拨给了钱塘实验室，用作未来的扩张之用。 而整个工程的规模，也直接按照二期工程的规划进入建设阶段。 此外，科技部、中科院、江城大学也调了不少人过来，帮助庞学林搭建钱塘实验室的科研团队以及管理团队。 “庞院士，我代表江城的父老乡亲向您表示感谢，多亏了您，我们江城的产业转型才会如此顺利。” 王奉喜笑颜开道。 目前高层已经通过决议，金龙集团旗下第一座金龙电池工厂将落户江城。 这个消息一传出，东风重卡、徐工集团、三一重工、一汽红旗、上汽、比亚迪、吉利、特斯拉等纷纷表示将在江城设厂，此外，华威、ov、小米、三鑫等厂商也纷纷表示，愿意加大在江城的投资。 这些企业的到来，同时也会形成强大的产业集群效应。 江城并不是一个传统的制造业城市，信息产业、文化创意产业、旅游休闲产业、金融服务产业、医药产业等等，都比高端制造产业要强大许多。 但金龙电池的出现，完全有望让江城一跃成为中国的高端产业重镇。 对于这块天上掉下的大馅饼，王奉当然知道是谁带来的。 如果不是庞学林的关系，江城根本不可能抢到这样一块大蛋糕。 庞学林笑着说道：“王市长，应该的，希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实验室能够与江城政府通力合作，进一步增强江城的科技创新实力。” “应该的，应该的。” 中午的时候，庞学林与王奉一同吃了顿简单的工作餐，然后继续对钱塘实验室进行调研。 一直到傍晚时分，庞学林婉拒了江城市政府设立晚宴的邀请，刚坐上车，准备回学校，电话铃声忽然响起。 庞学林一看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笑道：“爸，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庞永年疲惫中带着振奋的声音：“小林，晚上有时间回家吃饭不，我让你妈下厨，咱们爷俩好好聊一聊。” 庞学林犹豫了一下，笑道：“好，那我马上就回去。” 挂断电话，庞学林对周辰道：“周哥，开车回我父母家吧。” …… 回到家中，母亲梅雨晴已经准备了一桌子的菜。 一家人再加上周辰和左亦秋，一起吃了顿丰盛的晚餐。 吃完饭，庞永年带着庞学林来到书房谈事情。 庞永年有些感慨道：“小林，你知道我们家的公司，现在市值多少了吗？” “市值多少了？” 庞学林微微一愣。 庞永年伸出五根手指道：“五十亿。” “人民币？” “不，美金！” 庞永年顿了顿，继续道：“这段时间，我可借着你的光见到了不少商界大佬，华威的任正斐、小米的雷俊、阿里的马芸、吉利的李舒福……还有，特斯拉的老板埃隆·马斯克和苹果老总库克也专程从美国赶来和我见了一面……” “都是为了金龙电池的事？” 庞学林似笑非笑道。 庞永年点了点头道：“他们不方便找你，所以都找到了我头上。金龙电池两大产品线，一个手机，一个汽车，特别是手机产业，各大手机品牌都希望能够第一个和金龙集团达成合作，推出第一款金龙电池手机，从而实现品牌价值和商业利益的最大化。汽车行业也是类似。而且也不知道谁把我们所拥有的的金龙集团可交易股份的比例透露了出去，现在很多企业都在向我询价，最高马芸已经开出了十亿美金购买1%股份的价格，不过暂时都被我婉拒了。” 庞学林笑道：“老爸，反正这些股份可交易的，如果公司缺钱，或者您在人情上推脱不过，可以卖出去个百分之一百分之二的样子。” 庞永年摇头道：“我现在才不会卖呢，真要卖也得等金龙电池上市后，大家见识到了这款电池的强大之处，到时候再出手才能实现利益最大化。对了，儿子，帮你搞星环公司的那姑娘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庞学林呆了呆道：“你说的是王智？” 庞永年点头道：“那小姑娘可不简单，手腕超群，这段时间找她的人并不比找我的人少，可都碰了一鼻子的灰，连我都差点被她给怼了一顿。对了，儿子，那姑娘和你关系不一般吧？” “爸，你说什么呢！她只是我学生。” 庞学林有些心虚道。 “只是学生？” 庞永年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儿子，拍了拍肩膀道：“小林，爸也是男人，知道有些时候逢场作戏在所难免，不过我希望你记住，千万不要轻易招惹真心待你的姑娘，假如真招惹了，那就拿出负责任的态度来……”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梅雨晴的声音：“哦，逢场作戏在所难免？老庞，你都在哪些场合做了哪些戏呀？” 庞永年脸色一变，满脸堆笑道：“小晴，我这是教训咱儿子呢，我哪有什么机会逢场作戏呀……” “怎么？你还想有机会？！” “哪能呢？小晴，我对天发誓，对你绝不敢有二心。” …… “爸，妈，你们先聊，我要回学校了！” 庞学林连忙起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决定远离这是非之地。 身后，传来梅雨晴的骂声：“臭小子，给我回来！说清楚那个王智到底怎么回事？” “妈，你自己问老爸好了。” 庞学林跑得更快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应对 庞学林返回卧室，将门关上道：“智子，出来吧！” 阳台上垂落的窗帘闪了一下，智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庞学林身前。 “庞教授，要不要我出手救人？” 庞学林摇了摇头，说道：“先盯着，有找到fbi陷害齐昕的视频资料吗？” 智子道：“他们做得很隐蔽，在齐昕转机的过程中将普林斯顿化学实验室的新型电解质材料放到她的行李箱里的，这一过程在没有监控的情况下做的，我们找不到可以证明齐昕清白的资料。” “此外，他们甚至还提前准备好了一段监控视频，派人假扮成齐昕的模样秘密潜入普林斯顿大学化学实验室内窃取材料，还故意留下了视频证据。” “难道他们让fbi做手脚的时候，没留下任何文字资料？” 智子摇了摇头，说道：“应该是来自口头命令，目前我还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证据。” 庞学林拧着眉梢，这一回，美方显然做了充分的准备。 一方面，利用齐昕一案对中方和庞学林进行极限施压，迫使中国拿出金龙电池技术做出交换。 另一方面，他们就算得不到金龙电池技术，他们也要利用齐昕的案子，将庞学林的名声彻底搞臭。 “齐昕现在怎么样？” “很安全，目前她被单独关押在fbi洛杉矶分部，对方在程序上应对非常严谨，短时间内找不到什么破绽。” 庞学林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道：“盯着美方负责这个案子的人，将他们的日常工作对话和机密文档都录制下来，我就不信他们不会露出任何破绽。至于强制营救，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走到这一步。” 在证明齐昕的清白前，采取强制手段并不可取。 美国可不是日本，就算庞学林真的将齐昕救回国，未来齐昕恐怕也不能光明正大地露面生活。 因此，任何报复手段，都得等到证明齐昕清白，而且安全无恙地返回国内后再说。 就在这时，庞学林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庞学林一看来电显示，不由得面露古怪之色。 电话是姚冰夏打过来的。 智子笑道：“庞教授，要不要我避一避？” 庞学林白了她一眼，说道：“不用了。” 说完，庞学林直接按下了接听键：“喂，小夏。” “小林哥……” “小夏，怎么了？” “小林哥，我刚看到齐昕姐姐的事，齐昕姐姐不会有事吧？” 姚冰夏的语气中，担忧之色溢于言表。 当初庞学林和她在一起之前，齐昕一直都是庞学林的绯闻女友。 后来两人在一起，齐昕选择远走美国。 因此，对于齐昕，姚冰夏一直都有种愧疚感。 如今齐昕又因为曾经担任过庞学林秘书的身份被扣留，姚冰夏那种愧疚感就更加浓重了。 如果当初不是自己突然出现在庞学林身边，齐昕恐怕也不会前往美国，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因此，在看到齐昕的新闻后，姚冰夏第一时间给庞学林打了电话。 庞学林隐隐能感受到姚冰夏的那种心态，他笑着说道：“小夏，你不用担心，不管是我，还是政府那边都会全力营救的，一定会让齐昕平安回来的。” “可是……” “好了，你也别多想，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嗯，小林哥，那你也早点睡，晚安。” “晚安！” 挂断电话，庞学林抬起头，正好迎上智子似笑非笑的目光。 庞学林瞪了她一眼，说道：“智子，你今晚就搭乘波塞冬秘密潜入美国，一旦齐昕发生危险，就直接动用武力营救。如果没什么危险的话，那就给我盯着。另外，到了美国后，给我查那些政治人物的黑料，既然他们既然不按规矩来，那么我们也没必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知道了，我的庞教授。” 智子嫣然一笑，上去在庞学林的嘴唇上啄了一口。 就在这时，敲门声突然响起。 智子眨眨眼，一闪身出了阳台。 庞学林打开卧室门，便看到左亦秋站在门口俏生生地看着自己。 “庞教授，您刚才在和人说话？” “哦，我和小夏通电话呢，怎么了？” 庞学林道。 左亦秋狐疑地看了庞学林一眼，刚才她隐约听到庞学林的卧室里传来一个女声，难道是自己听错了？亦或是庞学林的电话开了免提？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说道：“我刚刚得到消息，领事馆的人已经去探望齐昕女士了，目前齐女士还比较安全，虽然被扣留，但除了没有人身自由，生活上的保障没什么问题。上面让我转告您，您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营救齐昕女士的。” 庞学林点了点头，淡淡道：“我知道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也回去早点休息吧。” “那……好吧！” 左亦秋犹豫了片刻，转身离去。 庞学林将房门关上，来到阳台，智子早已离去。 庞学林摇摇头，刚准备洗澡睡觉，电话铃声再次响了起来。 这回，来电的是老妈。 “小林，小齐现在什么情况？她到底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梅雨晴有些焦急的声音。 当初庞学林和姚冰夏在一起之前，梅雨晴一直是比较看好齐昕的。 只不过后来庞学林选择了姚冰夏，齐昕前往美国求学，梅雨晴除了感慨两人有缘无份外，倒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齐昕竟然会因为和自己儿子的关系，被美国人给扣留了。 庞学林道：“妈，没事的，现在政府方面正在全力营救，你不用担心。” 梅雨晴道：“我不担心齐昕，我担心的是她的父母，你想想，自己女儿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因为你的关系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心里该有多着急。” “妈，那你是想……？” “你有什么办法能找到齐昕父母的联系方式吗？你不方便过去，我这个做父母的，肯定要过去看看，安慰一下他们。” 庞学林沉吟片刻，说道：“行，那我待会儿把齐昕父母的联系方式发给你。” 第三百四十八章 星际穿越 接下来的几日，关于齐昕的新闻满世界乱飞。 中美之间依旧处于口水战状态，智子每天都会将齐昕的状况汇报给庞学林。 总的来说，齐昕还算比较镇定，美国佬每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虽然指控她是商业间谍，但并没有直接把齐昕当做罪犯对待。 显然，这是为了防止彻底与中方谈崩而留下了几分余地。 毕竟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得到金龙电池的相关技术，而不是为了彻底得罪庞学林和中国方面。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耗过去，不知不觉，时间到了九月份。 这期间，智子也找到了不少美方政治人物的黑料，但对于解决齐昕基本上没什么作用。 不管是智子还是庞学林，都在等待时机。 这天晚上，庞学林从实验室回到家中，与智子聊了下今天齐昕的情况，刚准备洗澡睡觉，系统的声音蓦地在他的耳边响起。 “宿主请注意，半小时后，《星际穿越》世界即将开启，请宿主做好准备。” 庞学林微微一愣，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现在齐昕的事还没解决，他没想到这个时候，系统竟然安排了一个世界任务。 《星际穿越》是大导演克里斯托弗·诺兰的经典硬科幻作品。 这部电影讲述了在人类不久的将来，地球上的的植物被一种传染性枯萎病感染开始陆续死亡，粮食作物受病害影响也已经基本灭绝，没有植物的光合作用持续产生新的氧气，地球上的氧被慢慢耗竭，环境开始恶化，漫天的黄沙弥漫着整个星球，人类面临生存险境，如果无法解决食物和氧气问题，人类终将走向灭亡。 库珀是一名nasa退役宇航员，人类为了生存限制了有限的资源，全力投入农业生产，所以多年前国家关闭了nasa（美国航空航天局），他从此沦落成为一名农场主。 很快平静的生活被发生在他身边的奇怪现象打破，女儿墨菲发现房间书架上的书经常自动掉落，玉米地里的自动收割机也莫名其妙的集体出现定位系统异常，沙尘在墨菲的房间地板上留下了神秘的图案，库珀发现神秘的图案原来是一个二进制的位置信息，仿佛某种神秘的力量指引着库珀来到了nasa重新组建的秘密基地，在这里他见到了布兰德教授，得知人类将要面临灭亡的险境，所以nasa重新被组建，目的是在宇宙中寻找适合人类居住的星球，进行移民。 出于一名宇航员的使命感，库珀接受了布兰德教授的邀请，加入到探索适合人类移居的生命星球计划，不得不与年幼的女儿分开。 然而，经历了种种艰难险阻和各种宇宙奇观后，库珀最终在掉入黑洞之后，通过一个超维度空间，向已经成年成为一名物理学家的女儿墨菲传回了至关重要的情报。 也正是凭借着女儿墨菲在物理学上的突破，帮助人类破解了引力的秘密，踏足星空。 人类文明得以延续。 等到库珀再次被人类就回，库珀的容颜依旧，而女儿墨菲却已是白发苍苍。 时间可以伸缩和折叠，唯独不能倒退。 你的鹤发或许是我的童颜，而我一次呼吸能抵过你此生的岁月。 这两句话，概括了《星际穿越》这部经典硬科幻电影的主题。 如果换做往日，庞学林很有兴趣去体验一下电影中所描绘的世界。 比如黑洞附近的行星，由于相对论效应，这颗行星上生活一小时，地球上就相当于过了七年。 而且由于黑洞巨大的潮汐引力，使得这颗行星上的海浪仿佛是一座移动的高山。 还有连云层都被冰冻成固体的神秘星球。 这部电影所展现的科幻奇观，可以说是多年以来科幻影视剧中极为罕见的。 只是如今齐昕的事一直困扰着庞学林，庞学林压根没多少心情去任务世界冒险。 不过庞学林也知道，既然系统已经发布了任务，他压根没办法拒绝。 庞学林犹豫了一下，选择联系智子：“智子，我半小时后将会进入《星际穿越》世界，接下来齐昕的事，交给你全权负责。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让齐昕受到任何伤害。” 很快，庞学林收到了智子的回复：“庞教授，不需要我跟着吗？” 庞学林道：“不用了，《星际穿越》世界的时间跨度长达百年，我很可能要在现实世界昏迷一周以上时间，你到时候秘密通知一下我爸妈，让他们不要担心，另外我把moss也留在现实世界配合你行动。” 智子犹豫了一下，说道：“好，对了，老公……” “怎么了？” 庞学林微微一愣。 自从回到现实世界后，智子一般只称呼自己为庞教授，很少称呼自己老公。 “一定要活着回来！” “一定！” …… 结束与智子的通话，庞学林去冲了个澡，然后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系统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准时响起。 “星际穿越位面将于十秒钟后开启，宿主请做好准备，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 庞学林倏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被窝里，他的身旁，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克丽丝？！” 庞学林忍不住惊呼出声。 “亲爱的！” 克丽丝上前吻了一下庞学林，然后起身，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我先起床做早餐，你待会儿送墨菲去学校，今天还有一堆活要做，我们得赶紧把这一季的玉米收割了，然后抢在旱季来临前补种。这几年枯萎病越来越严重了，宇航局那边拉撒路计划还没有什么进展吗？” “拉撒路？” 庞学林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还……还没有！” “亲爱的，加油！你一定可以的，我相信你，你能救人类第一次，就肯定有办法救人类第二次！” 说着，克丽丝朝庞学林嫣然一笑，这才咚咚咚下了楼。 庞学林努力消化着脑海中系统灌输给自己的记忆，良久之后，庞学林发出一声长叹。 这竟然是在《第九区》副本基础上衍生出来的《星际穿越》世界。 当年庞学林带领人类残余力量战胜虾人文明后，很快，人类就发现，虾人文明同样留了一手。 那就是如今已经蔓延全球的枯萎病。 这种病毒导致地球上植被大规模死亡，这些年，因为粮食危机的原因，地球上的人类人口持续下降，到现在，全球人口总数已经降低到了五千万左右。 现在，庞学林就在宇航局工作，周末的时候回家帮克丽丝干一些农活。 同时，他与克丽丝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墨菲。 和她的小姨子一样的名字。 第三百四十九章 宇航局 位面：星际穿越 身份：庞学林，35岁，科学家，宇航员，农民 世界背景：2043年，第九区世界结束八年后，虾人文明的反击行动导致转化人在十年内陆续死亡，地球上绝大多数植被感染枯萎病病毒，正日渐枯亡，粮食作物受病害影响也已经濒临灭绝边缘，土地沙化，降水减少，人类总人口降到5000万以下。 任务：利用拉撒路计划，帮助人类寻找到新的移民星球。 任务奖励： 一、随机抽取本位面一项技术作为奖励 二、奖励宿主一次重返曾经经历过的世界的机会。 庞学林沉思片刻，起床穿好衣服，从楼上走了下来，便看到头发苍白前南极基地学术委员会主任克伦威尔·奥利弗正在摆放餐盘，妻子克丽丝哼着歌，在厨房忙碌。 当初在第九区世界，克伦威尔·奥利弗进入南极基地为人类文明延续而努力，后来庞学林带着克丽丝姐妹俩人找到奥利弗，才让祖孙三人重新相聚。 如今，距离那个时候已经过去了十年。 相比于在第九区世界的青涩，眼前的克丽丝体态丰盈了许多，但容颜依旧，岁月似乎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想到当年那个在自己离开基地前，将身体交给自己，并且说要给自己生孩子的姑娘，庞学林脸上浮现出一丝柔意，正要说话。 就在这时，他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软糯的声音：“粑粑！” 庞学林转过头，便看到一个如同瓷娃娃的混血小女孩，正眨巴着一双蓝宝石一般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她黑色的头发扎成了漂亮的麻花辫，眉眼间有点像克丽丝，但嘴巴和鼻子更像自己。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情涌上庞学林的心头，这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让庞学林瞬间有些热泪盈眶。 “墨菲！” 庞学林下意识地蹲下身，张开了双臂。 “粑粑！” 小墨菲一路小跑着钻进庞学林的怀里。 庞学林将小墨菲抱了起来，用力在墨菲的脸上亲了好几下，胡茬子扎得小女孩咯咯直笑。 “好了，你们父女俩别闹了，赶紧过来吃饭。” 克丽丝嗔怪地白了庞学林一眼，说道。 庞学林笑呵呵地抱着小墨菲来到餐桌前。 早餐是玉米糊糊加腌黄瓜，每人还有一小块的炙鹿肉。 庞学林抱着小墨菲就不愿意松手了，先往小姑娘的嘴里送了一口，这才自己也跟着吃了一口。 克丽丝道：“墨菲，别缠着爸爸，自己吃饭。” 庞学林笑道：“不用了，我抱着喂她吧。” 克丽丝道：“老公，哪有你这样的，小墨菲都快被你宠坏了！” 庞学林笑嘻嘻道：“我乐意，墨菲，喜不喜欢爸爸这样抱你呀？” “喜欢。” 小墨菲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糯糯道。 克丽丝白了庞学林一眼，有些吃味道：“墨菲，我们不要爸爸抱了，妈妈抱你好不好？” 墨菲看了看庞学林，又看了看克丽丝，怯生生道：“那好吧。” “哈，小墨菲真乖！” 克丽丝弯下腰，一下子把墨菲从庞学林的怀里抢了过来。 这时，一旁的克伦威尔·奥利弗笑道：“好了，你们夫妻俩，看把小墨菲委屈成什么样了，墨菲，快到曾祖父怀里来。” “爷爷！” 奥利弗开口，克丽丝也无可奈何了。 于是墨菲又被奥利弗抢到手，庞学林和克丽丝面面相觑，不由得噗嗤一笑。 吃完饭，克丽丝将厨房收拾干净，然后换了身工作服，戴上斗笠道：“老公，我去收割玉米，你把小墨菲送去学校，对了，晚上回来的时候记得把大墨菲从宇航局接回来，就说爷爷想她了。那丫头自从去了宇航局之后越来越不着家了。” “好！” 庞学林点点头，带着墨菲上了一辆破旧的皮卡车。 皮卡表面布满沙尘侵蚀的痕迹，但打火之后，车况却有些出乎意料地好。 车子启动，沿着两旁郁郁葱葱的玉米地，很快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克丽丝则登上了一台收割机，开始在田间忙碌起来。 一路走来，出现在庞学林面前的，是一个苍凉、荒芜的世界。 除了偶尔见到的一块块碧绿的玉米地，大部分区域的草木都已经荒芜变色，十不存一。 天边还漂浮着一团团的尘埃浮云，这些都是沙尘暴之后的产物。 庞学林依着系统灌输给自己的记忆，带着小墨菲来到了十公里外的一处小镇。 墨菲就是在镇里的公立学校上小学。 “墨菲，在学校里好好听老师的话，晚上爸爸回来接你！” “好滴，爸爸再见。” “墨菲再见！” 看着墨菲的身影消失在学校门口，庞学林这才转身离开，准备驱车前往宇航局。 庞学林嘴角微微翘起，一路走来荒芜衰败的世界，都没能改变他的心情。 这是他第一次在位面世界拥有儿女，这种血脉相连的感觉，让他心情非常愉悦。 直到来到宇航局，庞学林的心情才渐渐凝重起来。 宇航局是最近几年才组建起来的，由于枯萎病蔓延，地球上重新组建的人类政府不得不将目光重新转向外太空，寻找文明的出路。 但当年那场大灾难，对人类社会的科研力量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特别是在航空航天领域，人才更是极为匮乏。 目前整个宇航部门的负责人是布兰德教授，在布兰德教授的引领下，人类正在地球同步轨道建造一艘大型组合式飞船永夜号。 当然，这种所谓的大型只是相对于人类当前的科技水平而言，与第九区世界里虾人文明的蒂亚号和歌德号飞船，永夜号仅仅相当于一艘小舢板。 即使比起火星救援世界的赫尔墨斯号飞船，也多有不如。 永夜号的总质量还不到三千吨，其中燃料质量占据了一半以上。 按照布兰德教授提出的拉撒路计划，人类文明派出第一批冒险者，搭乘永夜号穿越火星附近的那个虫洞，为人类在新世界寻找新的家园。 三十五岁的庞学林，正式这一计划的核心成员之一。 第三百五十章 冒险者们 “布兰德教授！” “庞，你来了！坐吧。” 布兰德教授五十来岁的年纪，满脸络腮胡，厚厚的眼镜背后，是一双深不可测的光芒。 这是庞学林见到的第一个电影原著中出现的人物。 事实上，经过这一上午的观察，庞学林对这个世界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 这个版本的星际穿越世界，应该发生在原作之前的很多年，第一批通过虫洞对星空进行探索的宇航员还没出发，“拉撒路”计划也没有进入正式实施阶段。 所谓拉撒路计划，就是由眼前这位布兰德教授提出来的。 拉撒路计划的核心，主要有两个部分组成。 其一，由布兰德教授领衔的一批物理学家，全力攻克引力产生的机制以及原理，找到人类能够大规模进入太空的办法。 其二，由庞学林领衔的这些太空探索者们，搭乘飞船穿越虫洞，为人类在星空深处寻找新家园。 这两个部分相辅相成，但凡有一个部分缺失，地球上的人类，都将在最终的绝望中慢慢消亡。 但庞学林却知道，如果按照电影中的设定，这个计划根本不可能取得成功。 因为人类想要了解引力产生机制，就必须获得黑洞内部的相关参数。 这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布兰德教授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因此，拉撒路计划真正的目的，便是以庞学林为核心的这些太空探索者们，驾驶永夜号飞船，穿越虫洞，为人类找到新的适合生存的家园之后，直接利用飞船内所携带的受精卵，在新家园内重建人类文明，而地球上所有的人类，都将被放弃。 从理性角度看，布兰德教授的计划，是延续人类文明的唯一方法。 但是从感性角度看，庞学林压根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克丽丝和墨菲她们在地球上绝望死去，而自己却在新家园去重建人类文明。 电影中，编剧为了解决这个矛盾，直接设定了一个肉身穿越黑洞的超级大bug。 男主库珀决定牺牲自己的时候进入黑洞的视界界面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五维超时空空间。 正是在那里，他通过自己女儿向地球传回了至关重要的情报。 然后库珀的女儿最终解决了引力的成型原因，帮助人类移民太空，缓解了迫在眉睫的灭亡危机。 如果单从科幻内核上看，这样一部硬科幻电影，出现这种难以解释的bug，是没办法给及格分的。 但这部电影的人文情怀却无与伦比，男主库珀与女儿墨菲之间跨越茫茫时空感人至深的父女情，才是这部电影能够获得如此高分的原因。 …… “庞，怎么突然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布兰德教授有些好奇地看着庞学林说道。 “布兰德教授，我想调取一下宇航局过往的一些档案资料，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名拥有真正实践经验的宇航员，让他加入到拉撒路计划中来。” 布兰德微微一愣，皱眉道：“这些年全球气候大变，有很多曾经在宇航局工作的人，我们都已经联系不上了。不过我这里倒是还有一些宇航员的档案资料，你如果真想找的话，看看能不能通过民政系统找到几位……” 说着布兰德站起身，从他身后的档案柜中找到了一份厚厚的档案来。 庞学林从布兰德手中接过档案，笑着说道：“行，那我先看看，对了，布兰德教授，引力方程进度怎么样了？” 布兰德看了庞学林一眼，说道：“应该还需要再过几年吧，还有一些问题，我现在暂时没办法解决，怎么，你对这个有兴趣？” 庞学林点了点头说道：“是有些兴趣，你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把研究资料给我看看？” 布兰德犹豫了一下，点头道：“那你稍等，给你复印一份。” 很快，庞学林从布兰德手中接过了复印后还带着墨香的稿纸，走出了布兰德的办公室。 …… 庞学林之所以找布兰德要以前宇航员的档案资料，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想把库珀找出来。 除了想早点让库珀加入拉撒路计划中外，库珀家的阁楼里发生的种种怪异现象，就隐含着黑洞内部的重要参数。 如果真的如同电影中所表现的那样，提前找到库珀，庞学林说不定就能提前获得这些参数，解开引力的秘密，从而能让人类的宇航技术前进一大步。 庞学林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准备返回自己的办公室。 路过一个健身房门口，庞学林便看到自己的队友正在里面进行训练。 其中包括比利、埃蒙徳、曼恩博士、布兰德教授的女儿小布兰德，自己的小姨子墨菲等人。 需要说明的是，埃蒙德和小布兰德是恋人关系。 比利就是那个在电影中登陆了被黑洞扭曲了时空的海洋星球的倒霉蛋。 他在那个星球呆了不到两小时，刚向地球发出信号，就被高达数千米的超级巨浪给吞没。 而这短短几小时的时间，地球上已经过去了十几年。 于是第二批以库珀为首的宇航员就这样被坑惨了。 他们同样登陆了那个星球，在里面待了三小时，等他们发现这个星球情况有些不对，选择返航后，外界已经过去二十三年。 曼恩博士则是那个冰冻星球的发现者。 冰冻星球并不适合人类生存，在死亡面前，曼恩博士无法做到坦然面对，于是他向地球发回信号，期待获得救援。 电影中，曼恩博士的阴谋最终没有得逞，在争夺永夜号的过程中，死在了自己的粗心大意下。 只有埃蒙徳，才为人类找到了真正的新家园。 然而，因为在海洋星球与冰冻星球耽误了太多时间，等到小布兰德赶到的时候，埃蒙徳已经老死在了那颗星球上。 这对恋人最终没能走到一起。 电影的男主库珀，也在结尾的时候，选择前往那颗星球，营救小布兰德。 至于自己的小姨子墨菲，因为自己的关系，她也选择了加入拉撒路计划，成为这些探险者中的一员。 第三百五十一章 寻找库珀 “队长？” 埃蒙德第一时间发现了站在门口的庞学林，出声道。 顿时，剩下几人也加目光聚焦到了庞学林身上。 安东尼、卡茜、卡里克、本杰明、弗兰克…… 庞学林将剩下的这五个人的名字和系统灌输给自己的记忆一一对上，电影中并没有提及这五人的名字。 他们进入各自选择的世界后，也没有发出任何信号。 显然，这些人选择牺牲了自己，为人类文明的未来探路。 庞学林目光从这五人身上扫过，笑了笑道：“大家继续训练吧，我就路过看看。” 说着，庞学林就要转身离开。 “姐夫……” 这时，墨菲突然出声道。 庞学林将目光转向墨菲。 当年那个脏兮兮的小姑娘，如今完全变换了一个模样。 高挑健美的身材，粟色的秀发扎成马尾，一张脸蛋继承了父母良好的基因，丝毫不比克丽丝逊色多少。 “怎么了？墨菲？” 庞学林说道。 墨菲眼睛微微眯起，笑道：“姐夫，有个事我想和你说一下。” “什么事？” 墨菲看了下左右，说道：“我能去你办公室说吗？” 庞学林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跟我来吧。” 很快，墨菲便跟了上来。 身后，隐隐传来队员们的议论声。 “你们说，墨菲什么时候能把队长推倒？” 庞学林有些无语，自己这些队员，越来越似乎忌惮了。 至于墨菲。 庞学林有些头疼。 记忆中，这小丫头从十八岁以后，就开始对自己表现出了些许异样的情感。 后来自己来宇航局工作，这丫头在大学毕业后，竟然也来到了宇航局，还顺利通过了航天员的测试，入选拉撒路计划，成为拉撒路计划的后备队员之一。 两人朝夕相处，墨菲言语间对自己的情意，队员们都看得出来。 这个世界经历了数次毁灭性的灾难，目前女性比男性还要多出几百万，因此，为了保证文明的延续，这个世界是允许一夫多妻的。 因此，对于墨菲对庞学林的情感，队员们虽然看在眼里，也并没有觉得有多奇怪。 不过后来墨菲听说拉撒路计划，情侣不能搭档进入太空。 墨菲才收敛起自己对庞学林的情感，表现得稍微正常一些。 毕竟她之所以选择加入宇航局，除了对庞学林的情感外，个人对于航天以及冒险的爱好也占了很重要的一个因素。 当然，偶尔私下里，她也会偷偷撩拨一下庞学林。 来到办公室，庞学林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说道：“说吧，什么事？” 墨菲脸上露出一丝讨好的笑容道：“姐夫，永夜号飞船不是已经组装完成了吗？听说下一次发射会穿梭机会搭载五名航天员进入太空，你能帮我去老头子那边说说好话不？要知道，我们这几个预备航天员中，就我和小布兰德没有太空经验了。” 庞学林摇了摇头道：“这次任务主要是为了检测永夜号的整体状态的，你上去干嘛？给大家拖后腿吗？” “姐夫！” 墨菲走到庞学林身后，一边按着他的肩膀一边俯下腰，在庞学林耳边吐气如兰道：“我的各项测试成绩都排名前列，为什么其他人可以，我就不可以？” 庞学林身体忍不住往前倾了一下，说道：“别靠得这么近，一身汗味。” “姐夫！” 墨菲撒娇道。 庞学林道：“你找我撒娇没用的，这次任务之所以没有你和小布兰德。就是因为你们没有太空行走经验！永夜号检测任务每名航天员的任务需要超过二十四小时的太空行走才能完成，在轨时间至少达到一个月，你们这些菜鸟至少要等永夜号通过测试后，才有可能进入太空。” “哼，没有就没有！” 墨菲不开心了，直接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 庞学林忽然道。 墨菲惊喜地转过身：“姐夫，你同意帮我说话了？” 庞学林道：“晚上跟我回家，你好久没见爷爷了吧，总不能这样冷战下去，反正已经既成事实了，你回去和爷爷认个错。” “好吧。” 墨菲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道。 墨菲选择成为航天员遭到了克伦威尔·奥利弗的坚决反对。 结果这丫头和老爷子大吵一架后，已经将近半年时间没有回家。 庞学林自然不会让这种状况持续下去。 看着墨菲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庞学林摇了摇头，拿起从布兰德那里拿到的航天员档案，翻看了起来。 布兰德那边留存的档案不算多，大概有一百多人。 庞学林很快就在里面，找到了库珀的相关资料。 尤里斯·库珀：宇航员，穿梭机驾驶员，于公元2040年与宇航局失联，不知去向。 资料上，还有一张库珀的照片，年纪和现在的庞学林相当，算是一位中年帅大叔。 “库珀！” 庞学林喃喃自语。 他现在所在的宇航局，位于北美密西西比谷地，属于美国大平原的一部分。 按照电影中所描述的状态，库珀居住的位置，应该在航天局几百公里的范围内。 只是在这么大的一片区域内，想要找到库珀，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如今的人类文明，分为了各个自治区，并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世界政府。 北美自治区、东亚自治区、欧洲自治区，再加上如今地球地广人稀，人类聚居点散落在各地，民政系统又没有进行统一的户籍登记管理，想要找到库珀，几乎相当于大海捞针。 “不过，应该还有一个办法。电影中，库珀的女儿墨菲·库珀好像在公立学校上学，自己只要把宇航局周边小镇的那些公立学校一个个查过去，肯定能找到库珀！行，就这么办了！” 庞学林一拍大腿，做出了决断。 找到库珀，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他家的那个阁楼。 希望到时候被困在五维时空里的那个库珀，眼中不仅仅只有他的女儿。 只要他注意到了自己，庞学林相信，对方肯定会给自己传回想要的信息。 …… 找到库珀的档案后，庞学林才开始翻阅布兰德给自己复印的研究资料，里面有关于引力本质的相关描述。 十七世纪后期，牛顿提出了万有引力，把引力描述为无限延伸的场，并解释了大质量物体的运动，比如地球。 牛顿甚至还推导出了求解万有引力的方程组。 通过这个方程组，可以预言世间万物宇宙星辰的运动状态。 物理学家们曾经认为，牛顿的万有引力已经是物理学的尽头。 但到了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量子理论、狭义相对论和广义相对论的出现，推翻了由牛顿构建起来的经典物理学大厦。 1915年，爱因斯坦提出了广义相对论，他认为我们所谓的引力事实上是空间和时间的畸变。 地球看似是沿着椭圆轨道绕太阳运行，实际上它是沿着弯曲时空中的直线运动。 爱因斯坦的引力理论在解释大质量物体的行为非常的成功。 但是几年后，物理学家打开了一扇奇异的新世界：量子世界。 这使科学家发现支配宇宙的其它三种基本力其实是由一种载力粒子（称为玻色子）的交换而产生的：光子传达电磁力，强核力是由胶子传递的，弱核力的携带粒子则是w和z玻色子。 这些都已经被实验严格的证明了。 那么，物理学家自然要问，引力是否也是由某种粒子交换而产生的？ 为了连接引力和量子理论，物理学家提出了一种全新的假想粒子——引力子。 虽然人类在实验中还从未观测到一个引力子，但是物理学家们已经对引力子有足够的了解。 首先，由于引力的作用范围是无限的，并且引力随着反平方定律衰减（即f∝1/r)，因此引力子必须是零质量的。 我们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如果光子有质量，就会改变指数上的“2”，而“2”是被实验严格验证的。 就跟光子一样，引力子也以光速传播。 在广义相对论中，宇宙中质量和能量的分布是由一个4x4的矩阵所描述，数学家称之为二阶张量。 这很重要，因为如果张量是引力的来源，我们就会发现引力子必须是一个量子自旋为2的粒子（温伯格提供了证明）。 如果你观测到一个无质量、自旋为2的粒子，那么你就找到了引力子。 那为什么还没有人找到引力子？主要的问题是，引力太弱了。 举个例子，在氢原子中，一个电子和一个质子之间的电磁力要比它们之间的引力强上10^39倍。 一个更直观的例子是磁铁和曲别针的行为：一个磁铁可以对抗整个地球的引力，将曲别针吸引住。 仔细想想你就会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个你可以轻易握在手上的磁铁将曲别针往上吸，而整个星球的引力将它往下拉，磁铁依然获胜。 也就是说一个单独的引力子是非常非常微弱的，这使一些科学家认为几乎不可能直接探测到这样的一个引力子。 但是在布兰德的理论中。 他对引力子的探测有一些新的想法。 引力子或许是可以被探测到的，这需要人们对宇宙有一个全新的理解方式。 布兰德认为，引力只在我们生活的这个三维世界看起来很弱。 但实际上，引力其实是可以传播到额外的维度。 但是这些额外的维度被卷曲的非常的小，以至于三维世界中的我们无法察觉。 现在，我们想象一根拉紧的绳索，对于一个走钢丝的人，它只能沿着绳索往前或往后走，绳索是一维的。 但是对于蚂蚁来说，它们可以沿着绳索的周长四处乱爬，绳索看起来就是二维的。 对于人类来说是一维的绳索，对于小生物却是二维的。 量子力学告诉我们所有的粒子也是振动波，物理学家认为引力子可以在这些额外的维度中振动，这些维度的弯曲就像是手镯绕着纤细的手腕。 但是，额外维度的循环本质也对引力子如何振动施加了限制。 只有整数的波长才可以均匀在额外维传播。 这也带来了一些有趣的结果。理论上，在额外维中存在着不止一种类型的引力子，不同整数的波长就是一种不同的引力子。 振动的越厉害的引力子可以具有质量，这样的粒子被布兰德成为布兰德引力子。 在很小的尺度下，布兰德引力子可以具有质量；但是在大尺度下，它们就会变成经典理论所认为的零质量。 现在的问题是，宏观条件下，以人类当前的技术水平，压根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测量到引力子的存在。 除非有人类进入黑洞内部，或者进入一个高维的时空内部，通过高维时空测量出引力子的相关参数，进而通过爱因斯坦引力场方程，推导出整个引力的产生机制。 这就是布兰德理论所面临的困境。 而且短时间内看不到解决的希望。 大概了解了布兰德的整体思路后，庞学林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除非，在库珀的阁楼内，获得那个未来的库珀从五维时空里传回的至关重要的信息。 至于这里面是不是会涉及到祖父悖论的一些东西，就不是庞学林所需要考虑的了。 …… 一天的时间转瞬即逝，下午五点，庞学林带着刚刚洗完澡，结束训练的墨菲上了皮卡车，然后去了十公里外的一所小学，把小墨菲也接上了车。 一大一小两个墨菲在车上闹腾地很，记忆中，自己女儿从小就和小姨子亲，这也是克丽丝将女儿的英文名字取成墨菲的原因。 当然，小墨菲还有一个正式的中文大名：庞菲。 只不过一家人从小到大一直叫她小墨菲，她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称谓。 回到家的时候，克丽丝已经准备好了晚餐。 鱼排、玉米沙拉外加土豆泥。 现在全世界，也就土豆和玉米这两样主食还能正常种植，像水稻、小麦等粮食作物，早就因为枯萎病在地球上彻底灭绝了。 奥利弗对于大墨菲的归来看起来有些不在意，但从他微微翘起的嘴角，可以感觉到他还是很开心的。 毕竟都是爷孙俩，没有什么隔夜仇。 晚上，庞学林洗完澡，从书架上找到了一幅大比例尺的美国地图。 然后以他所在的宇航局为圆心，半径五百公里以及三百公里范围内，分别画了一个圆。 按照电影表现的场景，库珀开车到宇航局至少花了半天以上的时间，以当前北美地区的路况，每小时也就五十公里的样子。 因此，三百公里到五百公里的圆环是一个合理的区间。 只是即使这样筛选了一遍，这一区域内，人口超过一千以上的小镇也有一百多个。 剩下庞学林没有太好办法，只能开着车一个个找过去了。 确定好接下来要做的工作，庞学林将地图收好，刚准备上床睡觉，便看到克丽丝穿着蕾丝睡衣，从旁边墨菲居住的小房间内婷婷袅袅地走了出来。 “女儿睡了？” 庞学林低声道。 克丽丝笑道：“睡着了，老公……” “嗯？” “我有点想要了……” 庞学林眨眨眼，走上前去，一把将克丽丝抗了起来。 …… 第二天，庞学林就去宇航局找布兰德请了三个月的长假，然后开始驾车按照地图上规划的路径，一个小镇一个小镇地找了过去。 这可不是一份简单的工作。 抵达一个小镇后，庞学林首先确定镇上有没有棒球场。 因为电影中，库珀曾经带着儿子、女儿观看过一场棒球比赛。 在这个过程中还遭遇到了一场沙尘暴。 因此，如果没有棒球场的小镇，庞学林直接略过即可。 不过棒球在北美地球非常流行，即使，人类已经经历过几次大灾难，但是在北美的地界内，棒球比赛的传统依旧被很好地保存了下来。 因此，庞学林途径的这些小镇中，十有八九都有棒球场。 确定小镇上有棒球场后，庞学林就会去找镇上负责教育的官员，出示自己的工作证，让对方配合自己查找学生档案。 只要学生的姓里出现库珀的字眼，庞学林都要一个个调查过去。 毕竟现在距离电影剧情正式开始还有十多年的时间，庞学林不确定墨菲有没有出生。 倒是库珀的大儿子汤姆·库珀，应该已经开始上学了。 幸亏库珀在美国并不算一个大姓，庞学林找起来还没那么费劲。 就这样。 一天， 两天。 一周， 两周。 一月， 两月。 …… 庞学林跑遍了圆弧范围内百分之六十的小镇，依旧一无所获。 这天中午，庞学林驱车进入一个叫做诺拉的小镇，刚找到镇上的停车场，远方的天空中，滚滚黄沙烟尘四起。 庞学林眼睛一亮，丝毫没有为即将到来的沙尘暴感到担忧。 因为眼前这副景象，几乎和他记忆中电影里出现的景象一模一样。 “应该就是这里了！” 庞学林心中升起一丝希望，不过很快，他便再次上车，然后在路人的指引下，找到了镇长的住所。 庞学林在镇长家里避了一下午的沙尘暴，一直到第二天上午，他才在镇长的陪同下，前往镇上的公立学校查找学生信息。 “汤姆·库珀，应该就是他了！” 庞学林看着学生档案中照片上的小胖墩，兴奋地问一旁的校长道：“有他家里的地址吗？” “汤姆？他家应该在诺拉镇西北方向郊外十公里左右的地方，每天早上他父亲都会开车送他来学校，今天是周末，学校不上课，要不您等明天，他父亲送他过来的时候再来？” 庞学林摇了摇头，说道：“不，我今天就要去他家。” 校长犹豫了一下，看向一旁的镇长道：“可是，我们没人去过他家，只知道他家的一个大致方向。” 庞学林道：“有方向就可以了，我开车过去就行。” “庞先生，不需要我为您安排一个带路的人吗？” 庞学林笑道：“不用了，罗伯特先生，这两天麻烦你了！” “不麻烦，配合您的工作时我们应尽的义务。” 庞学林笑了笑，驾驶着那辆早已被风沙侵蚀地破败不堪的皮卡车，朝校长所指点的方向驶去。 大约开了十多公里后，大片的玉米地中央，出现了两栋房子。 玉米地内，还有不少无人收割机正在地里收割玉米。 庞学林驾着车一直在一栋房子前停了下来，便看到一个老者正在门口收拾杂物。 庞学林摇下车窗，问道：“请问这里是库珀先生的家吗？” “你是谁？” 那老者疑惑道。 “我是宇航局的工作人员，我想要和库珀先生聊一聊……” 老者脸色不由得一变，说道：“这里没有什么叫库珀的。” 就在这时，房子的门打开，一名长相帅气的男子正扶着一位三十来岁的孕妇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不是库珀还能有谁？！ “库珀先生，终于找到你了！” 庞学林从车上走了下来，来到了库珀面前。 “你是什么人？找我干嘛？” 库珀上下打量着庞学林，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之色。 庞学林微笑着伸出手道：“我叫庞学林，来自宇航局……” “我不叫库珀，你找错人了。” 库珀脸色一变，扶着妻子就往屋子里走。 那个老头也连忙跟了进去，然后将门砰地一下关上。 庞学林微微一愣，上前敲门道：“库珀先生，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你，麻烦你开下门。” “库珀先生……” “库珀先生……” “……” 庞学林一直敲了十几分钟的门，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出现在庞学林面前的，是一根长长的双管猎枪枪口。 “都跟你说了，他不叫库珀，你再不走的话，我就开枪了！” 那名老者不耐烦道。 “好……好……我马上走！” 庞学林连忙举起双手，慢慢后退，来到了院子里。 随后，他进入驾驶室，驱车返回镇子里。 楼上的一个卧室内，库珀和妻子站在窗口，目送着庞学林离去。 “亲爱的，你真的不准备见他？” 库珀摇了摇头，看着妻子隆起的大肚子，笑道：“不了，我现在只想安安生生当一个农民，等待着我们的孩子出生。” 第三百五十二章 抢注了墨菲 返回镇上，庞学林不由得有些头疼。 他隐隐有些怀疑，当年库珀是故意与宇航局断绝联系，在乡下农场过他平静的生活。 电影中库珀后来之所以选择重新出山，主要原因还是地球上环境一年比一年恶化，他带着两个孩子，看不到未来的希望。 再加上他又意外找到了宇航局，发现布兰德教授启动了拉撒路计划，有望让自己的孩子继续活下去。 这才是他选择加入拉撒路计划的原因。 而现在，他妻子身怀六甲，他的小女儿还没出生，对他而言，美好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因此，自己第一时间找到他的时候，对方才会第一时间拒绝。 不过庞学林也不担心。 他找库珀主要目的，还是为了他家的那栋阁楼。 如果自己猜得没错，未来的库珀堕入五维时空后，会一直困在他家阁楼空间所在的时间线内。 只要自己出现在他的阁楼里，肯定能被未来那个困在五维时空的库珀看见。 至于怎么让五维时空的库珀向自己传递黑洞信息，就看自己对现在的库珀说什么样的话了。 在诺拉镇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庞学林再次前往库珀家中。 砰砰砰—— 敲了一会儿门后，出现在庞学林面前的，还是一杆双管猎枪。 “你怎么还来，听不懂我们说的话吗？这里没有你要找的库珀！” 库珀的岳父唐纳德举着猎枪，怒喝道。 庞学林举起双手，大声道：“库珀先生，我没有别的意思，我这次过来不是让你回去加入宇航局的，我只需要和你在你家的阁楼里说一段话，说完我就离开，保证从今往后不再打扰你的生活！” 唐纳德道：“我告诉你这里，这里没有你要找的库珀，赶紧给我滚！” 庞学林有些无奈，往后退了两步，再次大声道：“库珀先生，我说的句句属实，如果你还不愿意见我的话，我只能明天再来了！” “臭小子，你还不快滚！” 唐纳德再次将猎枪抵在了庞学林的胸前。 就在这时，唐纳德的身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爸爸，让他进来吧。” 唐纳德也诧异地回过头，说道：“伊芙琳，你怎么出来了？库……他呢？” 伊芙琳没有接唐纳德的话，而是微笑地对庞学林道：“库珀就在客厅，您要找他的话，现在就去吧。” “库珀夫人，叨扰了！” 庞学林朝伊芙琳笑了笑，拨开唐纳德手中的猎枪，径直进了屋子。 客厅内，库珀坐在沙发上，脸色不是很好看。 庞学林微笑地来到库珀面前，伸出手道：“库珀先生，我是宇航局航天员大队大队长庞学林……” 库珀抬眼看了他一眼，说道：“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说服我。” 庞学林将手收回，说道：“行，那我们长话短说。库珀先生，你相信宿命吗？” “宿命？” 库珀诧异地看着庞学林。 庞学林淡淡笑道：“能带我去你家的阁楼看看吗？” “我家的阁楼？” 库珀犹豫了一下，起身道：“庞队长，请吧。”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跟着库珀上了楼。 阁楼实际上是一个大书房，一个巨大的书架占满了全部的墙壁，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 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航空航天以及理工科领域的专业书籍。 庞学林大概转了一圈，转过身笑道：“库珀先生，看来您还是没有忘记自己曾经的使命啊。” 库珀淡淡道：“不过是懒得丢，闲暇看看打发时间罢了。”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好吧，库珀先生，咱们言归正传。我接下来的这个问题很重要，我希望你能一直记在心里，无论是什么时候，即使濒临死亡时，也依旧把这个问题牢牢记在脑海里。” “什么问题？” 库珀微微一愣，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庞学林道：“你们家的阁楼，有没有发生过一些奇怪的现象。比如没人的时候，书籍突然掉在地上，又比如重力异常，沙尘暴的时候，掉落的沙尘速度不一致，能够在地面形成一道又一道明暗相间的条纹，还有，眼前这个手表它的指针在不停地胡乱走动……” 庞学林拿起书架上的一只已经停止转动的手表，看着库珀道。 库珀有些懵逼，不解道：“庞队长，我们家的阁楼一直很正常，没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还有，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也许你现在不明白什么意思，不过我想也许下一刻，也许等你女儿出生，也许等你女儿开始上学……你就明白了。” “……” 库珀看向庞学林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咣当—— 就在这时，书架上的一本书突然掉落下来。 庞学林瞬间转过身，看着书架上掉落的那本书，眼中闪过狂喜之色。 而库珀，则目瞪口呆地看着庞学林，随后他将目光看向那本书道：“也许是这本书没放好，是个意外……” 说着，库珀走上前，将那本厚厚的飞船操作指南放回书架。 下一刻，整个书架都剧烈的抖动起来，一本本书自动从书架上移出，掉落在地上。 这时，唐纳德和伊芙琳也冲上了楼，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库珀瞠目结舌，呆立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将目光转向庞学林道：“庞队长，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庞学林摇了摇头，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他手中的那只手表上。 “库珀，快给我纸和笔。” “哦，好！” 很快，库珀找来了纸笔，然后站在庞学林身旁，好奇的看着手表。 只见手表的指针在不停地抖动，时长时短。 库珀呆了呆，将目光转向庞学林正在记录的白纸上。 庞学林在上面不停地写下一个个奇怪的符号。 点点横点、横横点点、点横点横、横点横点、点点横横…… “这是……莫尔斯码？” 库珀第一时间反映了过来。 庞学林点了点头，说道：“我要的东西，找到了！” …… 半小时后，反复核对了好几次，确认自己记下的摩尔斯码没有任何问题。 庞学林这才将白纸撕下，松了口气道：“可以了。” 库珀道：“庞队长，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庞学林淡淡一笑，说道：“库珀，不是我不告诉你，我觉得这件事你不要知道的比较好，除非你想重新当回航天员，加入宇航局的航天员大队里去。” 库珀微微一愣，沉吟半晌，叹道：“那算了。” 见庞学林真没有找库珀重回宇航局的意思，唐纳德看向庞学林的目光中，少了不少戒备。 当天晚上，伊芙琳做了顿丰富的大餐招待庞学林。 吃完晚饭，众人坐在沙发上聊天，不知不觉就聊到了伊芙琳肚子里的孩子。 库珀突然仿佛想起了什么，说道：“庞队长，你说伊芙琳以后会生一个女孩，这是真的吗？”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道：“八九不离十吧。” 庞学林不敢百分之百说一定，因为自己白天的举动，势必将改变库珀今后的人生走向。 这就仿佛祖父悖论中一个永恒的话题，假如有人穿越到过去，在你的父亲出生前杀死了你的祖父，那未来的你还存不存在呢？ 如果用一维线性的时间观来看，这里面存在着矛盾的地方。 但是如果时间是二维的呢？ 每一个时间点的走向都有无限可能。 按照这个时空原来的发展，未来库珀会加入到拉撒路计划中去，经历数次生死劫难，最终跌入黑洞后进入了五维时空，然后被困在自己阁楼书房形成的五维时空内，想方设法向自己的女儿墨菲传递黑洞内的信息。 知道墨菲成年，成为一名物理学家后，她才意识到，自己从小到大，阁楼内发生的种种诡异现象，全部是跌入五维时空的父亲给自己传回的信息。 后来也正是墨菲破解了库克的信息，才让人类文明在太空中得以延续。 现在，庞学林提前过来找库珀，并且告诉现在的他，阁楼里会发生一些诡异现象。 那么未来五维时空内的库珀，就有可能得到这样的信息，从而通过阁楼空间，在庞学林第一次到阁楼的时候向他传送黑洞的内部数据。 这是庞学林的一个猜想，幸运的是，他的猜想得到了验证。 但是，自己现在提前得到了黑洞的内部数据，未来是否会改变库珀的命运，库珀的未来会走向何方，庞学林就不得而知了。 他就仿佛在一条走向不变的河流中重新开辟了一条河道，河里的鱼群有的顺着原来的河道继续前进，有的则进入了新的河道，游向了新的未知。 库珀无疑是这些游向未知世界的鱼儿中的一员。 至于此时的库珀，在听到庞学林说，自己未来会拥有一个女儿的时候，正高兴地不能自矜。 经历了之前那番诡异的事件，库珀心中，已经对庞学林产生了莫名的信任。 “伊芙琳，庞队长说我们会拥有一个女儿，如果是女儿的话，我们叫她墨菲怎么样？墨菲·库珀，我觉得这个名字棒极了。” 伊芙琳微笑道：“我觉得这个名字不错。” 这时，庞学林面色古怪道：“库珀先生，你最好不要取这个名字。” “为什么？” 库珀有些惊讶道。 庞学林笑道：“墨菲这个名字已经被我抢注了，我的女儿就叫墨菲。” “啊？这么巧？” 库珀惊讶道。 一旁的伊芙琳笑道：“庞队长，既然你抢走了我们家墨菲的名字，那你帮我们取一个吧。” 库珀笑道：“对，庞队长，你可得还一个名字回来。” 庞学林笑道：“叫伊迪斯怎么样？伊迪斯·库珀。” “伊迪斯·库珀？” 库珀和妻子对视一眼，两人脸上均露出满意的笑容：“这个名字不错！” ……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告别了库珀一家，花了将近十小时驱车返回宇航局，在布兰德教授的办公室内，见到了这位睿智的小老头。 “庞，你终于回来了，怎么样，找到了那位库珀先生了吗？” 庞学林笑道：“找到了。” “那他人呢？”庞学林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掏出一叠稿纸，递给了布兰德教授道，“他现在有一个漂亮的妻子，过不了多久说不定还会有一个可爱的女儿，生活很幸福，我不想破坏这份美好。不过呢，这次我也不是没有收获。” “收获，什么收获？” 布兰德好奇地看着庞学林道。 庞学林笑道：“你看稿纸上的内容就明白了。” 昨天晚上，他将从五维时空那位库珀身上得到的数据代入道布兰德给出的方程组内，轻松地解开了引力子的基本参数方程。 剩下的工作，就看宇航局如何将这个理论突破进行工程上的实用化了。 布兰德没有说话，而是一字一字地看着稿纸上的内容。 渐渐地，他脸上的表情变了。 从一开始的放松，慢慢变得凝重，再后来，开始变得惊喜交集，还有一丝丝的不可思议。 最后，他抬起头，看向庞学林，声音有些颤抖道：“庞，你是怎么做到的？” 庞学林耸了耸肩，微笑道：“总之，我们最困难的一步已经完成了，不是么？另外，我觉得计划b可以取消了，我们完全有机会拯救全人类！” 布兰德猛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庞学林道：“你……你知道了？” 庞学林道：“我又不傻，那天看了您的理论公式后，我就知道在现有的实验技术条件下，根本不可能得到你想要的参数，而以我们当前仅剩的航天工业水平，也没办法支撑人类进行大规模的太空移民。所以真正的拉撒路计划，不过是培养一批人类精英航天员，带着人类文明的精华以及大批受精卵，去一个新世界重新开启人类文明罢了。” 布兰德默默地看着庞学林，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他才发出一声长叹，说道：“庞，不管你是怎么做到的，总之，谢谢你！” 庞学林淡淡一笑，说道：“不用客气，布兰德教授。我想，接下来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工作等着我们。” “什么工作？” 布兰德微微一愣。 庞学林道：“重新制定拉撒路计划，永夜号飞船太过简陋了，之前的计划，完全是在消耗精英航天员们的生命以及拼人类文明的运气，但是现在，我们不需要这样做了。只要我们能够做到大规模降低进入太空的成本，我们完全可以让整个计划以及我们的飞船变得更加完善，也让我们这些探险者们，拥有更高的安全保障。” 布兰德点头道：“你这个想法很好，我会尽快向高层提议的。” 庞学林点了点头道：“布兰德教授，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快三个月没回家了，我得好好陪陪家人。” 布兰德笑道：“没问题，我给你一个月的假期，不过一个月后，你必须找我报道，接下来全新的拉撒路计划，需要你来领导。” “好，一个月后，我肯定会归来。” 庞学林点了点头，正色道。 …… 从布兰德的办公室出来，庞学林笑了笑。 全新的技术，全新的飞船，全新的拉撒路计划。 这不仅是对自己生命安全的保证，同时也是对那些参与这一计划的航天员们生命安全的保证。 庞学林摇摇头，正准备回自己的办公室，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惊喜的呼声。 庞学林转过身，便看到墨菲一路小跑着朝自己飞奔而来，嘴里同时还喊着：“姐夫！” 庞学林下意识地张开双臂，将墨菲揽入怀中。 两人安静地拥抱了一会儿，庞学林这才将墨菲松开。 墨菲的脸蛋泛起一丝热意，说道：“姐夫，你终于出现了，这两个多月你都去哪了？我问布兰德教授，布兰德教授也不说。” 庞学林笑道：“我有点事，出差了一趟。这趟差事办得挺好，布兰德教授奖励了我一个月的假期。” “一个月的假期？”墨菲惊讶道，“那老头这么大方？那我也去试试。” 十分钟后，墨菲垂头丧气地从布兰德的办公室里出来。 庞学林笑道：“墨菲，怎么样？布兰德教授同意给你放假了吗？” 墨菲哭丧着脸道：“布兰德教授说，他可以给我放长假，不过拉撒路计划我别想参加了……” 庞学林抿嘴笑道：“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要不要试试？” “哎，姐夫，不要！” 墨菲连忙道。 她之所以想方设法加入到拉撒路计划中去，就是为了在庞学林前去探险的时候，她也能陪在姐夫的身边。 相比于这一点，短短一个月的假期自然不算什么了。 庞学林笑道：“好了，我等下准备回家了，要不要做我的车一块回去？” “哦，好，姐夫，你等我一下，我回办公室那点东西……” 说完，墨菲头也不回地往走廊尽头跑去。 看着墨菲窈窕的倩影，庞学林笑了笑，没有说话。 第三百五十三章 伤别离 回家的路上，庞学林顺道去接了小墨菲。 小丫头两个多月没见庞学林了，腻在庞学林怀里就不想出来。 庞学林干脆让大墨菲担任司机，自己则抱着女儿坐在车后。 “囡囡，想不想爸爸？” “想！” 小墨菲才七岁，打扮得跟个洋娃娃似的，庞学林忍不住亲了她一口，她就被庞学林脸上的胡茬子扎得咯咯笑个不停。 父女俩一路玩闹，一直到家里，才算停了下来。 庞学林的归来，让这个稍显冷清的家迅速变得热闹起来。 特别是晚上的时候，得知庞学林拥有一个月假期，克丽丝更是翻身做主人，将几个月的思念化作了无尽的缠绵，让庞学林享尽了温柔。 只是这姑娘注定是战五渣，只来了两个回合，就趴在庞学林身上不想动了。 “老公，你最近怎么变厉害了？” “不喜欢吗？” 庞学林调笑道。 克丽丝白了庞学林一眼，咬着他的耳朵道：“喜欢……” 庞学林被克丽丝的媚态激得一个激灵，再次将克丽丝压在身下。 直到克丽丝彻底没力气了，两人才相拥聊天，不知不觉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一个月，庞学林天天在家帮着克丽丝干农活，做家务。 他们家种植了超过两百亩的玉米地，虽然现在已经过了农忙的高峰期，但每天还是有数不清的活要干。 庞学林心疼克丽丝，干脆学着库珀，帮克丽丝将家里的那些收割机、播种机、农药喷洒无人机等改造成具备一定人工智能程度的机械。 再加上这个时代无论燃油还是其他能源，都便宜得要死，因此，这样一来，倒是让克丽丝的日常工作减轻了不少。 两人闲暇的时候，要么两人驾车出去游玩，要么带着小墨菲出去野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一个月的快乐时光一晃而过。 一个月后，庞学林出现在了宇航局的会议室内，参加最新版拉撒路计划的讨论会。 在电影中，人类的航天依旧维持在化学动力推进水平，再加上地球上的重力限制，即使永夜号飞船已经花费了人类大量的资源，但整艘飞船相当原始。 与浩瀚的宇宙相比，就仿佛远古时代的人类，依靠着简陋的独木舟，穿越茫茫大洋去寻找新大陆。 这种风险，意味着每一名参加拉撒路计划的宇航员都将九死一生。 这一次，反重力技术从理论上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再加上当年虾人文明遗留的部分技术，人类基本上可以保证在三年内完成反重力技术从理论到工程领域的应用。 因此，庞学林和布兰德反复商议后，推出的最新款“永夜”号飞船。 整体规模比原来的版本提升了整整十倍，舒适性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最新版的永夜号飞船，将在地面建造，等建造完成之后，再通过反重力引擎使之升入太空。 飞船整体呈现圆环形，圆环的正中心，是一根巨大的霍尔推进器，在太空中，可以为这艘飞船提供超过一百万牛的推力。 周围的圆环，则由一个个独立的舱室组合而成，每个独立舱室都拥有完善的生命维持装置以及用于姿态维持的小型离子推进装置。 从外观上看，这艘飞船有点像流浪地球世界里小一号的“领航员”空间站。 飞船的主动力则是六台总输出能量超过两千兆瓦的熔盐反应堆，以及大量的核燃料棒。 船员们可以在太空中自主更换核燃料，再加上飞船内的冬眠系统，“永夜”号飞船的整体自持力，超过了两百年。 由此，整个拉撒路计划的航天员人数也需要大幅度增加。 但是，基于这项计划的危险性以及航天员培养周期问题，最终，宇航局将“永夜”号飞船的总人数控制在了一百人以内。 大量的工作，都将交给飞船主控电脑内的人工智能完成。 由于永夜号飞船的整体规模扩大，在整艘飞船的任务冗余度以及各项保障上，比起之前的那艘飞船，更是提升了不止百倍。 原本联合政府高层是不愿意为“永夜”号飞船投入如此巨大的资源的，但是最终庞学林的一句话，让联合政府一下子成了这艘飞船的最大支持者。 他的那句话是：“永夜号飞船工程可以为将来的太空城计划铺路。” …… 地球上枯萎病病毒蔓延之后，已经越来越不适宜人类的生存，因此，太空成了人类唯一的出路。 在反重力技术取得突破之后，太空城项目也提上了日程。 但是在此之前，人类从来没有进行过如此大规模的太空项目。 正因为如此，“永夜”号飞船，反而成了未来太空城项目的试金石。 意识到这一点后，由北美、东亚、欧洲三大自治区组成的人类联合政府，为拉撒路计划提供了数量惊人的资源支持。 幸亏庞学林经过这么多科幻世界的锻炼后，对于这种超大型的科学工程有着异常丰富的管理经验。 再加上他超人的眼界，仅经过了一年项目论证和设计，这艘飞船就正式进入工程实施阶段。 …… 两年后，在一处隶属于宇航局的秘密基地内，一艘直径超过五百米的圆环状飞船巍然屹立在庞学林面前。 用于飞船的主动力系统霍尔推进器，是一个直径达五十米的圆柱形结构，因此，圆环与霍尔推进器的组合，将在太空进行。 目前，霍尔推进器的主体结构已经发射升空，通过那次发射，人类已经验证了反重力引擎的状态和稳定性。 今天，宇航局将正式发射“永夜”号飞船的主体结构。 随着现场总指挥的一声令下，支撑永夜号飞船的钢结构轻轻一震，一股若有若无的波动扩散开去。 瞬间，一群刚刚经过飞船上空的大雁，竟然犹如无头苍蝇一般从空中跌落下来。 紧接着，飞船无声无息的漂浮了起来。 十二个主体结构舱室内的离子推进器，发出幽蓝的光芒，推着飞船无声无息地升入天空。 辅助动力系统提供的加速度并不大，一直到半个多小时候，飞船才缓缓消失在天际。 这时，布兰德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庞学林身旁，说道：“庞，如果这次测试顺利的话，半年后，你们就该出发了。” 庞学林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心里不知不觉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三年的时间，庞学林无论与克丽丝还是小墨菲，都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这次分别，就不知何年何月何日才能再相见了。 “庞，我给你半年的假期，接下来的半年，好好去陪一陪她们吧。” “谢谢！” 庞学林扭头看了布兰德一眼，点头道。 …… 从试验基地回家的途中，性格向来活泼的墨菲，也难得变得沉默了许多。 “姐夫，我们是不是只有半年时间了？” “差不多吧。”庞学林点了点头，说道：“这半年，你回家多陪陪老爷子，他其实一直记挂着你。” “我知道的。” 墨菲转过头，不让庞学林看到自己已经变红的眼圈。 不过到家后，两人又变得和往常一样，没让克丽丝和奥利弗发现什么异常。 三年的时光，小墨菲又长了一个头，已经成了一个十岁亭亭玉立的小姑娘。 但依旧黏庞学林。 谁让庞学林最宠她呢。 不过宠虽宠，小姑娘乖巧又可爱，在学校的学习成绩也不错，非常讨人喜欢。 庞学林更是将她奉之为掌上明珠，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晚上，一家人吃完饭，庞学林辅导完小墨菲的课业，回到卧室，克丽丝已经洗完澡，正在擦拭着湿漉漉的秀发。 庞学林上去香了妻子一口，反而被克丽丝白了一眼，将浴巾塞到他手里道：“臭烘烘的，快给我去洗澡。” “遵命，亲爱的。” 洗完澡，照例是一场大战。 大战结束，克丽丝绵软无力地趴在庞学林的胸口，说道：“亲爱的，这次回来，你准备待多久。” 过去三年，作为“拉撒路”计划的副总指挥，庞学林经常出差，协调“永夜”号飞船的建造工作，克丽丝已经习惯了庞学林把家当成旅馆的日子。 庞学林笑道：“这两年够忙了，这次我向局里申请了长假，至少可以在家里陪你半年时间。” 克丽丝的手指原本轻轻在庞学林的胸口划着圆，闻言忍不住微微一滞。 “怎么了？” 庞学林诧异地低下头。 “没事。” 克丽丝垂下头去，眼眸如水道：“老公，我还想要。” …… 如果不是枯萎病病毒引发全球生物大灭绝，妻儿相伴，生活恬静，这样的日子，对庞学林而言犹如天堂一般。 但现在，这样的日子越幸福，庞学林就感觉自己的内心越煎熬。 他隐隐感觉到克丽丝已经知道了什么，只是克丽丝不愿意说出来，庞学林则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两人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份夫妻间的默契。 倒是小墨菲，一天天特别开心。 爸爸在家陪她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每天除了接送她上下学，周末的时候，还经常和妈妈一起，带着她和爷爷去野外郊游，野餐，放风筝，做游戏。 有时候小姨也会一同前往。 这样的生活，在小墨菲心中，就如同做梦一般。 但是，再幸福的生活，也终究有抵达终点的时候。 这天傍晚，庞学林终于接到了布兰德的电话。 挂断电话后，庞学林抬起头，看着正在厨房忙碌的克丽丝，张了张嘴，嗫嚅道：“克丽丝，我明天……要走了……” 咣当—— 克丽丝手中的铲子，掉落在锅中。 泪珠顺着克丽丝白皙的脸庞不停地滚落下来，克丽丝连忙用手擦了擦眼泪，努力绽放笑容道：“又要回去上班了吗？那我晚上做……做炙鹿肉，烤鱼排，还有果酱面包，玉米沙拉……哦，对了，老爷子在地窖里还藏了瓶红酒，我等下去拿出来……” 克丽丝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她一边说，一边眼泪如决堤一般垂落下来。 “克丽丝！” 庞学林没能忍住，快步上前，紧紧地将妻子搂入怀中。 “呜呜……” 克丽丝心中的那根紧绷的弦骤然断开，克丽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趴在庞学林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庞学林只是轻轻拍打着妻子的背部，任由妻子的泪水浸湿了自己胸前的衣服，眼圈微红，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这时，老奥利弗拄着拐杖，一步一步从楼上走了下来。 三个月前，奥利弗下楼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把小腿摔断了，到现在还没完全恢复，只能拄着拐杖走路。 看着厨房门口相拥的这对夫妻，奥利弗抬起头，发出一声长叹。 这时，门外传来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情绪得到释放的克丽丝从庞学林的怀里钻出来，擦了擦脸上的泪珠道：“你也去整理一下，别被女儿发现异常……那丫头……那丫头最缠你了，知道你要离开的话，她会崩溃的……” 庞学林点点头，沉默不语。 没过一会儿，大墨菲带着小墨菲进了屋。 “爸爸！” 小墨菲放下书包，一下子朝庞学林飞奔而来，在他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宝贝！” 庞学林紧紧地将女儿抱在怀里，亲昵地贴着女儿的脸蛋，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将小墨菲松开。 “姐夫，这是怎么了？” 墨菲问道。 庞学林道：“我接到布兰德电话了，我们明天回局里报道……” 墨菲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凝滞了。 晚餐异常丰富，但气氛却有些凝重。 就连小墨菲，也隐隐感觉到了一丝异常。 “爸爸，妈妈，你们这是怎么了？吵架了吗？” 庞学林刚要回答，一旁的奥利弗道：“小墨菲，你爸爸明天要回去上班了，可能要出差一两个月，你妈妈不开心呢。” “嘻嘻，爸爸不是经常出差吗？我都已经习惯啦。” 小墨菲笑道。 奥利弗也笑着说道：“对对对，克丽丝，你看你，也太小孩子脾气了，连小墨菲都不如呢。庞出差又不是一回两回了，很快就能回来的。来，我们干杯，祝我们一家人很快就能团团圆圆。” “干杯！” 吃完饭，奥利弗道：“庞，你和墨菲来一下书房，我有话要和你们说。” 庞学林和墨菲对视一眼，两人径直跟着奥利弗上了楼。 来到书房，奥利弗道：“庞，你和墨菲这一去，再回来，就不知道何年何月了。太空旅程何其艰险，谁也不知道土星那个虫洞背后，到底有着什么。老奥利弗这辈子没什么值得谈的，最让我骄傲的是有两个出色的孙女。克丽丝蕙质兰心，沉稳持重，墨菲活泼可爱，天赋极佳。我这两个孙女，可都交到你手里了，今后墨菲跟着你，你要照顾好她，执行任务的时候……最好……最好给她安排一些比较安全的任务，要是她也跟着出事，老头子将来就是到了地狱，也要找你算账！” “爷爷！” 墨菲眼圈泛红，忍不住大哭起来。 庞学林道：“老爷子，放心吧，就算我死，我也不会让墨菲出事的。” 老奥利弗点点头，说道：“好了，乖囡，到爷爷这里来，咱们爷孙好久没有好好说话了。庞，你去陪克丽丝吧。” “老爷子，那我先走了。” 庞学林从书房出来，便看到克丽丝正在小墨菲的房间里，帮她辅导作业。 庞学林也跟了过去，一家三口说着话，一直到小墨菲上床睡觉，夫妻俩才悄悄地从女儿的房间里退出来。 回到卧室，庞学林刚将门关上，自己的腰就被克丽丝从身后紧紧搂住。 庞学林转过身，克丽丝已经吻了上来。 好半天，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克丽丝道：“亲爱的，抱我进浴室，晚上不许睡觉。” …… 第二天早上六点。 庞学林睁开眼，克丽丝正紧紧地搂着自己的胳膊，睡得很沉。 克丽丝坚持到凌晨四点就已经折腾得坚持不住了，庞学林倒是很清醒。 屋子外面，传来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庞学林知道，这是来接自己和墨菲的人。 庞学林轻轻将自己的手臂从克丽丝的怀里抽出来，悄悄下床，换了身衣服，然后打开卧室的门，回头看了依旧处于沉睡中的克丽丝，这才悄悄将门关上。 庞学林不知道的是，门关上的瞬间，一行清泪从克丽丝的眼角滚落了下来。 随后，庞学林又悄悄来到女儿的房间，小墨菲还在沉睡之中，抱着一个硕大的玩具熊，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 庞学林的心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柔情填满，他缓步上前，弯下腰轻轻在女儿的脸上啄了一口，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女儿的房间。 到了楼下，墨菲已经穿戴整齐，在一旁等候了，奥利弗正在为他和墨菲准备早餐。 两人吃完早餐，在奥利弗的陪同下，走出了屋子。 墨菲上前，和老奥利弗拥抱了许久，这才上了车。 庞学林也跟着和老奥利弗拥抱了一下，说道：“宇航局今后会安置好您和克丽丝她们的，您一定要好好活着，我们很快就会回来。” 奥利弗道：“我等着！” 第三百五十四章 永夜号 车队沿着玉米地中间的道路渐渐远去，墨菲忍不住频频回头，直到老奥利弗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道路的尽头，才算重新将目光转向前方。 从今往后，他们只能不断向前，再也没有后退的道路了。 两天后，四十八架反重力穿梭机在一百名航天员的驾驶下相继升空，进入地球同步轨道，与同步轨道上已经彻底完工的“永夜”号飞船汇合。 这些穿梭机的作用不仅仅是将宇航员送入太空，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在未来的行星探索中，执行登陆任务。 为了适应不同的行星环境，穿梭机的表面具备一定的流线结构，可以在最高十个标准大气压下的大气环境内正常飞行，也可以作为一款潜水器，在深海、低温甲烷湖等环境中潜行。 当然，这样的潜行只能持续一到两小时，毕竟穿梭机的结构强度相对有限。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永夜号飞船并没有直接起航，而是进行整船检修以及各种物资补给。 永夜号总质量超过三万吨，整体结构相当于两个圆环串上了一个圆柱状的霍尔推进器。 大圆环位于飞船的前方，拥有十二个主要舱室，分别由一个指挥舱、四个植物舱、一个冬眠舱、一个计算机舱、一个生活舱、一个娱乐舱、一个天文观测舱、一个机电舱以及一个通信舱组成。 指挥舱，顾名思义，这是永夜号飞船的指挥控制核心，所有针对这艘飞船的操作指令都将由指挥舱下达。 庞学林的工位就在指挥舱内，舱内有舰长室，操舵室，无线电室，机要室，导航室，武器控制室等不同单元，每个单元由一到两名航天员负责，当然绝大部分操作都由人工智能独立完成，航天员的任务主要还是负责对人工智能的操作进行监控。 植物舱，是整个飞船生命循环系统的核心，一方面向庞学林他们提供新鲜的蔬菜水果等食物，另一方面就是调节飞船内的氧气与二氧化碳平衡。 四个植物舱，每个植物舱都需要四人进行照料。 这个算是飞船的核心部门，每隔一段时间都需要对植物舱整体环境进行适当的微调。 冬眠舱，则是船员们进行冬眠的场所。 遥远的星际探索需要漫长的时间，但飞船内所能携带的物资有限，为了让飞船能够运作更长的时间，在航行过程中，让船员们进入冬眠状态是最佳办法。 计算机舱，里面布置了一台千万亿亿次的超级计算机阵列以及人工智能塔斯，除了用来控制飞船各个节点和部门的运行外，它还将为未来的探索活动提供决策支持。 生活舱自然不用说，那是船员们日常生活的场所。 生活舱内拥有超过一百个房间，相当于每名船员都有自己独立的生活空间。此外，生活舱内还有一个小型的医务室和手术室，配备了四名医护人员，两台多功能治疗仪以及大量的医疗用品，足以保障船员们的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 娱乐舱里有餐厅，酒吧，影院，健身房，泳池，游戏室等各种生活娱乐设施，可以为船员们枯燥的太空生活提供各种调剂。 至于机电舱和通信舱，那就更不用说，算得上是飞船内重要的核心部门之一。 特别是通信舱，这个舱室除了装备传统的深空无线电通信设施外，还具备利用引力波穿越虫洞向地球通信的能力，只不过目前的引力波通信手段还相当原始，传输速率净为无线电通讯的百分之一。 至于最后一个天文观测舱，这个舱室外侧安装了一个大型的射电望远镜以及光学望远镜。 可以为飞船的深空探测提供各种支持。 飞船的动力舱，则位于飞船后方的小圆环，六台熔盐核反应堆组成环状动力舱，与轴中心的霍尔推进器相连。 熔盐核反应堆的外壳采用了高强度的合金装甲，可以抵御质量小于一千克，相对速度小于三千米/秒的陨石撞击。 此外，飞船内还安装有部分武器系统，如电磁炮、激光炮、粒子束炮等武器。 这些武器主要功能就是清除一下飞船附近的小行星以及陨石等障碍物，如果真遭遇虾人文明那种等级的星际文明，和大刀长矛没什么区别。 庞学林作为“永夜”号飞船的船长，需要干的工作有很多。 比如制定任务计划，完善各种飞行日志，完成整船磨合等工作。 相比于船内的这些菜鸟航天员，庞学林的航天飞行经验要丰富得多。 他除了担任船长一职外，还要分别客串机械工程师、飞行载荷专家、心理学家等职务，帮助飞船以及船员们完成起航前的各种准备。 一个月后，陆续完成各种物资补给以及整船状态检修的“永夜”号飞船，正式开始起航。 伴随着来自地面的指令下达，飞船中央的霍尔推进器成功点火，向后方喷射出幽蓝的粒子束，庞大的船身开始缓缓启动，克服地球引力所带来的阻碍。 船长室内，庞学林正在和妻子女儿进行最后一次实时通信。 “克丽丝，小墨菲，等我回来，我爱你们。” 视频电话中，克丽丝紧抿红唇，抱着泪流满面，不停地喊着爸爸的小墨菲，重重地点了点头。 “亲爱的，我和小墨菲会一直等着你，等你回家。” 结束视频通话，庞学林站在舷窗口，看着犹如蓝宝石一般悬浮在深空中的蓝色地球，长叹了口气。 叮咚—— 这时，船长室的门被人打开，大墨菲走了进来。 “姐夫，差不多可以去冬眠了。” 墨菲也刚刚和奥利弗通完视频电话，眼圈微红。 庞学林点了点头，他换下飞船内的常服，只穿着一身制式t恤短裤，墨菲的带领下，前往冬眠舱。 原本按照庞学林的想法，冬眠仓最好可以像流浪地球世界那样进行分散式设计，每个舱室内都有一定的冬眠保障措施。 后来在建造过程中，工程师们便发现，这样的话会大幅度增加能源消耗和船体结构复杂性以及制造成本。 因此，经过激烈讨论后，他们还是按照常规设计，在生活区的一侧，设计了一个大型冬眠仓。 冬眠仓最多可以同时保障两百人的冬眠。 地球到土星近地点为12.8亿公里，远地点达到15.8亿公里。 如果在黑暗森林世界，这点距离，飞船一周就能抵达。 但是星际穿越世界的技术发展水平远远没有达到黑暗森林世界的程度，永夜号飞船主动力系统虽然能为飞船提供一百万牛的推力，但相比于三万多吨的船身，依旧有些杯水车薪。 因此，永夜号飞船需要进行长达半年的加速飞行，然后关闭发动机，滑行一年时间，随后调转船头，重启发动机，进行减速。 为此，庞学林专门对此次飞行过程中的值班任务进行了安排。 在正常的飞行任务中，会有四分之三的船员，也就是七十五人进入冬眠状态，剩下的二十五人依旧保持清醒状态，在飞船内执行值班任务。 接下来两年的土星航程，他们将会每半年轮换一次，每个人都将执行一次为期半年的值班任务。 庞学林和墨菲的飞行任务，被安排在了最后一期。 冬眠舱内。 舱门在人工智能塔斯的控制下缓缓关闭。 “尊敬的庞学林船长，您本次冬眠时间为一年零六个月，飞船将于公元历2050年2月将您苏醒。” 哧的一声，一阵白色的气雾从冬眠仓内扩散开来，庞学林缓缓闭上眼睛，进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 公元历2050年2月。 空间漆黑如墨。 太阳光子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宇宙旅程，挥洒在永夜号银白色的船身上。 庞学林在他的船长室内，刚看完克丽丝和小墨菲给他的视频留言。 因为通信信道的关系，克丽丝和小墨菲只能每个月给庞学林传回一个时长五分钟左右的视频留言。 “亲爱的，小墨菲在学校的表现很棒，她已经自学完了九年级的数学课程，正准备自学高中课程……” “老公，昨天我又梦见你了，梦见你当初从难民营将我和小墨菲救出时的场景。” “老公，我相信你一定能为我们找到新家……” “老公，我爱你，我会一直等着你，等着你回家，我们一家团圆。” …… “爸爸，尽管你当初骗了我，可我还是恨不起来，我想你。” “今天布兰德教授夸我了，说我是天才。” “爸爸，我以后想学航天专业，学校里的老师说，太空城计划快要启动了，今后大家都将生活在太空中……” “爸爸，我爱你，我和妈妈都很想你……” …… “克丽丝，这些年辛苦你了，我爱你们。我现在还在前往火星的路上，我们已经走了四分之三的路程，接下来的半年，我都会一直在线。墨菲，你是爸爸的骄傲，我很幸运能有你这样一个女儿……” 回复完妻子和女儿，庞学林结束视频录制。 一个多小时后，这段视频将会出现在地球上的拉撒路计划指挥中心。 等送到克丽丝和小墨菲面前，估计至少要几天之后了。 这是太空时代的鸿雁传书。 接着，庞学林换了身健身服，来到健身房进行锻炼。 他过来健身倒不是真的为了锻炼身体，只是打发无聊时间罢了。 毕竟经历了基因改造之后，他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各方面的综合能力，都已经超越了人类的巅峰。 只是让庞学林意外的是，他来到健身房后，便看到墨菲正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 “姐夫，你也过来锻炼？” 墨菲有些诧异地看着庞学林。 她从来没有见庞学林主动来到过健身房，但每次进行身体测试，庞学林总是名列前茅。 庞学林笑了笑道：“过来练一练，躺了一年半，骨头都要生锈了。” 在航行过程中，永夜号飞船内的生活还是相对无趣的，除了完成每日例行的航行日志以及各种设备检查外，大部分时间生活都很平淡。 唯一一次让庞学林有期待感的，便是和妻女每月一次的视频通话。 虽然存在时间延迟，但这样的通信，让庞学林心中有了感情的寄托。 半年的时间一晃而过。 巨大的土星在飞船的舷窗之外已经遥遥在望。 过去几年，为了保证拉撒路计划能够顺利进行，宇航局已经进行了数次无人探测项目。 虽然探测主要的目标是位于距离土星五百万公里以外那个直径超过100公里的庞大虫洞，宇航局甚至还让无人探测器穿越虫洞后，验证了利用虫洞进行引力波通讯的可能性。 但是人类的探测器顺道路过土星的时候，都会对土星进行一定程度的探测。 因此，从某种程度上，土星算是人类了解最深的一颗太阳系行星了。 漂亮的土星环环绕在这颗气态巨行星四周，通过射电望远镜，庞学林甚至还能听到经过电磁波解调之后从土星星内部传出奇妙的声音。 那是一种数十亿年前太阳系形成初始就开始向宇宙发出的微弱啼鸣。 只是庞学林他们注定只能步履匆匆的从这颗巨行星附近通过。 抵达土星后，永夜号内的一百名船员全部被唤醒。 然后又经过一周时间的航行，巨大的虫洞终于遥遥在望。 相比于庞学林在第九区世界经历的那个虫洞，眼前这个虫洞，至少大了一百倍，它的直径超过两百公里，通过肉眼，就能看到太阳光线经过它所在的空间后，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弯曲。 它所在的位置空无一物，甚至连引力都没有产生任何的异常，但所有人都能感知到他的存在。 这就仿佛是一只来自史前巨兽的大嘴，在茫茫的虚空中吞噬着一切。 电影中虫洞，被认为是来自未来高维人类文明的手笔。 他们能在空间维度和时间维度中自由穿梭，堪称这个世界最大的幕后boss。 庞学林不知道，他眼前这个虫洞，是否真如电影中所描述的那样。 第三百五十五章 卡冈图雅 抵达虫洞附近后，永夜号飞船又经过了数日的轨道以及姿态调整。 “全体工作人员请就位，十分钟后，永夜号飞船将穿越虫洞。” “十号调姿发动机启动……” “二号调资发动机启动……” “五号调资发动机启动……” 永夜号飞船缓缓转动庞大的船身，将船头对准了十万公里外的虫洞。 “注意保持输出功率……” “姿态良好，可以启动主发动机……” “永夜号……前进三……” 霍尔推进器尾部发出蓝紫色的幽光，向身后喷射出高速等离子流，飞船开始全功率启动，进入加速状态。 “距离虫洞十万公里！” “五万公里。” “一万公里。” “一千公里。” “十千米。” “接触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庞学林他们所处的位置位于永夜号主轴推进器前三分之一处。 因此，他们可以清晰地看到，永夜号船艏与虫洞接触的瞬间，虫洞表面漆黑的空间犹如平静的水面被丢进了一块石头，发出一圈圈其一的波纹。 但这种场景在庞学林他们眼中只停留了不到两秒钟，紧接着，他们也一头扎进了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内。 飞船内那些灯光发出的柔和白光突然被分解成了七彩的颜色。 驾驶台周围的空间都产生了一层层的重影，飞船内的所有设备都给了他一种巨大的纵深感和包容性。 庞学林虽然已经感受过虫洞内高维空间的那种无限空间带来的纵深感，但再一次体验这种场景时，依旧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墨菲、比利、小布兰德等人更是如此，他们一个个将自己牢牢固定在座椅上，有些惊恐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还好，这个过程仅仅只持续了几分钟。 比上次庞学林搭乘救生舱穿越虫洞时还要短很多。 随着飞船船身轻轻一震，那些七彩的光线瞬间消散，飞船内那些呈现出无尽纵深感的物体仿佛被某种力量支配着瞬间恢复了原状。 舷窗外，金黄色的光芒穿越进来，照在指挥台上。 庞学林解开身上的安全带，率先来到舷窗前。 墨菲、小布兰德、曼恩博士、比利、埃蒙德等人相继来到了他的身后。 “我的上帝！” 曼恩博士忍不住在胸口画着十字架，看着远方正在向宇宙空间中发射炙热光辐射的黑洞，发出一声惊叹。 “卡冈图雅！” 一旁的墨菲说道。 庞学林点点头，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由黑洞本体、光线、吸积盘等组成的超大型黑洞。 最中间黑色的部分是黑洞的影子，约为视界的两倍。 外边的一圈细细的光线是黑洞的光子圈。 巨大的吸积盘围绕着黑洞旋转，吸积盘由各种高速旋转、缓慢坠向黑洞的物质、气体组成，因为强烈的碰撞、辐射而变得极为明亮。 黑洞上方的吸积盘，看起来比下方要更为巨大和明亮。 庞学林知道，黑洞的上方其实是吸积盘远端，下方则是吸积盘远端的底部，黑洞的引力场扭曲了光线传播路径，才形成了如此奇异的现象。 之前宇航局就已经向这个世界发射过探测器，最终得出的结论为，这颗黑洞的质量，相当于太阳质量的一亿倍，它的视界半径达到了2.95亿千米。 要知道，一个天文单位，即地球到太阳的距离差不多为1.5亿千米，这颗黑洞的视界半径相当于两个天文单位，由此想象这颗黑洞是多么巨大。 至少在庞学林的印象中，银心人马座a黑洞也就4000多万倍太阳质量。 唯有仙女座大星云核心的那个黑洞，才有如此体积与质量。 但眼前这个卡冈图雅，绝对不可能是仙女座大星云内的那个黑洞。 原因很简单，地球上晴朗的夜晚，在光污染不严重的地方，我们抬头便可以看到满天星斗，他们大都是距离太阳系相对比较近的恒星，距离最近的是比邻星，大约4.22光年，南门二双星（与比邻星为三合星系统）约4.37光年，巴纳德星距离我们约6光年，天狼星距离我们约8.7光年，这样的恒星密度也不算稀疏，然而如果和银心位置相比的话，那就又差远了。 如果以每立方光年的星体数量来算，太阳附近每立方光年的空间中平均只有大约0.004颗恒星，通常认为球状星团中的恒星密度比较高，那里的恒星密度约为每立方光年2颗恒星，相当于太阳附近空间恒星密度的500倍。 但是在银心周围比这个密度还要高，天文学家观测发现在银河系最中心的长宽高各一秒差距（3.26光年）空间内分布着高达4200万颗恒星，或者说那里的恒星密度高达每立方光年有28.9万颗恒星，比太阳系附近的恒星密度高了7200万倍。 这样的恒星密度下，如果地球处于银心附近位置的话，我们大概可以看到上百万颗比天狼星还要亮的恒星，夜晚的亮度和有阳光照耀白天差不多。 如果是仙女座m31黑洞的话，将会更加夸张。 可眼前却并没有出现这样的场景。 永夜号飞船距离卡冈图雅至少有一百亿公里以上的距离，庞学林能清晰观察到卡冈图雅周围稀疏的星空，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恒星密度。 在卡冈图雅附近，唯一能观测到的便是远方一颗如同乒乓球大小的暗红色星球以及另一颗和太阳类似的主序星。 这两颗恒星与卡冈图雅一起，组成了一个三星系统。 但是因为卡冈图雅的质量太过庞大，这两颗恒星如同普通的行星一般，围绕着卡冈图雅做圆周运动。 “好了，所有人都回到各自岗位上，释放探测卫星，对我们所在的星系进行全方位探测。” “明白！” 随着庞学林一声令下，飞船内所有人都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状态，特别是“永夜”随船携带的可见光望远镜以及射电望远镜，更是对卡冈图雅以及附近的主要星系进行了大规模的观测。 但观测得出的结果，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第三百五十六章 宇宙微波背景辐射 舰长室内，来自永夜号飞船天文台的简向明台长，正在向庞学林汇报最新的观测结果。 简向明的神色看起来很奇怪，感觉有些茫然无措的同时，又有些激动。 “舰长，目前我们已经分别通过紫外、红外、射电、可见光等不同波段，对卡冈图雅以及它附近的星球进行观测，其中，围绕一号恒星（红巨星）运行的行星有二十多颗，处于宜居带内的类地行星超过五颗，围绕二号恒星（黄矮星）运行的行星超过十五颗，处于宜居带内的类地行星有三颗。此外，我们还发现围绕卡冈图雅运行的行星竟然有上百颗，由于卡冈图雅强大的辐射，初步推算，宜居带内的类地行星至少有十几颗……但是……” “但是什么？” 庞学林脸上的表情很淡然，并没有因为发现这么多有可能存在多颗适合人类生存的宜居星球而感到兴奋，也没有因为简向明的一个但是而感到紧张。 简向明咽了咽口水道：“但是，除了这些天体，以及附近游荡的一些小行星和尘埃云外，我们没有观测到宇宙中的任何其他天体。这片区域周围好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幕布，将我们与宇宙中的一切都隔离了开来。” 庞学林皱了皱眉，又问道：“有没有通过射电望远镜观察这片空间内的宇宙微波背景辐射？” 简向明道：“这正是我接下来想要跟您汇报的，我们通过射电天文台进行了观测，在大于100厘米的射电波段，卡冈图雅本身的超高频辐射掩盖了来自河外空间的辐射，因而不能直接测到，然后我们从0.054厘米直到数十厘米波段进行了测量，排除卡冈图雅的干扰，各个波段的测量结果表明，我们所在的区域，微波背景辐射温度近于27k的黑体辐射，是我们在太阳系测得的宇宙微波背景辐射的十倍。” 庞学林不由得为之一愣。 宇宙背景辐射是来自宇宙空间背景上的各向同性的微波辐射，也称为微波背景辐射。 说到这个，就不得不说宇宙的形成方式。 哈勃通过星系红移的规律发现了宇宙空间正处于不断膨胀的过程，既然如此，宇宙空间的过去会比现在更小。 如果时间倒退到一定久远之时，宇宙将会变成一个没有空间尺度的奇点，那时一切物质都是不存在的。 后来，天文学家基于此提出了目前最被认可的宇宙起源理论——宇宙大爆炸。 根据宇宙大爆炸，宇宙诞生之后，空间开始膨胀，宇宙中的物质不断从来自最初奇点的能量中创造出来。 但由于早期的宇宙空间还很小，温度很高，物质密度很大，光子与其他带电粒子相互耦合，所以那时的宇宙并不存在自由的光子。 宇宙大爆炸刚发生的时候，其实是不发光的，这是一次异常黑暗的爆炸。 这个爆炸之后才了光子与电子，但因为一开始宇宙太小，温度太高，电子与光子的碰撞很激烈，光子是不可能自由传播的。 到了宇宙38万岁的时候，宇宙已经冷却的，这个时候电子与光子的碰撞没那么激励了。 光子作为自由粒子才可以在宇宙中传播，这就是宇宙中最早的光。 随着宇宙的膨胀，这些光子的波长被拉长，到了目前来说，这些最早的光的光子波长主要是在微波波段了。 这是一个远古时代的遗迹，就好像是宇宙大爆炸的灰烬一样。 宇宙微波背景辐射携带了宇宙早期的信息，它可以告诉我们过去发生的很多事情。 当空间经过了38万年的不断膨胀之后，宇宙的平均温度下降到大约3000开氏度（大约2730摄氏度），光子才与其他带电粒子脱耦，它们可以在宇宙空间中自由运动，产生了宇宙中最早的光。 自那之后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大约138亿年，宇宙空间也已经膨胀到巨大的范围，这会导致宇宙中最早的光的频率降低，波长变长，现在已经衰变成了微波，宇宙的平均温度也降到了只有大约2.73开氏度（大约零下270.42摄氏度）。 由于这种微波是最早的光，并且它们在各个方向上是非常均匀的，所以它们被称为宇宙微波背景辐射。 由于宇宙微波背景辐射的波长已经远大于可见光，它们无法被光学望远镜探测到，只能利用射电望远镜或者专门的微波望远镜进行探测。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美国科学家彭齐亚斯和r.w.威尔逊为了改进卫星通讯，建立了高灵敏度的号角式接收天线系统。 1964年，他们用它测量银晕气体射电强度。为了降低噪音，他们甚至清除了天线上的鸟粪，但依然有消除不掉的背景噪声。 他们认为，这些来自宇宙的波长为7.35厘米的微波噪声相当于3.5k。 1965年，他们又订正为3k，并将这一发现公诸于世，为此获1978年诺贝尔物理学奖。 后来又经过物理学家们不断精确测量，最终，物理学家们将数值精确到了2.7260±0.0013k。 但是现在，简向明他们测得的微波背景辐射，高达27k。 如果他们的测量没有任何错误，再结合刚才简向明所说，除了肉眼可见的那两颗恒星，在这个空间内没观察到任何其他恒星以及河外星系的存在。 那么这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这个空间独立于大宇宙之外，这是一个小宇宙！ 如果再考虑电影星际穿越中的剧情。 电影中。 人类濒临灭亡之际，在土星附近发现了一个通往未知空间的虫洞。 于是人类费尽心血造出飞船通过该虫洞前去冒险，结果发现虫洞另一头的空间，存在一个质量为太阳质量一亿倍的超级黑洞卡冈图雅。 而在这黑洞附近，竟然存在有不少可供生命生存的类地行星。 首批十名前去探险的宇航员抱着必死的决心，为人类传回了这个空间内存在可供人类生存的生命星球的消息。 于是以库珀为首的拉撒路计划第二批宇航员出发，穿越虫洞前往卡冈图雅。 库珀跌入黑洞，意外进入了一个五维时空，然后通过这个五维时空，向地球传回了关于引力的重要情报。 最终，库珀从年迈的女儿口中得知，虫洞和五维时空，都来自未来高维人类的馈赠。 可假若虫洞和五维时空都来自未来高维人类的馈赠的话，那么凭什么卡冈图雅和这些星球就不是未来人类的馈赠呢？ 其实半年前，刚穿越黑洞的时候，庞学林就察觉到异常了。 上一次在第九区世界，他通过虫洞跨越三百光年的距离，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 而这一次，穿越虫洞仅用了几分钟。 银河系内不可能存在质量达到一亿倍太阳质量的超级黑洞，甚至连距离银河系三十万光年的仙女系大星云，也只有它的中心黑洞达到了这种水平。 可是在接近一个河系如此中心的地方，恒星密度同样高的吓人，不可能呈现出庞学林他们所观察到的状态。 因此，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是一个高维人类专门为人类文明搞出的一个小宇宙。 甚至连那个所谓的黑洞卡冈图雅，很可能都是维持这个高维宇宙正常运行的心脏。 “也不知道，高维人类文明和系统到底是那个厉害？他们能发现自己身上所绑定的系统吗？” 庞学林心中暗忖。 沉吟片刻，庞学林转过身，对简向明道：“通知所有二级部门的领导人，来舰长室开会。你们的发现仅限于天文台内部的人知道，不能让消息扩散。另外，准备一下你所发现的那些行星的资料，待会儿的会议中，我们会讨论后续的探测计划。” 简向明微微一愣，点头道：“是！” 十分钟后，墨菲、埃蒙德、比利、曼恩、小布兰德、安东尼、卡里克、卡茜等人相继来到了会议室现场。 他们这些都是第一期拉撒路计划航天员，后来庞学林，让整个拉撒路计划有了重大改变，需要的航天员人数也扩充了十倍。 而且新加入的航天员，大多数都是飞船内各个部门的专业人员为主，在航天基础训练上反而没有墨菲他们来的扎实。 因此，墨菲他们自然而然被选为了各个部门的领导者。 比如墨菲，她是通信部门的主管，除了负责与地球的通讯外，还负责接下来在这个小宇宙内通讯系统的搭建工作。 埃蒙德，则是机电部负责人，负责飞船内各种故障维修以及一些太空行走任务。 比利，是一位计算机专家，塔斯和飞船内的操作系统都由他来维护。 曼恩博士，生物学家，飞船内的四个植物舱都是他来主管，由他负责整艘飞船生态循环系统的维护工作。 …… 众人到齐之后，庞学林让简向明将天文台的发现向众人通报了一遍。 会议室内众人顿时惊骇莫名。 这些人虽然各有各的专业，但基础物理学以及天文知识都非常扎实，自然明白简向明所说的到底代表着什么。 “好了，大家有什么意见？都说说吧。” 小布兰德率先出声道：“简台长，会不会是卡冈图雅的辐射对射电天文台造成影响？” 简向明道：“这不可能，我们检查了好几遍，完全排除卡冈图雅辐射影响，计算出的结果还是27k。” 天体物理学博士出身的安东尼道：“那会不会是射电望远镜本身出了问题，亦或是控制系统哪里出了毛病。” 简向明道：“我们考虑过硬件设备问题，为此我们换了一个小型射天望远镜，甚至还通过一颗小型探测卫星进行了测量，得到的结果和之前一模一样……” 安东尼耸了耸肩道：“如果这些问题都全部排除，再加上我们观测不到其他星系和恒星的存在，我觉得，至少卡冈图雅所在的空间，已经超出了我们的理解范畴。” 这时，墨菲将目光转向庞学林，说道：“舰长，你怎么看？” 墨菲话音落下，会议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聚焦到了庞学林的身上。 毕竟，庞学林可不仅仅是永夜号飞船的舰长，更是拉撒路计划的副总指挥以及前线总指挥。 他的意见和想法，最为重要。 庞学林淡淡笑道：“我觉得眼下没必要考虑这些情况，虫洞的出现本来就超出了我们的认知，而且以卡冈图雅的质量，周围竟然只存在两颗恒星，这已经超出了我们目前技术水平条件下的认知范围。所以我们探讨这个完全没有意义，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工作还是如何在目前已经观测到的这些行星中，找到可移居的星球。另外，关于今天的讨论议题，我希望在座的所有人都能保密。我们接下来的工作非常繁重，我不希望有任何其他方面的问题影响道大家的工作情绪。” 这时，小布兰德同样出声道：“我觉得庞舰长说的有道理。” 埃蒙德也跟着说道：“我也同意庞舰长的意见。” …… 很快，众人就这个问题达成了一致。 庞学林道：“好，那我们接下来就进入下一个议题，首先让简向明台长通报一下天文台过去几个月观测到的行星的情况吧。” 众人将目光转向简向明，简向明干咳一声，说道：“过去几个月，我们发现，处于宜居带内的类地行星，围绕一号恒星运转的行星有五颗，围绕二号恒星运转的行星有三颗，而围绕卡冈图雅运转，超过了十颗。而且通过对这些宜居带内类地行星的光谱分析，我们基本可以确定，其中十颗行星存在水分。” “为此，我们将这十颗行星按照距离远近，分别进行了排列，其中距离我们最近的一号行星，就在卡冈图雅的引力圈范围内，距离卡冈图雅大约三十亿公里，永夜号飞船全力飞行的话，三年内就可以抵达。而且通过光学望远镜观察以及各种光谱分析，我们基本可以确定，这颗行星上面。” 第三百五十七章 任务分配 简向明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我们在这颗行星上，还观测到了大气层以及磁场的存在。” 简向明的话音落下，所有人顿时为之一振。 存在海洋，那可是地球生命生存的前置条件。 更不用说上面的大气层和磁场了。 磁场的存在可以有效阻止卡冈图雅产生的霍金辐射，从而保护这颗星球上面的生物免遭辐射伤害。 大气层就更加不用说了，几乎和水一样重要。 小布兰德道：“简台长，现在能分析出一号行星的大气层组成成分吗？” 简向明摇了摇头，说道：“我们通过光谱分析只能确定大气层中含有氧气和氮气，至于具体含量，还需要等我们的探测器抵达后，才能得到答案。” 这时，庞学林出声道：“一号行星略过吧。” “为什么？” 包括简向明在内，所有人的目光均转向庞学林。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一号行星距离卡冈图雅三十亿公里，你们有考虑过黑洞引力产生的时空畸变对这颗行星造成的影响吗？就算上面真的存在大海，那么你们觉得卡冈图雅的存在，潮汐力将会在这颗星球上造成多大的巨浪？” 庞学林的话音落下，众人不由得为之一惊。 到现在为止，人类所有关于黑洞的研究都处于理论的范畴。 卡冈图雅是他们见过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黑洞。 而且上来就是这种河系级黑洞，谁也不确定，这种黑洞对时空的扭曲将会达到什么样的程度。 庞学林道：“除非我们其他行星都一一探测过去了，否则一号行星，我建议到最后时刻，实在没有希望的时候再去吧。” 众人均赞同地点了点头。 庞学林道：“简台长，继续吧。” 简向明点头道：“二号行星，同样围绕卡冈图雅运行，距离卡冈图雅五十亿公里，距离我们飞船所在的位置一百二十亿公里，光谱分析显示，这颗行星上面同样存在水分和大气，行星的平均温度在10摄氏度左右，不过这颗行星的半径是地球的2.1倍，质量达到地球的十五倍，行星表面的重力加速度预估为1.8g左右，可以作为我们未来的备选落脚地之一。” “继续。” “三号行星，距离卡冈图雅八十亿公里，直径与地球大小类似，存在水分和大气，但温度偏低，全球平均温度预计在零下二十摄氏度左右，赤道上的最高温度估计接近冰点……” “四号行星，围绕红巨星（简称红星）运行，距离红星五千万公里，体积为地球的1.8倍，质量未知，光谱分析存在水分，唯一的问题是，红巨星距离我们所在的位置超过二百亿公里，我们至少要飞行十年以上时间才能抵达。” “五号行星，同样围绕红星运行，距离红星六千万公里，大小与火星类似，光谱检测具备大气与水分，但距离环境未知……” “六号行星，这颗行星确切的说，应该是一颗卫星，它围绕红巨星的外围的一颗类木行星运转……” “七号行星，光谱分析具备水分和大气，直径为地球的一半，位于红星宜居带边缘……” “八号行星，围绕黄矮星（黄星），距离黄星八千万公里，距离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超过三百亿公里，预计最少要飞行二十年以上才能抵达……” “九号行星，围绕黄星运转，距离黄星1.2亿公里，光谱分析其表面具有大气和水分，整体大小为地球的1.05倍，和地球最为相似……” “十号行星，围绕黄星运转，距离黄星1.5亿公里，具备大气和水分……” …… 简向明将天文台筛选出的十个世界一一向会议室内的众人介绍了一遍。 庞学林道：“大概情况就是如此了，你们有什么意见和想法吗？” 这时，安东尼率先出声道：“舰长，不管是红巨星还是黄矮星，它们和我们的距离分别达到了二百亿和三百亿公里，飞行时间过长，我建议，首先对卡冈图雅附近的二号和三号行星进行探测……” 庞学林点了点头，不可置否道：“其他人还有什么意见吗？” 埃蒙德出声道：“舰长，简台长给出的九个世界，远的需要二十多年，近的也需要两三年才能抵达，而且探索过程中，谁都不知道会存在着什么样的危险。虽然地球上已经启动了太空城计划，对于寻找新的生命星球不再那么迫在眉睫。但是我们还是不能浪费时间，谁也不确定太空城到底能不能隔离那诡异的枯萎病病毒。所以我建议永夜号分别组建九支探险队，每支探险队由一到两人组成，他们驾驶穿梭机分别对这九个世界进行探索，如果找到宜居星球，那就向永夜号发回信号，如果没能找到，燃料足够的话，通过穿梭机返航，燃料或者资源不够，那么根据每个星球的情况就地建立营地，进入冬眠等待救援。每台穿梭机内拥有两个冬眠仓，可以保证两名宇航员在里面冬眠三十年以上时间。” 安东尼皱眉道：“埃蒙德先生，穿梭机燃料有限，按照穿梭机的速度，如果到最远的黄星，估计至少都要五十年以后了。” 埃蒙德笑了起来，说道：“这个不难，我们可以通过永夜号进行加速，比如去二号行星，我们可以让永夜号朝二号行星加速飞行一段时间，予以穿梭机一定的初速后，穿梭机只要自主滑行，抵达目标行星后消耗燃料进行减速，切入行星的运行轨道，而且我们还可以利用行星大气层的摩擦力为穿梭机减速。而且我们的穿梭机都装备了反重力系统，离开这些星球时，无需克服重力消耗大量燃料，这就为穿梭机的返航创造了条件。之后的三号行星、四号行星等都可以采取类似的法子。只不过这样的话，对轨道计算要求比较高，毕竟一旦轨道计算错误，以穿梭机所能携带的物资和续航，那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至于剩下的其他星球，都可以采取类似的法子。” 庞学林抬眼看着众人道：“你们怎么看？” “我同意埃蒙德的意见。” 小布兰德和埃蒙德是恋人，自然选择站在一起。 紧接着，安东尼、墨菲、曼恩等人对视一眼后，纷纷表态同意。 庞学林点头道：“行，那我们接下来按照埃蒙德的办法来。不过这样的话，探索这九个世界的人选问题就比较麻烦了。说实话，飞船内真正接受过完整航天员训练的就只有我们会议室的这十个人，飞船内的其他人都只接受过短期培训，让他们驾驶穿梭机登陆一颗类地行星，实在是有些为难他们了。所以，这次探索行动，我们必须亲自出手，最多携带一两位助手。” 这时，布兰德道：“舰长，你留守永夜号，我们剩下九个人，刚好每人负责一个世界。” 庞学林摇头道：“不行，我不能留下。” “为什么？” 小布兰德诧异道。 庞学林道：“因为曼恩博士必须留下，永夜号飞船内的生命循环系统需要进行精准调控，这套系统是曼恩博士一手设计的，如果生命循环系统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他们我们永夜号飞船内所有人恐怕都得为此陪葬，所以曼恩博士绝对不能走！” “舰长！” 曼恩站起来，情绪有些激动道：“生命循环系统的稳定性良好，就算我离开，飞船内其他人完全可以在计算机的帮助下保证生命循环系统的良好运行……” 庞学林道：“曼恩博士，飞船的生命循环系统实在太过重要，交到别人手里我不放心，另外，我需要一个老成持重的人坐镇永夜号，这个人选，非你莫属！” “可是……” 曼恩还待分辨。 庞学林脸色一正，说道：“这是命令！” “是！” 曼恩有些无奈地坐下来。 庞学林淡淡一笑，生命循环系统虽然重要，但他之所以将曼恩留下来，这当然不是主要原因。 在电影中，曼恩贪生怕死，才是他需要防范的。 按照电影给出的信息，简向明所筛选出的这九个世界，只有一个世界真正适合人类生存，剩下八个世界，都存在着一定的危险性。 他可不想这个一起训练了三年的战友，到最后反目成仇，成为敌人。 因此，还不如一开始就将曼恩留下来。 而且，墨菲肯定会被派去其中一个世界，单单让墨菲过去，庞学林并不放心。 如果他也去的话，他会选择一个和墨菲临近的世界探索，万一有一方出现危险，也可以进行相互救援。 庞学林道：“好了，接下来进入第四项议题，世界选择问题。这个问题上，我决定独断专行一回，你们每个人要去的世界，我直接指定！” “二号行星，卡里克！” “到！” “三号行星，安东尼！” “到！” “四号行星，卡茜！” “到！” “五号行星，墨菲！” “到！” “六号行星，我自己！” 庞学林话音落下，众人不由得微微一愣。 墨菲更是诧异地看了庞学林一眼，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五号行星距离红巨星六千万公里，六号行星实际上是红巨星第三颗类木行星的一颗卫星，但距离五号行星也就一千多万公里的样子。 两者距离很近，一旦有一方出现为先，另一方完全可以展开救援。 “七号行星，本杰明。” “到！” “八号行星，弗兰克。” “到！” “九号行星，埃蒙德！” “到！” “十号行星，小布兰德！” “到！” 小布兰德和埃蒙德对视了一眼，均朝庞学林投去感激的目光。 九号行星和十号行星同属黄矮星类地行星的一员，两者距离接近。 庞学林显然也没想让这对情侣离得太远。 庞学林道：“从即日起，永夜号内百分之六十的超算都投入到穿梭机轨道计算任务中去，一旦轨道验算完成，永夜号马上进入加速调资阶段，速度达到标准后，发射穿梭机。” “明白！” “好了，今天的会议就先到这里，大家都散了吧。” 众人纷纷起身离开，庞学林又翻阅了一下文件，刚准备起身，便看到身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窈窕的倩影。 “姐夫！” 墨菲站在庞学林身前，轻咬嘴唇，脉脉地看着庞学林。 “怎么了？” 庞学林有些受不住墨菲的目光，拿起桌上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 墨菲嫣然一笑，说道：“姐夫，谢谢你。” 她自然看出来，庞学林之所以选择前往离她最近的一颗星球进行探险，就是为了防止她出现危险。 庞学林瞪了她一眼道：“好了，赶紧下去准备吧，我们的安稳日子没多久了。” “嗯嗯。” 墨菲离开后，庞学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自从启程以后，他和墨菲的关系刻意疏远了不少。 两人都有股心结，总觉得关系太近了，就对不起留在地球上的克丽丝和小墨菲了。 但今天这件事之后，庞学林隐隐感觉到，墨菲恐怕又会变回往日那个粘人的小姨子了。 只是克丽丝和小墨菲…… 庞学林的眼神转向自己办公桌的一角，那里摆放着一家三口的自拍照。 照片里，克丽丝依偎在自己的怀中，两人一同抱着小墨菲，一家三口甜蜜而温馨。 …… 接下来的时间里，永夜号飞船内所有人都进入了忙碌状态。 在这次会议结束后的第三个月，搭载卡里克的穿梭机从永夜号飞船起飞，前往二号行星。 然后又经过了三个月的姿态调整和加速，搭载安东尼的穿梭机起飞，前往三号行星。 接下来，飞船花了整整一年半的时间进行加速和姿态调整，然后搭载卡茜的穿梭机启程。 又半年后，终于轮到了墨菲启程的日子。 这天晚上，庞学林刚在自己的卧室躺下，咚咚咚，房门忽然敲响。 庞学林打开房门，便看到墨菲穿着一身睡衣出现在自己面前。 第三百五十八章 出师未捷 “墨菲，你怎么来了？” 庞学林有些惊讶道。 墨菲道：“姐夫，我睡不着，想找你说说话。” 庞学林犹豫了一下，侧过身，说道：“进来说吧。” 说着，他去给墨菲倒了杯水，递给墨菲道：“明天就要出发了，你在担心接下来的探险计划？” 墨菲摇了摇头，双手捧杯，轻轻抿了一口，默不作声。 庞学林道：“你不用太担心，你出发半年后，我同样会跟着出发，到时候如果你一个人不敢深入到五号行星的话，你可以在五号行星的同步轨道上空等我，等我完成六号行星的探测之后，我就驾驶穿梭机出来与你汇合，我们再到五号行星内部看看。” 墨菲抬起头，湛蓝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庞学林，看得庞学林有些发毛。 “墨菲……” 庞学林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墨菲突然上前，用红唇堵住了庞学林后续想要说的话。 许久之后，两人气喘吁吁的分开。 “墨菲，我们……” 墨菲用手堵住庞学林的嘴，在他耳边轻声道：“庞，你应该知道我们行动的危险性，我不知道这次出发后，我能不能活着回来。我不是害怕，我只是不甘，我不甘为什么我遇见你的时候，我还没有长大……我爱你，庞……能让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个晚上，让我感受一下被爱的滋味吗？” 庞学林原本用力挡住墨菲的手渐渐松了下来，他伸出双臂，将墨菲搂入了怀中。 很快，卧室的灯暗了下去，隐隐传来了女孩的一声痛呼。 第二天一早，墨菲在庞学林的陪同下进入了穿梭机内的冬眠仓。 随后，永夜号飞船将穿梭机弹出，穿梭机开始了一段为期十五年的漫长旅途。 …… 半年后，庞学林完成了与克丽丝和小墨菲的最后一次视频通话。 视频中的克丽丝，眼角已经悄悄长出了鱼尾纹，小墨菲也已经十五岁了，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或许是遗传自庞学林出色的基因，小墨菲已经完成了整个高中阶段的课程，考入了这个时代人类最好的一所理工科大学。 “克丽丝，墨菲，我接下来就要开启一段历时十五年的航程了，这段航程大部分时间，我都将处于冬眠状态，也许等我再次醒来，小墨菲孩子可能都要有了，我也可能做爷爷了。” “克丽丝，对不起，我欠了你一生。但请你相信我，无论如何，我都会回到你身边，一直陪着你的……” “墨菲，你渐渐长大了，真好，爸爸真的很开心，以后记得要好好照顾妈妈……我爱你们……” 时长五分钟的视频录制后，庞学林进入一艘穿梭机的冬眠仓，开始正式进入冬眠状态。 而他录制的这段视频，将会在一年后，才能顺利传回地球。 庞学林起航了。 …… 公元历2068年7月。 庞学林骤然睁开双眼，耳边响起人工智能塔斯柔和的声音：“庞舰长，您好，我是您的私人助力塔斯。您已经冬眠十五年二月零三天十四时二十三分十五秒。您还需要一个月时间才能抵达目的地，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将帮助您慢慢恢复正常的工作状态。” “塔斯，谢谢你。” 庞学林挣扎着从冬眠仓里爬出来，缓了半天，这才爬到淋浴间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随后，他来到舷窗前，看着窗外那个犹如地球上日落时夕阳一般呈现红色的巨型星球。 资料显示，这颗红巨星的直径为两亿公里，质量为太阳质量的八倍。 由于它的核心不断收缩，而壳层不断燃烧，导致其内部温度失控地持续升高，与此同时，伴随着红巨星巨大的体积，这使得红巨星表面积增加、表面重力减少、表面空气密度下降。 日益增强的内部辐射压驱动太阳风迅速增强，带走足以影响红巨星质量的巨量气体。 这个过程会在几十万年内失控地发展下去，因为随着气体的逃逸，恒星的质量越来越少，引力也越来越小，也变得更容易逃逸。 最终的结果就是除了核心之外的所有恒星物质都被以恒星风的方式抛洒出去，留下了简并态的核心和外层的气体。我们称之为白矮星与行星状星云。 按照目前的观测结果来看，这颗红巨星至少还有五十万年以上的寿命。 这对于文明史只有不到一万年的人类文明而言，还相当漫长。 庞学林回到驾驶台前，开始查阅穿梭机内部的计算机资料，随后，他问道：“塔斯，汇报一下这十五年的一些拉撒路计划九支冒险团队的具体情况。” “好的，庞舰长。” “二号行星探索者卡里克和三号行星探索者安东尼均已顺利完成任务，目前还处于回归永夜号飞船途中。卡里克与安东尼都处于冬眠状态。二号行星具备生命栖息的基本条件，甚至该星球内部就孕育了部分原始生命。但该星球的重力加速度为地球的2.5倍，普通人类在这颗星球上散步都存在一定问题，因此，并不适宜人类生存。” “三号行星虽然拥有水分，但星球内部充斥着冰冻的云层以及大量的氨气，内部环境同样不适合生物生存。” “四号行星探测任务穿梭机在飞行途中撞击到了一颗流浪陨石，卡茜女士牺牲，任务失败。” “五号行星探测任务墨菲女士一个月前登陆五号行星，但未有信息传出……” “七号、八号、九号、十号行星任务穿梭机都还没有抵达任务区域，船员均处于冬眠状态……” …… 庞学林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九支探险队，二号、三号任务虽然成功，但两颗星球均不适宜人类生存。 四号还没抵达目标，就宣告失败。 墨菲进入五号行星后没有传回任何消息，生死未卜。 剩下自己还有另外四艘飞船，均还在路上。 “希望墨菲能够平平安安，其他几个小组也能一切顺利。” 庞学林心中暗道，沉默片刻，他又问道：“塔斯，这十五年，地球上有什么消息传回来吗？” 第三百五十九章 噩耗 塔斯道：“过去十五年，地球上一共为您传回了十五份总时长为八十分钟的视频信息，都已经保存在穿梭机的计算机内，需要现在为您调出来吗？” “调出来吧。” 庞学林说道。 “好，马上为您播放一号视频文件。” 视频中，出现了克丽丝和小墨菲的身影。 这是庞学林冬眠一年后克丽丝和墨菲传回的视频。 “亲爱的，我和墨菲刚刚看完你的留言，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很难过……你个混蛋，我接下来十五年都见不到你了……” 克丽丝的情绪有些激动，抹了下脸上的泪花，说道：“再过十五年，我都五十多了，小墨菲都三十一了，真的很难想象十五年后你还是如今的模样。到时候你不许笑话我变老了，也变丑了，总之，你好好睡吧，希望你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能一路平安……我爱你，也很想你，亲爱的，希望我们有生之年还能再见……” 克丽丝说完之后，接着就是小墨菲。 “爸爸，我现在在学校里很好，今年上半年我代表学校参加全球航天轨道设计大赛拿了冠军，我和妈妈都很好，就是曾爷爷情况有些不好，他快走不了路了，一直在医院里待着，他让我告诉你，一定要照顾好墨菲阿姨……” 庞学林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沉睡了十五年，能够再次见到妻女的容颜，对他而言也是一个很好的慰藉。 …… 第一个视频结束，接着就是庞学林冬眠第二年传回的视频。 画面中，克丽丝看起来有些憔悴。 “亲爱的，爷爷走了，走的时候一直在念叨着墨菲和你，这几天我一直在操持爷爷的后事，我很难过，不过我会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我会好好照顾小墨菲和自己的，我们一定会再见的，我爱你，也很想你……接下来让小墨菲跟你说吧……” “爸爸，曾爷爷走了，妈妈很伤心，她说，从今天开始，地球上只有我和她两个人相依为命了。爸爸，我本科毕业了，我准备继续读研，方向是航天工程专业，现在联合政府正在全力打造太空城，第一代太空农作物工厂快要升空了。联合政府说，只要农作物工厂顺利投产，就能大幅度缓解地球上的粮食危机……爸爸，我和妈妈都很想你……” …… 接下来，第三段视频，第四段视频，第五段视频都大同小异。 但小墨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天天长大，已经彻底变成了二十岁出头的大姑娘，出落得亭亭玉立，身上几乎融合了庞学林和克丽丝两人所有的优点。 而克丽丝，却在一天天老去，眼角的鱼尾纹也变得越来越浓密。 到了第六段视频的时候，出现在镜头前的克丽丝让庞学林吓了一跳。 只见她脸色苍白，脸颊消瘦，压根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 “咳咳，亲爱的，又是一年一度和你说话的日子了，这段时间我有点肺炎，一直在医院输液，咳咳……只是辛苦了小墨菲，她一直宇航局和医院两头跑。咳咳……咳咳……忘了告诉你，小墨菲博士毕业……咳咳咳咳……入职宇航局了，已经有一个帅小伙都向小墨菲表达了好感，我很看好他们。只是你肯定赶不回来参加小墨菲的婚礼了，真的很遗憾……咳咳咳咳……好了，不说了，让小墨菲跟你说话吧……” 镜头一转，小墨菲出现在了视频中，她的眼圈微红，给人一种强颜欢笑的感觉。 “爸爸，今年发生了很多事……我过得很累，还有人向我表白了，他叫汤姆，人很好，我不知道该不该接受他的表白，妈妈的身体不适很好，我现在每天宇航局医院两头跑，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想法……好了，爸爸，不多说了，就先这样吧……” 庞学林的心头微沉，不管是克丽丝还是小墨菲，都让他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塔斯，播放第八段视频。” 很快，第八段视频出现在了庞学林的面前，但第一个出现在镜头面前的，却并不是克丽丝，而是墨菲。 “爸爸，很抱歉，去年录视频的时候，我和妈妈骗了你，妈妈得的不是肺炎，而是肺癌，已经扩散了，晚期。对不起，爸爸……” 小墨菲的语气变得越来越滴落，呜呜大哭起来。 庞学林只觉得浑身冰冷，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一种前所未有的悲痛感席卷他的全身。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画面中的小墨菲，整个人仿佛被施展了定身术。 视频中，小墨菲稍稍缓了过来，说道：“爸爸，妈妈临走的时候，专门拍了视频，等下你就能看到了……” 画面一转，克丽丝形容枯槁的身影，无力地躺在病床上，和庞学林心目中那个美丽的倩影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亲爱的，对不起，我等不到你了，我好想你。这几天我经常做梦，梦见我们当年在难民营相遇的场景，那都是好久好久以前的故事了……亲爱的，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先走了……我不后悔这辈子与你相遇，特别是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是我有生以来最幸福的一段日子……我爱你，希望有来生，我们还能在一起……” …… 画面中，克丽丝眼中的光芒渐渐散去。 两行清泪顺着她的眼角落下。 “嗷呜……” 庞学林双手捂脸，泪水却如同决堤的洪流一般喷涌而出。 在第九区世界和星际穿越世界与克丽丝相处的点点滴滴不断地在他的脑海中浮现，那种噬心蚀骨的锥心之痛，也就当年在流浪地球世界和姚冰夏一同赴死的时候方可比拟。 “克丽丝……呜呜……克丽丝……” 庞学林抱头嚎啕大哭起来…… 泪珠一滴滴从庞学林的脸上脱落，在失重的穿梭机内形成了一串串如同珍珠一般的水珠。 一旁的机器人塔斯拿着一个吸水器，将庞学林的泪水搜集起来，准备净化后继续使用。 随后，它捧着一条毛巾送到了庞学林面前：“庞舰长，擦擦脸吧。” “谢谢！” 庞学林深深地吸了口气，接过毛巾，将脸上的泪水擦干。 随后，他心道：“系统，有办法帮我复活克丽丝吗？” 很快，系统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很抱歉，宿主，剧情人物死亡后无法复活，不过……” “不过什么？” 庞学林连忙出声道，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系统道：“这个世界，应该有人帮助你与克丽丝再次相见。” “这个世界有人能帮我和克丽丝再次相见？” 庞学林心中一动，高维人类文明一下子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在电影中，库珀坠入黑洞之后，进入了一个可以观察自己女儿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的奇异五维时空，如果这真的是高维人类的手笔，那么对方说不定有办法让自己和克丽丝再次相见。 “系统，那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高维人类文明吗？” “很遗憾，系统只能告诉你这么多，接下来所有一切问题都需要宿主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庞学林心头微微一沉，沉默良久，他眼中渐渐流露出一丝坚定之色。 电影中库珀选择坠入卡冈图雅后才进入了那个奇异的五维时空，说不得，自己完成任务后，恐怕也要闯一闯卡冈图雅了。 心中有了主意，庞学林才稍稍缓解了一下克丽丝去世的伤痛。 接下来的视频，就只剩下小墨菲的了。 在自己进入沉睡的第十年，小墨菲结婚了，结婚对象正是之前她曾经说过的那位汤姆。 第十二年，小墨菲的孩子托德出生了。 是一个漂亮的小男孩，乌黑的眼珠让庞学林有了一种血脉得以延续的欣慰感。 最近发过来的一段视频，则是小墨菲一家准备移民去太空城生活的事。 目前，地球上蔓延的枯萎病已经被太空隔绝，人类在太空中建立了十五座专门用于农业生产的空间站，人类文明已经赢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 看完这些视频，庞学林这才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一个月，庞学林开始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任务上。 红巨星拥有的行星超过二十颗，但出于宜居带内的行星只有四颗，分别是四号行星，五号行星，六号行星（确切的说，是该行星的卫星）和七号行星。 庞学林的目的地，就是六号类木行星内的一颗卫星。 目前，穿梭机正在消耗燃料进行减速，以期在一个月内泊入六号星球的近地轨道。 这些年，永夜号已经通过望远镜以及探测器对六号行星进行了全方位的探测，获得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六号星球是一颗类地星球，行星的温度大概在0度到20度之间，基本可以确定拥有海洋。 只不过或许是源自旁边那颗庞大类木行星的引力，六号行星的地质活动比较活跃，火山喷发形成的浓烟经常会弥漫全球。 庞学林需要做的就是，对这颗星球的大气环境、海洋、陆地环境、气候环境进行一次深入的考察。 第三百六十章 六号星球 一个月后。 庞学林透过舷窗，俯瞰这颗红蓝白三种颜色相间的美丽星球。 塔斯搜集的数据显示，红色的是这颗星球的海洋，蓝色是这颗星球的土地，白色则是覆盖于这颗星球上的皑皑白雪。 白雪从两极一直蔓延到南北纬三十度附近。 这是一颗寒冷的星球。 “比之前搜集到的数据要冷。” 庞学林说道。 塔斯道：“应该是由于旁边这颗类木行星的遮挡作用，当它运行到类木行星的背阴面时，来自红巨星的阳光被遮挡，导致温度下降，按照轨道计算，它的自转周期为18个地球时，公转周期为四个地球月。也就是说，每隔两个地球月，这颗星球就要被类木行星遮挡一次。我们运气比较好，这颗行星刚出背阴面没多久，现在正处于升温过程中。” “这颗星球具备完整的大气层，大气中氧含量为17%，氮气含量80%，二氧化碳1%，其他成分则主要以各种惰性气体以及臭氧为主。人类在这颗星球上可以自主呼吸。此外，这颗星球大小相当于地球的一半，地表重力加速度为0.8g，地表大气压相当于1.5atm。” “这是个好消息。” 庞学林笑着说道。 “庞舰长，您准备什么时候登陆？” 庞学林沉吟片刻，说道：“就现在吧，我们去看看。” 墨菲进入五号行星已经两个月了，没有传回任何消息，庞学林决定尽快探查完六号行星，然后驾驶穿梭机前往五号行星寻找墨菲。 庞学林回到驾驶舱内坐下，轻轻启动穿梭机的发动机，伴随着一阵轰鸣声，穿梭机开始调转方向，朝六号星球降了下去。 穿梭机里面装有一台小型反重力装置，因此，穿梭机登陆的时候，完全不像传统意义上空天飞机或者飞船的返回舱那样，用耐高温高压的外壳硬抗高速飞行与空气产生的摩擦。 它只是轻飘飘地调整姿态，慢慢沿着大气层飘了下去。 四小时后，穿梭机终于跨越了一百多公里的距离，降落在了六号星球上。 庞学林所降落的位置，是位于一处冰川、海洋、以及陆地的交界处。 庞学林换上一身宇航服，从穿梭机里出来。 宇航服的耳麦内，传来了塔斯的声音：“庞舰长，确定六号星球大气可以呼吸。” 庞学林点了点头，双手撑住头盔轻轻扭动了一下，将头盔摘了下来。 庞学林深深地吸了口气，与地球上的空气不同，六号星球的空气，带了点硫磺的味道，这是六号星球火山活动比较活跃，空气中二氧化硫浓度较高的缘故。 而且虽然身处冰川附近，但空气中并没有多少寒意，庞学林感觉现在的温度至少有二十度，给人的感觉很闷。 不远处红褐色的海面雾气蒸腾，他甚至能听到到远方冰川融化发出的哗哗声。 至于地表，则是一片经过水流冲刷富含碱性铜碳酸盐的蓝色砾石。 这种矿物覆盖了整个星球的地表。 这也是六号星球的陆地能够呈现蓝色的原因。 抬头看天，远方漂浮着偏偏浮云，半个天空都被那颗巨大的类木行星所笼罩，红巨星犹如君王一般悬浮于天空的另一侧。 庞学林穿越过这么多科幻世界，即使在流浪地球世界，地球经过木星的时候，也没有见过如此奇观。 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庞学林驾驶着一辆小型全地形巡游车在周围转了一圈，除了那些被冰川融水冲击的砾石，庞学林并没有发现多少生命存在的痕迹。 这时，塔斯的声音再次在耳机里响起：“庞舰长，十公里外有雷雨云集聚，预计二十分钟内，这片区域将会发生雷暴天气，请尽快返回穿梭机。” “明白！” 十分钟后，庞学林驾驶着巡游车返回穿梭机，而这时，周围狂风大作，天空已经被一片乌黑的云团所笼罩。 不时能听到闪电的轰鸣。 庞学林刚进入穿梭机，拳头大小的冰雹便哗啦啦砸了下来。 幸好穿梭机外壳采用了高强度钛合金，这种程度的破坏，对穿梭机而言毫发无伤。 这场冰雹持续了整整二十分钟，随后便是持续一天一夜的倾盆大雨。 等这一天过后，天空再次放晴，庞学林从穿梭机里出来，不远处的冰川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接下来的一周，庞学林对这颗星球进行了全方位的考察。 最终确定，这是一颗气候极端恶劣，压根就不适合人类生存的星球。 首先，像他之前刚降落时遭遇到的那场大暴雨，在这颗星球内算是家常便饭，几乎每隔几天，全球各地都会发生类似的雷暴天气。 此外，这颗星球进入向阳面后，气温急剧上升，短短一周的时间，全球的平均温度从二十来度上升到了接近三十度，赤道附近的温度更是接近五十度。 由于冰川大量融化和水汽大量蒸发，整个星球仿佛处于一个超大型的蒸笼内。 而且按照塔斯的估计，随着时间推移，这颗星球在向阳面时，全球平均气温最高可以达到四十来度。 赤道附近更是可以达到七十多度。 与之伴随的是席卷全球的暴雨与洪水。 这个过程将会持续整整两个月时间。 而等这颗星球运转到类木行星的背阴面，这颗星球又会迎来长达两个月的黑夜与寒冬。 那个时候，向阳时融化的冰川又会重新在全球各地出现，然后一直衍生到南北纬三十度附近。 这样的过程，每隔四个月轮回一次。 正因为如此，六号星球即使拥有空气和水，庞学林也没有发现多少生物存在。 当然，他不排除在某些火山口或者大洋深处，存在一些细菌、真菌等单细胞生物。 但这对人类文明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经过了一周的探索，完成所有探索日志后，通过此前布置在六号星球同步轨道上空的小型通讯卫星，向永夜号发送了这颗星球的具体情况。 随后他驾驶着穿梭机离开六号星球，来到了六号星球与类木行星的拉格朗日点上。 第三百六十一章 生命星球 “塔斯，计算一下飞船剩余燃料，制定前往五号行星的航线计划。” “庞舰长，目前飞船剩余燃料30%，前往五号行星将消耗10%燃料，降落过程中消耗百分之五左右的燃料，起飞返航至少要消耗20%燃料，假如您降落在五号行星，将没办法执行返航任务。” 庞学林道：“暂时不考虑起飞返航计划，假如在五号行星内能够找到墨菲，那就利用她的穿梭机补给燃料，如果没有找到墨菲，那就在五号行星内进行冬眠，等待救援。” “明白，塔斯马上制定飞行计划。” …… 五号行星距离六号星球只有一千万公里左右，这颗行星正好位于红巨星与类木行星共同作用下的拉格朗日l1上。 所谓拉格朗日点，又称平动点，在天体力学中是限制性三体问题的五个特解。一个小物体在两个大物体的引力作用下在空间中的一点，在该点处，小物体相对于两大物体基本保持静止。 在太阳系中，大名鼎鼎的特洛伊群小行星就位于太阳与木星的拉格朗日点上，与木星共轨道。 而在这里，五号行星的公转轨道与类木行星基本保持同步。 庞学林只花了一周时间，便驾驶穿梭机顺利抵达五号行星的同步轨道上空，然后捕获了墨菲留下的一颗同步轨道中继通讯卫星。 “庞舰长，中继卫星上的通讯日志显示，在降落当日，墨菲通过中继卫星向永夜号发送了一条关于五号行星的加密信息，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信息传出。” 庞学林皱了皱眉，看着下方覆盖着大片绿色的，如同绿宝石一般的星球，说道：“先解析该加密信息，另外下降高度，对五号行星进行全方位观测，我需要这颗星星的所有资料。” “是！” 三小时后，关于五号行星的所有信息，就出现在了庞学林的眼前。 五号行星存在生命。 这是墨菲通过中继通讯卫星向永夜号发回的第一条信息。 紧接着，就是大段关于五号行星的描述。 五号行星具备完整的大气层，其中氧气占24%，氮气占73.4%，氩气等各种惰性气体占了1.7%，剩下的0.9%，则是二氧化碳，氢气，臭氧等各种气体。 五号行星并不存在海洋，但存在有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湖泊以及河流。 而且五号行星的河流走向整体是从北向南或者从南向北。 两极布满了冰川与高原，这些湖泊与河流的水分主要源于两极的冰川融水。 星球的表面，布满了大片的森林和草原。 地表水分均匀分布，几乎不存在荒漠。 此外，这颗星球上，还生活着许多墨菲从未见过的野生动物。 “真是奇了怪了，五号行星简直是再适合不过的人类栖息地了，墨菲进去之后，怎么会突然与永夜号失联了呢？ 难道是在这颗星球上墨菲遭遇了某种不可抗衡的强大生物？ 但想想可能性也不大，就算是某种强大生物攻击了墨菲，也不可能屏蔽穿梭机与同步轨道上空通信卫星的联系吧。 亦或是墨菲的穿梭机出了问题，才导致与永夜号之间的通讯中断？” 庞学林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塔斯，加密信息有墨菲登陆时的位置坐标吗？” 庞学林沉声道。 “有的。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墨菲传回的图片显示，她登陆的区域是一片草原和森林的交接带，附近还有一个湖泊。但根据她提供的坐标点，卫星照片显示，那片区域只有森林……” “怎么会这样？会不会是墨菲传回的坐标出现问题？” “不清楚，这需要穿梭机绘制全球地形图进行比对之后，塔斯才能给出答案。” “行吧，塔斯，从现在开始，穿梭机在境地轨道进行机动变轨，绘制全球地形图。” “收到。” …… 接下来的几天，庞学林除了绘制全球地形图之外，剩下的时间就是对穿梭机形成的五号行星数据进行全方位分析。 但无论从哪个角度分析，五号行星都拥有着完善的生态圈，自然环境完全处于原生态状态，没有经历过任何智慧文明的开发。 “塔斯，看来，我们只能深入五号行星内部，才能找到墨菲失去联系的秘密了。” 看着舷窗下这颗如同绿宝石一般的星球，庞学林沉声道：“出发吧。” 穿梭机轻巧地翻了个身，朝着下方那个墨绿色的星球，飘了下去。 三小时后，穿梭机在距离号行星地表一千米处停了下来。 出现在庞学林面前的，是一个气势磅礴的绿色世界。 一颗颗高大的乔木，矮的也有近百米，高的竟然达到了四五百米，一根根枝叶如伞盖一般扩散开去。 小树占地数十亩，大树占地数百亩。 每一棵巨树身上都生活着无数的生灵，这些生灵组成了一条完整的生态链。 有的树身上长着奇异的真菌，随风飘逝的孢子游弋在群树之间。 有巨大的飞鸟，灵活的猴群，看起来乖巧可爱却长着锋利獠牙的类似松鼠的动物…… 也有水桶粗细的巨蟒，长着尖利獠牙如同虎豹一般的猛兽，以及展开双翼长达数十米的飞鹰…… 这是一个生机勃勃，充斥着原始与野性的世界。 庞学林驾驶着穿梭机，以平均一千米左右的高度环绕五号行星飞行了一周。 然后径直往墨菲传回的着陆点飞去。 “庞舰长，你怎么了？” 看到庞学林双眉紧皱，站在前窗前，塔斯好奇的走上来问道。 庞学林摇了摇头说道：“太完美了。” 塔斯道：“完美不是很好吗？这是一颗绝佳的宜居星球。” 庞学林摇了摇头，说道：“宇宙的本质是趋向于混乱，但生命的本质却是在追求秩序与完美。塔斯，你觉得单凭这些初启灵智的生灵，能够形成如此完美的生态系统吗？” 塔斯道：“庞舰长，你的意思是这颗星球上存在着智慧文明？” 庞学林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第三百六十二章 巨树 如果说这颗星球是高维人类文明送给人类文明的一个馈赠，虽然从逻辑上说得通，但庞学林总感觉有哪些地方不对劲。 比如墨菲为什么会突然失踪？ 墨菲发回的坐标点，为什么她传回的照片，无论地形地貌，还是周围的环境，与自己通过卫星观测到的完全不一样？ 可如果这颗星球上，存在着智慧文明，他们又在哪里？ 为什么自己驾驶着穿梭机，环绕星球一周，完全找不到智慧文明存在的痕迹。 …… 各种问题不停的在庞学林的脑海里萦绕。 不知不觉间，穿梭机降落在了墨菲失踪所在的坐标点。 这是一片广袤的森林，墨菲传回照片中出现的草原和湖泊，这里完全看不到。 庞学林沉吟片刻，说道：“塔斯，降落吧。” 穿梭机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 在距离地面五十米以上，基本上都是乔木的世界，五十米以下，则生活着无数庞学林从未见过的灌木以及各种奇花异草。 长长的藤蔓顺着巨树的枝桠向上蔓延，如同人脸大小的蒲公英，随风飘逝，一丛丛数十米高的灌木四处生长，杂草更是满地都是。 在巨树之下，生活着各种各样神奇的生物。 一只人脑袋大小的昆虫，落在一朵如同脸盆一般巨花的花蕾上，那花的花瓣竟然骤然收起，将昆虫收入其中。 一条巨蟒顺着树干正准备张开巨口，将一只松鼠吞入口中。 它的身后，一只金雕骤然而至，利爪瞬间刺穿了巨蟒的脑壳。 …… 透过舷窗，庞学林看到的是一个充斥着各种神奇生物的世界。 穿梭机无声无息地降落在地面上，半小时后，庞学林穿戴整齐，从穿梭机里钻了出来。 踏足地面，庞学林开始慢慢探索起周边的环境。 五号行星的重力加速度并不高，再加上庞学林的身体经过了基因的强化，因此，一般的生物压根对庞学林构不成威胁。 就算真的存在人力不能抗衡的生物，比如眼前这头肩高达四米，犹如蛮牛一般的生物，也就是一道激光的事。 塔斯跟在庞学林身旁，担任护卫与助理的责任。 在周围转了一圈，确定周边环境没什么威胁后，庞学林开始驾驶全地形车，对方圆数千米内的森林进行探索。 一直到两小时之后，庞学林将方圆五公里范围内的所有区域都检查了一遍，依旧没有发现墨菲存在过的踪迹。 “庞舰长，会不会是墨菲她传回的登陆点有误？” 一旁的塔斯好奇道。 庞学林摇了摇头，说道：“塔斯，你刚才有没有发现这地方有些奇怪。” “奇怪，怎么奇怪了？” 塔斯有些不明白道。 庞学林说道：“按理说这样从未有人进来过的原始丛林，地表上应该积上了一层厚厚的腐殖质，但是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地表的泥土很新鲜，也没有什么枯枝落叶，就好像刚刚被人清理过了一般。” “庞舰长，你的意思是，五号行星存在着，我们不知道的敌人。” 庞学林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观察着我，可刚才我找了半天，怎么也没发现有未知生物的存在。” 要知道经过基因改造之后，庞学林无论是触觉、嗅觉、味觉、视觉、听觉都得到了大幅度强化，一般情况下，只要有任何生物在一旁窥视，他肯定能发现对方。 可是刚才，庞学林才能感觉到这种窥视的存在，但是却根本找不到这种窥视源自何方。 塔斯道：“庞舰长，不行的话，我们就从这里离开吧。” 庞学林点了点头，说道：“行，马上启动飞船反重力系统。” 就在这时，只听“轰隆”一声，地面忽然一震。 庞学林吓了一跳，连忙凑到舷窗前，便看到那一颗颗巨树仿佛都活了过来一般，剧烈的抖动起来。 地面在剧烈地震动。 “塔斯，快走！” 庞学林道。 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穿梭机全身轻轻一震，起落架收起，开始渐渐向上攀升，但只上升到了数十米，庞学林便感觉到，周边那一棵棵巨树竟然如撑开的手指一般，一颗颗朝穿梭机压了下来。 “塔斯，发动机全功率启动。” 庞学林大声道。 然而压根没什么用，因为穿梭机本身装备了反重力系统，因此，宇航局只在穿梭机上装上了小型霍尔推进器，就算全功率的飞行，总推力也只有十几吨。 这种直径达数十米的巨树一棵棵压迫下来，穿梭机压根没办法将其撞断。 塔斯坚持了不到一分钟，就大声道：“庞舰长坚持不住了。” 哗啦—— 巨树彻底压了下来。 穿梭机根本扛不住这种压迫力，瞬间向地面坠落。 庞学林透过舷窗，便看到舷窗下方的地面，出现了一张如同巨口一般的地洞，将穿梭机彻底吞噬。 下一秒，庞学林只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 庞学林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他看到了一棵参天巨树，扎根到了一个荒凉的类地行星中。 随着时间的流逝，在这棵巨树的滋养下，类地行星渐渐有了大气，有了降水，有了草木，有了依附于这一切的各种生物。 这颗星球上，每一棵草木是这棵巨树的枝桠。 巨树将自己扎根于行星深处，根茎蔓延全球。 这颗星球就成了巨树的载体，成了巨树经历无数年流浪之后的新家。 直到有一天，星系内那颗巨大的黄矮星忽然发生骇闪，变成了一颗红巨星，体积更是增大了不知多少倍。 这次骇闪，黄矮星吞没了离它最近的三颗行星。 巨树所在的类地行星，在巨树的护佑下，从这次大灾难中勉强逃生。 但巨树知道，它不能继续再这个星系生存下去了。 无数年流浪的经历告诉它，红巨星只是恒星一个短暂的历程，它的最终归宿，是一颗没办法给予它任何滋养的白矮星。 第三百六十三章 刚刚好 巨树必须离开这片危险的星域了。 然而，当它想要驱动自己搭乘的行星离开这片星域时，却发现，它所在的星域，不知不觉中已经被人改造成了一个小宇宙。 这片小宇宙中，除了另一颗黄矮星，就仅剩一个质量庞大，无比恢弘的超级黑洞。 这让巨树吓了一跳。 因为这么多年来，它生活在这片星域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不知不觉中就被人改造成了如今的模样。 拥有这种能耐的文明，完全超出了巨树的想象。 要知道，能够改造小宇宙的超级文明，在整个宇宙中，都是最顶级的存在。 更不用说瞒过自己将一片星域改造成小宇宙了。 巨树一开始还以为，这个文明之所以将自己关在这个小宇宙内，是准备豢养自己，让自己帮忙改造一些类地行星。 毕竟改造星球是巨树一族的种族天赋，就算对最顶级的碳基文明而言，将一颗类地行星改造成适宜居住的星球，也要耗费数千年的时光。 但对巨树一族而言，只需几十年即可。 因此，宇宙中的那些碳基超级文明，无一不以拥有一棵巨树为荣。 巨树原以为，自己也成了那些族人一般，成为了超级文明豢养的一个巨型宠物。 然而数十万年过去了，没有任何人找到自己。 巨树也尝试过离开这个小宇宙，但是它只掌握弦的力量，距离膜力，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更不用说那种在超膜上制造泡泡的力量了。 因此，巨树基本上不存在离开这个小宇宙的可能。 除非它愿意放弃数亿年积攒下来的力量，将自己重新化作一棵小树苗，然后从那个小虫洞里钻出去。 这样的事不到最后一刻，巨树都不会干。 正当巨树想方设法寻找离开小宇宙的方法时，却没想到，竟然有一个刚刚掌握了点状力的人类文明个体，闯入了巨树所在的行星。 巨树顿时大喜过望，虽然掌握了点状力的文明，和自己差了整整一个大等级，但是这个人类文明，却拥有可怕的技术爆炸潜力。 在宇宙中，文明发生技术爆炸并不罕见，但这一般出现在两个文明相互交流融合的过程中才会出现。 像人类文明，在漫长的独立进化史中，发生数次技术爆炸的，却极为罕见。 这个文明有资格成为自己的合作对象。 正因为如此，那个雌性人类文明个体进入五号行星后，巨树才将她囚禁起来，希望能从她身上找到突破口。 …… “姐夫……姐夫……” 庞学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便看到一张娇美的脸蛋，正有些担心地看着自己。 “墨……墨菲……这，这是哪里？” 庞学林环顾四周，才发现他们所在的位置，竟然是一个巨大的树洞内，树洞里荧光闪闪，长满了各种奇怪的花草。 两架穿梭机则被一根根藤蔓牢牢缠住。 墨菲道：“这是树老位于地底的一处密闭空间，也是关押我们的囚笼，没想到你也被抓进来了。” “树老？” 庞学林微微一愣，便看到旁边的一根藤蔓，骤然升起，快速地蜷曲编织成了一个拄着拐杖的人类老者形象。 “年轻人，你好。” 庞学林微微一愣，疑惑道：“你就是出现在我梦中的那棵巨树？” 树老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你可以叫我树老。” 庞学林沉吟了片刻，很快理清楚了前因后果，说道：“树老，你想要通过我们与人类合作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你应该知道，人类文明当前自己都危弱累卵，我们如果有办法将你从这个小宇宙中弄出去，我们也不会冒险穿越虫洞，来到这个小世界了。” 树老笑了起来，说道：“谁说我是要和你们人类文明合作了，我是想和你们合作。” “我们？” 庞学林有些惊讶地指了指自己和墨菲。 树老笑道：“对啊，一男一女，在这颗星球上，千年时光就可以繁衍出一个庞大的族群来了，然后再利用你们带来的人类知识体系以及我所掌握的知识体系，足以在这个世界孕育出一个强大的人类文明。到时候，他们自然有办法帮我脱困。” 庞学林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位看似慈眉善目的老人，说道：“这么说，你是不愿意放我们离开了？” 树老点了点头，说道：“小伙子，我还得感谢你能过来，如果单单只有这个小姑娘，或者人类文明派出了强大的舰队前来，我还拿你们没什么办法。现在只有你们两个的话，对我而言刚刚好。” 庞学林皱眉看向墨菲，正巧墨菲的目光也看向他。 两人视线相触，墨菲白皙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 树老道：“这个世界对你们而言就是天堂，不用担饥饿问题……” 树老一挥手，旁边的一个枝蔓瞬间暴涨成了一棵果树，上面结满了一颗颗红彤彤的果子。 树老摘下一颗果子递给庞学林，笑道：“尝尝味道。” 庞学林皱了皱眉，接过果子，咔嚓咬了一口，酸甜可口，回味悠长，这几乎是庞学林有生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一个水果。 随后，树老再挥手。 果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地底下长出一片金灿灿的水稻，沉沉的稻穗低垂下来。 树老撸下一支稻穗，瞬间变成了晶莹雪白的大米，树老将大米握在手中，须臾之间，大米变成了清香四溢的饭团。 “尝一尝！” 庞学林接过饭团，轻轻咬了一口，闭上眼睛，回味了许久。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他都已经快忘记白米饭的味道了。 树老微微一笑，说道：“如果你们想吃肉，我也有。” 他又挥手，须臾之间，洞里出现了一头类似蛮牛的生物。 正是在地面的时候，被庞学林用激光枪干掉的那头牛。 树老再次施展手段，很快烹饪出了两盘香喷喷的烤牛排。 而后，他又给庞学林和墨菲弄了两杯他特制的果酒，放在刚刚成形的木桌木凳上，微笑道：“我听说在你们的星球，牛排应该配葡萄酒才好吃，你们好久不见了，先好好吃个饭，我就不打搅你们了。” 说着，树老微微一笑，藤蔓无声无息地收了回去。 庞学林这才将目光转向墨菲，哭笑不得道：“墨菲，这几个月，你都是这么过的？” 墨菲点了点头，苦笑道：“对的，虽然被囚禁了，但不得不说，这里的生活条件确实超乎想象。” 相比于穿梭机上只能吃各种特制的航天食品，这种天然食物的美味，他们已经许久没有享受过了。 庞学林道：“行，那既来之，则安之，我们也不辜负树老这番美意。” 墨菲张了张嘴，刚要说话，见庞学林朝她眨了眨眼，便微笑道：“行，那我们先吃吧。” 一顿牛排大餐，吃得两人无比舒爽。 饭后，庞学林在墨菲的带领下，开始参观这个树洞。 树洞方圆大概在五十亩左右，除了各种奇花异草外，不远处还有两个水潭，据墨菲说，一个水潭是饮用水源，经过树老的过滤，属于品质极高的矿泉水。 另一处，则是用来洗漱的水源。 还可以在里面泡澡，水温随时可以按照要求调节。 至于睡觉的地方，依旧在穿梭机内。 树老专门将穿梭机的舱门空出来，方便两人进出。 穿梭机里面，还有一张大床，上面有一床树老专为两人订制的鹅绒被和床垫。 看到这个已经被布置得如同新房一般的穿梭机，庞学林有些看向墨菲，两人目光相触，墨菲脸蛋微热，不由得想起了多年前那个让人迷醉的夜晚。 庞学林却没那么多心思，他在床边坐下，眉头轻锁。 墨菲道：“姐夫，我们……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庞学林道：“先走一步算一步吧，对了，树老，你出来一下。” 庞学林话音落下，穿梭机外的一根藤蔓，忽的进入了穿梭机，再次化成了树老的模样。 “庞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树老微笑道。 庞学林道：“你不是说想要找到能够进出小宇宙的办法吗？能说说你在这方面有什么研究吗？” 树老微微一笑，说道：“庞先生，今天可是你们的新婚之夜，其他的事还是等明天再说吧，毕竟相比于解决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扩充种群数量，假如你们有些不好意思的话，那我可以帮你们……” 说着，树老一挥手，一团粉红色的气雾顿时出现在庞学林和墨菲中间。 随后，树老唰地一下离开了穿梭机，舱门重新关闭。 庞学林在眼中冒出火光之前，隐约听到了树老的声音：“庞先生，墨菲女士，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庞学林转过身，一个火热的身躯扑进了他的怀里。 “姐夫……” …… 第二天，庞学林带着依旧有些羞涩的墨菲出现在树老的面前时，树老微笑道：“庞先生，昨晚休息得怎么样？” 庞学林翻了个白眼，说道：“树老，现在可以说说，你需要我们在技术上给予你哪些帮助了吧？” 树老淡淡一笑，一甩手，凭空出现了一张木纤维制成的白纸，纸上是一大段用地球语言写成的数学文字：“庞先生，我听墨菲女士说，你在数学领域有着非常深刻的研究，你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吗？” 庞学林接过白纸，看了起来。 “咦？” 庞学林不由得发出了一声轻咦。 纸上只有一个问题，这个问题用数学语言表述起来非常复杂，大意是：存在一个小的平滑的“空间”（在每个邻域类似于欧几里德空间，但在更大的规模上，“空间”是不同的），这是由一群方程描述，使得这个空间具有均匀的维度。然后我们获取基本的“拓扑”信息，并将其分解成更小的几何部分（由数字对标记）。几何部分内的理性东西被称为“霍奇循环”。每个较小的几何部分是称为代数循环的几何部分的组合。基本上我们有一个“桩”。我们仔细看看它，看看它是由许多“切碎的木材”组成。“切碎的木材”里面有“twigs”（霍奇循环） 现在树老希望庞学林能够证明：对于成堆的切碎的木材，树枝实际上是被称为原子（代数循环）的几何部分的组合。 这个表述看起来很难理解，用通俗的语言描述，就是：对于任何一个形状的几何图形，不管它有多复杂(只要你能想得出来)，它都可以用一堆简单的几何图形拼成。 在地球上，这个猜想被称为霍奇猜想。 它和p与np问题、n-s方程的存在性与光滑性、bsd猜想、杨-米尔斯规范场存在性和质量间隔假设、黎曼猜想、庞加莱猜想并称为千禧年七大难题。 在现实世界的时候，庞学林记得佩雷尔曼正在江大闭关解决这个问题。 他没想到，今天树老竟然会将这个问题放到自己的面前。 不过庞学林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霍奇猜想与费马大定理和黎曼猜想一起，是广义相对论和量子力学融合的m理论结构几何拓扑载体和工具。 在m理论的11维空间里，有四维空间的伸展，七维空间卷缩起来的。 几何体的拓扑性质同粒子紧密相关。例如，这种粒子几何体有几个洞，决定着粒子世代的数目，在这些卷缩维度的空间里所采取的几何构型决定着弦或者膜能够有什么样的震动模式，从而决定着各种粒子的质量、自旋、以及电荷等各种相互作用的耦合常数。 原来，不仅仅自旋和同位旋等内部变量和内部空间都出自这些多维空间的几何学，而且粒子的电荷质量等性质，无一不是从这里产生出来的，不仅仅如此，甚至我们生活本身也通过三维空间和一维时间都是从类似的几何体的构造中生长出来的。 因此，只要解决了霍奇猜想，那么人类对多维空间的认知，以及基于m理论的全新物理理论，都将会有一个飞跃性的发展。 特别是对于树老这样进化了不知多少年的生物而言，这种涉及物理本质的数学规律，恰恰是他所缺失的。 第三百六十四章 树老的震惊 “怎么样，庞先生，你有把握解决这个问题吗？” 一旁的树老似笑非笑地看着庞学林道。 庞学林淡淡一笑，说道：“我可以试试。” 庞学林当然不愿意和墨菲两人被这个看似慈祥，实际上却心机无比深沉的老妖怪一直控制着。 毕竟不管是寻找高维人类文明，还是为永夜号的安全着想，他都必须脱离树老的掌控。 但是短时间内他也想不到太好的脱困之法，只能暂时在这里待着，和树老虚以委蛇。 至于帮助树老解决一些数学以及物理学方面的问题，庞学林倒不怎么抗拒。 在这个树洞里长时间生活，研究数学问题无疑是打发时间的最好办法。 树老笑道：“行，庞先生，那我就不打搅你的研究了。不过在努力研究的同时，我希望你和墨菲女士能够更加努力地造人，毕竟这才是你们的主要工作。” 庞学林淡淡道：“放心吧，树老，这一点我当然明白。” “那就好。” 树老瞬间消失。 …… 接下来的时间，庞学林将所有注意力都投入到霍奇猜想的研究中去。 现代数学自伽罗瓦的群论诞生以来，越来越倾向于提炼出对事物本质抽象的认识。 一百多年以来，数学家们在抽象的基础上继续建立更深的抽象，每一层次的抽象都更加远离我们日常的经验世界。 以群论为例，我们通用的“加、减、乘、除”则被抽象为四种运算法则。 霍奇猜想则是现代数学极端抽象体系下诞生的难题。 作为高度专业的问题，它处理的对象与人们的直觉相去甚远，以至于不但对猜想本身的对错难以下判断，甚至连问题本身的表述都在寻求建立真正的共识。 因此，对于霍奇猜想的定义，得从几何学的诞生开始谈起。 古希腊时期，毕达哥拉斯用演绎法证明了直角三角形斜边平方等于两直角边平方之和，即毕达哥拉斯定理。 自此，人类便开始将形状与数学联系在一起。 两百年后，欧几里得把人们公认的一些事实列成定义和公理，以形式逻辑的方法，用这些定义和公理来研究各种图形的性质，从而建立了一套从公理、定义出发，论证命题得到定理的几何学论证方法，形成了一个严密的逻辑体系——几何学。 经过数千年的更迭，人们对于形状的研究越来越复杂，而这时，霍奇猜想就应运而生。 十七世纪七十年代以前，几何和代数都有了相当的发展，但它们是互相分离的两个学科。 笛卡尔对当时的几何方法和代数方法进行比较思考，他主张把几何学的问题归结成代数形式的问题，用代数学的方法进行计算、证明，从而达到最终解决几何问题的目的。 依照这种思想他创立了我们现在称之为的“解析几何学”。 笛卡尔的数学思想证明了如果你抽象一步进一步，几何实际上是与代数相同，几何可以转化为代数方程，代数方程同样也可以转化为几何图形。 如果你想看到某条线与特定圆交叉的位置，你可以几何地绘制形状，或者只是用代数方式比较方程。 两种方法都会给出相同的答案。 到了19世纪，数学家尝试推广笛卡尔的方法。 他们从一些代数方程入手，把这些方程的解定义为“几何”对象。 以这种方式从代数方程产生的对象，就被称为“代数簇”。 因此，代数簇是几何图像的一种推广。 任何一个几何对应都是一个代数簇，但是有许多代数簇是不可能被直观化的。 然而，并不因为某个特定的代数簇不可能被直观化，你就不能对它做（代数）几何。 你能做，只不过这是没有图形的几何。 之后，数学家很快发现更复杂的方程，或者甚至方程组都在一起工作，可以在各种维度产生惊人的形状。 数学家为了得到更加复杂的形状，发现了一个非常实用的方法，基本想法是在怎样的程度上，我们可以把给定对象的形状通过把维数不断增加的简单几何营造块粘合在一起来形成。 这种技巧非常好用，使得它可以用许多不同的方式来推广。 数学家希望通过这种方法，用各种不同类型的方式一步一步地扩展，最终建立一组强有力的代数方程或／和几何工具，使各种复杂的对象分类成一些具体的简单的几何对象及其组合。 这使得数学家在对他们研究中所遇到的形形色色的对象进行分类时取得巨大的进展。 不幸的是，在这一推广中，几何出发点变得模糊起来。 到底应该从哪些简单几何对象组合起？ 组合的程序／序列又是什么？ 因此，必须加上一些没有任何几何解释的＂非几何＂基本模块。 正是基于这样的困境，1958年，英国数学家，第13次国际数学大会的主席霍奇教授提出：对于射影代数簇空间，在非奇异复射影代数簇上，任何一个霍奇类都可以表达为代数闭链类的有理线性（几何部件的）组合。 这句话用一个通俗的数学语言表述，就是： 设x是一个射影代数流形，p是一个正整数。再设h^2p(x，q)afg?(x，q)是代数上闭链的子空间，即由x中余维数p为的代数子簇的基本类所生成的q向量空间。霍奇猜想断言，可以用霍奇理论来“计算”子空间h^2p(x，q)afg，具体地说，h^2p(x，q)afg=h^p，pnh^2p(x，q)。 这里面，所谓的“非奇异射影代数簇”，指代的就是由一个代数方程的解所生成的光滑的多维物体的“表面”。 …… 在现实世界的时候，佩雷尔曼曾经和庞学林聊过，他在庞氏几何的研究中，找到了证明霍奇猜想的灵感。 在这之后，佩雷尔曼便进入了闭关状态，庞学林也不知道他的研究进度到底到哪一步了。 但是，从直觉上来说，庞学林觉得，庞氏几何理论，与霍奇猜想绝对存在着不可分割的密切关系。 因此，这半年时间，庞学林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霍奇猜想本身上，而是一直在寻找庞氏几何与代数几何、分析学以及拓扑学之间的某些内在联系。 这种工作非常枯燥，需要考虑思考某些涉及数学本质的东西。 虽然半年的时间，远远没有到能够解决霍奇猜想的地步。 但是对于分析学以及拓扑学的研究，却让庞学林对于庞氏几何理论又有了更加深入的理解。 至于树老那边，一开始，树老对庞学林的研究还有些不在意。 毕竟在他看来，一个小小的人类个体，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轻易解决这种级别问题。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将庞学林的研究笔记一一看过去之后，树老震惊的同时，也开始对庞学林的研究有了一丝期待。 这天早上，庞学林睁开眼睛，便看到墨菲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正舒服地趴在自己的胸口沉睡。 这半年时间，两人朝夕相处，彼此间早已亲密无间。 特别是有树老在一旁盯着，除了墨菲每月一次亲戚造访的时候，两人几乎每天晚上都要鼓掌造人。 只是不知为何，半年时间过去了，墨菲的肚子依旧毫无动静。 庞学林和墨菲并不着急，倒是树老，却有些急了。 想到这里，庞学林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他用手抚摸着墨菲光洁的脊背，低下头，在她的红唇上轻轻啄了一口。 这半年来，有了墨菲在身旁陪伴，庞学林的研究生活倒也不怎么枯燥。 每天庞学林除了花费八小时用来思考霍奇猜想的问题外，剩下的时间，便是和墨菲腻在一起。 在穿梭机里玩一下从地球带来的电脑游戏，看一看早期的影视剧，偶尔两人一同下厨，做一下地球时代美食。 生活过得很平静又温馨。 或许是庞学林刚刚的举动惊扰到了墨菲，墨菲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双湛蓝的眼睛和庞学林相触，女孩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仰起头献上了香吻。 然后这一举动，再一次引发了一场风暴。 等到一切都平静下来时，已经是九点以后了。 两人穿戴完毕，从穿梭机里出来，便看到树老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庞学林微笑道：“树老，早上好。” “早上好。” 树老点了点头，看向墨菲，藤蔓模拟出的眉毛再次皱成一团。 墨菲道：“树老，我还是没有吗？” 树老摇了摇头，说道：“奇怪了，这都半年时间了，你们身体都很正常，又没有采取过任何的避孕措施，怎么墨菲到现在都还没有怀孕呢？” 庞学林和墨菲对视了一眼，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 事实上对于这一点，庞学林并不感到意外。 当初系统告诉他，在位面世界，不可能拥有孩子。 所以庞学林在位面世界的时候，也一直没有采取过任何的避孕措施。 然后到了《星际穿越》世界，他发现，这个世界与《第九区》世界融合后，克丽丝竟然给自己生了个孩子。 他就问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回答是：“剧情需要。” 按照系统的说法，《星际穿越》世界，庞学林需要在亲情上有所牵挂，因此第九区世界里的某些规则就发生了奇异的变化，导致他和克丽丝之间有了一个女儿。 虽然庞学林隐隐感觉到，系统给他的答案中，隐藏了一些关键的东西。 但是庞学林也清楚，接下来只要不是系统搞事，他恐怕也很难在位面世界拥有后代。 甚至在主世界内，庞学林也不确定自己真的能不能让姚冰夏和齐昕怀孕。 毕竟第九区世界奖励的那瓶基因优化剂，已经让庞学林和普通人类有了翻天覆地的差别。 这时，树老道：“庞先生，墨菲女士，麻烦你们把手伸出来。” 庞学林和墨菲对视一眼，两人相继伸出双手。 很快，藤蔓伸展过来，缠住墨菲的手腕，尖端处变成了一根针管，刺进了墨菲的静脉内，吸了一部分血后，藤蔓离开了墨菲的手腕。 树老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墨菲女士的身体没有问题。” 接着，他将目光转向庞学林：“庞先生，轮到你了。” 庞学林淡淡一笑，说道：“树老，请吧。” 很快，藤蔓蔓延过来，缠住了庞学林的手腕，针管慢慢刺进庞学林的体内。 只是下一秒，莫老脸上的表情忽然一变，藤蔓瞬间从庞学林的静脉中抽出，缩成了一团，莫老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之色，指着庞学林有些瑟瑟发抖道：“你……你……” 庞学林和墨菲对视一眼，有些惊讶地看着莫老道：“莫老，我的血有什么问题吗？” 莫老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说道：“庞先生，能借一步说话吗？” 庞学林点了点头，对墨菲道：“亲爱的，你先回穿梭机里面呆着，我和莫老聊一聊。” 墨菲脸上露出一丝担忧之色，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道：“老公，你……小心……” 庞学林微微一笑。 下一秒，他感觉眼前的景色突变，墨菲和穿梭机所在的树洞消失在眼前，他和树老出现在了另一处树洞空间内。 庞学林道：“树老，现在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了吧。” 一旁的树老神色复杂地看着庞学林，说道：“庞先生，您不是普通人类吧？甚至不是这个文明的一员吧？” 庞学林淡淡一笑，说道：“何以见得？” 树老道：“您体内的基因，经历过高等级基因药剂的优化，这种基因药剂，可不是一个普通的掌握了点状力的文明能搞出来的……这个文明至少达到了……” 树老突然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没有继续说下去。 庞学林点了点头，淡淡道：“我确实经历过一次基因优化改造，而且，我也确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树老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激动的神色，说道：“庞……庞先生，过去半年，老朽怠慢了庞先生，还请庞先生恕罪。另外，还请庞先生告知老朽离开这个小宇宙的方法，老朽……老朽愿意供庞先生趋势千年，为庞先生改造十颗以上类地行星。” 说着，树老向庞学林做了个长长的辑礼。 第三百六十五章 超膜 庞学林似笑非笑地看着树老，说道：“我确实有离开这个小宇宙的方法，但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个……” 树老呆了一呆，似乎没想到庞学林竟然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 庞学林淡淡笑道：“当然了，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首先得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您请说。” 庞学林道：“当初你通过梦境传递给我的信息中，说你没见过把你困在这里的这个文明，这应该是假的吧……” 树老的脸上不由地流露出一丝尴尬之色，讪笑道：“庞先生果然目光如炬。” 庞学林道：“说说吧，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 树老似乎有些犹豫。 “怎么，不方便告诉我么？” 树老连忙讪笑道：“哪能呢？” 随即，他脸上露出一副豁出去的表情，说道：“庞先生，既然您都说到这种地步了，那我就跟您直说了吧。事情是这样的，五十万年前……” …… 五十万年前，树老经历了一场与一个掌握弦力文明的大战，身受重伤，在银河系内四处逃窜的时候，意外遭遇了一艘神级文明的飞船。 神级文明救下了重伤的树老，并且和树老进行了一场交易。 神级文明开辟了一个小宇宙，他们希望树老能帮助改造小宇宙内的类地行星，改造完成之后，就可以任由树老离去。 当时树老本来就身受重伤，再加上对方又是神级文明，双方之间差距巨大，树老压根没有与他们讨价还价的资本。 因此，树佬直接答应了对方的要求，被弄到了这个小宇宙内，开始勤勤恳恳的改造星球。 这这处小宇宙内会有如此多适宜人类生存的星球的原因。 可谁曾想，树老进入这个小宇宙之后，那个神级文明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个小宇宙也仿佛被废弃了一般。 树老无奈之下，只好找了一个与恒星距离适中的行星扎下根来，这颗行星，就是五号行星。 本来在小宇宙中的生活也还不错，资源和能量都比较充沛，足以让树老在里面安稳生活上百万年。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神级文明始终没能再出现，再加上之前的那颗恒星发生骇闪，变成了如今的红巨星，于是树老就动了离开这个小宇宙的心思。 可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想要离开小宇宙，单凭一个掌握了弦力的自己根本不行，必须对膜力有一个较为深入的理解，才能逃离这个小宇宙。 巨树文明属于个体进化型文明，他们对于宇宙本源力量的掌控更多的是源于本能，而并非像其他生命体一样，通过科学研究不断获得更为强大的力量。 因此，树老虽然已经完全掌握了弦的力量，但对于膜的力量，他依旧处于懵懵懂懂的状态。 想要掌握膜力，没有一两千万年的进化根本不可能。 而按照树老的估计，这个小宇宙最多也就只能撑个几百万年，届时小宇宙内的所有物质都将被小宇宙中心的那个超级黑洞吞噬。 最终，这个诞生于超膜之上的小泡泡，将会彻底湮灭，所有的能量和物质都将回归超膜。 …… “庞先生，大概情况就是这样，其他我绝对再无一丝隐瞒。” 庞学林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道：“我大概知道你遇到的那个神级文明去了哪里了。” “他们去哪里了？” 树老好奇道。 庞学林微笑道：“过去，现在，未来。” “过去？现在？未来？”树老一愣，但很快，他一拍脑袋，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原来如此！我一直以为他们只是能够在超膜上制造泡泡的文明而已，原来他们竟然具备了在超膜上自由穿行的能力。难怪他们把我丢到这个小宇宙内就不再管我了，他们肯定已经为我安排好了一切，至于您，庞先生……” “我……我怎么了？” 看着这老头激动的样子，庞学林有些懵逼。 他之所以这样说，只不过是因为电影中的高维人类展现出了在五维时空自由穿行的能力。 这种自由穿行甚至已经触及到了时空的本质奥秘，必然是最顶级的文明才能掌握。 因此，他希望通过这种似是而非的话语来提升一下逼格，让老头进一步意识到自己来历不凡而已。 庞学林怎么也没想到这老头貌似脑补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出来。 树老道：“庞先生，您，应该就是他们给我安排的使者。” “他们给你安排的使者？” 庞学林有些不明所以道：“我连这个神级文明的人都没见过，怎么就成了他们的使者了？” 树老笑了起来，说道：“庞先生，您可别忘了，他们可是来自于超膜之上，他们知道过去、现在、未来。他们能让你和墨菲女士穿越虫洞来到这个小世界，已经表达了他们的意图。” 庞学林不由得为之一愣，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难不成这个已经不知存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真是未来生活在高维中的人类文明为他们安排的？ 至于树老口中的超膜，庞学林没有多问。 事实上这段时间和树老的接触，庞学林对树老口中的点力、弦力、膜力以及泡泡，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所谓的点力，就是文明具备释放微观粒子能量的能力。 最简单的一个例子，核弹便是一个文明掌握点力的一个标志，当然，这仅仅只是最初级的一个标志。 核聚变才标志着掌握粒子力量的文明走向成熟。 此外，还包括通过核反应制造各种文明所需的元素等等。 至于弦力，最具典型的代表便是引力，庞学林在黑暗森林世界搞出来的引力波天线，巨大的天线内部封装着一根来自宏宇宙的琴弦，通过弹拨它来奏响宇宙中的引力乐章。 这是弦力最典型的一种应用方式。 此外还有曲率引擎、光速飞船等等，这些都是弦力大规模应用的一种表现形式。 膜力，则是更高层次的一个力量，比如将三维空间二维化，降维打击中的二向箔，便是膜力的一种。 而在超膜中制造泡泡，指的就是小宇宙，这是树老口中神级文明才拥有的能力。 能够在超膜上制造泡泡，这样的文明已经脱离了普通星际文明的层次，上升到了另一种高度。 他们可以将自己的母星系搬入小宇宙中，从而摆脱星际战争的威胁。 单单这一点，就足以让绝大多数文明仰望。 但即便如此，仅仅掌握了小宇宙技术的神级文明，也只能依托于大宇宙存在，哪一天大宇宙若是毁灭了，那么他们也将不复存在。 而树老口中能够在超膜中自由穿行的高维人类，那又是另外一个超出庞学林想象的层次了。 就连树老，对这一层次的超级文明也没什么了解。 在他两亿多年的生命中，他只听说过这种文明的存在，却从来没有在现实中见过。 见庞学林陷入沉思之中，树老并没有打断对方，而是在一旁耐心等待。 许久之后，庞学林清醒过来，说道：“树老，既然如此，那么我和墨菲还要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吗？” 树老搓着手道：“哪能呢？庞先生，接下来您无论想要做什么，尽管吩咐，反正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保证给您办到。” 庞学林微微一愣，看着眼树老道：“真的？” 树老笑道：“那还能有假。” 庞学林道：“那如果我要你护送我去卡冈图雅呢？” “卡……卡冈图雅？您说的是那个黑洞？庞先生……您，您没和我开玩笑吧？” 树老吃了一惊。 “怎么？不行么？” 庞学林淡淡笑道。 树老皱眉道：“庞先生，这……这不是不行的问题，这完全就是在找死啊！” 质量如此庞大的黑洞，附近的时空早已彻底扭曲，即使神级文明的战舰陷入其中，也只会是灰飞烟灭的下场，更不用说仅仅只掌握了弦力的树老了。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好了，让你送我过去我只是说说而已，不过我自己确实要去一趟卡冈图雅，但搭乘穿梭机的速度太慢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快一点抵达吗？” 五号行星距离卡冈图雅超过三百亿公里，单凭穿梭机的话，就算花上二十年时间，也不一定能够抵达。 “庞先生……” 树老似乎想要劝一劝庞学林。 不过一想到庞学林神秘来历，他顿时又不说话了。 沉吟片刻，树老道：“办法倒也有，我可以用我的一截树枝送您过去，我的这节树枝具备曲率飞行能力，可以让您在二十八小时内抵达卡冈图雅。” 庞学林道：“行，那就这么说好了，等过些时日，你送我去卡冈图雅。” “那墨菲女士呢？” 树老问道。 庞学林道：“墨菲的话，让她进入穿梭机冬眠，然后返航与永夜号飞船汇合吧。对了，你给穿梭机补加燃料没什么问题吧。” 树老道：“放心吧，没问题。” 庞学林点了点头，说道：“行，那你现在把我送回去，记住了，刚才我和你说的事，一句话都不许透露给墨菲。” “庞先生，我明白。” …… 很快，庞学林眼前的画面一闪，他又从新回到了自己和墨菲生活的树洞内。 墨菲正焦急地在树洞内来回走动，似乎为庞学林而担心。 看到庞学林出现，墨菲一下子就迎了上来，说道：“老公，树老没有为难你吧？” 庞学林看着墨菲娇俏的容颜，伸出手揉了揉女孩紧锁的眉心，笑道：“放心吧，是一场误会，解除了就没事了。对了，我肚子有点饿了，我们该吃午饭了。” 墨菲狐疑地看着庞学林，她隐隐感觉到庞学林向自己隐瞒了什么东西。 不过见庞学林脸上并没有多少忧虑的表情，她稍稍松了口气，笑道：“老公，你想吃什么？我马上给你做。” “唔，我想吃烤鱼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庞学林和墨菲的生活再次如同往日一般平静下来。 庞学林照例研究他的霍奇猜想，墨菲则昼夜相伴，红袖添香。 时间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他们进入这个树洞，已经过了一年有余。 这天晚上，又是一场激烈的大战结束。 墨菲趴在庞学林的胸口，任由庞学林抚摸自己光滑的脊背，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庞学林出声道：“亲爱的……” “怎么了，亲爱的？” 墨菲抬起头看着庞学林。 庞学林道：“对不起，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了，记住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的。” 墨菲不解地看着庞学林，正思考着庞学林话里是什么意思，忽然只觉得眼前一黑，瞬间便晕了过去。 庞学林脸上露出一丝歉疚的表情，低下头，轻轻在墨菲的红唇上吻了吻，然后起身，帮墨菲将衣服穿好。 在塔斯的控制下，穿梭机的电力系统重新启动，冬眠仓舱门打开，庞学林将墨菲了进去，等到辅助冬眠的呼吸液彻底没过墨菲的脸蛋，他才将冬眠舱重新关上。 随后，他穿好衣服，从穿梭机里出来。 原本被藤蔓层层捆绑起来的穿梭机，已经重新自由。 树老道：“庞先生，穿梭机的燃料已经加注完毕。” 庞学林点了点头，对一旁的塔斯道：“塔斯，墨菲就交给你了。” “庞舰长，我一定安全将墨菲女士送回永夜号。” “行，那出发吧。” 一小时后，搭载着墨菲的穿梭机缓缓升空。 看着穿梭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天际，庞学林转过身，对站在自己身后的树老道：“现在，轮到我了。” 树老一挥手，之间一根碧绿如玉的竹节，出现在了庞学林的眼前。 这个竹节长约十米，直径接近一米的样子，上面有一个可供人进出的圆洞，里面装满了一种墨绿色的液体。 树老道：“庞先生，您只要躺进去就行，这些液体可以保证您在曲率飞行中不受空间扭曲的影响。” 庞学林点了点头，迈进竹节，任由墨绿色的液体没过自己的口鼻，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三百六十六章 我们回来了 庞学林没体验过曲率飞行。 他穿越过的那些世界，除了乡村教师世界碳基联盟神奇的恒星蛙跳技术外，其他世界的技术水平基本上没超出粒子物理的范畴，即使黑暗森林世界也不例外。 但是在星际穿越世界，他却实实在在体验了一回曲率引擎所带动的光速飞行。 进入树老给自己准备的碧玉一般的竹节后，庞学林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的加速度或者震动。 竹节仿佛始终处于静止状态。 但是等庞学林再次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五号行星，悄无声息地悬浮于太空之中。 此时，竹节内壁以及那绿色的液体已经全部隐去。 庞学林的面孔朝向卡冈图雅。 在三百亿公里的距离上，巨大的卡冈图雅已经凝聚成了一个光团，以卡冈图雅为中心，星空中还星星点点地点缀着上百颗星辰，那是围绕卡冈图雅运转的天体。 很快，竹节启动，前方的所有星星都朝航向所指的方向聚集，仿佛这一半宇宙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大碗，群星都在向碗底滑落，很快在正前方聚成密密的一团，已经分辨不出单个的星星，它们凝成一个光团，像一块巨大的蓝宝石发出璀璨的蓝光。 不时有零星的星星从光团中飞出，划过漆黑的空间快速向后飞去，它们的色彩不断变化，从蓝变成绿，再变成黄色，当它越过飞船后，则变成了红色。在飞船的后方，红巨星和围绕它运转的行星们凝聚成红色的一团，像在宇宙尽头熊熊燃烧的篝火。 下一秒，星空的这种滑落骤然停滞，卡冈图雅在他眼中已经近在咫尺。 庞学林知道，虽然他自己为参照系，时间只过去了几分钟。 但是以树老以及红巨星为参照系，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八小时。 他跨越了三百亿公里的距离，顺利抵达卡冈图雅。 “庞先生，您现在距离卡冈图雅的视界界面大约五千万公里，如果不进行任何操作，您将会在未来一个月内跌入卡冈图雅。” 庞学林的耳边，响起了树老的声音。 庞学林有些惊讶：“树老，隔这么远，你还能和我保持实时通讯？” 树老道：“庞先生，您搭乘的竹节属于我身体的一部分，就算隔着宇宙两端，我也能随时和您通话。” 庞学林微微一愣，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树老之所以用竹节将自己送过来，除了应自己的要求外，未尝没有通过竹节看一看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的意思。 “树老，继续靠近卡冈图雅吧，我要穿越它的视界边界。” “庞先生，您确定？” “我很确定。” 庞学林淡淡道。 他这是在赌，不仅是在赌高维人类，也在赌系统。 按照树老的推断，高维人类已经能够在超膜上自由穿行，可以自由进入一个任意历史节点，可以在时空的长河上随意开辟一支分叉口。 这种等级的文明，已经超越了普通文明的范畴。 术到极致，几近乎道。 而系统，在庞学林看来，至少超越了高维人类的水准，达到了另一种难以想象的高度。 自己作为系统派到这个世界的一个冒险者，庞学林可不相信高维人类对自己表现出的异常状态没有任何察觉。 毕竟当初自己在库珀家的那个小阁楼里，拿到了关于引力研究的关键参数。 因此，他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可以确定，自己进入卡冈图雅后，会遭遇高维人类。 至于能不能说服这些高维人类帮助自己返回过去，重新遇见克丽丝，就看接下来自己和他们怎么沟通了。 竹节无声无息地朝卡冈图雅的视界边界继续前进，时空扭曲产生的相对论效应也变得越来越明显。 可能庞学林只感觉过了一分钟，外面的世界已经过了一整年。 庞学林没有回头路，他只能继续向前，朝着卡冈图雅的视界边界狂奔。 视界边界不是一个真实的物理边界。 它既不是膜也不是表面。 它被简单地定义为，到奇点的一个特定的距离，这个距离如果你低于这个阈值，你就不能出去。 距离奇点的范围内，在这里，万有引力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任何东西，甚至光本身，都无法逃脱黑洞的魔爪。 如果你不幸跌到这个界限以下，那么很遗憾，无论你飞船的动力系统有多么强大，你都会发现自己已经无法逃离这个范围，坠入深深的黑暗，最终死亡。 随着庞学林与卡冈图雅之间距离的接近，庞学林的周围，开始出现温度超高的粒子流以及高强度的宇宙射线。 “庞先生，我只能再坚持一分钟，一分钟后我的竹节就扛不住周围的高温以及黑洞超强引力了。” 树老的声音微微有些惊慌。 庞学林平静道：“不用强撑，竹节解体就解体吧。” 庞学林不知道竹节的强度到底有多高，但这个竹节源自于树老的本体，毫无疑问要比自己的身体强大不知多少倍。 一旦竹节无法隔离外界强大的引力潮汐和高达上亿度的吸积盘粒子流，庞学林的身体恐怕就会瞬间被撕碎成原子状态，然后融入吸积盘的超高温之中。 与此同时，庞学林心中开始默数倒计时。 “60、59、58……10，9，8，7，6，5，4，3，2，1……” 庞学林最后一个“1”字脱口而出的瞬间，外面的空间突然天翻地转。 下一秒，庞学林出现在了一个拥有无限纵深的奇异空间内。 “呼……” 庞学林不由得松了口气，刚才这番操作，他确实有和高维人类赌命的意思。 幸运的是，他赌赢了。 出现在庞学林面前的，是一个他在电影中见过由库珀的阁楼展开的拥有无限时间线的五维空间。 一束束来自时间线之内的光线透过阁楼书架的间隙，照进了这个神秘的空间内。 在空间与书架之间，垂落着一根根奇异的垂线。 “这应该就是现实世界，地球上的物理学家们梦寐以求想要寻找到的弦了……” 庞学林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当年他费尽心机找到库珀，在库珀的阁楼内或得了黑洞内部的引力参数。 当时他还以为这是未来的库珀传递给自己的。 却没想到，传递这个信息的竟然是来自未来的自己。 “庞先生，这是哪里？” 这时，庞学林耳边，突然传来树老的声音。 庞学林一转身，便看到那节碧玉一般的竹节，无声无息地悬浮在自己的身后。 庞学林没想到，树老的这根竹节，竟然也跟着自己来到了这个神秘的空间内。 庞学林淡淡一笑，说道：“这就是我想找的地方，对了，树老，帮我查一下这一处空间内的弦力参数。” “好，稍等。” 很快，庞学林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了树老的一声惊呼。 庞学林道：“树老，怎么了？” “庞……庞先生……” 树老的声音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这……这到底是哪里，我仿佛看到了膜力的存在……只要……只要让我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我肯定能找到膜力的本源，到时候凭借我自己的力量就能离开小宇宙了。” 庞学林淡淡一笑，说道：“这应该是属于超膜的一部分吧，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对了，把弦力参数给我。” “哦……马上，马上！” 庞学林顺着一层层无穷无尽地阁楼空间，开始寻找当初他和库珀见面时的场景。 “这是？伊迪丝？” 透过阁楼空间的书架，庞学林看到了一个库珀正抱着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坐在躺椅之上，拿着书本教她认字。 庞学林淡淡一笑，开始顺着阁楼空间，将时间线往前拉。 半小时后，庞学林终于通过书架，看到了当年自己第一次与库珀见面，进入阁楼时的场景。 “当时我应该是通过库珀放在书架上的手表获得引力参数的……手表呢？找到了！” 很快，庞学林在库珀的书架上，找到了一块已经损坏的手表，随后，他开始通过一根根肉眼弦，来拨动表盘上的分针。 将树老给他的引力参数，转化成摩尔斯密码。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完成了引力参数的传递之后，庞学林松了口气，说道：“好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希望能见一见你们，可以吗？” 庞学林的眼中，那无限延伸的阁楼空间开始一重重快速收敛。 耳边，隐隐传来了树老欣喜的声音：“庞先生，多谢您了，我已经找到了从弦力突破到膜力的关键点，一万年内，我就可以生成膜力本源，自行离开小宇宙了……” 庞学林淡淡一笑，说道：“不客气。” 下一刻，一道白光闪过。 庞学林忍不住用手遮挡了一下，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纯白空间。 无论是前后上下左右，均是一片白色。 但庞学林能感觉到重力的存在，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脚踩在白色的地面上，但他却看不到自己的影子，也压根看不出这个空间长宽高到底纵深几许。 “有人吗？” 庞学林大声道。 声音传了很远，庞学林没有听到有任何的回声。 一直到一分钟以后，远方隐隐出现一个小黑点。 随后，黑点慢慢变大，五分钟后，黑点已经变成了一个身高超过两米，体态纤细苗条，穿着暗银色紧身衣，长相奇特的人类，出现在了庞学林的面前。 他的脖子很细，脑袋成纺锤形，眼睛细长，嘴巴和鼻子都极为小巧，脑袋上不存在任何毛发，浑身上下有种奇特的美感。 “尊敬的冒险者，您好，欢迎来到我们的世界，您可以称呼我为无天。” “无天？” 庞学林的眼睛微微眯起，微笑道：“无天先生，您好，您知道我的来历？” 无天微微一笑，说道：“大概猜到一些，不过我想这不是我们今天谈话的重点，冒险者，你也算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我被授权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庞学林微微一愣，他原本想着看看能不能从高维人类的口中得到系统的一些侧面信息。 没想到对方压根就不愿意和他谈系统的事。 庞学林沉吟片刻，说道：“无天先生，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吧，我希望能救回我的妻子，她因为癌症在公元2065年去世。” “可以。” 出乎庞学林的意料，无天竟然一口便答应了下来，然后道：“我可以将你送回2038年，你的妻子刚刚分娩那一天。另外，我还会送你一份小礼物，作为对你的奖励。” “小礼物？” 庞学林不解地看着无天。 无天微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庞学林点了点头，说道：“那我现在可以出发了。” “当然可以了。” 无天抬起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庞学林只觉得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 “庞……庞……快醒醒，克丽丝生了……” 庞学林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便看到克伦威尔·奥利弗凑到自己面前，将自己喊醒。 “这是？” 庞学林这才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医院的走廊内。 下一秒，他浑身上下一个激灵，瞪大了眼睛道：“克丽丝生了？” 奥利弗笑道：“是的，已经生了，是个女孩，你要当爸爸了。” “我要当爸爸了！” 庞学林眼中闪过惊喜之色，刚要起身，便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上，枕着一个沉甸甸的脑袋。 庞学林一扭头，便看到十八岁的墨菲正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庞学林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柔情，推了推墨菲道：“墨菲，醒醒，快醒醒，你姐要生了。” “亲爱的，别吵，我要再睡会儿……” 墨菲抱着庞学林的胳臂，闭着眼睛不愿意撒手。 庞学林和奥利弗面面相觑，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之色。 奥利弗伸手在墨菲洁白的额头上一个脑瓜崩，说道：“死丫头，快醒醒，你姐生了！” 墨菲一下子从梦中醒来，有些迷茫地看了看庞学林，又将目光转向奥利弗，目瞪口呆道：“老公？……哦不，姐夫，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庞学林微笑地看着墨菲，眼中升起一丝明悟，说道：“墨菲，现在是2038年，我们回来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回归现实 三年的时光一晃而过。 某个春日傍晚，城市的一角。 夕阳挂在西边的层峦起伏的山脉上空，红霞漫天，映照着脚下绿意盎然的大地。 这条时间线内，虾人文明并没有发起什么反击计划，席卷全球的枯萎病自然也无从谈起。 人类文明数十年的大起大落，在那场震惊全球的反击后，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庞学林牵着克丽丝的手，漫步在城市的景观河畔。 大墨菲则牵着小墨菲的手在前方嬉笑着跑来跑去。 克丽丝笑道：“老公，墨菲这丫头，也真是的，还有一个月就要当新娘了，还跟个孩子一样。” 庞学林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说道：“这样也挺好，希望她今后都能这样开开心心。” 克丽丝白了他一眼，说道：“那我呢？” 庞学林揽住了克丽丝的腰道：“你当然也一样。” …… 一个月后。 庞学林与墨菲完婚。 当天晚上，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后，庞学林看着已经在自己身旁沉沉睡去的妻子，终于决定选择回归。 他已经问过系统，这个新的时间线内，他回归之后，地球上的时间就会陷入停滞状态。 之后他想回来的话，随时可以回来。 他在星际穿越世界已经待了不少年了，卡冈图雅那段旅程，因为相对论效应，让他根本摸不准现实世界到底过了多久。 他必须要回去看看。 另外，齐昕还被扣留在美国手中，他也必须回去想办法把女孩救回来。 庞学林深吸了口气，心中默念道：“系统，结算任务奖励，返回现实世界吧。” 下一秒，庞学林眼前的画面一闪，他重新出现在了系统的抽奖空间内。 “恭喜宿主，顺利完成《星际穿越》世界任务，奖励宿主一次重返曾经经历过的世界的机会。目前宿主已经累计拥有两次这样的机会。” “此外，宿主可随机抽取一项本位面科技作为奖励。” 庞学林将目光转向眼前的俄罗斯轮盘，轮盘之上，一共划分了四项科技。 一、反重力技术 通过屏蔽引力来解除行星对飞行器产生的重力效应，使飞行器能够以极低的能源消耗进入太空。 一个文明进入星际大航海时代的标志性技术，由此可以衍生出曲率引擎、引力波通讯、重力炸弹、人造黑洞等技术。 二、冬眠技术 通过药物以及冬眠液相互作用，使人进入长时间沉睡状态。 沉睡过程中，人体养分消耗极低，能让人类跨越数百年乃至上千年的时光。 碳基文明恒星际旅行关键技术之一，也可以用来进行时间移民（通过冬眠前往未来），该技术一旦大规模扩散，很可能引发社会伦理危机。 三、大功率霍尔推进器技术 磁场产生的电场将带电离子进行加速，形成等离子体射流，以此推动飞船前进。这个方法将为长期任务提供更高效安全的推进系统。除了用于小行星任务，新的推进系统也将应用于在火星建立基地、向太空发射大量货物等任务中。恒星系内深空探测必备技术，太空产业化的关键技术之一，可用于行星探测、太空城以及空间工厂轨道维持、小行星采矿等领域。 四、熔盐核反应堆技术 第四代核反应堆技术之一，基本原理为堆芯使用锂、铍、钠、锆等金属的氟化盐以及溶解的铀、钚、钍的氟化物熔融混合作为燃料，在600到700c和低压条件形成熔盐流直接进入热交换器进行热量交换。 其中，氟化锂、氟化铍、氟化钠、氟化锆为载体盐，提供熔融载体并改善共熔体的物理化学性质；氟化铀和氟化钚为裂变燃料，产生热量和中子；氟化钍和氟化铀为增殖燃料，吸收中子产生新的裂变燃料铀或钚，在线萃取处理后重新进入反应循环。 一座熔盐反应堆生产的燃料在运行几年以后还可以重新再装备一座新的反应堆，具有极高的经济性。 同时由于燃料的直接热交换方式使其具备可以小型化的优势，从而具有为舰船和航空器上提供动力的光明前景。 …… “开始抽奖吧。” 相比于以前，现在庞学林对于抽取这些奖品已经变得越来越淡然了。 这几项技术，最吸引人的无疑是反重力技术。 但反重力技术拿到现实世界去的话，想要真正实现，还有很多工程领域的难关需要解决。 别的不说，单单引力屏蔽层就需要对人类的基础工业进行一场大升级才能做到，星际穿越世界人类之所以能够这么快搞定反重力技术，完全是因为虾人文明留下的工业基础的缘故。 第二项冬眠技术，这项技术在现实世界实现的难度倒不大，麻烦的是短时间内没办法大规模应用。 除非人类的航天技术水平出现大飞跃，具备在小行星带外围进行大规模有人星际探测的能力，这种往返都需要以年为单位进行的漫长征途，冬眠技术才有一定的用武之地。 至于在现实世界针对某些绝症患者大规模铺开应用，理论上是可以，但是如何解决其中的伦理问题，社会学难度甚至高于它的技术实现难度。 第三项大功率霍尔推进器技术，这项技术对庞学林而言可有可无，因为此前他已经获得了电磁轨道发射技术的全套技术体系，其中就包含霍尔推进器的相关技术。 反倒是最后一项熔盐反应堆，在现实世界更具现实意义。 在现实世界，商业化的可控核聚变短时间内难以突破，因此，第四代反应堆技术就成了各国争相突破的焦点。 熔盐堆正是最受关注的第四代核反应堆堆型之一。 因此，相比于其他几项，庞学林反而更青睐熔盐堆技术。 或许是庞学林心中的想法起了作用，一分钟后，指针在俄罗斯轮盘上缓缓停下。 “恭喜宿主，获得熔盐核反应堆全套技术工艺资料。” “哈，没想到真抽到了这个。” 庞学林微微一笑，这次星际穿越世界之旅，一次重返位面世界的机会，再加上一套熔盐反应堆的全套技术资料，已经完全够本了。 目前各国正在研发中的第四代反应堆按照中子能量做区分，可以分为两大类型：分别是三种快中子反应堆和三种热中子反应堆。 熔盐反应堆正是三种热中子反应堆之一，又因为各种优点，成为目前最受瞩目的一种堆型。 首先，熔盐堆具有较高的安全性。 液体熔盐堆采用高温熔盐作核燃料，兼作载热剂，不需专门制作燃料组件，因而杜绝了堆芯融化事故发生的可能。 加上熔盐的低蒸气压减少了破口事故的发生，即便发生破口事故，熔盐在环境温度下也会迅速凝固，能够防止事故进一步扩展。 其次，熔盐堆可有效利用核资源和防止核扩散。 特别对于钍基熔盐堆而言，由于钍基熔盐堆所使用的钍无法用于核武器制造，推广钍基熔盐堆能大幅降低核扩散的风险。 而且，中国的铀矿储备并不出众，但钍储量居于世界前列。 也就是说，一旦钍基熔盐堆投入商业运营，中国基本不必为核燃料来源担忧。 再次，熔盐堆的热功率密度和发电效率高。 熔盐堆的堆芯结构较为简单，因而可以设计成具有较高功率输出的小型反应堆。 同时熔盐堆可以采用布雷顿循环，发电效率高达45%—50%。 加上熔盐堆具有运行无需控制棒、不停堆换料、寿命长、功率易调等特点，使其可以用于核动力潜艇、水面舰艇乃至未来的各种航天飞行器上。 最后，熔盐堆具有多样化的功能。 熔盐堆不仅能够发电，还可产生高温工艺热，服务于工业制造。 此外，熔盐堆还具有供热、煤气化、甲烷重整、制氢等功能，可以说算得上是一个全能选手了，对于庞学林接下来在现实世界的发展，具有很大的帮助。 确定了奖励后，系统的声音再次在庞学林脑海里响起。 “请问宿主，是否返回现实世界？” “返回吧。” 庞学林淡淡道。 眼前的抽奖画面渐渐暗了下去，庞学林再次睁开眼，隐隐闻到了一股消毒药水的味道。 “我这是……又进医院了？” 庞学林有些无奈，这次进入星际穿越世界，他穿越的时候是2043年，前往卡冈图雅应该是在2063年的样子，但是坠入卡冈图雅的过程中，黑洞附近的时空扭曲太过强烈，他压根就没办法计算卡冈图雅那段时间，外面的世界到底过了多少年。 再加上后来他又在高维人类的帮助下，回到了2038年，然后在另一条时间线待到了2041年才返回现实世界。 这里面的时间与现实怎么计算，他也没有头绪。 不过既然自己还在医院里，现实世界的安全问题应该无虞。 庞学林转过头，便看到一个披着长发的女孩枕在床头，后脑勺对着自己，既不是想象中的姚冰夏，也不是自己的那位生活秘书左亦秋。 庞学林躺着，看不见女孩的正面，隐隐觉得这个背影有点熟悉。 庞学林将自己上半身支起来，也许躺的时间有点久了，他感觉自己的肌肉有些僵硬，但问题并不大，喝了基因优化药剂后，他的身体素质有了大幅度提升，身上并没有那种在床上躺久了酸软无力的感觉。 “嗨，醒醒，醒醒！” 庞学林伸手推了推女孩。 下一秒，女孩睡眼惺忪地抬起头。 庞学林愣了半天，没想到守在自己病房里的竟然是齐昕。 齐昕睁开双眼，看到庞学林，她为之一怔，紧接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极度惊喜的神色，刚准备起身去叫一声，庞学林连忙伸手将她拉住：“嘘！小昕，等下再叫人，我没事。” 说罢，庞学林又问道：“小昕，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睡了多久了？” 齐昕又是激动又是喜悦，眼角泛着泪花道：“我回来将近一周了，多亏了王智姐姐，我才能这么顺利地回国。另外你已经昏迷二十天了……” “才二十天？” 庞学林微微一愣。 他原以为，齐昕回来了，这时间怎么也得过个一年半载了，没想到才过了这么短。 如果正常计算一万比一的比例计算的话，也就是说，自己在坠入卡冈图雅的那几小时，外界已经过去了两百多年。 庞学林不由得有些感慨，沧海桑田，莫过于此。 如果自己还在星际穿越世界，没有遇到高维人类，没有回到2038年，就算自己能从卡冈图雅活着出来，恐怕也见不到小墨菲了。 “学……学弟，你没事吧？” 齐昕看着庞学林道。 庞学林摇了摇头，抓着齐昕的手道：“我没事。小昕，和我说说这段时间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齐昕俏脸一红，右手用了下力，没能从庞学林的手里挣脱开来，只好无奈地白了他一眼，说道：“嗯，是这样的……” …… 接下来，齐昕将过去二十天发生的事，完完整整向庞学林讲述了一遍。 二十天前，庞学林忽然昏迷，在国内外引起了轩然大波。 要知道金龙电池这才公布没多久，美国又为金龙电池一事扣留齐昕，与中方交恶，双方关系陷入前所未有的紧张状态。 这种情况下，作为金龙电池项目首席科学家，庞学林突然昏迷，自然引发了外界舆论的哗然。 不管是国内的媒体还是民众，都将矛头指向美国。 甚至连许多其他国家的民众，也认为这是美国人动的手脚。 毕竟有齐昕的事在前，各国民众已经习惯了美国人毫无底线。 一时间，美国百口莫辩。 而中国政府适时宣布，在庞学林苏醒之前，终止与任何国家关于金龙电池的出口谈判。 一时间，国际形势变换莫测。 与此同时，就在庞学林醒来后，已经被美国人打压得奄奄一息的维基解密突然在媒体上爆出猛料，向媒体提供了cia高层下令栽赃齐昕的完整证据，甚至还有cia特工的证词以及录像资料。 这一事件在美国国内引发轩然大波，民主党甚至再一次向国会提交总统弹劾案，在加上来自中方的巨大压力。 最终，美方宣布，经过调查显示这是个误会，齐昕行李箱内出现的材料并非普林斯顿大学实验室丢失的新型电解质材料，因此，他们同意无条件释放齐昕。 第三百六十八章 修罗场 听完齐昕的描述，庞学林若有所思。 在自己昏迷十天后，维基解密爆料cia栽赃齐昕，竟然还有cia特工的证词和视频资料。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要知道他当时和智子专门查过美方的机密档案，压根没找到任何相关的视频以及文字档案。 难道这是智子后来找到的？ 可想想又不太可能，如果真有这样的资料，以智子的能耐，应该早就可以发现了。 庞学林想不通，沉吟片刻，他又疑惑道：“小昕，你怎么知道救你的人是王智？” 齐昕抿嘴笑道：“王智姐主动找上我的呀。当时我被fbi软禁在一个宾馆里，结果一天午夜，王智姐姐突然从窗口潜入进来，吓了我一大跳。她说是你派她过来的，她还教我怎么应对fbi的问询……” 说着，齐昕将那晚的场景向庞学林大概描述了一遍。 庞学林哭笑不得，他进入星际穿越世界前，把齐昕的事全权交给智子处理，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莽，直接找上了齐昕。 不过如今齐昕平安归来，从某种程度上也说明智子的行动是正确的。 “那王智人呢？” 齐昕摇头道：“王智姐姐现在还在帮你运营星环科技，我回来之后，只见过她一面……阿林，王智不是普通人吧？” 庞学林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只听咔嚓一声，病房的锁扣被人拧动了。 齐昕吓了一大跳，连忙将手从庞学林的手里抽出。 庞学林在床头坐好，便看到姚冰夏提着食盒推门而入，说道：“小昕姐，梅姨在家给你准备了饭菜，我带过来了，你赶紧先吃点东西……” 话还没说完，姚冰夏就注意到了已经苏醒的庞学林，脸上露出惊喜交加之色：“小林哥，你醒了！” “嘘！”庞学林连忙将手指放在嘴巴前，示意姚冰夏噤声，说道，“小夏，我没事，先别惊动医生。” “哦！”姚冰夏微微一愣，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门关上，然后将食盒提了过来，说道：“小林哥，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刚醒来没多久。” 庞学林看了看姚冰夏，又看了看齐昕，有些心虚道。 之前刚醒来，对于齐昕出现在自己病房，他还没考虑那么多，现在姚冰夏也来了，他一下子就不安起来了。 这两姑娘，等下该不会打起来吧？ 但很快，庞学林就放下了心。 只见姚冰夏将食盒里打包好的饭菜一个个拿出来，说道：“小昕姐，你赶紧先吃饭，这两天你都没什么胃口，现在小林哥醒了，你可得多吃点……” 齐昕笑道：“小夏，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可麻烦的？我刚才没吃饭就赶过来了，正好我们一起吃。” 姚冰夏笑了笑，打开了餐盒，里面竟然是两盒米饭，一盒可乐鸡翅，一盒玉米青豆炒虾仁外加一份紫菜蛋汤。 姚冰夏将米饭打开，和齐昕一人一份。 看这两姑娘相处融洽的样子，庞学林惊讶的同时，又有些好奇道：“小夏，我妈没过来吗？” 姚冰夏道：“这段时间公司事很多，叔叔一个人忙不过来，梅姨就过去帮忙了。而且小昕姐也回来了，最近一周一直由我、小昕姐还有你的秘书左亦秋三个人轮流照顾你……” “哦。” 庞学林点了点头，或许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肚子发出一阵咕咕咕的响动。 齐昕忍不住道：“阿……学弟，你要不要一起吃？” 姚冰夏连忙阻止道：“小昕姐，你可别惯着他，这家伙在床上躺了二十天，害得我们白白担心了这么久，就该给这家伙多饿上几顿，否则天知道他以后的胃口会变得有多大……” 说完，姚冰夏白了庞学林一眼，眼中隐隐带着一丝委屈的味道。 庞学林微微一愣。 姚冰夏这话什么意思？胃口变大？难不成…… 庞学林有点不敢相信，连忙讪笑道：“小夏，你们吃吧，我饿了这么久，胃里一直空着，暂时不适合直接吃这些油腻的东西……” “哼。” 姚冰夏一扭头，没有接话。 不过姚冰夏表面上虽然这么说，吃到一半的时候，还是将自己剩下的小半碗饭盛上了几勺紫菜蛋花汤，然后又夹了一些虾人和玉米青豆，递给庞学林道：“喏，不许吃多，吃完我去找医生。” “小夏……” 庞学林有些感动，又有些愧疚。 “快点，赶紧吃，不然医生过来你短时间可就吃不了东西了。” 庞学林接过饭盒，很快便将小半碗米饭消灭干净。 庞学林将饭盒还给姚冰夏，一抬头，又一小盒米饭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齐昕俏脸泛红，但还是鼓起勇气道：“我也吃不了那么多，剩下的你吃吧。” “这个……” 庞学林有些为难了，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向姚冰夏。 姚冰夏白了他一眼，说道：“吃吧，既然是小昕姐给你的，你就赶紧吃。” 庞学林尴尬一笑，从齐昕手里接过饭盒，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姚冰夏和齐昕对视一眼，均噗嗤一笑。 吃完饭，姚冰夏将碗筷收拾好，这才通知医生庞学林已经醒了。 于是很快，病房再次变得鸡飞狗跳起来。 两小时后，完成各项检查的庞学林被送回病房。 这时，虽然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半，但特护病房内，却已经被前来看望庞学林人挤得满满当当。 庞永年、梅雨晴、姚冰夏、齐昕、左亦秋、周辰这些庞学林身边的人就不必说了……江南省、江城市的领导，新任的金龙集团的领导，来自江大的同事以及正在负责筹备钱塘实验室的同事们，得知消息后，都连夜赶了过来。 与此同时，关于庞学林苏醒的消息，也第一时间发布了出去，迅速登上了各大网站的头条。 新华社：“因不明原因昏迷二十天后，庞院士苏醒，目前身体状况良好，正在接受进一步检查。” 腾讯：“天佑中华，庞院士顺利苏醒，金龙电池项目将不受影响。” 新浪：“庞院士苏醒，目前尚未查明昏迷原因。” 养猪网：“庞学林院士已醒，钱塘实验室以及金龙电池项目将持续推进。” …… 各大媒体纷纷报道的同时，在网络上，庞学林苏醒的消息，也引发了又一场讨论热潮。 虽然时处深夜，但微博热搜榜首，再一次被庞学林所霸占。 “这段时间一直为庞院士祈福，如今听到庞院士苏醒的消息，非常开心，希望庞院士能够平平安安，身体不再有任何问题。” “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作为一名学术界人士，过去两年，庞院士可以说是大幅度提升了中国科学界的天花板。从学术角度，庞学林院士的成就已经站在了当代数学界的巅峰，即使放眼历史，也是排名前列的存在，更不用说金龙电池这样一个足以改变整个人类能源结构的发明了。衷心地祝福庞院士能尽快恢复健康。” “大国脊梁，天佑华夏，希望庞院士能够早日出院……” …… 庞学林自然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一切，等他应付完前来探望的亲朋好友、领导同事后，已经将近凌晨两点。 这时，病房里便只剩下了梅雨晴夫妇、姚冰夏、齐昕、左亦秋还有周辰了。 梅雨晴道：“小夏，小齐，还有小左，小周，你们这几天辛苦了，今天都回去休息吧，晚上我在这里看着就行了。” “这个……” 姚冰夏看出梅雨晴似乎有话要和庞学林说，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道：“行吧，梅姨，那我们先走了，小林哥，我们明天再来看你。” 齐昕有些不舍得看了庞学林一眼，但还是点头道：“梅姨，那我和小夏就先走了。” 齐昕和姚冰夏一离开，周辰和左亦秋也很有眼色地提出了告辞。 病房里，就只剩下庞学林一家三口。 这时，梅雨晴变了脸色，瞪着庞学林道：“臭小子，我该说你什么好呢？像小夏和小齐这么好的两个姑娘，你说招惹就招惹了，然后自己晕过去了事，反倒是要你老娘出马给你擦屁股，也亏小夏大度，才算没有闹出大新闻来。” 庞学林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脖子，讪笑道：“妈，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都跟我说说呗。” 梅雨晴道：“还能有什么，美国佬把小齐放回来后，小齐一听说你昏迷了，下了飞机就红着眼跑来找你，还好那天我和小夏都在病房里，我瞧着小齐看你的眼神不对，悄悄把她拉到一边问话，这丫头一开始还不承认，要不是我诈了她一下，也不知道你们要瞒到什么时候去。然后小齐的父母知道女儿来了之后，也跟着赶了过来，这段时间都是我在忙前忙后地接待……后来我估摸着小夏也看出不对，有一天，我来医院看你，就见小夏拉着小齐在走廊的角落里说着悄悄话，我没敢靠近了听……只是这段时间看这两姑娘的相处方式，她们应该达成了某种协议……” “你说你，也不知道从哪里学的花心的毛病，只是委屈了小夏和小齐。还好这两姑娘都不是那种争强好胜的性子，相处起来关系还挺融洽，就是有一个问题，你将来准备跟哪个领证？” 庞学林觉得老妈的眼神有些灼人，缩了缩脑袋道：“妈，我会给她们每人一个婚礼，至于领证，我又没办法换国籍，所以和谁领都不公平，干脆就不领了吧。” “臭小子，你……” 梅雨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好了好了，雨晴，我觉得小林这样安排挺好，一碗水端平，反而不会有什么家庭纷争，再说了，我们不是已经商量好了吗？新凯材料公司的股份，我们每人拿出百分之十，分别给小夏和小齐。” “好个一碗水端平。”梅雨晴一声冷笑，转过身看着庞永年道，“我说老庞，你是不是也有什么想法了？” “雨晴，天可怜见，我对你绝对是忠贞不二的……” 庞永年连忙高举双手投降道。 庞学林连忙道：“妈，除了这些，还有其他事吗？” “其他事？” 梅雨晴冷笑道：“那个王智怎么回事？别跟我说你和她没什么关系，你能把星环科技交到她手里，已经说明你的态度，而且那姑娘我见过，无论容貌身段，都是一流，说话做事更是滴水不漏，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这样的人物你是从哪里找来的，而且我还听说她是华裔，正准备加入中国国籍。” 庞学林道：“妈，王智的事你就别问了。总之你知道两点就行，第一，她救过我的命，第二，她这辈子都不会背叛我，就算小夏和齐昕都离开我，她也不会！” 梅雨晴微微一愣，脸上质问的表情渐渐散去，担忧道：“小林，你什么时候遭遇过生命危险？你怎么都不和我们说啊？是上次去美国的时候吗？” 庞学林苦笑道：“妈，这个事情有点复杂，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你就别问了。” 这时，一旁的庞永年也出声道：“雨晴，有些事还是别刨根究底比较好，既然小林都这么说了，那个王智应该没什么问题。倒是她既然救过小林的命，有空的话，你最好上门去和人家道声谢，保不成我们家以后还会再多出一个儿媳妇。” 梅雨晴叹了口气，瞪了庞学林一眼，说道：“臭小子，除了这几个姑娘，你没有再招惹其他人了吧？” 庞学林连忙举手道：“妈，全世界你再也找不到第四个了。” 这时，一旁的庞永年道：“小林，除了这些事以外，那你昏迷到底是怎么回事？能和我们透个底吗？这次也多亏我和你妈有了上次的经验，才没有把工作和生活搞得一团糟。” 庞学林犹豫了一下，说道：“爸，这个事我没法说，但我保证，就算昏迷了，我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庞永年和梅雨晴对视一眼，说道：“行吧，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们也不逼你。不过我和你妈妈也希望你能记住，你现在毕竟是今非昔比了，能远离危险，就尽量远离危险吧。” 庞学林笑道：“爸，妈，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第三百六十九章 方向 接下来，庞学林又在医院观察了两天时间，经过了反复的检查，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院方才同意庞学林出院。 不过经过这样一场虚惊，高层专门给庞学林配备了一个保健医生团队，对庞学林的身体状况进行实时监测，制定营养食谱，保证庞学林工作生活作息规律等等。 如果不是钱塘实验室以及金龙集团接下来的工作离不开庞学林，高层恐怕会强制下令让庞学林强制休假一段时间了。 …… “终于回家了。” 一回到家，庞学林在沙发上来了个葛优躺。 今天出院，庞学林并没有回滨江那边的别墅，而是直接回到了父母所住的地方。 这段时间，姚冰夏和齐昕都住在这边，倒是左亦秋与周辰，没有过来打扰，而是继续住在庞学林在滨江的那处别墅内。 梅雨晴瞪了庞学林一眼，说道：“好歹出院了，这段时间也多亏了小夏和小齐，我和你爸才没那么手忙脚乱。晚上我下厨，我们一家人好好吃一顿饭。” “阿姨，我来帮你吧。” 姚冰夏和齐昕异口同声道。 两女似乎没想到双方竟然有如此默契，对视一眼，俏脸均泛起了一丝红晕。 梅雨晴笑眯眯道：“行，小夏，小齐，那就辛苦你们了。” “妈，你们忙吧。我书房去看一下近期的工作计划还有项目组的报告。” 庞学林从沙发上起身道。 虽然这两天从两女表现出的态度来看，姚冰夏和齐昕都默认了对方的存在。 但对于庞学林，两女似乎达成了默契，庞学林有时候和她们中的一人单独相处，想拉拉小手，做一下亲密动作都不行。 庞学林也有些无奈，不想在这个时候触了两女的霉头，只能慢慢等待时机了。 来到书房，庞学林打开自己的工作邮箱，看了一下过去二十天的工作进度。 金龙集团和钱塘实验室都没什么可说的，目前所有工作都按计划执行，进展顺利。 倒是江大碳纳米中心那边，传来了不少好消息。 碳纳米中心与新凯材料合作的高纯度单壁碳纳米管第一条生产线已经顺利投产，日产量达到了一点五吨，价格为每公斤2000rmb，但依然处于供不应求状态。 按照计划，年底前还将开通三条生产线，预计到了明年，高纯度单壁碳纳米管的年产量将达到两千吨，在这一领域将足以击垮全世界绝大多数生产商。 要知道，在新凯材料公司投产以前，纯度99.9%的试剂级单壁碳纳米管，每公斤价格在10000rmb左右，工业级纯度在95%的多壁碳纳米管，价格也维持在每公斤1000rmb上下。 而新凯材料生产的电子级纯度的单壁碳纳米管，价格虽然比市场上那些多壁碳纳米管高出一倍，但其各项性能指标，提升了又何止十倍。 因此，无论是全球各大科研机构、高校，还是一些工厂企事业单位，都更加青睐这款产品。 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目前这种高纯度单壁碳纳米管除了那些研究机构以及实验室购买外，在工业上只能当做添加剂。 一些企业利用碳纳米管可有效改善高分子材料的机械性能、电磁屏蔽及导电和导热能力等特点，将其用于电池、复合材料、涂料、弹性体以及塑料工业中。 这当然不是高纯度单壁碳纳米管材料的主要用途。 它真正的主战场，在于碳纳米管纤维（飞刃材料）以及以单壁碳纳米管构筑的高性能场效应晶体管（fet）、高频器件、集成电路、光电子器件、化学和生物传感器等领域。 除了高纯度碳纳米管工业上已经投产以外，碳纳米材料研究中心传出的另一个好消息，就是和飞刃材料有关。 就在一周前，飞刃材料项目组已经按照庞学林提出的构想，完成了飞刃材料反应黑箱的组装和调试工作。 只要得到庞学林的确认，就可以正式进入试生产状态了。 飞刃材料项目从去年七月开始，到现在整整一年时间。 按照原来的计划，去年年底的时候，反应黑箱以及各种设备就应该组装调试完成了。 只是项目组成员大多第一次搞这玩意儿，大多经验不足，而且专门为反应黑箱订制的各种设备也频频出现问题。 因此，这个项目一直拖到了现在，反应黑箱才刚刚组装调试完成。 庞学林想了想，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了飞刃材料项目组副组长万易教授的电话，和他确认了一下飞刃材料试生产时间，约定明天下午，前往碳纳米材料研究中心正式启动反应黑箱。 处理完邮箱里积累的工作后，庞学林打开一个word文档，沉思片刻之后，开始撰写江城高等研究院和钱塘实验室未来的研究方向的一些规划。 从2019年9月到2021年8月，将近两年的时间，庞学林一共经历了八个世界，分别是三体、火星救援、流浪地球、乡村教师、鲸歌、黑暗森林、第九区、星际穿越…… 如果说经历这些世界之后，庞学林最大的感受，那就是试图将位面技术移植到现实世界中产生的无力感。 事实上，在他的脑海里，乃至于moss所待的那台量子计算机中，储存着数不清远超现实世界的技术。 但是每当他想要将这些技术移植到现实世界时，就会面临各种各样的困难。 资源、科研经费的限制都不是什么大问题，特别是金龙电池这款超级产品出来之后，将会为庞学林和他的团队带来海量的资源支持。 真正困扰庞学林的是现实世界的基础科学以及工业基础限制，根本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将这些技术在现实世界呈现出来。 因此，他必须想办法带出一个出色的团队，去实现他的想法。 钱塘实验室和江城高等研究院正是他基于这样一种认知的尝试。 在庞学林的设计中，钱塘实验室侧重于应用研究，江城高等研究院侧重于基础科学方面的理论研究，江城高等研究院依托钱塘实验室的一些实验设备去验证新理论，钱塘实验室则将基础科学的突破转化为现实中可以大规模应用的科技产品。 人才方面，则依托于国内各大顶尖高校，江大自然不必说，国内的那些顶级高校，清北复交、中科大、南大等等，都将成为江城高等研究院和钱塘实验室的有效助力。 这三者之间属于相辅相成的关系。 接下来的问题是，在基础领域，该选择哪些难点去进行突破。 爱因斯坦曾经说过：“提出一个问题往往比解决一个问题更为重要。” 在许多科学家眼里，科学难题正是科学进步的阶梯。 1900年8月德国著名数学家希尔伯特在巴黎召开的国际数学家大会上提出了23个数学难题。 在过去的100多年时间里，希尔伯特二十三问激发了众多数学家的热情，引导了数学研究的方向，对数学的发展起到了难以估量的作用。 因此，庞学林现在要做的，就是分别在数学、物理、化学、生物乃至信息科学、天文学等领域，根据穿越的那八个世界得到的经验，选取一些最紧迫需要突破的难点，将它们一一分列出来，然后交给手下的团队去解决。 不知不觉，下午的时间一晃而过。 大半个下午的时间，庞学林列举了三百多个当前各个学科所面临的重大问题。 数学领域，千禧年七大数学难题这类顶级难题自然不必说，除了这些之外，庞学林还列举了诸如：李代数及其对偶空间的幂零元的分类、非可对称化的卡茨-穆迪代数的定义关系问题、齐性爱因斯坦流形、亚纯函数与其导函数是否存在公共的波雷尔方向、ads/cft对偶中的可积性、带通量的弦真空和紧化与广义复几何等问题。 化学领域，晶体缺陷的测定及其与固体性质的关系、高性能非线性光学材料、可用于量子计算机的分子磁体材料的设计合成、分子间弱相互作用与功能超分子材料的调控、复杂材料的第一原理电子结构方法等等。 物理学领域，则有基于各向异性人工电磁材料的介质导波结构及慢波传播、yangian表示论与求解非线性模型、亚表面成像的扫描探针声显微技术、一维量子自旋链系统在任意边界磁场中的严格解、拓扑序量子相变的普适性问题等等。 …… 这些问题随便一个得到解决，都足以在科学界引发不小的震动，对庞学林接下来在超算、量子计算机、航空航天、可控核聚变等领域的布局，产生深远影响。 一直到临近吃饭的时候，庞学林才被老妈叫下来饭。 来到客厅，庞学林发现，爷爷奶奶也被老爸接了过来。 老头老太太对自家孙儿花心倒没多说什么，特别是庞学林的奶奶，笑眯眯地拉着姚冰夏和齐昕在沙发上说个不停。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顿晚餐，算是一家人认可了姚冰夏和齐昕的身份。 吃完饭，庞学林又陪着爷爷奶奶聊了会儿天，直到晚上九点半，一家人才各自回房间休息。 姚冰夏和齐昕一人一个房间，回房前，两人一人给了庞学林一个白眼，庞学林连她们的房门都进不去，大被同眠什么的就别想了。 庞学林有些无奈，只能返回自己的房间。 结果刚进入，一个软玉温香的身体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庞学林的耳边，响起了智子腻人的嗓音：“老公！” 庞学林吓了一跳，好不容易应付完智子的热吻，这才道：“智子，你怎么来了？” 智子眼波流转道：“怎么？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都不想我过来了么？” 庞学林捏了捏她的脸道：“不许胡说八道，你刚才差点吓了我一跳，对了，你是怎么拿到cia诬陷齐昕的证据的？” 智子眨了眨眼，舔着红唇，凑到庞学林耳边道：“想知道吗？先满足人家再说。” 庞学林翻了个白眼，蹲下身一把抱起智子，将她丢在了床上。 n字以后。 智子躺在庞学林怀中，笑嘻嘻地向他讲述了营救齐昕的全过程。 维基解密公布的那段视频证据，竟然是事后补拍的，当然，演员确实是当初诬陷齐昕的cia特工。 只不过包括当时下达命令诬陷齐昕的那位大佬，到cia中高层，再到负责执行这项任务的cia特工，每个人都被智子抓到了一些小辫子。 再加上当时庞学林突然昏迷，通过齐昕对庞学林展开施压的效果有限，因此，美国佬也就顺水推舟，配合智子演了这场大戏，然后将齐昕“合法”释放。 “怎么样，老公，我干得漂亮吧，要不要再奖励人家？” 庞学林亲了智子一口，笑道：“你要什么奖励？” 智子正要说话，忽的脸色一变，说道：“老公，你的小情人来找你了，奖励等下回再说吧。” 说罢，智子直接起身，瞬间便将散落的衣物穿好，然后来到窗前，给了庞学林一个飞吻，瞬间就翻了下去。 五分钟后。 砰砰砰—— 敲门声突然响起。 听到敲门声的庞学林打开房门，便看到姚冰夏俏生生地站在门口。 “小夏，你怎么来了……” 还没等庞学林把话说完，姚冰夏便扑进了庞学林的怀中，堵住了他的嘴。 庞学林哭笑不得，连忙将门关上，抱着女孩在门口啃了半天，刚准备将她抱进去，敲门声再次响起。 门外，响起了齐昕的声音：“阿林，你睡了吗？” 庞学林和姚冰夏面面相觑。 “小林哥，怎么办？” 姚冰夏都快哭了，她和齐昕可是达成协议的，要晾庞学林一段时间。 如果让齐昕发现自己大半夜出现在庞学林的房间里，那她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在齐昕面前抬不起头了。 庞学林看了看怀中的姚冰夏，又看了看房门，他隐约能猜到姚冰夏的心思。 犹豫了一下，庞学林一咬牙，拽着姚冰夏的手不让她跑，然后将房门打开，把齐昕也拉了进来。 第三百七十章 飞刃材料 咳咳—— 第二天一大早，庞学林被两女给踹下床才醒的。 然后姚冰夏和齐昕一人给了庞学林一个大白眼，裹上衣服悄悄回了各自的房间。 幸好他们三人被安排住在了三楼卧室，私密性比较好，才没被梅雨晴他们发现昨晚的荒唐事。 庞学林心情舒畅的很，吃早餐的时候都忍不住咧着嘴直笑。 老妈梅雨晴忍不住道：“小林，什么事这么开心，傻乐呵？” 这话一出口，餐桌两道杀人一般的目光瞬间聚焦到庞学林身上。 庞学林连忙道：“没什么，我刚接到碳纳米中心那边的消息，有个项目研究了一年了，刚刚取得突破，我待会儿要过去一趟。” 梅雨晴说道：“你在床上躺了这么久，这才刚从医院出来，又要开始忙了？” 庞学林道：“妈，放心吧，我身体好着呢，再说了，国家不是给我安排了一个医疗团队吗？哦，对了，妈，我想搬回江滨别墅那边住了，不然的话去钱塘实验室工地那边不方便……” 梅雨晴道：“哼，臭小子，是不是嫌跟我们一块住烦了？” 这时，坐在庞学林对面正在喝粥的姚冰夏道：“梅姨，我在这边陪着你吧，让小林哥一个人去江滨那边住好了。” 齐昕也跟着补刀道：“对，梅姨，我和小夏在这边陪着你……” 一边说着，两女一边还得意地朝庞学林眨眼睛。 庞学林不由得有些无奈，这俩妹子昨天晚上明明连起手来都不是自己的对手，现在却狐假虎威，借着老妈的势拿话挤兑自己，偏偏自己还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梅雨晴笑着说的：“这个倒不用了，小夏小齐，你们也跟着学林去滨江那边住吧。这孩子工作的时候就不知道该怎么照顾自己了，你们跟在他身边，帮我好好督促他。平时无论吃饭睡觉，一定要准时。” “啊？” 齐昕和姚冰夏脸上均泛起了一丝红晕。 “怎么了？” 梅雨晴有些奇怪道。 “哦，没什么，没什么……” 姚冰夏连忙摇头道。 齐昕也跟着摇了摇头。 庞学林一边喝粥，一边努力憋着笑。 然后很快，他便脸色一变，因为他感觉自己的左右脚脚背上，各被狠狠地踩了几脚。 庞学林只能龇牙咧嘴，忍着这两位姑娘的摧残。 吃完早餐，庞学林放下碗筷道：“妈，周辰和左亦秋已经在外面等了，我先走了。” 庞学林要急着赶去江大玉泉路校区的碳纳米研究中心，齐昕和姚冰夏自然不会跟着，她们等下还要收拾东西去滨江那边。 从别墅出来，庞学林便看到周辰和左亦秋就在门口等候，路边停着三辆红旗车，其中两辆是红旗n501，中间那一辆竟然是红旗l5，但无论外观还是内饰，都和原来的l5有了一定的变化，给人感觉更加年轻化一点。 庞学林好奇道：“这是给我换车了？” 周辰笑道：“庞教授，这三辆车是红旗公司专门为您打造的，采用了金龙电池全电动力，续航里程超过五千公里，目前这应该是全世界仅有的三辆采用金龙电池的电动汽车。” 庞学林不由得哭笑不得，他倒没想到，红旗公司竟然会这么做。 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自从金龙电池正式推出以后，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国内汽车销量直接下降了十个百分点，特斯拉等电动车品牌更是腰斩。 很多准备买车的人都在观望，等待金龙电池汽车出现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入手。 因此，各大车企都在想方设法地和金龙集团打好关系，希望能成为首批推出金龙电池汽车的厂商之一。 目前，红旗汽车已经被指定为首批金龙电池汽车生产厂商，未来将打造为公务车以及高端豪华电动车品牌。 至于同样入围的其他几家厂商，主要以国产品牌为主，如吉利、荣威、比亚迪、蔚来等。 而特斯拉、大众、丰田、奔驰、宝马等品牌，因为出口管制的原因，只能等中国与各国完成谈判，达成金龙电池的出口协议后，才有可能进入第二批授权名单。 从这种角度来看，红旗专门为他订制一辆车，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上了车，发动机无声无息地启动，很快，红旗l5在另外两辆红旗n501的护卫下，出了别墅区。 然后别墅区外，又有两辆警车跟了上来。 庞学林有些无可奈何，自己的安保等级好像又提升了。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金龙电池战略意义太过重大，自己又刚刚从昏迷中苏醒，国家对他个人安全的重视可想而知。 抵达碳纳米研究中心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 江大校长许信诚、材料工程学院院长徐兴国，碳纳米研究中心副主任李长青，高性能碳纳米管纤维材料（飞刃材料）项目组副组长万易等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庞院士，我听老徐说你的高性能碳纳米管纤维材料项目组准备今天正式开始进料实验，不介意我过来看看吧。” 许信诚笑眯眯道。 对于庞学林，许信诚如今可是信心十足，之前谁都不看好的锂空气电池项目，他都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那么筹备了一年的高性能碳纳米管纤维材料项目呢？ 要知道这个项目江大可是也投了不少钱的。 如果真的能搞出理论中高性能碳纳米管纤维来，即使他这个外行，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这将会成为世界上强度最高的超级材料。 这种碳纳米管，它的强度是钢铁的数百倍，具备出色的力学性能和热学性能，在航空航天等领域有着极为广泛的应用前景。 更重要的是，按照万易他们的说法，他们要做的是进行高密度宏量制备。 也就是说，具备了准工业化量产的能力。 就算产量不高，但是在某些关键领域，诸如高超声速飞行器，火箭、重型卫星、空间站以及载人登月等领域，都能起到极为关键的作用。 而且从某种程度上说，这种材料如果再取得成功的话，那么在碳纳米材料领域，江大又有一门学科坐实了世界第一的位置。 要知道这两年随着庞学林在江大取得巨大的成功，培养并吸引了大批人才加入进来。 目前江大已经渐渐从与复旦、上交、南大、中科大这几所位于南方的顶级大学的竞争中脱颖而出。 现在在国内，已经有了北清北，南江大的美誉。 只要庞学林一直待在江大，这样的势头持续下去，许信诚完全有信心将江大发展成中国版的麻省理工。 庞学林自然不清楚许信诚的想法，闻言笑了笑道：“当然不介意了。” 接着，他又和徐兴国、李长青、万易他们寒暄了几句，便直接前往飞刃材料项目组所在的实验中心，是一栋占地面积五百平米的五层楼。 这个实验中心位于材料工程学院西边，以前是材料工程学院纳米材料研究所所在地，后来新的实验大楼落成后，纳米材料研究所就搬到了新的实验大楼，这栋楼就被飞刃材料项目组征用了。 进入实验大厅，首先映入众人眼帘的，便是一个巨大的环状结构反应黑箱，这个环状结构直径超过二十米，反应黑箱的管径也有一米多的样子，而出料口，则是一个仅头发丝大小的细口。 “庞院士，这就是你说的飞刃材料的出料口？”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说道：“米级长度的单壁碳纳米管直径只有10纳米左右，我们今天要制备的单壁碳纳米管纤维，将由五百根米级长度单壁碳纳米管组成，预计直径达到4-5微米的样子，与头发丝相当。如果一切进展顺利的话，未来我们还将制备公里级长度的飞刃材料。甚至可以将碳纳米管进行编制，制造出具有超强韧性和刚度的碳纳米管结构材料。” 许信诚笑道：“行，那我们就不浪费时间了，要不现在就开始吧？” “好！” 庞学林点点头，带着众人一同前往控制中心。 控制中心已经挤满了项目组的成员，庞学林和这些人一一握手，道声辛苦后，这才宣布飞刃材料项目首次制备正式开始。 伴随着机器的启动，即使控制中心大厅内，都能感受到嗡嗡的轰鸣声。 不过反应黑箱虽然庞大，但现在只是试验阶段，考虑到各方面因素，反应速度却被控制得相当缓慢。 按照项目组计算，每小时仅能生长一厘米左右的纤维，想要真正完成米级碳纳米管纤维的制备，至少需要四到五天时间，考虑到机器运行停机等因素，真正出成果至少要等到一周以后。 庞学林他们今天要做的只是一个试验性运行，只需要制备出部分厘米级长度的样品，进行检测后，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会让反应黑箱进入大规模全功率制备阶段。 宣布制备开始正好也到了午饭期间，不过没人愿意离开控制中心，午饭专门由食堂的工作人员送过来，随便对付了一顿。 下午两点，首段2.8厘米长的碳纳米纤维样品下线，然后由项目组成员直接送往电镜中心，进行检测。 到了下午五点，该样品的第一批分辨率为3.5纳米的扫描电子显微镜照片以及分析报告出现在了庞学林的面前。 万易、李长青、徐兴国、许信诚他们也一个个凑了过来。 出现在庞学林他们面前的，是一根根整体排列的管状物集合。 【图一为石墨衬底下的管状物整齐排列，显示单壁碳纳米管生长方向单向一致，与预想中结果保持一致。图二为单壁碳纳米管的电子衍射谱，图中000l型衍射点很强，是由于正空间中平行于入射电子束的两壁上的平面族正好满足带轴定律。相反，hk0型点如图中的1010类点的强度则弱得多。另外，除了000l型以外的斑点都有明显的条纹，方向与管轴垂直，强度自hk0圆周向外减弱。而且这些斑点呈六边形排列，可归结为碳环的平面六角结构。仔细观察可以看到，在这些指示点两旁，还对称分布有卫星点，它们位于以倒易矢长度和为半径的圆上。这类卫星点产生于实空间中的螺旋结构及由此造成的top-bottom效应……】 【图三左右两侧的投影并不完全对称，表明某些层片的层间距不相同。投影面的不对称性，反映出碳纳米管的管身并非标准的圆管结构，其截面可能多边形的切面结构。对于图三不对称得情况，可用图四b来解释。左侧d和右侧h值是不一样的。当图四再旋转90度，左右两侧便会产生对称的条纹】 …… 庞学林看完扫描电镜报告，将它交给了旁边的万易，万易看完后，又交给了李长青。 然后这份报告在项目组成员中一个个传了一遍，最后传到了许信诚的手中。 “庞院士，怎么样？” 许信诚并非碳纳米管领域的专家，只能看个大概，不过从众人脸上的表情来看，他感觉得出来，这份样品的表现非常不错。 庞学林微笑道：“我们往常如果制备宏量的大尺寸单壁碳纳米管，一般其取向都是杂乱无章的，这些取向一致的单壁碳纳米管，已经说明了我们的实验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就看这台设备全功率运行时候的表现了，全功率运行的话，我们每小时能制备十公分以上的碳纳米管纤维，每天除去四小时的停机检修，剩下的时间一直保持运行，五天就能达到一米。我们看看，最后到底能制备出多长的单壁碳纳米管管材来。” 一旁的万易也跟着点头笑道：“反正我很有信心，只要这台设备能够持续稳定运行一个月以上，就说明庞教授的总体方案是完全可行的，接下来我们完全可以在这套装置的基础上进行升级改造，加快单壁碳纳米管纤维的合成速度。” 许信诚脸上露出满意笑容道：“庞教授，万教授，那接下来就辛苦你们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腾云工程 为了庆祝飞刃材料反应黑箱运行取得初步成功，晚上的时候，庞学林和许信诚请项目组全体成员一同吃了顿大餐。 吃完饭，庞学林将万易留下，就接下来的实验计划进行了将近两小时的交流，才算结束今天的工作。 回去的路上，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左亦秋频频回头，仿佛是在观察庞学林。 “小左，怎么了？” 庞学林发现了左亦秋的异常。 “没……没什么。” 左亦秋连忙说道。 左亦秋担任庞学林的助理才不到一个月，对庞学林的了解大多源于媒体报道以及看到的内部资料。 虽然知道庞学林是一位很厉害的数学家和材料学家，但对于庞学林到底有多么厉害，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认知。 直到今天跟着庞学林去飞刃材料项目组转了一圈，了解到这个项目的具体目标和难度时，才开始惊叹于庞学林的才华。 飞刃材料项目源于去年八月，到现在刚好一周年时间，这期间，庞学林研究飞刃材料的同时，竟然还搞出了金龙电池，完成了波利尼亚克猜想的证明。 这就是超级天才的能力吗？ 和庞学林相比，左亦秋感觉自己过去二十多年白活了。 庞学林笑了笑，他自然不知道左亦秋的想法，只是靠在后座假寐。 周辰驾车返回滨江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将近晚上十一点了。 别墅内黑黢黢一片，下午的时候，庞学林就给姚冰夏打过电话，说晚上不回家吃饭了，他估计现在姚冰夏和齐昕都已经睡着了。 庞学林让左亦秋和周辰回去休息，自己则悄悄回到了房间。 庞学林也没开灯，直接去洗手间冲了个澡，然后摸黑上床，便感觉天鹅绒被下面，躺着一个温润的身体。 庞学林将被子一掀，便感觉女孩如灵蛇一般的手臂抱住了自己的脖子，献上了香吻。 “小林哥！” “小夏？！” 庞学林有些惊讶。 很快，一场大战迅速展开，一小时后，姚冰夏才无力的趴在庞学林身上，手指在他胸口划圈圈。 庞学林笑道：“昨晚你和齐昕不是说结盟要晾我一段时间，怎么今天就跑过来了？” 姚冰夏道：“小林哥，再过两天我就要回京城了。” “为什么？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庞学林微微一愣。 姚冰夏白了他一眼道：“我马上要开学了呀。” “所以齐昕就把晚上的时间让给了你？” 姚冰夏点了点头，道：“小林哥，我走了之后，你可不许再沾花惹草，我让齐昕姐姐看着你……另外有时间的话，一定要来京城看我。” 感觉到姚冰夏语气中对自己的那种眷恋，庞学林有些心疼地将女孩搂紧。 姚冰夏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有点害羞地抬起头道：“小林哥，你还想要？” 犹豫了一下，姚冰夏咬着红唇道：“要不你去隔壁找一下昕姐吧。” “傻丫头，想啥呢！” 庞学林道：“赶紧睡觉。” “嘻嘻！” 姚冰夏显然很满意庞学林的态度，抱着庞学林狠狠的啃了一番，才趴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两天后，姚冰夏泪眼婆娑地与庞学林告别，返回京城。 齐昕自然是留了下来，在美国发生那个栽赃事件之后，她不准备继续回普林斯顿，而是选择回江大经济学院完成自己的硕士学业，江大这边自然不会设任何障碍。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时间，庞学林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碳纳米材料研究中心上。 出自moss之手的飞刃材料反应黑箱控制程序，出乎意料的完美。 除了发生过一次人为原因导致的机械故障外，反应黑箱在整个制备过程中，保持了良好的稳定性和可靠性。 飞刃材料的出产率甚至比三体世界中汪淼领导的中科院纳米材料研究中心来的还要高。 因此，一个月后，当一根整整六十米长（上一章写懵了，一小时十公分，一天运转二十小时，至少能制造两米）的飞刃材料纤维呈现在众人面前时，差点闪瞎了众人的眼。 要知道现在在学术界，超长碳纳米管纤维材料做的最好的是清华的一个团队，他们通过化学气相聚焦法已经能够制备出分米级长度的单壁碳纳米管。 但是目前他们仅仅只能在实验室进行制备，也没办法进行大规模量产，另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是，他们只能制备出单根分米级的碳纳米管，而不能像庞学林他们这样进行高密度宏量制备。 单根碳纳米管的直径仅有五纳米左右，没办法进行宏量制备，那么就没办法在宏观上呈现出来，自然也不具备在现实中使用的可能。 而庞学林他们这次搞出来的，是由一万根六十米超长单壁碳纳米管组成的管束，两者之间的技术难度宛如天堑。 “庞院士，检测结果表明，我们制造的单壁碳纳米管纤维，杨氏模量高达1tpa以上，拉伸强度高达100gpa以上，比强度高达62.5gpa/(g/cm3)，综合性能超过t1000碳纤维10倍以上。与之相比，钢丝绳的比强度为0.05~0.33gpa/(g/cm3)，碳纤维为0.5~3.5gpa/(g/cm3)，高分子纤维为0.28~4.14gpa/(g/cm3)，可以说这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一种材料了。” 万易站在庞学林身旁，感觉有点像是在做梦。 去年的时候，庞学林向他们宣布准备制造这样的材料时，万易他们还将信将疑，觉得有些天方夜谭。 毕竟这种堪称飞跃式的进步，已经有点像黑科技了。 而现在，眼睁睁的看着这款不可思议的产品在自己的手中实现，那种成就感与自豪感，是做任何事都无法比拟的。 庞学林淡淡一笑，这样的数据在他看来完全是理所应当，相比于他接下来要做的，飞刃材料只是一个起点而已。 沉吟片刻，庞学林转过头，对万易道：“万教授，你尽快打一份报告上来，核算一下产量升十倍后，反应黑箱进行升级改造的经费。另外论文也可以开始准备了，到时候我们作为共同通讯作者进行发表。” “好！” 万易点了点头，一口答应了下来。 …… 当天晚上回到家中，庞学林专门写了一份关于飞刃材料应用前景的技术报告，让左亦秋润色之后提交了上去。 让庞学林没想到的是，这份报告提交上去以后的第三天，许信诚就带着两位陌生的中年男子找上了他，其中一位还穿着中将制服。 “庞院士，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腾云工程总指挥陶永昌将军，这位是腾云工程首席科学家，来自航天科工集团的郭文斌院士。” “陶将军，郭院士，你们好！” “庞教授，您好！” “庞教授，很高兴见到你！” 庞学林和陶永昌以及郭文斌一一握手。 这时，许信诚笑道：“陶将军，郭院士，接下来你们有什么需求直接和庞院士谈吧，我就不打搅了。” 说着，许信诚直接离开了庞学林的办公室。 庞学林微微一愣，他虽然不清楚腾云工程到底是一项什么样的计划，但是航天科工干什么的，庞学林还是很清楚的。 在中国，航天领域两大国有企业，一家是航天科技集团公司，另一家就是航天科工集团公司。 其中航天科技集团公司主要负责的项目有长征系列火箭、神舟飞船以及天宫空间站等。 航天科工的主要产品则是东风系列导弹、长剑系列巡航导弹、红旗系列防空导弹、快舟系列固体火箭等项目。 网上有句笑谈，航天科技负责送人上天，航天科工负责送人上西天。 庞学林虽然不清楚腾云工程的底细，但一位来自军方的中将作为该项目的总指挥，一位航天科工的院士作为该项目的首席科学家，再加上许信诚表现出避嫌的态度，足以说明这个项目不一般。 “陶将军、郭院士，请。” 庞学林邀请他们在自己办公室隔壁会客室的沙发上坐下，很快，左亦秋奉上了三杯冒着热气的绿茶，然后很有眼色地将门关上，退出了会客室。 这时，郭文斌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率先出声道：“庞教授，想必您已经猜到了，我们今天过来，主要是为了飞刃材料而来的。这是我们腾云工程项目概况介绍，您先过目一下。” 庞学林没有直接接过文件，而是问道：“郭院士，这个项目应该有一定密级的吧，这样直接给我看合适吗？” 郭文斌和陶永昌对视一眼，笑道：“庞教授，这个项目已经经过授权，您可以随时调阅关于这一项目的任何资料以及文件，甚至您如果愿意加入到腾云项目来，我这个首席科学家的职位可以随时让给您。” “这个倒不用了。” 庞学林接过文件，翻阅起来。 很快，他脸上的表情就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腾云工程，实际上是属于军方主导的一项空天飞机项目，这一项目的主要目标是在2030年建立一架有可重复使用运载器和一架小型的航天飞机组成的空间发射系统。 可重复使用运载器搭载航天飞机，形成一套组合系统，在起飞阶段，使用低速性能最好的涡轮风扇发动机提供动力，上升到一万两千米高空后，改用适应在大气层内高速飞行的超燃冲压发动机，将运载器和航天飞机送到两万五千米的临近空间，并且在速度接近三马赫时，运载器与航天飞机分离，航天飞机火箭发动机启动，将其送入近地轨道，而运载器则通过滑翔和自身动力返回起飞基地。 按照计划，这套系统可以一次性将包括航天飞机在内的五十吨载荷送入近地轨道，航天飞机的货仓则可以携带十吨左右的载荷。 看完手中的文件，庞学林沉吟良久，抬起头道：“郭院士，你们的意思是，想要将飞刃材料应用到这个项目中去？” 郭文斌点头道：“庞教授，就在昨天，我看到了您写给中央的那份关于飞刃材料的文章，说实话，要是其他人写的，我还真不一定相信，但这个材料既然出自您的手笔，我相信您不会说大话。按照您在文章中提供的飞刃材料的相关数据，我确信这个材料在腾云项目中绝对能够大展身手。不管是用于机身结构的主承力件，还是将其与树脂材料结合，制造隔热层，还是应用于涡扇发动机、冲压发动机甚至于火箭发动机，我觉得这种材料都有很大的潜力可以挖掘。” 庞学林没有直接回应郭文斌的提议，而是站起身，走到窗前思考了起来。 郭文斌和陶永昌对视一眼，有些疑惑。 陶永昌忍不住出声道：“庞教授，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庞学林转过身，微笑道：“确实有问题。” “什么问题？” 郭文斌道。 庞学林微笑道：“我觉得腾云工程的空天飞机的指标定得有些低了？” “低了？” 郭文斌和陶永昌面面相觑，有些不明白庞学林的意思。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稍等一下，我这里有另一个项目计划，给你们看一下。” 说着，他直接返回办公室，通过笔记本连上了moss的量子计算机，将moss制定的电磁航天发射系统总体设计方案打印了出来。 二十分钟后，庞学林拿着一叠厚厚的文档资料，放到了郭文斌和陶永昌的面前。 “郭院士，陶将军，你们看一下。” 庞学林从三体世界获得航天电磁发射系统以及空天飞机项目的全套技术资料一直储存在moss的量子计算机内。 这段时间，他一直让moss基于这套资料以及当前中国的科技实力以及工业发展水平，制定一个适应当下环境的电磁发射系统和空天飞机项目设计方案。 他原计划等钱塘实验室一期项目建设完成后，再把这个项目拿出来交给高层讨论。 只是庞学林没想到的是，军方和航天科工的人竟然会因为空天飞机项目找上门来。 因此，庞学林决定提前将自己的计划拿出来。 到时候与其将时间和资源浪费在腾云工程这种低效率高成本的航天发射项目中去，还不如将军方以及航天科工都拉到电磁航天发射系统项目中来，反而能为这个项目获取更多的助理。 第三百七十二章 布置任务 这一看，就不知时间飞逝。 等郭文斌和陶永昌将这份资料粗略浏览完毕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郭文斌抬起头，面色凝重地看着庞学林道：“庞教授，你有把握将这套电磁航天发射系统搞出来？” 作为一名航天动力学专家，如果换个人将这个项目方案放到他面前，郭文斌早就甩到对方脸上了。 电磁航天发射系统，虽然理论上看起来很美好，但大多只存在于科幻作家的幻想中。 真正进入工程实践的时候，会有一堆问题需要解决。 这就好比美国航母上的蒸汽弹射器，原理很简单，但是当初在中国电磁弹射器出来之前，有多少人觉得这是一项只有美国人才掌握的超级黑科技。 特别是活塞密封性以及弹射轨道加工精度的要求，足以让世界上除美国之外的所有国家都望之兴叹。 电磁航天发射系统就更加不用说了，这里面涉及的各种技术难关，就算再给中国二十年时间，也不一定能够解决。 可是，今天将这个方案拿到自己面前的人是庞学林，郭文斌就有些犹豫了。 这两年，这个年轻人已经创造了太多的奇迹。 数学领域那些足以载入史册的成就就不说了，一个锂空气电池，就足以奠定庞学林在中国科学界的地位。 更不用说庞学林在碳纳米材料领域所取得的成就。 超高纯度电子级单壁碳纳米管工业化制造，大尺寸单层石墨烯项目工业化制造，以及刚刚成功的飞刃材料项目。 每一个项目，在学术界看来，都堪称奇迹，可偏偏这个年轻人全都搞出来了。 因此，一时间，就连郭文斌也不敢肯定庞学林是不是真的能够完成这个项目。 庞学林淡淡一笑，说道：“百分之八九十的把握吧。” 郭文斌沉默了。 事实上，刚刚看这份资料的时候，郭文斌是相当震惊的。 这份资料呈现的设计方案，列出的每一个技术难点，都极为详实。 虽然对于电磁弹射系统，郭文斌了解不多。 但对于空天飞行器，他却是这一领域的顶级行家。 就庞学林这份报告中所呈现的空天飞行器的设计方案，虽然里面涉及诸多现实中还没有取得突破的先进技术，但是单从空天飞机的整体设计布局而言，隐隐间就比起腾云工程中空天飞机的设计方案还要高出不止一筹。 这种超大型系统工程的设计，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搞出来的。 他压根想不明白庞学林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沉吟片刻，郭文斌道：“庞教授，这个项目计划书可以让我带回去研究吗？” 庞学林微笑道：“可以，另外我会同步向高层提交同样的一份报告书。” 庞学林一点也不担心泄密问题，他这份计划书就算原原本本拿到美国去，nasa也不可能在二十年内搞出这样的空天飞机来。 没有了自己的参与，这份计划书相当于一堆废纸。 郭文斌点了点头，对一旁的陶永昌道：“陶将军，我们走吧。” 陶永昌微微一愣，说道：“那飞刃材料我们不看了吗？” 郭文斌苦笑道：“我相信庞教授的水平，更重要的是，假如上级真的同意庞教授的方案，我们的腾云工程，恐怕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 庞学林笑了笑，没有参与郭文斌与陶永昌之间的对话，只是淡然地将他们送走。 回到办公室后，庞学林将一份加密后关于电磁航天发射系统以及空天飞机计划的pdf文档交给了左亦秋，由她转交给领导层。 随后，庞学林正准备处理一下积攒的邮件，办公室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请进。” 庞学林朗声道。 办公室们被人推开，艾艾、哈尔克、苏菲三人走了进来。 “师傅，我们来了……” 艾艾率先出声道。 哈尔克和苏菲也跟着叫了庞学林一声师傅。 师傅这个称呼还是艾艾给带出来的，按她的说法，在中国，老师和师傅并不是一回事，传统意义上的师傅和徒弟是亲人关系，天地君亲师，真正意义上的师徒关系远比师生之间的关系要来得密切。 于是她执意要称庞学林为师傅，哈尔克和苏菲也学着她这么喊了。 庞学林倒无所谓，这三个人算是他在数学领域挑选出的三位衣钵弟子，上学期他给三人出的那五道数学题，结果他们有些出乎庞学林的预料，竟然全部在期末考之前顺利完成了，也算是通过了庞学林对他们的第一波考验。 “艾艾，哈尔克，苏菲，你们好。” 庞学林笑道。 新学期开学，他前两天就已经通过邮件和自己的这三位弟子约好，今天在办公室见面，定一下本学期的学习计划。 艾艾道：“师傅，你上次昏迷了这么长时间，没事吧？” 庞学林昏迷的时候，正值暑假，艾艾他们知道消息后，也通过微信给庞学林留过言，庞学林醒来后回过几句，倒也没有细说。 庞学林笑道：“没什么事，我现在身体好得很。对了，上学期期末的时候，我给你们布置了一些论文列表，你们暑假期间都看了吧？” 苏菲道：“师傅，我们都看完了。” 庞学林笑道：“那就好，正好新学期来了，我给你们准备了几份见面礼。” 庞学林一边说着，一边从抽屉里取出三张打印好的白纸，交给三人。 “艾艾，这是你的，哈尔克，你的，还有苏菲，这一份是你的。” “师傅，这是？” 庞学林微笑道：“说实话，上学期我给你们那几道题，算是对你们数学水平的一个摸底考察，总得来说，还算比较满意。而且你们也基本上已经完成了基础阶段的学习，接下来需要真正接触一些最前沿的研究。我今天给你们列出的，就是你们未来需要研究的问题，这些问题目前在数学界都是算得上是热点研究领域，很多都还没有解决。我不指望你们能够将这些问题完全解决，但我希望，你们能够通过研究这些问题，在毕业前，完成一份高水平的博士论文出来……我说的高水平，是四大期刊级别的，如果做不到，那很抱歉，你们没办法从我这里毕业。当然，假如你们有兴趣的话，可以自己挑战一些难度更大也更为知名的难题，这个我不拦着……” 艾艾、哈尔克、苏菲他们一个个不由得面面相觑。 艾艾粗略看了一下自己的那张白纸，皱眉道：“师傅，我的研究领域是酉表示中的狄拉克算子？” 庞学林点了点头，笑道：“狄拉克算子是一个一阶微分算子，它是1928年由著名物理学家、诺贝尔奖获得者保罗·狄拉克作为拉普拉斯算子的平方根引入的。利用这一算子，狄拉克解释了电子的自旋并预言了正电子的存在，进而奠定了相对论量子力学的基础。目前，各种背景的狄拉克算子广泛应用于物理学的许多分支，并且被推广到微分流形，是数学中非常重要的研究对象” 庞学林顿了顿，继续道：“由狄拉克算子导出的酉表示的狄拉克不等式也是研究酉表示分类的有力工具。对于连通实半单李群g，沃根利用泛包络代数和clifford代数定义了一种完全代数化的狄拉克算子以及(g，k)模x的狄拉克上同调。李群表示的一个很重要的不变量是它的无穷小特征。沃根猜想若实半单李群g的不可约(g，k)模x具有非零的狄拉克上同调，则x的无穷小特征由其狄拉克上同调完全决定。这个猜想已经被黄进嵩和pandzic证明。事实上，上面的结果可以推广到更一般的齐性空间g/h，对于kostant定义的cubicdirac上同调也有类似结论。” “沃根关于狄拉克上同调的猜想，刻画了dirac算子的一个深刻的代数性质，它进一步刻画了表示的无穷小特征，这为酉表示的研究提供了新的工具。例如，由此可导出更精细的狄拉克不等式，不可约酉表示的几何构造也可以简化。同时，狄拉克上同调又与李代数上同调密切相关，在很多情形中，狄拉克上同调可以简化李代数上同调的计算。目前，狄拉克上同调的应用日益广泛，甚至超出了半单李群表示的范围。” “我们知道，李群的每个余伴随轨道上都有不变辛结构，而轨道方法对于研究幂零李群的表示非常有效。另外，辛空间中的weyl代数与上面狄拉克算子定义中用到内积空间的cillford代数有很强的相似性。因此，在这一领域，我们可以提出以下几个问题，比如如果齐性空间g/h上存在不变辛结构，是否也能给出辛狄拉克算子的一个代数化的定义？是否可以利用辛狄拉克算子来构造实半单李群的酉表示？辛狄拉克算子与余伴随轨道是否有联系?目前在数学界，这些问题的研究还处于起步阶段，艾艾，未来两年内，我希望你能在这一领域有所成就。” 艾艾苦着脸点了点头，上学期庞学林给他们布置作业的时候，她还感觉难度什么都可以接受，稍稍努把力，一学期时间还是能够解决的。 没想到到了这学期，庞学林上来就给他们放了大招。 她对狄拉克算子压根没多少研究，单单想搞明白这些问题，恐怕就得花费一周以上的时间，更不用说解决庞学林所说的这些问题了。 不过还好，庞学林只要求他们通过研究这个问题写出一篇高水平的论文来，倒也没有强制要求解决这些问题。 说完艾艾的任务，庞学林将目光转向哈尔克，微笑道：“哈尔克，cherlin-zilber猜想，你应该知道的吧？” 哈尔克苦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师傅，这个猜想是由g.cherlin和boriszilber于30年前提出的有关无限单群分类的一个猜想：即一个morley秩为有限的w–稳定单群一定是某个代数封闭域上的一个代数群。这个猜想是模型论研究与代数群研究结合部的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庞学林满意地笑道：“很好，cherlin-zilber猜想提出30年来，数学界围绕这一猜想所展开的关于w–稳定群的研究工作取得了非常突出的进展。这种研究不仅应用模型论的许多新的思想和方法，而且也用到来自有限群理论研究领域，特别是有关有限单群分类工作中的许多想法。有关这一猜想研究，我推荐你看一份由borovik和nesin合著的关于cherlin-zilber猜想的专著，我相信你一定会从这本书中找到有用的材料。另外，尽管这一猜想目前依然没有被解决，但与此相似的关于o–极小结构的cherlin猜想已经被peterzil，piy和starchenko三人所证明，我建议你看一下他们的证明论文，说不定会有所启发。” 哈尔克道：“师傅，我回去马上查这方面的资料。” 最后，庞学林将目光转向了苏菲：“苏菲，长田猜想就交给你了。” 苏菲抿着嘴，重重点了点头。 艾艾好奇地凑到苏菲那边，看着她那张白纸上的文字，忍不住低声念了出来：“p1，…，pn是c^2上处于一般位置的点，m1，…，mn是一组自然数。假如存在一条d次曲线c，对每个1≤i≤n，c在pi点的重数都不小于mi，则d^2≥m1^2+……+mn^2。” “师傅，苏菲的这个命题也太简单了吧？” 庞学林笑着说道：“你觉得简单吗？要不你和苏菲的换一换？” 艾艾连忙摆手，讪笑道：“不了不了，我觉得我的这个狄拉克算子也挺好的。” 庞学林笑了笑道：“在代数几何中，平面代数曲线是最简单也是最具体的代数簇，然而在这个领域内还是有一些著名的难题没有解决，长田猜想就是其中之一。而且长田猜想是代数几何领域为数非常少的可以让大学生理解的问题，但难度却很大。历史上，这个猜想在解决希尔伯特第十四问中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在更深的代数几何前沿研究中，很多问题的解决同样依赖于长田猜想的解决。苏菲，我希望在你毕业之前，在这一领域的研究能够有所进展。” 第三百七十三章 氪金玩家 布置完后续的学习计划，庞学林便将艾艾他们打发走。 至于孟尧和智子，孟尧在碳纳米研究中心跟着李长青他们干活，表现非常不错，按照李长青的说法，这个年轻人天赋极佳，自律又努力，是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 庞学林准备让他在碳纳米研究中心再待上半年时间，然后调到锂空气电池项目组那边继续锤炼。 过个一两年时间，等孟尧毕业之后，应该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智子虽然名义上还是他的学生，但现在主要负责星环科技有限公司的组建和管理工作，这家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类似于高通，负责庞学林名下的专利管理和运营工作，安安心心做一个专利流氓。 因此，庞学林带学生的压力倒也不是很大。 接下来的几天，庞学林一直等待着领导层关于电磁航天发射系统的回应，但始终没传回什么消息。 倒是飞刃材料研究中心的升级工改造工作，已经开始正式展开。 经过一个多月的试运行，实验团队全方面验证了庞学林关于飞刃材料原理以及工艺制造流程的整体方案，接下来的目标自然是进一步提高产量。 反应黑箱的整体升级方案，庞学林并没有直接交给moss，而是让万易的团队完成方案设计后，由moss进行修正和改进，他自己则负责把控整体的改进方向。 这样做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锤炼手下的团队。 钱塘实验室成立之后，庞学林已经和江大达成协议，碳纳米研究中心将整体并入钱塘实验室，像万易、李长青他们，除了在碳纳米研究中心工作外，同样会兼任江大的教职。 此外，江大化学工程学院的锂空气电池项目团队，也并未直接解散，而是继续对金龙电池进行进一步的升级改造，以柯顿·沃克教授为首的科学家们，同样也会成为钱塘实验室的一员。 从某种角度上说，这两支团队是庞学林在钱塘实验室的核心班底，是钱塘实验室顶级研究小组的标杆。 未来一旦电磁航天发射系统和空天飞机项目通过国家立项，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专家学者加入钱塘实验室。 这里面，绝大部分团队都将按照这两个团队的标准进行打造。 因此，庞学林对于这两支团队的要求极高。 这天下午，庞学林刚在办公室内和万易就接下来的飞刃材料反应黑箱的升级改造工作达成一致，敲门声忽然响起。 “请进。” 左亦秋推门而入，说道：“庞教授，西湖大学石毅校长来访。” 庞学林不由得为之一愣。 石毅是国际知名的结构生物学家，曾担任过清华副校长，后来辞去公职，尝试在中国搞类似普林斯顿和加州理工模式的大学，联合诸多顶尖学者，在许多企业家的支持下搞了个西湖高等研究院，2018年的时候西湖高等研究院开始更名为西湖大学，与江大、复旦合作招收博士生。 从某种程度上说，石毅在庞学林出名之前，算得上是国内知名度最高的科学家之一。 对于石毅教授，外界对他的褒贬不一。 有人认为他通过冷冻电镜s上灌水，压榨手下的实验狗，扼杀学生创造力。 也有人认为他能够s级别的期刊灌水也是一种本事，而且石毅当年回国，引领了海外中国科学家归国的风潮，对国内贡献巨大。 再加上后来辞去公职，和诸多顶尖科学家共同创办西湖高等研究院，致力于中国高等教育改革，这样的人物无可非议。 庞学林对此倒不可置否。 国内学术界虽然山头颇多，但以庞学林如今的学术地位，他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最高的那座山峰。 只是庞学林有些奇怪，西湖大学从创建到现在，也才不过四五年的时间，整体规模很小，目前虽然也有理学院和工学院，但最强的还是石毅领衔生物学领域。 他不明白石毅这个时候过来找自己，这是想干嘛。 这时，一旁的万易道：“庞教授，既然你有客人过来了，那我先走了，项目组那边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处理。” 庞学林点了点头道：“万教授，那就辛苦你了。” 万易离开后，庞学林来到会客室，便看到一个戴着眼镜的儒雅中年男子正端着茶杯喝茶。 看到庞学林进来，对方站起身，微笑着伸出手道：“庞教授您好，我是石毅。” “石教授，很高兴见到你。” 两人寒暄片刻。 庞学林微笑道：“石教授，不知道你今天过来这是……” 石毅微笑道：“庞教授，我是向您寻求合作来了。” “合作？” 石毅笑道：“是这样的，庞教授，我听说钱塘实验室和江城高等研究院正在向全球招聘理学与工学领域的顶尖人才加盟，你看钱塘实验室、江城高等研究院和西湖大学之间，能不能形成一种合作模式：即钱塘实验室和江城高等研究院的部分学者同时担任西湖大学的兼职教授，至于我们西湖大学，可以在生物学以及基础医学领域为钱塘实验室以及江城高等研究院提供全力支持。” 石毅希冀地看着庞学林，对于这次主动找庞学林寻求合作，石毅可是抱了很大的希望，。 西湖大学从2018年成立到现在，已经有三年时间了，虽然吸引力不少国际顶尖学者加盟，但是在理学和工学领域，实力并不算有多强。 特别是最近两年时间，庞学林率领江大异军突起，在数学、材料学、电化学领域取得了巨大的成功，隐隐间甚至让江大与清北有了分庭抗礼的意思。 而庞学林自己，更是堪称妖孽。 在数学领域的种种成就就不必说了，在材料学领域，他和李长青合作搞出的高纯度电子级单壁碳纳米管和大尺寸单层石墨烯（飞刃材料项目还处于对外保密阶段），均已经实现了产业化。 李长青这样只能在国内算是一流的学者，因为与庞学林的合作，瞬间成为了国际碳纳米材料领域的权威。 那些参加这一项目的教授、副教授乃至于实验室里的实验狗，都成了各大科研机构竞相争取的香饽饽。 在电化学领域，庞学林更是慧眼识人，和柯顿·沃克合作，帮助这样一个早已被产业界抛弃的过气大牛，重新走上巅峰。 据说正因为锂空气电池项目的成功，诺贝尔奖委员会已经考虑决定将今年的诺贝尔化学奖颁发给庞学林和柯顿·沃克两人。 现在已经进入九月了，距离本年度的诺贝尔奖公布还有一个多月时间。 说不定过一两个月，眼前这位年轻人，就会成为国内第二位真正意义上的诺奖大佬了。 而江大化学工程学院参加锂空气电池项目组的那些学者们，同样也名利双收，据说庞学林甚至将非常大方地他掌控的星环科技的部分股份，分给了参与这一项目的学者们。 即使每人只有百分之零点几，那也是以亿为单位的。 正因为如此，当由庞学林主导组建钱塘实验室和江城高等研究院的消息传出，并且向全球邀请学者加盟以后，自荐的简历差点塞爆了钱塘实验室的官方邮箱。 其中甚至不乏许多诺奖级学者，那些国际一流的学者更是如过江之鲫。 要知道石毅在西湖大学这几年费尽心血，也不过是凑齐了一支准一流的团队，论实力和底蕴，和江大跟本没法比。 而钱塘实验室和江城高等研究院，按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只需一两年的时间，庞学林就可以拉起一支媲美国际顶级科研机构的团队来。 因此，石毅这才决定上门，看看能不能从庞学林这边得到一些帮助，只要钱塘实验室和江城高等研究院愿意与西湖大学合作，那么西湖大学未来的发展就非常可期了。 听石毅这么一说，庞学林一下子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他沉吟片刻，淡淡笑道：“石教授，合作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请说。” 石毅眼睛一亮。 庞学林道：“西湖大学如果和我们合作，我需要将西湖大学整合到江城高等研究院、钱塘实验室的科研体系内，未来西湖大学的着重点在于人才培养，科研方面全面转入钱塘实验室和江城高等研究院。” “这个……” 石毅一下子就犹豫了。 庞学林这种做法，几乎就相当于要求将西湖大学纳入他的麾下了。 这在施一公看来几乎是不可接受的。 庞学林淡淡一笑，说道：“钱塘实验室在接下来的十年时间里，平均每年科研经费方面的投资不低于一百亿rmb，江城高等研究院平均每年的经费，不低于十亿rmb。另外江大已经同意加入到这个体系内，钱塘实验室的所有仪器设备会对江大部分学科专业同步开放，江大教授通过考核后，也可以成为钱塘实验室的或者江城高等研究院的研究员，而且星环科技公司未来每年将会为江大提供不低于三十亿rmb的教学经费，如果西湖大学愿意加入这样的联盟，我们也会予以同样标准的经费支持。要知道，江城作为一个人口接近千万等级的大都市，完全容纳得下两所国际顶尖大学。” 石毅张了张嘴，拒绝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要知道，石毅今年已经五十四了，这些年，他渐渐退出了一线科研岗位，逐步向一名教育家转型。 他非常清楚想要筹办一所国际顶级大学有多么艰难。 其中最麻烦的，就是经费问题。 西湖大学采取的是西湖教育基金会支持校董会领导下的校长负责制，而作为西湖大学基金筹资主体，西湖教育基金会这些年一直面临着筹资压力。 按照石毅的估算，当西湖大学全容量聘请300位教授时，不算科研经费，一年所需的行政费用就要10亿-12亿元。 依照规划，8到10年内，基金会需做成一个200亿到250亿元的永续资金池，这样每年以基金运营投资的5%-6%的收益，才能满足西湖大学每年的运营费用。 这还是8到10年后的目标，现在西湖教育基金会连一半都没有满足。 而庞学林刚才开口就是每年三十亿！ 这完全就是普通玩家和氪金玩家的区别。 至于庞学林能不能兑现承诺，石毅压根就没有怀疑。 以金龙电池未来光明的钱景，单单每年金龙集团交给星环科技的分红和专利费，至少在两百亿rmb以上，支撑起这样的花销轻轻松松。、 更让石毅感到压力山大的是，庞学林予以江大同样的支持。 这两年江大本来就因为庞学林的存在，在大学排名中呈现出直线蹿升之势，再加上每年三十亿的经费支持，恐怕过不了几年，国内最好的大学就不是清北了。 到时候同样位于江城的西湖大学发展只会更加受限。 石毅沉默片刻，苦笑道：“庞教授，我个人对这个方案很感兴趣，不过这种重大决策，我一个人做不了主，必须得到校董会的同意才可以，能给我一定的时间去和校董们商议吗？” 庞学林点了点头，笑道：“当然可以。” 石毅道：“那行，庞教授，按我就先不打搅你了，我先告辞了。” 说着，石毅站起身，庞学林也跟着起身，和对方握了握手，将他送到门口，这才重新回到办公室。 随后，庞学林想了想，掏出手机拨通了智子的电话。 “亲爱的，怎么突然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智子甜腻的嗓音。 庞学林干咳一声，说道：“智子，帮我评估一下西湖大学当前的整体实力以及发展前景。” 智子微微一愣，有些疑惑道：“怎么了？” 庞学林笑了笑道：“好事，西湖大学校长石毅刚刚过来找我，向我提合作，我给了他一个与江大类似的合作条件。” 智子道：“行吧，我先看看，有结果了我给你消息。” 随即，智子语气一变，媚态十足道：“哦，对了，亲爱的，我晚上去你家哦。” 嘟嘟嘟—— 不等庞学林回绝，智子直接挂断了电话。 庞学林拿着手机，一脸懵逼。 第三百七十四章 香山会议 犹豫了片刻，庞学林把左亦秋叫了进来，说道：“小左，通知一下宋阿姨，晚上多准备一份晚餐，有人过来吃饭。” “哦，好的！” 左亦秋有些奇怪，庞学林住回滨江别墅后，大部分客人都会直接去庞学林在江大的办公室找他，除了他的家人外，很少有访客会去江滨别墅。 不过知道一名秘书的职责，也没多问，答应下来之后，直接离开了办公室。 庞学林有些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还好智子和齐昕熟悉，又救过齐昕，否则两人这么直接相见，恐怕又是一场修罗场。 想了想，庞学林又拨通了齐昕的电话。 “怎么了，阿林？” 电话那头传来齐昕温柔的声音。 庞学林道：“小昕，晚上王智来家里吃饭。” “智姐要过来？” 齐昕的语气中透着一股古怪的意味。 庞学林道：“对，正好你们有一段时间没见了，晚上好好聊聊。” “嗯嗯。” 和齐昕挂断电话，庞学林又给智子拨了回去。 “怎么了，亲爱的，你该不会不让我去了吧？” 智子娇声道。 庞学林道：“晚上来家里吃饭吧，齐昕也在，你们之前不是好姐妹吗？到时候好好聚一聚。” “啊？” “怎么了？” “哦，没事，那亲爱的，我晚上真过去了呀。” 庞学林笑道：“过来吧。” 挂断电话，庞学林长舒了口气，这段时间智子一直刻意避嫌，与他接触不多。 偶尔两人见面聚一聚，也都在智子新买的房子里。 咳咳，有点金屋藏娇的意思。 不过这样下去庞学林觉得也不是个事。 智子掌握星环科技，未来对他助力良多，因此，是时候让她多出现在自己家人面前。 齐昕原本就跟智子关系不错，再加上智子又救过她，从齐昕这里入手再合适不过了。 下午五点半，庞学林准时下班，和左亦秋坐上了红旗l5，返回江滨别墅。 刚进别墅，便听到客厅里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庞学林松了口气，看起来智子和齐昕聊得不错。 “阿林，回来了。” 齐昕率先发现了庞学林的身影。 智子也转过身，微微笑道：“庞教授。” “王智，你来了。” 庞学林对智子笑着点了点头。 跟在他身旁的左亦秋撇了撇嘴。 作为庞学林的机要秘书，她可是非常清楚庞学林和智子的关系的，甚至好几次庞学林和智子秘密约会，她都在楼下等候。 因此，这时看到庞学林和智子装作不是很亲密的样子，心中忍不住暗暗吐槽：“渣男！” 庞学林的到来并没有改变客厅里的气氛，不过庞学林也没有参与两女之间的对话，反而让左亦秋加了进去。 吃完饭后，众女继续聊天。 庞学林自己则直接前往书房，继续之前未完成的工作。 钱塘实验室和江城高等研究院的筹备工作非常繁琐，单单从全球应聘者中挑出合适的人选，就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 幸亏庞学林有moss相助，但凡简历被庞学林看中的，庞学林都会让moss对这个人做一下背景调查。 让庞学林意外的是，在应聘者中，庞学林竟然发现了不少cia、萨摩德、军情五处、克格勃等情报机构的影子。 这些应聘者自然第一轮就会被刷掉。 此外，还有一些人虽然简历看起来不错，但此前出现过学术不端，或者个人存在某些性格缺陷的，庞学林也要求moss一一予以注明。 当这几点都没什么问题，本身实力也非常强悍的科学家，庞学林才会回复邮件，约定面试时间。 按照庞学林的规划，年底之前，钱塘实验室至少要拉起一支超过一百名数学家、物理学家、化学家、材料学家和三百名工程师组成的队伍，未来三年内，这支队伍还将扩充十倍甚至二十倍。 可以说他的这项工作，任重而道远。 一支忙到晚上十一点，庞学林才返回房间。 他先去冲了个澡，然后抹黑准备爬上床，结果刚上床，庞学林便感觉不对，他连忙将一旁的台灯打开，便看到智子和齐昕并肩躺着，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智子眼中流露一丝媚态，齐昕俏脸绯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庞学林吓了一跳，连忙从床上爬下来，有些尴尬道：“小昕，你晚上和王智一块睡的啊？那我去客房睡吧……” 他的话还没说完，智子便欺身上前，用力将庞学林拽回床上，一把将他抱住献上了香吻。 呃，庞学林发现自己压根没法挣脱。 好半天，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 庞学林有些尴尬地看向齐昕，却发现对方脸上并没有多少愤怒的感觉，而是啪嗒一声关上了灯。 随后，齐昕悄悄凑到庞学林耳边，低声道：“臭渣男，智子姐姐救我的时候，就告诉了我你们之间的关系，今天便宜你了……” “啊？！” 又是一个迷乱的夜。 ……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醒来时，两女均已起床。 昨晚发生的一切，仿佛只是个梦。 庞学林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这段让自己头疼的关系，智子和齐昕自己就解决了，难怪智子今天会主动要求过来，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私下里就有联络。 接下来一段时间，庞学林继续忙于各种琐事。 西湖大学与钱塘实验室、江城高等研究院合作的事，石毅那边并没有给出什么回复。 庞学林提交上去的电磁弹射航天发射系统以及空天飞机项目，也始终没什么声息。 不过庞学林也不着急。 这段时间，反倒是另一件事开始渐渐吸引了舆论的关注。 一年一度的诺贝尔奖颁奖季马上就要到来了。 之前早就有传言，庞学林和柯顿·沃克因为金龙电池项目，入围了诺贝尔化学奖的获奖名单。 因此，中国媒体对于本年度的诺贝尔奖可是高度关注，网络上的讨论更是如火如荼。 就连江大校长许信诚也纷纷托人探听消息。 要知道中国当前的诺奖科学奖得主，要么就是像屠先生这样的，获奖时，已经退休脱离了研究一线。 要么就是像杨正宁先生这样的，以华人身份获奖，然后在高龄时选择归国，将国籍也转回中国。 只有最有希望的庞学林，不但处于研究的第一线，更恐怖的是，他现在才二十四周岁，远远没到一名科学家的巅峰期。 以他这样的状态持续发展下去，天知道他今后还将取得什么样的成就。 而且如果庞学林一旦今年获奖的话，那么他将超越劳伦斯·布拉格，成为历史上最年轻的诺贝尔科学奖项的获得者。 劳伦斯·布拉格1915年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并且保持最年轻诺贝尔奖得主头衔长达99年。 他出生于澳大利亚，毕业于英国曼彻斯特市维多利亚大学。 因利用x射线分析晶体结构而获得诺贝尔奖，他还创建了x射线波长、入射角、晶体内原子层之间距离之间有关联性，他的发现使计算透明分子中原子位置成为可能。 至于最年轻的诺贝尔奖得主，庞学林是注定无缘了。 因为2014年，一位年仅17岁来自巴基斯坦的小姑娘马拉拉·尤萨夫扎伊，获得了该年度的诺贝尔和平奖…… 话说，这玩意儿还有公信力么…… 至少在中国网民心中，只要庞学林今年能够获奖，那么他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史上最年轻诺奖得主。 至于庞学林自己，反而没那么在意。 获不获奖对他而言无所谓，他甚至考虑过，等以后在钱塘实验室和江城高等研究院真正发展起来了，要不要搞一个全新的奖项去取代炸药奖，毕竟炸药奖也是科学界话语权最重要的标志之一。 就这样，时间不知不觉进入了十月份。 本来庞学林准备趁着十一假期，带着姚冰夏和齐昕出去玩一圈的。 结果来自京城的一个电话，直接让庞学林假期泡汤。 因为领导层决定，这两天在香山饭店临时举办一场科学会议，就庞学林提交的电磁轨道航天发射系统和空天飞机项目展开讨论。 香山科学会议的层次很高，每次都由各领域知名科学家担任主席，就基础研究的科学前沿问题和中国重大工程技术领域中的科学问题展开讨论。 更值一提的是，这个会议是“吵”出来的，特别倡导学术平等、百家争鸣，有着开放、宽松、自由的学术氛围。 从1993年创办到现在，香山科学会议已经举办了二十多年，六百多次，算是中国学术界的一个知名品牌。 不过这一次的香山科学会议，比较特殊。 这次会议是应领导层要求召开的，全程保密，就连庞学林自己，也不清楚与会人员到底有哪些。 不过在他同郭文斌院士的电话交流中，倒是大概了解了情况。 庞学林那份关于电磁轨道航天发射系统以及空天飞机项目的策划书递交上去后，迅速在航天界以及领导层引发震动。 航天界大多对庞学林的方案表现出批驳态度，认为庞学林的方案太过天方夜谭，别说以中国当前的工业基础和科技水平，就算再过个十年二十年，也不可能搞出这样的工程来。 对于这些观点，庞学林倒也可以理解。 毕竟电磁轨道航天发射系统与火箭完全是两套不同的体系，领导层一旦决定搞电磁轨道航天发射系统，那就意味着在其他领域的投资就会减少。 庞学林这么干，相当于在砸航天界特别是搞火箭的那些学者们的饭碗了。 还有一小部分人，对庞学林的方案保持中立态度。 毕竟人的名，树的影，单凭庞学林过去的成就，他们就不敢轻易下定论这个方案不可能取得成功。 甚至于在高层内部，也存在着一些争议。 有人觉得庞学林的方案投资太大，太过冒险。 也有人认为，单单凭金龙电池获取的收益，就完全可以支撑起如此庞大的工程。 之前庞学林科研经费有限的时候，他都能搞出金龙电池这样的黑科技产品，如今科研经费增加了百倍千倍，就算这个项目最终没能取得成功，说不定庞学林在某些细分领域，都能搞出不亚于金龙电池的产品出来。 这两方观点在高层内部争执不下，最终，领导层决定，举办一场科学会议，筛选部分国内顶尖科学家参加，就这一方案展开讨论。 最终是否投资，就看本次会议，庞学林能不能说服与会的大部分科学家。 从郭文斌那里得到了大概消息后，庞学林只是笑了笑，他对此倒不怎么担心，反正不管这次会议的结果如何，他都会将这个项目纳入钱塘实验室未来的规划中，只要到时候再出几项成果，领导层自然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2021年10月1日，一架隶属中国空军的专机秘密降落在隶属沙河机场，然后庞学林直接登上一支车队，前往香山饭店。 这次会议全程保密，他连齐昕和姚冰夏都没有透露，只是告诉两人临时有事，需要离开一段时间。 左亦秋和周辰自然是全程陪同。 抵达香山饭店，庞学林刚在行政套房入住，敲门声突然响起。 庞学林前去开门，便看到郭文斌领着一位穿着海军少将制服中年男子出现在了门口。 郭文斌微笑道：“庞教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中国工程院院士，来自海军工程大学的马经武教授。” 庞学林微微一愣，连忙和马经武握了握手道：“马教授，您好。” “庞教授，您好！” 庞学林微微侧身，让开一个身位道：“两位请进。” 对于这位马经武教授，庞学林早就听说过了。 这位军队培养出的学者，是国际上顶级的动力与电气工程领域的专家，在独立系统集成化发电、独立电力系统电磁兼容、电力电子应用技术等领域，都有着出色的成果。 中国之所以能够在电磁弹射以及全电动力系统等领域实现对美国的弯道超车，正是源自这位大佬的手笔。 而且他不但自身学术能力强悍，带出的团队也是顶级的，未来庞学林想要在电磁航天发射系统领域有所成果，肯定离不开马经武的帮助。 三人来到会客厅，正在帮庞学林整理行李的左亦秋连忙去奉上茶水，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第三百七十五章 唇枪舌剑 坐定之后，马经武率先出声道：“庞教授，今天冒昧来访，我主要有几个问题想和你沟通一下。” 庞学林点了点头道：“马教授，请说。” 马经武道：“庞教授，你提交给领导层的那份电磁轨道航天发射系统和空天飞机项目我已经看过了，空天飞机项目我不了解，但是电磁轨道航天发射系统这个工程，你考虑过我们国家当前的工业实力吗？按照你当前提交的电磁轨道发射系统设计方案，电源系统，强迫储能系统，超导直线电机，控制系统，超导轨道，脉冲发生器，辅助系统，这七大子系统全部需要重新进行科研攻关，其技术难度至少是我们搞电磁弹射器的十倍甚至百倍以上，需要的资金更是天文数字，如此巨额的投入，你确定我们真的能够成功？” 庞学林微微一愣，他原以为马经武参加这次会议，应该是支持自己的。 毕竟电磁轨道弹射系统项目和他的专业息息相关，如果这个项目真的能够立项，对他所在的团队未来的发展无疑是非常有益的。 他却没想到，马经武刚刚上来，就对自己表达了质疑。 不过这样一来，反而让庞学林对这位马院士高看一眼。 能够用这样基于客观事实的态度对某个学术问题进行分析研究，这在当前浮躁的学术界，是难得可贵的。 也难怪他能取得如今的成就。 沉吟片刻，庞学林微笑道：“马教授，我至少有八九成的把握吧。” 马经武微微一愣，说道：“庞教授，有什么依据吗？” 庞学林笑道：“马教授，我记得当年你发明带稳定绕组的多相稳态发电机，攻克困扰世界电机届多年难题的时候，曾经遭到过外国专家的质疑，觉得这个技术理论上不可能实现。如今的情况也是类似，如果谁要问我依据，那我只能说，等这个项目做出来了才能证明我是否正确，否则无论我怎么说，都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可。不过我这次来京，带来了部分技术路线和方案，如果不能说服大家。那么我就个人投资，反正不管如何我也会将这个项目坚持下去。” 马经武不由得为之一愣，疑惑道：“庞教授，你对这个项目就这么有信心？”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我不是对这个项目有信心，我是对自己有信心。同样的话，当初在搞金龙电池的时候，我已经和外界说过一遍。” 马经武和身旁的郭文斌对视一眼，有些哭笑不得。 金龙电池前后故事马经武与郭文斌当然知道。 无数不看好金龙电池项目的专家学者以及和庞学林打赌的那位斯坦福博士田宏，脸都被庞学林抽肿了。 如今这样的事，貌似还要再出现一回。 只不过这一次，可不像上次那样仅仅只是意气之争了。 这一次庞学林将要面对的，是争夺航天话语权的问题。 一旦庞学林这个项目获得国家立项，那么意味着中国接下来在运载火箭领域的投资将大幅度降低，还处在研发阶段的超重型运载火箭长征九号，甚至有下马的可能。 马经武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呐！庞教授，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刚才那两个问题就当我没问，我期待你明天在会议上的表现。” 这时，郭文斌也跟着出声道：“庞教授，既然如此，那我们今天就不打搅你了，先告辞了。” 说着，马经武和郭文斌相继起身。 庞学林也跟着起身，将两人送到门口。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庞学林才重新返回房间。 见庞学林进来，正在收拾会客室茶具的左亦秋忍不住出声道：“庞教授，真的有这么多人不看好你的方案吗？” 左亦秋跟在庞学林身边已经好几个月了，除了对庞学林一团乱麻的私生活有所微词外，对于庞学林的能力，左亦秋可是相当认可的。 在左亦秋眼中，庞学林完全符合外界对他超级天才的人设。 因此，她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庞学林已经做出这么大的成果了，这次还会遭遇这样的阻力。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我这次可是在砸人饭碗，怎么可能会被人看好呢！” 左亦秋微微一愣，脸上露出恍然之色。 中国两大航天企业，一家航天科工，一家航天科技。 按照庞学林得到的资料，关于电磁轨道航天发射项目，对庞学林方案反对声浪最大的来自航天科技集团。 航天科工毕竟是搞导弹为主的，不管庞学林的电磁弹射航天发射系统能不能成功，对他们的影响都不是很大。 反倒是航天科技那边，主要以发射火箭为主的，庞学林提出的方案一旦取得成功，对价格昂贵、效率低下的运载火箭必将形成致命打击。 他们乐见其成才怪。 更何况，庞学林提出的方案，又不是没有破绽。 晚饭的时候，会议主办方或许意识到明天将会迎来一场唇枪舌剑，并没有举办什么欢迎宴会，而是直接为大家准备了自助餐。 庞学林去的时候，也是各吃各的，并没有遇见什么熟人。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换了身藏青色的西装，在会议接待人员的引导下，来到了香山饭店的会议室现场。 这次会议属于绝密会议，与会的众人基本上以各个领域的大佬级人物为主，总共也就二十来号人，因此，会议室并不大。 庞学林进入会议室时，参加会议的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 庞学林在里面也就找到了马经武和郭文斌两张熟面孔。 和他们各打了声招呼，庞学林便来到写有自己名字的位置上坐下。 大约过了五分钟，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打开。 这一次，进来的是两名老者，其中一人穿着藏绿色，肩抗麦穗三星的上将军装，另一张则是电视上经常能够见到的熟面孔，穿着普通的素色夹克，看起来很是和蔼。 看到两人进来，包括庞学林在内，会议室内的所有人都起立鼓掌欢迎。 夹克老者来到会议室上首，双手微微下压，微笑道：“同志们好，大家都坐吧。今天这场会议的主题，想必大家都已经知晓，各位都是我国各条科研战线上的领军人物，你们的工作，对于我们国家未来的发展至关重要。今天这场会议，我希望大家能够实事求是，畅所欲言，不要因为门户之见而做一些违心之语，也不要应为某些利益关系而转换立场。至于我和老章，我们今天只带耳朵，不带嘴巴，不会向大家传递任何意见或者想法……下面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吧，这场会议始于庞学林院士的一份报告，那么我们就从庞学林院士这里开始吧。” 老者笑着朝庞学林点了点头。 顿时，会议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庞学林身上。 不少人更是心中暗生感慨。 这次香山会议，与会众人年纪最轻的也有五十出头了，唯有庞学林一个人才二十四岁。 也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将来到底能走到什么样的高度。 庞学林微微一笑，对众人的目光视若无睹，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连上了会议室内的投影仪。 很快，屏幕上出现了庞学林的电脑桌面。 随后，庞学林点开其中的一份pdf文件，微笑道：“大家上午好，很荣幸在这里和大家见面。不久前，我向领导层提交了一份电磁轨道航天发射系统和空天飞机的项目书，引发了不小的争议。今天这场会议，我将向大家阐述一下我个人对于这个项目的看法。” “众所周知，随着我国综合国力的增强，这些年我国的航天产业得到了极大的发展，基本上已经达到了坐二望一的程度，无论是每年的航天发射任务，还是载荷，都在一步步提高，最近几年的航天发射任务次数更是已经超越了俄罗斯。距离美国虽然还有不小的差距，但已经可以望其项背了。但是，我们要记住一点，当前的航天产业，探索性质大于产业性质，通过火箭探索外太空，与数千年前我们的先辈们驾驶独木舟探索大洋没什么区别。按照目前火箭发射成本估算，单位载荷成本从数千到数万美元不止。虽然目前美国如spacex等企业正在尝试用可重复利用火箭技术降低航天发射的成本，但这一切都不过是杯水车薪。未来我们想要真正实现太空产业化，在太空建立太阳能发电站，建立太空工厂，进行深空探测，在月球、火星建立殖民地，进而探索木卫二、土卫六等等……单靠这种小舢板式的发射，是根本不可行的。因此，我们必须寻求一种低成本高效率的航天发射方式。这也是我当初提出电磁轨道航天发射系统和空天飞机项目的初衷……” 庞学林顿了顿，继续道：“电磁轨道航天发射和空天飞机的组合，无疑是降低火箭发射成本的最佳方法之一，通过电磁轨道赋予空天飞机巨大的初速度，降低空天飞机自身的燃料消耗，并提升载荷。按照我的估计，利用这一系统，可以将航天任务的单位成本降低到每公斤五十美元以下，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将数以万吨的载荷送入太空，也只有这样，才能建立起太空产业的基础。” 庞学林话音落下，会议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时，一名戴着眼镜，年近花甲的老者出声道：“庞院士，我是来自中国运载火箭研究院的李庆山。你的想法非常好，可是你考虑过实现这一计划的技术难度和成本吗？考虑过我们当前的工业基础能否建立起如此庞大的一套系统么？这里面需要的投资可不是千亿美金就能搞定的，至少是万亿美元起步，你考虑过如此巨额的投资，对我们国家经济、军事、教育乃至科研等方方面面领域的影响吗？更何况，据我所知，这里面涉及的技术难度，远远超出了我们国家当前的科技发展水平，别的不说，你在你的设计方案中，提到发射轨道采用一种超高强度的碳纤维材料制造，其杨氏模量高达1tpa以上，拉伸强度高达100gpa以上，比强度高达62.5gpa/(g/cm3)，这比我们市场上最好的t1000碳纤维的性能还要高出十倍以上，我想知道我们上哪找这样一种材料？” 庞学林微微一笑，他认出来了眼前出声的这位，正是航天一院院长（运载火箭研究院）。 “李院长，我先回答你最后一个问题吧，你说的那种材料，江大碳纳米材料研究中心已经制造出来了，目前我们正在进一步赶紧这种材料的生产工艺，以期能够对其进行大规模量产。” 李庆山微微一愣，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庞学林道：“庞院士，你这是在开玩笑？” 庞学林淡淡笑道：“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 “这怎么可能？” 庞学林微笑道：“那种材料，被我们命名为飞刃材料，它由一万跟高强度的单壁碳纳米管纤维束缚而成，单根但管径4~5纳米的碳纳米管，长度超过六十米，管身基本上不存在任何缺陷。这种材料拥有广泛的用途，不管是将其与树脂融合，制造隔热材料，亦或是作为飞行器的承力部件，亦或是作为电磁弹射轨道，都足以大幅度提高这些产品的性能。” 一时间，会议室内安静了下来。 这时，另一名头发微秃的中年男子道：“庞教授，我是空间技术研究院的杨博宇，就算你已经解决了材料问题，那其他领域的技术问题呢？比如超导直线电机中的高温超导体，强迫储能装置中的大容量电容，还有超大容量的电源……可以说，这些产品的性能要求，比起我们当前最好的产品，都要高出一两个数量级，这里面的研发难度，可不是我们投钱就能解决的，有很多问题必须从理论层面取得突破，才有可能得以解决，这里面所需的时间，就不是五年十年的问题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诺奖的神助攻 庞学林道：“强迫储能装置中的大容量电容技术，我在江大碳纳米材料研究中心的同事已经有了初步方案，即采用大尺寸石墨烯电容用作储能装置，目前我们已经能够对表面积三十平方厘米左右的超大面积单层石墨烯进行大规模工业化生产，一年内，我们可以做到一平米，三年内，我们有信心将它扩展到十平米。再加上轨道不同分段间进行分级加速，我们完全可以满足电磁弹射系统的能量需求……” 杨博宇道：“那高温超导技术呢？要知道在这个项目中，超导体才是关键中的关键，目前学术界对物质的超导电性还没有一个完善的理论机制去解释，虽然实验室中，高温超导临界温度已经达到了液氮温度，德国科学家甚至发现硫化氢（h2s，臭鸡蛋的成分）在150gpa（150万个大气压）下，超导转变温度达到了203k（-70c）。但是在实际工业应用中的超导体，基本上都采用铌钛合金制造，转变温度只有8~10k的液氦温度。按照这一项目中对超导体的数量要求，单单超导体一项，成本就超过十万亿人民币。而且这还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现在全球铌钛合金超导体产量全部加起来，生产一百年也不能满足这一项目的需求……” 会议室内，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到了庞学林的身上。 杨博宇问到了关键。 这个项目中，不管是超导直线加速电机，还是超导磁悬浮装置，对超导体的要求，远比普通的超导磁悬浮列车高出许多。 按照目前工业界所能制造的超导体计算，成本根本无法让人接受。 庞学林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淡淡笑道：“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所以接下来三年时间，我会将全部精力放到如何解决超导机理的问题上，努力实现低成本的常温超导体。我想，对我而言，三年时间去解决这个问题，应该是足够了。” 话音落下，会议室内的众人不由得为之一愣。 “庞教授，我是中科院物理研究所超导国家重点实验室的郭广坤，你拿什么保证三年内搞定超导体的物理学机制问题？” 这时，一名戴着眼镜，看起来五十出头，温文尔雅的男子出声道。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郭院士，凭我庞学林这个名字，不知道值不值得你信任？” 庞学林这话一出口，会议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众人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有嘲讽，有审视，也有欣赏。 从1911年，海克·卡末林·昂内斯发现物质的超导现象到现在，一百多年过去了，人类虽然找到了数量众多的高温超导体，但是本质上这只是大海捞针的一项研究，目前人类还没能通过理论给予超导现象一个完善的解释。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却表示给他三年时间，他将解决困扰人类一百多年的难题。 要说相信，在座的这些人中，没几个人相信。 但要说不信，又没有几个人能够说得出口。 毕竟过去两年时间，眼前这个年轻人已经创造了太多的奇迹。 谁敢保证他三年内搞不定超导现象的物理机制问题？ 上一个被打脸的到现在还在网上挂着呢？ 更何况，今天这场会议还有大领导在一旁看着，谁又愿意和庞学林赌一把？ 就连郭广坤自己，也不出声了。 一时间，会议室内陷入了一种古怪的寂静之中。 就在这时，庞学林放在会议桌上的手机，忽然嗡嗡震动起来。 庞学林微微一愣，他的手机内置moss的一个分身程序，可以管控所有来电。 一般情况下，不是什么重要电话，moss这个时候会直接拒接。 而且知道他私人号码的人也没几个，这个时候，又会是谁打电话进来呢？ 庞学林看了下手机，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国际号码。 这时，坐在上首的夹克老者道：“庞教授，有什么重要的电话你先接吧。” “好。” 庞学林朝众人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口音很重的英文声：“请问是庞学林教授么？” 庞学林用英文回应道：“我是庞学林，请问哪位？” 电话那头的声音道：“庞学林教授，您好，我是诺贝尔奖评审委员会主席赫伯特·格林，我现在很荣幸地通知您，您因为在碳纳米材料以及锂空气电池领域的成就，获得2021年度诺贝尔化学奖。” 庞学林微微一愣，面露笑容道：“哦，谢谢主席先生，我现在正在参加一场重要会议，如果没什么其他事的话就先挂了。” 赫伯特·格林显然没想到庞学林竟然会如此平静，愣了半天，才笑道：“行，庞教授，那我就不打搅您了，期待今年十二月份的颁奖典礼上和您见面。” “谢谢！” 挂断电话，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庞学林身上。 夹克老者好奇道：“庞教授，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庞学林微笑道：“我刚刚接到了诺奖委员会主席的电话，通知我获得了本年度的诺贝尔化学奖。” 话音落下，会议室再一次安静地针落可闻。 众人均目瞪口呆地看着庞学林。 虽然外界关于庞学林有可能会获得本年度诺贝尔化学奖的消息早就穿得沸沸扬扬，但当这个奖项真的确定的时候，所有人都有种做梦的感觉。 24岁的诺贝尔科学奖得主。 这在历史上好像还是第一次吧？ 从今天开始，庞学林的脑袋上，将会再增加一个明晃晃的金字招牌。 李庆山、杨博宇等人一个个面面相觑，脸上露出苦涩之意。 他们之所以想方设法将香山会议提到十月初，就是考虑到庞学林一旦获得诺贝尔奖，必将在领导层的心中，增加一个厚厚的砝码。 因此，能够在诺奖之前，将庞学林的电磁轨道航天发射系统方案打压下去，是再好不过的一个选择。 却没想到，诺奖评审委员会竟然会在会议召开途中，给庞学林打来了电话。 这还让人怎么反对庞学林的方案？ 啪啪啪…… 会议室内，夹克老者和军装老者率先鼓掌，紧接着，掌声响彻整个会议室现场，所有人纷纷起身，向庞学林表示祝贺。 “庞教授，感谢你为我们国家赢得的荣誉。” “庞教授，恭喜恭喜！” “庞教授，希望以后有机会我们能够合作。” “庞教授，恭喜你，创造了历史。” …… “谢谢，谢谢大家。” 庞学林不得不起身，接受众人的祝贺，然后和众人一一握手表示感谢。 一直到半小时后，会议室再次安静下来，众人也回到了各自的位置坐下。 夹克老者笑道：“好了，我们言归正传，关于电磁轨道航天发射系统和空天飞机项目，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 会议室内的众人一个个面面相觑，这个时候，让他们怎么说？ 当面打一个诺奖大佬的脸？说庞学林不可能将超导机制搞清楚？ 没人愿意在庞学林气势正盛的时候当出头鸟。 这时，马经武出声道：“假如庞教授真的能解决常温超导问题，我倒觉得庞教授这个方案可以试试，火箭技术毕竟属于看得见的未来，总有走到尽头的一天，想要真正实现航天产业化，相比于其他方案，电磁轨道航天发射系统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郭文斌也跟着出声道：“我也支持庞教授，我们国家在电磁轨道弹射领域的技术储备并不比美国弱多少，在有些领域甚至还有优势，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将这种优势继续扩大，进而在其他领域开花结果呢？” 这两位大佬一表态，会议室内不少人也跟着相继表态支持。 甚至连之前质疑过庞学林的郭广坤，也认为假如庞学林能解决超导体问题，他的方案确实可以一试。 …… 不知不觉间，主动对庞学林方案表示支持的与会学者，竟然超过了一半。 至于那些持反对意见的，此时也大多保持了沉默。 这时，夹克老者将目光转向庞学林道：“庞教授，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庞学林沉吟片刻，说道：“事实上电磁轨道航天发射项目，让我想起了始于上世纪六十年代的阿波罗计划。尽管很多人认为，阿波罗计划是冷战时期美国为了彰显超级大国力量，与苏联竞争的产物。但不管从经济意义、社会意义还是军事意义上来说，阿波罗计划都是极为成功的。不仅让冷战中的美国拥有了极大的声誉，压过苏联一头，也切切实实地使人类对月球及近月空间有了首次直接的认识，更重要的是，阿波罗计划对关键科学和各种边缘交叉学科的兴起与进步，进而转化为国家未来经济实力并在保卫国家安全上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甚至于20世纪70～80年代支撑美国经济高速发展的技术，都来自对月球探测技术的消化、优化和二次开发。今天美国航天工业、国防工业和许多民用工业的关键技术，很大部分来自阿波罗计划的第二代或第三代技术，或这些技术衍生的技术，通过月球探测发展起来的技术，已融入人们的日常生活和整个工业体系。据我所看到的资料显示，从阿波罗计划派生出了大约3000种应用技术成果。” “比如，在实施阿波罗登月工程时，为了降温和确保登月航天员的生命安全，研制了液冷服，其原理是靠泵输送冷水循环制冷。后来，这项技术直接应用于陆海空三军，改善了坦克兵、潜艇兵和飞行员的工作条件。它还为一些特殊病人减少了痛苦。” “广泛食用的方便面调料中的干菜叶，是将蔬菜中所含的水分脱去，以便贮存、保管、运输。这种技术来源于阿波罗载人登月工程，当时是为了让航天员吃上蔬菜而发明的。” “很多运动鞋中采用的‘中空吹塑成型’制造技术也是阿波罗载人登月工程的‘产物’。当时科学家为了制造一个完整并且厚度均匀、能耐受很大压力的航天服内胆，发明了把一团耐压软材料加热软化，放在一个模具中，然后再向这个模具中吹入高压气体的方法。后来，运动鞋制造商发现这种工艺可以快速、高效地制造完整的鞋帮，于是便广泛地使用起来。” …… “诸如此类的成果还有很多。对我们国家而言，中国目前正处于产业升级的战略转型期，金龙电池的出现，已经为我们国家产业升级提供了强大的内在动力。目前我国每年理工科毕业生超过四百七十万，超过了欧美日的总和，但说实话，这股力量远远还没有开发出来，我们需要一项国超大型战略工程去引爆这股力量。电磁轨道航天发射项目和空天飞机项目无疑是一个合适的选择。所以，不管就我个人选择而言，还是我们国家的未来而言，我希望这一项目能得到大家的认可和支持。”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谢谢大家。” 会议室再次安静了下来，夹克老者道：“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时，李庆山再次出声道：“庞教授，你说的道理我们都明白，但假如我们全面放弃火箭路线，转而走电磁轨道航天发射路线，那么全国数十万火箭人该怎么办？我们转型的方向又在哪里？”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稳存量，去增量。李院士，你也是一位老航天人了，应该知道先进技术取代落后技术，这是时代发展的方向，这是不可避免的。至少在电磁轨道弹射系统开发成功之前，我们需要长征系列火箭继续为我们的航天产业服务。因此，假如电磁轨道航天发射系统真的能够获得立项，我个人认为，航天科技集团应该考虑进行战略转型了，你们在航天领域经验丰富，电磁轨道航天发射项目和空天飞机的研发同样离不开你们的支持，我希望将来我们之间能够协力合作，而不是因为理念不同搞技术对抗。” 李庆山沉默良久，才一声长叹道：“庞教授，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谢谢！” 啪啪啪…… 李庆山率先鼓起了掌，会议室内顿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夹克老者笑着说道：“好了，如果大家都没什么问题的话，那么今天的会议就到此为止吧，饭店已经为大家准备了丰盛的午餐，我们先去吃饭。” 很快，众人相继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庞学林刚走出会议室大门，一直在门外等候的左亦秋兴奋地迎上来道：“庞教授，就在十五分钟前，诺贝尔奖委员会公布，您和柯顿·沃克教授共同了获得本年度诺贝尔化学奖了。现在媒体都快疯了，他们没有你的手机号，都打到我这里来了，网络上也全是关于您获得诺奖的讨论。” 左亦秋显得有些兴奋，虽然网上早有庞学林获奖的传言，但这个消息得到确认以后，却让她有种做梦的感觉。 庞学林倒有些波澜不惊，这样的场景他已经经历过不少次，早就习惯了，他微笑道：“我刚刚已经接到电话了。” 事实上就这一小会儿功夫，庞学林的手机同样被打爆了，有来自大洋彼岸陶哲轩等人的，也有来自江大的同事好友的电话，甚至还有好几位倒是齐昕和姚冰夏知道庞学林在开会，没有主动打电话过来。 吃完午饭后，庞学林回房间休息，这才将之前的电话一个个回拨过去。 而这时，网上已经到处都是庞学林和柯顿·沃克的讨论。 “哈哈，没想到庞教授今年真的获奖了。” “卧槽，24岁的诺贝尔化学奖得主，我感觉我这二十四年白活了。” “庞教授牛逼，明年还有一个国际数学家大会，到时候还能再捧一个菲尔兹奖回来，诺奖菲奖双料得主，可以说是冠绝古今了。” “恭喜庞教授获诺奖，属于中国人的第二座诺贝尔科学奖奖杯，很开心，希望今后在诺奖的舞台上，能够看到越来越多中国人的身影。” “大家去看柯顿·沃克教授的微博了吗？他在微博上公开向庞教授表示感谢，说如果没有庞教授的话，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触摸到诺奖的奖杯。” “话说，柯顿·沃克教授现在已经是中国国籍了吧？今天这算是双喜临门啊，两个中国人获得了诺贝尔化学奖。” “除了牛逼，我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达内心的感受了。” “我隐隐感觉，自庞学林教授之后，恐怕过不了太久时间，中国的诺奖得主将迎来一场井喷期。” “我觉得应该还要再过几年吧，中国学术界真正大规模产出实在2005年之后，诺奖获奖的平均周期为20到30年，真正井喷期应该要到2030年以后吧……” …… 网络上掀起一场讨论风潮的同时，全球各大媒体上也基本上全都是关于庞学林的新闻。 第三百七十七章 新一代载人航天项目 美联社：“瑞典诺贝尔奖评审委员会刚刚公布，中国学者庞学林和柯顿·沃克共同获得本年度诺贝尔化学奖。” 泰晤士报：“史上最年轻诺贝尔科学奖诞生，庞学林刷新由英国已故物理学家劳伦斯·布拉格保持年龄记录。” 法新社：“锂空气电池项目获得本年度诺贝尔化学奖，中国天才少年成为史上最年轻的诺贝尔科学奖项获得者。” 产经新闻：“巨龙之子再创奇迹，诺贝尔化学奖最终花落中国。” 朝鲜日报：“庞学林引领中国科技进步，遗憾庞不是韩国人……” “……” 相比于国外媒体酸溜溜的语气，中国媒体那就是不要钱地吹了。 腾讯新闻：“国士无双，庞学林院士斩获中国第二座诺贝尔科学奖奖杯，中国学术界迎来庞学林时代。” 今日头条：“震惊！我与庞学林教授不得不说的故事，原来日常生活中的庞教授竟然是这样的……” 新浪新闻：“二十四岁的诺奖得主，庞学林院士将为我国科技创新注入全新动力。” 观察者：“除了顶礼膜拜，我们还能说什么呢？中国一日之内斩获两座诺贝尔化学奖，从某种意义上说，庞学林已经成为了我们这个时代的标志性人物！” 凤凰网：“全球华人的骄傲，庞学林教授必将载入史册！” “……” 庞学林可没有多少时间看网上的讨论和新闻。 回复完那些祝贺的电话后，他还得继续此次香山科学会议。 计划基本上得到与会众人认可的情况下，下午的时候，与会的这些科学家将就庞学林所列出方案的技术路线开始展开讨论。 这种讨论比起上午的那种针尖对麦芒就要来的轻松多了。 不过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庞学林在解释，与会的这些专家们在听。 毕竟对于这样一个史无前例的超级工程，除了庞学林，谁都没有经验。 因此，庞学林只能将整个计划书分解开来，每一个项目都一一向众人解释一遍。 下午的会议一直持续到五点才结束，庞学林原以为终于可以休息的时候，结果左亦秋跑过来告诉庞学林，说央视的记者来了，希望对庞学林做一次专访。 庞学林只好跟着左亦秋来到房间的会客室，看到了已经在会客室内等候多时的老熟人董青。 “董记者，原来是你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庞院士，没想到时隔一年，我们再次相见，你已经是传说中的诺奖大佬了。” “哈哈，董记者说笑了。” “……” 去年董青采访庞学林的时候，两人就已经比较熟悉了，因此这一次，两人聊得很轻松。 “庞院士，这次采访比较正式，除了晚上的《news联播》外，我们还会在稍后的《jd访谈》放出专访的全部内容，对于我接下来要提的问题，你需要准备一下吗？” 庞学林笑着摇了摇头道：“不用了，直接开始吧。” 如果放在以前，庞学林说不定还会稍作准备，如今经过基因优化药剂的改造之后，论起思维敏捷，他已经丝毫不逊色于那些真正意义上的天才，自然不会在这种情况下露怯。 董青对一旁的摄像师打了个眼色，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第一个问题。” “庞教授，请问你是什么时候接到自己获奖的消息的呢？当时的心情怎么样？” 庞学林道：“应该是上午十点半左右吧，当时我正在开会，结果诺贝尔奖评审委员会主席赫伯特·格林先生突然打电话过来，我当时接起来的时候还有点懵。” “有点懵？你是对自己得奖很意外吗？” “倒不是意外，怎么说呢？就是没想到格林先生会直接打电话过来，因为我当时在讨论一个很重要的议题，压根没想那么多。” “那你对自己获奖怎么看？而且根据记录，你已经打破了由英国物理学家劳伦斯·布拉格所保持的最年轻的诺贝尔科学奖项获奖记录，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庞学林道：“获奖我是有心里准备的，毕竟这段时间网上传了这么久。至于说破纪录这件事，我对劳伦斯·布拉格先生很尊敬，能够破布拉格先生保持的记录，我很荣幸，我也希望将来有人能够继续突破我的记录，因为这代表着人类的未来。” “谢谢庞院士，那你获奖之后给家人打过电话吗？和他们怎么说的？” 庞学林有些尴尬地笑道：“我还没和我爸妈通过电话。” “啊？” 董青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庞学林笑道：“我父母给我发过微信，不过也没多说什么，他们知道我比较忙，所以平时没有事的话，很少主动联系我，一般都是我有空的时候联系他们，一家人再聚一聚。” 董青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那你的朋友、同事呢？和他们有聊过吗？” 庞学林点头道：“这个有很多，获奖之后，我至少接到过二十多个祝贺电话，有来自大洋彼岸我研究生时期的导师陶哲轩，普林斯顿的德利涅教授，爱德华·威滕教授，也有来自欧洲的舒尔茨教授，法尔廷斯教授。当然，更多的是国内的同事，朋友，还有学生……哦，对了，柯顿·沃克也给我打了电话向我表达祝贺，然后我同时也向他表达了祝贺。” 董青忍不住笑道：“两个诺奖大佬之间相互祝贺，场面应该很有趣。”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 董青道：“那能说说你和柯顿·沃克先生的故事吗？外界关于你们俩之间的交集，可都是出自柯顿·沃克教授之口，你好像从来没有向媒体聊过这方面的话题。” 庞学林哈哈一笑，说道：“有柯顿·沃克帮我吹牛，我自己再主动去吹自己，会不会太高调了？” “哈哈！” 董青朝庞学林竖起了大拇指，说道：“但是我们就是想听一听你自己怎么吹捧自己呀。” 庞学林脸上故意露出勉强之色，笑道：“那我就试试吧。” “第一次见到柯顿·沃克教授的时候，在普林斯顿的一次冷餐会上，就是我在普林斯顿作报告，然后意外证明了波利尼亚克猜想那回……” “当时看到柯顿·沃克教授第一眼，我觉得他是个骗子。” “骗子？” 董青有些惊讶。 庞学林笑道：“对，就是我们经常在电视上看到推销保健品的那种，他当时和我说他能搞定锂空气电池，然后把锂空气电池的未来有多么多么美好向我吹嘘了一遍，其实，当时我的内心是拒绝的，因为我很清楚锂空气电池面临的困境。直到他告诉我通过石墨烯隔离锂空气电池的水性电解质的时候，我才来了一点兴趣。因为这个想法和我当时对于锂空气电池项目有些不谋而合。” “然后我们越聊越投机，柯顿·沃克教授便向我提出了合作研究。但考虑到这一技术的敏感性以及研发经费投入问题，我要求柯顿·沃克教授必须来江大工作。我原本想着对方会不会犹豫一下，毕竟普林斯顿与江大，客观上这两所大学还存在着一定的差距，没想到对方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后来我才知道，柯顿·沃克教授已经被美国的产业界拉黑了，在普林斯顿也不受重视……” “……” 这场专访持续了整整一个多小时，才算结束。 因为时间紧迫，董青婉拒了庞学林吃饭的邀请，直接启程回城。 当天晚上的《news联播》中，央妈很罕见地给了庞学林将近十分钟的报道时间，将他在学术界展露头角以来的所有成就均介绍了一遍。 在新闻的最后，央妈这样报道：“庞学林教授作为我国的国宝级战略科学家，不辱使命，引领科技创新，为我国乃至全人类的科技进步做出了卓绝的贡献，让我们向庞学林教授致敬。” 《news联播》结束后，《jd访谈》同步播出了董青对庞学林的专访。 庞学林和董青之间俏皮的对话，迅速在网上流传开来，引发了不小的轰动。 “哈哈，第一次看到庞教授有如此生活化的一面，感觉庞教授和正常的年轻人没什么不同。” “是没什么不同，只不过人家的脑子里装的是黄金，我的脑子里装的是茅草。” “你们难道没发现庞教授越来越帅了吗？比娱乐圈里那些小鲜肉帅多了，怎么办，我感觉我要粉上他了。” “哼，你才知道呀，我家爱豆岂是娱乐圈里那些妖艳贱货可以比的……” “放开我老公，谁也不许和我抢……” “……” 就连庞学林也没想到，自己在网上竟然不知何时有了一支专属粉丝团，这些粉丝们的战斗力，即使在饭圈女孩中，也属于佼佼者。 用其中一名粉丝的话说：“这叫始于才华，陷于颜值……” 虽然他平日里基本上没怎么发微博，但是从开通到现在，短短两年的时间，庞学林在微博上的粉丝数已经突破了两千万。 这可是实打实的粉丝数，和那些买粉的有着本质区别。 对此庞学林倒没怎么在意，他现在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了香山科学会议上。 这场香山科学会议整整持续了三天时间，才算结束。 会议报告出炉后，将提交最高领导层做出最终决策。 庞学林原本以为，接下来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结果香山会议结束后，他又被叫进了大内，参加了一场更高层级的会议。 最终，在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高层决策通过了庞学林提出的电磁轨道航天发射系统的项目计划。 这个计划的名字被命名为中国新一代载人航天项目，庞学林成为了该项目的总指挥。 只不过这个计划的出炉，显得有些无声无息，非但媒体上没有任何报道，就连在内部，也处于绝对保密阶段。 按照庞学林的计划，这个项目短期内主要进行相关理论和技术的突破，然后根据技术突破的进展，分批拨付相关经费。 于是在计划启动的第一天，第一批一百亿rmb的科研资金直接打到了钱塘实验室内。 好不容易等这些工作全部忙完，庞学林才专门抽出两天时间，陪姚冰夏在京城周边好好玩了一圈，这才搭乘专机返回江城。 回到江城的第一时间，庞学林直接找来飞刃材料项目组全体成员，就飞刃材料的升级改造方案重新过了一遍，然后要求项目组与新凯材料有限公司对接，尽快实现飞刃材料量产。 直到这时，庞学林才开始有时间将注意力放在常温超导的研究上。 事实上，在庞学林从黑暗森林世界获得的奖励中，并不存在常温超导的相关技术。 当初在黑暗森林世界，维德他们之所以搞出了那条长达二十多公里的超级电磁弹射轨道，完全是不计成本堆资源堆出来的。 单单用于维持超导效应的铌钛合金以及液氦，就耗费了数万亿美金。 在现实世界，庞学林根本不可能这么做。 因此，他必须另辟蹊径，寻找到具备普遍意义的超导体物理学机制。 所谓超导体，指的是在某一温度下，电阻为零的导体。 超导体的发现与低温研究密不可分。在18世纪，由于低温技术的限制，人们认为存在不能被液化的“永久气体”，如氢气、氦气等。 1898年，英国物理学家杜瓦制得液氢。 1908年，荷兰莱顿大学莱顿低温实验室的卡末林·昂内斯教授成功将最后一种“永久气体”——氦气液化，并通过降低液氦蒸汽压的方法，获得1.15-4.25k的低温。 低温研究的突破，为超导体的发现奠定了基础。 在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物理学界，对金属的电阻在绝对零度附近的变化情况，有不同的说法。 一种观点认为纯金属的电阻应随温度的降低而降低，并在绝对零度时消失。 另一种观点，以威廉·汤姆逊（开尔文男爵）为代表，认为随着温度的降低，金属的电阻在达到一极小值后，会由于电子凝聚到金属原子上而变为无限大。 1911年2月，掌握了液氦和低温技术的卡末林·昂尼斯发现，在4.3k以下，铂的电阻保持为一常数，而不是通过一极小值后再增大。因此卡末林·昂尼斯认为纯铂的电阻应在液氦温度下消失。 为了验证这种猜想，卡末林·昂尼斯选择了更容易提纯的汞作为实验对象。 首先，卡末林·昂尼斯将汞冷却到零下40c，使汞凝固成线状；然后利用液氦将温度降低至4.2k附近，并在汞线两端施加电压；当温度稍低于4.2k时，汞的电阻突然消失，表现出超导状态。 后来，经过众多科学家的研究，发现超导体具有三个基本特性：完全电导性、完全抗磁性、通量量子化。 所谓完全导电性，又称零电阻效应，指温度降低至某一温度以下，电阻突然消失的现象。 完全导电性适用于直流电，超导体在处于交变电流或交变磁场的情况下，会出现交流损耗，且频率越高，损耗越大。 交流损耗是超导体实际应用中需要解决的一个重要问题，在宏观上，交流损耗由超导材料内部产生的感应电场与感生电流密度不同引起；在微观上，交流损耗由量子化磁通线粘滞运动引起。 交流损耗是表征超导材料性能的一个重要参数，如果交流损耗能够降低，则可以降低超导装置的制冷费用，提高运行的稳定性。 第二，完全抗磁性，又称迈斯纳效应，“抗磁性”指在磁场强度低于临界值的情况下，磁力线无法穿过超导体，超导体内部磁场为零的现象，“完全”指降低温度达到超导态、施加磁场两项操作的顺序可以颠倒。 完全抗磁性的原因是，超导体表面能够产生一个无损耗的抗磁超导电流，这一电流产生的磁场，抵消了超导体内部的磁场。 超导体电阻为零的特性为人们所熟知，但超导体并不等同于理想导体。 从电磁理论出发，可以推导出如下结论：若先将理想导体冷却至低温，再置于磁场中，理想导体内部磁场为零；但若先将理想导体置于磁场中，再冷却至低温，理想导体内部磁场不为零。 对于超导体而言，降低温度达到超导态、施加磁场这两种操作，无论其顺序如何，超导体超导体内部磁场始终为零，这是完全抗磁性的核心，也是超导体区别于理想导体的关键。 第三，通量量子化效应，又称约瑟夫森效应，指当两层超导体之间的绝缘层薄至原子尺寸时，电子对可以穿过绝缘层产生隧道电流的现象，即在超导体—绝缘体—超导体结构可以产生超导电流。 约瑟夫森效应分为直流约瑟夫森效应和交流约瑟夫森效应。 直流约瑟夫森效应指电子对可以通过绝缘层形成超导电流。 交流约瑟夫森效应指当外加直流电压达到一定程度时，除存在直流超导电流外，还存在交流电流，将超导体放在磁场中，磁场透入绝缘层，超导结的最大超导电流随外磁场大小作有规律的变化。 第三百七十八章 招揽 物理学家们为了阐明超导体的机理，提出了多种理论，包括1935年提出的，用于描述超导电流与弱磁场关系的london方程，1950到1953年提出的，用于完善london方程的pippard理论，1950年提出的，用于描述超导电流与强磁场（接近临界磁场强度）关系的gl理论；1957年提出的，从微观机制上解释第一类超导体的bcs理论……一直到现在，科学家开始提出通过量子相变实现超导的新机制：即量子自旋霍尔绝缘体的拓扑缺陷凝聚形成超导体。 这里面，比较重要的就是gl理论和bcs理论。 gl理论是在朗道二级相变理论的基础上提出的唯象理论。 理论的提出者是京茨堡和朗道。 gl理论的提出是基于以下考虑：当外界磁场强度接近超导体的临近磁场强度时，超导体的电流不服从线性规律，且超导体的零点振动能不可忽略。 gl理论的最大贡献在于预见了第二类超导体的存在。 从gl理论出发，可以引出表面能k的概念。 当超导体的表面能k＞1/√2时，为第一类超导体；当超导体的表面能k＜1/√2时，为第二类超导体。 bcs理论则是以近自由电子模型为基础，以弱电子－声子相互作用为前提建立的理论。 理论的提出者是巴丁（***ardeen）、库珀（l.v.cooper）、施里弗（j.r.schrieffer）。 bcs理论认为，金属中自旋和动量相反的电子可以配对形成库珀对，库珀对在晶格当中可以无损耗的运动，形成超导电流。 简单地说，我们可以把电子比喻成一只只有一个翅膀的小蜜蜂，这样的小蜜蜂是飞不起来的，但两只这样的小蜜蜂结合在一起，翅膀一左一右煽动，就可以飞起来了。 对于库珀对产生的原因，bcs理论做出了如下解释：电子在晶格中移动时会吸引邻近格点上的正电荷，导致格点的局部畸变，形成一个局域的高正电荷区。这个局域的高正电荷区会吸引自旋相反的电子，和原来的电子以一定的结合能相结合配对。在很低的温度下，这个结合能可能高于晶格原子振动的能量，这样，电子对将不会和晶格发生能量交换，没有电阻，形成超导电流。 bcs理论很好地从微观上解释了第一类超导体存在的原因，理论的提出者巴丁、库珀、施里弗因此获得1972年诺贝尔物理学奖。 但bcs理论无法解释第二类超导体存在的原因，尤其是根据bcs理论得出的麦克米兰极限温度（超导体的临界转变温度不能高于40k），早已被第二类超导体突破。 直到现在，物理学界也没有形成一个获得普遍认可的超导形成机制。 至于在高温超导体的探索上，学术界倒是取得了不少进展。 1986年，缪勒和柏诺兹发现一种成分为钡、镧、铜、氧的陶瓷性金属氧化bacuo4具有高温超导性，临界温度可达35k（﹣240.15c）。 由于陶瓷性金属氧化物通常是绝缘物质，因此这个发现的意义很大，缪勒和柏诺兹因此而荣获了1987年度诺贝尔物理学奖。 此后，高温超导的研究迅速发展。 在中美等国科学家的推动下，该记录在五年内不断刷新。 并于1994年创下了常压135k，高压164k的临界温度新纪录。 然而，铜氧化物高温超导材料属于氧化物陶瓷，缺乏柔韧性和延展性，容易在承载大电流时失去超导电性而迅速发热，应用起来存在许多技术难度。 而且，其物理性质及其复杂，难以被现有理论框架解释。 到了2008年，日本科学家发现了铁砷化物体系中存在26k的超导电性，在中国科学家的努力下，这类超导材料的临界温度很快突破了40k，甚至在块体材料中实现了55k的超导电性。 于是新一代超导家族铁基超导宣告发现。 只是这类超导体大多含砷或者碱金属，对空气敏感，应用方面同样存在很多的局限性。 至于室温超导体是否存在，目前学术界普遍是认为存在的，日本科学家甚至将寻找到400k以上的超导体作为其远景目标。 但要百分之百确认一个室温超导体的存在，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毕竟要判断一个新材料是否是超导体，必须同时具备零电阻效应和完全抗磁性两大特征，电阻不降到零或者抗磁性很差都不能百分之百断定是超导。 历史上，有多个“超导体”因为没有确切证据，而被科学家戏称为可疑超导体，简称uso，和传说中的ufo有的一拼。 在这些uso中，有的宣称达到了200k甚至400k都有超导电性，却从来没有被更多的实验证明过。 甚至有些人为了谋取个人利益，干脆进行学术造假。 比如一位叫做简·亨德里克·肖恩的德国人，曾经在2001年疯狂灌水，声称在c60等材料中发现了52k以上的高温超导电性以及其他一系列电子器件应用，其论文产出效率达到了每八天一篇的速度。 最终，物理学家们发现他的论文几乎全部都进行了数据造假。 science系列杂志2002年撤稿七篇，nature系列杂志2003年撤稿八篇，其他学术期刊也纷纷撤稿数十篇。 后来他的母校看不下去了，撤销了他的博士学位，这桩丑闻轰动了整个学术界，肖恩也被称为物理学界五十年一遇的大骗子。 虽然如此，学术界对于室温超导体的热度始终不减。 特别是近年来，几乎每个月都有新的超导体被发现。 其中比较重要的有2015年，德国科学家a.p.drozdov发现了硫化氢在200万个大气压下具备203k的超导电性，但如此苛刻的条件，也就只能在实验室里才能完成。 到了2019年，a.p.drozdov团队又证实了压强为100万个地球大气压强时，各种富含氢的镧系金属氢化物在250k也就是零下二十度左右变成超导体。 可以说，在实验室层面，距离真正意义上的室温超导体只一步之遥了。 另外一个比较重要的发现，则与中国人有关。 2018年，麻省理工jarilloherrero团队在实验中发现，双层石墨烯在扭转角度1.1度，温度1.7k时，出现了超导现象。 这篇论文的第一作者是麻省理工博士生，一位1996年出生，来自中国的天才少年曹源，当年他凭借这一发现，荣登《自然》2018年度影响世界的十大科学人物榜首。 双层石墨烯超导的临界温度很低，只有1.7k，基本不具备实用价值。 这一发现之所以重要，因为它呈现了一种全新的物理现象，和其他超导材料完全不同，这对超导原理的解释以及寻找高温超导材料意义重大。 花了将近一周的时间，庞学林梳理完现实世界关于超导体的研究现状，得出的结论就是：电磁相互作用的对称破缺必然导致电子集群运动的变化，从而触发超导现象。 这是超导在实用领域的一个定义，也是学术界关于超导体的唯一一个共识。 至于理论方面的解释，那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 梳理当前超导体材料的研究现状，只是庞学林的第一步，接下来，庞学林还要把自己从乡村教师世界、黑暗森林世界以带回的相关技术论文全部研究一遍。 乡村教师世界，庞学林获得了源自碳基生命联盟的量子计算机技术；黑暗森林世界，他获得的则是电磁轨道推进技术以及空天飞机技术全套资料。 此前庞学林一直没时间进行仔细研究，因此，他需要闭关一段时间，将这些技术全部进行消化吸收后，才能真正开始部署电磁轨道推进技术以及空天飞机技术的研发工作。 而且，庞学林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从这些资料中获得室温超导体的相关线索。 这天上午，庞学林刚抵达办公室，就对左亦秋道：“小左，帮我看一下今后一周的行程安排。” “庞教授，10月12日，也就是明天上午您要出席金龙集团首座金龙电池工厂的落成仪式，后天江大庞学林数学中心正式揭牌，您也得参加，10月15日到20日，是钱塘实验室以及江城高等研究院集中面试时间，到时候会有超过一百位从全球各地赶过来的学者与您会面……” 庞学林沉吟片刻，抬头道：“诺贝尔奖颁奖典礼是什么时候？” “12月10日。” 庞学林道：“帮我把从10月21日到12月8日这段时间空出来，这段时间我要闭关，不要让任何人打扰到我。” “闭关？” 左亦秋微微一愣，有些不解。 庞学林道：“我搞研究的时候不希望有人打搅。” “哦。” 左亦秋脸上露出恍然之色，随即，左亦秋又道：“对了，庞教授，上周您让我联系的那位曹源博士，他下午抵达江城和您见面。” “曹源下午到？” 庞学林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他找曹源，自然是为了超导方面的研究。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有天才的话，那么曹源无疑是其中之一。 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说，比起经过基因优化剂改造之前的庞学林，曹源是真正意义上的天才。 曹源是西川省人，从小就展现了过人的学习天赋。 因为天赋异凛，十一岁被深城的一所实验中学看中。 在实验中学中，他仅用三年时间就读完了小学和中学全部的课程。 三年之后，十四岁的曹源以668的成绩考进了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少年班。 本科阶段，曹源依旧成绩优异，获得了中科大的郭沫若奖学金。 十八岁那年，曹源本科毕业，获得了麻省理工的offer。 进入麻省理工后，曹源虽然与自己想要进的物理系失之交臂，却意外进入了麻省理工电气工程系，跟随导师herrero读博，然后在herrero手下对双层石墨烯的相关特性展开研究。 二十二岁，曹源以第一作者的身份在《自然》杂志发表两篇关于石墨烯超导的文章，引发学术界广泛关注。 同年，曹源登上《自然》2018年度影响世界十大科学人物榜首的未知。 曹源后来的经历庞学林不太了解，这段时间他查超导方面的资料时，隐隐感觉到曹源的那个发现，对于他寻找一种具备普适意义的超导理论至关重要。 因此他托人问了下曹源的情况，这才知道曹源已经是中科大的副教授，独立带领一个团队搞凝聚态物理方面的研究。 于是庞学林干脆让左亦秋联系上了曹源，希望能和他见一面。 他倒没想到，曹源会主动赶过来。 下午两点半，庞学林在办公室里见到了这位只比自己大两岁的天才少年。 曹源中等个子，身材消瘦，带着眼镜，人看起来很精神。 两人年纪相当，又同属于学术界的新生力量，很快就熟络起来。 寒暄片刻之后，庞学林笑道：“曹教授，我这次之所以邀请你过来，是想问你一下，有兴趣加入钱塘实验室吗？” “加入钱塘实验室？” 曹源微微一愣，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 他之所以在接到左亦秋的电话后，主动赶到江城，主要是对庞学林他们团队的大尺寸高纯度单层石墨烯制备技术比较感兴趣。 他也才回国一年多，目前在中科大带领一支团队搞石墨烯超导方面的研究，但中科大那边制备石墨烯采用的是cvd外延生长设备，不管是纯度还是缺陷，都和江大碳纳米材料研究中心的石墨烯有不小的差距。 他还指望着能从庞学林这里搞点高纯度的单层石墨烯回去，却没想到庞学林打起了挖角的主意。 来钱塘实验室工作，这个诱惑不可谓不大。 特别是柯顿·沃克和庞学林合作搞定锂空气电池后，学术界想和庞学林合作的人有如过江之鲫。 要是曹源回国之前，庞学林向他发出橄榄枝，说不定他当场就答应了。 只是现在他刚回中科大一年多，中科大那边给他的福利待遇以及科研条件都非常不错，而且他又是中科大培养出来的，对母校很有感情，庞学林突然向他抛来橄榄枝，他自然有些犹豫。 庞学林一眼就看出了曹源的心态，微笑道：“曹教授，我的意思不是让你从中科大离职，而是我们钱塘实验室和中科大一同合作，帮你共建实验室，当然，你同时也算是我们钱塘实验室的一员。我唯一的一点要求就是，希望你能按照我给出的相关理论分析，帮我寻找碳纳米材料领域可能存在的超导体。” “啊？” 曹源微微一愣，连忙点头道：“当然没问题！我回去之后马上找校领导提一下，我想我们学校应该会很有兴趣和钱塘实验室的合作。” “那就好！” 庞学林笑了起来。 根据他所知，2014年曹原就加入了pablojarillo-herrero在麻省理工学院的团队，该团队当时已经开始进行将碳片层堆叠和旋转至不同角度的尝试。 曹源的主要工作是考察在堆叠的双层石墨烯中，如果将其中一层相对另一层旋转极小的角度后会发生什么。 根据一种理论预测，这种扭曲会极大地改变石墨烯的行为，但许多物理学家对此持怀疑态度。 曹源决心创造出这种以微妙角度扭曲的双层石墨烯，并发现了一些奇异的现象。 对石墨烯施加微弱的电场并冷却至绝对零度以上1.7度时，会让能导电的石墨烯变成绝缘体。 然后只需稍微调整一下电场，扭曲的双层石墨烯就能成为一个超导体，让电子实现零电阻流动。 从庞学林了解到的情况来看，曹源在这个实验中，用原创的方法先将单层石墨烯撕裂，组成方向相同的双层石墨烯，并在此基础上进行微调校准。 此外，他还通过调整低温系统，达到了能让超导态更为显著的温度。 事实上当时凝聚态物理学界，同样也有团队注意到了转角1.2左右的时候双层石墨烯体系的鞍点会降到费米面附近，而且紧束缚的结果和试验结果明显不符，这也意味着体系存在强关联。 但没人想到对这个体系进行降温，并且做输运。 由此可见曹源的这份工作并非源自运气，而是实力使然，他们实验做的很细致，也非常清楚自己的预期。 而且曹源强大的动手能力，也成为这项成果的关键所在。 这也是他能够成为那两篇论文一作的主要原因。 这样一位天赋实力俱佳的实验物理学家，正是庞学林需要的合作对象。 接下来，庞学林和曹源又聊了一下超导方面的议题，就帮他扩充实验室设备以及相关团队达成了一致意见，当天晚上，庞学林还专门让左亦秋预定了一家酒店宴请曹源，两人相谈甚欢。 至于后续与中科大的一些接触以及具体合作内容，庞学林就交给手下的团队去处理了。 在出席完首座金龙电池工厂落成典礼以及庞学林数学研究中心的揭幕后，庞学林又花了五天时间，面试了一百多位希望入职钱塘实验室以及江城高等研究院的学者，然后开始进入闭关状态。 第三百七十九章 出关 在经过基因优化药剂改造之前，庞学林很少在现实世界闭关搞研究。 一方面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与科幻位面为1：10000，在现实世界闭关没多大意义。 另一方面，庞学林知道自己的天赋，充其量也就是因为从小由爷爷培养的良好学习习惯，再加上自身持之以恒的努力，才能在二十二岁的年纪完成博士学业。 但是基因优化药剂改造之后，庞学林无论记忆力，还是神经反应速度，都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从智商角度上说，已经站到了人类巅峰的存在。 因此，这一回，他想试试，当他全身心地投入一项研究工作去的时候，到底能达到什么样的程度。 庞学林在滨江别墅的地下室里改建了一个小书房。 里面床铺卫生间齐全。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时间，庞学林两耳不闻窗外事，每天都待在书房里搞研究。 肚子饿了，自然会有人送饭，身上馊了，他才会想到去洗澡，然后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他不知时间的流逝，每天只存在于自己的世界里。 他主要将注意力放在了从乡村教师世界带回的关于量子计算机方面的内容，以及黑暗森林世界带回的电磁弹射航天发射系统以及空天飞机的相关技术资料里面去。 量子计算机领域，从各种量子逻辑构件到物理实现，从量子从信息处理物理极限到量子算法，从量子纠错到量子编码，从宏观物体的退相干到量子宇宙的经典约化…… 电磁航天发射系统与空天飞机，从超大容量储能系统到大型直线电机，从空间生命循环保障系统到大推力霍尔推进器，从宇航级碳基芯片的相关应用再到轨道设计，从发射控制系统再到基于碳基芯片打造的超级计算机…… 这里面，既有基础物理、化学、数学、信息科学、生物学、基础医学方面的内容，也有工程领域的内容。 这些论文可不是现实世界的那些水文，每一篇拿出来都足以在某些专业领域形成突破，或者开辟一个全新的研究方向。 这些论文一一在庞学林脑海中扎下根来，虽然有不少论文庞学林也没办法一下子理解，但当他把这些知识融入脑海的时候，大大地拓展了庞学林的认知边界。 而且经过这样一番闭关学习后，庞学林对于如何在现实世界规划处完善的电磁航天发射项目，有了一个更深层次的理解。 当然，在超导领域，庞学林也不是没有收获。 在他看过的数以百计的论文中，有将近十篇是涉及到超导方面的。 其中有两篇论文吸引了庞学林的注意，一篇是《重费米子化合物中的非常规超导与量子临界性》，另一篇则是《二维电子系统在微波辐照中的超导现象》。 第一篇论文中所谓的重费米子化合物，一般是基于镧系和锕系元素形成的金属间化合物，通常情况下具有未填满的f电子壳层。 在这类材料中，由于局域的f层电子与传导电子杂化而导致载流子有效质量的急剧增加，可达自由电子的1000倍以上，因而又叫重电子化合物。 德国的a.p.drozdov团队证实的压强为100万个地球大气压强时，各种富含氢的镧系金属氢化物在250k左右变成超导体，正是基于这种材料。 重费米子化合物中的非常规超导电性以及量子临界行为表现出许多与铜氧化合物高温超导体相类似的特征，其物理描述却超越了经典的朗道费米液体理论以及传统的bcs超导理论的理论框架。 在这篇论文中，科学家们发现，cecu2si2材料中具备两个不同的超导态，低压超导相与其他重费米子超导态类似，另一新的高压超导态出现在价电子量子相变点附近。 在磁致超导量子相变点，金属中普遍遵循的wiedemann-franz定律在重费米子超导体cecoin5中被破坏了。 此外，还有实验证据表明一种理论上20世纪60年代已经预言的fulde-ferrellrkin-ovchinnikov(fflo)超导相可能存在于cecoin5超导上临界磁场附近。 在上临界磁场以下，cecoin5表现出丰富的磁通相图，并且不能由传统的abrikosov磁通点阵模型来描述。 当cerhin5的反铁磁相被压力逐渐抑制掉时，科学家们则发现，磁致量子相变出现在超导相内。 基于这些证据，足以表明表明重费米子超导的形成与自旋涨落紧密相关。 在这篇论文中，科学家们还给出了重费米子化合物材料强关联模型中的多体波函数，试图通过求解多波体函数中的完全严格解，来得出一个明确的超导态。 而另一篇论文《二维电子系统在微波辐照中的超导现象》中，科学家们的发现基本上和曹源他们一致，同样在石墨烯构成的二维电子系统中发现了超导现象。 只是两者之间不同的是，曹源他们发现的是通过低温和改变电场强度实现石墨烯二维电子系统的超导现象。 而这篇论文中，科学家们通过低温和改变微波辐照强度来实现二维电子系统的超导现象。 进一步研究后，科学家们发现，在远离量子霍尔态的较低磁场下二维电子系统展现出一种新颖的磁阻振荡，其周期结构可用微波频率w和回旋共振频率wc(朗道能级间隔)的比值e≡w/wc来表征：当e约为整数(e≈n)时对应振荡峰，当e约为半整数(e≈n+1/2)时对应振荡谷. 与没有微波时的磁阻相比，微波对磁阻的贡献在振荡峰处为正，振荡谷处为负。进一步实验发现，随着样品越来越纯净，微波引起的这种振荡越来越成为样品磁阻的主导特征，而且振荡谷的电阻值也越来越小，有变为零的趋势。 最终，科学家们在一个非常纯净的样品上观察到，在微波激励下磁阻振荡谷的电阻值随温度降低指数式的趋于零，这就是所谓二维电子系统在微波辐照下的超导现象。 石墨烯二维电子系统在电场以及微波辐照中均展现出的超导现象，以及重费米子超导的形成与自旋涨落之间的联系，让庞学林隐隐感觉到，这两者之间存在某种神秘的内在联系。 只是还没等他想清楚两者之间的联系，关闭多日的房门终于被人敲响了。 庞学林愣了半天，这才想起自己进入闭关状态前，曾经和左亦秋说过，让她在12月8日过来找自己。 这段时间没日没夜的研究与思考，庞学林压根没有多少时间概念，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些论文里面。 一日三餐和换洗衣物，都是通过一个小窗户进行交换的。 “哎，好久没有进入过如此投入的研究状态了，感觉好爽，可惜时间过得太快了。” 庞学林从书桌前站起身，长长伸了个懒腰。 这种研究状态，他也就当初在火星救援世界以及流浪地球世界搞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的时候，才体验过。 或许因为基因优化药剂的原因，持续一个多月的长时间思考，庞学林并没有多少疲惫的感觉，反而神采奕奕，精神十足。 他走到门口，打开房门，便看到左亦秋，姚冰夏，齐昕三女站在门口，正担忧地看着自己。 “小夏，阿昕。” 庞学林笑着朝姚冰夏和齐昕点了点头，扭头对左亦秋道：“小左，这么快就到十二月八号了？” 左亦秋有些震撼地看着庞学林。 如果说之前，她只是对庞学林的学术能力以及超常天赋感到佩服的话，那么现在，对于庞学林，她隐隐产生了一丝敬畏的感觉。 她从来没有想过，一名地位已经如此崇高的科学家，为了搞研究，可以将自己关在一个小屋子里，连续一个多月不与外界联系。 就是普通人被这么关着，恐怕也得发疯。 可庞学林虽然闭关了这么久，除了胡子拉碴，头发也变长了不少，但整个人却显得神采奕奕，特别是那一双眼睛，更是灿若星辰。 左亦秋道：“庞……庞教授，我们今天晚上十一点半的飞机前往斯德哥尔摩，现在是上午九点，差不多可以开始准备了。” 这时，一旁的姚冰夏捂着鼻子道：“小林哥，你这都多久没洗澡了？” 庞学林左右闻了闻自己道：“好像十几天前吧，我也忘了，没什么臭味吧。” 齐昕笑道：“你这还不臭，我老远就闻到一股馊味了，走，赶紧去洗澡，把胡子刮一刮，待会儿还要把头发打理一下。另外我和小夏帮你挑选了好几套出席这次诺奖颁奖典礼的燕尾服，等下换上看看。” 说着，两女一左一右，拉着庞学林除了地下室。 …… 洗澡的时间有点长。 先是庞学林回到自己卧室的浴缸去泡澡，然后好像是少了什么东西，姚冰夏被拉进去了，然后又少了什么点东西，齐昕也跟着被拉进去了。 等庞学林他们三人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午饭时间了。 左亦秋看着姚冰夏和齐昕脸上淡淡的粉色，心里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不要脸。” 下午的时候，庞学林先去做了个发型，然后在三女的帮助下，开始尝试各种造型。 常服五套、礼服三套，单单试衣服，就花费了庞学林三四个小时的时间，比庞学林研究论文还要来得累。 但包括左亦秋在内，三女都有些乐此不疲，甚至在一旁品头论足庞学林的打扮、 到了傍晚，父母以及爷爷奶奶都赶了过来，算是庞学林此次参加诺奖颁奖典礼的亲友团。 姚冰夏、齐昕、左亦秋还有周辰他们也会跟着。 晚上六点，众人在别墅内吃完晚餐，然后坐上浩浩荡荡的车队，前往江城国际机场，与柯顿·沃克的团队汇合。 这次出席诺奖颁奖典礼，除了柯顿·沃克和他的两个孩子，还有江大校长许信诚，锂空气电池项目组的部分成员，外交部、科技部以及中科院均派人陪同。 此外，还有随行的媒体记者。 央视新闻的记者甚至在庞学林他们抵达机场的时候就开始全程进行网络直播。 在微博上，同步观看这场直播的网友人数超过了三千万。 “哈哈，过来打卡，终于可以亲眼看一看怎么去领诺贝尔奖了？” “说实话，不知道为什么，上次屠先生获奖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激动的感觉，或许是屠先生成果是几十年前的原因吧，反倒这次看到庞教授去领奖特别兴奋。” “同上，感谢庞教授。再过几个月，金龙电池就要正式推出了，正在攒钱准备入手一台金龙电池手机，到时候出门终于可以不用瞅着电量玩手机了。” “希望大家不要把柯顿·沃克教授给忘了，这一回可是两个中国人同时获奖。” “对，庞教授值得尊敬，柯顿·沃克教授也值得尊敬！” “看到齐昕小姐姐了，好漂亮……” “我去，庞教授身后那两个女孩也超级漂亮的……”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书中自有颜如玉吗？” “说实话，我酸了……” …… 直到上飞机的时候，这场声势浩大的直播才算中断。 众人通过vip通道进入机场登上了一架来自中国国航的包机。 一路无话，十三小时后，一直到十二月九日当地时间上午八点半，庞学林搭乘的专机才顺利抵达斯德哥尔摩阿兰达国际机场。 前来机场迎接的有诺贝尔基金会主席拉尔斯·海肯斯腾以及诺贝尔化学奖评审委员会主席赫伯特·格林。 众人在机场寒暄片刻，便直接前往位于斯德哥尔摩市中心的斯德哥尔摩大酒店。 现在正是瑞典的冬季，即使上午将近九点了，天色依旧处于昏暗状态，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空飘落，街角的路灯都还亮着。 酒店门口，来自全球各大媒体的记者已经守候多时了，庞学林他们车队抵达时，闪光灯更是响成一片。 庞学林和家人直接入住了这家酒店的总统套房，左亦秋和周辰他们这些随行人员，则住进了楼下的行政套房。 接下来的一天，庞学林他们大多在房间里休息倒时差。 第三百八十章 颁奖典礼 2021年12月10日。 斯德哥尔摩当地时间下午三点。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诺贝尔颁奖季。 正值寒冬，大雪纷飞，再加上纬度较高，斯德哥尔摩下午三点天色就渐渐变暗。 但整座城市，却处于烈火烹油一般的灼热气氛中。 特别是位于市中心的斯德哥尔摩音乐厅，更是人潮涌动。 附近的街道早已拉上了警戒线，道路两侧挤满了挥舞着国旗斯德哥尔摩市民和各国游客。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挥舞着五星红旗的华人华侨。 今年两名中国人获奖，在海外华人中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而庞学林的成就，同样通过全球各大媒体传遍了世界各地。 特别是金龙电池项目成功之后，美国扣留齐昕一案，更是将庞学林的名气推到了巅峰。 有媒体甚至做了这样一份关于庞学林全球知名度的调查，在美国，听说过庞学林名字的人高达75%，在日本和韩国，超过80%，在欧洲，知道庞学林名字的人也超过了70%。 再加上庞学林以24岁的年纪获得诺贝尔奖，从某种意义上说，庞学林已经成了全世界名气最大的科学家之一。 庞学林坐在车内，看着一路走来，挥舞着五星红旗欢呼雀跃的国人们，心中同样有股热流在缓缓涌动。 虽然在他自己看来，得到诺奖的认可并不算什么，毕竟有系统傍身，他未来甚至有削减弱化诺贝尔奖权威性的能力。 但对于拥有诺奖情节的中国人而言，这却是一个举国欢庆的时刻。 车队在大名鼎鼎的斯德哥尔摩音乐厅前停下，音乐厅古朴简洁，十根通天巨柱从地面直通楼檐，俄耳甫斯雕像位于音乐厅的前方。 庞学林从车上下来，在左亦秋以及主办方工作人员的陪同下，步入斯德哥尔摩音乐厅内。 不过他们这几个获奖者并没有直接进入音乐厅的大堂，而是在后台等候。 每一位获奖者，都有主办方的工作人员跟在身侧，告诉他们接下来颁奖典礼的大概流程。 此外，庞学林身边还跟着一位穿着整齐的瑞典女大学生，他待会儿只需要跟随这位女大学生从幕后走上舞台，接受瑞典国王授奖即可。 下午四时，庄严的音乐声响起。 首先出场的是本年度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接下来相继是物理学奖，化学奖，医学或生理学奖，以及经济学奖。 至于和平奖的获得者，那是挪威诺贝尔和平奖委员会颁发的，和瑞典倒没什么关系。 一直到半小时后，跟在庞学林身旁的工作人员才在庞学林耳边低声道：“庞教授，轮到你了。”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跟随在前方引领的瑞典女大学生进入音乐厅主会场。 主会场内的布置风格主要以庄严典雅为主，舞台正中白色帷幕下摆放着诺贝尔半身铜像。 台上放着十只花篮，花篮中摆放着唐菖蒲和百合花。 在音乐声中，庞学林步入颁奖台中央。 耳边响起了诺贝尔基金会主席拉尔斯·海垦腾斯的致词：“自1800年伏打电池发明，两百多年来，从铅酸蓄电池，到锂电池，再到燃料空气电池，我们始终致力于提升电池的储能密度。特别是近年来，随着石油、煤炭等化学资源日益匮乏，以及环境污染日益加重，新型绿色能源的开发成为人类社会发展的当务之急。锂空气电池以其高能量密度、长循环寿命。绿色无污染等优点成为了全球科学家关注的焦点。而在这一领域取得重大突破的，正式来自中国的庞学林先生。他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诺贝尔奖得主之一，他的成果，从数学到材料学，再到电化学，为人类社会的发展指明了方向。他在石墨烯领域以及锂空气电池领域的成就，引领着我们从石油时代走向一个更加环保、绿色的未来。有请本年度诺贝尔化学奖得主庞学林教授！” 拉尔斯·海垦腾斯的话音落下，现场顿时响起一阵几位热烈的掌声。 庞学林慢慢走上台，来到了瑞典国王古斯塔夫身前。 “国王陛下，您好。” 庞学林微微躬身笑道。 古斯塔夫微笑道：“庞教授，您好。您是我见过的获奖者中最年轻的一位，我希望今后能够在这个舞台上再次见到您。” “陛下认为我还能再次获奖？” 庞学林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古斯塔夫微笑道：“为什么不呢？年轻人，我看过你的资料，你是我见过最具天赋也最不可思议的一名学者，可惜诺贝尔没有数学奖，否则你早该得奖了。当然，我们还有物理学奖和生理学奖，我期待着能够在这里和你再次会面。” “谢谢！” 庞学林从古斯塔夫手中接过了金质奖章和证书，双方微笑握手，然后面向记者合影留念。 颁奖典礼一直持续到下午五点半，随后，庞学林跟随其他获奖者前往斯德哥尔摩市政厅，参加诺贝尔奖晚宴。 出席这次晚宴的宾客超过一千三百人，主办方很贴心地将庞学林父母、爷爷奶奶、齐昕、姚冰夏、左亦秋她们安排在了一桌。 在晚宴正式开始前，十位获奖者还需要相继上台致辞。 晚上六点一刻，庞学林在现场热烈的掌声中缓步走上演讲台。 “尊敬的主席先生，尊敬的获奖者，女士们，先生们： 今天，我极为荣幸能在这里与大家见面。 在报告之前，我首先要感谢诺贝尔奖评委会，诺贝尔奖基金会授予我2021年诺贝尔化学奖。这不仅是授予我个人的荣誉，也是对我科研团队的嘉奖和鼓励。 关于锂空气电池的研发过程，大家可能已经在很多报道中看到过。在此，我只做一个概要的介绍。 2020年，我前往美国做巡回报告时，在普林斯顿遇到了柯顿·沃克教授。 当时，柯顿·沃克教授正处于困境之中，但他对于锂空气电池的执着和追求让我很受感动。 正因为如此，我同意与柯顿·沃克教授合作，在江大建立实验团队，寻找一条成功的道路。 在这个团队中，除了我和柯顿·沃克教授外，还有叶兴民教授、霍子谦教授、何文彦教授、邱奇伟教授、许汀教授以及许许多多为这一项目付出努力的同事们。 我为他们感到骄傲，正因为他们的不懈努力，我们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了锂空气电池的突破。 锂空气电池，更准确的称呼应该是锂氧电池（li-o2），它是一种基于金属与空气化学能转换电能的电池。 这一电池的理论储能密度如此之高，以至于一直被认为是电池界的终极能源。 但是在很多懂行的人眼中，锂空气电池存在着很多难以克服的障碍， 比如如何防止使用两种电解液的隔膜慢性渗漏？ 如何提高有机电解液的可使用温度？ 如何找到可取代目前使用的金和白金触媒剂？ 更换锂燃料时，如何防止水气侵入引起爆炸？ 如何循环未用完的锂和氢氧化锂？ 如何降低循环氢氧化锂的能耗等等。 这么多大坑，以至于在我宣布研发锂空气电池时，很多人认为这个项目纯粹是一个噱头。” 庞学林顿了顿，现场顿时响起一阵哄笑声。 毕竟因为锂空气电池项目，庞学林和人打赌的事早已传遍全球。 大家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庞学林笑了笑，继续道：“但是最终，我证明了这不是一个噱头。正因为有过这样的切身体会，所以我希望学术界能基于我们一些年轻的科学家们更宽松的氛围。 真正有趣的科学研究都是被好奇心所驱动的，有的时候会在人们意想不到的领域产生新的突破。 有些即使发现不能真正的解决问题，但可以让我们对宇宙、自然、社会以及我们自身有更多的了解。 就像号称加速器之王的威尔逊博士，他和他的导师劳伦斯在上世纪三十年代搞出回旋加速器时，谁也不知道这玩意儿能为我们带来什么。 但是最终，他的加速器成为美国费米实验室重要组成部分，不仅在核弹的研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在后来的物理学研究中，几乎所有基础物理学领域的进步，都源自于加速器技术的进步。 与此同时，作为一名年轻的科学家，我希望给学术界一些忠告。 未来科学研究的质量，取决于我们年轻科学家的努力，我们需要更高素质的人才，让年轻的科学家可以毫无顾虑投身于研究的学术环境，让年轻的学生们对科学研究产生兴趣，愿意成为一名科学家，我希望学术研究不仅仅是严谨和，同时也是有趣和充满想象力的。我也希望诺贝尔奖得主的一些成就能够激起年轻科学家的一些兴趣，能够激发他们在科学领域能够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在此，我再次感谢在锂空气电池研发过程中做出贡献的所有国内外同事们、同行们和朋友们！ 深深感谢家人的一直以来的理解和支持！ 衷心感谢各位前来参会！ 谢谢大家！” 第三百八十一章 又是一年 诺贝尔奖晚宴时间，正值国内时间凌晨三四点。 但是在网上，依旧有两千多万人通过央视新闻的直播同步观看了庞学林的演讲。 “哈哈，庞教授好帅。” “在一群老头老太太中，我家老公就是最靓的崽。” “别光喝酒，吃点头孢啊。” “学神是我的，谁都别跟我抢！” “有尿黄的吗，滋醒楼上，糖尿病就算了，别让他尝到甜头。” “庞教授的演讲稿不错啊，感觉很有朝气，不像其他人那样套话连篇。” “为啥我感觉这演讲稿有些中规中矩了。” “正常，这种场合你还想发表什么哗众取宠的言论吗？再说了，庞教授又不是那种高调的人……” …… 网友们在网上议论纷纷。 庞学林自己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在现场热烈的掌声中，庞学林从演讲台上下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爷爷庞绍安笑道：“小林，讲得不错。”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 他的演讲完成之后，剩余的六位获奖者相继上台发表获奖感言。 直到晚上七点，这场晚宴才正式开始。 晚餐比庞学林想象的要丰盛。。 第一道菜是珍珠鸡鸡肉拼盘，佐以胡萝卜花和哥特兰岛松露，以及鸡油菌酱和松露蛋黄酱，搭配法国加斯顿·齐凯特传统特酿干香槟。 第二道是煎大菱鲆和挪威龙虾，佐以加奶油芝士和菠菜泥的龙虾挞，以及卷心菜肉糜、豆豉和杏仁土豆泥，搭配法国朗格多克地区克拉普产区罗斯彼达赖特酒庄珍藏级红酒。 突破了“白肉配白葡萄酒、红肉配红葡萄酒”的传统。 最后一道甜点则是巧克力脆皮牛轧糖和沙棘夹心蛋糕，搭配意大利米凯勒·基亚罗酒庄尼乌莫斯卡托阿斯帝甜白葡萄酒。 晚宴进行过程，还有斯德哥尔摩皇家爱乐乐团以及瑞典国家歌剧院的三人歌剧演出。 庞学林听不懂瑞典语，看起来有些乏味。 晚上八点，这场耗时一个半小时的晚宴结束，接下来就是盛大的舞会。 舞会一开始，庞学林瞬间成了全场名媛们的焦点。 相比于那些老头老太太，这位蜚声世界的年轻科学家无疑更受她们欢迎。 不过让她们失望的是，前两位与庞学林跳舞的，是两位来自东方一直跟在庞学林身边的漂亮姑娘。 之后，庞学林才开始接受其他人的邀请，其中还包括两位来自瑞典皇室的公主。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眼看着晚宴进入尾声，庞学林终于应付完最后一位姑娘，刚准备去找姚冰夏和齐昕聊会儿天，便看到一个苗条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 “庞教授，我们也跳一支吧。” 今天的左亦秋，一改往日比较朴素的穿衣风格，换了身时尚优雅的蓝色长裙，看起来知性而美丽。 “好。” 庞学林微微一笑，接过左亦秋的小手，揽着她的腰慢慢跳起舞来。 左亦秋感受到庞学林肌肤的温度，白皙的脸蛋不知不觉间爬上一丝红晕。 找庞学林跳舞，她可是犹豫了好久才下的决心。 倒不是她对庞学林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庞学林和齐昕、姚冰夏跳完舞后，越来越多的与会名媛找上庞学林，让她感觉有些腻歪。 作为庞学林的秘书，找老板跳一支舞应该不算什么吧。 不远处，齐昕和姚冰夏端着一杯香槟，看着舞台中央翩翩起舞的庞学林与左亦秋。 姚冰夏有些无奈道：“昕姐，小秋姐姐该不会也看上我们家这位了吧？” 齐昕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会，平日里我都看着呢，没见她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第一次见到左亦秋的时候，她和姚冰夏都有些警惕，担心这妹子会不会对庞学林有什么想法。 但是一起住了这么久，庞学林和左亦秋之间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齐昕也就渐渐放下了心。 姚冰夏苦笑道：“希望如此吧。” …… 颁奖晚会结束的第二天，庞学林他们一行人就搭乘专机离开了斯德哥尔摩。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庞学林始终处于忙碌状态。 他先是和柯顿·沃克去了趟京城，接受高层的正式接见，然后两人又去了趟央视参加了一个专题节目。 毕竟两人刚刚获得诺奖，回国之后自然要在全国人民面前露个脸。 这些都是提振民心士气的应有之义。 接下来返回江城后，江大又举办了一回盛大的庆祝仪式。 两位正儿八经江大出产的诺奖得主，在整个国内都算是独一份，江大校长许信诚都差点笑歪了嘴。 就连江大学生，在网上和人争论江大与清北谁强谁弱的时候，底气也足了许多。 “清华的信息科学和生物学明显强于江大。” “我们有两位诺奖得主……” “北大文理科都强于江大……” “我们有两位诺奖得主……” “清华有丘成桐、姚期智……” “我们有庞学林，柯顿·沃克，而且都还是诺奖得主……” “……” mmp，没法聊了。 庞学林倒没什么特殊的感觉，身上的光环虽然又加重了一分，但对他平日里的工作和生活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也不能说没有，就是每天庞学林上班的时候，案头都会出现很多邀请函。 ****学术会议啊，****报告会，****峰会，还有一些则是大学的邀请函，邀请庞学林过去作报告的。 这些会议的出场费惊人，最少也在五十万rmb以上，即使国外的一些高校或者科研机构也不例外。 不过庞学林让左亦秋一律给推了，他要专注于钱塘实验室和江城高等研究院的搭建工作，哪有时间参加这些乱七八糟的会议。 不知不觉间，时间进入2022年一月份。 庞学林和柯顿·沃克的获奖热度渐渐散去，另一件更为重要的新闻迅速引爆网络，吸引了全球媒体的关注。 首批金龙电池量产下线，并且正式进入应用了。 由于产量有限，搭载金龙电池的第一款产品，则是智能手机。 至于金龙电池汽车，至少要等到下半年才能上市。 2022年1月10日，国内四大智能手机厂商华威、大米、oppa、viva分别发布了四款全新的智能手机，分别是华威matex2，大米11s，oppareno5，vivax50。 这四款产品，价位分别从四千到一万二不等，基本可以保证待机一个月以上，轻度使用十天以上，重度使用也有五天以上的续航。 相关测试视频在网上公布后，迅速引发了全球民众以及媒体的高度关注。 由于中国与西方国家关于金龙电池出口问题还没达成相关协议，因此，无论是苹果还是三星，均无法直接得到金龙电池。 反倒是华威、大米、oppa、viva这四家来自中国的手机厂商，可以直接在全球出售。 即使欧美国家的民众，也可以通过网络渠道购买到这四款手机。 在发布首日，华威、大米、oppa、viva每家都准备了两百万台的货源，相当于八百万台金龙电池手机，但仅用了不到三十秒，便全部售罄。 其中百分之八十由国内民众购买，剩下百分之二十的订单，则来自国外。 之后的几天，金龙电池手机的测试视频迅速在网络上散布开去，甚至有一位数码达人在收到货后，为了测试手机的续航时间，对手机进行游戏试玩的同时，进行了延时摄影。 全过程采用了换人不停机的模式，最终，那台金龙电池手机持续游戏时间超过一百小时，电量才算告罄。 这个视频在youtube上的播放量超过了十亿次，在国内各大平台加起来的播放量同样超过了十亿，金龙电池带来的惊人续航能力，迅速引爆全球。 几乎所有人莫不以拥有一台金龙电池手机为荣。 只是遗憾的是，由于产能有限，四大手机厂商不得不采用每周放一次货的做法。 即便如此，每次出货，均在三十秒以内全部售罄。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超过三千万台金龙电池手机出现在了世界各地。 而金龙电池的性能，也终于得到了全世界人们的认可。 至于庞学林，他当然不用和这些人一样抢购手机。 早在四大厂商手机发布之前，四大厂商就各给庞学林送了上百台顶配的金龙电池手机。 于是庞学林干脆来了个福利大放送，帮自己的亲戚朋友还有学生每人都换了台手机。 …… 金龙电池手机的正式发布，在2022年年初，算是一个爆炸性新闻。 其爆炸余波直接让苹果和三星连续跌停了半个月时间，市值蒸发了将近五分之一。 但它的影响力远远没有局限在电子产品领域，对全球的经济、政治等各方面都产生了非常重要的影响。 自从2021年上半年，金龙电池研发成功以后，中国与欧美国家就金龙电池相关出口问题开启了谈判。 这个谈判扯皮了将近半年的时间，中方要求西方必须解除对中国的高科技封锁，中方才可以在他国境内建立金龙电池工厂。 美国则在科技封锁上始终不愿意封锁，因此，谈判进展一直不大。 结果金龙电池手机发布之后，它所引发的风暴远远超出了各国领导人的预料。 在美英等国，甚至有民众大规模聚集，抗议政府未能和中国方面达成协议，使得他们无法购买到金龙电池手机。 而像苹果、特斯拉等企业，也加大了对美国政府的压力。 虽然美国国内的石油财团试图阻止这一风暴，但技术领域引发的产业革命，远远不是他们所能抗衡的。 一月二十日，欧盟首先没能顶住压力，率先宣布，假如美欧之间没办法达成一致，欧盟将不得不单独与中方就金龙电池的出口协议展开谈判。 消息传出的第二天，英国、日本、韩国同样宣布，将单独与中国签署相关协议。 这下子，白宫方面开始坐蜡了。 如果欧盟、英国、日本、韩国都单独与中国签署协议的话，几乎相当于将美国自绝于金龙电池产业联盟，美国也很有可能错失此次由金龙电池带来的产业革命。 这是美利坚政府所不能接受的。 于是在考虑了两天之后，白宫方面宣布，可以将解除对华高科技封锁纳入双边谈判范畴，但中方必须对美国进行适度的技术转让。 …… 庞学林没有理会这些纷纷扰扰，对他而言，一月份最好的消息就是，万易团队完成了飞刃材料反应黑箱的升级改造工作。 从每天可怜兮兮的两米提升到了四十米，产量提升了二十倍。 虽然相比于实际应用，依旧杯水车薪。 但通过这次升级改造，飞刃材料团队完善了飞刃材料的量产的生产线设计方案，接下来只需要与新凯材料有限公司进行对接即可，预计今年下半年就可以大规模量产了。 至于在超导材料方面，钱塘实验室已经成功和中国科技大学签署了合作协议，帮助曹源和他的团队共建二维超导材料实验室。 目前，曹源还是在按照自己的节奏进行相关实验，只是在数据上与庞学林进行共享。 庞学林则根据搜集到的数据进行超导材料的理论机制建设。 只不过这项工作的难度很大，庞学林自己也不清楚，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取得突破。 2022年的除夕夜刚好在1月31日，2月1日正好是大年初一。 庞学林早早就让周辰和左亦秋回家过年，齐昕和姚冰夏，同样是各回各家。 至于庞学林，在家过完年后，他就得忙起来了。 正月初三，他先去了一趟京城，在姚冰夏家待了两天，然后又去了一趟齐昕家里。 咳咳，这个操作有点骚。 毕竟想要享受双倍的快乐，就得承受双倍的折腾。 幸好老妈梅雨晴貌似提前给安排好了，再加上庞学林如今的身份地位，姚冰夏和齐昕的父母倒是没怎么给庞学林脸色看。 这期间，系统也没有站出来捣乱，突然要求庞学林进入位面世界，庞学林算是过了一个比较完整的囫囵年。 第三百八十二章 失落的佩雷尔曼 2022年2月16日。 正月十六。 元宵节刚过。 沉寂了一个月的江大校园，再次变得喧闹起来。 一大早，庞学林刚抵达办公室，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紧接着，庞学林的办公室大门，砰的一下被人推开。 许久未见的佩雷尔曼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左亦秋也紧跟着从后面追了上来，说道：“庞教授不好意思，我没拦住这位先生……” 庞学林微微一愣，笑了起来，说道：“没事，小左，你先出去吧。” 接着，他将目光转向佩尔曼道：“格里戈里，找我有什么事吗？” 佩雷尔曼看起来蓬头垢面，满脸大胡子，蜷曲的头发披在脑后，看起来油腻腻的，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 他穿了一身棕色的夹克，袖口漆黑一片。 庞学林有将近四五个月没有见过佩雷尔曼了，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在江城大学庞学林数学科学研究中心落成挂牌仪式上的时候，佩雷尔曼过来露了个脸，然后就匆匆的离开了。 最近这一年多的时间，他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霍奇猜想研究中去。 “庞教授，我证明霍奇猜想了！” 佩雷尔曼挥舞着手中的稿纸，神情振奋道。 “证明霍奇猜想了？” 庞学林微微一愣，霍奇猜想的难度他很清楚。 在星际穿越世界，他被树老困在五号行星的时候，花了大半年时间攻关过这个猜想，一直没成功。 他都没想到，在现实世界，佩雷尔曼竟然把这个猜想给解决了。 “我看看。” 佩雷尔曼将手中的稿纸递给了庞学林。 庞学林稿纸，开始一页页的翻阅起来。 佩雷尔曼也不着急，大马金刀的在一旁的小沙发上坐下。 没过一会儿，左亦秋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进来，放在了佩雷尔曼生身前。 随后，左亦秋悄悄将办公室门关上。 看了将近一个小时，庞学林放下手稿，沉吟片刻，说道：“你这个证明方法有点意思，你的手稿给新一看过了吗？” 刚刚庞学林把这份手稿浏览了一遍，大概厘清楚了佩雷尔曼的证明思路。， 不过具体证明过程，还需要仔细研究。 “还没。” 佩雷尔曼摇了摇头道。 庞学林说道：“我把望月新一教授也找来，让他跟着看看吧。” 说着，庞学林拿起桌上的电话，给望月新一拨了过去。 半小时后，望月新一急匆匆的来到了庞学林的办公室。 看到佩雷尔曼也在，望月新一脸上流露出惊讶之色：“说道，格里戈里，你怎么会在这里？” 紧接着，望月新一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说道：“你该不会把霍奇猜想给解决了吧？” 佩雷尔曼这段时间一直在闭关，他是知道的。 今天他突然过来找庞学林，在加上庞学林打电话给自己，望月新一一下子猜到了佩雷尔曼的来意。 佩雷尔曼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新一，这是佩尔曼关于霍奇猜想的证明手稿，你也看一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说着，庞学林将刚刚复印好，还带着一丝温热的手稿复印件递给了望月新一。 刚刚在望月新一过来的过程中，庞学林将手稿复印了一边。 “好！” 望月新一也不客气，接过手稿，找了把椅子在庞学林的对面坐下。 庞学林同样拿出一份稿纸，在上面写写画画。 办公室里安静了下来。 庞学林和望月新一都在仔细研究者佩雷尔曼的手稿。 佩雷尔曼自己，则优哉游哉地喝着咖啡。 他是一个很耐得住性子的人，就算没人跟他说话，他一个人坐着，也能待上一整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临近中午的时候，庞学林找来左亦秋，让她帮三人订三份外卖。 吃完饭，庞学林和望月新一继续研究佩雷尔曼的手稿。 庞学林按照佩雷尔曼的思路，试图将整个霍奇猜想的证明过程从头到尾推演一遍。 不知不觉间，到了下午三点多。 望月新一终于抬起头说道：“我感觉整体思路没什么问题，但细节推论，还需要进一步研究。” 佩雷尔曼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将目光转向庞学林道：“庞教授，你怎么看？” 庞学林没有说话，沉吟片刻，出声道：“格里戈里，你过来一下。在手稿的第五页，引理3.3.4中：??是定义在黎曼流形??4中的区域Ω上无临界点的光滑函数。在区域Ω中??的最速下降线是水平集的正交曲线。换句话说，无临界点函数??的最速下降线就是在区域内切向量场???的积分曲线。这里你准备如何求解水平集和最速下降线曲率？” 佩雷尔曼沉思片刻，拿起笔，在稿纸上写道： 【设{???1，???2}是单位正交切标架，若???1是曲线的单位切向量，那么光滑曲线的测地曲率为??=，其中??是曲线的弧长参数.由{???1，???2}是单位正交切标架，测地曲率同样可以表示为??=?=?div(???2)，这等价于说，光滑曲线的测地曲率是曲线的单位法向量的微分。】 庞学林淡淡一笑，对佩雷尔曼的解释不可置否，又翻到了第十页，指着上面的证明道：“那这里，在空间形式????中，??是定义在严格凸环??2???1上的调和函数，??连续到??2???1。若??满足??|????1=1，??(??)>0，???∈??2???1，并且??的水平集严格凸。你在最后部分是如何给出极值原理的？” 佩雷尔曼继续解释：【Ω是????中有界连通区域，??∈??2(Ω)????(Ω)，在Ω上考虑算子??????=??????(??)????????+????(??)??????+??(??)??……】 “那这里呢？??是具有常截面曲率的黎曼流形????上的光滑函数，????????和????分别是????上的riemannian曲率张量和ri曲率，那么??????=????????+??????????????和????????=???????????2????????????????+????????????+r??????????……这个如何证明？” 【取1≤??，??，??，??，??≤??，1≤??≤??+1。取????中的正交标架场{???1，???2，……，?????，?????+1}，其中?????+1为外法向，则{???1，???2，……，???i}为切标架场，且???=?????+1，运动方程为……】 …… 在一旁观看的望月新一有些奇怪，庞学林怎么老是在黎曼流形问题上打转，而且问的都是一些比较浅显的问题，有些引理或者定义，推导出来是非常显而易见的。 倒是佩雷尔曼并没有表现出多少不耐烦的神情，基本上庞学林问什么，他就解释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多小时。 庞学林终于图穷匕见：“你这里由一个紧致无边的n维流形m的同调群hn（m，z）=0，推出m是不可定向的，然后我们由定理4.6.7可知，所有偶数维的射影空间都是不可定向的，它们的定向二重覆盖空间是同维数的球面，那么我想问一下，定向二重覆盖为环面t^2的克莱因瓶，它的空间曲率是黎曼流形上的光滑函数吗？” 庞学林这话一出口，不仅佩雷尔曼呆滞了，就连望月新一也呆住了。 这是一个极为细微的逻辑漏洞，从初始设定一直到四维克莱因瓶的定向问题，相当于霍奇猜想证明全过程的基础。 假如这一段出现问题了，那么基本上意味着整个证明过程有着重大缺陷。 但望月新一震惊的并非是这一点。 而是庞学林竟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察觉到了如此细微的逻辑漏洞。 要知道佩雷尔曼的手稿一共三十多页，他还省略了很多环节，如果把这部分手稿转换成论文，至少还要再补充一半以上的内容。 之前望月新一花了将近五小时的时间，才算将这篇论文细细读完。 要说理解的话，望月新一只能说看明白了佩雷尔曼的整体证明思路，对里面的一些细节，他还要花几天时间研究。 而庞学林在读完这篇论文的同时，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全理解了佩雷尔曼的证明思路，甚至还发现了其中存在的非常细微的漏洞。 这里面所展现的惊人思维能力和数学直觉，有些超乎望月新一的想象。 一般情况下，像佩雷尔曼和望月新一这样的顶尖数学家之间，单从思维能力而言，其实差距并不大。 真正体现数学家之间差距的是看对方是否具有创造性思维，能不能在别人想不到的领域开辟全新的战场。 而这一点，就需要长时间的积累以及偶然间的灵光一闪了。 望月新一原以为，自己和庞学林之间就算存在差距，但是至少在逻辑思维能力上，不存在质的区别。 但今天，庞学林的表现却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这到底是哪来的怪物？ 佩雷尔曼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过此时的他倒没想那么多。 他从庞学林手中拿过论文的手稿，又从头到尾推演了一遍。 最终的结果证明，庞学林是正确的。 佩雷尔曼脸上难掩失落之色，毕竟费了这么大心机，最终却因为一个小漏洞，而前功尽弃，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他还是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在数学界，一项研究成果出来之后，被挑漏洞是很正常的事。 就好比当年的安德鲁·怀尔斯，当年证明费马大定理的时候，也曾被学术界挑出过漏洞。 只不过后来他又花了一年时间将这个漏洞补齐，才算证明了费马大定理。 望月新一更是此中好手。 当初为了证明abc猜想，自己发明了一套宇宙泰西米勒理论，结果学术界谁也看不懂，扯皮了十多年。 如果不是后来庞学林横空出世，证明这一猜想，说不定，望月新一到现在还在跟数学界的人扯皮。 “庞，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回去了，我得好好想想，这个漏洞还有没有补救的办法。” 三人又聊了会儿天，佩雷尔曼便主动告辞离去。 看着佩雷尔曼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望月新一好奇道：“庞，你觉得佩雷尔曼能证明霍奇猜想吗？” 庞学林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看佩雷尔曼自己能不能补齐那个漏洞了，至少在整体的思路方向上，我觉得没什么问题的。对了，这段时间你的研究怎么样了？” 自从abc猜想被证明之后，望月新一就将研究方向转向了连续统势领域。 所谓的连续统势，表述起来很简单，指的是实数集合中到底含有多少个实数?或者说，实数集合的势到底是多大? 连续统势确定问题是集合论中最古老最基本最自然的一个问题。 对于(无穷)集合来讲，两个集合等势的充分必要条件是它们之间存在一个一一对应或者双射。 众所周知，自然数可以被用来作为有限集合所含元素个数的多少的一种度量：两个有限集合等势的充分必要条件是它们含有相同个数的元素。 因此，每一个有限集合的势都唯一地由一个自然数来确定。 类似的，无限集合的势也都唯一地由一个基数?α来确定。 最小的无穷基数是?0，它代表着全体自然数所组成的集合的势。 ?0之后的第一个基数是?1，再其后的第一个基数是?2，然后是?3，等等…… 一般来说，紧接着基数?α之后的基数是?α+1：两个基数?α和?β的大小之比较由它们的下标(序数α和β)的长短来唯一确定。 每一个自然数n都是一个比?0小的基数.对于无限基数来说，?0＜?1＜?2＜?3＜…… cantor于1873年12月证明了由全体实数所组成的集合(即连续统)的势至少是?1。 现在问题出来了：到底哪一个基数?α是连续统的势呢？ 是?1?还是?2，?3，还是别的一个什么?α？ cantor当年曾经猜想：连续统的势是第一个不可数的基数?1。 这就是cantor连续统猜想，也是希尔伯特(hilbert)1900年提出的23个问题中的第一问题。 望月新一摇了摇头，苦笑道：“我现在只是有个头绪，想要真正搞明白这个问题，估计还要很长时间呢。” 接着，望月新一又和庞学林聊了一下近期庞氏几何研讨班的问题，这才告辞离去。 第三百八十三章 生化危机 看着望月新一离去的背影，庞学林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有些羡慕望月新一和佩雷尔曼，他们现在也就带带学生，研究一下自己感兴趣的议题，日子过得是相当安逸。 自己就不可能这般做派了。 诸多头衔加身的同时，庞学林身上肩负的责任也愈加沉重。 现在的庞学林，更像是科研管理者，手下有着许许多多的项目团队。 比如碳纳米研究中心的飞刃材料项目组，石墨烯材料项目组，碳纳米管cmos材料项目组，以及电化学中心的金龙电池项目组，与中科大合作搞的超导材料项目组。 此外，庞学林还得操心江城高等研究院和钱塘实验室的建设与发展。 他自己则压根没多少闲心和精力去搞研究。 别的不说，单单寻找室温超导体以及厘清超导机制这个项目，现在主要是由曹源那边在做具体的验证性研究，庞学林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在理论和实验上给予一定的建议和指导。 “也不知道下一个冒险世界什么时候到来？” 庞学林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自从上次从星际穿越世界归来后，至今已经过去了六个多月了。 庞学林希望能去一个比较安逸的，能让自己潜心科研的世界，好好做一下学术方面的事情。 夜里。 一场激烈的战斗过后，庞学林抱起瘫软的齐昕一起去洗了个澡，用浴巾擦干身体之后，换上睡衣，正准备和女孩相拥而眠。 系统的声音忽然在庞学林脑海里响起：“宿主请注意，《生化危机》世界将于半小时后开启，为避免宿主在现实世界昏迷时间太久，引发系统暴露风险，现将现实世界与位面世界时间比例调整为1：100000。调整之后，宿主将没办法携带现实世界中的人或者物品进入位面世界……” 庞学林不由得为之一愣。 “阿林，怎么了？” 齐昕见庞学林有些失神的样子，好奇道。 “没事，睡吧！” 庞学林笑了笑，在齐昕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啪嗒一声关上了灯。 齐昕眯着眼，将整个身子蜷缩在庞学林的怀里。 以前齐昕睡眠习惯并不好，经常一觉睡醒之后，整个人四仰八叉的，被子什么也不知被她给踢到了哪里去。 但是自从在美国经历了那场危机之后，齐昕现在喜欢缩着睡，特别是蜷缩在庞学林的怀里时，让她很有安全感。 庞学林却没有丝毫睡意。 他没想到，这一次他需要进入冒险的世界，竟然是《生化危机》世界。 《生化危机》世界初始版应该源于ca公司于1996年推出的单机游戏。 之后，在单机游戏的基础上，衍生出了电影、动漫、小说等不同的版本。 其中知名度最高的当然是由米拉·乔沃维奇主演的《生化危机》系列电影。 这一系列的科幻惊悚电影，将靓丽的女主，帅气的打斗以及惊悚的氛围融为一体，在全球范围内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相比于电影中将镜头对准女主艾丽丝进行叙事，《生化危机》游戏则有一个非常庞大且完整的架空历史世界观设定，其故事背景更是贯穿了整个系列作品。 18世纪时期，一名叫亨利·特拉维斯的探险家，在一次非洲探险中发现了当地的一个土著部落，迪拜亚部落。 迪拜亚部落是古代西非统治者迪拜亚王国的遗民，部落间流传着一个传说，就是他们的领袖拥有超长的寿命，且身体强悍异常、刀枪不入，部落领袖传承的方式依然是原始部落所采用的推举制，而候选人必须通过一个名为“太阳阶梯仪式”成为部落的领导者。 “太阳阶梯“是古代迪拜亚王国的圣物，一种含有剧毒的大型菊科植物，“太阳阶梯仪式“则是需要候选人生服这种剧毒植物，只有活下来的那位才能成为部落领袖，同时他也将拥有远超于常人的寿命和力量。 亨利·特拉维斯目睹了这个仪式的全过程，并完整的记录在他《自然历史调查》一书中，可是由于当时社会背景，此书并不被学术界所认可，亨利·特拉维斯也在郁郁寡欢中结束了他的一生，而《自然历史调查》除了被特拉维斯家族收回一部分，其他的则流落在斯宾塞家族手中保留至今。 时间来到20世纪60年代，《自然历史调查》被斯宾塞家族现任族长奥斯维尔·斯宾塞无意间翻出，在阅读过书籍所记载的内容后，斯宾塞对其中描述的“太阳阶梯”花朵产生了相当浓厚的兴趣，他将此发现告诉了好友爱德华·阿什福德及其同学詹姆斯·马库斯，身为生物学博士的詹姆斯·马库斯觉得“太阳阶梯”花朵中也许存在某些能让人体产生变异的物质，提议三人一起前往西非寻找花朵，并对其进行研究，另外二人欣然同意。随后，一行人通过武装力量的帮助下驱逐了当地的迪拜亚土著，控制了“太阳阶梯”花朵所在的圣坛，并开始了对“太阳阶梯”花朵的采样分析。 不久后，詹姆斯·马库斯成功的提取了“太阳阶梯”花朵中的物质成分，发现其中包含了一种全新特质的rna（单链结构遗传物质）病毒，他将其命名为“始祖病毒”，“始祖病毒”就是日后生化危机系列所有病毒的原型体，大名鼎鼎的t病毒和g病毒都是基于“始祖病毒”开发或变异的。 这个发现让詹姆斯·马库斯异常兴奋，于1968年，与家族势力雄厚的爱德华和斯宾塞两人合力组建了安布雷拉联合制药公司（uinc），也就是我们所熟知的保护伞公司。 保护伞公司表面是一个拥有雄厚财力的制药企业，实际上却在背后从事着病毒的研发工作。 安布雷拉在“太阳阶梯”圣坛、美国阿克雷山区以及法国巴黎分别设立了三处研究所，值得一提的是阿克雷山区正是浣熊市的所在地。 同年，爱德华·阿什福德因不慎感染“始祖病毒”而死亡，他的儿子亚历山大·阿什福德继任家主，并接手了其父亲的研究。 而斯宾塞不满缓慢的研发进度，打算另辟蹊径，秘密启动了“威斯克计划”，他大范围搜集那些拥有着高智商的孩童，向他们灌输自己的价值观，并全部改姓氏为威斯克，其中有两个实验对象最为出众，十二号阿历克斯·威斯克，和十三号阿尔伯特·威斯克。 “始祖病毒”的研究工作在几年内一直进展缓慢，直到1977年，日渐疯狂的詹姆斯·马库斯博士尝试将“始祖病毒”的变异株与水蛭的dna进行融合后得到了一定的效果，同时也将“威斯克计划”中阿尔伯特·威斯克和天才研究员威廉·柏金调往安布雷拉干部养成所进行培训，亲自教导他们关于病毒的理论和知识。 1978年，马库斯对病毒的研究终于有所成就，他研发出来一种全新的病毒，名为“t病毒”，t则是取自tyrant一词的首字母。 也是同一年，马库斯之前曾私自使用公司学员做为人体实验样本的秘密被安布雷拉公司董事会得知，马库斯便因此被公司扫地出门，原先他所在的干部培养所也被撤除，所有研究资料以及数据都被转移到了阿克雷研究所，马库斯的两个学生，威廉·柏金和阿尔伯特·威斯克则成为了研究所的主任研究员。 由于之前爱德华·阿什福德的意外死亡，此时的斯宾塞在安布雷拉内部可谓是大权独握，被权力冲昏头脑的斯宾塞觉得马库斯的存在无异于一颗定时炸弹。于是在1988年的某一天，他派遣手下威廉·柏金，和当时已经成为浣熊市警察局卧底的阿尔伯特·威斯克一起，将马库斯秘密杀死在他的家中，并弃尸下水道。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作为马库斯实验样本，感染了t病毒的水蛭女王在他们走后爬进了马库斯的嘴里…… 不久后，接手“t病毒”研究工作的威廉·柏金，按照起初的构想，成功制造出一种超强生命体“tyrant（暴君）”，暴君不同于普通被病毒感染的人类，它在生命力和攻击能力上都成倍的高于普通人类，强悍异常，缺点就是它只具有极低的智力，仅仅能完成简单的攻击命令，总得来说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与此同时，安布雷拉法国分部正在开展一项名为“nemesis（复仇女神）”的研究计划，“nemesis”是一种通过基因改造的寄生体，它被植入大脑后能显著的强化宿主智力，但是绝大多数的生物无法承受“nemesis”的改造过程，短时间内就会死亡。 威廉·柏金却在此看到了制造完美暴君的希望，在获得斯宾塞首肯后，威廉·柏金丧心病狂的将“t病毒”与“nemesis”同时注入大批实验样本体内，连洋馆设计师乔治·特雷沃的妻子和女儿莉莎也没能幸免。 实验最终以大面积实验体死亡而告终，而莉莎侥幸存活了下来，此前作为实验对象的她就已经被接种过“始祖病毒”，以至于基于“始祖病毒”开发的任何新型病毒都在在她身体里成功融合并且变异，她甚至将大脑内的“nemesis”也一并吸收，这一现象引起了威廉·柏金的注意，他提取了莉莎体内物质，从而研发了一种新的病毒“g病毒”。 1998年，已经死亡十年之久的马库斯借由“t病毒”和水蛭女王的寄生，以年轻时的形态得以复活，并发誓一定要狠狠报复安布雷拉。 他首先破坏了阿克雷研究所和浣熊市地下研究所的部分设施，造成了病毒泄露事故，无数的工作人员以及实验生物惨遭感染，一批b.o.w（bioorganicweapon有机生化兵器）地狱犬从阿克雷研究所所处的洋馆从逃出，在短时间内袭击并杀死数名市民和游客。 …… 这就是《生化危机》游戏世界观的背景设定，电影中并没有直接表现出来。 虽然不管是游戏还是电影，讲述的都是t病毒泄漏，然后感染人类的事件。 但游戏中只有一个浣熊市被毁，而电影的t病毒却毁灭了全世界。 至于电影和游戏的具体剧情，那更是天差地别。 电影版的主角艾丽丝，是制片人全新创立的，在电影中，只是加入了部分游戏里出现的角色，比如克莱尔、克里斯、吉尔、里昂，还有大反派威斯克等人。 …… 不过对庞学林而言，不管是游戏版的生化危机，还是电影版的生化危机，亦或是两者相融合，对他都无所谓。 反正不管是游戏、电影还是动漫，小说，他基本上都看过一遍，对立面的剧情了然于胸。 他此时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系统所说的规则改变上。 这一次系统竟然将位面世界与现实世界的时间比例改成了1：100000。 也就是说，自己在现实世界睡了一晚上，位面世界相当于过去了百年时间。 另一个重要的改变就是，现实世界里的人或者物品不能带入位面世界。 这样的话，自己恐怕不能在位面世界召唤智子或者moss了。 这无疑从一定程度上增加了庞学林未来在位面世界冒险的危险性。 幸好庞学林经过系统改造之后，无论身体素质还是神经反应速度，都远远超出了普通人类的水平，即使在一些比较危险的位面世界冒险，他也有自保之力。 只是不知为何，庞学林隐隐感觉到，这一次，系统将现实世界和位面世界的时间比例改成1：100000，同时禁止现实世界除庞学林之外的人或者事物进入位面世界，两者之间恐怕有着不小的关联。 不过这种事不是现在的自己所需要考虑的。 庞学林闭上眼睛，耐心地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半小时后，系统的声音再次在庞学林脑海里：“宿主请注意，生化危机世界即将开启，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第三百八十四章 逃离蜂巢 “庞教授，庞教授……” 庞学林睁开眼，脑海中一股热流涌入，瞬间，庞学林对自己当前的身份和处境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位面：生化危机 身份：庞学林，28岁，保护伞公司蜂巢实验室主管。 位置：21世纪初期，美国，阿克雷山区，浣熊市。 任务：摧毁保护伞公司，寻找t病毒/g病毒解药，拯救世界。 任务奖励： 一、宿主可随机抽取本位面一项技术作为奖励。 二、宿主可拥有一次将指定位面人物带到现实世界的机会。 “我去……” 庞学林脱口而出。 摧毁保护伞公司，寻找到t病毒/g病毒的解药？！ 这个任务难度就不必说了，按照背景设定，保护伞公司是全球最大的企业，表面上从事生物医药以及计算机等高科技行业，实际上却是全球最大的生化武器生产商。 不管t病毒有没有扩散，想要摧毁这样一个超级企业，都不是现在的庞学林所能做到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自己身为蜂巢实验室的主管，那么意味着现在的自己现在正处于蜂巢之中。 蜂巢现在可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在剧情开始阶段，因为t病毒泄露，管理蜂巢的人工智能红后为了防止t病毒扩散，直接通过各种手段封闭了实验室，同时将实验室内的所有人全部杀死。 只是即使这样，也没能控制t病毒泄露出去。 不过庞学林却考虑不了那么多了，现在他只想着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庞教授……庞教授……” 呼唤声再次响起。 庞学林抬起头，这才注意到眼前正在呼喊自己的女士， 这不是电影里的卷发妹吗？ 庞学林记得，在电影中，众人被困在电梯里的时候，她将电梯扒开一个门缝，试图从里面钻出去。 结果脑袋出去后，身子却钻不出去，然后红后启动电梯，卷发妹直接被爆了脑袋。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庞学林问道。 “哦，这份文件需要您签下字。” 庞学林看了下文件，是一份关于实验材料采购的文书，他在签名栏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将文件塞到卷发妹手里。 “庞教授，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嗯，去吧！” 庞学林看着卷毛妹出了自己的办公室，拉开自己的办公室抽屉，从里面找出一把格洛克17手枪，打开弹夹，里面压满了黄澄澄的子弹。 庞学林出了办公室。 他没有直奔应急通道，而是循着记忆，直接前往核心实验室。 庞学林不知道自己经过基因优化剂改造之后，对t病毒有没有免疫效果。 为了以防万一，他离开蜂巢前，先去一趟病毒实验室，带上几支疫苗。 蜂巢的病毒实验室是一个高等级p4实验室，在进入实验室之前，庞学林还要经过更衣区、过滤区、缓冲区、消毒区，才能进入核心区。 幸好身为实验室的主管，庞学林一路进去，没有任何阻碍。 二十分钟后，身着正压防护服的庞学林进入实验室的病毒储存区，然后操纵机械臂，从储存仓内取出了四支绿色双螺旋结构的t病毒疫苗。 随后，庞学林想了想，又从里面取出两支蓝色t病毒，将这些连同注射剂一同放入一个合金箱内后，庞学林提着合金箱，又进过一系列洗消作业，来到了更衣室。 等他将正压防护服脱下，刚准备穿上外套时，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 紧接着，就是由人工智能红后发出的全场广播：“请勿惊慌，正在进行消防演习，请勿惊慌，正在进行消防演习。” 庞学林脸色一变，提起合金箱就往紧急通道冲去。 庞学林很清楚，红后在察觉到病毒泄露之后，立即启动预案选择封闭整个实验室，然后利用消防系统喷出的干冰和水，使得实验室内的所有人都窒息而亡。 那些试图通过电梯离开实验室的人，也被红后彻底困死在电梯里面。 只有应急通道才是唯一的生存机会。 幸好应急通道不算远，只花了不到半分钟，庞学林便全力冲刺来到了应急通道的出口处，眼看着应急通道的大门就要关闭，他两腿一用力，整个人如同利箭，应急通道的大门即将关闭前，从应急通道冲了出来。 直到这时，庞学林才松了口气。 透过已经封闭的应急通道高强度钢化玻璃窗，庞学林看到，实验室的天花板上正在喷射白色的干冰物质，实验室内的工作人员很快便一个个窒息倒地。 庞学林有些无奈，如果自己真的被困在里面，就算他经过了系统的基因改造，比别人坚持地久一些，但恐怕也坚持不到救援到来。 按照电影中的描述，保护伞公司是等出事五小时后，才派遣一支特战小队进入了蜂巢。 幸亏自己当机立断，直接来到了应急通道。 如果真被困在里面，那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应急通道是一条独立的通道，通过楼梯连接实验室的每一层，可以保证实验室发生意外时，实验室的工作人员可以通过这条人工通道撤离。 因此，即使是红后，在庞学林进入应急通道后，也没办法对庞学林做些什么。 庞学林抬起头，钢铁楼梯一层层向上蜿蜒，压根看不到头。 这条楼梯的尽头，便是整个蜂巢实验室的顶部。 那里存在一条电力机车轨道，与城外的一处庄园相连。 电影中女主艾丽丝正是那处庄园的保安，与另一个男保安史宾斯·帕克斯组成一对假夫妻，负责守卫蜂巢实验室的入口。 而史宾斯·帕克斯，正是偷走t病毒并且导致t病毒泄露的罪魁祸首。 “不知道自己待会儿有没有机会堵到他？” 那个史宾斯·帕克斯明显是有人派来偷t病毒的，自己从他嘴里，应该能得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庞学林暗忖道。 接下来，庞学林不再犹豫，顺着楼梯直接往上爬。 庞学林的速度很快，只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他便爬完了整整二十一层楼，来到了一处大厅内。 大厅内除了通往应急通道的出口和电梯口外，就只剩下一道闸门，闸门正是通往站台的入口，还好，这道闸门不受红后的控制，可以手动打开。 只是来到堆满各种物资的站台上时，庞学林有些无奈了，因为站台上根本没有电力机车，他想要离开这里，只能顺着轨道往庄园方向走。 庞学林在周围转了一圈，从一个角落里找了根一米长的铁棍。 随后，庞学林跳入站台的通道内。 通道内漆黑一片，庞学林很清楚，这条通道存在着危险。 在电影的开头，那位特战小队女队员进入庄园地下的站台，尝试修理电力机车时，发现轨道上存在这一些暗红色的污渍，而且还有一道铁丝网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出了口子。 这些痕迹，应该是在红后尝试封锁蜂巢的时候，有东西从蜂巢里面跑了出去。 庞学林犹豫了一下，摸了摸腰后的手枪，一手拿着铁棍，一手提着合金箱，进入通道内。 现在距离特战小队进入蜂巢还有四个多小时的时间，艾丽丝以及那位偷走t病毒的帕克斯都因为庄园启动了主动防御装置，被神经毒气迷晕，正是他离开的最好时机。 要是等保护伞公司的人反应过来，他想走恐怕都走不了了。 幸亏经过基因药剂改造之后，即使在如此漆黑一片的地方，庞学林能勉强视物，而且他的听觉和嗅觉也提升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这里，刚刚应该有东西经过。” 庞学林的目光从轨道上沾染的一处暗红色的污渍上扫过，鼻尖隐隐问到了一股带着血腥的腐臭味。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如果是普通的感染者或者丧尸犬倒还好说，自己应该能够对付，如果是舔食者的话，那庞学林也不敢保证能不能安全离开了。 不过在他的记忆里，电影中的舔食者是在最后时刻出现的，自己应该不会这么倒霉现在就碰上。 庞学林深吸了口气，沿着通道大踏步向前走去。 通道很深，也很长。 庞学林一开始只是快步疾走，到后来就开始跑起来。 大约过了二十来分钟，庞学林忽然感觉前方血腥味变得浓重起来，隐隐还能听到，喘着粗气的呼吸声。 庞学林不由得止住了脚步，前面是一个弯道口，庞学林看不到是什么东西？ 他握紧了手枪，慢慢朝前走了几步。 一只吐着舌头，身体表面布满了深红色的血管，獠牙锋利，嘴巴留着血水，长相凶残又恶心的丧尸犬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嗷呜……” 丧尸犬发出一声嚎叫，朝庞学林冲刺过来。 砰砰砰砰砰…… 庞学林抬起手枪，对着丧尸犬连开数枪。 “呜呜——” 丧尸犬吃痛之下，开始躲避庞学林的攻击。 它的速度很快，即使以庞学林的神经反应速度，也只能做到能够命中它，但并不能击中它的要害。 格洛克17这种威力不大的小手枪，显然那丧尸犬没什么好办法。 一时间，庞学林和丧尸犬对峙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庞学林犹豫了一下，将手枪别在腰后，提着铁棍慢慢往丧尸犬走去。 丧尸犬似乎意识到了庞学林的想法，嘴里发出呜呜的低吼，一双猩红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庞学林。 “畜生，来呀！” 庞学林猛地朝丧尸犬冲去，丧尸犬也跟着上前，高高跃起，张开锋利的大嘴，试图撕咬庞学林的脖子。 庞学林一矮身，对着丧尸犬的腰部，猛的挥了一下铁棍。 砰的一声—— 丧尸犬如同沙袋一般，被庞学林直接击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嘶鸣。 庞学林这一棍子，直接打断了丧尸犬的脊柱，使得它的下半身压根就没办法站起来。 就是现在，庞学林掏出手枪对着丧尸犬的脑袋砰砰连开五枪。 丧尸犬呜呜了两声，眼中的光芒渐渐暗了下去。 庞学林往前走了两步。发现丧尸犬的脑袋上，有一个弹孔，里面正汩汩的流着暗黑色的血液。 刚才那五枪，竟然全命中了同一个弹孔。 庞学林不由得有些有些吃惊，他没怎么练过枪法，刚才那几枪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但出枪的感觉却非常流畅，就仿佛历经了无数战斗的顶级战士一般。 庞学林不由得暗暗感叹，基因优化剂果然强大。 大幅度提升他神经反应速度和肌肉骨骼强度之后，在战斗能力方面，他至少至少不逊色于任何人了。 庞学林甚至隐隐感觉到。即使经过感染变异后的艾丽丝，也不一定是自己的对手。 庞学林跨过丧尸犬的尸体，沿着洞窟继续往前走。 洞窟的长度有点超出庞学林的预料。 虽然因为光线以及各种障碍物的原因，庞学林奔跑的速度并不快，但速度整体也保持在每小时二三十公里的样子。 庞学林整整跑了一个多小时，才感觉到前方出现了一道光。 紧接着，这道光变得越来越亮。 终于到了，庞学林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走的近了，他才发现前面同样是一个站台，一辆电力机车正无声无息的停在站台上。在电力机车的旁边，躺着一个白人老外，他的身旁还有一只跟自己手上一模一样的合金箱。 “看来这位就是那个偷t病毒的帕斯克了。” 庞学林不由得松了口气，他走上前，将帕斯克拖到一边，又在机车上找了根绳子，将帕斯克五花大绑起来。 保护伞公司的神经毒气效果很不错，庞学林的这番举动，竟然没有让帕斯克醒来。 庞学林来提了帕斯克，来到大门前。 门口是一个指纹加密码锁，帕斯克正好是这出宝庄园的安保人员之一，庞学林直接用他的指纹就能打开大门。 随后，庞学林提着帕斯克上了楼，来到了庄园的一楼。 庄园内空荡荡一片，窗户和大门都开着，冷风吹的落叶哗哗作响。 庞学林犹豫了一下，顺着一条走廊走到尽头。 那是一处淋浴房，一位长相性感，身材极度有料的漂亮女人红果果的躺在浴室的地板上。 看着艾丽丝玲珑有致的身体，庞学林笑了笑。淡淡道：“艾丽丝，希望我们还有再见之日。” 说着，庞学林提着帕斯克直接离开了庄园。 不过庞学林并没有走远，而是在庄园几百米外的一处树林内停了下来。 蜂巢才刚刚出事没多久，保护伞公司的反应还没那么快。 庞学林找了一些树枝和枯枝落叶，将昏迷的帕斯克藏了起来。 他自己则爬上一棵大树，远远的眺望着庄园。 一直等到两个多小时之后，他才看到，一支车队来到了庄园前。 当头的乌尼莫克装甲车上，下了一支全副武装的特战小队。 此外，还有一百多个身着白色防护服的保护伞公司工作人员，将整个庄园团团围住。 特战小队进入庄园没多久，庞学林感觉到自己树下藏帕斯克的地方传来一点动静。 庞学林从树上爬下来，将遮掩帕斯克枝叶挪开，然后伸出手，将帕斯克嘴里的臭袜子取出来，对有些迷茫的帕斯克道：“你醒了，现在能看到我吗？这是多少？” 庞学林伸出了两根手指，帕斯克犹豫了半天，才说道：“二。” “那这是几？” 庞学林又伸出一只巴掌。 “五。” 帕斯克回答道。 庞学林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你恢复的还可以，你现在能记起自己的名字吗？” 帕斯克犹豫了半天，茫然地摇了摇头。 庞学林有些无奈，这就是神经毒剂的副作用所在，按照电影中给出的解释，神经毒气容易导致人短暂失忆，一般情况下，时间长的话一周，到几天，短的话一两个小时，很快就能将记忆重新恢复。 庞学林也不着急按照电影里面的说法，昏迷后的帕斯克和爱丽丝只用了几小时就重新恢复了记忆。 “你先在这里慢慢想，等你什么时候恢复了记忆，咱们再好好聊聊。” 说着，庞学林再次用臭袜子堵住了帕斯克的嘴巴，然后用树枝将帕斯克重新盖上。爬上树继续观察庄园的场景。 庞学林让自己安静了下来，周围只有风吹过树叶发出的哗哗声，隔着数百米的距离，他隐隐约约听到庄园那边传来的一些声音。 “庄园主动防御系统启动。安全员艾丽丝昏迷，帕斯克不知所踪。” “一号探索小队，已进入蜂巢，暂时未发现异常现象。” “一旦关闭红后，很可能导致蜂巢失控。蜂巢内拥有八只舔食者。一旦被放出来，整个浣熊市，很可能会将于遭遇一场灭顶之灾……” “明白，撤离计划已启动。” “我们正在搜集探索小队的所有数据。” ……… 庞学林的眼神变得阴冷起来。保护伞公司在得知蜂巢已经失控之后，并不是想着如何善后。 而是通过特种小队以及那些普通人的生命，去测试他们战斗兵器的威力。 不把这种公司干死，庞学林于心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又过了大概两三个小时。 那群全副武装的白衣人再次出了进去。 将一名身受重伤看起来极为狰狞的男子和另外一名身着红色性感睡衣的女子，从里面拖了出来，送进了两辆特制的车辆内，很快离去。 随后，白衣人又派出好几支战斗小队进入庄园。 庞学林这才从树上下来，拨开枝叶，把手中的枪对准帕斯克，说道：“现在都回忆起来了吧？” 帕斯克连连点头。 庞学林道：“很好。接下来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回答错误的话，我崩了你的脑袋。” 说着，庞学林将帕斯克嘴巴的臭袜子取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 “菲利克斯……” 啪的一下。 庞学林一枪托砸在帕斯克的脑袋上，淡淡道：“我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再问你一遍，你叫什么名字？回答错误，你只能死亡。” “我……我叫帕斯克。” 帕斯克的脸上流露出惊恐之色。 “你为什么要偷蜂巢内的t病毒？” 帕斯克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庞学林竟然知道了他潜入蜂巢的目的。 他是个犹豫了片刻，说道：“有人给了我1000万，让我帮他干活。他知道蜂巢内所有重要关口的密码，所以我才能轻松潜入。”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我……我不知道。” “那你们准备如何交接？” “他提前给了我二百万定金，只要我偷到t病毒，直接前往拿骚大街768号，将t病毒交到他手里，他就会把剩下的钱全部给我。” “真是要钱不要命啊。” 庞学林叹了口气，他已经猜中雇佣帕斯克的人是谁了。 砰的一声，庞学林扣动扳机。 帕斯克脑袋一歪。直接瘫倒在地。 随后庞学林提着两个合金箱，直接离开阿克雷山区，前往浣熊市。 傍晚时分，庞学林顺利抵达那扫大街768号。 砰砰砰…… 庞学林敲响了这座临街公寓的大门。 许久之后，大门吱呀一声打开。 里面一个人都没有，空荡荡一片。 庞学林提着合金箱走了进去，说道：“出来吧，马库斯博士。” 房间内空荡荡一片，没有任何回应。 忽然，庞学林感觉脑后生风。他踩着地板急速向前，利用惯性在墙壁借力往上升了几米。 随后，庞学林转过身，对着身后袭来的犹如水蛭一般的巨大舌头，砰砰砰开了几枪。 舌头吃痛之下，又缩了回去。 出现在庞学林面前的，是一位脸色苍白的年轻男子。 两人相互对峙，年轻男子道：“你是什么人？帕斯克呢？” “帕斯克他已经死了，我是蜂巢实验室主管庞学林。马库斯博士，我想我们能够合作。” 庞学林淡淡笑道。 马库斯盯着庞学林，许久之后才说道：“我凭什么跟你合作？” “就凭我们共同的敌人都是威斯克控制的保护伞公司。”庞学林淡淡一笑，“你不想复仇吗？” 马库斯的眼睛微微眯起，说道：“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 庞学林道：“也还行，现在蜂巢内的t病毒已经大规模泄露。浣熊市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到时候恐怕会形成一场世界性危机。这是你需要的t病毒，我放在这里了。” “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马库斯微微一愣，疑惑道。 庞学林淡淡一笑，说道：“不需要你做些特别的东西。我只要把你活着的消息，告诉威斯克就可以了。” 说着，庞学林直接把合金箱放在原地，然后慢慢走拿骚大街798号，身后的马库斯始终没有对他出手。 第三百八十五章 安吉拉 次日，清晨。 浣熊市某富豪区别墅附近。 “听众朋友们，大家早上好。这里是浣熊市广播电台。从昨天下午开始，我市北部山区发生多起不明野生动物袭击人类案件，目前，维多利亚大街至芬克河沿线已被警方封锁，希望大家不要越过封锁线。从而引发不必要的危险……” “另外昨天晚上，芬克区一家武器店遭歹徒洗劫，武器店店主被歹徒击晕，目前已送往医院治疗。据悉，武器店内数十枚手雷数千发子弹以及四把长短枪失窃。警方正在就这一案件展开调查，请大家出行的时候注意安全，时刻保持警惕。” …… 庞学林坐在一辆偷来的大排量丰田陆地巡洋舰内，听着电台里传出的声音，庞学林不屑的撇了撇嘴。 在这辆陆地巡洋舰的后座以及后备箱内，堆满了庞学林抢来的枪支弹药。 三十枚手雷/m4卡宾枪以及一千发5.56毫米子弹，一把mp3冲锋枪，一千发9毫米子弹，这些子弹可以跟格洛克17手枪通用。 此外，还有一把巴特雷m82a112.7毫米反器材狙击步枪，以及五十发对应的狙击子弹。 最后，还有一把，50公分长的砍刀。 庞学林没在意这些武器弹药，丰田巡洋舰的玻璃膜遮蔽效应良好，路人压根看不到车里的猫腻。 此时，庞学林将注意力放在了不远处的别墅内。 一位六七岁的小姑娘背着书包从别墅里出来，在保镖的护送下上了一辆大排量林肯越野车。 庞学林很快开车跟了上去。 这位小姑娘就是阿什福德博士的女儿安吉拉。 阿什福德博士是老阿什福德的儿子，当年老阿什福德和斯宾塞、马斯库合作，创建了安布雷拉公司。 后来，老阿什福德感染始祖病毒身亡，他的继承人阿什福德博士进入保护伞公司，接替了老阿什福德的位置。 相比于另外两位创始人斯宾塞和马斯库，阿什福德博士在保护伞公司内的存在感很低。 也就是十多年前，斯宾塞下令杀死马斯库之后，阿什福德博士才接手了t病毒的研究工作。 在电影第二部，因为t病毒大爆发，浣熊市被全城封锁。 阿什福德博士的女儿安吉拉被困在城里。 阿什福德博士黑入浣熊市的天眼监控系统，然后通过路边的公共电话，联系上了女主他们。 正是因为艾丽丝他们帮助阿什福德博士找到了他的女儿安吉拉，艾丽丝等人才最终登上直升机，离开了浣熊市。 不过这一次，庞学林找安吉拉，可不是为了离开浣熊市。 他准备通过安吉拉与阿什福德博士合作，想办法将阿什福德博士纳入自己的阵营。 毕竟接下来的几年，t病毒在全球范围内大爆发。 也就保护伞公司分布在全球各地的地下城，才是最为安全的。 庞学林需要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研究机构，去寻找t病毒的解药。 双脚瘫痪的阿什福德博士，无疑一个最佳选择。 陆地巡洋舰悄无声息的，跟在搭乘安吉拉的林肯车后面，来到来到了一所教会学校。 很快，安吉拉下了车，进入学校。 随后，林肯车离开。 正常情况下，他们会在下午放学的时候，才会过来接安吉拉回去。 庞学林笑了笑，开车在学校周围转了一圈。 在与学校一墙之隔的地方，找到了一处比较安静的停车场，最妙的是，停车场附近居然还有一个监控摄像头。 庞学林并不着急下车开始行动。 浣熊市内的病毒大爆发，至少要等到今天下午才会开始。 他需要在阿什福德博士无法调配保护伞公司的人手的时候，去将安吉拉带走。 那时候，才是他和阿什福德博士进行接触的最好时机。 当然了，庞学林也不能太晚离开，按照电影中的剧情，随着情势急剧恶化，明天早上日出之前，浣熊市就将遭受核打击。 而且随着浣熊市南部出城出通道被逃难的人群堵塞，想要离开这座城市最好的一个办法就是飞机。 庞学林需要一架直升机。 中午时分，庞学林去学校附近的一家超市进行了大采购，购买了面包、牛奶、巧克力、水果等食物。 随后，庞学林将车开到学校附近一个僻静的停车场里，等待着病毒爆发时刻的到来。 下午两点半。 街角突然发出一丝骚动。 紧接着，庞学林便看到一位带着眼镜的女子，对着她身旁的那名男子撕咬起来。 随后，这一切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般，沾染了t病毒的人类迅速转化为丧尸，然后对他们身边的人类下手。 街面上原本井然有序的秩序大乱。 一辆正在疾驶中的救护车，忽然失控，撞上了对面驶来的一辆轿车。 马路上到处都是惊恐的人群，和隐约还能听到被丧尸围攻的人类发出的凄惨的求救声。 就在这时，有一对男女在四五只丧尸的追逃下，慌不择路，闯进了这所封闭的停车场。 正陷入绝望之际。 只听砰砰几声枪响，那几只丧尸的脑袋上爆出一个个血洞。 看到全副武装的庞学林从车里出来，那对男女脸上露出惊喜之色，连忙道；“哥们，谢谢你救了我们，你能带我们离开吗？” “抱歉，恐怕不行了！” 庞学林耸了耸肩，说道：“看看你们后面。” 这对男女转过身，便看到十几只听到枪声的丧尸，正朝着他们围拢过来。 庞学林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顺着一旁的围墙轻松地一跃，就翻进学校。 身后，传来那对男女凄惨的叫声。 庞学林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在这场危机中，除非找到t病毒的解药，否则他救不了任何人。 庞学林背着砍刀和卡宾枪，手持装上了消声器的格洛克17手枪，悄无声息的进入学校。 这所教会学校是一栋老楼，估计至少有一两百年的历史了。 一路走来，不时有幸存者在丧尸的围堵下四处奔逃。庞学林不停的扣动扳机。凡是，出现在他面前的丧尸，他均一枪爆头。 一楼， 二楼， 三楼…… 庞学林踩着木质的地板，一层层搜寻过去。 凡是与他当面碰上的丧尸，都被他一枪干掉。 就这样，耗费了将近一百发手枪弹后，整栋教学楼终于安静了下来。 “安吉拉……安吉拉……” 庞学林一边搜寻，一边轻声呼唤。 他记得在电影中。安吉拉在这场灾难中很聪明地躲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房间里，才算逃过一劫。 庞学林顺着楼梯，慢慢到了学校的五楼。 这里也是这所教会学校的顶楼。 五楼是老师们的办公室，丧尸不多，听到动静出来的几个都被庞学林一枪干掉。 慢慢的，庞学林来到了五楼最靠近角落的一个房间里。 这是一间医务室，里面并没有丧尸的存在。 庞学林双手持枪，推门而入。 他一边走，一边说道：“安吉拉，你在吗？我是阿什福德博士派来救你的，如果你在的话。现在出来吧，外面那些怪物都已经被我干掉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庞学林隐隐听到一丝微弱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咣当一声，一旁的书柜门被人打开，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孩从里面钻了出来。 “你是我爸爸派来接我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安吉拉瞪大眼睛，看着庞学林问道。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我是刚刚被派到浣熊市，你的那些保镖们都死了，所以你爸爸就派我过来了。” 安吉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庞学林，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叔叔，外面有怪物，你怎么带我出去啊？” “你到我背上来吧，我背着你出去。” 庞学林笑着说道。 “好。”安吉拉乖巧地点了点头。 庞学林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这位小姑娘让庞学林想起了自己在星际穿越世界里的女儿小墨菲。 话说这次生化危机世界如果能顺利完成任务，有一项奖励可以将副本世界里的指定人物带到现实世界去。 如果到时候自己把小墨菲带到现实世界去，不知道老妈会不会炸了。 庞学林脑海里蓦地浮现出这样的念头，紧接着，他连忙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从脑海里赶出去。 他估计自己要是真那么干，老妈首先会拿刀把自己给劈了。 庞学林将安吉拉弄到背上，然后用一根结实的布条将她和自己绑起来。 庞学林说道：“安吉拉，待会见到怪物，如果害怕的话，就把眼睛闭上。” “好的，叔叔。”安琪拉闭上了眼睛，又问道，“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呀？”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我姓庞，你叫我胖叔叔好了。” 接着，庞学林带着安吉拉，一路从这栋老栋老旧的教学楼走下来。 安吉拉虽然说害怕，但还是会偷偷的睁开眼睛，观察周围的环境。 当她看到那些满脸狰狞的丧尸以及他们额头上的血洞时，顿时吓了一大跳，然后连忙闭上眼睛，用力抓紧庞学林的脖子。 但没过一会儿，她又会将眼睛重新睁开，悄悄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她知道，这些怪物应该都是这位胖叔叔杀的。 庞学林带着安吉拉，从教学楼出来。 街上已经是凄惨如鬼域。 之前庞学林见过的大部分活人，都已经变成了不知疼痛四处游荡的丧尸。 甚至还有好几位安吉拉的老师和同学。 安吉拉更是吓得脸色煞白。 或许察觉到了生人的气息，丧尸们很快发现了站在教学楼前的庞学林和安吉拉。 他们嘴里发出狰狞的吼声，向庞学林和安吉拉围拢过来。 安吉拉连忙用两只小手遮住眼睛。 庞学林淡淡一笑，对眼前的场景怡然不惧。 伴随着一阵枪响，安吉拉只感觉耳边如风，跟随庞学林快速运动起来。 大概持续了好几分钟，等她再次睁开眼睛，发现两人竟然已经出了学校，来到了学校隔壁的停车场里。 或许是刚才学校门口的动静，吸引了丧尸们的注意，停车场里的丧尸已经转向学校那边。 庞学林挥舞着砍刀，将剩下几只丧尸的脑袋一一砍断，停车场便彻底安静了下来。 不过庞学林并没有直接上车，而是背着安吉拉，来到停车场的入口处转了两圈，朝监控摄像头挥了挥手，然后在摄像头对面的一处电线杆上，贴了一张纸。 上面写着，想要救你女儿，拨打如下号码*********。 随后，庞学林背着安吉拉，悄无声息的回到丰田巡洋舰。 电影中，阿什福德博士为了寻找被困在城内的女儿，入侵了整个浣熊市的天眼系统。 这个摄像头就位于学校附近，阿什福德博士肯定会注意到。 届时只要他主动打电话过来，两人就有谈判的余地了。 回到车内，看着车子里满满的武器弹药和食物，安吉拉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庞学林笑了笑，问小姑娘道：“安吉拉，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安吉拉摇了摇头，说道：“我不饿。庞叔叔，我们什么时候走。” 庞学林道：“再等等，你爸爸到时候会给我打电话，还会安排飞机过来接我们哦。” 安吉拉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接下来，车内沉默了下来。 庞学林。一边嚼着面包，一边拿起一罐牛奶咕噜噜大口喝了起来。 他现在不能只把希望放在阿什福德博士身上。 万一对方没看到摄像头，那岂不是麻烦大了？ 庞学林准备在这里等阿什福德博士到晚上八点，如果那时候还没给他打电话，他就会背着安吉拉直接跑步逃亡。 开车不现实，随着丧尸潮的爆发，整个浣熊市的主干道交通几乎陷入瘫痪，一旦汽车陷入丧尸潮中，即使庞学林想要从里面逃出来也有一定的困难。 反倒是带着安吉拉徒步跑路更加方便。 那些丧尸的运动速度并不快。 很多人之所以跑不掉，一个因为惊吓，另外一个，就是体力问题。 人类短时间的运动能力超过丧尸，但是，长时间运动的话，体力跟不上，就不是丧尸的对手了。 庞学林最不需要担心的恰恰就是这个问题。 以他如今的体力和身手，完全可以在丧尸合围之前逃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街道上渐渐安静了下来。 偶尔还能听到两声的惨叫，或者车辆疾驰而过的声音。。 不知不觉间，时间过了晚上六点，街道上的路灯都亮了起来，阿什福德那边始终没有打来电话。 庞学林不由得皱起了眉。 “庞叔叔，我爸怎么还没派飞机过来？” 安吉拉有些不安的说道。 庞学林说道：“别担心，我跟你爸爸约好的是晚上十二点之前离开。” 说着庞学林，从后座拿了面包和牛奶递给安吉拉道：“安吉拉，你先吃点东西。晚上我们说不定还要走很长的路。” “哦！” 安吉拉接过面包和牛奶，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就在这时，街角突然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枪声。 紧接着，庞学林便看到一支由四人组成，身着特种战斗服的特战小队，正且战且退，朝停车场所在的方向跑过来。 这四人中，为首的一人，身材高大，枪法精准，指挥若定，一看就是那种积年老兵，经受过严格的训练。 另外三人其中一个人是黑人，扛着一把m249机枪，负责整个小队的火力输出。 还有两个是，一男一女。 男的那个有点小帅，战斗技能娴熟。 女的那个看不清长相，但身材矫健，动作灵活。 庞学林甚至一只丧尸靠近对方的时候，被她直接用大腿将丧尸的脖子拧断。 此时，正在对这支小队发起进攻的，则是一群由二百多只丧尸组成的尸潮，以及大概是十多条丧尸犬。 “操！” 庞学林暗骂一声，说道：“安吉拉，你在车里藏好，哪里都不要动。” “嗯嗯！” 安吉拉点了点头。 庞学林拿起m4卡宾枪，对着一条猛冲过来，正要将那名女战斗员扑倒的丧尸犬，猛的抠动扳机。 瞬间，一发子弹从丧尸犬的眼睛处。摄入直接掀开了丧尸犬的天灵盖。 丧尸犬的脑袋经过变异之后。一般子弹很难穿透它的头骨。 庞学林早上的时候，也是连续击中了5枪同一位置，才把那只丧尸犬干掉。 不过后来他很快就意识到，与其想方设法将子弹直接命中同一个地方，不如对着丧尸犬的眼睛开枪。 眼睛是丧尸犬最大的弱点。 不过这种活也就只有庞学林才能做到。其他人或许也就是变异之后的爱丽丝勉强可以。 生力军突然加入，让这支战斗小队吃了一惊的同时，所有人都为之大喜。 那名女战斗员更是转过头，朝庞学林说道：“哥们，谢了。” 庞学林这才看清对方的长相，鹅蛋脸，小琼鼻，肌肤呈小麦色，散发着健康的光泽。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她那一双剑眉，给人一种英气十足的感觉。 “卧槽，这女的该不会就是吉尔吧，如果她是吉尔的话，那这支小队的队长应该就是克莱尔了。” 庞学林心中暗道。 克莱尔他们所在的战斗小队隶属于浣熊市警察局。 在生化危机的第二部，他们与女主爱丽丝合作，最终搭乘直升机逃离了浣熊市。 而在游戏中，克莱尔和吉尔，才是真正的主角。 第三百八十六章 我想拯救世界 不过大敌当前，庞学林还没有跟他们寒暄的意思。 接下来，庞学林向克莱尔小队展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枪法。 对于那些进退灵活的丧尸犬，庞学林几乎每一枪都能精准的命中他们的眼睛。 如此神乎其技的表现让克莱他们目瞪口呆。 昨天第一次对战丧尸犬的时候，庞学林的枪法还没到这种程度。 但是经过一天的战斗洗礼，庞学林感觉自己无论是战斗意识还是枪法都在快速的提升。 那些在常人眼中迅捷的不得了的丧尸犬，在庞学林眼中，却并没有快到哪去。 每次丧尸犬跳跃或者移动，庞学林的大脑几乎都能提前计算出丧尸犬下一步的位置，开枪的时候已经做出了一定的提前量。 庞学林甚至将自己与丧尸犬之间的距离，位置，相对速度，风速等等都算了进去，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做到如此百发百中。 有了庞学林这个强悍的战斗力加入进来，那十几只丧尸犬，很快被全部干掉。 剩下的那群丧尸，对小队成员而言，就不算什么了。 半小时后，整条街道都彻底安静了下来，在附近游荡的丧尸群几乎被他们全部清空了。 “兄弟，我叫克莱尔，今天多亏有你，谢谢。” 克莱尔抱着长枪，走到庞学林面前，伸出手道。 庞学林淡淡一笑，和克莱尔握了握手说道：“庞学林，萍水相逢，都是为了自保。” 接着，庞学林的目光转向克莱胸口的徽章上，问道：“你们都是警察？” 克莱尔点头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吉尔，也是我们的侦察兵，这位是机枪手麦卡杜，这位是文森特。” “你们好。”庞学林朝其他三人点了点头，正要继续说话，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不好意思。” 庞学林朝克莱尔他们说了声抱歉，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庞学林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你是什么人？我女儿在你手中？”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阿什福德博士，你好。我是蜂巢实验室主管庞学林，很高兴与您通话。” “蜂巢实验室？”电话那头的阿什福德大吃一惊。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是不是很惊讶我能从那个鬼地方活着出来？” 阿什福德沉声道：“庞先生，你想要什么直说吧，只要能把我女儿安全的从浣熊市送出来，我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 庞学林淡淡道：“你说的话恐怕不算数吧？帮我把电话交给安布雷拉公司阿克雷地区主管卡因先生，我需要和他通话。” 阿什福德家族虽然在保护伞公司内拥有一定的话语权，但随着马斯库被杀，这些年斯宾塞一直在弱化阿什福德家族在保护伞公司内部的存在感。 比如保护伞公司在浣熊市的真正领导者，就是保护伞公司阿克里地区主管卡因。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庞教授，很高兴听到你还活着的消息，有什么需要我为你提供帮助的吗？” 庞学林淡淡道：“卡因先生，有两个消息我需要向你通报一下。第一个消息，请转告斯宾塞先生，马斯库复活了。当年你们的手脚处理的不干净，将他的尸体丢入下水道，他培养的水蛭女王爬进了马斯库的嘴里，将他重新复活，现在马斯库准备找斯宾赛先生复仇，这次蜂巢实验室病毒泄漏，就是马斯库先生的手笔。第二个消息，在蜂巢实验室关闭前，我基于t病毒开发出了一种全新的病毒，并且在我自己身上做了一个试验。效果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不过这个病毒试剂只有一只，已经在我身上使用了，其他的数据都在我的脑海里……” “你需要什么？”还没等庞学林说完，电话那头的卡因就迫不及待说道。 庞学林带回的消息实在太过惊人，无论是马斯库复活，还是庞学林发明了新一代t病毒，都足以让保护伞公司，将庞学林的事放在最高优先级，甚至连斯宾塞先生特意关照过的那个实验对象都可以排在其次。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先派一架直升机到圣劳伦斯教会学校吧。把我和安吉拉以及我的几位朋友接出去。” “好，我马上安排，半小时后，直升机将准时抵达圣劳伦斯教会学校。” 挂断电话，庞学林看着惊疑不定的克莱尔等人，微笑道：“你们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吧。” 吉尔率先说道：“庞先生，你到底是什么人？” 刚刚他们还以为只是遇到了一位强人，却没想到在庞学林身上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你们不是都听到了吗？我是安布雷拉公司蜂巢实验室主管庞学林。” 一旁的克莱尔道：“庞先生，你刚才的意思是，这场灾难，是你们蜂巢实验室搞出来的。” 庞学林淡淡道：“确切地说，蜂巢实验室也是受害者，有人潜入实验室，导致病毒泄露，目前实验室里的人除了我之外，其他人已经全部死亡了。” 众人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这时，一旁的文森特说道：“庞先生，你把这些消息告诉我吗？就不怕我们泄露出去吗？” 庞学林道：“t病毒所造成的后果你们想必已经也看到了，我这么跟你说吧，明天早上天亮前，军方无法控制形势的话，那么他们只有一个选择……” “什么选择？” 对浣熊市发起核打击，用核弹将这座城市从地球上抹去。 克莱尔，吉尔，文森特，麦卡杜四人不由得呆滞了。 “那城市里还活着的人怎么办？” 克莱尔道。 “这个没办法，为了防止病毒大范围扩散，他们只能做出如此选择。” “你为什么把这些事告诉我们？”吉尔出声道。 “因为我想拯救世界，需要你们帮助……” “……” 克莱尔、吉尔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庞学林说道：“这么跟你们说吧，即使浣熊市被核弹从地球上抹去，也没办法阻止t病毒在全球的扩散了。有一点可以确定，t病毒扩散后，不出三个月时间，各国政权将会彻底崩溃。不出半年时间，99%的人类都将死亡，变成这种不人不鬼的怪物。三年后，地球上的人类将会濒临灭绝。届时，地球上依旧存在的人类组织，将会只剩下保护伞公司的创始人斯宾塞和他手下的变异人……我需要利用保护伞公司的科研力量去寻找解决这场灾难的办法。我也需要在保护伞公司内培植属于我自己的力量。我很看好你们，你们愿意加入我的麾下吗？” 克莱尔苦笑道：“如果我们说不愿意的话，待会儿直升机过来接你的时候，我们是不是就没机会登上直升机了？” 庞学林淡淡一笑，说道：“我不救毫无价值之人。” 克莱尔沉吟片刻，说道：“庞先生，只要你能带我们离开，我们愿意为你效劳三年。三年后，看我们的个人选择，如何？” “可以！”庞学林点了点头，笑了起来。 这时。丰田陆地巡洋舰的车窗缓缓打开。 安吉拉从里面露出一个小脑袋，说道：“庞叔叔。我爸爸刚才刚电话过来派人接我了吗？” 庞学林笑着说道：“是的，安吉拉，再过半小时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话音刚落，庞学林的心头猛的升起一丝警兆。 他的长刀猛然间拔出如同匹练一般，砍向安吉拉。 “啊！” 安吉拉发出发出一声尖叫。 下一秒，一条巨大的舌头在即将触及安吉拉的瞬间，被庞学林直接砍断。 舌头猛然间缩回。 但不等庞学林反应过来，那舌头竟然去而复返，瞬间罩住了文森特。 “啊，就我……” 文森特还没说完，他的整个身体已经被舌头拖上了围墙。 围墙上方，一个凶残狰狞的身影一口咬爆了文森特的脑袋。 众人这才发现，在不远处圣劳伦斯学校的围墙上。出现了一个怪物的身影。 它的肌肉遒劲有力，四肢修长，眼珠猩红，露出两颗尖利的獠牙，看起来极为可怖。 “这……这是什么东西？” 吉尔惊呼道。 庞学林沉声道：“舔食者！” “舔食者？什么是舔食者？” 克莱尔好奇道。 庞学林道：“保护伞公司研发的一种生化兵器，具备非常强大的单兵作战能力，比那些丧尸犬难对付多了，一般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等下我上，你们在我跟他战斗的时候，抽冷子给他来上几枪。拖慢他的进攻节奏。” “好！” 克莱尔点头道。 庞学林手握长刀，缓步上前。 之所以不用枪械对手对付舔食者，因为庞学林知道，舔食者的肌肉强度极高，速度比丧尸犬有过之而无不及，身上的要害部位更是少得可怜，一般枪械根本拿他没什么办法。 因此，近距离战斗反而是更好的选择。 这把刀正是他专门挑选出来为了在合适的时候对付舔食者的。 这把刀采用高强度的钛合金制造，异常锋利，再加上庞学林强大的力量，完全可以切开舔食者身上的肌肉。 舔食者也将注意力放在了庞学林身上，凭借生物的本能，它下意识的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对它的威胁最大。 “去死吧！” 庞学林发出一声怒吼，猛然间向舔食者冲去。 他高高跃起，腿部在一辆车的车顶借力。 那辆车的车顶瞬间被庞学林踩出了一个巨大的凹坑。 庞学林长刀挥出，指向了舔食者的脖子。 “嘶嘶！” 舔食者发出一声怪叫，利爪猛的迎上了庞学林的长刀。 锵—— 合金刀与舔食者锋利的爪牙相接，火花四溢。 庞学林却借着这一股力量，一个翻身，合金刀刺向了舔食者的小腹。 舔食者的反应速度没庞学林那么快，被庞学林的刀尖，在小腹上拉开一道小口子。 “嘶……” 舔食者发出一阵愤怒的嘶吼，舌头猛然间从嘴里弹出。 庞学林长刀横在身前，挡住了舌头的攻势。 但同时他自己也被舔食者的力量弹到了地面上，翻滚了几圈才重新站起来。 一旁的克莱尔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吉尔喃喃自语道：“这还是人吗？” 克莱尔道：“他们本来就是非人类。” 虽然对庞学林想要推翻保护伞公司，解救全人类的说法将信将疑。 但眼下，跟随庞学林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了。 接着，庞学林又跟舔食者硬碰硬对了几招，他发现，自己在力量上还不是舔食者的对手，但是在灵活性和速度上，要比对方更胜一筹。 正因为如此，两者对了个旗鼓相当，谁也拿对手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又一次被舔食者击退之后，庞学林大声道：“你们他妈都是死人吧，还不快帮忙。另外我车里有一把巴雷特反器材狙击步枪，我吸引舔食者的注意力，你们用枪对付他。” “明白！”克莱尔大声道。 紧接着，克莱尔从丰田陆地巡洋舰内找出巴雷特，然后开始寻找合适的狙击点。 吉尔、麦卡杜两人不用克莱尔分配任务。开始主动配合庞学林攻击舔食者。 虽然5.56毫米这种小口径步枪子弹对舔食者造成不了太大的威胁，但每次击打在身上还是非常疼痛的。 再加上有个极为难缠的庞学林，舔食者怒吼连连，被揍得连连败退。 眼看就要不敌众人，舔食者竟然转身，有了主动逃跑的迹象。 就在这儿，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舔食者的右肩轰然炸开，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 就是现在，庞学林猛的上前。长刀对着舔食者的脖子挥出。 舔食者似乎也意识到了危机，左掌挥出，用尖利的爪子抓住了庞学林的长刀。 紧接着舌头对着庞学林弹射出去，庞学林松开长刀，借力翻了个跟头。 然后对着舔食者的舌头丢了一个鹅卵形的球体过去，舔食者下意识用舌头将那个鹅卵形的球体卷了回去。 下一秒只听轰的一声，手雷在舔食者在嘴巴里轰然炸开，舔食者的脑袋瞬间四分五裂，只剩下一具无头的尸体轰然倒地。 庞学林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刚才这场战斗，可以说激发了他体内的全部潜能，没想到竟然能跟舔食者斗个旗鼓相当。 虽然比不上保护伞公司正在研发研发中的超级武器暴君。 但庞学林感觉自己已经丝毫不比艾丽丝差多少了。 “我们竟然杀了他！” 直到这时，吉尔都还有些不可思议。 克莱尔在若有所思的看着庞学林。 如果不是庞学林，面对这样一个怪物的时候，他们小队恐怕是要全灭的份。 “希望自己做出的选择是正确的吧。”克莱心中暗道。 接下来，克莱尔、吉尔、麦卡杜他们，收敛了文森特的无头尸体。 他们心中虽不好受，但也没有表现太过明显。 毕竟今天一天的时间，他们已经失去了太多的战友。 在这种情况下，能活着已经是无比的幸运了。 这时，天空中隐隐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 众人抬起头，脸上均露出欣喜之色。 …… 半小时后，保护伞公司，阿克雷地区指挥部。 “爸爸！” 坐在轮椅上的阿什福德博士紧紧的抱住安吉拉，连连向庞学林道谢。 “庞教授，谢谢，谢谢你。” 庞学林只是笑了笑，没有跟阿什福德寒暄太久，他虽然希望能跟对方合作，但现在时机未到。 这时，一个长马脸，脸色苍白，眼神阴翳的男子走了过来：“庞教授你好，我是卡因。” “卡因先生，你好。” 庞学林和马脸男子握了握手，微笑道。 “庞教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方便跟我到里面去吗？” 庞学林点了点头，跟着卡英来到帐篷内部。 帐篷里面摆放着数台电脑以及通讯设备，最吸引人注意的是一台60英寸的大显示器。 显示器内，正在实时转播艾丽丝在浣熊市内的行动。 “这人就是你们选中的实验体啊？” 庞学林漫不经心道。 卡因道：“实验体有两个，还有一个是暴君。” 卡因在电脑上操作两下，屏幕上顿时出现一个全副武装，手持强大战斗兵器的巨型身影。 “这是我们最新研发的超级生化武器，保护伞公司未来进化方向的两种选择，一个就是你见过的那个性感女孩。另一个就是暴君这种类型的超级武器，就看今天晚上，这两者之间的对决谁能胜利了。”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这么说来，刚才我和舔食者那场战斗，你们应该也看到了？” 卡因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庞学林的出现完全是以一个意外。 在庞学林抵达营地之前，他紧急查询了庞学林的相关资料。 庞学林虽然身为蜂巢实验室的主管，但并非t病毒研发项目的主导者。 在公司内的权限并不高。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生物学家。 卡因怎么也没想到，这样一个人，竟然成了保护伞公司内最大的一个变数。。 第三百八十七章 斯宾塞 之前他通过位于浣熊市上空的无人机，全程观看了庞学林和舔食者之间的战斗。 庞学林的表现已经比艾丽丝要高出一筹。 正常情况下，这算是保护伞公司的一个意外之喜，卡因完全可以派人抓住庞学林，将其带到其他实验室做进一步研究。 但是庞学林带回来两个消息，却让他放弃了这种打算。 一个自然是马斯库回归。 作为保护伞公司前任科研方向的主导者，卡因非常清楚马库斯复活的消息意味着什么。 即使保护伞公司真正的领导者斯宾赛，对待马斯库也得郑重其事。 另外一个重要原因自然是庞学林说的他竟然在t病毒基础上研发出了另一种全新的病毒，用来改造自己。 而且还展现出了比那些变异版t病毒更加强大的战斗能力，这种病毒的所有数据，只存在于庞学林自己的脑海里。 这样一来，卡因只能排除对庞学林采取强硬手段的办法。 那么剩下唯一的选择，就是合作了。 “庞教授，说说吧，你是怎么知道马斯库复活的消息的？” 庞学林淡淡一笑，说道：“我想知道卡因先生你的权限，你能和斯宾塞先生直接对话吗？如果不能的话，你还是少知道一点为妙。” 卡因微微一愣，事实上，他的直属上级是威廉·柏金。 威廉·柏金和阿尔伯特·威斯克才是斯宾塞真正的心腹，卡因虽然属于保护伞公司高层，当年也参与了针对马斯库的行动，但并没有直接与斯宾塞对接的权限。 沉默片刻，卡因道：“你是想直接与斯宾塞先生或者威廉·柏金先生对话？” 庞学林摇了摇头，直接找了张便签纸，在上面用记号笔写下了【亨利·特拉维斯】这个名字，然后递给卡因道：“你把这个转交给斯宾塞先生吧。” “亨利·特拉维斯？” 卡因不解地看着庞学林。 庞学林淡淡一笑，说道：“斯宾塞自然会明白我的意思。” 卡因沉默良久，他心中对庞学林的评价，又提升了几分。 这个人看似普通，但无论说话气度，都有一股久居上位者的气质。 而且貌似还知道自己不知道的一些秘密。 “好了，我有点累了，给我和我带来的那几个人安排一个地方休息吧，现在是晚上九点，这地方距离浣熊市可不远，很容易受到核打击的波及，要撤离的时候跟我说一下。” 卡因一愣，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准备对浣熊市发动核打击？” 庞学林眨了眨眼，微笑道：“猜的，不发起核打击，还有其他办法阻止浣熊市内t病毒大规模扩散吗？” 卡因没有说话，心中对庞学林的忌惮更是增加了几分，他才不信庞学林是猜出来的。 “说不定这家伙在更高层还有关系。” 卡因的眉头不由得紧紧锁起。 …… 从帐篷里出来，克莱尔，吉尔他们有些担忧地看着庞学林。 不过很快，卡因也跟着出来，然后吩咐手底下的人给庞学林安排休息的帐篷。 克莱尔他们经历了一天的战斗，早已疲惫不堪，躺在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庞学林却睡不着，亨利·特拉维斯，《自然历史调查》的作者，当年斯宾塞正是意外发现了这本书的存在，才前往西非找到了书中提到的“太阳阶梯”剧毒菊科植物，从中提取到一种特殊的rna病毒（始祖病毒），并且和老阿什福德、马斯库合作创建安布雷拉公司，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庞学林不确定斯宾塞有没有将亨利·特拉维斯的名字告诉老阿什福德和马斯库，但不管怎么样，知道这个名字的人肯定少之又少。 现在自己将这个名字告诉对方，就足以引发斯宾塞的联想了。 要知道他当初得到的仅仅是《自然历史调查》的部分手稿。 西非的那个迪拜亚部落也早已失去了“太阳阶梯仪式”的传承，斯宾塞一心想拥有《自然历史调查》中所描述的迪拜亚部落王者的力量，拥有漫长的生命，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力量超常。 可他始终未能得偿所愿。 事实上，从电影中所描述的情况来看，这些年来，斯宾塞早就开始通过病毒对自己以及部分保护伞公司的高层进行基因改造。 但改造的结果大多不令人满意。 虽然获得了超常的力量，但他们也变成了常人眼中不人不鬼的怪物。 而庞学林和艾丽丝的这种变异，才是他们所追求的目标。 这也是在《生化危机》系列中，保护伞公司一直对艾丽丝进行各种实验的原因。 如今又多了一个庞学林。 庞学林就不信了，斯宾塞看到庞学林转交的那个名字后，不会引发什么特殊的联想。 …… 事实上，斯宾塞的反应比庞学林来得还要快。 凌晨两点，庞学林正睡得迷迷糊糊时候，卡因突然闯进帐篷，将庞学林吵醒。 “庞教授，斯宾塞先生有请！” 庞学林却是哈欠连天，说道：“明天吧，现在太晚了，我明天去见斯宾塞先生。” 卡因道：“庞教授，我们已经为您准备了一架专机，稍后您搭乘直升机前往六十公里外的一座军用机场，那里会有一架波音747改的私人飞机等着您，它将会送您前往西海岸，您可以在飞机上休息，斯宾塞先生说了，希望能在明天上午和您共进早餐。” 庞学林盯着卡因，似笑非笑道：“一定要今晚出发？” “一定！” 卡因的语气中，有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那行吧，不过这几人，我要带上。” 庞学林指了指克莱尔他们几个。 克莱尔他们自然也不会有任何异议。 卡因点头道：“可以。” 庞学林起床穿衣，克莱尔、吉尔、麦卡杜他们也跟着起床。 四人登上了一架直升机，并且在半小时后来到了一座空军基地。 随后，庞学林他们又上了一架波音747私人飞机。 飞机豪华地有些出乎庞学林的预料，有客厅，主卧，淋浴间，会客室，可以说豪到了极点。 登上飞机后，庞学林满不在乎地去主卧睡觉。 克莱尔他们却有些睡不着了。 克莱尔苦笑道：“吉尔，麦卡杜，我总觉得当时答应庞先生答应得有些太草率了，按照这位的折腾劲，接下来的三年，我们恐怕不会有多少安逸的日子了。” 吉尔舒服地躺在可以调整姿势的沙发椅上，满不在乎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给庞先生干活吗？一条命换三年时间，也值了，今天如果不是他，恐怕我们三个人早就变得和浣熊市里的那些怪物们一样了。” 一旁的麦卡杜也跟着点了点头。 他的话向来不多，很少会主动表达自己的观点。 克莱尔道：“说的也是，算了，先睡觉吧。” 庞学林一觉睡醒的时候，外面天已大亮，飞机刚刚开始降落。 下了飞机，早有车队在跑道上等候。 庞学林他们上了一辆加长版的林肯，座位采用纵向布局，后排坐上四个人，一点都不显局促。 不过众人上车之后，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车上。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车内影音系统中正在播报的新闻吸引住了。 “美国东部时间凌晨五点，浣熊市核电站发生核爆炸，这是自上世纪前苏联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爆炸事故发生以来最严重的的一起核事故，目前暂时还不知道这起事故造成了多少伤亡。” 克莱尔、吉尔、麦卡杜目瞪口呆地看着电视中的新闻，虽然之前庞学林说过，军方将会对浣熊市发起核打击，但当这一幕真的发生的时候，他们却又有种难以接受的感觉。 “骗子！刽子手！” 吉尔目光从电视上收回，转向庞学林道：“庞先生，这是美利坚政府干的还是保护伞公司干的？” 庞学林耸了耸肩，微微一笑道：“你们觉得有区别吗？” 吉尔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着，显然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过了好半天，她才说道：“庞先生，我希望你记住当时对我们说过的话，否则我最多在你身边待三年！” 克莱尔也正色道：“庞先生，我也一样！” 一旁的麦卡杜也跟着点了点头 庞学林笑道：“放心吧，我不会食言的。” 车队出了机场后，开始沿着海岸线一路疾驰，最后，车队抵达了一处靠近海岸的庄园呢。 蓝天白云，阳光沙滩，仿佛世外桃源一般。 车子进入庄园，在一处别墅门口停下。 门口，一位长相冷峻的西装男等候多时了。 负责守卫的黑衣保镖上前开门，庞学林下了车，在西装男的引领下，准备进入别墅。 这时，克莱尔等人也想跟上去，却被门口的黑衣保镖拦住了。 庞学林微笑道：“你们不用跟过来，在外面等着吧。” 随后，他将目光转向引路的那位西装男，说道：“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帮我好好安置他们。” 西装男点了点头，朝一旁的黑衣保镖使了个眼色，并没有多说。 很快，黑衣保镖带着克莱尔他们离去。 庞学林则跟着西装男进入别墅，上了楼，来到了一处露台。 露台上有一套供人休憩的桌椅，上面摆放着各种精致的食物，从这里可以眺望白色的沙滩和蔚蓝的大海。 一名三十来岁，头发梳地一丝不苟，看起来非常温和帅气的男子端坐在桌前，看到庞学林进来，他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站起身道：“庞教授，欢迎欢迎，鄙人斯宾塞，等候你多时了！” “斯宾塞先生，你好！” 庞学林走上前，和斯宾塞握了握手。 他心中暗凛，按照背景设定，斯宾塞上世纪六十年代发现亨利·特拉维斯遗留下的手稿《自然历史调查》，那时候他和老阿什福德、马斯库是大学同学，应该就已经二十多岁了。 可是到现在，四十多年过去了，时间似乎并没有在他身上展现出多少痕迹。 斯宾塞道：“庞先生，请吧，我听说你们中国人习惯在餐桌上谈事情，我们还是边吃边说吧。” 早餐很丰盛，有燕麦粥、煎蛋、烤肠、培根、鳕鱼排、牛排、蔬菜沙拉、蛋糕、白葡萄酒等等。 庞学林也不客气，他着实有些饿了，直接将牛排端到身前，拿起刀叉开始对付起眼前的牛排。 斯宾塞却不疾不徐，他的动作优雅，有种贵族气质。 “庞先生，亨利·特拉维斯这个名字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庞学林将嘴里的牛排用力咀嚼咽下，然后又猛地喝了一大口的白葡萄酒，微微一笑，说道：“当然是从他的手稿上知道这个名字了。” 斯宾塞的贵族气质瞬间装不下去了，他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庞学林道：“你有亨利·特拉维斯遗留下的手稿？” 要知道，当初斯宾塞也是意外得到了亨利·特拉维斯的手稿，通过这份手稿上的描述找到了太阳阶梯仪式所用的菊科剧毒植物。 可惜这份手稿并不完整，有很多关于太阳阶梯仪式的记载都被略去了。 这些年斯宾塞通过不停地研究始祖病毒，虽然取得了很大的进展。 但是利用这种始祖病毒对人体进行基因改造，却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缺陷，没能达到亨利·特拉维斯手稿中所描述的那种状态。 因此，斯宾塞始终引以为憾，如果当年能得到亨利·特拉维斯完整版的手稿，说不定他们的研究早就成功了。 正因为如此，在得知有关亨利·特拉维斯的消息后，他马上派人将庞学林接了过来。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从庞学林的口中得到了手稿的相关消息。 庞学林满不在乎道：“手稿嘛……我已经烧了……” “烧了？” 斯宾塞眼冒凶光，语气也开始变得有些不善起来。 庞学林淡淡笑道：“斯宾塞先生，您先别着急嘛，听我慢慢说来。” “我的先祖来自中国，两百年前曾经是大名鼎鼎的海商，在我老家，有一处祖宅一直流传下来。八年前，我曾经回过一次中国，处理祖宅的交接事务，结果在整理家族遗物时，我意外发现了一份来自十八世纪的欧洲人留下的手稿，这份手稿描述了那位叫做亨利·特拉维斯的冒险家在西非的一些见闻。 手稿中提到，在一次非洲探险过程中，亨利·特拉维斯发现了当地的一个土著部落，迪拜亚部落。迪拜亚部落是古代西非统治者迪拜亚王国的遗民，部落间流传着一个传说，就是他们的领袖拥有超长的寿命，且身体强悍异常、刀枪不入，部落领袖传承的方式依然是原始部落所采用的推举制，而候选人必须通过一个名为太阳阶梯仪式成为部落的领导者。 太阳阶梯是古代迪拜亚王国的圣物，一种含有剧毒的大型菊科植物，太阳阶梯仪式则是需要候选人生服这种剧毒植物，只有活下来的那位才能成为部落领袖，同时他也将拥有远超于常人的寿命和力量…… 正巧，那时候我还在上大学，于是我干脆请了几个月的假，找机会去了趟西非，结果发现那里生活的那种菊科植物早就被人全部买走了。 从那些部落遗民中，我得知早在数十年前，就有一支来自美国的团队来到了那里，买走了所有的菊科植物和种子。 然后我继续调查，结果发现，购买这些菊科植物的竟然是斯宾塞先生您，而您已经成为美国最大的财团安布雷拉财团的创始人。 这就非常有趣了。 于是大学毕业后，我就加入了安布雷拉，并且凭借着我在学术上的成就顺利成为了蜂巢实验室的主管。 我很快发现，蜂巢实验室存在两套系统，一套研究普通的生物医药科技的团队，另一套虽然名义上与军方合作，研究各种生化武器，但实际上却是在研究你们从那种菊科植物中提取的rna病毒——始祖病毒，而t病毒，正式基于那种始祖病毒做进一步研究后的产物。只是遗憾的是，你们的研究似乎漏掉了不少东西，导致t病毒产生的变异并不令人满意。 然后呢，我就接着这个机会，弄到了t病毒的相关样品，然后补齐了t病毒的缺陷。 只是可惜的是，我还没来得及做任何验证，实验室突然发生变故，t病毒泄露，红后想要杀死我们所有人，我只能临时注射我自己制造的这种病毒逃离了实验室，我的实验数据和各种手稿，都没能带出来……” 说到这里，庞学林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斯宾塞眼中的凶光渐渐散去，许久之后，他才说道：“庞教授，假如我给你足够的团队和经费，你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将那种病毒重新搞出来？” 庞学林微微一笑，伸出三根手指道：“三年！” 斯宾塞沉吟片刻，点头道：“可以，不过前提你得帮我做件事。” “什么事？” 庞学林微微一愣。 斯宾塞点亮桌上的平板电脑，上面出现了艾丽丝的照片。 “知道这个实验体吗？卡因那废物昨晚玩砸了，让她给跑了，你现在帮我把她抓回来，我可以给你一支团队和实验室。” 庞学林笑了起来，摇头道：“太少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得加钱 斯宾塞眉头微微一皱，说道：“庞教授，你什么意思？” 庞学林笑道：“斯宾塞先生，你应该清楚，核弹防不住t病毒，人类的末日马上就要来临了，未来应该属于我们的。我需要一个至少可以容纳十万人的大型的避难所，拥有农业种植基地以及各种生产生活设施，同时拥有足够的防御设施和武器弹药，在避难所内，我还要拥有一个实验室，能让我毫无顾忌地进行各种实验，如果能做到这些，我同意与你合作。” 庞学着重加强了合作两字。 斯宾塞的眼睛微微眯起，眼前这个年轻人的野心有点大啊，竟然有种想和自己平起平坐的意思。 不过斯宾塞最不怕的就是有野心的人了。 斯宾塞道：“庞教授，你知道真的末日来临，维持一个足够一万人生存的基地，需要消耗多少资源吗？” 庞学林淡淡道：“这个我不管，相比于这些资源，我想斯宾塞先生应该对我手里掌握的东西更感兴趣吧？” “我可以给你准备一个可供两千人长时间生活的生存基地！” 斯宾塞伸出两根手指道。 “八千！”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 “三千，庞教授，做人不能太贪心。” 庞学林笑道：“斯宾塞先生，我们不可能长时间生活在地下基地内，比如蔬菜、水果、农作物生产等生产就需要一千人以上，再加上各种生产生活物资，单靠三千人压根不可能满足需求。一旦爆发丧尸潮的话，想要守住一个基地难度太大，最少也得五千人以上。” 斯宾塞沉默了片刻，说道：“五千人……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斯宾塞道：“我要你的血液样本。” 庞学林脸色一变，道：“这不可能！” 斯宾塞脸色趋冷，淡淡道：“庞教授，你这可不是一个与我合作的态度。” 庞学林微笑道：“斯宾塞先生，作为一名成功完成太阳阶梯仪式的实验体，你应该知道我身体的珍贵，可以说我身上的每一根毛发，每一个细胞，都价值连城，更不用说血液样本了……” 庞学林顿了顿，终于说出三个字：“得加钱！” 斯宾塞不由得为之一愣，似乎没想到庞学林竟然会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他不由得笑了起来道：“说说你的条件吧。” 庞学林道：“足够一万人生存的基地，这个条件不能再少了。另外我需要获得调取保护伞公司内资源的权限，至少相当于浣熊市卡因先生这样的权限。” 斯宾塞沉吟良久，终于点头道：“可以。” 庞学林道：“斯宾塞先生，你接下来准备派谁到我的团队里面来？” 斯宾塞道：“你希望谁过来？” 庞学林微笑道：“阿什福德博士怎么样？我听说最近十几年来，一直都是阿什福德博士在负责t病毒的研究，他经验丰富，而且我曾经救过他的女儿，应该能和我比较合得来。” 斯宾塞深深地看了庞学林一眼，说道：“行吧。庞教授对基地选址有什么要求吗？” 庞学林道：“基地附近最好地广人稀，但水资源丰沛，气候温和，适合农作物生长。” 斯宾塞道：“庞教授，你这是给我出难题啊，这样的地方可不好找。” 地广人稀与水资源丰沛，气候温和，适合农作物生长，完全是两个难以协调的矛盾。 庞学林笑了笑，他也知道自己提的要求有点高。 谁曾想，斯宾塞思考了片刻后，说道：“我还真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在哪里？” 庞学林的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 斯宾塞微笑道：“犹他州，大盐湖东部有一处保护伞公司封存的基地。” “犹他州，大盐湖？” 庞学林微微一愣。 无论是在现实世界，还是在副本世界，他都在美国待了不少年，对美国的地理以及气候环境非常了解。 犹他州是美国临近西海岸的一个内陆州，州内分布着落基山脉、科罗拉多高原和大盐湖沙漠，属于温带大陆性气候，全年干旱少雨。总面积超过二十一万平方公里，总人口数却只有二百五十万，其中百分之八九十人口居住在首府盐湖城所在的瓦萨奇山前区。 气候上，犹他州属温带大陆性气候，7月平均气温18～27c，冬季平均气温除西南地区外，略低于冰点。平均年降水量300毫米，大盐湖沙漠年降水量还不到125毫米。气候特徵是阳光和煦、温暖、而干燥。 总的来说，犹他州并不适合农业生产。 斯宾塞似乎看出了庞学林的疑惑，说道：“我为你准备的基地位于瓦萨屈与尤盈塔山脊下方的平原上，那里每年降水量达到了1270毫米，附近还有雪山融水形成的河流与湖泊，非常适合农业生产。而且最近的城市距离基地也在五十公里以上，附近只有寥寥几处村落和小镇。基本可以确定，在基地附近，不会形成大规模尸潮。” 庞学林道：“行，斯宾塞先生，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入驻犹他州基地？” 斯宾塞淡淡一笑，说道：“三个月后吧。三个月的时间，t病毒差不多也该席卷全球了 庞学林点了点头，将最后一块牛肉塞入嘴里，又猛地喝了一大口葡萄酒，说道：“没问题。” 斯宾塞道：“庞教授，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我们今天就先到这里吧。至于追捕那个实验体，稍后我的助理阿历克斯·威斯克，哦，就是刚刚带你进来的那个年轻人，他会向你提供相关信息的，今后你如果想要和我联系的话，可以直接找他。” 庞学林微微一愣，有些疑惑道：“斯宾塞先生，你不问问马斯库的事？” 斯宾塞似笑非笑地看着庞学林道：“我既然能杀他一次，就能够杀他第二次。我想要的信息，我自己自然会去调查。” 庞学林点了点头，起身道：“好吧，斯宾塞先生，那我就不打搅你了，告辞。” 斯宾塞也跟着起身，和庞学林握了握手。 两人各怀心思，相视而笑。 …… 告别斯宾塞，庞学林跟着之前带自己见斯宾塞的西装男子去采集血样。 庞学林从斯宾塞口中，庞学林已经得知，这位就是阿历克斯·威斯克。 斯宾塞此前对外公开的两位重要助手是威廉·柏金以及阿尔伯特·威斯克。 却将这位最早参与威斯克计划的阿历克斯·威斯克带在身边，足以说明这个人不一般。 采集完血样，阿历克斯道：“庞先生，这个卫星电话里面有我的私人电话，你如果想要找斯宾塞先生，可以通过它和我联系。另外接下来几天，我们会把实验体的实时位置通过这台卫星电话发送给你，希望你接下来的行动一切顺利。” 庞学林接过小巧的卫星电话，左右翻看了一下，微笑道：“好，阿历克斯先生，那就麻烦你了，希望我们今后合作愉快。” 阿历克斯淡淡道：“我也希望如此。” 从别墅出来，加长林肯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庞学林打开车门，林肯车内，克莱尔小队三人组已经等候多时了。 车队启动后，吉尔有些好奇道：“庞先生，他们找你什么事？” “没什么。” 庞学林淡淡一笑，将目光分别转向克莱尔、吉尔以及麦卡杜，说道：“克莱尔，我有一项重要的工作要交给你们。” “什么工作？” 克莱尔脸色一正。 庞学林道：“t病毒泄露不可避免，接下来的时间，美洲大陆乃至全世界，都将陷入混乱之中，我刚刚和斯宾塞先生谈妥了一项条件，他将为我们提供一个可供一万人生存的基地，基地位于犹他州肯普滕镇二十公里外的一处庄园内，目前庄园处于封存状态。克莱尔，我记得你和麦卡杜是海军陆战队退役加入浣熊市警局的吧？” 克莱尔点了点头，此前他已经向庞学林分别介绍过他们三人的大概情况。 克莱尔和麦卡杜都是军人出身，反倒是吉尔，居然只是普通的学校毕业，申请加入警察系统，进入警局之后展现出了超人的战斗天赋，从而加入了浣熊市的特别警察部队。 只是如今，恐怕整个浣熊市的特别警察部队都没剩多少人了。 庞学林道：“你们尽可能联系以前你们在海军陆战队里的那些战友，我希望你们能邀请他们前来庄园做客，最好能把他们的家人也带过来，另外你们也可以动员自己的亲朋好友举家来头，我们一共有一万名额，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三个月内，必须将这一万名额招齐。” 庞学林顿了顿，将目光转向吉尔：“至于吉尔你……” “庞先生，有什么事您直接吩咐吧！” 吉尔道。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你去各个科研机构以及高校寻找遗传学、分子生物学方面的博士，我稍后会给你一个具体的名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骗也好，还是强迫也好，总之你至少要给我弄一百名以上拥有这样学术背景的人前往肯普滕镇。到时候等t病毒大规模扩散，路上出现危险的话，克莱尔，你把你们战友组织起来，负责接应。至于你们需要哪些物资支持，直接找保护伞员工要。” “是！” 一旁的克莱尔点头道。 吉尔好奇道：“庞教授，那你呢？” 庞学林淡淡一笑，说道：“我要去完成一个猫捉老鼠的游戏。” 按照电影剧情，艾丽丝在干掉暴君后，保护伞公司对浣熊市投放了核弹，清除全部的携带t病毒的丧尸，艾丽丝和克莱尔、吉尔他们搭乘直升机逃离，然后受核弹波及，直升机坠毁，艾丽丝被保护伞公司的伊萨克博士带回实验室。 而后，克莱尔和吉尔假扮保护伞公司的高层，将艾丽丝从实验室里救出，然而，这不过是伊萨克博士的又一个全套。 于是剧情顺利进入了第三部。 但是或许自己出现，带走了克莱尔和吉尔的原因，目前生化危机世界剧情的发展已经偏离了原有的轨道。 艾丽丝在核弹投放前驾机逃离了浣熊市，而保护伞公司也将抓捕艾丽丝的任务，交到了庞学林的手中。 …… 两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全世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惊恐与混乱之中。 在浣熊市遭受核打击一周后，浣熊市周围两百公里的市镇，均出现了丧尸活动的迹象。 而只要有一座城市出现丧尸，那么两到三天内，这座城市内基本上就不再存在活人了。 美国政府迅速出动国民警卫队，对这一区域进行了大规模封锁，甚至出动海陆空三军以及装甲部队，对成群结队的丧尸发起大规模打击。 然而，还没等美国政府控制局势，包围圈外又有数个城市出现了t病毒感染，然后丧尸数量迅速呈指数级上升。 半个月后，参与封锁的国民警卫队内部出现感染，封锁线被尸潮冲破，甚至连美军最强悍的第四机械化步兵师在被丧尸潮包围后，也遭遇了灭顶之灾。 二十天后，白宫被丧尸潮攻破，正在向全国发表电视讲话的美国总统来不及登上撤离的直升机，便淹没在了丧尸的潮水之中。 一个月后，美国国家行政机构已经基本崩溃，除了人口密度比较稀疏的乡村地区，美国大部分城市都已经陷入一片炼狱之中。 与此同时，t病毒也席卷全球各国，除了南极大陆，格林兰岛等少数区域，几乎所有地方都爆发了大规模的丧尸潮。 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全世界各大城市基本上已经被丧尸占领，人类只能在人口稀少的乡村地区据点自守。 克莱尔他们倒是干得不错，由于局势发展迅速，各地相继陷入混乱，克莱尔他们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招募到了超过两千名具有从军经验的士兵以及五千多名则是这些士兵们的家属。 此外，克莱尔他们也将距离基地最近的肯普滕镇内的一千多镇民们也纳入了基地内，吉尔则超额完成了庞学林的要求。 单单从冷泉港实验室，她就拉来了二十多位分别在基因组学、生物信息学领域有所建树的科学家，其中还包括一位诺贝尔奖得主。 此外，她还帮庞学林找来了一百多位具有遗传学、分子生物学背景的博士。 第三百八十九章 埃尔文镇 而这两个月的时间，庞学林通过与斯宾塞、阿历克斯·威斯克等人的交流，对保护伞公司的背景有了一个更加深入的了解。 庞学林发现，这个世界，应该是游戏与电影融合后的产物。 在电影中，艾丽丝逃离浣熊市之后，保护伞公司启用了“爱丽丝计划”，伊萨克斯博士根据艾丽丝的基因复制出了无数克隆人作为实验品，企图复制出一个同样有超能力的艾丽丝。 艾丽丝在冒险过程中，意外得知北方的阿拉斯加州是一个没被污染的“洁净之地”，于是她劝说了她的伙伴向阿拉斯加州进发。 然而伊萨克斯博士发现了她的踪迹，企图控制艾丽丝。 但艾丽丝通过自己的意志力摆脱了控制，也知道了这一切灾难均源自于保护伞公司，于是艾丽丝决定杀向保护伞总部来终结这一切。 第三部的结尾，艾丽丝运用自己的超能力和智慧，杀死了伊萨克斯博士，也发现了她的无数个克隆体。 艾丽丝带着这些克隆人走向了寻找保护伞高层人员的道路。 第四部的场景借鉴了《黑客帝国》中的一些元素，特意放慢了动作场景，将打斗场景渲染地特别出彩。 艾丽丝带着自己的克隆人军团，终于深入到了保护伞公司的内部，在她设计好与保护伞负责人威斯克的对决的时候，却不料被威斯克注射了t病毒抗体，成为了一个普通人。 失去了超能力的她只能从头开始，开着飞机去了阿拉斯加州，寻找世界仅剩的没有被污染的地方——阿卡迪亚。 然而，艾丽丝最终发现，传说中的阿卡迪亚，不过是一艘属于保护伞公司的巨型船舶。 艾丽丝将船内的威斯克的复制体杀死。 保护伞的另外一名高管带着直升机战队来临，一场战争在所难免。 第五部的电影，艾丽丝在上一部的战争中被保护伞的高管抓获，这个高管正是当初曾经与她作战的伙伴吉尔，只是因为被控制不记得之前的事情。 此时，李冰冰饰演的艾达·王将爱丽丝放出。 吉尔带领着军队追赶两人，爱丽丝与艾达·王也在一步步的逃离中逐渐逼近真相，看到一系列相当令人震惊的可怕的启示，也逼迫她去思考之前自己一直以为是现实的一切。 最终，爱丽丝等人与吉尔等人搏斗，爱丽丝成功唤醒了吉尔的记忆，也终于打败了保护伞的残存势力。 在她们去找威斯克时，威斯克重新为爱丽丝注射了t病毒，爱丽丝又一次拥有了超能力。 到了第六部，艾丽丝得知，在蜂巢有一瓶空气抗体，能够结束这一场生化危机。 于是爱丽丝跟着她的伙伴们走向了蜂巢。 此时爱丽丝遇到了伊萨克斯博士，才知道之前她杀死的伊萨克斯博士只是一个复制品。 威斯克为阻止爱丽丝进入蜂巢，设置了一系列困难，都被爱丽丝化解。 等到摊牌的那一刻，爱丽丝见到了又一个伊萨克斯博士，真相这才水落石出。 原来，伊萨克斯博士为了一己私利，经过理事会的同意，决定特意使用t病毒来毁灭地球，有钱人可以通过花钱冷冻自己，避免受到t病毒的感染。 而之前出现的伊萨克斯博士，都只是为这场战争复制出来的复制品。 随着剧情的缓缓推进，一个苍老的女人推着轮椅过来，真相才更加明了。 原来，当初保护伞公司的创始人为了拯救自己早衰的女儿艾丽西亚，特意找到了t病毒准备拯救自己的女儿，可是这个发明却被伊萨克斯博士篡夺。 无论是系统红后，还是爱丽丝，其实都只是艾丽西亚的父亲以她为原型制作的。 谁也想不到，爱丽丝其实也是一个复制品。 得知真相的爱丽丝无法接受事实，但是为了全人类的未来，她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立刻跑到蜂巢外，将这一瓶空气抗体打碎，终于终结了这次生化危机。 总得来说，从科幻设定、剧情等各个方面来说，生化危机系列电影存在着许许多多的漏洞，情节上也比较单薄。 有人对于每一部故事，曾经做了这样的总结：艾丽丝醒了，艾丽丝遇到小队了，艾丽丝和队友们共同冒险，合力干掉boss了，艾丽丝被保护伞公司抓了，艾丽丝又醒了，艾丽丝遇到小队了，艾丽丝和队友们共同冒险，合力干掉boss了，艾丽丝又被抓了…… 基本上每一部，都是这样不停地轮回。 但是到了第四部第五部之后，剧情一部比一部崩坏，直到第六部，才勉强将主线收回，也算给了这个故事一个完整的结局。 至于庞学林所在的这个生化危机世界，在融合了游戏版本后，无论是世界观还是整体架构，都比电影版要来的严谨。 至少这两个月来，庞学林走遍了小半个美国，t病毒大规模扩散后，对于人类社会所产生的影响，都一步步真实而残酷地展现在庞学林面前。 …… 黄沙漫天，一座加油站孤零零地坐落在荒漠深处，偶尔能看到一两只散发着腐臭气息的丧尸在四处游荡。 这时，伴随着一阵发动机的咆哮声，一辆由福特f550改装的装甲车沿着远方的荒漠公路疾驰而来，在加油站前停了下来。 装甲车的车门打开，庞学林从车上走了下来。 过去两个月的末世生活，庞学林整个人身上的形象气质大变。 从一名富有学者气息的庞教授，变成了一个美国拓荒时代才有的西部牛仔。 他穿着短袖和作战背心，脚踩战斗靴，露出一双遒劲有力的手臂，原本白皙的肌肤早就被阳光晒成了古铜色。 他身上背着一把长刀，手里揣着m4卡宾枪，大大咧咧地走到加油站内，大声道：“有人吗？” 很快，加油站的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三男一女，为首的是一名身高两米的黑大个。 他的脖子和胳膊上都纹满了花花绿绿的纹身，手里还揣着一把雷明顿大喷子。 另外两名男子，一名黑人，一名白人。 那名黑人倒没有什么花花绿绿的装扮，穿着普通的t恤短裤，手里却端着两把ak。 那名男性白人，却是一副公鸡头的发型，身材瘦小，眼窝凹陷，皮肤白的吓人，一副酒色过度的样子。 最后一名则是一个身着皮夹克的女子。马尾高高扎起，夹克敞开，露出了只裹了件抹胸的上半身，下半身则是一条短得不能再短的小短裤，大腿修长，肌肤呈小麦色，显得很是性感撩人。 “亚洲小子，就你一个人？你从哪来的？”黑大个问道。 “我从俄亥俄州过来的。”庞学林说道。 “你竟然活着从俄亥俄州来到了科罗拉多？” 黑大个眼中闪过一丝惊奇。 俄亥俄州位于美国的东海岸，科罗拉多州则位于美国的中西部，这个亚洲小子相当于穿越了大半个美国。 在如今这种形势下，能够做到这样的人可并不多。 庞学林点了点头，问道：“从这里去埃尔文镇要多久？” 黑大个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难以沟通，闻言笑了起来，说道：“从这里直接走，再开个两小时就到了，你要加油吗？” 庞学林点了点头，说道：“89号汽油加满100加仑，价格怎么算？” 黑大个说道：“一加仑汽油，换一公斤小麦，或者一盒曲奇饼干，两个面包，如果有罐头那就更好了。” 庞学林淡淡一笑说道：“我这里有金枪鱼罐头。” 黑大个眼睛一亮，伸出两根手指头道：“20个金枪鱼罐头，给你100加仑汽油。” “成交。” 庞学林转过身，打开车门，从里面找出来20个金枪鱼罐头，丢给对方。 黑大个直接打开一个金枪鱼罐头，用手将里面的鱼肉挖出来，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咀嚼了几下，笑着说道：“不错，这味道正宗。” 庞学林微微一笑，正要说话。 远方突然传来一阵发动机的轰鸣。 众人扭头望去，便看到远方的荒漠公路上，出现了一个黑点。 靠近地面的空气被被太阳晒的蒸腾翻滚，黑点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众人这才发现，一个驾驶着摩托车竟然是一个的女人。 吱呀一声，摩托车在加油站内玩了个漂亮的甩尾漂移，停了下来。 女人从车上下来。 只见她五官美艳立体，身背双刃，背后扛着一把长枪，大腿内侧还插了把手枪。 黑大个打量着新来的女人，喉管咕隆一声，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女人没理会加油站内的众人，直接摩托车的储物箱里找出五个午餐肉罐头，丢给了黑大个道：“加油，25加仑。” “好嘞！” 黑大个使了个眼色，他的那两个手下就开始忙碌起来。 庞学林面露笑容，凑上前道：“美女，我们还真有缘，你也去埃尔文镇吗？” “又是你？” 艾丽丝有些疑惑地看了庞学林一眼，没搭理他。 她隐隐感觉这个男人在跟着自己，可又感觉不到这男人身上的敌意。 最近一个月，她已经好几次与庞学林偶遇，有时是庞学林追上她，也有时是她追上庞学林，但两人的整体前进方向，还是基本一致。 庞学林也不以为忤，笑道：“听说国民警卫队在埃尔文镇那边建立了一个大型幸存者基地，基地内聚集了不少人，现在正准备建立围墙，用来防御尸潮。” 艾丽丝没有搭话，黑大个倒是主动说道：“埃尔文镇那边现在正缺人手，哥们，你这辆车不错，到时候过去的时候应该能换一大笔信用点。” “信用点？” 庞学林微微一愣。 黑大个道：“进入埃尔文镇以后，所有武器物资都要上交，用来兑换信用点。现在镇里食物充足，到了那里之后，你们就不用冒着生命危险跑去一些村落里去搜寻食物了。” “哥们，你们应该也是埃尔文镇的人吧？” 黑大个点头道：“这里距离埃尔文镇有两小时的车程，正好可以当做一个前哨站，镇长就把我们安排到这里来，负责接应投奔埃尔文镇的人们。” 庞学林淡淡一笑，没再说话。 艾丽丝摩托车的油箱比较小，加满后，很快就驾驶摩托车离开。 庞学林又等了将近五分钟，等邮箱全部加满，才上车出发。 看着庞学林他们远去的背影，加油站里那名打扮性感的黑衣女郎道：“老大，刚才干嘛不动手？” 黑大个道：“这男的能够从俄亥俄州一路跑到这里，显然不是一个省油的灯，那女的也一样，都不是好相与的。反正我们也不急于一时，等他们到了埃尔文镇以后，还不是任我们揉捏。” …… 数百米外，福特f550轰鸣的发动机声丝毫没能掩盖住黑大个的声音，庞学林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循着艾丽丝的背影快速朝埃尔文镇疾驰而去。 这两个月来在这个充满各种危机的世界反复搏杀，庞学林发现自己远远低估了系统给出的基因优化剂对自己身体的改造效果。 此前在现实世界，经过基因优化剂改造之后，在身体素质方面，庞学林只感觉自己大脑的思维能力以及耐力有了很大的提升，听觉、嗅觉、视觉等感觉虽然也有了不小的提升，但他自己感觉并不明显。 而今，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经过数次险死还生的战斗之后，庞学林无论是各方面的能力都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速度他自己测过，最快达到百米三秒出头，他如果全力纵跃的话，最高能跳到六米多，最远能达到一步十米以上，依靠借力可以随意攀登上全球任意一座摩天大楼。 这两个月来，他也遭遇过一些对他不怀好意的人类，甚至在有人拿枪顶着他脑袋的情况下，都被他轻松反杀。 至于想要用枪击中他，更是几乎不可能。 在每颗子弹出膛的瞬间，他都可以通过声音，瞬间在大脑计算出子弹与自己的相对位置、速度以及前进方向，进而做出一些躲避动作。 甚至在受伤之后，他竟然也能像智子那样快速恢复，充其量就是需要消耗大量的atp。 经过这两个月的磨练之后，他才开始慢慢接近艾丽丝，跟着她慢慢来到了埃尔文镇。 庞学林对艾丽丝身上的变异t病毒很感兴趣。 这倒不是他如斯宾塞那般，希望从艾丽丝身上，找到人类全新的进化方向。 而是他隐隐感觉到，艾丽丝身上，有可能隐藏着解除t病毒危机的秘密。 第三百九十章 隔离区 傍晚时分，在荒原的尽头，隐隐出现了一片占地面积宽广的建筑群。 在建筑群的外围，还有一道正在建设中的围墙防线，夕阳下，幸存下来的人们如蚁群一般在围墙上忙碌，周围还有不少手持枪械维持秩序的武装人员。 围墙靠近公路部分，设立了一个检查站，检查站内部署了两辆m1a2艾布拉姆斯主站坦克，还有好几辆斯特赖克装甲车。 此外还有重机枪、无后坐力炮、反坦克导弹等重火力装备。 庞学林不由得暗暗吃惊，这个幸存者聚居点，是他穿越大半个美国以来见过的武器装备最好，相对而言也最稳定的人类据点。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科罗拉多州和犹他州一样，是美国国内人口最少的几个州之一。 全州人口只有不到二百五十万，地广人稀，州内还有占地面积宽广的科罗拉多大峡谷等国家级公园。 因此，在这里建立据点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也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埃尔文镇的首脑到底是谁，能够在这里建立起这样一个聚居点，说明对方能耐不差。 庞学林的车在距离检查站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很快，检查站附近守卫的武装人员也围拢上来，其中一辆坦克甚至将坦克炮对准了庞学林的福特f550装甲车。 庞学林提着一把m4卡宾枪下了车，一名脸上长着一道疤的男子走了上来，拿枪指着庞学林说道：“放下所有武器装备，通报自己的名字、来历以及来埃尔文镇的目的。” 庞学林放下枪，说道：“我叫庞学林，来自俄亥俄州，我收到了埃尔文镇的电台广播，听说这里有安全的聚居点，也能让人吃饱，不用受丧尸的袭扰，所以想过来看看。” 白人男子和周围的几名武装人员对视一眼，不由得大笑道：“说的没错，这里确实能让她吃饱穿暖，不用担心丧尸的威胁，不过前提条件是你必须要有用。” “有用？什么意思？” 庞学林有些疑惑道。 刀疤脸说道：“在埃尔文镇内，衣食住行，所有都需要信用点才能购买。比如，入城费需要缴纳1000信用点，你每天晚上睡觉，大通铺需要10个信用点，单间的话就需要100个信用点。黑面包5个信用点一个，白面包，就要10个信用点。如果再带点果酱或者黄油，那就要15个信用点了……” 庞学林皱了皱眉，问道：“那有赚取信用点的地方吗？” 刀疤脸道：“当然有了，比如你去帮忙建城墙，去农场里干活，30信用点一天。如果入选埃尔文镇护卫队，那就有100信用点一天。每次出去打猎的话，还会有一定的信用点奖励。” 说到奖励的时候，刀疤脸看向庞学林的眼神有些诡异。 庞学林疑惑道：“打猎？” “就是去附近的城镇猎杀丧尸，搜索有用的物资。” 庞学林点了点头，有些犹豫道：“那假如我不想跟丧尸接触呢？” “那你就在城内安安心心的当工人或者农民，反正饿不死你。” 庞学林道：“这个倒还算公道，不过进城费一千信用点，怎么缴纳？我现在还没信用点呢！” 刀疤脸道：“城内实行配给制，所有新入城成员，身上携带的物资都要上缴，换取信用点。” 庞学林若有所思说道：“那我这辆福特f550值多少信用点，另外我车里还有还有不少肉罐头和一些武器弹药……” “有肉罐头？” 刀疤脸眼睛一亮，说道：“快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庞学林道：“你还没告诉我这些值多少钱呢？” 刀疤脸道：“你这辆福特f550，我给你按5000信用点算吧。现在最不值钱的就是这些车了，肉罐头的话，五个信用点一个，长枪一百信用点一支，短枪五十信用点……” 庞学林皱了皱眉，说道：“价格就不能再高一点吗？” 刀疤脸道：“这是埃尔文镇的统一收购价。如果你不想卖的话，现在就可以离开……” 庞学林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我还有一个问题，之前有没有一个骑着摩托车，长得特别性感的女的，来到这里？” 刀疤脸和手下对视一样，不由得淫笑起来，说道：“小子，没想到你还是个情种。你说的那个是身背双刀的女的吧？她已经进去了。” 庞学林侧开身子，说道：“行吧，你们清点一下物资吧。” 刀疤脸一挥手，很快，他周围的手下就冲上车，将车里的零零碎碎全部搬了下来。 里面除了各种肉罐头啊以及面包等食物外，还有许许多多的武器弹药。 刀疤脸也不意外，能够单枪匹马杀到这里的，都有两把刷子。 不过刀疤脸对埃尔文镇有信心，在他看来，只要有首领在，到了埃尔文镇后，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 最后，刀疤脸给庞学林折算了8000的信用点，扣除1000的入城费之后，就只剩下7000了。 庞学林也不在意，反正这些东西都是他抢来的，大不了到走的时候，再抢回来就是。 “小子，这是你的信用卡券，不过进去之后，你还需要进行消毒以及一天的隔离。” 庞学林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检查站后面就有一个洗消作业房。 庞学林先是进入里面进行了一次全面的消毒，随后。庞学林被带到带上了一辆车。 所谓的埃尔文镇，实际上是一处建筑群，周围早已被围上了一圈五米多高的围墙，甚至还有碉堡的存在。 “怎么看，这埃尔文镇有点像监狱？” 庞学林问身边押送他前往隔离区的武装人员道。 那名武装人员哈哈笑了起来，说道：“小子，你还不知道吗？这里原本就叫埃尔文监狱，只不过t病毒爆发的时候，警察全死光了，反倒是我们这些被关在监狱里的人，一个都没事。后来我们老大，哦不，埃尔文镇镇长大人过来解救了我们，让我们在这里站稳了脚跟！” “镇长？” 庞学林微微一愣。 那名武装人员道：“总之你以后有机会见到的，镇长大人厉害着呢，他就是我们的神！” 庞学林不由得若有所思。 难怪自己见过的这些武装人员，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原来全是监狱里的犯人转过来的。 但是这位镇长竟然能将这些人全部压服，甚至保持了一定的秩序，就殊为难得了。 而镇民们正在修建的，实际上是外城的围墙。 庞学林估计，那位镇长准备在内城与外城之间进行大规模种植食物，这才修建新围墙。 在进入内城的大门口附近，有两栋独立的平房，平房门口的大门用铁链锁着，还有好几名武装人员在看守。 “进去吧。” 门口的武装人员将铁门打开，示意庞学林走进去。 到庞学林点点头，步入了平房内。 刚进入平房，庞学林便闻到了一股尿骚味。 庞学林这才发现，屋子里密密麻麻摆满了高低铺式的单人床。一共有一百多个床位，现在里面大概有三十多人正在接受隔离。 而在另一边，则是一个简易的厕所蹲坑，也没有什么格挡，味道很重。 被隔离的人群中，大部分都是黑人和白人，只有一位是戴着眼镜的亚裔。 庞学林皱了皱眉，他发现这三十多人实际上分成了两拨，其中一波有十几个人，以一名白人壮汉为首，一个个眼色不善地看着庞学林。 剩下的十几人都是零零散散坐在角落里，有些惊恐地看着背那些人。 庞学林的到来，吸引了现场所有人的目光。 零散的那些人，看向庞学林的眼神带了点幸灾乐祸。 那名亚裔更是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庞学林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白人壮汉率先起身，笑嘻嘻地朝庞学林走了过来。 他身边的那群人也跟着围了上来。 “小子，新来的？” 白人壮汉道。 庞学林点了点头。 白人壮汉抓住庞学林上铺的铁栏，俯视地看着庞学林，笑眯眯道：“刚才过检查站的时候，你的物资一共折算了多少信用点？” “七千！” 庞学林实话实说道。 咻—— 白人壮汉吹了声口哨，大笑道：“弟兄们，咱们今天遇到肥羊了。” “怎么？你们想抢？” 庞学林似笑非笑地看着白人壮汉。 白人壮汉道：“小子，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你们是什么人？” 庞学林淡淡笑道。 白人壮汉笑嘻嘻道：“我们可是埃尔文镇猎尸队的，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检查站的那些人应该就告诉过你了吧，猎尸队每次出去打猎，都会有额外的奖励……” “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些新人就是你们的奖励？” “小子，不错，还挺聪明的，昨天正好轮到我们这个小队出门打猎了，回来后要隔离一天，这一天，就属于我们获取奖励的时间，小子，看在你识相的份上，今天就不揍你了，乖乖把信用券交出来吧。” 说着，白人壮汉伸出手，似乎想要拍一拍庞学林的脸颊。 庞学林抓住了白人壮汉的手腕，微笑道：“你知道吗？我最讨厌别人蹬鼻子上脸了！” 下一秒，硕大的拳头骤然出现在白人壮汉的眼前，紧接着，白人壮汉直接被庞学林一拳击飞，砰的一声，摔倒在地。 整个隔离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被庞学林的举动给惊呆了。 白人壮汉捂着断裂的鼻梁惨嚎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对楞在原地的手下大声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打！” 接下来的一分钟，隔离室内到处都是人们凄惨的嚎叫声以及砰砰砰拳拳到肉的声音。 一分钟后，参与斗殴的这十来个人，每一个能站起来了。 那十几个新人，看向庞学林的眼神，仿佛见了鬼一般。 庞学林却没有半点意外，波澜不惊地走到白人壮汉的身前。 这两个月来，庞学林经历了不少这种事，因此，比起刚开始动辄死人的场面，他现在下手要有分寸得多。 庞学林拍了拍白人壮汉满是鼻血的脸，微笑道：“嗨，把你们身上的信用券全交出来。” 白人壮汉恶狠狠地看着庞学林道：“小子，你敢打我，你等着，进城之后我们老大不会放过你的！” 庞学林淡淡一笑，说道：“信不信我现在杀了你，也不会有人说什么，这是末世，弱肉强食的基本规则你们都忘了吗？一个以一敌十的高手和十几个废物，你猜你们老大选择谁！” 庞学林这么一说，白人壮汉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了。 他很清楚，在整个埃尔文镇，只要不触及镇长所制定的规矩，那么所有的事都是合理的。 比如按照之前的规则，他们这些猎尸队的人可以在隔离区抢新人的信用点券，事实上新人也完全可以反抢他们的。 但新人不可能一条心，因此，他们根本不是猎尸队的对手，也就只能任由猎尸队的人欺负了。 而对于隔离区发生的任何事，就算有人死亡，不管是哪一方，镇卫队基本上都不会管。 白人壮汉忍着痛，从衣兜里掏出一叠信用券道：“大……大哥，能不能给我留一点……呜呜，这可是我连续三次参加猎尸队才获得的全部家当……” 庞学林压根不理会他的哭诉，一把夺过信用券，数了数道：“才五千？！穷鬼！” 接着，庞学林一个个敲诈过去。 白人壮汉都屈服了，他的那些手下更加不堪。 半小时后，庞学林的手里，多了三万的信用券。 庞学林美滋滋地躺在床上，也不理会众人或羡慕或憎恨或嫉妒的目光。 接下来的时间，隔离区安静了下来，偶尔能听到白人壮汉和他手下们的呻吟声。 庞学林也没理会他们，耐心地等待着隔离时间完成。 第二天上午，白人壮汉和他的手下们离开了隔离区，中午时分，又一支猎尸队的人进入了隔离区，不过或许他们听说了庞学林的凶名，领头的那人并没有挑衅庞学林，反而主动找上庞学林，通报了一下彼此的名字。 临近傍晚的时候，庞学林二十四小时隔离时间完成，离开了隔离区。 第三百九十一章 以理服人 进入埃尔文镇。 或者说进入埃尔文监狱。 这个监狱是美国最大的重刑犯服刑监狱之一，一共关押了八百多名囚犯。t病毒危机时，整个监狱内秩序大乱，很多警察都被感染成了丧尸，那些没被感染的狱警，则相继逃离了监狱。 反倒是那些关在监狱里的囚犯，因为牢房的存在，躲过了一劫。 后来埃尔文镇镇长进入监狱，清空了监狱里的丧尸，并且将囚犯组织起来自救。 并且在这座监狱的基础上，通过广播吸引外来难民。 如今，埃尔文镇已经成了整个科罗拉多州最大的人类据点之一。 庞学林对埃尔文镇的镇长有些好奇，不仅仅因为这个镇长能够站出来，将这些囚犯组织起来自救。 这种乱世草莽英雄，在这个年代并不算罕见。 真正让庞学林感到奇怪的是，艾丽丝为什么会选择这里作为落脚地。 要知道最近两个月，他一直跟在艾丽丝的身后，很清楚艾丽丝的行动路线。 从美国东海岸一路向西，沿途艾丽丝很少进入人类据点，就算进去了，一般也就是那种依靠某个坚固的单体建筑进行防御的小型据点，最多也就待上一两个晚上就会离去。 而埃尔文镇这样的大据点，她还是第一次进入。 庞学林隐隐感觉到，这两者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这也是他毫不犹豫地选择进入埃尔文镇的原因。 从镇门口大门进去，庞学林又经历了第二次全身消毒，这才进入了埃尔文镇。 埃尔文镇比庞学林想象的还要大上不少。 主体建筑自然是关押犯人的牢房，此外还有工厂区、行政区、镇卫队驻地等区域。 当然，占地面积最广的，自然是原本用来放风犯人的操场。 如今，这座操场都已经被一顶顶帐篷搭满。 正当庞学林准备找人问问，该怎么去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昨天一同隔离时，他见过的那位亚裔男子迎了上来。 “大哥，您终于进来了。” 一口地道的东北味，让庞学林瞬间有了一种老乡见老乡的感觉。 庞学林打量着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位东北老铁，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材微胖，戴着一副近视眼镜，眼镜的一角已经裂开，看起来有些滑稽。 “你怎么知道我是中国人？” 庞学林好奇道。 昨天庞学林揍了白人壮汉他们之后，整个隔离区，再也没人敢上前和庞学林搭讪。 壮汉他们不用说，已经被庞学林打怕了，自然不会去招惹这个强人，那群新人则担心得罪白人壮汉他们，也不敢过来和庞学林搭话。 因此，庞学林和这位东北老铁算是第一次对话。 “感觉，纯凭感觉。” 东北老铁显得很热情，笑道：“大哥，您哪里人呐？” “江城。”庞学林淡淡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东北老铁讪笑道：“大哥，差点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范志远，来自铁岭，我的朋友都叫我小东北，你也叫我小东北好了。我之前在科罗拉多大学安舒兹医学校区念博士，这不t病毒不是大爆发了吗？我也是好不容易才逃到了这里，大哥，是这样的，我……我想跟着你，只要你能让我不受人欺负，每天我去砖厂上班挣三十个信用点，我分五点……不，我分十点给你！” “哦？为什么？那你就每天只剩下二十点了，除去大通铺睡觉十点，剩下十点也就够买两个黑面包吧？” 庞学林好奇道。 小东北哭丧着脸，说道：“大哥，你这是不知道啊，这里完全就是个黑社会窝，谁拳头强谁说了算。新人到这里来，手头的信用点都被搜刮空了，除非你个人战斗力特别强大，枪法、格斗通过镇卫队的考核，或者报名参加九死一生的猎尸队，否则一般人只能靠去农场、或者工厂干活，勉强生活。即使这样，在平民区，还有很多帮派的存在，普通人如果不加入帮派，只有受欺负的份，辛辛苦苦干上一天，说不定到了晚上手里的信用点就被抢了。如果加入帮派的话，那还好说，只不过每天还要向帮里缴纳一半的信用点。除去大通铺睡觉所需要的十个信用点，剩下五个信用点也就够买一个黑面包，根本就吃不饱……” 庞学林若有所思。 按照他的估计，埃尔文镇现在至少已经有了数千的人口，想要维持这样一座城镇的运转，必须去周边的村镇猎杀丧尸，搜寻食物。 但是普通平民早就被丧尸吓破胆了，怎么可能拿命去搏。 因此，必须让普通平民的生活水平降低到某种程度，才能逼得他们不得不加入猎尸队。 至于镇卫队，那显然是埃尔文镇高层用来维持整个埃尔文镇秩序的强有力工具，他们不可能让镇卫队这样的强力组织去与丧尸拼消耗。 这也是埃尔文镇这几个月不断对外发出广播，招募移民的原因。 不过庞学林对这种情况并没有感到多少意外，事实上，这两个月来他见过的人间惨剧远比这要多得多。 在这种末日的环境下，人性的黑暗面被无限放大。 他见过捕捉活人制作肉脯维持生存的团体，他见过将女子全部囚禁起来供团队成员y乐的团体，他也见过为了几袋面粉自相残杀的团体…… 总之在这个时代，活着的人类，几乎没有了任何下限。 埃尔文镇能够做到这样，已经殊为难得了。 庞学林有些不可置否，说道：“你先带我去镇里转转，找到落脚的地方吧。” “哦，好，好！” 小东北连忙点了点头，带着庞学林转了起来。 他首先带着庞学林来到平民区，来到了一个帐篷前，说道：“大哥，这些帐篷全是大通铺，一晚上十个信用点……” 庞学林点了点头，没有进去的打算。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他都能闻到大通铺里面传来的汗水中有机质腐化后的酸臭味。 平民区的大通铺帐篷有二十多个，每个帐篷里都睡了将近一百来号人。 而在平民区帐篷的另一侧，搭建了一些低矮的单人帐篷。 这里比起平民区的单人帐篷，就要整洁许多了，隐隐还能闻到一股香水味。 有不少身着暴露的女子正坐在帐篷门口向他们抛着眉眼。 小东北讪笑道：“这里就是埃尔文镇的红灯区了，这里的女人都有帮派罩着，一百信用点一次，帮里抽一半……” 庞学林点点头，没理会那些女子的眉眼，说道：“不是还有更高级的单人间吗？带我去看看……” “好嘞！” 小东北见庞学林没有拒绝，顿时兴奋起来，带着庞学林往监区方向走去。 监区与操场之间有铁丝网拦着，中间还有道门。 刚来到门口，庞学林便看到大约三四十人从监区那边走了出来。 为首的是一名长相乖戾，打着耳钉，胳膊和脖子上满是纹身的男子。 而跟在他身边的，正是昨天被庞学林揍过的那名白人壮汉。 耳钉男皮笑肉不笑道：“庞兄弟，你终于进来了……” “你是？” 庞学林淡淡道，对于耳钉男知道自己的姓名并不奇怪。 耳钉男笑了起来，伸出手道：“特温·奥利弗，地狱天使组织成员，庞兄弟，有兴趣加入我们地狱天使吗？” 说着，他一拍身旁白人壮汉的脑袋，说道：“还不给庞兄弟道歉！” 白人壮汉垂下脑袋，有些不敢看庞学林的眼睛，弱弱道：“庞先生，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就大人大量，原谅我吧。” 庞学林笑道：“好吧，我原谅你了，让一下，我现在要过去。” “庞先生，你还没回答我第一个问题呢，你愿意加入我们地狱天使吗？” 庞学林摇了摇头，说道：“抱歉，我不愿意！” 奥利弗的眼神渐渐变得冰冷起来，说道：“兄弟，你这是想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昨天下午，他手下的白人壮汉带着一群人垂头丧气地从隔离区回来，原本应该上交到帮里的信用点竟然连一点都没了。 而且白人壮汉还向奥利弗哭诉，在隔离区遇到了一个强人，信用点都被那人给抢光了。 奥利弗闻言后并没有大怒，反而大喜。 他很清楚白人壮汉和他手下的战斗力，能够在隔离区空手将白人壮汉十几人干翻，这样的强人可是少见地很。 要知道在整个埃尔文镇，一共有四大黑道帮派，分别是18街头、阿兹台、全能拉丁王和地狱天使。 其中18街头排名第一，地狱天使比阿兹台稍强一点，排名第二，全能拉丁王则是垫底。 然而前段时间，阿兹台那边来了个新人，战斗力超强，加入阿兹台后，还被选吧进入了镇卫队，一下子就把地狱天使给压了下去。 这期间，地狱天使曾经和阿兹台爆发过好几次大规模冲突，都因为那个新人的加入，导致地狱天使全方位落入下风。 因此，地狱天使这段时间亟需一个具备强悍战力的人物加入进来，按照白人壮汉对庞学林的描述，这个亚裔青年非常符合地狱天使的要求。 但奥利弗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都不准备追究对方了，对方竟然选择了拒绝。 真是不知好歹！ “吃罚酒，又能怎样？” 庞学林抬头看着奥利弗，淡淡道。 咔嚓—— 奥利弗的手里弹出一把匕首道：“镇长大人不允许在镇内使用枪械，但没说斗殴的时候不能使用这些利器，我们地狱天使每次和阿兹台打架，总会死上好几个人。庞先生，我知道你个人实力强大，你觉得你能打赢我们这么多手持利刃的手下吗？” 奥利弗话音刚刚落下，他身后的那些手下，也纷纷变戏法一般掏出武器。 有的是砍刀，有的是匕首，有的是铁棍，有的干脆就是棒球棍。 “兄弟们，给我……” 奥利弗刚想说给我上，旁边突然传来一声长笑，紧接着，一个大腹便便的黑人男子同样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说道：“奥利弗，你真是越混越回去了，这么多人欺负一名新人，亏你们地狱天使干得出来……” 一边说着，黑人男子一边来到了庞学林的身前，笑着说道：“庞先生，我是阿兹台的多伊尔·格里芬，大家都叫我大头格里芬，欢迎来到埃尔文镇，我们阿兹台向来公平公正，绝对不会容忍这种凭借人多欺负新人的情况出现，小奥利弗，你既然不要脸，出动这么多人欺负庞先生一人，那我也只能站出来帮助庞先生了。” 奥利弗神色阴冷地看着格里芬，说道：“大头，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要和我们地狱天使作对？” 格里芬哈哈大笑道：“奥利弗，你装什么大尾巴狼，我们两家又不是只打过一次两次群架了，要不现在咱们再来一回，正好让大家伙见识见识庞先生以一敌十的能耐！” 跟着大头格里芬出来的那些帮众们也纷纷大笑起来。 这时，庞学林说道：“不好意思，格里芬先生，这是我和奥利弗先生的事，和你们无关。” 说罢，庞学林将脑袋转向奥利弗道：“还打不打？” 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谁也没想到，庞学林竟然给出了这样一个回复。 奥利弗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大头，这下尝到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滋味了吧……” 大头格里芬看了庞学林一眼，皱眉道：“真是不知死活，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干涉了。” 说着，他带着一群手下走到一边，准备看接下来的形式发展。 奥利弗道：“庞先生，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加入我们地狱天使，要么把你手里的信用点券全部交出来，我们可以既往不咎。” 庞学林脸上不由得露出无奈的神色，说道：“我是个文明人，喜欢以德服人，不过你们既然信奉拳头大就是硬道理，那么我只好以理服人了。” 话音落下，庞学林猛地一蹬地，还没等奥利弗反应过来，他便感觉整个人如同撞上了一辆大卡车，直接飞出了十几米远，然后一头摔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现场瞬间安静地针落可闻。 所有人均目瞪口呆地看着庞学林。 谁也没想到，他一出手，直接干掉了奥利弗。 这时，那名昨天被庞学林揍过的白人壮汉指着庞学林大喊道：“大家一起上，我们有这么多人，堆也能把他堆死。” 奥利弗带来的手下们这才反应了过来，怒吼着朝庞学林冲了过来。 那名白人壮汉和昨天在庞学林手里吃过亏的那十几个人却悄悄放慢了脚步，躲在了人群的后面。 接下来，昨天发生的那一幕仿佛又重新演绎了一遍。 没人是庞学林的一合之敌…… 没人可以阻止庞学林半秒的时间…… 也没人可以在庞学林身上留下半点伤痕…… 不知不觉间，现场再次变得空旷起来。 最后，庞学林发现自己又出现在了老熟人的面前。 白人壮汉看着庞学林，脸上露出了想哭又想笑的表情，说道：“庞先生，能……能轻一点吗？” “好啊！” 庞学林咧嘴一笑，对着他还缠有纱布的鼻梁重重地锤了下去。 白人壮汉一脑袋歪倒在地上，直接疼晕了过去。 直到这时，庞学林才拍了拍手掌，转身对呆立在原地的范志远道：“小东北，走吧！” “啊？” 范志远这才反应了过来，忍不住咕咚一声咽了下口水，连忙跟上了庞学林的脚步。 至于那些阿兹台的围观帮众，这时一个个如同木雕一般，目送着庞学林离去。 正当庞学林将要跨过平民区与监区的铁丝网大门的时候，回过神来的大头格里芬连忙大喊道：“庞先生，等等，等等！” 大头格里芬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庞学林止住脚步，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道：“怎么，你们也想拦住我吗？” “哪……哪能呢？！” 大头格里芬连忙摆摆手，讪笑道。 他可当真被吓住了。 前段时间，阿兹台招募了一位来自原美国海军陆战队，号称以一敌十的高手，但格里芬很清楚，单论徒手格斗，那位高手最多以一敌五，超过五人的话对方就得跑路了。 即便如此，有了那名高手的加入，阿兹台在与地狱天使的人抢地盘斗殴的时候，依旧占据了上风。 因此，昨天他听说一名新人在隔离区以一敌十，抢了地狱天使猎尸队的信用券，他还有些不敢相信。 只是今天听手下的人说奥利弗带人拦住了对方，这才赶过来凑凑热闹。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何止是以一敌十啊，简直就是以一敌百。 这个亚裔青年身上所展现出的战斗力，他也就在镇长大人身上见过。 大头格里芬顿时意识到，地狱天使这回真的踢到铁板了，就算今后想报复回来，恐怕都做不到。 至于将庞学林招募进阿兹台的心思，大头格里芬更是想都不敢想。 这样的人物，已经足以和他们的帮主平起平坐了，又怎么可能加入阿兹台，屈居人下呢！ 第三百九十二章 寻找艾丽丝 庞学林面无表情道：“既然没有其他心思，那我就不多说了，我要去找个地方入住休息。” “好，好！” 格里芬连忙躬身做出一个轻便的手势。 庞学林淡淡一笑，直接转身前往监区，站在庞学林身后的范志远连忙跟了上去。 按照范志远的说法，监区内的房子由原来的监牢改造而来，有单间和双人间，单间一百信用点一天，双人间则每人五十信用点一天。 或许是当初t病毒爆发的时候，监区内大部分囚犯都没有感染t病毒，导致整个监区都染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很多人都觉得能在监区住上一晚，说不定能够在末世活的更久。 特别是那些猎尸队成员，不管手头有没有钱，只要有合适的机会，都要跑到监区住上一晚。 监区的门口就有埃尔文镇的行政人员，距离事发地点不远。 刚刚不少人跑过去围观。 监区负责收费的漂亮小姐姐自然也目睹了庞学林以一敌数十人的全过程。 看到庞学林过来，小姐姐朝庞学林抛了个媚眼，说道：“先生，有什么需要为您帮助的吗？” 庞学林将自己在离开隔离区的时候拿到的身份卡还有信用点券递给小姐姐，说道：“开两个单人间，每人一个月。” 随后，庞学林扭过头，从兜里抽出一千点的信用点券，递给一旁的范志远道：“这些信用点你先拿着花，另外去帮我找点吃的过来，有鱼有肉的话更好。” “不……庞大哥，不需要那么多。” 范志远摆手道。 庞学林道：“买剩下的你自己留着花，就当是刚才你没有弃我而去的回报。” 范志远顿时哭笑不得，他刚才可不是不想跑，而是腿都已经吓软了，压根走不了路。 不过他自己自然不会说出来，犹豫了片刻，他点头道：“那……好吧，庞大哥，你先去里面休息，我去给你照吃的。” 庞学林点了点头，跟着小姐姐进入了监区。 进去之后，他才发现，监区已经经过了大规模的改造，和普通的监狱有很大的区别，至少那些铁栅栏和铁门都已经被拆除，换成了普通的木门和木窗。 能够住进这里的人大多都不是普通人，那名小姐姐带着庞学林来到了一处靠窗的房间，里面除了床和桌椅外，竟然还有马桶以及洗澡淋浴设施。 庞学林道了声谢，直接进入房间，刚准备关门。 小姐姐用手抵住了木门，舔着红唇道：“先生，需要我为您服务吗？” “谢谢，不用了！” 说着，庞学林抽出了一张一百信用点券，塞进了小姐姐的胸口，然后啪的一声，庞学林将门关上。 那小姐姐愣了半天，才愤愤不平道：“哼，送上门都不要，我又没说要钱！” 已经进入房间的庞学林忍不住苦笑得摇了摇头。 接下来，庞学林脱了衣服，先去好好冲了个澡。 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好好洗澡了，身上的味道相当浓重。 好不容易将浑身上下搓洗干净，然后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这时，房门砰砰砰敲响。 庞学林打开门，便看到范志远捧着一堆食物走了进来。 竟然有牛肉汉堡、炸薯条、可乐还有烤鸡腿。 庞学林有些惊讶道：“小东北，这些吃的你从哪里弄到的？” 范志远笑道：“埃尔文镇的食堂啊，食堂里什么东西都有，跟几个月前没什么两样。” 庞学林点了点头，拿起牛肉汉堡狼吞虎咽起来。 吃了几口之后，庞学林抬起头，发现范志远只是在一旁站着，什么都没动。 庞学林有些奇怪道：“你怎么什么都不吃？” 范志远干笑着把手被在身后，说道：“您吃吧，我有吃的。” “你吃什么？拿来给我看看。” 范志远有些犹豫，可对上庞学林不容置疑的目光，他便承受不住了，将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个如同石头一般梆硬的黑面包。 庞学林从他手里一把将黑面包夺过来，咬了一口，直接吐掉：“这玩意怎么吃？来，你把这些东西吃了。” 庞学林将薯条和炸鸡腿推到了他面前。 范志远还有些犹豫。 庞学林道：“还是不是男人，让你吃就吃。” 范志远这才坐下，拿起一块鸡腿大口大口地撕咬起来。 吃着吃着，范志远忽然呜呜两声，嚎啕大哭起来。 庞学林道：“这是怎么了？” 范志远道：“庞大哥，谢谢……谢谢你，这两个月来，我受够了，t病毒爆发的时候，我和女朋友从丹佛逃出来，躲到了乡下的一处小镇上。然后那天晚上我们开车路过一家麦当劳，发现里面的灯还亮着，我女朋友就自告奋勇去买吃的，结果没过一会儿，我就发现里面女朋友惊叫着跑出来，可她只跑到门口，就被里面的丧尸给抓住腿拖了回去，我连忙下车跑过去看，发现丧尸已经把她给淹没了……” “我们原本准备今年下半年回国就领证的，莉莉再也等不到我亲手给她戴上婚戒的那一天了。那时距离t病毒爆发只过了半个月，国内受影响不大，我东躲西藏的同时，每天还通过手机和爸妈保持联系……结果一个月之后，网上的形势变得越来越差，国内也开始乱了起来，一天早上我醒来后打电话回家，没人接听，我就知道坏了，在这之后，我再也没能拨通家里的电话……” “这两个月来，我过得浑浑噩噩，凭借着一种求生的本能才跑到这里来，我有时候甚至在想，干脆死球得了，但我不想死后变成那种不人不鬼，只会残害同类的怪物……呜呜……” 庞学林叹了口气，或许因为身为外来者，他对这个世界的感触没有那么深，如今听了范志远的自述，他才隐隐升起一丝感同身受的感觉来。 庞学林顿了顿，说道：“小东北，不要轻易想着去死，人死了，那就真的一了百了，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难道你不想亲手战胜t病毒吗？” “亲手战胜t病毒？” 范志远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庞学林。 庞学林道：“你不是说自己是科罗拉多大学安舒兹医学院的吗？你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专业知识去寻找破解t病毒的解药。” “解药？哪来的解药啊？就算有，现在全世界还有可以安静研究这种病毒的科研机构的存在吗？” 范志远苦笑道。 庞学林淡淡说道：“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让科学家们安心地研究对付t病毒的办法。” “什么地方？在哪里？” 范志远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庞学林道。 庞学林道：“这个你以后就知道了，你先回房间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吧，信用点别太省，不够的话可以找我要。” “大哥，谢谢你！” 范志远站起身，朝庞学林深深地鞠了个躬，这才离去。 庞学林难得睡了一个安稳觉，等他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 庞学林穿上衣服，打开房门，便看到范志远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等候。 庞学林有些好奇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范志远道：“庞大哥，你不知道食堂的位置，我带你去食堂吃早餐吧。” 庞学林点了点头，和范志远一起出了监区大楼。 一路走来，不少人看到庞学林，纷纷跟他打起了招呼。 一夜之间，埃尔文镇来了个超级强人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镇子。 有资格住在监区的其实都相当于埃尔文镇的中上层人士，他们很清楚在这个时代，一个人的个人武力值代表着什么。 特别是在埃尔文镇内部，已经被奉为神明的镇长在镇内严格禁枪，导致帮派之间只能使用冷兵器斗殴，因此，像庞学林这种能够以一敌百的人物，自然饱受尊敬。 庞学林只是笑笑，对众人的问好回之以微笑。 两人来到食堂，这个食堂原本就是从监狱食堂改造而来，整体格局基本上没怎么变。 早餐很不错，但价格同样不低。 一个全麦面包十个信用点，一个鸡蛋十个信用点，一杯牛奶十五信用点，一份午餐肉五十信用点。 庞学林手里有三万多的信用点券，自然不会亏待自己。 范志远跟着庞学林，美美地吃了顿大餐。 吃完饭，两人从食堂出来，庞学林对范志远道：“小东北，你自己去找点事做吧，我到周围转转。” “哦，好的。” 范志远自然不会违逆庞学林的命令，默默地离开了。 庞学林则一个人在埃尔文监狱转了起来。 埃尔文鉴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占地面积将近五百亩，除了监区、操场、食堂以外，还有镇卫队宿舍、行政楼、工厂等区域。 监狱外的围墙很宽且很高，高达7.5米，围墙上设有电网，电视监控、红外线报警等装置。 围墙顶部设有巡逻通道，二十四小时有镇卫队巡逻。 当然，相比于以前针对囚犯，如今主要防御外来的丧尸。 监狱的围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钢筋水泥结构的岗亭，围墙内侧有非常开阔的巡逻道，每隔几分钟，镇卫队的巡逻队就会巡视一周。 所有通道大门均设有开关门的电动装置，由镇卫队在值班室内控制。 监区内楼道十分开阔，普遍在四米以上，最宽的通道有十米多宽，通道上铺有黑色的吸音材料，即使多人在上面行走也不会发出嘈杂的脚步声。 让庞学林意外的是，除了镇卫队驻地有队员值守，没让自己进去以外，其他地方他均可自由穿行。 而且从其他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他明显感觉到那些人认出了自己，但没人主动上前和自己说话，也没人打扰自己。 这就有些奇怪了。 要知道，埃尔文镇四大帮派，18街头、阿兹台、全能拉丁王和地狱天使，在知道自己的战绩之后，地狱天使那边暂且不论，剩下几个怎么也会派人接触一下自己吧，甚至帮主亲临都不让庞学林感觉意外。 但是没人过来找自己。 至于那个神秘的镇长，那更是连影都没见着。 既然别人不找自己，那庞学林干脆主动出击，自己找人问话。 那些被庞学林拦住的埃尔文镇镇民显然已经听说了庞学林的惊人战绩，被他拦住问话的时候，也不敢有所隐瞒，只能问啥答啥，将埃尔文镇的大致情况向庞学林吐露了个一干二净。 从这些人口中，庞学林得知，埃尔文镇的四大帮派，基本上垄断了整个平民区的管理工作，几乎所有平民都有一定的帮派背景。 比如十八街头，主要从那些负责修建外围围墙的建筑工人中招收帮众，阿兹台和地狱天使则主要从埃尔文镇内工厂工作的工人以及一些负责种植各种作物的农民中招募帮众。 至于全能拉丁王，这个帮派竟然是一个全女性帮派，据说埃尔文镇内所有女人都要加入那些帮派，平民区里那些搔首弄姿的女人，都是全能拉丁王旗下的帮众。 对此，庞学林感到好笑又有些无语。 至于镇长、镇卫队的一些情报，庞学林知道的并不多。 只知道四大帮派虽然内部斗得很厉害，但是包括他们的帮主在内，没有任何人能够挑战镇长的权威。 只是遗憾的是，真个镇子里，除了那些之前就从监狱里出来的囚犯，其他真正见过镇长的人并不多。 庞学林也不在意，他的主要目标是艾丽丝，和埃尔文镇的人倒没什么关系。 只是让他奇怪的是，找遍了整个平民区，庞学林虽然见到了不少女性，但却丝毫没有发现艾丽丝的踪影。 最后，庞学林无奈之下，只好跑去问镇门口守卫的卫队士兵，向他们询问了一下艾丽丝的长相，结果这些人纷纷摇头，表示自己从未见过艾丽丝。 这就有些奇怪了。 照理说，艾丽丝解除隔离时间比自己要早，应该比他之前就已经进入了埃尔文镇，不可能突然间消失的。 但门口这些守卫的士兵怎么会没见过她？ 而且自己随身携带的那台卫星电话传来的信息同样显示，艾丽丝就在埃尔文镇内。 第三百九十三章 第二代暴君 庞学林没有怀疑这些士兵在故意欺骗自己。 因为他能清晰感觉到，这些人在和自己对话时，体内的呼吸和心跳声，都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一个人假如说谎的话是不可能做到如此平稳的。 那么，艾丽丝到底在埃尔文镇的哪个角落？ 她又到底是如何进入埃尔文镇的呢？ 庞学林隐隐感觉到，这一切，和埃尔文镇那个神秘的镇长脱不了关系。 正当庞学林想着该用什么办法主动找到那位镇长的时候，他却没想到，埃尔文镇镇长竟然会主动找到自己。 下午三点，庞学林回到自己房间休息。 没过多久，房间门忽然间被砰砰砰敲响。 庞学林打开房门，便看到一个三十来岁年纪，西装革履，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队全副武装的镇卫队成员。 整个监区四周都已经被镇卫队的人给占领了，周围安静地针落可闻，之前外面发出的那些喧闹声，仿佛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庞教授您好，很高兴见到您，鄙人威廉·柏金，埃尔文镇镇长。” 男子朝庞学林颔首笑道。 庞学林微微一愣，目光从威廉·柏金身上扫过，他怎么也没想到，=埃尔文镇镇长竟然会是这个家伙， 威廉·柏金可是斯宾赛手下的三大金刚之一，算是保护伞公司的巨头级人物这样的人物。 当年正是他在接到斯宾塞的命令后，出手杀死了马斯库。 而现在，他竟然出现在埃尔文镇，并且担任埃尔文镇的镇长，难不成埃尔文镇是保护伞公司的又一个基地？ 庞学林若有所思。 “庞教授你认识我？” 威廉·柏金似乎看出了庞学林的想法，微笑道。 庞学林点了点头，说道：“听说过，我记得当初，斯宾塞先生派你去杀死了马斯库的，对吧？” 威廉·柏金似笑非笑地看着庞学林，眼中闪着莫名的意味：“庞教授果然名不虚传，连这样的隐秘都了如指掌。请吧，有人想要见你……” 威廉·柏金后退两步，伸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微微躬身道。 庞学林眨了眨眼，说道：“是斯宾塞先生派你过来的吗？你已经抓到了艾丽丝？” 威廉·柏金笑了笑，说道：“您跟我来就知道了。” 庞学林沉吟片刻，点点头，回身拿了一把刀背在身后，跟着威廉·柏金出了房间。 威廉·柏金对于庞学林携带武器的举动，似乎并不在意。 庞学林在威廉·柏金的带领下，径直前往埃尔文镇的行政楼。 一路走来，周围的那些埃尔文镇普通民众似乎都被有意清理了，庞学林在这中间看不到任何除镇卫队以外的人。 进入行政楼后，威廉·柏金并没有带着庞学林上楼，而是直接来到了一处地下室内。 地下室的整体结构，与他在浣熊市见到的那个庄园几乎一模一样，里面同样有一个用于输送物资的电力轨道机车。 庞学林的眼睛微微眯起，若有所思道：“威廉·柏金先生，这里建成应该有很多年的历史了吧。” 威廉·柏金笑了起来，说道：“庞教授，不瞒您说，埃尔文监狱一直是保护伞公司在北美地区最大的实验基地之一。” 庞学林似笑非笑道：“应该是人体试验基地之一吧？监狱里的那些犯人，应该就是你们的实验材料。” 威廉·柏金笑了起来：“庞教授，你果然目光如炬。” 庞学林淡淡一笑，不再多说。 接下来，庞学林跟着威廉·柏金和他的卫队成员，登上了一辆电力机车。 随后电力机车启动，径直前往地下的基地。 轨道列车咣当咣当的前行了将近二十分钟，才抵达一处地下站台，站台内摆满了各种物资。 随后，庞学林跟着威廉·柏金出了站台，来到了一处电梯间。 电梯间一共有三座电梯，威廉·柏金选了中间的那座。 众人上了电梯。 电梯缓缓向下，大约过了半分多钟，当电梯门再次打开，出现在庞学林面前呢，是一个巨大的监控中心。 监控前方，是一个巨大的钢化玻璃罩。 透过钢化玻璃罩，可以看到一个个圆形的透明状玻璃球，密密麻麻地摆满了整个地下空间。 这些透明玻璃球里面装满了半透明的液体，隐约可以看到飘着长发的裸体在里面若隐若现。 但庞学林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这上面。 此时，他脸上露出一丝惊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马斯库道：“马斯库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马斯库微微一笑，说道：“庞教授，我为什么就不能出现在这里？” 庞学林不由得皱起眉。 按照他所了解的生化危机背景中，十多年前，斯宾塞意识到了马斯库对自己的威胁。 于是他派遣威廉·柏金杀死了马斯库。 直到十多年后，马斯库借助着水蛭女王在浣熊市的下水道内重新复活。 但显然，眼前出现的这副场景，说明马斯库复活的事件中存在着必然存在着不为人知的隐秘。 庞学林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说道：“马斯库先生，你很早以前就和威廉·柏金勾结在一起，当年你的死恐怕也是假象吧。” 马斯库微微一笑，说道：“庞教授。你很聪明，只是可惜，聪明人都活不过太长时间。” 马斯库的话音刚落，站在庞学林身后的，威廉·柏金手下的卫队，纷纷掏出武器对准了庞学林。 庞学林的眼睛微微眯起，微笑道：“马斯库先生。你这样费尽心机把我引诱过来，总不是为了杀死我吧？说说吧，到底所为何事。” 马斯库脸上露出一丝讶异之色，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引诱你过来的？” 庞学林说道：“你们手里早就有了艾丽丝的克隆体，而且我记得浣熊市的那座蜂巢基地，就是由威廉·柏金先生手下管理的，他手里应该有艾丽丝身上的完整数据，所以你们根本没理抓捕艾丽丝……反倒是我，威廉·柏金先生应该知道了我跟斯宾赛先生的合作的事。而且恐怕也知道了，我手中掌握新型病毒。所以，你们的目标只能是我，甚至那个用来引诱我的艾丽丝，到底是艾丽丝的真身还是她的克隆体都不一定呢。” 啪啪啪…… 马斯库鼓起了手掌，笑着说道：“庞教授，你果然厉害，全让你猜对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需要多费口舌了。庞教授，请吧！” 说着，马斯库朝一旁两名身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 很快，那两名工作人员走上前，取出了抽血设备。 庞学林面色趋冷，淡淡道：“马斯库先生，斯宾塞先生，找我要血液的时候，可是为我准备了一个可供万人生存的超级基地。你难道什么都不准备吗？” 马斯库微笑道：“庞教授，你觉得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有跟我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庞学林却有些波澜不惊，有些无奈道：“为什么你们都非要逼着我动手呢！” 话音刚落，庞学林骤然后退，直接将位于他身后的镇卫队成员撞飞。 接着，庞学林顺手抢过了他手中的冲锋枪。 哒哒哒…… 伴随着一阵炒豆一般的枪声，整个监控室内，除了早就经过了t病毒改造，各方面身体素质得到大幅度提升的马斯库和威廉·柏金，监控室内的其他人瞬间倒了一地。 马斯库和威廉铂金对眼前这种情况却并没有感觉多少惊讶。 马斯库更是双眼放光，说道：“庞教授，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只要吞噬了你的基因，我肯定能找到更强的进化方向。” 庞学林冷冷的看着他们，说道：“你们可以试试。” 说着，他放下枪，抽出了自己背在身后的那把长刀。 马斯库与威廉·柏金对视一眼，笑了起来，说道：“庞教授，你真是想多了。你这两个月展现出的战斗力我们又不是没见过。说实话，我们两人加起来也不一定是你的对手。所以，接下来不是我们跟你玩，跟你玩的另有其人。” 说着，马斯库和威廉·柏金各往后退了一步，他们脚下的合金地板忽然裂开，两人瞬间消失在了监控室内。 与此同时，合金地板也恢复了原状。 庞学林不由得皱起了眉，就在这时，他身后突然传来叮咚一声，庞学林转过身，便看到电梯灯亮起，电梯门缓缓打开。 一名身高超过两米，体型壮硕，面色狰狞，一只手提着六管大口径重机枪，另一只手呈利爪状，爪尖闪烁着锋利的寒芒。 监控室内的广播，响起了马斯库得意的笑声：“庞教授，这是我们新开发出的第二代暴君，相比不受控制的第一代，第二代暴君虽然在战斗力上稍显逊色，但却没了第一代暴君行动迟缓，不受控制的缺陷，今天来的正好，庞教授你来帮我们试试新一代暴君的威力吧……” 马斯库的话音落下，庞学林身前的暴君眼睛骤然闪过一道红芒，紧接着他手中的六管转轮机枪对着庞学林所在的位置爆发出炙热的金属风暴。 庞学林在暴君举枪的瞬间，身体便高高跃起，利用墙壁和天花板相继借力，躲避着子弹的攻击。 他的速度极快，再加上超强的计算能力，即使以暴君的能耐也没办法第一时间将他锁定。 庞学林用尽全力穿梭在弹雨的缝隙中，直到将近半分钟后，伴随着咔嚓一声空挡声，暴君身上携带的数百发子弹已经彻底消耗殆尽。 此时。监控室前方那堵厚厚的钢化玻璃罩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数百个弹孔。 在钢化玻璃表面形成了一道道密密麻麻的碎裂纹路，但钢化玻璃依旧保持着极高的强度。 庞学林却没有躲避逃离的意思，在暴君停止射击的一瞬间，他以极高的速度冲上前，长刀对着暴君的脖子挥了出去。 暴君扬起左手。 噹的一声…… 坚硬的爪牙与庞学林的长刀相处，爆出一道耀眼的火花。 庞学林一转身，长刀顺着暴君的手臂斜切下去。 暴君身子横过来，直接冲着庞学林冲撞过去。 庞学林不得不回身后退，躲避暴君硬碰硬的攻击。 一回合交手完毕，双方隔着四米的距离相互站立。 庞学林死死盯着暴君，再次冲上前去，扬起手里的长刀对着暴君的脖子砍了过去。 暴君再次伸出左手，试图用坚硬的利爪抵挡庞学林的长刀。 谁曾想这竟是一个虚招，庞学林身体猛的一矮，朝暴君的下盘攻去。 叮的一声。 长刀再次被荡开。 暴君的腿上竟然扣上了钢板，庞学林的长刀丝毫没能对其造成任何威胁。 接着，暴君将手中的重机枪狠狠地朝庞学林的脑袋砸了下去，庞学林一个懒驴打滚，勉强躲开了暴君的攻击。 看着眼前这个防御无敌，几乎没有任何弱点的战斗兵器，庞学林额头冒出一身冷汗。 这玩意不愧是生化危机世界中最强大的战斗兵器之一，在这种狭小的空间里，非常难以对付。 庞学林环顾四周，试图寻找对自己有利的一些工具。 而暴君丝毫不给庞学林思考的机会，噔噔噔朝庞学林冲了过来。 铛铛铛…… 暴君的利爪与庞学林的长刀连碰三次。 庞学林勉强用刀挡出了暴君的攻击。 双方相互角力，暴君身体渐渐朝庞学林压了下来。 忽的，庞学林身子一矮，竟然猛的从暴君的胯下冲了过去，来到了暴君的身后。 紧接着，庞学林拿起地上的一把冲锋枪，对着暴君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 暴君刺痛之下，转过身，朝着庞学林发出一声怒吼，再次向庞学林猛冲过来。 庞学林不由得有些无奈，冲锋枪的子弹竟然丝毫没能在暴君身上留下任何的伤痕。 “不行，这玩意刀枪不入。监控室空间太小，我自己但凡被他命中一次，就要半残，必须想办法退出前监控室。” 庞学林心中暗道。 这时，暴君朝着庞学林再次冲了过来。 庞学林猛的一纵，从暴君头顶越过，再一次躲开了暴君的攻击，落在了钢化玻璃窗前。 庞学林身子紧贴着钢化玻璃罩，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暴君。 接着，庞学林朝暴君伸出手，勾了勾手指道：“你过来呀！” 暴君似乎被庞学林的行为激怒，再次朝庞学林冲了过来。 这一回，庞学林没有第一时间躲避，他的大脑高速运转计算着，暴君与自己的相对速度和距离，在接近躲避极限的时候，庞学林这才侧身躲过了暴君的攻击范围。 暴君却没能收住脚步，狠狠的撞在了钢化玻璃罩之上。 砰的一声，钢化玻璃罩狠狠地震动了两下，竟然挡住了暴君的攻击。 “我操，这玩意到底有多结实？” 庞学林心中暗骂，连忙打起精神再次跑路。 接下来，庞学林和暴君一追一躲，谁也拿对方没有办法。 暴君虽然战斗力强大，防御更是无敌，但速度和灵活性却比不上庞学林。 庞学林同样没办法破开暴君的防御，只能一再躲避。 渐渐地，庞学林发现，暴君虽然战斗力很强，但攻击行为相对机械。 比如现在，暴君同样拿自己没有太好的办法，但他依旧维持着超高强度的攻击行为。 如果换做常人，就算能躲得了一时，但体力耗尽的话，很快就会成为暴君的手下亡魂，根本没办法跟暴君拼体力消耗。 但超强的体力储备，恰恰是庞学林最大的优势。 因此，接下来的时间里，庞学林不断的引导暴君，一次又一次的撞击着监控室的钢化玻璃罩。 砰砰砰的声音不断响起。 终于又一次撞击之后，监控室内的钢化玻璃罩，再也没能承受住暴君的撞击，哗啦一声碎裂开来。 第三百九十四章 丧尸围城 庞学林脚下一用力，顺着暴君撞出来的大洞飚飞出去，暴君刚从地上爬起，正背对着庞学林。 庞学林的长刀对着暴君的脖子直接斩了下去。 锵—— 金铁交击之声。 暴君发出一阵痛苦的怒吼，手中的六管重机枪对着庞学林挥了出去。 庞学林转身就顺着一旁的通道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用长刀击碎那些正在培养艾丽丝克隆体的玻璃罐 碎玻璃夹杂着玻璃罐内的液体不停地从玻璃罐内涌出，劈头盖脸地朝暴君扑去，顺带还有一个个浑身赤果的身影。 暴君怒吼频频，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 接下来，庞学林带着暴君在这个巨型克隆车间内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砰砰砰…… 一路走来，装有艾丽丝克隆体的玻璃罐有的被庞学林主动击碎，有的则是被暴君主动撞碎。 克隆液伴随着人体不断涌出，整个克隆车间都已经积满了齐膝深的克隆液以及艾丽丝的克隆体，就连庞学林的行动都受到了一定的影响，暴君体重远远大于庞学林，受到的影响更大。 眼看着克隆车间已经被破坏地差不多了，庞学林看准机会，顺着一条走廊跑了出去。 跑出去前，庞学林没忘了关闭走廊的合金钢门。 虽然庞学林对于那副将近十公分厚的合金钢门能否阻挡暴君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是能挡一会儿是一会儿。 很快，庞学林身后，就传来暴君砰砰砰的撞击声。 庞学林一路疾跑，很快来到了走廊的尽头。 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实验室，此外还有一个应急出口。 庞学林原本想直接顺着应急出口离开，但是他的目光从实验室的玻璃门扫过时，一下子止住了脚步。 哗啦—— 庞学林推门而入。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几乎拥有完美黄金分割比的赤果女性，旁边还有一条红色的吊带裙，正是庞学林苦寻不得的艾丽丝。 此时的艾丽丝正处于昏迷状态，浑身上下布满了一根根电极。 庞学林将艾丽丝身上的电极一根根扯下来，又给她换上了吊带裙，一弯腰，用肩膀将她整个人扛了起来。 下一秒，只听锵的一声。 庞学林拴在背后的长刀忽然出鞘，刀刃对准了自己的脖子，身后，传来艾丽丝冰冷的声音：“放我下来。” “别动手，我没什么恶意。” 庞学林连忙松手，艾丽丝一个漂亮的纵跃，出现在了庞学林的面前。 她手持长刀，刀尖依旧精准地对准庞学林的喉咙，看到庞学林的瞬间，艾丽丝脸上露出惊讶之色：“是你？” 艾丽丝清晰地记得，眼前这个亚裔青年，过去几个月曾经数次与自己偶遇。 只是对方似乎并没有什么敌意，因此，艾丽丝也一直没有发作。 她却没想到，自己在进入埃尔文镇后，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与眼前这位亚裔青年相遇。 庞学林看着艾丽丝，微笑道：“艾丽丝，我如果说是来救你的，你信么？”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艾丽丝眉头一皱。 庞学林刚要说话。 轰隆—— 走廊的另一边，传来暴君愤怒的吼声。 “快跑，暴君过来了，再不走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庞学林脸色微变，拉着艾丽丝的手就朝应急门方向跑去。 这附近空间狭窄，在这里与暴君对垒，简直是自寻死路。 艾丽丝用力挣了挣，不由得脸色一变，她发现以自己的力量，竟然无法挣脱自己的手腕。 不过考虑到越来越近的嘶吼声，艾丽丝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庞学林跑了出去。 出了应急通道，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钢制的应急楼梯。 两人顺着楼梯迅速向上。 此时，暴君同样从应急通道冲了出来。 暴君并没有向庞学林和艾丽丝那样顺着楼梯向上攀爬，而是直接跃起，抓住楼梯的栏杆不停地向上攀升，几乎每一次跃起都能向上攀升两三米。 此时，庞学林和艾丽丝已经向上攀爬了十多层。 艾丽丝似乎因为刚刚苏醒的原因，无论是体力还是速度，都和庞学林存在着一定的差距。 眼看着暴君正在向两人飞速接近，庞学林犹豫了一下，一把夺过艾丽丝手里的长刀，说道：“你赶紧先走。” “那你呢？” 艾丽丝皱眉道。 “我去挡一挡这家伙！” 说罢，庞学林竟然直接越过栏杆，整个人与长刀形成一条直线，利用坠落时的重力势能，对着下方正在往上攀升的暴君刺去。 艾丽丝吓了一跳，连忙来到平台边缘查看情况。 便看到庞学林的长刀和暴君的利爪狠狠地撞击到了一起。 这一下，暴君在力量上丝毫没能占据上风。 庞学林甚至隐约看到，暴君的利爪在与自己的钛合金长刀交击的时候，被崩掉了一个豁口。 就在这时，滋啦一声—— 暴君用来借力的钢铁栏杆竟然没能承受两人撞击时产生的巨大力量，竟然瞬间断裂开来。 暴君一下子失去了重心。 好机会！ 庞学林眼睛一亮，长刀刀尖舞出一朵刀花，瞬间刺入了暴君的眼中，随后，庞学林猛地一拧，在暴君痛苦的嘶吼中，将长刀从暴君的眼窝里抽了出来。 “嗷呜……” 暴君再也没能抓稳栏杆，从二十来米的高度跌落下去。 嘭的一声—— 底下传来一阵重重的回响，然后再也没了任何动静。 庞学林抓住已经断裂的栏杆，在半空中荡了两下，这才重新返回平台。 随后，庞学林顺着楼梯迅速向上攀升，走到刚才的位置时，便发现艾丽丝正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 庞学林道：“你怎么还不走？” 艾丽丝没搭理庞学林，转身继续顺着楼梯往上走去，庞学林连忙跟了上去。 来到楼梯的顶部，两人顺着应急门来到了一处走廊，走廊上还有三部电梯。 庞学林发现，这处走廊，正是之前跟着威廉·柏金他们顺着电梯进入监控室时的位置。 接下来，庞学林带着艾丽丝熟门熟路地出了走廊，很快便来到了站台上。 让庞学林意外的是，那辆电力机车竟然还在原来的位置。 威廉·柏金和马斯库呢？ “难道这处地下基地还有另外的出口，他们顺着另外的出口离开了？” 庞学林心中暗忖。 这时，艾丽丝已经登上机车，对庞学林道：“你走不走？” “走，马上走！” 庞学林连忙登上机车。 没过一会儿，电力机车隆隆响起，朝着埃尔文监狱行政楼驶去。 庞学林这才一屁股坐在机车的地板上，松了口气。 这时，艾丽丝扭过头，对庞学林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 庞学林微笑道：“我如果说，我是保护伞公司的人，你信吗？” 咣当—— 艾丽丝捡起了车内的一个板锤，有些警惕地看着庞学林。 庞学林笑道：“艾丽丝女士，你不用紧张，我对你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那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我需要你身上的变异t病毒样本。” “嗯？” 艾丽丝有些不解地看着庞学林。 刚才她可是亲眼见过庞学林的身手的，眼前这个亚裔青年，说实话真让她与对方面对面pk，艾丽丝也没有把握自己一定能够赢过庞学林。 有这样的实力，对方还要变异t病毒干嘛？ 庞学林顿了顿，继续道：“我是浣熊市蜂巢实验室主管，我记得你当初还是蜂巢实验室在浣熊市市郊庄园出口处的保安吧，说起来，咱俩应该算是同事。我身上也感染了t病毒，并且在红后封锁蜂巢实验室之前，我就从那座实验室里逃离了。后来保护伞公司的控制人斯宾塞先生找我合作，用一个大型基地换取了我身上抽了一管血，而且斯宾塞先生对你也很感兴趣，希望让我把你也带回去。” 艾丽丝皱起了眉，有些不解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要救我，还有暴君为什么会追杀你？”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保护伞公司目前应该内部分裂了，抓你的是保护伞公司以马斯库和威廉·柏金为首的另一波人，他们想要抢夺我身上的血液，被我拒绝，然后就派出暴君追杀我了……哎，他们这是太抠了，如果他们愿意将这个基地以及埃尔文镇交到我手里，说不定我也同意和他们合作了。” “那他们人呢？” 艾丽丝问道。 庞学林摇头道：“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机车内顿时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艾丽丝才说道：“那你是准备抓我去见你的主子斯宾塞？” 庞学林摇了摇头，笑道：“艾丽丝女士，你搞错了两件事。第一，斯宾塞不是我的主子，我跟他只是合作关系，而且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不介意用枪打爆他的脑袋。第二，我没想抓你，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有兴趣加入我手下的救世团队吗？” “救世团队？” 艾丽丝不解地看着庞学林。 庞学林道：“我决定组织一支科研团队针对t病毒的解药展开研究，你身上的t病毒抗体对于我们接下来的研究至关重要。另外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不介意与你合作共同对付保护伞公司。” 艾丽丝沉默了下来，既没有给庞学林肯定的答复，也没有给他否定的答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不知不觉间，电力机车渐渐在埃尔文镇行政楼地下室的站台里停了下来。 庞学林跳下列车，止住脚步，眉头忽的一皱。 “怎么了？” 一旁的艾丽丝问道。 庞学林道：“有血腥味，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艾丽丝皱了皱眉，耳朵动了动，说道：“好像有点。” “快走！” 庞学林迅速冲上台阶，打开地下站台通往行政楼的大门。 瞬间，呼救声，哭喊声，枪声以及熟悉的丧尸嘶吼声，如同潮水一般涌入庞学林的耳中。 庞学林快步走出行政楼，便看到暮色中整个埃尔文镇内已经彻底乱了套。 围墙之上，负责镇守埃尔文镇的镇卫队的枪声如同爆豆一般响着，不时还能见到曳光弹如流星一般划过。 镇子里的人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四处乱窜，中间夹杂着一些女性的哭喊声。 庞学林脸色大变，对跟在自己身旁的艾丽丝道：“是丧尸攻城，估计守不住了。你想好了吗？要不要跟我走，不想跟我走的话给我一管血就行。” 说着，庞学林从怀里掏出一个刚刚从实验室里带出的简易采血设备丢给了艾丽丝。 艾丽丝沉吟片刻，说道：“你的车呢？” 庞学林摇头道：“不清楚，有可能在停车场那边。” 艾丽丝道：“我去找车，你去搜寻物资，待会儿我们在镇门口汇合，如果丧尸冲进来的话，我们就在之前见过的那处加油站汇合。” “好！” 庞学林点了点头。 很快，艾丽丝朝停车场方向冲去，庞学林则径直冲向监区。 刚走到监区门口，庞学林便看到范志远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监区门口来回走动。 “小东北，你怎么在这里？” 庞学林出声道。 范志远转过身，看到庞学林，顿时眼睛一亮，说道：“庞大哥，听说你被镇长找去了，镇长他们人呢？” 庞学林摇了摇头，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范志远道：“不知道怎么回事，下午的时候，一个超过三万的巨型丧尸群突然朝我们镇子围了过来，现在丧尸围城，镇卫队的人还在防守，但是镇子里的那些高层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突然消失了一般，现在镇子里所有人都人心惶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庞学林眉头微皱，心中隐隐有了一丝猜测。 不过庞学林没想过接手镇卫队去防守埃尔文镇，马斯库和威廉·柏金他们显然选择跑路了，自己和镇卫队的人又不熟，根本没办法指挥。 庞学林沉吟片刻，抬头道：“小东北，你去收拾一下东西，待会儿跟我走！” “哦，好！” 范志远眼睛一亮，连忙点头道。 庞学林摇了摇头，不管是同胞的身份，还是范志远的医学背景，都足以让他将这个人带走。 第三百九十五章 逃出生天 十分钟后，庞学林和小东北在监区门口汇合。 庞学林身上多了一把m2勃朗宁重机枪，装有12.7毫米机枪弹的弹链被他挎在肩膀上，背上还有两箱子弹。 这是他从一辆停在镇卫队驻地门口的装甲车上拆卸下来的。 小东北直接看傻了眼，他第一次见有人将重机枪这样挎在身上的。 两个月的末世生活，他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医学生了，这种美军制式的m2式勃朗宁12.7毫米大口径重机枪单单净重就达到了38公斤，发射12.7x99毫米大口径弹药，一般用于步兵架设的火力阵地，或者作为坦克、装甲车上的火力输出武器使用。 正常情况下，移动步兵想要使用这种武器，必须要由二到四人组成一个步兵班，然后再携带一个20公斤中的三脚架，架设在固定阵地上使用。 像庞学林这样将它举重若轻地挎在身上的，小东北还是头一次见。 “庞大哥，我们现在去哪里？” “走，先上围墙！” 虽然通过耳朵接收到的声音以及各种气味，庞学林已经在大脑中建立了一个丧尸围攻埃尔文镇的大概图像。 但他依旧需要亲眼看一看具体情况，才能制定出一个合理的撤离路线。 很快，两人登上围墙。 围墙上已经乱做一团，爆豆一般的枪声不断响起。 有的镇卫队成员选择留在原地阻击，也有一些人已经提前当了逃兵。 一旁的小东北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虽然镇卫队的人在拼命拿枪扫射，同时也不断有丧尸倒下，但依旧有成千上万密密麻麻的丧尸正不断往围墙方向涌过来，最近的，距离围墙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了。 就算围墙有七八米高，但一旦丧尸靠近墙根，丧尸很快就会向上堆积，组成尸潮，侵蚀围墙防线。 只要有一个点被突破，那么很快就会形成连锁效应，最终导致整个防线崩溃。 更要命的是，整个埃尔文镇都已经被丧尸包围，想要逃离埃尔文镇，只能利用坦克装甲车等重装备，正面突破丧尸的进攻阵线。 “庞……庞大哥，我们怎么办？” 小东北看着庞学林，哭丧着脸道。 这时，之间几名貌似镇卫队军官的人大声喊了两句，镇卫队队员们一个个迅速从各自的战位上爬起来，朝埃尔文镇大门方向跑去。 “我们也跟过去！” 庞学林道。 来到大门处，庞学林才发现，大门附近的广场已经被准备逃离的人群挤得满满当当，在大门口，四辆m1a2艾布拉姆斯主战坦克打头，中间部分则是四辆经过改装的重型货车以及大巴车。后面则是七八辆斯特赖克装甲车以及各种改装得五花八门的民用车辆，庞学林的那辆福特f550装甲车也在里面，只不过开车的人并非艾丽丝。 镇卫队成员在车队周围拉起了警戒线，所有人都持枪对准了那些试图冲上车的那些平民。 平民中除了少数几个有枪外，大部分人都手无寸铁，看着警戒线内那些镇卫队以及帮派高层敢怒不敢言。 “你们不能丢下我们不管。” “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你们如果把我们丢下，大不了大家一起同归于尽……” …… 平民中几个领头的大声嚷嚷着，人群再次喧闹起来。 就在这时，只听砰砰砰几声枪响，叫得最欢的那几个平民，脑袋上忽然多出几个血洞。 人群顿时往后退了几步，安静了下来。 这时，只见一名胖子从一辆坦克中爬出，站在坦克顶上大声道：“看在同为人类的份上，我现在不会对你们下手，等下我们镇卫队用坦克和装甲车在前方开路。你们要是不怕死的，可以跟在车队后面跟着突围。当然你们也可以在镇子里找个隐蔽的地方躲着。但谁他妈要是敢踏足警戒线一步，那下场只有一个字，死！” 胖子的话音落下，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胖子显然对这种情况很满意，大声道：“所有镇卫队成员上车，准备开门突围！” 很快，警戒线附近全副武装的镇卫队成员相继登上了车队。 而那些愤怒的平民们一个个站在警戒线边缘，不敢越雷池半步。 这时，庞学林忽然闻到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幽香。 他转过身，便看到艾丽丝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身旁。 “我们待会怎么办？” 艾丽丝手持一把m16步枪，身背双刃，又恢复了电影中的经典打扮。 小东北好奇的打量着艾丽丝，不知道庞学林什么时候又认识了这么一位性感迷人的大美女。 庞学林说道：“待会我们跟在车队后面出城，我在前面冲，你护着他。” 庞学林指了指身边的小东北。 “好！” 艾丽丝点头道。 轰隆隆，伴随着一阵巨响，埃尔文镇坚固的大门缓缓打开。 轰的一声。 当头的坦克爆发出炽烈的火焰，直接对着前方的丧尸群来了一炮。 随后，坦克开始隆隆启动，第一辆坦克率先驶出埃尔文镇大门，紧接着，它身后的三辆坦克，也跟着鱼贯而出。 这四辆坦克并排排列，对着丧尸群横推过去。 跟在这四辆坦克之后则是四辆经过改装的大货车和客车，这些车的车窗都加了铁栅栏，内部还开了不少的射击孔，车内的镇卫队成员开始对着周围的丧尸进行大规模的火力扫射。 最后，斯特赖克装甲车车队和一些改装后的民用装甲车，也相继驶离了埃尔文镇。 与此同时，那些手无寸铁的平民在大门打开的瞬间，连忙往监狱方向奔逃而去。 对他们而言，跟着车队出去拼杀，生存的概率几乎为零，还不如在埃尔文镇内躲一躲，寻找那一线生机。 也有少数手持枪械的人跟着车队一起杀了出去。 庞学林说道：“跟我冲，艾丽丝，你照顾一下小东北，我去把那辆福特f550抢回来。” “好！” 一旁的艾丽丝点了点头。 小东北也连忙跟在了庞学林身后。 出了埃尔文镇，扑面而来的便是一阵浓厚的血腥与腐臭的味道，地上到处都是被坦克压碎的丧尸腐肉和尸骨。 哒哒哒哒哒…… 庞学林一边跑，一边用重机枪扫射周围的丧尸。 12.7毫米的子弹威力极大，打到丧尸的身上，直接可以炸开一个碗口大的大洞。 有时候扫到腰部甚至可以直接让丧尸断为两截。 不过庞学林却无需如此，他每一枪几乎都精准地击中了丧尸的脑袋。 一枪下去，丧尸的脑袋瞬间炸开。 短短十几秒的功夫，附近四五十只围拢过来的丧尸就被庞学林清理了个干净。 接下来，庞学林加快步伐，直接朝自己那辆福特f550冲了过去。 坦克开路的速度并不快，那辆f550距离庞学林也就不到五十米。 庞学林三步换做两步，瞬间靠上了f550的副驾驶座，副驾驶位置正好一名镇卫队士兵打开车窗，拿着枪对着外面的丧尸射击。 庞学林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将他从车子里拉了出来，丢进了丧尸群中。 随后，庞学林掏出手枪对着驾驶座上的司机开了一枪。 砰砰砰…… 庞学林闪入车内，一脚将司机从驾驶座上踹下车，随后，他对着车后座上的两名士兵，又开了几枪。 于是很快，车内就没有一个活人了。 这一切发生的犹如电光火石一般，短短不到十秒钟的时间，福特f550就被庞学林抢了回来。 跟在庞学林身后全力冲刺小东北和艾丽丝终于赶上来。 庞学林大声道：“艾丽丝，你来开车，小东北，你把车内的尸体丢下去。” “好。” 艾丽丝和小东北直接上了车。 福特f550的车顶正好有一个可供一人钻出去的天窗，庞学林站在车内，将上半身钻出去，架起机枪，对着周围渐渐围上来的丧尸群又是一阵扫射。 车子迅速启动，在艾丽丝的操控下沿着满地的碎骨和血肉，朝前方冲去。 有了那群坦克帮忙开路，庞学林也用不着浪费子弹。 他的枪声渐渐变得稀疏起来，但每一枪，庞学林都能够爆掉一只丧尸的脑袋。 眼看着最前方打头的四辆坦克就要冲出丧尸群了，就在这儿，前面那几辆坦克，忽然停了下来。 紧接着，庞学林便听到前方传来充满恐惧的惊呼声。 只见战场上，突然出现了二十多只行动灵活，力大无穷的爬行者。 坦克的装甲虽然厚重，但这些爬行者似乎知道坦克的弱点所在。 竟然能爬上坦克的车顶，然后直接将内部锁死的坦克舱门直接用蛮力拉开，很快，这四辆坦克，就被丧尸们淹没了。 没了坦克在前面充当肉盾，后面那些改装后的大巴车、货车、装甲车压根就不是爬行者的对手。 爬行者的利爪，甚至直接能撕裂装甲车的装甲。 于是，一场屠杀开始了。 不过短时间内，这场屠杀还没有波及到位于后方的福特f550。 “竟然是爬行者！”庞学林面色古怪，对艾丽丝说道：“艾丽丝，绕开他们。我们冲出去。” 艾丽丝紧抿红唇，点点头没有说话。。 福特f550的发动机再次咆哮起来。绕开了前方的车辆。 几只爬行者发现了庞学林他们的动静，咆哮着朝庞学林他们飞扑而来。 哒哒哒…… 爬行者们的灵巧和速度丝毫没能躲过庞学林的射击。 一连串枪响过后，这几只爬行者相继被12.7毫米机枪弹掀了脑壳。 后面几只爬行者似乎意识到了庞学林的难缠，止住脚步，不再追击。 艾丽丝见状，直接将油门踩到底。 庞学林也将枪口对准前方，拦路的丧尸被一扫而空。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福特f550便彻底冲出了包围圈。 而在他们身后，不管是埃尔文镇，还是那些试图逃离的车队，都已经被丧尸群彻底淹没。 庞学林这才松了口气，松开机枪枪管。 这一次突围，他几乎打光了四百发重机枪子弹，整个机枪枪管已经被庞学林打得滚烫。 不过庞学林的手掌并没有被枪管灼伤。 庞学林也不奇怪，他早就发现了这种现象，基因药剂似乎大幅度强化了他体细胞的环境适应能力，一般的高温和低温，他都能轻松忍受。 而且随着战斗次数的增多，庞学林已经发现，自己的各方面能力似乎还在缓慢上涨中。 庞学林返回车内，将重机枪丢在一旁，对一旁依旧处于兴奋、震撼以及各种情绪交杂之中的小东北道：“小东北，清点一下车内的物资哦。” “好的，庞大哥。” 小东北连忙点了点头。 见了今天这种大场面，庞学林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经上升到了近乎神仙的高度。 庞学林没在意小东北的反应。而是来到了副驾驶座上坐下。 “我们待会去哪里？” 艾丽丝问道。 庞学林说道：“先去之前那个加油站吧，我记得那里有水也有发电机，说不定还能得到食物的补充。” 艾丽丝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庞学林也没有说话的兴致。 他在思考今天这场丧尸围城但幕后黑手。 之前刚从地下基地出来，得知丧尸正在围攻埃尔文镇的时候，庞学林就怀疑，这些丧尸是有人故意引过来的。 刚才见到那些爬行者之后，他就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至于幕后黑手是谁，不用多说，必然是一直隐在幕后没有发作的斯宾塞。 庞学林怀疑，斯宾塞恐怕早就猜到了，马斯库和威廉·柏金有勾结。 这次借自己和艾丽丝之手，正好干掉马斯库与威廉·柏金手下的一个基地。 不过这并不重要，真正让庞学林压力山大的是，保护伞公司竟然有操纵丧尸的能力，这就让庞学林感觉有些惊悚了。 在这个时代，能够操控丧尸肆意攻击他人的，几乎利于不败之地。 就算自己在犹他州的肯普滕镇有了一处属于自己的基地以及防御部队，恐怕也很难挡住丧尸群的进攻。 未来自己与斯宾塞之间，恐怕还需要虚与委蛇很长一段时间。 庞学林看了看身旁的艾丽丝，眉头不由得紧紧锁起。 第三百九十六章 肯普滕基地 丧尸围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等庞学林他们从埃尔文镇丧尸群的包围圈里冲出来，抵达加油站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八点。 加油站里黑黢黢一片，没什么光亮。 还好，夜色对于艾丽丝或者庞学林都没造成什么困扰，庞学林能够清晰的看到几个黑色的人影在加油站里徘徊。 “小东北，你先在车里呆着，我和艾丽丝先去把丧尸清理了。” 庞学林拿了把手枪，和艾丽丝一同下了车。 两人动作敏捷，悄无声息地进入加油站内。 很快，枪声砰砰砰响起，加油站内的丧尸被庞学林和艾丽丝一扫而空。 其中有几只丧尸看起来还有些眼熟，正是前两天庞学林见过的那几个负责看守加油站的黑人老大和他的手下。 随后，庞学林在加油站内找到了发电机所在的位置，没过一会儿，整个加油站就亮堂堂一片。 将那些死亡的丧尸丢出加油站后，庞学林他们开始清点加油站内的屋子。 油料什么自然不必说，这个加油站内，汽油和柴油储备超过了五千加仑。 此外，加油站内还储备了不少食物，以及各种武器弹药。 最让庞学林感到惊喜的是，加油站竟然有一座地下机井，可以直接打水洗澡洗车。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三人就在加油站内住下休整，白天的时候，庞学林和艾丽丝出去将加油站附近的丧尸再次清理了一遍。 庞学林甚至还抽了个时间回埃尔文镇看了一下。 整个埃尔文镇已经彻底被丧尸占领，里面已经没了任何活人。 在加油站休整的第三天晚上，庞学林和艾丽丝吃完小东北做的晚餐，说道；“小东北，艾丽丝，我们在这里呆的也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出发了。” “庞大哥，是去您说的那个基地吗？” 小东北好奇道，庞学林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对，我们就是去犹他州的肯普滕基地。” 一旁的艾丽丝只是安静地吃着饭，没有出声。 庞学林这几天已经了解到了艾丽丝的脾气，她既然不说话，那就代表默认。 第二天一早，三人将远行所需的物资装上车。 出发前，小东北又将原本就已经清理比较干净的福特f550用自来水重新冲洗了一遍。 随后，庞学林发动车子，按照之前规划的路线前往肯普滕镇。 这段时间庞学林虽然一直在外面晃荡，但一直通过卫星电话和吉尔、克莱尔他们保持联络。 因此，对于肯普滕镇的建设进度，庞学林一直了然于心。 目前肯普滕镇已经收拢九千多人，其中具备军队背景的就超过两千人，此外还有一千多的各种专业技术人员，有科学家、工程师、医生等等。 剩下的，大多都是这些人的家属，还有一小部分是克莱尔和吉尔他们收拢的难民。 保护伞公司那边也遵从了此前达成的协议，对于肯普滕基地给予了强大的支持力度。 他们不但为肯普滕基地提供了大量的食物、油料、武器装备以及各种建筑材料。 甚至还提供了重启肯普滕基地地下实验室的各种仪器设备。 庞学林对于保护伞公司的这种行为，倒并不意外。 进入生化危机世界两个月以来，他已经切实体会到了系统奖励自己的那管基因优化剂到底有多么逆天。 以保护伞公司在生命科学领域的研究水平，必然能察觉到自己体内基因的异样。 因此，在自己主动配合的情况下，斯宾塞根本不可能和自己翻脸。 甚至于庞学林自己，都有了想要研究一下那款基因优化剂的想法。 毕竟这种暂时没有观察到任何副作用，却对身体的方方面面进行全方位提升的超级药剂，实在是太惊人了。 …… 科罗拉多州和犹他州相邻，从埃尔文镇到肯普滕基地，直线距离只有五六百公里的样子。 如果换作往日，从高速上走，半天时间就能到达。 但现在几乎不太可能，且不说四处游荡的丧尸群，单单高速上那些废弃的车辆，就足以让庞学林他们头疼。 因此，庞学林不得不时不时的绕路，有时候干脆开车从荒野通过。 幸好福特f550的越野性能相当不错，再加上庞学林携带的各种配件也比较齐全，因此，三天之后，庞学林他们终于看到了位于瓦萨屈与尤盈塔山脊下方平原的肯普滕基地。 相比于埃尔文镇，肯普滕基地戒备森严，庞学林他们在距离基地五公里外，就被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给拦住了。 幸好很快，收到消息的克莱尔、吉尔他们便跑出来迎接。 看到庞学林的瞬间，吉尔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庞教授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子了？”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我变成什么样子了，和以前相比，变化很大吗？” 吉尔面色古怪，摇了摇头道：“没，没多大变化。” 她第一次见庞学林的时候，庞学林虽然战斗力强大，但气质上却文质彬彬，富有学者气息。 如今的庞学林给人的感觉更像是铁血硬汉的形象。 庞学林笑了笑，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做过多的纠缠，说道：“克莱尔、吉尔，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艾丽丝，这位是范志远，都是我在路上结识的同伴。” “你们好。” 吉尔的目光从艾丽丝身上扫过，凭借一名战士的直觉，她感觉到这个女人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接着，众人，相继做了一下自我介绍。 艾丽丝的自我介绍很简短，只是说了下自己的名字 倒是小东北，磕磕绊绊说了好半天。 一行人寒暄之后，便上车前往肯普滕基地。 小东北看向庞学林的目光有些诡异。 他原以为，庞学林只是与肯普滕基地的某个人认识，却没想到，这个庞大的基地，竟然是属于庞学林个人的。 还有，克莱尔他们称呼庞学林为庞教授是什么意思？ 难道自己认的这位大哥是行业内的某位学术大佬？ 庞学林倒没有在意小东北的目光，一路上，他都在观察肯普滕基地内的场景。 肯普滕基地占地面积很大，超过二平方公里。 基地周围的防御墙还在修建中，幸好基地附近人烟稀少。方圆五十公里内的人类聚居点并不多。 t病毒大爆发以后，基地附近的肯普滕镇内大部分人都搬迁到了基地内。 再加上这里地处落基山脉附近，地形复杂，丧尸群很难大规模往这边迁移，因此，短时间内肯普滕基地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之所以修建防御墙，更多的是为了今后考虑。 进入基地后，庞学林发现，基地内的路面基本完成硬化，各种地下管道也已经铺设完工。 目前，大部分人住的还是那种简易的活动板房，想要真正更换新居，必须要等防御城墙建设完工之后，才能释放劳动力去建设新家。 当然了，在基地的最中央，坐落着一座肯普滕庄园。 庄园内拥有三十多个房间，目前这栋别墅主要安排给了那些顶级学者和他们的家人居住。 甚至克莱尔吉尔他们，住的也是那种简易的活动板房。 原本克莱尔还准备将庞学林和艾丽丝他们安排到别墅内居住的，不过被庞学林婉拒了。 庞学林他们在吉尔、克莱尔居住的板房附近，找了个空置的板房搬进去。 等到所有一切都安顿下来后。庞学林让吉尔和克莱尔召集目前基地内的管理层开会。算是正式彼此认识一下。 肯普滕基地主要分为三大系统，分别是民政系统，军事系统和科研系统。 民政系统主要负责基地内的各种建设活动以及土地的开垦与播种等等。 因为有保护伞公司在背后支持的原因，肯普滕基地所有生活物资都从外面运过来，因此，基地内暂时不存在经济活动，所有人都吃大锅饭。 当然，除却十四岁以下的孩子以及八十岁以上的老人，其他任何人都要参与老董。 军事系统则负责整个基地的安全问题。 目前基地卫队总人数超过两千人，装备了直升机、无人机、坦克、装甲车、火箭炮、迫击炮以及各种步枪、机枪等武器。 据克莱尔说，在t病毒大爆发的时候，他们打劫了一座美军军火库，在保护伞公司的帮助下，将里面的大部分军火都运了过来。 为了保证整个基地不受丧尸威胁，吉尔和克莱尔除了在基地周围二十公里范围内部署各种警戒哨外，每天还会派出无人机，对附近地区进行二十四小时全天候侦查。 一旦有丧尸群闯入基地半径三十公里范围内，他们就会派出军队，对丧尸群进行清理。 只要不遭遇诸如爬行者之类丧尸，普通丧尸对军队根本构不成多少威胁。 在对基地整体有了一个大概了解后，庞学林又在吉尔和克莱尔的带领下，通过庄园地下室的内部电梯，进入了地下实验室。 相比于庞学林之前待过的蜂巢实验室和埃尔文镇的那座地下实验室，肯普滕基地的地下实验室规模要小很多。 或许这就是保护伞公司后来将它废弃封存的原因。 目前，实验室的首席科学家主要有原冷泉港实验室副主任，诺贝尔奖获得者斯普鲁斯教授领衔。 庞学林虽然对于生命科学领域的学术研究不怎么了解，却也听说过冷泉港实验室的大名。 冷泉港实验室又称为科尔德斯普林实验室，是一个非盈利的私人科学研究与教育中心，位于美国纽约州长岛上的冷泉港。 在生命科学界，冷泉港实验室被誉为世界生命科学圣地、“分子生物学摇篮”，是世界影响最大研究机构之一。 冷泉港实验室的创始人为詹姆斯·杜威·沃森，这位大佬正是dna双螺旋结构图的发现者之一，被称为dna之父，诺贝尔奖得主，同时也是“国际人类基因组计划”的倡导者和实施者。 在现实世界，詹姆斯·沃森因为频频发表种族智商差异言论，后来被冷泉港实验室剥夺了各种名誉头衔，两者算是彻底决裂。 庞学林进入实验室之后，很快就见到了等候多时的斯普鲁斯以及几位在生命科学界都有着不小名头的学者。 斯普鲁斯个子不高，看起来有些干瘦，五十来岁的年纪，头发斑白，戴着一副眼镜，。 “庞教授，您好，我是斯普鲁斯，非常感谢您的接纳。” 见到庞学林，斯普鲁斯率先上前向庞学林握手问好。 两个月前，庞学林派吉尔，去接触生命科学界的一些大佬。 大多数人对吉尔的警告都不屑一顾，只有斯普鲁斯在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的时候，第一时间联系到了吉尔。 然后他和他的家人，很幸运的被接到了肯普滕基地。 这两个月以来，t病毒在全球各地蔓延与发展。斯普鲁斯已经无数庆幸当初的决定。 庞学林和斯普鲁斯握了握手，微笑道：“应该的。” 接着，斯布鲁斯微微侧身，指着站在他身边一位四十来岁的男子，介绍道：“庞教授，这位是霍普金斯大学的柏克莱教授，柏克莱教授是一位病毒学家，目前在我们的实验室，关于t病毒的研究工作主要有柏克莱教授主导。” “柏克莱教授，你好。” 庞学林又和柏克莱教授握了握手。 “庞教授，你好。” 柏克莱看起来也是沉默寡言的性子，朝庞学林点了点头后，就不再多说了。 接下来，庞学林又在斯普鲁斯的介绍下，认识了另外几位大佬。 来自斯坦福大学的分子生物学家乔治·罗伯特教授，来自宾夕法尼亚大学的遗传学家黄瑜教授。 值得一提的是，黄瑜也是中国人，算是庞学林在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二位老乡。 接下来，庞学林在斯普鲁斯和柏克莱等人的带领下，参观了一下这座地下实验室。 地下实验室一共有五层，呈现一个倒锥形放置，第一层的面积最大，达到了八百平方米，第二层七百，第三层六百，几乎每一层，面积都差不多减少一百平方米，最后一层就只剩下三百平方米。 第三百九十七章 实验室 虽然比起蜂巢实验室要小上不少，但是相比于现实世界的那些生命科学实验室，肯普滕基地地下实验室依旧是一个庞然大物。 实验室中，有生命科学研究中常见的光谱仪、色谱仪、基因导入仪、蛋白质纯化系统、细胞融合仪、电泳仪、原子吸收光谱仪、病毒免疫荧光分析仪、层析仪、生化分析仪、冷冻电镜等等，也有很多庞学林从来没有见过的一些仪器设备。 比如用于体细胞克隆的人工子宫，这种人工子宫表面看起来就是一个个巨大的玻璃罐，通过各种管道相连，可以为里面的克隆人提供一系列营养成分和生长激素。 按照斯普鲁斯的说法，这种人工子宫可以在半年的时间内让一个克隆人从受精卵状态成长为成人状态。 庞学林这才恍然，他之前在埃尔文镇地下基地见到的那些装满艾丽丝克隆体的玻璃罐，恐怕就是所谓的人工子宫。 此外，还有一些仪器设备也非常有意思。 比如用于解析蛋白质三维结构的一种4d-em高分辨率冷冻电镜。 这种冷冻电镜，庞学林也是第一次见。 在现实世界，冷冻电镜主要可以分为三大类，分别是冷冻透射电子显微镜、冷冻扫描电子显微镜、冷冻刻蚀电子显微镜。 冷冻透射电子显微镜最为常见，通常在普通透射电镜上加装样品冷冻台，将样品冷却到液氮温度（77k）。用于观测蛋白、生物切片等对温度敏感的样品。通过对样品的冷冻，可以降低电子束对样品的损伤，减小样品的形变，从而得到真实的样品形貌。 冷冻扫描电镜技术则是克服样品含水问题的一个快速、可靠和有效的方法。这种技术还被广泛地用于观察一些“困难”样品，如那些对电子束敏感的具有不稳定性的样品。 第三种冷冻蚀刻电镜，可以让样品通过冷冻，使其微细结构接近于活体状态，样品经冷冻断裂蚀刻后，能够观察到不同劈裂面的微细结构，进而可研究细胞内的膜性结构及内含物结构，冷冻蚀刻的样品，经铂、碳喷镀而制备的复型膜，具有很强的立体感且能耐受电子束轰击和长期保存。 在现实世界，冷冻电镜算是生物学领域的高端装备，价格在600万美元左右，国内加起来也都没多少台，其中规模最大的冷冻电镜中心位于深城的南方科技大学。 但是肯普滕地下实验室，这三种冷冻电镜已经不见踪影，却代之的则是4d-em冷冻电镜。 这种冷冻电镜在现实世界并不存在，它使用飞秒激光取代普通电子，呈超快像，使得样品的分辨率得到大幅度提升。 而且经过斯普鲁斯的介绍，庞学林发现，这种电镜技术的出现，竟然让科学家们解析出里某些蛋白质分子三维结构和功能的演化路线。 这可是一项很重要的学术成就。 按照进化论，自然界中数目庞大结构功能多样的蛋白质集合是从为数有限的蛋白质祖先分子经过漫长进化而来的。 但是科学家们在研究中发现，自然界中能够在短时间内进化出有新功能的蛋白质分子。 比如一些人造化学品出现不久，自然界中就出现了专门分解它的酶。 一些新的抗生素投入使用几十个月后，某些微生物体内就出现了具有抗药功能的新蛋白质。 蛋白质结构功能演化的基础是氨基酸序列改变。 进化中最可能发生序列变化有特定位置单个氨基酸残基类型改变，新序列片段插入或者序列片段丢失的这些典型的突变事件等等。 在现实世界，由于对蛋白质结构研究和演化观察手段相对有限，因此，科学家很难厘清蛋白质结构与功能改变背后的物理化学机制。 而在生化危机世界，借助4d-em冷冻电镜、原子探针层析技术等手段，科学家们已经能够清晰地解出某些蛋白质分子的演化过程。 此外，庞学林还在实验室内看到了一种全新的基因编辑技术。 在现实世界，基因编辑技术主要有两种，一种是crispr/cas9技术，另一种就是单碱基编辑技术。 所谓crispr，实际上是原核生物基因组内的一段重复序列，是生命进化历史上，细菌和病毒进行斗争产生的免疫武器，简单说就是病毒能把自己的基因整合到细菌，利用细菌的细胞工具为自己的基因复制服务。 细菌为了将病毒的外来入侵基因清除，进化出crispr/cas9系统，利用这个系统，细菌可以不动声色地把病毒基因从自己的基因组上切除，这是细菌特有的免疫系统。 微生物学家掌握了细菌拥有多种切除外来病毒基因的免疫功能，其中比较典型的模式是依靠一个复合物，该复合物能在一段rna指导下，定向寻找目标dna序列，然后将该序列进行切除。 许多细菌免疫复合物都相对复杂，其中科学家掌握了对一种蛋白cas9的操作技术，并先后对多种目标细胞dna进行切除。 这种技术被称为crispr/cas9基因编辑系统，已经成为现实世界中生命科学领域最热门的技术。 但是在实际应用中，crispr/cas9技术却存在着脱靶效应，在基因治疗等方面的应用存在严重副作用。 而be3单碱基基因编辑技术同样存在脱靶问题，它甚至会会导致大量的癌基因和抑癌基因突变，在实际应用中也有很大的安全风险。 这也是两年前南科大副教授贺建奎的“基因编辑婴儿”实验遭到严厉谴责的一个重要原因，同时也是禁止以生殖为目的的对人类胚胎进行基因操作的一个出发点。 正因为如此，在现实世界，人类的基因编辑技术还处于相当初级阶段。 人类也一直在寻找新一代比crispr/cas9更加出色的基因编辑工具。 2016年，中国曾经发生过一次轰动全球的韩春雨事件。 来自hb科技大学的副教授韩春雨声称找到了一种全新的基因编辑工具，ngago/gdna系统，无论是精准度还是编辑效率，都要比crispr/cas9系统高出许多。 这篇论文发表在了国际顶级期刊《自然·生物技术》后，在国内外引发了强烈关注，甚至被部分媒体誉为“诺奖级”实验成果。 但此后不久，该论文内容就陷入了难以重复的争议之中。 由于生物实验因为操作、环境、实验对象复杂性等原因的确重复性不如物理或者化学实验好。比如对复杂模板的pcr是很难保证每次都能成功，以及某些细胞上的实验受细胞状态、细胞来源等的影响都很大。 甚至很s级别的文章，也会有很多实验结果是重复不出来的。 最终，韩春雨的这一事件不了了之。 而现在，庞学林却在肯普滕镇的地下实验室内，亲眼看到了一种全新的基因编辑技术。 这种技术被称作hedna编辑工具。 这种工具在进行基因剪切、基因敲入以及敲除时，准确率达到了99.99999%以上，几乎不存在脱靶或者突变的问题。 正因为这种编辑技术的存在，生化危机世界的生命科学技术，才会如此惊人。 这也是保护伞公司能够开发出t病毒的重要原因。 “柏克莱教授，现在实验室对t病毒的研究，进展到哪一步了？” 庞学林对t病毒的原理很感兴趣。 柏克莱沉吟片刻，说道：“庞先生，我们现在基本可以确定，t病毒的原理在于改变细胞的再生性，使细胞加快新陈代谢和修复能力，这也是导致了许多丧尸很难被物理攻击杀死。人类感染t病毒时，受到人体免疫系统的阻挠。白细胞会试图将已被感染的细胞杀死，这就导致人体出现大量坏死组织。为了修复组织的损失和恢复免疫系统的功能，需要大量的食物提供材料和能量来源，于是感染者出现旺盛的食欲。 这些生物的食欲就大为昂进，只要看到、听到、闻到生物的存在，立刻会冲过来追杀被他所盯上的猎物，正因为如此，丧尸感染t病毒之后，才会变得如此狂暴。 需要说明的是，正常情况下脑部受称作血脑屏障的组织隔离保护，并不接触免疫细胞，所以如果该屏障没有受损的话，脑部很有希望比较完好地完成变异。因此，丧尸仍然能够直立行走，并有觅食的行为。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用枪击中丧尸的大脑后，丧尸才会彻底死去的原因……” 庞学林道：“那你觉得这场危机还要持续多久才能结束？那些丧尸今后会死亡吗？” 柏克莱道：“丧尸活动同样需要能量补充，目前全球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都已经感染成了丧尸，这就导致城市内部丧尸的食物正变得日益匮乏。如果长时间得不到食物补充的话，丧尸只能通过腐蚀肌体来保持基本的活力，按照我们的估算，快则五年，慢则十年，全球的丧尸就会大规模死去，只是到了那个时候，地球上还剩下多少人，就不得而知了。” 庞学林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这和他猜想得差不多。 对于那些已经感染的丧尸，最好的办法便是等他慢慢消亡。 真正让庞学林感到棘手的，是斯宾塞、马斯库、威廉·柏金这些来自保护伞公司的野心家。 庞学林隐隐能猜到斯宾塞他们的想法。 对于斯宾塞他们而言，感染t病毒或者g病毒以后，他们在普通人类眼中，已经相当于成了怪物。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已经变成了其他的物种。 这也是斯宾塞他们能够毫无顾忌地在地球上发起生化危机的原因。 人类灭亡，在这些人眼中，不过是异族消亡而已。 他们真正要做的是带领保护伞公司的人找到一条全新的，没有缺陷的进化道路。 一旦他们取得成功，那么未来地球上将会诞生另外一个酷似人类的物种。 他们也将成为这一物种的始祖，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神。 而庞学林想要保全人类，迟早要和斯宾塞他们走向对立面。 幸好现在庞学林还有缓冲的时间，经过基因优化剂改造的身体，让斯宾塞他们认可了庞学林的存在。 因此，只要他们在t/g病毒的研究上一天没有取得进展，那他们就不会轻易对庞学林下手。 “必须想办法研究出一种针对t病毒的解药，只有斯宾塞和他的手下们没有了t病毒的加持，才是自己反攻的最佳时机。” 参观完地下实验室。 庞学林正准备对跟在他身旁的斯普鲁斯说些什么，便看到吉尔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大声道：“庞教授，不好了，保护伞公司将阿什福德博士送来了，艾丽丝要杀他，克莱尔现在正努力拦着艾丽丝。” 庞学林微微一愣，说道：“走，我们上去看看。” 回到地面，庞学林便看到庄园大门口，亚历山大·阿什福德正坐在轮椅上，艾丽丝拿刀抵着阿什福德博士的脖子，保护伞公司派来保护阿什福德的士兵则拿枪指着艾丽丝，克莱尔正努力规劝两者。” “你们这是干什么？” 庞学林走上前去，直接抓住了艾丽丝的长刀。 艾丽丝轻轻挣扎了一下，似乎担心伤到庞学林，并没有怎么用力。 她瞪着庞学林道：“这家伙不是好人，你干嘛护着他？” 庞学林手微微一用力，将刀从艾丽丝的手中夺过来，笑道：“阿什福德博士是自己人。” 说着，庞学林朝艾丽丝眨了眨眼。 艾丽丝皱了皱眉，看着庞学林，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记住你前段时间跟我说的话。” 说罢，她转身就走。 庞学林转过头，看着阿什福德道：“阿什福德博士，不好意思，我这位同伴的脾气比较火爆。” 阿什福德挥挥手，示意自己的手下把枪放下，说道：“没事没事，庞教授，很高兴再见到你。” 庞学林微笑道：“我也很高兴再见到您，对了，博士，安吉拉呢？她怎么没来？” 对于那位聪慧的小姑娘，庞学林很有好感。 阿什福德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的表情，说道：“斯宾塞先生担心安吉拉不适应这里的生活，就没让她过来。” 庞学林微微一愣，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第三百九十八章 非编码rna 接下来，庞学林便让吉尔帮忙安排阿什福德的住处，庄园内还有空房间，正好让阿什福德入住。 晚上，庞学林设宴为阿什福德接风洗尘。 肯普滕基地食物补给充足，吉尔准备的宴会上，甚至还出现了牛排、鱼排以及红酒的身影。 吃过晚饭，庞学林挥散众人，然后推着阿什福德来到了院子里。 “庞教授，我觉得我们之间，需要开诚布公谈一谈。” 阿什福德抬头看着庞学林，率先出声道。 “也好，阿什福德先生，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庞学林点了点头，微笑道。 他之所以点名从斯宾塞那里将阿什福德要过来，一方面，阿什福德的父亲老阿什福德当初和斯宾塞、马斯库合作创立了保护伞公司，阿什福德必然知晓保护伞公司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另一方面，作为一名在t病毒领域浸淫了十几年的顶级学者，庞学林相信阿什福德对于t病毒的了解，比肯普滕基地内的任何人都要来得深。 未来他想要找到对付斯宾塞等人的办法，恐怕得从阿什福德这里入手。 “庞教授，你们对保护伞公司恐怕没什么好感吧？” 庞学林微微一愣，脸上故意露出惊讶之色道：“阿什福德先生，你这话从何而起啊，我现在和斯宾塞先生合作得好好的，而且肯普滕基地的建设也全赖保护伞公司的支援，我怎么会对保护伞公司没好感呢？” 阿什福德哂然一笑，淡淡道：“庞教授，你不必如此戒备，事实上这一点不仅我能看出来，你和斯宾塞之间恐怕也心知肚明。只不过现在你们彼此都需要对方，肯普滕基地的发展需要保护伞公司的财力支持，斯宾塞则希望从你身上找到最终的进化方向，所以你们短时间内不会撕破脸。” 顿了顿，阿什福德继续道：“庞教授，我需要你的帮助。” “需要我的帮助？” 庞学林愣了愣。 阿什福德眼睛冒出仇恨的光芒，说道：“你应该知道，当年我父亲老阿什福德与马斯库、斯宾塞合作，从西非找到了始祖病毒，创立了安布雷拉公司。一开始，他们的目标是利用始祖病毒的特殊效果，找到人类未来的进化方向，帮助人类攻克癌症、艾滋病之类的绝症。” “但是随着对始祖病毒研究的深入，他们发现，这种病毒在生化武器上展现出了惊人的潜力。于是在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上，我的父亲和马斯库、斯宾塞出现了分歧。当时安布雷拉公司的研发部门很大一部分都是我父亲的人，那些参与这一项目的科学家们都秉持我父亲的理念，希望通过对始祖病毒的研究，为人类的未来做贡献。” “结果他们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竟然将我父亲控制在实验室内，并且朝他体内注射病毒，将他作为了实验体。之后，他们又对外宣称我父亲主动参与人体实验，结果实验失败，导致了我父亲的死亡。为了安抚公司内属于我父亲那一派系的人马，他们又将我推出来，成为了所谓的保护伞公司三巨头，但实际上，我不过是他们手中的傀儡，之所以将我推出来，不过是为了防止公司出现动荡。可笑的是当时我还傻乎乎的，以为我父亲真的是因为主动参与实验死去的。” “直到后来，我又遭遇了一场车祸，在车祸中，我虽然失去了双腿，但我却意外得知，这一切都是斯宾塞和马斯库策划的阴谋，我才意识到我被这两人给骗了。后来斯宾塞野心膨胀，又故技重施对马斯库下手，我提前得到消息，故意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马斯库，这才是马斯库在诈死十年后重新复活的原因。这些年，阿什福德家族在安布雷拉公司内的影响力日渐衰落，再加上我女儿的关系，这些年，我一直将仇恨忍在心里。我原本想借着马斯库复活，与斯宾塞互斗两败俱伤，我却没想到这两人现在和解了，他们已经见过面，并且决定合作在你那管血液以及t病毒的基础上，开发新一代更为强大的病毒……” 庞学林不由得为之一愣，疑惑道：“马斯库和斯宾塞和解了，为什么？” 庞学林和马斯库、斯宾塞都见过，这两人可不是什么愿意屈居人下的人物。 而且斯宾塞借自己的手毁掉了马斯库手下的埃尔文基地，两人应该更加仇深似海才对啊，又怎么会携起手来呢？ 阿什福德摇了摇头道：“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但是这是我亲眼所见，而且这些年阿什福德家族在保护伞公司内虽然没有了多少影响力，但保护伞公司内部还是有一部分人忠于阿什福德家族的，根据我的人传回的消息，目前保护伞公司内部，忠于马斯库与忠于斯宾塞的人马正在重新合作……” 说完这些，阿什福德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庞学林道：“庞教授，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庞学林面无表情道：“阿什福德博士，你女儿现在还在斯宾塞手中吧？你现在劝我和斯宾塞作对，你就不担心你女儿的安全吗？” 阿什福德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之意，说道：“马斯库和斯宾塞合流，我在保护伞公司内部的力量非常有限，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父女俩只是他手中的傀儡，如果不是我手里还掌握着一些关于t病毒的关键数据，我恐怕早就死了。现在我别无他法，只有愤起一击，才有可能摆脱斯宾塞的掌控。” 庞学林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阿什福德。 “庞教授，你还不信我么？” 庞学林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道：“阿什福德博士，假如我帮你的话，你能为我带来什么呢？” 阿什福德眼睛一亮，说道：“庞教授，你是从蜂巢实验室出来的，你应该知道t病毒的可怕，但是假如我说，我手里掌握着t病毒的弱点，你信吗？” “t病毒的弱点？” 庞学林微微一愣。 阿什福德点头道：“斯宾塞在技术领域天赋一般，当年斯宾塞‘杀死’马斯库后，关于t病毒的研究便陷入了停滞状态，直到我在生物学领域展现了遗传自我父亲的天赋，于是斯宾塞便将t病毒的研究工作交到了我的手里。这些年我虽然一直在按照斯宾塞的要求研发新一代的生化兵器，诸如暴君，舔食者都出自于我的手笔。但是在研究这些武器的过程中，我也一直在试图寻找破解t病毒的办法，还真让我发现了一些线索……” “什么线索？” “庞教授，你应该听说过非编码rna吧？” 庞学林点了点头。 “自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沃森和克里克提出了著名的dna双螺旋结构模型，以及后来确定了遗传信息流从dna→rna→蛋白质这样的中心法则以来，我们认识到，生物体内的复杂结构和功能是由基因组上一段成为基因的dna序列及其表达的蛋白质决定的。因此，基因组上的基因也就被称为编码序列，它能够编码一种蛋白质的氨基酸序列。” “但随着我们进一步研究却发现，基因组上的编码序列（就是指基因），实际上只占了基因组的一小部分，在人类基因组中，编码序列只占了百分之三，剩下百分之九十七的dna序列，都无法编码任何的多肽或者蛋白质。这一部分dna就是所谓的非编码序列。而且随着我们对众多生物体的研究，我们发现，低等生物体，比如病毒，细菌等等，它们的体内只有少数非编码序列，而高等动植物体内则含有大量的非编码序列，它们占据了基因组的绝大部分。” “而中心法则告诉我们，基因组中的dna发挥功能的重要方式就是转录产生rna，近年来我们的研究表明，基因组内的绝大部分dna都是可以转录成rna的，因此，非编码rna就是有基因组内的非编码序列转录而成的，同时也有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这些非编码rna在生命活动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其中最突出的两个例子便是rna干涉和microrna的研究。” “rna干涉的研究源于转录后的基因沉默现象，这一现象最早发现与矮牵牛和少数几种植物中。这种特殊的现象表现为，当对这些植物进行转基因后，导入的基因和其相似的内源基因都是都被抑制，进一步的实验表明同源转录确实出现过，但很快就被降解了。” “科学家们对rna干涉现象做进一步深入研究后发现：dsrna一旦进入细胞内，就会被一个称为dicer的特定酶切割成21~23个核苷酸长度的小分子干扰rna（sirna）片段。dicer酶属于rnaseiii家族中能够特异识别双链rna的成员，它以atp依赖的方式切割由外源导入或者由转基因、病毒感染等各种方式引入的双链rna，切割产生的sirna片段随后与一些酶结合成为了诱导沉默复合体。激活的诱导沉默复合体通过碱基配对定位到与sirna同源的mrna转录本上，并且在距离sirna3''端一定的位置切割该mrna，这样就是的与mrna此相对应的基因陷入沉默状态。大量的研究表明，rna干涉现象广泛存在于从真菌到植物，从无脊椎动物到哺乳动物的各种生物体内，甚至也存在于一些低等原核生物中。” “当年蜂巢实验室内的一位科学家曾经提出了这样的设想，基因沉默现象很可能是生物体进化过程中用来抵御转座子或者rna病毒的一种防御机制，是生物体使用的一种古老的抗病毒策略，甚至可能在植物与动物发生分化之前就已经出现了。” 庞学林的脸上流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说道：“你的意思是，通过对基因沉默现象的研究，或许能够帮助我们找到对抗rna病毒的办法？” 阿什福德摇了摇头，说道：“基因沉默只是可以让人类对部分rna病毒免疫，让幸存的人类可以在未来避免被t病毒和它的同源病毒感染。真正想要消灭t病毒，我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你刚才不是说除了rna干扰现象外，还有microrna吗？说说这种rna吧。” 阿什福德点了点头，说道：“上世纪八十年代，我接手蜂巢实验室不就，在一次研究中，我手下的一个实验组以线虫为对象用基因打靶技术研究某些基因对其发育的影响。我们找到了一个对发育有明显干扰基因，通常线虫要经过四个幼虫阶段才能成熟，这个基因的突变可以使它的发育只停留在第一阶段。然后让我们惊讶的是，这个基因同样不编码任何蛋白质，而是只编码一个microrna。” “而这种microrna，竟然对线虫体内的t病毒起到了一定程度的抑制作用。” “后来我们发现，这种microrna属于庞大的非编码rna家族中的一员，这些年，保护伞公司旗下的实验室发现了成千上万种非编码rna分子，这些rna分子组成了相互作用网络，参与了细胞体内的生命活动调节，它们与蛋白质-蛋白质相互作用网络相对应，就好比宇宙学中的暗物质与亮物质。之前，在生命科学界，我们一直以为生物的功能是由蛋白质实现的，因此我们以蛋白质为中心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发现了大量关于蛋白质产生、调控和代谢的途径及相关网络。而随着非编码rna及其生物学功能的大规模发现，将有助于我们寻找到非编码rna彼此之间，乃至于与蛋白质之间的相互作用网络……” 阿什福德顿了顿，说道：“甚至于，我认为关于t病毒的解药，就隐藏在千千万万的非编码rna之中，就看我们能不能把它给找出来了。” 庞学林静静地看着阿什福德，许久之后，他伸出手微笑道：“阿什福德博士，合作愉快。” 阿什福德微微一愣，脸上露出笑容道：“庞教授，合作愉快！” 第三百九十九章 内源性逆转录病毒 沉默了片刻，阿什福德又道：“庞教授，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请说。” 阿什福德道：“庞教授，我希望您在和斯宾塞撕破脸之前，能够帮我救回安吉拉。我知道你和那位艾丽丝女士都不是普通人，以你们的能力，是有办法从斯宾塞手里将安吉拉就回来的。” 庞学林淡淡一笑，点头道：“放心吧，阿什福德博士，我既然能救得了安吉拉一次，就能救她第二回。” 阿什福德感激道：“庞教授，那就谢谢你了。” 接着，庞学林又和阿什福德聊了下其他方面的问题，一直到晚上九点，阿什福德才推着轮椅，慢慢回到了别墅。 庞学林笑了笑，等到阿什福德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门口，开口说道：“出来吧，人都走了，再藏下去就没有意义了。” 夜风吹得绿化带的枝叶哗哗作响，不时有枯黄的落叶掉落下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黑色的人影从一棵梧桐树后站了出来。 “你怎么发现我的？” 艾丽丝有些好奇道。 “我听到了你的呼吸。” 庞学林淡淡一笑。 艾丽丝眼中闪过一丝惊容，经过t病毒改造后，她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力可以说是有了质的飞跃。 平日里呼吸都极为舒缓，而今天晚上又是一个大风天，在这种情况下，庞学林竟然还能从周围嘈杂的环境中分辨出自己的呼吸，足以说明眼前这个男人的强大。 艾丽丝不再纠结这个话题，漂亮的眉毛微微皱起，疑惑道：“你觉得阿什福德说的办法，真的能帮我们找到对付t病毒的法子？” 庞学林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不过阿什福德所说的从非编码rna入手，确实具备一定的可行性。” 艾丽丝说道：“学术方面的东西我不懂，我只会杀人，你如果想要杀掉什么人或救什么人的话，我可以出手帮你。”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谢了，不过杀人都不必了，我有另外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什么任务？”艾丽丝有些好奇道。 庞学林说道：“虽然眼下保护伞公司还希望从我手里得到新病毒的制造方法，但是肯普滕基地不能总是依赖于保护伞公司的物资支持，接下来我希望你和吉尔他们能够带队扫荡周围的城镇，搜集有用的物资运过来。包括食物，油料，各种机械设备以及车辆等等。未来一年内，我们的主要工作除了建设基地外，就是储备各种物资了。” 艾丽丝微微一愣，点了点头说道：“没问题。” 庞学林犹豫了一下，说道：“另外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出马。” “什么事？” “我之前和吉尔他们聊了一下，我们现在手里的武器装备主要以轻武器为主，而且储备有限。我需要有人能带队扫荡犹他州的希尔空军基地……” “希尔空军基地？” 艾丽丝似乎有些不解。 庞学林说道：“希尔基地位于犹他州盐湖城约30公里处，驻有419战斗机联队、第388战斗机联队和美军首个装备f35a的第34前线战斗中队。此外，还是美空军后勤中心为部署世界各地的f22战机、f16战机、a10攻击机和c130运输机提供工程与及维护服务重要基地。这里还为现役b-2、b1b轰炸机和民兵3洲际导弹等武器系统提供保障与维修。因此，这里是美空军装备三大物流中心之一，五大维修基地之一。甚至，这个基地内有可能还存在核弹……” 艾丽丝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你准备拿核弹对付保护伞公司？” 庞学林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只是以防万一而已，核弹就算找到了，我也不会把它弄到肯普滕基地来。” 艾丽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扫荡希尔空军基地的事，你让吉尔组织人选吧，人不宜太多，到时候我来带队。” “行，那就辛苦你了。” “不客气。我希望你能记住之前的承诺。” 说完，艾丽丝不再理会庞学林，转过身悄无声息的隐入黑暗之中。 庞学林淡淡一笑，没再多说。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就开始找来吉尔和克莱尔他们分配任务。 目前，肯普滕基地无论是食物、油料还是各方面的物资消耗，都依赖于保护伞公司。 而且肯普滕基地没有机场，保护伞公司只能出动一种类似鱼鹰的倾斜旋翼机为肯普滕基地提供物资保障。 因此，想要将这个基地彻底掌控在自己手中，庞学林必须让基地内的军队尽快动起来，向外界大规模收集物资。 安排好了吉尔、克莱尔他们的任务，庞学林又找来斯普鲁斯、柏克莱、黄瑜等人，将阿什福德介绍给了他们。 让庞学林有一些意外的事，这些人竟然都认识阿什福德。 从他们口中，庞学林才了解到，阿什福德在生命科学界也算是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已经做出了好几个准诺奖级的成果。 只是因为为保护伞公司工作的关系。阿什福德在学术界并不算活跃。 不过既然大家都认识，那对庞学林而言是再好不过了。 基地内的地下实验室很快启动，投入到对t病毒的研究中去。 小东北作为一名医学方向的在读博士生，也被庞学林拉进了研究小组。 …… 半年的时间一晃而过，这半年来，庞学林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实验室以及对生物学的学习上。 此前庞学林在《第九区》世界的时候，曾经专门学习过生物学方面的理论知识。 但那时候他还没有经过基因优化剂的改造，因此，虽然在《第九区》世界潜心学习了三年，但庞学林水平并没有高到哪种程度，充其量只是在见识上，比起生化危机世界的学者要来得广一点，但研究深度上，却远远没有斯普鲁斯他们来的深。 而现在，经过基因改造之后，庞学林无论是记忆里，学习能力，思维反应速度，都超出常人一大截。 而且生物学学习不像数学，生物学的很多东西更多偏向于记忆与实验。 因此，庞学林学习起来比较轻松。 唯一有些麻烦的是，生物学理论比较分散，而且彼此之间关联性不强。 比如不同蛋白质分子、非转录rna分子之间的相互作用，生理学功能等等，都是一套独立的体系。 而且蛋白质分子与rna分子成千上万，即使在人体内，还有许许多多尚未发现或者无法用现有理论解释的生命现象。 比如dna分子为什么在一个周期内只能复制一次？ dna分子的构想如何影响基因的表达？ 蛋白质的动态性与其功能存在着什么样的内在联系？ 基因调控网络如何应对噪声？ 核基因组与核外基因组如何协调等等。 …… 这些理论的缺失，实际上只能进一步说明人类对生命的认知相当有限。 而且因为学习时间比较短，生物学覆盖面实在太广，庞学林把主要精力放在了病毒学、遗传学、生物化学、生物物理学、分子生物学、计算生物学和生物信息学等领域。 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庞学林对于t病毒的认识，就已经远远超过了斯普鲁斯、柏克莱等人，甚至不在在t病毒领域浸淫了数十年的阿什福德博士之下。 这半年来，在阿什福德博士和庞学林的领导下，肯普滕基地对t病毒进行了非常深入的研究。 由于有了艾丽丝的配合，庞学林和阿什福德将t病毒在丧尸体内的演化历程与在艾丽丝体内的演化历程进行了深入比较之后，他们发现，t病毒在艾丽丝的体内，竟然变成了一种内源性逆转录病毒。 所谓内源性逆转录病毒，就要从病毒的致病性说起了。 病毒，是人类迄今为止发现的一种最小的生命体，没有细胞结构，必须依赖所侵染的寄主细胞来提供它完成生命活动所需的物质很能量。 到目前为止，如艾滋病、狂犬病、禽流感、甲型流感、sars、新冠病毒、天花、埃博拉等病症，都是由病毒引起的。 因此，在很多人心目中，病毒总是与疾病和死亡联系在了一起。 但是实际上，并非所有病毒都会导致疾病。 在感染人体的病毒中，有些病毒进入寄主细胞后并不会对受感染的细胞或者器官产生明显的伤害。 一些病毒能够与寄主细胞长期共存，相安无事，并不影响寄主的日常生命活动，还有一些病毒，甚至可以让赋予宿主应对环境胁迫的能力，从而受益。 比如腺相关病毒（aav），绝大多数人都受到过它的感染，但没有引发任何疾病。 腺相关病毒在人体内进行复制与繁殖，却并不影响寄主细胞的日常生命活动。 正是借助这样的特性，科学家们将aav的编码部分基因剔除，构建出一种重组的aav病毒载体，重组载体可以插入一些治疗基因，通过aav导入人体，使其在人体体内长时间稳定地表达，进而治疗一些遗传疾病或者癌症。 至于另外一种，就是所谓的内源性逆转录病毒（erv）。 这种病毒在进化过程中，与人体细胞形成了非常亲密的关系，可以说人体的正常运行离不开erv的帮助。 科学家们在分析了人类全基因组序列后发现，在人类基因组中，至少有百分之八的序列源于erv。 有研究表明，人体内有1743个基因是从erv的启动子序列上起始或者终止转录的，有些erv的启动子序列甚至可以决定其下游基因只能在某些特定的组织器官或者某些特定的时段才能表达。 正因为如此，从某种程度上说，erv序列在很大程度上可以影响人体内的基因表达，进而对人类基因组的调控和进化方向产生了非常重大的影响。 …… 这天晚上，地下实验室。 “庞教授，关于您的基因检测报告出来了。” 小东北兴冲冲地从实验室里出来，手里挥舞着一份报告。 “快拿过来看看。” 还没等庞学林出声，一旁的阿什福德以及斯普鲁斯等人有些迫不及待了。 此前他们已经对艾丽丝完成了基因检测，发现艾丽丝体内的t病毒，有一部分已经转化为了erv序列。 这也是艾丽丝感染了t病毒以后，为什么没有变成丧尸的原因。 转化为erv序列的t病毒，使得艾丽丝细胞生命活动得到强化的同时，并没有如同丧尸那样让细胞失控，反而大幅度提升了艾丽丝的身体机能。 这也是艾丽丝如同超人一般的原因。 在完成对艾丽丝的检测之后，阿什福德他们开始将目光转向庞学林。 他们迫不及待地想看看t病毒在庞学林体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检测报告第一时间落到了阿什福德手里，只是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之后，阿什福德的眉头不由得深深地皱了起来。 随后，他将检测报告递给了一旁的斯普鲁斯，斯普鲁斯看完，又递交给了柏克莱，然后再从柏克莱转到黄瑜手里，最后，报告出现在了庞学林的手中。 庞学林将报告大致浏览了一遍，有些失望的同时，又松了口气，他淡淡道：“你们怎么看这份报告？” 报告显示，庞学林并没有感染t病毒，甚至连与t病毒同源的erv序列都没有检测到。 这样的话，即使保护伞公司那边，也很难通过对庞学林的基因分析找到基因优化剂的具体配方了。 阿什福德有些好奇道：“庞教授，你当初在蜂巢实验室给自己注射的那种病毒，不是t病毒吗？” 庞学林摇了摇头，说道：“说实话，当时情况紧急，我也只是临时想到往自己体内注射那种变异的t病毒，至于那种病毒的序列，我根本来不及进行检测。” 阿什福德眉头微皱，说道：“你和艾丽丝感染的应该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病毒，t病毒在艾丽丝体内，转化为了erv序列，可是在你体内，到底变成了什么，由于没有原病毒的基因序列，我们就很难搞清楚了，除非对你的基因进行大规模测序分析，但这里面的工作量……” 阿什福德一声苦笑。 即使保护伞公司，对于人体基因的研究也相当有限，就算将庞学林体内的基因序列全部测出来又能如何？ 不知道哪部分基因在起作用，照样百搭。 至于将这些基因一个个进行转录之后进行细胞试验，找出起作用的基因片段。 这个基本上不可能。 这里面的工作量实在是太庞大了，就算给保护伞公司一百年时间，也不一定能完成这样的工作。 第四百章 动态apt 庞学林淡淡一笑，他倒没有阿什福德那般失望，这份检测报告的出炉，反而让他下定决心确定了接下来的研究方向。 庞学林出声道：“我个人检测报告的事先放一边吧，接下来我们最主要是做好两方面的工作。第一，我们必须搞清处艾丽丝体内的t病毒为什么会转变为erv序列，找出这中间生物化学上的原理，我会说服艾丽丝配合你们的研究工作。至于另一个方向，就是对非编码rna的研究……” “非编码rna？” 斯普鲁斯等人一脸惊讶。 非转录rna涉及到如何控制t病毒的问题，这半年来实验室主要研究t病毒如何加速人体细胞的代谢速度以及一系列生化反应机理的问题，并没有在如何抑制t病毒方面有所作为。 庞学林也没告诉众人非编码rna的事。 庞学林微笑道：“对于t病毒的研究，我们除了搞清楚它侵入人体的途径并且产生的一系列危害外，我们也需要找到抑制这种病毒的办法。大家都应该知道rna干扰导致的基因沉默现象，从某种意义上说，基因沉默现象很可能是生物体进化过程中用来抵御转座子或者rna病毒的一种防御机制，是生物体使用的一种古老的抗病毒策略，我觉得想要抑制t病毒，甚至消灭t病毒，我们可以考虑从这方面入手。而rna干扰又与非编码rna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所以我们未来一段时间内，主要工作就是尽可能找出人体内的非编码rna彼此之间以及与蛋白质之间的相互作用，我们分别以健康人、丧尸、艾丽丝以及我自己的健康细胞作为研究对象。” 斯普鲁斯和柏克莱对视了一眼，柏克莱沉吟片刻，点头道：“这个想法很好。不过这里面存在很大的问题。” “什么问题？” 庞学林有些好奇道。 柏克莱道：“想要研究非编码rna在细胞内与其他非编码rna以及蛋白质之间的相互作用，我们就必须对蛋白质有一个非常深入的认知。特别是蛋白质的动态性与其内在功能的联系，必以我们目前实验室内的仪器，恐怕很那做到。” “就拿蛋白质来说，虽然自二十世纪中期，血红蛋白的晶体结构被解析以来，我们已经知道了很多蛋白质及其复合物的空间结构，。特别是近年来，随着结构解析方法学的发展，特别是结构基因组学的兴起，我们可以通过晶体衍射、核磁共振、冷冻电镜等手段，大幅度加快了解析蛋白质的三维结构速度。” “但是迄今为止，我们依然无法从蛋白质的一级序列去推断它的三维结构，更不能准确预测它的生物学功能，甚至在已知三维条件下也很难做到准确地认识蛋白质的功能。原因很简单，我们缺少对蛋白质时间维度的了解。蛋白质是具有一定空间结构的实体，其三维性质，如我们所熟知的疏水袋、套装环等，与它的生物功能紧密相关。” “然而，在溶液中，蛋白质处于不断地运动和变化状态，在活细胞内，蛋白质又要经过折叠、修饰、转运和组装成复合物的过程。这种运动的时间尺度随不同蛋白质、同一蛋白质在不同环境、同一蛋白质的不同部位各不一样。例如，通常酶的活性部位的运动性比较大，而二级结构部位则较为刚性。因此，同蛋白质的三维结构一样，蛋白质的动态学特征在决定蛋白质功能的过程中具有同等重要的作用。” “因此，我们必须具备在原子水平上实时观察蛋白质动态变化的能力，然而由于结构研究方法的局限性，我们目前只能拍到蛋白质在某个瞬间的图景。然而事实上，溶液中的蛋白质并不像晶体结构中所描述的那样，只具备一个静态结构，而是包含了一个动态的过程。从物理学的观念上看，蛋白质在热运动的作用下，在平衡结构附近存在着一个巨大的构象组合，就是构象簇。正是这种构象簇，实现了蛋白质与配体结合强度以及模式的多样性。” “对于这些构象簇如何与其他蛋白相互识别，如酶与底物的识别，我们还缺乏明确的认识。另外，真核生物体内蛋白质翻译后，经历肽链折叠、各种修饰、跨膜转运、配体作用和降解过程等等，这些过程又将如何影响蛋白质的动态构象，从而调控生物功能呢？而且蛋白质的时间运动尺度很宽，从化学键的振动，侧链基团的旋转，到主链的运动，结构域的蠕动以及整个蛋白质结构的翻转等等，这个过程囊括了从飞秒到千秒的一个很宽的时间尺度，因此，我们想要在实验室内观察到蛋白质原子水平的实时运动，还有一定的难度。” 庞学林好奇道：“用核磁共振技术不行吗？我记得通过常规驰豫实验技术可以观察到皮秒到纳秒的蛋白质动态，cpmg驰豫离散技术、顺磁驰豫增强等技术手段可以观察到蛋白质微秒到毫秒尺度的运动，结合氢氘交换等方法还可以检测到秒到千秒这个尺度的运动……” 柏克莱摇了摇头，苦笑道：“庞教授，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虽然我们目前已经认识到了蛋白质分子通过它局部的一些原子在快时间尺度下的热平衡涨落来完成慢时间尺度下的运动，甚至于我们可以知道蛋白质的某些原子在某些时间尺度中的运动状态，但这种观察还相当有限，对于从整体上研究蛋白质的动态性依旧属于杯水车薪。如今我们只能利用分子模拟技术，研究蛋白质分子从微秒到纳秒的精确运动状况，结合一些假设和简化技术甚至可以模拟更长时间尺度的运动。但是这种方法只能让我们得到一定数目蛋白质的整体平均特征，对于单个蛋白质分子如何运动的问题还知之甚少……” 庞学林不由得皱了皱眉，他倒没想到，竟然还存在着这样的问题。 可是也不应该啊，以保护伞公司所展现的水平，他们既然能在始祖病毒的基础上搞出类似t病毒这样的东西，不可能不去研究单个蛋白质分子的动态性问题，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他将目光从柏克莱身上移开，对上了坐在角落里，始终一言不发的阿什福德。 阿什福德朝庞学林摇了摇头，意思是现在不方便说。 庞学林道：“既然如此，那这个就先放一边吧，阿什福德博士，你跟我来一下，我有点事找你。” 很快，众人相继离开了实验室，庞学林也带着阿什福德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内。 庞学林道：“阿什福德博士，刚才柏克莱教授所说的问题，保护伞公司是怎么解决的？” 阿什福德苦笑道：“保护伞公司内部的各种尖端实验仪器以及设备要比外界高出一大截，我们如果想要从原子尺度研究非编码rna以及它与蛋白质之间的关系，恐怕还得在实验室内添加一台动态apt才行。” “动态apt？” 庞学林有些不解地看着阿什福德。 阿什福德奥：“所谓apt，就是材料学中的原子探针层析技术，它可以确认原子种类并直观地重构出其空间位置，相对真实地显示材料中不同元素原子的三维空间分布，成为空间分辨率最高的一种分析测试手段。而动态apt，就是通过这样一种探针来实时观察蛋白质分子的运动，这种设备，只有保护伞公司才有。” 庞学林微微一愣，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想要研究干掉t病毒的方法，仪器设备还需要从保护伞公司获取支持。 “不过，应该怎么才能让斯宾塞心甘情愿地送一台动态apt给我呢？” 庞学林皱眉沉思。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突然响了起来。 庞学林拿起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克莱尔声音：“庞教授，保护伞公司来了一个叫做阿尔伯特·威斯克的人，他说想要见你。” 庞学林微微一愣，连忙起身道：“好，我马上回地面。” “怎么了？” 阿什福德好奇道。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阿尔伯特·威斯克来了，说不定我很快就能解决动态apt的问题了。” …… 从实验室返回地面，庞学林径直前往停机坪。 如今的肯普滕基地，相比于半年前，又有了不小的变化。 基地内的活动板房以及水电网暖等建设都已经完成。 电力设施主要依托于保护伞公司提供的一种小型移动式熔盐核反应堆，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和充电宝，可以完全满足肯普滕基地内万余人的生活需求。 基地周围的防御墙建设也已经进入尾声，防御墙包围的面积大概在2.5平方公里左右，生活区只占据基地总面积的五分之一，剩下的区域，基本上都是以农田以及牧场为主。 学校，警局，医院等公共服务单位也重新启动。 此外，基地内还有公共食堂、公共澡堂等设施。 按照庞学林他们的规划，一年后，基地内基本上达到自给自足，届时可以完全脱离对保护伞公司的依赖。 这时，停机坪上，克莱尔正安排人手从直升机上卸载货物。 一个看起来二十来岁，戴着墨镜，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男子正在一旁耐心等候。 看到庞学林走过来，男子将目光转向庞学林，眼中带着审视的意味。 庞学林伸出手，微笑道：“阿尔伯特先生，我是庞学林。” “庞先生，您好，我是阿尔伯特·威斯克，受斯宾塞先生委托，过来看一下肯普滕基地的情况。” 阿尔伯特和庞学林握了握手，淡淡道。 “果然是他！” 庞学林心中暗道，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说道：“阿尔伯特先生，欢迎来到肯普滕基地，需要我先带你参观一下基地。” 斯宾塞的三大手下，阿历克斯·威斯克、阿尔伯特·威斯克以及威廉·柏金，威廉·柏金以及和马斯库搅和在了一起，阿历克斯·威斯克又一直待在斯宾塞的身边，从某种意义上说，阿尔伯特·威斯克算得上是保护伞公司内的二号人物。 阿尔伯特道：“庞教授，基地就不用参观了，刚才在飞机上我已经大概看了一下，今天我代表斯宾塞先生过来，主要为了两件事。第一件，当初你和斯宾塞先生谈合作，条件是在t病毒的基础上开发新一代病毒，我想知道那种病毒的开发工作进展到哪一步了。另一方面，我这次过来，希望能从你身上采集部分血液以及细胞样本，上次从你身上拿到的样本已经用完了。” 庞学林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神色，说道：“采集标本没什么问题，至于在新病毒的研发上，我们遇到了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 阿尔伯特道。 庞学林道：“阿尔伯特先生，想必保护伞公司的研发部门已经检测过我身上的erv序列了，你们应该没有从上面找到与t病毒的同源序列信息吧？” 阿尔伯特点了点头。 他今天过来，主要就是为了这个问题。 当初庞学林与斯宾塞合作，斯宾塞寄希望于从庞学林身上得到全新的进化方向，还从庞学林身上抽取了血液标本。 结果保护伞公司的科学家们对庞学林的基因序列进行了深入研究后，却压根就没能从庞学林身上找到任何与t病毒相关的同源信息。 这就有些麻烦了。 要知道不管是斯宾塞、威斯克、马斯库甚至于艾丽丝，他们感染了t病毒之后，体内的erv中基本上都检测出了t病毒的同源序列，斯宾塞还指望着从庞学林身上找到类似的序列，然后参考庞学林的erv序列，找到t病毒的改进方向。 谁想到庞学林的erv序列与他们完全不同。 这就比较麻烦了。 因为人体内的erv序列成千上万，谁也不知道哪一段有用，哪一段没用。 保护伞公司的科学家们想要从庞学林的erv序列中筛选到有用的信息，不花个十年八年，基本上不太可能。 斯宾塞可等不了那么久，既然保护伞公司内部的科学家做不到，他只好将希望寄托在庞学林身上，这也是他派阿尔伯特·威斯克过来找庞学林的主要原因。 第四百零一章 目标rna 庞学林顿了顿，继续道：“当初蜂巢实验室病毒泄露，我走的比较急，直接将新型病毒的样品注射到了自己的体内，也没来得及从蜂巢实验室内拷贝出新型病毒的相关基因序列，所以现在想要重新研发出那种病毒，难度比较大大，另外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肯普滕基地实验室比较简陋，我们缺乏一些高端的实验器材和设备。比如我们现在想测定蛋白质的动态学特征，需要动态apt，就是所谓的动态原子探针层析仪，通过它，我们可以观测到蛋白质分子以及rna分子的动态学特征。” 阿尔伯特沉吟片刻说道：“你把需要的物资列出一张清单来，我会派人帮你把这些设备全部配齐。” 庞学林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说道：“阿尔伯特先生，那就麻烦你了。” 接下来，庞学林配合阿尔伯特·威斯克带来的科研人员，任由他们从自己身上采集相关血液以及生物学样本。 甚至他还叫来了艾丽丝，让她也配合保护伞公司采集样本。 如今因为庞学林的出现，艾丽丝已经不再是保护伞公司关注的重点，对于艾丽丝出现在肯普滕基地，阿尔伯特也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待到这些工作全部做完，阿尔伯特·威斯克婉拒了庞学林共进晚餐的邀请，急急忙忙的搭乘飞机离开。 看着保护伞公司远去的直升机，庞学林对跟在自己身旁的艾丽丝道：“艾丽丝，准备一下，等保护伞公司的设备到位以后，你去一趟希尔军事基地。” “好！” 艾丽丝点了点头。 两天后，保护伞公司送来了动态原子探针层析仪以及各种尖端的实验仪器以及耗材。 斯普鲁斯，柏克莱，黄瑜等人看得目瞪口呆，这里面的很多实验设备都是保护伞公司独有的，外界根本见都没见过。 就连庞学林也围着那台动态原子探针层析仪看了半天，这玩意如果放到现代社会，无论对生物学还是材料学研究而言，都算是一台大杀器。 只是可惜的是，他现在主要精力放在研究如何对抗t病毒上面，压根没时间去学习apt方面的技术。 一周后，艾丽丝率领一支两百多人的精锐小队，以牺牲二十多人的代价扫荡了希尔基地，并且从希尔基地内弄到了大量的武器装备和弹药。 除了步枪、机枪、装甲车以及各种火炮外，艾丽丝竟然还带回了三架倾侧旋翼直升机。 这样一来，肯普滕基地的对外长途运输就不再只依赖于保护伞公司的机队了，对于肯普滕基地在未来的发展意义重大。 另外，艾丽丝也没让庞学林失望，竟然在希尔空军基地弄到了三枚战术核弹头。 不过艾丽丝并没有将这些核弹头运回肯普滕基地，而是藏在了距离肯普滕基地二十公里外的一处山谷内。 这件事只有庞学林、艾丽丝、克莱尔还有吉尔四人知道，这三枚核弹头当量并不大，仅相当于两万吨tnt的威力，单枚重量更是只有五十公斤左右。 庞学林提着两枚核弹在山里完全可以健步如飞。 保护伞公司的秘密基地基本上都位于地下，如果事不可为，亦或是斯宾塞在意识到庞学林一直在敷衍自己后对肯普滕基地施压，这三枚核弹头，也足以让庞学林摧毁斯宾塞的地下基地。 深夜，确定将这三枚核弹藏好后，庞学林和艾丽丝悄无声息地返回肯普滕基地。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也回去早点休息吧。” 庞学林正准备和艾丽丝告别，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艾丽丝忽然出声道：“等等……” “怎么了？” 庞学林转过身，看着艾丽丝道。 艾丽丝说道：“庞，我们大概什么时候才能对保护伞公司展开攻击？” 庞学林微微一愣，说道：“不是说好了，等我研发出对付t病毒的解药后，再动手吗？” 艾丽丝摇了摇头，说道：“我恐怕等不了那么久。” “为什么？” 庞学林皱了皱眉。 艾丽丝道：“斯宾塞想要毁灭全人类，来建立属于他的超级帝国，现在距离t病毒大爆发已经过了将近一年时间了，目前全世界幸存的人类加起来，一千万都不一定有，再过上几年，恐怕我们就算干掉斯宾塞他们，地球上的人类恐怕也剩不了几个了。” 庞学林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艾丽丝道：“一年时间，一年内，你如果能搞定t病毒的解药，那我们继续合作，如果你搞不定的话，我会带着核弹去找斯宾塞说话。” 庞学林静静地看着艾丽丝，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决心。 庞学林沉吟片刻，道：“好，那我尽力。” 艾丽丝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转身离去。 庞学林看着艾丽丝的背影，有些无奈。 他虽然将艾丽丝忽悠到肯普滕基地，双方相处了也有半年的时间，但他能感觉出来，艾丽丝并没有对自己完全的信任。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庞学林到现在还与保护伞公司虚与委蛇。 要不是斯宾塞对庞学林体内的基因优化剂更感兴趣，而没再对艾丽丝下手的话，恐怕艾丽丝早就暴走了。 …… 艾丽丝的这段话给了庞学林一定的压力，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对t病毒解药的研究上面。 这下，轮到斯普鲁斯、阿什福德、柏克莱这些大佬震惊了。 庞学林之前虽然也跟着他们研究t病毒，但大部分时间他都扮演着一个助手的角色，很少会主动在学术问题上发表个人意见。 但是当他真正开始主导实验室的运行的时候，很快就展现出了一名学术大牛的实力。 实验室一共三十多人，除了庞学林、斯普鲁斯、柏克莱、黄瑜、阿什福德这几位大牛外，剩下的都是像小东北这样有一定学术背景的博士生或者研究助理。 在研究开始的前三个月。 庞学林首先让小东北他们通过冷冻电镜、原子探针层析仪、核磁共振仪等设备分析细胞内各种蛋白质以及非编码rna的结构以及各种数据。 得到这些数据后，庞学林开始通过moss控制的数学方法建立蛋白质以及非编码rna的结构与动态特征的动力学以及生物功能模型，并且让moss编写蛋白质与非编码rna的模拟软件。 这项工作很繁琐，也非常复杂，但庞学林硬是凭借着自己强大的数学功底，以及量子计算机超强的计算能力完成软件的编写工作。 当他将这款软件应用到实际工作中去的时候，瞬间就把斯普鲁斯他们镇住了。 通过这款软件，科学家们可以主动构建一些全新的rna分子以及蛋白质分子，然后通过软件模拟出这些分子的生物学功能。 结果他们很快就发现，这款软件不但模拟精度极高，甚至还可以预言一些未曾发现的蛋白质分子以及rna分子的存在。 甚至于，庞学林利用这款软件，构建出了t病毒的生物动力学模型，完善了t病毒入侵人体的图景。 首先，t病毒通过其表面糖蛋白与宿主细胞的特异性受体结合，接着病毒囊膜与细胞浆膜（即通过不依赖于ph途径）或有酸性环境的核内体膜（ph依赖途径）融合后释放病毒核糖核蛋白复合体（rnp）至细胞浆，在转录过程中每一mrna得以合成，而通过复制产生全长反义基因组rna，使其作为病毒基因组rna的模板。 新合成的rnp复合体与病毒结构蛋白在细胞浆膜或高尔基体膜组装，然后释放新合成的子代病毒。 子代病毒在细胞内生长繁殖，然后对周边的细胞发起大规模进攻。 而且，t病毒还有一个神奇的特性，它体内的rna不仅能够利用人体正常细胞进行繁殖，甚至还可以与人体内的一些非编码rna形成联动效应，大规模改变人体细胞的生长代谢速度。 而庞学林他们要做的，就是寻找一种能够对t病毒的rna形成干扰的非编码rna，从而使得t病毒陷入沉寂状态，即使感染人体，也因为基因没办法表达，从而无法在人体内大范围繁殖。 …… 时间一天天流逝，不知不觉间，半年的时间转瞬即逝。 这天，庞学林刚来到实验室，负责值班的斯普鲁斯兴冲冲地找到了庞学林，大笑道：“庞教授，我们找到可以使得目标rna了？” “找到了，是第几组？” 庞学林眼睛一亮，有些惊喜道。 之前利用庞学林开发的那款蛋白质及rna分子生物动力学功能模拟软件，庞学林他们编写出了一种具备使得t病毒基因陷入沉默状态的特殊rna。 随后，他们通过对人体细胞内成千上万种rna筛选，从中找出了两百多种rna。 接下来，就是一组一组地实验过去。 这种工作很繁琐，基本上就是不停地重复之前的工作。 庞学林倒没有主动参与进去，他已经规划好了后续的研究路线，只等着找到目标rna的那一天。 只是这段时间，实验室已经试验了上百种非编码rna，始终没能达到想要的效果。 庞学林都怀疑自己之前的路是不是走错了，如果一年的约定时间到了，艾丽丝真要离开肯普滕镇，走上与保护伞公司直接对抗的道路，那庞学林真没太好的办法去阻止对方。 斯普鲁斯道：“是第112组，我们将这种rna活性提取物注射到细胞内后，通过动态apt观察到细胞内的t病毒含量大幅度降低，甚至已经停止了rnp复合体的合成。” 庞学林点了点头，微笑道：“这是个好消息，有观察到112号非编码rna如何实现对t病毒rna造成基因沉默的机制吗？” 斯普鲁斯道：“我们发现，112号rna进入细胞后，通过细胞内的rna-蛋白质联动，可以使得组蛋白n端结构域的赖氨酸残基实现去乙酰基化加工和甲基化修饰，这一过程由甲基转移酶催化，修饰可以是一价、二价和三价甲基化修饰，t病毒rna可以与经过甲基化修饰的组蛋白结合的蛋白质形成异染色质，在上述过程中，除了部分组蛋白的n端尾部结构域需要去乙酰化、甲基化修饰之外，有时也需要在其他的组蛋白n端尾部结构域的赖氨酸或精氨酸残基上相应地进行乙酰化修饰，这种修饰的最终结果就是t病毒相应区段的基因沉寂失去转录活性……” 庞学林沉吟片刻，说道：“把阿什福德博士、黄瑜教授、柏克莱教授他们都找来，我们召开一个闭门会议，研究一下后续的工作计划。” “好！” 斯普鲁斯点头道。 找到目标rna只是一个起点，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做。 庞学林想要的可不止是让人类对t病毒免疫而已，他想要做的，如何利用这种目标rna制造一种空气传播的新型病毒，这种新型病毒在人体体内基本上相当于一种无害的内源性逆转录病毒，但是在丧尸体内以及t病毒的感染者体内，却可以瞬间让他们体内的t病毒失活。 这样的话，到时候对付斯宾塞以及他的手下的时候，失去了t病毒赋予的各种超能力，那么斯宾塞他们在庞学林面前也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而已。 这种工作，就需要阿什福德、柏克莱、黄瑜他们群策群力了。 果然，在得知找到目标rna后，阿什福德、柏克莱他们脸上均露出了欣喜之色。 目标rna的发现，让他们在这个黑暗的时代，看到了一缕希望的曙光。 不过利用目标rna组装新病毒同样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庞学林和斯普鲁斯、阿什福德、柏克莱还有黄瑜讨论了整整一周的时间，才完成了目标病毒的设定。 接下来，他们便通过将这种rna与腺病毒（aav，前文提到过，这种病毒对人体无害，很多人体内都有，科学家们经常利用腺病毒来制造疫苗）相结合，然后利用新型的基因编辑工具，在腺病毒内添加了部分基因，使得这种新型病毒具备空气传播能力。 而到了这个时候，距离庞学林和艾丽丝的约定，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第四百零二章 风起云涌 犹他州，帕克城。 这座位于特温皮克斯山麓的小城与犹他州首府盐湖城仅一山之隔，小城附近的雪道以及山地成了登山以及滑雪爱好者的天堂。 与此同时，帕克城还是一年一度圣丹斯电影节的举办之地，每年的1月18日至28日举办，为期11天。 这个美国本土的电影节已成为独立制片业的重要精神支柱，多好莱坞的新锐导演都视其为执导主流商业大片的跳板。 每年的冬季，都有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以及电影爱好者来到这座高山小镇，体验帕克城的迤逦风情。 只是如今，这座曾经人潮涌动的小城已经成了破败落寞的寂静之地。 数千只丧尸在帕克城内游荡，腐臭味弥漫在整座城市的上空。 中午时分，远方的天空忽然传来一阵直升机的轰鸣。 那些在小镇内游弋的丧尸们骚动起来，不由自主地抬起脑袋，向着天空中那只巨大的铁鸟发出愤怒的嚎叫。 但铁鸟丝毫没有理会丧尸们的嘶吼，在铁鸟的尾部，有一条铁管，铁管的尖端部分如同花洒一般，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孔。 这时，一道有如细雨的雾状液体从细孔中喷射出来，无声无息的落入丧尸群中。 丧尸们有些茫然地感受着这一切，继续向铁鸟发出愤怒的嘶吼。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变化开始出现了，只见其中一只沾染了细雾的丧尸忽然停在了原地，很快，它身上的腐肉一层层的脱离开去，露出了森森白骨以及部分还算新鲜的血肉。 周围那些闻到血腥味的丧尸，仿佛闻到了猎物的猎狗一般，瞬间朝那只丧尸冲了过去，拼命地啃食着他身上的新鲜血肉。 没过多久，那些啃食过这只丧尸的其他丧尸身上的腐肉也相继纷纷脱落开去，然后成了更多丧尸的食物。 然后很快，整座城市内的丧尸开始骚动起来。 直升机上，庞学林看着下方正处于风暴之中的丧尸群，对一旁的阿什福德笑道：“r病毒的看起来效果不错。” …… 晚上，返回肯普滕基地的庞学林召集艾丽丝、阿什福德、吉尔以及克莱尔召开了一场秘密会议。 会议在肯普滕基地地下实验室的一处隐秘房间内进行。 庞学林坐在会议室的上首，看着周围的众人道：“各位，胜利的曙光出现了，今天白天最新的实验结果表明，我们开发出的r病毒可以保证人体对t病毒产生免疫，但与此同时，它对于丧尸却能造成毁灭性的感染，而且这种感染会如同t病毒一般扩散开去。我们今天白天在帕克城的实验只是一个开始，后续只要我们在几个大城市投放r病毒，只要有一只丧尸感染，就能形成多米诺骨牌效应，大规模扩散开去。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对付保护伞公司。” 说罢，庞学林将目光转向阿什福德，说道：“阿什福德博士，你的父亲曾经是保护伞公司的创始人，你来说说吧。” 阿什福德点了点头，说道：“在t病毒大规模爆发前，保护伞公司是全球最大的生物制药公司以及高科技公司，市值超过三万亿美元，在全球多座城市设有地下基地。此外，保护伞公司还有一支人数超过五千人的雇佣军，但这是t病毒爆发前的数据，爆发后，这支雇佣军的力量应该比以前更加强大。而且，我想斯宾塞、马斯库、阿尔伯特·威斯克、威廉·柏金这些人，应该都有克隆替身。” “克隆替身？”庞学林微微一愣，有些疑惑道，“不是说克隆人没办法替代原主人吗？” 生化危机世界确实存在克隆人技术，甚至可以在半年时间通过体细胞克隆技术，成功克隆出与现实世界一模一样的人类。 但是这里面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虽然可以克隆出人类的身体，但却没办法克隆出人类的记忆。 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克隆人相当于一个人的同卵双胞胎。 阿什福德道：“保护伞公司的克隆技术是二十年前成熟的，斯宾塞他们培养出克隆替身后，可以着重培养这些克隆替身，因此他们完全有能力做到拥有两到三个替身。” “不管他们有多少替身，杀了就是。” 一旁的艾丽丝道。 阿什福德苦笑道：“问题没这么简单，保护伞公司分布在全球各地的基地超过十五座，每个基地都不比当初位于浣熊市蜂巢实验室的那些基地小到哪里去，像洛杉矶、东京、巴黎这些地下基地甚至相当于一些小规模的地下城。我们不但不好确定他们的位置，就算找到他们，干掉他们，我们也不一定杀的是真身……而只要让他们其中有一个活下来，就算我们最终干掉了全世界所有的丧尸，那么剩下的人类，恐怕也逃不了被保护伞公司统治的命运。” “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吉尔皱眉道。 庞学林道：“这就是我把你们召集过来的原因，我们必须找到一个对付保护伞公司的办法，尽可能做到万无一失。其实我们现在最难的一道关卡已经被我们突破了，那就是t病毒问题，没了t病毒的威胁，我们接下来的行动自由度要高出很多，而且通过r病毒，我们甚至可以让这些r病毒反过来感染保护伞公司的人，斯宾塞他们通过t病毒获取超越常人的力量，我们的病毒可以彻底抹煞这样的力量优势。唯一的问题就是，怎么一击致命，否则一旦等到他们反应过来，以我们肯普滕基地的实力，根本没办法应对保护伞公司的反击。” 这时，克莱尔出声道：“庞教授，你看我们可以不可以这样，斯宾塞不是与您合作开发新一代t病毒吗？你告诉他t病毒开发完成了，然后携带病毒样品过去，而这种病毒样品，就是我们开发出的r病毒，这样我们应该就有接近斯宾塞的机会了。” 庞学林摇了摇头，说道：“那如果来的是替身呢？而且就算斯宾塞来了，马斯库、威廉·柏金那边怎么办？” 会议室内顿时沉默了下来。 这时，艾丽丝出声道：“阿什福德博士，你能提供保护伞公司所有秘密基地的位置以及力量分布吗？” 阿什福德点头道：“这个没问题，你准备干什么？” 艾丽丝沉吟片刻，说道：“既然我们没办法确定斯宾塞他们所有人的位置，那么不妨一个基地一个基地杀过去，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那保护伞公司反击怎么办？一旦让他们查到我们头上，那肯普滕基地恐怕没办法挡住对方的反击。” 庞学林皱了皱眉。 艾丽丝微笑道：“庞，不用你们出手。” “你的意思是？” 庞学林不解地看着艾丽丝。 艾丽丝道：“这事交给我，你说假如我秘密潜入保护伞公司各大基地，投放r病毒，同时将水搅浑，在各大城市也秘密投放r病毒。你说，假如斯宾塞或者马斯库发现手下甚至于自己失去了t病毒带来的各种超级能力，你说他们会把矛头对准水？而且你们不是已经验证过了吗？我体内的t病毒已经转化为erv同源序列，r病毒不会导致我能力消失……” 庞学林微微一愣。 一旁的阿什福德鼓掌叫好道：“这个办法不错，目前斯宾塞和马斯库虽然明面上合作了，但实际上不过是貌合神离而已。双方其实各控制着部分地下基地。如果他们中有一个基地被投放r病毒，那么恐怕斯宾塞和马斯库会第一时间想到是对方干的。但是我们不能两边都投放病毒，我们只能投一边。” “投一边，为什么？” 艾丽丝疑惑道。 庞学林道：“如果两边投投放的话，恐怕不管是斯宾塞还是马斯库，都会第一时间意识到有第三方力量加入进来。所以我们要投放的话只能投一边，而且专门投放马斯库控制的基地。” 阿什福德笑道：“庞教授这个办法好，斯宾塞和我们有合作，对我们的研发力量有一定的认识，马斯库对我们却没多少了解，他手下的基地爆发这种莫名的病毒，肯定第一时间想到斯宾塞身上，到时候斯宾塞恐怕有嘴都说不清楚。”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说道：“现在剩下最后一个问题，阿什福德博士，你能确定哪些基地是由马斯库控制的吗？” 阿什福德微笑道：“这个没问题，其实很简单，威廉·柏金一直是斯宾塞手下的三大金刚之一，此前控制着保护伞公司分布在全球各地的五个基地。其中就包含已经被摧毁的浣熊市蜂巢基地以及埃尔文镇地下基地。脱离斯宾塞后，他手下剩余的三座基地也相继倒戈。这三座基地，就有两座位于美国本土。分别是西雅图基地和阿拉斯加基地。” “那剩下的最后一座呢？” 艾丽丝道。 “最后一座是东京基地，东京基地非常庞大，应该也是马斯库和威廉·柏金的大本营。” 庞学林脸上绽放出笑容道：“这就简单了，我们只要先干掉西雅图基地和阿拉斯加基地，就算马斯库和威廉·柏金想要和斯宾塞修好，斯宾塞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 确定好接下来的行动计划，第二天，艾丽丝就秘密驱车离开了基地。 接下来的时间里，肯普滕基地内人们的生活依旧波澜不惊。 倒是艾丽丝那边，不断有好消息传回。 一个月后，西雅图基地被攻破。 三个月后，阿拉斯加基地被攻破。 接下来，阿什福德通过自己在保护伞公司内部的人，不断得到关于这一事件的更多相关消息。 一开始，西雅图基地被攻破之后，马斯库和威廉·柏金就质问斯宾塞是否想要跟他们开战，斯宾塞一边解释，一边开始调查西雅图基地一事。 结果还没等调查结果出来，阿拉斯加基地又被攻破了。 这下子，马斯库和威廉·柏金不干了，要求斯宾塞必须给予解释。 斯宾塞同时也意识到了这是一个清理马斯库和威廉·柏金的良机，双方在东京基地大打出手。 与此同时，一种神秘的r病毒开始在东京大规模爆发，受到感染的丧尸相继死去，甚至包括斯宾塞和马斯库的手下。 然而已经杀红了眼的双方已经停不下来了，不过斯宾塞毕竟人多势众，最终凭借着强悍的实力直接将马斯库与威廉·柏金全部灭杀。 经此一役，保护伞公司元气大伤，斯宾塞不得不将势力收缩回美国本土。 甚至还为此放弃了部分基地。 东京战役过后，r病毒开始在全球各地大爆发，各地丧尸相继大规模死亡。 而那些隐匿在暗处的人类则开始对丧尸发起了反击行动。 甚至像中国、俄罗斯、西欧这些地区，还重新出现了政府组织领导的武装力量。 而且这股武装力量还在迅速壮大中。 世界各地幸存的人类也相继收到了一条信息，那就是t病毒的爆发源自于保护伞公司的野心，而保护伞公司，此时就位于美国洛杉矶的大本营内。 一时间，全球各地风起云涌。 而庞学林和吉尔、克莱尔他们，依旧在位于肯普滕镇的小基地内过着平静的生活。 充其量时隔一两个月，他们会收到一条加密信息，代表着那个依旧卷起这股风潮的战士依旧活跃在全球各地。 这天傍晚，庞学林刚从实验室出来，便听到了头顶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直升机轰鸣声。 他抬起头，便看到一架涂有保护伞公司标记的直升机正缓缓降落在肯普滕基地的停机坪上。 庞学林眉头一皱，不过他还是很快调整好心态，前往停机坪，见到了专门赶过来的阿尔伯特·威斯克。 阿尔伯特一如两年前的模样，唯有从他的眼角，隐约能看到一丝鱼尾纹的印记。 “庞教授，您好，斯宾塞先生有请。” “斯宾塞先生要见我？” 庞学林微微一愣。 他原以为，保护伞公司此时派人过来，要么是艾丽丝消息泄露，斯宾塞意识到这一切恐怕是庞学林所为，要么就是斯宾塞派人过来催促，毕竟如今r病毒横扫全球，保护伞公司元气大伤，甚至成了众矢之的。 斯宾塞迫切需要新一代病毒去解决眼前的危局。 第四百零三章 失算 但庞学林却没想到，斯宾塞竟然直接要见自己。 “阿尔伯特先生，您看天色也不早了，要不今晚你在肯普滕基地休息一晚上，我们明天上午出发，你看怎么样？” 阿尔伯特·威斯克安静地看着庞学林，说道：“斯宾塞先生现在就要见你。” 庞学林微微一愣，笑了起来，说道：“那行，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庞教授！” 跟在庞学林身边的吉尔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庞学林笑道：“没事，你和克莱尔好好在家里看着，等我回来。” 吉尔沉默了良久，才开口说道：“那你小心点。” 庞学林跟着阿尔伯特·威斯克登上了直升机，直升机的旋翼快速转动起来，开始升空起航。 这种倾侧旋翼机的速度要比普通的直升机快很多，大约飞了两个多小时，庞学林便远远看到美国的西海岸以及破败不堪的洛杉矶。 只是这座人口超过四百万，美国西海岸的大都会，如今已经成了丧尸的天堂。 丧尸成群结队地在城市的街巷游荡，直升机的噪音在下方的丧尸群中引发了剧烈的骚动，就仿佛在贴近海面飞行时引发了一波波的浪潮。 但是很快，直升机便掠过城市上空。 半个多小时候。 飞机缓缓降落于洛杉矶市郊的一座庄园。 从飞机上下来，庞学林发现，庄园内戒备森严，周围布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庞学林甚至还看到了防空导弹的身影。 “庞教授，请吧。” 庞学林跟着阿尔伯特·威斯克下了飞机，在威斯克的带领下，径直进入庄园。 庄园内装修豪华精致，布置典雅，内部甚至还有一个个长相靓丽的侍者。 在这样一个时代，依旧拥有这种生活环境，足以说明保护伞公司背后的实力。 不过阿尔伯特并没有带庞学林在庄园内逗留的意思，而是径直带着庞学林进入地下室，然后通过地下室内的一座大型电梯，进入了保护伞公司洛杉矶基地内。 此前，阿什福德曾经大概向庞学林描述过保护伞公司洛杉矶地下基地的规模，但是当庞学林进入这座地下基地时，依旧吃了一惊。 整座洛杉矶地下基地的规模丝毫不亚于庞学林当年在流浪地球世界所待过的地下城，城内有宽敞的马路，来往的人流，甚至还有用来模拟外界环境的电子显示屏。 “庞教授，感觉怎么样？” 阿尔伯特·威斯克对于庞学林吃惊的神色很满意，微笑道。 庞学林很快收敛起惊讶的表情，淡淡笑道：“还不错。” 虽然庞学林有些吃惊于保护伞公司的家大业大，但是相比于他所穿越过的那些科幻位面，生化危机位面还是有些小家子气了。 从电梯出后，庞学林又跟着阿尔伯特威斯克上了一辆车。 车子沿着地下公路一路疾驰，从路面的坡度来看，庞学林感觉到，车子还在继续向下。 大约开了二十分钟，车子终于在一栋白色的建筑前停了下来。 庞学林和阿尔伯特威斯克相继下车。 “庞教授，请吧。”阿尔伯特·威斯克说道。 庞学林点点头，跟着对方进入了这栋白色的建筑。 出乎庞学林的意料，建筑里面是一个将近四五百平米的大厅，大厅内一尘不染。 无论是地板，墙壁还是周围的天花板，都发出银白色的光芒，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造的。 大厅的正中间，是椅子，斯宾塞就坐在这把椅子上。 周围则空荡荡一片，别无他物。 看到庞学林进来，斯宾塞脸上绽放出笑容，说道：“庞教授，好久不见，欢迎来到洛杉矶地下城。” 庞学林淡淡笑道：“斯宾塞先生，好久不见，不知您这次找我过来所为何事？” 斯宾赛笑了起来，说道：“庞教授，这次找你过来，我是希望跟你谈合作来了。” “谈合作？”庞学林微微一愣，有些不解的看着斯宾塞道，“斯宾塞先生，我们之前不是一直合作得好好的吗？” 斯宾塞笑着说道：“庞教授，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没想到庞教授竟然有这样的能耐。r病毒的威力，我算是见识到了。” 庞学林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看着斯宾塞道：“斯宾塞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斯宾塞笑道：“庞教授，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个时候再否认也就没什么意义了，不过为了让你安心，我还是让你见个人吧……” 说着，斯宾塞拍了拍手，原本被白光笼罩着的大厅墙壁，忽然出现一道黑色的口子。 紧接着，庞学林便看到，阿历克谢·威斯克手里握着一把三棱军刺，抵住艾丽丝的脖子，将她押送了进来。 艾丽丝看着庞学林说道：“你不该来的。” 庞学林不由得眉头微皱，自从艾丽丝离开肯普滕基地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对方。 开始几个月，艾丽丝还在北美地区的时候，还会通过无线电向肯普滕基地发送过密报。 艾丽丝离开北美后，庞学林就失去了跟她的联系。 只能通过阿什福德在保护伞公司的内线大概了解艾丽丝的活动途径。 这段时间，随着r病毒的大规模扩散，全球各地的人类发起了大规模的反击行动。 庞学林原以为，r病毒的扩散源自于艾丽丝的行动。 却没想到，艾丽丝竟然落到了斯宾塞手里。 而且看艾丽丝的样子，似乎还受了伤。 庞学林脸上的表情变得清冷起来，看着斯宾塞道：“斯宾塞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斯宾赛笑道：“庞教授，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懂吗？” 顿了顿，斯宾塞继续道：“庞教授，说实话，我和马斯库都小瞧了你，我原以为请你们在肯普滕基地，凭借那个小实验室，再怎么搞也不可能有我们这边获得的成果多，我却没想到，你竟然反其道而行之，找到了对付t病毒的办法，甚至还秘密派艾丽丝挑起我和马斯库的争斗。当然，我也得感谢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把马斯库他们给消灭了。但是，同时也因为你的举动，导致我们保护伞公司元气大伤。庞教授，你说我应该感谢你呢？还是应该怨恨你呢？” 庞学林淡淡道：“说说你的条件吧。” “好，庞教授果然快人快语。” 斯宾塞笑了起来，说道：“庞教授，其实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解不开的矛盾，这两年肯普滕基地能够如此快速的建设完成，和我们保护伞公司的鼎力支持是分不开的。另外，你派这小妞去对付马斯库和他的手下，也算帮了我一个大忙。所以我们之间算是两清了。至于你开发出r病毒，解除丧尸危机的事，其实这种事就算你不做，我们保护伞公司自己也会做的，毕竟在清除绝大部分人类之后，我们要带领地球上剩下的人类去踏上一条全新的进化道路，肯定要先将那些散发着恶臭的怪物清理掉……” 庞学林冷笑道：“斯宾塞先生，你似乎忘记了当前的形势吧？现在不管是西欧，俄国，还是中国，都已经对丧尸发起了反击行动，而且各国都已经意识到，这一切危机都源于保护伞公司，以保护伞公司如今的实力，你们觉得你们在得罪了这么多国家之后，还能继续在这个星球上存在下去吗？” 斯宾塞笑了起来，说道：“庞教授，假如只有我们这么几个人，那自然不成，但是，如果你能加入到我们中来。那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庞学林的眼睛微微眯起，疑惑道：“你就这么看好我？” 斯宾塞微笑道：“庞教授。你低估了自己的力量，保护伞公司的科学家们在解析了你研发的r病毒之后，他们认为，你已经为t病毒的存在找到了一条全新的升级道路。r病毒既然可以让通过rna干扰让t病毒陷入基因沉默，那么反其道而行之，我们也可以通过新病毒让人类体内的某些无用基因陷入沉默状态，当然，这只是一个想法，但却代表着t病毒未来的曙光。而接下来的研发工作，只有交给你领导我才放心。不管是西欧，中国还是俄国，都还在收拾丧尸危机造成的残局，三年内，他们不会对北美大陆发起任何攻击。这就给了我们三年时间，去掌握一种全新的力量。只要我们合作，到时候地球上的所有人，都将臣服在我们的脚下……庞教授，我想这种选择，应该很容易做出来吧？” 庞学林看着斯宾塞，淡淡道：“假如我不愿意呢？” “不愿意？”斯宾赛笑了笑道，“庞教授，我虽然惜才，但对于不在我掌握之中的力量，我通常将其人道毁灭。” 话音落下，只听锵的一声，庞学林的侧后方，阿尔伯特·威斯克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把锋利的长刀。 阿历克谢·威斯克，则一个手刀将艾丽丝击晕，然后将手中的三棱军刺对准了庞学林。 斯宾塞也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把沙漠之鹰对准了庞学林，淡淡笑道：“庞教授，我知道你个人战力强大，但你觉得你能逃脱我们三人的联手攻击吗？” 庞学林嘴角微微一扯，笑道：“斯宾塞先生，你知道吗？我等你的召唤已经等了很久了。” “什么意思？”斯宾塞皱眉看着庞学林 庞学林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保护伞公司内的大部分人都经过了t病毒的改造吧？” “是又如何？” 斯宾塞看着庞学林道。 庞学林微微一笑，将一只手举了起来，他手里赫然出现了一支两厘米长的玻璃管，玻璃管内，注满了淡绿色的液体。 庞学林微笑道：“r病毒研发出来后，我通常都会在身上带十几只这样的病毒样品，用来以防万一。刚刚抵达洛杉矶进入庄园后，我就在各个空调通风系统口丢了十几个被我拧碎的玻璃管进去。所以，不出意外的话，斯宾塞先生，你用t病毒精心打造的改造人兵团，应该已经被我的r病毒给废了大半。而且，刚才进入大厅之后，我也悄悄地弄破了一只试管，病毒在空气中挥发，就算这里的环境再怎么空旷，此时应该也足以让你们感染r病毒了。” 斯宾塞面无表情的看着庞学林，忽然间，他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庞教授，我果然没看错你，你确实是一位天才。不过，你觉得我们既然知道了你是r病毒的开发者，我们会没有任何防备吗？这个大厅你应该比较奇怪吧，为什么不管是周围的墙壁，还是天花板地板，都被这种荧光材料所包围。我想和你说的是，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这种荧光材料具备杀菌效果，对付r病毒更是不在话下。你的病毒，只要在空气中暴露零点一秒钟，就会彻底失活。” “至于那些改造人军团，在r病毒出来之后，他们就已经成了残次品。庞教授，你如果识大体的话，那就好好跟我合作，帮我开发新型病毒，未来在保护伞公司内还有你的一席之地。但假如你抱着跟我们对抗的态度过来，那么今天我只能很遗憾的看到又一位才华横溢的科学家将要陨落在这里了……” 斯宾塞话音落下，还没等庞学林有所反应。 庞学林只觉得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劲风，一匹白练划过半空。 位于自己侧后方的阿尔伯特·威斯克，手持长刀，朝自己劈砍过来。 与此同时，另一边，阿历克谢·威斯克也举着三棱军刺对自己刺了过来。 而斯宾塞手中的沙漠之鹰，也开始对着庞学林砰砰砰开了十几枪。 瞬间的功夫，三人就对庞学林形成了绝杀之势。 电光火石间，庞学林的身体突然如灵蛇一般扭动起来，几乎在眨眼间便躲过了那十几发沙漠之鹰子弹。 下一秒，周围的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庞学林举起的右手，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阿尔伯特·威斯克的刀锋。 而他的左手，同样握住了阿历克谢·威斯克的三棱军刺。 而经过t病毒改造的阿历克谢以及阿尔伯特用力抓紧军刺和长刀，竟然没办法挣脱庞学林的双手。 庞学林看着斯宾塞，微笑道：“斯宾塞先生，你知道你最大的失算是什么吗？” “是什么？” 斯宾塞似乎还没从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中回过神来，看着庞学林，喃喃自语道。 “你低估了我的实力！” 锵的一声。 庞学林瞬间转身。 长刀的刀锋刺入了阿历克谢·威斯克的眼窝。 与此同时，三棱军刺的尖锋也刺进了阿尔伯特·威斯克的脑袋。 这两位斯宾塞的得力助手，竟然在瞬间被庞学林干掉了。 第四百零四章 任务奖励 庞学林淡淡道：“这很难吗？你不但低估了我的实力，恐怕同时也高估了你们自己的能力。” 斯宾塞看着庞学林，眼中的惊容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疯狂的目光。 他将手中的沙漠之鹰对准了躺在地上的艾丽丝说道：“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你可以试试，你要是敢动手，我会抓住你，给你注射r病毒，让你对t病毒产生免疫，然后把你绑在十字架上，每天放几只丧尸去咬上几口，直到有一天你彻底死去。” 庞学林的语气不疾不徐，斯宾塞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时，斯宾塞仿佛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平静下来，说道：“你不能杀我，我手里有洛杉矶基地的自毁装置，你要是敢杀我，那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你也得跟着为我陪葬。” 不知何时，斯宾塞手中多了一个类似遥控器一样的装置，他将这个装置高高举起。 庞学林皱了皱眉，止住了脚步。 就在这儿，原本躺在地上晕过去的艾丽丝忽然睁开了双眼，她猛然间从地上窜了起来，双手直接抓住斯宾赛手中的沙漠之鹰，另一只手试图控制斯宾塞手中的遥控器。 同一瞬间，庞学林抽出阿尔伯特手中的长刀，对着斯宾赛激射过去。 唰的一声。 长刀直接从斯宾赛的心脏穿过，将她牢牢的钉在了墙壁上。 斯宾塞手中的遥控器掉落在地，他眼中的光芒渐渐散去。 临死前，他咧开了嘴，大笑道：“哈哈，你们还是慢一步，自毁装置已经启动了，你们……你们都得给我陪葬。” 说完这句话，斯宾塞的脑袋一歪。彻底死去。 与此同时，整个洛杉矶开地下城，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 仿佛一种来自地心深处的力量被唤醒。 “我们怎么办？” 艾丽丝没想到自己的突然插手，造成了如此戏剧性的结果，有些尴尬地看着庞学林。 庞学林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平静，说道：“艾丽丝，你愿意跟我去一个陌生的世界吗？” “陌生的世界？” 艾丽丝不解的看着庞学林。 庞学林走上前，抓住了艾丽丝的手，说道：“系统准备回归。” 下一秒，一道白光闪过，庞学林和艾丽丝消失在了洛杉矶地下城。 …… 庞学林出现在了系统空间内，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抽奖轮盘。 庞学林的眼中闪过一丝庆幸之色，这一次差点栽了。 幸好刚才杀死斯宾塞之后，系统直接判定他在生化危机世界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随时返回现实。 否则一旦洛杉矶地下城塌陷，即使自己恐怕也没办法从里面活着出来。 唯一的遗憾就是，浪费了系统给出的奖励。 这次生化危机世界，系统一共给出了两项奖励。 第一项奖励就是随机抽取生化危机世界的一项科技，第二项奖励就是可以随机将位面中的某个人物带回到现实世界。 庞学林刚才为了救艾丽丝，无奈之下只好消耗了这个宝贵的奖励，将她带往现实世界。 也不知道将艾丽丝带往现实世界是福是祸。 庞学林看着在系统空间内陷入沉眠之中的艾丽丝，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接着他将目光转向了眼前的抽奖轮盘上，生化危机世界一共有四项科技奖励，分别是： 一、动态apt技术 人类一直尝试在纳米尺度上重构物质内部的三维结构视图，进而解释材料的宏观性能并有意识地调整或者改善与性能相匹配的原子结构。 动态原子探针层析技术可以在飞秒到微秒的时间范围内，确认原子种类，并且直观地重构出其空间位置，相对真实地反应材料分子中不同元素的原子在三维空间中的分布结构。 主要应用领域：流体力学、材料学、分子生物学 二、器官克隆技术 该技术包含干细胞定向诱导、器官组织体外分化、器官体外维持技术三大重要技术节点。 从体细胞分离培养出来的具有发育全能性或多能性的干细胞，定向诱导分化生产组织和细胞，并且最终形成人体器官，可为细胞移植提供无免疫原性的材料，为难以治愈的疾病的细胞移植治疗提供可能。 三、t病毒及其相关技术 作为一种高危高烈度rna病毒，t病毒对哺乳动物普遍易感，可作为生化武器使用。也可以不利用t病毒的特殊性质，对细胞内的蛋白质-非编码rna联动网络生化机制以及开发细胞内部免疫提供全新的方法。 四、细胞内ros（活性氧）实时可视化检测技术 ros（活性氧）是一类氧的单电子还原产物，如激发态的氧分子——单线态氧，含氧的自由基——超氧自由基，羟自由基，过氧化物，过氧脂质等等。 ros与细胞信号通路调剂，应激反应，衰老，凋亡，以及多种疾病存在着密切的联系。作为第二信使，ros可以激活多种蛋白酶和磷酸酶，也可以通过修饰转录因子调控基因的表达。 五、神经系统电信号编码技术 将集成电路植入动物体内，用来记录和分析神经系统信息，或者将人造编码电信号施加到神经系统中，用来控制动物行为，或者用于医治相关疾病。 六、神经元离子通道结构与功能解析。 离子通道结构的测定是了解离子通道的结构、功能最有效的手段，原子尺度上离子通道电化学信号的产生传播转换等悬而未决的问题，可通过直接的蛋白质的分离和三维结构鉴定而得到解决。在此基础上，人们有可能从基因组学、蛋白质组学、分子细胞生物学以及生物体整体水平上理解神经系统功能活动和信号传递的原理。 …… “有点意思，这是准备让自己点亮生物科技树吗？” 庞学林看着转盘上的六项技术，若有所思。 在生化危机世界这几年，他在生物学领域的水平飞速增长，从某种意义上说，即使与现实世界最顶尖的生物学家相比，庞学林也不遑多让，甚至在知识体系以及视野上，要比他们高出许多。 而眼前转盘上出现的六项技术，可以说对现实世界生物学领域的发展都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动态apt技术，这种实验检测手段使得肯普滕基地的研究人员成功完成了细胞内的蛋白质-rna互作调节网络以及功能研究。 而在材料学领域，apt技术可以直观反映材料内部可能存在的各种纳米结构和溶质原子的扩散，偏聚行为，并且给出定量的成分分析，进而帮助人们更好地理解组织-性能之间的关系，从而开发出满足宏观使用性能的材料。 在流体力学领域，apt可以帮助物理学家从微观尺度了解流体中分子或者原子的相对运动状态，对于解决流体中的各种问题意义重大。 至于第二个器官克隆技术，那就更加不必说。 在现实世界，器官移植已经是非常常见的医疗手段，包括骨髓移植、肾移植、肝脏移植、心脏移植以及肺移植等，也可以包括皮肤的移植。 但是器官移植之后容易出现异体排斥反应，患者需要需要长期的服用对抗排斥反应的药品，通常这种药品价格比较高，有很多患者很难承受。 更重要的是，器官移植的配型成功率很低，许多患者都是因为等不到配型的器官，只能绝望死去。 而器官克隆技术恰恰解决了器官移植这两大最重要的难题，由于采用患者自身的体细胞进行克隆，移植之后压根就不存在排异反应，而且也不用担心无法配型的问题。 因此，器官克隆技术堪称是造福人类的一项顶尖技术，单单这项技术所包含的干细胞定向诱导、器官组织体外分化、器官体外维持技术等等，就价值好几个诺贝尔奖。 第三项，t病毒及其相关技术。 t病毒的危险性虽高，但是庞学林已经完成了r病毒的开发工作，因此拿到现实世界后倒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关键是t病毒的特殊效果，在现实世界，利用t病毒探索人体细胞内部的相关生化机制，对于生命科学的发展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 而在其他位面世界，t病毒的存在，也将是庞学林手里的一种杀手锏。 至于后面三项技术，虽然相比前几项还有些鸡肋，但是只要将其消化完成，最少都价值好几个诺奖。 一时间，庞学林竟然有种挑花了眼的感觉。 “抽奖吧！” 庞学林淡淡道。 很快，抽奖转盘快速转动起来，一分钟后，指针无声无息地停在了器官克隆技术上面。 “恭喜宿主，获得器官克隆技术相关资料，请问是否返回现实世界？” “回吧！” 庞学林看了一眼在系统空间中沉睡的艾丽丝，淡淡道。 下一秒，庞学林睁开眼，便感觉到一个温润的身体正躺在自己的怀中。 庞学林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点亮屏幕，上面显示的时间为00：05。 庞学林微微一愣，这才恍然，现实世界与位面世界的时间比例1：100000，他在生化危机世界待了三年，现实世界却仅仅过了五分钟。 这时，感觉到动静的齐昕睁开眼。 “阿林，怎么了？” 庞学林道：“没事，你先睡吧，我忽然想起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处理，我给王智打个电话，让她过来一下。” 齐昕俏脸一红，仿佛想到了什么，说道：“阿林，你该不会是还没……还没够，所以让智姐过来吧？” “你想啥呢！” 庞学林给了齐昕一个脑瓜崩，不由得有些尴尬。 他在生化危机世界待了三年多，一直处于高压之中，和吉尔、艾丽丝的关系也都是比较纯粹的战友关系，至于那些庸脂俗粉庞学林也看不上，因此庞学林相当于三年不知肉味。 忽然间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怀里多了位活色生香的大美女，自然会有所反应。 不过庞学林也知道齐昕已经累得够呛了，说道：“你先睡吧，我有件事和王智交代一下，等下就回来。” “哦。” 齐昕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庞学林起床出了卧室，来到客厅中，拿出手机拨通了智子的电话。 半小时后，别墅外忽然响起了喇叭声。 庞学林走出别墅，进入了王智的车子里。 “怎么了，亲爱的，大半夜把人家找过来，该不会是想来个大被同眠吧？” 智子笑嘻嘻地看着庞学林道。 庞学林弹了一下她的脑壳，说道：“我从生化危机世界带回了个人，你帮忙安排一下，让她有一个合法的身份。” “是艾丽丝吗？” 智子脸上露出一丝感兴趣的表情。 庞学林点了点头，一挥手，艾丽丝便出现在了车子的后排座椅上。 艾丽丝似乎还有些懵逼，直到看见庞学林，她才稍稍放松下来，环顾四周，好奇道：“庞，我们没死，这是哪里？” 庞学林用英语道：“艾丽丝，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新世界，这段时间你先熟悉一下这个世界，这位是智子女士，接下来有她来安排你在这个世界的生活。” 艾丽丝有些戒备地看了智子一眼，点点头，没有说话。 倒是智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庞学林道：“亲爱的，这位也是后宫团的一员？” 庞学林瞪了她一眼，说道：“想什么呢？我和艾丽丝是纯粹的战友关系，之前在生化危机我和她身陷地下城，地下城即将自毁，没办法，我只好把她带出来了。” “哦，原来是后宫预备役。” 庞学林：“……” 庞学林和智子用普通话对话，坐在后排的艾丽丝一脸迷茫地看着智子和庞学林，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 庞学林道：“艾丽丝，待会儿王智女士会带你离开，你听从她的安排就可以了。” “那你呢？” 艾丽丝道。 庞学林说道：“我在这个世界的身份比较特殊，这个时候不适合露面，等你以后的身份问题解决了，我们自然就可以见面了。” “那……好吧！” 艾丽丝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第四百零五章 庞氏定律 看着智子驱车载着艾丽丝离去，庞学林回到房间，发现齐昕已经沉沉睡去，他笑了笑，掀开被子钻进了被窝。 一觉睡到大天亮。 在生化危机世界，虽然庞学林大部分时间都在肯普滕基地内，而且肯普滕基地也没有遭受丧尸的围攻。 但是在那种环境下，庞学林不管在哪里，睡觉都会紧绷着一根弦。 如今终于回到了安全的环境，他总算放松下来，这一觉睡得无比畅快。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便接到了智子的电话，说她准备将艾丽丝送往美国，想办法在那边获得合法身份后在将艾丽丝弄回来。 对此，庞学林自然不可置否。 这种事就算自己出马，也不一定有智子干的好，还不如交给智子全权处理。 吃完早餐，庞学林先送齐昕去学校，然后才回到办公室。 在办公室内，庞学林从系统中调出了器官克隆技术的相关论文，粗略地浏览了一遍。 这项技术相关的论文一共有二十多篇，包括干细胞定向诱导、器官组织体外分化、器官体外维持技术等领域，每一篇都至少相当s级别的论文，其中有那么三四篇甚至达到了诺奖级别。 如果庞学林一股脑儿将这些论文全部弄出来，相当于在生物学、医学领域的超级核弹，对整个人类的医疗体系以及医学伦理都会产生非常大的影响。 不过将这些论文慢慢放出来，却是庞学林需要考虑的。 现在不管是钱塘实验室，还是江大，庞学林都还没有一个合适的生物医学研究平台，他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将论文发出去。 另外庞学林想要介入生物医学的研究，也得找到一个合适的平台才行。 沉吟片刻，庞学林对moss道：“moss，帮我调查一下目前原子探针层析扫描技术（apt）的研究以及进展情况。” “好的，庞教授！” 虽然这次生化危机世界之旅，庞学林并没有抽到动态原子探针层析（apt）技术，但这项技术对于生物学的推动显而易见。 因此，庞学林想要看看，能不能在现实世界将这项技术还原出来。 在办公室待了一上午，通过moss找到自己想要的资料后，庞学林便起身前往钱塘实验室。 随着空天飞机以及电磁轨道航天发射系统项目正式立项，钱塘实验室的建设工作已经加快许多。 目前，钱塘实验室的一期工程已经完工，首批来自全球各地签约钱塘实验室的学者已经相继入驻。 原本位于江大玉泉校区的碳纳米材料研究中心以及金龙电池研究中心，也都已经搬迁过来。 万易他们开发出的新一代飞刃材料黑箱反应设备，同样在钱塘实验室安装到位，产量比起之前的在玉泉校区的那套设备提升十倍以上。 未来，他们还将与新凯材料有限公司合作，开发出真正的工业级飞刃材料生产线，年产超过百吨，只有到了那个时候，电磁弹射轨道项目才能进入正式建设阶段。 “庞教授，目前超算中心、碳纳米材料工程实验室、金龙电池研究中心、纳米材料与器件研究中心都已经完成建设工作，预计一到两个月内就能正式开始运行，未来半年内，3d微纳加工和表征研究重点实验室，凝聚态物理实验室、超导材料研究中心也将相继落成，到时候就可以大展身手了。” 钱塘实验室常务副主任的徐兴国院士正陪同庞学林视察整个钱塘实验室的筹备工作。 徐兴国之前一直担任江大材料科学与工程学院院长一职，两人之间的合作一直很愉快。 钱塘实验室开始筹备之后，他就被庞学林拉过来接任钱塘实验室主任一职。 庞学林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问道：“徐教授，待会儿你把纳米材料与器件研究中心主任杨和平教授以及3d微纳加工与表征研究重点实验室主任安德森·怀特教授找来，我有一个比较重要的项目需要和他们讨论一下。” 徐兴国微微一愣，点头道：“行，那咱们先去二号楼会议室吧，我给他们打电话。” 半小时后，杨和平、安德森·怀特以及他的助理兼翻译都赶了过来。 众人在会议室坐下后，杨和平率先道：“庞教授，你突然找我们过来有什么事吗？” 杨和平此前在斯坦福任职，是斯坦福大学材料科学与工程系终身教授，纳米材料领域顶级期刊《纳米快讯》副主编，湾区纳米联盟主任，在碳纳米管cmos器件领域有着很深的造诣，此前在江大制造出电子级纯度的碳纳米管时，杨和平就有了与江大合作的意向。 这次钱塘实验室向全球招聘顶级学者，杨和平只身回国，和庞学林经历了一场深入长谈之后，放弃了自己在斯坦福的教职，选择接任钱塘实验室纳米材料与器件研究中心主任一职。 而安德森·怀特，这家伙是柯顿·沃克的老朋友，此前在麻省理工任职，安德森·怀特因为在科研经费问题上与麻省理工产生了龃龉，他便主动找上了柯顿·沃克，希望通过柯顿·沃克在中国找到一份教职。 于是柯顿·沃克便将他推荐给了庞学林。 安德森·怀特主要研究领域是微纳制造。 所谓微纳制造技术，是指尺度为毫米、微米和纳米量级的零件，以及由这些零件构成的部件或系统的设计、加工、组装、集成与应用技术。 其中有分为微制造与纳制造两大方向。 微制造有两种不同的微制造工艺方式，一种是基于半导体制造工艺的光刻技术、liga技术、键合技术、封装技术等，这些工艺技术方法较为成熟，但普遍存在加工材料单一、加工设备昂贵等问题，且只能加工结构简单的二维或准三维微机械零件，无法进行复杂的三维微机械零件的加工;另一种是机械微加工，是指采用机械加工、特种加工及其他成形技术等传统加工技术形成的微加工技术，可进行三维复杂曲面零件的加工，加工材料不受限制，包括微细磨削、微细车削、微细铣削、微细钻削、微冲压、微成形等。 而纳制造，是指具有特定功能的纳米尺度的结构、器件和系统的制造技术，包括纳米压印技术、刻划技术、原子操纵技术等。 这两位大牛的到来，将会为钱塘实验室在纳米材料、精密机械等领域提供重要助力。 庞学林说道：“杨教授，今天召集你和安德森教授过来，我有一项比较重要的工作要交给你们。” “什么工作？” 杨和平道。 怀特也在助理的翻译之后，好奇地看着庞学林。 庞学林微微一笑，道：“杨教授，怀特教授，我希望能开发出一种动态原子探针层析扫描技术，用于材料学以及生物学领域的研究？” “动态原子探针层析技术？” 杨和平与怀特不由得微微一愣。 杨和平道：“庞教授，原子探针层析技术我知道，原子尺度上提供三维断层扫描图像和化学识别的技术，主要针对硬质材料，应用领域从导电的金属材料拓展到半导体材料以及不导电的陶瓷等材料，你说的动态原子探针层析扫描技术，又是怎么回事呢？” 庞学林微笑道：“动态原子探针层析技术，是用来分析生物大分子从飞秒到微秒的时间范围内原子的运动情况，从而结构出蛋白质、rna等生物大分子的原子结构，为更加精准地描述这些分子的生物动力学功能提供依旧。此外，这种技术也可以用来分析硬质材料中的原子热振动以及流体中的分子运行情况，从而建立起一个更加精准的动力学模型。” 杨和平与安德森·怀特对视一眼。 安德森·怀特皱眉道：“庞教授，据我所知，原子探针层析技术对样品的要求很高，比如采集数据时，样品分析室必须达到超高真空，样品冷却至低温，以减小样品中原子的热振动，样品作为阳极接入正高压使样品尖端原子处于待电离状态，在样品尖端叠加脉冲电压或脉冲激光后，其表面原子就会电离并蒸发，用飞行时间质谱仪测定蒸发离子的质量电荷比值从而得到该离子的质谱峰，以确定其元素种类，用位置敏感探头记录飞行离子在样品尖端表面的二维坐标，通过离子在纵向的逐层累积，确定该离子的纵向坐标，进而给出不同元素原子的三维空间分布图像……” “而且，目前确定材料中的析出相主要通过所谓的em（envelopmethod）方法，em法要求析出相中溶质原子之间的距离小于基体原子之间的距离，而原子浓度要高于基体原子浓度，因此我们进行材料测定时，必须选择合适的限制参数。如最近邻溶质原子间距的最大距离dmax和最小溶质原子数量nmin，才能鉴别析出相，在生物学领域，很多生物大分子的最近邻溶质原子间距通常会大于dmax，而最小溶质原子数量又会小于nmin，这样的话，压根不可能做到精准测定。” 庞学林微微一笑，对于安德森·怀特的疑问早有准备，他说道：“安德森教授，其实很简单，就拿蛋白质来说，我们可以将蛋白质封装到仅仅约50纳米壁厚的玻璃胶囊中，取出之后用电场切断玻璃胶囊的最外层，将蛋白质按原子顺序逐个释放。最终，在计算机上以3d的形式完整还原蛋白质的结构，并对现有蛋白质三维模型的补充和完善。此外，我们也可以用一种新方法对溶质元素原子进行分析，比如我们可以设定一个溶质原子浓度的阈值，凡是溶质元素原子浓度大于给定阈值的区域，我们都可以判定其为析出相。这样的话，就解决了数据分析中容易出现的精准度问题，甚至通过这种办法，我们还可以对于混合溶液中的溶质原子进行精准测定，进而分析出生物大分子结构的运动规律……” 安德森·怀特有些吃惊地与杨和平对视一眼，这两位大牛所在的领域都要经常性地用到apt技术，他们很清楚，眼下apt技术在使用中的局限性，而庞学林所提出的这个方法，无疑为apt技术的发展打开了一道全新的大门。 这时，杨和平道：“庞教授，那数据分析软件呢，目前市面上的apt技术的数据分析软件基本上都是针对硬质材料的，跟没没有针对这种生物大分子材料的。” 庞学林微笑道：“这个交给我来做，你们负责硬件就行，我敢肯定，动态apt技术出来以后，将会极大地促进生物学的发展，甚至对材料科学、流体力学等领域都会产生非常大的影响，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加入进来。” 杨和平与安德森·怀特对视一眼，大笑道：“当然愿意！” 他们之所以选择加入钱塘实验室，有一大半是冲着眼前这位天才少年来的。 如今庞学林提出了一个极富前景的项目，他们当然愿意合作。 而且这个项目一旦成功，别的不说，单单卖设备和专利，恐怕都能为他们带来大笔的财富。 毕竟按照庞学林的描述来看，动态apt意义重大，只要能够成功做出来，恐怕全世界顶尖实验室都会挥舞着钞票排队购买。 至于能不能成功，他们压根没有多想。 如今在学术界，有一个所谓的庞氏定律。 只要庞学林看好，并且愿意加入进来的项目，都必然会取得巨大的成功。 这种带了点盲目崇拜色彩的说法，竟然在向来理性的科学界能够大肆流传，足以说明庞学林的影响力了。 特别是在金龙电池项目取得巨大成功的当下，庞学林无论是在学术界，还是在全球的影响力，都在以一种极高的速度往上攀升。 接下来，庞学林又和杨和平以及安德森·怀特讨论了一下动态apt技术的研发方向和路线，一直到傍晚时分，才准备离开回家。 第四百零六章 名誉主席 结果庞学林刚上车没多久，就接到了石毅打来的电话：“庞教授，明天有时间吗？我想邀请您来一趟西湖大学。” 庞学林微微一愣，心想这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他正想着该如何在生物学领域找一个合适的平台呢，石毅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庞学林微笑道：“行，我明天一定去。” 庞学林很清楚石毅找自己干嘛。 去年九月份，石毅就找到自己，希望西湖大学与钱塘实验室在教学科研等领域达成合作。 庞学林当时提了一个条件，说需要将西湖大学纳入到江城大学、江城高等研究院以及钱塘实验室的体系内，与此同时，他可以为西湖大学每年提供三十亿人民币的经费支持。 当时石毅说需要回去商量一下，便一直没了下文。 庞学林原以为西湖大学董事会那边可能不太愿意交出学校的主导权。 毕竟辛辛苦苦筹备了这么多年，马上就要走入正轨的时候，就被人摘了桃子，心有不甘也可理解。 却没想到，隔了将近半年时间，石毅竟然主动给自己打电话过来。 虽然他在电话里没有明说，但庞学林明白，这事应该已经有了结果。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便在左亦秋等陪同下驱车前往西湖大学云谷校区。 云谷校区位于江大的西北方向，距离江大并不算远。 这座校区是西湖大学的主校区，去年才刚刚建成。 庞学林抵达的时候，石毅率领一众校领导已经在西湖大学门口等候多时了。 庞学林一下车，石毅便率先迎了上来，微笑道：“庞教授，您好，欢迎来西湖大学考察。” “石校长，您好。”庞学林和石毅握了握手。 紧接着，石毅向庞学林介绍道：“庞教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校董事会主席钱忠宁教授。” “钱教授，您好！” “这位是西湖大学副校长常昊教授，常教授之前是江大光学仪器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和微纳光子研究所所长，三年前来的西湖大学工作。” 接下来，石毅又向庞学林介绍了剩下几位学者，都是在世界范围内都具备知名度的顶尖科学家。 比如世界知名的有机合成化学家邓立，国际电气电子工程师协会最高等级会员李子平，加拿大工程院院士莫德·萨旺等等。 对于庞学林的到来，这些人大多持欢迎态度。 毕竟这位大佬声名在外，假如能够被他看中参与到他的项目中去，说不定在学术成就上还能再往上走一走。 更不用说，如果庞学林真能兑现每年三十亿的科研经费承诺，对西湖大学内每一位学者的研究，都有不少好处。 因此，他们对于庞学林的到来，表现得相当热情。 庞学林在校门口与众人寒暄了片刻，便在他们的簇拥下迈入了西湖大学校园。 西湖大学目前只具备博士研究生招生资格，要等明年才能正式招收第一批本科生。 因此，虽然占地面积达到一千五百亩的云谷校区已经建设完成，但里面的学生并不多。 在石毅的带领下，庞学林他们走进了西湖大学。 迎面而来的便是一条环形水系，水系内部是一座占地面积宽广的环形建筑，环形建筑周围是一栋栋副楼与之相连。 石毅介绍道：“庞教授，水环之内的那栋建筑被我们成为学术环，主要承担着大部分教学、科研及交流功能。每栋副楼都是一个学科的教学楼，学术环将不同的学科连接在一起，促进多学科的分享和交流。水环之外为生活环，集中了餐饮、住宿、休闲、生活、管理等功能，提供了学习科研之外的社交、生活和休闲空间。我们西湖大学校园内的建筑一共有三十六栋，这座环状科研楼及其副楼占据了一半以上的建筑面积，堪称整个西湖大学的核心。”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在石毅的带领下，众人穿过水环，进入学术环，来到了三楼的一处会议室内坐下。 石毅开口道：“庞教授，去年我们见面的时候，你曾经说过，希望将西湖大学纳入到江城大学、江城高等研究院以及钱塘实验室的统一体系内，因为某些原因，我们学校董事会近期才达成了一致意见，同意了你的要求，不过今天找你过来，我们主要为了另一件事。” “什么事？” 石毅道：“我们希望你能够出任西湖大学校董事会主席，同时担任西湖大学兼职教授。” “校董事会主席？” 庞学林微微一愣，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钱忠宁。 这位前任清华大学经管学院院长貌似就是现任的西湖大学校董事会主席吧？ 钱忠宁看出了庞学林的疑惑，笑着说道：“庞教授，你如果同意的话，我将会辞去董事会主席一职，担任校董事会副主席！” 庞学林不由得苦笑道：“你们这是赶鸭子上架呀，在西湖大学担任兼职教授倒是可以，但董事会主席就算了吧，我现在身上职务太多了，实在是兼不过来。” 钱忠宁笑道：“庞教授，这可不是赶鸭子上架，毕竟双方签署协议之后，经费方面还需要您多多支持，因此这个校董事会主席一职还真非你不可。” 庞学林沉吟片刻，说道：“这样吧，给我挂一个校董会名誉主席的头衔即可，我个人不负责具体事务，至于经费问题，我到时候安排星环科技与你们对接。” 钱忠宁和石毅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道：“这样也行！” 事实上，他们之所以希望庞学林出任校董事会主席，除了在教学科研经费方面希望庞学林出力外，还有一个小心思。 那就是将庞学林作为西湖大学的招牌，用做未来的招生宣传。 要知道这两年随着庞学林在江大取得越来越多的成果，江城大学的高考录取分数线也跟着水涨船高。 特别是到了今年，分数线已经和清北比肩。 而数学、材料学、电化学等专业，更是高的吓人。 顶级科研成果产出，生源质量的改善，以及江大在科研经费、师资力量上的提升，三者间形成了一种正循环关系。 有了江大珠玉在前，还未开始正式招收本科生的西湖大学压力可就大了。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想方设法将庞学林拉进西湖大学来。 假如这时，庞学林同时担任西湖大学校董事会名誉主席以及兼职教授的消息传出去，对于未来一年西湖大学的招生工作，无疑是一个重大利好。 庞学林自然也明白钱忠宁和石毅的心思。 不过这也让他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 石毅当年创办西湖大学，就是希望学习加州理工，为中国的高等教育走出一条全新的道路。 这两年随着江大的高速崛起，西湖大学在江城的地位就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西湖大学是奔着十几年后成为中国版的加州理工去的，结果没几年功夫，江大已经成为了所谓中国版的加州理工。 因此，就算庞学林在西湖大学担任兼职教授，充其量会让西湖大学发展得更好一点，成为另一所江大。 这不是庞学林想要的。 石毅、钱忠宁他们过去几年的工作，已经为西湖大学接下来的发展打下了一个非常好的基础。 无论是人才储备，还是硬件设施，都渐渐有了世界一流大学的雏形。 最棒的是，西湖大学还没开始招收本科生，还没有形成一套完善的本科教育体系。 这就好比为庞学林准备了上好的笔墨纸砚，等着他在这幅巨制中挥毫泼墨。 因此，庞学林觉得，自己有义务让西湖大学发挥起中国高等教育探索者的功能来。 至于改革方向，当然不是那种美式的高等教育制度。 在黑暗森林世界，庞学林担任面壁者时，曾经成立了星环大学以及星环高等研究院，并且使之成为人类文明的科研中心。 即使到了后来的威慑纪元，星环大学依旧牢牢占据着人类文明最顶级大学的宝座。 因此，星环大学无疑是西湖大学学习的最佳模板。 庞学林沉吟片刻，说道：“石校长，钱主席，我可以在西湖大学担任部分职务，在学校每年的经费上，我也可以给出承诺，甚至我还可以让部分钱塘实验室以及江城高等研究院的科学家在西湖大学担任教职，不过我也有几点要求。” “什么要求，您请说。” 庞学林道：“第一，西湖大学的教学目标，应定位于培养学术型人才，我们学校目标，是让每一位毕业生都应当有能力成为独挡一面的学者。因此，对于生源质量，我们必须坚持高标准，严进严出。招生标准目前暂定为各省高考前一百名以及数学、化学、物理、生物、信息学全国奥赛金牌得主……” 钱忠宁和石毅不由得吃了一惊，庞学林这个要求，可是比清北以及江大都要高出许多了。 “那招生人数不够怎么办？” 石毅皱眉道。 庞学林道：“宁缺毋滥！” 顿了顿，庞学林道：“第二，但凡被西湖大学录取的学生，都可以提供奖学金以及免除学费。但这只针对大一学生，从大二开始，我们采取末位淘汰制，成绩排名前百分之三十的学生，可以提供全额奖学金，暂定每人每学期两万。成绩排名后百分之十的学生，直接劝退。这一点，在学生报考之前，要予以说明。另外，每一门课可以提供两次补考机会，第二次补考还没通过，同样直接劝退。” 钱忠宁皱眉道：“庞教授，这会不会太严了？另外我们不搞自主招生吗？比如面试之类的？” 庞学林摇了摇头，笑道：“我们不搞自主招生，很多自主招生都有面试环节，但面试主观性太强，而且我们要招学术型人才，这种人才临场应变能力，甚至于自身天赋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耐得住寂寞，具备出色的自律能力，而能够在高考的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学生，一般都具备这样的能力。” 钱忠宁和石毅对视一眼，有些哭笑不得道：“庞教授，那还有其他要求吗？”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第三个要求，凡是连续四年都能够获得本校全额奖学金的学生，禁止出国，必须留下来读研，读研期间，可以前往钱塘实验室、江城高等研究院等地方参与各个项目。” “这个……”石毅不由得皱起了眉，“要是学生们不愿意怎么办？毕竟我们的研究生教育，说实话和国外顶尖大学还有一定的差距。” 庞学林微笑道：“石毅教授，你相信我吗？” 石毅有些不解得看着庞学林。 庞学林伸出四根手指，说道：“今年第一届本科生就将入学，给我四年时间，四年内，我让钱塘实验室成为世界上最顶级的国家实验室之一，到时候不是我们辛辛苦苦培养的人才跑到国外去求学，而是那些外国学生想方设法要来到我们这边求学。” 会议室内的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虽然他们觉得庞学林说的有些不可思议，却没人提出反驳意见。 毕竟钱塘实验室眼下就有两位诺奖大佬坐镇，在石墨烯、碳纳米管、电化学等领域的大牛同样不计其数。 更重要的是，这些大牛可不是从外界引进的，而是通过与庞学林的合作，在学术界一路杀出来的。 比如江大碳纳米研究中心的李长青、万易，金龙电池研究中心的钱兴民等人，换做以前，这些人也就在国内学术界有一定的名气，在全球范围内的知名度并不大。 可是现在，这几位在学术界的地位早就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曾有小道消息说，麻省理工那边为李长青提供了一份终身教授的职位，希望他能过去领导碳纳米管的研究，只是被李长青拒绝了。 石毅沉默了半晌，点头道：“好，庞教授，那就按你说的做。”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那行，明天我会让星环科技的王智女士过来和西湖大学洽谈合作的事务，另外现在距离高考还有四个多月，招生工作差不多可以开始准备了今年争取招收一百名以上的本科生。” “好！” 石毅点了点头。 第四百零七章 石毅的加入 确定好接下来的合作方案后，庞学林在石毅的带领下，又去参观了西湖大学的实验室和各个院系。 目前西湖大学总共分为生命科学学院，理学院和工学院三大学院，设有生物学、生物医学工程、药学、物理学、数学、化学、基础医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电子科学与技术、光学工程、材料科学与工程、机械工程等一级学科。 学校内教职工总人数超过了400人，在读博士硕士研究生，超过超过了一千人。 教职工基本上以具备海外背景的名校博士为主，年纪都很轻，平均年龄在三十出头，正是最容易出成果的年纪。 对于庞学林的到来，这些人显得非常惊喜。 特别是得知庞学林将出任西湖大学校董事会名誉主席，学校又将与江城高等研究院以及钱塘实验室合作之后，更是兴奋异常。 毕竟庞学林名声在外，谁都知道，跟着这位大佬走有肉吃。 而且钱塘实验室正在搭建的各个实验平台，他们可是眼热许久了，西湖大学与庞学林合作，他们也就有了加入钱塘实验室的机会。 对庞学林而言，与西湖大学的合作，无疑将西湖大学的人才储备纳入了麾下，对于钱塘实验室今后的发展，也将会起到如虎添翼的作用。 中午的时候，庞学林和石毅，钱忠宁他们一起在食堂吃了顿工作餐。 钱忠宁他们因为有各自的工作，相继告辞，石毅则将庞学林送到校门口。 这时，庞学林微笑道：“石教授，有兴趣合作么？” “合作？” 石毅微微一愣，说道：“庞教授，我们不是已经开始合作了吗？” 庞学林笑着说道：“我说的不是这种机构与机构之间的合作，我的意思是，我们之间进行科研上的合作。” “科研合作？”石毅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起来：“庞教授，你在生物学领域也有研究？”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们钱塘实验室接下来准备打造一个生物大科学平台，涵盖结构生物学、细胞生物学、干细胞研究与细胞治疗、神经和行为生物学、发育生物学、生物信息学、免疫生物学和免疫治疗、流行病学、营养学、代谢生物学与代谢疾病、衰老与退行性疾病、癌症研究、植物学、微生物学等多个领域。我希望你能出任我们钱塘实验室生物中心的主任，主抓蛋白质、rna、糖聚合物等生物大分子的结构与功能的研究……” 庞学林对石毅了解还是比较深的。 石毅最大的成就是在清华大学时期，通过冷冻电镜解析了真核信使rna剪接体关键复合物结构，揭示了活性部位及分子层面机理。 外界对石毅这项成就褒贬不一，有人认为他投机巧，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加入清华后，有钱有资源，又碰上了冷冻电镜***，才有了如今的成就。 但庞学林非常清楚这项成果的难度。 事实上，剪接体是真核生物区别于原核细菌最重要的区别之一，其在分子生物学中地位，不亚于核糖体。 而剪接体也是比核糖体更加巨大，更加多变以及复杂的巨型分子机器。 人类对剪接体的认识其实很晚。 在九十年代早期，人类对其基本一无所知，对剪接体的研究在九十年代进入高峰期。 然而，科学家很快就对通过生化方法的间接认知剪接体感到不满足，希望了解其分子结构。 在21世纪初，人们一直在通过各种方法，尝试了解剪接体结构。 无奈在2010年以前，冷冻电镜还相当不成熟，而x射线晶体衍射技术对如此巨大多变的复合体无能为力。 因此一直到2010年，人类对剪接体的认知还十分表面。 然而在经历了2010-2014年冷冻电镜领域***后，2015年石毅横空出世，发表了首个高分辨率剪接体结构，大大的推进了人类对剪接体的认知，也掀起了解析剪接体结构的热潮。 而且，据庞学林了解，当时在解析剪接体结构领域的竞争中，施一公的劲敌包括德国马普所的莱因哈特·莱德曼（reinhardluhrmann），剑桥的长井清喜（kiyoshinagai）。 莱德曼是剪接体领域公认大牛。 剪接体蛋白一大堆都是他搞出来的，他还提出了不同阶段的剪接体纯化方法，并解出了数个早期低分辨率的剪接体结构。 其手下霍格·斯塔克也是冷冻电镜领域的先驱者之一，冷冻电镜数个数据处理方法都是由他提出。 这样的科研组合令人闻风丧胆。 但是第一个解出剪接体高清结构的却不是他们。 剑桥的长井清喜更不用说，他本人既是剪接体领域先驱之一，同时也是结晶专家。 剑桥分子生物学mrc实验室更是结构生物学圣地，mrc开发的数据处理软件一手推进了冷冻电镜的发展。 然而，第一个解出剪接体结构的也不是他们。 由此，可以看出石毅的水平。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的诺奖顺位，比当初的柯顿·沃克还要靠前。 石毅沉吟片刻，苦笑道：“庞教授，我今年已经五十五，脱离科研一线有些年头了。前些年在清华的时候，我们一直利用冷冻电镜探究蛋白质等生物大分子的结构，希望从构造来理解生物分子机器工作的基本原理。事实上，这也是我本人痴迷结构生物学的原因，它允许我们真正从物理以及化学的角度去解释生物学现象。光想想无数个纳米机器日夜不断的启动dna表达，转录，制造蛋白质，就让人感觉痴迷。对我来说，以物理化学的基本原理去了解纳米生物机器是做结构生物学最迷人的地方。而发现药物靶点，不过是了解生命的附赠品罢了……” “但是在这里，我也实话实说，这些年我们利用冷冻电镜解析了不少生物大分子的结构，有人甚至说我石毅加冷冻电镜再加清华就等s。这种工作你要说重要，是挺重要，可要说不重要，也就那么一回事儿。如今冷冻电镜技术已经成熟，任何一个经过培养的博士生都能完成这份工作，我再去做类似的研究，实际上意义不大了，充其量就是一线多了位科研民工而已。”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石教授，谁说我准备用冷冻电镜去研究生物大分子的结构了？” “用冷冻电镜……” 石毅突然间回过神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庞学林道：“庞教授，你的意思是你有新的办法？” 庞学林点了点头，说道：“原子探针层析技术，听说过没？” 石毅微微一愣，皱眉道：“这个我知道，不过这种技术似乎主要应用于材料学领域吧？” 庞学林微笑道：“我们钱塘实验室正在原子探针层析技术的基础上，开发动态原子探针层析技术，这种技术有望从动态角度以及原子尺度解析蛋白质、rna、dna等生物大分子的原子结构以及它们在飞秒到微秒时间内的结构变化，进而厘清蛋白质、rna、糖聚合物等生物大分子的三维结构与功能。这种技术还在开发阶段，目前主要由杨和平以及安德森·怀特负责，我们需要一位顶级的结构生物学家参与原子探针层析技术的数据软件分析编辑工作……” 石毅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压抑自己的激动情绪。 他很清楚庞学林这项工作的意义。 在历史长河里，许多重要的发现都是基于人类的观察。 然而，在一些技术所不能及的领域，获取图片就成了一桩异常困难的事，也阻碍了人类对自然的进一步理解。 2017年，诺贝尔基金会将诺贝尔化学奖授予瑞士洛桑大学的杰克·豆布切特（jacquesdubochet）、美国哥伦比亚大学乔基姆·弗兰克（joachimfrank）和英国剑桥大学理查德·亨德森（richardhenderson），表彰他们“研发出能确定溶液中生物分子高分辨率结构的冷冻电子显微镜”。 在这三名科学家的努力下，冷冻电镜应运而生。 科学家们能将生物分子“冻起来”，并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对它们进行观察。 长期以来，人们认为电子显微镜不适合观察生物分子，因为强大的电子束会破坏生物材料。 但是在1990年，查德·亨德森教授成功地使用电子显微镜显示蛋白质的三维图像，达到原子级分辨率。这一突破性成果证明了用电子显微镜进行生物分子成像的潜力。 乔基姆·弗兰克教授让这项技术变得有普遍应用价值。 在1975年到1986年之间，他研发出了一种图像处理方法，能通过分析和合并电子显微镜的模糊二维图像，揭示一个清晰的三维结构。 杰克·豆布切特教授将水添加到了电子显微镜中。 液态水在电子显微镜的真空环境下中蒸发，从而瓦解了生物分子。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杰克·豆布切特教授成功的把水进行了玻璃化——他把水冷却得如此迅速，以至于水可以在生物样本周围凝固。 这样一来，即使在真空环境中，生物分子也能保持其自然形状。 正因为科学家们前赴后继的努力，冷冻电镜技术才能在生物学领域得到大规模应用。 而庞学林所说的动态原子探针层析技术，无疑是继冷冻电镜之后的新一代显微观察技术。 按照原子探针层析技术的观测水平，他们甚至可以从原子层面观察到生物大分子的运动状况，这样的话，人类完全可以通过这一技术完成绝大多数生物大分子结构与功能的动态解析。 这比起当前冷冻电镜技术高出不知多少倍。 假如真的能够顺利搞出来，完全值得一个诺贝尔奖。 更不用说，这种设备搞出来之后，对生物学的推动作用。 “庞教授，我能和杨和平还有安德森·怀特他们见一见吗？我想和他们聊聊。” “当然可以，正巧我还要和老杨他们聊一聊动态原子探针层析技术具体设计方案。”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石教授，上我的车吧。” 一个多小时后，庞学林和石毅顺利抵达滨江东部的钱塘实验室，见到了杨和平和安德森·怀特。 四人寒暄片刻后，庞学林便开始向他们阐述起动态原子探针技术的相关技术实现路线。 石毅、杨和平、安德森·怀特他们也算第一次见到了庞学林的能耐。 以前外界关于庞学林的传说有很多，但在外人看来，总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对于庞学林的“天才”程度仅仅只有一个粗略的概念。 而今天，第一次与庞学林接触，他们便感觉到了庞学林非同凡响。 换做常人，这样一种全新概念的仪器设备，刚开始进行技术方案设计的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需要一步步进行完善。 庞学林却不一样，他对动态apt技术的理解程度完全超出了三人的预料，这项技术的每一个技术难点，每一个实现方案，有很多他们压根想不到，庞学林都事无巨细地向他们阐述了一遍。 而他们则一遍记录，一遍听庞学林讲解。 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大学课堂一般。 等到最后方案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连他们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庞学林给出的，是一个相当成熟且完美的设计方案，就仿佛，庞学林好像曾经见过这个方案一般。 对此，不管是石毅还是杨和平，只能感叹，世界上是真的有天才存在了。 庞学林见三人都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干脆趁热打铁，晚饭都是在会议室内吃的。 一直到晚上十点，庞学林才算完成了对动态apt技术的讲解工作。 而不管是石毅、杨和平还是安德森·怀特，都已经记满了整整一个本子。 “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动态apt技术的大概原理就是如此，想要真正把它做出来，我们接下来还有很多工作要做。老石，明天我会派星环科技的王智女士去西湖大学找你，到时候咱们直接把协议签了，至于钱塘实验室这边，你下周来报道吧，到时候动态apt技术就交给你、老杨还有怀特解决了。” 石毅还没从刚才讨论时的那种兴奋劲里缓过来，笑着说道：“庞教授，放心吧，我过几天就过来报道。” 杨和平以及安德森·怀特同样如此，他们同样能感觉到，这项技术的出现，很可能将会改变整个世界。 第四百零八章 前往中科大 第二天，智子便代表星环科技，与西湖教育基金会签署了合作协议，首期十亿rmb的经费直接转入西湖教育基金会的账目。 与此同时，西湖大学在其官网上，也宣布庞学林将出任西湖大学校董事会名誉主席一职。 要知道，西湖大学之前的校董事会名誉主席是杨正宁先生，庞学林如今同样出任西湖大学的名誉主席，足以说明他当前的地位了。 这个消息一传出，也迅速在外界引发热议。 “你们说现在在学术界，杨正宁的地位高还是庞教授的地位高啊？” “到目前为止应该还是杨正宁吧，杨正宁可是物理学史上排名前五的人物，庞教授在数学史应该只能进前十吧？” “那诺贝尔奖呢？金龙电池呢？要说对国家民族的贡献，庞教授比杨正宁先生高了去了……” “杨正宁、庞学林这两位大佬居然同时担任西湖大学校董事会名誉主席，西湖大学这是要上天吗？”” “校董事会名誉主席有什么用，还不是一个挂名头衔。” “你怕是没看到另一个消息吧，星环科技向西湖教育基金会首期注资十亿rmb，而且据说从今年开始，星环科技每年将分别向江大和西湖大学投资三十亿rmb。” “我原本想今年报考江大的，只不过江大数学、材料、化学方向的分数线实在太高了，分数线低的专业，又不是我想要的，说不定可以去西湖大学试试。” “你最好去看看西湖大学最新的招生手册，恐怕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 外界各种消息满天飞，不过庞学林却压根没那么多时间关注西湖大学的事了。 在将石毅也拉进钱塘实验室之后，接下来与西湖大学的对接工作，庞学林就交给了徐兴国他们。 至于江大那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反正只要庞学林不离开江大，庞学林在外面再怎么折腾，许信诚都表示无所谓。 而庞学林自己，则直接前往京城。 过完年之后，电磁轨道发射系统以及空天飞机项目正式进入实质推进阶段。 这一项目的指挥机构和921工程类似（中国载人航天工程），同样由中国载人航天办公室负责组织指挥。 并且按行政、技术两条指挥线组织开展研制、建设工作，唯一一点区别，便是取消了原来的总指挥、总设计师联席会议制度，庞学林将史无前例地同时兼任总指挥以及总设计师一职。 在工程实施过程中所涉及的所有重要问题，都将由庞学林一言决之，只有涉及重大决策，才需要报请领导层批准后实施。 当然了，或许是担心庞学林无法掌控如此庞大的工程，高层也派了几位老熟人作为庞学林的副手。 工程副总指挥由此前见过的陶永昌将军担任，陶永昌长期在载人航天工程领域工作，熟悉航天系统方方面面事务。 至于工程的副总设计师，则分别由马经武院士以及郭广坤院士担任。 其中马经武主要负责地面上的电磁轨道弹射系统的研发工作，而郭广坤院士则负责空天飞机的研发工作。 至于庞学林，除了统筹全局外，他还将负责难度最大的大功率霍尔推进器、室温超导材料、大功率石墨烯储能装置、飞刃材料等等的研发工作。 庞学林在京城待了一周，大部分时间都在不停地开会，和马经武、郭广坤他们讨论具体的技术实施路线，分配相关任务。 也就在离开京城的前一天，才和姚冰夏见了一面。 随后，庞学林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庐州，前往中国科技大学与曹源见面，准备和他聊一聊室温超导体研究的进展情况。 正所谓穷清华，富北大，不要命的来科大。 单从基础科学领域的研究而言，科大在国内算是独一份。 数理化天地生，六大基础学科中，除了数学和生物学学科评价为a，其余四门学科都为a+。 在庞学林来江大之前，就连庞学林自己也不得不承认，科大在基础科学的研究实力在江大之上。 看看科大几大基础学科的创始人就知道了。 华罗庚，中国解析数论、矩阵几何学、典型群、自守函数论和多元复变函数论等领域的创始人和开拓者，创办科大数学系，并且担任首届系主任。 钱学森，两弹元勋，世界知名空气动力学家，中国载人航天之父，中国导弹之父，中国自动化控制奠基人，创办科大近代力学系，并且担任首届系主任。 郭永怀，两弹元勋，中国近代力学的奠基人之一，中科大首届化学物理系主任。 贝时璋，中国细胞学、胚胎学创始人之一，中国生物物理学奠基人，中科大首届生物物理系主任。 赵忠尧，中国核物理研究和加速器事业的开拓者，中科大首届近代物理系主任 …… 这所国内唯一一所以科学技术为命名的大学，在国内可谓是独树一帜。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科大的录取分数线甚至比清北还要高出不少，堪称bug一样的存在。 如今中科大好多知名教授都是那时候培养的学生，出国后又重回母校任教。 这也是中科大为什么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衰弱下来，在最近十几年凭借自身超强的底蕴重新焕发了活力的原因。 唯一让庞学林感觉有些遗憾的就是，科大的本科教育超一流，堪称中国版的普林斯顿，就是硕士和博士的培养弱了点，导致学生的出国率超高。 这次科大之旅，庞学林比较低调，特意通知曹源不要大张旗鼓。 车子进入科大之后，很快在科大东校区的庐州微尺度物质科学国家研究中心门口停了下来，曹源在门口已经等候多时了。 “庞教授，你好，欢迎来中科大，快里面请！” “曹教授，你好！” 庞学林和曹源握了握手，很快便跟着他进入微尺度物质科学国家研究中心的大楼内。 庐州微尺度物质科学国家研究中心的前身是庐州微尺度物质科学国家实验室，因为一直没能摆脱“筹建”的头衔，于是便改名成了国家科学中心。 第四百零九章 曹源的疑惑 曹源便是在微尺度物质科学研究中心的低维物理与化学研究部任职，独立带领一支团队研究二维石墨烯电子系统中可能出现的超导现象。 庞学林跟着曹源上到三楼，来到一个实验室内。 虽然是周末，但实验室显然没有休息，几位身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正在里面忙碌着。 曹源推门而入，拍了拍手道：“大家把手头的工作停一下，看看谁来了！” 很快，众人均抬起头，看向门口。 “卧槽，庞神！” “庞教授来看我们了！” “庞教授，我是你粉丝！” …… 实验室内顿时沸腾起来，很快，众人围拢过来，一个个看向庞学林的眼神充满了兴奋与崇敬。 这不仅源于庞学林在学术界创造的赫赫声明，更重要的是，这段时间与庞学林合作，他们亲眼见证了奇迹。 四年前，曹源在麻省理工读博的时候，和他的导师一同发现，通过低温和改变电场强度，实现了石墨烯二维电子系统的超导现象。 这也是曹源的成名之作，在学术界引发了巨大的轰动，曹源也因此被自然杂志列入2018年十大科学人物。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物理学界并没有在石墨烯超导中发现更多的物理学机理，这一发现也只能暂时蒙尘，等待着后来人在此基础上做进一步突破。 然而就在不久前，庞学林在与曹源合作的时候，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想法，在二维石墨烯电子系统2.5度的夹角下，通过低温和改变石墨烯二维电子系统中的微波辐照强度，复现石墨烯二维电子中的超导现象。 这就让人吃惊了。 在同等实验条件下，分别通过改变电场强度以及微波辐照强度，均实现超导现象。 曹源和他的团队成员都有点不敢相信，如果不是庞学林的学术地位在这里，他们压根不认为存在这种可能。 可实验结果却狠狠的打了他们脸，当他们在超低温以及微波辐照条件下观测到石墨烯二维电子系统在2.5度的夹角中出现超导现象的时候，整个实验室都沸腾了。 谁都清楚这种现象意味着什么。 石墨烯二维电子系统在1.7度夹角时，施加电场，呈现超导现象。 在2.5度夹角时，施加微波辐照，呈现超导现象。 别说他们了，这个消息如果现在就公布出去，必然会轰动全球物理学界。 因为理论物理学家完全可以通过这一现象，构建出一个全新的超导理论，甚至可能对超导体的发展，都产生革命性的影响。 让他们意外的是，庞学林对这种结果却有些波澜不惊，甚至在曹源提议将这一消息发布出去的时候，还阻止了曹源的举动。 用庞学林的话说，这只是寻找室温超导体的旅途中，漫漫长征的第一步。后续还有，更加艰巨的任务需要完成。 正因为如此，曹源团队内的所有成员庞学林都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大家好！” 庞学林笑着和曹源的团队成员们打起了招呼，曹源团队里的人都很年轻，目测年纪最大的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剩下的大多都只有二十七八岁。 “庞教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实验组的副组长董成林教授。” 董成林身材不高，也就一米六出头，体重目测超过一百五，笑的时候眼睛眯起，仿佛弥勒佛一般。 庞学林知道，董成林便是曹源团队中年纪最大的一位，今年31岁，是曹源团队里的核心成员之一。 “董教授，你好！” “庞教授，我们可总算把你盼来了，欢迎欢迎。” “庞教授，这位是周彤副教授，在团队内负责数据处理工作。” 周彤是个戴着圆框眼镜脸上长了雀斑的小美女，是曹源团队内唯一的女性。。 看到庞学林，周同两眼冒光： “庞教授，你好，待会儿能帮我签个名不？我可是你的粉丝……” 周彤一副小姑娘见到明星偶像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激动。 “当然可以。” 庞学林笑着说道。 至于剩下两人，则是曹源带的博士生，一个叫魏文轩，一个叫谭松，在庞学林面前看起来有些拘谨。 虽然他们是曹源团队的成员，但是在寻找新型超导体的项目中，庞学林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老板，再加上庞学林身上笼罩的光环，她们均有种见到传说中人物的感觉。 介绍完团队成员，曹源道：“好了，既然庞教授来了，那我们就直接开会吧。” 很快，众人跟着曹源来到会议室内。 曹源打开笔记本，将显示器上的内容投影到荧幕上。 曹源说道：“庞教授，过去两个月，我们团队按照你给出的理论预测，通过低温和改变微波辐照强度，发现石墨烯二维电子系统中同样存在超导现象。这是我们这段时间积累下来的数据，我们发现，在远离量子霍尔态的较低磁场下，二维电子系统展现出一种新颖的磁阻振荡，其周期结构可用微波频率w和回旋共振频率wc(朗道能级间隔)的比值e≡w/wc来表征：当e约为整数(e≈n)时对应振荡峰，当e约为半整数(e≈n+1/2)时对应振荡谷。与没有微波时的磁阻相比，微波对磁阻的贡献在振荡峰处为正，振荡谷处为负。进一步实验发现，随着样品越来越纯净，微波引起的这种振荡越来越成为样品磁阻的主导特征，而且振荡谷的电阻值也越来越小，有变为零的趋势。” “最终，我们在一个非常纯净的样品上观察到，在微波激励下磁阻振荡谷的电阻值随温度降低指数式的趋于零，这就是所谓二维电子系统在微波辐照下的超导现象。” “庞教授，我想问一下，你是怎么知道石墨烯会在2.5度夹角和微波辐照下出现超导现象吗？” 曹源的话音落下，会议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庞学林身上。 这不仅是曹源的疑问，同样是其他所有人的疑问。 第四百一十章 艾丽丝来电 庞学林笑了笑，心中暗道：“我总不能告诉你们，这个现象我是从系统奖励中给出的论文里看到的吧。” 不过还好，在将这个实验方案交给曹源之前，庞学林就已经准备好了说辞：“这是我计算出来的。” “计算出来的？” 曹源吃了一惊，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庞教授，已经搞清楚了超导现象的理论机理？” 庞学林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彻底搞清楚，只是有一个大概的想法。这次理论预测，只不过大概验证了我的一个猜想而已。” “什么猜想？” 庞学林说道：“众所周知，早期发现的基于金属单质超导体，经典的bcs理论基本可以解释。bcs理论的核心是晶格畸变诱导电子形成库珀对。导电的本质是电子流的传输，超导态是电子系统通过电子配对而凝聚成的一个低能态。在通常的bcs超导图像中，电子配对和凝聚同时发生。超导态被一个配对能隙所保护，只有热涨落足以破坏此能隙时，超导就被破坏。” “但是对于非常规超导体，比如重费米子化合物超导体、铜氧化物高温超导体、铁基超导体以及近期研究非常火热的如硫化氢、镧化氢等在超高压条件下形成的超导体而言，一旦进入超导态，在自旋涨落谱上的某个能量会有一个集体激发，形成一个特定能量的共振峰。有初步的试验表明，这个共振峰与超导态中的超导电子数有关系。样品进入正常态后，此共振峰随即消失。研究此共振峰与超导的关系是目前高温超导机理研究的关键所在。” 曹源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他们当然知道这一理论，在凝聚态物理中，研究这些非常规超导与量子涨落之间的关系，已经成了近年来凝聚态物理学界的一个热点话题。 “庞教授，你找到了非常规超导与量子涨落之间的联系？” 董成林好奇道。 庞学林笑着说道：“非常规超导体的非常规超导电性以及量子临界行为物理描述早就超越了经典的朗道费米液体理论以及传统的bcs超导理论的理论框架，我不敢说已经找到了它们之间的关系，但我在这一方面的研究确实有一定进展。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过德国马普所物理学家肖恩·施瓦茨以及麻省理工物理学家兹沃斯·马洛分别于1995年以及1998年发表的两篇关于重费米子化合物超导体的论文？” 曹源、董成林、周彤他们面面相觑，均摇了摇头。 庞学林道：“在这两篇论文中，肖恩·施瓦茨发现重费米子化合物超导体cecu2si2材料中，具备两个不同的超导态，低压超导相与其他重费米子超导态类似，另一新的高压超导态出现在价电子量子相变点附近。在磁致超导量子相变点，金属中普遍遵循的wiedeoin5中被破坏了。” “另外。1998年，麻省理工兹沃斯·马洛团队通过实验验证，证明20世纪60年代已经预言的fulde-ferrellrkin-ovchinnikov(fflo)超导相可能存在于cecoin5超导上临界磁场附近。在上临界磁场以下，cecoin5表现出丰富的磁通相图，并且不能由传统的abrikosov磁通点阵模型来描述。而当cerhin5的反铁磁相被压力逐渐抑制掉时，他们则发现，磁致量子相变出现在超导相内。” “论文中，兹沃斯·马洛还给出了重费米子化合物材料强关联模型中的多体波函数，试图通过求解多波体函数中的完全严格解，来得出一个明确的超导态。但可惜的是，马洛所列的多波体函数存在一定问题，求解难度也比较大。因此这篇论文并没有引发学术界的大规模关注。前段时间我在，梳理抄到题相关的论文时。发现了这篇论文的存在。” “这两篇论文都是我最近在整理超导体研究的相关文献中发现的，然后我在这两篇论文的基础上，重新推导出了一个多波体函数的数学模型，结果发现，非常规超导体的强关联模型，竟然与曹源发现的石墨烯二维电子系统在电场中的超导现象存在等效特性。于是，在此基础上，我做了进一步计算，求出了石墨烯二维电子系统在电场中超导现象的严格解。结果发现，这个解应该有两个，另一个，就是你们不久前刚刚在实验中验证的在2.5度夹角下，处于微波辐照中的二维石墨烯电子系统应该同样存在超导现象。” 会议室内的众人一个个面面相觑，脸上露出震撼之色。 庞学林说得轻描淡写，但谁都明白这里面的难度。 自从超导体发现以来，与超导体相关的论文何止千千万，庞学林能够从那么多论文中，找到施瓦茨和马洛的论文，并且在他们的基础上，做进一步改进，给出了多体函数的严格解，并且将其与曹源的成果联系起来，足以说明这位大佬到底有多牛逼了。 这里面缺少任何一步，都不可能出现如今的成果。 曹源苦笑道：“庞教授，你这还叫没进展，单单从理论上预言一种超导体的存在，就足以在物理学界引发剧烈震动。” 庞学林笑了笑道：“这哪里叫预言，石墨烯二维电子系统中本来就存在超导现象，我只不过是计算出了另一个可能存在的条件。” 庞学林被众人崇敬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石墨烯在2.5度夹角以及微波辐照条件下出现超导现象在系统论文中就有描述了，他只不过是根据这一现象对结论进行了反推，进而搞出了那个多波体函数的数学模型。 肖恩·施瓦茨以及兹沃斯·马洛的那两篇论文不过是他的托词，用来解除众人心中的疑问而已。 这时，周彤好奇道：“庞教授，那有没有可能通过你给出的多波体函数数学模型，推导出室温超导体存在的临界条件？甚至预言某些超导体的存在？” 庞学林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存在这样的可能，但是我还缺少两个重要数据。” “什么数据？” 曹源道。 庞学林道：“第一，超导态的凝聚能。第二，超导态与正常态的能量差。我希望集大家之力，尽快快完成超导态凝聚能和超导态与正常态能量差的测量工作。至于实验方案的设计，就需要大家讨论来决定了。” 庞学林的话音落下，会议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均皱起了眉头。 精确测量超导态的凝聚能非常困难，因为高温超导体的超流电子数很少。 另外，在空穴掺杂的高温超导体中，破坏超导的临界磁场(上临界磁场)很高，一般很难用十特斯拉左右的实验室常用磁场来将超导完全破坏。 因此，同样很难精确测量超导态与正常态的能量差。 曹源道：“或许我们可以用电子型掺杂的高温超导体试试。” 庞学林道：“怎么说？” 曹源道：“电子型掺杂的高温超导体上临界磁场不是很高，这为我们研究超导凝聚能和磁激发共振峰的关系提供了条件。比如高温超导体pcecuo，通过测量低能准粒子激发，它的赝能隙基态将会具备费米弧特性，进入超导态后，在这些费米弧上面会逐渐建立一个新的能隙，它的大小反映了超导能量的尺度，通过这一模型，我们可以在在宽温区测量到高质量的超导比热数据并准确获得了凝聚能随磁场的演化关系。” 董成林也赞同道：“这个办法不错。另外我们可以通过中子散射实验测量磁激发谱上面的共振峰。”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很好，那后续的实验工作就交给你们了。” “庞教授，放心吧，我们一定尽快完成超导态凝聚能的测量工作。” 一旁的周彤握拳笑道。 曹源笑道：“行，那现在就开始准备吧，老董，你安排一下工作，我带庞教授去见一下陆校长。” “好！” 董成林点了点头。 这时，庞学林笑道：“大家下班后先别走，晚上我请大家吃顿饭，犒劳一下大家。另外，这个项目作为钱塘实验室与庐州微尺度物质科学国家实验中心的合作项目，因此在参与这个项目的过程中，你们每个月的薪资以及奖金标准将按照钱塘实验室的标准发放，最迟后天吧，你们应该就能领到本年度的第一笔奖金了。” “庞教授万岁！” “哈哈，我爱工作！” “瞬间感觉自己充满了动力。” …… 众人顿时欢呼了起来。 庞学林笑了笑，这才跟曹源前往科大的校长室。 这次中科大之旅，庞学林早就通知了科大方面，中科大校长陆东明当然也知道庞学林要来。 不过庞学林要求务必不要大张旗鼓搞什么欢迎仪式之类的，因此陆东明也从善如流，没有特意去接庞学林。 来到校长室，中国科技大学校长陆东明已经等候多时了。 陆东明五十出头，身材高大，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让庞学林意外的是，陆东明的校长室内，还有另外一位大佬。 “陆校长，你好！欢迎来科大指导访问。” “陆校长，你好。” 庞学林和陆东明握了握手。 “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科大常务副校长、量子信息与量子科学研究院院长潘建维教授。” 陆东明指着身旁一个长相中等，看起来几位儒雅的中年男子道。 “潘教授，你好！” “庞教授，你好。” 潘建维也和庞学林握了握手。 对于潘建维，庞学林可谓是如雷贯耳。 这位大佬在国内学术界的出镜率极高，堪称中国名头最大的实验物理学家之一。 正是因为他的一力推动，中国才能在量子通信领域后来居上，成为这一领域的全球顶级玩家。 虽然在网上黑潘的人也不少，有人觉得他太过高调，也有人觉得他学术成就并没有名头大，又没什么原创性的理论成果，距离诺奖更是遥遥无期。 但是在庞学林看来，这位大佬真正牛逼之处在于集开阔的视野、出色的组织能力和罕见的实验天赋于一身，几乎凭一己之力，将中国从量子通信荒漠推到全球第一阵列，在实验领域更是遥遥领先。 至于学术水平，那就更不用说。 prl发到手软。 2012年，受《现代物理评论》（rmp）邀请，潘建维在上面发表《多光子纠缠和干涉度量学》长篇综述论文。 能够被rmp邀请在上面发表综述的物理学家，全中国一个巴掌数的过来。 2017年，更是被自然杂志评选为当年全球十大科学人物之一。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位大佬堪称中科大的标志性人物。 如果不是量子通信以及量子计算机并非钱塘实验室当前最主要的研究方向，庞学林都有动手挖人的心思了。 接下来，四人在校长室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庞学林还和陆东明就科大与钱塘实验室以及江城高等研究院的一系列合作打成了协议。 当天晚上，陆东明做东专门宴请庞学林。 作陪的除了潘建维和曹源外，董成林、周彤他们也一并被邀请了过来。 吃完饭，庞学林刚返回酒店，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外国号码。 庞学林微微一愣，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艾丽丝有些慵懒的声音：“庞教授，你好啊。” 庞学林微微一愣，有些惊讶道：“艾丽丝，你现在在哪里？” 艾丽丝淡淡道：“我在西雅图，刚刚拿到我的美国护照，这个时代还不错，我想在这边好好生活。”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那就好，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你不需要我帮你做事？” 庞学林道：“我们是朋友，不是么？” “也对！”艾丽丝笑了起来，说道：“那行吧，有空的话我会去找你的。” 挂断电话，庞学林摇头笑了笑。 对于艾丽丝，他倒没什么特别的想法，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也只是出于无奈，希望她今后能好好过平静的生活吧。 第四百一十一章 超导理论机制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庞学林一直呆在中科大没走。 常温超导材料是电磁轨道弹射系统的关键，庞学林准备毕其功于一役，争取在下个穿越时间到来之前，搞定常温超导体的问题。 当然，庞学林除了和曹源他们探讨实验方案外，还应邀在中科大举办了两场报告会，每一次报告会都座无虚席，吸引了众多中科大学子的踊跃参与。 至于实验上，庞学林所能提供的帮助不多，也就只能提供一些建议，具体该怎么做，只能交给曹源和董成林他们。 还好曹源和董成林都是非常出色的实验物理学家，基本上完美的呈现出了庞学林想要的实验效果。 一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天下午，伴随着周彤的一阵欢呼，实验室内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到了周彤身上。 就连庞学林也不例外。 周彤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身，笑道：“庞教授，曹教授，，超导态凝聚能数据以及超导态与正常态的能量差数据，我已经全部处理完了。” 众人顿时簇拥了过去。 庞学林道：“精度怎么样？” 周彤道：“庞教授，这是我对二十万组数据进行测量分析后的结果，预计误差不超过万分之一。” 庞学林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说道：“辛苦了，待会儿你把数据打印出来给我一份。” “好。” 周彤点了点头。 曹源他们也跟着松了口气。 过去一个月，基本上一天二十四小时，实验室的灯都亮着。 包括曹源和庞学林在内，每人每天的工作时间至少在十四小时以上。 也正因为如此拼命，他们才能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完成了实验工作。 当然了，大家如此辛苦卖力，物质条件激励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甚至连魏文轩和谭松这两位博士生，庞学林也给出了远超普通博士生的待遇。 这时，庞学林笑着说道：“这一个月来大家辛苦了，曹教授，接下来给大家好好放个假，休息一段时间，剩下的工作就交给我吧。” “好！” 曹源点了点头道。 庞学林也不在多留，拿到数据后，便径直返回中科大给自己安排的专家楼内。 左亦秋正有些百无聊赖地在客厅里看着电视。 这一个月，庞学林大部分时间都在实验室里呆着。 左亦秋就清闲了下来，除了偶尔帮庞学林处理一下江大和钱塘实验室的行政事务，剩下的时间，她基本上自由支配。 看到庞学林进屋，左亦秋有些好奇道：“庞教授，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往日庞学林不在实验室呆到晚上十一二点，是不会回来的，现在才下午两点多。 庞学林笑着说道：“实验室那边数据出来了，接下来我要闭关一段时间。你在外面帮我挡着访客，不要让人打搅到我。” 左亦秋微微一愣，好奇道：“庞教授，你这次要闭关多久啊？” “短则一周，长则一月，如果真的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的话，你再来找我。” 庞学林笑着说道。 “这么久？” “怎么了？” “没……没什么？对了，庞教授，你就这么闭关了，到时候齐昕和姚冰夏找你怎么办？” 庞学林道：“我等下跟她们说一下，她们会理解的。” “哦。” 左亦秋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庞学林也不理会左亦秋，径直上了楼。 来到书房，庞学林分别给齐昕和姚冰夏打了电话，告诉她们自己接下来要闭关一段时间，没办法与她们天天联系。 好不容易安抚下两女，庞学林又给父母以及刘庭波、徐兴国、李长青、石毅等人拨了电话，一个个通知过去。 随后，庞学林拿出稿纸，开始正式闭关研究。 时间一天天过去。 一天，两天…… 一周，两周…… 不知不觉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又是一个通宵过后，庞学林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双眼。 没日没夜高强度的脑力劳动，即使经过基因改造后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 庞学林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看着眼前稿纸上的数据，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明亮。 不出意外的话，一个全新的物理理论体系已经在他眼前成型。 “终于搞定了。” 庞学林自言自语道。 他来到窗前，唰地一声将窗帘拉开。 窗外晨光熹微，能听到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附近的马路上，已经有不少正在进行早锻炼的老师和学生。 远方已经可以看到朝阳的霞光，庞学林眼睛微微眯起，仿佛看到了新世界的光芒。 随后，他拿起许久未用的手机，拨通了曹源的电话。 曹源显然还在睡觉，电话接通的时候，声音都还迷糊着。 但庞学林的一句话，就让曹源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过来。 “曹教授，我想我已经找到了统一的超导理论了。” “什么？”曹源一下子从床上爬了起来，有些不可思议道，“庞教授，你再说一遍。” 庞学林笑着说道：“曹教授，我已经找到超导的理论机制了。” “庞教授，你现在在专家楼吗？我过去找你！” “不用着急，你把大家都叫过来，我们八点半在实验室见。” “哦，那好吧。” 曹源犹豫了一下，按捺住立即去找庞学林的冲动。 庞学林从屋子里出来，便闻到厨房传来一股早餐的香味。 咕噜噜…… 庞学林这才感觉到肚子发出的抗议。 这半个月时间，他没日没夜地研究，平均每天的睡眠时间才不到两小时，吃饭问题基本上都靠左亦秋送上来解决。 或许是听到动静，左亦秋从厨房里出来，有些惊讶的看着庞学林道：“庞教授，你出关了？” 庞学林有些意外道：“你这是在做早餐？怎么不去食堂买呀？” 左亦秋气鼓鼓地瞪了庞学林一眼，说道：“庞教授，这段时间你吃的饭都是我做的。” “你做的？”庞学林微微一愣，顿时反应过来，连忙笑道，“我说最近食物怎么美味了许多呢。” 左亦秋翻了个白眼。 她怎么看不出庞学林在故意补救，以他在研究时的投入程度，能尝出饭菜的味道才怪。 也亏自己担心科大食堂的饭菜不合庞学林的胃口，辛辛苦苦为他做了这么多天的饭菜。 不过左亦秋还是按捺下心中不忿，说道：“庞教授你这是要出门吗？” 庞学林点了点头道：“等一下去趟实验室。” 左亦秋说道：“那你等会儿，我煮了皮蛋瘦肉粥，马上就好了。” 十多分钟后，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被搬上餐桌。 两人在餐桌上喝着粥，左亦秋坐在庞学林对面道：“庞教授，我们在科大还要待多久啊？” 庞学林笑道：“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应该就能回江城了。” “今天？” 左亦秋瞪大了眼睛，有些意外。 “怎么了？” 庞学林疑惑道。 “没……没什么。” 左亦秋连忙摇了摇头。 吃完早餐，庞学林径直前往实验室。 看着庞学林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左亦秋连忙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 等庞学林抵达实验室的时候，曹源、周彤、董成林他们都已经抵达实验室了。 庞学林说道：“人都来齐了吧？走，我们去会议室说话。” 众人点了点头，跟着庞学林鱼贯进入会议室内。 “庞教授，我听老曹说，你已经完成了超导理论的理论构建？” 董成林率先开口道。 曹源、周彤他们都把目光聚焦到庞学林身上，一个个脸上露出希冀的表情。 如果换做旁人，众人自然会心有疑虑。 但庞学林就不一样了，且不说这位大佬的学术地位，单单之前他所表现出的超强学术能力，就让所有人对他都充满了信心。 庞学林微微一笑，点头道：“我确实完成了超导理论的构建。” “庞教授，快跟我们说说呗。” 周彤一副小迷妹的样子，迫不及待道。 其实不止周彤，几乎所有人都是类似的眼神。 谁都明白，完成超导机制的理论构建，到底意味着什么。 庞学林也不再吊众人的胃口，笑着说道：“好，那我就先说说吧。这段时间我通过对多波体函数的求解，证明了在任何非零温度下一维和二维窄带(包括次近邻跳跃等)tj模型不会呈现出s波最近邻配对、推广的η配对、广义的离位q配对和dx2-y2波配对的超导长程序。如果在系统的电荷激发谱中存在一个激发能隙，则这些配对长程序在零温下也会被排除掉，我们的结果对任意的j值和任意电子填充都成立。” 一边说着，庞学林一边拿起记号笔，在身后的白板上写了起来。 包括曹源在内，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白板上的公式，一边努力听着庞学林的讲解。 庞学林继续道：“简单的理解就是，在超导体中，热涨落会破坏超导，而各种长程序都是在低温下形成的，比如bcs和bec这一类机制。但是，假如我们考虑到相互作用力，如果吸引足够大，那么转变温度就会足够高。” “比如强关联体系，目前实验上的重费米子化合物，铜基超导和铁基超导，乃至高压下的硫化氢、镧化氢等，都是强关联材料。强关联体系建立的高温超导的机制是量子涨落加强的超导长程序。凝聚态系统中，所有的长程序都是在费米液体基态的基础上施加微扰得到的。比如超导，电荷密度波【cdw】，铁磁序【stonerfm】，反铁磁序【afm】或者自旋密度波【sdw】等等。因而，我们对这些长程序的理解都是一致的，通过一些机制使得费米面失稳打开能隙，进而建立长程序并使其在低温下保持稳定，只要热涨落能标kt跟能隙相近时就会破坏长程序。” “同样的，这样也理解了为什么各种长程序之间总是相互竞争或压制的关系，其实就是比较这几种长程序哪个能在费米面处打开的能隙更大，系统建立了一个长程序，就不会同时建立另一个。” “强关联体系跟传统凝聚态体系不同的地方在于，必须要考虑电子之间的自旋关联，这个关联导致了量子涨落，其基态从费密液体态变为自旋液体态或者其它态，这就导致了在磁序方面有很强的量子涨落，磁序被压制了，进而超导序就会被建立起来。而比较有意思的是，磁序方面的量子涨落，同样会加强超导序。电子因为自旋涨落近莫特态，加强了超导配对相互作用，提高了转变温度。在铁磁超导体ucoge等中，在各向异性铁磁态的量子相变点附近，就是因为量子涨落加强了超导态。”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不知不觉间，一个小时过去了。 白板也被庞学林写得满满当当。 最后，庞学林放下记号笔，指着白板上的最后一个公式道：“通过这个公式。我们可以将某些材料的参数代入进去之后，预言他们在什么样的转温度和压力下可以变为超导体。” 庞学林转过身看着依旧处于懵逼加震惊中的众人。 魏文轩、谭松这两位博士生，一脸茫然，仿佛在听天书。 董成林和周彤则陷入了沉思之中。 唯有曹源，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轻轻地鼓起了掌。 啪啪啪…… 掌声很快响彻整个会议室内。 曹源出声道：“庞教授，恭喜你，这完全是诺奖级别的成果！” 见团队中有些人依旧似乎还不太明白的样子，曹源道：“总的来说，庞教授的工作，解释了为何绝大多数超导体，为什么都要在液氮液氦温度以下才能呈现出超导态，亦或是要在数百万个大气压条件下，才能呈现出高温超导性质。甚至还给出了精准的计算公式，通过这个公式，我们可以反推出一些超导材料的超导转变温度以及外界条件，甚至可以推导出某些材料处于超导态时的状态。” 这时，董成林也跟着点了点头道：“确实厉害，庞教授，不出意外的话，凭借这套理论，诺贝尔物理学奖应该就是您的囊中之物了。不过想要彻底理解你这套理论，恐怕需要非常好的数学基础才行。” 第四百一十二章 生日 庞学林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单凭这一理论，拿诺奖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呢。” 诺奖可不是什么大白菜，去年庞学林之所以能够拿诺贝尔化学奖，靠的是此前因为他在碳纳米管以及石墨烯领域的成就，获得了提名。 然后机缘巧合之下，搞定锂空气电池，快速进入工业化生产，进而改变全球的产业格局，才能在出成果当年就获得诺奖。 而眼前的这套超导理论机制，虽然将超导体的研究向前提升了一大步，但是想要获得诺奖，必须让这一套理论得到验证，并且在此基础上获得重大成果才行。 这样一来，拖个十几二十年年获得诺奖，也很正常。 “庞教授，我们有没有办法通过这些公式推导出室温超导材料所需的条件？” 这时，周彤出声道。 众人都把目光聚焦到庞学林身上。 周彤问到了问题的关键。 任何一种新理论，正确与否，必须看它能否预言某些客观事实的存在。 比如在海王星的发现过程中，天文学家利用天王星轨道的摄动推测出海王星的存在与可能的位置，进而验证了万有引力定律的正确性。 又比如当初爱因斯坦提出广义相对论，曾经在物理学界引发很大的争议，直到1919年，一战结束，英国科学家爱丁顿领导的两支考察队，利用跨大西洋日全食的机会观测，观测到了引力产生的光线扭曲现象。 从而验证了广义相对论的正确性。 而庞学林提出的这套全新的超导理论机制，能否预测一些新型超导体的存在，才是这套理论能否取得成功的关键。 庞学林沉吟片刻，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想要利用这个公式，找到某种确定性质的新型超导材料，难度依旧很大。” “怎么说？” 周彤好奇道。 庞学林道：“比如我们将超导转变温度代入进去，可以推导出某种超导材料的超导凝聚能以及与正常态的能量差、还有它的磁阻震荡比等。这些性质只能间接帮我们筛选可能存在的超导材料，而没办法帮我们直接明确是哪种材料。” “那我们应该怎么寻找常温超导体？” 周彤皱眉道。 其他人也疑惑的看着庞学林，毕竟庞学林真正的目标是想要找到常温超导体。 如果单靠这一理论，只能说人类在寻找常温超导体的漫漫征途上，前进了一大步，至于什么时候能够寻找到真正意义上的常温超导体，那谁也说不清楚了。 庞学林却并没有其他人那般愁眉不展，淡淡笑道：“寻找常温超导体一事，我已经有线索了，在这里，我要感谢曹教授。” “感谢我？” 曹源诧异的看着庞学林，有些不解。 庞学林笑道：“曹教授，正是你发现的石墨烯超导现象，为我提供了线索。” 曹源皱眉道：“石墨烯的超导现象虽然算是一个突破，但石墨烯超导体的超导转变温度毕竟在液氦温度以下，根本不具备实用价值。”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这段时间，在建立超导理论的过程中，我也一直在思考未来有可能存在的一些候选常温超导材料。事实上，昨天晚上我就已经完成了整个超导理论的构件工作。然后我花了一晚上时间，代入了好几种可能存在的材料进去计算，发现都不行。最后，我忽然想到了曹教授的石墨烯超导实验。石墨烯有两种超导态，一种在1.7度夹角时施加电场，并且在4.7k的转变温度下，呈现出超导性质。另一种则是在2.5度夹角时施加微波辐照，在5k左右的转变温度下，呈现出超导性质。于是我就在想，石墨烯是一种二维材料，假如我们把这些石墨烯给卷起来呢？会发生什么？” “把石墨烯给圈起来……” 董成林喃喃自语，忽然他灵光一闪，不可思议的看着庞学林道：“庞教授，你的意思是……碳纳米管？”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道：“准确的说，是多壁碳纳米管。于是，我赶紧将相关参数代入进去，计算结果表明，从理论上说，一种特殊状态下的多壁碳纳米管，可以在室温中呈现超导状态。这种状态不是指外界给多壁碳纳米管施加某种特殊的条件，比如说施加电场或者微波辐照。而是指多壁碳纳米管的特殊构型。想必大家都知道，碳纳米管是由石墨烯材料卷曲而成。由单层石墨烯材料卷曲起来的碳纳米管，就叫单壁碳纳米管，而由多层石墨烯材料卷曲而成的碳纳米管，则是多壁碳纳米管。 “多壁碳纳米管的种类有很多，不同层数，不同管径，不同手性的多壁碳纳米管，会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性质。我已经通过这个公式，计算出了我们所需要的多壁碳纳米管的构型条件……” 会议室安静得针落可闻，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庞学林。 谁也没料到，庞学林竟然真的从理论上找到了可能存在的室温超导体。 “这就是庞神的真正实力吗？” 站在后头的谭松对着身旁的魏文轩低声道。 虽然庞学林说这要得益于曹源之前发现的石墨烯超导现象，但谁都明白，从石墨烯超导联想到多壁碳纳米管，并且通过自创理论计算相关构型，难度有多大。 之前庞学林跟曹源合作去寻找室温超导材料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项研究短时间内不可能取得成功。 毕竟科学家们连超导机制到底如何产生的都还没有得出一个统一的结论，想要找到真正意义上可以实用的室温超导体，几乎难如登天。 谁也没想到，庞学林竟然真的成功了。 即使还没经过实验验证，但庞学林能提出这一理论，并且给出了一个明确的材料选项，足以说明他有多牛逼了。 谭松和魏文轩感叹的同时，曹源同样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在他心中庞学林已经够厉害了，毕竟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各种流派的超导理论进行统一，并且建立了一个完整的数学模型。 单单靠这个成就，等过个十几二十年，一个诺贝尔物理学奖会稳稳戴在庞学林头上。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庞学林竟然还真给出了具体的材料选项。 而且从庞学林的语气中，显然对多壁碳纳米管已经相当笃定。 至于，周彤和董成林。 周彤完全是一副小迷妹的表情，对于庞学林有这样的能耐似乎一点也不感觉意外。 董成林则竖起了大拇指，笑着说道：“庞神你牛逼，我现在终于明白，你的钱塘实验室为什么那么受欢迎了。要不是我刚和科大签了五年的合同，我都有转投到你们前堂实验室麾下的冲动。”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想要去钱塘实验室工作，不用转投啊，你们收拾一下，明天就可以去江城了。” “去江城干什么？” 周彤有些茫然的看着庞学林道。 一旁的曹源笑着解释道：“你们别忘了，庞教授手下的碳纳米材料研究中心可是全球最顶级的碳纳米管研究机构，我们想要找到庞教授所说的那种超导碳纳米管，非得去江城和他们合作不可。”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庞学林笑道：“曹教授说的不错，大家回去准备一下吧，明天我安排人带你们去江城，如果你们自己开车去叶兴，反正庐州距离江城也不远，高速也就几小时的事，钱塘实验室那边会为你们安排好住的地方。” “行，那我们就先去准备了。” 董成林想了想，掏出手机，上前拍下了庞学林的板书，然后对魏文轩和谭松道：“你们俩把这块白板卸下来，换一块新的上去。” “老董，你这是干什么？” 庞学林有些好奇道。 董成林笑道：“当然是拿来收藏了。你不知道，你在巴黎那次搞的abc猜想证明，如今都已经成为那家酒店的知名景点了，甚至那些板书有一半被巴黎高师给扣了下来，成了他们图书馆的藏品，还有一半被中国数学会收藏去了。这次也一样，如果你的理论得以验证，未来这块白板恐怕同样会成为文物。” 听他这么一说，周彤、魏文轩、谭松也纷纷上前，用手机将庞学林的板书拍了下来。 庞学林哭笑不得，只能任由他们折腾。 确定好了返回江城的计划，庞学林又和曹源一起，去了趟校长室和科大校长陆东明道别。 随后，庞学林回到专家楼，左亦秋与周辰已经将他的行李打包好了。 当天下午，庞学林就返回了江城。 车子驶入别墅车库，庞学林下车来到门口，发下门竟然虚掩着，他直接推门而入，只听噗的一声，漫天的纸屑纷纷扬扬挥洒下来。 紧接着，原本因为拉上窗帘，有些昏暗的客厅灯光一下子亮了起来。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在生日歌声中，齐昕、姚冰夏、老爸老妈、爷爷奶奶都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庞学林忽然感觉眼睛有些湿润。 他很少过生日，特别是得到系统之后，进入一个世界短则几年，动辄几十上百年。 庞学林自己都快忘了自己的生日到底是哪一天了， 特别是这两年，他的工作变得越发忙碌，去年生日的时候，姚冰夏也不在身边，只是打电话向庞学林道了声生日快乐。 前年更不用说，两人都还没在一起。 庞学林没想到，今天一回家，他们竟然会给自己这么大的惊喜。 不过庞学林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说道：“妈，你们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回来的？还为我提前准备了生日蛋糕？” 随即，庞学林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左亦秋。 除了左亦秋泄露消息，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左亦秋朝他吐了吐舌头，转过头去。 这时，齐昕笑道：“阿林，你别怪人家左姐姐了，是我和小夏想着要给你过生日的。本来因为你闭关，我们还想去科大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今天上午左姐姐打来电话，说你今天就回了，所以我们干脆就在家给你办个生日宴。” 庞学林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有些哽咽道：“谢谢，谢谢你们。” 吃完生日蛋糕，晚上还有一场大餐。 梅雨晴，齐昕，姚冰夏还有左亦秋都去厨房给周姨打下手。 庞学林陪着老爸还有爷爷彭少安，在书房闲聊。 三人不知不觉就聊到了金龙电池的问题。 “爸，金龙电池现在怎么样了？” 庞永年道：“我们与欧洲、东南亚、中东、俄罗斯那边谈得已经差不多了，就美国还在扯皮。现在一共有两种合作模式，第一，东南亚和中东那边主要以我们金龙集团建立独资生产线为主。第二则是俄罗斯和欧洲那边，以合资为主。不说卖产品的利润，单单每年的专利费，就超过百亿美元。至于美国那边，老美要求专利授权和美国资本独资，我们这边则要求双方合资，现在彼此还在扯皮中。不过我估计老美坚持不了多久了，欧洲那边已经取消了对华瓦森纳协议的限制，老美再封锁下去没有任何意义。而且现在美国国内的抗议声浪非常大，我觉得应该这一两个月内就能达成一致协议。” 庞永年顿了顿，继续道：“另外，特斯拉中国工厂已经获得了授权许可，不过他们的金龙电池汽车只能在我们国内卖，不允许出口。红旗、吉利、蔚来等车企，也签署了相关合作协议。现在全球车企大转型，国内外的汽油车压根卖不动。现在国际原油期货价格都已经跌到二十美元一桶，估计接下来还有不小的下跌空间。而且商飞那边也开始与金龙集团就合作开发电动客机达成一致协议，我们新凯公司是商飞指定的复合材料供应商，未来应该大有可为。嘿嘿，小林，这个复合材料供应商的位置，可全是我谈下来的……” 这时，庞绍安道：“少谈你那些生意经，小林，听说你在科大那边搞超导体，现在进展怎么样了？” 庞学林笑着说道：“还行，有些眉目了，至于接下来能够做到哪一步，现在还不好说。” 庞绍安点了点头，说道：“小林，切记戒骄戒躁，我听说你们准备搞电磁弹射航天发射系统，这事靠谱不？” 庞学林微微一愣，有些惊讶地看着庞绍安道：“爷爷，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第四百一十三章 拭目以待 这项工程虽然算不上保密项目，航天系统的人知道的也不算少，但是外界这么快就知道，依旧有些出乎庞学林的意料。 庞绍安笑道：“你这段时间没跟外界联系，估计不了解情况，前些日子国家航天局召开新闻发布会，正式对外公布了电磁弹射航天发射项目的立项情况，现在外界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了。” 庞学林不由得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庞绍安道：“应该有好些天了吧，你可以上网看看。” 庞学林连忙拿出手机，搜了下电磁航天发射系统。 结果网上瞬间多出了一大堆密密麻麻的标题。 有自媒体的，有营销号的，也有正儿八经的新闻媒体的报道。 新华社：“昨天下午，中国国家宇航局以及载人航天办公室在京召开新闻发布会，正式向外界公告新一代载人航天发射系统工程，庞学林教授任该工程总指挥。” 今日头条：“弯道超车，电磁航天发射系统及空天飞机项目立项，庞学林院士任总指挥和总设计师。” 环球网：“多国失算，中国再破封锁，航天发射项目即将迎接新时代。” 腾讯新闻：“中国新一代载人航天项目立项，十年内有望让人类登陆火星。” 新浪新闻：“庞学林院士再负重任，电磁航天发射系统将成为新时期的星球大战计划。” 澎湃新闻：“科幻项目即将立项，电磁航天发射系统有望取代火箭动力航天发射系统。” …… 当然，项目发布之后，在网上掀起的争议同样是沸沸扬扬。 反对的声浪和支持的声浪几乎同样巨大。 “这种劳民伤财的工程有必要搞吗？西部人民还在吃草呢。” “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支持国家宇航局，支持庞教授。” “我怎么感觉这个项目这么不靠谱呢？” “科幻科幻，科学加幻想的结合，这个项目我觉得幻想就好，可别当真。” “nasa都认为电磁航天发射系统不靠谱，中国这是在放烟幕弹吧。” “你们觉得烟幕弹会在国家航天局的新闻发布会上正儿八经地提出来吗？还找庞学林院士过来背书。” “我觉得这应该是中国版的星球大战计划，用来拖垮美国的。” “质疑的人想想去年的金龙电池项目吧，当时被打脸的人还少吗？我总觉得有庞教授参与其中，这个项目没有那么简单。” …… 网上各种声音都有，庞学林笑了笑。 对于这一项目公开，庞学林并不感觉意外。 这种国家级的超大型工程，事实上是根本瞒不住的。 别的不说，单单全国上下，就有数以万记的工厂以及科研单位参与其中，根本瞒不住有心人的目光。 更何况现在可是移动互联网时代，除了洲际导弹、核武器、核潜艇这种高度保密的战略武器，其他领域，特别是航天领域，压根就没有秘密可言。 因此，还不如今早公开，用于提振国内的民心士气。 看了一会儿网上的争论，庞学林又搜了一下外媒的一些看法。 大多都是唱衰这项工程的，有人认为，这是中国给美国下套，在搞二十一世纪中国版的星球大战计划。 老美那边的反应很有意思，一方面，美国众多国会议员宣称，要警惕中国的太空野心。 另一方面，nasa的专家们纷纷表态，认为中国搞得电磁弹射航天发射系统不可行，中国根本不具备这样的工业实力和科技实力。 甚至连spacex和特斯拉的创始人马斯克也牵连其中，被外媒问及对这一工程的看法。 或许因为金龙电池的关系，马斯克倒没有说这项工程不可能实现，只是说希望中美双方能够尽快就解除高科技封锁以及金龙电池专利授权一事达成一致。 同时他也没忘了吹一下自己的猎鹰火箭，声称只要美国接触对中国的高科技封锁，spacex愿意进军中国航天发射市场。 庞学林大概看了半个多小时，想了想，他登陆自己的微博账号，在上面写下一段话：“电磁航天发射系统及空天飞机计划是由我本人推动的一项战略工程，至于能否成功，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发完这些，庞学林便将手机防到一边。 当天晚上，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吃了顿晚餐，一直到晚上九点，父母和爷爷奶奶便相继离开。 左亦秋，周辰他们也各自回房间，很快，客厅里就只剩下了庞学林和齐昕、姚冰夏三人。 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古怪。 齐昕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说道：“阿林，我先去洗澡了，今天累死了，晚上早点睡。” 姚冰夏俏脸微红，也跟着起身道：“小林哥，我也先回去睡觉了。” 庞学林有些无奈，两个和尚没水喝，他可不指望上次的美事再发生一次。 他正要说话，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是智子。 庞学林微微一愣，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了智子甜美的嗓音：“亲爱的，生日快乐！” 这段时间智子前往美国参与中美之间金龙电池专利问题的相关谈判，因此，庞学林这次生日，她并没有来。 庞学林哭笑不得道：“智子，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智子很少主动打电话给自己，平日里若是想自己了，她通常都会趁着庞学林有空的时候半夜三更摸过来，很少会跟庞学林腻腻乎乎。 电话那头的智子不忿道：“就不能打电话祝福一下你吗？” 庞学林笑着说道：“祝福我收了，说说什么事吧。” “没劲！” 智子道：“我们和美国人谈得差不多了，金龙集团将与美国爱依斯全球电力公司、美孚石油、标准石油、杜邦化学等企业在美国组建合资公司，生产金龙电池。每年该公司将向星环科技上缴一百亿rmb的专利费，考虑到通货膨胀问题，专利费年均增长百分之五，持续时间为二十年。我想问问你这笔钱准备怎么用？” 庞学林微微一愣，有些惊讶道：“这条件老美能答应？” 别看一年只有一百亿rmb，但随着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崩盘，石油美元脱钩，未来人民币的币值必将大幅度上扬，再加上每年按百分之五的涨幅，就算庞学林这未来什么都不做，躺着收钱，也必将在十年内登顶全球首富的宝座。 智子笑道：“他们不答应不行，欧洲、日韩都已经和我们达成协议了，也就美加澳新这四个国家还在硬撑，美国根本扛不住，反正对财团而言，能赚钱就行，我们好歹给他们留了一半的股份。” 庞学林沉吟片刻，说道：说道：“西湖教育基金会和江城大学的钱都给了吗？” 智子道：“都已经给了，我们公司现在现金流多得不行，我在想要不要投资一些新项目。”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投资的事我不懂，你全权负责吧，到时候别给我全部亏了就行，另外钱塘实验室这边的经费别给断了。” “那就好，亲爱的，那接下来要投资什么我就不主动通知你了！” 智子仿佛就在等庞学林这句话，闻言笑道。 庞学林微微一愣，隐隐感觉智子似乎在憋什么大招。 不过很快，他便摇头笑了笑，说道：“随你吧。” 智子笑道：“行，那我今天就不打搅你啦，亲爱的，等我回国我要榨干你！” 说着，智子有些雀跃地挂断了电话。 庞学林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随后，他起身返回卧室，先去洗了个澡，然后走到床前。 庞学林不由得为之一愣，因为床上赫然多了两具娇美的身体。 姚冰夏抓着被子，只露出了半个脑袋，俏脸绯红地看着庞学林道：“坏蛋，今晚便宜你了。” 庞学林哪里挡得住这样的诱惑，掀开被子直接钻了进去。 …… 第二天，庞学林来到钱塘实验室，见到匆匆赶来的曹源团队时，整个人都显得神清气爽。 曹源有些惊讶道：“庞教授，你怎么休息得这么好，昨天我看你闭关那么久，气色有点差，还想着让你今天不用过来呢，我们自己和徐院士对接就可以了。” 庞学林笑呵呵道：“我这人就这样，只要不爆肝搞研究，睡一晚上就好了。” 一旁的董成林抖着一身的肥肉，感叹道：“还是年轻好啊，到了我这个年纪，想爆肝都没这体力啊。” 庞学林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走吧，我先带你们在钱塘实验室周围转一转。” 钱塘实验室占地面积很大，生活区、办公区、实验区规划地井井有条，内部还有规划了四条轨道电车路线，方便实验室的工作人员出行。 特别是生活区，超市、商场、电影院、酒店等一应俱全。 曹源他们倒是不用住酒店，生活区内有专门用来接待过来短期进修或者科研合作的学者公寓，都是一室一厅的布局，装修精致，正好可以让曹源他们住下。 安排好曹源他们的生活后，庞学林这才带着他们前往碳纳米材料研究中心，见到了正在忙碌的李长青教授。 目前，整个碳纳米材料研究中心主要由李长青和万易负责，两人分别担任正副主任的职务。 “李教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来自中科大的曹源教授，这位是董成林教授，这位是周彤副教授……” 庞学林将曹源他们一一向李长青介绍了一遍。 李长青分别与曹源他们一一握手，笑道：“欢迎科大的同行们来我们钱塘实验室合作交流。来，我们先去会议室吧，大家都在会议室等着了。” 自从昨天确定将寻找超导体的目标定位在多壁碳纳米管后，庞学林便给李长青打了电话，通知他做好准备，筛选人员与中科大的团队合作，共同寻找新一代超导材料。 目前，钱塘实验室的碳纳米研究中心一共有四个项目组。 飞刃材料项目组专注于大尺寸单壁碳纳米管的生产工作。 碳纳米管cmos项目组则专注于碳基芯片的研发，目前据说进展顺利，年内应该能诞生首款真正具备实用价值的碳基芯片。 此外，还有为金龙电池服务的石墨烯半透膜材料组以及石墨烯超级电容项目组。 整个钱塘实验室碳纳米材料研究中心，院士三人，教授、副教授加起来有五十多人，剩下的还有一百多博士或者博士后研究员，堪称全球最顶级的碳纳米材料研究机构。 此时，会议室内，一共聚集了二十多人的团队，除了来自中科大的曹源团队外，剩下的全是李长青临时召集过来的，有一部分是之前参与过高纯度单壁碳纳米管制备的研究员，还有一部分则是刚刚加入钱塘实验室的新人。 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到庞学林身上。 庞学林坐在会议室的上首，环顾四周，笑道：“大家好，今天这场会议，我们将就寻找新型超导材料展开讨论，这是我过去一个多月和中科大曹源教授团队的成果，大家先看一下。” 说着，庞学林朝一旁的左亦秋示意了一下，很快，左亦秋就将庞学林整理的关于新型超导理论机理的论文以及数学模型发放给了在座的众人。 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不时响起哗哗的翻页声，就连曹源他们也不例外。 昨天他们虽然大概听庞学林讲述了一遍超导的理论机制，但是距离彻底理解，还有一段路要走。 因此，能多看几遍，那就尽量多看几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间，半个小时就过去了。 庞学林拍了拍手，会议室内所有人都抬起头，有些震惊地看着庞学林。 不管有没有完全看懂，庞学林在这篇论文中所提的关于超导机制的新理论以及超导的数学模型，足以让所有人都为之惊叹。 庞学林笑着说道：“这篇论文，我稍后将会上传到arxiv上，供全世界的物理学家探讨。但是我们今天这场会议的主要任务，不是探讨这个理论的正确与否，而是寻找一种全新的材料。” 第四百一十四章 新期刊 美国，马萨诸塞州波士顿都市区剑桥市，麻省理工大学凝聚态物理理论研究所。 文小刚坐在办公桌前，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浏览《纽约时报》关于中国电磁航天发射系统以及空天飞机项目的最新报道。 这几年，中美贸易摩擦加剧，此前美国还能凭借着科技领域的优势占据上风，可是最近一段时间，随着国内那个年轻人的高速崛起，特别是金龙电池的出现，使得全球的政治经济乃至科技格局都发生了逆转。 如今虽然美国依旧在很多高精尖领域独占鳌头，但是却没有一款类似金龙电池这样的战略级产品能与中国抗衡。 以前中美贸易战，中国处于战术守势，战略攻势，美国处于战略守势，战术攻势。 而现在，美国连战术上与中国抗衡的资本都没有了。 一个金龙电池，直接分化了原本以美国为首的西方社会。 就连那些来美国留学的中国学生，如今也是民族自豪感高涨，往年留学生毕业后的回国率大多维持在百分之七八十的样子，到现在，选择回国的比例超过了百分之九十。 从某种意义上说，在美国本土理工科毕业生日渐减少的当下，美国高校已经成了中国顶级科学家与工程师培养的摇篮。 而且国内的高校也在进一步发力，去年北大还专门派人联系过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已经加入了美国国籍，又在麻省理工任教了数十年，儿孙们也早已习惯了美国的生活，恐怕文小刚早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不过最近几天，媒体上关于中美金龙电池项目谈判的报道渐渐少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中国准备启动电磁轨道发射系统以及空天飞机项目的计划。 当然了，美国的媒体大多以嘲讽居多，认为这个计划压根不可能实现。 在这一点上美国人有相当的自信，作为地球上首屈一指的航天强国，美国在航天技术领域的积累极为雄厚，阿波罗登月计划，航天飞机计划…… 即使冷战时期的苏联，也只能勉强与美国相抗衡。 因此，当中国的这项计划传到美国后，nasa的专家便公开站出来说庞学林这是在异想天开。 人类现在连化学动力火箭的潜力都还没有远远挖掘出来，却将资源投入到所谓的电磁弹射航天发射系统。简直就是本末倒置。 就连文小刚自己也不看好庞学林的这个项目，在他看来，别的不说，单单生产电磁弹射轨道所需要的超导体以及用来维持超导体的低温液氮，需要的资金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即使以中国的经济实力，这个计划也不具备实现的可能。 当然了，庞学林如果能找到真正意义上的常温超导体，那又是另说了。 不过作为一名国际上顶尖的凝聚态物理学家，文小刚并不认为以当前物理学界对超导体的研究水平，人类能在短时间内寻找到真正意义上的常温超导体。 正当文小刚喝着咖啡，有些百无聊赖的翻看了网页的时候。 砰砰砰—— 敲门声突然响起。 “请进。” 文小刚说道。 咔嚓一声，房门锁被人打开。 进来一个六十来岁的华裔老者，他穿着一身精致的休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 “帕特里克，你怎么来了？” 文小刚微微一愣。 帕特里克·李，中文名李雅达，麻省理工学院威廉和艾玛·罗杰斯物理学教授，凝聚态物理学界泰斗级人物，在无序电子系统、介观物理、凝聚态物理学、低温微小元件等领域都有许多杰出的贡献。 李雅达祖籍香江，很早以前就加入美国国籍，在麻省理工的资历比文小刚还要老。 两人都是顶级的凝聚态物理学家，是麻省理工凝聚态物理研究所的正副主任。 李雅达表情凝重，说道：“文，赶紧登一下arxiv预印本网站。” “怎么啦？” 文小刚微微一愣。 李雅达道：“就在两小时前，中国的那个超级天才刚刚上传一份凝聚态物理学方面的论文，这篇论文中，他用数学方法解决超导态与量子涨落的关联问题，并且构建起了超导体的数学模型。他的理论不但可以解释金属单质这一类遵循bsc理论的常规超导体，甚至连重费米子化合物、铜氧化物超导体、铁基高温超导体，乃至于石墨烯二维电子系统超导体，都完美的与他的理论相符合，换句话说。他已经找到了超导的终极秘密。” “什么？” 文小刚大吃一惊，不可思议的看着李雅达。 李雅达道：“这是普林斯顿大学的沃德萨教授刚刚打电话告诉我的，你应该知道沃德萨的性子，他不会随便乱说。” 文小刚点点头，不再犹豫，直接打开arxiv网站，找到了庞学林的论文。 随后，他将这篇论文下载并且打印，和帕特里克一人一份，仔细的看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 不知不觉间，天色暗了下来。 直到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才让文小刚和李雅达从沉思中清醒过来。 文小刚看了下手机，原来是妻子打来电话，问他怎么还不回家吃饭。 文小刚随便应付了几句，这才看向李雅达道：“帕特里克。你觉得庞学林的这套理论怎么样？” 李雅达道：“现在还不好说，但从实验数据以及理论上看，这套理论很可能解决了超体出现百年来的形成机制问题，对未来，寻找新型超导材料有着非常重大的意义。” 文小刚点了点头，沉吟片刻，说道：“帕特里克，我准备回趟中国。” “你去中国？” 李雅达吃惊的抬起头，看着文小刚。 文小刚道：“你应该看过不久前中国提出要建立电磁弹射航天发射系统以及空天飞机项目的报道吧？” 李雅达点了点头，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庞学林突然上传这篇论文，并非无的放矢。” 文小刚点头道：“我们不能将庞学林教授当做普通的科学家看待，我怀疑他已经找到了真正意义上实现常温超导体的技术路线。” “这不太可能吧。” 李雅达有些不敢相信道。 文小刚笑了笑道：“帕特里克，别忘了，这位史上最伟大的数学家之一，同时也是最年轻的诺贝尔化学奖得主，他创造的奇迹还少吗？假如这篇论文没什么大问题的话，不出意外，十几二十年后，庞学林的头上将会再多出一个诺贝尔物理学奖。对于这样一位年轻人，我们再怎么高估都不为过。” 文小刚，顿了顿，继续道：“不过这不是我想要找到他主要目的。” “那你是为什么？” 李雅达好奇道。 文小刚道：“我在凝聚态物理学以及超导领域浸淫了大半辈子，我希望我在有生之年能够看到真正意义上的室温超导体能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 同一时刻，类似的场景，类似的对话，在全世界各大超导体研究机构，都有发生。 庞学林能猜到，这篇论文给凝聚态物理学界带来的震动。 事实上他这篇论文上传到arxiv网站没多久，他就接到了众多的询问电话。 有来自高层的，有来自学术界的，也有来自媒体的。 幸好，他和凝聚态物理学界的人认识的不多。 因此，短时间内他的耳边还算清静。 当然，媒体上关于这篇论文的报道同样沸沸扬扬，甚至不乏各种极为夸张的标题。 “超导时代即将来临，金龙电池引发的新能源革命迎来新助力……” “中车集团表示，未来将建设京沪线真空超导磁悬浮列车，这一项目有望终结民航客机在远距离运输中的的霸主地位……” “中国即将迎来输变电革命，超导体的出现将为我国节省百分之二十以上的能源……” …… 当然了，讨论超导材料的同时，更多的人将焦点转向了电磁弹射航天发射系统项目上。 前两天庞学林生日的时候，在网上发了条微博，宣称自己就是这一项目的推动者。 然后这条微博在网上又掀起了一波争议的热潮。 即使有庞学林主动站出来背书，支持者与反对者也几乎呈现势均力敌之势。 在众多的反对意见中，最重要的就是这一项目的技术难点问题。 所有人都认定，电磁弹射航天发射系统的一个前提条件就是找到室温超导体，如果没有室温超导体，那么这一项目的花费将会是一个天文数字，技术上能否取得成功暂且另说，中国的经济实力能不能支撑起这样一个超级工程都是个问题。 正因为如此，庞学林发了那条微博后，很多反对者站出来拿这个问题怼庞学林。 他们认为庞学林这是在好高骛远，推动技术dyj，无益于国家。 谁曾想，这才过了几天功夫，庞学林甩手就是一篇论文摔在了众多反对者的脸上。 这篇论文出来之后，全球各大媒体几乎都在连篇累牍的报道这篇论文的重大意义。 凝聚态物理学界的顶级学者们也相继发声，肯定了庞学林在这一领域所作出的重大贡献。 而前几天被那些反对声音压制的庞学林的支持者们，也纷纷发起了反击行动。 “你们不是觉得庞教授不行吗？看看，这就是庞教授的回答！” “你以为高层都是傻吗？如果不是有一定的把握，怎么会轻易决定立项这样一个重量级项目？” “我的导师对庞教授的这篇论文评价很高，认为他统一了目前流派众多的超导理论，从根本上解决了超导机制的形成问题。只要有团队依据这一论文寻找到新一代的超导材料，那么诺贝尔物理学奖必将是庞学林教授的囊中之物。” …… “我承认庞教授牛逼，但理论是理论，现实是现实。一套完整的理论，想要真正在现实中推广开来，实现生产力***，需要的时间数以十年计。从十九世纪上半叶，法拉第发现电磁感应定律，到人类掀起电气革命，隔了半个多世纪。从电子管晶体管理论的突破，再到信息革命，同样过了将近半个世纪的时间。就算有人真的通过庞教授的这篇论文找到了常温超导体，但它能进行工业化生产吗？它能大规模应用吗？这种超导体的价格又会是如何呢？这里面所涉及的种种问题，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解决……” “嘿嘿，虽然我觉得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我还是支持庞教授。庞教授从成名到现在，让我们失望过吗？请你不要用普通人的标准去套用到我们庞教授身上，好吗？” 庞学林自然不会在意外界的纷纷扰扰。 此时，他正和李长青、曹源他们漫步在钱塘实验室的人工湖畔。 钱塘实验室的核心区，大多以中式建筑为主，周围辅以传统的中式园林，环境优美，清静典雅。 “李教授，曹教授，接下来新型超导材料的合成就交到你们手里，我可要当甩手掌柜了。” 庞学林笑着说道。 一旁的李长青笑道：“庞教授放心吧，你都帮我们做到这份上了，甚至连超导材料的原子结构都已经给我们指出来了，我们要是再做不出来，那真的是白活了这么多年了。” “李教授说的没错。” 曹源点了点头，笑道：“对了，庞教授。那篇放在arxiv上的论文，你准备发到哪里去？” arxiv只是预印本网站，没有经过正式的同行评议，这样的论文短时间内并不具备学术价值。 也就是因为庞学林的名气太大，所以他的论文传到arxiv上之后，才会引发这么大的关注。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我准备以江城高等研究院的名义，成立一个全新的综合性学术期刊，就用这篇论文为这份期刊打响第一炮吧。=” “成立新的综合性期刊？” 曹源和李李长青对视一眼，均吃了一惊。 第四百一十五章 《探索》 自从工业革命以来，西方发达国家长期把持着自然科学领域的学术话语权。 特别是西方的顶级期刊，更是一骑绝尘。 二战结束后，英文更是成了学术界的通用语言，几乎所有有重大影响力的科研成果，都是用英文发表的。 《自然》、《科学》这两大顶级期刊就不用说了，它们旗下的很多子刊在各个细分领域都有超一流水准。 此外，在生物医学领域，有《细胞》、《柳叶刀》、《新英格兰医学杂志》等刊物。 物理学领域，有《现代物理评论》、《物理评论快报》等。 数学领域，有以《数学年刊》为首的四大顶级期刊等等。 化学领域…… …… 各个领域的顶级学术期刊，基本上都掌握在西方国家手中。 也就近年来随着中国科学的快速发展，国内才渐渐冒出了几个有一定影响力的学术期刊。 其中知名度最大的莫过于由中科院主办的《国家科学评论》。 作为中国首个英文版综述性期刊，《国家科学评论》自2014年创办以来，影响力逐年上升。 影响因子由创刊时的8.0，到如今已经突破了20。 即使在全球综合性期刊中，也是排名前五的存在。 唯一的有些遗憾的是，因为西方学术话语权的问题，这份期刊主要发表中国各学科的代表性科研成果为主，很少发表国外学者的论文。 而且这份期刊本身的宗旨便是立足中国，面向世界。 主要目的，还是在吸引国际科学界更多地关注中国的研究成果和研究活动，促进学术交流，增加中国重要研究成就在国际科学界的显示度和影响力。 在庞学林看来，如今的期刊生态，并不符合当前中国的学术地位。 一方面，学界里各个学科的顶级期刊都有自己的圈子。 如果你从没发过顶级期刊的文章，同时你的论文合作者里也没有发过的，那么你在这个期刊上被录的概率极小。 除非你的文章的水平实在远超该期刊文章的平均水准。 然而，能在顶级期刊上发表的文章，平均水准能有多差？ 学界就和武侠小说里的江湖有点像，是一种类似于门阀共和的松散组织，而顶级期刊的文章则是该组织的核心利益之一。 所以对于“圈外人”一定程度的不公正是肯定有的，毕竟发顶刊文章对评职称，申经费等切身利益都有直接影响。 因此，作为中国学术界的头面人物，庞学林需要一个能够为中国学者服务的顶级平台。 这就是他希望创办一份全新期刊的原因。 通过这份期刊，增强中国学术界在全球的话语权。 而且作为一个能够穿梭在各大科幻世界的幸运儿，庞学林很清楚，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以及自己手下的团队，做出的成果将会越来越多。 迟早有一天，钱塘实验室、江城高等研究院、江城大学、西湖大学等，将会成为全球科研圣地。 因此，即使为了自己手下的团队着想，庞学林也必须搞出一个可以媲美《自然》、《科学》的学术期刊来。 “庞教授，这份期刊的名字你想好了吗？” 曹源好奇道。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还没呢，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曹源沉吟片刻，说道：“就叫《发现》怎么样？英文名《discovery》……” 李长青说道：“恐怕不行。” “为什么？”曹源不解道。 李长青道：“我记得《discovery》这个名字，被印度的一家学术期刊给提前注册了。” “啊？这就有些难选了。” 《自然》、《科学》这两个名字已经分别美国人和英国人注册了，想要再找到一个可以囊括整个科研体系的杂志名字，还真有点麻烦。 这时，庞学林脑中灵光一闪，说道：“就叫《探索》，英文名《research》探索，你们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咦，这个不错。” 曹源和李长青眼睛均为之一亮。 人类自蒙昧以来，所有的科学发现，均源于对自然界的探索。 《探索》这个名字与《自然》《科学》等杂志类似，将毫无疑问地囊括整个自然科学体系。 庞学林笑着说道：“那就这么定了。” 三人正说着话，庞学林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庞学林微微一愣，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是左亦秋。 庞学林连忙按下接听键，左亦秋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庞教授，有位自称来自麻省理工文小刚的学者过来拜访您，他没有经过预约，您要不要见见他？” “文小刚？” 庞学林微微一愣，说道：“你先好好接待他，我马上过去见他。” 李长青好奇的看着庞学林问道：“庞教授，怎么了？” 庞学林道：“文小刚来了。” 曹源和李长青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震惊之色。 在国内学术界，文小刚这个名字，知名度不可谓不广。 文小刚上世纪七十年代末考入中国科学技术大学物理系，1981年以全国第一名的成绩通过cuspea（中美联合培养物理类研究生计划）招生考试，之后到美国普林斯顿大学深造，1987年获得普林斯顿大学博士学位，1991年到美国麻省理工学院任教，先后担任助理教授、副教授、教授。 2002年当选美国物理学会会士；2017年获得美国物理学会颁发的巴克利奖，同年入选“2017年度中国留学人员50人榜单”，2018年当选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同年八月，因为在研究量子力学如何影响多体系统方面做出了独立贡献，引入了原创的交叉学科技术，获得了由国际理论物理中心颁发的狄拉克奖。 文小刚主要从事量子霍尔液体、高温超导体、拓扑序/量子序及新的物质态，基本粒子的起源的方面的研究，在麻省理工，他和李雅达算是凝聚态物理学领域的旗帜性人物。 “这家伙怎么过来了？”李长青有些惊讶道。 庞学林不由得为之一愣，李长青的语气，看起来和文小刚还挺熟悉。 “长青教授，你认识文小刚？” 李长青笑着说道：“我和他以前是中科大的同班同学，我本科学的是物理专业，当年和文小刚一同考cuspea，我没考上，研究生就转到了化学方向。他是我们那届第一名，也是我们班混得最好的一个家伙。我和他也有十几年没见了，上次见他，还是我去麻省理工做访问学者的时候。庞教授，他这次突然来访，我估计是冲着你的那篇超导体理论的论文来的。”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不管他为何而来，总之我们先去看看。” 三人来到庞学林的办公室，便看到一个脑袋微凸，身材高大的男子，已经在办公室旁边的会客室等候多时了。 他的身前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左亦秋正和他说这话。 “庞教授。” 看到庞学林他们进来，左亦秋率先起身。 这时，文小刚也跟着起身，和庞学林握了握手笑道：“庞教授，你好，我是文小刚。” “文教授，你好，久仰大名。” 接着，李长青也迎了上来，笑着说道：“老文，好久不见。” “你是，李长青？你也在钱塘实验室？” 文小刚似乎有些意外。 李长青笑道：“我现在就在庞教授手下做事呢。” 两人寒暄片刻，这时，庞学林又指着曹源道：“文教授，这是曹源教授，也是中科大毕业。” 文小刚笑了起来，说道：“小曹我怎么会不认识呢？当初在麻省理工的时候，他想考物理系，结果没进去，后来转去了电子工程系，没想到兜兜转转，我们又在这里见面了。” “文教授，您好！” 曹源也和文小刚握了握手道。 随后，四人分别在会客室的沙发上坐下，左亦秋为他们端上了香浓的咖啡。 这时，文小刚说道：“庞教授，不好意思，这次冒昧来访打扰到您了，我也是一时间找不到您的联系方式，才直接找上门找您的。您应该已经猜到我的来意了吧？” 庞学林道：“文教授，你应该是为我那篇论文而来的吧？” 文小刚点了点头，笑道：“庞教授，你果然慧眼如炬，其实这次过来，我主要有个问题想问一下您。” “什么问题，请说。” 文小刚沉吟片刻，说道：“你们应该有了常温超导体的初步技术路线了吧？” 庞学林微微一愣，似笑非笑的看着文小刚道：“文教授，不好意思，这个我没办法直接告诉你。” 文小刚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太过直接了，说道：“庞教授，不好意思。这个问题是我冒昧了。是这样的，我在凝聚态物理学领域浸淫了大半辈子，虽然也取得了些许成就。但对于超导理论的本质机理，我始终没能研究明白，更不用说找到真正意义上的室温超导体了。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够看到有一天室温超导体真正出现在我面前。假如你们真的有实现新型室温超导体的技术路线的话，我希望加入到钱塘实验室的团队中去。不知道你们欢迎吗？” 庞学林微微一愣。有些吃惊，他没想到文小刚竟然会毛遂自荐。 庞学林沉吟片刻说道：“文教授，你能够过来，我个人是持欢迎态度的，但是里面有两个问题。” “什么问题？” “第一，你假如想要加入到我们的团队中来，必须要放弃麻省理工的终身教职，全职回国。第二，这个项目作为国家保密项目，你的国籍同样是一个大问题……” 文小刚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假如我现在申请更换国籍呢？” 庞学林和李长青对视一眼，有些惊讶道：“文教授，你这是下定决心了？” 文小刚点了点头，说道：“我今年也快五十八了。都说叶落归根，叶落归根。之前考虑到儿女的一些意见，再加上我父母已经去世，老家也没什么人，所以我也没有回国的心思。但这一次，我不想错过这场科学界的超导盛宴。”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行，假如你这方面没什么问题的话，我欢迎你能回国，加入钱塘实验室。” 文小刚一颗提着的心这才放松了下来，说道：“好，那我就尽快回美国办理离职手续，至于国内的身份问题，那就麻烦庞教授了。” 庞学林笑着说道：“放心吧，你能够回来，国家欢迎还来不及呢，肯定会第一时间帮你完成国籍转换手续。” 当天晚上，庞学林在钱塘实验室内部的小食堂设宴款待文小刚。 第二天，庞学林又让李长青安排人带着文小刚在钱塘实验室内部参观了一圈。 这位大佬在整个凝聚态物理学界，都是大名鼎鼎的存在，而且在麻省理工任教超过三十年，可谓桃李满天下。 文小刚的假如，对于钱塘实验室吸引在凝聚态物理学领域的顶级学者，有着非常大的好处。 三天后，文小刚搭乘飞机离开江城，重返美国。 一个月后，文小刚放弃麻省理工终身教职，返回中国。 消息传出后，引发了学术界的广泛关注。 不过对庞学林而言，这些都只是一些零碎的琐事。 这段时间，他除了定时关注多壁碳纳米管超导体团队以及石毅那边正在研究的动态apt技术外，剩下的时间，庞学林把精力放在了即将准备出版的《探索》杂志上。。 按照庞学林的规划，《探索》系列杂志，未来将比肩《自然》与《科学》这两大老牌顶刊。 除了《探索》主刊外，未来还分别会有《探索·数学》、《探索·物理》、《探索·化学》、《探索·生物》等各个细分期刊。 就像《自然》一样，涵盖数十门学科，方方面面的领域。 当然短期内，《探索》的主要目标将聚焦于主刊的看法工作。 因此，《探索》杂志创刊号，无疑将是重中之重。 如果这一头炮能够打好，以庞学林的号召力，未来《探索》杂志的发展将毫无疑问走上快车道。 因此，但创刊号仅仅只刊登一篇关于超导机制的重量级论文，是远远不够的。 只有再能来上两篇类似的论文，那才是《探索》杂志轰动整个科学界的时候。 可问题是？该从哪里入手呢？ 庞学林坐在办公室内，低头沉思，过了一会儿，他拿起笔，在稿纸上写下了数学两字。 第四百一十六章 完成证明 数学是庞学林在学术界的立身之本，当初他正是在数学领域一举成名，然后才跨入其他领域，完成了高纯度碳纳米管飞刃材料，大尺寸石墨烯材料，锂空气电池等的研发工作，进而有了如今的学术地位。 因此，探索杂志创刊号，一篇重量级的数学论文是少不了的。 可问题是，该选择哪个方向呢？ 过去一年，庞学林大部分精力都被锂空气电池项目以及电磁弹射航天发射系统项目所牵扯，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研究过数学问题了。 目前《探索》杂志的编辑部正在组建，按照庞学林的计划，七月份就要正式出版《探索》创刊号。 现在已经是四月五日，距离正式出版还有三个月时间，考虑到排版、印刷等因素，实际时间只有两个月。 想要在如此短时间的内，完成一篇重量级的数学论文，即使他经过改造后，整个人的记忆力，大脑逻辑思维能力得到了大幅度提升，恐怕也很难做到。 至于剩下的第三篇论文，庞学林准备交给石毅、杨和平、安德森·怀特他们解决，动态apt技术的相关理论已经成熟，庞学林将整个技术流程跟他们讲解了一遍，他们完全可以在动态apt相关设备研发出来之前，将这篇论文写出来。 现在唯一麻烦的就是数学论文了。 庞学林沉思片刻，不由得想起了几个月前佩雷尔曼给自己看过的那篇霍奇猜想的论文。 千禧年七大难题级别的数学论文坐镇《探索》杂志创刊号，庞学林不愁《探索》杂志无法打响第一炮。 唯一的麻烦就是，那篇论文虽然整体证明思路可行，但在细节上存在逻辑漏洞。 如何将这个漏洞补上，是庞学林需要面对的问题。 也不知道佩雷尔曼的霍奇猜想现在研究得怎么样了。 庞学林想了想，起身走到了办公室隔壁的套间，对正在忙碌的左亦秋道：“小左，我出去一趟。” 左亦秋微微一愣，疑惑道：“庞教授，你去哪里？” 庞学林笑道：“我去找下佩雷尔曼，说不定又要闭关一段时间，你在这里待着，有重要的事的话直接打我电话。” “好。” 左亦秋点了点头。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停在了江城大学隔壁玫瑰家园的地下停车场内。 玫瑰家园是江城大学专门为教职工准备的小区，主要给那些在江大工作的外籍学者居住，还有一部分则以折扣价卖给在江城安家的教职工。 庞学林让周辰在楼下等候，下了车。 通过电梯上楼，径直来到1302室门前，按下了门铃。 大约过了10多分钟，胡子拉碴，一脸疲惫的佩雷尔曼打开房门。 看到站在门口的庞学林，佩雷尔曼微微一愣：“庞，你怎么来了？” 庞学林走进屋，笑道：“我过来看看你。” 佩雷尔曼住的是一个二室一厅的房子。 房间还算整洁，这倒不是因为佩雷尔曼会主动打扫，而是江大专门为他聘请了一个家政钟点工。 每隔一天就过来帮他收拾家务，整理卫生。 “来杯咖啡吗？”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 很快，佩雷尔曼端着两杯咖啡放在了茶几上。 庞学林轻轻抿了一口，一股浓香中带着苦涩的味道顺着味蕾迅速传输到中枢神经。 “庞，找我有什么事吗？” 庞学林道：“格里戈里，霍奇猜想怎么样了？” 佩雷尔曼摇了摇头说道：“还是没什么进展。” 在庞学林进入生化危机世界前，佩雷尔曼曾经拿着一份霍奇猜想的论文找到庞学林，当时被庞学林指出这篇论文中存在一个细微的逻辑漏洞。 看样子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佩雷尔曼依旧没能找到霍奇猜想的突破口。 庞学林沉吟片刻，说道：“格里戈里，这段时间，江城高等研究院正在筹备一份全新的期刊《探索》。我准备在创刊号中将你那篇论文加进去，但是前提条件是必须在两个月内将论文的漏洞补齐。而且今年八月就是圣彼得堡国际数学家大会，只要完成这一猜想的证明，我们完全可以将其拿到数学家大会上和全球的同行共同交流嘛……” 佩雷尔曼道：“庞，说实话，这段时间我感觉自己的研究已经走进死胡同了。可能是年纪大了，体力和脑力都有些跟不上了。如果你对霍奇猜想感兴趣，你完全可以在我之前那篇论文上继续做下一步证明，不必征求我的意见。对我而言，只要能证明霍奇猜想就行，至于谁证明的，关系不大。” 庞学林微微一愣，说道：“格里戈里，谢谢你。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不要放弃对霍奇猜想的研究，毕竟数学研究本身就是一种乐趣，不是么？” 佩雷尔曼闻言笑了起来，说道：“庞教授，既然如此，那我们一同努力吧。” …… 从佩雷尔曼家中出来，庞学林笑着摇了摇头。 他有些着相了。 以佩雷尔曼的性子，自己真的能够帮他完成霍奇猜想的证明，他只会感到高兴，压根就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事实上，佩雷尔曼的工作非常卓有成效。 他已经差不多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五的工作，剩下的百分之五，就是由一个小小的逻辑漏洞所引发的。 佩雷尔曼没办法确定，定向二重覆盖为环面的t2克莱茵瓶，它的空间曲率是否为黎曼流形上的光滑函数。 这个问题很基础，但却是整个霍奇猜想理论大厦的基础性环节。 想要证明霍奇猜想，就不可能绕开它。 在数学上，克莱因瓶是一个不可定向的二维紧致流形，而球面或轮胎面是可定向的二维紧致流型。 如果观察克莱因瓶的图片，可以发现，克莱因瓶的瓶颈和瓶身是相交的，换句话说，瓶颈上的某些点和瓶壁上的某些点占据了三维空间中的同一个位置。 但是事实却非如此。 事实是：克莱因瓶是一个在四维空间中才可能真正表现出来的曲面，如果我们一定要把它表现在我们生活的三维空间中，我们只好将就点，只好把它表现得似乎是自己和自己相交一样。 事实上，克莱因瓶的瓶颈是穿过了第四维空间再和瓶底圈连起来的，并不穿过瓶壁。 用三维扭结来打比方。 如果把它看作平面上的曲线的话，那么它似乎自身相交，再一看似乎又断成了三截。 但这个图形其实是三维空间中的曲线，它并不和自己相交，而且是连续不断的一条曲线。 在平面上一条曲线自然做不到这样，但是如果有第三维的话，它就可以穿过第三维来避开和自己相交。 只是因为我们要把它画在二维平面上时，只好将就一点，把它画成相交或者断裂了的样子。 克莱因瓶也一样，这是一个事实上处于四维空间中的曲面。 在我们这个三维空间中，即使是最高明的能工巧匠，也不得不把它做成自身相交的模样；就好像最高明的画家，在纸上画扭结的时候也不得不把它们画成自身相交的模样。 只要证明定向二重覆盖为环面的t2克莱茵瓶的空间曲率为黎曼流形上的一个光滑函数，就可以补齐黎曼猜想证明的最后一个漏洞。 可问题是，该如何证明呢？ 接下来的时间里，庞学林再次进入研究状态。 不过这一次，他倒没有专门闭关搞研究。 他有信心，即使有其他事务干扰，他也能够在两个月内完成霍奇猜想最后一块拼图的补齐工作。 这两个月，庞学林一方面开始组建《探索》期刊编辑部。 他自己亲自担任总编，编委也是各个领域内的大佬级人物。 比如柯顿·沃克、石毅、文小刚、望月新一、安德森·怀特、杨和平、佩雷尔曼、徐兴国、李长青等人，都被庞学林拉了进来。 另一方面，庞学林也没放松对霍奇猜想的研究。 基本上每天晚上都要工作到凌晨一两点。 时间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就进入了六月份。 这天晚上，庞学林正在书房沉思，齐昕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红枣羹走了进来。 庞学林听到动静，抬头笑道：“小昕，你早点去睡吧，不用每晚熬到这么晚。” 这段时间，庞学林每天凌晨一两点睡觉，齐昕心疼庞学林，每晚十一点之后，都会变着法子给他熬一些滋补汤药。 齐昕抿嘴笑道：“我没事，你先喝汤吧，过会儿就凉了。” “好，我马上喝。” 庞学林从齐昕手里接过银耳羹，一边喝，一边和她聊着天。 “阿林，这段时间研究还没进展吗？” 齐昕好奇道。 她很少过问庞学林的工作事务，一直在一旁默默地帮庞学林处理好其他事务。 庞学林摇了摇头，叹道：“还是没什么头绪，时间太赶了，还有十五天，《探索》创刊号就要正式进入印刷厂印刷了，现在创刊号百分之八十的稿子都已经确定，就剩这篇论文没有搞定。” 齐昕皱眉道：“实在不行，那就缓一缓吧。” 庞学林道：“尽力吧，如果霍奇猜想实在搞不定，我就去庞氏几何研讨班那边弄一篇水平还可以的论文拿上去凑数。” “嗯，那我先去洗澡了，明天还得早起上课，你也早点睡，如果实在找不到突破口，换个思路或者从反向思维入手，说不定就能解决了。” 庞学林微微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换个思路或者从反向思维入手啊？” 庞学林眼中闪着莫名的光芒，冲上前去抱着齐昕狠狠地亲了一口，大笑道：“小昕，你真是我的幸运星。” 说着，他也不再理会齐昕，坐会书桌前，拿起笔快速地演算起来。 齐昕看着沉浸在研究中的庞学林，脸上浮现出一丝温婉的笑容，她拿起桌上的空碗，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书房。 …… 庞学林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齐昕的那句反向思维，仿佛一道光，照亮了前方茫茫的夜空。 为什么一定要证明定向二重覆盖为环面的t2克莱茵瓶，它的空间曲率是黎曼流形上的光滑函数呢？ 只需要证明定向二重覆盖非环面的t2克莱因瓶，它的空间曲率不是黎曼流形的光滑函数不就行了吗？ 过去两个月来的潜心思考，仿佛已经干透了的柴火一般，只需一道火花，就能燃起熊熊的火焰。 庞学林手中的笔尖在纸上飞速运转。 【设m是n维光滑流形，若在m上给定一个光滑的二阶协变张量场g，称(m，g)为一个n维黎曼流形，g称为该黎曼流形的基本张量或黎曼度量，如果满足：1.g是对称的，即：g(x，y)=g(y，x)(x，y∈tpm，p∈m)。2.g是正定的，即：g(x，x)≥0(x∈tpm，p∈m)，且等号仅在x=0时成立……】 …… 【设d为二循环有向树图，d0=｛e1，e2｝是顶点集，d1=｛a，c｝是长度为1的有向边的集合，为域k上d的路代数，则h0（c）≌k⊕k，h1（c）=1……】 …… 【若e:k→m满足e(1)=m，则δ(e)(a)=am-ma是线性导子。一个1-上循环指的是满足条件f(ab)=f(a)b+af(b)的一个线性映射f:a→m。如果m是a中平方为零的理想，且e/m≌a，则可以通过h2(a，m)是平凡的来研究a通过m得到的代数扩张e……】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间，时针指向了凌晨一点。 看着稿纸上满满的数学符号，庞学林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过去两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霍奇猜想，终于证明了。” 庞学林将稿纸收拾整齐放在一边，起身走出了书房。 客厅里黑黢黢一片，庞学林伸了个懒腰，径直前往三楼的主卧。 主卧很大，有衣帽间、起居室、卫生间、淋浴间、浴缸等等。 庞学林先去泡了半小时的澡，让全身的肌肉都放松了一下，随后，他才吹干头发，来到床前，悄悄掀开被子，钻进被窝。 庞学林正准备睡觉，一条雪白的藕臂环了过来。 齐昕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庞学林。 庞学林微微一愣，看着齐昕娇美的脸蛋道：“小昕，我是不是刚刚吵醒你了？” 齐昕摇了摇头，问道：“那个难题，你搞定了？”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 齐昕翻身上马，坐在了庞学林身上，眼波如水道：“阿林，我们好久没……” “唔……” 第四百一十七章 创刊号 第二天，当庞学林将草稿摆放在佩雷尔曼面前时，佩雷尔曼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庞学林道：“你真的完成了？” 庞学林点了点头，微笑道：“你先看看，如果有问题咱们再改。” 佩雷尔曼点了点头，接过稿纸看了起来。 许久之后，他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长长舒了口气，说道：“庞，恭喜你，又成功了。” 庞学林笑道：“难道不应该说是我们吗？” “我们？” 佩雷尔曼不解地看着庞学林。 庞学林微笑道：“霍奇猜想的整个证明过程依旧延续了你的思路，可以说你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工作，我只是帮你补齐了最后的临门一脚而已。” 佩雷尔曼摇头道：“庞，这不一样，你这临门一脚可是关键中的关键，没有你这临门一脚，我可能一辈子都没法完成霍奇猜想的证明。” 庞学林微笑道：“这样吧，格里戈里，这次霍奇猜想的证明就当是我们合作，怎么样？接下来这篇论文就交给你来撰写，我们算是共同作者。” “可是……” 佩雷尔曼还待说些什么，庞学林直接打断了他：“好了，格里戈里，就这么说定了，这篇论文交给你来写，半个月内必须完成，我们算是共同作者。另外霍奇猜想的证明已经完成了，接下来你可得把部分精力放在教学上了，有时间的话可以去给本科生上上课，放松一下，说不定可以让我们对数学的理解能够再往上提升一个层次。” “那……行吧！” 佩雷尔曼犹豫了片刻，只好答应了下来。 庞学林笑了笑，不再多说。 接下来的半个月，庞学林专注于首期《探索》杂志的编纂工作。 石毅、杨和平、安德鲁·怀特三人合作的动态apt的论文也如期交了上来。 再加上他自己之前写的那篇超导理论机理的论文。 本期《探索》杂志一共超过了两百页，有将近三分之二都被这三篇论文的版面占据。 霍奇猜想的证明论文，是本世纪以来最出色的学术成果之一，价值一个菲尔兹奖绰绰有余。 动态apt技术，对生物学领域而言，完全是一项堪称革命性的成果，能够推动分子生物学朝更深层次的原子生物学发展。 超导理论机理的论文更加不必说，学术界将来所有关于超导体的研究，都将基于这篇论文展开。 庞学林完全有信心让这一期的探索杂志一炮而红。 剩下的几篇文章，也同样是大佬的约稿，比如文小刚一篇关于超导体的综述，柯顿·沃克关于金龙电池的综述，以及庞学林自己写的创刊辞和个人访谈，可谓是干货满满。 而全球的学术界，也对于这一期的《探索》杂志创刊号期待已久了。 自从三个月前江城高等研究院宣布正式创建《探索》（《research》）后，迅速引发了全球学术界的轰动。 谁都明白，这两年在学术界掀起无数风浪的中国天才，开始将目光转向了学术话语权领域。 相比于诺贝尔奖，从某种意义上说，顶级期刊在学术界的影响力更大。 它甚至可以左右一个国家学科的发展方向。 英语国家如今在学术界的地位为什么会如此强势？ 除了跟美英等国高等教育强盛有关系外，《自然》以及《科学》这两大顶级期刊，功不可没。 而《探索》的出现，背后站着的是日渐强盛的中国，完全有机会打破这两大顶级期刊对学术界的垄断。 因此，中国学者对于《探索》的出现，完全是持以欢迎态度。 因为庞学林很明确的表示，《探索》系列杂志，将同步发表中英文两个版本，两个版本的内容完全一致，一份对外，一份对内。 如果中文投稿顺利被采纳，那么将由《探索》出版集团免费帮投稿者将中文论文翻译成英文，如果英文投稿被采纳，同样也由《探索》出版集团将论文翻译成中文。 这种翻译工作，庞学林直接交给了moss。 在系统奖励的量子计算机的帮助下，moss如今渐渐有了强人工智能的雏形。 钱塘实验室的很多科学计算工作，背后都有moss的参与。 有了它的把关，几乎不可存在翻译错误的可能。 时间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全球学者翘首以盼的日子。 2022年7月1日。 美国，普林斯顿。 一大早，德利涅刚进入自己位于《数学年刊》的办公室，就看到好几位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的学者，正围在办公室秘书亨德森的周围看些什么。 德利涅也不由得有些奇怪：“你们这是在干嘛？” 这时，亨德森抬起头道：“德利涅教授，你快过来看看，《探索》创刊号，里面有好几篇重量级论文，其中一篇是有庞学林和佩雷尔曼共同合作的霍奇猜想的证明……” “霍奇猜想正被证明了？” 德利涅不由得吃了一惊。 霍奇猜想可是千禧年七大难题之一，在学术界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虽然学术界早就有传言佩雷尔曼一直在搞霍奇猜想的研究，谁也没想到这一猜想竟然无声无息地搞定了。 “快把论文给我看看。” 德利涅说道。 亨德森有些犹豫抬起头：“德利涅教授，我们数学系只定了一份……” 亨德森这么一说，围在他周围的那些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的学者们也纷纷将目光看向了德利涅。 这位大佬虽然牛逼。但想要借势压人独享看论文，想都别想。 德利涅瞬间读懂了众人的目光，对亨德森道：“你傻呀，把他论文复印十几份发给大家不就可以了？” 马上，亨德森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有更好的办法。 德利涅笑道：“原件留这里，待会送到我办公室。” 十分钟后，亨德森将《探索》杂志的创刊号送到了德利涅的面前。 《探索》杂志采用了十六开的铜版纸印刷，纸上还散发着淡淡的油墨香味。 翻开杂志的首页，上面是由庞学林撰写的一篇卷首语。 “中国历史上有位著名诗人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大意是，追求真理的道路艰难而漫长，但我将百折不挠，不遗余力的去追寻与探索。 无论我们人类社会如何发展，无论我们的科技进步到何种程度。真理永远是人类文明前进道路上的一道光。 追求真理，挖掘真理，探求真理。 是全人类，特别是身为学者的我们，终生都需要孜孜不倦追寻的目标。 科学起源于人类的好奇心，我们的祖先首次加目光投向我们所生活的世界之外，他便已经为我们开启了一道追求真理的智慧之光。 到如今，我们的认知体系绝大多数都由科学真理构建而成。 经过漫长的岁月积淀，我们已经形成了一套行之有效的研究方法。 作为大自然的记录者与书写者，科学家们真正的远见就是穿透各种混沌的自然现象，窥见事务的真正本质所在。 《探索》杂志的创立，正是基于这样一个目标。 探索自然与宇宙的本质，追寻真理之光。 我们竭诚欢迎来自全球各地有志于此的学者们投稿与订阅。” “这卷首语不错。” 德利涅笑了笑，然后将杂志翻到了霍奇猜想证明的论文页，仔细看了起来。 同一时刻，美国纽约。 科学出版集团，科学杂志总编办公室。 《科学》杂志主编雅各布·施密特博士。 雅各布·施密特博士若有所思的看着摆在自己眼前的这份杂志。 对坐在对面的副主编威廉·戴维德道：“我们这个对手，气势可是凶的很，一出手就是三篇重量级论文，这一下，不但凝聚态物理学界要爆炸，数学界、生物学界恐怕都要爆炸。” 威廉·戴维德点了点头，说道：“呵呵，那个年轻人确实不可小觑。他的前段时间才刚开始组建钱塘实验室，这才多久的功夫，就拉了这么多人过去。这篇动态apt的论文，可谓是另辟蹊径，假如真让他们搞成了，恐怕又能得一个诺贝尔化学奖。石毅、杨和平、安德森·怀特他们可真幸运。” 雅各布·施密特笑道：“应该说，中国拥有那个天才少年，那才是真正的幸运。恐怕今天之后，全球的顶尖学者，对于钱塘实验室恐怕更会趋之若鹜。” 谁都看得出来，这几篇重量级论文，背后都有庞学林的影子。 只要加入钱塘实验室，既不用担心经费问题，又有与庞学林合作的机会。 人生在世，不就是名利二字吗？ 即使那些顶级学者也不例外。 哪里能给他们带来名利，他们就会往哪里聚集。 柯顿·沃克、石毅、杨和平、安德森·怀特、佩雷尔曼、曹源…… 众多例子毫无疑问地证明了这一点。 同一时刻，类似的一幕，发生在全球千千万万个研究机构中。 就算之前没有订阅探索杂志的学者，这时候在听说了同行传来的消息后，也纷纷打向这份杂志发出了订阅申请。 与此同时，钱塘实验室的招聘邮箱，再一次掀起了一波应聘热潮。 至于国内学术界，在《探索》的创刊号出来之后，更是沸反盈天。 谁都没想到，庞学林竟然会放出这样一个大招来。 三篇论文，分别是超导体的理论机制、霍猜想的证明以及动态app技术，每一项拿出来，都是菲尔兹奖或者诺奖级别的成果。 而这些成果，竟然同时出现在同一期的期刊上，这在整个科学史上，都算史无前例的一幕。 与此同时，学术界的反应迅速传递到了全球各大媒体上面。 “千禧年七大难题再下一城，佩雷尔曼与庞学林合作攻克霍奇猜想。” “《探索》杂志创刊号正式发行，三大顶级论文在学术界掀起狂风巨浪。” “钱塘实验室展现超强实力，中国天才少年再次引领新科技革命。” “动态app技术，在生物学界引发地震。生物学家们普遍预测，这将是既冷冻电镜之后的下一代显微技术，有望为生物大分子结构与功能的动态分析提供全新手段。” “诺奖级论文坐镇，探索杂志将挑战《自然》《科学》的顶刊地位。” “中国正是在学术话语权领域向西方发起强力挑战，《探索》出版集团的成立，有望比肩《科学》与《自然》出版集团。” 至于国内媒体，无论是反应还是对《探索》创刊号的发表，更加夸张。 新华社率先发表评论员文章，在文章中，这样写道：“今天，学术界关注已久的《探索》杂志创刊号正式发行。庞教授给了我们所有人巨大的惊喜，不但千禧年七大难题之一的顶级猜想霍奇猜想成功被庞学林教授和佩雷尔曼教授攻克，动态ip技术的出现，有望为生物学的发展带来全新良机。而超导理论更是为将来的室温超导体吹响了冲锋的号角。钱塘实验室和江城高等研究院成立仅仅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完成了如此高水准的研究，为我国在新时代的学术体系建设作出了原创性的贡献，而《探索》出版集团的成立，无疑将成为中国学术界跻身全球一流水平的又一标志性事件。” “没想到霍奇猜想竟然被攻克了，作为一个数学系毕业的本科生，我到现在竟然连猜想的内容都还没有完全搞明白。” “研究生也不明白。” “那是神的领域，凡人避退，你不知道吗？” 在知乎，有人提问如何评价探索杂志正式发行，有一个回答被顶到了最高。 “我是一名中科院的博后，无法用语言形容此时的心情。中国学者的在学术界话语权歧视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同等水平的科研成果，在国内做出来，登s的几率，要比在国外顶级名校低上十几个百分点，这也是很多学者愿意留在国外跟随顶级团队做事的原因。 今天终于有一份真正意义上属于我们中国人的顶级期刊出现了。 以前《国家科学评论》出现的时候，我还有所期待，希望有朝一日nsr能够与《自然》，《科学》质量大顶级刊物争锋。 然而这几年nsr虽然表现不错，影响因子也在稳步上升，在综合性期刊领域，已经站稳了世界前五的位置。 但是与自然科学领域的这两大巨头，还有不少的差距。 而《探索》的出现，让我看到了中国顶级学术期刊超s的曙光。 别的不说，看看这一期的三大顶级论文就知道了。 霍奇猜想，千禧年七大难题之一，它的解决，将会在几何拓扑与代数拓扑领域，产生深远的影响。 在庞学林教授解决的诸多数学难题中，是足以排名前二的存在。 动态apt技术。 我就是一个生物狗，假如真有这样一种可以从原子层面动态分析生物大分子功能与结构的设备出现。 那么，人类对于蛋白质、rna、多糖等生物大分子的结构与功能的研究，将会提升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个设备足以改变当前生物学界的研究生态。 至于超导理论机制，那就更加不必说了，庞教授完全是凭借一己之力，推动超导研究迈上了全新的台阶。 未来所有超导领域的技术进步，都离不开离不开庞教授这篇论文的指引。 而这三篇论文，仅仅是江城高等研究院和钱塘实验室释成立一年时间取得的成果。 更让我感到惊喜的是，做出这些成果的学者并非源于庞教授的单枪匹马，比如霍奇猜想是由庞教授跟佩雷尔曼合作完成的。 动态apt技术，是由石毅教授、杨和平教授、安德森·怀特教授合作完成。 超导理论机制问题，是由曹源教授和庞学林教授共同领导完成。 我很难想象，明年，后年，乃至五年后，十年后，庞教授和他的钱塘实验室，又将给我们带来多少惊喜。 历史是允许存在科学巨人的。 比如历史上开创哥本哈根学派的玻尔。 玻尔本人不仅对早期量子论的发展起过重大作用，而且他的认识论和方法论对量子力学的创建起了推动和指导作用，他提出的著名的互补原理是哥本哈根学派的重要支柱。 玻尔领导的哥本哈根理论物理研究所成了量子理论研究中心，由此该学派成为当时世界上力量最雄厚的物理学派。 如今，庞教授正扮演类似的角色。 在数学领域，庞学林教授开创的庞氏学派，如今已经成为数学界最前沿的研究热点之一。 在自然科学领域，庞学林教授领导的钱塘实验室和江城高等研究院，已经初现峥嵘。 他发明的金龙电池，掀起了一场全新的产业革命。 而他今年不过25岁，我很难想象，再过十年二十年，他将为我们人类文明带来什么？ 我很庆幸庞教授来自中国，生于中国，长于中国。” 第四百一十八章 圣彼得堡之旅 网上的舆论如同巨浪一般汹涌澎湃。 这股热潮不仅让庞学林的名字再一次响彻世界，《探索》期刊也正式在学术界打响了名号。 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短时间内，还没办法确定《探索》的影响因子。 所谓影响因子if，是汤森路透出品的期刊引证报告（jcr）中的一项数据。 即某期刊前两年发表的论文在该报告年份（jcryear）中被引用总次数除以该期刊在这两年内发表的论文总数。 这是一个国际上通行的期刊评价指标。 它不仅是一种测度期刊有用性和显示度的指标，而且也是测度期刊的学术水平，乃至论文质量的重要指标。 一般来说影响因子高，期刊的影响力就越大。 对于一些综合类，或者大项的研究领域来说，因为研究的领域广所以引用率也比较高。 比如，生物和化学类的期刊，这类期刊一般情况下就比较容易有较高的影响力。 但影响因子与学术质量间并非呈线性正比关系，比如不能说影响因子为5.0的期刊一定优于影响因子为2.0的期刊，影响因子不具有这种对学术质量进行精确定量评价的功能。 国内部分科研机构，在进行科研绩效考评时常以累计影响因子或单篇影响因子达到多少作为量化标准，有的研究人员可能因影响因子差0.1分而不能晋升职称或评定奖金等，这种做法是不可取的。 “庞教授，这回《探索》期刊应该稳了，从上周开始，我们邮箱收到的稿件数量猛增，而且粗略浏览一下，水平和质量都很不错。” 曹源坐在庞学林的对面，有些兴奋道。 自从三个月前，探索出版集团成立后，《探索》首期正式启动征稿。 三个月的时间，投稿邮箱一共收到了五百多篇论文投稿。 不过这些论文质量大多良莠不齐，最好的也仅仅达s子刊的水准。 最终庞学林拍板决定，创刊号所有论文都由钱塘实验室和江城高等研究院提供。 这一决定最终被证明是正确的。 在创刊号一炮而红之后，短短一周的时间，《探索》杂志收到的投稿，就超过了过去三个月收到的投稿总和，而且质量也有了大幅度提升。 其中有十几篇完全完全达到s同等级的水准。 这才是曹源兴奋的原因。 作为一份志在比s的期刊，《探索》的投稿质量决定了这一期刊能够达到的高度。 这也是庞学林为什么之所以在创刊号里面塞上了这么多重量级论文的原因。 他就是要让学术界的所有人都意识到，凡是能上《探索》的，都是最顶级的论文和成果。 其实，就算探索的征稿邮箱中高质量的论文没有达到庞学林的要求，庞学林也不担心。 系统给他的奖励中，至少还有数百篇顶级论文可以供他挥霍。 连续砸上几百篇顶级论文，他就不停《探索》达不s的高度。 更不用说，系统给的那些论文中，有很多都超过了诺奖的标准。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已经不需要庞学林干这种事了。 随着《探索》首期一炮而红，学术界已经普遍认可了《探索》的地位。 当然了，这也有学术崇拜的因素在里面。 毕竟站在《探索》背后的大佬可是庞学林教授，如果能够让自己的文章进入这位大佬的眼睛，对许多学者而言可是一件无上的荣耀。 不过《探索》的审稿要求极为严格，想要上《探索》，必须是各个领域最顶级的论文。 按照庞学林的规定，从今往后，每一期《探索》，原则上只发表一篇长篇的article（文章），其他的只能是短篇的paper（不超过两千字）。 比如下一期的长篇article，已经提前预定了万易团队的飞刃材料。 下下期，庞学林则准备交给李长青手下的碳纳米管cmos项目组。 这样几篇顶级论文砸下去，足以让《探索》成为本年度风头最劲的期刊。 当然了，别以为钱塘实验室以及江城高等研究院的学者想要在探索上面发表文章就很容易。 按照庞学林的要求，钱塘实验室和江城高等研究院出的论文，至少要s的平均水准高出一个等级，才有资格上《探索》。 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钱塘实验室和江城高等研究院的学者想要登上《探索》杂志，难度比外界学者更大。 此时，会议室内。 除了曹源之外，石毅、李长青、安德鲁·怀特、杨和平、文小刚等人也一脸兴奋。 他们都是探索杂志的编委，每个人都为这份全新的顶级期刊倾注了不少的心血。 这段时间，亲眼看到这份注定在今后的科学史中留下深刻印记的期刊从自己的手中诞生，他们每个人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庞学林环顾四周，笑着说道：“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希望大家能够再接再厉。不仅在学术领域能够更上一层楼，同时也要让《探索》成为我们钱塘实验室和江城高等研究院的标志性刊物。” 一旁的李长青笑着点了点头道：“庞教授，放心吧，这段时间，大家干劲足着呢。” 这时，石毅好奇道：“对了，庞教授。一直给我们发邮件的那位莫斯到底是哪位大佬啊？他的审稿水平实在太厉害了，凡是由他推荐过来的稿子，基本上都拥有某个领域的顶级水准。而且他涉猎之广，眼光之精准，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石毅这么一说，现场所有人都把视线聚焦到庞学林身上。 他们也同样好奇莫斯的来历。 这位《探索》期刊的审稿人是庞学林特约而来的，水平极高，论文中但凡有一丝细节存在问题，都会被他指出来。 而且他的审稿范围内非常广泛，从生物学、材料学、物理学、化学乃至数学等都有涉猎。 他们倒没有怀疑这个人是庞学林 因为庞学林本身工作都特别忙，很少参与《探索》杂志的审稿工作，而且有几次，庞学林在他们身边的时候，他们收到了莫斯转发过来的审稿邮件。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这个你们就别问了，以后你们自然会知道。” 莫斯自然就是moss，让人工智能参与到《探索》的审稿工作，没想到效果竟然出奇地好。 只要经过莫斯审核的稿子，无论是编委还是论文作者本人，都没有任何异议。 众人见庞学林不愿意透露丝毫口风，心中稍显失望的同时，对这位神秘的莫斯更加好奇。 庞学林也不理会，笑着说道：“下个月我要去一趟圣彼得堡，参加世界数学家大会。所以这段时间，钱塘实验室和江城高等研究院的工作，就麻烦大家了，几大重点项目，动态apt技术，新型超导材料的合成，飞刃材料的工业化生产，石墨烯超级电容，碳基芯片等等，都不能有丝毫放松。” 坐在庞学林身侧的徐兴国笑着说道：“庞教授，放心吧，几个项目我肯定给你盯着。” 接着，庞学林和众人又聊了一下接下来《探索》杂志发展的问题，这才宣布散会。 接下来的时间，庞学林一边忙碌，一边等待着国际数学家大会的到来。 …… 国际数际数学家大会（internationalcongressofmathematicians），是数学家们为了数学交流，展示、研讨数学的国际性会议，是国际数学界的盛会。 四年举行一次，首届大会1897年在瑞士苏黎士举行，至2018年底共举行了二十八届。 1900年巴黎大会之后，除两次世界大战期间外，未曾中断过。 它已成为高水平的全球性数学科学学术会议，出席大会的数学家的人数，最少的一次是208人，最多的一次是4000多人。 每次大会一般都邀请一批杰出数学家分别在大会上作一小时的学术报告和学科组的分组会上作45分钟学术报告，凡是出席大会的数学家都可以申请在分组会上作10分钟的学术报告，或将自己的论文在会上散发。 其中学科组一般分为20个左右。 每次国际数学家大会的开幕式上，由国际数学联合会领导人宣布该届菲尔兹奖获奖者名单，颁发金质奖章和奖金，并由他人分别在大会上报告获奖者的工作。 从1983年召开的国际数学家大会开始，同时颁发奖励奈望林纳奖。 从1998年召开的国际数学家大会开始，同时颁发高斯奖。 从2010年召开的国际数学家大会开始，同时颁发陈省身奖。 奈望林纳奖是信息科学的奖项，高斯奖则主要用来奖励在应用数学领域取得成就的数学家，陈省身奖更多的则是数学界的终身成就奖。 本届国际数学家大会，早在正式召开前的半个月，就已经成了中国媒体关注的焦点。 所有人都期待着首枚真正意义上由中国人获得的菲尔兹奖章落户中国。 没人怀疑庞学林会落选。 在国外的博彩公司开出的菲尔兹奖赔率中，庞学林的赔率最低，只有1:1.01。 bsd猜想，abc猜想，庞氏几何理论，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通解求解问题，孪生素数猜想，波利尼亚克猜想，霍奇猜想…… 三年的时光，让庞学林成为了数学界活着的传奇。 虽然他只是第一次参加国际数学家大会，但他已经成为了全球无数数学家心中公认的偶像。 只要庞学林在本届国际数学家大会上获得菲尔兹奖，那么庞学林必将打破由法国数学家让·皮埃尔·塞尔保持的28岁的得奖记录，成为有史以来年纪最轻的菲尔兹奖获得者。 同时，他也是有史以来唯一一个诺贝尔奖和菲尔兹奖的双料得主。 2022年8月6日。 一大早，庞学林从姚冰夏和齐昕的粉腿藕臂的缠绕中挣脱出来，叫醒了两位妹子。 暑假之后，姚冰夏从京城赶过来，倒是让庞学林享受了不少温柔。 三人相继起床来到餐厅，左亦秋已经等候多时。 吃过早饭，庞学林告别姚冰夏和齐昕，与左亦秋一同登上了别墅门口等候的车队，径直前往江城机场。 来到机场，车队并没有停在航站楼，而是径直开上了跑到附近的停机坪，一架波音747客机已经等候多时了。 让庞学林意外的是，登机梯旁边站了不少人，有江大数学科学学院院长刘庭波、副院长望月新一以及佩雷尔曼，还有一个竟然是艾艾。 “庞教授，你们终于来了。” 刘廷波笑着说道。 庞学林笑道：“老刘，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随即，他将目光转向艾艾道：“艾艾，你怎么来了？” 艾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嘟嘴道：“师傅，你是不是给忘了。我前段时间在《美国数学会杂志》上发表的那篇关于庞氏几何与代数拓扑之间关系的论文，赢得了国际数学家大会的关注。这次大会专门邀请我去做45分钟的报告。” 庞学林不由得为之一愣。 这一年多以来，庞学林一直处于忙碌之中。 艾艾他们虽然名义上是他的学生，但双方见面的时间并不多，只有偶尔他们学习遇到问题，发邮件向庞学林请教的时候，庞学林才会回上几句，问一下他们的近况。 庞学林隐约记得，貌似几个月前，艾艾确实写了一篇庞氏几何与代数拓扑关系之间的论文请自己斧正。 自己帮她修改后就没再多问。 庞学林倒没想到，这篇论文竟然能登上四大期刊之一的《美国数学会杂志》，并且为艾艾打开了国际数学家大会的大门。 能够在二十来岁的年纪，受邀参加国际数学家大会的年轻学者，可都不是一般人。 艾艾能够有这样的表现，已经说明了自己这位学生到底有多么出色。 庞学林笑了笑道，干的不错，争取尽早毕业。 艾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这位不靠谱的师傅无力吐槽。 庞学林的毕业要求可是变态的很，到现在自己几位师兄妹，没一个能够顺利毕业。 还好庞学林倒也没有压榨他们，在庞学林手下读研，不但不用学费，每个月还有不少奖学金可以领取。 众人上了飞机。 庞学林才发现，这架飞机完全是私人飞机的布局，有些壕得吓人。 飞机内有主卧，厨房，淋浴间，餐厅，会客室等等。 无论是装饰还是其他方面，都体现出了一个壕字。 庞学林有些诧异的对一旁的左亦秋道：“这架飞机谁安排的，这也太夸张了吧？” 左亦秋笑着说道：“庞教授，这架飞机是马爸爸的私人飞机，知道您即将前往圣彼得堡参加国际数学家大会后，他专门将这架飞机转借给我们，用作您出行的专机，而且他还说，您能搭乘这架飞机，是他的荣幸。” 庞学林不由得为之一愣，他和马爸爸虽然身处同一座城市，但彼此之间并交集。 也就上次自己接受央视采访时，将莫斯的存在透露了一点出去，引起了阿里人工智能实验室的注意。 但这么长时间下来，阿里并没有主动找上门来，双方之间也没什么联系。 难道爸爸想找打我的主意不成？ 庞学林笑了笑，不再多想。 望月新一和佩雷尔曼倒有些波澜不惊。 望月新一纯粹是认为，以庞学林如今的地位，能够搭乘这样的专机并没有让人感觉多少意外。 至于佩雷尔曼，这家伙压根就不在意外界的环境。 不过相比于二十年前，佩雷尔曼倒有了不小的变化。 至少这次，他主动接受了国际数学家联盟的邀请，将会在国际数学家大会上就霍奇猜想的证明发表一小时的专题演讲。 至于庞学林，他将在大会开幕式首日作主题报告，具体报告内容主要以庞氏几何为主。 自从庞氏几何正式面世以来，这门学科已经成了整个数学界研究的热点。 有调查统计表明，全球80%以上的数学家，都曾经主动研究过庞氏几何。 有一半以上的数学家，深入学习这门全新的数学理论。。 如今江城大学的庞氏几何研讨班，已经成了全球赫赫有名的存在。 过去两年时间，庞氏几何研讨班集结出版的庞氏几何讨论稿以及庞氏几何的教材，已经成了这一领域的经典著作，受到了全世界数学家的广泛好评。 众人在飞机上坐定后，飞机很快起飞。 普通客机从江城起飞到圣彼得堡需要将近十小时的时间。 一路上庞学林大部分时间都在和佩雷尔曼望月新一以及刘廷波聊着天。 至于艾艾和左亦秋，这两人似乎看对了眼，坐在一旁的角落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偶尔两人还时不时将目光转向庞学林，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说庞学林的糗事。 中途，庞学林吃了两顿美味可口的航空餐，比起普通的民航餐自然要好上不少。 一直到圣彼得堡当地时间下午三点半，专机缓缓降落在了圣彼得堡普尔科沃国际机场，透过舷窗，庞学林发现，机场内铺上了红毯，停机坪上竟然 第四百一十九章 佩雷尔曼往事 停机坪上密密麻麻，站着数百人。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庞学林有些惊讶地看着停机坪上的人群。 刘廷波也凑过脑袋，看着舷窗外的场景，说道：“庞教授，他们应该都是过来迎接你的。” “迎接我？！” 庞学林有些不可思议。 这排场，甚至比去年参加诺贝尔奖的颁奖典礼都要来得高了。 数学界的那些书呆子能干出这种事？ 刘廷波似乎看出了庞学林的想法，笑着说道：“庞教授，你恐怕低估了你自己在数学界的影响力。别的不说，如今全球研究庞氏几何的数学家有多少人，我们学校的庞氏几何研讨班，数学界的年轻学者们挤破头了都想进来，每年名额也就那么十几个，现在很多年轻的数学家都奉你为偶像呢……” 庞学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虽然如今在外界，普通人听到庞学林的名字之后，第一时间就会将这个名字和锂空气电池以及诺贝尔奖联系在一起。 但是在数学界眼里，庞学林这是在不务正业。 有很多数学家认为，庞学林如果不去搞什么锂空气电池，不去搞什么超导体，以他的天赋，完全有可能取得更大的成就。 “甚至还有人表示，庞学林如果专心于数学，有望成为数学界的上帝。” 这句话最早是从法尔廷斯那边流传出来的，这位德国倔老头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庞学林是既二十世纪的代数几何教皇格罗滕迪克以后，数学界涌现的又一位超级天才。 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话：“可惜的是这家伙不务正业，否则，他能够成为数学界的上帝。” 庞学林听到这种评价之后，也只能摇头苦笑。 也不知道这次国际数学家大会，能不能见到这老头。 客机缓缓在停机坪停了下来，飞机舱门打开，舷梯车慢慢与飞机相连。 随后，随行的空姐道：“庞教授，你们可以下机了。” 庞学林点了点头，在空姐的带领下，起身率先走出了飞机。 停机坪上迎接的人群中，顿时欢呼起来。 庞学林走下舷梯。 迎面走来两人，一个身材高瘦，头发秃顶，另一个则挺着大肚腩，身高只有一米六几，走起路来一摆一摆，看起来有些滑稽。 秃顶老者率先伸出手道：“庞教授，您好，欢迎来到圣彼得堡，我是本届圣彼得堡国际数学家大会组委会主席马塞洛·维亚纳。” “主席先生，您好。” 庞学林微笑着和马塞洛·维亚纳握了握手。 紧接着，他将目光转向另一位大肚腩老者，笑着说道：“肯尼主席，您好。” 大肚腩老者微笑道：“庞教授，终于把你给盼来了。” 这位大肚腩老者叫卡洛斯·肯尼，美国芝加哥大学教授，美国数学会会员，同时也是当下国际数学联合会主席。 接下来，庞学林在马塞洛·维亚纳和卡洛斯·肯尼的带领下，一一和前来欢迎的大佬们握手问好。 其中既有国际数学家联盟的一些大佬，也有俄罗斯外交部副部长、圣彼得堡市市长等政要。 与此同时，跟在庞学林身后的佩雷尔曼和望月新一，也同样和迎接的人们一一握手。 甚至相比于庞学林，回到自己主场的，佩雷尔曼受到了更多的欢迎。 毕竟佩雷尔曼同样是一位成名已久的大佬，而且还是土生土长的圣彼得堡人，不久前更是与庞学林合作，搞定了霍奇猜想。 特别是近期在数学界，佩雷尔曼从某种意义上说，风头仅次于庞学林。 如果放在两年前，佩雷尔曼可能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场合，理都不理直接走人。 不过，在江城呆了两年时间，时不时与庞氏几何研讨班的学者们接触，他孤僻的性子好了不少。 再加上这里有是圣彼得堡，是佩雷尔曼的老家，回到了熟悉的环境，佩雷尔曼倒是勉强接受了欢迎仪式。 随后，众人登上俄方安排的车队，径直前往酒店。 晚上，本届国际数学家大会组委会专门设宴款待庞学林一行人。 吃完饭，接下来自然没什么事做，众人各自回房休息。 国际数学家大会要到八月八日才会开幕，这两天还会陆陆续续有来自全球各国的数学家抵达圣彼得堡。 众人在酒店里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吃完酒店的自助早餐，庞学林刚回到房间，房门就被砰砰砰敲响。 庞学林跑去开门，便看到佩雷尔曼和望月新一站在门口。 望月新一率先开口道：“庞，格里戈里准备回家一趟，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好啊，等我一下。” 庞学林笑了起来。 很快，他收拾完毕，跟着佩雷尔曼和望月新一下了楼。 刚走到酒店门口，庞学林便看到，左亦秋和艾艾正手挽手联袂走来，一边走一边还亲密得说着话。 庞学林有些好奇，也不知道这两妹子是怎么看对眼的。 左亦秋跟在庞学林身边时候，可很少表现出这种状态。 大多数时间她都比较严肃，心思有点重。 在江城时，她和姚冰夏，齐昕的关系虽然不差，但远远没有到亲密这种程度。 反倒是跟艾艾在一起的时候，庞学林隐约看到了左亦秋身上那种被刻意压制住天性。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庞学林好奇道。 听到庞学林的声音，两人均抬起头。 艾艾率先笑道：“师父，我和左姐姐准备出去逛逛。” 左亦秋也跟着问道：“庞教授，你们这是准备出门吗？要不要我跟着？” 庞学林笑着摆摆手道：“没事，有周辰跟着去就行。今天放你一天假，你跟艾艾出去玩吧，记得别回来太晚。” “好。” 左亦秋点了点头。 艾艾笑着说道：“师父，那我们先走了。” 说着，他拉着左亦秋，直接出了酒店。 庞学林笑着摇了摇头，对一旁的佩雷尔曼和望月新一道：“我们也走吧。” 随后，三人登上了在门口等候的车队。 这次出国，庞学林的安保等级完全按照高层领导人出行的规格配备，甚至连搭乘的防弹车，也是从国内空运过来的。 庞学林倒有些无所谓，以他如今的能力，普通的暗杀根本对他构不成威胁。 很快，车子启动，朝佩雷尔曼此前居住的街区行驶过去。 二十分钟后，车队在一处老社区附近停了下来。 这个社区的建筑风格带有浓重的苏联时代气息，周围行人并不多，偶尔有人路过，也会好奇的打量庞学林一行人。 社区附近的基础设施有限，龟裂的柏油路面，满地的落叶，生锈的公交站牌，看起来有些破败。 “格里戈里，这里就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 庞学林有些好奇道。 佩雷尔曼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缅怀之色。 “我们进去吧。” 佩雷尔曼说道。 庞学林点了点头，对一旁的周辰道：“你们就留在外面，我跟格里戈里、望月新一教授一块过去。” “可是庞教授……” 周辰有些犹豫道。 庞学林笑道：“放心吧，我们的行程昨天就和俄当局报备过了，这里面的安全肯定被筛查过，而且周围不是还有你们的俄罗斯同行吗？” 见庞学林态度坚决，周辰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庞学林和佩雷尔曼、望月新一同进入了这个破旧的街区。 让庞学林有些意外的是，佩雷尔曼并没有直接带他们回家，而是先去了了一个隐藏在角落里的小杂货铺。 店主是个红鼻子的大胡子老头，对于佩雷尔曼的到来，显得有些意外又惊讶。 “格里戈里，好久没见你了，听说你去了中国，最近你还好吗？” 佩雷尔曼点头说：“我还好，老韦德，给我来一包黑咖啡，三块黑麦面包，三根红肠，哦，对了，再来一小瓶伏特加。” “好嘞，一共725卢布。” 佩雷尔曼摸了摸自己的衣兜，脸上露出了尴尬之色。 一旁的庞学林和望月新一也面面相觑，他们同样没有带钱。 老韦德似乎看出了他们的窘境，笑着说道：“格里戈里，东西你先拿着，就当是我请你们几位大数学家吃东西了。” 庞学林好奇道：“您认识我们？” 老韦德指了指角落里的电视，笑着说道：“怎么不认识？您是庞学林教授，大名鼎鼎的锂空气电池发明者。你身旁这位应该是来自日本的望月新一教授，电视里都有报道呢。” 庞学林哈哈大笑，说道：“韦德先生，那就多谢你了。” “哦，对了，喝伏特加，你们没有杯子吧？我再送你们三个杯子吧。” 老韦德变戏法一般又摸出三个小酒杯，递给了庞学林。 庞学林接下。 随后，庞学林和望月新一提的食物，跟着佩雷尔曼来到了一处公寓楼下。 距离公寓楼还有一百多米的时候，佩雷尔曼忽然止住了脚步，怔怔的看着前方。 “格里戈里怎么了？” 望月新一好奇道。 佩雷尔曼没有说话，庞学林和望月新一顺着佩雷尔曼的目光看过去，便看到在公寓楼下，一个四十来岁的女子正在楼道口徘徊。 “格里戈里，你认识那女的？是你恋人吗？” 一旁的望月新一好奇道。 佩雷尔曼没有回答，倒是庞学林帮着佩雷尔曼解释了一下：“应该不是，我想有可能是格里戈里的妹妹。” 庞学林之前专门调查过佩雷尔曼的资料，对于他的生平，知之甚详。 佩雷尔曼于1966年6月13日出生于苏联圣彼得堡的一个犹太家庭，父亲是电子工程师，母亲是小学数学教师。 平凡的父母虽然不能给他提供优越的物质生活条件，却给了他聪明而好学的头脑。 佩雷尔曼四岁时，对数字感兴趣的他就开始埋头啃着小学数学课本。 六岁时，佩雷尔曼进入母亲任教的小学学习。 当时他已经能轻松自如地在脑子里进行三位数的加减乘除时，而他的同学们才刚刚学会二位数以内的笔算。 1982年，佩雷尔曼进入圣彼得堡第239中学学习，这是一所颇具数学和物理教学特色的学校。 入学才三个月，他就参加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并获得了金牌。 当时，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天才得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分———满分42分。 获奖一个月后，这个数学神童就接到了美国一所大学的邀请，为他提供丰厚的奖学金。然而，他却谢绝了赴美深造的邀请。 中学毕业后，佩雷尔曼免试进入圣彼得堡大学数学系学习。 大学二年级时，他选择了数学中最复杂的研究方向———微分几何学。 同学们都一致这样形容：他像外星人一样聪明，对所学的专业都很精通。 但他对自己的外表漫不经心，经常拎着一个装满书的破袋子，穿着一件磨出洞的衣服，头发长长的也不去剪。 他不吸烟，也不喝酒，大学几年，他除了数学，连朋友都很少。 1987年，佩雷尔曼考取了苏联科学院斯杰克洛夫数学研究所的研究生，并于1989年获得博士学位后留在该所工作。 周末他就回家辅导读中学的妹妹埃莱娜学习数学，晚上他就拉小提琴，妹妹唱歌跳舞，而父母就是他们的观众，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后来他的妹妹后来也成了一名数学家，在瑞典著名的卡罗琳医学院从事生物统计学研究工作，这与佩雷尔曼的影响不无关系。 然而原本生活平静的一家人，随着苏联政局变动，佩雷尔曼家庭也发生了重大变故。 苏联解体后，不少在苏联生活的犹太人都移民以色列。 1991年底，佩雷尔曼的父亲和妹妹也加入了移民的行列，可他的母亲却坚决不愿离开俄罗斯，双方最终分道扬镳。 这件事对佩雷尔曼打击很大。 从那时起他就将自己封闭起来，并决心永远不离开自己的母亲。 佩雷尔曼的性格会变得如此孤僻，又不合群，她父亲以及妹妹的离开，应该有很大的关系。 也就这两年，来到江城大学之后。佩雷尔曼的性格才稍稍变得开朗了一些。 “庞教授，新一，我可能有点私事，需要处理一下，你们在这里等我吧。” 庞学林点点头，说道：“你去吧。” 佩雷尔曼走上前，跟那女子说了两句，很快，两人进了楼道。 “庞，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望月新一道。 庞学林笑了起来，指着不远处小花园内的石桌石椅道：“我们去那里坐会喝点小酒，等格里戈里出来。” “行。” 望月新一说道。 接着，两人便径直来到石桌前坐下，将刚买的食物摆在上面。 庞学林直接用手指甲将红肠的薄膜撕开，又打开伏特加，给自己和望月新一一人倒了一杯。 这时候是圣彼得堡的八月，平均温度只有二十来度，不冷又不热，非常舒服。 两人就着红肠，一边喝酒一边聊着天。 伏特加属于超高浓度白酒，基本上就是一股酒精味，没有国内白酒那种醇香。 望月新一喝了两口就有点受不了了，反倒是庞学林，一边喝酒一边就着红肠，有滋有味。 他基本上不挑食，有啥吃啥，当然，土豆除外。 火星救援世界连续吃了七八年的土豆，那种滋味庞学林至今难以忘怀。 大约过了两个多小时，佩雷尔曼终于和那名女子终于从屋子里出来，来到了庞学林和望月新一所身前。 “庞教授，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妹妹伊莲娜。” “伊莲娜女士，您好。” 庞学林和望月新一分别与伊莲娜握握手。 伊莲娜面露笑容道：“庞教授，新一教授，你们好，谢谢两位这段时间对我哥哥的照顾。” 庞学林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时，伊莲娜将目光转向了佩雷尔曼。 佩雷尔曼沉吟片刻，说道：“庞教授，等国际数学家大会之后，我想跟你请个假。” “怎么了？” 庞学林微微一愣，有些好奇道。 佩雷尔曼说道：“我父亲去世了，我和妹妹商量了一下，打算将他的骨灰从以色列带回到圣彼得堡和我母亲安葬在一起。” 庞学林说道：“没问题，到时候有什么帮忙的尽管说。” 佩雷尔曼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点了点头。 这时，伊琳娜道：“格里戈里，那我就先不打搅你了，有什么事电话联系，这段时间我都会在圣彼得堡，等国际数学家大会结束之后，我会打你电话，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以色列……” 佩雷尔曼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伊莲娜走后，庞学林和望月新一又去佩雷尔曼的家里坐了一会儿。 佩雷尔曼的家是一个只有两个房间的两居室，其中一间被佩雷尔曼改造成了书房，一年多没住人，屋子里除了多了点灰尘，整体还算整洁。 其中给庞学林留下印象最深的就是书房里的书架，从地板到天花板，密密麻麻摆满了各种书以及手稿，上面写满了各种各样的公式。 庞学林想象着十多年前，佩雷尔曼在这样的环境下证明庞加莱猜想的场景，对这家伙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外界对佩雷尔曼的评价大多是性格古怪，孤僻自闭，淡泊名利。 佩雷尔曼1993年到美国做访问学者到时候，曾经解决了多个数学难题，其中包括著名的“灵魂猜想”。 其出色的成很快就引起美国数学界的关注。 加州大学、斯坦福大学、麻省理工、普林斯顿大学等一批著名学府高薪聘请他任教，但都被他谢绝了。 一年后，他回到圣彼得堡的斯杰克洛夫数学研究所工作。 由于他在数学上的成就，欧洲数学会于1996年给他颁发“杰出数学家奖”，但被他拒绝。 2002年和2003年佩雷尔曼在网站上张贴三篇论文，成功破解了数学界七大难题之一的庞加莱猜想。 此事震惊整个数学界，2004年斯杰克洛夫数学研究所推荐他当选俄罗斯科学院院士，同样被他拒绝了。 次年，他辞掉了该所的职位。 2006年8月在西班牙马德里召开的国际数学大会上，国际数学联合会（imu）决定将菲尔茨奖授予佩雷尔曼。 然而，面对这巨大的荣誉他同样选择了拒绝。 从某种意义上说，数学就是佩雷尔曼的全部，任何影响他研究的行为，他都会拒绝。 这就是他当年证明庞加莱猜想后，为什么会同意前往美国哈佛、加州理工、普林斯顿等大学作报告，却没时间去参加国际数学家大会的颁奖典礼。 因为对他而言，这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 甚至于佩雷尔曼之所以愿意接受自己的邀请，前往江城大学工作，更多的是看重自己的庞氏几何，而非江城大学所能给他提供的环境。 当然了，在江城大学这两年，无论是，庞氏几何研讨班的学术环境，还是江城的生活环境，显然都让佩雷尔曼感到满意。否则以佩雷尔曼的性子，恐怕早就返回圣彼得堡，重新过他那种离群索居的生活了。 而且庞学林也能隐隐感觉到，江城大学这两年的生活，佩雷尔曼对待学术的态度也有了不少改变。 否则他压根就不会接受这次国际数学家大会的邀请。 …… 三人一直在佩雷尔曼的屋子里呆到傍晚时分，这才返回酒店。 结果庞学林刚回自己房间，没过多久，又有一堆老熟人找上门来。 为首的便是望月新一的老师，来自德国的大佬法尔廷斯。 此外，还有彼得·舒尔茨，皮埃尔·德利涅，丘成桐等老熟人。 这些老熟人到来，庞学林自然要和他们会一会，望月新一和佩雷尔曼也被拉了过来。 晚上的时候，众人在酒店的会议室内进行了一场小型的冷餐宴。 一边聊天，一边讨论着不久前佩雷尔曼和庞学林共同发表的那篇关于霍奇猜想的证明论文。 庞学林还专门把在外面瞎晃了一天的艾艾也找了过来，介绍给这些大佬认识。 这也算是为艾艾今后在学术界的发展积累人脉。 一直到晚上九点，这场冷餐宴才顺利结束。 第四百二十章 国际数学家大会 “师父，法尔廷斯教授看起来很和蔼啊，一点也不像外界传言得那么乖戾，你看新一教授和他聊天的时候，笑得多开心。” “德利涅教授实在太厉害了，他还夸赞了我那篇论文，还问我愿不愿意去普林斯顿做博士后研究……嘻嘻，我才不想去呢，现在我们江大的庞学林数学研究中心，可丝毫不比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差多少。” “师父，没想到彼得·舒尔茨那家伙还挺帅，不过我觉得他没你帅……” …… 返回房间的路上，艾艾跟着彭学林，跟个百灵鸟一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庞学林有些无奈，他都有些后悔把艾艾带过来了。 这丫头也太能闹腾了。 不过或许因为艾艾是自己学生的原因，亦或是数学界难得出这样一位美女学者，大家对艾艾的态度都不错。 一直来到自己房间门口，庞学林止住了脚步，没想到艾艾竟然也停了下来。 庞学林看着艾艾，艾艾踮着脚，双手背在身后，一蹦一蹦的，活像个大企鹅。 庞学林终于瞧出了点端倪，说道：“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啊……师父，我能有什么事……” 艾艾红了脸。 庞学林翻了个白眼，说道：“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回房间睡觉了。” 庞学林佯装要进屋。 “师父！”艾艾白皙的脸蛋泛起一丝红晕，过了好一会儿，才将手里的东西递到了庞学林的面前道，“师傅，这是送给你的。” “送给我的？” 庞学林微微一愣。 出现在庞学林面前的，是一个精致的俄罗斯套娃。 男性形象，看起来挺可爱。 庞学林似笑非笑地看着艾艾道：“这是今天出去逛街的时候买的？” “是的。” 庞学林笑着接了过来说道：“谢谢，看来你出去玩的时候还没忘记我这个师父，那我就收下了。” 说的，庞学林从艾艾手中接过俄罗斯套娃，见艾艾还没有要走的迹象，不由得好奇道：“还有什么事吗？” 艾艾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说道：“没什么事了，师傅，那我先去休息了，你也早点睡。” “嗯，晚安。” “晚安。” 艾艾走了还没两步，突然转过身道：“师傅，等回国之后，能让我见见两位师娘吗？我听说他们特别漂亮。” “师娘？” 庞学林不由得呆了一呆。 艾艾扑哧一笑，也不等庞学林回应，转身蹦蹦跳跳的走了。 庞学林这才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我去。艾艾怎么知道的，难道是左亦秋？” 可想想，庞学林觉得也不太可能。 左亦秋的政治素养放在那里，不可能胡乱向外界透露自己的隐私。 庞学林摇了摇头，不再多想，知道就知道吧，这种事又瞒不住。 第二天早上，庞学林去吃自助早餐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左亦秋。 两人便坐到了一桌吃早餐。 或许是因为参加国际数学家大会的关系，左亦秋专门在自己脸上戴副黑框眼镜，配着她那身西装套裙，身上多了份知性的味道。 或许察觉到庞学林看向自己时眼神的异样，左亦秋有些奇怪，说道：“庞教授，我脸上什么东西吧？” “没什么。” 庞学林摇了摇头。 “哦。”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快吃完的时候，左亦秋犹豫了一下，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同样拿出了一个俄罗斯套娃，说道：“庞教授，昨天，我和艾艾出去给家里人买礼物，结果多买了一个套娃，这个就送给你吧。” 说着，她有些慌乱将套娃放在了庞学林面前，踩个高跟鞋忙不迭的离开了餐厅。 结果在餐厅门口下台阶的时候，还别了一下脚，差点摔倒。 庞学林坐在原地，看着左亦秋慌乱的背影，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数学家大会要在明天才会正式召开，今天没什么事，不过庞学林也闲不下来。 如今他在数学界的地位，隐隐间超越了当年的格罗滕迪克。 几乎每一位抵达酒店的数学家都会主动上门拜访庞学林，有的希望和庞学林探讨一些数学问题，有的干脆就是想认识一下庞学林，多一份人脉关系。 倒是望月新一和佩雷尔曼有些不地道，这两个家伙竟然一大早就出门了。 显然知道今天待在酒店，一整天都恐怕消停不了。 好不容易应付完这些琐事之后。 终于等到了国际数学家大会开幕的日子。 2022年8月8日。 上午八点半，来自全球各地超过三千名数学家陆陆续续步入会场。 庞学林的位置被安排在了第一排靠近中间的位置，他的周围，都是数学界的顶级大佬。 比如原国际数学联盟主席，菲尔兹奖得主，日本数学家森重文。代数几何领域的代表性人物，德国知名数学家法尔廷斯，格罗滕迪克的衣钵弟子，普林斯顿数学系的代表性人物皮埃尔·德利涅，陈省身先生的衣钵弟子，沃尔夫奖与菲尔兹奖双料得主丘成桐，加拿大数学家，朗兰兹纲领的提出者罗伯特·朗兰兹等等。 庞学林和这些大佬一一握手后，这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坐在庞学林左侧的德国老头法尔廷斯，右侧的则是来自普林斯顿的老朋友皮埃尔·德利涅。 上午九点，大会现场已经坐得满满当当。 大会主持人上台宣布，第29届国际数学家大会正式开幕。 很快，庞学林之前见过的第29届国际数学家大会组委会主席马塞洛·维亚纳率先上台致辞。 “女士们，先生们： 大家上午好。 今天，第29届国际数学家大会在圣彼得堡隆重开幕，我很高兴代表大会组委会，向从全世界各地前来参加这次大会的嘉宾和代表们表示最热烈的欢迎。 数学一向以其辉煌的智力成就被称为【科学的皇后】，比如不久前bsd猜想、abc猜想、霍奇猜想的证明，庞氏几何理论的提出等等。它代表着我们人类所能达到的智力高度。 但与此同时，数学又是【科学的仆人】。 正如伟大的德国数学家高斯在提到数学作为【科学的王后】时所指出的那样，在过去的一个多世纪里，数学的应用经历了空前蓬勃的发展。 数学家们创造的高度抽象的语言结构和方法，被反复证实是其他科技领域和社会实践生产中普遍适用的工具。 这恰恰反映了数学理论与客观世界之间深刻而奇妙的联系。 请回顾一下黎曼几何与相对论，图灵机与真实的计算机，拉动积分与ct扫描仪…… 数学高度抽象而又广泛应用，对现代文明和人类进步正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人类正迈进一个新时代，在这个时代里社会的发展比任何时候都更加依赖于知识的进步。 这一趋势为数学的发展带来了无限的机会，又提出了严峻的挑战。 数学，不仅是一个具备普世意义的科学语言，更是一个不同文化、不同背景、不同国家之间的交流语言。 数学本身也在迅速的发展，没有一个人能够概括研究前沿的全部状况，只有在国际合作的基础上，全球的数学家共同努力，我们才有可能了解到数学的全貌。 今天，来自全球一百八十多个国家和地区的数学家们齐聚一堂，共襄盛举。 在此，我希望借助这样一次盛会，能够进一步推动数学的发展与国际合作。 我也衷心的祝愿此次，圣彼得堡国际数学家大会能够取得圆满成功。 谢谢大家。” 在全场热烈的掌声中，马塞洛·维亚纳缓步走出演讲席。 紧接着，便是国际数学联合会主席卡洛斯·肯尼上台致辞。 坐在庞学林身旁的法尔廷斯打了个哈欠，说道：“又是老调重弹，要我说，这种会议直接进入正题多好，颁完奖，马上就是各种报告会，这种官样文章最无趣了。” 还没等庞学林说话，另一侧的德利涅笑道：“这种讲话有用不了多少时间，我倒觉得刚刚维亚纳讲得挺好的，数学家大会嘛，就是大家交流的场所，纯粹谈学术的话多无趣。” 法尔廷斯还待说些什么，这时，卡洛斯·肯尼的演讲也跟着开始了。 法尔廷斯只好将嘴巴闭上，不再说话。 等到这两位大佬发言完成，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上午十点。 这时，大会组委会主席马塞洛·维亚纳再次上台，看着台下的众人，微笑道：“好了，例行公事完毕后，接下来又到了大家喜闻乐见的颁奖环节。首先，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本届国际数学家大会各大奖项的颁发顺序做了一个小小的调整，我们首先会颁发奈望林纳奖，然后是高斯奖，陈省身奖，最后我们才会颁发菲尔兹奖。” 马塞洛·维亚纳顿了顿，继续道：“下面我们有请2002年奈望林纳奖得主，来自麻省理工的电气工程系教授苏丹先生上台，为本届奈望林纳奖得主颁奖。” 很快，一位戴着眼镜，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数学家走上台来。 他从大会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了颁奖的信封，打开信封看了眼，随后笑着说道：“本届望林纳奖得主为比尔肯大学电气工程系教授，来自土耳其的数学家埃尔达尔·阿里坎教授。他发现的极化码是第一种可以被理论证明，逼近香农信道容量的编码方案，解决了香农信息论领域尘封近六十年的难题，为5g技术的发展奠定了基础，让我们恭喜来自土耳其的埃尔达尔·阿里坎教授。” 很快，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对于埃尔达尔·阿里坎能够获奖，在座的倒没什么意外。 这位在数学界可不是无名之辈，四年前，他就已经因为极化码的发现，获得了通信领域的最高奖香农奖。 如今再获得一个奈望林纳奖，也算是众望所归。 奈望林纳奖颁发之后，接下来的高斯奖和陈省身奖的颁奖仪式都有些波澜不惊。 高斯奖被颁发给了巴黎第六大学的一位教授，表彰他在信号处理中重要问题的数学、统计和计算分析方面做出的基础性贡献。 陈省身奖则被颁发给了罗伯特·朗兰兹。 这位大佬今年已经86岁了，就和庞学林隔了一个位置，看起来还相当硬朗。 罗伯特·朗兰兹因为提出了大名鼎鼎的朗兰兹纲领，相继获得了1996年的沃尔夫数学奖以及2018年的阿贝尔奖。 这一次，罗伯特·朗兰兹则从国际数学家大会手中拿到陈省身奖，也算是国际数学界对他这一生的一种肯定。 所谓朗兰兹纲领，是一组意义深远的猜想。 这些猜想精确的预言了数学中某些表面上毫不相干的领域之间可能存在的联系。 特别是近年来，朗兰兹纲领的影响力与日俱增，与它有关的每一个新进展都被看成是数学界的重要成果。 而对朗兰兹纲领最强有力的支持就是，上世纪90年代，安德鲁·怀尔斯证明费马大定理时，怀尔斯的工作导致了谷山-志村-韦伊猜想的解决。 该猜想揭示椭圆曲线与模型之间的关系，前者具有深刻算术性质的几何对象，后者是来源于截然不同的数学分析领域的高度周期性的函数。 同时，朗兰兹纲领提出了数论中伽罗瓦表示与分析中的自守型之间的关系。 上一届菲尔兹奖得主洛朗·拉福格，就是因为证明了函数与情形相应的整体朗兰兹纲领从而获奖。 拉福格所证明的相应的整体朗兰兹纲领，为对应更抽象的所谓函数域，而非通常的数域情形，提供了这样一种完全的理解。 我们可以将函数与设想分为由多项式的商组成的集合，对这些多项式商，可以像有理数那样进行加减乘除运算，拉福格对于任意给定的函数，建立了伽罗瓦群表示与该域相伴的字手型之间的精确联系。 甚至有最近有研究表明，郎兰兹纲领与庞氏几何的几何构，造存在着深远的联系。 因此，罗伯特·朗兰兹的获奖可谓是众望所归。 马塞洛·维亚纳给罗伯特·朗兰兹颁完奖后，拉住了马上就要下去的罗伯特·朗兰兹，笑着说道：“朗兰兹教授，稍等一下。” “怎么了？” 朗兰兹好奇道。 马塞洛·维亚纳笑道：“接下来的菲尔兹奖得主，就由您来揭晓吧。” 罗伯特·朗兰兹微微一愣，点头笑道：“行，那就交给我来吧。” 马塞洛笑了笑，示意一旁的工作人员，将装有本届菲尔兹奖得主的信封交给了罗伯特·朗兰兹。 整个会场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紧盯着罗伯特·朗兰兹手中的信封。 作为数学界的最高奖项，菲尔兹奖每四年颁奖一次，在由国际数学联合会主办的四年一度的国际数学家大会上举行颁奖仪式，每次颁给四名有卓越贡献的年轻数学家。 获奖者必须在该年元旦前未满四十岁，每人将获得1.5万加拿大元奖金和金质奖章一枚。 这一奖项和陈省身奖、阿贝尔奖等不同，它更注重于获得者的学术成就，而非考虑到他们的资历以及对数学界除学术之外的其他贡献。 因此，四年一度的国际数学家大会，最大的看点正是在于菲尔兹奖。 罗伯特·朗兰兹将手里的信封打开，他的眼神微微一缩，若有所思地庞学林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随后，他笑着说道：“下面，我将公布2022年度国际数学家大会菲尔兹奖得主名单。” 第一位获奖者是，雅各布·刘易斯教授。 刘易斯教授1986年出生于里约热内卢，拥有美国和巴西双重国籍，现任教于哈佛大学和巴西国立纯数学与应用数学研究所。 刘易斯教授因为在动力系统和分析等方面的杰出贡献被授予菲尔兹奖，他将重正化作为一种统一原则的想法改变了整个动力系统领域的面貌。 雅各布刘易斯教授最著名的研究在混沌理论和动力系统领域，这些领域所研究的对象是这样的系统：它们随着时间推移而变化，但初始状态的微小差异会导致大相径庭的结果，比如天气模式。【蝴蝶效应】就是用来描述这种系统的比喻——因为天气是一个混沌系统，所以蝴蝶扇动翅膀可能导致数百千米之外的地方发生飓风。 在这个领域里，刘易斯教授的主要贡献之一是：明确了有一大类动力体系最后一定会落入两种结果之一。这些体系要么会演化成稳定状态，要么会演化成混沌随机状态——虽然不能精确预测，但可以用概率语言来描绘。 第二位获奖者，奥卡姆·罗德尼教授。 罗德尼教授1985年出生于加拿大安大略省，拥有加拿大和美国双重国籍，现任职于普林斯顿大学。 罗德尼因为在几何数论领域引入一些强有力的新方法，计算了小秩环并界定了椭圆曲线的平均秩而被授予菲尔兹奖。 代数理论里有一类基本问题：整系数多项式（比如3x2+4xy-5y2）都有哪些特征。18世纪-19世纪伟大的数学家高斯开发出了一种强有力的工具，可以处理这样的多项式，但前提是这些多项式不超过二次。 罗德尼教授仔细研究了高斯的著作并融入了大量几何学和代数学的独到见解，成功地把高斯的工具扩展到了更高次方的领域，大大扩展了数论学家研究这些基本数学对象的能力。 第三位获奖者，马克·穆勒，德国人，现居英国，任职于牛津大学。由于穆勒教授在随机偏微分方程理论方面的杰出贡献，尤其是为这些方程建立了一套正则性结构理论，而被授予菲尔兹奖。 微分方程在数学、物理学和工程学里都有广泛应用。它能描述那些随着时间变化的过程，比如一颗炮弹出膛之后的运动，或者是股票和债券价格变化的趋势。微分方程有很多不同类型：常微分方程只有一个变量，而偏微分方程则处理多个变量。确定性微分方程是可以预先算好的，如果不考虑测量误差，那么一颗炮弹在什么时候运行到哪里是没有疑问的；而随机微分方程则有随机因素在里面，一杯咖啡里糖粒的运动和一支股票在某一时刻的价格都不是能够完全决定的。 随机偏微分方程传统上对于数学家来说很难处理，穆勒教授开发了一种新的理论框架，让这些方程变得简单许多，不但开启了许多新的纯数学方向，也对科学和工程中的应用有重大意义。 第四位获奖者……” 说到这里，罗伯特·朗兰兹的语气顿了顿。 现场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到了庞学林身上，一些有望角逐菲尔兹奖，此前却没有被喊到名字的学者，这时也纷纷放弃了获奖的念头。 这位大佬几乎百分之百预定了本届数学家大会的菲尔兹奖，没有任何人有资格与他争夺。 甚至之前念到名字的那三人，与庞学林同期获奖，对庞学林而言都有些不公平。 因为他们的成就，与庞学林相比，完全就是萤火与皓月的区别。 菲尔兹奖授予庞学林，不是庞学林的荣幸，而是菲奖的荣幸。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毫无悬念的时候，罗伯特·朗兰兹的下一句话，就让整个数学家大会会场安静地针落可闻。 “第四位获奖者，安东尼奥·福莱利教授。 福莱利教授出生于1984年，主要研究变异和偏微分方程，现为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教授。 福莱利教授一直致力于最优运输理论，他利用最优的运输技术来获得各向异性不均匀性的改进版本，并获得了函数和几何不等式的稳定性。 他擅长于把本来看似是偏微分方程的问题，转化为几何不等式的问题。所以在后来很多重要的方程，他的工作都有所涉及，比如哈密顿-雅克比方程、薛定谔方程、伏拉索夫-泊松方程等等……” 然而，此时已经没有人继续听罗伯特·朗兰兹说话了。 整个发布会大厅安静了那么一小会儿后，很快便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剧烈的沸腾起来。 第四百二十一章 菲尔兹特别奖 “什么情况？是我听错了吗？怎么会没有庞学林教授的名字？” “难道以庞教授的学术成就都没有资格获得菲尔兹奖吗？” “如果庞教授都没有资格，那获奖的这四个人更加没有资格了。” “国际数学联合会必须给出一个明确的解释，如果不给解释，我将退出国际数学联合会。” “对，我们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整个大会堂嘘声四起，沸反盈天。 几乎所有人都对这一结果表示质疑。 眼看着现场的场面就要失控，庞学林正想着要不要起身帮忙平复一下现场的秩序时，便听罗伯特·朗兰兹再次说道：“下面，我还将宣布一个菲尔兹特别奖获奖者，那就是来自江城大学的庞学林教授。” 原本会沸腾的大会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台上的罗伯特·朗兰兹，谁也没想到，还会有一个菲尔兹特别奖。 庞学林哭笑不得地看着罗伯特·朗兰兹，他感觉这老头完全就是故意的。 这时，大会组委会主席马塞洛·维亚纳似乎也没想到罗伯特·朗兰兹故意晚念了庞学林的名字，会引发这么大的波澜。 他走到罗伯特·朗兰兹的身边，微笑道：“没想到大家对于庞学林教授会如此爱戴，那我就先解释一下这个菲尔兹特别奖的由来吧。” “本届菲尔兹奖评选的时候，评审委员会原本准备将庞学林教授的名字放到菲尔兹奖获奖名单中去的。可结果我们却发现，这不仅对庞学林教授不公平，对于其他几位菲尔兹奖获得者同样不公平。毕竟，单从数学成就上而言，庞学林教授的成就远远超出了普通菲尔兹奖的水准。单单一个菲尔兹奖还没办法全面地呈现庞学林教授对数学界所做的贡献。所以我们决定，将庞学林教授的评奖与普通的菲尔兹奖分开，增设一个菲尔兹特别奖，颁发给庞学林教授。” 马塞洛·维亚纳顿了顿，继续道：“而且，从下一届国际数学家大会开始，菲尔兹特别奖将改名为庞学林奖。庞学林奖每四年评选一次，每次最多只颁发给一位在数学界作出重大原创性贡献的数学家。这一奖项的颁奖原则宁缺勿滥，如果达不到评奖标准，那就会出现空缺……” 话音落下，整个大会堂再次沸腾起来，这一次不再是嘘声，取而代之的是如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没人质疑国际数学联合会的这项决定，反而觉得这样做，才是对庞学林教授所作出贡献的一个公正评价。 而且谁都明白，庞学林奖也将取代菲尔兹奖，成为数学界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奖项。 台下，法尔廷斯对德利涅说道：“庞学林奖……今后也就恐怕像创造了群论的伽罗瓦，创造了微分几何的陈省身先生、提出了希尔伯特二十三问的大卫·希尔伯特以及代数几何领域教皇格罗滕迪克这些超级天才，才有可能获得庞学林奖了。” 德利涅跟着点了点头，说道：“我觉得这样不错，能够与这样的天才处于同一时代，未尝不是我们的幸运。” 与此同时，坐在会场后排的艾艾，两眼冒光对一旁的左亦秋说道：“左姐姐，师父太帅了，他在数学界的威望好高啊。” 左亦秋抿嘴轻笑，眼里闪着莫名的光芒，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庞学林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对于国际数学联合会授予自己的这一荣誉，他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穿越多个科幻世界，历经数次险死还生，前前后后数百年的时光。 庞学林心中更多的是对过往的感慨与对未来的期许，能够以一己之力改变一个时代一个世界的历史走向，庞学林觉得，这是自己的荣幸。 颁奖典礼还在继续。 马塞洛·西维纳说道：“朗兰兹教授，您继续吧。” 朗兰兹笑着点了点头，对于刚才戏弄了一下与会的众多数学家，感觉还挺开心。 朗兰兹说道：“好吧，接下来我们粗略地回顾一下庞学林的简历。庞学林教授1997年3月出生于江城，少年时就展现了超强的数学天赋。2009年小学毕业，考入江城中学，2013年获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金牌，同年进入江城大学学习，2015年本科毕业，前往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2018年完成博士学业，期间做解析数论与加性组合的研究。曾发表过《有理函数的和积估算》以及《极化阿贝尔簇andere-oorte猜想的证明》。” “2019年，庞学林教授回国进入江城大学任教，10月，完成bsd猜想的证明，12月初，在克雷研究所举办的颁奖典礼中，正式提出庞氏几何理论，开辟了一个全新的数学分支，并且利用该理论证明abc猜想。12月下旬。发表《一种具备广泛意义的求解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解析解的方法》，通过数学手段，极大的推动了理化生地等学科的进步。” “2021年，庞教授通过庞氏几何的相关理论完成了孪生素数猜想以及波利尼亚克猜想的证明工作。2022年，就在一个多月前，庞教授和佩雷尔曼教授合作，完成了霍奇猜想的证明工作……” “可以说庞学林教授每一项成就，都价值一个菲尔兹奖，然而庞学林教授对数学界最大的贡献，在于他所提出的庞氏几何理论……” 朗兰兹老爷子将庞学林的履历娓娓道来，甚至还粗略地阐述了一下庞氏几何的相关思想。 末了，他才说道：“庞氏几何的出现，让我们看到了代数与几何这两大数学基础学科得到彻底统一的曙光。我也希望庞学林教授能够将更多的精力放在数学的发展上。黎曼猜想，哥德巴赫猜想，p/np问题、n-s方程解的存在性与光滑性问题，杨-米尔斯规范场存在性和质量间隔假设等等。还有众多难题等待着你去解决……” 朗兰兹的话音落下，现场不由得响起一阵笑声。 谁都明白，朗兰兹老爷子这是在调侃庞学林，分散研究的领域太多了，没能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数学上。 朗兰兹也跟着笑了起来，说道：“好了，接下来就是颁奖环节，首先，我们有请庞学林教授上台。” 庞学林微微一愣，笑着站起了身。 随后，他在现场所有人的掌声中，缓步走上了颁奖台，来到了朗兰兹的面前。 一旁的主持人连忙把话筒递给了庞学林。 庞学林笑着说道：“谢谢老爷子的鼓励。不过请老爷子放心，我一直没有放松对数学的研究，希望有朝一日，我们能真正看到代数与几何大统一理论的出现。” 朗兰兹笑道：“老头子更希望在入土之前，能够看到这样的画面。” 现场再次响起一阵笑声。 这时，朗兰兹说道：“庞教授，来来来，你站到我身边来。” 庞学林微微一愣，疑惑道：“接下来不是您给我颁奖吗？” 朗兰兹道：“谁说是为你颁奖了，让你上来，是让你给菲尔兹奖获奖者颁奖。” 庞学林不由得为之一愣。 反倒是现场，响起一阵欢呼声和掌声。 显然，所有人都认可庞学林的颁奖资格。 那几位菲尔兹奖的获奖者，也同样鼓掌大小。 庞学林无奈笑道：“那好吧，下面我们有请雅各布·刘易斯教授，奥卡姆·罗德尼教授，马克·穆勒教授，安东尼奥·弗莱利教授上台领奖。” 很快，在所有人的掌声中，雅各布·刘易斯，奥卡姆·罗德尼，马克·穆勒，安东尼奥·弗拉利相继上台。 庞学林则从现场工作人员手中结果菲尔兹奖金质奖章与证书，一一颁发给了这四位获奖者。 四位位获奖者则相继发表获奖感言。 等到这一切都结束之后，庞学林才从朗兰兹老爷子手里拿到了属于自己的菲尔兹特别奖。 除了金质奖章要比其他几人的大上一圈外，庞学林并没有感觉到这个奖章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倒是奖金，比起其他人的一万五千加元，直接增加到了五万加元。 随后，庞学林来到了演讲台前，发表属于自己的获奖感言。 整个会议室大厅安静了下来，现场数千人，都把目光聚焦到庞学林身上。 庞学林说道：“谢谢，谢谢菲尔兹奖评奖委员会的厚爱。说实话，我虽然想过自己会得奖，但没想到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得奖。” 现场再次响起一阵笑声。 庞学林继续道：“今天对我而言是个特别的一天，从我四岁开始，数学对我而言就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不管是学习、工作与生活，研究数学，就仿佛呼吸一般自然。刚刚朗兰兹教授曾经说过，希望有一天能够看到代数与几何能够得到彻底的统一，这也是我一直追求的目标。” “长久以来，数学家都试图在代数与几何这两门古老学科之间架起桥梁，想要构建某种大统一理论。但时至今日，这始终仅仅只是我们广大数学家的一个梦想。但这个梦想并非遥不可及。” “古希腊时代，亚里士多德就曾说过：我们不能通过算术去证明几何问题。他认为几何能帮助解决算数问题是无稽之谈。在当时，这个观点并无争议，却躲不过历史风霜的考验。与亚里士多德几乎同一时期的几何之父欧几里得，没有依赖数字，而是用作图的方法将逻辑公理扩展到证明中。数字仿佛立于另一个时空，几何技巧求路无门。” “这一状况持续到了17世纪，直到法国人勒内·笛卡尔将代数技巧与欧氏几何结合，破开了数字与几何间的坚冰。笛卡尔引入了坐标系的概念，即点、线、面能用坐标数值完美描述，让几何学家能够用代数方法求解几何问题。” “这就像登陆月球的时候，我们终于能够以准确的角度和位置的将火箭发射出去。但对于纯数学家而言，距离终点还有一半的征程。比方说，一个圆可以用代数方程精确描述，可是根据方程的解描点作图得到的图形，永远都不得全貌。一旦改变坐标的单位系统（例如从1变成π），就像纯数学家常做的那样，方程仍然成立，而绘图让人手足无措。” “时间推移到1940年，另一个法国人安德烈·韦伊深受数字和几何间鸿沟的折磨。在德军占领法国前的几个月，韦伊因为拒服兵役而被拘禁于法国里昂外的一所监狱中。正是这段监狱中的日子让反让他收获颇丰，韦伊发现了代数与几何之间的零星线索，为我们找到代数与几何相统一的罗塞塔石碑奠定了基础。” “这就涉及到了黎曼猜想，一个人尽皆知的素数分布问题。人们早就觉得这个猜想应该有对应的几何解释。上世纪三十年代，椭圆曲线已经得到代数证明。我们可以将素数的分布，转化为思考曲线上到底有多少个点。韦伊证明了黎曼猜想同样适用于解更复杂的曲线，自古希腊时代就耸立在这两门学科之间的高墙，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韦伊的证明为代数几何学科建立了良好的基础，一举推翻亚里士多德的观点。” “然而直到现在，黎曼猜想虽然已经在前十万亿个素数上得到了证实，但仍未出现一个严格的证明。战后年代，身处环境更舒适的芝加哥大学，韦伊依然尝试努力解决这一素数谜题，但始终没有成功。随后，接力棒传到了亚历山大?格罗滕迪克上，他在上世纪六十年代重新定义了代数几何学。” “在一系列的学术创新之中，格罗滕迪克将一组整数称为谱，简记为spec（z）。这个不可绘制的几何实体上的点与素数密切相关。而后我本人建立的庞氏几何，正是基于格罗滕迪克所寻求的spec（z）图形。庞氏几何完全不同于我们熟悉的任何几何对象，比如欧氏几何的圆形三角形，或是笛卡尔坐标系中的抛物线椭圆。在这些平面上，一个点仅仅只是表面上的一个点，但是庞氏几何中的点更像是从整个面的角度出发思考。它涵盖了一个面的所有可能情况，比如在上面画一个三角形或者椭圆，或是甚至将其卷曲起来，好像包裹在一个球上。” “除此之外，罗伯特·朗兰兹在他写给安德烈·韦伊的信中，提出的数学上两个差之千里的分支，数论和调和分析可能是相关的。这一纲领包含的思想种子萌生成了朗兰兹纲领，由此产生了一系列影响深远的数学猜想，这一纲领有可能统一数学中三个核心学科：算术、几何和数学分析。其中数学分析是一门范围及其宽广的学科，包括了我们在学校中学习的微积分。包括舒尔茨在内的全球数百位数学家，都致力于完善这门学科。” “朗兰兹纲领的完整版并不像黎曼猜想那样，可能很快就能被证明出来，但这个思想宝库中蕴含了很多惊人发现：就像费马大定理，在提出后过了三百五十年，才在1994年被安德鲁·怀尔斯教授所证明，而这只是朗兰兹猜想中的一个特殊结果。最” “而在最近，几何和代数大统一研究的除了最新核心庞氏几何理论外，剩下一个就是就是p进数，即任意给定的素数p的替代表示。从一个任意正整数创建出一个p进数，就要将这个整数表示成p进制的数，然后再反向表达。比如要把整数20表示成2进数的形式，你就先写出20的二进制表达10100，然后再倒序来写，就是00101。同样的，20的3进数是202，4进数是011。 “p进数的特点也会稍有不同，其中最明显的是数的距离问题：若两个数之差能够被p的多次幂整除，那么这两个数距离就接近，幂次越高，距离越近。例如，11和36的5进数就很近，因为它们的差是52。但10和11的5进数就相隔甚远。 “在p进数发明后的几十年内，人们都只是将它当作数学玩具，觉得没有什么实际用处。直至上世纪20年代，德国数学家赫尔穆特·哈赛在二手书店里的某本小册子上看见之后，为其着迷不已。他意识到p进数指引了如何处理素数不可被其他数整除的特性，变成了解决复杂证明的一条捷径。” “自此以后，p进数就逐渐成为数论领域中的核心部分。怀尔斯教授在证明费马大定理的时候，几乎每一步都涉及了p进数的概念。”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整个会议室大厅安静地针落可闻，所有人都安静地听庞学林的讲解。 直到主持人提醒庞学林时间的时候，庞学林这才回过神来，笑着说道：“好了，一不小心就扯远了。关于学术方面的内容，我们还是等到下午的报告会上再说吧。在这里，我再次感谢菲尔兹奖评审委员会能够给我一个如此特别的奖项，也非常感谢那些一直站在我背后支持我的亲人、爱人和朋友们。谢谢大家，我爱你们。” 随后，庞学林在全场热烈的掌声中，缓步下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一旁的法尔廷斯好奇道：“庞，能给我看一下你的奖章吗？” “当然没问题。” 庞学林微笑着将菲尔兹特别奖的奖章递给了法尔廷斯。 法尔廷斯翻看了一会儿，将奖章重新交还给庞学林，说道：“庞，下午的报告会，你准备讲庞氏几何的相关命题？” 法尔廷斯这么一问，周围的罗伯特·朗兰兹，皮埃尔·德利涅等人均将目光投射到了庞学林身上。 本届国际数学家大会，将会持续九天时间，一共要举办超过1200场报告会一般情况下。 包括菲奖得主在内，只有20位左右的学者。能够获得一小时的报告会时间，不到50位学者能够获得45分钟的正式报告会时间。 但这一次大会专门为庞学林破例了一次，整整一下午的时间，都将属于庞学林。 所有人都好奇庞学林将会在报告会上讲些什么。 庞学林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原计划在这次报告会上，只做关于庞氏几何相关内容的演讲，但是，刚刚朗兰兹教授提到了代数与几何的统一问题，让我有了新的想法……” “新想法？” 法尔廷斯眼睛一亮。 不仅是法尔廷斯，德利涅也好奇地看着庞学林道：“庞，什么新想法？” 庞学林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还不好说，现在只是一个很初步的想法，等到下午你们就知道了。” 这时，大会组委会主席马塞洛·西维纳上台宣布，上午的发布会正式结束。 随后，众人相继离开会场，前往餐厅吃饭。 大赛组委会为为与会的各国数学家准备了精致的自助午餐，庞学林和几位获奖者以及法尔廷斯、德利涅、朗兰兹、丘成桐等大佬，则受组委会邀请，前往一个小餐厅共进午餐。 吃完饭后，庞学林返回酒店房间，准备休息一下。 他刚在酒店的办公桌旁坐下，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庞学林微微一愣，起身开门，便看到艾艾和左亦秋俏生生地站在门口。 “你们怎么来了？” 庞学林好奇道。 艾艾笑道：“师父，能让我摸摸你的那块菲尔兹特别奖的奖章不？蹭蹭运气。我不求能够拿到这块奖章，有一天能够拿到普通的菲尔兹奖奖章，我就心满意足了。” 庞学林指了指一旁摆在书柜上的奖章道：“你摸吧。” 艾艾笑嘻嘻地拿起奖章翻看了一圈，还专门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蓦地，她的目光扫过书柜的上一隔，忽然一愣，指着上面的两个俄罗斯套娃好奇道：“师父，这个套娃你哪来的呀？” 庞学林微微一愣，顺着艾艾的手指看过去，艾艾指的那个套娃，赫然就是左亦秋送给他的那个。 第四百二十二章 提出问题和解决问题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这个套娃，其实是……” “咳咳……”一旁的左亦秋，突然干咳了两声。 “其实是我自己买的，我看你送我的套娃挺漂亮，就又去买了一个……” 说完，庞学林朝着左亦秋眨了眨眼。 左亦秋白皙的脸蛋迅速泛起了一丝红晕，连耳根子都红透了。 艾艾压根没反应过来，疑惑道：“可是你昨天不是没有出门吗？” “我委托望月新一教授帮我买的。” “哦！” 艾艾隐隐感觉自己师傅没有对自己说实话，不过她又不是庞学林什么人，一时间也不好多问。 她倒没有怀疑左亦秋，平日里左亦秋对庞学林的态度向来是公事公办，基本上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异样。 更重要的是，她能感觉到，左亦秋对自己师父混乱的感情生活，是带点鄙视的。 砰砰砰—— 这时，门口再次响起一阵敲门声，三人循声望去，便看到一个摄影记者和一个负责采访的女记者站在了门口。 “庞教授，我是央视记者刘晓林，现在方便接受一下采访吗？” 庞学林微微一愣，这才想起自己这次获奖，恐怕会在国内媒体上掀起不小的波澜。 他笑着说道：“行，你们进来吧。” 这时，左亦秋说道：“好了，艾艾，庞教授还有事要忙呢，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了。” “嗯，师傅那我们先回房间了。” 庞学林笑着说道：“去吧去吧。” 艾艾率先出门，左亦秋则跟在了她的身后。 临到出门的时候，左亦秋忍不住回头看了庞学林一眼，两人目光相触，见庞学林只是浅笑看着她。左亦秋连忙收回自己的目光，心脏却忍不住砰砰砰的剧烈跳动起来。 庞学林笑着摇了摇头，真想不明白，这两姑娘一个有些呆萌，另一个看起来有点小心计，脸皮却薄得不行，也不知道她们两个怎么会成为闺蜜的。 随后，庞学林将目光转向刘晓林道：“刘记者，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半，下午还有个报告会，还得花上一小时左右准备，所以我只能给你10分钟时间。” 刘晓林笑着说道：“庞教授，十分钟可以了，圣彼得堡和国内时差五小时，现在是首都时间下午五点半，我们这段采访，稍后将会在今晚的新闻联播中直接播出。” “行，那我们现在开始吧。” 庞学林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坐下，摄影记者也将摄像头对准了庞学林，采访正式开始。 “庞教授，能说一下获奖时的感受吗？”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能够获奖不算意外吧，唯一让我有些意外的是国际数学联合会竟然会搞出一个菲尔兹特别奖出来，这让我感觉很荣幸，也很开心。” 刘晓林说道：“庞教授，您是有史以来第一位同时获得菲尔兹奖和诺贝尔奖的科学家，为我们国家赢得了巨大的荣誉，请问您是如何平衡数学与其他学科的研究工作呢？”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在学术界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数学是科学的皇后，又是科学的仆人。很多物理，化学甚至生物学的问题，都可以用数学方法去解决，都得听从数学的指导。这就是数学是科学的皇后的由来。但与此同时，数学又是为自然科学服务的，是我们用来认识客观世界的工具，所以说它是科学的仆人。对我而言数学是根本，同时也是兴趣所在，因此没有所谓的平衡一说，至少对我而言，在研究其他领域的问题时，并不会影响到我对数学的研究……” “庞教授，您获奖的消息传回国内后，在网上引发了巨大的轰动，有很多年轻的大学生都以您为榜样，将您作为他们的精神导师。请问你有什么话对他们说的吗？” 庞学林沉吟片刻，笑着说道：“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我们国家未来的发展，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都依托于生产力的提升。而科学技术恰恰是第一生产力，我希望我们能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进入科研领域，同时有更多的人能够在应付生活琐事的同时，有那么一些时间，抬头看看我吗头顶的天空……” …… 接下来，庞学林又回答了刘晓林几个问题，才算结束这次简短的采访。 刘晓林他们离开后，庞学林并没有直接开始准备下午的报告，而是拿出手机，看了下网上的反应。 各大媒体的报道自然不必说，基本上都是一片欢呼声。 人民网：“今天，第二十九届国际数学家大会开幕式在俄罗斯圣彼得堡顺利召开，庞学林教授荣获菲尔兹特别奖，成为史上第一位荣获该奖项的中国籍数学家。” 新浪网：“菲尔兹特别奖为庞学林教授量身定制，地位远高于普通的菲尔兹奖，庞教授问鼎当代数学界第一人王座。” 观察者：“菲尔兹特别奖？庞学林奖？不管如何，庞学林教授已经将自己的名字载入数学史册。” 腾讯新闻：“既是获奖者又是颁奖人，国际数学联合会为庞学林教授量身定制全新奖项，并且以庞教授的名字命名，庞学林教授获得了全球数学家的尊敬与爱戴。” …… 相比于各大新闻媒体，社交平台上的报道要夸张许多。 在微博热搜，从第一条到第五条，再次被庞学林一个人霸占，分别是菲尔兹特别奖，庞学林奖，颁奖典礼差点翻车，庞学林获得菲尔兹特别奖，罗伯特·朗兰兹高度评价庞教授成就等等。 与此同时，庞学林的个人微博则，早就被各类沙雕网友给占领了。 其中，点赞最高的一条评论是这样的。 “庞教授能把菲尔兹奖奖章拍照发上来让我们见识一下不？” “哈哈，全程观看了颁奖典礼的现场直播，差点还以为庞教授的菲尔兹奖凉凉了。幸好我坚持看了下去，庞教授牛逼……” “庞教授的获奖感言挺有意思的，，可惜关于学术部分，我一个字都没听懂。” “不知道大家发现没，一开始，罗伯特·朗兰兹公布的获奖名单中，没有庞学林教授的名字，整个会议大厅都差点给炸了，由此可以想象庞学林教授在国际数学界获得的认可度有多高了。” …… 庞学林大概翻了翻微博上的评论，想了想，然后起身找到了自己那枚菲尔兹特别奖金质奖章，正反面各拍了张照片，发到了微博上。 然后，庞学林便不再理会自己已经彻底沸腾的个人微博，开始准备起来一小时后的报告会。 若是换作常人，这样一场超高规格的数学报告会准备时间短则十天半个月，长则几个月都有可能。 只不过经过系统改造后，庞学林无论是记忆力，思维能力还是神经反应速度都有了大幅度提升。 因此，他也不需要做那么细致的准备，只需要将自己要讲的内容，列个提纲就行了。 一个小时后，下午一点四十，庞学林从房间出来，前往报告会会场。 等庞学林抵达的时候，整个报告会大厅为来自全球各地的数学家挤得满满当当。 在现场热烈的掌声中，庞学林走上台，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看着台下的众人，庞学林说道：“大家好！一百二十二年前，德国数学家大卫·希尔伯特在巴黎国际数学家代表大会上，发表了一篇著名的演讲，演讲中他所提出的希尔伯特二十三问，指引着整个二十世纪数学的发展，有些问题至今还末解决，比如著名的黎曼猜想，这些都成为我们殚精竭虑的焦点。历史教导我们，科学的发展，具有连续性，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问题。这些问题将为后来者提供一个全新的方向。一百多年过去了，我认为现在是时候对我们所面临的一些问题，进行正式的检阅了。一个伟大时代的结束，不仅促使我们追溯过去，更是要让我们的思想适应那未知的将来。” “在数学中，提出问题往往比解决问题要来得更为重要。我们现在面临这样一个问题，数学这门学科，究竟以什么作为问题的源泉？在那些数学分支中，那些最初最古老的问题，肯定起源于经验，由外部现象分析整理提出，整数运算法则就是以这种方式在人类文明的早期被发现的。正如今天的少年儿童通过经验的方法来学习和运算，这些规则一样对于最初的几何问题，诸如自古相传的二倍立方问题，化圆为方问题等等，情形也是如此。同样的还有数值方程的解，曲线论微积分，傅立叶级数和魏氏理论中的那些最初问题，更不用说，大量属于化学、物理学、天文学、生物学等方面的问题了。” “但是，随着数学分支的进一步发展和细化。我们开始接触逻辑组合，一般化特殊化等方法，巧妙的对概念进行分析和综合，提出富有成果的问题。这样就产生了素数问题、多项式方程组的有效求解问题、离散对数的求解、单向函数的存在等的问题。” “至于对一个数学问题的解答应该提出怎样的一般要求，我认为，我们首先是要有可能通过以有限的前提为基础的有限步骤推理，来证明问题的正确性，而这些前提包含在问题的陈述中，并且必须对每个问题都有确切的定义。这种借助有限推理进行逻辑演绎的要求，简单的说，就是对于证明过程的严格性的要求，这种严格性要求在数学中已经像座右铭一样变得众所周知。另一方面，只有满足这样的要求，问题的思想内容和它丰富的含义才能充分体现。一个新的问题，特别当它来源于外部经验世界时，就像一株幼嫩的树苗，只需要我们小心的按照严格的园艺学规则将它移植到已有的老干上去，它就会茁壮的成长，并且开花结果。” “因此，今天我将就以我浅薄的学识，谈一谈当下我们数学的发展，将要面临的一些问题。” 庞学林的话音落下，现场不由得响起了一阵嗡嗡嗡的声音。 几乎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庞学林。 谁也没想到，庞学林在这场报告会上，做出这样的演讲。 他这是要效仿一百多年前的大卫·希尔伯特，为数学在未来的发展指明方向吗？ 现场不由得响起了一阵嗡嗡嗡的声音。 所有人脸上都流露出兴奋的表情。 没人觉得庞学林没有这个资格。 事实上，虽然数学发展到如今，各个分支正在一步步细化。 但数学领域几乎所有的进步，都是伴随着问题的提出与解决。 从一百多年前大卫·希尔伯特提出希尔伯特二十三问，到六十多年前罗伯特·朗兰兹提出的朗兰兹纲领，再到二十多年前美国克雷数学研究所提出的千禧年七大猜想。 每一次问题的解决都为数学的发展指明了方向，提供了全新的动力。 特别是近年来，随着庞氏几何理论的出现与快速发展，bsd猜想，abc猜想，波利尼亚克猜想，霍奇猜想等相继得到解决，数学界需要一个领军人物站出来，为未来的发展指明方向。 作为庞氏几何理论的创造者，庞学林无疑是再合适不过的一个人选。 台下。 德利涅对坐在自己身旁的法尔廷斯道：“法尔廷斯，我有种预感。” “什么预感？” “这个年轻人，将来的成就可能会远远超越我的老师，” 法尔廷斯不由得吃了一惊。 当下数学界虽然予以庞学林高度评价，但基本上还是将他与上世纪的格罗滕迪克对等看待。 即使在法尔廷斯眼中，庞学林也是一个年轻版的格罗滕迪克。 “皮埃尔，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法尔廷斯好奇道。 德利涅扭头看了法尔廷斯一眼，微笑道：“我从他眼中看到了热情和野心，他现在才二十五岁，至少还有二十年的巅峰期，你能想象，二十年内他能做出多少成就吗？就算他彻底统一了代数与几何这两大基础学科，也并不让我感觉到意外。” 庞学林没有理会台下的喧闹声，微微一笑，说道：“我觉得在未来的一百年，以下问题将是我们数学界急需解决的一些难题。第一，岩泽理论的主猜想。” “数论中，岩泽理论是理想类群的伽罗瓦模理论，是日本数学家岩泽健吉在1950年末期发展起来的一套研究数域（即q的有限扩张）的zp扩张的算术性质的理论，最常见的zp扩张是所谓的分圆zp扩张。这类域是德国数学家库默尔为证明费马大定理而首先研究的。事实上，如果整数环z[c?]是唯一分解环，那么在证明费马大定理的征途中就不会遇到那么多的困难。 分圆zp扩张就是下述分圆域的扩张： k=q(cp)c…ckn=q(c；+1)??cxoo=q(cp~)， 其中kjk的伽罗瓦群gn就是循环群对任意az/pnz，aa(cp)=cpv由伽罗瓦理论，k/k的伽罗瓦群g是g?的射影极限，即p进整数环zp。 …… 岩泽主猜想(或称主猜想，即岩泽理论的主要猜想）是说：ch(a)=ch(s/c)。可以看出，a说明的是数域的理想类群，是一个纯粹的代数对象.而分圆单位本质上是一个解析对象。事实上，令((p，s)=c(s).(1-p~s)=∑1/n^s，此函数称为v进c函数，它是上是连续函数，并且其在负整数处的值可以用的一个首一多项式的插值来表示。 p进函数是p进i函数的一个例子，它体现了对应数域的解析性质。 coates-wiles和coleman在明显互反律的工作表明上述多项式和ch(f/c)只是相差一个固定多项式。所以我们知道主猜想是关于分圆域的代数性质和解析性质的深刻联系的猜想. 岩泽理论从诞生一开始就是数论研究的重要工具。在1972年，mazur建立了椭圆曲线的岩泽理论，并提出了虚二次域上的主猜想.后来人们又提出了许多其他形式的主猜想，包括motive上的主猜想等。p进伽罗瓦表示上的岩泽理论的研究对于p进bsd猜想、serre猜想等都非常重要. 1983年，mazur和wiles使用深刻的代数几何办法证明了岩泽主猜想。利用科利瓦金的欧拉系的办法，rubin证明了虚二次域上的主猜想，并给出了分圆域主猜想一个新的证明。 而其他形式的主猜想依旧是数论和算术代数几何研究的热点内容。” …… “第二个问题，霍普夫（hopf）猜想。” “整体微分几何的核心问题之一是研究局部不变量和整体不变量的关系，研究曲率和拓扑的关系。 我们来考察曲面s，它上面有度量，也就有gauss曲率k，如果曲面是紧致无边的话，gauss曲率k就可以在整个曲面上进行积分。一个曲面不一定只容有一个度量，可以有另外一个度量，换了度量以后，相应的gauss曲率k也就变了，但积分值与曲面的度量无关，而只与曲面的euler不性数x(*5)有关。 这就是gauss-bonorg公式所揭示的深刻内涵。 对高维黎曼流形m，gauss曲率可以推广为截面曲率，它由黎曼曲率张量所决定，被积函数是由曲率张量组成的很复杂的代数式子，称为gauss-bonorg被积函数，它在整个流形上的积分，应该由这个流形的euler示性数所决定。它的内蕴证明是陈省身得到的，后来就称为gauss_bonorg-陈公式。 对紧致无边的偶数维流形m2“，如果它容有非正截面曲率的黎曼度量，那么，它的euler示性数满足 (-l)nx(m2n)0(1)(当截面曲率为负时，上式为严格不等式)。 这就是著名的hopf猜想。 迄今，hopf猜想仅在一些附加条件下得到验证，如截面曲率夹在两个负常数间有工作：bourguignon-karcherpl，donnelly-xavier以及jost-xin间。 borel对非紧型秩1对称空间证实了猜想。 如果，流形具有kshler度量，在负截面曲率情形，猜想已被gromov所证实，在非正截面曲率情形则被jost-zuc以及cao-xavier所证实。” …… “第三个问题，卡普兰斯基第六猜想。” “卡普兰斯基第六猜想是卡普兰斯基在1975年提出的关于霍普夫代数的十个猜想之一，也是目前霍普夫代数乃至代数学领域研究的前沿问题之一。霍普夫代数起源于二十世纪四十年代，主要是由霍普夫对lie群的拓扑性质的公理性研究而建立的一种代数系统。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hochschild-mostow在研究lie群的应用及后续研究中，发展和丰富了霍普夫的这一代数系统的理论，奠定了霍普夫代数理论的基本框架。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随着drinfeld和jimbo等数学家建立的量子群理论的兴起，人们发现量子群是一类特殊的霍普夫代数。量子群理论与众多其他数学领域，如低维拓扑、表示论以及非交换几何以及统计力学精确可解模型理论、二维共形场论、角动量量子理论等有着紧密的联系。 量子群理论的兴起也促进了霍普夫代数理论的迅猛发展，围绕卡普兰斯基的十个猜想取得了许多精彩的研究成果，导致其中若干猜想的解决或部分解决。 卡普兰斯基第六猜想设h是代数闭域上的有限维半单霍普夫代数，则h的任一不可约表示的维数整除h的维数. 这一猜想与有限维半单霍普夫代数的分类紧密相关，吸引了众多代数学家的兴趣。 zhu在1993年利用特征标理论研究了卡普兰斯基第六和第八猜想，得到了部分结果。 他证明了：若char4=0，h半单且r(h)在h的对偶代数的中心中，其中r(h)为h的不可约特征标所张成的ji*的子代数，则卡普兰第六猜想成立。 nichols和richmond在1996年通过分析h的格罗滕迪克群的环结构证明:若h是余半单的且有一个2-维单余模，则h是偶数维的。 1998年，etingof和gki在研究拟三角半单余半单霍普夫代数的结构和提升问题时证明w:若丑是半单余半单hopf代数，d{h)是h的drinfelddouble，则d(h)的不可约表示的维数整除h的维数。 由此他们证明：如果h是拟三角的半单余半单霍普夫代数，则h的不可约表示的维数整除的。” 第四百二十三章 庞氏十五问 接下来的三个多小时时间，庞学林一共抛出了十五个问题。 这些问题有的此前就已经存在，比如黎曼猜想，岩泽主猜想，霍普夫猜想等等。 有的则是庞学林通过庞氏几何理论，进一步推导得出的新问题。 而这些问题，与代数、几何的本质存在着密切的内在联系。 只要能将这十五个问题完全解决，那么数学家们就可以很明确的表示，他们找到了代数与几何之间的大统一理论。 当然了，就目前而言，这种理论构建依旧是遥遥无期。 单单一个黎曼猜想，就如同一座宏伟的喜马拉雅山脉，横亘在全球的数学家面前。 想要翻过这座山脉，合适的路线，天赋、实力、运气缺一不可。 更不用说，剩下的十四个数学难题了。 一直到傍晚时分，庞学林才将这十五个命题一一列举完毕，结束这场对整个数学界产生深远影响的演讲。 “好了，今天的演讲大概就到这里，非常感谢大家的聆听。稍后，我会将今天的演讲内容上传到arxiv.org预印本网站，供大家下载阅读，谢谢大家。” 庞学林环顾四周，微笑说道。 很快，大会组委会主席马塞洛西维纳与国际数学联合会主席卡洛斯肯尼相继起身鼓掌，紧接着，坐在他们身旁的法尔廷斯，皮埃尔德利涅，安德鲁怀尔斯，罗伯特朗兰兹等人也跟着起身鼓掌。 很快，掌声在整个会议大厅蔓延开来，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向台上这位几乎站在当今数学界最巅峰的年轻人表达敬意。 在会议大厅后方的角落里，艾艾热情的鼓掌，兴奋的双颊晕红。 “左姐姐，我一定要尽快毕业。” “为什么？” 一旁的左亦秋疑惑道。 艾艾笑着说道：“毕业了，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师傅了。” “可是，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呀。” 左亦秋皱了皱眉，说道。 艾艾笑着说道：“我师傅都已经有两个女朋友了，为什么就不能拥有第三个？” 左亦秋紧抿红唇，对艾艾的逻辑无力吐槽。 虽然她很清楚艾艾这种想法不对，但不知为何，她竟然有些羡慕艾艾的敢爱敢恨，劝诫的话更是一句都没有说出口。 庞学林自然不知道这时候台下这两位妹子的想法，当他走下台的时候，那些数学界的大佬们相继围了上来。将他簇拥在中间。 “庞教授，今天这场演讲说的好啊，我觉得比解决一两个猜想都要来得重要，数学界需要这种振聋发聩的声音。” “以前我一直对于数学今后的发展方向有些迷茫，心中虽然有类似的概念，但却很难清晰的表达出来，今天庞教授的这场演讲，算是把我心中一直想说，却又说不出来的话，给全部阐述了一遍。” “庞，如果不是年纪大了，精力有些跟不上，我都有种到你名下重读研究生的冲动。” “庞教授，我是圣彼得堡大学校长古斯塔沃安德列夫，不知您近期有没有空，能否来圣彼得堡大学进行一次演讲呢？” …… 好不容易应付完众多热情的数学家们，庞学林这才在卡洛斯肯尼和马塞洛西维纳的陪同下，前往宴会厅。 今天晚上，国际数学家大会组委会与圣彼得堡市政府将会举行一场盛大的晚宴，用来招待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 庞学林自然成了宴会中的焦点。 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会找上门来和他聊上几句。 等到一切结束，已经将近晚上九点。 这时，庞学林便看到陶哲轩和舒尔茨两人，端着香槟联袂走了过来。 “恭喜你，庞，今天这场报告会，是我听过的最棒的一场报告会。” 彼得·舒尔茨道。 “谢谢。” 庞学林分别和陶哲轩以及彼得·舒尔茨碰了碰杯。 这时，彼得·舒尔茨说道：“庞，有件事我想麻烦你一下。” “什么事，尽管说。” 舒尔茨沉吟了片刻，说道：“我准备前往江大做一年的访问学者，参加庞氏几何研讨班。” 庞学林微微一愣，脸上的表情倒没有显得有多惊讶。 今天的晚宴，已经有不止一个数学家向庞学林提出类似的要求。 其中就有类似马丁·海尔、阿克萨依·文卡特什这样的菲尔兹奖得主，再多一个彼得·舒尔茨，也并不令他意外。 庞学林将目光转向彼得·舒尔茨身旁的陶哲轩道：“老师，你呢？” 陶哲轩微笑道：“我也是一样的想法，今天这场报告会，让我改变了此前定下的研究计划，我需要对庞氏几何理论有一个更加深入的研究，去江大的庞氏几何研讨班无疑是最佳选择。”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没问题，你们愿意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些可都是当前数学界的中坚力量，来江大以后，庞学林正好可以把他们拉到江城高等研究院来做理论研究。 有了这么一批顶级数学家坐镇，就算他们自己不出手，只带带学生，都将为钱塘实验室的发展提供强有力的支持。 舒尔茨和陶哲轩又和庞学林聊了一会儿，这时，艾艾与左亦秋也端着香槟走了过来。 陶哲轩拍了拍庞学林的肩膀，嘿嘿笑道：“庞，我就不打搅你和姑娘们聊天了。” 庞学林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没再多说。 “师父，恭喜你，来，我敬师父一杯。” 艾艾今晚显然喝了不少酒，脸蛋泛起一丝红晕，走路的时候有些发票。 庞学林跟艾艾碰了碰杯，笑道：“少喝点，我看你有点醉了。另外，后天就轮到你作报告了，你准备地怎么样了？” 艾艾一口将杯子里的香槟全部闷下，说道：“放心吧，师父，我早就准备好了，保证不会让你丢面子。” 庞学林笑了笑，对一旁的左亦秋道：“我看这丫头有点醉了，你送她回去休息吧。” 左亦秋点了点头，正要说话，便听艾艾道：“师父，我……我没醉……” 说着，她身子一歪，竟然直直地朝庞学林倒了过去。 庞学林连忙将她扶住，有些哭笑不得道：“还说没醉。” 左亦秋连忙走到另一边，帮着庞学林将艾艾扶住。 即便如此，艾艾身体有一大半重量软软地靠在庞学林身上。 庞学林有些无奈，只好和左亦秋一同扶着艾艾返回酒店房间。 好不容易将艾艾放在床上，庞学林这才松了口气，对左亦秋道：“小左，今天就辛苦你照顾一下艾艾吧。” 左亦秋点了点头，说道：“庞教授，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嗯！” 庞学林正要转身离去，便看到艾艾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师父，我喜欢你……” “……” 房间内的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 庞学林面色古怪，看着左亦秋道：“这丫头到底喝了多少酒啊，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左亦秋呵呵笑了两声，横了庞学林一眼，没有接话。 庞学林眨了眨眼，说道：“谢谢你的套娃。” 说完，不等左亦秋有所反应，直接离开了房间。 左亦秋轻啐了一口，上去将房间门关上，随后，她一转身，顿时吓了一跳，只见不知何时，艾艾已经坐了起来，愣愣的看着自己。 “艾艾，你……你没醉？” “嘻嘻，师傅身上的味道挺好闻的。” 艾艾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随即，她的眼睛微微眯起，看着左亦秋道：“左姐姐，刚刚师父说谢谢你的套娃，他那个套娃是你送的？” “你……你胡说什么呢？我干嘛要送他套娃啊。” “因为你喜欢我师父呀！” “艾艾，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我……” 艾艾上前将左亦秋拉到自己身边坐下，笑嘻嘻道：“左姐姐，喜欢我师父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以我师父的能耐，和他相处时间长了，喜欢上他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我……” “好了，别可是了，左姐姐，你想和我师父在一起吗？” 房间内很快变得安静下来。 许久之后，响起了两女窃窃私语的声音。 …… 接下来的一周，庞学林一直待在圣彼得堡，继续参加国际数学家大会。 他在大会首日报告会上的那篇演讲，传出去之后，虽然传统媒体上并没有进行大张旗鼓的报道，但是在数学界，却引发了剧烈的震动。 几乎所有数学家都予以了庞学林这篇演讲极高的评价，甚至将其提升到了与1900年大卫·希尔伯特二十三问同等的高度。 这十五个问题，也被称之为庞氏十五问。 很多人认为，这十五个问题，将会指引着本世纪数学的发展，如果能够顺利解决庞氏十五问，人类将毫无疑问地完成代数与几何的彻底统一。 当然了，除了庞氏十五问，佩雷尔曼关于霍奇猜想的报告也吸引了大量数学家的关注。 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克雷研究所的那150万美金奖金还是没能送出去。 佩雷尔曼婉拒了克雷研究所所长提出为其颁发奖金的请求，对此，庞学林，表示尊重佩雷尔曼的意见。 倒是艾艾在这次数学家大会上发表的，关于庞氏几何与代数拓扑、几何拓扑之间关系的45分钟演讲，赢得了不小的关注。 很多人都知道了数学界多出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女数学家，水平相当不错，而且还是庞学林的弟子。 一转眼，十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2022年8月18日，庞学林终于结束了圣彼得堡的国际数学家大会之旅，搭乘专机返回江城。 从机场出来之后，艾艾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 庞学林笑着说道：“怎么了？是不是呆在俄罗斯不想回来了？” 艾艾嘟着嘴说道：“师父，好不容易可以出来和你在一起玩十天，我们又要分开了。” 庞学林笑道：“不是在过半个月就要开学了吗？到时候又不是见不到我。”， “反正就是不开心。” 艾艾道。 庞学林对这位女弟子有些无奈，忍不住给了脑瓜崩，说道：“别墨迹，赶紧回家吧，你爸妈都在家里等着呢。” 好不容易将艾艾送走，庞学林这才和左亦秋一同返回家中。 接下来的十几天时间，国际数学家大会引发的热潮渐渐散去。 庞学林终于也有了空闲的时间。 他将工作放在一边，陪着姚冰夏在江城周围的景点转了一圈。 因为九月份姚冰夏就要回京上学，因此，这段时间，齐昕很默契的没有跟在庞学林身旁，将庞学林让给了姚冰夏。 这天，晚上又一场激烈的战斗结束，姚冰夏在庞学林身边沉沉睡去，系统久违的声音在庞学林脑海里想了起来。 “宿主请注意，半小时之后，即将开启中国太阳世界，请宿主做好准备。” 庞学林不由得为之一愣，他没想到，这一次竟然穿越到了中国太阳世界里面去了。 这部小说并非刘慈欣系列科幻作品中最好的一部，但却是最平实却又最富诚意的作品，给庞学林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小说中的主角，一个只有小学水平的农村娃子——水娃，从村子里出来后，经历了一段充满梦想的人生旅途。 小说中，水娃生在一个干旱的村庄，靠水窖中蓄存的雨水生活，但这水又苦又涩，还溶了有毒的物质。为了能喝到不苦的水，水娃来到煤窑做旷工，总算喝到深井中打出来的不苦的水。 经历了一场矿难之后，在工友的建议下，水娃进了省城做擦鞋匠，认识了一个一位因为研发出找不到合适用途的纳米镜膜材料，而落魄地四处推销自己专利的材料学家陆海。 直到有一天，陆海看到中国太阳工程启动的消息，他兴奋不已，鼓动水娃一起去北京。 这一次，水娃做了一名蜘蛛人，也就是高空清洁工，专门擦拭大楼玻璃，虽然高危险性，但收入不低。 而陆海也凭借着自己的纳米镜膜，成为了“中国太阳”工程的首席科学家。 这期间，水娃凭借吃苦肯干，攒了不少钱，成功在首都买房，成为首都人。 而陆海也一步步实现自己的梦想。 中国太阳分为两个部分——轨道反射镜和超级模拟系统，能够改变大气的热平衡从而调节全球的气候。 然而，中国太阳也面临着一些威胁，比如太阳喷射的粒子流，会使得镜面蒙上一层雾膜，降低镜面反射率。 为此，陆海专门召开会议讨论解决方法，当航天局坚持让科学精英来做这份工作时，庄羽让他们体验一下高空清洁工作，结果无人能胜任。 由于清洁轨道反射镜与高空擦拭玻璃工作很相似，最终水娃，在陆海的力荐下成为了“镜面农夫”，飞入太空中在银色的镜面上擦拭清洁。 以水娃为代表的镜面农夫也成了第一代太空产业工人。 二十年后，中国太阳完成使命，即将离开地球。 水娃这期间也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太空工程师，他提议将中国太阳放出太阳系，成为恒星际飞船，去探索遥远而未知的太空深处。 这项提议被陆海采纳，然而水娃并不满足于此，他希望能给他一套高可靠性的微生态循环系统。 因为他要乘坐中国太阳航向宇宙深空，等到四十多年后冬眠苏醒过来时，飞船将掠过半人马座，他将成为人类历史上首位恒星际探索者。 在外人看来，这无疑是有去无回的自杀行为，但对于水娃而言，他将带着人类的梦想和使命，把人类的目光重新引向宇宙深处。 水娃最终实现了他的梦想，成为第一批踏向深空的探索者。 毛姆在《月亮与六便士》中阐释了一个道理：有人选择去捡地上的六便士，就一定有人想去够高高在上的月亮，梦想的价值是金钱所无法衡量的。 宇宙之大，包藏天下，却大不过人心。 因为心容万物，甚于宇宙。 在日益功利化的社会，人们越发的只关注利益，只注重投入产出比，反倒进取之心。 有人满足于老婆孩子热坑头，从不向与己无关的尘世之外扫一眼；有人则穷尽一生，只为看一眼人类从所未见之事。 现代人，背上房贷车贷，谨小慎微，穷尽一生，只为耕耘一亩三分之地。 至于人类什么时候重登月球，着陆火星，飞离太阳系，冲向宇宙，已全然不关己事。 上个世纪对太空探索的理想主义热情反倒成为了可笑的存在。 这部小说中，水娃从村庄走下煤矿，从煤矿走向城市，从城市走向首都，从首都走向太空，最后从地球走向宇宙。 每一次出发，就像孩子向往更光亮的地方，没有犹豫，没有顾虑，只有单纯的向往…… 那种纯粹的理想主义给人带来的震撼，撼动人心。 “也不知道自己这次进入中国太阳世界，将会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庞学林心中暗忖。 不过不管怎么说，相比于庞学林此前经历的，那些科幻冒险世界，中国太阳世界里的安全性，基本不存在问题。 第四百二十四章 中国太阳 二十分钟后，伴随着系统的倒计时，庞学林缓缓闭上了双眼。 “十，九，八，七……三、二、一，欢迎宿主来到中国太阳世界。” 庞学林睁开眼，天还黑着木质的窗棂隐约传来一丝光亮，一股淡淡的寒意 从破碎的窗纸以及歪歪扭扭干裂木棱缝隙里透进来。 在床的那头，传来打雷一般的呼噜声，还能闻到一股浓重的脚臭味。 庞学林重新闭上眼睛，系统给出的身份设定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位面：中国太阳世界 身份：庞学林，十六岁，小学三年级时父母双亡，寄养在堂哥水娃家，平日在家务农。 任务：利用中国太阳工程，探索尽可能多的恒星世界。 任务奖励： 第一，每完成一个恒星世界探索，就可以奖励宿主一次重返过往位面世界的机会。 第二，随机抽取位面世界的一项科技作为奖励。 庞学林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中国太阳世界的任务难度，比他想象的要大很多。 在小说的原著，“中国太阳”是位于太空中的一个巨大的反射镜，通过反射镜将阳光聚焦到大气层内的某个点，从而改变某个区域的气候环境。 正是利用中国太阳，科学家们改变了整个大西北的干旱环境，使之成为了塞外江南。 在即将要退役的时候，身为第一代太空产业工人的代表，水娃提议中国太阳改造成一艘恒星际飞船。 利用太阳的光压，对其进行加速，使之成为一艘恒星际飞船。 按照计划，“中国太阳将”首先进入金星轨道之内，尽可能地接近太阳，以获得更大的加速光压和更长的加速距离。 这将通过一系列复杂的变轨飞行来实现，其行驶方式很像大航海时代驶逆向风的帆船。 等到“中国太阳”加速到一定速度后，七十天后，它将通过火星轨道；一百六十天后，它将掠过木星；两年后.它将飞出冥王星轨道成为一艘恒星际飞船，飞船上的所有人将进人冬眼；四十五年后它将掠过半人马座，宇航员们将短暂苏醒，自中国太阳启程一个世纪后，地球才能收到他们发回的关于半人马座的探测信息。 然而半人马座三星也不过是中国太阳漫长旅途上的一个驿站，掠过半人马座三星，中国太阳由于半人马座三星进一步加速，它的速度将达到光速的百分之十五。 并且将于六十年后，也就是自地球启程一个世纪后到达天狼星。 当中国太阳掠过这个由天狼星a、b构成的双星系统后，它的速度将增加到光速的十分之二，向星空的更深处飞去。 按照小说中所描述的飞船上生命冬眼系统维持极限，中国太阳有可能到达波江座－e星，甚至可能最后到达鲸鱼座79星，这些恒星都被认为可能有行星存在。 但这只是理论上的计划，到底能不能成功，谁也说不准。 在漫漫旅途中。这种利用太阳光进行恒星际飞行的太阳帆飞船，有太多的不确定性。 这就好比大航海时代之前的人类。 人们只记得哥伦布发现了美洲新大陆，开启了大航海时代。 可又有多少人知道，在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之前，茫茫大洋之中，葬身多少前往大洋深处的航海家和探险者。 这是一段注定九死一生有去无回的旅程。 水娃之所以选择踏上这一段有去无回的旅程。更多的是为了激发人类世界对于星空的好奇心。 而非真的指望有朝一日能够顺利完成计划中的任务。 但对于庞学林而言，不管是为了任务，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他都必须完成这样的旅程。 可问题是，现在的他，仅仅只是一个大西北黄土高原上只有小学三年级文化水平的半大孩子。短时间内，他什么都不做不了。 庞学林决定不再多想，反正现在自己还只有十六岁，未来还很长，他有的是时间去改变这一切。 在如同雷鸣一般的鼾声中，庞学林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已经天光大亮。 窑洞里，水娃他爹也就是自己的三叔，正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 三叔今年还不到五十岁，因为常年劳作，皮肤晒得黝黑，一道道深深的皱纹，在他脸上刻下了岁月与劳作的痕迹。 整个人伛偻的腰，看起来仿佛六七十岁的小老头。 庞学林耸了耸鼻子，外面传来包谷粥的香味，婶婶正在为早餐忙碌。 在系统赋予自己的记忆中，父母去世之后，自己就被寄养在了三叔家里。 平日里，三叔一家人对自己还不错，至少衣食住行和水娃没什么区别，水娃有的自己也有。 当然，干活什么的同样也少不掉。 庞学林从床上爬起来，裹了件黑色的棉褂子。 这时，三叔说道：“林娃子，手脚麻利点，今天俺们还得去地里把那两亩麦子全收了。” “好勒。” 庞学林点了点头，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自己也是家里的壮劳力之一，自然也不会推脱。 庞学林先是去了趟茅房，解决了一下生理问题。 随后，他找了块布片子，沾了点淘米时用剩下的淘米水，随便在脸上抹了两下。 在这个干旱少雨的大西北，喝水一直是个大问题，更不用说洗脸了。 因此，几乎家家户户都有水窖，用来储存雨水。 村子里只要手头稍微有点闲钱的，都会在家里挖上一个水泥窖。 但三叔家显然不在这一行列，只能用爷爷那辈就传下来的泥土窖。 天热的时候，这种土窖里的水就容易发臭，喝的时候带着一股苦味涩味。 只能煮开了，勉强当作饮用水。 幸好现在天气已经入秋，天气不像夏天那么热，水窖里的水倒也还能接受。 三叔一直指望着今年的小麦丰收，秋粮入库之后，能够拿粮食换点钱，到时候在家里建一个水泥窖。 都说半大小子，吃垮老子。 早餐虽然只是小米粥配腌咸菜，但庞学林和水娃都吃得很香甜，吃到一半的时候，庞学林突然抬起头，对坐在一旁的三叔道：“三叔。等农活忙完了。俺想出门闯荡一下。听说现在南方那边还是挺容易赚钱的。” 三叔微微一愣道：“不行，林娃子，你才多大？小心出去让人给骗了。再说了，家里也没有这个路费，让你出门闯荡。” 庞学林无奈道：“三叔，路费俺可以自己挣。” 三叔放下筷子，板着脸道：“林娃子，俺说不行就是不行。” 庞学林有些无奈，坐在他对面的水娃朝他憨厚地笑了笑 水娃比庞学林大两岁，今年才十八。 不过他性子敦厚，基本上他爹怎么说他就怎么听。 吃完早饭，三人每人戴上斗笠拿着镰刀出了门。 屋外是一片荒凉而贫瘠的世界，漫天都是一片黄褐色的土地。 时候已经入秋，整个黄土高原，根本见不到多少绿意，纵横的沟壑布满了水土流失留下的痕迹，宛若老农脸上的皱纹。 庞学林跟着水娃和三叔前往麦地。 接下来的时间，三人就是沉默的干活，中午的时候，三婶专门送到地里送来了油泼面，算是这个时候难得的美味。 也就农忙时节，需要进行重体力劳动的时候才能吃到。 忙活了一天时间，三人终于将两亩地的麦子全部收割完毕，这才回家。 虽然经历了高强度的劳动，出了不少汗，但洗澡是不可能的，也就只能用湿布在身上擦一擦将就一下。 吃完晚饭，庞学林没事可干，干脆来到了三叔家窑洞后面的小丘上，看着落日发着呆。 不知何时，身后传来了一个脚步声，庞学林转过头便看到水娃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林娃子，你真想出去？”水娃好奇道。 庞学林，笑着说道：“水娃哥，你就不想出去看看吗？” 水娃摇头道：“俺不知道，只是觉得现在这样的日子挺好。能吃饱穿暖，等过段日子都忙完了，把麦子一卖，在给家里打一座水泥水泥窖，吃上不苦的水，那日子就舒坦了。” 庞学林道：“水娃哥，俺不想过这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这样的日子从一开始就能看到老，你不觉得很没意思吗？” 水娃说道：“可俺们祖祖辈辈不都是这样过来的，有什么不好吗？” 庞学林站起身说道：“就是因为祖祖辈辈以来都没有变化，所以才要出去闯荡，改变俺们的生活。水娃哥，你听说过外面的世界吧？ 水娃脸上流露出一丝憧憬，点头道：“听说过，听说他们能喝上干净的水，还有好多好多的灯，晚上的时候，马路上都亮堂堂的。” 庞学林笑道：“你就不想出去看看？” 水娃摇头道：“爹不让去。” 庞学林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道：“水娃哥，俺一定要出去看看。等俺在外面闯出名堂，就把你和三叔三婶都接过去……” “可是俺爹不是不让你去嘛？” 庞学林朝水娃眨了眨眼，说道：“水娃哥，俺想出去的话，三叔阻止不了俺的，不过俺还是会和三叔好好说一说。” 水娃犹豫了一下，说道：“一定要好好说说。” 忙活了整整一周，总算完成这一季的麦子收割。 留下口粮后，剩下的麦子，庞学林同三叔，、水娃一起送到粮站，一共卖了一百多块钱。 然后，三叔满心欢喜的去了趟镇子里，问了下水泥的价格，然后便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着回来了。 “他爹，你说这水泥价格怎么比去年还涨了呢？” 三婶有些愁苦：“那可到什么时候才能喝上水泥窖里的水呀？” 三叔闷闷地抽了口旱烟，说道：“今年再加把力，明年咱们一定能买得起水泥。” “叔，去年您也是这么说的。”这时，庞学林站起身道，“叔，这样下去不行。部队里的医生不是说吗？土窖里的水不干净。这样喝下去早晚得出问题，俺们必须得出去赚钱了，你看咱们村里的国强他们，在矿上就赚了不少钱。还有，水娃哥过两年就得娶媳妇了，盖新房也得要钱……” 三叔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这回，他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回绝庞学林的提议。 一旁的三婶犹豫了一下，说道：“他爹，俺觉得林娃子说的有点道理。” 庞学林说道：“三叔，就让俺出去闯闯吧。你如果真不让俺去，那大不了俺自己悄么声地走了，你总不能一直拦着俺……” “你敢！”三叔瞪了庞学林一眼，说道，“林娃子，俺答应过你爹娘要好好照顾你长大成人。你现在就算要出去找活干，也只能去矿上。矿里危险，哪年不埋几个人？” 庞学林笑道：“叔，放心吧，俺不去矿上。” “不去矿上，那去哪里？远了家里连路费都没有。” 庞学林笑道：“就去县城，随便找活干，俺有的是力气。” 三叔沉吟片刻，说道：“去县城，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让水娃跟着。” “俺也可以去？” 水娃一下子站了起来，惊喜道。 三叔又抽了口旱烟，说道：“林娃子，你脑子活，到了外面，多带带你水娃哥。至于水娃你，别人欺负你弟弟的时候，你这个当哥哥的，一定要第一个冲上去。” “爹，您放心吧，林娃子是俺亲兄弟，谁要是敢欺负林娃子，俺找他拼命。” 水娃嘿嘿笑道。 庞学林感觉自己的鼻子微微有些发酸，说道：“三叔，等俺和水娃哥挣了钱，就把您和三婶都接到城里去住。” 三叔皱巴巴的老脸稍稍松弛下来，说道：“你能有这个心就好了。” 庞学林笑了笑，看了看一旁兴奋的水娃，不再说话。 至于把水娃带上，会不会改变水娃的人生轨迹？ 庞学林倒并不在意。 根据小说推断，水娃从村子里出来的时候，应该是在98、99年的样子。 现在才1992年，时间还早着。 更不用说，他有足够足够的自信，带领水娃走向更好的生活。 三天后，庞学林和水娃从怀里揣着三婶给他们专门纳的新布鞋，20块钱以及几个馍馍，走上了前往县城的道路。 三叔蹲在村口的路上，沉声闷气抽着烟，直到两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三叔都一直没有站起来。 …… “这里就是县城啊。” 水娃看着钢筋混凝土楼房和水泥露面，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在庞学林眼中，这座地处中国西北的小县城，最繁华之处不过是一条十字路口组成的小型商业街。 楼房大多建于七八十年代，最高不超过六层。 这个在此时的中国都属于七八线的小县城，在水娃眼里，俨然成了从未见过的繁华之所。 “林娃子，俺们……俺们现在去哪里？” 水娃有些茫然的看着庞学林。 对于眼前这个陌生的环境，他还有些不知所措。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等俺一下……” 说着他，来到了马路边的小卖部，说道：“老板给俺来一包牡丹，再来一盒火柴。” “好嘞，一共两块五。” 庞学林抽出一张五块纸币递给老板，接过烟之后直接拆了开了，先给自己点上一支，然后又递了一支给老板，说道：“老板，俺们县批发市场在哪里呀？俺和俺兄弟刚进城，想找点活干……” “大兄弟，你客气了。” 老板也没推辞，接过烟夹在耳朵上说道：“你如果真想找活干，批发市场那边没什么意思，都是零零星星的细碎活。你可以去火车站煤场那边找活，那里每天都在招人，八块钱一天包吃住。就是工作量比较大，每天要干十二个小时，都是重体力活，一般人吃不了这个苦。” 庞学林笑了笑道：“老板谢了，俺和俺兄弟不怕吃苦。” 接着，庞学林又向老板细细问了火车站煤场的大致情况，知道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货运站，根本没有专用的煤炭专线大型货场才会有翻车机，都是通过工人手工卸煤，往往一列货运列车中只有几节是用敞车装煤的车皮，到站解编停在煤炭专用股道，由工人手工卸煤。 随后，庞学林和水娃告别老板，前往老板所指的方向走去。 “林娃子，你咋还抽烟了呢？俺的乖乖。这一包烟加一盒火柴就两块五，俺们总共就带了二十块钱进城。这样花法，哪里撑得了几天呀？”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水娃哥，俺要是不这样，你觉得小卖部老板会这么详细的告诉俺们火车站煤场那里有装卸煤的活吗？” “哦。” 水娃点了点头，又问道：“林娃子，老板说的那个火车站，真的一天能给咱八块钱？” 庞学林点了点头说道：“水娃哥，这个放心，绝对有。不过，这活应该会比较累，一般人吃不消。” 水娃摇头道：“俺不怕苦活累活，就怕找不到活干。” 庞学林笑着说道：“那就好。” 接着，庞学林和水娃两人，按照小卖部老板所指的方向走了20分钟，路上又问了好几个人，这才找到了林雄县火车站煤场的位置。 第四百二十五章 去更远的地方 进入煤场，不少工人正在忙碌着。 运煤的车皮就停在不远处的轨道上。 工人们用铁铲子将煤块铲上小车，然后再由推车工人顺着一条倾斜的搭板推上去，倒进装煤的敞车里。 庞学林和水娃进入煤场的时候，压根就没人搭理他们。 庞学林在煤场的右侧的平房找到了一个“林雄县火车站货运处管理委员会”的牌子，平房的门开着，里面是一个办公室，一个******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办公桌前看报纸。 庞学林敲了敲门。 中年男子放下报纸，看着衣衫破旧的庞学林和水娃，说道：“你们找谁？” 庞学林道：“这位同志，听说煤场这里招工，您看俺们成不？”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牡丹烟，递了一支给中年男子。 “我不抽烟。” 中年男子摆摆手，打量着庞学林和水娃兄弟俩，沉吟片刻，说道：“你们是兄弟俩？” 庞学林点了点头。 “你们等一下。” 说着，他从屋子里出来，朝煤场那边正在劳作的工人们叫道：“刘队长，刘队长……” 很快，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粗汉子小跑了过来，说道：“杨会计，您找俺？” 中年男子道：“这俩兄弟想到煤场干活，你们不是正缺人手吗？你带他们过去看看，合适的话就给人家安排份活干吧。” “好嘞。” 刘队长笑了笑，随即他转过头对庞学林和水娃道：“你们跟我来。” 庞学林笑了起来，连忙迎上去抽出一支烟递给刘队，说道：“刘队，您抽烟。” “小伙子，你们哪里人呐？” “俺们是王集镇上的。” “王集镇？哎呦，知道大辛坊不？” “知道呀，大辛坊距离我们不远，俺们是小辛坊的。刘大哥您是大辛坊的人？” 刘队哈哈一笑，说道：“我媳妇是大辛坊的，逢年过节都要过去看望丈人丈母娘。乡里乡亲的，我先跟你们说清楚，这里的工资虽然高，但活也不轻松，你们小胳膊小腿的，到时候如果吃不消，跟不上我们的进度，那我只能让你们走人了。对了，你们多大了。” 庞学林笑道：“放心吧，刘大哥，别看俺身上没几两肉，有的是力气呐。另外我今年十八了，这是我哥，二十。” 跟在庞学林身后的水娃也点头道：“对，刘……刘队，俺们有力气。” 刘队笑道：“行，那等下干活你们俩就一组吧，一个铲煤一个推车。” “好嘞，谢谢刘队。” 庞学林眉开眼笑道。 他知道，刘队这是好意，如果贸然让他们与其他工人合作，如果他们干起活来手脚不如别人伶俐，反倒是容易让其他人心生不满。 他们两个人一组，干起活来稍稍慢一点，别人也不会注意到。 很快，三人来到了煤堆旁。 刘队道：“大家停一下，来了两位新人，对了，你叫啥？” 庞学林笑道：“叫俺林娃子就行，这是我哥水娃。” 刘队道：“林娃子和水娃子，兄弟俩年纪也不大，大家干活的时候都稍稍关照一下。” “放心吧，刘队，都是自家人。” “林娃子，你们是哪的呀？” “哥，俺们是王集镇的，来，抽烟。” 庞学林走上前，熟络地掏出牡丹给众人一一分了，很快就和工友们混熟了。 有几个工友一看是牡丹烟，便把烟夹在耳后，笑道：“哎呦，林娃子，你这手笔不小哟，上来就分牡丹烟。” 牡丹烟两块四一包，一般的底层老百姓根本抽不起，在这个大西北的黄土高坡上，本地人一般抽天水卷烟厂出品的奔马烟，才几毛钱一包。 这时，刘队道：“好了，都干活吧，林娃子，那边用空着的铁铲和独轮车，你和你哥去取了，开始干活吧，别人怎么干，你们就怎么干。” “好嘞。” 庞学林和水娃拿了铁铲，很快开始干起活来。 庞学林身体经过系统改造，即使穿越到新世界，系统将他变成了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但基因优化剂赋予的各种能力并没有消失。 因此，这种强度的体力劳动，对他而言完全是毛毛雨。 而水娃子同样是一膀子的力气。 两人麻利地将独轮车装满，水娃抢过独轮车，推着独轮车沿着斜道送到运煤敞车的顶部，然后将一车煤卸下。 这才返回，和庞学林一同继续铲煤装车。 庞学林说两人轮流推车，结果水娃死活不愿意。 说哪有让弟弟多干活的道理。 两人手脚都很麻利，再加上水娃又肯卖力气，两人的装车速度，竟然丝毫不比那些熟练工慢多少。 不远处一直在观察他们两人的刘队长不由得暗自点头，显然对他们的工作表示满意。 一直干到傍晚六点，三车皮的煤才全部装完。 刘队长招呼大家伙吃东西。 很快，工友们一个个聚拢过来，围着一个水龙头哗啦啦地洗起了脸。 水娃看着水龙头里流出的白花花的自来水，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道：“这……这就是自来水？” 还没等庞学林说话，一旁一个看起来三十来岁的工友笑道：“没见过吧，这水可比窖子里的水甜多了。” 好不容易轮到庞学林和水娃，水娃道：“林娃子，你先去洗吧。” “行。” 庞学林上前洗去身上的煤灰，然后又用双手捧着水猛喝了几口，这才大声道：“爽！” 在小辛坊的那段时日，天天喝泥窖里的水，庞学林都快吐了。 等庞学林洗完，水娃这才上去小心翼翼地捧着水喝了好几口，细细的品味了一番，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容，说道：“甜。” 随后，水娃学着庞学林他们将身上的煤灰洗干净。 接着就是晚饭时间。 晚饭是白面馍馍配白菜豆腐汤。 汤上面飘着不少油星子，甚至还能看到一两块黄澄澄的油渣。 众人排队，每人打了一碗汤，两个馍馍，然后蹲在角落里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水娃一边大口吃馍一边喝汤，脸上全是幸福的笑容：“林娃子，听你的果然没错，外面的日子这才舒坦呢。” 庞学林笑了笑，没有多说。 吃完饭后，刘队长知道两人在县城还没有落脚的地方，便带他们去了工人们的宿舍。 虽然说是宿舍，实际上是一个大通铺，晚上睡觉磨牙的磨牙，打鼾的打鼾。 但对水娃而言都不是个事，他的鼾声比谁都来得沉。 庞学林反而因为习惯了水娃的睡觉习惯，在这样的环境下依旧安然入睡。 接下来一个月，庞学林和水娃就安心在煤场干了起来。 每天八块钱的工资，如果放在沿海城市，这个工资不算高，但是在这个位于西北黄土高坡上的小县城，算是高薪了。 有很多人都吃不了这样的苦，干上几天就受不了离开了，然后等手头没钱的时候又回来。 反倒是水娃和庞学林这兄弟俩，看起来瘦瘦弱弱，每天十小时雷打不动的高强度劳动，一个月来，竟然丝毫没有叫苦叫累。 这一点就连刘队长都佩服得很。 到月底结算工钱的时候，庞学林和水娃竟然各领了二百四十块钱，加起来一共四百八。 面对这笔巨款，水娃有点懵了。 庞学林倒是依旧如故，他找到了刘队道：“刘大哥，俺想请两天假。” “怎么了？” 刘队不解地看着庞学林道。 庞学林和水娃兄弟俩可是队的主力，两个人能顶三个甚至四个，如果庞学林和水娃要走，刘队还真有些舍不得。 庞学林笑道：“俺叔家一直用泥窖子储水，水容易发酸发臭，我们这回赚了钱，准备抗几袋水泥回去，将原本的泥窖子修成水泥窖，这样储水的话就好多了。” 刘队道：“行，那我就给你们五天，五天后记得一定要回来。” “好，一定。” 庞学林笑了起来。 从煤场出来，看着依旧繁华的县城大街，水娃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一个月前，刚来县城的时候，怀里揣着二十块钱，看着县城商业街上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水娃有种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 一个月后，再次见到这一切的时候，他的整个腰杆子都挺直了不少。 手里有钱心不慌。 不过很快，水娃就蔫了下来，说道：“林娃子，俺们去哪？” 庞学林笑道：“先吃饭，水娃哥，今天俺请客，请你吃牛肉面。” 本地的牛肉面味道相当赞，上次庞学林和水娃刚来县城的时候，闻到香味都流了半天的口水。 只可惜，看到一万牛肉面两块钱的价格，两人谁都没有踏进店里半步。 很快，庞学林带着水娃来到一家牛肉面馆内，等两大碗牛肉面上来之后，又加辣子又加醋，吃得满头大汗。 吃饱喝足，庞学林和水娃又去买了五斤五花肉，两斤白糖，一斤红糖，两斤红枣干和一斤的白木耳。 随后，两人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前到了家。 看到满载而归的林娃子和水娃子，三叔和三婶看呆了眼。 三叔道：“水娃，你和林娃子没去干什么坏事吧？” 水娃笑道：“爹，您就放十八个心吧，这些都是我和林娃子用力气换来的。” 接着，水娃将两人到了县城后，庞学林如何找小卖部老板买烟，打听有活的地方，又如何找到火车站煤场，和里面的人打好关系，然后干了一个月的事娓娓道来。 三叔差点听呆了，怎么也没想到，才刚满十六岁的林娃子，在外面竟然如此大气。 最后，当庞学林和水娃各拿出两百块钱放到三叔和三婶面前的时候，三叔直接红了眼。 好半天，他才说道：“林娃子，水娃的钱俺收了，但你的钱……叔不能要。” “叔，这是俺孝敬您和婶子的。” 庞学林笑道。 三叔道：“林娃子，你爹娘走得早，这些年过得不容易，你这钱得存着，今后娶媳妇用。” 庞学林沉默片刻，跪了下来，说道：“三叔，三婶，这些年如果不是你们收留，我可能早就不知死哪里去了，养育之恩难以为报，你们连尽孝心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林娃子，你这是干嘛，快起来快起来。” 三婶擦了擦眼角，连忙上前将庞学林扶了起来。 随后，三婶将目光转向三叔道：“他爹，你看林娃子也是一片孝心，咱们就暂时先收下，这钱咱们帮他留着以后娶媳妇儿用。” 三叔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道：“那成，林娃子，这钱那叔先帮你保管着。” 庞学林点了点头，觉得鼻子微微有些发酸。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就和三叔、水娃一同去镇上买了水泥，又去砖厂订了红砖。 接下来的几天，一家人共同努力，很快就弄好了一个全新的水泥水窖。 庞学林和水娃这才放下心，两人一同返回县城，继续在刘队手下干活。 等到了过年的时候，两人此前交给三叔三婶的那两百块钱，竟然各自存下了六百块。 过年期间，庞学林和水娃又带了大量年货回来，一家人算是好好过了一个肥年。 等到了初七这天，庞学林找到了三叔，说道：“叔，俺和水娃哥准备过两天就出门了。” 三叔笑着点了点头道：“成，这次出门在煤场好好挣钱，争取来年盖个大院子，到时候你和水娃一人一间房，过两年等娶了媳妇，说不定我和你三婶很快就可以抱孙子了。” 庞学林沉吟片刻，说道：“叔，我和水娃哥不准备在煤场干了。” “不准备在煤场干了？为什么？这不是干得好好的吗？” 三叔有些诧异道。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叔，俺想和水娃哥一同去南方看看，总在这个小县城待着也不是个事，再说了，煤场那活，一天八块钱在咱们这里算是高薪，可若是在南方沿海城市，这点钱压根就不算什么。” 三叔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道：“那成吧，你们路上小心，等到地方安顿下来了，记得给家里写信。” “叔，您答应了？” 庞学林不由得吃了一惊，他原本还准备了好多说辞对付三叔呢。 三叔瞪了他一眼道：“林娃子，叔知道你脑子活，心气也高。俺就算现在阻了你，也不能一直阻着你。不过叔希望你记住一句话，出门在外，尽量与人为善，莫怕事，也莫惹事，最后，照顾好你水娃哥。” 说着说着，三叔的眼圈红了起来。 庞学林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吧，三叔，我一定不让任何人欺负水娃哥。” 第四百二十六章 兰城 1993年2月1日，农历大年初十，宜出行。 一大早，庞学林和水娃就收拾完毕，穿上年前专门在县城买的新衣服，各自带上此前存下的六百块rmb，在三叔和三婶不舍的目光中，踏上前往省城的旅途。 “林娃子，俺们这回去哪？” 庞学林只说要去南方，但到底去哪里，却并没有说。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这点钱去南方根本不够，俺们得想办法去省城赚一笔钱才行。” “去省城赚钱？你打算做什么。” 庞学林摇头道：“还没想好，俺们先去看看。” “嗯。” 水娃点了点头，对于庞学林，他有种莫名的信服。 当然了，一直以来，庞学林也从未让水娃感到失望。 从林雄县到甘南省省会兰城，直线距离只有三百多公里的距离，换成后世，开车上高速，三个小时肯定能抵达。 可在这个时代，庞学林他们从上午九点上车，一直到晚上八点多，汽车才驶入了兰城汽车客运总站。 当庞学林和水娃提着行囊从出站口出来的时候，迎面而来就是一群热情的男女。 “小伙子，住宿不？” “同顺旅馆，一晚上十块，一晚上十块。” “嘉欣旅馆，可以洗热水澡，大通铺十块，标间三十块。” …… 各种各样夹杂着兰城方言的声音扑面而来。 水娃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 庞学林却直接迎了上去，用标准的普通话大声道：“让让，让让，我们有人来接，不用住宿。” 很快，原本热情的揽客人群便让出一条道，让庞学林和水娃先出去，然后又把其他人堵住了。 好不容易走出了客运总站，庞学林和水娃站在路边，看着周围宽敞的马路，流水一般的车子，排排而立的路灯，以及高楼上闪烁的霓虹，水娃呆了半晌，甚至忘了问庞学林刚才为什么会说那么标准的普通话的事。 憋了半天，他才说道：“林娃子，这……这也忒费电了。” 庞学林哈哈一笑，拍了拍水娃的肩膀道：“水娃哥，这可是省城，住着几百万人口呢。” 随后，庞学林伸出手，拦住了一辆路过的黄面的，对水娃道：“水娃，走，上车。” “啊？！” 水娃微微一愣，直到司机开始催促的时候，才和庞学林将两人的行囊弄上了车。 庞学林在副驾驶座上坐下，水娃则上了后排。 庞学林对司机道：“师傅，我给您十块钱，您给我找一个比较干净的旅馆，价格在三十块以内。” “好嘞。” 司机师傅难得接到大单子，顿时笑容满面道：“兄弟，你们这是刚来兰城吗？” 庞学林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支烟递给司机道：“我们是兰城大学的学生，这不是刚过完年，还没开学吗？学校那边的宿舍还没开放，我们准备先在宾馆住两天，顺道在兰城玩一玩。” “哟，原来是大学生呀，失敬失敬。” “师傅，您这出租车生意还不错吧。” 司机师傅笑道：“还行，一天也就赚个八九十，除去油费承包费，能够剩五六十就不错了。” 坐在后座的水娃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没想到，开出租车竟然这么赚钱。 庞学林倒是并不意外。 在八九十年代，对普通人而言，出租车算是最赚钱的行业之一。 当时的出租车司机赚钱赚到了什么份上呢。 从八五年到九五年这十里，全国人均月收入在六十到一百元逐步增长到三百到五百元，但是出租车司机的月入却长期保持在两千到三千元左右，折合到2019年的人均，大概就是月入五到十万的样子。 而且不是说你必须做到顶尖水平才有这个收入，你只要参与这个行业，就有那么高的收入，水平高的出租车司机和水平差的，收入不会太过明显的悬殊。 当时的出租车司机，严格意义上来说，属于个体户或者说承包者，出租车牌照和承包费后来被推上了天价，最后导致各大城市打车难，其根源就在于八九十年代的暴利。 这一现状直到网络打车平台出现之后才慢慢缓解。 十多分钟后，司机将庞学林和水娃送到了一家叫做聚源招待所的地方。 招待所整体环境不错，标间里不但有暖气，可以洗热水澡，最让水娃感到惊喜的还有电视。 在整个小辛坊村，只有几乎人家才有电视，而且都是那种十四寸的黑白电视。 而聚源招待所，里面竟然是二十一寸的大彩电。 水娃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有好奇，有欣喜，又有一丝担忧。 “林娃子，俺们一共带了一千两百块钱，住的这么好，这钱可不经花。”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放心吧，水娃哥，咱们就在这住几天时间，明天就出去找房子。” 水娃点了点头，随即又有些好奇道：“林娃子，你的普通话咋说的这么好？还有，你刚才为什么要骗那司机我们是大学生啊。” 说到大学生的时候，水娃眼中闪过一丝憧憬。 这个时代，大学生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天之骄子，虽然再过个几年，随着大学扩招以及工作不再包分配，大学生也随之跌落神坛。 但在绝大多数人心中，大学生依旧是这个时代真正的精英。 庞学林微笑道：“普通话我是跟煤场那个杨会计学的，至于骗他是大学生，水娃哥，咱们人生地不熟的来到兰城，得让人家知道咱们在兰城也是有根底的。否则万一人家把咱们拉到偏僻角落里想要对咱们下手咋办？” “哦。” 水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这个年代的治安环境远远没达到后世的水平，车匪路霸横行，再加上prcdna片段扩增技术远未成熟，社会上刑事案件居高不下，破案率却并不高。 出门在外人间蒸发的事，同样时有发生。 虽然庞学林并不害怕，但能少点麻烦，还是尽量少点麻烦麻烦比较好。 两人在招待所安顿下来后，又出门吃了碗面，这才回房间休息。 水娃难得看一回电视，而且电视里播的还是大火的港版《射雕》，很快就沉迷了进去。 庞学林看了几眼就没了兴趣，这部片子虽然经典，但毕竟制作水平放在那里，庞学林可没有那种怀旧的情怀。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便拉着水娃出门闲逛了。 聚源宾馆位于兰城大学附近，庞学林先带着水娃在兰城大学转了一圈。 兰城的经济虽然在全国排不上号，但在这个时代，兰城大学可是全国赫赫有名的存在。 作为建国时就存在的十四所综合性大学之一，兰城大学的化学、物理学、生态学、生命科学、地理学、气象学、数学，每个学科都可以稳定在国内学术的第一方阵，化学中的有机化学，物理中的磁学，生态学，自然地理学更是国内排名前三的存在。 即使到了后世，因为地理环境的原因，兰城大学被东部高校挖角了大量高水平的教师，实力下滑严重，但依然保持了985大学的头衔，在基础科学领域依然拥有雄厚实力。 兰大像一所隐世的学校，与商业脱节，少了很多的功利和精明，抱着从上个世纪延续下来的那种学术的严肃与执着，还有刻板，少有变通。 整个学校学风极佳，本科教育一丝不苟，大家都抱着很高的学术理想，知识在兰大仍然保持着高高在上的神圣地位。 庞学林先是和水娃在兰大转了一圈后出来，然后开始考察兰大周边小区的商业环境。 来到这个世界后，庞学林可没想着能够短时间内在学术界崭露头角。 毕竟一个十七岁，才小学三年级毕业的半大孩子，突然拥有了全球顶尖的学术水平，实在是有些太过吓人了。 他需要一个合适的平台去展现自己的天赋。 另外，进入这个世界后，庞学林也不准备单走学术路线。 经过将近半年的了解，庞学林发现，这个世界虽然整体和现实世界差别不大，但一些细节却有不少差异。 比如华夏没有经历嗡嗡嗡，科技发展虽然比起西方国家有一定差距，但整体依旧排在第二梯队前列。 航天科技更是空前发达。 自从六十年代美国人登陆月球之后，苏联的n1火箭竟然也没有失败，顺利将苏联的宇航员送入了月球，并且建立了月球基地。 这两个超级大国的登月成功，激发了全球对航天产业的投资动力。 到了八十年代，欧空局同样完成登月任务。 美国在七十年代中期就完成了航天飞机的研发工作并且顺利发射，而苏联的暴风雪号航天飞机，也由能源号火箭于八十年代初期顺利送入太空。 随后，近地轨道空间站、空间太阳能发电厂、同步轨道空间站、环月轨道空间站、拉格朗日空间站相继建立。 即使苏联解体，美国也没有放松对太空的投入，如今就连登陆火星计划也提上了nasa的日程。 而中国在这方面也不甘落后，虽然至今尚未登月，但中国的航天飞机计划已经进入日程，预计几年内就将发射。 而且随着太空产业化的进展，报纸上已经开始有说未来将会放开对民用航天产业的管制。 因此，庞学林决定在开放民用航天产业之前，尽快积累一笔能够让自己进军太空产业的财富与资本。 毕竟中国太阳工程最初并不是为了纯粹恒星际探索而建立的，庞学林想要完成恒星际探索计划，需要一艘真正意义上为自己量身打造的恒星际飞船。 他不可能等到二三十年后，“中国太阳”退役了，再去搞他的恒星探索计划。 …… 在抵达兰城的第三天，庞学林和水娃在兰大附近找了一个拥有两个房间的小院子住了下来，每月六十块钱，庞学林一次性交了半年的房租。 不过庞学林依旧没有和水娃说要做什么事，每天带着他出门这里转转，那里转转，有时候甚至还胆大包天，带着水娃跑到兰大去蹭课。 水娃差点给吓个半死，在教室里的时候，都不敢抬头看讲台上的老师。 当然，就算他看了，也听不懂。 庞学林倒是一副波澜不惊地样子，甚至还评价起了这些老师的授课水平。 当然了，去兰大蹭课只是调剂，大部分时间，庞学林都带着水娃走街串巷，统计兰大附近的商店数量，餐饮、服装等行业的发展状况。 甚至有一天，他还专门让水娃在门口蹲守，统计每天进出兰大校园的学生人数。 经过将近一周的了解，庞学林心中有了底。 这个世界虽然历史细节有一定改变，但中国的经济发展水平和前世类似。 如今正是中国民营经济蓬勃发展的时代。 个体能从事的最赚钱的职业，全部集中在个体户、私营承包者、小作坊等行业。 因为个体户实在太赚钱，所以一时间全民下海成为风潮，甚至有县长、市长都辞职下海的。 而知识分子更是成为了下海的主力军，读到博士去做原子弹工资水平还不如小学毕业去卖茶叶蛋，这种明显不公平的待遇让科技领域的从业人员大幅度流失，只要辞职下海，做什么都比做技术强。 在现实世界，为了扭转这一点，从九十年代中期开始，国家才开始有意识的全面提升知识分子的待遇。 而且经过八九十年代十年间的疯狂下海，个体户的数量也已经严重饱和，高速发展的中国经济最急需的不再是低端的体力劳动者，而是技术人员。 对技术人才的需求，一方面因为前十年的大幅流失，一方面因为中国高等教育薄弱而供给不足，还因为经济高速发展，雨后春笋冒出的大量公司而产生了大量的需求，所以导致了巨大的供不应求现象，助推了技术人员工资的飞速提升，考上大学，成为白领，就是光宗耀祖的代名词。 知识分子不再受人鄙视，高考成为鲤鱼跃龙门的代名词。 到了就是年代末期，巨大的供不应求现象一方面让科研人员的工资飞速提升，另一方面也促使国家进行了教育改革，大学开始大幅度扩招，试图缓解大学生供不应求的现象。 第四百二十七章 开门大吉 “水娃哥，从明天开始俺们可以干活了。” “林娃子，你想到做什么了吗？” 水娃惊喜道。 来到兰城将近一周，两人带来的一千两百块钱花了只剩下七百，其中房租就用掉了三百六十块钱。 水娃心疼的同时，也在发愁什么时候才能开始赚钱。 如今见庞学林终于开始有动静了，顿时兴奋了起来。 庞学林笑着说道：“是有法子了，不过你得先去下碗拉面，俺肚子有点饿了，咱们待会儿边吃边说。” 这几天，水娃嫌在外面吃饭太贵，就决定在家里自己开火做饭。 庞学林厨艺一般，仅限于把食物煮熟的水准，反倒是水娃的手艺不错，还能拉出一手好面。 “好嘞。” 水娃兴致勃勃的跑去生炉子和面，庞学林则拿出一个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记载着过去一周，他在兰州大学附近所观察到的一些东西。 半小时后，水娃端着两碗拉面上来。 庞学林到碗里盖着一只黄澄澄的荷包蛋，水娃的碗里则只漂浮着葱花、香菜以及白萝卜。 “水娃哥，俺都说了，不要专门给我做鸡蛋之类的了。” 庞学林无奈道。 水娃笑着说道：“林娃子，俺又不喜欢吃鸡蛋，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鸡蛋补身子，而且这鸡蛋俺们都买来了，你不吃就放坏了。” 庞学林有些无奈，他知道，这是水娃的托词，但他也阻止不了水娃每一餐给她加个蛋的举动。 “林娃子，你刚刚说，想到活计了，俺们到底要做啥呀？” 庞学林说道：“水娃哥，这段时间在忙，把兰城大学和他周边里里外外也都摸透了，你看来每天进出南城大学的学生多不？” 水娃点头道：“多，确实多，我那天数过了，从下午五点到晚上十点进出校门的学生人数超过三千人了。 庞学林笑道：“那你觉得，兰城大学学校食堂的饭菜好吃吗？” “嗯……”水娃犹豫了一下，说道：“刚开始的时候觉得还好，吃了两天后就感觉挺一般的，都是大锅菜。” 庞学林微笑道：“那你说咱们在兰城大摆个夜宵摊怎么样？每天下午五点出摊，只卖拉面，清汤拉面一块钱一碗，加煎蛋五毛，加牛肉两块。到时候咱们弄点牛骨猪骨，熬制高汤，再加上俺前两天弄出来的那种辣酱，你说吃的人会多。” 水娃微微一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拍手道：“林娃子，还是你有办法，假如俺们真的支撑起这样的摊子，清汤面成本最多五毛，卖一块，每天卖三十碗，就相当于俺们之前在煤场铲的收入了。” 庞学林笑着说道：“放心吧，肯定远远不止，你要做好一晚上卖一百碗以上的准备。” 水娃不由得吃了一惊道：“有这么多？” 庞学林说道：“这两天俺不是带你四处转了吗？兰城大学门口那地方虽然开了一些饭店，但大多数都是针对于学校的老师的。一顿饭没有个五块十块，根本下不来。俺们只能起这样一个摊子，正好可以让兜里没多少钱，又想换换口味的学生过来尝尝。” 水娃连连点头道：“可以可以，这个想法好。林娃子，也不知道你脑袋咋长的，连这个都能想到。” 庞学林笑了起来，这种学校门口的小摊位在后世随处可见，可在这个时代，却极为罕见。 事实上这些天，庞学林在兰大周围观察，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相比于后世，这个时代的餐饮业并不发达，个体户虽然有，但也就在学校附近卖点早餐，压根就没多少家。 其实这也是这个时代的局限性。 在这个城乡高度分化的年代，农民工这个词还没有出现，占全国人总人口超过80%的农民，大部分还被禁锢在土地里。 城市居民大多也有各自的工作，国企下岗潮还没有到来，一般有正儿八经工作的城市平民，也不愿意去从事这些看起来低贱的行业。 工人阶级是先锋队可不是说说的。 即使到后来的国企倒闭潮，很多下岗工人宁可去菜市场捡菜叶子吃，也不愿意做些小买卖养家糊口。 当然，时代的大潮下，谁也无法幸免。 生活会逼迫着这个古老而又勤劳的民族去一步步适应未来那个高度工业化的时代，中国的第三产业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一步步发展起来的。 因此，在这个时代能够站出来摆摊的，基本上都不会混得太差。 等再过个三五年，想做这生意难度可就大了，竞争对手会多到让人怀疑人生。 接下来的时间，庞学林和水娃再次忙碌起来。 庞学林首先去买了五张折叠式的桌子以及塑料板凳，又买了两辆三轮车。 水娃则去弄了一个三眼的煤炉子和一个单眼的小煤炉。 随后，两人去市场上买来大块的牛肉，牛骨，猪骨以及面粉、萝卜、小葱、香菜等等。 第三天傍晚，下午四点半，庞学林和水娃一人骑着一辆三轮车，来到了兰城大学校门口。 随后，两人将桌椅从车上搬下来摆好，又将炉子搬下来。 锅里是已经在家里提前做好的高汤，端上炉子放好。 庞学林在一旁的三轮车上竖起了一块用毛笔字写的招牌——兰城拉面。 在兰城，只有兰城牛肉面的说法，从来没有兰城拉面的说法。 不过庞学林相信这种情况很快就会有所改变。 未来，兰城拉面将会遍布全国各地。 从西至东，从南至北，每一个地方都将会出现它的影子。 兰城拉面将会和沙县小吃，黄焖鸡米饭一起，成为中国餐饮界的传奇。 一块钱的清汤拉面，一块五的煎蛋面，两块钱的牛肉面。 已经煮的发白的大骨汤在煤炉子上面冒着热气，香气四溢，吸引了不少过往行人的目光。 水娃第一次在路边摆摊做生意，行人目光转向他的时候，显得有些紧张和害臊。 庞学林倒是泰然自若地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他的脸皮厚得很，人生经验又丰富，摆个路边摊做生意对他而言压根就不算什么。 等了大概十多分钟，一个客人都没有。 水娃不由得有些不安的：“林娃子，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人过来吃饭？” 庞学林看了一下前两天从旧货市场淘到的一只机械手表，笑着说道：“急啥，现在才四点五十呢，时间还没到，而且大部分学生还在上课，等五点以后就有生意了。” 果然，大约过了十分钟，进出校门口的师生渐渐多了起来。 不少人对校门口突然多出的这个小摊子感到好奇，不过还没有人主动过来尝鲜。 这时，只听叮铃一声，一个六十来岁出头，头发花白看起来老教授模样的男子从校门口出来。 骑车路过庞学林他们的摊位的时候，自行车慢了下来，老者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他还是离了庞学林和水娃的摊位。 可没想到，大约过了一分多钟，老者竟然又骑了回来，将自行车停在庞学林的摊位旁，走上前道：“你们这面里都有啥？” 庞学林眼睛微微眯起，在这个有些眼熟的老者身上多打量了几眼，指着招牌笑着说道：“面汤是用大骨熬的，有萝卜，香菜，葱花，还有我们自制的辣子，加牛肉的话两块一碗，加鸡蛋1块5。” 老者犹豫了一下，说道：“给我来一碗鸡蛋面。” “好勒！” 水娃很快就忙碌了起来，揉面拉面，行云流水庞学林则用一旁的小炉子煎了一个荷包蛋，不到5分钟的时间，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送到了老者的面前。 大瓷碗套了个塑料袋，免去了洗碗的麻烦。 筷子则用的是一次性筷子。 随后，庞学林将一小瓶辣酱以及一瓶醋送到了老者面前，说道：“老爷子，加点辣子和醋，味道保证不让你失望。” 老者点点头，从庞学林手里接过辣酱，说道：“醋我就不要了，来点辣子吧。” “成。” 庞学林将辣酱交给对方，任由对方自己添加。 老者直接从瓶子里弄出一大勺辣酱搅进面里拌匀，夹起面条用力吸了一口，脸上浮现出一次满意的表情，说道：“不错，这辣子味道够正。” 庞学林笑道：“老人家，您是湘省那边人吧？” 老者点了点头，说道：“你这娃娃，我来兰城快四十年了，都没多少老家的口音了，你这都能听得出来？” 庞学林笑了笑道：“可能我这人天赋比较好吧，不同地方的人，不同的口音我一下子就能分辨的出来。” 老者笑道：“你这娃娃，口气倒是大的很。” 庞学林笑道：“我不但能听出您的口音，我还知道您是什么人？” “哦，你说我是什么人？” 老者好奇道。 庞学林笑着说道：“老先生您是兰城大学的数学系教授。” 老者微微一愣：“你这娃娃认识我？” 庞学林笑道：“有幸听过老先生您的一节课。” 老者吃了一惊，好奇道：“你是兰大的学生？” 庞学林摇了摇头道：“不是，我和我大哥来兰城找活干，这几天我们在兰大附近一直转悠着，看看什么生意比较好做，然后还混进兰大教室旁听了几节课。” 这时，水娃也反应了过来，说道：“林娃子，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我们两天前去在兰大听课的那位老师吗？” 随即，他用手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道：“老先生，不好意思刚才俺没认出您，主要是那天我在课堂上睡着了。” 庞学林闻言，差点没憋住笑。 倒是老者浑不在意，摆摆手，好奇道：“娃娃，你能听懂我上课讲得啥？” 庞学林道：“您老人家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是什么？假话又是什么？” 庞学林笑着说道：“真话就是我全听懂了，假话就是我一点都没听懂。” 老者哈哈一笑，指着庞学林道：“你这小家伙，倒有趣得很。娃娃，你今年多大了？” 庞学林知道老者不信自己说的话，笑着说道：“十七了。” 老者有些惊奇道：“你小小年纪就出来做生意，你家里人放心？” 庞学林道：“我是林雄县人，爸妈在我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三叔三婶收养了我，这是我大哥水娃。本来三叔三婶他们不让我们出门，是我们自己要出来赚钱的。” 老者感慨道：“你们倒是有闯劲，竟然跑到兰城大学这里摆摊。” 接下来，老者又问了庞学林家乡的一些事，庞学林都一五一十地说了。 老者显然对庞学林很是好奇。 眼前这个十七岁的少年，表现出了完全不符常人的谈吐与成熟，即使对上自己这样一位大学教授，也没有丝毫落下风。 不过很快又有客人上门，庞学林便去忙碌了，老者也不不好再多问，吃完饭便直接离去。 有了第一笔第二笔生意后，接下来的时间里，庞学林和水娃便忙碌了起来。 过来尝鲜的兰城大学师生很多，几乎每个人吃过庞学林他们的拉面后，都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 水娃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一直到晚上九点以后，生意才渐渐淡了下来。 晚上十点，两人准时收摊离开。 临走的时候，庞学林将摆摊的地方仔仔细细地清理了一遍，有用带来的清水冲洗了几遍，这才离开。 回到家，水娃迫不及待地将今晚收的毛票和硬币从塑料袋里直接倒在桌上，数了起来。 一块、两块、三块…… 十块、二十块、三十…… “一共一百零五块五毛……” 水娃抬头看着庞学林，有些不敢相信。 要知道他们压根就没有房租成本，食材本身的成本仅占五成左右，也就是一晚上的时间，两人的纯利润达到了五十块钱，一个月就是一千五。 这比起他们在县煤场累死累活地干，还要高出三倍以上。 这还是第一天的生意，很多老师学生都不知道校门口多了个拉面摊子。 这要是继续下去，每天毛收入达到一百五也不是没有可能。 第四百二十八章 旁听证 庞学林却有些波澜不惊，他笑着说道：“这并不算多，咱们想要攒够一万块，至少要等到半年以上的时间。” 水娃微微一愣，一万块钱，在他眼中已经算是一个天文数字。 水娃好奇道：“林娃子，你攒一万块钱，准备想干嘛？” 庞学林笑着说道：“俺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咱们要去南方赚大钱，单靠手头的那一千两百块钱是不够的，所以俺才要在兰城大学校门口通过摆摊来积累资金。” 水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笑了起来，说道：“林娃子，俺不懂你说的什么原始资金，反正你咋说，俺就咋做。” 庞学林看了看水娃，心里头忽的一动，问道：“水娃哥，你想念书不？” 水娃呆了呆，脸上流露出一丝憧憬的表情。 这几天在庞学林的带领下在兰城大学内部四处闲逛，看着那些神采飞扬的大学生，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 可随即，水娃便垂下了脑袋，说道：“林娃子，俺……俺只念到小学三年级，自都还认不全呢，俺还咋念书。” 庞学林笑着说道：“俺教你呀。” “你教俺？” 水娃吃惊地抬头看着庞学林，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从小和自己一块长大的小堂弟。 庞学林笑道：“怎么，不信？” 水娃连忙摇了摇头道：“不，俺……俺信!可是俺们不是还要摆摊吗？”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俺们出摊时间是每天下午五点到十点，算上路上的时间，四点半到十点半。俺们以后每天回来后睡觉，早上六点起床，先去菜市场买菜，然后上午的时间咱们一边熬高汤，俺一边教你念书，下午的时候咱们就可以揉面、洗菜、切菜，为出摊做准备了。” 水娃沉吟片刻，抬起头道：“好，林娃子，俺学。”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好，林娃子，那首先第一点，从今天开始，你先跟我学习普通话，说话的时候不能再说俺了，要说我……” “好，俺记下了……哦不，我记下了。” 庞学林这才笑着点了点头。 接着，两人有将今天的锅碗瓢盆全方位清洗了一遍，这才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便和水娃起床，一同出去买各种食材。 买完食材后，庞学林没有直接开始教水娃念书，而是带着他跑去了兰城大学听课。 这种光明正大的蹭课行为，庞学林美名其曰为知识共享。 当然，让水娃完全听懂课堂上讲什么基本上是一种奢望。 庞学林之所以带水娃过去，一方面是让他体验一下真正的大学课堂生活。 另一方面，大学课堂上，虽然有很多知识点水娃听不懂，但老师讲课的时候可不仅仅只会讲那些知识点而已，还会穿插许许多多有趣的奇闻异事以及人生哲理，这一点可以大大开阔水娃的眼界。 中午的时候，庞学林便和水娃在兰城大学的食堂蹭课。 虽然饭票没有学生证买不了，但庞学林以高出票面价格百分之二十收购饭票时，有的是学生愿意将自己的饭票卖给庞学林。 等到了下午，两人便返回出租屋忙起来。 下午五点，庞学林和水娃再次出现在兰城大学的门口。 出乎庞学林的预料，今天下午，昨天见到的那老头再次出现在了庞学林的摊位前。 “小伙子，和昨天一样，还是一碗鸡蛋面。” 老头显然对庞学林很感兴趣，一边吃着面，一边和庞学林说话。 “林娃子，你上午又和你哥去蹭课了？” 昨天他听水娃这么喊庞学林，也跟着一起喊了。 庞学林微微一愣，有些惊奇道：“老爷子，你今天在学校看到我们了？” 老头哈哈一笑，说道：“我看你们这样偷偷摸摸去听课可不行，要不要我帮你们办两张旁听证，只是你们真的能听懂老师上课讲的内容，还是只是一时好奇才跟着去上课的？” 这时，水娃摇了摇头道：“俺……我听不懂。” 老头将目光转向庞学林道：“你呢？”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老爷子，我喜欢说真话，我真的懂。” “去！” 老头显然将庞学林的话当成了玩笑，说道：“你这小子啊，鬼精灵鬼精灵的，只是不如你这位大哥踏实，你们俩要是真有念书的想法，我可以帮你们重新上学。” 庞学林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老爷子，谢了，上学就不用了，那样太浪费时间，不如您还是给我们弄两张旁听证吧。” 之前庞学林和水娃只敢去蹭那些大课，毕竟学生多，老师不可能把每一个人的名字都认全。 但假如有了旁听证，那几乎所有的课庞学林和水娃都可以过去旁听，除了不能参加考试，和普通的学生几乎没什么区别。 老头犹豫了片刻，说道：“这样吧，我明天给你们弄一张卷子，你要是能答得上上面的题目，我就帮你们弄旁听证。” 庞学林笑道：“老爷子，你这是不信任我们啊。” 老头瞪了庞学林一眼，说道：“我是不信任你！” 庞学林只能摇头苦笑。 随即，他又有些好奇道：“老爷子，你咋晚上不回家吃饭，天天跑我们这吃拉面？” 老头道：“我儿媳妇生了个孙子，老伴去京城照顾她了，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也懒得做饭，正好你们这里的面味道不错，我就在你们这里吃了。” 老头吃完面，照例又坐了一会儿，等过来吃面的人多起来，这才告辞离去。 庞学林看着老头子骑自行车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这陈老爷子，有点意思。” 一旁的水娃好奇道：“林娃子，你咋知道这老爷子姓陈？” 庞学林哈哈一笑，说道：“我算出来的。” “算……算出来的？” 水娃呆住了。 其实庞学林早就已经认出来了，这位老爷子，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兰城大学数学系主任陈文元。 陈文元先生是兰城大学数学学科的奠基人之一，自从1954年以来，便一直在兰城大学工作，为兰城大学数学学科的建设与发展付出了全部的心血。 他还是中国非线性泛函分析方向的开拓者之一，他的一些研究成果即使在国际上也有着不小的名头。 这位大佬在现实世界一直活到了八十六岁，2017年去世。 庞学林没想到，在兰城大学校门口摆摊，竟然这么快就遇到了这位大佬。 不过对庞学林而言这反而是一件好事，如果能够得到陈文元的认可，那么今后往学术方面发展，庞学林能省不少力气。 至于水娃，则对庞学林所说的陈文元的一些信息似懂非懂。 虽然他觉得这老爷子是个厉害人物，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隐隐感觉自己这位弟弟似乎更加厉害，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第二天，庞学林和水娃刚摆下摊位，陈文元老先生便如约而至。 “来，林娃子，你把这张卷子做了，如果都能做对，我就给你们弄旁听证。” 庞学林从老爷子手里接过卷子，卷子上的题目全部用钢笔所写，显然是这位老爷子自己的手笔。 上面大多数都是以中学数学、自然科学、历史、地理等题目为主，一共十道大题，难度并不大。 庞学林从头到尾大概扫了两眼，笑道：“老爷子，你这也太看不起人了吧？” “怎么？不会做吗？” 庞学林翻了个白眼，伸手道：“把笔给我。” 陈文元微微一愣，笑着从自己上衣口袋里取出钢笔，递给了庞学林。 庞学林坐在折叠桌前，唰唰唰开始在纸上写了起来。 陈文元走上前，一开始还不太在意，可看了两眼之后，连忙来到了庞学林的身后，眼睛睁得越来越大。 虽然庞学林之前说自己完全听懂了大学课堂上老师所讲的内容，陈文元并不太相信，但是对于庞学林，他却非常感兴趣。 毕竟这个年轻人不管是谈吐还是做派，都非常有趣，而且灵气十足。 如果就让他这么在社会上明珠蒙尘，有些可惜了。 他原本想着，今天出一份差不多达到高考标准的卷子，为难一下这小子，让这小子收收心，然后自己在想办法将他和水娃安置到正儿八经的学校里去。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庞学林不但开始答题了，而且整个答题过程如同行云流水，几乎没有任何停顿。 更让陈文元吃惊的是，庞学林那一手好字，这怎么可能是一个小学三年级毕业的学生能写出来的水准？完全是一个自小接受了严格精英教育的书香世家子弟才有的水准。 只花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庞学林便将陈文元的试卷全部答完，笑着递给陈文元道：“老爷子，帮我看看怎么样。” 陈文元结果卷子，从头到尾看完，然后又将目光转向水娃，震惊道：“你弟弟真的只念到了小学三年级？” 水娃憨厚地挠了挠脑袋，说道：“老先生，俺……我弟弟真的只念了三年书，不过他一直很喜欢读书，之前在家的时候总跑到我们村的郭老师家找书看。” 庞学林微微一笑，水娃说的可是真事。 这也是他愿意向陈文元展现自己具备准大学生知识储备水平的原因。 陈文元沉吟片刻，将卷子收好，正色道：“你们明天等我消息。” 说着，他便骑上了自行车，连面条也不吃，就直接离开了。 水娃有些不解地看着陈文元的背影，好奇道：“林娃子，陈老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不管他什么意思，反正对我们没坏处。” 庞学林不奢望兰大能将自己特招入学，他只需要一个合适的平台，旁听也好，蹭课也罢，能够帮他圆上自己的学术水平即可。 这也是他选择在兰大校门口进行摆摊的重要原因。 接下来，庞学林和水娃不再纠结陈文元的事，安安心心地忙碌起来。 今天过来吃饭的学生人数变得更多了。 除了坐在摊位上吃以外，甚至还有人专门端着碗从学校出来盛面吃。 对此庞学林和水娃自然是来着不拒。 等到晚上回到家，今天的营业额再次给了水娃一个巨大的惊喜，一共一百二十七块钱，纯利润超过了六十块rmb。 “林娃子，按照这样的进度持续下去，我们说不定明天就能够卖到一百五十碗了。” 水娃喜不自禁道。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水娃哥，慢慢来，距离攒够一万块还早着呢。” 第二天一早，买完菜后，庞学林和水娃照例去了趟兰城大学。 只是刚走到学校门口，庞学林和水娃便被陈文元拦住了。 “你们两个小家伙，跟我来吧。” 庞学林和水娃对视一眼，说道：“老爷子，您这是带我们去办旁听证吗？” 陈文元笑着说道：“你们跟我来就知道了。” 庞学林无奈，只好和水娃跟着陈文元进入一栋教学楼，来到了一间办公室内。 陈文元对一名三十来岁年纪，******的男子道：“元良，去把卷子拿过来给这小子。” 那名男子好奇地看了庞学林一眼，点了点头，说道：“好的，老师。” 说着，他从一旁的抽屉里，取出了几张试卷，放在了办公桌上。 陈文元笑眯眯道：“林娃子，我给你一上午的时间，你假如能把这些卷子做完，我就让学校破格招你入学。” 庞学林不由得为之一愣，翻了翻卷子。 这些卷子，竟然是去年的高考题。 庞学林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抬头看着陈文元，面色古怪道：“陈教授，你这是准备让我参加高考？” 陈文元似笑非笑地看着庞学林道：“怎么？林娃子，是不是觉得自己不行了？” 庞学林翻了个白眼，说道：“男人怎么可以说自己不行？” 陈文元和谭元良不由得为之一愣，面色古怪地对视一眼。 倒是水娃有些懵懵懂懂，他驾校都还没上，自然不知道这些老司机才会知道的用语。 陈文元忍不住摇了摇头，感叹道：“也不知你这个妖孽，是从哪块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第四百二十九章 过目不忘 陈文元站在庞学林身后，有些好奇的看着他答题。 1993年的理科高考一共考六门课，分别是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生物，其中语文数学都是120分，生物60分，剩下的三门则是一百分，总分六百。 这一年的高考难度很大，清北线大约在540分到560分之间，兰城大学的分数线为520，而甘省的重点线只有480。 陈文元觉得庞学林如果能达到300分以上，那这小子就可以值得好好培养。 毕竟单凭自学，没有经过系统的高中训练，就能达到这种分数，已经足以说明他的天赋。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陈文元脸上的表情渐渐变了。 庞学林首先做的是数学卷。 陈文元对这个卷子的难度心知肚明，一百五十分的满分成绩，去年高考只有20%左右的学生能够考到120分以上。有将近一半的学生不及格。。 而眼前这个人小鬼大的娃子，在做数学卷的时候，速度竟然丝毫不比昨天回答他出的那几道题慢多少。 特别是选择题，他一眼扫去，便不假思索地得出了正确答案。 到了填空题，简答题依旧如此。 连稿纸都用不上。 特别是最后一道证明题，这道将立体几何与部分代数内容相结合，甚至还加入了一些微积分的思想，是去年高考的压轴大题，总分二十分，也是学霸与学渣拉出分数差距的一道题。 可庞学林看了两眼后，几乎没有任何思考，便直接将整个证明过程全部写了出来。 “数学做完了。“ 庞学林笑眯眯地将卷子交给了陈文元，笑道：“陈教授，您先看看。” 陈文元点点头，接过卷子看了起来。 庞学林则拿起物理卷，继续做题。 这时，站在一旁的谭元良也好奇的凑过来和陈文元一起看起了卷子。 许久之后，谭元良才有些不可思议的抬起头道：“老师，全对？！” 陈文元，点了点头又凑过去看庞学林做物理卷。 刚刚他检查数学卷花了十分钟时间，庞学林竟然又写完了一半的物理卷，速度始终保持一致。 又过了十多分钟时间，庞学林完成了物理卷答题，交给了陈文元。 接着，化学，生物，语文，几乎每一门庞学林都没有花费超过二十分钟的时间。 最后庞学林留下了语文作文，还有英语卷子没有写。 庞学林道：“陈教授，英语我没学过，所以还是算了。语文作文题主观性太强，我也就不写了。” 陈文元点点头，看向庞学林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刚才他已经看完数学、物理、生物、化学这四门高考卷，全部满分，没有任何错漏。 一旁的谭元良同样也不可思议地看着庞学林。 昨天老师告诉自己，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小家伙，小学三年级辍学，自学了中学课程，然后让自己找去年的高考卷，想要考一考这个小家伙。 却没想到，直接考出了一个妖孽出来。 数理化生四门课全部满分这种成绩，即使兰城市最好的兰城一中，也不一定有学生能够考出来。 更不用说像庞学林这般每门课只花费不到二十分钟的答题时间，便全部解答完成。 陈文元沉吟半晌，问道：“林娃子，这些都是你自学的？” 还没等庞学林说话，一旁的水娃抢先道：“老爷子，林娃子从小跟我一块长大，他真的没有好好念过书。” “水娃，我相信你。” 陈文元点了点头。 正因为如此，他看向庞学林的眼神，才会仿佛看到了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这时，庞学林笑了起来，问道：“老爷子，这回我可以拿到兰城大学的旁听证了吧？” 陈文元道：“林娃子，能给我说说你平日里怎么学习的吗？” 庞学林想了想，环顾四周，看到陈文元的办公桌上，有一本书，上面写着《数学那些事儿：思想、发现、人物和历史》。 这本书是由美国穆伦堡学院教授，世界知名数学史专家威廉·邓纳姆所著，是一部非常有名的数学科普读物。 庞学林在现实世界，小学的时候就跟着爷爷读过这本书。 这本书对他的影响很大，也正因为这本书的关系，他才走上了数学科研的道路。 庞学林说道：“陈教授，我能看看这本书吗？” 陈文元微微一愣，点了点头。 庞学林走过去，将书拿在手里翻阅了起来。 他看的很快，每一页几乎都是一扫而过，就这样翻了大概十几页。 然后，他把书递给了陈文元，笑着说道：“老爷子，你帮我核对一下。” 陈文元有些茫然地接过了书。 接着，庞学林便快速的背诵了起来。 “对我们每一个人来说，数学都是从算术开始的，这本书也是一样。如我们所知，算术研究的是最基础的数量概念，即整数1，2，3，…。谈到最具普遍意义的数学思想，那就是区分个体数目的思想，也就是‘计数’。‘上帝创造了整数，其他一切都由人制造。’利奥波德?克罗内克这句著名论述揭示出整数的内在必然性以及它们无可否认的自然性。如果我们把数学想象成一个庞大的管弦乐队，那么整数系就应该被比喻成一面大鼓：简单、直接、反复，为所有其他乐器提供基础节奏。的确，也有更加复杂的概念，可以比作数学双簧管、数学法国号和数学大提琴，我们将在后面的章节中研究其中的一些概念。但是，整数总是根基……” 陈文元的脸色很快就变了，庞学林正在背诵的，赫然就是刚刚他看过的内容。 随着庞学林抑扬顿挫的声音，一旁围观的谭元良和水娃也忍不住停住了呼吸。 他们也看明白了庞学林到底向他们展示什么东西。 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过了许久之后，庞学林才停了下来，微笑地看着陈文元。 陈文元将书放在一旁，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庞学林道：“你……你能做到过目不忘？”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差不多吧。” 陈文元深深地吸了口气，他见过很多天才。 有的具备强大的心算能力，大数字的加减乘除几乎能够在短短几秒的时间内就计算出来。 也见过一些记忆力超群的天才，给他几分钟时间，他就能记下一页纸里面的内容。 但像庞学林这样子，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天才，他却是第一次见。 十多年前，在李政道的建议下，中国对一些早慧的天才少年开启了超前教育。 中科大率先进行少年班招生，在国内开启了少年班热。 接着便有很多大学跟进，兰城大学也搞过一次，但大多都因为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教学方法，没能掌握这些早慧少年的成长规律，少年班不了了之。 那些顶着天才神通的名头进入大学的少年学子，也有不少因为心智不够成熟，或者是不适应大学的环境，很快就泯然众人。 但眼前这个小家伙显然跟所谓的心智不成熟占不上边。 他的为人处事，看起来比自己的学生谭元良都要来的油滑。 嬉皮笑脸，精灵古怪。 而且陈文元看得出来，别看这小子一副油滑的样子，但却谨遵这某种属于他自己的原则，心里比任何人都要有主意。 想了想，陈文元说道：“林娃子，你愿意来兰城大学念书吗？” 庞学林沉吟片刻，微笑道：“陈教授，你要是想让我参加高考呢，还是想把我特招入学？” 陈文元说道：“直接特招入学，不管是你的天赋，还是你的成绩，都完全有资格进入兰城大学学习。” 庞学林眨了眨眼，说道：“可是我想赚钱……” 陈文元和一旁的谭元良对视一眼，哭笑不得道：“林娃子，你这才多大，就想着赚钱了。现在正是你读书的年纪，你要是能念好书了，以后说不定能出国，成为赫赫有名的大教授。你知道那些教授在国外每个月工资有多少吗？四五千美元！相当于人民币四五万。比你现在天天在外面卖拉面要赚钱多了，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句话你总听说过吧。” 庞学林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说道：“陈教授，我明白您的意思。知识能够扩充我们人类的认知边界，资源却能够让我们真正探索人类的认知边界……对我们人类而言，钱，就是资源。” 办公室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陈文元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够认识到第一句话的人有很多，但真正能够认识到第二句话的人，很少。 如果说，之前陈文元只是欣赏庞学林的天赋，不忍心这个年轻人在社会的摸爬滚打中泯然众人。 可现在，陈文元却有种将眼前这个小娃娃收为自己的衣钵弟子的冲动。 这小子实在是太合自己胃口了。 “林娃子，这句话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庞学林笑着说道：“这不就是我们平时每个人所正在经历的吗？没有钱，我们家就打不起水泥窖，我三叔和三婶他们就喝不上干净的水。没有钱，我们村子每年小学毕业的孩子屈指可数，很多人读到一半，只能辍学。村小学的郭老师着急上火，想方设法劝大家让孩子们上学，但所能起到的作用却极为有限。没有钱，我们的科学研究就没办法取得进步，每一次技术进步，都需要巨额的资金投入……” 陈文元沉默了下来，许久之后，他眼中忽然精光一闪，仿佛想到了什么，看着庞学林笑道：“臭小子，差点被你引到沟里去了，说说吧，进入兰州大学学习，你想要什么条件？” 庞学林眨了眨眼，笑着说道：“陈教授，什么什么条件啊？”， 陈文元笑道：“臭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什么主意，快说，只要你愿意来兰大，咱们什么都好商量。”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既然陈教授盛情相邀，那我就勉为其难说说我的条件吧。第一，进入学校后，我不想受到任何束缚，我和水娃哥每天生意照做，你们不能强迫我上课，我也不会一直待在学校里，我还得照顾自己的生意。当然，期末考我肯定会参加。第二，我希望您能帮我联系一所学校，让水娃哥每天上午去学校念书，下午的时候继续跟我去摆面摊。如果做不到的话，那您就帮我办两张旁听证吧，我偶尔去教室里旁听一下就行了。” 陈文元和谭元良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陈文元才说道：“林娃子，你这些条件我做不了主，你等我一下。” 说着，他来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 半小时后，一名与陈文元年纪相当，身材矮胖的老者来到了办公室内，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好几位兰大教授。 那老者一进办公室，就打量了庞学林几眼，然后笑着问道：“老陈，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过目不忘的天才少年？” 陈文元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林娃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兰大校长许柏青，也是我们兰大的物理系教授。” 庞学林笑着朝许柏青点了点头，说道：“许校长，您好。” 许柏青好奇地看了庞学林两眼，说道：“小伙子，你好。” 这时，陈文元将庞学林之前做的卷子交给了许柏青，跟他大概讲述了刚才庞学林的表现。 许柏青大概了解情况后，看着庞学林道：“小伙子，老陈说你过目不忘，你不介意我考考你吧？”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请随意。” 许柏青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的一名三十来岁的男子将一本书递到了庞学林面前，说道：“给你，五分钟时间，只要能将前两页内容背出来，就算通过了。” 庞学林接过书，大概翻阅了一下前十页的内容，随后，他将书还给了男子，说道：“好了。” “好了，这么快？” 那男子微微一愣。 庞学林接过去翻了十几页，才用了不到一分钟。 普通人的话，恐怕内容都看不完吧。 第四百三十章 庞学林的条件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对我而言，时间足够了，咱们开始吧。” 接着，他便抑扬顿挫的背了起来。 这是一本有机化学实验的教材，第一章第一节便是关于实验注意事项的内容。 “一，进入实验室内应该穿实验服，不得穿拖鞋、短裤等裸露皮肤的服装。不得将食物和饮品带入实验室。” “二，进入实验室应了解实验室的环境，如防火工具、安全喷淋水头、煤气阀、电气开关等的位置。一般情况下一个实验室至少要有两人以上同时做实验。” “三，应保证实验室的整洁。在整个实验过程中，应保持桌面和一起的整洁，应使水槽保持干净。废纸和废屑应投入废纸箱内，废酸和废碱液应小心地倒入废液缸内。废化学品应倒入指定的回收瓶中……” 庞学林的声音再次在办公室内响起，不疾不徐，抑扬顿挫，办公室里，包括校长徐柏青在内，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之前陈文元打电话给许柏青，告诉他自己发现了一位过目不忘的天才，正巧这几位老教授也在许柏青的办公室内，于是也跟着过来，想要看看陈文元口中的少年天才成色到底怎么样。 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刚一上来，这个年轻的小家伙就给了所有人一个王炸。 那是真的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没有任何夸张的余地。 身为许柏青的秘书，王孟源的感受无疑是更加深刻。 刚才他把手中的这本化学实验操作手册随手交给眼前这个年轻人，原以为他至少要花上几分钟的时间，才可以展现自己超强的记忆天赋。 可怎么也没想到，对方表现得会如此惊人。 庞学林一直背了十多分钟，许柏青将目光转向王孟源。 王孟源摇了摇头说道：“校长，没有任何错漏。” 许柏青感叹道：“我以前一直觉得所谓的一目十行过目不忘不过是古人的夸大其词，今天亲眼所见才知道这话并非虚妄。” 王孟源下意识的看了一下手册，不知不觉间庞学林已经背到了第十页。 这时，陈文元将庞学林之前做的答卷递给了许柏青，说道：“许校长，这是林娃子刚刚做的高考卷，数理化生四门满分，语文的话除了作文题没做，其他题目也都全做完了，而且每一门功课只花了20分钟左右，到现在我没看出有什么错漏的地方。” 众人不由得再一次吃了一惊。 学霸考满分可以理解，但一门功课只花费20分钟去解答，然后取得了满分的成绩，这就远远超出了普通学霸的层次了，必须要对每一门功课融会贯通才可以。 不过想想庞学林刚才过目不忘的惊人表现，似乎又可以理解。 许柏青沉吟片刻，说道：“林娃子，只要你愿意来兰城大学，我们可以为你免除所有的学杂费，并且可以为你提供奖学金，保证你在大学期间的生活无忧。”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许校长，对我而言学费生活费都不重要，这些我可以自己挣。想要我入学的话，我希望学校能予以我足够的自由度，平日里不强制我住校和上课，我只需参加每学期的期末考试即可，否则我宁可弄两张旁听证，也不想天天待在学校里。” 众人不由得呆了一呆，谁也没想到庞学林竟然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 许柏青皱眉道：“林娃子，这怎么可以，学校有学校的规矩，而且你平时不上课的话，又怎么可以保证学习进度呢？” 庞学林笑着说道：“对我而言学习只是兴趣而已，我并不想把他变成我生活的负担。其实进不进学校，对我而言意义不大，反正我都能学到我自己想学的知识。” 庞学林这么一说，许柏青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他都没法指责庞学林说大话，刚才这小子所展现出的类似于传说中的过目不忘技能，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对于天才的认知。 许青柏想了想，说道：“林娃子，你想要这种自由度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您请说。” 庞学林笑道。 许青柏说道：“第一个条件，你每年必须参加期末考，期末考的时候要是有一本成绩低于90分，那你在下学期就必须回校上课。第二，你必须报考物理专业……” “不行，许校长，哪有你这样的呀！” 还没等许青柏说完，陈文元率先表达了反对：“去年的高考题难度大家都知道，林娃子能够在短短20分钟时间内做完数学卷，并且取得满分的成绩，这样的天才，去念物理岂不是白瞎了。” “老陈，你这话就不对了，这娃子的化学成绩也满分，我觉得他在化学上更有天赋。” 另外一个教授也跟着插嘴道。 “那他的生物呢，同样也满分了呀。” 办公室内，众人顿时争吵起来。 一旁的水娃有些惊奇的看着这些老教授如同市场上买菜的大爷大妈一般争个不休，不由得轻声道：“林娃子，这些教授到底怎么了？怎么说着说着大家就吵起来了呀？”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没事，他们这是在帮我选专业呢。” 这时，陈文元笑着说道：“我们大家还是别争了吧，都还没听听当事人的意见呢。林娃子，你有想学的专业不？” 众人顿时把目光聚焦在庞学林身上。 庞学林眨了眨眼，笑着说道：“现在暂时还没有，我对数理化都挺感兴趣的，而且本科阶段学习本质上还是在打基础，要不这样吧，本科前两年大家就不要管我选什么专业了，反正数理化的一些基础课我都会主动去上，看我这两年的学习情况，如果学的还不错，那再选专业好吧？”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许柏青沉吟片刻，说道：“行，林娃子，那就按照你的办法来吧。” 庞学林点了点头，又问道：“许校长，另外我还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你说？” “我哥今年19岁了，只念到小学三年级就辍学了，我记得兰大有内部的教职工子弟小学，我想让我哥进去跟着念书。” 许柏青只迟疑了不到一秒钟时间，就直接答应了下来：“没问题，我给安排一下。” 接着他转过头对身旁的秘书道：“小王，你明天去安排一下，让这孩子去插班跟读。” “好的，校长。” 王孟源点了点头。 庞学林不由得松了口气，水娃能够继续上学的话，以他的性子，日后的成就肯定不会小到哪里去。 一旁的水娃也兴奋地两眼泛红。 这段时间跟着庞学林天天在兰城大学转悠，周围那些身材飞扬的大学生，让他做梦都想让自己有一天拥有重新上学的机会。 如今庞学林好不容易帮他争取到了这样的机会，他已经打定了注意好好学习，不辜负庞学林的期望。 接下来，许柏青又和庞学林聊了几句，便告辞离去。 他毕竟是兰大校长，如果不是陈文元举荐，他哪有时间去关注这样一个年轻人。 不过庞学林也没让他失望。 这小家伙虽然今年才十七岁，但说话做事沉稳，有原则，有想法，天赋又高的吓人，完全是一个值得大力培养的人才。 至于庞学林和水娃开的那个拉面摊，许柏青还专门让王孟源通知学校的保卫部门，平时关照一下。 这倒是让庞学林惊喜不已。 毕竟有了这样一位大佬的亲口关照，接下来即使有人过来捣乱，兰大的保卫处都会主动帮庞学林出头。 而且这个时代还不存在城管，庞学林的夜宵摊几年内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接下来的时间，庞学林便跟着许柏青的秘书王孟源去办理相关手续。 他当然没办法直接进入兰大念书，不过许柏青让王孟源帮庞学林办理了相关学籍，挂靠在了兰城大学附属中学下面。 在接下来的招生工作中，庞学林便可以直接免试进入兰大读书。 等这些事情全部忙完，已经快到下午了。 庞学林笑着对王孟源道：“王哥，今天辛苦你了，我待会儿还要出摊，过两天请你吃饭。” 王孟源笑道：“请我吃面就行，我听陈教授说，你们的拉面摊味道特别正，我可得好好尝尝。” 庞学林大笑道：“当然没问题。” …… 接下来的三个月时间。 庞学林和水娃的生活变得更加忙碌了。 水娃每天白天都会去兰城大学教职工子弟小学上课，庞学林则忙着准备各种食材。 偶尔做做样子，去兰大蹭蹭课，或者跑到陈文元、许柏青那边露个面，展现一下自己数学、物理学方面的天赋。 而且他还以学习英语的名义，找王孟源要了套全套的英文教材以及好几盘听力磁带。 然后庞学林花了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就用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征服了包括许柏青在内的所有人。 这下子，许柏青心中对于庞学林的天赋更是没有了任何怀疑，甚至还专门给庞学林准备了不少本科阶段的教科书，让他有空的时候主动自学。 而在陈文元那边，庞学林则展现出自己超强的数学天赋。 虽然庞学林尽可能将自己的数学水平压在了本科水准，但偶尔展现出的那种灵气，让陈文元直接将庞学林当成了自己的衣钵传人。 这老头甚至天天在庞学林和水娃开设的拉面摊上吃饭，美名其曰要监督庞学林学习。 甚至还带动了兰大内的一批教授过来围观，这些教授有的亲眼见过庞学林过目不忘的能力，有的则是道听途说来过来围观的。 但是凡是见过庞学林的，都每一个感觉失望。 甚至兰大校长许柏青，也专门跑过来在庞学林和水娃的面摊吃了顿拉面。 于是，三个月下来，庞学林和水娃的拉面摊在兰大内部名声大噪。 基本上每天都能做到一百五十以上的营收。 三个月后的一个晚上，庞学林和水娃在自己的出租屋内，将过去三个月赚到的钱全部倒在了桌上，一一清点起来。 一块，两块，三块…… 十块，二十块，三十块…… 一百、两百、三百…… 一千、两千、三千…… 最后，水娃抬起头，咽了咽口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庞学林道：“林娃子，我们……我们一共赚了六千五百四十二块！” 三个月时间，六千多块钱，远远超出了水娃的想象。 相比于去年在县煤场每个月两百多的收入，提升了将近十倍。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这个收入不是很正常吗？” 水娃翻了个白眼，这几个月下来，他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了。 这个时代，即使陈文元这样的大教授，每个月的基本工资也就在三四百的样子，加奖金等杂七杂八的收入，五百顶天了。 他和庞学林的月收入，几乎达到了这些大学教授的两倍以上。 也就在这个时候，才会出现这样的怪事。 等再过个几年，越来越多的下岗工人和进城农民加入个体户的行列，竞争加大，科研人员的工资水涨船高，就不复如今的盛况了。 庞学林沉吟片刻，说道：“水娃哥，我过两天要去一趟南方，拉面摊你一个人恐怕忙不过来，这两天先招个人帮忙做事。工资暂时就定在每天六块钱，我明天找陈教授问问，看看兰大有没有需要勤工俭学的学生。” 水娃微微一愣，有些好奇道：“林娃子，你要去哪？”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深城。” “深城？” 水娃不由得呆了呆，好奇道：“深城在哪里？” 庞学林笑道：“距离羊城不远，从我们这边坐火车过去应该要几天几夜。” 水娃皱了皱眉道：“那我跟你一块去。” 庞学林道：“你走了，那我们这拉面摊还开不开了，好歹每天还有七八十的纯利呢。” 水娃道：“可是……” “好了，水娃哥，不用再可是了，我这次除了去深城，还会去魔都和京城，估计要一到两个月，等我回来的时候，差不多就是暑假了。再说了，你还得上学，如果你跟我走了，那你上学怎么办？” 第四百三十一章 一路顺风 第二天，庞学林就找到了陈文元，说起了想要找一个学生勤工俭学的事。 “林娃子，你怎么突然要去深城？” 出乎庞学林的意料，陈文元第一反应并不是帮庞学林找人，而是疑惑庞学林为什么要去深城。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陈教授，古人不是有句话吗？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来兰城也有好几个月了，是时候该出去走走了。再说了，拉面摊这点财源，对我而言远远不够，我需要找到新的赚钱方式。” “你那拉面摊生意不错吧？我听水娃说你们每天的营收都在一百五以上，利润不低啊。”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陈教授，还记得我说过的那句话吗？知识能够扩充我们人类的认知边界，资源却能够让我们真正探索人类的认知边界，我现在就是为我的未来积攒资源去的。” “你啊你！” 陈文元看着庞学林，有些无奈。 和庞学林相处了三个月，对于这个才十七岁的小家伙，陈文元有了不小的了解。 庞学林天赋卓绝，心性极佳，不管是对国际大事，还是对生活中的种种琐事，看得比他这个老头子都要来得通透。 更难得的是，对于学术，他有种纯粹的追求。 这三个月，他在数学领域所展现出的那种难得的灵性，陈文元在兰大执教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 他甚至隐隐有种感觉，只要庞学林长期坚持走学术路线，未来的菲尔兹奖，必然有他的一席之地。 只可惜的是，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庞学林除了保持一名晚辈对于长辈的尊重外，但是在其他方面，这个小家伙很有原则。 一旦他做出了决定，旁人基本上不可能改变他的想法。 陈文元沉吟片刻，问道：“那你这次去深城，准备待多久？”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现在还不知道，先过去再看吧，不过我走了，水娃哥一个人撑不起拉面摊，您看能不能帮我找一个愿意勤工俭学的学生过来帮忙，每天六块钱。” “每天六块？你倒是大手笔。” 兰城地处西部，虽然是省会城市，但是工资水平并不高。 很多效益一般的国有企业职工，平均每月的工资也就在两三百的样子。 庞学林能够给出每天六块钱的工资，对于那些穷人家的孩子已经相当于一个天文数字了。 想了想，陈文元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后，陈文元和电话那头的谭元良说了几句，将庞学林的意思大概转达了一遍。 只过了不到半小时，谭元良便急匆匆地走进了陈文元的办公室。 跟在谭元良身后的，还有一个低着脑袋的女生。 那女子穿着一身朴素的格子衫，袖口有缝补的痕迹，下身是一条直筒裤，浆洗得有些发白了，脚上踩着解放鞋，两条麻花辫梳在脑后，看起来有些拘谨。 谭元良道：“阿林，人我给你带来了，她叫冯婉莹，是我们数学系的大一新生，家里也是林雄县，是烈士遗属，她父亲当年牺牲在了老山战场，后来母亲改嫁，家里还有爷爷奶奶和两个弟弟，每个月的那点抚恤金根本不够花，学校里虽然给她发了补助，但除去吃饭外，绝大部分都被她给寄回了家里。” 庞学林点了点头，对冯婉莹道：“抬起头我看看。” 冯婉莹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的脸蛋，嘴唇有点薄，带着一丝英气。 庞学林道：“你叫冯婉莹对吧，你年纪比我大，那我就叫你婉莹姐了，刚刚谭老师应该和你说过了吧？校门口的那个兰州拉面需要招人，每天的工作时间是下午五点到晚上十点，主要工作就是帮忙端面，收碗，打扫洗漱，收银，每天工资六块钱，这个你能干吗？” 冯婉莹看着庞学林，点头道：“俺……俺能干！” 六块钱，都够她四天的饭钱了。 这样的话，每个月她能给家里寄一百多快钱，不但可以解决两个弟弟的学费，还能让他们吃上鸡蛋补身子。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行，那就你了，你现在跟我走，今天下午就开始干活吧。” 冯婉莹微微一愣，有些茫然地看向谭元良。 谭元良笑道：“小冯，你先跟阿林过去看看吧，如果不适应的话可以回来。” “好，好的，谢谢谭老师，谢谢陈教授。” 冯婉莹分别朝谭元良和陈文元鞠了个躬，这才跟上了庞学林。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谭元良好奇道：“老师，小师弟怎么突然招人了？这是准备放下拉面摊的活，好好念书了吗？” 谭元良硕士博士都是跟着陈文元念的，博士毕业后留校任教，和陈文元关系非常密切。 对于庞学林，他一直将其当做陈文元的衣钵弟子看待，因此在陈文元面前，向来都是称呼庞学林为小师弟。 陈文元笑着摇了摇头道：“这家伙要是有你说的这么安生那就好了，他这是准备出一趟远门，担心水娃一个人忙不过来，这才准备找个学生勤工俭学的。” “出远门？” 谭元良吃了一惊：“他这是准备去哪？” “深城！” 陈文元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隐隐有种想法，将庞学林当做自己的衣钵弟子培养，是不是过于一厢情愿了？ …… 从数学系的教学楼出来，冯婉莹小心翼翼地跟在庞学林身后。 这时，庞学林开口道：“婉莹姐，听说你也是林雄县的？” “是，是的。” 冯婉莹看起来有些紧张。 庞学林转过头，笑道：“不用太拘束，说起来我也是林雄县的，咱们可是老乡。” “老乡？” 冯婉莹有些吃惊。 事实上，到现在她还有些搞不清楚庞学林的身份。 校门口的那家拉面店她很早以前就听说过，校长还有很多学校里的教授都跑到那家面店尝过鲜。 班里的同学也有不少跑去吃过，对于这家店的口味赞不绝口。 冯婉莹倒是没尝过，即使一块钱一碗的清汤兰州拉面，对她而言也是奢侈品。 平日里在学校，她基本每顿饭就是两个五毛钱的馍馍，再配上食堂免费的紫菜汤，还有自己从老家带的辣酱，就是一顿饭了。 因此她很难想象那清汤拉面的味道。 她却没想到，这样一个拉面摊的老板，竟然是一个看起来高中生模样的男孩子。 而且听谭元良说，这个年轻人还是他的小师弟。 一时间，冯婉莹有些搞不清楚庞学林的身份。 庞学林笑着说道：“我家是林雄县王集镇小辛坊的，你家呢？” 冯婉莹瞪大了眼睛，说道：“俺家是王集镇大辛坊的。” “哟，那咱们可是老乡中的老乡啊。” 小辛坊和大辛坊直线距离只有不到一公里，只是中间被一个土丘所隔，走路的话，大约要二十分钟。 冯婉莹点了点头，显然没想到竟然会如此巧合。 庞学林带着冯婉莹来到了校门口的拉面摊，水娃已经开始在忙碌了。 看到庞学林带了位清秀的女大学生回来，水娃显得有些紧张，结巴道：“林……林娃子，你……你回来了。” 庞学林见水娃有种不知道该把手放到哪里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说道：“水娃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谭老师的学生冯婉莹，接下里的时间里，就由她过来帮你吧。还有，婉莹姐是咱们老乡，就住在大辛坊，你可要好好对人家。” “你……你好！” 水娃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道。 “你好！” 冯婉莹同样低下了头道。 庞学林不由得哭笑不得，找个学生过来勤工俭学，怎么搞得跟相亲似的。 庞学林道：“好了，那现在就开始干活吧，婉莹姐，你过来，我把你要做的活大概演示一遍。” 接下来，很快就有客人上门，庞学林和水娃顿时忙碌起来，就连冯婉莹也顾不得害臊，跟着庞学林忙前忙后。 直到冯婉莹的工作进入了正轨，庞学林才搬了把小板凳坐到一边，任由冯婉莹和水娃两个人忙碌。 还真别说，这两人干起活来还挺默契，庞学林的离开压根没有对拉面摊产生什么影响。 一直到晚上九点半，客人已经快没了。 水娃便分别给三人各下了一碗面，他自己依旧是清汤面，庞学林和冯婉莹的碗中，则分别多了个荷包蛋。 “我……我就不吃了。” 冯婉莹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庞学林笑道：“婉莹姐，这些食材都是自家的，反正不吃完明天就没法卖了，你坐下吃吧，以后每天晚饭在这里解决，正好可以省下一顿饭钱。” “可是……” “好了，别可是了，磨磨唧唧的，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可就换人了。” “那……那好吧。” 冯婉莹无奈，只好坐了下来，低着头一口一口小心翼翼地吃着面。 这时，庞学林从一旁的收银盒中取出了一张五块和一张一块的纸币，递到了冯婉莹的面前，说道：“婉莹姐，这是你今天的工资，水娃哥，以后每天收摊，就当天结算工资。” “好嘞！” 水娃点了点头。 冯婉莹接过钱，眼泪却忍不住扑朔扑朔地往下掉。 “老板，谢谢……谢谢你！” “跟我说什么谢，这些都是你的劳动果实，是你应得的。还有，以后别叫我老板，叫我阿林，教他水娃哥就好了，否则平白把我们叫老了。” 一旁的水娃也跟着有些结巴道：“林……林娃子说得对，我们……我们每个人靠双手劳动，养……养活我们自己，这样才最……最光荣！” 似乎被水娃的结巴声解开了心结，冯婉莹忍不住噗嗤一笑，首次抬起头，看了看庞学林，又看了看水娃道：“水娃哥，阿林，谢谢你们。” 吃完东西，冯婉莹又帮着庞学林和水娃将东西搬上三轮车，又将周围的地面仔仔细细地打扫了一遍，和水娃约好第二天过来上班，这才返回学校。 庞学林则和水娃返回了租住的小院。 接着，庞学林又在兰城待了三天时间，这三天，冯婉莹彻底融入了进来。 她身为女孩子，手脚麻利，干起活来比庞学林还要爽利，和水娃的配合同样默契无比。 庞学林这才放下了心。 而这几天，庞学林也通过陈文元的关系，弄到了从兰城出发前往羊城的一张价值三百多的硬卧票。 这个年代，软卧票可遇不可求，一般只有党、政、军机关，企、事业单位，人民团体的工作人员，凭符合国家规定享受软席卧铺条件的证件或介绍信，才有资格购买软卧票。 虽然凭陈文元的身份，可以帮庞学林搞到一张软卧的票。 但庞学林毕竟年纪太轻，坐软卧太扎眼了，还是硬卧比较合适。 1993年5月15日，一大早，水娃便将庞学林送到了兰城火车站。 “林娃子，路上一定要小心，和人有什么争执不要意气用事，该让就让。如果遇到骗子或者小偷，一定要第一时间叫警察。那五千块钱我给你缝进了上衣的口袋里，你一定要记得保管好。” 庞学林笑着说道：“放心吧，水娃哥，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这段时间摊位就交给你来守了。另外，喜欢人家的话，记得要主动一点，现在的女孩子单纯，你多做几件让她感动的事，人家就能跟你一辈子……” “林娃子，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跟婉莹可是清清白白……” 水娃涨红了脸，反驳道。 庞学林哈哈笑道：“水娃哥，我都还没说那人的名字呢，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婉莹姐啊……” “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我上学快要迟到了。” 水娃骑上了自行车，蹬出两步后，一踩刹车，转过身看着庞学林道：“林娃子，路上一定要小心，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拍电报，也可以给陈教授打电话。” 庞学林朝水娃挥了挥手，大声道：“知道了，你赶紧走吧，我也要进站了！” 水娃也跟着挥手道：“一路顺风！” 第四百三十二章 奇妙的火车之旅 从兰城到羊城，火车行程将近两千五百公里。 在这个火车平均时速只有不到六十公里每小时的年代，即使是特快专列，也需要开上两天两夜。 像庞学林所乘坐的k字头火车，时不时停车靠站，或者因为调度原因为其他火车让路，因此，实际运行的时候，时速还要低上许多，抵达羊城需要四天三夜。 庞学林来到硬卧车厢的时候，发现硬卧车厢的人并不多。 现在是五月份，还没到假期出行高峰，再加上这趟车从兰城出发，要途径长安，也是大部分从兰城出发的人的目的地。 因此，大部分去长安的旅客都会选择硬座，只有像庞学林这样直奔羊城的，才会选择硬卧。 庞学林抵达他所在的这个硬卧隔间时，发现隔间已经有两人了。 一个三十岁左右，剃着板寸头，看起来比较干瘦，穿着普通的皮夹克，一副少言寡语的模样。 另一人则是个三十来岁的胖子，穿着一件西装，脖子上是明晃晃的金链子。 胖子似乎有些惊讶于庞学林的年纪，盯了庞学林好一会儿，这才收回目光。 庞学林的位置是下铺，那个军人模样的男子则是在中铺，他早早地就爬到自己的位置上躺下。 倒是那胖子就坐在庞学林的对面，从行囊中取出一包花生米一听啤酒，惬意地吃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火车轰隆隆启动。 庞学林没事干，便从背包中找出一本从兰城大学图书馆借来的《微观经济学原理》看了起来。 这时，胖子有些好奇道：“小兄弟，你这是去哪呀？” “羊城。” 庞学林看了胖子一眼，微笑道。 “哟，你也去羊城？” 胖子眼睛一亮，笑道：“你看起来年纪不大吧？去羊城念书？” “做生意，我脸嫩，实际上已经二十五了！” 庞学林笑着说道。 “哟，没想到碰上同行了，幸会幸会，小兄弟，这是我的名片。” 胖子笑了起来，从兜里揣出一张名片递给了庞学林。 庞学林接过一看：深城港龙贸易有限公司经理，刘琦。 庞学林笑着说道：“刘大哥，你好，我叫马彦东，听你这口音，不是兰城人吧？” 胖子竖起了大拇指道：“小兄弟厉害，我是羊城那边的啦，做古董玉器生意的，我这次去了趟疆省考察和田玉，准备弄点到香江那边卖啦，香江那边的大老板，可喜欢这些玩意儿了。” 这个年代，去羊城那边做生意的，有水客，有倒爷，也有走江湖路的豪强，鱼龙混杂。 庞学林倒没想到，竟然还有做古董玉器生意的。 接着，两人便热络地攀谈起来，庞学林想要从胖子嘴里了解一下羊城那边的情况，胖子纯粹属于话多，想找人攀谈。 庞学林专门挑好听的话与胖子攀谈，很快便和他熟络了起来。 “马老弟，如果有时间，一定要来深城，我有办法带你过关去香江那边看看。那可是真正的国际化大都市哟……” “不过现在去深城也不容易，得有边防证，否则过不了二线关，不过老弟你放心，假如你想去，老哥帮你找蛇头，肯定能给你弄过去……” “华威，这家公司没听说过，哎呦，现在深城那边，只要有办法打通香江那边的渠道，那随便走一趟货，就是大几万的收益……” …… 胖子嘴里滔滔不绝，大部分是吹牛，不过也给了庞学林不少干货。 眼看着就要临近中午，庞学林站了起来，笑道：“刘大哥，谢谢你提供了这么多消息给我，我请你吃个饭吧。” “哎呦，马老弟，这怎么好意思呢。” 刘琦话是这么说，但还是兴高采烈地起了身，跟着庞学林去了餐车。 这个时代的餐车和后世一样，价高味次，过来吃的人很少。 不过庞学林浑不在意，在餐车吃饭，总比吃泡面啃面包强。 庞学林点了二菜一汤，宫保鸡丁、番茄炒蛋还有一份紫菜蛋花汤。 两人狼吞虎咽吃完。 下午的时候庞学林便在自己的铺位上闭目养神，等睡醒了，已经是傍晚时分。 这一回，反而是刘琦拉着庞学林去了餐车，说要请回来。 庞学林无奈，只好跟着过去。 至于那名板寸模样的男子，两顿饭都在啃干粮。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长安站，那个板寸头男子没在中铺带着，似乎是去洗漱了。 看到庞学林醒来，刘琦朝庞学林一笑，说道：“马老弟，早啊。” “刘大哥，早！” 庞学林笑了笑。 就在这时，胖子忽然吹了声口哨。 庞学林顺着胖子的目光看去，便看到一对父女模样的男女走了过来。 那男的五十来岁的样子，穿着体面的中山装，带着眼镜，身上有股子儒雅的气息。 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这男子的腿脚似乎有些不便，拄着拐杖，走起路来有些前后起伏。 不过最引人瞩目的是男子身后的穿着碎花裙的洋气少女。 少女提着一个硕大的行李箱，跟在了中年男子身后。 她十七八岁的模样，身材高挑，碎花裙，小皮鞋，棉袜刚好到脚脖子这里，露出纤细洁白的小腿。 她的马尾高高扎起，一张俏脸不施粉黛，即使庞学林已经见惯了齐昕与姚冰夏的美貌，这时候也忍不住泛起一丝惊艳的感觉。 刘胖子眼睛瞪得溜圆，差点连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中年男子带着少女来到庞学林和胖子所在的隔间，对少女道：“妮子，你睡上铺吧。” “嗯。” 少女点了点头，将行李箱放在床底下，这时，她扭头看了看庞学林和刘琦，最后对庞学林道：“这位大哥，你看我父亲腿脚不便，他的位置在你这边的上铺，你看你们能不能换下位置，你睡到上铺去，我爸睡你下铺怎么样？” 还没等庞学林说话，刘琦连忙道：“小妹妹，我跟你父亲换吧。我年轻力壮，睡上铺一点问题都没有。” “谢谢。” 中年男子礼貌得笑了笑，说道：“我还是和这位小兄弟换吧，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得见我女儿，也方便和我女儿说话。” 那小姑娘见刘琦失望的样子，顿时抿嘴轻笑。 “行吧，那我睡上铺去。” 庞学林点点头，提起自己的背包，直接爬到了上铺。 那少女也脱了鞋子，跟着爬到了对面的上铺，朝庞学林甜甜笑道：“大哥，谢谢你呀！” “不客气。”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 坐在下铺的刘胖子羡慕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可偏偏他还没办法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那个板寸头的男子也回来了，看到隔间内多了两人，他也不惊讶，径直回到自己的铺位上躺下。 而刘胖子，则和下铺的中年男子攀谈了起来。 从他们的交谈中，庞学林才了解到，这位看起来有些儒雅的中年男子叫慕东来，竟然是长安交通大学的教授。这次是准备送他女儿慕青青去香江那边念大学。 不久前，慕青青在英国举办的国际物理奥林匹克竞赛中，代表中国队拿到了金牌。同时获得了北大、清华、香江大学，南洋理工等名校的招揽。 慕东来有个堂兄弟，解放后就一直在香江那边做生意，混的还不错。 这个时代香江大学排名远在北大、清华之上。 因此，慕东来准备送慕青青去香江那边看看。 刘胖子的社交能力极强，即使慕东来这样的大学教授，也被他舔得舒舒服服。 倒是慕青青在胖子吹捧太过的时候，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接下来的一天，倒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吃饭的时候也是各吃各的，刘胖子原本想请慕东来和她女儿一块吃饭，但被慕东来直接拒绝了。 一天的时间一晃而过，隔间里的几人也渐渐熟悉了起来。 就连那个板寸头的男子，大家也知道了他的名字简安。 不过他话很少，也就别人问一句他才答一句，庞学林只知道他刚刚从部队转业，准备去阳城那边找工作。 慕青青看起来性格开朗，或许是和庞学林性格相仿，庞学林又和自己父亲换了位置，偶尔也会和庞学林聊聊天。 庞学林可不敢再随意招惹妹子了，大部分时间都是嗯哦表示。 慕青青见庞学林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就不怎么说话了，从自己的箱子里找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晚上十点，车厢内的灯暗了下去。 庞学林根本不困，眯着眼闭目养神。 倒是下铺，很快传来了刘胖子的鼾声。 庞学林早就在水娃的训练下习惯了这样的声音，倒也不觉得有多么讨人厌。 而他对面的慕青青，显然受不了这种鼾声，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正当庞学林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忽然睁开眼，反倒把出现在他身侧露出半个脑袋的简安给吓了一跳。 “怎么了？” 庞学林沉声道。 “嘘！” 简安将食指竖在了嘴边，指了指前方的车厢道：“别出声，有人打劫。” 庞学林微微一愣，眉头一皱。 在他对面的慕青青也跟着爬起来，疑惑道：“怎么了？” 简安道：“我刚才去上厕所，看到那边的硬座车厢已经被人控制住了。” 庞学林皱眉道：“几个人？” 简安道：“只能看到四个，两个手里有火药枪，还有两个手里拿着斧头……” 庞学林点了点头，从上铺爬了下来。 慕东来和刘胖子都已经被叫醒了，慕东来还算平静，倒是刘胖子，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好不容易跑一趟和田，就遇到了这种事……” 刘胖子哭丧着脸道。 反倒是慕东来比较平静，说道：“小声点，我们的火车现在到哪个地界了？” 简安说道：“应该是到湘南了。” 慕东来道：“这就对了，大家每人掏出五十块钱放在衣兜里，或者直接拿在手上，然后躺回自己的铺位继装续睡。” 简安微微一愣：“慕先生，这是干嘛？” 慕东来道：“这群人应该是湘南这边的劫匪了，都是当地人组成，他们打劫火车有一套道上的规矩，硬座车厢每人二十，硬卧每人五十，软卧的人他们不去招惹，谋财不害命，我们这算是破财消灾……” 刘胖子这时也回过神来，顿时松了口气道：“原来是他们，那就好那就好，这群人还算讲道义，不管你钱多钱少，他们只要这么多……” 简安皱眉道：“这事没人管吗？” 慕东来苦笑道：“不是不想管，而是没法管，这附近地处山区，到处都是少数民族的寨子，人心又齐，每次发生案子，公安想进去调查难度都很大，更不用说抓人了。当地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事情不闹大，那什么都好说……” “可是……” 简安皱了皱眉。 慕东来道：“好了，别可是了，这种事谁都没办法。再说了，他们一个个手里都有家伙，你能干的过他们？” 说着，慕东来从自己的内衬里取出了两张五十块钱的大钞，一张放在自己的外衣口袋，一张递给了有些惊慌的慕青青，说道：“青青，别害怕，这钱你拿手里，闭眼躺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行。” “爸爸……” 慕青青接过钱，看起来有些紧张。 “好了，别害怕，等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慕青青无奈，只好依言躺了下来。 刘胖子也连忙取出五十块钱拿在手里，躺在下铺闭着眼睛装睡。 简安有些无奈的和庞学林对视一眼，说道：“小兄弟，你也躺下吧，只要对方没太过分，那就当做是破财消灾……” “好！” 庞学林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白花花的牙齿，依言躺了下去。 简安也跟着躺回自己的铺位。 庞学林半侧着身，睁开眼，便看到对面的慕青青同样睁着眼，有些紧张得看着自己。 庞学林朝她笑了笑，做了个安心的手势。 慕青青情绪稍稍舒缓了一点，朝庞学林嫣然一笑，这才闭上眼睛。 第四百三十三章 出手 庞学林静下心，闭上眼睛，原本被大脑自动过滤的各种声音，如同潮水一般涌入他的脑海。 原本安静的车厢顿时变得嘈杂起来。 脚步声、鼾声、呼吸声、人们窃窃私语的说话声……各种声音不绝于耳。 “他们还在九号车厢，就快过来了。” “小心点，把钱准备好，闭上眼睛别看他们……” “真倒霉，虽然早就听说这条线有车匪，我坐了好几回都没遇见，怎么偏偏这一回就遇上了？” “要不跟他们拼了？” “你不要命了，他们有枪有斧头，我们可什么都没有。” “别以为他们不敢杀人，前两年就发生过有人反抗被杀的，公安进去调查的时候，连他们寨子都进不去，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硬座车厢人比我们多，没看硬座车厢那边都没什么反应吗？” …… 庞学林这才发现，不仅他们发现了劫匪的到来，车厢内还要不少人同样意识到了劫匪的存在。 只是大多数人都选择破财消灾，即使少部分人有了反抗的心思，也在众人的劝说下打消了念头。 庞学林有些无奈，将注意力关注到另一个车厢上。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庞学林大脑高速运转，根据脚步声以及劫匪之间的说话声，确定劫匪的位置以及人数。 只是可惜的是，劫匪们之间几乎都用湘南本地的方言对话，庞学林听不懂，而且也没办法确定他们所携带的武器种类和数量。 庞学林有些无奈，如果没把握确保在零伤亡的条件下解除全部劫匪的武装，那么庞学林就不打算出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正当庞学林的神经渐渐紧绷起来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喂！” 庞学林睁开眼，便看到慕青青正看着自己。 “怎么了？” 庞学林用眼神示意。 慕青青正要说话，庞学林忽然脸色一变，将食指竖到了嘴边，示意慕青青噤声。 紧接着，他们便听到了咚咚咚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慕青青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紧张起来，连忙将眼睛重新闭上。 接下来，依旧是窸窸窣窣的搜索声。 车厢里已经熄灯，劫匪拿着手电，一个隔间一个隔间地搜索过去。 劫匪们似乎习惯了乘客的不反抗，拿钱的同时，甚至还有闲心嬉闹一下。 而乘客们则巴不得这群煞神赶紧拿钱走人，一个个也装着睡觉。 脚步声不停地靠近，终于来到了庞学林他们所在的隔间。 庞学林眼睛微微眯起，出现在自己隔间的只有两人，其中一人手里拿着火药枪和手电，另一人手里拿着帆布袋，他们先是从刘琦和穆东来身上弄到了钱，接着便是简安手里，最后，才将庞学林和慕青青手里的钱取走。 正当庞学林以为这一切都会顺利过去的时候，只见手电一闪，负责收钱的劫匪忽然用方言嚷嚷起来。 紧接着，另一名劫匪将手电对准了上铺的慕青青。 “啊！” 慕青青顿时尖叫起来。 原来那名负责收钱的劫匪竟然抓住了慕青青的手，试图将她从上铺拽下来。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女儿！” 慕东来急了，连忙从下铺爬了起来，却被那名手持火药枪的劫匪一脚踹了回去，躺在铺位上直哼哼。 对方用生硬的普通话道：“别动，否则老子一枪崩了你！” 也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慕青青已经被那名劫匪从上铺拽了下来。 “救命，放开我，呜呜……你们要干什么！” 慕青青的哭喊声响彻整个车厢。 但没人站出来，整个车厢除了那名劫匪的笑声和慕青青的呼救声，整个车厢仿佛彻底空了一般。 就在这时，车厢的另一头传来一声呵斥。 紧接着，庞学林便看到五个劫匪簇拥着一个黑衣壮汉走了过来。 “三支火药枪，四把斧头。” 庞学林眉头皱了起来，人数比他想象得要多，他虽然有把握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干掉那三个手持火药枪的劫匪，但剩下几人一旦对慕青青他们下手，庞学林却没有把握第一时间救下慕青青。 这时，那名黑衣汉子来到了庞学林所在的走廊，用当地方言和自己手下说了几句，随后，他将手电对准了慕青青的脸蛋。 看到慕青青那张脸的一瞬间，黑衣汉子呼吸都急促了几秒钟，随后，他一挥手，示意手下将慕青青带走。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女儿……放开我女儿！” 慕东来上去想要从绑匪手里抢人，可又哪里是这些绑匪的对手，直接被踹倒在地。 “爸……救命……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慕青青一边挣扎一边哭喊，但胳臂被两名劫匪牢牢锁住，根本挣不脱。 黑衣壮汉一挥手，扭头便准备和手下带着慕青青走人。 就在这时，位于中铺始终没什么动静的简安突然跳了下去，直接踹倒了一名劫匪，然后瞬间用擒拿的手法将他手上的斧子夺了下来，左手牢牢锁住那名劫匪的脑袋挡在身前，斧刃对准了他的脖子，大声道：“放人，否则我杀了他！” 简安言简意赅。 咔嚓咔嚓咔嚓…… 黑衣壮汉转过身，他那几名手下也第一时间将火药枪对准了简安。 “好机会！” 庞学林眼睛一亮，下一秒，他如同鬼魅一般从上铺窜了下来，兔起鹘落间，三名手持火药枪的劫匪直接被庞学林击中脖子，软软躺倒在地。 黑衣壮汉的反应有些出乎庞学林的预料，只见他第一时间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大黑星对准了庞学林，扣动扳机。 庞学林下意识地想要躲闪，不过下一秒，庞学林微微一侧身，任由子弹穿过了自己的手臂。 而他的整个身子，如同炮弹一般直接将黑衣壮汉撞飞出去三五米，然后一头栽倒在地，生死不知。 随后，庞学林迅速后退，不等那两名抓住慕青青的劫匪有所反应，上前就给了两人一人一拳，将他们击晕在地。 而慕青青也趁机从他们的控制中挣脱出来。 “好了，没事了！” 庞学林伸出手，对着慕青青说道。 慕青青停止抽泣，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庞学林，对眼前发生的这一幕仿佛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抓着庞学林的手从地上爬了起来，整个人依旧在不停地颤抖，紧紧地抱着庞学林的胳膊不肯撒手。 直到这时，车厢内不少听到动静的乘客，纷纷探出脑袋，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庞学林大声道：“劫匪暂时被我打晕了，有年轻力壮的好汉子吗？出来把这些人都给绑了！另外，我们还不清楚劫匪有没有其他同伙，所以希望大家保持安静，先把晕倒的人控制住。” 很快，车厢顿时沸腾起来。 十几位年轻力壮的乘客直接站出来，有的找绳子，有的解下自己的裤腰带，将晕倒在地的劫匪绑了起来。 庞学林则直接转过身，对于依旧处于呆滞之中的简安道：“老简，把你手里的这家伙弄过来，我有话问他。” “好！” 简安将那名唯一还清醒的劫匪推了过来，那名劫匪显然被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吓住了，看向庞学林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恶魔。 庞学林看着他的眼睛道：“你们还有同伙吗？” 那名劫匪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说。 庞学林朝他咧嘴一笑，对简安道：“老简，斧头借我一下。” “哦，好！” 简安将斧头递给了庞学林，庞学林一把将那名劫匪拽倒在地，将他单手张开，斧头对着他的小拇指直接剁了下去。 “啊！” 劫匪发出一声惨嚎，庞学林将沾了血的斧头在他面前晃了晃：“我问第二遍，你们还有同伙吗？不回答的话，继续剁手指，手指剁完了再剁手掌！” 出现在这个车厢的劫匪有七人，乘警却一直都没出现。 因此，要么还有劫匪，控制住了乘警以及火车上的其他工作人员。 要么干脆就已经将乘警杀死。 庞学林觉得第一种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劫匪额头上直冒冷汗，一半是疼的，一半则是吓的。 他哆嗦着，用生涩的普通话说道：“有，火车头有三人……” 庞学林用斧面拍了拍他的脸，说道：“如果我发现你骗我的话，你就死定了！” 接着，他用斧背在劫匪的脖子上轻轻一磕，劫匪同样一声不吭地晕了过去。 直到这时，刘胖子才从自己的铺位探出半个脑袋，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庞学林笑了笑，没有说话。 刚刚被劫匪踹倒背过气去的慕东来也悠悠醒来，看到跟在庞学林身边的慕青青，他连忙起身过来道：“青青，你没事吧？” 慕青青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爸，是马大哥救得我。” “马……马兄弟，实在太感谢你了，你没事吧？” 庞学林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事！” 接着，庞学林指着地上那一帆布袋的纸币道：“对了，慕教授，你和刘大哥看着这些钱，我和简安大哥去把火车上剩下三名劫匪料理了。” “好，好！马兄弟，一定要小心。” 慕东来有些激动道。 这时，慕青青忽然出声道：“庞……庞大哥，你受伤了？” 众人循着慕青青的目光看过去，便发现庞学林的右手一只在淌血。 庞学林笑着说道：“没事，一点小伤。” 接着，他转过头，对车厢内那些主动站出来的男人道：“有人愿意跟我一起去料理剩下的三名劫匪吗？” “愿意！” “小哥，我们听你的！” “小哥，你刚才好厉害，你是气功大师吗？” …… 车厢里顿时沸腾起来，好几个年轻的小伙子，看向庞学林的眼神，更是充满了崇拜。 刚才除了简安和那名劫匪，几乎没人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庞学林单枪匹马搞定了六名拥有斧头和猎枪的劫匪，那却做不得半分假。 特别是庞学林刚才审讯那名劫匪的场景，虽然稍稍有些血腥，但给人一种荷尔蒙爆棚的感觉。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行，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人跟我走，剩下的人，把这几名劫匪看住！” 庞学林正要抬脚，便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一个人活生生拽住了。 庞学林这才发现，慕青青正抱着自己的胳膊不肯放手呢。 “慕小姐……” 庞学林看着慕青青道。 慕青青顿时回过神来，连忙松开庞学林的手，一张俏脸臊得通红，低声道：“马……马大哥，你要小心！” “嗯！”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 接着，他捡起绑匪老大掉在地上的那把大黑星，与简安以及另外三名年轻男子径直往火车头方向走去。 整个营救过程显得乏善可陈。 以庞学林的能耐，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对付三名普通劫匪，再加上有一路主动加入到队伍中的乘客们的帮助，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已经被劫匪控制住的乘警以及列车长救了出来。 接下来，火车上秩序在慢慢恢复中。 庞学林回到自己所在的车厢的时候，更是受到了所有人如英雄般的欢迎。 列车长和乘警也专门赶来向庞学林致谢。 凌晨一点半，火车临时停靠在了湘南省与粤省交界的一处小城，十名劫匪全部移交给铁路警方。 而庞学林因为手臂受到了枪伤，不得不下车前往医院接受治疗。 慕东来父女、简安、刘胖子他们也因为要协助警方调查，跟着下了车。 庞学林直接去了医院，他的手臂是贯穿伤，骨头没伤着，但依旧需要包扎消毒。 等伤口处理完成，已经将近凌晨三点。 医院专门给庞学林安排了一间单人病房住下，庞学林也着实有些累了，沾了床便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早上十点左右。 庞学林刚一睁眼，便闻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幽香。 他转过头，便看到慕青青正趴在自己的床边，睡得正香。 第四百三十四章 左右为难慕东来 庞学林将枕头垫在身后，慢慢坐直身子，靠在床头。 没想到这么轻微的动静，竟然将慕青青吵醒了。 慕青青有些迷茫的抬起头，揉了揉眼睛，看到庞学林的瞬间，她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庞大哥，你醒了？” 庞学林微微一愣，不由得笑了起来：“你知道我的真实名字了？” 慕青青吐了吐舌头道：“庞大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居然告诉我们假名。如果不是警察叔叔，我都不知道救命恩人的真名。” 庞学林笑着说道：“出门在外，总得多长个心眼，你说是不？” 慕青青有些娇憨地点了点头道：“对，我爸爸也是这么和我说的。还有，庞大哥你真的只有十七岁吗？我看你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月，比我还小哩。” “那你还叫我大哥？” 庞学林笑道。 慕青青白皙的脸蛋泛起了一丝红晕，说道：“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叫一声大哥也是应该的。” “对了，你爸呢？” “我爸买吃的去了，简大哥和刘胖子还在公安局协助调查，我和我爸做完笔录就提前过来看你了。” “你这也一晚上没睡了吧？我刚才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慕青青眼睛一闪一闪的看着庞学林，摇头道：“没事，我不困，庞大哥，你现在的手还疼不？” 庞学林举起自己已经包扎好的右手手臂，笑着说道：“小伤，骨头都没伤着呢，就一个贯穿伤，消下毒就好了。” “那就好，昨天晚上看到那个家伙朝你开枪，吓死我了。” 两人说着话，没过一会儿，病房门被人打开，慕东来提着食物以及好几样保健品走了进来。 看到庞学林已经醒了，慕东来笑道：“庞兄弟，你醒了，吃个早餐。另外这些东西给你补补身子。” 庞学林看着慕东来手中的太阳神口服液、生命一号以及人参蜂皇浆，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慕教授，我没什么大碍，不用这么破费。” 慕东来说道：“庞兄弟，咱们之间客气话就不说了，昨天要不是你，青青这丫头指不定就让人糟蹋了，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个问题，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这救命之恩了，这点东西，也就表示一下感激之情……” 庞学林笑着说道：“行，那我不推辞了，我们先吃早餐吧，慕小姐，你也过来吃吧。” “庞大哥，你叫我青青就好了。” 慕青青笑着说道，看向庞学林的眼神透着亲近。 吃完早餐，已经接近中午十一。 这时，刘琦与简安两人也来到了医院，和他们一同过来的还有一位姓林的警察，是铁路公安刑侦处的一位科长。 对于庞学林，这位警官可是客气得很。 庞学林昨天晚上一举消灭了盘踞在这条线路上多年的车匪。 头目和主要骨干几乎一网打尽。 据说公安部那边已经准备颁发嘉奖令了。 而且庞学林居功不自傲，警方上报时，还专门要求不要突出自己，说是乘警与群众合力制服劫匪。 这样一来，铁路公安也算沾了不少光。 因此，林警官对于庞学林的印象相当不错，笔录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做完笔录，众人又一同吃了顿午饭，林警官便告辞离去。 临走前还帮庞学林办了出院手续，并且用一辆警用面包车将庞学林、慕东来父女、刘琦还有简安送到了慈城县当地的招待所。 他们所搭乘的那辆火车已经离开慈城县，庞学林他们只能等第二天的火车前往羊城。 除了庞学林，其他几人一晚上没睡。 当天下午，他们总算在招待所好好睡了一觉。 晚上的时候，刘琦提议请大家吃火锅。 庞学林他们也算一起患过难，自然全部应允。 火锅吃到一半，酒酣耳热之际，刘琦笑着举杯起身道：“大家认识也不容易，这一次多亏了庞老弟，我们才能够大难不死，让我们一起敬庞老弟一杯。” 简安和慕东来相继起身，就连之前一直喝饮料的慕青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说道：“庞大哥，我敬你。” 慕东来笑了笑，也不阻止，众人相继碰杯，一口干了。 慕青青原本白皙的脸蛋迅速染上了一层红霞，清纯中带着一丝妩媚。 庞学林忍不住一呆，连忙移开目光，笑着说道：“谢谢你们，这一次我们几个人能够凑在一起也算不容易，祝我们在接下来的旅程中一帆风顺，也祝福大家事业顺利，学业有成！” “好！” 刘琦大声叫好。 这时，简安好奇道：“庞兄弟，你应该是练家子吧？”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只练过一些庄稼把式。” 一旁的刘胖子笑道：“庞老弟你这就谦虚了，庄稼把式可没你这样的能耐。一对六，对方有斧头和枪，竟然全部被你一个人放倒了，这可不比电视上演的那些武林高手差多少。” 庞学林笑道：“我不过是借着出其不意罢了，如果不是简大哥提前制住一个人，我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简安笑了笑，对庞学林的话有些不可置否。 昨晚他可是看完了庞学林进攻的全过程，虽然因为光线的关系，没有完全看清。 但庞学林对付那些劫匪的时候，无论是出招的时机、力量、速度，都远远超出了常人的水平。 即使部队里最精锐的战士，都不一定比得过对方。 而且，简安隐隐感觉到，这个年轻人恐怕还杀过人。 不过一方面，这只是简安的猜测，另一方面，和庞学林相处的这两天时间，简安感觉庞学林并不是什么坏人，再加上对方从某种意义上说，对自己还有救命之恩。 因此，简安也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慕青青刚喝了一杯啤酒，眼波如水，一双漂亮的眼睛更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庞学林。 慕东来看了看自家闺女，不动声色道：“来来来，大家吃菜，庞小兄弟，我看你年纪不大，你这次去羊城，是准备做什么的呀？” 庞学林笑着说道：“我是做生意的……” “做生意？” 慕东来微微一愣，疑惑道：“你父母就这么放心你，一个人出门？” 庞学林道：“我父母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我从小跟我三叔三婶他们是一种生活。今年我和我堂哥在兰城大学校门口开了个拉面摊，攒了一点钱，我就想着去南方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赚钱路子。”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没想到庞学林竟然还有这样的经历。 一旁的慕青青脸上更是泛起心疼的表情，自己虽然母亲早逝，但父亲一直将自己当做掌上明珠看待。 而且父亲身为大学教授，收入也非常不错，比起庞学林这种从小就没了爹娘的孩子，不知幸福了多少倍。 刘琦和简安脸上的表情同样充满了惊奇，这几天和庞学林相处，他们都感觉到了眼前这个小兄弟的非同凡响，之前从警察那里得知庞学林只有十七岁，已经让他们非常意外了。 谁也想不到，眼前这个还未成年的大男孩，竟然还是个孤儿。 也不知道他到底吃了多少苦，才能长成如今这副模样。 庞学林自然不会在意众人心中的想法，他笑了笑，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三叔、三婶一直拿我当自家儿子看待，我堂哥和我也如同亲兄弟一般，所以我才会想方设法出门赚钱，回去好好孝敬他们。” 简安似乎被庞学林这番话触动了什么心事，举起杯子道：“庞老弟，这杯酒，我敬你！” …… 当天晚上，众人一直吃吃喝喝接近晚上十一点，这才返回招待所。 众人各自回房间休息，慕青青和慕东来就住在隔壁。 慕青青刚准备进房间睡觉，一旁的慕东来说道：“青青，你过来一下，爸爸有话想跟你说。” 慕青青微微一愣，点头道：“爸，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 “总之你进来一下。” 慕青青跟着父亲进入房间，慕东来转过身，看着已经亭亭玉立的女儿，叹了口气，说道：“青青，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位庞老弟了？” “爸，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慕青青顿时红了脸，跺脚道。 慕东来笑了起来，说道：“你这丫头，爸爸有不傻，怎么会看不出来。那个庞学林虽然年纪轻轻，出身也不高，但谈吐不俗，说话做事有一套自己的逻辑原则，更不用说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舍命相救，你喜欢上他也正常。” “爸……” 慕青青耳根子都红透了，低着脑袋不知该如何反驳。 慕东来道：“青青，少女怀春是正常的事，但你要分清楚这种感情到底是爱情还只是一时的好感。你和庞学林年纪都还小，你接下来要上大学，庞学林要做生意，你能接受得了这种一年只能见一两回的感情？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慕青青抬头看着父亲道。 慕东来摇了摇头，说道：“青青，爸爸是教经济学出身的，国内国外都走过，也算见了不少世面。我总觉得这小家伙不是普通人，未来他能走到什么高度谁也不知道，而且你确定他也喜欢你？” 慕青青沉默了半晌，才说道：“爸爸，我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慕东来道。 慕青青说道：“我不想去香江念大学了。” “不想去香江念大学了？” 慕东来不由得一愣，想了想，皱眉道：“你想去兰城大学？” 慕青青抬起头，看着慕东来点头道：“爸爸，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求过你，我只想你能答应我这个要求！” 慕东来道：“傻丫头，你可知道去香江大学有多么不容易？你要为自己的未来考虑。” 慕青青道：“爸，如果没有庞大哥，你觉得我还有未来吗？昨天晚上，在我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是庞大哥出现在了我面前，将我救下来。甚至在那个劫匪头目掏出手枪对准我的时候，庞大哥还主动迎上去替我挡枪，我现在想想都还后怕，也许我只是一时冲动，但我内心深处告诉我，假如我真的去了香江大学，也许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庞大哥了。” 慕东来有些无奈，沉吟半晌，才说道：“假如庞学林不喜欢你怎么办？” 慕青青小脸泛起一丝红晕，有些得意道：“爸，你觉得假如我主动追求一个人，会有人拒绝吗？” 慕东来有些不是滋味，看着自己女儿一副想要倒贴的样子，总有种自家水灵灵的大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他想了想，说道：“青青，要不咱们这样，庞学林不是要去羊城考察市场吗？那我就以感谢他救命之恩的名义跟着他，你爸爸我好歹也是经济学教授，还是有一定的发言权的。毕竟交浅言深，咱们趁着这段时间，好好观察一下你这位庞大哥，假如他始终如一，真的如同他现在所展现的这么优秀的话，那么你去兰大念书，爸爸不拦着你，可假如他没有表现得这么好，或者为人处世以及性格上存在什么缺陷，那么就别怪爸爸棒打鸳鸯了！” 慕青青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说道：“谢谢爸爸，爸爸，放心吧，我相信庞大哥你能通过你的考验！还有……爸爸，假如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睡觉了。” 说着，慕青青也不等慕东来有什么反应，哼着歌，蹦蹦跳跳地出了房门。 慕东来看着女儿的背影，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倩如，也不知道我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慕东来对于女儿的教育，一直相当开明。 这些年女儿的成长，也让慕东来相当引以为傲。 然而这次羊城之旅，庞学林的突然闯入，却让女儿的人生轨迹发生了轻微的偏移。 慕东来一时间竟然不知到底该不该纠正。 强力纠正的话，恐怕只会导致女儿的逆反，可真让慕青青和那小子走到一起，慕东来又有些不放心。 “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四百三十五章 万燕vcd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从慕东来口中得知对方希望帮助自己考察市场的时候，不由得吃了一惊。 “慕教授，不用这么麻烦，你们不是还要去香江吗？” 慕东来笑着说道：“我和青青去香江也只是过去看看，迟上十天半个月过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现在毕竟只有十七岁，我跟着你，正好可以帮你把把关。” 一旁的刘琦也跟着说道：“庞老弟，慕教授说得对，如果我不是因为生意上的事要着急去香江，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行动。当然我们不是担心你的安全问题，而是骗子太多，担心你经济上吃亏……” 庞学林不由得哭笑不得，拒绝的话一时间也不好意思出口。 慕青青换了身背带牛仔裤和格子衫，脑袋上戴了顶遮阳帽，长发飘逸，双手背在身后，一蹦一跳地跟在众人后面。 她的嘴角微微翘起，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兴奋，头一次觉得刘胖子看起来也不那么碍眼了。 上了车，为了感谢庞学林他们的义举，铁路方面专门为他们安排了两个软卧包厢，舒适度比起硬卧车厢提升了不少。 倒是慕青青有些不爽，因为她和父亲一个包厢，庞学林则和刘琦、简安一个包厢。 不过也还好，白天的时候她和父亲基本上都待在庞学林他们所在的包厢。 刘琦专门拿出了扑克，，和庞学林，慕青青玩起了斗地主。 慕东来和简安只在一旁看着，偶尔聊聊天。 欢乐的时光转瞬即逝。 直到晚上列车熄灯，慕青青和父亲才返回自己的包厢休息。 第二天早上八点整，列车缓缓驶入了羊城火车站。 下了火车，便要各奔东西了。 火车站广场人头攒动，简安向众人告别道：“穆教授，庞兄弟，老刘还有青青，我就先告辞了。我家的地址你们都记下了吧，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话可以直接给我写信。” 慕东来笑着说道：“放心吧，肯定不会断了联系，简安同志，以后来长安了，记得过来找我。” 一旁的刘琦也跟着说道：“老简，我的电话你可记下了，有什么事一定要打我电话。” 庞学林则笑道：“简大哥，接下来你如果工作不顺利，或者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可以来兰城找我，你到了兰城大学报我的名字，肯定能找到我。” “行，那我就不多说了，先走了！” 简安提起行李，朝众人挥挥手，率先消失在茫茫的人海中。 庞学林这才将目光转向刘琦，说道：“老刘，你是这里的地主，接下来我们的行程就交给你来安排了。” 之前在火车上，刘琦就说，到了羊城之后庞学林他们全部由他来接待，还要帮庞学林过二线关，顺道帮他把深城的暂住证也跟着办了。 庞学林原本想要拒绝，奈何刘琦竭力相邀，庞学林只好答应下来。 刘琦指着不远处的马路，笑着说道：“庞兄弟，放心吧，你看，接我们的车这不来了吗？” 庞学林顺着刘琦的手指看过去，便看到一辆丰田面包车开了过来。 车子吱呀一声，在众人面前停了下来。 车上下来一个二十来岁的黄毛男子，看到站在庞学林身边慕青青，黄毛眼珠子都快瞪下来了。 “看什么看呢？”刘琦拍了一下黄毛的脑袋，说道，“黄毛，这位是我在路上认识的胖兄弟，一个人单枪匹马干掉了七个手持火药枪的悍匪，救了你老大的命，以后见到庞兄弟就得喊大哥，他的话就是我的话，听明白了吧？” 黄毛微微一愣，有些不可思议道：“老大，真的假的？”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看起来高中生模样，斯斯文文的大男孩，竟然有这样的能耐。 刘琦又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道：“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黄毛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朝庞学林鞠了个躬，说道：“大哥好。我叫李达，绰号黄毛，你叫我黄毛就好了。”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不可置否。 刘琦继续介绍道：“这两位是西安交通大学的慕教授和他的女儿慕青青，青青是我认下的妹子，以后见到了，得喊青青姐，知道不？” “青青姐好！” 黄毛又朝着慕青青鞠了个躬。 慕青青抿嘴轻笑，黄毛的态度让她感觉很新奇，有种港片里小弟见到了大姐大的感觉。 慕东来显然对刘琦这一套并不感冒，说道：“小刘啊，我们接下来去哪？” 刘琦笑着说道：“慕教授，先去我家？” “去你家？”慕东来微微一愣，疑惑道，“我们这么多人过去，会不会打搅到你家人？” 刘琦笑了起来，说道：“慕教授，你想多了，我家大着呢，而且先在是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哪里还有什么人啊。” “那你父母呢？” 庞学林道。 刘琦说道：“我爸在我五岁的时候，抱着个篮球游到香江那头去了，我妈把我拉扯大，在我十六岁那年去世，谁曾想没过多久改革开放了，我爸带了个后妈回来，还生了弟弟，说要把我带去香江。我不愿意去，就给了我一笔钱让我一个人在内地闯荡，到如今我在羊城也算有了一个安身立命的所在。” 庞学林和慕东来对视一眼，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刘胖子，竟然还有这样曲折的身世。 到了刘胖子的家，庞学林才发现，他家竟然距离珠江不远，是一栋四层的小楼，未来这里将会建设成为整个羊城最大的cbd中心。 庞学林拍了拍刘胖子的肩膀道：“老刘，你这房子可要留着，以后能赚大钱！” 刘胖子哈哈一笑，说道：“那当然，这栋楼是我三年前盖的，花了我将近七万块，前段时间有人问我愿不愿意卖房子，说可以出二十万。嘿嘿，不是我吹，就这栋房子，再过个十来年，肯定能价值百万。” 庞学林不由得面露古怪之色，这个地段的房子，价值百万？ 开什么玩笑！ 未来甚至有钉子户将这样的房子开出了上亿的价格！ 不过据刘胖子说，这栋楼只是他在羊城的据点，除了这里外，他在深城、香江都还有房子。 庞学林这才恍然，这个看起来和普通小老板无异的刘胖子，恐怕已是这个年代极为罕见的百万元户。 刘胖子房子的一楼是一个玉器铺面，雇佣了四五个人帮他打理，黄毛就是其中之一。 二楼三楼四楼都已经装修完成，二楼有厨房、客厅、洗手间，还有一个小卧室，平时保姆居住，三楼四楼各有一个房间。 为了防止平时不住人的时候房子积灰，刘胖子还专门雇了一位保姆打理整栋楼。 “来，庞老弟，你住这间屋子吧，青青，你就住庞老弟隔壁，慕教授，你住青青对面吧。” 刘胖子一一给众人安排房间。 庞学林推门而入，房间装修精致，不但有席梦思床垫，彩电，甚至还有一台产自日本的先锋ld影碟机。 看到这台傻大粗笨的影碟机，庞学林不由得为之一愣。 他在查询八九十年代资料的时候曾经见过这种影碟机。 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人们观看卡拉ok和电影，依靠的便是这种ld影碟机(镭射影碟机)。 这种影碟机粗大笨重，播放的镭射影碟也是个庞然大物。 镭射影碟尺码和黑胶唱片相若，表面和音乐光碟相似，它以镭射读取预先刻录在碟片上的讯号，并转换成影像讯号（如pal、ntsc）供电视机播放。 由于使用类比储存，镭射影碟没有dvd马赛克、色带或其他因数码量化带来的问题。 而且镭射影碟能提供的影像质素接近广播电视，因为是非接触式的关系，没有录影带放多了会影像会变差的问题。 唯一的问题是，这么粗大笨重的机器和影碟，卖得并不便宜。 一台刚上市的日本先锋ld影碟机要卖到八九千块钱，而一张ld影碟则要卖到四五百块钱。 即便如此，1993年中国市场上，ld影碟机销售达到了一百万台。 其他影音产品销量也很高：组合音响销售一百四十二万台，录像机一百七十余万台，cd激光唱机一百六十余万台。 由此可以看出中国市场的潜力。 刘胖子见庞学林呆呆地看着ld影碟机，不由得笑道：“庞兄弟，你对这玩意儿感兴趣？我这边有不少碟片，都是香江那边的片子，还有一些带点颜色的，要不要看看？” 说着，刘胖子朝庞学林眨眨眼，露出男人都懂的表情。 这时，已经将行李放好，跑到庞学林房间里参观的慕青青好奇道：“刘大哥，什么叫做有颜色的影碟啊？是画面彩色吗？” “咳咳！” 跟在慕青青身后进来的慕东来道：“小刘，庞小兄弟这才多大，别带坏小孩子。” “慕教授教训的是，教训的是！” 刘胖子嘿嘿笑道。 他可不傻，怎么会看不出慕青青以及慕东来对庞学林的青睐。 而且刘胖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一双眼睛却毒得很，看人很准。 眼前这位庞兄弟，尽管对方声称自己孤儿出身，成长于普通的农民家庭。但无论从他的言行举止，还是那天晚上展现出的超强能力，都给人非同凡响的感觉。 刘胖子很清楚，和庞学林搞好关系，对自己绝对有好处。 当然，前提条件是不能得罪慕青青。 这位漂亮的小丫头，显然是冲着庞夫人的位置去的。 庞学林笑了笑，没有在意刘胖子的话，而是看着眼前的ld影碟机若有所思。 这台ld影碟机，让他想起了曾经在资料上看到过的vcd技术。 1992年4月，国际广播电视技术展览会正在美国拉斯维加斯举行，这是当时世界上规模最大的电视技术博览会。 时任皖省现在集团总经理的姜万勐，正驻足在一个2平方米的展台前，沉思良久，不愿离去。 牢牢吸引他眼球的是一项图像解压缩(mpeg)技术，由美国c-cube公司展出。 眼前这项技术，给工程师出身的姜万勐一种直觉：用mpeg技术，可以把图像和声音同时存储在一张小光盘上，制成音像视听产品vcd，那么，一个低成本、小尺寸的vcd光盘便可以取代既昂贵又占据大量面积的ld影碟，物美价廉，加上国内对影音产品的强烈需求，vcd必将开创光盘记录的全新时代! 这一开创性的构想，促使他迫不及待地想应用c-cube公司的mpeg技术。时任c-cube公司董事长的美籍华人孙燕生决定与姜万勐合力打造应用mpeg技术的消费电子产品，开创一个光盘记录与播放的全新时代! 皖南省万燕电子系统有限公司顺势成立。 万燕的万，指姜万勐，燕，取自孙燕生。 姜万勐的想法成真了。 1993年9月，万燕第一批，也是世界上第一批1000台vcd机下线。 产品刚下线，1000台vcd机马上被国内外家电公司抢购一空，他们迫不及待地把万燕的vcd买回去拆解研究。 1994年初，万燕vcd进入市场推广阶段，这时，vcd机定价5300元，万燕生产了几万台vcd机，很快也就卖完。 此时的姜万勐和万燕公司，意气风发，雄心勃勃，倾注全部精力财力培育vcd市场：一边向市场推销产品，大打广告；一边收购十一家音像出版社的版权，推出97种卡拉ok碟片，让消费者尽情享用vcd提供的丰盛的视听大餐。 老百姓对vcd的接受很快，而vcd产品推出的近一年来万燕都牢牢占领市场100%的份额。 万燕的努力得到了消费者的十分肯定。 一手打开vcd市场的万燕，在这时走向了最辉煌的时刻。 然而，姜万勐犯下了致命的错误。 姜万勐认为：“在当时的情况下，申请不申请专利似乎意义不大，关键是要让产品尽快占领市场。” 结果，就这一个失误，让万燕把自己逼入绝境： 第一：任何一家家电厂家，甚至家庭作坊都能拿万燕的技术生产vcd机，一时间，万燕出现了无数的对手; 第二：背负着巨大研发成本和市场培育成本的万燕，一台vcd卖四五千都没多少钱赚，面对众多厂家“拿来主义”低成本、低价格竞争，万燕无能为力； 第三：培育市场的各种铺张，耗尽了万燕的财力和精力，因而再也无瑕对自己的技术进行升级改进，落后的技术很快被先进的技术淘汰。 生意人的商业嗅觉是非常灵敏的。 vcd机蕴藏的商机，对于中国商人，特别是粤省商人来说，无异于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青草地对于饥饿的马群。偏偏，万燕开发的这一片青草地，没有任何设防，任何饥饿的马儿都能进来饱餐一顿。 组装vcd整机对技术要求并不高，也没有生产许可等政策限制，再加上市场已经被万燕一手打开，粤省又是散件水货的聚集地，几个因素综合影响之下，很快，vcd组装厂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了珠江三角洲。 “床板工厂”开始遍布大街小巷，一个人一天可以组装10台、20台，一家老少一天就能装出几十台，各种品牌vcd机鱼龙混杂，但生产的产品都供不应求。 1995年4月，在“万燕”耗巨资推出第一代vcd产品后一年，胡志标筹集80万元的资金，在中山市东升镇成立“爱多”公司。 6个月后，胡志标利用进口散件，迅速生产出整机。爱多的vcd机生产成本是低廉的，因为前期研发和市场推广的工作已经由万燕完成，爱多只需要“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享受成果。 1995年11月，“爱多”投下重金在央视打出广告。并请影视巨星成龙做品牌宣传，一时间声名鹊起。此时，vcd市场也开始呈现“爆炸式”的增长：1994年，vcd机销售量仅为万燕生产的几万台；1995年增至60万台；1997年猛增至1000多万台。 步步高、金正、万利达等vcd企业迅速成长并占据vcd市场重要地位。 到了1998年，全国约有385家vcd生产企业，其中年产50万台的企业有近10家，年产150万台以上的企业有3家，vcd年产量达到1500万台。 商业部的一份内部报告中指出：“从1994年批量生产开始至今的近十年时间，形成一个年销售收入达人民币一百多亿元的影碟机产业，这种发展速度在中国绝无仅有，在世界工业史上也属罕见。” 这么好看的数据，更加衬托着万燕的凄惨。 早在1996年，距离万燕推出全世界第一台vcd两年之时，全国vcd销量已突破600万台，但“万燕”vcd的市场份额却已不足3%。 同一年，“万燕”被同省的美菱集团重组，成为美菱万燕公司。 至此，万燕，这个一手开拓vcd市场的公司，被迅速成长的vcd市场踢出局。 vcd技术，无疑是自己在商业领域崛起的关键所在。 问题是，自己现在手头的资金加起来才五六千，再过四个月，万燕就将推出第一台vcd影碟机。 因此，庞学林必须想办法在几个月内，搞定原始启动资金，同时申请注册vcd专利，同万燕一起展开竞争。 届时，庞学林完全可以凭借先知先觉的优势，取代万燕的位置，甚至通过专利技术压制竞争对手的发展。 对庞学林而言，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第四百三十六章 原型机 “庞兄弟，庞兄弟，你怎么了？” 见庞学林陷入沉思之中，刘胖子好奇道。 庞学林摇了摇头，笑道：“没事，对了，刘大哥，咱们什么时候去深城？” 现在是五月二十日，距离九月份万燕推出vcd机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自己必须在三个月内，将vcd影碟机的专利搞定。 此外，还得赚够开设工厂的首批启动资金。 至于这笔钱怎么来，就看接下来的深城之行了。 刘琦道：“我先给你安排一下吧，没有边防证，只能找蛇头偷渡二线关，我得找一个靠谱的，估计至少需要两三天的时间。” 庞学林笑道：“刘大哥，那就麻烦你了！” 中午的时候，保姆为众人做了一份粤式早茶，庞学林在后世早就尝过粤菜，倒没觉得有多么特别。 倒是慕东来和慕青青，他们一直生活在大西北，对于这种纯粹的粤菜新奇地很。 水晶虾饺，凤爪，排骨，猪肚，鱼片粥，肠粉等等，吃的两人赞不绝口。 吃完午饭，下午的时候，众人便在客厅里看起了ld影碟机。 各种老版的香江影片，《英雄本色》《阿郎的故事》等等，算是让庞学林体验了一把八零后的港片情怀。 慕青青、慕东来还有刘胖子都看的兴致勃勃，庞学林倒是兴趣不大。 他一个九五后，记事起港片就已经没落了，再加上后世移动互联网时代，审美得到大幅度提升，这些片子虽然经典，但已经不太符合庞学林的口味。 第二天一早，刘胖子、慕东来便出门了。 刘胖子说要去找朋友安排庞学林过关。 至于慕东来，则出门拜访中山大学的朋友去了。 “庞大哥，今天咱们没什么事，要不要出去逛逛？” 慕青青换了身雪纺的短袖连衣裙，脚踩小皮靴，乌黑的秀发扎成了两根漂亮的发辫，从两侧的额头一直延伸到脑后，看起来干净清爽又靓丽。 这姑娘在这个时代也属于白富美，高知家庭出身，从小家教严格，性格单纯，没经历过什么波折，再加上自己又是学霸，典型的人生赢家。 庞学林其实很清楚慕青青的心思，不过也没太在意。 他很清楚，自己迟早要离开地球的，因此，在这个世界，庞学林并没有谈恋爱组建家庭的想法。 至于慕青青的感情，在他看来，更多的是因为那天晚上在她最绝望的时刻，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带来的心理冲击，从而对自己产生了一些依恋的情绪。 反正她接下来要去香江那边念大学，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感情自然会渐渐淡忘。 看着慕青青有些期盼的眼神，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好啊，你想去哪里？” 慕青青笑着说道：“庞大哥，你去哪我就去哪。” 庞学林想了想，笑道：“行，那咱们今天去羊城电脑城逛逛。” “羊城电脑城？” 慕青青眼睛一亮。 这个年代数码产品刚刚开始在国内展露光芒，甭管男生女生，对电脑之类的都很感兴趣，自然不会出现后世很多女孩子对数码产品无感的场面。 更不用说，慕青青自己就是一名理科学霸。 两人一同下了楼，守在店里的黄毛迎了上来，点头哈腰道：“林哥，青青姐，你们要去哪？我送你们过去。” 庞学林笑着说道：“黄毛，知道羊城电脑城在哪吗？” 黄毛微微一愣，说道：“知道，羊城电脑城距离这里不远，沿着这条路往前过两个十字路口，右拐上天河东路，走个十来分钟就能到。” 慕青青道：“庞大哥，既然这么近，那咱们就走路过去吧，不用送了。” 庞学林笑道：“那也行，黄毛，如果慕教授或者老刘回来，你就跟他们说我和青青去电脑城了。” “好嘞！大哥，那您慢走！” 黄毛看着庞学林和慕青青远去的背影，不由得有些艳羡。 这时，他身后，另一名刘琦店里的员工走上前道：“黄毛哥，那个就是你说的青青姐？真的好靓唉，那靓仔真有福气……” 黄毛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道：“臭小子，你就别多想了，你知道那靓仔是谁吗？” “是谁啊？” 黄毛道：“前两天湘南那边的新闻你看了没？说警察捣毁了一伙铁路车匪，缴获了很多支火药枪和斧头。” 那年轻人好奇道：“黄毛哥，这怎么了？和那靓仔有关吗？” “别靓仔靓仔乱叫，以后见到了要叫林哥，那伙劫匪，就是大哥一人收拾的。听说他们上火车抢劫的时候有十几号人，不但有枪，还有炸药，愣是被林哥一个人给干掉了。” “真的假的？” “那还能有假，都是老大青眼所见，否则老大干嘛巴结人家。” “哎，你说的也对！” …… 庞学林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黄毛八卦的对象。 他和慕青青漫步在羊城的街头，慕青青蹦蹦跳跳，开心地像一只百灵鸟。 不少路过的民众纷纷将目光投向这对少男少女。 慕青青固然是人们关注的焦点，身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的庞学林也丝毫不逊色多少。 庞学林本来长得就不差，再加上经历了多个世界的磨砺，整个人带着一股淡淡的学者气质的同时，又有种野性的魅力。 否则慕青青也不会对他一见钟情了。 毕竟，任何形式的一见钟情，都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如果庞学林长成刘胖子那模样，慕青青最多对他心怀感激，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整个人都有沦陷进去的趋势。 到了电脑城前，庞学林并没有见到后世在电商崛起以前，数码城那种车水马龙，人潮涌动的场面，而是显得有些冷清。 羊城电脑城是不久前才成立的，是华南地区数码专业市场先驱，里面有各个数码产品品牌的维修部及各种兼容机、电子零配件、正版软件、耗材等等。 两人进去之后，庞学林并没有直奔那些计算机品牌厂商设立的品牌店，而是先在里面兜兜转转走了一圈，然后在一家比较小的电子产品耗材店前停了下来。 “庞大哥，你是要买电脑吗？” 慕青青有些好奇道。 庞学林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就买些零部件。” 说着，他走上前去，对正坐在柜台前无所事事的耗材店老板道：“老板，你这边有cd-rom光驱吗？” 老板微微一愣，有些疑惑道：“小伙子，你要那玩意儿干嘛？” 庞学林笑道：“我家电脑的cd-rom光驱坏了，我准备自己换一个。” 那老板沉吟片刻，说道：“有是有，不过价格可不便宜，要五百多，你自己换的话，要是不成功，我可不退换。” 庞学林笑着说道：“放心吧，我自己会安装。另外你有纸笔不，我还有一部分零部件清单需要列一下，包括dsp芯片，二极管，三极管，电阻，电容，电源变压器还有一些小型的伺服机构等等……” 老板愣了愣，找来了纸笔递给庞学林，好奇道：“小伙子，你要这些玩意儿干什么？” 庞学林笑着说道：“做一个小实验。” 接下来，庞学林也不多说，在纸上写下了一连串密密麻麻的清单，递给了耗材店老板。 耗材店老板有些吃惊，这上面的很多东西，只有比较专业的电子工程师才了解，有些东西连他自己都不是很熟悉，眼前这个高中生模样的少年到底是什么人？ 似乎看出了耗材店老板的好奇，庞学林笑着说道：“我是中山大学电子信息工程专业的研究生，顺带帮我导师买点东西。” “原来是中大的高材生。” 耗材店老板顿时释然了，笑着说道：“靓仔，你这列出的零件总共一千两百块钱左右，有些零部件我这边还不一定有，这样吧，你先交五百块钱押金，明天过来取，我今天帮你全部凑齐好不好？” “没问题！” 庞学林笑了起来，爽快地取出五百块钱交给老板，老板则写了份收条与取货单还给庞学林。 二十分钟后，庞学林和慕青青从电脑城出来，慕青青依旧有些晕晕乎乎。 “庞大哥，你买这些东西做什么？” 和那老板一样，慕青青也搞不明白庞学林的目的。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做一个小玩具，一时半会儿我也说不清楚，反正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哦！” 慕青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庞学林给她的感觉很神秘。 孤儿出身，战斗力超强，人长得帅，气度非凡，各种见识更是广博得吓人，就连身为大学教授的父亲对他都啧啧称奇。 因此，对于庞学林了解这么多电子方面的知识，慕青青虽然没想明白，但很快就释然了。 反正庞学林在她心中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多了点新技能很奇怪吗？ 庞学林自然不清楚慕青青心中的想法，他准备做一台vcd原型机。 事实上，在mpeg技术出现之后，vcd技术便已经完全成熟。 所谓的mpeg，指的是图像压缩技术。 在mpeg技术出现之前，数字化后的视频图像数据量是非常惊人的，如果不对原始视频图像数据进行压缩，则在650兆字节的12厘米光盘上只能储存20秒钟的中等分辨率彩色数字视频图像。 而mpeg技术，则可以将每秒三十帧或二十五帧的运动视频图像和其立体声伴音信号进行压缩编码后，写入cd盘内，使得一张与普通cd盘大小完全相同的vcd盘，可以连续播放七十四分钟的录像节目，其图像质量大大优于vhs录像机质量，伴音质量达到cd激光音响的效果。 mpeg图像压缩之所以可以实现，根本原因是原始图像存在着很大的信息冗余度，比如电视图像，这类图像的临近像素之间具有很大的空间相关性，前后帧之间也具有很大的时间相关性。 mpeg压缩算法首先ir601标准中建议的规定分辨率为704x408或者704x576的视频图像进行预处理，压缩是水平和垂直方向的像素减少一半，变成352x240或者352x288的sim图像格式。 随后，通过离散余弦变换和运动补偿两项主要技术，进行进一步压缩。 基于8x8子块的离散余弦变换技术可以减少空间冗余度度，基于16x16很快的运动补偿技术可以减少时间冗余度。 而对于帧间预测误差再做离散余弦变换，可以达到进一步压缩数据的目的。 同时，mpeg压缩标准也利用了人眼对图像亮度信息敏感而对颜色信息不敏感这一生理特性，采用双倍亮度采样方案，即每产生四位的亮度值，只产生二位的色度值。 最终这一算法可以获得五十分之一到二百分之一的数据压缩率。 此外，这个算法还利用了音响心理学的基本原理，即某些频率的音频在其他频率的音频出现时听不到，这就是人耳的屏蔽滤波功能。 这样一来，mpeg音频压缩系统就可以去除掉那些人从而完全或基本上听不到的多余的音频信号。 可使采样频率为44.1k赫兹的音响信号压缩比达到1/8，而音质无明显失真，对一般使用者而言很难区分出mpeg系统音质与标准cd之间的差别。 目前，国际上mpeg压缩技术已经完全成熟，剩下的，就是如何将视频信息写入cd盘中，并且将其重新解码转化为视频信号在电视上播出来。 而这里面需要的两大核心技术，一个便是cd上常用的激光读取探头技术，另一个则是视频解码芯片技术。 目前激光读取探头技术主要掌握在飞利浦和索尼这两大巨头手里，这也是庞学林购买cd-rom光驱的原因，因为上面自带激光读取探头。 在后世，网络上不乏一些diy爱好者将cd-rom光驱改装成vcd播放器。 其原理就是把光驱上的激光头组件从vcd影碟上拾取的信号，经数字信号处理芯片dsp处理后，从其射频rf引脚输出rf信号，该rf信号送入加装的vcd解压芯片处理后，输出视频和音频信号。 唯一有些麻烦的就是，现在还没有vcd专用的视频解码芯片。 庞学林只能用各种小型集成电路临时设计一个视频解码芯片，用来输出视频信号。 这才是他购买那么多小型电子零部件的原因。 第四百三十七章 一见钟情? “青青，我的事办完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慕青青想了想，说道：“庞大哥，咱们去百货大楼怎么样？我记得羊城百货离这里不远。” 庞学林笑道：“听你的。” 羊城百货算是这个时代羊城最大的购物中心，即使今天是工作日，整个百货大楼也是人潮涌动，熙熙攘攘。 庞学林不得不护着慕青青，两人离得非常近，偶尔碰手擦肩，慕青青嘴角微微翘起，霞飞双颊，脸上却挂着淡淡的笑容。 庞学林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觉得身旁这位少女身上传来的幽香很好闻。 “青青，你想要买什么？” 慕青青这才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笑道：“还没想好，我们先看看，庞大哥，你跟我来。” 说着，慕青青挤开人潮，率先朝前走去。 庞学林连忙跟了上去。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便在百货市场逛了起来。 庞学林终于体验到了陪女生逛街的滋味。 之前在现实世界，他成名太早，等和姚冰夏还有齐昕确定关系，庞学林已经没有了随意出门逛街的自由。 带她们中任何一个人出去逛街，都有可能引发围观。 因此，这还是庞学林第一次陪同一个女孩子正儿八经地逛商场。 大概逛了十来分钟，慕青青带着庞学林来到了一个男式西装品牌店内。 “靓仔，美女，要看衣服吗？” 女导购看到庞学林和慕青青进来，立马迎了上来。 她的眼光可毒得很，眼前这位小姑娘虽然只是高中生模样，但长相清丽，气质非凡。 她身旁的这位男子同样不凡，虽然只穿了一身普通的t恤牛仔裤，但浑身上下有种令人心折的气质，女导购自然不会怀疑他们的购买力。 慕青青笑道：“姐姐，你不用过来，衣服我们自己选吧。” 女导购犹豫了一下，点头道：“那行吧！” 接着，慕青青就开始在店内转了起来。 “庞大哥，这件衣服你试试！” 慕青青随手摘下一件银灰色的西服，递到了庞学林面前。 庞学林看着标签上五百元的标价，犹豫道：“青青，你这是干嘛？” 慕青青红了脸，说道：“庞大哥，总之你先试试。” 庞学林看了看女孩坚定的目光，有些无奈地接过衣服，刚准备去试衣间，没想到慕青青又去拿了一件衬衫，一件西裤，还有一条粉红色的领带走了过来。 “庞大哥，还有这些，你一并试了吧。” 庞学林接过来，估摸着这一整套行头下来，费用超过一千了。 庞学林苦笑道：“青青，你庞大哥我可没这么多钱买这么贵的衣服。” 慕青青嫣然一笑，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庞学林道：“庞大哥，这衣服我来买。” 庞学林微微一愣：“你哪来的钱？” 慕青青笑了起来，说道：“今年年初我代表我们国家参加国际物理奥林匹克竞赛拿了金奖，得到了五千块rmb的奖学金，这些钱我爸一分没要，都让我自己存着呢！你这次救了我，我都没有好好感谢你，这身衣服就当是我的谢礼吧！” 庞学林不由得哭笑不得，沉吟片刻，他点头道：“行吧，那我先试试，如果不好看咱们先不买。” “嗯嗯，庞大哥，我听你的！” 庞学林摇了摇头，进入了试衣间。 五分钟后，当身着西服的庞学林从试衣间走出来的时候，慕青青哇的一声，眼睛瞪得溜圆。 那名女导购，也一脸惊讶地看着庞学林。 都说人靠衣装，庞学林本来就长相帅气，气质非凡，再加上这身合身的西服衬托，整个人的气质有了突飞猛进的变化，即使和现实世界的他想必，也不遑多让。 庞学林自己没什么感觉，慕青青和那个女导购倒是看红了脸。 颜值即正义。 这条规则无论放在哪个时代都是通行的。 “怎么样？” 庞学林在镜子里转了一圈，他自己对这身衣服其实也挺满意的。 “好……好看！” 慕青青结结巴巴道。 这时，那名女导购道：“靓仔，这身衣服太适合你了，你女朋友真有眼光。” 庞学林笑了笑，没有直接反驳。 倒是慕青青听到女朋友这三个字，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一张俏丽的脸蛋，更是涨得通红。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姐姐，这身衣服一共多少钱，直接结算吧。” 导购道：“一共一千一百八十八，我给您抹去零头，按一千一算吧。” “哦。” 慕青青显然不太会讨价还价，低下头准备从随身携带的小包包里掏钱。 庞学林却阻止了她的举动，说道：“美女，这身衣服我很喜欢，不过这价格贵了吧。你这衣服显然是亚麻加棉纺织材料做的，又不是那种上等的羊毛精纺面料，现在看着挺不错，但清晰一遍后很容易起皱，必须重新熨烫才能穿，还有这衬衫……” 接着，庞学林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衣服存在的问题。 美女导购不由得有些无奈，没想到这帅哥虽然年轻，但对西服的了解却远超她的预料。 “靓仔，那你愿意出多少钱？” “八百！” 庞学林裂开牙花子笑道。 “八百，靓仔，八百我们成本价都不止哎！” 庞学林笑道：“这身衣服成本价超五百算我输，我再算上你店铺租金，人员工资等等成本，八百你至少净赚一百五，如果高于八百那我只能说声抱歉了！” “庞大哥……” 慕青青开口道。 庞学林朝她笑了笑，说道：“青青，这衣服只值这个价！我先去把衣服换回来，如果这里不卖的话咱们去其他店逛逛。” “那……好吧！” 慕青青有些无奈道。 果然，等庞学林将衣服换回来，作势要走的时候，那名女导购终于急了：“帅哥，九百行不行，真的，九百块钱我也没多少赚头了。” 庞学林笑了起来，转过身耸了耸肩道：“八百，如果你卖的话我现在就付钱……” “好好好，帅哥，就当做熟客生意了，八百就八百吧，下回记得来我们家哟！” 庞学这才笑了起来，拍了拍慕青青的肩膀道：“青青，去付钱吧！” 慕青青早已对庞学林的砍价能耐佩服得五体投地，兴高采烈地去付了钱。 随后，两人提着衣服再次在百货商店里逛了起来。 想要买的东西已经到手，这一下，两人逛街轻松了许多。 慕青青纯粹享受逛街的乐趣，庞学林则是在体会这个时代的风土人情。 又逛了一会儿，庞学林道：“青青，今天让你破费了那么多，我待会儿也送你一件小礼物给你吧。” “庞大哥……” 慕青青抬起头，刚想要拒绝。 庞学林便笑着说道：“不许拒绝，你刚才花了那么多钱给我买衣服，我都没拒绝，那我送你礼物，你也同样不许拒绝。” 慕青青目光与庞学林对视，有些承受不住庞学林的眼神，不由得低下头去，嗫嚅道：“那……那好吧！” “行，那咱们走吧！” 接下来，庞学林带着慕青青去了一家钟表行，为她挑选了一款产自香江的手表。 虽然不是什么打牌，价格也只有四百多，但慕青青看起来很开心，买下手表后就直接戴在了手腕上。 一直到临近中午时分，两人才出了百货大楼，在附近的一家茶餐厅吃午饭。 吃完饭，庞学林道：“青青，你现在想回去吗？” 慕青青摇了摇头，说道：“庞大哥，回去也没什么意思，我们要不再逛逛吧。” 庞学林想了想，说道：“那咱们去珠江那边看看吧！” “好！” 这个时代的羊城，虽然到处都是工地，但环境相比于后世，还是要好上不少，珠江边上也已经修了一段人行道。 两人在江畔徜徉，江风徐徐吹来，江对岸还是一片片茂密的灌木丛以及稻田，慕青青忍不住张开双臂，大喊道：“好爽啊！” 她从小在北方长大，这样的风景还是第一次见到。 庞学林笑了笑，沉吟片刻，他说道：“青青，有件事我想和你好好聊聊。” “庞大哥，什么事呀？” 慕青青转过身看着庞学林道。 庞学林抿了抿嘴，说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慕青青一张俏脸迅速变得呆滞起来，紧接着，一丝丝红晕慢慢爬上了她的脸颊，她张了张嘴，嗫嚅道：“我……我……” 没有那两个字却始终没能说出口。 一时间，女孩有些不知所措地呆立原地，耳根子都快红透了。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青青，其实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恐怕只能做普通朋友了。” 慕青青原本通红的俏脸唰地一下变白，只觉得心如刀绞，整个人有种莫名的难受。 “庞大哥，为……为什么？你……你已经有女朋友了？或者，你已经结婚了？还是……我不够漂亮？不够优秀？” 慕青青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声音却透着一丝哽咽。 庞学林有些无奈道：“青青，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我没有女朋友，也没结婚。你很漂亮，是我在这个世界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子，你也很优秀，能够获得国际物理奥林匹克竞赛，又能够上香江大学的女孩子，全国恐怕都没几个。” “那……那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 慕青青的眼圈渐渐也变红了。 庞学林沉吟片刻，说道：“青青，我知道你可能不信，这么说吧，我这辈子应该都不会找女孩子谈恋爱，也不会找女孩子结婚。” “为什么？” 慕青青有些不解地看着庞学林。 随即，她仿佛想到了什么，一张俏丽再次变红，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道：“庞大哥，你……你该不会是不喜欢女生吧？还是你……你那方面有问题。” 庞学林哭笑不得，弹了一下慕青青的脑瓜子，说道：“青青，你想啥呢，我正常得很，性取向正常，身体也正常……” “那你为什么不打算结婚？” 庞学林走到江边，抬头看着天空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有点复杂，可能十几二十年以后，你会明白。青青，很抱歉，我现在没办法接受一段感情。而且你这么优秀，接下来又要上大学了，肯定能碰上更加出色的男孩子……” 慕青青呆呆地看着庞学林的侧脸，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庞大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出身不好，不想耽误我上大学，才这样说的。” 庞学林不由得哭笑不得，没想到这姑娘脑补能力一流。 不过想了想，他还是没有否认道：“是有这方面的意思。” 慕青青顿时松了口气，脸上再次绽放出笑容，说道：“庞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我是不会放弃的，不管你是贫穷，富裕，我希望有一天，我能以新娘的身份出现在你的身边。” “青青……” 庞学林刚准备继续说。 慕青青道：“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吗？” “什么时候？” 庞学林不由得一愣。 慕青青俏脸泛起一丝红晕，说道：“刚上车，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 “……” 庞学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他原以为，自己那天晚上救下慕青青，对方才对自己产生了好感。 怎么也没想到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对方就喜欢上了自己。 自己的魅力有这么大吗？ 慕青青顿了顿，红着脸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上了火车，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有种见到真命天子的感觉。但那时候我还以为只是我自己一时冲动，所以只敢偷偷看你。直到那天晚上，劫匪将我从上铺拖下来，我原以为这辈子我已经玩了。直到你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出现在我面前，将我救下来，我就知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你了。庞大哥，我不知道爱情到底是一个什么感觉，但我见不到你的时候，我就会念着你，想着你，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无论做什么事我都会特别开心。总之，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我，我要让你知道我的心意。” 第四百三十八章 视频解码芯片 庞学林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位一脸坚定的姑娘，想了想，说道：“青青，对不起，不过我还是没办法接受你。” 慕青青展颜一笑，说道：“庞大哥，没事，我会慢慢等你的。” “那随你吧！” 在庞学林看来，接下来慕青青要去香江念大学，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见面时间的减少，对方自然会将自己渐渐淡忘。 而慕青青却已经下定了决心，几个月去兰大念书。 “到时候庞大哥见到我，应该会很意外，也很开心吧。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庞大哥会向我敞开心扉的。” 慕青青心中暗暗给自己加油。 两人相视一笑，均以为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接下来，庞学林和慕青青在珠江畔又逛了一圈，便返回刘胖子的家中。 晚上，刘胖子回家，告诉庞学林他已经帮他安排好了过二线关的办法。 “庞兄弟，我已经托人给你安排好了，到时候专人护送，由深城那边的蛇头走小路进去，另外我还给你准备了这个……” 说着，刘胖子掏出了两本证件递给了庞学林。 “这是？” 庞学林接过来，一本的封面上用金字写着《前往边防禁区特许通行证》，另一本居然是深城特区的暂住证。 刘胖子咧嘴笑道：“庞兄弟，都是假的，万一在里面遇到临时的巡查了，这两张假证就用的上了。边防证那玩意儿难度太大了，要经过单位政审、派出所核查、公安局办证三个程序。如果没有单位就更难了，需要街道居委会审查，申请手续非常复杂……”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老刘，那就麻烦你了，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去深城？” 刘胖子道：“看那边的安排，应该还要再过三四天。” “三四天时间？”庞学林沉吟片刻，说道：“那应该够了。” “什么够了？” 刘胖子不解地看着庞学林。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过两天你就明白了。”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便再次前往羊城电脑城，用一个箱子将打包好的各种元器件带了回来。 vcd发明之后，94年到98年之间，中国曾经出现过一次改造cd为vcd的高峰时期。 那几年，一块解码板动辄大几百上千，最早是三线解码板，要求你的cd或者光驱能找到dsp脚里边的数据，有很多公司的dsp芯片的列表，主要的功能脚都列出来了，只需要解码板接到cd伺服板的这三根线加上地线，解码板就可以输出vcd的视频了，后来，还为了让懒人们省事，开发出一块前置卡，它输入rf（或者叫efm）输出就是这三个信号，将二者组合后，几乎可以适应于任何知名不知名的dsp，只要这根线能找到rf，就能解出来。 但现在，vcd还没诞生，视频解码板只有美籍华人孙燕生成立的c-cube公司才有。 庞学林只能自己临时打造了。 因此，庞学林除了购买dsp芯片，cd-rom、专用变压电源、电容、电阻等元器件外，还专门买了一个单片机以及一个fpga芯片。 此外还有万用表、电烙铁、助焊剂、锡丝等工具。 当庞学林将这些东西全部带回来时，客厅里的刘琦、慕东来都起了好奇心。 “庞兄弟，你这是准备干嘛？” 庞学林笑着说道：“做一个小玩意儿。” 一边说着，庞学林一边用电烙铁将这些dsp芯片、fpga芯片等元器件一一焊到单片机上。 随后，庞学林抬起头，对刘琦道：“老刘，你方便把你家电话拔下来借我用一下吗？” “电话？你要干什么？” 刘琦不解道。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你先弄过来，我做完了再给你解释。” 在现实世界，网上曾经有这样一个关于顶级黑客的段子。 很久以前，还在win98时代，有次一位网民的系统崩溃了，那位网民是电脑白痴，他的朋友就给他介绍了一个电脑高手来帮他修电脑。 因为对方没有win98的安装盘，那位电脑高手就让人把固定电话拿给他，他把电话线空着的一头接在电脑的一个插孔内，进入了dos，然后就开始在电话上不停的按着键。 他按键的速度非常快，但是只按0，1两个键。 那位网民搞不懂这有什么用，但也不敢问，看了半个多小时，电脑高手还是不停的按这两个键。 那位网民渐渐的有些困了，就给电脑高瘦倒了杯茶，就一个人去隔壁睡觉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四个多小时，那位网民起身到隔壁，看见电脑正在win98里面调试。 直到后来他慢慢对电脑有了了解，终于了解，原来当时那位高手是用机器语言编了一个win98系统。 他后来问他朋友那位高手的下落，他朋友说前几年去了美国之后，杳无音讯。 这个段子二十一世纪初互联网刚开始大发展的时候传得很广，很多刚接触电脑的网民都对黑客高手心生向往。 直到后来，随着互联网的普及，大家才渐渐意识到，用机器语言编写win98，根本不可能。 但今天庞学林要做的，就是一个类似的活。 他准备在fpga内部写入视频解码的相关算法，将其变成一个视频解码芯片。 所谓的fpga，中文名叫做现场可编程逻辑门阵列，实际上属于专用集成电路中的一种半定制电路，能够有效的解决原有的器件门电路数较少的问题。 这种芯片的基本结构包括可编程输入输出单元，可配置逻辑块，数字时钟管理模块，嵌入式块ram，布线资源，内嵌专用硬核，底层内嵌功能单元。 由于fpga具有布线资源丰富，可重复编程和集成度高，投资较低的特点，在数字电路设计领域得到了广泛的应用。 fpga的设计流程包括算法设计、代码仿真以及设计、板机调试，设计者以及实际需求建立算法架构，利用eda建立设计方案或hd编写设计代码，通过代码仿真保证设计方案符合实际要求，最后进行板级调试，利用配置电路将相关文件下载至fpga芯片中，验证实际运行效果。 庞学林将电话线的接口剪短，将里面暴露的两根铜线与单片机上的接口相连，随后，他开始滴答滴答地按起电话机来。 慕东来倒是看出了一些名堂，有些目瞪口呆道：“小庞，你这是干什么？” 自从昨天看到慕青青和庞学林说说笑笑联袂从外面回来以后，慕东来就开始称呼庞学林为小庞了。 庞学林自然也不会太过在意。 见慕东来一脸好奇的样子，庞学林笑了起来，点头道：“做一个视频解码芯片。” “视频解码芯片，这是做什么？” 庞学林指了指一旁的ld影碟机道：“慕教授，我做一个和这个类似的小玩意儿，到时候我们把视频信息刻录到cd里面，用一张cd就能播放电影电视剧。” 慕东来微微一愣，有些好奇道：“小庞，我们不是有镭射影碟机了吗？你再做一个这个有什么用？” 庞学林笑了起来，对一旁的刘琦道：“刘大哥，你这台ld镭射影碟机花了多少钱？”” 刘琦道：“八千多吧，具体多少我忘了。” “那你这些碟片呢？” 刘琦愣了愣，说道：“一张大概四五百。” 庞学林道：“那你知道我买的这些零部件多少钱吗？” “多少钱？” “不到一千二，而且如果我把它做出来，用cd播放的话，一张vcd碟片，成本价只有几块钱！” 慕东来和刘琦面面相觑，脸上流露出震撼的神色。 刘琦惊讶道：“庞兄弟，这就是你想要做大买卖？”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我也是前两天到达你家，看到这些ld碟片的时候，突然想到的，这几年国际上已经可以通过mepg技术将一部电影压缩到六七百兆大小，完全可以刻录到一张cd碟片内。这样的话，我们用普通的cd播放器，就可以将视频信号输入到电视中，起到和ld影碟机类似的效果！你想想，这样一个影碟机，成本不过一千左右，碟片的价格更是可以压缩到十块钱以下，假如我们将他推出来，那有没有市场？” 刘琦兴奋地满脸通红，说道：“这……这怎么会没有市场，这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大买卖！” 紧接着，他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庞兄弟……那个……我……” 庞学林似笑非笑地看着刘琦道：“刘大哥，你想加入进来？” 刘琦笑道：“是有这个意思，庞……庞兄弟，我愿意出一百万，你只要……只要给我百分之十的股份就可以了！” 慕东来和慕青青不由得面面相觑，按照刘胖子这种说法，岂不是庞学林这项技术，直接价值九百万了？ 这可是九百万！ 这个年代，九百万的身价虽然不是巨富，但也足以成为某个城市的首富了。 即使慕东来身为大学教授，这些年的收入逐年增长，家里的存款也不过是十来万而已。 而庞学林仅仅花了一天时间，买了几个电子元器件组装一下，就有了这样的身价。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庞学林笑着说道：“刘大哥，这个还是等我完成这种vcd播放器组装再说吧，假如实验成功了，你再考虑投资嘛。另外我也不占你便宜，你既然出一百万，那我也出一百万，再加上我的技术，你二我八！” 刘琦激动得脸上的肥肉都抖了起来，说道：“好，庞兄弟，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过我还是拿一成股吧，即使这样，我已经占了大便宜了。你先在这里忙，我现在就去凑钱去！” 刘琦直接转身离开。 庞学林不由得哭笑不得，怎么也没想到这刘胖子竟然会如此果断入局。 这时，慕青青看着庞学林道：“庞大哥，你这是用电话输入机器代码？”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道：“青青，你也懂这个？” 慕青青摇头道：“不是很懂，去年我们入选物理奥林匹克竞赛国家队，在清华大学培训的时候，老师曾经跟我们说过计算机的一些原理，说我们国家研发第一代第二代计算机系统的时候，用打孔纸带输入指令，和你这个应该有异曲同工之妙吧。” 庞学林点了点头，笑道：“原理上来说，差不多吧。” 慕东来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没意思，便开口道：“小庞，那你先忙，我就不打搅你了！青青，你少和小庞说话，打扰他写代码。” “知道啦！” 慕青青说道。 从庞学林的房间里出来，慕东来想了想，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没过一会儿，电话被人接了起来：“喂，哪位？” “老齐吗？我是东来。” “东来啊，我正想找你呢，昨天你这家伙单枪匹马杀过来找我，连青青都不带，咱俩这么多年没见，昨天只在学校食堂吃一顿，也太失礼了。我今天和我老婆说了，今天晚上在家做一桌好菜，到时候你带着青青来家里吃饭。” 慕东来道：“老齐，我找你不是为了这事。我有个事想向你咨询一下，你不是在中山大学搞软件工程的吗？你知道vcd不？” “vcd？什么vcd？” “就是将电影啊电视剧之类的刻录到一张cd光盘内，然后通过cd播放器与电视相连，在电视上进行播放的一种技术。” 齐爱民微微一愣，皱眉道：“这个想法你哪来的？” “你还记得昨天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在火车上遇到的神奇的小家伙吧，他说的，而且他现在正在自己制造这种机器，而且貌似用电话0、1往集成电路芯片里注入机器代码……这方面我不太懂，所以想向你咨询一下，这玩意儿靠谱吗？” 齐爱民愣了半天，有些不可思议道：“你的意思是，那小家伙那电话往芯片里输入机器语言？” “他好像是这么说的。” “你住哪里？我现在就去找你。” 慕东来想了想，将刘琦家的地址报给了自己这位老同学。 第四百三十九章 震撼的齐爱民 半小时后，慕东来来到楼下，便看到齐爱民骑着一辆二八自行车过来。 “老齐，这里……” 慕东来挥了挥手。 齐爱民四十多岁的模样，脑袋秉持着程序员的一贯传统，已经成了地中海，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有点像老学究。 “东来，你说的那孩子呢？” “还在屋子里忙呢。” “快带我去看看！” 慕东来点点头，带着齐爱民径直上了楼，很快便来到了庞学林所在的房间。 庞学林依旧在滴滴答答地按着，慕青青则杵着下巴，一双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庞学林。 慕东来有些尴尬，连忙干咳了一声。 慕青青这才回过神来，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父亲和另一个陌生的男子过来了。 慕东来道：“青青，这位是你齐叔叔。” “齐叔叔好！” 慕青青连忙站起身向齐爱民问好。 “青青，你好，上次见你的时候，还是个流鼻涕的小姑娘呢，没想到一眨眼，就长成了漂亮的大姑娘。” 慕青青俏脸不由得泛起一丝绯红，笑道：“齐叔叔，哪有你这样说人家的。” 这时，庞学林抬起头，看着齐爱民笑道：“齐教授，你好。” 齐爱民不由得有些惊讶，好奇道：“你认识我？” 庞学林笑着说道：“在杂志上见过，中山大学计算机工程系教授，《电子与信息学报》的编委。” 齐爱民不由得吃了一惊，点点头，蹲下身看起了庞学林设计的电路。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指着地板上的设备，笑着问道：“小兄弟，你这些东西是从哪里学来的？” 庞学林淡淡一笑，说道：“自学的。” “自学？” 齐爱民微微一愣，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这个时代，除了计算机方面的专业人士，能够真正接触计算机的人并不多，像庞学林这样能够通过单片机自行设计电路的，即使中大电子信息工程专业的毕业生都没几个能做到，这小家伙靠自学就能达到这水平？ 更不用说，通过电话机往fpga芯片里面注入机器代码了。 刚刚他专门观察过庞学林的代码输入过程，虽然他没办法完整地判断出机器语言的结构，但毫无疑问，眼前这个小家伙可不在做做样子，而是真的通过往fpga芯片里面注入机器代码。 这就有些耸人听闻了。 计算机机器指令是一列二进制数字，输入到计算机芯片后，将之转变为一列高低电平，以使计算机的电子器件受到驱动，从而进行运算。 虽然庞学林往fpga芯片内部注入的算法指令并不算大，但是转化为机器语言，那就至少是数万组二进制代码，将这些指令通过电话机毫无错误地输入进去，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小兄弟，你是怎么做到的？” 庞学林眨了眨眼道：“这很难吗？” 齐爱民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 这很难？ 这根本做不到好不好？！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齐教授，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庞学林，我大师父是兰城大学数学系主任陈文元教授，二师父是兰大校长许柏青教授……” 齐爱民和慕东来均吃了一惊。 慕东来好奇道：“小庞，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你不是说自己只念到小学三年级就辍学了吗？后面的东西都是自学的。” 庞学林笑着说道：“确实是自学的啊，今年年初，我和堂哥在兰大校门口摆了个拉面摊子，然后意外认识了陈文元教授，他觉得我天赋不错，于是和校长许柏青商量特招我去兰大念大学，我要今年下半年才能入学呢！” 齐爱民和慕东来对视一眼，总觉得这个小家伙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齐爱民皱眉道：“小庞，那这些东西你是从哪里学的？” 齐爱民指了指地上的电路板和元器件。 庞学林笑着说道：“兰大图书馆啊，我在兰大摆面摊的时候，每天都会去图书馆看书，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学会了。” 似乎看出了齐爱民和慕东来脸上的怀疑，庞学林顿了顿，继续道：“比如齐教授你在1988年第四期《电子与信息学报》上发表的那篇《最大匹配权算法的实现》，里面提出了有效关联矩阵、升阶邻接矩阵、点的归宿等一系列新概念，对最大匹配权算法做了不小的改进，并且通过fortran语言将该算法编制成了相应的程序，在ibm-pc机上进行了调试……” 齐爱民不由得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庞学林竟然连自己五年前发表的一篇论文都知道。 想了想，齐爱民问道：“小庞，那你能说说自己对最大匹配权算法的理解吗？” 庞学林笑着说道：“您的最大匹配权算法最早是根据edmonds提出的一种计算复杂性为多项式的算法改进而来的。edmonds的那种算法运算次数存在随机性，与检查外点关联边的次序有关，每检查一条边都要用算式去判断它能否成为交错树上的一条树枝。还有在这种算法中，图gi中，奇圈虽然已经被收缩成了一个伪点，但是在整个运算过程中奇圈中各点的标记和位势仍在不断调整，而且在整个运算过程中，虽然不断地出现奇圈和收缩奇圈，但图中的点数和圈数并未随之减少。所以您通过有效关联矩阵、升阶邻接权矩阵和升阶邻接边矩阵、点的归宿、奇圈矩阵和顶杆、伪内点的展开、交错树的三数组法等等，对edmonds的最大匹配权算法做出了改进……” 庞学林洋洋洒洒，将齐爱民的论文内容娓娓道来。 齐爱民心中又惊又喜，笑道：“小庞，真没想到，你对我的论文进行了如此深入的研究。” “研究？” 庞学林抬起头，脸上流露出惊讶的表情道：“我没怎么研究啊，我就看了一遍。” 齐爱民不由得为之一愣，说道：“你没研究怎么对这个算法了解得这么深？” 庞学林一脸无辜道：“这不是很正常吗？看一遍自然就记住了呀……” 齐爱民呆了一呆，和慕东来对视一眼。 慕东来的脸上露出了震撼的表情，问道：“小庞，你的意思是，任何文章你看过一遍，就能够全部将它记住，并且完全理解？”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对啊，就是因为这样，陈文元教授和许柏青教授才抢着收我为弟子，不过我不着急，这些还是等上大学之后再说吧。” 齐爱民和慕东来不由得面面相觑。 齐爱民哭笑不得道：“东来，我现在才明白，你为什么说这小子妖孽了！” 慕东来摇头苦笑。 他之前之所以觉得庞学林妖孽，只不过觉得这小家伙年纪轻轻，心态却极为成熟，说话做事不卑不亢，自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气质。 而且身手极佳，应对危险时临危不乱。 却怎么也没想到，在学术领域，对方竟然也能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惊喜。 一旁的慕青青同样两眼冒光，和庞学林相处地越久，她就越觉得庞学林的神秘。 这个大男孩简直就是一个大宝藏，时时刻刻都能给自己带来惊喜。 庞学林却没有在意齐爱民和慕东来的想法，依旧不疾不徐地按压着二进制代码。 慕东来和齐爱民也不着急，坐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庞学林编写输入机器代码。 在他们看来，这简直就是天才的表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又过了大约二十多分钟，庞学林才放下电话道：“可以了！” 慕东来好奇道：“小庞，你的意思是，可以用这个播放vcd了？”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刚想说好，但很快，他一拍脑袋，说道：“恐怕不行。” “怎么了？” 庞学林苦笑道：“我光顾着做vcd播放器，但vcd光盘呢？普通的光盘只能储存音乐，我们必须想办法将一部电影从ld镭射影碟中刻录到vcd光盘里才行。” 慕东来道：“小庞，这个需要什么特别的设备吗？” 庞学林沉吟片刻，微笑道：“我需要一台电脑和一台刻录机。” 齐爱民说道：“小庞，电脑和刻录机我们需要就有，要不把vcd光盘带到我们学校去刻录吧？” 庞学林等的就是齐爱民的这句话，闻言笑着说道：“齐教授，那就麻烦你了。” “哪里的话，这有什么可麻烦的。”齐爱民笑道，“我还想等你vcd光盘弄出来后，这个所谓的vcd播放器表现到底如何呢。” 接下来，庞学林便将房间内的ld镭射影碟机拆下来，顺带弄了两张ld影碟带上，便准备跟随齐爱民前往中山大学。 这时，刘胖子正巧回来。 慕东来将齐爱民的身份以及众人的目的跟刘胖子一说，刘胖子顿时也来了兴趣。 毕竟到现在为止，vcd影碟机都只是庞学林的空口白话，虽然刘胖子没怎么怀疑庞学林，但是能多一个中山大学的教授在一旁监督，那vcd影碟机一事，便无疑多了一层双保险。 而且齐爱民也表示，庞学林的这个想法，本身就具备了极高的可行性。 接下来，众人便坐上了刘胖子的面包车前往中山大学。 今天是周末，学校里虽然人来人往，但教学楼里面的人并不算多。 齐爱民带着庞学林他们来到一处计算机实验室内，打开门道：“小庞，这里面就有ibm的pc机，你准备怎么刻录？” 庞学林笑道：“齐教授，你去找刻录机吧，剩下的工作交给我来做。” vcd刻录工作需要专用的刻录机，但普通刻录机可没办法在cd盘上录制视频，庞学林还需要编写专用的vcd刻录驱动程序。 这种工作对庞学林而言难度并不大，只需要通过计算机将cd刻录驱动程序重新修改一遍即可。 但是对慕东来他们而言，庞学林接下来的举动却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冲击力。 打开电脑，启动编程工具后，庞学林的双手便迅速在键盘上敲击起来，一行行代码在屏幕上不断闪现，庞学林的一双手简直成了幻影。 在这个二指禅普遍存在的时代，全国能够流畅得运用键盘敲击代码的程序员都没多少人，更不用说像庞学林这样简直与键盘合为一体的速度了。 也就那些专门练过的速记员，才有可能拥有庞学林这样的打字速度。 但他们也只能在打字机上展现自己的能耐，而非在电脑键盘上。 就连齐爱民也忍不住惊叹道：“小庞，你这是太让人不可思议了，你这写代码的速度是怎么练出来的？” 庞学林笑了起来：“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多练几次就行了。” 齐爱民和慕东来面面相觑，有些哭笑不得。 今天是周末，学校里虽然人来人往，但教学楼里面的人并不算多。齐爱民带着庞学林他们来到一处计算机实验室内，打开门道：“小庞，这里面就有ibm的pc机，你准备怎么刻录？” 庞学林笑道：“齐教授，你去找刻录机吧，剩下的工作交给我来做。” vcd刻录工作需要专用的刻录机，但普通刻录机可没办法在cd盘上录制视频，庞学林还需要编写专用的vcd刻录驱动程序。 这种工作对庞学林而言难度并不大，只需要通过计算机将cd刻录驱动程序重新修改一遍即可。 但是对慕东来他们而言，庞学林接下来的举动却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冲击力。 打开电脑，启动编程工具后，庞学林的双手便迅速在键盘上敲击起来，一行行代码在屏幕上不断闪现，庞学林的一双手简直成了幻影。 在这个二指禅普遍存在的时代，全国能够流畅得运用键盘敲击代码的程序员都没多少人，更不用说像庞学林这样简直与键盘合为一体的速度了。 也就那些专门练过的速记员，才有可能拥有庞学林这样的打字速度。 但他们也只能在打字机上展现自己的能耐，而非在电脑键盘上。 就连齐爱民也忍不住惊叹道：“小庞，你这是太让人不可思议了，你这写代码的速度是怎么练出来的？” 庞学林笑了起来：“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多练几次就行了。” 齐爱民和慕东来面面相觑，有些哭笑不得。 第四百四十章 前往深城 庞学林脸上倒没有多少激动的表情，在他看来，这完全是应有之义而已。 因为庞学林的冷静，众人的兴奋也就持续了一小会儿，刘胖子、慕青青他们的情绪也很快就平复了下来。 慕东来有些感慨的看着庞学林，也不知道这小子心脏到底怎么长的，这样一款堪称跨时代的技术取得成功，竟然也能保持如此平静。 齐爱民倒没有注意到庞学林的表情，他看着电视中的画面，若有所思道：“小庞，你这里面所使用的压缩技术，不单单是普通的mpeg技术吧？” 庞学林有些惊讶地看了齐爱民一眼，笑道：“齐教授，你看出来了？” 齐爱民道：“按照正常推算，使用普通mpeg即使进行压缩后，vcd的清晰度最多在250线左右，仅相当于普通录像机的水平，但眼前电视画面的清晰度至少达到350线，已经是我国目前家庭用小屏幕电视机的清晰度的极限了。”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齐教授，您猜得没错，我才用了第二代mpeg算法。” “第二代mpeg算法？” 齐爱民微微一愣。 庞学林说道：“这是我在第一代mpeg算法基础上重新开发出来的一种新型数据压缩算法，它不但可以使光盘储存更多的数据信息，而且还可以提升视频信号输出的清晰度。事实上，这项技术已经并非传统意义上的vcd技术了，我称之为cvd，中国数字光碟！” vcd是videoorgpactdisk的缩写，意即视频光碟；cvd是英文chinavideodisk的缩写，意即中国人自己的数字光碟。 在现实世界，这个都曾经出现过。 在vcd和cvd之后，还有svcd和dvd。 svcd是英文supervideoorgpactdisk的缩写，简称svcd，意思是超级vcd。 dvd是digitalvideodisk的缩写，意即数码视频光碟。 四者执行的标准不同。 vcd采用的是mpeg-1解码技术标准，清晰度在250线左右，仅相当于普通录像机的水平。 cvd采用第二代数字影音压缩技术标准mpeg-2，如使用2/3d1格式，可使画面的清晰度达到350线，这一清晰度达到了家庭用小屏幕电视机的清晰度的极限。 svcd与cvd采用的标准相同，清晰度也达到了350线，但一些技术细节存在差异。 dvd同样采用的是mpeg-2的技术标准，但因为光碟材质的进步，清晰度已达到500线。 其次，从音频效果看，dvd可提供2个立体声声道和1个5+1杜比ac-3环绕立体声声道，可提供高质量的环绕立体声。 vcd是1路立体声输出，唱卡拉ok时两个声道可分别存储原唱和纯伴音两路信号。 cvd的音频信号采用独立4声道录制，其声音可以有4个独立声道或2路立体声。 svcd也可以提供2路立体声和4路单声道。 除此之外dvd、svcd、cvd还增加了多种语言的字幕等功能。 从性能上看，cvd与svcd差别不大，只是cvd侧重于娱乐功能，而svcd侧重于教育功能。 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庞学林目前掌握了世界顶尖的影音视频压缩技术。 这也是庞学林为了避免与万燕发生专利纠纷以防万一。 毕竟，基于第一代mpeg技术的视频解码芯片还掌握在孙燕生的c-cube公司手里。 后来即使万燕倒闭了，孙燕生的c-cube公司，依旧凭借这项技术在产业界混得风生水起。 不过如今有了庞学林的加入，c-cube未来的发展可就要打上问号了。 毕竟，vcd技术本身不是什么特别高新的技术，充其量就是一个点子。 最核心的技术主要有两项，第一项便是庞学林花费这么大精力开发出来的视频解码芯片。 第二项核心技术则是激光读取探头。 目前激光读取探头主要掌握在索尼和飞利浦手里，这两家公司主要是以零部件供应商的身份存在，并没有加入到vcd市场的争夺中。 因此，庞学林只要掌握了第二代mpeg的视频解码芯片，就基本上把握住了vcd技术发展的命脉。 如果再把vcd的整机专利掌握在自己手中，那么未来庞学林将完全不惧国内市场的竞争。 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清晰度增大的同时，光盘所能承载的数据量也在变大。 所以这样一张cd光盘，最多只能储存四十五分钟的视频。 不过这也无所谓，毕竟就算普通的vcd最多也只能储存七十四分钟的视频。 一部电影一般需要两张光盘去承载。 至于电视剧，那就更加没问题了。 一集电视剧四十五分钟，刚好可以刻录一张cd。 当天晚上，为了庆祝cvd技术的成功开发，刘胖子专门在他家附近的一个星级酒店订了一个包间，除了庞学林，慕东来父女之外，齐爱民和他的家人也被邀请了过来。 酒过三巡，刘胖子拉着庞学林醉醺醺道：“庞兄弟，你真是我的贵人啊，不但……不但救了我一次，还……还给了我这么一条发财的大道，明天……明天咱们就去把公司给注册了。一百万的资金我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就等着……就等着和你一起大干一场！” 庞学林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说道：“好好好，老刘，明天咱们就去把公司注册了！” 好不容易才把躁动的刘胖子安抚了下来。 另一边，慕东来和齐爱民也闹腾起来。 这两人是高中同学，又一起下乡插过队，恢复高考后，还都是改革开放之后的第一批大学生。 这大半辈子也算经历过许多东西，吃不少苦，说起以前的事，都心生感慨。 一直到晚上九点，这场酒宴才算结束。 庞学林扶着刘胖子，慕青青扶着自己的父亲回到家中，好不容易把这两人安顿好了，两人才松了口气。 庞学林对慕青青道：“青青，你也早点回去睡吧。” “嗯！”慕青青点了点头，弯弯的眼睛笑成了两轮月牙儿，“庞大哥，你今天真的特别帅。” 说着，她不等庞学林反应，蹦蹦跳跳返回了自己房间。 庞学林看着女孩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注册公司自然不会像刘胖子说的那么着急，倒是注册专利，确实是可以开始了。 接下来，庞学林花了两天时间，分别用中英文写了六份专利申请书，其中一份直接申请cvd的相关专利，包括整机发明，mpeg2算法专利以及视频解码芯片的相关专利。 至于国际版专利，庞学林决定交给刘胖子前往香江运作。 刘胖子在香江那边路头熟，找到合适的律师事务所就能办成。 “老刘，专利申请的事就交给你了，另外还有一件事你现在就得抓起来。” “什么事？庞兄弟你说。”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刘胖子早已对庞学林心悦诚服。 到现在，他几乎所有事都是唯庞学林马首是瞻。 庞学林笑着说道：“视频资源。” “视频资源？” 刘胖子微微一愣，说道：“庞兄弟，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可以去找各大音像出版社购买相关影视剧的版权了？” 庞学林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用购买版权，直接盗版起步！” 刘胖子不由得吃了一惊。 庞学林道：“cvd虽然已经出来了，但资源是一个大问题。如果找音像出版社购买版权，一张碟没有个四五十块根本回不了本。这样的话，市场什么时候才能做起来。因此，想要老百姓出钱买我们的产品，那么必须就要有足够多的视频影像资源，价格也要足够便宜。只有这样，我们才可能迅速通过vcd打开市场。” 庞学林很清楚，vcd的普及，与盗版存在很大的关系。 在现实世界，万燕公司为了培养vcd的市场，专门投入巨资向各大音像出版社求购影视剧的版权。 这也是后来万燕迅速倒闭的一个重要原因。 版权推高了大幅度vcd的成本价，导致万燕在面对众多山寨厂商的竞争时，完全不是那些小厂商的对手，迅速在这个新兴市场的争夺中败下阵来。成为了vcd市场的牺牲品。 反倒是另一家山寨小厂爱多，凭借八十万资金起步，后来又在央视豪掷千金，1996年以8200万元拿下央视天气预报后五秒钟的广告标版，1997年底又以2.1亿元的标价成为央视一九九八年的广告“标王”，从而迅速成长为vcd领域的龙头企业。 而随着vcd在国内的迅速普及，盗版产业链也跟着水涨船高。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2000年初，光盘盗版行业才随着计算机互联网的普及日渐没落。 与此同时，网络盗版行业也开始日渐兴起。 一直到2020年，盗版行为在国内依旧极为猖獗。 游戏，电视剧，电影，甚至小说，都成为了盗版集团牟利的工具。 刘胖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行，那我现在就找人安排。” 庞学林摇头道：“老刘，盗版的活我们不能亲自下场。等到我们的cvd准备发售的时候，你通过自己的人脉找人去搞这件事就行了，盗版行业利润太大，只要你稍加引导，有的是人愿意加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优先筛选出香江以及好莱坞的经典片源！” 刘胖子一愣，恍然道：“我明白了。” 接下来，庞学林又在羊城呆了三天时间，将cvd相关专利提交申请后，才跟着刘胖子、慕东来父女一行人，驱车前往深城。 在距离二线关大概四五公里的时候，刘胖子驾驶的面包车，在一处路口停了下来。 又等了十多分钟，一个留着板寸，大概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骑着一辆三轮车，吭哧吭哧地过来了。 “刘哥，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今天是哪位要过关呀？” 青年男子道。 刘胖子指了指庞学林道：“老陈，今天要过关的是这位庞兄弟，你叫他林哥就行。过了关，我在老地方等你！” “放心吧刘哥，我保证把林哥弄完完整整给你送过去！” 接着，刘胖子转过头对庞学林道：“庞兄弟，那我和慕教授他们先过关了，我们在关内见。”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去吧！” 事实上，如果刘胖子好心，这布满铁丝网以及高压线的二线关，对庞学林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他完全可以在晚上找个僻静的角落跳过去，没人可以抓住他。 不过刘胖子既然安排人接应了，庞也不好拂了胖子的好意。 刘胖子离去之后，那个姓陈的青年笑道：“林哥，我叫陈，你叫我小陈就行。现在才下午四点，我们过关的话至少要等到晚上十二点以后。我二舅家就在附近，我们先去他那里休息一下，等晚上再出门。” “好。” 庞学林点了点头。 接着，他坐上了陈程的三轮车，跟着陈程来到二线关附近的一个村落里。 陈程显然不是第一次带人过来了，他二舅二舅妈没有任何多问。 反而为庞学林准备了可口的饭菜以及房间休息，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 一直等到晚上十二点，陈程才敲响了庞学林的房间门。 他手里提着一个手电，说道：“庞大哥，跟我来吧。”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村，沿着村落间的小道，走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才来到二线关的一处铁丝网附近。 这里的铁丝网，竟然被人剪出了一个小口，刚好够一个人进出。 陈程说道：“林哥，这是不久前新开的口子，很多人都还不知道。一般只接散客，安全性比起那些跟着大队人马走的高多了。” 庞学林笑了点了点头，也没说话。 跟着陈程从铁丝网的破口进了关，两人又沿着小路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来到了一条路口附近。 刘胖子的面包车已经等候多时了。 “庞兄弟，终于进来了，快上车。” 庞学林坐上了副驾驶座，刘胖子摇下车窗，丢了一包软中华给陈程道：“小陈，这次辛苦你了。” “哪里的话！胖哥，以后有生意记得找我哟。” “放心吧，不会忘了你小子的。” 车子很快启动，沿着马路朝深城市中心方向开去。 刘胖子的家，便位于深城市的罗湖区，也就是后来深城的老城区。 第三百四十一章 庞学林的目标 庞学林在副驾驶座上伸了个懒腰。 刘胖子道：“庞兄弟，这次来深城，准备怎么赚钱？” 前两天庞学林都已经搞出了cvd了，还执意要前往深城，说准备在这段时间赚取百万rmb，用来当做cvd项目的启动资金。 从那时起，刘胖子心中就充满了好奇。 虽然如今深城算是全中国经济最活跃的区域，但是一个人单枪匹马过来，想要在短短几个月时间赚到上百万，几乎没有可能。 只是这话从庞学林嘴里说出来，刘胖子却没有任何怀疑。 毕竟，眼前这位庞兄弟已经创造了太多的奇迹。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老刘，华威公司你知道吗？” “华威？” 刘胖子眉头微皱，摇了摇头。 庞学林笑道：“那你明天帮我打听一下华威公司在深城的办公地址，这家公司主要做程控交换机业务的，我们这次能否赚一笔大的，就看华威公司了！” 刘胖子道：“行，明天我就帮你查。” 第二天，庞学林从睡梦中醒来，已经过了早上九点。 刘胖子在深城的家是一栋六层的小楼，装修规格丝毫不比羊城那栋楼差多少。 从房间里出来，慕青青已经在吃早餐了，看到庞学林出来，慕青青脸上顿时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 “庞大哥，早！” “早！” 庞学林坐下来吃早餐：“对了，你爸呢，还有老刘哪去了？” 慕青青笑道：“刘大哥拉着我爸去搞调研了，好像是准备去查一查什么华威公司的背景。” 庞学林不由得哭笑不得，去查华威的背景？ 自己好像只是让刘胖子帮忙搞到华威的办公地址吧。 一直到中午时分，刘胖子和慕东来才风尘仆仆的赶回来。 刚进门，刘胖子便大声嚷嚷起来，说道：“庞兄弟，你是不是搞错了，那家华威公司我打听过了，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一家小公司，虽然做程控交换机，但现在混得好像挺惨，每天都有人离职，而且我还听说，这半年来，华威已经换了好几个办公地址了，环境也越来越差……” 庞学林笑了笑，将目光转向慕东来，说道：“慕教授，今天你们去华威了？感觉这家公司怎么样？” 慕东来摇头道：“说不上来，业内规模不算大，这一两年业务做得也不是很好，我找朋友问了，他们老板现在好像准备孤注一掷，借了高利贷开发新产品，虽然说员工工资不低，但现在只能拿一半，给人一种随时要破产的感觉……” 庞学林笑了起来，对华威当前面临的情况一点都不意外。 1993到1995年，对菊厂来说是动荡的岁月。 每天都有新的员工进来，每天都有老的员工离去。 这个时代，华威在程控交换机行业领域只是一家普通的小公司。 当时，国内程控交换机市场被国外七国八制交换机占领。 所谓的七国八制，指的是当时中国市场上总共有八种制式的机型，分别来自七个国家：日本的nec和富士通，美国的朗讯，加拿大的北电，瑞典的爱立信，德国的西门子，比利时的btm，以及法国的阿尔卡特。 国内只有魔都贝尔生产的s1240交换机，还是法国阿尔卡特的产品。 当时，商都通信兵工程学院邬江兴教授带领的开发团队率先在国内开发成功第一个程控交换机，打破了国外的垄断，也就是后来巨龙集团生产的04机。 邬教授因此被授予少将军衔。 04机的成功给国内其他搞程控交换机开发的研究所，公司予极大的鼓舞和信心，纷纷加大力量开发。 在深圳就有好多家搞程控交换机的，搞得最好的是长虹公司。 长虹公司是深城市政府和长春邮电学院合办的公司。 在华威刚刚开始搞程控交换机的时候，他们的产品就已经卖了一个亿了。 可惜他们只搞了二千门的程控交换机，赚了一点钱，就忙着分利和内部斗争了，后来就没有再发展。 中兴的交换机也比华威发展的早。 这个时候，华威在技术，资金，政府支持等各个方面都比别人落后很多。 华威程控交换机最早的开发人员来自长安邮电十所（长安大唐的前身），华威刚开始是与十所合作开发交换机，后来把来合作的人员都挖过来了。 那些十所来的人每年回去过年的时候都有一个任务，就是带几个十所的同事到华威来。 以后，这几乎成了华威对外合作的模式：先合作，后吃掉你。 除了十所，华威积极地从其他相关企业挖人。 邮电部在长安举办一个程控交换机学习班，全国从事交换机开发的单位都派技术骨干来参加。 这就成了华威挖人的好机会，华威去的人，白天学习，晚上就到各个宿舍去招人。 后来的华威副总裁毛胜江就是在那次会议上被华威从长春电信设备厂挖过来的。 华威的欧洲区总裁徐文伟则是华为从深圳亿利达公司挖过来的。 华威的另一个人才来源是和高校合作，当时合作较多的是北邮，华中工学院（华中科技大学），中国科技大学。 通过跟高校合作，既可以拿到一些技术，又可以培养后续人才，对华威的后续发展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而且与高校的合作一直是华为对外合作的重点。 刚开始的时候，高校还能给华威带来一些新的技术，比如isdn是和北邮程时端教授合作，atm是和长安电子科技大学的周代琪教授合作。 但后来，华威的技术开发远远领先于各高校，这时，华威和高校的合作仅仅是人才的培养了。 当然，华威大批的人员还是从社会上招聘。 刚进去的时候，很多开发人员都不知道交换机是怎么回事，就边学边干起来。 那时华威员工每人手边都有一本程控交换机的国内规范，因为那本书是红皮的，于是被戏称为“红宝书”。 这个时候的华威，不管硬件还是软件，开发水平都很低，干到哪算哪，最高目标就是能打通电话，交换机死机是家常便饭。 因为产品质量一般，公司现金流一直紧巴巴，最困难的时候，华威的工资只能发一半，一到公司发年终奖的时候，就有好多人辞职，在财务部门口排长队领帐上的工资。 不过华威尽管没钱，但也决不拖欠辞职人员的工资。 辞职员工拿到的钱比他们想象的还多，这一点对稳定人心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还有一个问题是深城户口问题。 华威是民营的小公司，不受政府重视，深城户口名额很少，华威只有少数几个核心人员有深圳户口，大部分员工都要每年去办暂住证。 深城查得又很严，经常有保安半夜敲门来查证件。 没有证件的会被抓到东莞的樟木头去，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华威都会派人去派出所捞人。 而且这个时候，华威面临的最大一个问题，就是c&c08交换机迟迟出不来。 c&c08交换机在中国通信史上占据非常重要的地位，甚至是华威崛起的基石。 为了研发这款产品，任正斐甚至借了高利贷，利息高达20%~30%。 根据当事人回忆，当时任正斐就和华为的干部们说：“这次研发如果失败了，我只有从楼上跳下去，你们还可以另谋出路。” 华威的销售很厉害，在c&c08交换机还没开发出来的时候，已经为第一个交换机找好了开机的地方－－江南省义乌。 但交换机非常不稳定，呼损大，断线，死机。 原本计划五六月就准备开通的，一直拖到十月份，华威实在扛不住了，只能赶鸭子上阵，首先就是在浙江义乌完成了开通。 还好邮电系统内部对这款中国自主研发的产品还是表示了很大的期望，也给予了很大的容忍空间，并没有过分挑剔，反而给了很多的改进意见和建议。 华威也耐心地听从了这些建议，进行了产品改进。 1994年，c&c08交换机全面通过粤省邮电科学研究院测试鉴定，并在当年首都国际通信展上首次展出。 同年，第一个超万门的c&c08交换机在江苏邳州开通，11月通过省局鉴定。 1995年，c&c08交换机通过邮电部的生产定型鉴定。 也就是这一年，中央提出了“村村通”计划，给c&c08的发展提供了宝贵的契机。 华威把c&c08作为自己农村包围城市战略的拳头产品，斩获了13亿元的订单。 c&c08在技术上已经达到了当时的国际先进水平，具有很强的竞争力，所以，华威也借助它，撬开了海外市场。 1996年，c&c08交换机在香江和记电讯商用，首次服务内地以外的运营商。 1997年，c&c08交换机进入俄罗斯，首次进入国际市场。 此后，作为华为的明星产品，c&c08一度销往全球五十多个国家，服务上亿用户，为华为创造了巨大的商业价值，也为国产通信设备赢得了广泛的声誉。 值得注意的是，c&c08不仅是一款单一型号产品的成功，更重要的是，它提供了一个产品平台。 华威后来的所有产品，包括传输，移动，智能，数据通信等，都是在这个平台上发展起来的，都能看到c&c08的影子。 华威之所以有后来的市场规模和地位，从产品的角度来说，就是把握住了三个机会： 第一个机会，1993年-2000年，交换机接入网产品跨越式发展。 第二个机会，2001年-2005年，传输网络产品跨越式发展。 第三个机会，2006年-2018年，移动通信产品跨越式发展。 归根到底，第二个机会和第三个机会，都是源于第一个机会的成功。如果没有c&c08，就没有后来不断丰富的产品线，也就没有后来的华威。 而现在，正是华威最为困难的时候。 庞学林想了想道：“老刘，慕教授，我这两天准备一下，后天咱们去一趟华威。” “小庞，你有程控交换机方面的技术？” 慕东来第一时间猜到了庞学林的想法。 庞学林笑了起来，没有直接回应，而是问道：“慕教授，你对我们国家当前的通信行业怎么看？” 慕东来沉吟片刻，说道：“外资当道，国资无力！” 庞学林忍不住鼓起了掌，说道：“这八个字，算是道出了我们国家通信行业当前的发展现状，这几年正是我国的通信网向程控化转型的时候，大的城市已经全被朗讯的5号机、西门子的ewsd等众多设备占领了，而广大农村以及三线小城市，由于无力承担外资产品的成本，市场还处于一片空白状态。去年商都通信兵工程学院邬江兴教授带领的开发团队率先在国内开发成功第一个程控交换机，而深城也有长虹、华威等团队开发属于我们本土品牌的程控交换机，虽然从质量上来说，我们还比不过外资产品，但是对农村和中小城市市场而言，价格才是最敏感的。之前华威老板任正斐不惜举债搞研发，已经说明了这支团队的能力，慕教授，你说，假如我能让华威的团队提前一年得到稳定的程控交换机技术，这个方案值不值一百万？” 慕东来虽然有些惊讶于庞学林在程控交换机领域也有研究，但和庞学林接触了那么长时间，对于眼前这个大男孩，他已经没有任何怀疑了。 他问道：“那你干嘛不选择长虹，长虹公司实力可比华威强多了。” 庞学林笑道：“长虹实力是强，还取得了不小的成功，但也埋下了内斗和分裂的隐患，而且他们对新一代程控交换机技术的需求要比华威弱上许多，毕竟锦上添花总比不过雪中送炭吧。” 这一下，连刘胖子也听明白了庞学林的意思，忍不住羡慕道：“庞兄弟，也不知道你脑袋怎么长的，赚钱在你眼里怎么就这么容易呢，我都有点后悔当初没好好念书了。” 一旁的慕青青噗嗤一笑，说道：“刘大哥，就算你想好好念书，也得有庞大哥这样的天赋才行啊！” 庞学林忍不住摇头苦笑。 第四百四十二章 任正斐的震撼 接下来的两天，庞学林便宅在刘胖子家里，根据自己在现实世界看过的关于华威c&c08程控交换机的相关论文，开始撰写技术材料。 两天后，庞学林带着十几页稿纸，和刘胖子、慕东来父女一同出了家门，径直前往南油工业园的深意工业大厦。 华威便唯一这栋大厦内。 刚来到华威门口，一个浓眉大眼，身材高大的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庞学林眼睛一亮，叫住了对方：“你好，请问你们任总在吗？” 那名男子上下打量了庞学林两眼，说道：“你们是……” 庞学林指着慕东来道：“这位是长安交通大学的慕东来教授，我们对贵公司的程控交换机比较感兴趣，有个项目希望能和任总好好聊一聊。” 男子眼睛一亮，顿时浮现出笑容道：“快请进，任总就在公司，我带你们去找他。” 如今的华威正处于资金链紧绷的状态，对于任何能够给华威带来资金的客户，华威都是欢迎之至。 庞学林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慕东来轻声道：“小庞，你认识他。”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他应该是徐文伟，任正斐从亿利达挖过来的，算是华威技术方面主要负责人之一，华威第一颗用自己的eda设计的asic芯片问世，就是由他起头研发的。” 庞学林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在前方带路的徐文伟忍不住回头打量了庞学林一眼，不过并没有出声。 庞学林一边走，一边也在观察华威的办公环境。 华威的办公室并不大，和后世的互联网公司有点像，一台台电脑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各个工位，大部分人都在埋头自己的事。 很快，众人来到了任正斐的办公室门口。 徐文伟敲了敲门，很快，里面传来一阵清亮的嗓音。 “请进！” 徐文伟推门而入，说道：“任总，有客户来访，说是来自长安交大的教授。” “快请他们进来！” 很快，庞学林和慕东来、刘琦、慕青青他们走了进去，便看到一个年轻许多的熟悉面孔出现在了办公桌后面。 在现实世界，因为中美贸易战的缘故，在媒体上向来低调的任正斐不得不站出来为华威站台。 同时也向全世界展现中国最顶级企业家的风采。 庞学林和现实中的任正斐只见过一次，那是在金龙集团成立的酒会上，任正斐专门跑过来向庞学林敬了一杯酒，希望华威公司能够和钱塘实验室在碳基芯片领域展开合作。 此后两人便没了多少联系。 如今在中国太阳世界，面对才四十九岁的任正斐，两人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注定将会发生更多的交集。 任正斐从办公椅上起身，径直走向慕东来笑道：“您好您好，我是任正斐，请问你是？” 慕东来笑道：“任总，您好，我是长安交大的慕东来，不过这次想要跟您合作的另有其人，我只是陪客而已。” “陪客？” 任正斐微微一愣，将目光转向了刘胖子。 过来的四人中，庞学林和慕青青长相青涩，虽然颜值很高，但自动被任正斐忽略了。 反倒是一直做玉石生意的刘胖子，更具有商人气质。 刘胖子指了指庞学林，笑道：“任总，别看我，我也是陪客，真正想要和您合作的是我这位庞老弟。” 任正斐将目光转向庞学林，脸上闪现惊讶之色，无论是慕东来还是眼前这位胖子，从他们的衣着打扮以及气质看得出来，对方不是普通人。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人竟然都只是陪同眼前这位少年过来的。 就连站在一旁的徐文伟，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 庞学林微笑道：“任总，您好，我是兰城大学的庞学林，很高兴见到你！” “庞小哥，请问您想要哪方面的合作呢？” 任正斐很快便将惊讶的表情收敛起来，面露笑容道。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任总，咱们还是坐下说话吧。” “哦，你看我这脑子，快请坐，快请坐。” 很快，众人在任正斐办公室的会客区坐下，一旁的徐文伟则干起了秘书的活，帮着众人端茶送水，最后，他也在任正斐的身旁坐下。 显然，这个时候，徐文伟便已经相当于任正斐的左膀右臂，算得上华威内部的高管之一了。 “庞小哥，现在可以说说，你对我们哪款产品感兴趣了吧？”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任总，我对你们正在研发的那款c&c08程控交换机比较感兴趣。” 任正斐微微一愣，顿时面露难色道：“庞小哥，今天你们能主动来到华威找我们合作，那我也不跟你乱说一气，我们那款程控交换机现在还在研发之中，虽然已经有了部分订单，但具体交货时间却没办法确定，我估计最快也得等到明年了！” 庞学林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任总，我说的合作，可不是购买你们的交换机。” “那是为什么？” 庞学林从随身携带的文件夹中取出自己最近两天的成果，递给了一旁的徐文伟，笑着说道：“任总，你不懂技术，这份资料还是让徐总鉴定一下吧。” 徐文伟结果那十几张装订好的a4纸，看到上面的文字，他不由得微微一愣。 《二千门程控交换机设计方案以及万门交换机软件算法设计》 徐文伟可是华威前期研发的领军人物之一。 1991年，任正非正在把公司的从代理交换机转向研发交换机，研发的过程中华威发现如果使用大家都用的通用芯片，产品就会陷入价格战的汪洋大海中。 要生猛甩开竞争对手，只能开发自己的芯片。 当时华威正在研发用户交换机hjd48(模拟交换机)，华威的“二号首长”郑宝用负责整个系统的开发。徐文伟来了之后，建立了器件室，从事印刷电路板（pcb）设计和芯片设计。 徐文伟研发的芯片就是用于交换机的asic芯片。 在研发过程中，徐文伟首先要在pal16可编程器件上设计自己的电路，再进行实际验证，验证通过后再委托香江的公司设计成asic芯片，再交由德州仪器进行流片生产。 这个代价是不菲的，一次性的工程费用就要几万美元。 九十年代初有外汇管制，外汇额度非常稀缺。 当时任正斐可以说真的是咬碎了牙支持着徐文伟搞研发。 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要在可编程电路上进行设计，对于许多经验丰富的半导体设计人才而言，都不是简简单单可以成功的。 但徐文伟的水平真心不是盖的，本来成功率不高的过程，直接就一次成功了，徐文伟来到华威只用了不到一年时间，就让华威拥有了自己的芯片，为接下来c&c08程控交换机的研发打下了基础。 虽然如此，在过去一年多时间，c&c08程控交换机遇到了许许多多的问题，原本与义乌方面约好的今年五月份交付时间，也不得不拖延到了十月。 现在已经进入六月，c&c08程控交换机依旧由许许多多问题没能得到解决。 这段时间，任正斐的头发愁白了。 在历史上，正是另一位天才的加入，让华威的c&c08程控交换机项目起死回生。 这就是李一男。 李一男，1970年出生，湖南人，15岁考入当时的华中理工大学少年班。 1993年6月，李一男硕士毕业后即加入了华威，两天时间升任华为工程师、半个月升任主任工程师、半年升任中央研究部副总经理、两年被提拔为华威公司总工程师/中央研究部总裁、27岁坐上了华威公司的副总裁宝座。 正是这位天才少年，成就了华威的c&c08项目。 后来的几年，华威在c&c08程控交换机的基础上不断改进，再次基础上开发出了万门程控交换机，并且将这一系列产品卖到了世界各地，为华威带来了上千亿rmb的营收，成就了华威第一阶段崛起的基石。 但现在，李一男还没来。 庞学林正好可以打个时间差，将完整版的c&c08程控交换机的设计方案交到任正斐的手里。 办公室里安静了下来，只有徐文伟哗哗的翻页声。 越看，徐文伟脸上的表情就越凝重。 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后来渐渐变得震惊，再到后来，就是彻底的凝重了。 大约过了半小时时间，徐文伟才深深地吸了口气，将手头的这份资料放在了茶几上。 “小徐，怎么样？” 徐文伟道：“庞小哥，请问这份技术资料是由哪位大家设计的？” 徐文伟可不相信这是庞学林的手笔，这份设计方案之成熟，设计理念之巧妙，有很多地方都让人拍案叫绝。 也只有那些阿尔卡特、爱立信等顶尖通讯公司供职的大牛，才有能耐设计出如此出色的产品。 庞学林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说的是你自己？” 徐文伟脸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就连任正斐，也是一脸惊容。 刚刚徐文伟问庞学林这份资料是哪位大家的手笔，任正斐就意识到了这份技术资料不一般。 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份资料竟然是眼前这位高中生模样的年轻人的手笔。 庞学林笑道：“怎么，不信么？” 徐文伟道：“庞小哥，请问你是哪所大学毕业的？”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确切的说，我还没正式上大学，不过我的大师傅是兰大数学系教授陈文元，二师父是兰大校长许柏青……” 徐文伟和任正斐不由得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庞学林说的是真是假。 这时，一旁的慕东来笑了起来，从怀里取出了一本工作证，笑着说道：“任总，徐总，这是我长安交大的工作证，你们不信的话可以打电话到我学校核实一下，我可以证明小庞说的话。” 这时，慕青青和刘胖子也开口道：“我们也可以证明。” 慕青青紧接着补充道：“任总，庞大哥厉害着呢，前段时间他还搞出了一种全新的影音播放器cvd，价格比市场上的ld镭射播放器便宜多了，普通的光盘就能播放，庞大哥之所以找你们华威合作，一方面因为知道你们在程控交换机的研发中遇到了困难，另一方面，他也希望和你们合作，为cvd的生产获取原始资金。” 徐文伟和任正斐对视一眼，徐文伟苦笑道：“庞小哥，不是我们不信，这……这实在是有些太不可思议了。” 沉吟片刻，徐文伟说道：“庞小哥，既然你说这是你设计的，那能说说你的设计理念吗？”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行吧，那我就从程控交换机的原理开始说起。” “程控数字交换机的一个重要应用是通信系统，一般用于通信系统中的调度中心和各级通信站中。程控交换系统的硬件可分为两个系统：话路系统和中央控制系统。话路系统由交换网络和外围电路组成。其中外围电路包括用户电路、中继器、扫描器、网络驱动器和话路设备接口等几部分。中央控制系统的功能包括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对呼叫进行处理，另一方面是对整个交换机日常运行进行管理、监测和维护。” “下面，我们从用户模块的基本原理开始谈起。用户模块是用户的电话机和数字程控交换系统中交换网络的接口。其功能可归纳为borscht七个功能，具体是:b(batteryfeeding)馈电；o(overvoltageprotection)过压保护；r(ringingcontrol)振铃控制；s(supervision)监视；c(codec&filters)编译码和滤波；h(hybridcircuit)2-4线混合电路；t(test)测试。” “在数字电话通信中，人们的说话声音是模拟信号，那么在发送端就要经过a/d变换把模拟信号转换成数字信号后再送入传输设备，在接收端再由d/a变换把数字信号还原成模拟信号。数字信号可以使用多种调制方法来产生。常用的有脉冲编码调制，即pcm（pulsecodemodtion）。” “时分多路复用就是在一条信道内，将若干路离散信号的脉冲序列，经过分组、压缩、循环排序，成为时间上互不重叠的多路信号一并传输的方式。时分制通信也称时间分割通信，它是数字电话多路通信的主要方法，因而pcm通信常称为时分多路通信。” “从话音模拟信号转换成数字信号的过程中可知，为确保接收端能将离散的数字信号还原成连续的模拟信号，取样频率需采用8000赫兹，即每隔125微秒取样一次，每一路占一段时间，这段时间称为时隙。路数越多，每路的时隙越小。我国采itt建议的pcm30/32制式为标准化的时分制多路传输系统的一次群。” “电话交换系统的任务就是在各条用户线之间、用户线和中继线之间或中继线与中继线之间建立起语音信号临时通道(接续)。这一工作是由交换网络最后完成的。在当前的程控交换系统中，交换网络可分为空分交换网络和时分交换网络两类。” …… 庞学林的语气不疾不徐，将程控交换机的原理娓娓道来，说完原理之后，他继续道：“这就是程控交换机的基本原理，接下来我将根据基本原理阐述我的设计方案。” “在我设计的这款程控交换机中，主要包括中央管理/通信模块（am/cm），业务处理模块（spm）、共享资源、模块（srm）在物理位置上与am/cm集成在一起。” “中央交换网（corg）完成业务交换功能，其容量可根据实际情况以16kx16k时隙为单位叠加配置，最大可达128kx128k时隙交换。业务线路接口模块（lim）主要完成业务数据与通信信令数据的复合/分解及系统传输线路驱动接口功能，使am/cm与各种网络设备相连。lim还提供到业务处理模块（spm）和共享资源模块（srm）间的话路和信令接口，使业务处理模块（spm）和共享资源模块（srm）能够嵌入到am/cm中来。后管理模块（bam）完成对am/cm以及所连接用户的操作维护和故障集中告警，并有数据管理、为终端提供网络接口、实现远端/集中维护的功能……” “同步定时模块（ckm）保证系统与上级网同步，并提供系统内部各模块使用的同步定时基准。中央处理模块（cpm）完成系统全局数据的存储和处理，并负责对am/cm中的单板进行管理。业务处理模块（spm）完成信令和业务的处理。共享资源模块（srm）提供业务处理所需的各种必要资源，包括信号音、双音收号器、多频互控收发器、主叫号码显示、会议电话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间，两个多小时过去了。 徐文伟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不时用笔将庞学林说的一些内容记录下来。 任正斐脸上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震惊，再渐渐变得欣赏，再到后来，他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笑容。 刘琦和慕东来则完全听不懂，刘琦不时打着哈欠，庞学林所说的一切，对他而言有如天书一般。 慕东来倒是津津有味，他虽然听不太懂，但从任正斐和徐文伟脸上的表情中，他已经看出来了，庞学林正在一步步征服对方，正如当初征服自己和刘胖子一样。 倒是慕青青，杵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庞学林。 眼里慢慢都是崇拜与爱慕。 在她眼中，这个时候的庞学林，才是最帅的。 第四百四十三章 合作协议 “好了，大概方案就是这样，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都将视线转向徐文伟。 在座的这么多人，也就徐文伟听懂了庞学林在说什么。 徐文伟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相比于您这套设计方案，我们自己搞出的那个程控交换机，完全就是垃圾。” 做技术的人向来奉行达者为师，庞学林虽然看起来年纪很小，但技术能力已经远超自己，徐文伟自然而然对庞学林用上了敬语。 庞学林笑了笑，对于徐文伟的恭维不可置否。 这时，任正斐笑道：“庞小哥，有兴趣入职我们华威吗？假如你能过来，我们可以为你提供二十万以上的年薪，由你全权负责程控交换机的研发。” 办公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到了庞学林身上。 二十万年薪！ 在这个时代，流水线上工人的平均工资三百，重点大学毕业生四五百，拥有三年以上工作经验的资深工程师也不过一千来块，即使像徐文伟这样的技术大牛，每个月工资也不过两三千，算上奖金等杂七杂八收入，年入不超过五万。 而任正斐竟然一口气给庞学林开出了二十万的年薪，甚至比后世年入百万还要惊人。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任总，我对入职华威没兴趣，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吗？我是来跟您谈合作的。” “合作，怎么合作？” 庞学林似笑非笑道：“一个月时间，我帮你们完成万门c&c08程控交换机研发工作，性能基本上达到国外同类产品的水准，成本做到仅为对手的三分之一，专利全权归华威所有……” “那你的要求呢？” 庞学林笑道：“要求很简单，一百万rmb现金，以及未来十年内，百分之二的销售分成。” 任正斐的眼睛微微眯起，笑道：“庞小哥，你这要求可有点高了。” 一百万rmb倒还好说，重要的是百分之二的销售分成。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任总，假如我不插手的话，你们大概需要多久才能搞定万门程控交换机？一年，两年？” 任正斐沉默了下来，现在华威的程控交换机项目研发陷入困境，各种问题层出不穷。 如果年内还搞不出来，任正斐只能破产跳楼了。 庞学林看着陷入沉默中的任正斐，不由得心生感慨。 做实业何其不易！ 后世的中国能够取得如此成就，正是由千千万万像任正斐这样的实业家完成的。 工业化、国产化的道路是及其艰难的。 特别是在这个时代，中国的工业水平普遍落后于西方发达国家。 在通信领域，国内的程控交换机市场基本被七国八制所控制，一台万门程控交换机价格普遍在二十万左右。 各种配件更是坑得不要不要的。 比如程控交换机里面所用的导流板，就一个一斤重的铁板，用来填补空槽位，引导气流，控制设备温度的，三十五美金一块，还不是不锈钢，多年不降价。 你能说这是技术好么？ 但人家垄断交换机技术，别的牌子人家不认，你敢自己装，人家整台机器不保修了。 到了九四九五年，华威终于推出了属于中国自己的万门程控交换机，虽然bug超多，性能一般，但凭借仅为对手三分之一的成本，对外资品牌形成了强大的竞争优势。 外资品牌的程控交换机价格也瞬间腰斩为十万。 等又过了三年，华威机子的性能稳定一些了，故障率是欧美产品的一半了。 这个结果一出来，进口程控交换机价格就开始了跳水过程了。 十万的机子，五年后一万，再几年，很多欧美厂已经倒闭不见了。 至于那块三十五美金的铁板？ 免费送！ 后来明确说，其实没有铁板也没事，就别配了。 而华威也由此开启了反攻海外市场的道路。 并且一路逆袭，成长为中国科技行业的领军企业。 其实这就是工业化和国产替代产品的重要性，重要的不是自己的产品是否精致，而是自己的能力能不能让老外老老实实降价。 后进者是很悲哀的，只能隐忍着。 所谓的双赢，其实是美丽的谎言。 一开始是落后的没能力，人家说一万就一万。 后来落后者有一些能力了，人家说我让利五千吧，你的产品别出来抢市场了。 这简直就是做梦！ 后世有几个很现实的例子。 就像液晶，2001年左右，默克和奇索公司垄断，液晶价格是36万美元1公斤，换算成人民币是近300万人民币。 2002年国产搞出来之后价格是18万人民币1公斤，而且还赚翻了那种。 一台42寸液晶面板，用的液晶为5克。 于是后来就有了国内液晶电视大发展。 新能源行业，中国和所有的气体国际巨头包括linde，al，ap，都是世界五百强级别的公司谈一种烷烃类气体的供应。 他们的报价很接近，四万五千rmb一公斤，即使我们知道他们背后的供应商成本在两万五千rmb以下，但也不得不买。 后来我们努力培养了一个国内供应商，成本高一些，两万八的水平，国内用三万一的价格买。 然后不到一年，这些五百强又来找我们了，说两万七卖给你们。 按照某些自由市场经济信徒的观点，我们应该抛弃国内厂家，和国外大企业合作？ 鬼才这么干。 等国内厂商死了，这些国外大鳄会毫不犹豫的涨价到四万以上的。 顺便提一句，和我们谈判的，都是国际大公司中国子公司的中国籍买办。 我们应该感谢中国咬牙实现了工业化。 后世路由器只要一百块钱一个，功能齐全，如果没有国产化的话，估计家用路由器都要一百刀一个。 采用高通方案的手机动辄四千以上，但是采用展讯方案、mtk方案、华为海思方案的低成本智能机平均价八百块，才有了大家喜闻乐见的微信陌陌约约约。 一个普通的中型全自动洗衣机不过八百块钱，如果低端芯片没有国产化，一个芯片卖二十五刀绝对是友情价 2004年的时候，便携mp3设备随便一个要一千往上。 珠海炬力搞出了国产化的mp3解码芯片，然后mp3开始了大规模普及之路。 工业化，国产化带来的受益人数最多的好处，就是把原来的高逼格设备迅速送入寻常百姓家。 与此同时，工业大发展，也将反哺国内的各行各业。 华威2019年8500亿元销售额，有十九万员工，为华为做外包或者下包的配套企业也不计其数，间接创造了百万个工作岗位。 相当于一个华为，间接养活了将近百万的高收入人群。 而这百万高收入人群的消费又能带动多大的餐饮、娱乐、家电、汽车、住房市场？ 所以，建立完整工业体系，在关键技术和设备上实现国产化，才是真正实现共同富裕的方法。 否则只有一小撮买办和权贵富裕起来。 庞学林很难理解后世一些崇洋媚外者的脑回路。 你使用价格更高，性能更好的进口产品没问题，问题是你借此嘲讽国产品牌怎么回事？ 如果不爱，请别伤害。 没有这些你们口中性能低下的国产替代品牌，老外随时可以将价格在往上翻一番，你还不得不用。 好吧，扯远了。 毕竟是平行世界，庞学林首要目标还是完成系统任务。 办公室内，任正斐沉吟良久，说道：“庞先生，假如我答应你的要求，你真能在一个月内完成万门程控交换机的研发？”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我们完全可以把要求写入合同里面，到时候我如果完不成的话，一分钱不收！” 任正斐看着庞学林道：“庞先生，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你刚才提出的条件，我全盘答应了。” “请说。” “但我希望你能够担任华威的研发顾问，未来五年内，每年在华威的办公时间不低于一个月，给予华威相应的技术指导。” 庞学林微微一愣，看着任正斐殷切的眼神，点头笑道：“可以！” 他可是知道c&c08系列程控交换机的钱景的，这一系列的程控交换机，成为华威发展史上最成功的的一款程控交换机，未来十年内，将会随着华威的出海卖到世界各地，总销售额超过一千三百亿rmb。 庞学林如果拿其中的百分之二，也就是二十六亿rmb。 任正斐也就是不清楚这款程控交换机的威力，在他看来，卖个几亿就已经相当成功了，到时候再给庞学林几百万，也是应有之意。 如果知道这是一笔数十亿的生意，咳咳，那应该会更加开心，虽然有些肉疼，但华威也赚大发了。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双方就合作的细节进行了一系列的商谈，庞学林这边由慕东来全程帮忙把控。 终于在两天后的傍晚，在华威的办公室内，庞学林和任正斐签署了相关合作协议。 华威方面首先预付五十万rmb到庞学林的账上，后续五十万将会在程控交换机研发成功后到账。 “庞先生，接下来我们公司的程控交换机研发，就拜托你了！” 在各自签名栏签上名字，盖上公司公章后，任正斐伸出手，对庞学林笑道。 庞学林和任正斐握了握手道：“任总，我定当竭尽全力。” “好，庞先生，你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晚上要不到我家里吃个便饭，如何？我亲自下厨，尝尝我的手艺。” 任正斐笑着说道。 庞学林笑道：“那当然好了。” 庞学林看过任正斐的相关资料，任正斐治下的华威，客户至上的根本原则奉行了数十年，即使普通县级市过来谈合作的邮电局小科长，他都会尽心尽力地接待。 而在面对某些重要客户时，任正斐更会主动邀请对方来自己家里吃饭，算是对客户的最高礼遇了。 当天晚上，庞学林、刘胖子、慕东来父女一行人前往任正斐家中，和任正斐一家人一同吃了顿晚餐。 任正斐的儿女都在念书，只有妻子在家，庞学林自然没有见到那位在后世被卷入中美角力风波中的孟挽洲。 吃完饭后，庞学林又和任正斐闲聊了一会儿，这才和刘胖子他们一同回去。 刚回到刘胖子家中，刘胖子就迫不及待道：“庞兄弟，快把那合同拿给我看看。” 庞学林微微一愣，从随身携带的文件夹中取出合同递给了刘胖子，笑着说道：“怎么了？” 刘胖子看着合同上的白纸黑字，嘿嘿笑道：“庞兄弟，这五十万，就算到手了？” 庞学林笑道：“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天就应该到账了。” 刘胖子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感叹道：“还是你牛逼！” 他在社会上混了十多年，靠着父亲给他的启动资金，慢慢积攒了如今一百多万的身家。 但相比于庞学林，双方根本没有可比性。 庞学林也就花了两天时间完成了程控交换机的设计工作，然后跑到华威公司一通忽悠，竟然真的说服了华威的老板任正斐给他出钱。 一百万现金加上百分之二的销售分成，身价瞬间便超过了自己。 不过这也让刘胖子对接下来的cvd项目有了更多的信心。 庞学林笑着说道：“老刘，等着五十万到账，咱们的公司也可以开始注册了，注册资金先按一百万来吧，你我各出五十万！” “行，没问题！” 这时，一旁的慕东来笑道：“小庞，既然你的事已经落实了，那我和青青明天就去香江了。” “爸，咱们明天就走吗？” 慕青青有些不舍。 慕东来哭笑不得道：“你叔叔在香江那边都催了好几次了，再不去他该着急了。” “那好吧。” 慕青青可怜兮兮地看向庞学林。 庞学林笑道：“青青，你又不是不回来了，去了香江，好好看一看那边的环境，香江大学现在发展得可是非常不错的。” “哦。” 慕青青虽然有些不舍，不过知道接下来庞学林要忙正事，倒也乖巧地点了点头。 第四百四十四章 设计方案 第二天一早，慕东来父女收拾好行李前往香江，这次他们去香江，除了应慕青青二叔的邀约，去看一下香江大学的环境外，还会帮庞学林申请cvd的全球专利。 虽然中国已经加入了pct专利合作组织，但相比于国内走pct流程，香江那边无论从速度还是规范性而言，都要强很多。 至于刘胖子，则开始了公司注册、组建等一系列流程。 上午九点，庞学林准时抵达华威公司总部。 任正斐带着几位华威高层已经等候多时了。 除了之前见过的徐文伟外，还有一男一女，正是任正斐手下的另外两位大将，郑宝用和孙亚方。 郑宝用是华威早期研发部门的领导人物，自1989年以来一直从事通讯产品的研究、开发，担任多项程控交换设备的总体设计，先后完成hjd48、jk1000空分程控交换机、c&c08两千门机和后来c&c08万门机的研发工作。 至于孙亚方，那就更不必说了。 这位同样是华威崛起的关键性人物之一，华威后来攻略海外市场，全靠孙亚芳领导的团队一步步开拓出来的。 在华威内部，孙亚方的地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公司虽然还有几位常务副总裁，但实际权力都在孙之下，这不仅是排名的问题，而且是需要直接或间接向她汇报的问题，可以说华为决策层中的决策层就是两个人：任正斐和孙亚方。 有一些人员任命和重要文件只要孙亚方看过同意，基本就可以通过了；华威的公司级文件，抄报的一栏只有两个人以任总、孙总相称，其他副总裁都要出现姓名；由她直接主管的市场和人力资源部门的文件，只抄报给孙亚方一个人；其他副总裁都称呼孙亚芳为孙总，甚至任正非在公开场合都是孙总长孙总短。 不过现在，孙亚方只是华威市场营销部门的负责人，任正斐能将她带过来和庞学林见面，从某种程度上已经说明了任正斐对她的器重。 “庞先生，这位是我们公司的总工程师郑宝用，这位是市场营销部经理孙亚方！” “郑总，孙总，你们好！” 庞学林分别和郑宝用以及孙亚方握了握手。 “庞先生，你好！” 郑宝用和孙亚方看向庞学林的目光带着审视，虽然他们早就从任正斐和徐文伟口中了解到庞学林不一般，但是庞学林到底是怎么不一般，他们却无从想象。 任正斐笑道：“庞先生，大家都在会议室里等着了，那咱们就开始吧。” “行！”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 他前两天虽然和徐文伟说了两千门以及万门程控交换机的设计方案，但也只是提供了大概的思路，具体技术细节，还没来得及聊。 今天这场会议，任正斐便是将华威研发部门的所有工程师都召集了过来，由庞学林向众人讲解程控交换机的设计思路。 庞学林和任正斐并肩进入会议室，便发现，会议室已经被华威的工程师们挤得满满当当。 徐文伟、郑宝用、孙亚方他们三人找了三个仅剩的空位坐下，任正斐则陪着庞学林来到了会议室的上首。 任正斐看向下方，微笑道：“人都到齐了吧，那咱们现在就开始吧，这位就是这两天咱们公司内部传得沸沸扬扬的研发顾问庞学林先生，接下来将由庞学林向大家讲解关于程控交换机研发过程中的一些技术思路和想法……” 说着，任正斐率先鼓掌，紧接着，会议室内响起了稀稀落落的嗓音。 大多数人和郑宝用、孙亚方他们一样，都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庞学林。 虽然关于这个年轻人的传言很多，说他花了两小时时间就用技术手段征服了老板以及徐工。 但看到庞学林时，几乎所有人都升起了疑问。 这样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小年轻，真的有徐文伟说的那么神？ 特别是坐在会议室下首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更是一脸的不服气。 作为一个从小在别人赞誉声中长大的年轻人，李一男向来自傲。 他十五岁便考入华中理工大学少年班，即使在一众少年班同学中，也算是出类拔萃的存在。 本科毕业后留校读研，刚刚拿到硕士学位。 事实上，去年开始他就已经在华威实习，获得了郑宝用、徐文伟他们的高度好评。 也就前些日子，他回校做论文答辩，顺便完成了毕业手续，等着回公司大展拳脚。 谁曾想，自己昨天刚回来，就听说公司来了一位天才少年，被老板聘用为公司的研发顾问，虽然不知具体细节到底怎么样，但对于庞学林，李一男是有些不服气的。 自己的水平在华威公司内部已经相当不错了，他再怎么天才，能达到自己的水准？ 李一男有些不相信。 庞学林对众人的目光尽收眼底，这种小场面对他而言压根就不算什么，他笑了笑说道：“行吧，那咱们就直入主题吧。” “今天我们从两千门程控交换机的设计开始说起。我之前和徐总大概说过，两千门程控交换机主要由中央处理模块、通信控制模块、中央交换网这三大部分组成。” “中央处理模块模块包括二次电源板（pws）、告警处理板（alm）、主处理板（amp）、中心数据库板（cdp）、总线控制板（bcp）、内置业务处理板（isp）。话单存储板也位于中央处理模块框架中。主处理板、中心数据库板、总线控制板的硬件均为cpc板，通过加载相应的主机软件完成主控、中心数据库、总线搬移的功能，均为主备方式工作。其中主处理板、总线控制板固定配置为一对，中心数据库板、内置业务处理板根据实际情况进行配置，其中中心数据库板至少配置一对，最多可配七对，内置业务处理板最多可配六对。” “主处理板是整个系统的枢纽，负责am/cm（含spm、srm）内各块单板的状态管理以及前后台通讯工作，amp与bam之间通过10m/100m的以太网口直接相连。cdp板所能完成的功能有用户寻线功能、中继选线功能、itc通道管理功能、ecp通道管理功能、srm框内各种公共资源的管理功能等。bcp板负责cpm框内部各单板之间的通信。isp板完成特殊号码变换、主叫号码甄别以及密码计费等功能。alm板负责串口通信，管理pws板、风扇框等的状态。sub板是话单存储板，sm、spm模块产生的话单在送往bam时，同时备份一份在sub板上。当bam故障时，sub板可代替bam完成话单存储功能。sub板实现话单的安全存储和备份，提高系统的可靠性……” 庞学林一边解说，一边用记号笔在身后的白板上将整个中央处理模块的设计方案用模块图的形式描绘了出来。 会议室下方，不时响起沙沙的摘抄声以及工程师们的议论声。 “这个方案感觉比我们之前的那个方案好多了。” “硬件方面我感觉挑不出什么毛病。” “而且还比我们之前的方案多了一个sub板，多了这样一个安全储存与备份功能，系统的冗余度大增。” “就看控制软件怎么设计了，如果软件设计地好，那么这个方案可行性就高了……” 台下的工程师们议论纷纷。 任正斐侧过头，对身旁的郑宝用笑道：“老郑，你觉得怎么样？” 郑宝用眼睛闪闪发光，说道：“这个方案很不错，这小伙子，有点东西！” 另一边，李一男则若有所思地看着白板上的文字。 他不得不承认，台上这个年轻人还是有点东西的。 庞学林没有在意下面的反应，而是继续自己的讲解。 “接下来我们说说通信控制模块m），通信控制模块是模块间通信的核心，有两个独立的帧交换网平面，称为0平面和1平面。每个平面由一块bac板和三块fsn板组成，两个平面共用一块母板。每m平面可提供56条2.048mbit/s的hw，具有112mbit/s的hdlc总交换速率，每个通道的速率为64kbit/s~2.048mbit/s。” m模块包括二次电源板pws、帧交换网板fsn、总线管理控制板bac。fsn板根据接口框、业务处理框数量灵活配置，最少配两块。fsn用来实现多个hdlc通道的hdlc信令链路交换，最大可提供16条2mhw。bac板负责完成对通信控制模块帧交换网的通道配置、总线仲裁，对通信控制模块中各单板的工作状态进行监控。bac板还具有帧交换功能，可以提供八条2mhw，即具有半块fsn板的功能。” …… “最后我们说说中央交换网，中央交换网是全利用度网。最大容量为128kx128k。实际安装容量可在16kx16k~128kx128k之间以16kx16k为单位叠加，在128kx128k容量下可平滑扩容，数字程控交换系统的交换网系统为三级网结构，由边缘交换网输入级、中央交换网和边缘交换网输出级组成。中心网由16个8k单t网单元组成，每二个8k单t网单元合放在一块单板上，该单板称为中心网单元板u板），完成128k网的中央交换，即完成业务交换网的第二级交换。边缘网由64个4k单t网单元组成，每八个4k单t网单元合放在一块单板上，该单板称为边缘网单元板（snu板），完成128k网的边缘级交换，其中四个构成一级交换网，另四个构成三级交换网。” “至于中央交换网的具体结构组成，中央交换网框占两个标准机框的位置，大母板结构。（网通信控制）板是整个corg的控制板，完成时隙分配、联网操作及与其它模块通信的功能。bdr是总线驱动板，为控制所u、snu板提供控制总线。pws是大功率电源板，可提供300w/5v的电源输出。其它单板都是主备工作方式u板必须满配置，否则有阻塞。snu板根据容量来定，可适当减少……” 整整一上午的时间，庞学林都在进行硬件设计的讲解。 大到程控交换机的整体结构，小到机框的位置、电路板架设以及各种众人曾经考虑到的，没有考虑到的冗余设计，都被庞学林一一列了出来。 到了这个时候，台下的那些华威工程师，眼里早就没了质疑。 就连不服气的李一男，也如同小学生一般老老实实地抄录庞学林的设计方案了。 “任总，你到底是从哪捡到这样一个大宝贝啊？” 郑宝用忍不住感叹道。 之前任正斐花了这么大代价聘请这个年轻人的时候，郑宝用还是有所疑虑的。 毕竟如今华威现金流如此紧张的情况下，再分出一百万现金给这个年轻人，接下来留给程控交换机的研发资金，可就没有多少了。 但一上午的时间，庞学林的表现彻底打消了郑宝用的疑虑。 身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工程师，郑宝用非常清楚程控交换机的技术难点。 以国内当前的产业水平，想要设计出一台质量合格的程控交换机，难度非常大。 而庞学林所给出的方案，结构精巧，细节详实，成熟度非常高，甚至于与国外那些领先的通讯设备商的产品相比，都有很多独到之处。 任正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毫无疑问，一上午的时间，庞学林的表现已经彻底消掉了众人心中的疑虑。 大概讲解完程控交换机的设计方案后，庞学林笑道：“大家有什么疑问吗？”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众人又不是傻子，这种水平的设计方案，整个华威公司没有一个人能做到。 众人想要彻底消化理解都需要一段时间，更不用说提出问题了。 一时间会议室里不由得安静了下来。 这时，李一男缓缓举起了手：“庞先生，我是研发部的李一男，我想问一下软件系统的设计方案大概什么时候讲解？” 庞学林不由得为之一愣，没想到眼前这位高高瘦瘦，面部白净的男生，就是李一男。 他想了想，说道：“下午吧，今天下午，我会和大家分享两千门程控交换机的相关算法。” “那我没什么问题了。” 李一男坐了下来。 “行吧，时间也差不多了，大家先去吃饭，吃完饭咱们过来再聊。” 第四百四十五章 李一男 午饭是在华威的小食堂吃的。 虽然华威规模不大，但是员工待遇真是没的说。 特别是这个时代，华威的食堂肉蛋奶果蔬齐全，味道虽然算不上特别好，但是营养绝对均衡。 吃完饭，众人又休息了一小时，然后回到会议室，继续接下来的讲解。 有了上午的铺垫，下午的讲解更是驾轻就熟。 “接下来，我们谈一谈两千门数字程控交换机程控交换软件的设计以及一些算法特点。” “程控交换机交换软件的基本任务就是控制交换机的运行，也就是完成呼叫处理，程控交换机的特点就是业务量大，实时性和可靠性要求高，因此，对运行软件也要求有较高的实施效率，能够处理大量的呼叫，必须保证通信业务的不间断性。” “正因为如此，交换软件必须具备三大特点，实时性，多任务并发执行，高可靠性。” “从某种意义上说，程控交换机的软件系统是操作系统与应用软件的集合，操作系统是计算机硬件与应用软件之间的接口，是一个实时多任务的操作系统，这种操作系统，要求对随机发生的外部事件做出及时的响应并进行处理，虽然事件的发生时间无法预知，但必须在事件发生时，能够在严格的时限内作出响应，即使在负荷较大的情况下。” “此外，操作系统还必须支持多任务的并发处理，由于多任务的并发性，因而必然会引起任务的同步互斥，通信以及资源共享等问题。由于程控交换机的控制系统，多采用分布式的多处理器结构，所以其操作系统也必须具备网络操作系统和分布式操作系统的特点。” “正因为以上种种原因，程控交换机的操作系统对任务调度一般采用基于优先级的抢占式调度算法。” “即系统中的每个任务都拥有一个优先级，任何时刻系统内核将cpu分配给处于等待队列中优先级最高的任务运行。抢占式，指的是如果系统内核一旦发现优先级比当前正在运行的任务的优先级高的任务，则当前任务退出cpu，进入等待队列，立即切换到高优先级的任务执行，在处理同优先级别的任务是采用先来先服务或者轮转调度的算法。” “当然，在程控交换系统中，我们可以按照紧急性和实时性的要求，将不同的任务分为三种，故障级任务、周期及任务和基本任务。” “故障级任务处理功能具有最高优先级，周期任务指的是由时钟中断周期性启动执行的任务，周期级任务的优先级较故障级任务低，比如每隔10毫秒，周期性启动拨号脉冲识别程序，其中周期性为100毫秒的用户扫描程序等等。” “至于最后一个基本级任务，由于事件启动的实时性要求不高，可以适当延迟执行任务，因此优先级最低。” “关于不同级别任务的调度与处理，我们可以设每隔10毫秒产生一次中断，在第一个10毫秒中段周期内，处理机已经执行完周期和基本级任务，暂停并等待下一个终端的到来，在第二个是10毫秒周期内，先执行周期任务，然后执行基本任务，但基本任务一没有执行完就被中断了，进入第三个10毫秒周期，在第3个是毫秒周期内，由于发生了故障周期级任务被中断，转去处理故障记录，故障记录处理完之后，才能再去执行周期任务……” 庞学林的语气不疾不徐，整个会议室现场却安静得针落可闻。 徐文伟和郑宝用脸上均露出震撼的神色。 虽然那天在和庞学林聊技术的时候，庞学林就已经展现了自己在软件算法上的能力，但徐文伟依旧有些不可思议。 这倒不是说庞学林说的内容有多么高深，而是徐伟发现，庞学林正在从理论上的高度，去阐述程控交换机软件的设计原理。 想要做到这样子，必须对程控交换机的整个研发过程以及软硬件系统有着深入的理解，并且达到融会贯通，才有可能做到。 目前，华为的程控交换机研发团队实际上是一个草台班子，很多人压根就没有任何程控交换机的研发经验，很多都是依据国外的产品的说明手册，一边摸索一边研发。 硬件部分倒还好说，拆开同类产品，总有一个直观的参照物。 真正的问题是软件系统，阿尔卡特、爱立信这些品牌的程控交换机，他们的软件都是经过严格加密的，根本就没办法在不破坏他们数据结构的情况下，将源代码提取出来。 因此，华为的工程师们只能根据硬件的设计方案，依照自己对程控交换机的理解，一步步的设计软件。 这就导致在整个研发过程中很容易踩雷。 往往这个问题解决了，又会产生新的问题。 从1991年下半年两千门数字程控交换机立项到现在，整个研发团队都有种心力憔悴的感觉。 而庞学林刚刚高屋建瓴的讲解，从理论高度系统地解决了整个程控交换机软件设计系统的问题，让那些软件工程师一个个有种拨云见日、思路通达的感觉。 庞学林没有在意众人的反应，笑了笑，继续道：“关于操作系统的设计大概就是如此，下面我们说说程控交换机的应用软件。” “程控交换机的应用软件主要分为以下三大类，第一，呼叫处理软件，第二oma（操作维护管理）软件，第三，数据库系统。” “呼叫处理软件主要负责呼叫链接的建立与释放以及业务流程的控制，具体主要完成以下功能，用户线和中继线上各种输入信号的检测与识别，呼叫相关资源的管理，对用户数据呼叫状态以及号码等进行分析，路由选择，控制呼叫状态迁移，控制计时，送音和交换网络的连接。” “oma软件则是程控交换机用于操作维护和管理的软件，用于保证系统高效灵活可靠的运行，主要功能必须有用户数据和局部数据的操作与管理测试，报警，故障诊断与处理，动态监视，话务统计，计费，过负荷控制等等。” “至于数据库系统，程控交换机在进行呼叫处理与操作维护管理过程中，会使用和生成大量的数据，这些数据包括系统数据，用户数据和局数据，系统数据与交换机的硬件体系结构和软件程序有关，不随交换局的应用环境而变化，不同的电话局若采用同一类型的交换系统，他们的数据是相同的，所不同的是用户数据和局数据，用户数据反映用户的具体情况，有静态用户数据和动态用户数据之分……” …… 整整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庞学林将整个程控交换机软件的整体设计思路，向众人阐述了一遍。 一直到晚上六点整，才算结束了这场持续了整整一天的讲座。 “好了，今天所讲的关于程控交换机硬件设计与软件设计的相关内容，后面的细节部分需要一定时间去慢慢理解，大家都记下了吧。” “都记下来了。” 会议室内的工程师们纷纷回答道。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那好，那明天咱们就开始进入正式的研发过程，我可是和任总立下军令状的，一周内搞定两千门程控交换机的研发，一个月内搞定万门程控交换机的研发。所以从明天开始，我希望大家能够正式进入研发流程，从头开始修改我们之前那款产品的设计方案，争取在一周内搞定两千门程控交换机！” “好嘞！” “庞先生，有你在，我们有信心完成任务。” “放心吧，庞先生，我们肯定会让任总乖乖把这钱花出去的！” …… 众人不由得大笑起来。 这时，任正斐带着郑宝用、徐文伟、孙亚方他们走过来。 “庞先生，真是没想到啊，一天时间，你就让我们的研发团队彻底活了过来！” 郑宝用也惊叹道：“是啊，今天这场讲座，可真的让我们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就连我自己，也凭空多出了许多思路。” 要知道在这之前，因为研发过程波折不断，再加上公司的资金链压力，所有人憋着一股劲，却又无处发泄。 庞学林的到来可谓是一场及时雨，让华威的研发团队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庞学林笑了笑，正要说话，这时，李一男走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道：“庞先生，麻烦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一下午的时间，李一男已经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与庞学林之间的差距，因此，在面对庞学林的时候，身上的傲气一下子就收敛了起来。 庞学林笑道：“怎么了？” 李一男道：“您下午在讲解成功交换机常用调度策略时，说到了固定优先级算法，循环选择法，最近试用者优先级最低法，先来服务法等常用算法都存在着一些固有缺点，比如，由于高优先级的任务被优先执行，当需要处理高优先级的任务过多时，将导致低优先级的任务不能在容忍时间内得到处理，从而影响系统的整体性能。所以需要有一种调度算法，随话务量的波动实施快速地改变任务调度，从而使系统的整体性能达到最优，交换机的服务质量达到最好，这种算法您已经有思路了吗？” “哦，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已经有思路了呢？” 庞学林微笑看着李一男道。 李一男说道：“固定优先级算法，循环选择法等等在研发两千门程控交换机的时候，是已经够用了的，但是想要研发万门程控交换机，就必须要新的算法，您既然已经向任总保证一个月内完成万门程控交换机的研发，所以我猜您一定有了解决的办法。” 庞学林和任正斐、徐文伟他们对视一眼，笑着说道：“任总，你们华威还真是人才济济。” 万门交换机的调度算法他只给徐文伟和任正斐看过，没想到李一男根据他下午的讲解，竟然推断出了他有万门程控交换机的调度算法 这时，郑宝用笑道：“庞先生，这是我们公司研发部新来的工程师李一男，以前在我们华威实习，小伙子的技术功底很扎实，我正准备对他委以重任呢。” 庞学林点了点头，笑着问道：“李工，我确实有了关于万门程控交换机的一些研发思路，不过这得建立在我们完成两千门程控交换机研发的基础上，所以我希望你能把我下午讲的关于两千门程控交换机的内容全部理解透彻了，再去考虑万门程控交换机的研发。” 李一男道：“庞先生，您叫我小李就行了，另外你说的两千门程控交换机的技术路线，我已经完全理解透彻了呀。” “完全理解透了？” 庞学林不由得一愣，上下打量着李一男。 李一男似乎对庞学林的惊讶有些得意，笑着说道：“事实上我之前对两千门程控交换机的设计方案有了一些想法了，只不过您的方案比我那个方案要成熟完善许多，不过或许有了之前的基础，我理解起您的思路一点都不困难，反而有很多地方给了我恍然大悟的感觉。” “哦？！”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那你能跟我说说程控交换软件技术中，群处理的一些思路吗？” 李一男点了点头说道：“为了提高效率，在软件设计中尽可能对一群对象同时进行逻辑运算和处理，我们可以将这种方法称作群处理，下面我就以用户线挂机扫描为例，说明群处理的基本方法。设处理机的字长为16位，由于每个用户摘挂机扫描状态，只用一个二进制比特就可以表示，因此我们每次可以同时对一组16个用户进行摘挂机检测。在群处理过程中，逐位检查摘机、挂机用户，实际上就是逐位检查，运算结果哪一位为1……” 李一男不疾不徐，将庞学林讲解的内容娓娓道来。 庞学林脸上露出赞许的表情，笑着说道：“不错，那你可以再说说，什么是逐次展开法吗？” 李一男想了想，说道：“逐次展开法，基于组织展开分析表，该表为多级检索表呈树形结构，每一级表对应一位号码，即收到第1位号码，检查第一级表，收到第2位号码，检查第2级表等等。表中每个单元由两个部分组成：指示位和地址字段，指示位用以指示地址字段存放的是下一级检索表首地址还是结论表收地址，前者表示号首分析还未有结果，还得继续收号分析，后者表示号首分析完成，分析结果可在结论表中查到，它包括呼叫的接续类型，应收号长和路由信息……” 第四百四十六章 慕青青的礼物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不错，看来我讲的内容你真的听进去了。你叫李一男是吧？” 李一男点了点头。 庞学林笑道：“有兴趣做我助理吗？我毕竟刚过来，我需要一名懂技术的助理和研发部门的工程师们对接。” “可以可以！” 李一男连忙说道。 经过一天时间的观察，李一男早就认可了庞学林的技术水平，在他看来，待在庞学林身边，说不定能够学到更多的技术。 庞学林将目光转向任正斐，微笑道：“任总，你这边没问题吧？” 任正斐笑道：“当然没问题，庞先生，只要接下来有助于程控交换机的研发，公司能力范围内的所有资源，你都可以调动。” …… 接下来的一个月，庞学林全部精力都放在了程控交换机的研发上。 有了庞学林的技术支持，华威原来停滞不前的程控交换机项目迅速推进。 不合理的设计被去除，同时增加一些全新的设计方案。 两天时间，研发部门按照庞学林的要求，完成图纸下方。 华威本来就有自己的工厂，再加上已经研发了一年多的时间，各种模具零部件齐全。 只用了一周时间，庞学林带领的华威研发团队就完成了两千门程控交换机的研发工作。 经过测试之后，这台两千门程控交换机无论是功耗、稳定性、故障率，都不亚于国外的顶尖产品，而成本更是只有对方的三分之一。 接下来，庞学林则是在两千门程控交换机的基础上，通过一个中央控制模块，将多台两千门程控交换机连在一起，形成了万门程控交换机。 这一个月的时间，庞学林在华威研发部门工程师心中的威望直线上升。 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大男孩，在技术领域仿佛就是一个bug一样的存在。 任何难题到了他手中，随手就能解决。 而且庞学林给出的解决方案，往往精妙绝伦，很多人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庞学林是怎么想到这些方案的。 而跟在庞学林身边的李一男对此感触更深，他经常找庞学林讨论技术，能明显感觉到，庞学林展现出的知识水平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特别是在讨论万门程控交换机的算法的时候，庞学林的数理逻辑以及思考深度，甚至比李一男大学时代的导师都要高出许多。 李一男隐隐感觉到，自己面对的是一位科学巨人，而并非只是一名普通的工程师。 1993年7月5日，华威实验室。 整个实验室已经被装饰成了庆功会现场，在实验室的墙壁上，挂着一条红色的横幅，上面写着：热烈庆祝万门程控交换机研发成功。 将近一人高的万门程控交换机机柜，被摆放在了实验室的正中央，上面还专门挂上了一朵大红花。 将近一百位华威员工齐聚一堂，共同庆祝这一重要时刻。 任正斐看着被李一男、徐文伟他们簇拥在中间的庞学林，又是喜悦，又有些无奈。 喜悦的是，两千门程控交换机以及万门程控交换机终于研发成功，性能不属于进口产品的同时，成本只有对手的三分之一。 接下来在程控交换机领域，华威将迎来一个属于自己的时代。 无奈的是，昨晚他专门和庞学林深入聊了一下，甚至愿意付出百分之五的华威股份，但依旧没能留住庞学林。 “怎么，老任，还在遗憾没能留住他？” 这时，郑宝用端着一杯红酒来到了任正斐的身边。 任正斐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倒不是遗憾，华威这个小池塘，是留不住庞学林这样的真龙的。这样的人物，注定要在更高的天空展翅翱翔。我只是担心，他这么一走，接下来研发部的这些小年轻，得好好收收心！” 郑宝用点了点头，有些无奈道：“幸好庞学林对通信产业不感兴趣，否则只要他招呼一声，我们公司研发团队三分之二的人都得跑。特别是一男、于厚林、唐新兵、杨汉超、洪天峰、郭平这几个人，几乎成他的死忠了。” 任正斐苦笑道：“这是人家的能耐，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走，咱们也上前敬人家一杯吧。” 说着，任正斐和郑宝用端着酒杯，一同上前找庞学林敬酒。 “庞先生，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这一杯我敬你。” “任总言重了。”庞学林笑着和任正斐碰了碰杯。 等到这场庆功会结束，已经是下午时分。 庞学林分别和任正斐以及郑宝用告别，这才在李一男的陪同下，走出了深意工业大厦。 “师傅，你的公司真的不需要我去帮忙吗？”李一男说道。 一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彻底被庞学林所折服。 甚至软磨硬泡，拜庞学林为师。 庞学林拿他没什么办法，只好暂时答应了下来。 庞学林笑着说道：“我那公司暂时只做cvd产品，没多少技术含量，你过来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在华为好好呆着，磨练技术和管理能力，等以后你在华为呆着不开心了，可以过来找我。” “那好吧，师傅。”李楠有些失落道。 庞学林笑了笑，也没多说。 这一个月下来，对于李一男这个人，庞学林还是比较认可的。 虽然说少年张扬，性格比较自负，但李一男的天赋和努力都算得上是一等一。 如果在现实社会，他完全有资格成为庞学林的关门弟子。 因此，对于李一男，庞学林也算留了一手。 假如以后他真的如同历史上所发生过的那般和任正斐闹的不可开交，庞学林正好可以把他招过来，为自己做事。 如果没有发生那样的事，庞学林也希望他能够在华威好好待着，带领这家特立独行的公司走出一条全新的道路。 毕竟，在未来的资本大潮下，能够拥有这样一家相当于集体所有制的公司成长起来，已经非常难能可贵了。 告别李一男，庞学林直接招了辆出租车，前往福田区的上步工业区。 庞学林和刘胖子共同成立的星环科技公司就位于上步工业区，也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华强北市场。 华强北商业区前身是生产电子、通讯、电器产品为主的工业区域，其拥有厂房40多栋。 在华强北路南北930米，东西1560米，商业区总面积1.45平方公里左右。 后来随着经济发展，华强北区域功能发生变化，逐渐成为了中国最大的电子市场。 市区政府及时把握住转变的契机，1998年开始对华强北商业街进行改造，变成深城最传统、最具人气的商业旺地之一。 到了移动互联网时代，华强北更是成了早期智能手机产业的风向标。 不过现在，华强北还只是一个电子工业区。 星环科技公司就坐落于华强北的一栋写字楼内。 公司面积不大，只有四十多平米，目前只招了三个人，一名财务，一名法务，一名采购，刘胖子统筹全局。 至于公司的研发部门，到现在都还没有成立。 庞学林进入公司的时候，刘胖子正在案头忙碌。 看到庞学林，刘胖子忍不住起身大笑道：“哎呦喂，庞兄弟你终于来了，华威那边全部忙完了吧？” 庞学林笑着说道：“全部搞定了，剩下五十万资金明天应该能到我的账户。” 刘胖子笑道：“那就好，对了，视频解码芯片已经在德州仪器那边流片成功了。一万片芯片的订单已经下达，另外，飞利浦那边也同意给我们供货一万套激光读取探头，单单这两个零部件就花了咱们一百多万。”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这钱花得值，剩下机箱、托盘、dsp芯片、电阻、电容这些零部件的供应商都找到了吗？” 刘胖子点头道：“这些都是成熟的产品，在华强北就能完全配套齐全，我估摸着这一万台全部生产完，我们的资金也就消耗的差不多了，到时候用来市场推广的钱可能不够，更不用说去搞音像版权了。” 庞学林沉吟片刻，说道：“资金的事我来想办法，另外，我刚从华威那边弄到的五十万暂时没办法注入到公司账户内，我得想办法利用这笔钱再去赚点。” “行吧，那资金的事就交给你了。” 刘胖子也不担心，反正只要庞学林接手，任何问题在他那边都不会成为什么问题，这是过去两个月和庞学林相处下来刘胖子总结出来的规律。 庞学林笑了笑，也不说话。 事实上相比于万燕，他们这边开发出的星环cvd，成本已经相当低了。 庞学林现在考虑的是，是在万燕之前推出自己的cvd产品，还是跟在万燕身后抢食吃。 今年九月，万燕就会诞生第一台vcd。 不过，“万燕”在前期研究开发的投入是1600万美元，广告投入是2000万元人民币，“万燕”生产了几万台vcd，结果只卖出两万台。 由于前期投入太多，导致早期产品成本高达每台三百六十美元，再加上广告费用，在市场上卖四五千元，就基本无利可赚。 “万燕”姜万勐还要开发碟片，为此又向十一家音像出版社购买版权，推出了97种卡拉ok碟片。 “万燕”倾其所有财力，开创了一个市场，确立了独一无二的品牌，并形成一套成型技术，独霸vcd天下。 可是就在姜万勐发展期时，他的财源已经枯竭，去合资，但受到层层阻挠而无果，导致自己打下的天下被别人一块块地瓜分。 到了1996年，最悲惨的事情发生了，“万燕”已萎缩到无货可销，最后被同省的美菱集团重组。 “万燕”打天下却难以一统天下之际，中国vcd进入群雄并起的时期。 由于vcd整机组装简单，不需要多少投资，没有生产许可证的限制，万燕又没有申请专利，市场也已经打开，粤省又是散件水货的聚集地，几个因素凑到一起，vcd组装厂如雨后春笋般蓬勃于珠江三角洲，群雄并起则鱼龙混杂。 营销最成功并迅速崛起的是爱多公司。 爱多于1995年4月，在“万燕”耗费巨资筋疲力尽时，筹集80万元资金在中山市成立了爱多公司。 利用进口散件，迅速生产出整机，省却大量研究开发和前期市场推广费用。 “爱多”能脱颖而出取决于营销战略，创造出名牌。 1995年11月，“爱多”广告跳进中央电视台。 随后，又以420万元的价格请影视巨星成龙拍广告，后期制作又投入了近百万。 “万燕”创造了vcd，但资金沉淀于技术开发和开拓市场阶段，“爱多”卖出了vcd，销售的丰厚回报又滚滚回到了“爱多”腰包。 但对于现在的星环科技而言，万燕花巨资开拓的市场并不存在。 因此，想要让星环cvd打开局面，庞学林必须另想办法。 而这一切，都离不开资金的支持。 只不过，如何用华威这剩下的五十万rmb去赚取更多的财富呢。 庞学林站在星环科技公司的办公室的落地窗前，陷入了沉思。 这时，刘胖子忽然说道：“对了，庞兄弟，差点忘了一件事，青青从长安给你寄东西了，今天邮政刚给送过来。” “青青给我寄东西了？什么东西？” 庞学林微微一愣。 慕青青和慕东来在香江待了半个月，因为着急回去填报志愿，因此，回程的时候并没有经过深城，而是直接从香江坐飞机返回长安。 庞学林没想到，那丫头回长安后还不死心，竟然还给自己寄东西过来。 刘胖子笑嘻嘻道：“我也不知道，这东西当然得你自己拆了，我哪能代劳呀！” 庞学林瞪了刘胖子一眼，从他手中接过包裹将里面的东西打开，不由得为之一愣。 里面竟然是一台任天堂的红白机，还有好几款游戏卡带。 庞学林不由得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这姑娘心里咋想的，送这玩意儿给自己干啥？自己又不玩游戏。 倒是刘胖子，有些好奇地走过来道：“庞兄弟，这是什么东西？” 庞学林笑道：“任天堂的电视游戏机，你要玩不？” 刘胖子哭笑不得道：“算了，我一天到晚忙着呢，哪有时间玩游戏啊。” 第四百四十七章 重回兰城 庞学林笑着摇了摇头，要是放在十年前，搞游戏算是一个不错的赚钱路子。 不过现在该出的经典游戏该出的都已经出了，如俄罗斯方块、魂斗罗、超级玛丽等等，电脑端的游戏又还没开始大规模兴起，现在进入游戏行业，可不是一个好时候。 他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是，接下来该如何用好这五十万人民币，去合法赚一笔快钱。 庞学林开始低着头，梳理起脑子里关于九十年代的相关记忆。 国内的股市暂时是别想了，1993年正是中国股票市场上第二次大熊市时期。 1993年2月16日，沪市创出1558点新高。 快速牛市上涨完成后，股市的大扩容也就开始了。 1993年第二批认购证投入者几乎全赔，从此认购证消失。 而伴随着新股的不断发行，上证指数也逐步走低，从年初开始，大盘便一蹶不振的持续探底。 一直到1994年7月29日，股指回到325点。 那时，很多人经历了这样一个惨烈的年代，魔都石化下跌至1.20元，马钢股份下跌至1.21元，很多五六十元买的股票，悲壮的在5元左右砍仓出局…… 即使对熟知历史的庞学林而言，想要在这个时候进场赚大钱，也是难上加难。 不过国内股市虽然赚不了大钱，但是在深城河对岸的香江，却进入了为期一年的大牛市之中。 港股从5000多点一路飙升到12，000多点，一直到明年1月份，才会结束这场超级大牛市。 对庞学林而言，这是一个为星环科技积累资本的绝佳良机。 只不过想要去香江，庞学林首先对回一趟兰城，办理港澳通行证。 沉吟片刻，庞学林对刘胖子说道：“老刘，我过两天回趟兰城，办一下港澳通行证，下个月我再回来，咱们去趟香江。” “去香江？庞兄弟，你这是要干嘛？” 刘胖子微微一愣。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炒股！” …… 接下来，庞学林又在深城呆了两天时间，这才跟胖子一同返回羊城。 这一次，庞学林准备坐飞机回家。 深城的宝安国际机场前两年才开通，和兰城没有直达航线，庞学林只能回羊城坐飞机。 一路无话。 1993年7月9日下午五点半，庞学林提着行囊，穿着一身简单的t恤牛仔裤，出现在兰城大学门口。 门口的拉面摊正忙碌着。 水娃正啪啪地拉着面，汗水不时的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 一旁的冯婉莹见状，时不时拿出手绢，为水娃擦汗。 另一边，陈文元正坐在餐桌前，手里拿着一份报纸细细看着。 庞学林直接来到陈文元对面坐下，然后大声道：“老板，来一碗拉面，大碗的，多加牛肉，再来个煎蛋，多点辣子。” 话音落下，瞬间，陈文元，水娃，冯婉莹均抬起头，将目光对准了庞学林。。 “林娃子，你回来了！” 水娃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来到庞学林面前，脸上一副激动到不能自已的表情，一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才好。 陈文元则瞪着眼睛道：“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 庞学林没理会陈文元，而是先对水娃笑道：“水娃哥，先帮我弄碗面来，我刚下飞机，快饿死了。” “好嘞！我马上给你下面！” 水娃忙不迭回到和面台前忙碌。 接着，庞学林将目光转向陈文元，笑着说道：“老爷子，怎么啦？” “还说怎么了？你个臭小子，顶着我和许校长的名头招摇撞骗，还打包票给华威搞程控交换机，” 庞学林有些惊讶道：“老爷子，这事你都知道？” 陈文元瞪着眼道：“你找人家狮子大开口，人家当然得把你底细给调查清楚了，才放心交给你办，也亏我和校长帮你打包票，否则你以为能有这么顺利。对了，你帮华威搞得程控交换机，真的搞成了？” 庞学林笑眯眯道：“搞成了，华威给了我一百万，我投了五十万和人搞了一家公司，剩下五十万还在我的账户上躺着呢。” 陈文元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庞学林，说道：“小子，你可别诳我，你真的赚了真么多？” 庞学林哭笑不得道：“陈教授，我便宜干嘛？！不信你可以打电话给任正斐问问。” 陈文元长长吁了口气，他在兰大辛辛苦苦一辈子，到现在存款也不过四五万。 眼前这个不到十八岁的小年轻，出去一趟，竟然赚了整整一百万回来。 要是他知道庞学林和华威还有一个价值二十多亿，百分之二的销售分成协议，恐怕会吓晕过去。 陈文元脸上的表情稍缓，说道：“林娃子，你这臭小子，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不过还算你有良心，懂得帮我们学校招揽人才。” “帮咱们学校招揽人才？这话这么说啊？” 庞学林有些不解。 陈文元微微一愣道：“你不知道？就是那个慕青青，长安交大慕东来的女儿，她说是你推荐她来兰大念书的。这小丫头可是个人才，一个国际物理奥林匹克金奖得主，竟然选择了来我们学校，还算你小子有本事。” 庞学林目瞪口呆，说道：“你说的是青青，她不是去香江大学吗？怎么来我们学校了？” 陈文元笑嘻嘻道：“这就要问你自己了，谁知道你这小子用了什么手段把老慕和她女儿都给搞定了，青青那丫头选择来我们学校。他父亲慕东来竟然还不反对，我也稀奇得很呢。那丫头现在还在兰城，这几天得空了就会来面摊给水娃帮忙。现在时间差不多了，我估摸着她马上就要过来了。” 陈文元正说了，身后传来叮铃一声。 庞学林转过头，便看到慕青青骑着一辆自行车，行了过来。 看到庞学林，小丫头眼睛闪闪发光，欣喜道：“庞大哥，你回来了。” 庞学林有些无奈道：“青青，你怎么选择来兰大了？” 慕青青笑嘻嘻道：“香江那边很多教授上课都说粤语，我听不懂，还不如在国内念书，兰大的物理系很好啊，许校长又同意收我为关门弟子，我当然要选择来兰大了。” 说完，慕青青转向陈文元笑道：“陈教授好！” “好，好！” 陈文元老神在在地看了庞学林一眼，嘿嘿一笑。 慕青青则跑到了水娃那边，笑着说道：“水娃哥，婉莹姐，我来了，接下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水娃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说道：“青青，现在不忙，你把这碗面给林娃子端过去，坐着陪陈教授和林娃子说说话就行。” “好嘞！” 慕青青端着拉面来到了庞学林的面前，笑着说道：“庞大哥，你先吃。” 庞学林摇了摇头，接过面条，说道：“青青，现在兰大这边应该要放暑假了吧？你怎么还在这里？你爸爸呢？” 慕青青笑嘻嘻道：“我爸回长安了。” “他就这么把你一个人丢在兰城？” 庞学林目瞪口呆。 慕青青笑嘻嘻道：“什么叫把我一个人丢在兰城啊，我外公外婆就是兰城的，我在外公外婆住着呢，正好陪陪两位老人家。” “这就好。” 庞学林松了口气。 要是慕东来真的把慕青青一个人丢在兰城，那才是大麻烦。 到时候衣食住行都得管，时间长了，迟早得出事。 现在慕青青在她外公外婆家，自己在兰城最多只待一个月时间，就得回深城，慕青青想在兰大念书就在兰大念书吧，等星环科技发展起来，自己在兰城的时间不多，到时候想办法避开就是。 庞学林一边想着，一边吃着面。 这时，陈文元也吃完了面，放下报纸，笑着说道：“林娃子，我先回去了，明天记得来学校办手续。” “放心吧，不会忘！” 陈文元一走，慕青青就坐到了庞学林身边，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庞大哥，我寄给你的礼物收到了吗？” “收到了，你怎么会想起要给我买游戏机？” “嘻嘻，我看你对电子产品挺感兴趣的，就给你买了。” “好吧。” “对了，庞大哥，你那个公司现在怎么样了？华威那边的钱到了吗？” “都已经到账了，我下个月还得回去一趟。” …… 慕青青在一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一直到晚上十点收摊了，她才恋恋不舍地骑着自行车离开。 冯婉莹也跟庞学林和水娃打了声招呼，返回学校。 而庞学林和水娃一同将面摊的收拾起来，然后骑着三轮车回家。 “林娃子，这是过去两个月的收入，一共四千多，你数数。” 刚回到家，水娃就把面摊这两月的收入一股脑儿拿了出来，放在了庞学林的面前。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水娃哥，这钱你收着，不用给我。” “这怎么成？这是咱们一同赚的钱！” 水娃顿时急了。 庞学林笑道：“水娃哥，你知道我出去两个月，赚了多少钱吗？” “多少钱？” 庞学林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水娃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一万？” 庞学林摇头道：“少了。” “该不会是……是十万吧？” 水娃说出了一个他心目中的天文数字。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一百万！” “一……一百万？” 水娃不可思议地看着庞学林。 庞学林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水娃哥，这钱不算多，以后咱们还会赚更多的钱呢。” 顿了顿，庞学林继续说道：“我这次回来，一方面是回学校办相关手续，还有办理护照以及港澳通行证，另一方面，我准备在兰城买一套房子，把三叔三婶他们接过来。” 水娃皱了皱眉，说道：“林娃子，把爹和娘都接过来吗？” 庞学林笑道：“咱们那个面摊不能停，我准备在校门口找一个门面，到时候就由三叔三婶掌勺，至于你，好好念书，将来还要考大学，否则人家婉莹姐学历那么高，将来可不一定能看得上你。” “林……林娃子，你说啥呢！” 水娃一张黝黑的脸竟然红了起来，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庞学林哈哈大笑道：“水娃哥，我又不是瞎子，你今天和婉莹姐眉来眼去的模样，谁看不出你们俩有事。” “我们……我们真的没什么……” 水娃都快急哭了。 庞学林笑道：“好好好，我信还不成吗？另外，水娃哥，接下来几天把面摊停了吧，咱们先把房子和门面买了，正好暑假了，回家的学生多，面摊停了也无所谓。另外你给婉莹姐多开一个月工资，到时候咱们一块回家看看。” “那……那也成。” 水娃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道。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便去了学校，办理入学手续。 他属于特招名额，学籍又挂在兰大附中的名下，有了许柏青打招呼，根本没什么障碍。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庞学林和水娃便开始在兰大附近找房子，最终在距离兰大一公里外的一处小区找到了一个三室一厅的二手房，五百一平米，套内面积九十多平，最后直接以五万块成交。 最后，庞学林又在兰大校门口花三万块买下了一个门面。 这些事办得顺顺利利，唯一让庞学林有些心烦的就是慕青青如同一个小尾巴一般，黏在了自己身边。 她甚至连自己和水娃住的地方都打探清楚了，每天一大早就过来，顺便还帮庞学林和水娃带了早餐，庞学林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庞学林无奈，只好让水娃把冯婉莹也叫过来，免得尴尬。 等房子什么全部确定下来之后，这天下午，庞学林、水娃、慕青青、冯婉莹私人在一家冷饮店坐了下来。 庞学林给每人买了瓶冰汽水，又分别买了一支雪糕。 慕青青有些为难道：“庞大哥，雪糕和汽水我就不要了，我喝白水就行。” 庞学林微微一愣，说道：“老板，汽水给我换一瓶常温的，这雪糕就不要了。” “好嘞！” 老板很快拿了瓶常温的汽水过来。 这下，慕青青不推辞了，只是小脑袋垂了下去，一丝淡淡的粉色爬上了脸颊。 这时，水娃好奇道：“青青，这大热天，干嘛不喝冰的呀，我看你前两天还喝得好好的呀。” 还没等慕青青回答，坐在慕青青身旁的冯婉莹瞪了水娃一眼，说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哦。” 水娃弱弱地应了一声。 庞学林呵呵一笑，没有说话。 第四百四十八章 林娃子带对象回来了 这时，水娃道：“林娃子，房子已经定下了，咱们是不是该订回去的票了？” “水娃哥？你们要回去了吗？” 慕青青忽然抬起头，眼睛闪闪发光。 水娃福临心至，笑着说道：“对啊，青青，你要不要一起去我们家玩？” “咳咳！” 庞学林用力干咳了几声，说道：“水娃哥，我们家就巴掌大的地方，青青过去之后，你让青青睡哪？” 冯婉莹笑着说道：“可以住我那里啊，我家宽敞，再住一个人没问题。而且大辛坊距离小辛坊也就不到两里地，到时候你们” 庞学林默默地看了水娃和冯婉莹一眼，有点摸不准他们是不是故意的。 慕青青一双漂亮的大眼笑成了月牙儿，见庞学林的目光扫过来，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收，可怜兮兮地看着庞学林道：“庞大哥，你该不会不想让我去吧？” 庞学林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你想去就去吧。” “嘻嘻，庞大哥，那我就不客气了哟。” …… 次日清晨，四人便登上了前往林雄县的大巴车。 经过一天的颠簸，终于在晚上八点抵达了林雄县。 这一回，庞学林自然不会再省钱，直接在林雄县招待所开了两个标间，住上一晚。 一夜无话，第二天上午，四人有坐上了前往镇子里的中巴，到了镇上以后，又雇了辆前往大小辛坊的骡车。 慕青青没在农村生活过，看向一切都新奇得很。 黄土高坡上层层叠叠的梯田，依山而筑，丘壑纵横。 幸好现在正值盛夏，草木丰茂，天地间不再是一片枯寂的昏黄，显得生机勃勃。 到了大辛坊，冯婉莹道：“我到了，青青，林娃子，水娃，下午记得来找我呀。” 庞学林笑着说道：“婉莹姐，中午你就一块来家里吃饭吧，把你弟弟还有爷爷奶奶都叫上。” “不了不了。” 冯婉莹连连摆手，下意识瞟了水娃一眼。 水娃憨笑道：“婉……婉莹，一起来家里吃饭吧。” 冯婉莹白了他一眼，说道：“等过些日子吧。” 说着，她跳下车，将行囊从车上提了下来。 庞学林踢了水娃一脚，说道：“行李这么沉，你让婉莹姐怎么拿？还不快去帮忙，记得一定要送到婉莹姐家里。” “哦哦。” 水娃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也跟着下了车。 这回，冯婉莹没有拒绝。 慕青青看着水娃和冯婉莹远去的背影，说道：“真羡慕水娃哥和婉莹姐。” 庞学林翻了个白眼，没有吱声。 大概等了将近二十分钟，水娃才慌慌张张地从村子里出来。 “水娃哥，这是怎么了？” 庞学林好奇道。 水娃摇头道：“没什么。就是……就是……” 水娃一张黑脸臊得发红。 庞学林笑道：“是不是婉莹姐的爷爷奶奶想给你留饭？还有他们家七邻八舍的人都跑出来看你？” 水娃看了庞学林一眼，瓮声瓮气道：“你怎么知道？” 庞学林哈哈笑了起来：“猜的。” 水娃扭过头去，不再理会庞学林。 骡车继续向前走着。 眼看着距离小辛坊越来越近，水娃稍稍雀跃起来，回到了家乡熟悉的环境让，让他显得很开心。 倒是一旁的慕青青，看起来有些紧张了。 庞学林笑着说道：“青青，怎么了？” “没……没事！” 慕青青结结巴巴道。 虽然说她凭借着一时冲动，跟着庞学林来到了对方老家。 但真的要见到庞学林的三叔和三婶时，慕青青又有些紧张了。 万一三叔三婶不喜欢自己怎么办？ 万一自己表现不好怎么办？ 总的来说，就是一副丑媳妇见公婆的心态。 庞学林隐约能猜到慕青青的想法，有些无奈。 这姑娘非要粘着自己，他又不好意思说狠话赶走。 短时间内，庞学林已经拿这个姑娘没什么太好的办法，走一步看一步了。 很快，骡车在村口停了下来。 三人下了车，水娃一马当先，提着行囊走在了前头。 庞学林和慕青青则肩并肩走着，一边向她介绍这个自己从小长大的村落。 “青青，我们家虽然已经砌上了水泥窖，但窖里的水还会有点涩，如果你到时候喝不习惯的话，那就把水烧开，静置一段时间再喝。” 庞学林说道。 慕青青笑着说道：“庞大哥，没事的，我又没那么娇贵。” 一路走来，熟悉的或者不熟悉的村民，都会和庞学林打上几声招呼，顺带目光会在慕青青身上停留一会儿。 毕竟这样一个小村落，突然出现一个长相惊艳，明显从城市过来的姑娘，看起来是在有些显眼了。 整个小辛坊和庞学林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没什么太大变化，村民们依旧过着慢节奏的生活。 波澜起伏的时代大潮并没有对这个位于大西北的偏僻村落产生什么影响。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庞学林远远就看到三叔蹲在院子门口，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一边对着进村的小路望眼欲穿张望。 在回来的前两天，水娃就已经给家里拍电报，说今天要回来。 显然，三叔在这里蹲了不短的时间。 看到三叔的瞬间，水娃第一时间迎了上去：“爹，俺回来了。” “臭小子，你舍得回来呀，这一走大半年没个消息。” 三叔用铜烟斗轻轻敲了一下水娃的脑袋，然后将目光转向水娃的身后，便看到庞学林和一个长得跟天仙一样的女娃子走了过来。 三叔不由得为之一愣：“林娃子，这女娃娃是……？” 庞学林笑着介绍道：“三叔，这是我的一个朋友慕青青，青青，这是我三叔。” “三叔好！” “哎，好，好！” 三叔不善言辞，咧咧嘴，转身朝屋里喊道：“桂芳，快出来，林娃子带对象回来了。” “三叔，她不是……” 庞学林的话还没有说完，慕青青便插嘴道：“庞大哥快帮我提一下，这东西太沉，我快提不动了。” 慕青青手里提着的，是专门买给三叔三婶的礼物，两瓶白酒，一条软中华，还有一盒的西洋参，一盒牦牛壮骨粉。 在这个时代，这算是重礼了。 可问题是，白酒、烟还有牦牛壮骨粉都在庞学林的手里，慕青青就提着一盒不到两斤重的西洋参，这丫头会提不动？ 庞学林瞪着慕青青，看着女孩可怜巴巴的眼神，他心一软，倒也熄了解释的心思。 这时，身上系着围裙的三婶从屋里出来，看到慕青青，三婶不由得眼睛一亮。 眼前这个女孩，穿着白色的雪纺连衣裙，脚踩小皮鞋。乌黑的头发被刻意梳成了两根精致的发辫，眉目如画，宛如童话中走出来的公主一般。 三婶脸上顿时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说道：“林娃子，这姑娘怎么称呼？” 不等庞学林介绍，慕青青抢先道：“三婶好，我叫慕青青，您叫我青青就好了。” 庞学林举了举手里的礼物，笑着说道：“婶子，这些都是青青买来送给你和三叔的。” “快请进，快请进，哎呦，青青，你说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 慕青青笑颜如花道：“三婶，庞大哥说您老是腰疼，这西洋参和牦牛壮骨粉是给您补身子用的。” 三婶转过身，瞪了庞学林一眼说道：“林娃子，你怎么还让人家姑娘破费呢？” 庞学林笑着说道：“我拦不住啊，青青给你的，你就收了吧。” 三婶笑着对慕青青道：“青青，快进来，就当会自己家一样，别客气。知道你们今天回来，我专门给你们包了饺子，就等着你们回来下呢。” 众人进了屋。 三叔连忙搬出椅子让慕青青坐下，然后从家里找出一些招待客人用的瓜子花生。 三婶则一边在灶台上忙碌着，一边好奇地问慕青青道：“青青，你是哪里人啊？” “三婶，我长安的。” “长安，那可是大城市啊。” 一旁的三叔插嘴道。 三婶倒是不动声色，事实上，他们从慕青青的衣着打扮已经可以看出，这姑娘恐怕家里条件不一般。 “青青，那你家里都还有哪些人啊？” 慕青青道：“就我和我爸爸，我爸爸在长安交通大学教书。” 三婶和三叔对视一眼，皱了皱眉道：“你这么跟林娃子过来，你家里人同意吗？” 慕青青眨了眨眼，笑着说道：“三婶，我爸见过庞大哥的，这次过来我家里人也知道。” 三婶试探道：“那你和林娃子？” 慕青青红着脸低下了头。 这时，庞学林连忙干咳一声，说道：“好了，三婶，您就别刨根问底了，青青就是我朋友，这次过来是来咱们家玩的。过两天我们还得接您和三叔回兰城。” “回兰城？” 三婶微微一愣。 庞学林笑着说道：“三婶，我和水娃哥在兰城大学附近开了家面馆，这半年来在兰城赚了不少钱，我们已经在兰城买房了，准备把你和三叔接过去。” 这一下，三叔和三婶都楞住了，也忘了继续追问慕青青的事。 接着，庞学林趁着吃饭的时间，便将自己和水娃在兰城的大概情况和三叔三婶介绍了一遍。 当然了，他没说自己去了趟南方赚了一百万的事。 而是直接让水娃拿出两万现金交给了他们。 即便这样，也已经让三叔和三婶震惊不已了。 谁也没想到，庞学林和水娃出门做生意才半年时间，竟然能赚到这么多钱。 “林娃子，照你这么说，接下来面馆就有我和你三婶来照料，我们能行吗？” 三叔又是欣慰，又有些担心道。 他这辈子最远的地方也就只到过县城，兰城在他印象中已经算是很大的城市了，去那么远的地方开面馆，他还是有些担心做不好。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三叔，放心吧。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面馆还雇了一个兰城大学的学生，就是我们隔壁大辛坊的。那姑娘和水娃哥相处的不错，干活也利索。” “姑娘？” 三婶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说道：“林娃子，你快说说那姑娘怎么回事？你水娃哥一个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的铁憨憨，能和人小姑娘相处好？” “林娃子……” 这下水娃不干了，连忙用目光示意庞学林不许乱说。 庞学林怎么会理会水娃的威胁，笑着说道：“婶子啊，那姑娘是大学生，叫冯婉莹，就是隔壁大辛坊村的，现在就在兰城大学念书，她家里好像比较拮据，平日里帮我们面馆做一些杂事，算是在勤工俭学。我前段时间去了趟南方，多亏了她帮忙，水娃哥才把我们的面馆撑起来，而且我看她和水娃哥相处地挺好的，之前我们还一块回来的呢！” “那姑娘叫冯婉莹？”三婶仿佛想起了什么，说道，“孩他爹，该不会是大辛坊老冯家的孩子吧？大辛坊好像也就那一个是大学生。” 三叔点了点头道：“有可能。” 三婶家目光转向水娃，说道：“水娃，快跟娘说说，那姑娘咋样？” 这时，庞学林已经吃完了饺子，放下筷子，笑着说道：“三婶，水娃哥和婉莹姐的事我不太了解，你和水娃哥慢慢聊。我带青青到我们村周围转一转。” “嗯，去吧去吧。” 三婶笑道。 于是在水娃绝望的目光中，庞学林和慕青青从屋子里出来。 两人爬上了屋子后面的小丘，小丘的顶部有一棵胡杨树，今天风很大，虽然太阳直晒，但是站在树荫下的两人却感觉不到什么热意，反而觉得很舒服。 “庞大哥，你也太坏了。竟然直接把水娃哥和婉莹姐的事抖露出来，我估计水娃哥接下来要惨了。” 慕青青吐槽道。 庞学林笑呵呵道：“这有什么惨的？反正他们俩也算情投意合。水娃现在也有了好好努力的条件，以他的性子，他们俩未来应该会过得很幸福。” “那我们呢？” 慕青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庞学林道。 庞学林看着慕青青，有些无奈道：“青青，我们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庞大哥，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慕青青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哽咽起来，一双眼睛水汪汪的，仿佛随时能掉下眼泪。 第四百四十九章 香江股市 庞学林有些受不住这姑娘的目光，转过头去，说道：“青青，之前咱们在羊城的时候不是都已经说开了吗？” 慕青青的嘴巴顿时鼓了起来，憋了半天，眼泪倒没憋出来，反而噗嗤一笑。 “你笑什么？” 庞学林有些疑惑地看着这姑娘。 慕青青笑靥如花，得意洋洋道：“庞大哥，我现在确信了，你是真喜欢我的。” “哦，为什么这么说呢？” “你刚才都不敢跟我对视，你如果不是真的喜欢我，你也不会任由我跑过来跟着胡闹了，而且我相信，你之所以不肯接受我，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放心吧，庞大哥，我现在年纪还小，我会慢慢等你的。” 慕青青娇憨道。 庞学林面露苦涩之意，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姑娘。 众人在老家待了将近一周的时间，这期间，慕青青一直住在冯婉莹家，冯婉莹也来过几次，但每次都架不住三叔三婶的热情，臊得落荒而逃。 庞学林也趁着这段时间去办理了港澳通行证，兰城大学那边专门为庞学林出示了一张证明，再加上许柏青一个电话，使得他的港澳通行证办得顺畅无比，只用了不到一周时间便顺利到手。 1993年7月15日，众人踏上了返回兰城的旅途。 冯婉莹因为要照顾弟妹，决定暑假期间都待在家里，这让水娃有些遗憾。 抵达兰城后，三叔三婶见到了庞学林和水娃买的新房以及位于兰城大学校门口附近的门面房，这才真的放下了心。 不过新房暂时还没办法搬进去，庞学林找来了装修队，按照当下最好的标准对新房进行全方位装修，另外门面也被重新装修。 三叔和三婶只能暂时住在庞学林和水娃租住的小院里。 一直到八月一号，庞学林才告别三叔三婶，和慕青青一起登上了前往长安的旅程，找到了慕东来。 “什么，小庞，你要雇用我去香江帮你炒股？” 慕东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庞学林。 庞学林笑着说道：“慕教授，也不是帮我炒股，炒股自然由操盘手负责，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参谋一下，了解一下港股的操作流程。毕竟我一个未成年的内地人，需要有人帮忙坐镇，只需要一到两个月时间就行，工资的话咱们按照香江那边的计算，日薪三百，怎么样？” 神他么未成年人！ 看着眼前这一脸坏笑的臭小子，慕东来忍不住暗暗吐槽，这小家伙简直比千年老妖怪还要来得妖孽，如果不是亲眼见过庞学林的能耐，慕东来说不定还真给他骗了。 “爸，你就帮帮庞大哥吧。” 一旁的慕青青撒娇道。 要是老爸能和庞学林一起去香江，那自己也正好可以跟过去，就不用一个月都见不到庞学林了。 慕东来怎么会看不出自家闺女的心思，有些无奈道：“钱就算了，我跟你去就是。” 庞学林笑着说道：“这可不行，咱们感情归感情，金钱归金钱，白白耽误您这么长时间，不付钱可不行。” 慕东来看了看自家女儿，又看了看庞学林，心中一横，说道：“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天后，庞学林和慕东来父女从刚刚建成不久的咸阳国际机场登上了直飞深城的航班。 刘胖子早早就在机场等候，四人相见，自然又是一番惊喜。 在回公司的车上，刘胖子大概向庞学林汇报了一下cvd项目的进展情况。 “庞兄弟，目前零部件的供应商体系已经基本打通，德州仪器那边通过空运发了发了一千片视频解码芯片以及一千片dsp芯片过来，后期订单还在生产中，飞利浦的一万枚激光读取探头已经全部到货。工人我一共招了十人过来，现在每天的产量在二十台左右，我们的账面上现在只剩下不到三十万了，我不敢将产能扩充得太厉害。对了，我们之所以能这么快投入生产，这段时间多亏了李一男帮忙……” “李一男？他怎么了？” 庞学林微微一愣。 刘胖子笑道：“这种产品咱们毕竟第一次做，我又不懂技术，李一男从华威那里拉了好几个人过来，趁着周末，花了两天时间帮我们基本打通了生产环节中遇到的技术问题，现在总算进入正轨了。” 庞学林点头道：“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 这个时代通信不便，庞学林也就在兰城的时候才有机会和刘胖子电话沟通，回老家这段时间，基本上都是刘胖子自己全程决策。 现在看来，刘胖子干得还不错。 到了公司，办公室热闹非凡，一台二十九寸的大彩电被放在了一个高台上。 大彩电与下面的cvd相连，电视里正在播放最新的林正英的《僵尸先生》，围观的人一个个笑得前俯后仰。 刘胖子见庞学林诧异的模样，不由得笑道：“新产品刚下线，稳定性不好测，再加上这段时间公司也没什么事，我就让大家看片子，测试一下机器连续运行的稳定性，顺带做一个展示，结果这玩意儿一出来，整栋写字楼的人都知道了，每天都有不少人跑过来看新奇。现在机器已经连续运转五天了，每天播放都在十二小时以上，表现得非常稳定。而且有不少人已经提前找咱们预定机子了，只是因为片源问题，我还没有直接答应。”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做展示可以，暂时先别出货，咱们先等九月份以后再说。” “好！”刘胖子点头答应道。 接下来的时间，庞学林和刘胖子带着慕东来父女在公司参观了一圈，这才直接回刘胖子家。 刘胖子早就弄了一台cvd回去，甚至还盗录了一百多部电影光盘，让慕青青惊喜不已。 第二天，庞学林又去华威转了一圈，他的头上毕竟还挂着华威技术顾问的头衔，有空自然要去转转。 只是可惜的是，没见到李一男。 “一男和余厚林他们带着c&c08交换机去义乌了，本来合同规定五六月份就要交货，我们这次算晚了，不过测试的反馈结果很不错，性能不比国外的大厂差多少。庞先生，这可多亏了你啊。” 任正斐脸上已经没有了此前的愁苦之色，兴致勃勃道。 庞学林笑着说道：“应该的，对了，任总，你和央视的人认识不？” “央视？”任正斐微微一愣，“庞先生，你这是要干嘛？” 庞学林笑着说道：“有个项目想和央视合作一下。” 任正斐沉吟片刻，说道：“你要说央视的人，我还真认识一个，不过他是央视技术部门的，而且职位也不高。” 庞学林道：“这样吧，您先给我一个联系方式，我到时候自己去找人。” 任正斐点头道：“行。” 庞学林找央视，自然是想着和对方合作。 不过现在想要在央视打广告，可不是那么容易。 中国的品牌商们往往只能通过“递条子”、“打电话”等抢夺资源，央视全年广告收入只有十亿rmb，还没有后世的钞能力。 一直到1994年底，央视广告部的谭希松，推出了标王的概念，一举让央视的广告收益突破了四十亿，而年度广告标王也为之名声大噪，受惠于标王的产品更是不计其数。 1994年11月2日，在首届中央电视台广告竞标中，孔府宴酒以3079万元夺得1995年“标王”桂冠。 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喝孔府宴酒，做天下文章”的央视广告，让这家名不见经传的企业家喻户晓。 夺标当年，“孔府宴”就实现销售收入9.18亿元，利税3.8亿元，主要经济指标跨入全国白酒行业三甲，成为国内知名品牌。 1995年，秦池酒在第二届标王竞标会上以6666万元抢摘“王冠”。原为鲁省临朐县一县属小型国有企业的秦池“称王”后，1996年收入高达9亿多元。 1997年8月，央视第四届标王竞标会上，当时的vcd盟主爱多以2.1亿元戴上“标王”桂冠，更是使得爱多名声大燥。 直到1998年后，社会上对“标王”议论纷纷，央视开始淡化“标王”的概念。当年，但当年的“标王”步步高电子有限公司，在央视投下的广告总额为1.59亿元，并在2000年以1.26亿元蝉联冠军。 可以说，央视标王收益最大的是前三年，后续几年标王的概念渐渐淡化，再加上广告费直线上升，效费比越变月底。 如果能撺掇央视在今年就开始搞标王投标，对庞学林大规模推广cvd，无疑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但前提是庞学林得拿出三千万以上的资金来。 因此，这次香江之旅，对庞学林而言至关重要。 1993年的香江股市，可以说是深受政治因素的困扰，最低曾经跌到4900点，最高一直升到了11960点，整整翻了一番。 这中间，自然和中英矛盾存在着很大的关系。 1993年新年伊始，恒生指数在经历了圣诞节小阳春后，格局在短短几个交易日内，从5400点的低位强劲反弹到5900点，主要原因是中英政治的暂时缓和。 香江总督彭定康在公开场合几次谈话，隐约表露出他有放软的立场。 然而好景不长，中英关系很快又趋于紧张，再加上外资基金在春节前已经开始懈怠，所以恒指于一月又跌回了5000点，经过两周调整之后，于5100点到5200之间获得支持。 在此期间，由于经过一定的消化时间，投资者对政治问题做好了充分准备，普遍认为即使发展偏向利空，对大市冲击亦有限，最低在5300点就会获得强劲支持，发展结果偏向利好。 到了2月初，香江政制草案三度推迟，故此令投资者憧憬的中英双方将会重开会谈，恒生指数在英资基金大手扫货的情况下，开始了强势拉升。在这次拉升中，中概股再次成为了焦点，使得不少有条件的股份公司，成为了资本热门追捧的对象。 然而到了4月12日，彭总督突然宣布将政改方案刊登于宪报上，令整个市场大吃一惊。 恒生指数在10分钟内，便宣告跌停。 而且由于投资者进行恐慌抛售，导致整个大堂中电话系统出现大阻塞现象，因此没有多少人能在5400点的水平上出货。 这颗总督炸弹，当时将整个股市炸得体无完肤，使得恒指很快跌回了5400点的水准，1200亿元的市值付诸东流。 一直到5月初中英第二轮会议顺利达成协议，显示中英关系明显改善。 因此从5月10日开始恒指开始再次上涨，成交量相应跃升，地产股更是锐不可挡，尤其是和黄集团的投资更是广受欢迎，更成为了推动大市的主力。 而到了5月下旬，因为人民币调节价大幅下调，使得港股尤其是中概股出现大幅调整，跌到了6100点。 6月下旬中英双方再起争执，使得恒指大跌200点，同时市场传出中英双方第7轮会谈。 虽然中英在第八轮会谈的政治问题上取得一些进展，而且香江机场的融资问题即将在短期内解决，但此时投资者关注的焦点已经转移，再加上国内开始整顿金融秩序，加强宏观经济调控。 因此，中概股大跌，恒生指数也跌破了5800点的大关。 一直到8月份，美资基金突然大举入市，而且汇丰的中期业绩大大高于市场的期望值，从而带动大市止跌回升，恒指重新突破6500点大关，而成交量也突增到四十多亿元。 紧接着长实公布的业绩也出乎意料的理想，更是让股价升势凌厉，迭创新高，恒指很快冲破了7500点。 到了9月，中国宏观经济调控对香江的影响比预期要轻很多，股市再次开始大幅上涨。 10月份，中英双方同时表态政经问题将分开解决，不会将经济问题政治化，更是推动了这波股市向上急速攀升，世界各地基金也闻风而至。 一呼百应之下，恒生股市从7500点杀到了8000点，日后的一个多月更是迭创新高， 红筹股的走势更是异常凶猛，如广船，青啤等股价都拾级而上。 这种场面，一直会持续到1993年的12月31日，港股以历史性的新高收视，收报了11960点。 第四百五十章 傻人有傻福 1993年7月28日，一大早，众人便来到罗湖口岸，办理过关手续。 刚过了关，庞学林便看到七八辆虎头奔组成的车队停在了关口附近，十几位西装墨镜的马仔簇拥着一个空气刘海蘑菇发型，一幅黑超外加一套休闲中山装的看起来五六十岁潮流男子站在关口。 庞学林一行人刚出来，那群人的目光便聚焦到了庞学林他们身上。 潮流男子更是主动走上前，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港普笑着说道：“鄙人黄再兴，庞先生，欢迎来到香江！” 庞学林微微一愣，看向刘胖子。 刘胖子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黄再兴道：“我是你老豆，我儿子和人合伙做生意，我怎么就不能过来看看？你虽然不认我这个老豆，要随你妈的姓，我也由着你，但你这个儿子，我还是认的。” 说完，黄再兴呵呵一笑，将目光重新转向庞学林，微笑道：“庞先生，让你见笑了。” 庞学林看着黄再兴身后的这些马仔，若有所思。 之前刘胖子只说自己老豆在香江做生意，混得还不错，庞学林却没想到，对方是混社团的。 庞学林笑着说道：“黄先生，你是哪个字头的？” 黄再兴微微一愣道：“我是和记的，庞先生，你对我们香江的字头有了解？” 庞学林点了点头，并不觉得意外。 所谓和记，指的就是香江三大帮会之一的和胜和。 香江三大三合会组织，分别是新义安，14k以及和胜和。 其中新义安和14k受军统影响很深，新义安更是有着浓重的家族传承印记，反倒是和胜和，最早源于香江的工人自助会，有着左派印记，和新义安以及14k向来不对付。 黄再兴是大陆偷渡过去的，想要在香江道上混出名堂，也就和胜和比较合适。 庞学林笑着问道：“略有耳闻，黄先生在哪里坐馆呐？” 黄再兴有一次面露惊容。 坐馆在香江道上指的是某个社团的最高领导人，不过这种词汇也就香江人知道，庞学林一个大陆人，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 黄再兴笑着说道：“我在尖沙咀混啦，开了几间disco，庞先生若是肯赏光，可以到我们小店看看。” 庞学林笑着说道：“那是一定。” 接着，庞学林又向黄再兴介绍了慕东来和慕青青父女俩，黄再兴也不意外，显然对刘胖子在大陆所做的一切都有所了解。 倒是他的手下，忍不住会偷偷看向慕青青。 毕竟这样的靓女，即使在美女如云的香江娱乐圈，都很少见。 慕青青显然也明白这些人的身份，忍不住往庞学林身边靠了靠。 出发的时候，黄再兴邀请庞学林上了他的大奔，反倒是刘胖子陪同慕东来父女上了另一辆车。 “黄先生，有什么问题，你就直接问吧。” 庞学林清楚黄再兴邀请自己单独坐一辆车的意思，因此，刚上车，他就开门见山道。 黄再兴笑着说道：“庞先生，我今天过来，主要是向你表达感谢，你的那份专利专门找了香江科技大学的教授看过，那教授说这份专利价值连城，你能够把我们家阿琦带上船，我心里真的是非常感激。” 顿了顿，黄再兴继续道：“庞先生，你别不信，这是我的心里话。别看我现在在香江人五人六，混得不错，手底下有人捧，银行账户里的钞票也一天天见涨。但是干我们这行的，能善始善终却没有几个。所以阿琦一直在大陆发展，不认我这个爹，我反而觉得很放心，毕竟未来假如我真出了事，他那同父异母的兄弟，还得拜托他来照料。” “你们搞的这个星环公司，我看着很好，是一门正当生意，而且搞的还是高科技，我们黄家这一代没出过几个读书的料，阿琦也是在内地瞎混，虽然说不差，但我心里也总是记挂着，如今他能跟你合作，也算是他的造化……对了，我听阿琦手下的人说，你们这次来香江，是因为公司的资金不足，准备炒股赚钱？” 黄再兴说了半天，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怎么，黄先生对我们公司有兴趣？” 黄再兴稍稍尴尬了一下，连忙笑道：“庞先生，哪能呢？我的意思是，假如星环公司真的缺钱的话，我可以拿出五千万出来，剩下您只要再给我们家阿琦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就可以了。” 庞学林微微一愣，黄再兴这么一说，倒是让庞学林对他的印象改观了不少。 毕竟是舐犊情深，在外界，黄再兴可能是人见人怕的坐馆大哥，可对刘胖子，他倒是真的尽心尽力。 庞学林沉吟片刻，笑着说道：“黄先生，五千万买我们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恐怕有些不够。再说了，我没有卖自己股份的计划。” 黄再兴脸上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淡淡道：“庞先生，我知道你身手很好，能够在火车上以一敌七，干掉那几个悍匪的，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可这里毕竟是香江，你一个人势单力薄，万一出点什么事，星环公司未来的发展可就难办了。” 庞学林丝毫不为之所动，淡淡笑道：“黄先生，你这是在威胁我？” 黄再兴笑了起来，说道：“威胁谈不上，只是想向庞先生阐述一个事实而已，而且庞先生，那位慕教授和他的女儿和你关系匪浅吧？” 庞学林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说道：“黄先生，如果你不是刘胖子的老豆，你已经死了？” 黄再兴呵呵一笑，没再说话。 庞学林冷笑道：“怎么，不信？” 话音刚落，庞学林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将手探入黄再兴的怀中，掏出了一把格洛克17手枪对准了黄再兴的脑袋。 坐在前排的马仔也同时掏枪，对准了庞学林。 只是庞学林哪里会给对方机会，眨眼的功夫便伸手拧断了对方的手腕，马仔手中的枪也瞬间落入了庞学林的手中。 车里，顿时响起了副驾驶座上马仔的惨嚎声。 接着，庞学林将另一支枪对准司机，说道：“好好开车，我和黄先生还有话要说呢！” 随后，庞学林目光转向了黄再兴。 黄再兴脸上虽然涌现惊容，但并没有多少惧意，说道：“庞先生，我今天带来的都是我的心腹手下，你杀了我，另一辆车上的慕东来父女也活不了。” 庞学林叹了口气，说道：“黄先生，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是你不能惹的。” 说着，他放下了左手对准司机的手枪，迅速移到了右手的枪口前，与此同时，扣动扳机。 砰—— 青烟从枪口袅袅升起。 一颗黄澄澄的弹头被庞学林轻松地夹在手指中间，仿佛它一直存在于这里一般。 黄再兴瞪大了眼睛，眼中闪现出惊骇欲绝之色，额头上同蚕豆大小的冷汗一滴滴落下。 这一瞬间，就连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那名马仔，也停止了惨嚎。 开车的司机更是目视前方，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擦擦吧！” 庞学林微微一笑，从黄再兴上衣衣兜中取出一款白色的手绢，递给了黄再兴。 黄再兴颤抖着手从庞学林手中接过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说道：“庞……庞先生，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大量，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过。另外星环公司如果真缺资金，我可以随时奉上一亿港币，不要求任何回报！”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黄先生，你应该感到幸运，我和刘胖子呢，算是过命之交，他虽然有些混不吝，但性子对我胃口，所以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也不会拿他怎么样，甚至我还会送你一门赚钱的大买卖。” “什么大买卖？” 黄再兴眼睛一亮，一眨不眨地看着庞学林。 经过了刚才的场面，黄再兴哪里不知道，这是遇见高人了。 假如能够和庞学林化敌为友，那么不管对于刘琦，还是对于他自己未来的发展，都极有好处。 庞学林道：“cvd你应该见过了吧？” 黄再兴点了点头，笑道：“见过，那小子虽然不认我这个爹，但产品出来后，倒是给家里送了一台。” 庞学林笑着说道：“这就好，你应该知道，cvd市场的前景惊人，但存在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如何大规模普及。如果我们购买正版cd的话，一部电影没有五十块钱下不来，这就对了cvd的市场推广很不利了……” 黄再兴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说道：“庞先生，你的意思是，在香江搞盗版？” 庞学林笑着说道：“对，这个事你站出来搞，市场呢，以大陆为主，但盗版工厂，可以放在香江，这笔横财，应该可以让你们和胜和吃上几年时间。” 黄再兴点头道：“放心吧，庞先生，这件事我保管给你搞成，至于那些电影公司，我保证他们不敢上门找我要版权。” 庞学林呵呵笑道：“这个我就不掺和了，具体怎么搞，你自己看着办。” 接下来，车里的气氛顿时放松下来。 庞学林这一手大棒加胡萝卜，让黄再兴对眼前这个神秘莫测的少年再也没有了反抗的心思。 想了想，黄再兴拿起一旁的一只大哥大道：“庞先生，能让我打个电话吗？我让人给您重新安排住的地方。” 庞学林微微一愣，笑着点了点头道：“随你吧。” 一小时后，车队在九龙尖沙咀大名鼎鼎的半岛酒店停了下来。 半岛酒店是香江现存历史最悠久的的酒店，也是香江以至全球最豪华、最著名的酒店之一。 半岛酒店位于九龙尖沙咀梳士巴利道22号，地理位置优越，矗立于九龙半岛尖沙咀区的心脏地带，坐拥维多利亚海港的醉人美景，四周都是著名的购物、商业及娱乐中心，更是全九龙最长及最主要街道——弥敦道的起讫点。 这里是驰誉国际的购物天堂，在超逾两里长的弥敦道上，沿途满是大小商场和店铺，服饰、电子产品及其它精品式式俱备，令人目不暇给。 半岛酒店附近的主要购物商场包括广东道的海港城，是一个集购物、餐饮及娱乐一身的大型商场；另有中港城及新世界中心等。 车队到了半岛酒店门口，黄再兴连忙下车，然后走到另一边，恭恭敬敬地帮庞学林开门，请他下车。 从另一辆车上下来的刘胖子和慕东来父女看的目瞪口呆。 刘胖子虽然和自己老豆相处时间不长，却非常清楚老豆的性子。 老豆虽然看起来江湖习气很重，但性子却傲地很，自视甚高，庞学林和自己关系再好，都不可能得到他如此礼遇。 刚刚庞兄弟在车子里到底和老豆说了什么？才能让老豆如此放下身段，来对待庞兄弟。 庞学林却波澜不惊，一副坦然承受的样子。 “庞先生，请！” 黄再兴伸出手，微微躬身道。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对刘胖子和慕青青他们道：“老刘，青青，慕教授，黄老板已经为我们安排好了酒店，快进来吧。” 进入酒店，众人沿着电梯一直上了酒店顶楼。 看着奢华地有如宫殿一般的总统套房，慕东来父女差点看呆了眼。 之前慕青青虽然已经来过一次香江，和自己的二伯见过一次。 但二伯家也不过是小富之家，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庞学林笑着，说道：“青青，慕教授，你们去挑房间吧，接下来咱们就住这里了。” 与此同时，刘胖子也看出了异常，拉着自己的老豆来到了阳台上。 “老豆，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刘胖子吃惊之下，连向来不愿意喊出口的老豆这个词都直接喊出来了。 黄再兴看着有些憨憨的儿子，苦笑道：“傻小子，你真是傻人有傻福，庞先生这样的人物你竟然都能遇到，还和他建立了这么好的关系。” “庞兄弟？庞兄弟怎么了？” 刘胖子皱眉道。 黄再兴摇了摇头，说道：“有些话，没办法跟你说，我只能告诉你，咱们父子俩这是撞大运喽！” 第四百五十一章 清理毒瘤 客厅里，慕青青正兴奋地趴在落地窗前看对面维多利亚湾的美景，忽然，她仿佛想到了什么，有些好奇道：“庞大哥，这个房间这么好，一晚上要多少钱啊？” 庞学林笑着说道：“十万港币！” “十……十万港币？” 慕青青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庞学林。 就连慕东来，也忍不住吃惊地看着庞学林：“这么贵？” 这时，黄再兴笑呵呵地走了进来，说道：“这有什么贵的，你们都是阿琦的朋友，庞先生更是阿琦的救命恩人，好好款待大家是应该的，这个套房我已经包了三个月时间，住满了还可以再续。” 慕青青和慕东来对视一眼，这个时候即使她再怎么吃顿，也意识到了黄再兴对庞学林的态度不一般。 每天十万，三个月，那就是九百万港币，按照现在的官方汇率计算，相当于一千万rmb了。 黄再兴笑了笑，没有在意众人的反应，说道：“庞先生，时间不早了，我在嘉麟楼定下了宴席，咱们要不现吃午饭？”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道：“行吧！” 庞学林明白黄再兴的意思。 这算是对之前车上发生的事表达歉意的一种手段，不过他倒没想到，黄再兴竟然轻轻松松掏出一千万面不改色，看来香江黑道大佬的财富，有些超出自己的预料呀。 庞学林眨了眨眼，忽然觉得自己辛辛苦苦从华威赚的那一百万rmb没那么香了。 半岛酒店的嘉麟楼香江最顶级的粤菜餐厅，置身嘉麟楼内，仿若回到二十年代魔都老宅，鸟木陈设，东方风味地毯，挂在墙上的银器装饰及昔日照片展现怀旧风情。 银质餐具配上典雅的瓷器餐盘，开餐前每人奉上一壶明前碧螺春，接着就是甜点糖胡桃，各种粤式餐点也相继端上了桌。 芦笋龙虾饺，海胆烧麦，黑松露菊花春卷，蜜汁叉烧，葱花豉油煎斑柳，桂花烧乳鸽，虾子竹笙云腿柚皮还有贵妃虾泡饭等等，吃的慕青青舌头都快吞了下去。 吃完饭，慕青青和慕东来回房间睡午觉，庞学林和黄再兴则去了总统套房内的茶室，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原本刘胖子也想跟过来的，被庞学林劝住了：“老刘，我和你爸有事要聊，你就不用过来了。” “好……好吧！” 刘胖子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若是换做往日，刘胖子说不定还会争取一下，但今天自己老豆对庞学林这种态度，使得庞学林无形之中在他心中建立了某种威严。 “庞先生，您什么事要吩咐我？” 进入茶室，黄再兴率先说道。 庞学林笑着说道：“老黄，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了，今天你的安排我很满意，看在刘琦的份上，之前的事咱们就算过去了，另外你包下半岛酒店总统套房三个月，这便宜我也不白占你的……你有兴趣统一香江黑道吗？” 最后一句，让黄再兴为之一愣，紧接着，黄再兴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兴奋了起来。 “庞……庞先生，你愿意帮我？” 庞学林的能耐他可是亲眼见过，完全就是一个非人类。 在讲求拳头就是硬道理的社团里，这样的人简直就是bug一样的存在。 只要庞学林肯出手，什么14k，什么新义安……全都靠边站，他和胜和才是香江的老大。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你今天回去后，把香江各个社团老大的名字，家庭住址等各方面的资料都整理一份给我，其他你就不用管了。” “好，好！” 黄再兴连连说道。 庞学林顿了顿，继续道：“当然，和胜和假如成了香江唯一的社团，我还有几点要求。” “什么要求，您说！” 庞学林道：“第一，黄和赌我不管，但是毒，和胜和的人不许碰，你们手下的场子也不许有，假如你手下的人沾了毒，要么退出和胜和，要么就老老实实给我戒掉！” “第二，和胜和统领香江社团后，不许有半点毒流入大陆，只要这两点能够做到，我就帮你清理了14k和新义安。” 黄再兴沉吟片刻，点头道：“庞先生，您放心，这两点无论如何我都会要求手下的人做到。” 庞学林笑了起来：“那就好。” 接着，两人又聊了几句，黄再兴离开帮庞学林整理资料了。 看着黄再兴远去的背影，庞学林笑了起来。 原本庞学林想着利用自己手头那五十万rmb的现金，安安心心在故事赚个一两千万了事。 毕竟接下来几个月，无论是李黄瓜的长实，还是青啤、广船等红筹股，都会迎来一波疯涨。 到时候盈利个几十倍完全不算事。 但是看到了黄再兴手下社团所掌握的财富，让庞学林对香江社团突然动了心。 假如自己对这些社团动手，一方面剪除了这些寄生在港岛的毒瘤，另一方面正好可以用他们的不义之财为接下来的股市大潮做准备，可谓是一举两得。 第二天一早，黄再兴就拿着一份香江社团势力分布以及社团老大的详细资料交给了庞学林。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整个香江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氛围中。 在官面上，中英两国的官方互动不断。 但是在社会底层，一场波及整个香江的社团海啸正在形成。 先是14k勇字堆的一位坐馆在家被杀，在警察到来时，现场还留下了该坐馆的相关犯罪证据。 接下来每一天，新义安、14k、和胜和以及其他一些小社团，都不断有大佬级人物被杀。 死亡方式各种各样。 有被绑石头扔进大海的。 有被一刀割喉的。 有吸食过量dp死亡的。 有被人割了生殖器流血而亡的。 …… 没了这些大佬的约束，整个新义安与14k迅速陷入了群龙无首的状态。 而和胜和则趁机扩充地盘。 仅仅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和胜和便控制了港岛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地盘，而黄再兴在社团内部的威望，正在急速上升。 第四百五十二章 红筹股 “庞先生。” 傍晚时分，庞学林坐在半岛酒店的露台上，对面的维多利亚湾美景霓虹闪烁，黄再兴站在庞学林身侧，眼中充斥着感激与兴奋。 一个月的时间，超过三十名新义安和14k甚至于和胜和内部与黄再兴唱反调的大佬们要么失踪，要么车祸，要么被杀，要么死于黑帮火并。 而黄再兴也利用各种合纵连横的手段，吞并了大批新义安以及14k的资产，在和胜和内部的威望更是高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很多和胜和的元老都放弃了与黄再兴对抗的心思。 到如今，黄再兴手下的势力大增，已经是名副其实的香江地下世界的皇帝。 “怎么样，新界那边现在差不多已经全部控制住了吧。” “已经全部控制住了，另外您出手的那四十公斤黄金，我已经换成了一千万港币，明天打到您的户头上。” 庞学林点了点头，说道：“接下来你先把自己的地盘稳住，慢慢消化新扩张出来的力量，等这段时间道上的事稳定下来，咱们就可以推进cvd在香江推广计划了。” “庞先生，放心吧，我们一直按照您指定的计划行动呢，到时候肯定不会给星环公司拖后腿。” 庞学林淡淡一笑，说道：“这就好。” 他虽然将香江的黑道清洗了一遍，但这玩意儿就像韭菜，收割一茬后很快就能长出一茬，充其量换个人而已，该有的黑暗面还会存在。 因此，庞学林接下来考虑的就是如何让黄再兴慢慢洗白，甚至让整个和胜和转型，尽可能降低黑帮的负面影响。 而眼下就有一个绝佳的契机。 cvd目前因为各种原因，短时间内庞学林没办法动用太多的资源使其在内地得到大范围推广。 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香江反而成了cvd打响第一炮的好地方。 一方面，香江有将近六百万的高收入人口，面对一台将近五千港币的cvd时，购买力并不亚于内地市场多少。 另一方面，庞学林砍了黄再兴的dp生意，正好可以让他手下的部分混混洗白转型，去做盗版cd的买卖。 这将毫无疑问地为cvd的推广创造良好的条件。 更重要的是，这个年代，香江可是当之无愧的国际化大都市，香江电影虽然已经开始走向落幕，但全球影响力犹在。 cvd一旦能够在香江市场一炮而红，那么接下来的东南亚市场、日本市场乃至欧美市场，都将对其敞开怀抱。 庞学林和黄再兴正聊着cvd的事，便看到慕青青和慕东来提着大包小包进了客厅。 “庞大哥，你回来了。” 看到庞学林，慕青青便放下手中的东西，兴奋地走了过来。 庞学林道：“青青，都买了什么东西。” 慕青青扳着手指道：“我给三叔三婶买了各买了两套衣服，给婉莹姐买了一套化妆品，还有一个索尼的cd随身听，给水娃哥买了……” 现在马上就要进入九月了，明天庞学林准备回兰城一趟，慕青青正好跟他回去，准备正式上学。 因此，慕青青今天花了一天时间去外面置办礼物。 还好香江是购物天堂，再加上庞学林直接给她准备了一万港币，只要不买奢侈品，也够她随意花销了。 这时，慕东来也来到了阳台上坐下，黄再兴很有眼力劲地给慕东来倒了茶水，有些奉承着和慕东来聊起了天。 他可是看出来了，庞夫人的头衔未来妥妥挂在慕青青的脑袋上，现在当然得和慕东来打好关系了。 庞学林笑着问道：“慕教授，长实的股票已经全部套出来了吧。” 慕东来点了点头，说道：“一共八千万，全部转出来了，大部分都给投到了广船、青啤、中信泰富等红筹股上。剩下两千万已经给了刘琦，正好可以供他在内地那边扩大生产。” 顿了顿，慕东来好奇道：“庞先生，你真的相信接下来几个月中英能够达成一致，红筹股会暴涨？” 所谓红筹股，指的是带有中资背景的股票。 由于特殊的历史背景，香江资本市场上一直存在着英资和华资公司的划分。后随着香江的回归前后与大陆的经济联系越来越密切，大陆资金逐步进入香江，形成第三类机构——中资企业。 从九十年代初中信收购泰富及其后的一系列成功运作掀起中资企业在港收购热潮。 据不完全统计，仅在1992年7月至1993年底的一年半时间，被中资收购或参股成为主要股东持股10%以上的香江上市公司有28家，占1993年底香江全部上市公司477家的5.9%。红筹股概念初步形成。 1996—1997年，深城控股、越秀交通、中国电信陆续上市，红筹股开始被市场热炒注资重组概念，红筹股板块正式确立。 而现在，正式红筹股形成的初期，也是庞学林入局的最佳时机。 这段时间，庞学林通过薅香江那帮黑道大佬的羊毛，顺利赚取了第一桶金。 这些钱，被他一股脑儿地投入到了股市中。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借助长实等地产股暴涨，庞学林的个人资产顺利翻倍，达到了八千万。 这笔钱，庞学林掏出两千万交给刘胖子，让他用来扩大在深城的生产规模。 剩下的六千万，全部被庞学林投到了红筹股上面。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慕教授，现在已经是九三年下半年了，距离九七回归越来越近，政制问题解决的时间越来越少，无论对中英双方而言，都不可能让政治问题拖累到香江经济。所以我估计快的话本月底，慢的话下月初，就会有好消息传出。而且，过去几个月内地金融市场整顿所产生的风波远远小于大家的预期，恒指现在才六千多点，到明年涨到一万多点也不让人意外，这个时候入局押宝红筹股，才是最好的时机。” 慕东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有道理。” 这时，黄再兴说道：“庞教授，听你这么一说，要不我也追加一千万投资好了。” 庞学林淡淡笑道：“这个随你。” 第四百五十三章 开售 庞学林从香江黑道大佬身上薅羊毛的钱，都是先交给黄再兴，通过他洗白后，再以购买星环科技公司股份的名义转到庞学林的名下。 因此，对于庞学林手中多了几千万的资金，慕东来倒并不觉得意外。 只是有些感慨庞学林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汇聚这么多财富罢了。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便陪同慕东来父女从香江搭乘飞机返回长安。 进入九月份，长安交大相继开学，慕东来也要回学校上课了。 至于慕青青，则是在家住了一晚上后，第二天，就和庞学林踏上了前往兰城大学报到的旅程。 两人办理完入学手续，庞学林又在兰城待了两天时间，便前往校长室，向许柏青继续请假。 “什么，你又要请假？” 办公室内，许柏青看着庞学林，不由得皱起了眉。 前段时间，他就听陈文元说，庞学林在深城闹出了不小的动静，甚至还开了一家公司。 这让许柏青有些担忧。 在许柏青看来，以庞学林的天赋，完全可以在学术上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因此并不希望庞学林将太多的心思放在杂事上。 但现在看来，恐怕事情并不如自己所愿。 许柏青皱着眉，苦口婆心道：“小庞，学校是个大舞台，你刚进学校，以你的天赋，正是应该安安心心给自己充电的时候，这个时候把太多精力放在校外的一些事务上，对你将来的发展可不一定有好处。”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校长，我明白你的意思，大学阶段的课程我会一直自学的，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学校不干涉我在外面做事，只要我期末考有一门成绩低于九十分，那我就安安心心回学校念书。” 许柏青哭笑不得道：“可你总得在学校待上一两个月吧，否则那些任课老师都不认识你。” 庞学林无奈道：“许校长，要不这样吧，我向学校捐五十台星环牌cvd和五十台电视，用作多媒体教学，学校可以自己录制教学光盘播放给学生看，另外我向学校捐款一百万，用来支持学校科研。” 许柏青瞪着眼道：“臭小子，还想用钱收买我？我们兰大家大业大，稀罕你那点破钱吗？” 庞学林摊了摊手，说道：“许校长，那我就没办法了，反正机票我已经订好了，明天就走。” “滚滚滚！”许柏青朝庞学林挥了挥手，说道：“五十台cvd和五十台电视，一百万rmb的经费，别给我赖账！” 从校长室出来，庞学林便看到慕青青正拿着一台惹眼的大哥大迎了上来。 “青青，怎么了？” “庞大哥，刘大哥刚刚打来电话，说香江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你过去。” 庞学林微微一愣，笑了起来，说道：“把电话给我，我和他聊聊。” …… 1993年9月10日。 香江，鸭寮街。 自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开始，鸭寮街独有的地摊摆卖形式始出现。当时香江经济初起步，市民生活水平不高，不少人会将家中的破旧电器拿到鸭寮街摆卖，好赚取一角五毫。 当时摆卖的“货品”古怪得难以置信，有旧衫旧鞋、旧毛娃娃、旧书旧玩具，一般人所知道的旧电器，其实已算是很高科技的了！ 踏入七十年代，鸭寮街逐渐为区外市民所熟悉，除了摆地摊的照摆地摊外，一些已赚取足够资本，或在鸭寮街有祖铺的贩商，已陆续“入铺”。入铺后大多以售卖电子零件为主，电子零件泛指充电池、各种接驳线、各种插头、电路板零件等，故多吸引从事电子行业或电子发烧友垂青。 到了八九十年代，香江经济起飞，音响成为男士们的高档玩意，鸭寮街的音响事业如平地一声雷般迅速发展，只要讲起音响，必提“鸭记﹝泛指鸭寮街﹞”！ 如今，鸭寮街早已以售卖平价电子零件、二手及水货电器而闻名香江，吸引了不少本地人以及外地人的光顾。 砰砰砰—— 一大早，肥佬光便被砰砰砰敲击卷帘门的声音吵醒。 “谁啊，大清早的，还没开张呢！” 肥佬光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推开身边同样满是肥肉的老婆，从床上爬起来，顺着窄小的楼梯来到了楼下的店里，打开卷帘门，便看到两个头发染黄，打着耳钉的男子站在门口。 肥佬光连忙满脸堆笑道：“原来是诚哥啊，诚哥，我这个月的门面费不是已经交过了吗？” 为首的高个混混笑了起来，拍了拍肥佬光的肩膀道：“死肥佬，不是找你收门面费啦，我们这回是给你送钱来啦！” “送钱？” 肥佬光不由得微微一愣。 鸭寮街原本是14k信字堆的地盘，自从上个月信字堆老大在死在女人肚皮上之后，信字堆乱成一团，被和胜和的人杀了个措手不及，损失惨重。 和胜和过来之后，倒也好说话，并没有对鸭寮街的商户们造成什么困扰，充其量就是每个月换了个交保护费的对象。 但是无论是14k还是和胜和亦或是新义安，这么多年了，肥佬光从来只听说过给他们交钱的份，哪有这些古惑仔给商户送钱的道理。 一时间，肥佬光脸上的表情不由得变得警惕起来。 诚哥似乎看出了肥佬光的担心，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脚下的纸盒箱笑道：“肥佬光，看见没有，我送你的就是这玩意儿。” “诚哥，这……这是什么？” 诚哥笑道：“进去说话啦，这玩意儿可是好东西，对了，你店里有电视没？” “有，有！” 诚哥对身旁的小弟使了个眼色，那小弟便抱起纸箱子，径直进了肥佬光的店里。 随后，两人打开纸箱，从里面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长方形盒子。 “星环cvd，这……这是什么？” 肥佬光看着盒子上的字迹，好奇道。 诚哥笑嘻嘻道：“这是好东西啦，你等下就知道了。” 很快，小弟将盒子里的东西取出来，是一个四四方方，有点类似于ld镭射影碟机的东西，但比起镭射影碟机，又要小巧许多。 小弟熟练地用连接线将cvd与电视连了起来，打开电视，设置成了视频模式。 随后，他按下了cvd上的一个按键，嗡嗡的电动马达声响起，很快，里面出现了一个光驱模样的东西。 “这是，cd机？” 肥佬光好奇道。 诚哥笑嘻嘻道：“别着急，好东西你还没见着呢。” 说完，他从随身携带的手提包里取出了一张cd碟片，放进了光驱内，然后轻轻一推，光驱重新缩了回去。 很快，电视机中，出现了两个白花花的身影，以及让人耳热心跳的喘息声。 “我叼你老母！” 肥佬光看的目瞪口呆。 作为一名电器产品的经营者，肥佬光第一时间意识到了这个cvd的强大之处。 用光盘就可以播放画面，意味着碟片的成本极低，而且单单从cvd的外观看，成本也不会比ld镭射影碟机高出多少。 更不用说，cvd竟然还能播放三集片。 这种神器，就算一万港币，也有的是人买呀。 “诚哥，这……这cvd多少钱？” 诚哥笑着问肥佬光道：“你觉得它值多少钱？” 肥佬光这时也不担心诚哥贪图自己什么东西了，顿时恢复了一名小商贩的精明，沉吟片刻，说道：“这个机器可以说继承了ld镭射影碟机的优点，又避免了镭射影碟机的缺点，普通的镭射影碟机，价格普遍在8000以上，碟片价格也要四五十，这个怎么着也得有镭射影碟机的价格吧。” 诚哥顿时哈哈笑了起来，说道：“假如定价六千，附送五张我刚刚给你看的那种盘，还有五张是前两年上映过的电影，每卖出一台，给你五百的提成，你愿意卖不？” “愿意，怎么不愿意！” 肥佬光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这种好事，他怎么可以错过。 诚哥笑眯眯道：“行，那我就给你五台，这箱子里全是，记得一定要摆在店里最显眼的位置，努力推销，卖完之后，记得找我取货！我现在也不找你结算货款，等你卖完了再给我回款。如果想赖账，你应该知道后果！” “放心吧，诚哥，我绝对绝对不会赖账的！” 肥佬光点头哈腰地将诚哥送出了店门，便看到一身肥肉的老婆颤颤巍巍从楼上走了下来。 “这两扑街过来作甚？该不会又来要保护费的吧。” 肥佬光哈哈笑道：“老婆，你想什么呢，他们是来给我们送钱来的！” “送钱？！” 老婆不解地看着肥佬光。 肥佬光想起刚才电视里看到的画面，回过身将卷帘门重新拉好，贼笑道：“老婆，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 同一时间，类似的画面发生在了鸭寮街大大小小近百家商铺内，几乎每家商铺都拿到了几台星环cvd。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天时间里，但凡来鸭寮街买东西的客人，几乎都被商贩拉着推荐这样一款全新的产品。 一开始大多数客人还不太愿意，但当他们看到了碟片里的内容后，掏钱买cvd的意愿一下子提升了许多。 一天后，半岛酒店总统套房阳台上，cvd首日销量出现在了庞学林的面前。 “一共卖了一百六十八台，六千一台，除去一千的制造以及运输成本，商贩五百，和胜和推广小弟跑腿费五百，纯利润每台四千，也就是一天的时间，咱们转了六十七万两千港币，换算成rmb将近七十五万！” 刘胖子站在庞学林身前，眼圈都快红了。 这赚钱速度，简直堪比印钞机。 这还是第一天，目前深城工厂正在开足马力生产，每天的产量达到了五十台，只要销量能跟上去，cvd的市场前景简直广阔无垠。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老刘，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这不是刚开始吗？慢慢来，咱们接下来就是做好生产，深城那边产量还得扩大，至少要提升到一百台以上，按照这种趋势持续下去，我们现在储备的三千台可支撑不了太久时间。” “行，我明天就回去抓生产，保证香江这边的产品供应。”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对坐在另一边的黄再兴道：“黄先生，碟片那边就多多辛苦你了，cvd市场想要起来，片源的支持一定少不了。” 黄再兴笑呵呵道：“放心吧，庞先生，我手下那群憨货现在干劲高着呢，这玩意儿来钱太快了，不比他们卖粉少，而且还安全，压根不怕警察抓！”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那就好。” 买cvd送三集片的想法，是黄再兴提出来的。 而且这还压根就不侵犯版权。 因为黄再兴手底下，就有两家拍片的公司。 目前送出的三集片碟片，都是黄再兴公司的影片。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cvd的出货量迅速增长。 第一天，一百六十八台。 第二天，两百零二台。 第三天，二百四十台。 …… 到了一周后，鸭寮街的日出货量竟然超过了三百台，总出货量也达到了一千四百台cvd，总销售额达到八千四百万。 扣除各项成本，总利润达到了五千六百万港币。 也就是说，仅用了一周时间，庞学林便连本带利将cvd的成本赚了回来，而且还远远超出。 而星环cvd，也正式在香江打出了名号。 当然，这种名声还不算太好听。 毕竟星环cvd能够受到如此广泛的欢迎，三集片在里面的功劳很大。 但渐渐地，cvd的看片功能，卡拉ok功能等迅速被用户挖掘出来，使得星环cvd的口碑迅速扩散开去，每天主动前往鸭寮街体验cvd的客人原来越多。 而这时，庞学林的另一个宣传手段，也正式推出了。 1993年9月20日。 《东方日报》《星岛日报》等香江本地媒体，纷纷在头版头条大肆报道过去一周发生在鸭寮街奇异场景，声称一款由中国自主研发的vcd视频播放器收到了香江电子爱好者的广泛欢迎，一周时间卖出了一千多台，总销售额超过八千万。 第四百五十四章 采访 中国内地公司，一周时间，八千万。 再加上一些小报说cvd可以用光盘看三集片等消息的推波助澜，星环cvd迅速引发了全港关注。 在这篇报道出来的第一天，cvd的销售迎来了一波小高潮，单日销量正式突破五百，销售额达到三十万。 第二天，破七百，第三天，直接破千，之后的几天，cvd的销量才慢慢下滑到了七百台，并且维持在了日均七百的销量上。 与此同时，黄再兴手下的和胜和古惑仔们，开始一个个背着vcd光盘，走街串巷贩卖各种盗版影碟。 相比于像素模糊的录像机以及昂贵的ld影碟机，这种售价不过十块钱，精致小巧的vcd无疑更受民众欢迎。 再加上东方好莱坞的光环尚未散去，一时间，整个香江掀起了一波cvd的高潮。 …… 同一时间，徽省，庐州。 徽省现代电视技术研究所。 一大早，姜万勐便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内。 自从月初完成了万燕牌vcd的整机研发工作，这段时间，姜万勐便进入了高强度的工作状态。 每天早上八点到办公室，几乎要忙到晚上十来点才能回家。 甚至周末也不例外。 不过姜万勐并不觉得厌烦，反而干劲十足。 万燕vcd的广阔市场前景，再加上孙燕生的鼎力支持，让他仿佛看到了一家明星企业正在缓缓升起。 这段时间，姜万勐一方面利用自己现代电视技术研究所所长的人脉，积极落实万燕牌vcd工厂的建设，协调上游产业链。 另一方面，则推动万燕vcd尽快完成国家认证，使其尽快上市销售。 姜万勐刚处理完几份公司的文件，办公室大门突然被人推开，只见孙燕生拿着一份报纸急匆匆地走了过来，脸上的表情有些急迫。 “怎么了，燕生？” “老姜，你先看，咱们看完了再说。” 姜万勐微微一愣，和孙燕生相处了也快有一年时间了，姜万勐非常清楚自己这位老伙计，无论说话做事都从容不迫，自有一番风度，很少会这么失态。 他从孙燕生手中接过报纸，微微一愣。 这份报纸竟然全是繁体，竖排排列，最上方写着东方日报几个大字。 但真正引起姜万勐注意的是东方日报下面的头版标题：《内地厂商cvd引发视听革命，星环牌cvd在香江引发抢购狂潮》 姜万勐顺着正文看下去。 “日前，一款来自中国内地的全新视听产品引发了广泛关注，星环牌cvd影碟机以其低廉的售价，良好的性能迅速引发了消费者的热情。这款产品可以让观众通过电视收看vcd光盘中刻录的电影、电视剧等节目。星环科副总裁刘琦先生表示，之所以称其为cvd，源自其缩写chinavideodisk，即中国视听光碟，据悉，这款影碟机采用了星环公司自主研发的mepg-2标准的视频解码芯片，目前该产品已经申请了整机专利以及全球专利……” 报纸无声无息地从姜万勐的手中滑落，这段新闻，犹如一记突如其来的重锤，一下子将姜万勐砸的晕头转向。 “燕生，这消息准确吗？” 孙燕生苦笑道：“这是我秘书前两天出差路过香江看到报纸上的新闻时，专门给我带过来的，当时他还去店里专门体验了一下那款产品，整体性能比我们的先进一代，而且他还申请了视频解码芯片和整机专利……” “那咱们……咱们过去一年岂不是白干了？” 自从去年在美国参加世界广播电视展览会，和孙燕生一拍即合，决定搞vcd以来，姜万勐从来不觉得自己会失败。 毕竟这种脑洞，能想到的人并不多，更不用说将其实打实地实现了。 过去一年，姜万勐一直潜心搞研究，万燕vcd就仿佛它自己的孩子，好不容易将这颗小树苗培养出来，准备将它栽到地上，等着它有一天能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而孙燕生却突然告诉他，在他准备种树的那块土地旁边，已经被人提前种下了一棵树苗，而且比他的更高，更壮，也更强。 如果报道中所言不虚的话，自己的万燕vcd拿出去和星环cvd去硬碰硬的话，那死的只会是自己。 孙燕生沉吟片刻，说道：“万燕vcd项目先暂缓推进吧，我准备去深城那边看看，摸摸星环公司的底。” 孙燕生除了投资万燕以外，自己还是c-cube公司的老板。 c-cube就是卖mepg标准的视频解码芯片的。 在后世，万燕的死亡，与孙燕生也未尝没有关系。 姜万勐虽然用万燕的股份和孙燕生绑在了一起，但当孙燕生发现了中国vcd巨大的市场之后，再加上万燕后期缺乏市场推广资金，姜万勐又没有给万燕vcd申请专利，因此，孙燕生的c-cube公司转而向市场上的所有vcd玩家出售视频解码芯片，进而控制了整个中国的vcd产业。 但这一次，孙燕生却感觉到威胁了。 因为星环科技不仅做影碟机，而且同时还在做视频解码芯片，更重要的是，这个基于ube的产品领先了一代。 这是孙燕生所无法忍受的。 “我和你一起去！” 姜万勐一下子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脸色凝重道。 …… 深城。 相比于繁华喧嚣的香江，庞学林更喜欢这座一河之隔的年轻城市。 不过如今，往日名不见经传的星环公司却是人潮涌动，喧闹异常。 这个时代内地人民的商业嗅觉比庞学林想象得还要灵敏。 在香江那边的消息爆出以后，来自全国各地的经销商迅速挤爆了星环公司的大楼。 刘琦不得不紧急和写字楼物业协商，在一楼专门开辟了一个临时办公区，用来接待来自全国各地的客商。 当然了，这些客商中，也不乏来自各大家电巨头的身影。 毕竟这款堪称革命性的视听产品，已经在香江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六百万人口，星环公司一个月时间就卖出了将近两万台，而且整个销售热潮丝毫没有递减的去势。 那么整个中国内地呢？ 日韩东南亚呢？ 欧美各国呢？ 这种全新的视听产品，即使在那些巨头眼中，也是一块巨大的肥肉。 因此，很多公司第一时间便派人过来购买样品拿回去拆卸组装，希望能复制星环科技的成功。 只是他们做的这些注定是无用功。 在香江这段时间，庞学林已经完成了从vcd到dvd的各项专利注册，甚至mpeg编码标准，也被庞学林从第一代发展到了第四代，除了激光读取探头这些已经被飞利浦、索尼等公司提前注册的专利，其他专利庞学林能注册的基本上都给注册了。 反正日后无论哪个巨头想要进军vcd/cvd/dvd市场，都离不开星环科技的专利。 这段时间，刘胖子每天的工作就是不断招人，扩充产能，协调德州仪器、飞利浦、索尼等关键零部件的供应。 而公司的总人数，也从一开始的大小猫三两只，一跃扩充到了五百多人，其中一大半是组装厂的工人。 当然了，研发部门也已经同步组建，招了二十几位微电子领域的工程师，正在mpeg-2视频解码芯片的基础上，研发下一代解码芯片以及dvd产品。 此时，庞学林坐在办公室内，刚见完刘胖子从另外一家电子厂高薪聘请的厂长兼副总裁陈嘉，刘胖子便笑嘻嘻地推门而入，说道：“庞兄弟，外面有个记者想见你，说是《南方周末》的记者，被我拦住了，你要不要见一下？” 自从上次庞学林通过香江《东方日报》以及《星岛日报》做了一波广告营销后，刘胖子对于这种在媒体上打广告的事就变得热衷起来。 庞学林微微一愣：“《南方周末》？” 这份报纸在后世的口碑不算好，特别是在网上，骂声很大。 但不可否认，在这个时代，这份报纸有着全国性的影响力。 庞学林沉吟片刻，说道：“让那个记者进来吧。” “好！” 没过一会儿，刘胖子便领着一位戴着无框眼镜，打扮时尚，穿着西装套裙的女子走进了庞学林的办公室。 女子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不算特别漂亮，但眉目间给人一种书卷气，看起来很是内秀。 看到庞学林的时候，刘曦眼中的惊讶之色一闪而过，随即连忙道：“庞总，你好，我是《南方周末》的记者刘曦，很高兴见到你。” 庞学林站起身，微笑着和刘曦握了握手道：“刘记者，你好！” “庞总，你看起来比我想象得要年轻许多，能冒昧问一句你今年多大吗？” “我今年十八岁！” 庞学林面不改色道。 前段时间回兰城，他专门跑派出所领了一张新的身份证。 有钱又有许柏青打招呼，在这个时代，改个年龄还是相当容易的。 “十八岁？” 刘曦不由得大吃一惊。 星环公司身为内地企业，在香江引发的热潮早就引起了国内媒体的注意。 特别是cvd号称中国视听光盘，算是中国电子产业为全球贡献的原创性产品，因此，媒体早就想采访一下这家公司的创始人。 只不过前段时间庞学林一直待在香江，再加上他的刻意吩咐，刘胖子也一直保持低调。 因此对于星环科技的大老板庞学林，媒体一直没能找到对方的身份资料，对庞学林的年龄也自然是一无所知。 也就是刘曦，无意中了解到，庞学林曾经在华威那边干过，通过帮华威研发程控交换机，攫取了第一桶金。 因此，在刘曦的想象中，星环科技的大老板应该是一位三四十岁的工程师，具备专业的学术背景。 她却没想到，这位庞老板，竟然是一位刚满十八岁的少年？ 他该不会是骗自己吧？ 见刘曦狐疑地看着自己，庞学林笑了笑，说道：“刘记者，怎么，不信吗？” 刘曦连忙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哪能呢？” 假如眼前这个少年真的是星环科技的创始人，那么星环cvd的新闻价值比她想象得还要大很多，刘曦就算心中怀疑，这时候也只会放在肚子里，先把这场采访搞定再说。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刘记者，咱们坐下说吧。” 两人在办公室的会客区坐下，刘胖子屁颠屁颠地弄了两杯咖啡过来。 刘曦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道：“庞总，那咱们就开始吧，你刚才说你今年刚满十八岁，你是高中刚毕业吗？” 庞学林微笑道：“我现在是兰城大学的学生。” “兰大的学生？”刘曦不由得再次一愣，“现在兰大已经开学了吧？你……不用上课？” “我向学校请假了，公司刚成立，推出了新产品，我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公司的事，所以学业只能暂时往后推一下。” 刘曦点了点头，好奇道：“庞总，我听说你创建星环公司的一百启动资金，是因为帮助华威公司解决了在程控交换机上的难题才获得的，是这样吗？” 庞学林不由得一愣：“这你都知道？” 刘曦笑了起来，说道：“我也是意外了解到这个信息的，这么说，这个信息是真的喽？”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 “庞总，那能说说你是怎么学到这么多电子工程方面的知识的吗？毕竟不管是通讯领域的程控交换机，还是您刚刚开发出来的星环cvd，一般的电子工程师都不一定有这样的能力，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习这方面的知识的呢？” 刘曦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庞学林。 庞学林对这样的问题早有准备，笑着说道：“我是兰大的特招生！” 刘曦美目不由得泛起一丝异彩。 又是一个新闻的爆点。 “我从小对电子产品就比较感兴趣吧，再加上自学能力比较强，自己也一直在看一些专业书籍，所以慢慢得就储备了不少这方面的知识。今年暑假的时候，我正好有事来深城，在火车上结识了老刘，我算是一见如故……” 庞学林侃侃而谈，向刘曦展现了一位少年天才的形象。 第四百五十五章 代工与收购 接下来的半小时，采访有些波澜不惊。 刘曦发现，眼前这个18岁的少年仿佛是历经世事的老狐狸一般，不管自己问的问题再刁钻，他都能四平八稳地回答。 有些涉及隐私的问题，庞学林要么巧妙地避开，要么直接告诉刘曦，这是个人隐私，不好回答。 至于与cvd相关的问题，他则是大谈特谈，吹得不要不要的，甚至预言未来cvd年产量将会达到百万甚至千万台，市场规模达到百亿rmb。 对此刘曦只能呵呵哒了。 倒是对庞学林能取得如今的成就，她心中的疑惑减少了不少。 这样一个狡猾得犹如狐狸一般的天才少年，成功不了才教人奇怪。 半小时后，刘曦起身道：“庞总，非常感谢您今天接受《南方周末》的采访，我估计这份访谈应该等到下个月才会放出来。”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不着急，反正你有我的移动电话，到时候出来了记得跟我说一下。” “好！” “我还有点事，刘记者，那我就不送你了，老刘，你送送刘记者吧。” 庞学林朝刘琦递了个眼色。 十分钟后，刘曦拿着一个鼓囊囊的车马费从星环科技出来，打开红包，刘曦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整整一沓的百元大钞，至少五千，相当于刘曦大半年的工资了。 “这个庞学林，真够大气哟！” 刘曦摇头笑了笑，随手拦了辆出租车，准备返回报社。 庞学林这么大气，她自然也不好在访谈中发表什么对星环科技不利的内容，反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要对星环科技进行一番大吹特吹。 …… 办公室内。 刘胖子道：“庞兄弟，给这么多车马费，会不会不太好。”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如果其他平台的记者，三五百也就算了，南周不一样，这家媒体伺候好了，对我们接下来在国内推广cvd，将大有好处……” 两人正说着话，办公室门突然被再次敲响。 “请进！” 一个长得有点妩媚的女子推门进来，娇滴滴道：“庞总，刘总，外面有两位声称是万燕公司和美国斯高柏公司的客人前来拜访。” “万燕，斯高柏？” 庞学林微微一愣，若有所思。 “庞兄弟，你认识这两家公司的人？” 刘胖子好奇道。 庞学林沉吟片刻，笑道：“不认识，不过听说过。” 随即，他抬起头，对那女子道：“陈秘书，你带他们去会客室，我稍后就到。” “好的。” 陈秘书点了点头，退出了庞学林的办公室。 这个陈秘书是刘胖子招来的私人秘书，一开始庞学林还以为是刘胖子养在公司的小蜜，原本还想着和刘胖子好好谈一谈。 结果对方的表现有些出乎庞学林的意料，工作能力很强，虽然和刘胖子的关系有些不清不楚，但看在没耽误公司发展的基础上，庞学林也就稍稍提点了刘胖子几句，多余的话没多说。 十分钟后，庞学林来到了会客室，便看到两个看起来四十岁模样的男子正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 其中一个四方脸，一字眉，看起来有些憨厚。 另一个则气质迥异，穿着西装，戴着一副金斯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 看到庞学林进来，姜万勐和孙燕生不由得均为之一愣。 四方脸的姜万勐好奇道：“你好，请问你是……？” 庞学林笑了起来，伸出手道：“孙总，姜总，你们好，我是星环科技创始人庞学林。” “你就是庞学林？” 姜万勐和孙燕生对视一眼，脸上闪过不可思议之色。 在来深城之后，他们先是跑去买了一台星环cvd的产品，银灰色的机身，四四方方充满棱角的设计，带有浓重的数码科技感，他们搞出的那台万燕vcd，简直就是傻大粗笨的代表。 更不用说，这台cvd采用了mpeg-2技术，清晰度方面更是吊打万燕vcd。 而且他们还专门跑到专利局做了一番调查，结果发现，星环科技非但注册了cvd的整机专利和解码芯片的专利，甚至还注册了好几种压缩算法专利。 单单凭借其构筑的强大的专利网络，万燕vcd基本上就不具备继续发展的可能。 两人心灰意冷，准备离开深城回庐州解散万燕公司，可临走前又有些不甘心。 在孙燕生的提议下，姜万勐干脆和孙燕生一同来到星环科技公司，想要见一见这位在他们还没开始发展就被一拳击倒在地的竞争对手。 对于创办星环科技的庞学林，姜万勐和孙燕生一直有所猜测，却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一位看起来高中生模样的年轻人。 “庞总，你好！我是姜万勐，庐州万燕公司总经理。” “庞总，你好，我是孙燕生，美籍华人，mpeg视频解码芯片斯高柏公司创始人。” 庞学林分别和姜万勐、孙燕生握了握手，微笑道：“不知两位来访，是因为什么事呢？” 姜万勐和孙燕生对视一眼，苦笑道：“庞总，其实我们就是想见见你。” “见见我？” 庞学林微微一愣。 姜万勐笑道：“庞总，你有所不知，万燕公司是我和老孙合作搞出的一家公司，主要开发产品是vcd，功能上和贵公司的产品类似，只是我们使用的是第一代mpeg技术，从性能上来说还是不如贵公司的cvd影碟机。只是我们没想到的是，不久前刚完成产品开发，就发现你们的cvd已经在香江上市销售了，并且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庞学林脸上顿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笑着说道：“那你们今天的来意，主要是为了专利问题吧？” 姜万勐和孙燕生微微一愣。 孙燕生眼中顿时冒出光芒道：“庞总，贵公司愿意进行专利授权？” “专利？” 庞学林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星环科技暂时没有对外进行专利授权的计划。” 这两年正是cvd起势的两年，利润几乎是成本的三四倍，庞学林怎么可能轻易进行专利授权。 只有等过个一两年，整个cvd市场成熟了，产业链等各方面也都起来了，他才会将专利授权出去，并且降价销售。 庞学林微笑道：“虽然专利没办法授权，但是我们两家公司之间，还是可以合作的。” “怎么合作？” 孙燕生刚有些失望，闻言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就连姜万勐，也一脸期待地看着庞学林。 要知道为了开发vcd，孙燕生和姜万勐投入了超过一千四百万美金研发经费，还为接下来的生产向上游厂商预定了大量的零部件，甚至连厂房和工人，都已经准备完成。 在这种情况下，星环科技的横空出世，几乎让孙燕生和姜万勐的所有努力都化成了一江春水。 他们都不知道万燕公司的未来该怎么走了，这时候突然听到庞学林合作的提议，又怎么会不兴奋。 庞学林沉吟片刻，笑着说道：“你们的产业链上下游应该都已经打通了吧？” 姜万勐与孙燕生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庞学林道：“你们准备了这么久，如果全部放弃，那真的有些可惜了，不知道贵公司有没有兴趣为我们星环科技做代工？” “代工？怎么个代工法？” 姜万勐皱眉道。 庞学林笑道：“我们星环科技工厂现在年产量才不到十万台，未来整个cvd市场，至少能达到千万甚至上亿级别，因此，整个市场还有很大的拓展空间，我们希望你们能够加入进来，为我们产品做代工，牌子贴星环的牌，至于利润，除去代工成本后，我给你们留出每台两百rmb的纯利。” 姜万勐有些心动了。 假如他们同意庞学林的条件，那么他们的亏损将会少上很多，甚至万燕公司本身，都有机会活下去。 倒是孙燕生，依旧是有些愁眉不展。 他虽然也有部分万燕公司的股份，但是他真正的根基还是在于斯高柏公司。 斯高柏在mpeg视频解码芯片上投入了巨额的资金，如今刚准备好好大干一场，庞学林就用第二代mpeg直接将他的产品拍在了沙滩上。 这让他更为忧心。 在现实世界，万燕虽然死掉了，但孙燕生的斯高柏公司却因为中国vcd市场大爆发混得风生水起，步步高、爱多等公司生产的每一台vcd产品，都有斯高柏生产的芯片。 一直到后来的移动互联网时代，斯高柏依旧是全球数字多媒体芯片领域重要的供应商。 可如今，情况却完全相反。 万燕公司如果愿意为星环科技代工，还有生存下去的机会。 反倒是他的斯高柏公司，出现了巨大的危机。 星环科技已经完成了第二代mpeg-2芯片的开发，又掌握了mpeg技术一系列后续专利，孙燕生的斯高柏几乎就没有了存活的空间。 庞学林见孙燕生愁眉不展的样子，笑了笑，说道：“孙总，你有兴趣出售斯高柏公司吗？” “出售斯高柏？” 孙燕生打了个激灵，不可思议地看着庞学林。 星环科技明明掌握了最先进的mpeg技术，他要斯高柏干什么？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我对贵公司在美国的研发团队比较感兴趣，如果孙总愿意转让，我可以出三千万美金收购斯高柏的全部股权。” “三千万美金？” 孙燕生沉默了下来。 斯高柏算是他毕生的心血之一，在视频解码芯片领域，即使在美国，斯高柏也是第一流的存在，公司内的研发工程师超过两百人，都是孙燕生一手搭建起来的。 原本孙燕生打算借助mpeg技术大干一场，但星环科技的横空出世，却让孙燕生对斯高柏的未来，没了任何方向。 他不知道万燕公司一旦倒下，没了盈利来源，斯高柏未来该如何发展下去。 出售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而且庞学林能给出五千万美金，算是比较实在的一个价格了。 只是将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转手送人，孙燕生一时半会儿，有些难以接受而已。 庞学林看着处于犹豫之中的孙燕生，也不着急。 相比于斯高柏所掌握的技术，他更看重斯高柏的研发团队。 cvd乃至接下来的dvd技术，在庞学林看来，都仅仅只是用来圈钱的。 他真正的目标，还是为了帮中国建立起芯片产业。 只是在这个时代，国内集成电路产业发展举步维艰，别的不说，单单微电子领域的人才，就和全球存在着很大的差距。 在这方面，庞学林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他只能将目光放在国外的研发团队上。 而孙燕生的斯高柏公司，无疑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孙燕生沉吟片刻，说道：“庞总，出售斯高柏的事可以让我先考虑一下吗？我得好好想想。”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行，这事咱们不着急，咱们先谈谈星环科技和万燕合作的事吧！” 接下来，庞学林直接叫来了刘琦，与孙燕生、姜万勐一同聊起cvd代工的事来。 刘琦对于万燕代工星环cvd自然不会有什么抵触。 一方面，之前成立星环公司的时候，刘琦虽然准备了厂房和工人，但相比于如今星环cvd的热度，星环科技的产能单单满足香江的需求，都有些不足，更不用说接下来开拓内地市场了。 因此，能多出一家工厂为星环科技分担产能，刘琦自然是再高兴不过。 另一方面，上次去香江，回来前，自己老豆专门把自己拉过去耳提面命一番，让他一定要听庞学林的话，在公司内部不要和庞学林唱反调。 刘胖子将这番话牢牢记在了心里，对庞学林的命令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抵触的心里。 接下来的几天，四人就代工的方方面面进行了全方位的会谈。 然后在五天后，刘胖子带了公司几个核心高管和姜万勐、孙燕生一同去了趟庐州，考察万燕公司的生产环境。 至于孙燕生，到底还是没想好要不要出售他的斯高柏公司。 庞学林也不着急，反正他在股市里的钱还有的涨，拖到明年再收购的话，反而能帮庞学林多赚不少钱。 第四百五十六章 神助攻 1993年11月20日。 时候已是深秋，火车轰隆隆地开进北京站时，外面的世界已经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初雪。 庞学林哈着寒气，提着行囊跟随人流走出了京城火车站。 来到出站口，远远地，庞学林便看到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男子举着一个大大的纸牌，上面用毛笔写有自己的名字。 庞学林迎了上去，微笑道：“你好，我是庞学林，你是李向阳吧？” “庞总，您好，我是华威驻京办事处的李向阳，欢迎来北京。” 李向阳忙不迭将纸牌收起来夹在腋下，将右手拿着的《南方周末》交到左手，然后空出来和庞学林握了握手。 对于庞学林的年纪，李向阳倒也不吃惊。 华威公司内早就有了庞神的传说，这位大佬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帮华威搞定了两千门程控交换机和万门程控交换机，将整个程控交换机市场搅成了一片浑水。 如今各国厂商对华威处于高度警惕状态。 很多大中城市的电信局在试验了华威的设备后，选择将一部分合同份额交到华威手里，更不用说那些中小城市和农村的电信厂商了。 而这一切之所以发生，全是庞学林一手促成的。 可以说如今庞神这个绰号，在整个通讯界都名声赫赫。 只是华威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很多人都不知道庞神具体的名字。 但是包括爱立信、阿尔卡特朗讯等公司在内，很多人都在打听庞神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过李向阳相信，从今天之后，那些人可以不用打听了。 因为这位十八岁天才少年的名字，将会伴随着本期的《南方周末》，传遍大江南北，并且成为中国青年创业者的典范。 庞学林目光从李向阳手中《南方周末》上扫过，笑着说道：“能给我看看嘛？我在火车上待了两天，都不知道这期的访谈已经出了。” 李向阳连忙道：“当然可以，对了，庞总，你研发出来的那个cvd产品，真的在香江卖了八千万？” 庞学林笑呵呵道：“现在已经卖了四亿港币了。” “四个亿？” 李向阳眼睛瞪得溜圆。 四个亿港币，几乎相当于五亿rmb，这还只是在香江一个小小的市场取得的，那个cvd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印钞机吗？ 庞学林没有在意李向阳的表情，跟着李向阳出了车站，登上了提前叫好的出租车。 庞学林坐在后排，摊开《南方周末》，在本期《南方周末》的头版，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人影，人影的中间打着一个大大的问好。 旁边是一连串文字解读。 十八岁天才少年！ 首创世界首款cvd影碟机！ 一月净赚八千万！ …… 可以说头版的一大半，都被这副图给占据了。 至于具体的访谈内容，则被《南方周末》放到了第三版。 访谈内容庞学林扫了一遍，基本上没什么变动，都是那天他和刘曦聊的内容。 只是旁边多了一千来字的编者按。 上面是庞学林的简介。 庞学林，学生，青年企业家，生于1985年，甘南省林雄县人，星环科技有限公司创始人，中国视听光盘影碟机发明者，华威技术有限公司研发顾问。 关于庞学林的故事，我们得从甘南省黄土高坡一个偏僻村落开始说起。 在庞学林十岁那年，父母双双去世，于是庞学林只好住进了三叔三婶家，三叔三婶家境贫寒，无力供养庞学林。 庞学林只能想方设法从他的小学老师那里获取知识的养分。 一眨眼，庞学林长到了十七岁。 贫苦落后的村落让庞学林更加向往外界的生活。 1992年9月，庞学林花了几个月时间，他和大哥（堂哥）水娃在县煤场用自己的双手，转了五百多块钱的路费。 过完年，两人便再次出门，来到了兰城，在兰城大学门口开了个拉面摊子。 苦难出生的庞学林，并没有放弃对知识的渴求。 庞学林在兰大的面馆一般从下午五点营业到晚上十点。 剩下的时间，他就天天在兰大蹭课，自学。 经常在拉面摊吃饭的兰城大学数学系教授陈文元很快就发现了这个天赋异凛的年轻人，于是他专门找来中学卷子对庞学林进行测试。 结果发现，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家伙非但已经掌握了中学阶段的知识，甚至还具备过目不忘的能力。 于是兰大校长许柏青拍板将庞学林特招入学。 然而这个少年并不满足于象牙塔里的生活，花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存下六千块钱以后。 庞学林怀揣巨款，选择南下闯荡。 然而南下之旅并不顺利，沿途他们一行人遭遇了一伙来自湘西的车匪，庞学林与车匪们斗智斗勇，在车上群众的帮助下，与乘警一同抓住了七名劫匪，缴获火药枪三支，斧头四把。 由此，庞学林也结识了来自羊城的商人刘琦和长安交大教授慕东来。 抵达羊城后，庞学林一次无意中逛到了刚刚开业不久的羊城电脑城，当看到电脑中的cd光盘时，庞学林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为什么不能借助cd光盘来储存视频呢？ 于是他迅速找来了相关资料进行研究，只花费了一周时间，就完成了人类历史上第一台vcd播放器的研发。 然而想要大规模推广这种设备，只靠庞学林自己的那五千块钱，根本不够。 庞学林想起了自己在兰大时看过的关于程控交换机的研究。 在了解到深城华威技术公司在程控交换机领域研究陷入困境时，庞学林主动前往毛遂自荐。 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征服了华威公司老板任正斐以及技术部门负责人郑宝用。 接下来，庞学林有用了一个月时间，帮助华威公司完成了两千门程控交换机和万门程控交换机的研发，并且从任正斐手中拿到了一百万的现金。 然后，庞学林利用这笔钱与刘琦合作，一同成立了星环科技公司，并且开发出了真正量产后的cvd影碟机。 笔者曾问庞学林，为什么叫cvd，庞学林脱口而出：“chinavideodisk！” cvd，意为中国人自己的数字光碟。 cvd影碟机的出现，在香江引发了抢购狂潮，只用了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售出了超过万台，完成了八千万销售额的奇迹。 也许，对很多人而言，庞学林已经取得了他们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成就。 而对这位十八岁，刚刚迈入象牙塔的少年天才而言，一切仅仅只是个开始。 让我们期待一下吧。 这位中国青年企业家的领军人物，未来将会为我们带来多少奇迹。 …… 全篇看完，庞学林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他倒没想到，那个《南方周末》的记者刘曦竟然会这么牛逼，将他的身份挖了个明明白白。 不过也不知是自己那五千块钱起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访谈中庞学林的形象及其正面，甚至还给他按上了中国青年企业家领军人物的头衔。 单单这个头衔，在这个时代，价值就不低于一个亿。 只是，只听滴滴几声。 坐在前排的李向阳腰上的bb机响了。 李向阳拿出来一看，对司机道：“师傅，找个公共电话亭靠边停一下。” 庞学林道：“你要打电话吗？不用停车，用我的打吧。” 说着，庞学林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中，取出了一个砖块大小的大哥大。 李向阳微微一愣，对庞学林拥有大哥大并不显得多少意外，闻言笑道：“行，庞总，那就不客气了。其实刚刚那个信息是任总约的央视的那朋友发的，我先打电话过去问问什么事。”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 那位副驾驶座上的司机师傅则忍不住频频回头看向庞学林，大哥大在这个时代可是身份的象征。 司机师傅显然是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小后生，竟然会这么有钱。 很快，李向阳拨通了电话，跟电话那头说了几句后，李向阳惊喜地回过头道：“庞总，刚刚任总约的那位朋友说了，晚上不仅他过来，央视广告部主任也过来。” “央视广告部主任？” 庞学林眨眨眼，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南方周末》，笑了起来。 看来刘曦的这份报道，同样带有神助攻的属性。 上午九点，出租车在首都昆仑饭店前停了下来，李向阳已经为庞学林订好了行政套房。 两天两夜的火车行程，庞学林睡得并不舒坦，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好好睡上一觉。 一直到下午四点，庞学林从睡梦中醒来。 洗了个澡后，李向阳打来电话，任正斐在央视技术部任职的那位朋友和央视广告部主任已经联袂抵达昆仑饭店了。 庞学林直接下楼，在昆仑饭店的一个包厢内，见到了一男一女，男的五十来岁的样子，地中海头型，戴着眼镜，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老式知识分子的气质。 那女的则四十来岁打扮靓丽，保养极好。 庞学林进来时，李向阳正在陪他们说话，看到庞学林进来，李向阳率先起身介绍道：“庞总，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央视技术部副主任景岳先生，这位是央视广告部主任谭松溪女士。” “景主任，谭女士，你们好！” 庞学林分别和景岳以及谭松溪握了握手。 “庞先生/庞总，你好！” 众人各自坐下。 服务员和快开始上菜。 景岳看向庞学林的眼神中，除了惊叹之外，还带着一丝审视。 如果不是自己的老伙计任正斐亲口告诉自己，正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帮助华威完成了两千门和万门程控交换机的研发，景岳压根不相信对方有这样的能力。 谭松溪看向庞学林的目光更多的是浓厚的兴趣。 谭松溪盯着庞学林看了半天，才笑着说道：“庞总，真是人不可貌相，如果不是今天我专门打电话向南方报业证实了一下，我根本想象不出你就是那位研发出cvd影碟机，并且在通讯界闯出偌大名头的庞神。” 庞学林微笑道：“谭女士过奖了，都是大家抬爱罢了！景主任，谭女士，今天很高兴认识两位，我先敬两位一杯！” 景岳端起酒杯，笑着和庞学林碰了下杯，说道：“庞总，老任那人我清楚地很，一个人若是没有真本事，是很难折服他的。可他却在电话里把你捧上了天，我相信南周关于你的那篇报道并没有任何虚假的成分。”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谭女士，景主任，我们先吃，边吃边聊。” 接着，众人吃喝起来。 一边吃，景岳和谭松溪一边问起了南周报道中，星环科技以及庞学林自己的一些轶事。 景岳更多的将注意力放在了庞学林研发程控交换机的过程以及一些想法。 而谭松溪则问起了庞学林星环cvd影碟机在香江上市销售的一些细节。 酒过三巡之后，谭松溪眼睛微微眯起，笑着说道：“庞总，你今天邀请我们过来的目的，我们都清楚。就在今天上午，我出来之前，领导那边已经给了我一个权限，央视每天可以给星环科技三个一分钟时段的广告，广告时间任你选，但价格的话我们还是得按照市场价核算。这也算是我们央视对星环科技这样的民族企业表示支持的一个举措。” 庞学林微微一愣，眼睛不由得微微眯起。 谭松溪这番话，让他意识到，南方周末的那篇文章恐怕没自己想象得那么简单。 今天《南方周末》才刚刚报道的自己，央视这么快就决定对星环科技提出支持。 这中间间隔的时间太短了，就算对民族品牌表达支持，正常情况下央视也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快的反应。 唯一的解释就是，高层恐怕早就关注到了自己。 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 香江那是什么地方？！ 在这个年代，香江对整个内地都有着非常重要的政治意义和经济意义。 庞学林在香江掀起了那么多的波浪，别的不说，单单黄再兴的存在，就值得政府方面关注。 更不用说，庞学林的cvd，在市场上引发的抢购狂潮了。 第四百五十七章 达成协议 庞学林沉吟片刻，笑着说道：“谭女士，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我需要三个时段的广告，第一，news联播开始前的一分钟，第二，天气预报开始前一分钟，第三，八点档电视剧开始前一分钟的广告位……” 谭松溪脸上露出惊讶之色，说道：“庞总，你要的这三个时间段，价位可不低！” 央视广告部现在还没改革，今年央视全年广告营收还不到十个亿，直到明年开启标王大战，央视广告位的价值才直线上升。 孔府宴酒，秦池酒等正是凭借着央视的宣传，才能在全国众多中小企业中脱颖而出，一跃成为行销全国的明星企业。 而随着孔府宴酒和秦池酒的崛起，央视广告标王大战也成了全国媒体关注的焦点。 这样的标王大战一直持续到九十年代末期，因为价格水涨船高，批评声众多，在加上九八年标王爱多倒闭，才渐渐淡了下去。 在这个时候，没人知道央视的广告价值高到那种程度。 不过即使再怎么低，这三个时段的广告位，一年加起来也是价值不菲。 按照谭松溪的心理价位，至少不低于一千万。 庞学林似乎看出了谭松溪和景岳的怀疑，笑了起来，伸出一只手道：“五千万，我要这三个时段明年一年的广告！” “什么？五千万？！” 景岳忍不住惊呼出声。 就连谭松溪也是惊讶异常，谁也没想到庞学林会有这样的气魄。 五千万一年！ 到时候央视内部及时因为给星环科技黄金广告时段有人说怪话，这五千万也足够堵住这些人的嘴了！ 要知道今年央视全年的广告收入加起来还不到八个亿，这可是央视一套到四套四个频道，从早上六点到晚上二十四点全时段将近一年的广告费。 如今，庞学林在央视一套这三分钟的黄金时段直接给出了五千万的标价，都可以当做谭松溪在本年度广告部的政绩拿出去给领导看了。 “庞总，我们一套黄金时段的广告费虽然不低，可以没有到这种程度。” 谭松溪哭笑不得道。 她今天是奉上头的命令送人情来了，总不能人情没送出去，反倒欠了庞学林一个大人情。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谭女士，我听说你们现在央视的广告位，有不少是通过批条子才上的吧？” 谭松溪点了点头。 庞学林笑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利用央视这个平台，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广告招商，我们可以将广告按时段分为几个等级。比如今天星环科技定得这个广告时段，直接按最高等级进行拍卖，拍卖所得我们可以称之为标王，剩下次一级的广告时段，也可以分别由各家企业拍卖，这样的话，央视的广告价值才能得到最大化！” 谭松溪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庞学林这番话，犹如暮鼓晨钟，一下子将她在脑海里酝酿多时的一个念头给激发了出来。 自从担任央视广告部主任以后，谭松溪一直考虑对央视广告部进行改革。 只是到底往哪个方向发展，她心中却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 而庞学林这番话，无疑为她指明了方向。 谭松溪举起酒杯道：“庞总，多谢你提点，你这个想法非常好，算是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这杯酒我敬你！”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不过是个人的一些浅见罢了，谭女士你是专业人士，还望不要见笑。” 谭松溪笑了笑，沉吟片刻，说道：“庞总，既然您这么大气，我也不占您便宜，我这边做主了，再附赠你每天10分钟的广告时间，分别在早中晚三个时段轮流播放。” “好，谭女士，那就麻烦你了！” 庞学林笑了起来，举起酒杯和谭松溪碰了碰。 两人各自一饮而尽，亮出杯底。 庞学林很清楚谭松溪的想法。 对方这么做，一方面算是还庞学林的人情，另一方面也在为明年的广告招标大会做准备。 只要未来一年时间内，星环科技所展现出的广告效应出色。 那么对于央视未来的广告标王，将会起到一个极为出色的示范效应。 因此，从某种程度上说，就算庞学林不提，谭松溪和央视也会主动帮助庞学林推广星环科技cvd产品。 聊完工作的事，谭松溪和景岳都放松了下来。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临近结束的时候，谭松溪忽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事，说道：“庞总，你这两天有空吗？” “有空的，怎么了？” 谭松溪笑眯眯道：“我们央视一套东方之子栏目想要对你做一个专访，不知道你是否方便？” 庞学林眨了眨眼，有些无奈得苦笑道：“我能说不方便吗？” 接下来的时间，庞学林又在首都呆了一周时间，完成了星环科技与央视的一系列签约工作，又接受完央视的采访，这才离开首都，前往兰城。 此时距离他九月份离开兰城，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庞学林再次站在兰城大学熟悉的大门口时，意外发现，大门口的竟然挂了关于自己的横幅：“感谢我校校学生庞学林同学向学校捐赠一千万rmb以及一百台cvd影碟机。” 庞学林笑着摇了摇头。 原本和校长许柏青说好了捐一百万，不过在cvd取得巨大成功以后，庞学林直接在捐款金额后面多加了一个零。 这笔钱将会被用来资助兰大内的贫困学子，庞学林没想过去搞什么基金什么的，而是要求学校必须在五年内，将这笔钱实打实地发放完毕。 对此许柏青自然是欢迎之至，甚至还主动要求财务部门对外公开所有账目。 庞学林没敢在校门口站得太久，虽然央视的东方之子访谈还没播出，但是兰大内见过他的学生还是不少的，万一给认出来可就麻烦了。 庞学林匆匆进入学校，刚来到校长室门口，便看到许柏青的秘书王孟源匆匆从里面出来。 看到庞学林，王孟源不由得为之一愣，脸上露出礼貌的笑容道：“庞总，你回来了！” 庞学林笑道：“王秘书，叫我小庞就好了，校长在里面吗？” “在呢！要不要我进去通报一声？” “不用了，我直接去找他吧。” 第四百五十八章 集成电路产业 庞学林悄么声地进入许柏青的办公室。 许柏青戴着老花镜，正伏案写着什么东西。 庞学林用力干咳了两声。 许柏青这才抬起头，一看是庞学林，顿时面露笑容道：“你个小家伙，总算舍得回来了，开学后也没见你在学校多待一天，这回你总不走了吧！” 庞学林笑呵呵道：“这回待到寒假，年内都不走！” 许柏青知道庞学林的潜台词是明年还得走，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你看我们学校多好的学风，就因为你小子一出名，现在好多学生天天讨论你的创业史，恨不得自己就成为你这样的。”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老爷子，这可怨不得我，你看我一没偷二没抢，启动资金还是辛辛苦苦帮华威干活赚来的，而且cvd的研发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单单一个视频解码芯片，不是我吹，目前国内除了我，还没有一个人能搞得出来。” 许柏青当然也清楚这里面的道道，说道：“这个你别和我说，你和学校里那些同学们说去，正巧你回来了，过两天我安排一下，你在学校里做两场报告，如今你也算是兰大的学生表率了，这一点可推脱不得。” 庞学林只好哭笑不得地答应了下来。 沉吟片刻，庞学林又道：“老爷子，我这次回来，是有事想请学校帮忙的。” “什么事？” 许柏青抬头看着庞学林道。 庞学林道：“我想搞集成电路，不过现在国内这方面的人才储备并不多，我希望您帮我介绍一下。” “搞集成电路？” 许柏青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中国的集成电路产业，别说这个年代，即使在现实世界，同样远远落后于西方国家。 当然，现实世界中，庞学林已经找到了一条弯道超车的路径。 钱塘实验室内，李长青正在领导团队搞碳纳米管芯片，而且已经取得了不小的成果。 但是在这个世界，碳纳米材料的研究才刚刚兴起，有很多基础问题需要解决，因此，庞学林只能从硅基芯片入手，堂堂正正地打败西方国家。 事实上，从历史上来看，中国集成电路产业发展并不算晚。 1947年，美国贝尔实验室发明半导体点接触晶体管，1949年研制出锗合金晶体管。 中国科学院应用物理所也于1956年研制出锗合金晶体管。 1954年美国研制出硅合金晶体管。 中国北京电子管厂也于1958年研制出硅合金晶体管。 就在1958年，美国得克萨斯仪器公司和仙童公司分别研制成半导体单块集成电路。1959年美国发明平面光刻技术，研制成功平面型扩散晶体管。1960年美国采用平面技术研制成集成电路，从此走上可以大量生产的道路。 中国科学院半导体所也在1963年研制成平面管，同时有多家单位也在研制平面管。紧接着，中国多家研究单位于1965年分别研制出集成电路，有中国科学院半导体研究所、河北半导体研究所（简称13所）、北京市无线电技术研究所（简称沙河器件所）等，而在1965年12月份，13所首先在产品鉴定会上鉴定了一种采用介质隔离的dtl型数字电路。 在研究单位之后，工厂在生产平面型晶体管的基础上也自行研制集成电路。北方为北京电子管厂（774厂），南方为上海元件五厂，后者在1966年底召开了产品鉴定会，鉴定了一种采用国际上通用的pn结隔离技术的ttl型数字电路。 由此看出，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在半导体晶体管和集成电路起步阶段，中国距美国只有4～7年时间差距，相差并不是很远。 但是，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中美之间在集成电路产业发展的差距开始拉大。 整个七十年代，中国只能自力更生地生产各种小规模集成电路（包括数字电路和线性电路）供应各工业部门和科学院各研究所研制和生产各种电子整机使用，包括工业应用和国防军工需求。 直到1978年，上海的878厂才建成中国第一条2英寸线，滞后世界12年，1980年建成中国第一条3英寸线，滞后世界8年。 而在计算机芯片领域，中国更是犯了战略性的错误，并没有将计算机芯片单独列出来发展，而是将其作为整个计算机产业链中的普通一环。 即每研制一款计算机，中国就会同步研发一款芯片与之配套。 这样一来，一方面，造成了研发资源的极大浪费，另一方面，由于那个年代计算机产量不高，对芯片需求有限，因此拖累了整个集成电路产业的发展。 八十年代，中国开始由自力更生转向技术引进。 然而无论是742厂，还是后来的华越公司，发展都并不成功。 到了八十年代末，当时中国电子报辟出专栏讨论：中国集成电路何处去？ 在专家、教授和政府主管官员广泛发表文章讨论之后，中国集成电路产业开始走向中外合资，于是就有了908工程和909工程。 机械电子工业部于1990年2月从各单位抽调人员集中编写1微米集成电路项目建议材料，于当年8月份立项，命名为“908工程”。 908工程由刚成立不久的华晶集团公司承担建设。 但是由于项目审批和资金到位原因，直到1997年底才建成，前后历时8年之久。 华晶公司从美国朗讯公司引进一条6英寸芯片生产线，流通0.9微米cmos工艺2个产品，到1998年1月才通过对外合同验收，比美国迟滞13年。 909工程则是由电子工业部于1995年提出，准备投资100亿元建设一条8英寸0.5微米的芯片大生产线。 由华虹微电子公司于日本电气公司nec合资，1999年2月23日909工程超大规模集成电路芯片生产线建成正式投片。这是中国第一条8英寸芯片生产线，滞后世界11年。 …… 实质上，这些尝试之所以不成功，与集成电路产业高资本、高技术、高人才门槛存在着很大的关系。 特别是在中国经济尚不发达的年代，想要花小钱办大事，基本不可能。 许柏青虽然不是搞半导体的，但身为一名凝聚态物理学家，对于中国集成电路产业当下的困境心知肚明。 别的不说，单单当下，中国开设微电子专业的高校都没有多少所，每年的毕业生不过两三百人，这还包括选择出国的。 如此薄弱的人才储备，中国的集成电路产业怎么可能发展得起来？ 第四百五十九章 ict产业报告 “小庞，你要做集成电路，我很欣慰，不过按照我们国家当前集成电路产业的发展情况，你赚的这点钱，丢下去恐怕也只能听个响儿。” 许柏青语重心长地劝解道。 庞学林笑呵呵道：“老爷子，你可能想差了，我暂时不准备办工厂，我准备先做设计！” “做设计？” 许柏青微微一愣。 在他的印象中，搞集成电路就是建设晶圆厂，单做设计算什么？ 庞学林似乎看出了许柏青的疑惑，笑着说道：“许校长，现在的集成电路产业，可不像以前那样集中了。从集成电路产业诞生以来，整个集成电路产业的发展经历了从传统的板上系统到片上系统的过程。在这历史过程中，世界ic产业为适应技术的发展和市场的需求，其产业结构一共会经历三次变革。” “第一次变革：以加工制造为主导的ic产业发展的初级阶段。70年代，集成电路的主流产品是微处理器、存储器以及标准通用逻辑电路。这一时期ic制造商（idm）在ic市场中充当主要角色，ic设计只作为附属部门而存在。这时的ic设计和半导体工艺密切相关。ic设计主要以人工为主，cad系统仅作为数据处理和图形编程之用。ic产业仅处在以生产为导向的初级阶段。” “第二次变革：则是foundry公司与ic设计公司的崛起。80年代，集成电路的主流产品为微处理器、微控制器及专用ic（asic）。这时，无生产线的ic设计公司与标准工艺加工线相结合的方式开始成为集成电路产业发展的新模式。随着微处理器和pc机的广泛应用和普及，特别是在通信、工业控制、消费电子等领域，ic产业已开始进入以客户为导向的阶段。” “这里面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方面标准化功能的ic已难以满足整机客户对系统成本、可靠性等要求，同时整机客户则要求不断增加ic的集成度，提高保密性，减小芯片面积使系统的体积缩小，降低成本，提高产品的性能价格比，从而增强产品的竞争力，得到更多的市场份额和更丰厚的利润；另一方面，由于ic微细加工技术的进步，软件的硬件化已成为可能，为了改善系统的速度和简化程序，故各种硬件结构的asic如门阵列、可编程逻辑器件（包括fpga）、标准单元、全定制电路等应运而生，其比例在整个ic销售额中1982年已占12%；其三是随着eda工具（电子设计自动化工具）的发展，pcb设计方法引入ic设计之中，如库的概念、工艺模拟参数及其仿真概念等，设计开始进入抽象化阶段，使设计过程可以独立于生产工艺而存在。” “在这一阶段，有远见的整机厂商和创业者包括风险投资基金看到asic的市场和发展前景，纷纷开始成立专业设计公司和ic设计部门，一种无生产线的集成电路设计公司或设计部门纷纷建立起来并得到迅速的发展。同时也带动了标准工艺加工线（foundry）的崛起。全球第一个foundry工厂是1987年成立的台积电，它的创始人张忠谋也被誉为晶芯片加工之父。” “而现在，集成电路产业正在经历第三次变革。” “第三次变革，怎么说？” 听着庞学林将集成电路产业的发展历程娓娓道来，许柏青脸上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正色道。 庞学林淡淡笑道：“第三次变革：则是指设计、制造、封装、测试四业分离！老爷子，英特网您应该听说过吧？” 许柏青点了点头。 庞学林道：“最近几年，随着英特网的兴起，ic产业跨入以竞争为导向的高级阶段，国际竞争将会由原来的资源竞争、价格竞争转向人才知识竞争、密集资本竞争。以dram为中心来扩大设备投资的竞争方式已成为过去。比如1990年，美国以intel为代表，为抗争日本跃居世界半导体榜首之威胁，主动放弃dram市场，大搞cpu，对半导体工业作了重大结构调整，这两年intel的发展趋势我不知道您有没有注意到，美国重新从日本手中夺回半导体产业的主导权指日可待。” “因此，我个人认为，越来越庞大的集成电路产业体系并不有利于整个ic产业发展，分才能精，整合才成优势。未来ic产业结构向高度专业化转化将会成为一种趋势，开始形成了设计业、制造业、封装业、测试业独立成行的局面……”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许柏青一直没有插话，庞学林说了将近半小时，才算将接下来二十多年集成电路的发展历程向许柏青讲述完成。 许柏青沉吟片刻，说道：“小庞，你这两天有空的话，把刚刚和我说的这些东西写出来。” “写出来，您要干嘛？” 庞学林惊讶道。 许柏青微笑道：“我虽然不是搞半导体行业的，但我觉得你说的这些内容非常有价值，对我们国家半导体行业的发展很有指导意义。老头子我在学术界还有几分薄面，你这份报告可以提交上去作为高层的决策参考。” 庞学林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他没想到许柏青竟然打这样的主意。 不得不说许柏青确实很敏锐。 庞学林所说的这些内容，源于后人对于整个集成电路发展历程的一个总结。 在这个时代，国内基本上没有任何人意识到集成电路产业接下来的发展走向。 这也是908工程和909工程相继失败的原因。 而两千年初的汉芯事件，更是给了中国集成电路产业一个致命一击，直接导致中国集成电路的发展延后了十年。 直到后世华威海思、中芯国际、紫光展锐等企业逐渐发展起来，才让人看到了一丝赶超美国的希望。 沉吟片刻，庞学林笑道：“行吧，那我回去好好想想，过两天就给您送过来。” 许柏青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行吧，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回去吧，至于你要微电子领域的人才，我到时候整理一份给你，当然，具体能不能请到人，还得看你自己了。” 庞学林笑着说道：“那当然。” …… 从校长室出来，庞学林又去找了陈文元。 结果刚到陈文元办公室，庞学林便发现，不仅陈文元在，慕青青居然也在。 看到庞学林，慕青青漂亮的脸蛋顿时露出了惊喜至极的表情。 “庞大哥，你回来了？” 庞学林笑着朝慕青青点了点头，有些奇怪道：“青青，你怎么在这里？” 这时，一旁的陈文元得意道：“青青怎么不能在这里，她现在可是我的徒弟，倒是你小子，当初怎么说的？结果开学了就不见人影，要不是你在外面干得还不错，校长恐怕早就把你开除了。” 庞学林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师傅，我旷课这么久还没开除我，不正是说明我做的事比学习更加重要吗？” “你就卖弄你的歪理吧！” 陈文元瞪了庞学林一眼，看了下时间，说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回过家没？” 庞学林指了指自己的背包道：“这不是刚下飞机就给您问好来了吗？” 陈文元翻了个白眼，说道：“信你才怪。青青，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今天就到这里吧。” “好嘞，师傅！” 慕青青合上习题簿。 陈文元起身道：“走，去你三叔三婶那儿吃面去，你小子，一走这么久，他们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一直记挂着你呢……” 庞学林有些赧然地摸了摸鼻子。 算起来，庞学林已经有将近四五个月没回来了。 这个时代通讯不便，家里虽然装了电话，但三叔三婶嫌电话费太贵了，每次打电话只敢打两分钟，而且一直数着到一分五十九秒才肯挂电话。 这次回来，他打算在家里好好陪陪三叔三婶他们。 跟着慕青青、陈文元来到店里，看到庞学林，三叔三婶他们又是一番惊喜。 目前三叔三婶还有水娃已经搬进了庞学林买的那套三室一厅的房子，相比于小辛坊艰苦的居住条件，兰城的生活对三叔三婶而言简直有如天堂。 接下来的几天，庞学林除了给兰大的学生做了两场报告外，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关于集成电路产业发展的写作上。 不过写着写着，庞学林在里面注入的东西就多了起来。 渐渐的，他的报告中，开始不局限于集成电路产业，而是对整个ict行业，进行了全方位的分析。 比如庞学林直接预言，随着互联网的发展，个人计算机必将普及到千家万户，彼此之间通过信息高速公路形成互联网。 我们可以利用数字化大容量的光纤通讯网络，在政府机构、各大学、研究机构、企业以至普通家庭之间建成计算机联网。互联网的建成，将改变人们的生活、工作和相互沟通方式，加快科技交流，提高工作质量和效率，享受影视娱乐、遥控医疗，实施远程教育，举行视频会议，实现网上购物，享受交互式电视等。 此外，计算机的普及还将促进了工厂自动化、办公自动化和家庭自动化，形成所谓3a革命。 计算机和通信技术融合形成的信息通信网推动了经济的国际化。 金融界组成的全球金融信息网使资金可以克服时差，在一昼夜间经全球流通而大大增值。 跨国公司控制着很大部分的生产与国际贸易。 同时，这种系统还扩展了人们受教育的机会，使更多的人可以从事更富创造性的劳动。互联网产业的发展，将会为全球的政治经济结构带来非常深远的影响。 此外，庞学林还在报告中描述了计算机如何在各个行业快速普及，哪些公司会成为未来计算机产业标准的制定者，软件行业在未来计算机产业中的重要地位，中国需要多少的计算机工程师，未来互联网的发展和盈利模式，超级计算机在生产生活中方方面面的应用等等。 甚至于，庞学林还在里面加入了移动互联网以及未来全数字化社会的一些内容。 因此，一周以后，当庞学林将这份将近两万字的报告拍在许柏青面前时，许柏青整整看了两个多小时，才忍不住摘下老花镜，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以前庞学林在许柏青心中地位虽然很高，但许柏青还是将他看成一个天赋极佳，又有着自己个性的年轻人，未来极具发展潜力。 但庞学林给出的这篇关于ict产业的报告，却打破了许柏青心中对这个年轻人的认知。 通过这份报告，许柏青甚至隐隐感觉到，庞学林的眼睛穿透了浓浓的历史迷雾，看到了遥远的未来。 基于当下的技术发展分析，许柏青甚至没办法否定庞学林在这篇报告中所提出的种种看似异想天开的畅想。 “小庞，这些都是你独立思考得出来的？” 庞学林笑着说道：“许校长，写着写着就想多了，这份报告没问题吧？” 许柏青连忙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问题，过两天我部里开会，正好把这份报告递交上去，你啊你，有时候真不知道你这脑子怎么长的。” 庞学林嘿嘿一笑，也不多话。 …… 接下来的日子里，庞学林开始安安心心宅在家里。 许柏青带着那份报告去了北京，不过一直没传回什么消息。 倒是央视的东方之子栏目，正式播放了对庞学林的专访。 庞学林这个名字，正式通过央视传遍了全国。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年仅十八岁的天才少年，发明了一种叫做中国视听光碟的影碟机，行销香江，创造了八千万的财富。 而实质上，这个时候，星环cvd在香江的总销量正式突破十万台，总销售额超过了六个亿。 其中属于星环科技的净利润，达到了3.5亿。 而这笔钱，也在庞学林的遥控指挥下，被投入到了香江的股市中。 到十二月底的时候，庞学林名下的财富，已经突破了十亿港币。 第四百六十章 创造你我梦想 黄再兴与刘琦几乎视庞学林为财神转世。 如果不是庞学林要他们分别在香江和深城盯着，他们恐怕早就跑兰城来拜访庞学林了。 即便如此，他们每天还是会一个电话打过来。 黄再兴主要是向庞学林汇报股市行情，刘琦则是向庞学林汇报星环科技在整个大陆市场cvd产品的布局情况。 目前姜万勐的万燕公司已经成功转型成为了星环科技的代工厂商，单单庐州工厂的日产量就突破了一千台。 而深城工厂经过过去半年的扩充，目前产量达到了两千台，除了每天供应香江一千台外，剩下的全部攒库存。 过去两个多月经过《南方周末》和央视《东方之子》的两次专访，星环科技已经成为了全国媒体关注的焦点。 记者们采访不到庞学林，便将目光对准了刘琦以及cvd产品本身。 而星环cvd也毫无疑问地赢得了全国人民的广泛关注。 毕竟这是一款号称百分之百中国自主知识产权的原创性科技产品，其发明者庞学林本身又具备极大的新闻价值。 从某种程度上说，过去两个月，媒体帮着庞学林和星环科技做了一次全国性的产品营销。 这一点从差点将星环科技门槛踏破的经销商们的表现就看出来了。 有很多老板都是拿着几大麻袋的现金直接跑到星环科技公司，号称只要星环公司愿意出货，可以随时付现结算。 不过在庞学林的要求下，刘琦倒也没被大好形势冲昏脑袋，而是坚持原则一家一家地谈过去，最终确定了全国二十多家省市地区的一级经销商。 这些经销商想要拿货，首先得向星环科技缴纳五百万的保证金。 此外，必须具备独立法人资格，在家电行业内有一定的影响力，同时在本省具被二级代理商的组织与发展能力。 二十多家代理商筛选出来以后，刘琦才按照各个省市市场大小分别给货，多的一家五六千台，少的一家两三千台。 整整八万台库存，在十二月的时候便已经被各大经销商抢购一空。 星环cvd在大陆的官方指导售价为6000rmb，经销商拿货价位4500rmb，百分之二十五的毛利空间。 而星环科技的利润率，相当于每台三千五百rmb，除去各种利税后纯利润达到每台3000rmb。 八万台星环cvd，直接给庞学林带来了两亿四千万rmb的纯利润。 这还只是刚刚开始，按照庞学林的估计，随着未来cvd市场持续开拓下去，这款产品每年给星环公司带来的纯利润，不会低于十五亿rmb。 1993年12月31日。 明天就是元旦，学校放假。 傍晚的时候，慕青青便直接来到了庞学林的住处，水娃也带着冯婉莹一同过来，三叔三婶他们今天难得休息了一天，早早地为大家准备好了晚餐。 不过众人的注意力大多都不在眼前的美食上，而是将目光转向了电视画面上。 虽然是央视频道，但这个年代的广告片，实在是有些辣眼睛。 像什么“燕舞燕舞，一曲歌来一片情……感觉跟我走！”，这是燕舞牌四喇叭收录机的广告。 还有什么“优雅浪漫，国际品味，中华牛奶咖啡……”“大大泡泡糖，缤纷乐趣，缤纷透心”等等。 最搞笑的是东宝电视机的广告，号称某户人家失火后，东宝电视机依旧能够打开继续使用，“创造了难中无恙奇迹”。 如果放在后世，这种广告只能在最偏辟的某个地方小电视台里面才有可能出现，大多数人都会对此嗤之以鼻。 不过在这个时代，却能堂而皇之地登上国家电视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18：55分，电视中画面一闪，终于出现了众人期待已久的广告。 柔和的女中音伴随着音乐声响起。 “一直地一直地往前走 疯狂的世界 迎着痛把眼中所有梦 都交给时间 想飞就用心地去飞 谁不经历狼狈 我想我会忽略失望的灰 拥抱遗憾的美 我的梦说别停留等待 就让光芒折射泪湿的瞳孔 映出心中最想拥有的彩虹 带我奔向那片有你的天空 因为你是我的梦 我的梦。” 伴随着音乐声，电视画面讲述了一个小女孩从小追逐钢琴梦想，最终顺利考入自己心仪大学的故事。 最后，镜头缓缓后拉，出现了一台电视机和星环cvd的画面，电视机中播放的，正是刚才这段视频。 与此同时，一段男中音广告词响起：“星环cvd，创造你我梦想！” 这段广告，几乎照搬了后世华威企业主题曲以及那段微电影，只不过因为时长关系，做了部分删节，歌曲以及广告都在香江完成拍摄和录制，演唱者庞学林直接拍板找来了后来的歌坛天后王菲，整段广告将近两分钟时间。 央视那边原本还有些犹豫要不要直接将这样一段时长的广告交给星环公司。 但看完整段广告之后，谭松溪那边直接拍板，一秒不删直接上。 也算是还了庞学林那五千万的人情。 整段广告播完，慕青青眼中异彩涟涟，忍不住惊叹道：“庞大哥，这首歌好好听，我听刘大哥说这是你写的？” 庞学林不由得有些尴尬笑道：“我也是灵光一闪随便哼出来的，我可不懂音乐。” 慕青青可爱得翻了个白眼，她才不会被庞学林所骗呢。 三叔三婶他们的关注焦点倒没有在这首歌上面，而是对于庞学林开发的产品能够登上央视感到自豪。 拉着庞学林问东问西。 这段广告结束后，距离news联播开始前五秒，星环cvd再次出现，为全国广大观众做倒计时。 接下来的一晚上时间，这段广告在央视反复出现了三四次。 天气预报开始前出现一次，八点档电视剧开始前出现一次，十点档的晚间新闻开始前又出现了一次。 第二天，关于星环cvd的广告以及星环cvd在内地正式开售的新闻再次席卷全国。 不过这些对庞学林的影响并不大。 他依旧是每天上上课，接收一下同学们异样的目光，偶尔陪着慕青青出门逛逛。 一月中旬，庞学林参加了学校的期末考试。 一共十几门基础课，除了大学语文以及马哲，其余功课，包括英语在内，全部满分，差点亮瞎了陈文元和许柏青的双眼。 期末考试结束后，学生们陆续返家，庞学林也告别依依不舍的慕青青，跟着水娃以及三叔三婶他们返家过年。 然而对庞学林而言，这个春节注定是不安稳的。 他刚到家没多久，得到消息的林雄县领导们便相继上门拜访。 毕竟对于这个偏僻的甘南小县而言，极少能上一次新闻，庞学林在几个月，可谓是让整个林雄县在全国大大地漏了次脸。 更不用说庞学林的身价也随着星环科技的发展水涨船高，很多媒体直接将全国最年轻的亿万富翁的头衔扣在了庞学林的身上。 对于这些领导的心思，庞学林自然是心知肚明。 不过他也并不吝惜财富，除了承诺在村里修路以及修学校外，庞学林还给县领导们指出了一条致富的财路。 林雄县经济发展条件一般，缺水严重，县财政也就靠那几座煤矿撑着，在这里投资工业基本上没有任何价值。 不过林雄县人在面食上却极有天赋，几乎人人拉得一手好面。 庞学林干脆让水娃出头成立林雄县拉面协会，并且注资一千万，只要愿意出门闯荡的林雄县人，都可以向拉面协会贷款开店。 庞学林相信，只要有这样一个协会撑着，林雄县早晚会取代青海的化隆县，成为兰城拉面输出主力军。 除了这些琐事外，让庞学林意外的是，过年期间，黄再兴竟然带着刘琦，主动上门拜年了。 就在庞学林离开兰城返回林雄之前，庞学林指示黄再兴将手里的红筹股全部抛售，最终三亿本金的股票，一共卖了超过十二亿。 再加上星环科技那边四五亿现金，庞学林手头的现金流已经超过了十七亿。 单单这笔钱，在这个时代，全国首富不一定算得上，但绝对能挤进全国富豪榜前十名。 更不用说，星环科技本身的价值了。 如果放在后世搞金融炒作的话，庞学林身价过百亿一点问题都没有。 庞学林在家一直待到正月初十，原本准备等过来十五再回学校的，结果校长许柏青临时一个电话，让他不得不提前返校了。 “校长，什么情况？你在电话中说中央领导要见我？” 当天晚上，庞学林抵达兰城大学，见到许柏青的第一时间便出声问道。 庞学林虽然对自己那份报告有信心，却也没想到会引发上层这么大的反应。 许柏青笑着说道：“你小子，你恐怕不知道那篇报告的影响力吧，我把它交上去之后，科技部专门召开了一次专题会议，召集全国的专家学者就你的这份报告展开讨论，很多学部委员都对你的报告很感兴趣，认为你这份报告对我国ict产业未来的发展具有指导意义。最终这份报告被送到了最高领导层的案头，然后又登上了内参，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未来我们整个ict的产业政策，都会进行一次大规模调整。因此，中央这次召你过去，希望你就这份报告进行一次详细地讲解……” 庞学林不由得目瞪口呆。 这不就是相当于智囊团给领导层上课吗？ 虽然在现实世界，这种活他已经干过好几次了。 但是他却没想到，在这个时代，自己仅仅提交了一份报告，就产生了这么大的影响。 许柏青对庞学林的吃惊态度显得很满意，笑着说道：“好了，咱们也别墨迹了，你回去准备一下，明天上午咱们飞北京。” “行吧！” 庞学林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两人便登上了前往北京的飞机。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庞学林便一直在北京呆着。 除去进了一次大内给领导层讲课外，剩下的时间，他就不停地在电子工业部和科技部来回奔波，参加工业界以及学术界的各种研讨会。 对庞学林而言，这也算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他之前还担心星环科技发展芯片，招收不到人才。 结果这么多场研讨会下来，庞学林几乎将全中国的ict产业中高层认识了个遍。 虽然有不少人看他不爽，但是凭借着深厚的学术理论功底以及对未来的把控，还是赢得了不少大佬的友谊。 这天下午，庞学林刚结束电子工业部关于集成电路发展规划的一场会议，便叫住了准备离开会议室的联想集团总工程师倪光南。 “倪总，晚上有空不，咱们吃个饭？” 倪光南微微一愣，闻言笑道：“好啊！” 这段时间两人已经碰面过好几次，对于这个技术功底深厚，又对产业有着深刻见解的少年，倪光南很有好感。 至于庞学林，则纯粹是看中了倪光南的江湖地位以及他对于核心技术孜孜不倦的追求。 倪光南1961年从南京工学院毕业后，被分配到中国科学院计算技术研究所工作。 1964年作为外部设备插件组长参与的119机研制项目获得全国科技大会奖。 1968年参与717机显示器研制。 1984年初组织课题组研发出了汉字处理的第二项产品，即“lx－80联想式汉字图形微型机系统”。 同年应邀出任“中国科学院计算技术研究所新技术发展公司”总工程师，就是后来的联想集团公司。 后来倪光南又担任公司董事兼总工，主持开发了联想系列微机，分别于1988年和1992年获得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 联想集团即以联想式汉字系统起家并由此而得名。 此后，一直致力于发展自主可控的信息核心技术和产业，并于1994年出任中国工程院院士。 只不过遗憾的是，这位大佬因为坚持技工贸路线，最终被联想内部坚持贸工技路线的另一派逼走。 而联想与华威这两家公司在后世的发展对比，毫无疑问地证明了倪光南技工贸路线的正确性。 第四百六十一章 诱导倪光南 虽然已是初春，但倒春寒接踵而至。 从电子工业部大门口出来，外面已经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 庞学林忍不住双手捂嘴，哈着寒气。 倪光南笑道：“庞总，我们晚上吃火锅吧，我知道有一家铜锅涮羊肉，味道很不错。” “行啊！” 庞学林自然不会拒绝。 庞学林跟着倪光南上了车，两人在大栅栏附近找了家铜锅羊肉馆，先是要了份铜锅汤底，又点了鲜切羊肉、羊腿肉、羊上脑、毛肚、虾滑、白菜、蒿杆子、香菇、油豆皮等等，最后又要了六瓶啤酒。 菜上齐之后，倪光南分别给自己和庞学林各倒了一杯啤酒，说道：“庞总，这杯是敬你的，这段时间听你的报告，受益良多。以前都说睁眼看世界，但我们弱啊，抬着脑袋垫着脚看西方，看到的不过是一片遮住日头的阴影。产业受制于人，却又找不到一个明确的方向，你是我见过的ict产业界第一个真正懂技术、有眼光，懂产业发展规律的人，你这几天的报告，让我们所有人都有醍醐灌顶的感觉。” 庞学林笑了笑，和倪光南碰了碰杯：“倪工，过奖了。” 倪光南一饮而尽，摇头道：“我说的一点都不夸张，你别看我们这些年搞外资引进搞得风风火火，想着用市场换技术，但西方那些资本家是傻子吗？人家不知道咱们的心思？就像你之前在报告会上说的那样，ic产业是资本密集型，技术密集型，人才密集型行业，咱们再这三点上做不到的话，那么别想短时间内追上西方……” 庞学林笑了笑，他能感觉到倪光南心中的憋屈。 来到这个世界将近一年半了，庞学林对中国产业的发展有着一个很清晰的认知。 造不如买，就是这个时代的政治正确。 整个社会的风向都是疯狂迷信西方，相信市场经济，打开市场让外国人来。 国内很多产业就成了这一政治正确下的牺牲品。 运十下马，解散研发团队，销毁技术平台，技术积累中断，大量人才流失，甚至流失海外。 撤销机械工业部，解散仪器仪表工业局。 放弃了汽车的自主制造路线，有经验的汽车制造工程师转岗成了合资企业中研究组装技师，彻底被隔离在研发环节之外。 比如汽车厂在合资中，就有图纸上一条线，中国工程师都不能改，要改的话，也必须经老外层层上报由外国公司决定。 这种限制性条款就杜绝了中国工程师通过修改原始设计，逐步吃透国外技术的可能性。 精密仪器仪表领域大量研制人员下海，很多有经验的高水平人才被外资企业收入囊中。 在ic产业，倪光南的技工贸和柳传帧的贸工技之争，同样如此。 直到两千年后，中国人才会明白，后发市场是需要保护的。 如果没有行政上，关税上的保护，根本没有能力同国际巨头竞争。 人家的东西打垮你的民族产业轻而易举。 于是到了2004年，铁道部搞高铁引进的时候，已经学乖了的中国玩了一手经典的三国杀。 当时铁道部委托中技国际招标公司为铁路第六次大提速进行时速200公里动车组，招标公告明确投标企业必须是“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合法注册的，具备铁路动车组制造能力，并获得拥有成熟的时速200公里铁路动车组设计和制造技术的国外合作方技术支持的中国制造企业（含中外合资企业）”。 这段话比较绕，通俗解释一下，就是两个意思：第一，投标企业必须是中国企业，西门子、庞巴迪、阿尔斯通以及日本高铁制造企业本来想直接参与投标，这一条件将它们挡在了门外。 第二，中国的企业也不能随便投，必须有拥有成熟技术的国外企业的支持，这一下又把“中华之星”、“蓝箭”等国产动车组挡在了门外，因为铁道部的真正目标是引进国外先进技术。 此外，铁道部只指定了两家企业能够技术引进，一家是南车集团的四方机车车辆股份有限公司，一家是北车的长春客车股份有限公司，这被称为“战略买家”。 铁道部还要求，投标前国外厂商必须与中国国内机车车辆企业签订完善的技术转让合同，如果没有做到这一点就取消投标资格。 更狠的是，铁道部还设置了一个考核环节，叫作“技术转让实施评价”，考察对象是中国投标企业，裁判是铁道部成立的动车组联合办公室，简称“动联办”。 虽然你中标了，但铁道部先不付钱，然后国外企业作为老师要向国内企业传授技艺，动联办不考核国外企业教得怎么样，它只考察国内企业学得怎么样，只要是国内企业没有学好，他就不付钱。 实话说这个规定有点太霸道了，国外企业不但要全心教，还怕遇到笨学生，因为即便他全心教，碰到笨学生学不好，他的钱一样打水漂。 于是，借助庞大的国内市场，在短短不到十年的时间，中国非但完成了高铁自主化、国产化的工作，更是在技术上完成了对昔日老师的超越，将其打入海外市场，使之成为了中国制造一张亮眼的名片。 甚至在igbt（绝缘栅双极型晶体管芯片）这种能源变换与传输的核心器件上（高铁核心器件），中国也完成了国产化，并且将其作为国家战略性新兴产业，应用在轨道交通、智能电网、航空航天、电动汽车与新能源装备等领域。 类似的一幕也同样发生在液晶显示屏产业、超级计算机产业、手机产业、盾构机等产业领域，可以说后世中国之所以能够快速崛起，与这些新兴产业的高速发展脱离不了关系。 只不过在这个时代，想要凭借中国当前的工业基础对西方国家完成弯道超车，实在是有些勉为其难了。 芯片领域，不管是人才储备，还是资金密集度，都远远比不上西方企业。 唯一的发展道路就是慢慢苟，一步步积累技术。 等技术积累到一定程度，互联网产业规模也开始起来的时候，才是庞学林他们大显身手的时候。 庞学林和倪光南一边吃，一边天南海北地聊着。 从ic产业到国际政治经济形势，从国内的学术腐败聊到产业界的一些八卦轶事。 等到倪光南喝得有些晕晕乎乎的时候，庞学林才忽然出声道：“倪工，有兴趣来星环科技吗？我们准备搞视频解码芯片以及显卡芯片，需要一位经验丰富的技术带头人，我觉得您很适合这个职位。” 倪光南微微一怔，微醺之下，酒瞬间醒了大半。 倪光南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庞总，我相信你的眼光和能力，不过我现在在联想待得好好的，而且我们接下来也有cpu的研发计划，你的好意我还是心领了。” 庞学林淡淡笑道：“倪工，你觉得你在x86指令集基础上搞cpu，能从wintel联盟中抢食？” “wintel联盟？” 倪光南不解地看着庞学林。 庞学林笑了笑，微软革命性的视窗操作系统windows95要等明年才会出来，虽然这个时候微软已经相当强大，但是业界并没有wintel联盟的说法。 庞学林淡淡道：“wintel联盟指的是微软的视窗操作系统和英特尔/amd的x86芯片，不出意外的话，未来二十年内，以x86指令集为主导的cpu毫无疑问将会主导整个个人电脑市场，与这样的庞然大物对撞，可不是什么好办法。” 倪光南不由得一滞，说道：“那咱们就什么都不干吗？就这么看着机会从我们眼前失去。你今天不是还在报告会上说，个人电脑市场即将迎来大爆发吗？只要我们成功搞出x86芯片，总会有一定的市场的。” 庞学林笑眯眯地看着倪光南，说道：“倪工，这话你自己真的信吗？” 在庞学林看来，倪光南是一位典型的科学家和工程师，一个理想主义者，爱国主义者。 他真的是那种视金钱为粪土的人，这种品质当科学家可以，但想当企业家，只可能是悲剧的人物。 事实上，这也是倪光南最终被排挤出联想的根本原因。 后世也有人喷倪光南，说他不该孤注一掷搞个人电脑cpu，还拿他后来强推的方舟cpu和nc2000机坑人的事讽刺他。 但倪光南真正的贡献恰恰是一直被人瞧不起讽刺的，为国产芯片奔走疾呼，为此甚至不惜画饼，忽悠，乃至自己被忽悠把声誉全赔在方舟上。 但是，相比于倪光南，柳传贞他们做了什么？ 九十年代，倪光南可不止提出过cpu、操作系统等核心项目研究，还提出了显示器、asic相关芯片、大型系统软件、打印技术等等。 然而柳传贞他们并没有从倪光南的项目中严格选择合适的，符合联想实际的项目，在这些领域持续深耕，让倪光南的科研团队逐步成长起来，成为公司的骨干力量。 而是直接将其挤走，从而走上营销、贸易、资本运作的不归路。 一个科技企业不以研发为中心，那就是失去灵魂！ 其他企业如果因为初期的生存去搞贸易优先，那还倒说的过去。 但是，联想是最应该以技术为核心的企业。 因为你当初背靠的是中科院计算所，你背靠的是国家当时最先进的技术和最优厚的科研资源。 庞学林沉吟了片刻，又问道：“而且，倪工，你真觉得柳总他们会同意将联想公司的大量资源投入到cpu的研发中去吗？” 倪光南脸色不由得一白。 事实上，前些日子，他已经在联想内部的董事会上提出操作系统、cpu、asic芯片等领域进行研发投入，但得到的回应并不令人乐观。 这几年联想虽然发展迅速，但公司内部的各种斗争也日趋激烈，关于技工贸和贸工技的路线之争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爆发一次，虽然倪光南不觉得自己会输，但是这样想去，联想能不能真的给他提供一个稳定的研究环境，倪光南也不敢保证。 “庞总，那你们对芯片的研发有什么规划吗？” 倪光南问道。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倪总，我们星环cvd的热度你也应该见到了吧？” 倪光南点了点头。 庞学林说道：“去年我们公司营收超过五亿（不算股市收入），今年我敢肯定，公司的总营收不低于三十亿，假如你愿意过来，星环科技每年将投入不低于总营收百分之十五的资金用于产品研发。当然，短期目标是视频解码芯片，毕竟这一芯片直接可以用在自己公司的产品上，随时可以变现，中期目标则是主板、显卡、dsp芯片、fpga芯片、igbt芯片以及某些用于工业领域的精简指令集芯片，长期目标则是个人电脑芯片以及服务器芯片……” 倪光南眼睛不由得一亮。 相比于联想的扣扣索索，庞学林在科研经费上实在是大气地很。 庞学林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我还会和兰大、长安交大、华科、电子科大、西电、北邮等学校合作，加强计算机硬件工程师的培养，同时也会从国内各大科研院所挖人，只要有人愿意过来，待遇一律翻倍，同时公司也会向国外的顶尖名校招募海归人才，尽量充实我们的人才库！” 倪光南显然有些被庞学林说动了，沉吟片刻，说道：“庞总，你说的事我得考虑考虑，你也知道，我在联想内部的职务不低，就算想走，也没这么容易。” 庞学林笑了起来，举起酒杯道：“倪工，这个不急，你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过来，我随时等着你！” 倪光南松了口气，说道：“那就好，庞总，干杯！” “干杯！” …… 当天晚上，两人一直聊到九点多，才算结束这场晚餐。 庞学林直接返回酒店，刚回到房间，庞学林的大哥大便响了起来。 庞学林连忙接起电话，电话那头响起了孙燕生的声音：“庞总，您还在北京吗？” “在的，怎么了？” “我明天上午到北京，咱们到时候聊！” “好，没问题。” 挂断电话，庞学林脸上的笑容又盛了几分。 第四百六十二章 红杉资本 孙燕生过来找庞学林，谈的自然是收购斯高柏的事。 作为视频解码芯片供应商，斯高柏的技术能力整体还是非常不错的。 斯高柏公司1988年成立，自我定位是一家半导体公司，更准确一些，应该是一家半导体设计公司，这样一家初创企业显然不可能拥有独力的新片生产能力，只能一直由其早期投资者德州仪器进行产品代工。 创始初期，斯高柏的开发方向是图片解码芯片，直到1991年才推出了第一款视频解码芯片。 不过，虽然技术非常新颖，但斯高柏一直没能为自家的产品找到准确的应用方向。 直到姜万勐的出现，通过万燕vcd让孙燕生找到了斯高柏的前进方向。 谁曾想半路杀出一个星环科技，不但完成了整机的专利注册，甚至在视频解码芯片领域，也比斯高柏领先一代。 可以说直接将斯高柏将要走的路给堵死了。 孙燕生之前之所以犹豫要不要将斯高柏卖给庞学林，主要是想看看星环cvd的市场表现怎么样。 如果表现好的话，那么他和姜万勐共同创建的万燕代工厂未来大有可为，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将斯高柏的资产剥离，从而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万燕公司上面。 如果表现不好，那么他就得好好考虑自己苦心创建的斯高柏，要不要交到庞学林手中了。 结果，自从一个月前星环cvd在大陆上市，瞬间成了家电消费品市场的爆点，受欢迎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上市第一个月，星环cvd总销量超过六万台，总销售额破三亿。 原本属于万燕的庐州工厂，已经全力扩充产能，依旧处于供不应求状态。 每天都有来自各个地区的经销商拿着星环公司的条子排队前往庐州工厂进货。 这样一来，孙燕生顿时放下了心。 要知道万燕公司与星环科技签署了长期的代工订单，不出意外的话，cvd/dvd系列影碟机至少还有十年以上的市场前景，如此稳定的营收，至少比不知未来前景的斯高柏强很多。 正因为如此，孙燕生最终下定决心，将斯高柏转手给庞学林。 不过这次北京之行，跟随孙燕生同行的，还有一位金发碧眼的老外。 当庞学林见到孙燕生身旁的金毛时，不由得有些好奇道：“孙总，这位是？” “庞总，忘了跟您介绍，这位是红杉资本的本森·拉斐尔先生，当初我创办斯高柏公司时，红杉资本曾经有过投资，目前我个人持有斯高柏公司百分之五十六的股份，红杉资本持有百分之三十二，剩下的百分之十二，则由公司的高管和技术骨干共同持有！” 庞学林笑了笑：“原来如此。” 那老外好奇地打量了庞学林几眼，用英语对孙燕生道：“孙先生，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年轻人就是星环科技的创始人？没开玩笑吧？” 孙燕生有些尴尬，刚想回复，庞学林用英语淡淡道：“拉斐尔先生，比尔·盖茨二十岁从哈佛大学退学，创建微软公司的时候，好像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吧？” 本森·拉斐尔闻言一愣，显然没想到庞学林会英语，而且口音如此纯熟。 他脸上原本轻蔑的表情顿时收敛起来，有些尴尬道：“庞先生，不好意思，我只是对您的年纪表示好奇。” 庞学林点了点头，笑道：“那请吧，我们先坐下说话。” 三人在酒店楼下的咖啡馆坐下，各要了一杯咖啡，庞学林笑着说道：“孙总，出售斯高柏的事你考虑好了吗？” 孙燕生笑着说道：“我基本上考虑清楚了，斯高柏的股份卖了以后，我以后全部精力都放在万燕那边了，还请庞总以后多多照顾生意哦。” 庞学林笑道：“这是自然！” 接着，孙燕生开始向庞学林介绍目前斯高柏在美国的相关专利以及资产。 目前斯高柏在北美地区的员工总数超过五百人，其中有三分之二都是研发人员。 主要产品除了视频解码芯片外，还开发了部分应用于电视机、打印机、游戏机等领域的芯片，但都不是特别成功，只能勉力维持公司运营。 每年赚的钱虽然不多，但至少没有亏本。 对庞学林而言，这就相当于优质资产了。 只要收购了斯高柏，那星环科技在欧美就相当于有了一个桥头堡。 未来未尝不能将cvd/dvd卖到北美、欧洲等地。 不过收购这样一家大公司，远远不是庞学林和孙燕生谈谈就行，孙燕生这次来北京，只是和庞学林确定一下大概的价格，并且草签收购协议。 具体收购时间，还得等庞学林去北美那边看一遍，然后双方律师团进行各种资产统计盘点后，才能正式收购。 两人大概确定了五千万美金的收购意向后，庞学林将目光转向了拉斐尔道：“拉斐尔先生，您这次过来，也是准备出售红杉资本在斯高柏的股份吗？” 拉斐尔连忙摇了摇头，说道：“不不不，庞先生，我这次过来，主要是为星环科技而来！” “为星环科技？” 庞学林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心里并没有感觉多么意外。 红杉资本是唐·瓦伦丁于1972年在加州门罗公园创建的，这位大佬算是半导体产业的元老级人物了，从本世纪50年代中期开始，先后任职于雷神公司、仙童半导体公司、美国国家半导体公司。 成立红杉资本后，相继参投了苹果、思科、谷歌、雅虎、甲骨文、lsi等大名鼎鼎的美国科技企业，其中最成功的的莫过于思科公司。 思科系统公司的两个创始人，桑娣·勒娜和林·博撒克都曾是斯坦福大学的学生。 林是计算机系的，而桑娣是市场系的。 毕业后，这对夫妇分别负责计算机系和市场系的电脑系统。 当时他们为了解决两系之间电脑网络不能互联的问题，决心做一个能连通它们的东西，这就是现在的路由器的雏形。 林和桑娣在1984年自创公司。 当时他们想将公司叫作francisco，但发现已经被人注册，所以干脆叫cisco。 渐渐地随着公司的发展，思科需要风险投资的注入才能扩大规模。 他们和74家风险投资公司谈过，但没有一家愿意给他们投资，他们根本就认为他们没戏。 这时，投资过苹果、等公司的唐·瓦伦丁出现了，花了240万美金获得了思科30%的股份，并且有了人事的管理权。 唐所作的第一件事就是为思科物色资深的执行总裁。 他最后找到了约翰·莫格里奇。 这位同样是缔造思科奇迹的另一位重要人物。 莫里奇1988年加盟思科，担任ceo兼总裁。 在他担任ceo期间，他将一个年收入只有500万美元的公司，转变为10亿美元的巨头（1995年），从只有34人的小型公司变成了2260人的大公司。 1990年2月14日，思科成功上市，年销售额7000万美金，市值六亿。 到了1999年，思科年销售额破一百二十一亿，市值更是创纪录地突破了五千亿美金！ 正是因为在投资思科过程中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使得红杉资本名声大噪。 后来进军中国，红杉资本中国基金也相继投资了京东，阿里巴巴，蚂蚁金服，京东金融，今日头条，摩拜单车，饿了么，滴滴出行等中国互联网企业，可以说在中国的互联网资本市场威名赫赫。 庞学林倒是没想到，红杉资本竟然在这么早就将目光投到了中国市场。 庞学林沉吟片刻，看着本森·拉斐尔笑道：“拉斐尔先生，你们对星环科技感兴趣？” 本森·拉斐尔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就在两个月前，孙先生告诉我他准备出售斯高柏，我还很吃惊，因为斯高柏虽然在美国没有取得特别大的成功，但公司表现一直很稳定，于是我问他为什么。孙告诉我，他在中国遇到了一位年轻的天才，他创建的星环科技在短短半年的时间内在香江完成了五千万美金的销售额，而且还有更加广阔的大陆市场等着他去开发……我原本以为这样一位天才，就算比孙年轻，但怎么着也得有三十多岁了吧，没想到您如此年少有为。庞先生，说实话，我们红杉资本很看好贵公司的发展，不知道贵公司愿意接受我们的投资嘛？” 庞学林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拉斐尔先生，孙总应该跟你说过我们产品的热销情况吧，现在我们并不缺现金流。” 拉斐尔微微一笑，说道：“庞先生，先别急着拒绝，我听孙说你准备将cvd影碟机卖到全球各地，那确实是一款天才的发明，但是在国外想要开拓市场可没你想得这么容易，假如有我们红杉资本的帮助，我相信绝对能让您省不少力气。” 庞学林眨了眨眼，说道：“我没有拒绝，我想我们可以换一种合作方式。” “换一种合作方式？” 拉斐尔不解地看着庞学林，有些疑惑道：“什么方式？” 庞学林笑着说道：“拉斐尔先生，我听说你们红杉资本持有不少思科公司的股票，我们可以考虑进行股票置换。” “股票置换？怎么置换？” “1：1的比例，百分之一的思科股票，置换百分之一的星环科技股票！” “no!no!no!” 拉斐尔下意识的选择了拒绝，说道：“庞先生，你知道现在思科市值多少了吗？现在它已经突破了一百亿美金，而且还有一定的上涨空间，难道您觉得您的星环科技同样市值一百亿美金？” 庞学林笑着说道：“拉斐尔先生，我记得不久前，思科刚刚发布了去年的年报，销售额破三亿美金吧，三亿美金，相当于人民币二十五亿左右，你知道星环科技这个月的销售额多少吗？” “多少？” “三亿！年销售额破三十亿一点问题都没有，甚至有机会冲击四十亿，五十亿！” 拉斐尔看了一旁的孙燕生一眼。 孙燕生点了点头道：“庞总说的没错，过去一个月，单单庐州工厂，就出货了三万台星环cvd。” 拉斐尔的眼睛不由得微微眯了起来，笑着说道：“庞先生，你要知道，思科可是一家美国公司，互联网的未来在美国，未来思科的市值就算没有提升十倍，提升个三五倍还是有可能的！” 庞学林面不改色，微笑道：“拉斐尔先生，中国现在是发展中国家，距离发达国家还有很大的差距，星环cvd在中国都能卖这么多，你能想象在美国的市场份额有多大吗？在欧洲的市场又能达到多少呢？从某种程度上说，星环科技的潜力甚至在思科之上！” 拉斐尔沉默了下来，似乎有些被庞学林说动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庞先生，这个事我没办法直接做主回答你，我需要和老板商量一下。” 庞学林笑道：“可以，这个不着急！” 接着，三人又坐着聊了会儿天，拉斐尔这才拉着孙燕生匆匆离去。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庞学林微微一笑。 cvd产品虽然暴利，但是自己通过央视广告、媒体宣传包装等手段，提前催熟中国的影碟机市场，这样的直接后果就是大幅度透支了整个影碟机市场的潜力。 按照庞学林的估计，今年星环科技在大陆的销售额破三十亿人民币顶天了，能够花五六千块买这样一台影碟机的人，在这个时代还是相当有限的。 接下来的几年，影碟机的价格会慢慢下降，利润也会逐渐走低，即使星环公司成功开辟海外市场，未来五到十年，庞学林能将星环科技的市值发展到五百亿美金也就顶天了。 而思科呢，再过五年，它的市值将会从现在的一百亿美金上涨到五千亿美金，2001年巅峰期更是超过了5500亿，超越了微软，成为全球市值最高的企业。 假如真的能用星环科技的股票和思科股票一换一，那庞学林完全就是赚大发了。 当然了，按照庞学林的规划，星环科技最多也就搞搞cvd/dvd这些产品了，未来的星环半导体、星环能源、星环汽车、星环航天等企业，可是和星环科技没有半毛钱关系的。 第四百六十三章 任正斐的套路 本森·拉斐尔的动作很快，第二天一早，他再次找到庞学林，告诉了庞学林唐·瓦伦丁的决定。 “瓦伦丁先生希望见我一面？” 庞学林脸上惊讶之色一闪而过，很快就笑了起来：“没问题，正好过段时间我要去美国考察一下斯高柏公司，到时候和瓦伦丁先生聊一聊吧。” “好的，瓦伦丁先生也是这个意思！” 本森·拉斐尔笑着说道。 去美国是原本就定好的事，一方面收购斯高柏，庞学林需要考察一下斯高柏公司的大概情况。 另一方面，庞学林也希望通过此次美国之行，进一步了解全球互联网生态以及整体发展状况。 接下来，庞学林在京城又待了一段时间，先是办理了赴美商务签证，另一方面也四处约人吃饭，电子工业部，北邮，中科院，清华等高校以及科研院所的那些大佬都认识了个遍。 唯一让他感觉有些遗憾的就是，倪光南还是没有彻底下定决心从联想离职，而是准备再试一试。 对此庞学林只能由着倪光南。 反正用不了太久，柳传贞他们就要动手，通过一系列资本运作手段，成功将联想从一家中科院所属的企业变为由柳家掌控的企业，到时候经营理念与他们南辕北辙的倪光南自然会被踢走。 庞学林一直在北京待到三月中旬，这才搭乘飞机前往香江，和黄再兴以及刘琦见了一面。 星环cvd如今在香江的销量已经突破了十万台，正朝着十五万台的数字迈进。 出乎庞学林的预料，如今他在香江的名头竟然丝毫不比内地低多少。 一方面，星环cvd热销使得星环科技名声大噪，再加上内地媒体的报道，更加善于炒作的香江媒体很快将庞学林捧成了一个来自内地的天才少年。 更重要的是，媒体还挖出了庞学林在股票市场的举动，去年下半年，庞学林通过低买高卖，成功将通过星环cvd转到的数亿港币翻了两番。 有香江媒体估计，不算星环科技在内地市场的收益，庞学林单单在香江股市，就卷走了超过十五亿现金。 如今这位大陆仔的身价，足以挤进香江富豪榜前二十。 更重要的是，庞学林今年才刚满十八岁。 这是一位金光闪闪的钻石王老五。 多少香江的富豪名媛渴望见庞学林一面而不可得呢！ 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士，则将目光聚焦到了黄再兴身上。 毕竟这位如今香江地下世界的教父，在股市上跟着庞学林同样赚了不少钱，很多人都私下和黄再兴联系，希望能和庞学林见一见。 在香江的金融投资圈，已经有人将小股神的名号按在了庞学林身上。 只是庞学林对这些只知道通过房地产等行业垄断吸血的香江富豪们并不感兴趣，他在香江只待了两天时间，便匆匆忙忙地登上了前往洛杉矶的飞机。 与他通行的除了斯高柏老板孙燕生外，还有华威的任正斐、徐文伟、李一男他们。 这一次，他们准备前往洛杉矶参加由美国无线通讯与互联网协会（ctia）举办的ctia无线通讯展。 这个展会被认为是全球最大规模的专注于无线领域的盛会，1992年才开始举办，到今年刚好是第三届。 在后世，ctia无线通讯展是与德国3月份cebit展、2月西班牙3gsm大会同等影响力的业界盛事，是中国无线通讯生产企业进入美国及南北美洲市场的最佳展览平台。该展堪称为全世界最大规模及效果最好的移动通讯信息展，亦为世界大公司最为重视的国际展览之一。 ctia每年吸引四万多专业观众，是业内评级最高的无线展。 这一全球性的展览有来自世界的125个国家的数十个行业的有关厂商参展，以与无线行业有关的网络提供商，使用者，开发商，买主，制造厂商等有关方面为主题，在业内享有盛誉。 如果放在一年前，华威恐怕压根没有心思参加这样的行业盛会。 那时的华威，一门心思想着先将两千门程控交换机搞出来，争取在中国市场上从外资品牌手中分一些残羹冷炙，先让公司能够活下去，哪里会想着参加这样的世界级通讯盛会。 但是自从庞学林帮助华威搞出两千门和万门程控交换机以后，华威在国内市场的生存环境大变，低廉的成本打得外资品牌节节败退，成为国内通讯市场上的一股清流。 这时候，任正斐自然不会仅仅将目光盯着国内的一亩三分地，而是开始将部分视线投向了国外。 而这次ctia通讯展，自然是华威了解世界市场环境以及技术发展趋势的一个好机会。 临出发前，任正斐给庞学林打了个电话，得知庞学林同样准备去美国后，干脆让人将他们的航班改成了和庞学林同一班飞机。 再次见到庞学林，不管是任正斐，还是徐文伟，李一男，都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就在八个月以前，庞学林还是一个刚刚通过华威赚取一百万启动资金的天才少年，八个月的时间，这位少年已经成长为了中国企业界的一个传奇。 目前在大陆市场上火得一塌糊涂的星环cvd就不用说了。 前段时间庞学林在北京城四处游走做报告，搅得整个电子产业界风起云涌。 据说电子工业部原本出台的一个中国半导体行业五年发展计划，都因为庞学林的出现，不得不进行了大幅度的修改。 因此，在任正斐他们眼中，庞学林可不仅仅只是一个技术大佬，资本大佬，更是一个手眼通天，在业界跺跺脚就能震三震的行业大佬。 众人上了飞机，任正斐找孙燕生商量了一下，专门和他换了个位置，坐到了庞学林的旁边。 “庞先生，这次去美国，说不定到时候有麻烦到你的地方，到时候还请你多多费心了！” 任正斐笑着说道。 他已经知道了庞学林准备收购斯高柏的事，甚至还听说了美国的红杉资本有意入股星环科技。 对于这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年轻人，任正斐根本没有将他当做一个十八岁的天才少年看待，而是将他当成了一个足以让自己仰望的行业大佬。 庞学林微笑道：“任总放心吧，我好歹还挂着华威技术顾问的头衔呢，到时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提就行。” 任正斐点了点头，沉吟片刻，他说道：“庞先生，不知道你对华威的股份感兴趣不？” “华威的股份？”庞学林微微一愣，有些吃惊道：“我记得华威是员工持股的吧？” 任正斐点了点头，说道：“我和公司的管理层都商量过了，我们都希望你能参股华威，并且稀释出部分股份给你，当然，这个股份必须按照市场价购买。” 庞学林沉吟片刻，出声道：“你们愿意给多少？” 任正斐伸出一个巴掌，说道：“百分之五！” 庞学林眨了眨眼，有些惊讶道：“任总，这样的话我的股份恐怕要比你多出不少了！” 任正斐点了点头，微笑道：“我持有的华威股份为4.8%，假如你愿意加入进来，我愿意将自己的股份降为3.8%，你将成为华威最大的私人股东！” 庞学林脸上闪过一丝惊容，第一次为任正斐的气魄感到震撼。 从某种意义上说，华威并不是传统的资本企业，无论是公司的股权结构还是管理模式，都与资本社会中的企业迥异。 1990年，任正斐在公司内部第一次提出内部融资、员工持股的概念。 当时参股的价格为每股10元，以税后利润的15%作为股权分红。 那时，华为员工的薪酬由工资、奖金和股票分红组成，这三部分数量几乎相当。 其中股票是在员工进入公司一年以后，依据员工的职位、季度绩效、任职资格状况等因素进行派发，一般用员工的年度奖金购买。如果新员工的年度奖金不够派发的股票额，公司帮助员工获得银行贷款购买股权。 华威采取这种方式融资，一方面减少了公司现金流风险，另一方面增强了员工的归属感，稳住了创业团队。 后来华威又通过几次改革，将股权向核心层倾斜，即骨干员工获得配股额度大大超过普通员工。 与此同时，随着公司规模的扩大，华威还有意识地稀释大股东的股权，扩大员工的持股范围和持股比例，增加员工对公司的责任感。 特别是1995年-1998年期间制定的华威基本法，更是奠定了华威崛起的基础。 比如华威基本法中认定： “我们认为，劳动、知识、企业家和资本创造了公司的全部价值。” “我们是用转化为资本这种形式，使劳动、知识以及企业家的管理和风险的累积贡献得到体现和报偿；利用股权的安排，形成公司的中坚力量和保持对公司的有效控制，使公司可持续成长。” 这种可以说是开创性的认知，使得华威与其他普通的企业产生了本质的区别。 比如华威内部存在双向晋升通道。 众所周知，技术和管理属于两个领域，一个人往往不能同时成为管理和技术专业人才，但是两个职位工资待遇的差别，会直接影响科研技术人员的努力程度。为了解决了这一困境，华威设计了任职资格双向晋升通道。 新员工首先从基层业务人员做起，然后上升为骨干，员工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管理人员或者技术专家作为自己未来的职业发展道路。 在达到高级职称之前，基层管理者和核心骨干之间，中层管理者与专家之间的工资相同，同时两个职位之间还可以相互转换。 而到了高级管理者和资深专家的职位时，管理者的职位和专家的职位不能改变，管理者的发展方向是职业经理人，而资深专家的职业是专业技术人员。 华威的任职双向通道考虑到员工个人的发展偏好，给予了员工更多的选择机会，同时将技术职能和管理职能平等考虑，帮助员工成长。 除了任职资格双向晋升通道外，华威公司对新进员工都配备一位导师，在工作上和生活上给予关心和指导。当员工成为管理骨干时，还将配备一位有经验的导师给予指导。 完善的职业发展通道和为员工量身打造的导师制度能够有效地帮助员工成长，减少了优秀员工的离职率。 正是这种兼顾公平与自我发展的组织体系，使得华威爆发出了强大的战斗力。 也使得这样一家在这个时代寂寂无名的企业，仅仅用了不到三十年的时间，便成长为一家世界顶级科技企业。 事实上如果不是庞学林因为任务羁绊，需要在各个领域投入大量的资金去搞科研，他恐怕也会学习华威的模式，将星环科技改造成类似华威的企业。 因此，当任正斐提出希望庞学林能够入股华威的时候，庞学林是相当心动的。 不过庞学林也清楚，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任正斐既然能够提出这样的利益分配方案，那么要求恐怕也不会低多少。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任总，假如我入股华威的话，有什么条件吗？” 任正斐笑着说道：“就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庞总，我希望由你来领导华威的研究，每年至少在华威内部待上半年以上。” 说着，任正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庞学林。 事实上，这才是任正斐通过股份绑住庞学林的真正目的。 过去半年时间，华威虽然凭借两款程控交换机在市场上混得风生水起，但研发部门却再次陷入了沉寂之中。 甚至有研发部门的员工说，没有了庞学林的领导，大家仿佛一下子不知道朝那个方向前进了。 这让任正斐感觉忧心忡忡。 他能感觉到有庞学林和没庞学林时，华威研发部门的变化。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就仿佛一个人吃了一个月的满汉全席，忽然让他再回到粗茶淡饭的生活，这对华威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因此，在和公司高层商议之后，任正斐才下定决心用股份将庞学林绑上华威的战车。 “半年时间？！” 庞学林皱了皱眉，摇头道：“任总，恐怕不行，我最多只能待三个月，这是极限了，虽然我对入股华威很感兴趣，但是我不可能不兼顾星环科技的发展！” 任正斐顿时哈哈笑道：“庞总，三个月就三个月，那就这么说定了！” 庞学林不由得为之一愣，指着任正斐道：“好你个老任，你套路我！” 第四百六十四章 唐·瓦伦丁 任正斐笑呵呵道：“这不叫套路，这叫各取所需！” 庞学林沉吟片刻，笑着说道：“行吧，那等我从美国回来，到时候咱们商量一下，看以什么价位入股华威比较合适！” 假如自己入股华威，那么对星环科技而言，华威的存在就是一个非常有用的补充，庞学林很期待这两家企业未来联合起来，到底能走到一个什么样的高度。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和任正斐商量好入股华威的事，两人接下来的话题就轻松了下来。 聊中国的产业发展，聊中美之间政治经济的差异。 时间过得很快，十几个小时的旅程一晃而过。 当地时间下午两点，港龙航空的飞机缓缓降落在洛杉矶国际机场。 庞学林和任正斐一行人在机场告别，庞学林与孙燕生直接从洛杉矶国际机场转机前往旧金山，而任正斐他们，将会呆在洛杉矶参加ctia的国际无线通信展。 旧金山湾区，是美国西海岸加利福尼亚州北部的一个大都会区，陆地面积18040平方公里，人口超过760万。 旧金山湾区位于萨克拉门托河下游出海口的旧金山湾四周，共有9个县、城镇多达101个。 主要城市包括旧金山半岛上的旧金山、东部的奥克兰和南部的圣荷西等，世界著名的高科技研发基地硅谷即位于湾区南部。 硅谷的主要部分位于旧金山半岛南端的圣塔克拉拉县，主要包括该县下属的从帕罗奥多市到县府圣何塞市一段长约25英里的谷地。 而硅谷的总范围一般还包含旧金山湾区西南部圣马特奥县的部分城市，比如门洛帕克，以及旧金山湾区东部阿拉米达县的部分城市。比如费利蒙。 在这个时代，硅谷是电子工业和计算机业的王国，世界高新技术创新和发展的开创者和中心，该地区的风险投资占全美风险投资总额的三分之一，硅谷的计算机公司已经发展到大约1500家。 而一个世纪前这里还是一片果园，但自从英特尔、苹果公司、谷歌、脸书、雅虎等高科技公司的总部在此落户之后，出现了众多繁华的市镇。 在短短的几十年之内，硅谷走出了大批科技富翁。 硅谷的主要区位特点是拥有附近一些具有雄厚科研力量的美国顶尖大学作为依托，主要包括斯坦福大学和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还包括加州大学系统的其它几所大学和圣塔克拉拉大学。 结构上，硅谷以高新技术中小公司群为基础，除了英特尔、苹果、惠普、思科、英伟达、甲骨文、雅虎等公司外，未来几年，这里将会孕育出谷歌、facebook、特斯拉等大公司，融科学、技术、生产为一体。 孙燕生旗下的斯高柏，就位于硅谷南部的圣塔克拉拉县的首府圣何塞市。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庞学林在孙燕生的陪同下，对斯高柏公司进行了全面的考察。 包括公司目前面临的财务状况，研发环境，专利布局，科研人员整体技术水平等等。 总的来说，斯高柏给庞学林的印象和他预想的差不多。 科研部门的水平整体上说不上有多高，虽然比起国内要强不少，但是考虑到这里是硅谷，这家公司在芯片设计领域的实力只能算是中规中矩。 唯一领先的就是在mepg-1视频压缩技术领域的积累，也因为星环科技的横空出世，变得可有可无了。 此外，公司的整体管理也较为一般，氛围比较宽松。 或许这也是跟孙燕生技术出身有一定的关系，在现实世界，斯高柏凭借着在视频解码芯片领域的垄断地位，在中国vcd大爆发年代赚了不少钱。 但到了互联网时代，这家公司的生意便渐渐落寞了下去。 不过庞学林倒也没有显得多么失望，对他而言，斯高柏的存在，只是一个星环科技通向欧美市场的桥头堡。 按照他的计划，收购斯高柏以后，斯高柏的芯片研发部门将作为星环科技的北美分部长期存在下去。 当然，这仅仅是斯高柏所起到的一个小作用，斯高柏还有一项更为重要的任务。 它将组建强力的营销部门，负责星环cvd在整个北美市场的推广。 这种活并不好干，毕竟西方的版权意识更强。 庞学林想要进军美国市场，首先必须与好莱坞各大公司达成一系列合作关系，获取他们手中相应的影视版权授权，才能真正大展拳脚。 这里面所消耗的资金与精力，都不容小觑。 不过这也是值得的，只要星环cvd的产品能够在欧美市场大范围铺开，那么未来星环科技旗下的任何一款产品，都有了一个稳定的销售渠道。 对庞学林而言，这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庞学林在旧金山呆了将近一周时间，这才接到了本森·拉菲尔的电话。 唐·瓦伦丁已经在圣何塞市郊外的一处庄园等候自己了。 这天上午，庞学林在孙燕生的陪同下，搭车径直前往旧金山城郊的瓦伦丁庄园。 这座庄园始建于1865年，周围森林环绕，绿树掩映，环境优美。 庄园内部居然还有网球场和高尔夫球场，庞学林便是在庄园前的高尔夫球场上，见到了正在挥动球杆的唐·瓦伦丁。 作为红杉资本的创始人兼执掌者，唐·瓦伦丁如今已经六十出头了。 他个不高，还不到一米七，在白人男性中算相当矮了。 身体横向发福，走起路来一摆一摆的，看起来有些滑稽。 但他的眼睛却非常锐利，看到庞学林的第一眼，他便主动迎了上来，伸出手微笑道：“庞先生，欢迎来到圣弗朗西斯科！” “瓦伦丁先生，您好！” 庞学林伸出手，笑着和瓦伦丁握了握手。 两人来到一旁的桌椅上坐下来，很快有侍者送上了咖啡饮料。 瓦伦丁笑着说道：“庞先生，我听说过你的故事，天才少年，香江股市的小股神，你那个星环cvd真的是一个绝妙的发明，我的卧室里面就有一台，这几天我天天用这台cvd看电影，感觉棒极了！”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瓦伦丁先生，您喜欢就好！” 瓦伦丁哈哈一笑，说道：“我这可没有丝毫夸大的成分。我对这台机器很有信心，我相信只要努力去做，这台机器很快就能席卷整个北美市场，风靡欧洲。” “哦，瓦伦丁先生，你就这么看好星环cvd？” 庞学林微微一笑。 瓦伦丁也似笑非笑地看着庞学林道：“当然，我看好星环cvd，正如你看好思科一样！” 庞学林的眼睛微微眯起，没有接话。 瓦伦丁说道：“庞先生，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对思科感兴趣吗？” 庞学林看着这老头的眼睛，沉吟片刻，决定实话实说：“瓦伦丁先生，在我看来，未来是互联网的世界，现在正处于it产业爆发的前夕。随着微软、ibm、英特尔这些企业的一步步推进，我们应该很快就能迎来个人电脑的大爆发时代，而作为互联网基础设备供应商。我想思科的前景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啪啪啪…… 瓦伦丁笑着鼓起了掌。说道：“庞先生，说的好，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位对互联网有着如此明确认知的东方人。”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瓦伦丁先生，您过奖了。” 瓦伦丁微笑道：“庞先生，既然你觉得思科有如此潜力，那思科的股份，仅仅只是和星环科技相当吗？” 庞学林一点也不意外瓦伦丁的问题，说道：“瓦伦丁先生，我想你也小看了星环科技的价值。作为一家视听设备供应商，星环科技拥有非常完善的专利布局和强大的技术基础，可以说，未来无论哪家公司，想要做cvd或者dvd，专利上都不可能绕开星环科技的控制！” 瓦伦丁的眼睛微微眯起，将目光转向一旁陪同的本森·拉斐尔。 本森拉斐尔点了点头。 庞学林顿了顿，继续道：“在通讯领域，思科至少还有爱立信，诺基亚，阿尔卡特朗讯这些竞争对手。但是在视听娱乐领域，星环科技基本上不存在对手，或许，思科的市场前景预期会高于星环科技，但我想，若论其挣钱能力，十个思科恐怕也打不过我的新华科技！” “哦，那你能说说你的盈利模式吗？”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瓦伦丁先生，您觉得假如星环cvd，在美国大规模铺开，售价应该在多少左右？” 瓦伦丁沉吟了片刻，说道：“700美元起步吧！” 庞学林笑道：“那你知道，一台星环cvd的制造成本是多少吗？” “制造成本多少？” 瓦伦丁盯着庞学林道。 庞学林伸出一根手指，淡淡道：“100美元！” 话音落下，整个高尔夫球场不由得安静了下来，只有风儿吹得树叶哗哗作响的声音。 瓦伦丁、本森·拉斐尔忍不住面面相觑，虽然他们非常看好星环cvd，甚至预估过星环cvd的成本，但庞学林给出的数字，还是远远超出他们的预料。 许久之后，瓦伦丁笑了起来，说道：“年轻人，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出色！” 庞学林淡淡一笑，没有接话。 瓦伦丁说道：“庞先生，你想要思科的股份，我可以给你，五千万股，相当于思科百分之十的股份，我只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庞学林好奇道。 瓦伦丁说道：“我要未来10年内，星环cvd/dvd产品在北美市场一半的利润！” 庞学林不由得为之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这老头，要价可真不低呀。 按照庞学林的估计，cvd和dvd在北美地区的市场，大概在每年15到20亿美金左右，利润的话，每年10亿美金的样子。 未来10年，相当于100亿美金的纯利润，瓦伦丁要拿走一半，也就是50亿美金。 如果不知道将来思科的市值。这份交易对庞学林而言，有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但按照思科巅峰时期5500亿美金的市值计算，10%的股份，相当于550亿美金。 也就是说，庞学林用新华科技五十亿美金的利润，换取了十一倍的收益。 这样的生意，上哪儿去找去！ 当然了，表面上，庞学林自然不会把这样的情绪展露出来。 他沉吟了片刻，说道：“瓦伦丁先生，这个我需要考虑一下。我之所以看好思科，是因为互联网产业的市场前景在那边，但未来思科到底能走到哪一个步，我也不敢确定。您这个实在是有些狮子大开口了！” 瓦伦丁笑着说道：“好吧，年轻人，我也不勉强你，这样吧，我给你一周的思考时间，要是你答应了，那这生意咱们就开始正式合作，如果你不答应，那也没关系，就当交个朋友！” 庞学林起身，笑着说道：“瓦伦丁先生，那今天先打搅了，我先告辞了，过两天我等我想好了，我再给你答复。” 瓦伦丁道：“行，这事不着急。” 接着，庞学林又和本森·拉斐尔告别。 看着庞学林的身影消失在庄园门口。本森·拉斐尔道：“瓦伦丁先生，我们真的要把思科的股份转给他？” 瓦伦丁说道：“思科虽然前景不错，这几年时间，股份涨了将近10倍，我们赚的已经够多了，适当削减部分在思科的股份，将其投入到一个更加赚钱的行业，何乐而不为呢？” 本森·拉菲尔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另一边，庞学林和孙燕生刚上车，孙燕生便迫不及待道：“庞先生，思科的股票真的这么值钱？”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我只是投石问路而已。” 不管是思科还是星环科技，都只是未来庞学林布局互联网产业，用来积累原始资金的一个办法。 对庞学林而言，真正赚钱的公司，都还没开始成立呢。 谷歌、非死不可、百度、企鹅、淘宝帝国…… 这些企业，才是他今后赚钱的主力军！ 至于华威和星环科技，那是用来征服星辰大海的！ 第四百六十五章 思科 庞学林又在美国呆了一周时间，在反复拉锯战式的谈判中，双方最终达成协议。 庞学林从孙燕生手里收购斯高柏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红杉资本同样从孙燕生以及斯高柏管理团队中收购部分股权，使得红杉资本在斯高柏公司内的总股权达到了百分之四十，剩下的百分之十一由管理团队持有。 红杉资本将向斯高柏派遣一位ceo，由其全权负责斯高柏公司的运作。 与此同时，星环科技与斯高柏搭乘合作协议，未来十五年内，斯高柏将全权负责星环cvd/dvd在美洲、欧洲、澳洲的市场开发。 在这样的基础上，红杉资本将其在思科公司的百分之十股权与庞学林旗下的星环科技进行1:1同比例置换。 由此，庞学林终于拿到了自己期望得到的思科股份。 至于孙燕生，在和庞学林、红杉资本完成股权交接以后，已经迫不及待地重返中国了。 对他而言，万燕公司，才是接下来的主战场。 1994年4月15日，在抵达美国的第三周，庞学林第一次以最大的个人股东的身份，在本森·拉斐尔的陪同下，前往思科公司。 思科总裁莫格里奇以及副总裁钱伯斯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约翰·莫格里奇身材高大，五十来岁年纪，带着一副无框眼镜，温文尔雅，典型的白人精英形象。 钱伯斯看起来要更年轻一点，这两位算是思科的黄金搭档，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思科才能够在创立短短十几年的时间内，步入辉煌，甚至一度成为世界上市值最高的公司。 当年思科创始人勒纳夫妇为了寻找投资，找到了红杉资本的唐·瓦伦丁。 瓦伦丁当时提出的条件就是由他本人来组织管理团队，勒纳夫妇最终答应了他的要求。 后来在瓦伦丁的推荐下，莫格里奇入职思科，成为这家新兴科技企业的掌舵者。 莫格里奇性格稳重，目光敏锐，经营理念与习惯小作坊作业以及技术至上论的勒拿夫妇南辕北辙。 在几次激烈冲突后，思科的管理层无奈解雇了勒纳夫妇。 1990年，勒纳夫妇将价值1.7亿美元的思科股票变现，离开了亲手创立的公司。 随后，思科正式进入了莫格里奇时代。 事实证明，莫格里奇是一个明白人。 他清醒的认识到，思科已不再是一个光靠技术研发就能发展壮大公司，要从家庭作坊式的经营管理中脱离出来。 莫格里奇要为思科找一个新舵手，他看中了钱伯斯。 约翰·钱伯斯出生于1949年，后来获得了西弗吉尼亚大学法学和商业学位，以及印地安纳大学金融和管理mba学位。 1976年，钱伯斯来到加利福尼亚，先在ibm的营销部门工作了六年，1983年进入王安电脑公司担任市场销售主管，后来跃升为美洲与亚太地区的资深副总裁。 1991年，莫格里奇邀请离开王安公司赋闲在家的钱伯斯加盟思科。钱伯斯最初担任思科全球运作部的高级执行官，为思科带来了新的发展思路，参与了公司一系列重大决策的制定。 三年后，也就是今年，钱伯斯跃升为执行副总裁，全面负责研发、制造、行销、管控等业务。 1995年1月，四十六岁的钱伯斯正式接替莫格里奇，成为思科新任ceo，开始掌舵这家网络公司。在他的领导下，思科创造了互联网历史上最辉煌的业绩。1997年，思科跻身《财富》美国500强公司之列。当时，互联网的兴起推动思科急剧发展壮大，公司的路由器和交换机很快被视为日益网络化世界的重要支柱。 由于一直从事第一线的销售与客户服务工作，钱伯斯深刻体会到满足顾客需求的重要性，这一点与思科“以客户为中心”的企业文化不谋而合。经过多年在ibm、王安等大公司的历练，钱伯斯积累了丰富的市场销售经验，也形成了他独到的经营管理哲学。 钱伯斯和摩格里奇都干过销售，两人的专长都不是技术，因此他们也都不迷信技术。 钱伯斯在王安公司供职时，由于公司依赖过时的技术，最终导致公司业绩滑坡，为此被迫裁掉5000名员工。事后，钱伯斯更加坚定“无技术崇拜”，这在后来也衍变成思科企业文化的另一内核。 钱伯斯随时准备购买任何代表未来技术走向的新公司。 钱伯斯认为，这种收购可以使思科少走弯路，减少未来的不确定性，并且在长期的市场发展中节省资金。 并购还扩大了思科在各领域的市场份额，加速了思科市场领先地位的确立。 钱伯斯认为，进入市场不是目的，重要的是要在每个市场占到第一名或第二名。如果思科自己做不到这一点，那就与这个市场中的其他公司结盟，或者进行收购，一定要达到目标，否则就退出。从1993年起，收购活动一直是推动思科发展的力量。仅2000年一年，思科就收购了22家公司。收购行动帮助思科吸纳革新的技术，迅速进入新市场，还为思科带来了一大批工程技术精英。 钱伯斯并没有让公司的精神与创始人夫妇分道扬镳。他鼓励思科的工程师用业余时间创业，即便为了创业公司而离开思科也没关系，思科将作为投资者而非管理者来用资金支持他们。 若项目成功，思科享有优先收购权，若失败，公司损失一些投资，但省却了不少管理、人事、组织架构调整方面的麻烦。思科也将其生产活动外包出去。 这意味着思科公司能够迅速扩大生产，又不必为扩建厂房、招募员工而犯愁。当需求缩减时，公司又能够轻松地缩小生产规模，这样在经济萧条期也不会有太多解雇员工的烦恼。 这种理念，可以说是与华威的经营理念南辕北辙。 华威是认准一项技术，就从最底层的原理入手，将其一步步吃透，摸透，然后再次基础上，一步步扩展新技术的应用领域。 这种手法，不管是做通讯设备供应商，还是后来的消费电子时代，华威都如出一辙。 比如做手机的时候，华威就对着拍照猛点科技树，于是在屏幕、内存不及三星，系统不及苹果的情况下，华威最终凭借着在拍照领域的超高水准，硬生生在旗舰机市场站稳了脚跟。 到了5g时代，更是凭借自己在5g领域深厚的技术功底，逆势而上，领先了三星、苹果一步。 在庞学林看来，这就是一流企业与伟大企业的差距。 钱伯斯以及莫格里奇都是优秀的商人和企业家，但与任正斐却差了一个层次。 这也是为什么思科成为全球市值最高的公司以后，却因为互联网泡沫的原因，一蹶不振，而华威却能够逆势而上，经历数次危机，反而越挫越强的原因。 “庞先生，您好，欢迎来到思科！” 莫格里奇与钱伯斯都有些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位来自东方的神奇少年。 他们对庞学林了解不多，只知道这个年轻人在中国发明了一种全新的视听影像设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便风靡整个中国，创造了数以十亿的财富。 然后那家公司吸引了瓦伦丁的注意，最终庞学林和瓦伦丁通过置换思科股份的方式，成为思科最大的个人股东之一。 不过莫格里奇倒不担心董事会多出这样一个人，对思科会产生什么影响。 且不说他们两人在思科的股份加起来就超过了庞学林，红杉资本可还拥有思科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呢，再加上其他投资机构的股份，庞学林手里的这百分之十股份，根本兴不起什么风浪。 庞学林走上前，分别和莫格里奇、钱伯斯握了握手，然后才在两人的陪同下，进入思科总部参观。 “莫格里奇先生，我记得你们去年好像并购了一家叫做crescendmunications的公司，那家公司的研发部门也应该被纳入思科实验室了吧？现在方便让我参观一下吗？” 莫格里奇和钱伯斯对视一眼，有些意外庞学林对思科的了解之深，不过他也没想太多，微笑道：“庞先生，当然可以！” 庞学林跟着莫格里奇和钱伯斯，径直前往思科实验室。 他这次来思科，可不是为了见这两位商业大佬的。 庞学林真正的目标，是思科的catalyst交换机。 1993年，思科完成了创立以来的首次并购，目标是一家叫做crescendmunications的初创公司。 虽然日后思科创造了多达二百次并购，但这却是其“人生”第一次，也正是这次收购，开启了思科catalyst交换机的辉煌时代。 这笔交易的金额是9450万美元，对刚上市三年，营收不超过十亿美金的思科来说，并不是一个小数目。 但几年后，catalyst交换机的年营收高达150亿美金。 这里就不得不佩服思科管理层的眼光和运气了，在这个连网络集线器(hub)都还远远没有普及的时代，造路由器起家的思科却敏锐的觉察到网络交换机市场，选择果断出手，下“血本”买下crescendo。 这笔收购，不仅获得了crescendo的产品和技术，还得到了3个关键人物加盟，马里奥，普雷姆和卢卡，这3个人后来成为思科的传奇工程师，被称为公司的“心脏，灵魂和大脑”，也就是著名的“mpls”团队。（还有一个人是soni） 完成收购之后，基于crescendo的技术，思科在1994年推出了自己第一款交换机catalyst1200。 这款交换机支持8个10m以太网口（10base-t铜缆或者10base-f光纤），另有两个模块插槽用于uplink。 插槽模块支持两个100m的fddi或者cddi接口，也就是所谓的光纤分布式数据接口。 这个时候，互联网还比较矬，无论铜缆还是光纤，最高只能跑到10m，而fddi/cddi的速率是100m，速度要高出一倍。 而crescendo公司的特长之一就是fddi/cddi，所以，思科catalyst的首秀，就是这样一款融合了以太网和fddi的交换机。 这还不足以支撑伟大的catalyst产品线，接下来，尝到了甜头的思科，展开了一系列并购骚操作。 今年，思科还将会收购kalpana公司，后者在1989/90年研发了业界第一台以太网交换机，并发明了端口绑定技术(portchannel)。 后来，基于kalpana的模块化和堆叠技术，诞生了catalyst3000系列交换机。 同年，收购atm交换机厂商lightstream，这样思科拥有了atm技术。 1995年，收购grandjunctioworks，这笔收购让思科拥有了100m快速以太网技术。 这也是catalyst1700/1900/2800系列桌面式交换机的起源。 1996年，思科先后收购nashobworks和granitesystems两家公司，拥有令牌环网技术，而后者则拥有千兆以太网技术。 于此同时，基于crescendo公司的技术和人才积累，思科在1995年还推出了自己的第一代骨干交换机——catalyst5000系列“大箱子”。 一番操作下来，思科完成了当时交换领域的全栈技术积累。 从10m以太网、快速以太网到千兆以太网，从fddi到atm到令牌环网，从模块化技术、堆叠技术到chassis。 至此，思科一跃成为交换机市场的领导者，第一代catalyst交换机舰队初具规模。 时光推进到了1999年，人们都沉浸在世纪末的恐慌和新千年的企盼之中。 年中发生了一件大事，足以和收购crescendo相提并论，思科发展史上最经典的产品诞生了。 这就是catalyst6500系列骨干交换机。 严格来说，65系列无论发布之前还是发布之后，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从c5000开始，思科一直在尝试机箱式骨干交换机研发，历经c5000、c5500、c6000，最终catalyst6500成为“跨世纪”的一代。 谁都没有想到，这系列交换机，一卖就卖了20年。 2019年，catalyst6500迎来了其20岁生日。 20年来，catalyst6500创造了无数行业标杆，获得了500多项专利，出货端口总数达到数亿，伴随一代又一代客户，跨过了“”时代、“云计算”时代、“物联网”时代。 这样一款拥有超过20年生命周期、累计销量超过100万台的核心级别产品，简直称得上是网络发展史上的一款“神作”！ 第四百六十六章 杨致远 接下来的时间，庞学林在莫格里奇和钱伯斯的带领下，参观了思科总部以及思科实验室。 在实验室内，庞学林还见到了后来号称思科心脏、灵魂和大脑的三位顶级工程师马里奥，普雷姆和卢卡。 不过庞学林也只是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并没有进行过多的交流，这三位技术大牛虽然水平很高，但主要成就还是在网络交换机领域，而且三人一个俄裔，一个印度裔，一个标准的美国白人，基本上不太可能被他忽悠到中国去。 他也自然不可能和对方交流相关技术。 毕竟思科的股票迟早都要脱手的，还是让思科像历史上一样正常发展吧。 结束对思科的参观，一直陪同他的本森·拉斐尔笑着说道：“庞先生，你对思科的感觉怎么样？” 庞学林笑着说道：“非常棒的一家企业，就是商业化气息太浓了，就连技术部门，也全部围绕着如何变现运转，我更喜欢那种扎扎实实脚踏实地研究技术的公司。” 本森·拉斐尔笑道：“公司不就是用来赚钱的吗？在美国，所有的新技术应该都是为盈利服务！如果真的有那种踏踏实实想着研发技术的公司，恐怕早就破产了。” 庞学林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在他看来，市场最大的作用是用来进行资源配置，而想要真正实现进步，需要的还是那种能够安安心心做技术的公司。 这时，本森·拉斐尔道：“庞先生，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先送你回酒店，你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打我电话。对了，您准备在美国待多长时间啊？” 庞学林笑着说道：“现在还不确定，大使馆给了我半年的商务签证，我有可能待到七月世界杯结束。” “哦，您需要世界杯的门票吗？我说不定能帮您弄到几张。” 本森·拉斐尔微笑道。 他如今可是知道庞学林身价的，虽然他自己为唐·瓦伦丁工作，但面对如此年轻的亿万富翁，本森·拉斐尔同样有心交好。 庞学林微微一愣，笑了起来，说道：“如果你能帮我弄到的话，那再好不过了。” 庞学林虽然不是球迷，但为了准备进入各个世界冒险，庞学林将历史上每个时代的资料都大概查过一遍。 世界杯这样的大事自然不会错过。 因此，他很清楚1994年美国世界杯的影响力和传奇色彩。 这届世界杯比赛于1994年6月17日至7月17日在美国举行，总共有24支球队参加。 巴西国家队最终夺冠，金球奖由罗马里奥获得。 不过本届世界杯，冠军巴西看点不多，反倒是悲情的意大利和忧郁王子巴乔，成了球迷们关注的焦点。 从小组赛一路走到决赛，扎着马尾辫的罗伯特·巴乔一次又一次挽救了蓝色意大利的命运，赢得了无数球迷的痴迷。 然而在决赛残酷的点球大战中，最后一位出场的巴乔一脚将点球踢飞，也断送了蓝色意大利的冠军梦。 从此之后，巴乔那落幕的背影成了为了绿茵场上永恒的经典。 不过庞学林倒是对意大利和巴乔的命运不感兴趣，他更感兴趣那些黑马们的表现。 最大的黑马莫过于来自东欧的保加利亚，起初预选赛中，保加利亚惊险过关，靠的是科斯塔迪诺夫最后一分钟的破门，直接淘汰法国，让法国无缘世界杯决赛圈。而在决赛圈中，一开始保加利亚被尼日利亚3比0痛宰。但是随后发生戏剧性的变化，在斯托伊奇科夫、巴拉科夫的出色发挥下，分别以4：0和2：0的比分战胜希腊和阿根廷。 尤其是四分之一决赛，对阵卫冕冠军德国队，依靠斯托伊奇科夫的任意球和莱切科夫的头球，2比1逆转了卫冕冠军德国队，最终，他们历史性的赢得了第四名的历史最好成绩。 来自亚洲的沙特阿拉伯同样风光无限。 小组赛沙特击败比利时和摩洛哥，小负荷兰，最终以小组第二晋级16强。 只可惜八分之一决赛对上了后来的第三名瑞典，输了个1：2。 而瑞典，在这届世界杯中同样是仅次于这两大黑马的存在。 虽然一路上没有遇到太多强敌，但磕磕绊绊之下，最终还是获得了第三名。 对庞学林而言，这三支球队，将会是他在本届世界杯收割财富的一个好机会。 至少庞学林有把握通过五千万美金，在世界杯结束后，将本金翻个十倍。 至于再投多一点，那就有可能引起庄家的注意了，万一对比赛结果产生蝴蝶效应，那就不好玩了。 因此，庞学林准备这段时间，一直待在旧金山。 旧金山正是这届世界杯的九个举办城市之一，斯坦福球场除了承办a组和b组的四场小组赛外，还分别承办了八分之一决赛巴西对美国，四分之一决赛罗马尼亚对瑞典的比赛。 到时候正好可以现场体验一下世界杯的氛围。 和拉斐尔说好世界杯门票的事，庞学林沉吟片刻，说道：“拉斐尔，能给我一辆车吗？我准备去趟斯坦福。” “去斯坦福？” 本森·拉斐尔不由得为之一愣。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我准备去斯坦福转转，好歹来旧金山了，总不能对这座城市的最高学府视而不见吧！” 本森·拉斐尔笑了起来，将自己的车钥匙交给庞学林道：“庞先生，那这辆林肯城市你先用着吧，有什么需要随时打我电话。” 庞学林点了点头道：“拉斐尔，那就麻烦你了。” 告别拉斐尔，庞学林直接驱车前往斯坦福。 他去斯坦福，自然不是去这座美国的顶尖学府闲逛，他是过去找人的。 1994年，不管是中国的互联网刚刚生根发芽，而美国互联网，已经开始正式进入了成长期。 有好几家后来大名鼎鼎的互联网公司，都是在这一年成立的，其中就包括由杨致远和大卫·费罗共同创立的雅虎。 而且创立雅虎的时间点，应该就是在这个月的某一天。 1994年4月，仍在斯坦福大学就读的杨致远与费罗为了完成论文，迷上了互联网，整天泡在网上寻找资料。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收集到很多自己感兴趣的站点并加入到书签，例如科研项目、网球比赛等等，以便查找。 可是随着这些收集到的站点越来越多，他们感到查找起来非常不方便。 于是，他们把这些书签按类别进行整理，每个目录都容不下时，再细分成子目录，这种核心方式即使到后世仍是雅虎的传统。 编制成软件，并放到网络上让其他冲浪的人享用，不久，他们的网站招来了许多用户，受到了极大的关注和广泛的欢迎。 人们纷纷反馈信息，还附上建设性意见，使内容更加完善。 到了1994年冬，两人忙得连吃饭、睡觉都成了奢侈，学业也扔在了一边。当时这个软件的名字是：《jerrysguidetotheworldwideweb》(杰瑞全球咨讯网指南)。 随着《指南》越来越受到欢迎与关注，许多网友纷纷进入斯坦福大学电机系的工作站使用这套软件，使校方大感困扰，抱怨这项发明影响了学校电脑的正常运作。 但是杨致远与费罗仍然积极为此努力，并推出特色栏目：“coollinks“和“hardtobelieve”，并将网站改名为：《jerryanddavid''sguidetotheworldwideweb》。 受当时条件的限制，网站的数据存放在杨致远的电脑内，绰号为“akebono”；而搜索引擎则存放在费洛的计算机中，绰号为“konishiki”，这是两个他们最喜欢的摔跤运动员的名字。 当时，网上有许多竞争者，如webcrawler、lycos、worseek等，这些网站都靠软件自动搜索起家，虽范围广泛，但不准确。 而雅虎则纯粹是手工制品，搜索准确，更加实用。 实际上到1994年年底，雅虎已成为搜索引擎的领导者。 随着流量剧增，杨致远和费罗敏锐地发现了其中蕴藏的巨大商机，于是他们一边将网站正式改名为雅虎，一边积极寻找潜在的投资者，以进一步地发展雅虎。 最终，杨致远和费罗的公司得到了红杉资本的认可，二轮融资以后，又获得了软银的投资。 随后，雅虎逐步扩张，建立了集搜索引擎、电子邮箱、即时通讯、网页广告和网站建站平台于一体的生态系统，覆盖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成为了世界上最大的互联网门户网站。 1999年，互联网刚刚起步阶段，雅虎就拥有了1.2亿独立用户，其中1亿用户至少在雅虎的某一个频道或特色服务中注册过。 以电子邮箱为例，雅虎邮箱曾在全球范围内拥有2.43亿用户，很多中国网民的第一个邮箱即是后缀为@yahoo的雅虎邮箱。 创立仅1年多后，1996年，雅虎就登陆纳斯达克。上市当天股价上涨了154%，市值达到8亿美元。 2000年1月3日，雅虎的市值一度达到1280亿美元。 当年的雅虎，到底有多牛? 它是全球第一家提供互联网导航服务的网站。 它开创了互联网免费模式，即内容免费，广告收费。 2000～2006年，它一直霸居全球互联网排名第一的宝座。 2006年全球互联网公司前20名中，它独霸3席，雅虎、雅虎日本和雅虎中国分别位列第1、第7和第14。 美国的google、facebook，中国的新浪、搜狐和网易三大门户网无一不是它的追随者和模仿者。 当年的雅虎“帝国”，几近无敌，甚至可以说，等同于整个互联网。 只可惜，随着规模越来越大，雅虎官僚作风日盛，造成组织资源的大量浪费。 在后世，互联网领域最成功的公司基本都是创始人主导，唯独雅虎是职业经理人主导。 更加奇葩的是，雅虎22年换了7任ceo，最长的任期6年，短的仅4个月就被董事会赶下台。 互联网发展日新月异，雅虎却在管理层频繁的变动与更迭中，摩擦内耗、左右摇摆，与其他互联网巨头的差距越来越大，最终走向衰落。 …… 现实世界，庞学林在ulca念书的时候，曾经跟着陶哲轩来过好几次斯坦福，对于这座大学并不陌生。 1993年的斯坦福，和2018年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 林肯城市沿着校内的柏油路兜兜转转，最后斯坦福学生事务处大楼停了下来。 庞学林下了车，径直进入办公楼，找到了事务秘书的办公室，敲了敲门。 “请进！” 庞学林推门而入。 里面坐着一个二十来岁负责学生事务的女秘书，见庞学林进来，对方不由得有些好奇道：“这位同学，有什么事吗？” “罗莎女士，是弗里德里克·托曼教授叫我过来的，杨致远和费罗同学前两天用学校的电脑创建了一个网站，已经有好几天没来上课了，托曼教授让我去问问怎么回事，不过我没有他们宿舍的电话，您这边应该有吧？” 罗莎不疑有他，闻言笑道：“你们电机系的学生怎么老是干这种混账事，稍等一下，我给你查一查电话。” 很快，从罗莎手中拿到杨致远宿舍电话的庞学林，直接离开了事务处大楼，回到自己的车内。 随后，庞学林拿出大哥大，拨通了杨致远宿舍的电话。 电话嘟嘟响了几声，很快被人接起。 “哪位？” 对方用英语道。 口音不算特别纯正。 庞学林不由得笑了起来，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说道：“是杨致远同学吗？” “我是，您是哪位？”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对你和费罗创办的那个杰瑞全球咨讯网指南比较感兴趣，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出来一趟，我在图书馆门口等你们。” 电话那头的声音微微一滞，疑惑道：“你怎么知道这个网站是我们创建的？”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我希望能和你们见一面，聊聊对这个网站的想法……” 杨致远沉吟片刻，说道：“行吧，我现在在宿舍，不过费罗还在上课，估计要半小时以后才能过去。” “行，那我们半小时后在图书馆门口见面。” 第四百六十七章 门户网站 半小时后，杨致远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明显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上一截的年轻亚裔，疑惑道：“这位同学，请问是你要见我和费罗？” 庞学林点了点头，伸出手微笑道：“杨同学，你好，我是庞学林，来自中国大陆。” “庞学林，来自大陆？”杨致远皱了皱眉，喃喃自语道，“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过。” 随即，杨致远仿佛想起了什么，看着庞学林，有些不可思议道：“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发明了星环cvd，被香江媒体誉为小股神的庞学林？” 庞学林眨了眨眼，微笑道：“我的名气现在都这么大了吗？” 杨致远连忙和庞学林握了握手，说道：“庞先生，我在旧金山的华文媒体上看到过您的新闻。不好意思，刚才没认出您，对了，这是我的室友费罗。” 杨致远指着费罗道，同时用英语将庞学林的身份向费罗介绍了一遍。 费罗有些惊奇地看着庞学林，显然没想到这位十八岁的少年，竟然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通过自主创业成为了一名亿万富翁。 “费罗先生，你好！” 庞学林同样与费罗握了握手。 “你好！” 费罗腼腆道。 虽然同样属于雅虎的创始人，但性格内向，更多负责技术层面的工作，公司的管理基本上还是由杨致远来主导。 “庞先生，我们去星巴克说话吧。” 杨致远指着图书馆不远处的星巴克咖啡馆道。 “好。” 庞学林点了点头。 很快，三人在星巴克坐下，杨致远给每个人都点了一杯咖啡。 随后，杨致远才将目光对准庞学林，好奇道：“庞先生，您是怎么知道我和费罗创建的那个网站的啊？” 之前杨致远和费罗为了写论文，在搜寻了很多资料，并且将其编纂成目录和子目录，放在了网上，并且取名为杰瑞全球资讯网指南。 原本这只是两人一时兴起的举动，谁曾想很快就引发了网民们的广泛关注，网站的流量也随之激增，网民们在网站的留言板上提出了许许多多的改进意见。 杨致远和费罗第一次感受到互联网的神奇，这半个月来，一股脑儿将所有的业余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杰瑞全球资讯网指南上面，就连写论文的性质都没多少了。 不过在这个时候，两人维护和更新这个网站，更多的处于个人兴趣以及对互联网交流的新奇感，压根还没意识到自己这个网站将会引发的巨大意义。 而且杰瑞全球资讯网指南刚搞出来没多久，就连学校里面也没多少人知道这个网站是他和费罗搞出来的，眼前这位庞学林是从哪里知道的？ 庞学林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微笑道：“我查了一下你们网站的ip，结果发现是在斯坦福，然后我就顺藤摸瓜找过来了，在学生处查了一下这个ip的资料，发现是由你和费罗两人在管理，所以我就顺带要了你们的联系方式……” 杨致远和费罗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之色。 虽然这个时代已经有了黑客活动的踪迹，但庞学林如此轻描淡写地表示自己定位出了他们的位置，依旧让杨致远和费罗有些惊奇。 沉吟片刻，杨致远好奇道：“庞先生，那您今天约我们过来的目的是？” 庞学林笑眯眯地看着杨致远，说道：“我非常看好你们这个杰瑞全球资讯网指南的资讯提供模式，我准备创建一家类似的公司，想邀请你们加盟。” “邀请我们加盟？” 杨致远和费罗对视一眼，有些不可思议。 “庞先生，你真的觉得这个网站能挣钱？” 庞学林笑着说道：“杨同学。你知道美国现在个人电脑超过多少台了吗？” 杨致远摇了摇头。 庞学林伸出一根手指道：“已经超过一千五百万台，其中，至少百分之八十以上都连上了互联网。我们公司做过美国消费电子市场调研，一九九三年，整整一年的时间，美国人总共花费了90亿美元购买了约七百万台家庭电脑，这在美国全年所售出的电脑中占据了40%以上的份额。在消费类电子产品中，其销售量仅次于彩色电视，名列第2位。我们几乎可以肯定的说，今年，明年，乃至一直到2000年，个人电脑都会保持每年至少20%到30%的强有力增长。我们不必担心，个人电脑会成为一种时髦的摆设，每个人都可以在电脑中找到自己所需要的功能，孩子们的教育娱乐平台，父母的各种理财工具，各种文字处理工作。以及最重要的互联网信息获取端口。人们可以通过个人电脑接收和传送各种数字化的产品和服务平台，诸如在线的电子杂志，交互式游戏，家庭购物功能以及虚拟教室等。在未来音响试听，通信媒体等种种服务都将融入电脑之中，个人电脑也行，将会成为信息时代家庭娱乐中心和万能终端……” 庞学林顿了顿，继续道：“但是，对于大部分没有经历过网络教育的网民们来说，面对茫茫网海时，他们往往无从下手，即使是一些网络爱好者，也只能通过聊天室或者bbs，进行信息分享。也有公司，正在做类似于你们的这种模式。通过将信息综合采集起来，编纂成不同的目录模式，提升信息的分享效率。我个人认为，这些模式都相当不成熟，而且也很不方便，网民们需要一种更加简单且功能齐全的上网方式。我觉得门户网站将会是一个明确的发展方向……” “门户网站？” 杨致远不解地看着庞学林。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对，就是门户网站。所谓门户网站，从广义上说，这里是一个web应用框架，它将各种应用系统、数据资源和互联网资源集成到一个信息管理平台之上，并以统一的用户界面提供给用户，并建立企业对客户、企业对内部员工和企业对企业的信息通道，使企业能够释放存储在企业内部和外部的各种信息。而从狭义上说，所谓门户网站，是指提供某类综合性互联网信息资源并提供有关信息服务的应用系统，可以为网民提供新闻、导航、搜索、邮箱、论坛、通讯等一站式上网服务。” 杨致远和费罗的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庞学林这番话，仿佛为他们打开了一扇通往正确答案的大门。 这段时间他们虽然一直在编纂杰瑞全球资讯网指南，但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个网站有什么用。 他们之所以将全部精力投入进去，更多的是因为这个网站赢得了网民们广泛的欢迎，这让他们获得了极为满足的成就感。 但对于网站未来的走向，他们却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 而庞学林刚刚说的这番话，无疑为他们指明了方向。 杨致远沉吟了片刻，说道：“庞先生，您的意思是，您准备做一个类似于网络媒体角色的网站？” 庞学林打了个响指，笑着说道：“聪明。” 实际上，庞学林所提出的门户网站与杨致远、费罗初创的杰瑞全球资讯网指南有着很大的区别。 杰瑞全球资讯网指南实际上是以提供搜索服务为主的网站，扮演了引网民“入门”的角色，成为网民进入互联网的“门户”。 而庞学林提出的门户网站则是将提供新闻服务作为门户网站的主业乃至核心竞争力。 杨致远皱眉道：“庞先生，那我们应该如何盈利呢？” 庞学林淡淡笑道：“开放，免费和广告！” 后世雅虎之所以失败，最大的原因之一就是，明明是一个很好的媒体公司，偏偏要把自己包装成一个科技公司，到头来丢了芝麻又丢了西瓜。 雅虎的成功主要是其开创了互联网全新的商业模式：开放，免费和盈利，从而刺激了电子商务的诞生和长足发展。 要知道在那个互联网刚刚兴起的年代，以美国在线为首的一些公司还在发展付费拨号用户，试图把互联网发展为“第二个电话网”！ 雅虎的介入让互联网的门槛降大大降低，用户上网只需要交电话和宽带就能愉快地上网！ 所以说雅虎的兴起是大趋势使然，1996年成立仅仅1年的雅虎在纳斯达克上市，当天股价从13美元暴涨到33美元，雅虎一举成为互联网的第一品牌！ 雅虎成功后，就有不少公司很快跟风复制雅虎的模式，互联网的发展进入的“流量为王”的时代。 不少公司陷入疯狂的状态，一味追求流量而不重视内容，导致广告效益越来越差，很多公司并没有痛并思痛，而是疯狂的插入广告试图瓜分本来就不大的互联网广告市场，结果流量变得越来越廉价！ 2000年前后，雅虎也加入了疯狂者的行列，疯狂的收购而不重视技术的提升。 就在2000年互联网泡沫破裂，雅虎受到剧烈冲击，股值蒸发90%多！ 2002年雅虎在首席财务官德克尔女士的管理下，大刀阔斧的改革，裁掉了很多项目，例如：在线支付，竞拍，购物等，这样马上就控制住了公司的预算，扭转了公司亏损的颓势。 新任ceo塞缪尔在相继收购inktomi和overture后，成功扭亏为盈，并在2005年依靠搜索广告收入将雅虎的业绩带入了顶峰。 但是好景不长，在2004-2005年的波峰呆了不到两个季度，雅虎的股价就跌入了谷底。 在尝到了搜索竞价排名带来的甜头后，塞缪尔盲目的扩张，试图与google在搜索领域市场一决雌雄，而不是把精力集中在自己在行的品牌广告上，这大大挤压了雅虎的利润空间。 2004年雅虎的盈利能力已经达不到华尔街的预期，通过大量抛售手头google的原始股在2005年基本维持了股价，在2006年再也没有google股票抛售的情况下，股价下滑，从此一蹶不振！ 反观整个雅虎发展历程，其实不难看出，雅虎只要稳稳守住自己品牌广告第一品牌的低位，远远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但是为何雅虎会铤而走险硬要在搜索市场与google挣个你死我活呢？ 这其中不乏决策上的失误，但更多的是来自华尔街的贪婪带来的压力！ 一旦一个公司盈利没能达到华尔街的预期，就会被华尔街无情抛弃，包括：下调评级，恶意做空，甚至被直接拆开卖掉！ 华尔街更多的是看中眼前的利益，而公司领导层则更需要看重长足的发展，必须在其中找到完美的平衡点，否则将对公司的发展极为不利！ 很显然雅虎没有一个有能力的领导者能清晰的把握住这一点。 例如：美国有一家网上售货公司overstock2005年第二季度的盈利比华尔街预期每股少了一两个美分，业绩一出就被评级公司下调评级，股票狂泻不止跌掉一大半，后来才知道该公司的股票被对冲基金恶意卖空，卖出股票数量是其实际拥有量的十几倍！ 后来因无法按期交割而作废，但股票早已一落千丈，公司几乎关门！ 再如：美国at&t公司1995年被迫分裂成at&t，朗讯和ncr三家公司。 因为at&t和另外两家长途电话公司mci和sprint是竞争关系，为了后两者能卖自己的电话设备将自己的公司分割为设备制造部和电信服务部，这样mci和sprint果然来买朗讯的设备，这造成了朗讯短期内爆发式增长，投资者们大捞了一笔，但是对于公司的长足发展是大为不利的！ 等mci和sprint电话设备市场饱和后，朗讯为了迎合华尔街的盈利预期，开始贷款给一些没能力偿还的中小公司来饮鸩止渴，在2000年互联网泡沫破碎后，那些中小公司纷纷倒闭无力偿还，造成巨额亏损！ 后来还有at&t公司的一拆四，分为长途电话，移动电话，企业服务和宽带四个公司，原因也无非是短视和贪婪。 雅虎和google的竞争是一个必输无疑的对垒，但是当仔细分析其中原因，不难发现，公司基因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雅虎诞生就是提供网页搜索服务，2003年收购inktomi搜索引擎后来改用google，自己却从来不曾做过搜索，并且雅虎崇尚手工编辑而不是计算机自动处理信息，至今雅虎仍然会用手工调整搜索结果。 雅虎在技术上的缺陷让其只能算得上是一个传统型媒体公司，而google不同，是一个具有优良技术型基因的公司，在google所有搜索结果和排名都是通过计算机排名，而且工程师具有较高的话语权和地位。 雅虎要是在2000年互联网泡沫没有盲目扩张而是专心做好自己的品牌广告服务，或者在与google的竞争中放弃，反而与google合作，自己回到网络媒体的地位，则很有可能作为一个强势媒体公司屹立在互联网界。 庞学林现在要做的，就是让雅虎回归自己本来的位置。 至于未来要不要发展搜索引擎，就看杨致远和费罗能把雅虎做成什么样子了。 第四百六十八章 回家 庞学林这一番忽悠，算是将杨致远和费罗彻底镇住了。 接下来说服两人将杰瑞全球资讯网指南改名为雅虎，进行公司化运作，变得异常轻松。 很快，三人达成协议。 庞学林投资五百万美金，成立雅虎公司，占股百分之九十，杨致远和费罗分别以技术和管理入股，各占百分之五。 按照庞学林的估计，未来几年内，雅虎都将处于烧钱阶段，但对他而言，烧个几亿美金，然后诞生一个市值超过一千两百亿美金的超级互联网企业，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杨致远和费罗同样也是喜出望外，本来搞杰瑞全球资讯网指南就是他们的兴趣，但是在庞学林的一通忽悠下，已经成了他们毕生的事业。 公司化运作，注册公司，招募员工，对网站首页进行大规模修改，开发雅虎邮箱，引入后世互联网公司的一些管理理念。 这中间，庞学林并没有直接插手公司的运作，都是在一些关键环节提出指导性的意见。 具体怎么做，还得由杨致远和费罗摸索着进行操作。 三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 随着世界杯的到来，整个美国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足球热潮中。 而世界杯的走向，也和历史上别无二致。 代表亚洲参赛的沙特奇迹般闯入十六强，来自东欧的保加利亚相继战胜了阿根廷和德国，闯入四强。 瑞典一路跌跌撞撞，在没有遭遇强敌的情况下，最终与保加利亚争夺第三，并且战而胜之。 庞学林分别通过匿名的方式以及黄再兴的一些赌球渠道，投入了整整六千万美金的赌资，最终获利超过六亿美金。 唯一知晓内情的就是帮助庞学林进行分散投注的黄再兴。 对于庞学林神奇的预知能力，黄再兴除了再次感觉到庞学林的深不可测外，对庞学林更是多了几分敬畏。 1994年7月18日，在洛杉矶看完最后一场巴西对意大利决赛的第二天，庞学林登上了前往香江的飞机。 上午八点，经过了十几个小时的漫长旅途，庞学林略显疲惫地从启德国际机场旅客出口处出来，便看到黄再兴、刘琦父子正领着十几个黑西装恭恭敬敬地在国际旅客出口处等候。 不过真正让庞学林意外的是黄再兴身边的那几个人。 穿着一身得体的黑白连衣裙，妆容精致的慕青青，换了身唐装，看起来有些拘谨的三叔三婶，还有西装笔挺，和冯婉莹宛若一对璧人的水娃，竟然都在现场。 “水娃哥，三叔，三婶，你们怎么都来了？” 庞学林有些吃惊道。 这几个月在美国，他虽然一直和国内保持联系，但并不频繁。 只是前两天通电话的时候，三叔三婶明明都还在兰城，怎么隔了几天，他们忽然就来香江了？ 一旁的慕青青笑嘻嘻道：“庞大哥，这不正好放暑假了吗？三叔三婶都好久没见你了，于是就来香江看看，正好也过来玩一圈。” 庞学林瞪了她一眼，他当然看得出来，三叔他们的到来，慕青青在背后的撺掇功不可没。 这时，黄再兴走上前笑道：“庞先生，是我邀请您三叔三婶来香江的，您从美国回来，一家人正好可以在香江聚一聚，玩一玩。” “好吧！” 庞学林有些无奈。 他当然看得出来，黄再兴这是为慕青青打掩护。 不过他本来也就没有追究慕青青的意思，自然是顺坡而下。 众人在旅客出口处聊了一会儿，便直接前往停车场。 一水的虎头奔，护卫着三辆劳斯莱斯银灵，径直往香江市中心驶去。 庞学林上的是黄再兴那辆车，慕青青陪三叔三婶坐一辆车，刘琦自然是跟水娃、冯婉莹坐一辆。 上了车，庞学林便直接问黄再兴道：“老黄，世界杯赢得这些钱都已经到账了吧？” 黄再兴笑着说道：“庞先生，都已经到了，需要我转到您的私人账户上吗？” 庞学林沉吟了片刻，说道：“暂时不用，你现在不是还持有英国护照吗？你想过几天去趟英国，想办法将一家叫做arm的公司收购了。” “arm公司？” 黄再兴微微一愣。 庞学林笑着说道：“具体原因你别问，总之你把这事办好就行！” “好！” 黄再兴不再犹豫，直接点头道。 庞学林要收购arm，自然是为了他手中的arm指令集。 在移动互联网时代，arm可是大名鼎鼎的存在。 整个智能手机阵营，不管是苹果、三星还是华威，他们的处理器架构都离不开arm的授权。 但在这个时代，arm还是一家平平无奇的小公司。 所谓arm，指的是arm指令集。 arm指令集是一种精简指令集。 长期来，计算机性能的提高往往是通过增加硬件的复杂性来获得。 随着集成电路技术.特别是vlsi（超大规模集成电路）技术的迅速发展，为了软件编程方便和提高程序的运行速度，硬件工程师采用的办法是不断增加可实现复杂功能的指令和多种灵活的编址方式。 甚至某些指令可支持高级语言语句归类后的复杂操作。 至使硬件越来越复杂，造价也相应提高。 为实现复杂操作，微处理器除向程序员提供类似各种寄存器和机器指令功能外，还通过存于只读存贮器(rom)中的微程序来实现其极强的功能，处理在分析每一条指令之后执行一系列初级指令运算来完成所需的功能，这种设计的型式被称为复杂指令集计算机(cosetco计算机所含的指令数目至少300条以上，有的甚至超过500条。 以英特尔为首的x86指令集，正是复杂指令集的代表作，x86与微软的windows相结合，占据了个人计算机的主要市场。 当然了，采用复杂指令系统的计算机有着较强的处理高级语言的能力，这对提高计算机的性能是有益的。 当计算机的设计沿着这条道路发展时，有些人没有随波逐流，他们回过头去看一看过去走过的道路，开始怀疑这种传统的做法：ibm公司没在纽约的jhomasi.wason研究中心于1975年组织力量研究指令系统的合理性问题。 因为当时已感到，日趋庞杂的指令系统不但不易实现，而且还可能降低系统性能。 1979年以帕特逊教授为首的一批科学家也开始在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开展这一研究。 结果表明，复杂指令集存在许多缺点。 首先.在这种计算机中，各种指令的使用率相差悬殊：一个典型程序的运算过程所使用的80％指令，只占一个处理器指令系统的20％。 事实上最频繁使用的指令是取、存和加这些最简单的指令。 这样-来，长期致力于复杂指令系统的设计，实际上是在设计一种难得在实践中用得上的指令系统的处理器。 同时.复杂的指令系统必然带来结构的复杂性。 这不但增加了设计的时间与成本还容易造成设计失误。 此外，尽管vlsi技术现在已达到很高的水平，但也很难把复杂指令集的全部硬件做在一个芯片上，这也妨碍单片计算机的发展。 在复杂指令集中，许多复杂指令需要极复杂的操作，这类指令多数是某种高级语言的直接翻版，因而通用性差。 由于采用二级的微码执行方式，它也降低那些被频繁调用的简单指令系统的运行速度。 因而，针对复杂指令集的这些弊病，帕特逊等人提出了精简指令的设想。 即指令系统应当只包含那些使用频率很高的少量指令，并提供一些必要的指令以支持操作系统和高级语言。 按照这个原则发展而成的计算机被称为精简指令集计算机(reducedinstructionseputer-risc)结构，简称risc。 精简指令集在互联网早期时代并没有开花结果，wintel联盟的存在，直接压制了精简指令集技术的发展。 这个从arm公司的发展史就能看出来。 1991年，arm公司成立于英国剑桥，主要出售芯片设计技术的授权。采用arm技术知识产权（ip核）的微处理器，在20世纪90年代，处理器的出货量徘徊不前。 进入21世纪之后，由于手机制造行业的快速发展，出货量呈现爆炸式增长，精简指令集处理器凭借低功耗的优势，迅速赢得手机制造商的青睐。 arm处理器占领了全球手机市场。2006年，全球arm芯片出货量为20亿片，2010年，arm合作伙伴的出货量达到了60亿。 庞学林之所以决定收购arm，一方面为今后的手机市场做准备，另一方面，他如果准备自己做芯片的话，掌握这样一个潜力无穷的指令集以及架构，不管是未来学arm那样将arm指令集开放授权，还是直接封闭起来自己开发，都有百利而无一害。 庞学林和黄再兴讲了一下arm公司的大概情况，不知不觉，车子顺着香江岛中环，往山上驶去。 庞学林微微一愣，疑惑道：“老黄，我们这是去哪？” 黄再兴笑着说道：“庞先生，这次世界杯，我跟着您也赚了不少钱，所以我擅作主张，在半山给您买了一栋别墅，登记在了您的名下。您三叔三婶这次过来，我直接将他们安排在了这里。在这栋别墅内工作的菲佣也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而且我还从安保公司找来好几位顶级保镖，负责他们在香江期间的行程安全。”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有心了！” 对于黄再兴如此示好，他并不觉得有多意外。 这次世界杯他自己赚了六亿美金，黄再兴估计赚了至少有一亿美金。 拿出几千万美金买半山豪宅的房价讨好庞学林，对黄再兴而言，自然是一件再实惠不过的事了。 车队沿着盘山公路一路向上，终于在接近太平山顶的一处豪宅门口停了下来。 众人下了车，已经有菲佣主动在门口等候，打开大门让众人进去。 别墅一共三层，外加两层地下室，院子里有游泳池，屋顶还有大露台，可以俯瞰整个香江中环以及维多利亚湾的美丽风景。 众人到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 菲佣们已经做好了美味可口的午餐。 吃完午饭，庞学林把刘琦叫进书房，问起了星环cvd的销售情况。 一说到星环cvd，刘琦顿时变得眉飞色舞起来。 “庞兄弟，这半年来，咱们的cvd业务可卖疯了，香江这边从去年到现在，已经出货了将近三十万台，再加上我老豆手下的小弟四处推销那些盗版光盘，现在全香江几乎家家户户都有我们的产品。至于大陆，那更加夸张，你知道我们现在每月的出货量达到了多少台吗？” “多少台？” 庞学林有些好奇道。 刘琦伸出一根手指道：“十万台！而且现在还在慢慢增长，我估计到了今年年底，破百万一点问题都没有。而且大陆那边光盘盗版市场也起来了，我估计我们的cvd产品销量还有上涨的趋势！” 庞学林不由得有些吃惊。 五千一台的星环cvd，每月销售十万台，那岂不是每月的销售额就能破五亿？ 内地的有钱人有那么多了？ 庞学林觉得自己恐怕是低估了内地的购买力。 相比于历史上万燕初创时一年卖出两万台的销量，星环科技年销量直接翻了五十倍。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 一方面，央视广告外加媒体炒作，使得星环cvd在整个大陆市场很快就成了家喻户晓的存在。 另一方面，盗版光盘产业的兴起，使得cvd的购买者，很快就能以极为低廉的价格买到各种影视作品的盗版光盘。 想想价格七八千的ld镭射影碟机在内地市场每年都能卖个几十万台，星环cvd年销售额破百万，似乎也不那么让人感到意外了。 “哦，对了，庞兄弟，央视那边前段时间向我们发出了一张邀请函，邀请我们参加十月的央视广告招标大会，明年的央视广告，你觉得投多少左右比较合适。” 庞学林想了想，说道：“一亿两千万吧，不要高出这个价格就行。” 刘琦微微一愣：“这个高？！” 庞学林笑着说道：“今年五千万的价格拿到那么多的黄金广告位，咱们已经占了大便宜，其他企业不可能看不到央视的广告效应，肯定会有不惜代价砸钱的，广告费翻倍都不一定保险，咱们直接以这样的价格投标，我估计十有八九能成。” 要知道，历史上九四年的央视标王广告费也就五千多万，如今直接翻了这么多，庞学林不信拿不下来。 第四百六十九章 入股华威 接下来的一周，庞学林陪着三叔三婶在香江逛了一圈，一直到八月初，庞学林才将他们送上了回兰城的飞机。 庞学林自己没回去，一方面，他还要去一趟深城，和任正斐谈一下入股华威的事。 另一方面，庞学林准备在星环科技之外独立成立一家半导体芯片设计公司，一时半会儿也脱不开身， 慕青青也留了下来，用她的话说，庞学林天天忙忙碌碌，饮食什么都不规律，她得趁着暑假在这边盯着，让庞学林尽快调整好作息时间。 慕青青这番话得到了三叔三婶的支持，于是庞学林无奈之下，只好让这姑娘留下来。 1994年8月1日，庞学林和慕青青通过了罗湖口岸，返回深城。 刘琦被庞学林打发跟着黄再兴去英国收购arm，顺便见见世面，没有跟着回来。 “呀，好热，终于到家了！” 刚抵达刘琦在深城的那栋小楼，慕青青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打开空调，吐着舌头直喘气。 南方的夏天又热又闷，慕青青显然还没习惯。 庞学林从冰箱里找出冰冻的健力宝，打开猛地灌了一大口， 慕青青道：“庞大哥，给我也来一罐！” 庞学林道：“你现在能喝凉的不？” 慕青青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怎么的，娇声道：“我现在已经可以喝了。” 庞学林这才拿出一罐健力宝，打开以后递给这姑娘，他自己也在红木沙发上坐下。 慕青青端着健力宝轻轻抿了一口，说道：“庞大哥，你晚上想吃啥？我等下去买菜。” 庞学林笑着说道：“现在才三点，还早着呢，天气太热了，我没什么胃口，晚上咱们做点凉皮或者凉面吧。” “好呀好呀！” 慕青青看起来心情很好。 接下来的半个月，都是她和庞学林的二人世界，对她而言，这是再美妙不过的一件事了。 庞学林却没想那么多，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电视里正在播放央视一套的整点新闻。 “昨天晚上23：55，我国民营商业航天企业——星辰科技晨光号运载火箭在中国酒泉卫星发射中心成功发射。这是我国民营商业运载火箭首次入轨发射成功，并实现了一箭双星。 此次成功发射显示，我国民营航天企业已经掌握了运载火箭总体及系统集成、固体及姿轨控动力、电气综合等软硬件核心技术，具备了运载火箭系统工程全流程、全要素的研发与发射服务能力。 曾几何时，航天发射在我国一直是国家队专属领域，随着近年来国家政策的逐步开放，一大批民营航天企业迅速成长起来。到1993年底，我国内地注册的民营航天企业已过百家。 目前，国家队主要承担着国家大型航天工程，而大量的民间卫星发射需求无法完全靠国家队来满足。在此情况下，民营航天企业恰好可以弥补这一缺口。这类民营企业经营体制灵活，市场反应迅速，不仅可以满足企业、科研机构等客户的个性化需要，且以通过多个渠道来增强资金实力。 经过十多年的改革开放，我国民间资本力量逐步壮大，如能吸引民间资本投入航天领域，不断注入生机与活力，将助推航天事业进一步发展。 诚然，与国际先进水平相比，我国民营航天事业才刚起步，未来道路曲折漫长。比如，相关的法律法规比较滞后，民企进入航天领域还缺乏明确的法律保障；发射场、组装厂房等基础设施不足且对民营企业开放不够；国家队与民营航天企业缺乏信息交流平台，以及门槛过高的保密审查令民营企业资金流动性减弱等。 但是，只要坚持改革开放不停步，不断扫清体制机制上的障碍，我国民营航天事业一定会迎来更加美好的明天……” 电视里的主持人正在就民营航天项目的发展侃侃而谈。 庞学林的眼睛却微微眯了起来。 来到这个世界快两年了。 庞学林对于这个时代有了一个更加清晰的认知。 这个世界，中国在航空航天领域并不比世界整体水平落后多少，堪称仅次于美俄的世界第三大航天大国。 在航天发射领域，也早早地对民营资本进行了开放。 因此，庞学林今后要进军航天市场，并不存在什么障碍。 这也是庞学林不着急进军航天市场的原因，一方面，现在进军航天市场，基本上没什么利润可言，另一方面，他今后想要建造的太阳帆恒星际飞船，除了那个施加微电流就会扩张开来的太阳帆以外，其他技术其实都已经相当成熟，庞学林完全没有必要去搞这方面的研究。 反倒是在半导体以及微电子领域，国内发展和前世变化不大。 因此，庞学林反倒不如从这里开始发力，补强国内产业链的同时，也提升未来建造恒星际飞船时的电子设备水平。 庞学林正想着事，只觉得肩膀上一沉，不知何时，慕青青竟然星眸半闭，靠在他肩膀上眯着睡着了。 “青青，青青！” 庞学林轻轻拍了拍慕青青的脑袋，慕青青只是嗯了两声，并没有醒来的意思。 庞学林有些无奈，鼻间不断传来女孩那种未经人事时特有的幽香，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庞学林不是对慕青青没有好感，这样一个漂亮姑娘，基本上把一整颗心都全部挂在自己身上，他又不是木头人，怎么会没有感觉。 只是自己注定要离开这个世界，和慕青青纠缠太深，庞学林担心会伤害到对方。 想了想，庞学林扶着慕青青的脑袋，转过身，将对方拦腰抱起，走进了之前她睡过的卧室。 庞学林将慕青青在床上放下，刚准备离开，便感觉女孩的胳膊紧紧地搂着自己的脖子，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松开。 “青青！” 庞学林出声道。 慕青青睁开明眸，满眼都是庞学林的身影。 “庞大哥……” 慕青青胳膊一用力，脑袋上扬，直接堵住了庞学林的嘴巴。 还没等庞学林反应过来，慕青青突然松开了胳膊，瞬间转过身，整个人蜷缩起来，双眸紧闭，仿佛一只小鹌鹑一般。 庞学林目瞪口呆。 这个时代的姑娘也这么莽吗？ 自己就这么被占便宜了？ “青青，你……” 庞学林有些哭笑不得，叫了慕青青两声，见这女孩一副装死鱼的样子，只好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听着房门重新被关上，慕青青这才悄悄睁开了眼睛探头看了两眼，吃吃地娇笑起来。 等慕青青再次醒来出现在庞学林面前时，女孩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就仿佛没有发生过那一回事一般。 ……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便去了华威。 任正斐早就率领郑宝用、李一男、徐文伟等人等候多时了。 五个月前，在从香江前往洛杉矶的飞机上，庞学林和任正斐便达成了注资华威的协议。 只不过这五个月庞学林一直在美国待着，两人便始终没有落实注资的事。 因此，这次趁着庞学林返回深城，庞学林和任正斐正好可以签署股权转让协议。 庞学林的到来，得到了华威众人的热烈欢迎。 不管是郑宝用还是徐文伟、孙亚方他们，对于庞学林注资华威都没什么太大意见。 华威最近这一年来虽然发展还不错，c&c08两千门程控交换机和万门程控交换机在国内市场纵横无敌，但是接下来朝哪个方向发展，他们却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 而庞学林这位技术大佬，在华威的工程师心目中，简直就成了神话一般的存在。 对于最近一年刚刚加入华威的那些员工而言，听到最多的就是关于庞学林如何在一个月时间搞定c&c08程控交换机的神迹。 再加上过去一年星环cvd的爆红，庞学林身上除了技术大牛头衔外，又多了一层青年企业家，国内最富有的亿万富翁的光环。 因此，整个华威对于庞学林的到来，都可以说是翘首以盼。 签署完相关协议后，众人便来到了会议室内，商量着接下来华威的发展方向。 会议室内，庞学林和任正斐一左一右，坐在会议桌的上首，底下全是华威的核心高管以及骨干技术人员，庞学林基本上都认识。 庞学林看着众人笑道：“我就不自我介绍了，大家也都知道我的为人，我很荣幸加入华威这个大家庭，希望大家今后能够再接再厉，为华威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对于市场运作我了解不多，今后主要还是由任总和孙总（孙亚方）负责，我主要负责研发方面的问题。” “其实这段时间任总也一直在和我讨论，自从去年我带领大家完成程控交换机的研发之后，整个华威的研发部门都有些懈怠下来了，大家仿佛找不到全新的发展方向了。那么今天，我过来，就是聊一聊我们华威公司未来的主要业务方向。” “第一个研发方向，那就是3g运营商业务！” “第二个研发方向，那就是消费类电子产品，手机业务！” 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不少人均为之议论纷纷。 “3g业务？手机业务？这两个技术我们能行吗？” “国内连2g都没能搞明白呢？我们直接上3g吗？” “还有手机，国内现在恐怕连配套产业链都没有吧……” 众人均议论纷纷，不过却没人第一时间提出反对。 庞学林笑了笑，后世称霸5g时代的华威，在这个时代，连2g技术都还没摸到门槛。 所谓的1g、2g、3g、4g、5g，实际上分别指的是第一代、第二代、第三代、第四代、第五代通讯技术。 1g是“大哥大的时代”：模拟蜂窝移动通信，主要是2种制式，1是跟随欧洲使用的tacs，一种是美洲的amps，但是抗干扰性能差，同时简单的使用fdma技术使得频率复用度和系统容量都不高，它的缺点是容易串号或者盗号。 2g是数字通信，对接下来的3g和4g奠定了基础，比如分组域的引入，和对空中接口的兼容性改造，使得手机不再只有语音、短信这样单一的业务，还可以更有效率的连入互联网。但是它的缺点是传输速率低，网络不稳定，维护成本高等。 但是到了3g，主流的制式主要就是wcdma、cdma2000?evdo、td—scdma这三个，后来ieee组织的wimax也获准加入imt—2000家族，也成了3g标准。它的cdma系统以其频率规划简单、系统容量大、频率复用系数高、抗多径能力强、通信质量好、软容量、软切换等特点显示出巨大的发展潜力。 3g相对于2g来说主要是采用了cdma技术，扩展了频谱，增加了频谱利用率，提升了速率，更加利于inte业务，速率也进一步提升，部分功能也从rnc之类的上级机器下移到基站中来完成，提高了响应速度，降低了时延。同时3gpp组织在演进3g技术的同时也不断为未来做准备，包括核心网电路域的软交换、分组域和传输网的ip化等等。 4g的标准的制定主要是两个组织，一个是3gpp组织，代表了绝大多数传统的运营商、通信设备制造商等等，lte/lte—advanced出自其手。一个是ieee组织，主要是it界对通信界的一次挑战，推出了wimax的后续，也就是wierlessn于一体并能够传输高质量视频图像以及图像传输质量与高清晰度电视不相上下的技术产品，4g系统统能够以100mbps的速度下载，比拨号上网快2000倍，上传的速度也能达到20mbps，并能够满足几乎所有用户对于无线服务的要求，可以媲美20m宽带，秒看高清电影，下载速度快，所以流量也会消耗很快，有一种说法用4g，房子一夜归移动，但是它的覆盖范围有限，数据传输有延迟。 第5g作为新一代的移动通信技术，它的网络结构、网络能力和要求都与过去有很大不同，有大量技术被整合在其中，5g的关键技术包括：基于ofdm优化的波形和多址接入、实现可扩展的ofdm间隔参数配置、ofdm加窗提高多路传输效率、灵活的框架设计、超密集异构网络、网络的自组织、网络切片、内容分发网络、设备到设备通信、边缘计算、软件定义网络和网络虚拟化。 5g采用基于ofdm化的波形和多址接入技术，因为ofdm技术被当今的4glte和wi-fi系统广泛采用，因其可扩展至大带宽应用，而具有高频谱效率和较低的数据复杂性，能够很好地满足5g要求。ofdm技术家族可实现多种增强功能，例如通过加窗或滤波增强频率本地化、在不同用户与服务间提高多路传输效率，以及创建单载波ofdm波形，实现高能效上行链路传输。 通过ofdm子载波之间的15khz间隔(固定的ofdm参数配置)，lte最高可支持20mhz的载波带宽。为了支持更丰富的频谱类型/带(为了连接尽可能丰富的设备，5g将利用所有能利用的频谱，如毫米微波、非授权频段)和部署方式。5gnr将引入可扩展的ofdm间隔参数配置。这一点至关重要，因为当fft(fastfouriertransform，快速傅里叶变换)为更大带宽扩展尺寸时，必须保证不会增加处理的复杂性。而为了支持多种部署模式的不同信道宽度，5gnr必须适应同一部署下不同的参数配置，在统一的框架下提高多路传输效率。另外，5gnr也能跨参数实现载波聚合，比如聚合毫米波和6ghz以下频段的载波。 第四百七十章 增资与未来 庞学林环顾四周，将会议室内众人的神色都尽收眼底。 任正斐面带微笑，既没有表现出支持，也没有表现出反对。 郑宝用和徐文伟在一旁窃窃私语。 已经升职为华威副总工程师的李一男则一脸笑容得看着庞学林，毫无疑问，这家伙是庞学林的铁杆粉丝，自然是站在庞学林这一边。 市场营销部的孙亚方则处于皱眉沉思状态。 …… 显然，对于庞学林提出开发3g移动通信技术以及手机的想法，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意见。 这时，任正斐开口道：“亚方，说说你的想法吧。” 孙亚方沉吟道：“庞总，任总，我们公司去年一年的营收为3.6亿元，今年预计能够超十亿，按照我们之前定下的规矩，每年用于公司研发的经费不低于营收的百分之十，也就是说今年的研发预算为7600万元，明年预计能超过1.5亿元，但这点钱，对于3g以及手机的研发来说，都不过是杯水车薪吧。” 庞学林端起桌上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笑了笑，对一旁的郑宝用和徐文伟道：“郑总，徐总，你们什么意见？” 郑宝用道：“对于开发开发新技术我个人表示支持，但是我们这样会不会走得太快了，从电话程控交换机一步跨越到第三代移动通讯技术以及手机的研发中去，这里面需要的经费可是一个天文数字。” 徐文伟也跟着说道：“庞总，我也觉得有些冒险了，我们的程控交换机现在卖得很好，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先在程控交换机领域扎根几年，然后再往移动通讯市场发展。” 庞学林对众人的意见并不意外，笑着说道：“我大概明白你们的意思了，大家现在都在担心经费问题吧？” 郑宝用、徐文伟、孙亚方他们各自对视一眼，均点了点头。 庞学林笑着说道：“我前段时间去美国赚了点小钱，现在有差不多六亿美金属于我个人的流动资金可以动用！” “六亿美金！” 话音落下，不仅郑宝用、徐文伟他们瞠目结舌，就连一直老神在在任正斐，这时候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庞学林。 六亿美金，相当于五十亿人民币，几乎相当于华威估值的两倍。 庞学林入股华威才花了一亿两千万人民币呢。 这还是庞学林提前帮助华威完成c&c08两千门和万门程控交换机开发的前提下，目前华威凭借着这两款程控交换机，在国内的通讯市场上呼风唤雨，打得外资厂商节节败退。 整个程控交换机市场价格，比去年整整降低了三分之一。 按照孙亚方的估计，两到三年以后，华威的年营收总额才有可能达到五十亿人民币的水平。 可是刚才庞学林说了什么？ 去美国赚了点六亿美金的小钱？！ 小钱！ 郑宝用和徐文伟有些恍惚，他们犹记得去年五月的时候，庞学林还为了一百万元的资金，在华威工程研发部累死累活干了一个月。 结果到了今年，六亿美金在庞学林的口中，都成小钱了。 “庞总，你手头真有这么多资金？” 任正斐没有问庞学林这笔钱怎么赚的，他更看重这笔钱接下来的用途。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如假包换！这笔钱，我准备分成两份，一半用于第三代移动通讯技术以及手机的研发，另一半我打算成立海思半导体，主要进行视频解码芯片，dsp芯片，asic芯片，单片机等等的研发。” 庞学林说到这里，在座的众人一个个都回味过来。 庞学林突然提到第三代移动通信技术的研发，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假如这么一大笔资金注入到华威公司内部，那庞学林的股份该怎么算？ 就算只有一半，二十五亿人民币，也足以买下整个华威了！ 可是假如拒绝庞学林，且不说庞学林身为华威公司最大个人股东的身份，一旦庞学林另起炉灶，天知道这个天才能搞出什么样的东西来？ 至少在通信领域的研发能力，没人怀疑庞学林的实力。 就像庞学林提出搞第三代移动通讯技术以及手机技术，没人怀疑能不能搞出来，而是首先担心经费问题一样。 这样一来，华威的选择就不多了。 如果拒绝庞学林的投资，始终在程控交换机这个一亩三分地上干着，按照c&c08程控交换机的性能以及稳定性，华威未来的市场前景应该不错，但想要将公司一步步做大，难度就有点大了。 可如果一旦同意庞学林的投资，那么庞学林将毫无疑问地获得华威公司的控股权，那就从根本上推翻了华威内部的股权结构乃至整个公司的管理结构，华威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谁也说不清楚。 任正斐的眼睛微微眯起。 他也在犹豫。 自从1987年创立华威公司以来，任正斐为了华威的发展，可谓是殚精竭虑。 甚至为了最大程度上激发员工的积极性，任正斐不惜将自己在华威的股份降到百分之二，剩下绝大多数股份都散了出去。 但是这一切，在如此巨额的投资面前都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二十五亿人民币的研发经费，再加上庞学林的全力支持，能将华威提升到一个什么样的高度，谁也不敢确定。 但毫无疑问，一旦华威同意庞学林注资，那么华威将获得一个前所未有的发展良机。 未来甚至于星环科技并驾齐驱也未尝没有可能。 一时间，会议室内安静了下来。 孙亚方、郑宝用、徐文伟三人纷纷将目光聚焦到了任正斐身上，等待着他做最终的决定。 任正斐沉吟良久，说道：“庞总，你如果想要增资华威，我有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请说！” 庞学林微笑道。 任正斐道：“第一，你注资的这笔钱，必须每一分都花在公司的研发上。第二，你在华威公司的个人股份，不得超过百分之四十九。” 话音落下，会议室内稍稍骚动了一下。 谁也没想到任正斐竟然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二十五亿人民币，同时要求庞学林在华威的股份不超过49%，比起之前庞学林花一亿两千万获得华威5%的股份，相当于华威公司的估值直接翻了一倍。 假如庞学林愿意答应的话，每一个持有华威员工股的员工恐怕都能拿到不少的一笔钱。 更不用说，49%的股份，相当于庞学林依旧没办法直接控股华威。 但出乎众人的预料，庞学林竟然毫不犹豫地微笑道：“好，我同意！” 任正斐不由得为之一愣，说道：“庞总，你不考虑一下？” 庞学林笑着说道：“我和在座的各位接触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彼此之间也算了解，我相信大家，我相信华威能够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未来将会成为一家伟大的企业，这是我愿意溢价增资华威的原因。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任正斐问道。 庞学林微笑道：“我增资华威的前提，那就是华威的一切规章制度照旧，任总依旧担任华威董事长！我只保留一项权力，那就是在公司的重大决策中，我具有一票否决权！” 庞学林这番话说完，会议室安静了一小会儿，再次喧闹了起来。 谁也没想到庞学林竟然会有如此胸怀。 要知道作为任正斐的左膀右臂，郑宝用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庞学林增资华威后，将会对华威的管理层进行大清洗。 毕竟他们都属于任正斐的班底，庞学林作为华威的新老板，怎么可能容忍任正斐继续在华威留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他们怎么也没料到，庞学林不但留用任正斐，甚至依旧让他担任华威董事长一职。 任正斐吃惊地看着庞学林，说道：“庞总，我再担任华威董事长的职位，不太合适吧。” 庞学林笑着说道：“任总，华威是你建立起来的，我希望你能够继续带领华威发展壮大。说实话，如果不是看好你以及你手下的这个团队，我压根不会增资华威。所以，接下来即使我这二十五亿的资金到账，华威公司依旧由你来管理。” 任正斐苦笑道：“好吧，那我就听你的，继续坐这个位置。” 任正斐之前虽然已经做好了离开华威的准备，但他现在才刚满五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让他离开一手创建的华威，一时半会儿他还真有些舍不得。 庞学林既然对他如此信任，让他继续留任华威，他也不在矫情，直接答应了下来。 庞学林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说道：“关于增资的事咱们说完了，那接下来就聊聊第三代移动通讯技术以及手机的研发吧。” 庞学林顿了顿，继续道：“目前第一代移动通讯技术在我们国内已经开始出现了，我手里的这个大哥大就是其中的代表作。第二代移动通讯技术，也就是2g，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确定标准，相关基础设施建设也在推进之中，2g技术，将会实现人们通信最初的一个愿望，就是随时随地随处地自由通话。从此，无论是天涯海角，只要有2g信号，就能打电话，就能和亲人朋友同事实时沟通。那么什么是第三代移动通信技术呢？大家对第三代移动通讯技术有什么想法吗？” 庞学林的声音停了下来，将目光转向四周。 郑宝用、徐文伟、李一男等人一个个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出声。 事实上，这个时代，关于2g的相关技术标准都才刚刚开始制定，手机在中国根本没有开始大规模普及，即使徐文伟、李一男这些已经站在中国通讯行业前列的研发人员，对2g的相关技术都还处于一知半解状态，更不用说是第三代移动通讯技术了。 这时，任正斐笑着说道：“庞总，我们这些人程控交换机都还没整明白呢，更不用说移动通讯技术了，你说说你的理解吧。”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行吧，那我就说说我对接下来几代通讯技术的看法，互联网技术相信大家都已经了解，目前在美国，甚至已经开始出现了专门提供网络媒体服务的互联网公司，我前段时间就投资了一家。事实上，我认为，将一个个数据终端通过铜缆和光纤连接起来进行信息交换，就是网络的雏形。在第二代通讯技术的基础上，未来第三代通讯技术就是将移动通信网升级为移动互联网，实现了广泛的数据连接。到时候每一台手机都将成为一个数据终端。从此，无论是天涯海角，只要有3g信号，就能与世界实时沟通，全球信息一览无余。” “至于第四代移动通信技术，则将会给我们带来传媒自由。这里的传媒是个动词，就是传播多媒体信息的含义。其实，3g技术和移动互联网的出现，就让传播多媒体成为可能，可惜带宽还小了点，因此心有余而力不足。到了4g技术时代，有了足够的带宽，实现了普遍的高速数据连接，多媒体业务就顺势发展起来，无论是在线视频、分享自拍，还是直播、短视频，4g技术都把我们带入了五彩缤纷的全媒体时代。在4g时代，只要有4g信号，就能让全世界实时都看见。” “理论上，到了4g时代，我们可以随时随地收发信息，已经实现了大家对通信的期待，那么到了5g时代，我们还需要5g干些什么呢？这就是所谓的所见即所得。通信技术的所见即所得，所谓“得”就是远控，也就是远程操控，或者说是遥控。远控实现了信息处理的闭环，从获取信息到完成处理，一气呵成。只要有5g信号，我们就能实时控制远程的设备，届时，物联网，无人汽车，大机器自动化智能化生产，都将成为可能……” 庞学林的语气不疾不徐，会议室内的众人却听得目不转睛。 庞学林关于通讯技术的一代代划分，让所有人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特别是到了4g跟5g，就仿佛来到了一个科幻时代一般。 第四百七十一章 产品线 大概讲解了接下来2g/3g/4g/5g的发展状况，庞学林说道：“这些都是我个人关于移动通信技术升级换代的一些浅见，大家有什么疑问吗？” 任正斐和郑宝用他们对视了一眼。 任正斐笑着说道：“庞总，如果我们接下来要介入移动通讯市场，那么你觉得我们应该从哪里入手呢？” 会议室内众人再次将目光聚焦到庞学林身上。 庞学林虽然说不参与华威管理，但谁都明白，华威接下来的发展方向，还是必须由庞学林一言决断。 当然，他们也想听听庞学林的想法，毕竟这位天才少年，之前已经展现出太多超出常人的地方。 庞学林沉吟片刻，说道：“如果将通讯企业比作军队的话，产品就是武器，是一个军队战斗力的基础，也就是一个公司竞争力的基础。作为技术型的公司，产品是我们的核心。目前我们的主要业务在程控交换机领域，但在可预见的十年内，程控交换机市场将逐步萎缩，移动通讯时代即将来临。届时，无线产品的竞争力才是我们华威攻城略地的基础。我希望大家记住，一个公司无论是多么高的工程管理水平，多么高的销售能力，多么高的营销水平，都必须依赖于有竞争力的产品才能打开市场和生存。如果没有了有竞争力的产品，高超的销售能力和营销水平，只能延缓他的下降速度，并不会改变它下降的趋势……” “我们国家1987年就开始了移动通信网络的建设，今年上半年，邮电部成立移动通信局，而就在上个月的19日，中国联通在北京成立，我个人预计，明年这个时候，gsm数字电话网将会正式开通，下一代基于gsm/cdma网络的2g手机很快就将会出现，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真实世界的历史上，国家为了打破电信垄断，于1994年，将电信的寻呼业务独立出来，成立了中国联通。 联通应用的是gsm网络，而那个时候的中国电信还在苦苦等待摩托罗拉的cdma系统商用，那个时候摩托罗拉因为寻呼和模拟系统，和电信的关系非同一般。 然而由于联通gsm很快放号使用，并且比电信的模拟移动网络好很多，因此电信也没有了等待的耐心，很快就上了gsm。 然后到了1998年，国家再次切割中国电信，将移动通信业务单独划分出来，成立了中国移动。 这才有了后世移动、电信、联通三大运营商三足鼎立的格局。 庞学林顿了顿，继续道：“所以，接下来，我们必须开始打造属于我们自己的gsm产品。众所周知，移动通信系统主要由移动台、基站子系统和网络子系统组成。而最适合我们切入的地方，就是基站子系统，基站子系统由基站收发台（bts）和基站控制器（bsc）构成。一个完整的bts包括无线发射/接收设备、天线和所有无线接口特有的信号处理部分。bts可看作一个无线调制解调器，负责移动信号的接收和发送处理。一般情况下在某个区域内，多个子基站和收发台相互组成一个蜂窝状的网络，通过控制收发台与收发台之间的信号相互传送和接收，来达到移动通信信号的传送。而基站控制器（bsc）则是基站收发台和移动交换中心之间的连接点，也为基站收发台（bts）和移动交换中心（msc）之间交换信息提供接口。一个基站控制器通常控制几个基站收发台，其主要功能是进行无线信道管理、实施呼叫和通信链路的建立和拆除，并为本控制区内移动台的过区切换进行控制等，所以我们运营商业务接下来的两大主要产品分别是基站收发台和基站控制器……” …… 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庞学林才算统一了华威管理层的意见，确定接下来新产品的研发方向。 按照庞学林的意见，华威的工程研发部被分成了两个部分，一个是运营商事业部，另一个则是消费电子事业部。 运营商业务主要负责基站以及相关设备的研发，消费电子业务则主要负责手机业务的研发。 虽然确定了大概的研发方向，但这并不意味着万事大吉。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庞学林仿佛又回到了去年帮华威研发部研发程控交换机时的场景，开始向华威的研发人员讲解运营商业务的相关产品研发方向。 这些工程上的难题对庞学林而言难度不大，他只需将现实中华威曾经出现过的产品，一一扳碎了向众人讲解即可。 比如庞学林给众人讲解bts产品，便得从基带板，trx单元、功放单元，合分路器和双工器单元开始讲起。 从华威最早的bts1.0，到bts2.0，再到bts3.0，相互之间如何一步步进行技术迭代，比如如何将功放和trx合一，从而避免很多复杂的电缆连接等等。 当然，庞学林需要考虑的不仅仅只有技术层面的内容。 比如再过个四五年，虽然城市里面年轻人的手机普及率已经比较高了，当时在中西部农村地区及东部相对落后的农村地区，手机普及率还不是很高。 但是中国移动还是要覆盖农村地区，并且当时移动分家没有多久，网络的核心还是在城市里面。 如果建立一个真正意义上面的基站，包括机房，铁塔，备电等，成本很高。 于是华威就开发出了一种边际网小基站，直接挂在一个电线杆上，立一根全向天线，不用备电，基站直接带光接口板，只要传输拉到就可以。 历史上，华威就是就靠边际网的小基站，在全国布了很多点。 由于基站布点以后再搬迁就很困难，而华为通过小基站的切入，逐渐打开了国内的市场。 甚至因为“边际网”包装得太成功，导致05年以后华威想进城，还特地再包装宏基站，避免“华为＝边际网”的影响。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历史上，华威早期的bts设备都是模仿国外厂商的山寨产品。 在01年之前，华为研发对对其他大牌的友商的认识可能差不多，比如爱立信，moto，诺基亚；其他的友商，比如西门子，北电，朗讯等因为进入时间的早与晚，有些在网的载频多一些，有些市场小一些，但是当时已经是按照上述两个集团来看待友商了。 不过在这个时代，庞学林自然无需模仿，他直接给出了华威最经典的bts312基站收发台的设计框架，然后按照模块化布置研发任务。 完成了bts产品的布局后，庞学林又开始了bsc产品的布局。 庞学林同样拿出了华威历史上bsc的平台中最经典的bcs32，单模块的，一个机柜搞定，支持128trx。 别看小，但集成度却很高，一个机柜搞定主控，基站接口，a接口传输单板，tc码变换单元等。 这些平台基本上都是经过庞学林改进后的设计，具备良好的可扩展性和通用性。 未来想要在这个基础上继续改进，只需要对硬件架构略加改造，支持1万载频不是不可达的目标，无非是多加几个模块而已。 至于消费电子业务，庞学林直接以诺基亚1100为模板，作为华威的第一款手机。 在现实世界，诺基亚1100主打实用、低价的直板手机全球累计销量超过2亿部，可以说是前无古人的神作。 历史上，华威就是就靠边际网的小基站，在全国布了很多点。 由于基站布点以后再搬迁就很困难，而华为通过小基站的切入，逐渐打开了国内的市场。 甚至因为“边际网”包装得太成功，导致05年以后华威想进城，还特地再包装宏基站，避免“华为＝边际网”的影响。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历史上，华威早期的bts设备都是模仿国外厂商的山寨产品。 在01年之前，华为研发对对其他大牌的友商的认识可能差不多，比如爱立信，moto，诺基亚；其他的友商，比如西门子，北电，朗讯等因为进入时间的早与晚，有些在网的载频多一些，有些市场小一些，但是当时已经是按照上述两个集团来看待友商了。 不过在这个时代，庞学林自然无需模仿，他直接给出了华威最经典的bts312基站收发台的设计框架，然后按照模块化布置研发任务。 完成了bts产品的布局后，庞学林又开始了bsc产品的布局。 庞学林同样拿出了华威历史上bsc的平台中最经典的bcs32，单模块的，一个机柜搞定，支持128trx。 别看小，但集成度却很高，一个机柜搞定主控，基站接口，a接口传输单板，tc码变换单元等。 这些平台基本上都是经过庞学林改进后的设计，具备良好的可扩展性和通用性。 未来想要在这个基础上继续改进，只需要对硬件架构略加改造，支持1万载频不是不可达的目标，无非是多加几个模块而已。 由于基站布点以后再搬迁就很困难，而华为通过小基站的切入，逐渐打开了国内的市场。甚至因为“边际网”包装得太成功，导致05年以后华威想进城，还特地再包装宏基站，避免“华为＝边际网”的影响。 …… 时间不知不觉进入九月。 这一个月时间，庞学林除了完成对华威研发部全体研发人员的培训工作，还顺利完成了对华威的注资。 二十五亿的现金到账之后，瞬间让华威变得财大气粗起来。 在庞学林的要求下，任正斐开始四处出击，为庞学林挖掘所需要的人才。 而华威的研发部门，也正以一种吹气球的速度高速膨胀。 不过这一切对急需人才的华威而言并非什么坏事。 庞学林这一个月来给大家上课的内容，都被郑宝用、徐文伟他们一一记录下来。 有很多技术要点都需要人才进行消化。 目前华威的员工总数才不到五百人，按照庞学林的规划，未来半年内，华威还将再招收一千以上的工程师。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这对华威接下来的管理将会形成强大的挑战，不过庞学林并不怎么担忧。 管理的事交给任正斐即可，这位大佬早已经在现实世界证明了自己的管理能力，自己插手进去反而不一定是好事。 这天傍晚，完成了在华威研发部门的最后一刻，庞学林刚回到家中，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香味。 “青青，晚上做什么好吃的？” 庞学林刚来到厨房门口，便看到慕青青正在灶台前忙碌。 这一个月来，庞学林已经习惯了和慕青青一同生活的日子。 每天他去华威上班，慕青青就会想方设法地给他做各种美食，中午的时候甚至还会主动送到华威公司去，这几乎成了华威的一道靓丽风景线。 就连任正斐有时候也隐晦地劝说庞学林，不要辜负这样一位对他一片真心的姑娘。 对此，庞学林哭笑不得的同时，又有些无可奈何。 只能以自己年纪还小，暂时不准备谈恋爱给糊弄过去。 慕青青抬起头，看到庞学林，女孩的嘴巴微微翘起，露出两个漂亮的迷窝。 “庞大哥，你快去洗手，我晚上我做了猪肚鸡，还有各种涮菜，咱们正好可以吃猪肚鸡火锅。” “猪肚鸡？” 庞学林眼睛一亮。 他虽然是江浙人，但口味偏辣，因此一直不太适应粤菜。 唯独这道猪肚鸡，是诸多粤菜中他最喜欢的一道菜。 很快，慕青青将装有猪肚鸡的砂锅端上了餐桌，两人又一起配合着弄了各种涮菜，庞学林还从冰箱里拿出了几瓶啤酒。 这个天气吃猪肚鸡火锅，必须要配冰镇啤酒才能吃得下。 “庞大哥，给我也倒一点吧。” 慕青青举着透明的玻璃杯，对庞学林道。 庞学林微微一愣，说道：“青青，你不是不能喝吗？” 慕青青抿嘴笑道：“这不是明天就要回兰城了吗？咱们恐怕又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了，庞大哥，你就陪我喝一杯嘛！” “那……好吧！” 庞学林犹豫了一下，还是给慕青青全部倒上。 第四百七十二章 指令集 “干杯！” 玻璃杯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 慕青青猛地灌了一大口，或许是喝得太急，被呛了一下，慕青青忍不住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庞学林连忙给她倒了杯温水，上去轻轻拍打慕青青的背部，说道：“不会喝酒就别喝，来，喝口水缓缓。” 好半天，慕青青才缓过来，接过庞学林递过来的杯子，一边抿着温水，一边抬起头看着庞学林，俏脸泛起淡淡的红晕。 “庞大哥，我没事，刚才喝得急了点，话说啤酒还挺好喝的，嘻嘻。” 庞学林说道：“好喝也不能多喝，我们明天还要早起去机场呢。” 慕青青道：“晚上睡一觉就没事了，庞大哥，你就陪我喝点嘛，接下来我又要好久见不到你了。” 慕青青一双漂亮的大眼忽闪忽闪地盯着庞学林，仿佛对方不答应，就要哭出来一样。 庞学林有些受不住她的目光，只好说道：“那行，一人两瓶，可不能多喝。” “嘻嘻，谢谢庞大哥。” 慕青青泫然欲泣的表情瞬间为之一变。 庞学林有些哭笑不得，和这姑娘一同生活了一个月，对于慕青青，他也算有了一个更深的认识。 这姑娘性格活泼跳脱，敢爱敢恨，经常会对他占便宜的小动作。 有时候又会趁他不备，抱一下他或者亲一下他，两人偶尔出门散步逛街，更会主动抱起庞学林的胳膊，庞学林想拒绝都拒绝不了。 其实庞学林心里也明白，这样下去，两人的关系迟早会发生质的变化。 但让庞学林下狠心直接让这姑娘放弃幻想，庞学林又做不到。 甚至有些时候，庞学林还有点乐在其中。 接下来，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吃菜聊天。 大部分都是慕青青在说话，庞学林只是在一旁倾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慕青青的酒量有些出乎庞学林的预料。 一瓶，两瓶，三瓶，四瓶…… 慕青青整整喝了四瓶啤酒，才隐隐有了些许醉意。 “青青，你不能再喝了，再喝真要醉了！” 庞学林喝得比慕青青还要多，两人几乎将刘胖子留下的啤酒全部清空了。 慕青青晃着小脑袋，说道：“庞大哥，你怎么一点都没醉啊？我好晕！” 庞学林笑了笑。 他当然不会醉，经过基因优化剂改造后，他的酒精代谢能力强到变态的程度。 即使五六十度的烈酒，对他而言，跟喝白开水没什么区别。 “晕就别喝了，来，我扶你去屋子里，你睡一觉就好了。” 庞学林将慕青青从椅子上拽起来，然后揽着她的肩膀，扶着她摇摇晃晃地去了卧室。 好不容易将慕青青在床上安置好，庞学林出了屋子，去洗手间将毛巾打湿拧干，然后回到卧室。 庞学林不由得一呆，只见慕青青不知何时竟然将身上的裙子扯了下来，露出窈窕的身段，幸好她还穿着内衣裤，没有完全走光。 庞学林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将慕青青脸蛋以及身子用毛巾擦了一遍。 好不容易将慕青青擦洗干净，庞学林刚准备离开，便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拽住了。 庞学林回过头，便看到慕青青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醉眼迷离地看着庞学林。 “青青，你干嘛？” 慕青青俏脸泛起淡淡的红晕，咬着红唇道：“庞大哥，晚上……晚上不走了，好吗？” 庞学林深深地吸了口气，脸上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说道：“青青，还记得我去年在羊城跟你说过的话吗？” 慕青青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说道：“庞大哥，我当然记得。” 庞学林道：“我说过，我没办法给你幸福，也没办法给你家庭，甚至给不了你未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慕青青有些好奇道。 庞学林说道：“因为，我有一天可能会以一种你想象不到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我说的不是死亡……” “离开这个世界？” 慕青青愣了愣，若有所思道：“庞大哥，我能和你一起走吗？” 庞学林微微一愣，皱眉道：“假如你跟我一起走，那你就可能要与这个世界的所有人告别，包括你的亲人，甚至你的父亲。” 慕青青想了想，说道：“那能把我爸爸也带上吗？” “……” “这个旅途很危险，有可能会遭遇难以想象的意外，甚至死亡。” “庞大哥，我不怕，大不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无论天涯海角，我都愿意跟着你！” 慕青青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抓住庞学林衣角的销售似乎拽的更紧了。 “青青！” 不等庞学林说完，慕青青忽然翻身而起，抱住庞学林的脑袋重重地吻了上去。 …… 许久之后，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庞学林靠在床头，轻轻拍打着慕青青光滑的脊背：“臭丫头，终于让你得偿所愿了，现在满意了吧。” 慕青青抱着庞学林的身子，抬头看着他，笑嘻嘻道：“庞大哥，我可是把什么都给你了，你以后不能丢下我。对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说要离开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吧？” 庞学林想了想，说道：“我准备有钱了，自己造一艘宇宙飞船，然后去探索其他恒星系。” 慕青青呆呆地看着庞学林，愣了半天，才噗嗤一下笑出声：“就这？” 庞学林严肃道：“青青，我没和你开玩笑。” 慕青青爬起来，趴到了庞学林的身前，看着庞学林笑道：“庞大哥，这是你的理想吗？” 庞学林点了点头。 慕青青笑嘻嘻道：“那我就和你一同努力，帮你实现你的理想。” 说着，她慢慢将脑袋凑过去，再次堵住了庞学林的嘴唇，呢喃道：“庞大哥，我还想要。” 于是，房间里再次引发了一场风暴。 …… 第二天一大早，庞学林拽着没睡好觉的慕青青直接驱车前往机场，然后从深城坐飞机前往长安。 见到慕东来的时候，庞学林有些发怂。 毕竟不打招呼就把人家女儿给睡了，实在是有些过分。 倒是慕东来没表现出什么特殊的情绪，看到两人手拉手的时候，还老怀大慰，开心地笑了两声。 毕竟自己女儿的心思他比谁都清楚，而且对于庞学林，他也是相当满意。 如今两人真走到了一起，他心中只会宽慰，倒没有自家大白菜被猪拱的想法。 在长安待了两天时间，庞学林便和慕青青搭乘火车前往兰城，先是去慕青青外公外婆家拜会两位老人，然后带着慕青青以女朋友的身份见了三叔三婶。 三叔三婶早就认定了慕青青与庞学林的关系，倒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反倒是见到陈文元的时候，这老头有些吹胡子瞪眼，说庞学林自己不来学校也就罢了，还一声不吭把他的徒弟拐跑了。 庞学林说不过这老头，只好将慕青青留下，自己则是去见了兰大校长许柏青。 “哟，小庞，真是稀客啊，没想到你竟然主动来学校了。” 看到庞学林的第一时间，许柏青便揶揄道。 庞学林哭笑不得，说道：“许校长，你也来埋汰我，我在外面干的事可比在学校里重要多了。” 许柏青瞪了他一眼，说道：“在美国看世界杯也很重要？” 庞学林笑嘻嘻道：“当然重要了，看一次世界杯，赚几亿美金，顺便搞定了半导体研发的启动资金，你说这事重不重要？” 许柏青吃了一惊道：“臭小子，你没开玩笑，这次去美国赚了几亿美金？” 庞学林笑着说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赚到的钱已经有一半打进华威公司的账户上了，剩下的一半，我准备用来筹备海思半导体。” 许柏青审视了庞学林半天，才感慨道：“林娃子，如果不是亲眼看你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程度，我都怀疑是不是在梦里，罢了罢了，或许是我们这些老家伙真的跟不上时代了，我们国家的未来，还得靠你这样的年轻人来发展。对了，星环科技那五千万的专款已经到账，我们学校新的学年招了一百多名微电子专业的学生，不过我们学校理科虽然不错，但是工科相对薄弱，你还不如跟成电、西电这些学校合作，培养人才更便捷一点。” 庞学林笑着说道：“许校长，我要的就是那种基础比较好的理科人才，说实话，现在我们国内的本科教育，在工程领域至少比世界先进水平落后二十年，所以本科阶段让他们直接学习工程领域的相关知识没什么意义。还不如专心打好数学、物理、化学这些基础学科的基础，基础打好了，未来不管在工程领域还是在微电子的相关理论领域，都有他们的用武之地。” 许柏青苦笑道：“你啊你，就有一套自己的歪理，对了，这次回兰大，准备待几天？” 庞学林说道：“三天吧，倪光南从联想离职了，准备投奔到我那边，我得赶紧回深城给他搭台唱戏。” 许柏青道：“三天可以了，明天大礼堂，记得给新来的学弟学妹做份报告！” 庞学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如今在兰大，他就相当于一个吉祥物。 好多选择兰大的学生，都是为了见一见庞学林这个号称年轻一代第一人的学长，才将志愿填报兰大的。 庞学林自然不能让他们失望。 特别是在开学的时候，也得给他们鼓鼓劲才行。 庞学林在兰城待了五天，比预计的时间多了两天，这才在慕青青恋恋不舍的眼神中，登上了由兰城飞往深城的飞机。 在起飞前，他得到了两个消息。 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黄再兴的英国之行失败了，arm的老板竟然拒绝出售公司，即使黄再兴已经开出了相当于arm市值两倍的高价。 好消息则是，倪光南从联想辞职后，他手底下的团队也跟着辞了一多半，正好可以带到深城，进入即将成立的海思半导体工作。 对庞学林而言，这些人的到来，足以让他组建海思半导体的力气少上一大半。 不过arm的拒绝，确实有些出乎庞学林的预料。 庞学林原本准备将arm收购到麾下后，未来高举arm的大旗，占领单片机、工业芯片以及移动互联网芯片的市场，并且成为手机、平板电脑这些小型终端的核心供应商，到时候再与英特尔、amd的x86阵营打擂台。 然而arm的直接拒绝，却打乱了庞学林的计划。 不过庞学林也不着急，毕竟死了张屠夫，不吃带毛猪，没有arm的支持，庞学林准备自己独立搞一个指令集架构出来。 对庞学林而言，这不算太难。 在现实世界，因为移动互联网的到来，导致arm崛起。 使得在整个互联网领域，形成了x86与arm各自称雄的局面。 x86主要应用于pc桌面，而arm则主要应用于移动端。 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arm作为一种精简指令集，在设计芯片时可以大幅度降低芯片功耗，而功耗指标，又恰恰是移动端芯片最敏感的指标之一。 但实际上，精简指令集远远不止arm一种。 在现实世界，精简指令集除了ar、power、sparc、risc-v等等。 mips是一种十分简洁的精简指令集架构，其出身可谓是名门之家，由斯坦福大学的hennessy教授领导的研究小组研制开发。由于mips是经典的risc架构，且广泛用于体系结构领域的教学上，如patterson和hennessy的系列著作《计算机体系结构·量化研究方法》就主要以mips为例。 胡伟武他们搞出的龙芯也是基于mips指令集，购买mips的永久授权后，胡伟武他们团队在mips基础上，拓展了mips指令集后形成了属于龙芯的loongisa。 power是ibm开发的risc指令集。ibm于1980年推出了全球第一台基于risc的原型机，而1980年也是ibm在pc市场上称霸的起步时期，但ibm却选择了risc用于高性能领域，其成功也证明了risc比cisc在高性能上更具优势。power架构在超算、金融等高端服务器领域表现十分成功，至今ibm仍在迭代发展power架构。 alpha是一种64位的risc指令集架构，由dec公司设计开发，被用于dec自己的工作站和服务器中。alpha是一款优秀的处理器，它不仅是最早跨过ghz的企业级处理器，而且还是最早计划采用双核，甚至是多核架构的处理器。2001年，康柏收购dec之后，逐步将其全部64位服务器系列产品转移到intel的安腾处理器架构之上。2004年，惠普收购康柏，从此alpha架构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sparc（scbleprocessorarchitecture），是由sun公司在1985年设计的指令集架构，是一种非常有代表性的高性能risc架构。oracle收购sun公司之后，sparc架构归oracle所有。2017年9月，oracle公司宣布正式放弃硬件业务，也包括了收购自sun的sparc处理器。 还有最后一种risc-v指令集，这是一个开源的指令集架构，遵循risc的设计原则，即力求简洁性，同时保持开放性。这个开源项目于2010年起源于伯克利。 risc-v最大的意义在于其开源性。 后世isa基本上都十分昂贵，如arm的授权。 此外，设计cpu也是一个很复杂、很费钱的工作，不仅需要有经验的架构设计人员，还需要不断的经历仿真、验证、流片测试，而这则是普通公司难以承受的。 risc-v自诞生之日起就是为了解决这些问题，提供一个开源的、广泛应用的、经过验证的指令集。 经过若干年的开发，risc-v具备了完整的软件工具链，以及若干开源的处理器架构设计。 2016年，risc-v基金会成立，作为一个非盈利组织，负责维护risc-v指令集手册和架构文档，并推动risc-v持续发展。 许多著名科技公司，如谷歌、惠普、oracle、西部数据等，都是risc-v基金会的创始会员，越来越多的芯片公司也开始使用或计划使用risc-v架构。 此外，许多体系结构领域的教材，如patterson和hennessy的系列著作《计算机体系结构·量化研究方法》，其作者本身也大力支持risc-v架构，因此后续越来越多的教材也将以risc-v为例。 而随着物联网时代的加速到来，有一个统一的、通用的、开源的指令集架构是很有意义的。 然而risc-v的野心太大，在后世，无论是pc的王者intel，还是移动设备的霸主arm，都对其发起了大范围的打压。 第四百七十三章 自研架构 1994年9月15日。 深城机场。 庞学林和刘琦一同站在旅客出口处，远远便看着倪光南和一名六十来岁的老太太带着十来个年纪不一的男女走了出来。 老太太打扮素雅，虽然已经六十多了，皮肤白皙，面容精致，但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年轻时候的风采。 庞学林主动迎了上去：“倪总，欢迎来到深城，这位是？” 庞学林目光转向倪光南身旁的老太太。 倪光南笑着说道“庞总，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中科院的夏培肃院士，听说你准备搞海思半导体，她这次专门过来看看。” “夏院士，您好！” 庞学林和夏培肃握了握手，微笑道。 事实上早在倪光南出声介绍之前，庞学林就隐约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夏培素，中科院院士，中国计算机事业的奠基人，号称中国电子计算机之母，更是这个年代极为罕见的女性计算机专家。 1958年，她负责设计研制通用电子数字计算机107机，这是中国第一台自行研制的通用电子数字计算机，用事实和行动证明了当时中国人有能力、有志气设计和研制自己的计算机。 她提出使计算机大幅度提高运算速度的最大时间差流水线原理，大大缩短了流水线计算机的时钟周期。 此外，她还有效地解决了大型计算机中的高速信号传输时出现的波形畸变问题。 此项研究成果为国内多个研制大型高速计算机的单位所采用或参考。她也据此为自己后来负责设计研制的多台高性能计算机制定了具体的工程设计规范，取得了很好的信号传输效果。 她负责研制成功高速阵列处理机150-ap，150计算机的运算速度是100万次/秒，而150-ap的运算速度达到了1400万次/秒，用低成本实现运算速度高于美国当时对中国禁运的同类产品的运算速度，在国际上受到了巨大关注，为中国石油勘探作出了重大贡献。 她主持功能分布式计算机系统，领导团队研制成功了gf10系列计算机，使该方向后来成为计算所一段时间内的研究重点。 此外，她还创办了在中国计算机领域最具影响力的《计算机学报》和对国外发行的《journalofcoology》；主持编写《英汉计算机辞典》等。 在后世，夏培肃院士被誉为中国计算机之母，在计算机领域拥有崇高的地位。 “庞总，你好！” 夏培肃的目光有些审视地看着庞学林。 她听说过很多关于这个年轻人的传闻，什么天才少年，最年轻的首富，青年企业家。 但最吸引夏培肃的，是庞学林撰写的那篇关于计算机以及互联网发展纲要的论文。 那篇论文对整个ict产业高屋建瓴的阐述，给人一种破开时空，看透未来迷雾的梦幻感觉。 正因为如此，夏培肃对庞学林起了很大的兴趣。 只可惜等她想要找庞学林聊聊的时候，才知道庞学林去了美国。 这一拖，就过去了将近半年时间。 这次她意外从倪光南口中得知，庞学林将会在深城成立海思半导体，并且邀请倪光南和他的团队入驻，她一时兴起，也跟着一同过来。 庞学林和夏培肃寒暄了几句，接着，倪光南先是给庞学林介绍了一下他自己从联想带出的团队成员。 这些人都是倪光南想办法从中科院以及各个高校挖过来的微电子领域的人才，大多名声不显，不过庞学林也没指望从这些人中找到几位后世的大佬。 毕竟这个时代算是中国半导体产业的黑暗时代，如果没有自己介入，中国至少还要摸索好多年，经历过多次挫折以后，才会在2010年以后慢慢步入正轨。 倒是夏培肃带来的那两名学生，吸引了庞学林的注意。 其中一位赫然就是后世龙芯之父胡威武。 这可是一个牛人。 胡威武出生在浙江永康的一个教师家庭。出生时身体比较弱小，父亲给他取名“威武”，期望儿子能壮实、魁伟、英武。 1986年9月，胡威武以浙江永康县高考状元的身份进了中国科技大学。 那可时代的科大，声势尚在清北之上。 科大招收的六七百名学生中，有13名是省级高考状元。 由此可见胡威武高中时代的实力。 进入大学后，胡威武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在大学时代，就用74xx片子焊了个8086的cpu。 1991年7月，胡威武从中国科大毕业后，免试进入中国科学院计算机技术研究所攻读博士学位。 读博期间，他的导师就是夏培肃院士。 从本科到读硕士、博士，胡伟武一直是在国内，可以称之为真正的“本土派”，而他更将自己戏称为“土鳖派”。 出国深造的机会对于他应该说是很多的，他的博士论文曾获“中科院院长奖学金特别奖”、首届“全国百篇优秀博士论文”奖，其中的一个奖励就是公费出国。 但胡伟武仍决定一直留在国内，心甘情愿地做个“土鳖派”。 胡威武的水平毋庸置疑，他撰写的《计算机体系结构基础》和《计算机体系结构》这两本教科书，堪称经典，用庖丁解牛一般的手法，将计算机体系娓娓道来，讲解极为透彻。 庞学林在现实世界学习计算机方面的相关资料时，看的就是胡威武编写的教科书。 只可惜，命运使然。 2000年初，中科院计算机所决定研发通用处理器的时候，胡威武选择了mips架构，而不是后来如日中天的arm架构。 不过这也是事后诸葛亮。 事实上2000年之前arm发展得并不好，那时候arm公司能拿出来的最强核心设计仅仅只是非常原始的arm11，没有乱序执行，没有多发射，没有缓存系统。 而龙芯当初的目标是桌面和超算系统，要求实现高运算性能，能够和x86体系分庭抗衡。 相比之下，mips架构在90年代就实现了乱序四发射、深度流水线，分支预测，寄存器重命名，load-store推测等超前设计，是在全世界范围内能和x86体系分庭抗礼的cpu架构之一，曾经一度辉煌过。 90年代风靡世界的家用游戏机普遍采用了mips架构cpu，如大家熟知的的sony的ystation1中的r3000a，后来的psp的r4000，以及任天堂n64的r4300i，以及摩托罗拉，爱立信，诺基亚、思科、高通、sun、等通讯领域巨头在交换机、路由器、通讯器材中均使用了mips芯片。 在x86阵营经营多年的专利壁垒无法攻破的情况下，当时能为中国cpu起步的选择无非就是、arm。 arm还在幼年阶段难堪重任，mips架构以其出色的计算性能被大量日本科技企业作为用户终端设备的maincpu，这一点具备重要借鉴价值，龙芯之父胡威武因此选择了mips。 只是谁也没想到，之前还火热的mips架构到最后竟然会树倒猢狲散，龙芯反而成了这一架构的唯一使用者。 龙芯很早就开始独立运营，自负盈亏。 在诞生后将近二十年的龙芯生涯中，胡威武的团队仅靠着微薄的收益以及中科院的勉力支持，尽可能地在超算、军事、宇航等领域为我们国家的发展提供支持。 并且形成了一套独立的芯片体系。 而这二十年的研发总费用，仅仅不到二十亿，相当于英特尔年度研发费用的一个零头。 在没有国家全力扶持，没有相关产业支撑的情况下，胡威武可以说是做到了他所能做的极致。 而在二十年的教学科研生涯中，胡威武还带出了不少微电子领域的顶尖人才。 其中最出名的莫过于后来创立人工智能芯片寒武纪的陈云霁。 这位大佬在后世带领中科院智能处理器研究中心，研制了国际上首个深度学习专用处理器芯片，算是人工智能芯片领域的先驱者和开创者。 “庞总，怎么了？” 夏培肃见庞学林的目光始终盯着自己的弟子看，不由得有些奇怪。 庞学林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没什么。” 按照时间计算，今年应该是胡威武跟随夏培肃学习的最后一个学年，这样一位基础扎实，潜力无穷的大佬，不把他忽悠到自己手下干活，庞学林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接下来，庞学林和刘琦带着夏培肃与倪光南上了一辆大巴，先是带领众人在深城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安顿完毕。 吃完午饭，接风洗尘过后，庞学林带着倪光南和夏培肃他们去了南山区的深意工业大厦。 这里也是华为的总部所在地。 庞学林已经用钞能力，花了五亿rmb，将这栋大楼彻底买了下来，准备用作接下来几年华威以及海思半导体的总部。 华威也省得随着规模的扩大不断搬来搬去。 抵达深意工业大厦后，任正斐他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庞学林先是让任正斐将倪光南带来的那些人拉过去参观，他自己则带着夏培肃和倪光南先是在大厦内转了一圈，让他们熟悉了一下接下来的办公环境后，随后，庞学林带着他们来到了华威公司的会议室。 倪光南这时已经知道庞学林竟然拥有了华威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不由得有些感慨道：“庞总，华威现在的程控交换机在市场上卖得很好，联想开发的程控交换机所占领的市场都快被你们蚕食完了，没想到华威竟然也是你的企业。再加上那家日进斗金的星环科技，我觉得中国首富这个名号，你恐怕已经实至名归了。”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倪工，这些都只是虚名，说实话，赚钱对我而言没什么意义，我更看重的是，能不能把钱转化成我们需要的科研资源。” 倪光南点了点头，说道：“庞总，那我也不跟你废话了，接下来海思半导体如果要研发芯片的话，你考虑好架构了吗？目前市场上能和x86架构抗衡的可不多。” 庞学林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倪工，我之前原本想把arm架构收购过来自己搞的，结果没成功，英国人拒绝把arm卖给我们。所以思来想去，我觉得假如我们真搞一款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芯片的话，那么我们必须要设计出一套属于我们自己的架构体系。” “属于我们自己的架构体系？” 倪光南和夏培肃对视一眼，有些吃惊道：“庞总，这个难度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新架构想要发展起来，难度最大的并不在于技术层面，而是在于时间，金钱，以及生态圈。 一方面，研发架构，实际上是需要时间积累和大量的资金支持的。 没有这两样，基本上就没办法谈新架构的研发。 但是与此同时，生态圈也是重中之重。 x86的桌面处理器市场，arm的低功耗市场，mips廉价市场。 就算你开发出一款新型指令集，但是别人不用，不用就没钱拿，没钱拿就没法继续发展，这是个死循环。 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生态圈的重要性远远大于技术，一旦优势建立后很难推翻，就像mac的逼格在高，也干不翻windows。 wp再流畅，在安卓面前也是炮灰一样。 开发出的新指令集，有多少应用愿意为你优化？又有多少人能够认同并使用？ 都是个问题。 而且指令集需要系统的支持，你盗版着别人的windows系统，linux系统，说是自己研发的有用吗？ 在别人的系统上终究是研发不出自己的指令集，想要研发出属于自己的好的指令集就得先研发出好的系统和好的cpu。 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生态圈的重要性远远大于技术，一旦优势建立后很难推翻，就像mac的逼格在高，也干不翻windows。wp再流畅，在安卓面前也是炮灰一样。 开发出的新指令集，有多少应用愿意为你优化？又有多少人能够认同并使用？ 都是个问题。 而且指令集需要系统的支持，你盗版着别人的windows系统，linux系统，说是自己研发的有用吗？ 在别人的系统上终究是研发不出自己的指令集，想要研发出属于自己的好的指令集就得先研发出好的系统和好的cpu。 第四百七十四章 存储芯片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夏培肃开口道：“庞总，你的意思是，星环科技未来的发展方向是开发一种全新的互联网终端，并且依靠这种终端，支撑起一个全新的系统和指令集架构体系，并且形成生态闭环？”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夏培肃皱眉道：“如果这样的话，那段时间内，海思半导体只有投入，没有产出，你能撑多久？”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这个不难，华威接下来准备进军移动通信运营商业务，有很多芯片都需要从国外采购，海思半导体可以承接部分芯片比如dsp芯片，asic芯片，fpga芯片等等的研发工作。另外，在消费者业务领域，我们还准备做快闪储存器以及第二代同步动态随机存取内存。” “快闪储存？第二代同步动态随机存取内存？” 夏培肃和倪光南对视一眼，均吃了一惊。 快闪储存，指的就是闪存。 在这个时代，这两项技术都尚未完全成熟。 1984年，东芝公司的舛冈富士雄首先提出了快速闪存存储器的概念。 与传统电脑内存不同，闪存的特点是非易失性，其记录速度也非常快。 英特尔是世界上第一个生产闪存并将其投放市场的公司。 1988年，英特尔公司推出了一款256kbit闪存芯片。 它如同鞋盒一样大小，并被内嵌于一个录音机里。 后来，英特尔发明的这类闪存被统称为nor闪存。它结合eprom（可擦除可编程只读存储器）和eeprom（电可擦除可编程只读存储器）两项技术，并拥有一个sram接口。 eprom是指其中的内容可以通过特殊手段擦去，然后重新写入。 其基本单元电路（存储细胞），常采用浮空栅雪崩注入式mos电路，简称为famos。 它与mos电路相似，是在n型基片上生长出两个高浓度的p型区，通过欧姆接触分别引出源极s和漏极d。 在源极和漏极之间有一个多晶硅栅极浮空在sio2绝缘层中，与四周无直接电气联接。 这种电路以浮空栅极是否带电来表示存1或者0，浮空栅极带电后（譬如负电荷），就在其下面，源极和漏极之间感应出正的导电沟道，使mos管导通，即表示存入0。 若浮空栅极不带电，则不形成导电沟道，mos管不导通，即存入1。 eeprom基本存储单元电路的工作原理与eprom相似，它是在eprom基本单元电路的浮空栅的上面再生成一个浮空栅，前者称为第一级浮空栅，后者称为第二级浮空栅。 可给第二级浮空栅引出一个电极，使第二级浮空栅极接某一电压vg。 若vg为正电压，第一浮空栅极与漏极之间产生隧道效应，使电子注入第一浮空栅极，即编程写入。 若使vg为负电压，强使第一级浮空栅极的电子散失，即擦除。擦除后可重新写入。 闪存的基本单元电路，与eeprom类似，也是由双层浮空栅mos管组成。 但是第一层栅介质很薄，作为隧道氧化层。 写入方法与eeprom相同，在第二级浮空栅加以正电压，使电子进入第一级浮空栅。 读出方法与eprom相同。擦除方法是在源极加正电压利用第一级浮空栅与源极之间的隧道效应，把注入至浮空栅的负电荷吸引到源极。 由于利用源极加正电压擦除，因此各单元的源极联在一起，这样，快擦存储器不能按字节擦除，而是全片或分块擦除。 相比于第一种nor闪存。 第二种闪存称为nand闪存。 它由日立公司于1989年研制，并被认为是nor闪存的理想替代者。 nand闪存的写周期比nor闪存短90%，它的保存与删除处理的速度也相对较快。 nand的存储单元只有nor的一半，在更小的存储空间中nand获得了更好的性能。 nor型与nand型闪存的区别很大。 打个比方说，nor型闪存更像是内存，有独立的地址线和数据线，但价格比较贵，容量比较小。 而nand型更像硬盘，地址线和数据线是共用的i/o线，类似硬盘的所有信息都通过一条硬盘线传送一般，而且nand型与nor型闪存相比，成本要低一些，而容量大得多。 因此，nor型闪存比较适合频繁随机读写的场合，通常用于存储程序代码并直接在闪存内运行，手机就是使用nor型闪存的大户，所以手机的“内存”容量通常不大；nand型闪存主要用来存储资料，如闪存盘、数码存储卡都是用nand型闪存。 夏培肃皱眉道：“庞总，我印象中，闪存的市场现在并不大吧，应用范围也很窄，而且技术主要掌握在三星、日立、英特尔等大厂手里，搞这个能赚到钱吗？” 庞学林笑了起来，说道：“夏院士，您放心好了，闪存市场恐怕比你想像得要大很多！有些东西涉及商业机密，我暂时没办法向您透露，但我敢保证，单单一个闪存，就足以让海思半导体吃得盆满钵满。 夏培肃和倪光南对视一眼，对庞学林的自信有些吃惊。 庞学林却没有在意这两位大佬的想法，他完全不担心闪存的问题。 不说后世的手机内存，单单四年后将要出现的u盘，就足以支撑起海思半导体的发展。 在世界计算机产业的发展历程中，存储设备一直都是计算机发展的关键，最早计算机是没有存储设备的，用的是卡纸，然后换成了磁带，在往后终于有了存储设备的出现这就是软盘，比较常见的是3.5英寸软盘，也就是俗称的a盘，再往后终于有了光盘，无论是cdrom还是dvdrom光盘在相当长的一个时间范围之内都是最常见的存储设备。 但是，光盘一次性使用的特点也让大家诟病不已。 终于到了1998年，u盘出现了，u盘由于其容量较大，可以反复使用，随意插拔，让其成为了最受欢迎的移动存储设备，一直到二十一世纪二三十年代都是全世界最受欢迎的移动数据传输方式。 u盘最早源自于中国的朗科科技，这项成果也被视为在计算机存储领域二十年来唯一属于中国人的原创性发明专利成果。 然而，朗科是拥有“u盘”的专利，但不是拥有usb闪存或者usb存储器的专利。 正因为如此，在现实世界，朗科虽然通过专利官司，每年都能获得几千万的营收，但并没有发展起来。 一直到庞学林进入中国太阳世界之前，朗科依旧靠着打专利官司和租房子赚钱，对一家科技公司而言，完全是一种侮辱。 所以庞学林也不打算将u盘专利留给未来的朗科了。 就在几个月前，庞学林已经在美国通过斯高柏公司提出了usb专利的申请。 usb接口是外围设备与计算机主机相连最常见的接口之一。 除开usb接口外，还有如并行总线等接口等。 然而usb接口却有个极大的优点使得它在这个领域非常的普及，那就是具有这种接口的设备可以在电脑上即插即用(即插即用有时也叫热插拨)。 电脑开机的时候要先开外围设备再开主机电源，而关机时候的顺序恰好相反。 之所以要遵循这种开机顺序，就是因为在电脑启动之前必须先让所有的外围设备的电源都打开做好准备，然后等待主机对这些设备逐一进行检查并安装相应的软件。 只有这样电脑才能正常运行，否则将可能出现外围设备不可用或者电脑不能识别外围设备的情况。 而usb接口的出现却改变了这种状况，如果某个设备是usb接口，那么它就可以随时插入电脑主机不管电脑此时处于什么样的状态，而如果要取走这个设备，只需按照规范操作便可以将这个设备安全的从电脑上移走。这无疑给人们的学习和生活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历史上，usb技术由英特尔首席系统技师巴特发明，英特尔最终决定免费开放这项技术，并且与微软、康柏等公司合作，将其确定为计算机的一种通用标准接口。 庞学林申请了usb专利后，决定将其免费开放，并且通过唐·瓦伦丁的关系，游说康柏、微软、英特尔等企业接受这个统一的标准接口。 目前得到的反馈很好，不出意外的话，从明年开始，绝大多数电脑厂商生产的个人电脑中，都将出现usb接口。 有了这样的铺垫，未来庞学林再退出u盘的话，没有任何企业能够从技术角度绕开他所拥有的专利。 届时海思半导体在存储芯片领域，也完全可以凭借u盘的成功，获得良好的回报，并且形成研发-生产-销售之间的良性循环。 当然，这种话庞学林现在自然不会和夏培肃以及倪光南明说。 夏培肃见庞学林一脸自信的模样，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要说在研发领域，夏培肃有信心胜过眼前这个年轻人。 但是在做生意方面，夏培肃在庞学林面前就没有任何发言权了。 君不见甚至连rm日报，都已经公开宣称庞学林是年轻一辈的企业家领袖了么？ 庞学林在星环cvd营销过程中的种种操作，甚至连夏培肃这样一心沉湎于学术领域的大家，都有所耳闻。 由此可见庞学林在国内的热度了。 这时，倪光南说道：“庞总，那你说的第二代同步动态随机存取内存，指的是什么？” 同步动态随机存取内存，指的就是sdram。 这是有一个同步接口的动态随机存取内存（dram）。 通常dram是有一个异步接口的，这样它可以随时响应控制输入的变化。 而sdram有一个同步接口，在响应控制输入前会等待一个时钟信号，这样就能和计算机的系统总线同步。时钟被用来驱动一个有限状态机，对进入的指令进行管线操作。 这使得sdram与没有同步接口的异步dram相比，可以有一个更复杂的操作模式。 管线意味着芯片可以在处理完之前的指令前，接受一个新的指令。在一个写入的管线中，写入命令在另一个指令执行完之后可以立刻执行，而不需要等待数据写入存储队列的时间。在一个读取的流水线中，需要的数据在读取指令发出之后固定数量的时钟频率后到达，而这个等待的过程可以发出其它附加指令。这种延迟被称为等待时间，在为计算机购买内存时是一个很重要的参数。 sdram在计算机中被广泛使用，从起初的sdram到之后一代的ddr，然后是ddr2和ddr3进入大众市场，2015年开始ddr4进入消费市场。 庞学林要做的，就是ddr内存。 ddr内存的正式名字是ddrsdram（dualdateratesdram），顾名思义就是双倍速率sdram，从名字上就知道它是sdrsdram的升级版，ddrsdram在时钟周期的上升沿与下降沿各传输一次信号，使得它的数据传输速度是sdrsdram的两倍，而且这样做还不会增加功耗，至于定址与控制信号与sdrsdram相同，仅在上升沿传输，这是对当时内存控制器的兼容性与性能做的折中。 ddrsdram采用184pin的dimm插槽，防呆缺口从sdrsdram时的两个变成一个，常见工作电压2.5v，初代ddr内存的频率是200mhz，随后慢慢的诞生了ddr-266、ddr-333和那个时代主流的ddr-400，至于那些运行在500mhz、600mhz、700mhz的都算是超频条了，ddr内存刚出来的时候只有单通道，后来出现了支持双通芯片组，让内存的带宽直接翻倍，两根ddr-400内存组成双通道的话基本上可以满足fsb800mhz的奔腾4处理器，容量则是从128mb到1gb。 ddr内存在对rdram的战争中取得了完全胜利，所以相当多的主板厂家都选择推出支持ddr内存的芯片组，当时的主板市场可是相当的热闹，并不只有intel与amd两个在单挑，还有nvidia、via、sis、ali、ati等厂家，所以能用ddr内存的cpu也相当的多，socket370的奔腾3与赛扬，socket478与lga775的奔腾4、奔腾d、赛扬4、赛扬d，只要你想酷睿2其实也可以插到部分865主板上用ddr内存，amd的话socketa接口的k7与socket939、socket754的k8架构产品都是可以用ddr内存的。 第四百七十五章 两年后 庞学林将ddr技术以及闪存技术和夏培肃以及倪光南大概解释了一遍。 夏培肃和倪光南面面相觑，忍不住面露苦笑。 相比于庞学林，他们感觉自己的知识结构已经远远落后于对方了。 当然，相比之下，倪光南对庞学林有所了解，所以倒也不显得多少惊讶。 夏培肃则面露惊容，庞学林在这一过程中所表现出的专业素养，远远超出了一名普通的科技企业老板的水准，丝毫不亚于自己手下的那些硕士博士，在知识广度上更有甚之。 在见到庞学林之前，夏培肃虽然早就听说倪光南说庞学林如何如何厉害，还以为有夸张的成分。 但现在看来，这些传言恐怕没有丝毫夸大。 眼前这个年轻人对于整个ict产业的认知，恐怕还在他那篇论文所表现出的水准之上。 接下来的今天时间，庞学林一方面和夏培肃、倪光南就海思半导体后学的发展思路进行了一些探讨，另一方面则正是开始了海思半导体研发团队的组建工作。 其中倪光南出任海思半导体副工程师，李一男被庞学林从华威调过来担任副总工程师。 庞学林自己则担任海思半导体总裁，夏培肃也被庞学林拉过来，担任海思半导体的顾问一职。 至于胡威武，庞学林当然也不会放过，他将在海思半导体实习，并且在明年上半年博士毕业后正式入职海思。 …… 两年的时间一晃而过。 1996年3月1日。 美国，洛杉矶洛杉矶国际机场。 庞学林牵着慕青青的小手，两人肩并肩走在洛杉矶国际机场vip旅客通道。 他身后，跟着星环科技总裁刘琦、华威公司总裁任正斐、海思半导体总工程师倪光南、海思半导体副总裁李一男、华威公司副总裁孙亚方等人。 这两年来，庞学林在国内低调得很。 大部分时间，他都待在深城的海思半导体总部，带领团队搞全新指令集架构的芯片研发工作。 两年的时光，庞学林手下的产业也如同吹气球一般膨胀起来。 华威公司已经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通讯公司，程控交换机领域霸主，近期已经开始进军非洲、南美、俄罗斯等海外市场。 在2g通信领域，华威也以及完成了基站收发台（bts）和基站控制器（bsc）的研发工作，目前正在和中国电信以及中国联通进行联合测试。 手机的研发也在同步进行中，以诺基亚1100为模板的新手机研发进展顺利，虽然依旧由很多零部件需要从国外进口，但在核心零部件领域，海思半导体正在一步步实现进口替代。 如今，华威的估值早已超过了两百亿人民币，在国内的民营企业中，也有了不小的名气。 至于星环科技，1994年，cvd销售额破五十亿，1995年，在cvd价格腰斩的情况下，销售更是破百亿。 这两年，星环科技相继在影视dvd版权领域展开大规模布局，利用斯高柏和唐·瓦伦丁的关系，相继和好莱坞各大影视公司达成了合作协议。 今年年初，星环科技推出了新一代的dvd产品，并且在斯高柏的配合下，同步进入海外市场，单单上个月，星环dvd在北美市场销售单月破五千万，而且正在强势增长，预计年销售额将会突破十亿美金。 在欧洲、东亚市场，星环dvd的增长也几位强势。 目前，星环科技已经成为中国估值最高的科技企业，按照庞学林的计划，星环科技（主营dvd，cvd整机）将会在年内在港股上市。 高盛、****等投行相继给予了星环科技超过一千亿人民币的估值。 而拥有星环科技百分之八十股份的庞学林，将毫无疑问地登顶中国首富的宝座。 甚至在世界富豪排行榜中，也占据有一席之地。 不过或许因为这两年庞学林表现比较低调，很少接受媒体采访，亦或是微软的高速崛起，比尔·盖茨荣登世界首富的宝座，媒体上关于庞学林的消息并不多。 只是这一次，庞学林注定是没办法再低调下去了。 因为已经在美国被他遥控指挥了两年的雅虎，将于今年的3月7日正式上市。 这和雅虎历史上的发展基本上保持一致。 历史上的雅虎，于1996年3月7日ipo上市，发行当天股价从13元飙升至最高43元，尽管收盘价回落到33元，但这已经让它成为截止当时纳斯达克历史上发行日增长第三高的公司。 是日，雅虎市值达到8.5亿美元，而那时，这家公司的员工总共也只有49人。 杨致远和费罗的账面身价都超过了1.3亿美元，早期投资人软银获利近2亿美元。 在上市后数月内，雅虎公司的股价较ipo高点跌去超过44%以上，但直到1998年3月之前，雅虎都是唯一一家录得盈利的搜索公司。 此时，雅虎大约35%的流量份额来自本土，其余都来自海外。这家公司在上市10日后就马不停蹄地开始了拓荒海外市场的步伐，它和软银以分别占股40%和60%的比例创办了雅虎日本，这是美国互联网公司第一次在海外设立分公司。 海外化战略一方面能为雅虎带来更多的流量和更高的广告收入，另一方面，也在不断推升雅虎的股价。 到了1997年，雅虎收购了rocketmail推出了自己的邮件服务，在随后的几年时间里，雅虎陆续推出了自己的游戏、群组、即时信息服务。 在1999年初，雅虎以价值35.7亿美元的股票收购了线上虚拟社区geocities，后者在当时是世界上流量第三大的网站，不到一百天内，雅虎又以价值57亿美元的股票收购了在线电台网站broadcast，而在当时，这个网站的用户总共只有57万名。 到了2000年，雅虎帝国的市值高达1280亿美元，即使巴菲特的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也要在这家互联网新贵公司甘拜下风，它的市值那时只有1080亿美元。 只可惜，从那之后，雅虎帝国就开始了日复一日的衰落过程。 中间相继错失谷歌、facebook这两家互联网大牛，雅虎就开始了一步步走下坡路。 1998年时，谷歌的两位创始人曾经接触过雅虎，希望作价100万美元将pagerank出售，雅虎拒绝了两位斯坦福博士的要求。这并没有妨碍到两家公司的合作，双方在2000年达成协议，雅虎采用谷歌的搜索引擎。 2年后，也就是2002年，雅虎一度出价近30亿美元收购谷歌，最终被后者拒绝。 这一次，谈判的主动权掌握在了布林和佩奇手上，他们要价50亿美元。 2002年的时候，谷歌的营收只有2.4亿美元，而雅虎的收入则不到8.4亿美元，它的股价则徘徊在7美元左右。如果要成功收购谷歌，意味着雅虎要把自己的全副身家都押注在这家模式和自己截然不同的搜索公司身上，而那已经不是收购，更加近乎合并。 最终，雅虎放弃了这次惊心动魄的收购。 两年后，谷歌成功ipo上市，雅虎发现自己已经从搜索市场的领军者变成了蹒跚的落伍者、追赶者。到了2006年，雅虎品牌广告增长下滑了一半，在搜索相关广告市场上的份额从近1/3下滑到不足1/4，而谷歌则占据了整个市场68%的比重。 对雅虎来说，比业务下滑更严重的隐患在于，谷歌收购youtube，以及facebook不断做大，雅虎坐视线上视频和社交市场被人瓜分割据，这直接导致了在随后的内容、社交大潮中，雅虎完全处于下风。 在2006年，雅虎也看到了facebook蕴藏的巨大潜力，但是，节外生枝的是，由于难堪的财报状况，职业经理人塞梅尔最终将10亿美元的报价压低到了8.5亿美元，而这看起来精明合理的以财务为考量的商业决策最终使得扎克伯格拒绝了雅虎。 甚至雅虎也曾经动过收购youtube的念头，然而，最终还是被google以更高的16.5亿美元价格捷足先登。 而后的几年，相继陷入高管内耗以及投资失败的雅虎，一步步滑向了深渊。 到了2016年，雅虎的航程终于结束，在历经了二十多年的漂泊之后，在见证了互联网的蓬**伏之后，这家曾经一度是硅谷最新颖最有趣的互联网公司终于如众人意料那样以被收购的方式在历史的舞台上黯然落幕。 verizon仅仅以48.3亿美元的代价就买下了雅虎包括搜索、邮件等在内的主要业务，自此之后，雅虎仅仅成为一家手上持有15%阿里巴巴集团股份和35.5%雅虎日本股份的控股公司，而根据两家公司在股票市场的表现来计算的话，雅虎控股公司价值超过400亿美元。 2017年，雅虎公司终于正式更名altaba，从此，世间再无雅虎。 但是在这个世界，雅虎显然不可能如同历史上那般衰落下去了。 这两年，庞学林牢牢掌控着雅虎90%的股份，在加上星环科技以及华威这两家公司源源不断的现金流，财大气粗的庞学林让任何觊觎雅虎的资本都无处下口。 此外，通过雅虎，庞学林相继完成了雅虎邮箱，雅虎通讯，雅虎门户，雅虎搜索、雅虎网址导航等产品的开发。 其中雅虎搜索负责人是李彦红、拉里·佩奇以及谢尔盖·布林。 这三位大佬的加入，使得综合了超链分析技术以及rankpage技术的雅虎搜索刚一出来，就成为了最受美国网民欢迎的搜索引擎。 不过庞学林也很清楚，如今的雅虎已经发展到了一个瓶颈。 不管是美国社会的整体舆论环境，还是对美国整个国家利益而言，都不可能让一个中国人控制雅虎这样一家已经逐步展现出互联网巨无霸前景的存在。 因此，庞学林必须通过运作公司上市，将某些人绑上雅虎战车，为雅虎接下来的发展保驾护航。 这次美国之行，庞学林就是为雅虎在纳斯达克上市前来敲钟的。 “庞总，欢迎来到美国！” 庞学林拉着慕青青刚从vip旅客出口处出来，便看到杨致远、费罗、本森·拉斐尔、钱伯斯、莫格里奇等人迎接自己。 庞学林笑了笑，对于钱伯斯，莫格里奇的出现也不意外。 这两年，庞学林一直在增持思科的股票，到今天已经拥有思科百分之十二的股份，堪称思科最大的个人股东。 如今，思科的市值早已突破了一千亿美金，庞学林单单在思科的资产加起来就超过了一百二十亿美金。 更不用说，他手下还有星环科技、雅虎这样钱景光明的企业。 对于这样的资本大佬，钱伯斯、莫格里奇他们自然也要慎重对待。 说不定过不了两年，人家就要成为思科的大老板了。 “老杨，费罗，拉斐尔，辛苦你们了。” 庞学林走上前，分别和杨致远、费罗以及本森·拉菲尔握手。 值得一提的是，原本为红杉资本的唐·瓦伦丁工作的本森·拉斐尔，如今同样加入了雅虎，担任雅虎的首席财务官。 本森·拉斐尔在美国资本圈人脉极广，这次雅虎上市，全是本森·拉斐尔一力运作。 接着，庞学林在杨致远他们的介绍下，又和李彦红、拉里·佩奇、谢尔盖·布林等雅虎的高管一一握手。 众人相继见礼后，庞学林这才登上了本森·拉斐尔为他们准备的车队，直接前往洛杉矶市郊的一处庄园。 半年前，庞学林通过本森·拉斐尔的关系，花费二点五亿美金买下了这处始建于1879年的古老庄园，并且登记在了慕青青的名下。 这里，也将成为庞学林在美国的落脚之地。 当天晚上，庞学林在庄园内举行了盛大的冷餐宴，用来招待来自全美各地的贵宾。 其中就包括唐·瓦伦丁、比尔·盖茨、巴菲特等大佬级人物。 身为美国土著，这些人对于出现在美国资本圈的庞学林自然不会陌生。 这两年，庞学林投资的思科以及雅虎这两家公司早已成为了美国科技界的传奇。 至于另一家与星环科技合作的斯高柏公司，同样成为了dvd领域的巨无霸存在。 因此，对于庞学林举办的这场宴会，所有人都欣然前往。 第四百七十六章 财富专访 “庞，雅虎开发的那个qq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我们公司现在在线办公基本上都用这款软件，还有谷歌搜索和hao123网址导航，现在上网都快离不开它们了。我听说你这次将雅虎和它们拆分上市，有点可惜了，如果这几个合在一起的话，雅虎的市值应该可以翻几番……” 巴菲特端着香槟，和庞学林侃侃而谈。 这时，比尔?盖茨同样端着香槟凑了过来，笑着说道：“是啊，巴菲特先生说的没错，庞，你愿意出售谷歌搜索吗？微软愿意出价十亿美金……” “盖茨先生要买谷歌？怎么不问问我的意见？我还指望着以后通过谷歌的股票养老呢！” 不等庞学林回答，一旁的唐?瓦伦丁笑着跟了过来。 庞学林把谷歌搜索从雅虎剥离开来的时候，他顺带投了五千万美金，拿到了谷歌百分之五的的股份。 经过这几年的接触，对于庞学林这位财神爷，唐?瓦伦丁可谓是心服口服。 不管是雅虎，还是qq、谷歌，基本上都代表了互联网的前沿发展方向。 这两年虽然也有不少公司试图抄袭庞学林的创意，但基本上都跟不上这几家公司新产品的更新速度。 庞学林将互联网产业玩出花活来了。 正因为如此，虽然明天即将登陆纳斯达克的雅虎只有一个门户网站和一个雅虎邮箱，但美国资本界对于这支史上第一支互联网股票可谓是高度关注。 ****、高盛都给了雅虎很高的估值。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抱歉，盖茨先生，谷歌暂时没有融资计划，等以后谷歌要融资的时候，我可以给你优先权！”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我就不客气了！” 盖茨大笑道。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这是自然。” 站在庞学林身旁的慕青青穿着晚礼服，端着红酒杯，微笑地看着庞学林。 虽然她不是第一次跟庞学林来美国，也不是第一次知道庞学林很有钱。 但看到庞学林与这些在全球都赫赫有名的大佬们谈笑风生，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三年前自己第一次在火车上遇到的少年，谁能想到短短三年时光，竟然能成长到如今这个地步。 另一边。 任正斐、倪光南、刘琦、孙亚方、李一男他们又是站成了一圈。 他们都是庞学林从中国带过来的，和这些美国佬玩不到一块。 倪光南有些感慨地看着庞学林，说道：“没想到我们老板在美国人面前有这么大的牌面！” 倪光南有些吃惊。 这两年庞学林在国内相对低调，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深城的海思半导体总部，踏踏实实搞芯片研发。 海思半导体这两年基本上都在不停地投钱，除了帮星环科技设计解码芯片外，基本上没多少营收。 倪光南一度曾怀疑依靠华威和星环科技的收益，能不能支撑起海思半导体的研发。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杞人忧天了。 任正斐也跟着感叹道：“庞总不声不响，竟然在美国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如果不是他主动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他竟然是雅虎的投资人！” 孙亚方道：“听说****那边已经给了雅虎五十亿美金的预估市值，要知道这家公司成立才不到两年时间，公司总人数才不到一百人，互联网的圈钱速度真的超乎我们想象。” 任正斐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还是安安心心做实业吧，不过背靠这么有钱的老板，我觉得我们接下来可以考虑加大在亚拉非国家的市场拓展速度了……” …… 庞学林好不容易应付完盖茨、巴菲特等人，然后又端着香槟和杨致远、费罗、李彦红、拉里?佩奇、谢尔盖?布林等人敬酒祝贺。 好不容易应付完今晚的来宾，这时，一个顶着光头脑袋，戴着眼镜，看起来有点像x战警里光头教授模样的男子走了过来。 “庞先生，您好，我是《财富》杂志的主编米切尔?詹姆斯，非常感谢您今晚的款待，我想，我们能好好谈一谈吗？” 庞学林微微一愣，今晚这场冷餐宴，他全权交给了本森·拉斐尔负责举办，没想到来了这样一位不速之客。 《财富》杂志主编，这个身份可不简单。 《财富》是一本由美国人亨利·鲁斯创办于1930年，主要刊登经济问题研究文章的杂志，隶属时代华纳集团旗下的时代公司。 自1954年，《财富》推出全球企业500强排行榜以来，历来都成为经济界关注的焦点，影响巨大。 此外，《财富》杂志还举办了一系列引人注目的财经论坛，如著名的《财富》全球论坛，即世界500强年会便是其中之一。 《财富》全球论坛开始于1995年，吸引了全球巨贾政要的关注。 1999年的财富论坛，在中国上海举办，那次论坛比尔·盖茨、巴菲特等大佬均有出席，就连高层中，也来了一位领袖级人物。 由此可以想象这个杂志的影响力了。 庞学林犹豫了一下，点头笑道：“好，那咱们到阳台上聊吧。” 对于米切尔·詹姆斯的到访，庞学林当然清楚对方的目的。 事实上，这两年，想要采访庞学林的媒体不计其数。 国内媒体就不用说了，国际媒体，就连bbcn以及《时代周刊》等顶尖媒体都有过邀约。 但都被庞学林一一拒绝了。 一方面，这两年正是庞学林安心搞芯片研究的时候，他不想让海思半导体受到太多的瞩目。 另一方面，作为一名新兴的资本大鳄，他不想受到太多的闪光灯聚焦，这无论对他接下来在互联网产业的布局，还是对他未来的发展，都是不利的。 但现在，随着雅虎上市，掌握了雅虎百分之八十股份的庞学林，是不可能再隐藏下去了。 这个年代还不像现实世界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 现实世界随着中国的高速崛起，整体工业产值超过美国之后，美国就开始有了怨妇的心态。 国内的种族主义思潮高涨，大统领更是特不靠谱到了极致。 在这个时代，冷战刚刚结束，美国处于全球的巅峰，举目四望，没有一个对手。 因此，对于非白人创业者，美国人也是相当得自信与包容。 庞学林虽然掌握了美国的部分互联网产业，但不至于像后世那样，一家由美籍华人创办的zoom公司受到种族因素政治因素影响而遭到各种歧视。 庞学林和米切尔·詹姆斯来到阳台，詹姆斯微笑道：“庞先生，我们财富杂志想对您做一次专访，这篇专访将会在雅虎上市前两天刊登在我们最新一期的杂志上，不知道您方便不？” 庞学林眨了眨眼，米切尔·詹姆斯选得时间点相当美妙。 他虽然在美国的资本界名头不小，但大多都是小圈子里的事，媒体上关于他的报道并不多。 如果趁着这次雅虎上市的东风，自己能够直接登上《财富》杂志，那么雅虎将会引发全美股民的关注。 要知道美国可是一个全民炒股的国度，很多美国人将自己的养老金都投入到股市中去，以期在股市能让自己到老的时候多一分保障。 因此，雅虎上市，《财富》杂志也跟着吹捧造势的话。 这一波韭菜割下来不要太美滋滋。 “行，那明天吧，咱们约个时间聊一聊。” 庞学林微笑道。 “庞先生，非常感谢。” 米切尔·詹姆斯朝庞学林弯腰鞠了个躬。 …… 纽约，曼哈顿。 马芸在自己创办的海博翻译社合作伙伴比尔的带领下，信步游走在曼哈顿街头。 这次美国之行，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不仅仅是这个全球第一强国的繁华街景，更重要的是，这一个月来，他在美国见到了一种全新的商业模式。 最近一个月，美国的不少财经媒体都将注意力放在了雅虎这家成立才两年的公司上面。 ****、高盛等企业纷纷给予雅虎超过五十亿美金的估值。 要知道，这家企业到现在总员工人数才不到四百人，这种轻资产模式所产生的巨大效应，引发了金融资本的高度关注。 而雅虎的创始人杨致远以及费罗也随之名声大燥。 而马芸之所以关注到这家公司，更多的是在考虑能否利用互联网赚钱。 可惜的是，他没钱。 1992年他创建海博翻译社以来，这几年马芸一直在找合适的投资机会。 对于还处于互联网萌芽阶段的中国而言，这种商业模式显然具有极强的复制效应。 只要操作得好，说不定很快就能赚到第一桶金。 只可惜，自己的启动资金不足，否则的话，马芸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复制雅虎的商业模式。 马芸叹了口气，将目光从一旁的高楼上收回，突然，他眼角的余光扫过街头一个报刊亭。 报刊亭一份最新的财富杂志封面上，赫然出现了一张中国人的面孔。 “这是……庞学林？！” 马芸看着封面上年轻的面孔，不由得吃了一惊。 毫无疑问，这个年轻人在中国企业家中有着极高的知名度，甚至是不少年轻人的头号偶像。 不仅仅因为他的年轻，更重要的是，这两年星环科技几乎垄断了中国cvd与dvd市场，甚至开始反攻海外。 马芸对这个创业前辈自然不会陌生。 只是这两年，庞学林极少在媒体上露面，马芸已经好久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了。 “奇怪了，庞学林怎么会登上财富杂志了？” 马芸想了想，从兜里找出十美刀，交给了报刊亭老板，直接拿起杂志看了翻了起来。 在财富杂志的封面，除了庞学林的头像以外，还有一串标题。 “中国首富？不，他有可能成为世界首富！” 这个标题让马芸嘴角扯了扯。 虽然他承认庞学林很强，但要说庞学林能够跻身世界首富，他觉得有些扯淡了点。 别的不说，比尔·盖茨和他的微软正处于不可一世的阶段，世界上又有哪个顶级富豪敢豪言超越比尔·盖茨。 更不用说是庞学林的星环科技了。 一边这样想着，马芸一边翻来了专访的页面。 专访开始之前，有一段前言，上面这样写道。 “最近一年多以来，有一家互联网公司频频出现在媒体页面，其中既有经济媒体，也有科技媒体，这就是当下美国最具创新意识，也最为火爆的互联网公司雅虎。相信对美国五千多万网民而言，几乎所有人从上网的第一天，就要与雅虎打交道。他们通过雅虎的网址导航寻找自己感兴趣的网站，通过谷歌搜索寻找自己想要的信息，通过qq去互联网上寻找自己想要认识的朋友，通过雅虎邮箱去完成自己的日常工作，更通过雅虎首页去寻找自己想要看到的新闻……” “这就是雅虎，一家无处不在的互联网公司。它定义了互联网的运作模式，也定义了一个全新的未来。很多人都以为雅虎能够取得如今的成就，得益于两位创始人杨致远以及费罗的努力。但实际上，杨致远和费罗只拥有雅虎百分之十的股份，雅虎百分之八十的股份，都握在一个年轻人手里。今天，《财富》杂志将会带领大家去寻找真正站在雅虎背后的这位神秘富豪——他就是来自中国的庞学林！” “对于庞学林这个名字，可能很多美国人都会很陌生。但我相信很多人都用过他旗下公司的产品，就算没用过，也肯定听说过。这就是星环cvd/dvd。这款光盘播放器让我们有机会通过cd来欣赏好莱坞大片，让我们在家也能体验到影院内的感觉。而它的价格，仅为ld镭射影碟机的三分之一。庞正是星环cvd的发明人之一，也是星环科技的创始人。但很少有人知道，这位年仅21岁的天才少年，还是一位隐藏在幕后的科技大佬以及资本大鳄。我们有理由相信，未来几年内，庞的存在，将会向比尔·盖茨发起强有力的挑战。下面，请跟随本刊主编米切尔·詹姆斯的视角，一起去探索这个年轻人旗下庞大的商业帝国。” 第四百七十七章 雅虎上市 马芸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杂志上的内容，仿佛被石化了一般。 这时，一旁的比尔好奇道：“杰克，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马芸摇了摇头，深深的吸了口气。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段时间在美国国内掀起如此巨大动静的雅虎公司，竟然是庞学林的手笔。 要知道在最近几个月，雅虎的商业模式，发展模式已经成了业界关注的焦点，很多经济学家，金融专家都在研究雅虎的商业模式。 整个华尔街都将目光聚焦到了互联网这个即将到来的投资风口。 目前美国的网民以每年两到三千万的速度高速递增。 按照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恐怕用不了几年，雅虎便将成为互联网产业领域的巨无霸。 届时雅虎的市值将达到什么样的高度，谁都没办法确定。 但毫无疑问的是，拥有雅虎百分之八十股份的庞学林，毫无疑问拥有和比尔?盖茨扳手腕的能力。 …… 马芸目光沿着文章继续看下去。 在一大段介绍之后，接下来就是正儿八经的专访环节。 米切尔?詹姆斯：庞先生，非常感谢今天有时间能接受我的采访，据我所知，很少有媒体能够采访到你，请问为什么您选择这个时候接受我们的采访呢？是否与雅虎接下来机上上市有关？ 庞学林：其实我一直是一个很开放的人，但是我注重内部管理，而不是对外宣传，所以媒体觉得我难以采访，可能只是一种误解。 不过不可否认，这次决定接受詹姆斯先生您的采访，确实与雅虎接下来即将上市有关，毕竟雅虎上市后，股东信息基本上都会公开，作为雅虎的投资人，我有义务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向公众传达我个人的一些理念以及接下来关于雅虎未来发展的一些信息。 米切尔·詹姆斯：庞先生，很高兴您能如此坦率，希望我们接下来的采访都能够坦诚交流。 庞学林：我也希望如此。 米切尔·詹姆斯：庞先生，我们知道，您在两年前就投资了杨致远和费罗的雅虎，请问那个时候您是基于一种什么样的认知呢？您在那个时候就觉得互联网产业会迎来大发展吗？ 庞学林：确实，如果没有这种认知，我就不会投资雅虎，事实上，在我看来，现阶段的互联网发展还处于初期，存在有许许多多不成熟的地方，也有很多应有有待我们继续去开发，我认为，可能绝大多数人都还没意识到互联网将会对我们的社会带来什么样的改变。无论是从政治、经济、社会还是商业层面。 詹姆斯·米切尔：那您是如何看待雅虎的上市呢？您认为雅虎的市值能达到多少美元？ 庞学林：雅虎的上市对整个互联网产业是一针强心剂，在雅虎之前，有很多人都在疑惑，互联网产业应当如何盈利，现在雅虎已经给出了一个标杆性质的商业模板，即将流量与广告变现融为一体，并且为网民提供尽可能多的便携式上网服务。 至于雅虎的市值能达到多少美元，我暂时没办法给出预估，不过我想，作为历史上第一家上市的互联网公司，雅虎应该是一家达到千亿美金市值的企业！ 詹姆斯·米切尔：千亿美金？ 庞学林：对，事实上，在我看来，未来出现万亿美金市值的科技企业也不稀奇。 詹姆斯·米切尔：庞先生真爱说笑。对了，庞先生，据我所知，在雅虎上市之前，您剥离了雅虎的网址导航、搜索以及通讯业务，假如这几项业务都同步上市，相信雅虎肯定能获得更高的估值，您为何会做出剥离这几项业务的决定呢？难道您认为搜索、通讯业务未来的发展潜力，比门户网站还要更强？ 庞学林：有这方面的考虑吧，按照我的计划，未来雅虎、qq、谷歌、hao123等都将成为星环集团的一部分，目前互联网搜索以及通讯业务的市场还有很大的增长潜力，我并不认为这几项业务现在上市是一个好时候，所以我做出了将其剥离出雅虎的决定。 詹姆斯·米切尔：庞先生，另外，据我所知，您还是思科最大的个人股东，另外全球最大的影视光碟生产商星环科技、中国最大的民营通讯企业华威、中国最大的芯片设计企业海思半导体都是您旗下的产业，从某种意义上说，您旗下的企业，代表了中国商业高科技公司巅峰，请问您投资了如此多的公司，对未来有一个什么样的预期呢？另外请问您如何看待未来中美之间的高技术合作？ 庞学林：其实我们是世界上最穷的高科技公司，比世界上任何一个公司都穷，但是我们的投资比世界任何一个公司都厉害，原因是什么？ 我们为了理想，为了未来，所以我们的科研投资很大，处在全世界前十名。 我们的科研不仅仅局限于工程技术创新，在工程技术上领先了世界；现在我们更多重视理论上的创新，为十年、二十年以后大规模的战略布局，在数学、物理、化学、3g/4g/5g……布局，未来十年、二十年我们的竞争能力会更强。 我们希望和美国加强合作，共赢这个世界。 我认为随着中国经济的持续发展，中美之间在高科技领域必将迎来更多的合作机会，将中国公司排斥在美国的合作之外，是美国公司的损失。总的来说，我个人希望两国之间能够有更多的合作共赢。 詹姆斯·米切尔：我们都知道，您的童年并不幸福，您有没有从童年学到什么？我是说，家庭对您人生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呢？ 庞学林：我并不认为我的童年不幸福，虽然父母早逝，但我的三叔三婶他们依旧竭力供养我长大，或许在物质条件上我们过得并不算好，但是在精神生活上，我想我的童年比大部分人都要过得丰富多彩。 我绝大多数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面，数学、物理、化学、文学，对我而言，经商只是实现我人生理想的一种商业工具。 詹姆斯·米切尔：哦，您的人生理想难道不是让自己旗下的企业发展得更好？ 庞学林：不，我说过，我之所以经商，完全是为了我的理想服务。 20世纪中叶，当阿姆斯特朗在月球上印下第一个脚印时，几乎所有的人都相信人类将在10到20年之内登上火星。现在，三十多年过去了，别说火星了，月球也再没人去过，理由很简单：那是赔本买卖。 冷战结束后，经济准则一天天地统治世界，人类在这个准则下也取得了巨大的成就：现在，我们消灭了战争和贫困，恢复了生态，地球正在变成一个乐园。这就使我们更加坚信经济准则的正确性，它已变得至高无上，渗透到我们的每个细胞中，人类社会已变成了百分之百的经济社会，投入大于产出的事是再也不会做了。对月球的开发没有经济意义，对行星的大规模载人探测是经济犯罪，至于进行恒星际航行，那是地地道道的精神变态，现在，人类只知道投入、产出，并享受这些产出了！ 对我而言，我希望有一天，我赚到的这些钱，能给我们人类文明做出更为有意义的贡献。 比如投入科研去探索我们的认知边界。 比如投身航天去探寻我们的自然边界。 或许我身上那种天然带有的冒险基因，对我而言，人类的科技应该为人类未来的发展服务，而不应该成为国家之间倾轧的工具…… …… 专访很长，马芸看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将《财富》杂志放下。 这篇专访给他带来的冲击，丝毫不亚于前半部分的引言。 很多国人对庞学林的认知，还停留在天才少年，cvd影碟机发明者，星环科技公司老板等身份。 却怎么也没想到，庞学林沉寂了两年时间，竟然不知不觉做了这么多事。 华威公司马芸听说过，在中国的通讯界算是传奇一般的存在，从三年前发明c&c08程控交换机开始，华威便一路走上了快车道，从程控交换机，到网络交换机，再到移动数字通信基站，这家企业简直是中国通讯行业领域的一股泥石流，将所有外资品牌都冲击地七零八落，甚至现在隐隐还有反攻国外市场的去势。 海思半导体，这家企业马芸不熟，但是单从专访中所说的中国最大的芯片设计企业的称号来看，显然也并不简单。 至于思科，那就不用说了。 马芸来美国一个多月，思科这个名字经常在电视上被人提及。 这可是美国过去十年间增长速度最快的企业之一，潜力丝毫不在微软之下。 马芸怎么也没料到，庞学林竟然还是思科最大的个人股东。 单单这一点，庞学林确实有资格比肩比尔·盖茨。 这时，一旁的比尔好奇道：“马，这个人，好像是中国人，你认识他吗？” 马芸微微一笑，说道：“当然认识！这位可是我们中国的比尔·盖茨！” …… 事实上，当财富杂志对于庞学林的这篇专访发出去之后，迅速在全美引发轰动。 很多美国人都没想到，思科，雅虎，一家是网络通信设备公司，另一家是互联网公司，这两家可以说代表着美国在互联网领域的最高水平，背后竟然都有一个中国人的影子。 而且，这个中国人还如此年轻！ 媒体上开始连篇累牍地报道庞学林的生平经历。 包括《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华尔街日报》n等媒体在内，都给予了庞学林极高的评价。 美国媒体对资本有着天然的亲近，特别是在互联网不发达的年代，适当的撒币政策下，庞学林这样的资本大佬很快就能在米国民间树立起良好的形象。 甚至有很多美国人，都将庞学林当做了是中国版的比尔·盖茨去看点。 而美国舆论的所引发的风潮，很快就在大洋彼岸的中国引发了轰动。 很多中国人在看到相关新闻后，都有种是否在白日做梦的感觉。 毕竟这个年代，印度神奇恒河水，日本牛逼夏令营，美国霸气小护照，德国良心下水道可是文人喉舌们普遍灌输给国人针对外国的认知，很多国人在面对老外时都有种严重的不自信感。 因此，当人们得知庞学林掌控了全美最大的互联网公司，并且还成为一家市值超过千亿美金的最大私人股东时，几乎所有人都有种做梦一般的感觉。 什么时候，中国人也可以搞出如此牛逼的企业了。 至于华威、海思半导体这些企业，在媒体的报道中，就被自动忽略过去了。 当然了，除了极少数柠檬精外，绝大多数国人，都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毕竟庞学林赚的可是老外的钱，而且又是高大上的互联网产业，想想就让人感觉振奋。 甚至在这场舆论风暴中，几乎所有国人都被科普了一下互联网产业的未来，同样也有无数年轻一代正磨拳擦手，试图进军互联网行业，复制庞学林的成功。 庞学林自然不会理会外界的纷纷扰扰。 1996年3月10日，雅虎终于在无数人期待的目光中，正式上市。 这次雅虎上市，总共拆出了三千万股的流通股，占雅虎总股份的百分之三十。 上市发行价为每股五十美元，相当于五十亿美金的估值。 但谁也没想到，在庞学林敲完钟的十分钟以后，雅虎的股票便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飙升。 一小时后，股票突破七十美金。 三小时后，突破一百美金。 六小时后停盘时，股票突破了一百八十美金。 就连庞学林也有些吃惊。 虽然自己手下的雅虎发展水平已经远远超过了历史上的雅虎，但市值也超过了历史中雅虎上市首日市值的二十倍，依旧远远超过了庞学林的预料。 按照这样的幅度涨下去，未来雅虎的市值，可能远远会比历史上雅虎的最高市值要高，高出很多。 第四百七十八章 陆海 对很多人而言，1996年3月10日，雅虎在纳斯达克上市是一件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事件。 它代表着一个全新时代的到来，互联网经济啊将深刻的改变全球各国的政治，经济乃至社会格局，并对人类文明产生深远的影响。 对马芸而言，雅虎的上市更加坚定了他搞互联网产业的决心。 但对庞学林和他的星环科技而言，雅虎上市不过是一个起点。 1997年，庞学林完成了在兰城大学的学业。 同年，亚洲金融危机爆发。 传说中的小股神再次出山。搅动全球金融格局，使得以索罗斯为首的国际游资，在向香江发起进攻中损失惨重。 庞学林则借着这次金融危机，再次获利超过五十亿美元。 1997年5月，雅虎中国、谷歌中国、企鹅中国相继上线。 中国互联网产业开始了大发展。 7月，海思半导体正式推出第一代兼容x86指令集的cpu，代号兆芯。 9月，由胡威武负责的基于庞学林一手打造出来的mix指令集芯片龙芯正式进入流片状态。 1998年，华为成功打入俄罗斯东南亚以及非洲市场，三月，华为正式发布第一代2g手机，1000元的价格，瞬间使其成为整个中国市场最畅销的一种机型。 与此同时，星环科技推出了自主品牌的笔记本以及台式机。 主板、gpu等芯片均由海思半导体供货。 同年秋天，星环集团正式建立芯片工厂，开始进军芯片代工行业。 1999年，中国第一架航天飞机首飞成功，中国成为全球继美苏之后第三个掌握航天飞机技术的国家。 1999年4月，庞学林与慕青青在兰城老家举办了一场简单的婚礼，参加婚礼的除了少数亲朋好友以及师长，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场婚礼的存在。 5月7日，中国驻南联盟大使馆被炸，中美关系恶化。 七月，市值已经超过四千亿美金的思科朝着纳斯达克有史以来市值最高的公司狂奔，庞学林却以中美关系恶化为由，开始一步步减持思科股份。 到2000年初，庞学林总共套现超过四百亿美金，基本从思科离场。 2000年3月，美国商务部对雅虎发起反垄断调查，庞学林宣布出售雅虎美国部分股票，套现超过五百亿美金。 与此同时由星环科技控股的企鹅集团和谷歌集团开始相继从美国撤出，布局全球。 2001年，星环集团基本上从美国全面撤出，庞学林已经是当之无愧的全球首富。 但庞学林在媒体上相当低调，很少参加各种社会性活动。 反倒是由他支持的各种希望工程，在全国各地遍地开花。 2001年9月，911事件爆发，美国将主要精力转向全球反恐，一直饱受美方打压的庞学林和他的星环集团终于松了口气。 2002年，星环科技推出了里程碑意义的平板电脑，cpu为星环公司主导的mix芯片，系统同样是星环公司开发的矩阵操作系统。 这一产品一经面世，便在全球数码产品爱好者中引发轰动，移动互联网时代开始初露端倪。 与此同时，不管是开源的矩阵操作系统，还是mix芯片，都对wintel联盟形成了强有力的挑战。 2003年，经过一年时间的酝酿，星环科技退出第一代智能手机，开启了移动互联网革命。 2003年7月，中国新一代空间站组建完成。 时间不知不觉进入了2004年。 …… 兰城，一处破旧的集体宿舍内。 “阿嚏！” 陆海从床上爬起来，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时，庞水娃从陆海的上铺爬了下来，说道：“陆教授，今天咱们还要去哪家公司。” 陆海道：“再去一趟数能光电吧，如果还是谈不下来，咱们只好先回京了。” 庞水娃张了张嘴，似乎欲言又止。 陆海道：“怎么了？” 庞水娃连忙摇了摇头，说道：“没，没什么。” “水娃，你去把镜膜太阳灶支起来吧，咱们把昨天吃剩下的完饭热一热，别浪费了。” “好嘞！” 水娃忙碌起来。 陆海看着这个年纪和自己一般大小的学生，笑着摇了摇头。 水娃19岁上小学，27岁才念的大学，到今年博士毕业，已经是33岁了。 照理说，这个年纪博士才毕业，很难在科研上做出什么成绩。 但自己这个学生为人勤恳，做事踏实，在科研上反而有一股钻劲。 自己之所以能够这么快就搞出纳米镜膜材料，水娃在中间功不可没。 更让陆海感动的是，纳米镜膜材料研究成功以后，陆海为了推广这种材料，倾尽家财，却始终没能取得太好的效果。 水娃原本都已经接到了好几家科研机构的offer，却因为自己的关系，始终跟在自己身边。 这半年来更是陪着自己在全国各地东奔西跑，试图推广纳米镜膜，却始终没什么进展。 兰城是陆海规划的最后一站，如果今天还是没能谈成，那么他就会彻底放弃这个项目，带着水娃返回京城。 毕竟就算他愿意坚持下去，他也不忍心虚耗自己这位注定前途无量的学生的光阴。 水娃没有在意陆海的目光，他拿起放在角落里一滩如同水银一般的布匹材料。 这种材料柔软光滑，轻得几乎感觉不到分量，表面映着自己变形的怪像，还变幻着肥皂泡表面的那种彩纹。一松手，银布从指缝无声地滑落到地上，仿佛是一掬轻盈的水银。 水娃将布匹材料拿到了外面的阳台上，然后将与材料相连的一根电线插上了电。 在启动开关的瞬间，原本柔软的材料一下子变得坚硬起来，形成了一个伞状的太阳灶。 按理说，这玩意儿最有用的应该是户外探险，但偏偏还要连上一根电线。 于是陆海砸了几百万推出这款产品之后，直接亏到了姥姥家。 就连网上平台都卖不出去，只能丢在仓库里吃灰。 吃完早餐，水娃跟着陆海去了兰城开发区的一家新能源企业。 这家企业主要做熔盐储能光热电站。 所谓熔融盐储能光热电站技术，实际上是利用硝酸钠等原料作为传热介质，一般与太阳能光热发电系统结合，使光热发电系统具备储能和夜间发电能力，可满足电网调峰需要。 一般情况下，这种电站需要大量高反射性的材料用于反射太阳光，陆教授研发的这种纳米镜膜无疑具备这样的潜质。 但水娃并不看好这个项目，一方面，纳米镜膜的太阳反射率虽然高，但与一般的镜面材料相比，提升不大，而成本却比普通的镜面材料高出好几倍。 而且这种材料需要通电才能形成固定的形状，虽然需要的电流非常微小，但需要额外布线，施工难度也比一般的熔盐储能光热电站要大很多。 正常情况下，一家企业只要脑子不宕机，是不太可能接受这样一款产品的。 事实上陆海又何尝不知。 只是陆海到现在依旧有些不甘心，想抓着这根救命稻草做最后的尝试罢了。 然而尝试的结果最终也没有出乎水娃的预料。 下午两点，陆海灰头土脸地从兰城高新区的数能科技有限公司出来，朝着在外面等候的水娃咧嘴一笑，苦笑道：“水娃，还是没成，咱们买今晚的火车票吧，直接回京。” “陆教授！” 水娃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怎么了？” 陆海好奇的看着水娃道。 水娃说道：“陆教授，或许，我有办法帮你。” “什么办法？” 陆海好奇地打量着水娃。 对于自己这个学生，陆海了解并不算多。 只知道对方已经结婚，家里条件应该也不算差。 否则不可能三十三岁了，好不容易博士毕业，还跟着自己在外面胡闹。 水娃道：“我……我有个亲戚，家里比较有钱，说不定我们能说服他投资咱们的项目，而且他现在就住在兰城。” “你有个亲戚？哦，我差点给忘了，你好像就是兰城人吧，水娃，要不我给你放个假，你在家休息一段时间，我先坐火车回去，等下个月再回北京找我。” 水娃道：“陆教授，我没跟你开玩笑，我那个亲戚真的有能力帮您！” 陆海摇了摇头，走上前拍了拍水娃的肩膀，苦笑道：“水娃，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发明，恐怕并没有什么大用，就算有投资进来，可咱们的产品规划呢？这玩意到底干什么用，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呢！你家亲戚如果真的愿意投钱，反而是坑了人家！” 水娃脸上露出一丝着急的神色，说道：“陆教授，我……我知道，但我的那个亲戚真的能帮我们，就算我们一时间想不到纳米镜膜更好的用处，但他绝对能想到！” 陆海皱了皱眉。 水娃继续道：“而且……而且我刚才已经打电话给他了，他说派人过来接我们，我们在这里再等等就行了。” “那……那就见一见吧！” 陆海不忍拂了水娃的好意，苦笑道。 两人又等了几分钟，高新区开发时间并不长，马路上的车辆很稀松。 水娃有些着急地看着马路的尽头。 过了一会儿，远方出现了一列车队，清一色红旗豪华车系列。 “他们来了！” 水娃指着车队说道。 “在哪呢？” 陆海皱了皱眉。 马路上除了那队红旗车，并没有其他什么车辆。 陆海可不认为这队红旗是来接自己的。 可是一分多钟后，让陆海目瞪口呆地一幕发生了。 只见那五辆红旗车缓缓在两人面前停了下来，前后护卫的是红旗豪华suv系列，售价将近百万，中间的则是一辆红旗l系列重型防弹车，是一辆元首用车，与国外最顶尖的林肯系列元首用车几乎相当。 据陆海所知，这辆车的民用版，售价高达五百万，这种防弹版本，价格只会更加昂贵。 车上下来一队黑衣男子，为首的一人走到水娃面前，鞠了个躬道：“水娃少爷，庞先生在庄园等您！” 一直到坐上车，陆海都有种做梦一般的感觉。 “水娃，你们家到底是做什么的？” 陆海看着庞水娃，有点不敢相信。 水娃曾经和他聊过自己小时候的事，说吃过不少苦，后来家里条件渐渐变好，他才开始重新上学，这才有机会考取中国最高等级的学府。 但现在，陆海觉得自己应该重新评估水娃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了。 这何止是家里条件重新变好，这完全是豪门好不好？！ 水娃似乎觉得自己骗了老师，有些不好意思，说道：“陆教授，总之，您待会儿见到我那位亲戚就知道了。” 半小时后，车队在兰城市郊的一处庄园门口停了下来。 陆海从车上下来，环顾四周，不由得有些惊叹。 他头一次知道，兰城周围竟然还有这样的豪宅。 庄园周围绿树成荫，草木丰茂，整个庄园设计采用了传统的中式结构，外观有点乔家大院的风格，但内部装饰融入了全新的现代科技，进去之后，假山，花园，泳池，网球场，高尔夫球场，甚至直升机停机坪，一应俱全。 陆海和水娃在庄园内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很快就来到了一处茶亭内。 茶亭里坐着一个戴着墨镜的年轻人，年轻人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t恤牛仔裤，但气质却给人一种久为人上的感觉，即使隔着墨镜，陆海都能隐隐感觉到墨镜背后目光所产生的锋芒。 “水娃哥，你回来了，这位应该就是你的老师陆教授吧。” 年轻人摘下墨镜，看着陆海微笑道。 陆海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位男子，眼中闪过不可思议之色：“你……你是庞……庞学林！庞学林……庞水娃……难怪……难怪水娃你跟我说起自己的家庭，总是躲躲闪闪。” 水娃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庞学林却笑着说道：“陆教授，请坐！” “庞先生，打扰了！” 陆海上去和庞学林握了握手，然后进入茶亭，在庞学林的另一侧坐下。 第四百七十九章 恒星际飞船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男子，陆海依旧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庞学林，这个名字如今在全世界，都有着强大的影响力。 不仅仅因为他凭借一己之力，将中国的ict产业带到世界第一流的水平，形成中美两强争霸的格局。 更重要的是，如今的网络世界，不管是移动互联网还是传统的pc互联网，基本上都是由眼前这个男人一手缔造而成的。 他亲手打造的雅虎，成为有史以来第一家门户网站，塑造了全新的互联网商业模式。 他亲手打造的企鹅，成为垄断全球百分之七十市场的通讯软件，从移动端到pc端，用户数超过十亿。 他亲手打造的星环科技，开启了移动互联网时代，星环科技的平板电脑和智能手机，定义了全新的移动互联终端。 他亲手打造的海思半导体，成为中国最强大的芯片设计和制造企业，堪称中国英特尔。 特别是他所主导研发的浸润式光刻机技术，使得全球半导体产业成功打破了光波193纳米的波长限制，从而有望一探130纳米、90纳米、65纳米的光刻极限。 光刻大厂阿斯麦投入约7.5亿美元研发的157纳米光刻机，化为泡影。 也是的中国在半导体制造领域，从追赶者成为跟跑者，甚至在某些技术领域领先国外一代。 至于由他投资占股乃至控股的公司，那就更多了。 比如当前通讯行业的三强企业，华威技术有限公司，庞学林就拥有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 比如正在蓬勃发展的互联网电商淘宝、京东、亚马逊，背后都有庞学林的影子。 更不用说，庞学林正在主导推广一项全球性电子支付服务，这个被称作是支付宝的软件，被西方的金融专家称之为有望颠覆美国金融主导权的一项产品。 就连向来号称自由的美国，也不得不以国家安全的名义，禁止支付宝、华威等企业进入美国市场。 “庞先生，容我缓缓，你怎么就……就成了水娃的亲戚呢？”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陆教授，首先，我要向你道歉！” “道歉，为什么？” 陆海不解地看着庞学林。 庞学林道：“事实上，你的纳米镜膜项目，我很早以前就知道，而且当时水娃之所以报考你的研究生，也是我的决定。” 陆海不由得为之一愣，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水娃。 水娃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道：“陆教授，对……对不起！” 陆海不在意地摆摆手，反倒是有些激动道：“庞先生，你的意思是，你看好我的项目？” 陆海之所以激动，可不仅仅因为庞学林的传奇人生。 更重要的是，目前几乎全球公认，眼前这个年轻人拥有点石成金的本事。 即使再普通的产品，在他手里都能玩出花样来。 如果庞学林真的看好自己的纳米镜膜项目，那这个项目就绝对还有救。 庞学林笑着说道：“确实看好，你这个纳米镜膜项目虽然看起来有些鸡肋，但是对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意义重大。” 陆海好奇道：“庞先生，你准备做什么事？”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陆教授，你有听说过中国太阳工程吗？” “中国太阳？” 陆海眉头微微一皱，不解地看着庞学林。 庞学林说道：“中国太阳工程，是不久前航天界提出的一个项目，目的是在地球同步轨道上空，建造一个一个面积达30000平方公里的反射镜，它在36000公里高的同步轨道上向地球反射阳光，在地面看上去，天空中像多了个太阳。这个人造太阳可以以多种方式影响天气，比如通过改变大气的热平衡来影响大气环流、增加海洋蒸发量、移动锋面等等，这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其实，轨道反射镜只是中国太阳工程的一部分，另一部分是一个复杂的大气运动模型，它运行在许多台超级计算机上，精确地模拟出某一区域大气的运动状态，然后找准一个关键点，用人造太阳的热量施加影响，就会产生出巨大的效应，足以在一段时间内完全改变目标区域的气候……” 陆海眼睛渐渐变得溜圆，有些不可思议道：“庞先生，您……您的意思是，我的这个材料，可以用作中国太阳工程的主体镜面反射材料？”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推荐你成为中国太阳工程项目首席科学家。这个项目的投资总预算为五千亿美金，国家方面出资一千亿，剩下的四千亿由星环科技筹资解决，星环航天将作为该项目的主承包商和主建造商，我们将会和中国航天科技集团合作，利用他们的新一代重型运载火箭以及航天飞机为这个项目提供运力支持！而你的纳米镜膜材料，将会是中国太阳工程最合适的一种材料！另外，星环航天还将在此基础上运行一个全新的项目。” “什么项目？” 陆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庞学林。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我准备将中国太阳的科技成果，用于建造一艘恒星际探测飞船，利用太阳风产生的光压驱动飞船前进，探索系外恒星！这些年，我通过金融资本运作以及互联网产业赚到的钱大概有两千多亿美金，大部分都投到这个项目中去了！” 陆海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外界虽然不知道庞学林到底有多少钱，但像《财富》、福布斯等都曾经评估过庞学林的资产。 基本上预测都在一千亿美金左右。 这可是庞学林名下公司的总资产。 现在庞学林告诉自己什么？ 这些年，他赚了超过两千多亿美金，全部投入到这个项目中去，竟然还没对他名下的公司产生影响。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这种想法只在陆海脑海里停留了一瞬间，陆海很快被庞学林提出的恒星际飞船给吸引住了。 陆海皱眉道：“庞先生，你的意思是，把中国太阳作为一个太阳帆船？从理论上说是没问题的，反射镜的主体薄而轻，面积巨大，经过长期的光压加速，理论上它会成为人类迄今发射过的速度最快的航天器。但这也只是就理论而言，实际情况是，一艘船只有帆并不能远航，它上面还要有人，一艘无人的帆船只能在海上来回打转，连港口都驶不出去，记得史蒂文森的《金银岛》里对此有生动的描述。要想借助光压远航并返回，反射镜需要精确而复杂的姿态控制，而中国太阳是为在地球轨道上运行而设计的，离开了人的操作，它自己只能沿着无规则的航线瞎飘一气，而且飘不了太远。”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不错，但它上面会有人的，我来驾驶它。当然，一个人是不够的，所以我的妻子，还有十五到二十位志愿者，将会成为这艘飞船的船员！” 陆海皱眉道：“庞先生，这完全不可行。就算飞船借助太阳的光压，最终将加速到光速的十分之一。考虑到加速所用的时间，大约需45年时间到达比邻星。然后再借助比邻星的光压减速，完成对半人马座三星系统的探测后，再向相反的方向加速，再用几十年时间返回太阳系。听起来是个美妙的计划，但实际上只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你想错了，到达比邻星后中国太阳不减速，以每秒三万多公里的速度掠过它，并借助它的光压再次加速，飞向天狼星。如果有可能，我们还会继续蛙跳，飞向第三颗恒星、第四颗……我们只需要一套生命低温冬眠系统和足够二十人使用的生态循环系统。在航行的大部分时间我们处于冬眠状态，只在接近恒星时才启动生态循环系统，按目前的技术，这足以维持我们在宇宙中航行上千年。当然，这两套系统的价格也不低，但与人类第一次恒星际载人探测比起来，它所需资金只有其千分之一。” 陆海咽了下口水，忽然有种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感觉。 好半晌，他才问道：“庞先生，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请说！” 陆海道：“庞先生，这几乎是一个必死的旅程，你为什么一心要推动这样一个项目，毕竟像这种恒星际探测工程，完全可以交给我们的后人去做。而且你们一旦触发，就肯定没办法回来了。”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你想听哪个版本的理由，理想主义版本和现实主义版本。” “理想主义版本是什么？现实主义版本又是什么？” “理想主义版本就是，有人满足于老婆孩子热炕头，从不向与己无关的尘世之外扫一眼；有的人则用尽全部生命，只为看一眼人类从未见过的事物。这两种人我都做过，我们有权选择各种生活，包括在十几光年之遥的太空中飘荡的一面镜子上的生活。而且飞船飞出太阳系的话，将会使享乐中的人类重新仰望星空，唤回他们的宇宙远航之梦，重新燃起他们进行恒星际探险的愿望。” “那现实主义版本呢？”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陆教授，假如有一款游戏，从一开始你就无敌了，在游戏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有无数的资源去堆砌力量，你觉得这样的游戏，还有意思吗？如果天天让你玩这样的游戏，你会不会觉得很无趣。” 陆海呆了一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庞学林笑着说道：“对我而言，地球就是这样一款游戏。在地球上，我已经成为这颗星球上最富有的人，我能调动的资源甚至在很多国家元首之上，对我而言，地球ol这款游戏早就已经通关了，我希望去寻找新的挑战。用最原始的技术，完成最不可思议的探索，你不觉得这样的旅程很迷人吗？” 看着陆海呆呆的模样，庞学林微微一笑，举起茶杯道：“陆教授，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祝咱们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陆海一口将茶水闷下。 …… 当天晚上，慕青青亲自下厨，招待陆海的到来。 陆海有点受宠若惊。 毕竟在外界，关于庞夫人的传言有很多。 大多数都是貌若天下，气质高雅、恬静。 很显然，慕青青非常符合外界传言的标准。 吃晚饭，陆海才告辞离去。 看着送陆海去酒店的车队远远消失在公路的尽头，庞学林这才返回庄园。 卧室内，慕青青刚洗过澡，披了件丝质的睡袍，带着湿气的秀发正盘在脑后，坐在床头看着书。 看到庞学林进来，慕青青道：“阿林，人送走了？”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 慕青青好奇道：“阿林，你真觉得那种材料能帮助我们实现梦想？” 庞学林的理想是有一天能搭乘一艘恒星际飞船遨游宇宙。 慕青青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现在慕青青的理想就是，帮庞学林实现他的理想。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庞学林钻进被窝，将慕青青揽入怀中，笑着说道：“他要是做不到，那恐怕就没人能够做到了。” 毕竟，小说中已经证明了纳米镜膜这种材料的优越性，接下来，就看它在中国太阳工程中的表现了。 陆海在兰城有待了一周时间。 接下来的每一天，他都会来到庄园，和庞学林探讨中国太阳的一些技术细节问题。 庞学林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让陆海感觉很吃惊。 因为他发现，无论是和庞学林讨论科学原理问题，还是讨论工程实现问题，亦或是讨论整个工程的管理问题，庞学林总能给出极为专业的解决方案。 有些解决方案甚至连陆海都自愧不如。 而且和庞学林交流的这些天，陆海隐隐间发现，这位人类历史上第一位资产破千亿的超级首富，不单是一位顶级的商业人才，更有着深厚的科学理论功底。 直到这个时候，陆海才隐隐有些明白，庞学林为什么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探索系外恒星系了。 或许，人一旦站到了某种高度，接触到了人类所能触及的知识边界，等待他的，将会是无尽的寂寞与孤独。 也只有去寻找一个全新的世界，才有可能缓解这种孤独的症状了。 第四百八十章 家事 2005年，中国太阳工程启动，陆海担任中国太阳工程首席科学家。 同一年，星环航天正式对外公布，将以中国太阳工程为基础，打造人类历史上第一艘恒星系有人探测飞船，探索系外恒星。 这一计划被庞学林命名为方舟计划。 与此同时，星环集团还对外宣布，董事长庞学林将担任这一计划的总指挥，并且将会和他的妻子慕青青一起将会成为这一艘飞船宇航员之一。 消息传出，迅速引发外界剧烈震动。 几乎全球媒体都把目光放在了这一人类历史上最具野心也最具规模的探索行动中去。 庞学林借此机会，召集全球顶尖航天工程专家、天文学家、数学家、物理学家、化学家、生物学家等，为方舟计划出谋划策。 接下来的几年，星环集团在全球各地发展迅速，相继完成4g，5g技术的突破。 以华为，海思半导体，雅虎，企鹅，谷歌，星环科技为核心的ict产业链，布局全球。 与此同时，星环能源公司趁机推出了全球第一款锂空气电池，这款电池十倍于普通锂电池的储能密度，再一次引发全球能源革命。 星环集团为中国经济发展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同时，也为方舟计划提供了大量的资金支持。 2007年，中国太阳正式发射升空，经过一年的紧张调试，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前夕，中国太阳正式启动。 在奥运会开幕式上，中国太阳第一次向夜晚中的北京投射出了阳光，为这一届奥运会增添了些许梦幻般的色彩。 同年九月，方舟飞船第一批组件有航天飞机发射升空，方舟计划正式进入施工阶段。 方舟飞船太阳帆展开总面积超过十万平方公里，相当于中国太阳工程的三倍以上。 在方舟飞船太阳帆发射当日，庞学林和中国太阳工程首席科学家穿着宇航服，漫步于中国太阳工程的镜面之上。 庞大的镜面映衬着蔚蓝色的地球，庞学林和陆海脚踩着镜面，头顶着地球，周围的一切都给人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不远处一个个身着航天服的镜面农夫，正紧张的在纳米镜膜表面紧张地忙碌着。 由于太阳风的长期吹袭，中国太阳表面容易蒙上一层粒子尘埃，导致纳米镜膜的反射率下降。 正因为如此，中国太阳工程指挥部决定招人专门在纳米镜膜表面做镜面清洁工作，这些人被称作镜面农夫。 “庞先生，您推荐的这些蜘蛛人表现比我预想的要棒很多。” 陆海通过宇航服内置的通话装置，笑着向庞学林说道。 这些镜面农夫的工作十分简单，甚至还偏向于体力劳动，唯一难度比较大的就是如何在失重的条件下控制自己的身体姿态。 中国太阳工程指挥部原计划是向各大院校招募航天专业的学生，进行一定培训之后，太上太空，为中国太阳工程做清洁工作。 但这个想法却被庞学林否决，用庞学林的话说，镜面农夫需要付出的绝大多数都是体力劳动。 因此，根本没必要在这一项目中浪费智力资源。 最终，中国太阳指挥部根据庞学林的建议，招募了一批专门清洁大厦玻璃的蜘蛛人，上天去清洁纳米镜膜表面。 结果表明，这些蜘蛛人表现出色，并没有辜负庞学林的期望。 庞学林淡淡一笑，说道：“这些年航天产业发展迅速，公众对于太空产业的热情超出了许多。我我们需要让更多的普通人参与到太空产业的建设中去，而不能让太空产业仅仅只是成为科学家与工程师们的玩具……” 陆海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庞先生，您说的没错，不过要说公众对航天产业的热情，您提出的方舟计划功不可没……” 事实上，方舟计划提出之后，从某种意义上改变了全球的竞争格局。 恒星系载人探测工程，如此气势磅礴的航天工程，一下子欧美国家的行星登陆计划变得黯然失色。 几乎全球民众和媒体，都将目光聚焦到这一工程项目上来。 各航天强国之间，也不自觉地将更多的预算从军事领域转向航天领域。 而这些年，星环集团的高速发展和扩张，使得中国在这一轮的工业革命中，占尽了先机。 特别是星环能源推出的锂空气电池项目，一下子将美国主导的布雷顿森林体系以及美元石油环流砸得粉碎。 全新的生产力需要全新的生产关系去适应。 西方国家潜藏在内心深处的那种傲慢，也不容许一个他们眼中的落后国家，一步步赶上并且超越自己。 因此，在方舟计划提出之后。全球各个主要大国和经济实体都相应提出了，各种各样的恒星系探测计划。 公众对于航天事业的热诚更是达到了自美国登陆月球以来的最高水平。 特别是庞学林招募方舟计划的志愿者的时候，在全球范围内，总共接收到了超过一千五百万人的有效报名，而庞学林则只需要在这一千五百万人中间，寻找到二十名合格的船员即可。 这时，庞学林和陆海沿着中国太阳的镜面，不知不觉漫步到了边缘位置。 远方的虚空中，隐隐出现了一颗正在移动的亮星。 “来了！” 陆海看着前方，有些激动道。 星星的亮度突然开始急速向上攀升，周围的光晕也在飞速变大。 因为角度的关系，星星渐渐变成了纺锤形的形状，最后，虚空中出现了一个银光闪闪的椭圆状物体。 “方舟一号太阳帆展开成功！” “成功了！” 陆海有些激动。 不管是方舟一号，还是中国太阳，这两项工程的核心材料都源于他发明的纳米镜膜。 正因为如此，陆海对于这两者都有种看着自家孩子一步步长大的感觉。 庞学林倒没有陆海这么兴奋，他抬头看着那颗如同蓝宝石一般镶嵌在夜空中的星球，微微有些发愣。 方舟一号太阳帆展开成功，意味着距离自己离开地球又近了一步。 但庞学林此时，却隐隐产生了一丝不舍的感觉。 他很少有这种感触。 之前经历的那些世界，大多都始终处于危机之中，庞学林压根没这个几乎去建立社会关系网络。 真正值得他留念的，也就是那些一直陪着他的女人们。 但是在这个世界，他一步步走来，亲手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也结交了无数的亲朋挚友。 一时间，对于即将要离开的这个世界，庞学林竟然生出了一丝眷恋的感觉。 就在这时，庞学林的耳麦中，突然响起了中国太阳指挥控制中心的呼叫。 “庞总，地面有紧急来电，是夫人的。” 庞学林微微一愣，说道：“接入！” 很快，通讯频道切换，耳机里响起了慕青青急切的声音。 “阿林，三叔……三叔他不行了，你赶紧回来一趟！” 庞学林心中不由得一紧，说道：“好，我马上回去！” 三叔五年前查出了肌萎缩侧索硬化症，这个病还有另一个名称，那就是渐冻人。 这种病由中枢神经系统内控制骨骼肌的运动神经元退化所致。 由于上、下运动神经元退化和死亡，肌肉逐渐衰弱、萎缩。最后，大脑完全丧失控制随意运动的能力。 最终会造成发音、吞咽，以及呼吸上的障碍。 这种疾病并不一定会如阿兹海默病般影响病人的高级神经活动；相反，晚期疾病病人可一直保持清晰的思维、保留发病前的记忆、人格和智力。 而且这种病有90%至95%的发病原因不明。 大约有一半的病例是由两个特定基因引起的。其导致控制随意肌的神经元死亡。该病的诊断基于个人症状和体征测试，以排除其他致病的可能。 而且这种病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根治的办法，利鲁唑可以延长大约2至3月的寿命。 无创通气治疗可以提高患者的生活质量并延长寿命。 患者从发病到死亡的平均生存期为3至4年。 只有10%的患者生存期超过十年，极少数生存期为50年甚至更久。大多患者死于呼吸衰竭。 这几年，三叔过得很辛苦。 虽然庞学林为他找来了全世界最好的医生，但依旧没办法帮三叔延缓病情进度。 一开始，三叔只是走不动路，走几步就要喘上一阵。 又过了一阵子，因为脊柱下弯，三叔已经彻底走不了路，每天只能通过轮椅出来透透风。 再到后来，他已经使不了筷子了，用调羹也有些笨拙。 每次吃饭时只能把头埋的很低很低，才能让手上的调羹够到嘴巴。 他经常是吧唧几口就要休息一会，实在是太吃力了，吃一顿饭都满头大汗。 这一次，庞学林在前往中国太阳之前，三叔已经住进了重症监护室。 如果不是方舟一号的发射任务太过重要，庞学林压根就不可能登上前往中国太阳的空天飞机。 二十四小时后，当庞学林返回地面，急匆匆地来到医院时，已经得到了三叔转危为安的消息。 这让他松了口气。 如果见不到三叔最后一面，庞学林恐怕会遗憾一辈子。 庞学林走进病房的时候，水娃哥冯婉莹都在，慕青青正在小心翼翼地给三叔喂饭。 看到庞学林进来，三叔显得很开心，用力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吃了，紧接着就向庞学林道：“林娃子，你……你过来。水娃，你和婉莹、青青都出去一下……” 水娃、冯婉莹、慕青青对视一眼，均点了点头。 很快，病房内只剩下了庞学林和三叔两人。 “三叔……” 来到病床前坐下，握住了三叔干枯的手。 三叔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吃力道：“林娃子，三……三叔吃了一辈子的苦，到老了能……能跟着你享福，这辈子……这辈子也算值了……” “只是……只是俺唯有一……一件事，一直放不下。” “三叔，什么事，你说。” “林娃子，俺……俺听别人说，你……你要带着青青去……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俺知道……知道你志向大的很，但俺还是希望……希望你和青青能给咱们老庞家……老庞家留个后，我也算……也算没有愧对你……你爹娘当年的嘱托了。” 庞学林鼻子微微有些发酸，脸上努力绽放笑容道：“三叔，我……我答应你，一定会和青青生个孩子。” “那……那就好！” 三叔眼中的光芒渐渐散去。 大口大口的喘息声渐渐消失不见。 “三叔！三叔！！！” 庞学林忍不住哽咽起来。 …… 三叔葬礼结束后半个月，庞学林带着慕青青去长安看望慕东来。 慕东来已经七十出头了，头发花白，但精神很好。 他已经从长安交通大学退休，庞学林原本和慕青青商量着将他接到兰城的庄园内安享晚年的，可惜被他拒绝了。 于是两人干脆给慕东来在长安交大附近买了栋别墅。 庞学林和慕青青也不怎么担心慕东来回觉得孤单。 庞学林和慕青青结婚以后，便给慕东来找了个性子相投的老伴，两人共同生活十多年，日子过得很是有滋有味。 除了偶尔念叨让庞学林和慕青青赶紧生个孩子，慕东来平时很少打扰庞学林和慕青青。 只是庞学林这一次过来，意外发现除了慕东来外，任正斐、倪光南还有黄再兴这几个老头竟然也在慕东来家中。 目前，任正斐已经从华威退休，李一男接任华威公司ceo一职。 而倪光南也早早从海思半导体退下，胡威武成了海思半导体的总裁。 至于黄再兴，这位前香江社团大佬，已经成了赫赫有名的投资大亨。 这些年，他作为庞学林的白手套在国际市场上四处出击，战果丰硕。 他名下的资产，也早已突破了五百亿美金，个人总资产甚至超过了号称港岛首富的李超人，成为当之无愧的香江大亨。 2005年后，庞学林将所有精力都花在了中国太阳工程以及方舟计划上面，黄再兴便也跟着退休，当起了甩手掌柜，将手里绝大多数资产都交给了刘琦打理。 第四百八十一章 半人马座α “阿林，你们来了。” 慕东来对于庞学林和慕青青的到来，显得很惊喜。 这些年庞学林诸事缠身，一年到头也就能和慕东来见个几面。 也就是慕青青，偶尔有空会回来一趟。 慕东来想要见两人，很不容易。 特别是前些年，慕东来得知庞学林和慕青青准备建造一艘恒星际飞船，探索外太空时，这老头当即就炸了，坚决持反对意见，甚至不惜让慕青青和庞学林离婚。 毕竟唯一一女儿，被庞学林拐着上了一艘永远都没办法回来的飞船，相当于一经分离，就是永别。 后来随着方舟计划引发全球关注，媒体连篇累牍的报道，使得国家以及全球各国政府以及民众对方舟计划的态度大变，慕东来也就渐渐打开了心结。 用他的话说，要是他再年轻个十来年，他也希望加入到这一计划中去。 只可惜他如今已是古稀之年，不管从身体条件还是对方舟计划的作用来看，都没办法加入到这一计划中去了。 接下来，庞学林和慕青青便在长安住了下来。 慕青青大部分时间都陪着她父亲，而庞学林则天天和任正斐、倪光南、黄再兴这些老伙计们聊天，聊公司的未来，聊接下来公司的发展方向。 庞学林如果离开，他和慕青青又没有子女，因此他名下的资产未来如何处理就成了媒体关注的焦点。 最近一年来，庞学林一方面和政府方面合作，完成部分资产的国有化工作。 剩下的资产，他准备拿出百分之十，成立一家教育基金会，用于支持全国贫困地区中小学教育。 其他的资产，则按照现实世界华威的模式，一步步分给星环集团旗下的员工们。 当然，员工只有分红权，没有支配权，一旦从公司离职，就得把股份按照约定的价格卖给公司。 这无论对公司未来发展的稳定性，还是保持公司未来的活力，都非常有好处。 庞学林和慕青青在长安待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才离开。 这一次，他们和另外三十八名预备船员，将会前往太空中已经建造完成的方舟一号内，执行为期两年的试航以及训练任务。 两年的时光一晃而逝。 两年后，2012年12月21日，这一天在玛雅历中世界末日的日子，也被庞学林选为了出征的日子。 海南，文昌航天发射场。 数十万来自全球各地的航天爱好者齐聚文昌，将整座文昌县城都挤得满满当当。 如果不是官方刻意管控，前来为这场出征送行的人恐怕会更多。 全球媒体都将目光聚焦到这场举世瞩目的出征仪式上。 这是人类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冒险。 其历史意义堪比当年的麦哲伦环球远航，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甚至犹有甚之。 联合国超过五十多个国家的元首，以及一百多位各国代表，也来到了现场。 出征仪式上，庞学林作为方舟一号船长，从联合国秘书长手中接过了此次方舟计划的徽章，一个用钛合金制造出来的金属圆盘，圆盘上，刻有太阳以及太阳系八大行星。 此外，圆盘的周围，还分别刻有圆周率、普朗克常数、万有引力常数、光速、精细结构常数等基本参数，代表了人类对宇宙以及自然界的基本认知。 原本科学家们还希望在上面标记出太阳系的具体位置，但在庞学林的竭力反对下，最终不了了之。 当然，相比于小说中的恒星探测计划，庞学林提出的方舟计划，任务要多出不少。 其中，最重要的一项任务，就是在抵近某个恒星系时，在方舟一号上释放出一个小型的无人探测器。 这个探测器上同样携带了太阳帆，届时通过太阳帆减速逐步泊入该恒星轨道上。 这样一来，方舟计划不但可以满足庞学林探索尽可能多的恒星系的要求，还可以对每一个经过的恒星系进行深入探测。 甚至在针对半人马座αc比邻星（距离太阳系最近的恒星）的探测中，科学家还考虑了让无人探测器返航的计划。 至于最终能不能取得成功，一切都是未知数。 但对人类而言，方舟计划终究是人类文明对这个宇宙发出的第一声啼鸣。 完成了出征仪式后，庞学林、慕青青和剩下十八位入选的探险者，前往休息室，与亲朋好友做最后的道别。 休息室内，水娃夫妇、刘琦、三婶、慕东来等人早就等候多时了。 刘琦如今也年近五十了，依旧保持了两百斤以上的重量。 和庞学林拥抱的时候，这位最早与庞学林合作的伙伴忍不住哭出声。 “庞兄弟，今后保重，如果不是孩子还小，我肯定得跟着你一起走。” 和水娃拥抱的时候，他红了眼，只是用力捶打了几下庞学林的胸口。 “水娃哥，以后慕叔、三婶就拜托你多多照顾了。” “放心吧，我一定会照顾好二老的。” 水娃重重地点了点头。 最后，庞学林来到了慕东来身前。 慕东来没有哭，反而笑呵呵地看着庞学林。 倒是慕青青，趴在自己父亲的怀中泪流满面。 “小庞，青青我就交给你了，一定要照顾好她。” 庞学林拉起慕青青的手，沉声道：“慕叔，我一定会照顾好青青的。” 一个多小时的告别时间很快结束，庞学林、慕青青以及剩下十八个冒险者相继离开休息室。 这次参加方舟计划的十八位冒险者，是从全球一千五百万的报名者中精挑细选出来的，都经过了严格的训练。 考虑到方舟计划的危险性以及未来有可能引发的各种危机，这十八位冒险者，平均学历都在硕士以上，九男九女，在过去两年的朝夕相处中，这些人已经相继结合成了夫妻。 晚上21：25，在全球民众的瞩目中，航天飞机正式发射升空。 四小时后，航天飞机与地球同步轨道上的方舟一号对接。 八小时后，航天飞机与方舟一号脱离返航，方舟一号开始改变太阳帆角度，正式开启了漫漫旅程。 …… 半人马座α星，又名南门二，位于天空南方的半人马座，是一颗三合星系统，是距离太阳最近的恒星系统。 综合视星等为-0.27等（超过第四亮的大角星），绝对星等为4.4等。 半人马座α曾作为南十字星座最外围的指引而闻名，因为南十字星座的位置太过南边，所以大部分的北半球都看不到。传闻当年郑和下西洋，就是用它来指引方向。 这是距离太阳最近的恒星系，只有4.37光年（约277600天文单位）。 其内部分为abc三星，其中a/b组成双星系统。 半人马座α星a是南门二双星系统中的主星，稍比太阳大和亮。这颗恒星与太阳一样，都是黄色的，其恒星光谱分类为g2v。透过确定相互轨道参数，天文学家们得出其质量大于太阳约10%～12%，而半径则大于太阳约20%～25%。其恒星自转速度为2.7±0.7km·s，自转周期为22.5天，比太阳的自转周期（25.2天）短3天。 半人马座α星b是南门二双星系统中的伴星，稍比太阳小，暗。这颗主序星是橙色的，其恒星光谱分类为k1v。其质量约为太阳的90%，而半径则约为太阳的86%。其恒星自转速度为1.1±0.8km·s，自转周期约为41天。尽管半人马座α星b比半人马座α星a暗，但其释放出来的x射线的能量却比a多。 半人马座α星c，又称比邻星，是半人马座α三合星的第三颗恒星，距离a/b双星系统有0.25光年。 这颗主序星是红色的，其恒星光谱分类为m5ve，代表它是一颗小型主序星。其b?v色指数为+1.9，而质量则为0.122太阳质量（128木星质量）。 比邻星距离距离太阳4.24光年，也被认为是距离太阳系最近的一颗恒星。 从南门二的附近来观测宇宙，将会看到许多地球上的观测者所看到的天体，大部份的星座几乎也没有变化，例如猎户座与大熊座等。但是半人马座最明亮的一颗星将会消失，而太阳则会成为仙后座中一颗视星等为0.48等的恒星。 大体来说，仙后座的外形将会从\\/\\/变成/\\/\\/，太阳将会在仙后座e的尾端。 从南门二观测到的太阳附近的明亮恒星，例如天狼星与南河三会出现在一个差异很大的位置上。天狼星会成为猎户座的一部份，出现在距离参宿四2度的位置上，而且稍微比地球上观测到的还要黯淡（-1.2等）。 而北落师门与织女星虽然相距甚远，都会被取代。 比邻星将会成为一颗不显眼的4.5等星，考虑到它距离半人马座α星a及半人马座α星b只有1/4光年，这显示出比邻星是如此的黯淡。 如果有一颗行星环绕半人马座α星a或半人马座α星b，在这颗行星上，它们将会是非常明亮的双星。 举例来说，如果距离半人马座α星a1.25天文单位的位置有一颗类似地球的行星的话（公转周期为1.34年），半人马座α星a的亮度对于行星而言与太阳相似，而半人马座α星b则将会变暗5.7等至8.6等，但仍然会达到-21.0等至-18.2等，虽然比半人马座α星a黯淡190至2700倍，但仍然比满月明亮170至2300倍。 相反的，如果距离半人马座α星b0.71天文单位的位置有一颗类似地球的行星的话（公转周期为0.63年），半人马座α星b的亮度对于行星而言与太阳相似，而半人马座α星a则将会变暗4.6等至7.3等，但仍然会达到-22.1等至-19.4等，虽然比半人马座α星b黯淡70至840倍，但仍然比满月明亮520至6300倍。 对于环绕其中一颗恒星的行星而言，第二颗太阳不至于对于气候或光合作用（约等于土星与太阳之间的距离）产生不良的影响。 不过这意味着，大约有半年，夜空不是漆黑一片，而是深蓝色的，人们可以四处行走甚至可以不用人工照明来阅读。 在《三体》系列小说中，半人马座α三星系统被大刘写成了是一个质量、距离都差不多的三合星，因为这三颗恒星的轨道不稳定性，导致三体文明所生活的行星轨道也极不稳定，时而被其中一颗恒星捕获，时而在这三颗恒星周围流浪，恒纪元与乱纪元相继交替，从而形成了极为独特的三体文明。 但是在这个世界，半人马座α基本上和现实保持一致。 因为方舟计划的启动，在庞学林他们启程之前，地球上的科学家们就调集了大量的资源观测半人马座α。 其中瑞士日内瓦天文台的科学家小组曾经发现半人马座α星b周围存在一颗系外行星。 这颗系外行星的大小和成分似乎都和地球非常接近，行星本身也在半人马座α星b的宜居带内。 此外，欧洲南方天文台也在比邻星的周围发现一颗行星，这颗行星被命名为比邻星b，它的质量大约是地球的1.2～1.3倍左右，与主恒星比邻星之间的相距大约0.047au，公转周期为11天左右，其位置刚好位于宜居带之中。 西班牙的安达卢西亚天体物理研究所的天文学家团队使用alma射电望远镜阵列检测到比邻星的周围存在着三道尘埃带，这些尘埃带的存在可能在暗示着比邻星周围存在着一个多行星系统。 因此，按照庞学林和物理学家们所规划出的轨道，方舟一号将会在距离比邻星一光年左右的时候，就直接释放无人探测器。 未来针对比邻星的探测任务，将主要交给无人探测器执行。 而方舟一号，则将主要目标对准半人马座α星的a/b双星系统。 公元2045年11月8日。 方舟一号冬眠仓。 庞学林蓦地睁开双眼，舱门无声无息打开，moss的声音在庞学林的耳畔响起。 “庞教授，您已经冬眠30年8月12日22小时26分，moss按预定程序将您苏醒，方舟飞船将于一个月后掠过比邻星，两年后抵达a/b双星。接下来，您将有两年的时间对半人马座α三星系统展开研究！” 第四百八十二章 信息 与此同时，冬眠仓的一侧，出现了一个小型储物格。 庞学林从里面取出一袋凝胶状的食物，将其打开，慢慢挤进嘴里。 这是缓解冬眠综合征的果冻状食物。 所谓冬眠综合征，是指人类经过长时间冬眠苏醒后，容易表现出的一种病症。 临床表现有食欲差，精神萎靡，皮肤溃烂，口鼻多黏液，呼吸吃力。 主要因为人类在进入冬眠前，虽然已经尽可能清空肠道内的食物，但总会有尚未完全消化吸收的食物残渣，这些食物残留都被积聚在肠胃里，而这些富含高营养的食物残留物是病原微生物的培养基，滋生大量致病菌。 虽然进入低温状态后，大部分病菌都会死亡，但也有少部分会和人类一样进入冬眠状态，在人类苏醒时，它们也会跟着苏醒。 刚刚苏醒的人类免疫力和抗病力低下，很容易感染这些细菌，从而导致冬眠综合征的出现。 而这袋食物，就有补充营养，清理肠道细菌的作用。 庞学林虽然经过了基因优化剂的改造，基本上不会出现这些问题，但为了以防万一，这一步还是不能省略。 随后，庞学林用手将冬眠仓的舱盖推开，缓缓飘出了冬眠仓。 考虑到太阳帆所能提供的动力有限，方舟一号飞船在设计的时候，遵循了模块化以及极简模式，尽可能简化飞船内的结构，减少电子电力设备的使用量，增加通用零部件的数量。 比如飞船各个舱室的舱门均采用纯机械结构，可以手动开启。 又比如飞船没有离心重力系统，没有复杂的电子电路系统，各个舱室内的设备相对独立，每个舱室整体外观和功能比较相似，都有备份零部件和储备食物，方便紧急时刻即使脱离飞船，也能在宇宙中生存一段时间。 此外，考虑到飞船物资储备以及设备可靠性等问题，每隔十年，都会有两名船员（夫妻）苏醒，花上一到两年时间，对全船进行维护。 过去三十年，已经有两组船员相继苏醒，对方舟一号进行维护。 当然了，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庞学林还留下了moss做后手。 一旦参加这次飞船的船员起什么别样的心思，moss可以接管全船。 这一点，即使慕青青都不是很清楚。 因此，这一次，方舟飞船虽然已经接近半人马座α，但只会苏醒庞学林和慕青青，其他人依旧处于沉睡状态。 通过这种方式，将会大幅度延长方舟一号的寿命。 庞学林估计，方舟飞船未来有可能探测八到十个恒星系。 但这只是预估，谁也不确定这段冒险旅程，将会出现什么样的意外。 庞学林抓着自己冬眠舱的扶手，轻轻一推，整个身子如飘絮一般无声无息地飞向了另一个冬眠舱。 冬眠舱内，慕青青依旧如同睡美人一般，紧闭双眸。 庞学林没有犹豫，轻轻按下了一旁的苏醒按钮。 嗤…… 一团白色的雾气被注入冬眠舱内，慕青青一动不动，依旧处于沉睡状态。 庞学林也不意外，考虑到身体的承受能力，冬眠苏醒过程将会持续一段时间，这团白色药雾将会在未来二十四小时内一步步被慕青青吸入体内，逐步复苏她的身体机能。 庞学林松开冬眠舱的把手，慢慢往冬眠区的出口处飘去。 方舟一号飞船除去庞大的太阳帆外，主体部分，是由九个八边形结构舱室以及一个圆柱形的指挥控制舱组成。 八边形舱室组成一个莲花的造型，分别形成八个不同的功能区。 八个功能区和中间部分的过渡舱相连，过渡仓则和圆柱形的指挥控制舱相连。 整艘飞船的结构简洁，每一个舱室都可以与飞船脱离，具备在太空中独立生存能力。 庞学林将冬眠区的舱门打开，进入了过渡舱。 过渡舱布设了部分健身设备，如自行车，拉力器，跑步机，举重器械等等，用来防止宇航员长期的太空生活导致肌肉松弛。 这些设备都经过一定程度的改造，与地球上的设备迥异。 庞学林没有在过渡舱进行过多的停留，而是径直进入了圆柱形的指挥控制舱。 指挥舱内，指挥控制台的屏幕发出幽蓝的光亮，控制台的前方，是一块用高强度特种光学材料制成的巨大舷窗。 舷窗外星空璀璨，比邻星隐匿在星海深处，肉眼还没办法分别。 超过三十六万亿公里的距离，除非用专门的舰载光学望远镜观测，否则这颗红矮星对庞学林而言和普通的星星没什么区别。 目前，方舟一号的速度已经接近光速的十分之一，至少还需要一个月才能靠近比邻星。 至于那颗早在十年前就释放出去的无人探测器，因为不断减速的原因，估计还要再过个十来年，才能泊入比邻星的公转轨道。 等到那时，庞学林他们早就离开半人马座α，奔赴天狼星了。 庞学林在指控台前坐下，说道：“moss，帮我调取过去三十年航行日志以及与地球方面的通讯记录！” “明白。” 很快，庞学林眼前的屏幕上，出现了两个文件夹，一个是航行日志，一个则是通讯记录。 航行日志主要记录了过去三十年飞船的飞行情况。 这个数据量极为庞大，庞学林自然不会一条条看下去，而是在moss的辅助下，筛选出了部分航行日志进行浏览。 航行日志内，不但记录了飞船的整体飞行情况，还有相应的维修情况。 方舟一号的太阳帆面积高达十万平方公里，在四光年的漫漫征途中，总会遭遇星际尘埃以及可能存在的陨石群。 虽然纳米镜膜本身的强度很高，但总会出现意外破损情况。 在航行日志中，就记录了几次由前四位苏醒者执行的维修情况。 总的来说，方舟一号的状况良好，即便发生过一些意外的碰撞或者损伤，也在系统冗余范围内，基本上没有超出启程时的预料。 看完航行日志，接下来，庞学林将注意力放在了通信记录上面。 方舟一号太阳帆超过十万平方公里的巨大面积，使之成为了一个天然的超级天线，也使得方舟一号与地球之间进行超远距离通信成为可能。 过去三十年时间，方舟一号基本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和地球上进行一次通讯。 一开始，这样的通讯时延很短，几小时就能往返传输一次。 渐渐地，这种通讯开始延长到几天，几个月。 到现在，地球上的消息发出去以后，至少要等八年时间，才能收到方舟一号的反馈。 庞学林先是大概查阅了一下官方的通讯信息。 与航天部门的通信信息乏善可陈。 大多都是飞船穿越宇宙空间时所记录到的航道信息。 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全新的发现。 比如最重大的发现莫过于方舟一号在穿越柯伊伯带的时候，发现了一颗质量比天王星稍小的冰巨星。 这颗冰巨星的公转周期超过一千年，距离太阳超过三百个天文单位，被科学界认为是太阳系第九大行星。 这让庞学林也有些吃惊。 所谓的柯伊伯带，最早由荷兰裔美国天文学家杰拉德·柯伊伯提出，他认为在太阳系边缘存在一个由冰物质运行的带状区域，为了纪念柯伊伯的发现，这个区域被命名为“柯伊伯带“。 柯伊伯带是围绕太阳的一个甜甜圈形状的冰环，从海王星轨道的30到55au（天文单位）处延伸。最远可以达到一千个天文单位以上。 柯伊伯带内有成千上万个大于100公里(62英里)的冰体，估计有一万亿颗或更多的彗星，短周期彗星(绕太阳运行不到200年)大多起源于柯伊伯带。 科学家此前就发现，柯伊伯带那一些天体的运转轨道与计算不符，由此猜测，在柯伊伯带内部存在一个大引力天体，从而影响了柯伊伯带内部分天体的运转轨道。。 方舟一号的这次发现，算是有了实锤。 除了在柯伊伯带的这一大发现外，方舟一号还大概测算出了太阳系奥尔特星云的直径。 也让人类天文学家对于太阳系的起源、演化等过程有了一个更加深入的认知。 官方通讯大多都是这些科学数据的交流，剩下的信息，基本上都是私人通讯信息。 其中属于庞学林的有一百多条，这里面大多都是视频资料。 庞学林按照年份时间，点开最上面的一条，画面中出现了水娃的身影。 2015年8月。 “林娃子，时间过得好快，一眨眼你们都启程三年了，自从一年前你们进入冬眠后，我的心就觉得空落落的。家里一切都很好，我已经把慕叔接过来住了，我妈前段时间做了胆囊切除手术，医生说今后饮食要清淡……” 三十年前的记忆在庞学林脑海中缓缓浮现，眼前的水娃和记忆中别无二致。 看完水娃的信息，庞学林发现2015年8月的信息还有一条，点开之后，竟然是刘琦。 “庞兄弟，估计你再看到这条视频应该是三十年以后的事了，哈哈，也不知道这三十年我会变成什么样子。现在星环集团的改革和拆分还在继续，过渡很平稳，一切都按照咱们当年设计的流程去走。你曾经说过，资本的短视与贪婪，有可能摧毁行业生态，你走之后，还真发生了不少狗屁倒灶的事，还好，任老头、我爸、倪叔他们都还在，某些人翻不起什么浪花……” 2018年，7月。 水娃：“林娃子，陈文元教授走了，走的时候很安详，只是一直记挂着你和青青，希望你们一切安好。哦，差点忘了跟你说个事，去年婉莹又怀孕了，前两天刚刚给我生了对龙凤胎，妈妈很开心，只是一直记挂着你……” 2019年4月。 刘琦：“庞兄弟，又到了和你絮叨絮叨的日子，我已经将我在星环集团的股份全部捐出去了，这是真裸捐，捐给了你成立的希望教育基金会。当然，我爸留给我的那些财产，我还留着，哈哈，我毕竟不是圣人，还是想着要给儿女们留点东西。这些年国家发展得不错，教育投入也高了不少，现在希望教育基金会将重点由一开始的自主贫困地区中小学生，转到了教育公平上面。我们提出了将希望传给下一代的计划，通过资金扶持，支持城市名校教师前往中西部贫困地区中小学校教学，缩小城乡教育、贫困地区与富裕地区的教育差距，让更多的人能够有机会上顶尖大学……” 2025年6月。 水娃：“林娃子，不知道该怎么说？妈妈上个月走了，慕叔前两天也去世了。慕叔走的时候，一直在念叨着你和青青，这些年他虽然天天乐呵像个老顽童一样，但我知道，他心里一直记挂着你们……” 2027年1月。 刘琦：“庞兄弟，一转眼，你们启程都十五年了，我也老了，我爸上个月走了，临走的时候，还拉着我的手说，这辈子我们最大的幸运就是能遇见你，希望我这辈子还能再见到你，那时候我估计都已经七老八十了，也不知道你到底会是什么模样。科学家们说，冬眠技术可以让人延缓衰老，睡上几十年，时间就跟停滞了一样，现在社会上已经有不少富豪想着通过冬眠去未来。政府也在讨论冬眠技术扩大化的事，我原本还有些心动，想想还是算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都这一把年纪了，还想着这些有什么意思……” …… 许久之后，庞学林终于将视频拉到了最后一条。 这一条视频都是四年前发送过来的，方舟一号上个月才刚刚收到。 2038年，9月。 庞学林点开视频，画面中，竟然同时出现了水娃和刘琦的身影。 这两人都已是满头白发，虽然看起来保养得还不错，但整个人的精气神早已大不如前。 视频中水娃率先开口：“林娃子，估计你醒后就能看到这段视频了，刘老哥前段时间约我来南方玩，我带着婉莹就一同过来了。我儿子已经结婚了，现在和儿媳在火星工作，去年我还搭乘飞船去了一趟火星，我有些明白，当年为什么你会选择踏上这样一趟旅途了……说实话，真有些羡慕你……” 水娃说完后，刘琦接腔了：“庞兄弟，没想到一眨眼，我都七十多了，通讯专家说不出意外的话，八年后我就能收到你的回应了，真有些期待啊。这些年，地球上关于方舟计划的讨论少了许多，也就去年热度高一点，因为我们收到了第二批苏醒的船员发回的信息。这些年地球变化太大了，星环航天已经成为了全球最大的太空建筑承包商，这一点你恐怕没想到吧。现在人类正在开发月球和火星，核聚变工程也突破了，想想我们当年刚见面的时候，再看看这个时代，不知不觉，我和水娃都老了……” 第四百八十三章 研究方向 庞学林呆呆地看着屏幕中的两位白发老者，三十年前的往事依旧如同昨日，依旧历历在目。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不可阻挡的是时间，它像一把利刃，无声地切开了坚硬和柔软的一切，恒定地向前推进着，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使它的行进产生丝毫颠簸，它却改变着一切。 许久之后，庞学林才长长发出一声叹息。 中国太阳世界不是他待过的世界中时间最长的，也不是最危险的，却是最让他难以忘怀的。 在这个世界，他收获了友情、亲情、爱情，建立起了自己的事业，取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成就，却又以一种如此无奈的方式与众人分离。 世事无常，即使庞学林这样的时空行者，也有无奈的时候。 嗤…… 身后的气闸门突然打开。 庞学林扭过头，便看到不知何时已经醒来的慕青青飘了进来。 “阿林！” 看到庞学林，慕青青显得有些激动，微微一用力，瞬间来到了庞学林的面前。 “青青！” 庞学林将妻子搂入怀中，两人久久相拥。 许久之后，庞学林才慢慢将慕青青分开。 慕青青过去三十年同样收到了不少的视频信息，有慕东来的，有冯婉莹的，也有刘琦的，内容和庞学林收到的大同小异。 只不过女孩子毕竟敏感，慕青青才看完不到一半，便扑进庞学林怀中泣不成声。 等慕青青从低落的情绪中走出来，已经是好几天之后的事了。 对于方舟号飞船上的探险者而言，想要在接下来的行程中尽可能少地犯错误，最重要的就是时刻保持理性，不能让情绪支配自己的行动。 经过几天的调整，庞学林和慕青青的生活开始变得规律起来。 除了每天在睡袋里相拥而眠，剩下的时间，两人基本上都在不停地忙碌中度过。 三十年的时间，方舟号飞船上面已经积累了不少的故障，虽然系统涉及的冗余度很高，但没有旁人干预的话，故障不断出现，总有一天飞船会彻底崩溃。 因此，这几天庞学林和慕青青对飞船软硬件系统进行了全方位大检查。 一些已经破损或者出现问题的零部件，直接用备件更换，或者将原部件的材料还原后，通过3d打印技术更新一遍。 此外，庞学林和慕青青还执行了十多次的太空行走任务，来修复一些磨损的纳米镜膜。 当然了，还有一项任务也是必不可少，那就是通过飞船上携带的望远镜以及探测器，探查比邻星。 几乎每一天，庞学林和慕青青都会有新的发现。 比邻星的实际直径仅为太阳的七分之一，质量相当于木星的一百五十倍，而它的寿命却是太阳的好几倍，高达八百多亿年。 在银河系，有将近四分之三的恒星都是这种红矮星。 由于体积和亮度的原因，长期以来，很少有天文学家投身到红矮星的科学研究中。几十年来，科学家认为红矮星附近根本不可能有智慧生命。 原因很简单，假如红矮星周围有行星围绕，也会由于它们之间相距过近，行星完全被红矮星“锁定”，就如同月球被地球锁定一样。行星将只有一面向着它的“太阳”，也就是红矮星，而另一面永远处于黑暗之中。 因此，这个行星上将出现极端恶劣的环境，在黑夜的一面任何大气气体都将被冻住，白昼的一面却完全暴露在恒星射线的照射之下。 难以想像，这样的行星环境会有生命存活，于是，红矮星几乎毫无争议地被排除在地外生命探索目标的名单外。 当然，也有人认为，红矮星上的核聚变很缓慢，这使它们的寿命非常长，可以保持几十亿年甚至更长久的稳定状态，这对周围行星上的生命发展是有利的。 与之相比，太阳大约只能再支持地球生命50亿年，此后将膨胀变成红巨星，把地球烤焦并吞噬。 只是遗憾的是，庞学林和慕青青虽然通过望远镜观测到了比邻星周围存在三颗行星，但这三颗行星基本上可以确定不存在生命。 其中距离比邻星最近的一个行星，和比邻星之间仅有五百万公里，在这样的距离下，行星的一面基本上被潮汐力彻底锁定了。 这颗星球向阳面温度超过了五百开尔文，被阴面温度却只有数十开尔文，这颗星球荒寂地如同太阳系中的水星一般，没有大气层，没有水，也没有任何生命的存在。 而第二颗行星，处于比邻星的宜居带内。 这颗行星虽然有大气层，但大气压力仅相当于地球的千分之三，而且观测表明，这颗新球地质活动较不活跃，地表地貌大部分于远古较活跃的时期形成，有密布的陨石坑、火山与峡谷，另一个地形特征是南北半球的明显差别：南方是古老、充满陨石坑的高地，北方则是较年轻的平原。 显然，这样的世界，同样没有生命的存在。 而第三颗行星，则是一颗冰巨星，距离比邻星超过一个天文单位，除了能够观测到表面的风暴，其他一无所获。 一个月后，方舟一号最终在距离比邻星两个天文单位外的地方掠过了比邻星。 即使在这样一个距离上，比邻星在两人的眼中，也只是一个乒乓球大小的暗红色火球，给漆黑的夜空染上了一层别样的霞光。 掠过比邻星后，接下来还得两年时间才能抵达半人马座αa/b星。 这段日子，生活就枯燥许多了。 飞船内该维修的故障也都维修了，每天的观测数据也乏善可陈，完全可以交由飞船计算机自动记录，然后通过庞大的天线发往地球。 不过庞学林和慕青青倒也并不失落，两人反而很享受现在的时光。 进入中国太阳世界这么多年，庞学林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赚钱以及产业发展上，根本没多少时间去搞科研。 荒废了这么多年的主业，这一次，庞学终于有时间好好搞一搞学术研究，他有种乐在其中感觉。 至于慕青青，能够陪伴在庞学林身边，对她而言就是最大的满足了。 每天朝夕相处，偶尔做做有益身心健康又能促进感情的运动，两人都觉得很满意。 这天晚上（依旧保留了地球上的二十四小时时间制），做完运动，庞学林搂着慕青青去飞船上的淋浴房洗了个澡，慕青青疲惫地沉沉睡去，庞学林却一时半会儿睡不着，干脆来到了自己的小书房，铺开稿子开始自己的研究。 因为空间以及所能携带的质量有限，因此，方舟一号上面并没有携带多少实验设备。 搞不了大型科学实验，庞学林只好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数学猜想的研究上面。 迄今为止，庞学林已经完成了bsd猜想，abc猜想，孪生素数猜想，波利尼亚克猜想，霍奇猜想的证明工作。 接下来的重量级猜想所剩并不算多，有p与np问题，杨-米尔斯存在性和质量缺口，纳卫尔-斯托可方程的存在性与光滑性，大名鼎鼎的黎曼猜想，以及号称迄今为止难度最高的数学猜想哥德巴赫猜想。 p与np问题实际上是一种逻辑运算问题。 打个简单的彼方，在一个周六的晚上，你参加了一个盛大的晚会。 由于感到局促不安，你想知道这一大厅中是否有你已经认识的人。 宴会的主人向你提议说，你一定认识那位正在甜点盘附近角落的女士罗丝。 不费一秒钟，你就能向那里扫视，并且发现宴会的主人是正确的。然而，如果没有这样的暗示，你就必须环顾整个大厅，一个个地审视每一个人，看是否有你认识的人。 这代表了一个现象，即生成问题的一个解通常比验证一个给定的解时间花费要多得多。 这是这种一般现象的一个例子。 与此类似的是，如果某人告诉你，数13717421可以写成两个较小的数的乘积，你可能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他，但是如果他告诉你它可以分解为3607乘上3803，那么你就可以用一个袖珍计算器容易验证这是对的。 人们发现，所有的完全多项式非确定性问题，都可以转换为一类叫做满足性问题的逻辑运算问题。 既然这类问题的所有可能答案，都可以在多项式时间内计算，人们于是就猜想，是否这类问题，存在一个确定性算法，可以在多项式时间内，直接算出或是搜寻出正确的答案呢？ 这就是著名的np=p的猜想。不管我们编写程序是否灵巧，判定一个答案是可以很快利用内部知识来验证，还是没有这样的提示而需要花费大量时间来求解，被看作逻辑和计算机科学中最突出的问题之一。 而杨-米尔斯存在性和质量缺口，量子物理的定律是以经典力学的牛顿定律对宏观世界的方式对基本粒子世界成立的。 大约半个世纪以前，杨振宁和米尔斯发现，量子物理揭示了在基本粒子物理与几何对象的数学之间的令人注目的关系。 基于杨－米尔斯方程的预言已经在如下的全世界范围内的实验室中所履行的高能实验中得到证实：布罗克哈文、斯坦福、欧洲粒子物理研究所和驻波。 尽管如此，他们的既描述重粒子、又在数学上严格的方程没有已知的解。 特别是，被大多数物理学家所确认、并且在他们的对于“夸克”的不可见性的解释中应用的“质量缺口”假设，从来没有得到一个数学上令人满意的证实。 在这一问题上的进展需要在物理上和数学上两方面引进根本上的新观念。 至于纳卫尔-斯托可方程的存在性与光滑性，则是流体力学领域问题。 起伏的波浪跟随着我们的正在湖中蜿蜒穿梭的小船，湍急的气流跟随着我们的现代喷气式飞机的飞行。 数学家和物理学家深信，无论是微风还是湍流，都可以通过理解纳维叶－斯托克斯方程的解，来对它们进行解释和预言。 虽然庞氏几何理论使科学家们在求解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组取得了实质性的进展，但隐藏在纳维叶－斯托克斯方程中的奥秘，依旧需要数学家们共同努力。 至于黎曼猜想，其意义就更不必说了。 黎曼猜想是波恩哈德·黎曼1859年提出的，这位数学家于1826年出生在当时属于汉诺威王国的名叫布列斯伦茨的小镇。 1859年，黎曼被选为了柏林科学院的通信院士。 作为对这一崇高荣誉的回报，他向柏林科学院提交了一篇题为“论小于给定数值的素数个数”的论文。 这篇只有短短八页的论文就是黎曼猜想的“诞生地”。 黎曼那篇论文所研究的是一个数学家们长期以来就很感兴趣的问题，即素数的分布。 素数又称质数。质数是像2、3、5、7、11、13、17、19那样大于1且除了1和自身以外不能被其他正整数整除的自然数。 这些数在数论研究中有着极大的重要性，因为所有大于1的正整数都可以表示成它们的和。 从某种意义上讲，它们在数论中的地位类似于物理世界中用以构筑万物的原子。 质数的定义简单得可以在中学甚至小学课上进行讲授，但它们的分布却奥妙得异乎寻常，数学家们付出了极大的心力，却迄今仍未能彻底了解。 黎曼论文的一个重大的成果，就是发现了质数分布的奥秘完全蕴藏在一个特殊的函数之中，尤其是使那个函数取值为零的一系列特殊的点对质数分布的细致规律有着决定性的影响。 那个函数如今被称为黎曼ζ函数，那一系列特殊的点则被称为黎曼ζ函数的非平凡零点。 有意思的是，黎曼那篇文章的成果虽然重大，文字却极为简练，甚至简练得有些过分，因为它包括了很多“证明从略”的地方。 而要命的是，“证明从略”原本是应该用来省略那些显而易见的证明的，黎曼的论文却并非如此，他那些“证明从略”的地方有些花费了后世数学家们几十年的努力才得以补全，有些甚至直到今天仍是空白。 但黎曼的论文在为数不少的“证明从略”之外，却引人注目地包含了一个他明确承认了自己无法证明的命题，那个命题就是黎曼猜想。 黎曼猜想自1859年“诞生”以来，已过了160个春秋，在这期间，它就像一座巍峨的山峰，吸引了无数数学家前去攀登，却谁也没能登顶。 有人统计过，在当今数学文献中已有超过一千条数学命题以黎曼猜想(或其推广形式)的成立为前提。如果黎曼猜想被证明，所有那些数学命题就全都可以荣升为定理；反之，如果黎曼猜想被否证，则那些数学命题中起码有一部分将成为陪葬。 庞学林花了几天时间，才决定将黎曼猜想作为接下来的重点研究方向。 当然，鉴于黎曼猜想的难度以及重要性，庞学林没指望能够顺顺利利地将这一猜想解决。 他只不过是希望在研究黎曼猜想的过程中，能够加深自己对于素数分布的理解，从而进一步完善自己庞氏几何的相关理论。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说不定通过对黎曼猜想的研究，反而能促进其他领域的进步。 第四百八十四章 天狼星 飞船内的生活枯燥且温馨。 庞学林除了通过望远镜完成半人马座三星日常的观测任务外，剩下的时间，除了搞搞黎曼猜想研究，就是和慕青青一起在植物舱种东西。 因为船员们长期冬眠的关系，因此，飞船的植物舱只有在有船员苏醒的情况下才会启动。 庞学林和慕青青在植物舱内种植了土豆、黄瓜、茄子、番茄、玉米、水稻等作物，还饲养了不少面包虫作为动物蛋白的来源。 这样的生活这让庞学林回想起了当年在火星救援世界里的那段日子。 不过毫无疑问，飞船上的生活比起火星上的生活可要有趣得多。 不仅仅源于食物的多样性，更重要的是，自己还有佳人相伴。 唯一让庞学林有些头疼的是，在研究黎曼猜想的过程中，他依旧没能找到什么头绪。 不过这也并不让人意外。 从1900年的希尔伯特二十三问，到2000年克雷研究所提出的世界数学七大难题。 跨越一个世纪，黎曼猜想依旧屹立于世界数学之巅。 其原因当然不仅仅因为黎曼猜想的艰深程度，更在于黎曼猜想本身的重要意义。 首要的原因是它跟其它数学命题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据统计，在今天的数学文献中已经有一千条以上的数学命题是以黎曼猜想(或其推广形式)的成立为前提的。 这表明黎曼猜想及其推广形式一旦被证明，对数学的影响将是十分巨大，所有那一千多条数学命题就全都可以荣升为定理。 反之，如果黎曼猜想被推翻，则那一千多条数学命题中也几乎无可避免地成为陪葬。 一个数学猜想与为数如此众多的数学命题有着密切关联，这在数学史上可谓是绝无仅有。 其次，黎曼猜想与数论中的素数分布问题有着密切关系。 而数论是数学中一个极重要的传统分支，被德国数学家高斯称为是“数学的皇后”。 素数分布问题则又是数论中极重要的传统课题，一向吸引着众多数学家的兴趣。 这种深植于传统的“高贵血统”也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黎曼猜想在数学家们心中的地位和重要性。 再者，一个数学猜想的重要性还有一个衡量标准，那就是在研究该猜想的过程中能否产生出一些对数学的其它方面有贡献的结果。 用这个标准来衡量，黎曼猜想也是极其重要的。 事实上，数学家们在研究黎曼猜想的过程中所取得的早期成果之一，就直接导致了有关素数分布的一个重要命题——素数定理的证明。 而素数定理在被证明之前，本身也是一个有着一百多年历史的重要猜想。 最后，黎曼猜想从某种意义上已经超越了数学的范畴。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人们便发现与黎曼猜想有关的某些研究，居然跟某些非常复杂的物理现象有着显著关联。 这种关联的原因直到今天也还是一个谜。 但它的存在本身，无疑就进一步增加了黎曼猜想的重要性。 正因为如此，黎曼猜想诞生一百多年以来，吸引了无数数学家前去攀登。 这些努力虽然迄今未能取得完全成功，但是在这过程中却也取得了一些阶段性成果。 其中第一个阶段性成果出现在黎曼猜想问世三十七年后的1896年。 黎曼ζ函数的非平凡零点，容易证明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它们都分布在一个带状区域上。 法国数学家哈达玛和比利时数学家普森，彼此通过独立手段将那个带状区域的边界剔除掉了。 也就是说，黎曼ζ函数的非平凡零点只分布在那个带状区域的内部，而不包括边界。 这个成果粗看起来似乎微不足道，一个带状区域的边界跟它的内部相比，从面积上讲比例实际上是零。 但它对于研究黎曼猜想来说只是一小步，对于研究另一个数学猜想来说却是巨大的飞跃，因为它直接导致了后者的证明。 那个数学猜想如今已被称为素数定理，它所描述的是素数的大范围分布规律。 素数定理自被提出以来悬而未决已超过一百年，在当时乃是一个比黎曼猜想更令数学界期待的东西。 在上述成果之后又隔了十八年，1914年，丹麦数学家玻尔与德国数学家兰道取得了另一个阶段性成果，那就是证明了黎曼ζ函数的非平凡零点倾向于“紧密团结”在临界线的周围。 这个结果用数学语言来说，就是包含临界线的无论多么窄的带状区域都包含了黎曼ζ函数的几乎所有的非平凡零点。 不过“紧密团结”归“紧密团结”，这一结果却不足以证明任何一个零点恰好就在临界线上，因此它距离黎曼猜想的要求仍然相差很远。 但就在那同一年，另一个阶段性成果出现了：英国数学家哈代终于将“红旗”插上了临界线——他证明了黎曼ζ函数有无穷多个非平凡零点位于临界线上。 粗看起来，这似乎是一个非同小可的结果，因为黎曼ζ函数的非平凡零点总共就是无穷多个，而哈代证明了有无穷多个零点位于临界线上，从字面上看，两者已经一模一样了。 可惜的是，“无穷”是数学中一个很微妙的概念，同样是无穷，彼此却未必是一回事。 1921年，哈代与英国数学家李特伍德合作，对自己七年前那个结果中的“无穷”做出了具体估计。 按照他们的具体估计，已被证明为位于临界线上的“无穷多个非平凡零点”跟全部非平凡零点相比，究竟占多大的百分比呢？ 答案令他们沮丧：百分之零！ 数学家们将这个百分比推进到一个大于零的数字是在二十一年后的1942年。 那一年，挪威数学家赛尔伯格终于证明了这个百分比大于零。 赛尔伯格做出这项成果时正值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硝烟在欧洲各地弥漫，他所在的挪威奥斯陆大学几乎成了一座孤岛，连数学期刊都无法送达。 或许正因为如此，赛尔伯格才能完成如此出色的成就。 不过赛尔伯格虽然证明了那个百分比大于零，却并没有在论文中给出具体数值。 在赛尔伯格之后，数学家们开始对这一比例的具体数值进行研究，其中以美国数学家列文森的成果最为显著。 他证明了至少有34%的零点位于临界线上。 列文森取得这一成果是在1974年，那时他已年过花甲，并且行将走到生命的尽头(去世于1975年），却依然顽强地从事着数学研究。 在列文森之后，这方面的推进变得十分缓慢，几位数学家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只能在百分比的第二位数字上做文章，其中包括中国数学家楼世拓与姚琦(他们于1980年证明了至少有35%的零点位于临界线上)。 直到1989年，才有人撼动百分比的第一位数字：美国数学家康瑞证明了至少有40%的零点位于临界线上。 这也是整个黎曼猜想研究中最强的结果之一，在这之后，黎曼猜想在数学界几乎没有任何进展。 两年的时光不知不觉中过去。 这天，庞学林漂浮在指挥控制舱的舷窗前，有些看着远方的星空。 两年的时间，庞学林在黎曼猜想上的研究始终停滞不前。 这让他有些无奈。 数学这东西有时候就是这样，即使你再怎么才思敏捷，但面对一个难题时，如果找不到合适的突破口，那基本上就是两眼一抹黑。 如今庞学林在面对黎曼猜想时，就进入了这种状况。 庞学林深深地吸了口气，将目光转向舷窗的右上角。 在星空的一侧，已经出现了一颗网球大小的火球，正向宇宙中喷射着炙热的火焰，那是半人马座αb。 另一侧，还有一颗亮星，亮度比起地球上见到的最亮的星星金星还要高出许多倍，那是半人马座αa。 过去两年的观测，庞学林对半人马座α的情况已经有了比较清晰的了解。 半人马座αa/b双星系统内只有一颗类地行星，大小和金星相当。 这颗行星绕着a/b双星做8字形运转，轨道稳定，但这颗行星并不处于两颗恒星的宜居带内，而且通过光谱分析、各种波段观测表明，这颗行星基本山不存在大气层，表面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撞击坑，对人类而言，基本没什么意义。 这时，庞学林忽然耸了耸鼻子，身后传来一股香风。 紧接着，一个温暖的躯体从后面抱住了庞学林。 “怎么了？” 庞学林感觉到慕青青的娇躯微微颤抖，似乎哭了。 他连忙把女孩拉到了身前。 慕青青的眼圈有些发红，抽泣道：“阿林，我刚刚收到水娃哥的消息，刘琦大哥……走了。” 这两年，庞学林和慕青青几乎每周都能收到来自太阳系的信息。 这些信息都是地球方面估算到方舟一号抵达半人马座α后发过来的。 其中自然也包括刘琦和水娃发来的信息。 庞学林呆了一呆，脑子有些发懵道：“老刘他……去世了？” 慕青青点了点头，说道：“应该是四年前的事了，刘大哥心脏一直不是很好，再加上八十多岁了，据说在院子里散步的时候突然走的。” 庞学林楞在原地。 这两年，时不时能收到刘琦和水娃发来的信息，对庞学林而言，是最大的慰藉。 四光年外那颗蔚蓝色的星球，始终有着一丝牵挂。 如今又一位值得牵挂的人走了。 尽管庞学林早有心理准备，可这一刻，心里依旧堵得慌。 许多年前的火车车厢中，那个笑起来贱乎乎的胖子似乎依旧还在眼前。 转眼间，斯人已逝，而自己也已经远隔天涯。 庞学林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青青，咱们也冬眠吧。” 慕青青抬头看着庞学林，点了点头，说道：“好！” …… 掠过半人马座α，方舟一号接下来的目标，便是天狼星。 天狼星，也称做大犬座α星，是除太阳外全天最亮的恒星，虽然暗于金星与木星，绝大多数时间亮于火星。 天狼星是一个双星系统，当中的两颗白色恒星互相围绕公转，相距约20天文单位（大概是太阳和天王星之间的距离），公转周期却只有50多年。 较亮的一颗星（天狼星a）是一颗a1v型主序星，估计表面温度为9，940k。 其伴星天狼星b，已经度过了主序星的过程，成为了一颗白矮星。 尽管现在天狼星b的光谱比天狼星a暗10，000倍，它却曾经是两颗星体之中质量较大的一颗。 这个双星系统的年龄估计为大约2亿3000万年。 在其生命前期，人们猜想有两颗蓝白色恒星互相以椭圆围绕公转，周期为9.1年。 天狼星a如此之亮除了因为其原本就很高的光度以外，还因为它距离太阳很近，约8.6光年，是最近的恒星之一。 天狼星a的质量约是太阳的2.1倍。天文学家利用光学干涉仪量度出它的半径，估计角直径为5.936±0.016mas。它的恒星自转速度较慢，每秒为16公里，因此星体未明显成为扁球形。 天体模型指出天狼星a形成于一次分子云坍塌，到了一千万年后，其能源产生已经完全由核聚变提供。它的核心为对流层，并利用碳氮氧循环制造能量。 天文学家预测天狼星a会在形成后10亿年内用尽储存在核心的氢，此时它会经历红巨星阶段，然后再温和变成一颗白矮星。 天狼星b是已知质量最大的白矮星之一，其质量几乎与太阳的质量相当（0.98m☉），是白矮星平均质量0.5~0.6m☉的两倍，但是这么多物质被压缩成为地球般大。 天狼星b目前的表面温度为25，200k。 但是由于内部已经没有能量生成，剩余的热量会以辐射的形态放射出去，天狼星b终究会逐渐冷却，需时超过20亿年。 一颗恒星要经过主序星和红巨星阶段才会成为白矮星。 天狼星b成为白矮星时的年龄比它现在的年龄小一半多一点，约为1亿2千万年前。 还是一颗主序星时，它估计有5个太阳质量大，而且是一颗b型星。 第四百八十五章 任务完成 公元2045年，方舟一号飞掠半人马座三星。 公元2049年，地球接收到了方舟一号传回的半人马座三星信号，人类完成了历史性的恒星际探测任务，引发全球震动，方舟计划在启程数十年后，又一次成为人类关注的焦点。 此时的地球，可控核聚变已经突破，人类已经部分移民火星与月球，太阳系内大规模的太空产业及资源开发正在进行中。 然而，数十年前那颗从地球放飞的种子，始终如同宝石一般牢牢吸引着全人类的目光。 人类就是否展开后续恒星际探测计划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大辩论。 反对一方认为，恒星际探测的风险和成本太高，太阳系资源还远远有待开发的情况下，人类展开恒星际探测意义不大。 而支持一方则认为，人类在数十年前都能展开如此气势磅礴的恒星际探索行动，没理由人类都已经开始太空产业化了，反倒变得畏首畏尾起来。 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庞学林作为人类文明中的一员，开启了人类历史上首次恒星探测任务。 这一任务是纯粹凭借庞学林的一己之力推动的。 因此，支持者认为，人类文明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先驱者去送死。 人类有必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这些先驱者在后续的探索行动中提供支持，甚至于在技术突破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派遣恒星际飞船追上他们，帮助这些先驱者重返地球。 正因为如此，在庞学林和慕青青完成对半人马座三星的探测后，进入冬眠后不久，地球上成立了以联合国为首的人类恒星探测计划。 人类为这个计划投入了巨量的资源，联合国希望通过这次全球各国大合作，完成某种意义上地球联合政府的整合。 只是遗憾的是，等到联合国将这些信息发送过去的时候，庞学林和慕青青已经重新进入了冬眠状态。 等方舟一号上的船员接收到这一信息，已经是方舟一号出发六十年以后的事了。 直到公元2088年，方舟一号飞船以百分之十五光速飞掠天狼星，庞学林和慕青青再次苏醒，才看到了这段信息。 不过这并没有改变方舟一号探索计划。 公元2110年，方舟一号飞船以百分之二十光速飞掠天苑四。 公元2140年，方舟一号飞船以百分之二十三的光速飞掠鲸鱼座79。 公元2209年，方舟一号飞船以百分之二十五的光速飞掠天琴座α（织女星）。 公元2212年，完成对织女星的观测，庞学林和慕青青再次进入冬眠状态。 而这一次冬眠，便是永远了。 两百年的时光，庞学林和慕青青苏醒过四次，每次持续时间长的两到三年，短的一两年。 按理说，船员们还有漫长的寿命足以支撑他们完成后续的探测任务。 但方舟一号却坚持不了那么久了。 除了飞船本身各个系统相继出现问题外，飞船内的物资消耗也有点超出了庞学林的预料。 按照最初的计划，除了飞船内携带的超长保质期航天食品外，部分维生素、蛋白质、纤维素等将由植物舱提供。 但是在飞船飞掠鲸鱼座79的时候，植物舱就出现了问题，随后几次维修都没能修复。 于是飞船内航天食品消耗加速。 在完成对织女星的探测之后，庞学林和慕青青不得不进入冬眠，等待着地球方面的救援。 对庞学林而言，这也意味着中国太阳世界的结束。 …… 黑暗中，隐约出现一道光。 庞学林有些茫然地睁开双眼，眼前出现了熟悉的系统抽奖转盘。 “恭喜宿主，完成八个恒星系的探测任务，鉴于宿主在本次世界中的出色表现，系统将在原有奖励基础上，给予宿主一项特别的奖励。” 庞学林呆了一呆，说道：“系统，我的任务完成了？我探索了多少个世界？方舟一号飞船现在怎么样？” “宿主一共探索了八个恒星系统，公元2278年，方舟一号飞船在探访gj357星（距离太阳系31光年）时被人类文明发射的救援飞船追上，救援飞船减速后，泊入gj357d星，该行星为生命星球，拥有与地球相似的生存环境。目前太阳系31光年内熵增已停滞，如宿主希望继续在中国太阳世界生活，系统将恢复中国太阳世界31光年内的弦振动。” 庞学林想了想，说道：“不用了，对了，毕竟这么多年了，差不多是时候返回现实世界了，你刚才说的特别奖励是什么？” 系统道：“宿主除了拥有八次往返曾经去过的科幻世界外，还可以将八位科幻世界人物带回到现实世界！” 庞学林不由得微微一愣，顿时有些心动。 可以将八位科幻世界人物带回到现实世界，那岂不是他可以让慕青青也跟着自己回去。 不过随即，他就有些头疼起来。 自从拿到系统之后，他一共穿越过九个科幻世界，分别是三体、火星救援、流浪地球、乡村教师、鲸歌、黑暗森林、第九区、星际穿越、生化危机、中国太阳，在里面也经历过好几段感情。 乡村教师里的王沐卉，黑暗森林里的庄颜，第九区里的克丽丝，星际穿越里的墨菲，还有就是中国太阳里的慕青青。 再加上现实世界里的姚冰夏和齐昕，差一个就凑足两桌麻将了。 要是庞学林把这些姑娘都弄到现实世界去，庞学林估计母亲大人会拿刀砍死自己。 毕竟单单如何在姚冰夏和齐昕之间玩平衡就够母亲大人头疼的了，更何况七个。 所以，这份奖励短时间内庞学林是无福消受了。 倒是返回这几个世界去看望一下那些老朋友，和这些妹子聚一聚，可以考虑一下。 庞学林摇摇头，开始将注意力放在系统给予的奖励上面。 轮盘上，一共出现了六项奖励，分别是纳米镜膜技术及深空帆类推进技术、核聚变飞船发动机技术、曲率引擎技术、量子通讯技术（量子纠缠）、正反物质湮灭反应堆技术、反重力引擎技术。 庞学林不由得有些吃惊。 他没想到，中国太阳世界，系统给出的各项科技奖励竟然会如此丰厚。 不过从系统给出的奖励中，庞学林也隐约看到了公元2278年，人类的科技水平达到了一个什么样的高度。 曲率引擎、正反物质湮灭反应堆、反重力引擎以及量子纠缠通讯（和我们常说的量子保密通讯不一样），只能说明中国太阳世界，在方舟一号出发后的两百多年时光里，基础科学领域发生了突飞猛进的进步，人类才有可能完成这些技术的开发。 “系统给了我八次返回各大科幻世界的机会，或许，我可以抽时间返回这些世界，将里面的技术打包带回到现实世界。” 庞学林心中暗忖。 基础科学的进步，才是推动科技进步的源动力。 他现在在现实世界搞的那些电磁发射空天飞机、碳纳米管芯片、熔盐核反应堆、聚变核反应堆等等，说实话都是基于二十世纪初期量子力学以及相对论产生的成果。 充其量就是工程领域的应用。 当然，基础科学与应用科学，存在着相互促进的作用。 应用科学的发展，为探索基础科学提供实验基础，而基础科学的发展，进而推动应用科学向前推进。 比如相对论和量子力学的出现，为核物理的发展提供了理论基础。 进而在二战期间，人类完成了历史上最强大的武器——原子弹的开发。 而后的核电站、硅基芯片、信息革命，都和基础物理学领域的进步脱不开关系。 庞学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转盘上的六项技术。 纳米镜膜：反射率高达99.99999%的轻质超材料，在深空通讯，人造太阳，太空电站等领域，具备强大的应用前景。其中最重要的应用可作为航天器帆类推进主材料。帆类推进有多种，例如太阳帆、激光帆、微波帆、粒子帆。 太阳帆依靠太阳光的光压产生推力，激光帆则是用外部高功率激光的光压产生推力，因为激光强度比太阳光强多，推力也大多，就是需要建立大功率激光基础设施。 微波帆就是用波长比可见光长的多的微波产生推力原理类似都是基于电磁波的光压，微波帆可以用金属丝编制成网状来反射微波，比光帆的反光薄膜更轻巧结实，加速度也更大。 粒子帆则是用磁场或者静电场捕获高速的带电粒子，例如太阳风里的质子、电子或者是人工发射的带电粒子，产生推力。由于那些带电粒子有质量，而电磁波的光子质量为0，自然推力就更大。 缺点是那些粒子速度低，太阳风里的粒子速度大约700千米/秒-200千米/秒，跟电磁波里以光速运动的光子没得比，同时带电粒子比电磁波光束更容易发散，这意味着推力随距离下降的快。 帆类相比推进比em引擎实用多了，因为航天器本身结构相对简单，无需背负大功率发电系统。可以做的很轻巧，推重比相对高多，意味着加速度更高。 核聚变飞船发动机技术：通过核聚变，将其产生的炽热、高速膨胀的氦等离子体以每秒十万千米的速度告诉喷出，从而为飞船提供强大动力。 这种技术相比于太阳帆，推力更大，可调节范围广，灵活多变，唯一缺陷便是因为使用工质的关系，没办法执行长续航飞行任务，可用于太阳系内部飞行，特别是应用于军用飞船。 曲率引擎技术：宇宙空间并不是平坦的，而是存在着曲率，如果把宇宙的整体想象为一张大膜，这张膜的表面是弧形的，整张膜甚至可能是一个封闭的肥皂泡，虽然膜的局部看似平面，但空间曲率还是无处不在。 根据相对论，质量可以改变空间的曲率，曲率的改变是围绕着质量物体的质心均匀分布的。 所谓曲率引擎，即在飞船前方造一个与黑洞奇点一样的曲率空间(时空阱)，使得飞船快速向前方跌落。 理论上曲率引擎最高速度可以无限接近光速（但无法超越光速），而根据相对论中的质能方程，该引擎需要消耗极高的能量，只有正反物质湮灭反应堆方能提供如此等级的能量。 量子纠缠通讯技术：在量子力学里，当几个粒子在彼此相互作用后，由于各个粒子所拥有的特性已综合成为整体性质，无法单独描述各个粒子的性质，只能描述整体系统的性质，则称这现象为量子缠结或量子纠缠。而发生量子纠缠的粒子，无论距离多远，即使隔着宇宙的两端，当其中一颗粒子的状态发生变化时，另一颗粒子的状态也会随之发生变化。 这种通讯技术可以实现超远距离实时通信，对于星际文明而言意义重大。 正反物质湮灭反应堆技术：一克的正物质与反物质湮灭就可以产生1.8x10^14焦耳的能量，这是基于相对论条件下最高等级的能量应用形式。这种反应堆，质能能转化效率几乎达到百分之百，从理论上来说，500克的反物质完全湮灭就相当于目前世界上最大的氢弹爆炸所产生的能量。一旦突破该技术，即可为人类进行星际殖民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 反重力引擎技术：该技术的核心是制造引力波屏蔽层，用引力波屏蔽层将物质包裹住，即可使得该物质与周围的空间不发生任何的引力作用，这样一来，地球重力将不再是人类进军太空的障碍，人类可以轻而易举地实现太空产业化，并且将源源不断的太空资源纳入到未来的开发中去。 …… 庞学林的目光从这六项技术上一一扫过，最后，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系统，抽奖吧！” 很快，转盘开始快速转动起来，两分钟后，转盘缓缓停下，指针最后对准了核聚变飞船发动机技术上面。 “恭喜宿主，获得核聚变飞船发动机技术原理以及相关工程实现路线图！” 第四百八十六章 回归现实 “核聚变飞船发动机技术原理及其相关工程实现路线图？” 庞学林微微一愣。 随即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这个奖励虽然算不上最好，但也不差。 按照地球上当前的工业水平，核聚变飞船发动机短时间内基本上不具备实现的可能性，但参考这种发动机图纸，却能找出一条成熟可靠的设计出商业化核聚变反应堆的捷径。 这算是又一项足以改变全球产业格局黑科技了。 庞学林的眼睛闪闪发光。 现实世界，锂空气电池在全球掀起了一波能源革命，如果再搭配上几乎意味着无尽能源的核聚变反应堆，其意义远远超出了一般的工业革命，几乎相当于人类从农业文明跨入工业文明。 别的不说，单单锂空气电池的普及而逐渐上涨的电力价格，在核聚变反应堆出来之后，完全可以降低十倍以上。 届时，低廉的能源，再加上5g物联网，人工智能，电磁弹射空天飞机……庞学林有把握在十年内让人类文明半只脚跨入星际文明的范畴。 “接下来又有的忙了。” 庞学林喃喃自语道。 “宿主，请问是否返回现实位面？” 系统的声音适时在耳边响起。 “回去吧。” 庞学林淡淡笑道。 …… 下一秒，庞学林只觉得画面一闪，便感觉怀里多了一个温暖的躯体。 庞学林低下头，齐昕穿着轻薄的睡衣，如同猫咪一般蜷缩在自己的怀里，睡姿恬静而安详。 庞学林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下，凌晨三点半。 即使不算冬眠的时间，他在中国太阳世界也呆了将近三十年。 三十年的时间间隔，足以让最亲近的人，也变得陌生起来。 幸亏庞学林经过基因优化剂的改造之后，无论是记忆力还是大脑的逻辑思维能力，都比以前强化了不止十倍。 因此，即使刚回来稍稍有些陌生，但不到几分钟的时间，齐昕、姚冰夏等人的身影，在他的脑海中再次变得清晰起来。 庞学林很快便找回了进入中国太阳世界之前的状态。 距离起床的时间还早，庞学林没有多少睡意，他在齐昕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将手从齐昕的脖子下抽出来，然后拿起书桌上的笔记本，来到了阳台上。 今天又是一个满月的夜晚，流水般的月光挥洒下来，别墅前方的山林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银灰。 庞学林打开笔记本，将系统奖励的核聚变飞船发动机相关资料导入到笔记本内，然后沉下心看了起来。 核聚变飞船发动机，本质上是通过核聚变产生的高温高速氦离子流，用于推动飞船前进。 因此，这种发动机依旧是一款工质发动机，需要时不时补充氦燃料才能让飞船保持长时间动力。 比起黑暗森林中人类所使用的无工质聚变飞船，这种发动机还要落后一个时代。 但对于现实世界的人类而言，这完全是超乎想象的黑科技。 根据系统提供的资料显示，氦核聚变发动机，最大可以提供超过百万吨的推力，只要燃料足够，甚至将一艘飞船加速到亚光速。 当然，正常情况下，飞船所能加速到的最高速度相当于飞船自身所能携带的燃料的二分之一（理论最高值），实际最高值还要更低。 按照飞船吨位不同，正常情况下，一台大功率核聚变发动机，可以将一艘百万吨级飞船加速到五千公里每秒的高速。 “如果拥有这样一艘飞船，基本上可以横扫世界了！” 庞学林看着技术资料里提供的大致参数，不由得笑了笑。 他很清楚，想要造出这样一艘超级飞船，前提条件便是尽快完成电磁弹射航天发射系统项目。 只有这样，才能以尽可能低的成本将载荷送入太空，在太空中组装出这样一艘超级飞船来。 看完氦核聚变发动机的技术总纲，庞学林开始关注里面的技术细节。 很快，庞学林的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 因为系统提供的这份技术方案，居然是第三代核聚变技术。 事实上，核聚变技术划分三代，一般依据燃料不同进行划分。 第一代核聚变又被称作氘氚核聚变。 氘和氚都是氢的同位素，但自然界中最丰富的氢的同位素氕，这种只有一个质子和一个电子组成的氢占了绝大部分。 但很可惜，氕要实现聚变非常困难，因为氕会首先聚变成氦2，需要两个质子和两个中子，而质子转变为中子的质量是增加的，还需要吸收聚变所释放的部分能量，但氦2并不稳定，很快就会衰变成氘！ 自氘核开始，聚变就开始开挂了，因为氘核中有中子，不需要再从质子经过漫长的时间转变过来！ 氚氘聚变h-2+h-3==he-4+n，聚变成氦四+一个多余的中子，而问题也从这跑出来的多余的中子中而来！ 对于裂变来说，原子核受到自由中子的轰击而产生裂变！ 这个自由中子还得制造出来，但在核聚变堆中这个中子却是一个彻头彻尾多余的东西！ 因为中子会被其他材料的原子核捕获而发生嬗变，一种正儿八经的材料经过一段时间的中子辐射后就成了放射性材料，而且材料整个性质也会发生改变。 用于氚氘聚变抗辐照材料不但要经受住高温，还要耐得住中子的长期轰击，迄今为止，人类科学家依旧在寻找合格的第一壁材料而努力。 这也是核聚变能否实现商业化运行的一个重大技术难点之一。 至于第二代核聚变，则指的是氘与氦三之间的核聚变，这种核聚变反应产生的中子数量比起氚氘聚变要少一个量级，目前人类用于制造裂变和反应堆的材料就能应付这样的中子轰击。 至于第三代核聚变，则是指氦三与氦三之间的核聚变，氦三核聚变完全不产生中子，因此又被称作是终极聚变。 这里，也许有人就要问了，既然氦三核聚变拥有如此多的优势，那么干嘛不直接研究氦三核聚变啊？ 这里又涉及另一个重要问题。 那就是比结合能。 强作用力是原子核中质子与中子节能的力量，原子核中质子与中子的数量越多，需要将其分开的能量就越大（铁元素为峰值），元素的结合能与质子与中子数之比就是比结合能！ 从氘、氚到氦元素的比结合能是节节攀升的，氘、氚只需要5k电子伏特就能实现点火，但氦3就要搞出很多。 简单的理解就是氘氚实现核聚变相对比较容易，而氦要实现聚变所需要的能量就会高得多！ 因此在那个氘氚核聚变还在天上飞的时候就奢望氦三聚变，似乎还早了一点！ 前苏联物理学家、托卡马克之父阿齐莫维奇曾经说过一句很黄很暴力的名言： “当整个社会都需要的时候，聚变就会实现！” 这里面蕴含的意思就是，聚变所需要的能量等级较高，任何单一国家都不太可能撑得起这样的资源投入，想要实现，需要全人类投共同努力，方有实现可能。 这便是国际热核聚变实验堆（iter）的合作基础。 iter计划因为技术难度以及各国之间各自的小算盘一拖再拖，从上世纪九十年代一直到现在，核聚变的相关研究依然没能取得根本性的突破。 像等离子体湍流控制、聚变堆抗辐照材料研发等等，都存在着很大的问题。 虽然庞学林当年在黑暗森林世界曾经主导并且推动过核聚变项目的研究，但那时候他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如何履行面壁者的责任，以及应对三体危机上面，压根没多少精力花在技术细节上。 因此，虽然黑暗森林世界中人类成功开发出了聚变反应堆，但想要复制到现实世界，依旧不太可能。 反倒是这次系统给出的技术方案，实现可能性更大。 唯一有些麻烦的即使，系统给出的方案并非目前各国比较流行的磁约束聚变路线，而是使用了惯性激光约束聚变。 惯性约束聚变是利用粒子的惯性作用来约束粒子本身，从而实现核聚变反应的一种方法。 其基本思想是：利用驱动器提供的能量使靶丸中的核聚变燃料（氘、氚）形成等离子体，在这些等离子体粒子由于自身惯性作用还来不及向四周飞散的极短时间内，通过向心爆聚被压缩到高温、高密度状态，从而发生核聚变反应。 由于这种核聚变是依靠等离子体粒子自身的惯性约束作用而实现的，因而称为惯性约束聚变。 但激光聚变也存在很多难题，高能激光就不必说了，激光聚变最大的问题就是通过等离子体来实现可控聚变要求密度，温度，有效放电时间三者乘积足够大。 这三者乘积便作为一个指标，来衡量聚变研究的进展。 托卡马克磁约束聚变的三乘积比激光聚变要大很多。 这就是为什么包括中国在内，绝大多数国家都将精力放在了磁约束聚变上面的原因。 而系统给出的技术方案中，因为氦三聚变的比结合能较高，因此直接采用激光进行点火。 庞学林的注意力渐渐被电脑中的技术方案所吸引，很快便沉迷了进去。 这一看，便不知时间流逝。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晨光熹微，红霞满天。 不知不觉，天已大亮。 “阿林，阿林！” 庞学林一个激灵，从沉思中醒来，卧室内，齐昕支起身子，正揉眼呼唤自己。 庞学林的眼睛闪闪发光，数小时的研究，硕果非凡。 “小昕，怎么了？” 庞学林目光转向齐昕，合上笔记本，笑着进入卧室。 “你怎么起的这么早啊？” 齐昕嘟囔道。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睡不着，就起来查一些资料。” “要抱抱！” 女孩显然还有起床气，眯着眼张开臂膀。 庞学林将笔记本放在书桌上，上前坐在床头，轻轻将女孩拥入怀中。 两人相拥一会儿，齐昕睁开眼睛，忽然翻身而起，雾蒙蒙地看着庞学林，直接亲了上去。 庞学林微微一愣，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予以了齐昕热烈的回应。 一场激烈的早锻炼迅速展开。 等一切都结束，已经是一小时以后的事了。 两人相拥在浴室洗了个澡，齐昕换了身白色的雪纺衫，下身是一条黑色的高腰阔腿裤，扎着马尾，看起来优雅又时尚，女神范十足。 庞学林则换了身t恤牛仔裤，两人手牵手下了楼，左亦秋和周辰已经在餐厅开始吃饭了。 看到庞学林和齐昕亲密的样子，左亦秋撇撇嘴，有些不爽。 庞学林和齐昕都没注意到这个细节，愉快得和两人打了声招呼。 吃过早餐，庞学林和齐昕一同去了江大，左亦秋和周辰自然也陪着一起。 自从钱塘实验室正式启动以后，庞学林忙得脚不沾地，要么去京城参加电磁航天发射项目的协调会，要么就是和曹源他们讨论新型超导体的合成路线，要么就是和施一公他们探讨动态apt技术的实现路径，还要兼顾《探索》系列杂志的编纂工作，也没多少时间会江大。 就连那几个学生，也只能进行放羊式教学。 幸亏苏菲他们比较自律，再加上庞学林委托刘庭波帮忙带着，一时半会儿倒也没出什么事。 不过今天，庞学林是不得不回来一趟了。 江大毕竟是他的母校，他刚从圣彼得堡拿到了菲尔兹奖，自然得以菲奖大佬的身份在母校做一次报告。 这次报告会，倒不像前几次那么隆重。 事实上，不管是江大的老师还是学生，都已经习惯了这位大佬时不时出一个爆炸性的成果。 在他们看来，庞学林出不了成果，那才教人奇怪。 之前在圣彼得堡的国际数学家大会上，庞学林做了庞氏十五问的报告，总结了一下未来有可能对数学界产生重大影响的十五个命题。 这次在江大的报告会，庞学林则是将这庞氏十五问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深入解读。 报告会结束，已是午后。 庞学林和刘庭波、许信诚一同在教工食堂吃了饭，刚准备去自己在江大的办公室，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第四百八十七章 常温超导体 庞学林拿起手机，来电显示是曹源，庞学林直接按下接听键。 “喂，老曹，怎么了？” “庞教授，成功了！” “成功了？！” 庞学林微微一愣，声音一下子变大起来。 自从上次在中科大成功构建出统一的超导理论后，曹源便带领周彤他们来到了钱塘实验室，和李长青团队合作，根据庞学林的理论去制备符合高温超导条件的多壁碳纳米管材料。 但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虽然此前庞学林和李长青团队一同合作，利用计算机控制的反应黑箱，制备出了传说中的飞刃材料，并且实现了工业化生产。 但飞刃材料的单体是单壁碳纳米管。 在多壁碳纳米管领域，想要制备出高纯度超长多壁碳纳米管，难度甚至在飞刃材料之上。 毕竟单壁碳纳米管只是单层碳管，制备时充其量就是控制管径就可以了，而多壁碳纳米管却是由多层碳纳米管构成，除了要考虑到管径外，还要考虑不同碳层之间的距离、结构、手性等等因素。 至于制备出庞学林理论计算出的那种多壁碳纳米管，所需要考虑的因素就更多了。 庞学林甚至做好了花上三到五年时间的准备，压根就没想到仅仅过了几个月时间，曹源团队和李长青团队就完成了这种室温超导材料的制备工作。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一项极其惊人的成就。 电话那头的曹源依旧有些激动，说道：“样品昨天晚上才试制完成，我们今天上午开始测试，一直到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种超导体的超导转变温度大概在353k（80c）左右。性能非常有异，我们成功制备出了室温超导体！” 庞学林沉吟片刻，说道：“我现在在江大，等下去实验室，其他的等我到了再说。” “好！” 挂断电话，庞学林便发现，或许因为刚才自己的语气有些夸张，许信诚和刘庭波正盯着自己。 许信诚好奇道：“庞教授，怎么了？钱塘实验室那边又出什么新成果了吗？”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是出成果了！不过这个事比较重大，我现在得过去确认一下，如果没问题的话，这项成果应该不比锂空气电池差多少，甚至意义更加重大！” “不比锂空气电池差多少？！” “意义更加重大？！” 许信诚和刘庭波对视一眼，有些不敢相信。 要知道，锂空气电池从去年推出到现在，已经在手机，平板电脑，笔记本，汽车，无人机，潜艇甚至新一代客机，运输机等领域都开始有了应用。 这款产品所引发的政治效应，直接打破了美国通过贸易战遏制中国发展的美梦，甚至使得西方国家对中国的科技封锁，也便成了一张废纸。 而锂空气电池所产生的经济效应，就更加夸张了。 自从去年10月正式退出锂空气电池以后，世界原油价格就一路下跌。从最高点的70多美元一桶，跌到了如今的15美元一桶。 甚至还闹出了原油期货价格为负数的笑话。 美国国内的页岩油厂商因为原油价格长期在低位徘徊，相继破产。 依靠原油出口进行经济输血的那些资源国家也纷纷陷入困境。 至于在布雷顿森林体系下建立起来的石油美元环流，更是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危机。 与之相反，rmb在锂空气电池的支持下开始强势崛起，与美元争夺全球贸易货币的地位。 可以说，庞学林凭借一己之力，改变了全球的政经格局，重新塑造了中国在全球的地位。 正因为如此，庞学林说这项成果可以比肩锂空气电池，甚至更加重要的时候，许信诚和刘廷波才会感觉如此不可思议。 庞学林笑了笑，也没跟他们多说。 超导材料的研究还处于高度保密状态，就算成功了，什么时候发布也需要和高层商议才行。 庞学林很清楚，超导材料或许在短时间内没办法想锂空气电池那样，对全球的政治经济格局产生如此重大的影响。 但是超导材料的诸多潜在应用，却足以让人类的整个工业水平上升一个台阶。 别的不说，超导体在强电，弱电，抗磁性等领域，都有着无可替代的作用。 强电领域，超导技术可以使发电机和电动机小型化，而功率更强大，工作性能更稳定，以取代目前庞大笨重的发电设施，也为电动机的低噪声化和军用提供可能性。 目前虽然已经有了超导电机技术，但需要旋转输液密封装置使得超导体保持液氦温度。 其性能的优劣直接影响超导同步发电机能否安全可靠地运行。 为保证励磁线圈的深冷状态，液氦深冷装置必须具有绝缘、隔热、真空密封和较高强度等性能。 此外，还存在绕组制造工艺、线圈检测及保护以及可靠性等等问题，因此，超导电机的发展一直受到种种限制。 而这种常温超导体的出现，足以让超导电机成为轧钢、风机、微机械系统、化工、航天航空、航海、采矿、石油与天然气精炼以及其他重工业等领域的理想动力。 此外，超导电力技术在超导电缆、超导变压器、超导储能、超导电动机等领域将有广泛应用。 弱电领域，高速计算机要求集成电路芯片上的元件和连接线密集排列，但密集排列的电路在工作时会发生大量的热，而散热是超大规模集成电路面临的难题。而利用这种超导材料制造超导计算机，其性能甚至在碳基芯片之上。 而超导的抗磁性应用，就有超导磁悬浮输送系统，超导磁悬浮列车等等。 利用超导材料的抗磁性，将超导材料放在一块永久磁体的上方，由于磁体的磁力线不能穿过超导体，磁体和超导体之间会产生排斥力，使超导体悬浮在磁体上方。 常温超导体的出现，将大幅度降低超导磁悬浮的成本，甚至在全国范围内建立超导磁悬浮铁路运输系统成为可能。 第四百八十八章 后续方向 庞学林抵达钱塘实验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 “庞教授！” 曹源和李长青早早在碳纳米研究中心大楼的门口等候。 “曹教授，李教授，你们辛苦了！” 庞学林上前和曹源以及李长青一一握手。 曹源笑而不语。 李长青笑着说道：“这算什么辛苦，我们只是按你给出的理论模型按部就班地做出来而已。” 说这话时，李长青脸上还带着一丝惊叹。 要知道当初庞学林带着曹源团队来到钱塘实验室，让李长青团队跟他们合作找室温超导体的时候，李长青还有些犹豫的。 如果不是因为对庞学林的信任，换一个人过来，李长青都不相信特殊构型的多壁碳纳米管能够形成室温超导体。 这完全超越了他的理论认知。 然而实验结果证明，庞学林的理论是正确的。 今天实验结果出来之后，李长青又是兴奋又是激动。 上次锂空气电池的时候，碳纳米材料研究中心搞大尺寸石墨烯的钱兴民他们尝到了甜头。 锂空气电池产业化之后，新凯材料以及大尺寸石墨烯项目组可谓是大赚特赚，里面随便一位教授级高工都身价上亿。 而李长青负责的飞刃材料项目以及碳基芯片项目，却始终处于不温不火状态。 心里要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 如今，终于轮到自己出位了。 室温超导体，这可是诺奖级成果，完全有资格竞选明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 更不用说这种材料带来的后续收益了，完全是一个可以吃上几十年的超级大金矿。 李长青如今也有五十多了，开始慢慢脱离一线科研状态。 能够在自己研究生涯的末年，取得这样杰出的成果，这辈子也就值了。 三人在碳纳米研究中心的大门口寒暄了片刻，便直接进入了碳纳米研究中心的大楼。 整个碳纳米研究中心都静悄悄的。 这个项目被庞学林安排在了电磁弹射航天发射系统下面，保密等级很高，整栋大楼到处都是密码门，上下电梯都只能通过保安抵达指定楼层。 而这些保安，实际上全是由国安系统安排进来的。 正因为如此，庞学林他们进入研究中心大楼的时候，整个研究中心都静悄悄的。 没人知道在这栋大楼内，又一次成功了一项足以撼动整个世界的超级成果。 当庞学林跟着曹源进入实验室时，却发现，实验室内没人在忙碌，所有参与这一项目的研究人员站成了两列，周彤、董成林、魏文轩、谭松等人正用狂热的眼神看着庞学林。 “大家这是怎么了？怎么都盯着我？” 庞学林笑眯眯道。 啪啪啪…… 站在前列的周彤率先鼓掌，很快，掌声便响彻整个实验室。 虽然因为人数的关系，并没有那种雷鸣般延绵不绝的感觉，但庞学林能感觉到，每个人的掌声都隐含着真心实意。 过了好一会儿，掌声才渐渐停了下来。 周彤笑道：“庞教授，没有您的理论指导，就不可能有我们今天的成果，谢谢您！” 董成林脸上同样带着一丝狂热道：“周彤说得没错，庞教授，你不知道，我们做出的实验样品，和理论预言的契合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这绝对是二十一世纪科学史上最杰出的成果之一……”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好了，你们就不用吹捧我了，样品和实验报告都在吗？给我看看！” 很快，庞学林就见到了常温超导体样品。 这是一节十公分长，头发丝粗细的多壁碳纳米管，整体外观呈黑色，看上去和普通的头发无异。 如果不是专门说明，任谁都看不出来，眼前这一节短短的细丝，单单制造成本就高达数千万。 实验报告则详细地记录了这根碳管的种种特性，临界温度、临界磁场、临界电流以及临界电流密度，都完全达到了大规模应用的标准。 实验数据记录地非常详尽，报告因为时间的关系，虽然有些粗略，但整体上几乎没有什么瑕疵。 看完报告，庞学林对一旁的曹源和李长青道：“曹教授，李教授，报告我基本看了，做的很出色，不过对我们而言，这仅仅只是一个阶段性的成果，我们接下来的研究，将会着重朝两个方向发展！” “庞教授，哪两个方向？” 曹源好奇道。 庞学林说道：“第一个方向，非常规超导体磁通动力学和超导机理，主要研究混合态区域的磁通线运动的机理，不可逆线性质、起因及其与磁场和温度的关系，临界电流密度与磁场和温度的依赖关系及各向异性。超导机理研究侧重于研究正常态在强磁场下的磁阻、霍尔效应、涨落效应、费米面的性质以及t “另外，还要研究这种材料在极微细尺度体系中出现的新现象和奇异特性，这与这类材料的微结构特别是电子结构密切相关。强磁场为研究极微细尺度体系的电子态和输运特性提供强有力的手段，不但能进一步揭示这类材料在常规条件下难以出现的奇异现象，而且为在更深层次下认识其物理特性提供丰富的科学信息。除了物理性质外，还得考虑强磁场对化学反应电子自旋和核自旋的作用，可导致相应化学键的松弛，造成新键生成的有利条件。比如八十年代的一个概念上的重要进展是量子霍尔效应和分数量子霍耳效应的发现。这是在强磁场下研究二维电子气的输运现象时发现的（获85年诺贝尔奖）。量子霍尔效应和分数量子霍尔效应的发现激起物理学家探索其起源的热情，并在建立电阻的自然基准，精确测定基本物理常数e，h和精细结构常数(=e2/h(0c等应用方面，已显示巨大意义。高温超导电性机理的最终揭示在很大程度上也将依赖于人们在强磁场下对高温超导体性能的探索……” “这些理论机制，都需要我们通过这根头发丝大小的室温超导体去解决！” 一旁的曹源点了点头，微笑道：“庞教授，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庞学林的想法，显然是利用这种超级材料，去完善高温超导的相关理论，揭露这种材料内部的一些物理以及化学机制，并且探索这种材料的应用方向。 这也正是曹源接下来想要做的。 庞学林笑了笑，将目光转向李长青道：“长青教授，你的研究方向，那就是如何实现这种材料工业化生产，之前飞刃材料的工业化你们团队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我希望在这种多壁碳纳米管超导体上，你手下的团队能够尽快形成突破。” 李长青点了点头，正色道：“庞教授，放心吧，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第四百八十九章 超导128 目前这种材料只是实验室产品，虽然根据庞学林的理论顺利合成出来，但想要真正进行大规模工业化生产，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而且材料本身，还有很多物理、化学机理需要去探索。 这两项工作，自然需要曹源团队和李长青团队继续推进。 这时，一旁的周彤道：“庞教授，这种超导体，你觉得叫什么名字比较好啊？” “它现在怎么称呼？” 周彤笑着说道：“现在它没有名字，只有编号，这是我们按照您的理论构造出的第128号多壁碳纳米管材料，所以叫碳管128，我们觉得编号太普通了，我们最好给它起一个好听一点的名字。” 庞学林想了想：“那就叫超导128吧，既简单又好记。” “超导128？”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哭笑不得。 李长青笑道：“就叫超导128吧，等以后又更好的名字了，可以再改！” 于是超导128就这么定下了。 “对了，庞教授，接下来论文怎么办？” 曹源问道。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到了庞学林身上。 这个项目立项的时候，挂在了电磁弹射航天发射系统的旗下，作为一项有军方参与拨款的项目，常温超导体项目的保密级别很高，就连中科大内部，知道这个项目存在的也就只有校长以及副校长等寥寥数人，知道项目进展情况的就纯粹只有项目团队成员了。 因此，这个项目成功后，何时公布，也是个问题。 就算暂时不公布，众人也可以理解。 毕竟他们仅仅只是在实验室层面完成了室温超导体的制备工作，还没有能力进行大规模的工业化制造。 延迟公布的话，就能延迟对手的跟进，为己方领先争取更多的时间。 但发表的诱惑也是很强的，谁都明白这种超导体意味着什么，临界转变温度达到80摄氏度，几乎可以应用于绝大多数领域，其对整个工业界的意义，相当于又经历了一场全新的电气化革命。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论文你们先写着，随时做好发表的准备，我过两天去一趟京城，上面应该很快就会有决定下来。” 曹源和李长青相互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道：“那行吧！” …… 接下来的时间，庞学林又在实验室观摩了周彤他们对超导128各个方面的测试，最终测试数据几乎和理论完全吻合。 这也让庞学林彻底放下了心。 等庞学林从碳纳米材料研究中心出来，已经将近晚上八点。 左亦秋和周辰一直在外面耐心等候。 看到左亦秋，庞学林说道：“小左，帮我安排一下明天早上的飞机，我要去京城见最高领导层！” 左亦秋愣了愣，也不多问，连忙点头道：“好！”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便前往江城笕桥机场，一家隶属空军的专机早早在机场等候。 这也算是庞学林的权限之一了，他现在只要在国内出行，很少搭乘商业航班，一般都直接搭乘军方专机。 毕竟无论是从安保还是各个方面来看，专机的安全性远远大于普通的商业航班。 不过这种专机毕竟还需要安排，庞学林已经在考虑，要不要购买中航工业正在开发的第一代锂空气电池电动螺旋桨干线客机，作为自己的专机了。 一个半小时后，空军专机在京郊附近的一座军事基地内降落，随后，庞学林搭乘早就等候多时的车队，直接前往大内。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庞学林一直在大内待着。 一方面向领导层科普这种临界温度达到353k的超导体的重大意义，另一方面，就接下来的超导128产业化进行讨论。 领导层几乎全盘接受了庞学林提交的意见，甚至在超导128是否保密的问题上，大长老问庞学林欧美国家在这方面的技术差距时，庞学林直接给出了二十年的答案。 于是领导层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绿灯指示。 当然，这个论文就算发表，也只会发表在由江城高等研究院主办的《探索》杂志上。 毕竟《探索》杂志初创，一方面需要这种高等级论文提升逼格，另一方面，这种论文发表在《探索》杂志上，也会更快得让学术界认可《探索》话语权。 三天后，庞学林才从大内出来，然后又在京城和姚冰夏腻了几天。 在中国太阳世界这么多年，要说不思念现实世界的亲人和爱人，那是不可能的。 反倒是姚冰夏没那么多特别的感觉，毕竟对她而言，和庞学林在一起都有点老夫老妻的意思了，更不用说和庞学林分开才不到一周，哪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九月十五日，庞学林从京城返回江城，便接到了刘庭波的电话，说舒尔茨和陶哲轩来了。 电话中的刘庭波，可谓是喜气洋洋。 如今的江大数学系，即使在全球范围内，都是最顶尖的存在。 庞学林就不必说了，堪称当前世界上在世的最伟大的数学家之一，即使在数学史上，也是排名前列的存在。 佩雷尔曼、望月新一同样不用说，佩雷尔曼可是正儿八经的菲奖得主，虽然被他拒绝了，但没人会否认这位大佬的实力。 望月新一同样是菲奖级别的数学家。 再加上彼得·舒尔茨和陶哲轩这两位菲奖大佬，这样一算，江大相当于一下子汇集了四位菲奖大佬，而且都算是当今数学界的中坚力量，还有好几位准菲奖得主，再加上庞氏几何研讨班以及庞学林数学中心的那些年青一代数学家，江大在数学系的实力，已经丝毫不亚于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甚至在最热门的一些领域的研究上，已经超过了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的水平。 当天晚上，庞学林参加了欢迎彼得·舒尔茨以及陶哲轩到来的晚宴。 吃完饭后，众人在江大校园内找了个安静的角落一边和咖啡一边聊天。 虽然不久前众人还在圣彼得堡的国际数学家大会上见过，并且就各自的研究领域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探讨。 但国际数学家大会与会者众多，他们整整坐在一起好好聊学术的时间并不算多。 反倒是眼下这种情况，更适合众人探讨彼此的研究情况。 第四百九十章 ns方程的存在性与光滑性 “舒尔茨先生，听说你正在攻关np完全问题，现在有进展了吗？” 望月新一端着咖啡，看向舒尔茨道。 当年因为abc猜想的证明问题，舒尔茨专门跑到日本和望月新一辩论过，但谁也没能说服对方。 虽然后来庞学林证明了abc猜想，望月新一也最终承认自己错误。 但是他和舒尔茨之间的关系，一直都不太好。 因此，望月新一这话一问出口，其他几人也停止了交谈，将目光对准舒尔茨，生怕两人又吵了起来。 不过舒尔茨的反应倒有些平淡，笑着摇了摇头道：“现在还没什么头绪，我现在大部分精力还是放在如何将庞氏几何与算术几何相结合的问题上，我总觉得这两者理论存在着某种联系，如果研究透了，说不定能产生一些奇妙的化学反应。至于np完全问题，这个命题我已经把它当做有生之年项目去研究。” “算术几何与庞氏几何之间的关联？”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在算术几何领域，舒尔茨算得上是开山立派的宗师级人物，即使庞学林也不敢说在这一领域的研究是否达到彼得·舒尔茨的水平。 因此，众人对于舒尔茨尝试研究算术几何与庞氏几何之间的关联，显得有些意外的同时，又有些了然。 如果不是因为在这方面有想法，彼得·舒尔茨恐怕也不会离开德国，来到江大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搞研究。 要知道这家伙之前连普林斯顿的邀请，都给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呢。 倒是对于np完全问题，众人对于彼得·舒尔茨的表态并没有感觉多少意外。 一旁的刘庭波笑着说道：“np完全问题我觉得还是不要被直接证明为好，否则像我这样搞密码学研究的，可就要失业了。” 听刘庭波这么一说，众人顿时笑了起来。 刘庭波这话说的倒没错，如果np=p，基本意味这对任何实用的加密系统，存在一个正整数k，有一个运行时间是o(x^k)的算法可以攻破它。 往严重了说，全球各国基于现代加密体系的货币系统都会彻底崩溃，比特币之类的更加不用说。 而且这个命题影响的远远不只密码学，也会对复杂系统理论有巨大的影响。 包括人工智能，凝聚态，生命科学等等各类系统，这些都与人类的生活息息相关。 而当前处理复杂系统的手段非常依赖数值计算，大部分问题很难求解析解，也自然无法做出有效的预测。 一旦证明p=np，行商能找到最短的路线，工厂能达到最大的生产力，航班也能得到妥善安排，避免延误…… 一言蔽之，任何问题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最优解，人类可以更好的利用可用资源，科学界、经济界以及工程界将出现更加强大的工具和方法，重大突破会变得源源不断，诺贝尔奖评选委员会将会忙得不可开交。 当然，这是一个理想中的世界，包括庞学林在内，绝大多数数学家都认为，最大的可能性是p≠np。 但无论结果是否成立，想要证明p=np或者p≠np，对数学家而言都存在着很大的困难。 这时，舒尔茨道：“庞教授，你确定好接下来的研究方向了吗？” 两个多月前，庞学林和佩雷尔曼合作完成了霍奇猜想的证明，并且在国际数学家大会上做了相关报告。 庞学林甚至还提出了庞氏十五问，为数学界未来几十年内的发展指明了方向。 因此，众人都很感兴趣庞学林接下来的研究方向。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ns方程的存在性和光滑性！” “不是黎曼猜想？” 陶哲轩、佩雷尔曼等人纷纷对视一眼，均感觉有些意外。 庞学林已经完成了bsd猜想、霍奇猜想、abc猜想、孪生素数猜想、波利尼亚克猜想的证明，后面三个猜想，基本上都与素数的分布存在着非常密切的关系。 因此，庞学林接下来搞黎曼猜想的研究，应该也算是顺理成章的事。 他们却没想到，庞学林怎么忽然对ns方程的存在性与光滑性起了兴趣。 庞学林笑了笑，也不解释。 之所以选择求解ns方程的存在性与光滑性作为接下来的研究方向，更多的是因为需要精确计算核聚变反应堆中的等离子体湍流问题。 如果这个命题被解决的话，那么设计核聚变反应堆控制软件将会变得非常简单。 ns方程非常复杂，其中涉及速度压力的耦合，一阶偏导，二阶偏导，非线性项等等。 人们目前对于ns方程的理解，还是远不够的。 对于如此复杂的ns方程，人们并不清楚是否有解，对于解是否连续，就更不得而知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ns方程之于流体就像牛顿第二定律之于经典力学。 很多人也许会说，方程不会解没关系，我们有计算机，通过数值模拟外加上庞学林给出的求解非线性方程组的方法就能给出数值解。 但是数值解会涉及到精确性和算力之间的平衡，你要算的很准，计算机用的时间就很长，画三维网格，网格数量和网格尺寸的三次方的反比关系，节点数量也大致如此，你的代数方程数量激增，一个问题甚至需要算几十年。 因此，庞学林必须要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从ns方程解本身的性质考虑问题，一方面解肯定存在，因为如果不存在，那我们生活里的流体现象就也不应存在，或者ns方程本身不能较好描述流体。 第二种可能性可以排除，问题是从严格去证明它的存在性，这就有点像若尔当曲线定理一样，我们是个人大概都能判定一定是对的，但证明的话就存在很大问题了。 第一步证明了解的存在后再看看解空间有多大，能不能搞解析解或者渐近解。 解的长期行为光滑性，甚至再研究解空间的拓扑，或再在解空间上定义方程再去研究解空间上方程的解空间及其拓扑微分性质等。 ns方程的存在性和光滑性，就是研究这些问题。 如果完全搞明白，人类对于流体力学的理解将会有一个突飞猛进的进步。 第四百九十一章 论文选题 “庞，流体力学界的大牛们如果知道你要研究ns方程，应该会很高兴！” 陶哲轩笑道。 众人也跟着笑起来。 如今在学术界，庞教授可是一枚金字招牌。 但凡他对哪个领域感兴趣，哪个领域肯定会出现突飞猛进的发展。 数学领域的诸多猜想就不必说了。 碳纳米材料领域，电子级纯度碳纳米管，超大尺寸石墨烯材料，超高强度的飞刃材料等等，都已经证明了庞学林的能耐。 更不用说改变世界的锂空气电池了。 这种电池的出现，直接改变了全球的能源格局和产业格局。 就连向来喜欢信口开河不走寻常路的老美大统领，也被这种跨时代的产品逼着不得不低头。 而学术界，就更不用说了。 目前全球各个大国均加大了在碳纳米材料以及锂空气电池领域的投资，试图打破中国的垄断地位。 于是，全球各国搞电化学和碳纳米材料的学者舒坦了。 这几年，他们拿到的科研经费相当于过去十年的总和。 即使是国内，由于庞学林产生的虹吸效应，国内科研经费向钱塘实验室汇聚的同时，全国做电化学和碳纳米材料的顶尖学者，也源源不断聚拢过来。 这也是李长青和曹源团队为什么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搞定超导128的原因。 如今，庞学林将注意力转向ns方程，一旦取得突破，未来人类在流体力学、空气动力学、等离子体动力学等应用层面的突破，也足以让这些领域的学者吃的盆满钵满了。 庞学林不由得哭笑不得道：“我只是临时起意，倒没想那么多。” 众人一直聊到晚上十点，才各自散去。 第二天一早，庞学林依旧是来江大坐班。 钱塘实验室那边的各项工作相继进入正轨，这学期，庞学林开始有时间将部分精力放在教学上。 特别是他的那几个学生。 遇到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大佬，过去几个学期，基本上除了开学初和学期末，大部分时间只能通过邮件和庞学林联系。 艾艾和孟尧倒还好，艾艾比较能闹腾，经常时不时通过微信联系庞学林。 再加上今年一篇研究庞氏几何与代数拓扑关系的论文上了《美国数学会杂志》，又被国际数学家大会邀请做四十五分钟报告。 艾艾已经无需庞学林多虑，这姑娘如今也算是国际数学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她那篇四大期刊级别的论文，完全有资格作为她的博士毕业论文。 孟尧被庞学林丢在李长青手下，结果莫名其妙就被拉进了超导128项目中去。 等这个项目完成发表，孟尧也就差不多能完成他的毕业论文了。 届时，庞学林学生的身份，再加上超导128项目的历练，孟尧随便到哪所学校，都能拿到一个副教授以上的职称。 不过孟尧并不在意这些，他早就和庞学林言明，毕业后就入职钱塘实验室，成为钱塘实验室的正式研究员。 以他的学术水平，未来完全有能力做到独当一面。 剩下的三个，一个法国人大卫·哈尔克，另外一个德国姑娘苏菲·海曼，还有最后一个就是智子。 智子如今在金龙集团任职，天天忙得脚不沾地，特别是最近一个月，智子常驻美国，和美方就金龙电池工厂的相关事宜展开谈判。 庞学林从中国太阳世界回来之后都还没见到她。 即使在庞学林其他几位学生眼中，也早就没将智子当成庞学林的学生看待。 至于大卫·哈尔克和苏菲·海曼，这两人最近一年的表现只能算是中规中矩，虽然都顺利完成庞学林布置下的课题，但并没有像艾艾和孟尧那样在学术领域有所成就。 不过这倒不是他们的能力不行，而是他们最近一年也不知怎么得，迷上了微分几何。 而且试图用庞氏几何的思想去解决微分几何中的某些问题。 这种想法很新颖，但想要有所成就，非得再折腾几年不可。 不过庞学林自然不会让他们这样拖下去，今天他把自己这几个弟子叫过来，就是为了谈接下来毕业的事。 “艾艾、哈尔克、苏菲、孟尧，你们到我手底下读研也有两年了，今年是第三年，我没有让你们延迟毕业的想法，所以接下来一年的时间，你们得把精力放在毕业论文上面。” 办公室内，艾艾、哈尔克、苏菲、孟尧均站在庞学林的办公桌前。 “老师，那论文选题，我们可以自己选吗？” 哈尔克好奇道。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艾艾和孟尧可以自己选题，我不干涉你们俩的研究，给予你们最大的自由度，你们到时候有什么问题，直接找我就行。至于哈尔克和苏菲……” 庞学林顿了顿，从办公桌上拿出两张写满文字的白纸递给两人道：“这是你们接下来一年的课题，这个课题你们可以合作解决，也可以独立解决。只要你们能在一年内顺利完成这个课题，我就允许你们毕业。” 哈尔克接过纸条，看了起来。 紧接着，苏菲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整体微分几何的核心问题之一是研究局部不变量和整体不变量的关系，研究曲率和拓扑的关系。 我们来考察曲面s，它上面有度量，也就有高斯曲率k，如果曲面是紧致无边的话，高斯曲率k就可以在整个曲面上进行积分。 一个曲面不一定只容有一个度量，可以有另外一个度量，换了度量以后，相应的高斯曲率k也就变了，但积分值与曲面的度量无关，而只与曲面的euler示性数x(s)有关。这就是gauss-bonorg公式所揭示的深刻内涵。 对高维黎曼流形m，高斯曲率可以推广为截面曲率，它由黎曼曲率张量所决定，被积函数是由曲率张量组成的很复杂的代数式子，称为gauss-bonorg被积函数，它在整个流形上的积分，应该由这个流形的euler示性数x(m)所决定。 它的内蕴证明是陈省身得到的，后来就称为gauss–bonorg–陈公式，对紧致无边的偶数维流形…… …… 大卫·哈尔克看了半天，这才抬起头，对庞学林道：“庞教授，你想让我们证明霍普夫猜想？” 一旁的苏菲·海曼也忍不住抬头，好奇地看着庞学林。 第四百九十二章 艾艾的心思 庞学林微微一笑：“怎么？没有把握吗？” 大卫·哈尔克与苏菲·海曼对视一眼，笑着说道：“不，有把握！如果连霍普夫猜想都解决不了，那我宁可不毕业！” 苏菲·海曼也跟着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庞学林不由得哭笑不得，自己这几个学生，自信心倒是足得很。 霍普夫猜想是由德国数学家霍普夫于1931年在微分几何与拓扑结构中所提出的几种猜想陈述之一，也是整体黎曼几何中的一个开放性问题。 距今快一百年了，也没见哪个数学家能证明出来。 这一猜想的简单表述是：对紧致无边的偶数维流形m^2n，如果它容有非正截面曲率的黎曼度量，那么，它的欧拉示性数满足(?1)^nx(m^2n)≥0……(1)，当截面曲率为负时，上式为严格不等式。 在微分几何与几何拓扑领域，霍普夫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而自从两年前庞学林提出庞氏几何理论以后，也有人认为，这一猜想的解决，将会在庞氏几何与微分几何之间架起一座桥梁。 哈尔克和苏菲如果能够解决这个猜想，那么下一届菲尔兹奖的四人名单中，必将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庞学林的目光从哈尔克、苏菲还有艾艾身上扫过，自己这几位学生，在数学上的天赋都不弱，现在距离下届菲尔兹奖还有四年时间，如果哈尔克和苏菲在这几年内解决霍普夫猜想，艾艾再解决一个重量级的数学难题的话，下届菲尔兹奖还真有被自己的学生们霸榜的可能。 “师父，你这么看我们干嘛？” 艾艾察觉到了庞学林目光中的古怪之处。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如果没事的话，你们就回去好好准备吧，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找我。” “哦！” 众人纷纷点头，各自离去。 过了一会儿，庞学林抬起头，却发现艾艾还俏生生地站在原地，一双漂亮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艾艾，有什么事吗？” 艾艾秀气的眉头轻轻皱起，说道：“师父，我不知道该选哪个课题。” 庞学林笑道：“你选一个自己感兴趣的领域呗！” 艾艾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是有一个想法，可我担心这个课题难度太大，如果一直做不出来，就有可能一直毕不了业……” “什么课题？” “哥德巴赫猜想！” “什么？！” “哥德巴赫猜想！师父，我是不是太自不量力了？！” 艾艾见庞学林用一副见了鬼的眼神看着自己，心中有些得意的同时，却又有些担心庞学林会笑话自己。 庞学林摇头笑道：“怎么会？我没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的气魄。” 哥德巴赫猜想他早就想解决，但这些年时不时去科幻位面待个几十年，兜兜转转，研究时断时续，一直也没多少进展。 而且哥德巴赫猜想只是难度大，就算解决，在数学界的意义远远比不上黎曼猜想这些难题。 因此，艾艾既然对这个猜想感兴趣，那交给她也未尝不可。 庞学林沉吟片刻，说道：“艾艾，既然你对哥猜有兴趣，那我也不拦着你。不过哥猜难度太大，如果一直证明不出来，你总不能这样一直拖着。这样吧，你只需要满足两个条件，我就准许你毕业。” “什么条件，师父你说！” 艾艾连忙道。 虽然一直当庞学林的学生，能够时不时见到自家师父，艾艾也觉得挺满足。 但师生恋这玩意儿毕竟还是不太好听，自己如果能够早点毕业，那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自家师父了。 庞学林道：“现在研究哥德巴赫猜想，做的最好的就是大筛法，你如果能够在现有的大筛法基础上更进一步，或者你能够开辟一条证明哥德巴赫猜想的新路，那我就同意你毕业！” 艾艾微微一愣，握拳笑道：“师父，我肯定能够满足你说的这两个条件。” “行吧，那你没有其他事了吧？” “没事了，师父，那我先走了！” 看着艾艾蹦蹦跳跳远去的背影，庞学林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低下头去，开始忙自己的工作。 庞学林现在在写关于超导理论的论文。 自从几个月前顺利完成超导理论的构建以后，庞学林虽然已经整理出了理论框架，甚至通过自己的理论预言了多壁碳纳米管中存在某种室温超导体的构型。 但这个毕竟只是预言，庞学林也不敢保证百分之百正确。 直到曹源团队和李长青团队合作，顺利将这种材料合成出来以后，庞学林才开始撰写超导128材料的论文。 几个月之前，庞学林在arxiv上上传了的超导新理论的预印版论文，这篇论文后来又在《探索》杂志的创刊号上发表。 这篇论文中，庞学林通过数学手段在重费米子化合物这些强关联材料和传统凝聚态理论体系诸如bcs理论之间架构起了一个新桥梁，从而将两大完全不同的超导机制彻底统一起来。 这篇论文在物理学界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但争议也很大。 支持者认为，庞学林的手法很巧妙，他所使用的的数学方法，可以使得强关联超导材料的数学模型和传统凝聚态理论的超导模型经过转化后等效，进而推出了一个纲领性质的超导理论，将会对人类未来寻找全新的超导材料提供强有力的理论支持。 反方则认为，庞学林的理论虽好，但目前只有部分实验数据符合条件，而且想要证明庞学林理论的准确性，必须在他理论的基础上，构建出一种全新的超导材料模型，并且将其制造出来，才能证明庞学林是正确的。 而这，恰恰是最难的一点。 因为庞学林只给出了一个数学模型，却没有在论文中给出任何材料上面的预测。 这几个月来，很多凝聚态领域的物理学家都在根据庞学林的论文去寻找新型超导材料，其中也有部分收获，但那些符合庞学林理论的新型超导材料，大多都需要极端物理条件才能实现超导性质。 想要找到真正意义上的室温超导体，似乎依旧是一条遥不可及的道路。 有很多人甚至认为，就算庞学林的理论正确，要验证恐怕也是几十年以后的事了。 就像1964年英国物理学家希格斯提出了希格斯玻色子的概念，直到2013年3月14日，欧洲核子组织发现了希格斯玻色子的存在，希格斯才获得当年度的诺贝尔物理学奖。 因此，即便庞学林的理论正确，想要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似乎也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 第四百九十三章 超导时代 这一切争议，都随着2022年10份最新一期《探索》杂志的出版，被打破了。 美国，马萨诸塞州波士顿都市区剑桥市，麻省理工学院。 一大早，巴勃罗·贾里洛·埃雷罗便来到了自己在麻省理工学院电气工程系的实验室内。 作为2020年沃尔夫物理学奖的获得者，埃雷罗以发现扭曲石墨烯的超导现象而闻名于世。 目前已经返回中国并且在中科大任教的曹源，正是他带出来的学生，在发现扭曲石墨烯超导现象的实验中，曹源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但主导者，还是埃雷罗自己。 甚至因为这项发现，埃雷罗还获得了2020年度的沃尔夫物理学奖。 只是可惜的是，自从曹源回国之后，这两年，石墨烯超导的研究陷入低潮，不管是曹源团队还是埃雷罗自己的团队，都已经很久没有过进展了。 直到三个月前，庞学林那篇关于超导新理论的论文，一下子震醒了埃雷罗。 虽然庞学林的理论中只有纯粹的数学模型，但按照这一模型给出的结果，埃雷罗隐隐意识到，科学界一直在寻找的常温超导体，恐怕就要落在二维超导材料上面。 这样一想，还有比二维石墨烯更加合适的超导材料吗？ 因此，最近这三个月，埃雷罗和他的团队一直在潜心研究庞学林那篇论文，试图在这篇论文的基础上，构建出整整意义上的石墨烯常温二维超导材料。 但这种工作的难度很大，他们尝试过很多方法，可石墨烯的超导转变温度始终没能升上去，甚至没能从液氦温度上升到液氮温度。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搞科研有时候就是这样，是一个不断地试错过程，也许你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但可能会一无所获。 事实上不仅仅埃雷罗团队没什么发现，全世界有几百个团队做类似的工作，但始终没能找到理想中的室温超导体。 埃雷罗原本还想联系一下自己的学生，看看曹源那边进度怎么样的。 只是奇怪的是，不管是给曹源的邮箱发邮件，还是打他留下的电话，都没能联系上曹源。 中科大那边反馈的消息说，曹源去钱塘实验室参加一个合作项目去了，短时间内可能回不来。 这让埃雷罗隐隐有些不安。 曹源去了钱塘实验室，让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庞学林。 事实上，就在今年上半年，钱塘实验室那边就曾经向埃雷罗发出邀请，希望埃雷罗能够加盟进来。 只是被埃雷罗拒绝了。 这倒不是因为埃雷罗的爱国心。 埃雷罗是西班牙人，在美国待了十多年，迄今为止依旧没有加入美国国籍。 他纯粹是因为自己在在麻省理工待得不错，不管是待遇还是科研经费，都属于顶尖的那一批。 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不会想着去中国开启一场全新的冒险。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庞学林竟然突然对超导理论起了兴趣，并且通过数学手段成功将各个流派的超导理论统一了起来，形成了一套全新的理论体系。 而且在这之后，自己的弟子曹源竟然也和庞学林搅和到了一起。 埃雷罗非常清楚曹源的水平。 同样是少年成名，曹源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实验物理学家，再加上在二维石墨烯材料领域研究浸淫多年，埃雷罗难以想象，曹源一旦和庞学林进行合作，这两人之间，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化学反应。 在今天之前，这种担心一直在埃雷罗的心里。 直到他的学生阿斯克举着一本最新出版的《探索》杂志，急匆匆地进入了实验室。 “伙计们，最新消息，钱塘实验室庞学林、曹源、李长青团队发现了常压下转变温度高达353k的超导材料！” “什么？” 实验室一下子沸腾了起来。 埃雷罗手下十几名博士、博士后瞬间聚拢过来，围在阿斯克周围看《探索》探索杂志最新一期的封面论文。 其中自然也包括埃雷罗在内。 “353k的超导转变温度，怎么可能？” “353k条件下，普通的二维材料根本没办法正常存在。” “按照庞学林的理论计算，确实有这种转变温度的超导材料，但其他条件会变得非常严苛。” “现实世界会存在这种材料吗？” …… 众人议论纷纷。 但这种议论，随着阿克斯打开《探索》杂志，进入正文之后，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竟然是多壁碳纳米管！！” 埃雷罗看着杂志上多壁碳纳米管内，一层层碳管蜷曲之后，形成全新的二维界面，瞬间让埃雷罗反应了过来。 二维石墨烯转变温度低，按照计算，除了让石墨烯之间形成特殊的夹角以外，每个碳原子之间的距离间隔同样也有非常高的要求。 这三个月，包括埃雷罗团队在内，全世界数百个团队提出了数千种方案，可没有一种方案是可行的。 埃雷罗怎么也没想到，庞学林和曹源团队真将这种材料弄出来之后，竟然如此简单。 阿斯克喃喃自语道：“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另一名学生乔安娜道：“多壁碳纳米管，确实没有比这种材料更加合适了，微观层面上，它本身就带有二维材料的特性，而宏观层面上，它又形成了多层次的三维结构，这种材料太完美了。如果我们能够早点想到这种材料，恐怕……” 还没等乔安娜说完，埃雷罗摇头道：“就算我们提前想到也没用。” “提前想到也没用，为什么？” 乔安娜看向埃雷罗道。 其他学生也纷纷将目光聚焦到了埃雷罗身上。 埃雷罗苦笑道：“全世界好几百个团队，我敢肯定，不止庞学林一个团队想到了这种材料可能存在室温超导体。可是为什么庞学林团队取得了成功？” “为什么？” 埃雷罗苦笑道：“目前常用的碳纳米管制备方法主要有化学气相沉淀法，电弧放电法，热解聚合物法，气体燃烧法和激光蒸汽法等等。这种方法制备出的碳纳米管，往往纯净度很低，各种尺寸不一的单壁和多壁碳纳米管混合在一起，想要在这种情况下找出符合我们要求的多壁碳纳米管，你们觉得这里面的难度大吗？” 乔安娜等人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听埃雷罗这么一说，他们一下子就明白了这里面的难度。 阿斯克说道：“我知道了，教授，你应该说的是飞刃材料吧？” “什么飞刃材料？” 乔安娜好奇道。 阿斯克道：“这几个月你们都在研究庞学林那篇论文，可能没怎么关注材料界的新闻。就在两个月前，在第二期《探索》杂志中，报道了钱塘实验室发明了一种由超长单壁碳纳米管组成的碳纤维材料，这种材料就被称作是飞刃材料。据说，这种材料的强度是t1000碳纤维材料的十倍以上，韧性更是超过钢铁百倍，堪称世界上最强的材料。” 乔安娜脸上露出震惊之色，说道：“阿斯克，你说的这种材料，又是那位庞教授搞出来的？” 阿斯克点了点头，苦笑道：“到现在材料学界都还没搞明白这种材料到底怎么制造出来的，据说他们单根单壁碳纳米管的长度达到了公里级，中间几乎没有任何缺陷，成千上万跟这种单壁碳纳米管组合起来，才形成了头发丝粗细的飞刃材料……你们想想，钱塘实验室既然能制造这种飞刃材料，那对他们而言，制造出符合要求的多壁碳纳米管，似乎也没那么难了吧？” 经过阿斯克这么一解释，乔安娜等人顿时也回味过来。 乔安娜忍不住惊叹道：“埃雷罗教授，如果这个成果没什么问题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明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又将是那位庞教授的囊中之物？” 埃雷罗点了点头，苦笑道：“恐怕便是如此了，你们那位师兄曹源是这篇论文的三位通讯作者之一，恐怕他拿诺奖的概率也同样不低。” 一时间，整个实验室陷入了沉寂之中。 与此同时，相同的一幕，发生在全球各地千千万万个类似的实验室内。 几乎所有人都被钱塘实验室这一最新的成果给震住了。 虽然早在几个月前，庞学林就提出了全新的超导理论体系。 但即使再怎么看好庞学林，也没人能够想到，短短三个多月的时间，庞学林和他手下的团队竟然真的搞出了常温超导体。 这是继1911年，超导材料被荷兰物理学家海克·卡末林·昂内斯发现以来，跨时代的成就。 历史上，无数物理学家试图将超导转变温度提升到300k以上，做的最好的也不过是德国人搞出的253k，而且还是在几百万个大气压条件下形成的。 这个和庞学林他们所取得的成就根本没办法相提并论。 物理学界、材料学界沸腾的同时，全球各大媒体也再次沸腾起来。 新华社：“首都时间今天凌晨两点，庞学林教授领衔的超导材料研发团队在第四期《探索》杂志上正式发布了一篇全新的超导材料论文，在这篇论文中，庞学林团队成功找到了353k条件下的超导材料。这种超导材料的出现，对于整个科学界以及产业界，都将是一个划时代的进步……” 法新社：“庞学林团队再创奇迹，中国天才科学家成功找到室温常压下呈现超导状态的新材料，这一发现有望改变全球产业生态，并且对未来的轨道交通、电力设施、电气自动化产业以及航空航天等领域都产生非常重大的影响……” 共同社：“继锂空气电池时代后，超导时代来临，中国国宝级科学家庞学林再次引领时代，他必将成为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科学家之一！” 路透社：“没有任何语言能够咱们庞学林所取得的惊人成就，新型超导材料的出现，将会再次推动中国在新科技革命上持续领跑，在盎格鲁萨克逊民族日渐衰弱的当下，遥远的东方，一个古老的民族正冉冉升起……” 美联社：“错过了锂空气电池革命后，我们还会继续错过超导革命吗？答案似乎不言而喻，只要那个年轻人还在中国，未来我们似乎很难看到赶超的希望……” …… 相比于媒体上的风潮，国内舆论反而显得要平静许多。 就连沙雕网友们，反应也显得淡定了许多。 “为什么对这个新闻我会没有感觉多少意外呢？哈哈，好像已经习惯了！” “庞教授又出成果了？庞教授又上头条了？我们的科技又要进步了？咦，我为什么要说又呢？” “哈哈，我就说嘛，三个月前庞教授搞出那什么超导理论的时候，我就觉得超导材料可能要突破了，学术界居然还争论得沸沸扬扬，这有什么可争论的，庞教授什么时候让我们感到失望过吗？” “锂空气电池，飞刃材料，室温超导材料，下一个是不是该核聚变反应堆了？” “今天刚刚入手一台比亚迪的金龙电池汽车，真香……室温超导材料出现，接下来超导电机也应该用上了吧。不过我最期待的还是接下来的高铁大升级，这种超导材料只要能够实现实现工业化制造，接下来传说中的真空管道磁悬浮列车似乎也不再成为问题了，感觉对未来越来越期待了……” “还记得去年下半年爆出的电磁弹射航天发射系统项目吗？当时很多人还信誓旦旦说这不靠谱那不靠谱，这才过了多久，飞刃材料出来了，超导材料出来了，接下来还有啥？除了大功率电源（电容），在理论层面上，不存在无法克服的难题了吧，剩下的纯粹就是工程层面的问题了！” …… 相比于超导材料所能带来的新科技革命，更多的人则将关注的目光放在了诺贝尔物理学奖上面。 “去年庞学林教授刚刚拿到了诺贝尔化学奖，明年诺贝尔物理学奖恐怕也会是庞教授庞教授囊中之物了吧？！”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这样了，菲尔兹奖，诺贝尔化学奖，诺贝尔物理学奖，三大顶级奖项加身，庞教授可以飞升成神了！” “你们说这样下去，庞神能够超越爱因斯坦吗？” “就目前而言，超越爱因斯坦还够呛，毕竟庞神除了数学上的成就，剩下的都是应用层面的成就，即便是超导理论，涉及到基础物理学的也不多。不过如果把牛顿、爱因斯坦划一档的话，庞教授应该足以排在第二梯队前列了！” 第四百九十四章 921火箭 相比于外界的纷纷扰扰，庞学林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 超导材料不过是众多科技树中的一个小小的分支，纵然会对这个时代产生非常重大的影响，但放眼未来，室温超导材料只能算是人类攀登科技树进程中的一小步。 倒是钱塘实验室，再次在国内外火了一把。 很多人都认为，钱塘实验室的出现，使得中国第一次拥有了一家足以抗衡美国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的顶级实验室。 当然，这篇论文所产生的影响远不止于此。 在这篇论文发出之后，全球各国科学家的简历再次如同雪片一般飞入钱塘实验室的邮箱。 如果说上一次，钱塘实验室刚刚开始组建的时候，主要招聘对象是针对全球顶尖的华人科学家的话，那么这一次，则真正吸引了全球科学家的目光。 毕竟不是谁都能视诺贝尔奖于无物的。 不管是柯顿·沃克，还是曹源，李长青的遭遇，都证明了和庞学林合作，就有机会产出重大科研成果，有机会获得重量级奖项。 更不用说，这个时代的中国，国力蒸蒸日上，通过金龙电池一举粉碎了西方国家对中国的科技封锁，不管是工业产值，还是整体经济实力，都是几乎可以与美国比肩的超级大国。 而来中国之后，能够提供的各项待遇以及科研经费，也不比在美国少上多少。 庞学林甚至在求职的建立中看到了曹源曾经的导师埃雷罗的身影。 与此同时，曹源、李长青等人，也因为这篇论文受益匪浅。 作为这篇论文的共同通讯作者，外界普遍认为，曹源和李长青将有望和庞学林共同分享明年的诺贝尔奖。 甚至在央视采访团队过来的时候，庞学林也委婉地拒绝了上镜的邀请，而是让央视团队将更多的镜头放在曹源、李长青他们身上。 对于舆论上的纷纷扰扰，庞学林并不在意。 对庞学林而言，荣誉、金钱、权力、地位都已经走到了科学界的巅峰，甚至他的一言一行，都足以改变国家未来的发展和政策规划方向。 因此，庞学林现在反而开始有意识地减少自己的曝光度，培养人才的同时，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将位面世界获得的各种科技如何在现实世界中重现上面。 …… 2022年10月底，一架由运-9改装而成的运电-9飞机缓缓降落在海口美兰国际机场。 这架运电-9虽然挂着运字头，实际上却是由中航工业一架全电客机，也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架真正意义上的全电动客机。 这架客机由运-9运输机改装而成，但除了外观以外，无论是航电系统，还是飞机内部结构，都和原来的运-9运输机没有任何的关联。 十吨的锂空气电池组，分别被安装在了机翼以及机体内各个区域，使得整架飞机拥有了超过五万公里的航程，可以在天空中连续不间断飞行一百二十小时。 据说军方已经将这项技术应用于预警机、反潜巡逻机、电子战机等平台，使得中国空军的软性力量得到大幅度增强。 雷达功率增大一倍，可以在空中连续飞行三天三夜的超级预警机。 拥有超级续航里程，可以覆盖整个太平洋的反潜巡逻机。 还有各种电子战设备功率都得到大幅度提升的电子战飞机。 大幅度压缩了美国海空军在西太平洋的活动空间。 当然了，配备给庞学林的这家运电-9，自然和军用没什么关联。 飞机内部的各种装饰采用了最顶尖的材料，飞机内拥有卧室、厨房、洗漱间、会议室、办公室等等，因为采用了低噪音的电动螺旋桨，整架飞机的静音性能绝佳，相比于庞学林之前经常乘坐的喷气式客机，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庞教授，欢迎来到海南！” 机场内，身着军装的陶永昌将军握着庞学林的手微笑道。 这次庞学林来海南，一方面要参加电磁弹射航天发射系统的选址工作。 另一方面，则是前往文昌，观摩921火箭的发射盛况。 虽然庞学林在提出电磁弹射航天发射系统后，高层将大量经费转入到了这个工程项目中去。 但中国的传统航天发射项目，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这两年，中国的各个航天项目发展迅猛。 空间站工程就不必说了，作为航天口的天字第一号项目，这两年，长征五号乙运载火箭不断将空间站的核心舱、实验舱发射升空，成功在近地轨道组建了中国第一个大型空间站。 与此同时，嫦娥五号、火星探测工程也进展顺利。 嫦娥五号无人探测器完成了月球软着陆以及无人探测器返回过程，使得中国成为继美、俄之后第三个完成着陆月球并且重返地球的国家。 而火星探测项目，也让中国成功在火星上投放了第一辆火星车。 可以说这几年国内的科技热潮，除了庞学林带动外，航天口的胜利也功不可没。 唯一让航天人感到有点郁闷的就是，正当他们开始展望下一个十年的成就时，庞学林突然杀了进来，直接瓜分了航天口将近三分之一的经费。 虽然这笔钱不用从航天口出，但接下来几年，中国的航天经费想要再有所增长，难度就很大了。 “庞教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921火箭总设计师刘雪松院士！” “刘院士，您好！” 庞学林主动和刘雪松打了声招呼。 “庞教授，你好，欢迎前来观摩921火箭首飞任务！” 刘雪松语气显得有些冷，上次的香山会议，他并没有在场，虽然他知道眼前这位年轻人的能耐，但对于庞学林能否搞出电磁弹射航天发射系统，刘雪松却并不看好。 一方面因为电磁弹射航天发射系统的科学难关众多，工程难度极大，另一方面，那就是纯粹的私人观感了。 毕竟庞学林相当于将手伸到航天口抢食，刘雪松没意见才怪。 第四百九十五章 文昌航天发射中心 庞学林并没有在意刘雪松的冷淡。 他这次之所以去观摩921火箭首次发射任务，最重要的原因就是921火箭搭载了未来电磁航天发射系统所使用的空天飞机的4：1缩比验证机。 虽然是10：1缩比验证机，但实际上，这款空天飞机却拥有完善的电子设备、动力系统以及空间生命支持系统，总质量达到了四十吨，再加上空天飞机携带的近十吨燃料，这架微缩版空天飞机完全可以用来执行外层空间的各种任务。 至于921火箭，算是中国版的重型猎鹰。 该火箭采用三级半cbc构型，由芯一级火箭与两枚助推器共21台yf-100k泵后摆液氧煤油发动机构成起飞级，可产生2700吨推力，火箭最大起飞重量约2200吨，芯二级为2台yf-100k高空版液氧煤油发动机，芯三级则是3台yf-75d氢氧发动机，在执行月球轨道任务时入轨速度可达10.9公里/秒（约32马赫）。 这是一款为载人登月而生的国之重器，由于该型火箭的载人属性加上是由载人航天工程办公室提出并且推动的，于是便以载人航天工程921代号为之冠名为“921火箭”。 虽然随着电磁弹射航天发射系统的立项，航天系统下马了长征九号项目，但921火箭却得到了保留。 只要电磁弹射航天发射系统取得成功，那么这款火箭很有可能会成为中国化学动力火箭的绝唱。 “庞教授，老刘这人性子有些倔，不过他没什么坏心思，您别介意啊。” 庞学林和陶永昌坐一辆车，刚上车，陶永昌便连忙说道。 刚才迎接庞学林的时候，刘雪松的表现可不算热情，甚至隐隐还有些抗拒。 刘雪松虽然是运载火箭领域的大牛，但庞学林可是中国当前学术界的标志性人物，陶永昌自然不希望庞学林对刘雪松产生不好的印象。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陶将军，放心吧，刘院士对我有意见也正常，毕竟电磁弹射航天发射系统算是抢了运载火箭的饭碗，我这次过来只看不说，不会让你在中间难做的。” “那就好。” 陶永昌顿时松了口气。 海口到文昌才六十多公里，开车才不到一小时。 抵达文昌航天发射场的时候，庞学林先是在下榻的酒店休息了一下，下午则在陶永昌的陪同下参观起了文昌航天发射中心。 航天发射与发射场的纬度高低密切相关，距离赤道越近、纬度越低，发射卫星时就越能借助接近赤道的较大线速度以及惯性产生的离心现象，因此所需要的能耗就越低，使用同样燃料可以达到的速度也越快。 酒泉、太原、西昌发射中心的地理纬度分别为北纬41°、38°和28°。而文昌的地理纬度为19°，比其他三个发射场的地理纬度都低。 而海南岛是中国陆地纬度最低、距离赤道最近的地区，因此也成为建设航天发射场的最佳位置。 据估算，同一枚火箭在文昌进行发射，运载能力可以提高7%～15%，同种型号的火箭在文昌发射可以将运载火箭有效载荷提高300多千克，节约的星用燃料也能够提高航天器入轨精度，延长航天器使用寿命1～2年。 早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中国就计划在海南岛建设航天发射场，但由于中国面临较为复杂的国际形势，出于国防安全原因的考虑，中国不得不将航天发射场设置在更为隐秘和安全的内陆地区。 进入二十一世纪以后，国际形势转变，为适应我国航天事业的可持续发展，满足新一代运载火箭和新型航天器发射任务需求，中国才正式开启文昌航天发射中心的建设。 2014年，文昌航天发射中心正式完工，成为中国最先进的航天发射中心，主要用来发射长征五号系列和长征七号系列运载火箭。 新一代的921火箭也放在了文昌航天发射中心。 之所以选在这里，原因很简单。 不管是921火箭还是长征五号系列火箭，芯级直径都达到了五米。 而中国陆路交通运输中，货物经过隧道的最大宽度为3.35米。 于是3.35米也就成了长征二号、三号、四号运载火箭芯级的标准直径。 直到文昌航天发射中心建成，运载火箭可以通过海运直接抵达文昌，中国的运载火箭这才突破了3.35米的直径限制。 航天中心的发射塔下，陶永昌正陪同庞学林参观这座将于明天发射的庞然大物。 “这就是921火箭了！” 巍峨的发射塔下，庞学林抬头看着眼前高度达到九十米的超级火箭。 洁白的箭体上，中国航天几个字格外醒目。 921火箭采用了采用了cbc构型主芯级和两个助推器的直径都达到了五米，光杆主芯级起飞推力840吨，3个cbc模块的构型合计起飞推力2520吨。 加燃料质量超过五十吨的空天飞机就位于火箭的顶部，被整流罩彻底覆盖了起来。 “庞教授，这架缩比达到4：1空天飞机测试成功的话，那么我们接下来就会正式开展电磁弹射版空天飞机的研发工作了，你说我们真的能成功吗？” 庞学林看着高耸的921火箭，笑了笑道：“陶将军，放心吧，有我在呢！” 陶永昌和庞学林对视了一会儿，这才笑了起来，说道：“庞教授，我相信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参观完发射塔，庞学林又专门去见到了参与此次发射任务的工作人员。 这些航天人的年龄大部分都在三十五岁以下，见到庞学林的时候，一个个仿佛见到了大明星一般，将庞学林围得水泄不通。 相比于航天界的高层，他们对庞学林就只有纯粹的崇拜了。 甚至还有人专门拿着小本本找庞学林要签名。 当天晚上，陶永昌还安排了一场热闹的晚宴，欢迎庞学林的到来。 因为处于任务期，宴会上大家都是用饮料代替酒精。 刘雪松只是和庞学林碰杯的时候聊了两句，大部分时间都比较冷淡，庞学林倒没怎么在意，自顾自找其他人聊天。 第四百九十六章 发动机超温 921火箭发射时间被安排在第二天下午，也就是10月30日下午五点半。 整个发射中心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忙碌起来，为这场重要的发射做准备。 庞学林只是被邀请过来观摩火箭发射的客人，除了参观一下发射中心，为参与此次发射任务的工作人员鼓鼓劲，倒也没有其他什么事。 第二天清晨六点，庞学林换了身t恤短裤运动服，准备出门跑步。 虽然基因优化剂大幅度改善了他的身体，但只要有时间，庞学林还是会坚持早起跑步的习惯。 在江城的时候，他每天拉着齐昕一起跑，偶尔左亦秋和周辰也会跟着加入进来。 在这里，也就只有左亦秋跟着他了。 庞学林打开房门，便看到住在自己对面的左亦秋也穿了一身紧身运动服出来。 “庞教授，早上好！” “早上好！小左，一起跑两圈？” “好。” 两人出了专家楼，沿着柏油路一路小跑。 清晨的空气清新湿润，海风拂面而来，清清凉凉，感觉很舒适。 文昌卫星发射中心靠近海岸线，周围都被郁郁葱葱的热带植被所包围，环境非常不错 两人沿着火箭总装厂房附近的柏油路一路小跑，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发射塔附近。 巨大的921火箭巍然屹立，火箭的下方，则是深陷在地底下的大型水槽，火箭发射时的温度高达三千摄氏度，因此，在发射台地下，设置了一个倒三角型的导水槽，深二十二米，围在发射塔底端，将会在火箭发射之后，将温度降至一千度，保证地面装置安全。 火箭的燃料加注口，还不时冒着白雾。 那是液氢液氧沸腾汽化后，因为低温使得附近水蒸气凝结产生的白雾。 921火箭的一级二级是液氧煤油发动机，三级则采用了氢氧发动机，由于液氢液氧加注满以后会不停地挥发，因此低温燃料加注会一直持续到发射前一小时。 庞学林和左亦秋绕着发射塔跑了一圈，这才返回专家楼。 上午没什么事，庞学林一直在房间里待着，一直到下午三点，他才在陶永昌的陪同下前往指挥控制中心。 庞学林虽然经历过诸多科幻世界冒险，但像现实世界这种火箭发射任务，他倒还是第一次见。 发射指挥控制大厅内井然有序，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庞学林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 “助推1，3疑似液氧泄露故障已排除，各号跟进状态，进入-3小时程序。” “重置点火时间为18：01。” “明白！” 大厅内时不时响起口令声。 陶永昌见庞学林有些好奇，解释道：“庞教授，刚才应该是出了点小故障，不过看样子没什么大碍，不会影响正常发射。”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 航天本来就是一项高风险的工程，在发射准备过程中出现各种小毛病很正常，一般都不会影响正常的发射。 这时，刘雪松也发现庞学林来到了指控大厅，主动迎了上来：“庞教授，欢迎来莅临指导。” 庞学林笑道：“我只是个外行，今天就带了双眼睛过来，指导什么的那真是见笑了。” 刘雪松笑了笑，也没多话。 陶永昌道：“老刘，刚刚那个液氧故障是怎么回事？” 刘雪松道：“1，3号助推那边液氧加注口接驳有点问题，已经解决了。” 陶永昌道：“那就好，希望这次发射一切顺利。” 921火箭是新火箭，一般这种全新型号的火箭，发射风险都比较大。 比如前几年的长征五号，第二次发射失败，直接导致中国空间站、嫦娥五号、火星探测器等重点项目延后了两年。 这次921火箭发射，首发的又是中国倾全力打造的空天飞机验证机，不管是陶永昌还是刘雪松，身上的压力都不算小。 如果放在以前，高层根本不可能将空天飞机验证机这样的金贵载荷直接拿到新火箭上去做试验。 也就因为庞学林搞的金龙电池收割全球资本，赚钱太过容易，中国这才财大气粗地在921火箭第一发上面就直接装上了空天飞机验证机。 刘雪松陪着庞学林和陶永昌聊了会儿天。 他虽然是921火箭的总设计师，不过发射过程倒不用他操心。 他在现场和干的活和庞学林差不多，也就起到一个吉祥物的作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四点多。 现场时不时响起指挥员的指令。 “燃料加注完成，加注口脱离。” “指挥塔工作人员撤离。” “90分钟准备。” “最新气象预报显示，发射窗口一切正常。” “发动机开始预冷。” …… 各种指令不时响起。 就在这时，现场突然响起一阵警报。 “滴滴，一级预冷失败，发动机超温，一级预冷失败，发动机超温……” 大厅内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很快，01号发射指挥员指令下达：“110暂停液氧排放，暂停煤油填充，各系统保持状态，暂不进入60分钟程序。” 庞学林、陶永昌、刘雪松他们也停止了交谈，刘雪松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说道：“庞教授，不好意思，我先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庞学林和陶永昌对视一眼，也连忙跟了上去。 指挥控制中心大厅的专家们很快聚拢过来，开始讨论这一故障。 对于发动机预冷失败超温这个问题，庞学林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对于液氧煤油发动机和液氢液氧发动机来说，低温推进剂的沸点很低，常温下都处于气态，在贮存和输送过程中很容易产生汽化，并出现气液两相流，因此容易对发动机和增压输送系统造成不良甚至是破坏性的影响。 要避免这些影响，发动机在工作时应使推进剂维持液态。 因此，启动前必须对发动机及其增压输送系统进行充分预冷。 如不预冷，或预冷不充分，管路及泵组件的温度就要比液体推进剂的温度高很多，这样，在发动机启动时，推进剂就要以气相或气液两相混合流体的状态进入管路和泵等组件。 发动机和泵在这种条件下不能正常工作，会引起泵的气蚀、飞转，或延长启动时间和推力爬升的时间，导致压力和流量的波动、失速运行、富氧燃烧等现象，严重的可以使启动完全失败。 而预冷就是在发动机启动前，利用贮箱中的介质或地面其他低温介质对输送系统和发动机进行冷却，以达到允许的温度，保证泵的可靠工作。 第四百九十七章 问题在哪里? 指挥控制中心大厅内，921火箭发射总指挥王宇，921火箭总设计师刘雪松，主抓921芯级和氢氧发动机的航天六院11所技术主管副所长刘勇，研制液氧煤油发动机的航天六院西安11所所长吴春民，承担发动机地面试车和提供液氢燃料的航天101所李永华，研制地面安全遥控系统的中电科54所航天专业部高俊龙等一群大牛正在紧张地讨论。 庞学林和陶永昌则站在一旁听着。 一般情况下，如果发动机预冷失败，箭体超温，对于这种采用液氧煤油和液氢液氧发动机作为动力的低温火箭而言，是根本不允许执行发射任务的。 而低温火箭燃料加注后有效发射时间只有二十四小时，再考虑到发射窗口的因素，留给众人探讨的时间非常有限。 发射总指挥王宇道：“卫星那边刚刚发来消息，本次发射窗口为17：30到19：00，最晚可以推迟到19：30。现在是16：40，考虑到发射前预留一小时进行发射相关准备工作，我们现在差不多还有一小时的时间来解决问题。老吴，煤油机还有上面的循环预冷系统是你们所做的，你跟大家说说前方传回的情况吧。” 吴春民点了点头，说道：“前方传感器传回的数据显示，循环预冷2.5小时以后，循环预冷总耗液量547.76kg，但泵壳温度比我们预期的还要高出15k，这很不正常。泵壳温度是衡量预冷效果的一个重要参数，我们通常把泵壳温度低于某一规定值作为预冷好的标志，并以此作为发动机的启动条件。这次芯级发动机我们使用了改进版的yf100k，采用的是自然对流循环预冷模式。这种模式主要就是在发动机主阀前引出一段管路，接入贮箱，我们称这段管路为回流管。预冷开始，推进剂从贮箱流入输送管路，经过泵前阀、泵腔，进入回流管，然后由回流管流经回流阀，回到贮箱。” 吴春民顿了顿，继续道：“在该系统中，我们没有外加驱动装置，流动仅由回流管与输送管内推进剂的密度差所驱动，所以称此为自然对流循环预冷。产生密度差的原因是由于推进剂的低温特性，环境空气形成一个相对的高温热源，推进剂进入管路后受热汽化，密度变小，从而产生回流。为了增强回流管与输送管路内推进剂的密度差，使循环顺利进行，保证对泵的充分预冷，通常在自然循环预冷中加入一段引射。从回流管路上接入引射管，以氦气作为引射气源，在适当的时候，进行短时间的氦气引射，增强循环。” “老吴，那有什么解决方案吗？” 刘雪松道。 吴春民道：“我建议组织一级氦配气台操作手返回操作岗位，接通d7吹除，进行半小时左右的氦气引射，增强循环，看看能不能把泵壳温度降下来。” 王宇环顾四周：“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吧？” 众人均摇了摇头。 王宇道：“行，那先按老吴的方法进行操作，另外命令抢险人员就位，如果预冷还是没能成功，阵地开始进行终止发射流程的准备工作。” “是。” 王宇的命令很快下达下去。 指挥中心正前方的大屏幕上，开始将画面切换到前方发射塔内的场景。 整个指挥控制大厅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耐心得等待着前方的消息。 王宇、刘雪松、刘勇、陶永昌他们时不时窃窃私语。 这时，庞学林低声问吴春民道：“吴教授，这样有把握把泵壳的温度降下来吗？” 吴春民看了看庞学林，摇头苦笑道：“不确定，循环预冷过程十分复杂，涉及的物理现象繁多：预冷开始，处于室温的管路系统形成一个相对于低温介质的高温热源，介质进入管路后急剧汽化，沿着管路会出现纯液、不同比例的汽液两相，以及纯气流动。与此同时，管道内壁受低温流体的冷却作用，会放出热量，并使管壁温度降低，而空气温度不会发生太大变化，这样，管壁与外界空气之间就存在温度梯度，并由此产生一个从外向内传递的热流。随着预冷的进行，管壁温度逐渐降低，管内的流体状态分布也不断发生变化，直到某个时刻，壁温不再降低，外界传入的热流不再发生变化，管路上各点的流体状态也就不再变化，预冷就会达到稳定。这里面，我们最关注的就是系统稳定后的各项参数分布，特别是泵壳温度。在此前的实验过程中，循环预冷系统都没出现过问题，没想到临发射前却出了状况，关键是，循环预冷耗液量和我们理论计算相当，但温度却高出15k，这里面肯定存在问题。如果通过氦气引射增强循环的方法还是不行的话，那这次发射任务只能取消，等我们对循环预冷系统进行进一步改进后才能重新发射了……” 庞学林想了想，说道：“你这边有煤油机循环预冷系统的设计方案不，方便给我看下嘛？” “当然方便！” 吴春民笑道，朝一名工作人员招了招手，让他拿来了yf100k的设计手册。 王宇、刘雪松他们也只是看了两眼，并没有太过在意。 庞学林虽然名声很大，但大多数成就都在数学和自然科学领域，像火箭这种专业性极强的应用工程领域，他们也没指望庞学林能帮上什么忙。 庞学林却毫不在意，通过设计手册的目录页，直接找到循环预冷系统理论计算部分。 循环预冷系统的理论计算主要分为两个方面，第一个就是耗液量计算，另一个则是循环计算。 手册中通过一系列计算从理论上对自然循环预冷进行了分析，计算内容包括预冷耗液量和稳态的数值计算。从数值计算的结果来看，发动机的氧系统采用自然循环预冷效果良好，基本上也没什么设计上的大毛病，正常情况下，在临近发射阶段不应该出现如此大的纰漏。 庞学林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第四百九十八章 我来试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半小时后。 “指挥中心，指挥中心，氦气引流完成，泵壳测温依旧高出标准温度15k……” 前方传回的消息，使得指挥控制中心大厅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了起来。 “老吴，还有其他办法吗？” 发射总指挥王宇道。 吴春民摇了摇头，苦笑道：“自然循环预冷模式虽然简便，但这是目前唯一可以采取的措施，其他办法就算有用，也需要时间，发射窗口太近了，我们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完善一套新的预冷方案。” “超温15k的话，发射风险大概有多大？” “不好说，但很有可能会对发动机点火产生影响。” 王宇又将目光转向刘雪松：“老刘，你什么想法？” 刘雪松道：“航天发射容不得半点侥幸，我们不能让一颗问题火箭上天！” “这样的话，这次发射恐怕只能取消了。” “就算取消，想要找出预冷系统的故障，恐怕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这样不但对921火箭后续项目产生影响，即使空天飞机项目进展，恐怕也会产生很大的影响。” 一时间，大厅内众人议论纷纷。 刘雪松看了眼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庞学林，有些无奈。 原本他还想邀请庞学林过来，让他看看921火箭这枚代表中国航天界最高水平的一个产品，没想到在发射前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凭白让人看轻了。 王宇道：“实在不行的话，只能下令终止发射程序，延缓本次任务了。” “等等！” 就在这时，庞学林的声音忽然想起：“吴教授，你刚才说有办法完善一套新的预冷方案，是什么方案？” 吴春民微微一愣，说道：“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排放式预冷，就是在发动机启动前，常压状态下，打开泵前阀和预冷排放阀，低温推进剂在贮箱压力作用下，流经泵前管路、泵，最后在推进剂主活门前由预冷排放阀排出。由于推进剂在短时间内大流量排出，需要进行射前补加，以补充预冷消耗的低温推进剂。这样，不但推进剂浪费要比循环预冷多出不少而且排放式预冷还有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 “第一个问题，排放式预冷要在很短的时间内(约5min)排出数百公斤的液氧，在射前必须对贮箱进行补加。而大量液氧的排出，需要一些相应的管路和地面处理设备。相反，循环预冷的耗液是在三小时产生的。整个过程是连续的，不会因为预冷给射前带来特殊的操作，而且，用于预冷的液氧回到贮箱，排出的只是气相成分，因此不需要专门的地面处理及管路设备。所以，采用循环预冷能使射前操作和地面设备得到很大程度的简化。第二个问题，低温推进剂经过长时间的地面加注管路时，吸收了外界热流使温度升高，高温推进剂进入贮箱，使贮箱中整体推进剂温度上升，推进剂品质下降，想要达到我们预期的温度，对于排放出的推进剂重量要有一个极为精准的数学模型。问题是921火箭采用了循环预冷的方式，我们想要临时改为排放式预冷，那么就需要进行非常复杂的计算，现在距离发射窗口关闭只剩下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除去其他发射前准备工作，真正留给我们做理论计算的时间只有不到一小时，我们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如此复杂的计算工作。” 庞学林道：“那排放式预冷的处理设备有吗？” 这时，发射总指挥王宇插嘴道：“这个倒有，我们的发射塔按照不同的火箭准备了好几套系统，921火箭想要采用排放式预冷的话，发射塔可以提供配套设备。” 庞学林淡淡一笑，看着王宇道：“王指挥，能让我试一下吗？半小时内，我搞定排放式预冷所需排放的液氧数量，发射程序呢，也继续同步推进。” “半小时？！庞教授，你有把握吗？” 王宇皱了皱眉，有些犹豫。 刘雪松、陶永昌他们也一脸震惊地看着庞学林。 吴春民更是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他可是非常清楚预冷系统所需的计算量有多么恐怖的，在进行预冷计算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要对两相流进行求解。 计算和分析两相流动的模型，主要有均相模型、分相模型和滑移流模型。这几种模型中，均相模型难度最小，滑移流模型难度最大，而排放式预冷所采用的，恰恰是滑移流模型，即使拥有完善的数学模型并且借助计算机的情况下，吴春民也至少需要一到两天才能完成这样的计算，庞学林却说有把握半小时内完成，这怎么可能？！ 其他几个明白预冷计算复杂性的大牛们和吴春民的想法类似，不过他们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一方面，庞学林的名头实在是太大了。 诺贝尔化学奖、菲尔兹特别奖这两大奖项加身，几乎将他抬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在中国学术界更是一座不可翻越的高峰。 另一方面，则是庞学林所取得的成就了。 数学上的那些超级难题自然不必说，即使在工程领域，锂空气电池，碳纳米材料，室温超导材料等种种成果，每一种都对当下全球的产业体系产生非常重大的影响，超导材料甚至有望让庞学林明年再次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 因此，庞学林既然说自己有把握，众人心中再怎么疑虑，也不可能直接反对。 而且他们也想看看，这位大佬的水平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厉害。 很快，指挥大厅内的工作人员将纸币给庞学林找了过来。 庞学林拿起纸币，一边问吴春民循环预冷系统的各项参数，一边快速地在稿纸上进行计算。 刘雪松、吴春民、王宇等人一个个来到了庞学林身后，想要看这位大佬的计算思路。 然而很快，他们就放弃了。 因为庞学林在稿纸上的演算，一行行犹如天书一般，别说搞航天工程的他们，就算一位专业的数学家，也休想一时半会儿搞清楚庞学林在稿纸上所书写的公式。 第四百九十九章 电磁轨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庞学林所约定的半小时的尾声。 庞学林在用了七八张稿纸以后，终于完成了最后的计算。 最后，庞学林抬起头，对一旁的王宇和吴春民道：“通知前方，十分钟内，释放123.7kg液氧，同时进行液氧加注补充，那时候泵壳温度应该能达到我们的预定温度！” 王宇和吴春民对视一眼，王宇犹豫了一下，问道：“庞教授，把握大吗？” 庞学林淡淡一笑：“百分之九十。” “好！那我马上通知一线操作人员。” 命令很快便下达了下去。 但大厅内的气氛依旧凝重。 虽然庞学林早已名声赫赫，但是谁都清楚滑移流模型的计算难度有多大，庞学林得出的结论是否正确，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还打着问号。 刚才之所以没人站出来阻止庞学林进行这样的无用功，一方面，庞学林毕竟名声在外，在座的所有人学术成就加起来，还不够庞学林一个人打的。 另一方面，多多少少都存着看笑话的心思。 庞学林插手航天产业，甚至直接否定未来的火箭动力发展方向，在整个航天界引发了很多不满。 但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位大佬实在太牛逼，航天界的人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但假如庞学林这次插手921火箭发射出了岔子，或者他的方案压根不顶用，虽然没办法推翻国家关于航天产业未来的整体部署，但是对上这位大佬的时候，航天界的学者们腰杆子好歹也能挺得更直一点。 你在你自己的领域再牛逼，但到了航天领域，你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 抱着这样的心思，整个发射大厅的气氛凝重的同时，多多少少带着一点诡异。 倒是那些年轻一代的工程师们，对庞学林充满了期望。 这位大佬还从来没有失手过的时候，他们相信这次也不会例外。 不知不觉，十分钟的时间过去了。 王宇的耳机里突然传来了前方的呼叫。 王宇想了想，将声音直接打开。 “07操作台报告01，火箭泵壳温度已经降温到预定温度，发射流程可以继续！” 唰地一下，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庞学林身上。 啪啪啪…… 王宇率先鼓掌，紧接着，掌声响彻整个发射指挥中心大厅。 王宇上前主动和庞学林握手道：“庞教授，谢谢！谢谢！今天要是没有你，我们项目恐怕又得延后几个月时间！”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大家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应该的！现在发射还没有完成，王总，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你们了！” “放心吧，我们保证把空天飞机漂漂亮亮地送上天。” 在王宇的指挥下，很快，发射指控中心再次变得井然有序起来。 刘雪松和庞学林、陶永昌也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坐下。 刘雪松看向庞学林的眼神有些惊叹，他是921火箭的总师，虽然不会深入到某些项目的技术细节，但是像发动机预冷这种工程难度他是非常清楚的。 特别是在临发射前，发动机预冷没达到设计指标的情况下。 庞学林竟然硬是通过手动计算出了排放式预冷的参数，从而使得发动机达到了发射前的要求。 单单这一点，就足以说明眼前这个年轻人在数理化基础领域的积累到底有多深厚。 一时间，刘雪松的心情又是激动，又有些复杂。 激动的是，921火箭总算可以顺利发射，不枉费他这些年的心血。 复杂的是，帮助他解决技术难题的，竟然是自己一直讨厌的人。 “庞教授，这次多亏了你啊，否则我们团队可就糗大发了！” 刘雪松感叹道。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都是为了工作，没什么大不了的。” 庞学林明显能感觉到刘雪松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变化，他对刘雪松也没什么恶感，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很快变得热络起来。 接下来的准备流程一切都很顺利，晚上19：00整，在指挥员的倒计时声中，921火箭顺利升空，并很快在网上引发了热议。 毕竟921火箭无论是载荷还是各方面参数，都丝毫不亚于spacex的重型猎鹰，这次发射所搭载的又是中国首架空天飞机，自然引发了更多的关注。 网络上纷纷扰扰，庞学林却已经无声无息地离开文昌发射中心，前往海南省的中部地区考察。 这次海南之行，庞学林观摩921火箭的发射还在其次，更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考察电磁轨道发射系统未来的建设地点。 海南岛地势为中部高四周低，中部偏南到四周沿海由山地、丘陵、台地、平原逐级递降，组成环形层状地貌，在各种地貌类型中，海拔500米以上的山地占全岛总面积的25.4%，丘陵占13.3%，台地占32.6%，阶地占16.9%，平原占11.2%，其他占0.6%，具有台地、阶地特多，山丘密集相连，平原少而分散的特征。 接下来，庞学林花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走遍了海南岛西南部大大小小的乡镇村落，最终确定了电磁弹射航天发射系统的线路图。 那便是从乐东县的莺歌海镇起，往东北方向延伸，一直到中南部的鹦歌岭，并且于海拔一千五百米左右时，达到尽头，整条电磁弹射轨道的长度达到四十公里左右，预计建设成本每公里一百亿rmb，总投资超过四千亿！ 再加上预计建设的空天飞机返航机场，检修、测试厂房，核电站等等，总投资超过五千亿。 在超导128材料顺利制备完成后，庞学林就已经和最高领导层确定了这个项目的落实情况。 预计最快三年内建成，由中国航天科技集团、中国航天科工集团、中国铁路建设集团、国家电网等企业参与投资建设，庞学林担任这一工程的首席科学家。 当然，庞学林不需要在项目工地实时待着，只需要每年来上一两次即可。 他的主要精力，还是得放在江城大学、钱塘实验室、江城高等研究院的建设中去。 第五百章 神光工程 回到江城后，庞学林的生活再次变得平静下来。 偶尔去江城大学或者西湖大学上上课，和曹源、李长青他们讨论一下超导128材料的工业化生产方案，剩下的时间，庞学林将注意力放在了n-s方程存在性与光滑性的研究上。 如今超导材料问题已经解决，可控核聚变领域，就剩下超大功率激光器、超高温等离子流体控制这两大技术难关了。 高强度的抗辐照材料庞学林倒不担心，他决定一步到位采用氦核聚变模式，可以大幅度降低中子的产生。 因此，目前国内核裂变反应堆所生产的抗辐照材料完全能够满足氦核聚变反应堆的需求。 剩下的，超大功率激光器制造，这个项目主要交由中国工程物理研究院激光聚变研究中心负责推动。 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激光器的发明，为如何将物质加热到极高能量这一问题打开了一条门缝。 最早是苏联专家开始考虑使用激光加热核聚变的原料，因为该方法能量大，而且无需与被加热物质接触，简单理解就是类似于拿阳光聚焦之后点燃木屑。 但是单个激光器的能量太低，所以为了解决这样的问题，需要将多个激光器的能量聚焦于同一点。 该问题看似简单，实则非常困难。 因为必须保证在短暂的加热时间内，被加热物体的所有方向受热均匀，一致向球心坍缩（简单理解就是将被加热物质想象成一个足球，如果想要挤压足球内部的空气，最好的方法就是从四面八方一起用力，使其体积被压缩。如果仅仅从两个方向使劲，则足球会变形，足球内部的空气被挤压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这不仅需要每个激光器对准的方向控制地异常精确，也需要在这一极短的时间内每个激光器的能量大小需要严格控制。 目前在该领域美国的研究进展是最快的，其国家点火装置（nif）目前正在实验将192个激光器聚焦于同一点，包含192束激光，输出1.8mj紫外激光。 与nif装置规模相当的激光驱动器是法国的lmj激光装置，设计包含240束激光，输出1.8mj紫外激光。 而在这一领域，中国同样投入了巨额的资金进行研究。 这就是中国的“神光”计划。 20世纪60年代随着激光的出现，科学家提出了激光惯性约束聚变科学思想。 1964年，王淦昌院士提出了研究激光聚变的倡议，国内正式启动“神光”计划。 该项目由中国科学院和中国工程物理研究院联合攻关，上海光机和长春光机都是协作单位。 1985年，神光1装置建成并投入试运行。 神光1连续运行了8年，完成了多轮重要的物理实验，在icf、“863”相关项目实验研究中取得了一批具有国际先进水平的重大成果，标志着我国在该领域进入世界先进行列。 1994年神光1退役，启动神光2装置研制。 2001年，中国“神光2”高功率激光装置在中科院上海光机所建成，它的问世，标志着我国高功率激光科研和激光核聚变研究已阔步进入了世界先进行列。 当时，只有美国、日本等少数国家能建造如此精密的巨型激光器。 “神光二号”的总体技术性能已进入世界前五位。 神光2高功率激光实验装置(简称神光2装置)由八路系统及神光2多功能高能激光系统(简称第九路)组成，是当时国内唯一具有主动探针光的高功率钕玻璃固体激光实验装置。 它能在十亿分之一秒的瞬间发射出功率相当于全球电网总和数倍的激光束聚集到靶上，形成高温等离子体并引发聚变，进而开展激光与等离子体相互作用物理和惯性约束聚变实验研究，是中国战略高技术创新、基础科学、交叉前沿科学创新极为重要的实验装置。 2015年，位于四川绵阳的中国工程物理研究院激光聚变研究中心顺利完成神光3的研发工作。 神光3输出光束为48束，总功率180kj，仅为美国国家点火装置的十分之一。 但因为法国lmj项目进展缓慢，神光3反而成为世界上仅次于nif的第二大聚变点火装置。 此前超导128项目成功，庞学林去京城的时候，就曾经和领导层就核聚变项目探讨过。 目前中国工程物理研究院正在进行神光4项目的研发，整体参数相当于nif的两倍左右，最高功率可以达到4mj，但距离氦核聚变所需要的千兆焦耳的能量输出，还相差三个数量级。 不过对于这里面的工程难点，庞学林倒并不怎么担心。 这次中国太阳世界之旅，系统给出的奖励中，就有千兆焦耳激光聚变的工程技术解决方案，以中国在“神光”工程中研发经验来看，按照系统给的方案，制造出千兆焦耳的激光聚变装置难度并不大。 反倒是高温等离子湍流问题，必须从理论角度加以解决。 因此，在解决高温等离子湍流问题之前，庞学林并不准备将千兆焦耳激光聚变装置的技术路线拿出来。 反倒是为了推进电磁弹射航天发射项目的建设，庞学林将熔盐核反应堆的相关技术方案拿出来交给了中国工程物理研究院去推动研发。 中国工程物理研究院就是原来的核工业部第九研究院，主要从事冲击波与爆轰物理、核物理与等离子体物理、计算物理、军控物理、工程力学、流体力学、基础数学、应用数学、工程设计、制造工艺、放射化学、有机化学、高分子材料、含能材料、核材料、激光技术与应用、脉冲功率技术及应用、电子技术、信息技术、计算机科学与应用等学科领域的研究与应用，是国内核工业领域最强的研究机构。 熔盐核反应堆本来就是中国工程物理研究院下一代核反应堆的重点攻关项目之一，庞学林将熔盐堆的相关技术方案交给中国工程物理研究院，无疑将大幅度加快熔盐核反应堆的研发工作，对于电磁弹射航天发射系统的建设，也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第五百零一章 生物学大杀器 “师父，早上好，好久没见到你了，你终于有空来学校了！” 上午，庞学林刚来到办公室，艾艾便蹦蹦跳跳地闯了进来。 庞学林笑道：“怎么了，哥德巴赫猜想有什么进展了吗？” 一说到哥猜，艾艾便如同漏了气的皮球一般，一下子瘪了下去。 “师父，这都哪跟哪呢！我又不是师父您，这种世纪难题哪里说证明就能证明的了。” 庞学林翻了个白眼，说道：“那找我有什么事吗？” 艾艾笑嘻嘻道：“师父，你看我们几个人跟了你读博也有一年了，这一年加起来总共和你见面的时间不到十次，剩下的不管是学习还是生活，我们之间都只能通过电子邮件联系，我们也知道你工作忙，事情又多，没办法分配太多的时间给我们。所以我和苏菲、哈尔克、孟尧他们商量了一下，本周末咱们去千岛湖玩一圈吧。反正千岛湖离江城也近，来去开车几小时，方便得很。到时候我们在湖边租一栋民宿，可以钓鱼，可以烧烤，可以泛舟湖上，你看怎么样？” 说完，艾艾一双明亮的大眼，一眨不眨得看着庞学林。 庞学林微微一愣，笑道：“行吧，正好我这周末有空，咱们就去一趟千岛湖！” “师傅万岁！” 艾艾微微一愣，一下子就蹦跶起来。 她原本以为庞学林会拒绝，所以装可怜想要博一下同情，没想到庞学林竟然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庞学林笑道：“好了，都多大的人了，对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了！师傅，那咱们说好了，周五下午出发！” “好！” 庞学林点头应下。 艾艾蹦蹦跳跳跑出了庞学林的办公室，庞学林笑着摇了摇头。 他之所以一口答应下来，一方面觉得艾艾确实说的没错，自己这几个学生自从到自己手下读博以后，自己确实没有好好上心应付他们。 另一方面，庞学林也想到了自己手下的那些团队。 不管是望月新一、佩雷尔曼他们领导的庞学林数学研究中心，徐兴国领导的碳基半导体功能材料研究中心，还是李长青领导的碳纳米材料研究中心，石毅他们正在搞的生物医学研究中心，还有柯顿·沃克领衔的锂空气电池研究中心，貌似都很少放假。 数学中心那边庞学林不清楚，其他几个机构，别说周末了，平日里正常上下班都很难得，工作强度堪称007。 当然，高强度工作的同时，薪资待遇也是一流水准。 普通的博士生跟着团队做项目，一年都有三四十万的补贴，一名博导单单工资就一两百万，奖金什么更是另算。 当然了，对实验室的研究人员来说，钱塘实验室更吸引他们的，是那种科研的纯粹性，以及有可能产生的突破性成果。 也正因为如此，钱塘实验室才能在成立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内，蜚声全球，成为全球最顶尖的国家实验室之一。 但庞学林也渐渐意识到，这种工作强度，长此以往下去并不一定是好事。 适当的劳逸结合还是必要的。 沉吟片刻，庞学林拿起桌上的电话，直接拨给了刘庭波。 “刘院长，你在学校吗？能来我办公室一趟吗？” 刘庭波很快就过来了，庞学林和刘庭波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刘庭波顿时笑道：“庞教授，这事你如果不说，我这边也会安排的，正好新一期庞氏几何研讨班马上就要开班了，我安排一下，让大家出去旅游一趟，正好也让各位学者认识认识。” 庞学林笑道：“行，那你来安排吧，对了，把佩雷尔曼、望月新一这两个家伙也叫上。这两人一旦研究起来就没完没了，这次不管怎么样也得把他们拉出来。” 刘庭波苦笑道：“庞教授，要是其他人我还有把握，这两尊大神，可得你自己亲自出马去请。” 庞学林微微一愣，苦笑道：“行吧，到时候我跟他们说。对了，舒尔茨和陶哲轩他们在这边过得怎么样，还适应吗？” 说到舒尔茨和陶哲轩，刘庭波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适应，适应的很。陶教授和舒尔茨教授还主动要求担任我们数学系的授课教师，他们每周都会给本科生各上一节课，现在每次过来听课的学生都能把大教室挤满，还有其他专业的学生过来蹭课呢！” 身为江大数学科学学院院长，数学系的教学质量刘庭波自然也会放在心上。 之前庞学林把望月新一和佩雷尔曼这两尊大神弄过来的时候，刘庭波还指望他们能带带学生。 谁想到这两家伙除了偶尔去庞氏几何研讨班露个脸，剩下的时间一直忙着各自的研究，这让刘庭波有些无奈的同时，又没办法多说什么。 毕竟这两尊神地位太高，特别是佩雷尔曼，和庞学林合作证明霍奇猜想以后，如今在数学界的地位，丝毫不比安德鲁·怀尔斯和皮埃尔·德利涅他们差多少，刘庭波也不好让他们去帮忙带学生。 反倒是陶哲轩和彼得·舒尔茨过来以后，使得江大数学院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他们非但主动要求带研究生，甚至还决定给本科生授课。 这样一来，那些抢不到庞学林的课程的学生，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在了这两位菲奖大佬身上。 有了这两位大佬的加入，再加上这两年江大的生源质量水涨船高，刘庭波已经发现了好几位在数学领域有望能够取得成就的优秀苗子。 如果等这些人再成长起来，那么即使庞学林离开江大，江大数学系在全球数学界的地位也就稳了。 庞学林和刘庭波聊完给数学系的学者和老师们安排度假的事，已经临近中午了。 两人在学校食堂吃完饭，庞学林便直接前往钱塘实验室，找到了李长青、曹源、石毅、柯顿·沃克、徐兴国他们，说准备给大家安排休假。 李长青、曹源、柯顿·沃克倒无所谓。 超导128材料完成实验室制备以后，工业化制备的难度反而没有他们想象得那么高。 毕竟之前有了飞刃材料的工业化生产经验，超导128的工业化生产本质上和飞刃材料没什么区别。 两人只要照葫芦画瓢即可。 柯顿·沃克如今更是功成名就，在电化学研究中心，他的工作更多的是放在如何改进锂空气电池，并且使之适应各种不同环境上。 因此，他的工作相对轻松很多，也没那么大的压力。 反倒是徐兴国和石毅，面露难色。 徐兴国道：“庞教授，能把我们碳基半导体材料研究所的休假时间安排延后一些吗？最好安排到年末……或者明年年初，我们现在的研究节点比较关键，而且大家的状态很好，我不想打断这种研究状态。” 庞学林微微一愣，说道：“徐教授，我担心大家太拼了，我之前让人专门做了个调查，结果吓了一跳，我们钱塘实验室的研究员，平均每天呆在实验室的时间超过十四小时，甚至连周末也不例外，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徐兴国不由得笑了起来，说道：“庞教授，放心吧，现在大家都憋着一股劲呢。去年我们和老美打贸易战，老美为了得到锂空气电池，甚至威胁对我们的半导体行业进行全面封锁断供。虽然最终经过双方谈判，我们同意在美国境内建造锂空气电池工厂，老美也如愿以偿解除了对我们的科技封锁，使得我们能够买到最新的仪器设备。但这口气我们一直记着，只要我们在碳基芯片领域打开局面，未来美国能够制衡我们的地方就不多了。现在我们已经能够完成实验室层面高水平的碳基芯片的制备工作，我们团队和华威海思合作，正在抓紧时间进行碳基芯片商业化开发，一旦成功，足以改变全球半导体产业的格局。到时候，中美两国的竞争格局又会完全不同。我们现在不能有丝毫的懈怠啊。” 庞学林不由得哭笑不得，将目光转向石毅道：“石教授，你们呢？” 石毅微微一笑，说道：“庞教授，我们恐怕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开，而且你就算把大家赶出实验室，恐怕也没人愿意离开，现在整个实验室的人都快疯了……” 庞学林眼睛一亮：“你们把动态apt技术搞出来了？” 石毅微微一笑，点头道：“现在正在进行测试，安德森·怀特和杨和平这两个家伙，已经在实验室待了一周都不愿意出来了，还有那些参与这个项目的成员，也一个个巴不得每天睡在实验室。” 庞学林笑道：“那行，待会儿我去你们实验室看看。其他没什么事的话大家都散了吧，徐教授，你们假如有什么困难记得随时跟我沟通。” 徐兴国笑道：“行，那我就先回去了。” 相比于钱塘实验室其他项目团队，徐兴国的碳基芯片项目组更偏商业化一点，一旦成功，对产业界影响力更大。 但相对于科学界，影响力可能就没那么大了。 毕竟碳基芯片各种理论和概念并不新颖，很难拿到诺奖。 反倒是石毅领导的动态apt项目，影响力更大。 观察微观物质世界一直以来都是人们的梦想，除了好奇心的驱使，更多地是因为微观结构往往与物质的某种属性或功能密切相关。 比如一辆自行车，其组成材料仅仅是金属和橡胶，但当把金属和橡胶加工成一定的形状并把它们组装起来之后，就具有了交通工具的功能。 微观的物质或者各种分子机器，也遵循类似的规律，只不过组成它们的基本材料是微观的原子。由原子按照一定规则排列形成的结构构成了各种功能的基础。 反过来说，一旦了解了物质的结构，人们就有可能了解微观物质实现某种功能的机理，然后通过影响、改造甚至设计新结构来实现人们需要的功能。 很多功能材料的发明或发现都是基于此类方法。 在这种需求的驱动之下，人们不断发明各种手段来观察物质的结构。 在17世纪的时候，列文·虎克发明的光学显微镜，就已经能让人们把物体放大几十上百倍，从而观察到微小的细胞。 随着光学技术的发展，光学显微镜技术已经能帮助人们来观察微米尺度上的材料微观纹理或者细胞内的细胞器。 然而这样的放大倍数仍然远远达不到原子水平，不足以解释结构与功能的更本质关系，因为更多的本质因素多数隐藏于更精细的原子结构中。 对于生物体来说，其最重要和最核心的功能单位非蛋白质莫属。生物体的功能和各种生命活动，基本都是通过蛋白质来实现的。 每一个蛋白质都是一个长串的氨基酸单分子链，由20种氨基酸按照不同的次序排列而成。 这个单分子链在三维空间中的进一步折叠形成了不同的蛋白质结构。 生物体中的蛋白质就好像是一个个分子机器，多数具有特定的结构，来实现催化、运动或信号传导等功能。 这些蛋白质的三维结构通常非常复杂，常常随周围环境的变化而变化，很多时候还要受到其他蛋白质分子机器或者各种小分子的精确调控。 例如，霍乱菌表面的分泌系统，通常由十几个蛋白质组成，在细菌的内外膜上形成一个孔道，选择性地将霍乱毒素分泌到细胞外，用来攻击宿主细胞。 这样一个大的蛋白质机器由十几种不同的蛋白质分子组成，包含了几十万个原子，其中几个原子的变化或者一个氨基酸的改变(突变)都有可能造成整个蛋白复合物的结构变化，进而造成其功能改变甚至失去活性。 由此可见这种分子机器的精密程度之一斑。 然而，如何看到这些精密组合在一起的原子，一直以来都是对显微技术的挑战。 原子的尺度大小在十分之一纳米的数量级上，度量单位为埃。 普通光学显微镜的有效放大倍数或者说分辨率，受可见光波衍射极限的限制，最多只能达到零点几微米。 要提高分辨率，就必须缩短波长至与原子尺寸相当的尺度。 可见光做不到，就只能寻找波长更短的光波。 x射线具有合适的波长，但是很难找到一个透镜能让x射线折射并且成像。 因此，人们不得不采用间接的晶体学衍射方法，才能用x射线探测物质的原子结构。 但衍射方法仅限于能形成晶体的分子。 对于蛋白质或者生物大分子来说，虽然其中少部分可以在特殊的条件下结晶并满足x射线衍射方法的要求，但是大部分较大的分子(比如分子量大于100kda的分子)经常很难或者无法形成晶体。 而且结晶的过程会使生物大分子完全脱离生理状态，无法反映其在生物体中的真实状态。对于细胞或者细胞器这种更大的复杂结构体，结晶的方法就更加不可行了。 为了能够找到一种波长更短和容易操控的波，人们想到了电子。 20世纪30年代，法国物理学家德布罗意提出了物质的波粒二象性理论，认为基本粒子在被加速到接近光速的情况下，其粒子统计行为呈现出波动性。 作为最容易获得和操控的基本粒子，电子在经过电场加速到接近光速之后，可以被当作“光波”用于显微成像。 而经过精确设计的具有特定形状的磁场可以被用来当作凸透镜。 随着电子光源和电磁透镜技术的发展，在随后的一二十年里，人们已经能用电子显微镜观察到接近原子分辨率的金属或无机晶体的原子结构。 然而，当人们第一次用电子显微镜来观察生物样品(棉花纤维)的时候，发现生物样品在高能电子束的轰击之下，很快就被破坏掉了，更不用谈观察精细的原子结构了。 同时，因为电子与物质的强烈相互作用，电子显微镜的光路只有在高真空里，才能保证电子束能传播足够长距离来成像，而不在传播过程中被空气吸收掉。 随之而来的问题是生物样品的含水问题。 水在真空中会很快蒸发掉，而生物样品必须始终保持在水环境里，不能脱水。要保证水在真空中不蒸发，就需要把样品冷冻起来。 然而水一旦结冰，冰晶就会把生物样品破坏掉。 至此，一连串的辐照损伤和样品冷冻的问题便成为生物电子显微镜技术需要克服的最大障碍。 这些问题直到20世纪80年代才被初步解决，从而奠定了冷冻电子显微学技术的基础。 2017年的3位诺贝尔奖得主正是因为解决了这些技术难题而获奖。 三位获奖者的获奖原因基本体现了冷冻电子显微镜技术的几个主要发展方向，jacquesdubochet教授实现了冷冻生物样品的制备技术，joachimfrank教授奠定了三维重构计算技术的基础，richardhenderson教授证明了原子分辨率的可获得性。 然而，冷冻电镜同样也存在许许多多的缺点，比如三维重构算法的精确性问题。 就算成功获得冷冻电镜画面，二维结构如何还原成精细的三维结构，也是个问题。 此外还有信号分辨率，图像衬度等种种问题，比如几百千道尔顿分子量的中小生物分子获得的原子分辨率的三维重构精准度就远远比不上大分子的三维重构。 而动态apt技术的出现，堪称直接将分子生物学、结构生物学推进到原子生物学的层面。 由于其动态记录的效应，甚至可以记录下生物大分子内每个原子的运动情况。 这样一来，科学家们有望从原子层面彻底揭露生命活动的基本原理。 众人散去以后，庞学林便跟着石毅他们去了趟钱塘实验室生物医学研究中心。 石毅则一遍向庞学林介绍动态apt设备研发的大概情况。 目前动态apt设备的研发已经完成，目前正在进行各种测试。 比如样品封装、算法还原、图像分析技术等等。 动态apt设备很大，整体结构比起庞学林在生化危机世界中见到的也要粗糙不少，但基本功能都已经完备。 庞学林的到来，引发了不小的轰动。 杨和平与安德森·怀特也热情地迎了上来，向庞学林介绍这项成果。 包括那些普通的研究者在内，他们看向这个设备的时候，一个个仿佛是在看自己的孩子。 庞学林倒显得波澜不惊，这套设备对其他人很新奇，但是在他眼中，还比不上他在生化危机世界里所用的那套动态apt设备。 当然，这这个世界，足以引发生物学界的震动了。 第五百零二章 碳基芯片 庞学林在生物医学研究中心待了将近一下午的时间，根据石毅、杨和平、安德鲁·怀特他们给出的动态apt各项参数，提出了许多有用的修改意见。 他在生化危机世界基本上天天都要用上动态apt技术，对这个设备的性能和各方面参数都了如指掌，因此给出各种有益的意见也就不足为奇了。 石毅、杨和平、安德鲁·怀特也不以为意，庞学林名声在外，再加上和庞学林经常接触，对于这家伙身上出现什么奇迹，他们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当然，对于动态apt技术，他们三人同样报以厚望。 冷冻电镜技术能获得诺贝尔化学奖，那么比冷冻电镜技术更具现实意义的动态apt技术，无疑也能获得。 而且庞学林已经获得过一次诺贝尔化学奖，他们三人，正好可以瓜分一期诺奖。 庞学林在生物医学研究中心待了一下午时间，了解了一下apt设备的研发情况，第二天，又去了徐兴国领导的碳基芯片研发中心。 目前全球半导体材料的发展已经接近物理极限，集成电路代工领域最强的台积电，已经完成3纳米工艺的商业化量产，2纳米工艺也接近研发完成。 而中国最强的半导体制造商中芯国际，依旧卡在7纳米工艺制程上，与台积电依旧有着两代的差距。 之前中美贸易战的时候，美国曾经对华为发起过全面技术封锁，号称任何只要使用了美国技术的企业，都不许和华为合作。 直到锂空气电池横空出世，中国凭借锂空气电池的巨大优势，才算解除了西方国家的技术封锁，华为面临的危机也迎刃而解。 但即便如此，在涉及集成电路高端制造领域，中国与西方国家依旧有着不小的差距。 别的不说，单单阿斯麦公司的极紫外光刻机（euv），汇聚了所有西方国家最顶尖的制造技术，堪称人类有史以来最精密的工业品。 与航空发动机一起，成为工业制造皇冠上的一颗明珠。 在硅基集成电路时代，西方国家有着巨大的先发优势，中国很难在这一领域与西方国家展开竞争。 这一点，就连庞学林也没什么办法。 让他在理论上有所突破可以，让他快速提升国内工业制造水平，庞学林同样一筹莫展。 硅基芯片制程上的差距，让中国很难在短时间内追上西方发达国家。 但硅基领域没办法弯道超车，并不意味着没有另辟蹊径的办法。 碳纳米管被科学家们给予了厚望。 这与其本身的特性息息相关。 首先，碳纳米管芯片身量虽小，但节能增效能力却更强。 碳纳米管是由单层碳原子卷成管状的碳材料，导电性能极好，而且，碳元素在地球上的储量十分丰富。 碳纳米管的直径可以根据工艺的不同制成几纳米到几十纳米长；管壁厚度更小，根据壁层碳原子数量不同，碳纳米管可以分为单壁碳纳米管和多壁碳纳米管；在同样集成度的情况下，碳纳米管芯片比硅元器件体积更小。 同时，碳纳米管的韧性极高，可以承受弯曲、拉伸等应力，电信号传输过程的延迟很短，所以，从材料物理属性上看，碳纳米管具有替代硅芯片的潜力。 其次，碳材料具有多种同素异形体，除了碳纳米管以外，还有人们熟知的金刚石、石墨、富勒烯、活性炭等等。 其导电性质强烈地依赖于结构，可以由绝缘体转变为半导体、由半导体变为导体。 而且，它的导电方式和原理与传统的晶体管不一样，有更强的传导能力。 另外，现有的晶体管在导电过程中无可避免地会产生漏电流，漏电会导致发热，而碳纳米管可以避免这一问题，故而能效相对较高。 从理论上讲，碳纳米管芯片的能量利用率有望超过现有芯片的能效比（60%至70%）。 发热问题的解决也给芯片的散热降低了压力。 硅晶体管的功耗很大，在小小的芯片空间内，发热极其严重，为了不使芯片过热无法工作，还需要分配部分的功耗用于芯片的散热，这使得硅晶体管功耗增大。 而碳纳米管芯片本身产热就少，加上碳纳米管本身的热导率很高，有效地减少了用于散热的能耗，所以碳纳米管的能效会远远高于以硅为材料的晶体管。 世界范围内，最早实现碳纳米管器件制备的是ibm，其在2014年成功制备出碳纳米管20nm栅长器件，不过，该器件性能比预期差很多。 近年来，也有国外的各类实验室号称制备出1nm栅长的碳纳米管器件，但更多的只是噱头，实际使用性能很差。 而中国在碳纳米管器件的研究，在庞学林完成超高纯度电子级碳纳米管量产制备以后，徐兴国带领的团队开始在高性能碳纳米管（cmos互补金属氧化物半导体）晶体管的无掺杂制备、晶体管的极性控制方面进行深入研究，并且有了有很多技术积累。 其中该团队制备的栅长为10纳米的碳纳米管顶栅cmos场效应晶体管（对应于5纳米技术节点）已经成功攻克器件结构和制备工艺等相关难题。 不仅如此，其制备出的碳纳米管器件的性能也远远超过国际上已报道的碳纳米管器件。 对于常规结构制备的碳管晶体管，其栅长在5纳米以下时就会较为明显地受到短沟道效应和隧穿漏电流影响，以往融合高介电栅介质薄膜的做法很难有效地解决漏电问题，使得器件也不能有效地关断。 徐兴国团队改用石墨烯替代金属作为碳管晶体管的源漏接触，从而有效地抑制了短沟道效应和源漏直接隧穿。 而且，由于5纳米栅长的碳管器件开关转换仅有1个左右的电子参与，使得门延时（42飞秒）接近二进制电子开关器件的物理极限（40飞秒，由海森堡测不准原理和香农—冯诺依曼—郎道尔定律决定）。 这是中国首次掌握了世界上最先进的晶体管技术，而且整体技术成熟极高，随着碳纳米管成本下降及工艺良品率的提高，该技术有望成为最先进的芯片制造技术。 而这种新技术的掌握，相当于现有最先进的硅基技术六代以上的优势（领先20年），使得国际芯片巨头的优势将不复存在，国内半导体制造产业将会在不远的未来实现弯道超车。 事实上庞学林在徐兴国的实验室里，就见到了来自华为以及中芯国际的工程师。 按照徐兴国的说法，第一代碳基芯片将会在未来一年内实现量产，首先应用于华为的5g基站产品。 至于消费端的碳基芯片，估计还要再过两年时间，才能在手机、pc等领域大规模应用。 第五百零三章 带上她的眼睛 分别了解动态apt设备以及碳基芯片的研发进度以后，庞学林梳理了一下目前自己手底下各个项目的研发进度。 锂空气电池不用说，现在按照不同的应用环境做细化研究，另外，柯顿?沃克他们也在想方设法为进一步提高锂空气电池的能量密度而努力。 飞刃材料已经实现工业化生产，但价格昂贵，每公斤超过十万rmb，不久前921火箭发射的那架空天飞机，有一部分承力结构就用上了飞刃材料。 超导128刚完成研发，目前正在进行工业化探索。 对于这一材料，庞学林寄予了厚望。 不仅仅因为它将大规模应用于电磁弹射航天发射系统项目，更重要的是，超导128将深刻地改变人类未来的动力结构，不管是超导输电系统，还是超导电机，其意义都不比锂空气电池弱上多少。 在超导材料完成研发以后，海军工程大学的马经武教授已经带着他手下的团队主动上门，就超导128后续应用与钱塘实验室展开合作。 庞学林将与马经武团队的对接交给了李长青，以他们的专业水平，在超导128的基础上，开发未来的直线电机、超导电机等基本上不存在什么问题。 “接下来，差不多该启动量子计算机和核聚变反应堆的研究了。” 庞学林坐在千岛湖一座幽静的乡间小院内，看着远方波光粼粼的湖水发呆。 这座小院位于千岛湖中心区的一座小岛内，风景迤逦，宁静安详。 庞学林提出要带自己的几个学生去千岛湖玩两天后，左亦秋很快就给他安排了这样一座乡间度假别墅。 因为位于千岛湖中心区，很少有游客过来，也大大减轻了周辰他们的安保压力。 这样的安排，倒是让艾艾她们兴奋不已。 小岛上有码头，有游艇，也有那种人工摇橹的小木船。 两天的时间，艾艾、苏菲、左亦秋、哈尔克、孟尧他们算是好好放松了一下。 庞学林没有像他们那样到处玩耍，大部分时间都在院子里带着，喝喝茶，看看书，晒晒太阳，很是安逸。 他原本还让齐昕跟着过来，只是齐昕最近一直在和智子合作搞一份商业策划，忙得脚不沾地，因此庞学林只能只身过来了。 不过千岛湖这环境，也正好让庞学林有时间好好思考接下来的技术发展路线。 自从得到系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年时间，庞学林穿越的科幻世界大大小小也有十个了。 几乎每个世界，庞学林都获得了丰厚的奖励。 但直到现在，他真正拿出来并且对这个世界产生重大影响的科研成果也就只有锂空气电池、超导128等寥寥几个。 绝大多数的黑科技，都被庞学林放在了自己那台从乡村教师世界里带出来的量子计算机中，根本没办法在现实世界重现。 这里面的原因有很多，其中最大的一个因素就是现实世界的科技水平，压根没办法彻底消化庞学林从科幻世界里带来的那些黑科技。 比如那台存放各种技术资料的量子计算机，单单里面涉及到的算法，庞学林到现在都还没有彻底吃透。 更不用说制造量子计算机所需要的各种硬件技术了。 此外还有核聚变技术、无工质飞船动力技术、中微子通信技术、引力波通信技术等等。 对此，庞学林也只能一步步来了。 比如想要突破核聚变技术，他首先就得证明n-s方程的存在性与光滑性相关问题，找到湍流形成的相关机制以及控制方法，才有可能完成商业化核聚变反应堆的制造。 至于无工质飞船、中微子通信、引力波通信等技术，则需要在基础物理学领域有进一步的突破才行。 “师父，快看我钓的鱼！晚上我们有鱼汤喝了。” 艾艾双手抓着一个网兜，兴冲冲地朝庞学林走来，里面是一条活蹦乱跳的胖头鱼。 庞学林微微笑道：“艾艾，这条鱼交给你了，正好让大家尝尝你的手艺。” “没问题。” 艾艾哈哈笑道。 庞学林和艾艾她们在千岛湖一直待了四天，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庞学林又变得忙碌起来。 穿过海南东方市和五指山市的电磁轨道发射系统工程正式开工，航天科技公司那边，也开始了电磁弹射版空天飞机的设计工作。 庞学林两头跑了好几次，协调各方面的合作与工程推进。 此外，他还在京城待了将近一周时间，除了陪陪姚冰夏外，还时不时参加一下大内会议，为中国后续的技术发展走向建言献策。 时间不知不觉进入2023年。 今年过年，庞学林将姚冰夏和齐昕这两姑娘都带回了家。 梅雨晴虽然表面上摆脸色给庞学林看，但背地里早就乐开了花，甚至私底下还悄悄授意庞学林，今早给她生个孙子孙女。 庞学林对此有些无语。 他倒没考虑那么多，反正他心里早已将这两姑娘当自己的妻子看待，生儿育女顺其自然就好。 过完年，又分别带着这两姑娘去了对方家里。 年后，庞学林的工作依旧忙碌，但让庞学林奇怪的是，始终没有从系统口里接到要进入下一个科幻世界的通知。 一直到2023年4月1日愚人节当天，这天晚上，刚和齐昕进行了一场激烈的运动，庞学林在床上躺下，抱着姑娘隐隐约约便要进入梦乡，系统久违的声音就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宿主请注意，半小时后，宿主将进入《带上她的眼睛》世界。现实位面与科幻位面时间比为1：100000，请宿主安排好冒险时间。” 庞学林不由得微微一愣。 他没想到，这一次穿越，竟然是大刘的《带上她的眼睛》。 人类使用地层飞船深入地球内部进行探险，一艘地层飞船在航行中失事，下沉到地心，船上只剩下一名年轻的女领航员，她只能在封闭的地心度过余生，这是刘慈欣获奖小说《带上她的眼睛》里演绎的故事。 虽然同属于大刘的科幻宇宙，但《带上她的眼睛》这部小说，在大刘的诸多科幻小说中，可谓独树一帜。 这部小说笔触细腻，情感丰富，与大刘往常的风格迥异，它甚至还入选了人教版七年级语文下册的教科书，在中国科幻小说史上，算是开天辟地第一回了。 第五百零四章 落日六号 半小时后，在系统的倒计时声中，庞学林闭上了眼睛。 位面：带上她的眼睛 身份：庞学林，沈渊学生 任务一：帮助沈渊完成南极庭院工程。 任务二：将南极庭院工程改造为地球大炮。 任务三：将沈静从地心救出。 任务奖励： 一、奖励糖衣和新固态物质合成方法。 糖衣，具有自动平衡分配周围压应力功能的纳米薄膜材料，用于包裹在核物质周围，即使外层炸药爆炸时产生的压应力不均匀，经过“糖衣”的应力平衡分配，它包裹的核炸药仍能得到精确的向心压缩。 新固态材料，介于固态和简并态之间的形态，具有极高的密度，耐极高温高压，极其坚固。 新固态的制取方式是，用“糖衣”包裹普通材料，通过连续的小型核爆产生高温高压，将普通物质压至新固态。 二、鉴于宿主已经完成七次大刘科幻世界穿越成就，宿主将获得大刘世界守望者称号，今后宿主可自主选择想要穿越的科幻位面（必须是大刘科幻世界），如不选择，将由系统随机分配。 “呼……” 看到出现在眼前的任务列表，庞学林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次穿越到带上她的眼睛世界，实际上却别成了地球大炮世界与带上她的眼睛世界的合辑。 《带上她的眼睛》这部小说，背景是人类使用地航飞船深入地球内部进行探险，“落日六号”地航飞船在航行中失事，下沉到地心，船员们相继自杀，船上只剩下一名年轻的女领航员，她只能在封闭的地心渡过余生…… 小说主角“我”在一次休假过程中，带上了这名被困在地底的女地航员的“传感眼镜”，带着她完成了最后一次的地面旅行。 结束这次地面旅行后，因为通讯能量的关系，女地航员与地面的通讯中断。 从此，女地航员被永久地困在了地心世界，孤独地渡过余生。 这部小说的篇幅很短，但实际上，它只是刘慈欣另一部小说《地球大炮》中所截取放大后的一小段故事。 而这次科幻世界之旅，系统竟然将《带上她的眼睛》与《地球大炮》合二为一了。 “这个世界干脆叫地球大炮好了！” 庞学林有些无语。 地球大炮的背景要比带上她的眼睛宏大得多。 男主沈华北发明了“糖衣”材料，却在销毁核武器的过程中意外通过“糖衣”合成了新固态材料。 新固态是介于固态和简并态之间的形态，具有极高的密度，耐极高温高压，极其坚固。 沈华北三十岁那年，因为长期接触辐射物质患上白血病，不得不进入冬眠状态，他的儿子沈渊跟随母亲生活。 等沈华北再次苏醒，已经是七十五年以后，2125年了。 他的儿子沈渊利用他发明的新固态材料，在地球上挖了个对穿的隧道，这个隧道又被称作南极庭院工程，起始点是中国漠河，终点是南极。 通过这个抽真空的隧道，人类可以在短短几十分钟内从漠河抵达南极，从而将大幅度降低南极开发的难度。 （物体进入隧道时，速度为零，然后通过引力不断加速，抵达地心时速度达到最大，随后借助地心引力减速，理论上物体从隧道的另一头出来时速度刚好为零。） 然而这一工程对2125年的人类而言，却是彻头彻尾的失败工程。 它导致的灾难数不胜数。 南极庭院工程的第一次灾难发生于二十五年前，那时工程进入最后的勘探设计阶段，需要进行大量的地下航行。 在一次勘探航行中，一艘名叫‘落日六号’的地下船在地幔中失事，并下沉到地核中，船上三名乘员中有两人遇难，只有一名年轻的女领航员幸存，她现在仍被封闭在地心中，将在狭窄的地下船中度过余生。 那艘船上的中微子通讯设备已失去发射功能，但可能仍能接收。 这名女领航员的名字叫沈静，是沈渊的女儿，沈华北的孙女。 《带上她的眼睛》这部小说中所展现的正是这个故事。 南极庭院工程进行到第六年时，又发生了惨烈的中部断裂灾难。 由于地球隧道是由内外两层相互交错的井圈构成，在装入内层井圈时，必须首先将已连接好的外层井圈中的物质掏空，以免两层井圈间混入杂质，影响它们之间贴合的紧密度。 在施工中采用掏空一段外井圈放入一个内井圈的工艺，这就意味着在地核段的施工中，在一段外井圈被掏空而内井圈还未到位的这段时间里，包括接合部在内的两个外井圈将单独承受地核铁镍流的冲击。 本来，两段井圈间的接合部采用十分坚固的铆接技术，在设计中，应该能够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承受铁镍流的冲击。 但在进入地核四百九十多公里处，两段刚刚掏空的井圈处有一股异常强大的铁镍流，其流速是以前的大量勘探中观测到的最高值的五倍。 强大的冲击力使两个井圈错位，高温高压的地核物质霎时涌入隧道，并沿着已建成的隧道飞速上升。 在得知断裂发生后，作为工程总指挥的沈渊立刻下令关闭了位于古腾堡不连续面处的安全闸门，它被称为古腾堡闸。 这时在闸门下近五百公里的隧道中，有两千五百多名工程人员在施工，在得知断裂发生后，他们同时乘坐隧道中的高速升降机撤离，共有一百三十多部升降机，最后一辆升降机与沿隧道上升铁镍流保持着三十公里左右的距离。 最后只有六十一部升降机来得及通过古腾堡闸，其余都在闸门关闭后被四千多度高温的地核激流吞没，一千五百二十七人殒命地心。 最后一次重大事故则发生在南极庭院工程完工以后的螺栓失落灾难，那时地球隧道已投入了正式营运，每时每刻都有地心列车穿行于其中。 地心列车的车厢是直径八米长五十米的圆柱体，每列地心列车最多可由二百节车厢组成，可运载两万吨货物或近万名乘客，穿过地球的单程需四十二分钟，运输过程只是自由坠落，不消耗任何能源。 当时，在漠河起点站，一名维修工人不小心将一颗直径不到十厘米的螺栓掉进隧道，这枚螺栓是用一种能够吸收电磁波的新材料制造的，因而没有被安全监测系统的雷达检测到。 螺栓在隧道中一直坠落，穿过地球到达南极站，又从那里向回坠落，在到达地心时击中了一列正在向南极上升的地心列车。 螺栓与列车的相对速度高达每秒十六公里，这样的动能使它像一颗炸弹。 它穿透了头两节车厢，把沿路的一切都汽化了，这两节车厢的爆炸，使整列列车以每秒八公里的速度擦到井壁上，在一瞬间就被撕得粉碎。 然而，对人类而言，最大的灾难还是这个超级工程本身。 小说中，沈渊通过他魔鬼般的才华整合了全球的资源，完成了这一人类历史上空前绝后的超级工程。 但在经济上的愚蠢也是空前绝后的。 虽然通过地球隧道的运输极其快捷，且几乎不消耗能量，用人们的话说，‘扔下去就到了’或‘跳下去就到了’，但由于工程巨大的投资，使得地心列车的运输费用极其昂贵，这抵消了它快捷的长处，使得地心列车在与传统运输方式的竞争中没什么明显优势。 而且南极大开发的过程中，人类的南极梦很快破灭了。 蜂拥而来的工业和过度的开发很快毁掉了这个地球上仅存的洁净世界，使南极大陆与其它大陆一样成了一个弥漫着烟尘的垃圾场。 南极上空的臭氧层被完全破坏，其影响波及全球，即使在北半球，强烈的紫外线已使人们必须加以防护才能出门，南极冰盖的加速融化也使全球的海平面急剧升高。 在经历了一个痛苦的过程后，人类的理智再次占了上风，联合国所有的成员国签署了新的南极公约，使人类全面撤出南极大陆，再次把南极变成人迹罕至的地方，期望那里的环境能够慢慢恢复。 随着向南极运输需求的骤减，在螺栓失落灾难后，地心列车完全停止了营运，地球隧道被封闭。 但南极庭院工程带来的经济灾难一直在持续，无数购买了南极庭院公司股票的人血本无归，引发了严重的社会动乱，投资的黑洞使地球上各国经济到了崩溃的边缘。 沈渊在地球隧道封闭以后，每天都穿着密封服在地球隧道中来回坠落，睡觉都在里面，只有在吃饭和为密封服补充能量时才回到起点站。 他每天要穿过地球三十次左右，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漠河和南极半岛间，做着周期为八十四分钟、振幅为一万两千六百公里的简谐振动。 每次通过地心时，他都会通过中微子通讯设备与困在地心的女儿打招呼，他更是常常在坠落中与女儿长谈。 因为落日六号飞船的通讯设备只具备接收文字以及音频信息功能，只是他一个人在说话，但生活在随着铁镍流在地核中运行的落日六号中的沈静应该是能够听到的。 由于沈渊的身体长时间处于失重状态中，但由于必须在起点站吃饭和给密封服充电，每天还要在地面经受两到三次的正常地球重力，这样的折腾使他年老的心脏变得很脆弱，他在一次坠落中死于心脏病，当时没人注意到，于是他的遗体又在地球隧道中运行了两天，密封服的能量耗尽，停止制冷，地球隧道成了他的火葬炉，遗体在最后一次通过地心时被烧成了灰。 小说中，沈华北2125年苏醒后，沈渊已死。 几个知晓他真实身份的人将沈华北带到了地球隧道内丢了进去，作为对制造了如此巨大灾难的沈渊的报复。 然后沈华北幸运地被地球另一头的警察所救。 因为举世皆敌，沈华北不得不再次进入冬眠。 等他再次苏醒，已经是五十年以后，2175年了。 这时，原来的地球隧道已经被人类改成了地球大炮。 人类研制出一种新型的新固态材料，除了具有以前这类材料的性质外，它还是优良的导体。 人类在另一半的地球隧道外表面，就缠绕着一圈用这种材料制成的粗导线，使这一半地球隧道变为一根长达六千三百公里的电磁线圈。 地核中有强大丰富的电流，正是这些电流产生了地球的磁场。 人类用地核船拖着新固态导线，在地核中拉了上百个大回路，每个回路都有几千公里长，用这些回路来采集地核中的电流，并将它会聚到隧道线圈上，使隧道中充满了强磁场。 于是这条原本近乎处于废弃状态的地球隧道，成了史无前例的地球大炮。 它的出现，使得人类进入太空的成本降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然而因为缺少在地核中进行远距离探测的技术，直到那时，人类依旧没办法救援地核深处的落日六号，没办法将垂垂老矣的沈静带离地心。 “在这个世界，不管是帮助沈渊完成南极庭院工程，还是将地球隧道改造成地球大炮，其难度都不大，真正难的是，如何将沈静从地心深处救出。” 庞学林想了想，从床上爬起来，来到了阳台上。 按照系统灌输给他的记忆，他所在的位置是中科院地质与地球物理研究所，而他的导师，正是地质与地球物理研究所所长兼中科院副院长沈渊。 因为提出南极庭院工程的关系，沈渊在这个世界的名头很大，有点类似于现实世界的spacex创始人马斯克。 为了说服各国投资南极庭院工程，沈渊利用自己旗下的公司，主动启动了落日地心探险工程。 前五次发射，地心飞船都顺利返航，获取了大量关于地底世界的科研资料。 这也为沈渊在全球范围内赢得了广泛的声誉，世界各国都对他提出的以漠河为起点，以南极为终点的南极庭院项目非常感兴趣。 而今天，正是落日六号的起航日！ 第五百零五章 乘波体飞行器 “起航？！” 庞学林一下子从床上爬了起来，按照系统灌输给自己的记忆，拿起手机，拨通了沈渊的电话。 “快接电话，快接电话！” 庞学林心中有些着急地默念着。 虽然他知道这通电话救下落日六号船员们的几率微乎其微——且不说他不知道落日六号现在到底航行到哪里了，单单如何说服沈渊放弃落日六号的任务，庞学林就没有半点把握。 在他的印象中，自己那位老师，生性执着而倔强，一旦做出决断，任谁都没办法让他改变自己的决定。 但庞学林总要试试。 不仅为那位将要被困在地心的姑娘，也关乎着他自己的任务。 如果能够让落日六号提前回程，不知道有没有办法让那场悲剧发生。 嘟——嘟——嘟—— 电话里的嘟嘟声显得格外漫长。 一直响了十几声以后，电话才被人接起。 “什么事？” 电话那头，响起沈渊略显疲惫且威严的声音。 “老师，我是庞学林，现在落日六号起航了吗？大概到什么位置了？” “落日六号已经起航十几个小时了，现在在地下两千五百公里左右的地幔位置……” 庞学林悚然一惊，说道：“老师，快让落日六号返航，再不返航就来不及了！” “怎么了？为什么让落日六号返航？” 庞学林沉吟片刻，迅速组织起语言：“老师，落日六号很危险，我查过这次落日六号的航线规划，发现这条航线的地幔中，很可能存在一条通向地核的裂隙，地核中的高压液态铁镍充满了这条裂隙，使得在落日六号的航线上，地幔与地核交界的古腾堡不连续面向上延伸了近1000公里，落日六号并不具备在以高压液态铁镍为核心的地核中航行的能力，一旦进入这条裂隙，飞船很可能会沉入地核，再也没办法出来！” 沈渊的声音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你确定？” “非常确定！” 庞学林斩钉截铁道。 话音刚落下，电话那头便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隐约还传来旁人的惊呼声。 沈渊道：“我这边出了点事，先不说了。” 电话倏地被挂断。 庞学林皱起了眉，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半小时后，不好的预感变成了现实。 沈渊打来电话，电话那头的他，显得有些焦躁：“学林，你说的危险变成现实了，落日六号确实落入了一条充满高压液态铁镍的缝隙中。我需要你来一趟吐鲁番，讨论一下落日六号的营救计划，还有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判断出这条从地核延伸到地幔的裂隙的。我已经派出了飞机，预计一小时内抵达京城，你在宿舍里耐心等候，到时候会有人接你。” “好。” 庞学林沉声道。 挂断电话，庞学林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就知道系统没那么好事，让他有机会在飞船出事前阻止这次事故的发生。 但不管怎么样，落日六号既然已经进入地心了，接下来如何营救才是最重要的。 在小说《地球大炮》的尾声，人类由于没办法精准定位落日六号的位置，几十年以后，依然没办法将落日六号从地核深处救出。 “他们做不到，并不意味着我就做不到！” 庞学林握了握拳，眼中闪着莫名的光芒。 半小时后，敲门声响起，两名军人出现在了庞学林身前。 “您是庞学林博士吧？” “是我，你们是？” “哦，是沈院士派我们过来接您的，他需要您马上前往吐鲁番基地。” “稍等！” 庞学林带上早已准备好的行李，跟着两名军人出了门。 这个时代，和他记忆中的北京城迥异。 虽然核心区保持了历史古城的风貌，但在新城区，一栋栋成百上千米的高楼鳞次栉比，直插云霄，最让庞学林感觉意外的是，高楼之间，竟然通过一座座天桥以及立交桥相互连接，形成了独特的3d立体城市的风貌。 一路上，他还能时不时看到一些身着单人飞行套装的行人穿行其间，充斥着未来城市的风貌。 只花了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庞学林和两位军人所搭乘的飞行汽车便来到了一处军用机场内。 出现在庞学林面前的，是一架乘波体外形，长近三十米，宽十余米，高达六米的载人飞行器。 “乘波体载人飞机！” 庞学林喃喃自语。 所谓乘波体，就得先从激波说起。 激波是一种强扰动波。 在激波处，空气从激波前到激波后会发生突变式的压力、温度与密度的升高，同时空气速度会下降。 一般来说，超音速飞行器、爆炸、子弹射击等情况中激波很常见，可以利用纹影仪直接观察。 由于激波前后气体密度发生阶跃式的突变，因此激波处会在纹影仪上产生非常明显的暗纹。 当然，虽然从宏观上看激波处是间断的，但是激波本身还是存在一定厚度的，一般在几个分子平均自由程的量级。 一般而言，人们会根据激波的形状来将其分为正激波与斜激波。 正激波假设有一个无限长的圆筒，里面的空气处于静止状态。 圆筒里装有一个活塞。当活塞由静止开始向右作加速运动时，活塞右侧表面的气体会依次产生扰动波并向右传播。 当活塞持续作加速运动时，由于后续波的波速大于前面的波，因此后面的波一定会追上前面的波。当无数个扰动波叠加在一起形成一个垂直面的压缩波时，就形成了一个正激波。 斜激波当一个锥体进行超音速运动的时候，由于其速度超过了声速，因此从该物体上发出的扰动会叠加形成一个波阵面，即斜激波。 超音速运动物体形成的马赫波，就是斜激波的一种理想情况。 当物体的运动速度越快，所形成的激波的夹角也就越小。 当物体的速度没有超过音速时，物体发出的扰动便无法叠加在一个波阵面上，无法形成激波。 一般而言，正常的斜激波都是附体激波。而当气流转折角δ过大时，就会产生脱体激波。 脱体激波的前端大部分是以正激波的形式存在，会给物体带来较大的激波阻力。 正常情况下高超音速飞行器使用的都是附体激波以减少激波阻力；而航天器返回舱则会利用钝头产生脱体激波，利用脱体激波的阻力来更快地将动能转换成热能，实现再入大气层后的减速。 热能则由覆盖在底部的烧蚀层吸收带走。 乘波体的概念，是高超音速飞行器气动外形设计中，利用激波压力来提高飞行器升阻比的想法。 所以乘波体的下表面会设计成平底的形式，为高压的激波后气流留出空间；上方则按照不同需求正常设计成各种流线型。 这样飞行器便能将来自下方的压力作为自己的升力，提高升阻比。因为是通过“骑乘”在自身飞行产生的激波上来获得升力，所以得名为“乘波体”。 这种飞行器在现实世界，仅仅应用于弹道导弹弹头等领域，还属于高精尖产品。 但在这个时代，乘波体飞行器显然已经得到大规模应用。 难怪沈渊说一小时内派飞机从吐鲁番赶到京城。 庞学林心中暗道。 第五百零六章 地电流 半个多小时以后，庞学林稳稳地站在了吐鲁番盆地内的落日工程发射只会中心机场跑道上。 乘波体飞行器的整体乘坐感觉还不错，除了在起飞阶段的推背感强烈一点，飞行过程中噪声大一点，整体跟搭乘普通的民航飞机区别不大。 “庞博士，沈渊院士在指挥控制中心等您！” 一名身着少校制服的军官主动上前道。 庞学林朝他点了点头，上了专门过来接他的吉普车。 十多分钟后，庞学林的身影出现在了“落日工程”指挥控制中心的大厅内。 大厅内的气氛有些凝重，全息屏幕上，炽热的液态铁镍刺目地闪亮着，翻滚着，随着飞船的下潜，在船尾飞快地合拢起来，瞬间充满了飞船通过的空间。 落日六号还在下沉！ 大多数工作人员脸上的表情都显得很凝重，时不时传来几声窃窃私语。 沈渊站在指挥控制中心大厅的边缘，那里有一个巨大的落地窗，朝着落日六号起航的岩浆湖所在的方向。 “老师！” 庞学林走到沈渊身后，轻呼出声。 沈渊转过身，一道犀利的目光瞬间笼罩庞学林全身，仿佛要将他浑身上下看得透透的。 庞学林微微有些失神。 因为那一刹那，他从沈渊身上看到了一位熟人的影子。 托马斯·维德！ 事实上，两人不管是外貌还是气质，都存在着很大的差异。 托马斯·维德出身克格勃，长相偏古典硬汉气质，眼神稍显阴翳。 沈渊却是一副儒雅的学者形象，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斑白，教人第一眼就心生好感。 两人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眼中永远跳动着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 “他们是同一种人！” 庞学林心中暗道。 “学林，你来了，说说吧，你是怎么发现落日六号飞船航线上那条地幔裂隙的？” 沈渊的声音听起来略显疲惫，但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伤感的情绪，就仿佛落日六号内的那个小姑娘不是他女儿一样。 庞学林深深地吸了口气，说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老师，我是从前期探测到的地电流数据中发现问题的……” “地电流？” 沈渊皱了皱眉，一双锐利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庞学林。 庞学林面不改色，点头道：“地幔和地核的电导率存在着很大的差异，我们之前做航路勘测的时候，没有对地电流的数据进行定量分析。我这次回去写论文，正好要用到这方面的数据，结果分析之后，发现地下两千五百公里的地方，距离十几千米的两个测量点，地电流的强度差异很大。然后我就做了进一步的计算和分析，结果显示，这两个点中间，应该存在电导率远高于地幔物质的介质。除了地核的铁镍核心，我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东西。” 沈渊沉默了下来，没再说话。 庞学林也不担心自己的谎言被戳破。 地电流和地磁场有着非常密切的联系。 地电流是地磁场产生的主要原因。 地球内部的地核中存在铁镍核心，这层液态物质即可流动，又可导电，被称为导电流体。 由于地球自转，导电流体发生运动。 如果起初在地核内有非常微弱的磁场，就会在导电流体中激发电流，经过非常复杂的相似于自激发电机的机制，磁场和电流的相互作用达到一定的稳定性，形成地电流和稳定的地磁场。 地电流犹如大地血脉，它的存在和运动很早就被人们发现。 甚至很多科学家意识到，地电流与地震存在着不小的关系。 比如地震就是地壳运动，那地壳运动就正好等同于导体（大地）在磁场（地磁）中运动。 这是类似发电机有电的原理。 发现地震也会产生异常的地电流，要归功于varley，他对1871年3月17日加拿大地震的观测，才确认了这一现象。 后来，日本对1923年的关东地震和1949年的鸟取地震都取得了地电流异常的震例。 我国是在1966年邢台地震之后起步的。 地电场的观测简单易行，成本低廉。 在地下相距几十米到百米远的地方，埋放两个铅板，再用导线分别连接到电流表（毫安表）或电压表（毫伏表）的两端，就能从表头上观察到指针的日变化、年变化特征，这种方法是不需外加任何人工电源的。 20世纪60～70年代我国的许多厂矿、学校和农村都开展过地电观测，是群测群防的重要手段之一，老百姓给了它“土地电”的美称。 但是土地电异常却存在着真假难辨的难题。 造成这些异常的最主要的因素是金属电极的化学电位极其不稳定，加之自然电场的复杂变化，使微小的地震信息湮没其中。 在技术水平有限的客观条件下，中国于20世纪80年代初，决定暂时淘汰土地电方法，把研究的重点放在电阻率的观测上，这是一种外加人工电源的地电方法：先用人工电源把变化不定的天然地电场抵消成零，使测量数据得以稳定，再改测地下介质的电性参数——电阻率，这种技术在工程勘探的应用是相当成功的。 但是在地震预报上面，依旧没能起到多大作用。 直到这个时代，人类对于地电流的认知还非常浅薄。 比如落日工程，虽然测量了地电流的相关参数，但做分析的时候，压根就没有想到地电流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做的不错，你先下去吧。” 沉默了许久之后，沈渊才再次出声道。 庞学林点点头，问道：“对了，老师，落日六号……现在怎么样了？” “烧熔发动机与主舱结合部断裂，地层飞船的烧熔发动机用超高温射流为飞船切开航行方向的物质，没有它，只剩下一台推进发动机的落日六号在地层中是寸步难行。而且构成飞船的中子材料密度大于地核密度，液态铁镍对飞船产生的浮力小于它的自重，现在落日六号正在向地心沉下去。预计在接下来的几天内进入地心！” 庞学林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指挥控制中心。 沈渊看着自己这位弟子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这位弟子，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第五百零七章 地球大炮工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落日工程总指挥部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落日六号地航飞船的救援上。 庞学林也被拉过去参加了几次讨论会，但大多救援计划最终都被证明不可行。 按照现有的技术水平，别说派地航飞船救援落日六号，就是确定它地核内的位置，对科学界而言也是一项超级挑战。 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说，基础物理学没有取得重大突破前，基本不太可能在地核深处精确定位落日六号的位置。 毕竟落日六号位于地核深处，周围是360万个标准大气压和6000摄氏度的高温。 再加上被厚厚的地层所包围，传统的探测手段基本上都起不了什么作用。 按照讨论的结果来看，唯一的一条确定落日六号位置的技术路线就是利用中微子探测落日六号的位置。 但中微子只参与非常微弱的弱相互作用和引力相互作用，具有最强的穿透力，能穿越地球直径那么厚的物质，在100亿个中微子中只有一个会与物质发生反应。 因此，在这个世界，人类虽然已经能够利用中微子进行通讯，但想要利用中微子探测物质，必须要对中微子有更为深入的了解才行。 而这需要在基础科学领域取得突破。 谁也不知道这样的突破什么时候能够完成。 最终，在落日六号坠入地心的三个月后，沈渊冷酷地宣布放弃落日六号的救援行动，转而将主要精力放在下一步的勘探以及南极庭院工程上面。 庞学林没有和沈渊对于救援落日六号做太多的交流。 一方面，他不过是沈渊手下一名普通的博士生，人微言轻，说不上太多的话。 另一方面，按照当下的技术水平，救援落日六号并不现实。 他还有另一项很重要的工作要做。 正常情况下，他还有两年的时间毕业，因此毕业论文可以延后两年，但他等不了那么久了。 他今后的学术生涯又不是想着做地球物理方面的研究，他真正要做的，是如何利用沈渊所搅动的庞大资源，完成地球大炮的建设工作，并且在此基础上找到救援落日六号的办法。 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得到沈渊的信任，让庞学林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调动最大的资源。 因此，这段时间，庞学林一直在撰写如何将南极庭院工程改造为地球大炮的工程技术方案和可行性报告。 他相信，相比于备受争议的南极庭院工程，这份报告将更加容易打动沈渊以及世界各国。 毕竟相比于地球南极的小小一隅，太空才承载着人类无尽的梦想。 只不过在这个时代，虽然航天发射的价格已经降到了数十美元每千克，但对于太空产业化而言，成本依旧高昂。如果能够在南极庭院工程的基础上，制造出地球大炮，那么人类就基本上具备了大规模移民太空的能力，这无论对于世界各国，还是对于极具野心的神沈渊而言，都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这天下午，庞学林带着自己撰写的近百页论文，来到了落日工程的指挥控制中心。 沈渊站在大屏幕之前，正在和屏幕上的一位姑娘对话。 姑娘穿的一身隔热系统异常发达的航天服，一支铅笔在她的前方无声无息的漂浮着，镜头前的她看起来格外的娇小与柔弱。 庞学林知道，这是沈静。 过去几个月，在探讨救援行动时，他和沈静见过几次。 他甚至还提醒过沈渊，注意落日六号船员们的心理状态。 但即便如此，依然没有阻止悲剧发生。 落日六号内，领航员因为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打开隔了舱门选择自杀。船长在危机关头关闭舱门时，灼伤严重不久后便死去。 此时，这艘地航飞船内部。仅剩这位可怜的姑娘存活。 如果庞学林不介入的话，她很有可能将落日六号不到十五立方米的狭小舱室内，待上一辈子，直到老死。 “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渊看到庞学林进来，皱了皱眉。 他有些不喜庞学林打搅到了他和女儿之间的通话。 庞学林说道：“老师，这是我写的一篇关于南极庭院计划的论文，我想请您斧正一下。” “你放着吧，我待会儿看。” “好。” 庞学林抬起头，朝屏幕上的姑娘笑了笑，转身出了大厅。 沈渊微微叹了口气，问道：“小静，落日六号内的通讯能量，应该剩不了多少了吧。” 沈静回答道：“视频通话大概还能维持30天。被动接收系统到能一直坚持下去，只可惜传输速率过低，只能接收一些文字信息。放心吧，爸爸，我会安排好我接下来的工作和生活的，落日六号内的生命循环系统完好无损，还可以运转数十年时间，说不定将来我们还有再见之日。” 沈渊点了点头，说道：“你有什么地方想去吗？过两天我让人带一双你的眼睛出去，你想去哪儿，去看什么，尽管提，我们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沈静似乎有些纠结，想了想道：“爸爸，让我想去的地方有点多，不知道该不该怎么选，等过几天我再告诉你吧。” “行，那我们就不浪费了通讯能量了，今天先到这里吧。” 很快，通话中断，沈渊坐了下来，有些无力地靠在躺椅上，脸上显露出一丝落寞的表情。 显然，女儿被困地下，他的内心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平静。 沈渊的目光有些无意识地从桌面滑过，忽然他的眼睛一闪，被桌面上论文的标题给吸引住了。 “地球大炮工程？” 沈渊喃喃自语，有了些许兴趣。 很快，沈渊便拿起庞学林所写的论文看了起来。 这一看，便不知时间飞逝。 不知不觉间，外面的光线暗了下来。 沈渊秘书给沈渊送来了晚餐，然后晚餐彻底凉透，沈渊依旧一口未动。 秘书知道沈渊的性格，也不敢打扰沈渊。 沈渊的目光牢牢聚焦在庞学林所撰写的论文上，眼睛变得越来越亮。 许久之后，沈渊才将论文合上，喃喃自语道：“庞学林，没想到我的学生中，竟然还有这样的人才……” 第五百零八章 副总工程师 “老师，您找我！” 比庞学林想象得还要迅速，在他离开落日工程指挥控制中心没多久，沈渊便再次找上了自己。 “小庞，坐。” 沈渊的目光隐藏在厚厚的镜片背后，语气却变得前所未有的柔和。 这让庞学林有些意外的同时，又有些受宠若惊，过去三个月接触下来，沈渊给他的印象是高冷且自负。 或许这是有本事的人的通病，大部分时候，庞学林和沈渊手下那七八名博士生一样，都只能在沈渊周围打打下手，沈渊也很少主动找他们谈事情，像今天这般郑重其事的，更是头一遭。 “小庞，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到将南极庭院工程改造为你所说的地球大炮的吗？” 庞学林脸上露出一丝赧然，有些不好意思道：“老师，前段时间我们不是一直在研究如何救援落日六号吗？那段时间我一直负责建立起地球内部的地电流运转模型。一天晚上，也许是研究得太晚了，我迷迷糊糊睡着了，然后就做梦梦到了地电流。那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地电流有什么作用，然后在梦里，我莫名其妙地将地电流和南极庭院工程联系在了一起。我就想啊，地电流所蕴含的能量显然是十分惊人的，假如我们能够把这个能量利用起来，会发生什么事呢？” 庞学林顿了顿，继续道：“我自然而然想到了电磁加速器，现在我们已经建成的航天质量投送装置，成本高昂，能量消耗大，航天产业化说了几十年，但依旧没办法形成全民效应。我就在想啊，能不能把我们做出的南极庭院工程的管道，改装成质量投送装置。地球直径12756千米，这是一条绝佳的发射轨道。在发射的前半段，我们可以利用地心引力对物体加力，在发射的后半段，我们可以利用电磁力克服重力，为物体提供加速度。如此漫长的加速轨道，可以让我们轻松将大质量物体弹射送入太空，而其中消耗的能量，完全可以通过地球内部庞大的地电流来解决。这样的话，未来人类大规模移民太空，成本将降低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只有到了那个时候，全民航天的时代才会真正到来！” 说这番话的同时，庞学林脸上适时的显露出激动、振奋且憧憬的表情。 果然，这番话显然触及到了沈渊的痒处。 “好！” 沈渊一拍大腿，大笑道：“好一个地球大炮工程。小庞，你可真是天才！你知道吗？我一直在为南极庭院工程的筹资而发愁，世界各国虽然对开发南极很感兴趣，但这一工程所需的成本与开发南极所能得到的收益相比，不管是学界还是政界，都争论不休。你的这个想法，为南极庭院工程的建设提供了一个绝佳的理由，我敢肯定，只要你的这篇论文已经发表，南极庭院工程将成为全球各国政府和民众争相投资的项目。从此之后，我们再也不用担心南极庭院工程的资金来源……甚至，我们说不定还能找到救援落日六号的办法！” 沈渊的眼睛闪闪发光，仿佛看到了一个无限美好的未来。 庞学林只是淡淡笑着，没有多说，心中却暗自感叹。 或许在小说中，沈渊之所以如此不择手段地推进南极庭院工程，也有为了救援被困在地心深处的沈静的因素。 只是遗憾的是，一直到南极庭院完工、废弃，沈渊都没能救出自己的女儿。 希望有了自己的介入，这个故事的结局，能够最终变得美好一些。 庞学林心中暗叹道。 ……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庞学林开始跟随沈渊进行了一场环球演讲之旅。 他撰写的地球大炮工程论文由沈渊推荐发表在了《地球物理学报》上，很快便引起全球轰动。 之前沈渊提出南极庭院工程时，曾经在全球范围内引发了广泛的争议。 而庞学林的这篇论文，无疑使得天平大大地往沈渊那一方倾斜。 甚至于某些原本反对南极庭院工程的经济学家，也渐渐趋向于支持南极庭院工程的翻版——地球大炮工程。 毕竟相比于南极，太空蕴藏着无尽的可能。 别的不说，单单位于小行星带的那些矿藏资源，就足以让全人类为之疯狂。 作为地球大炮工程的提出者，庞学林也成了媒体关注的焦点，甚至被舆论提到了和沈渊同样的高度。 两人每到一个国家，都收到了该国的广泛欢迎。 庞学林在访问美国的时候，与沈渊一同受邀前往联合国安全理事会，在安理会上做了两小时的报告。 这场报告，也彻底奠定了地球大炮工程的基础。 随后，在沈渊的号召下，来自全球各国的顶尖科学家相继来到中国，参加地球大炮工程研讨会。 庞学林在这一过程中开始崭露头角，不管是身后的数理化基础，还是在工程领域超绝的眼光，都得到了全球科学家的认可。 甚至连沈渊，有时候都吃惊于自己这位弟子，什么时候竟然有了如此深厚的学术功底。 于是，在庞学林进入这个世界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后，地球大炮工程正式立项，沈渊担任该工程的首席科学家兼总工程师，庞学林担任副总工程师。 本来庞学林是准备拒绝的，因为这项工程的技术难度虽然大，但并非无法克服。 有他和没他，基本上区别不大。 他更希望自己能把工作重心放在中微子的研究上。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三大任务，地球大炮工程有沈渊在，完成的难度不大。 真正难的是如何救出困在地心深处的沈静。 庞学林想要救出沈静，就必须确定落日六号的位置。 而想要确定落日六号的位置，庞学林只有在中微子领域有着跟进一步的突破，才有可能找到答案。 但最终，经过沈渊的劝说，庞学林还是同意担任副总工程师一职。 当然，庞学林也提前与沈渊说明，他只是在地球大炮工程中挂职，具体工作事务还是希望由沈渊主导。 对此，沈渊自然没什么问题。 第五百零九章 因为你 “老师，您找我！” 这天下午，庞学林又一次来到了“落日工程”指挥控制中心。 中心内除了沈渊和屏幕上的沈静外，空无一人。 虽然沈渊取得了全球各国的支持，将南极庭院工程改为地球大炮工程后，项目推进速度快了许多。 但为该工程执行勘探任务的落日系列地航飞船任务，却进入了停滞阶段。 其中自然有落日六号失败的原因。 目前，该项目的地球物理学家们正按照庞学林提出的理论，对全球各地地幔深处的地电流进行测量，从而寻找地核深入地幔内的某些裂隙。 而新一代落日飞船，也吸收了落日六号的教训，将会具备在地核内部短暂停留的能力。 只有到了那时候，落日工程才会继续下去。 当然，落日工程的最终目标，是建造出能够在地核内部自由航行的地航飞船。 也只有达到那种能力时，地球大炮工程才会具备实质性意义。 “阿林，你来了，小静，这是庞学林，我最出色的学生，接下来几天，就让他带你出去转转吧。” 半年的接触下来，庞学林和沈渊之间的关系亲近了许多。 甚至有些时候，庞学林感觉到沈渊将自己当做接班人去培养了。 “庞师兄，给你添麻烦了！” 屏幕上的沈静朝庞学林鞠了个躬，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庞学林脸上显露出了诧异之色：“老师，这是……？” 沈渊道：“哦，你接下来不是准备休假一段时间吗？正好将小静的‘眼睛’带去，到处看看，落日六号内飞船主动通讯系统的能量剩不了多少了，主动通讯系统的能量消耗完毕后，小静在落日六号内只能通过被动通讯系统接收外界的文字信息，再也没办法和外界联系。这次你带她多出去走走，看看。我原本想让其他人带着她的‘眼睛’去的，但她选中了你，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庞学林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屏幕上的柔柔弱弱的沈静，他来到这个时代后，和这姑娘几乎没有多少接触，她怎么偏偏选中了自己？ 难道是沈渊平日里跟她交流的时候说起过自己？ 庞学林心中暗忖。 沈静脸上露出了一丝略显羞涩的笑容：“庞师兄，这次麻烦你了。” 庞学林连忙摇了摇头，道：“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 这时，沈渊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阿林，你去后勤中心领下‘眼睛’，赶紧出发吧！” “这……好吧！” 庞学林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 所谓“眼睛”，实际上就是一副能够同步传输视频音频信号的眼镜，庞学林戴上之后，他看到的东西都能实时传递到地心深处的沈静那里。 这种“眼睛”最早只是开发出来给那些在小行星带工作，不方便回地球休假的航天工程师们使用的。 在《带上她的眼睛》小说中，男主带着沈静的“眼睛”前往草原，沈静的多愁善感以及珍视生命中一切平凡的东西，让男主有些不耐烦的同时，又有些好奇。 等到后来他知道沈静就是落日六号的船员，被永久地困守在地心深处时，沈静已经彻底失去了与地球的通讯联系。 男主这才意识到沈静为何会如此珍视生命中所有平凡的东西。 小说的结尾部分，曾经这样写道：在以后的岁月中，我到过很多地方，每到一处，我都喜欢躺在那里的大地上。我曾经躺在海南岛的海滩上、阿拉斯加的冰雪上、俄罗斯的白桦林中、撒哈拉烫人的沙漠上……每到那个时刻，地球在我脑海中就变得透明了，在我下面六千多公里深处，在这巨大的水晶球中心，我看到了停泊在那里的“落日六号”地航飞船，感受到了从几千公里深的地球中心传出的她的心跳。我想象着金色的阳光和银色的月光透射到这个星球的中心，我听到了那里传出的她吟唱的《月光》，还听到她那轻柔的话音： “多美啊，这又是另一种音乐了……” 有一个想法安慰着我：不管走到天涯海角，我离她都不会再远了。 …… 科幻小说的奇妙之处在于，将不可能的宏观与微观世界描绘出来，让我们能看到科学的严谨与未来的奇迹，也能让我们看到真实的万物灵动与虚幻的孤独之美。这大概是任何类型的作品所不能替代的，也是科幻小说永恒的魅力。 只是让庞学林没想到的是，阴差阳错之下，他自己反倒成了小说中的男主。 “沈……师妹，你接下来想去哪里玩？” 从落日工程指挥控制大厅出来，庞学林径直前往停机坪。 他有一架全电动的飞行汽车，可以轻松进行环球旅行。 沈静笑着说道：“我不挑地方的，庞师兄，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庞学林想了想，说道：“行，那我带你去青藏高原转转。” 他直接设定了目的地，然后开启飞行汽车内的自动驾驶系统。 飞行汽车两侧原本折叠的旋翼缓缓展开，很快垂直升起，紧接着，尾部的推进螺旋桨快速启动，推动着飞行汽车往吐鲁番盆地的南部飞去。 飞行汽车的速度不算快，每小时也就六七百公里，庞学林将座椅设置成躺椅模式，半躺下来，然后将沈静的“眼睛”挂在窗边，让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下方的大地。 “真美啊！” 耳机里，响起了沈静的惊叹声。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沈师妹，有个问题我想问一下？” 沈静笑道：“庞师兄，你是想问，我们俩不熟，为什么选择你带我的‘眼睛’出来吧？” 庞学林微微一愣，点头道：“是的。” 沈静笑道：“庞师兄，我和地面的通讯时间只剩下大概一周时间，原本我考虑找一个在小行星带工作，不知道任何关于我个人情况的工程师带我的‘眼睛’在地面四处看看。但后来，我改变了主意。” “为什么呢？” “因为你！” “因为我？” 庞学林皱了皱眉。 第五百一十章 那是因为没有我 “对，就是因为你！” “能说说原因吗？”庞学林皱眉道。 沈静说道：“庞师兄，你跟我父亲几年了？” “三年了吧！” 庞学林想了想道。 沈静笑着说道：“那你觉得我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庞学林微微一愣，沉吟道：“天才，理想主义者。认准一个目标就会朝着，这个目标一直努力下去，平常生活里看上去性子比较高冷，但却至情至性……大概就是这些了吧。” 耳机那头的沈静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道：“庞师兄，我发现你对我父亲的了解，比我想象的要多。” 庞学林笑道：“也许是这半年来，跟老师接触比较多的缘故吧。” 沈静说道：“确实，天才和理想主义者，这是我父亲在世人面前的标签，和他稍微熟悉一点的人，会认为他性子比较高冷，只有真正了解他的，才会知道他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他这人恋旧我母亲早逝，他便终身未娶。我爷爷早年因为白血病进入冬眠，他到现在都留着我爷爷常用的东西。包括对我在内，虽然他不善表达，但我能感受到，他对我的关爱。所以我很担心他，我担心他会为了救我，不惜一切代价的推进南极庭院工程，这可能会引发一场灾难。事实上几个月前我就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不对，但一直想不到合适的办法去劝慰她。后来我听说，你将南极庭院工程，改成了地球大炮工程，并且得到了全球各国的支持。我才感觉到我父亲心中的那根弦稍稍松下来一点。庞师兄，从这一点上说，我要谢谢你。”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这不过是无心插柳罢了，沈师妹不必介怀。”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庞学林对于沈静的细心，还是微微有些惊讶。 事实上，在小说原著中，沈渊为了推进南极庭院工程，确实有些不惜代价，并且引发了好几次大灾难。 这个不能说跟沈静无关。 如果不是后人将南极庭院工程所制造出的那条超级通道，改造成地球大炮，南极庭院工程在历史上的地位还真得两说。 “沈师妹，你跟我说了这么多，有什么目的吗？” 沈静笑了笑道：“庞师兄，你知道吗？我父亲是个天才，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说，目前在世的科学家中，能达到他这个高度的很少。所以，很多人跟我父亲接触，都觉得他高冷，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一种学者的高傲。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听他夸赞过别人，除了我爷爷之外，你是我听过的他第一个赞叹过的人，他说他看不透你，你跟了他三年时间，前两年半，表现的跟普通的学生别无二致，也就最近半年，突然就仿佛开了窍一样，各种奇思妙想，不要钱的丢出来……” 沈静将庞学林过去半年的表现，娓娓道来，就连他参加一些研讨会时，与各国科学家讨论所展现出深厚的数学与自然科学功底也没落下，其中甚至还有一些庞学林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庞学林不由得哭笑不得，说道：“这些都是老师告诉你的？” “对呀！” 沈静笑道：“我爸很少在我面前这样喋喋不休的夸赞一个人，庞师兄，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庞学林道：“这是我的荣幸。” 沈静道：“庞师兄，其实，这次之所以让你戴我的‘眼睛’出来，除了想亲自和你聊一聊之外，我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什么事？”庞学林说道。 沈静道：“庞师兄，其实我心里很清楚，我这辈子恐怕很难从这个大铁罐里出来了。不管是技术难度还是工程难度，都不允许。我担心我父亲今后，为了救我会不择手段，我父亲现在将你当做接班人来培养，未来很有可能会主导地球大炮工程的建设工作。所以我希望在我父亲失去耐心的时候，你能劝住我父亲，甚至架空他，拿到地球大炮工程的真正主导权，想办法完成这项工程。而不是将注意力放在救援我身上。” 庞学林不由得为之一愣，他没想到，沈静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那你今后在落日六号内的生活怎么办？” 沈静微笑道：“其实过去半年多。我利用我的眼睛，去过很多地方，看过各种各样的风景。一望无垠的塔克拉马干大草原，我知道那里每一朵花和草的名字；景色宜人的泸沽湖，险峻多姿的，阿尔卑斯山，蔚蓝无际的大海，涌动的海浪以及追逐的海豚……他们将我紧紧的包裹在一起，一想到这些景区和我的距离保持一致，我就感觉到无比的幸福。我已经规划好了在落日六号内的工作与生活。在我仅剩的余生里，我会做好，航行日志以及相应的科研工作，我希望我记录下来的数据，为后来人研究地球内部结构提供帮助……” 庞学林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师妹。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为什么？” 沈静有些诧异道。 庞学林笑着说道：“我觉得刚才你说的这些风景，最好等你从地心深处出来以后再去亲自体验一下。我接下来的工作和沈老师一样，除了推进地球工程外，最重要的一项任务就是把你救出来。” 沈静有些哭笑不得道：“庞师兄，你们不觉得这都是在做无用功吗？过去几个月，我也参加过好几次救援分析会。几乎所有科学家都认为，未来50年内，人类不太可能有能力将我从地心深处就出来。” 庞学林笑道：“那是因为没有我。有我参加的话，救援落日六号，就不再是一项天方夜谭。” 沈静顿时不说话了。她忽然发觉，这位庞师兄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种靠谱。 庞学林笑了笑道：“怎么？你不信？” 沈静无奈道：“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这这根本就不可能。” 庞学林想了想道：“沈师妹，你的备用通讯能量储备还足够使用多长时间？” 沈静说道：“视频通话，应该还剩下200小时左右，纯语音通话的话，足够1000小时。” 庞学林说道：“很好，那这次休假过后，你就中断与地面的联系吧，把通讯能量保留下来，一年后，再次与地面联系。我用一年的时间证明自己，我有能力将你从地心救出来。” 第五百一十一章 中微子 沈静想了想，说道：“好，那咱们就说好了，一年后如果你依旧想不到救我的办法，那你就必须答应我的要求。” 庞学林微笑道：“没问题。”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放下各自的心思，开始轻松享受这趟假日旅行。 因为搭乘飞行汽车的关系，青藏高原复杂的地貌不再是阻碍。 巍峨耸立的喜马拉雅山脉、蜿蜒纵横的雅鲁藏布大峡谷以及大大小小如同蓝宝石一般错落镶嵌在青藏高原上的湖泊，让庞学林和沈静充分领略到了世界屋脊的美景。 只是让庞学了有些意外的是，沈静并没有如同小说中所显示的那般多愁善感，对于自己将会被永久困在地心，地表世界看一眼少一眼一事，沈静反而相当看得开，并没有太过在意。 庞学林惊讶的同时，也暗暗感叹，能够入选落日系列地航飞船的船员们均非常人。 同时，庞学林也隐隐意识到，小说中沈静之所以有那种表现，更多的可能是小说男主带沈静前往草原时，沈静被困地心不久，心态上还没有完全适应地心的生活。 而到了现在，她已经做好了余生都在地心生活的准备，在看外面的世界时，心境自然又会有所不同。 结束完三天的旅程，庞学林带着沈静的“眼睛”返回基地，告诉沈渊自己与沈静的赌局，并且让沈渊中断基地与落日六号的通讯联系。 沈渊虽然好奇庞学林如何在一年内找到拯救落日六号的办法，但是庞学林既然不说，沈渊一时半会儿也不好多问。 随后，庞学林告别沈渊，回到了京城，以地球大炮工程副总工程师的身份，前往中科院高能物理研究所，开始了针对中微子的研究。 这个世界，虽然整体科技水平要比现实世界高出一截，但在基础物理学和基础数学领域，两者差距并不大。 和现实世界类似，在这个世界，希格斯玻色子被发现之后，粒子物理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希格斯玻色子是粒子物理标准模型的最后一个组成部分，它的发现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结束，也预示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启。 标准模型是系统地描述整个粒子物理、经过大量实验检验的理论体系。 找到希格斯粒子之后，标准模型趋近完善，具有优美的结构和惊人的预言能力。 但是在另一方面，却存在暗物质、暗能量、宇宙正反物质不对称性、中微子质量等一些标准模型无法容纳，或者难以解释的现象，说明必然存在着标准模型之外的新物理。 在标准模型中，中微子是没有质量的。 而中微子振荡的发现说明中微子有质量。 这是目前发现的唯一有坚实实验证据超出标准模型的现象。 中微子共有三种，分别是电子中微子、m中微子、t中微子。 在标准模型中它们的质量为零。 1956年李政道和杨振宁预言弱作用宇称不守恒，即空间的左右不对称，很快被吴健雄用实验证实。 实验也发现在弱作用中宇称不仅不守恒，而且是最大破坏的。 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实质是只存在左手螺旋度的中微子（即它的自旋总是与运动方向相反），不存在右手中微子。 这只有中微子质量为零才能成立，因为质量不为零的话，那么中微子的速度必然小于光速，可以选择一个比它还快的参考系，让它的螺旋度发 生翻转。 根据这一现象，李政道和杨振宁提出了中微子的二分量理论，该理论又催生了弱作用的v-a理论，被标准模型所继承，与各种实验数据符合得非常好。 因此，在标准模型中，中微子是没有质量的。 然而，1998年日本超级神冈实验（super-k）发现大气中微子存在振荡现象，即中微子在飞行中可以变成其他种类的中微子。 与更早的太阳中微子失踪之谜，稍晚的sno（太阳中微子）、kand（反应堆中微子）、k2k（加速器中微子）等实验的结果一起，形成了中微子振荡的坚实证据。 中微子振荡说明中微子有质量，只不过它非常非常小，以至于即使以这个世界的人类科技水平，依旧没办法将中微子质量精准测量出来。 将中微子质量纳入标准模型中看上去不是大问题，像电子一样给它加一个质量项似乎就可以了。 不过马上就会碰到两个问题。 一个问题是怎么加。中微子自旋为1/2，是费米子。 其他的费米子都是带电荷的，而中微子不带电。 这样，中微子可以像其他费米子一样，是狄拉克粒子，有一个狄拉克质量项，也可以是一种特殊的马约拉纳粒子，即它的反粒子就是它自身，只是螺旋度相反。 另一个问题是中微子质量太小，如果简单加一个狄拉克质量项，那么它的质量与最重的顶夸克相差一万亿倍。 同一个希格斯粒子，既要产生顶夸克那么大的质量，又要产生中微子那么小的质量，如此悬殊的差距让人很难相信。 有一类很受物理学家喜欢的理论，叫“跷跷板机制”，它假定中微子是马约拉纳粒子，同时存在尚未被发现的、质量远大于电弱能标的重中微子，这样中微子的微小质量可以得到很自然的解释。 不过重中微子是无法填进标准模型的三代结构中的。 不管是对于这个世界的物理学界，还是对于地球上的物理学界，中微子都有大量谜团尚未解开。 首先它的质量尚未直接测到，大小未知；其次，中微子与它的反粒子是否为同一种粒子也不得而知；第三，中微子振荡还有两个参数未测到，而这两个参数很可能与宇宙中反物质缺失之谜有关；第四，它有没有磁矩；等等。 因此，中微子成了粒子物理、天体物理、宇宙学、地球物理的交叉与热点学科。 目前，在这个世界，中微子主要有两大应用。 其一就是中微子通讯。 由于地球是球面，加上表面建筑物、地形的遮挡，电磁波长距离传送要通过通讯卫星和地面站。 而中微子可以直透地球，它在穿过地球时损耗很小，用高能加速器产生10亿电子伏特的中微子穿过地球时只衰减千分之一，因此从南美洲可以使用中微子束穿过地球直接传至中国。 将中微子束加以调制，就可以使其包含有用信息，在地球上任意两点进行通讯联系，无需昂贵而复杂的卫星或微波站。 应用之二是中微子地球断层扫描，即地层ct。 中微子与物质相互作用截面随中微子能量的提高而增加，用高能加速器产生能量为一万亿电子伏以上的中微子束定向照射地层，与地层物质作用可以产生局部小“地震”，类似于地震法勘探，可对深层地层也进行勘探，将地层一层一层地扫描。 但这种地球断层扫描的精准度相当有限，误差达到了数十公里，在这种条件下，想要通过地层ct在地核内锁定落日六号的位置，无异于大海捞针。 第五百一十二章 发现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庞学林把自己关在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的专家楼里，研究起这个世界基础物理学以及从《鲸歌》世界带出来的中微子理论方面的论文。 这一看，收获不小。 在《地球大炮》世界，中微子科技应用最多的领域是中微子通讯。 在《鲸歌》世界，中微子科技应用最广泛的反而是探测领域，科学家们用中微子探测仪探测处于各种夹层中的毒品。 从原理上说，两者都是用高能质子加速器来加速质子，以获得几千亿电子伏特的高能的电子束。然后用它来轰击靶子，从而产生不稳定的粒子。 这些粒子通过不断的变化，最后形成中微子和其他粒子，然后让它们通过厚钢板，把带电的粒子筛掉，就得到了不带电的中微子束。 中微子通讯就是让这些中微子穿越水，那时候水会发出蓝色的光，用光电倍增器接受，就能获得信息。 中微子探测就是通过中微子穿过不同介质所辐射出的不同光电信号，来确定不同介质的组成成分。 两者在根本原理上没有大的差别。 但是庞学林却发现，《鲸歌》世界的粒子物理的研究，比起《地球大炮》世界，多了一种中微子，那就是重中微子。 众所周知，中微子与电子、μ子以及t子同属轻子，宇宙中微子的产生有几种方式。一种是原生的，在宇宙大爆炸产生，现在为温度很低的宇宙背景中微子。 第二种是超新星爆发巨型天体活动中，在引力坍缩过程中，由质子和电子合并成中子过程中产生出来的，sn1987a中微子就是这一类。 第三种是在太阳这一类恒星上，通过轻核反应产生的十几mev以下的中微子。 第四种是高能宇宙线粒子射到大气层，与其中的原子核发生核反应，产生π、k介子，这些介子再衰变产生中微子，这种中微子叫“大气中微子”。 五是宇宙线中高能质子与宇宙微波背景辐射的光子碰撞产生π介子，这个过程叫“光致π介子”，π介子衰变产生高能中微子，这种中微子能量极高。 第六种是宇宙线高能质子打在星体云或星际介质的原子核上产生核反应生成的介子衰变为中微子，特别在一些中子星、脉冲星等星体上可以产生这种中微子。 第七种是地球上的物质自发或诱发裂变产物β衰变产生的中微子，这类中微子是很少的。 虽然产生方式不同，但通过对z玻色子的观测，科学家们发现中微子有三种“味”：电中微子（νe）、μ中微子（νμ）以及t中微子（νt）。 每种味的中微子都相应存在一种同样电中性且自旋量子数为?的反中微子。 在标准模型中，中微子的产生过程遵循轻子数守恒定律。 由于中微子是电中性的，同时还是一种轻子，因此不参与强相互作用以及电磁相互作用，而只参与引力相互作用以及弱相互作用。 而弱相互作用作用距离非常短，引力相互作用在亚原子尺度下又是十分微弱的，因而中微子在穿过一般物质时不会受到太多阻碍，且难以检测。 目前中微子可以通过放射性衰变以及核反应等多种方式产生。 太阳内部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着核反应，而超新星产生等过程也会伴随着剧烈的核反应，因而在宇宙射线中可以检测到中微子的存在。 地球附近所检测到的中微子大多来源于太阳。 事实上，地球面向太阳的区域每秒钟在每平方厘米上都会穿过大约650亿个来自太阳的中微子。 人们现在认识到中微子在飞行过程中会在不同味间振荡，比如β衰变中产生的电中微子可能在检测时会变为μ中微子或t中微子。 这一现象表明中微子具有质量，且不同味的中微子的质量也是不同的。 依据现在宇宙学探测的数据，三种味的中微子质量之和小于电子质量的百万分之一。 进一步研究发现，具有确定质量的中微子（即质量本征态）m1、m2、m3，它们与味道本征态——电中微子、μ中微子、t中微子并不一一对应。 例如，具有确定质量的m1可以看成是由三种味道的中微子按某种比例组合而成，而具有确定味道的电子中微子也是由三种不同质量的中微子组合而成。 正是这种混合导致了中微子振荡。 三代中微子的振荡可由6个参数描述，包括二个质量平方差，三个混合角和一个cp破坏相角。 太阳中微子实验测得了m2^2-m1^2=7.5x10-5ev^2和混合角sin^2β12=0.86，大气中微子实验测得了|m3^2-m2^2|=2.4x10^-3ev^2和sin^2β23≈1。 现实世界中，由中科院院士王一芳主导的大亚湾反应堆中微子实验测得了最后一个混合角sin^2β13=0.09。 在《鲸歌》世界中，人类已经测出了中微子cp破坏相角的参数。同时也确定了m1，m2，m3谁更重的质量顺序（或质量等级）问题。 并且在此基础上，彻底搞清楚了电中微子、μ中微子以及t中微子的性质。 但这里面就出现了一个问题，《鲸歌》世界的科学家们发现，按照测量出的结果，理论上应该还存在第四种中微子，他们将这种中微子命名为重中微子，又被称作是惰性中微子。 现有条件下，对于中微子种类数最好的测定结果来源于对z玻色子衰变的观测。 这种粒子衰变会产生各种类型的轻中微子及它们对应的反中微子。而产生的轻中微子种类越多，z玻色子寿命对应也就越短。 但是惰性中微子存在与否却并不能通过观测z玻色子衰变确定。 由微波各向异性探测器得到的对于宇宙微波背景辐射的观测数据同时兼容于三种或四种中微子的情况。 …… 重中微子！ 庞学林在稿纸上写下这四个大字，然后将其圈出。 不管是在《鲸歌》世界，还是在《地球大炮》世界人类都没能在实验中观测到重中微子的存在。 庞学林隐隐感觉到，想要完成新一代地层中微子ct探测仪器的研发，这个重中微子恐怕是关键所在。 可问题是，该怎么找到论文中所描述的重中微子呢？ 第五百一十三章 第四种中微子 “庞教授，你的意思是，理论上可能存在第四种中微子，这种中微子没办法通过z玻色子衰变观测到？” 中科院高能物理所的实验室内，高能物理研究所所长乔安华看着庞学林，皱眉道。 过去半年间，庞学林也没闲着。 提出地球大炮工程的同时，也贡献了不少数学、物理领域的顶级论文。 有些是他以前的科研成果，有些干脆源自于系统奖励。 因此，目前在科学界，庞学林的名号算的上响当当。 这也是他提出有可能存在第四种重中微子，乔安华没有直接反驳的原因。 庞学林点头微笑道：“按照我给出的模型计算结果，确实应该存在这样一种重中微子。” “可是……为什么我们到现在都没有发现这种中微子的存在？” 乔安华问到了问题的关键。 人类第一次探测到中微子，是1956年美国物理学家莱尼斯和科恩小组，利用萨瓦纳河工厂的反应堆，进行的一次实验。 实验反应堆产生强大的中子流并伴有大量的β衰变，放射出电子和反中微子，反中微子轰击水中的质子，产生中子和正电子，当中子和正电子进入到探测器中的靶液时，中子被吸收，正电子与负电子湮灭，产生高能γ射线，从而来判定反应的产生。 虽然反中微子通量高达每秒每平方厘米5x10的13次方个，但当时的探测记数每小时还不到3个。 1983年，物理学家在日本岐阜县利用“切伦科夫辐射”原理建立了超级神冈探测器。 超级神冈探测器的主体部分是一个建设在地下1000米深处的巨大水罐，盛有约5万吨高纯度水，罐的内壁则附着1.1万个光电倍增管，用来探测中微子穿过水中时发射出的切伦科夫光，从而捕捉到中微子的踪迹。 所谓切伦科夫辐射是指当带电粒子在介质中穿行时，其速度超过光在介质中的速度u时就会发生切伦科夫辐射，发出切伦科夫光。 具体来说，当中微子束穿过水中时，与水原子核发生核反应，生成高能量的负μ子。由于负μ子在水中以0.99倍光速前进，超过了水中的光速（0.75倍光速），所以它在水中穿越六七米长的路径便会发生“切伦科夫效应”，辐射出所谓的“切伦科夫光”。 这种光不但囊括了0.38-0.76微米范围内的所有连续分布的可见光，而且具有确定的方向性。 因此，只要用高灵敏度的光电倍增列阵将“切伦科夫光”全部收集起来，也就探测到了中微子束。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中微子通信技术的基本原理。 而现在，已经是2075年，不同种类的中微子探测技术早已成熟，但除了此前提到过的三种中微子外，人类并没有发现第四种中微子的存在。 理论部分和实验，要么是理论有问题，要么是实验存在问题！ 站在乔安华的角度看，怎么都是庞学林的理论有问题。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乔教授，我们现在是怎么确定中微子的不同分类的？” 乔安华想了想，说道：“从实验角度来说，中微子按照总是（量子力学的几率效应）伴随它们一起参与弱反应的轻子来分类。” “比如发现中微子的cowan-reines实验，科学家们先假设核反应堆里进行着的β衰变反应会产生中微子。这些中微子从反应堆里飞出来后，在反应堆外放置适当的探测装置进行探测。装置中盛放的液体（氯化镉）含有大量质子，理论预期中微子与质子有逆β衰变反应。其中正电子可以与探测液体中的电子发生湮灭产生光，然后通过光电效应传感器读出这一光信号（以及光信号到达的时间、能量等等）。而中子可以被液体中的重金属（镉）吸收然后放出光，这个过程稍慢点。cowan-reines实验看到了前后两个光信号，且光信号符合预期，那么就说存在逆β衰变反应，进而证明了存在中微子。” “对这一实验进一步分析，正负电子湮灭产生的光信号说明了核反应堆产生的中微子伴随着正电子出现，所以这个实际上为反电子中微子。早期的太阳中微子发现者raydavis曾尝试过同样利用核反应堆的中微子，用这一反应来检测。但是从核反应堆他得不到预期的结果。后来这一同样反应被用在探测太阳中微子上，是可以看到结果的。这个说明伴随着e-和e+反应的中微子是不同的。核反应堆产生的是反电子中微子，而太阳核反应产生的是电子中微子。这个的根本原因来自于核反应左右两边除了要求电荷守恒外，还要求轻子数守恒。正电子、反电子中微子的轻子数记为-e，电子、电子中微子的轻子数是+e。” “其后，lederman等人研究加速器里产生的中微子。加速器中产生的中微子主要来自π介子衰变。他们期待两个逆β衰变反应。然而，他们没有观测到反应1，只有反应2。这个说明加速器产生的中微子，在逆β衰变反应过程中总是伴随着正缪子而非正电子。缪子和电子的性质相仿，但质量更大。它们归类为轻子。这说明轻子数守恒还要细分成电子轻子数守恒和缪子轻子数守恒。因此他们观测到的须是反缪子中微子。” “第三种中微子在更高能量的加速器tevatron上被发现(donut实验)。跟之前类似，它们在反应时伴随着陶子。陶子也是轻子的一种，但是质量更大，甚至大于质子，因此需要更大的能量来制造（由爱因斯坦质能方程），这也是陶子和陶子中微子发现得较晚的原因。类似地，对陶子也要引入了一个陶子轻子数。其中，中性流通道对所有种类中微子都能探测，带电流通道只能探测电子中微子，而与电子的弹性散射反应中，电子中微子的反应几率更高。这样通过分析中性流通道的探测结果，可以得到所有种类中微子的总量，而分析带电流探测结果可以得到电子中微子的量，从而算出电子中微子的转化概率。” 乔安华不疾不徐，将如何分别三种不同种类的中微子跟庞学林讲述了一遍。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乔教授，你应该知道，不同味的中微子，可以通过中微子振荡进行相互转化，那你有没有考虑过转化的过程中，会不会产生新的中微子呢？” 乔安华微微一愣，不解地看着庞学林道：“庞教授，你的意思是？” 庞学林道：“我的想法是，是否存在一种惰性中微子，比如电中微子转化成陶中微子，首先通过中微子振荡，转化为这种惰性中微子，然后再由这种惰性中微子转变为陶中微子，陶中微子转化为缪中微子时，同样通过这种惰性中微子进行转化，只是这个过程的时间太短，以至于我们现在都没有足够的办法进行检测！” 第五百一十四章 有兴趣合作吗? 办公室内陷入了沉寂之中，乔安华皱眉沉思。 庞学林微笑看着乔安华，耐心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过了好一会儿，乔安华才重新抬起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庞学林道：“庞教授，你是怎么想到这一点的？” 庞学林道：“惰性中微子，这不算新概念吧？！” 事实上，早在20世纪末，就有科学家提出类似的猜想，但大多数科学家当时都将惰性中微子作为独立于电中微子、缪中微子、陶中微子之外的第四种中微子存在，而庞学林却将其作为三种中微子相互转化时的媒介中微子提出来，却是第一次。 这正是庞学林从《鲸歌》世界里中微子论文中看到的一种理论，在《鲸歌》世界，已经有实验间接证明惰性中微子的存在，只是还没有直接观测到。 在现实世界和《地球大炮》世界，关于惰性中微子的研究更是一片空白。 乔安华深深地吸了口气道：“惰性中微子确实不算新概念，我记得几十年前物理学界，惰性中微子还是温暗物质的候选者，物理学家们认为其不参加除引力以外的任何相互作用，当时icecube中微子观测站试图寻找这种中微子，但一直未能在预期值域内找到惰性中微子……这么多年过去了，惰性中微子相关理论始终是个谜，这些年，随着中微子观测精度的提升，中微子通讯也得到大规模应用，物理学家们始终没能观测到第四种中微子的存在。现在在物理学界，基本上没有人再去研究这玩意儿了！” 庞学林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如此，惰性中微子的存在与否在物理学界一直有争议，但实验室中没有观测到，并非意味着惰性中微子不存在。” 乔安华皱眉道：“庞教授，你有什么证据吗？”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第一个证据，就是我刚刚给你看的这篇论文！” 庞学林指了指桌上的稿纸。 这是他在《鲸歌》世界相关论文的基础上，通过数学手段推算出的惰性中微子的理论模型。 也正是因为这个在数学逻辑上无懈可击的理论模型，乔安华才会听庞学林扯上这么长时间。 要是换个人，他早就拂袖离去了。 庞学林顿了顿，继续道：“至于第二个证据，乔教授，你应该听说过大亚湾核反应堆中微子实验团队吧？” 乔安华不由得一愣，出声道：“当然，大亚湾中微子实验算是我国在本世纪初期最成功的的一次基础物理成果之一，这次实验成功找到了第三种中微子振荡模式，在物理学史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勋，如今的中科院中微子研究中心正是在这个团队基础上建立起来的，甚至连地址都在大亚湾核电站原址！” 庞学林顿时笑了起来，说道：“乔教授，那你知道大亚湾核反应堆中微子实验团队除了找到第三种中微子振荡模式外，还有一个成果吗？” “还有一个成果？什么成果？” “那是大亚湾中微子实验团队在2016年2月发表的一篇论文，论文中表示收集到的反电中微子，其数量比理论预测低6%。当时虽然在物理学界引发了一定的讨论，但并没有引起太大轰动。后来的中微子研究也没有提到过这篇论文，但这篇论文已经揭露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有些反电中微子可能已变换成无法探测到的惰性中微子。” 庞学林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到了窗台边，看着远方霓虹下的高楼群，继续道：“138亿年前，宇宙大爆炸后是一片光的海洋，正反物质不断相互湮没转换成高能光子。随着宇宙不断膨胀逐渐冷却，反物质消亡殆尽，留下了一个物质的世界。宇宙起源的标准理论认为，物质与反物质在大爆炸之初是成对或等量产生的。那么原初反物质究竟是怎样消失的呢？乔教授，你有兴趣跟我合作，一起揭开这个秘密吗？” 乔安华瞪大了眼睛，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 他知道庞学林想要说什么了。 因为庞学林所说的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可能存在中微子振荡里！ 正常情况下，要全面描绘中微子振荡，需要六个参数。 θ12、θ23、θ13、(Δm21)^2、(Δm32)^2、δcp。 其中θ是混合角，表示振荡的振幅，θ12就是第一代中微子与第二代中微子振幅，依此类推；(Δm21)^2是第二代中微子与第一代中微子质量平方差，表示振荡的频率；δcp是cp破坏相角，表示正反中微子振荡的概率不同。 目前已经测得5个参数θ12、θ23、θ13、(Δm21)^2；(Δm32)^2，还剩最后一个cp破坏相角δcp，始终困扰着物理学界。 这个cp，就是电荷宇称守恒。 c是电荷守恒，p是宇称守恒，科学家已经证明cp破坏了，δ就是那个破坏相角，如果测出它的值很大，就能指证是中微子破坏的。 这些年，科学家们想方设法试图测量δ的大小，但始终不得其门。 虽然大亚湾实验测得的θ13给出了最大cp破坏迹象，甚至有科学家认为δcp有可能为270°，只要这样，就能证明是中微子导致了正反物质不对称，物质打败了反物质。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始终只是一个猜想，物理学家们设计了许多种方案，都未能测得δcp的大小。 再加上大亚湾实验中丢失的那百分之六中微子。 笼罩在中微子头上的迷云，已经困扰了好几代物理学家。 但是，假如根据庞学林的理论，不同味之间的中微子，都需要通过一种惰性中微子进行相互转化的时候，那所有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甚至还能帮助人类找到梦寐以求的暗物质！ 这样一项成果，将会使得人类的基础物理学往前走一大步，任何参与这项研究的科学家，都将青史留名。 这也是庞学林说出这番话后，乔安华会变得如此激动的原因。 第五百一十五章 太阳中微子失踪之谜 不过很快，乔安华脸上激动的表情便收敛了起来。 “庞教授，不可否认，你这个理论很美妙，但问题是，我们必须得找到你所说的这种惰性中微子，才能证实你的理论正确，按照你这篇论文中计算的结果，这种中微子存在的时间很短，又很难与其他物质发生反应，单单如何设计实验找到它，就是一个天大的难题！” 庞学林淡淡笑道：“乔教授，你还记得太阳中微子失踪之谜不？” “太阳中微子失踪之谜？” 乔安华微微一愣，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这个在科学史上著名的难题。 二十世纪上半叶，物理学家们普遍相信太阳发光是由于其内部不断发生从氢到氦的核聚变反应。 根据这一理论，在太阳内部每4个氢核（即质子）转化成1个氦核、2个正电子和2个神秘的中微子。 太阳正是由这种核聚变反应释放出来的能量发光发热，哺育着地球上的万物。 随着热核反应的进行，中微子被源源不断地释放出来。 由于4个质子的质量大于1个氦核加上2个正电子和2个中微子的质量，反应要释放出大量的能量。 这些能量的一小部分最终以阳光的形式到达地球。 这种核反应是太阳内部最频繁出现的反应。 中微子可以轻易地从太阳内部逃离出去，其能量并不以光和热的形式出现。 有的时候热核反应产生的中微子能量比较低，带走的能量比较少，则太阳就获得了更多的能量。 如果中微子的能量比较高，太阳得到的能量就会相对少一点。 中微子不带电荷，且没有内部结构。 在基本粒子物理学的标准模型中，中微子是没有质量的。 每秒到达地球表面每平方厘米的太阳中微子大约为1000亿个，但我们却感受不到它们，因为中微子与物质发生相互作用的概率很小。每1000亿个太阳中微子穿过地球时只会有1个与组成地球的物质发生相互作用。由于中微子与其它粒子相互作用的概率微乎其微，它可以轻易地从太阳内部逃逸出来并直接带给我们关于太阳内部核反应的重要信息。 自然界中存在3种不同类型的中微子，太阳内部核反应产生的中微子是电子型中微子，这种中微子的产生是与电子相关联的。另外两种中微子是μ子中微子和t子中微子，它们可以在加速器或者爆炸的星体中产生，分别与带电的μ子和t子相关联。 1964年，雷蒙德·戴维斯和约翰·白考提出了一个实验方案来检验提供太阳能量的核反应到底是不是聚变反应。 约翰·白考和他的同事利用一种精细的计算机模型计算了不同能量的太阳中微子数量。 由于太阳中微子会与氯元素发生反应释放出放射性氩原子，所以他们还计算了在一个盛满四氯乙烯的巨桶中观测到的个数。 尽管这个想法在当时看来有些不切实际，戴维斯还是相信用一个游泳池大小的盛满纯四氯乙烯的容器作探测器能够测出来理论所预言的每个月产生的氩的数量。 戴维斯最早的实验结果发表于1968年。 他所探测到的事例数只有理论预言值的三分之一。这种理论预言的事例数与实验不一致的问题后来被称为“太阳中微子难题”，更流行的说法“中微子失踪之谜”。 为了解释太阳中微子难题，人们曾提出来3种可能的方案。 第一种方案认为理论计算也许有问题，可能在两个地方出了错：或者太阳模型存在问题，导致理论所预言的太阳中微子数量不对，或者计算出来的产生率有问题。 第二种解释认为或许戴维斯的实验出了错。 第三种方案是最大胆的一种，也是讨论最多的一种，它认为太阳中微子本身在从太阳到地球穿过宇宙空间的过程中发生了变化。 在接下来的20年中，许多人又重新仔细计算了太阳中微子的产生数量。计算所用的数据精度在不断地提高，得出的结果也更加准确。 最终发现，从太阳模型得出的中微子数量和对戴维斯的实验装置所能探测到的中微子事例数的计算都没有明显的错误。 与此同时，戴维斯提高了实验精度，并进行了一系列不同的测试来确认他并没有忽略某些中微子。 在他的实验装置上面也没有发现什么错误。实验与理论不一致的问题仍然没有得到解决。 前面提到的第三种解释是由前苏联科学家布鲁诺·庞特克威和弗拉基米尔·格利鲍夫在1969年提出的。 这种想法认为中微子的性质并不像物理学家原先想象的那样简单，中微子可能具有静止质量并且不同类型的中微子可以相互转化，后者即所谓的中微子振荡。 这一想法最初被提出来时，并没有得到大多数物理学家的接受。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证据开始倾向于中微子振荡的存在。这是一种超出了标准模型框架的新物理。 1989年，在第一个太阳中微子实验结果发布20年以后，一个由小柴昌俊和户塚洋二领导的日美实验组（神冈合作组）报告了他们的实验结果。他们在巨大的探测器内装满纯水，用以探测水中的电子与来自太阳的高能中微子之间的散射率。 这个实验装置精度很高，但只能探测到高能量的太阳中微子。这种高能中微子来自太阳内部热核反应中一种相对稀少的过程，即元素的衰变。戴维斯最初的实验装置使用的是氯，但也能探测到这个能区的中微子。 神冈实验证实了观测到的中微子数目的确少于太阳模型的理论预言值，但其揭示出来的理论与实验不一致程度比戴维斯的实验要小一些。 在接下来的10年中，3个新的太阳中微子实验使中微子失踪问题变得更加复杂。 由德国人缇尔?克斯坦领导的gallex实验室和弗拉基米尔·格利鲍夫领导的sage实验室分别用装满镓的探测器来探测低能太阳中微子，发现低能中微子同样存在丢失的问题。 另外，由户塚洋二和铃木洋一郎领导的超级神冈实验使用了总共包含5万吨水的巨大探测装置对高能太阳中微子进行了更加精确的测量，令人信服地证实了戴维斯的实验和神冈实验观测到的中微子丢失现象。 这样，无论是高能太阳中微子还是低能太阳中微子都存在失踪现象，只是丢失的比例不同。 2001年6月18日中午12时15分，由加拿大人亚瑟·麦克唐纳领导的美国、英国和加拿大科学家组成的中微子实验组宣布了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他们解决了太阳中微子难题。 这个国际合作小组使用了1000吨重水来探测中微子。 探测器放置在加拿大南部城市萨德伯里地下2000米深的一个矿井中。他们用一种不同于神冈实验和超级神冈实验的新方法探测高能区的太阳中微子。这个实验被称为sno实验。 在sno最初的实验中，他们使用的重水探测装置处在一种只对电子中微子敏感的状态。 科学家们在sno观测到的电子中微子数量大约是标准太阳模型预言值的三分之一，而先前的超级神冈实验不但对电子中微子敏感，还对其它类型的中微子也有一定的敏感性，所以观测到的中微子数目大约超过了理论预期值的一半。 如果标准模型是正确的，则sno的实验结果应该与超级神冈的一致，即来自太阳的中微子都应是电子中微子。两个实验的结果不一致，表明描述中微子性质的标准模型有问题，至少是不完备的。 综合sno和超级神冈的实验，sno合作组不但确定了电子中微子的数量，还确定了来自太阳的三种类型的中微子的总量，结果与太阳模型的预言相一致。 电子中微子占所有中微子总数的三分之一。 这样，问题的所在就清楚了：虽然在地面观测到的电子中微子数量只占太阳中微子总数的三分之一，但是后者并没有减少；丢失的电子中微子并没有“消失”，只是转变成了难以探测的μ子中微子和t子中微子。 这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结果发表于2001年6月，并且很快就得到其它一系列实验的支持。 sno合作组在他们的重水探测装置上测量了全部3种高能中微子的数量，这在当时是独一无二的。他们的实验结果表明：大多数中微子都是在太阳内部产生的，产生时都是电子中微子。 到达地球时，部分电子中微子转变成了μ子中微子和t子中微子。 sno实验的关键在于对3种中微子总数的测量。正是由于确定了3种中微子的总量，物理学家才能够不依赖于具体理论模型令人信服地解释太阳中微子失踪之谜。 …… “庞教授，你的意思是，通过太阳中微子实验可以找到这种惰性中微子的存在？” 乔安华看着庞学林，皱眉道。 第五百一十六章 潜心研究 庞学林摇头笑道：“乔教授，太阳中微子中确实存在这种惰性中微子，但是惰性中微子在转化过程中，存在的时间很短，我们很难通过现有手段观测到。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通过宇宙中微子背景辐射去寻找这种惰性中微子？我记得部署在太空中的宇宙中微子背景观测阵列，就是由高能所掌控的吧，我需要从你这里获取过去三十年中微子背景辐射观测阵列所观测到的所有数据！” “宇宙中微子背景辐射……” 乔安华皱起眉，喃喃自语。 与宇宙微波辐射类似，宇宙中微子背景辐射是大爆炸的残留中微子组成。 随着测量精度的不断提高，在过去数十年进行的一系列实验中，天体物理学家发现宇宙背景辐射温度在不同的区域有微小的起伏。 这些测量提供了关于宇宙年龄和构成的最精确的图景，目前的观测数据显示，宇宙中微子背景每立方厘米大约有150个中微子，温度约为2开尔文，而且与微波背景一样是各向异性的。 这种每个方向略有不同的各向异性现象存在于所有案例中，无论是早期宇宙中的物质还是我们今天所见的庞大的星系、星系群。 “可是庞教授，宇宙中微子背景辐射就跟宇宙微波背景辐射一样，虽然存在一定的起伏波动，但这种起伏波动非常平稳，基本上可以将其视为一条直线，而且我们的中微子背景辐射观测阵列虽然可以测量中微子振荡，但只能观测到中微子在传播路程中发生周期性变化，由于我们的观测阵列中存在太阳中微子的干扰，导致观测到的宇宙中微子背景辐射中，存在某种周期性，差不多每28天一个循环，这几乎和太阳绕自己轴心自转的周期重合，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实际上观测到的中微子背景辐射是存在很大的偏差的，想要在这些数据中找到惰性中微子存在的证据，这……这可能么？！” 庞学林笑道：“乔教授，你有没有想过，中微子具有静质量，这种周期性是由于太阳不均等的磁场作用造成的。磁场强度的变化，使部分中微子流严重偏移，我需要的，恰恰就是这种发生严重偏移的中微子流产生的数据！” 乔安华瞪大了眼睛：“庞教授，你的意思是？” 乔安华仿佛隐约捕捉到了庞学林的想法。 庞学林淡淡笑道：“不管是电中微子，μ子中微子，还是t子中微子，它们的质量不超过1.1电子伏特，还不到单个电子的五十万分之一，但我刚才提到的这种惰性中微子，却是一种重中微子，按照我计算出的数据，惰性中微子的质量上限应该达到200电子伏特，比剩下几种中微子高出了两个数量级。而不管在宇宙中微子背景辐射还是太阳中微子辐射中，电中微子、μ子中微子、t子中微子之间的转化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也就是说，大量的惰性中微子夹杂在这三种中微子中，因为我们观测手段的原因，我们没办法从这几种中微子中分辨出这种惰性中微子的存在。但是，只要我们能够精准测定出宇宙中微子背景辐射里太阳中微子流的偏移角度数据，就能确定太阳中微子射流的质量，将理论质量与实际观测到的质量做对比。只要存在这种惰性中微子，那么太阳中微子流的质量恐怕远远超出我们的预估！” 乔安华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大，甚至还有些骇然。 虽然过去半年，庞学林的水平早就在学术界传开，甚至在数学领域庞学林还帮助科学界解决了几个重量级的猜想。 但乔安华从未想过，庞学林在基础物理学领域，竟然也有这种水平。 隐隐间，乔安华甚至有种酸溜溜的感觉。 他很清楚，如果宇宙中微子背景辐射所观测到的数据与庞学林预测的保持一致，那么基础物理学必将往前推进一大步，这个年轻人也将在物理学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诺贝尔物理学奖对他而言更是如同探囊取物。 “庞教授，稍等，我马上去数据中心取数据！” 庞学林点点头，看着乔安华的身影一路小跑着出了办公室。 半小时后，庞学林从乔安华手中拿到了过去三十年宇宙中微子背景辐射阵列所观测到的所有数据。 接下来的三个月，庞学林再次进入闭关状态。 三十年的数据，大小超过整整30tb，如果不是经过基因优化药剂的改造，单单分析这些数据，庞学林就需要几年时间。 但现在，对他而言，分析数据就是小儿科，最重要的，是如何从这些数据中获取自己想要的信息。 这种研究如同大海捞针，但庞学林却显得兴致勃勃。 以往穿越的那些世界，因为种种原因，庞学林虽然见识到了大量的黑科技，也学习了不少物理学、化学领域的前沿知识，但要说独立做研究，这还是第一次。 【宇宙大爆炸中产生的大量光子在热大爆炸结束后遗留下来，随着宇宙膨胀而红移冷却，形成了我们今天观测到的宇宙微波背景辐射。 类似地，在宇宙大爆炸期间产生的大量中微子也遗留下来，形成了宇宙中微子背景。】 【早期宇宙中温度、密度都很高，因此中微子与其他粒子如重子、正负电子、光子等都发生充分的相互作用而形成热平衡流体，中微子可与其他粒子相互转化，这时中微子的分布符合极端相对论性的费米分布。对于一种极端相对论粒子，其数量和质量密度为n=[3/4]f*ζ(3)/π^2*gt^3，p=[7/8]f*π^2/30*gt^4……】 【其中t为温度，g为自由度，ζ为黎曼zeta函数。对于费米子则适用前面有下角标f的因子，对玻色子该因子等于1。随着宇宙膨胀，弱相互作用反应速率迅速下降（~t5），难以维持中微子与其他粒子的热平衡。当弱相互作用反应速率Γ 【但是，在中微子退耦后不久，早期宇宙中大量存在的正电子与负电子大量湮灭为光子对，这导致光子气体温度的下降在 一段时间内较中微子慢一些。一种简单的近似处理是考虑此过程中系统的熵：在正负电子对湮灭前，光子、正电子和负电子各有两个自旋态，而费米子需乘以因子7/8，因此总有效自由度为g*si=2γ+(2e-+2e+)*7/8=11/2】 【正负电子对湮灭后相应的熵转移到光子中，自由度为2。总熵在此过程不变，则tf=(11/4)^1/3*ti，最终光子气体的温度与中微子气体温度之间关系为tv=(4/11)^1/3*tγ】 【今天宇宙微波背景辐射的温度为2.725k，因此若中微子为无质量粒子，则其今天的温度将是1.945k。实际上由于中微子有质量，其温度还要下降得更低一些。中微子振荡现象表明中微子质量不为零，但这个质量尚未测出。每种中微子（包括正、反粒子）今天的数量密度约为112cm-3，据此可得今天的中微子相对密度为Ων=Σmν/(93.8h2ev)。】 …… 【中微子退耦的时期也正是大爆炸核合成开始的时期。在这一时期，宇宙中的重子主要以质子和中子的形式存在。此后，质子和中子通过核反应形成氘核，进而继续反应生成氚（3h），氦3（3he），氦4（4he）等。由于氘的结合能较低，而重子数量远小于光子，因此氘很容易被大量黑体辐射光子中能量较高的少量光子破坏，因此尽管氘是质子中子直接反应的产物，但最后形成的量并不多，其丰度主要取决于重子数密度，稳定的氦则形成较多，其丰度与重子数密度和膨胀率都有关系。】 【中微子在这一过程中并不直接发挥重要作用，而是主要影响宇宙的膨胀速度。每种相对论粒子都会贡献部分宇宙密度，总的密度正比于有效相对论自由度g*。在粒子物理标准模型中，有3代中微子。如果考虑存在非标准模型的中微子g*=10.75+7/4Δnν，这里10.75是标准模型给出的大爆炸核合成时期的有效相对论自由度，而Δnν，表示超出标准模型的轻中微子的种类，这里“轻”指的是中微子质量远小于大爆炸核合成时期的温度（~0.1mev）因而可以被视为极端相对论粒子。给定我们今天观测到的哈勃膨胀率h0，宇宙密度越大，也就意味着核合成时期的宇宙膨胀率越高。】 【而宇宙膨胀速率越高，相应地可供反应的时间尺度也越短，这对原初氦丰度的影响是，近似地，Δy=0.013Δnν。因此，根据原初氦丰度，可以限制宇宙中存在的中微子的数量，人们据此推测只存在三种中微子，考虑到实际的中微子退耦过程不是瞬时的，常取标准值nν=3.046。不过，氦丰度测量精度有限，氦原初丰度还要从测到的河外电离区氦丰度外插。近年来，氦原初丰度的测量值比过去大，目前的测量值从0.246到0.254都有，其差异大于统计误差。另外nν与重子数密度存在简并，也限制了这种方法的精度。从氘和氦丰度，可以得出中微子数量的限制为1.8 【实际上，用此方法给出的限制不限于中微子，任何“暗辐射”成分都可以被限制。一个大爆炸时和中微子同时处在热平衡中的零质量玻色子可等效为4/7~=0.57个中微子。更早地在正反μ子湮灭之前（t~100mev）退耦的零质量玻色子可等效为0.39个中微子。】 …… 整整三个月的时间，庞学林一步都没有踏出自己的房间。 饿了，自然有人会将食物送进来。 困了，倒头就睡。 至于洗澡什么的，那是不存在的。 如果说之前，庞学林在研究除数学意外的其他学科时，都带有某种目的的话，那这一次，他的研究要纯粹许多。 他头一次从基础物理学的研究中，找到了和研究数学类似的乐趣。 这种通过上帝视角寻找物质本源的过程，让他感觉到了一种纯粹的快乐。 一直到三个月后，庞学林紧闭的房门才倏然打开。 出现在庞学林面前的，除了乔安华外，还有沈渊！ “庞教授，怎么样了？找到我们需要的东西了吗？” 乔安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庞学林。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不辱使命！” 乔安华和沈渊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兴奋的表情。 乔安华的兴奋在于，中微子领域的研究在停滞了数十年以后，终于又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沈渊的兴奋在于，惰性中微子的出现，很有可能让人类在中微子探测领域取得突破。 而这种突破，将会为拯救被困地心深处的沈静提供了基础。 “阿林，你看你，三个月了，都不打理一下自己，整个人都发臭了，你先去洗个澡，顺便把头发剪一下，到时候咱们再汇合讨论！” 沈渊对庞学林道。 庞学林抬起自己的手臂闻了闻，说道：“老师，我好像没闻到什么臭味啊！” 沈渊哭笑不得道：“你自己能闻到才怪，赶紧去洗洗，洗完再说！” “哦！” 庞学林笑了笑，直接返回自己的房间。 半小时后，顶着一头蓬松的头发的庞学林出现在了高能物理研究所的会议室内。 出席这次会议的，除了乔安华、沈渊外，还有来自高能物理所的另外两位院士季青青、刘旭以及中科院大亚湾中微子实验室的主任曹广云、清华大学理论物理学教授王崇庆。 在会议开始前，庞学林首先将自己过去三个月的成果分享给在座的众人，然后说道：“大家好，欢迎大家参加这次我们内部的学术报告会，过去三个月，我根据从高能所拿到的过去三十年间的中微子宇宙背景辐射观测阵列数据，对其进行了细致的分析，最终根据这些数据，我基本上可以判定，在我们的宇宙中，存在第四种惰性中微子。这种中微子，将会成为温暗物质的有力候选者，同时也对我们宇宙的演化产生了非常重要的影响。” “接下来，我会向各位展示这种中微子存在的证据。众所周知，宇宙的早期是辐射为主时期，在今天的宇宙中密度几乎可以忽略的光子和中微子等极端相对论粒子在辐射为主时期是宇宙密度的主要贡献者。辐射-物质相等发生在红移约3200时，此后宇宙是物质为主了，但到复合时期（红移约1100），中微子仍对密度有显著贡献。” “如果存在更多的中微子种类，它将影响复合时期的宇宙膨胀速率，并进而影响宇宙在复合时期的年龄、扩散的尺度、声波视界大小等，这些在宇宙微波背景辐射（cmb）温度和偏振各向异性角功率谱中显现出来，更多中微子数量总的效果是使cmb角功率谱中的所谓衰减尾（dampingtail）移到更大尺度上。综合哈勃常数测量及wmap，acbar，act，spt等实验的cmb数据，在l的值位于1000～3000处一度测到了偏大的衰减，给出的有效自由度neff>3……” “但是，目前最新的中微子阵列卫星数据给出的neff很接近3：neff=3.13±0.32，普朗克卫星tt+lowp；neff=3.15±0.23，普朗克卫星tt+lowp+bao；neff=2.99±0.20，普朗克卫星tt，te，ee+lowp；neff=3.04±0.18，普朗克卫星tt，te，ee+lowp+bao。这里普朗克卫星tt，te，ee指的是普朗克测得的温度和e型偏振（tt，te，ee）自相关和互相关角功率谱，lowp是指l<29的偏振数据，bao是指综合6df，sdss，boss，wigglez等大尺度结构巡天数据测得的重子声波振荡给出的（03仍可能出现……” …… 庞学林的语气不疾不徐，会议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 除了沈渊，剩下几人都是国内物理学领域泰斗级人物。 乔安华自然不用说，中科院院士，长期从事高能物理实验研究，地球同步轨道对撞机（geosynchronousorbitcollider）国际合作项目中方负责人。 季青青，中科院院士，原子核物理及高能物理学家，主要从事原子核物理、粒子物理、高能实验物理等方面的研究，对标准模型中弱电对称破缺给出了满意的解释，虽然他的理论还没得到证明，但已经为他在国际物理学界赢得了广泛的赞誉，有很多物理学家基于他的理论试图对标准模型进行进一步完善。 刘旭，圈量子引力研究的重要开拓者，他在自旋结网圈（与自旋泡沫）非微扰量子引力的研究中曾引发了国际上广泛的关注。 曹广云，除了中科院大亚湾中微子实验室主任的身份外，他还领导团队成功确定了中微子振荡中，(Δm21)^2与(Δm32)^2之间的大小关系，使得中微子振荡的研究，只剩下了一个理论上的cp破坏相角δcp需要测量。 过去三个月，庞学林在分析中微子辐射观测卫星阵列的同时，乔安华也没闲着，他将庞学林的理论计算论文以及惰性中微子的猜想发给了圈内诸多重量级学者，询问他们的意见和想法。 庞学林的猜想在物理学界引起了广泛的争议，有人支持，有人反对。 当然，最终结果，还得看庞学林能不能从宇宙中微子背景辐射观测卫星阵列的数据中，得到对他有利的证据。 这也是今天这些大佬出席这场报告会的原因。 他们很清楚，一旦庞学林的理论得到证实，那么人类在中微子以及暗物质领域的研究将向前跨越一大步。 而中国物理学界，将会再次迎来一尊诺贝尔物理学奖的奖杯！ …… “现有的对中微子质量的最精密测量来自大尺度结构巡天。光子与等离子体紧密耦合在一起，形成重子-光子流体，而中微子、冷暗物质粒子等相互作用微弱的粒子则可以在其中自由穿行。不过，冷暗物质粒子的运动速度几乎完全可以忽略，因此主要起的是提供引力势的作用，而中微子在这一时期仍具有非常高的运动速度，主要展现出扩散性，这导致在kn≈0.026(mv/lev)^1/2Ωm^1.2hmpc^-1以下的小尺度上的功率谱压低，其程度为Δplin(k)/plin(k)~-8Ωv/Ωm。利用这一效应，如果能够精确测量功率谱的形状，并结合cmb观测，可以对中微子质量进行限制。通常，可观测效应主要依赖中微子的总质量Σmν，但当Σmν较小时，严格地说与单个中微子的质量也有关。” “这里的一个问题是，宇宙中大部分密度涨落来自无法直接观测的暗物质。我们没有办法直接测量物质密度功率谱，而只能通过示踪物（例如星系或星系际介质）推测密度功率谱。现代的大尺度结构理论认为，星系及其所处的暗物质晕是在物质密度较高处形成的，其分布的相对密度在较大尺度上正比于物质的相对密度，即δg=bδ，这里δg(x)=ng(x)-ng/ng，δ(x)=p(x)-p/p……” “ng是星系密度，p是物质密度，b称为偏袒因子，在较大的尺度上，对于性质相近的星系，b是一个常数。这样，星系数密度功率谱为pgg（k）=b2p（k）。这个假设在理论上是合理的，也得到了一些观测的证实——各种不同类型星系的功率谱虽然偏袒因子各不相同，但功率谱都有大致相同的形状。另一个问题是，在与中微子质量测量有关的小尺度上，密度涨落已经历了一定程度的非线性演化，因此在用观测进行精密限制时，需要比较观测数据与不同模型参数的数值模拟结果。”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间，庞学林的报告也进入了尾声。 “综合各方面的参数，我们可以得出我们所观测到的太阳中微子射流质量，要比理论值高出两个数量级，同时也有诸多天文学观测数据，也非常符合惰性中微子的理论预期，由此，我们可以确定，惰性中微子确实存在，而且很有可能，就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温暗物质！” 会议室内安静了下来，没人说话。 庞学林淡淡笑道：“大家有什么疑问吗？” 物理学跟数学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数学上只要是正确的推理，逻辑上基本上无懈可击。 物理学的话，不管什么理论，即使非常符合理论，也需要诸多证据相互佐证，直到没有任何问题后，才会得到物理学界的广泛认可。 这就好比当初苏联物理学家布鲁诺·庞特克威和弗拉基米尔·格利鲍夫在1969年提出的中微子振荡理论，这种想法最初被提出来时，并没有得到大多数物理学家的接受。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证据开始倾向于中微子振荡的存在。 这种超出了标准模型框架的新物理，才得到了物理学界的认可。 庞学林提出的惰性中微子理论也一样，即使他已经提出了足够多的证据，想要得到在座众人的完全认可，依旧很难。 这时，季青青率先出声道：“庞教授，不可否认，你的理论以及所提交的证据，都非常具有说服力，但是这里，我有几个问题。” “季教授，请说！” “据我所知，虽然目前宇宙中微子背景辐射观测阵列卫星功率谱的测量精度已相当高。从中微子振荡实验可以知道，中微子中的最大质量至少超过0.04ev，现在的中微子质量限制已接近这一大小。不过，这里的一个问题是，尽管偏袒因子一般可以作为常数，但在较高的精度上这一假设仍有可能失效，偏袒因子如有微小的尺度依赖性，即b不是常数而是b(k)，就可能导致中微子质量测量的较大误差。你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很简单，我们可以用几种不同的方法测量中微子质量，通过对比可以得出中微子卫星观测阵列数据中误差大小。例如，随着宇宙膨胀中微子的热速度弥散逐渐降低，同时不均匀的物质大尺度结构会引致中微子获得较大的本动速度——这是因为中微子本身质量小、速度弥散大，因此其传播中感受的引力场平均值与普通的冷暗物质不同，这导致中微子与暗物质间存在相对速度。而这种相对速度的存在，导致中微子密度相关函数或功率谱存在偶极矩。尽管中微子的密度本身无法直接观测，但中微子和暗物质密度会对不同类型的星系产生不同的影响，因此通过观测不同类型的星系互相关函数的偶极矩，可以测量上述中微子分布偶极矩。尽管这样测量的互相关函数也依赖偏袒因子，但偶极矩的大小对偏袒因子并不敏感，从而提供了一种极佳的中微子质量测量手段。此外，非线性的结构如暗物质晕也产生中微子尾迹，这种尾迹也存在偶极矩，未来可以通过弱引力透镜进行统计观测。” 季青青沉吟片刻，脸上露出笑容道：“你这想法不错！” 这时，曹广云也跟着出声道：“庞教授，目前较大的巡天包括斯隆数字巡天（sdss）及其后续的boss，eboss等巡天，以及wigglez巡天。sdss第7次释放数据（dr7）给出了其观测的亮红星系（lrg）红移分布数据。这些星系的恒星形成率较高而较蓝，虽然连续谱光度不很高，但因有显著的发射线谱线而便于进行红移测量。综合这些大尺度结构和cmb数据得到的中微子质量限制95%c.l.限制。而且加入引力透镜效应后限制稍弱但变化不大。在你的这篇论文中，星系引力透镜数据也可以用于限制功率谱和中微子质量，但目前的星系引力透镜数据还不精确且其给出的结果与其他观测数据存在一定冲突，你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 庞学林不慌不忙，淡淡笑道：“曹教授，你可以翻到论文第十三页，可以看到，sdsslrg给出的限制比wigglez 稍强，尽管后者有更大的巡天有效体积。我认为，这是因为sdsslrg巡天的区域较为规则，其窗口函数更锐利一些，不同波数k的测量结果关联较小，而wigglez的窗口函数则比较宽。在综合了所有数据后，给出的最强限制是Σmν<0.11ev（95%c.l.）。除了星系外，当人们观测高红移的类星体时，在其光谱中可以看到拉曼α吸收线丛，这是光子在传播途径中被不同红移处的电离星系际介质内含有的少量中性氢吸收形成的，通常称为拉曼α森林，这反映了星系际介质的分布，提供 了另一种测量有关尺度上物质密度涨落的手段。拉曼α谱线本身处在紫外波段，受地球大气吸收影响，低红移的类星体拉曼α吸收线在地面很难观测，但2.1 会议室再次安静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都没人说话。 乔安华开口道：“大家都没什么疑问了吗？” 众人均摇了摇头。 乔安华笑道：“那好，庞教授，我有最后一个问题，不可否认，你这篇论文通过宇宙中微子背景辐射观测阵列来测量太阳中微子射流质量的方法，得出的数据确实非常符合你的理论模型。但这种办法毕竟还是一种间接证明法，我想问有没有更为直接的办法证明惰性中微子的存在！” 乔安华话音落下，会议室内顿时响起了一阵骚动。 曹广云笑道：“老乔，你这个问题就有些抬杠了，如果还能找到更加直接的测量方法，那庞教授的惰性中微子理论几乎就是板上钉钉了……” 乔安华笑了笑，没出声。 众人顿时将目光聚焦到庞学林身上。 庞学林笑着说道：“乔教授，其实这正是我接下来想要说的，过去三个月，我除了整理中微子阵列观测数据外，也在想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去证明惰性中微子的存在，而且还真给我找到了。” “什么办法？” 庞学林这话一出口，会议室内再次骚动起来。 就连一直没有说话的沈渊，脸上也流露出了一丝惊容。 庞学林笑道：“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说过无中微子双β衰变？” “无中微子双β衰变？” 会议室内的众人脸色一变。 庞学林笑着说道：“大家应该记得泡利1930年为了解释贝塔衰变连续能谱而纠结地发明了中微子么？原子核中一个中子变为质子的衰变叫β衰变，如果有两个中子同时变为两个质子的衰变叫双β衰变，这个好像并不难理解。可是泡利告诉我们每一个β衰变都应该有一个中微子伴随而来，因此双β衰变应当是双中微子伴随双β衰变才对？但是后来，物理学家们却发现，虽然大部分双β衰变都出现了一对中微子，但实验中也存在着无中微子双β衰变现象。一百多年过去了，这个现象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合理的解释吧？” 庞学林这番话一出口，乔安华、曹广云、季青青、刘旭等人脸上就流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乔安华道：“庞教授，你的意思是，所谓的无中微子双β衰变并非没有产生中微子，而是产生了一对我们观测不到的惰性中微子，所以才出现了所谓的无中微子双β衰变现象？”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还是从琢磨不透的中微子说起吧。我们知道狄拉克方程是描述费米子的场方程，正电子是狄拉克电子海洋中的带负能量的空穴。1937年，意大利的天才青年物理学家马约拉纳因为不满意狄拉克方程中电子和正电子之间的非对称性，将正、反粒子的场组合成一个同时满足正、反粒子的对称性和狄拉克方程的场，对应的粒子就是所谓的马约拉纳费米子，它们是自己的反粒子。马约拉纳在文章中提出，中性的中微子可能就是这种新的马约拉纳费米子。” “1938年，前途无量的马约拉纳神秘地失踪，从此没有人再见过他。中微子到底是狄拉克费米子还是马约拉纳费米子在此之后就成了公案。在普通的β衰变中，不论是狄拉克还是马约拉纳理论电子一定伴随着反中微子出现，在观测上没有区别。1939年，哈佛大学的弗瑞提出可以通过寻找无中微子双β衰变来对中微子的本质做出判断，也就是说寻找双β衰变中仅仅有两个电子而没有中微子的末态反应。这种反应的原理就是：一个原子数a电荷数z的原子核一次发生（a，z）→（a，z+2）+e-+e-+v-e+v-e的反应，由于要求一次性发生这种反应，需要确保中间态原子核（a，z+1）是一个虚态，也就是要求其核质量上比母核（a，z）要大，第一次β衰变不会发生。而无中微子双β衰变要求第一个β衰变放出一个虚的中微子在第二个β衰变中被吸收，以至于形成没有中微子的双贝塔末态，这种反应只有中微子是马约拉纳粒子才可能发生。符合这样条件的天然原子核有三十多种。有趣的是，早期预言的无中微子双β衰变比普通双β衰变更容易发生，其半衰期在1015年左右。” “但现在，我想我们有了更为合理的解释，双β衰变中，所谓第一个β衰变，放出一个虚的中微子在第二个β衰变中被吸收，我们不如说第一个β衰变中产生了一个惰性中微子，在第二次β衰变中这种惰性中微子转化成另一种中微子，被第二次β衰变吸收了，所以才没有形成中微子的双β末态。至于实验证明的话，我想这个难度不大吧？！” 乔安华笑道：“这没什么难度，我手下一个博士生都能做！” 曹广云起身道：“老乔，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实验室！” 第五百一十七章 强相互作用材料 “阿林，谢谢你！” 沈渊看着远方，轻轻地叹了口气。 庞学林笑道：“老师，不用想太多，只要我们能够精准定位地心的落日六号，我有信心十年内将落日六号从里面救出来！” 沈渊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就算精准定位了，我们也得研发出地核飞船才行！现有的新固态材料虽然可以用作地核飞船壳体，但这种材料太重了，采用这种材料制作壳体，我们的发动机只能勉强推动其在地幔航行，但是在地核内部，却寸步难行！现在我们能够在十年内研发出达到要求的地核飞船发动机就不错了！” 庞学林笑了笑，忽然道：“老师，如果发动机的研发难度太大，那为什么我们不尝试一下减轻飞船的质量呢？” 沈渊摇头道：“哪有那么容易，我们所掌握的材料技术，也就这种新固态材料才能适应地球内部的高温高压环境，其他的，像碳纳米管材料，虽然强度足够了，但不耐高温，也没什么作用。新固态材料唯一的弱点，就是实在太重了！即使采用了大功率的聚变发动机，也只能勉强推动它在地幔中前进！” 庞学林道：“老师，你听说过强相互作用力材料吗？” “强相互作用力材料？你说的是中子材料和夸克材料？” 沈渊微微一怔。 庞学林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这种物质和普通物质质量相当，但是它的分子结构被强相互作用力牢牢锁死，震动几乎为零，它的强度甚至还在新固态材料之上，但密度却比新固态材料要低上一到两个数量级！” “阿林，你确定世界上存在这种材料？” 沈渊皱起了眉头。 庞学林所说的这种材料有点超出他所能理解的物理学原理之外了，更像是玄学领域。 如果换个人跟他这么说，沈渊恐怕早就拂袖而去了。 可这个人却是不久前才发现惰性中微子的庞学林，沈渊就不得不重视了。 庞学林微微一笑，之所以提到强相互作用力材料，庞学林可不是心血来潮。 一方面，当初在黑暗森林世界，人类对于强相互作用力材料的研究已经有了一定的思路，甚至在实验室里完成了强相互作用力材料的制备。 地球大炮世界人类正常发展到了2075年，各方面的技术足以支撑起这种材料的研发。 庞学林完全可以依样画葫芦，在地球大炮世界找到这种材料的制备方法。 另一方面，庞学林也在做测试。 他想看看，大刘的科幻宇宙中，宇宙的本质规律是不是一致的。 只要基本规律没变，那么从大刘世界中获得的各种黑科技，自然也可以拿过来试用。 强相互作用力材料源自于《黑暗森林》世界中，三体文明的探测器水滴。 《黑暗森林》世界，大刘对水滴的描写是这样的。 【探测器的大小与预想的差不多，长三点五米，丁仪看到它时，产生了与其他人一样的印象：一滴水银。探测器呈完美的水滴形状，头部浑圆，尾部很尖，表面是极其光滑的全反射镜面，银河系在它的表面映成一片流畅的光纹，使得这滴水银看上去简洁而唯美。它的液滴外形是那么栩栩如生，以至于观察者有时真以为它就是液态的，根本不可能有内部机械结构。 “它的质量是多少？”丁仪问。 “目前还没有精确值，只有通过高精度引力仪取得的一个粗值，大约在十吨以下吧。” “那它至少不是用中子星物质制造的了。” “只能猜了。”丁仪抬头说，“这东西的分子，像仪仗队一样整齐地排列着，同时相互固结，知道这种固结有多牢固吗？分子像被钉子钉死一般，自身振动都消失了。” “这就是它处于绝对零度的原因！”西子说，她和另外两位军官都明白丁仪的话意味着什么：在普通密度的物质中，原子核的间距是很大的，把它们相互固定死，不比用一套连杆把太阳和八大行星固定成一套静止的街架容易多少。 “什么力才能做到这一点？” “只有一种：强互作用力透过面罩可以看到，”丁仪的额头上已满是冷汗。】 在这段对话发生之后不久，水滴就开始了对人类联合太空舰队的毁灭行动，人类舰队的覆灭让人类陷人空前的恐慌。 一种不是中子星状态的物质，重量并不十分大，材料被放大1000万倍之后依然光滑，分子排列有序且没有任何振动。 按照《黑暗森林》世界科学家们的研究，这种材料在正常状态下是不存在的。 这得从物质的基本构成说起。 众所周知，物质是由原子构成的，原子可以分解为原子核与电子，原子核还能再分解成质子和中子，它们合称核子。 质子和中子又可以分为夸克。 这就是迄今为止人类所能分解粒子的极限。 即使地球同步轨道加速器，也没办法让让夸克继续分解下去。 夸克可以相互结合，形成复合粒子。 经过科学家们大量的研究，人们发现，宇宙中的夸克组合普遍都是三夸克组成质子，中子的模式，没有发展出四夸克、五夸克或者更多的夸克组合。 但是，我们可以从理论上推测出四夸克、五夸克粒子的性质。 这种粒子之间保持一定距离时，就可以产生强相互作用力。 强力、电磁力、弱力、引力是维持宇宙存在与运动秩序的四大基本作用力，这四种力决定了物质的硬度。 如果将电磁力给予物质的硬度指数定为1，那么弱力和引力给予物质的硬度指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强力给予物质的硬度指数确实100。 《黑暗森林》世界的科学家发现，在三夸克的质子、中子中，强力只在质子以及中子内部存在，但是对于四夸克或者五夸克粒子而言，强相互作用力的作用距离可以提升一到两个数量级，达到10^-13米范围内。 在这种情况下，就可以将四夸克或者五夸克核子组成的原子、分子牢牢锁死，形成强相互作用材料。 庞学林将强相互作用材料的大概原理和沈渊解释了一遍，沈渊听得目瞪口呆。 “可是，阿林，这种材料就算存在，我们上哪里去寻找四夸克、五夸克原子和分子去？难道天天用对撞机驱动强子对撞碰运气？这样获得的四夸克、五夸克原子恐怕也只是杯水车薪。”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老师，如果在一个月前，你让我去制备四夸克、五夸克物质，我恐怕还做不到，但现在么，并不难！” “你的意思是？” 沈渊不解地看着庞学林。 第五百一十八章 标准模型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惰性中微子！” 沈渊愣了愣，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利用惰性中微子去制造四夸克、五夸克材料？” 庞学林摇头道：“老师，你应该知道中微子的cp破坏吧？” 沈渊点头。 庞学林道：“一直以来，cp破坏相角δcp一直是中微子振荡研究的关键参数之一，随着惰性中微子的发现，我们已经可以精确测量出中微子振荡中的cp破坏相角。但要知道，我们在k介子和b介子的实验中同样发现了cp破坏。在粒子物理学中，k介子是带有奇异数这一量子数的四种介子的任一种。在夸克模型中，我们知道它们含有一个奇夸克，及一个上或下夸克的反夸克，而作为两种夸克结合而成的k介子，恰恰可以与三夸克重子结合，形成五夸克粒子。由于五夸克中存在正反夸克相互抵消的效应，因此，这种粒子的存在并不违反标准模型的规则！” 沈渊睁大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的意思是，利用k介子与重子结合，制造五夸克粒子，而中微子cp破坏相角的精确测量，将为我们测量k介子cp破坏相角提供依据。” 庞学林笑着说道：“不止于此，惰性中微子的出现，意味着我们对暗物质的研究进入了全新的阶段。惰性中微子充斥于我们周围的空间中，对宇宙星系、物质结构的形成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但正常情况下，这种作用存在，容易导致一些自由粒子发生衰变。但是假如我们有办法屏蔽中微子，那么我们将有很大的可能在实验室内制造出五夸克粒子，进而再此基础上合成出全新强相互作用材料！” 沈渊皱眉道：“阿林，按照你所说的，这个应该是超越标准模型的新物理理论了吧？” 庞学林笑着点了点头：“确切地说，这种新理论，是在标准模型理论地基上建设起来的新物理大厦。” 沈渊安静地看着庞学林，自己这位弟子，野心比自己想象得要大得多。 他很清楚，想要在标准模型基础上提出新的物理学框架，难度到底有多大。 说到标准模型，就得从四大基本作用力说起。 自然界有四大基本作用力，分别是：强相互作用力、弱相互作用力、电磁力和万有引力。 主要区别简单地说有两点，一个是作用的对象不同，一个是传递的方式不同。 引力作用于有质量的粒子，注意这个质量不是静质量，而是动质量，就是e=mc^2中的m，和能量等价。也就是说引力可以作用到一切有能量的物质，我们宇宙中一切物质都是有能量的，所以说引力作用到一切物质。 电磁力作用到一切有电荷的粒子，包括电子，夸克，以及它们组成的复合粒子，还有传递弱力的w粒子。 暗物质就是因为没有电荷，不参与电磁力，所以不发光。 强力作用到一切有色荷的粒子，包括夸克和胶子。夸克通过强力组成质子和中子，剩余的强力使质子和中子组成原子核。胶子虽然是强力的传递者，但自身也可以通过强力凝聚一起组成胶子球。 弱力作用到一切有弱同位旋的粒子，导致粒子衰变。 有趣的是弱力是唯一一个宇称不守恒的，只有左旋的电子（右旋的正电子），左旋的中微子（右旋的反中微子，如果中微子不是马约拉纳粒子），左旋的夸克之（右旋的反夸克）之间会产生弱力。 这是四种基本作用力作用对象不同的区别，还有一个区别就是传递方式不同。 引力通过引力子传递，尽管量子引力理论一直没有实验证实，但按照该理论，引力子和光子一样没有静质量，所以可以作用到无限远，按照平方反比定律衰减。 强相互作用力是作用于强子之间的力，是所知四种基本作用力最强的，其作用范围在10^-15m范围内。强相互作用克服了电磁力产生的强大排斥力，把质子和中子紧紧粘合为原子核。 弱力通过w和z玻色子传播，在质子尺度上作用强度是电磁力的万亿分之一。弱力符合su(2)对称性。w和z玻色子都是自旋为1的矢量场。 弱力与电磁力在更高的能量上是统一的，合称“电弱相互作用”。在较低能量上，因为higgs机制，w和z玻色子获得了静质量，弱力和电磁力分开。 粒子物理标准模型的提出，就是为了从本质上去诠释这四大基本作用力的。 在标准模型中，规范粒子有13种，分别是传递强相互作用的媒介——胶子8种，传递弱相互作用的媒介——中间玻色子，分为w+、w-、z0三种，传递电磁作用的媒介——光子一种，以及为了实现电弱相互作用在低于250gev的能量范围内分解为电磁相互作用和弱相互作用的特殊粒子——希格斯粒子。 夸克三种，按照不同的味，可以分为上夸克，下夸克；粲夸克，奇异夸克；底夸克，顶夸克，按照不同的色，可以分为红、绿、蓝三色，夸克有六味，每味三色，再加上各自对应的反粒子，总共36种不同状态的夸克。 再加上轻子，电子e，μ子，t子，以及各自的中微子和它们的反粒子，共十二种。 这就是标准粒子模型中所展现的61种基本粒子。 迄今为止，几乎所有对以上三种力的实验的结果都合乎这套理论的预测。在标准模型所预言的61种粒子种，w玻色子、z玻色子、胶子、顶夸克及魅夸克未被发现前，标准模型已经预测到它们的存在，而且对它们性质的估计非常精确。 然而，尽管标准模型具有强大的预测能力，但它未能回答五个关键问题。 第一个问题，为什么中微子有质量？ 标准模型中的三个粒子是不同类型的中微子。标准模型预测，就像光子一样，中微子应该没有质量。 然而，科学家们已经发现，这三个中微子在运动时是振荡的，或者是相互转化的。这一壮举之所以成为可能，唯一的原因就是中微子具有静质量。 不过这个问题在惰性中微子发现以后，已经可以得到解答。 第二个问题便是，什么是暗物质？ 天文学家们在观测星系自转时发现，星系的旋转速度比他们理论上的速度快得多，但按照可见物质的引力，这些星系旋转得如此之快，本应该把自己撕裂的。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存在一些我们看不见的东西，给了这些星系额外的质量，从而产生了引力。 这便是暗物质，暗物质被认为占宇宙物质的27%，但它不包括在标准模型中。 庞学林所提出的最新的惰性中微子理论，将会成为暗物质的有力候选者！ 第三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宇宙中有这么多物质？ 当一个物质粒子形成时——例如，在大型强子对撞机的粒子碰撞中，或者在另一个粒子衰变中——它的反物质对应物通常会伴随而来。当等量的物质和反物质粒子相遇时，它们会相互湮灭。 科学家们认为，当宇宙在大爆炸中形成时，物质和反物质应该是等量产生的。然而，某种机制阻止了物质和反物质以它们通常的方式完全毁灭，我们周围的宇宙被物质所主宰。 标准模型无法解释这种不平衡。许多不同的实验正在研究物质和反物质，以寻找改变天平的线索。 第四个问题，为什么宇宙膨胀在加速？ 在科学家们能够测量宇宙的膨胀之前，他们猜测宇宙在大爆炸之后迅速开始膨胀，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变慢。然而，令人震惊的是，实际观测表明，宇宙的膨胀不仅没有减速，反而还在加速。 天文学家最新测量表明，宇宙中的星系正在以每秒45英里的速度远离我们。相对于我们的位置，每增加一个百万分之一秒，也就是320万光年的距离，速度就会增加一倍。 这一速率被认为来自于一种无法解释的时空特性——暗能量，它正在把宇宙推开。它被认为占宇宙能量的68%。 暗能量同样游离于标准模型之外。 最后一个问题，是否存在与重力有关的粒子? 标准模型不是用来解释重力的。这第四种也是最弱的自然力似乎对标准模型解释的亚原子相互作用没有任何影响。 但理论物理学家认为，亚原子粒子引力子可能以光子携带电磁力的方式传输引力。 假如庞学林能够在标准模型的基础上提出新的物理学框架，非但有望解决这五大难题，其在物理学上的历史意义，也将丝毫不亚于牛顿、爱因斯坦这两位神级人物！ 第五百一十九章 海上升明月 当然，想要在标准模型上架构出全新的物理学框架，即使在黑暗森林世界，人类的物理学家们也远远没有完成。 其难度甚至在庞学林在数学领域证明黎曼猜想，彻底统一代数与几何之上。 因此，想要在《地球大炮》世界完成这一任务，可能性很小。 除非正在建造中的地球同步轨道加速器能够撞碎夸克，从根本上展现出一个全新的粒子乃至于弦世界，然后庞学林再花费数十年的时间去钻研，才有可能建立起全新的体系。 对庞学林而言，这样做意义不大。 他在地球大炮世界，优先任务，还是凭借现有技术手段，尽快开发出强相互作用材料。 然后在想办法将沈静从地核内部救出来。 接下来的时间，庞学林开始将主要精力放在强相互作用材料的研发上。 在黑暗森林世界，人类已经完成了强相互作用材料技术路线的研究，因此，庞学林只需要在此基础上修修补补，使得地球大炮世界的科学家们在他的指导下也能够完成同样的任务。 时间一天天过去。 不知不觉，一年的时间一晃而过，到了和沈静约定的再次通讯的日子。 这天上午，庞学林在食堂吃完早餐，径直前往中微子通讯中心。 目前，庞学林的工作地点已经搬到了靠近漠河的地球大炮工程科学中心。 这里汇集了数以十万计的来自全球各地的科学家与工程师们，主要工作就是为地球大炮工程将会遭遇到的各种科学难题提供服务。 距离这个位置五十公里外的，就是地球大炮工程漠河端的入口。 目前，地球大炮工程总共两个施工段，一个从漠河开始，另一个从南极开始，总工期预计在二十五年左右。 其中新固态材料自然是重中之重。 这种新固态材料密度介于固体和电子简并态材料之间（白矮星，每立方厘米几十吨，地球上密度最大物质为金属锇，其值为22.8克/立方厘米），密度比起普通重金属要高出三个数量级，相当于每立方厘米数十千克。 落日六号地航飞船大小也就和现实世界中的一架波音737客机差不多，但因为壳体采用了新固态材料，直接导致这艘地航飞船的总质量超过五十万吨。 整个地球大炮工程初期地壳施工阶段，人类每天的掘进进度在一百米左右，一旦进入地幔，凭借新固态材料强大的密度，人类可以轻松利用其自重下沉，然后将管内的岩浆抽取出来，到那时，每天的工程进度将会达到千米级别。 也就地球大炮世界人类已经完成了核聚变的研发，才可以支撑起如此气势磅礴的超级工程。 按照估算，在工程完工之后，地球大炮工程的出入口，将会出现好几座金属和岩浆高山。 …… 庞学林进入中微子通讯中心时，沈渊正在和沈静聊天。 屏幕上的沈静，依旧穿着厚厚的隔热服，看起来和一年前没有太大区别。 “庞师兄，你来了！” 看到庞学林，沈静漂亮的眼睛笑成了一双月牙，眼中还带着一丝惊异之色。 显然，沈渊已经告诉了对方过去一年时间，庞学林所取得的成就。 “沈师妹，好久不见！” 庞学林笑道。 沈渊道：“阿林，接下来我把静静交给你了，你们有24小时的时间，你带静静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吧！” “好！老师，那我们就先走了。” 庞学林从沈渊手里接过沈静的“眼睛”，戴上去之后直接出了门。 “师妹，这回你想去哪里？” 从中微子通讯中心大楼出来，庞学林抬头看向天空，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好蓝的天空！”沈静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真好，你能站在原地停一下吗？我想看一看蓝天，这种感觉太棒了，就好像在水里快憋到窒息的时候，脑袋突然能够伸出水面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庞学林心中暗叹，微笑道：“好，你想看多久都可以！” 庞学林在原地站了十多分钟，这才继续前进。 一路走来，路过的草坪，绿树，野花，飞鸟，蝉鸣，都能让沈静兴奋不已。 来到停车场，庞学林驾驶自己的飞行汽车升空，先是带着沈静参观了一圈地球大炮工程的科学中心，然后径直前往地球大炮工程的工地！ 地球大炮工程工地就在漠河市市郊，此时已经被挖出了一个巨大的漏斗形深坑，漏斗的直径在三百米左右，深度超过一百米，在漏斗的底部，则是一个直径十米大小，深不见底的黑洞。 数不清的施工车辆和机械正在工地上进进出出，如同正在努力工作的工蚁一般。 沈静看着这个巨大的工地，沉默了许久，才说道：“师兄，我听我爸爸说，你真有办法把我从地核救出来？” 庞学林微微一笑，说道：“确切地说，现在只是有了一个比较好的思路，我发现了惰性中微子，这种中微子可以帮助我们精准定位落日六号的位置。另外还有一种强相互作用材料也在研发中，我预计三年内能够研发成功，到时候用在我们新一代地航飞船上，到时候就能把你从那个炼狱里救出来了。” 沈静噗嗤一笑，说道：“师兄，其实我在下面也没那么可怕，就是生活无聊了点，每天除了记录科研数据外，剩下的时间只能看看书什么的，偶尔回忆一下地面上的生活，过得还挺充实的。” 庞学林笑着说道：“你能有这种心态最好，师妹，你看好了，快则五年，慢则十年，你就能重新体验地面上的一切了！” “嗯，庞师兄……” “怎么了？” “谢谢你！” 庞学林笑了笑，说道：“师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说你是老师的女儿，单单你地航飞船船员的身份，我就不可能见死不救。好了，你接下来想去哪里，我现在带你去。” “唔……我们去看大海吧，我想看月色下的大海，我还想看海上的日出！” “好！” 开了本新书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学霸的科幻世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 本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当您看到这段文字，请您稍后刷新页面看是否已经更新，如果长久未更新，请通过下面反馈联系我们！ 特殊时刻,请大家多多收藏支持：(.75zwxs)学霸的科幻世界 起舞中文 如有问题请点击此处反馈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