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乱世崛起》 第一章 铁血照大旗,前世已黯然 就一句,俺老糊写书尽力,大家慢慢看,这本书不是装逼打脸的爽文,俺却自信是一本看进去能引起您兴趣的好故事。 *** 铁血照大旗! 晨光里,一队队神情肃穆的军士在朝阳下傲然挺立,刀剑寒,声静默。 空旷的点将台上,阳光把出征武将的影子狠狠拉长,似乎接到天际。 “将士们,今日出征,华夏将征服最后一片裂土,自此一统山河!” “一统山河,一统山河,一统…” 狂野的呼喊响彻云霄。 随着知枫手势按下,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风起,吹散知枫的长发,右手举起九届神枪,左手遥遥指着点将台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幼小身躯。 天地凝滞,万物惊魂。 “千幻妖姬,我曾对天发誓,大军出征之日,就是你灭亡之时!” 知枫猛然振臂而呼,“众军士,征途艰辛,今日我当拿妖孽鲜血为出征勇士壮行!” 长枪挥起,刺进心窝,再一抖间,那被惊恐扭曲得狰狞异常的头顺风飞起,血溅长空。 好大一颗头颅! *** 时光倒回千年,前生再现。 公元2015年10月25日夜,倭国首都西京,一条僻静小街道的黑暗角落,两个精悍的男子与阴影连成一体。 二人是华夏国特种军情处所辖古武湮灭战队一组的成员,年长者是组长卓剑云,另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名叫知枫,战队里年龄最小,机警和勇武却公认第一。 今晚的任务在知枫看来并非十分艰难,上面只是要求将跟踪装置安放到叛国投倭的前军伍官员嫪海身上,说什么只是为了追踪叛徒偷走的绝密文件去向。 对此,知枫颇不以为然,这种卖国贼,战队以往只会以千般手段达到一种结果。 杀死,残忍地弄死,毫不容情! “头儿,我怎么觉得今儿的情报有点玄乎,嫪海能在这样的地方出现?” “小枫,别他娘的想那么多,一会按原计划行动就是,一定要算准步子,半秒不差!现在关掉所有电子设备,不能留有任何被敌人侦测到的隐患!” “明白,您请好吧!” 时间一分一秒缓慢流逝。 街边角落斜对面小酒肆暗室里,几个倭国男子正和两个装扮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华夏国中年人低声交谈。 “山口君,这次真的能将前来缉拿我的人一网打尽吗?” 其中一个华夏国男子声音颤抖地冲着对面倭国男人询问着。 “嫪海先生,根据我们可靠情报,华夏国派来的可是号称‘铁血战魂’的古武湮灭战队成员,这次你麻烦不小啊!” “那,那山口君,难道就没有办法护卫我周全吗?我可是为帝国立下汗马功劳啊,您不知道我能逃到这里遭了多大罪,这整日里提心吊胆的…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嫪海说着说着就要哭出声来。 山口嫌恶地看着嫪海,心里鄙夷不尽,要不是图谋其携带的绝密文件,这样的叛国懦夫怎配得上帝国精锐来保护! “嫪先生无忧,他们不会轻易杀你,你还不值得古武湮灭战队亲自动手!” 山口举起手里清酒喝了一口,继续说道,“他们在乎的是你手里绝密文件,我们的内线已经从其他渠道确认,今晚将会有一场针对你的行动展开!” 看到嫪海越发惊恐的神情,山口指了指旁边和嫪海打扮得一模一样的男子道,“嫪海君,今晚由他当你的替身,皇家警卫队已经调集了数十名顶级精锐,我们要反设一个局!” 听到不用自己出面,嫪海心中略略轻松,“但不知山口君所谓布局的含义是什么?” “华夏有句话说的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就要用你这只蝉,引出埋伏在暗处的螳螂!” *** 千里之外,华夏国特种军情处。 古武湮灭战队的最高负责人杜浩武将军心急火燎地在办公室里转着圈。 “还没能联系上一组的人吗?”,杜浩武眉头紧蹙,额上都是汗水。 “报告将军十分钟前一切信息忽然切断,前方应该是已经进入临战状态!” “一分钟,就差一分钟啊!”,杜将军懊恼地看着手里的特急军报,痛惜之情溢于言表。 “将军,根据二组传来的消息,内奸已经被控制,现在前方申请启动第二备选方案,一组那里…只能顺势作为诱饵了!”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杜浩武还是不甘心地追问一句。 古武湮灭战队成员一共不超过十人,个个都是他亲自训练出来的军伍里精英中最强者,明知道自己的战友深陷险境却无能为力,杜浩武内心的痛苦无人能够体会。 “一组…没有办法联系到了,二组三组的成员已经前往绝密文件真正藏匿之处,不出意外定能完成任务,不负您和国家所托!” “娘的,通知四组、五组,今晚务必做掉倭国防卫厅情报本部的首脑,我们要以牙还牙!” “一组的兄弟们,华夏军伍将永远记住你们的功绩,你们就是我杜浩武心中永不磨灭的丰碑!” 一行泪水从杜将军坚毅的脸上滑落,刻骨铭心! *** 23点40分,昏暗街灯照射下的小酒肆大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推开,几个保镖模样的彪形大汉簇拥着一个身材销瘦,戴着深色大边框眼镜的男子匆匆走了出来。 暗影角落里的知枫二人对了一下手中目标照片,身材、脸型、动作确认无疑。 “行动!”,卓剑云紧握了一下小兄弟的手,嘴里迸出两个字。 知枫紧紧地盯着一行人,心里默数着目标的脚步,10、9、…5! 猛然灌了一口酒,又迅速往前襟两臂几处洒了洒,知枫摇摇晃晃像个酗酒烂醉的流浪汉般走出暗影。 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知枫看似宿醉无度、七扭八歪的步履却将将好与酒肆行出的几人在街心相遇。 流浪汉般的人物忽然出现街头,那几人似乎吃了一惊,两名保镖箭步上前,伸臂便要拦住知枫的去路。 哪知知枫脚下一滑,就像酒劲上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募地合身扑向目标嫪海。 “你…”,嫪海连忙将身子向旁边闪去,却终是慢了半拍被知枫猛地撞入怀中,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丝眯妈…啊三,丝…眯妈三(日语对不起)”,知枫口齿不清连声道歉,手脚慌乱扶着嫪海的身子站了起来。 “八嘎”,一个保镖扑上来,一脚将知枫踹飞出去。 知枫顺势夸张地四仰八叉摔在地上,身子滚了几滚,手中酒瓶砸得粉碎,嘴里狼嚎般发出声声惨叫。 嫪海一众嘴里骂骂咧咧的嘟囔几句,并没再找这醉鬼流浪汉麻烦,快步走远。 待得确认几人身形不见,知枫“噌”地从地上蹿起,俯下身子飞奔向方才藏身所在。 角落里自己的队长没有如预期般现身,送上能擂得知枫直接趴下的猛拳,还有那句一成不变的“奶奶的,干得漂亮!”。 知枫心里忽然涌上极度不安的感觉。 “头儿!任务完成,跟踪器已经下在那小子大衣里了,头儿,头儿!…” 知枫连呼几声,却见自己队长仍然靠在墙角未做任何反应,一动不动。 “不好!”,知枫扭身便跑,低头瞬间却看见自己身上被几个红点牢牢锁定。 狙击步枪,激光照准器! 自己和队长被出卖了! 这是知枫脑海里最后残留对今世的印象,他永远不会猜到,再醒时已经穿越到一个史书未名千年前的时空! 血溅长街! 第二章 知枫入世,集市谜团 大芷国平顺帝十三年晚夏。 承祖郡骄阳县大王村,万山千泽之地。 知枫穿越今世已三年。 “长三,你们几个,都过来!” 随着知枫一声响亮的吆喝,道边庄稼地里呼啦啦钻出几个满脸泥水的半大小子,撂下手里的农具,撒腿奔来。 一会功夫,知枫身边就围满十多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大伙凑了三十文让俺买三壶酒,酒铺陈家嫂子返了五文回头钱,我呢,拿了两文跑腿费。这不,一壶余一文,喏,剩下三文,拿走拿走!” 听到买完酒还有余钱,众少年哈哈笑开来,不嫌脏净,你一口我一口灌得不亦乐乎。 知枫嘿嘿一笑,“兄弟们,一壶酒算九文钱,三壶二十七文,我拿走两文,一共二十九文,还有一文钱丢谁裤裆啦?” 这话让众位农家子弟瞬间愣住,对啊,当初买酒可是凑了三十文钱,怎么算来算去只有二十九文有着落,剩下那枚大钱哪去了呢? 看到众人两眼迷茫糊里糊涂的样子,知枫心下暗笑,嘴里却说,“各位爷们,慢慢算哈,要是还论不出个所以,跟俺一推三六九,下回这酒钱还得你们哥几个凑!” 一溜烟跑回自家院落,知枫拿起那只不知名的兽角,呜呜的吹着自己编篡的小曲儿,乐声悠悠。 王娘在灶台上煮着热腾腾的大米粥,絮絮叨叨对王爹念叨着,“明天就是集日,赶紧去把晾好的山货准备好,一会给枫儿带上,今晚又要赶夜路,估摸着这次能卖个好价钱,咱家的猪圈要修了,鸡舍也要扩大…”。 王娘和王爹是村里世世代代的庄稼人,家里有三女一男,最小的儿子知枫是他们三年前从山洼里救回来认的干儿,却也没勉强跟他们姓。 所谓老来得子,稀罕的不行,这孩子救回来时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王娘王爹老两口守了三天四宿总算给救活了。 据知枫自己说是孤儿一个,游荡到山野被野兽袭击差点丧命。 如今在王家村落了户,今年整十七岁的半大小子,个头比全村的成人都高,除了身材略显单薄,长得倒是英俊潇洒一表人才。 “枫儿吃饭!”王娘招呼着,乘起满满两大碗浓稠的米粥,三四个馒头还有小菜都在桌上摆好,看着知枫狼吞虎咽的吃着,满眼欣喜。 上一世没有享受到的亲情,天伦之乐,没想到今生倒是补齐了!知枫心里感慨,摇摇头,笑了,香甜,苦涩。 *** 牛家洼,一个有着千户人家的大镇,位于大芷国东三郡骄阳县内。 骄阳县原名焦阳县,常年缺水,本地人有句谚语说得好“六月里焦阳,三百里裂土”,说的就是这里的干旱。 却不知哪一任县令觉得焦阳县这名字太难听,改名骄阳县。说来也怪,改名后的几十年里,雨水倒越来越多。尤其牛家洼,近十年竟然积蓄起来一座天然湖泊。 尽管这湖泊说起来比后世京城大学中‘未名湖’大不了多少,可这里的人们却都欢喜的不得了,有事儿没事儿都爱到湖边转转。小商贩小货郎于是有了无尽商机,久而久之竟然形成了每隔十天的集市。 南来北往的客商去往大芷国都庆城,牛家洼是必经之地,有些零碎或不好带的货物也参与到集市里面销售。 几年间,牛家洼的集市竟然迅猛发展起来,邻镇甚至周边县野居住的庄户猎人也都来凑一份热闹,人多的地方就有钱赚,就能发财致富。 不同于知枫所了解的历史,这个时代并非史册上哪一朝,也不是大一统的局面,倒有点类似于战国七雄并矗那样由五个国家组成。 或许这就是所谓‘计划外时空’吧。 穿越三年,知枫终晓自己所处的国家叫做大芷国,立国近两百年,政局还算稳定。 社会情况呢,按照后世的说法,生产力发展水平大概在唐宋年间样子,倒是语言,尤其语法和发音上和后世惊人相似。 不过文字形状就完全两回事,知枫跟着村里的私塾先生混了快三年,才算基本掌握了五五六六。 只是老先生很纳闷,知枫明明不识字,怎么能随口就吟诵出几句让人刮目相看,甚至惊才绝艳的诗句呢? 临近晌午,打着招呼,知枫找到自己惯常的地方,铺开一张熊皮,摆上王爹从山里採来晾干的各色山货,蘑菇、木耳、山参、药材,倒也琳琅满目种类齐全。 学着别的商贩那样,知枫垫着胳膊斜躺在树根下,从枝叶的缝隙看着阳光洒出来,点点滴滴竟然有着七彩的颜色,很惬意。 “小哥,我想看看这支兽角!”,迷迷糊糊中耳边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知枫赶忙坐起身,映入眼帘的是笑嘻嘻清秀绝伦的容颜。 知枫刹那失神! 笑脸一点点隐匿,面颊上一抹冷清升起来。 知枫晓得是自己愣愣地样子失态了,连忙讪笑着回答,“那东西是我在山上采山货时候捡到的,也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羚角,平日里拿来耍着玩消磨时光,姑娘说的是它吗?” “嗯,样子丑丑的,有点吓人,从来没见过,能让我看看么?” 清月看到知枫表情瞬间沉稳,不由对他产生了些许兴趣。 要知道很多初次见到自己模样的少年郎,无不直愣愣盯着自己傻看,半天回不过来魂,说话也会讷讷的不利索。 没想到那些长辈们所谓山野间的粗鄙之人,语言、心理上却调整得这般快! 对话的功夫,知枫迅速观察判断出一些不同惯常的状况,心中警惕突生! 穿越今世,知枫身上似乎突然多了一种预知危险的能力,这也许是上苍对他前生悲惨屈辱的死亡多少做出的补偿吧。 少女旁边小一点的女孩该是丫鬟身份,间隔三人距离的壮汉应是家将或者保镖,旁边摊位观赏货品的老者也属同行之人,十步之外的十数个青衣精壮汉子无出意外均是一众随从。 这些也都罢了,大户人家富贵之人出行,前呼后拥百十骑都是不时能见到的阵仗,只是,一丝诡秘的危险让空气中多出了凝滞的气息,来自于哪里呢? 不动声色,知枫拿起兽角递给少女,这是一只黑黝黝的野兽羚角,似野牛角又似犀角,其状略小,表面光滑如丝绸。 旁边老者回转身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少女手中的兽角,渐渐的神色竟然凝重起来。 清月举起兽角,发现上面似乎被人为地凿了几个圆孔,按照某种规律排列着,“这些孔是你挖的吗?”,清月问。 “不是,捡来就有!”,知枫回答的似乎心不在焉,眼神也不再落到清月身上。 这爱理不理的样子让清月有点不快,但也找不到发作的理由,想放下兽角,却心里喜爱不舍。 犹犹豫豫间,老者凑过来,“小姐,让我看看。” 老者年纪在五十岁上下,一袭黑衫,烈日里给人的观感显得那么溽热,鹰隼一般的双目微微张开,精光四射。 接过兽角的瞬间,老者脸色大变,“哪儿来的?”,老者的口气忽然异常凝重! 听到黑衫老者这种质问的口气,知枫脸色冷下来,心里忿忿,按后世的话说,你谁啊,和我毛关系?凭什么这种居高临下的口气质问我? “哪里来的似乎没必要告诉您老人家,而且这东西我也不打算卖,请您过目之后还给我!” 一阵错愕,老者呵呵的笑起来,心道小家伙人不大脾气还不小,也是自己上位者当习惯了,和旁人说话不自觉就带出居高临下的姿态。 不过现在自己这伙人可都是所谓微服出行的状态,谁知道咱们是何方神圣啊? “小哥勿扰,老朽说话急迫了,但这东西既然摆在摊上,当是拿来卖的,开个价,兽角我要了!”,老者倒也光棍,说话间既给了知枫脸面,又隐隐带出不可违背的气势。 张弛有度,进退自如,不可小觑!知枫心里瞬间对老者有了评价,但仅凭几句话就想安排我,事情不要太简单了! 看到老者突然对摆在货位上一年多,却从来无人问津的兽角采取势在必得的架势,知枫情知其中必有隐情。 心里泛起古怪,知枫不由想起前生在古武湮灭战队特训时,教官的一句话,“排除身边未知因素,乃杀手活命之本!”。 尽量多、尽量准确、尽量详细的掌握身边的各种情况,才能真正做到‘知己’,从而立于不败。 这句话一直被知枫奉为人生五大立世名言之一! 可如果形势迫人不可抗拒,来不及搞清楚各处隐忧呢? 知枫所接受到的传承并不是打肿脸充胖子硬拼,而是‘事不可为则远遁’! 实在弄不清那些隐秘因素,闪人啊,远离啊! 对这一点,前生的华夏开国领袖,老人家的至理名言解释得更为精辟,“打不过,跑!”。 事出古怪必为妖,老者等人看来不是什么善茬! 不就一兽角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知枫正准备答应时,老者一句话差点没把他胃酸噎出来。 “价钱你开,但不许告诉任何人你曾得到过这东西,是什么样人买走的,然后收拾一下,请带我们前往发现兽角的地方!” 知枫差点泪奔,集市这么大,人多眼杂都形容不过一二,你让我别跟旁人说,假装没见过你们这些人?我去,不带这么耍人的吧。 第三章 异变突起,血海泛舟 看着老者那张古隽的脸,知枫真想一口浓痰啖其面。 知枫心知麻烦了,人不惹事事找人,带他们去找兽角发现地,说不准不但得不到任何报酬,还会被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暗叹一声,知枫笑了,那样子要多真诚有多真诚,心里想着我神经大条啊,带你们给我去掘坟吗? 嘴里却毫不停顿地说道,“老丈,实不相瞒,这兽角并非在附近山野上发现,而是去年我去南沐国帮走茶道时,在那边无意中捡到。” “现如今南沐那边正闹水患,要是出远门可得等到年底冻土或者明年开春时了。” “再说哪有这么随便说说就成行的,好歹也得和爹娘商量一下,准备点路费盘缠干粮零碎不是?” 知枫一气儿砸下连番说辞,知道这话绝对能堵住老者下文。 时下南沐那边水灾正闹得欢实,连往年长绵不断的茶道商队都原地踏步了,商旅绝断的消息,知枫早就从集市上路过的商队中听到各种版本,丝毫不怕话语里有什么漏洞可言。 有意思!老者心里泛起古怪来,这山野蛮荒之所竟然还有如此人物,明明知道知枫说的是假话,老者却找不出话中的纰漏。 没有半点慌乱,能在即刻间,将脑子里的信息汇总出来,找出冠冕堂皇的理由,还让人完全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小子不简单啊! “三叔,人家不卖就算了,这东西我看也没什么特别之处,还给他咱们去别处逛逛。” 说话听音,清月感觉到两人话里机锋,这少年虽然对自己略略无理,却也没什么出格的地方,言谈举止中规中矩。 清月不想自己一方仗势欺人,惹出事端徒生变故。 现时朝堂上政局已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清月可不愿在细枝末节处弄出乱子,落人口实。 老者犹豫片刻,将将把兽角递到知枫手中,异变突生! 危险,顶级! 身陷险境的预感在知枫心头猛然强烈! 知枫和清月对话初始,便察觉到隐约的威胁在周边若有若无地浮动,那绝不是老者、护卫及随行人等所带来的压力。 只是还没等清楚探索到危险来自何处,六识探查就被老者的质询硬生生打断,分神之下竟没能第一时间挖出根源所在。 杀戮突起! 敌袭,乱箭! 来箭目标锁定三处所在,那群稍远的随从,老者、护卫、小姐丫鬟,还有知枫。 暴走,知枫瞬间愤怒,这是闹市是集市,密密麻麻的人群,竟然放箭! 后世的经验告诉知枫,强弩,绝对百石强弩的杀力,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多人,你们富贵官宦之间的斗争就这样肆无忌惮累及平民吗? 没人会想到变故来的这么突然,对方手段如此下作,突袭力量如此强大! 为了不被察觉,对手的埋伏竟然远离老者一行数十丈之遥,在这人声鼎沸的闹市里,有心算无意之下,还真的没人能轻易发现敌手踪迹。 时间停滞,百枝箭簇破空而来。 大族精锐的严酷训练和超强战力在这一刻得以体现,半秒的时间内,那随行的十数个青衣汉子全都出刀、破箭、散开、伏身,应变动作几乎如出一辙,绝对是经过统一残酷训练才有的成果。 即便如此,因为身姿视角的不同以及反应能力上细小的差别,还是有半数左右的随从没能挡住或躲开攻击,被弩箭射杀。 而左近殃及的平民百姓更是有十多人惨声倒地,一时间哭号一片。 百枝破空弩箭的一半都集中在老者、护卫、小姐、丫鬟这四人身上,乱羽飞黄,四面八方,生无处生,逃无可逃! 千钧一发孤蚁败堤之际,怒喝骤起! 护卫壮汉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柄七尺长剑,呼胸顿足间身形陡然高大。 右手长剑挥下,左手连弹,少女等三人身后方宛如凭空多出一道剑幕,射向他们的大半箭矢就像射在钢板铁盾之上,全都被磕得四散飞去。 大汉用剑似乎尚有余力,弩箭不是被砸向地面就是蹦往半空,竟然没有一支飞向周边人群。 不断舞动的左手五指拈花般错落纷飞,射向大汉的弩箭宛如长了眼般被反弹回远处,不时间传来几声惨叫。 竟然在这般紧急情况下,壮汉还能手眼通神锁定各枝飞箭来处,从而反攻倒算隔空杀人,神乎其技! 弩箭的特点是近距离杀伤力强大,短程**速远超弓箭,但距离稍远时就难以保持准头和力道,反而不及强弓。 幸而相隔数十丈,飞来的弩箭多少有点强弩缟素的味道,否则大汉应付起来绝不会那么轻松。 尽管如是,大汉所展现出来的天神般战力还是那么惊世骇俗,震慑四方,一时间射过来的弩箭也稀落下来,似乎被大汉的武力生生压制。 还有三箭,大汉心里盘算的同时,脚步也在飞速移向少女这边。 说来话长,其实都是瞬间情景,就在大汉弹指向最后飞来三箭时,忽然脸色剧变。 其中竟然有一枝弩箭后发先至,带着巨大的破空之声倏忽而至,而箭簇上附带的那种强烈的毁灭意味,竟然让周边丈许空间里都散发出一股死尸般的腐朽之气。 “裂云箭!”,大汉怒斥声脱口而出。 变指为掌,大汉通臂散出淡金色光芒,箭至,掌穿,甲破,贯胸而出。 大汉只来得及努力错开心口关窍命门,一蓬献血喷洒而出,连退几步。 终于未能继续矗立,玉柱崩塌,大汉仰面便倒,生死未卜! 少女三人,虽然有护卫大汉的剑幕抵挡住来自后方的大半弩箭,但还是漏过其他几面射过来的十数枝飞羽,隐隐形成小型箭阵,笼罩住前左右三方死角。 千钧一发,老者怒目,金刚褪色! 黑衣老者身上所披大氅飞舞而起,人如陀螺般旋转,一下子将主婢二人裹将进去,宛如黑雾升腾。 虽没有大汉般睥睨天地的气势,却也势不可挡,飞羽射在黑雾之上似乎被无尽的黑洞吞噬,踪影皆无。 另有十支左右的弩箭射向知枫,知枫瞳孔陡然收缩,他只来得及做一件事,往后便倒,仰面朝天。 穿越今生这三年,知枫按照前生古武湮灭战队秘法,朝晚不辍的卓绝苦练,在这一刻终显威力。 最低的箭枝贴着鼻尖飞过,身后的大树瞬间**上几个铁枝,险而又险! 人若敬我,禽畜不犯,人若伤我,灭绝后患! 怒火中烧,脚下如同装了弹簧,知枫猛然飞起,手里的兽角已经插进旁边正冲上前来,伪装成小贩的杀手腹中。 回身,自由搏击中的高顶膝又将另一来敌的胸骨完全撞碎。 再转身,旋风踢腿生生将两个杀手爆头,一气呵成,刚阳锐利! 敌袭竟然在知枫面前被阻了阻,黑雾散开,金光四射。 周边正贴上来的十余名敌手哀嚎着倒地不起,或眉心或咽喉或胸腹,竟都插着一根根半尺长的铁针,瞬间气绝! 少女一方,剩下的七八个随行青衣汉子也已聚拢到老者三人周围,倒地大汉忽然在此刻飞身而起,手中长剑投出,宛如出海蛟龙。 “闫楚囚,拿命来!” 远处惨叫声响,呼哨声响,马蹄声响,渐消。 “演武,闭气勿动!”,老者阴沉的语调里隐约竟然有一股颤抖的味道,伸出手掌紧贴大汉背后。 大汉面色如纸,却屹立宛若天神,只有他二人知道若是老者撤掌,不但大汉将再次倒地,甚至会永无起身之机。 惨烈,众随从护卫死伤十余。 演武重伤,生命垂危。 周边百姓伤亡数十人,血海泛舟! 第四章 不给交代,不死不休 血色午后,牛家洼集市的空气里灌满了痛苦和悲伤。 天边的云朵也许是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旅客,悠悠然漫步遮住太阳的光芒。 时间停滞,四周昏暗。 危险的味道一丝丝从身体里消散去,知枫额角的汗珠如电影里的慢镜头逐渐凝聚,砸向地面,划出流畅的轨迹,竟也色彩斑斓。 老者一行迅速分出人手四下巡查,排除隐患、救助伤员,清月眼里含满泪水,蹲在奄奄一息的大汉身前喃喃轻泣。 黑衫老者双手上下飞舞,在大汉周身快速点拨推拿,不时把一粒粒丹药送入大汉嘴里,演武那双往日充满锐利光彩的眼眸半开半合,生的气息已经渐渐从他身体里逝去。 知枫穿梭在四周哭喊着的人群里,用最快的速度、最简单有效的手法完成着一遍遍重复的动作,绑扎、止血、剜除箭簇,迅捷而有条不紊。 痛苦、自责和愤怒充斥在知枫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无法呼吸。 **哭喊着的都是自己熟识的乡亲,这两年集市中的每一天都在和他们插科打诨、喜怒笑骂中度过,今生他们就是知枫的亲人! 怀里揣着那张还有点温热的烙饼,耳边回响起淳朴野性却有着挑逗的温情话儿。 “小疯子,吃完饼可得给嫂子好好服务服务,哈哈看你那怂样,想歪了吧,嫂子就想让你用那段香木给俺刻一朵簪花,你大哥对你的手艺那是狠狠夸奖着呢,哈哈…” 而此时,给他饼子的张家大嫂却被一箭穿喉仰面倒地,臂弯里还紧紧抱着两岁大,只懂得嘬着自己手指肚哭号的麟儿。 邻旁摊位上总是扯着嗓子给知枫吹牛讲故事谈人生的张大胖子,胸口插着两支弩箭,带来卖的水粉胭脂洒满周边,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李家老太背上贯入一支飞羽匍匐在地,小孙子虎头正从她的身下艰难地爬出,知枫赶紧跑过来正待揽过孩子安慰,却听虎头稚嫩的童声力竭声嘶地狂喊,“奶奶啊,虎头不哭,虎头要跟奶奶去呀!…” 知枫的眼泪瞬时冲了出来,喉头鼻腔阻塞着无法遏制的痛楚。 所有一切,惨绝人寰! “小哥请挪步,有事相求!”,老者声音响起。 看到知枫似闻所未闻,犹自手脚麻利救助着百姓,老者不由皱起眉头双眼闪过一丝杀机,忽又瞬间隐去,无奈啊,虎落平阳忍了吧。 “留下两个人望风,其余的都去帮他救人!” 听到老者果决吩咐,知枫终于扭身缓步走来,满面怒气,心绪激荡! 笑话,天大笑话,人命笑话,有求于我? 因为你们的缘故我知枫受牵连差点把命搭上不提,这一众枉死的数十百姓该怎么说? 即便你们也是受害一方,但与我何干?关我们鸟事? 要不是你和我纠缠不清分了神失了警惕,让敌手有可乘之机,袭击会轻易发动吗?能死如此多人吗? 我倒要听听你还有什么说法! 今生后世,知枫都不是什么迂腐不化没有心机的路人甲,更不是能够谈笑泯恩仇的所谓大儒豪侠。 乱世立身,知枫从不缺乏狠辣行事和缜密思维,厚道大度只是在父母亲人、过命兄弟那里才有效,别麻五钱六之流也能耍我当傻瓜! 知枫一脸阴翳地盯着老者,只一句话,石破天惊! “若此情无由,我必将与尔等不死不休!” 听了知枫这话,黑衫老者脸色刷地冷了下来,额头青筋暴起,就要发作。 郁闷吶,都哪儿跟哪儿,我什么身份,要给你理由给你交待。 你谁啊?山野小子,粗鄙村夫,别说我们宁候府遭受如此大难,就是什么状况都没有也轮不到让我给你们平头百姓什么交待,翻了天了还! 就在老者内心恼怒即将突发狂飙之际,“对不起,是我们牵连众人了,真的对不起!”,轻柔苦楚的声音从清月口中响起,宛如一道旭阳映入冰冷的海水里,让固化了的空气多少渗出几丝温暖来。 清月迎着知枫的凝视,感觉那一刻仿佛百年般漫长。 老者终于开口,“小哥,这事儿说来话长,我们宁候府终会给你们一个交待!事急从权,请借兽角一用!” 请借兽角一用! 知枫心如电转,还是兽角,终归兽角! 罢了倒要看看个中有何玄机! 日色里,老者环抱住演武的躯体,一掌紧贴大汉胸腹位置,却将兽角顺着箭簇的伤口插入胸口。 两人四周渐渐升起一团白雾,隐约中,一股股黑血从兽角开口处溢出,触目惊心。 豆大汗珠从两人身躯向外渗透,竟然带着丝丝恶臭。 盏茶功夫,演武的脸色开始有些许血色,气息也渐渐平稳下来。 又过片刻,老者撤出兽角,双手飞快在大汉身上轮转点戳。 “药来!转神贴,平伤粉,续气丹…”。 旁边,清月紧抿着双唇,手足无措地看着老者一声声吩咐一道道手段,容颜早已失去秀美,满面焦忧! 不知何时,集市已空无闲人,大批后援队伍为残破的集市染上另类喧闹,马蹄声忽近忽远。 “伤者已送往县城救治,死去的我会安排人手安葬抚恤。”,老者的语调听不出一丝情感,不带喜忧。 的确,平头百姓的死活还轮不到他事无巨细的安排处置,宁侯府自有相关人等收拾残局。 转过身,老者轻叹一口气,“不入事中难知祸端,小哥,多的解释你听到无益,只是你自己那边…也不知道是否还来得及…”。 看到老者欲言又止的样子,知枫心里升起一丝不祥。 是,家里,王爹王娘,既然兽角被如此重视,敌人中隐而未发的漏网者不会没有看到。 只要随便从集市抓走几个人就能查出自己底细,虽然万山千泽之地不是那么好寻觅,可如果有本地人带路呢? 知枫第一次心底涌出惶恐的感觉,这一世的爹娘姐妹,这一生的亲人! 无半句多言,知枫抢过一匹马飞身而上,扬鞭远遁。 黑衫老者一努嘴,十几骑马蹄声响,紧紧跟随。 *** 大王村,万山千泽之地的山坳里,这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僻静所在,暮色中透着静谧安详,鸡鸣犬吠一切悠然。 大王村本名王氏村,据说三百年前出过一个英豪,被当时皇室封了异性王爷,乡亲故里与有荣焉。 水涨船高之下,有识文断字的先生索性给改了名字,大王村,气派气势风水延绵! 知枫心火急燎地赶到家中,王爹王娘正坐在老旧的堂屋里,缝补修缮着家里破损的衣物家什。 看到平时稳重沉着的儿子这么连滚带爬风风火火地闯进来,王爹惊吓的差点坐倒地上。 “枫儿,这是怎么了?你没受伤没遇到危险吧,别怕,回家了有啥事爹给你做主!” 刹那泪奔,不问是否惹祸摊事儿,不问山货都丢哪去了,只因看到儿子浑身脏土血迹,便会一力承担,心里只是担心孩儿是否受伤。 这是什么感情,是家才有的温暖,是爹娘才有的深爱,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擦掉眼角的湿润,“爹娘,三姐呢?收拾一下东西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知枫并未解释什么,都火烧眉毛了,和老实巴交的父母一时半会解释不清不说,对于一生最远只到过县城的王爹王娘,他们也理解不上去啊! 危险的感觉伴随一路,虽不甚强烈,却鲠在喉芒刺在背让知枫心下忐忑。 知枫家姐三人,都是王爹王娘亲出,大姐桃花嫁于牛家洼李家,二姐杏花嫁于县城孙家,三姐梅花待字闺中,话说已寻下一门不错亲事。 也是老两口舍不得三个闺女都不在身边,就定了本村王姓后生,年后成亲。 几个姐姐对知枫那是比亲弟弟还亲,敢说能力所在要啥给啥,更毫不嫉恨爹娘对知枫的宠爱。 这个弟弟虽然是捡来后认,但心性醇厚,与邻为善,疼爹孝娘。 再加上似乎总有些出人意表的本领,三年来在村里解决了不少大大小小的难题,十六岁的年纪竟然隐隐树立起不小威望,王爹王娘每每想到这里都乐得合不拢嘴,直觉着后继有人! 今生时代,山野之地,没有那么多陈规俗礼,三姐梅花是前往未来公婆家帮着忙活去了。 “娘得拿上那个首饰盒子,里面有几件东西可是你奶奶传下来的,这些年我又攒了点,回头都是给你娶媳妇的好物件呢!” 王娘倒也不问为什么离开,只是絮叨着去找那个宝贝首饰盒。 “你们帮我照看父母周全,我去去就来。” 知枫话语里没有什么客套,直接吩咐随行的十几骑军士,扭头去寻三姐,顾不上太多,先要一家人团圆再说。 来去匆匆,好在村里似乎无甚异常。 三姐梅花被知枫连拉带扯喘嘘着回到家里,王爹他们倒是早已收拾好行囊。 直到这时,王爹才嚅嚅地问道,“枫儿啊,咱穷家破业的舍了离开倒也没啥挂记的,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爹心里怎么七上八下那么不踏实呢。” 知枫苦笑着,解释啥啊?鬼知道是什么来由,我还不知道带家人躲到哪里去呢。 虽说后世千年积累的知识经历让知枫相信,今生无论身处何地自己都能混的风生水起,可此刻回答老爹的话却无从说来。 “爹娘,先别问,就是出了些小麻烦,不过不是孩儿惹得,却牵连到我…哎,算了,我也没搞明白倒底怎么回事,先离开这里再说。” 王爹看看也问不出所以然,倒也利索不再多说,好在年轻时跟随村里的商贩没少往牛家洼县城之地贩马卖牛,这骑马的本事倒还将就。 知枫抱着三姐,王爹抱着王娘两人一乘,十几骑倏来倏去,远离村落。 第五章 尼玛十九杀一千? 马队前行的方向是牛家洼,知枫心里清楚自己和宁侯府就此算是纠缠到一起了。 对方派了不少人手跟随自己,一来是以防自己这边遇到不测,能提供救助。 二来,最主要的恐怕还是监视自己,万一自己借机偷跑,玩出什么尿遁之流花样,那兽角的秘密就要永存心底,或者会耽误宁候府所谓大计也难说。 知枫猜得到黑衫老者心里定是疑问不少,比如兽角来自何处,知枫怎么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武技,而这武技竟和当世各家均大不相同? 十几骑前呼后拥时刻紧跟,摆明车马告诉知枫,小子别想跑,你去哪俺们去哪! 不过知枫倒也没有过多在意,自家还要找老者讨个公道,要个说法,顺带拿回兽角! 既然宁候府那么重视兽角,反倒不能过于轻易让尔等得到! 虽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但有时宝贝在手也能充当护身符,岂不知还有一句话叫投鼠忌器吗? 步行整夜的路程,骑马只需三个时辰,这还道是山路崎岖马匹难行所致。 即便如此,从大王村返往牛家洼的半途,天色已经完全黑暗,众人于是燃起火把,从远处看去就像一条星星点点蜿蜒回转的纤细火蛇。 “停步!”,处在队列第三位置的知枫突然一声低喝,心底警信陡生! 见到知枫示意,一骑兵士飞身下马,伏地贴耳。 地听术! 竟然是军队中训练有素的探马才有的绝技! 其余人都那么静默着,半晌,军士抬头对着知枫摇首示意,未察觉敌情。 众人心底不由迷惑,神情便带出不屑来。 对于刀尖舔血死人堆里打磨的这些军汉,没有真本事根本没法让他们服气,何况还是一个嘴上没毛的半大小子! 要不是来时路上,有一个经历过午间激战的青衣随从把这小子转眼干掉四名杀手的牛逼事迹说与众人,估计军士们早就自作主张反过来安排知枫四人了! 虽说上头命令是盯紧顺带保护好这小子,但也没明确说就要听从对方派遣安排不是? 知枫突然喊停,却没有半点敌情显露的迹象,众军士就有点绷不住了。 几个人嘴里开始骂骂咧咧,要知道烈耳王强的地听术可是能瞬间判别出二十里外马队行进节奏的强横技能! 半晌都没察觉有什么敌踪,你个小屁孩这不拿大伙开心吗?瞎咋呼啥呀,要跟大叔们玩狼来了的游戏吗? 退一步就算真有敌情,烈耳王强听不到,就是说敌人至少还在二十里开外,二十里开外你就能察觉险情?难道你知枫真的是所谓神一般的存在? 还未待众人继续发飙,“再听!”,知枫面色越来越凝重,新的指令直接打脸! 逆天了啊!几个脾气火爆的军士策马上前,张口就骂,什么东西,给鼻子就上脸,还耍起我们没完了是吧! 知枫怀里的三姐梅花一路颠簸心里害怕,就剩下没哭天抢地哭出来了,看到几骑气势汹汹走上前来,更吓得紧紧抱住弟弟不知所措。 知枫的脸瞬间沉下来,形势都火烧眉毛了,尔等还敢胡闹,嫌死得不够快是吧? 剑拔弩张时,众人身后传来一声低喝,“按他说的做!” 同行的侯府青衣随从终于发话,口气不容置疑! 众军士一听都蔫了下来,开玩笑,侯爷家的家将长随可不是几个普通军士能够比拟抗衡的。 忿忿中几骑又嘟囔着回转,烈耳王强倒是看起来好脾气,立刻再次伏地贴耳听起动静来。 又过十数息的功夫,王强猛然从地上毫无征兆地弹身而起,精悍的身躯就那样窜到半空。 尼玛,不慌不行啊,千余骑敌袭! 几十里山脉前后就此华山一条道,这就叫迎面对对碰好不! “敌袭,千余骑,二十里,十匹重甲骑兵!!!!”,烈耳王强人在半空已经嘶吼着喊出这句示警来! 苍天啊,大地啊,真的是敌袭,别说还千余骑十匹重甲骑兵,就算百数十人,知枫也 是明确知道己方完全无法正面抵挡。 十几个人还外带三个完全不会半点武艺,战时根本无法自保的至亲,这仗怎么打? 一阵恨意涌上胸口,知枫心里狂喊命运何其不公! 前生执行任务被出卖,死得窝囊无比,今世难得有了疼爱自己的至亲,却要陪着自己命丧黄泉! 看到梅花吓得泪眼婆娑,知枫心里忽然升起万丈豪情,灾祸是自己带给家人的,那就由我知枫全权解决! 短暂失神之后知枫迅速冷静,发现身边的家人和士卒明显慌乱起来,知枫暗叹一口气,没经过心理特训,再凶悍的汉子也没法遭遇剧变时能处事不惊。 略略沉默,前生万般念头转过,各种对敌策略不断融合,知枫心下已然有了计较。 兵者诡道也! 既然没法躲避不能正面对抗,那就借助一切可以借助的便利条件,面对这场遭遇之战! “从此刻起,完全听我号令,令行不遵者,斩!” “行而无果者,斩!” “临阵退缩者,斩!” “不能随机应变者,斩!” “不愿牺牲自我维护大家者,斩!”。 斩!斩!斩!斩!斩! 豪言升起,杀气袭人,天地为之色变,万物为之倾颜! “凡遵从号令者,敢保诸位毫发无伤,若损此言,自刎以谢!” 丈夫一诺,千金难变其色,英雄一诺,大地难承其重,知枫一诺,性命已相托! 众人终于沉静下来,看着这个堪堪可以做自己子侄的少年,都是百味难消的复杂神情。 知枫真的竟然在二十里之外就能感知危险,还没有借助地听术,风闻术等奇巧淫技,所谓真神吗? 再无一人质疑,众人自然聚拢上前,听着知枫吩咐。 “既然不能躲开不能硬撼,就要借势而为,此时何为我们的势?天、地、山水、百兽、气候、瘴气甚至蚊虫都是!” “我将倚天地万物为屏障,断其去程归途,犯我者彼将有来无回!” “此路一面靠山一面悬崖,宽两丈余,仅容三骑并辔,前行三里,山上有大块乱石丛生,后退两里近路边有一沼泽,此两处附近均能侧面爬往山中,唯这一段五里路程山壁刀削,绝难攀岩。” “我等十九人,我带着家眷为一组,其余三人一组,甲组速前行爬上乱石岗,见敌兵临近,惊马回原路。” “敌人听见马嘶必将全力追击,尔等只需密藏自身,放其全队通过,柱香之后,将大石推下堵住敌兵退路。甲组带走半数箭矢,务必射杀溃逃时想要翻过石块的漏网之鱼!” “乙组和丙组就地取材收集枯枝干叶,骄阳县常年缺水,干旱燥热,这些东西随处可见。汝等六人务必多多收集,十五到二十步一堆分散路边,并浇上随身携带的火油或烈酒。” “继而撕战袍做火箭,在敌踪没有全部进入后三里山路时不可轻举妄动,但见我火箭升天,全力将路边枯草堆射燃,敌人战马必惊,自相践踏跌入悬崖,只此一役必能损敌过半。” “丁组戊组后退过沼泽处三十步,杀马十匹,散其血肉三百步,堵住敌人前行之路后,即刻从沼泽后五百步处上山,回转与乙丙两组汇合共同放箭点火,切不可拖延否则绝无幸免。” “我先带家眷从沼泽后五百步处上山,送往乙丙两组隐匿之地,之后回来潜伏于沼泽左近,依形式随机应变,给来犯之敌最后致命一击!” “各组听令,全力一搏,后会有期!” 天爷呀,还能说什么,还能怎么说? 一句句话条理清楚,要求准确。 虽然有些不明之处,比如为什么丁戊两组不即刻返回就无幸免?比如为何要杀马散其血肉三百步?比如知枫为何潜伏在沼泽附近才能对敌人最后致命一击?他所依仗的究竟是什么? 但,已不重要! 每个人,包括宁侯府青衣家将,父母姐姐,烈耳王强和曾对知枫有过怀疑的几个军士,此刻心中只有叹服! 惊叹,佩服,众人只有一个念头,听知枫的话,必将全身而退! 人与人就是这么大差别,有的人是神而绝大多数只能是凡人! 知枫能有如此阅历见识,今生前世所受的苦难折磨又曾诉与谁人听? 倏忽而散,众人分头而去暂且不表,说着话长,整个作战方案的制定和分派其实也就在十数息之间。 部署完毕,知枫现在最想知道来犯之人倒底是哪里的什伍,和中午的刺杀行动是不是同一势力所为? 要知道调动几十人上百人倒还好说,毕竟权势滔天的权贵们完全有自己的私兵或者武装家丁可以动用。 但动辄上千人,还有十骑重甲骑兵那就值得玩味了。 即便在千年前的大芷国,对于军队的调动,对于兵权的把控,那也是相当严谨缜密的。 开玩笑,要是成千上万的军队可以不被朝廷认可安排就随便调动,没事刺杀朝中大员玩,那还维持个鬼平安盛世啊! 说不得早就祸起烽烟战火连绵了,何来表面上安定团结的幸福局面? 不过,最让知枫不解的,中午对方刺杀正主,也就安排了将将百十人上下,还遮遮掩掩一击不中即远遁,为何到了晚间来追杀自己这个穷乡僻壤的粗鄙农家子弟却出动如此多人马? 甚至连行迹也不再遮掩,难道说自己就那么重要? 我谁啊?谁识我? 我勒个去! 想不清楚,索性抛开杂念,知枫迅速回忆一遍,确认自己的安排没有大的纰漏,就这十来个人,再小心谨慎也没多余兵力可用。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这样了,富贵险中求,平安命里搏! 随他去!知枫放开心怀,我自志向齐天际,哪管宵小谋与行? 这个杀局我知枫就要让敌人见识一下积累千年的知识、谋略究竟有多凶悍! 俺就是要创造十九人杀千敌不损一人的奇迹! 知枫嘴角抹出一丝冷酷,既已纠缠,那就来吧,让焚天烈火来的更猛烈吧,此一役,我将再入‘人间’! 第六章 牛逼到看不破的杀局! 大芷国东三郡名曰兴越郡、广鸣郡、承祖郡,其中尤以承祖郡面积最大,更因南接南沐国,东临擎海国的天然交通枢纽地理优势,百年来承祖郡在大芷国一直是地位超然的存在。 承祖郡据传乃当年太祖立国时起兵兴业的根基所在,又蒙祖例成为大芷历代帝王安葬震灵的陵墓之地,无形中其重要性便被无限拔高。 名帖“承祖”二字乃当年太祖亲自赐下,亦是大芷国所辖十郡中二百年来从未变更过郡名的唯一例外,当然也成为历代达官旺族、重臣权贵出产最多的地方。 由于两面邻国的威胁常年存在,历代朝臣都劝谏过将王陵北迁,一旦兴起战事皇家祖坟被撬,伤了龙筋断了龙脉,按流传百年的大芷国经《玄天黄土录》的说法就算亡了国,再无兴盛机缘。 众臣另有一层担忧却没放到明面上,天高皇帝远的地界,一时照顾不周被宵小之徒挖了厚土,掘了某代帝王坟头,可算彻底伤了天朝上国的脸面。 只是寻常人家迁坟移墓还要请法师看风水觅龙穴,寻良年吉日大动干戈之下才能动土,莫说帝王移陵要牵连多少人力物力,扯动恁多方方面面的暗流。 于是乎劝谏百年拖沓十世,终是没有哪代帝王能下决心,也就这么延续下来。 陵墓不动,安保措施就要加强。每代镇守承祖郡的一方诸侯都是皇亲国戚,当时帝王的铁杆心腹和坚定不移的支持者。 那是自然,作为皇族分支,承祖郡也是自家祖坟所在,敢不上心维护? 于是承祖常年囤积重兵,百多年间发生的大小战事倒从未祸及此地。 南沐和擎海也非没有能臣,要打仗自然不会选择驻扎了大芷国三分兵力的承祖郡,这里可说遍地皆兵全民带甲,没谁敢随便触动此厢里的怨气。 这一代镇守承祖郡的皇族是当朝平顺帝简致远的亲弟弟,敕封宁候的简啸天。 简姓似乎在前世的百家姓中远远排不上大姓氏,但在本朝二百年间却的确是大芷国第一富贵之姓。 宁候简啸天得其亲兄十多年未减的恩宠,直可谓位高权重,隐隐当朝五大权臣之首。 有此威势,宁候府邸自然也修建的华丽非凡气势磅礴,占地百倾不说,府内雕梁画柱,飞檐叠嶂,楼宇亭阁,山川水潭,精美盎然,应有尽有。 暑日里黄昏,被冰块散发清凉气息沁透的恰到好处的书房里,四人肃首面对着一个正低头观看书简的中年男子,静默的屋内落针可闻。 男子面相颇为英挺,四十岁上下年纪风采非凡,虽随意坐着却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宁候简啸天。 明显是战报样式的通文,词句满满,洋洋洒洒十数页,宁候一气看毕,沉默半晌,“知枫此子,大才暗潜,终将位极人臣!” 其余四位听到简啸天如此评价,眼中略有惊讶却没谁多言询问,战报每人都已仔细看过,终觉事不可控才共同前来找宁候议事,所论者唯有知枫一人耳。 此刻要是知道承祖郡中最位高权重的几人凑到一起仅仅因为谈论自己,知枫绝不会有受宠若惊或者惴惴不安的情怀。 知枫的回应只会一句,既已入世,必将惊天地泣鬼神,往后岁月尔等或该庆幸能这么早对我重视,也算是识人之能先见之明! 就这么牛掰! 知枫能这样认为,其他知情者却不尽苟同。 宁侯府眷属后院,诰封一品清韵夫人的正房李氏,宁候唯一偏房也是当年清韵夫人陪嫁过来的通房丫头静姨娘,正齐齐发问,对她们的掌上明珠清月郡主狂轰乱炸。 话题只有一个,知枫扬名之战! 十日前发生在万山千泽之地的那场激战,准确说都不能算上战役,仅仅可称为一边倒的屠戮! 千余名精兵、十骑重甲骑兵连对手影子都没看清就被消灭殆尽,而获胜一方仅仅十九人还包括三个不通分毫武艺的平民百姓。 更何况十九人全部毫发无伤! 类似的情形在承祖郡郡府怀远城随处可见,街头巷尾大路小道,似乎只要三五人聚集就会谈论此事。 官家方面没有明令禁止民间议论,更有一些身份神秘人物不时在各处挑起同样的话题。 一时间,舆论罗列出种种版本,将知枫神话的同时却也流传出多种反面讲法。 有说其狗屎运临头胡打乱撞偶然成事,有说暗中另有一股势力出手才平定乱局。 更有甚者说根本不存在知枫其人,只是宁候府为了掩饰自身失误而锻造出来的理想人物,说法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宁候书房,“传简十三进来吧。”,简啸天沉默半晌后吩咐道。 简十三是宁候年青时收养的三十七少年死士中人,宁候待之如手足,本来是防患潜流暗祸的储备力量之一,只是多年来简啸天地位坚如磐石,逐渐的这些人也就从幕后走向前台,作为宁候心腹家将分别保护其膝下两子一女。 简十三是宁候安排常年护卫最宠爱的**清月郡主的十五人之一,亦是后来一路追随知枫亲历整个敌袭过程的青衣家将。 当日的战事画面在简十三的叙述中一点点展开,较之战报文字,简十三的叙述更生动细致,随着情节渐起,众人唯有惊叹! “那晚,各组按照知枫的吩咐分头而行,我带着丁组戊组几人,先退回两里左右找到那片沼泽,行三十步杀马,继而抛尸弃血三百步。” “之后,我等片刻不停上山返转和乙丙两组汇合,此时我才知道知枫所言不虚,那山路手脚并用才可勉强爬上,向前五里范围峭壁如削断然无攀上可能。” 书房内诸人已经看过战报,也猜测出知枫要求杀马的精妙,但听到简十三叙述到此,想像少年几乎在一瞬间就能条理清楚地理顺头绪,安排的秩序井然,心下仍然不由暗赏,堪称叹为观止。 “我终究不明白知枫父母胞姐是如何爬上山的,我们身负武艺的壮年男人还颇感吃力,真不明白他们是如何做到。” 简十三摇摇头,虽然是家将身份,但却早已视宁候为父兄,行为举止也没那么多礼仪讲究,看来双方都早已习惯如此了。 只是简十三的疑问宁候早已想通,作为屹立官场十多年不受猜疑还越来越权势滔天的人物,简啸天岂是易于之辈。 “知枫的父母也就是在五十上下年纪,山野之人生于群山中,无论男女老幼爬山跃涧定然习以为常,何况他们并没有甲胄在身。”宁候点到即止,简十三就算心思简单,也不是完全没脑仁的鲁汉。 恍然大悟之下,简十三续道,“与另外两组人汇合并分散埋伏不到一炷香时间,前方突然传来阵阵马嘶,随后呼喝声起,震天的马鸣人沸响彻山谷。” “想必对方认为既已发现我等,也就不需要再多加掩饰吧。夜晚静谧,那些响动尤其清晰,即便明知距离尚远,我们也不免有心惊之感。” “三五里山路说来不长但恰好将千余敌骑纳入范围,就在对手前锋快要抵达沼泽处时,知枫的火箭号令突然发出,直射云霄。” “我等看到知枫信令,不及多想,只是奋力将手边一支支箭矢点燃射向布置好的那堆堆枯叶干枝。” 说着说着,简十三发现自己竟然有着不错的演讲天赋,亲历的过程总归印象清晰,叙说起来也自然顺畅无比。 看到平时这些看似高深莫测的侯府重臣,此刻都目不转睛地听自己讲故事,简十三得意非常。 这感觉怎一个爽字了得! 已给同侪讲过数十遍的故事在简十三嘴里于是越发流畅。 “当夜天空无云,月光明亮,虽然初始几箭仅凭记忆难以射中枯草堆,但火光辉煌下自然让我们看清了准确位置,再说了宁侯府的军兵哪有孬种,之后再射我们可说的上是箭无虚发,矢矢中的!” 简十三还真是妙人一个,口沫横飞自吹自擂之际还不忘暗捧侯爷一下,自然效果良好,连带宁候在内的诸人不是暗自点头就是面带得色。 简十三刹那间领悟到拍马屁的最高境界! “果然应了知枫的说法,火光突起,千骑俱惊。也是,别说战马,就算我们看到堆堆火焰升腾半空都觉得晃眼。”,简十三愈发收不住开始狂喷,仿佛整个战役是自己一手安排的杰作。 “山路那么窄,战马前突后退暴走之时不知道多少骑就那样生生掉入悬崖深渊,一声声惨叫隔空传来,敌兵更加慌乱互相踩踏又损耗不少。” “再加上完全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手伏击,硬是多用了数倍时间才渐渐控制住惊马扑灭火堆。也就是旁边都是石壁阻挡,要是连接林子,光这一把山火就能烧掉他们七七八八。” 简十三洋洋自得的样子让几个在承祖郡中手握大权的人不禁莞尔,也没谁去揭破他设想中的漏洞。 有树可烧也就有山路可逃生,就算逃出百八十个,你们这几个散兵游勇的还能毫发无损坐在这里侃侃而谈? 一时间屋内气氛柔和无比。 “后面的情节让我对知枫这个小家伙完全拜倒!” “是拜服!”,宁候笑着更正简十三的用词。 “对对就是拜服,反正彻底服气了,也不知道知枫小小年纪怎么就能有如此精深考量,简直算无遗漏啊。” 说到这里简十三面色凝重起来,他并非是什么毫无心机之徒,懂得哪些话可以一笑而过哪些情节就要好好重视。 “杀马一来可以暂时阻挡敌人骑兵前行逃生,二来那些血腥味足以招来众多山野间的猛禽凶兽,那可是十匹马的血腥味啊,我们在半山的地方都能隐约闻到空气中的腥臭,更别说那些野兽了。” 简十三讲到这里想起那晚看到的惨烈景象,心有余悸。 “还没等剩下的几百残兵向前冲出多远,山野间不知道涌下多少凶猛异兽,那山路对这些畜生而言就是缓坡平地啊!” “猛兽扑来,敌人战马再次受到惊吓,山路那点宽窄怎够骑兵折腾,敌人战马别说迎上野兽,宁愿掉进深涧也不敢前进一步,盏茶功夫又是尸横满路哀嚎遍天。” “也许野兽各自找到猎杀目标开始饱餐,也许敌人后面残存的数十军士赶上来乱箭纷飞让野兽们有所顾忌,反正前路倒也不再有野兽扑出。” “这时敌军也就残存不到百人,双方就在沼泽前后这么僵持着,野兽不退,敌军也不敢前行。” 说到这里简十三忽然脸上显出不解和惊恐的神情,仿佛想到了什么无可抗拒的恶魔一般。 “再后来…再后来也许就是山妖崖神显灵了,那些军士连带马匹毫无征兆一个个摔在地上,浑身抽搐,渐渐不动。” “怎么话说呢,就像是株连屠戮一般一排排一片片的倒下,甚至沼泽对面也有些野兽同时栽倒在地,剩下的猛兽也像受到惊吓般四散溃逃。” “敌方后面刚赶上来的士兵似乎强忍着还能勉强站立或者坐在地上,但看上去一个个都浑身无力,体软身残。” “敌兵最后十几骑肝胆俱裂,掉头就往来路跑去,不知道最终有否个别敌骑逃脱,但五里外乱石岗传来的声声惨叫估计也不会有漏网之鱼吧。” 想不通就想不通好了,简十三心理调整得到快,尤其从知枫那里学来的“漏网之鱼”四字,被自己活学活用,显得俺老十三也是文化人不是? “知枫呢?什么时候出现的,又具体做了什么?”,牛家洼和知枫有过言语不合的黑袍老者沉声问道,这个桥段不知为何战报里说的含含糊糊不清不楚。 “我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什么时候冒出头的,”,简十三有点心虚,“我们几个也都是被眼前的惨状震慑住了,没想到过趁敌病要敌命。” 当时敌方军士早已完全失去抵抗能力,性命收割起来不见得比砍杀一袋袋稻草更费力。 待到简十三等人反应过来派了四个下去收拾残局时,才发现黑暗的山道上,层层叠叠的尸体间,早就有个人在游荡穿梭。 正是知枫在给毫无反抗能力的敌手补上一刀,个把时辰之后无一活口! “整个过程就是如此,”,简十三努力回忆着,“对了,知枫补刀的手法很奇怪,但的确有效,不论是否受伤,伤势轻重如何,他都只补一刀!” “那么黑的天,敌人的姿势又是七扭八歪的,但的确每人就一下,弄完就走,果断而有效!” 书房里又陷入沉寂。 没人知道那夜为何后来敌骑就像中了魔似的瘫倒地上任人宰割。 虽然在座诸人有几种猜测,但个里相互矛盾处却也不少,没人能下什么定论,难道真是山神显灵吗? “备书,快马传递庆城,经此一战,知枫必将名动京华!”。 第七章 高利贷和当铺的蝇营狗苟 宁侯府东北角一个独立庭院,里外三进的格局,葡萄藤架满中间空闲之地,缀缀果实翠绿欲滴。 小石桌前,王爹王娘愁眉苦脸地斜靠在藤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和躺在葱葱青草间的姐弟两念叨着。 “家里的猪没人喂该瘦成什么样子啊,鸡呀羊呀都跑到哪里去了呢?”,说起这些王娘就不由得阵阵肉疼。 来到宁侯府十天,这里好吃好喝好招待,甚至还派了个丫鬟前后脚不停歇的伺候着,顿顿大鱼大肉可劲儿造,也从没人来过问一二,似乎天上就这样平白掉下一场富贵来。 只是王娘心里没来由的不踏实,再好也是人家的,还得说是宁候府的。 活到这把年纪,老两口最大的官也就见过乡镇的保长里正之流,现在的日子简直就活在云端雾里,倒是不用干活操持,一切却显得那么虚幻不真实。 “您就别再嘀嘀咕咕的,枫儿都说没事安心住着就是,好歹咱也算出来见识了郡府的样子,这可是怀远城,郡府啊!” “看看人家大姑娘小媳妇穿得多光鲜,往后俺回到村里可知道怎么打扮,怎么和小叶儿她们好好表一番了。” 俊俏的三姐梅花就那么潇潇遥遥枕在知枫的胳膊上,一边嚼着草叶子,一边驳着老娘的话头。 侯府丫鬟婆子毕竟大户人家出身,还真有妆点人的功力,稍一打扮,梅花便在淳朴中多出三分妩媚的味道,整个儿人看上去更是漂亮许多。 听到娘俩儿逗着嘴,知枫笑起来,“三姐说的是,既来之则安之,您二老就把心放到胃高头,趁着机会好好过几天舒服日子,宁候府那边迟早会来安排咱们的。” “什么安之来之的,枫儿啊,要是你置办的庭院,一间破瓦房让爹怎么住都乐呵着,可这里毕竟不是咱的家,往后宁候要是问咱要这饭钱店钱的,卖了咱的猪啊羊啊的或许都不够呢。” 王爹自是一根筋,一辈子没占过人家便宜的老实人,立场坚定得很。 知枫眼珠一转,“爹娘,你们喜欢怀远城吗?要不咱们就在这里置办他一所宅院如何?” “扑哧,噗呲!”,两声炸响,丫鬟玲花憋不住笑出声,至于另一声则是王爹将嘴里刚含住的茶水一口喷出,将将好唾满知枫一脸。 乖乖隆地咚,羊肉炒大葱,我说老爹啊,您稀罕儿子也不带这么耍乎咱的吧。 知枫无奈地抹了一把脸,讪讪笑道,“老爹口水三两油,命到八十过半流,待到再活八百载,陈抟老祖把臂游。” “臭小子,谁的口水三两油”。 “哎哟你的湿手弄脏我的珠花了。” “谁是陈抟老祖啊?那是什么样的官啊?” “王爹要不玲花帮你把茶水续上?” 初阳无限好,只是无人昏。 “爹娘三姐,玲花姐,要不要跟我做一笔投资,积累原始资本挣去取人生第一捅金?” “啥叫原始资本?” “哪有一桶黄金,俺咋没看见?” … 人要衣妆,换上宁王府准备的干净长衫,知枫摇身一变成了一位翩翩佳公子,不同于一般猎户农人,三年的山间劳作并未让他肌肤晒得黝黑,白皙中只是多了一分健康的光泽。 身后跟着梅花、玲花、简十三、烈耳王强,知枫摇头晃脑地在怀远城游荡起来。 知道每天简十三他们侍奉左右形影不离的意思,知枫也没有什么反感不奈,起码共患过生死,几人的感情倒是拉近许多。 再说如果身边没个地头蛇外加聊天的伴儿,自己一个人逛起来清汤寡水的也没个调口的滋味不是。 梅花的小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包袱,那是临了出侯府,知枫突然让众人把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凑出来的全部家当。 真真全部家当啊,还算是知枫最后发了善心,看着两个姑娘可怜兮兮泫然欲涕的模样,才放过玲花、梅花头上仅剩银簪。 什么手镯、挂坠、碎银子、串钱,连简十三腰间玉牌都没放过收罗一处,全裹在三姐梅花手里的小包袱中,这些物件在她眼里可是一大笔钱,难道说知枫真要借钱买宅子吗? “少爷,今儿咱们去哪里转转?”,简十三现在对知枫是又敬又怕更佩服得紧,心里还有一种自己都没察觉的喜欢爱惜,于是就自作主张安置了“少爷”这个名头来。 要说按简十三在宁侯府的地位完全不必迁就知枫半点,但简十三就是叫的那么心甘情愿琅琅上口,或者也顺便偿了自己没能被分派去跟随两位小侯爷的遗憾吧。 这几日没事儿就在怀远城闲逛,知枫对于道路倒也有了些许熟识。 于是知少爷端足架势,帅气地伸手一指,“第一站就去锒铛街!” 锒铛街在怀远城可是个有名所在,锒铛入狱不是什么好词儿,也是锒铛街商户主要经营的行当不怎么受人待见,明嘲暗讽就落下这么一个易上口却好说不好听的名字。 高利贷,当铺,便是锒铛街商户最主要的经营模式。 大芷本朝的高利贷有自己专门的称谓,叫做“放回暖钱”,美其名曰救济扶困,人生回暖,但本质就是高利贷。 不同于“放回暖钱”还要多少有所顾忌遮遮掩掩,当铺营生在锒铛街就公开许多。 大芷国的当铺生意也有一个好听的名字,行业里叫做“起升店”,取的是帮助他人起死回生,命里高升的意思。 不像后世有统一管理和标准,大芷国在这些经营上监管并不严谨,各地方大都随行入市自行调整,因此也造就了很多黑心“起升店”,做着表面冠冕堂皇背地压榨欺凌百姓的勾当。 锒铛街头,一行人由着性儿游荡。 “十三叔,经营放回暖钱和起升店中最黑最大的两家是哪里?”,知枫看似随意地问着。 “少爷您看,头前那个挂着张家老店牌子却不写明营生的,便是本地放回暖钱最狠的老张家。隔五个铺子,悬着岳记起升老店的乃锒铛街最大最刻薄的起升经营商铺。” 简十三说到这里,眼中不由露出狠辣愤愤的光芒,这几家做的恶事那是车载斗量数也数不尽! “少爷,您、您是要对付他们吗?这些家伙身后可都有些门路,宁候府这厢早就看不过,只是朝廷没有明令禁止这种勾当,侯爷也不能没因由就出手收拾,毕竟多少有些顾忌他们背后势力。” 烈耳王强忽然接话,可是语气中的悲愤仇恨意味却不由让知枫有些诧异。 “王大哥,听你话里口气似乎受过他们的气?” 知枫试探一句,却没想到王强铁打的汉子就那样生生流下泪来,其后的话更让知枫脸色阴沉,胸口烦闷。 “王大哥放心,此次我定会替你出这一口恶气,将他们弄的生不如死!” 第八章 做准备,少爷进赌场! 原来烈耳王强就是土生土长怀远城本地人,自小家境富足。 王强爹在世时,与锒铛街一带经营几家与丝绸布匹有关的买卖,王家也算是小有名气的殷实人家。 王强十五岁那年,某日傍晚时分,一个常年在店里进出货物的外地商人忽然运送来数量巨大的绸缎布匹。 既是多年老客,又加上天色已晚,王强爹也就仅仅查看了表面的几捆织锦,没发现什么问题,双方于是说好天明开店就立刻盘点货物进行结算。 这次客商的货物品质很高,更加上价钱奇低,王强爹就动了念头,准备借钱全部吃下,这笔买卖如果做成,利润就够几家门面两年的开销。 谁想到祸从天降,当夜王家仓库被一场离奇大火给烧的一干二净,不但原有的货物损失九成,新入店的这些所谓上等丝绸布匹更是片缕无存化为灰烬。 那外地商旅随即变脸,不但六亲不认毫不通融,还说上品货物价钱要按远高于市价赔付,更逼迫王家立时还钱,否则就送官处置。 王强爹急火攻心一病不起,家里变卖财产也难以偿还不上各方损失。 那些不好变卖或者一时没人接手的地产、珠宝之类只得拿去起升店抵押,兑换银两。 也不知是何原因,除岳记起升店外,其他起升铺面似约好一般就是不和王家做交易,无奈之下,王家被岳记起升店以没人性的低价,收走大半地产和几乎所有值钱物件。 而在这段艰难谈判扯皮过程中,外地商旅不断步步紧逼,甚至不惜买通官府备案,发下最后通牒。 不得已王强爹只好去告贷回暖钱应急,这回更有甚者,除了张家老店愿放回暖钱外,其余各家竟如躲避瘟疫般避而不见。 最后王强爹只能以创锒铛街有史以来最高纪录的“十日三成”的利钱,贷到回暖钱应付商旅打点官府。 待到千辛万苦压下这头麻烦,才发现从岳记起升店拿到的那些典当钱,竟然连所借回暖钱的本金都不够还,更别说那些高的吓人、令人咂舌的利息了。 眼瞅着只能变卖仅剩的自家老宅和祖传老店,从此妻儿连个遮风挡雨的立足之地都不再拥有,王强爹病情加重一命呜呼,而王强娘抗不住连番打击丧夫之痛,也在当夜悬梁自尽。 自此王强算得家破人亡一无所有,可怜当年仅仅一十五岁。 整个锒铛街都知道是岳、张两家联合外地商旅搞的鬼,只是谁都敢怒不敢言。 之后总算碰到好心人安排王强从了军,当兵吃粮不至饿死,至于王强会不会因为战事丢了性命就全看自身造化了。 “丧尽天良,欺人太甚!” 听到王强讲完来龙去脉,知枫一句怒骂喷薄而出,满面阴沉,眼神凌厉得有如实质箭矢,随时可以隔空杀人。 委屈、仇恨涌上心头,当年自家惨状忆上脑海,烈耳王强这个在战场上数次身负重伤从未喊过半句苦,叫过一字疼的汉子早已泪满衣襟泣不成声。 停了半晌,王强勉强压制住悲伤,接着续道,“又过两年,我在什伍里遇到锒铛街另一知情同乡,才最终知道当年全部隐情!” “原来那些所谓高品质丝绸布匹压根就没有存在过,那外地客商仅仅将每车货物最上一两层铺上真品,其他的都是破麻烂布掺杂着引火易燃之物。” “他们算准黄昏进货,搬弄到仓库就已夜深,根本没时间仔细查验。再加上双方也算多年打交道的熟识之人,货物放又在我们王家店里,我父断然不会想到会有受骗之虞。” “悔不该老爹一生谨慎,泼了命创下的基业,只因一次误信奸佞,就被这群恶鬼人渣吞噬殆尽…” 触动伤心事,英雄泪满襟,说到此处王强想起往日爹娘容貌,忆起一家人恩爱美满,念起家破人亡受尽欺辱的苦楚,终是忍不住蹲在地上流涕横流! 众人皆是沉默,片刻之后,知枫扶起王强,“天作孽犹可为人作孽不可活!我必将让你得报大仇!” *** 午后阳光惨烈的让人心烦意乱,一行人离开锒铛街向别处游荡。 “行了,我说两位亲姐啊,咱差不多收声吧,不知道的还以为少爷我怎么欺负你们了。” 走出锒铛街半晌,玲花梅花还沉浸在王强的叙说中犹难自拔。 知枫这个无奈啊,你们没看一路上人家看咱一行人的眼神吗? 两个大姑娘家家的哭天抹泪摇摇曳曳,两个随从垂头丧气如丧考妣,我这翩翩佳公子哪有半点高大形象! 穿过几道街,就是怀远城另一处著名所在,转运巷。 来到这转运巷,眼前事物截然不同,比起锒铛街上冷冷清清,路人大都愁眉苦脸行色匆匆,转运巷就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各行各业商铺林立,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喊买的叫卖的,杂耍的搭讪的,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知枫看着眼前似曾相识又如梦中的场景,心里五味杂陈,尼玛啊,这不就是电视里那竖店影视基地古装剧拍摄现场吗,看来后世人对古人生活的把握还是很到位的嘛。 穿越今生,知枫最满意的就是在这个历史上不存在的计划外时空里,无论政事生活或是人文习俗,竟和后世描述的唐宋年间惊人契合。 有类似的官阶划分,有一样的度量衡制,甚至这时代也有宗教宣扬,佛教、道教以及诸般鬼神学说。 “也许这不是什么超维时空,只是史书记载的一个盲点,一段被遗漏的历史吧!” 知少爷喃喃自语正失神间,突闻耳边简十三的轻呼,“少爷,到了,就是这里!” *** 转运巷最热闹的营生得数震天赌场,知枫一行就在震天赌场的前堂。 震天赌场修建得气势宏伟,远超一般大户宅院,里面牌九,骰宝,翻摊,押大小种类众多,热闹非凡。 说来震天赌场也就开办两三年间,因善于经营又背景深厚,发展倒是极为迅猛,眼见得已是怀远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场子。 简十三等人并未多问知枫来此何意,这些天随处游荡倒也进过几家赌坊,都只随便瞧看,并未一试身手。 就在众人以为又将如往日般回转时,知枫却径直走向签台,“小倌儿,这些东西我兑银百两!”。 第九章 第一桶金咋赚的? 签台小二满头大汗手忙脚乱,摆弄半天才将梅花手中的杂七杂八物件给估了一个价,最终换给知枫等人八十八两押签,这还是简十三那块玉牌成色姣好占了大头的缘故。 “小弟啊,你真的要斗钱吗,咱乡下人老实巴交的哪会这个啊…”,梅花不情愿地将一支支押签送到知枫手里,那嘀咕可怜样惹得大伙哈哈笑起来。 这里的骰宝玩法分为三种,单骰子,双骰子,四骰子,都是掷下去猜点数,可以押大小,也可以直接猜多少点。 比如最难猜的四骰子赌法,其实规则倒很简单,就是赌点数。 赌客可以压大、压小,荷官掷出十二点平台算庄赢,赔率各不相同。 若是直接压具体点数,最小四个一,四点,最大四个六,二十四点,共二十一种可能,这时赔率就高一些,要根据所押点数而论。 赌场规矩最高赔付五百倍,那时没有概率论的研究,赌徒们觉得这赔率真真晃眼,一两银子押下去那可就能换回五百两整封啊! 知枫心里冷笑,赌场嘛,就没有不黑的,五百倍赔率,还真能糊弄人。 五钱,一两,二两,知枫随手押着点数,柱香时间十多两银子送了出去。 掷骰子的荷官丫头小脸笑的跟绽放的雏菊有一比,这年间十两银子可以买三十亩地一头牛了,今天看来又圈上一个傻羊牯。 身后一行人个个愁眉苦脸,那样子要多凄凉有多凄凉,谁叫自家小爷就那么任性呢,可是拜托,这好像都是大伙的身家,您小似乎没出一个大钱好不? 知枫心里畅快,众人的表情简直配合的天衣无缝,都是天生的演员啊,后世的表情帝也不过如此吧。 大家若是知道他脑子里还转着这样念头,估计挑挑眉毛就能飞出几口浓痰啐毙他,我们担惊受怕要死要活,你还以为我们演戏,演你妹啊。 “七十五两,押四点”,知枫忽然开口。 荷官丫头心头一惊,虽说赌场生意兴隆,纯利日进斗金也不为过,但在这外堂散台,一下押五两、十两都不常见更别说这种手笔,七十五两还压四点,这是什么概念? 四点和二十四点都是五百倍赔付,从概率论的角度,这两种情况出现可能性最低。 这么说吧,四个骰子一次掷出四点,只有四个一点一种可能,概率为一千二百九十六分之一 ,而赌场的赔付才给到五百倍,这里的猫腻不言而喻。 七十五两的大大小小押签就那样轻放在四点的签位,孤零零冷清清。 台子周边一片哗然,围满的众赌徒表情各异。 掏钱押注的、帮衬出招的、没钱看热闹的人声嗡响,众人看向知枫一行的眼神百味杂陈,怜悯、鄙视、嘲笑、冷漠、窃喜,不一而足。 摇动骰桶,买定离手,荷官丫头额上点点香汗,停、扣、翻开… “阿,阿嚏!!!”,好巧不巧,咱家少爷就在这弹指间打了一个震天响的喷嚏,那声音直穿大堂,似要响彻云霄。 一众皆惊! 太夸张了吧,狮吼吗? 荷官也被吓一跳,本来就神经紧张,突如其来如雷贯耳的一响差点没把小丫头嚇尿了,翻开骰桶的手不由一抖,滞了瞬间。 而知枫少爷仿佛也被自己嚏氛震得慌乱,没控制住身体往前一靠,撞在赌台上。 满座静默,哗然再起。 四点! 三万七千五百两,白银! 在场众人无不惊呆! 三万七千五百两银子放在今生,那可是比前世中了五百万大奖还要多出许多,相当于身家千万的巨头就在这一瞬间产生! 知枫嘿嘿笑得很是无良的样子,梅花玲花两女双眼小星星乱舞,简十三和烈耳王强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娘啊,我们发财了,这就发财了吗? 震天赌场倒也光棍,满满四大箱百两一锭,两个时辰光景便备齐,亲自送往宁侯府。 无语啊,简十三亮出宁候府家将身份,赌场掌柜要是还没那点眼力价儿,打歪心思下黑手的话,那就是真的不用在怀远城混了。 明面上,人家小哥要运气有运气,要靠山有靠山,没欺你抢你,就是运气逆天,押不中收人钱的时候不说话,人家运气好赢你钱的时候强出头,整天赌场还真做不出来! 除非不顾忌宁候的脸面,不在乎行当里的声誉,敢吗? 就算心里再恨,也不敢啊,宁家人的钱谁能赖掉?宁侯府的人谁敢欺压? 整天赌场即刻挂出“歇业休整”的牌匾,而烈耳王强招呼着玲花梅花忙着清点银两,知枫就那样施施然走将出去。 夕阳满目,金色辉煌。 人去堂空,后院暗室。 满头是汗的赌场掌柜和哭哭啼啼跪在阶下的荷官丫头,正向垂帘后的神秘人物汇报今日赌场大堂那一场惊天赌局的情形。 “事情就这么简单吗?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去碰骰子和骰桶?”,帘后声音轻柔濡弱,煞是好听。 “确实如此…而且我摇骰桶时上了手段,以往从未失手过,再说做了三年荷官,就算不上手法也没见摇出过四点、二十四点这样的巧合…” 荷官丫头话音刚落,赌场掌柜忙不迭补充道,“东家,我仔细盘问过,当时她用的是最稳妥的控一法,用暗劲只控制一个骰子的点数,只要有一个不是一点就能稳赢,刚才我又让她演练十数次,绝无问题。” “你们下去吧。”,好听的声音里并没多少愤怒责怪。 清净了,珠帘卷起。 “你怎么看?” 帘后一直没发声的老者迟疑片刻,“小姐,如果他们没有漏掉什么细节,对手只凭一声嚏氛就可做到隔空控骰,更能穿过骰桶阻断,那…” 看到老者言语模糊,小姐笑了,刹那间一室煦阳。 “程叔,没多大事儿,但言无妨。” “此子绝顶,堪比惊天!” *** “阿,阿嚏!”,知枫揉着鼻子,谁在背后排遣我呢?老娘是不是做什么好吃的了念着俺了? 要是知道赌场东家二人对他的评价,知枫定会笑得开怀,荷官丫头的汇报还是漏掉一个细节啦,隔空控物?俺还没那么大本事吧,这或是外星人才有的技能。 毕竟,当时知枫是身子贴了贴赌台案几的。 前世古武湮灭小队特训,对于手、眼、身法、步伐都有极高要求。 知枫可以在十分之一秒的瞬间扫过一首从未读过的七言古诗,并一字不差的默写下来,更别说赌台专用的硕大牛骨骰子。 虽说远做不到隔空控物,但隔山打牛、借物传劲的暗劲功夫知枫还是驾轻就熟。 古武者大都拥有内力,前世对内力的修炼和理解远比不上古时,可知枫好歹也算初窥门径。 通过赌台案几,传递一缕暗劲到相隔米许的骰子上,知少爷当然行有余力控制自如。 荷官丫头被惊吓,手上停滞半秒时间,正是骰桶刚刚揭起但还没完全掀开的那一刻。 半秒,足够知枫做太多事儿! 至于为何她没有把这个细节告诉主家,是遗忘是害怕就不为外人所道了,毕竟那时的赌台没有监控不是。 “这少年就是宁侯府新招募的据说十人退千骑的知枫吗?”,小姐饶有兴趣地问道。 “准确说,是十九人,还有三个不懂武艺。也不是退千骑,而是尽数屠戮无一生逃,且十九人毫发无损!” “去查一下他的底细,如果明天他还来直接请到后堂,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 翌日,天高云淡神清气爽,知枫又带着老几位开始在怀远城游荡。 不过这次四个跟班就不似昨日那样,要么仇恨满怀要么嘀嘀咕咕要么泫然欲涕要么索然无趣了。 斗鸡见过没? 对,简十三烈耳王强就如同两只斗鸡那样抬头挺胸气势卓然,直比那真斗鸡还神气。 玲花梅花更是打扮得花枝招展,摇曳生姿。 昨日傍晚,两个吃大户的非主流少女,差点没把在怀远城都排得上号的彩虹堂里胭脂水粉给搬空了,不眨眼就买了千八百两的货。 掌柜曲娘眼珠子都瞪地上了,就算是宁侯府也不带这样采买的吧,当是豆腐白菜呐? 一身崭新行头,十三叔和王大哥更加精神抖擞,少爷没白叫,最好的三十年陈酿杏花台酒,二十两一柄的吹毛利刃,发年响都买不起的擎海国海龙丝长衫,装备齐全。 “少爷,今儿个咱们再去哪家赌场发财?和震天齐名的还有一家龙吟赌肆,要不今天让那边也停业整顿一下?” 简十三哪有一点长辈的样子,笑眯眯的透着一股猥琐劲儿。 “今天?呵呵不去赌场了,去青楼!” 第十章 小伙大叔姑娘家齐逛青楼 青衣坊,既是一条街道的名字,又是个中最大青楼的牌衔。 知枫决定来此一游之后,两位姑娘家家就吵吵着回转,两个大老爷们却低眉顺目不言不语,只是贼光闪烁的双眼和禁不住咧出花来的大嘴却将心中龌龊念头暴露无遗。 腌臜啊! “三姐、玲花,咱们只是去做做社会调查,回来写个实践报告之类,绝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无奈之下,知枫指天发誓好话说尽,两位姑奶奶才不情不愿地勉强跟将上来,女人真老虎,惹不起啊! 也别怨两女恼怒,谁见过女人逛青楼,还两黄花闺女一起逛! “啥叫社会调查?” “什么是实践报告?” ... 青衣坊最大牌的茶壶人称狗剩,此人堪称行里一绝,察言观色,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无论何方神圣都能被他服侍奉承的妥妥帖帖。 大茶壶自知身份卑微,于是便乖巧地取了一个很接地气的艺名‘狗剩’,图的便是叫起来能显出诸位寻花问柳的公子哥们气质高贵,身份脱俗! 只是每每人静夜深,数着兜里的赏钱,大茶壶心中便会鄙夷起那些恩主,一切都是浮云,俺只闷声拿饷银、收小费、发大财,论起家里的庭院,你们这许多看似富贵、道貌盎然,实则穷酸的家伙有多少比得上俺! 大茶壶的这种‘洒脱’情怀,若是阿q在世必将引为知己! 知枫一行离门五丈,茶壶狗剩飞奔而下。 “诸位公子大爷,大..啊娘啊亲们…”,看着这个奇葩组合,大茶壶狗剩的嘴也不利落了,尼玛这都什么派对模式? 瞧见梅花两人脸色阴沉,狗剩汗都下来了,识人看面,大茶壶可是一等一角色,仅这跟班大汉的穿着,那就不是一般富家公子能够比拟!不要说后面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那高档脂粉的香气都能飘出三里外了。 “诸位...俊才!”,狗剩憋了半天找出一个不伦不类的名词,但半晌却不知如何接续,难道能问尔等带着姑娘们来青楼逛街吗?这里是啥营生不是明摆着吗?自家有仙丹两枚还找江湖郎中看病,丫的欠抽啊! 看着满脸尴尬,黝黑面孔中竟赫然发红的大茶壶,“扑哧”,两位花仙姐姐笑将出来,当真山花烂漫,美不胜收。 “听说最近瑶馨姑娘在此献琴?”,知枫呵呵了,狗剩如沐春风。 “诸位真是来得早又来得巧,馨大家明日就将离开,今天是在怀远城最后一次奏曲儿了,这不就知道公子们要来捧场嘛…”,大茶壶终于能发挥其专长,口若悬河中将一行五人让进前堂。 这青衣坊占地倒不是多大,前后三进院落,加上水池假山,约莫也就数亩上下。里面布置倒是美轮美奂,富丽堂皇,前堂正中屏风里挂着一件补丁罗列的青衣,看起来年代久远。 “各位才俊,该是头次来咱们青衣坊吧,公子您请掌眼,这青衣可是大有来历,据传是前朝女将军沈青衣沈女侠,囹圄风尘时所穿!” “后来她乔装改扮替兄从军,立下不世功业,官至一品夫人镇国公。那沈青衣可是真真确确咱们青衣坊出身,这青衣坊的名帖也是她后来赐下改制的。” 茶壶狗剩说起这段历史,瞬间两眼放光口若悬河,似乎自家也是与有荣焉,看来这嘴皮功夫定是经了千万遍锤炼打磨,否则万万难以做到。 “敢问这隐约琴声是否瑶馨姑娘在弹奏曲目?”,耳边传来的乐曲声若有若无,知枫心里微动,含笑询问。 “公子好耳力!” 接话的却不是大茶壶狗剩,侧面迎上来一美艳妇人,三十许岁年纪,眉如远山凤眼含黛,尤其那付高挑身材,称得上峰峦叠嶂、错落有致,使人一见之下便会浮想联翩... 用现在的话来说那就叫做前挺后凸,标准诱人**一枚。 “妾身唐突,贱名岚娘,诸位…位啊想听曲儿啊还是听曲儿啊,噢,饮酒观舞啊?” 显然此刻鸨儿岚娘才看清后面跟着梅花两女,一时间也差点说岔了嘴。 “寻一个幽静点地方,随便上点可口茶点应季果蔬,能听到琴声便是。” “如此公子这边请!”,岚娘亲自引着一行人来到中庭西厢的院落,这里布置得倒也优雅素净,看似也是距离后*庭秀楼最近的所在。 安置下众人,大茶壶狗剩自去准备酒水吃食,岚娘也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简十三等闲聊着。 可别小觑这种看似无意的扯淡,不经意间很多消息就会互相流动、转移、泄露出来。 所谓赌场青楼,最是流言蜚语、情报消息敏感的所在,市井之人,不分贵贱,搬弄是非那是天性,都是不遗余力。 也别说,这充分造就了当朝一个行业,专以为别人打探消息谋生的探子,所谓风媒者也。 知枫仔细听着清晰了许多的琴声,感受着古时乐理的特异之处,不禁微微点头。 难道这个年轻纨绔还懂音律吗?眼角一直捎着知枫的岚娘心里多出一分好奇。 “公子是否觉得有何不妥?”,岚娘看到知枫轻轻蹙起眉头,不禁问道。 “请教岚娘,瑶馨姑娘来此多久,献琴几场?最近一次是在何时?”,知枫不答,含笑反问。 岚娘心思电转,怎么问起这个? 终在这么短时间猜不出知枫心思,也就照实回答,“馨大家来此月余,只演奏两场,最近一次约莫旬日前后。” 知枫略略思索片刻,请来一纸薄签,迅即其上龙飞凤舞写出几行字迹。 事毕,知枫颇感无语地看着自己七扭八歪的字体,也不知这馨大家是否能够看懂? “有托岚娘,将这纸便签送与馨大家一阅。” 看着对折整整齐齐的纸签,岚娘更犯糊涂,难道这个俊俏公子和馨大家是旧识?可经过半晌闲谈,岚娘确定一行人和馨大家绝无干系。 那就有意思了,要知道大芷本朝虽然世风开放,却尤重表面文章,若是少年男女未曾相识就私底鸿雁传书,得有点说道才行,不然被扰一方完全可以发起市井舆论声讨。 何况馨大家地位超然,出入青衣坊献琴却从未真面示人,更谈不上与千百倾慕者有何交往了。 似看出岚娘有所踌躇,知枫笑的更加亲和,“但去无妨,馨大家不但不会有所责怪还定有谢仪奉上,若小弟所言有虚,愿出银千两摆酒赔罪。” 千两纹银? 岚娘眼底小星星闪烁,那是多大一笔钱财啊,罢了,仅从这一众随从气宇轩昂的架势,这公子估摸也简单不了,反正馨大家明日即会离去,试试当也无妨。 “公子慢坐,岚娘去去就来。”,杨柳迎姿,摇曳升烟。 大茶壶狗剩早已在旁伺候着端茶送果,不断应和着十三叔和王大哥谁个姑娘水灵,哪牌美妇妖娆的贴己话儿,嘿嘿浅笑,龌龊异常。而做足姿态的简十三、王强二人,若是知道岚娘评价他们气宇轩昂,风度翩翩,却不知是何种感想? 续杯两巡,知枫放下茶盏,看着已经有点聊赖的玲花、三姐和犹自兴奋异常的两位蜀黍,“行了,准备一下,该挪步了。” 一众惊愕,去哪里? “馨大家有请!”,知枫回答得那叫一个淡然从容。 大茶壶狗剩笑得豁牙露齿,虚伪的无以复加,哪儿跟哪儿啊,怎么就馨大家有请了?我在这里伺候寻月光景,后*庭那座小楼都没让踏进半步,直此未和馨大家照过面搭过半句腔,你难道是宁家小侯爷吗? 就算小侯爷也未必有那么大面子,殊不知前日承祖巡按大人前来,枯坐整日,求一见未得,要知道那可是怀远城仅次于宁候的存在啊。 正寻思间,随着一声娇媚的声音,众人眼珠子掉一地。 知枫开怀大笑,一锭十两重的赏银甩在案几之上,岚娘气喘吁吁香汗淋漓。 “馨大家有请!” **** 感谢西风醉兄弟对本章行文用词、断句等各方面的意见,大家的督促,老糊才能更进步! 第十一章 凑热闹青楼里众生百态 一行人等终是没资格进入后*庭绣楼,只能在青砖翠瓦间,吃着葡萄闲扯淡苦等知枫。 岚娘似管不住嘴中八卦,对着众人和一厢围将起来的丫鬟使女滔滔不绝,神情颇有得色。 “贵府公子真乃奇人,不过岚娘我也功不可没。馨大家先是听说有人传书,但要拒绝,还是我岚娘巧计急出扭转乾坤,您猜恁地?” “莫非说传书公子惊采绝艳,风采非凡?” “定是告诉馨大家这位少爷富贵显赫,家财万贯!” “莫非二人乃旧识恩眷,情人相见?” … 隐约里,清风伴着琴声送将下来,似是为众人热闹议论助威呐喊。 七嘴八舌间,岚娘只是摇头,关子卖的跟铁拐似的坚定异常。 “都瞎揣测啥啊,这有甚难猜,岚娘只不过告诉馨大家,我弟弟听到琴声才写的那张纸而已!”,三姐梅花不合时宜地**一句。 看着翘着腿嗑着干果瓜子的梅花,岚娘彻底无语,心中只剩下无奈,要不要这么聪明啊,还让不让人活了,不知道憋回后话能噎死活人吗? 楼上琴声奏起,突断,再响,再断,反反复复,终是一曲弹完,楼下众人皆心旷神怡。 只诧异曲调远异往日,清幽中更多了顺畅和轻轻的哀怨之情。 *** 出得青衣坊,领着一众人等在怀远城最大的宴月楼美美暴食一顿,简十三打着饱嗝,“公子咱们午后还回去听曲儿吗?” 知枫盯得十三叔老脸微红,那意味分明是,听曲儿?那叫品乐懂不?看你那没品位的样,定是惦记上青衣坊的哪个丫鬟红姑了,谁不知道谁啊! “午后回去睡觉,”看着蜀黍们满脸失望的表情,知枫心里畅快,捉弄人有时也蛮有趣儿的嘛。“养足精神,临晚再来!”,哀嚎和欢呼顿时并起。 *** 云比前世白,天比往生蓝,知枫躺在王娘脚旁的青草中,心情忽高忽底。 头疼欲裂,前生往事是知枫完全不愿主动忆起的,但却每每在某些时候窜入脑海。 一个古武湮灭战队的优秀战士,却在一场诡异的行动中被内奸出卖,死得不明不白委委屈屈,这都什么事! 酝酿半晌的昏昏睡意,却被玲花伴着简十三风风火火闯入彻底摧残。 “少爷少爷!”,两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馨大家,馨大家有请!” *** “诸位,可否听说馨大家终于接受怀远城四家青楼乐坊的挑战,当于今晚在青衣坊献琴论技?” “据说馨大家今晚不但能让众人一睹真颜,更要挑选一人与之合演!” “这有什么新奇,风媒传出的最新消息,馨大家要奏出一曲惊天地泣鬼神的琴曲,据说破开往日琴韵的传统呢!” … 当知枫还沉浸在往生回忆,正迷乱此生之时,瑶馨当晚邀琴献艺的消息传言已在怀远城散布开来。也不知哪句真哪句假,反正个个传言者都信誓旦旦的说自己的消息源绝无差池。 一时间,怀远轰动,承祖沸腾。 宁候书房,“馨大家的请帖?来了月余,这是她第一次发请柬吧?似乎在其以往游历的郡县也没听闻有过如此举动!”,简啸天玩味地看着手里烫着金边的请柬,沉吟一阵便即吩咐道,“演武伤势好的差不多了吧,他不是对馨大家倾慕已久吗,让尺算陪着去看看光景吧。” 震天赌场,“馨大家要斗琴?这倒是罕见之极的事儿,瑶馨的琴,芷舞的舞,凝歌的歌并称当世三绝艺,按说应是飘于世外远离烟火的人物,今次为何破天荒答应斗琴呢?程叔弄两张请柬,晚上咱们也去凑凑热闹,来个适逢其会!” *** 傍晚刚过,青衣坊前堂、中庭早已座无虚席,相识的凑在一起三三两两低声浅谈,独处的也眼高额低故作神秘。 岚娘和大茶壶狗剩各自领着手下穿花般迎奉众人,赵大人钱公子孙少爷李东家,脚不沾地音不留口。 瓜果鲜蔬流水般送将上来,酒水茶饮填坑似无尽无休。 吆喝喧闹嬉笑怒骂,声声入耳。 市井小道暗渠流言,事事关心。 好一番热闹景象。 一声琴弦响,余者皆噤声。 岚娘袅袅捏捏来到前堂临时搭起的斗琴台正中,“各位英才俊杰,诸位上官贵眷,青衣坊有幸得馨大家慧眼相托,安排在此举行邀琴论技,实乃三生有幸!” 开场白说的落落大方,简短漂亮,岚娘看来颇有后世主持人的潜质! 知枫五人在前庭不显眼处围坐一处,两朵花儿姐姐今晚倒是兴致勃然非要千收拾万打扮,来得晚只能角落就坐,不过这样也好,要是安排知枫等人坐在前庭正中,仅千百道眼神就足以杀死他们千遍而不厌倦。 人满为患,免不得拼桌凑凳。 知枫等一桌八人,其余三人似是相识,入眼便知乃书生举子之流,高谈阔论洋洋洒洒。 “赵兄高才,今晚定能得拔头筹,与馨大家相和一曲。” “李兄言重,若是考教诗词歌赋,小弟不才倒是有些手段,若是乐律清音,自是当推李兄首位。” “哪里哪里,孙世兄文能径闯三试,武能猎虎擒狼,我看今晚必得青眼,或能一亲芳泽呢。” 不要脸啊,脸皮厚啊,真是小屁孩坐铁杠子不觉蛋疼! 知枫听着三人互相吹捧,由不得都替他们脸红,心道三位,快回去吧,你们爹娘喊你们吃饭呢。 心里腹黑无事,知枫断不敢说将出来,没看周厢里男性同胞都是一脸跃跃欲试,而占了小半的女性家眷却满目忿忿不平吗? 今晚真真热闹了! 或因晚来缘故,知枫并没听到那些小道传闻,依然老神在在悠悠然自得其乐。 若是知道实情…馨大家,俺的亲妹啊,你若安的把俺放到风口浪尖上烘烤的心,我知枫打死也不能来啊。 感觉出有几处不时观察自己的目光,知枫却不怎在意,来这里就为了休闲放纵,我这个自己都不晓得是人是鬼的穿越者,身处异世,若时时刻刻小心翼翼谦虚谨慎,还混个什么劲儿!反正也没察觉出危险不是? 我自哼曲向天笑,哪管他人眼秒杀? “小哥,大恩不言谢,演武必将有所报答。”,知枫正自我陶醉间,豪壮大汉大笑着坐在烈耳王强让出来的座位上,随着亲热的一巴掌拍在肩头,知枫差点没一跤坠地。 亲哥,我的亲哥啊,看来你是好透彻了,宁侯府神医仙药定是不少,可你也不能这样表达仰慕不是?您了什么战力,不怕把俺拍死吗? 知枫揉着肩膀苦笑,心道其实借你兽角治伤也是因势而为,你是晕得又快又彻底,没见着那天黑衫老者样子,若是不给兽角还不当场把我正法了?这人情我还真不敢随便领。 知少爷心中念转,口中却道,“演武大哥看来伤势无恙,哎…今晚也来赏琴吗?” 大汉演武显然没有掩饰胸中好感,搓着手恨不能再给知枫来个熊抱,估摸着也是忌讳传出什么风言风语龙阳之癖,倒是没有做出更加让知枫抓狂的举动,但那炽烈感恩的眼神却似能把知枫融化。 俺有那么大功劳吗?知枫嘿嘿讪笑。 “今日晚间刚刚出关,伤是彻底好了,清月郡主说兄弟功劳甚大,我还未及仔细询问,便听说兄弟来赴琴会,也就一路追随略表谢意。” 听了演武的解释,知枫这才明白,清月丫头竟是郡主,原来是她在圆话啊。 顺着演武的眼神,远远看见清月和老者在他处就坐。 知枫端起酒杯举手示意,一饮而尽,清月似是明了知枫的感念之意,略略低下头轻抿一口,又把个知公子看得呆将去。 “演武大哥,实情略有出入,我是借出兽角,但治病都是侯府老丈一力所为,而且当时我并不完全情愿,因我只顾救治乡亲百姓,而贵府却要先救你…嘿嘿这份人情不支也罢。” 哟哟哟,怎么和清月说的不太一样呢,演武有点头疼,不过就算知枫所言不虚,但毕竟兽角是人家的,而且知枫能如此坦荡,表明了不占你便宜,演武还是心下佩服,再加上养病期间听得知枫十九杀千敌的传闻,武者相惜,心里不觉又把知枫高看一眼。 “随他去,你这个兄弟反正我是认下了!”,演武也不再听解释,端起酒壶牛饮而尽,扭身回转。 看到演武的举动,一桌众人瞬间石化。 全傻眼了,三斤烈酒,一口气,不带打喯儿的,真豪杰啊! “看来这少年郎和宁侯府众人关系匪浅!”,稍远处震天赌场的幕后东家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侧头轻声跟身边程叔细语。 旁人见她轻纱遮面,臻首低垂,姿势煞是好看,却无法探测其此刻内心所想。 灯火中,娇躯曼妙随烛光轻摇。 忽然,一声娇喝将众人目光引向前台,“邀琴论技的规则想必各方都已听清,如若没有疑议…我便自作主张,直此,盛会开启!” 第十二章 真妖精馨大家颠倒众生 作为大芷国东三郡第一名城,怀远自有其不群之处,最为名震天下的是所谓怀远三奇,宣黄纸、洗墨池、烈青楼。 承祖产树,万山千泽之地百木相杂,前朝大儒廷汝远壮年时曾亲在万山千泽中经历过一次“方圆三百步竟无相同种属者”这样的奇景后,承祖郡林木种类的繁多就此名扬天下。 万木千情各自不同,其中尤以一种承祖黄木为甚。将其通过特别工序制成宣纸,在上泼墨、作画、题诗,圆润而不蕴氤,力浸而不褪色,木香常驻纸间,百虫莫不远避。 黄木宣黄纸遂被墨客文人冠以极品,曰天下纸种无出其右者。 怀远城南有一地下泉水名曰白眼泉,涓眼虽细,却源远流长,积蓄在地势凹陷处便成一天然池泽,被当地住户顺势称为白眼池。 到得每年四五月间,地下水势往往暗流涌动,泉水也变得稍稍湍急丰沛起来。 这白眼池水,用之食饮则苦涩难咽,浇灌土壤则禾草难生,唯有一妙处,可用来漂洗各种肮脏、侵染、掉色之物,甚至书生举子的大篆小毫,但凡于池中一过,再起时必将清洁如新,毛顺如故。 于是每到乡试时节,白眼池边千百应试求功名的举子涮笔洗墨,成就了怀远城一道奇妙风景,也引得不少大姑娘小媳妇前来暗自观望,有受到青睐的,有飘过白眼的,情形种种不一而足,年代久了也成就无数美谈佳话。 相比前二种贴近自然,烈青楼的说法更为传奇。 五国中,安远国文风盛行,诗词歌赋冠绝天下;擎海国三面临海,善水战航运发达;北原国胡马骑射,武力当世第一;南沐国境内多崇山峻岭,道路崎岖最是诡异;大芷国国力强盛版图最大,犹以歌舞粉饰太平。 怀远的青楼女子性格刚烈,风尘中滚爬却更在意名头,往往以拥有一项绝艺为傲。若不是实打实以技能实力让其折服,多大名头,什么出身的所谓大家都得不到此地一众群雌认可。 因此如今日这样的青楼斗曲情况时有发生,常见不鲜。 青楼、乐肆、韵坊、歌堂,叫法不同性质迥异,却都在歌舞音律上明争暗斗,妄夺魁首。 当晚献琴论技的是来自怀远本地四位名声最煊赫的青楼女子,有游戏红尘喜欢戏耍男人的青鹤、风吟,也有潜心琴艺卖艺不卖身的律情、熏韵。 作为身后势力的头牌名旦,四人也各自代表着归属方的明利暗益。 若是一战成名凌于他人之上,即便不能压住馨大家一头,但只要能营造出水准伯仲或者相去不远的情形,自家也即刻会名震承祖甚至声动大芷。 谁不知道馨大家在琴韵一途宛如神一般存在,无人可望其项背,更别说相提并论了。 虽说众女明知馨大家琴艺无人可及,但却不约而同于瑶馨抵达怀远当日传下战贴,佳机难得,能与馨大家同台竞技就属奇闻轶事,更别说即使输了一弦半律能得其指点也是殊荣在身、耀动一世的妙事。 靠山吃山,谁也不傻,这么好的借势机会,不加以利用才叫目光短浅。 只是馨大家自来青衣坊后,传出话儿只体味当年沈青衣的奇幻生涯,以求琴法技能的再次突破,对各方所谓挑战不屑一顾置之不理,让怀远一众青楼无可奈何。 就连两次献琴,都是小范围邀请本地琴韵名师进行切磋研讨,完全一副置身世外不入人间的架势。 世事无常峰回路转,在即将离开之际传出馨大家邀琴论技的风闻,直让各方势力各位名媛欣喜若狂,都想借此青楼论艺增加影响名动四方。 今日邀琴的规则却也简单,四人各自独奏一曲,馨大家压场献艺,进行点评,最后由所邀请的承祖郡琴法名家评判众女排名。 众人抽签,首演的是惊月轩头牌青鹤。 知枫但见一女子抱琴入场,莲步轻移,烟视媚行,一耸肩一摆臀便将女儿家曼妙身段各处优势展现得淋漓尽致,立时间,满场静默。 眉眼如花,媚态尽生,众人皆心旌摇荡,呼吸顿促! 知枫心下暗自警惕,人间世情,繁杂万种,只一青楼女子出场就能造成如此态势,切不可小觑天下英雄。 知枫心下玩味的神情,却被斜对角落中暂时充当本场竞技司仪的岚娘看在眼里,不由嘴边显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琴声响起,如玉珠落盘清爽宜人,曲声落处,满堂众人心弦波动浮想联翩。 青鹤所奏乃当世琴法名家柳如慧所谱,名曰“嫁姨娘”,据说当年柳大家某日联想到自己及笄之年却不能与心爱男子相守一世,被嫁入富贵人家做姨娘时的光景,百感交集下谱下传世名曲。 琴声悠扬,韵律袅然,曲调流畅,一气呵成。 一曲既毕,满堂哄然。 知枫点点头,心下有了判断,看得出青鹤此女的确在琴艺技法上浸淫多年,指法娴熟,演奏间无半点杂音冗滞,也能把曲调中升降婉转之处展现得尽致淋漓。 再看其掩饰不住的自得之意,似对自己今晚表现十分满足,或许算是超常发挥吧。 此一曲当得中品之评!众人皆醉,知枫心下却是不甚了了,一会听过瑶馨的琴曲,或许在座诸位才知道什么是井底之蛙。 此刻前堂早已群情激荡,人声鼎沸。 不像前世有太多的音乐品种,演奏形式,今世以琴筝笙箫、鼓笛钟罄为主的古乐类型,其表达相对更纯净单一,清雅有之,营造出来的气氛声势却与前世远不能比。 因此若不能深究乐曲琴韵上的深意,达到人琴合一,仅技法上的娴熟,终究是落了下乘。 当得知枫中品之评,还是青鹤此女能将自身的美貌容颜、曼妙身段很好契合进演奏中,让观者赏心悦目才给了些加分而已。 但古时之人哪里有如此多见识,只觉得青鹤所奏实乃韵律妥帖声情并茂,已是无法超越的上上之选。 君不见,前方大叔台下坐,双唇颤抖腿哆嗦。 君不见,身后公子眼发直,酒透胸襟犹不知。 哈腰的,献媚的,套近乎的,占便宜的,人人争先。 叫好声,打赏声,扯脖子声,造舆论声,声震九天。 青衣坊今夜不眠。 类似的情形在其后风铃阁风吟、阳熙苑律情、含黛楼熏韵出场时一遍遍重复,各人都有自己压身绝艺,身后也均有不同势力支持。 今夜,无论邀琴论技的结果如何,起码这四家青楼乐坊是出尽风头,名声大噪。 知枫宛如局外人一般赏着小曲儿,嗑着瓜子,饮着小酒儿,打赏着小厮,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今生除了没有电脑手机看电子书发微信聊qq,不能装富家子官二代把小妹儿,似乎也没什么可不满足的。父母双全,三个疼爱自己的姐姐,刚刚十七载的人生,我勒个去,生活如此美好。 正yy中,馨大家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大boss出场,**迭起! 瑶馨显身,一袭白裙。 轻纱遮面,红幔缠腰,隐约间佳人容貌若隐若现,时显时暗的一颦一笑,优雅轻柔的一举手一投足,气势昭彰,超凡脱俗。 知枫心下暗叹,这小狐媚子就是不一样,大家终归是大家,风范了然。 隐藏在极品冰蚕丝面纱下的绝世容颜,观者似见非见心痒难耐。众人都觉得佳人轻笑望己,像仅仅对着自家倾诉真情。 就这一出场间,高下立判。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前世总结出来的经典法则,在这一刻被瑶馨运用的精熟自如,顺畅无比。 妖精啊,欲拒还迎的最高境界! 君不见李公子的诗词歌赋早被丢到自家二姨猪圈里,口涎横流。 你没看孙少爷的强横武技都用在和桌椅板凳较劲,指甲翻起血流满指犹不自知! 满座众人无一发声,蝇虫振翅可闻,片尘落土能知,若是真正古武高手在此,定能打通自身脉络玄关取得无上突破。 知道不?这就叫真神! “瑶馨得诸位不吝赐爱,却时至今夜才得以寻机献丑,自感惭愧无加。现将今日偶得自天下奇人的一式琴曲献上,诸君共勉!” 不是,等会儿,怎么回事,知枫有点头大,这几个意思啊?难道说要把我今天上午随意浅哼的曲子拿来演奏吗? 瑶馨你行不行啊?那可是前世歌后的名曲,虽说的确容易上口,但再怎么也只能归到通俗唱法歌曲一类,拿古琴来演奏…不会秀逗了吧? 还有,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按你的话这一转念间我就成了天下奇人了,好大的来头! 知枫冷汗都要下来了,形式有点hold不住啊,要不小哥我来个尿遁屎遁什么的避避风头?这开场冠上的名头也忒大了些,后面不定还给小爷下什么妖蛾子的套了。 不就是上午俺招架不住你苦苦追求琴境的杀人眼神落荒逃了吗?至于这么排遣哥吗?典型的恩将仇报!好歹我可是帮你解决了琴韵心结的大功臣,不带这样玩的啊… 一肚腹诽,知枫胡思乱想间琴声悠然传开,乐律洒满前堂。 第十三章 想脱身尿频尿急尿等待 感动,冲动,伤动! “真的被她谱出琴曲,竟然如此美妙动听!”,知枫心下感慨,后世两大歌后邓丽君、王菲分别演唱过的“明月几时有”这首流传甚广人们耳熟能详的歌,竟被瑶馨改变成琴曲。 作为前世特种兵中的优秀战士,知枫所习技艺可谓玲琅满目种类繁多,即便以‘胸有万千能技’形容也毫不为过。 琴棋书画,知枫对音乐和围棋情有独钟,书画则擅长于鉴赏品读。 前世知枫闲暇时最喜怀抱吉他在幽静处弹唱,幼时已成孤儿的他,或奏一曲哀思缅怀父母,或寄一首乡愁想念战友,情到浓处往往黯然伤神。 对于“明月几时有”这首歌的吉他曲,知枫弹过他人的,谱过自己的,都不甚满意。一直以来觉得只有邓、王两位,才能运用婉转的歌喉,借助美妙唱腔将歌曲中哀思远寄、望月念亲的感受唱出来。 但此时,只见瑶馨轻展皓腕,柔婉舒雅,玉手所到之处,如溪水滑过琴弦,似旭阳融入指尖。 乐符不再是没有生命的高低音阶,韵律也丢弃刻板的节奏规则。 琴音缭绕,把酒豪情明快悠扬,听者恨不能身生双翅乘风飞翔,千里婵娟如泣如诉,思乡念亲的情怀便随着透入的点点月色印在众人心头。 琴、人、乐、韵溶入夜色,透过窗棂将这幅画面刻进苍穹! 瑶馨献琴一曲,闻者魂断青楼! 知枫只觉自家做了一件对得不能再对的事儿,而心情激荡之余,着实惊诧瑶馨秉异常人的音乐天赋。 太逆天了,仅听一遍就能从他人轻哼的曲调中谱出古琴谱,更将乐律中的婉转哀思和似有还无的隐痛,完美至极又恰到好处地展现出来,带给全场诸人无与伦比的感染力和震撼感。 古音律一道,个中妙处若非有相当修行底蕴者不能领悟,余众只是听听热闹,有个简单判断而已。 市井之徒只知‘好听’或者‘入耳’,本不能体会其中滋味,而有此喻意的“对牛弹琴”一词,竟也成了流传百世的烁语精词! 但这一曲,瑶馨竟然做到了‘众口可调’,每个人每一丝空气都被瑶馨的琴声控制着,清悦处笑容自起,哀婉时泪满长衫。 从勇猛如演武的盖世英豪,到妖媚如岚娘的当代奇女,再或是冷酷如老者尺算的位高权重者,无一可免,沉浸其中。 时间停止,姿势凝固。 如果前世摄影爱好者在此,定能捕捉到青衣坊万千众生像,镜头所示,只有一个结论,‘统统倾倒,个个迷失‘! 要不拿刀来放到演武的脖后试试锋刃,看看他可有反应? 或者偷偷拔下三姐梅花发髻新插上视如珍宝的金簪,瞧瞧其是否察觉? 只是,没人敢也没人有别样心思,静默的前堂里,只剩琴声悠悠。 余者皆醉,独醒二人,便是知枫和瑶馨! 虽然也一刹那迷乱其中,但前生知枫毕竟受过严酷的心理训练,古武湮灭战队出身的他总能最迅速的发现自身行止的欠妥处,从而做出最正确的补救选择。 人不是不可以犯错,而是不能犯了错却不知错在何处,不明白如何改正。 失神忘情,便是大错特错! 知枫当然不是犯了错还懵然无知,不知调整之徒。 lost些许,知枫已回过神来,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前堂众人。 清月郡主、演武大哥、黑袍老者、四大花魁、妖娆岚娘,还有曾暗自观察过自己的黑纱女子和其身边玄衣老人…众生百态,唯有倾倒! 目光转处,竟还有一个人如自己般清醒。 馨大家,瑶馨。 知、瑶两人目光就这样在琴曲中隔空相撞,连成一线,不由都有些心神摇动。 瑶馨心头忽然没来由升起一股羞涩,这是怎么了,自己面对多少豪门望族达官显贵,甚或当世最强横的武者,都没有过半点意动。可此时,从来古井无波的芳心竟然就那么颤了颤,难道这少年就凭一曲轻哼将印记烙入自家心底了吗? 隔着几丈距离,知枫似是察觉瑶馨内心的波动,脸上笑容浮现,意味深远。 你将众人纳入斛中,而你却陷入我的局中。 ‘我像是一颗棋子,来去全不由自己,举手无回你从不曾犹豫,我却受控在你手里。’,知枫心底泛上坏坏的念头,下次该哼这首歌给她听了吧! 迎着瑶馨的目光,知少爷开怀默笑。 *** 曲终人未散,不似前几人演奏完的喧闹,半晌前堂鸦雀无声。 琴曲的最高境界,泣不自晓,笑不自知,还有什么可说呢? 差距啊,还要什么所谓琴法名家来评定座次吗?笑话了! 瑶馨就那样静静的坐在古琴前,似是自己也被感染陷入不能自拔。 那清幽哀婉孑然孤傲的身形,宛若九天玄女,让人不敢直视。 岚娘算是回过神最快的几人之一,拭去眼角珠泪,岚娘快步上台,也似乎说不出更多镶边点缀的话,只一句,“请馨大家点评!” “诸位名家各有绝艺在身,众人反应也足以表明各位前辈水准,小女子世间粗鄙之人,何德何能敢评点权威,只能贻笑大方。” 馨大家一番话出口,在座众人一时间摸不到头脑,这可不是节目单安排的环节啊,没看青鹤四位都眼巴巴可怜兮兮等着您发话论说吶,就算吝惜赞美,哪怕批评指点一二也好,回头出去走穴都能搬出受益于馨大家的噱头,出场费都要翻几番的啊,究竟几个意思? “不过,”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瑶馨似早已知道众人反应,微笑续道,“我虽没有资格,但在座一人却有,他也是传我此绝世名谱的当世奇人!” 一座皆惊! 看看,来了吧,您这要惊天地泣鬼神啊,就知道没有好事儿,多大的坑啊,挖的还真光滑,小丫头片子,就知道你不安好心,睚眦必报,小爷我此刻不走更待何时,尿遁吧! “尿频尿急尿等待!”,知枫低头对简十三说了一句,估摸着对方也听不到自己说的啥,那眼神都在瑶馨身上呢。 起身,扭头便走。 佛祖啊,来得晚就是耽误事,就只能坐角落,坐角落便离门远,知枫不敢使出什么武术功夫,不想那么惹人注目,虽说估摸自己走了也没人注意,但还是不敢做的太惊世骇俗不是。 咱属黄花鱼的,溜边吧。 眼见得就要到了门前,“诸位请看,那就是传我曲谱的奇人公子!”,瑶馨看到知枫要溜,也顾不上话里话外再铺垫什么,好啊,刚才眼神调戏了姑娘,这就想跑,嘻嘻我让你无处遁形! 千百道杀人目光,知枫这个尴尬啊,一只脚门里一只脚门外,走还是不走?难道能当堂大喊,“诸位客官,俺尿急,等候请按1不等请挂机吗?”,我勒个去,还不如被眼神杀死算了。 “咳咳…那个…”知枫做出人畜无害的表情,笑得那叫一个真挚,“馨大家是说我吗?” 瑶馨满眼促狭的笑意,臻首轻点,那意思便是,说你了,说你了,说的就是你! 第十四章 歌惊世知少爷才宕花魁 瑶馨望着知枫一脸凄苦,双眼却似要喷出火来的模样,心下不由大爽,臻首更是大幅度狠狠连点几下,似是唯恐众人没看见自家动作。 极品冰蚕丝面纱下的绝世容颜早已挂上丝丝笑意,馨大家强忍着没把积攒半天的娇怨话儿喷泻而出,不过早已在心里腹黑不尽。 上午就如躲避妖魔鬼怪般急急火火逃走,害得人家想了一中午才吃透那些云里雾里的话。 姑娘我就那么丑陋吓人,腌臜不堪吗,多少绝世英才想和我搭讪几句都不给机会,你这家伙还真牛掰,甩手就走…更别说刚才还用那眼神撩拨人家…行啊,你不是能哼出绝世名曲吗,那你来给大家评点如何? 无奈啊,众目睽睽,再也耍不得无赖招数,知枫索性整顿衣衫,施施然往回便走。 “小哥坐过来!”,演武尽管也如其他人般如坠雾中,难道真的是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半大小子谱的曲吗?怎么看都不像啊,馨大家玩的这是哪一出? 但既然知枫对自己有恩,又是目前寄住在宁侯府中,怎么说也是宁侯府人,演武这是要给知枫撑腰。 估计在座众人有不少识得自己几位,形势未明之前,就没谁敢下绊子使坏水,演武此举就是要摆明车马告诉众人,知枫是我兄弟! 感受到演武的关爱,知枫也没推脱,径自走过来坐在桌边,身旁的清月郡主,小脸通红,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真的是他吗?这些日子带给自己惊奇无限,真偶像啊! 知枫向四周转了半圈,拱了拱手,朗声说道,“相信诸位来此都是为了赏闻馨大家和四位姑娘的瑶池仙乐,小子不才,当有自知之明,评点的工作我看还是由馨大家主持,各位意下如何!” 对嘛,这小子还算识得大体知道深浅! 众人看向知枫的眼神里刀锋立时钝了许多,你小子算哪根葱啊,要是真的来评点众姬,那不成玩笑了。 只有黑纱少女,岚娘,老者尺算寥寥数人才意识到知枫话里玄机---我是说我不评点,但我没否认那曲子是我谱写的不是,各种曼妙尔等慢慢猜想吧。 震天东家,那偷偷窥视过知少爷的黑纱少女,眼神亮起来,心里不由一动,若真是这少年为瑶馨谱写琴曲,那我这里是不是也能借到一些势? 岚娘眼神越发玩味,手段通天的她下午已经知道知枫的身份,此子如此大才,若得其相助,我等所谋大事岂不更多了几分胜算? 黑衣尺算则心里暗想,一个山野粗鄙的少年郎,怎么能有诡异武功,缜密心思,狠辣手段,还能写歌谱曲,他身上还有多少秘密呢?又联想到宁候简啸天的评价,不由下定决心,此子若不能收为我们所用,当下手除之,否则必将后患无穷! 知枫哪里知道众人各怀鬼胎,只看到瑶馨的气苦神态和清月眼里的小星星,于是更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迎合了大众心理,不会引发什么群体事件。遂心下得意,你出招,我接招看你还有何话说? 瑶馨心里这个郁闷,难道说从下午开始,费劲心思营造的氛围就这么随随便便被他破局了吗?你就那么不待见我,事事针尖对麦芒不遂我意? 说来瑶馨还真冤枉知枫,上午仓皇出逃并非厌恶躲避,怎么可能呢,绝世美女相伴,花下窗前,谈琴论歌,哪个少年郎会不愿意? 实在因为就算对古乐理有所涉猎,知枫也只是知道宫商角徽羽之类概念,说的深了必定露怯,保持神秘感高大形象岂不甚好! 再说了哥擅长的是蓝调爵士垃圾摇滚,说了你小丫头也不懂啊! 但显然瑶馨也没那么好对付,眼珠一转,已有计较,三言两语就想大事化小调转枪头,想得倒美! “公子所言差矣!瑶馨在此立誓,刚才所奏琴曲就是在上午公子提点仙谱上略加修饰而得,效果如何当不用我再说!能当得瑶馨老师的人难道没资格做出评点吗?相信在座诸位定与我一样期待公子精彩点评呢!” 闻言,知枫刹那石化。 犀利,狡诈,背水一战,这都立誓了啊! 这难道就是学自官场,所谓的捧杀吗?捧得高高的摔得狠狠的,还能不能好好玩耍? “知枫哥哥你就说两句吧!”,清月花痴的表情展露无遗,眼里的小星星都能蹦出来,哥哥也喊出口了,还能推脱吗? 形势迫人,避无可避,知枫长身而起! 行啊想看我出丑不是,那我倒要露一手,让你们知道知道莫欺少年穷,有志不在年高,真人也露相…心里乱用着词汇泄愤,知枫已至台前。 还别说,华贵的衣衫,颀长的身形,英俊的容貌,外加上说不上来沉稳大度的气势,知枫顿时秒杀一片贵妇、小姐!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客套!”,知枫出口带着霸气,“只是天色已晚,逐人评定或恐时间不够,我就统一简述,若有疑议,小子愿与列位大家私下切磋!” 也不知从哪里听出知枫语出暧昧,瑶馨没来由竟然心里一阵泛酸,还和四大家私下切磋,切磋你个大头鬼啊,姑娘我容貌气质才情身份差于她们吗,看你上午躲得那叫一个快… 瑶馨暗自气苦,却见一众杀人的目光又落回知枫身上,仿佛要为自家出气,不由心下稍慰。今次,倒要见识见识你知公子的真才实学! 在一众人等敌视的目光沐浴下,知枫语出再惊人,“四位姑娘今日献琴,水准已至上品,假以时日必将达到今天馨大家水准!” 此话一出,看着在座诸位整齐划一频频点头的模样,知枫心里暗笑,达到个头啊,一辈子也提不上鞋! 这就叫典型表里不一! 知少爷不傻,心里明镜似的,这可是公众场合,自己一个外来小子绝不能四处树敌,谁知道哪个姑娘背后就站着大咖呢! 一番拍马奉承的语言,让在座诸位心内的恼怒稍稍减退,只是一个个面带鄙夷。众人心道,这话还用你小子说吗?我们怀远城的领头雁能差到哪里去!你这样评点也太水了,顺水人情的话谁不会说! 就在台下众人有点耐不住要开声讽刺之际,知枫后续的话和言行所带来的冲击,让怀远城里百姓在其后数日没有别的话资可谈! 什么是英雄出少年,什么是才俊在眼前,知枫就是最好的诠释! 顿了顿,知枫继续挑战着大伙的神经强韧度,“余人点评就此揭过,对于馨大家的琴曲,我倒是还有一点补充!” 台下一片哄然,众人从没如此一致地同仇敌忾过。 尼玛…要疯啊这是,刚才还说这小子算是识大体,这一转话头就改为评点馨大家了,别人你都没资格点评,开口闭口却来‘补充’馨大家的琴曲...抓狂啊,这都什么样的存在? “馨大家还请再奏一遍琴曲!”,不理余众起哄,知枫对着瑶馨躬身一礼。 对此要求,瑶馨倒是没有半点勉强,痴迷于琴韵的她根本不会考虑人情世故,只要能让琴艺提升,三岁孩童亦可为师! 知枫的本事瑶馨心下清楚,上午拜访,不但指出困扰自己多时的几处琴调中略显干涩之处,更是哼出了‘明月几时有’这样的旷世名曲,让自己琴艺在一日间取得突破。 故此,对知枫能展现震慑当场的才艺,瑶馨倒是比知少爷自己更有信心。 琴声再一次响起,不同的是一道优美的男色高音就那样默契的切合而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 翌日。 李大牙,赵二钱,孙三亩三位公子回去禀告父母弃文从商。 青鹤等四位花魁名媛闭关潜修。 馨大家决定再于怀远城停留一月。 青衣坊和震天赌场都给宁候府送上类似于千年后的vip贵宾免单卡,自然被十三叔和烈耳王一众强瓜分拿走。 夏日炎炎,知枫刚刚惬意地端起消暑凉茶,却被一声雄壮的叫嚷生生打断。 “兄弟,侯爷请你移步一叙!” 第十五章 宁候家的橄榄枝,4000字求顶 “小弟,知不知道你现在可是怀远城里的大名人,据传馨大家为了短期内再做突破要停留青衣坊一月,大家说都是因为你的缘故呢!今天咱们还去听琴么…哎,你倒是别走的那么快啊!” 三姐梅花风风火火从外边闯进小院,看到端着茶盏神情惬意的知枫,两眼放光。 王娘煮了集市新买的芋头,蘸上白糖透着清香,递了一个到知枫手里,满目慈爱。 芋头蘸白糖…真的好吃啊! 前世,知枫幼时最喜娘亲做的这道简单香甜的小吃,还要说是荔浦芋头…知枫又有点神归天外了。 “兄弟,侯爷请你移步一叙!”,演武粗豪的声音响起,人已是含笑站在门口。 也该来了,再不来我就要重新评价宁候的政治敏感度了,心里腹黑着,知枫擦擦嘴,“娘,我去去就回!” *** 宁候府会客正堂,简啸天居中而坐,旁边两排分列十余位男女老幼。 黑衣老者首席智囊尺算,盖世英豪军中大将演武,承祖郡巡按也是宁候心腹的栾平幽,掌管着府里一众赋税财权、安排各色人等吃喝拉撒的大管家简叔,护院家将首领段妄语,一品清韵夫人李氏,静姨娘,小郡主清月,还有两位长相酷似宁候的二十岁上下青年武将。 知枫洒洒脱脱站在堂前,躬身施礼,“晚生知枫,拜见宁候!” 没官没阶的不能自称下官,非亲非故无法自诩后辈子侄,晚生一词最好! 虽说已经在宁候府呆了十多天,里出外进上上下下也见了不少人,但这几位权柄显赫的人物,知枫倒是头一次见到。宁候家大业大,广厦千幢,若要有意想回避个把宵小,自当容易的紧。 待到知枫见礼完毕,宁候简啸天竟然做了一个让众人意想不到摸不着头脑的动作,起身、前行、把臂。 “好!好!好!近来本侯公务缠身有所怠慢,今日始得见知枫,果然少年俊杰!” 一众人等你瞅我来我看你,面面相觑! 这可是骠骑大将军、太子太保,开府仪同三司、勋上柱国,三郡大都护宁候简啸天啊!是当今大芷国君平顺帝的亲二弟,位高权重当朝第一人! 宁候这是唱的哪一出?前迎把臂,那可是朋友相交的礼仪,这小子恁大脸啊!宁候老爷早上吃错补药了吗? 简啸天自是看到众人表情,心里也是苦笑,却无法直接明言。 宁候也只能在内里自嘲,有些情形实在不足为人所道啊。虽然知枫这少年郎我心下着实喜爱,但也的确不用做得如此礼贤下士,感觉都有点低三下四的味道,有失身份啊! 只是诸位,你们都还不知道片刻前的飞雁传书内容,现下朝堂局势极为微妙,皇兄这次病情恐怕凶多吉少,内廷里传来的消息也就是年吧时日可熬,现在再不赶紧布局,到时乱象丛生、祸乱天下难以避免。 知枫这少年虽说有点桀骜不驯,但寻月光景做的几件事可都是名震怀远。 万山千泽一战已是引起京都庆城各方关注,昨日才宕花魁的消息估计也要不了多久就传遍四方,更别说要在他身上着落几件堪托社稷的大事,我还装模做样弄那些虚情假意干毛啊? 再说了,这十几日功夫,宁侯我能傻到闲呆着坐地收租吗?知枫的底细已经查了七七八八。十三岁之前无人可知,但这三年多倒是厚待乡里,善孝为先,口碑上绝对是淳朴重义之人。 现下各种因由和我宁侯府扯上关系,而且与演武、简十三几个感情密切,这样的少年才俊我再不懂得招徕,那不就是彻彻底底的傻缺了吗? … 简啸天一边心里给自家行止进行着自我安慰,一边却拉着知枫的手臂,没有丝毫停顿地将其按在自己下手的长椅之上。 宁候此举倒也光棍直爽,要不就不做,做就做到极点!若是如此还不能为我所用,对不住,别怪我们恩将仇报下死手了,官场之人拉拢同侪不遗余力,打击对手也毫不心慈手软,此乃大丈夫立于世的基本法则。 简啸天这类想法,知枫即便知晓也不会有什么反感,这和前世古武湮灭战队里灌输的对敌思想倒是基本契合,只不过后世教官的论调更加狠辣,“未知因素一概排除,为了自保无所不用其极!” 当然这话也是说执行那些特殊任务时候的指导思想,谁叫他们是特种兵中的特殊群体呢,任务基本都是见不得光的营生。 侯爷如此举动,知枫心下也是稍惊,太夸张了吧! 但知枫感觉倒简啸天身上释放出来的善意并非虚假,礼下于人必有所图,看看对方倒底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我不急,急的是你! “侯爷厚爱,小子受宠若惊,侯爷还请上座,小子必当知无不言!”,知道你有话要问,摆明车马,来吧! 清韵夫人美目中泛起异彩,怪不得清月丫头这些天魂不守舍的,嘴里知枫哥哥长知枫哥哥短,看来这少年郎的确颇有城府并非虚枉之徒。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宁候这时也不能再不顾身份和知枫把臂言欢,回归本座,一时倒是不知从何说起的好。 演武英雄盖世武力强横,论起心思敏捷精巧,那也是识眼色会来事儿的主,不然怎会在昨晚瑶馨让知枫点评诸位名伶琴艺前,主动出头,为知枫化解那一众俗人即将爆发的诘责呢?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看到略略冷场,演武上前躬身对宁候道,“侯爷亲眼得见,可知演武所言不虚,我这兄弟少年英雄,文采武略机智过人,昨日盛会我可是亲身参与,那些琴韵大儒们胆战心悸自愧不如的表情真真滑稽可笑呢!” 有了演武的插科打诨,堂前气氛平缓下来,只是这样一来似乎也给这次会面定了异样的调子,‘非正式恳亲座谈会’,其后的话倒是清韵夫人和静姨娘问的多起来。 宁候等一众大老爷们颇感无奈,夫人惯常机智,怎地现在净是挑些家长里短的来问,不知道我这里心急火燎要探寻少年郎的底细态度吗? 不过今次还真得让宁候着急一阵子,知女莫若娘,清月丫头这几天的表现那可不是一般的让人紧张,清韵夫人和静姨娘私下里议论多次,得出结论就是闺女长大了,这是动了春心啊! 没看清月郡主整日里无精打采的,但要说起知枫哥哥可就立时两眼放光小脸通红,这事大了! “家里兄弟姐妹几人,都在哪里营生?” “父母多大年纪,可愿在怀远城常住?” “今后有何打算,从军致仕还是经商修道?” “你看这里住的还习惯吧,要不要添点被褥加两个使唤丫头?” …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补上年龄性别姓名籍贯不就是派出所人口普查调查表吗? 知枫也是无奈,这苗头找不到风向啊。 倒是清月这小丫头听的仔细紧张,生怕哪句回答不如自己所愿,比如真来个想要周游世界修仙炼道的计划书,清月可要抓狂了,自家心思虽然模模糊糊,但姑娘也不是真傻不是? 终于侯爷忍无可忍,轻咳一声,生生将眷属肯亲的架势打断,“知枫啊,这次事情让你颇受牵连,而你对王府上下是立下功勋施以援手,甚至算得上有恩于我,有没有什么想法志向,但说无妨!” 正主发话,正题来了!知枫心里瞬间念头百转! ‘对你有恩’?拜托,那只是借个兽角救了你手下而已,生拉硬拽到你宁候身上未免牵强。 至于说受到牵连,反正我们也毫发无损,在这里白吃白喝许久日子,更借了候府的势很赚了一笔大财,说起来也勉强算是两清,还问我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帽子扣的够大,人情支的够远啊。 此刻要是还看不出来侯爷心思,知少爷也别想着穿越后乱世争雄图谋天下了,直接得帕金森回去打摆子得了。 知枫去赌场、去青楼折腾出百般花样,就是等着、逼迫着宁候简啸天的招徕,明摆着告诉对方,我这可不是崭露头角,那是大放异彩! 你宁候府若还是无动于衷,后面想要拉拢讨好小爷的必将大有人在。奇货可居之下,你付出的筹码可比现在大得多!所以今天宁候的举措知枫毫不意外,这些都是计划内的算计! 不过知枫还是很钦佩宁候的气度和为人,这些日子混迹于茶肆酒家,赌场妓院,商户市井,知枫看似随意行事,却已经得到太多消息,宁候起码表面上是个好人是个好官! 承祖赋税整个大芷国最低,怀远城治理得商旅繁盛平和安定。虽说还做不到夜不闭户人人富足,但转了这些天楞是没有看到一个乞丐就让知枫心里服气! 宁候不简单,手下也一定有不少能吏清官,不然承祖郡怀远城不可能治理的这么清爽! 就算是知枫老家万山千泽荒蛮之地,人们生活也还能勉强维持,这些可是实打实的业绩,依古时经济科技的发展水平,做到这一点实属不易。 说到人以类聚,知枫接触最多的简十三,烈耳王强,丫鬟玲花,大将演武,没有一个仗势欺人虚头八脑,就算一看就是智囊型综合人才的老者尺算,也是基本合乎尺度没有太过出格的行止。 简啸天了不起啊!这是知枫心里对宁候所下断言。 另外,这些天对于侯府上下,知枫也多留意观察,除了占地广阔修建得看似金碧辉煌之外,内里实则简朴的惊人。 安排给知枫一行居住的小院,设施竟然算是候府中的上等所在,包括身份不低的简十三居住条件,比起知枫住所都相差不少。 今日得见宁候两位夫人,穿着打扮贵气但不奢华,估计也不见得有太多名贵饰品,这哪里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侯爷生活? 而且看得出宁候对手下极好,祛暑的冰块不但自身眷属享用,就是一般下人多少也能分点,虽说一众家丁仆从算不上富足,但面子里子还是做得到位,简十三好歹还有一块价值几十两银子的腰牌不是? 只是知枫疑惑的是,宁候的钱都哪里去了? 傻子才会相信宁候没钱,位高权重,一方诸侯,别说朝廷每年拨下来的巨额俸禄补贴,就算想在本地弄点钱都是分分钟的事儿。不用简啸天自己费心琢磨,送礼尽孝心想巴结的人随时能排到牛家洼去,可为何宁侯府过的看似如此光景惨淡呢? 此疑问虽然一时没有答案,但知枫想得倒很清楚,如此人物不是盖世英豪就是大奸大恶,不是散尽家产扶助百姓,就是粉饰太平积累钱财所谋深远! 要是英豪知枫愿意伸手相助,自己也得养家糊口出人头地不是? 要是奸恶知枫绝不同流合污助纣为虐! 但究竟是哪一种呢,从目前的判断,前者居多。 因此在宁候递出橄榄枝的瞬间,知枫已经作出决定。 “侯爷言重,晚生哪有什么功劳可言,都是因势利导下水到渠成之事,如若王爷不觉晚生人幼力薄见识粗浅,我愿追随王爷效犬马之劳!” 一旦决定了,知枫就不去犹犹豫豫瞻前顾后,说话说死,做事做绝,虽不是立世之道,但却是表忠诚站队伍的必杀器! 借坡下驴,那就让驴儿顺势快跑,因人成事,那就把事情做大做强! 众人听了知枫的回答,都是不觉中长出一口气,话说耗了一上午,就等这句话! 这小子,上道! 第十六章 神兽角换个小官当 午时,侯府家宴。 除了宁候简啸天和三位女性眷属,在座的还有上午会面时并未出声的两位年轻武将,宁候简啸天庶出的大公子简从容、嫡出的二公子简虑远。 知枫作为主宾,老者尺算、大哥演武分别在其左右作陪。 酒过三巡,宁候兴起,着手下喊来简十三,有这浑人帮衬着装傻充愣接话头,气氛更显融洽。 聪明人爱找愚笨的跟班,美少女闺蜜都是麻雷子胖丫头,道理一样,没有对比哪来高低。 菜过五味,凡情碎段说的七七八八,宁候提点话题,“知枫,你既愿入我侯府助吾等成事,从此以后你我同甘苦共富贵,驰骋天下,睥睨众生,定可成一世霸业,留名千古!” 宁候语出,满座骇然! 这可是大芷国乃至当今天下顶级存在,能绑到一根绳上共同进退,可以说从此知枫算是一步登天。 只是对于‘千古留名’这句…知枫心道,“咳咳,不留也罢!” “按说你无功名在身,循律不好安排什么官职爵位与你,好在万山千泽一役你立功甚大,我已飞雁奏请朝廷为你领功,眼下你先挂一个承奉郎,御侮校尉的职务吧。” 大芷本朝,官制惊人契合于不同空间、同一时代的盛唐年间,而且当世并立的五国官制也都大抵如此。 承奉郎是文阶虚职,御侮校尉是武阶虚职,都是从八品上的等级,秩比二千石。虽说是芝麻绿豆般的小官,但毕竟已是驻守外镇的一方诸侯最大的直接任命权限。 大芷国本朝对官员的任免考核十分严格,如果是通过正当途径申报,再高几级的官职朝堂也不会驳了宁候面子,但毕竟没有提请直接任命,宁候也不能私自坏了规矩。 何况宁候本心并不想让知枫小小年纪就身居高位,一来需要进一步对其观察考评,不能养虎为患,另一层意思也是对知枫进行保护,低调闷声发大财多好,昨晚知枫在青衣坊唱出的那句“高处不胜寒”宁候可是深以为然的。 承奉郎、御侮校尉共居一身这现象其实很为奇怪,虽然都是同品阶的小吏还是散职,但毕竟分属两类不同的考核系统,以后若是高升,还是需要选择其中一途,不然不全乱了吗? 达到三品以上的高位,如宁侯这样又是大将军又是太子太保,还顺带挂着银青光禄大夫头衔的自当另行别论,但事实上也还是有所侧重,像担任中书令一职者,有时也会挂辅国大将军的名头,实际没有任何兵权,往往是帝王赏赐的一种荣誉形式而已。 极低品阶的官员挂在不同考核系统下的情况较为少见,出现这种情形大都是拿其中一个身份过渡下,最终还是要落到某一致仕模式上。 比如宁侯府两位小侯爷现在都在什伍里任职,一旦想走文官序列,除非相应方面立下大功或者中书省直接下诏委任,不然只能先挂文官相应闲职慢慢图谋。‘进阶评定’这一条在大芷国官场上把控得极为严格,同时也是百多年来政局稳定的因素之一。 宁候让知枫同时居于两个序列,其实有自己的考量。毕竟知枫在文武两道上都显示出惊人才华,倒底扶助其朝哪方面发展才能对自家大事、国家社稷更为有利,这都需要宁候提早计划安置。 知枫倒也无所谓,更不知道这样两个官职权限大小、品秩高低,能干点啥营生,反正是知道自己也是有官位在身的国家公务人员,心里还是颇为畅快。 待到知枫起身谢恩完毕,老者尺算终于插话。 要说尺算此人,称得上文武双全,智谋过人,乃是出身当世八大家族费家的英才。跟随宁候数十载,按现在的话那叫发小,一起扛过枪一起下过乡的铁杆心腹,费氏家族嫡系同辈中行三,清月都得尊称一声三叔。 “莫怪老夫言碎,知枫啊,兽角的缘由可否相告一二。”,尺算显然对兽角一事念念不忘,这些日子不知道憋的多么辛苦,也可见这兽角似乎的确藏着什么绝大隐秘。 知枫略略思考,字斟句酌道,“小子年幼父母双亡,后无意落入群山与众兽为伍,一晃应有数年光景。被我爹娘救下收养之前,偶遇山中异兽相斗,后于兽穴中觅得此物,但观其年代久远,该是百年前异兽尸首遗物。” 众人静听,不置一词,似乎知枫话语里也没有什么漏洞。 按照大芷国相干史书记载,有关这异兽的行止倒是的确在百年前就没了消息,从这一点来说知枫的话倒的确没有漏洞。 事实上知枫也没说谎,三年前破碎虚空穿越当世,真真遇上两类上古异兽生死搏杀,只因穿越所带来能量瞬间将整座山头夷为平地,兽群尽毁,才让知枫躲过此劫。 昏迷六天七夜,凭自身无上毅力终于转醒,后大雨滂沱时避于一处山洞,兽角偶得。 “侯爷,这些日子我遍寻典籍,多方考证,能够证实此兽角应是上古神兽獬豸独角,我等踏破铁鞋,终因知枫而得!” 獬豸,天朝神话中公正清明的代表神兽,据说可凭其独角触碰便能分清是非辨析奸恶,直到现代,獬豸还是亚洲很多国家司法权力机构的图腾象征。 竟然是獬豸角!要是拿到嘉士伯拍卖不知道能不能媲美寒食帖或者毛公鼎呢?知枫心头微动,想到的却是大把的美元英镑人民币,看来前几天三万七千五百两白银还不能填壑知少爷发财的欲望啊。 只是,獬豸角能治病吗?知枫亲眼所见尺算就是通过獬豸角为演武拔了毒,泄了淤血,可传说里没听说有这功效吧。 仿佛看穿众人疑惑,老者尺算续道“獬豸角有三大神效,辨识,祛病,探幽!,辨识就是广为流传的獬豸角能辨奸识恶,用于司律可保公正廉明,可惜此功效需神兽存活时方能奏效,应是神兽辨识,兽角指证。” “祛病、探幽只在个别极其隐秘的典籍里有所记载,宁候府十年前机缘巧合下得到的一部奇书中有所记录,却从来无法印证。那天演武重伤,老夫只能行险一试,幸而吉人天相,不但得证了此的确为獬豸独角,而它还确有解毒祛病的功效。” 尺算面带微笑,或者想起自己的果决和运势的确不错,黄历没有白查啊! “至于最奇幻的探幽一说,现在还无法做出定论,如果老夫猜测不错,它就是吾等解决难题、探觅真相甚至挽救社稷的关键所在!” 不同于前面两点解释得清清楚楚,最后‘探幽’一说,让众人各自云里雾里,只有宁候和尺算两人脸上露出激动神往的表情。 “探幽一事,莫怪无法给诸位过多解释,个中干系重大,且直到今日也没有准确依据明晰线索,先放下待往后徐徐图之!到得此间事了,可找一良辰吉日闲暇空档,请知枫指引再去寻觅兽角发现洞穴不迟!”,宁候一言蔽之,就此打住话题。 “兽角一物虽然稀罕,也只是晚生无意中所得,算不上多么难能可贵,既然其中关窍众多,还是留在侯爷府上任尺算三叔慢慢琢磨更好,也算是我奉给王爷的见面礼吧!” 知枫语出,众人心下颇喜,均暗赞会说话,有前途! 看到众人表情,知枫心下自得,那是,俺知枫是谁啊,打蛇随棍上,你们话都说到这光景了,难不成还死乞白赖往回要吗?又不是抢了自家媳妇夺了祖传基业。 獬豸角虽好,但现在谁不知道这东西和自己有关啊,还敢挂在脖子上吹法螺四处招摇吗,作死嫌慢是不是。 目的达到,众借欢喜,知枫和简十三又被清韵夫人和静姨娘留在偏厅询问赌场青楼各种轶事暂且不表。 回到书房,简啸天对跟随而来的几位心腹嫡系吩咐道,“既然知枫已经跨上我等战车,尔等当尽力对其提携,别寒了天下壮士的投奔之心。另外,庆城那边的策划决断要尽量压住,多拖延几天,待经过几件事把知枫彻底收服后,也就不怕西宫和太师那边再来搅局!” “平幽,妄语,那支袭杀知枫一行的军队确认是平南郡定边候所辖?…看来事态越来越有趣儿了,五弟横插这一杠子不怕犯了我的大忌么?” 宁候简啸天语出冰寒,肃杀八方! 第十七章 陷阱设下,君请进来! 午后,按照现代天气预报的说法,属于晴间多云,暑末初秋的时节,正适宜出门赏游。 在侯府小院自己的房间里,知枫来回踱着步子,烈耳王强和简十三懒散地歪倒在藤椅之上,看着像牵线木偶一样机械地转来转去的知枫,满脸迷糊! 两人心里疑惑,少爷这是咋地了,按说今天侯爷授衔,这‘少爷’的名头也就落得更扎实,应该精神百倍兴高采烈才是。 理应如此,虽说知枫小小年纪,可已是从八品上的官,还占着文武双全的名头,简十三再牛逼也只是侯府的家将,王强耳朵再好使,也只是个大头兵,连从九品下的归德执戟长上都没混上。 这就像现代社会,商人富豪再有钱如果不挂着政协委员人大代表的头衔,背后不靠着一定级别的政府官员,随便一个有点职权的小衙门,刁难起来都是门道百出,打落牙齿和血吞,除非金钱开路歪门邪道。 简十三如果不是侯爷府上有着一定地位的亲信家将,出去谁认得他是何方神圣? 知枫现如今有了国家公务人员的身份,就算是小得不能再小的股级干部,那毕竟也算是走上仕途,吃皇粮领工资的主,再加上侯爷明摆着要大力培养,这可是成色十足粗腿一条。 只是,知少爷这圈转得什么鸟劲儿呢? 正眼晕间,知枫少爷总算停下来,“走吧,我们去见尺算三叔和演武大哥,是时候收拾张家老店和岳记起升坊这两家杂种了!” 放回暖钱的张家老店和靠典当为生的岳记起升店最近日子都不算好过,怀远本地人知道他们心黑手狠,吃人不剩骨头,无论起升典当还是借贷回暖能躲开这两家煞神就远远躲过,再加上怀远城在宁候治下也算歌舞升平,还真没那么多过不下去日子的人家。 除非做买卖失败经商破产,或者家里遇到丧情急事,实在错不开才会去典卖去借贷。但锒铛街也不是只有这两家放回暖钱、做典当起升的店铺,人家不找上来,也不能总次次威胁同行,明抢暗夺,设计陷害不是。 几年来除了偶尔遇到外地的羊牯,实在没有什么生意上门,靠恶劣腌臜手段吞没了类似王强家的几户财产,生意可说彻底清汤寡水,连伙计账房的工钱都开始拖欠,怎一个惨淡了得。 虽说多年来两家也算积累下血淋淋的大笔财富,但毕竟家大业大面子还得顾,场面还得撑,每日里流水般的花销实在肉疼。 更加上两三年前一次联手做局坑陷他人时出了差错,让对方终是通过蛛丝马迹找到证据,怀远城新上任司的法参军还没来得及搞定就被宁候府下令严查,结果自然赔了夫人又折兵。 在司法参军和县尉断案过程中,张、岳二家为了减少己方责任,互相推诿,攻讦谩骂甚至大打出手彻底交恶,自此不再来往,而两家之家道衰败也日渐显著。 这日辰时,张家老店照例迎来每日里唯一客人。 此中年男子听口音看打扮应是来自外地的客商,已是连续五日,每天早上进门,下午就还上回暖钱和银利,即便张家老店开出的回暖银利高达每日半分,但似乎人家毫不在意,每次都是高高兴兴借贷,开开心心还钱,似乎根本看不上那点利息。 客商走后,张家老太爷连忙召唤厅堂里侍奉的伙计,“今天和他攀谈还是没有探出什么究竟吗?” “回老太爷的话,这客商口风着实紧,总是饮茶记账拿钱,多的话难得说上三五句,实在难以探出端倪啊。”,伙计张三眉愁脸苦,心道今日斥责又逃不掉了。 “小五,客商底细可曾打探清楚?”,出奇的,张老太爷似乎没有继续对王三发难的意思,转而向身边躬身而立的前台掌柜问道。 “遵您的吩咐,打第一天进店起,我就安排人手日夜不停紧盯着,他取走回暖钱就会直奔青衣坊,进去呆得个把时辰即回。青楼里闲杂人等众多,每次均有茶壶丫鬟引他前往后*庭,后面的事咱们无从知晓。”,掌柜王五回答得很是仔细。 “老太爷,每日下午客商还上本金银利时,他随身携带的包裹都要比早上从这里出去时较大,”,张三突然想起这个细节,“昨日他打开盖巾我偷眼看了一下,至少还剩余二百两多银子的样子。” “是么?”,张老太爷陷入苦思,“这几日他都是每天多一半这样贷回暖钱的吗?” “回您的话,第一日他借走四百两回暖钱,然后几日分别是六百两,九百两,一千三百五十两,今日尤其多,竟然一下子贷走三千两白银!” 三千两!张老太爷倒吸一口冷气,好大手笔,半日不到就要多还上一百五十两银利! “他的抵押物确认没有问题吗?” “老太爷,这个我能下保,的确是太祖年间的宫里流出的老物件,价值只会在五千两白银之上!” 有意思,客商、银利、青楼… 他究竟是靠什么办法赚钱的呢?竟然还是一个时辰的干活,难道是靠姑娘养,吃软饭的主吗? 也不像啊,怀远的烈青楼,姑娘家都好面子,恩客除了有财还要是青年俊杰,否则绝看不上眼,这外地大叔级人物貌似也没那么大魅力吧? 青楼,青衣坊,后*庭,张老太爷眼睛一亮,“馨大家是否还住在青衣坊,听说她之前一直住在青衣坊后*庭秀楼里?”。 得到肯定回答,张老太爷心里有了计较,“张铁回来后让他马上见我,算日子也该从这外地客商的祖籍回转了…还有明日这客人再来时,直接领到后堂见我,发财的事别想自己吃独食!” *** 岳记起升店,“公子爷,今儿个您又有什么奇思妙想拿来印证?牡丹,赶紧的,大红袍泡好了没有,快给公子端上来!” 岳记东家岳进财胖脸笑的像一坨散开的向日葵,粗大的汗毛孔点缀着满脸的粉刺疙瘩,形象那是英俊潇洒名震怀远。 岳进财印象里自己多少年都没这么对人点头哈腰,恨不得趴在地上叫爹一样迎奉客人了,可不低调不行啊,岳记再这样清淡三两年定会关门大吉了。 牡丹扭着水蛇腰摆动着堪比卡戴珊的丰硕后座,甜甜的笑着奉上一盏香茗,心里却道,“这小哥长得倒是俊秀,却不知怎么是这样一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没脑仁吗,整日里来和岳记老板玩弄花招,三五日间几千两银子没听个响儿就成*人家的了,怎么就那么不知进退!” 没错,这个据说来自骄阳县的土豪公子就是知枫所扮,身后侍奉的小厮也是从没在怀远城出现过的什伍军士。 虽说知枫名动承祖,但真正见过其相貌的除了那日震天赌场的些许赌客和瑶馨姑娘献琴时的达官贵族,平民百姓还真木有几个识得其庐山面孔的。 再说哪有这么巧的事儿,怀远二十几万人口却将将好在岳记起升店碰到熟人被认出吗?那都是电影里凑机缘的情节罢了。还别说岳记起升店对怀远当地人来说就是洪水猛兽、瘟疫伤寒,躲都来不及谁会来触霉头! 至于身份背景,有宁侯府帮衬着,简十三亲自操持下若还能被岳记请的风媒查出来,那样的话十三叔也不用在侯府混了,金光灿灿前程远大的粗壮大腿也是甭想再抱。 数日里,这土豪公子天天来岳记起升店消磨时光,也是该着岳记发财,头一日公子最先进的是周旁几户起升店,结果都被人家软哄硬赶的撵了出来,这情形可被岳进财看得清清楚楚,待到亲自迎进自家店里,岳老板才算明白个中机窍。 说来竟然是因为‘打赌’这个因由! 第十八章 骗中带骗,渐入深渊 (被导师关注。。。但俺还想努力入围,求各位支持,点击收藏鲜花,啥都行。。。) 被岳记起升店一众人等尊为土豪公子、肥羊小哥的知枫正施施然半倚在躺椅上,享受得紧。 膝下有牡丹拿捏小腿足底经络穴位,身后有小厮轻摇蒲扇祛暑纳凉,身旁岳记东家岳进财亲自奉茶侍候…这待遇拔高自然有道理,没见今日公子爷包袱换箱子,两个长随抬将进来,嚇哧嚇哧气喘吁吁,还不得几千两上下! 岳进财蒜头鼻上疙瘩攒起,大饼脸中谄媚如花,心里却腹诽不已。 你这骄阳县的土豪公子是自家点儿背,怨不得我老岳发财! 你说你来怀远就是进货做生意开新店铺的,却非要掺乎什么赌局。赌就赌吧却不去赌场,美其名曰听老爹的话不敢违背老爹的意愿,我呸,你那点小心思谁还看不出来啊,不就是嫌赌场里规矩多,那些个有限的赌博种类、花哨噱头玩的腻了要换换口味吗? 俺老岳心里跟明镜似的,别拿什么世家啊礼法啊糊弄咱,有钱,想开心,玩花样,照直说就是,遮遮掩掩欲拒还迎,既当**还想立牌坊,美得你啊! 腹黑不代表面色也会黑,向日葵脸上的黑头都快长成葵花籽了,那笑容可丝毫不减。 这时骄阳大少忽然开口了,“我说岳掌柜啊,咱们斗过多少次法,玩过哪些花样了,你能再给俺说道说道吗?小爷我有点想不起来了,玩重复了可着实没劲!” 听了知枫发问,岳进财岳老板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啰啰嗦嗦继续着自觉有效的套近乎傍大款的话,“陈少爷,头天您进来就说要起升腰里那块玉佩五百两银子,这不咱们有缘嘛,我这里要不是柜上没那么多现银,还能驳了您的面子不成,最后三百五十两按说您也不亏…” 呀呀呸!知枫心里这个气啊,这块玉佩可是从清月郡主那里借来的,就算整个怀远城,这样品质的东西也不是随便找一个玉器饰品店铺就能弄得到。 要是懂行的看了,开口就能给出千两白银的出价,我起升五百两,你才给了三百五十两,还说俺们不亏,看来尔等这些猪狗不如的败类真真黑到家了,小爷我这次不玩死你我就跟你姓! “说来也是你我投缘啦,别家那些小门小户没见过世面的东西,哪能理解少爷您寓意深远的游戏规则呢?您当时起升这玉佩可是带着条件的,说起升玉佩可以,但得和少爷您打赌寻乐子,哎,也是您那天运气不好,立的赌约被老兄我捡了漏…这不您家大业大,也不在乎这几两碎银子不是?” 知枫看着岳进财笑得眯成一条缝儿的双眼,以及尽量装出一身正气的肥胖形象,彻底无语,玩蛋去,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我立的那是什么赌约啊?那是比傻逼还傻逼的存在,你老小子还真行,还就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赢我的钱,我让你赢,赢到你跳楼! 岳进财终于絮絮叨叨完成了每天一遍的拉关系套近乎历程,从怀里摸索出一个小本。 “我查查啊,咱们哪天不赌个十场八场的,到今儿个一共有这么些…您赌过公鸡能下蛋,一百两,母牛会爬树,一百五十两,岳记老宅一个时辰会坍塌,三百两,早晨孙寡妇做的胡辣汤不会放孜然,六十两,还有牡丹姑娘今天还是个雏儿,五百两…”。 “我说岳掌柜,是不是少爷我立的赌约都不靠谱,所以都输了,或者你老小子在里面耍花招了吧,怎么我一场也赢不了?在骄阳的时候我可是知道有公鸡下过蛋,母牛上过树的,县城根儿老李家闺女比牡丹还轴实,还大着好几岁,可真真确确还是雏啊…” 就说你傻逼吧,你还犹不自知! 谁告诉你公鸡下蛋母牛上树的?就算有人承认那也是不敢开罪你哄你开心。 至于老李家闺女那是人家没出嫁,牡丹可是被我滋润了两三年的体己人,你没看那胸那屁股么,是不是雏难道你比我清楚? 岳进财心里骂着,嘴里却说,“少爷您这就乱说了,哪能一次没赢呢,昨儿个你说打赌午时三刻从我门前经过的行脚会平地栽个跟头,那五十两银子不是您就赢了吗?还有前儿黑晌最后一把,您说我出门就会被一盆寡妇尿泼个满头,那二十两银子少爷您没得着啊!” 知枫算是完全没话了,这岳进财还真无耻没有底线到了极点,要说岳老板也真是有点头脑的人物,懂得赢大头输小头,给你留着念想,不然一次也不让赢该把羊牯的兴趣彻底打没了,还怎么放长线钓大鱼?为了挣黑心银子,寡妇尿都喝得下去,服了,被你打败了! “那今儿个咱们就继续,玩就玩大一点,三百两一把开算!” … 午后,两人正堵得起劲儿,这羊牯公子忽然被自家店里的伙计喊走,箱子里三千多两银子也就剩下三五百两,这还是岳进财故意放水让了两次,不然早就赢得盆干碗净了。 岳老板宛如狠吃了一通三九天的萝卜,心里美啊,连放屁都透着股爽利劲儿! 还真没碰到过这样的奇葩,都立得什么赌约,没一个不操蛋傻逼的,这是我岳记该着发财,赚回这几年的亏空就着落在他身上了! 慈眉善目地送走财神爷一行,岳老板回头就冷下脸,“风媒李四回来了没有?” *** 张家老店,张家老太爷心情着实不错,这不自己一番声泪俱下的诚恳表演让外地商旅还真的意动了不是? 没法啊,人家吃软不吃硬,你没见前台掌柜刚有点话里话外威胁的苗头,便被人家一个嘴巴扇到脸上,差点没给打昏死过去。 自家小辈张铁带回来的情报不会有错,这陈姓行商在祖籍一代那可是豪门望族,这家伙据说还是什么嫡系继承人之流,说不准这怀远城里人家也是有着门道的,不然能随便进出馨大家的绣楼吗? 此刻,张老太爷很为自己秀了一把演技而洋洋自得,说得自身那个凄凉啊,似乎陈姓商人就是他张家今世佛陀再造父母,要不拉老头一把,世界末日定将来临! 陈姓商人自是精明得紧,看来也是知道自家被张老太爷看出猫腻了,貌似有点不高兴,但架不住对方苦苦哀求,而且表演到位,商人重利,张记退回前几日那些银利不说,还承诺只要这次能带着他们一起发财,后面还会送上三成提成。 张老太爷看着外地客商脸上阴晴不定的样子,知道对方有些顾虑但的确也是意动,看来钱途一片光明! 老爷子心里嘿嘿冷笑,三成利钱?三成你个大头鬼,只要我张家拿住你这条财路狠赚一笔,我就让你立马在怀远城消失,即便你陈家高门大户的,但强龙不压地头蛇懂不?俺老张家可不是白给吃素的。 “既然被你看出端倪,这件事情我就给张老哥透个实底儿吧,的确和馨大家有关!” 陈姓商人似乎下定决心,“只是,如果你真想与我一起赚这份银钱,先得答应我两个条件,更需做好一个准备!” “陈爷但说无妨,我张记必定照办就是!” “既如此我就直言不讳,这次买卖还有三天机会可用,明日算起,馨大家第三日晚间就会连夜离开怀远,故此事要做只够三次。” 陈姓行商端起茶盏浅抿一口,续道,“行事时张记老店须得无条件听我安排,此乃其一,其二,本钱我三你七,利润我也不额外要你那三成,赔了自认倒霉,如若赚钱,无论多寡你我二人对半,若无异议你我当堂可立字据,否则,嘿嘿我拍屁股走人!” 张家老太爷心里更妥贴了,招啊,这才是真的奸商本质,哪能看人哭一把鼻子就大包大揽连本钱也都代出了?那样不是骡子是什么?少花钱多办事儿利润最大化才是经商正理儿! “成了,就按你说的办!”,张老太爷从没这么利飒过,张铁那是自家嫡系晚辈,惯常办事儿沉稳靠谱,怎能不摸清底细就敢回来乱说? 馨大家更是名满天下的清伶,从不进凡尘惹世俗,那可是言出必行一言九鼎的名家,哪能跟着这个粗鄙奸商设计骗自己玩呢?那也忒掉价了吧,也不能啊! 至于这陈姓客商倒底是通过什么由头和馨大家建立关系,用什么办法赚钱,这不立了文书字据,答案就要揭晓了嘛! “最后一点,张老爷子必须应承我,不然你我二人没得可谈!” “陈兄尽管说,只要我老张办得到,刀山火海随您定!” “明晚八月十五,我要你对月立誓!” 第十九章 谁是傻逼谁知道 翌日,岳记起升店,东家岳进财肥胖的身躯趴在门槛上望眼欲穿,这都快晌午头了,骄阳县的羊牯公子土豪少爷还是没有露面。不对劲啊,往日里陈大少冲动时可是早点都要跑来吃的,不然怎么能想起来打赌孙寡妇胡辣汤不放孜然呢?可到现在一反常态,连个人影都没见到,这财神要是就这么迷踪了,自家可不就亏大发了么? 所以说这人啊,贪婪的欲望、害人占便宜的心理决不能有,更别说其他从骨子里、娘胎中带出来的劣根性。一旦占了第一次便宜就会想占第二次第三次,如同吸鸦片抽大烟,停都停不下来,最终聪明反被聪明误,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岳进财要说已经白白从知枫身上坑赚了不下五千两白银,若是见好就收,足抵得上岳记起升店两年的调费花销。可有的人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别人不来送钱不想着自己亏欠对方多少,反倒百爪挠心觉得自家亏大了,你不该死谁死? 满腹贪婪的岳大老板那是屁股上长钉子坐立不安,午饭吃着不香,牡丹也看着不顺眼。心下想东想西,不行,得让伙计前去请一趟…得嘞,还是我屈尊就教亲自去慰问一番吧,不亲眼看到发生什么意外这心里就是不踏实! 带着小厮,提着五味点心各色瓜果,岳进财大东家风风火火地赶向早就探知好的骄阳县羊牯公子家新开商铺。 眼见得大门紧闭,岳胖子心下发沉,介不要出事的节奏吗! 正待伸手拍门,店里传来一阵哭喊叫骂声差点没给岳老板震到台阶下面去,蹑手蹑脚贴耳细听,里面清清楚楚传出的是羊牯小爷的怒嚎呼喝,如狼啸月声震九天。 “贱婢,你,你还管到小爷我头上来了,活腻歪了吗?爹让你跟着来就是照顾俺饮食起居的,什么时候生意上的事儿轮到你插嘴!” “少爷啊,奴婢怎敢管您生意上的应酬措施,奴婢只是不能再让你去赌了啊,这次家里带来两万五千两银子,租店进货一众吃喝才花掉千两不到,剩下的可是往后两年的货金和让您置办宅院的钱啊,现在亏空出五六千两,回头老爷那里可怎么交代,您这不是不让我活了吗?” “你个贱婢早就该死,少爷我看着你就心烦意乱,滚开一边让我出去!” “罢了,少爷你说的这样绝情,那玲花就死在你面前!别怪我没告诉你,明日老爷就会亲自赶来,看你如何交代!” 听到这里,岳胖子心叫不好,若这丫鬟玲花寻了短见或是被羊牯公子失手给灭了,自己的财路定要断绝,再怎么说出人命也是因为对方赌博输了银子急了眼,岳记这边断然脱不了干系。 弄不好到头来惹下一身麻烦不说,羊牯公子也没心思再来玩这‘快乐游戏’,更何况若是传将出去,就凭逼死人命这一条,自家的名声也是好说不好听。 想到此,岳掌柜飞身撞到门板上,硕大的身躯一下把木门撞得四分五裂。可老岳现在完全是顾不上蛋疼,嘴里只剩高喊,“公子留手,公子息怒啊!” 说七说八的好歹把发了狂的小少爷劝住,岳记东家陪着小心,寻思着怎样最后再狠狠圈他一笔钱,这不玲花说明天公子的亲爹就要来了吗?管得住小疯子的正主要是来了,还有自己什么戏份? 眼珠乱转,看到‘陈少爷’满脸凄苦,岳进财不由心里一动,这不还有几个时辰光景可用吗?就算今天把牡丹搭上也要糊弄羊牯少爷去自家店里把那剩下的家当掏干! 明日就算是人家老爹打上门来,自己可是光明正大立了赌约字据的,愿赌服输,拉去见官也不怕。这年头要不心黑手狠点,哪能升官发财? 谁知这小爷也许是被玲花最后所说的那句,他亲爹要来的话吓尿了,竟然没精打采就是不敢出门。 岳胖子急得眼不是眼眉毛不是眉毛。这可不行,听说对方还有小两万两银子了,要是不被我赚去,那还不得遭受天打雷劈!眼见得忽悠了三个时辰了,再不成事儿那就真的什么都来不及了! 天色渐暗,岳掌柜眼珠百转,终于想出一招,把牡丹拉到一边吩咐几句,就见得牡丹扭着肥臀迈着狐步来到玲花面前,低声又是劝说又是拉拢,最后玲花似乎也豁出去了,抹着眼泪儿撅着小嘴,也不再理会自家小少爷会怎么做,抽抽搭搭跟着牡丹出去了。 岳进财那是心下长出一口气,机会可算来了! 假扮骄阳陈公子的知枫,心里哀叹着岳胖子的命运,不作死就不会死,别怪少爷我心如蛇蝎! 此厢里玲花刚走,岳胖子就又开始舌灿莲花劝说起知枫来,还命人采买了一桌上好酒菜,两人直吃到夜色浓重月上九霄。 岳进财那是可劲儿灌着羊牯少爷,自家心里却清醒得紧,“少爷啊,老哥我有这么一个想法,你看看是否可行…” “岳老板…岳东家…岳大哥,您了就别啊别…卖关子了,有啥话直说就是!” “好,真人在前不说假话,下午我也听明白因为公子您输了几千两的货银,担心没法向老爷交待,心下愁苦陪着我这里喝闷酒…” 岳胖子口沫横飞开始忽悠知枫,“要说咱们相识一场,亲如兄弟,我本应该将银子退还于你才对,但你可能不知道我这起升店里的规矩,要说这可是循着祖例儿的,做生意的可不能把赚的钱随便再退回去,那样小店肯定会遭报应,说不定一蹶不振也难说了…” 知枫心里这个恨吶,赌钱的事和你起升店的祖例有毛线关系,今次我这是在作戏,若是现实里真有此一出存在,你还就真就做得出来…行啊,忒狠了吧,连人家挣命的钱都要再弄走,耍吧,我看你还能再蹦跶多久! “…所以我想给公子一个机会!”,终于岳进财废话喷净,进入正题。 “岳大哥,我的岳老兄你就说吧,倒底怎么一个飞机给我?” 看看醉了吧,机会都说成什么飞机,飞机是啥玩意?用来打着玩的吗? “兄弟,我的意思是我虽然不能直接退回给你,但我能让你赢回去不是,不但如此,还能让你赢的更多,明天老爹来了也看到你有出息赚钱了不是?这样吧,你手头还有多少银子,怎么赌你来定,老哥我舍命陪君子!” 羊牯少爷一听到能通过赌博回本,还能让老爹高兴,两眼立马一闪一闪亮晶晶,似乎也不再宿醉了,“嘿嘿…呵呵…哈哈,还是岳家老哥好,我算算啊,现银呢估摸还有个两万两左右,要赢你可要多下点本钱哈哈,算上娘亲给我的首饰珠宝还有这宅院以及一众货物,将将能再凑一万两出来…” 嘴里说着,知枫心里一声傻逼一声骂,一声蠢驴一声擦,想把我傻羊牯狠宰,嘿嘿,谁是傻逼谁知道! “还是岳老哥好啊,知道疼兄弟,可这都快半夜了,能赌啥呀?人都没有一个,也想不出什么花样了啊,嘿嘿满世界也就剩咱哥俩孤魂野鬼游荡了吧…哎,对了,前几日听说你和放回暖钱的老张家那泼杀的老头子不对付,要不咱拿他做个赌注,就赌今夜子时,他会跪在大街上对月亮磕头,你看如何?” 第二十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贪婪、自私、冷酷乃人性最卑微恶劣之处,亦万般罪恶根源。执着于利己害人之渣崽,必将承受天惩地罚,亡灵降入四十七重狱界,元神湮灭永世绝断轮回。---《玄天黄土录》 不作死就不会死,这句话必当千古流传! 张家老店和岳记起升店正踏在作死的路上,很快看到万丈光芒,泯灭之光,破碎之光,地狱之光。 八月十五亥时三刻,张家老店侧门悄然打开,鬼鬼祟祟走出一众数人,蹑手蹑脚不发出半点声音。张老太爷颤颤巍巍由张铁等搀扶着来到锒铛街心,身后陈姓客商如影随形,面色冰冷看不出丝毫喜怒哀乐。 张家老爷子此刻多少心底有了些许悔意,更是暗自连番诅咒怒骂。 丢人啊,我老头子世间混迹六七十载,哪成想也有今天此等现世之举。当街对月跪拜,还要歃血明誓,说是遵从什么湮灭教规被收为记名弟子,才勉强有资格参与其中合伙挣钱。 尼玛,都把活人折腾成人棍了才是一个什么记名弟子!真把你家张爷爷当猴耍是吧,不知道人老成精这句话不是白扯的么,故弄玄虚! 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因了咱派人探出你的底细,分掉你的财路使你怀恨在心,借着这个因由拿捏我,睚眦必报让我老头子出丑!忍,忍,忍!忍字头上一把刀,我且受了这一遭,回头还想和我五五分账?做梦吧你,今日之辱必叫尔拿命来偿! ***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一幕奇景当街上演。 张家老店张老太爷,锒铛街跺跺脚颤三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天字第一号大佬,就在自家小辈无奈怜悯的注视下,于八月十五当夜自后一刻,腿脚哆嗦着跪倒街心,对月膜拜! 这情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好在临近深夜子时,家家户户都熄灯吹蜡酣然入梦,不然这桥段天明就会传满怀远。 真糗大了!张老爷子恨声中一咬牙,富贵险中求平安命里搏,罢了,就算被宵小之徒看见,谁家还不能烧香祭祖缅怀先人吗? 可是傻逼啊,谁见过八月十五当街磕头拜月来祭祖的吗?还是满脸涂上鸡血猪血鸭子血低头默念“我有罪”的祭祖方式,莫非他家祖上是鸭子吗? 看在银子的份儿上,张老爷子认了! 张家老太爷倒是认了,岳记起升店的东家岳大胖子岳进财傻了! 陪着羊牯少爷,领着牡丹和几个小厮躲在垃圾场角落里的岳大善人彻底抓狂了,这究竟是咋么一回事? 地球倒转还是土星回流?世道变了吗? 平日里人模狗样面子做的比谁都足,谱子摆的比谁都大的张家老太爷就这样跪在街心,旁边一人念念有词,不时从摊满一地的死猪死鸡死鸭子身上舀上一些血呼啦碴的液体,直直往张老太爷脸上泼,这情景也恁地吓人了吧! 不对啊,没听说张老爷子鬼上身让人除灾做法,难道老大年纪,临了临了加入什么萌娃组织玩非主流?岳进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八遍,没错就是张记那个老不死的。 岳大胖子心里这个悔恨,我干嘛那么风风火火非要今晚就得赌这一局,这么大数额银钱的赌局,准备工作要做足啊,哪怕派人去咨询张家老爷子一声也行呀。 只是岳东家也不去想想,咨询自己个大头鬼啊,你老岳家和人家老张家两三年不再来往,关系断绝,整日里仇家似的横不对鼻子竖不对嘴的,你凭啥去问人家? 再说了大半夜你跑去问人家八月十五夜半会不会对月磕头当街跪拜,谁鸟你啊,这么涉及重大个人隐私的问题,藏着掖着都来不及还拿出来让你这个仇家四处宣扬去吗? 垂头丧气懵懵懂懂走进自家宅院,脑子一片空白,岳进财傻了,羊牯公子乐了,“岳大哥,岳东家,您还真的是好心人大善人吶,我就知道您是真心为我好,简直救我于水火啊,明天爹来了我得好好和他说道说道,要不回头给你立个贞节牌坊啥的供起来,你可真是我家财神爷啊…” 知少爷深晓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的精髓,话语愈发阴损,“本来我说就拿那三万两玩一把得了,你看你非要嫌小说我本钱不够也可以欠着,只要双方立了字据就算数,那好啊,五万两白银,岳进财你啥时候跟小爷我兑现!” 岳进财要是还不知道自家被人坑了,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傻羊牯,那这几十年在锒铛街也就白混了,着了人家道了,入了人家局了! 什么羊牯公子傻货少爷,人家比你高明太多,和人家玩,被玩死了吧! 一开始来锒铛街,先不进你岳记起升店,眼见得被三五家同行赶出来的实情就是让你从初始就放松警惕,还是你岳老板死乞白赖把人家拉进来不是。 再说了你岳进财若是本本分分做生意,人家就是想算计你也没招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跑到起升店打着起升的幌子玩赌博,妖孽啊,这不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有古怪嘛,浑水你自己非要趟怪得了谁? 接下来白痴赌约,急事叫回,逗你探视,撒泼做局,最后还来个勉勉强强不情不愿的背水一战,整个儿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做派,就是让你自入斛中。 丝丝入扣,防不胜防啊,高手,绝对高手! 岳大当家的想不明白张老头为何这么配合对手设计陷害自己,虽说两家现下是仇家,可张老太爷不会不知道兔死狐悲的道理,事出无常必为妖,就不怕下一个就该对付他老张家了?难道说张家也是被利用被做局了吗? 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岳进财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栽了,五万两白银,卖了岳记起升店都不知道够不够。 赌约文书,画押字据,这最后一次的相关证明手续,自己做的要多仔细有多仔细要多周全有多周全,就算官司打到庆城中书省也不会看出半点纰漏。 作茧自缚作孽自受! 岳大胖子眼底冒出一股恨意,罢了,敢做局害我,那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弄死谁,“关门上闩,抄家伙,给我剁了这个小杂碎!” “我看谁敢动!”,自家话音未落,门外闯进十数个魁梧彪悍的汉子,手执尖刀利刃,一看就是什伍出身,见过血的主。 “有人报案,说岳记起升店单方撕毁赌约,并且妄图图财害命,都给我拿下了!” 当先魁梧异常的大汉正是宁王府司马、敕封明威将军、勋轻车都尉,大将演武! *** 后来知枫离开怀远,名动四方创出不世霸业,演武最喜欢就是一壶老酒三斤牛肉,在街头老槐树下对着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乡里乡亲老少爷们讲这一段经历。 事实讲的多了自然会掺杂自家的修饰情感成了故事,故事听的人多了,口口相传就会变成传说。 就像现世里张三偶尔做了一件旁人看来难度极大的事情,经过李四夸张之后再通过王五的嘴渲染一番,待得传到了赵六那里,剧情就变成张三的事迹竟然达到猪头三变成了山神爷的神迹。 众口铄金,三人成虎说的都是一个道理。 但事实也好,故事也罢,传说也行,神话也算,都要基于一个根本的出发点,就是真真有过这么一个桥段,小说不就是在事实的基础上任人发挥成的作品么,你把百分之九十九发挥到百分之百那是纪实文学,而把百分之一张扬到百分之一千那是玄幻修仙,仅此不同而已。 通晓这个布局做套过程的各色人等,都像演武一样忍不住憋不下四处宣扬,那样子就如同是自家所为的英雄壮举,自己就是那个杀奸除恶的悠悠佳公子翩翩美少年! 知枫自此慧满人间! 第廿一章 骗你坑你还打你脸 翌日清晨,张家老店张老太爷喝着孙寡妇亲手做的胡辣汤,嚼着煎饼果子,哼哼唧唧似乎要把昨晚的戾气赶出消瘦枯干的身躯。 陈姓客商坐在对厢,面色似有忧虑,“张老爷子,您该听说昨夜发生在锒铛街的一件大事了吧?岳记起升店一夜之间被宁侯府派人查封,说什么谋财害命拖欠赌资,怎么早上我收到的风媒传信好像还和您这里有点干系?那件事我看要不先缓缓再说!” 听闻此言,张老爷子疙瘩眉越发拧成一团,心里诅咒谩骂之声如滔滔江水无尽无休。 张老太爷腹黑之词用现代文词翻译一下,大体就是我勒个去,缓你妹啊,昨晚的猪血到现在还都没有洗干净,你没看我那最宠爱的十九房灵香丫头昨个儿都不让老子上床吗? 再说岳记起升店完蛋与否跟我老张家有啥关系,那是他们自己活该,不好好干起升的买卖,却和人家玩赌局,赢钱的时候乐,输钱的时候哭,赌博嘛,就要有相当滴心理素质,强大滴经济基础,输赢有命生死各取,此乃天经地义。 岳进财活该死,怎么扯到我头上呢,你雇的是哪家风媒?我十分怀疑这家媒体的职业态度和文化素养,不会是以偷拍为生的狗仔队吧? “陈老板,陈大哥,我的亲兄弟啊,这事儿昨天咱们可是立了字据文书的,白纸黑字,那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再说连带今天馨大家只在怀远三天了,拖延不得拖延不得!” 张老太爷吓得屁都快崩不住了,心下快如闪电算计开来。 你陈老板是赚够钱要闪人,就只说之前回暖三千两白银那次,我可知道你至少赚了一半还拐弯,三五天下来你也弄走两三千两了吧,而且转天进来张口就要借贷回暖一万两银子,你小子心黑啊! 你是爽了,我老人家还一个大子儿没见到好吧,为了示好,为了让你拉兄弟一把救我张家老店于水火,那些银利也都退回给你了,我老张家这些天整个儿一个白玩,不带这么没有人性的,念在昨夜我鸭血喷头的份儿上好歹也让我吃口肉不是。 接下来一幕自然是张家老太爷苦苦哀求,再一次涕泪横流,陈姓行商眉头紧蹙勉强应承。 “行吧,既然如此那您就这里请好吧,我去去就回…”,陈姓商旅说着作势起身。 “别介啊,哪能让兄弟你自己受累不是,这次老朽自当形影相随,鞍前马后不吝余力!”,张老太爷不等对方再有下文,马上接口堵住陈老板话把。 笑话,能再让你老陈自己去吗?别说不能让你再单独行动,打今儿起,晚上你也得给我老老实实住在张家老店里!谁知道你这一转身出去弄出什么幺蛾子,就算不来个尿遁屎遁,仅仅将盈利给我少报三两分的,咱这里也吃不消啊! 还要说这张老太爷真不白给,六七十岁的年纪没活到狗肚子里,还是有两把刷子带些道行的。 陈老板一看也是没法脱身,谁叫自家千小心万小心还是被人家逮到纰漏看出端倪,有心算无心,自己这一遭看来钱没那么好挣。 接下来陈老板顺势再次坐定,宾主双方在友好河蟹相亲相爱的氛围里继续开聊。 “对了,陈老弟啊,有件事儿我想问问,为何来锒铛街贷回暖钱就偏偏选中我张家老店?要说我张家回暖银利虽说不算很高但也不低了…当然我辈一直信奉顾客至上诚信为本,拼的就是信誉和服务嘛,只是你来此是有中人介绍,还是真就那么机缘巧合?” 老张爷子品着香茗,看似随意拉着的家常,却问出最后一丝疑虑。 不小心不行啊,这三天可要把棺材本都投进去搏命的,岳记就是例子,别到头来血本无归,死了下葬都买不起坟头! “看来张老爷子对我还是有戒心啊,要是吾等不能相濡以沐同舟共济,相互算计下怎可一起发财,我看这事儿还是算了吧。不过话说回来,相信你也知道我陈家家大业大,断没有谋划你的道理!”,听话听音,陈姓客商倒也不傻,既然你有所怀疑,我还就明摆着告诉你,你这万八千两的买卖我还真没说放在眼里。 如果此话还算是披着客套的外衣进行冷嘲热讽,那陈老板下面这句就是丝毫不顾及情面,就是直接打脸! “张老哥别怪兄弟说话难听,出来混世,所谓事可以不做到位,话却不能不说清,你还真当你张记老店是业界老大行里魁首吗?头天来时我早已派人把锒铛街几家放回暖钱的大店铺都打探过了,你老张家口碑可没那么好!” 陈老板一付教训孙子的口吻,意犹未尽。那意思分明就是我留口不说也就罢了,你还蹬鼻子上脸没完没了,还敢质疑,那俺老陈就给你上上课! 这巴掌搧的,啪啪作响! 张老太爷差一点就要挂不住,憋屈死了,都哪儿跟哪儿啊! 陈老板似是对张老头那瞬间变得如猴屁股般赭红的老脸视而不见,犹自续道,“说句不爱听的,找你张家贷回暖钱,一来这桩营生牵扯到我湮灭教一些私密,我没法动用家族的公产,二来锒铛街十几家放回暖钱的店铺,也就你张家有这种半日银利的放贷模式,以为我真傻啊,说是一日半分,根本就是半日半分,我上午借出下午还上,哪来一日?半分利,您老还真敢要!” 唾面啊打脸啊,唾面自干打脸自受,还有何话讲?因由人家陈老板说清楚了吧,以为别人都傻,到头来还不定谁更傻了! 张老太爷心里这个羞臊,本来这些话人家陈哥可以不说不是,咱非要问,那种半日半分利的做法,还不是在人家进门后临时定出来的吗,现当下被人给耻笑的…真真无地自容! 其实陈姓客商言辞虽然刻薄,却也无可厚非。一没找事,二不在乎银利高低,商人么,找到最直接最适合自己赚钱的方式也就得了,挣大头给别人甩点小尾巴也无可无不可。 但要是对方自己不长眼,舔着脸让人搧,谁会跟你客气推辞?还当是雷锋叔叔中华好青年礼让三先了? 看到陈老板越说越怒气丛生,就要甩手离去,张老太爷肠子差点没悔黑了,“陈东家陈哥陈爷,我的亲大爷,您可别跟小老儿一般见识,我这狗嘴吐不出鸟鸣来,都怪我一时糊涂,您就别跟我计较了,担待一二,我老张必有厚报!” 陈大爷长叹一声,心道我还真不敢当你大爷,不然在哪里埋的都不知道,“唉,走吧,办事儿要紧!” *** 青衣坊,后*庭绣楼。 知少爷一袭白衣,姿势拽得宛如玉树临风,就那样静静矗立听瑶馨弹琴,偶尔偷眼观看也许是这世间唯一见到自己真面目的少年男子,瑶馨心境激荡堪不自已。 “这次多亏了馨大家相助,知枫无以为报,事后定当献上一首新曲供馨大家鉴赏!”,知少爷嘴里一本正经,心里却想着瑶馨这丫头要是弹唱‘棋子’那首曲子,那一脸幽怨的模样该是如何动人…遂暗自得意起来。 “公子言重,小女子只是借琴谱草稿、私人印章与公子一用,哪来什么感谢,多少功劳?再说公子所谋,瑶馨也不甚明了,想必以公子如此高风亮节、出凡绝世的人物也不会借着瑶馨的一点微名,行苟且之事啊!” 知枫顿时无语,说不过啊,难怪后人有那句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惊世名言! 两人正待上演郎情妾意暧昧朦胧的桥段,忽闻丫鬟禀报,“少爷,张记回暖店,老太爷他们来了,已到正堂!” 第廿二章 不要不要和要命娘们 瑶馨其人,师自天地万物,得寰宇三奇之‘笑月’提点,于十七八岁琴艺大成,名动天下。后遍历五国,凡听闻其琴曲者无不倾倒,间或有自视甚高试图挑战者,心有不甘切磋比试者,无不惨淡收场,由此封琴收山者无数。----《大芷形制录》 知少爷正待与瑶馨大家眉来眼去进一步试探,看看能不能多停留些时辰探讨探讨人生,脑子里犹自苦苦琢磨采用哪种策略技巧更好。 到底是采用“哎呀,小弟碰到手背破皮了,好痛啊,姐姐能给俺瞧瞧伤势吗?”的苦肉计换取姑娘怜悯,还是玩“瑶馨姐姐,我昨夜梦里忽得一首旷世名曲,可否手把手教授与你?”的高大上才情诱惑,抑或直接甩一个帅得掉渣的pose深情回眸,“姐姐,小子不才愿将终身大事托付姐姐,从此你我二人夫唱妇随比翼双飞,做一对神仙眷属”… 正yy间,馨大家似看出知枫龌龊心思,微微一笑,“知公子想什么呢?莫非瑶馨够不上服侍知公子谈琴品茗的资格吗?” 这话一出口,知枫瞬间魂归体内,接着热汗直流,知道你这几句话把少爷俺弄的不要不要的吗?还‘服侍’…谁敢让你服侍啊? 一曲‘明月几时有’声震怀远,这几日下来,瑶馨的威名那是把知枫的耳廓磨出三重老茧,知枫虽然也是名声鹊起,声望水涨船高,但比起瑶馨来还是小巫大巫之别。 渲染瑶馨名声琴艺的例子数不胜数,最有名乃据传大芷国皇家第一琴师伯牙,在去年某日与瑶馨交流技艺后,意冷心灰,焚琴煮鹤挂冠退隐。 瑶馨犹自如九天仙子,身随神荡,任意而为。近年来更是以入世姿态出世,以驻足凡间思路破桎梏,求取琴理上更大突破。 才宕花魁之夜,虽少爷知枫名动文艺圈,但若没有瑶馨的名头如丰碑矗立,定不会造成如此反响,可见人的名树的影,成名出名带来的绝大好处无可抗拒。 后世拜干爹者有,认干娘者有,面对所谓潜规则面不改色心不跳者有,一切皆因名利。 知枫正苦苦思索这‘服侍’一词和勾引清伶间的逻辑关系,正待礼尚往来送还一个什么词汇回去,瑶馨却又微微一笑话锋再转,那娇嗔的表情,如雨后清荷艳光四射直接灼伤知少爷双目。 “知公子怎地就知道,岳记起升店和张家老店会心甘情愿自投罗网入你斛中呢?” 真上道啊,问得知公子越发不要不要的,哪儿是妙处哪里是痒处,就问哪里,哎,这馨大家,咋这么一个妙人呢? “张记老店和岳记起升店,之所以会自入蛛网,飞蛾投火,终究毁掉两家传世几代的偌大家业,其根本乃是逃不开名利诱惑!” 知少爷顿时兽血沸腾,目光明浪起来,口若悬河夸夸其谈。 “张记老店局势会如何变化,恕小弟卖个关子,馨姐自当观其后效。对于岳记起升店,余采取的乃不断授其小利,使之欲望膨胀,却始终不予满足,继而以‘不可能’却‘终可为’的赌约,彻底将其打死击沉的策略。” 其实关于知枫对付岳记起升店的招数,其前生有个故事讲得透彻。 一流浪汉对银行家说某公司高管愿意脱下裤子让他踢一脚,不信的话可以打五百美元的赌约。银行家当然不信,结果流浪汉让银行家去某一僻静场所,果见该高管如约至,并脱下裤子让流浪汉踢了一脚,银行家在付钱时问流浪汉如何做到,答曰,因我之前给了那高管两百美元,只要让其在无人处脱裤挨踢。 尽管这个故事有很多细节处值得推敲,但流浪汉巧妙利用了人性之中,总是企图白占便宜的潜意识和盲目相信自己判断的劣根性,仍值得有心人深思。 知枫用前生的知识经验设局算计张、岳两家,可说手到擒来没有半点难度,只因今世可以从心理战上媲美知枫者屈指可数,这样的陷阱设计只能算牛刀小试。 看到馨大家瑶馨姐姐美目小星星开始舞动,知枫正待趁热打铁,把自家高大上的姣好形象深深种入妙人儿心底,这时门外丫头的传话响起,“少爷,张记回暖店,老太爷他们来了,已到正堂!” 知枫心底瞬间暴走,你们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还真是会选时候啊,干你侄孙女的,这下更得往死里整你不可!心里难受面上却淡淡一笑,“来了就好,让姑娘们好好配合,依计行事!” *** 燕语莺声,张老太爷有点晕,陈姓商旅带其进入后*庭,却并未前往绣楼,而是来到西厢一处大屋。 “老哥莫以为我每次是来找馨大家论事,说来至今我仍未有幸得见仙颜!”陈姓行商苦笑道。 是啊,馨大家是什么样的存在,咱们凡夫俗子随便因为几两铜臭,就能使其含情相对把臂同游,那也太不靠谱了,见不到人该是实情!听到陈老板如是说,张老太爷心下更是安详,只是也越发奇怪陈老板的赚钱营生倒底如何。 屋子说不上多么明亮,倒也空旷容人,一个看似高贵傲然的翠衫女子将厚厚一叠纸签递给陈东家,而后接过他手中已经兑换成等值黄金的包袱,飘然而去。 一旁闲聊碎话的十几二十个浓妆艳抹的女子随后涌上前来,每人都递上来一个单据模样的纸签和多少不一的银两包裹,瞧着香汗淋漓的吃力劲儿,张老太爷迅速判断出每个包裹大都在三四百两上下,陈姓商旅核查无误,随手打赏。 冷眼看这一切,虽然心里迷糊,张老太爷终是未置一词,耐心等到一切清点完毕。 “一共八千五百两,装箱吧!” 来去匆匆,迷迷糊糊,如坠梦里。 今日毕竟第一次营生,张老太爷没敢太大手笔,两人合出白银五千两,结果一个时辰功夫竟然拿到八千五百两!净赚三千五百两,即便分到自己头上也有一千七百五十两! 我那死去多年的亲娘啊,这也太快了吧,而且风险在哪里,赔本的隐患在何处,根本看不到啊!这厢里送出银子,那厢里连本带利就收回,自家亲眼所见,绝无半点虚假,这究竟是弄么回事? *** “公子,陈将军和张家老头已经回转,我们按你吩咐这次大都换上成色陈旧,印记模糊的整锭银两。” 青衣坊老板岚娘笑语连连,就那样直直的盯着知枫,身体半伏半立,s型曲线凸显无疑,尤其胸部仿若无法承受山峰的硕大,就那样狠狠压在案几上,弧度惊人。 汗啊,熟*妇的诱惑无可抵挡,在仙子瑶馨和美少女清月面前挥洒自如的知枫大少爷,鼻洼鬓角就这样冒出汗渍来。 岚娘妙目翻飞,“公子…哎,你怎么随手乱捡人家擦汗的清纸呢,岚娘我可还是姑娘身子呢…哎呀,公子你怎么流鼻血了!” 知少爷狼奔豕突,落荒而逃,真是要命的娘们。 第廿三章 下线、追星和大开门草稿 “王大哥,尺算三叔那里‘银两’和‘什伍’两项调拨手续可准备好了?…嗯,明天换一批送银姑娘,将所有环节再仔细考量一通,事无巨细准备妥当,后日就是你得报血仇的时候!” 狼狈栽进自家小院,冷水洗面,知枫一边吩咐王强一边暗叹今世还是比不得前生,看来并不是所有的技能特质都无一遗漏的传带过来,起码这‘美色当前心神不动’的定力比之前生就差远了,还得强化训练啊,真无奈。 *** 锒铛街张记老店,夜半。 陈大掌柜陈大东家的呼噜声怎么那么动听呢!张老太爷一遍遍检查着这八千五百两纹银,犹自毫无睡意,心情激荡不已,隔壁客房那陈姓行商的如雷鼾声竟连带着顺耳起来。 数着数着张老太爷手脚都开始哆嗦抽搐起来,不是没见过钱,更不是没赚过这一千两千两银子,而是的确闻所未闻半下午的时间就能这样赚钱的法门。 张老太爷兴奋到面色潮红,那股狂喜的劲头堪比少年时第一次把邻家翠花姐骗到山野里偷*情的激动心情,只是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早知道今天就该多带些银子去了,前五天放回暖钱给陈姓客商的银利加起来也不过二三百两上下,可已经是一年多来张家老店最大的一笔利润,怎料得就这么跟着跑了一趟,转眼就是一千七百五十两入账,虽然看着旧了点,但十足纯银是绝对没错!齐天大圣王母娘娘哟,这赚钱也太容易了吧! 清晨,孙寡妇惊恐地接过张家小伙计递过来的一块约莫二两重碎银子,没有做梦吧,张家人啥时候这么慷慨了,不说还上了半年来赊欠的本钱,就是再吃半年也绰绰有余。小寡妇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乡下人就是实在,连忙给要端过去的两碗糊辣汤里狠狠地多加了两勺胡椒… 早餐在宾主交谈甚欢,一片祥和的气氛中结束,而后,老陈和老张两位叔叔大爷一杯杯喝着热茶,“陈东家,小老儿愚钝,您就多少透露点个中关窍所在,昨夜我可是整夜未眠,对您的巧妙营生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稍等,尿频。” … “按说这牵扯到我们湮灭教的内情,本不该道与外人,但你张老哥好歹也是记名弟子,合作伙伴,再者说馨大家明日便要离开,倒也说说无妨。” 舒坦了的陈大叔嘬着牙花,字斟句酌,“我们湮灭教营生以教坊青楼为主,老哥昨日所见姑娘都是我们教中姐妹。现下怀远城什么事最受追捧,什么人最想追随,嘿嘿不用我多说,当属琴艺和馨大家!” 看到张老太爷暗自点头,陈东家续道,“虽说青楼教坊我辈中人居多,但教中姑娘并不仅限于此,大户人家的使女丫鬟,商贾文人的妻妾女儿,都是我们传教的主要目标…” 吹呗,真实身份是承祖郡武将的陈将军完全按照知枫的嘱咐胡天胡地说起来,一个意思,就是让张家老太爷明白,湮灭教力量庞大关系复杂,而且会借势而行,私下里利用馨大家的名头赚钱。 用二十一世纪的话,说白了就是拉大旗作虎皮,想方设法与名人挂上因由,赚不明真相的群众的捧场钱。盗版光碟,模仿秀,跟班利用明星的噱头走穴等等,这一类赚钱方式就是借鉴,只不过陈将军吹呼的更凶残,彰显实力嘛! “昨日和我交接的第一个翠衫女子,实乃青衣坊派在馨大家身边的随侍丫鬟,她给我的那些纸签则是馨大家练琴谱曲的手稿。馨大家虽然天纵英才,但实则勤奋有加,每日里这样的琴谱草稿都会不下百页之多!” 神啊,张老太爷有点明白过味来,可是怎么翠衫女子所给纸签顶多不过四五十张,数量远远小于陈东家所言,难道这里面有什么说道隐瞒与我! 极端鄙视,不过老家伙还真难对付! 看到张老太爷似有所悟的复杂表情,陈将军此时想到的反而是知枫,真不明白这么一个十七岁的懵懂少年怎能有如此预见? 可能面临的各种情况,事态发展变化的可能性,遇到细微处的关窍在哪里,人家早就和自已一遍遍事无巨细说的清楚,不然即便自己再是机智百出也绝难应付这几日的朝夕相处,必当露出马脚。 “估摸着你老哥也该猜出来了,”陈东家又灌下去一杯热茶,看着对面张老太爷喝得比他还凶,不禁心情爽快,“我们就是卖这琴曲草稿赚钱,你昨日看到的那些姑娘就是我们的下线。” 陈东家滔滔不绝,但自己根本不明白什么叫下线,反正按照知枫的话去说,能听懂就算,不能更好,就是要让你心痒难耐云里雾里。 “我昨日下午将前一日谈好的金银,交给上家算做‘会费’,她隔日会多给我一些琴谱草稿,我再让我的下线通过各自途径,高价卖给那些追星跟风的夫人小姐。除去本钱和给她们的赏钱,其余都是我的净利润,如此反复!” 真特么拗口,化身外地客商的陈将军心里暗骂知枫,少爷呀,你倒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可知俺老陈背下这些‘上家下线追星净利润’的新鲜词毁了多少脑力,浪费了几度春风良宵…真要了俺的亲命了! 腹诽难敌佩服,陈将军同时心里再度赞叹,还有什么是人家小哥算计不到的呢? 果然张老太爷也被这些闻所未闻的生猛词汇闹心得崩溃了,都什么玩意,但大体意思还是明白的,人家就是利用手里的关系吃差价,不就是玩的倒买倒卖这一套嘛,哎谁叫人家有这渠道呢,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那些姑娘交给陈东家的应该是买卖琴谱所得银资的清单,至于他们是怎么控制其中没有偷手的,似乎也不归自己关心,反正收上来多少钱,立时三刻就在自己眼皮底下装了箱,还是由张铁他们抬走,自己再去计较也显得太不大度了。 想明白这些关节,张老爷子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蠢蠢欲动,“张铁去把所有的现银都给我取出来,不够的把私房体己钱都拿出来,回来大家都有分红!”就剩两天了,老头子心里急啊,昨日那翠衫女临走时可是说的清清楚楚,让今天准备三万两银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凑够。 谁都知道是最后的机会了,以前不把琴谱拿出来卖是为了囤积居奇,明晚馨大家就要销声匿迹,此后再无可能,还囤个什么鸟劲! 大宗银子的准备、兑换直耽误到午后未时,几人着急忙慌的赶到青衣坊,还是昨日一般过程,秩序井然,显然这种勾当陈东家没少干。 张老太爷留了个心眼,以欣赏馨大家手迹为由要了一张琴谱过目,反正今天要发出百几十张,陈东家似是也顾不上和张老太爷计较什么,您了只要别添乱乱发话,你爱谁谁。 看清了琴谱草稿和其上印章,张老太爷最后一点点疑虑终于烟消云散。馨大家作为举世名人,她的一些手稿印鉴张老太爷还是有幸品赏过,以他几十年浸淫此道的目力,一眼就可断定无疑,手稿真迹,印鉴真迹。按后世古玩藏家的说法,这叫大开门的玩意,没跑。 这下子,张老太爷一颗老红心妥妥的放进肚里,那股就要发大财的兴奋劲儿撩拨得自家如同发了春的老狗,在众女之间往来穿梭,偶尔还发出几声不明所以的浪笑。 老头的心思…你懂的。 第廿四章 洗钱原来可以这样用 下午到的青衣坊,开始银钱琴谱手稿兑换已然稍晚,人多、签多、钱也多,一折腾间天已擦黑,几个人累得跟狗屎没区别,回去个个都吃不下晚饭。 张家老宅,望着形状不一,大小参差的一枚枚银锭,众人心思各异。 “今儿可是收了三大箱五万五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啊,嘿嘿陈东家,陈掌柜,昨天的、今天的、明天的你一两银子也甭想拿走!”张老太爷的心思可谓狠毒之极。 “我可是垫了自家一千三百两家当的,能分我多少?少分了可不行,三爷爷你要真敢不仁,我就敢把你在外边养红姑的事告诉十九姨奶奶去…”张铁的念头也是活泛中透着阴损劲儿。 “孙寡妇的身段可真好,长得也水灵,怎么看也不像死了男人的大老娘们,要不完事之后我把她收了房…明天的胡辣汤可别再放那么多辣子胡椒的…”这是陈将军陈东家的yy。 没人注意到今天的银子更旧,银锭上的印记更模糊,整个过程拖得时间更长,张家那些伙计账房们呢,更是累! 众人一个个累到临睡前才想起还有流程要走,遂勉力起身走马观花地查看了一遍银子,只是同样没人意识到,今夜的查看比昨天已经马虎许多,只是简单确认了十足纯银也就作罢,至于哪里铸造,产地分辨,是否是市面流通的常见银锭根本没心思更没力气去深究…其实,今天的银子没毛病,探查也探查不出所以然来。 最后一日,天刚擦亮张老太爷就把自家房产家当全部起升了,又去几个还没破脸的同行那里拆借了大笔回暖钱,因为今天是馨大家在怀远的最后一天,更因为昨日翠衫姑娘说得清楚要放出手里所有积存的琴谱,让他们准备好黄金万两! 黄金万两什么概念,按照大芷当朝的兑换,就是白银十万两,张老太爷这算是砸锅卖铁勉强凑上。 张老头寻思,罢了,今天盯紧点,最后一搏豁出去了就是,多带人手,要是谁敢在里面耍花招,那老子就算是拼了性命不要也要和尔等斗个鱼死网破,别管什么馨大家旧大家的,我要是不能拿到银子,就别怪我大闹青衣坊! 今儿个比昨日去的又晚了一个时辰,这次上缴银两、发放琴谱的地点放到了青衣坊前庭大堂,没办法,三四百人的交割队伍,只有这里能装下。 陈姓商旅看来是吐了老血,除了参与张记老店的一部分银资本钱,自家也是先垫了几千两定金。 他所谓的湮灭教更是发了狠,据说派出一切可以动用的人手,几乎席卷整个怀远城,甚至包括周边几个县的大户人家,凡是有兴趣琴艺,对瑶馨大家心生崇拜的,无论男女老幼都被忽悠一够,琴谱手稿发得呼呼的,银子也收得杠杠的。 而那些中间打点牵线的姑娘丫头们,毕竟时间富裕,也都尽量把散碎银子兑换成较为规整的银锭。即便如此,数量庞大的缴款队伍还是让张记老店一众伙计叹为观止。 这通忙活,直直弄到深夜。青衣坊早早打出停业一天的招牌,大家伙倒是个个沉稳,默不作声,毕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买卖,起码正主馨大家就被蒙在鼓里不是? 张老太爷累的像条死狗般栽倒在太师椅上,整个下午到晚上,他做的唯一事情就只有瞅着一锭锭银子傻笑,顶多偶尔拿起一锭来掂掂分量,以他的阅历,捏一下掂两掂就知道银锭真假,还好没有一个是掺假伪造。 整个过程除了繁琐之外顺利的出奇,只是陈大叔和张太爷已经离死不远,因为青衣坊除了张铁一众抬箱子的下人不许其他掌柜或账房之类人手进入,美其名曰高度机密闲人勿扰,一众经过只有陈、张二位和有限几个湮灭教账房把关,这四五个时辰下来直把活人生生累垮。 十八万八千八百两,真是吉祥的催命数字。 事毕,陈东家坚持回客栈,说法是收拾东西安排车辆,明晨一早取了自己份子钱当日回转祖籍。张老太爷倒没有过分阻拦,只要银在我手,天下我有,你爱去哪去哪!明天?明天你还想拿走自己那份,拿命来换! 日出东方,张家老店大堂上歪七扭八摆放着那些大大小小盛满银子的木箱,张老太爷、张铁、掌柜小五、小二张三一众人等或躺或趴在箱子上睡的香甜,张老太爷自然做着满是元宝的美梦,口涎横流。 “开门开门!”砸门声响起,“张家老店勾结匪患盗取官银,即日起查封下狱!” *** 宁侯府知枫所住小院,今天出奇热闹,大家伙围着两位英雄人物丫鬟玲花和果毅都尉陈将军,问七问八乱作一团。 “话说俺老陈按照公子计策,一天天给张家老店白白送着银两,心里那叫一个滴血啊…”陈将军口沫横飞,“他老小子还真是狡猾多疑,楞是多挨了一日才上套,俺当时就想,如果这家伙就是不上当,难道就这样一天天的送着莫须有的利钱给他?俺一个月饷银才多少啊…” 陈将军满脸痛惜说话的样子宛若真的被坑了似的,惹来众人阵阵哄笑,简十三打趣道,“老陈你就是没见过钱啊,想当日我和公子一下赌赢了震天赌场三万七千五百两的时候,你猜咱知少爷怎么着?嘿嘿,看都没看一眼,就六个字,清点装箱走人,牛气冲天啦…” 知枫在旁边静静听着,时不时配合着微微一笑,表面上装的恬淡无谓,心里却不断暗自补充着众人的话,“帅呆啦,牛叉啦…”不一而足。 “三万七千五百两白银?很了不起啊,昨天俺们可是收了十八万八千八百两银子呢,光是装箱就满满当当十几箱子…” “兄弟,那是官银好不好,又不是你的,俺们那三万多两可都是实打实自己赢来揣兜的,哈哈…” “少爷给你们安排的都是好营生,就会欺负俺们小闺女,那日作戏骗岳胖子,俺嗓子都喊哑了,使出牛劲儿也想不出伤心事,弄到最后还是自己是劲儿掐自己大腿,疼的受不了才哭得眼泪汪汪,呜呜呜,少爷真是不知道心疼人!” 玲花最后假装委屈的怨女造型更是惹得众人哈哈大笑,连带着旁边不论是专程赶来凑热闹的清月郡主,还是替父探探情况的简从容、简虑远两位小侯爷,甚或不惜借着收回各种调款调兵手续,亲自跑一趟前来分析知枫这个骗局思路的老者尺算,均是不禁莞尔。 一时间宁侯府上下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知少爷这一招偷梁换柱,前几日都是借助震天赌场的赌资和自家赢来的那第一桶金,真真乃是市面允许流通的银两。连续两天,张老太爷看不出破绽,又自负认为自家全程紧盯,这厢里送上,那厢里收回,稳稳当当,于是渐渐丧失警惕。 更加上银钱数额越来越大,让张老头欲罢不能,而耗费时辰越来越晚,还不许别的账房参与,直直把个张老太爷活人累成死狗,也就没了心思,更没了力气再去仔细清查银子的来历、印记。 十八万两里面混个三两万官银,用今天的话那还不easy吗?这一手,有个讲究,名曰洗钱骗局! 第廿五章 神秘之韵不速之客 震天赌场后院,秋天里第一团落叶飘飘忽忽游荡在水池边、假山间、光晕里、还有黑纱女子的鬓角肩头。少女站在园中小亭台阶上,从老者的角度看去正好半遮住那一抹入水夕阳,只从其周遭转出来一圈圈五彩斑斓的暮色。 七八年时间弹指一挥,小姐再也不是那个骑在我脖子上放歌,梳着朝天椒小辫沙里土里滚爬的疯丫头了,真是长大了!程叔心下感叹。 自家和小姐一晃将近八年未见,她年幼时自己正好陪在家主身边,那整日里缠着他讲故事,学着大人品茶听曲的模样,林林总总各种天真童趣,历历在目浮现眼前。 程叔陷入沉思,家主自安远国京都奉天府飞雁传书,将自己从北原国的冰天雪地调来怀远,一是为了探查近来风头劲然的少年知枫,二来也是顺带保护游历天下,踪迹天马行空让家族头疼不已的小姐之韵。 “程叔,明日遍洒名帖,宴请怀远一众名流清士,达官贵族,之韵要赈灾献艺!” *** “三哥,第五家的丫头怎么突然想起来请客了,这段时间怀远可有点精彩纷呈应接不暇的架势啊,看来知枫这小子倒是真让各方势力牵挂了。” 宁候简啸天轻轻敲击着紫檀木镶嵌云顶花纹的茶案,若有所思,“明天你陪着从容、虑远代表侯府去看看,第五家的面子要给,其余的事情随机应变自行主张。” 私下里,尺算和简啸天那是兄弟相称,可见二人关系之密切。 “妄语那边传来的信儿说当日刺杀月儿、重伤演武的那些刺客并非平南郡定边候的部属,可那裂云箭却真真切切是闫楚囚的东西,这里面定有隐情!” 黑衣老者尺算也是愁眉不展,这不倒霉催的,自己和演武两大侯府顶梁柱陪着小姐去了一趟祖陵,代父祭祖,回来时仅仅在牛家洼这个山野偏僻的小集市停了那么一下下,结果闹出天大的祸事,清月郡主受到惊吓不说,演武还差点把命扔到那里。 而最苦恼莫过于无论牛家洼或万山千泽,这两次遭遇战,敌人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只能从其尸首长相、随身物品、穿着打扮,甚至弓弩箭矢这些细节上进行探究,但若敌人心思缜密,提早考虑到这种情况,故意从穿戴兵器各方面混淆视听,按照当代的社会科技水平,宁侯府还真没办法得到事实真正的答案。 想到这里,尺算有些恼怒,也不知当时知枫怎么琢磨的,就那样手起刀落屠戮个一干二净,唉,少年人还是多少行事鲁莽了些。 “演武在奋起余力最后一击的时候不是喊出裂云箭和闫楚囚的名号么,难道这里还有玄机?”,宁候不解。 “箭矢是真,箭上所附之毒,药性相同也不假,甚至震裂演武护体神功、破坏其身体机理的手法也和闫楚囚如出一辙。而闫楚囚和演武的恩怨众人皆知,似乎各种表象都剑指平南郡定边候,都表明是闫楚囚率人所为!” 尺算回答的倒是坚定,只是随即话锋一转,“虽然我没办法证明不是定边候和闫楚囚所为,但我却相信事实绝非如此简单。” 喝口茶水,斟酌了一下措辞,尺算续道,“定边候虽然与侯爷关系不睦、明争暗斗,但一直没有破脸,在对待朝廷后势的倾向上是站在侯爷这边的。更何况如果当日真是闫楚囚出手,演武在那种分神四顾,突如其来的情况下绝难幸免,而闫楚囚一身功力都在这一弓一箭之上,演武濒死一击,威力何其惊天动地,在场者若是真的闫楚囚,必在劫难逃!” 宁候简啸天闻听,不禁蹙眉问道,“所以说来人假扮闫楚囚,其行踪轨迹也都在尽力模仿?” “不但如此,此人武力应在闫楚囚之上并与其熟识,公平相斗演武也难轻易胜之。但毕竟使用并非自己最拿手的武艺掩饰来历,功力上自然打了折扣,也是演武命不该绝,知枫带獬豸神角适逢其会,才捡回性命。” 老者尺算终于一锤定音,宁候二人对视一眼,颇为无奈,形势越来越复杂了。 “对手在暗处布局,做出似是小心翼翼抹去诸多证据架势,但最终却故意留出蛛丝马迹剑指定边候,其意昭然,其心可诛。” “三哥的意思是对手要让我简啸天朝堂、身侧腹背受敌!” … 简十三现在对于知枫那是心服口服言听计从,烈耳王强更是在知枫一句话逼死张老太爷得报大仇之后放声痛哭,并立下大芷血誓,从此奉知枫为主,虽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说来这一局斗法最后还是出了点意外,本来知枫也不想出头当首恶,谁不愿幕后操控,保持少女郡主心目中知枫哥哥的美好伟岸形象,但没想到人赃并获抓了现行的情况下张老太爷还死不认罪,非要把官司打到庆城。 知枫只好鄙视怀远司法参军的办案能力,都不知道屈打成招吗?遂亲自出马,见了恶名远扬的不朽恶棍。 痛打一顿后,当场对着已经半死不活的张老太爷,知少爷只是阴冷冷寒渗渗撂下一句狠话,“认罪得死,全家财产充公,子孙可免罪,不认也得死,诛灭九族!” *** 傍晚的小雨淅淅沥沥,天边夕阳落下,留下一抹彩虹横贯长空。 知枫背手矗立于转运巷口,身后跟着哼哈四人组。 知枫少爷正感慨天地美景,世事无常,众人忽然摒住呼吸四周沉寂。 “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飘过/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 看着馨大家袅袅生姿由远及近,知枫心里温情涌上,这便是那首雨巷描绘的美好吧。 进入震天赌场,大堂已经完全收拾妆点得面目全非,哪还有半点尘埃恶俗之气。 高官显贵、夫人小姐,富商巨贾、清士名流,形形**满聚一堂。 要不说天朝人喜欢凑热闹呢,连马路上撞死一头驴也会有无数人围观,更有那挤不到里面一睹血腥者急的在外面高喊“撞死的是我爹,让我进去…”云云。 忽然喧闹的厅堂空气一滞,震天大东家第五之韵出场,轻纱遮面,裙带款款生姿,轻轻一福。 “小女受家父所托,在承祖营生,震天赌场得各位顾怜才能平安立世,小女子无以为报,今日特以备下薄酒一席,与诸君把酒言欢,略表寸心。酒宴散去之时,之韵还有几件事情要说与诸位,现在请入席就坐,开怀畅饮!” 每每这种显贵名流云集的场合,高低座次都是大有讲究,主家居中,左边上手位为最尊,右侧下手位次之,同桌者再次之。 其余众人分桌罗列,均以位于主家距离远近显示地位高下,受重视程度。 或许烈青楼的强悍好斗之风带动整个承祖郡,人们既然大都食可裹腹衣可蔽体,那就更有闲情逸致讲究面子工程。这一点在怀远城尤为明显,宴请排列座次可是一门大学问,常有自觉被主家落了面子的豪门富户恼羞成怒下大闹厅堂,造就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亦或有之。 知枫却不甚在意这种种陈规陋习,自顾自领着四大护法找了一个偏僻角落坐下,谁曾想世事无常,非但有令人不可预料啼笑皆非之事,竟还有堵心裂腹怒火丛生的情形。 酒席未开,一众人等分别落座,知枫这厢里却坐进三位不速之客,小郡主清月、馨大家瑶馨姑娘,还有青衣坊老板熟*女岚娘。 乱花渐欲迷人眼,这家伙,知少爷霎那间被晃得眼晕无比。 正呆坐间,门口响起一声讥讽辱骂,“绣花枕头,也不知二叔是否被猪油蒙了心,竟然拿这样一个脂粉堆里打转的家伙当宝贝,看来真真有点老眼昏花了!” 声声琅琅,满座皆惊! 第廿六章 胭脂烈马娇天二代 这一声骂得响亮清脆,而震天赌场的大堂也算不上空旷万丈之地,于是满座众人几乎都听到这样一句怒斥夹杂着讥讽的娇喝。 一时间,大堂里迅速沉寂下来,话语针对谁人似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连宁候也一并斥责了,等等,没听还叫宁候二叔吗,难道是侯爷家的实在亲戚来砸场子? 满室静默,众人既是好奇又是忐忑,都在猜测来者何方神圣?而个别行事阴暗者甚至开始浮想联翩,暗自琢磨自家最近踢没踢寡妇门,挖没挖绝户坟,做没做亏心事,别是什么仇家寻到眼前了! 我特么招谁惹谁了!一众人中知枫最是恼怒非常。 知少爷最清楚对方话里话外打击的目标就是自己,再傻也知道人家那是直接伸手搧脸,此时若不立马反击,这怀远城自己也就没法呆了。 可要说还击,却难以出手,人家毕竟没有指名道姓说你知枫,要是就此出手接招岂不是有点不打自招的味道。 稍犹豫间,“姐姐”,“笑语”,“小姐”三声打招呼的声音从身边响起,随即看到屁股还没坐稳当的瑶馨大家、清月郡主和青衣坊老板岚娘都站起身来,笑着迎向门口。 伴着众女回转,厅堂里的各位男女老少,官商士贾顿觉惊艳非凡。 众人入眼的是一个身材极高的女郎,年纪在二十一二岁间,面比桃花粉嫩,眼若星辰闪闪,一袭鹅黄衣裤,举手投足间带着股利飒豪爽的劲儿。 看着三女和对方的亲热样儿,知枫心口一阵发甜,一口鲜血差点没喷简十三一脸,竟然是自家拥趸的熟人,何况来者还是一个女儿家,郁闷呐,这究竟是几个意思。 自古好男不和女斗,好女不和狗斗…扯远了,知少爷犯愁了,是站起来勇敢面对娇滴滴的‘敌人’,还是坐下呢还是坐下呢还是坐下呢? 知枫真不知道怎么对付一个和身边众女都关系密切,却明显对自己仇视无比的妙龄女子。 身处几位姿容艳丽风华绝代的美女中间,黄衫女郎非但没有相形见绌,反更显超凡脱俗。并非她的美貌胜过旁人,而是那股英姿飒爽的劲儿,竟然能带出睥睨天下,俯瞰众生的气势,好一匹胭脂烈马,好一个女中豪杰! 定睛细看,祸水当前,知少爷似乎忘了需要拿出男子汉的气概痛斥对方,顺带着挥斥方遒一番,竟然有点呆呆发愣。 自打破碎虚空、穿越今生之后,知枫第一个明显的后遗症就是面对女色时定力不够,岂止是不够,简直完全没有,前日被岚娘的熟*女模样引得鼻血横流就是历史见证! 虽然之后知少爷痛下决心,事儿可以不做,血不能白流,若是再遇到当日情形,宁可流口水也绝不能流鼻血,绝不认怂…但今日面对黄衫女子,知少爷再次迷失。 “这位就是名动承祖,声望如日中天,英俊潇洒,勇武非凡的知枫知公子吧,小女子简笑语,问公子安好!” 黄衫女子略一拱手,执男儿礼面向知枫。 *** 简笑语简大小姐,定边候简云峰之女。 做为定边候简云峰的唯一子嗣,简笑语倒是全无那些骄横官家女的恶习通病。该女自小熟读诗书,广闻博记,又喜舞刀弄棒,锤炼自身,拜名师访高人,称得上文武双全,全无骄娇二气。 因自己是定边侯一脉唯一传人,简大小姐自幼心怀远大,喜混迹于市井山野,结交好勇斗狠之徒,性格泼辣,嫉恶如仇,自诩巾帼不让须眉。 定边候简云峰同辈行五,与当今皇上平顺帝异母所生,亲密程度虽不比和圣上一奶同胞的老二宁候简啸天,但毕竟也是这大芷当朝有限的显贵之人。 更加上多年来一意拥君,行事低调,官声良好,故虽与简啸天多有摩擦,但却未遭受当朝天子平顺帝刻意偏袒打压。亦主一方政事,镇守大芷国辖地最广的平南郡,裂土封侯,大权在握,富贵无比。 简笑语受简云峰委派专程前来承祖郡,就是要当面解释清月遇敌、知枫受袭并非平南郡这厢所为,与定边候全无干系!虽说简啸天、简云峰兄弟不睦,但毕竟对大势的看法和倾向还算一致,勉强可说得上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宁候今次遭此大难,一切证据无一例外均指向定边候,这使得定边候简云峰勃然大怒,却百口难辩。 明事理的人,即便宁候,都清楚定边候绝不会出此下策,但毕竟还是有一大批愚民百姓,只知道两侯爷摩擦不断一贯不对付,整日里风言风语市井流传,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惹得中书省那边也放出文书对平南郡旁敲侧击一番。 简云峰这段日子可谓哑巴吃黄连,嘴里呜噜心里苦,气恼异常。手下心腹大将闫楚囚更是暴跳如雷非要找演武算账找回清白。多方促动之下,这趟起码做给外人看冰释前嫌之举就势在必行。 作为定边候唯一继承人,简笑语就成了身份不高不低,关系似远实近的不二人选。 宁候虽对定边候时时恼怒非常,却十分钟爱简笑语,甚至在其访师求学来到东三郡时,在宁侯府一住年余。说来平顺帝简致远、宁候简啸天,定边候简云峰三者还有一层特别关系,就是兄弟三人分别娶了李氏姐妹三人为正妻,个中恩怨交织,复杂非凡。 事有凑巧,今日傍晚,简笑语风雨兼程正好赶到怀远城,先去宁侯府给二伯婶娘私下见了礼,因时间已晚,正式觐见和进递文书就安排在明日。 寒暄过后,简笑语却未见几位叔伯兄弟姐妹,一问之下也就不顾鞍马劳顿非要前来凑凑热闹,更要见识见识让定边侯府深陷舆论泥沼的知枫是何方神圣哪里大咖。 到得震天赌场,正进门间,却见三位比花花谢语,比月月休眠的美女争先恐后的占据了一个角落桌边的座位,同行的宁侯府伴侍颇有眼力价儿地趁机隆重推出知枫少侠,没想到却一下触碰到蜂窝之上,惹得简笑语瞬间爆发。看来这伴侍是才进侯府没多久的新人,完全不知道定边侯家笑语女英雄的脾气秉性是多么火爆。 简大小姐最看不起三种人,夸夸其谈遇事退缩者,阴奉阳违笑里藏刀者,人云亦云滥竽充数者。 看到这所谓名动大芷的知枫少爷长得面白无须,文弱不堪,更和三五女子浅言欢笑眉目传情,整个儿一个登徒子、脂粉堆里跌打混迹的膏粱子弟模样,又想起就是这少年让自家父亲陷入一场莫须有的舆论责难,一时间怒上心头出言不逊! 简笑语话带辛辣地问过安,忽而面色一寒,“我定边侯府因被世人误会与知公子为敌,牛家洼集市敌袭,万山千泽千骑阻杀,既给公子带来无妄之灾,更让定边侯府惹来无数风言风语和世人责难。或者这样说来,你我也算得上‘不打不相识’了!” 看到在座诸位都凝神倾听自己说话,简大小姐遂续道,“虽实情与定边侯府毫无干系,但来前我父曾专门嘱托小女子,务必与知公子当面解释清楚,以免公子心生猜疑,徒增恨事!” 简笑语忽地甩掉身上所披大氅,玉手一挥,“酒来,知少爷名满大芷,今日初见无以为敬,当满饮此壶,聊表寸心!” 尼玛是这承祖郡独独怪异,还是大芷全国吃饭的地方都习惯用壶喝酒?酒壶还都这么大!上次演武一口气喝下三斤烈酒,这女子上来说什么满饮此壶,要不要也是那么大的酒壶啊,不会那么夸张吧! 酒到,知枫彻底无语了,三斤装,漫顶,烈酒。 三斤装酒壶放在姑娘面前,知枫则左手边放着同样一壶满满的烈酒,右手边放着一个纤小的一两酒杯…时间定格。 选左还是选右?选左实在喝不下去,选右却又丢不起那人! 不带这么欺负穿越者的,知枫差点就没哭出来。 满堂静默,都在饶有兴趣地看着二人表演。 胭脂马简大小姐已经举起了酒壶,伸手向知枫示意,“请!” 清月不说话,在她眼里知枫哥哥那是无所不能,十九人灭千骑,白手赚万两,天下间除了做官还有什么能难住知枫哥哥呢? 瑶馨不阻拦,因为一直被知少爷占着上风,这次倒正好借简笑语的手让知枫吃点苦头,省得没人能压服他,天底下老子最聪明的思想不可取,这也是为他以后发展进步好嘛!实在要是看他喝不下去,大不了馨大家制造点意外比如失手碰掉知枫手里酒壶之类,打个岔也就过去了,但一开始,瑶馨是不会劝阻的。 岚娘不挡驾,却是因为无奈,没看岚娘见了简笑语叫小姐吗?岚娘与定边候一脉有些渊源,少时受过其恩惠颇大,这一刻就没法出手搅合,只能打定主意一会见机行事,怎么也要把这酒虐之危糊弄过去。 众人怎么想知枫当然不知道,看到没人出头,知枫有点不高兴了,好啊,用到我时哥哥长公子短的,现下明眼人都看出来对方就是冲着为难我来的,却一个吭气儿的都没有,难道现在就想过河拆桥了吗,罢,罢,罢,观世音菩萨说得好,求人不如求己! 少爷不给尔等练练级发发大招,你们介似简直要疯啊! 不过还没等知枫发作,一缕温暖柔和的声音就那样飘入场中,仿佛黑夜里的指路明灯,仿佛迷航人的引航宝塔,带给焦虑的宁侯府众人一点希望。 “姐姐别来无恙,进来之后也不和我这主家打招呼,却要自顾自和他人私会吗?” 真让人着急,宁侯府一众人等看到知、简二人剑拔弩张却又苦于身份特殊事情复杂插不上手。简笑语小姑奶奶的脾气自是没人可以忤逆,而知少爷的秉性又是典型的遇强更强,柔中带钢,这一下火星撞地球先不说结果如何,这仇就算是落下了。 正在众人着急上火开始绝望之时,这一声搅局的传音如天籁之声,让大伙心头刹那间如沐春风舒坦无比,均是不由得长出一口气。 这一声轻喝带着一种清正平和的大家风范,我自一股正气,何惧鬼道妖魔! 话儿说的暧昧,却又点出进来的客人应该遵循起码的礼仪,来者是客不假,好歹你得跟我这个主家照个面吧,哪儿跟哪儿啊,一进来就喧宾夺主,要不是我早就知道你那臭脾气,看我跟你有完没完。 简笑语听到此女一语既出,竟隐隐缓解了她和知枫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颇感诧异,既佩服出声者的胆识,又惊讶其拿捏时机的老到,抬头一看,眼睛一亮,“你是…”。 “没错正是小妹,第五之韵!” 第廿七章 忽悠美女主仆赌约 小姐,你谁啊,我们很熟吗,我为什么要陪你这杯,哦不,这壶酒呢,再说了你这胭脂烈马小哥我并不感兴趣,舍命陪喝酒,凭啥啊! 知枫瞪大牛眼看着简笑语,同时不停腹黑着,只是还没等到知少爷发作,主家第五之韵便出头为自己解围,知枫暗自点点头,这个人情算是记下了…也罢,前生华夏领袖不是倡导科学发展观嘛,那就索性静待事态发展发展吧。 无人理会这厢里知枫的心思百转,只因那边二女已经交锋上了。 没错,交锋,大打出手。 这都什么剧情,只见简笑语从知枫少爷桌边窜出,直奔震天赌场大堂正中,二话不说一拳迎面击出,带起肃杀一片。 这下连知枫都彻底惊呆了,也太夸张了吧,不能因为这时代没有警察叔叔和城管哥哥就如此肆无忌惮,拜托,这打的还是主家! “唉,还是这么火爆脾气啊,怎么就不长点心眼呢。”,第五之韵一声轻叹,而此刻,震天赌场后台老板脸上黑纱几乎被拳风带起。 在座众人虽没见过主家小姐是面目姣好更胜西子,抑或丑陋不堪赛过无盐,但见少女身段美妙、语音濡弱,都感觉相貌起码也差不到哪里去…只是,这么娇娇小小的姑娘家能抵挡住这破相一拳么? 拳风凛冽,声势骇人,没人能料到简笑语竟能轰出如此惊人猛击,一拳既出,第五之韵身后所谓表演场地或称主席台上,一应装点之物纷纷落下,一时间觥筹碎了丝带飞了,如果再配上飞砂走石,简笑语活生生便是母大虫现世。 黑纱荡漾,第五之韵就那样伸出手迎将上来,五指探出,纤细玲珑,晶莹透剔,宛若一张包裹天地的丝网罩在拳眼上。 利剑锋锐,百步杀人,可若剑入剑鞘是否还有剑意?重锤威猛,挡者披靡,可若锤陷黄沙怎能保持锤凶? 此刻诸人就有这样感觉,霎那间云淡风轻,一片祥和。 肃杀之味隐于无形,二女宛若多年未见的闺蜜好友,就那样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之韵你又漂亮了,这世间还有哪个男子能抵挡你这狐狸精的魅惑呢?” “姐姐说笑了,这次相见更显英姿飒爽气势逼人,女儿卸红妆举世皆倾颜,姐姐风采让小妹自叹弗如…” 桥段啊,精彩桥段,估计是希区柯克隔空托念了,知枫目瞪口呆,那一拳明明倾尽全力仇视众生,一往无前不留后手,这一忽儿怎么就勾肩搭背把酒言欢了呢。 如果演武在场当能看到在拳指交接的瞬间,简笑语收回了八成力道。但即便如此,看得出第五之韵的武艺还是非同小可颇有根基,毕竟以指拿拳,还能收放自如,这可不是阿猫阿狗随便能做到的。 满场人都心底放松,长出一口浊气,看看,第五小姐究竟技高一筹,稳压笑语女侠一头嘛。 不简单呐,看着二女表演,知枫又头疼了。 这简笑语看来全然不是粗鲁莽撞之徒,心思精巧似乎不在自己之下。 胭脂烈马一拳挥出,一箭三雕,既展示了自己武力强横,又表明和主家小姐的闺蜜身份,更借此给了好姐妹面子,堵住她的嘴。拳下之意,你看你这么轻松就拿下我了,大家都看出来你可比我厉害高明太多,当然也就不能插手我的事,和我一般见识对不?我简笑语给你台阶让你出彩,是不是你该投桃报李反过来助我一臂之力呢! 高,真高,果然是高! 这时代真真妖孽丛生。 “妹妹仙子一般人物,无需掺和我等凡夫俗子的腌臜琐事,我只是对知枫公子慕名已久,今日一见倾心之下想和他痛饮一壶而已,没啥大事…”,简笑语说的那叫一个满不在乎,却提前堵住第五之韵一众人等的嘴,我姑娘家家的都一见倾心了,让你知枫舍醉陪壶酒还有啥可推脱的! 一见倾心!换成一见倾情好不?知枫少爷恨恨地想着,既然话都挤兑到这种程度了,只能见招拆招了。 “不知姑娘的酒有何说法?”,知枫长身而起,大模大样的走上前来,大堂正厅,三人鼎立。 有记忆超人者,事后将这一幕仔细记录,遂形成后世‘现场小品’或是‘二人转’表演形式的雏形。 “我自尽饮此壶,公子随兴!”,简笑语双眼笑得像月牙儿弯弯,真漂亮啊。 “姑娘可知你我非亲非故素不相识,我本无意与姑娘有任何结交之心,怎奈姑娘如此坚持,那小子也就勉为其难,愿舍命相陪,只是…”,知枫明白全场上下无不屏气噤声,瞪大双眼看着自己三人表演,更感愤慨,我招你惹你了,不能因为长得好武艺高就欺负人吧,懂不懂三斤烈酒灌下去能死人不? 话锋一转,知少爷沉声道,“只是,饮酒可以,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公子但讲无妨!” “给你一个选择机会,要么今晚将明月偷走片刻,要么将一桌酒菜全都吃下!” … 胡言乱语,失心疯了吗?所有人看着知枫的样子就如同怜悯一个国际脸智障孩童。 偷走月亮?吃下满座二十人量的酒席?这不诚心为难别人嘛! 谁可以做到?别说在座诸人,就算当世三奇重现,十大高手露面也没戏。 “公子如此说法可是故意为难小女子了,难道公子自信可以做到?”,笑语小姐笑得更甜美无邪,知枫少爷又lost了。 “咳咳,我若做到该当如何!是否酒就不必喝了?” 尼玛啊,你谁啊,当自己真的是猴子请来的救兵吗? 一片哄然,见过没根的,没见过这么没根的,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话吗?那不是人话啊,未饮先醉是吧。 “少爷,您这是喝多了,小姐,担待担待一二!”,简十三腿都转筋了。 “知公子那晚是否借着起舞弄清影的机会,和广寒仙子又谋划过什么妙处,让她帮你个小忙呢?”,馨大家落井下石。 “小弟,你给俺滚回来,快给人家简姑娘赔礼道歉,不带这么戏耍大伙的。”,三姐梅花急赤白脸。 “知枫哥哥我可不要你吃成一个大胖子,还是把月亮偷下来陪我玩耍吧!”,清月郡主眼睛里的小星星都换成了小月亮。 “公子,知道您游戏风尘聪慧绝顶,可这毕竟是大庭广众,出了丑影响您皓月之声星辰之誉啊…笑语姐姐,喝酒也不带一下子灌下去三斤一壶的吧,给小妹薄面咱们细斟慢酌聊聊人生可好?”,第五之韵和起稀泥,一边是客人,一边是闺蜜,总不能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吧,干嘛无怨无仇一见面就水火不容呢? “大家且静!”,简笑语脸色转寒,“公子此话当真?敢不敢当堂立下字据,若公子能够做到偷月片刻或者吃下面前整席酒饭,小女子愿侍奉公子鞍前马后,从此以公子马首是瞻!” 简大小姐语气加重,“而且,只要不为非作歹,抗君乱世,此后定边候府愿为公子出仕入相效犬马之劳!” 语带机锋,重于泰山,姑奶奶话撂这儿了,你能做到,我简笑语为你是从,随便处置,定边候府也当全力相助。 “若公子只是戏言小女,笑语可要向二伯宁候那里要个说法了,难道他千里飞信举荐之人,名动京华当世英才,只是沽名钓誉胡吹法螺之徒吗?” “我知枫虽山野粗鄙之人,但也知道丈夫一言,鼎重千山,若我所言有虚,随小姐任意论处!” “君子一言!” “懒驴一鞭!” “之韵妹妹,拿酒来!” “十三叔叔,拿盆来!” “纸笔伺候,你我当堂立下字据!” “这个,那个,你看我画个押可好?” *** 老糊真的伤心太平洋,竟然设置错误,前天把昨天更新的也一并了。。。断更了竟然。。。半夜出差回来发现。。。好桑森,化悲痛为动力。。。求大家点击收藏支持俺,俺的故事很好看呢!!! 第廿八章 赈灾义赌少爷惹众怒 双方既然已经立下字据或是画上指印,知少爷也就不再废话,腰杆笔直,大摇大摆,“且随我来。”招呼一声,知枫当前走到庭院之中,皓月当空,宛如明镜。 那风儿,那水声,那喧闹的长街,那熙攘的人群,配上一群虎视眈眈各怀鬼胎的百数十人,前呼后拥,画出一幅公子夜巡图。 硕大银盆,盛满墨汁,半月倒映,波纹荡漾。 “王大哥,覆纸盆上!”,知枫一声令下,王强连忙将宣黄纸遮住满盆月色! “你…”一片哗然,难道就是这样偷走月亮的吗?耍胡大家玩是吧! 小子活腻歪了么,不知道俺们这些跟屁虫都是有头有脸非富即贵,在怀远城算得上能喊点小风吼点小雨之辈,光是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 “诸位请随小子回转!”知枫摇头晃脑又走回前堂,你们不是看热闹怕事儿不大吗?那我就牵着你们的鼻子转,别把苍蝇肉不当蛋白质,至少也得遛遛你们的腿脚,看打把式卖艺还得给赏钱呢,我这大变月亮的惊世魔术,想只买站台票就蹭火车,哪有那样的好事? 摇身一变成为节目主持人,知枫喧宾夺主站在前堂空地,“第五姑娘…” “公子叫我之韵就好…” “之韵姑娘,我知道你今晚宴请群豪主要目的就是筹集钱粮,扶难赈灾,我有一个主意可助你一臂之力,这段时间让给我操持可好?” 看到第五之韵轻轻颔首,知枫对着大堂一众人等团团一揖,“诸位英杰贵人,小子不才,刚才已经将月之魂魄封印到足下银盆中,现在请震天赌场将大门窗户全都关闭,暂时断绝与外边信息!” “第五小姐今晚宴请大家,是否有其他目的我不知道,但请柬上写的清清楚楚有一条,就是为了应对祸难我大芷国和南沐国的这场旷世大水,救黎民百姓于流离,拯世间众生于水火。知枫心下十分钦佩,咱们鸣雷以谢,大家呱唧呱唧!” 马勒戈壁的,在座诸位听到知枫东一句西一句自由发挥着,不由心里暗骂,前面说的人模狗样义正言辞,一副救世主降临的样子也算顺耳,最后两句啥意思啊,还瓜啊鸡啊的,噢,是让我们拍手鼓掌啊,整这些鸟语干啥,直说啊,谁懂啊! 知枫是没啥声望,但知少爷会借势啊,第五世家的面子要给不是?众人遂掌声雷动… 于是知少爷挥洒若定指点江山的架子越发十足,双手按下,“大伙静静,赈灾要有人手有钱粮,人手这边厢自有朝廷和侯爷府安排,诸位想帮忙也插不上脚来,至于钱粮供给,就要能者多劳,有钱出钱有粮出粮了!” 坑在这里了,大伙都有一种看穿知少爷小心思的不屑,不就是赈灾捐款嘛,俺们现在生活富足,多年来侯爷又对各色守法公民有政策上的照顾,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捐点钱出点粮食那不是毛毛雨么,只是轮得到你小子在这里呱噪?等等,是想转移话题吧,这跟偷月有毛线干系? 看到前排左近有几个家伙面露不耐,似要开口谴责蠢蠢欲动,知少爷连忙将自家口若悬河死人说活的绝逼功夫发挥到了极致,生生把那老几位说话的欲望扼杀在口腔里。 “想必大家都在觉得知枫扰乱视听,捐款也轮不到小子我瞎出头对吧…” 知少爷扫视全场,嘿然一笑,“我知枫今日敢站在这里跟大家伙掰扯这个话题,就不怕被人揪住小辫子狠踩…下面咱废话不提,我想说的是,诸位一定心里在想,谁家的钱财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都是用双手没日没夜扛大包刷盘子洗碗一个大子儿一个大子儿攒下来的不是?就算赈灾捐献,也得兴高采烈,自请自愿才对…” 既然决定语出惊人,制造出炫目狗血的效果,知枫就不怕多喷几个对于今生来说崭新的名词儿,反正意思也差不到哪儿去,在座诸位只要不是真傻,也大都能猜个七七八八。 话刚说一半,一众人等就开始无语了,没见过这么能白扯的,更是一满舌头跑驴车的碎嘴。 大伙儿心里话,谁跟你抗大包刷盘子洗碗了,再扯下去还得给老鸨姑娘们端洗脚水倒尿盆挣小费了,拜托,您了就不能正经点吗。 “哈哈,瞧你们一脸怂样,震惊小子的言语猥琐了是吧,”,知枫突然大笑,继而抗声怒喝,“尔等都是高门大户含着金钥匙生出来的富贵子弟,有几个知道人间疾苦,百姓难堪!赈灾真能自请自愿吗?” 不管满座众人是否能准确理解‘金钥匙’之类名词的含义,知枫继续语出惊人,“不想惹事的,转头一家一户扔下个十两八两,就当打发要饭的,还拖家带口七大姑八大姨,到人之韵姑娘这里混吃一顿,再看一场我和简姑娘免费斗法演出,回去三个月都能在闲杂无聊时话题满满!” “个别想出名的,捐出百八十两,那还要说让候爷府发锦旗、送牌匾,以后从税收商贸上多行方便,甚或有机会作为典型在公众场合来一场即兴演讲!” 知少爷是越说越来气,好像自家也被带入到那种蔑视浮生,愤世嫉俗的情绪里了。 “我呸!美得你们!” 这一句彻底把所有人弄傻了。 知少爷失心疯了吧?俺们招你惹你了,明明是简笑语跟你那儿起腻,你这里发表啥哗众取宠的演讲啊?咋滴,难道说你能捐个万八千两甚或十万八万白银不成? 堂下众人好半天终于回过神来,斥责声、怒骂声、呵斥声、讥讽声如三藏紧箍咒般罩向知枫这只齐天大圣。 知枫有意停顿了一下,冷眼观察着众人反应,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不是,小爷我今天不但让你们个个吐血,还要屁憋肚里放不出来! 待得众人声浪有渐渐从微风转变成台风之际,知枫募地满面肃容,“不请不求,但凡自愿,那些银子钱粮何时能凑够,百姓黎民何日可安家?今天小子鸠占鹊巢,自作主张,来一个赈灾义赌,为水患救治筹集钱粮,大家意下如何?” 第廿九章 偷走婵娟少爷要疯啊 嗡嗡声,嘈杂声,质问声,嘀咕声,响彻一片。 啥玩儿,赈灾义赌?没听说过!众人心道,你小子别在那里瞎扯犊子净整些没用的,摆明车马废话少说,麻溜儿地划出道来,这许多人众目睽睽,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现在诸位敢不敢和我立下赌约,我若赌输,情愿照约赔付大家,并且再另出同样数额的银子赈灾救难!”,知枫略略停顿,环顾全场,各色表情尽收眼底,阴恻恻补上最后一句,“以大家的名义捐助!” 这话一出,全场如同炸了锅一般,轰然叫嚷开来。 有这等好事?在座的那些怀远当地富豪贵胄,士族名流,以及跟随他们前来的七大姑八大姨,三叔六舅母的,个个笑得跟一丛丛牛蒡盛开似的,今儿晚上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黄道吉日降临?简直就是名利双收的最佳诠释嘛。 下一眼,众人看向知少爷的眼神充满了怜悯叹息,一时间知枫耳边仿佛响起那首著名的歌曲,“…看见一出悲剧正上演,剧中没有喜悦,你还活在我的梦里面…” 知少爷做豪侠状一甩头一摊手,幻听消失,旁边丫鬟倒是颇为‘灵醒’,以为知公子定是说得口渴,连忙奉上热茶一杯… 霎那间,没有丝毫心里准备的知少爷被烫得是呲牙咧嘴,面目更是狰狞,“若,若,若是赢了…娘的真烫,这钱我也不要,都交给侯爷府用于救助难民百姓!三赔一,就赌我能偷月盏茶时间!三十两银子一注,当堂立约,即刻兑付!” 偷月盏茶!还不是片刻…神仙也不能啊! 我的个亲娘啊,简十三彻底疯了,活了三十多年,也识人无数,这一刻只觉诺大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 咱家知少爷咋就没一天安生的时候呢,简十三苦闷之极,从第一天遇见就是惨烈搏杀,然后遇袭歼敌,再然后惊天一赌,仙谱现世,名冠青楼。 最近好不容易忙活完杀奸除恶,收拾掉黑当铺岳记起升店和放高利贷的恶霸张家老店,为烈耳王强报得大仇,原只想今晚来凑个热闹,结识三两权贵,怎么又整出这大动静?难道真要与时间为敌,与全世界背离吗? 这一刻,简十三叔真有点悔了,老老实实舒舒坦坦喝口小酒听个小曲儿多好,怎么自己就跟了这么块料,整个儿一个现世活宝! 同样的,烈耳王强哥这汗流的,心道,现在大堂里怕不下百数十人,咱家公子这赌约,不明摆着让人家稳赚不赔,干拿钱嘛!一人均背十注,三百两,哪怕是三赔一,咱也要赔一百两,一百人就是一万两啊。 说是咱之前赚了三万七千五百两白银,这可些日子为了扬善锄奸,前前后后设计布局、上下打点,寻功论赏,这就用出去万把两了,再加上两个花儿姐姐穷人乍富,花起钱来那叫一个没谱,弄得现在也就剩下一半资产,今儿晚上你是整个要折腾干净才爽利吗? 玲花、梅花眼泪儿都快下来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至少得留下二两银子,明早就给自家少爷找大夫抓药…这怀远城还真水土养人,咱家知枫少爷都养出狂躁症失心疯了。 “我出一千两赌月亮偷不走盏茶!” “我出五百两!” “两千两!” “一万两!” … 大堂下面众位牛鬼蛇神们就像油锅进水,炸开了。 开玩笑,天大的玩笑,偷走月亮?还用想嘛,都认为我等是黄发垂髫的稚子吗? 除了和宁侯府及知枫亲近之人,众人都暗道,可算逮着冤大头傻羊牯了! … “一千两能赚三百三十三两,回去就给铃铛阁的小芹菜赎身!还够摆一场花酒的…” “五百两也能赚一百六七十两,转运巷口那间丝绸铺子也不知道够不够盘下来…” “一万两可是净获利三千三百多两啊,自家往来北原国的骆驼商队这下完全不差钱,还能多派护卫,安排得富富裕裕的了…” “两千两…” 众生百态,腌臜心理也完全不再隐藏,浮现到表情、话语、动作方方面面,不一而足。 宁侯府众人却是全然另一幅光景,“我说…纸呢?”,简十三叔和烈耳王强哥争先恐后踅摸起来草纸,一把鼻涕一把泪啊,哪有几十两,百八两的赌注,可都是成千上万往下砸吶,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卖了俺们几个也给人家还不上啊。 震天赌场于是乎热闹非凡,记录,下注,发文书,井井有条,这些套路可是人家老本行,在赌场里设局哪有什么难点磕绊可言,废话,这岂不是寡妇门前问丧事,老农脚下炫耕田,玩着就处理了嘛! 瑶馨众女也尽皆无言,说啥好呢,云山雾罩的,知枫知少爷说的哪一回神话传说呢? 好整以暇,知枫知爷稳坐‘调赌台’,“之韵姐姐,你这儿的碧螺春泡的还不错啊,关于茶道小子倒是略懂一二,哪天咱们私下切磋切磋…” 知少爷开始和第五之韵没话找话搭个起来,要说咱知少爷还真是欠了第五家小姐不少人情,当日在赌场赢去对方巨额赌资不说,设局收拾张家和岳记的时候还从震天这里借了不少银两,作为周转和糊弄张老太爷的本钱。 虽说知少爷知道打着宁侯府的旗号,震天赌场这边倒不会驳了面子愣生生拒绝,但却没想到第五世家不但答应得爽利,而且可说全力配合,总是提前准备得妥妥贴贴,就从这一点上,知枫便心存感激,知道自己欠人家一个大大人情了。 第五之韵似乎也不排斥知公子有点刻意讨好,透着接近意思的闲谈,两人就那样无视众生,扯起淡来。 正待知枫要将话题往郎情妾意深入探讨人生意义方面引导时,客串偷月赌局司仪的赌场掌柜,忽然扯开嗓子宣布出了令人吃惊的赌资统计。 “诸位爷,偷月赌局的赌注银子、文书契约都已清点公正完毕,合计十八万八千八百两。若是知枫公子赢了,诸位按照各自契约上的数额,明日前往侯爷府交割,若是各位赢了,明日就去侯爷府领银子。另外,按照赌约,知公子还要捐助同样数额的银钱用于救灾,大家如无异议,那就各自签字画押!” 又是一个十八万八千八百两,还真是个吉利数字啊,知枫嘿嘿傻笑着,看着众人忙乱又起,半晌方得平复。 忽而,厅堂里有人问道,“若是知枫少爷拿不出这笔钱,我等该如何应对?这事儿得有个保人吧!” 知枫心里一紧,智者千虑难保不失,这一点我怎么就忘记了呢? 对啊,难怪有人心生疑惑,谁知道你知枫有没有那么多钱?十八万八千八百两,就算三赔一,也是六万三千两了,再加上你还答应等量银子用于赈灾,这可是二十五万两白银啊。 知不知道整个承祖郡一年的军费朝廷也只能拨下五十万两,不够的部分还得宁侯府自行解决,你知枫知少爷这一出手就是半年军资,赌(堵)你肺吧你! 满堂静默,被人家这样指着鼻子质问,知枫少爷还真拿不出什么凭证让大伙儿信服,更别提怀远城才来了几天啊,哪里有什么够分量的铁杆粉丝实在亲戚作保…,于是,很诡异地,就这么一个发问,忽地冷了场。 简十三和王强都要钻到桌子底下了,丢人丢大发了,唉,而梅花和玲花索性涕泪横流就那么哭起来,真要命! 岚娘、瑶馨包括简笑语,第五之韵也傻了,事情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不是关系不到位就是分量不够,几位姑娘此刻倒是都不合适出这个头做这个主了。 荒谬啊,谁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作保?就算诸女心甘情愿,可这社会讲究硬实力说话,实力不到,力有未逮,谁信你? “如果我来做这个保人,大家可还有疑虑?” 堂下一人忽然发声,一言既出,铿锵有力,大家定睛一看发话之人,满座惊诧! 第三十章 少爷一出手嫦娥被偷走 有人生来便可主宰他人气运,有人努力一生只可仰息宵小之徒,命运何其不公,命运却也给人希望和前途,关键看自己是否努力,努力了是否还能把握机缘! 智者曰机会只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知枫说机缘既出俺即刻拿下绝不错过! 震天赌场大堂,一众迫切想吃掉知公子的神马人等,均被一人忽然出声作保的言辞吓了一跳,还真有这么牛掰,这么有分量的存在? 大家伙儿定睛一瞧,只见说话者来自堂前主桌,首席中最显赫的主位。 宁候长子,小侯爷简从容! 宁候二子一女,长子简从容乃是庶出,当年宁候与敕封一品清韵夫人的正房李氏一直未有生养,却是通房丫鬟,也是唯一偏室静姨娘先有了身孕,遂产下麟儿大公子简从容。 当年因为没有所出,清韵夫人一度有了心病,直到两年后生下二公子简虑远,五年后又有了最宠爱的**简清月,李夫人这才心安。 大公子简从容孔武有力,英姿勃发,大将风度远超乃父,更机智沉稳,杀伐果断,虽是庶出却深得宁候简啸天喜爱。 二公子简虑远生性醇厚,淡泊名利,虽也如父兄行于什伍,却多以儒雅公子青衫书生面貌示人,在军队里也更多扮演出谋划策,收集情报,供给补备这样的二线幕后角色。 兄妹三人虽不同母、性情各异,却感情却是极好,老大简从容早早放出话来,愿放弃宁候爵位让与乃弟,立志从戎报国,戍边四方,成就自己一番事业。 简从容平日里对两位弟妹宠爱有加,更加上性格刚毅要强,品情断事颇有见地,遂成了侯府上下,除了清韵夫人外唯一敢直接忤逆侯爷的存在。 当然了,简从容既不要爵位又不夺财产,只是儿子对父亲该有的态度,那还不是有什么说什么,怕他何来? 在这震天赌场大堂发话者,正是宁候大公子,已经在什伍里任职上府果毅都尉,挂游击将军散职的简从容。 这下在座诸位互相对视几眼,终无什么质疑之语,大boss出场,大咖撑门面,宵小之徒还有何话讲? 宁府上下一众随行人等,包括二公子简虑远,智囊老者尺算,还有小郡主清月都不知道简从容如此力挺知枫原因何在,就因为看到父亲赏识吗? 但出头可以,选择别的方式好吧,哪怕就算耍无赖,一句知枫小子戏言,这事…需从长计议,谁敢不听? 要知道白银二十五万两宁侯府根本拿不出来,大管家简叔整日里埋头苦算一应柴米油盐、胭脂水粉、笔墨纸砚,这些花销已经头大无比天天喊穷,这二十五万两让其偷都没地儿偷去,除非,除非动用军费。 可话说大芷国军资用度管理极严,别说一般镇边诸侯,就是平顺帝自己都不能从军费里有半点克扣通融,三省六部可不是摆设,言官清流的奏章,黎民百姓的口水能把皇上烦死。 虽然宁侯府上下一阵头大,不过众人却没谁会去细扣这些帝王家、国政事背后的点滴,那么没长眼非得问人家小侯爷,你担保,你赔得起吗?有那心也没那胆啊! 宁候的威势谁敢小觑,更别说简家上下镇守东三郡多年,对待黎民百姓一众手下有口皆碑,些许受其直接帮助的穷苦人家,甚至在屋里厅堂供奉简啸天的长生牌位,这时候还敢质疑简从容的话,不怕出门被板儿砖拍死么。 赌约立了,保人有了,大家伙儿也就不再疑议,剩下就看知枫怎么大变月亮姐姐了。 冲简从容深施一礼,知枫心下感激,大公子的确是个人物,千里送鹅毛,雪中送炭的功效可远胜于锦上添花,就这一句话,让知枫对其顿生好感,不由感慨宁侯府还真藏龙卧虎啊。 “知枫贤弟,你我虽然交往不多,交心更少,但你的诸般事迹我都曾仔细看过简报,也从他人口中多有耳闻,可说了然于胸。这次你所设赌局,虽然我猜不透你到底倚仗何种惊天手段,更不知你信心来自何处,但我相信兄弟绝非是信口开河、说话不负责任的庸才!” 简从容索性走向知枫,伸手揽过知枫肩头,沉稳坚定。 “信人不疑,家父与我,包括一众侯府上下,对贤弟信心百倍,即便父亲在此,相信也会对你全力支持…多的话休要再提,只一句,我信你!放手去做,请记住,任何时候,你身后站着我,站着三叔,更站着父侯和整个宁侯府!” 霸气,贴心!这话说的,还能再漂亮点吗?还能把大家吓唬的更厉害些吗? 这都跟知枫称兄道弟了,没看有心人都发现清月郡主的小脸都羞红了吗?知枫乃外姓,能称兄道弟作为子侄辈出现,莫非说被宁候相中,有希望入赘简家? 众人胡思乱想疑窦丛生,有些人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知枫真的能偷走月亮盏茶时间呢?说不准人家是九天玄帝下凡,整个偷走做不到,偷走个一时三刻也说不准呢! 只是一切都已成定论,赌约已签,众人一咬牙,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宁侯府又如何,他知枫输了,就要认赌服输,交出钱来,没看这里可不是一个半个人,那可是几十上百的名流贵族达官雅士,量宁候也不敢就这么公然反悔,翻脸不认账。 “如此,知枫多谢侯爷,多谢大公子,请大公子且放宽心,知枫自有分寸!”,知少爷信心满满,对简从容深施一礼。 估计时间也该差不多了,里外里过去也有两个时辰了!知枫才不管别人怎么想,谢过小侯爷,心下算计,嘴上却毫不迟疑,“既然简将军作保,诸位也没有他论,那么现在就揭骰桶开赌牌,一证视听吧。” “十三叔,现在可以把宣黄纸撤下了,诸位请掌眼一阅!” 看着简十三无可奈何慢慢吞吞地把宣黄纸撤下,银盆里空无半月。 不过没人惊呼,这不废话吗,谁不知道刚才去庭院里封印的所谓月之魂魄,只不过是月亮在墨汁中的倒影罢了,现在银盆搬到屋里,自然不会再有月影显现,诸位下了大注的豪杰英雄们一脸苦逼,满是神鬼莫测的玩味神态,都暗想,耍吧,看你知少爷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之韵姐姐,”知枫叫的这个亲热,“烦请将窗门打开,让大家去庭院里自行求证!” 众人有心急毛躁者,早就按捺不住心中对真相的渴求,准确说,应该是对白花花银子的向往,蹭蹭蹭一个接一个地如同下了蒸锅的饺子,蹿将出去,谁不想早早得证,早早拿钱,早早趾高气昂地打这个最近出尽风头却不知收敛的知枫公子的嫩脸! 只见一个一个蹿出去却没有半点声响传回来,于是厅堂里的人更好奇,再一拨拨出去,却还是音信皆无。待到这些下注赌博的人消失了七七八八,大堂里除了主家几女就剩下侯府一桌和简十三王强几人时,胭脂烈马简笑语终于没忍住,开口道,“我说小知…” 这称呼真让人抓狂,知枫脸色不尴不尬,那是都已经僵硬了尴尬不起来,“笑语姑娘有话请讲。” “这些人怎么出去都不见动静也听不到回音,更无人返回…这是怎么情况?” “嘿嘿,小弟我也没出去,具体情况无法评说,估计是月亮找不到了,他们正满天空死乞白赖寻的发狂吧,当然没人有心情喊叫,更别说回转了…” 还是清月郡主小孩心气,拉着简笑语的手冲出门外,终于外边传出一声娇呼。 “月亮姐姐,月亮姑娘,你真的没了,是被知枫哥哥偷走了吗?” 清月郡主这一声娇呼,让知少爷彻底放下心来。 猖狂吧尔等,月亮被猖狂丢了吧,被俺偷走了哈哈… 突然,知枫想起后世那首传唱万万千的摇滚名歌。 想带上你私奔,奔向最遥远城镇。 想带上你私奔,去做最幸福的人。 不要再悲伤 我看到了希望,你是否还有勇气 随着我离去… 如果现在逃离震天赌场,逃离侯府,逃离这乱世,俺知枫会带谁私奔呢? 第卅一章 俗世浮生,共同奔小康 作为后世古武湮灭战队中出类拔萃的人物,知枫所学之杂在前生都鲜有多少可以比拟之人,更别说穿越到了千年前时空。 现如今知少爷要是不会动用自己的知识沉淀,创出新时代,那不就是傻子加棒吗?这不也快到后世天朝的国庆节了,知枫自嘲地想,也算拿这笔银子救济黎民百姓,往大了说算是给自己心目中的国庆节献礼,自私点自己也义薄云天一回。 下午黄昏后,雨巷遇瑶馨,知枫并非简单欣赏一下天空清爽,彩虹斑驳,更多的,他观察出一些天象异常。 月亮怎么可能被知枫封印或者偷走呢,你当嫦娥真的看上知家小子这嘴上没毛的家伙吗?真如此…那吴刚该怎么办! 月亮木了那是月亮被藏起来,没错,月食! 说来月食只是一种特殊的天文现象,当月球运行至地球的阴影部分时,在月球和地球之间的地区会因为太阳光被地球所遮闭,就看到月球缺了一块。 此时的太阳、地球、月球恰好 (或几乎) 在同一条直线上。于是便形成常见的月偏食,另外还有月全食和半影月食几种。 古时将日月运行的轨迹称为黄道、白道,有种说法现在的黄道吉日就是据此得来。日月运行的黄白道之间有一定的夹角(5度左右),而这种日月相望发生在黄白交点一定限度范围内,就可能出现月食现象,这个限度也被称为“月食食限”。 天朝古人对月食的研究其实出现很早,东汉张衡曾提出“当日之冲,光常不合者,蔽于地也,是谓暗虚,在星则星微,遇月则月食。”,此可谓天朝古人对月食现象最早的描述。(这两段问的度娘,剧情需要介绍一下,别说俺水了嘿嘿) 历朝历代,问天观测不断发展,形成了很多严格的推演,其准确程度甚至达到了一日前后。 后世古武湮灭战队,对队员的训练要求达到了不可思议的严格残酷,各种知识都要有所涉猎,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中间还要知道各种网络新鲜词汇,能懂就懂,不懂填鸭! 对于月食的记载知枫很清楚,无意的天象观测,让知枫知晓今晚戌时到亥时前后应该有月食出现,本来这只是一个无意的发现而已,知枫本打算将其当作无关紧要的一个小事,反正事不关己没必要花心思琢磨。 没曾想简笑语忽然发难,众俗子笑看热闹,知少爷不由得恼怒起来,灵机一动间,决定利用这次机会,好好的设一个局戏弄众人,反正都是富家子弟贵族身份,只当学雷锋做好事,大不了花五两银子做一堆捐献有功的证书,再杜撰个某某委员会,刻上私章,迎合一下大众心理完事,给你面子我拿里子,让你肉疼皮还得笑! 说来运气还真好,今晚是月全食,先是知枫领众人出门赏月,不仅仅是故弄玄虚为封印月亮魂魄做掩护,更多的是让众人看到当时月亮的形状大小。 如果发生的只是月偏食之类,知枫至少可说月亮被偷走一块,或者被自己咬下一块,尿湿一块…反正也能糊弄过去。 没想到月亮姐姐恁地配合,活生生来个月全食,这下知枫彻底爽歪歪,你们就漫星空找吧,星星都在眨眼笑,总不能说月亮被云彩遮住吧。放胆找来,小爷倒要看看尔等能抓到嫦娥哪条裙带! 也就约莫过了一刻钟光景,古时一个时辰分八刻,十五分钟还没找出月亮来,任谁抬头那么久,谁脖子也受不了,一众人等乖乖挨个转将回来,垂头丧气无以言表。 瑶馨双眼异彩连连,透过极品冰蚕丝面纱,知枫都能感觉美目含情。 小郡主早就双眼驻满小月亮,那个追星崇拜劲儿,仿佛骄傲地向全世界宣布,我早就知道知枫哥哥能把月亮姐姐给拐走。 玲花、梅花双花绽放,又蹦又跳,胭脂烈马简笑语双目迷离,估计再喝一滴酒就能彻底晕过去。 第五之韵这个好心的东家姑娘却看不到黑纱下的表情,但刚才待清月一行出去印证时,纤纤小手紧张的不由自主攥住知枫袖口,关心之意天地可鉴,这不现在还没意识到或者没舍得撒开了。 至于简从容,简虑远哥俩,一个开怀大笑,一个长出浊气,越看知枫越顺眼,这个未来的妹夫果然有前途,是个人才,可以好好培养嘛! 几家欢喜几家愁,知枫二郎腿高跷,左手茶壶,右手折扇,如若再来个高帽子,整个儿一个羽扇纶巾诸葛孔明的深沉样,冷眼俯视世间众生,嘴角显出人畜无害的神秘笑容。 “诸位且静,竟然明月已被我封印,尔等可还有何话讲,是否就此认赌服输,明日前往宁侯府交割银两?” 众人“…” “酒是好酒,宴是豪宴,诸位请尽情畅饮痛食,后面之韵姑娘或许还有事情和诸位商量…” “我吃我吃我吃吃吃!”下面一个肥胖富商模样的男子,声带哭腔,一边狠狠地说着,一边使劲往嘴里塞着各色精美食物。 但知少爷可以肯定他吃不出个子丑寅卯来,牛嚼牡丹,暴殄天物,那男子终于抑制不住,失声痛哭,“我可押了两万两啊…”。 哄笑声,哭泣声,哀叹声,悔恨声,交织起来,奏出第五交响曲! “大伙且住!”那痛哭的胖子,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声喝道,和着鼻涕擦着泪,哪有半点把妹儿时的潇洒形象。 “知枫少爷刚才说的是把月亮偷走盏茶功夫,而不是弄走十天半月对吧,既然如此,请知枫少爷再把月亮放回天空可好!” 堂下一片轰然,竟然都是赞同之声,对啊,众人皆思量,自己一群人看了半晌没看见月亮哪去了,知枫就能谈笑间再解开封印,让月亮姐姐,不月亮阿姨,俺们的月亮祖奶奶,打道回府吗? 如同溺水之人,不管递过来什么稻草,只要能上岸活着,还管那稻草是屎做的或者涂满毒药? “对对,知枫少爷是这么说的!” “没错还请知公子将明月放回升天。” “就是,如果明天再放可算不得盏茶光景,不做数的…” 鄙夷!人性的恶劣之处瞬间显现无比。 在绝境中如果能看到一丝曙光,是不是都能把自己爹娘卖了,把膝下孩儿典当,你们让我如何不狠心!知少爷一边鄙视众生,一边偷着乐开怀。 谮尼玛爽,刚开始打盹就有送枕头的,知枫自然顺茬儿接过,照单全收,少爷我正想找个话头把嫦娥姐姐放回去呢,你们若是让我封印到明天,我可得有那道行啊! “既然你们那么心急让我把皓月解封,小子当不能忤逆众意,不过话又说回来,提前解封,当不得要有些特殊手段增加功效,在封印之前,我已写下解封法咒。请第五姑娘,不是,请之韵姐姐将那张反扣的宣黄纸拿来...这个,那个,还请馨大家当众宣读。” 无奈啊,知少爷自家人知自家事,就俺那赖巴字,也就之前和馨大家切磋琴艺的时候她算是能勉强看懂,丢人丢一个地儿,可劲儿丢就别四处现眼了! 还是让瑶馨来宣读吧,再说人家好歹当世绝顶人物,誉满全球的名人,声誉可比我好多了,从她嘴里读出来,毕竟更能证明不是我临时意动调戏大家嘛! 第五之韵拿过宣黄纸,偷眼一看,扑哧一声笑将出来,而同时岚娘发现,知少爷虽然还是稳稳当当,那么大马金刀地坐着,只是为啥脸红了呢? 瑶馨接过宣黄纸,一边勉力忍住笑意,一边嫩嫩地念道,“众生诸人,皆为大芷国民众,当永世忠于王权,痛惜黎民,故立解封咒文为,生为大芷雄,死为大芷鬼,宁候领导下,共同奔小康,请诸位起身向北跪拜,齐呼三遍,二位小侯爷替天子受礼!” 诡异剧情,‘我已经看见一出悲剧正上演,剧终没有喜悦,我仍然躲在你的梦里面’,众生写照! “生为大芷雄,死为大芷鬼,宁候领导下,共同奔小康…”,简从容、简虑远看着面前匍匐的各位蜀黍阿姨,开怀长啸! “三姐,啥叫奔小康,小康是哪里景点?” “玲花你个死妮子,我咋知道呢,反正知枫让奔就奔呗,快出去看看月亮出来没…” 夜色已晚,夜上浓妆,天空中月亮姐姐也慢慢露出笑靥! *** 可有表示支持的大大们的花花票票收藏吗? 第卅二章 知少爷巧言驯悍记 震天赌场大堂,没人还有心情再继续吃下去,谁敢与狼共舞,与妖孽为伴? 一众达官贵族、商贾清流屁滚尿流作鸟兽散,再顾不上什么形象和风度。 赌约押钱较少者还能勉强对站在门边恭送大家的第五之韵、程叔等人拱拱手,寒暄两句,真的假的也做做样子,告辞的礼貌还得有嘛。 押注多的贪婪狠劣之徒就完全不再理会他人,一边破口大骂一边落荒而逃,礼义廉耻早已抛到自家后院,喂了猪狗。 更有甚者,几个像大胖商贾押上巨额身家的主儿,竟哭得像死了爹娘的孩子那样,鼻涕口水眼泪混在一起,抹湿长衫。 待得一干闲杂无关人等尽皆离去,第五之韵命手下侍奉宁侯府一众人等、馨大家瑶馨姑娘,当然还有胭脂烈马简笑语重新坐下,再起茶道。 “今晚之事,之韵要向诸位,尤其知枫公子告罪一声…”说话同时,之韵姑娘狠狠瞪了一眼蔫头八脑的好姐妹简笑语,那意思分明是说,要不是你冲进来不分青红皂白闹这一出,怎么能弄得震天赌场上上下下这么被动! 知枫一众倒是化险为夷因祸得福,宁侯府更是得到一大笔意外的‘捐助’,简家老侯爷还不得乐得合不拢嘴。 但我们第五家族呢,我震天赌场呢,你简笑语这一闹腾彻底打乱我的计划啊。 就凭简从容今晚当机立断、拉拢力挺的强势做派,显然已在知枫心里博得极大好感,没看那所谓的解开封印的咒语,都是首先照顾到宁候的权威利益吗? ‘宁候领导下,共同奔小康’,虽说不知道小康为何物,为何要奔,但知枫对宁候简啸天的推崇维护还用再明显一点吗?估计经过这么一遭,再想拉拢知枫就不知道要多费多少心思,多花几多代价了。 想到这里,之韵姑娘心下更是气恼简笑语的胡闹行径,心里便生出念头想捉弄一下简大小姐出出气,不是你之前愿赌服输立下的约定随知枫处置吗,那我就言语挤兑挤兑你这家伙。 “笑语姐姐,作为震天赌场的东家,本次宴会的主人,无论你或是知枫公子都应了那句远来是客,温酒以待!既然如此,之韵这里也不能有所偏袒不是…”第五之韵轻言浅笑,不动声色捉起话题。 简笑语听到这里,暗叫要遭,之韵这小妮子是要借机起哄了吧,说话听音,还猜不透她后面要说些神马玩意吗? “本姑娘一言既出,那个,这个,自当言出必行!”简笑语一咬牙,暗想以我的身份,再加上和宁候府铁磁儿的关系,你知枫还能真的要我怎么样不成? 想明白这点,简笑语自家事自家知,倒是豪爽起来,“之韵妹妹也无需多言,赌约姑娘输了,任凭知枫公子发落!” 屋里这些好事之徒饶有兴趣的看着知枫,都暗念估计奚落几句也就罢了,毕竟简家人的身份摆在那,还能真的让人家大姑娘家家的端屎端尿当牛做马不成? 知大少爷好整以暇,就等你简姑娘这句话了!可不是俺小地方来的人不懂事儿,反正赌约在前,你表态在后,无论如何,说到天边俺也占着理儿不是,那好,本公子就连本带利收回来。 “姑娘言重了,多大个事儿,知枫还能真的让姑娘端茶送水鞍前马后做那些下人的营生吗?这样吧,就贴身伺候,侍奉枕席好了…” “你…” 我的亲娘啊,上帝啊,佛祖啊,九幽神君,齐天大圣!知枫就这么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来,屋里众人皆傻! 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谁也不说一句话,说啥啊,姑娘自己把后路堵得死死的!按照远古奴隶制度的说法,你简笑语简大小姐就是人家知少爷的一件物品,自己把自己输出去的,除非自家翻身农奴把歌唱彻底得解放,谁还能掺乎人家家务事不成! 但知枫少爷也太…神经大条了吧,侍奉枕席?还不如端茶送水洗衣服做饭了! “酒来!”简笑语眼泪直直掉将下来,要多悲恸有多悲恸,亲爹啊,定边候啊,闺女就这么把自己卖了你知道不? “胡闹!”简从容此刻再不发话那故事情节就走样了,真要是今晚知枫这不知轻重的小子把人家胭脂烈马给骑了,把简笑语这侯府大小姐娇天之女给办了,定边候那边的仇算是结定了,这不给宁侯府没事儿,自己找病树立强敌吗! 再说简笑语身份不同凡响,要是就这样胡搭架子乱插秧,自己妹妹可怎么办?只要不是白痴都能看出清月郡主对知枫的情意,就算还要好好考察考察知枫的发展前途忠心程度,那也不能随便先乱了名分,绝了清月的后路吧。 “定是因为笑语妹子刚才冲动失礼,兄弟心下不爽,这牢骚话发发也就算了,一切不周到的地方看我面子就此揭过,知枫少年英雄,笑语女中豪杰,以后多亲多近友善交往就是,至于什么主家奴婢身份不身份的,就此打住!” 简从容话里透着一股绝断,不容反驳的味道,知枫笑笑,算了吧,自己也别太不懂眉眼高低,反正也没想着真的要简笑语怎么样。 帝王家的杂七杂八烂事自己躲还躲不开了,还真想进去搅搅混水,趟趟深浅吗…别了,瞎掺乎啥啊。 打蛇随棍上,“既然小侯爷发话,我也不能不给大哥一个面子,来来来,笑语姐姐,小弟刚才语言冒犯,当尽饮此壶赔罪,你看如何?” 说着,知枫伸手拿起简笑语面前的酒壶,唇含壶嘴,如牛饮水,一灌而入! 别以为我刚才不喝酒代表我不能喝,小爷我只是不想做那么多惊世骇俗的举动而已! 穿越今生的知枫,早知道自己前世具备了一个连上升到科学层面都无法解释的特质,就是从来没有喝醉的时候! 前生一次古武湮灭战队的庆功宴上,自己愣是一个人喝趴下其他十名同伴,而且他们喝的是啤酒,知枫喝的是65度青稞酒! 那一顿整整喝了一天两夜,反正厕所知枫去了十七八次,这实在没法,就算光喝水一刻不停你试试看。 穿越今世,知少爷也不确定自己到底还能保留多少以往的特质,更不知道是否无意中已经获取了什么力量本领。很多时候只能一点点尝试,慢慢探究! 比如酒量,以往和王爹王娘在大王村的时候能吃饱饭就不错,哪有条件让自己进行牛饮测评? 来到怀远城,倒是手里有了大把银子,但身边时刻跟着哼哈四将等诸多跟屁虫,也没找到合适机缘一试喝酒的身手。一来二去,知枫也就把验证自己身上特质是否还留存的念头搁下了,反正世事漫长,时可我待! 一壶酒下肚,知枫没感觉什么异常或者稍醉的意思,心下顿时安定起来,但见其余十来口子像看怪物一样盯着自己,简笑语更是满脸通红,小脸火辣辣,那滚烫的温度当能密封真空包装袋… 知枫倒奇怪了,暗想,“哥有那么帅吗?别给哥太多自信好不好!” 知少爷不知道,这世上能一口气饮下一壶烈酒的人不是没有,演武可以,简笑语也勉强算一个,但这些家伙要么是嗜酒如命内力强横之徒,要么就是天赋秉异、体质异于常人者,毕竟简大公子简二公子长这么大也就见过演武和堂妹两个,现在知小弟就这么随随便便潇潇洒洒跻身其中,笑傲同侪,不让人诧异才怪! 胭脂烈马简笑语心里却更多了一层其他的想法,刚才那壶酒自己可是愁苦之下灌了两口的,也是朱唇狠含壶嘴,现在…哎呀,不能再往下想了! 又见要冷场,第五之韵连忙发起话题,“既然大公子发话,知枫少爷也自罚一壶,这事儿就不再纠结,小女子不才宴请众位,本意也是献艺赈灾,现在救济款已远远超出起初我等谋划筹集数额,真是可庆可幸!” 见众人都专注在听自己下文,第五之韵微微一笑,身形轻扭换了一个让人更加养眼的姿势,“今次之韵来到承祖,一来偿自己遍游天下遍访仙师的夙愿,二来也是受家父所托对第五世家在承祖郡的一些生意进行调整。” 之韵姑娘顿了顿,一语惊天,“我第五家族,要关停震天赌场,变卖资产,出资救助水患!” 第卅三章 牛逼无限的当世八大家 震天赌场乃是第五家族在承祖郡怀远城明面上最大的生意,虽然一般百姓普通赌徒不知道震天的后台是谁,不过怀远城但凡有点身份的豪门望族却都知道它是第五家的产业,是第五世家在承祖郡的招牌。 当今五国,安远、擎海、北原、南沐、大芷,能并立于世,除了都有强横坚固的政权统治和各自属民的拥护外,很多其他势力的存在也对各国王权的稳定,甚至经济商业的发展有着或多或少影响,其中若从影响力的覆盖面和纵深度来讲,首推当今八大世家。 费、墨、庭、岳、箫、段、第五、完颜,百年世家,百年厚重! 八大世家所属子弟大都有人在各国官居要职,也都有自己的商业王国。 官商官商,并不仅仅指官家所做的营生,更暗指官员和商家本是一体。 官员升迁,上下打点,左右政局,都需要银钱支撑,利益开道。君不见当今米国大选,候选人背后势力往里所砸资金,那是世人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公之于众的所谓竞选费用只是美好的遮羞布,即便这遮羞布公布出来的数字已经让人咋舌。 而商人的本质就是赚钱,无利不起早,支持贿赂官员的目的更是清晰。自己站队力挺的官员上去了,自家同样会受到更大的照顾,所谓‘良性循环’嘛,商家也需要官员、政权的庇护! 话扯远了,当今八大世家可以说在各国各地,无论官场商场,均有安排部署,有所涉足。 百年世家,百年厚重,谁会在一棵树上吊死,谁也不敢只是简单经营一国一地。如果君王反目,或与当权者闹翻,世家势力再大也没法对抗国家机器不是?虽说或许做不到分分钟把你灭了,但打击得你元气大伤,甚至一蹶不振那还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只是事态万千,情况不同。八大世家中的大部分由于各种历史、地理原因,还是表现出直接明显的倾向性。 八大家中费家公认势力最大,实力最强,百十年来,费家一直旗帜鲜明地拥护大芷王权。费家子弟在大芷朝堂、民间势力何其庞大,其嫡系子弟更是和大芷国顶级权贵各有深交,比如宁候府中,与宁候简啸天相交莫逆的三叔尺算,就是费家第二代嫡系中的佼佼者。 庭家的根基在擎海,乃擎海第一世家。与其他诸家略有不同,庭家在其余四国虽有势力,但远不如另外几家投入那么多。 擎海国两面临海,海事航运为其立国之本,庭家主要精力自然也就放在辅助擎海国对外的航运贸易上。 作为海权霸主,擎海国仅仅靠着垄断海运交通,从东海、南海各个小国收获的贸易利润,就基本能做到自给自足,而那些海外西洋流传来的稀奇古怪、精巧绝伦的商品货物,自然也成为其余四国稀罕抢手的奢侈玩物。 完颜世家以养马贩马兴起,在当今冷兵器横行,马上作战占主导地位的时代,完颜家靠着马场生意富冠北原,虽说不能在八大家中排到前列,却也是富甲一方。而北原国作为战力武装最强横的存在,和完颜家的鼎力相助密不可分。 十多年前,完颜家现任家主完颜旺世上位,更加大了在其余四国的布局,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已经越来越成为一股各国各家不敢小瞧的势力。 南沐国版图最小,但民风彪悍,其境内崇山峻岭层出不穷,靠着地理优势也勉强可以和其余四国抗衡。 南沐段家世居朝堂高位,数代以来,族人又是南沐民众最信服的忽图圣教大祭司的唯一传承来源,其在南沐国地位自是尊贵超然。 段家若有不臣之心,真要说取代国君亦非难事,当下可以说把持政事,权倾朝野。但段家在其余四国的发展犹不比擎海庭家,几乎没有太多影响力,似是专门经营自家一片自留地也就心满意足。 五国中自诩文风盛行,书礼传世的安远国,则有第五家族和岳家两大巨擘作为倚仗。两家子弟遍布安远国上下,百年下来明争暗斗倒也互相僵持,互相无可奈何,算得上势均力敌。 说起来第五家势力在商界略强于岳家,而最近数年来,由于岳家闺女入主安远国后宫,在朝堂政事上的分量却要更胜第五世家一筹。 墨、箫两家则一直是百年来相对神秘的存在,其实力惊人却都极为低调,属于闷声发大财一类。两大世家虽没有明显倾向于某一国的立场,但却不时发出声音闹出动静,提醒世人其存在感,更时有出色顶尖的子弟现世,或成为笑傲江湖武林霸主,或当得勇冠三军一世名将,倒是无人敢小觑其真正实力。 此刻,听到第五之韵宣布,第五世家要关闭震天赌场,美其名曰出资救助水患,这消息来得突兀,更让在座诸位深感震撼! 震天赌场好歹都是第五家在明面上的代表势力,而且经营良好称得上财大气粗,隐隐成为怀远城博彩界的龙头所在。 知枫前些日子从震天赌场赢得的三万多两银子,说实话根本没伤及其元气,即便再输个十万八万的震天也完全赔付得起。 知少爷聪明之处在于能够控制自己的思想行为,万事谋定后动,只要别人没有欺负自家到不可调和的程度,知枫行事也都会留有余地。故此,一次突袭赢了大笔银子之后再不涉足震天赌场,知大公子还没傻蛆到明知人家定会关注备至,准备充足,自己还要飞蛾扑火自寻死路的地步。 不但知枫,其余人等也没人认为因为那场赌局就会迫使第五世家关门歇业,撤资远避,可要不是这个原因,第五之韵为何要将这样的消息公之于众呢? 即便第五世家要示好宁候一系,捐出几万两就可以了,难道这么大数字谁还会不满足还会嫌少吗,这里面究竟有何隐情? 似是未理会众人反应,第五之韵继续说道,“震天赌场目前有现银十六万两,除去遣散掌柜伙计小厮荷倌众人的用度,还有十三万两左右的剩余,加上店铺甩卖地皮转租所得,应能凑齐十五万两白银之数,之韵愿将这笔银钱交于宁侯府,交于知枫公子,用于水患救治!” 大手笔啊!这才是世家做派,才是豪门风范。 东三郡驻军十六万,占到整个大芷国军力四成,其中因为帝王陵地的缘故,承祖郡独占将近三成兵力,带甲之士达到十一万之众。 承祖一地,一年军费朝廷只能拨下五十万两白银,宁候体恤将士,拿出自家大半俸禄贴补,即便如此,每个将士一年下来也就能拿到六、七两银子左右,可别小看这六、七两银子,紧紧腰就是寻常农户一年用度,自家要是还能种点庄稼作物,做点小生意,日子可说能过的幸福美满! 现在第五之韵出手就是十五万两白银赈灾,这样的大手笔可谓惊天! 没有人呱唧呱唧拍手捧场,众人心思各异。 知枫弄不清当世这些豪门望族、八大世家的错综复杂关系,也猜不出第五之韵如此举动背后含义,索性不去多想,此乃是上层大佬们头疼蛋疼的事儿,跟俺可有鸡毛关系吗?反正拿出钱来救济黎民百姓总是好事,知枫自是举双手赞同! 简从容、简虑远两位小侯爷和费家老者尺算,却要想的深远许多。 八大世家没有哪个是好相与的,即便第五家的势力更主要在安远国,但大芷国内也是有着很多支持者,并非根基浅薄,否则就凭一个开赌场不入流的商贾,能请动宁侯府这些地位超然的权贵吗? 不年不节的,送上如此大礼,目的何在? 还是那句话,如果仅仅善心大发,帮忙赈灾,捐个十万八万甚至三两万的,宁侯府上上下下就都感激涕零了,何至于弄到变卖家产的地步。就算是刚过八月十五,天下也没有这么好的月饼掉下来! 莫说宁侯府诸位还不见得有赛过知枫的见识,即便有,即便将其放到后世做上一千道脑筋急转弯的题再送回来,这几位心思深远的主儿还是一样如坠雾中,把不住脉象,面面相觑。 至于瑶馨、清月、简十三、王强、两朵花儿之流要么是超脱世外不理俗事的方外高人,要么是不懂世情天真烂漫的小萝莉,再或是头脑简单,着眼点太低的市井小民,更摸不着头脑也不会多想什么了。 倒是陪伴馨大家前来的青衣坊老板岚娘,听着第五之韵的话,若有所思,也只有她一个人注意到,之韵小姐原话说的是“…之韵愿将这些资金交于宁侯府,交于知枫公子,用于水患救治!” 这里面就有门道了,交于宁侯府自是顺理成章,但交于知枫公子这句就含义深远。 知少爷说到天上也只是‘承奉郎,御侮校尉’一个从八品上的芝麻绿豆点小官,哪有什么权力在救治水患上胡乱发言,更别说能进行部署安排了。 可第五之韵显然不是什么头发长见识短胸大无脑的傻姑娘,她这句话究竟什么意思呢,知枫又会在这捐助治水的过程中起到何种作用呢? 第卅四章 疑窦丛生的侯府密议 众人从震天赌场出来,已近子时。 明月早早就挂在天空等着,虽然八月十五已过去两天,婵娟的脸庞已不那么圆美,但嫦娥身上环形山的点点阴影却平添了几分妖娆的味道在这幢幢月色中。 “犹抱琵琶半遮面!”知枫仰首看着给他带来无尽声势的婵娟,情不自已,虽说前生后世已经没有最直系的至亲,但毕竟还有曾一同浴血奋战的战友和少时暗恋的女孩,一时痴了。 毕竟少年人! “犹抱琵琶半遮面!”,知枫身边高挑利飒的简笑语回味着这句话,心里没来由的叹了一口气。 不知怎么,简家姑娘刚来时对知枫的那股怨气已在不知不觉中消散殆尽,的确,这家伙一直对自己丝毫不假以颜色,最后竟还说出什么侍奉枕席的羞人话来,可是为何自己对他一点也恨不起来呢? 一同回转侯府的路上,简笑语犹不自知地默默跟在知枫旁边,仿佛走在他身侧心里就很快乐开心。 女儿心事,百转千回。 宁侯府。 简啸天并没有休息,竟是连夜召开侯府最高级别的密会。黑袍尺算、大公子简从容,栾平幽,简叔,段妄语赫然在座,还有三个上次召见知枫时并未在场的中老年人,安静沉寂。 “大家都听了从容对今晚事情的描述和他自己的见解,都说说吧,明天怕免不了做出几个关键决议了!”,简啸天语气严肃语态深沉,“念敛先生,您请先说说对知枫此子的看法!” 书房主座上首,一袭蓝衣,老者儒雅。 能被简啸天尊称为先生,可见这念敛先生在宁候心中的地位。 此人约莫六十多岁样子,相貌古奇,身材清瘦,细长双目总是半开半合,仿佛对世间万物都毫不挂在心上。 念敛先生和宁候简啸天的关系半师半友说来话长。 宁候少时,聪明过人,身为皇子得父兄母后宠爱有加,难免有些任性顽皮。时任其启蒙老师的是国子监祭酒,天下大儒黄景豪。 论起黄景豪的名声学识,在整个大芷国都是顶尖人物,能与其媲美者不过三五人,要说大儒写文章做点评或者教导书生举子自是拿手,但就是搞不定少年时代的小皇子简啸天。 以简啸天一等一的聪慧,却每每在皇家考核诗文政事的时候落在最末,让黄景豪头疼不已丢尽脸面。直到一日黄景豪授业恩师的关门弟子,也是黄景豪最年幼的师弟念敛来访,才算解了黄老这个围。 当年念敛三十余岁,血气方刚,对少年简啸天采取的就是一个原则,说了不听,打,打完不服,讲道理,还不行面壁思过,啥时想通啥时完事! 说来也怪,几天朝夕相处下来,简啸天如同变了个人似的,不但对两位师长礼貌有加,而且从此发奋读书,精研政事,终成一代豪强,更是平顺帝在京城外最大的助力。 后有关系密切者询问当年故事,简啸天答曰,“吾师授我治天下之道,念敛先生让我知人间疾苦。”闻者皆叹服。 念敛有两项绝艺,识人精准及大势判断从无差错。 宁候自镇守一方后一直想请念敛先生留在身边辅助,奈何此人闲云野鹤,能看在当时师徒一场的情份上,每年来宁侯府住上几天就已经很给简啸天面子了。 要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即便现下念敛拿起戒尺收拾简啸天,即使身份尊贵如宁候也只有乖乖受着的份儿! 看到念敛先生要开口说话,包括尺算在内众人都摒心静气,仔细聆听。 “知枫此子,身处水火能从容不迫,于集市之上瞬间自救杀人,山野间利用天象地势伏杀来犯之敌,赌局上观察片刻即可赢得大笔银两,昨日面对笑语小姐的发难却巧妙借助天象设计众人,此等种种,可知此人年虽少却有急智。” “学生正为知枫如何做到杀敌尽灭,及封印月之魂魄而不解,请先生示下。” 简啸天在老师和心腹面前就没有什么可做作犹豫的,恁大岁数,简十三这等粗人可以对知枫不耻下问,自己等人可拉不下那脸来,人家孩子瞬间就做出的谋划,吾辈想了一个月都想不明白还真是惭愧。 “战报上所说来犯之敌最后不由自主栽下马来,且手足尽软的情节,如我所料不差必是和那烟火及沼泽有关!万山千泽之地,沼泽虽然没有连成大片,平日不足以形成气候,但在特定场合或者诱发条件下却是能起到奇效!” 念敛先生顿了顿,续道,“瘴气生于沼泽阴暗之地,可杀人于无形。据战报记录敌人所现状况,离沼泽越近,越是中毒、中魔现象严重,而最后来者远离沼泽,却可以回马逃返。由此可见沼泽瘴气必是知枫借助地利的另一杀器。而为何知枫自己没事,如何借助烟火诱导沼气雾障勃发,个中细节,老夫却难以断言,明日可直接询问于他!” 若是知枫在此,必定惊得下巴掉在脚后跟处,老者分析的完全没有半点差池,有如自己亲自设局一般。 烟火引发瘴气,实情乃是万山千泽一种所谓‘猫屎瓜’的常见阔叶树,其枝叶燃烧所产生气体和瘴气混合后,毒性徒增十倍。这也是知枫在万山千泽之地生活三年间无意发现的妙处,至于如何在心知肚明下躲避毒气侵害,这对于后世特种兵来说还算是事儿吗? “月之魂魄的封印之术,倒是稍稍难以断定,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或有天下奇人可以做到亦未可知。只是老夫昨天恰巧日观天象,可确定当晚有月蚀之象。知枫必定也是知道这一妙处,故而顺便加以利用而已。” 念敛先生叹口气,后面紧接着的一句话却让众人更是惊诧无语,“但即便老夫也不能那么准确的断定从初亏到复圆的时辰,知枫却拿捏的如此准确,吾不如也!” 脚后跟冒凉气,头皮顶子发麻是什么滋味,何种感觉,请问此刻书房众人即可知晓。十七岁少年郎竟然让简啸天心中视为奇人的念敛先生自叹弗如,还有什么词语可以形容其如何牛逼呢? “大局再判,知枫耗费十数日,借助侯府、军队、青楼、赌场各种看似不相干的力量完成对张家老店和岳记起升店的布局,整个过程法度严谨,丝丝入扣,前后步骤清晰昭彰,整个处事过程张弛有度。更能事无巨细考虑到本钱来源、角色身份、原籍作假、话语引导、情绪诱惑、心理揣测等各个环节,且无半点差池…”,说到此处念敛先生沉默半晌,“老朽生平所仅见,当称得上天纵奇才四字!” 众人听到念敛先生如此赞美,又想起之前宁候对知枫的评语,无不骇然。 要知道念敛先生平生阅人无数,从无有过偏差,既然能如此肯定知枫这小子,给出惊天论断,便说明此子以后必成大器! “依先生所见,知枫在吾等扶持之下能达到何种高度?” “最低,位极人臣!” 念敛先生并未说及最高会如何,也许他自己也不敢去想,难道知枫就是那个一统五国、成就不世霸业之人吗? 要知道这种多国割裂的局面已经存在超过二百年,当今世上,各国之间,王权商贾、权贵平民关系错综复杂到极点,念敛自身一直以为近几十年不可能看到大一统的局面产生,但知枫的出现彻底动摇了他的信念。 静默盏茶功夫,似是无人愿意再提及知枫,话题一转,宁侯对三叔尺算言道,“三哥,你看从容分析第五世家的谋算是否正确?” 众人聚议初始,大公子简从容就把自己对第五世家的判断说与众人,依简从容的分析,第五家族应该是遇到了一些困境或者难解之题,希望对宁候示好,以便在特殊时刻能够对其进行助力。 费家尺算是经历了昨晚封印月魂,智取捐款的整个事件者,其为人心思缜密,又智计百出,的确应该能给出最权威的论断。 尺算抿了一口茶,沉吟道,“要说大公子所言并无不妥,只其中有两个疑点,一者对我宁侯府示好完全不必关闭震天赌场,捐财捐物方法甚多!我等皆知震天赌场可是第五家族在怀远乃至整个承祖郡明面上的龙头产业,标志性代表,即便第五世家还有其他暗中势力,未知营生,但关闭震天赌场对其家族商业方面的声誉定是有所打击,代价太大。其二,事后老朽仔细回味才发现第五之韵话里的伏笔,‘交于宁侯府和知枫公子用于救灾’,这里专门提点到知枫,必有深意!” “难道是说?…”,宁侯眉头微蹙。 “按我的想法第五家族此举,要么借机拉拢知枫为其所用,要么通过知枫的特殊能力为其破局!”,黑衣老者尺算一语而概。 作为当今八大世家之一,第五家难道真的有什么麻烦需要付出如此大代价吗?他们对知枫倒底打的什么心思呢? 第卅五章 和羞走倚门回首 清晨的露水宛如从天际坠下的珍珠,晶晶莹莹点缀在花草树叶之间,当一丝朝阳从房椽屋角的缝隙里钻出来,更把这些露水的羞涩照耀得满身光彩。 知枫擦擦额头鬓角的汗水,心中有感,天地万物生老病死,只有这太阳照常升起,这月亮永挂天际。 人的一生该如何度过?也许我的人生不能称之为人生,可以给她一个崭新的名字,就叫“存在”吧。 我既现于此时,当行万里路,引万人从,成就不世功业! 今日侯府里定会热闹非凡,我是否该凑凑热闹掺乎一下世间俗事? 知少爷正胡思乱想,心生彷徨间,简十三不知从哪里蹿将出来,先从一旁正安置早餐的玲花手里抢过一块煎炸得香气四溢的鸡排,再端起桌上不知道谁喝了一半的小米粥,嘴里呜噜声起。 “少爷啊,今儿咱们可轮不上出去游荡了,先是主母夫人让你早餐后去后宅拜见,再有侯爷那边说让你协助第五家的丫头清点捐资,至于昨天那些需要来偿还赌约的众人,我和王强还有梅花玲花他们就能对付得了,不劳你费心了…” 清韵夫人有请? 知枫略略思索片刻,大致知道是何由来,只不过似乎时辰太早了些吧,此刻也就辰时刚至,前去拜访后宅女眷当多有不便。 简十三倒是机灵一回,看到知枫有所踌躇,猜出缘由,呵呵笑道,“咱们侯府上下推崇武艺,无论两位公子或是主母姨娘,包括清月郡主在内多少都有点功夫在身,即便不能上阵杀敌保家卫国,但做到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还是没啥问题…”。 知枫心下释然,五国并立,世人尚武,和后世网络上码字作家熬夜睡懒觉的恶习毫不搭界,好的生活习惯自然使人看起来更显健康红润、风采卓然,这或许也是知枫穿越到这世间,发现美女变多、自己抵抗美色能力下降的原因之一吧! 净面整冠,知少爷在十三叔的陪伴下来到后院。 这是五进四出的大院落,虽无金碧辉煌、奇花异草妆点,但是布局精巧,花草树木修葺整齐,间或五颜六色的布带飘挂枝杈之上,透出一股温馨模样。 清韵夫人李氏住在第三进主院,静姨娘住在其后第四进辅院,算是这整套院落二十多间房厦最好的所在。 清月郡主芳龄未满十五岁,故而没有自己独占一院而是和娘亲李夫人住在一起,第一进院落是给丫鬟仆从居住,第二进则通常安排为客房。 定边候简云峰的千金简笑语和李氏母女感情深厚,往日来此并不住客房而是蹭着和清月或者李氏同住,只不知为何今次却主动要求住在二进客房,李氏劝说无效也就任她去了,谁都知道简笑语简大小姐脾气不好,这等小事儿上也没人愿意计较触她霉头。 简笑语知道知枫要来,不知何故心头砰砰直跳,仿佛钻进去一头小鹿撞得心烦意乱,也就连带着红了脸儿羞了眉梢。 我这是怎么了,才只一面,几个时辰相处,那小家伙还对自己冷脸调笑,可为何自昨夜回来就心绪不宁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晚上发生的离奇事儿。 这种焦躁的情怀就像身畔窗前飞舞的蝴蝶,缠绕纠结,引之不来,挥之不去,淡淡却又清晰地充斥在姑娘家心里,柔软着轻疼着,噬人心扉。 笑语姑娘不禁呆呆站在窗前,就那样带着一股望穿秋水的幽幽,满怀心事。 院落外边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仆役下人的问候,大小姐募地回过神来,鬓边少见的珠花歪了,早晨轻描的峨眉笑了,姑娘心事。 看着那少年郎从自己院落里穿过,笑语觉得躲在屋里不敢露脸显得太矫情,可就这样风风火火闯出去又没有道理,犹豫间不由自主走到门边欲出还进。 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知枫一抬眼间,收下了简笑语欲说还羞的模样,以及自打昨夜与自己拼完酒之后,就似一直没有从她脸上褪去的红晕,不由心神略略荡起。 要知道知枫的心理年纪要远大于当世的十七岁,更别说后世还有十六岁的花季之说,这个年纪的少年男女正是情窦初开,心系异性的岁月,看到简笑语修长挺拔的身姿和不同于初见时飒爽利落的女儿羞态,一时间也似痴了般停下脚步。 二人就这样相隔凝视,定定含情。 自从遇到清月郡主,来到这怀远城,知枫身边就像变戏法般出现了数位美娇娘,有清雅脱俗有如天人的瑶馨,有狐媚天成性感诱人的岚娘,有虽然没有直接看到真面目,却举手投足都带着大家闺秀风范,声音尤其濡弱好听的第五之韵,更有明显已经将一颗芳心寄住在自己身上的小美人郡主清月。 内心里,知枫也间或为这几位女子各自不同的风采身姿所倾倒所失神,但毕竟场合所限,情形特殊,知枫也就当欣赏一处明艳美景或者相互调戏一下渲染氛围,随心而去,倒未在心头留下太多印痕。 这年纪的少年人最是容易动心移情,但凡有突出特长的美好异性都会引起自身注意和共鸣,实属寻常。 但今天,清晨,此刻,看到笑语姑娘就那样倚在门边,既没有胆量走出来,又痴痴的舍不得退回去,目光羞涩中透出坚定,就那样,就那样看着自己,知枫醉了。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时间在这一刻驻足,空气为此一时凝结,如果可以,谁不愿意把初见爱人的那一刹那永远留住,当时光老去,白发苍苍,在彼此眼里看到的还是当年的英姿挺拔或者娇小迷人! “这个,那个…少爷,主母在里进院落等您呢!” 简十三就算再没有眼眉,也终究不是傻瓜一个,讪讪地喏喏说出这句话,心下也是索然。 我这不长眼的,这话怎么就让我说出来…这都什么事儿! *** 第三进主院,一个池塘镶嵌在花圃中间,如同特意为万花的红韵点缀上一大片诱人的碧色,李氏夫人、静姨娘和清月郡主就坐在池边的石桌旁,含笑看着知枫进来。 有道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好看,李氏夫人现在看着知枫的样子,打心眼里觉得那么顺眼,这不老远的,那没有多少岁月遗痕的姣好面容上都不自觉挂出微笑了。 静姨娘虽然不是清月生母,但清月自小却是跟静姨娘比跟李氏还亲,静姨娘对清月更是疼爱到一词不能质一指不能加的地步,甚至为此多次不惜和清韵夫人着急红脸。 此刻的静姨娘更是对知枫从走路方式到穿衣打扮仔细打量,被豪门大户**出来的她,对仪表礼仪的考究,甚至还要在李氏夫人之上。 而小郡主清月则是永恒的双眼含着小星星小月亮,随着知枫走进渐渐眯成一条缝,笑弯了树干,笑羞了花儿。 面对着三个心思各异、出发点不同的“真花痴”和“眼神花痴”,知枫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如坐针毡,石凳的清凉已经完全不能抵挡住屁股下面没由来升起的烈火,就像放在火上烤着般让知少爷坐卧不安。 细细的汗珠就那样从少年鬓角额边渗出来,而这态势如果让后世的冯导徐导抓住,绝对不会喊停机,那种恰到好处的初见女方家长时局促、紧张、又透着兴奋的感觉简直表演的惟妙惟肖,再也不可复制。 事实上这根本不是表演而就是知枫的真实感受,也是他面对着的现实。 清韵夫人李氏等人让知枫来此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唠唠家常说说昨晚发生的奇妙事件,顺带着再次对知枫考察一番。 而知枫公子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尽量保持谦和稳重,不要失态就行,心里嵌着的却是刚才门边的倩影。 絮絮叨叨一个时辰过去,在李氏夫人和静姨娘心满意足的眼神中,知少爷翩然告退,出得院门,双眼就急急向那边门旁望去。 那里,鹅黄色长裙袅袅,倚着门,姿势似乎千古未动! *** 美好的情节,祝愿大家美满幸福,求票求收藏求花花求一切。。。 第卅六章 破水患斩共工孤注一掷 “简从容,师费家二代第一高手费无极,十五岁京都演武会得进前十,后上元节顶撞西宫之主王贵妃,当庭杖责数次昏死,体无完肤呕血三升。得平顺帝赦免,自刺‘忠孝’二字于额,效古时黥面刑,以示忠君。帝喜,赐面上免礼永戴。后入什伍立战功数次,授上府果毅都尉,挂游击将军衔…”---《大芷形制录》 宁侯府侍客前堂,第五世家大小姐第五之韵造访,宁侯大公子简从容香茗以奉,正与之相谈甚欢。 忽得下人禀报知枫已到,简从容竟起身迎出,看到这一幕,第五之韵和同行程叔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均感简从容此举颇有些意味深长。 宁候大公子素以桀骜勇武、行事果断著于世,鲜有闻其礼遇某人若此,今见其能不顾地位尊卑,做出礼贤下士拉拢知枫的行止,第五之韵不由暗暗点头,简家英才辈出,当尽快禀于家父,大计可谋。 简从容出门迎客,看似随心的举动,实乃含有深意。 如此一来,既给予知枫无上礼遇---宁侯府大少爷亲自迎出正厅,当今怀远城谁可享此殊荣?又侧面警告第五家族,知枫是我宁侯府看中之人,其余势力可以省省心思了! 世事运作,并非在执行的时候才有定论,往往于谋划或探究之时已经注定其后的发展变化甚至结果归属,而所谓事态,只是在一步步印证当初的立论出现偏差的多少而已。 昨晚侯府密议,简从容得到唯一示下便是将知枫在最短的时间笼络收服,让其彻底归心! 念敛先生离去时说的一句话,众人记忆深刻却心感莫名。 “知枫此子,只能拉拢礼遇,绝不可有打压甚或铲除念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切记切记切记!” 三遍切记,如三块巨石压殚于心头,众人不明白念敛先生为何有如此一说,甚至郑重至斯! 这情形就有些让人迷惑了,即便知枫天纵奇才,但此时地位低下,影响甚微,就算宁候找个茬口将其当众斩杀又如何?达官权贵自有其特殊权力,念敛先生是否过于危言耸听! 不明白归不明白,念敛先生的话还没人敢忤逆,宁候也不行,照做就是。 知枫抬步入内,简从容把臂相随,看得众人瞠目结舌,亲哥俩也不过如此吧。 待得互相见礼完毕,简从容便道,“之韵小姐方才已经着人将银两、地契、相关文书档案送于侯府,现下二弟正安排人手清点,第五世家大义,宁侯府代表承祖郡数十万黎民百姓,铭谢于心!” 话到此处,简从容长身而起,对第五之韵深施一礼,“多谢小姐天恩!” 第五家大小姐不敢怠慢,连忙起身还礼,心中却是念头百转,宁侯大公子太会做事了,哪有半点桀骜不驯的意思,难道记载大芷国朝堂秘闻,以公正写实称于世的《大芷形制录》竟会出现偏差? 一时间,厅堂内气氛融洽,宾主尽欢! 茶满三巡,简从容开口道,“知枫贤弟,第五小姐自请今次亲历水患救治,并点名要求贤弟随行相辅,这事为兄还要征询你的想法。”这话问的巧妙,第五家划出道了,主意你知枫自己拿吧。 “既得第五小姐看重,知枫当竭尽全力相助,望早日救黎民于水火,还承祖平和安定。”咱知公子回答得平静简洁,稳如泰山。 大计既定,第五之韵几人也就简单寒暄两句便行告退。简从容倒是没有再多问知枫什么,只是叮咛一番便让知枫自行回去禀明父母,多做准备。 翌日,望着知枫一行施礼远辞,简从容转而对亲自送出侯府大门的宁候简啸天问道,“父亲,就这样让知枫听命于第五之韵吗?” 闻得儿子疑问,简啸天微微一笑,“路遥知马力,事过见人心。我宁侯府的确渴求济世安邦的大才,但更需要经过一些特殊的事情来证明知枫的中正纯良!” *** 率队救助水患的承祖官方最尊者乃承祖巡按栾平幽,大芷国巡按一职类似于唐时中州刺史,乃是正四品上的高位。按照现代的说法,就是天朝中等省份的省长或者常务副省长级别,货真价实重权在握的省部级领导干部。 栾平幽作为承祖郡巡按,在地方行政官员座次上仅逊于承祖最高行政长官,上州刺史厉进南。 承祖郡在大芷东三郡中幅员最广,更因乃王陵所在地的缘故位置超然,自然被列为大芷国上府等级。刺史厉进南和宁候简啸天并不同属一系,平日行事虽是低调,但也并非事事以宁候马首是瞻。 只因简啸天在东三郡实在是不能撼动的庞然大物,厉进南也就尽可能不与宁侯府发生冲突,索性大小政事撒手不管。 宁候明面上更多的权限是镇守东三郡抵御外侮,同时督察整体官场作为,具体政事却不好事事过问。形牵事驱之下,作为宁候在承祖官场第一亲信的栾平幽自然当仁不让,将权力全盘接收,当下正是权势滔天一言九鼎意气风发之时。 栾平幽此人,城府颇深,虽然得宁候鼎力支持,权倾承祖,却从无仗势欺人以权谋私之类问题为人诟病。靠着宁候这尊大佛,栾平幽本可平步青云官运亨通,却因后日贪图美色这一致命缺陷,终是种下孽根酿出滔天祸事,此处暂且按下不表。 话说这水患发于两月之前,起先从南沐国荡起,二十余日前终成不可阻挡之势涌入大芷国承祖郡内,近来更凶悍无匹,包括知枫原籍所处大王村、牛家洼镇甚至骄阳县都在水患笼罩之下。 宁候数次组织救援,大芷国上下也是全民动员,赈灾援助。无奈古时交通受限,更加上路途遥远,救助迟缓,收效甚微。 属于水患重灾区的万山千泽之地汪洋一片自不必说,承祖郡内,骄阳,靖远,单亭诸县也早已被洪水困城数日,形势岌岌可危。 近日终是筹集到大笔捐款,宁候府孤注一掷,简从容、简虑远兄弟亲自督办采买粮草衣物,以为长期后援,栾平幽则与第五之韵众人携带初期准备的各类物资,领兵三万分两路前往水患重灾区先期解围。 出师伊始,众人定下策略分兵而行,中府折冲都尉,明威将军蔺明礼领一路援兵约万余,与第五之韵、知枫等前往骄阳县,巡按栾平幽自率两万军士前往靖远、单亭等地。 知枫因为牵挂自家乡里乡亲的安危,一路上心急火燎,真心想插上翅膀飞到骄阳县,也不知道曾经熟识嬉笑的那些邻里百姓是否安好,可有多少损失伤亡。 大军事琐,日夜兼程五日之后终于赶到距骄阳县百十里处。 骄阳县近百年来都是干旱少雨,唯更名后才逐渐雨水稍增,但这样滔天洪患却从无可鉴。 越是临近,路上逃难百姓越是成山成海,救援军伍既要分出精力去安抚救助这些流离失所的可怜民众,又要加快行程赶赴灾区,连第五之韵都忙得脚不沾地整夜不眠,更别说知枫一众老少爷们早累得据梧而瞑、劳神苦形。 即使尊贵如简十三叔,都几次行进中陷入梦境,将将在钻入车底时被人救下,险而又险。 *** 骄阳县地况低洼,洪水经两个多月宣泄,虽然水势稍缓,但存留之态却丝毫不减,大军行到后来,水过人膝,半掩车轮,几乎寸步难行。 知枫知少爷头髻披散,鬓发升烟,眼看着再有几十里地就能赶到骄阳县城,可照此状况两三日也冲不过去,众人均是心急如焚。 虽说溽暑已过,但天气还是没有凉爽下来,一路上淹死饿死的百姓尸体比比皆是,惨状目不忍睹,而据逃散出来的难民所述,骄阳县城已经断粮数日,再难支撑。 先不说饥饿、恐惧和洪水浩荡让人们绝望心死,即便那些没法及时处理的尸体在这种天气里若是引起瘟疫,缺医少药下,十数日间即可断生灭城。再要是传播及远、祸乱全国,更会演变为无法想象的灾难。 每每念及此处,知枫心里就像剜肉般疼起来,作为前生军队出身的子弟兵一系,虽然知枫能做到绝不摧眉折腰事权贵,但悲天悯人爱惜百姓的观念却早就深植心底。 随从救援的什伍军士中不乏有这几个县乡的子弟,每每遇到一些散布尸体时,军伍里便会传出阵阵痛哭哀嚎之声,知枫不用问也知道,定是有军卒看见自家亲人好友丧命荒野,心下苦撑不住进而歇斯底里痛哭失声。 一路上,只看尸横遍野,哀情震天。 见到队伍步履维艰行进缓慢,知枫心下仔细盘算,终于忍不住驱马找到蔺明礼,“将军,形势逼人,知枫愿请令率数十人马从牛家洼、经纬村一路迂回,破水患,斩共工!” 第卅七章 患难真情让我抱抱你! 牛家洼位于骄阳县西南,其地势之低洼在骄阳县所辖乡镇无出其右。十余年间,牛家洼能因为雨水沉积便形成湖泊,当可见一斑。 辞别蔺明礼,知枫带着八十名军士和各种古怪器具远离大军,疾驰南下。 一路上,第五之韵美目不时逡巡着队伍前方知枫那略显销瘦,却坚定挺拔的身姿,眼里透出片片温情,如果知少爷此刻忽然扭身回望,定会惊诧莫名。 午后的风势渐起,之韵姑娘面上黑纱随风荡起半幅,露出的娇媚容颜宛若秋日雨后彩霞掩映,美得不可方物,只是马队前端,少年郎不断呼喝的焦躁声阵阵传来,让这种怡情的美好略略显得黯然。 第五之韵心里暗叹,自己怎么就这么不管不顾,非要跟随上来,‘破水患,斩共工!’豪言犹自荡于耳边,知枫身上自有一股力敌天地的气概,让之韵姑娘不禁迷惘。也许自己就是被那种只可存于“绝世惊天”这样当世绝顶英豪身上的气质打动了吧。 队伍疾驰,除了前面一马当先的少年郎呼喝之声无人再有只言片语,出发之前知枫请令的场景震撼着众军士的内心,所有人只有一个念头,我等跟随知枫公子,虽死无憾! 当时情形,蔺明礼闻听知枫要率队前往牛家洼绝境,毫不犹豫即刻拒绝,“知公子,我乃土生土长骄阳县人,牛家洼地势低凹,况且此刻水覆山野,道路难寻,当此水患披靡之时,可以说有进无出,绝非救助最好的切入口,公子可否想好对策,若只是心急黎民,应可从长计议!” “蔺将军好意,知枫不胜感激,但破除水患刻不容缓,小子知道此一去生死难料,但大丈夫既生于天地,当全情济世,为民解忧,我若不去谁可去?” 知枫说到此处,放声长啸,“千古洪荒,万里水患,英雄者顶天立地,扶危救困,一寸山河一寸血,敢因私情忘国忧!众军士,我知枫不敢断言事必可为,但却知道救治水患只此一途,儿郎身,生于黎民献与百姓,便是生之大义!”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水患又如何,虽千万人吾往矣! 英雄之所以是英雄自当有其过人之处,但英雄之所以成事更因千万从者追随。 *** 牛家洼、经纬村,东北处有一数丈高丘陵,知枫等人勉力策马其上,周围竟无一生存百姓。 丘顶处积洼的存水,显示出洪灾曾经湮灭此地的痕迹,看来当下水势虽大,但已过顶峰。 “治水一途唯有疏、堵两策,当年鲧治水坚坝筑堤,堵断水势终告失败,其子大禹王改以疏导之策治水,竟获全功。我等人少力微,此处更无坚守堵断之处,因此只能疏导水势,泄其暗涌,当或可为!” “众军士!”知枫迎风怒吼,“可有水性好者十数人敢与我一搏天地!” 知少爷豪言壮语不断,说来也是无奈,若不能鼓舞士气,让众军士有背水一战、一往无前的决心和勇气,谁愿意跟他白白送死? 知枫此举虽然看似行险,但心下早有计较,尽管连三成胜算都不敢说,但总有一试的机会,千年的知识沉淀和后世强悍残忍的心理训练岂是儿戏? 这次为了救治水患,知枫算是把压箱底儿的本事都拿出来了,自家事自家知,说不准咱知公子就不成功便成仁了呢! 罢了,我本是穿越来的“糊乱东西”,又何惧贱命一条! 往日雨水积灌形成的天然湖泊,位于牛家洼经纬村东侧,靠近丘陵。 湖泊的堤岸是天然形就,由土石掺杂而成的一圈高地。 站在丘陵上,知枫隐约发现洪水竟然没有完全没去这些高地,其突出处痕迹宛然。从丘陵上可观察到一丝奇景,就是湖泊水位竟然略略低于洪水湮灭的山野道路。 看到此处,知枫心下更是安然,对自己的猜测又多了几分把握。 临行之前,知枫让众军士将提前准备的整张羊皮鼓入空气,用浸油麻绳扎紧,虽不似后世天朝宁夏沙坡头,漂流黄河赏景的羊皮筏子般精致,但捆绑之后浮于水面亦是可扛千钧。 数十个注气羊皮紧紧相连,二十余名水性出众的军士亵裤光膀,嘴含尖刀,手执重锤铁铲,伏于其上。 “小姐你还是留在此处照应,前途险恶,知枫实难照顾小姐周全。”看着脱下外裳后一袭贴身水靠打扮的第五之韵,知枫连姓氏称谓都急得省了,断然拒绝之韵姑娘共同前往破水患的意愿。 知少爷只有一个念头,我的姑奶奶,你第五家三代嫡传大小姐的身份何等尊贵,本来跟我来此破水就已经够让人担惊受怕的了,看这几个意思还要屁颠屁颠跟去第一线直接操作不成?你当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儿戏呐!您了这不是要我的小命吗,难道紧迫时俺还有工夫帮你抹脸擦泪么? 程叔当世英豪,却不习水性,此刻早已满面惊慌,甚至跪倒在地,不住劝阻。 “程叔切莫多言,我意已决!”,看到程叔老泪纵横的脸,第五之韵不禁语气放缓,“程叔当知侄女水性如何,难道你就这么轻忽我的本事不成?” “…小姐,既然如此,老夫也就难再多言,如果小姐有个三长两短…老夫必当自裁以报家主知遇之恩!” 看着二人生离死别般的告白,众军士心下无不恻然。 宁如飞鸟兮赴群山,无断生死兮命难全! 风萧萧兮洪水寒,少女一去兮不复还! “知枫公子,请借一步说话!” 丘坡背人处,第五之韵反转娇躯,背向知枫。 “公子,虽不知你会如何破水救险,但之韵却清楚,我等既是下定决心不除水患誓不回还,此行必当九死一生…之韵此生从未对某一男子假以辞色,概因自幼修习特殊技艺,内心早已历练成古井无波。” “这些日子你我二人鞍马衔绳朝夕相处,公子所为看似荒诞戏世,细想下来却觉顶天立地义薄云天,尤其公子心系百姓,大义所在,之韵折服。” “我知此行凶险万分,也就不在乎世俗礼节,之韵曾立誓不让众生睹我真颜,”说到此处,第五之韵忽然转过身来,面纱弃于地上,“今为公子破誓,只因之韵恐怕难有机缘伴与公子身侧…公子但勿挂怀,之韵不求公子垂青,我…我只求心下稍安,死而无憾!” 言之切切,第五之韵哭将出来,泪满胸峦。 知枫惊愕,惊喜,感动,心疼,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丘陵上稀稀落落顽强存活的几株柳树啊,你们可听过这么动人情怀的话儿,可看到如此痛彻心扉场面! 知公子和之韵姑娘说来以往交集不多,少有言谈,但自从青衣坊献琴之夜,发现黑纱之韵暗中观察自己,知枫就开始心下留意。当得知其身份后,知枫曾差人联系,传话解释,毕竟前脚赚人家银钱,后脚就要用人赌资设局收拾张、岳两家,能不巴结吗? (在布局设计张家老店和岳记起升店的过程中,知少爷从震天赌场借出过大笔银两,详见前面布局系列章节,不然你当那些印记模糊的银子从何而出?除了赌坊可能在最短时间收集,可还有其他选择?) 再后来之韵宴群豪,卖赌场,随军救灾,一路上虽然两人没有花心思做更多试探,但彼此行为处事,早已相互颇为倾慕,关系不知不觉中亲近许多,更有一种暗中情愫在少男少女间流淌,只是如果没有这样的洪患绝境,可能永远不会揭破。 人人经少年,曾渡过几多无眠夜,又错过多少含情时? 第五之韵自以为生死难料,也就顾不上那些世俗礼仪,女儿面嫩的狗血情节,下一刻二人都可能身葬洪荒,此时再不吐露心声,就只能期待阴间相聚转世重逢了。 听到之韵滴血心声,知枫情怀激荡,禁不住上前道,“之韵,你对我如此情意,知枫非冷血之人,自当永世铭记于心!今次下水,我内心多少有些计较,只是实无万全把握!姑娘深义,垂爱于我,知枫在此立誓,如果侥幸不死,当保护姑娘周全,万险千难必将陪伴姑娘于世!” 第五之韵早已泪流满面,最后一刻的爱情,最后一刻的情郎,可惜来的太晚太晚。 “之韵,让我抱抱你,莫管前路康庄黄泉,你我生死同赴!”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 这一章写的,老糊不知道后面该怎么办,本来为了冲突的更剧烈,想把第五之韵写死的,实在舍不得啊。。。求顶!!!! 第卅八章 执子之手救子于殇 羞涩、温情、担忧、希冀、绝望。。。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知枫和第五之韵两人也是痴了,天地间万籁俱寂,少男少女心里眼里只剩彼此。 再过片刻,二人终是回转丘顶,众军士看到除去面纱的第五之韵,反应出奇的一致,先是一惊,再是一黯,眼里露出复杂而难以言表的神情。 惊的是第五之韵那赛过无瑕白璧的冰雪肌肤,堪比九天仙子的绝世容颜,震撼人心。 黯的是如此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却要与自己等人同往黄泉路上闯荡一遭,搏命生死! 当世奇女子,生于富贵家,怎得济世志,舍生赴黄泉! 也许大都想到这一层,众军士目光里的赞许意味,不只为惊诧于之韵小姐冠绝当世的美貌,更被姑娘舍弃荣华、不顾安危与众人一起慷慨赴险的情怀所倾倒。 大伙儿心思,人家当今八大世家嫡系子女,在本与自己无关的洪患中散尽家财,最后还不顾生死,同赴险境。明知事无可免,却绝然不避,此等大义之举让我等男儿汗颜不已。 自古女儿空壮志,岂知巾帼胜须眉! 这些咬紧牙关鼓足勇气的战士,直到此刻方彻底破除心结,脑海里再无半点杂念,之韵这一与心上人同进共退的举动,未曾想却起到了意外作用,倒是让知枫二人始料不及。 一行人搭载简陋羊皮筏穿过洪水,划至天然湖泊正中,知枫忽然喊停,“分五人在皮筏上驻守,看住绳索器械,其余众人做好随时入水准备,我先潜入湖底探查一二…” 知枫环顾众人,最后入目是之韵关切的眼神,知枫就那样当着众军士的面,握紧了第五之韵的纤细小手,四目相对,竟皆无语。 “之韵莫要担心,我这次下去只是印证之前设想,不会鲁莽从事,你们调整心情体力,如我所料不错,其后必当有凶险境况出现!” 系紧腰间绳索,知枫深吸一口气,屏息而入,之韵等人紧张得大气不敢出,半声不敢言,就那样看着知枫入水处,浪花四溅! 折磨人的过程总觉过得如同老牛拉磨般漫长无边,十数息时间在之韵等人心里仿佛几年、几十年般漫长。看到知枫还未浮上来,有军士沉不住气了,没有人可以在湖中闭气这么久的时间,即便众人中水性最佳的赵六,也只能在水下呆住八成时长。 知枫公子身形单薄,虽然褪去衣衫的体型显得修长健美,但毕竟不如众军士膀大腰圆身强体壮,怎能在水下潜游如此之久? 小姐之韵也没了主意,虽然知枫叮嘱若无他水下摇晃信号传出,绝不可主动拉动绳索,但是之韵怎能不倾情牵挂心上人的安危呢… 正待不管不顾拉升救助之时,知枫如一条飞鱼般窜出水面,腰间所缚三条绳索却并未一同浮上,仍飘荡着坠在水里,似是缚在什么重物之上。 知枫大口喘着气也顾不上多做解释,又绑了六七根绳索潜入湖底,这次停留的时间更长,但如出一辙,知枫出来时绳索仍然垂在水中,仿佛有一个湖底巨兽将它们狠狠拉扯纠缠! 知少爷的水下闭息换气之法乃是前生古武湮灭战队水下特训的不传秘术,结合了古武学炼气和后世科学的精义,此时倒是大放异彩。 如此三五次,随着羊皮筏子的不断漂移,知枫将众人带来的二三十根绳索都那样神秘地四散扎在水中,落湖生根。 完成这些事儿,知枫已经累得只剩趴在皮筏上大口喘息,之韵美目倾泪,再也顾不上什么就那样将知枫的头抱在怀里,轻轻亲吻着他的额头,仿佛一撒手知枫就将随波逝去。 按后世的时间,大概休整了十多分钟,强迫着自己吃了些干粮补充消耗,知枫终于开口,“众位,我将这二三十根绳索都绑扎在湖底巨石或者有着奇根异茎的植物之上,除了需要留在皮筏上看守的几位,余众两人一组互相照应,分别携带重锤铁铲,顺绳索位置潜入水下。” “只要将大石根基或者水中植物根茎撬得松动,砸得摇晃即可,绝不能自作主张将大石彻底撬起或将植物根茎连根拔除,切记切记,否则我等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嘱咐了再嘱咐,叮咛了又叮咛,知枫不厌其烦,没办法啊,这可是毕其功于一役之作,自家性命倒也罢了,之韵丫头可是不能有半点损失,不然我知枫有何面目独自苟活于世! 奋起最后的力气,知少爷狂喊声响,“英雄们,我们建功立业名扬承祖,或是葬身湖底在劫难逃就在此刻!水患吾等必破之,共工在世不可阻,动手吧!” “扑通通,”一组又一组,下水的军士个个咬牙切齿,绷紧全身力道,重锤和铁铲的沉重带着这些勇士的身体如弹丸般沉降下去,不一会湖底泥沙泛起。 时间一分一秒,不时有军士浮出水面换口气,又挺着苍白的脸再次潜入,终于有几个体力稍差的汉子没能抗住,眼看就要憋死水中葬身湖底,每到这时总有一双有力的手或者纤细的臂将他们从水中托出拽起。 知少爷就是这么强悍,跟随我来者,回去时一个也不能少! 之韵也顾不上男女之防,协助知枫一个又一个救助着体力难支陷入险境的军士们,而这些救上来的汉子没人有半点退缩之意,稍事休息又都咬牙继续下水,实在顶不住了就与看守皮筏的军士倒换一下,总之人人奋勇个个争先! 终于知枫示意众人停手,那些重锤铁铲也无人再有半分力气取回。 看着个个趴在皮筏上累得宛如死狗般的众人,知枫心里泛起无限温暖,众人齐心,其利断金,有志者事竟成!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我知枫就要逆天地行事! “现在我等即将发动最后一击,是非成败在此一举!众军士,返回之后的你们,都将是大芷国的英雄,也定会加官进爵,成就功名!” “我等齐心将皮筏划向岸边,注意速度节奏,千万不能太快,听我号令,走起!” 山丘上的其余军士,眼睁睁看着知枫众人在湖中坠入潜出,到此刻驾皮筏慢慢驶向湖边。众人虽不知道知枫他们到底在干什么,但那种紧张的情绪却丝毫不比行动队稍减,只有更甚。 当局者迷,那些具体执行挖掘搬撬任务的军士,早已顾不上生死,也不去问自己所做为何,只是机械地不断在重复着同样的工作,唯一的信念就是,听知枫公子的话,必当救灾破水生还于世! 时光流逝,羊皮筏子推拉拨划中飘向岸边,而那些绳索随之绷的更紧了,知枫心下暗叹,自己毕竟不是神,心智再聪慧、思维再缜密也没法算到湖水竟然这么深,绳索能够绑住湖底巨石或植物已算万幸,但要再留出足够的余量,够众人返回岸边似是不可能了。 知枫不断听着湖底动静,羊皮筏子因为绳索的关系很难再向岸边移动,众人非但不能借助它的浮力,还要尽皆下水,用力拉拽推顶着它们才能移向岸边,可水中用力十倍难于陆上,好在湖面终究不大,这只剩数丈的距离让众人希望的火种始终在心里点燃着。 忽然其中数条绳索上的力道似乎一下子被抽走,湖底开始传出阵阵轰鸣,宛若沉寂万世的远古洪荒怪兽自水下觉醒,就要突破千古封印闯将出来。 “大家撒开绳索快快上岸!” 随着轰鸣声越来越大,知枫脸色大变,计划也许成功了,但偏差还是出现,这离岸两三丈距离不知道会不会出现意外,造成人员伤亡! 湖水似乎开始下降,渐渐地,在绳索最密集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个漩涡,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大,汇集成一个个更大的漩涡,最终形成一体! 众人终于一个又一个蹿上岸边高地,人人都虚脱倒地,大地母亲的怀抱从未让军士们感到如此亲切! 所有军士都禁不住失声痛哭,即便抽搐着还要抓起随着岸边浅水泄下,现露出来的淤泥脏土,就那样摸到脸上吃进嘴里,是否成功虽不知道,毕竟,我们还活着! 看着湖中逐渐形成席卷整个水面的大涡旋,看到它恐怖地吞噬着湖中每一个漂浮的枝杈、皮筏,甚至湖底的块块巨石也在这不可匹敌的力量带动下偶有翻出水面,再狠狠砸将下去,这声势即便万马齐喑也比不上半分。 无论岸边或者丘陵上,每个人都只有一个念头,活着真好! 世人都觉活着真好,除了知枫。 漩涡骤起,感受到天地自然所带来的无可匹敌的压力,知枫对着错后半个身位的第五之韵狂嚎道,“拉紧我!” 第五之韵此时已经到了体力透支、油尽灯枯的境地,听到知枫叫喊,用尽最后的力气攥住知枫腰带,被带着勉强前行。 知枫一只手抓着第五之韵的青丝,一只手勉力划行,在两人重量拖累下已是累得面目扭曲、气喘吁吁。 终于靠岸,就在知枫要转身拽起第五之韵刹那,一股暗流忽然涌动而至,水势回旋间,仿佛有一只怪手将第五之韵狠狠拉住。 终于在生机来临的最后一刻,第五之韵耗尽了身体里残存的半丝力量,五指松开,在众人眼睁睁注视之下,终是未能抵挡住涡旋边缘散发出的强大吸引力,不再迟缓,无法抗拒,旋转着,优美着,滑向漩涡中心! 指尖相对,咫尺天涯,天地间只剩下知枫另一只手里紧紧攥着的几缕青丝。 花颜陨落,香消玉损! 老者程叔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丘顶、岸边众军士目瞪口呆,连惊呼的勇气都发不出来。 之韵眼里散出笑意,迟来的爱人,短暂的情郎,最后一丝美丽,留下给你,千万载之后你可否念到我,可曾想会起我来? 心死之间,但见一个消瘦的身影从湖面掠过,数丈距离,弹指而至,坠入水中的同时,一道娇小身形豁然从涡旋中心拔出,甩向岸边。 执子之手,救子于殇! 第卅九章 斯人已逝,寸断肝肠 承祖郡,怀远城,宁侯府书房。 “上午急报,水患已经基本控制!”,大将演武起身禀奏。 “骄阳县在洪患受灾诸县中地势最低,更因牛家洼镇天然湖泊湖底漏断,导致四周土地随之下陷,继而形成面积广达百亩深坑,与地下水道连成一片。”见众人仔细聆听自家粗人阐述,演武无奈继续。 “救灾军兵将士、马夫伙计,在三日内挖出数十条排水引流浅渠,这个,那个骄阳水患已解…” 看到演武咬文嚼字满头大汗话也开始乱了,尺算终于接过话题,“其余靖远、单亭诸县地势稍高,水患原本就弱,现如今洪水势头已泄,形成慢流涌往牛家洼,十日之内,承祖郡灾情可定!” 但将豪气注寰宇,堪托众生抵共工! 承祖上下齐心协力,水患终可控制。 宁候简啸天连日紧蹙的眉头终于稍稍舒缓,只是突然想起一事,“知枫可有消息?” 此言一出,书房内顿时沉寂得可怕,演武竟然第一个扛不住这沉默的压力,语声颤抖,“知枫兄弟生死未卜,已经五日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着蔺明礼派专人全力搜救,找不到知枫下落,他也不用回来见我了!” 侯府别院,知枫住所。 远远闻去,哭声一片。 王娘王爹这几日早已不知道哭倒多少次,昏过几多许,老来得子,重逾生命。 知枫虽年少,但素来懂事稳重,这几年朝夕相处,更对老两口侍奉有加,谨守孝道。突闻知枫在救治水患时人陷涡旋,虽最终未见到尸首浮出,但众人都知道知少爷恐怕九死一生绝难幸免。 王爹王娘二老连日来滴水未进,粒米未食,只是终日喃喃,若儿子遭遇不测,自己二人也将一起同赴黄泉,陪伴阴间。 王娘已经神志恍惚,有时半夜间起身去煮芋头,仿佛天明知枫就会突然出现在眼前,咋咋呼呼蘸上白糖大口吞食,还得自己在旁边端着稀粥怕他噎着… 玲花梅花两女也是终日哭泣,伴着连日来愁眉苦脸一同等消息的简十三叔、烈耳王强众人,小院里外,真应了那句话,凄凄惨惨戚戚! 宁侯府眷属后院,清月郡主自从听闻知枫遇难的噩耗,就一病不起,惯日里身娇体贵,虽然也是日日习武健身,但毕竟嬉戏成分大于专修,体质在简家众人中最是孱弱,这天大苦痛忽然传来,怎能让情窦初开的小丫头承受得住! 清月堂姐,定边侯家大小姐简笑语,则终日默默站在闺房窗前,那袭鹅黄长衫随微风飘飘摇摇,却带不走心中悲恸。 自从那次倚门相见,素来讲究干净、追逐整洁的简大小姐简笑语就没再换过身披的鹅黄外裳。在正式拜见宁候众人,详细解释了定边候那边绝无可能行此不义不仁之事后,简笑语就很少跨出自己的院落。 知枫从军治水日盛,简笑语的笑容话语却一天天淡下来少将去,除了默默听听内室众女对于水灾救助的战情议论,竟然越发足不出户,让人心忧是不是产生了什么情悸郁结。 这五日,水患缓解,知枫遇难,侯府上下充斥着一股悲哀之气。简笑语更如同变了个人般,整日里呆立窗前,赏花花无泪,看鸟鸟不飞,再也不说一句话。侍女端进来的饭菜热了又热、换了又换却不见分毫减少。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宁候和李氏夫人终于发觉简笑语的异状,更是暗自心惊,也不知知枫这小子如何恁大本领,竟然把自家闺女、侄女都折磨得没有了人样。 也许这便是年轻的历程,情爱的代价吧。 青衣坊,后*庭秀楼,望着今日已经被拨断的第三根琴弦,瑶馨暗自叹了一口气,“知枫公子生死不知,瑶馨却出不上半分力气,解不去一丝忧愁,唉,世事难料,天妒英才啊。” 琴弦断了可以再续,琴曲毁了可以再谱,但人若乘鹤远去,可否还能找回? 眼前是少年郎指点琴曲晦涩之处的轻轻私语,是声慢众俗时潇洒身子,是高歌以和的心神相交,瑶馨终是弹不下去。 低了臻首,泪了衣襟! 身处前庭的岚娘这几日也是神情恍惚,心烦意乱。 虽比不上其余女子对知枫情怀,但毕竟知少爷这段时间所作所为,让岚娘对少年颇有好感。 在探查到其更多底细之后,岚娘已经决定不顾一切代价,要将知枫拉拢过来,即便不能收为己用,也要建立良好关系,以便在特定时候请知枫鼎立相助。 当下大芷朝堂局势诡秘,自己青衣教一系无奈被牵扯进来,而朝堂权争的后势发展,岚娘却并不看好。 此时局之下,不为己方留一条后路,这绝非心思深沉、阅世无数的岚娘所为。 可知枫遇难,岚娘整个筹划突然被扰乱,就像一曲优美乐章募地被炸弹的巨响打断,绝难继续!“唉,也许是需要重新布局的时候了!” 除了王爹王娘,最痛彻心扉的便是此刻在骄阳县城一处小院落里枯坐的第五之韵姑娘了。 这五日来,第五之韵寸步没有离开那湖泊,直到万千漩涡散去,露出深坑,直到百亩土地塌下,汇出深涧。 可那个拥抱自己入怀的少年男子,那个曾累得在自己怀抱中只剩喘息的盖世英雄,他,人呢?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那高亢激昂的歌声总是时时在之韵耳边响起,婵娟姑娘,月神姐姐,你可否能让他再次回转,即便天各一方再不相见,只要他活着,好好活着! 一幕幕一幅幅,想起在震天赌场看到知枫那么丑陋的字迹时自己不禁莞尔的情形;想起急行前来的路上两人并辔疾驰,一同救治百姓的模样;想起在丘陵上自己吐露心扉,终得爱人眷顾时苦涩又幸福的泪水。 第五之韵痛哭失声,只是,眼泪早已流尽,喉咙早已干涸,连哭泣也仅仅那样发出“呀呀啊啊”的干呕,再也没有一滴泪水。 “让我抱抱你吧!”,亲爱的人,你在哪里,能让我抱抱你好吗? 我活了,而你却因为救我而死!世上还有比这更悲伤的事情吗? 作为那日破水亲历者的程叔,终于在五日之后,强拉硬拖着把自家小姐弄回骄阳县,可破水当时情景却时时浮现在程叔脑海,挥之不去。 那日,丘陵,程叔在众军士惊呼中醒转来,却正好看到知枫从岸上飞身入水,在最后一刻将第五之韵拉起,借力之下远远甩到岸边,而自己却以程叔从未见过的惊人速度坠入漩涡,刹那不见! 如果物理学所定义的反作用力和作用力是在一个方向上多好… 可惜,世间没有如果! 所以知枫死…? 短暂的愣神之后,自家小姐就像疯了一样要冲入涡旋中营救爱郎,身边众军士也顾不上身份差异男女之防,四五个人狠狠将之韵姑娘按住,直到程叔亲自赶过来将她击昏。 接下来数日,让程叔和众军士永生难忘的一幕一遍遍上演着,那些和知枫一起下水排险的军士与第五之韵一起,就那样苦苦守在堤岸边,斗转星移没日没夜。 秋日的风吹乱了之韵的长发 ,吹裂的众军士被水泡坏的肌肤,更吹散了众人心里企盼知枫生还的希望! 如果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再来一次,我会跟那个男子说我爱他,如果非要把这份爱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 这一章写的老糊这个郁闷,不全情投入就写不出来感觉,投入了,自己先难受的要死,索性少写点吧,真的写不下去了。靠,写小说真不是人干的事儿啊,写三个小时郁闷三个小时,求票求花求收藏求盖章就点击,俺的怎么那么少啊!!!! 第四十章 敛神龟息,地下水世界 黑暗的天,黑暗的四周,黑暗的一切。 这是冥界吗,为什么我的身体在飘荡,为什么我的体内那么灼热,这里,究竟是哪里?我,又是谁? 不知道经过多少时间,一天,一个月,一年或者一万年,知枫就那样似醒非醒,似睁开眼看着周围的一切,又似昏睡中不知所终。 在前生,知枫始终认为人的意识一说并不是虚无缥缈的理论,也不简单是一种大脑皮层细胞活动的反映,而是真真实实的可以量化的物质存在。 即便时至二十一世纪,科学的发展也远远无法探究宇宙间物质的形质、状态、特征等诸多本源。 比如,充斥在地球上,据说占到地球物质总和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暗物质,从来就没有哪个科学家或者科研机构能够获得其若任何形式的表象。 人们只是通过“解释不了的解释”推断有这么一种东西的存在,这话有点拗口,但事实上,宇宙无限,人类所能了解的到底有多少? 话扯远了,回归本书,此刻,要是还有旁人在身侧,当会看到一个很奇怪的状态,知枫紧闭着双眼,身子却未沉入水中,而是随波逐流,在地下河的水面上飘飘荡荡。 人们的睡眠可以分为几种状态,简单来说有深睡眠、浅睡眠两种。 睡得香甜,万事不知自然是深睡眠,半梦半醒对外界变化有感官上的反馈就会归到浅睡眠一类。 知枫现在处在一种介于浅睡眠和深睡眠之间的状态,自己觉醒不过来,内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喊着叫着吵闹着让他努力睁开眼,与命运抗争,不要让生命的脚步就此停下。 这种状态说来危险之极,类似后世所谓‘植物人’,有的能够转醒,更多的却始终沉眠,最后随着机体衰竭,让生命真正流逝。 现在的知枫正处于这样的困境之中。 *** 破水之日,知枫倾尽全力将第五之韵从漩涡中拉起甩出去,心爱的女人得救了,自己却身坠湖底。 入水的刹那,知枫曾试图通过强横的机体实力,控制自己在水中的姿势位置,但被涡旋拥抱的一瞬间,知枫便知道自己完全没法抵御这种缘于天地自然的浩大攻势! 万吨**不大,战斗机牛不牛,在百慕大最神秘的三角区,说让你翻船就翻船,说引你迷失就迷失,终其因由,有一种解释就是海底涡旋的巨大吸引力! 身体里的能量宛如被海怪触角紧紧吸住一般,从四肢躯干,甚至各个毛孔中抽离出去,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来。 天地那么庞大,万物那么精彩,而少年郎,此刻,却那么无助! 事无可避,情无可夺,知枫在被涡旋吸入底部的最后时刻,做了自已唯一能做的一件事,敛神龟息! 作为前生古武湮灭战队的佼佼者,知枫习的是现代武术杀人之法,修的却是古代武术养神炼气之功。 军体拳,自由搏击,形意拳,泰拳等均以杀力著称,招法上去繁留简,力求一招制胜一击致命,这种训练体制、训练套路在后世早已形成惯例,甚至被奉为现代近身肉搏的葵花宝典。 只是这种强化训练,最多称得上学习,却绝称不上修炼。 天朝练武行医,都讲究习养气血,气血充盈则身强体健,气血亏损则身虚体弱,脏腑失于濡养,进而腿软臂沉,重物不举,半里不能行。 口口相传中的许多武术大家,那些所谓绝顶高手,都是从少时精修内力,豢养气血,练内脏耳目,才终至大成! 后世对于古武修炼一途实在丢弃多多,泯灭失传的功法秘笈独门武术更是数不胜数。 前生,当知枫了解到古武修炼的当世窘态之后,心下遗憾的同时就更有意着力于内息、气血方面的锻炼,以致穿越之前内功心法终有小成。 ‘敛神龟息’功法乃是知枫无意中得到,在后世被天朝安全部门列为五星绝密等级,全国只有不到十人被批准研习的内力修炼法门,是一种养神炼体,专用于提升内功、强化心志的秘笈。其修行时需要处于半梦半醒的浅睡眠状态,依知枫前生修为,只能借助外力的召唤或者刺激才能从练功情形下觉醒。 因此当时知枫只会选择在和他人共居一所时,于入睡前偷偷修炼,毕竟同伴不会任知枫就那样整日整夜昏睡不醒。 七八天了,漂漾在地下河水面上的知枫,没有他人的召唤,只能随着水流飘摇,不知道将去往何处,终点又在何方。 此刻知枫整个身体如同有一只手轻轻托举着,身躯只有浅浅的一小部分浸在水中,整个人呼吸悠长平稳。 知枫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七八天的奇异经历,让他激活了穿越后体质的一些特异变化,竟然能在遇到危险时,无需头脑的指挥,身体自然就会调整到一个最佳自我保护的状态。 这种无法解释的能力,在以后知枫驰骋天下,图谋霸业的很多时刻都堪堪保住了他的性命,从而致使知枫在政局遇难或战场搏杀时起死回生! 体质特异变化部分的唤醒,另一个令知枫始料不及的效果,竟然是促使敛神龟息功法的修炼进境一日千里提高着,七八日间已获全功,达到大圆满状态! 到如今,知枫体内那种灼热的感觉越来越厉害,阵阵热力从皮肤上散出去,蒸腾在身体周围的水汽竟然形成道道烟雾,缭绕周围。 敛神龟息的大圆满至境很多武术大豪穷其一生也摸不到半点门路,却这样被知枫在随波逐流中突破! 终于一处巨大暗礁阻挡住知枫漂流的去路,身体整个侧面狠狠地撞在暗礁裸露出水面的尖角之上,疼痛骤起。 这种突然而至的肌肤刺激和体内敛神龟息功法大圆满境所释放出来的灼热感,终于在知枫体内碰撞汇集到一处,试探着,交锋着,融合着,最终融于一道游遍全身。 轰然间,知枫宛若被人重锤击顶,周身的疼痛感觉到了,五脏六腑的灼热感觉到了,眼前的漆黑暗淡感觉到了,甚至多日未曾进食的饥肠辘辘也感觉到了。 终于醒来。 确定自己未曾被洪水夺取生命,确定自己四肢健全没有明显的伤残,知枫心下暗自庆幸,“这次我竟然能自主地从敛神龟息的境界中转醒,身体神志莫非有了新的突破?” 回想起一幕幕昏睡前的场景,破水患,急上岸,再入湖中营救第五之韵,以及最后被巨大涡旋吞没,历历在目,宛若昨日。 忽然,知枫脑海里竟然映出他这几天昏睡的情形,怎样顺着水波漂过,如何一次次被暗礁碰伤,清清楚楚真实再现! “难道是敛神龟息功法的功效吗?”,知枫心里一动,放松身体让自己渐渐地再次进入敛神龟息的状态。 两个时辰后,知枫凭借自己暗自留存在脑海中的一丝自我唤醒意识,成功地回转醒来。 并无意外,这两个时辰身体机能的变化状况,以及随着水流所经过的地下河道里真实的各种景物,再次清清楚楚地浮现出来,清晰异常。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知枫突然间哈哈笑起来,俺知少爷这个穿越今生的也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家伙,生命力还真是不一般的强悍啊! 阎王让我三更死,我却强行四更还,五国、八大世家、十大高手,俺胡汉三又回来了! 第四一章 赤目重瞳pk河底水怪 转醒过来的知少爷,最烦扰的感觉不是被暗礁异物划伤的疼痛,而是饥肠辘辘的滋味。 敛神龟息的修炼虽然对体力的不算太大,无形中却最是耗费精、气、神,再加上七八天粒米未进,身体损耗甚至比打沙袋跑百米还要严重许多。 前心贴后背是什么感觉,问此刻的知枫就行。 地下河水道宽窄不一,支岔繁多四通八达,反正也没有力气主动探寻出路,知枫随即放松身体,任水波带着自己胡乱漂移。 蒙眼是黑,睁眼也是黑,知枫索性闭上双目,再次进入龟息状态,仅仅通过身体的感知,似乎更能够精准把握周边环境的各种细微情形。 水往低处流,河水行进的方向地势当会越来越低,知枫身边游过的几种未名鱼类的出现,诠释着这纵横交错、无边无际的地下水道网络,千万年来已经形成了封闭或半封闭的自然生态系统。 漂浮了几个时辰,反反复复就那么两三种鱼类显现身侧,而且相互之间也没有攻击捕食之类的敌对行为,一片祥和。从鱼的种类和数量上看,它们之间应该达到某种平衡。 水中有着一些水草或藻类植物,因为从来没有受到过刻意的干扰破坏,自然比外界河道湖泊中的那些近亲要粗壮茂盛,甚至数倍于之。 鱼群不时会停留在这些水草、藻类植物旁边,凑上去进食,甚至有胆儿大点的鱼儿还会用自己的唇亲吻知枫浸在水中的肌肤,后世的温泉鱼疗或者就是自此传下来的吧。 再行一段,知枫慢慢体味到几个不同的地方,水温开始变得越来越低,身畔的那些鱼儿忽然不见,而始终漆黑一片的河道空间里,竟然隐隐有一丝亮光显出来。 宛若漆黑的夜空突然点缀上几颗害羞的星星,光芒虽然柔弱得几乎可以忽视,但毕竟能给人带来希望、指引方向。 募地,知枫从敛神龟息的状态转醒,不由得暗自戒备感知到的异常情况,那种每次遇到险情之前都会出现的警兆忽然涌上心头,越来越明晰。 知枫从来不是一个犹豫的人,既然心头预警信息突显,便立即从水中翻起身,看准一座硕大浮出水面的礁石,飞身跃上。 数息之间,知枫已经想清楚几个关键地方。 水道里的空气虽说不上多么清新可人,但呼吸起来并不令人气短,说明这个地下河道网络必然有无数出口与外界相通,或大或小或远或近,当不在少数。 能够视物的微弱光芒则说明附近水域中或许存在发光源头,但还有一种可能是阳光透过覆在地下河道上方岩石间的缝隙、窟窿、裂纹之类照射进来,经过水面的反射和漫射散开! 水里温度越来越冷表明附近水域有古怪,有些特殊的矿藏,类如寒冰石就能吸附住周遭空气中的热力能量,因此也成为习武者最喜欢用来修身锻体的最佳借助之物。 而导致逐渐略略可以视物的光亮出现,最古怪的一种解释,就是因为某种特殊原因,地势不但不是向下,而是向上,水往高处流,贴近地表,因此光线可以更多透射而入! 自身警觉到的危机,鱼儿突然消失,河水温度降低,光亮却逐渐显露…这险情倒底来自哪里,会出现在何时,发自生物或者自然? 独自一人,知枫的孤独恐慌感强烈起来,有种独行的旅者在荒山旷野中分不清方向,辨不明风吼兽嚎时内心的忐忑不安! 穿越今生,尤其在敛神龟息大成之后,知枫感觉到体内发生了一些变化,也许时间尚短,自觉并未完全掌握,内息倒是悠长了许多,机体反应的灵识度也上了几层台阶,更多的效果暂时还无法探究。 其实,依照如此暗淡的点滴之光,即便当世十大高手亲临也不会比知枫看到的更多更远更清晰。 知少爷并未意识到,穿越今生导致体质改变的第一个效果,让视野变得如此之广,视力如此惊人的主要原因竟然是‘赤目重瞳’。 如果有人见到知枫现在的模样,一定会吓得钻到礁石的缝隙里,哪怕创出‘岩石夹肉’这道名菜也必在所不惜。 赤红的双眼,里面竟然有两粒瞳孔,世间人类哪有这样的恐怖异状,除非那不是人! 倏然,一个几乎塞满河道的巨大阴影在波纹掩映下无声无息地漂过来,刹那间,知枫毛发耸立。 如果在避无可避的狭路里直面猛虎,如果在全无后路时要飞跃悬崖,你会怎么办! 知枫从心头到肢体,整个人被恐惧袭压着,甚至感觉到那种不寒而栗的滋味正从一个汗毛孔传递到另一个,清清楚楚。 怪物出水,知枫大喝! 那只能称之为‘东西’的怪物蹭地从水下蹿起,掠向知枫所处的礁石,而一声爆喝也同时从知枫嘴里发出,出掌,摆臂。 这不是什么绝世武功,就知枫目前这点道行,使出什么搏杀绝技或者内力心法都是白给,有句话怎么说的,让大象坐小板凳,不够塞腚眼儿的。 知枫只做了一件事,顺势借势出掌摆臂。 就如水流湍急时,渔人只会顺水推舟而绝不会逆流犯险! 当怪物暗影在水底漂过来,知枫就给自己求生之道谋划了行动方案。 不能力敌者,顺之!借势借力,耗其本源,空乏其体,烦躁其身,或可免。 出掌,为了找到一个支点;摆臂,反助水怪一臂之力。 险而又险,怪物竟然没能整个砸到礁石上,前一半身子飞过去,入水,后一半直直地拍在礁石坚硬处,轰然作响。 无法用笔墨直接勾勒出这东西的长相,最直观的例子像极海里的鳐鱼。 黑乎乎的身体,隐隐有些透明,像一张牛皮般覆盖了前后十多平米大小的空间。 体型像鳐鱼的翅鳍上长满了长达数米的触臂,触臂前端是散发出恶臭,如口涎般黏糊糊液体的吸盘。 附着! 知枫在水怪身体平拍在礁岩上的一瞬,整个人直挺挺趴倒在其后背上,双脚紧钩,双手紧握,牢牢把住怪物四条粗壮的触臂。 来吧,不在险境中重生,就在险境中消亡!小爷也就这条贱命能陪你耍耍,玩不死我,对不起,俺玩死你! 狂暴! 水怪哪里遇到过这样的生物。 在水底常年横行、从无敌手的巨无霸何曾想到还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在自己身上。 如果不遇昙花,谁能知世间可如此斑斓,如果未见瀑布,谁会晓得水滴石穿! 怪物的牙齿都在身体下方一侧,触臂的杀力也是及远难顾近,巨大的吸盘砸在四周岩壁或身下水面上啪啪作响,音波回荡的声势让这种恐怖的气氛更令知枫窒息。 水怪光滑的背部布满粘液,知枫如同泡在万千众生用口水囤积出的泡沫中,阵阵呕吐感泛入口中。 求生的念头让身体里涌出无尽的力量,知枫就那样紧紧趴在水怪背上,任凭其潜入水中翻滚或者跃出水面乱撞。 知枫七窍四肢鲜血淋漓,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附着! 当意识从躯干里一丝丝被抽出,当血液从身体里一点点被榨干,知枫终于坚持不住。 怪力虽可乱神,但毕竟人力有时而穷! 已经坚持了不知道多久,怪物的动作迟缓下来,似是无奈似是不甘,双方僵持着,但毕竟知枫基本还是人,不是神。 不想放弃,终于放弃,像那些扑街的写手,像那些未完成的作品。 都说人死之前会回光返照,身体会有最后一丝力量爆出来。高手丧命前濒死一击可以摧天灭地,知枫呢? 难阻世间灾于祸,但求生机执与着!尼玛的,小爷拼了! **** 老糊也拼了。。。 第四二章 绝世惊天,缘珠乍现 宁侯府,尺算立在宁候简啸天身后汇报着怀远城、承祖郡的各类情报,只无知枫消息。 十多天了,水患已除,百姓得救,知枫却如同被天神恶鬼带走一般,音匿迹渺踪影皆无。 “全力搜救吧!”,同样的指令简啸天每日都要发出一遍,却一次次落空,一次次失望,再一次次重复着。 王爹王娘已经哭干了眼泪,喊裂了唇颌,身销体瘦,形影相吊。 清月郡主、简笑语、瑶馨姑娘以及岚娘等人,不是病倒在床就是终日神情萎靡,郁郁寡欢。 只是承祖郡的百姓们依然终日为生计忙忙碌碌,大城小县,街道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这里的人们已经忘记为他们带来安详生活的英雄,忘记使他们不再需要为远方亲人担忧的壮士! 骄阳县,还是那座院落,那个披着黑纱的女孩,也许只有她才能最直接感受到知枫那种大无畏拯救黎民百姓的心志,‘无人相逼,我自奋不顾身’。 想起知枫为了亲人舍生忘死的胸襟,伸手拉起自己时的深情一瞥,更让第五之韵整日以泪洗面、刻骨铭心。 如果骷髅的干枯让人恐惧,给骷髅挂上一层面皮就是现在第五之韵。 若不是每日里,程叔用第五家族最好的补药掺杂进汤水里,若不是第五之韵自身还有不弱的武功基础,这个知枫拼尽全力不惜舍身的女人早就香消玉损,魂断骄阳。 “小姐,绝世惊天,终于到了!” 程叔的这句话,让整日呆滞的第五之韵终于有些激动,惨白消瘦到无法直视的脸颊上甚至泛起一丝血色,“惊天叔叔终于来了吗?” 绝世惊天不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尊号加上名字。 绝世是这世上武者对他的尊称,惊天才是他的本名。 这便是名列当世五国十大高手的绝世惊天。 月余前,知枫在震天赌场赢了三万七千五百两银子,第五之韵曾仔细盘问过荷倌丫头,知枫在整个豪赌过程中的行为动作,荷倌慌乱之下并未想起知枫曾一个喷嚏后触碰到赌台案几的细节。 事后,程叔基于此叙述,给出对知枫的评价“堪比惊天!” 当然,知少爷远远做不到隔空控骰,更别说隔着骰桶的厚壁,但惊天可以。 因为他是绝世惊天。 后来,近距离接触知枫,第五之韵和程叔立即判断出知枫绝无如此恐怖的武力,他如何赢得赌局的猜测也就自然成为谬误,细节决定成败,但此时已不重要。 绝世惊天出道颇为传奇,十年前,太行绝顶,惊天与号称大芷国第一高手,早就名列当世十大高手之位的费彧宇巅峰一战。 当时没人有资格看到实际战况,只是两人分别从太行两麓离开,惊天不知所终,费彧宇连夜回奔大芷京都庆城,据传吐血三升,闭关半年方才复原。 一年后,惊天重现江湖,自此进位十大,震动五国朝堂。 能将费彧宇击伤,自己活着且能复出,还敢有人质疑惊天的武力吗?猪都不会! 因为一些特殊原因,绝世惊天和第五世家颇有渊源。 今次,在第五之韵苦苦相求,甚至以死相逼的形势下,第五世家终于请动绝世惊天为他们出头做这件事,还第一个人情。 第五世家的元老功臣基本都已退入幕后,这一代家主是当下第五家二代最杰出的豪雄,也是第五之韵的亲生父亲,第五风扬。 尽管知道惊天的人情用掉后只剩一次,但是爱女在第五风扬的心目中视若珍宝,绝不能有所闪失,难道还有选择吗? 骄阳县,惊天遂至! *** 地下河水道估计千万年也没有经历过两个生物如此气吞山河的打斗场景,水草摇摆着逃避,苔藻收缩着躲藏,那些未名的鱼儿早早躲在在十里之外偷偷观望。 惨烈着的主角当然是知枫和那像鳐鱼般长着触臂的水怪。 昏死前知枫做了一件事,撒开双手双腿,在怪物凌空翻滚的一刹那,用尽全身力气推了它一把。 知枫昏死,沉入水中。怪物则再一次平拍在另一块更为巨大的礁石上,只是背朝下面朝上,即所谓仰面朝天! 乌龟爬得虽缓,但毕竟终能慢慢追上停滞的兔子,而让其停下的唯一办法就是将它反转过来,四爪朝天。 现在的水怪就是这样,仰躺着喘息着,虽然身体里还有万钧气力,却半点也使不上,愚笨的生物并没学会借助触臂,通过对洞壁岩石或者水中暗礁的吸附之力翻身。 两大斗者就这样一个在河底,一个在礁上,隔水相望,如果水怪的性别是雌性,这块礁石就会被命名为‘望夫石’! 亲密的身体接触,你让水怪再去嫁给谁家?要知道这可是古代啊! 水底,敛神龟息功法在危机及身的诱导下再次流转遍布知枫全身,修复着他体内的伤情,培植着少年的元气。 每当力气耗尽,绝境重生,知枫的内力暗识就会提高几个层次,虽然这对每个修行古武心法的人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机遇,但估计知枫再也不会试图尝试,毕竟每次突破都是玄而又玄生不如死! 还用问吗,俺的亲娘啊,这突破可是拿小命换来的,你当水怪真的是邻家小强吗? 悠悠转醒,知枫觉得身体里的痛楚似乎消失了七七八八,意识重归体内,知少爷第一个反应,小爷还没死啊,嘿嘿,看来阎王爷没法安排俺这个异形转世超生,所以也就不敢随便收留了吧。 从水中小心翼翼地浮起,却看见那个水怪还是张鳍舞臂的仰在那里挣扎,知枫终于乐了,和天斗你能活,和地斗你活的更好,和公子俺斗,你活不过今宵! 摸索了半天,知大公子也没找到一把小刀匕首之类的防身利器,心里不由暗道,“回去得让之韵这丫头给俺准备一把好玩意儿…鱼肠还是太阿呢?”。 潇潇洒洒悠悠然,知枫四处踅摸起尖锐东西,只是为何视力下降许多,看的没那么远更没那么清晰了呢,知少爷不知道,危机过去,赤目重瞳也已经悄悄然隐去,随波逐流了。 终于,知枫找到几块打斗中崩落的岩石礁块,“这新鲜切割的石头还是很锋利嘛!”有着革命乐观主义精神的知少爷自嘲着,眼里却露出凶狠,直直来到水怪身侧。 躲避着四处乱舞的触臂袭击,知枫狠狠地将几块碎礁岩片插进水怪的胸腹、独目、血口之中,水怪就那样腾空而起再砰然摔落,一次次耗费着自己逐渐消逝的体力和生机。 摔下一次插入几块,再摔再插,可怜在水中如巨无霸般存在的怪物,就这么生生被折腾至死,却永世没能翻身。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知枫疯狂而毫不吝啬自己体内残存的一点力气,陪伴着怪物的死尸,凝如雕塑,狠如饿狼。 怪物最后一次摔落,终于轰然不动。丑陋硕大的嘴里不断流出各种恶心之极的东西,知枫无法去看,不忍再看,神啊,宽恕俺吧,如果让时间倒流再来一次,俺…一定弄得比这还残忍! 华光乍现,知枫一惊,怪物嘴里最后竟然吐出一粒明珠,大如鹅卵,光彩夺目!随之水怪略显透明的身体忽然彻底暗淡,其黑如墨。 竟然是这珠子让水怪的身体看似透明! 暗夜焉能识竹韵,光芒只可缘明珠! 传说中自然发光,永世不瞑的夜明珠! 知枫惊讶、惶恐、惊喜、迟疑。 惊讶的是,因祸得福下,怪物竟然能带给自己如此宝物。 惶恐的是,这暗无天日,狗都不来的地方怎么会有如此异宝。 惊喜的是,宝物光滑圆美,明显有匠人打磨的痕迹,是不是说明这里有人或者曾有人来过。 迟疑的是,我还没疯吧?即便真的有人会是什么人,外星人还是如同自己一样穿越过来的‘人’,俺知少爷敢去寻觅吗? 只是还有选择吗?只能前行! 是骡子是青蛙去看看再说吧,反正也闲的发慌不是! 别笑,换你你也这样,只能这样。 水怪漂来的方向,水面突然变窄,最后河道两岸几乎连成一片,约三尺厚的岩石一眼无边,水声潺潺却只能石底流过。 地下河竟然形成一道奇异景观,岩石在上,水流在下,岩顶越来越高,空间越来越大。 只是寒气益发重起来,走到最后竟然冷彻刺骨,知枫须发戴霜,两鬓皆白! 第四三章 3D,金牛座,青牛破天图 “自玄黄开世,万物归一,凡历数千载,国事合中有裂,分久复合。尝太祖年间,有自诩太虚幻境真人,奉‘九界天书’,观者无不叹服。太祖许为‘修身、图霸、定邦’之典文。后藏于谛天宫,百五十年前失于五族之乱,不知所踪!”----《大芷形制录》 寒气已经结成一阵阵的霜雾覆在四周的岩壁上,借着夜明珠的光泽,知枫小心地探行着前路。 水不转洞转,在水流的转弯处,整个岩洞豁然开朗,光线骤强,似乎整座天地都因为知枫的到来而变色,触目一片明亮。 整个岩洞的空间大约有三层楼高,纵横三四十米,除了在两边排列着的十一个发光体,空无一物。 走近细瞧,每一个发光体都是一颗颗圆润的夜明珠,一端紧紧地固定在地面,仿佛被502胶强行黏住。 其中一列最前端贴近河道的位置缺少了一颗珠子,应该就是知枫手里得自水怪腹中那粒,只是到了这里,河岸两边几乎连在一起,其中缝隙绝不可能容纳水怪的身躯,也不知道当时它是如何将那颗珠子弄下来吞掉的。 知枫顿觉冷汗浃背,这样一个地下河道,这样一处空旷岩洞,这样一十二颗夜明珠!难道说这里曾经是帝王陵寝或者恶鬼魔宫吗? 如此大小的夜明珠,一粒已是举世罕见,一次将十二颗大如鹅卵的夜明珠就这样随随便便布置在此,手笔之大估计今世五国的王侯们都未能有如此实力,难道说这是上古君王的隐世之所吗? 蹑手蹑脚猫步前行,知少爷不知道此处有何玄妙,更不敢狂呼乱喊,那种后世电影里的二傻行为,在当今定会被灭得轻轻松松,如若此地真有恶人发难,人家弄死你后还有大把时间摆个鄙视的pose。 在岩洞深处,两列夜明珠汇集相交,知枫发现这里竟然是一道由岩石对拼而成的石门。 石门表面,光滑如斧刻刀削,岁月悠长似乎没有在其上留下任何侵蚀的印记。 知枫定定地看着面前严丝合缝的石门,内心里并没有什么危机显现的征兆,这说明石门背后起码不会有什么危险威胁。但,怎样才能打开它一探究竟呢? 离近了细察半晌看不出所以,知枫稍稍后退,心中升起一种别样情绪,似乎自己能否从河道逃出升天就着落在这两扇石门之上。 缝隙中?没有异常!四下里?没有特殊!倒底开启石门的方法是什么! 观察琢磨,琢磨观察,知枫心里泛起无助的感觉,前生亲娘啊,当世王娘啊,咋不能用无穷无尽的母爱给俺一点提示呢? 岿然坐倒,无聊无助无奈,知少爷只剩心急如焚。 不知不觉,知枫再一次双眼血红,赤目重瞳! 这种异状今天已经是第二次发生,似乎每当知枫神志聚集、心似火烧,同时又陷入紧张绝望的时刻,穿越后变异的体质配合着敛神龟息功法,双目就会做出这样怪异的变化,保护自身。 累极了的知少爷,索性半躺半卧在岩石地面上,从这角度看去,十一颗明珠似乎和石门连为一体,隐隐有什么形状显现空中。 心中一动,知枫将怀里那颗来自水怪的夜明珠放归原处,再回到刚才的位置凝神看去,终于异象陡现! 前生作为湮灭古武战队的成员,知枫曾接触过一些古代道家、佛家的经文秘典,尤其对九宫八卦图,三才五行阵,罗汉伏魔阵这些含有玄机的阵法推演颇感兴趣。 古人能借助天时地利部署出堪抵大军的阵势,其中玄妙之处常常令知枫拍案叫绝。 最有名的案例莫过三国演义中诸葛武侯石阵退吴兵,唐代杜少陵有一首诗无限夸大了布阵的功效,“功盖三分国,名高八阵图。 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说的就是此役。 刘备兵败,诸葛孔明凭借一个阵法,几块石头,便堪堪阻住陆逊百万雄师! 言归正传,知枫赤目重瞳广阔的视角和纵深的目力将十二颗夜明珠和石门连接的微妙之处渐渐显露出来,当知枫终于看清楚机窍所在,已是吃惊得无以言表。 知枫宁可相信自己能吃掉水怪恶心糜烂的尸体,也不愿相信眼前所观察到的境况。 竟然是三维图形!!! 看3d电影是什么意思?看过三维立体图片吗?诀窍都是通过对色彩或者元素的部署,让图片、影像中不同物体,在视网膜上形成相对观测者自身的距离差,从而有了离自己或远或近的感觉。 此刻知枫所“看到”的景象竟然就是如此情形,赤目重瞳将知少爷的视角和视觉纵深极度放大,那十二颗夜明珠和两扇石门竟然形成了一幅立体画。 这是一幅天空夜景图,夜明珠v字形的排列在立体图形中并不规则,而是看上去有远有近明暗不同,两块石板似乎就是巨大的天幕,将这十二颗明珠点缀上去,幻出美妙的星座来。 金牛座!青牛破天图! 后世占星术按照黄道吉日的说法,将星空划分为十二星座。金牛座由两个星团,七、五共十二颗肉眼得见的星星组成。 而在古代道教传说中,太上老君的坐骑就是青牛。 青牛破天图!太上老君永镇仙魔的道家巅峰之作。 青牛破天图并没有在后世的道家秘典中有任何描述,知枫也只是知道这样一个名词而已,至于如何部署,如何破阵,少年郎那是半点门道都摸不到,功效威力更是毫无概念。 这时候要是让知枫去弄明白所谓阵法阵势阵眼阵幻,比扯淡还扯淡,知少爷也根本没想着去做这种放到小说里都白瞎的情节,更别说这只是看上去像金牛座的一幅“立体画”! “还青牛破天呢,难道自己真的是小母牛坐酒缸,(醉)最牛逼的大咖吗?”,知枫无奈地自嘲,真心再别是什么阵法了,俺跪了成不! 颓然半晌,前生今世的点点滴滴不断涌入知枫脑海,想着王娘王爹对自己的疼爱,忆起第五之韵秋水双瞳含情脉脉的告白,求生的欲望再次充满知枫消瘦的身躯,斗志再次昂扬。 我命由我不由天! 知少爷无言起身,默默地挑选了数十块岩礁碎片,仔细盯着立体画的样子,心中默记! 但使小爷一气在,不叫青牛阻周山! 知枫双手急挥,碎石带着厉啸射向石门对应金牛座星图的点位上,砰然作响。 射七空五,射五空七,隔三甩一,六六隔双… 山中无日月,洞内断黑白。 知枫咬牙千万次地尝试着,所有内心能记起的暗器打点口诀,所有佛道玄门的破阵关窍都被一一试尽。 一次次颓然无功,一次次鼓足勇气再来,渴了喝河水,饿了生吃鱼,时间飞逝,时光却又漫长,也不知经历几多时日,望断几度春秋。 失败,失败,还是失败。 石门就像一个莫可匹敌的远古神迹,嘲笑着知枫的无知和愚笨,岿然不动。 清醒昏睡、昏睡清醒,知少爷终于开始绝望。 凝视石门半晌,知枫暗叹一声,终是奋起余力,最后一次机会,最后的尝试! 双手挥出,十二块碎石如同出膛炮弹一般同时飞向石门,从来没有这么准过! 要是后世教导知枫古武术的老教头看到这一幕,定当老怀大慰开心不已,暗器练习课上课下,知枫可是从来没有这么有根! 所以说驴不踢不走,人不逼不牛。 绝境下的知枫爆发出最强悍的战力,放手一搏! 十二块石头不分先后一起砸在石门对应金牛座星图的各个点位上,砰然作响,四散碎裂。 天可怜见,也是知少爷命不该绝,奇迹乍现,石门终在这一击之下,缓缓开启。 抑制着心头激动,知枫知少爷奋起一丝余力连蹦带跳扑进门中,入眼的竟然是一个更加广阔的空间。在宛若宙斯神殿的巨型宫殿里,数十根硕大石柱直插天顶,除了远处神殿尽头有一小小石案,整个大殿空无一物。 进得大殿,安详沉静的感觉涌上心头,既然心里没有警兆,知枫便毫不犹豫冲向石案,在那案几之上,静静躺放着一个已经被铁锈布满的方盒。 盒子没有上锁,知枫稍稍稳住心神,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里面安详地平铺着两部竹简制成的书。 《九界天书上部修身卷》、《九界天书中部图霸卷》 *** 看到论坛梦大留言鼓励,老糊顿觉心旌摇动,力量无穷,明日两更,求大家支持俺的联赛历程。。。 第四四章 练武图霸,九届天书 论坛上忽然看到梦大的回复。。。心情激荡无比,今日两更,12点,22点,求支持,俺必须必须必须努力!!! *** “…凡至贯筋合脉、控气扬情可谓武境大成,行武者千万无一。大成者能达锻虚进质、随神立宗,千百年来仅三五之数,至于翱宇翔空,吾以为乃武学至境,迄今无人企及,其情形仅吾推断测度,无可依凭,当许后来者勉之…” -----《九界天书》 《九界天书》! 被前人如此神秘藏在这样暗无天日所在,《九界天书》究竟有何玄妙! 知枫定了定心神,慢慢翻开第一部“修身卷”,仔细看了几页,又迅速整体翻了翻,赫然发现里面讲述的竟是修习武艺的精要法门,共分为‘炼体’、‘培魂’、‘封神’三大部分。 ‘炼体’讲的是如何强健筋骨、固本培阳,以及一整套九个阶段的武学进境修炼要诀,按照《九界天书》的描述,修身炼体也即世俗所谓练武共分为九个阶段。 筑体炼骨、活血明觉、沉心入架、融通破形、贯筋合脉、控气扬情、锻虚进质、随神立宗、翱宇翔空。 ‘筑体炼骨’说的是如何奠定武学基础,锻炼体力肌肉筋骨,所谓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就指的最基础的功夫练习,可别小看这个阶段,突破后已经能达到江湖上二流高手的水准。 ‘活血明觉’是一般江湖门派所忽视的进境,突破筑体炼骨后,《九届天书》强调习武者必须提高自己身体的血脉强壮等级,身体灵活度,器官敏锐性,提高六识九感的修习到一定标准。 ‘沉心入架’涉及到意志力和意念的强化训练,达到雷鸣于耳不闻,锥刺于骨不恸的程度方算大成,古时关云长刮骨疗毒,做完手术犹不自知,就是达到此等境界的巅峰例子。 ‘融通破形’讲究在身体、六识、意志已经有了极高进境时,能够对于各门各派武学招法的融会贯通。所谓一法通万法同,任何武功招式在这个阶段都会毫无诀窍可言,长处弊端一眼得见。 ‘贯筋合脉’是从后天阶段突破到先天的关键,类似于修仙术中的渡天劫,大成之后全身上下奇经八脉贯通,任脉督脉融合,入先天至境。 ‘控气扬情’则是在步入先天之后,能够对于体内真气真正做到收发自如,隔空控物、百米伤人,至此古武修习者可谓达到当世绝顶高手境地。也只有达到这一层次,知枫再去赌场作弊就不需要弄什么打喷嚏、碰案几这样的下作粗浅的暗着,真的做到隔空控骰,堪比惊天。 到了‘锻虚进质’、‘随神立宗’这两个阶段,就是已经具备了开宗立派、武道承天的大宗师境地了,一言一行都是深意,一举一动皆是绝招,后世三峰道尊和达摩老祖算是这一层次顶尖所在,至于其他历千百年,那些所谓能达到这二重境界者,却只能算是勉强触及这一等级的门槛罢了。 ‘锻虚进质’能将一切虚无的东西,如空气、精神、意愿、声、感、色等等都转化为有如实质的攻击或防卫手段。 ‘随神立宗’就更神奇了,意念转动间天地万物都为己所用,一切有形无形的东西都是帮手,可以说任何暗杀偷袭阻击之类都不会凑效,这时除了自己生老病死,已是一羽不能加蝇虫不可落。 当知枫兴致勃勃翻到最后的‘翱宇翔空’这部分,想看看《九届天书》对最高至境作何解释,能够通神到何种地步,却赫然发现,原来‘翱宇翔空’只是九届天书里的一个概念。 著作这本书的上古宇内奇人对于‘锻虚进质、随神立宗’这两个阶段也是半体悟半总结,不同于之前六个阶段法度严合、精炼准确的修习指导,这部分的文字更多是以笔记心得的方式在做记录和探讨。 而对于‘翱宇翔空’,九界天书里如是描述,“…凡至贯筋合脉、控气扬情可谓武境大成,行武者千万无一。大成者能达锻虚进质、随神立宗,千百年来仅三五之数,至于翱宇翔空,吾以为乃武学至境,迄今无人企及,其情形仅吾推断测度,无可依凭,当许后来者勉之…” 总而言之,根据《九届天书》著者的揣度,达到‘翱宇翔空’的地步时,武者已经不是绝顶高手,不是大宗师,不再是人。 行,可一瞬千里逐鹰停雀,动,可搬山裂地江河断流! 知枫随手翻看,里面奥义精解妙不可言,大多数思想理论知枫都是一知半解甚或毫无概念,但最后那句“搬山裂地江河断流”却让知枫血脉喷张,激情灌顶,这或许是连外星生物也达不到的境界了。 《九界天书》里关于‘培魂’的描述则是专注于内力、心神、妄念、魂魄的修习锻炼。 ‘培魂’分为三个阶段,‘蓄精’、‘散情’、‘炼魄’。 ‘蓄精’是古武修习中最基本的打底功夫,也就是一般意义上的精修内力。当世五国,各大门派自身的内功心法,大都是对这一阶段的各自修炼方式描述。 在‘蓄精’阶段,武者修习积蓄内力方式五花八门,万径千踪,但都能达到增加内力的基本目的,拥有内功者招出暗劲生,杀敌蕴无形。 讲究暗伤、厚重、迟滞,所谓弄死你还让你当时感觉不出来疼,就是这个意思。 进入到‘散情’之后,《九界天书》强调,“遗弃世间万种情,只留一念在心间。” 心境修习在内力达到一定阶段之后,破而后立,忘尽世间情方可心智纯洁,全神尽入武学修习之中,有点像瑶馨大家提高琴理的入世再出世。 最后,‘炼魄’是内功、心境修炼到顶级时,返璞归真,再转向质的突破。 古代人相信人有三魂六魄,活着时三魂六魄藏于体内,是机体和思想能够结合的纽带。死后转世托生于万物之中。就是说,这辈子积德了下辈子可能还是人,否则可能就托生成畜生、昆虫。 ‘炼魄’就是把三魂六魄这样虚幻幽冥的东西形式化,无论倒底是否存在,修行者自己却可以感知通灵,如同最亲密的双胞胎兄弟,呵护于心里体内。 在生命终止、肉身死去时,‘炼魂’大成者还可以让魂魄归于混沌之中,从而寄托于天地万物,甚至让真正的宿主含存今生记忆,在某种程度上万世不灭。 类似‘炼体’时最后一环的‘翱宇翔空’,‘炼魂’也是《九界天书》的著者,上古奇人根本没有达到的境界,所有对此的诠释,本源就一个字,纯粹是“猜”! 知少爷茫然若失,也许‘翱宇翔空’和‘炼魄’本就是一回事吧。 快速浏览到这里,知枫彻底无语了,这‘炼体’和‘培魂’的最高境界,究竟是《九届天书》著者的猜想,还是真有一线可能,终可达成的至境?而我知枫,是否该为此努力探究呢? 咬着牙翻开最后‘封神’那部分竹简,稍显单薄的唯一一页上面只有两个字“问天”! 知枫不禁苦笑,这《九界天书》的作者还真的是老顽童啊,这不诚心给后来者开玩笑吗?但从这两个字上,知枫也看出这上古奇人的无奈,到这一层次连猜测假设都没办法继续了,也许这一境界都不该存在呢! 放下上部‘修身’卷,知枫紧跟着翻开《九界天书》中部‘图霸’卷,才看了几页竹简,知枫心内狂喜的念头便远胜刚才,这竟然是一部传授如何争霸天下,在群雄并起的时代一统山河的领军之策!!! ‘图霸’卷分为,育将练兵、行军列阵、供给装备、攻坚守城、水战精要、奇谋妙策、纵横杂术、天威地势、器械机关九部分,主要从军事手段上阐述如何作战,图霸天下的方法。 知枫心下感叹,著者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大神啊,要不说人家是上古宇内奇人了,这两部分竹简,将武功修习、统兵争霸已经完整详实涵盖其中,只是明显还有一部,应该是《九界天书》的下卷在哪里,内容说的又是什么,为何会遗失而不在一起? 带着这些疑问,知枫恭恭敬敬跪下身来,对着盛放《九界天书》的铁盒磕了三个头,不管如何,也不知道授业于己的这位奇人是谁,既然机缘巧合得此天书,知枫心下最自然的就是跪拜敬仰! 得之珍重,方能习之郑重! “我知枫必当将《九届天书》的玄妙功效尽力发挥出来,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到时知枫必将重归旧地,再建朝堂!” 这一刻,知枫已经暗下决心,穿越到这一时代的人生目标也从最初简单生存,不知不觉转变成了图谋天下! 比起成为独世修行的武者,知枫更在意争霸天下,造福黎民。 既然来到这个空间,既然现今五国有了俺知枫这一号人物,不弄出点动静来都对不起这次天王老子给俺的穿越重生机缘,要是万一再有点史书密传把咱知少爷的两世身份流传一二,还不被后世子孙取笑? 前生冤死,今生绝不怂死! 知枫所图霸业往大了说,就是一统山河改革官制,并用后世能提前到今生的科技生产提高百姓生活,说起来很大,但放到知枫身上却未必不可行,因为他不是一般“人”! 往小的说,知枫再不济也想打造自己在今生的人间仙境,穿越来一次不容易,还不让爷们好好活一次,金银财宝是要滴,广厦巨宅是要滴,高官显位是要滴,妻妾成群…要,还是要,还是要? 第四五章 破阵翔宇,九月鹰飞 叩拜起身,知少爷一时间豪情顿起,出得此处,俺定当跃马长河,图霸天下! 这方乃大丈夫所为,才能一展《九界天书》的不世功效。 大殿里,入眼一片空旷,知枫这才想起,出路何在?地下水路错综复杂,千变万化,哪条才是通往人间的正道? 建造如此大殿,数十根粗大的石柱,刀削般齐整的四壁和平整光滑的地面,其工程之浩大令人叹为观止,更别说还是建造在这终日黑暗的地下河道。 就算是工人匠作可借助地下河水运送至此,施工用料可以就地通过岩石开采得到,但个中艰难仍然不可设想,除非… 想到此处,知枫心里若有所动,暗道!必定有暗道从外面通入! 尽管不知道修建者当初为何要在此处修造如此工程,这么大而空旷的布局,难道就是为了在石门上布置‘青牛破天图’那么简单吗? 建造者列下‘青牛破天图’的目的,按知枫猜测,应当是给有缘后人留下从地下河道进入大殿的机会,如果说仅仅为了布置这个阵法而建造如此大殿,显然不合情理,本末倒置。 而且,‘青牛破天图’的破解也似乎未免过于繁冗,甚或匪夷所思。 这种立体图形的思路虽然巧妙,但若只为了用来评定有缘人,那完全可以设计另一种更简单的图形或者文字。只要看出来是什么东西就能进殿,何必弄出如此大的玄虚? 这种视觉差异的考核本身就有很大偶然性,将阵法加入其中,知枫猜测留下书简的人必定还是希望入殿者能有一定的道家知识底蕴,足够的智慧、胆识和武力。 想得越多,知枫越是大汗淋漓,如果自己不能超水平发挥,同时将反映在石门上的星座十二点位一举击中,就算是看出了‘青牛破天图’估计也进不来,万一再触发了什么机关陷阱之类,小命就可能交待到这里,更莫谈什么天书、图霸了。 只是有一点疑问随着思考越多越是突显,‘青牛破天图’作为太上老君创下号称永震仙魔的道家不传之秘,其威力何等厉害,自己虽说也是万千次尝试,但毕竟属于误打误撞,如此就破解了吗? 瞎掰还是胡扯抑或搞笑了? 再者说,知枫尝试破阵,以及后来进殿的时候,心里警兆都没有出现,这说明是不是即便自己尝试错了也不会出现大麻烦,顶多解不开,进不来罢了。要是这样,问题还是回归最初,留书者为何要布下如此阵势呢?(谁能帮知少爷解谜呢?老糊万般期待。。。) 想得头疼,知枫索性放下心结,跑出去抓了几条鱼儿回来,就那么生吞活剥吃下去,话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肚子高,先填饱肠胃凑合活着再图谋霸业吧。 反正也出不去,照着《九界天书》里“炼体”一节的注解,知枫沉心静气开始练将起来。 敛神龟息功法大成让这一环节的修习进境十分神速,更加上知枫原本就有古武内力的功底和强健体魄,第一层“筑体炼骨”的过程竟然异常顺利。 广阔大殿成了知枫蹿蹦跳跃最好的习武场,拳带龙吟,脚出虎啸,每一出拳,每一弹腿知枫都觉得自己身体的潜力被一点点挖掘出来,往往不由自主地进入到一种忘我的状态。 而相对于自己在后世被无限次强调的‘一招制敌一击必杀’的招数,“筑体炼骨”这一层对招数的要求就显得那么舒缓平和,更着重强调每一个动作、每一式姿态对身体机能的促进,对筋骨强度的提升。 河底无岁月,知枫饿了抓鱼吃困了倒头睡,其他时间就是在琢磨如何出去和修习武力。其间虽然也试过顺着几条不同的水路向前探索,但每次都是越走越深入河道腹地,终不能成行。 返回来路的想法知枫也曾尝试,结果发现岔路更多,更因不知道自己到底漂流了多久,离牛家洼经纬村的湖底究竟多远,只能一次次黯然而返。 心里估摸大概过了十几天的样子,“筑体炼骨”这一层算是彻底突破,可知枫心里的烦躁感却日益强烈起来,在修习第二层“活血明觉”时明显觉得体内气血翻滚,竟然几次有走火入魔的迹象。 知少爷心知肚明,因为自家心性不定气血浮躁,勉强修习只能适得其反,看来关键之处还是要尽快找到出路,否则别说跃马长河图霸天下,就连天上的太阳月亮也别想再见到了。 明珠、石门、大殿、案几、铁盒、天书,终日里陪伴知枫的也只有这几件事物,机关诀窍究竟在哪里? 如果说留书者设下开启石门的方法,其本意是为了让有缘人得到这部奇书,那么就不会想不到后人找不到出去的道路这个关节!看来这样不给出直接出去的线索,还是留有考核的意味啊! 知少爷不禁哀叹,似乎自家那永不会谋面的奇人师傅,看来当初是认定死理儿了,对于自己这个隔了八辈子还是十八辈子的“有缘”徒儿,从各方面那是严格要求,似乎不达到一定标准,就没资格继承《九界天书》。 对了,标准,知枫苦苦思索,头也磕了,每天都磕,也没磕出个机关暗道。自己与前辈师尊也照不了面,他能考核什么呢? 如果说视觉上识别三维立体图考的是灵识、是缘分,破除青牛图考的是武力基础和急智,那还能考核些什么呢,什么东西是既能被这样隔世考证,又能在考核通过后让知枫自然找到脱离困境的道路,到底有何古怪? 只有智慧啊,只有领悟力,只有自己就自己! 知枫终于想明白这一点,手舞足蹈下颤抖着翻开九界天书第二部“图霸卷”里“器械机关”这一部分,直直看到第十三策,“青牛破天阵法机关部署详解”! 知少爷眼泪都快下来了,师傅啊,奇人啊,前辈吶,知不知道您这唯一弟子差点被您了给玩死不? 俺要是想不到这一层?不知道金牛座,不知道青牛破天图,知枫我… 腹诽一番,知枫赶忙拿起书简仔细研究起来,神啊,开启的石门,明珠,大柱,石案几甚至铁盒都是在这“青牛破天阵法机关部署详解”里描述出来,但咱家知少爷那可恨的、素未谋面的师尊大人还是只用隐语解释破阵之法。 比如方位描述上,乾位对应西北方向的一根石柱、坤位对应西南方石门外的一列明珠,如此等等。 古时以南为尊,北为卑,帝王面南背北接受群臣朝拜,就是暗合此意。 大殿石门和石案正对,知枫授书后也是背向石门对着案几跪拜,按照知枫的猜测,石门为南,案几为北,这样如果师尊在世,就是面南而坐接受知枫的大礼参拜。 想通了这一关节,心里有了对方向的判定,知枫心思放下大半,收敛心神开始仔细研究破阵而出的办法。 只能一点点摸索、揣度,不敢轻易尝试,有了一种判断就拿礁岩石块在殿外地面上刻画推演,觉得错了再推翻重来。 这样大概又过了四五日光景,知枫终于在无数次反复尝试推演之后确定了破阵方案。 原来进入石门的方法根本就不是破阵,破阵的作用也不是用在进门,而是为了逃出生天! 按照竹简描述的方位,知枫在大殿一角终于找到一处石面略略下陷的地方,其大小和石案几上铁盒完全严丝合缝的契合。 这铁盒或许在铸造时掺杂了玄精地母之类的东西,多少年来,表面上虽然锈迹斑斑,但盒体却异常坚硬结实,按照竹简所述开启机关的办法,知枫深吸一口气猛地用尽全身力气将铁盒压下,紧紧地嵌进岩石地面里。 飞身撤步,在一根石柱的某一位置奋力击出一掌,又狂奔着来到案几旁搬动一条桌腿向外拼力拉出… 知枫如暴怒的雄狮在大殿里疯狂纵跃,在门里门外不停折返… 终于一阵晃动,高达十数米,超过后世三四层楼高的大殿天顶哄然作响,连带其上的山土巨石缓缓裂开。 一股清风带着夜间的寒气自上而下灌将进来,天穹里,明月如钩! 原来,这段地下河道在巧夺天工的地形设计和功力巨大的阵法引导下终是缓缓上行,大殿所在早已比地下河道水平面高出数丈,此处已是贴近地面。 知枫再不犹豫,恭恭敬敬对着石案几磕了三个头,拔起铁盒携带天书,攀着大柱纵身而出,山谷间,风声回荡呜咽悠扬。 少年郎不禁仰天长啸,阵阵吼声在这莫名的山谷间盘旋畅翔… 天之高处,一个黑点缓缓飞过,似乎被这狂野的啸声惊扰,倏忽远去! 逆水寒途,九月鹰飞! 第四六章 公子凝眉傲骄现世 列侯小镇,这里并没有出过任何一个侯爷,百年来,从列侯走出去的最大官也只是个“集候长”,这只是大约相当于后世县城里协调计划生育的街道主任职权的豆丁小吏。 列侯,乃是南沐境内最接近大芷国承祖郡的边陲小镇。 没有名人、不出大官,并不减弱小镇作为两国间交通要道、集散枢纽的重要地理位置。 镇子上唯一的小酒家,是在商路边上搭起的两间由竹子和树枝凑起来的茅屋,尽管占地不大,牌匾却十分引人,名曰“烈马扬尘”。 九月初九,按说家家户户都要重阳祭祖,九九远游,那可是千百年传下来的定数,即便南沐这样以“忽图圣教”为国教的南部荒蛮之地,这些佳节惯例也是举国遵从。 只是今年的重阳日与往年多有不同,穿梭来往于大芷、南沐之间的商队取代了往年在边境打猎郊游的世家公子、大户少爷,成为一道奇特的风景。 清晨,“烈马扬尘”已经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水患解除之后的两国商人如同吃了鳖精的饿狼,奔跑着、吆喝着、催促着,让平日里就已热闹非凡的商道更显嘈杂。 没有谁注意到一个身形消瘦、满面疲惫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地在小酒店一个角落里坐下,裸露的上身和破烂不堪的行脚裤看上去活脱脱一个底层谋生活的苦劳力。 “烈马扬尘”的主家是祖孙俩儿,爷爷大概六十许人,一付在尘世间摸爬滚打几十年的小商贩模样,总是弓着腰,肩头挂着似乎永不浆洗的毛巾。 别看上了年岁,老汉却是耳目聪灵,手脚勤快,客人一招呼,他就会用最麻利的手法擦抹出貌似干净整洁的桌椅来。 小孙子大概十一二岁,虎头虎脑的惹人喜爱,自古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家伙早就修炼得满嘴跑马,自己应付起两地往来客商各色人等,足可谓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前夜,逃出生天后,知枫执弟子礼再次隔空遥拜大殿,按书简说明小心闭合了大殿天顶,知枫便没有丝毫迟疑,急行出谷。 三年多万山千泽之地生活的经历,使得知枫在群山中如鸟翱翔,迅速穿梭于山路、小路、大路、商路,知枫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但毕竟算是重返人间,再见烟火。 身上没有银钱,知少爷虽是肚饿心塞,却做不出欺行霸市拦路抢劫之举,无奈腹中饥肠辘辘,酒饭的香气又何等勾人,知枫口水生生地干吞着,两只贼眼烁烁放光,恨不能施展神偷三只手弄点果腹的口粮。 正无奈踌躇间,小酒肆店家老汉仿佛背后长眼般甩过来一件裹着杂粮大饼的粗布衣衫,随后招呼道,“小兄弟帮着老汉照顾一下客商。” 迎来送往无数人,老汉那眼要多毒有多毒,一瞥间早已看出知枫窘态,观察许久,看出知枫虽是被饥饿折磨得苦不堪言,却还能强忍着没有任何出格举动,心下稍动,遂伸手相助,其方式却不显出施舍,免得少年难堪。 知枫默默起身,学着二人样子开始帮着收拾打理起来,世间百态,凡者在尘。 一阵马蹄急响,二三十骑从商道远处奔驰而来,呼喝声起,“茶道巡检,客商止步!” 尘土飞扬,酒家里一片嘈杂,多数客商慌忙起身,有的奔向自家货物,有的四处翻看寻找路引。 众人手忙脚乱间,骑马军士已四散开将“烈马扬尘”团团围住,马鸣声嘶中冲进一群身挎腰刀军士打扮的汉子。 领头之人约莫三十岁上下,瘦长脸,吊角眼,一脸苦相。站定后,这厮环视众人并不说话,径直走到一桌客商面前,抄起桌上酒壶,“咕咚咕咚”猛灌几口,脸色忽地沉下来,“大家稍安勿躁,香河县尉茶道巡检!” 南沐国盛产茶叶,以味道醇正、入口留香名扬当世。 茶道大利,税赋尤重,百年来已成为南沐国重要的经济来源之一。 富贵险中求,南沐国大小茶商为了赢取巨额利润,走私夹带脱逃税银已成惯例。 今夏连续余月,南沐与大芷交界地带洪灾漫天,商旅断行,秋茶眼见得已经摘采烘焙十数日,要是不能卖出交易,压存手中,新茶变陈茶,一众茶商可要投河跳井血本无归。 只是众人因为手里积攒了几批的货物,为了途中少生变故,今次大多茶商倒是不约而同交齐茶税,只为了能顺利走完这次商旅。 谁都知道世情多变,水患对大芷和南沐的影响不同,两国之间的关系也变得有些微妙。 大芷虽然不是水患发源地,但受灾却重,以承祖为最,东三郡皆受影响。而南沐由于境内多为山地,水患也只是阻断商旅,百姓生计困扰却少。 这一进一退,不但让两国间局势开始变得敏感,各自朝堂之上也分别有不安分者蠢蠢欲动,颇有山雨欲来风渐起的架势。 列侯小镇归属香河县管辖,乃南沐与大芷直接相邻的主要结点之一,更是茶道商旅必经之途。 往年里茶道巡检就已十分严格,今次商路既开,各级官署管得上管不上的都是磨刀霍霍,严阵以待,生怕少分了一杯羹。 “本官香河县尉陈数,奉令在此进行茶道巡检,凡未在香河县衙备案的茶商,今次一律不准参与商旅交易!” 话音未落,众皆哗然。 当世五国,官制上基本相同,地方行政都是遵循郡(府)、县两级配置,茶道商旅事关重大,管制权一直落在香河县的上级宁河府,路引、税条之类所谓完税通商的证明也是由宁河府开具,从来与香河县无关。 这香河县尉陈数突然跑来这里巡检,摆明是要众人二次吐血,这些茶商不疯了才怪。 “我们这里有宁河府出具的路引商签,为何又要巡检?” “办茶道证明的时候可没说还要再次巡检啊…” “香河县尉的赋税权管不了俺们…” 看到众人七嘴八舌开始发难,陈数刷地抽出腰刀,直直砍进身前的桌面,“谁敢抗命,违背朝廷旨意者视同造反!” 一众茶商瞬间沉默下来,虽说心中多有愤怒,但谁也不敢当这个出头鸟。笑话,陈数再怎么说也是朝堂命官,真的假的明面上也代表南沐国政权,自家如果不是豪门巨宦,谁敢和当权者顶着干! “你,拿出税条,我们要开始巡检!”,陈数说着将旁边一直低头伏于桌上的年轻客商推了一把。 陈县尉万万想不到,这一推闹出大事儿了。 突变豁起,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年轻客商同桌的几个大汉忽地起身,其中一个耸身上前,探手一把揪住陈数的领子,另一只手已经将陈县尉手中腰刀抢了过来,势若奔马。 众客商只觉眼前一花,只见陈数的腰刀已落到大汉手中,人也被拉得趴在板凳之上。 跟随陈数来的众军士看到这情景,愣了一下,忽地涌上来,正待有所动作。 “尔等谁敢!” 大汉呼喝一声,已经将腰刀架在陈数脖子上,众军士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局面一下僵持起来。 尼玛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阻杀朝廷命官,这都什么样的存在,翻了天了还! 陈数暴怒着想喊却喊不出来,身子被压在凳几上动弹不得,只是四肢乱舞,呀呀发出怪音来。 一直伏在桌上的年轻人直起身子,叹了口气,“放开他吧,宵小之辈,也不怕脏了你们的手!” 大汉哼了一声,松手同时伸脚一踢,也不知为何明明正对着陈数,这脚却一下揣在香河县尉的腿弯处,“扑通”一声,将其踢得跪将下来。 年轻人转过身来,随手带起一把折扇,刷地打开,姿势耍的潇洒无比。 “公子我乃段凝眉,怎么你还要查看我的路引税条吗?” 第四七章 皇甫烟波,莽汉无害 大芷费氏,南沐段家!大芷国和南沐国最为豪门显贵的两大世家。 段凝眉,难道是南沐段家的什么人?知枫本来冷眼看着局势剧变,只是见到这客商竟然敢公然直接拿下官差,一时也有点渐傻。 商路人来人往,小酒肆也是把桌椅都摆放到屋外空旷之处。这幕闹剧被往来熙攘的无数客商看在眼里,心惊之下,纷纷停下脚步。好事儿胆大者甚至围将上来,光天化日之下狂揍官差,真真妖孽! 公子凝眉好整以暇地摩挲着手上硕大的翡翠扳指,斜乜着陈数,“你还要巡检什么货物?” 所谓牛人,是对品秩不如自己,地位逊色较多者才有说道。陈数一个小小香河县尉,县辖所在之地自然是呼风唤雨,威震八方。但那也只是对平头百姓而言,遇到达官贵族,一个从九品上的芝麻绿豆小官,屁也不是。 段凝眉眼中,陈数就是个蝼蚁般存在,还真就那句话,“打他都怕脏了自己手!” 南沐段氏,当世五国八大世家之一,在南沐传承百多年,根深蒂固权倾朝野。 段家老祖与南沐开朝君王刎颈之交,家族传至今世,最高权位者乃是当今南沐太傅,黔国公、勋上柱国的段荆南。 段凝眉正是段荆南最年幼的三子。 段荆南三子三女,长子段正轩位列南沐兵部尚书右丞、衔壮武将军散职。次子段贺语文采非凡经纶满腹,时任南沐太学博士、太子侍读。三子段凝眉风流倜傥斗犬架鹰,二十许人也没有营生功名在身,但架不住家中爹娘宠爱,倒是南沐国数的上号的纨绔大少。 这位香河县尉看来显然听说过段凝眉的名头,表情瞬间石化,恍惚中不知怎么接话。 陈数心里怎一个苦字了得,胸中暗道,我说段少爷,段祖宗啊,您了没事到俺们边陲小镇上瞎逛荡啥啊,我又没见过您老,您老几位穿着又非华贵,就这么五六个人混迹市井,我哪里知道这儿还卧着如此一枚真神啊!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陈数也顾不上什么香河县尉的面子风度,一个个头磕将下去,砸地尘起,满目腌臜。 “还不快滚!”身前大汉厉声喝道,而段凝眉仿佛已经忘记有这个人这码事儿,施施然坐下来,“酒家,换了茶盏吧。” 一众军士抱头鼠窜,屁滚尿流,在众人的哄笑中倏然远遁。 挑明身份的段凝眉段少爷一下成了小酒肆的猪脚,众人忙不迭一个个上前请安打招呼,段公子倒也客气,来者不拒都是拱手还礼,甚而寒暄两句。 知枫自是端上新的盘碗碟筷,老汉早就切好大盘酱牛肉、羊杂碎,摊上杂粮大饼,小孙子也抱着一坛酒呼哧呼哧送上来,众人哄闹一番,又都回归己座。 看看空闲些,知枫拿起大饼,就着老汉递过来的咸菜吃了起来,咱知邋遢眼泪都快下来了,多少日子,人间的烟火味还真是香。 段公子随意扫视着酒馆众人,看到知枫的样子不由一愣,心中若有所思,“难道飞羽的消息是真的吗?这个少年人是否就是…” 想到这里,段凝眉对着知枫招呼道,“小二哥,请过来说话。” 知枫不知段凝眉怎么会对他言语,心下警惕,低首走过来,“公子有何吩咐?” “这位兄弟在此间做事有多久了?”段凝眉似是无意地问了一句,两眼却直直盯着知枫的脸庞。 “回公子的话,小兄弟是早上才来帮老汉零工的,还不到半日。”酒家老汉虽不知道段凝眉为何有此一问,但却似乎不愿隐瞒,抢着回答。也是,这世道乱象环生,谁知道都是些什么人,别自己好心好意却惹上一身麻烦。 “哦。”段凝眉倒也不再过多盘问知枫来历,“小兄弟举止从容,气度沉稳,敢问高姓大名?” 知枫心下越发留意了,斟酌着答道,“山野之人,贱名粗鄙,不入公子耳廓,也就免提了吧!”,段凝眉什么身份,怎会无缘无故和一个山野小酒店临时打杂儿的小工费口舌,情形不明,知枫可不愿招惹无妄之灾。 有意思,山野粗人能回答的这么得体吗?段凝眉愈发觉得这年轻伙计有点门道,正琢磨怎么能不着痕迹地套上几句话时,一声粗豪的呼喝从商路传来,“酒家,给某切三十斤牛肉,摊二十张大饼,着急赶路呢!” 声如洪钟,远远传来。 众人只觉周身空气嗡嗡作响,仿佛说话之人就在自己耳边吼叫。 段凝眉随行五、六位大汉听到如此豪迈响亮的呼喝之声,不由得紧紧抓住腰刀,神情随之严肃紧张起来。 说话间入眼一条九尺大汉,黑如炭墨,壮赛铁塔,手里抓着一条镔铁长钺,腾腾腾转眼就到酒馆之前。 论起来,当世五国对兵器的管制十分严格,只要没有朝堂身份,即便豪门大户外出行旅,随行一众也只能携带短兵器防身,长大、重型的也仅限于长枪和朴刀。 像这样镔铁长钺,作为什伍中堪比陌刀的冲锋陷阵利器,绝对不允许在平民中拥有。 大汉杀气腾腾闯进酒肆,甩手一锭十两纹银砸在柜上,“店家,快快备来,某要赶路!” 段凝眉不由剑眉微蹙,手下汉子中就有人喝道,“来者何人,光天化日之下手执利器,可有兵家身份么?” 话虽不中听,问的倒也不为过。南沐段氏,满朝官宦,段家在南沐国就是天一般的存在,这些家将随从也都自视甚高,一般市井间所谓‘出门在外打抱不平’的作为对他们而言都论不上调子,众家将那是往往以官差的身份自诩,缉匪拿盗责无旁贷。 铁塔大汉豁然转身,盯着那随从就两字,“滚蛋!” 众人皆傻眼,我勒个去,这都什么存在,敢在南沐对段家人如此说话,嫌命长吗? 段凝眉挂不住了,自己何等身份,手下人就算是家将仆从,那也是我段家人,敢如此不给面子,打狗还得看主人了,难道你爹是李刚吗? 问话的段府家将更是当场暴走,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蓄势上步,缩肘崩拳,都被骂到这份儿上了,还罗嗦个屁啊,打吧,打死算完事! 眼前一花,扑过去的随从大汉已经腾空飞起,身子倒翻回来直摔向段凝眉一桌,一众诸人甚至都没有看明白铁塔大汉怎么出的手。 知枫也是心下惊惧,虽然自己还算勉强看清对方动作,但正因看清,所以更是赞叹。 那铁塔黑大汉只是一挥臂,没错,最简单的挥臂,冲上来的段府家将就如一道铁门硬生生拍在身上,凌空被砸了出去。 段凝眉其他随行几人慌忙伸手相接,这要是一下摔将下来丢了段府的人不说,要是再伤了公子,几位也就不用在南沐混了。 四人八臂,人接人摔,几个伸手的家将只觉飞过来同伴身上蕴含着一股无可匹敌的绝大暗力,瞬间涌入自己体内,就像孙猴子被如来佛祖压在五指山下那样,噼里啪啦栽倒一片,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铁塔大汉早知如此结果,看也不看,“店家,快些准备,先拿些吃食来,饿死某了。” 段凝眉身边唯一还没倒下,刚才一直冷眼未动的皂袍中年人,脸上凝重下来,站起身抱拳道,“在下纪行远,敢问英雄如何称呼?” 冲着铁塔汉子如此恐怖的实力,段家一行中身份颇高的纪行远也不得不放低身段,没办法啊,段氏名头再大,可现在不是朝堂论政也不是万马千军,就一山野小酒肆,看这架势自己也不见得能挡住这浑人,惹急了再给己方灭了,面子事小生死事大,大豆腐不是能屈能伸么,先忍忍,看看苗头。 说来这纪行远也是南沐有点名头的武家,单凭一双手上小巧擒拿的功夫,在南沐宁河府一代也数得上名号,这次段凝眉发痴一般非要到边境巡游,老爹段太傅遂千里传书让宁河府折冲都尉,也是段家旁支的段进海多加照应,千万不能出了差错。 纪行远便是段进海专程请出来保护凝眉公子一行安全的高手,在宁河府地面上算得上人脉广、面子大,十数日来也的确顺风顺水,没有半点麻烦出现。 这几日,纪行远正暗自得意这趟闲差下来算是和段家挂上干系,自己以后可谓前程广大,却没想到突然就蹦出来今天这一出。 听到纪行远问话,铁塔大汉看也没看,牙关中再蹦出一个字,“滚!” 靠,这下连知枫也有点看不下去了,人家也算给足面子,礼仪周全,你老兄打了别人,对方还这么低声下气地招呼着,这事儿做的也忒过了吧! 段凝眉再也按耐不住,“你这疯莽粗汉,究竟何方妖孽,竟敢如此辱没我等,报出名号,小爷不打无名之辈!”段公子终究被大汉声势所慑,不敢上前亲自动手,先问问出身家世,君子报仇,两天不晚,回头再收拾你! 铁塔大汉哈哈大笑,声震九天,“小子,你听清了,某乃皇甫烟波是也!” 部分晓得江湖事儿的商旅,包括一众段府家将,脸色刹那难看起来。 皇甫烟波,号“无害”,当世十大高手靳霄云嫡传二弟子,名声在正邪之间的混世枭雄! 第四八章 知少爷布阵,兔搏苍鹰 这黑大汉竟是靳宵云的徒弟,皇甫烟波,皇甫无害! 铁塔般的黑大汉说完这句话,双眼鼓起,对着段凝眉一行呲牙一笑,声音倒是温和起来,“滚不滚?”。 众皆气馁,这黑大汉不但武功惊人,还是记仇的主,三句话不离一个“滚”字。 段凝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进退失据。 要说这皇甫烟波虽说名头响亮,武艺高强,但是段家倒不至于怕他,即便当世十大高手,堂堂正正面对面干一架,南沐段家也是有一拼实力,但形势比人强,就凭自家目前身边这些二三流身手的家将随从,一句话,边儿去! “皇甫…大侠,你待怎样?江湖之大,在外皆友,何必苦苦相逼!”,事已至此,纪行远倒是沉下气来,话也说得冠冕堂皇,多少带出点老江湖的味道。 “某待怎样?”,皇甫无害挠挠光秃秃的头顶,显出一份憨态来,瞬时众人一地眼球落下。 “这样,尔等若是帮了某一个忙,就不用滚蛋,”,皇甫无害忽地又露出狡黠的神色,“某被人追杀,你们可否能为某解围?” 我尼玛…众人更傻! *** 怀远城,宁侯府,简笑语立在窗前,“树叶开始掉落,花儿也开始枯萎,少年郎,你…可知道笑语有多牵挂你吗?” 偏宅小院,玲花熬着草药,泪水涟涟,王爹王娘终是抗不住担心思念的苦楚,双双病倒,多少大夫瞧了又瞧,药吃了又吃,仍是毫无起效。若不是三姐梅花以死相逼,王爹王娘也许早就绝了生的念想,随知枫去了,阴曹地府起码还能相逢。 骄阳县,还是那所小院落,程叔满脸凄苦,“小姐,惊天既然已经答应揽下此事,必当会有定论,你这终日里茶饭不思,身体已经支持不住,若是知枫公子回来看到你这样,他定会伤心难过…”。 “程叔你说知枫会回来吗?他能平安无事吗?”。 “小姐但请放心,惊天临行时已经请好友念敛先生占得一卦,按卦象,知公子当是历尽艰辛,但终无性命之忧,间或还有奇遇亦未可知,据说就着落在东南方向上,或许惊天已经和知公子相遇…” “知枫噩耗传来之时,当是之韵亡去之日!” *** 列侯镇的小酒肆,鸦雀无声。 连知枫都没了脾气,你这天魔般的人物还被人追杀,俺们一众小虾米家家的怎么抵挡解围?怪不得三十斤牛肉二十张大饼,这是急急如律令要跑路的节奏啊。 皇甫烟波看到众人此等模样,索性大喇喇骑在桌子上,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嘴里拿起一块足有半斤的酱牛肉,囫囵塞进嘴里,不清不楚道,“反正某也跑不动…也该来了,谁也跑不了嘿嘿…” 歌声,悠扬的歌声远远传来,那是村姑在为大家唱的葬魂曲吗? 天色忽转,倾盆大雨霎那间布满天地,宛若一张丝网将世间万物笼罩。 酒肆里的客商们顾不上变成落汤鸡的狼狈,四散奔逃。 阎罗殿,是非地,哥们尿遁了。 皇甫无害,爷孙俩,知枫,段凝眉一众就成了这天地间最为突兀的点缀。 柱香时间,死一般沉默,除了皇甫侠士胡吃海塞的动静外,再无人发出半点声响,一个个都如同砖雕泥塑般呆立着。 那种危险临近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知枫知道如果再不着手准备估计真的谁也跑不了,定定心神,知枫安步上前,“说说吧,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惊讶了,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小二模样的家伙打破沉默,他又有什么资格发出这样的质问? 皇甫无害实在无法相信自己的双眼,直愣愣看着知枫,半晌,方才懂得把嘴里的吃食咽下去,“奶奶的,你是何人,你…在问某吗?” 照啊,你谁?哪根葱?就这么问起某来了,一个荒野小店的小伙计…皇甫侠士直接无语了。 皇甫无害怪眼翻起,就要发作,谁知知枫下一句话愣是让他把刚塞进嘴里的大饼生生咽了下去,正好堵在喉头,憋得没了腔调。 “我乃大芷国承奉郎、御侮校尉,知枫!” 当今大芷承祖郡、南沐宁河府,名声最响风头最劲者不是八大世家、十大高手,不是五国的商贾巨宦、王侯显贵,而是破除水患救黎民百姓于水火,自己却深陷绝境生死不知的少年知枫! 大芷国承奉郎、御侮校尉,知枫! 众人眼中神情忽然复杂起来。 “果然是他,飞羽的报信看来还是有一定依据,知枫竟然在这一带出现,而且就在自己面前。”,段三公子段凝眉如是想。 “难道这就是那个在宁候府混的风生水起的知枫?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这是纪行远的反应。 “奶奶的,知枫,什么玩意?不对,知枫...知枫难道就是师姐说的要留意调查的少年豪侠吗?知枫这小子出道不久,却做出好几件惊世之举,今日或许还真的能被他破了局!” 念及此处,皇甫无害的黑脸愈发黑亮了,艰难地吞下足有半斤的大饼夹牛肉,铁塔大汉闷声问道,“破水患斩共工,你就是那个知枫?” … 接下来,众人终于从皇甫无害磕磕绊绊掩掩藏藏的话里了解到一个大概,原来皇甫大虾米最近在两国边境游荡时被一帮青衣人盯上阻杀了。 这些人武功接近一流,善于伪装且人数不少,虽被皇甫烟波杀了几个却如蛆附骨死死黏住,三天两头偷袭一次。 无害魔王不胜其烦又身负不轻伤势,现在多少有点强弩缟素的味道。 跑路脱不了身,打吧也寡不敌众打不过,更苦恼还不知道对方为何阻杀自己,从属何人。 惶恐间来到此处,不意碰上酒肆里一帮愿意陪死的主儿,正好顺势拉过来垫背,按后世天朝立国太祖的话,团结就是力量嘛。 段凝眉段公子这个烦躁,知枫知少爷这个苦恼,酒家祖孙俩儿就似乎只剩了害怕。诸家将更是心道,真是旦夕祸福,没来由的事儿,俺们就是陪少爷出来一游,转山玩水过家家的存在,俺们招谁惹谁了碰上此档事儿,这不倒霉催的么! 可是事到如今,跑也跑不掉,连皇甫无害都被死死盯上,自己这些人今日和他有来道去的说了许多,免不了被当作同党,天地之大看来也是无可遁形,怂管吧! 多人,接近一流的身手,善于偷袭… 知枫脑海里迅速整理着这些信息,转念间已经有了计较。 青牛破天图,还是青牛破天图! 没法啊,知少爷也就熟悉这个阵势,地下河道大殿里那些日夜也别白忙活,就它了! “诸位可否相信小弟的主张?知枫或可有办法与其放手一搏!”,沉声中,知枫分别看了皇甫无害和段凝眉,拱手道,“请二位配合!” 雨水忽地从茅屋外闯将进来,一下覆满的众人身躯,无害、凝眉二人相视一眼,缓缓点头,几乎同时发声,“知枫兄弟但说无妨,我段家必当尽犬马之劳!”,“你就安排吧,啰哩啰嗦,一会儿就被他们弄死了,奶奶的…” “好,既然诸位信任在下,知枫也就勉为其难,定当拼尽全力维护各位周全!”知枫一拱手,开始安排起来。 “这位大哥,你把酒桌搬到北方乾位斜立,将佩刀穿于左上,突出一半。” “段公子烦劳将火炉盖住,保留暗火,放于南面坤位。” “这位纪大叔,你将所有酒坛垒成品字形,引出火绳,待俺示意立即点火,尽量掩住烟气。” “皇甫…壮士,你将外衣脱下,覆于八个米袋之上,放于东方离位,然后藏身在东南兑位,绝不可暴露行迹。” “嗯,那位大哥你身材和皇甫壮士相仿,请持镔铁钺背对皇甫壮士所来方向,这里,西方坎位…” 看到知枫条理清晰,声音沉稳地布置着种种手段,众人心里随着慢慢安定,这少年身上仿佛有一种魔力,能让身边追随者容轻易信服,心甘情愿听命于他。 一切收拾停当,知枫忽然转身对酒家老者深施一礼,“老爹,您当有能力保护好小孙子,此外,关键时刻还请施以援手,知枫等必将牢记大恩!” 一语既出,石破天惊! 第四九章 青牛阵势现刺客只销魂 打住,什么意思?段凝眉有点乱,知枫这样对酒肆老汉礼遇是何缘故?话里话外的,似乎这老者也不简单。 知枫竟然说他能护住自己孙子,要知道杀手可是撵得皇甫烟波漫山遍野乱爬的凶徒,知枫怎么如此有把握,按老汉的话,他也是仅仅刚来此处半日光景。 段凝眉不由心道,“要不是刚才顾不上,早就把老者祖孙俩儿赶走了,陪着送死不说,还得分出人手精力去照顾他们周全,这不作死的节奏吗?现如今知枫何有如此一问,难道这老者还真是没人看得出深浅的世外高人?” 听闻知枫此言,皇甫无害也吓了一跳,心下嘀咕,“知枫如果没疯的话那就是某疯了,难道俺皇甫闯荡江湖许多年,终日打雁竟被雁啄了眼么,更关键的,某竟然没有看出来,老汉身上带着武功!” 看不出武力深浅是一回事儿,看不到身负武艺就完全另一回事! 只能说明一点,您了自身和人家差得太远! 皇甫无害平生只见过一个人能让自己完全看不出是否身负技艺,这种高山仰止长海孤舟的感觉也只在他身上才出现过,就是当世十大高手之一,皇甫无害的师傅,靳霄云! “怎么看出来的?老汉哪里有破绽了?”,说话功夫,酒肆老汉宛若变了一个人般挺直腰杆,刹那间整个天地便被一种举世睥睨的气势笼罩住,众人全都发不出半点声音,连呼吸都困难许多。 “少年人好眼力,名不虚传!”,一转眼,老者又变回原先猥琐市侩的样子,诸人心头压力锐减。 “老丈举止行为并无任何缺漏,小子无礼,也是仅凭猜测,只一点让知枫疑虑之处,您刚才为何不随众客商逃走?” 知枫的回答让众人顿时大悟,皇甫烟波说出险情之后,无关客商纷纷四散奔逃,酒肆祖孙俩虽然看上去惊慌害怕,却没有跟随的意思。 按说,江湖上打打杀杀恩怨情仇,一般老百姓躲还来不及,定不至于为了这两间破茅草屋白白丢了性命。 知枫便是从这细节,也只有这一个极细微处发现了端倪。 但即便看出门道,知枫心里犹自不敢相信,这老者要是能把一身武功隐藏到连皇甫无害之流都看不出来,那该是如何可怕的人物! 侠之大者隐于市井,这老汉要么过于无知、胆大妄为,要么就是真正的绝顶高手,至于他为何长年累月在此开店,风吹日晒低三下四,或许只有自己知道了。 知枫一试之下果然探出底细,或许老汉也知道一会打起来,想瞒也瞒不住,索性承认了事。 “吾与汝等素昧平生,老汉今生本不想再入江湖,只是听闻皇甫烟波所说青衣杀手,或许和老汉有点渊源…嘿嘿,既然如此,就让老汉再秤称他们的斤两吧。” 皇甫无害听老者语气似乎和青衣人颇有宿仇,心中大喜,要是有这么一个凌于绝顶的人物在身侧,还怕得谁来? 正要说话表个立场,老者又开口道,“靳霄云这些年看来也糊涂混世,教出的弟子都这么不成器。今日牵连到吾,这笔账少不得找他算算。” 无害魔头的嘴就那样张大着,这次估计能塞进去一斤整块牛肉了。 众人心下既惊又喜,喜的是,身边有这样一个绝世人物,安全系数增高大大滴,惊的是,敢如此直批靳霄云者,还动不动要找人家打打算盘清清帐,此老究竟是谁? 老汉似是叹了一口气,“不到万不得已,吾不会出手,各位好自为之!”,言毕再也不说话。那小孙子却像完全傻了般瞧着这出互打机锋的场面,看来老者连自己的晚辈都死死瞒着,个里倒底有什么机窍! 见老者一付事不关己的模样,知枫也难再出言相求,遂安定心神道,“诸位,望我等戮力齐心,彼亡我生!” 大雨如天穹侧漏,控制不住地往下倾泻,天地间早已灰蒙蒙一片。 几个青影慢慢在商路前方出现,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四面漏雨的小酒肆里,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一个伙计模样的少年正懒散地倚在柜台前打瞌睡,“皇甫烟波”独自坐在一张桌子边痛饮,而另外两桌的客人却像被秋雨浇灌得困倦似的,或歪着或趴着,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皇---甫---无---害---!”雨中隐隐传来呼喊声,这四个字不断重复,越来越响亮,一会功夫遍洒雨中。 “魔音惊魂,尔等屏气定神!”,众人耳边传来细若游丝的声音,知枫心里稍稍安慰,老者毕竟没有完全撒手不管置身度外。 “宵小之辈,装神弄鬼,可敢与某堂堂正正一战!” 酒肆里传出皇甫烟波粗狂豪迈的吼声,瞬间将外面青衣人的“魔音惊魂”破去。 来路上几个青影顿了顿,又继续向着酒肆前行。 异变突生! 就在众人注意力似被正在接近的杀手吸引时,茅屋顶上豁然裂开,一道青影飞冲下来直击知枫。 与此同时,破壁、穿窗、碎门! 左、右、后三个方向忽地闯入几人,分别袭向零星散布在酒肆里的几位客商,奇怪的是“皇甫无害”那里却没人理会。 段凝眉在敌人杀入的一瞬间想也不想就栽往地上,像吓坏了般连滚带爬蹿向酒肆北面角落。 来袭之人略略一呆,自己似乎并未扑到对方身边,这家伙还真识相,逃得到快。 顾不上多想,来人飞身跃起,长剑如毒蛇般直刺段凝眉后心。 纪行远趴在桌上,六识却紧紧探查身边异状。脖颈风声大急,纪行远猛地推开身前桌椅,身子顺势伏趴而下,如一条蛇般滑向南侧坤位,顺手间已经点燃引线。 身后杀手如影随形,靠着蹬开桌椅的借力,挥剑再砍。 相似一幕在酒肆里同时上演,段家几个家将随从也都分别被青衣杀手锁定,哀嚎顿起,屁滚尿流。 这些青衣人显然是法度严谨心思缜密、经过常年合击演练的高手,先通过正面出现的身影吸引众人注意,再使用“魔音惊魂”扰乱心神,当大家惊慌的片刻从他处杀入,先解决帮手,再除去主要目标,部署可谓环环相连丝丝入扣。 知枫在头顶青影临身刹那,向前错了半步,按说以他目前的武力,在对手面前过不了十招,但生死搏命不一定总是靠武功、靠力量。 智慧、借势、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以及阵法、布局、青牛破天图,这些才是知枫等人仰仗的绝地杀招。 招式忽变,直刺换成平削,青衣杀手显然武功高强,甚至知枫躲闪这一下也在他的算计中,电光火石间剑势就要追上知枫后脑,阴恻恻的寒气把少年满头乱发吹的炸将开来! 半步天堑,杀手忽然发现前方“皇甫无害”趴在米袋之上,自己这一下前冲就算能够将这小伙计斩于剑下,但必将为“皇甫无害”所乘,定无幸免。 黑铁塔无害不是明明在那张酒桌边坐着么,怎么这里又冒出一个来,哪里出了问题? 一犹豫间,知枫堪堪躲过,回身大喝,“破!!!” 知少爷豪气英发地推动手边早已准备好的一张椅子,撞了一下斜前方摆放诡异的残破酒桌,酒桌又横砸在一堆垒好的酒坛上… 阵法发动。 酒肆里宛如忽然钻出了一条巨大的怪蟒,它那由空气组成的身躯有如实质般将来犯的青衣人紧紧缠住,众杀手在青牛破天图的桎梏下,禁不住全部顿了顿。 弹指,瞬间,刹那,也许只是十分之一秒,生死已判! 偷袭知枫青衣人的剑再也削不下去,一把铁钳已经从前胸穿出后背,生命也随着铁钳被抽出一丝丝从身体里流逝。 刺向段凝眉后心的长剑凝在半空,段公子猪哥般看着已经和乾位的桌子连为一体的青衣人,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娘的,杀人的感觉果然美妙,桌子里提前嵌好的腰刀,半截正插在杀手的胸膛,刀柄晃晃悠悠似乎对段三公子的念头颇为赞赏。 纪行远的手锁在青衣人的喉头,众人中仅次于皇甫无害的身手让他在反击时候游刃有余,酒肆狭小,辗转腾挪的小巧功夫正当其用。 喉头的碎裂声和尸首的摔倒声同时响起,引火线燃烧着燎过死人的鬓发扑向酒坛。 破门进来的几个青衣人这时正冲入茅屋,他们眼里只有“皇甫无害”,仿佛余人都是死尸,只是没人会料想到既定好的同时出手偷袭的安排,竟然解决不了几个下三滥的帮手。 独坐闲酌的“皇甫烟波,无害侠士”似也感觉到背后的杀意,扭身便走,青衣人顾不上细看酒肆内情形,蹬步如飞紧紧跟随。 一追一逃间几人已来到堆积一起的酒坛之处,眼见就要追上,“皇甫无害”忽地扭过身躯手中镔铁长钺脱手飞出,青衣杀手们只看见一张陌生的脸,一个被扔得晃晃悠悠勉勉强强的飞钺,而这一眼也是他们对人世间最后的印象。 火势顿起,酒坛似乎没来由地被地狱之火点爆,燃烧着、炸裂着和飞钺一起冲向青衣杀手,最前面的两人退无可避,就那样生生被卷入火中,瞬间被一道道火龙缠绕,惨嚎着满地翻滚。另外两个转身就逃,他们显然深刻理解了“打不过跑”这句话的精要。 烟花易冷,生命流逝,硕大的拳头取代了镔铁长钺,却不减去丝毫威力,黑铁塔大汉狰狞着狂笑着出现在青衣杀手面前。 身体四散飞出,再软绵绵落下,终日阻杀他人的杀手终于知道被人设计埋伏的感受---只不过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 战局在突忽间开启,又几乎同时结束,真正生死搏命,怎会像舞台剧般喧哗热闹却繁冗拖沓! 生命如流星划过,浮屠众生。 第五十章 侠之大者隐者无敌 “但求无过问群仙,惜缘心系人世间,身藏市井淡福祸,而今一念毁万千。渔书樵耕世俗礼,我自笑与烟尘间,若无湿婆降凡世,敢笑老君不笑天!”---《大芷形制录侠客列传---夏侯皓月篇》 生活的美好可以设计,生死的安排无人能及。 青衣杀手终是实力非凡,虽一战之下几乎伤亡殆尽,但也有两个段府家将来不及在间不容发的险境里退身避祸,死于刺客剑下。 只是当血淋淋的剑从死尸身上抽出时,局势已变。 知枫和段凝眉挡在正门乾位,纪行远和另外两个家将堵住破壁的坤位,皇甫无害浑身骨骼爆响,从离位慢慢逼近。 仅剩的三个杀手对视一眼,正中一个略一点头,左手忽然挥出数点寒光射向皇甫无害,脚下似是一滑,将几张桌椅踢飞起来直奔纪行远三人,身形却是暴退,嘴中高喝,“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右手剑光大炽,刺破虚空,直奔知枫和段凝眉二人。 知少爷心下一阵气苦,对手暗器袭射杜无害,桌椅阻住纪行远,显然判定这两方武力最强,是不可硬拼的主儿。 此等形势下,自己二人理所当然被作为主要突破口,软柿子嘛,自是搏命一击的好选择。 也难怪,知、段二人虽说也杀掉两名刺客,但杀人的招法那叫一个粗陋,火钳穿胸、腰刀钉桌,要说是提前算计好、没有运气的成分青衣杀手断然不会相信,狗都不信! 气苦之下知枫更是叹息,那两个被杀家将没能快一线将青牛破天的阵势彻底催发,差了两个环节的驱使,本来霸道无比的玄天阵法,也就只剩一两成威力,终是让青衣人得以喘息出手反击。 一发动百草惊,另两个青衣刺客间不容发,同时旋身退往西方坎位,那里是一直偎缩在角落里的祖孙二人,也是可能有机会破壁逃脱的唯一生路。 “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莫名其妙的呼喝中,青衣人已到知枫二人身前,剑气如虹。 按知枫的身手,一对一比武的话当能勉强接下对方十数招,可此刻青衣人完全一付“你砍我两刀,我也要刺你一个窟窿”的泼皮无赖打法,性命攸关下,根本不管什么剑招剑势,只将全身劲气布于手中利刃。 随着那声古怪的呼喝,青衣杀手浑身发出淡红的光芒,出招的速度和声势徒增数倍。 知少爷抱头鼠窜,段公子屁滚尿流,两人都是少年成精,跟疯子比拼命、与悍妇比撒泼,傻了吧俺。 青衣人似是料到此种情形,身形毫不停留,电闪般闯将出去,随着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影子已在丈余外。 “但求无过问群仙,惜缘心系人世间,身藏市井淡福祸,而今一念毁万千。渔书樵耕世俗礼,我自笑与烟尘间,若无湿婆降凡世,敢笑老君不笑天!” 一阵袅袅蕴蕴的声音从酒肆里传出来,随着诗句的吟诵,游荡九天。 门外几乎已经逃出生天的青衣刺客忽然身形顿住,似是用尽全身力气才能缓慢迈出一步,再半步。 声音更厉,青衣人像被一只无形巨手拉着缓缓倒退,越来越快,最后直飞入酒肆,摔在柜台前,已是气息全无。 “擒龙控天!” 皇甫无害失声叫出来,没看过裸奔男,但总见过幼童撒尿,皇甫无害也是号称当今五国中名震四方的大虾米,见识终究不凡。 能以诗句溶于自然,挥洒间隔空杀人,正是当世十大绝顶之一,笑傲宇内三十年无敌手的市井大侠夏侯皓月的成名绝技。 袭向祖孙俩儿的两个青衣杀手早已伏尸地上,酒肆一众人等只见得他们猛冲过去,却在三尺外直挺挺倒下,甚至没有后仰的姿势和散瞳的机会,碾死个蚂蚁或许都没这么利索吧。 老者沉默不语,叹了口气,“十年来,吾风尘游戏,酒肆里迎来送往,看惯世间悲欢,人情冷暖,今日被尔等所扰,这里,吾是呆不下去了…” 没人敢接半句屁话,夏侯老汉也忒恐怖了,举手间杀掉接近一流的高手,虽说对方身体有伤,但从酒肆屋里到门外旷野间,距离何止数丈,敌手虽身形如电,但说拿下就被拿下,吟诗杀人…俺们都怂了还不成! 看老者竟不再言语,皇甫烟波壮起狗胆,“前辈可是那个…那个夏侯大侠?” “小子,回去告诉你师傅,夏侯皓月不日当前往九阴山拜访,嘿嘿,他教徒不严,遇事蛮横,我倒要看看靳霄云还能如何护短!” 皇甫无害这个悔啊,你说某瞎嘞嘞啥啊,这老汉明显一个不讲理的主儿,也不知道十年来在此忍气吞声怎么就没能磨掉半点性子,这岁月怎么耗过来的? 再说俺皇甫也没做啥伤天害理的事吧,行侠仗义虽谈不上,但也没仗势欺人不是,就是话粗点儿,脾气暴点儿,这这这某找谁说理儿去? 看着皇甫烟波没了半点铁塔硬汉的脾气,知枫心知这武力逆天的老者定是来头不小,说来惭愧,知少爷混迹山野,初入江湖,八大世家十大高手也没怎么探究钻研,还真不知道靳霄云、夏侯皓月都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这倒也好,无知者无畏,知枫对着夏侯老汉倒是没半点含糊,“前辈武力通神,小子大开眼界,敢问夏侯祖今后有何打算,若不嫌弃我愿迎夏侯祖回宁侯府,知枫必当牵马坠镫以报援手之恩。” 话说得漂亮,不亢不卑,真真少年不识愁滋味。 听到这话,夏侯皓月为之气结,少年人还真敢来啊,安排起老汉了,三十年纵横江湖,知道真相者没一个敢在吾面前高声乱语,更别说赤果果地招徕了。 夏侯皓月忽起童心,“知少侠的名头吾倒也听过,破水患斩共工,何等豪气,嘿嘿,吾年轻时却没你这般风采,知枫你也配的上一句孺子可教了。” 包括段凝眉在内,尽皆傻眼,这是捧还是贬?豪情盖世的少侠只是孺子可教吗? 唯有皇甫无害心里清楚,夏侯皓月一句“年轻时却没你这般风采…孺子可教!”那可是惊天动地的评价,没看这牛人对某师尊都连呵斥带讽刺的不给情面,这评价要传出去,知枫小子一天之内名动江湖都是分分钟的事儿,夏侯皓月,那可是纵横天下的大神啊! 知枫飘飘然接过话题,那是,后世古武湮灭战队的教头也都整天说俺“可教”,看来英雄所见略同了,“夏侯祖既已露出行藏,不知今后如何打算,可愿考虑小子建议?” “看来你是真不怕吾啊,没见过天高地厚还是经过洪患锤炼心志坚定至斯?”,夏侯皓月心里转了转念头,有了计较。 只见老夏侯对向知枫吟道,“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萚。他山之石,可以为错。” 夏侯皓月神往远方,似是缅怀,“这几句是吾少年时师尊时常告诫之语,小兄弟可知其含义吗?” 众人只觉那种铺天盖地的压力又覆在周身,身处压力中心的知枫更是差点没趴倒地上,有如实质的气势含而不显,厚而不锐,就那么死死压在心头,让人有种屈身跪倒,顶礼膜拜的冲动。 知枫心知这是老者在试探自己,心里不禁发苦,老爷子啊,俺还没炼到“沉心入架”的阶段了,哪经得住您这等威吓? 并不像后世网络小说里说的猪脚要强顶着傲然挺立,知枫一试之下觉得难以抗衡,索性借势坐到椅子上,喘了口气,“夏侯祖考教,知枫粗鄙之人说不上能够详解,小子只知此几句是促人向善的良言。” 话锋一转,“但相比这些平和置世的立身警句,小子更愿意夏侯祖能够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自从地下河道重现人世,知枫的志向已经从刚穿越来的简单安详活着,变成争雄天下一统山河,好歹也是《九界天书》在手的强人不是,试试还是要滴。 牛掰啊!段凝眉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敢和夏侯皓月针锋相对,这世间能有几人? 夏侯皓月所言乃《诗经.小雅.鹤鸣》里的句子,说的是人生应当向往鹤翔九天、鱼沉深渊的自由自在生活,休要追逐名利诱惑,常以他人为镜方可打磨自己。 而知枫反过来用三国曹阿瞒的《龟虽寿》劝老夏侯别没事藏着隐着,瞅个冷子发大招,您老比廉颇还小了去了,快出来发挥余热吧。 夏侯皓月心里泛起一种古怪的感觉,扛不住自己压力就坦然坐下不怕丢人,知不可为而从之,说明知枫坦荡但机敏,而后对自己劝告的诗句却又表现了少年人的壮志豪情。 这都劝说自己没事出来遛遛,知枫能甘于寂寞吗? 了不起! 夏侯皓月笑了,老怀大慰,一下子杜无害、段凝眉诸人顿觉这雨天怎么如此顺眼,这世界怎么这么美妙! “罢了,吾既已露行藏,也就有了入世的念头,小兄弟所言吾虽不敢苟同,但…”话音没落,夏侯皓月忽然脸色一变,“何方朋友既已在此,何不显身一见,道是吾夏侯皓月当不起这个脸面吗?” 遥遥远处,清音飘渺,“惊天受友人所托探求知枫下落,既知无恙,又得夏侯老兄照顾,天下间谁能伤之,惊天自去,后会有期!” 来者竟然是惊天! 和夏侯皓月齐名的十大绝顶之一,绝世惊天! *** 祖,的称呼在古代就有,唐宋时期是对老人的尊称。 第五一章 暗影青衣现,夏侯托孤 周末两天双更,第一更 “时舒靖三年,暗影青衣乱于世,臣祸其君,将害其兵,父失其子,弟损其兄,万千黎民失其所,瘟疫水患遍及天地。五国社稷震荡,政权更迭,亡于十年乱世者不禁千万,繁茂村落十室九空,苍生浩劫,宇内纷乱,史称暗影祸事!”---《大芷形制录.离殇篇》 皇甫烟波活到恁大岁数,今天算是开了眼,遇到一个少年奇才,一个旷世大神,一个八大世家嫡亲公子,还听到一个绝顶高手的遥遥传音。 也不管惊天倏忽来去,望着天地间无边雨幕,夏侯皓月缓缓开口。 “尔等可曾听说过暗影青衣?” 看到众人面面相觑,夏侯皓月继续道,“人们都知道当世八大世家十大高手,但世间万物,芸芸众生,又暗藏了多少奇人异士!” “暗影青衣三十年前在五国中风头之劲一时无两,他们明面上是杀手组织,但暗地却是臭名昭著无所不为。暗杀官宦、干涉朝政、愚弄黎民、挑起内乱,甚至引动各国间战争,五国民生政事一片混乱。” “后老夫与靳霄云、费彧宇等联手做局,伏杀他们大半主要头目,暗影青衣元气大伤之下开始匿藏行迹,转入暗处。其首脑却始终未曾揭示,三十年过去,没想今日又现踪迹!” 夏侯皓月叹气续道,“吾陷于市井十年,多少也顾忌于此。今暗影青衣追杀皇甫无害,应与当年恩怨有关,皇甫小子,既然暗影青衣重现世间,当速传信于汝师,早作打算,自此天下恐怕又要迎来一场血雨腥风了。” “暗影青衣…”知枫默念几遍,遂开口问道,“敢问夏侯祖,暗影青衣行事可有迹可循?” 夏侯皓月心下赞许,少年人问到点子上了! “暗影青衣组织按其做派可一分为三,一者现于草莽,行暗杀官賈、蛊惑黎民之事,二者隐于闹市,多以联络安排、刺探情报为任,三者混于朝堂,当为掌控权势、惑乱各国朝纲。除作为杀手现者身着青衣,武艺不凡外,余人皆泯然众人无法分辨。” 顿了顿,夏侯皓月又道,“暗影青衣行事虽诡秘狠辣,但有一点却谨守自家原则,就是除非雪仇报恨,否则无巨大利益时绝不轻易出手…” 知枫听到此处,不由心里一动,“夏侯祖等诸位前辈当年也是利用这一点设局伏杀的吧!” “虽不中亦不远矣!”夏侯皓月禁不住频频点头,果然孺子可教,“若今后与之对敌,或可许以重利诱之,切记!” “还有一事,尔等可察觉那冲出门外的青衣人有何异状?”,夏侯皓月似乎诚心考教众人,并不直说,反而以此发问。 “冲出门外时那人喷出一口血,似受伤颇深。”段凝眉接过话题,若有所思。 紧接着,知枫补充道,“喊出那句‘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同时,青衣人功力像是高出数倍,招式不再有任何花俏,直为横劈前刺,气势一往无前,我二人绝无可阻!” “他们三人一个眼神交换就能做出分而击之的选择,必定有特别的传信通意方法。”纪行远终是行走江湖多年,细致入微的观察远胜众人。 “哈哈,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夏侯皓月此言既出,知、段二人倒无感触,纪行远却心下为之气结,心道,俺转年也四十有二,前辈您只会‘孺子可教’这一句话吗? 夏侯皓月才不管诸人心思如何,沉声道,“暗影青衣中定有隐匿的绝世高手,竟能创出如此武功,这一‘噬血惊魂’与‘魔音惊魂’、‘敛语惊魂’乃暗影青衣组织三大不传秘艺,若吾所料不错,青衣人通过反噬自身血脉激发体内潜质,瞬时获得数倍于己的战力,方可有如此威势,虽吐血伤体,但终是搏得一丝生机。” “至于相互间的传信通意,则或与‘敛语惊魂’之术有关。” 说到此处,夏侯皓月转过身盯着知枫道,“知枫,现如今你风头正盛,或将引起暗影青衣关注,平日里当多加留意。” 伸手拉过身边孙儿,老夏侯又道,“此子乃我夏侯家唯一血脉,吾只是通过药物自幼对其洗炼肉体和运用内力洗筋伐髓,底子虽好,但并未曾习得武术。概因吾念及江湖凶险朝不保夕,本想让其体格健壮太平度日,但既然吾行藏已露,又因暗影青衣之事不得不提前安排,跟于吾身边,多有不便…” 夏侯皓月无限慈爱轻抚小孙子的头顶,“今日所至杀手无一漏网,尔等短期当不会再遇事端,虎逆,你可先随知枫前往宁侯府暂住,吾日后再去寻汝。” 听得此言,夏侯虎逆涕泪横流,毕竟还是孩子,虽然终日迎来送往应对各路客商绰绰有余,但一下子与自家爷爷分别,还是忍不住放声哭泣起来。 夏侯皓月当世绝顶人物,虽然心中不忍,但却果毅绝断,“虎逆,休要哭泣,吾意已决,就这么定了,知枫你过来说话。” 带着疑问,老夏侯与知枫二人避过众人,来到屋外旷地,还未待知枫开口询问,夏侯皓月已道,“小子刚才布下的可是青牛破天图?” 似是料到知枫讶然的样子,夏侯皓月自顾自言,“青牛破天阵法已经失传百年,吾也是仅从流传下来的个别典籍上略有所知,今日一见,果然威力不凡。吾无意探究你从何得此阵法精要,但需牢记,身负奇遇当做仗义事,行善良举,若是多行不义,吾必不饶你!” 说到后来夏侯皓月已是声色俱厉,须发喷张,惹得远处段凝眉、皇甫无害一众不禁心下暗自恻然。 看着市井奇侠绝世高手夏侯皓月如此郑重,知枫非但没有反感恶念,心下对其倒越发钦佩。 虽被世人高山仰止,却始终心系苍生,这等高风亮节才真正诠释何为侠之大者! “知枫受教,夏侯祖金玉良言,小子必当牢记于心,我知枫自此立誓,行,当驰于天地,情,当躬于黎民,不负所托!” “虎逆年幼少不更事,知枫小哥多有所累,拜托!”夏侯皓月竟然躬身一礼,不待知枫有所举动,已是转身出门。 “了却君王天下事,嬴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注),清吟中,老者已如惊鸿贯世,倏忽消于雨中。 知枫心下怅然,如此厚德仗义老者,却没有机会更多聆听受教,人生无奈事十之八、九,也罢,且随风去。 但得回身再入酒肆,夏侯虎逆已经擦去泪水,一脸坚毅地望着知枫道,“知枫兄长,若不嫌我年幼无知拖累于你,虎逆愿跟随兄长天南地北世间闯荡!” 虎祖无鼠孙啊,知枫拉过夏侯虎逆,揽入怀中,既感念夏侯皓月的信任,也对虎逆如此表态甚为欣喜,真是个有眼力价的孩子,嘿嘿,孺子可教! 段凝眉这时忽然凑过来,“知少侠,呵呵知兄弟,能否帮老兄一个忙?” *** 注:本是辛弃疾名句,这里因时应景拿过来一用,兄弟们多支持,收藏点击花花票票章章…求包养啊!联赛如火如荼,希望能更上层楼!加油。 第五二章 诡异同盟,知少爷赴华都 周末两天双更,第二更。 段氏一脉,权倾南沐,父子三显贵,当朝十士人。 百年来,段家在南沐的地位毋庸置疑,可以说只要不是求取长生不死药,破碎虚空丹,在南沐就没有段氏一族办不成的事儿。 父子三显贵,是指段凝眉父亲黔国公太傅段荆南、长子兵部尚书右丞段正轩、次子太学博士太子侍读段贺语。 当朝十士人,则说的是段家嫡系或者旁支在南沐有十多人官居要职,由此可见段氏一门在南沐国何其荣耀! 此刻,听到段凝眉竟然欲求于己,知枫心下诧异,胸中疑惑但表面不动声色,“段公子但说无妨。” “两件事,”段凝眉开门见山,“听得知枫兄弟在青衣坊为馨大家所谱‘明月几时有’之曲,家姐辗转以获,惊为天人之作。现知我遍寻知枫兄弟,特命凝眉务必为她求得佳作一曲,此乃其一。” “其二,我南沐以茶道、药材、皮毛为通世经商之本,商道以与大芷承祖郡之间往来为最。洪患之灾,南沐与大芷关系微妙,关乎两国通商,朝堂之上众说纷纭,暗流涌动,父亲也无法左右局势…” 说到这里,段凝眉神色肃然,“本由我段家把持的商运近来不断有暗势力挑动事端,更于前几日商道初开之时,两支段氏商队在大芷东三郡被盗匪劫持!” 说到此处,段凝眉躬身一礼,“知枫兄弟若能助段氏一臂之力,保得往来行旅无忧商路通畅,段凝眉必有厚报!” 听完此话,知枫脑子里迅速分析着段凝眉言语里隐藏的含义。首先,求曲之事按说无足轻重,但段凝眉竟然首先提出,他所谓的家姐看来在其心中分量不轻。 再者,以段氏百年来对南沐的掌控,段荆南当下竟然无法左右朝堂,这说明南沐必然有针对段门的潜在势力暗中作梗,段家的权威已经受到挑战。 第三,段凝眉在此地出现,该是通过某些渠道猜测自己有可能在南沐宁河府脱困险境,故而专门在通关要道等候。可若只是因为商旅被劫,他需要下这么大本钱,并对自己如此屈尊就教吗?里面的隐情倒底如何? 念及此处,知枫正色道,“公子本意,想必非是仅要知枫配合缉盗如此简单,恕知枫愚鲁,段公子但请明言!” 话头摆在这儿,我知枫不傻,你不明说出来,免谈。 段凝眉嘿然一笑,“知枫兄弟敏慧,既然如此,凝眉无需遮掩,段氏在南沐已入局中,我等欲借助知枫兄弟与宁侯府建立进退同盟,望兄弟成全!” 这话说的知枫一惊,段凝眉主动承认段氏陷入局中,可见段氏一脉在南沐朝堂形势不妙。 欲通过自己与宁侯府建立联系倒也自然,毕竟这种两国贵胄之间私下来往是绝不能摆到明面上的,以知枫在宁候简啸天心中地位,在承祖郡如日中天的声誉正是合适人选。 最关键的知枫官职并不高! 这种层面上的试探,即便被宁侯府拒绝也不会伤及南沐段氏脸面,段门出头进行接洽的毕竟只是段凝眉,既能代表段氏态度,又没有官爵在身,可进可退。 “不知凝眉兄希望知枫如何相助?” “替我谱一曲,杀一人,做一场戏!” *** 承祖郡宁侯府,非年非节,可候府上下竟然洋溢着一种不是年节胜似年节的欢快情绪,只因为知枫知少爷有消息传来,少年豪侠还在人间! 日前,第五之韵遣快马急报,惊天已经在南沐宁河府香河县确认知枫生还的信息,今晨边军又得到知枫从南沐亲笔传书,告知平安。 王娘王爹、小郡主清月、胭脂烈马简笑语、三姐梅花、简十三叔、烈耳王强一众人等,此刻也顾不上什么官阶等级、地位身份,济济一堂,围坐在老管家简叔周围,听着他一遍又一遍念着知枫平安家书,看着那比狗爬还丑陋的字迹,一个个笑着泪着。 大堂另一端,宁候简啸天、大将演武、费家老者尺算以及大公子简从容面带微笑,悄声密议,“三哥、演武、从容,你们怎么看待知枫这纸密信所指何意?” 密信是知枫通过火漆暗印另外递上的军帖,只有寥寥几个字,“与段凝眉共赴华城,以图盟约!” 几人对视,尺算一字一顿,“段氏危矣!” *** 五日后,南沐华城,知枫与段凝眉一行悄然潜入。 南沐国所辖多为高山峻岭,地势颇为险峻,唯气候宜人四季不著。 不同于其他地区,南沐国都华城四周倒是一片平原之地,水草丰茂,花开四季,因此又被世人称为花都。 是夜,子时临近,万家寂静,只有巡夜更夫四处游荡,喊着一成不变的“小心火烛。” 黔国公府侧门,段凝眉几人做贼般偷偷入内,一个时辰之后段凝眉又带着几个随侍匆匆离开,一切都是悄无声息,宛若幽灵。 知枫所处客房,段府大公子段正轩正拱手施礼道,“有劳知枫贤弟前来段家,正轩感激不尽。今夜已晚,家父不便相见,特命正轩陪知枫贤弟少酌几杯,以整劳顿之体,明日当倒屣相迎。” 这位段府大公子,身高八尺,相貌威猛,但说话言语间倒显文质彬彬,虽没有段凝眉那么俊秀风雅,却更显男人刚阳之气。 知枫笑道,“段大哥无需多礼,知枫年少,若有言语冒犯请勿挂怀,能否略略将目前形势告知一二,让小弟心下也有些计较。” 听到知枫如此说,段正轩长叹一声,娓娓道来。 原来南沐当朝官场以四大巨宦最有实力,其中百年段氏势力首屈一指,另有田、刘、程三家虽然比不上段氏煊赫,却也是数十年屹立朝堂的显贵。 多年来段氏一门把持朝纲,另外几家相对低调,并不愿明里与段氏作对,但也是不断经营自家实力,成为不可小觑的存在。 重阳节前月余间,朝堂忽然兴起一场通商论战,明里要求利用水患的契机改变与大芷国之间的商贸协定,调整进出本国货物商税,并要求对大芷施压,允其放开多种南沐稀缺如丝绸、瓷器、铁器等物资交易。 众朝臣都知道这所谓调整两国间的贸易协定,其实最终目的是为了对付段家,破除段氏一门独大的格局。 究其根本原因,南沐竟然没有完备的商贸管控机制! 数十年来,从属于各大家族、达官显贵的商业集团,垄断着南沐的贸易往来,可以说南沐的经济发展完全依托于氏族阶层的意志,这种在其余四国不可想象的诡异现象,正是南沐独有的特殊国情。 南沐对商贸税率的征收核定,依赖于各州府的司马,县级则由县丞辖管,这也倒罢了,其紧要处在于,商税的设定没有一定之规,往往按照历年惯例征收,只有遇到灾年时方可减免。 这个所谓“历年惯例”正是由段家所定! 段氏在其主导的茶道、药草、皮毛、盐道等南沐最主要的物产上放低税额,而在从属其他大族显贵控制的丝绸、瓷器、珠宝等方面却收税高昂。 这就造成南沐稀缺的物资在入境时已经被重税抬高价格,只能成为部分有钱人才能消费得起的奢侈品。而不被段氏控制的南沐地产货物,其出境价格又远远高于他国需求底线,货物销路难寻,最后只能赔本贱卖。 一出一进间,段氏越发财源滚滚财大气粗,自己吃独食,难免遭人嫉恨。 水患就是一个契机,让其余三家联合那些没有依附于段门的官宦群起发难,不但要求自己利益大幅提高,同时也打击段门声誉,削弱其朝堂控制权。 简单介绍完毕,段正轩肃声道,“知枫贤弟可能认为我段氏一门过于贪婪,故此引起敌对势力攻击,但个中隐情实非表现。” 沉思片刻,段正轩又道,“我段氏把持的物资多与民生相关,绝不能提高税率,引起民乱。而段门之所以商贸利润丰厚,概因利薄量大,方能维持,而其他物资本就属于浮世乱国的糜烂因由,我段氏绝不可任其惑诱世俗,打破平衡。” 知枫听着段正轩的话,心下不以为然,说来说去还是段氏忧国忧民,不能任由其他世家贵族坐大而已。 不过知枫起码认同段氏能让百姓安居生活的理念,至少在涉及民生的领域,段家还是懂得深浅,不为一己之私而置黎民于水火。 知少爷本不想掺乎这种官宦之间狗咬狗的利益之争,但转念如果南沐内乱,百姓祸事首当其冲,在自己还没做好图霸天下,一统江山的部署时,知枫更希望各国政局稳定,起码在战事未起时不要民不聊生。 虽然穿越来到大芷国,但知枫对大芷的认同感,与后世自己对于祖国天朝的感情不可同日而语。当下,知枫也只是机缘巧合被宁侯府招徕,仅仅以此作为自己的进阶入世之途。但要说此时就为了大芷一统天下,提前进行奇谋暗计的布局,弄得各国内乱缤纷,并非合适时机。 想清楚这一点,知枫遂道,“敢问正轩大哥,知枫此行又能做什么呢?” “具体措施待得日后从长计议,当下最紧迫之事,还请兄弟为家妹谱一曲霓裳之曲!” 第五三章 忽图圣歌,暗斗瑶馨 周末两天双更,第一更。 南沐在五国中版图最小,但作为都城的华城却不比其余四国之都略差半分。 翌日清晨,阳光明媚温暖照人,作为南沐众显贵聚集之地,定景街此刻早已人声鼎沸车马川流。 华城田府,南沐中书令暨太子詹事田明远喝着顶级铁观音气度悠闲,堂下一仆役打扮的中年汉子正低声禀报。 “你可看清,段凝眉回来时只是几个段府家将随行吗?今天还有没有其他生面孔暗入段府?”,田明远随口问道,“听说段凝眉此行是有特殊目的,似乎要找什么帮手,速去查清!” 定景街紧里处镇国大将军府,南沐镇国大将军刘林静与位居太常卿勋上护军的程劲草相谈甚欢。 一脸络腮胡子,其状威武面带雄豪之气的刘林静抬手请茶,继而问道,“以程兄之见,段氏可会还有什么后招吗?” 与刘林静高大强悍不同,太常卿程劲草相貌清秀身材矮小,颌下山羊胡透着一股精明狡黠。 程劲草嗫了一口浓茶,慢条斯理道,“我三家联合,几处发难,段氏颇有应接不暇之感,只是万年巨木虽死不腐,现在只是朝斗刚起,论胜负尚早,我等最紧要的应是在灵女之争上取得先手,方可立于不败!” “灵女五日后也该有定论了吧。”,刘林静若有所思,“这次倒要看看段家怎么解这个结!” *** 段府密室,段家当代家主段荆南亲自与会知枫,上香茶,敬上座,足足做到礼贤下士! 有求于人不得不放低姿态,这一点共识不分古今。 “知枫公子才情绝世,勇武过人,更有济世悯众之豪情,老夫十分敬佩,今日得见果然少年英武卓尔不凡。”段荆南几乎一口气把所有能用的赞美之词都倒了出来,样子要多热情有多热情,完全不顾身份差异,宛若老友。 知枫心里冷笑,段大爷只不过是想借助外力帮自家破除内患罢了,要不要说的如此肉麻! 想归想说归说,知枫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段家主何必赞誉至斯,知枫愧不敢当,如今南沐朝堂形势莫测,正轩大哥已经给小子说过梗概,还请段太傅示下。” 小伙子推起太极来也是杠杠的,当俺知少爷是垂髫幼童吗,不扯虚的,主题不提,别想着几句赞美就让俺飘飘然表忠心。 段荆南哈哈一笑,“既然知枫公子如此爽利,老夫也就开门见山,具体朝争细节暂且不提,当前紧要之处是请知公子为小女谱得一曲,五日后灵女之争当左右南沐政局大事!” 随着段荆南的介绍,知枫终于明白,这次南沐之行的安危远比自己当初所料要凶险得多。 南沐全国上下信奉忽图圣教,百年前南沐动乱,战局胶着之时,忽图圣教的教主率十数万教众力挺王室,以其超然地位和绝大影响力分化叛军,终置其溃败。 内乱平息后,南沐国君立忽图圣教为国教,自此忽图圣教百年来长盛不衰。 忽图圣教,设立教主、灵女、大祭司各一,其下再设五护法,数十令主,逾数十万教众,其在南沐朝野所拥有的影响力,甚至远在四大世家之上。 数十年来,教主一位以教主亲传弟子独脉相承,且均以精研教内绝艺“问天策”为己任,甚少参与传教布道、教化子民,虽在教内有无上权威,但一般不过问教内琐事。 这一代教主西风醉欲求道法和武功突破,早已隐匿于山野秘处,踪迹难寻。教中一众事务均由灵女和大祭司掌控。 灵女是从教主亲自点化的数位才情容貌绝佳的妙龄女子中选出,主要管理教中传道、授徒、组织、钱粮、礼法、济世等各项事务,可谓真正大权在握。 地位同等的大祭司则主持祈福、治病、除灾、探秘、演武等其余各项教务,尤其在选立灵女之时,大祭司的意见最为关键,在诸方相持不下时可一语定夺! 南沐段氏作为南沐最势大的世家,其与忽图圣教的关系一直密不可分。 不说偶有段氏族人出任教主,仅凭教务权脉中地位最高的灵女一位,已经连续五届被段家垄断,段家与忽图圣教的亲密度即可见一斑。 本代灵女本是与段荆南同辈份的远房族妹,一直身康体健,却不意于旬月前无故暴毙。段家派出数名武功名家、医道圣手都找不出因由,这亦成为近来震荡南沐的一大奇案。 十数日间,舆论在悲愤苦逼的教众中逐渐形成一种声音,有说法因为段氏无良,天降噩运于灵女,方有此奇祸加身。 紧接着两位护法、数位令主联名要求修改灵女选拔方法,大祭司态度模糊虽未同意也没反对,一付冷眼旁观的架势。 有人出头无人反对,于是忽图圣教就搞了一个类似后世‘全民公举’的活动,反正过程也没专人监督,结论便是上代灵女虽为意外身亡,但灵女乃教中圣位,不可一日无主,灵女选拔今次采取公选,定于五日后公决。 有资格出任灵女的都是受到教主点化过的少女,才情出众,相貌绝美,一般只是从有限的几个世家候选人中选取,近几届都是走个过场,由上任灵女宣布授位传承。 段家连续历任五代灵女,自家人知自家事,这次灵女暴毙让段氏措手不及,那些在灵女授位时准备的什么‘天授神权’、‘神主托梦’的招数再也使不出来,夺取灵女之位史无前例受到挑战。 既然是第一次尝试公决选人,里面的规章标准自然不甚齐全,漏洞百出,这样既让其他候选者有了机会,也没让段氏一门断绝念想,毕竟几代灵女出自段家,段氏在民众中的影响力还是最大。 时间紧迫,选择灵女的方案便也无法标新立异,因循守旧之下,还是那么几条“身家清白,才情出众,相貌宜人,悲天悯怀。” 能真正比拼的除了相貌外主要就是才情。 才,要精通忽图教义,能作答现场考官的疑问,情,要擅长诗画琴歌,独步南沐。 这次选拔尤其定了一个标准,忽图圣教自上任教主以降,数十年来均致力谱写圣教圣歌,当世之间无论佛道均有其法音梵唱,忽图圣教立教数百年教众万万千,却没有自己代表的圣歌,实为大憾事。 故此,本次灵女选拔,指明满足条件者,首推在圣歌谱写吟唱比试中夺魁之女。 另外几方势力似早知有此结果,早早开始准备谱曲练唱的环节,甚至田家据说请来了当今名动天下的琴仙瑶馨大家为其谱曲演练,民间已有说法灵女非田家不可得。 听到段荆南详细解释,知枫这才算是完全获悉段家如此着急请自己来谱曲,段凝眉、段正轩、段荆南父子三人分别强调而且如此礼遇的原因。 一旦灵女之争败北,敌对势力上位,以灵女在忽图圣教中的地位、权势和影响力,完全能左右教众的意志。再加上教内信徒中达官显贵何其之多,若群起攻之,那时段门可就到了叫天不应唤地不灵的绝境了。 沉默半晌后,知枫详细询问了南沐国相关的风土人情,民众的性情喜好,本地盛行的曲调风格,在段氏父子可怜巴巴期待无比的目光中,知枫洒然一笑,“二位且放宽心,小子已有计较!” 施施然走出密室,知枫仰视苍穹,瑶馨,馨大家,馨姊姊,就让咱们再比一场,将这场没有比完的琴会再论一遭吧! 知少爷忽然想起那首“棋子”来,自家样子要多猥琐有多猥琐,脑海中已是一幅说不清道不明的图画了。 *** 下一章,猪脚被小小逆推哦,大家给力收藏啊! 第五四章 初吻被夺(求顶爆菊) 周末两天双更,第二更。 连续三日,知枫消失在众人视野里。 没人知道这位知公子的去向,除了段荆南还能沉住气,段府上下人心惶惶。 “父亲,知枫一去三日,今日若还不归,明日二妹灵女选拔当如何应对,我们把宝压到他一人身上,根本没有备用曲目,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段正轩满面愁容,一股怒色若隐若现。 也难怪段正轩气苦,想我南沐段氏何等尊贵,待你知枫如上宾,可你倒好,撒欢玩野了,人影不见,这不落井下石嘛。 “轩儿勿恼,我观知枫当非不知分寸之人,今日午时,必当有消息馈回。”段荆南语声转肃,“正轩,任何时候都不能自乱阵脚,作为南沐大将,段家下一代栋梁,你修身养性的功夫还是差着火候啊。” 段正轩听闻,心下一凛,正待说话间,下人禀报,“知公子已回转府中,按照老爷吩咐往见二小姐。” 段宅西院,这里有一个很好听却扰心的名字,“妖娆庭落”。 庭院收拾得素雅有致,并没有太多鲜花妆点,却自有一股英气和妩媚的韵味。 一个身着素白长裙的女子正在剑舞,身如飞燕,剑似流光,婀娜辗转处身姿变换出无尽形态,弯曲时如柔带当空,矗立处似冰岩独世,动静之间,院落里便包裹进豪情万丈的氛围中。 忽地,女子停下剑舞,接过丫鬟递上的丝巾擦拭汗水,“知枫公子既然已观看多时,何不进院一叙!” 院落门外轻笑遂响,一身淡蓝书生长衫的知枫悠悠步入。 四目相对,知枫刹那间宛若被雷电击中,这女子太… 太丑了。 *** 中书令田府,荷花池边,两女一站一坐。站着的女子约十**岁年纪,身着黄衫,面容娇美,凤眼蛾眉,鹅蛋脸上光洁如冰雪,嘴角一颗美人痣让这张脸更显明媚,她便是田家本次参与灵女选拔的田氏直系,中书令、太子詹事田明远的亲侄女,田孤寒。 坐着的女子体态温婉,冰蚕丝覆面,正是琴仙瑶馨,馨大家。 瑶馨一边喂着池塘里的鱼儿,一边慢声细语对田孤寒说,“我在青衣坊献琴时,知枫公子所谱‘明月几时有’的曲调和唱法乃瑶馨平生最为欣赏,每每唱起均觉回味无穷。” 顿了顿,瑶馨续道,“虽说这曲子在世间也算流传开了,尤其富商贵胄之间更争相学习。只是,毕竟他人凭记忆所谱的东西,仅能做到形似而无法获其神韵。” 看着黄衣女一脸不解的样子,瑶馨想了想,“打个比方,书法名家手书称为原作,对着碑帖拓本学习谓之临摹,而仅凭看了一眼名家手迹,就回来照猫画虎凭印象学书习字,就只能画虎不成反类犬了。” 冰蚕丝下馨大家美目泛起柔情,随手抛出鱼食,“瑶馨自知做不到知枫公子吟唱这首歌时,融化万生的情深意茂魂与神受,但我得他相传完整琴谱及歌词唱法,这也算瑶馨自己的不传之秘!” 知枫亲唱是名家手书,瑶馨就是唯一的字帖,而黄衫女子田孤寒便降为对着字帖临摹。 瑶馨的意思很明显,你能得到的、我能给你的,就是所谓对帖临摹,但这已经是除了原著之外所能达到最高境界。 “时至今日你对这首歌曲的曲风唱法也算基本掌握,习演纯熟后定能独占鳌头。”话里话外,馨大家透着一股自信和傲然,自家琴仙的名头也不是瞎混出来的不是? 瑶馨说罢转身而起,背对田孤寒道,“上一辈欠与田家的情分,这次算是两清,瑶馨今日便会启程离开,请代我与田家主辞行!” *** 段府,妖娆庭落,知枫不禁气苦,对着面如黑炭,呲牙咧嘴,长相恐怖至极的段紫宸,实在是没有半点教授歌曲的心情。 知枫看着段紫宸,段紫宸也打量着知枫。 世传知枫大约十七八岁年纪,今日得见,其外貌却似二十许人。高挑身材,接近八尺,剑眉朗目,鼻直额宽,尤其线条清晰的双唇,用后世的话来讲,那就叫性感! 这少年生的英俊,气质洒脱,但目中失望之色还是被段紫宸看在眼里,心下对知枫便颇觉鄙夷,好感大减,只不过又是一个贪图美色的纨绔子弟罢了。 “敢问段公子此来是耻笑紫宸容貌还是授予紫宸歌曲吟唱?”,段家姑娘一语既出,直戳知枫痛处,毫不留情。 “这个、那个…”,知枫从短暂失神中觉醒,听到段紫宸如此话语,不禁讪讪,自己真是越来越不长进了。 穿越来到当世,知枫已经出现几次面对年轻女子失神落魄的时候,牛家洼集市初见清月、侯府后院看到简笑语倚门回首、救水患时在经纬村听到第五之韵真情告白,这几次知枫都曾恍惚迷失。 只是今次不同处,非是因为对方太美,而是实在太丑,丑到惊天动地丑到气动山河! 就这姿容也能竞选灵女吗?也不知道这段府老大爷脑子是被驴踢了还是被门夹了,想什么呐! 随着段紫宸轻声一斥,知枫猛然惊醒,自己真特么没面子啊,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自家表现得也太嫌丑爱美了吧,让人家黄花大姑娘情何以堪? 知枫赶紧收拾心神,容貌的问题反正不归俺管。看到段二小姐如此模样,知少爷越发庆幸自己所选歌曲,要是这面目再唱那些凄凄惨惨戚戚,杨柳岸晓风残月之类的调调还不把人吓死! “姑娘刚才剑舞真真优美…那个飒爽之极…”。 看到丑女眉头皱起来,知枫实在不忍再看,忙道,“南沐民风彪悍,山歌盛行,知枫这几日往来于山野间市井中,已对百姓喜好有了七八分掌握,据此特谱‘笑傲江湖曲’,以供姑娘参赛。” 知少爷毫无廉耻地将‘笑傲江湖曲’归为己有,反正当代也没版权一说,更别说这曲子千百年后才能问世。 “姑娘剑舞如此优雅出众,英姿勃发中散出不让须眉的女儿豪情,正当的这一曲意境。” 听到知枫明显找回场子的说辞,虽是有狠拍马屁之嫌,却又显得如此自信满满,段紫宸不由心下好奇,难道这纨绔子弟确有真才实学,并非沽名钓誉之徒吗? 虽然段紫宸早就为知枫所谱‘明月几时有’所折服,只是看到刚才知枫的反应,这才态度骤然转变,认为又是一个金玉其外,徒有其表的浪荡哥儿罢了。 拿出琴谱,知枫让段家琴师熟悉几许,又给段紫宸详细解释了如何将琴曲和剑舞进行配合,满头大汗中,第一次彩排终于开始。 琴声荡起,知枫扬声高和,“沧海笑 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 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记多娇。清风笑 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段紫宸优美的身影伴着歌声翩翩起舞,歌舞和谐万事悠悠,弹琴者、歌唱者、剑舞者以及所有观者无不被琴声、歌声、舞姿所动,迷失其中。 剑光缭绕、身形飘飘,随着主旋律一遍遍奏起,歌声越发嘹亮,剑舞越发妖娆。 **起时,天地间泛起一股豪情万丈的气势! 知枫不由看的痴了,要是段紫宸长得再漂亮点… 正yy间,琴师竟然在自我陶醉中“嘣”的一声将琴弦拨断,而段紫宸剑舞正耍得兴起,忽地失了节奏,剑势立显杂乱,身形晃动间竟然险些伤到自身。 段二小姐连续两下没能稳住娇躯,身形终是栽倒,堪堪撞入不自觉走得越来越近,唱的起劲儿的知少爷怀里。 咱家知公子知大少正摇头晃脑,失神且自我陶醉间,猛然发觉段紫宸已然贴近,推又推不得,抱又不愿意,心一横眼一闭,索性被撞一下,吃点亏算了。 巧,还真就那么巧,所谓无巧不成书,知公子好死不死中就觉得自己双唇被柔软之极的两瓣香唇紧紧贴住,随着两声惊呼,二人不觉同时张嘴,于是香舌渡入、津津液体在两人口中融合交织… 知枫瞬时觉得天昏地暗,初吻啊,就这样生生被夺,这可是俺千年两世的初吻啊,竟然还是丑胜钟无艳,黑赛猛张飞的如此丑女! 娘亲啊,知枫心里惨叫一声,摔倒在地,身上紧随着压下来一具柔软丰满的娇躯。 四目相对,万水千山,那一抹恨还是情? *** 知枫惨不惨,且听下回分解,老糊求票求花求收藏支持! 关于这一章,群里兄弟缪赞曰,若他有如此文笔早就成神了,老糊虚荣心上头,窃喜之下又不禁泪水涟涟,成神已是不敢想的事儿,但只有读者的支持才能让俺有毅力有勇气把字码完码下去。。。俺常年在出短差中耗尽时间,说句夸张的话,坐短程火车、高铁动车和半长途汽车的时间和次数比坐公交还多,很多文字都是在火车上码出来的,早晨5,6点出门,经常半夜赶回家,说实话既累又困,一天忙起来只吃一顿饭是常态。。。俺虽不算富裕,但也还没到要靠码字讨生活的地步,成神是每个写书者的最终梦想,但却不是现实目的,俺,一个普通的签约作者,只是希望书友们能够多看俺的文字和故事,能留言收藏支持,有钱且满意就投个票票打个赏,没钱如俺就点击就投花花啥的,老糊都很开心,最希望有人能给长评呢,不胜感激!!! 第五五章 群芳斗艺好美的背景墙 那一吻的风情! 时光的脚步会为每个人在某一瞬间停下来,只要这一刻足够刻骨铭心。 多年以后,当知枫和段紫宸再次四目相对紧紧相拥,第一句话只是差了一个字。 “你不知道那时你多丑,可吓死我了!” “你不知道那时你多傻,可吓死我了!” *** 娇躯在怀,唇含温柔。 知枫脑子除了空白就剩真空,眼前黑炭似的脸上淌下两行清泪,恍惚间在面颊上冲出两道白皙的印痕。 … 知枫恍恍惚惚走回自己的住处,脑子里只记住那两行白皙痕迹和含泪的如丝媚眼。 *** 华城北部有一片面积极大的空旷地,南沐民风彪悍,众皆习武,每天都有百姓来此演武练功,这里也自然成为华城最为有名、人气最高的习武场。 翌日,灵女选举。 午时刚过,作为选拔地的习武场就已人山人海。 围观的主要是忽图圣教教众,也有一些喜欢热闹的南沐子民携家带口前来凑热闹,人流好像洪水般越聚越多,连带着华城的阳光里都酝酿着莫名喜气。 三通锣五通鼓,连夜搭起的献艺台上,有口齿伶俐的教徒临时充当起司仪的角色。 宣读完冗长的灵女选举标准,司仪终于宣布各候选者当场献艺。 公共环节考核不分先后同时进行。 考官宣布完诗词画赋考题,众女一字排开,有奋笔疾书,有凝神弄画,有蹙眉潜思,有浅唱低吟。 台下观众,管不到候选者的考评结果,只窃窃私语着对台上诸女评头品足,整个现场气氛刹那间被推上第一次**,每个人都像自家娘子在台上比拼般,兴奋着喧嚣着。 知枫混在靠近台前的人群里,心下惬然,看着一道道美丽身影在台上穿梭忙碌,批红挂绿、霓裳羽衣,宛如欣赏一幅古代版时装秀。 真的很养眼,正所谓秀色可餐嘛! 一个时辰过去,众女不停的擦拭额头汗渍,顿时香汗淋漓,十里飘香,主考者、观众们、甚至维持秩序的众军士都陶醉其中,只恨自己不能闻香识女。 知枫鼓足目力,始终未能看出自家献出初吻的猛张飞是哪位美女。 昨日看到段紫宸的清泪在面颊上冲出白痕,知枫就猜出段二小姐易容了,随后几人继续演练琴曲剑舞,琴声配合歌唱,其过程出奇顺利,但直到告退,知枫也没看到段紫宸的庐山真面。 认不出就认不出吧,反正台上诸女个个面容姣好,知枫心里吃大亏而痛心疾首的感觉早已被抛到万山千泽糜子地了。 诗词画赋第一关才艺考核过后,众女便由教中德高望重者分别考教忽图教义,询问各候选人接替灵女之位后的举措打算,整个过程冗长繁复,记录的、打分的、争辩的、默然的,台上倒比刚才更热闹了几分。 趁着没有闲杂人等注意自己,台下知少爷一挥手,身边挤过来一个灰衣汉子,“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圣歌昨夜是否连夜演练熟悉?”知枫看也不看,随口问道。 “禀公子,谨遵公子吩咐,一切都已就绪,我们的人在民众中都已安插就位。” “是否安排好紫宸姑娘最后一个出场?” “回公子的话,段家在教中的势力已经将此事办妥!” … 又过了几柱香时间,“大家安静,现在我宣布,参赛众人均已通过前两阶段考核,目前灵女献艺得分排名次序分别是,中书令田府候选者,田孤寒;镇国大将军府候选者,刘凤翔;黔国公府候选者,段紫宸…”随着司仪声嘶力竭的呼喊,台下民众情绪被彻底点燃。 每个灵女候选人都有自家身后势力安排拥趸在台下,排名满意的轰然喝彩,不满意的高声起哄,现场变得一片混乱。 眼看控制不住局面,临时司仪越念越快,十几个少女的排名堪堪喊完,台上忽然传来一道如晨钟敲响般气韵悠长的声音,竟然一下子就将台下千万人的噪杂压了下去。 “忽图圣教乃我南沐国教,授位灵女不仅要德才兼备,更需艺冠当世,下面将圣歌选取和灵女最后一项考核合二为一,众教徒,振兴南沐,盛扬圣教,在此一举!” 发话者从台上最不起眼的角落缓步走出,对着台下振臂高呼。 此人正是忽图圣教大祭司,在教内地位超然的老者,玄羊。 声音远远散开,教众、观者被玄羊可沛天地的气势压住,全场一静间又忽地爆发出更热烈的呼喊。 “振兴南沐,盛扬圣教!振兴南沐,盛扬圣教!…” 首先出场的是刘氏之女,镇国大将军刘林静二弟的小女儿,刘凤翔。 知枫只见从诸女中袅袅行出一人,云鬓高髻,青衫素裳,美目含春,烟视媚行,说不完的娇媚,道不尽的光彩。 台下一片喧哗,叫好声此起彼伏。 不分时代、不分等级,每个人都有自己对青春美丽的向往,也都有各自的审美标准。 不得不说,刘凤翔的确是个美人胚子,只是知枫觉得这个女子身上附着的狐媚味,深深隐藏在其表面的清秀之下,并非自己喜欢的类型。 只见刘凤翔轻轻一福,调了调手中琵琶弦音,歌喉婉转,声声漫扬。 青衫俊,百花羞, 纤纤素手折枝游, 问得郎安妾心静, 不知音耗梦泪流, 苦回眸! 黄衫媚,枪刀休, 津津汗水舞剑愁, 沙场饮血君且去, 十年征战命难留, 望乡愁! 刘凤翔的音质清越哀婉,正适这种淡淡哀思笼罩的唱腔。 这首“征战难”是南沐民间流传多年的一首词,相传为本地一位无名瞽者所做,描写战士十年沙场思乡苦,家中妻子想念泪流的情节。 今次刘凤翔选择这首词作为圣歌的歌词,显然是花了心思,希望从感情上获得民众认同。 婉转的歌声,熟悉的歌词,再加上从安远国专程请来的琴师谱写琵琶曲,台上台下对这一曲显然十分赞赏,评委们纷纷点头,观众们轰然叫好。 知枫点点头,这刘凤翔在立意,安排,词曲选择上也算下了大功夫,花了大力气了。 但知枫已经判断,这首歌绝不可能被选为圣歌。 忽图圣教教众数十万,正是声势浩大如日中天之时,这首词从格局上还是小了一些。 丈夫征战沙场,妻子思念亲人,寓意很好,却只是剖心剖肺的对白,而且哀婉的气息太重,圣教怎么能够选择如此一个悲歌作为圣歌呢? 其后十数名参选灵女的候选人,分别出场高歌献艺。 台上诸多精彩纷呈,台下更是喝彩连连,声声传遍华城。 段紫宸之前,倒数第二个上场的是中书令田家候选人,田孤寒。 田家知道段府力争安排段紫宸最后一个出场,并没有前来惹事扰乱,而是安排自家候选人在段家姑娘献艺前出场。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样安排的寓意,你段家不是想唱压轴大戏吗,可如果之前一出戏唱得精彩绝伦,稳稳压住你一头,你再出来表演,观众可会买账吗,只能适得其反! 田家这一步其实也是险棋,若是段紫宸的献艺超凡脱俗完美无瑕,那自家反倒成了最好的陪衬,无与伦比的背景墙,可段家能行吗? 田氏的自信来自琴仙瑶馨,谁能比琴仙亲授的不传秘技更出色! 田氏,田孤寒,鹅黄长衫,人美如画。 如果说之前出场的候选女子是各有特色的百花精灵,那田孤寒就是来自广寒宫的嫦娥仙子,冷然孤高,一出场就给众人只可膜拜难以亲近的高高在上感。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两臂特制的长袖,善舞。 腰间缠绕的丝绸,轻飘。 配合着田孤寒身上那与生俱来的冷艳,直把这首传世名曲演绎得清幽优美,发人深思,令人遐想。 古时交通不便,消息闭塞,虽说也有像段门、田家这样的高官贵族在各国有着生意,安排了耳目,探得知枫青楼献歌、才宕花魁的事,但对于广大黎民百姓,几人听过“明月几时有”这样意境幽雅,韵味深长的歌曲? 尽管很多市井小民不是人人能听出歌词的深意,但听着听着也大都能猜到七七八八,再看到身边那似乎颇有学问者,摇头晃脑深陷其中的样子,也就不敢胡乱发问,装作听懂了似的,频频点头。 一时间全场说话的声音都很少,人人仿佛陷入这场由田孤寒从广寒宫带来的天籁之音里。 田孤寒艺压众女。 这种结果让知枫既想到又没想到。 想到的是,这首歌曲唱出来一定会有这样的震撼效果,千古名词,传世名曲的组合不是闹着玩的。 没想到的是,这忽图圣教灵女之位最后的决战竟然是在自家的两首歌曲中展开,真真令人哭笑不得! 满场众人都沉浸在歌声曲声所营造的氛围里,好半晌,台下才爆出经久不息的掌声。 司仪拼命压制住民众五花八门的情绪反应,待得会场安静下来,终于宣布,“灵女选拔最后一场献艺,黔国公段氏二女,段紫宸,出场!” 第五六章 紫宸妖娆,灵女现世 论起来当今在南沐,段氏一门,最出名的不是太傅黔国公段荆南,不是兵部尚书右丞段正轩,不是太学博士太子侍读段贺语,更不是整天提笼架鸟游山玩水的小少爷段凝眉。 最让南沐民间的市井百姓津津乐道、心怀倾慕乃是段家二小姐,段紫宸。 段二小姐自小颖慧过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出口成章。 段紫宸自幼喜武,得南沐多位名师指点,颇有巾帼侠女风范。 十四岁时,段二小姐得忽图圣教教主西风醉亲自点化,传授教义,算是教主记名弟子,当时西风醉一句点评在南沐广为流传,段紫宸自此声名鹊起。 授教三日,西风醉曾对亲近教众慨叹,“紫宸此女天纵奇才,若机缘天合入我圣教,忽图圣教必当威名远扬,播撒四国!” 忽图圣教作为南沐国教,在南沐的影响力无与伦比,但是却常年居于一隅,对于大芷、安远等四国影响甚微。 传播教义,发展信徒一直是历代忽图教主的心病,西风醉对段紫宸如此评价,可见段二小姐在老教主心中的地位,对其发展潜力何等看好。 言归正传,此时,当司仪宣布段紫宸登台献艺,全场众人一时间摒住呼吸,上万人聚集的演武场竟然迅速安静下来,谁都想看看这自幼被人称颂的天之骄女究竟有何不同寻常之处。 站在台前的知枫更是紧张万分,这个‘偷’掉自己第一次亲密唇吻的女子庐山真面就要展露,知枫的心里就像五味瓶打翻,酸甜苦辣咸,可千万别尝到的是那味苦涩了。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人未现,歌先起,随着台上辅唱的女声响起,全场皆惊。 古时哪有这样的演唱方式,从来都是琴弦琵琶,高歌清曲。正主还未出场,和声突然响起,还是上百名少女齐声高歌,瞬间便彻底颠覆在场观者以往感官印象。 要的就是这效果! 知枫看到周箱里一个个张大嘴巴,瞠目结舌的观众,心下未免得意起来。 就在此时,一个紫衣紫裳的女子背插双剑,飞入场中。 但见她,身材高挑,错落有致,眉如弯月,目若星辰,琼鼻瑶口,皓齿长睫,朱唇微张,美胜天人! 段紫宸绝世容颜在阳光映射下泛出淡淡的金黄韵色,大氅飘飘,青丝飞扬。 知枫目不转睛地盯着段紫宸,此刻整个天穹下再无一物,只有她一颦一笑,含媚生嗔的模样。 双剑起舞,飒爽迎风! 如果猛张飞能变得比七仙女还娇美宜人,知少爷心下宁可让她更猛三分! 知枫不由暗叹,什么都算到了,出场方式、气氛渲染、造型服饰,连带观众反应,尽在掌握。唯有一点,尽管做足心理准备,咱们知少爷还是没有料到。 太美了,段紫宸,灿胜星辰。 后世明星,今生美女,说起来要论见多识广,没人比得上从电视网络时代穿越过来的知少爷,但就算是用电脑ps,也无法生成如此美艳的姿容。 千万语言无法形容,满篇词汇不足言表。 白璧无瑕,独世无双。 青衣大氅旋转着飞落,双剑霍然在手,随着段紫宸动人的身姿舞动,曼转歌喉,清澈嘹亮。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 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世记多娇— 清风笑, 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 激情的旋律,豪迈的歌词,卓然出世,与众不同。 这曲笑傲江湖,旋律简单又琅琅上口。也许远称不上什么传世佳作,但就今世而言,特异的曲风无不让观者耳目一新。 南沐世风粗狂,民间习武成癖,男女老少个个性情豪放、一腔热血,这种类似军歌的唱法混入了山歌的曲风,台上台下所有人都感觉亲切中张扬着激昂! 乐曲到了重唱第二遍,知枫忽然高举双手的,对天划了几个圆圈。 台下人群中数百个不同位置,忽然爆发出高亢浑雄的男声,齐声和了起来。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 与此同时百多张古琴同时奏起,响彻云端的琴音歌声里,唯有那清亮绝尘的女声始终萦绕九天! 第三遍主旋律响起,已经有不少观者教众跟着和起来,到第四遍时,已经是全场齐声高歌,人人眼中热泪盈眶,这种气概,这种激情,这种凝聚力,正是南沐能矗立于世,能与其余四国抗衡的根基。 知枫笑了,台上的段紫宸已是泪流满面,美妙的双眸中再也映不下芸芸众生,只有知枫。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幕后总导演知大公子在群情荡漾的最高点,悄然隐去。 忽然一个念头涌上知枫心底,瑶馨可能不会想到这个结果吧,她,是否也在这里? 真想看看馨大家此刻的表情…一脸坏笑浮上,知枫人迹不见。 *** 献艺后三日,灵女就位仪式在忽图圣教总坛举行。 当日之后,“笑傲江湖曲”无出意外被选作忽图圣教的圣歌,段紫宸也无可争议的当选为新一代灵女。 教主不在,上届灵女暴毙,大祭司玄羊自然成为主导,繁复的就位仪式,当众演说,拜告列位先贤,接受教众朝拜… 整整三天,段紫宸忙得脚不沾地自不必说,段府上下更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八方来客,四海宾朋,道喜拜望,好不热闹。 南沐景和帝秦允亲自下诏,收段紫宸为义女,册封昭阳郡主,代君巡查忽图圣教数十万教众,教化子民,段紫宸母梁氏封一品诰命夫人,其余段氏子弟多有封赏。 其后数日,段氏一脉在朝堂上声威重振,段荆南借机再提通商策略一事,景和帝秦允一改之前态度不定,模棱两可的做法,旗帜鲜明表示支持段家所提的方针措施。 一场由水患引起,在敌对势力刻意利用下,针对南沐段氏的讨伐风暴总算暂时平息。 灵女之争的失败,与段氏敌对的各方势力所受打击极大。尤其是田家,窥觑灵女之位已久,势在必得之下,不惜用掉上辈诸多人情,其中包括请动馨大家。 这些倒还罢了,最重要的,现在段氏在朝堂上的声望更胜从前,倒向段家的官员越来越多。而段氏家主段荆南借着这股东风,借力打力,重新出台了南沐相关的货物税收、通商、运输、进出境等相关的法令标准。 田家、刘家、程家等这次与段门撕破脸敌对的势力,其主要经营把控的产业,所受影响首当其冲。举例说,如果田家从擎海国十两银子买回东珠,要想在南沐进行销售,不高出五倍以上的价钱,就是立等干赔… *** 定景街中书令田府,田明远在书房里心烦意乱地来回踱着步子。 下人禀报,镇国大将刘林静、太常卿程劲草求见。 “快快有请。”田明远说着,亲自迎出中堂。 田府书房,刘林静、程劲草一脸忧虑,满目晦涩。 “田大人,我等听你安排,这次可是毕其功于一役,和段家明面上已经撕破脸,现在事不可为,我等该当如何是好?” 刘林静直接发难,毕竟武将出身,终是没有另外二位那般涵养深沉。 看到田明远迟迟没有说话,程劲草接过话头,“这几日田大人所承受压力当比我等更甚,现在应该知晓,若段家势头不可遏止,长此以往,南沐当无我等立锥之地。” “程使君有何高见?”,田明远听出程劲草话外之音,顺势问道。 程劲草捏了捏颌下山羊胡子,诡秘一笑,“我二人此来,除了拜会田大人,更要引荐一人与大人相见,得此人相助,我等必将绝地反击,扭转乾坤!” *** 这几日,知枫在段府过着神仙般的生活,被阖府上下当神仙般供着,只是几位段府主要人物现下顾不上和知枫深讨后续动作,整日里忙得不见人影。 知大少爷也就乐得清闲,整日里和段凝眉厮混,逗逗狗溜溜马,不亦乐乎。 这一日,段凝眉又带着知枫在华城四下闲逛,正在神闲意惬间,忽然迎面走来几个忽图教众打扮的汉子,冲着知枫一行深深施礼,“忽图圣教大祭司,玄羊有请知枫公子!” *** 老糊。。。求票求收藏求各种支持! 第五七章 三家密议知少爷彰显智慧 忽图圣教的总坛设在南沐国都城华城外三十里百花山。 百花山真正有数百种奇花异草,每到浓春初秋,各色鲜花盛开,遥遥望去就是一片天然花裳包裹在山峰之上,姹紫嫣红,妖娆绝美, 百花山忽图圣教总坛,算是一个修建的异常另类的建筑。 正面观去,层峦叠嶂,青砖翠瓦,椽角飞檐,华光异彩,好一派琉璃世界。 其后面却直直接入山体中,就像在半山长出来这样一处圣殿。 修纪院是忽图圣教大祭司玄羊修行所在,知枫此刻正和段三公子凝眉兄坐在花梨木雕刻的云龙纹案几前品着香茗,等待玄羊大祭司接见。 忽图圣教有早中晚三课修习,每到初一、十五都是由大祭司玄羊亲自给教众讲解,其他民众信徒也可以旁听观摩。 忽图圣教在南沐国根深蒂固,影响力何其之大,像这样与信徒教众时时交流更是忽图圣教维持其地位的基本手段之一。 午时一过,玄羊大祭司终于露面。 身披一件灰色老旧长衫,头发被银簪简单穿起来,玄羊缓缓步入正厅。 清奇古隽的长相,配合着鹰隼般锋利的双眼,玄羊给知枫的第一感就是此老精明,不好糊弄。 坐定,玄羊斟酌着话语,“段少爷,知公子,我今日请二位来是有一事相商。” 看到知、段二位一付小子愿聆听受教的老实像,玄羊语调低沉,继续说道,“灵女选举,南沐上下人人关心,当下有了结果,本为幸事,只因近来教内有一股暗流涌动,圣教人心浮动…长此下去,恐有裂教毁基危险。” 一语惊天! 以忽图圣教的地位,如果真的出现什么内乱浩劫,对南沐甚至整个五国形势都将造成极大震荡,甚至是灾难也不为过。 玄羊的言辞中透露出来的信息让在座几人沉默不语,尼玛太震撼了。 无论朝堂政权还是江湖民间组织,只要发展壮大到一定程度,时间久了,内里自然会有不同的势力崛起,打破原有的平衡,攫取自家更大利益。 所谓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就是这个道理。 段凝眉心下震惊,本以为二姐段紫宸接位灵女,段家形势一片大好,谁知玄羊话里话外透露出忽图圣教暗存危机,段紫宸灵女位子还没捂热,要是深陷苦局,段氏一门就将再次危如累卵。 知枫却在想,这本是南沐和忽图圣教内部家务事儿,为何要拉上自己?之前给段紫宸谱写圣歌倒还合情合理,这忽图教内闹分裂的事儿,于己何干?俺小知又能起什么作用? 两人正满腹狐疑,玄羊话锋一转,“不知二位公子可听说过‘暗影青衣’?” 知枫二人听到这四个字不由浑身一抖,对视一眼,脸上的凝重不自觉就带了出来。 玄羊一见,心下诧异,“难道说二位公子和暗影青衣有过干系?” 段凝眉苦笑一声,遂将香河县遇阻杀之事简单说了一遍。 玄羊闻听,喃喃道,“怪不得最近教内暗流涌动,奇情怪事层出不穷,原来暗影青衣早就开始在南沐有所部署。” 随着玄羊的介绍,知枫二人脑子里逐渐显出一张无形的巨网,不知不觉悄无声息笼罩着南沐众生。 显然对手已经布局多时,但以忽图圣教在南沐的影响力,竟然直到最近对方开始有所动作方能察觉,可见布局之人心思之缜密,暗影青衣组织之严谨。 旬月来,忽图圣教出现了很多奇怪的现象,教徒失踪、灵女猝死、分属不同令主的教众相互斗殴,甚至象征忽图圣教纯洁尊贵的圣水都被莫名污染。 一桩桩一件件诡异事件,让大祭司玄羊警惕暗生,细查之下发现竟然在多个事件中都有暗影青衣的痕迹牵连其中。 暗影青衣当年臭名昭著,花甲之年的玄羊再清楚不过,如果忽图圣教真的被暗影青衣势力渗透潜入,进而控制教众,后果不堪设想。 “老夫请二位公子前来,就是商量如何应对当下危机。” “但请大祭司示下。” 闻得二人不约而同的回答,玄羊微微点头,续道,“段公子当禀告太傅,南沐朝堂必须稳定,大局可控,并暗中调动军队,做好应变举措。” “知公子请飞信传书与宁候,在两国边境布下重兵,造成随时可以发难的声势,呼应太傅这厢安排。” “老夫自会尽快辅助灵女掌权,查清教内隐患,扼杀灾祸于雏形!” … 知枫听着玄羊沉着稳健的话语,心下暗叹,姜还是老的辣,起码明面上这样部署已是十分周全,只是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之感,倒底来自于哪里? 万事变化,逃不开主动与被动之间,二者转换其实最为玄妙。 知枫忽然想到,玄羊的安排都是己方主动出击,可要是对手提前发难,己方当该如何应对?看来玄羊还是太过于相信忽图圣教的势力和段家对朝堂的把控。 显然在玄羊的判断下,局势虽危,但一切还尽在掌握,可是事实究竟是怎样的呢? 想到这里,知枫肃声道,“大祭司所言极是,但小子还有几处忧虑,不知是否当讲?” “知公子但说无妨!” “当断不断必为其乱,当下局势似乎要比玄羊祖预计更加险恶,以忽图圣教百年传承,教义严令之下,却连续出现教众多次斗殴,此情绝不可小看,人心一散,再难聚集!” 知枫话说的还算柔和,言下之意却是分明,这都没事打架玩了,如若没有自己令主的默许,甚至护法一级人物的庇护,怎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呢?作为南沐国教,忽图圣教当然有着严格的教规教义,兄弟相残,手足反目,那是多大的罪过,不可能允许频繁出现。 “依公子之意…” “防人之心不可无,打人打死,做事做绝,控制所有令主和其主要心腹的行止,将其聚拢总坛,隔绝外联,一举扫除内患。至于各令主旗下教众管束,人心收拢,总坛选可靠之人立即接手,如若出现动荡,杀无赦!” 语气森然,杀伐果决! 玄羊紧盯着知枫,段凝眉张大嘴巴,够狠! “五护法如果有异常举动者,一齐拿下,此时绝不可有妇人之仁!” “保护灵女周全当作为头等紧要对待,除非参与教中盛事,其余时间都回段府暂住,灵女如果再出现闪失,忽图圣教在民众中的声威将一落千丈!” 知少爷词锋严厉,语出狰狞,“段府这边行动力度还要加大,由太傅安排全城戒严,筛查异乡可疑之人,确保华城内暗影青衣的直接势力减到最小,即便出现些许动荡,对方也没有足够人手挑动更大事端。” 待得段凝眉点头允诺,知枫又道,“严密监控段家朝堂各方敌对势力动向,每日将异常情况进行汇总,由专人进行分析筛查,不能放过任何细节。一有不妥立即限制,无论身份尊卑,官位高下,绝不殉情。” 说到此,知少爷一拍桌案,长身而起,猪哥的架势耍到十成,“继而,通过段家及忽图圣教的影响力造势,平和百姓情绪,安抚教众心态,营造出一片祥和稳定的大氛围,只要民心思定,宵小之辈就绝不会掀起多大风浪!” “最后,我方需取得南沐景和帝支持,从最上层施压,杜绝朝堂串联,暂时将军队、财政、人事任命等紧要权利集中上收。这期间,大规模的军队调动,财政拨款,人员任免全部停滞!” 知少爷侃侃而谈,一付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模样,看到玄羊、段凝眉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知枫嘿嘿一笑,心里话这才哪儿到哪啊,要是经历过后世的解放战争,您二位当会知道俺说的这些都是小儿科而已。 “…被动防卫只是确保万全的防患,却不是彻底破敌的最佳方案!”,知少爷补充了一句,拿捏了一下调子。 玄羊老汉倒是颇有视颜断色的眼力价儿,接口问道,“知枫公子的意思是?” “我们须得联手做一个局,引蛇出洞!” 第五八章 四方蠢动忙翠娘物语俏 华城田府,田明远、刘林静、程劲草几人又聚在一起密议。 与上次不同,戒备森严的书房内多了一个青衣老者。 这老者长得鹰目豹鼻,一脸阴翳,四肢粗长,显得孔武有力。 田明远几人显然对老者颇有忌惮,说话腔调甚为恭敬。 “依明公之见,我等下一招棋该下在何处?”,程劲草一改往日眼高于顶,对谁都不屑一顾的神情,躬身问到。 这个被尊称为明公的青衣老者慢悠悠啜了一口茶,“今日朝堂中传下一道道旨意,段家那边也派出各路快马,这是要开始布局了。” 顿了顿,老者又道,“忽图圣教那边倒没有过多异常反应,稽查教众失踪,圣水被污,这些都是该有的举动,若是死水一潭倒是着相了。” 青衣明公语气忽然一紧,肃杀之气顿出,“只是,根据暗影青衣的消息渠道,华城看似平和如常,实乃暗流涌动,尤其对异乡人底细盘查异常严格,吾怀疑段府那边对我等存在已经有所察觉!” “眼下当务之急,需要核实两件事,第一为何忽图圣教要突然召开全教高品秩头目的大会,既然灵女已经就位,首先应该是巡视各个令主所辖教众,既然灵女就位已经集合一次,短时间再次聚集教众,必有古怪,不得不防!”,青衣老者的面目阴沉异常,更显狰狞。 “第二,这次灵女献艺,吾等本势在必得,然传自瑶馨的独门绝艺都没能赢下,对手所谱圣歌,无论从迎合民众,契合教义,激昂情绪各个方面显然准备充分、胜出一筹,更何况这样的曲风,如此演绎方式吾从未有所耳闻,所以,”那明公忽然双拳紧握厉声道,“段府必是求得强援相助!” “强援?”刘林静毕竟武夫出身,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尔等可听说大芷国破水患斩共工的少年吗?”青衣老者嘿然一声,“此子胆识过人,又计谋百出,或许诸位还不知道,馨大家的这曲明月几时有就是出自他手!” “明公所言此人可是大芷承奉郎、御侮校尉,知枫吗?”田明远终于动容,“难道说知枫此子已在南沐,并与段家沆瀣一气?” 青衣老者点点头,“不错,若吾所料不差,知枫应该早已潜进南沐,各位或有不知,暗影青衣有十数人在大芷与南沐的边界失去联系,踪迹绝断,此事段府、知枫必脱不了干系!” 明公鹰目中射出冷然寒芒,一股莫可匹敌的杀气豁然散出,田明远几人不由心下忐忑,也不知自己几人和暗影青衣组织挂上钩是福是祸。 老者冷哼一声,“知枫不来,吾还要找他麻烦,如果真的来到华城,吾必使其来得去不得!” *** 段府后花园,“知枫哥,整天闷在府里哪里都不许去,来一趟华城都没看见过大街小巷的样子,回来爷爷该笑话俺了。”夏侯虎逆撅着嘴的模样让人觉得好笑,只是狡黠的双眼一点也看不出有多么委屈。 知枫爱怜地摸摸虎逆的头,这孩子身世倒是可怜,小小年纪便失父丧母,也真够难为他了。 只是知枫心下略略奇怪,为何以夏侯皓月的绝世武功都不能保护自己的儿子儿媳周全,到如今只有虎逆这一个孙子,当年夏侯一门必定发生过辛秘惨事,这也或许是夏侯皓月隐居市井的缘故所在吧。 连日来知枫忙着灵女献艺和各处布局,也顾不上照管虎逆,只是严令不许离开段府半步。今天稍微有点闲暇,想想倒是觉得怠慢了这孩子。 知少爷略一思索,也是,好歹算是来过一趟南沐都城,这么见天的给关在一隅之地,对还是小孩心性的虎逆来说确实郁闷。 想来自己对于南沐朝堂是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又一直隐于幕后从未引人注意,知枫也就不由心动,索性决定偷得半日闲,带虎逆出去转转也好。 知大公子并未惊动任何人,现下局面,要是和段凝眉一起鲜衣烈马招摇过市,想不被敌手盯上都难,倒适得其反了。 差使下人传话禀报段正轩一声,知枫领着夏侯虎逆从侧门悄悄离开,转了一圈,发现四下无人跟随,心下稍安,遂大摇大摆逛起街来。 南沐气候,四季如春。正午时分,大街小巷商贾串行,市民游荡,热闹非凡。 喊买的,叫卖的,斗嘴的,划价的一派繁荣景象。 虎逆看来确是在山野小镇呆久了,从来不知道世上还有此等繁华所在,两只大眼睛都不够用的,左瞅瞅右看看,一只手往嘴里塞着冰糖葫芦,另一只手端着木瓜凉水撒着欢地跑。 只见这小子一边走一边鼓着腮帮子狠嚼,生怕吃的慢了,那边热腾腾的小笼包就都被旁人买走掉。 知枫停在一个卖胭脂水粉的店铺门口,看着里面布置得格局高雅,货物种类也似齐全,略一犹豫,像是想到什么,伸手强拉着不情不愿的虎逆走了进去。 凝翠堂! 知少爷看着迎面装饰精美的硕大牌匾,暗赞一声,就这几个字,以及从商品摆放安置的格调手法,当能晓得店家是个有情趣的雅人。 正不知如何开口,内堂里转出一个三十年华左右的妇人,只见她眉如远山,眼丝带媚,虽年纪不轻但肤若凝脂,保养极好,风韵成熟的娇躯,一举手一投足都摄人心魂,好一个美娇娘! 看到知枫二人走近,妇人细瞧之下,暗自比对怀中那幅人物肖像,不由眼睛一亮,心神一动,随即迎向二人。 “公子想必为家眷采买腮红水粉吧,你可看…” “小生尚未婚配。”知少爷满脑门黑线,唯唯喏喏。 “倒是姐姐失语了,如公子这等风华正茂少年俊杰,怎能不招姐妹们喜欢,若是公子不嫌弃翠娘唐突,我倒愿意当这个红娘…” 知枫彻底崩溃,被少妇三言两语打得败败的。 就算南沐民风淳朴开放,这个翠娘姐姐也太自来熟了吧,知道我是谁吗,就张口闭口要当月老红娘,一念间,知少爷就想转身逃掉。 看到知枫额头上渗出汗水,翠娘娇声一笑,“公子莫怪翠娘言语不周,实乃…”翠娘走近知枫身前,忽然肃声道,“青衣坊岚娘姐姐命我等好生护卫公子,这凝翠堂就是我青衣教在南沐接应公子所在!” 听闻此话,知枫心下悚然一惊,青衣坊岚娘,那个将自己挑逗到仓皇逃窜的老板娘,竟然在南沐也有暗势力隐匿,这岚娘究竟有什么样的神秘背*景? 知少爷遂一头雾水,暗影青衣正搞的南沐上下鸡犬不宁,这里又蹦出一个啥子‘青衣教’组织,咋这么多喜欢叫青衣的呢? 正待说话间,心头那种危机即来的感觉忽然涌上,知枫心里一沉,虽不知道此次危险的目标倒底是针对自己还是凝翠堂,但凝翠堂既然是岚娘安排在这里接应自己的暗桩,那就是自家人,无论如何知枫也做不到不管不顾独自遁走,更别说还有夏侯虎逆在身边。 “翠娘姐姐,此处可有其他隐秘所在?”突如其来的问话让翠娘不由一愣,怎么说着说着倒问起这个了,难道知少爷想和老娘我去没人地儿说些体己的话儿,讨论讨论人生吗? 翠娘心里想着岔道,未免脸色带出红晕来,“姐姐你脸红了,真真好看呢!”夏侯虎逆看二人说的有来道去的,不甘寂寞,凑上前来加了锦上添花的一句。 翠娘的脸更红了,想老娘我也是花魁出身,身经百战阅人无数,今儿个愣是被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给戏弄了,让奴家情何以堪? 知枫看着翠娘的娇羞模样,知道对方必是误会了,也是尴尬起来,想想刚才自家问得不清不楚,真恨不得掴自己两耳光。 但现在顾不上这些,时间流逝,那种危机感越发强烈。 “姐姐勿怪,知枫查知危机就在身前,若不立即安排,恐怕祸事不浅!” 翠娘闻听大惊,虽不了解知枫倒底怎么忽然发现有险情临近,但看到知枫绝不似说笑的严肃神情,也是不由得紧张起来。 “公子请随我来!”翠娘倒是利飒之人,再不多问,一转身就要引着知枫二人进内堂。 就在此时,忽然破空声响,厉芒伴着急啸破门而至。 三柄飞刀宛如天外飞仙、羚羊挂角,诡异着刺破虚空,突然射到几人身后。 天地色变,危在旦夕! 第五九章 那一颗鲜血淋漓的心脏 南沐国多山多水,千百年来,此地百姓为生存环境所限,其生活习惯、民俗个性远异他处,甚至包括房舍建筑都有着不同于中原诸国的风格。 华城作为南沐百年都城,现如今早已是楼宇林立,繁华异常,可众多居民住宅和商业店铺还是保持着当地特有的设计格调。 凝翠堂也不例外,内外两进院落分别盖有一幢二层小楼,其上下两层并非齐整设计,而是错落排列,如此内里便多出不少暗藏空间,用以部署暗道转门。 在南沐,如凝翠堂般将房舍如此修建的人家并不少见,一些大户富室甚至还会安置机关埋伏,这些都是作为应急逃生之用,倒是暗合了南沐一地诡异彪悍的民风。 千百年来,南沐民众在与天灾猛兽、战乱人祸博生存的过程中,所住房舍大都按照“居所四处,暗门重重,厅堂内里,弯转曲折”的模式布局。 而正是这种不同于中原“直进直出”的建筑设计风格,救了知枫诸人性命。 *** 厉芒袭背,呼啸破空。 就在飞刀及身刹那,知枫一把揽过夏侯虎逆,伏身便倒,厉啸声贴着头皮划过,转瞬间便越过二人,直射翠娘娇躯。 知少爷暗叫要糟,急切间也没法援手,只能眼睁睁看着美女pk飞刀的真人秀。 谁知翠娘却不似知枫想的那么娇弱,一声嗔斥,衣袖挥动已将寒芒收去,再一甩臂,飞刀逆袭,声势比射来时更为强盛。顿时,门外传来一阵躲闪和兵刃格挡之声,敌势稍阻。 不意青衣坊安置在此接应知少爷的翠娘,竟然也是身负武艺的高手。 “这边来!”翠娘娇喝一声,先一步撞入墙上挂着熊皮伪装极好的暗门,待知枫二人奔入,暗门转动,已是封死入口。 与此同时,几个青衣大汉募地闯将进来,手执利刃,杀气腾腾。 说来也是事有凑巧活该知少爷倒霉,原本知枫二人从侧门偷出黔国公府,负责监视的暗影青衣见知枫等一身粗布灰衣,活脱脱下人打扮,显然是段府小厮出外,也就没有太往心里去。 也并非暗影青衣杀手玩忽职守,毕竟这黔国公府一天进出怕没有几百人上下,暗影青衣也着实不可能个个紧盯不是。 古人都好脸面,少有像知枫般能放下身段,装扮成下人模样逛大街的奇葩,所以这暗影青衣探子倒也没太往心里去。 谁能想到堂堂段府上宾,官拜大芷国承奉郎、御侮校尉的知枫偏偏就伪装得如此令人不屑。 知枫二人逛得兴起,一路也没发现有何异常,心下更是放松。夏侯虎逆哪见过如此繁华都市,早被震撼得忘乎所以,于是兴高采烈之余,开始满大街乱蹦乱跳。结果这一活跃不要紧,倒被田府安插在街上的暗桩发现端倪。 哪有穿着最粗陋下人装束的少年,既有闲工夫又有闲钱,见什么好吃买什么,见什么好玩拿什么呢? 田府密探一核对自己怀中所带画影图形,随即确认知枫就是自家主子严令寻觅之人,不敢怠慢,一边留人继续跟踪,同时飞报中书令田明远。随后暗影青衣立时出动,这才有凝翠堂的暗杀一幕。 暗影青衣派来刺杀知枫二人的一共七人,实力略弱于列侯酒肆一战的十数人,但一对一知枫也没有把握必胜,别说一下子来了七个,其后还不知道是否有更狠的角色围堵。 翠娘飞刀反袭,也仅阻了阻杀手的脚步,几人闯入,正看见知枫的背影隐入暗门。 为首的暗影青衣一挥手,又是几点寒星射去,堪堪钉在挂着熊皮的木门上,咚咚作响。 “破天锥!”青衣大汉试了试见撞不开暗门,遂高声大喝。 身后一人从背上行囊里拿出一个圆锥型铁器,怕没有三十斤上下,那首领伸手抓住破天锥后面甩出的绳索,轮圆了转几转,大喝一声,破天锥便带着厉啸呜呜地飞向暗门。 哗啦一声,整个暗门就像被霰弹枪击中似的,碎成一片,暗影青衣杀手毫不停留,飞身抢入。 暗门后是九曲八弯的回廊,似乎通向后院小楼。 几个青衣杀手心急如焚,如果在眼皮底下被知枫逃掉,回去后定要受到组织严厉惩罚。 当先领头人更是怒火中烧,眼看就要得手,却被这暗门延缓。磕磕绊绊跑了几步,索性也不按照行廊走势前进,竟是奋起神力,破墙断柱,硬生生砸开一条直道。 知枫二人跟着翠娘没命狂奔,只是虎逆毕竟幼小,连拉带拽多有不便,跑到后来,知枫索性扛起虎逆,勉力跟着翠娘。 杀手破壁断柱,速度未见几许耽搁,距离却缩短不少,奔入后院时,已经看到知枫三人身影。 “承--奉--郎--,知—枫--”,一阵阵带着阴郁气息的叫声从身后传来,越来越响亮。 魔音惊魂,知枫明知暗影青衣故技重施,妄图扰乱自己三人的心神,却没法如皇甫无害般凭借深厚内力狮吼破声。 随着魔音唱起,知枫但觉心头发悸,腿脚也跟着慢下来。 翠娘发现不妙,奋力一声娇嗔缓了缓魔音威慑,继而仰头高呼,“神女斩妖剑阵!” 随着翠娘的娇呼,从后院的房檐下、转角后,忽地现出几名少女,亦是青衣打扮,剑出如风,堪堪抵住暗影杀手,知枫三人瞬间蹩入一室消失不见。 这几名青衣少女武力并非很高,但却凭借绝妙的站位和相互默契的配合,硬生生挡得暗影杀手无法前行。 只见窈窕青影穿花般飞来飞去,剑光闪闪,脚踩八卦,暗合五行。 休、生、开、杜、景五门被牢牢抢占,死、惊、伤三门隐隐留出。 两名不识阵法的暗影杀手仓皇间误入死门、伤门,剑光闪烁中被刺穿数道血洞,惨叫着摔倒地上。 连冲几次闯不过去,己方还不断有人手折损,暗影青衣首领已是愤怒万分,“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古怪的呼喝喊出,杀手首领身形暴涨,身周红光乍现。 吐气扬声,那首领右手镔铁棍,左手破天锥,对青衣少女的來剑视而不见,仅凭迅捷身法避开要害,任凭利剑在身上不断刺出血槽。 转瞬的功夫,杀手已经欺身贴上,棍扫锥砸,嘴里鲜血狂喷,同时已将三名青衣教少女打得倒飞出去。 一力降十会,终于破阵。 听到后方女子惨呼,翠娘双眼几乎冒出火来,奈何自己当下首要任务是护卫知枫安全,只能含泪继续逃亡。 这么缓得一缓,知枫倒是心神稍定,自己三人不顾一切往外跑,是不是反而会被对手驱羊入圈?外边是否会有更恐怖的埋伏? 念及此处,知枫忽地停下脚步,凝神细听,察觉追上来的杀手应该只剩三人,心思转动,张目四盼,假山、花池、回廊,瞬间心下有了计较。 知枫立时叫住翠娘,“翠娘姐姐可带虎逆从旁埋伏,待我袭杀一人,再突然出手,定可一举制胜!此前无论发生什么状况,莫要理会,切不可露了行藏,小弟自有计较!” 翠娘一惊,正待劝说,知枫挥手厉声道,“事不宜迟,请姐姐照做!” 伴着这声低喝,翠娘忽地感受到知枫身上散出睥睨天地的强烈气势,竟压得自己说不出话,喘不上气。 顾不上细想为何知枫能发出堪比绝顶高手的气场,翠娘一咬银牙,拉着虎逆三转两转不见踪迹。 知枫随即跑到院中假山处停下,身上外衣脱落,斜披肩头,心里暗自盘算着时间。 一息、两息、三息一过,知枫转身隐向假山后,脚步却不自觉显出略微踉跄的样子。 与此同时,暗影青衣首领和其余两个杀手已经在廊角转出,看到知枫露出半个身子,似是腿脚不便,心下大喜,镔铁棍甩手飞击,如黑龙乱舞,划破长空。 镔铁棍耗尽杀手首领全身力气,威势何等惊人,刹那间已经追至知枫身后,但闻知枫惨叫一声躺倒在地,连带着大块假山石哄然坠落。 暗影青衣首领心下大喜,闷气长出,三个人健步如飞前后脚直奔倒在地上的知枫,就要痛下杀手,一绝后患。 人什么时候最松懈?所谓行百里者半九十,正是觉得事已成功之时! 后世古武湮灭战队的心理特训,让知枫比今生任何人都懂得利用人性弱点、心理死角。 半挂肩头半悬空的外衣,蹒跚的脚步,惨呼倒地都是知枫算好的惑敌之策。 假山大石崩裂,倒是有些碎块擦伤知枫手足面部,显得血肉模糊,这下效果更是逼真,宛如敌手一击奏效。 杀手首领冲在最前,转过假山,看到知枫仰面躺在地上,没有半分犹豫,举起破天锥向下砸去。 知少爷处心积虑、用心良苦就等这个机会。 对手破天锥高举,心态大意,精神放松,加上此前借助噬血惊魂功法强提武力,损伤体脉,功力现下已是损失半数,加之刚刚全力甩出镔铁棍,更是略略有些脱力,动作未免稍显迟缓凝滞。 知枫抓住杀手首领胸腹顿开的一瞬,猛然弹身而起,突破九界天书修身篇之‘筑体炼骨’这一层,知枫的肉体筋骨之力已至巅峰,探爪间,五指直插入对方胸口,回手一带,揪出血淋淋一团。 杀手首领顿时僵住,痛呼一声,仰面栽倒。 生命最后一眼,就是知少爷手里那颗依旧跳动着,属于自己的,鲜血淋漓的心脏! 第六十章 尔既虞我便诈看谁更屌 无论是暗伏的翠娘、虎逆,或是将将赶来立功心切的另外两名暗影青衣杀手,看到知枫浑身是血,手里还攥着鲜血淋漓犹自怦怦跳动的心脏,无不吓得腿脚酸软,头晕目眩。 干的都是刀头舔血的营生,这些人谁身上没背着几条人命,说起来也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凶徒。 只是,杀过人没见过这么杀人的,尤其是自家首领就在瞬息之间活生生被人剖腹剜心,那种摧残心志的震撼任谁都难以承受。 机不可失! 知枫毫不犹豫顺势而起,将手中那颗心脏直直塞往一个杀手怀里,大喝一声,“杀!” 翠娘毕竟离得较远看得没那么真切,心里又是满腔恨意,回过神最是迅速,娇吼一声,双手挥动间寒光四射,身躯已从暗藏处飞扑而出。 那暗影青衣杀手傻愣愣接过自家首领心脏,又忙不迭甩在地上,这一刻哪有半分强悍武者样子,已经骇得屁滚尿流,手足无措。 知枫没有半分迟疑,横肘侧顶对手咽喉,脚下提膝直撞下阴,全身肉体之力宣泄着冲入这一肘一膝。 青衣杀手终是经过残酷训练的亡命死士,生死关头最后一瞬间,终是缓过神来,慌忙间也顾不上什么招数把式,堪堪竖掌挡在颌下,同时下体诡异一扭避开灭根一击。 现代自由搏击讲究直接、迅速、狠辣。 此刻,这几点要素被知枫运用得淋漓尽致。 人体科学配合物理学研究早已得出结论,近身搏击中短距离杀伤力最大的不是挥拳和劈腿,而是肘击、膝顶。 只听“咔、咔”作响,对手惨叫一声,手骨碎裂,大腿尽折。虽说躲开了灭根之祸,却彻底丧失战力,滚倒在地,惨呼连连。 翠娘已经将另外一名杀手缠住,先一步射出的暗器虽没能将其击伤,却使他无法分身救助同伴,为知枫下手伤人赢得机会。 武力上翠娘显然远高过这名杀手,招式展开,越来越游刃有余。 知枫这才喘了口气,扬起衣袖擦擦额上豆大汗珠,瞬即脸上涂满道道血渍,跟带血麻花一般恐怖狰狞。 数息功夫,翠娘已将最后这名暗影青衣击毙,也许是心恨自己几名姐妹命丧黄泉,翠娘辣手频发,凶悍残忍之态,知枫见了也不禁嗟舌。 杀手惨死时浑身上下竟然无一块完整骨头,胸腹四肢,腰椎脖项均被震得断裂粉碎。 三人回到转廊,看着惨死一地的青衣少女,翠娘悲从中来,放声痛哭,弄得知枫也不禁心下恻然,深觉愧对青衣教。 这时,门外传来阵阵人嘶马鸣的嘈杂之声,段家援军终是赶到。 “留着那人性命。”对着段家接应家将,知枫冷然吩咐。 此刻知少爷怒火中烧,对手显然早就盯上自己,图谋许久。既然尔等能做出如此龌龊狠辣的腌臜事,非要将堂堂正正朝堂之争变成市井草莽的暗杀寻仇,我不介意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倒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一队队军士在凝翠堂出出入入,一具具尸体被抬出送离。 街角处,看到终究事不可为,被田明远等尊称为明公的青衣老者嘿然叹息一声,一挥手发出撤退示意,隐入阴暗,瞬间踪迹渺然。 *** 黔国公段府,是夜。 段氏一系几个重要人物聚聚一堂,仔细听着知枫将今日发生的暗杀事件详细述说。 待到知枫言毕,众人各自沉思。 片刻之后,段荆南在南沐朝堂上最重要的同盟之一,也是段家多年来着力扶持的外姓嫡系,兵部尚书、怀化大将军齐叶落首先开口,“太傅,这样光天化日之下于闹市里设局杀人,对手究竟是何意图,难不成翻了天了么!” 段荆南手抚颌下胡须,略一沉吟,“叶落所问,发人深省,在我等正全力以赴稽查暗影青衣的蛛丝马迹之时,对手却不惜暴出行藏,显露身份也誓要杀掉知公子,其中必有文章!” “父亲的意思是?”段正轩顺势问道。 “看来知枫真实身份,及其在这次灵女献艺中的作用,对手必定已经知悉,无论从哪方面来说知公子都必须死!”段荆南似乎是理清头绪,言辞忽然笃定。 知少爷心里这个烦躁,尼玛你们世家大族,明里暗里的势力争斗,牵连到我就已经够倒霉了,现在您老还得出个必须得死的论断,俺怎么就那么悲催了! 看着知枫一脸郁闷,其他人也似对自己这话云山雾罩不甚了了,段荆南接口道,“诸君可想过假设知公子在段府的庇护下若还是惨死南沐街头,对当今政局、段府宁侯府联盟、民间舆论…有何深远影响?” 众人都是人中雄群中精,段荆南这么一提点,尽皆恍然大悟。 首先,假若段府千山万水费尽劳苦把知枫请来,在给自家立了天大功劳之后却被袭杀街头,段府颜面何在?只能说段氏一门在南沐掌控力太差,必将使得段家威势下降,段家一乱,南沐政局不稳。 再者,从宁候府的角度,不论暗里如何考量,明面上就是为了力挺知枫,才做出与段家结盟的架势。若是知枫有个三长两短,大芷宁候府为了给自家人,给承祖郡拥戴知枫的有识之士一个交待,也必会找段家麻烦,何谈结盟之事? 最后,对手显然也是深入了解过知枫事迹,判断出知枫此子天纵奇才又嫉恶如仇,天生一副悲天悯人的侠义心肠,若不除去,定会坏了己方大事,这样落单的机会如何能不好好利用? 一石数鸟,好不歹毒! 看到连知枫也是若有所思暗自点头,段荆南竟然有几分自得,似乎能得到这少年郎的认可是一件无上光荣的事。 段太傅竟然没有发觉,潜意识里自己早对知枫的作为万分欣赏,已将他当作可以讨论思想、相互驳斥观点的同侪了。 看到众人频频点头,段荆南续道,“而今之计,老夫以为正可利用这次阻杀事件做一做文章。” “我明日当觐见圣上,请调羽林卫、龙武卫、神武卫全城戒严,搜捕凶徒同党。叶落,你可责令兵部全力配合,尤其注意田、刘、程三家动向!” 段荆南转向知枫,“公子前日在忽图圣教总坛提议诸事,老夫均已安排妥帖。飞报传来,承祖郡那边已经调动大军集合两国边境,张其声势,兵部借此勒令各府军士严阵以待,什伍调动控制已被兵部全面接管,尽在掌控!” “明日忽图圣教总坛召集令主以上头目集会,我已安排段府飞羽数十位高手秘密潜入,配合玄羊大祭司行动,百花山四周也已暗藏重兵,管叫圣教异己来得去不得…” 知枫听到段荆南一桩桩一件件安排的条理清晰,井然有序,心下赞叹,段氏屹立于南沐朝堂百年不倒,果然英才辈出,绝不可小瞧。 待段荆南一席话说完,知枫忽道,“太傅心思缜密,布局深远,知枫心下佩服,小子不才,还有一引蛇出洞之计,或可将隐匿的暗影青衣势力一并引出,此一役我方当可竟全功!” *** 华城田府,同样灯火通明,彻夜未熄。 田明远等围坐在暗影青衣老者下首,愁眉不展。 “今次阻杀失败,我等已错过最好伏击知枫的时机,段氏与大芷宁侯府的联盟暂时无法瓦解,而今之事,我方当有两条路可选。”青衣老者虽是面色凝重,但语调依旧平缓沉稳。 “但请明公示下!” “其一,彻底放弃这次朝争,明面上对段氏臣服,交出一些无关紧要的喽啰顶缸,抛出所有既得利益,一切转入暗处,养精蓄锐忍气吞声,再觅良机,此乃最稳妥的保全之法!” 听到此话,刘林静第一个按捺不住,“明公差矣!事到如今,我等已退无可退,以段荆南的狠辣,既与之破脸,断不会轻易放过,往后非但朝堂话语权尽失,利益不保,甚至待得对手秋后算账之时,我等恐将在南沐死无葬身之地,万万不可!” “既然大将军如此决绝,便只有第二方案可选,自古华山一条路,狭路相逢勇者胜,不成功便成仁!” 青衣明公缓缓环视三人,续道,“责令投靠我方的忽图圣教护法、令主多带亲卫暗藏利器,事不可为当庭发难,只要控制住灵女,收拾掉大祭司,掌控忽图圣教,形势必将剧变!” “诸位请速传信我方亲信将领,率兵立即启程赶赴华城,只要控制住京都,对方再有手段也将悔之晚矣。” 看到田明远三人依旧忧心忡忡的样子,青衣明公微微一笑,“另外,暗影青衣早已在华城权力核心布下一枚暗棋,此次一并发难,任他段荆南再有通天本领也只能俯首认输,自缚就擒!” 第六一章 暗流涌动图穷匕见 当夜,南沐东平府,府尹张济源默默地将一封绝密军报收起,黯然半晌,招收唤过心腹随从,“传腾举过来吧!” 东平府折冲都尉马腾举与府尹张济源一武一文镇守东平,两人也算多年知交,一贯配合颇为默契。 年前,张、马二人更是为双方子女定下婚事,准备不日完婚。马腾举长子迎娶张济源次女,两家喜结秦晋之好,仕途上互为扶持,前程一片光明。 接到府尹召唤,马腾举并未立即动身,踌躇片刻,捏碎怀中暗放的蜡丸密信,心中暗叹,终是躲不过这朝堂纷争啊。 唤过长子马从焕,“为父此去,东平或有事端爆发,你可持为父虎符控制东平什伍,若为父不测,你绝不可轻举妄动,只需牢牢掌控兵权,一切听凭皇室调遣,切记!” 马从焕也是少年勇武机智果决,听得乃父吩咐,尽管心中疑虑却也没有多问,只道,“父亲一切小心,只要兵权在握,从焕相信无人敢动父亲分毫!至于其后安排,孩儿必当以国家大义为重,绝不为奸佞所乘!” 马腾举听罢,不再多言,打马扬鞭率十数骑亲卫直奔府尹府。 书房,张济源待马腾举坐定,举起茶盏小抿一口,略略停顿,抬头望定马腾举,似是心中难决。 “腾举,你我二人自幼相识,今又共同镇守这东平府多年,也算相知莫逆,今有一事,腾举可愿于济源同进退?” “大人请讲!”马腾举并未多说,态度恭敬,心下却暗自提备。 “好,既然如此,我就直说,”张济源声音转肃,“腾举当知我是中书令田大人门生,今日有此地位也是田家鼎立扶持。” 看到马腾举并未接话,张济源心下一紧,但嘴上犹自不停,“今夜接到田大人火漆传书,令我等即刻率兵进京勤王,腾举,你怎么看?” 马腾举头皮发麻,暗道,终于还是要针锋相对了,且听张济源如何说吧。 “大人,你的意思是?” “腾举,事到如今,也不瞒你,我想尽起东平府什伍,兵发华城!” 张济源说完,再不多言,双眼死死注视马腾举,心道,若是你我二人背道而驰,腾举可莫怪老兄心狠了。 听到此话,堂堂从四品东平府折冲都尉刹那一身冷汗,傍晚接到段家蜡丸密令,马腾举就知道被卷入诡秘残酷的朝堂之争。 近期华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张、马这样的一方大员时刻会得到事态变化的情报,只是所有地方势力均不约而同选择缄默,毕竟神仙打架小鬼不敢掺和。 局势未明之时,谁也不愿意当出头之鸟。 但今夜,一切含糊其辞的推搪手段都不再管用。 图穷匕见! 罢了,段氏有大恩与我,现在只能各为其主,济源兄,俺腾举愧对了。 想到此,马腾举忽地抬头,目光沉稳坚定,“张大人所言,按说腾举但无不从,只是军队调动乃国家大事,没有见到兵部调令或者陛下御旨,腾举万万不可遵从!” 张济源见马腾举果然不出所料,不肯相随,脸色一变,“马将军,虽说这东平府什伍之事不归我管束,但毕竟张某一府府尹,情急之时也是有调动军队的权力!” “况且,将军当下可还在我府上,马将军难道非得鱼死网破,枉负你我总角之交吗?” 听到张济源几乎气急败坏,赤果果的威胁,马腾举心下反倒更加坚定。 “张大人所言差矣,当今南沐,非是中书令之南沐,更非你我之南沐,乃是圣上之南沐!” 马腾举不待张济源开口,随即续道,“腾举只知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至于其他朝堂争斗,张大人,听兄弟一言相劝,暂且罢手吧,时局未明朗,你我蝼蚁之辈,若无端起兵勤王,无论成败都将死无葬身之地啊!” 马腾举此言非虚,不说现下段家势大,大多数军权掌握在段氏手中,叛逆举事几无成算。 退一万步,即便安排妥当,一举成功,但勤王只能定性到清君侧,除掉段氏。一旦圣上秋后算账,谁让尔等未受君主召唤私下发兵,这罪名可就大了,难道能说中书令指使的吗? 而真正获利的位高权重者为了平息皇家怒气,少不得捅出几个出头鸟替罪羊,自家到时还与谁哭诉? “腾举所言,济源心知肚明,只是你我身处朝堂,早已身不由己,马将军,是否与我共同举事,当一言以决!” “府尹大人,既然你我二人各为其主,那就挑明了说吧,我已接太傅密令,控制什伍,绝不轻举妄动,只遵循圣旨和兵部调令!虎符我已交给犬子,现下当控制军士,还望府尹大人三思,不可造次啊!” “你…”张济源听马腾举如此强硬,险险就将手中茶盏摔下。 书房外一众张府死士早就埋伏多时,听到号令即刻便会冲进来将马腾举碎尸万段。 也不知被马腾举的话打动,或是不忍如此对亲若手足的弟兄下手残害,那茶盏终是悬在半空未曾摔落。 其后事情无需细表,只是直到天明也未能从东平府发出一兵一卒。 *** 南沐历史上或许从未有像今夜那样,出现殃及全国的军权争夺。 整整一夜,南沐各地暗流涌动,处处经历着生死相搏的权力更迭。 东平府这样的情形算是最为温和,除了华城所在的清平府,南沐各处一片混乱,一道道消息传往华城,皇室、四大世家、暗影青衣纷纷得到情报,均是彻夜不眠。 自古帝王将相事,几家欢喜几家愁。 华城段府,段荆南坐在花梨木的长椅上瞑目沉思,堂下一众心腹嫡系垂手而立,并无一人言语,静待太傅绝断。 “终究还是有三支兵马发出啊!”段荆南叹息一声,似是对自家掌控力度不满,话语骤停继而双眼寒芒爆射,“叶落,兵部这边可有所准备?” “禀太傅,兵部早已做好一切军备事宜,沿途各府县,华城四周边都是重兵布防。叛军进犯,必使其有来无回,全军尽墨!” 听到兵部尚书齐叶落沉稳自信的回答,段荆南略略松了口气,“真是些不知死活的东西,平叛之后,从者诛九族,首恶车裂于市!” 南沐六府七十九县,除国都华城所在清平府之外,尚有宁河、东平、定远、江林、峻岳五府。 这次段氏一门没能掌控住的便是峻岳府和江林府。 峻岳府地势险恶,多为崇山峻岭、大江险川,居民以当地土著为主。峻岳府兵发两路凑足一万人马,已是几乎动用全府军力。 江林则聚其力于一支,除了少数几县拒绝出兵,余者皆跟从上官命令,汇集三万大军,一时间倒是气势如虹! *** 中书令田府,田明远如热锅上的蚂蚁,绕着书房乱转。 朝堂之上已是段家天下,政令人事己方全无机会。原指望这次提前部署,能够调动足够军力,打着‘勤王’的名义威胁景和帝罢黜段荆南,进而一举歼灭段氏一系。 谁曾想兵力最重、己方势力最大的东平、定远两府,本以为十拿九稳的部署被段家扼杀,‘勤王’兵力远逊预期,中书令大人怎能不心焦似火! 暗影青衣在南沐的首领明公倒似乎不甚在意,当众人商议完军情,明公开口道,“勤王出兵一事本就名不正言不顺,明里南沐朝堂稳定,仅因段家势大就打出清君侧的旗号,实属勉强。” “老夫以为,明日忽图圣教总坛聚会一事方是当务之急!诸君在忽图圣教中的势力既已雄厚,我等借助聚会之际,铲除玄羊胁迫灵女,全面控制圣教势在必得!” 青衣明公眼里露出丝丝狠戾,“我断定段门必将对圣教聚会有所安排,不过,暗影青衣已集中南沐全部精锐对此事护驾保航,我方大有可为。” 见众人继续聆听,明公恨声道,“明日玄羊必死,而暗影青衣在南沐最大暗桩将发挥尔等无可想象的作用!” “老夫明日当亲自坐镇,亲眼看着知枫俯首就擒,段家屠门灭族!” 第六二章 魑魅魍魉各显伎俩 旭日东升,秋高气爽,华城东南百花山上已是人声鼎沸。 数日之隔连续召开令主以上重要头目大会,在忽图圣教创建以来还属首次。 各路令主已是早早登山,带着一众亲信聚集在总坛‘碧云池’前广场之上。 忽图圣教创教逾百年,自有其一贯传承,教中以灵技武力传授教众,最尊崇之物却是圣水。 据传圣水乃得自八荒之外的六转天池,每隔十年方可在天池显露之时采得一瓢。 教众祭祀祈福,求医问药都要对圣水朝拜,机缘巧合时,大祭司玄羊也会取几滴圣水授予表现出众或者屡立大功的教徒。 数日前,灵女即位,圣水却在隔天之后被污,一时间众说纷纭,谣言四起,各种说法遍布南沐朝野。 最腹黑的传闻直指段氏无德,把持朝纲,排除异己,祸乱天下。故此,作为段门之女,段紫宸就位灵女后便受到上天责难,从而教众失踪丧命,各令主手下互相斗殴、无视教规,圣水更是诡异受污。 一切矛头无不指向段氏一脉,谣言四散,被说的活灵活现,好像段家已成了南沐祸国殃民的罪魁祸首。 玄羊大祭司和段府联手,虽关押了一些妖言惑众的教徒,但真正处心积虑散布者却全部漏网,玄羊为此也是大发雷霆。 纪修院密室,“大祭司,这是昨日刚送来的青莲碧螺春,已经按照您往日品茗的习惯泡好。另外,五护法,诸位令主大都已经到齐,您还有何吩咐?” 玄羊扫了一眼送茶盏的小厮,一边品着茶一边沉吟道,“灵女可曾到来?” “回大祭司,灵女已经和知枫公子抵达山下,一炷香的功夫便至!” “小三儿啊,你跟了我几年了?”玄羊忽然转过话题,双目如电射向身边伺候的小厮。 这被唤作小三儿的少年不由一惊,心下慌乱险险打翻手中茶盘。 “大…大祭司,小的已经侍奉玄羊祖三载有余。” “三载,时光如梭啊,既然如此,你为何未滤去茶根,今日怎如此毛手毛脚心不在焉?” 小三儿听到玄羊如此一说,不由心下放宽长出一口气。 “是小的疏忽,大祭司勿怪,我这就给您滤去茶根,再沏一盏。” “算了,今天就这样…我也该准备一下与会众人,你先下去吧。” 玄羊看着小三儿转出房门,不禁冷哼一声,“来得倒快,尔等真的以为玄羊已老?” 作为圣教灵女,段紫宸本应提早上山做足准备。 未曾想却起个大早赶了晚集,在知少爷陪伴前往百花山的路上,出了一点意外。 灵女撞人了! 段紫宸虽然贵为灵女,却不喜乘轿,出行一贯骑马。 今日也不例外,只是行至半途,平日温顺听话的坐骑忽然被惊,四蹄落下时,竟将路边卖瓜果的摊位踢翻,致使卖瓜果的祖孙俩儿惊呼摔倒。 段紫宸奋力勒住缰绳,连忙跃下马来查看,知枫怕有意外,亦是纵身下马紧紧跟随。 那小孩子早已吓得放声大哭,知枫总觉得事出古怪,不由暗自小心,但那种危险在旁的感受终未出现。 孩子看知枫过来安慰,更是哭得惊天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胡乱在自己和知枫的身上抹着,似是有无尽委屈想要诉说。 知、段二人总算是好话说尽,赔了银子,祖孙两见自己也没受伤,这才作罢,只是已经耽误大半时辰。 一行人匆匆赶往百花山,知枫仔细思索未见不妥,只是衣襟上满是那孩子的鼻涕眼泪,令人哭笑不得! 沿途不断有段家人与知枫等传递信息,获悉各处埋伏均已到位,百花山上尚无异状,众人心下稍安。 一路狂奔,终至百花山忽图圣教总坛。 上山途中,知枫用心留意,但见一路上忽图教徒于道路两旁肃然而立,不时有暗桩伏兵从草丛树后显出身影,真可称得上‘草木皆兵’。 柱香时间转眼而过,陈紫宸与知枫等终于抵达碧云池。 碧云池相传为第一代忽图圣教教主所建,南沐之地,四季不著,终日里蓝天白云、碧水青山。当时取‘碧云’两字为名,也是应了纯正圣洁的喻意。 碧云池正中有一汉白玉打造,三层交错的石台,边沿处自下而上分别雕着‘瀚海莲花’、‘冬梅折枝’、‘鹤鸣九天’的图案,显得古朴庄严。 石台正中,便是由翡翠雕花打底,南洋琉璃当盖,常年供奉于此的忽图圣教圣水。 圣水在教众心中地位超凡,每日里,总坛都会安排精悍教徒时刻护卫,以保圣水无患。 按说以总坛的戒备森严,断没有圣水被污的可能,百数十年来也从未出现过如此怪事。 *** “近日圣教诸事,段府可查出线索了么?”玄羊大祭司沉声发问。 随着玄羊话语,屋内墙壁上忽地裂开一道暗门,一个销瘦精干的汉子现身而出。 那汉子一身玄衣打扮,背缚双斧,躬身施礼,“回大祭司,飞羽已经确定,圣教近期所现异事与暗影青衣和田、刘几家脱不了干系!” 玄羊冷哼一声,“果不出我所料,圣教内部已然被这些魑魅魍魉闹的乌烟瘴气!” 待玄羊声止,玄衣汉字接口道,“太傅已命我等暗自上山,听凭大祭司调遣。” 玄衣汉子躬身片刻,却未听得玄羊有何指示,正诧异间,忽见玄羊头上青烟缭绕,嘴中一口黑血吐出。 “好厉害的毒药!” 玄衣汉子一惊,正待发问,玄羊摇摇手,吞入一粒丹药,调息片刻,“无妨,老夫早知刚才所饮茶水里有毒,本只想抿抿做做样子迷惑对方,未料到竟险些着了道,还是老夫托大了!” “只是宵小之辈恐怕也未能料到吾早有防范,嘿嘿,小三儿的异动又怎能瞒过老夫!”玄羊嘴角一撇,眼中射出果决的厉芒,“吾正可借此机会将计就计…尔等且按计划行事,助吾铲除妖孽,一正教规!” *** “参见灵女!” “灵女安好!” … 段紫宸等出现在碧云池边,早有诸位护法、各方令主上前行礼,场面热闹却不混乱,看起来一派祥和景象。 不分先后,大祭司玄羊施施然出现众人面前,径自走上石台,人群中又是响起一片问候之声。 “五大护法、各位令主,既然灵女已经赶到,就请灵女主持此次教中集会!” 段紫宸闻听玄羊此言,倒也没有推脱,先对玄羊施礼问安。 抬头间,只见玄羊面色蜡黄,眉头紧皱,段紫宸不由一惊,“大祭司是否有恙在身?” 此言一出,石台下五大护法、数十位令主不由都把目光集中到玄羊身上,果见大祭司一脸痛苦之色,身形似乎更是摇摇欲坠。 “灵女勿忧,老夫或许肠胃不适,没大碍,就请灵女快些主持集会事宜!” 玄羊越是掩饰,众人越是疑惑不安。 大祭司玄羊武力卓绝,在教中仅次于如今音信袅然的教主西风醉,已经到了‘辟谷修灵’的境界。 肠胃不适、感冒发烧,这样的小病对于玄羊那是分分钟就能拿下,怎能因此脸色蜡黄,眼看都要支撑不住? 一众忽图圣教头目纷纷窃窃私语,冷眼间,玄羊已将其中数位令主互相暗示的表情动作收入眼底。 段紫宸心道不妙,吐气扬声道,“诸位教友,今日聚集大家前来总坛,一是对圣水被污、教众失踪之事做一了断,二来对近日所发生教众互相殴斗恶迹进行惩治!” 说完这几句话,段紫宸灵女之威豁然乍现,“许亮,陈昭,陈琦,李骇…八位令主御下不严,手下教众屡犯教规,伤残手足,按律当免去令主之职,自断一指,降为普通教徒,以观后效!” 段紫宸语出惊人! 谁也想不到灵女没说两句就直接棒杀几位教中重要头目,这种杀伐果决的狠辣手段,让全场立时惊悸! 第六三章 杀机四起,命在旦夕 短暂的惊愕一过,全场立即爆发各种嘈杂之声,喊冤的、求情的、落井下石的可谓‘百家争鸣’。 “我等为圣教立功无数,灵女如此处置寒了教中弟兄的心!” “许亮等令主御下有失,屡次违反教规,当从重惩处,我等支持灵女法旨!” “灵女、大祭司可否看在他们为圣教曾出生入死的份儿上,重新拟定处置方案,请灵女三思啊!” … 各种声音不断冒出,会场刹那间群情激荡,乱作一团。 段紫宸娇嗔一声,不再多做解释,“执法堂,拿下!” 就见碧云池四周突然涌出数十位手持利刃的彪悍教众,冲入场中,不由分说将灵女念及的几位令主掀翻在地,五花大绑捆了起来。 这些令主身边也是跟随了不少心腹手下,立时噌噌地抽出利刃,冲上来就要解救自家主子。 其中有三人手下被自家令主喝止,而另外几人非但全无阻拦,更是借机崩断绳索,挣脱开来,回身与擒拿自己的总坛执法堂教众斗了起来。 会场一片混乱,大部分令主喝令手下远离搏杀静观其变,但也不断有人参与进来借机生事。 一时间,鲜血四溅惨叫频起。 台上的大祭司玄羊此刻脸色更是难看,手捂腹部,豆大汗珠已经顺着额头不断滑落。 段紫宸似是没料到事态竟然会如此发展,张口结舌手足无措。 忽见几条人影蹿入打斗人群,拳打脚踢,刀砍剑戳,数息功夫就将几位叛逆令主拿下,回身直奔石台之上。 五大护法出手,一举平定局面。 段紫宸等稍稍松了口气,却没人看见混在人群中的暗影青衣首领明公脸上露出诡异微笑。 “许亮,你好大胆,违抗灵女法旨犯上作乱,罪不可恕!”擒他上来的黑衣护法大声怒喝,说着就要出掌将许亮当场击毙。 “柳护法且慢,”五护法之一的常杰忽然出声拦阻。 “许亮,我且问你,圣水被污那晚执法守夜的教众是否都是你的手下?” “常护法此言何意,谁不知道守护圣水乃是要务,均由至少两名令主所辖教徒承担!你问我这话可是要往我许亮身上泼脏水吗?” 常杰似是早知许亮有此一答,连口问道,“既如此,我倒要问你,为何当日参与守值的江令主所属教徒,均被酒水灌醉,事后询问每人也不过喝了一两口酒,乃是因为夜里稍凉暖暖身子,两口酒就能将每个人喝醉,并且无一例外,这又是何道理?” “我的人也喝醉了,或许是被人下了**,常护法不能仅因为怀疑就将圣水受污的罪名安到我头上!”许亮犹自嘴硬。 “那我再问你,为何数日之后,还在调查圣水受污期间,你手下教众就与江令主所辖教众发生了数次殴斗搏杀,死的恰恰就是那夜江令主派去守值的几人?”常杰护法不为所动,步步紧逼。 “这个…”许亮一时语塞。 “许亮,你再给大家解释,这些日子频繁出入你府上的暗影青衣,究竟是怎么回事?” “暗影青衣,哪有暗影青衣,常护法你在说什么?”许亮似是有点糊涂,出声发问。 “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到何时!”常杰回身面向台下众人,“众位兄弟,我已查明,许亮勾结暗影青衣,迷倒教内守值圣水的教众,污染圣水,后又找借口以斗殴为名,杀人灭口!” 言罢,常杰转身喝到,“许亮许令主,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为,今日就是你人头落地,俯首伏法之时!” “你说什么,常护法,你闹的哪一出,难道我们不是兄弟吗?不是你…”许亮立时大喊起来。 没等许亮说完,一旁始终再未出声的黑衣柳护法,忽地出掌拍在许亮头上,立时,白的红的粘的稠的说不出的液体碎渣,从许亮被拍裂开的脑袋里流了出来,许亮当即栽倒台上,一命呜呼。 柳护法解下许亮腰中缠绕象征品秩的玉带,常护法则摘下许亮脖子上的令主玉牌,双双奔向玄羊大祭司。 “大祭司,许亮其心险恶,犯上作乱,污染圣水,勾结匪患,已被我等当场诛杀,此乃令主玉牌、腰带,请大祭司收回。” 柳、常二人说着就将手中玉牌玉带递了过来。 此刻的玄羊早已疼的弯腰屈膝,似乎一指加身就将摔倒地上,做不出手势,也说不出一句话。 常、柳二位护法对视一眼,“大祭司,你…你可要紧,是否需要我等传唤大夫?” “我…哎哟…”玄羊索性**起来,眼见支持不住。 常杰连忙上前伸手搀扶,柳护法也顺势将手中玉带递向玄羊怀中。 异变突起。 只见常杰忽然变掌为拳,直直向玄羊脸上砸去,同时身下飞起一脚踹向玄羊下腹。 柳护法也将手中玉带抡起,挟着骇人风声抽向玄羊后心,玉带在柳护法内力灌入之下竟带起阵阵啸声,那架势直比铁棒还要坚硬三分。 同时台下蹿上十数道身影,直扑灵女段紫宸,那种声势真如万剑攒击,卷起漫天风沙。 全场忽图教众就像傻了一般呆立,明明灵女法旨要惩处几位犯戒令主,明明常杰护法和柳随云护法将反叛的许亮令主斩杀当场,怎地转眼间竟然变成令主联合护法突袭大祭司和灵女,现场怎一个乱字了得。 知枫在灵女向执法堂发出必杀令的同时,已经悄然上台,护卫段紫宸身边,但形势的变化让知枫也觉得突兀非常。 眼看十数个凶神恶煞般汉子手执利刃扑向段紫宸,知枫大喝一声,“天遁!” 手掌按在段紫宸后背,运力一送,段紫宸同时双脚踩实奋起一蹬,借力之下竟然一跃数丈,飞向段家飞羽所在位置。 知枫紧接着从袖中甩出漫天寒光,生生将冲上叛逆阻得一阻,眨眼的功夫,段紫宸已经掠到己方阵营,算是暂时脱开险境。 台下忽然又有数条人影扑上,身法迅捷诡异远胜之前教众,这些汉字均是身着青衣,手持长剑,齐齐杀向知枫,与此同时,一声苍老的声音遥遥传来,“莫管余众,必杀知枫!” 而另一端,台上袭杀玄羊的战局又变。 方才,大祭司玄羊眼看就要被常、柳二人击杀当场,千钧一发之际,就见玄羊身体一扭,如灵蛇一般滑退数步,险险避开两人合力一击。 身形暴涨,原先萎靡痛苦之态一扫而光,玄羊大喝间双手已经各持一支似棍非棍似枪非枪的奇门兵刃。 金杵降魔,妖孽伏首! “常杰、柳随云!圣教待尔等恩深似海,尔等却做出如此大逆不道、匹夫不齿的行径,吾今日就在此剜除圣教腐肉,除掉猪狗不如之徒!” 常、柳二人大惊,明明玄羊已经中毒不支,却如何能忽然变得如没事儿人一般! 大祭司玄羊更不多言,欺身直入,双杵幻化出十万方天,如两条巨龙将二人紧紧缠住,嘴里同时喝出独门谒语,如一块块巨石砸在对手心头,震慑心扉。 常、柳二人心神扰动,只觉得双足宛若灌满九江深潭的孽水,半分不能移动。 避无可避,两位叛教护法鼓起勇气,运足劲力,使出浑身解数,与玄羊硬碰硬强对几招。 只是,大祭司玄羊的武力在忽图圣教也就仅仅稍弱教主西风醉一线,乃是接近当今十大绝顶高手的存在。 几式毫无花巧的直接碰撞,石台上顿时飞起一片碎石,常、柳二人已将足下石板踢得粉碎,身形摇晃几下,“噗、噗”喷出数口鲜血,栽倒在地。 玄羊脸上一抹红晕闪过,不再管二人死活,飞身抢向知枫。 会场上已经彻底失控,段家飞羽、圣教埋伏奇兵,暗影青衣在南沐的精锐以及几位叛教护法、令主的心腹随从,众人也分不清各自阵营,战作一团,场面混乱不堪,尸横满地。 话说知枫这边,少年郎奋起全力,勉强躲开叛逆教众和暗影青衣杀手的联手突袭,也亏得《九界天书》修身卷‘筑体炼骨’阶段大成,知少爷武力进入二流古武高手境地。再加上身边己方教众的拼死掩护,总算没有伏尸当场,但早已浑身带伤,满身是血。 两边不断有人惨死,知枫血灌瞳仁,暗影青衣杀手也是双眼冒火,这一刻双方也顾不上任何别的心思,只剩一个杀死对手的信念强撑着厮杀不停。 “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台上剩下的几名青衣杀手同时狂喊一声,一改方才法度严谨攻守有矩的打法,不管不顾只用最简单的劈砍直刺,冲破知枫身边的护卫,扑了上来。 知少爷心下这个恨啊,尼玛你们只会这一招吗?没事总天行健你家大头鬼啊… 只是恨归恨怨归怨,此时知枫身边再无人可以借助,心急之下双眼赤目重瞳再现,全场众人动作形态尽入眼底,青衣杀手骇人攻势似乎缓慢下来,剑势看得清清楚楚。 眼睛看到,身体却做不出同步反应,知少爷心下暗叹,这感觉就像站在铁轨上眼看着火车撞过来,碾碎自己却无处可逃。 赤目重瞳的威力知枫无法全面掌控,但也不是一点没有用,而就是这一线差异,让知枫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重回人间。 暗影青衣杀手扑过来时,知枫只是选择了一种自认为受创最小的方式,躲避了几招致命攻击,硬接了两下杀人剑法,其他的…随他来吧。 几乎同时,知枫肩头、大腿、身体不断被长剑刺中砍伤,腹部更是被一剑洞穿,惨不忍睹。 几名暗影青衣杀手强运‘噬血惊魂’功法拼死一击,虽是重创知枫,但也几乎耗尽自己全身功力,元气大伤,摇晃着站立不稳,再次回气之前也是无力上前将知枫彻底杀死。 就在双方力竭的僵持阶段,又是一道青影闪过,暗影青衣首领明公终于出手,五指齐张,运起‘苍鹰擒鹿’的鹰爪指力,当头罩下。 知少爷再也无力躲闪,索性双腿一软直挺挺倒了下去,“我命休矣!” 第六四章 绝命杀戮黄泉半途 南沐段府,只见一匹匹快马进进出出,消息传来,命令发去,整个黔国公府邸都被异乎寻常的紧张气氛笼罩着。 太傅段荆南从未有的心浮气躁慌乱不定,一整天,段太傅都是心如逐鹿般狂跳不止,书房里,纸屑乱舞,茶盏碎落满地。 太傅夫人梁氏更是哭天抹泪哀嚎不止,嘴里只剩反复念叨“紫宸啊,我苦命的孩子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让为娘怎么活啊…”云云这种凄苦而又听起来没营养的话。 急报的消息喜忧参半,变幻不停,玄羊重病、灵女被攻、叛逆伏首、战乱交织…也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哪条先发生哪条新传来,弄得阖府上下一众人等跟热锅上的螃蟹似的,四处乱窜,找不到前方的路。 “启禀家主,皇上招太傅即刻入宫,有要事相商!”,手下心腹家将忽然报来皇宫传唤,段荆南心下一惊,不禁凛然。 昨日连夜进宫,已经禀明圣上今日所图,明知我需要坐镇段府,协调各方部署,为何突然在这当口招我入宫,难道说圣上心思有变,不愿对田、程几家痛下杀手吗? 念及此处,段荆南不敢耽搁,唤过长子段正轩嘱咐一番,在段家飞羽前呼后拥严密保护下飞马奔向南沐皇宫。 *** 百花山忽图圣教总坛。 眼看知枫就要被暗影青衣明公戮杀当场,忽然一声娇斥传来,一支尺余长寒光闪闪的铁针从后穿至。 也是误打误撞,知少爷顺势倒下放弃抵抗之举,让明公一抓未能直接按在知枫头顶,青衣明公正待顺势变招再向下抓之时,铁针已然带着尖厉呼啸声直刺明公后心。 青衣明公瞬间就从铁针上附着的劲力判断出身后一击非同小可,自己肉身无法硬抗。 自家一抓下去,就算能将知枫立毙当场,但从台下跃至台上突袭至此,身形连变招式已尽,俨然躲不开背后这夺命一刺。若是要害被伤,此等外敌环绕之时,自己也同样难逃一死。 无奈之下那明公只能错步闪开,五指堪堪掠过知枫发髻,指尖所附劲气更是在知少爷额上划出道道血痕。 毫厘之差,功败垂成。 明公恼羞成怒,看也不看,反身一腿踢出,足尖划出诡异的弧线直点身后偷袭的对手胸腹命门,逼退对手同时,借着一脚之力,明公已然转过身形,看清楚面前暗算自己之人。 只见一个年纪在三十许上下女子,面貌娇美,一袭翠衫,手持铁针,两眼寒光射出,直直盯着自己。 正是翠娘在危急关头出手救下知枫。 青衣明公心下大恨,正待痛下杀手先解决面前女子,忽然身后又是一阵劲风袭体,气势之强远胜刚才铁针偷袭。 金杵降魔,玄羊终于赶到。 大祭司玄羊、青衣明公,这二人都是当世顶尖人物,虽然略差十大绝顶,但已远非在场诸人可比。 仇人相见,屁话不提,两人出手便是杀招。 降魔金杵乃黄金掺杂地精玄铁打制,沉重非常,玄羊的武功也是走的刚猛无俦一往无前的路子。 而暗影青衣首领明公此时一手鹰爪式,一手现出一柄形似匕首的短刀,寒光闪闪锋利无比,使出的却是阴柔诡异的小巧招式。 众人只见石台上两人越打越快,人影穿梭间,已然不能分辨彼此。 翠娘则趁机接下另外几名刚刚缓过气息的青衣杀手攻势,段家飞羽抢上数人,知枫终于绝境重生。 战马嘶鸣,百花山下埋伏的南沐军士终于驰上山来,一阵横冲直撞,无论叛逆教众或是护卫总坛的平叛力量,全都被冲得四散开来,狼狈逃窜。 一旦落入群乱混战,队形齐整、装备精良而又纪律严明的什伍,远比各自为战全凭自身武技逞强的江湖豪侠更有杀力,还别说大多忽图教众根本算不上什么草莽强手。 数柱香的功夫,南沐军士已经将场上局势控制,忽图圣教诸令主及其手下被分成数个群落,长枪锐戟,刀剑压顶。 “南沐龙武卫、神武卫奉旨平叛,全场众人兵器离手,原地停留,有擅自异动者当场格杀!” 数声高喝传遍会场,渐渐地,一声声“乒乓哗啦”的刀剑坠地声响起,大多教众均是听从什伍命令,放弃抵抗。 也有少数心怀鬼胎者,仍然手持利刃,观望局势,却不再敢轻举妄动。 石台之上,搏命厮杀的数人却似乎对场下剧变视而不见,犹自苦斗不止。 翠娘以一敌众,此时早已杀的香汗淋漓,而几位暗影青衣杀手强运“噬血惊魂”功法,过度透支内力,现下也是强弩之末,双方堪堪战成平手。 忽图圣教另外三位护法脸色阴晴不定,并未上前助阵某一方,仅仅将常、柳二人困在当场。 其余护场忽图教众武力相差太多,根本靠不上前来,只能将石台团团围住,大眼瞪小眼持刀呐喊。 被救回己阵的知枫,此时已经陷入昏迷,腹部血流不止脸色苍白吓人。 段紫宸此时早已花容失色,看着知枫不知生死的模样,想起初吻被夺、歌舞相和、巧获灵女,以及方才险象环生之时知枫舍身救己…二人相处时日虽短,但这一桩桩一件件却生生刻在姑娘家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段紫宸不禁声泪俱下,俯身半抱着知枫痛哭不已。 石台上,玄羊和青衣明公二人犹自苦斗不休,二人方圆丈许石屑飞舞,无人可以靠近。 整个会场忽然形成一种诡异的局面,搏杀、旁观、干着急就这样在瞬时达到平衡,仿佛在场其余芸芸众生只剩用眼神杀死敌手的能力了。 远处山脚下忽然传来一道长啸,声韵浑厚嘹亮,宛若九霄神龙盘旋而上,片刻功夫就到山腰。 这啸声让全场众人愕然惊惧,世间竟然还有能营造出如此声势的人物,身影未现,所有人却都产生了一种混杂着膜拜、恐惧、威压在内的复杂情绪。 青衣明公脸色大变,忽然不管不顾对着玄羊直冲而上,同时辣手频发,均是与对手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进手招数。 玄羊眼观六路,己方已经稳稳占据上风,虽然一时还不能拿下对手,但只要时间稍久,段府高手赶来,敌方必定插翅难逃。 看到青衣明公如此搏命,玄羊稍一犹豫,侧身避开对手鹰爪击顶之势,回身一掌拍向明公肩头,这一招目的十分明显,图的是只要能缠住敌人就行。 哪知青衣明公毫不躲避,运气于肩硬挨一掌,顺势身子腾空而起,一边卸掉玄羊大半掌力,一边借力纵向知枫倒卧之处,两三个腾挪已然靠近知枫身前。 这一急变,令玄羊等大惊失色,以明公的武力,知枫身边段府护卫没有一人能挡得一招半式,对于一个像知枫般将死之人,半指加身就已致命。 段家飞羽首领也顾不上在段紫宸身旁守护,挺身而出妄图拦下明公,却见青衣连闪,明公如怪蟒翻山般在间不容发之时抢过身形,一掌拍向知枫。 天地一滞,云破江川。 段紫宸忽然脸上显出绝然神色,合身扑到知枫身上,双手恰恰按在知枫腹部剑伤之处。 剧痛刹那传遍全身,刺得知枫从昏厥中激醒,同时明公一掌击中灵女后背,段紫宸檀口猛张,一蓬鲜血喷洒在知枫脸上,两人四目相对,于无声处,弹指千年。 “紫宸!…”知枫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灵女抱在怀里向旁边滚去,青衣明公招式已尽,单足一点地面再次腾身而起,就要再次扑下击杀二人。 “咻!…”此时一声尖锐的劈空之声从数十丈外响起,一物以撼山动地的威势急射向明公扑下的方位。 若是青衣明公不变招继续坠下,即便能够当场击杀知、段二人,自己也会被这一物打个对穿,以其射来的声势,明公自己也断无幸免。 杀敌或保命,没人会先选择前者。 暗影青衣明公半空强提一口真气,身形硬生生横挪半尺,脚下错步连点数下,不再犹豫,已向另一方向狂奔而去。 啸声起时,石台另一端,一位忽图圣教护法猛然连出数掌,分别将倒在地上痛苦**的常、柳二人击毙,同时高声喝道,“常杰、柳随云尔等叛教逆上的卑鄙小人,今日我便替天行道、铲除孽党,以正教规!” 啸声忽止,刹那功夫一个玄衣老者似是天神降世般穿场而至,在知、段二人身前停了停,终是止步,不去追赶青衣明公。 那玄衣老者俯下身,双手分别点、拍、推、按,在段、知二人身上盘旋飞舞,足足柱香功夫,方才停止。 此刻玄羊也已赶到知枫二人身前,看到老者模样,玄羊心下不由暗惊。 难道是他? 第六五章 蛇人魅影九天幽兰 天色忽暗,波云诡谲。 这一连串的变故,让现场数千各色人等懵然无措,更不知如何面对。段府飞羽和忽图圣教中武力较强的执法堂众,已将残存的暗影青衣刺客诛杀当场,翠娘顾不上浑身血渍和伤势,疾奔到知枫身前,早已是春眼含泪,泣不能言。 那玄衣老者双手抵在知、段二人身上,一道道热气从老者头顶蒸腾而出,却并不随风散去,而是如同被一个无形的桶将热气束缚,形成一个圆柱直上云霄。 不多时,经过浑厚无匹的内力调理,知枫再次从昏迷中悠然转醒,看到眼前玄衣老者,知枫勉强开口问道,“夏侯祖,紫宸她…” 那发出声势骇人的啸声震慑众人,打出飞石惊退青衣明公,紧接着对知、段二人连施援手相救的玄衣老者,正是夏侯皓月。 此时,夏侯皓月神色凝重,老脸赭红,头顶气柱更加浓烈。 看到这一幕,玄羊早已惊讶得无以复加,以他忽图圣教大祭司的阅历丰富和博闻强记,玄羊已经猜出夏侯皓月蒸腾出冲天气柱的这门功夫,很可能是传说中的‘汗鼎’功! ‘汗鼎’据传乃是功力卓绝之人,在机缘巧合下才能偶尔修炼成功的自保法门,全凭无上内力将体内潜能激发,运用‘汗鼎’成型后所产生的热煨、浇魂诸多威力,将体内暗伤病灶一并消除,可以在危机关头挽狂澜于既倒,让伤者起死回生。 这门功夫不但需要绝高的内力武功作为基础,更需要奇特体质和天作之缘方有可能大成,据传百十年来已然失传,没想到今日却被夏侯皓月使出,天下十大绝顶果然有其过人之处。 玄羊所料不错,‘汗鼎’奇功实乃夏侯皓月救己救人的看家本领。 此时,‘汗鼎’不但被这当世奇侠毫不犹豫运出,更将其直接施展在知、段二人身上。以他冠绝当世的武力,在救治二人时竟然不顾功力大耗,强行蒸腾出如此声势浩大的‘汗鼎’,这绝非什么好兆头。 果然,又过半晌,夏侯皓月略略喘息,叹了口气道,“知公子,你看似伤势严重吓人,但大都是身体外伤,并不紧要。” “这洞穿腹部一剑本可以将你格杀当场,至不济也会对身体重创,让你血流不止而亡。只是不知道知小哥是否修习过什么奇异功法,体内竟然在受创前后忽然产生护卫自保机能,在刹那间就抑制住剑伤,不使其扩展散去。” 夏侯皓月调整一下气息又道,“即便此刻吾在替你救治时,也能够感受到那种特异功法在你体内对吾内力引导、协助、甚至吸收。如此看来,知小哥的身体经过吾一番修补救助,恢复进境必可一日千里,丝毫不用再过担心!” 玄羊、翠娘以及四周的忽图教众、段家飞羽等听到夏侯皓月如此说,心下无不叹服。知枫那种直接洞穿胸腹的重伤,就经过这样一阵内力救治,夏侯皓月竟然敢说不用再担心,可见这绝顶豪侠对自己的本事何等自负。 知枫心知夏侯皓月所谓的‘奇异功法’不是敛神龟息功法作用,就是穿越后体质莫名变化的潜力被激发,或者二者兼而有之,但这些已然不重要。 知枫、玄羊以及在场所有忽图教众,最最关心的却是想知道忽图圣教灵女段紫宸现在情况究竟如何! 夏侯皓月自然省得众人心思,神色一黯,“段姑娘心脉破裂,生机几已断绝,吾力不从矣!” 一语既出,全场众人豁然寂静,死一般的沉默。 无论玄羊一派或者敌对方叛教之徒,对夏侯皓月说出灵女将死的论断都是心下骇然、惊恐万状。 如论出于什么目的,这结论来得都太过突然,明明段紫宸已经脱开险境,难道就在青衣明公一错身的功夫,竟然就要惨死掌下吗? 若是段紫宸再出现意外,对忽图圣教来说将不啻于一场末世危机,短短数月间两位灵女惨死,一位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敌人袭杀。 圣教护法犯上作乱,多位令主参与内部哗变,重要头目集会上相互残杀… 这一刻,无论是护教者或是叛教徒,没人希望灵女段紫宸就此香消玉损,众人的利益都是基于忽图圣教势力庞大雄厚的前提,若是教中内乱使得忽图圣教从此土崩瓦解,任谁都难以接受。 玄羊听闻此话,已是老脸惨灰,颤声道,“老哥想必便是夏侯皓月大侠…我圣教有的是仙丹灵药,灵女、灵女…难道以老兄的本事也无法挽回吗?”,此刻,大祭司玄羊面色难看之极,显是慌了方寸,语出凌乱,再也淡泊不下来。 夏侯皓月沉吟半晌,“或许有万一生机,只是…” “夏侯祖但请明言!”,知枫忽然插话道,“刀山火海吾往矣,只要能救得紫宸性命!” “夏侯兄请讲!忽图圣教上下必不计代价挽救灵女!” “夏侯前辈,只要保住二小姐性命,段府众人万死不辞…” 随着一声声心忧如焚的叫喊,段府飞羽、忽图教众忽喇喇跪倒一片,满眼渴望地望着夏侯皓月。 “这唯一能挽救灵女的机缘正着落在南沐国苗疆!”,夏侯皓月看了看期待无比的众人,转而问向玄羊,“大祭司可知九天幽兰?” 九天幽兰! 四字一出,全场刹那间静了下来,玄羊脸色忽明忽暗,“老哥可是说那蛇人圣物?” 夏侯皓月微微点头,不再多言。 看到玄羊和一众忽图教徒面色凝重,略略有些踌躇的样子,知枫心下募地恼怒起来,方才一个个叫嚷得热血沸腾,怎么一听九天幽兰几个字全怂了呢? 我擦,还是爷们吗?变脸比翻书还快。 “夏侯祖,你能护住紫宸元魂几日?”,知少爷才不管别人如何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付出多大代价,就是将整个南沐闹翻天,将所有苗疆土地翻个遍,也要找出九天幽兰! 夏侯皓月眼里露出赞许的神色,这娃儿对脾气,莫说明显看出知枫对段紫宸深有情谊,即便素不相识,凭人家姑娘舍身相救,也应搏命以报! “吾若全力以赴,以奇功内劲护住段小姐精气不绝,可保旬日光景,十五天乃是天限!” 十五天! 知枫勉力稳住心神,逐字逐句问道,“最快前往苗疆需要多少时日,这九天幽兰大体位于何处,可有何特异之处?” 玄羊见知枫如此说,叹了一口气,接过话茬,“九天幽兰其花大如银盆,独枝无蔓,虽名曰兰,实乃异属别种。其花枝生九叶,大而多汁,只因花香浓郁气味如兰,顾名九天幽兰。” 知枫静默聆听,双眼紧盯着玄羊。 “九天幽兰乃世间奇物,花色如黄玉,逢九载本亡继生,单体传承,每每三年绽放一次。此株花瓣百重,据传若能取其一片,辅以苗疆秘传占卜术可判前生数代,知后事十年,乃苗疆蛇人一族视若生命的圣物。” 玄羊语毕转而对夏侯皓月询问道,“夏侯老哥,挽救灵女难道要摘得九天幽兰吗?玄羊见识浅薄,并不知此花还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夏侯皓月略一颔首,眉头紧皱叹息道,“吾少时游历天下,曾赴苗疆一行,却不想被仇家阻杀,身受重伤必死之时,幸得遇蛇人族中一地位极高女子相救…用的便是九天幽兰之阴阳花蕊!九天幽兰此等功效想来乃是蛇人族隐秘,世间鲜有人知。” 听到夏侯皓月如此解释,众人方得醒悟,心里也隐隐对挽救段紫宸性命有了些许期盼。 知枫沉声说道,“既然如此,请夏侯祖示下,小子将如何能获取九天幽兰阴阳花蕊?” 没曾想夏侯皓月竟然和玄羊同时苦笑,只见老侠客再叹一口气,“小哥想的简单了,这阴阳花蕊须得九天幽兰存活时摘取,方可回魂续命。” 没等知枫继续发问,玄羊接口道,“蛇人一族凶悍残暴,其圣物鲜有外人得见,别说将其带出玄冥洞了。” 第六六章 朝变,太傅祸乱宫闱? 随着玄羊讲述,知枫这才明白蛇人一族和九天幽兰的玄机。 原来蛇人一族乃苗疆番人旁支,其生活栖居,地处偏僻,名义上归属南沐管辖,却有着独立的氏族社会结构形态,按二十一世纪的说法乃介于奴隶制与封建君主制之间。 番人之说自古就有,乃所谓的中原上国,对古时南方偏远地区未开化少数民族的统称,又或称番子,分为生番和熟番。 生番主要指那些食则茹毛饮血、住则山洞茅屋的半原始半奴隶社会人类族群,熟番则是指与当时代的文明有过接触,受过文明礼制教化的当地土著氏族。 多数熟番氏族,生活方式已经明显汉化,能够全面接受汉人的文字、语言、社会等级制度、科学技术等先进之处,只是熟番依然保持着种族本身的众多风俗、信仰、习惯等专属传承。 蛇人族乃熟番中最凶悍最神秘的一支,时下里生活在南沐苗疆山区和平原的交界处。 若不是百年前蛇人族出了一个旷世奇才,主动引领族人走出深山接受南沐官府招安,学习当世社会先进的文化知识、努力提高生产劳作能力,蛇人一族可能直到现在也还是倍受世人歧视,始终为文明社会遗弃的生番了。 蛇人一族,因为开化时日毕竟较短,且之前世代长居深山老林,生命时时受到气候、疾病和野兽之类威胁,故而族人大都生性多疑,自我保护意识强烈。 虽有百年时光与南沐社会融合,但蛇人一族至今仍然喜居阴暗的房舍,尊奉九幽天君神位,加之族人无论男女尽皆喜歌善舞,腰肢四体柔软异常,故被世人称之‘蛇人’。 待得玄羊基本介绍完毕,知枫沉声问道,“这九天幽兰为何绝不允许离开蛇人故土?我等许以重利也未可行么?难道说九天幽兰离开当地生长环境便难以存活?” 不等玄羊答话,夏侯皓月却插口道,“九天幽兰命理坚韧,并非于其他环境无法生存,只因蛇人一族信奉九幽天君,其故老相传,九天幽兰乃九幽天君与世间相通的纽带所在,而九天幽兰又是独株转世的传承方式,蛇人族对其自是倾情照顾万般小心,唯恐断了通灵契机,平日外人难得一见奇花真颜,莫说移离故土了。” “难道就不能通过其他手段获取吗?”,知枫颇不甘心。 “绝无可行!”,玄羊接过话题,斩钉截铁道,“蛇人居住地紧邻十万魔山,当地天气莫测异兽横行,三十年前,曾有另一势力强横熟番为获取该花与蛇人一族征战三年,结果不但没有夺得九天幽兰,反被蛇人引入十万魔山,借天时地利,召唤猛兽,设下重重陷阱,尽皆屠戮三万精壮战士,几被灭族…” 大祭司叹口气,“从此莫说其他土著熟番,即便南沐什伍,若遇蛇人,大都退避三舍,莫敢妄动干戈,蛇人一族凶名远著啊。” 知枫听到蛇人如此凶悍生猛,也是心下暗惊,但看到段紫宸面如金纸,生命垂危的模样,再也顾不得许多,勉力起身跪拜当场,“望夏侯祖伸手相助,知枫肝脑涂地以报君恩!” 夏侯皓月沉默半晌终于开腔,“吾当年受蛇人大恩,曾立誓不与蛇人一族为难,知枫小哥,吾不拦阻尔等图谋九天幽兰已是犯戒,实无法出手相助,何况蛇人中藏龙卧虎,奇人异士不在少数,吾即便亲往苗疆,明抢暗夺也无一成胜算…” 连夏侯皓月都如此说,众人还有何话讲,段府一众飞羽更是觉得二小姐今次算是生机绝断,不少人禁不住痛哭当场。 难道眼睁睁看着紫宸香消玉损吗?众人的悲泣反倒激起知枫万丈豪情,紫宸今日之难因己而起,断不能无所事事任由佳人魂断华城! 心意已决,知枫沉声问道,“夏侯祖可能助我三日内尽量恢复,启程前往苗疆?” “吾当竭尽全力一试!”,夏侯皓月颔首沉声。 “既如此,大恩不言谢,虎逆自此便是知枫生死兄弟,我但有一口气在,绝不让虎逆此生有任何风险坎途!” 得到夏侯皓月鼎立救治的承诺,知枫一拱手,转向玄羊,“大祭司,请帮小子寻一熟识苗疆风情地形之人,不日吾将前寻蛇人一族,若不能在十五日内带回九天幽兰,我便与紫宸地下为伴!” 少年豪情,铁骨铮铮! 知枫一往无前不留余地之言令在场众人尽皆色变,众人心中只得一句评价,好男儿,英雄汉! 自得红颜垂青日,不负卿恩不负天! 盏茶之后,知枫一行在夏侯皓月及段府飞羽组织的守护下往返黔国公太傅府。 待得众人走远,玄羊豁然回身,对着被龙武卫、神武卫控制的忽图教众,以及另外三个茫然不知所措的忽图教护法断喝一声,“今日圣教遭此剧变,吾当代教主、灵女铲除妖孽,执法堂,将叛教反贼尽皆拿下,田、楚、王三位护法,随老夫入总坛,祭法器、平叛逆!” 龙武、神武两卫军士早已虎视眈眈盯着被南沐军队圈禁的忽图教众,刀枪耀眼、战马嘶鸣,大多数不明事理并未参与谋反的令主、教徒都被眼前肃杀的气氛弄得人心惴惴惶恐不安,更别说以护法常杰、令主许亮等为首谋逆者的手下及平日亲近教众了。 既然玄羊一声令下,龙武卫、神武卫的带兵将领没有犹豫,一声声号令传下去,约莫过了个把时辰光景,在场数千名忽图教众尽皆被擒住,不管是否圣教叛逆,一律拿下,待总坛执法堂查明后再做处置,有少许反抗不服者,立即被格杀当场,一时间阴风惨惨血流满地。 大祭司玄羊冷然看着仅存的三位护法犹犹豫豫的样子,面色募地一冷,“怎么,三位可对老夫安排有所异议吗?” *** 忽图圣教这边厢如何收拾残局暂且不表,以大祭司玄羊的老辣狠毒又大局在握,自是能从容应对。 话说知枫一行返回太傅府半途,忽见迎面数匹快马飞驰而至,未待勒稳缰绳,领头一人已滚鞍落马,狂奔上来。 段府飞羽首领连忙催马上前,“段五叔,怎地如此惊慌失措,你,你不是应该随侍大公子近前吗?” 段五显然没心情和飞羽首领详细解释,只是高喊,“二小姐,知少爷,太傅…太傅出事了!” 前文说道,忽图圣教召开教众集会之时,太傅段荆南正在府中心乱如麻,既担心自家二闺女生死和忽图圣教局势,又因需坐镇中枢指挥全局,不敢轻易离开。 突然一道圣旨传下,段荆南被招入宫里商讨大事,惶惑之下,段太傅遂带着飞羽和一众家将匆匆赶往南沐皇宫,将坐镇中枢指挥全局的重任交付大公子段正轩。 这段五正是常年随侍段正轩的心腹随从,在段府地位颇高,按说值此兵荒马乱世事未明之时,段五绝不应该亲自赶往百花山忽图圣教总坛传什么信息,此时路遇,定是有什么要紧之事发生。 段府飞羽首领心下正在忐忑不安,忽听段五高喊‘太傅出事’,只吓得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边厢段二小姐紫宸姑娘命在旦夕,那厢里太傅便即出事…这尼玛世道到底咋么回事? 引着段五,飞羽首领策马奔到段紫宸和知枫养伤躺卧的马车边,此时夏侯皓月已是站在车前迎住,老侠客面色不愉,都这当口了,毛手毛脚慌里慌张瞎嘞嘞啥啊! 也难怪夏侯皓月这么想,段家、段太傅和他老夏侯没有一毛钱交情,在夏侯皓月心里,什么太傅什么南沐政局,都是浮云,此刻唯有知枫和段紫宸的修养续命最为重要。 但毕竟数十年阅历加上心思灵动,夏侯皓月应对这种场面,其分寸拿捏还是十分妥帖,那是,作为当世十大绝顶武者和游戏市井数十年的隐侠,夏侯老汉的城府是毋庸置疑地深啊。 沉着脸,夏侯皓月并未迫不及待首先发声,在段家飞羽首领简单介绍了夏侯的身份和段紫宸情况后,夏侯皓月这才张口问道,“段太傅出了何事,眼下人在哪里,可有性命之忧?” 这前来报信的段五眼见得跑得气喘吁吁,浑身肥肉都在颤颤巍巍发抖,“禀啊禀告夏侯大侠,唉,太傅上午巳时便被圣旨召唤入宫,下午未时前后,宫里忽然传下消息,说什么太傅贪赃枉法勾结奸党,把持朝纲祸乱宫闱,已被下旨收监!” 夏侯皓月听得最后‘祸乱宫闱’几个字,差点没气笑了,都他娘神马理由,一个位高权重老得半截入土的太傅,祸乱你家锤子个宫闱了,后宫三千佳丽…太傅也得有那方面能力啊,宫闱是那么好祸乱的吗? 只是除了夏侯皓月,没人有心情计较段五用词是否准确,是否生动达到活灵活现,只这番言辞,早已吓得段府飞羽和一众家将随从屁滚尿流,大家伙儿脑海里只一个概念,“太傅被下旨收监!” 变天了! 第六七章 外国友人指点啥子江山 听到车外段五断断续续地道明因由,知枫勉力起身踉跄着下得车来。 说来对于段五,知枫倒也见过几次,清楚是段家大少爷段正轩心腹随侍,印象中办事还算沉稳,眼下看到段五惊慌失举的样子,知枫不由心里一沉。 如果太傅段荆南真的如宫中传出来的消息那样被收监,南沐局势就会被彻底颠覆,无论知枫、玄羊或是依附于段氏的一众朝臣官宦,现下都是以段荆南马首是瞻,若是主心骨被一脚踩死,底下这些蚂蚁家家的自然也不会有活路。 “段五叔莫急,具体情形请细细道来!”,知枫皱着眉头,语气却十分平和,沉稳的气度稍稍缓解了现场压抑紧张的氛围,众人稍稍定下心神,都是明白己方现在绝不能自乱阵脚。 “宫里内应传出来的消息,太傅先是被圣上召唤商讨国事,午时许赐一同进膳,未时刚过,忽然养心殿内一片大乱,继而太傅便被五花大绑押出,据说是太傅忤逆圣意,调笑贵妃陈氏…” 段五情绪平复时倒也还是有着几分口才,寥寥数语就把事情原委说了七七八八,只是最后这个结论彻底把知枫一众人等打败了,‘当着皇上的面调笑贵妃’…也是都醉了。 生怕大家不信,段五有点急赤白脸,“宫里消息的确如此,大公子那里有蜜蜡封好的密信绢书,而且其他渠道的传讯也是不断送达,基本没有出入…” 有意思了,知枫眯起双眼,脑子里迅速筛选寻觅开来,以知少爷前生今世,两代数千年积累的资讯,竟悲催的还真没有类似案例可循! 入肉啊,栽赃陷害忠良者有之,美人诱惑祸乱宫闱者有之,甚至扒灰乱*伦,玻璃龙阳,各种古怪到异想天开‘莫须有’的罪名都能够有,却真没有人臣敢当着君主面调戏人家皇帝老婆的,尤其这人臣还是一贯遵守君父纲常的忠心耿耿之士! 看到大家沉默,段五一付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信了的表情。 “我段五对天起誓,太傅真真被抓了啊!…求知少爷做主想想办法啊!”,段五补充这句话之时早已是声带哭腔。 与知枫不同,段五以及段家飞羽说白了都是段氏一门的仆役,早已深深刻上‘段家人’烙印,这些人早习惯以身为段氏家人为荣,没听过那句‘主辱臣死’吗,太傅被收监的信息一经传出,这些人立时便六神无主,群情激奋,有冲动者甚至就要拼死闯监劫狱,往救段荆南。 夏侯皓月没说话,老夏侯别看世情圆滑,阅历丰富,但对帝王贵胄的朝堂之事的确还不甚了了,当下南沐局势诡异,瞬息万变,夏侯大侠的确拿不出什么好的主张。 其余一众人等就更没吱声的了,甭说现下这伙人基本不属于头脑灵活诡计百出之徒,大都道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就是真想说点合理化建议啥的,除了飞羽首领和段五外,别人也没那个资格在这里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啊。 现场形成一幅诡异景象,段家二小姐,灵女段紫宸躺在车里昏迷不醒,其状生死未卜,夏侯老侠客蔫头八脑一声不吭,剩下一众段府之人可怜巴巴看着知枫知少爷,等着一个外国友人在这里定江山拿主意,也尼玛奇葩了都。 知枫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和满身疲惫,也顾不上腹部伤口惊心可怖的丝丝渗血,想了又想后,终于开口道,“段正轩大哥怎么说?” “大公子目前也没有什么太好办法,我出来前只知道,大公子现下已经密令段家各方势力加紧提备,以防万一…对了,出门时遇到齐落叶齐尚书一行匆匆赶来段府…” 兵部尚书齐落叶,乃是段家一力扶植的朝堂盟友,按现代的话讲就是段氏铁腿,更是南沐兵权在握的重臣。 段太傅被收监,齐落叶急急赶往段府商讨对策,此不避嫌疑之举,倒也算是忠心耿耿的汉子了。 知枫沉吟片刻又道,“这陈贵妃是何来历,后台依附与谁?” 知少爷这问话有讲究,历朝历代,宫里无论皇后妃子,看似一个个身份尊贵无比,但那都是需要朝堂大内,里里外外有各种势力支持。 圣上宠爱是一方面,但若内没有忠心手下办事,外没有朝堂权贵支撑,这些女子也终归逃不过受尽暗算欺凌的境遇,表面光鲜暗里凄惨的例子千百年来比比皆是。 君不见为啥后世宫斗剧大火热播,概因为后宫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之态甚至远比朝堂更激烈,电视剧情也就更有看头,天朝老百姓茶余饭后的八卦之心,自古都是天性有木有! 知枫第一时间就判定,此出夺权闹剧的核心人物之一,便是这所谓的‘陈贵妃’。 若是不曾内外勾结,没有身后势力授意,打死知小哥也不敢相信她有如此胆量陷害朝中重臣,还别说段家在南沐远非一般朝臣贵胄可比,那可是呼风唤雨只手遮天的存在! 解迷阵、破僵局,终究要找切入点,这陈贵妃便是知少爷选的第一个突破口! 听闻知枫有此一问,旁边的夏侯皓月不由心下暗自赞许,少年郎能一瞬间从万千头绪中抽剥出主要矛盾,比之段府一干年长者更沉得住气,已是凸显出大将风度,看来把自家虎逆托付给知小哥倒是走了一步妙棋! “知少爷,这陈贵妃乃是三年前民间挑摘入宫秀女时遴选出的寒家女,身世简单,似乎并无啥背景…”段五回答得倒是斩钉截铁,看来段氏早已对宫中各方势力基本情况了如指掌。 家事清白没有背景…知枫心里立马念头百转,太傅收监之事个中绝对有古怪! 南沐景和帝秦允一贯鼎立支持段荆南,可以说是段家在南沐最大的靠山。这次灵女选举段紫宸胜出,让段家在南沐朝堂地位更加尊崇。退一步讲,即便段氏有势大欺主之嫌,引得景和帝秦允心生猜忌,但也不该是在这朝堂不稳、圣教动荡的当口发难,而且还找了如此一个龌龊不堪,连三岁稚童都糊弄不过去的理由! 事出古怪必为妖,知枫此刻脑海里迅速分析着各方势力当下可能的态度倾向,又根据仅有的,甚至说起来有点少得可怜的消息来源,辨析排除种种事态变化可能。 心底一通谋划,没有丝毫头绪,知少爷直接放弃了,直娘贼的,尼玛你们南沐朝堂生死搏杀,让俺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家伙在这里论证定夺拿主意,不嫌太搞笑了吗? 定夺?定你个大头鬼! 知少爷抬头,一张嘴,就要开口撇开干系,这不难理解,事态紧迫责任擎天,咱知少爷也承担不起不是! 只是抬首却看到段家飞羽首领、段五、一众段府家将侍卫甚至几个随同护送灵女的忽图圣教教众,无一例外都可怜巴巴满脸期盼地看着自己,再转念到旁边车中段紫宸生死不知的惨象,知枫终是没能说出推搪的话来。 夏侯皓月毕竟心思老道,看出知枫踌躇,上前半步道,“知小哥但请不妨谋划一二,吾老夏侯必当倾力以助!” 听到夏侯祖如是说,知枫心下明了,夏侯皓月也是没办法,南沐段氏老夏侯可以不管不顾,但对知枫境遇却不能袖手旁观,毕竟自家孙子还要托付人家照看不是。 眼见得知枫由于段紫宸的缘故肯定得趟这淌混水,夏侯皓月也就咬咬牙做出雪中送炭之举,顺便也给南沐段家扔下一个天大人情,笑话,这个是夏侯皓月,宇内绝顶的人物! “事已至此,小子也就不再推辞,我等当加快赶回段府,待我与正轩大哥商议一下,再做定夺…飞羽这边立即安排所有明里暗里力量盯住刘、田、程几家动向,并加强与宫中内线的联络,如有异动立即将信报传回,万不可耽误时机!” 知枫吩咐一通,扭头又对跟随护卫的几个忽图圣教教众说道,“几位大哥即刻转回圣教总坛,请玄羊大祭司务必将圣教内部隐患消除,抓牢权力,控制教众,决不可再出闪失。” “另外,”知枫顿了顿,“请大祭司尽快入皇城,直接进宫面圣,若能改变上意最好,即便事不可为,也要尽量拖延时间,为段府后续应对措施争取到机会!” “段五叔请安排人手去查问这陈贵妃近来异动,尤其注意其与何方权贵联系密切。至于宫内段家势力,可安排他们着力了解养心殿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要知道最详细的情节!” … 知少爷在自家认为没有谮越权限的范围内,开始调度安排起来,众人均肃然听令。随着这些调理清晰的指示发出,那些堪称蜀黍大哥级别的汉子尽皆叹服,人比人得死啊,这少年郎也不知是啥鸟儿变的,人家咋就能有条不紊地布置呢? 待到部署完毕,各色人等纷纷遵令行事而去,知少爷一行人继续加快速度赶往段府。 忽然前路尘土再起,数十快马迎面涌了过来,远远地,段凝眉那挺拔高挑的身影映入眼帘,人未到声先启,“知公子,知贤弟,大,大事不好,陈贵妃,陈贵妃她…她,她,她含愤自缢身亡了!” 求收藏鲜花票票打赏盖章…唉,求保养啊! 第六八章 两条线上的蚂蚱,开斗 来者正是段三公子段凝眉一行,知少爷远远听到段凝眉如同哀嚎般的惨呼,心里那个凄苦啊,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边厢刚刚竭尽所能地安排一番,就又来了更大变故,世事啊,咋就这么不让人舒坦,你个陈贵妃为哈如此不爱惜生命呢,真该穿越时把老杰克那本《热爱生命》给侬带来好好看看! 段凝眉鼻洼鬓角全是恶汗,早已没了半点翩翩佳公子的风度气势,惶恐的两眼挂在惨淡不堪的脸上,让人看了不胜唏嘘。 “怎么回事,段三哥,沉心道来!” 还得说人家知枫公子有大将气质,只言片语就稍稍稳住段三儿的惶恐样儿,甭管真的假的,知枫现下也只能装作气定神闲,成竹在胸,若是一个个都尼玛阵脚大乱,还朝堂相争宫闱搏杀个屁啊! “咳咳,”段凝眉喘了几口大气,也不下马,“刚才飞羽接到急报,说是陈贵妃不堪家父当堂调戏之辱,于半个时辰之前悬梁自缢身亡了…” 段凝眉的答话自然引得众人再次无语,知枫勉强出言问道,“之前已经出了那么大的变故,这陈贵妃身边竟然没有宫女紧盯侍奉吗?” 简直了,知少爷觉得蹊跷无比,好歹那也是帝王家的后宫,这么大个贵妃娘娘说自缢就嗝屁了,侮辱世人智商是吧!更别提中午刚刚出了如此有损天颜的事儿,陈贵妃身边肯定片刻不能离开丫鬟下人,这这这,问猪猪都笑了,南沐后宫还真是奇葩连连的所在啊。 “我和大哥二哥也是觉得古怪不堪,难以相信,可飞羽传报当不会有差错,此等天大之事,谁敢随口乱传?” 知少爷这下彻底没话了,咱们一条线上的蚂蚱…且行且珍惜吧。 段凝眉似乎觉得消息还不够震撼,紧接着冒出一句话让知枫都觉得自己会被吓尿,穿越来今生,所遇到的一桩桩一件件磨难,半点也不比前世古武湮灭战队的任务省心啊。 “圣上有旨,宣我们段家哥三儿和知枫贤弟入宫面圣,陈清因由!” 俺勒个去,陈清啥因由啊,事情不明摆着么,太傅‘调戏’娘娘被收监,贵妃不堪受辱自杀了,然后…还有么的然后呢? 这是明摆着要一网打尽斩草除根的节奏啊,只是,你南沐国皇帝知道俺知枫是谁么,还一并进宫…这个,那个,也太抬举少爷我了吧。 知枫心里变化别人是不知道,谁也不是人家肚里蛔虫不是,只是知少爷脸色惨白难看连狗都能瞧出来。 “莫不成我也必须要一同进宫吗?”知公子问得可怜巴巴的,那样子要多伤人有多伤人。 段凝眉哀叹一声,“贤弟啊,段家这次实在是愧对与你,多的话俺段三也不再说,只要段氏这一关能过去,今后贤弟召唤,水里来,火里去,段氏一门绝无二话!” 还能咋整,知少爷默默抬头,凝视北方暗自许愿,娘亲啊,孩儿此去若能平安逃过一劫,回头定跟您一起拜奉神仙…只是你天天念经磕头的是哪一教哪一派的神仙老祖呢,俺咋忽然想不起来了? 翠娘这时忽然走到知枫身畔,柔荑已是轻轻覆在知公子的手上,“少爷但请放心,翠娘即便拼得性命不要,也要护卫少爷周全!” 语气坚定,巾帼柔情! 知枫看看翠娘的双眸,虽然心下明了翠娘此话,更多因为乃青衣教岚娘的命令所在,不得不为,但连番巨变之下,二人几次三番生死相随,数日间已经结下深厚情谊,知少爷能够清楚体味到翠娘姐姐那发自内心、真心实意的关爱之情。 忽然,勇气豪情又再次涌回知小哥身体,是啊,遇到险情自家若是先怂了,那还有个鸟蛋胜算,今后还如何争霸五国?最起码,自家软蛋了也对不起那么多关心爱护自己的亲人朋友不是? 罢罢罢,这南沐皇宫就算是刀山火海,俺知枫今次也要踏平刀山,浇灭火海,以正世间清明… 转而,知小哥又想到此处可是南沐国,要去的还是南沐皇宫大内,自家身份低微,虽然挂着‘外国友人’的铭牌,但那只是光鲜的浮云而已,没有半分权势,做不得自保的护身符。况且自己又没有练成《九届天书》里‘锻虚进质、随神立宗’的境界,去踏平哪里,浇灭谁家…梦了吧。 车队改道,一分为二,段紫宸一众在段家飞羽的护卫下自是先回段府调养,而段凝眉、夏侯皓月和翠娘等,就伴随着胡思乱猜冥想中的知少爷一同赶往南沐皇宫。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镇国大将军刘林静府邸,程劲草、田明远正围坐在脸色蜡黄的青衣明公身侧,一个个面露喜色喋喋不休。 这老几位也是苦逼了数日,朝堂上,被段家打压得抬不起头,眼见着在景和帝秦允身前已经失宠,说不准哪天就会被拿下。军队方,依附于己,号称起兵勤王的寥寥三支什伍还被牢牢阻隔在万水千山之外,战报一片大衰。而针对忽图圣教的叛乱,也在对手早有准备的情势下一败涂地,真所谓外力不显,内力不著,说话就要考虑夹着包逃窜私奔了。 没想到一日之间,皇宫大内变了风向,很给力地忽然将太傅段荆南拿下,老哥儿几个瞠目结舌之余,对暗影青衣的明公那是佩服到五体投地,尼玛,难怪人家暗影青衣组织三十年前就能祸乱五国朝堂,引发整个天下动荡,还真是有实力,有智慧的嘛! 刘、程三人此刻看向青衣明公的眼神那是尊崇非常,个个双眼老星星乱转,估计都可以去粉了。 此刻,明公心里却并非飘飘然不知西东,自家人知自家事,挟持灵女、阻杀知枫、叛乱圣教,几步棋都是堪堪得手却功败垂成,自己还被玄羊打了一掌身负重伤,按说已是一败涂地的局面。只因好歹前期部署周密,当下后招不断,强手连发,凭借皇宫大内提前安置的绝妙暗棋,一举扭转乾坤,才算是没有落到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 青衣明公一边接受着老三位的恭维献媚,一边强自压住体内伤势,心里却是郁闷不堪。 自己拼着硬挨忽图大祭司玄羊一掌,试图诛杀知枫当场,却没想到被某个世外高人破了杀招,搅了局面,现下接到传信,那来者竟是夏侯皓月!这消息不啻雷劈电击,让明公苦恼非常。 当世十大绝顶的名头可不是闹着玩的,千军万马取上将首级都绝非不可能之举,段氏若是平添如此助力,必将为之后的连环杀局平添几分隐忧,增了几成变数。 青衣明公暗叹一声,当下局面实在纷乱非常,值此瞬息万变的时刻,自己也不能完全理清头绪,只能见招拆招,随机应变了,好在污蔑段荆南下狱之事没出意外,主动权还算掌握在己方一侧。 强打精神,青衣明公又把当下时局仔细考量一遍,想到知枫等即将入宫,自己的暗桩还能起到奇效,不由稍稍心安,况且之前还有一手绝顶杀招早就布下,只要能让夏侯皓月离开知枫身畔,己方便有十足把握将其刺杀当场… “几位大人,虽然当下局势对我等稍稍有利,但毕竟段氏一脉在南沐根深蒂固,搏杀之态已成骑虎,我方断不可掉以轻心,务求一击必中,永绝后患!” 明公将几粒丹药吞下,运气调歇一阵,双目射出冷冽的寒光,“吾将暗随三位大人入宫面圣,这痛打落水狗的声势定要极力营造!另请着手下人等放出流言,诋毁段氏声誉,发动士子朝臣一同攻讦,这次定要将段门打得永不翻身,令知枫死无葬身之地!” 第六九章 擦,狎虐贵妃原景重现 南沐皇城,坐落在华城中部偏北,一堵红墙高耸,将南沐民众和帝王皇家天海相隔。 太和殿内,景和帝秦允一脸忧愁,也不知在龙几前来来回回踱了多少步子,却丝毫没有半分驻足的迹象,数十名太监内宦肃立四周,无人敢出一口大气,殿内气氛压抑之极。 南沐景和帝身高八尺,膀阔腰圆,面庞不似南沐普通民众那样黝黑红润,而是白皙里透出一丝古铜色,双眉斜飞入鬓,鼻如悬胆,狮口虎颌,双目开阖之间不时射出道道寒光,一看就是孔武有力杀伐果决之人。 此刻已是临近傍晚酉时,夕阳裹挟着左近宫宇的道道残影,顽强地穿透窗棂阻碍,透射在太和殿空旷的前堂之上,颇有一丝无力抵抗东升西落规律的苦寂。 景和帝内心烦乱无以言表,一日之间宫内朝野发生太多变故,让这个平素里自觉时刻掌控着天下大事的君主如坠梦境,迷幻之间理不清头绪。 蓦然回首,景和帝恨恨地看着身畔不远处一个垂首而立的中年太监,内心百感交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从储君时就侍奉自己左右,十数年来已贴心贴肺的亲信,竟然是挑动这场宫闱之患的始作俑者。 仿佛觉察到景和帝正怒视自己,那太监微微抬首,轻言道,“圣上,深秋季节,天气转寒,奴婢让尚膳间准备了上好的参汤,一会儿还请圣上趁热喝了,以滋身润肺,补气驱寒。” 这句与平时无二的关切之语,此时在秦允耳中听着却这般阴冷刺耳,像是威胁像是讽刺,景和帝心里不由泛起五味杂陈的感触,甚至让他有了万念俱灰的想法。帝王家最大的悲哀或许并不是亡国之恨,而是虽贵为龙子,天下间,却连一个忠心可靠可以依托之人都没有的孤寡吧。 那内宦看到景和帝并不作声,只是恨恨地盯着自己,遂又垂头肃立,不再言语。 半晌,秦允冷哼一声,也不再四处乱转,颓然坐倒在龙椅之上,入眼的是案几上那一缕随微风轻轻飘动的青丝,爱妃已逝,音容杳然。 午时之后那一连串变故,再次逐一涌上景和帝心头,挥之不去,诡异无比。 *** 时光倒回,原景重现,当日午时将至,秦允赐宴,陈贵妃更主动要求借此机缘,一展近日新习得的一曲曼舞。 要论这南沐一地,民风朴实粗犷,君臣父子之间,礼仪循例远比中原诸国简陋。君臣把酒,皇后贵妃相陪实属常态,而当堂演歌献舞亦屡见不鲜,甚至历朝有喜好此道的君主,还会宣民间歌姬名伶进宫助兴,以资酒谈。 秦允对于自家宠爱非常的贵妃娘娘提议,自然不会拒绝,说来也不知是否巧合,今日宣太傅段荆南入宫,本是为了一桩军情之事相询,而此事,又与陈贵妃扯上些许干系。 据陈贵妃昨夜枕边进言,她宫内一侍女前日告假往见远来投奔的老父,却闻得三路打着‘勤王室清君侧’名义的叛军之一,近日已是攻至定远府一地,而定远府,正是接壤南沐都城华城所在地清平府的紧要所在! 这下把个正在爽歪歪的景和帝直直吓到疲软,立时不举,继而辗转反侧整夜难眠。 秦允思前想后,这消息怎地与军报传信大有出入,太傅每日禀报都是叛军被阻或者被击溃的捷报,而陈贵妃和段荆南都是自家亲近信任之人,断无欺瞒圣上之心,个中纰漏扭曲之处,到底在哪里? 待到景和帝下诏,风急马迅召唤太傅入宫,两厢对质之下,陈贵妃却又轻轻巧巧以三两句“妾妃误信谣言啦…人家没听清楚嘛…奴家可能把东平府错闻成定远府呢…”之类撒娇扯皮的娇俏话儿,将双方差池矛盾一带揭过,令景和帝和太傅两位大老爷们儿哭笑不得。 对着自家宠妃,秦允是舍不得打,舍不得骂,黔国公太傅段荆南眼见此情对时政无甚大碍,更不能请皇帝下旨收拾自己老婆,也就苦笑作罢。 君臣河蟹,遂赐宴宫中,陈贵妃当殿献舞赔罪,老太傅自是借坡下驴,屁话不提。 事情若是就此结束,倒算有了圆满收尾,但景和帝万万想不到,这一舞之下,爱妃殒命,信臣收监,朝堂大乱。 菜过五味,酒至半酣,贵妃娘娘轻盈起舞,只见她腰肢曼展,长袖轻飘,腾挪莲步,绝代风华,直把个景和帝瞧得心花怒放,将段太傅看到目瞪口呆。 这一舞,养心殿内秋意淡去,颇有‘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功效。 歌舞既毕,陈贵妃更是亲自上得前来对段太傅举杯敬酒,满满都像给足段家脸面的架势。此情此景,令景和帝开怀不已,自家娘们儿有如此胸怀,心境眼色又那么讨巧,直让秦允暗叹,得妻若此夫复何求! 谁料到,就这一杯酒,敬出南沐千古奇冤来。 娘娘把酒亲奉,段荆南当然连忙起身相迎,老太傅略略倾低半个身子,一付恭敬守礼的模样。 陈贵妃见段荆南如此拘谨,朱唇轻启,贝齿稍露,柔声道,“太傅万勿多礼,今次倒是本宫误信讹言,难为太傅专程前来陈情,更让圣上心忧。吾心下颇为不忍,今借薄酒一杯敬太傅,望太傅继续撑起南沐栋梁之擎,鼎力以助圣上,更祝段氏满门富贵,荣华万世!” 段荆南闻听陈妃娘娘如此说,早已是心里半点芥蒂不再有,人家好歹是主子啊,咱段氏再富贵再尊崇,论起来也只是帝王家奴而已,对方如此屈尊就教,做足礼数,自家要是还没有那点眼力价,不摆出个冰释前嫌的十足姿态,那也太不更事,枉活恁大年岁了。 段太傅心随意动,那老腰躬得越发有诚意,伸手高举酒杯,嘴里道出一句没营养的例行客套,“娘娘此言折煞老夫了,我愧不敢当啊…” 接下来本应上演一出双方和睦,其乐融融的宾主尽欢曲,未曾想剧情突变,陈贵妃忽然也倾身递出酒盏,长袖舞动间,两人交臂而错。 异象出现,便有得说道了。 从段荆南这边看去,陈贵妃似是脚下被什么物件羁绊一下,踉跄中直直扑向自己怀中,这下真把个老太傅惊得冷汗猛盗,差点大小便失禁。 古时帝王赐宴,君臣都是分席而坐,并不似现今一大家子人围坐圆桌,勾肩搭背,你方言罢我便喊的情景,此刻陈贵妃正是半侧半背向景和帝,因此,在秦允眼里便又是另一出景象了。 从远端景和帝处望来,两人本应举杯轻碰,一粘即过的流程,可为何爱妃的手臂和太傅的胳膊交错重叠,两杯酒已是各自递到对方面前。 都神马情况?尔等不知道这是在堂堂皇宫大内,天子眼前么,恁二位也忒亲近点了吧! 不明就里的秦允立时脸色沉下来,一股儿酸水直接从胃里泛起冲进口鼻,差点没把个鲍鱼海参之类的美食从肚里带出来游玩。景和帝心里这个苦闷啊,说难听点,若是双方再往前伸一伸臂膀,蹭一蹭脸,倒要变成你喂我来我喂你的卿卿我我的场面了。 景和帝秦允只是肚里郁闷外带吃点干醋啥的,段太傅老爷子可是连跳楼的心都有了,这尼玛不是倒霉催的么,现下贵妃娘娘猛扑向自己怀抱,俺老段是扶,哦,不对,是抱还是不抱? 时间定格,老段噩运遂起! 第七十章 段太傅的咸猪手,博弈 话说陈贵妃不知怎地猛然栽倒向段老太傅,长袖遮掩下,旁人看来贵妃娘娘宛若被段荆南直直拉向怀中。 老太傅霎那间一脑门黑线,若伸臂可就是搂抱啊,对方是谁,那是圣上最宠爱的贵妃娘娘,是人家大佬的婆姨,你个当小弟的同着老大的面抱对方老婆,好死不死啊? 可若是不抱,让贵妃娘娘一头扎在自己酒桌前,万一再破了相毁了容,磕个七荤八素,摔出个好歹来,而自己明明又可以伸手相掺避免惨剧上演,这要是被圣上记恨怪罪,那俺老段就是作死嫌慢了! 若是知少爷在此,也许能勉强用一句虽不沾边,却形象生动的后世现下正流行的萌萌哒歌词,对段、陈二人此情此景加以注解,“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右手左手慢动作重做…” 我勒个去,这一幕对黔国公太傅段荆南,段老爷子来说,就是左右不是人,左手坚硬右手僵硬,两手都硬,可援手撒手都是病,无限循环要死机,咋都不行的节奏啊! 时不我待,说了这么多,实际上也就是转眼的功夫,陈贵妃已经扑入段太傅怀中,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老段此刻也顾不上别的,其实该是反应不过来,伸出的右臂,条件反射般环住贵妃娘娘娇躯,左手连带着也不知道是扶是推,就生生按在陈贵妃身上。 这一下可有看头了,段老汉右手的酒杯忘记撒开,满满一杯酒胡啦整个儿倾泻在贵妃娘娘背上。这不因为要火辣热舞嘛,陈贵妃仅仅穿着一件薄薄丝裙,内里便是贴身亵衣小褂,这酒水浸上,丝丝入肉,曼妙娇躯瞬间毕现无遗。 还不算完,段老爷子今天注定没看黄历就出门,倒霉事儿一件接一件,这不还有左手没交代了吗,太傅老人家的金左手也是撞了狗屎运,鬼使神差竟然直直按在贵妃娘娘的胸前,压的那叫一个紧凑,硬生生把原本的峰峦叠嶂,摁成了群山环绕的盆地… 这还了得,景和帝秦允差点一口闷酒呛死自己,你段荆南老小子也忒不是东西了吧,竟敢当着君王的面行如此禽兽之事,俺南沐国秦氏的帝王霸气,今儿个算是彻彻底底葬送在这老家伙咸猪手中了。 “大胆!…” “哎呀…” “咣当…” 三声响起,早已寂静的大殿瞬时回声阵阵,宛若军歌嘹亮。 第一声自是景和帝秦允怒嚎而出,第二声乃陈贵妃作势娇呼,第三声则为老太傅一下子吓得栽倒地上,砸翻满桌酒菜。 如果整件事情可以重新来过一遍,段老爷子一定能够条理清晰地想明白各种诡异之处,同时娓娓道来,泣诉景和帝,“其实事情经过不是这样滴…” 可惜,世间万事,没有如果! 段太傅此刻早已惊得傻傻看不清了,而陈贵妃却立即恰到好处地哭出声来,第一句便给老爷子定了性,“段太傅,你你你,竟然拉扯本宫,当庭狎虐…圣上啊妾身不活了,呜呜呜…” 段荆南这下彻底懵了,本来还可怜巴巴指望陈贵妃说清是自家没站稳,摔倒过来,老太傅此举纯属意外…万没料到,人家娘娘第一句就是给老段绝了后路,直接勒紧脖套,容不得自家再做半点分辨。 究竟几个意思啊,段太傅心下气苦难耐,是俺老段当庭调戏你吗?我有那狗胆么我? 时间停滞几秒,段荆南毕竟不是没经过风浪的稚童,隐隐已经察觉到此事必有蹊跷!段老汉双目喷火,凝神盯着陈贵妃,这个不知为何要陷害自己的女人,募地,段太傅从贵妃娘娘声泪俱下的夸张表演中,发现了她射向自己眼神里暗藏的那一抹狠毒阴冷。 老段刹那间明白过味儿来,心里只一个念头升起,“吾着了道,入局了!” *** 其后的事态发展不用细表,景和帝秦允暴怒之下立时着值殿的金锤力士将段荆南拿下。 继而,在老太傅声泪俱下高喊冤屈的哭诉中,逐渐冷静下来的秦允,也觉得似乎事有曲折,如此就将段荆南收监实为不妥。 但景和帝毕竟是南沐名义上的第一大老爷们,又架不住爱妃陈氏要死要活地撒泼哭喊,而整个过程自家也的确是亲眼得见,万不能没有个说法,不论出个子丑寅卯就摆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大无畏态度不是? 再者说,就算是自家娘们故弄玄虚,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怎么也要先为自己老婆出出头撑撑腰,好歹陈贵妃也是国母级别的存在。 秦允这当口算是骑虎难下,没办法,皇室的尊严还是要维护滴,目前也只有硬着头皮先拿下段老爷子为爱妃出口恶气再说,就算最后不给定什么大逆不道的罪名,至不济,也可以借着此事敲打敲打段氏一番,顺便告诉百官民众,谁才是南沐的天! 按说事已至此,拿下段太傅,责骂折辱一番,再甩出台阶授意百官求个情面,搞个段老爷子老眼昏花,机体平衡能力太差,甚至有点尿急尿频尿等待而没站稳…纯属误会啥的结论,最后再罚上三年俸禄,令其面壁思过五日,也算是对段氏严厉的惩处了。 秦允又不真傻,毕竟眼不前儿南沐局势动荡,断不能因为这个多少有些经不起推敲的剧情,就把自己的擎天柱给收拾了。那自家的天下还要不要坐,而极品黄花梨的龙椅,估计就算是躺着也舒坦不起来了。 只是没想到事态还是突破了景和帝所设定的至境,有人偏要把这场拙劣拼凑的故事情节彻底搅乱,引出惊世动荡! 当场拿下段荆南后,看着段老汉委屈到痛不欲生的样子,想到当下朝堂局势诡秘,市井世事混乱,景和帝自己便先开始犹豫不决起来,又细琢磨段氏在朝野百姓和忽图圣教中的地位及影响力,咱可怜的南沐皇帝心下立马开始敲起边鼓,自家先怂了,一度甚至都快要亲自去为段老太傅解绑捶背,笑泯恩仇。 景和帝正恍恍惚惚不知后面该如何处置,忽然身边有人凑上来,轻轻对秦允说道,“圣上明察,段氏一脉在南沐为非作歹多年,早已惹得群情激愤,怨声载道,今日更当殿调戏贵妃娘娘,若如此还不能将段太傅收监,定会让天下间,无论豪门寒士、士农工商,都认为皇家怯了段氏,从此段门一脉定然声望日隆,更难驾驭!反之皇室势衰,朝野失控,此消彼长,南沐危矣,望圣上莫要有妇人之仁,尽快定夺!” 此话说得景和帝一愣一愣的,这都谁啊这个,言语虽然听上去很美的样子,似乎说得不错,里外里言辞切切满满是为皇家着想的赤胆忠情,可你知道吗,你谮尼玛能装逼! 段氏百年世家,如此悠长的岁月也没见哪代南沐帝王指责段家欺上瞒下祸乱朝纲,段氏一脉在南沐民间的声誉那是杠杠的好! 而段家人除了善于钻营权势,闷声发大财之外,祖宗家训第一句话就是‘忠君报国’,对皇家秦氏从来忠心耿耿。百年间无数次朝野动荡,段家子弟无一例外乃是坚定不移的皇室支持者,为了南沐政*权稳定,为了维护皇家利益,赴汤蹈火前仆后继,立下无数功绩,哪里有什么仆强欺主的桥段? 这身后进言之人难道是吃了熊心豹胆,竟借着段荆南一时失态之举,怂恿帝王将段氏拿下,这这这,景和帝秦允也是脑海忽然拾荒了,一片茫然。 没想到自己身边还有这等敢直言妄论朝中大臣的人物,尤其还将段氏定性为‘为非作歹多年’…神啊,俺的太后亲娘啊,辰龙巳蛇啊…秦允彻底无语,好家伙,扣给段氏恁大的帽子! 即便不说百年段氏功绩如何,单论段荆南,那好歹也是南沐太傅的身份,自己幼时还受过其多年教诲,这是要敦促自己将段家一棒子打死,永绝后患的节奏啊! 呆立几息,秦允总算缓过神来,猛然回头,只见身后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内宦正垂手而立,面色肃然。 竟然是他! 第七一章 幕后搅屎的神秘太监 这位站在南沐景和帝身后的话语者,正是秦允在内宫的头号心腹,大内总管太监,从三品阶的内侍省监醪青。 瞬间,景和帝心里泛起古怪的感觉,更有一丝惊恐的滋味涌上胸口,啥时候太监竟然能吆喝皇帝收拾手下大臣了,这算什么,内宦干政吗? “醪青,这里可有你说话的地方么?”,景和帝面色不愉,冷哼一声并未对这中年内宦方才之言有所回应。 这不明摆着嘛,无论主上做出何种决断,都万万轮不到下人指手画脚,还别说你醪青只是一个太监内宦的角色! 自古宦官当政,祸乱朝纲的例子数不胜数。当今五国,历代帝王最是警惕太监掌权扰政,谁不知道这些阉人心思无法用常理测度,一旦闹出点事儿来那就是天下大乱的祸端。 要说这醪青乃是景和帝初为储君时就一直陪伴左右的贴身宦官,白日如影,青灯常伴,一直被秦允视为宫里最亲信之人,眼下更是官拜大内总管,内侍省监,在南沐后宫乃是除了皇帝的第二号人物,所谓权力巅峰的存在。 醪省监一向做事低调沉稳,从不在景和帝面前多说半句不合身份之言,且口风紧合守得住机密,这也是秦允多年来对其宠信有加的因由根源。 只是没料想,醪青竟然在今日这样一个敏感虐心的时刻出言‘指点’自家皇上,有没有搞错,你个阉人玩笑开大了吧! 若不是景和帝秦允对醪青一向恩宠,就凭这突如其来的胡言乱语,就足以将其拖出去乱棍夯死,反复杀个千八百遍都不为过。 哪知这醪青似乎完全忘却自己身份,犹自不知深浅不顾进退,紧跟着一句话竟说得秦允差点直接暴走,抓狂到开始怀疑谁是太监谁是君上? “圣上,今日之事,已势成骑虎,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请圣上即刻下旨收监段荆南,并招其子侄入宫,一并拿下!” 入肉啊,俺没有听错吧,(难道是糊涂饰界写文写错了?)秦允快疯了,这是直接对寡人下命令的桥段,尼玛,难道你个阉货是俺景和帝的主子吗? 还没等秦允发飙,一旁的陈贵妃忽然凄惨惨中生生插上一句话,“圣上,妾妃心中苦闷,颜面尽失,此刻身体困乏不堪,请圣上允妾妃回宫调理…” 景和帝又糊涂了,怎么都这么没规矩,那边厢太傅被押解殿外等候发落,这边厢太监猛下令,贵妃乱插话,好死不死啊都! 稀里糊涂下,景和帝点点头挥手示意陈妃娘娘自行离开,继而就要拍龙几瞪天眼收拾这不知君父纲常为何物的阉人醪青,突然,几声报时的钟鼓鸣响,申时已至。 醪青闻听钟鼓之声,脸色再变,焦虑的神情已是挂满他那张面白无须的青惨脸颊,只见醪青猛地抢上一步,不待景和帝发话,低声喝道,“圣上且按一下左下肋骨第三节,再捺右腹肝胆之处,可有异状!” 这没有任何前后干系的话脱口而出,不啻让秦允快要变成秦俑,用‘傻傻想不明白’已经没法形容,自家虽是圣上,毕竟也还是肉身凡胎,这醪青思维跳跃性之大,任谁也搞不懂不是? 麻木滴,机械滴,条件反射滴,秦允按照醪青的‘吩咐’按了几下,一股锥心的剧痛猛然顺着景和帝的身躯散出来,几乎要把整个人的皮肉割裂,到底是咋么一回事,难道自家龙体也跟着起哄不成! 随着秦允一声痛呼,豆大的汗珠募地布满南沐皇帝的额头… 与此同时,醪青一字一顿道,“此乃七步绝命散发作症状,圣上,你已毒入膏肓!” … 夕阳的余韵给南沐皇宫妆点了一袭淡金色的外裳,值此深秋难得的晴空万里之日,皇宫大内却被一种诡异冷漠的气氛笼罩着。 之后再发生的几桩说起来耸人听闻的祸事,已是很难再对景和帝造成更大冲击,可怜的南沐帝王心里唯一的念头便是,听醪青弟弟的话,方能保住‘贱命’一条,日后还能接着纳贵人,吃海鲜,坐龙椅,当皇帝,享尽人间荣华富贵,看遍朝野世态炎凉。 只是宫里其余人等,无论太监宫女或是贵人嫔妃,个个都已胆战心惊人心惶惶! 没办法不吓人啊,首先,段太傅被皇上毫不留情地下旨打入天牢,坐实结党欺君,狎虐贵妃的罪名,接着,始作俑者之一的贵妃陈氏,竟然在返回自己寝宫没多久便传出‘不堪受辱,自缢身亡’的消息。 而噩运远未到终点,似乎老天爷还嫌南沐宫闱不够乱,非要再烧一把火,紧跟着,一个更令宫中千百人惶恐害怕的消息传到景和帝秦允耳中,自家最疼爱的大儿子,亦是早早便被立为储君的太子秦峰鱼,忽然人间消失,宛如飘荡在空气中的七彩泡沫忽然破裂似的,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半点踪影。 至于其他在往日看来已是颇为严重的桩桩怪事,已然不能引起秦允半分关注,什么尚膳间厨子拉屎拉出肠子,熏死在茅房啦,什么伺候陈贵妃的宫人女官,忽然被房檐上坠落的琉璃瓦砸死庭院中啦,什么往日里给圣上传膳的太监小三儿,忽然被人发现中了魔症,变得痴傻呆捏,比失心疯还蠢万分… 景和帝脆弱的小心脏,此刻早已被刺痛得麻木不仁,一休哥啊,芙蓉姐姐啊,还能让俺秦允再惨点吗! 哀叹声中,除了自家性命被妖人裹挟之外,最让秦允心碎的便是陈贵妃身死和太子失踪。 太子秦峰鱼自不必说,天下父母哪有不爱自家孩子的!至于陈贵妃,毕竟是秦允最心爱的女人,一日间先是受辱继而身亡,就算景和帝已经清楚地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估计早被奸人策反,但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秦允心里不疼纯属扯淡,谁家恩爱无限的老婆忽然暴死谁都受不了。 只不过帝王家的自私和人性的恶劣让秦允也暂时顾不上其他,只能如牵线木偶般被醪青摆布玩弄。 于是一道道旨意从内宫传出,宣段氏子侄及大芷承奉郎、御侮校尉知枫入宫,诏田、刘、程等其他朝中重臣前来商议朝政大事,调动羽林卫暗中埋伏,全凭醪青号令吩咐,到时捉拿反叛奸党云云。 宫内大小宦官内侍,宫娥嫔女,要说连一个心思灵动,能看出端倪的人都没有,猪都笑了。可是即便有人,甚至不少人看出异状,有了怀疑又能怎样,没看皇帝都不反驳,没看太后和皇后,两后娘娘往见景和帝,都被“有关部门”的金瓜武士金锤力士之流挡了架么? 各方势力无论求见告拜者是何人,得到的都只一句话,“圣上有旨,廷议军国大事绝密无比,无关人等一概不见,任谁前来探望、责诘都一律挡驾,盖不通融!” 就在这样史无前例的南沐皇宫灵异事件中,知枫知少爷一行人,终是奉旨抵达,一场设杀局和反杀敌的暗战,即将拉开帷幕! 第七二章 一群苦逼们的宫外密谋 酉时过半,天地间最后一抹斜阳拖着疲惫的身姿,隐入逐渐张起声势的暮色里。南沐皇宫从外面看去与往日没有半分不同,只是那些平头百姓升斗小民永远不会知道,此时这堵绝断尊卑的高墙里,正发生着足以改变南沐国历史的大动荡。 风烟起间,知枫知少爷已随着段凝眉一行来到南沐宫门之外三五百步之处,百十骑战马嘶鸣,尘土扬起氤氲一片。 在市井大侠夏侯皓月和青衣教妩媚熟.女翠娘中间,正缓缓勒住坐骑缰绳的知公子忽地高喝一声,“且住!” 前方的段凝眉一众人等,听到知枫高呼,连忙纷纷吆喝着稳住坐骑,段三公子回马过来面色不霁问道,“十万火急之时,知贤弟为何喝令停步?” 也别怪人家小段这样没礼貌,知枫你知道段三儿少爷心急如焚不?自家老爹被安上‘把持朝纲、祸乱宫闱’的名头,此刻生死未卜,这小知兄弟干吗要在宫门外喊停,难不知时间就是金钱,不,时间就是生命么! 看到段凝眉微微蹙起的眉头,知枫沉声道,“南沐官家规矩,入宫随行者该当如何安置?” 段凝眉心中一凛,招啊,人家知公子这句话问的还真颇有见地,这么急火火闯入宫去,若是没有做足后续准备,被对手瓮中捉鳖继续算计,那段氏一门可就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不等段凝眉回答,知枫紧跟着伤口撒盐般再问,“记得启程时,段三哥说正轩大哥、贺语二哥已经先一步入宫,为何一路上没有半分消息传出来?若是景和帝真想对段氏下手,我等是否只得束手就擒?” 此言一出,段凝眉瞬间一身冷汗,知枫现下是大芷国承奉郎、御侮校尉,乃外国友人身份,人家可不管你们南沐的君父纲常,这话摆明了问段凝眉,如果南沐国君要对段家痛下杀手,您了反还是不反? 反,就是叛国逆党,就只能沿着颠覆南沐政.权这一条路走到黑,再无周旋余地。不反,就有可能被南沐官家一网打尽万劫不复!当下情形明摆着,段氏主脉就段凝眉一个男丁在外,暂时没被拿下,若是你段三公子也和父兄一样被打入天牢,那我等是不是有义务陪你一道奔赴黄泉路一游? “这...”,段凝眉一时语塞,麻了彼得,段三公子心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反叛?累死我也不敢啊,谁不知道段氏满门忠烈,传世百多年来,和南沐秦家铁裤衩穿的杠杠的,现下事态虽危如累卵,但俺两眼一抹黑,能随便说反就反吗? 段三公子倒是个人物,此等紧急关头,并没有精虫上脑热血穿喉,立马高举反叛救爹旗帜。但另一方面,段凝眉和父兄不同,由于没有官职在身,常年混迹市井,游戏民间,加之性格放荡不羁,平时也就偶尔听听自家老子的吩咐,对南沐官家并未有发自内心的敬畏,若是让他就这样自缚双手进宫请罪,那也是万万不能。 这下段凝眉可作难了,知道事态万分急迫,人家知枫的问话也的确在理,总不能没有个指导方针就愣不叽叽进宫面圣吧,没看老爹和大哥二哥如入深渊般有进无出吗? 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这话要是此刻安在段三公子头上,虽然词不达意,但也还有三分贴切,真要是连最后一棵独苗也被南沐老秦家不由分说拿下,这外头花花世界,谁还认你段氏当老大啊,不知道墙倒众人推是千古颠簸不破的真理么? “…知贤弟救我,你…看着办吧!” 听到段三少爷这么无助的话,再入眼看到那软弱可怜的神态,比受到恶霸欺凌的路人甲也好不到哪去,知枫心里这个无奈啊,你们段家也真可以的,又指着俺这个外国友人拿主意,谮尼玛不够揍的都。 知少爷沉默片刻,脑子里翻江倒海,念头千转,这一进宫可关乎到自己性命,不对啊,还有段紫宸、王爹王娘、第五之韵…一众亲人爱人的死活,想到此处知少爷刹那就萎了,好男儿,这个,不萎不行啊… 心里七扯八扯给自己打着各种气,知枫忽然想起自己后世唯一损友段时光的那句抄袭来,天天挂在嘴边的名句,“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甭管真行假行,尼玛不行也得行!” 草泥马,知少爷倒是被心里段时光的这句鸟话激得浪血上头,小爷俺豁出这百多斤肉身去,总不能屁事儿不做任人宰割! 又静心片刻,在一众人等期待的渴求的近乎要搞基的目光里,知少爷终于开口,也是没法,谁让俺流年不利,总是碰上卡喉咙塞腚眼的倒霉事儿呢,咱自己蛋定吧,走一步是一步! 还是观世音菩萨说的好,求人不如求己! “第一,要想办法让夏侯祖共同入宫!”,知枫首先要做的便是拉上绝顶高手保驾护航,自己这重伤在身半残不死的身子,没有老夏侯在身畔维系,分分钟便会被太监宫女金瓜力士弄死。 “奴家也要与公子一起进宫,生死与共!”,翠娘生生脆脆地忽然插上一句,话里那股毅然决然的味道,让知枫竟然不由心底一热,危急关头还得看自家人啊,只是知少爷自己也没意识到,一连串同生死共患难的经历,他已经把青衣教看成自家后院的强大助力了。 没有拒绝翠娘的情谊,知枫继续吩咐道,“段三哥先派人入宫禀报一声,就说我知枫重伤在身,命在旦夕,需要玄羊大祭司的灵药续命,拖得一时是一时,看看宫里如何反应!” 这话也有技巧,既然景和帝下旨明令知枫共同入宫面圣,看来不管几个意思也是肯定要将自家这个来自大芷的外国友人一并收拾了,既然自己重伤已成事实,少不得借机利用一下,不管合不合理,也能借着等候续命灵丹的由头拖延一二不是! 至于为哈非要在宫外等候,那就是你南沐皇室伤脑筋的事儿了,俺知枫可顾不了那么多。 段凝眉点点头,没有异议,段三儿少爷也想明白了,在段氏主脉没有被一网打尽的前提下,景和帝秦允估计也不会立即痛下杀手,将自家父兄给削了首级。 毕竟自己在外还是多少会让对方有所顾忌,百年段氏在南沐树大根深,实力之强并不是闹着玩的,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了,南沐皇室秦家还不至于傻到随随便便逼反段氏的份儿上。 … 不知不觉,夜幕悄然降临,南沐皇宫数百米外,这一群人围在外国友人知枫身畔,凝神细听少年郎扭转乾坤的妙计部署,而相隔里许的皇宫大门处,早已布满羽林卫的守值军士,怎一幅诡异景象! 第七三章 搞基,消息这样传出滴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这一对晚夏初秋景物的描写,绝逼不适用于形容当下南沐皇宫外一众苦哈哈们的心情,别管是时节还是事态,知枫及段凝眉等众人都没那个闲情逸致去研究到底己方情形与诗句的美好相距多远。 夜风易冷,知枫神色肃然,脑筋转动如风车,嘴里却没有丝毫停顿。 “段三哥需派人接引玄羊一行,最好咱们能拖延到和大祭司共同进宫,若是有玄羊大祭司护着段氏,景和帝也不能在罪名没有坐实的情况下,把吾等一并拿下!” “另外,宫中段氏内应当想办法即刻联系上,我等不但要了解午后诸事的详细情报,更要防着事不可为之时能从皇宫大内脱身!段三哥,这当口不能有半分犹豫,俺们乡里有句俗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段家没有明里打出造.反旗号,在此等事态扑朔迷离之时,估计南沐官家也会尽量封锁消息,否则反倒会逼得那些不明就里的段氏附庸真的起兵反叛了。” 知枫此言一出,段凝眉可是瞬间凝眉了,啥叫“事不可为之时能从皇宫大内脱身…”,这分明是忽悠咱到时杀出宫廷,造饭叛.国的节奏啊!不过段三公子倒也光棍,微一犹豫便狠狠咬牙点头应允,既然让人家知枫拿主意,自当信人不疑,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最后,入宫虽然凶险万分,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嘛!”知公子在吩咐一通之后,似乎自己也很满意自家的部署,由不得又恢复了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气势,开始口喷飞沫吊起文字来。 “我们要有信心有勇气破除万难积极进取,武力、脑筋两手抓,两手都要硬,不但要有在绝地险境全身而退的信念,更要借此机会引蛇出洞,将那些藏在阴暗角落,给咱们打冷枪、放暗箭的不法之徒一网兜上,方可彰显智慧…” 众人一脑门黑线,放暗箭还能明白,啥叫‘打冷枪’,这镔铁大枪咋打啊,‘不法之徒’是啥人,俺们咋理解不上去呢? “知兄弟但请直言…”,段凝眉勉强应和着,心里这个无奈啊,合着被抓的不是你爹你哥,你能‘彰显智慧’一下下,只是,别把众人给彰显到沟里就行。 “夏侯祖到时如此这般,凝眉兄当这样那样…”知枫又是一通吩咐,直把自己累得伤口鲜血迸出,浑身黏黏唧唧,倒是应了自家‘重伤快玩儿完’的彰显形象了。 终于言毕,段凝眉随即领着四五骑家将,催马奔向宫门,早有当值的羽林卫军士迎将上来,随着一阵相互呼喝应答,验明正身,段凝眉便按着之前众人所议传禀上去,这一请奏,再待得传下圣谕,一来一去便能抢下不少时间。 “…诸位大哥,实情也就如小子方才所述,请上奏圣上,我等便在宫门外候旨…”,段凝眉絮絮叨叨总算啰嗦完,实在词穷了,只好总结一番,心不甘情不愿地还待墨迹两句,忽然羽林卫中一骑策马上前,看似像是众军士里的小头目。来人随即一声断喝,不给半分情面地打断段三儿少爷没有营养不着边际的胡扯,“段公子可有信物交付与我,方能证明我等并非胡言乱语扰了圣听。” 段凝眉稍稍有点愣神,不及细想个中古怪,按说你一个小小守值宫门的羽林卫,给皇帝老儿回个话儿还要什么信物,先不论官家大内识得不识得所谓信物,就说凭你,难道还敢瞎传话啥的吗,真心想尝试一下三千六百种不同死法么? 只是对方既然迎上来,段三儿本着多事之秋,少不得低调低调再低调,也就没再反驳,摸索半天又拖延几分光景,才从裤腰上解下一段红丝带。 段凝眉做足姿态,羞涩地对着这当值的羽林卫道,“来的匆忙,也没啥随身信物,这个,这丝带乃是我出生之时,皇后娘娘赐下的长命百岁带,二十年来一直贴肉随缚,未曾片刻取下,或许能勉强作为信物吧…” 这羽林卫闻听,再细看段凝眉手上被汗液浸透得油腻潮湿,外带泛着一股段三公子体味的红丝带,额头上刹那汗水淋漓,段少爷啊,你咋那么实心眼呢,俺其实不是那意思,俺是这个意思…俺不搞基啊… 二人一错身,手手相交,段凝眉送出红丝带,忽然觉得有一纸团被塞入自己手掌,段三儿公子神色不动,收回臂膀,两手顺势一拱,“有劳这位大哥了!” 对方却并不多言寒暄,冷哼一声,拍马返回,自去禀报不提。 待到段凝眉策马回到知枫等人身畔,略带得意地递上密信,知少爷也是不由感叹,这段家势力还真是大得可以,段氏爪牙可谓无处不在啊,连小小皇宫站岗守门的军卒都有被段家渗透安下的暗桩了。 顾不得这些细枝末节,知枫定睛细看密信,只见其上字迹散乱甚至有些词不达意,显然传递情报之人也是匆忙之下勉强写就。也难怪,能在草木皆兵敌我不分的皇宫大内将情报写好传出,已是千难万难,还能要求人家按照蝇头小楷画上方格填字不成! 几个核心人物分析来辨认去,总算弄清纸条所述含义,翻译成小白文便是,景和帝秦允已被太监总管醪青辖制,身不由己。段氏父子三人乃无奈之下被迫拿下,尚未押解到天牢大狱。而陈贵妃之死也是被奸人所害,并非受辱不堪自缢身亡…己方已经拿到一些证据,正在部署准备接应段三公子一行,云云。 了解到事情原委,知枫少爷心下更加妥帖了,既然收拾段家不是南沐皇帝本意,这样起码不用担心己方一行入宫后所做所为,会被景和帝误解为造饭。反之,景和帝秦允恐怕巴不得知枫等人进宫大闹一番,才好解救自家于水火了。 知枫刹那就抓住整个事情要害,说不得,只要能让南沐国君安然躲过这场灭顶祸事,或许段氏一脉因祸得福下,倒会成就一番天大功绩呢! 念及此处,知少爷万种计策再上头,免不了心里又是一番谋划盘算,反复印证之后,知枫也只能勉力在心中自嘲一番,千算万算只是猜测,俺又不是前知八百载后识五千年的刘伯温…尽人事听天命吧。 “段三哥、夏侯祖,既然事情与我预料的有些出入,但毕竟我等知晓收监太傅并非景和帝初衷,咱们再将刚才计划调整一下,夏侯祖如此这般,段三哥这般如此…方可竟全功…” 于是,相似情景再上演,众人又一次围在知枫少爷周身,开始聆听教诲。 两柱香时间耗过,突然远处尘土飞扬,又是一票人马急驰而至,当先蓝色大旗之上,‘忽图圣教’四个惨白的大字,在银盘月色映照下竟然熠熠生辉散发出别样光彩。 段府众人个个似乎目力徒增百倍,一众人等均是眼泪汪汪,总算盼星星盼月亮,把亲人忽图教徒给盼来了,只是,以前为哈从来没有感觉圣教这么亲切过呢! 百骑之前,当先乃是一个伟岸的老者,手持黄金降魔双杵,须发迸张,正是忽图圣教大祭司玄羊,援军弟兄,终于赶到! *** 圣诞快乐,祝大家万事如意,求支持。。。 第七四章 你这该死的忠心耿耿 戌时过半,南沐皇宫太和殿内,景和帝秦允或许是来回踱步弄得自家两腿酸软,索性也不再像没头苍蝇般乱转,端端坐在龙椅上直喘大气。 可怜堂堂南沐皇帝,万民君父,虽渴得嘴干唇燥,却不敢再随意喝一滴水。 秦允实在是怕了那身后太监醪青的手段,说来也难怪,身边朝夕相处亲近人的反水让景和帝心下除了担惊受怕,便只剩凄凉郁闷了。 黄门来报,段氏三公子段凝眉和大芷国承奉郎、御侮校尉知枫等一行人等已抵达皇宫,现下正请奏景和帝圣谕示下。 秦允闻奏心里五味翻转,暗道你段凝眉干啥非要来啊,跟你父兄一样痴傻愚忠,这形势变幻莫测的时节,哪能轻易都跑来入瓮呢,不知道找个托词吗,拉肚子牙疼痔疮犯了都行啊,难不成我真会因此下旨砍了你的头么? 这南沐皇帝也是神经大条之人,或许更是苦逼了半晌,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当前逆境,心中竟然杂七杂八地开始为段凝眉找着抗旨不来的理由。 秦允暗道,那啥,如果这些理由被驳回,我又被迫下旨再次召见段三儿入宫呢,那还可以重新找别的理由嘛,比如裤衩破了露裆了,比如牙套掉了金牙丢了,又比如突然白内障犯了找不到来宫中的道路了…云云,就算理由再被驳回,这也争取了大把时间不是,你们哥三儿倒是来这么快干嘛。 南沐皇帝越想越是心酸苦闷,暗骂段凝眉和其父兄一般脑子不灵光,都不知道要留点燎原火种牵制一下之类…念及此处,景和帝眼圈一红鼻腔发酸喉头哽咽,人家段氏这才是满门忠烈啊,没看一个个傻乎乎的如飞蛾投火,前仆后继来大内皇宫寻死报到了么,难道还有什么行为更能显示出段氏一门真正忠良之心呢? “段凝眉一行已经在殿外候旨了么?”,景和帝问得有气无力,一个时辰之前,段正轩、段贺语兄弟俩儿就是高举圣旨,楞不唧唧入得宫来,还没问明白咋回事,就被景和帝下令给拿下了,不过所下的这个圣谕,自然是在醪青的授意之下颁布的了。 景和帝仿佛看见,一出相似的悲剧又要上演… 没料到,传信的黄门太监唯唯诺诺地回答,却又给了事态不同的发展轨迹,“启禀圣上,段凝眉等人并未入宫,而是在宫门外里许候旨宣召了…”。 此话一出,景和帝秦允顿时精神了许多,心道原来段三儿他们还没入宫啊,你这传信的黄门阉人,刚才干嘛不说清楚,弄得俺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说话不清楚会伤了龙听嘛,这个,龙颜大怒的后果,你知道不,那可是飞沙走石云淡风轻啊… 随之,景和帝故意装出一副神情寂寂的沉思状,内心里却是不断胡言乱语胡思乱想地乱用着形容词汇,这种哪儿哪儿都不搭界的心态,像极一只遇到危险的鸵鸟,只知道把头藏到沙堆里,似乎这样所有危险困境就都不存在,也就无所谓害怕,即是眼不见心不烦,无知者无畏了… 忽然,身后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为何段凝眉他们来到大内却未奉旨入宫呢,难不知这便是忤逆圣意,凭这一条便可杀头下狱了吗?” 这声音让秦允心里腻歪无比,明白又是醪青喧宾夺主擅自发话,这里他娘的可是太和大殿啊,有你一个太监出声插话的地方吗? 只是,现在人家醪大内侍不但出声了,而且替自己发话质问了,更别说一个时辰前还暗示自己下诏拿下段大、段二两位公子,俨然一副真正当家作主的模样,也没见诺大的南沐皇帝敢胡乱呲腾啥的啊。 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性命攸关,活路被人家捏在手里,景和帝也是实在硬气不起来。 “那个…对啊,为何段凝眉一行不奉旨入宫觐见寡人呢?在宫外候着何意?”景和帝哭丧着脸只能顺着醪青的话问道。 “回禀圣上,据说乃是因为大芷承奉郎、御侮校尉知枫伤重,需要等待大祭司玄羊灵药续命。” “什么,玄羊也要和段凝眉他们共同入宫吗?”,那太监总管醪青估计也是感到事态紧急,心乱之下顾不上再做什么太监内宦的下人姿态,直接抢过话题张口发问。 传信的黄门太监显然不清楚中午到下午皇帝身边的种种巨大变化,被醪青这句话问得有点发蒙,心里寻思着难道现在是宦官掌权的世道了吗,怎么醪总管竟能随意发问呢。 不过这醪青接二连三地抢话插嘴,传信小黄门若是还没有这点眼力价儿,看不出形势诡异来,那在皇宫大内这等勾心斗角最为猖獗的地方,迟早也会被别人给吃的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对啊,朕不是下旨让玄羊大祭司明日再入宫么?知枫一行等的又是什么呢,难道只是传送来的灵药么?”,景和帝看到醪青脸色愈发阴沉,不敢乱动其他心思,只好顺着醪青的话紧跟着多问了一句。 “这…详情奴婢却不曾晓得,只知道当时守值的羽林卫军士禀报说那知枫病重,垂死之间须得等玄羊大祭司的灵丹续命,至于玄羊是否亲自赶来送药,我,我,那个奴婢真的不清楚…”,这小黄门心思倒也灵光,知道此刻说错半个字可能都会脑袋搬家,惹来杀身之祸,言语间也就有点磕磕绊绊,但却相对严谨起来,话里话外倒是把自家撇得清楚爽利。 小黄门这番话说毕,大殿内忽然奇怪地陷入一片寂静,景和帝、醪青都没再说话,其余人等就更没谁会那么不知死活地言语什么了。 醪青双眉拧成一团,而景和帝两眼滴溜溜乱转,各自都在动着自家才明了的心思。 就在这如死寂般的静默里,那小黄门忽然又开口了…所以说人不可貌相,这小子虽是阉人宦官,但脑子却是好使,知道有些事情,有些细节若是被人事后发问或者被自己耽搁遗漏,回头算起总账来,自己也就离死不远了。 此时虽然主动冒死开口,但毕竟还处在对圣上禀报事态详情的过程中,看这意思,说出来比不说强太多了,若是再耽搁会儿对方一烦躁,龙颜一大怒,让自己滚蛋退下,那时候再说出来就太被动了。而这情节自家若是胆敢藏着掖着不说,那自己可不是离死不远那么简单,而是分分钟便是死路一条,秒杀死翘翘的节奏。 “启禀圣上,还有一事,段三公子还有信物呈上…” 求大家鲜花收藏啥的支持一下下好不。。。 第七五章 秦允这是要学金三胖吗 小黄门太监生怕景和帝或者醪青大总管不爱听他废话,也顾不得等上面那谁或者那谁同意,一股脑把段凝眉还有信物传递上来之事讲了出来,并且双手将那浸透了段三哥儿汗液油花的红腰带高举过顶,匍匐跪倒地上。 景和帝闻听这一意外桥段,双目猛然发亮,却又怕被醪青发觉似的,紧接着黯淡下去,只是一股冰冷和绝然的寒光却不自觉地从两眼投射出来,随着南沐皇帝龙首低下,被悄无声息地隐藏于阴暗大殿中的烛影里。 一刹那间,秦允心里猛下决断,募地起身,将面前放了半晌也没有动过半分的青瓷茶盏端了起来,顺势狠狠地拍在龙几之上,嘴里怒骂道,“一群混账东西,竟敢抗旨不遵,难不成朕这皇宫大内就没有续命治病的太医了吗,难道进得宫来就等不到玄羊大祭司的丹药了吗?…真是气煞我也!” 在景和帝出人意料地大爆发中,传信小黄门吓得手脚酸软,浑身瑟瑟发抖,而大太监醪青也似乎被秦允如此作态弄得有点见傻,茫然不知所措。 而更令众人瞠目结舌的是,景和帝这一暴怒,竟然将手中茶盏生生拍碎在龙几之上,碎裂开来,甚至四散飞溅的青瓷片,更将南沐皇帝的龙手刺破得那叫一个鲜血淋漓… “哎哟!”,秦允一声惨呼,表情丰富龙颜扭曲,那样子绝逼配得上‘痛苦不堪’四个字,只是没人发觉,秦允另一只手却以异乎寻常的迅捷速度,像是早有准备般,从自己的龙袍之上撕下几幅丝锦条,随便糊向伤口之上,看似要自己进行包扎一样。 此等异状可把一众太监宫女吓得直接尿了,人人心道,你秦允平时也不这样自残啊,今儿个这作为想要吓死宝宝吗,不带这样吓唬俺们下人的啊,不知道我们不是残疾人就是小女子吗! 南沐皇帝这番真的假的有的没的的表演,还真真应了后世知枫少爷那句形容段时光的著名歇后语了,“大冬天尿湿棉裤,还真是闷骚啊!” 不管今日南沐皇宫有哪些暗流涌动,有什么怪事特情,景和帝秦允明面上还是民众的共主、南沐的天子,而这片山清水秀的花花世界还姓人家‘秦’! 因此,南沐国君满手血呼啦查的景象让这些内宦侍女心惊胆战,在自己恁多人眼皮底下让皇帝重伤,这个,那个,甭管原因如何,都是尔等一众下人失职不是? 足足数息功夫,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拥而上,手忙脚乱地给景和帝包扎伤处,又连忙传唤太医前来救治。那大内总管、内侍省监醪青自然也假惺惺抢上前来嘘寒问暖一番,那样子似乎恨不能化身片片龙袍丝锦,覆盖在皇帝伤口之上,以自己柔弱的玻璃之身,告慰景和帝脆弱的小心脏。 “尔等退下!”,秦允见伤口勉强算是包扎住,于是一声断喝,斥退了诸多宫女太监,忽然却转向那传信小黄门道,“你可叫做卫三流,小名唤作康三儿,祖籍乃东平府唐山人士吗?” 景和帝这没头没尾的问话,直把包括醪青和小黄门在内的所有众人搞到一头雾水,大家伙儿实不知为哈秦允会突然问起这个,难道您了手不疼了吗? 只是同样的一句话听在不同人的耳朵里,却是滋味迥异。 醪青心想,景和帝看来的确有点受不起各种连番打击的意思,弄弄都要得失心疯了,这小黄门姓甚名谁和你秦允可曾有半吊钱干系,在现今这样事态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你还有闲情逸致去和人家乱搭这个腔,难不成你看上那孩子的菊花不成,可是要搞基也不能在这时候说这等没营养的话啊。 而那被皇帝唤作卫三流的小黄门康三儿,听到从景和帝嘴里竟然能蹦出来这样一句话,直直一下子被感动被轰击被震撼到内急不堪(这个,太监们因为被割去那话儿,经常会小便失禁,此乃并非虚言。),热泪盈眶下,更是匍匐在地泣不成声… 说来也是南沐皇家祖上好歹还有些德行积攒,起码到景和帝这一代命不该绝,这卫三流康三儿的基本情况景和帝还真是多少知晓一些。 南沐国所辖六郡府,各地方言多有不同,尤其以东平府人说话腔调回转较多。而在东平府中,又以唐山县当地土话最是有趣,曾有人一语道破唐山话的精髓,“唐山县方言多动听,一句话出口,便有如黄河九曲,婉转撩人…”,说的便是东平府唐山县地方语系,声调婉转发音曲折的特点。 数月之前,一次景和帝在皇宫内四处悄悄巡游,未曾想听到这小黄门康三儿正和别人扯淡聊得欢实,景和帝偷着听了一会,觉得有趣,遂转而问了其他近侍太监这卫三流的情况,更觉得名字小号都颇搞笑,遂不由无意记在心中。 此时景和帝秦允心里有了计较,暗叹‘天助我也’的同时,便对着这小黄门大打感情牌。那是自然,作为一个最低等的贱民阉宦伤残人士,能被皇上记在心中,那该当是多大的荣耀啊,直叫人家小太监生死相许嘛! 小黄门卫三流早已是激动得泪流满面,泣不能言,嘴里呜呜着,只是一个头接一个头地磕在地上,咚咚作响。这情形像极后世那啥国金三胖接见女兵们的场景,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家家围在领袖周边,哭的稀里哗啦,原因只是能有机会紧紧拽着领袖的衣襟,瞻仰并感受这二十多三十岁的三胖子的光辉伟岸的体重。 总之,景和帝不愧是在帝王家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主儿,今日系列巨变虽然让他肝胆俱裂,甚至生出万念俱灰的想法,但一旦机会出现,这种随机应变的机敏和借势拉拢的本能还是自然而然地出现了,其言语动作那叫一个流畅自然,尽管这番话显得那么不合时宜。 只是,什么叫合情合理,啥才是合乎时宜?古人天下,只要君主说的,那就是道理,就是天理! 一恍然,景和帝似乎恢复了自信,犹自续道,“你入宫也有三年,哦,不两年光景了吧,时光如电,岁月如梭啊…” 小黄门康三儿哭的越发响亮了,只是心道,“主子啊,我那亲爱的圣上啊,我进宫都五年多了啊…” 秦允胡乱一通感慨之后,在众人目瞪口呆中结束了这段抒情寒暄,忽然话锋一转,“段凝眉有何信物,你快快呈上给朕过目!” 按说这时候应该有皇帝近侍前来接过小黄门卫三流的东西,转递给南沐皇帝,才合规矩。 只是方才一通救伤止血的乱乎之后,临近的内侍太监都被南沐皇帝喝退,而秦允刚刚对康三儿的一番恳情慰问,让大家误以为双方似乎是很熟悉的好基友,也就让众人忽视了常规做法和程序。 那卫三流更是激动地忘乎所以,连滚带爬地半直起身,双膝跪地,蹭蹭蹭向前挪动着,竟然也比走路慢不了多少,转眼便来到景和帝身前。 景和帝接过那满是段凝眉汗液和身体油腻的红腰带,心里这个膈应啊,对段三公子呈上的这等所谓信物真真无语得紧,秦允一边腹诽着,一边却装模做样地连连点头道,“真是啊,一别经年,果真是段家小三的贴身红腰带啊…”。 尼玛啊,入肉啊! 秦允这番表演,将一众人等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众人实在不明白,这洋溢着古怪味道的段三少爷的贴肉红腰带,恁么有那么大魅力,让皇帝老儿赞不绝口,爱不释手,竟然赞叹不已舍不得放下! 只是没人注意到那小黄门卫三流,在递给皇帝段三公子红腰带的一霎那,本来激动得通红通红的小脸,咋忽地惨白了下来呢? 第七六章 太监康三儿的站队装逼 景和帝秦允满含深情,几乎热泪盈眶地把玩了一会那条红腰带,顺手递给醪青过目,继而转身对着小黄门康三儿道,“也罢,既然信物送到,你当速速赶回去复命,切记,务必按照朕的命令行事,汝可明白?” 那小黄门似是感动得癫痫发作,抽着风哭着哆嗦着回复了一句,“奴婢遵旨,定当不负圣上所托!”,便即匆匆跪拜告退。 这一转身一回首间,竟然带着股燕赵悲歌般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势!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挥一挥衣袖,带走一片…! 醪青忽然觉得有点不对路,但何处有问题却一时半会儿想不清楚,遂只是反复将那条红腰带翻来覆去查验着。 约莫又过了盏茶功夫,醪青忽然反应过来,尼玛刚才皇上哪有啥子圣旨命令传下去,明明交接红腰带时景和帝秦允嘛也没说,转头却让这卫三流速速回去复命,还要按照其命令行事,这二人玩的什么玄虚,难道有神马古怪么? 只是醪青思前想后,仔细回味之下也没发觉皇帝、黄门“二皇(黄)”之间有什么猫腻,更别说暗通曲款之处。自己分分秒秒可都是紧盯着景和帝还有那小黄门的一举一动,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难道其实是自家多疑,圣上是失心疯胡说八道,小黄门康三儿也只是稀里糊涂跑出去了而已,所谓的命令不过是摔碎茶盏时说的那句‘一群混账东西…’那句话呢? 胡思冥想半晌,揣测外加犹豫,醪省监也没什么更清晰准确的判断,待到醪青下决心想去查清楚这里面是否真的有什么古怪处的时候,又已是两、三柱香时间过去。 醪青大总管一咬牙,正待招呼自己的一个心腹手下前去探查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忽然太和殿外又传来那小黄门声嘶力竭的呼喝之声,“报…奴婢启禀圣上,忽图圣教大祭司玄羊,段府三公子段凝眉,大芷国承奉郎、御侮校尉知枫等人已经入宫,正在殿外恭候圣谕!” *** 时间倒转,数十分钟之前,小黄门卫三流亲手将段三公子的贴身辟邪红腰带,递给南沐景和帝秦允,正满心欢喜受宠若惊之时,忽然觉得手中被强行塞入一物… 这传信黄门卫三流,小名唤作康三儿的小太监,差点没瞬间石化,我滴老娘舅啊,俺那外婆家呐,这是啥么情况?要知道这一刻木有别人和俺接触,除了…除了俺们南沐的天,俺们南沐的神,俺们南沐的霸王龙啊,除了景和帝,除了圣上! 接下来康三儿的头脑反应和一连串行为处事,让他从小鸡(如果他有的话)变凤凰,一步登天,彻底改变了人生轨迹和命运安排。 要不怎么说别羡慕人家某某人飞黄腾达的能耐,那脑子首先得足够活分,胆识还要比一般人大了去,更得有随机应变处事不惊的能力,当然最后还要有一条,懂得站队更会装逼! 瞎借着后世初中教材里的一个名词儿,因式分解,众看官和俺老糊一起先套着这些条儿把康三儿的处事过程一一道来,顺着也就把后来发生在太和殿外的事情捋捋清楚。 以下第一人称代笔,营造和吟唱出一个小太监那首著名的《玻璃心》。 先说咱康三儿的胆识,自家皇帝在众目睽睽之下忽然塞进一个东西在咱手中,俺小黄门既没吓的傻傻分不清,也没喊出啥惊诧,没哭出啥害怕,最多只是略略让其他人不易察觉地呆了那么一呆,小脸羞涩地白了那么一白,这胆识谁能向咱家看齐? 再说俺卫三流的脑子,正当这扑朔迷离万分紧张的当口,英明神武的圣上却只能通过这种手段托付俺这一个蝼蚁般的太监外人传递消息,更别说还自残龙体下了多大血本儿了!咱家虽年幼,但却配合圣上表演得那叫一个顺畅,一唱一和间顺利进行了消息传递。这个,那个,两军阵前细作暗通军情,绝逼不如咱们玩得机智百出惊心动魄,有木有? 至于随机应变处事不惊,谁能比俺康三儿装出激动得像是癫痫发作般手舞足蹈、哆哆嗦嗦的样子更能扰乱一众虎视眈眈人等视听?尤其那句官样的回答,既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俺受皇上慧眼赏识时的自然反应,更一语双关地跟圣上表明了生死与共的决心,好么,“…不负圣上所托!”,是个人,不,是个太监都能跟皇帝老子说这句话吗?况且,还是只有俺们两才能听得懂的玄机! 这些个决断反应那可都是在一瞬间做出的,换你你行吗? 俺出得太和殿,策马扬鞭,毫不停留一路奔赴皇宫大门,别人不知道俺的裤子都是湿透几层棉布了,注定闷骚一夜,可俺心里激动啊!一边告诫自己蛋定,一边偷眼细瞧手中那条从龙袍上撕下的丝锦,“段三救驾”这四个七扭八歪勉力才能分辨出的血书,差点没把咱家从马背上惊得摔将下来,想想看,我容易吗我! 也别说咱家心里没有半点阶.级斗争的墙头草念头,虽然俺身残,但志坚啊,这一路上脑子里挣扎了不知道多少次,不过尽管俺年幼,但有识不是,既然选择没有当堂揭破皇上的举动,那就是把小命绑到景和帝你这驾战车上了,所谓孤注一掷抓阄站队了! 最后就是装逼,出得宫门,咱家英姿勃发语气坚决地拦下一众想要尾随监视的值守羽林卫…反正众人也都知道咱家传递消息,携带段三少爷信物进太和殿,转而又快马加鞭毫发无损地跑出来,谁敢怀疑俺得了圣上密令? 然后喝令这些包括大祭司、段三公子之类的牛人下马跪拜听宣,胡诌了几句“闻得众人前来觐见,寡人心中大慰…”之类没营养的假圣谕,先做足样子给远处羽林卫们看清楚。 待到聚拢对方几位核心人物,呈上景和帝血书,又把自家对太和殿内形势分析,洋洋洒洒添油加醋地描述一番,在众人明里高呼“皇上圣明!”,暗里紧握咱家嫩手,相看泪眼般推心置腹地许诺“大事若成,匪患伏诛,公公当居首功…”的贴己话儿里,俺才算是胜利完成任务,这挽救南沐江山社稷于既倒的贡献值,谁人与共! … 于是,在这段黄门小太监卫三流、小名康三儿的家伙心路历程的描述中,南沐政.局事态进一步推演,而玄羊等人恰逢其会地赶到现场,携手段凝眉、知枫一行,在绝世高手夏侯皓月和巾帼熟.女翠娘的护卫下,浩浩荡荡沐浴着小黄门假传的天恩,就这样混入大内皇宫第一道外城禁锢。 大局之处,还得说知枫知少爷这外国友人心思灵动,先是让段凝眉不再顾忌,招呼那守值宫门的段家内应小头目过来,细细了解一番宫门此处势力详情。小黄门遂借圣上密令这张虎皮,聚拢那百十名守值宫门的羽林卫,段氏和忽图教强手忽然发难,砍瓜切菜般拿下一些刺儿头嫌疑分子。 外来势力本着宁可错杀十个,不可放过一名的原则,夺取了皇宫外城正门的守值权力,进而向余者展示龙袍丝锦上血迹斑斑,能让忠心耿耿的军士们血泪奔腾的景和帝求救书,最后在剩下众羽林卫信誓旦旦“平匪叛,诛奸孽,誓与圣上共存亡”的激情里,分批分头散入南沐皇宫。 一时间,皇宫大门处血色入夜,只是众人却不知太和殿内亦是夜上浓妆! *** 这种写法,老糊也是尝试,希望看官们喜欢,能伴随俺完本这部构思深远的作品,看淡成绩宠辱不惊,只希望写出糊哥笔下的架空世界,希望大家支持一二… 第七七章 萧墙内外的暗战 南沐皇宫的建筑格局,并非与一般南沐民间的民宅院落一样,全身披拂着十分鲜明的地方民族特色,而是极为类似于中原诸国的“里外两进,四平三列”的建筑风格。 在知枫穿越千年前的架空时代,所谓“里外两进,四平三列”的说法,在各国皇城的建筑布局中倒是统一。“里外两进”说得是大户人家的豪宅会分为外院和内宅,用到形容皇宫大内,则变成外城和内城(注)。 外城占地颇广,一道高墙壁垒将皇城里的天之骄子与寻常百姓们永世相隔,其外面还有一条护城河环绕,俨然一副结实到能御拒外敌的强悍模样。 外城围墙内至内城萧墙外这一大片广袤区域,主要是皇家护卫队,比如龙武卫、神武卫、羽林卫驻扎轮值时的营地,以及大量皇家低等杂役居住生活的场所。 当今时代,各国在这个区域还会安置有一些行政机构的联络点,大都是国家职能机关,即如礼部、兵部、户部等三省六部官衙常设的用于处理紧急事务,或者传递消息沟通感情的场所,主要是进行幕后的一些商议、决策、汇总消息的作用,像极后世的各地驻京办。 再有就是一些内城没法安置,面积较大,供皇室及高官贵胄们娱乐消遣的场所,如内廷演武场,小型赛马场,举办节日庆典的祭坛和可以泛舟其上的大型人工湖泊等。 直到进入内城才算是真的来到所谓皇宫大内,此处,也是有一堵墙将内城和外城分隔开来,这道围墙就是所谓的萧墙。 萧墙以内,乃是南沐权利核心商议决断国家大事的几座正殿,以及景和帝秦允和后宫宅眷的居住所在,也分为供朝臣们上朝聚议的外廷、和天家起居生活的内廷。 知枫,段凝眉一众所穿行控制的外城门乃是南沐皇宫南面正门朝天门,皇城东南西北四面各有一个正门几个辅门,何种任务,哪个因由进出不同宫门都有各自的讲究。 就说这皇城南门,除了正门朝天门外,还有承奉门,朱雀门,含光门,端履门等。 皇亲国戚达官贵族,一众有身份的氏族以上阶层人等进出皇城,走的乃是朱雀门,专用于查验通行那些传递报送进来的军情政报等特殊消息的则是端履门,而含光门却是寒门士子,文人骚客朝见天颜或者入宫殿试的鲤鱼跳龙门了! 知枫等人从外城前往内城,直线距离大约需前行五里左右路途,一道上,不下十数批皇宫值守巡查的羽林卫,龙武卫军士迎上前来盘查检验,毕竟一下进入皇宫大内数十上百骑‘外人’,这在和平时期都是从未有过的异象,更别说当今多事之秋了。 只是官面上一来有小黄门康三儿装逼借势高呼圣谕,二来有部分忠心耿耿誓死勤王的值守朝天门羽林卫,相随护航连带证明,再加上暗里段家在皇宫内和什伍中的内应通风报信,或者适时地找出些真的假的理由搪塞,知枫这些人倒也没遇太多刁难和阻拦便来到内城萧墙之外。 没错,萧墙就是那著名成语’祸起萧墙的发源地,自古最令帝王家苦闷不已的宮帏之争,正是在这萧墙内千万次上演着相似的剧情。 当世各国皇城,萧墙相对于外城的宫墙都可算得上天差地别,而在南沐国皇宫里,单薄低矮的萧墙尤其像是一种形式主义的存在。只不过,哪怕它是一张纸糊的墙,当臣下当子民的也不敢碰损它分毫,更别说直接撕开抢破闯入内城了。 来到南面萧墙处的内城门,小黄门康三儿高声呼喝奉旨带段凝眉,知枫一行人进宫面圣,只是这次,任康三儿舌灿莲花费尽口舌也终是不能让大队人马一同进入内城。 这个也好理解,别说你个小黄门只是口称圣谕还没有圣旨在手,就算真有皇帝诏书,内城值守亲卫也不可能不经再次核实就允许你家恁多人马进来,谁知道你丫们到底是忠臣还是反贼,哪怕有只万分之一的隐患,也没谁有胆子敢承担这个责任啊。 最终周旋之后,在康三儿扯着景和帝口谕的虎皮和威逼利诱惑的装逼声中,内城皇家值守军士终是允许段三儿少爷,玄羊大祭司各自带着五名亲卫和知枫一同入内,而夏侯皓月和翠娘则是以需要时刻抢救重伤知公子的名医和侍女的身份勉强混入内城。至于一众段家飞羽和忽图圣教教众则只能大眼瞪小眼地被拦在萧墙外闻鸟语花香了。 南沐皇宫内城格局远比外城来得精致紧凑,其间宫宇楼殿,处处雕梁画栋层峦叠嶂,假山池塘,每每异石嶙峋水波荡漾,让人一见之下心旷神怡。 只是段凝眉,玄羊一行十数人个个神情凝滞,心怀忐忑,虽然小黄门康三儿已经把太和殿内情形足够细致地道与众人,但这段时间来又发生什么状况,景和帝秦允是否彻底失去对局面的掌控,他被嫪青到底抓住哪里的软肋,太傅段荆南等父子三人现下性命是否危险...众多疑问拥堵在大家心头,只恨不能肋生双翅立马飞到太和殿内。 众人的心焦忧虑对天祈祷在这段时间倒是没白做无用功,景和帝拼死机巧地借康三儿之手传出求救血书,而两人恰似演双簧般的对话和行为,让嫪青大惑不解的同时,非但没能第一时间做出应对,更是白白延误了少半个时辰光景,为知枫等人入内城赢得时间,也让嫪青来不及发出另外的歹毒指令。 正是在这样看似平静实则凶险诡异的过程中,知枫等人终于来到太和殿外。 小黄门康三的高声禀奏宛如天籁之声让景和帝差点泪奔,而内侍省监,大内总管嫪青却似被老鼠咬了一口般的心里厌恶无比,玄羊和知枫段凝眉的汇合是他所始料不及的状况,而自己这边无论青衣明公或是大将军刘林静等三人,该来的却一个也没到,甚至音信都没传进来,这让嫪青心里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第七八章 太和殿内的啰嗦和威胁 “传,快传,不,快请…哦那个快宣玄羊大祭司和段凝眉等人进殿见朕!” 景和帝秦允张着婆娑泪眼,说话都快结结巴巴口齿不清了,那意思俺老秦这下可算是熬到见着亲人解放军了,下一步就该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吧。 景和帝这等失态之举更让醪青心下疑惑,难道说刚才景和帝和那小黄门卫三流之间真的暗中传递了什么消息不成,想到此处,醪省监一身冷汗忽地腻遍全身,躯体上下汗毛孔尽皆收缩都挡不住那汗液流失的速度,甚至有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滴落,砸在地上四瓣五花。 也怪不得醪青心里惊惧,当人们自认一切尽在掌握之时,忽地出现威胁到生死成败的不可控因素,任谁都不会不胡思乱想心生忐忑。 “圣上,段凝眉父子几人世代蒙受皇家天恩,却一而再再而三藐视朝纲,做出失礼乱.伦之举,奴婢陈请圣上下旨先拿下几人,消除隐患,以防不测啊!至于是非曲直,可待收监后慢慢审查…”,醪青也是狗急跳墙,再次不顾三四地号令起景和帝来。 割你个卵蛋,景和帝差点鼻子没气歪了,也想不起来醪青的那啥早就被割了几遍了,‘藐视朝纲’?瞧你个阉人给安置的罪名,人家段氏的忠贞,对俺老秦家的尊重通过这次下诏之举已经三番五次地得到验证,段正轩、段贺语两兄弟连殿门都还没进来,在大殿外就被金锤武士金瓜武士给五花大绑拿下了,何来一而再再而三藐视朝纲? 再说人家老爹段太傅,就算错手搂抱了贵妃娘娘失了礼仪,那处罚段老汉失礼也就是了,好么,现在你都敢安置‘乱.伦’这样的罪名,也不知道乱的哪家的伦,你真当俺秦允是三岁小儿,连起码的道理都不懂吗? 好吧,就算俺景和帝是天子,是君父,我媳妇算是国母了,段老汉六十多的人了,但也是南沐子民,勉强算儿子,那儿子怕娘跌倒抱一下就叫乱.伦吗,我入肉你个没卵子的玩意! 景和帝气得说不出话来,心一横,暗道,“你不是说俺中了七步绝命散之毒,病入膏肓吗,可也过去好几个时辰,走了七八百步,怎么还不死!要是真让你把南沐朝堂重臣都给收拾掉,就算俺秦允这条命保下来,天下大乱南沐灭国,俺活着还有啥子意思?” 念及此处,秦允眼一闭脖一梗,张口道,“醪省监,既然玄羊大祭司已经来到殿外,还是听听他对段氏一事有何高见再做定夺吧!” 南沐皇帝这话说的其实还是软弱,按理天子乃老天爷的儿子,是真龙投胎,跟你个死太监解释得着吗?所以说景和帝秦允骨子里还是软弱怕死,要真不怕死,刚知道自己被别人下毒陷害的时候,就会不顾一切先拿下对方再说了,好歹玩完之前也先拉你醪青当垫背的,地底下你还得伺候爷。 可惜,秦允没那么硬气! 只是虽然景和帝性子没那么刚烈,内里贪生怕死,但毕竟坐了那么久龙椅,实在不甘心丢失江山任人宰割。于是就在这样矛盾不堪、担惊受怕的心理驱使下,一方面被迫接二连三拿下段荆南、段正轩父子三人,另一方面在听闻玄羊和段凝眉一同到来时,又觉得心生期冀,有了主心骨,开始动心思… 所以通过景和帝秦允的内心变化,能得出的结论是,‘人类’是最难以揣摩和完全掌控的动物,那句‘虎豹不堪骑,人心隔肚皮。休将心腹事,说与结交知。’不是白白传世的。 醪青这下更傻了,尼玛你秦允真不怕死吗,别说这七步绝命散木有解药,当然就算真有我也会用它作为筹码,控制要挟你个皇帝老儿,但你不知道有没有解药对吧,咋忽然这么胆大不听指示了呢,这是要跟我翻脸的节奏啊,不怕我真不给你解药弄得你生不如死,还是知道这次援兵来了就定能保你性命? 段正轩、段凝眉兄弟两拨人,先后二次进宫,却待遇完全不同,难道暗示着事情已经不可控还是要出现变故呢,醪青心里渐渐地更没底了。 片刻沉默,秦允、醪青二人各怀心腹事,而玄羊、段凝眉、知枫等人已是响应秦允刚才的圣谕召唤,入得太和殿来。 “忽图圣教大祭司玄羊、段氏三子段凝眉、大芷国承奉郎御侮校尉知枫,参见圣上!”。 刚进太和殿,大祭司玄羊紧行几步,跟景和帝打招呼行礼的同时,连带着替段三儿知枫二人做了介绍,显然是顾忌此处并非自家后院,险地绝境之下,不想在礼仪缛节处再做过多纠缠。 只是景和帝却心里责怪玄羊咋那么没眼色呢,怎么不多来点废话拖拖时间,下面你们要是直接问为哈俺把段氏三父子给收监了,这可咋解释呢,而且俺现在还没想好该怎么暗示尔等朕当下所遇苦难啊,俺真没那胆接指着醪青说就这货给俺下毒了,俺好渴念啊… “这个,众位卿家快快平身,玄羊大祭司多日不见别来无恙乎,旁边玉树临风神采非凡的少年公子可是段凝眉段三儿…那个,小子么?哦,别着急回答,让朕猜猜,右侧那个面色蜡黄需要老者搀扶、少妇环抱的就是大芷国的知枫校尉吧,好、好、好!果然一表人才啊,那个老者看样子就是医术高超的老郎中吧…” 景和帝这番絮絮叨叨的家常调自我宣言,让玄羊知枫等彻底傻了呆了痴了捏了,这个,真是南沐皇帝吗,看意思也没犯精神病啊,怎么说话这么不着调呢,那眼咋还说两句就连着眨个十下八下滴泥?是眼跳吗,左眼还是右眼,跳财还是跳灾… 帝王家的心思俺们不懂,反正大家也都配合着景和帝乱猜开来,六七个当事人,半打子鬼主意,太和殿内一众人等可称得上各怀鬼胎! “圣上,不知连夜召见我等入宫,可有军情政事相商否?” 毕竟大祭司玄羊身份特殊,终于在五分受不了景和帝没完没了的啰嗦,出言打断了南沐皇上如滔滔江水般层出不穷的唠嗑段子。与此同时,一瞬间知枫心里一轻,暗自感叹,这秦允真有罗家英的潜质啊,活在后世绝壁是唐僧的不二人选啊。(注) “啊,这个,让尔等入宫,还真的是有事相…啊询!”秦允偷眼看了下一脸黑云的醪青,正碰上醪青也盯着景和帝瞅得正欢实,只见醪省监双眼中忽然精光暴涨,如两道利剑直射入景和帝眼中,接着那目光有如实质,顺着南沐皇帝脸上移向下腹。景和帝刹那间只觉得腹中绞痛猛起,本来已经站起的身子,瞬时萎顿,栽倒在龙椅之上。 也不知道是真的疼痛还是心理暗示,反正秦允只觉得天昏地暗,头晕目眩,身体里的力气放佛被抽走一般哗哗地向外流失着,而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的传音入密之语,“圣上,看来你真不想活了啊,要是再敢耍花样,我便即刻毁了这世上独一无二的解药!” “圣上,可有觉得龙体不适?太医再三嘱咐奴婢要按时辰给圣上服药,看老奴这个狗记性,忙起来差点错过钟点呢。”醪省监也似不想再掩饰身份,悄然上前几步将龙几上茶盏向前推了推,顺势站到景和帝秦允身畔,这个距离,醪青自信举手之间就可将南沐皇上控制住。 “朕…这个,…药已经很是冰凉,待过一会热热再喝吧。” 景和帝秦允说得有气无力,两眼看向醪青满眼都是祈求。 此情此景,要是玄羊等再看不出来,那个控制要挟景和帝之人便是大内总管、內侍省监醪青,这些来皇宫救驾的众人也就都是脑残了。别说之前小黄门康三儿早就说了太和殿内的异象,就凭宫中的内应接收信物时给段凝眉所传密信,也早指出皇帝是受醪青要挟,现在看来,这个敢直接插话威胁南沐皇帝的便是醪青无疑。 殿下众人等的就是景和帝身体不适这个时机,只是没想到刚进太和大殿,还没和皇帝老儿交流处啥子丑寅卯来,这秦允就眼看要扛不住了,知少爷毫不犹豫,立即轻声对玄羊等人喝道,“几位,依计行事!” *** 注:大家可看过“大话西游”否?建议看看这部经典,就知道唐僧的功力如何了。这两天出差在外,手机电脑平板交错码字。。。有木有真心看书的朋友投点鲜花收藏一下啥的啊。。。 第七九章 江湖神医无敌挡 听到知枫吩咐,玄羊,段凝眉分别轻声应诺,并未因为知少爷年龄小就有所不满,甚至连夏侯皓月也微微点头示意知枫,自己已经做好准备。 “大芷国承奉郎,御侮校尉知枫叩见南沐皇帝陛下!”,知枫忽然一声高呼,将众人目光尽皆引向自己,下面一句话却又透着三分古怪三分胆大包天和四分意味深长,“恕外臣死罪,我观君上面色暗乌,恐怕龙体已是多有恙疾啊!” 论说知枫乃是他国升斗小吏,如不是特殊时期,远没有资格得入朝堂之上面圣,更别说忽然插话评品帝王身体状况了,那可是王族贵胄们都不敢随意谈论的话题,实属大逆不道的言论了。 秦允一呆,南沐皇帝这一刻既是醉了更是无语了也是习惯了,一日之间发生了太多难以解释不能想象的灵异事件,已经有太多的人不拿自家帝王威仪当回事儿,这个大芷国嘴上还没长多少毛的少年郎,也只不过是在这个装逼奇葩人物名单上多添一号罢了。 景和帝还没有吱声,那大内总管內侍省监醪青不干了,大太监心道,自家暗影青衣上司传进宫的命令中列了几个任务等级,第一条便是务必铲除消灭掉知枫,其重要程度甚至排在拿下段荆南控制南沐政局之前! 虽说不知道自家组织为何要把干掉知枫看得这么重,醪青心里还是不敢忽视暗影青衣上级的指令,到哪里都得讲究‘服从命令听指挥不是? 因此,这也是为何醪青非要逼着景和帝之前下诏宣见段氏三兄弟时,特意点名知枫一同进宫面圣的缘由。 醪省监正不知道给外国友人知枫安下啥子莫须有的罪名,这倒好,不用洒家费神,你知枫端端送上天大罪状,不求多的,只要先能借这个忤逆天颜的罪名拿下你,至于下狱后怎么收拾你家小命,自然有组织上定夺了。 想到这里,醪省监没有片刻迟疑,尖声怒喝道,“大胆,知枫你一个大芷国升斗小吏,未得圣上御旨,便在咱们南沐朝堂之上,肆意污蔑我朝陛下天颜,冒犯圣听,更危言恐吓帝王安危,大逆不道犯上作乱,来人啊,还不将知枫拿下!” 醪青话音刚落,呼啦啦殿下涌上数名金锤武士,便要将知枫擒下。 “且慢!”玄羊一声断喝,声若游龙,显是卯足气力,诚心露一手震慑众人。那几个抢上来的站殿武士更是首当其冲被震得两耳轰鸣,最前二人甚至口鼻出血踉跄着扑跌于地上。 玄羊大祭司霸气十足地冷哼一声,先是对南沐景和帝一拱手告个罪,继而寒声对醪青道,“你个没卵子的阉人,大殿之上哪有你发号施令的地方!先皇训诫,宦官不可干政,你说知枫冒犯天颜该获罪,我倒要问问你,在太和殿上,天子面前私自发号施令扰乱朝堂又该当何罪?” 要说玄羊,本乃南沐国教忽图圣教中的顶尖人物,现下教主不在灵女重伤,大祭司自然就成了说一不二的扛鼎之人,本来就有着面君免礼议政旁闻的特权,实为方外高人。说句重话,若是遇到祭祀典礼,甚至南沐皇帝都要对玄羊行礼谢情,醪青虽是在宫内权势滔天气焰嚣张,但玄羊还真没把他放在眼里过。 这时玄羊替知枫出头拔怆,言辞犀利地指责醪青宦官干政,罪大恶极,还真句句在理字字珠玑。 自古宦官干政乃是皇家大忌中仅次于兄弟相残祸起萧墙,排在第二位的至恶,醪青闻听玄羊拿这话压他,也察觉出自己刚才的话有点太猴急,失了分寸,一惊之下又是一身冷汗。 这醪青不愧是暗影青衣暗伏宫中多年的狠角色,论反应,讲心智那不是一般的强悍。出冷汗归出冷汗,但醪青也在一瞬间想到了应对之法。 “大祭司此言差矣,我说这番话都是圣上授意,奴婢乃藓芥下贱之人,何敢不分尊卑不知高低胡乱发话,这都是圣上龙体不适,让我代为传达的意思罢了,陛下可要为老奴做主啊…” 话说着,醪青满眼怨毒的目光里竟然开始闪烁出晶莹泪花,然后便是跪倒在地高呼“圣上,奴婢冤枉啊,陛下为老奴做主啊,知枫狼子野心一定要下旨拿下啊…”之类喊冤的句子,那声泪俱下的样子,不知道的看了还以为满世界的人都冤枉了醪青,他受了多大委屈赛的。 景和帝无奈地看着双目喷火的玄羊和匍匐在地,连连做戏磕头的醪青,心里一阵五味俱全的滋味,尼玛你们把皮球都踢给我,可我只是一个傀儡国君,知道不,我特么敢得罪谁啊我。 “罢了,知枫乃是山野小地方来的粗鄙之人,或是不知朝堂礼仪,醪青更是担心朕的安危,情急之下言语有点急躁了,朕在此一言以决,这事儿就算了,谁也不许再去追究什么,咳咳,知枫校尉,你刚才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朕说吗?” 知少爷听到南沐皇帝左一个小地方来的,右一个粗鄙之徒,也是呵呵了。只是最后一句问话出口,知枫暗赞景和帝秦允还真是聪明啊,知道我刚才那样语出惊人就是要有话说嘛,嗯秦允你这老小子到也有表演天赋,是个做戏子的好苗子,值得好好培养培养呐。 “启禀圣上,适才的确是知枫妄言了,求陛下念在知枫我年幼无知,这些天也为南沐政局舍生忘死的份儿上,饶恕俺一回吧,下次…下次我再也不敢了啊!刚才俺之所以有如此一问,实乃我身边这位忘年交往的老友所断定…噢对了圣上,告罪一下,小子忘了给陛下引荐引荐,我身侧老人乃是江湖人称,‘神医无抵挡的夏侯祖前辈,其医术冠绝当世,实有起死回生乾坤扭转的能耐!” 知枫也是装模作样的跪倒在地连连叩首,口中谢罪的同时顺带着不露痕迹地将‘江湖神医’夏侯皓月给推出前台。 江湖神医?起死回生?听到这几个字,景和帝忽然两眼放光,肚子似乎也不那么疼了,秦允心道这老头真的那么牛掰吗?莫不是知枫忽悠孤了吧,不过也不像啊,据说知枫重伤都要死翘翘了,怎么还能上殿面君呢,难道是这夏侯老者的功效吗? 景和帝看来真忘了,知枫可是‘被进殿’面君的啊,再说人家知少爷能重伤之下矗立不倒,那是人家体质特殊好不好,不是随便是个人都行的,你秦允受这伤你早死了。 “是么?嗯…那个夏侯是吧,你能看出朕的身体有点那啥,果真了得啊!要说朕的身体还的确有点那啥,反正肚子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病,你且前来给朕瞧瞧看,有没有大问题大隐患,会不会耽误朕忧国忧民,为民谋福祉的伟大事业呢?” 我日,玄羊知枫段凝眉夏侯皓月甚至那反叛醪青,听到南沐皇帝,景和帝秦允竟然拿这种语气腔调说话,霎那间不约而同都被石化得结结实实,完全没想到人家景和帝在如此艰难困苦生命垂危的时候,竟然还能用这种语气说话,大家心里就两个字儿,服了! 帝王不愧是帝王,秦允这处乱不惊灰色幽默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值得所有人贴大字报学习啊! 其实是众人大都猜错了,秦允哪有半点啥子视死如归、革命乐观的意思,景和帝这样说话完全是为了缓和一下气氛,更为了能有机会活下去。 “草民乡野粗鄙之人,恐难识得君王的固疾,老汉我不敢乱说妄断啊…” “哎,这个,夏侯,你上前来上前来,且看看也无妨。” 最终,夏侯皓月‘不情不愿勉勉强强来到景和帝近前,伸手轻轻扣住景和帝脉搏。 知枫,段凝眉偷眼相视一笑,计划第一步顺利实施了! *** 大家新年快乐!!!!! 第八十章 帝王心里过家家(二更) 大内总管,内侍省监醪青满脸不屑地看着这步履蹒跚的夏侯神医,倒是没有做出什么阻拦的举动,对于七步断魂散的功效,醪青还是十分自信,无论已经知道的案例还是所做实验,从没有一人能够逃脱惨死的噩运。 正是基于这种错误判断,醪青醪省监一不经意便犯了足以让自己致命,让局势扭转的大错。 还是得感叹千年前冷兵器时代通讯技术忒不发达了,那暗影青衣明公经过百花山忽图圣教集会上的大战,刺杀知枫和段紫宸功败垂成不说,自己还被玄羊击伤,而那突如其来的绝世高手,经事后分析和暗探回报,明公等已经知道乃是当世十大绝顶之一的夏侯皓月。但自己等人知道归知道,毕竟来不及传信给南沐皇宫中的醪青,这消息来源上的时间差和不对等却是造成醪青判断失误的根本隐患。 要是如后世般一探明夏侯皓月身份,转手掏出苹果三星的,然后电话短信扣扣微信啥的,那段三儿知枫等再想装神弄鬼,搞出啥神医的身份欺骗南沐皇帝,就变得绝无可能了。 言归正传,事后若是醪青等有机会分析己方是非功过成败得失,一定会把阻止夏侯皓月靠近景和帝排在第一必须禁绝的要务,可惜醪青并不知道这所谓的夏侯神医就是市井神侠绝世无双的夏侯皓月,可惜醪青实在是对自家组织给的毒药太过自信,终是酿成大错,痛失大好局面。 “这个,夏侯神医,你可看出朕身体可有不适之处吗?是否能…治得好呢?”景和帝惴惴不安忐忐忑忑地问了一句,尤其说到后半句时,秦允的声音颤抖起来,话语也是有气无力音调越来越低。 “圣上龙体,些微小恙自有太医理疗调养,这山野间的草莽大夫,奴婢见得多了,大都是招摇撞骗蛊惑人心之徒,哪里有什么真本事?圣上还是小心为上,莫要被宵小之徒乱了视听,耽误了修养治疗的佳期才是。”未等夏侯皓月回答秦允的提问,那醪青又迫不及待地蹦出来横插一句话,言辞里关切满满,但却话里话外指责夏侯皓月乃是江湖骗子沽名钓誉之辈。 这下连夏侯皓月这等有涵养的世外高人,心中也有些绷不住了,尼玛你醪青刚刚才被玄羊一顿训斥,话语还没落位,尾音还没捂热乎,咋就又迫不及待跳出来乱发声胡诋毁,这阉人还真的讨人嫌啊。 没等景和帝回答,也没轮到夏侯皓月吱声,忽又有殿下报信的黄门小太监尖声高喊,“起禀圣上,中书令田明远,镇国大将军刘林静,太常卿程劲草已至太和殿外侯旨求见。” “噢…哦?田卿他们来了么,快、快宣他们上殿见朕!” 景和帝闻听黄门传报,心中一动,也不理醪青对夏侯神医的冷嘲热讽,转而对那传信的小太监高声呼喝,似乎田明远等乃是他秦允的救星依托了。 其实要说南沐皇帝的这个心理并不难以理解,虽然知道田、刘几家氏族与段家势同水火,两厢里明争暗斗下绊子使阴招,都恨不得把对手早早置于死地杀之而后快,但秦允始终认为这只是手下朝臣世家们为了争权夺利而做的狗咬狗之举。 一直以来景和帝倒是明里暗里推波助澜乐见其成,自古平衡之术乃是帝王家首先需要掌握的御下法门,如果大小官员们都是铁板一块唯一重臣马首是瞻,那皇家的江山也就该完蛋草了。 虽说几派内耗劳民伤财,同时也是政权不稳的隐患,但只要在可控范围内,各国各朝,历代帝王都不会完全禁止这种朝争之态的存在,几家分权总好过一家独大嘛! 景和帝秦允多年以来,正是本着这种利用朝堂上,几股不同势力彼此间牵扯制约的方式,让段田刘程四大家族互相制衡,遵循着发展两步拖后一步这种节奏,几家斗得辛苦,皇室老秦家乐得坐山观虎斗,适时出面调停一下关系联络联络感情,顺便收拾下残局啥的,也就把几方矛盾连安抚带糊弄揭过了算鸟。 所以时政之事,有时肃穆庄严可比天地大者,有时又似玩儿闹一般恰如小孩子过家家,各种复杂诡异之处实不能一一道来。 虽然现阶段因为灵女选举带来的连锁影响,秦允走的是扶持段氏打压其他几个世家的顺应潮流之举,但一来没有证据表明南沐叛军和这几家有直接关系,二来秦允也不希望看到段氏过于强大,以至于仆大欺主。 因此其实只要田、刘、程等看清形势,忍了眼下这口鸟气,低调做人,任凭段氏更大更强。时日久了,自然有南沐皇室为几家出头撑腰,到那时皇家和田、刘等的利益意愿趋于一致,便可东山再起。 只可惜田刘程三家不愿再次雌服于段氏一门,非要联合暗影青衣明公与段家斗个鱼死网破,甚至不惜起兵造反,终于铸成灭门诛族大错。 景和帝秦允正是心里本着这种玩平衡不杀绝的念头,故而之前醪青做下种种部署时,有一条便是让南沐皇帝下旨召见田明远、刘林静等人进宫商议对策,对此秦允倒是没有什么异议更没多想,只是认为醪青等是想借着段氏政敌之手坐实了段荆南的罪名而已。 秦允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家众多朝堂重臣,不但会和暗影青衣一起设计陷害政敌,而且还敢刺帝王害圣驾,颠覆南沐政权。 田、刘等人是知道暗影青衣在皇宫里有暗棋内应,更知道这次青衣明公已是布下杀局,要弄死知枫搞掉段荆南,但他们万万想不到,竟然连南沐皇帝也被暗影青衣组织算计了。 这几家豪门在宫里的消息渠道,虽说没有段家那么强大和灵通,可也算是有些自己的途径。宫里内应传来消息说皇帝陛下似乎被人要挟,而且龙体欠安,田明远几人就有点开始疑惑,只是明公反复强调宫内的部署只是为了歼灭知枫和打掉段氏一门,南沐皇帝身上的小恙小病的基不用担心,也与我等无关,云云。 刘林静、程劲草几人遂是领着各自家将随从,心急火燎地赶来南沐皇宫觐见陛下。谁知即便拿出圣旨,却还是遭到已经被知枫等洗脑的皇宫外城值守羽林卫一阵刁难,墨迹半天才算是验明圣旨真伪,勉强让三五随从跟着一同进入外城,抵达萧墙,再一遍同样的经过,最后老哥三混得一人只准带着一个随从进入内城,而青衣明公就是以田明远的随侍身份混进来南沐皇宫。 *** 今日第二更,午夜前后还有一更。。。求支持!!! 第八一章 明王显身,厕所里的血泪史(补昨 “宣中书令田明远、镇国大将军刘林静、太常卿程劲草进殿~” 随着黄门太监的尖声高喝,太和殿外田明远等人整理衣冠,缓步前行。 太和殿内,一付莫测高深名医模样的夏侯皓月,微微一蹙眉,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态,而搭于景和帝手腕的扣脉两指却不经意间紧了一紧。 殿外众人继续前行约十步,暗影青衣明公忽然驻足,脚下一顿,脸色猛然黯下来,“田大人,老夫身体忽感不适,请求出恭!” 同一时间,殿内玄羊大祭司心头一震,也感应到太和殿外,相隔十数步的几人中,一股来自高手身上逐渐强盛的杀机正蔓延开来。 其余众人,包括景和帝秦允、内侍省监醪青、段凝眉、知枫、翠娘以及值殿金瓜、金锤武士等虽然均是心思各异,但并没有那种武学高手间气机牵引下的相互感触。 田明远等临近,先是夏侯皓月察觉出对方有高手靠近,继而紧接着暗影青衣明公和忽图圣教大祭司玄羊互相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存在,心下同时生出警意。 若是只有玄羊在场,青衣明公倒还不甚恐慌,只是太和殿内除了玄羊大祭司外,另一股若有若无,蕴藏着绝世高手莫可匹敌气势的杀意让他心头大惊。依青衣明公的心思深沉,轻易不会置自己于绝境险地,万事都是谋定而后动。既然已经察觉出太和殿内的异状,明公倒也干脆,立即便做出脱身的举措,杀人事小保命为重,躲在幕后灭敌于无形方为上策。 田明远闻言心里吃惊,“先生…这个不是正需要您为圣上献上定国大计么?”,虽然满脑子疑问,但田明远还是说话颇有分寸。青衣明公抢上一步,贴近田明远低声道,“吾察觉情况有变,需要提前做一下安排,中书令大人先行入殿,按照之前我等商议好的策略行事即可,老夫去去即回!” 青衣明公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递了过去,以细若游丝般的轻声对田明远道,“一会儿务必想办法将此瓶子内药汁溅在知枫身上,切记切记!” 说完,青衣明公不待田明远再做答复,一拱手对殿外值守的武士道,“烦请将军引老夫出恭!” 田明远冲着其中一位值守军士点了点头,略一示意,“烦请几位将军陪先生如厕。”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接引众人的小黄门和警戒值守的众多金瓜武士有点不知所措,如此奇葩情况还真没见过,谁不是面圣之前都把腌臜之物处理干净了才来,难不成和皇上正恳谈愉快,心心相印之时跟人家陛下说,我内急尿频您了先候着啊,谁敢啊! 说句难听的,别说觐见圣上,即便接引圣旨的时候憋不住尿了裤子,那也只能是三九天靠蛋焐干了,自家闷骚着,动都不能动。这青衣明公忽然要出恭还真把一众小屁们给难住了,总不能把这情况再奏请一遍,让圣上定夺吧。 田明远看众人面面相觑颇为作难,面色一沉道,“请带先生如厕,万事皆有老夫一力承担!” 其中一个值守小头目微微点头,示意几个军士带明公去旁侧净房清理,自己和小黄门引着田明远三人上殿见驾,至于另外几名随从护卫,自是绝壁没有资格进入太和殿的。 随着几人脚步临近,夏侯皓月点点头,这暗影青衣首领果然非同凡响,竟然能感知到自己存在,早知道就该刻意收敛一下气机才是。而玄羊眉头则是拧成一团,显然也是发觉那青衣明公并未一同上殿觐见景和帝,却不知道这人又去哪里了,暗怀怎样的龌龊心思。 “臣田明远,刘林静,程劲草奉旨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田明远等施礼完毕,景和帝秦允自是连呼平身赐座之类,秦允此刻也是分不清敌我,心里只是想当然认为,起码南沐贵胄世家还是对自己老秦家忠心耿耿滴。现下虽然不知道醪青如何借着田、刘等的势力收拾段家,更不明白为何自己贴心贴肺的大内总管和太傅段老汉苦大仇深,但现在也不是一言两语就能搞清楚不是,一切静观其变吧。 “臣等接圣上宣召,即刻马不停蹄前来觐见,却不知陛下连夜招臣下入宫所为何事?” 田明远还是老姜辛辣,先摆明态度,是你秦允让俺们来的啊,可不是我等巴巴地非要来皇宫大内陷害国家栋梁老段家啊。 老刘老程自是随声附和,老哥几位正装模作样寒暄发问,还未等景和帝开口,黄门忽然又高声禀报,“兵部尚书齐落叶、礼部侍郎唐温糖、大理寺卿赵莫非、御史中丞闫木检…携同觐见…” 南沐朝堂重臣陆续来齐,这下热闹了。 田明远闻听黄门太监邀声,刚刚平和下来的脸色瞬间又难看起来,尼玛这情形不对路啊,不是按照计划只是选自己几位重臣进宫,坐实段荆南调戏贵妃娘娘,祸乱宫闱吗,怎么大半朝臣也一起连夜赶来,这特么啥路数? 那内侍省监醪青本就苍白的瘦脸更是惨淡得没了半点血色,心里话我也没让景和帝下旨召见这许多人啊,人多嘴杂,段家在朝堂上的势力更是杠杠的,这样一来,可还如何给段荆南定罪,快刀斩乱麻搞掉段氏简直那个什么方什么谈呢! 于是,这样的夜幕,这样的朝议,南沐政局便在如此奇异诡谲的气氛中,掀开了崭新的鲜血淋漓的篇章。 *** “几位将军,难不成老夫净手也要一旁窥伺不成么?” 七转八弯来到大内一处下人解手的净房,暗影青衣明公颇为无奈地看着几位忠于职守的金瓜武士,嘿声问道。 当先一位金瓜武士前行半步,将众人挡在身后,忽然做了一个大拇指朝上,小拇指朝下类似于‘六’的手势,明公眼睛一紧,正待发问,却见那武士瓮声瓮气道,“老先生请勿多言,我等只知道尽忠职守,既然安排我等随侍先生如厕,当全程相伴…” 那武士忽然一使眼色,猛然转身,似乎看到几人身后有什么可怖景象,压低声音惊呼道,“什么人…”,另外几位金瓜武士不虞有诈,条件反射般回身观瞧,这时暗影青衣明公和那使诈武士同时出手,三拳两脚,余者不是颈部大动脉被斩就是后心要害遭袭,只听嘭嘭几声,那几位无辜陪同明公老汉上厕所的壮汉便瘫软在地,命殒当场。 “属下右圣尊座下‘市井堂’南沐分部王四,拜见南明王!” 前文说到,这暗影青衣组织三十年前祸乱天下,弄得当世五国烽火连天朝堂紊乱民不聊生,后经夏侯皓月联手费彧宇、靳宵云等绝世人物,布下杀局,狙杀暗影青衣众多显要高层于九阴山,暗影青衣组织遂元气大伤,转入地下经营,方能赢得五国二十多年世道相对平和。 事后夏侯皓月、费彧宇、靳宵云等也受到对方不同程度报复,各种婉转曲折血泪连连的杀戮史更是不足为外人道,结果就是夏侯皓月隐入市井销声匿迹十数年,费彧宇除了与惊天一战之外再也没有离开大芷国都庆城,而靳宵云索性将自家老巢搬到九阴山坐镇,但也是十多年没有下山一步。 这暗影青衣组织高层设置,除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教尊之外,便是左右二圣尊,东西南北四大明王和十二生肖将。 其势力也分成三大部分,以暗杀报复为主的‘杀手堂’,以藏匿各国各地民间及士绅贵人甚至皇族身畔,主要作用是打探消息挑动民乱的‘市井堂’,以及人数不明身份更是扑朔迷离,早已混入各国朝堂之上,身份尊崇,却常年潜伏等待时机再次祸乱天下的‘天泽堂’。 这金瓜武士便是暗影青衣右圣尊座下,‘市井堂’南沐教众,而青衣明公赫然竟是暗影青衣四大明王之一的南明王! 补上昨日第三更,晚上还有一更补今天的。。。大家新年快乐,故事越来越多好看了啊,求支持! 第八二章 聪明的结果便是死翘翘 “王四么,你在咱们尊青衣南沐皇宫分部中是何身份,目前内城各方部署情况如何?”青衣明公面带微笑,问得和蔼可亲。 暗影青衣的叫法,乃是当世该组织之外的人们根据其行事诡秘,嗜穿青衣的特征而给其所起的称谓。时间久了,甚至有时暗影青衣教徒在和他人说起自家组织时,也并不避讳自称为‘暗影青衣’,或为增加威慑力或为通俗表达自己到底从属哪里。 但教众之间说话,就不能再叫自家组织上为暗影青衣了,那显得多不敬不是,故而暗影青衣组织在教众中就有了一个好听又威严的名字,‘尊青衣。 “我…那个,回,回禀南明王,我,我是副香主。” 这王四听到自己上司的上司的上司,教中位高权重,属于顶尖几人的南明王这么亲切,这么木有架子,心里怎一个受宠若惊了得,回话都有点不那么利索了。 要说也难怪王四是此等谦卑恭敬的态度,副香主一职乃是暗影青衣里差不多最底层的小头目了,其上还有香主,分舵主,舵主,令主,十二生肖将,这才能论到四大明王。 暗影青衣整体品秩序列其间还夹杂着什么刑罚堂堂主,天听坛坛主这样另外平行的建制,端得复杂无比。反正一个意思,这王四和青衣明公在尊青衣组织里身份上的差异,就好比南沐民间保长里正和皇族王爷间的差异一样那么远大宽广。 在青衣明公越发宽厚仁爱的目光鼓励下,王四勉力振作精神继续回答,“明王在上,具体的…那个宫里联络到何种程度我职位低微,不甚明了,但可以肯定的是,醪青舵主已经将内外皇城各方资源全部调动起来,甚至今日当值的金瓜金锤武士和内城轮值羽林卫骨干中均有我尊青衣暗线。” 青衣明公略一沉吟,看向这王四的目光很是柔和,只是不经意暗藏着一丝不为人察觉的怜悯和可惜的意味。 “你可知血羽厉鸾么?”青衣明公轻声问道,两眼紧紧盯着王四。 “什么血羽那啥?”王四满目疑惑地问道。看王四这样表情,青衣明公双眉一蹙,显然这王四不知道血羽厉鸾之事,但这却是暗影青衣南明王必须要立即知道的关窍,既然现在自己已是无法进入太和殿和醪青暗通款曲,那只有另想办法落实血羽厉鸾的情况了。 看到这王四像是的确毫不知情的样子,青衣明公也就是他们所谓尊青衣的四大明王之南明王,再次思索一下,问道,“近日来醪舵主是否有吩咐尔等做些特别的事儿,比如采买大宗饲料之类?” 明公这么一提示,那王四突然脑筋灵光一闪,想到一事,恭声答道,“经南明王示下提点,我倒是想起来一点蹊跷,连续几日,醪青舵主分别让我等尊青衣潜藏在皇宫和守值什伍中的教友,分头出去大量采购了几种植物草药之类的东西,有蓖麻叶,天南星,九茸羽,黔朱砂…” “行了你们采买回来的东西都送到宫中什么地方了?”,见这王四还喋喋不休地列举着那些买来的东西种类,青衣明公一挥手,张口打断了对方的罗嗦,眼里暗藏的暴戾之气更浓郁了,真没想到这王四还真是个人才啊,记忆力不要太好了吧! “啊,那个,买回来的物品都被归拢起来由尚膳监统一派人收走了,那尚膳监的首领太监空无似乎也是咱们尊青衣的人,似乎地位应该在我之上,具体他们收走之后送到哪里我虽然不知道,但…” 说到这里,那自以为聪明机灵的王四看到青衣明公听得很专注,心里未免得意起来,稍稍顿了顿,继而又在自家组织高层领导南明王目光鼓励下说道,“我猜测这些东西不在尚膳监就在采办监!” “你可有何依据?”,青衣明公饶有兴趣地问道。 “回南明王的话,尚膳监收取这许多古怪甚至有毒植物药材,显然不是为了给各宫娘娘和皇上进补所用。既然如此,必然有其他妙用,而采办监又是唯一可以和尚膳监直接进行大宗食材之类货物进出的地方,我们在宫外明里暗里采买的这些东西,其实也是变着由头交给采办监再转呈尚膳监的…” 这王四说的兴起,话语也流利了,口沫甚至飞溅起来,青衣明公眼里满是忍不住的赞许和爱惜,真没想到这王四竟然有如此缜密的头脑和观察力,是个人物啊! “你还漏说了一处所在!”,青衣明公鼓励地看着王四,那意思分明是让王四自己想出来。 “漏了一处么?哪里呢…”王四喃喃道,忽然这家伙眼睛一亮,“南明王,难道你老人家说的乃是净房监吗?” 这净房监是皇宫大内中最不受待见,地位最低下的一处所在,也就是这三五十年来才独立设为监司。 净房监的工作就是回收洗刷皇帝和各宫皇后嫔妃、宫女太监甚至闲杂劳役的恭桶净盆,说白了就是收集粪便的部门。但只是少有人知道,净房监所收集的腌臜之物除了粪尿之外,还有‘辄萝’,也就是吃不完倒掉的剩饭剩菜。 因此这净房监也是有机会和尚膳监进行大规模货物来往进出的皇宫部门。再加上那里多存放各类屎尿垃圾之类腌臜物,平日里各监司的太监内侍都会躲得远远的,能不靠近便不靠近,倒的确是藏匿物品的好去处。 这‘净房监三个字出口,青衣明公更是高看了王四一眼,只见这尊青衣的南明王呵呵笑了笑,叹道,“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没想我尊青衣在南沐皇宫这等幽蔽所在,还有你王四这般人物,不错,不错…那尚膳监还有采办监、净房监具体位置在何处,你且慢慢道来…” 半盏茶之后,这处净房转出一身金瓜武士打扮的青衣明公,而那王四则被换上了自己心里尊崇无比的南明王的衣服,其面目更被砍削得模糊不清,可怜可悲地惨死在净房恭桶边。 “王四小哥你莫怨吾狠毒,怪只怪你太过聪明,竟然能够根据蛛丝马迹推演出那许多隐秘来。这血羽厉鸾乃我尊青衣置敌死命的绝密杀招之一,更在以后争霸天下的特殊场合会派上极大用处!你,显然不是一个能守牢自己嘴巴的人,话多爱思考的人一般都靠不住…唉,真是可惜了!” 暗影青衣南明王最后再看了一眼王四的尸首和净房内各金瓜武士的死状,确定没有什么马脚,闪身之间,已是隐入笼罩在皇宫大内浓浓的雾气夜色里。 又过了约一柱香的时间,只见皇宫内城西北角的一处偏僻院落,影影绰绰闪出数十条身影,期间还有声声似鬼哭似鹰鸣的异响,压抑着沉闷着从那里爆发蔓延出来,给多灾多难的南沐皇宫更是增添了几分诡异阴暗的气息。 其中一个金瓜武士打扮的人,并未跟其他人一道四散前往太和殿周边,而是独自向太极殿右侧的几处宮宇急奔而去,那里的主殿门楹处挂着一幅烫金的牌匾,上面赫然书写着几个大字,东宫正殿! 注:唐初时皇宫由太极殿,掖庭宫,东宫组成,太极殿规模最大,有一组十数个宫殿组成,其中太和殿只是一处非正式聚议所在,后大明宫建成,于唐玄宗时转入大明宫处理政事,本书相关官制背景设置模仿唐宋年间,我非专业人士,各种纰漏处希望朋友们指出担待一二! 这是补昨天的一章。。。今天的下午再发吧,大家元旦快乐呵呵! 第八三章 父子同受制,恨生帝王家 亥时已至,南沐皇宫内城太和殿内,景和帝秦允看着殿下分班站立的诸多文武大臣,心中感慨万千,谁说咱南沐朝堂都是奸佞当道,就看大家伙儿星夜前来觐见寡人,群臣之心可昭天地啊! 景和帝身畔装模作样随侍的大内总管内侍省监醪青,此刻早已是面布寒霜,两只死鱼眼似要喷出火来。只是明明景和帝秦允一直在自己眼皮底下,绝无私自另发诏书的可能,那这许多文官武将又是怎么齐齐得到消息,跑来皇宫大内凑热闹的呢? 看到此情此景,太和殿内段凝眉和知枫、翠娘三人的心情倒是舒缓许多,之前众人在皇城外商议的相关应对策略看来是起作用了。 知少爷所部署的诸多策略计谋,排在前两顺位的便是控制景和帝以及即刻派出快马,联络那些亲近、依托段府的众朝臣。 现在看来这两步棋均是走对路了,只要群臣万众一心为太傅段荆南父子求情,只要景和帝小命儿能控制在己方手中,即便他秦允再不愿意,也不能违背革命群众的意志,也不能不顾及自家性命强杀国家栋梁对不对! 陆陆续续,各路大臣权贵纷纷入殿,由于不是正规上朝议事,前来的众人也自然做不到齐刷刷一同按时打卡上班。于是这位本职工作是传报官位,接引群臣入殿的小黄门,倒成了所有人中最忙乱的那位爷,只剩下苦逼地不断高声报唤着各位大臣的名号了,可算是深深体味了一番啥叫做口干舌燥的滋味。 秦允本来还想对每一拨觐见的大臣贵胄们表示一下君父般的关怀和慰问,只是一大波一大波朝臣不断袭来,弄得南沐皇帝也没了力气说那些没营养的话。 景和帝心道,寡人能不能活过今日还两说了,看你们一个个急赤白脸汗流浃背的样子,到底是来表忠心还是看热闹呢?麻痹的,朕说不好到了午夜子时就会嗝儿屁着凉的,对不起,俺老秦也顾不上安置尔等了,你们爱咋咋,能找到地方坐就坐,找不到就老老实实呆那,我不置你们蔑视朝堂轻君之罪便是,尔等也别一个个凑上来烦我。 此刻,神医夏侯皓月早就撤回了为景和帝号脉的手,轻轻用食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龙几,既不说话也不退下,就在景和帝旁边那么呆坐着,这情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秦允倒是没说啥,刚才人家夏侯神医甫一坐下,伸手一沾自家龙腕,便断出自己中了毒,就这一份功夫,景和帝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我勒个去,随便碰一下就知道啥原因,中毒还是伤风感冒拉肚子,或者犯了前列腺,肾虚一把啥的,人家立马就断得清清楚楚,这家伙,名老中医果然名不虚传啊! 只是当南沐皇上再问起夏侯祖该当如何根除自己所中剧毒,俺秦允是还能活个一会、活上几天或者健康快乐地生活几年、几十年时,夏侯神医或者神棍或者骗子或者绝顶豪侠,却不再开腔多言了,只是一句话便把南沐皇帝弄得不上不下不要不要的。 夏侯皓月虽然不是穿越过来的,但却灵活转化了后世医院最常用的那句‘留院察看’来打发景和帝。 老夏侯就三个字搁那候着秦允,“等等看!”。 景和帝秦允都快哭了,这都啥档口了,还等等看,非尼玛等到俺老秦出气儿长进气儿短的时候才看能出来结果吗,废话,那会咱也能看出结果了,谮尼玛这就是神医做派吗?但老秦哥想归想,却不敢再多问,这可是唯一或能救命的稻草啊。 隔开二人也就一步之遥的内侍省监醪青,此刻倒是不甚在意景和帝与老夏侯的互动,一个看不出身怀武功的民间混事儿的所谓名医,要是随便就能解了组织上视为骄傲的七步断魂散之毒,那也忒奇葩了也。 醪青没有手机大哥大小灵通啥的,古时候也没微信扣扣伊妹儿之类,所以醪省监这娘们还是哥们的,并不知道夏侯神医便是十大绝顶之一的夏侯皓月,要真知道的话,累死他也不敢让老夏侯靠近景和帝,还讲话儿美其名曰给皇帝老儿看病啥的,这不是自己作死嫌慢吗? 大内总管太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田明远几人和知枫、段凝眉身上,自家主心骨青衣明公并未和田、刘几位一同进殿,这就让醪青有点糊涂外加忐忑,后面到底该弄啥,是照计划行事吗,可计划不如变化快,起码计划里就没有玄羊,没有这许多朝臣存在。 可不照计划随机应变,说得容易,谁知道接下来要咋整,按说下一步本该再添一副药引,让景和帝毒发身亡了,可现下朝堂大局远远称不上尽在掌握,整死老秦的话,自己这些人还不得被人家剁了肉馅包包子啊! 这醪青想得是一头雾水,满脑子尿频,实在不知道下面该干哈了。 忽然,醪省监发现太和殿下那大芷国承奉郎御侮校尉知枫,正躲在或者瘫软在旁边靓丽熟.女的怀里偷眼观察自己,醪青就猛地想起,弄死知枫竟然才是自家组织尊青衣下达的排名第一的任务,自己忙乱惊慌之下竟然忘了这个茬儿了。 醪青恨恨地盯了知枫几眼,直把个知少爷看得羞涩到不好意思地低下臻首,醪省监自觉占了上风,这才转过头,对身边的一个随从小太监道,“去一趟净房监,跟对方说‘烟花易冷’这几个字,听到了吗?” 那小太监称喏退下,前往净房监,只是自然没碰到想要传信的那些人,因为这些暗影青衣派来南沐皇宫潜伏的精锐,早已在自家南明王的指示下四散到太和殿周边潜藏下了。 这批暗影青衣杀手武力惊人心黑手很,一路上若是遇到大批巡查的羽林卫之类皇宫内守值军士,便四下潜踪匿迹,若是遇到三五人的小股队伍,就连隐藏形迹的举动也懒得去做,直接杀掉干死了事,然后找个僻静所在把军士尸体藏好便罢。 所以虽然那小太监没能直接通知到暗影青衣杀手们,但效果却是一样有效,毕竟知会到位也只是招呼对方赶紧来潜藏伏杀知枫等人而已。 暗影青衣、中书令田明远等一方势力忙碌着部署杀招,段府这边自然也不会闲着,华城之内,各条大街小巷在兵部急令之下早已宵禁,一路路铁甲骑兵在国都的主要街道逡巡游弋。而皇宫外城的几处重要进出通行的大门,不知不觉间被换防为亲近段氏的羽林卫、神武卫军士。至于皇宫内城,除了太子秦峰鱼不知所终外,其余什么太后皇后和几处贵妃皇子的寝宫四周,都是被布下严密防护重重陷阱,更有一队队军士全副武装赶往太和殿护驾。 两方各自明里暗里种种部署斗法暂且不提,视线回到太和大殿内,总算在折腾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南沐太和殿的临时朝堂上,终于安静下来,既然角儿们都到的差不多,自然也不再有身份够格儿的高官显贵们通名求见圣驾,于是南沐历史上,这很重要很伟大的非正式朝议总算凑够人数,列下阵仗开撕了。 而与此同时,内城东宫一个偏僻下人所住的房间里,青衣明公正背负双手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而房子墙角处早已打开了一个暗门,那暗门之内竟然漆黑幽远,有一种曲径通幽的深邃,不知道究竟通往哪里,还有多少隐秘,暗藏许多曲折。 “你确定这秦峰鱼便是那个我们想要之人吗?”青衣明公终于停下脚步,回首问道。 “禀南明王知晓,属下可以确定这秦峰鱼便是咱们尊青衣密令十年,遍寻天下不得的‘天合体’之雄体,属下前几日得总教秘堂千里传音,让我务必即刻来此确认,经过这两日连续不断的测评,属下可以性命担保,此事绝无差错!” 说话的是一个满身黑衣的消瘦汉字,他的脸庞阴在黑暗里,让人辨识不清他到底是何种长相,只是从其坚定自信的言语里,便能感受到此人是一个果敢利索的汉子。 “葛先生勿急,我怎可不信你这犬将识人辨物的绝顶嗅觉呢?只是,秦峰鱼身份特殊,乃是南沐当朝太子,深得景和帝秦允宠信和一众朝堂大臣爱戴,本是用于掌控攫取南沐政权的好筹码,可惜了…也罢,既然是秘堂亲自传信与你,想必这也是教尊的意思了,万事以求取‘天合体’为重!葛先生,带秦峰鱼这小子上来吧,待我给他下了禁制后,你便立即带他远遁,切莫误了大事!” 一处朝堂,一处暗室,暗影青衣分别算计着人家南沐秦氏当爹的和当儿子的,作为一方霸主,五国之一的君主,景和帝秦氏一门也算悲催到了极致,一两日间天翻地覆,冰火两重天,可见这‘信任’二字,乃是这世间最难以建立最难以维系的情感了! 第八四章 斜刺里杀出个老腐男 南沐皇宫内城,太和殿上,关乎众群臣各自利益及南沐政局走向的撕逼大战终于拉开序幕。 景和帝秦允一日之间似乎变得苍老脆弱无比,萎顿在龙椅之上双眼黯淡,心思也不知到底停留在哪个旮旯拐角,而一众文官武将已是列班两旁,人人肃穆,个个惊心,气氛压抑着沉寂着。 南沐政局被一众有事儿没事儿的官宦们酝酿着,不在沉默中爆发便在沉默中消亡,只有蜷缩在殿角的史官,面色平静忠于职守地记录着朝堂上发生的每一个片段,每一幅篇章。 知枫作为外国友人,段凝眉作为无官无爵的闲散游民,此二人外加坚定不移紧紧搀扶搂抱着知少爷的翠娘,三个身份各有玄机的男女却不知该排在哪个队尾,最后只好孤孤单单矗立在大殿中央,傲娇着寂寥着。 醪青和夏侯皓月此时也是再不能赖在景和帝身边,大内总管内侍省监规规矩矩退到旁侧几个宦官所在角落,而挂着名医头衔的夏侯老汉,则是被景和帝强行留在龙椅所在的平台侧后方,屏风遮挡羽扇小凳,这安置端得奇葩可笑。 忽图圣教玄羊大祭司傲然挺立于闲职列班序列之首,身后跟着一众退休离休的老干部们,什么列侯国公的,什么打盹流哈喇子的,反正这些都是世家贵胄们祖爷爷级别的存在,平日绝壁不会参和朝政过了气的牛掰人物。看来群臣也是被各种真的假的小道消息吓怕了,甭管有没有用,都把自家老祖宗请来戳到此处,管他发不发声,哪怕镇镇邪气也好。 玄羊看到半晌无人开启话题,而景和帝也是一副半死不活的衰象,便顾不上什么君臣礼法,首当其冲开声奏道,“启禀吾皇万岁,现下群臣已是齐聚太和殿,今夜所议之事可否任由众位大人启言?” 按说玄羊大祭司乃是方外之人,以往偶有列班听闻朝议也是应个景儿的存在,犯不上出头立标,甚至曾经还有过众臣争论到热火朝天,人家大祭司站着鼾声如雷的段子。只是今夜之事非同寻常,既然没人主动发飙蹚浑水,说不得老玄羊只好自己先抛个砖引点玉啥的。 景和帝听闻,勉强敛巴敛巴内心里如何救治自家剧毒的盘算,随声应和道,“诸位卿家,但请畅所欲言,朕这里准奏便是!” 要不说这景和帝秦允当不得大事,一旦遇到劫难立马变成脑残和懦弱的典型呢,您了都没说要朝议啥事儿,也没听见群臣奏点啥该说不该说的,随口来个‘准奏便是’,这个,群臣也是无语,准你老秦家大头鬼啊。 玄羊无奈,再次轻咳一声,“起奏陛下,闻听段荆南段太傅有辱斯文,冒犯贵妃娘娘,可有此事?若是仅以段太傅一时失礼之举而定其大罪,余深以为不妥,小小疏漏便罪国之栋梁,恐寒了朝臣士族之心啊…老夫请奏吾皇,念段荆南老迈力衰,行动不便,又或恐老眼昏花分不清事物,陛下下诏斥责一番,令其面壁思过也就罢了…” 大祭司玄羊这番话说的有水准,‘有辱斯文,冒犯贵妃’比起‘把持朝政,祸乱宫闱’那罪名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的要不要十万八千里那么远! 有辱斯文,冒犯贵妃,多说了廷杖十下,罚个一年半载俸禄,降个三两级官衔纯属意思一下给皇家一个脸面,而要论把持朝政,祸乱宫闱,那可就变成掉脑袋诛九族的大逆不道,罪过大了去了! 玄羊话里话外的,再给段太傅老人家安上老眼昏花,分不清事物,行动不便也许还有点脑梗小儿麻痹啥的病状,人都这样了,还祸乱啥子.宫闱。若是说人家礼法不守,那也是老段没看清是谁,把贵妃当小丫鬟了嘛,再加上老胳膊老腿儿,行为不受大脑控制,指东打西的,这个,冒犯娘娘也不是本意,纯属意外纯属意外啦! 玄羊此言一出,那就是彻底要给段荆南段太傅洗清罪名平反昭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节奏,要不还得说人忽图圣教的大祭司,主持祭祀昭告天地的次数多了,给人开脱都显得辣么有水准! 只是还没等玄羊好好回味一下自己方才所言多么流畅,自家姿态摆的多么庄严神圣,也还没等段氏阵营众人点头捋须随声附和,殿下便有一人猛然高声怒喝,钻出一出头鸟来了! “大祭司此言差矣!”,御史中丞,银青光禄大夫张九阁从文官列班中闪出,拱手冲景和帝深施一礼,转向玄羊道,“自古天为父,地为母,君为纲,臣守常,仁、义、礼、智、信乃是作为臣子必须时刻牢记于心的道理,更枉论男女授受不亲,相对谈吐需隔丈远,凡事当严遵古之礼法教诲!”,众人只见这张九阁整理衣襟,摘下官顶,忽然跪倒在地冲着景和帝连连叩首,同时哭天抢地起来,“礼法不遵,国将无序,遵而不罚,国将无铏,老臣恳请陛下,定当严惩段荆南此等犯上忤逆之举啊!” 一霎那,满大殿都是张九阁声嘶力竭的哭号之声,众人瞬间只觉阴风惨惨,后屁股到前喉结一阵阵发冷,这,这怪蜀黍要是撒起泼来,功法恁地深啊! 景和帝秦允冷汗那个流啊,瞠目结舌。 兵部尚书齐落叶,礼部侍郎唐温糖、大理寺卿赵莫非、御史中丞闫木检等一众亲段氏的朝臣,以及中书令田明远、镇国大将军刘林静、太常卿程劲草等一系列攥着劲儿惦着收拾段荆南的反派们,都是…那个醉了! 缘何?只因这张九阁乃是两不沾的中立角色,并非隶属于对峙的二派中人。 张九阁,四代古礼世家出身,一生刚正不阿却为人处世迂腐守旧,既蔑视摧眉折腰事权贵,也不会散尽家财扶危济困,说白了就是一个凡事都得翻开小红本,找找圣贤语录,墨守成规,刻板教条,顽固不化的老夫子。 人家世间大儒,才识渊博诲人不倦只是一方面,那都需要与时俱进跟得上时代潮流,方能屹立当代数十年不倒,像这张九阁般只知道遵循远古圣人教导,只按照先贤拍脑门定下的规矩办事的奇葩,当世五国也就仅此一家。 古礼世家,说句那啥的话,那可是每月上床几次,啥时候可以行房事,每次多少时间,都有着严格规定,都要看黄历定日子的,端不是知少爷等一般腌臜俗人可以理解的高大上存在。 大祭司玄羊出招,还没等对方阵营田明远等接招,御史中丞张九阁便迫不及待闯将出来,立意维护古礼法的道义,直让憋着劲儿暗斗的双方哭笑不得。 依田明远等人的想法,这次朝议,不管怎么说也要给段荆南定下大罪,即便不能砍头诛族,也要让段老汉连降十八级,当个保长里正长亭卫啥的,一撸到底,借机把段氏一脉打得不能翻身。 只是单单依靠‘违背礼法’上做文章那是远远不够,说破天去也只能让老段连降三级,大不了袒胸露怀负荆请罪,或者游街示众,被砸点臭鸡蛋烂柿子之类,伤不了元气。要想一锤子将其打倒,必须要和‘把持朝纲’的罪名扯上干系,连带着将‘违背礼法’升级成‘祸乱宫闱’,最好弄得跟贵妃娘娘通个那啥,有点私情才好,否则眼下的些许优势都是浮云,没看人家段家闺女都是忽图圣教灵女了吗,没看一众支持者等闲拥趸们都是虎视眈眈要为自家主子拔怆吗,这点力度怎么能够! 而反过来,段凝眉、玄羊等段氏代表却也是满心膈应,对这张九阁暗恨不已,你说你一个无帮无派的闲云野鹤般人物,不在自己家里搂着十九房小姨太算准日子嘿咻嘿咻,你跑这朝堂凑的哪门子热闹,来就来吧还急赤白脸当先发难,人老段是抢你老婆了还是掘你家祖坟了,有这么苦大仇深么? 虽说没扯上什么把持朝纲颠覆政权之类吓死人不偿命的大罪过,单就礼法而言,您了定的逼格也忒高了点吧,‘犯上忤逆’?再说的狠点就成了视君不父,为臣不子了,就这一条也该让段太傅段老汉吃不了兜着。即便算不上渎职受贿啥的职权上失举,免不了官本位,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要是按照南沐律法条例,怎么也得归口到‘蔑视君王权威’这一条了,弄不好当堂杖责一百,活活就会把人段老汉给打得归了西,你说你这不屁憋得没事找抽嘛! 各方势力,包括对峙双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中立派和浑水摸鱼的有心人,这下都没谁吭气儿了,嘿嘿,这倒好,你没看人老张头都摘了官帽,把满头白发的脑瓜都碰得血呼啦查了吗,眼见得一个和段太傅死磕的节奏,谁还没事凑上去找挨骂,谁不知道老张头说起古礼法来,能把唐僧羞愧死,能让孙大圣躲在猪二哥怀里哭泣? 于是待到两人发言完毕,朝堂之上除了张九阁那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头槌地之声,太和殿再次陷入死一般沉寂,尼玛,却道天凉好个秋啊! 第八五章 怪蜀黍的心思你不懂 太和大殿静且诡异着,就如人生痛并快乐着。 没人知晓张九阁闹这一出为的是啥,难不成这张老夫子真的如此迂腐,处世立身谨遵古礼不成?可若是如此,那他家里那七、八房姨太小妾的,又怎么说,莫非古礼教义对这种妻妾成群,一树梨花压海棠的生活方式,却没有要求制约吗? 景和帝秦允、大内总管内侍省监醪青、段凝眉知枫翠娘三人,以及殿内分属两派或者中立的,或者看热闹的群臣,虽然没人言语,却都在深思苦想。毕竟在这等风向不明的时候,无论哪方,甚至某个个体的异举,都说不准是陷阱是坑是撒出兔子等着兜猎鹰了。 没人想去当那个被螳螂和黄雀捕食的蝉,也没人愿意当那为了引玉而被抛出的砖。 除了知枫知少爷。 老张头刚一冒泡,知枫和段凝眉一样认为这家伙是隶属田明远阵营的人物,这是急火火冲上来打头阵了,只是看到田明远、刘林静等一众对头们,不是眉头紧蹙就是狂张惊讶的血盆大口,那烦躁吃惊的意味比自己几人还要浓烈几分。 若是一个人装模作样和老张演双簧配合着骗人,那还有可能,但三五人都这样,就说明田明远等与张九阁之间并没有什么猫腻,对方也是被老张头的行止惊呆了。 后世古武湮灭战队的特训不是盖的,穿越来到今生,知少爷非常笃定自家这察言观色的水平,在千年前如今这个时代,无论如何都能挤进当世前十吧…那个,好吧,谦虚点前一百滴。 因此观察一阵之后,知少爷便断定这张九阁至少是和田明远几人并非一路,而段氏铁腿齐落叶等人的反应知大少爷也同时看在眼里…这就有意思了,知枫心里迅速转着念头难不成这张老汉是独行侠啊,独自一人闯朝堂吗? 没这么简单! 在张老汉的疯了一般的哭号和咚咚作响的磕头声中,知少爷终于发现了一些端倪。 各位会问,难道知枫是神人吗,穿越过来就变奥特曼或者内裤外穿成超人了吗?满朝堂怪蜀黍猥琐大爷的都看不出来有问题,他一个十七八岁的外国少年倒能发现端倪,这也太神经大条了吧。 事情当然不会那么简单,虽然写故事需要制造一些神奇的地方,但老糊也不是脑残,不会给自己挖恁大坑,以至于满地找牙都填不上去。 研究表明,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和千年之前的古代,最大的区别不是制度,不是科技,不是信仰而是对人们心里的研究,换句话就是心理学。 古时人们谨守三纲五常,尊崇圣贤之道,换句话说帝王家,也就是封建统治阶级的代表们,最热衷的一件事情便是忽悠人民群众!这个也很好理解,要是让每个人都思维发散开,卯不定会出个什么思想反叛的家伙给君王造个反,落个草啥的,政权不再安稳,权贵豪绅怎能乐业? 因此,那时的人们相对而言少有揣测他人心理的时候,更别提有人去专门研究人性心理这门学说了,所以知枫能比较快的反应观察出张九阁的真实内心,最根本的还是古时的人们思维大都是电话座机(固话)被固化了的,是定向思维,而知少爷的思维模式是发散的,是手机,移动中飞跃着。 扯得太远,光凭这些还不够,关键在于,知枫还具备了其他人不具备的一个先天便利条件,那就是他几乎正面面对着这张九阁,把对方的表情神色看了个够够的,讲话直称得上是一览无余。 前文说到,知枫三人不知道该站到文班序还是武将序中,索性就那样孤孤单单傲娇着立在大殿中间。 景和帝秦允心思都在自家所中剧毒上面,压根什么都不关心,醪青醪省监苦于自己的残疾人太监身份,不敢再在朝议时胡乱发话。至于其余众人,能有资格吆喝两句,挥斥方遒一下下的几个角色,也大都晓得了知枫等几人的特别身份,没谁愿意上来把三位猛人赶到一边去,都不愿做那得罪人的事儿。 此情此景之下,竟然没有大臣或者值殿的将军来带知少爷他们去该去的地方(说实话谁也不知道该安置他们去哪里,皇帝老子不说话,别人还真想不好咋编排他们三人)。 于是知枫几位便无声矗立在大殿中间稍稍偏殿门一侧,呆得那叫一个别别扭扭,那叫一个羞羞答答,那叫一个面面相觑。 这张九阁冒出来发难驳斥玄羊的话,出班、抢前、跪倒、斥责、痛哭、叩首,最后血流满面,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绝不拖泥带水。而他这磕头的地界儿,正好就在知枫小几位的侧后方三几步的距离,以至于知少爷等只要稍一回身,便能把个御史中丞张九阁的表情面目,甚至外露有几根鼻毛,嘴角有几粒吃饭没擦干净的大米饭啥的,看得清清楚楚! 此刻的张九阁,论表情,真个是呲牙咧嘴,却疼而不激愤!前半句好理解,任谁磕得满头是血,谁都是不疼不行啊,但老张的神情表现上,却绝壁没有像言语中泼洒出来那样,对段荆南,对人老段家那么苦大仇深! 论眼神,我勒个去,当知少爷看清并且仔细看了半天张老汉的表情,并偷窥了好一会老张的眼神后,搜肠刮肚下得出两个不搭界的成语来描述,那眼神那神色简直称得上“机智灵活,老神在在”啊!哪有半点要死磕血拼段太傅的意思?对嘛,都是恁大岁数的人,都是梨花,都是需要回去压海棠的,干嘛谁跟谁那么过不去呢? 但,张九阁如此做派到底为了什么? 连知枫这个唯一清醒,唯一知道张九阁在做戏的人,此刻也迷惑了,更别说其余群臣了,诸位爷们几乎都被张九阁义正言辞,似要维护古礼教义的泼命行为骗了过去! 只是,所谓无利不起早,这老张快把老命磕到这里了又为的是啥? 为了什么?想干哈啊! 忽然,知枫知少爷眼睛亮了,好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祸害了几千万个脑细胞,累得两眼泪汪汪,这才发现点苗头,或者说才找到一丝源头,原来这张九阁老张头儿竟然看来想要做点一箭双雕或者一箭三五,甚至七八十雕的大事儿啊! 知少爷发现,老张头的双眼在叩首抬头的一刹那,总会时不时眺望一下,那方向,那远处,正正有三尺白绫安静地躺卧着,那么显眼,那么醒目!没错,就是陈贵妃所谓‘自缢’的三尺白绫,那作为呈堂证供还没来得及撤掉,或者特地留在太和大殿,景和帝秦允的龙几之上的—— 证物,凶器! 第八六章 谁是真正潜伏水底的大鳄 几抑忧情育惊怀,只为仇殇深以埋,莫问九阁夫子恨,白绫三丈蕴狼豺! 几声报时的钟鼓忽然就那样敲响起来,悠悠地传入这静谧夜色的幽怨里,竟然给太和大殿里那种众皆噤声,唯有一老朽以头跄地的诡异情形,平添了一些温馨的润滑意味。 亥时到了! 如同两个第一次相亲的男女,在星啥克里约会时呆坐着尴尬着,正不知所措不知所云,忽然一个没有眼眉高低的侍者跑来问是不是要加点糖和奶,或者让人家小俩口抬抬腿,自己要扫扫地之类,虽是嗝应人的行为,但却恰到好处地打破了相亲两人那种不上不下的羞涩,让双方有了开口套近乎的契机。 比如男生就可以说给我加点糖,顺便问下女孩,要不给你加点奶,或者说扫到你那边了,要不您了挪挪屁股坐到俺这厢吧…反正能开口某个话题了。 这钟声好似佛祖猛喝,让一众群臣心头悚然一惊,原来都这么晚了,原来还有一个老张头跪在那里苦逼地磕头了。 景和帝此刻再不说话就太脑残了,好歹自己还是一国之君,把众人大晚上的吆喝来,总不能坐那里发呆装傻吧,再这么于无声处听叩首,回来要不要把老张头生生给磕死在这儿了,一个栋梁之材的冤案还没解决,另一个国之大儒再命损当场,南沐的朝堂也忒儿戏了吧。 于是秦允有气无力地道,“张爱卿快快请起,这,这是何苦来着,爱卿忠君之心可昭天地,朕必会好好思量…,来呀,快唤太医给张中丞诊治,赐座一旁!” 以众群臣对老张头的了解,这倔强刻板的老汉那是一贯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怎会因为景和帝这不疼不痒没啥定论的应景儿话随便打发了,估计张九阁张中丞还得义愤填膺地跪地不起,努力保持自己高大上的古礼教义捍卫者形象的同时,更要极力坚持严惩那不知廉耻调戏娘娘的段太傅,以证世间清白,还南沐一个书礼持朝的光辉形象。 只是,众群臣却听得“谢陛下…”,这么一句苦涩颤抖的声音从御史张中丞嘴里发出来,紧跟着老张先是一栽歪滚倒地上,继而在两个小太监的搀扶下,哆哆嗦嗦浑身发麻地勉强坐在御赐绣墩之上,还不忘了感谢圣意地老泪横流。 一地眼球,尼玛怎么和预想的桥段不一样啊,群臣也是醉了,说好的气节呢,咋皇上给个台阶就下了呢,还下的那么自然那么毫不犹豫坚定不移呢? 看到众人一脸鄙薄的意思,张九阁张老汉心中那个苦涩啊,人家也不是真的想和段太傅死磕好不好,人家是有别的想法滴,只是,谁知道你们一个个都那么没有爱心,俺老张都磕成这样了,猪头三知道不,回家俺从大老婆到第九房小姨太都不带认识咱的了,你们一个个都不会出来拦咱一下啊,亏的往日里和我称兄道弟,一口一个张大人张老师的,我真真被猪油蒙了心啊,岁寒知松柏,患难见真情,我算是记住你们这帮狼心狗肺的人了。 老张心里还有一个声音,只是实在没脸说出来,其实俺也不是不想坚持啊,是真心坚持不住了啊,谁没事儿跪这儿半个多时辰,磕尼玛几十上百个头…能不虚脱就不易了,俺还抗啥子劲儿呢,人景和帝都给台阶了,要是咱还在那里没完没了,万一老秦再犹豫一下,苦思幂想几个意思的,我还活不活了我? 先不说张中丞坐到那里想点啥子血泪史,还是慨叹终于俺也等到座了,且说景和帝既然开了腔,也就没办法再继续装傻对段荆南到底是‘祸乱宫闱,把持朝纲’,或者‘失了礼教,冒犯贵妃’不下个定论了。 景和帝秦允,轻咳一声,对群臣道,“诸位爱卿,今日连夜宣汝等进宫,本为…那个日间段太傅冒犯贵妃娘娘之事,进行群议,看看该当如何定夺…” 景和帝既然开了龙口,竟忽然有了说话的兴致,正要滔滔不绝有如九天江水倾灌朝臣,话里话外就要开始给段荆南开脱罪名了,忽然只听斜刺里发出一声半男不女的咳凑,秦允刹那间浑身发冷,就是一哆嗦...醪青醪省监这是在提醒自己身怀剧毒啊,让咱别尼玛瞎嘚瑟,好好说话呢。 “朕本念其年老体弱,老眼昏花,行动不便,反应缓慢,想要从轻处罚,但…”秦允洒出皇帝威仪,环视群臣,语气忽然加重,“但,段太傅竟然不知悔改,连呼冤枉,还声声为自家辩解,说是朕的爱妃失足跌入他怀里…” 说到这里,景和帝也有点来气了,毕竟自家看得清清楚楚,那段老儿明明环抱了自己媳妇,而自己是谁,是天子是君父,自己媳妇那就是国母,你段荆南一个做臣子的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随便抱着国母不撒手不是!还,哎呀,那咸猪手啊,生生把俺媳妇那飞耸的双峰给按扁平了啊,那可是朕平日里都舍不得把玩的好东西,就,就生生被你这老家伙给祸祸了啊… 想到此处,景和帝也是泪眼婆娑,念及平日里和陈贵妃恩恩爱爱比翼双飞,而此刻伊人已逝,只剩下三丈白绫,秦允差点没伤心的哭出声来,我那可怜的媳妇啊… 不管怎么说,南沐也是封建法治社会,讲事实讲道理,段荆南毕竟把人家皇帝的老婆给狎疟了不是,好歹得给人家一个交代才行。 可怜段老太傅没在当堂,要是此刻也在太和殿上,那绝壁也是找不到办法为自己开脱,只会生生被气死,事实的确是陈贵妃故意栽倒在自己老怀里的,但没人信啊,所以说这人类社会世情复杂,陷阱重重,即便亲眼看到的也不见得就是事实真相! 也好在老段没在,还能在大殿外某个偏僻厢房里憧憬着圣上忽然想明白了,或者自家拥趸们请来一个明事儿的诡辩之士,三言两语把大家给说服了,然后皇帝老儿亲自前来恭请自己回去啥的,自己还要不要做作姿态老泪纵横一下… 要是老段看到张九阁死磕自己,景和帝秦允也是忽然满腔怒火,估计跳粪坑的心都该有了。 于是,段荆南这个唯一知道事情真相的当事人没在,而另一个亲历者却香消玉损了,所以群臣几派,倒是能够为一些莫须有的情形搜肠刮肚费劲思量地开脱了。 说白了就是大伙争论的根本不是地方,但却不得不争论,因为已经势不可违,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就好比法庭上,辩、检双方围绕的是一个小偷杀人的案子展开争论,争的是故意杀人还是过失杀人,其实人家小偷真真切切没有杀人,但受害者却实实在在死翘翘了,因为心脏病,因为痔疮,因为牙龈炎,反正死在小偷怀里了,而小偷又正好拿出刀要划人家钱包…反正老糊也说不清了,就是那个意思。 在皇帝的引导诱导谆谆教导之下,开始有大臣发言了,大都是斥责段荆南不知礼法,目无君上,道德败坏之类,只是,群臣都巧巧妙妙地避开了两个重中之重的量罪之词,‘祸乱宫闱’和‘把持朝纲’! 毕竟谁也不傻! 当然也有很多段氏铁腿们努力出头为老段拔怆、开脱,一时间,朝堂上闹得欢声笑语不亦乐乎。 时间在这样对事态的僵持中缓慢流失,有两个人开始急了,比任何人都急,甚至比段凝眉还急! 其实上面的断语有点不准确,不只是当事人才知道事态实情,就是说并非只有被拿在殿下的段荆南和已经‘自缢’身亡的陈贵妃才知道实情,还有两个人,心里清楚得跟明镜儿似的。 大内总管内侍省监醪青和御史中丞张九阁! 第八七章 拿下段太傅,秦允扛不住了 一道黑影如狸猫如墨箭在南沐皇宫的阴暗角落里穿行,从东宫渐渐贴近太和殿。该人一身值殿金瓜武士打扮的装束,让其在偶遇盘查时能堂而皇之蒙混过关。 “想来犬将应该带走那位‘天合体之雄’的南沐太子了,嘿嘿,只是,若干年后若是这失踪已久的旧太子和当时的新太子一起出现在南沐群臣民众面前,那该是何等有趣之事啊!” 这位以旁人绝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的金瓜武士,正是杀死自家暗影青衣在南沐皇宫内应张三,旋即去静房监将血羽厉鸾遣出,最后又来到东宫僻静之处,给被挟持的南沐正牌太子秦峰鱼,下了尊青衣独门禁制的青衣明公,也就是那位暗影青衣组织在南沐的最高首领南明王。 亥时已至,从外围望去,本该狂乱不堪人声鼎沸的太和大殿,却依旧平稳如故。悄然赶至的暗影青衣南明王,站在稍远的宮宇角落里,凝望着太和殿表面安详的景象,若有所思。 大殿之外的值守羽林卫,殿门内侧隐隐可见的站殿金瓜武士,从几扇窗户的缝隙中散射出来的烛火之光,以及隐隐传出的群臣争辩之声,都倔强而清晰地表达着,在南沐皇城太和殿内,此时正进行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对阵的双方或者几方,如火如荼地围绕该如何给太傅段荆南定罪,展开了殊死残忍、你死我活的嘴上搏杀,充分体现了阶级斗争或是统治阶级内部矛盾啥的严酷性。 其间,各种装逼各种无赖各种高大上的狗血情节混聚一堂,随着时间流逝,大臣们也放开了性子,互相之间攻讦谩骂,指鼻子瞪牛眼甚而麻了彼得之类脏字儿乱舞,种种丑态不一而足。 能在这时候有资格入得太和殿的主儿,有谁是没身份没靠山的籍籍小卒?只是,群臣中既然有口齿伶俐的士子,自然便会有唇舌笨拙的莽夫, 斗嘴斗得狠了,便有人觉得失了脸面,颇有些挂不住的架势,于是精血上头,开始不再有所顾忌,脏话怪话腌臜话喷了出来,甚至有几位脾气火爆的就要撸胳膊挽袖子准备开撕了! 各位看官会问,这是南沐朝堂吗,还有点规矩没有?您了还别说,真是! 景和帝秦允性子相对懦弱,多年来,御下的手腕算是勉强及格,对待朝臣更是十分宽容(否则张九阁敢那么在朝堂之上撒大泼,段荆南敢抱了贵妃娘娘还喊屈吗),再加上南沐虽地处一隅,却民族众多,仅大臣中,各种当地土著生番熟番的,就已是林林总总形形色.色了。 故而,仅从众朝臣们所尊崇的习俗礼教上,便可称得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南沐皇帝陛下就想严格要求大伙儿,那也做不到啊,各家各族传统礼仪不同嘛。 有些少数民族官员,汉话听着还费劲了,要求人家遵守规矩?回头给你景和帝找来千千万龟和蛆,你丫的爽不爽! 对待这等化外之人,只要他们不乱杀人放火,能按时交点税赋租子啥的,老秦家就烧高香了,更别说还有一些类似于生番首领这种围个皮裙就敢赤身那啥体的逛大街,想想也知道智商不咋地的主儿,你皇上就算要求了,人家半兽人啥的也理解不上去啊! 所以,这南沐朝堂之上却是和其余四国有些差别,朝臣争论急眼了相互谩骂,面红耳赤高声问候对方家人啥的也是绝壁有可能滴。当然,还不至于说敢在景和帝面前舞刀弄枪地动武,那就叫威胁领袖安危,属于犯上作乱,分分钟便会被拿下,那性质是完全不同的。 此刻的太和殿内,正是群臣你一言我一语展开苦大仇深大讲堂的热闹局面,而内侍省监醪青和御史中丞张九阁却开始沉默了,各自打着心里小算盘。 又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也许炷香,或者盏茶,景和帝秦允忽然眉头紧皱,内心一阵惶恐瞬间遍布全身。 突如其来的感觉让秦允再也等待不下去,同时心头火起,叔叔可忍婶子不可忍! 娘的,俺老秦召唤你们来可不是让尔等开菜市场的,这么个事实清楚、人证物证充分的个体案例,你们非得给闹出群体事件才高兴不成!都在这里瞎比比啥啊,怎么都扯到张三去睡了隔壁寡妇,李四去扒了外甥媳妇的炕灰这样的话题上了,还都自觉立论充分,议题新颖,都尼玛不嫌丢人,这这这,都啥子朝廷重臣啊,俺南沐合着净是这样的货色当道么? “胡闹!”,景和帝一声断喝,终于发飙,“传旨,将段荆南…收监大理寺,后待三司会审!” 此言一出,太和殿内,忽然就安静了,众人一刹那间尽皆呆住。 醪青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心里半块石头算是落了地,没想到啊,众朝臣一通乱哄哄营造出这样一个怪胎局面,咱家还嘀咕事不可行了,却不知无心插柳柳成荫! 张九阁老汉眉眼低垂,缩头坐在那里揉着两条老寒腿,也不知道心里想的啥,反正自己这一闹腾,南沐朝堂局势算是乱了,至于结果,由他去吧! 段凝眉段三公子可傻了眼了,本来自己乐呵呵站在一旁看群臣乱吼,眼见得洗脱老父罪名的声音渐渐占了上风,却不知这老秦皇帝哪根筋扭了,忽然就做了这么一个定论,这可是天子啊,金口玉言,难不成忽然之间老爹就算是废了吗?那自家段氏一门…段三儿冷汗刷刷地这个流啊,不敢往下想,双腿软了,那啥也蔫了,差点没瘫倒在地。 知枫知少爷呢,闻听此言也是瞬间蒙菜了,千算万算没算到南沐朝堂竟然如此没有秩序,群臣议事竟然如此吊儿郎当,简直了,知少爷满肚子踅摸,都找不出词儿来形容,也不知道这南沐国怎么能历经上百年都没有被另外四国给吞并掉!真是…操蛋啊! 其实知少爷如此腹黑人家南沐国,确实有失偏颇了,如今夜南沐朝堂的乱象,多少年也难得一现! 虽说以往南沐朝堂之上,各种不守规矩,甚至更加剑拔弩张的局面并不鲜见,只是像这等乱七八糟,大家都不知道讨论争论辩论的真实目的是啥的情况,的的确确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究其原因,没有镇殿扛鼎的人物在,段荆南段太傅不在! 以往朝争,都是有明确的议题,群臣几派大都知道自家该维护什么,争取什么,也就旗帜鲜明目的清楚,起码能找到中心思想,然后又各自有领头人授意,起码还能争吵到点子上。而现如今呢,群臣几乎都是两眼一抹黑,只是知道段太傅轻薄了陈贵妃,可个中到底有何隐情,事实真相是啥,除了几个人之外,都是瞎子摸象,只凭自己的感觉在乱猜。 所以还真不能怪南沐群臣,你秦允也没做个笔录立个卷宗啥的,半夜三更,大家被招呼来,三言两语就开始讨论如何给段荆南定罪,这本身就是笑话一个。就如同有人犯了罪,警方不公布细节,连好事者都没有用手机拍下现场,没法网上人肉,然后随便从飞机场火车站拉几个着急回家过年的农民工做陪审团就给人定罪,猪都笑了。 情势诡异,知枫努力让自己心绪平和,虽说搞不清秦允到底为何忽然做出这样的决断,但凭着后世千百次出生入死的磨砺经验,凭着对人性心理超乎寻常的了解,知枫明白,一定是有什么特异情况发生! 就如同后世苦逼的程序员,在进行数据库处理时所写的触发器一样,某种情况出现时,便触发该段代码,或回滚数据或释放空间或…直接宕机(这个有点夸张,姑妄看之)! 只是,到底出现什么因由,能让万人仰慕的南沐皇帝迫不及待地发飙呢?难道仅仅因为受不了群臣的聒噪吗? 想到这里,知枫转过头,运足目力紧紧盯着景和帝秦允,心中着急之下,双眼便不觉开始发红,赤目重瞳再现! 南沐皇帝的痛苦猥琐形象忽然清晰起来,就如同知少爷走到秦允面前,脸贴脸上下左右前前后后检查汗毛孔一般,各种细微表情尽收眼底。 知枫看了几眼,忽然心底一沉,一个不详的念头窜入脑门,坏了,景和帝…毒发了! 第八八章 老张头的人生血泪史 (咱老糊也连续更新了五十多天了,要不是之前设置错误更错了一天,那就该连续更新七十天了吧,看书的兄弟姐妹们,咋那么吝啬你手里的鲜花和书架上的藏书位呢,支持一下行不,俺后面还有二百万字的故事要好好讲给大家呢,这才刚十分之一好不,用发哥一句话,俺才刚上路呢…跪了!) 知枫对南沐皇帝毒发的猜测算不上错,但也不完全准确。 景和帝秦允被其贴心贴肺的大内总管内侍省监醪青下了剧毒,中的就是暗影青衣组织秘制的‘七步断魂散’之毒。只是这所谓‘七步断魂’还真不是走七步就嗝屁的意思,乃是其发作有七个阶段,或者说七个环节。 简言之,就是根据下药的剂量大小和时日长短,以及中毒之后的时间推移,被害者一步步逐渐毒发。这醪青给景和帝断断续续历时月余,才将七步断魂散的剂量下足,走的是温水煮青蛙的慢节奏,一来为了不让景和帝早早察觉身体有恙,二来也是为了配合自家尊青衣的整体布局安排。 七步断魂散之毒,最奇特的不是要人命,而是吓死人。 怎么话儿说呢,就是每每过段时间就会让中毒之人觉得自己离死不远,身体痛苦不堪不说,精神上还越来越贴近一种立马就要完蛋的幻象中。 人家生活幸福的花花草草们都是每天精神爽一点,每天爱你多一些,而中了七步断魂散毒之人,却是每天觉得疼三分,每天惊吓伤三神。 景和帝秦允好死不死就在这群臣朝议到最红火的档口,迎来了人生第一次毒发的沐浴。 当时老秦正百无聊赖心里烦躁地听着众朝臣不着边际,没有抓住要点的争执,忽然从裆下到胸腹一团烈火熊熊燃起,那滋味…把兔子架到火上烤懂不? 嗯呢,就那样…(嘿嘿,没试过的可以试试看) 瞬间,秦允萎了,本来就不咋行,整日里靠着鹿茸虎鞭啥的养着,身体这一难受,精神立马受到刺激,让南沐帝王从此欣然迈入萎哥行列,从此…从此娇娘是路人啊! 要仅仅这样,景和帝也就认了,只要能活下来,那都不事儿。吾秦允愿遍访仙山,求证大道,哪怕从此那啥,也在所不惜,俺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只不过这一身体异状出现,直把个景和帝吓得魂飞魄散,他哪里知道七步断魂散是咋回事呢,还以为自己马上老命要交代。 老秦一回头,猛看到侧后方那醪青笑得怎一个诡异加暧昧了得,秦允心里便嘀咕加窝火起来。 于是景和帝怒火攻心之间,更觉浑身上下四肢百骸都被梵天烈火煎熬,一肚子邪气猛然爆浆,又不敢对醪青做点啥具备男子汉气概的举动,只好洒遍太和都是怨,也顾不上段荆南段老汉是不是自家栋梁之才了,先赶紧顺了醪青大总管的心思,一会即刻打发了群臣,好偷着问人家要点解药啥的救命。 醪青那头,千等万念的总算把景和帝身体上的反应给等来了,醪省监胸口这个畅快啊,其心理描述用后世白话文翻译一下就是,让你老秦再嘚瑟,还以为知枫来了,群臣来了,您了就能翻身农奴把歌唱了,这下傻逼了吧,知道厉害了吧,再敢胡呲腾,再敢不听话,信不信咱家直接一副药引略过期间六个步骤,让你秦允飒飒命赴黄泉! 其他众人心惊胆战略过不提,都是路人甲的角色,老糊也没必要瞎比比凑字数,只是其中有两人胸怀锦绣,还是要好好交代一二。 御史中丞张九阁,大芷国承奉郎御侮校尉知枫。 张老汉在群情激昂的时候便不再说话,低眉顺眼消消停停地抚慰着自家受伤的躯体,却不知一颗浑浊的老泪,已是从眼角滑落,悄无声息滴在衣襟之上。 南沐皇宫最受景和帝恩宠的贵妃娘娘陈氏,竟然和张九阁有着隐秘而又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个细节不是重点,为了不挖坑,给个狗血剧情交代一下,通顺不通顺的大家伙不必纠结。)原来陈贵妃入宫前竟然先被张九阁的儿子看中了,至于二人是否街头偶遇或者赏花相逢咱也不知道,反正后来便是应了那两句催人泪下的诗句: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待到张公子遍寻陈氏不遇,后来婉转曲折打听到竟然是被选为秀女入了宫,这下闹得张家小少爷积郁成疾,相思树边一命呜呼。直把个张老汉疼的差点没抹了脖子,只是没办法啊,形势比人强,总不能找景和帝拼命吧,有那心也没那胆更没那实力不是! 说来张九阁也真是坚韧隐忍之人,也许是为了死去的儿子,也许是为了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老张硬是通过层层隐秘渠道和种种钱财上的手段,终是和陈贵妃悄悄建立了联系,从此算是陈氏在外朝最隐秘最坚实的助力。 前日里,陈氏潜心腹送密信于老张,语焉不详,只是暗示有难,字里行间苦不堪言,这下张九阁坐蜡了,想帮帮不上,欲救救不成,只是隐隐察觉出陈氏是被醪青所控制,似乎被迫要做出对段太傅不利之举。 张九阁不知道事态详情,想去找陈贵妃问问清楚,却苦于自己没恁么大的脸随便进出皇宫大内,想去和段荆南通个气儿啥的,又觉得太过唐突,任嘛证据也没有便道出稀里马虎的隐秘,谁信呐?再说自家和段太傅也仅仅点头之交,这猛然找上门说贵妃娘娘要陷害你,自己先都不信了。 三踌躇两犹豫,便传来段荆南狎虐贵妃娘娘,被官家拿下的消息,再一转眼间陈氏却不堪受辱自缢身亡了。 老张这下差点没崩溃掉,儿子临死之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己一定好好帮衬陈贵妃,而这几年来,自己和陈氏暗通曲款,也早把她当做干女儿看待,这突然间香消玉损,张九阁顿时觉得自己和儿子最后一丝能扯得上干系的联络便即断绝,怎不叫张老汉痛不欲生! 张中丞恨自己没能当机立断传告段府的同时,更是一腔怒火洒向景和帝秦允,要不是你把陈贵妃选进宫中,我那可怜的孩儿也不会生生伤情郁闷死去,陈氏更不会遭此劫难,理想中人家小两口应该是在自己老家乡下小农庄里快乐地生活,更努力给自己造着第三代啥的。 可是,天道不清,君之不明,这一痛彻心扉的巨变,让张老汉一下子看开俗世,白发人送黑发人都经历了,还有啥想不明白,还有甚留恋人间! 豁出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老张不想活了! 所以说什么人最可怕,便是这等看开了轮回,不怕死不要命之人!连生死都不再留恋,还有什么不敢做,什么可顾忌的呢? 张九阁算是比较早一批进太和殿面圣的朝臣,待悄然观察并自认冷静分析了当时形势之后,便借着玄羊的话猛然发难,不求别的,就是要让你南沐朝堂混乱,管你秦氏,管你段门,只要能让老秦家政权不稳,只要能让你秦氏遭到报应,其他一切,九房小妾神马的都是浮云。至于段氏啥的,对不住了,陪葬吧! 虽然张九阁也不十分清楚为何秦允忽然下旨踩死段荆南,但以其心思深沉和之前密信消息提示,老张头却比其他朝臣更能猜测到事情隐秘,老张断定秦允也和陈贵妃一样有把柄被醪青攥住了,眼下之举恐怕也是身不由己。 “醪青!”张九阁心里千百遍诅咒着这个名字,微微抬头,斜斜乜了远处的醪大太监一眼,“我必当让你这不阴不阳的刍狗生不如死!” 如果说御史中丞张九阁只是一个搅乱南沐政局的意外因素,那知枫知少爷却不是毫不相干的路人甲。事实证明,在后续南沐皇宫之乱发展变化的序列里,知枫竟成了各方势力拉拢讨好或者决心毁灭的中心人物。 太和殿外,四面不时传来一两声诡异似鹰似雀的啼鸣,暗伏在殿宇孱檐阴影里的暗影青衣明公,心中焦急万分地掐算着时辰,渐渐有些心浮气躁,开始坐立不安。 再有最多半个时辰便是子时,一旦到了子时,血羽厉鸾若还是不能发动,那么这前前后后的布局,誓杀知枫的计划也就全部废了。 虽说自家尊青衣组织原先安排只是力图斩灭段氏,进而控制南沐朝堂,但连日来知枫在忽图圣教竞圣歌选灵女,歼灭内患过程中的种种出彩表现,让暗影青衣南明王开始怀疑,是否段氏在朝堂上的反击和军权上的举措,也都暗含着这大芷承奉郎的身影。 若此等心思灵动甚至说得上高瞻远瞩的奇才成为己方的对头,那么消除其在日后所带来隐患的意义,或许要远远大于对南沐一地暂时的控制了。 有了判断,暗影青衣南明王倒也真不含糊,当机立断调整策略,紧锣密鼓地布下层层陷阱,力图搞掉段荆南的同时,誓杀知枫! 先是在段紫宸和知枫前往忽图圣教总坛的来路上做下引子(详见第六二章 魑魅魍魉各显伎俩,至于到底是哪般陷阱怎么引子,恕老糊卖个关子,明日一章,等等更精彩!),继而尝试在圣教总坛内乱时杀知枫而不得,南明王便立即传信宫中启动绝杀方案,让醪青胁迫景和帝下旨召见段氏子弟和知枫等入宫,为的便是此刻惊天一击! 只是,寸有所长尺有所短,也不可能事事尽如己方设计,那还有人家对头活路吗?最好一挥手间世人皆臣服,连争霸都省了多好,不过这是完全不可能滴,连yy都不敢去想啊… 血羽厉鸾一旦发动,虽然称得上惊天地泣鬼神挡者披靡,但却有其短板,就是准备复杂,诸多条件要素缺一不可。 尤其,决不可错过时辰,刺杀,必须在子时到来之前完成! 第八.九章 田明远三问难倒知少爷 (今天码子到4点半,一下没收住,码了七八千也没码到暗影青衣到底怎么设计出大招杀知枫的,好吧,就当存稿了,慢慢发吧,俺不想断更啊。。。俺会在最近努力开始存稿,机会合适了一天万字爆发一个月。。。) 太和殿内,景和帝、醪青、张九阁、田明远、知枫以及一众南沐大臣各怀心腹事,明白儿的,半明半晕的,以及完全糊里糊涂的尽皆沉默着,除了景和帝秦允心急如焚想赶紧打发走群臣好向醪青求解药之外,余者都对自家圣上下令拿下段荆南的表态暗自揣摩,继而惶恐不安。 不明就里的大多中立臣子们,第一反应就是风向要变了吗?南沐百年段氏这次真的要玩儿完了?咱们这些混事儿者是不是该考虑新的靠山啥的,要不要对田刘程几家抛抛媚眼表示一下坚决拥护、接收招安的倾向,别回来被人家当做异己给顺势划拉去,填了炮膛。 而那些段氏铁腿一贯拥趸,以兵部尚书齐落叶为首的朝臣们,则一个个面色惨白惊慌失举,全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此等局面,想出头为段老太傅争辩几句,却谁也不敢当那出头之鸟,只剩下纠结不堪心乱如麻。 田明远、刘林静、程劲草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老几位心里蓦然蒸腾出一股兽血沸燃的喜悦,苍天有眼啊,尼玛你段荆南也有今天,看来暗影青衣明公那边还真是给力,不动声色间便搞定景和帝,不服不行啊! 段凝眉段三公子,嘴唇发青,两手颤抖,这这这,简直是屎堵大肠,俺老段家憋屈(蛆)死了!为你南沐秦家出生入死百十年,忠心耿耿立下大功无数,就凭一个谁都不知道真假的所谓‘失礼’就要将俺们碾扎到尘埃里,还特么有天理没有! 段三儿呆傻半晌,忽然扑倒在地,失声痛哭道,“圣上明察,家父冤枉啊,圣上切不可偏信奸佞之徒谗言,轻毁国之良臣啊…” 言语之间连连叩首,青的包,红的血,白的泪,黄的涕,争先恐后充斥在段三公子脸上,凄惨的样子直令群臣目不忍睹。 “大胆!段凝眉你此言可是质疑陛下龙意么?难不成圣上亲眼所见亦能歪曲事实,委屈你家父亲了?” 太常卿程劲草一边痛斥段三公子,一边出班奏道,“既然吾皇圣意已决,臣不才,愿领旨督查段荆南祸乱宫闱、犯上作乱之事,请陛下恩准!” 程劲草此言既出,朝堂之上彻底炸开锅了,随声附和的,求情辩解的,出言讽刺的,顾左右言他扰乱视听的,众人七嘴八舌,胡乱表达着各自的意思。 太和殿上,呼啦啦跪倒一片又一片朝臣,大伙儿心道,反正法不责众,既然你秦允不能处理掉所有众人,此刻我等若还不为有利于己方的定论拼力争取一二,再过会儿皇上喝令退朝,回头三司会审办成铁案,想要再反转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这一刻,总算让知枫见识到南沐段家在朝堂之上的雄厚势力,以兵部尚书齐落叶、礼部侍郎唐温糖、大理寺卿赵莫非、御史中丞闫木检四人为首的段氏爪牙们,个个群情激昂,表现的那叫一个义愤填膺,似乎拿下段荆南就如同干掉自己老爹一般,伤心之情溢于言表。 渐渐地,为段太傅喊冤鸣屈的声音占据上风,众口铄金,一时间,隐隐的大有为段老汉翻盘的趋势。 景和帝看着一众朝臣的乱乎劲儿,更发现站殿的金瓜武士和传信的小黄门太监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按自己的旨意去收监段荆南,内心那股梵天烈火便烧得愈发旺盛了。 入肉的,怎么个意思,寡人的话不好使了吗?难道御令都出不了大殿了?俺秦允这都快挺尸了,你等还聒噪个没完没了,真以为朕不敢把你们全干掉吗?尔等是健康在手活蹦乱跳,可痛苦却是寡人有啊,咋一个个都这么不懂事儿呢! “啪!”秦允猛地起身,甩手便把龙几上青花笔筒狠狠摔在地上,瓷片碎裂,回声振荡。 这一声生脆响,让群臣瞬间呆滞,大殿里立时安静下来。 “尔等,尔等还知不知道君臣父子的礼仪,朕说话还作不作数!”景和帝气得嘴唇哆嗦,旋而喘着大气颓然坐倒在龙椅之上,“朕意已决,任谁再敢出言为段荆南求情,视同侪党,与其同罪!” “程爱卿,便依你所奏,即刻将段荆南押赴大理寺,明日三司会审以定其罪,散…” 景和帝正待发出散朝的总结陈词,只听,“陛下且慢,老臣还有一事请奏!”,殿下一人忽然出声阻拦,而此刻由于大殿里群臣噤语,这一突兀的喝声便显得尤其清晰明了。 众人瞠目结舌之下,抬眼望去,瞧见发话者竟然是中书令田明远,这,这又是几个意思?谁不知道田家和段家苦大仇深到了极致,怎么倒是老田阻拦景和帝呢,完全搞不懂啊… “田明远你…田卿还有何话讲?”秦允这个不耐烦啊,心里暗骂,“都尼玛没有一个有眼力价儿的,和着中毒快死的不是你儿子啊!”,这个,秦允也不想想自己如此比喻乱没乱了辈分啥的。 “段氏作乱,其情虽需详查,但其心可诛早已成定论!”田明远见此刻景和帝已是下决心要搞段家,什么真的假的合理不合理的定语结论之类,便是再无顾忌,张口就安到老段头上。 “不过,老臣窃以为,段氏之所以有此等不臣之心,若无宵小之徒背后挑唆,却是未恐便有如此逆胆,臣敢请陛下借查处段荆南一案,彻底查明其背后奸党,深挖隐情,肃清余孽,方为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之正途啊!” 知枫知少爷原本也和众人一样纳闷田明远此为究竟何意,这时听到老田如此一说,心下瞬间了然,我勒个去,这便要冲着我来啊,看来俺知少爷也忒不受人待见了,到哪里都有人要弄死咱,俺的命咋那么苦呢? 果不其然,田明远接下来的话矛头直指知枫,“老臣听闻大芷国承奉郎御侮校尉知枫这段时间常住段府,臣有三问,敢请知枫澄清一二。” “讲!”,景和帝立即准奏,连一个多余的字都不带多扯的。 “知枫此来南沐可有大芷朝堂通告行文,为何来我南沐一不去鸿胪寺备案,二不来华城市舶司提交报请,却悄无声息入住段府,其意何为?此其一!” “敢问知枫为何在朝堂之上陷于妇人襟怀,难道汝大芷朝堂之上便是如此礼仪见驾吗?此其二!” “听闻知枫伤重,已是不能直接进殿觐见我南沐君王,甚至需得等待玄羊大祭司灵药续命,为何此时却能在朝堂之上矗立两、三个时辰依未见不支,难不成欺我南沐圣上无明察伤情之能么?此其三!” 田明远言罢,转向景和帝又道,“圣上明鉴,知枫此来南沐,本乃不合两国相交之道的无矩之行,即便陛下宽宏,不计其失礼,但其私下结交南沐重臣,暗中行颠覆朝廷挑唆内乱之举,却当深究!知枫其心狠毒,远甚豺狼,来南沐不过旬日,便教唆国之栋梁犯上谋反…臣以为此事不究,法礼不靖,此子不除,民众不服,望陛下切不可行妇人之仁,任其远遁,纵虎归山,使得南沐后患无穷!” 言辞切切铁骨铮铮,田明远一副国之重臣的大义凛然相,但细想之下人家的话还真在理儿,知少爷,危矣! 第九十章 翠娘姐一语转乾坤 中书令田明远这些话直如春雷滚滚,让人振聋发聩,南沐从上到下,由君到臣无一例外彻底被搞得哑然无语。 倒老段的一派,欢欣鼓舞自不必说,个个觉得己方领袖的口才真不是盖的,言词确确句句在理,仅就这些话来讲,听着就那么符合逻辑,你看,有事实有真相,所有情况都摆在那里,不怕你知枫不服。 挺段家的铁腿们也是没啥话好说,人中书令说得是,你小子跑来南沐,半点官方途径没走,你来干啥?说是大芷派遣的正式一人外交访问团,那咋不来鸿胪寺备案?说是跑来开拓经商渠道,那华城市舶司咋不知晓?到哪里也说不过去不是。 那只能说你丫知枫偷摸着跑来游历天下顺便把妹啥的,可干哈非要住到段太傅家?现在你知枫来南沐的各种举动也不是秘密了,谁不知道忽图圣教一系列变故无一不与你有关,一个小小大芷承奉郎御侮校尉,手伸得咋那么长呢,不怕地方上县尉叔叔把你当三只手抓了去?要说你没点阴暗心理没点龌龊念头,连咱们都有点不信呢。 至于后两条,群臣就更无语了,都明摆着了,俺们都不是瞎子,你小子现在还温软香玉抱满怀了,这个,的确是藐视咱南沐朝堂啊! 所以连不相干甚至段氏拥趸们都这么想,当事人知枫所受到的压力那是…咋说呢,芈月传看了没,秦王嬴荡咋死的,被鼎压死了,现在知枫就承受着那么大压力,有过之无不及! “大芷国御侮校尉是吧,知枫,你给寡人讲个明白!” 景和帝也是实在懒得插多余的话,别说人田明远说得在理,就是不在理也得赶紧让知枫回答,俺老秦快挺不住了尔等知道不?咋这么不懂心疼人呢! 知枫此刻心里满满都是欲哭无泪的赶脚,尼玛你们以为我愿意来趟这浑水吗?少爷俺好不容易从地底大殿逃出生天,这还没回家看看俺家里家外一众亲人爱人啥的,就被拉壮丁般弄到你们南沐了,我容易吗我? 来了之后,咱费了牛劲儿,使出浑身解数,几次三番差点没把小命儿丢掉,为了啥,从小了说为了段紫宸选上灵女,为了忽图圣教别出乱子,往大了说,还不是为了你南沐政局稳定,眼见着快要死了死了的,大半夜还被喊到你南沐朝堂上听宣,既没功劳也没苦劳咱认了,现在倒成了俺挑唆作乱,朝堂失礼…我‘明字去掉月’啊,南沐真真没有天理! 知少爷真是肺都要气炸了,不带这么欺负外国友人的,不带这么排斥穿越者的好不。 (所以,人活一生,世事无常,其实很多看似简单的事情为何会出现纠纷,说白了就是人们看问题的出发点不同。很多时候不见得有确切的对错,只是大家往往习惯于从自己的角度看事情,察觉不到自己一方失误,也不懂得换位思考。大伙和老糊共勉,此处灌水一百二十三字。) 田明远这么多年能跟段荆南在南沐朝堂明争暗斗无数次,绝非偶然,其心思灵动老奸巨猾端得不是白给。此三问一出,瞬间就使自家和众朝臣的意志达成高度一致,三两下便打造出针对大芷小小承奉郎的统一战线联盟。甭管是否乐于打击段家,这猜忌抵触知枫的情绪倒是滋生得遍殿都是,而且似乎如雨后春笋,长势骇人。 “那个…”知枫倒是不怯场,勉力站直身体,对景和帝躬身施礼,只是后面却道不出啥有效回应的话,真他娘憋屈啊,弄得俺知枫真成了罪大恶极的祸首赛的。 老夏侯坐在平台下龙椅后的屏风内,原本正老神在在细听着南沐群臣斗嘴,暗自嘲笑一帮人等不明就里瞎比比。正觉有趣时,忽然听到田明远开口发难,夏侯皓月不免心头一紧,呦呵,真没想到南沐朝堂上还有此等言辞犀利的人物,之前倒是小瞧尔等了。 夏侯皓月在意的并不是南沐皇帝会如何踩知小哥,大不了自己出手拎着小知撒丫子跑了便是,让老夏侯多少有些心思凝重的,乃是半个多时辰之前一股杀意开始散布在太和殿外,其中竟然有老夏侯也感知不清晰的事物存在,那种嗜血暴戾的气息,竟然是自己几十年江湖闯荡从未有所对比和借鉴的存在。 随着田明远开始对知枫发难,太和殿外那危险气息似乎同步配合着越来越浓,夏侯皓月再也顾不上分神听田明远等如何编排知枫,开始全神贯注戒备起来。 老夏侯暗自调整内息,心智六识渐渐进入古井不波的清明之态,混沌从中破,万物皆有形,太和殿内外数十步,落叶可知,飞虫难遁。 终于夏侯皓月轻叹一口,最大的威胁总算感知到了,没想到竟然是,畜生! 而其他强如玄羊等南沐豪杰,站殿武士,均是懵然不知危险早已来临,一场可以让南沐大半朝臣身首异处的伏杀即将展开。 画面再扯回太和殿大堂,对于中书令田明远的诘责三问,知枫知少爷尴尬无言的确回答不上来,可有人能啊,一道清脆却蕴含着无尽妩媚的声音从知枫身畔响起,翠娘不干了。 江湖儿女,出身风尘,翠娘可谓见多识广,虽然没经历过朝堂大殿上的正式朝议,可现如今南沐太和殿上哪有半点规矩礼法可言?几个时辰过去,群臣诸般丑陋嘴脸,皇帝无厘头的武断,这些和市井俗尘小贩们斗嘴划价啥的情形也相去不远。 说白了在翠娘眼里,就这些货色,脱了龙袍官服,也都是没品的无赖罢了,翠娘作为巾帼女英雄,还真不带怯这个场儿的。 “知枫公子驻足段家,乃是当日段太傅亲自下帖邀请前来,为的是给段紫宸小姐谱写灵女竞选参赛的圣歌,若是此事不合情理,奴家倒要问问这位田大人,既然知枫身份是大芷承奉郎御侮校尉,不应私自在南沐官宦人家停留,但奴家听闻瑶馨大家可是盘踞贵府有些时日,亦是为了传授田孤寒小姐琴艺,莫非瑶馨大家安远国首席太乐署女史便不是他国官爵了么?” “还有,刘林静刘大人府上,为了忽图灵女之争所聘请的安远国教坊司琴师,奴家记得却也是从九品下的小吏,难不成官职卑微便算不得官吗?” 翠娘两句话出口,知少爷心里这个爽啊,怎么话儿形容呢,简直比久旱逢甘露也不遑多让。 这简直便是,生生打脸! 翠娘看到田明远目瞪口呆,傻傻呆滞的样子,心下也是不由得意,你田明远不是说人家知枫私下里去段太傅府邸有违两国礼法制度吗,那你们呢,您了田刘两家就没干同样的事儿?还有脸出来拿这话儿挤兑人,姐姐我今儿个让你们理解学习一下成语作茧自缚说得啥意思! 这下太和殿朝堂之上再次哄然大乱,尼玛你田明远和刘林静原来也是一样鸟玩意儿,那啥词儿形容,对了一丘之貉啊!现在谁不知道南沐上下早都传开了,说那首忽图圣教新立的圣歌,乃是大芷国一个少年帮着段家谱曲作词,看来便是知枫了,这和您老哥俩儿聘请琴仙琴师之举有啥不同? 人前人后两套标准,还有没有一个尺度?不知道打秦始皇开始就统一度量衡了么! 翠娘得势不饶人,小嘴儿吧嗒吧嗒的,犀利言辞如连珠炮般猛喷出来,直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至于知少爷伤重之情,此乃天地可昭的明眼事,白日里若不是为了化解南沐忽图圣教危难,知枫公子怎能受此重创?险险丢掉性命不说,此等与人助力反遭人害之举,难不成便是你南沐待客感恩之道乎?” 第九一章 三答闹朝堂一药害知枫 翠娘话将将说到这里,玄羊大祭司忽然面色冷然滴、面不改色心不跳滴、半真半假滴适时插上一句,“翠娘此言,无半分妄语,日间知少侠的确重伤危及性命,幸得奇人及时救治吊住一口生机,更由于知枫公子体质异于常人,方可逃过此劫。吾急急赶来,所带来灵丹良药却是为其增加体力,能以支撑到上殿面圣!此子感激圣恩,带伤听宣,实乃大仁大义也!” 翠娘左一个乎,玄羊又一个也,显然两人这是说痛快了,那股口沫横飞的爽劲儿,估计连鹦鹉见了都好羡慕好羡慕的呢。 田明远几位彻底崩溃了,怎么尼玛咋还说着说着知枫倒成了有功之臣了,是不是再说下去,人家就会摇身一变成为挽救南沐狂澜于既倒的大英雄呢?为哈话从女人嘴里说出来就完全变成别的意思了呢? 翠娘这还不算完,生生要以彼之道还治彼身,你们不是要三问知公子吗?还敢拿老娘环抱人家少爷做文章,咱就是喜欢抱,人知枫长得帅又年轻还有情有义知冷知热,姐姐我就是喜欢抱着,您看行吗!拿这个说事是吧,我再给尔等来点狠的,彻底让局面翻盘信不信! 玄羊话音刚落,翠娘瑶口轻启,娓娓接上话茬儿,“至于田大人所言知枫见驾时不应有女子在场服侍,妾深以为然,只是若南沐朝堂礼制能对吾等一视同仁,奴家便任剐任杀又当如何!” 田明远此时再也忍耐不住,气急败坏道,“难不成尔等如此暧昧猥琐之举,竟是我南沐朝堂常例不成,还敢说是礼制不能一视同仁,你若是不就此解释明白,便是当堂污蔑我南沐祖宗礼法,当株连九族!” 这话听得群臣颇为不以为然,啥玩儿就要连坐诛九族,也忒狠了吧,不过众人也都想听听翠娘话里话外的南沐礼法有哪个条例允许这样,俺们咋不知道泥。 翠娘嘿然冷笑,“田大人可敢确认方才所言?莫忘记此乃朝堂圣地,切莫行黄口小儿之事啊!” 弹指间,翠娘便给田明远挖了一个大坑,那意思明摆着,田明远若不敢落实自己的话,便是生生扇自己耳光,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若是敢的话,就要为自己所放厥词承担责任,别学那未成年人,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一会儿再反悔了! “老夫此言既出,当自承其责,若是有违南沐礼法,吾甘愿受罚伏法,但若你道不出理之出处,则轻侮我朝礼制、污蔑南沐重臣之罪,即便你妇孺之身,也难脱其咎!” 群臣谁也不说话,目瞪口呆看着田明远和翠娘斗法。 知枫此刻赶脚,简直可以用那啥来形容,简直一个天津沙窝萝卜,心儿里美啊。 段凝眉更是甚至忘了磕头哭泣,心里迫切想知道翠娘究竟有何等法力翻盘救场。 只见翠娘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娇声喝道,“田大人自然不会违背南沐礼法制度,只是,若依田大人所言,朝堂面圣之时绝不应有女子在场,那这第一个该受罚的倒是圣上了,难不成陛下也该诛连…” 翠娘终是不敢太招摇,过于口无遮拦,话说半截陡然住口,好歹这是南沐朝堂呢。 这话一出口,半数灵醒的朝臣瞬间便反应过来,田明远更是吓得直接尿了裤子,好在晚上来的匆忙,没喝多少水,那几滴浑浊之物堪堪焐在裤裆里,闷骚着发酵着。 景和帝也是明白过味儿来,一阵气苦,却无法发怒,心里对这田明远节外生枝的举动立时恨之入骨。 段三公子眼睛发亮,照啊,这分明是要为老爹翻盘的节奏嘛,翠娘…嘿嘿果真了得,回头要不跟知贤弟商量一下,把她让给咱,收了房如何… 不说各位爷们心思各异,翠娘的答案揭晓,套儿原来安在此处! 话说段荆南段太傅为何要被景和帝下狱,还不是因为所谓狎虐贵妃娘娘! 翠娘的意思明摆着,既然面圣的时候贵妃娘娘都能在场,还降尊纡贵献舞敬酒,那俺们家知枫少爷重伤在身站立不稳,有个丫头婆子在旁搀扶一下为何不可? 你家娘娘那可是对外人眉来眼去把酒言欢,奴家我谨守妇道搀扶自家公子,要说起来,谁更不和南沐朝堂礼法? 三问三答外加一堆反问,中间还有玄羊一忽悠,直把个田明远驳斥的苦不堪言,心惊胆战。尼玛我这臭嘴,这不欠的么,还株连人家九族了,这点破事儿便诛连,这要真套到皇上身上…咱先被做成猪帘了好不好。 “你…我,那个…”田明远终于体会到刚才知枫的无奈,张嘴啊啊了半天,也没啊出个子丑寅卯来。 “田大人可对奴家的解释满意否?要不要小女子再补充一二…” 翠娘此刻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原来朝争就是那么回事儿啊,一众大老爷们搞不定的事儿,在咱女儿家看来也就一般般啦,原来俺翠娘也十分有做官的潜质嘛,要不要回去后让知枫少爷在宁侯府也给奴家我讨个啥女史之类的小官儿当当呢? 反正小说里的人物神经都大条,大家看看笑笑便罢。 不过翠娘能说出如此条理清晰的驳斥之词,实乃并非偶然,作为青衣教(并非暗影青衣,见前面章节)在南沐的负责人,翠娘要没有两把刷子,也当不得怀远城青衣坊岚娘要求其尽力接应知枫的重托。 之前田、刘几家准备灵女圣歌的消息,在南沐也不是什么秘事,更由于为了给自家候选人造势,这几家豪门贵胄早就放出种种声音,为的便是先入为主,让南沐民众和忽图圣教的教徒们有一定印象,而且也的确起到很好效果,甚至在比试的前几个环节,段紫宸都是排在田家候选人田孤寒和刘家候选人刘凤翔之后(详见第五五章 群芳斗艺好美的背景墙),若不是知枫偷窃前生的笑傲江湖曲横空出世,效果太好,段家灵女之争必然落败。 因此翠娘能收集到这些情报消息其实并不足为奇。 至于为何其余人等,包括知枫、段凝眉和玄羊在内都没能把这些消息和田明远那三句诘责联系起来,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翠娘毕竟算是无足轻重的局外之人,加上思维敏捷素有急智,倒是她先把这些点点滴滴串联起来,自然也不仅仅归功于其忽然脑洞大开,脑海灵光大显了。 其实无论谁,即便各方面都拔尖出色,但总归不是万能,别人在某些时候定然能超过优于自己,这个可以信。 看到翠娘不依不饶似乎还要添油加醋雪上加霜一下下啥的,知枫轻轻一拽熟女姐姐的衣襟,直接便把翠娘的大招生生扼杀在峰峦叠嶂的胸腔内。 要不说一物降一物呢,翠娘伶牙俐齿对上田明远正是找到用武之地,没看景和帝的脸都乌黑了,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毒发,知少爷心眼好,这个,还是算了吧,得饶人处且饶人啦。 “田明远,你还有何话讲!”景和帝一腔委屈加邪火都倾泻到自家中书令身上,古时直接称呼对方名字,那是大不敬,同侪之间甚至皇帝对臣子,也会加官衔头衔敬语啥的。要是关系亲近,大都称呼表字,比如刘备喊诸葛亮就得叫军师或者孔明先生,绝壁不会吆喝,哎,那谁,诸葛亮过来一下,要这般没品,人诸葛早就也挂印封金回南阳卧龙岗种田去了。 此时景和帝秦允直呼田明远大名,显然是怒不可遏,神马礼仪敬语的,都是浮云,朕不弄死你已经给大面子了。 “启禀吾皇万岁,老臣自知方才所言欠妥,冒犯知公子,吾甘愿领罪,恰好臣随身携带治伤灵药一瓶,臣请陛下恩准,奉于知公子,以谢诳语之失!” 田明远这时也不张嘴闭嘴知枫知枫的,嘴里换了称谓,只是知枫乃是外国友人,并非南沐的官,而且二人品秩相差太远,田明远也就不喊什么知校尉之类的官话,直接知公子省事儿。 不过老田这话出口,群臣又再次愕然,尤其知枫,彻底有点糊涂了,难不成今天俺是在莫斯科大剧院看胡桃夹子表演吗?咋那么不真实呢,剧情变化也太快了吧,这田明远好没影儿的给俺献啥灵药治伤?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还别说刚才生生便要弄死俺,我知枫要是信他心怀好意,那就该像后世歌里唱的,日本人说他是人啊,全世界的猪都笑了! 第九二章 秋风萧瑟起血羽厉鸾出 太和殿内,田明远忽然变化的态度,使得包括景和帝秦允、玄羊、夏侯皓月和知枫在内的所有人摸不着头脑。而太和殿外,随着子时临近,暗影青衣明公早已是心急如焚,像怨妇望夫归般等待得望眼欲穿了。 这位暗影青衣的南明王,心中十分清楚一个隐秘实情,便是血羽厉鸾的杀力在每天子时来临之际,将会从巅峰跌入谷底,而峰谷威力相去何止天地之遥! 巅峰战力的血羽厉鸾一旦成势,即便当世十大绝顶也莫敢直撄其锋,而若落入最弱时,甚至连黄口(儿童)耄耋(老人)也伤害不了。 大殿周边,一声声似鹰鸣鬼唱的怪声越来越频繁地不时响起,自然引起了不少羽林卫的注意,有些人甚至开始前往个别暗影青衣教徒的藏身处巡视。这下青衣明公越发惶恐了,己方埋伏随时都有暴露的危险,若是因此引起太和殿内众人警惕,那可就实在欲哭无泪得不偿失。 青衣明公知道,这时的血羽厉鸾,已经将连续数日积蓄盈满的暴戾嗜血欲望和无穷无尽体力都调动到了尖峰,如果还不能使其饱饮活人血肉,只是用秘法如这几日在宫中藏匿时般强行压抑,那自家尊青衣组织费尽心机千难万苦培养的大杀器,估计耗不了多少时日便会自行损耗殆尽,直所谓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只有一刻时间(注),青衣明公自己先要忍不住了,绝佳的时机、绝好的埋伏、绝对占据上风的局面,暗影青衣南明王心如明镜,下次再有如此之好的良机佳时伏杀知枫,想都不要再想了。 就在明公老汉自己都快要被憋出翔来,被闷死过去之际,忽然胸口处的小袋里,一物剧烈地蠕动起来,明公瞬间心花怒放,一口恶气长长呼出,夜色里竟然形成一道诡异的白练,猛地喷了出去,可见这暗影青衣南明王苦闷得多么艰辛了。 老天开眼,教尊显圣!青衣明公暗呼一声,只见他一抖手便解开胸口小袋,一只只有鸣蝉大小,浑身泛满耀眼金黄色似虫似鸟的小怪物忽地飚出,宛如一道利箭,直直向太和大殿内掠将过去。 *** 片刻之前,在南沐景和帝脑残般突发奇想下,竟然就那么生生同意田明远所提议的“灵药赠知枫,以谢诳语之失”的主张。 即便作为不明就里纯粹冷眼旁观者,或是来应个景儿凑凑热闹的部分中立南沐臣子,都看出田明远和知枫是生死仇敌,也都猜得到这所谓灵药必定不是神马好玩意儿,真吃了估计比分分钟就能药死人的鹤顶红、孔雀胆之类也不遑多让。 只是为何景和帝竟然同意了呢,难不成秦允也一样对知枫恨之入骨吗? 可是真心说人家知枫不但没有对不起过你南沐老秦家,反而自从来到华城之后,为南沐朝堂和忽图圣教多次出生入死,甭管事儿大事儿小,那也是为了你老秦家为了你秦允江山稳固不是,所谓没有功劳还有苦劳了,怎么景和帝就那么看了不上知枫,非要伙同着田明远等置其于死地呢? 不但众朝臣不明白,甚至田明远也不明白为何自己这么一打报告,上司领导立马审核通过?他们都不知道,个中关窍,自然因为醪青的存在。 这位站在南沐皇帝身后的大内总管,内侍省监醪大人,早已经不仅仅是作为田明远一方在皇宫的内应,共同图谋段氏的盟友,而是给景和帝下了剧毒,时刻惦记着颠.覆南沐政权的坏银。 夏侯皓月老汉倒是没有太在意这厢里各种动态,太和殿外种种异动已经让这位绝顶高手警心倍增,至于田明远所谓灵药啥的,你让知枫服用人家就吃了喝了外敷了么?谁也不傻是不是。 随着景和帝一声“准田卿所奏!”这句毫无营养、明显迫于醪青咳凑声恫吓的御令,田明远毫不停留手捧小瓷瓶,迈着与老迈的身躯绝不相称的健步,飞也似来到知少爷面前,朗声说到,“望知公子念在老夫那个…那个心思迟钝老眼昏花…且请恕失礼之罪,此灵药乃我田氏祖传疗伤圣药,请知公子服用,定有奇效!” 知枫看了看眼前的田明远,心里冷哼一声,看来尔等真乃狗急跳墙了啊,尼玛找的锤子道歉理由,‘心思迟钝老眼昏花’,尼玛这和陷害我的’三问‘有个球蛋白干系,亏你脸不红屌不烂的就拿出来当籍口,想俺知枫穿越千年,木料到今生的人…依旧无耻的很呢。 “田大人好意,小子心领,只是方才玄羊大祭司已经将忽图圣教救伤灵丹赐予我服下,现时自觉身体恢复良好,就不劳田大人费心了。”知枫自然要拒绝,俺也不脑残对不对。 按说人家知公子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田明远如果只是客气一下,那谦让三番也该退回。要说表表态度,化解矛盾嘛,姿态做足就好,谁也不指望你真的有啥济世仙药的,这样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节奏。 未曾想田明远三番五次不停要给知枫赠药,知少爷五次三番不断将其拒绝,这位中书令田大人竟然好不害臊,竟不觉闷,依旧直直凑上前来,将小瓷瓶打开,一下便递到知枫面前。 旁边搀扶知风的翠娘这下可忍不住了,看来你田明远刚才还没被奴家数落够啊,所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可你这没长脑子的二货,这才五分钟不到就忘了猪八戒二姨咋死的么?咋就不懂吃一堑长一智呢! “田大人,奴家可就不懂了,依你偌大岁数,不该不明白强人所难为君子不齿的含义吧,既然我家知少爷已经有自行救治的良方,敢问田大人如此逼迫,居心何在?莫不是怕我家公子死得慢,倒想加一把烈火不成!” 翠娘这话说的可谓毫不客气没有半分余地,知枫听了都有点那啥,怪不好意思的,好歹人田明远明面上也是赠药救命嘛,话要不要说的这么不含蓄,这是直接打脸啊。 连知枫都这么想,田明远就更挂不住了,那老脸赤红得宛如刚出锅的螃蟹,只是,也真是奇了怪了,田明远既没恼羞成怒破口大骂,也没讪讪地退却,竟然还是将手中药瓶继续递到知枫面前。 这下满殿朝臣傻眼了,这个,都尼玛奇葩了么,田大人以前并非如此不懂分寸之人,今儿个…那个,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被驴踢了? 剧情发展自然不能让田明远将‘灵药’给知枫强灌下去,一只纤纤玉手忽然伸出,直接拦住田明远的胳膊,两者较劲之下,那瓷瓶忽然倾倒,一股蕴含着古怪气味的液体猛然散了出来,洒在知枫、田明远和翠娘三人身上。 “田大人!你…” “哎呀,老夫失礼,老夫失礼…” 几声呼喝从不同的人口中传出,当场三人面色尴尬,都不知道后面该咋整。 而一众朝臣倒是看得津津有味,没想到啊,今夜咱南沐朝堂之上真是诡异横行,古怪百出,还真有这种自家强赠药,对方不给脸的狗血段子呢,这下可有乐儿了。 就在所有人满脑子欢欣鼓舞,心里充斥着八卦的求知欲正等待后续桥段之时,异变忽起,就听数声凄厉的禽兽鸣吼传来,数团硕大黑影宛如幽灵使者盘旋着猛地从太和殿外飞了进来,黑影之前,当先一点金光,如毒蛇吐信,直奔知枫! 注:古时一个时辰分八刻,一刻也即现在十五分钟,与今天一刻钟的时常等同 第九三章 厉鸾已出谁与争锋 这一击的威力! 天地为之变色,众生为之断魂! 若干年后,当夏侯皓月在和费彧宇把酒斗嘴点评天下最犀利的偷袭阵仗时,今夜所见竟被两位绝世人物毫无争议排进前十。 一点金黄色的寒星,如流韵溶入金子的华彩,如寒星染上黄色的披风。 那金黄色似蝉似鸟又似兽的东西从太和殿外倏然闪入,后面则是十数团大逾金雕的乌云紧随。 的确,在南沐朝臣惊恐失色的眼神里,这些黑乎乎发出鹰鸣兽吟的怪物前后三排衔尾继首猛然扑过,真好似大殿之上忽然布满乌云,而太和殿四壁之上斜插的粗如儿臂的牛油蜡烛,竟然在它们狂暴威势带起的风声中,晃动飘摇,半数熄灭。 血羽厉鸾! 那金黄色小兽宛若这群怪物的首领引航导途,竟似识人辩形、轻车熟路地径直扑向知枫,如同和知小哥乃是多年好友早就熟识。 整个突袭眨眼之间便已形成,好似这些怪物早就埋伏在殿门口,此间一声令下便即突然暴起。 翠娘呆了,玄羊呆了,田明远傻了,知枫呢?仍是苦逼的萎顿在翠娘姐姐臂弯里。 说起来,前生作为古武湮灭战队一员的知少爷,在发觉敌袭、感知危险方面那是经过艰苦卓绝的训练的,穿越今生,那种预先察觉危险的异能似乎更强了,而这也是知枫能多次在危机来临之前,抢出时间做出准备,继而逃出升天的保命绝技。 只是,今夜知枫察觉到危险的时机还是太晚,也不知是否因为身体的重创让咱知公子这种预先感知杀戮的先知先觉失了效还是退了化,当杀局及身,已是蹉跎千年。 尽管如此,比起太和殿绝大多数朝臣力士,知枫仍算是最早察觉异状之人,只是对方来的太快,太迅疾,知少爷即便六识有感,重伤之下的身体却做不出相应躲避防御的反应了。 只有一人,幸好还有一人,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如惊鸿掠过,募地已然挡在知枫身前。 夏侯皓月动了。 这一战,让南沐朝堂众臣明白了两件事,一者,何谓天下绝顶十大高手,二者,血羽厉鸾突袭,其状究竟会恐怖到何种程度。 夏侯老汉早已六识三断延伸到太和殿内外数十丈空间,总算探清楚之前心中警惕的威胁乃是来自这些非人类的畜生,故此方能在最后关头出手替知枫接下突袭。 但,连老夏侯也没想到,血羽厉鸾之凶残竟然威猛如斯。 当先的金黄色小异兽在临近知枫等丈许距离时忽然猛地一顿,随即垂直拉起,飞行轨迹竟然不合现代物理逻辑地生生形成一道直角,而其后紧随着的几团乌云却没有一同上升,而是直冲向吓得花容失色的翠娘玉臂环住的知枫而去。 精准,犀利,暴烈。 夏侯皓月脸色微变,双目厉芒闪烁,沉声吐气一声断喝,“震---千---山!” 只见老夏侯左手引出当空画出一个圆环,右手几乎没有时差地从圆心穿过,五指齐张蓦然弹起。田明远、知枫、翠娘以及旁边的段凝眉段三儿公子,同时觉得四周的气流竟似忽然被抽空,几人顿时踉跄着站立不稳,向夏侯皓月划出的圆圈之后栽倒。 当先的一朵乌云已经与夏侯皓月的五指碰上,朝堂众人只闻“叮叮叮叮叮”五声金铁交鸣的巨响爆起,炸遍大殿。 瞬间,一人一兽已是连碰五下,刹那芳华! 没人能看清个中次序交手情形,只见那畜生终是抵不住十大绝顶老夏侯雄浑指力,被打的猛然反转,摔向一旁。 知枫等心里稍定,毕竟夏侯,还是夏侯!似乎只要夏侯皓月出手,那任嘛危险都即刻化为浮云,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夏侯出手,天下我有。 不管这几位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无厘头心境,夏侯皓月此刻心头惊骇,却是难以用语言形容。 没人知道,十多年来,从无任何人,任何猛兽凶禽能迫得老夏侯拼力出手,而以夏侯皓月原先心中计较,这五指弹出本是要生生阻住五只飞扑过来的异兽,却没料到仅仅第一只便接下自己五记杀招。 夏侯皓月何等人物,乃是公认当世五国十大绝顶高手之一,那是站在凌空绝崖上的存在,人民群众眼里神仙大圣级别的大咖! 当日在列侯酒肆时,夏侯皓月仅凭隔空擒龙手便生生击杀几名暗影青衣的高级杀手,甚至没有施加一指于敌人之身,而现下这畜生虽说被击退,但其竟然能毫无花俏硬接下老夏侯使出七分功力的连续猛击,这要是传出去,谁人能信? 便是忽图圣教大祭司玄羊,也不敢说接得下夏侯大侠如此威猛攻势,而如今夏侯皓月的对手竟然只是畜生,十数团血羽厉鸾的第一只! 恐怖的还不止如此,那被夏侯皓月生生弹飞一边的怪兽,身子在空中翻了几翻,硕大双翅扑扇几下竟然在坠地刹那又回旋起来,这吃了暗亏的异兽似乎被老夏侯那几下弹指神通激出更大血性,不管不顾再次飞身扑了过来,声势虽然和前次相差无几,但那股暴戾之气却更加强盛,双翅煽动下,一股血腥恶臭扑面而至。 相距这只飞回血羽厉鸾最近的乃是南沐中书令田明远,这老小子强行献药,假借失手把药水洒在自己和知枫、翠娘身上,这当口还在知枫几人身畔墨迹没完,便好死不死赶上袭杀,而怪兽双翅下扇起的恶臭,险险没把老田熏得昏眩过去。 田老汉也是倒霉,心里暗骂青衣明公之前不把事情说透了,自己将瓷瓶中药水洒到知枫身上,还想装模作样表示一下尴尬情怀,这异兽突袭便即来临,眼睁睁自家也是在这些畜生的攻击范围内,人家夏侯神医或者夏侯大侠或者别的啥身份的,定是不会顾及自己死活,莫不成还没拿下知枫小命,自家老命先要被当成草木灰。 没工夫细表老田如何自怨自艾,此时第二只、第三只血羽厉鸾已然扑上,这些畜生倒也不傻,似是知晓夏侯皓月厉害,临近几人身前忽然兵分两路,避开正面,从左右两侧闯将过来。 只见它们胸腹大开,拉直了的身体莫不有一米多高,头若狸猫,獠牙豁口,双翅之下血红凄厉,竟然在每个翅膀之上都生出两对铁爪,而黑乎乎的身躯前,两条粗壮如马腿的前肢,已然伸得笔直,自左右两端踹向夏侯皓月,而那些铁爪竟似如同长了眼般抓向知枫。 夏侯皓月此刻也有点挠头了,没想到这些怪兽竟然懂得分进合击之术,相互之间还有配合! 一只饿狼或许并不可怕,但若是千百只狼群齐上,那种威势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样简单叠加了。 千钧一发,孤蚁败堤! 夏侯皓月发力了,只见老侠客须发迸张,胸腹猛然鼓起,张口一道厉气喷出,宛若实质正正击在右边血羽厉鸾胸腹之处,左手又是一抹圆圈凌空划出,将这一侧怪兽生生团住。 紧跟着一道龙吟般啸声从老夏侯口中呼喝而出,一字一顿。 “震千山,天庭现,少年意气何自怨。拓宏图,霸九界,壮士豪情绝寰堑,怎可乱天缘!” 世传夏侯皓月的武功悟自诗词歌赋,据说中年时夏侯皓月勘破字里行间的词理句韵,方得武功大成。自此,无论何时,莫管凶险,老夏侯对敌时举手投足间永远都是潇洒自如、信步由缰,更时常诵吟一些诗词配合着增强战力。 前文提及,在列侯酒肆遇到暗影青衣杀手伏击之时,夏侯皓月便是吟出“若无湿婆降凡世,敢笑老君不笑天!”这等豪情万丈之句(详见第五十章 侠之大者隐者无敌)。 此刻险情迭起,夏侯老汉也不敢稍稍托大,已是使出九成功力,而创自这首“一念殇”的武功套路,正是夏侯皓月应对群袭时的拿手绝活。(注) 字字铿锵,句句惊魂,夏侯皓月嘴里的吼声越来越响亮,几乎洞彻天地直达九霄,太和殿上群臣中,那些文人雅士或者身子骨不硬朗,年岁稍大的官爷们,竟被震得气血翻腾,噗通通栽倒一片。 与此同时,后续十余只血羽厉鸾悍烈无匹的攻势,竟然在夏侯皓月的怒吼声中,硬是顿了几顿。 第一波异兽偷袭的声势终于在老夏侯狂飙一怒之下,略略减了锐气。 话说左侧攻袭的那只血羽厉鸾,遇上老夏侯口喷气柱,这畜生便觉胸口如被千万斤重锤击中,竟然不似当先同伴那样翻滚摔落,而是直直被崩得冲了出去,似乎坐上出膛炮弹,瞬间便撞在太和殿一侧的殿墙之上,立时震得大殿一阵摇晃。 那畜生一声哀嚎,终于直坠地上,显是受了不轻的伤。 而右边被老夏侯挥出‘团圈手印’封住的异兽,亦是振翅挥爪勉力挣扎,却诡异地停在半空,就那样生生悬着,不上不下不进不退。 夏侯皓月借着自己发力一击争取到的数秒空隙,左手伸出猛地攥住知枫臂膀,两腿一点飘然急退两丈,连带环住知枫的翠娘也一起避开险地。 只是谁也没料到血羽厉鸾的凶残到此刻才仅仅露出冰山一角,老夏侯一口内息还没换过来,回气之间又是几道乌影追身而至,并且诡异地撇开夏侯和翠娘不顾,直直扑向知枫头胸腹几处要害! 注:本书涉及诗词啥的有些是名人名句,有些乃是老糊心情激荡下涂鸦偶得(百度不到的那些嘿嘿),贻笑大方了。 第九四章 深套算少年伏笔疟俊杰 绝命搏杀,险情迭出。 有些景况描述冗长,实则发生在瞬息之间。 虽然后继十数只血羽厉鸾的袭杀,被夏侯皓月运用狮子吼唱诵的“一念殇”凌空生生阻住,但老夏侯千盘万算却漏了一点---那两只被击退、击伤的怪兽。 第一只血羽厉鸾似乎比其身后尾随的同伴更强壮凶悍,硬接夏侯皓月五记弹指神通下,虽是掉落一旁,却在坠地之前发狠盘旋腾起,再次扑上。而另一只被老夏侯以‘内息凝练’喷中胸腹的血羽厉鸾,尽管狠狠撞在殿墙上,摔落地面受伤颇重,但毕竟没有完全丧失即战能力。 此刻,夏侯皓月揽着知枫拖着翠娘,飘身跃出怪兽伏击圈,本以为能稍稍缓解险情,让己方数人喘口大气定定心神,怎奈人算不如天算,三人落地之处好死不死的离第一只被击落和第二只被击伤的血羽厉鸾极近,生生应了那句话,方出虎穴再入狼窝。 太和殿墙角地上那只怪兽本来很郁闷很受伤,正孤苦伶仃地死命挣扎,没曾想夏侯皓月三人倏然跃至附近,目标猛然乍现眼前,一下把这只酝酿了满腔怒火的半残血羽厉鸾全部潜能彻底激发,竟奋起神威再次腾空而起伸出铁爪。 危机再现,作为群兽目标的中心人物,知枫心中除了紧张焦躁,就剩无限气苦。 难不成因为我知枫长得比殿内众人帅,又值年华正茂,风流倜傥潇洒跳脱,这些丑恶怪物也心生爱慕总想来点亲密接触啥的呢?如若不然,干哈总是找准咱下嘴下抓,非要置之死地而后快? 知少爷快要崩溃了,尼玛,咱们不熟啊,要知道,今夜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我们还是一样陪在其他陌生人左右啊。 可,可为何除了应对夏侯皓月阻击,这些怪兽便是三番五次只是非要弄死俺,却置满殿群臣于不顾呢? 也难怪知少爷累死想不到,这其中还真有个关窍! 前文说到,知枫和段紫宸在前往百花山忽图圣教总坛赴集会途中,遇到一点小波折,段紫宸的马差点踩踏了路边一对卖瓜果的祖孙,而那孩子受惊之下,一把鼻涕一把泪抹在知枫前襟。(详见第六二章 魑魅魍魉各显伎俩) 除不知,这才是青衣明公所谓最后誓杀知枫的终极绝招,那爷孙两乃是暗影青衣组织里两个厉害角色,通过制造一个小意外,不动声色间便给知少爷下了半付药引。 这便要说到血羽厉鸾的来历了。 血羽厉鸾是一种异兽不假,但其并非是造物主在自然界里创生的物种,说起来有点异想天开瞎扯八道,但它的的确确是暗影青衣组织在十多年间,进行无数次尝试摸索,历尽磨难,失败千回才偶得的产物。 说白了,这血羽厉鸾乃是几种不同猛禽杂交后产下的异数。(注) 据尊青衣内部绝秘传闻,海青隼,霸王雕,双首乌,九齿鸾,几种上古猛禽培育杂交之下,经自家尊青衣‘通脉探天’秘术强合血脉,再将煞狸猫和玄羽蝠的脑髓抽出,强灌入通神和脉的血液里,便可培育出力破苍穹、勇猛无俦的异兽。 血羽厉鸾其状大如巨鹫,两翅摊开长达长许,其性凶狠残暴,每餐须生食活人之血肉方可存活。加之力大无匹,怒可生裂虎豹,又生就一付铜胎铁骨,几乎刀枪不入。若是任期翱翔天海,那绝壁是食物链顶端的终极霸主。 只是这种本不应存世的怪物,这违背自然规律生物进化规律的产物,毕竟属于逆天之诡,故此,血羽厉鸾也有短板,归其三点乃是,一者不能传承子嗣,二者不可三日之隔无苍生血肉饲喂,三者血羽厉鸾有子时之殇。 白话解释一下,第一,血羽厉鸾没有生育能力,乃是骡子样的玩意儿,其余…你懂得!第二,血羽厉鸾进食必须生吃活人精血鲜肉,否则即便有尊青衣秘法压制,也绝壁活不过三天。最后,每晚子时开始的一个时辰内,血羽厉鸾战力便从绝强突然降至羸弱,完全沦为人畜无害的乖宝宝,甚至自己满地爬都很困难,更别说飞翔九天袭杀敌手了。 暗影青衣组织暗中探究数十年,于十几年前开始着手试验,终于自一年之前收到回报,培育出这十几只血羽厉鸾。 当青衣明公在协助田明远竞夺忽图圣教灵女之位失败后,便探知灵女竞歌幕后有知枫的影子。联系到知枫在大芷国承祖郡做下的种种逆天之举、英雄事迹,以及南沐段家和忽图圣教的双重庇护,青衣明公推断若是普通刺杀定难得手。 这暗影青衣南明王也算是不世出的豪雄,一旦查明,当机立断飞鸽传书总教,暗调血羽厉鸾奔赴华城,并在醪青安排下藏匿在皇宫大内净房间。 其后一系列安排表明,青衣明公所行实乃一箭数雕之策,打击段氏,扰乱并最终把持南沐朝纲,攫取忽图圣教控制权,狙杀知枫! 随着几处打着“勤王室清君侧”旗号的叛军节节败退,暗影青衣南明王终是定下铲除段氏誓杀知枫的双管齐下策略。 不说如何针对段荆南,单说誓杀知枫,青衣明公就策划甚至亲历了凝翠堂袭杀,忽图圣教总坛暗算等针对知枫的举措。失败之下,暗影青衣南明王终于启动最后杀招,妄图借助醪青控制住景和帝秦允的绝佳局面,于南沐皇宫内一举屠灭知枫及段氏。 血羽厉鸾战力无敌,头脑却不甚聪慧,极难通灵训练,暗影青衣组织于是群策群力想出唯一训练办法,简言之类似于后世的条件反射刺激法。 每次给血羽厉鸾进食之前,暗影青衣的训练者都将一种气味独特的药剂涂抹倾洒在那些充当食物的活人身上,而其余陪衬活人饲饵,却让血羽厉鸾们眼睁睁急火火吃不到嘴里。久而久之,惯性形成,这些异兽便只是撕裂袭杀那些涂抹药水的活人,而对其余无论肥胖美丑的鲜活人肉,变得视而不见忽略不提了。 由于培育血羽厉鸾的终极目的乃是袭杀敌手,这种用于确定目标的药水配方,也是费尽暗影青衣中几位奇人异士无数心血方才获得,尼玛谁让血羽厉鸾们只是对这种刺激古怪的味道敏感呢! 这引子药水奇异之处在于,需得将活人口涎和鼻涕混入另一秘制药水中,混合反应之下,会生出另一种血羽厉鸾唯一能明辨的气味,最终引领这群逆天诡异的怪物杀手们击杀目标。 当日,那孩童便是假借惊吓哭泣,将不少涕泪胡乱抹在知少爷衣襟上,后面剧情不再细表,知枫重伤又没有来得及回到段府,总不能在秋凉之时脱得只剩亵衣亵裤觐见人家南沐老大吧。 而暗影青衣南明王算定知枫为了表示自家经受了多么大苦难危险,也不会没事儿找人换下那袭血迹斑斑的外裳,毕竟既然跟人景和帝拿重伤当借口,也总得有点浑身是伤的意思不是,总不能穿的光鲜满满,摇着折扇架着鸟笼来太和殿踱方步吧。 最后还真让青衣明公赌对了,知枫果然穿着能表现自己血泪史的外衣入了殿,待到田明远不顾老脸,厚颜无耻非要献药,终于将后半付药引洒在知枫、翠娘和自己身上。 自然,人家翠娘和老田不存在没事儿拿自家前襟擤鼻涕擦眼屎的习惯,所以能产生化学反应啥的,最终只能落到知少爷头上。于是,便出现那些饿了三天快要憋疯了的血羽厉鸾的猛攻。 这些畜生也明白,不撕裂扑袭知枫不行啊,俺们血羽厉鸾也不想生生饿死啊,满大殿也就这一个大活人乃是符合自己口味儿的食物,至于其他的那些人或者狗或者野鸡鳄鱼啥的,有的没的滴,都是浮云。 yy一下,要是知少爷事后能找出录像回放的按钮,辨识出青衣明公设计伏杀自己的策略技巧和阴谋诡计,估计知小哥也是会伸出中指啥的赞叹一下,真尼玛老谋深算啊,就凭这个局,俺小知自愧不如你老田了,真服,真心服,真心真心服! 言归正传,这一刻,一个有点伤的和另一个半残的血羽厉鸾,终于组成失恋战线联盟之类的共同体,生生扑向知少爷。 估计俩儿血羽厉鸾心中在琢磨,你们也别总是阻啊挡啊的了,你,知枫,那个卧在美女翠娘姐姐怀里的家伙,千万别怪咱们要想弄死你,因为您了是敌人,是目标,更是俺们活在当下的食物啊! 之前老夏侯大招连发,击退或者阻停了后续血羽厉鸾的攻势,顺便摆了个很酷的pose,带着知枫、翠娘将将躲到一边,还没来得及换口内息啥的,这两个畜生便即扑至,如影随形如蛆附骨般紧盯知枫不放。 老夏侯真有点挂不住了,可现在咱的确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一口气提不上来,这这这,便让俺如何是好! 注:实际上不同物种之间是绝难进行杂交的,驴和马生出个骡子已是千难万难的个例了,咱这里不讨论苹果嫁接梨啥的,姑妄写之,姑妄看之。 第九五章 搏命,洒向朝堂都是怨 子时临近,南沐华城的夜色早已是深沉起来,天空中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如丝如媚、连绵不绝地自天穹洒向大地。一忽儿之间,便给这片天地间装点出一幕透明的珠帘。 青衣明公在血羽厉鸾发动的一刹那,耸身叠步,已然如鬼魅般来到太和殿侧边的一处窗棂下,由于之前感知到有绝顶高手在大殿内隐匿,这位暗影青衣南明王倒也并不急于闯入太和殿亲自配合血羽厉鸾诛杀知枫的行动,而是敛神凝思,内心进入古井不波的状态,全凭六识九感去判断太和殿中时时战况。 而其余暗影青衣杀手和专门负责训练血羽厉鸾的教众,此刻也是不声不响地再次向太和大殿周围靠了上来。 太和殿门外值守的羽林卫和金瓜武士,殿内站殿的金锤力士,这时终是反应过来,呼啦啦涌向堂前,除了十数个战力较强品秩较高的军士开始冲向将景和帝秦允,其余人等却也并没有立时扑向知枫几人。 一来,伏杀者是一些谁也不认识的怪兽,咋咋呼呼盘旋空中看着让人好怕怕,似乎其目标只是知枫等人。既然景和帝秦允没发话,既然自家圣上暂时还没危险,这些兵士也就不知道是该帮着知少爷打怪,还是帮着怪物搞知枫了。 就像现实里咱们忽然遇到两帮不相识的人干仗,多说了也就维护一下秩序,打个110召唤一下警察叔叔啥的,再热心肠一点,也许会劝个架活点稀泥,但谁也不会冲上去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帮一方猛踩另一方,谁都惜命啊。 二来,从血羽厉鸾自大开的门窗飞入太和殿暴起袭杀知少爷,到夏侯皓月出手阻拦,再到二次御敌,飘移躲闪。往长了说也就是十数息的功夫,您了想一下平常人猛喘几口大气能用多长时间?故而,那些值殿卫士护驾将卒,基本都还来不及反应,能有一部分扑进来哀嚎着奔向景和帝,这还得归功于下午时分,秦允在醪青的授意下,部署一些兵卒提前埋伏,做做准备,活动活动腿脚,说不准晚上要闹点动静,拿下几个不听话的大臣啥的。 毕竟南沐一哥发话了,军士们这才把更多注意力和相比平日更强的兵力集中在太和殿内外,否则,依往日这些个守卫什伍军士的职业习惯,估计大半此刻都能站着睡着了,毕竟子时临近,绝壁不早了啊。 至于皇宫内城,或者外城的其余守御力量、巡查小队之类,都还没得到消息,南沐皇宫还没开始大乱了。 只是这些旁枝末节和此时太和殿内情形没有太大干系,重点要说的,乃是知枫几个人和一群兽们干的正欢实。 准确的说,是一个绝顶高手领着几个累赘,正和十几只天地罕有的凶残怪兽玩生死pk或者躲猫猫之类的游戏,反正输的一方不但败了名声,更要丢了性命。 这两只想捡漏的血羽厉鸾也真是够狠,恰恰选中夏侯皓月内息用尽,旧力已绝新力未生之际,猛然攻到,而且目标直指知少爷。 对于这样的攻击方式,老夏侯也是有点见汗,夏侯皓月心里明白,护人周全的难度远比自家逃命远遁或者舍命拼杀要难得多! 不过要是只凭几个怪兽就能让夏侯大神捉襟见肘,那这当世五国的所谓十大绝顶高手也就忒菜了,没事儿占着一个坑滥竽充数骗骗人民群众不说,更耽误事儿不是。 恶风扑面,怪兽及身,市井豪侠夏侯皓月嘿了一声,有违常理地将内息一闭,也不管换气不换气,单手将知枫二人往身后一带,避开两只血羽厉鸾的铁爪利喙。另一只手同时幻化出大拇指、中指、小指三指前伸,食指、无名指向内弯曲的古怪手印,随之小臂猛挺,忽然出现在方才知枫翠娘所在位置。 两只血羽厉鸾凶则凶矣,但并非绝顶武者,实在做不出如夏侯皓月般“念动身形远,思至影及身”这种瞬息千里的动作,二怪眼看目标忽然换了人,也只能顺势生生将双翅上铁爪狠狠抓在老夏侯小臂之上,甭管换做是谁,先断其筋骨裂其体肤再说。 畜生的想法是美好的,只是现实与梦想总是相隔千里。 如果说鹰隼的双爪能生裂豺狼,那血羽厉鸾的双翅四抓便能开碑碎石。 可如果把强悍武者身体的强硬用‘坚逾金铁’形容,那此刻夏侯皓月的小臂便是精钢里焠入玄精地母外带各种稀有元素,不但防弹防炸防屎尿,还被各种大神巫师们祝福过,就像开了外挂的金箍棒,就算遇上大鹏鸟也一样随便虐。 于是只见夏侯皓月臂膀忽然金光骤起,那两只怪兽的四对八只铁爪便似被电焊焊到栏杆之上,牢牢钉住,与老夏侯的臂膀连在一起,任凭它们双翅乱舞却再也脱身不得。 而一团火红妖焰闪出华丽诡异的光圈,顺着夏侯皓月的胳膊猛地向两只血羽厉鸾身上窜去,瞬间,青烟冒气,一股血肉焦裂混杂着类似塑料燃烧的刺鼻气味弥漫开来,不消片刻,两只怪物便皮羽尽毁,身体大部分筋骨已是黑如焦炭,狂鸣几声便萎顿坠落,眼见得活不成了。 这一下,让太和殿内各种势力,无论哪方,无论人畜,尽皆吓傻,这个,夏侯神医、夏侯大侠或者夏侯什么玩儿的,还是人吗? 真妖孽啊。 最震撼首当其中的便是其后已然飞掠过来的其余血羽厉鸾,这些怪物虽说脑筋不算太灵光,但也绝对不是傻13们。 血羽厉鸾也是心里纳闷,这顿晚餐吃得咋这么辛苦呢? 先是自己一伙儿忽然在半空中遇到绝强阻力,就像生生碰到无形气墙般,愣是冲不过去,待到好不容易气墙散了阻碍没了,怪兽们饱含着对目标食物的满腔爱恋闯将过来,却看到自家队伍的正副队长被人家活活烧成干尸,要是裹上一层白布,放到棺椁里埋到沙漠中,上面再盖个三角四角塔啥的,简直就是现场制作木乃伊啊。 对它们来说,内心最大的冲击不是死亡,(这个,怪物自古谁无死,只要今生牛掰足!)而是看到同类惨死的过程,然后再联想一下放到自己身上是个啥情况… 这一刻,血羽厉鸾们怂了,真害怕啊,吓尿了快。 从来都是咱怪兽们随便暴虐活人食材,撕了捩了,剜心剖肺,扣脑髓掏下水,那叫一个想咋整咋整,随心所欲,可今天安排的这顿饭…亲娘啊,海青隼,霸王雕,双首乌,九齿鸾啊,到底是谁啊,能再给俺们培训一下猎食技巧好不。 两军对峙,气势最重。 血羽厉鸾们这心里一嘀咕之下,那种撼天动地莫可匹敌的豪气倒先消散了七七八八,随之动作也迟缓了,冲劲儿也委婉了,临近夏侯皓月三人约莫丈许,却不再靠前,就那么在太和大殿之上围着老少几位盘旋飞翔。 第二个心下震撼,惊骇无比的却是大内总管内侍省监醪青,作为南沐一地身份颇高的暗影青衣舵主,醪青十分清楚这些血羽厉鸾杀力之强悍,尤其在突袭的情形下,可以说斩魔灭妖,挡者披靡。自家尊青衣组织,暗地里无数尝试,甭管猛兽凶禽或者江湖高手,从来一击必杀绝无失手。 怎地今天碰到个江湖郎中,领头者铩羽而归,不不,歃血而亡不说,而且其后紧随的同伴们都一个个蔫头巴脑,踌躇不前,眼睁睁歇菜的节奏,这个,剧情有点不对啊,十分不对劲!醪大总管心道,这耄耋老者究竟是谁,夏侯?难不成是那位…醪青瞬间冷汗又是一身,自家都闹不清今天一共出了多少次汗,敢不敢别没事发汗玩,这时代可没有阿司匹林啥的啊。 而玄羊、段凝眉等却是心中惊惧配合着眼前发亮。这夏侯皓月,不愧为十大绝顶啊,高,实在是高! 至于田明远、程劲草、齐落叶,唐温糖之流内心如何变化就不一一细表,反正四个字,各怀鬼胎,身体上再加四个字形容一下,两腿转筋。 其实还有一人心里惊疑,却任谁也猜不到,竟然便是市井大侠夏侯皓月! 老夏侯方才硬生生闭血回息,任污浊之气在体内强行流转,将‘汗鼎’神功集于独臂之上,更催动十成功力,方能炙烤两兽,瞬间杀敌。但,夏侯皓月心里清楚,自家却也因此引起内息紊乱,竟然险险便致使自己出现内伤。 这一来可着实让夏侯老汉暗自心惊,自从二十多年前与费彧宇、靳宵云等伏杀暗影青衣组织高层头目一战身受重伤以来,即便在其后数次被暗影青衣杀手偷袭报复,也再未有哪怕半点毛发之损。没曾想,今日竟被两三只畜生弄得几乎伤了元气,难不成俺夏侯皓月真的老了吗? 另外这些暗影青衣培养出的怪兽究竟有多少,要是弄个成千上万的拉出来到两军阵前,还不成了百战不殆的神军了,暗影青衣组织蛰伏近三十年,还有多少暗藏的恐怖伏笔? 这些想法蹭蹭地在市井大侠脑海中蹦将出来,老夏侯也开始出汗了,此情需得尽快通知五国朝野,好家伙,对手这些年看来憋足了屁,要再臭世间啊。 算了,先顾不上心忧天下造福苍生,夏侯皓月收敛心神,念头微动,元精内识瞬间在体内循环一个周天,发现总算没有真的造成气血凝滞,内息不畅,才略略松了口气。 而知枫和翠娘两位,这时节当然绝壁插不上手,就索性也不添乱,任凭自己如玩偶般被老夏侯拽来扯去的,玩个移形换位啥的,反正一切交给夏侯处置就好。 知公子正感叹总算见识到夏侯老爹的神技,现在似乎把那剩下的十来个怪兽畜生给暂时震慑住了,知小哥正想好好喘几口大气,未料到巨变再起。 众人只见一点金光忽然从太和殿天顶电射而下,飞奔知枫。 与此同时,伴随着一声蝉鸣,那些血羽厉鸾忽然又精神大振,个个如同被打了兴奋剂般暴烈着、狂躁着。 而满大殿空气也似乎被血羽厉鸾今次更猛烈的声势撕裂,夹杂着呜呜如虎狼的嘶吼,怪兽们齐齐掠起,再此扑向知枫三人。 血羽翱翔,义无反顾! 第九六章 六翅金蝉现斗法两厢残 “深山有异蝉,鸣泣似鹞鹮,遍身黄金羽,翱翔怠燕鸾。六翅八足复,重目三尾繁,万兽拜倒处,金蝉威名传。 ----《大芷.玄天黄土录.六翅金蝉篇》 这一夜注定不凡,太和殿上,那一点金黄刺破长空所幻化出的耀眼绚丽,让此刻在南沐朝堂之上的所有人永生难忘。 稍远者但见一道金光从太和殿天顶激射而下直奔知枫,拖滞出明黄金丝,摇摇曳曳。金线之后的十余只血羽厉鸾,似乎受到那鸣吼和金丝刺激,一个个重新振作精神,宛如朵朵黑云飘至,瞬间遮蔽住满堂烛光。 发起这第二波袭杀的领头者,正是从暗影青衣南明王、青衣明公怀里放出似蝉似鸟的怪物。 离得最近的夏侯皓月、知枫几人,感官却是完全不同。三人只见一半虫半鸟的小东西,如出膛的金色子弹,带着厉啸瞬间便到眼前。 若说仅仅因为该物身躯幼小却声势骇人,能让知枫和翠娘有些诧异倒也罢了,而尤为奇怪的,甚至连夏侯皓月生平第一次真正大惊失色,却是几人心里忽然生不出躲闪抵抗的念头,满心充斥的只是想要拥抱它入怀的柔情。 这感触让老夏侯神色大变心惊肉跳,脑海里忽然想到一个上古异虫名字。 六翅金蝉! 《玄天黄土录》有记载,却百多年来从无人得见的六翅金蝉! 大芷《玄天黄土录》一书,乃一不世出的隐秘门派前后三代奇人历经百年呕心沥血所著,内容颇丰,涉及天文地理风土人情,奇花异草玄兽惊虫。 而这大小只有黄雀一半的怪物,正是《玄天黄土录》中惊虫卷开篇第一神物,六翅金蝉。 据传此物面目似蝉,身生三尾六翅八足,体状金黄,飞翔迅捷如电。又因其发声如蝉泣如鹞鸣,遂世称六翅金蝉。该神物生于混沌初成,后为道教师祖鸿钧道人收服,作为他教化众生引导万物的使者。 这六翅金蝉体型虽然只不过是略大一些的昆虫,但却凶残无比,颇为通灵,实为亦正亦邪的物种,相传已是销声匿迹数百年,本以为早成传说中的神迹,却不意今夜在南沐朝堂出现。 六翅金蝉躯体极小,却浑身上下坚逾精铁,祛火避水刀枪不入,喜食凶禽猛兽脑髓精血,万兽千禽,闻其声皆退避三舍,尽数臣服。 更有甚者,大千世界之中,除了极个别物种,其他甭管豺狼虎豹、鹰隼鹞鹫,在与其进行对峙时均生不起半分抵御违抗的念头,除了束手就擒甘心雌伏,竟不再有其他选择。 作为万物王者,生物界能与六翅金蝉抗衡媲美者寥寥无几,除了《玄天黄土录》上排前五的另外四大异物,雪域冰蚕、九须鳌鳗、赤脊梼杌、三趾兽马之外,余者皆不足道,即使凶残暴戾如血羽厉鸾之辈,遇到这老五位,都只有心悦诚服俯首帖耳的份儿。 今夜太和殿上,人兽大战正打得热闹好看,夏侯皓月险险凭借无上神功占到上风,不意却又冒出这么个玩意儿,怎不令人沮丧莫名。 看到这里有人也许会问,这六翅金蝉既然如此厉害,却怎么能被暗影青衣明公收在怀里,当世五国除了这一只六翅金蝉是否还有第二第三只存在? 此处有个噱头,暗影青衣的首脑,也即是被其教徒尊称‘教尊’的大boss,若论才智,乃是五百年来第一奇人。虽说《玄天黄土录》里记载的这些奇兽珍禽、怪鱼惊虫从未在当代现世,但其却凭借无上智慧和坚韧毅力,生生从千百部古籍孤本中找出端倪,并遍访千山万水大江名川,终是发现了这只六翅金蝉,后又历经三载斗智斗勇的磨砺,终于将其诱捕。 到如今,虽说不能使六翅金蝉完全臣服为己所用,但暗影青衣教尊还是找出一个中庸的方法,在特定条件下,能驱使六翅金蝉勉强做些己方需要的棘手事情。 好钢用在刀刃上,今夜,暗影青衣南明王在最后绝杀关头,算是喝出老本儿,连六翅金蝉也豁了出去,于是便出现夏侯皓月斗金蝉的诡异景象。 前文说到,知枫被暗影青衣教众和田明远连下两道药引,终于合成反应出古怪气味,引得血羽厉鸾不要命般扑过来袭杀吃食儿,而这药引之中,除了平时训练血羽厉鸾锁定目标的药物之外,又被添加了一味专用于诱惑吸引六翅金蝉的成分! 故此,片刻之前便出现六翅金蝉在前,血羽厉鸾在后齐齐奔赴太和殿,找知少爷亲密接触的景象来。 作为上古五异兽之首的六翅金蝉,心神通灵狡猾成性,本意第一个冲过来准备捏一下软柿子先弄个自己吃饱全家不饿,最多再留点残羹冷炙打发一众跟班儿,没曾想刚凑到眼前,便被夏侯皓月绝世神功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吓了一跳。 这神物可不似血羽厉鸾般只知道呆头呆脑猛冲猛杀,一发现猎物有点斤两不好对付,便立即来个俯冲转上拉,直飞太和殿天顶匿下,那意思是说,尔等先拿出十八般武艺斗个两败俱伤,我自偷摸候着渔翁得利。 六翅金蝉心中小算盘打得杠杠的,可惜架不住血羽厉鸾们不争气,几个回合下来便被夏侯皓月震住了,进吧,有点怂,退吧,不甘心,这一僵持之下,《玄天黄土录》排名第一的上古惊虫就有点忍不住了。 尼玛给你们血羽厉鸾机会你们不要,非得俺神虫虫出手,要不要这么废物,带不带如此窝囊啊!心怀忿恨,六翅金蝉瞅个冷子,抓住夏侯皓月等以为险情少缓,心神略略一松的时刻,突然蹿下,连带着招呼一众血羽厉鸾小弟们群殴而上,誓要把知枫三人一举搞定。 只是这一次六翅金蝉再行袭杀之举,却不似刚飞进大殿时那般简单了,只见它浑身金光猛炽十倍,两只复眼忽然变得大如牛目,甚至超出其身体尺寸,而三只尾翅陡然竖起,几丝肉眼几不可见的烟尘悄悄散了出来。 也许是知道对手中白胡子老汉不好对付,六翅金蝉出手便是三大杀招,金光幻影,重目扰神,尾散奇毒! 金光幻影说的是六翅金蝉将自己的赤黄身躯和浑身上下散出的金色华彩堪堪混到一处,使对手无法辨别自家准确的行迹方位,也算是自然界生物伪装的另类应用。 重目扰神则是通过六翅金蝉忽然变得巨大的复眼,将一种类似精神致幻的感应机理,隔空植入对手脑海,让敌人瞬间迷失从而生出无可抵御甚至想要和自己亲近的念头。这技能若是后世科学家们看到,定然感叹造物主之神奇,这可是秒杀现代催眠术的奇技淫巧啊。 至于尾散奇毒,就是悄莫声息猥琐含糊地散发出几股类似强性麻药的烟雾,为得是在小范围内,完全让猎物丧失肢体移动功能,麻痹猎物神经系统,最终任自己随心所欲暴虐,还十分享受含笑九泉般安乐死一下啥的。 别说六翅金蝉这几下怪招,仓促之下,还真让老夏侯瞬间迷失。 要知道此刻夏侯皓月可不像当初暗影青衣教尊诱捕六翅金蝉时,早已对其各种超能力进行透彻研究,各方情况种种危险烂熟于胸,遂想方设法(比如带个眼蒙,捂上口罩,顺便自己也放几个臭屁干扰一下麻药气息之类)趋利避害,和小神虫斗智斗勇三年,生生把人家上古神物给烦死了,终于做出“好吧,同意您了收我一段时间,反正也有好吃好喝伺候。”这样无奈的决定。 眼前突如其来的金蝉三板斧,真弄得老夏侯措手不及,直到六翅金蝉生生飞到眼前,都无法生出抗拒念头,没来得及做出应有的反应,完全不似一个绝世高手风范。 这还真怪不得夏侯皓月人老体衰,武功退化,要真按照老夏侯功力评定,即便在十大绝顶中,也不是排在靠后的存在,只因夏侯老汉毕竟是人不是神,百密一疏下,遇到这种做梦都想不到的怪事异情,难免着了道。 于是,几位老中青命悬一线之时,还得看知枫知少爷的,也只剩下猪脚能够救世,不然老糊也该投笔从戎了。 知小哥起初也是迷离迷糊,看着金光飞近,明知危险及身,却好想将其揽入怀中,就宛若蛇蝎美人驾临俗人,咱都明白是祸害,舍得拥抱,却舍不得打杀,一样道理。 不过,毕竟知枫命不该绝,心头潜意识的一丝清明,让知少爷保命几招中的赤目重瞳猛然爆发! 有的人在睡梦中还能够察觉到小偷溜门撬锁或者地震山洪暴发,其实也是一种浅层次的第六感官表现,因此知枫在精神高度紧张之下,身体虽然做不出啥反应,脑海却自然而然调动起个别器官的应激举措,这个可以信。 赤目重瞳pk重目扰神! 但见在六翅金蝉掠至距三人丈许位置时,知枫双眼忽然血红,一粒瞳孔幻化成上下两颗,两目四瞳乍现,同时几道红光也随之激射而出,有如实质般生生撞在六翅金蝉散出的金色华彩之上。 可怜知少爷也就这点说上说不上的异能了,也许和穿越今生有关吧,反正穿越者总归和普通世人该有点不同啥的,这个也可以信。 众人只见两道色彩绚丽的光芒当空相交,如针尖麦芒寸土不让,又如十世相隔千年恩怨的情侣纠缠不休。 知少爷大叫一声仰面便倒,而对面六翅金蝉,重目复眼中也是忽然华光一黯,身体竟然抖了几抖,在空中生生翻滚了几个盘旋,接着六翅急振,竟然歪歪扭扭飞向景和帝而去。 穿越者对上上古惊虫,结局便是两败俱伤。 而在这间不容发的危险关头,老夏侯只觉浑身一轻,魅惑消散,终于回神了! 第九七章 峰回路转人兽大战 “但求无过问群仙,惜缘心系人世间,身藏市井淡福祸,而今一念毁万千。渔书樵耕世俗礼,我自笑与烟尘间,若无湿婆降凡世,敢笑老君不笑天!” 啸声激空,洞彻九天。 夏侯皓月这下真的怒了,心里话儿难道我这当世十大绝顶高手的名头是混吃混喝得来的吗,一个小小六翅金蝉都敢欺负到吾头上,若不是知枫那里不知什么原因浪血上头、玄功迸发,吾夏侯皓月一世英名倒要断送在南沐朝堂之上。 再弄不好后世史书如此记载,“五国乱世,大侠夏侯皓月于猴年马月毁于南沐朝堂之上,死因不明,据传为一昆虫击杀,云云。”,入肉啊,让俺九泉之下情何以堪! 天子一怒尸横千里,匹夫一怒血溅五步,皓月一怒…那个朝堂众生,且行且珍惜吧! 随着一声长吟,太和大殿里宛若响起炸雷滚滚,无论当朝群臣还是似玄羊般武力高强者,均是觉得气血翻滚耳鸣目眩。大部分文官和不少没什么护体功力在身的诸如太监宫女等,还包括应景儿般存在的站殿金锤力士、金瓜武士之流,甚至被震得口鼻出血,五流失禁。 一时间太和殿上哀嚎顿起,屎尿鼻涕眼泪口水,洒遍人间都是怨。 只见夏侯皓月须发飘荡,怒目圆睁,虽然嘴里还文绉绉吟诵着诗句,但周身上下早已布满莫可匹敌睥睨天下的气势。 老虎不发威你当吾是病猫吗! 夏侯皓月也不再管知枫死活,低声对翠娘吩咐一句,“看好你家公子!” 双手变化,袍袖狂舞,夏侯老汉宛如一手执笔一手研磨,天幕为纸大殿做席,凌空写下这首自己巅峰时的名作“壮志远”来。 擒龙控天,破碎虚空! 夏侯皓月三大灭世绝艺之一,与汗鼎神功一攻一守,相得益彰。 这时,后续的十数只血羽厉鸾在六翅金蝉的激励指引下,凶性大著,疯了般已然杀到三人面前,由于翠娘揽着已经昏迷不醒的知枫躲在夏侯皓月身后,血羽厉鸾们没了直接攻击的目标,便前三中四后五列出三层,齐齐冲向夏侯皓月。 只是,可惜的是,没完没了的是,夏侯皓月已经暴怒了! 市井大侠的武功本是脱胎于诗词歌赋山水之间,走的是潇洒倜傥的路子,一嗔一笑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超凡气质,举手投足间对手灰飞烟灭。 此刻夏侯老汉暴怒下残猛出手,有违其武功韵味,其实武力多少打了些折扣,发挥不出十二成甚至十成威力,但即便如此,也不是随便阿猫阿狗能受的了得。 即使强横如血羽厉鸾之类,也抵挡不住。 但见夏侯皓月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右手左手慢动作重做,在虚空中生生抓出无数个圆环,而圆环中心,便是老汉一吸一吐的天罡真气。 首当其冲的三只血羽厉鸾没有任何意外,像是心甘情愿一般被三只圆环圈住,竟然上下左右挣脱不开,就像一道无形绳索将其紧紧悬空束缚。 随之三个圆环中的天罡真气猛然刺进,众人有眼力上佳者,就看到一蓬血水狂喷而出,那三只血羽厉鸾还没沾到夏侯皓月半片衣襟,已是被打了个洞穿,胸腹之处赫然显出一个拳头般大小的血洞! 擒龙控天取的乃是‘直飞九天捕神龙’的意思,威力何等厉害,血羽厉鸾再凶残,毕竟只是人类驯养的畜生,又不是真龙,即便其周身上下坚逾精铁,可精铁也挡不住老夏侯如此全力一击。 毫无花俏,没有半分犹豫,三只血羽厉鸾便如断了线又浸了水的风筝,摇曳着、晃悠着、眼里闪烁着对夏侯身后知枫无尽的向往,哄然坠落,临了也没吃上一口饱饭。 其后四只血羽厉鸾此刻已然疯魔,竟不知死活两个字如何书写,前仆后继冲上前来。那个,血羽厉鸾们也怪委屈的,本来咱们也不知道死活啥意思咋写啊,作者兄,敢不敢别把俺们写的更惨点! 只是夏侯皓月却不管那一套,别说今晚发生的连番异象让老夏侯心里憋屈,真真又是鳖又是蛆的,膈应死人了,光是这几式悍烈杀招,便让夏侯皓月大耗功力,吾遂强,但吾不是蜘蛛侠奥特曼,也没内裤外穿扮过超人啥的,这个,打打也会累不是。 所以夏侯皓月杀招使出,出手便是一招制敌速战速决的意思,也不再珍惜内力内息内功啥的,反正能用一下干掉你,吾绝不费上两回事! 这下那几只血羽厉鸾就惨了,两只被如出一辙般圈在当空的圆环中,继而胸腹再次夯出大血洞,然后划着弧线哀鸣着追寻前面三只同伴的死亡轨迹而去。 另两只反应快点的,脑子稍微灵光点的,虽然躲开夏侯皓月的擒龙控天大圆圈,分左右袭到,却不曾想被老夏侯左手一只鸾右手一只鸾,生生攥住脖子,扣住脑门,吐气嘿声中,被捏成血肉模糊的离乱一团。 夏侯皓月看也不看挥手甩出,两团血呼啦查的也不知道是肉还是肠子肚子的东西,便隔空飞过,一团忽然砸在太和殿侧墙一道窗棂之上,直接破窗而出,而另一个则直奔惊骇得目瞪口呆的大内总管内侍省监醪青而去! 写了这么多字,其实这情形都是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从血羽厉鸾发动第一波袭杀,到六翅金蝉再次发难,再到后续几只血羽厉鸾被老夏侯干净利落脆地干掉,也就是十数个呼吸的事儿。 太和殿外偷窥的暗影青衣南明王、青衣明公,正待配合两种惊虫异兽一举搞定几人,然后鞭敲金镫响齐唱凯歌还一下下啥的,却没想到绝境下知枫还有能破了六翅金蝉重目扰神的古怪功法,一时恍惚便有点犹豫,这犹豫之下,就错过了最好的出手时机。 按说青衣明公的武力和忽图圣教大祭司玄羊乃是伯仲之间,距离十大绝顶也就一两线的差距。虽说围棋里有半目天堑,武学中有一线人神的说法,但青衣明公若是在六翅金蝉发动的刹那便即出手,也不见得就没有把夏侯皓月等击杀当场的机会。 毕竟,老夏侯再牛再绝顶也还是人,何况开始还着了六翅金蝉的道,青衣明公、六翅金蝉、血羽厉鸾再加上一众暗影青衣的杀手,若是配合好的话,还指不定鹿死谁手了。 只是,世上之事没有如果,只有错过! 待到一团血肉模糊的血羽厉鸾尸首被夏侯皓月甩出,直直砸向自己,青衣明公知道,完蛋草,事不可为了。人家夏侯大侠搏杀中还能眼观六路行有余力,连带着把自己也招呼一下,要是自家还不省事,还不明白本次任务失败啥的,也别混江湖了。 江湖…那是人兽的世界,和写网文有一比,不好混啊。 于是乎,青衣明公当机立断,随着血羽厉鸾的血肉飞过,配合着发出一声惨叫,扭身便跑,没有半点犹豫,不顾一丝形象,同时嘴里一声呼啸发出,只见太和殿四周人影绰绰,四散隐没。 大殿之上,剩下的五只血羽厉鸾这下是真怕了,从没见过这么强悍的存在啊,那个,咱们不怂不行啦。 于是,几只血羽厉鸾一个个也如同之前的六翅金蝉般,斜飚、回转、拉升,反正倏然就逃开一旁,不敢与夏侯皓月硬抗。 撼山易,撼白胡子老头难啊! 这时,殿外青衣明公的呼啸声也传了进来,血羽厉鸾们便如奉纶音般大呼小叫地穿门破窗,个个如丧家之犬,落荒而逃。 再说咱们可爱可敬忍辱负重十数年的卧底,大内总管内侍省监醪青大人,这家伙老脸惨白得跟刚从面缸里出来一般,间或身上还有几点血渍,此乃方才躲避夏侯皓月甩向自己的血羽厉鸾尸体时留下的军功章。 醪青今夜可算见识了啥叫冰火九重天,啥叫绝地险情又峰回路转再又四面楚歌。 南沐大内总管双眼都不够看的,心思也变不过来,一会知枫几人就要尸首异处葬身此处,一会六翅金蝉受伤,血羽厉鸾血肉离乱,然后自家上司的上司那一声扯呼传信,生生把醪青钉在当场,满满便是欲哭无泪的心情。 咱尊青衣组织上,这是要弃车保帅啊,难不成今夜便是咱家人生最后一次看月亮姐姐吗? 醪青慌了,形势比人强,莫不成俺便是那个传说中的弃子替罪羊吗? 只是,现在自家亲人血羽厉鸾,领导青衣明公啥的,都跑得没了影儿,南沐朝堂上俺醪青忽然变成孤家寡人一个,要是指望田明远几人为自己求个情,打个马虎眼,留条贱命…那个,你当作者的脑子被猪吃了不成? 心急如焚中,醪青抬首却发现在龙椅后屏风上偷摸喘大气的六翅金蝉,又看到早已吓得屁滚尿流躲在龙案之下的景和帝秦允,醪青醪省监心里顿时有了计较。 我命由我不由天,但有一丝生机,咱家也不能授首就擒! 在这间不容发分秒必争的时候,在老夏侯回身查看知枫伤情的瞬间,醪青动了,直扑景和帝秦允而去。 第九八章 弱爆,皇帝被虐到尿! 南沐朝堂今夜之乱,乱到惊天动地,乱到人鬼殊途。 从众人斗嘴攻讦太傅段荆南,到田明远矛头转向知枫,下药引勾出血羽厉鸾,再到夏侯皓月和六翅金蝉及血羽厉鸾的人兽大战,最后没想到一把战火竟烧到景和帝秦允身上。 先说说此刻南沐朝堂众生百态。 一众朝臣,无论位高权重有些分量如刘林静、程劲草、齐叶落、唐温糖等,或是某些来观风向看热闹的路人甲乙丙丁打酱油之流,以及颇有居心,甚至所谋极大的如御史中丞张九阁等,此刻均是根本顾不上彬彬有礼分班而列,或者互相谩骂唾沫横飞,而是早已吆喝着怒骂着站殿金锤力士、金瓜武士以及一众太监宫女啥的,赶紧招呼好自家圣上安危。 方才夏侯皓月大战六翅金蝉和血羽厉鸾,打得凶则凶矣,却耗时极短,说来前后也就是十数息功夫,大多朝臣武士之流都没反应过来,光剩傻看了。而少数心思灵动者却又被惨烈搏杀的场面吓尿一大部分,根本不敢凑上前来送死。 至于既能及时反应过味儿,又有胆识有忠心冲过来救驾的文武官员,不是岁数大腿脚不利落迈步都费劲,就是离得远从大殿一端还没跑到龙椅近前。所以此刻真的能冲过来,维护一下龙威,表表忠心,顺带和人家皇帝大佬混个儿脸熟的胆大牛掰人物,竟然超不过十个。 反正喊着救驾的跑来救驾的自己吓晕过去的和呆若木鸡的,乱遍太和大殿。 景和帝秦允虽说也秉承南沐民俗,算是自小练功,骑得高头大马,拉得十石软弓,颇有点武人气质。但毕竟身为皇子帝王,衣来有人伺候穿,饭来有人服侍喂,围个猎啥的都有无数下人帮着作弊, 打出了娘胎哪见过这等凶残无比,血肉满天飞、尸体铺满地的阵仗? 这时的景和帝,早就不顾自家伟岸尊贵、民众榜样的高光形象,吓得钻到龙几之下,连跑出去躲躲猫猫的基本反应都丧失殆尽,也忘了身中剧毒,肚子疼要拉裤啥的了。 而玄羊和夏侯皓月却是围到知枫面前,看着翠娘姐姐又是掐人中又是揉太阳穴的,哭笑不得,这个,还得说人家熟女姐姐情谊深啊,且让翠娘尽尽心吧。 至于知枫知少爷到底是否有生死之虞,反正两坏老头一把脉便看出来小知哥只是被震得昏眩过去,性命自是无甚大碍,二人却故意不说破,任翠娘心急火燎,又是拍打,又是捏掐折腾知枫。 倒是御史中丞张九阁作为胸怀计较的有心人,在夏侯皓月一举击杀大半血羽厉鸾,余者仓皇逃窜之后,第一时间便把注意力放到了景和帝秦允和大内总管太监醪青身上。 在张九阁看来,这二人就是害死陈贵妃的罪魁祸首,虽然还不明了到底陈贵妃之死的详实情况,但进宫之前,张九阁张中丞早已从陈贵妃身边贴身丫鬟的密报中得知,醪青便是私底操控一切的幕后主使! 因此醪青一动,张九阁便第一个反应过来,这是要对景和帝下手了! 张九阁不得不赞叹醪青潜藏多年,隐忍负重,终于布下今日如此惊天杀局,绝非偶然,果真是个人物。 而醪青一发现情况反转之后,当机立断便要拿下景和帝做人质,心思灵动,审时度势,更显出其应对不利局面下的超强破局能力。 张九阁感叹归感叹,却没有出言警示更别提出手相救了,张中丞此刻心里,倒是希望醪青能够挟持景和帝,只有促使朝继续存在对立对敌的双方,只有南沐朝堂政局一片混乱,张九阁才能趁水涠鱼,为陈贵妃报仇。 如此种种,对于群臣各怀鬼胎的文字描述,三天三夜也是难以尽言,暂且搁置一旁。 且说醪青,念动身起,已是来到景和帝秦允近前,只一伸手,便从龙几下拽出吓得浑身筛糠的景和帝来。 “圣上且莫作声,咱家当保得圣上安好,如若非要弄到鱼死网破,别忘了醪青乃贱命一条,死则死矣,必扯上圣上地下作陪!”,醪青低声说着,脸上强自装出一付胸有成竹的模样,同时手一紧,按在景和帝秦允的颈部大动脉上,屈膝一顶,正正撞在秦允的肋下。 可怜的南沐景和帝,只觉耳边醪青口喷阴风,接着一阵晕眩,肋部一麻,连带着腹中撕裂般剧痛贯穿胸腹,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苦楚别扭,一条老命瞬间便掉了五成。 醪青一动,太和殿内的高手如夏侯皓月和玄羊等便察觉异样,只是谁都没想到醪青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拿下自家主子,一恍惚间,便被醪总管得了手。 要说夏侯皓月,倒是能够在醪青出手的电光火石之间干扰一下,比如飞出一只麻鞋甩过去,用脚臭熏死醪省监,整点意外啥的,只是老夏侯身体微微一动,却终是未见后续手段,也不知道皓月老汉到底有啥打算,抑或只是想抱着各家自扫门前雪的隔岸观火态度。 只是市井大侠不出手,却无人能在这片刻之间,拯救南沐皇帝了。 “传圣上口谕,各位大人原班就地,切莫慌张,值殿力士,即刻遵照方才陛下旨意,收监段氏一门!” 醪青见景和帝已经被自己控制,心下稍宁,遂出口断喝一声,竟然略过这段太和殿上,莫名其妙却惊险万状的搏杀不提,生生便是反客为主,孤注一掷,妄图死不要脸来个加时大逆转。 群臣又愣了,太…眼花缭乱、变幻莫测了吧,瞬息之间天翻地覆,这情形,谁又掌握主动权了呢? 不说齐叶落、唐温糖之流段氏拥趸,和一众墙头草的中立派,就连中书令田明远这类段太傅的死敌,也是惊得口颌裂开,个个苦逼的只剩下唯一念头,咱家主子啥时候也能享受到人质的待遇了呢? 知枫昏迷,凝眉惶恐,夏侯冷眼,玄羊皱眉,群臣傻缺,唯有一男一女似是超脱事外,翠娘声声催人泪下的娇呼,景和帝呆呆如玩偶似乎魂游天外,那表情也不知是大无畏还是已吓傻。 太和殿里,朝堂之上,此刻忽然又是一片静谧,落针可闻。 募地,只听景和帝一声哀嚎唱起,双腿哆嗦着,一大片水渍曼妙着从龙袍下部浸了出来,终于景和帝,秦允,尿了! *** 此情此景中,却要单单点出一个人物,在这段故事发展中举足轻重的一个小脚色,小黄门卫三流! 小名唤作康三儿的小黄门卫三流,今儿个算是开了眼界长了三生五辈的见识,而他随后的抉择和行动,却让其人生轨迹发生了天地变迁般的巨大转化。 康三此刻正正站在龙椅侧后方,算是除了醪青之外,离景和帝最近的一位奴婢。突如其来的变故开始也是让康三吓了一大跳,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个来自南沐东平府唐山县的农家子弟,竟然会有包天胆识! 看到自家主子被醪总管辖制住,康三儿心里如被狂风掠过的风车般,飞快地转了起来,“怪不得早晨醒来,一会儿听到喜鹊叫,一会儿看到乌鸦飞,这些传说能够预知福祸的灵鸟,不厌其烦地在自家脑袋顶上盘旋飞舞,莫不是告诉咱福祸之间的伟岸、高大、神秘的逻辑关系?咱南沐朝堂今夜这事儿要不要再大点啊,咱家的机会在哪般…” 小黄门卫三流心如逐鹿,徘徊不定。 数息功夫,这康三儿来回咬着满嘴小碎牙,心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生死险中求富贵命里搏,这个,福、祸、祸、福…”康三儿还是有点头大,说实话,还是怯了。 谁遇到生死抉择的时候谁都怂,一步迈出,或者享不尽人间荣华富贵,吃不尽天下珍馐美味,或者便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粉身碎骨永世不得超生! 一步神鬼! 要不说成功者首先要有胆识有魄力,还要心思灵动,能抓住机遇,这康三儿在内心挣扎几许之后,终是想清楚事情成败的关窍,心下有了计较! … “咱家便是那扭转乾坤,拯救俺们南沐朝堂于水火,身残志坚的圣人!”,若干年后,康三总是迈着小碎步,举着御赐青瓷小茶壶,一边抿着茶水,一边对跟在身后的众多哈腰巴结自己的太监宫女们如是说。 只是,康三儿如何打破僵局,成为踩死南沐叛逆最后一脚的主人,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九章 惊天地泣鬼神隔空把脉 “众军士,尔等难不成敢抗旨不遵吗?” 看到太和殿下的站殿金锤力士和值殿金瓜武士,犹犹豫豫,唯唯诺诺,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大内总管内侍省监醪青怒了! 作为暗影青衣南沐分舵舵主,醪青也不是大白菜一颗,该有的脑子一点不差,深知此刻多耗一时便多几分危险。眼下朝堂之上形势看衰,除了景和帝在自己控制之下,更无一点有利于自家行事之处,隔夜便知屋渗雨,转眼看透人情凉,醪青等不得。 眼看自己假传圣谕竟然支使不动一众军士,醪青一咬牙手上加劲,景和帝秦允只觉肋下腹中痛不可挡,无奈之下,声音颤抖着叫道,“汝等还愣着作死不成,快去收监段荆南!” 这下没人再墨迹了,既然秦允发话,一众底层士卒谁敢不从,于是只见人影绰绰,屁滚尿流冲出十多人,不一会,就听太和殿外一阵混乱,叫嚷声抗拒声呼喝声,逐渐远去,显是将段氏父子三人押解下去。 醪青见状,心下稍松,正寻思着如何以景和帝秦允为筹码脱离这是非险境,忽然就听殿下有人出声,“望圣上恕吾不懂朝礼…老夫略通医道,吾观圣上似龙体欠安,自请为圣上把脉!” 说话者正是市井大侠夏侯皓月。 老夏侯此时忽然开口,显然是要将事态发展生生阻上一阻。谁也不傻,事儿都明摆着,醪青这是要借助挟持景和帝翻盘,若任由其一道道圣旨发将出去,一会儿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 虽说夏侯皓月不想管南沐朝堂的烂事,但毕竟要考虑知枫翠娘等的现下实情,别过过醪青再发话拿下知小哥,夏侯老汉到时是阻拦还是不阻拦? 出手阻拦,便是抗旨不遵,就是与整个南沐为敌。即便群臣心里明镜儿也似知道真相,但总不能在自家皇帝下旨时还支持知枫几人,摆明车马和景和帝对着干,那就成了要反出南沐的节奏,谁都含糊。 可若是任由醪青仅仅借助要挟景和帝,就让自己几人束手被缚,除非老夏侯脑子进水,受了潮秀逗了。 景和帝闻听此言,心下一振,自己正苦逼没法逃脱醪青魔掌,有人出言搅局,自是一万个首肯一千个愿意,只是还未等秦允准奏,醪青便抢先出口道,“山野村夫,能有几分本事,圣上龙体何等金贵,岂能任由尔胡乱诊视!” 醪青不傻,方才夏侯皓月惊天地泣鬼神残杀血羽厉鸾的威势依旧历历在目,没看自家尊青衣南明王都吓得撒丫子颠儿了吗,咱家要是给你接近景和帝的机会,那就真是傻缺了,活该死啊。 醪省监这句话差点没把景和帝的眼泪都噎出来,反驳真不敢,沉默又不甘,真真苦逼死寡人了。 夏侯皓月正待出言反驳,忽然身边传来一阵呻.吟,知枫终于转醒。 只见知少爷在翠娘姐姐的搀扶下,勉力挺直身体,露出一付人畜无害的微笑,攒足劲儿朗声说道,“陛下受到惊吓,微臣等死罪,但处罚臣等事儿小,救治陛下龙体事儿大,外臣有一折中之法,陈请陛下,若不能稍减陛下龙体之恙,微臣甘愿领死!” “讲!”,景和帝这回可算抢了一次先机,几乎踩着知枫话语的尾音开口便应承了,其他任何辅助的类似“朕心大慰,便依你所言”之类没营养的套路话全部省略,单就一个字,从不说两次。 秦允这一“讲”字出口,醪青心下恼怒升腾,知枫生生插语,自己愣神之下,心里还没盘算清楚,怎样借机让该死的知小哥顺便自动领死,这手上人质老秦就发声抢了话头。可既然人秦允还是皇帝,龙口一开,金科玉律,醪青再浑也不能当庭直接反驳。 大内总管强压心头怒火,只能忍一忍先听听对方有何话说,同时念头百转,便想抓着知枫话里漏洞一并将这几个眼中钉肉中刺消除掉。 夏侯皓月和忽图圣教大祭司玄羊倒是一愣,两个老家伙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露出猥琐笑容,尼玛你小子,看来早醒了啊,不然能一转醒就张口请陈?啥都不清楚提个屁建议啊! 知枫小脸一红,明白两个老狐狸看透自己,也不解释,只躬身冲景和帝一揖道,“陛下恕外臣重伤在身,难施大礼…” “快讲!”,景和帝脸色这个难看啊,尼玛孤都这样了,你还撇些有的没的文绉绉的废话干啥啊,不知道尿裤是一件很让寡人羞愧的大事儿嘛! “这个,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知枫也是无奈啊,俺小知有个鸟蛋折中之法,这不看形势不妙,尽量制造点岔头嘛,您了好歹也是几十岁的人了,咋就这点智慧呢,缓兵之策不懂啊! “立即讲!”,景和帝快疯了,小祖宗啊,俺裤裆好闷骚,肚子好绞痛,脑袋好晕眩知道不,要不俺给你跪了,救救孤吧,别再扯犊子了。 “…这个,好吧,外臣不才,那就直言了…那个…”,忽然,知枫瞥见景和帝侧后方,矗立伟岸如小鸡的小黄门卫三流,两手微动,指了指自家残疾幼小的身躯,又指了指醪青和秦允,动作怎一个隐秘了得。若不是知枫自开发了‘赤目重瞳’这点异能之后,双目视力剧增,还真看不到康三儿的细微手势。 啥意思?知少爷的心就像装上几百匹动力的电马达,一瞬间分钟速度超过两百,乱跳了起来,整个太和殿耳力惊人者,如夏侯皓月、玄羊之流,都能听到知枫少爷胸腔里的心潮澎湃! 柔肠百转,念头千变,知枫不由暗叹“额这脑子,真不是盖的!” “那个,外臣祖传有一百世医方,能隔空悬脉,诊断病情!”,知少爷开始张口胡诌了。 一众群臣,包括人质景和帝秦允和绑架犯醪青,心里不由一齐暗骂,我日! 虽说中医一术,最是神奇不过,可谁也没听说过能隔空把脉的,知枫你小子就算是要搅局,也不带这么玩儿大伙的吧,俺们的小心脏今夜已然历经风雨,飘摇动荡半宿了,不待这样耍乎咱们的啊,实在经不起了知道不! 中医诊病,有望闻问切之说,这个‘切’字,说的便是把脉探病。人体脉象,分为正经二十四脉,奇经四脉,应和周天二十八宿,区分昼夜时辰百刻。 要说你知枫或者老夏侯能通过把脉看出人家小媳妇儿怀的是男是女,是喜脉还是丧脉,这个可以信。只是太和殿一众人等,搜肠刮肚也没谁想起有‘隔空悬脉,诊断病情’一说,若是随便隔着空气就能把脉了…九幽真君也跪了吧,这要是真的,让五国满世太医名医啥的,还混个什么劲儿,情何以堪啊! 景和帝却不管知枫话里啥意思,真的假的有的没的,统统置之不理,只要能救得了寡人,别说隔空把脉了,就是隔空收屁,那也无可无不可,“好,寡人便依你之言,那个,随便试过,只是这隔空把脉之术,该如何施展?由谁为寡人救治?” 知少爷好整以暇地微微一笑,“回禀圣上,外臣虽对医理不甚了了,但家传绝艺却是契合医道至理,此法若能和夏侯神医的绝顶医术配合一二,必将相得益彰,事半功倍…” 醪青这个无语,怎么又牵扯到夏侯老汉那里了,尔等那啥之心尽人皆知啊,想到此,醪总管不由出口打断知少爷如滔滔不绝江水般胡扯的言语,恨声道,“圣上龙体,岂能任粗鄙宵小之徒随意触碰,此情万万不可!” 众人心中大恨,尼玛你个残疾人士都在龙体上抚摸半天了,现在还紧紧抓着景和帝衣袖不放,当俺们都眼瞎吗?若不是投鼠忌器,早就把你个小比尅的碎尸万段了。 退一万步,刚才夏侯神医都给景和帝把脉小一个时辰了,也没见粗鄙宵小到咱家圣上呕吐哀嚎啥的吧,你醪青现在又蹦出来说龙体尊贵不能任由无关人等触碰,这个,自己搧脸都不觉闷吗? 知少爷继续微笑,柔和阳光,“不用夏侯神医上前,只需身在此处便能隔空审脉,医治圣恙!” 第一百章 小黄门康三儿奇幻人生 (终于到100章了,也算一个小阶段,大家鼓励一下俺可以么?) 在各方人等心思各异的眼神交汇下,知枫好整以暇轻轻附耳对夏侯皓月道,“夏侯祖请尽力配合那边小黄门的举动。” 言毕,也顾不上夏侯皓月一个头两个大的迷糊眼神,知小哥朗声对景和帝奏道,“外臣家传隔空悬脉之术,乃需要一传导人作为中介,手持丝绸一端系于圣上龙腕,一端交予把脉神医,在俺口诀驱使之下,便可隔空断症,把脉堪情。” 知枫一边说,一边挣扎着脱下血迹斑斑的长袍,将一只衣袖系在翠娘皓腕之上,另一只则交予夏侯皓月,而自己略略捧着外袍站在二人中间,摆了一个样子。 “圣山明察,如此这般,医者便可通过桑麻锦缎的波动堪透患者病情!”,知少爷稍一环视,看着满殿文武百官迷离懵懂的神色,续道,“这中介之人选,需忠心圣上,敢以身犯险,冒死不辞者居之。外臣自知身有嫌疑,非上佳抉择,那个…醪总管,乃圣上身边近臣,实为不二之选!” 知枫这番话说滴有模有样,煞有其事,太和殿下群臣闻言,哄然再乱,有赞同的有反对的有鄙薄的有噤声的,不一而足。 醪青听得真切,心里直想画十个百个小人诅咒知枫,好小子,套儿原来在此啊,让咱家做中介?真亏你舌灿莲花够能想折儿的!那夏侯皓月何等样人,咱家别说站在中间当神马‘中介’了,就算离开景和帝三尺,也难保不被夏侯老汉出手搞掉,人家可是绝顶高手啊,弄死咱家还不容易得跟碾死个臭虫无异! 醪青不傻,就算之前没得到自家尊青衣组织传报细节,但经过太和殿上连番大战,若还吃不透此夏侯神医便是彼夏侯皓月,那这大内总管内侍省监也太水了,读者也不会信吧。 念及此处,醪青忙不迭开口了,“圣上龙体欠安,值此朝堂混乱之时,奴婢作为圣上贴身近侍,万万不可稍离陛下半步,这个…恐为奸佞之徒所乘啊,请圣上明鉴!” 景和帝感觉到醪青的手抓得自家龙袍更紧了,无奈之下问道,“依醪总管之见,何人做这‘中介’最为合适?” “这…”,醪青也是抓瞎了,只想着不让自己舍身犯险,却没顾得上思索谁去做这‘中介’才能让自己没有芥蒂,一时间倒是做了难。 此处便显出知枫的急智了,若是开口指定小黄门康三儿或者段凝眉、齐叶落之流作为‘中介’,难免引起醪青怀疑,于是知少爷索性来个逆向思维,就推荐你醪青醪省监作为连接夏侯皓月和景和帝的‘中介’,赌你心里先没来由胡思乱想犯了嘀咕,定会另寻他人,顺水推舟之下,事态或有可为。 这一夜注定会出现太多难以预知的变数,而能抓住机遇的人,才能称为人才,才能摇身上位,搏一搏人上人的资格! 小黄门康三儿,苦等千年,便是候着这一刻,尽管他不知道知枫所谓的‘中介’在破此僵局时所起到的具体作用,但人生难得几回搏,搏与不搏在此刻!康三儿赌了,赌注是自己烂命一条,赌赢了,便享不尽荣华富贵,赌输了,康三儿还真没多想输了便如何,大不了身首异处血溅朝堂! 就在醪青环视四周,苦思冥想谁人乃是‘中介’绝佳人选时,康三儿适时滴不着痕迹滴忽然滴动作了。 众朝臣只听“噗通!”一声响,似是物体摔倒在地。待大家寻声望去,只见那小黄门卫三流,也就是小名唤作康三儿的奴才,哆哆嗦嗦正从地上爬起来,那小腿儿酸软的,小脸儿煞白的,任谁也看得出来,这家伙是真吓坏了。 顾不上大家莞尔,醪青两眼一亮,真有送上门来的冤家啊,这康三儿,绝逼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醪青醪总管内心刹那间便打好算盘,便是他了! 一来,康三儿似乎颇得景和帝赏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有和秦允暗通款曲眉来眼去的私底下传信,但醪青可以肯定,至少康三儿不是景和帝秦允贴心贴肺的心腹内侍。 醪青心里话,咱家在大内十数年不是白混的,谁咋回事,谁是哪派,早就心知肚明,这康三儿绝对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边缘小厮,就算方才传旨时和景和帝有点猫腻啥的,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所以让康三儿当这个‘中介’人选,各方应该都能接受。 二来,这康三不会武,刚才这一跟头,更显出其胆小怕事,谅他在事态不明之前,也不敢有啥出格举动,神仙打架也不是康三儿这等混世小屁们能够瞎掺和的。退一步,即便康三儿胆大包天想整出点动静,其既不会武艺,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真不怕他则个。 三来,康三既然不是自家一头儿的跟班儿,索性推出来让其犯险,若是夏侯皓月整出个什么‘隔丝传力,隔山打牛’啥的绝技,首先得让这康三儿完蛋草,咱家不介意顺便消除掉一个摸不透实情的隐患。 自认为想清楚了,醪青便柔声对景和帝奏道,“圣上龙体,自然不容胡乱人等冒犯,现下朝堂局势堪忧,敌我不明,奴婢也不敢随意举荐,还得着落在皇上身边近侍为好…奴婢认为黄门太监康三儿,忠于君事,那个,胆大心细,适才更报信有功,实乃不二‘中介’人选,万望陛下首肯!” 群臣大多不明就里,听醪青推出小黄门康三儿,还以为这厮乃是醪青嫡系,颇不以为然,只是这个所谓‘胆大心细’,那个,没看刚才平地吓得摔跟头么,大家也就呵呵了。 知枫心下窃喜,表面上却装模作样,略略蹙眉道,“这康三儿好似身残体弱,怕不能胜任啊…” 景和帝却生生打断知枫没完没了的啰嗦,“便依醪省监所言!” 秦允心思,尼玛你们都在吆喝啥啊,寡人不管你们几个葫芦几包药,赶紧的,悬脉啊!朕裤子都开始粘到一块儿了,好冷好难受知道不… 于是,康三儿哆哆嗦嗦,知枫不情不愿,夏侯眉头紧皱,几人配合默契,开始给景和帝秦允隔空把脉。 至于丝绸绢帛,那不现成的嘛,陈贵妃陈娘娘悬梁自尽的白绫长达三丈,折叠来回还有一丈有余,正好做这传导脉象的载体。 醪青亲自将绸缎系在自家南沐皇帝龙腕之上,康三则两腿转筋般站在白绫中段略略靠近景和帝之处。 群臣只见知枫步履蹒跚地慢步走近小黄门,寒声对康三说道,“三儿啊,此刻为圣上隔空悬脉诊治病情,作为‘中介’,要承受绝大外力冲击,望你千万坚持住,别摔倒啊!” 这话说的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却又似合情合理,找不出半点破绽,只是没人发觉,知少爷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两个重音落在‘三’和‘摔’上,同时借着康三儿身体的阻挡,用仅仅由两人可见的手势摆了一个数字‘三’,又比划了一下大拇指朝下的‘摔倒’示意。 知枫言毕,再不多看康三儿一眼,是非成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是你卫三流小康三儿脑子没这悟性,命里没这运气,那俺知小哥也只能徒唤奈何了! 事已至此,景和帝秦允索性定了定心神,沉声道,“隔空悬脉,开始吧!” (补齐修改,2点再发一章,100章了,求大家给点鼓励啊!) 第一零一章 隔空悬脉?狼来了… 太和殿上,群臣只见知枫鼓励安抚完小黄门康三儿,又摇摇晃晃走向夏侯皓月,拱手作揖深施一礼道,“夏侯祖,圣上龙体事大,万万不可轻心,一会儿请听我口诀召唤,方得实施隔空悬脉,切记切记!” 知枫这些话,以及方才对康三所言,虽然不是高声呼喝,却也没有刻意压低嗓音,离得较近如醪青,景和帝,翠娘,田明远等倒是听得清楚明晰。 众人既然没从知枫话里听出个子丑寅卯来,也就把注意力转向夏侯神医和康三儿、景和帝几人,殊不知咱们知少爷在作揖一瞬间,又是故技重施,右手握拳左掌包于外,中指无名指小拇指直直伸开,比作一个‘三’字,大拇指却向下点了点,指向地面。 这下夏侯老汉有点糊涂了,冷汗差点没下来,俺的知小哥,知少爷啊,您了比划一个三,又使劲儿指向地面,搞啥子哟,让老汉咋猜啊! 夏侯皓月明白,知枫故意凑上来借身体遮住众人视线,又是躬身又是施礼,整得有模有样,这里面定有文章! 只是…老汉我脑子不够用啊,这,这可咋整呢! 知枫倒是看到老夏侯的苦逼模样,心里也是着急,只是实在没法说得更透彻,小子我武力低微,实在不会那些个传音入密之类高深招式啦,唉,以后这武道修行看来还是要加强再加强啊! 压下心头不着调的念头,知枫咬咬牙,继续有滋有味做起戏来。 群臣只见知少爷斜披自己那件血呼啦查破烂不堪的外裳,微阖双目,嘴里念念有词,“九幽真君,紫阳真人,太上老祖,来吧来吧都来吧…” 我勒个去,景和帝差点没气晕过去,醪青那惨白得比涂了三层脂粉还瘆人的马脸也泛了青紫了,夏侯皓月手一哆嗦悬悬没发了大招,而翠娘姐姐早已乐得“噗嗤”一下笑出声! 这尼玛都什么口诀咒语!众人掐死知枫的情怀满满的,差点没从胸膛里溢出来! 知枫忽然一停,瞪了翠娘一眼,“朝堂之上,龙体诊治,诸位严肃啊…那个严肃!” 咱家知公子心里自己差点没笑垮了,严肃个屁啊,你们哪里知道俺的神机妙算用意何在,后世心理学的奥妙哪是汝辈所能明白的!知不知道俺小知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知少爷对景和帝又深施一礼,“圣上放松心情,那个,外臣家传绝技,言语有些粗陋,但个中妙处,实不足为外人道,陛下见谅见谅!” “快,尽快,立即快!”,景和帝怒了! “好好,咱们重来啊,重来!”,知少爷也是满脑门黑线,开始见汗了。 “九幽真君,紫阳真人,太上老祖,来吧来吧都来吧…看遍朝堂美女在,看看知枫俺有多,帅!”,这个“帅”字出口瞬间,知枫忽然声音放大,远远比刚才蔫头巴脑的平和语调高亢几倍! 众人正听得无语凝噎,这个“帅”字出口,生生把大伙挨个吓了一大跳,从景和帝到醪青再到夏侯皓月、翠娘,以及段凝眉、田明远等,无一例外。 而小黄门康三儿吓得最实在,只见他身子一栽歪,“库察”一下摔倒在地,为啥不是“噗通”呢,显然是裤裆扯破了… 连锁反应随之便来,大内总管醪青心里一含糊,手上一紧,五指生生扣在景和帝后心要穴,差点就没发力把个南沐老皇帝给废了,而景和帝秦允呢,自然又是一通屎尿齐下,满朝堂都开始弥漫那股闷骚之气了。 夏侯皓月也是气苦,自家神经正紧张得要死,也不知道知少爷想干哈,这个“帅”字搞得恁大腔调!老夏侯‘汗鼎’神功都聚到胳膊上了,差一线就要从指间射出劲气,这一下生生忍住,好死不死,不怕俺走火入魔吗,难道十大绝顶就这样被你小子随便玩耍嘛! 好在夏侯老汉眼尖,又时刻盯着知枫的一举一动,连眼都不敢眨一下,看到“帅”字出口同时,知枫对向自己的一只手微微摆了摆,这才在自家boss大招发出刹那,生生止住,倒弄得自己气血一阵翻腾。 至于段凝眉、翠娘、田明远、齐叶落一众在这一环节打酱油的无关人等,吓到啥程度,咱老糊也就不多水文字了,反正太和殿朝堂上下怎一阵谩骂了得。 醪青第一个发飙,“知枫!你、你、你危言耸听,惊扰圣驾,该当何罪!” 醪省监也顾不上判断自己用词是否准确,两只手更是离开景和帝要害,手舞足蹈中,就差没扑过来掐死知少爷了,尼玛,咱家的小心脏,被你折裂的扑腾扑腾的啊,敢不敢不要再吓唬人好不,您了还行不行啊,求你了别再一惊一乍的… 知枫老脸讪讪的,“家传,家传,就这样子,抱歉抱歉…”,同时迈步抢上前去,扶起小黄门康三儿,脸上笑意那叫一个浓重,嘴里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小三儿啊,干得不错,有前途,俺看好你!” 于是众人又是一阵苦逼不提! 知枫遂又冲夏侯皓月一点头,面带微笑,那意思,您老总算明白俺的深意了! 只是夏侯皓月早已一脑门官司,心里暗下决定,以后再不敢和这知小哥合作啥事儿了! “那个,再来再来,大家镇定!”,知枫团团作揖,只是转到夏侯皓月这面时,手指继续翘起,摆出一个“二”字来。 “九幽真君,紫阳真人,太上老祖,来吧来吧都来吧…看遍朝堂美女在,看看知枫俺有多,帅!”,知少爷又是装神弄鬼念了出来,不出大家意外,这个“帅”字出口,又是猛吼而出。只是这次,醪青的手却未伸向景和帝周身要害,老皇帝没再尿啊拉啊的,众朝臣也平静安详了许多。 只有两人例外。 夏侯皓月仍然紧张得满头大汗,盯着知枫的手不敢稍有放松。看那手势还是阻止自己出招,老夏侯又一次生生止住汗鼎神功,心里纳闷,你小子手势从“三”变到“二”,是告诉老汉我第二次出手呢,还是告诉俺还有两下,最后一次才出手?吾活了恁大岁数,今儿个夜里,咋觉得自己恁二了呢! 夏侯皓月抬手擦擦汗水,心道,吾都多少年没这样出汗了,这汗水流到眼里还真蜇得慌啊! 另一个‘受惊’之人却是小黄门康三儿,自然地,这个胆小如鼠的身残志坚的有志青年再一次摔倒在地,只是这次摔得颇有些‘帅’的味道来,看来也是摔出经验值了。 “啊!…”,知枫夸张地又喊了一声,似是对小黄门康三那么耐不住寂寞,不断拥抱大地母亲的壮举不满,只是众人都怕了知少爷了,甭管景和帝还是醪青,或者夏侯皓月、翠娘,一个个可怜巴巴看着知小哥,那意思,您了赶紧吧,俺们都认怂了! 再一次,知枫扶起康三儿,再一次,知枫说道,“加油小三儿,俺看好你,有前途啊!” 只是这下连康三都不好意思了,心道,尼玛摔得不是你,你是不觉着疼呢!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知枫摆出一付愧不敢当的架势,只是众人暗恨,没人夸你,别自我感觉良好了成不! “九幽真君,紫阳真人,太上老祖,来吧来吧都来吧…看遍朝堂美女在,看看知枫俺有多,帅!”,终于这次有人彻底麻痹,有人攒足了劲儿发难,众人只见三道人影忽然略过,‘隔空悬脉’行动,彻底扯开帷幕! … 这一招,若干年后,康三儿再次见到知枫时,专门问过,知少爷笑而不答,问急了,撂下一句话,“小三儿,听过狼来了的故事没?” (这一章老糊写的一气呵成,自觉颇为有趣,大家鼓励一下俺好不!俺羞涩地保证,会越写越好滴!) 第一零二章 救皇帝真比治便秘还难 看官们现在估计也都猜出知枫的急智灵感来源何处了,后世‘狼来了’的故事情节简单,本意是教导孩子们别说谎话,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谎言说多了,即便真的来了虎豹豺狼,也没人再相信,没人来救援。 只是这次‘狼来了’的剧情,却被知少爷利用人性的惯性思维给活用了。 开始,知枫便用乱七八糟不着调的口诀,插科打诨之下,故意弄得一众人等情绪紧张啼笑皆非,神经没来由的收缩一次。紧接着重音强调,大声喊出‘帅’字,一来让小黄门康三和夏侯皓月儿热热身,先互相印证一下作战方案计划,看看老少二位爷是否真正理解自家心思,二来也是继续麻痹众人思路,拼着挨顿骂,让所有人开始入了觚,逐渐放松警惕。 再然后第二次喊‘帅’字,为得是继续加强几位关键人物的定向思维,让醪青、景和帝老几位都没了脾气,彻底松懈下来。 到得最后一次‘帅’字出口,己方康三儿对于平地摔跤绝技已是演练的炉火纯青,而夏侯皓月在排除了一次二次不出手的情况下,必然明白这次该豁出老命了,自然不会再有差错。 而三番五次折腾下来,醪青醪省监本就脆弱的神经早已被折磨得不要不要的,神智戒备也随之落到谷底,最是容易丧失戒心。 所谓成功,就是对的人在对的时刻做了对的事儿! 瓜熟蒂落之下,知枫这边终于发动‘隔空悬脉’行动的最后一击! 至于后来有人问起知少爷‘隔空悬脉’之术是否确有其事,知枫总是笑而不答,或者故弄玄虚地扯上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也!”,其实情乃是,‘隔空悬脉’纯属扯淡! 闲话休提,但见三条人影忽然掠出,太和殿上,形势再变! 三条人影自然是夏侯皓月、小黄门康三儿以及南沐景和帝秦允了! 老夏侯在知少爷第三次‘帅’字出口,同时面向自己的手握拳一击的示意瞬间,便不再管后续事态有的没的,也不想景和帝生死存亡,一股浑厚无匹的暗力顺着白绫奔涌透出,同时市井大侠心念一动,有如平地瞬移,几乎不差分秒,缩地成寸便已来到景和帝和醪青近前。 康三儿还没来得及做出第三次扑街摔倒的pose,就感觉一股巨力透体而过,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摔飞过去,不是跌倒在地,而是直直扑向醪青。 而那个满裤屎尿闷骚半宿的景和帝,却几乎同时觉得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道顺着手腕刹那遍布周身,整个儿人如同被七彩祥云拖着,猛然由直立之态变成悬空平躺,飞也似向身后屏风撞了过去。 醪青大总管这下可是苦逼了,之前知枫装神弄鬼一番,吆五喝六三竿五耙没打下半颗枣儿,却把醪青搞得心烦意乱,再加上方才醪青挥手甩脚怒斥知枫,又让自家不知不觉间离开景和帝半步距离。 此时此刻,醪青还满怀期待知枫后面又能拽出啥更加神经大条的词语,想着趁势再折辱知少爷一番,却没料到异变突起。 醪省监反应过来自己着了道,再要想扣住景和帝当人质,可就差了一线距离。 要说醪青动作不可谓不快,一旋身一错步伸手便抓向秦允肩头。这阉宦心思,只要将秦允拿在手中,咱家自信还能扭转局势,再不济也能借着景和帝肉盾弄个全身而退,既然已是撕破最后一层面皮,索性也就不再顾忌半分。 只可惜,半步天堑! 老夏侯出手之前已是盘算清楚出招力道,发力方式,包括康三儿和景和帝身体飞翔轨迹、姿势、方向,林林总总,一概情形。 景和帝身体在老夏侯巨力撞击之下,由直立忽然变成平躺悬空,原先肩头位置自然变成虚空,因此这醪青一伸手便抓了个空。 待到醪青大惊失色,挺身第二下再捉景和帝脚踝时,一个肉体飞碟却已生生扑倒身上,四肢纠缠八爪缠身,小黄门康三儿前来救驾了! 要说康三儿心里也是憔悴无奈,尼玛让咱家配合救驾也不是一定要变身肉蛋吧,虽说你景和帝重要,身份尊贵需珍惜,可咱卫三流也是一条鲜活生命,虽说身有残疾,可咱家志向远大,敢不敢不要这样让咱垫背好不好! 怎奈身不由己,康三儿来不及任何反抗,已然变身太监衣鲜肉蛋,糊里糊涂扑到了醪青醪省监身前,而小黄门条件反射地手舞足蹈,手脚乱打,竟然爆发出声势浩大的无敌攻势,劈头盖脸先给自家上司的上司来了几下脆的。 这个,咱康三儿从没和大领导如此亲密近身接触过,搧领导脸的赶脚还真是爽啊! 可怜的是,小康三儿还未深刻体会一下打脸上司领导的快乐滋味,就被恼羞成怒的醪青一掌掴到面颊上,身体再一次盘旋飞舞,哀嚎着落向龙几另一侧,一个翻滚,便生死不知了。 只是被这康三儿胡搅蛮缠地缓得一缓,醪青再想追赶捉拿景和帝秦允已然不可能,因为夏侯皓月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话说醪青再次伸手抓出,却见一人玄衣皂靴,头顶青巾,背负双手,渊停岳峙,堪堪出现在景和帝和自己之间。 虽然此人浑身血迹斑斑,面上灰白胡须亦是杂乱纷呈四下支棱,年纪更似已逾花甲,但却自内向外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摄人气势,双目微阖寒光闪烁。 这忽然如神兵天降的牛掰人物,不是市井大侠夏侯皓月是谁? 老夏侯眯着小眼,略略点头看向醪青,脸上挂着一丝讥讽的微笑,直把个醪省监骇得不寒而栗。 几经磨难,知少爷布局,小黄门康三儿和老夏侯配合无间,最后总算觅得良机,一击而中,将将把景和帝从醪青的控制下解救出来。 而夏侯皓月赶在最后一刻出现在醪青面前,救了景和帝秦允不说,更生生阻断醪青一线生机。 看到夏侯老汉拦在身前,醪青醪省监那风雨飘零的小心脏瞬间便拔凉拔凉的。情知事不可为,醪青怪叫一声,凌空一个旋身便要逃向太和殿外。 醪青撒丫子跑,夏侯老汉却动也不动,待其蹿出丈许距离,忽然一探手掌,五指虚张,微微内收,变化出一个兽抓形状。 但见醪青醪总管便如被一只无形巨手生生揪住般顿时定住,随即腾腾腾倒退了回来,那速度竟比他逃蹿时更加迅捷。 擒龙控天!当空擒龙手,夏侯皓月的成名绝技之一! 夏侯老汉鄙视地看了一眼满脸惊恐的醪省监,冷哼一声,随手一指戳在醪青身上,那阉宦便如霜打的茄子般立时萎顿在地,动弹不得。 只是还没等老夏侯再问东问西折磨一下这个幕后搅屎的太监头子,新状况又一次没在娘胎里憋住,跳着脚蹿将出来! 苦逼的知枫知少爷竟然又遇险了! 要不说南沐华城今夜不眠呢,从平定忽图圣教总坛内乱,到太和殿上决死搏杀,各种令人眼花缭乱的变故诡局,大大小小层出不穷的段子,多到后来在灵女献艺的演武场摆摊儿说评书的张瞎子,愣是生生讲了一个多月,狠赚了一笔捧场钱。 这边厢夏侯老汉刚刚拿下醪青醪省监,知枫那里就又遇了险,再次在黄泉边转了一个圈。 事后多年,知少爷每每和身边亲近之人说起这最后一道坎儿,犹自会冷汗淋漓,那幅险而又险的画面,便如噩梦一般深深镌刻在知少爷穿越千年的心脏里。 而每到此时,知枫想起从己方众人进太和殿这一刻起,敌我双方便是围绕着‘挟持和解救景和帝秦允’这个鸟事,翻来覆去斗法做文章,甚至连知少爷自己被对手算计也与此密不可分,知枫便会一遍又一遍唠叨感叹,尼玛救个南沐皇帝,比从便秘的窘境中解脱都难! 也每每此时,知枫都会回忆起这最后一波侵袭的诡异和感叹人生际遇的难以预测,遂总是吟上那两句任谁也不懂的好湿,救帝难,难于除便秘,不救圣上非好汉,转眼苦逼一晚! 第一零三章 可把知少爷恶心坏了 秋天的夜色,总是在人们温情流荡的时候刻毒地渗出一丝寒苦冷峭,似是告诫众生,所谓江湖,只是一群无奈于生命短促的活物,聚在一起打发时间的游戏罢了,不变的只是昼夜更替和四季变迁。 而发生自江湖的各种游戏,入了觚,便成为局中角色,冷了眼,却是旁观清者。 在南沐御史中丞张九阁眼中,今夜南沐朝堂变化的另类江湖,所上演的一出大戏本该落下帷幕,众朝臣包括自己也该回去洗洗睡了,至于报复醪青及景和帝的大计,那应是自家心里的事儿,绝壁不能在此时暴了眼。 由于之前一通搅局乱咬,张九阁以头抢地血流满面,遂被景和帝就近赐座于太和殿中央,此时倒是距离夏侯皓月、知枫几人较近。于是,一出令张中丞惊骇莫名、终生难忘的惨烈搏杀,就有幸完完全全落在老张眼底,甚至改变了张九阁作为南沐重臣本应忠于祖国母亲的伟大理想,成为知少爷在南沐的一道暗棋,并在后来知枫收复南沐,一统天下的大业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奇兵之效! 跑题远了归于本途,就在夏侯皓月出手制住醪青,知枫、段凝眉等正以为大功告成,可以招呼一众小弟们拿着笤帚拖把,收拾残局清扫战场之时,只见一道金光从龙椅后屏风的隐秘处电射而出直奔知枫而去,那幻影,竟然在太和殿半明半暗的牛油蜡烛映照下,炫出耀眼华彩。 六翅金蝉动了! 这上古惊虫在自己引领的上一波攻击中,以重目扰神和知少爷的赤目重瞳pk了一下,虽说成功地把知枫给震晕了过去,但小虫子自己却也蒙受了不大不小的一些伤情。 六翅金蝉作为大芷《玄天黄土录》记载的鸿钧道人引领众仙魔的传道使者,千百年来发生在这惊虫身上的传说异事何其之多,却从未听说它怕了谁,又服过何种生物。因此,六翅金蝉和知少爷硬碰硬之下选择避其锋芒躲在一边的举动的确有些古怪。 这里面倒也有个因由,只因知枫身具赤目重瞳的异能,并非没有来历。 相传蚩尤手下大将刑天被天帝断首后,“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衍生出赤目重瞳之能。而这种异能万千年来除了汉代霍去病西征时惊鸿一现,却再无人具备,盖因赤目重瞳并非骨血传承可得,而是需要集齐天时地利人和万中无一的机遇,方能凑巧获得,故而连《玄天黄土录》中都无记载。(注) 今夜在南沐朝堂,倒是让群臣开了眼,碰上从未有过的火星撞地球奇迹---赤目重瞳对上重目扰神。可悲的是,除了夏侯皓月、玄羊及张九阁寥寥几个见多识广者,其余人等可以说都是懵然不知,根本想不到方才倏忽之间已然让自己经历了旷古未闻的惊艳对决。 说来其实强如夏侯皓月,也只能隐隐猜出那惊虫可能是六翅金蝉,甚至都不能确定,毕竟老夏侯和六翅金蝉也只是随便打个照面,人小虫子长啥样有几条腿几根翅都还没分辨清楚,一切断定结论啥的都是浮云,只是凭脑海中古籍的描述有个测度,谁也不敢确认什么罢了。 至于知枫的赤目重瞳,更是没人识得,连老夏侯也是第一次发现知小哥还有这异能。 收拾醪青救下景和帝秦允之前,六翅金蝉曾率血羽厉鸾袭杀几人,知枫情急之下激发赤目重瞳保命,眼底隐隐射出的红光竟生生阻住六翅金蝉重目扰神所放金色华彩,两厢死磕之下,才让夏侯皓月回过神,避免落得被一小虫子搞死的闹剧(详见第九六章 六翅金蝉现斗法两厢残)。但,即便如此,在场几位也没谁把知少爷的赤目重瞳和上古刑天的异能联系到一起。 无论别人心里怎么纠结,六翅金蝉才不管尔等一干俗人是否有闲情,预备一壶老酒几粒花生,把酒言欢,深入研究一下敌我双方的种种战力、异能啥的,这惊虫偷偷匿藏,便是要再给知少爷来一下狠的。 六翅金蝉转生万代,甭管自家祖上的祖上还是自己今生,那都是横行世间,睥睨万物的存在,哪受过今夜此等委屈,这还没靠到猎物近前,便被人家反击搞得丢盔卸甲狼狈逃窜,虽说好像对手也昏倒在地,但这上古神物小虫子还是郁闷无比。 此处将六翅金蝉的心思用白话文简单翻译一下,大意便是,小爷自打娘胎出生,历经数十载,除了那个没完没了跟屁虫般烦得俺不要不要的,就是那谁,暗影青衣教尊之外,还没如此腻歪过哪个物件。 即便暗影青衣教尊,要是小爷不想搭理,他早就找不到咱小虫虫半丝踪影,若不看他见天好吃好喝招待,还能省得咱去找那些稀罕异物养身,咱才不和他合作了。 只是俺金蝉没料到,刚想爽一下,活动活动腿脚,莫荒废了身手,就遇到这么一个硬茬儿,愣是破了咱无人可敌的大招,真真气煞我也! 六翅金蝉到底咋想的或者有没有思维能力,大家姑妄听之,反正这上古惊虫是记仇了,记仇就要报复,报复就要等待合适时机,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于是,就在知枫和夏侯老汉几人心神松懈的一刹那,六翅金蝉发动了! 没见过雷霆一击啥状况的人们,今次见到了。 没听过鬼哭狼嚎啥声势的群臣,今夜听到了。 这次六翅金蝉含忿发威,其凶悍狂暴之势,比当世绝顶高手全力一击亦不遑多让。 一道金色华彩,如流星璀璨,幻耀太和殿上,几乎没有时间阻碍,六翅金蝉已到知枫近前,速度之快甚至让知少爷连赤目重瞳的异能都来不及激发!与此同时一阵宛若来自九幽地狱的厉啸瞬间遍布朝堂。 这就是上古神物和普通人的区别,人家惊虫“金光幻影、重目扰神、尾散奇毒”三大杀招挥洒之间信手拈来,而知小哥的赤目重瞳却需要身入险境时才可能(还不是一定)被激发。 也许今夜对于知枫来说,就没有不危险的时候,知少爷光剩和各种袭杀掰手腕了,就像植物大战僵尸,一波波怪物啥的不断袭来,没得片刻安省。知枫那种提前预知危险的保命绝技,也是被麻痹的不要不要的,这次还真的没有及时预警。 其实也许并非知少爷心底没有生出警兆,可如果这警兆整夜之间,一时半刻都没有消停过,知枫也就分不清是方才危险没散尽还是又来新苦难了不是? 所以后世为啥说,时刻保持警惕,誓与阶级敌人斗争到底,大体就是这个意思,搏命绝杀,片刻松懈不得! 金蝉到,知枫惊,人吃惊了会如何,会张大嘴巴,所谓吓得合不拢嘴便是此意。 于是,这六翅金蝉好死不死一头便撞进知少爷嘴里。 得嘞,这下热闹了,六翅金蝉没有牙,纯战之力在于“一针见血,三尾生烟”。 和一般鸣蝉一样,这上古惊虫的嘴学名称为‘刺吸式口器’,说白了就是嘴乃一根利刺,能插入植物干茎、异兽脑骨,吸食点树汁茎液脑髓精血,却没有牙齿啥的,不会咬开撕碎猎物。 很简单,六翅金蝉再牛逼,归根到底还是蝉,扎你行,灭你能,却吃不了你酸臭的一片肉。 六翅金蝉入嘴,一刺插在知枫口腔上颌,同时三尾之中也是放出一片麻药气雾,瞬间知枫知少爷便觉先是一阵剧痛自嘴里传来,紧接着却从口舌散向全身阵阵酸麻赶脚。 于是知小哥腿也软了,头也昏了,最奇妙的嘴巴也闭上了,牙关紧咬,一头攮倒在地。 而这小虫子却也乐极生悲,莫名其妙糊里糊涂,生生便被知枫含在嘴里,进退不得! 六翅金蝉身体有半个黄雀大小,入得了人家口,却不能顺着喉咙食道啥的跑到肚子里折腾,虽然自家生得铜头铁背坚逾精铁,却顶多撞碎知少爷几颗槽牙门牙啥的,破不了柔软的口腔肉壁,找不到用武之地。 可怜的上古神物,绝世小惊虫,不懂啥叫门牙,没有学会战略战术,所以想不到把人家闭合的上下对头门牙给齐齐撞碎了,然后八腿乱扒拉,或许能拨拉开知少爷紧闭嘴唇,觅得一线生机。 此刻在人家猎物嘴里,黑灯瞎火一片,连转个身都困难,就算把对头舌头口腔都刺得千疮百孔,自己还是出不去啊。 所以六翅金蝉真的慌了,怕了,怂了,满满都是苦逼的眼泪,咱没遇过这事儿啊,难不成俺上能通天下能入地中间还会游泳闹海的小惊虫,今儿个便要葬身此处不成! 注:古代可考历史神话,刑天被天帝断头后以乳为目…至于是不是所谓赤目重瞳的雏形,这个,可以信,至于霍去病,那是咱心中的战神,那么牛逼的人物,赤目重瞳,可以有! 第一零四章 拯救大兵知枫,难啊难 (先发一章补齐昨天的,一会十点已经定时再发一章算今天,零点发明天的) 世间万事,千奇百怪,往往最后解决问题的结论,不一定非要弄到谁灭了谁,谁把谁一脚彻底踩死,而是达到一种双方都能接受的平衡状态,而这种所谓平衡,便是不能突破一方底线,否则被虐一方不拼个鱼死网破才怪。 比如路遇劫道的妖人,如果咱自忖打不过对手,那好吧,给你钱包给你手表,连手上的金箍子脖子上的镀银铜项链统统拿去,这个可以有。可若是劫匪还要弄死咱连带着要把身边老婆或女票也给劫了色啥的,只要是个爷们,咱就得豁出这百十斤肉,拼得性命不要也要和劫匪们搞一搞,说不准谁把谁给那啥了呢,总不能束手待缚任由对方宰割。 因此拦路抢劫和劫财劫色,进而杀人越货这三者的递进关系,对不同的人来说底线便不一样。 若是牛逼无限扮猪吃老虎的大咖,顺手就会把劫匪反过来给共了产,而一众屁民,但凡有爱心有良知的,当然要拼命护得家人周全,即便最次的没人性自私者,就算啥都可以舍弃,也会在乎自己一条烂命。 严守底线,达到平衡,都是一样道理。 此刻,六翅金蝉的底线是啥,那是咱小虫虫能逃走啊!本身这次突袭就是咱六翅金蝉打击报复临时起意,莫得非要跟对手生死相决。像现在这样憋在一个暗无天日,不认识是谁的家伙嘴里,算咋回事儿啊? 小惊虫这个悔啊,要早知道这样不上不下的结果,俺还来报复个大头鬼啊,鸿钧祖师爷啊,快来拯救咱小虫虫吧,俺不介意和尔等人类搞搞平衡啥的,大家各让一步,只要咱能逃出生天! 抛开六翅金蝉咋想不提,另一方面,一众人等包括夏侯皓月、玄羊、翠娘和段凝眉,早已涌上前来,围在知枫四边。 大伙儿只见知少爷一会腮帮子鼓起一大块,一会下颌部被一根利刺样东西穿个通透…咋形容呢,猫和老鼠动画片里那只大狗一嘴吃了个爆竹,但见腮嘴皮肉狂突…就那意思。 夏侯老汉等眼巴巴看着六翅金蝉杀入知枫口颌,继而知小哥就哄然倒地不省人事,此时再看到知枫紧闭双唇,满面颊大包乱舞,众人便都猜到这怪物正在知枫嘴里搅和,只是,几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咋办。 说来这几位都是关心爱惜知枫的长辈亲友,但亲疏远近还是多有不同,细的不表,就说翠娘,呆立片刻后,第一个便扑过来,如疯魔般就要强自掰开知少爷牙口。 翠娘其实和知枫相识时日最短,前后也就几天功夫,却最是情根深种。 当然是革命战士的伟大友情的情,不是那啥的情,比如奸情之类。 知枫和翠娘见面初始,便是遭遇暗影青衣杀手追杀,最后知枫设计孤身伏杀了对方杀手头目,却让翠娘带夏侯虎逆躲在一边避开险境(详见第五九章 那一颗鲜血淋漓的心脏)。 虽然当时情景,知小哥定然顾不得多想些什么收买人心的腌臜心思,纯属自然而然的反应,但正基于此,知枫于紧急万分的时刻还能照顾别人周全的举措,瞬间便收服了翠娘那颗孤傲的方心圆心玻璃心,熟女姐姐只觉得咱家知公子,不但靠谱而且还拥有一颗伟大博爱的血呼啦查的红心呐。 后来二人又共同经历忽图圣教总坛的殊死搏杀,最后来到南沐朝堂,几天功夫,直比翠娘前三十年经历的诡异危险加起来还多,却让两人伟大到气势滂沱滂沱大雨的革命友谊,升华到了九重天外,那简直要多高有多高。 再加上即便是巾帼英雄,翠娘终究是女人,情感比一众所谓臭男人啥的来的更强烈更璀璨,所以女人嘛,感性动物者也(大家不要骂俺啊嘿嘿,情节需要情节需要,女人在老糊心里那可是顶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天,男人嘛百分之一好了)。 于是,翠娘开始撕唇了,撕唇,那啥不是另外两个字,而且撕的是知枫的嘴唇。 撕吧两下,翠娘没舍得下死手把自家少爷嘴唇给撕裂,却把夏侯皓月吓个半死,老汉心道,俺滴亲姑奶奶啊,淡定,蛋定好不?你这是要做啥泥,不知道把知小哥嘴撬开,那惊虫跑个没影,知枫再来个毒发身亡啥的咱上哪儿哭去? 救人也不能不讲究策略不是! 老夏侯连忙拦下翠娘,“姑娘,那个,且请节哀顺变,还是老夫来处理吧!” 夏侯皓月也是惊慌之下口没遮拦,张嘴闭嘴都让翠娘节哀了,这一来翠娘忽然绷不住了,紧张的情绪得不到释放不说,还被十大绝顶随口吓唬得不要不要的,都要劝奴家节哀了,岂不是说咱家知少爷没救了呢,话可是夏侯皓月说的啊…一时间,熟女姐姐没忍住,遂嚎啕大哭起来,那声势,直叫一个气吞山河惊天动地。 所以说祸从口出,虽然事无不可对人言,但也得看什么话怎么说道,老夏侯一时不查,口吐乌龙,翠娘再理会错误,于是南沐朝堂满座皆闻激情女高音的凄厉哭喊,众大臣你看我来我看你,傻傻看不清了。 甚至就连屎尿混于一裤的南沐景和帝秦允,此时也是满心焦忧,顾不上吩咐小太监宫女啥的前来打扫战场,救治一下自己。反而,秦允迈着腻糊一裤的步伐,稳稳当当怯怯地向知枫几人走来,尼玛俺老秦也不顾身份了! 景和帝心思,现在醪青已就擒,萎顿在那儿生死不知,要是知枫出个三长两短,夏侯神医伤心狂怒之下,再不搭理咱,而醪青万一再玩个服毒自杀自我牺牲一把,俺秦允的命可不知道咋整了,谁还能救治啊! … 于是林林总总各人心思,都在等着知枫事件处理的最后结果,下文如何! 看到翠娘没命哭泣,老夏侯对玄羊使个眼色,两个猥琐老汉一个上前查看知枫伤情,一个柔声细语好生安抚翠娘姐姐,忙得不亦乐乎。 只是,夏侯皓月看了片刻竟然束手无策,准确说尝试失败了。 此时知枫早已满脸浮肿,面色青黑,仅从脸颊上看到不下十余个血肉模糊的刺孔,众人也能猜出发生在知枫口腔里的状况是何等惨烈。 老夏侯试着捏住知枫下颌,微微运力向下一卸,本意是让知少爷上下门牙先分开,想法诱使上古怪虫虫现身出来,再运起金衫罩月的铁袖功把这上古惊虫给收了,然后大家商量一二,看看能不能通过要挟一下这罪魁祸首啥的,救治知枫。 夏侯皓月本意十分美好,只是却错估了形势,老夏侯压根没想到知枫早在条件反射之下牙关紧咬,上下颌骨闭合的那叫一个紧,夏侯老汉这一运力,愣是没让知枫的门牙分开片刻,却生生把人家知公子的下巴给卸了下来。 知枫下巴被卸掉,这不要紧,反正知少爷也昏倒在地,不知苦痛。可人家翠娘不干了,熟女姐姐就在边上猫着不眨眼紧盯夏侯老汉如何救人,这会儿功夫好不容易被玄羊劝得收了声,一见此等情形,翠娘瞬间又崩溃了。 奴家勒个去,咋还卸掉俺家公子的下巴呢,这还让不让人活啊,合着不是你夏侯皓月的下巴,你不疼,可,可奴家心疼呐,你是嫌咱家知少爷活罪受的还不够多吗! 熟女姐姐于是又开嚎了,这次的气势甚至比刚才更胜一筹,那真是痛彻心扉,直直能把活人哭死。 老夏侯这下可折了手了,满眼苦逼,没辙啊,谁叫咱估错形势呢,这分明就是兽医给人看病,牛头不对人嘴啊! 就在众人气苦无限的时候,忽然有一人凑上前来,豁着嘴,四齿漏风,口舌不清道,“这位夏侯神医夏侯大侠夏侯爷爷,能否让…那个下官…啊,咱家瞧瞧知枫公子病情呢?” 第一零五章 玄羊的心思康三儿的运 夏侯皓月、玄羊几人扭身看去,只见一个瘦小猥琐的身躯半弓着腰,哆哆嗦嗦站在几人身旁,不是小黄门康三儿是谁? 要说今夜南沐朝堂大乱,若是弄个最苦逼者排行榜,按受虐程度轻重度可列为:南沐景和帝秦允、大芷承奉郎御侮校尉知枫以及小黄门卫三流康三儿。 秦允和知枫自不必多说,景和帝死了老婆丢了儿子倒了重臣,国家被搞得乱七八糟,反叛战乱四起,最后自身还被下了剧毒,而且据说连男性的某种功能也丧失了,更别提此刻又糊了一裤裆屎尿,闷骚秒杀万人。 另一位苦逼青年,知枫公子也好不到哪儿去,一天下来从早到晚就没有不觉得悲催的时候!时时刻刻,知枫似乎都被莫名其妙的敌人、各种闻所未闻的异兽惊虫,不知疲倦滴,简直可称得上乐此不疲滴,设计袭杀了一次又一次。到头来爱人段紫宸九死还不知道能生不能生,自己更被一个神虫子钻到嘴里,满嘴流血迷倒在地。 如果此时要是举办当世十大屎憋人物全明星赛,这二位定能获得满票当选首发,都不带贿赂教练替补提名的。 而小黄门康三儿,论其悲催指数竟能高到紧随前二人之后位列第三,倒也不太公允,毕竟康三儿也仅在方才和知枫、夏侯皓月联手搞掉暗影青衣内奸醪青时,被自家曾经的上级老板醪青醪省监一巴掌给搧飞了而已,除去掉了几颗槽牙,肿了半边脸,说话漏风外加瞬时昏迷之外,似乎也没啥过于悲惨的境遇。 只是,架不住人家小黄门是残疾人士啊,这个,多少也要照顾点情绪,给个友情分啥的,所以自然也就上了当日苦逼人物排行榜,并且名列前茅。 闲话休提,这康三儿昏迷片刻,凭借自家身残志坚的无上毅力悠悠转醒,拨拉脑袋清醒一会儿,便看见知枫被虐的凄苦模样。 待到悄没声息唯唯诺诺凑上近前,仔细观察了一番夏侯皓月的手段,小黄门心思忽地活泛起来,暗想,夏侯神医夏侯大侠咋笨得跟猪头三似的呢,虽然不知道知少爷昏迷是咋回事,但毕竟傻子也能看出有东西在他嘴里折腾了。这老几位看来是想把那玩意儿弄出来,却苦于找不到办法,光剩抖了手,连瞎比比都不会了。 康三儿于是十分鄙视地环顾了一下众位大爷大大,蜀黍阿姨啥的,心里默默给了一个评价,都是脑残粉! 小黄门卫三流,暗叫着自己的小名,康三儿啊康三儿,今儿个可是你时来运转,成为人上人的最佳时机,老话儿咋说的,救人一命胜过饿了送鸡蛋,咱家千万要蛋定啊,先解决一下当前难题,然后抓住机会,往上爬呀爬,醪青那位子不是空着呢吗…哎呀妈呀,康三儿俺都不敢往下想了,那个,成败在此一举! 只是康三儿很奇怪,这屁事儿,还有不成,还有败的可能吗? 康三儿抖擞精神,运气压下嘴里一丝血气,捂着半边肿得像馒头似的脸蛋,怯声声开口道,“那个,众位大啊大大…”,康三看到这几位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官有民还有外国友人,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才好。 “那个,您了几位是不是想要把知枫公子嘴里的物件儿放出来?”,康三索性也不再琢磨该如何称呼众人了,直接开口奔向主题。 “康三儿,…是吧?就你…那个难不成你有破局之策?”,大祭司玄羊看了一眼不合时宜乱插话的小小黄门太监康三儿,接口问道,满脸不屑。 要说忽图圣教大祭司玄羊也是够烦躁郁闷的,一晚上满满情怀,却广广只剩眼花缭乱围观,一点没帮上啥忙。玄羊老汉心道,不是咱不想相助一臂之力,实在反应不过来啊,一出出一幕幕快如闪电…那个,都不知道该如何出手,就没咱啥事儿了,尼玛,还真是郁闷之极。 其实玄羊这心思实话有点不地道,以忽图教大祭司的武功,早该在第一波血羽厉鸾侵袭的时候就出手相护知枫,只是玄羊和夏侯皓月情况却又有所不同。 一来大祭司玄羊和知枫,没有人家夏侯老汉托付至亲孙子夏侯虎逆到知枫手上,这样的亲近关系。人夏侯可是把自家后代子嗣都甩给知枫了,简直就是托孤没二话。二来即便就是在忽图圣教内部而言,知枫也只是段家请来协助和保护灵女段紫宸的人物,与玄羊多说了也就合作关系,远谈不上自家人不自家人的概念。 再者,虽然玄羊没有位列仙班真真正正获得一个南沐实缺儿的官职,但其作为护国圣教的大祭司,皇室敕封的各种如‘崇明法师’、‘护国天师’之类的头衔何其之多,说白了也是有着极高身份的散仙野神。本质上大祭司玄羊与夏侯皓月、岚娘甚至段凝眉这等没有爵位职位在身的平头百姓,那是天差地别。 因此玄羊为知枫出头,救病治伤,拉帮结伙对抗以田明远、刘林静和程劲草几人为首的另一派,这类事情做得再多,再过火也都没所谓,无伤大雅。毕竟‘党争’对于各国历代朝堂均乃常态,若是没有‘党争’,那就不是朝堂不稳,而是江山社稷不稳了,无论哪家的皇帝老儿,就都该犯了嘀咕。 归根结底,还是那句至理名言,几家分权总好过一家独大,此乃帝王御下的不二法则。 既然是南沐子民,更是南沐地位尊崇的散官儿,让玄羊当着众朝臣的面在景和帝面前动手,却是多少有点含糊。 毕竟今夜局面太乱,敌我是谁都不能分得清清楚楚。退一步论,不管怎么说忽图圣教还是南沐的国教,忽图大祭司更是南沐的‘天师’,当然要以皇上马首是瞻。如果真是景和帝本意要下决心搞掉知枫,就算玄羊不顺着落井下石踩一脚,至少也会做出爱莫能助两不得罪的姿态。 况且今夜每次出现险情,明摆着都是奔着知枫而去,目标似乎并非景和帝秦允。这一来,玄羊就有点犹豫了,可三犹豫两磨蹭的,玄羊便错过了一波又一波出手相救针对知枫袭杀的机会。 从一开始,玄羊就拿捏不准这血羽厉鸾的伏击是不是景和帝刻意安排的,毕竟那些扁毛畜生只是围攻知枫、夏侯几人,余者人家那是看都不看。 甚至到了六翅金蝉这上古惊虫出招,都还是冲着知枫可劲儿造,也不像要与自家景和帝死磕的意思,大祭司于是乎终是决定袖手旁观。 直到最后醪青破罐破摔露出真面目挟制景和帝,玄羊这才肯定了知枫等并非景和帝真心想要收拾的目标,甚至两方还称得上盟友关系。 只是看到知枫言之凿凿信誓旦旦乱喷什么‘隔空悬脉’之术,并杵在那里摇头晃脑故弄玄虚,为了不破坏人家知公子的计划,玄羊只好再次压住想要好好表现一下,从而挽回自己立场模糊带来的不利影响的心思。 结果这次是真的来不及,六翅金蝉太快了,众人一松懈,知枫便着了道! 夏侯皓月出手失败,翠娘鬼哭狼嚎,玄羊也束手无策,大家伙儿正烦躁着,小黄门康三儿凑上来问七问八的,能不让众人心浮气躁才怪。 面对玄羊没好气儿的出言质疑,康三儿微微一笑,满满一付胸有成竹的表现,“回大祭司的话,咱家或有办法能把那怪东西从知公子嘴里搞出来…” “你…”,玄羊还待开口,却听夏侯皓月忽然发话,“让他试试看!” 第一零六章 小太监也有傲娇的瞬间 既然夏侯皓月开口,包括玄羊在内的众人也就不再多话,甚至如翠娘这样关心则乱,抓个游方郎中当神医的主儿,还真就把希望寄托在小黄门康三儿身上了,谁知道人家小黄门有没有啥大招绝技之类,卯不准就把咱家知少爷给解脱了呢,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小黄门走到近前,架势端的那个足,姿态做的那叫一个到位,康三儿想了想,忽然对夏侯皓月道,“夏侯祖,咱家只能保证把那物件从知少爷嘴里放出来,其他后果…那个咱家却没有法子捕捉或者收了它啊!” 康三儿也是多了一个心眼,尼玛你们一群牛鬼蛇神的,话要是不说到位了,保不齐万一出点漏子啥的,最后要是怪在俺小黄门头上,那就真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话里话外的,康三还有一层意思,万一要是知枫死翘翘了,可也别怨恨到咱小太监头上,我只负责把那小怪物放出来。 “废话休提,快快动手,吾不会怪你!”夏侯皓月也是懒得和康三儿打马虎眼,便直接挑明了话头,言下之意,别瞻前顾后净扯些没用的,知枫是死是活,不是你的错,赶紧动手救人吧。 康三儿咕叽咽了一口唾沫,煞有其事地伸出手,扒拉开知少爷的衣襟,露出光溜溜两侧臂膀。只是还没等康三儿继续动手,翠娘的柳眉便竖了起来,大姐心想,不带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吧,咱知少爷眼看着昏迷不醒都要没气儿了,你还大庭广众之下要给人家宽衣解带…还能不能更不要脸一点,要搞基也不带这样不分地点不分场合的啊! 要不说翠娘的神经有些大条呢,熟女姐姐的心思,你的我的他的都不懂。 小黄门康三儿却懂了,只见康三儿小脸微微羞涩,低声喃喃道,“咱家不是那个意思啦…”,浮肿的半边脸颊,竟然赤红飞霞,端得诡异无比。 康三儿这自以为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话,却被周边的老几位,甚至包括逐渐就要凑上近前的景和帝,都听了个真真切切。 反应快的立即哑然,反应慢的也迷糊片刻明白过味儿来。 于是众皆无语。 只有夏侯皓月咳凑一声,示意便要发飙的翠娘姐姐稍安勿躁,进而厉声道,“快快救人,将那物件放将出来!” 康三儿低头不敢言语,伸手便掏到知枫胳肢窝下,挠了几挠,众人恍然,尼玛,这是要给知少爷挠痒痒啊! 只是,咋还不见动静呢,没看知枫的嘴闭合的还是那么坚挺呢! 康三儿也纳闷,咋挠了半天也不见动静呢,难不成还要脱下鞋袜挠脚底板儿吗?人们不都是这几个部分怕痒痒吗?康三儿脑门儿有点见汗了,心里话这不可能啊…忽然,康三儿一拍大腿,我靠,弄错了! 只是,迎面一巴掌甩来,康三儿顿时另一边脸也肿了起来,段凝眉恨声道,“你,你个小黄门死太监,你,你拍谁大腿了!” 众人于是一脑门官司加黑线。 “错了错了,失误失误,不是这么搞的!”,康三儿一边揉着脸,一边从知枫赤果果的腋下生生揪下几根满含着知少爷汗臭的腋毛来,这个汗骚味…还真是风骚啊! 翠娘今夜算是彻底崩溃了,那眼泪刷刷地流啊,心里别提多苦闷了,可怜的少爷啊,恁咋如此苦逼呢,嘴里被钻进不知道啥怪物,昏迷不醒生死不知不说,这还被一个没了卵蛋的太监当堂脱衣,外带挠痒痒拔毛啊… 不再理会众人念头,康三儿面色凝重地将那几根包含着自己汗臭的腋毛伸进了知少爷鼻孔里! 我日! 众人总算明白康三儿想干啥了,这是要让知枫打喷嚏啊,一打喷嚏,嘴必然张开,那不管是啥怪物的东西便能自然从知枫嘴里脱出来了! 果然是妙不可言,这个,众人只觉得小黄门太监看起来也不那么烦人啦,似乎脸浮肿后还是蛮帅的嘛! 夏侯皓月左手一展袍袖对着知枫的嘴,右手更是变戏法般从怀里掏出一个口袋样织物,只见其上白线金丝,花团锦簇,颇有一些复杂图案。 一众人等个个如林大敌,连景和帝秦允和一些自觉有身份的大臣贵胄也都凑到近前,把太和殿上这方圆之地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的,很有点泼水不流的严密架势。 众人都在耐心等待一场好戏上演。 只见小黄门康三把那学名也不知是腋毛还是汗毛啥的东西,生生塞进知少爷一侧鼻孔,继而胡乱抽.插搅动,半晌之后…晕者自晕,观者脸阴。 康三儿有点毛了,不过嘴上却是逞能到,“各位大人,啊,圣上在上,恕康三儿公务在身不能行礼…那个,诸位莫慌,我还有办法了!” 大家伙你看看我我瞪着你,莫可名状,只是这次倒是谁也没说话,倒要看看康三儿这葫芦里卖的是狗皮膏药还是续命神丹。 抖擞精神,康三儿一狠心,又从悲催至极的知少爷腋下薅出几根毛发,然后将刚才几根合到一处,再一分为二,然后顶着众人道道带着傻.逼含义的目光,义无反顾地又动手了。 两只鼻孔都插上腋毛! 翠娘抓狂了,那眼泪外带口水鼻涕香汗啥的,那个飚啊,虎吼一声就要扑上来和康三儿拼命,不带这样作践俺家公子的,合着这不是你家主子啊! 夏侯皓月一伸手阻住翠娘,语出森然,“大家都别动,稍安勿躁,若是万一成功了,那怪物自知小哥口中蹿出,吾却被尔等扰乱心神贻误战机放跑了它,到时可别怪吾夏侯皓月不通人情了!” 夏侯一出口,四周瞬间鸦雀无声,连景和帝秦允都屏住呼吸不敢乱喘大气儿,余众更不待提。 康三儿颤抖着,手不拿把不攥地将那毛发杵进知枫鼻腔,一通乱鼓捣… 结果,康三儿眼泪鼻涕汗,统统甩将下来,滴得知少爷满身满脸… 但见知枫那是稳如泰山般安详着,别说喷嚏了,连呼吸都悠长深沉,依旧纹丝不动! 这一下,康三儿可算是触犯天庭,周围的群众们都炸了锅了,要是眼神和咒骂能杀人,可怜的小黄门估计都不知道被剁成多少罐人肉辣酱打包封装去。 此时连夏侯皓月都有点沉不住气,尼玛你个小黄门死太监家家的,搞什么鬼呢,又是挠痒痒,又是挖鼻孔的,作死嫌慢不是! 要说挖鼻孔让其沉睡中打喷嚏,顺势张开嘴巴,这思路还算可取,那挠痒痒呢…简直了,没见过你这么思维奇葩的怪胎,难不成让一个重伤在身的昏睡患者从梦中笑醒吗! 就在众人齐齐要发飙的一刹那,小黄门康三儿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一声清脆的阴声断喝,愣是把大伙给吓了一跳。 “且住,咱家还有一招,若是不能让知少爷张口,咱家甘愿陪知少爷葬身太和殿上!” 这句话还真有气势,一下子倒把众人唬住了,小黄门康三儿傲娇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忽然一伸手,做了一个让众人意想不到,事后琢磨却在情理之中的动作。 康三儿不管不顾,一把攥住知枫的鼻子,狠狠地将鼻孔给堵上了! 第一零七章 归去来兮收惊虫 康三儿这一出手捏住知枫鼻翕,虽然小胳膊细腿儿的看似弱不禁风,也没啥曼妙升仙的姿态,却把围观的各方人等着实吓了一大跳! 从景和帝秦允到后来凑上来的齐落叶、唐温糖,甚至包括张九阁、田明远、刘林静等南沐官方各派人士,以及夏侯皓月、翠娘、玄羊和段凝眉这样身份玄妙的江湖人物市井平民,全都整齐划一地惊诧莫名。 这是要干么,难不成便在众目睽睽朗朗乾坤之下生生憋死知少爷吗? 只是还未待翠娘娇嗔、段凝眉发飙,奇迹却出现了。 众人得见,知少爷一直悠长平稳的呼吸节奏,却忽然因为鼻孔堵塞而被彻底打乱! 可怜咱家知小哥,原本虽然昏厥当场人事不省,但起码还保持着喘气顺畅。如今这小黄门康三儿伸手之下,捏住知枫鼻翼,可怜的知少爷便连这点畅快呼吸的福利也被剥夺了。 于是知枫知公子体内循环呼吸的气息,就像后世京城二环、三环上下班高峰点堵车一样,彻底不见流动! 那么知枫于是就不能呼吸从而被活活闷骚死吗? 换个角度思考一下,人们冬天会不会感冒,感冒了就会发冷发烧流鼻涕,外带鼻塞不通气。鼻塞呼吸不了怎么办,用嘴啊!所以一般感冒或者鼻窦炎患者,为哈嘴巴总是大张着,不是吆五喝六缺食儿饿了,那是要喘气要呼吸要呼唤人生呐。 昏迷半晌可怜无极限的知少爷,现下便正应了如此情形。先是,知枫那被六翅金蝉扎得血肉模糊的小脸儿给憋得通红,继而浑身开始乱抖,最后终于缓缓张开嘴巴… 后来有好事者深入猜测研讨了一下此时发生在知少爷脑海中的种种可能状况,最后的结论便是:或许当时在知枫可怜苦逼悲催到顶点的潜意识里,有几个诸如俺要活下去报答爹娘养育之恩,俺要驰骋天下纵横四海成就不世霸业,俺要捐助一下山村的希望小学或者实现当一个赤脚医生的青涩梦想,甚至俺还没娶媳妇了,不知道女人啥滋味啊,俺冤啊…这类坚定不移顽强求生的信念,正是驱使知少爷能在昏迷中张开嘴巴的动力来源! 只是知枫从来没有首肯也没否认过这些传闻或者茶余饭后的谈资,既然人们喜欢谈,就由得他们去说吧,反正咱也少不了一两肉,不多生半分气。 至于真实情况,知枫心里明镜儿似的,有个狗屁潜意识或者后世的第六感,纯扯淡,真有俺醒来也不会记得,鼻子堵了张嘴呼吸,那就叫条件反射! 总之,缓缓滴坚定滴奇迹般滴知枫公子的牙齿不再紧咬,双唇不再闭合,嘴巴,张开了。 夏侯皓月见状,右手一翻,那看着像是口袋的织物便打开来,正正对准知枫的嘴,左袖同时挥动急上,一下罩在知少爷的脸上。 众人就听一声厉啸传出,一物在大殿烛火的映照下从苦逼的知少爷嘴里‘嗖’地蹿将出来,好死不死一头扎进夏侯皓月正正张开的口袋中。 由于老夏侯左侧衣袖笼罩在知枫脸上,右手则是织物口袋对着知小哥的嘴,大家伙儿也就没人能看清这电射而出的妖魔鬼怪长啥样。甚至眼尖的如玄羊之流,也只是从夏侯老汉左袖下那一转即逝的影子,大概能判断出那物件似乎是一个体型不小的蝉样惊虫。 夏侯老汉动作那叫一个利索,没人瞧见人家市井大侠如何变幻的手势,一花眼间,夏侯皓月便收了口袋,将袋口给紧紧系住。 尼玛,这就完事儿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无语无言。 最发蒙的便是小黄门康三儿,那小手还紧紧地捏着知枫的鼻翼了,却不知这时已是大功告成了! “还不撒手!”,翠娘瞪了小黄门康三儿一眼,劈手拍开康三儿的爪子,紧接着扑将过来,口里悲悲切切地唤道,“少爷,公子,奴家的主心骨儿啊,你快些醒醒吧!” 康三儿虽然被翠娘一巴掌攮到一旁,心里却是乐开了花,那小胸脯挺得,怎一个傲娇现世!小黄门卫三流,也就是康三儿,自家人知自家事儿,明白经此一夜,自己在南沐皇宫里的地位绝壁大大不同,有句话怎么说的,唯有康三儿多壮志,敢叫大内换新天! 当此情形,太和殿上,满朝群臣,甚至包括景和帝秦允,现下虽然还不能说彻底松了一口气,多少还是各怀心腹事,但大都稍稍放缓心情平静下来,众人暗道,尼玛,这一夜可算是消停了吧! 夏侯皓月虽收了那惊虫,却是手不停顿,又拿出几张看似像是符篆的黄纸,口中装神弄鬼念念有词,在众人好奇宝宝般目光的关注之下,啪啪啪,上下左右前前后后,一张张贴到那织物袋之上。 夏侯老家伙安了个心眼,弄些和尚道士的法门出来,其实这些玩意儿和控制六翅金蝉没有半文钱干系,纯属障眼法。老夏侯此举,为得乃是事后或能借此机缘,好好利用一番,至于到底如何借力,搞到何种程度,夏侯老汉心道,知枫承咱人情就够了,至于其他诸事,这个,不归咱管! 要说夏侯皓月手中,收装六翅金蝉似是口袋的织物,并不是寻常东西,那可是来头大大滴。 千年之前,五国世间,多有神奇莫测的物件存世,余者不提,单说这形形色.色万种千般的所谓容物袋,便有五件功能各异,效力惊天的神器存在。 自然的,这五个神物还都有着傲然有气概的名字:‘乾坤’,‘江海’,‘断妄念’,‘穷奇梦’,‘巾织缘’。 ‘乾坤’,乃是说这容器能尽收天地万物,乾坤众生,据传乃是始皇帝一统六国时所铸‘帝王鼎’幻化而成,至于到底是鼎是瓷还是编织物垃圾袋模样,只在大芷《玄天黄土录》里提了半句,却是无人得见,乃是第一不世出的神器。 排名第二的‘江海’,亦是非同小可,史撰为大禹王治水时天帝赐下的助力法器。据传大禹王治水十三载,当时在进行最后一条河道疏导时,没有控制好水势,再加上水神共工使坏,一时间便要决堤万里,湮灭千山。关键时刻大禹凭借着‘江海’之力尽收滔天逆流,终是避免祸事发生,竞得全功。只可惜‘江海’一物也如同‘乾坤’般神龙不见首尾,从无一人得知其去向性状,成为千古未解之谜。 ‘断妄念’在五大容物神器中排名第三,却是最为传奇,据大芷《玄天黄土录》记载,‘断妄念’乃是用上古神兽‘腓腓’的颈上鬃毛编织而成的酒囊,‘腓腓’最为神奇的能力便是能够为养主排忧解难忘断怨念,故而得到这‘断妄念’者却不是像其余几样容器般收尽实质性物件,而是吸纳主人万种世间疾苦,可保其一生快乐生活。 至于‘穷奇梦’和‘巾织缘’也各有神奇古怪的妙处。 ‘穷奇’乃上古第一凶兽,助纣为虐作恶多端,专以攻击善良正义一方人们为乐,可谓坏事做尽邪恶化身。‘穷奇梦’得自‘穷奇’筋骨,自是这五大纳物神器中第一凶险者。得之,便能尽收人间各种邪恶势力,驯服无尽凶禽猛兽,遂当仁不让名列各朝各代,黑势力野心家第一梦寐以求法器之首。所幸这‘穷奇梦’自二百年前江山大乱一分五国之后,再也未曾现世,百十年来,更渐渐为人们忘却。 而最后一件神器‘巾织缘’,倒是在百十年来唯一有过几次现世的珍宝,虽然其最后一次现身人间也是前五十年间旧闻,但好歹总算有人见过,因此,在记录天下奇珍异宝奇闻异事最全面的《玄天黄土录》里,亦是描述最详细的唯一物件。 ‘巾织缘’的来历比之另外四件异宝也不差多少,乃是上古女蜗娘娘一根补天青丝遗落人间,被有缘人收来修炼三观六识混沌世界,历经万代辗转千人,最终在霍去病西征时发现于狼居胥,后辗转被赵飞燕所得,练成掌上天舞。 这‘巾织缘’据传由一根青丝编织而成,无头无尾,形状似软篓,色彩斑斓,能聚敛万物精神之力,习武修行者得之更能借助其万年聚集灵识,强化精神凌于绝顶,实乃第一武力修炼珍品。 此时,现于市井大侠夏侯皓月手中,收去六翅金蝉的小小编织袋,便是这万古留名的‘巾织缘’! 第一零八章 没完没了袭杀也是醉了 夏侯皓月用‘巾织缘’收了六翅金蝉,却并无拿出来与诸君共赏的表示,而景和帝秦允和南沐群臣更没谁有那个心思养个宠物装个逼啥的,都晓得那不知名唤何物的惊虫不好伺候,动不动便杀你没商量,于是倒也没人不长眼非要凑上来把玩一二。 于是乎一众南沐所谓医务人员之流,纷纷涌上前来给景和帝和知枫处理伤势,安抚情怀。倒是个个奋勇人人争先,忙的不亦乐乎。 景和帝身中剧毒,一般太医郎中绝壁束手无策,除了帮着自家皇帝移驾偏殿换下闷骚衣裤,却是无甚作为。 而悲催的知少爷嘴里没了祸害,脸上身上被涂抹一通南沐皇宫秘制治伤灵药,呼吸倒也平缓稳健,只是仍然未见转醒,让翠娘等人好一阵担心。 老夏侯小心翼翼收起‘巾织缘’,确认那六翅金蝉呆的安逸,便亲自来到知枫近前把脉诊断。 摸来摸去把了又切,夏侯老汉心下诧异,当下知小哥的身体状态竟然出奇的好,远比午后自己在忽图圣教总坛用‘汗鼎’神功对其救治时强了不知多少。 如此一来,倒搞得夏侯皓月含糊了,老侠客心道,这是逆天了么,还是西王母显圣,怎么知小哥经历了整夜袭杀,又是受伤又是惊吓,还被六翅金蝉差点在口腔里筑了巢,按说小命都保不齐能不能护住,怎地却来个胜利大逃亡般的惊天逆转,身体倒是健壮许多呢。 也难怪夏侯皓月惊诧莫名,要知道午后知枫被暗影青衣杀手穿腹一剑,再被青衣明公拂中额头,虽说小命没丢,却也算是去了七七八八。若不是夏侯皓月不惜大耗功力为其救治,更加上知枫自己体内暗藏的‘敛神龟息’功法神奇地自我保护功效,知少爷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谁曾想,经今夜这一折腾,知枫的身体倒是恢复大半,除了皮肉之伤,那些体内因为暗力被震断或者破坏的经络、血管啥的竟然奇迹般愈合了。 夏侯皓月大喜若狂之下,又反反复复捏拍推拿,甚至通过‘内视’之法再三确认,终是宣告翠娘等人,知枫无大碍。 于是众人自然跟着放下心来,只是咱知少爷依旧睡得那叫一个香甜,竟然怎么摆弄也是不醒,倒叫一干人等无可奈何。 这时,那些太医郎中就有了用武之地,只见三五人物,气势昭彰,穿花也似在知枫身边变换身形,又是包扎又是上药,更有甚者扒拉开知公子惨不忍睹的口腔,为其清理碎牙烂肉,怎一个精心尽力了得。 此时景和帝秦允已然换了冠冕,更了龙袍,再次回到太和殿上,老秦兄精神倒是振作了些许,只是气色极差,脸色乌黑,满满一副中毒深重,命在旦夕的苦逼模样。 就在一群金锤力士太监宫女收拾太和殿上各种惨象之时,又发生了一点意外,悬悬没把个景和帝老人家再吓得屎尿一裤。 前文说到,血羽厉鸾的几次攻袭,被夏侯皓月一一化解,期间老夏侯更是厉手频发,把个血羽厉鸾战队搞到几乎个个胸洞大开身首异处,这才堪堪稳住形势,拯救众人。 只是世间之事万中还有一了,老夏侯虽然位列当世十大绝顶强者,但终究不是神仙,在当时战情紧急,瞬息万变一刻,终出疏漏。 有一只血羽厉鸾,竟然没有被彻底杀死,重伤之下尽管胸口被打了个血窟窿,却仍在苟延残喘,只是昏迷过去而已。 竟夜厮杀,这些个宫女太监啥的,本就被吓得不要不要的,此刻战战兢兢收拾残局,哪敢上来先看看怪物们是死是活,只恨不得立马收拢了去,将这些人间祸患抛掷殿外才好。 于是三扒拉两糊弄,竟把那只昏死过去的血羽厉鸾弄得醒转过来,这凶兽倒也有股子狠劲儿,一旦回神,长鸣一声便振翅而起,在一众宫女太监金锤力士的惊叫声中,再次颇有声势歪歪斜斜地扎向知枫。 这个,血羽厉鸾,真是不知好歹不死不休的节奏。 也是没办法,扁毛畜生,头大无脑,死都要死了,还惦记一口行刑大餐了。于是,只能憎恨知枫身上那件破衣烂衫还未换掉,只能叹息知小哥南沐之行命运多舛。 要说有夏侯皓月和玄羊在,这只日暮西山丁点儿血复活的血羽厉鸾别说暴起伤人,就算凑到知少爷近前也是绝无可能,怎奈这一刻,非但老哥两儿竟然没一个在知枫身边,而且离得那叫一个遥远。 玄羊因是看到知枫无碍,遂注意力转移,前往探视自家南沐帝王身体状况,老夏侯呢,那是直接被景和帝秦允召唤过去,好歹这是在人家南沐皇宫,再不情不愿,这样一个平安祥和的时刻,夏侯老汉也不能那么不开眼,多少也得做做样子,嘘寒问暖一下啥的。 于是有屁没屁的,知枫就又遭了一次袭杀。 此刻知枫身边,除了一众医务人员,只有翠娘面色焦忧侍立周侧,而不远处,倒是御史中丞张九阁面色阴沉不定,不时撇着知小哥这厢情势。 那身受重伤的血羽厉鸾一旦转醒倒是凶性大发,估摸着也是憋蛆坏了,尼玛俺怪兽也不易啊,整整两天没给口饭吃了,到此一游一圈之后,别说吃口热的,连老命都差点搭这儿,这人世间还有天理么! 如此心思,造就了血羽厉鸾无穷动力和满腔恨意,竟然越飞越快,几个呼吸便冲到知少爷近前。 老夏侯终是第一个反应过来,但苦逼的是,自家双手却还被南沐景和帝牢牢拽着! 事后每每回想起这一幕,夏侯皓月总是感叹一声,人类求生的欲.望真是巨大啊,总是能爆发出无穷无尽的动力! 话说秦允当时真心把夏侯皓月当做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自打老夏侯靠到近前,秦允的双手就爆发了今生从没有过的神力,一直将夏侯老汉紧紧扯住,涕泪横流下苦苦哀求,那意思,夏侯兄可怜可怜俺秦允上有老下有小,看在党.国的份儿上请一定拉兄弟一把啊… 而夏侯皓月也不好生生把人家南沐皇帝的脸面彻底璀璨了,好歹是一国之君,自己等人后续救治段紫宸免不了还得求人家帮忙,也就任其拉着倾诉衷肠,依旧依旧了。 没想到异变又起,夏侯皓月随手一抽,便待飞身阻拦那仅剩的血羽厉鸾,谁曾想,景和帝抓得那叫一个紧,老夏侯一带,竟然把景和帝从龙几旁整个人带了出来,生生扑倒夏侯皓月身上,一来二去的,夏侯老汉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扁毛畜生如利箭般飞也似一闪而过,再要出手却是不及。 太和殿上南沐朝臣,事后回去跟自家老婆小妾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今儿个知枫出门定然没看黄历,就没见过这么倒霉的物种! 闲话休提,血羽厉鸾近身,翠娘皓臂挡车,准备不足之下一触即溃,被那凶兽扑倒一旁,虽说阻了半息时间,却终于于事无补。 逼退翠娘,这怪物双足猛点,四抓探出将将就要扑倒知枫身上,没想到自家背上却忽然被一物击中,虽然劲力不足,没造成伤情,却被撞得一错身,堪堪抓在知枫腿上,踢在旁边一个太医胸口,没能一击杀敌。 出手的却是貌似文弱不堪爱钻牛角尖的张九阁,那击中血羽厉鸾身体的重物却是张中丞头顶冠冕,只是老张毕竟文人,这一下也是借了牛头马面的鬼力,瞎猫逮着死耗子,碰了巧,要是再指着张九阁救助第二次,那母牛都能上树了。 只见那扁毛畜生怒吼一声,宛如恨恨地我又来了正如我刚才恨恨地来,我挥一挥翅膀,带走一片血肉。 血羽厉鸾一个盘旋,再次扑下,这下真真没人能救知枫,相去十数丈,就算夏侯皓月的擒龙控天也够不上力度,至于知少爷身边如段凝眉等余者,那都是分分钟被虐的寀。 归于此时,知小哥在劫难逃! 第一零九章 俱往矣花自漂零水自流 血羽厉鸾及身,知枫依旧昏迷不醒,而身边那些太医内宦早已是吓得屁滚尿流躲在一旁,只见这扁毛怪物巨大的翅膀整个儿覆在知少爷身上,那类似马蹄的双足同时不差分毫地踏在知枫胸腹之间。 厉鸾双足千钧一击,知枫张口血箭狂飙。 被血羽厉鸾毫无花俏地击中身体要害,知枫剧痛刺激之下,倒是惊醒过来,张目所见却是血羽厉鸾那丑陋无比,貌似狸猫的兽脸和泛着青光的獠牙。 知少爷想动,想逃,想诅咒这穿越后悲催的命运,怎奈身体虚弱难当,抬臂之力犹未可逮,还别说身上压着一只数十斤的怪物。 认命! 这是知枫瞬间清醒时最后的念头,继而头一歪又自昏迷过去。 正在此刻,南沐皇宫午夜子时的报信钟鼓声如同凑趣儿般撞起,悠扬而清远,如泣如诉,仿佛为知枫的第二次人生经历敲响丧钟。 一幅画面诸多场景,血羽厉鸾正面目狰狞地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地咬向知少爷脖颈。 旁边匍匐在地的翠娘看得真切,惨呼一声仰面便倒,而夏侯皓月和忽图大祭司玄羊堪堪赶到近前,再要出手,已是不及。 其他诸如段凝眉、张九阁、康三儿之流只剩下惊愕地口涎乱淌发不出半点声音… *** 十二时辰之后,太傅段荆南府邸,依旧是午夜子时。 “公子…公子,你可算醒了,可吓煞奴家了…”,当知枫艰难地撑开眼皮,入目是一张花容憔悴,满含热泪却带着惊喜之色的俏脸。 翠娘正拿着一方热巾不断给知枫擦拭额头,而她柔胰的微微颤抖,似乎表明犹自不敢相信自家少爷算是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小命。 “这是,…我身处何处?”,知枫努力地笑笑,用眼神宽慰着翠娘的心绪。 听到知枫开口,翠娘的眼泪如拆散的玛瑙,疯了般冲出眼眶,泣不成声。 旁边呼啦啦转过几个人,夏侯皓月、段凝眉…甚至还有段府大公子段正轩。 夏侯老汉将手指搭在知枫臂上,催动内力输了进去,微笑道,“知小哥,你可是回神了,一天两夜间,好叫翠娘姑娘担心受怕!” 闻听夏侯皓月此言,翠娘脸上一红,却是抽泣得更加欢实了,那委屈劲儿好像滔滔江水奔涌不息,直把个知枫给哭得老脸讪讪,不知所措… 终于,一阵喧哗归于平静,前夜瞬息万变几个弹指间的场面,在段凝眉添油加醋,看热闹不怕事儿大,装逼无上限地描述中,总算让知枫明白个大概。 当时,那血羽厉鸾一口咬向知枫脖颈,同时皇宫子时更声敲响,众人都道知枫这下完蛋草了,却没料到那血羽厉鸾竟忽然似是被抽光了浑身气力,像一大块肉山般活活拍在知枫身上,并且那一咬的风情,也柔和软弱到令人难以置信。 再因为知枫二次昏厥,头一歪间,又凑巧躲过了颈部要害,那血羽厉鸾的两对獠牙,竟然没刺进知少爷脖子,而是在他肩头生生划出两道血槽。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一而再再而三错过出手时机,夏侯皓月早已恼羞成怒,只一摆臂一甩手,那血羽厉鸾便从知枫身上腾起,摔在地上,血肉模糊尸体四分五裂。 于是太和殿上又是一阵慌乱,救伤,清场,释放段荆南父子,遣散朝臣,南沐宫廷上下直忙到雄鸡报晓寅时已至,各路神仙墙头草打酱油的,才纷纷散去。 忽图圣教大祭司玄羊,自是被景和帝留在宫中,吆喝一众太医们商量如何救治自家皇上龙体,而段太傅一朝翻身农奴得解放,便即刻召集三省六部各方要员连夜议事,肃清宫中逆党,打击对立势力,满满一付重掌大权再振朝纲的架势,此乃闲话略过不提。 知枫等既然没处可去,理所当然地被段凝眉再次安置在段氏宅院,夏侯皓月在冷冷跟景和帝撂下一句,“陛下之恙,玄羊可护周全,吾山野村夫,做不得陛下的主!”,便携同翠娘等飘然追随悲催昏迷的知少爷而去。 景和帝可怜巴巴目送老夏侯身影消失殿前,心里怎一个悲伤了得,想我堂堂南沐皇帝,竟然被一介布衣甩了脸,违了意,那个,也是醉了。 好在秦允不傻,知道这种世间奇人绝壁不可用强,逼急了信不信人家当庭便废了自己,这个,还是不要冒险为妙。 景和帝那厢自有玄羊好生劝慰,若论医道,忽图圣教大祭司比之夏侯皓月实是不遑多让,手中灵丹仙药更是多到无极限,故此虽然不能为景和帝彻底拔毒疗伤,但暂时抑制毒发,还算能勉强办到。 而当日最悲情人物阿土仔知枫则在十二时辰之后,终于转醒。 听完段凝眉一顿之乎者也的描述,在众人七嘴八舌补充之下,知少爷强自清醒了一下自家萎缩整日的大脑,忽然出声问道,“你们是说那扁毛畜生,在子时钟声响起时突然便没了力气?” 夏侯皓月与翠娘、段凝眉对视一眼,沉声道,“实情确然如此,吾也好生奇怪!” 得到老夏侯确认,知枫微阖双目冥思良久,再睁眼时已是笑意盎然,“且由它去吧,或许那怪物在夏侯祖之前的狠厉手段下早就重伤在身,那一刻只是油尽灯枯也未可知…” 既然当事人都下了这样结论,众人也就默许,反正个中因由俺们劳苦大众们也不知道,有那功夫伤神,还不如一壶老酒几杯闲茶呵呵去呢。 至于血羽厉鸾为何忽然没了后劲儿,在袭杀知枫即将得手的刹那功亏一篑,这里有个伏笔,上文说过血羽厉鸾凶悍无比,只在每日子时来临会变得战力消失,柔弱不堪,此处不再水文。(观者请见‘第九二章 秋风萧瑟起血羽厉鸾出’,至于老糊把‘一刻’时间写得有点长,那个,大家一笑而过,不必纠结,汗…) 知枫转醒,众人心安,闲话片刻纷纷散去。 翌日清晨,夏侯皓月又来为知枫诊疗伤情,事毕,老夏侯沉吟半晌,疑惑不解地给出一个翠娘欣喜若狂,知枫感叹莫名的结论,“知小哥体质实乃异于常人,吾内视之下,观你身体竟然已复原大半,为吾平生仅见…”,云云。 其实夏侯皓月此话说得还算谦虚,神马‘平生仅见,异于常人’,简直就是妖孽啊,即便是夏侯老汉自己受了三番五次如此重创,也不敢说能在一日之内恢复得七七八八,这个,老夏侯自己心里偷偷给出的定语却和知少爷伤情风马牛不相及,而是一句含义深远,知枫若是得知也会哭笑不得的话,“吾把虎逆托付给知小哥,看来是找对了人了!” 事后多年,每当夏侯皓月与亲近之人说起这段往事,总是借用学自知枫的一句热情洋溢、貌似歌功颂德的话作为总结陈词,尽管夏侯老汉完全不知道这句话的由来之处。 “知枫此子,那个,点一千个赞,牛逼!” 第一一零章 情若深处敢问命为何物 (很开心三千红尘扰和cxb臣骁从其他app读书平台,跑来捧场,这一章献给那些可能只是个位数或者两位数的读者朋友们,谢谢了!) “翠娘姐,你且去歇息吧。”,众人走后,知枫看着仍旧留在屋里,准备竟夜照看自己的翠娘,心中感慨万千。 审视着翠娘现下的模样,知枫只觉那一个‘谢’字,重逾千钧,终未出口。 说啥好呢,翠娘消瘦了脸颊,憔悴了双鬓,这一份生死相交的情谊,若用言辞表述,只能随意了关爱,轻淡了人心。 “公子自管休息,翠娘我…奴家不累!”,翠娘是那种性格泼辣,敢爱敢恨的女子,既然对知枫有了深沉的情感,便愿意舍身相助,虽说可能还谈不上爱和恋,但人世间男人与女人,也并非只是靠爱情才能维系相互间关怀之心。 “纸笔!”,知少爷勉强说出这两个字,喉头噎了,眼眶润了,自己和翠娘相识几日,年龄身份更相去甚远,可那种浓浓如姐弟般的关爱,此刻却荡漾在彼此之间,令二人不觉失神。 “伊人伤神为谁怜,花自幽香潜未眠。若非糊涂失壮志,直上九天转情缘。”,知枫一边写下这首七言绝句,一边轻声吟诵起来。 “公子,这…这诗是写给奴家的么?”,翠娘瞧着知枫一气呵成,却字迹丑如狗爬般的诗文,不禁心绪激荡,泪水便若从两眼泉水中喷出似的,哗哗流淌下来。 “我的,傻…好姐姐,别哭,多丑啊,哭花了脸,小弟可没办法为你上妆。”,知枫笑了,也是泪水满目。顿了一下,知枫轻轻执起翠娘的玉手,“从今往后,翠娘姐便是知枫至亲之人,我会竟全力护得姐姐安好!” 四目相对,翠娘俏脸有些羞红,似不敢与知枫直面,翠娘微微低下头,心如鹿逐,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好了,那,公子休息吧,奴家退下了。”,翠娘抽回自己双手,福了一福,悄然而出。 南沐的秋夜,凉风相送,翠娘合上门,独自矗立半晌,幽幽叹息一口,轻轻摇摇臻首。自家什么身份,只是一个青楼出身的过气名伶罢了,况且还大知少爷十载,有些事…不是自家能够多想的,那些美好,终究只是奢望! *** 晌午十分,太傅段荆南终于从南沐皇宫赶回府来,于是,有知枫、夏侯皓月、翠娘及段府铁杆儿齐叶落、唐温糖等参与的小型议事,便在段太傅宽敞的书房召开。 段荆南此刻显然已经理顺了朝堂动乱的纷扰,威严自信的表情再次镌刻在老太傅清瘦的面颊上。简单介绍了一下连日来对南沐政局的重新洗牌情况,段荆南总结道,“田、刘几家已经被圣上下旨彻查,终日里闭门不出。现在老夫已能肯定当日朝堂袭杀,乃臭名昭著暗影青衣势力所为,且与田明远等脱不开干系!” 话锋一荡,段荆南语出掷地,“这次吾必将重振朝纲,清扫宵小,扬我南沐皇庭雄威!” 见众人神色凝重,段荆南缓了缓语气,转向知枫柔声道,“知小哥,我南沐朝堂,我段氏一脉,今次算是欠下你天大人情,从今往后,知公子有命,段氏无敢不从,老夫先行谢过!” 段太傅说着,竟然一撩袍子,作势便要对知枫行下跪大礼,这一来可把在座众人吓个不轻。段荆南何等人物,朝堂翘楚,扛鼎重臣,这要是给嘴上没毛的外国小子知少爷拜倒当场,那个,俺老糊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自然滴,十分有眼力价滴,知少爷抢前一步扶住段老爷子,口中连称不敢,折煞,吓死宝宝这类没营养的话。只是知少爷心里暗骂,竟玩这些虚的假的不要的,尼玛你知道俺身上的伤口就这一用力都崩裂了么… 老段毕竟是屹立朝堂数十年的不倒翁,这三锤两棒子的,便还掉了知枫不少人情,怎一个老奸巨猾了得。 只是段荆南也木有办法,这次欠人家知枫的债堪与天齐,还有神马比救了自家一门性命,挽回数代忠良名声更重的恩情呢,段老汉也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儿,咱欠不起伤不起啊。 于是众人扯了些许闲话,研究了一下南沐朝堂政事,宾主尽欢之下,齐叶落等遂告辞回府,继续遵照段太傅指示,痛打落水狗,排除异己,紧抓各种大权,这些暂且不提。 书房只剩下段氏父子和知枫、夏侯皓月、翠娘几人,段荆南静默片刻沉吟道,“吾二女紫宸,身受暗影青衣杀手重创,至今性命垂危,这笔仇段家铭记在腹。唉,只是听说我家紫宸的性命,却还要由知公子出手相救,这个,老朽实在惭愧难安啊!” 未待知枫说话,段荆南一咬牙,接续道,“紫宸之命,生死由天,我段家自会竭尽全力求取九天幽兰,知公子重伤未愈,就在段府好好休养生息,这件事儿,你就不要管了。” 老段说的那个无奈,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撑场子充脸面的话,但几人也都理解,百年段氏,书礼传家,人知枫已经没来由为段家出生入死无数回,总不能不考虑一下人家现状,还非得死乞白赖地要求知枫百里奔波,千难万险九死一生地冒险吧。 段家丢不起人,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这便是古时儒家思想根深蒂固之下的作用,哪像今天世人,若是好不容易靠上一个牛掰人物,不把你榨干榨净,那都是对不起自己。 人间只见碰瓷爽,谁堪好事敢做来,摔倒相扶却成罪,怎拽世风向古还。 千年之前,人与人之间虽然依旧有尔虞我诈,为了名利不择手段的搏杀,但民风还不至于无耻无良到猪狗不如,这便是段荆南咬牙说出这番话的本源。 段太傅言毕,双目微阖,像是耗尽全身力气,也不再看知枫,那意思这事儿就这样吧,俺老段认命,吾意已决! 一时间,段府书房忽然陷入一股尴尬的沉默中,几人谁也没有开口,各自想着心事。 知枫笑了,如阳光洒满黑暗的角落,如春风扑面吹走严寒。 “段太傅见外,紫宸救我于先,当此段家多事之秋,知枫虽人少力微,却也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怎能袖手不管?” 知枫忽然起身,对段荆南躬身一揖,“段紫宸对我有再生之恩,知枫便是身死异乡,也定要求得九天幽兰,为紫宸姑娘回魂续命!” 一席话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前路艰险,虽千万人吾往矣! 翠娘眼圈红了,段荆南震撼了,生性多情的段凝眉更是泪洒当场。 好男儿! 段氏父子只有如此感叹,如紫宸得偶若此,夫复何求!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众人再不明白知枫对段紫宸情根深种,那也该重回娘胎再走一遍成长的烦恼之路。 何况知少爷如此说话,那只是给段荆南脸面,至于决定,早在知枫心里! 实情便是,段紫宸已然和第五之韵一样,是知少爷心中挚爱的眷侣。无论哪个男人,若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候被别的女子舍身相救,绝壁都会感恩图报不吝以身犯险,除非那不是男人,是二椅子人妖之类的存在。 何况数日之前,好死不死的,段紫宸可是夺了知少爷初吻的那叫一个啥,初恋情人啊(见第五四章 初吻被夺(求顶爆菊)),所以知枫亲自相救,以身相许啥的,那是必须滴。 段荆南这次倒也没有装模作样推诿客气,有些话说多了只会被别人看不起,只要恩情在心,图报在魂。 “公子何日启程,需要任何助力,段府必当安排妥当!”既然事情有了定论,段荆南索性干脆利落,屁话休提,咱有事儿说事儿。 “吾明日便即起身赴苗疆,至于随行之人,只需安排一个熟识蛇人一族风俗世故的向导即可。”知枫沉声回答,停了片刻又道,“敢请段太傅调两万精兵,于我出发后三日开赴蛇人一族居住所在,只于百里外驻扎,造成声势便可,若无我传书通报,切莫擅自行动!” 段荆南自是满口子允诺不提。 又商议一会儿,众人即将散去,忽然段家下人禀告,御史中丞张九阁前来探望知枫公子伤情。 这消息让几人颇有些诧异,御史中丞张九阁?他这当口来段府,究竟何意? (老糊天天码子到三点,大家点一下左边收藏,一下鼠标的事儿,拜谢!) 第一一一章 俺是要中五百万大奖啊 南沐官吏建制和其他四国一样主干遵循三省六部制,御史台却是直属于皇家的独立机构,主官称御史大夫,设副手两人,即御史中丞。 做一个简单的比喻,本书所设定历史背景的唐宋年间,御史台作用类似于后世的中纪.委,还外带一些反贪局的职能。更直接点,中.央巡视组牛掰不,那只是御史台下属的一个个小分队而已。 一般讲来,御史大夫更如同一种身份的象征,往往是由清廉有誉刚正不阿的老臣挂着官衔,可既然是老人,体力啥的当然就不那么充沛,惯常不太管事儿,所以这作为副手的两名御史中丞,便成为御史台最有权力的实缺。 所谓御史,上可弹劾皇家百事,下可收集屁民论言,中间还能看百官不顺眼随便踩踩,那可是朝堂哪方势力都不敢小觑的牛逼存在,一般都是重臣拉拢的对象。 这也好理解,无论官职大小,谁都怕哪天不意得罪了御史们,被人家记恨上,逮着机会穿个小小鞋子啥的。虽然只是可能被参上一本,并无直接罢免自家的权力,但若是碰巧皇帝老儿也看你不顺眼呢,可就变成打瞌睡有人递枕头,正合圣意了,到时来个办你没商量,自家哭都没地儿哭去。 所以这御史一职,看着不管财吏兵民礼,似乎没啥实权,油水不足,但却实在是朝堂之上可以左右政局的一股强力。 当下南沐朝堂,所设两位御史中丞,一是亲近段家的闫木检,另一位便是今日来拜访探望知枫病情的张九阁。 老张其人,多年来南沐朝野风评模糊,为人颇有些迂腐,却是不禁钱财。作为身居要职的纪委副书记,一直以来张九阁倒是没听说倒向哪方,自成一派也有些拥趸,朝议集会时手腕老到,应付各种奇情异事游刃有余。 更因为其总摆出一付生人勿近的架势,各厢势力既拉拢不来,也轻易打压不了,所以其人其势,在南沐朝堂上还是有些分量,经年累月的,大伙儿也算看出来,人张九阁玩儿的就是奇货可居的思路。若是从了谁人当了哪家铁腿,虽说可能傍上更大靠山,但也必然遭到其他势力记恨,说不得便成了某次朝争的炮灰,哪有现在这样被各方捧着当香饽饽来的爽利。 只是今日,老张却屈尊就驾,前来探访一个外国小得不能再小的少年屁官儿,此情此景,倒是让段府一众人等跌碎满地眼球,迷惑不解。 “快请!”段荆南一声吆喝,带着段家几位公子迎出中门。 而知少爷却有些尴尬了,自己随着接出去吧,地位身份健康程度啥的,怎么看怎么别扭,不迎出去吧,一会端茶上水把酒言欢,又显得自家不省事儿。 于是翠娘一声令下,知少爷遂又浑身缠满绷带,躺在床上装蛆了。 一会儿工夫,段荆南手携臂把的领着张九阁来到知枫房间,知少爷苦逼得装出一付勉力起身的样子,满脸苦痛之色,作势便要下床行礼。 老张自然快步上前阻住,双方的戏倒也做得自然。 下人奉茶,几位大佬儿落座,张九阁嘘寒问暖一番,宾主尽欢。 知枫一边和张九阁墨迹着没营养的闲磕儿,一边话里话外探寻老张此来的目的,只是张九阁也是打着马虎眼,太极拳玩儿得那叫一个顺溜,言语半天,知少爷竟没能断出啥猫三狗四的意境。 半晌,太傅段荆南明白过味儿了,合着人家张中丞真是有事儿和知枫说啊,咱老段还自作多情的应了半天景儿,整个儿不是那么回事儿! 难怪张九阁自打一进段府,连中堂请个茶啥的都不带去的,直接就来探视知枫伤情,这个,早就摆明态度了,只怪咱段老汉没有眼力价儿啊! 想明白因果关系,段荆南打了个哈哈说到,“张兄且请宽坐,吾忽然念及有些家事儿需要处理,少陪,少陪。”老段头儿一使眼色,领着三位公子告退下去。 见屋里只剩夏侯皓月和翠娘,张九阁早已打探清楚这二位身份,知道是知枫心腹,便也不再绕弯子,忽然起身对知枫微微躬身,施了一礼。 这一下把个知少爷惊得差点没从床上掉下来,今儿个难不成自家福星高照鸿运当头么,怎么一个个南沐朝堂大佬儿都要对咱恭谦礼让啥的,又是要下跪又是要作揖的,这个,知枫真想对着浩荡的天穹高呼,当世可有卖福利彩票的,俺要中五百万大奖啊! “中丞大人折煞小子了,万万不可万万不可!”知枫说着,也顾不上伪作病情有多重,连忙蹿下床,扶住张九阁。 老张看见,微微一笑,心道,“果然恢复够快的,这知枫绝壁不是常人!” 话说御史中丞张九阁,实乃南沐朝堂这一浩劫中,除了暗影青衣组织之外,最为有心的一位了。 前文说到,张九阁因为儿子的缘故和宫中陈贵妃暗通款曲,且陈贵妃在出事之前,就已发出线报给自家在宫外的助力张中丞,希冀求得救助,而老张得知要出大事儿(详见第八八章 老张头的人生血泪史),却苦于力量单薄无法直接相帮,甚至都和陈贵妃断了联系。 但张九阁在南沐华城经营多年,算是根红苗正土生土长的地头蛇,自然不是白给,借着一天半日的时间差,多少竟探得这次朝变的一些蛛丝马迹,那便是醪青胁迫了陈贵妃要对朝堂顶梁重臣段荆南下手。 待到后来听闻段荆南狎虐贵妃,被景和帝收了监,张九阁知道,事儿大了。 只是任凭老张怎么猜测,也没想到那暗中操控局面的势力,竟然连陈贵妃也杀人灭了口,这下算是触痛张九阁逆鳞,把张老汉彻底激怒,于是上演老张在南沐朝堂出头弹劾段荆南一幕。 其实张九阁和段荆南并无深仇大恨,只是为了将南沐朝堂这滩浑水再搅出几个漩涡,彻底湮没了南沐皇室秦家才好。 随后情形,张九阁近身亲历了太和殿上此起彼伏对知枫的袭杀,不知不觉下,老张便转了心思,到想着好好结交一下知少爷,为自己推.翻南沐政权的大计,做下暗棋。 当夜,知枫在最后一次被血羽厉鸾偷袭时,千钧一发之际,张九阁甩出自己头上冠冕,凑巧砸中那扁毛怪物,阻得一阻,算是救了知枫一次。那当口,张中丞完全是条件反射出的手,等到散了朝,回到自家府邸,张九阁前思后想之下,倒是琢磨明白了几件事儿。 明面上,张九阁四代古礼传家,古董刻板,实则心思狡猾狡猾滴,不然也不能在朝堂上没啥好人缘的前提下混迹数十年不倒。这一天两夜过去,老张又把家里传世孤本啥的翻了个遍,着实下了一番功夫做足功课,得到的结论却让其更加吃惊。 血羽厉鸾乃是暗影青衣组织暗里培育出的杂.交异种,张九阁自不识得,但对于六翅金蝉,老张却是除十大绝顶夏侯皓月和忽图大祭司玄羊之外,唯一猜到之人。 三寻五觅自家几部秘世典籍,还真被张九阁找到些端倪,两相对比仔细回忆,老张几乎可以断定,那最为凶猛蹿入知枫嘴里的惊虫,真真便是六翅金蝉无疑。 这些倒也罢了,若是仅仅如此,顶多算是知枫福大命大,被六翅金蝉这上古神物袭击却生生逃得劫难,只能说人家知少爷命不该绝,阎王不收。 只是自家秘藏孤本里却有一句结论,让张九阁在看到之后终是下了决心,亲自前来段府探望知枫,甚至连老脸都不要了。这不,两日前刚把太傅段荆南诲得差点没丢了老命,此朝人家老段咸鱼翻身,自己颠颠儿跑来,外人不知情者见了,还不得被骂死,鄙夷自己抱粗腿捧臭脚也别这样堂而皇之啊。 只是张九阁顾不上多想,自家典籍孤本上那句话太震撼了,“传被六翅金蝉一喙三尾同袭不死者,其为得鸿钧圣道神元眷顾之使者,乃真龙转世之身!” 真龙转世之身! 啥意思,那是能一统天下当皇帝的主儿! 张老汉傻眼了,尼玛敢不敢不要这么牛掰,我虽人老心红,但是这个肠胃啥的早就不怎么健壮了,直把俺老张吓得一天去了十七八趟茅厕,恁可知晓! 张九阁脑子转得倒是飞快,三思五忖的,老张终于埋下壮志前来表表忠心,谁都知道雪中送炭远胜锦上添花,趁着人知公子没发迹,自己赶紧来排行站队,这才有可能成为对方心腹,最终借其之力达成自家毁灭南沐皇室秦家的心愿。 再一考量,大芷宁侯府简家,南沐黔国公段家,还有夏侯皓月这样绝顶神人,为哈都如此维护看重知枫,若是冥冥中没有天意相助,别人不管,俺老张绝壁不信! 想清楚这些前因后果,张九阁仿佛看到一条通天之路铺在面前,而那领路头人,便是这位做自家儿子还嫌小的知风知公子了! “知公子但勿惊扰,老夫此来,只想告诉公子一件事,自此往后,吾愿做公子随属之人,鞍前马后但凡有用到我张九阁之处,老夫万死不辞!” 额滴神啊,还不惊扰吗,知枫吓得差点飙泪,这个,…万死不辞,都哪儿跟哪儿啊,张老爷子,您了前来拜山,唱的究竟是哪一出呢? *** 后边章节会掀起第一卷最后一个高.潮,就是猪脚去苗疆蛇人那里求取九天幽兰救女主之一的性命,大概还有六到十万字左右。第一卷 点绛唇糊涂乱世 完结,进入第二卷 枉凝眉京城风雨,会有更好看的故事,大纲和细纲都是满满的哈。 老糊知道,尽管从小喜欢文学,年少时候的学习和沉淀也让咱自认文笔和讲故事的能力还过得去,毕竟也写过一些诗歌散文小故事,大学里也做过系里报纸的主编,但毕竟后来要为了生存去工作,直到现在更多的是做了二十年的老书虫,没有动过笔写过长篇,这本书正是自己好好修炼提高的一种努力,网文一途要耐得住寂寞和坚持不懈,尤其是新人,路漫漫其修远兮,我只能尽力也会尽力。 既然是新人没有名气也需要适应网文风格不断进步,我预料到这本书可能没有几个读者,但是我相信只要认真从头跟读的书友,都能看到俺的进步和努力,而我敢说本书的布局还是足够大气和深远的,大家给点力,无论看正版还是盗版的读者朋友,来注册一个号码,顺手点一下收藏,鲜花也是免费的,我不求别的,只是希望有限的几个读者能多多传达一下你还愿意看下去的信息,人总是需要动力的,我也不例外! 这些话有点多,本来应该发到其他地方,只是怕书友们看不到或者一看不是正文就放弃了,只此一回,也不是水字数,我乃世俗人,也希望得到鼓励。 另外,最近有些朋友和书友希望能代入角色,我准备开一个配角楼,有愿意的朋友可以留贴或者qq告诉我,本书计划写满六卷,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来…大纲里设定的有一定戏份的角色大概需要40-50左右,所以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角色,不是小屁龙套啊嘿嘿。 还是那句话,有鼓励就满意!糊涂拜了! 第一一二章 奇葩年年有今日特别多 (灰常感谢读者臣骁兄弟陪我讨论剧情,提出那么多中肯建议,关于本书五国官吏建制、地理位置和其他一些本书设定的平行时代背景,老糊会开单章好好说明一下,和臣骁聊了之后我才知道,小读者也有喜欢看历史的啊!) 御史中丞张九阁这突如其来的一揖,让屋里的老少三位很是吃了一惊,知枫更是吓了一大跳。好没影儿的,按说咱还欠着人张九阁援手之恩了,自家还未登门相谢,老张却屁颠儿屁颠儿跑来探视,这个已然有些诡异。 如今张九阁忽然又是行礼又是表忠心的,更没口子说些不着边际的誓言,怎能不让几人心下诧异,几位心思不约而同,“这正应了那句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老张此行不定要给知枫下多大的套儿了!” 那啥,无事送殷勤非奸即盗,这可是千百年颠簸不破的真理。 要是张九阁知道知枫等人心里这般反响,估计连一头碰死的心都有,尼玛俺恁大年岁,如此不要脸面来巴结尔等,却落得如此评价,这个,热脸碰上冷屁股还能赶脚一下凉爽了,你们这样腹诽俺,也忒过分了吧。 张九阁眼巴巴满含希冀地看着知枫,那期盼的神情直让知枫三人觉得好像自家把人家老中丞欺负的不要不要的。 “张大人,恕小子愚钝,您这是…”,知枫字斟句酌地试探了一句,心里也是气闷,啥意思啊,您了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俺真不敢应承你… 张九阁笑了,老脸上含羞怒放的各种褶皱里,都像藏了一朵朵狗尾巴花,真有点百花争艳,百蛆乱爬的意境。 “好叫知公子明了,老夫此行实无恶意,恰恰相反,吾本意就是专程前来结交知公子…恕老朽直言,前夜太和殿上,知公子处事不惊,刚正不阿,高风亮节,慧满人间的形象彻底将老夫折服…吾观公子日后必成大器,创不世伟业,九阁心生仰慕,愿公子收留!” 知枫彻底醉了,奇葩年年有,今天特别多,这都是神马理由,‘高风亮节慧满人间’,俺了个肉夹馍啊,这个形容也太高冷,太不着边际了吧,而且,您了还说什么叫我收留你,你啥身份俺啥地位,这儿咋收留啊,是牵马坠蹬还是冲锋陷阵,让你上你可得行哈。 知枫面色一肃,“张大人,当夜大人出手相助之义,日后知枫必当回报,若大人有用得上小子的地方,且请直言无忌!” 知枫不打算兜圈子了,摆明车马,您了有话说话。 “这…”张九阁一下子却不知道说啥才好,心下为难,难不成说是我自己分析的,看到这许多势力都对你青眼有加,俺老张才动了心思?难不成说我查了一下自家字典辞海中华成语大全之类秘本,断定你以后乃真龙转世之体,这才赶过来抱粗腿捧臭脚?难不成说俺就是拿你知枫的运势做一次惊天赌局,心甘情愿做你在南沐朝堂的卧底? 张中丞心里苦啊,几年前痛失爱子,曾让张九阁心里种下对南沐老秦家无尽仇恨,这几日,已经被自己视同半个闺女的陈贵妃又被奸人陷害香消玉损,张老汉的内心就变得重度扭曲,整日里被复仇的念头充斥着脑海。 现在的张九阁,好比一个精神分裂患者,平日里能保持与常人无异,一旦独处,想得多发了病,那就是完全另外一个人另一种心思。 只是眼见得知枫不傻,哪肯随便接你老张话茬。现在人家把话挑明了,言下之意,若是你有事儿求我帮忙,我会尽力出手相助,其他的,咱没法应承你啥。 罢了,张九阁暗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既然自家真心想借助人知枫成事,赌这小子十年八年能出头,那就不能再犹豫不决瞻前顾后,若是取得不了对方信任,到头来自己这一番激.情感言啥的就算是白瞎了,回头再混得竹篮打水一场空,真就哭都没地儿哭去。 想清楚这一点,张九阁一咬牙,“库通”一声跪倒在地,想起自家可怜早夭的儿子,和这几年煎熬的对月,一时间,老张悲从心起,老泪纵横。 “公子救我…”,张九阁下了狠心,不再犹豫,从自己儿子结识陈贵妃说起,到陈贵妃暗中通知自己南沐朝堂有巨变发生,最后自己探明这一切的背后黑手很可能和暗影青衣组织有干系,等等情形,竹筒倒豆,吐了个干干净净。 知枫三人闻听,莫不心生感慨,恻隐之情油然而生。如果张九阁此话没有隐瞒,这苦逼的老头也真够称得上人生悲惨了,别管你是不是书香门第或者四代古礼传家,任谁也受不了人生三大悲中最惨的老年丧子啊。 这张九阁越说越恸,一把鼻涕一声嚎,一把胡子一把泪,简直称得上惨绝人寰了。 张九阁此番话可说把自家最隐秘的事儿都和盘托出,告诉知枫,算是将投名状交到知少爷手里,从此是生是死都得看知枫眼色,毕竟张九阁是南沐臣子,见天想着推翻自家政权,要是传出去,便是分分钟被抄家灭族的罪。 “张大人节哀,快请起来说话!”还是翠娘心细,连忙扶起张九阁,又是奉茶又是递手帕的,好一阵安抚。 知枫沉吟许久,终于道,“张大人心思,知枫已然明白,只是依你在南沐朝堂如此高位,尚且不能做出一些快意恩仇的举动,小子势单力薄地位卑微,也不知张大人为何如此看重在下?” 知少爷心里明镜儿似的,虽说张九阁对自己看来剖心剖肺,但知枫还是疑惑老张为何如此看重自家,毕竟这事儿谁听了也不会信。就像你一个亿万富翁,忽然跑去跟一个素不相识街边乞讨的穷小子说,求你救救俺们全家吧,俺看好你以后的发展,因为你家有个村干部亲戚啥的,谁能相信! “这个,恕老朽没法解释,但请知公子相信,吾从此追随公子水里来火里去,万死不辞,此心可昭天地,若公子还有疑虑,吾愿意立下生死文书!” 知枫瞬间头长三只角,那满脑门黑线多得都找不到地方缠绕。张九阁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还要咋整,真立下什么契约文书的,自己搁哪儿啊,见天揣怀里,那是定时炸弹一枚,作死嫌慢,好歹这可还是在人南沐境内了。 其实也难怪老张没法说,像那种家传秘籍,自己可以信,自家古礼传世数代,脑子里对祖上老辈儿留下的遗物奉若神明,人家可得跟着你一起信啊,要是真把这个桥段说出来,倒是让对方看不起了,这个,恁大事情,也忒不严肃了不是。 张九阁要立下生死文书,知枫自然不会傻到同意,知枫明白,一纸文书契约啥的,就是人家表态的说法而已,真要是让老张当场立下字据,反而会寒了对方心思,动摇对方投靠自己的心念。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其实南沐朝堂若是能种下如此一个钢钉铁钉水泥钉,对自己绝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张九阁情况和段荆南父子不同,说白了段家就是要利用知枫达到整合朝堂打击异己的目的,其实就是一次合作。当下互相能用得到,又承了自己绝大人情,自然里亲外亲,亲上加亲,若是日后自己要率兵讨伐南沐,段家绝壁是第一个挡在眼前搬不动的大山! 当然因为段紫宸的存在,可能会有些变数,但再怎么样,也不比自己能收服像张九阁这样的楠木重臣,来的爽利安心! 于是知枫三人和张九阁又是一通白活,双方把该说话,定的联络方式,如何互相配合啥的反复敲定,张九阁遂如释重负,拱手告辞,尽人力看天意,也只能这样了。 若干年后,当张九阁得偿所愿,看着膝下环绕老来得到的第二个儿子,终是感叹自己这一步走的,牛逼! 只是类似的,多年以后,总有好事者问起知枫,为何当时五国有那么多比你牛掰无限,势力更是大绝的人物,张九阁不去投靠,却选择了当时不显山不露水,甚至自保都难的你这个浮萍般渣男。 知少爷只是笑道,“以张九阁身份,注定他不能随便去找诸如宁侯简啸天这样的人物投靠。身为高位者,顾虑众多,谁会轻易为你一己之私发动战乱呢,除非那人早就有对南沐不轨的念头。再者,各方权贵,既然已经享尽人间荣华富贵,自然会有惰性,会想方设法维持自家地位权益,轻易不敢乱动五国政局,张九阁该去找谁?若是胡乱试探,自讨苦吃不说,还生生把自己暴露出来了。” 然后知少爷,也就是多年以后的知大将军,便会挺直了身板,傲娇地再对发问之人道,“我却不同,没有身份地位,从小农家苦孩子出身,却短短数月被两国权贵看重,还在老张眼皮子底下做出了一些惊人的举动,张九阁或许认为,我身上有动力也有理由去搅一搅五国这潭死水吧。‘乱世出英雄’便是这个道理,而且嘿嘿…”,每说到此,知少爷都会顿一下卖个关子,“俺乃那啥之人,天纵奇才,老张好眼力啊!” 第一一三章 开赴苗疆,天合之体 (过年了,老糊先给读者大大们拜个早年哦,天明要坐火车回老家看父母,春节期间保证不断更,甚至有可能一天两三更啥的,大家好好看,至少也养着哈,作为历史类的小说,我喜欢布局,大家可能看着稍微要动点脑子,没关系哈,看进去了,会觉得还是不错滴,若是一扫而过,那个,咱这不是都市爽文嘿嘿,这一章快四千字了,大家给点鼓励行不行…) *** 一年年花开花落,一季季草长莺飞。 虽然秋天过半,但南沐地处五国最南端,常年春秋不著,秋的微凉也只在夜间稍稍露出一点端倪,或许从偶尔飘下的几片树叶,人们才能感觉,却道天凉好个秋! 一大早,知枫就和段氏父子、夏侯皓月、翠娘来到段紫宸养伤的院落,还是那个“妖娆庭落”,只是伊人却不再随风轻舞伴乐而歌。 步入庭院中央,知枫略略停了一停,想起就是这个位置,十数日前被段紫宸夺了初吻,当时情形历历在目,知少爷笑了,心中却未免有些苦涩。 几人蹑手蹑脚来到段紫宸房间,就看到这忽图圣教灵女只是静静躺在床榻之上,长长睫毛下美目紧闭,脸色略显苍白,神情倒也宁和安详。 知枫也没顾及段氏父子如何作想,径直上前来到床边。侍女早摆好锦墩服侍众人坐下,待要一一奉茶,却见知枫摆摆手轻声道,“你且自行忙去,我们坐坐便走。” 下人告退,知枫凝视段二小姐半晌,忽然转向夏侯皓月道,“夏侯祖,紫宸伤情比之昨日可有略微好转?” 自从前夜转醒,知枫每天都要过来探视段紫宸,更要和夏侯皓月商讨研究如何调养救治的方案。今日午时,知枫一行便会开赴苗疆蛇人一族居住地,为段紫宸求取九天幽兰。临行之际,知少爷自然要最后了解一下段二小姐伤情,这个,知枫也只是图个自家心安,别路上天天做噩梦,胡思乱想的,自己先把自己吓半死了。 “段姑娘伤情未见好转,但还算平稳,” 夏侯皓月神情肃然,一句一顿,“今日已是第三天,吾前日判断,尽全力可保段家小姐十五天性命。这几天,吾与玄羊及南沐本朝太医、民间圣手又进行了诸多研讨,若是加上忽图教疗伤圣药和其他一些秘传手段,最多可再延段姑娘五日光景。” “那么还有十七天的时间?” 知枫不放心,再次确认道,“小子已经询问清楚,来去途中最少也需要耗时六日,就是说只有十一天可做谋划?” “十三天!”段凝眉忽然插嘴道,“贤弟可带我驯养的青云隼同去,取得九天幽兰后,可由它先行带回。” 青云隼!知枫眼睛一亮,对啊,段凝眉可是自小便提笼架鸟混迹市井的公子哥儿,驯养点珍禽异兽啥的还真没半点难处。若是能借助飞鹰载物,倒是的确可大大缩短返程时光。 又沉思一会儿,知枫起身对夏侯皓月躬身一揖,深施一礼道,“夏侯祖,我只求夏侯祖在这十三天里保得紫宸一息精元不散,其他的事情知枫定能办妥!” 夏侯皓月点点头,叹息一口,“知枫对段家小姐情深意重,老夫心下了然,小哥且放心,吾必不负所托!” 于是众人又反复商议了一些求取九天幽兰相关事宜,知枫从脖子上解下一方玉佩,亲手系在段紫宸玉颈,喃喃道,“紫宸,此一去前路艰险,愿你我心有灵犀,携手熬过劫难,嘿嘿…小丫头片子,我还等你报答俺为你谱写忽图圣歌的情谊呢。” 此情此景,佳偶别离,众人只觉没来由的心中凄苦,太傅段荆南一狠心,开口对知枫道,“知公子,时辰将至,暂且离去吧。” 知少爷微一颔首,也没再做个离别热吻啥的,长身而起,更不回头。 出得门外,知枫对夏侯皓月道,“景和帝那边夏侯祖不妨也去看看,协助玄羊诊治一二,毕竟小子此去前路未明,南沐朝堂的威仪我们还需要多多借助啊。” 夏侯皓月也没推脱,点头应允。这下连带着段荆南也老怀大慰,毕竟自家宅子里养着这样一个绝世人物,若只是给自己闺女治病,却对顶头上司不闻不问,那个,压力山大,也说不过去哈。 午时已近,知枫简单收拾行囊,与众人告辞一声,带着死活要伴随左右的翠娘和十数个段府飞羽高手,开赴苗疆。 *** 南沐华城一处不显眼的民宅,青衣明公,也就是暗影青衣南明王,正在屋子里反复踱着步子,数日里连番挫败,让这当世枭雄般人物也是愁眉不展,额头鬓角,皱纹白发似乎又多了不少。 “犬将已经回到总教了么?”青衣明公停下脚步,转头对身边垂首而立的一个玄衣汉子问道,“教尊那里可有明示?” 玄衣汉子闻听询问,躬身道,“回南明王,总教消息,犬将带着南沐太子秦峰鱼已于前日安然抵达,现在秘堂五位长老正开始日夜探究‘天合体’的培植措施。” “‘天合体’…”青衣明公喃喃自语,双目之中光芒闪烁,既似兴奋,又略带失落,神情复杂。 “‘天合体’之雄体既然着落在南沐太子秦峰鱼身上,那‘雌体’少女可遴选出来了么?”青衣明公再继续问道,语气肃然。 那玄衣汉子身子躬得愈发低,话音也有些颤抖,显是被自家南明王的威势压得喘不过气,“禀南明王,刚刚得到总教消息,‘天合体’之雌体已按照十年来的培养计划,从那些少女中遴选出三位后备之人,估计这几日便能得出最后结论了。” “消息已经传来了么…备选三人分属哪派?”暗影青衣明公的声音竟然也有些微微发颤,是激动还是恐慌,恐怕只有自己知道。 “这…总教信报上说,三人乃是分属左圣尊座下,北明王座下以及秘堂的教女。” 那玄衣汉子说完,刹那间冷汗就下来了,作为自家主子的心腹,玄衣汉子比谁明白,这个消息对南明王的打击有多大! “什么!”暗影青衣南明王颓然坐倒,神情愕然。 呆了半晌,青衣明公又问,“归属左圣尊和秘堂倒也罢了,为何还有一位人选却是落到北明王头上,却不是咱们或者右圣尊,这里面可有隐情?” 那玄衣汉子擦了擦额头汗水,却不敢稍微直起身子,“据说,最后选北明王的人乃是圣姑发了话…” “啪!”,闻听此话,暗影青衣南明王似是再也忍不住胸中怒火,狠狠地将桌上青瓷茶盏扫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青衣明公强抑着狂暴,恨声说到,“岂有此理,圣姑…再怎么说也不能插手‘天合体’之雌体的遴选吧,难道教尊就能任由他们兴风作浪不讲公理不成!” 为何青衣明公,这位在自己尊青衣组织里位高权重的南明王如此暴怒,这里面倒有个讲究。 前文说到暗影青衣组织,最高位者乃是教尊,下设左右圣尊,东西南北四大明王、十二生肖将和舵主、分舵主、香主、副香主等依次职位,另外还有如秘堂、刑罚堂、天听坛等直属教尊的平行设置。 像之前南沐皇宫净房(茅厕)内,被南明王残杀的暗影青衣副香主王四,就是右圣尊座下的一个小头目,而带走南沐太子秦峰鱼的犬将葛先生,则是排在十二生肖将这一序列中。 左右圣尊和四大明王以及十二生肖将虽然级别不同,却都属于暗影青衣组织里的高层牛掰人物,而自舵主以下,则分属他们管辖。 有点类似于后世公司里,一个老总若干副总,还有各类总监、总构架师、总会计师啥的,然后是部门经理,项目组长,项目经理之类,意思相似。 从职权上,除了教尊威武,余者莫敢不从外,虽然左右圣尊地位高于四大明王,四大明王又高于十二生肖将,但彼此之间却没有实际从属关系,所谓各管一摊儿事儿,彼此互不干预,都是直接向教尊负责。 因此说来,左右圣尊能过问监督四大明王,四大明王也能随时对十二生肖将提提意见建议啥的,但相互并非上下级关系,也用非要听命于对方。 而秘堂、刑罚堂、天听坛等平行建制的部门,更是有自己专属职权,属于飘忽在暗影青衣组织结构之外的超然存在,只听教尊一人调遣。 如此一来,就有说道了,虽然暗影青衣教尊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最大化的把权力抓在自己手中,但圣尊明王生肖将这样的上层高管们,也就有了更多心思,既然别人管不到咱,那谁在教中势力大,谁就有更多话语权,这个,老几位都猴精猴精的,谁也不傻不是。 所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明争暗斗,千百年来无一例外。 相比而言,十二生肖将地位略逊,因此也就是相互之间争争权,抢枪势,更多的心思倒也没有,而四大明王和左右圣尊,作为暗影青衣组织里最顶尖的权力核心,相互之间争权夺利拉帮结派,培植亲信打击异己,十数年来就没有断过。 青衣明公南明王和左教尊交好,且在四大明王中实力也是仅次于西明王排在第二,平日里尤其与亲右圣尊的北明王相恶,本以为这次‘天合体’之雌的教女遴选,自家早早做了充足准备,能占到一个名额,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竟被死对头抢了先机,怎能不叫明公老汉生气! 而尊青衣圣姑此人,据说乃是教尊的师侄,只是每次出现都是面带黑纱,谁也没有见过其庐山真面,甚至比偶尔才能得见的教尊更为神秘。暗影青衣大boss教尊有三位嫡传弟子,只是自幼便被安排在各国朝野,无人知晓也从未在暗影青衣总教露过面。 圣姑作为教尊师门唯一女弟子,在暗影青衣教尊心中地位极高,十分受宠。只是此女向来不问教中俗事,从不干涉暗影青衣各类人事安排或者行动计划,只是不知道为何在这‘天合体’之雌选拔中忽然旗帜鲜明地支持北明王。 青衣明公又默然思索片刻,圣姑这举动说明什么,有何深意?按说圣姑作为超然自家尊青衣组织之外神女般存在,绝壁不会和北明王有何干系,那么是不是说,此乃教尊授意圣姑所为,借她之口传达某种信息呢…越想越怕,明公老汉不禁汗如雨下。 南明王心里清楚,‘天合体’的培植可不是闹着玩的小事儿,可以说是仅次于自家尊青衣组织数十年来‘搅乱五国政局’这个主要宗旨之外,最大的布局举措了,自己在这一事件中若能扮演举足轻重的角色,对手中势力的拓展加强,可是有着灰常重要意义,反过来…青衣明公不敢想了。 总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和震撼,南明王青衣明公再也沉不住气,起身对那玄衣汉子说道,“风波,你安排一下,吾即刻反转总教,至于南沐这边局势,由你暂时全权负责!当下形势于我方不利,切记,谋定后动!” 第一一四章 苗疆有玉,青衣蛰伏 青衣明公再做了几处安排,对玄衣汉子风波面授机宜嘱咐一番,便急急赶回自家尊青衣总教,出面周旋己方在‘天合体’之雌遴选一事上,出乎意料败走麦城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尤其的,明公老汉必须要搞清楚,这次圣姑力挺北明王究竟几个意思,是圣姑忽然看着北明王老来俏顺眼了,还是圣姑此举乃教尊借其之口敲打自己一下! 这二者明里虽说都是力挺了北明王,结果一样,但意义却是天壤之别。 青衣明公的想法,此次若仅是圣姑自己对北明王一派有了好感,投合了脾气,或者开点猥琐且奇葩的脑洞,比如圣姑对人北明王老头心生爱慕,然后两人有了奸情啥的...如此种种,也都罢了。 毕竟这些只能说是圣姑自家的个人好恶,情感倾向和那啥取向,纯属个人隐私。南明王自己再不乐意,也不能做出阻止人家八十二岁老汉迎娶二十八岁少妇的事儿不是,只能说对头北明王好命,勾搭上女土豪砸章打赏力挺入围了。 归根到底,青衣明公南明王并不十分担忧圣姑和北明王狼狈为奸水乳.交融,毕竟圣姑虽然在尊青衣组织里地位崇高,但却基本只是面子工程,挂个虚衔没啥实权。因此,就算圣姑和北明王勾搭成奸,表面上似乎北明王一派实力大增,声誉水涨船高,但实则该管的地盘一点没大,手下小弟一个没多,即便对诸如收保护费、放小额贷款、非法集资之类所谓给组织谋福利的小打小闹,也都还和以前一样一样的,多收不上来一个大子,多分不了一分红利。 老奸巨猾的南明王心里想得清楚,圣姑提议北明王所属教女为‘天合体’之雌的备选,如果只是其个人倾向,那么她和北明王之间也就是一种所谓道义上的互助。 若用后世的政治行为比喻一下这次事件中圣姑和北明王的关系,则直接可以把每次在国际上,威武华夏需要表明立场时都会用到的声明语拿来改改就好: “吾方强烈谴责丑帝国主义的一意孤行,我方将在联合国安理会第x次大会上,发表义正言辞的声明和口头呼吁,从道义上给予那啥人民和金三胖儿领袖以声援,我们永远是那啥人民的好朋友,华夏和那啥人民友谊千秋万代...” 虽说对于圣姑和北明王私下联手,暗影青衣明公大可不用太过担心,但另一种情况却由不得这位南明王不忧心忡忡,连夜回转,那就是终极大boss教尊的真实想法! 作为组织里一锤定音的后台大老板,教尊的意见最为关键,南明王在没搞清楚自家老大的真实想法之前,心里那是一丁点儿底都没有。 无论暗影青衣普通教众或是如南明王这样的高管人才,对自家尊青衣教尊那都是又敬又怕。众人一方面折服于自家领袖通天入地鬼神皆惊的能为手段,另一方面却又被其多疑的性情和残暴的做事方式搞得忐忑不安心无宁日,生怕哪一次做事儿不到位,违了老大心思,回头再被悄没声息给人间蒸发和谐了,那就哭都没地儿去哭,太苦逼了。 青衣明公急奔返转自家总教,暗影青衣在华城的一系列针对南沐朝堂和知枫的行动宣告最终失败,而伴随着暗影青衣再一次转入地下开始蛰伏,知枫等人也算是终于躲过了这一劫难。 *** 话分两头,马不停蹄兵不卸甲,昼夜疾驰两日,知枫一行竟然比计划中最快用时,生生缩短了半日,这一天已是临近蛇人一族聚居的琼玉县。 琼玉此地,在南沐苗疆颇为有名,以盛产一种‘青溟之玉’闻名遐迩。青溟者,青龙也,‘青溟之玉’说得乃是这种玉石山料的颜色多为泛青,顶级品种在阳光映射下,玉石中会有道道光晕流淌,似青龙游弋长空,故名‘青溟之玉’。 “少爷,过了前方‘琼女江’便算正式进入蛇人族领地,你看是此时即刻过江还是休整一下再做打算?” 问话的乃是本次段太傅为知枫求取九天幽兰安排的向导,大名唤作‘龙姆’ 的一位肤色黝黑、身形彪悍的中年汉子。 龙姆也是苗疆少数名族后裔,本族为与蛇人一族关系密切的畲(拼音she)族。 古时苗疆,并非仅限于苗人聚居所在,而是一个大致的概念,包括后世云贵川以及江西的部分地域都可归于苗疆版图。 而在如此广阔的范围,自然也有包括汉族在内的众多民族生存,只是相对于其他地方的稀少罕见,这些地区苗人聚居密集程度较高,于是世人多称苗疆。 畲族是华夏南方少数民族中有名的吉普赛人,尤其古时,畲族人喜四方游历,农牧为生,虽然性情勇猛暴烈,但族人多有精通各种熟番语言者,再加上居无定所,游走途中,于苗疆各村各寨交换货物,自然而然担起走方货郎的角色。 如此经年累月下来,畲族人倒成为苗疆各族公认愿意接纳的朋友之邦,畲族各支脉,也在这样走南闯北间,结识下大好人缘,熟识各方风土人情地理环境。 听到龙姆如此询问,知枫勒住缰绳,定睛仔细望去,只见前方远处一条江河若隐若现,由于还有一段距离,那江水的颜色竟然有些青蓝,而不是一般及近所见的绿色。 知枫心忧段紫宸伤情,内里着急,恨不能多抢出一些时间,好好图谋如何获取九天幽兰。因此对龙姆这般发问,并没有更多放在心上。 “快马加鞭,日落之前进入琼玉县城。”知枫随口说道。 “少爷,连日赶路风餐露宿…这个,我看大家伙儿也很是疲劳,不若我等在此休养生息,待到明日清晨再前往过江,奔赴琼玉县,你看可好?”龙姆似是有些心事,说话间也带着股犹豫劲儿。 听到龙姆竟然如此回答,知枫略略有些吃惊,经过这两天昼夜相伴,知少爷对包括龙姆在内的十多名段家飞羽,那是相当欣赏。 这些汉子,令行禁止,动止划一,让走就走,说停便停,从未有过任何异议,没抱怨喊过半句苦楚,为何在这即将抵达目的之时,一向最是风风火火的龙姆,竟然提出先休息再隔日前行的建议,这其中究竟有何隐情? 知枫微微一笑,“龙大哥,有话但说无妨,知枫此次身犯绝险,少不得借助诸位之力,凡事你我几人多多商量便是,切不可语焉不详意犹未尽啊。” 知少爷的意思,大哥,有话直说,别藏着掖着了,咱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没工夫猜猜心思打打马虎眼。 “这…”龙姆却有些为难了,不说吧,的确自家先不能安心,这一关若是过不去,更别提什么求取九天幽兰了。直说吧,又怕知枫等人不信自己,甚至惹人耻笑,于是偌大一个汉子倒有些踌躇不定三慌两难了。 “莫要担心,即便前途莫测,万难千险,我等也必当冲破绝境,达成所愿!”知枫脸色渐渐肃然,“请龙大哥信我,若前路遇阻,鬼挡诛鬼,佛挡杀.佛!” 好一个‘鬼挡诛鬼,佛挡杀.佛’,知少爷这句话说得洪亮清晰,气壮山河,龙姆翠娘等人听了也都精神一振,似乎这少年人身上有着一种莫可名状的魔力,让大家对其无由的就那么信任有加。 “既如此,且听我慢慢道来,若是我说完之后,少爷还是执意前行,龙姆自会当前探路,绝无二话!”龙姆一咬牙,索性直接把话挑明,话里话外的谁都听的明白---前路,这是遇到第一个凶险了。 第一一五章 力取利取,青溟铁索 今夜,不对,此时已经是大年三十的凌晨了,俺天亮要去上坟祭祖,一天也就忙碌了可能,所以咬牙不睡觉,又码出来一章,一气儿发了,大家早晨醒来,随便看看啦。大过年的,老糊也实在苦逼不易,红包拿来哈。。。 *** 听到龙姆说得艰难,知枫在马上微微屈身,拱了拱手,“龙大哥请讲!” “再过两日便是苗历辰日,也就开始进入前后耗时十日左右的‘苗年’。” 苗年?知枫一听,心里一动,各族人民都要过新年嘛,这个,人逢喜事精神爽,会不会自家求取九天幽兰便容易些了呢? 龙姆似是看破知枫心思,叹了一口气,“蛇人一族本是苗裔旁支,自然对苗年十分重视,如今吉日即将到来,族人当然满心欢喜,只是如此一来,对我等求取九天幽兰却变得难了许多!” 此话出口,不但知枫,连翠娘和其他十余位段家飞羽,也都满心好奇起来,莫不成人家辞旧岁过新年,心情大好的时候,还会比平日更为难自己一行吗?这事儿到哪儿都说不过去啊! 龙姆看着一群好奇宝宝满脸不信的样子,苦笑一声道,“苗年一到,蛇人便会祭祀九幽天君,而九天幽兰乃是蛇人和九幽天君传递信息的唯一途径,到时蛇人对其守候照看何其之严,我等该如何求取呢?” 龙姆虽说乃是畲族人,但说话技巧却看来早就练就成神,这番话说得伏笔迭出,却严丝合缝,无半点漏洞。 知枫听完算是明白了,合着人家龙姆大哥压根就没相信过俺知枫此次前来,可以通过光明正大,双方把酒言欢的形式将九天幽兰求回去,而是早就认定自己等人只能通过巧取豪夺偷摸儿着把人家圣物给盗走。可一到苗年,这圣物看管程度大为加强,平时外人还见都见不着了,这时要想偷走,梦了吧! 知枫也是气苦,谁说咱就非要来把强盗小偷的cosy过过瘾,好好说道说道咋一定就不行呢…只是,知少爷一转念,其实自己潜意识里何尝不是也怀着类似的念头,那会儿还在南沐华城没出来时,众人就没对通过官方正规渠道拿货,抱有任何信心不是? 即便如此,知少爷还是没搞明白,这信心不信心,偷带抢还是花钱买、跪地求的,和今晚过江还是明晨过江有啥区别,这个咱咋还是理解不上去呢? “好叫少爷知道,今日时间已紧,只能捡小路直行,而前方正对过江渡口乃是蛇人族的‘招友渡’,过之不易。而若是明早起身,我等可绕道百十里山路,前往下游水势平缓处过江。我知道那边有一处地方,河道狭窄两岸相对,即便没有桥梁渡船,大家牵马涉水也是勉强可以过得江去。” “明日再走,绕道百里过江,还需回转来,待得进了琼玉县城,又得耽搁一两日,这个绝不可行!”知枫听完,毫不犹豫语出截铁,分分钟便将后一方案否决。“敢问龙大哥,那渡口既然名为‘招友渡’,为何倒是难以通过?” 龙姆见知枫问到点子上,脸色一暗,“蛇人一族,自从百十年前从深山老林中出来入世,转换生番身份,本来对世间各族和汉人是绝对诚心实意,更想好好融入五国世道。怎奈三番五次被汉家本地官贵势力甚至官府县衙欺凌,还被外族甚至蛇人近亲的其他苗族熟番侵犯掠杀,时间久了,蛇人便对世间外族之人非常敌视,排斥疏离心生愤懑,尤其近年来渐渐又有回到封闭自禁守本自锢状态的意思了。” 说道这里,龙姆再发出一声叹息,咽了一口唾沫润润嗓子,又道,“也就是我们畲族人,游走世间,川行八方,又没有自己强横的武装势力,也不想长期驻守一地占谁家地盘。因此这蛇人一族对我们畲族人到还相对友善,这也是太傅大人为何专门安排我来为公子做向导,甚至不找我们飞羽中其他苗族之人的理由了。” 知枫点点头,递上水袋,示意龙大哥继续。龙姆也没客气,咕咚咚接连灌了几大口,抹了下嘴唇道,“这‘招友渡’乃是近二十年才设立的新渡口,为的是方便我们这些能为蛇人族带来利益的商人货郎或是蛇人族有限的一些朋友过江,但也仅限于那些蛇人族认可的人群族类…” 龙姆这话说得有些技巧,并不是说过了江后,那些大片土地都是归属蛇人管辖,只能由蛇人居住。只是,人家蛇人族没权利禁止你们来到琼玉县玩耍打屁,但蛇人可以不让你借助人家的渡口过江不是?要不,你是我们朋友,我们蛇人双手欢迎,背着抱着怎么都行。要不,对不住了,看着没,下游老么远的地方,那儿能淌水过去,想不想去那里过江随您,但就是别想从我们这里借路! “难道生人就没有办法借助这个渡口过江了吗?”听了半晌,翠娘终于有点按捺不住,寒声发问,“怎么蛇人一族如此霸道,竟不讲世俗公理,修个渡口还要占着不让别人用吗?”熟女姐姐有点不乐意了,话里带着火气。 知枫一笑,替龙姆解了围,“想是蛇人一族被外人欺负怕了,戒备心里过于激烈,才造就全族上下如此行事做派吧,翠娘姐姐不必纠结这些。” 龙姆也笑笑,显然没有对翠娘的质问觉得有何不妥,估计十个人听到这回事,十个人都会这样质疑。 “姑娘问得好,说来要是从这个‘招友渡’口过江,除了蛇人熟识的商贾和认可的朋友之外,还有两个方式,一乃力取,一乃利取!” “龙大哥,这话怎么个说法?”有段府飞羽插话道。 “毕竟这里只是一个过江的渡口,又不是真的进入蛇人居住最是集中的‘云岭寨’,蛇人在这里的守护侍卫,倒也还懂得变通。”龙姆环顾一下众人,心中也多少有点后世那些包打听们开始张嘴八卦之后的自鸣得意赶脚。 “蛇人一族众皆尚武,对武力高强的壮士颇为赏识,十数年前,蛇人在渡口两端不知用什么办法拉起一道铁索,名曰‘铁索横江’,当空横贯琼女江。蛇人们放出话来,来往之人,只要你有本事从铁索上过得大江,蛇人不会对此任何干预,而且下次你若是还从这个渡口过江,蛇人就会主动用船载你过去,当然如果你非要自己显摆,迎着风迎着雨迎着雷劈和电击非要次次都从铁索上过去,那也由得你自己…” 龙姆这番话说的大家气馁,尼玛有几个能冒着酷暑寒冬风雨无阻地从铁索上横过大江,这不诚心为难人嘛…于是翠娘果断放弃这一回合的思考,娇声又问道,“那第二种‘利取’是指掏银子当买路费吗?要花多少钱粮方可放人同行?” 龙姆又苦笑了,“姑娘说的不差,只是这买路钱一来咱们付不起,二来咱们也找不到!” “此话怎讲!龙大哥就别卖关子了,奴家心里十万火急呢!” “唉,姑娘急也没用,这买路费用只能是琼玉县当地所产青溟古玉,别说咱们根本没有,就是有,咱们这许多人得弄多少青溟玉?而且这玉的数量、品质、成色之类也没有一个规矩标准,蛇人想张口要多少便是多少,我们怎么去‘利’取呢!” 这话直把大家噎得干瞪眼,真草蛋,这个‘招友渡’咋还比皇帝金殿前的洒金桥还难过呢? 第一一六章 顺势而为异变再起 大年初一更新晚了,大家海涵。。。新年快乐,老糊给兄弟姐妹们拜年了,祝大家新年里万事如意发大财事业有成学业进步,没对象的赶紧找个盆友,有了的,嘿嘿,努力制造下一代啥的哟。 通过龙姆的描述,众人总算对蛇人一族有了更深入的认识,也对其在横渡琼女江最方便的渡口,设定各种古怪规矩的行为心中有了些许了然。 百数十年,蛇人虽然一直努力融入当世更为文明的人类社会,但显然也是被外族欺负怕了,故此行事上多了些霸道野蛮,少了些礼仪友善。 说来这次前往苗疆求取九天幽兰,乃是知枫少有的几次没做好充足安排,两眼一抹黑便来人家地盘上生事儿的个案。无论之前的十九杀千人,还是搞掉张记回暖店、岳记起升店的惊天赌局,甚至包括忽悠承祖郡富贵大户捐钱赈灾,安排段紫宸忽图圣教灵女遴选…林林总总,无论时间充裕做好套扣,或是事出紧急借势而为,大都心里有些把握,更做了不少算计部署。而如今次这样,连人家蛇人的大多风俗人情都还没搞太明白,便来巧取豪夺对方圣物,这个,还真是大姑娘出嫁,上花轿头一回了。 现如今渡口情形被龙姆绘声绘色地描述一番,间或他还要唉声叹气夸张修饰几下,仿佛生怕气氛不够压抑似的,好叫众人心中一阵气苦。 尽管龙姆言语里说得很是困难重重,但有几点,知枫却是敏锐地从其话里话外的叙述中抽取出来,心中也逐渐开始形成求取九天幽兰行动的突破口。 知枫凝眉低首,苦思冥想,“苗年,铁索横江,利取、力取…这些因素似乎能被利用起来,可到底我们该如何入手呢?” 沉吟半晌,知枫一咬牙,挥手示意众人前行,奔赴‘招友渡’。 此时,知少爷心里虽然只有模模糊糊的想法,但知枫心下明镜儿也似清楚一个道理,如果自家不试着向前迈一步,那想法就永远只是猜测,得不到半分印证,这便是后世伟人说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俗话说的好,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是福是祸,好歹总得试试看不是! 望山跑死马,过了足有两个多时辰,众人才算赶完这二三十里山路,待来到琼女江‘招友渡’口,这些汉子已是累的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知少爷抬眼望去,琼女江这一侧,倒是修了一个石头堆砌的简易码头,码头附近水面上,此时漂浮着三两只大小不一的渡船,而不远处也有一艘船搭载着客商货物,已行至江心,显然是运送人货过江。 琼女江此处渡口看来并不是荒凉冷僻的所在,虽然此时已近黄昏,夕阳西斜,却仍然有两支商队和数十名散客喧闹着排队等待渡船搭载过江。 知枫等策马来到近前,并未着急忙慌地赶上去询问或者排队,而是在离码头等候过江的队伍十数步距离处停住,默默观察了一番这‘招友渡’码头上的情形。 面无表情似是漫不经心,知枫迅速审视着码头情况心里迅速转着千百般念头。 知枫首先看到,琼女江此处江面并不算十分宽阔,幅面大约也就是两三里宽度,这对于今生动辄广阔达到十数甚至数十里的长江大河,的确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存在。 只是,知枫盯着江心那艘逐渐远去的船,双眼寒了起来,眉心更是凝成一团,那艘船竟然是帆船,双桅帆船! 穿越今生,知枫已然了解,若论文化科技,经济生产,当世五国也就大约隋唐年间的水准,要说根据后世资料记载,唐代已经有了双桅甚至多桅帆船,但却一直没有十分清晰的模型图册流传,更别提这时期比较有名的关于帆船发展变迁的战例和商运活动。 知少爷清楚地记得,前生古武湮灭战队千奇百怪包罗万象的培训资料里,便有着关于双桅帆船的不少描述。其中双桅横帆船,双桅上大都挂着横帆,一般都是载重较大的中型船只,舰船设计建造工艺绝非简单易行。而体积较小,行动更为快捷灵活的双桅纵帆船,则一般至少有一桅杆上挂着三角帆和竖帆,只不过它是要到几百年后,才在欧美开始出现的物件了。 那么知公子脑子里的十万个为什么就又来了,在并不临海,生产科技水平较之另外四国更略逊半筹的南沐国,而且还是开化仅仅百数十年的苗疆蛇人聚居地,怎么会出现一艘在当世算得上顶尖现代化甚至专利买断的双桅帆船?更何况,竟然被随意放到渡口用作渡船! 打个比方,后世神州九十年代bp机数字汉显啥的很风行的时期,你突然看到一个大款拿着砖头般大小的大哥大,你肯定会觉得很新鲜,而等到你发现这大哥大只是被用作接电话的街边固话挂机,你除了无语或者最多暗骂一句屁憋的,你能不诧异吗,那叫暴殄天物好不! 这便是知枫发现‘招友渡’此处,竟然有一艘双桅帆船被当作运载人货的渡船时,心里就忽然升起了一个奇怪惶恐的念头,这次来蛇人聚居地求取九天幽兰,定会遇到很多凶险奇葩甚至很难解释的事情! 实在没时间细想这些古怪,知少爷又仔细瞧了瞧等待渡江的两支商队和一群散客,看着看着,知枫心里没来由咯噔一下,一种极不安稳的感觉渐渐爬上心头,随着时间推移,知少爷甚至快有一种危险及身的惶恐。 问题出在一支商队和那群散客身上,知枫反复观察再三,终是被他瞧出了端倪。 最显突兀的便是服饰。知枫来到南沐已有些时日,再加上一路上也多少算是被龙姆填鸭般灌进去一些苗疆蛇人的习惯风俗,其中当然也包括穿衣打扮。 知少爷发现那些散客中竟然有两群穿着明显异于当地居民的客人,每伙儿大概十个八个的样子,人人佩戴兵刃,看上去煞是凶残。而最让知枫迷惑不解的,这两伙人竟然衣冠穿戴也是区别极大,显然并不是来自同一地区,甚至不是同一国家的客商。 至于两只商队,一支显然是和蛇人一族常做生意的熟客,就见双方兴高采烈地交谈打着哈哈,不一会蛇人象征性地检查完毕,便挥手招呼渡船靠岸,安排这只商队过了江去。 而第二支商队能引起知枫注意,却不是他们外表衣着,而是那些货物! 知枫等离得不算太远,凝神注目之下瞧得清楚,那些被装在各种织物袋子里的所谓货物,竟然不是盐铁粮草这样的生活必需品,而是一个个活物,而照其反映出来的性状大小,那里竟似乎装着一个一个的---人! 尼玛,古代版的人贩子么,或者是黑奴贩运? 若是真的是一个个活人…知枫心惊得不要不要的。 只是事态发展没给知少爷好好琢磨的时间,忽然之间变化再起,险情环生。 知少爷强自敛神屏气,正待招呼大伙商议一下后续安排、过江手段,只听一声惨叫,一个儿童样小女孩,竟然被人从那些散客群里甩将出来,直直飞向五六丈外的江水中。 伴随着小姑娘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众人只见她那柔嫩的四肢在空中无力地狂舞乱抓着,整个儿身子却没有半分抵抗,毫不犹豫地摔向江里。 我草,包括知枫在内的一众客商旅人,全部傻了眼,啥情况啊这是!尼玛光天化日之下,竟然生生滥杀无辜…好吧就算你和人家小姑娘有仇,也不带在大众场合众目睽睽之下硬干吧,这是要挑战俺们博大宽广泛滥成灾的正义感和同情心吗! 怎奈知枫等离码头港口较远,就算想要出手相助,也是鞭长莫及够不着,还别说想救人,就得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不能有半分犹豫。 众人只道那小女孩看来这次在劫难逃,命里注定今日惨死夭折当场,却见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影从散客人群的另一方位掠空而起,如一条白练当空飞舞,如三千白发凌宇人间。 这白影却是一人当空蹿出营救小女孩,速度如闪电如飞弩,一眨眼间已是追上孩童,伸手一叼,便捉住小女孩的前臂,挥动中已然甩向岸边,竟那么凑巧向知枫等人飞来。 只是这救人之人,身形却是急坠而下,眼见着身下波涛凶险水急流湍,却是无处借力自行脱逃。就在众人为他惋惜哀叹之时,只听那汉子大喝一声,如惊雷啸傲苍穹,凌空从身侧腋下拽出一杆方天画戟,微微一推便已落在自己脚下,而就在最后这一电光火石的瞬间,那汉子猛地一蹬银戟,竟借一踢之力反弹回码头岸边,而那大戟却如出了膛的银色炮弹,比方才下落之势更快了何止十倍,呼啸着坠入江中,倏忽不见! 我的小兄弟该出场了,只是实在没力气再写了,明天白天若是有空,继续写吧。。。大家给点鼓励好不! 第一一七章 错综复杂,凌霄现世 这一变故,让岸边等待渡江的各色人物都是大吃一惊,先是女童被人扔向水面,紧接着白袍男子飞身扑出相救,继而抛戟自救求生…连环几幕步步紧扣,竟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以至于大家还都迷离迷糊不知所以的时候,事态已然百转千回,变幻几次了。 知枫也和别人一样,心中惊异,只是那女童已是当空飞至,由不得自己多想,知少爷纵身一跃从马上腾空而起,一转身形,已将那孩子稳稳搂到怀里。 这时,‘招友渡’码头上不断响起声声惊呼,喧哗嘈杂瞬间满地,那些知道不知道咋回事儿的人们,一下乱将开来,纷纷四散躲避。好么,这都喊打喊杀了,谁还会杵在那里故作深沉般静悄悄呆立当场,然后被人家打架两方顺手捎带着砍了头割了韭菜?出门在外,乱世谋生,首先得学会自保,谁也不傻对不对。 一时间‘招友渡’码头上这个乱劲儿的,都没法形容了。 还没等知少爷几人稍稍稳定心神分清个辰龙巳蛇的,就见散客群中蹿出一拨汉子直冲知枫抢了过来,这些人个个身着玄衣锦袍,乃是外来两伙彪悍凶徒之一。 有敌来犯,知枫等人自然排出架势,严阵以待。而几乎同时,那救女童的白衣汉子已借着银戟一蹬之力倒转纵回岸上,起落之间,便从散客群里提起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再一垫步拧身,却是后发先至,生生挡在那些扑向知枫的玄衣异乡客面前。 现下码头之上,除了最后到来的知少爷一伙儿,以及面前对峙双方---救女童的白衣壮士、玄衣锦袍的异乡汉子之外,还有正四散躲避的一些散客,另一伙身穿黄衫紫裤,鹰鼻深目打扮怪异的他乡势力,和那支货物似乎是活人,此刻正待过江的商队了。 而从码头四面,这时也是随着一声声呼喝,不断跑过来身着统一服饰的大汉,显然便是‘招友渡’的蛇人守卫势力,这些汉子身材不高,却是人人肌肉鼓起,面相凶狠,手中利刃泛着寒光,透着一股嗜血模样。 知枫怀中的女童经此生死时速的一吓,竟然在这当眼儿昏了过去,抬头再面对那群气势汹汹的玄衣锦袍汉子,知少爷心中这个无奈啊,苍天啊,是不是对咱太无爱了,这打下手救个孩子啥的,竟也惹得一身祸事。 翠娘等人早已随着知枫下了马,众人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环视着四周情况。翠娘一伸手,从知枫怀里接过小丫头,玉指不断揉捏着她头颈上‘人中’‘风池’等醒脑回神的穴位,口中却道,“公子,你看那边的商队。” 翠娘的话让知枫略略分了些神,可这一留心,知少爷瞬间头又大了好几圈! 只见那支行事、货物啥的都透着诡秘的商队,此刻却没有一丝慌乱的迹象,队形完整,进退有秩。还不算完,这支商旅现下竟然没有继续向码头渡船那边靠近的意思,也没有躲在一旁看热闹观风景,竟然向着知枫、白衣汉子、玄衣锦袍的异乡客这三方慢慢合拢了上来! 好一付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图册,这个,画面太凄美,不敢看啊。 于是,‘招友渡’码头上忽然形成白衣大汉独自对峙玄衣锦袍一伙儿,知枫一行矗立在白衣汉子身后,而那行事诡异的百十名商队众人,又从四处包抄着要将这三股势力围到中间的态势,而最外层则是不断涌过来的当地蛇人族的守卫勇士。 只有那些黄衣紫裤的异族人,冷冷地远远站着观望,倒是没有任何异常举动。 围上来的商旅队伍,在距离这几伙儿对峙势力十步左右距离停止不前,而那些蛇人族守卫渡口的勇士,竟也隔着商旅十步之遥定住队伍,既不上前缉拿,也不出手相助某方,就那样虎视眈眈盯着众人,摆出一付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架势。 谮尼玛奇葩了,知枫有点懵了,这咋回事儿啊,古怪商旅难不成和这些玄衣恶汉有勾结?可为何蛇人们却不上来主持一下正义充当一下城管啥的,却似乎就任由几方这样火拼,难不成就不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一会打翻了天,众人再把你这‘招友渡’给毁了,那时你们蛇人该哭都找不到地儿了吧。 知枫冲龙姆一使眼色努努嘴儿,龙姆会意,操着当地蛇人族的土腔喊开了,“羞恶大哥,我是畲族的龙姆啊,你还记得我不?” 也不管蛇人们是否听明白或者真的辨认出自己,龙姆又高喊道,“今天这渡口上乱作一团了,却是和我们无关,咱们就是从华城过来的行商,可不想掺和这里面的什么恩怨啊,羞恶大哥,还得请你给我们做主呐!” 听到龙姆的喊话,蛇人那边一个领头人模样的汉子高声回唤道,“我认出你是龙姆了,只是我们蛇人规矩你不会忘了吧,双方斗殴,只要不妨碍我们做生意,不挡着咱们财路,蛇人族一向是不理会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只是既然出了事儿,你们就自行解决吧,活下来的勇士,我这次开便利放你们过江,活不下来的,对不起,随行的钱财货物一律归我们蛇人所有…” 我,日! 知枫几人心里这个骂啊,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其实从蛇人头领说出不理会双方斗殴的时候,知枫就猜出蛇人们打的什么小算盘了,算是很高明的一招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之策啊。 摆明了,蛇人族的意思很清楚,你们随便打好好打使劲儿打,不分个你死我活别停手的打啊!打到最后,活下来的估计也就剩半条命了,愿意继续趟浑水过江,俺们发发善心送尔等过去。至于死翘翘的,那正好,钱财货物一律充公,反正也不是咱蛇人们抢的夺的,没主儿的东西嘛,不拿白不拿… 只不过大家气恼的是,你们蛇人有这想法可以,甚至做得更龌龊一些也行,可敢不敢别这样明目张胆说出来啊,太伤俺们自尊了知道不… 心里骂归骂,知枫等人却也对蛇人一族此刻的应对策略颇为欣赏,换位思考,若自己等人是蛇人一方,可能也差不多同样心思:早被你们异乡人欺负得够够的了,现在来到咱蛇人这一亩三分地儿,我们又和尔等没啥交情,你们打不打的和俺们没毛线关系,我们才犯不上去维持一下秩序,充当保卫世界和平的宪兵啥的了,你们打得越欢实越惨烈,我们才越高兴呢! 蛇人族卫士如此一表态,古怪商旅和玄衣锦袍的恶汉一方显然松了一口气,面露狰狞,开始越凑越近,似乎只是对那白衣汉子有些顾忌,而知枫几人在他们眼里便是插翅难飞,已成鱼肉了。 白衣汉子忽然哈哈一笑,声音清越高亢,竟然隐隐一道龙吟之态直插云霄,“宵小之辈,吾盯着尔等有些日子了,没想到一时疏忽差点便被尔等伤及无辜,像你们这样卑鄙无耻下贱残暴之徒,杀之都嫌脏了吾的手,今日既然挑明了,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葬身在这‘招友渡’口吧!” 这话说的豪迈狂妄,气吞山河,知枫等人心里一振,我滴个娘哈,难不成这白衣汉子竟然是什么大咖不成,会不会人家动动小手指,咱们便乐滋滋得了救,不再怕世间恶人了呢? 知少爷还没yy完,就听玄衣汉子中有人忽然开口,“陈凌霄,别人怕你,我们可不怕,别以为你为此事出头,随随便便说两句,我们就能善罢甘休,今日之事,谁来也管不了!” 第一一八章 猴赛雷,白衣显神威 闻听玄衣锦袍人中有如此针锋相对的呼喝,那被唤作陈凌霄的大汉哈哈一笑,一字一顿道,“生无路,灭存亡,汝等死期今至!” 知枫等人正正站在陈凌霄身后,看不到他的面目,只觉得此人身形伟岸墨发如漆,白衣胜雪片尘不染,仅从背影望去便是一孤傲绝尘之人。而在此人略略变幻身形的瞬间,知枫竟然有一种恍惚的感觉---若是此时自己从身后偷袭,定能重伤这陈凌霄。 这念头一旦显出,知少爷两眼开始变得锐利明亮,白衣男子竟在如此生僻野境,将背部恁大一个破绽露给身后的陌生人,这个,究竟是何用意。 念随心动,知枫眼珠一转有了计较,陈凌霄此人,若不是武功高绝极为自负,便是狂妄自大藐视众生!于是知少爷心里玩味儿起来,暗道,这汉子保不齐便有些来头,是个人物,倘若不必花费太大力气,倒可以尝试结交一番。 知公子在一旁胡想八想暂且不说,那边玄衣锦袍的恶汉和白衣男子已是三言两语间便动起手来,只是双方这次交手,却把知枫等人骇了一跳。 那群玄衣锦袍的汉子共有九名,只听其中领头之人轻呼一声“摆阵!”,几人身形错动,几个腾挪便站好了方位,隐隐像是什么古怪阵法。 那白衣陈凌霄却没有半分慌乱,好整以暇任对手占据有利位置,竟不转身双手一扭,向脑后一抱拳,对知枫几人拱手道,“各位壮士,可有趁手兵器借我陈骁一用!” 知枫一众心下豁然明了,原来此人唤作陈骁,那么‘凌霄’二字,当是其表字了,直凌九天挂云霄,端得好生霸气。 一位段府飞羽见知枫颔首应允,将将踏出一步摘下马上所挂大枪,便待上前送去,却闻那陈骁陈凌霄朗声喝道,“壮士但且掷来无妨!” 知枫等又是一呆,此等借兵器的方式也算奇葩了,刀枪无眼,你还是背身冲着俺们,就不怕伤着自己? 那段府飞羽对陈骁托大言语似乎也颇有不满,一甩臂,使出八分力气,那大铁枪便如出海乌龙射向陈骁头顶上方。大枪约有丈多长度,枪头为镔铁打造,长达三尺,枪身为硬杂木削整而成,倒有白瓷碗底粗细,掌眼便知分量不轻。那段府飞羽看身形也是壮硕强悍孔武有力之人,此刻用力抛枪,虽没有雷霆万钧之势却也威猛非凡呼啸生风。 众人见状,正略略有些为这陈骁担心,却只见他忽然足尖点地猛蹿而起,竟然在间不容发之际跃在半空,而那大枪也堪堪飞至陈骁脚下。 白衣男子乌发披散,在空中拧身瞬间,倏然飞舞开来,若狼鬃四乍,煞是英武,而双足一踩,竟准确无比地踏在枪杆之上,身随枪势,迅捷如疾风,就那样踩着大枪直直朝其中一名玄衣锦袍汉子冲了过去。 背向,腾空,踏枪,借势,陈骁几个动作一气呵成,直把在场数百人看得目瞪口呆。 难道脑后长眼了?难道哪吒附体风火轮换成大铁枪了?难道…谮尼玛逆天! 反应快的反应慢的,看清没看清的,众人只觉得这大汉白衣飘飘状若仙魔,那气势真真可吞天地。知少爷也在这一瞬间有点迷失,脑海里没来由蹦出后世一句戏词,“你是猴子请来的救兵吗?” 陈骁耍的漂亮,动得迅疾,迎面那些玄衣锦袍的汉子中也有人猝不及防下呆得一呆,显然也没料到这家伙竟然有如此诡异手段,倏忽之间,便失了先机。玄衣人待要发动阵法,却没能立时做到整齐划一,终是有一两人的动作慢了半拍。 这一来,玄衣锦袍人所布阵法便有些杂乱,一瞬间便显出些微漏洞。那陈骁却是得理不饶人,瞅出端倪,猛然大喝一声,又是奇招迭出,人在半空双脚竟然一踩一钩再一蹬,便把那大枪立了起来,朝着身前的玄衣汉子砸了过去。 枪变棍,龙尾劈。大枪借着陈骁一蹬之势猛撞向那玄衣汉子,而陈凌霄也借着这一踢,一个千斤坠,稳稳落在渡口地上。 几乎同时,分水峨嵋刺、斩刀、青铜剑…几件兵刃齐齐向陈骁招呼过来,而那被陈骁突施冷箭的玄衣汉子却是没来及拔出腰间软鞭,生生被枪头连带枪杆披头盖脸砸在头上,竟摔出一丈多远,口血狂喷,进气少出气多,显然是不行了。 一招破阵,半式杀敌! 众人尼玛都看傻.逼了,散客中偶尔藏匿的女扮男装几个大姑娘小媳妇,那是满眼恐惧的小星星乱舞,既胸怀崇拜,又胆战心惊,也不知道该拍手鼓掌还是悄立暗处噤若寒蝉,反正那啥,好几个都是视其为妖魔乱世的同时芳心暗动,要不说男人不恶女人不爱呢,此话,可能就是从这个情节流传下来的吧。 那几件兵器将将及身,却见陈凌霄忽然一矮身,缩成一团,便向那刚刚身死玄衣汉子空出的方位滚了过去,说巧不巧的,竟然就躲过了对手全力一击。 陈凌霄再起身时黑发已沾满尘土,白衣也是染上污尘。 “我意独世往空尘,怎奈世间妖魔屯,若能快意屠恶患,九天之上凌星辰!” 那陈骁袖袍一展,张起漫天黄土,嘴里却字字清晰地喝出一首七言绝句,竟似谒语般重重砸在那几位玄衣汉子心头。 我草,又是怪招奇招,作为对手的老哥几个都快尿了,咋连黄沙迷人眼,语出乱敌神的下三滥手段都使出来了,尼玛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俺们这个那个的,没这样和对手斗过殴啊。 不过可怜的是,没时间也没人能听到这几位玄衣汉子的心声了。破阵之后,这几位的武力加起来乘以n也不是人家陈凌霄一只手的个儿,更别说人家还不跟尔等玩正面主战场的硬碰硬,奇招怪招阴招损招层出不穷,最后竟然甩草鞋,扔大褂,吐口水的招数都用上了,只不过又三两照面,那些玄衣汉子竟然个个栽倒地上,惨死当场。 知枫眼神凌厉起来,此人不简单啊,明明就是在拿这几个玄衣汉子玩耍了,根本就没把对方当敌人,举手投足间就要了人家性命…这个,让死者情何以堪啊。 那陈凌霄灭掉最后一个敌人,垂头低首,右手食指斜斜指向天穹,竟然摆出一个看似酷毙了的姿势,任性地停着,久久不愿收回。 知枫也是醉了,难道千年之前的五国都是这样行为处事方式吗? 怎么一点都不含蓄泥…敢不敢再装逼装得猛一些哈! 令人不解的是蛇人们不动手不出手倒也罢了,那支神秘商队的众多人也没有一个冲上前来救援这九位玄衣汉子,现场竟在此刻陷入一种诡异的静谧里,只听秋风萧瑟,江水喧腾,怎一个‘怪’字了得。 没人出声,没人动作,时间凝滞…但事态总归需要发展下去,就在这个令人窒息的时刻,知枫知少爷忽然哈哈一笑,也是笑得荡气回肠,又让大家毛骨悚然。众人正摸不着头脑出了啥事时,知枫却冲着那白衣陈骁一咧嘴,拽出一个没人能懂的词儿。 猴赛雷! 第一一九章 火警劲爆笑面烛九阴 大千世界朗朗乾坤,万物千种形形色.色。 有敢当街杀人的,就有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有能杀完人摆出酷毙姿势装逼的,就有不合时宜拽出谁也听不懂的词儿耍活宝的。 总之,狗有狗道猫有猫途,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每个人大可以在不违背天理的前提下做一些自家想做的事儿,尤其在千年前五国乱世! 武功为先,实力为王,谁是强者谁就能主宰别人的命运,否则便只能任人宰割,这就是当下五国朝野的写照,更是目前南沐苗疆琼女江边‘招友渡’的现实境况。 话说白衣陈骁耍了这几下漂亮利飒的手段,分分钟便将对方几个玄衣锦袍的汉子给和谐了,架子玩儿的那叫一个帅逼,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只是最后却扬指向天凝固在一个姿势上静止不动。 这陈骁就那么凝滞着耍酷,众人也跟着乜呆呆片刻,但终于有一些人开始反应过味儿来,毕竟时间流逝了,哪怕只是片刻,情况却已不同。 光阴不会为世间任何一个人物停留半秒,无论高贵卑贱,无论男女老幼,无论帝王平民,无论绝顶腌臜。 白衣陈凌霄定住,别人却没耐心等其从沉睡中被唤醒,尤其如知枫这样前世受过严酷训练,早已习惯时刻保持警惕的人物,更是在第一秒便回过神儿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紧张关注着四周的各种变化。 眼看着人群中似乎有几处便要弄出点动静,知枫心里一急,遂高呼“猴赛雷!” 不得不说知少爷这个花活儿玩的精彩,现下敌我不明,任谁也不敢过于随便和某人某方结成统一战线联盟啥的,毕竟两眼一抹黑,谁知道对方都是干哈的,身后依着哪家势力。 虽说因为救援女童的缘故,知枫和这陈骁似乎同仇敌忾,成了一个战壕的战友,可如果知枫就此便能深信对方,那也太神经大条了,笑都笑死了,这是乱世,是真实的你死我活的生存搏杀,不是一二一过家家好吧。 知枫不能随便表态或者出手替陈骁接下什么攻击啥的,但更不能看着这白衣陈骁杵在那里耍酷扮大咖,却忽视了备战躲避,任由对手偷袭,毕竟相对而言,陈骁武功高强,也在救助女童上和己方目的一致,知少爷还是更乐于与其试着结交。 至于选择一个谁也听不懂的词儿喊出来,却是知枫给自己一方留点余地,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个词儿是提醒陈骁还是完全无关的一句打招呼之类的俚语。 反正知枫清楚,这句话喊出来,目的肯定会达到,那便是提醒一下陈凌霄,别沉浸在自己的完美世界了,赶紧醒醒吧,一大波僵尸虎视眈眈快要来到啦… 谁曾想知少爷这句‘猴赛雷’,非但没有让陈骁有半点反应,反倒引起人群中几个蠢蠢欲动的家伙注意,他们隐秘的动作先是停了停,继而目露凶光,竟然紧紧盯着知枫,朝着几人无声无息地靠了上来。 这情形,直把个知少爷腻歪的,想哭的心都有了,都尼玛哪儿跟哪儿啊,救人的不是我,杀人的也不是我,难不成就因为咱接了一下小丫头,拽了一个火星文,尔等就要滥杀无辜吗,我招谁惹谁了我… 只是事态发展完全由不得知枫再发感慨,忽然从散客群里和那古怪商队中冲出不少大汉,怕没有三十多个,一阵乱吼,齐齐朝知枫等冲了过来。 我---草,从龙姆到知枫,包括翠娘和所有段家飞羽在内,众人都惊了,啥叫天降横祸,知道不,那就是现在此时啊。尼玛俺们没踢寡妇门没挖绝户坟的,这是咋滴了,难道说觉着干不过人家陈凌霄,看俺们估计是软柿子,惦着捏两下找找赶脚不成! 只是还没等这些四面涌过来的汉子凑到近前,那位白衣陈骁却好死不死地动了,只见他脚一抬,从旁边地上踢起一人,向着知枫这边直飞过来,生生砸在冲得最前的一名散客身上,那凶人便一口鲜血喷出,顿时萎靡在地。 这被白衣陈凌霄踢起的汉子,却是其从江心借助蹬戟之力弹回岸边时,似是顺手从散客人群里拎出的那位衰爷,却不知为何当时要提上这位跑来跑去的,眼下却又踢过来帮着知枫等人退敌… 不管原因为何,反正陈骁出脚,摆明态度,知枫等人心下自是欣喜,纷纷抽出兵刃和来犯之敌战到一起,只是两边这一交上手,知枫等却是颇感压力,因为对方竟然十分强悍,不好对付。 方才看到陈凌霄举手投足杀掉九人,怎一个写意随心了得,只是现在轮到自己等人出手对上敌人了,才发觉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所以说纸上谈兵和身体力行完全是天差地别。 涌上来的三十来个凶人,都是旅途散客或者商队行脚、伙计打扮的模样,貌似和那些玄衣锦袍的汉子也没啥必然联系,却不知为何忽然在那些玄衣人被陈骁杀死之后,才现身出来搅局。知枫一边和对手打得不亦乐乎,一边还要仔细思索到底这里面有何纠葛,或者这些古怪人物都是什么干系哪般来头,气都气屎了。 两边正打的热闹,就听一声断喝,“烛九阴,尔等若是还不就此罢手,莫怪我陈骁今日便要大开杀戒了!” 白衣陈骁一句没头没尾的怒吼,宛若春雷滚滚,猛地吓了在场众人一跳,而一股隐隐的威势竟然让知枫等激斗双方,收了心神,缓了手脚,渐渐停了下来。 “咳咳,凌霄兄何必那么大火气,万事好商量嘛!”人未至声先临,一个南沐寻常商贾打扮的胖子踱着方步,慢吞吞地从那支透着古怪的商队中走了出来,四平八稳的,知枫竟看不出其人是否身负武功。 仿佛知道正主儿出来了,白衣陈骁这才放下指向天空的手指,转了一下脖颈,猛然一甩首,满头黑发向后飞舞,露出一张英气勃发的脸庞。 打了这么久,耍了这多酷,到此刻,知枫等人才算看清了这位陈骁字凌霄的豪杰庐山真面目。 白袍陈骁到底长得是俊是丑,是残缺还是囫囵…怎么说呢,好吧去网上打印一张吕布赵云马超之流白袍将军电脑合成图,对头,就这样子! 白皙却不减健康的面上,脸型轮廓棱角分明,鼻是鼻口是口的,双眉漆黑斜插入鬓,就连人家那鼻孔内的鼻毛,也长得多一根嫌堵,少一根不够,那么协调美好。 反正你就想吧,怎么帅怎么想就是。 陈骁待长发在肩头略略弹得两下,各就各位之后,冲着那满脸和气的商贾笑了笑,“老烛啊老烛,想把你个老小子逼得现身还真不容易啊,这一路上我和你们没少斗法,光明正大阴损暗黑,还就今天你算是露脸待客了,没这样招待朋友的吧。” 这二人对上腔,再加上眼下场面上的搏杀也都停了下来,一时间,竟然满场无人出声。甚至就连蛇人的守护武装,似乎也是看出这趟浑水不好淌,竟齐齐向后退出十步去,遥遥围着这些真的假的目的不一的客商们。 那意思明摆着,你们好好打,使劲儿斗,俺们蛇人远远的给你等呐喊助威维持秩序就是。 不管各方势力心思,且说烛九阴和陈骁两位,一交口便语出机锋,斗了起来。 只听那胖子商贾道,“哪里哪里,就算我烛九阴敢躲着不见旁人,也不能不见凌霄兄不是?何况你挑断我们商队五个伙计脚筋,还打折三人肋骨…嘿嘿,俺老烛乃是恩怨分明之人,也早想着和兄弟合算合算这笔帐了,怎奈前些日子的确没在商队之中,今天刚刚赶到,便碰上如此情况,那咱们索性新帐旧账一起算如何!” 第一二零章 将军府天师宫戒语殿! 烛九阴?知枫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不禁一阵无语,那个,这胖子商贾的爹妈还真敢给起名字啊!烛九阴可是远古神龙的一形,主掌神火凶咒,乃是十二祖巫之一,真正的牛13的存在。 一般来说,自古以来,华夏族给孩子取名都会应了这样过一个思想,便是‘取丑长寿取贱富贵’,你像那些大名小名狗蛋、铁柱、三丫、二胖的,你千万别觉得人家这名字取得不好,人这名字那是学问大大滴,意义深远滴。 现实里倒也奇怪,越是这种俗气普通的名字,孩子长得越壮实,越健康。而一般人谁也不会给自己孩子取那些牛逼到罩不住的名号,比如,赵皇帝,钱神仙,孙大圣,李佛祖…我去,你敢取别人也得敢叫啊! 因此,烛九阴这名字一被陈骁唤出来,别人不说,单就知枫而言,已是颇有诧异。 敢这么给自己取大号的主儿,若不是目空一切自以为是到了极处,就是实力超凡真正有本事有能力的牛银。 前面知枫等已经看过陈骁出手,那武功技艺端得不是盖的,甚至段家飞羽之中,都有人开始猜测陈骁会不会是当世十大绝顶之一了。 而这位烛九阴,显然是陈骁颇为看重的对手,并且在明面上,似乎烛九阴也并不太过忌惮陈凌霄。你没看话里话外的都要找陈骁算算老账新帐,连带计较一下利息啥的,这里几个意思呢,说白了,人烛九阴不怕陈骁! 于是包括知枫翠娘龙姆在内,‘招友渡’现场绝大部分各色人等,都对见识一下烛九阴的手段万分期待,也更想看看烛九阴和陈骁两位,到底谁会技高一筹,从而将对方彻底踩死! 白衣陈骁见烛九阴如此一说,冷然嘿声道,“老烛,看来五年前那次交手给你的教训还是不够深刻,嘿嘿,怎么如此不长记性?难不成‘戒语殿’里出来的人物,越是修炼越倒退,到如今,竟然一辈不如一辈了么?” 陈骁此言,隐隐点出二人过往有些恩怨过节,而且当时烛九阴似乎还吃了不小的亏。众人闻听,更觉今日在‘招友渡’`发生的事情,内里不定藏着多少古怪了,说不准便会整出个前朝辛秘,或者江湖隐情啥的出来。 所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陈骁猛地翻出陈年往事,一下子便让那胖商贾烛九阴面上挂不住了。只见烛九阴脸上一黑哂笑道,”说起当年往事,我到要问问,若没有‘将军府’和‘天师宫’的撑腰,凌霄兄能那么肆无忌惮在‘九天十地十九人魔’面前,口吐狂言污我‘戒语殿’么?再者说了,当年我烛九阴的确是输了凌霄兄一招半式,只不过我也是以一敌三之下苦斗落败,似乎并不都是凌霄兄一人之勇力吧!” 卧槽,烛九阴这话又让众人心中好一番思量,合着人家烛九阴是一打三输了,倒是弄得你陈骁好像多牛掰似的,以众胜寡,还有脸在这里聒噪说道。 而只有知枫注意到翠娘和龙姆等寥寥几人,在听到烛九阴和陈骁这简短的斗嘴讽刺同时,那脸色...怎么说呢,就如同秋日里的变色龙一样,光剩下变化色彩了,一会儿黄一会儿红,还有赤橙绿青紫,简直了,都不够看的。 这情形倒把知枫吓个够呛,是陈、烛二人对话内容太过惊人,还是龙姆、翠娘突发水土不服得了疟疾啥的,或者慢性气管炎急性发作,喘不上气儿憋得了… “翠娘姐,龙大哥,你们这是…”知枫也不敢大音高唤,只是低声开了个头,后面全都是眼神询问了。这也难怪知少爷嘀咕,眼下情况乱七八糟的,牛人兽人啥的一个接一个露了面,这个,知枫真不敢乱喧哗胡跐腾啊。 “少爷切莫多言,个中情形,那个,咱们回头细说。少爷现下谨记我一句话,一会瞅个时机先躲到一旁,咱若是能偷偷溜走最好,即便不能,也万万不可纠缠这二人中间啊!”龙姆凑上来低声对知枫说道,那语气里竟然微微有些颤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这下知枫的脸色也肃然起来,心知不是龙姆和翠娘犯了癫痫,那就是陈、烛的对话把他们真的给吓到了。只是不待知枫再开口,翠娘抱着那小女童也凑上近前,肃声道,“少爷当遵照龙大哥嘱咐行事,切勿鲁莽意气用事…说不得我等便会被糊里糊涂扯进一场根本招惹不起的宇内动乱。” 那个,知少爷也是那啥了,‘宇内’这个词好像是前两天知枫才教会翠娘的好不好,也不知道熟女姐姐到底理解了木有,眼下倒是活学活用有模有样。只是用在这里,敢不敢不要吓死宝宝了,俺的小心脏很脆弱的好吧! 甭管知少爷怎么想,龙姆和翠娘话里的意思知枫算是明白了,那便是,这两伙儿人,咱一个也惹不起,赶紧的,找机会颠儿吧。 知枫这边几人搞小动作,那边烛九阴和陈骁还在斗嘴墨迹,也不知道这些江湖高手啥的咋这么喜欢占人家口头便宜呢。 只听陈骁还口道,“老烛啊老烛,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诺大的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吗?”陈凌霄撇撇嘴,摆出一副不屑的模样,“那次动手时,的确是我们三人对你一个,可当时我们三人已是经历了一天一夜的惨烈搏杀,个个身负重伤都是强弩之末,你老烛倒好,不顾身份跑来捡现成的吃倒灶熟饭,夸下海口一打三,嘿嘿,现如今却说得自己以寡敌众,大义凛然跟什么似的,还要不要面皮了,我陈骁都替你脸红害臊...” 陈骁这一反驳,众人齐齐暗想,我,日!这说得咋又和烛九阴表达的意思不一样了呢,原来陈骁三打一是有缘由的啊,要真是事实如此,那倒是你烛九阴偷鸡不成蚀把米了,活该被剋啊! 烛九阴,“那啥,俺动手的时候也是拉肚子一天一夜知道不,连唾液和胆汁都泄出来了…” 陈骁,“…” 烛九阴,“…” 众人,“…”,快尿了。 此时,送第一批商队的渡船和先前那艘双桅帆船一起返转回来,几艘船上载了许多全副武装的蛇人战士。只是略有不同的,在那双桅帆船的甲板上,竟然有一些打扮完全不同于蛇人,甚至不同于南沐士兵戴盔挂甲的壮汉。 烛九阴和陈骁显然注意到此等情形,脸色都是颇为古怪地变了变,只是烛九阴从一脸和气变得阴云满布,而陈骁则是一脸五味杂陈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开心还是焦虑。 “三招?” “一招!” 烛九阴开声发问,陈骁肃然作答。 “好,就一招!”烛九阴点点头,向后退了几步,双手一招忽然间袍袖鼓起,两团劲风似从风洞里刮出来,氤氲出一蓬沼沼雾气。 陈骁见状,一改方才七个不吊八个不忿的浪荡模样,左手前,右手后,手指成圈,做了一个空手端戟的样子。 众人只见这位白袍陈凌霄深吸一口气,胸突腹瘪,须发迸张,那超过九尺的身材竟然募地又高了几寸,已然接近一丈,威猛之态直如天神下凡。 动手了,两二货瞎逼逼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谁占了口角上的便宜,却忽然之间动手了。 动手只一招,一招便够! 这个,难道便是化气为质、握虚成实? 知枫的眼睛收缩了,脑海里蓦然显现出《九界天书》里对武力的九级描述,尤其是九个层级的第七层---‘锻虚进质’! 前文说过,《九界天书》所划定的九个武力层级,其中‘锻虚进质’位于第七层级,说的是武功练到这一等级,便能将一切虚无的东西,包括空气、精神、意愿、声、感、色等等都转化为有如实质的攻击或防卫手段。(见第四四章 练武图霸,九届天书) 知枫看到陈骁和烛九阴如此作态,宛然便是武功达到‘锻虚进质’之后的表现,心里能不吃惊!原因为何,因为之前夏侯皓月和知枫相伴的几日里曾对自己,也就是当世十大绝顶的武力值有一个简单评价,按照夏侯皓月的描述,当世十大绝顶的武力应该就处于第六阶段‘控气扬情’大成和第七阶段‘锻虚进质’初期的样子。 若是这陈、烛二人竟然能达到‘锻虚进质’阶段,难不成他们也是当世十大绝顶之二?这个,那个,十大绝顶也忒不值钱了吧,随便就能见到三两个的,名头未免太虚。 可若不是十大中人,这二人又是何人,来自哪里,为何武力如此恐怖,知枫不敢再继续猜,也终于明白为何翠娘和龙姆听到他们对话,脸色变成猪肝羊肝牛肉干的缘故了。 再转眼一思忖,这一天马上便到黄昏,弄不好今天渡不过琼女江,就得再耽搁一夜...知少爷越想越无奈,今日‘招友渡’看来真的是热闹了啊! 刚赶回来,把一路上码的字传上来,老糊还未洗漱了。。。难不成大家一点点收藏鲜花的心意也没有吗,看书不花钱,那给点鼓励好不好! 第一二一章 乱世惊人难细言 今天看到一个读者的留言,很感慨,专门发了单章,欢迎大家来的网站多多留言批评鼓励都好。那些单章啥的好像只能来网站web版看,嘿嘿,反正一个意思,俺写小说是想坚持自己写小说的梦想,也是给那些为数不多的读者朋友一个好看的故事消遣一下生活。 俺的小说大部分章节都是经过仔细反复修改才发出去的,即便来不及先发了,也会在后面再三审视,至少一些语句不通或者错别字啥的,大都处理了。如果有认真追读俺小说的读者会发现,某一章出现的错别字之类,事后都会改掉,老糊想说,俺的态度是认真的,故事是好看的,而时间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字一个字敲下的时候流逝了。 谁都不容易,读者找不到中意的小说,作者写不出满意的作品,可相比之下,读者朋友几分钟看过的文字,作者可能要写两三个小时,所以,如果觉得更新慢,那给俺鼓励好不,也给咱砸个盟主啥的,让老糊也有熬上几天几夜一次发个十章八章的动力! *** 烛九阴和陈骁一动手,的确让身处‘招友渡’的众人开了眼,见识了当下五国江湖高手的实力。 只是,其实陈、烛二人的武力并没有达到十大绝顶的高度,虽然动静不小,但较之十大的境界还差得远了去,至于为何知枫等会有如此心情激荡的赶脚,做个比方大家便能理解。 比如你在天桥看到一些摆散摊变魔术的,人家眼花缭乱一顿手脚乱舞,就能变出四个a或者一把同花,你觉得神奇,甚至惊为天人,那是你见识短没入门!所谓隔行如隔山,如果让大卫或者刘谦之流过来瞧瞧,这些大师也就呵呵了,分分钟便能找出对方花活玩在何处。 一个道理,知枫武力不够,自己才仅仅算是江湖二流水准,就算知道‘控气扬情’‘锻虚进质’会是何种表象,那也只是从《九界天书》里的描述中猜测罢了,根本没见过,也没人进行指点,一句话,全凭自己臆断。 方才看到陈骁出手,干净利落收拾了玄衣锦袍的九名大汉,知少爷心里先入为主理所当然认定这位陈凌霄了不起,待到陈骁、烛九阴二人互相讥讽,口吐这个府那个宫之类吓煞人的话,再被翠娘和龙姆一忽悠,这两人形象于是在知枫心里无限拔高,由不得不胡思乱想此二人是当世什么了不得的高手了。 这也许便应了那句,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知少爷在千年前五国乱世里,要论心理战,自称第二估计没谁敢称第一,结果特定场景下,自家也不小心便陷入先入为主的心理陷阱。 话说回来,即便陈骁和烛九阴没达到十大绝顶的高度,但却已是当下‘招友渡’一众凡夫俗子难以企及的牛人兽人,动手虽只一招,在大伙儿眼里已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存在。 烛九阴两袖鼓动,周边空气宛如被大功率鼓风机吹入袍袖,竟然在其身侧出现数个气流漩涡。数息功夫,这肥胖商贾的身子似乎被吹成一个硕大的人体气球,瞬间气势已达巅峰。 众人就听烛九阴大喝一声,一不飞身扑来,二不扭摆跳跃,只是简简单单向前跨了一步! 这一步迈得看似普通,却是大有文章。 烛九阴周身的空气已被其袍袖鼓动到胸前长袍内,其最后这一跨步虽然看似简单,却快如闪电一般,于是在这肥胖商贾的身前身后就形成了一种奇怪景象:胸前袍内空气厚重凝滞成块,身后空气稀薄如抽真空。 此招一出,别人不说,先把知少爷惊得目瞪口呆! 知枫虽说眼下武力不够,若是和一流高手过招,几乎就剩被踩的份儿,但好歹知少爷两世千年的知识底蕴不一般,脑子却比当世绝大多数张三李四之流反应来得快,一瞬间便发现了烛九阴此招的厉害。 换句话说,不是知少爷武力牛逼到能分辨人家大拿招式神奇,而是脑子里沉淀的物理知识帮了忙。 用一个猥琐简单的比喻,厕所堵了用吸阀为啥能抽开粪便,通畅下水,说白了就是瞬间的抽真空,让上下两端空气压力出现不对等,从而疏通管道… 这烛九阴当下便是利用了这样一个窍门,身体前压快过空气流动,倏然之间,便形成诡秘攻击。 烛九阴鼓风引气,气漩导流,袍袖阻断空气流动,肥硕身材挤压空间规模…几个招式变化下来竟没有半分生涩,可谓一气呵成! 陈、烛二位周边众人,都和知枫一样感觉到一股凛冽杀气扑面而来,那些被烛九阴聚拢的空气,竟然在袍袖的包裹下如同重锤般呼啸涌出。 片片锦袍纷飞,声声厉喝相随。 烛九阴胸前衣襟在其全力一击牵引之下,早已裂成碎片,而他那肥硕的身子也借着自身这一迈步,忽然飘起,就像手中持着空气凝成的气锤,撞向陈骁。 稍远如知枫翠娘等都能感同身受这一招的威猛,首当其冲的陈骁怎会不知道其中厉害,这一瞬间,白袍客心中无比想念自家趁手兵刃,那已经沉入琼女江中的方天画戟。 可惜人是物非! 陈骁虽是牛人,但烛九阴可是敢自命上古神龙的兽人,野兽发了疯,牛人也只能退避三舍。 于是,陈骁退,宛如身后长了眼一般飞退。 知少爷眼睛亮了,陈骁,果然牛! 要说这个白袍陈凌霄狼狈逃窜怎么还牛了?知枫看到的却是陈骁的心机反应,当机立断的抉择。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当人们力有未逮,不能正面抗衡强敌之时怎么办,撒丫子跑啊,愣是冲上去以肉身挡炮弹,那不是英烈,那是傻.逼。 陈骁退,一来逐渐弱了烛九阴的气势,使得自家能在其‘前力枯竭新力未生’之时寻得反击良机,二来,最重要的,乃是让这股气锤散去。 就这一退,便看出陈骁很有头脑,聪明得紧。 空气被烛九阴压缩,像是形成实质气锤,但毕竟不是真正的铁锤。虽然在一瞬间甚至能爆发出强过铁锤的绝强威力,但终归无法一直聚拢,总是要散开去。 陈骁等的便是烛九阴气势下降,身前气锤散开的那一瞬。 ‘招友渡’一众人等,这下看得是心惊肉跳冷汗直流,虽然陈、烛二位还未真正交上手,但已是斗智斗勇,诡变百出,在场自忖擅武之人,个个心存敬畏,人家牛人兽人,果非常人。 只是陈骁退了,烛九阴却没有追! 事后知枫和翠娘、龙姆等人再说起这段情节之时,均是感叹人家陈、烛二人的心机,那是非一般的深! 烛九阴没追陈骁,却一扭身,一个变向,直扑翠娘而来! 这下,知少爷有点看不懂了,尼玛啥意思,这个,和恁二人说的有点偏差呢,咋打着打着一招没过完,却冲上来收拾俺们看热闹的小厮们,还有没有点比武斗殴的道德标准啊! 电光火石,不容知枫多想,那大胖子烛九阴已到几人身前,右手一抬拍向翠娘胸口,左手则变掌为抓,一把捉向翠娘怀中的犹自昏迷的女童。 原来烛胖子的心思在这里! 知枫翠娘龙姆几位这才明白过味儿来,却已然不及。 眼看烛九阴的肥掌拍了过来,翠娘也顾不上许多,一撒手丢下怀中女童,娇喝一声,双拳挥起,生生和这半兽人对了一招。 当时情景,翠娘只能条件反射般自保救急,却来不及多想烛九阴有什么后手,其实老糊这里旁白一句,翠娘姐姐想也白想,实力差人家烛胖子太远,想多了倒还更误事。 这一情形,让知少爷心都差点碎了,翠娘的斤两知枫还是多少能判断个八.九不离十,虽然比自己高明不少,但和陈、烛两位那还是差得远了去,这一对掌,还是仓促之下,怕是不死也得重创。 只是,世间万事就那么说不得的诡异,烛胖子和翠娘一掌两拳直直相撞,翠娘自然倒飞出去,口中也是震得吐了一口小血唾沫啥的,但却伤势似乎并不像知枫预料的那么严重,而更怪异的是,那位烛胖子烛大商人,就在和翠娘交手的一瞬,身子生生顿了顿,这一来不但没能完全发上力,甚至那抓女童的另一只手,也是伸得不够远,将将差了几寸没能碰到女童衣角,任由她掉了下去,摔在地上。 这,知枫龙姆段家飞羽等算是彻底受惊了,又是啥情况,咋回事呢? 按说以烛九阴的身手心机,或许早就算好了在自己不要命全力一击下,定会迫使陈骁后退,继而自家就能抢上来逼退知枫翠娘几人,顺势抢走女童…这些环节应该在其出手前,甚至在和陈骁商量一招还是三招定胜负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心中谋划了,怎么能在最后关头做出这等掉身份损名声的粗浅差错? 难不成九幽天君显圣了吗? 可惜在场诸人,毕竟武力与陈、烛二位相差太远,竟无一人看出,白袍陈骁左前右后的双手就在刚才一瞬间忽然抖了一下! 第一二二章 奇葩战果,羁縻州长 非常开心有读者能打赏,老糊感激涕零,俺敢不敢期待更多一点点呢。。。 前文说到陈骁、烛九阴二人议定一招决胜负,当时陈骁摆了一个空手持戟的架势,而当烛九阴猛攻过来,陈骁为了避其锋芒的确是退了,但退避也分仓皇逃窜和战略性后撤不是。 陈骁退,是稳稳地退,是光鲜地退,说的那啥一点,都要成为搔首弄姿地退了。 白袍陈凌霄两手一前一后,空握成攥银戟的模样,这可不是没事儿胡乱摆着玩儿耍酷,那是陈骁御敌自保绝招。 此一式有个计较,名唤‘搬山’。 搬山者,负巨力于双臂,沉万钧至丹田,动静随心,喜怒弃于神外。 烛九阴凝步变向,突袭翠娘,陈骁也就心随意动,几乎同时停了后撤的脚步。尽管陈骁此时大戟沉江,趁手兵器没在手,但高手毕竟是高手,既然防御的路数用不上,陈骁瞬间就将其换化成为进手攻势。 烛九阴挥掌击向翠娘,与此同时一道银线从陈骁手中射出,化戟为丝,一刺穿心。 武术界有句话说得好,‘金钱银线,破铜烂铁。’意思是以金钱银丝这样的细小物件做兵器,都是需要绝高的技巧和强横的内力,非是一般人能够掌握运用。可一旦练成,神马铜墙铁壁,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功夫,分分钟便能拿下,一概破去。 陈骁便在这一瞬间完成攻守转换,冲着烛九阴打出银戟飞丝,招数是大戟之刺,武器却变成银丝射出。 烛九阴若是置之不理,全力出掌,或可重伤翠娘抢下女童,只是身体硬挨陈骁这一刺,一条老命却也要去掉大半条,当下强敌环伺,伤敌和自保孰轻孰重,是个人都会明白如何选择。 于是老烛只好一定身形,略略让开肥胖躯体,险而又险避过银丝之刺,但连带着挥出的一掌便没了借势,也就只有三五分力道,却是伤不了翠娘太重。 冲起来出掌和站定了或者后退时打人,那意思可谓天差地别,你懂得! 陈骁化戟为丝,一招退敌! 烛九阴羞愤,陈凌霄得意,知枫等人却是十分没有眼力价,果断地没能看出端倪,只是多少有些纳闷,为啥烛胖子势大力沉的一掌,到头来却似没了后劲,轻轻松松放了翠娘一马,莫不成烛九阴看人家熟女翠娘长得漂亮,心里怜香惜玉了一下下啥的? 只是形势危急,大伙儿也来不及细想,为何陈、烛两位牛人兽人,一招定胜负变成了这般模样?这个,任谁也是始料不及。 经过这几下昏天黑地的打斗,知枫龙姆以及段家飞羽们要是此刻还返醒不过来,做不出应变举动,那也别出来混江湖了,甚至连打把式卖艺也不配,也就剩赶紧回家抱孩子去了。翠娘飞出、女童落地、烛九阴顿住身体,知枫等人就趁这一刹那缓冲已然赶到翠娘和女童身前,各出兵刃,拦住烛九阴的后招。 烛胖子心里这个郁闷,千算计万琢磨的,眼看对方诸人都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上,眼看那女童就要被自己重新抢回来,眼看自家便能撒丫子扯呼溜之大吉…结果却没料到陈骁在自己作势拼命,全力出招之下,还能做出如此迅猛反击,真他娘世事捉弄人。 烛九阴怒了,这股怒气带着深重无比的哀怨,浓浓地洒向陈骁,那神态,那眼神,直接就把个白袍陈凌霄吓尿了,陈骁心道,我说老烛,敢不敢别热泪满眶扭着肥大的屁股张开怀抱冲向咱啊,这个,你以为俺是玻璃不成? 于是奇葩的一幕出现了,陈骁跑,坚决地,果断地,扭身便跑,烛九阴追,气喘吁吁地,咬牙切齿地,飞奔紧追,两人几个纵跃,竟然直奔向数十丈开外的那道贯江铁索而去,一前一后飞身上了铁索,不一会已是过了琼女江,越跑越远消失不见。 知少爷等人算是彻底傻眼了,心里比刚才的烛胖子还郁闷。怎么形容呢,这好比两帮街头混混刚刚摆明车马,明火执仗准备打群架干死仗,不想却忽然冒出两个黑涩会老大般牛逼人物,一顿互相掐架扇嘴巴用枪指着头啥的,正把各自身后一堆小屁们吓得不要不要的,人家两位却又忽然走开,跑到一案讨论人生啥的消失了。那你说剩下一帮泄了气的小弟们该咋办,见识了大哥级别的火箭弹小钢炮对抗,小兄弟们都羞于拿菜刀指甲刀再比划了。 凶神恶煞的几个玄衣锦袍大汉毙命当场,古怪商队一伙走失了主心骨烛九阴,见义勇为的白袍大侠陈凌霄也云消鹤渺,这‘招友渡’码头上的场面忽地就冷然了。 只是还没等众人想明白继续打还是就此作罢,那几艘返转回来的渡船和双桅帆船却已靠了岸,“蹭蹭蹭”从船上又跳下无数大汉,怕没有二三百人。只听为首一个皮肤黝黑的黄须汉子高声喝道,“尔等凶徒,竟敢在‘招友渡’口动刀动枪当场杀人,难道视我龙族一脉都是蝼蚁不成,羞恶,给我全部拿下,一个也别放跑了!” *** 翌日的朝阳绚烂多姿,连夜的秋雨让几乎算是五国最南部的琼玉县城罩上了一层寒意,也许正应了那句一场秋雨一场凉吧。 琼玉县从人口论,实在算不上大县,也就约莫有七八万人上下,三五条横平竖直的街道便是县城的主要交通途径。 寅时刚过,在琼玉县南门附近一处占地颇大的院落里已是人声鼎沸,一派喧哗。众人当中,一个身高七尺左右,五十上下的黑壮老者,正手中舞动一柄长约丈许的九节软鞭,噼啪作响地凌空盘旋。 老者周边已然围站着数十名身着奇装异服的男男女女,人人情绪激荡,指手画脚相互说着什么,说到紧要处,甚至争执起来,竟有好几位弄到脸红脖子粗的境地。 众人正闹得热乎,忽然就见老者将九节鞭一抖,直直指向天空,宛如一杆标枪般笔直坚挺。“呔!”那黑壮老汉猛地一声断喝,手中软鞭脱手飞出,如利剑般飞向三丈开外的一株老榆树,瞬间破膛而过,除了九节鞭的尾部把手在树前,其余一大部分竟然已经透过树干到了老榆树的身后! 九节鞭乃是柔软之物,却没想被老者使得坚逾精铁,利如飞箭,可见老者的武力已是高得骇人。见老汉露了这一手,院子里的一众人等都倏然禁了声,刹那间一片静谧肃杀。 “羞恶,你说那张知县已然来到我羁縻州衙外多时了?”黑壮老者擦擦额头的汗水,就那样当众脱下上衣,露出精壮却遍布伤疤的上身。 旁边伺候的小厮连忙递上拧干的巾帕和干净的衣服,服侍老人换上,紧接着又是一通端茶倒水忙前忙后。 待得稍稍消停,旁边一个本地苗人打扮的汉子这才躬身施礼道,“好叫刺史大人知道,张心漠那老小子已然等了约莫大半个时辰光景,我差人三番五次让他回去,这老小子却是坚持赖在那里不走,简直一个没骨气到家的文弱书生,哈哈!” 答话的自然是昨日‘招友渡’值守的蛇人一族头目羞恶,而这问话的老者名曰柯久勿度,却非是寻常人物,乃是大有来头的一位。 当世五国,官吏建制极似隋唐时期,南沐自然也不例外。各国都多多少少有些少数民族聚居的地区,而为了便于管理这些在汉人心中的异族人群,各国都设立了一种叫‘羁縻府州’的官署建制。 若是管理少数民族的地区较大,人口众多,就设立羁縻都护府,稍小设立羁縻都督府,再小些就是羁縻州,羁縻县这样的行政等级。 ‘羁縻’一词本是贬义,取的是羁马首,縻牛蚓的意思,说白了,就是制衡管制夷人(少数民族)就要像笼住马头,牵住牛鼻一样才能让这些‘蛮夷’服服帖帖,才好便于管理。 羁縻州县要比一般设定的州县低半级,但是却是各国朝廷用‘夷人制夷’的基本国策,其长官都是当地最有势力的土著人首领,权力要说其实来得极大。 而这黑壮老者竟然便是蛇人一族在琼玉县,琼瑶羁縻州的最高长官,羁縻刺史! 第一二三章 官大一级压死人 琼瑶羁縻州行政区划归属南沐六府七十九县中峻岳府管辖,地位高于一般县级却低过峻岳府,类似于二楼半的职等。 南沐峻岳府除了琼瑶羁縻州之外,尚有另外四个羁縻州,只是这些少数民族自行辖制的地区,却不同于朝堂官方府(州)、县两级建制,乃是游离于地方官制之外的存在形式。说白了就是虚衔,如同县令、县丞、校尉这些是官衔,师爷、幕僚这些看似地位不低,却是一种客卿角色,进不了官员建制的正常体系。 设立羁縻府州的制度,算是古往今来华夏朝堂当权者,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让异族臣服,从而有效管理地方的制度,取的是‘自己人管自己人’,收买土著权贵,经其手压制一般老百姓的惯常做法。 更通俗一点,你们苗疆这里不是天高皇帝远,崇山峻岭险吗,那好,南沐朝廷也不派太多的兵将跑到你身边瞎嘞嘞碍你眼,索性设定一个虚的官衙琼瑶羁縻州,委派当地土著氏族中德高望重或者权势滔天的家伙们出面协调管理,反正人家原来不是族长就是祭司啥的,本来就是贵族阶级,现如今给他们再安上一个都督、刺史之类头衔糊弄一下,也就收拢了人心,维持地方上太平。 这种做法各国通行,虽说很难做到朝廷对少数民族势力的彻底把控,但好歹可以不出事儿,少动乱,也算维系了表面上的安定团结大好局面。 这位名曰柯久勿度的黑壮老者,便是南沐朝堂在峻岳府琼玉三县设立的琼瑶羁縻州的头儿,羁縻刺史大人! 听到羞恶的回话,这位柯久勿度刺史大人呵呵地笑了,满脸皱纹都像开了牛蒡花般可爱起来。 “张心漠一大早跑来听音儿,看来是有点急眼了啊。”柯久勿度稳稳当当地啜了一口茶水,转身对身边围着的几十口子喝道,“一个个长点样子哟,喧哗啥子,一会儿让张知县看到了成何体统!” 不得不说柯久勿度的汉文还是颇有些根底,只是浓重的苗疆蛇人族地方口音,连带着‘啥子’,‘哟’的土话,显得有点不伦不类。 柯久勿度又瞪了身边众人一眼,言道,“刚才你们争执的话题吾都听清了,不就是放人不放人,是否呼应吉吉都督起事这些屁事嘛,有啥可争的,难不成老族长说得那些族规你们都忘却了么!” 此言一出,那些七个不忿八个不屌的青壮们都蔫头巴脑,没谁敢嘟囔了。 “想吾龙族,自百十年前出得深山旷野,入世间修习耕种劳作、文字礼法,受尽多少欺凌经历几许艰难才走到如今这一步。而朝廷自三十年前设立琼瑶羁縻州,吾龙族一脉总算扬眉吐气,更有不少族人前往南沐各地效力朝廷、加入什伍,建功立业。这十数年来,不论苗疆同族还是地方汉人,哪个还敢轻视吾等?这些,你们都忘记了吗!” 柯久勿度刺史越说越激动,身边那些听音儿的打杂儿的混事儿的小伙伴们,一个个却是惊得目瞪口呆,均想,俺滴个亲娘哎,九幽天君啊,咱二族长啥时候修炼得如此好的口才?这个,要去参加科考是不是也能拿上个冠亚季军名次啥的呢? “吾羞你们个仙人蛋蛋的,看看你们一个个衣冠不整的德行,赶紧去把裤衩儿汗衫啥的都给吾穿利索了,别你老母的丢吾的脸!”柯久勿度一只手扣着脚丫子,一只手端着茶盏,口沫横飞,于是,众人满脑袋黑线,屁滚尿流穿戴去鸟。 “羞恶,尔等给吾听好了,和睦朝堂,不掺和政局,这是吾龙族立世祖训,更是老族长和大祭司让吾等千万小心的地方。行了都散了,快去请张知县进来,那个,再让他等一炷香时间,先领到偏厅吧,随便上点杂沫茶就好。” 待到众人散去,柯久勿度起身来到东厢房门前,旁边走上一个黄须黑肤的汉子凑上近前施礼,却是前日晚间随渡船返转,下令捉拿‘招友渡’一众人等的那位头目。 “二族长,昨日拿下的那些人都在后院羁押妥善,您看…”,那黄须汉子低声禀告道。 “可用了私刑?”柯久勿度追问一句,“另外郑时光郑先生可否起床用膳?” “禀二族长,那些人只是严密看押,也给了干粮饮水,未曾动用私刑。郑先生等人早已在屋里等候多时了。” 柯久勿度点点头,不再理会这黄须汉子,推门走进东厢房,抬首便看到一位青衣中年人负手立与窗前,屋内堂中的硕大案几上却是平平摊开了一幅图,图顶端赫然书着几个笔力雄浑的大字---‘双桅帆船’舱体构建图! *** 琼玉知县张心漠已在偏厅好喝掉几盏热茶了,只是非但没有觉得燥热,额角却还冒着层出不穷的冷汗,连带着手脚也是冰凉麻木。 按说苗疆地处南沐最南之处,常年气候温暖,即便到了秋日,也几乎没有落叶飞舞,枝杈光秃的时候。惯常贵胄富人,大都一袭轻衫,至多围上一层坎肩之类,便可过冬。老百姓们就更简单了,长年累月麻衣麻裤都不带换洗的,反正自己也不嫌弃自己身上有啥不雅味道。 可这位张县令却是热茶越喝心越冷,如果有个听诊器啥的,估计都能量出心律不齐心动过速之类症状,搞不好再过上个把时辰,冠心病也该突发一下下了。 能让老张这一地父母官儿如此魂不守舍,精神压力妥妥的高,唯有一件事,昨夜南沐朝堂飞鹰传信,务必把知枫等人救出来! 知枫等人前来苗疆,虽然事出隐秘,但像张心漠这样体制里的官僚,又是一地县令,那是必须知道的,不然又如何配合知少爷行事,从而获取九天幽兰? 虽说知枫等前来苗疆的实情张心漠并不清楚,但知少爷人还未启程,早就有快马飞鹰之类传信从华城太傅府一道道传了过来,别说跑死多少匹马累死多少头鹞子,反正事态重大,张心漠心里清楚得紧。 没成想知少爷一行刚到蛇人势力范围的边儿上,哪儿还没挨着哪儿了,张县令连知枫长啥样放屁是臭是香都没搞明白,知枫等就被蛇人族拿下羁押,至今没有半点消息传出,生死未卜,可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怎能不把老张吓得屎气冲天? 好不容易熬到天色微明,张知县就咬着后槽牙,鼓足勇气着急忙慌前来琼瑶羁縻州衙拜见柯久勿度。 按官制,琼玉县衙是峻岳府直属的下级官署,而琼瑶羁縻州衙是计划外体制外的虚位,按说两者并没有直接的上下级关系,不存在谁为谁指导一下工作,谁为谁负个责任啥的。 只是峻岳府整体十之七八都在苗疆,朝堂又支持‘夷人制夷’的政策,故而倒是琼瑶羁縻州衙上管钱粮,下管田地,真真大权在握,而琼玉县衙门倒成了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的摆设,实权几乎没有,只是名义上的一地父母官。 此消彼长,张心漠本身官阶就比柯久勿度低半级,手里再没个蛋大实权,手下更没几个听信儿的铁腿,自然人穷气短,平日里见了刺史大人都点头哈腰的,现如今却被自家上司的上司责令出面调停,务必将知枫等人囫囵全乎的弄出来,直把个张县令给愁得,要说一夜白头那是传说,可半夜之间掉了几千根烦恼丝,却是没跑儿。 要说张知县能这么快知道消息,了解一丝内情,还得亏了当时从段三公子段凝眉那里带过来的几只飞鹰。昨日黄昏,蛇人族黄须汉子下令拿人,知枫便在第一时间通过飞鹰递出讯息,自己等人坏菜了,稀里糊涂被人家给拿下了。 只是飞鹰再快,一来一去也过了将近十个小时,四五个时辰的光景,待到大半夜张心漠收到朝堂急令,心惊肉跳好歹挨到凌晨,便顾不上被人家羁縻刺史大人乱棍打出的风险,生生堵到门口求见。 苦逼的张心漠又喝了一盏茶,肚子也撑到不要不要的,终于,小厮来报,“刺史大人请张大人正堂说话!” 第一二四章 羁押中的传教布道 琼瑶羁縻州衙门后院极大,有左右两排十数间房子,东厢第一间屋子,正羁押着知枫翠娘和段家飞羽等十几个人。想来蛇人一族也不愿将事态搞得完全不可收拾,并没有把几人分开看管,夜间晚些时候还给些口粮饮水,倒是没有为难众人。 至于昨日其他想在‘招友渡’过江的散客,那支烛九阴手下的古怪商队,还有那群相貌怪异,黄衫紫裤鹰鼻深目颇具异域风情的客商,估计都被关押在不同地方,至于是否好吃好喝好招待,还是遭受一顿毒打来点非人待遇,这个,知少爷等也就无从猜测了。 “天快亮了,太阳公公马上会出来,俺仿佛看见,光明坦途就在前方不远岔开腿等着咱们…”知枫笑着对身边的龙姆翠娘等人说着,语气轻和淡定。 “少爷,你还有心思和我们调笑!”翠娘姐姐含嗔怒道,“都一夜过去了,求见他们上官说没空得等天明,问这些看守的家伙,又装聋作哑像傻瓜一样没个答话,怎不叫人心焦。”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哦!”知枫笑的越发欢实了,露出一嘴白牙。 “说说吧,你们为哈听到那陈骁和烛九阴的对话,会显得如此惊慌失举?这两人身上难不成有什么诡秘怪异的地方?”知少爷话题一转,对着龙姆轻声询问起来。 “这,”龙姆沉吟了一下,看看翠娘,“翠娘姑娘,要不我来说说吧,若有哪里不对缺失,你来补充可好?” 翠娘嘿了一声,点点头,示意龙姆继续。 龙姆神色凝重,沉声道,“公子可听说过当世五国有三奇人,八大世家,十大高手和几个神秘却实力强悍的组织教派?” “龙哥你就说吧,俺山野小子,出来混世一共也没几个月,哪有什么见识好说。”知枫笑着摆摆手,心里好无奈,没法不露怯啊,咱是真的不太明白这些花花道道的。 “八大世家说的是大芷费家,南沐段家,安远第五家和岳家,擎海庭家以及北原完颜家,另外还有不世出的墨家和萧家。”龙姆脸上露出神往的表情续道,“这八大世家在当世五国中地位崇高,分量举足轻重,无论五国朝堂市井,都不敢小觑了这八家的实力,可以说他们的影响力已经渗透到上至宫廷下到黎民的方方面面,乃是当今明面上第一等的豪强。” “至于宇内三奇人,乃是实实在在陆地神仙般的存在,是完全超脱世情的人物了。这三位的事迹说起来像是传说,各有通天彻地的本领,只是近三十年来再无人知晓他们的踪迹。唯一似乎和世俗有点联系的,便是风传琴仙瑶馨大家幼时得过三奇之一的笑月指点琴艺,这也是为何瑶馨能以二十芳华,琴技一道冠绝当世的原因所在。” 听到这里,翠娘插话道,“莫非瑶馨真的见过笑月吗?不是说三十年无人和他们谋过面么?” “这个,俺就不知道了,”龙姆苦笑一下,心道,大姐您了就是有点那啥,用公子的话讲,神经大条,瑶馨何等身份,怎会告诉咱呢…“翠娘姑娘,瑶馨大家从未亲口承认见过笑月,至于私底下和谁人说过什么,却不是我所能知晓了。” 翠娘很认真地点点头,表示认同,这娇憨的表情看得知枫直想笑。 龙姆又道,“八大世家势力遍布五国朝野,却没谁锋芒毕露仗势欺人,大都采取隐形的威压态势影响政局和各国经济啥的。而三奇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五国民间能知道他们存在的估计都没有多少,也就谈不上仰慕或者害怕。所以要论真正的影响力,倒是十大绝顶和几个神秘莫测的组织教派更让民众心生敬畏。” “十大绝顶说的便是当世十位武力强悍之极的高人,他们所达到的境界是习武者终生梦寐以求的目标,近十年来已经没有人敢说自己接近十大绝顶的水平,更别说能够与其相提并论了。” 龙姆刚说到这里,翠娘就又插上一句话,“夏侯祖便是十大绝顶之一,而费家的费彧宇,公子之前在列侯小镇遇到的绝世惊天,还有那莽汉皇甫烟波的师傅,居住在九阴山的靳宵云,这些都是十大绝顶中的人物!” 龙姆这次倒没说什么,频频点头示意翠娘说的正确无比,到弄得翠娘姐姐羞红了嫩脸。 看翠娘不再说话,龙姆又道,“十大绝顶只是明面上的高手,可五国如此之大,江湖险恶世情复杂,民间隐藏的高人何其之多,比如总是跑出去修炼没个人影的咱南沐忽图圣教老教主西风猛,也不见得便没有接近十大绝顶的本事,就是所谓的那啥人物,公子你咋形容来着?” “牛掰人物!”知枫哈哈笑道。 “对对,”龙姆鹦鹉学舌没学好当场掉了链子,只是却一点也没有惭愧不好意思的赶脚,大言不惭接口道,“就是那啥,牛啊伯啊人物这几个字!” 这话惹得旁边围着听音儿的一众段家飞羽一起哄然笑起来,一时间,琼瑶羁縻州衙后院东厢房内,竟然其乐融融,洋溢着一片祥和快乐的气氛,哪有半点被人拘禁的味道。 所以还得说,世间万物,需得相互配合,有严肃认真者,就要有插科打诨之徒,这样生活才能有调味剂,才少了恁多烦恼枯燥。 “安静,安静啊,”龙姆瞪了大伙儿一眼,想要装装严肃,自己却哈哈先笑起来,于是又是一阵欢声笑语不停。 “只是,”龙姆终于稳了下来,沉声道,“十大绝顶厉害在自身武力强横,世间无敌,但若说对平民百姓或者一般江湖势力的威慑,却远远赶不上几个神秘门派!” 龙姆说到这里,大家都忽然安静了下来,面色也都有些不善,倒弄得知枫心痒痒真想听听下文。 叹了口气,龙姆语气低沉,“最厉害的当然是暗影青衣,这次咱们南沐朝堂巨变,据说就是暗影青衣在后面兴风作浪,娘的,要是哪天俺查到他们老巢,一定率领咱段家飞羽给他连锅了掀!” 翠娘又忍不住,“公子一般说‘连锅端’!” “好吧,连锅里端,”龙姆没好气儿地瞥了翠娘一眼,这一打岔,众人倒是觉得没那么压抑了。 “除了暗影青衣,还有几个组织教派也是神秘诡异,有些行事手段之狠辣甚至比暗影青衣犹有过之!” 龙姆这话让知少爷当真吃了一惊,暗影青衣的厉害,来到南沐不足旬月的短短时间,知枫算是三番五次领教了,那算计那凶残,简直了,不是噩梦胜似噩梦。知少爷心想,难道说还有比暗影青衣更牛掰的存在吗? 龙姆作为一众段府飞羽的头儿,武功心思都够用,察言观色的本领也是不差,仿佛看出知枫如何做想,于是忙道,“比暗影青衣行事更凶残阴狠的隐藏势力的确有,但要说影响力,却是没谁能和暗影青衣相比…” 这话知少爷爱听,尼玛随便拉出来一个门派都是暗影青衣一般的存在,那个,咱也不用有啥宏图壮志,争霸五国了,赶紧的,找个山沟沟带着第五之韵、段紫宸,简笑语几个悄悄躲起来熬岁月做山野闲人算了。 谁曾想,人家龙姆的话还没说完,后面紧接着又道,“这是因为那些教派组织一般都不在江湖上混世情,都是如八大世家中的萧家、墨家一样隐世着,或者偏居一隅躲在某个深山老林不出来而已。可是好几次五国动荡,江湖大乱的时候,随便跑出来一个暗藏的势力,都是能做到扭转乾坤的作用啊!” 我,入肉啊,知枫鼻子差点没气歪了,这尼玛不是白说吗,原来还都是牛逼无极限的存在啊,你个龙姆,咱的龙哥,你是拿俺知枫寻开心吗? 第一二五章 当世第一人天朝上将军 看着知枫脸色凝重,龙姆也是咳声叹气,“公子,还真不是咱那啥耸和听的…” “危言耸听!”知枫完全没好气了。 “对对,就是这个怂了再听,”龙姆额头有点见汗,尼玛也是你让俺们给你白活白活情况,干啥不给咱好脸色? “东海神龙教,冰山越女峰,西域戒语殿,中原一点红。这四个门派帮会便是江湖公认的实力绝强,却隐世独处的几个古怪组织。”龙姆这下不敢再信口开河,开始学着知枫字斟句酌有模有样起来。 “具体这些门派组织有何奇异之处,武功路数有啥特点,俺是实在不知道了,反正据咱们段府飞羽中刺探江湖百态一等一牛啊掰的老乔哥说,这四家个顶个儿藏龙卧虎,实力高深莫测。反正按老乔的话,他们要是和暗影青衣明火执仗的死拼,就算干不赢对方,也能弄个两败俱伤。” 这下知枫彻底受惊了,虽然不是受.精,但想来那感觉也差不多,都是心里那个慌啊。 原来肥胖商贾烛九阴身后靠着‘戒语殿’这么一个庞然大物,自己好像也太苦逼了吧,伸伸手接个女童,好没影就跟戒语殿结了仇呢? “那将军府和天师宫又是什么所在,也一样能和这几处势力抗衡么?”知少爷问得这个软弱无力,尼玛千年之前的乱世,还真特么乱,俺一个集智慧武功相貌和千年知识沉淀于一身的穿越者,竟然好像遇到谁都能被人家随便踩啊。 龙姆看了看翠娘,见后者也是面色凝重没有接话茬儿的意思,只好自己硬着头皮说道,“天师宫乃是大芷国天师费彧宇修行练功的地方,就是说天师宫代表八大世家中的费家和十大绝顶费彧宇的势力,那个,公子您自己说强不强…” 知枫直接无视龙姆最后的反问,“将军府呢?” 没想到知枫最后这一问,却把龙姆等人问得双目泛起异彩,精神仿佛也跟着抖擞起来,“将军府…将军府那是世间男儿最向往的所在!” 这时,旁边段府飞羽中一个颇有眼力价儿的年轻小伙儿,凑上来递给龙姆一个水袋,那意思,龙哥喝口啊,别把自己渴崩溃了。 龙姆嘚瑟一下,自己被小兄弟们端茶送水伺候似乎也没几次,没曾想却在这不知道啥地方的囚室里享受了一把,龙姆顿时感受到被人尊重的舒坦,那可是从汗毛孔往外透着爽劲儿,虚荣心啥的也是立马得到极大满足。 “‘天朝上将军’乃是五国朝堂联合给当世第一人卓剑云卓将军送上的尊号,而‘将军府’大概就是说卓剑云将军的师承门派和手下十万雄兵了!” 龙姆这话简直如同耳边响起炸雷一般,把知少爷震得两耳一阵嗡嗡作响,啥叫振聋发聩,那就是说一句话能让你分分钟失聪! 当世第一人,天朝上将军!!!!!! 竟然还是五国联合奉上名号,难道五国帝王都得了失心疯了吗?竟然能够弄一个所谓联合尊号,这,究竟怎么个说法? 知枫手都哆嗦了,小心脏嘭嘭直跳,冥冥中,知少爷竟然觉得自己一定会与这个‘当世第一人,天朝上将军’有些什么瓜葛,至于这莫名其妙的赶脚从何而来,却是连知枫自己也说不好。 龙姆这话说完,黝黑的脸上已是面色潮红,心旌摇荡,而身边包括翠娘和一众段府飞羽,也是个个眼中闪烁着崇敬佩服憧憬的目光! “公子难道不知十年前的番夷大乱吗?”龙姆双眼翻看向知枫,那样子怎叫一个狗血了得,咋说呢,就像看外星怪物一样,言下之意,公子您了这么牛掰,又是拯救大芷水患,又是大战南沐朝堂,竟然不知道‘天朝上将军’,不知道番夷大乱? 知枫都快要被龙姆搞崩溃了,尼玛你说就说吧,还反问俺鸡毛啊,我一个三年前才穿越过来的异种,还在山野间混迹到数月前,我知道谁啊我。 知少爷只好认真点点头,“龙大哥只管说,俺着实不知…” 这一下,连带着翠娘和段府飞羽们都异样地看着知枫,那意思,你也许可以不知道你爹妈是谁,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不知道卓剑云将军,不该不知道番夷大乱。 知枫只好低下头,心道,我不知道一点儿事都成罪过了,九幽天君赶紧显圣,快救救咱这个苦逼的穿越者吧,要不俺只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龙姆强自压下脸上的鄙薄之态,心道,知少爷俺还是十分佩服滴,只是这事儿,知少爷你办的忒不地道! 可怜知枫其实啥也没干,既没偷鸡摸狗,也没爬人家小媳妇热炕,却被一众人等无限蔑视,也算是千古冤屈的一桩公案了。 “十年之前,不知是什么原因更不晓为何人何派煽动,五国周边几乎十有七八的番夷竟然一同举兵,就像是约定好了一样,旬月之间几乎不分先后,兵发中原…” 龙姆看出知枫的确不知道番夷大乱这回事,虽然心中奇怪万分,却也不再废话,仔细将卓剑云‘天朝大将军’的来历和番夷大乱的一段历史讲了出来。 在龙姆眼里,虽然自家南沐也是地处西南一隅,但好歹也是中原五国之一,而那些所谓番夷,就是比苗疆还要偏远的异族了。 原来十年之前,中原五国同时受到自己周边政权势力的攻击,突如其来的侵袭之下,五国中的四国都被打得措不及防手忙脚乱。 南沐国被南诏、交趾、骠国、吐蕃围攻,失地五百里;北原国被室韦、黑水靺鞨、渤海等杀得丢了王庭;安远国被突厥、回纥、党项人打得兵溃千里;擎海国也没好到哪去,在海上陆地被倭国、婆利、室利佛逝等削到找不到北,一度连近海都出不去;也只有大芷国因为地理位置关系,只是受到高句丽和倭国的联手骚扰,还好分分钟击退来敌没伤了元气。(注) 眼看着四国政权大都岌岌可危,北原甚至都要被灭了国,这四家帝王算是彻底怂了,遂低声下气许以厚利向大芷求援。 当时大芷朝堂之上有两股声音,一者建议自家平顺帝简致远出兵救援,所谓唇亡齿寒兔死狐悲,别等另外四国被灭了,番夷入侵到家门口,那时的大芷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也免不了亡国之忧。另一方则是坚决要求趁敌病要敌命,借势出兵先灭了四国,抢占地盘,壮大自己,再与入侵异族慢慢周旋。 平顺帝是一个优柔寡断的君王,当时也就四十上下年纪,脱了龙袍便是连杀鸡宰羊也没见过的富家翁一个,哪有什么主见。各方求救急报传来,大芷国宫廷三天两夜没散朝,闹到最后,却是时任上府折冲都尉,授正四品官衔的卓剑云力排众议,立下生死状,领兵四路救援四国。 当年卓剑云三十许人,家世煊赫,老太爷和老爹都是大芷勋了上柱国的一品大员,卓剑云其人,英雄盖世武力卓绝,曾被大芷国师,号称宇内第一高手的费彧宇,亲许为“千招之内占不到上风”,乃是不世出的牛逼人物。更因其自幼胸怀大志,兵书战策锦绣在腹,年纪轻轻已做到正四品大将之位。 卓剑云这一压上身家性命的豪赌,弄得众朝臣也没了脾气,遂决定走一步看一步,起大芷半数之兵,凑足十五万之众,兵发四路救援四国。 注:地名对照:南诏(云贵、越南)、交趾(越南、柬埔寨)、骠国(泰国、缅甸)、吐蕃(青藏)、室韦(黑龙江、内外蒙)、黑水靺鞨(东北、内蒙)、渤海(太白山东北)突厥(中亚、新疆)、回纥(新疆一带)、铁勒(新疆内蒙),党项(甘肃一带)倭国(日本)、婆利(马来)、室利佛逝(印尼等)、高句丽(朝鲜半岛) 第一二六章 番夷大乱和双桅帆船 卓剑云亲率八万兵将,昼夜行军,耗十五日大破室韦、靺鞨联军,逼其退兵千里,直溃到狼居胥山外。继而日夜兼程,二十余日大败突厥、回纥、党项大军二十万,斩首三万余,擒大小汗王、各族头人数十名,结果便是致使西北这些松散联合的政权,灭国半数。 在此期间,卓剑云着副将慕容宅男出兵五万,协助南沐国抵御外辱,硬是通过坚壁清野等防御策略,生生阻住几国番兵猛烈攻势一月有余。待又过了旬月光景,卓剑云再领大军赶到救援,吐蕃等一众大小番夷,早就兵缺衣食,马欠粮草,自家先乱得不要不要的。一夜之间,被卓剑云借东风火烧连营,几乎兵不血刃杀得一泻千里,直直栽回老巢,多少年都缓不过劲儿来,从此元气大伤,龟缩一地再不敢四处作乱。 而擎海国什伍在这等利好飘红的消息鼓舞之下,也是拼了死命和敌方周旋,再加上两万大芷国精兵强将加入,终是没用到卓剑云围着中原版图跑个大半,便在一场海战中尽歼对方那些牛鬼蛇神们,好生扬眉吐气一番。 这一场大战下来,耗时数月,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无论五国还是周边番夷,都是连肚子里的屁都憋不住,元气伤到骨子里了。即使没经过大战乱洗礼的大芷国,那也是耗费了钱粮无数,战死三、四万军卒,直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把个平顺帝心疼得抱着自家贵妃才人啥的哭了三天三夜大病一场。 后来四国说是要对大芷报恩送钱送粮,可经此大乱,四国自己已穷的揭不开锅,自家子民都差不多只剩下西北风能喝点,穷全国之力也就拿点稻草劈柴之类,有的没的东西感谢一下下人家大芷救命之恩。 平顺帝咋办呢,能收着就收着,实在看对方送不起,或者送来些自己接受了还得立马扔的物件,也就只能呵呵了。大芷国遂借坡下驴和四方立下一些文书契约之类凭证,说好分多少年补偿点啥劳务费、精神损失费、工伤补助这些了。 只是这一场旷世大战,却让卓剑云的声威响彻云霄惊动天庭,连五国小孩听妈妈讲到卓大将军的传奇故事,甚至连自家亲娘的奶都不带吃的,因为笑得合不拢嘴,没了咬劲儿! 卓剑云一战成神,被五国尊为‘当世第一人,天朝上将军’! 而卓剑云手下经过番夷大乱洗礼所残留的十万铁骑,人人都成了顶天立地的好儿郎,随便拉出去一个都是杀气逼人勇不可当! 总算,龙姆哥说完卓剑云的事迹和番夷大乱的梗概,别说翠娘已是几次热泪盈眶低声啜泣,连知枫和那些段家飞羽们听得都是热血沸腾,精虫哦不是精血上脑! 做人当学卓上将,建功便在乱世间。 知枫听完龙姆这一段激荡胸肺的描述,心里对‘当世第一人,天朝上将军’的卓剑云敬佩之情,有如九天银河落,东海潮水泄,简直都没了边。这一刻,知少爷总算觉得穿越到千年前的乱世,自己终是有了偶像,心下更坚定好男儿当做一番惊天事业的决心。 若干年后,龙姆经常会牛逼哄哄地反复跟一众溜边儿跟风的小厮们说起这段经历,而且总是在最后总结一句,“看到没,知大将军有今天这样的不世功绩,当年龙叔俺可是起了那啥,按知大将军的话说,导火索还是助推器的绝壁作用呢!” 好半天,众人终于从十年前那段番夷大乱的历史中回过神来,却没人再说话,默然中各自想着心事。 知枫第一个打破沉寂的坚冰,“说说看,我们后面该如何行事才好?” 事态变化,初始计划已然不可行,显然知少爷的意思是要大家群策群力,开动脑筋,哪怕来个急转弯也好,总不能就此束手待毙。 只是现如今大家伙儿两眼一抹黑,被关在这不知道神马地方的厢房里,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吃上最后一口热饭,让大家想其实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知枫这话却是有着特定目的,当人们不知道前路希望所在,丧失信心之时,最是容易产生消极想法,一旦没了泄了精气打了退堂鼓,再想振奋,却是难上加难了。 故此,知少爷借着龙姆一番话把大家伙儿激得兽血沸腾之时,开始引导众人的思路,这一点在后世有个讲究,所谓头脑风暴! 翠娘倒是巾帼不让须眉,那直爽泼辣的性格也让她最为开朗看待世情。知枫开口,翠娘想了想说,“奴家不知道后事会如何,我只奇怪,为何陈骁和烛九阴对那女童如此看重?” 翠娘一语惊醒梦中人,知枫、龙姆和一众段家飞羽都是心中豁然一惊,对啊,光顾着琢磨怎么脱身,大家对这个细节倒是选择性忽视了。 想那陈骁和烛九阴,显然都是后台梆硬,自身武力强横之人,为何先是陈骁拼着趁手兵器方天画戟不要,也非得去救这孩子?而烛九阴耗费真力,做足架势逼退陈骁,却虚晃一枪扭头过来抢夺这女童?最为古怪的,两人到底是真打还是作态,拼个一招半式的,就如同流浪狗般蹿得飞快,着急忙慌跑个没影,这里面究竟有没有门道! 要说是因为那黄须蛇人领着一大波军士返转,惊跑了陈、烛二位,这理由未免有些牵强,没看人家踩铁索过江就跟平地翻跟头一般利索,就算是千军万马来了,哥俩儿要是想撒丫子颠儿了,估计也不是啥难事,真犯不上在事态还没定论的时候就溜之大吉,毕竟陈骁、烛九阴离开的时候,那几艘船尚未靠岸,缉拿在场众人的命令更是还未下达。 翠娘开个头,后面一连串谜团就在众人心中炸开了,陈骁、烛九阴,一个身后是‘将军府’和‘天师宫’,另一个则背靠‘戒语殿’,如此牛掰人物,老两位这是唱的哪一出? 大家有了疑问,就像黑暗的旷野里忽然出现一丝曙光,甭管是否能做出论断,下个定语,这心思倒是都开始活泛起来,气氛也就不再死气沉沉没了生机。 于是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猜测评论瞎估量,展开热烈无比的讨论,只是知枫听了半天,尼玛,唉一个也没说到点子上,这个,武夫莽汉,脑子还是不够用啊。 知少爷又停了片刻,挥手示意大家安静,沉声道,“我等身份,估计一夜过去蛇人族该是弄明白了,相瞒怕是瞒不住。但我们有一个可能会借得到‘势’的地方,便是曾出手相助那女童!” 看到众人听得迷迷糊糊,知枫又道,“众位大哥,陈骁、烛九阴为何如此着意这女童,原因咱们也不必再猜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孩子身上必然藏着什么紧要秘密,若是和蛇人有关,我们或许可以借此逃出升天。” 众人听了似乎有点明白,只是具体怎么个逃出升天法,大家却依旧没有头绪。 顶着一众大哥大叔热辣辣充满期盼的眼光,知枫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只是心中也是苦逼,俺本意就是开个头供大家参考,没想到你们倒是把俺当救世主了,其实咱也是菜鸟啦。 “这个,那啥,”知少爷苦苦思索后面该怎么说,“陈骁、烛九阴跑了,我们算是救了女童,然后船过来了…双桅帆船!” 双桅帆船! 知枫眼前一亮,对,就是它。 第一二七章 莫道暗室两眼黑 帆船在天朝史籍里最早出现在汉代,也有传先秦已有,只是无法考证。三国时期,船只战舰的建造、使用达到一个小高峰,而帆船据说在赤壁之战中已经开始广泛得到应用。 双桅帆船分为双桅横帆船和双桅纵帆船,天朝古时的帆船全都是横帆,属于硬帆,吃风强劲却很难做得巨大,桅杆也偏低矮。欧洲的帆则是软帆,虽然吃风偏软,却能挂在高长桅杆上,受力面积更大,因此要说长距离海运水运,倒是双桅软横帆这类船载重更大,航速较快。 当今五国乱世的科技水准生产力水平,知枫估摸着和隋唐两宋接近,你没看官制都和唐代惊人契合嘛。唐朝的航海业非常发达,鉴真东渡便是证据之一,更别提还有记载林銮、杨良瑶下西洋的传闻了。 知枫以此推断,単桅帆船在这个时代已算是非常普通的事物,即便双桅、多桅帆船也不见得就是什么新鲜玩意儿。但昨日在‘招友渡’口,知枫却敏锐地发现,琼女江上的那艘双桅帆船竟然不是天朝古时常见的双桅、多桅横帆船,竟是纵帆! 双桅纵帆船,比之横帆出现差不多晚了近千年,乃是十六、十七世纪前后在荷兰首先出现,在十八世纪得到飞速推广,被美帝广泛用于五大湖区进行运送货物、贩卖黑奴。 可是在这千年前的乱世,怎么竟然能够出现纵帆?这一发现当时就把咱知少爷给震惊到木得没得的!咋说呢,做个比喻,就如同唐朝人上厕所忽然发现还有坐便器抽水马桶,吃顿饭还有微波炉高压锅外加燃气灶,这种想象力理解力之外的东西,都是会分分钟把自己惊吓到裤裆闷骚一片,只剩尿了。 两者意思虽说不尽相同,其实一样道理。再说得夸张一点,现在突然有个外星人出现在老糊面前的键盘上给咱问个安,聊天打个屁啥的,那俺也就不用码子编故事了,直接奔厕所换裤衩就是。 第一眼看到双桅纵帆船,当时知枫便觉得古怪到不行,只是昨日‘招友渡’口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知少爷根本来不及细琢磨这里面的关窍在何处,法门在哪里。 今日和大伙一点点扣呲前日黄昏的种种异象,知枫终于把这双桅纵帆船和陈骁、烛九阴逃走,以及双方都十分着意女童这一铲子事儿联系起来。 募地,知枫忽然顿住,不再说话,右手食指放到嘴边做了一个“嘘!”的噤声动作。而翠娘、龙姆等人早就习惯了知少爷各种奇葩无厘头用词和行为,也没感到有何不妥,还觉得煞是有趣。 于是众人眼巴巴看着知枫用指甲在地上画圈圈、连点点,又是擦又是写,抹了画、画了抹,那真叫一个入神。 大家伙儿也不敢说话,万一乱问之下把知少爷的思路再给搞混乱了,自己这帮人说不好就没得救。 “是了,”知枫终于开口,“我仔细琢磨了一下,可能陈骁和烛九阴的离开与那艘双桅帆船有关…” “啥叫双桅帆船?”,翠娘眨巴着大眼睛脆生生地插了一句。 这倒不是说人家翠娘姐姐无知,千年前,一般船只的命名都不是从帆和桅杆的角度来称呼,大多却是根据其功效、造型或者直接被皇室、上官赐名,尤其是战舰这方面更为显著,比如艨艟斗舰、楼船、车船、海鹘战船等。而‘双桅帆船’这种叫法也基本是从婆利、室利佛逝这些番夷的地方流传过来,在南沐这种基本不靠海的内陆地区,的确没几个听说过。(注) 所以知枫猛地说出‘双桅帆船’这样的词儿,从翠娘到龙姆再到一众段家飞羽都是眼睛瞪得多大,一头雾水。 见此情形,知少爷果断放弃了给大伙解释一下啥叫帆船,连带普及一下双桅横帆船和双桅纵帆船的不同之处这样的念头,直接给了一个简单的描述,“那艘最大的,上面有两片大布扬起的船,你们有印象没?” 这下大伙儿恍然大悟,一个个脸上都是“您了早说啊,整那些稀奇古怪有的没的名词儿干哈,显得你知识层次高啊…”诸如此类的表情,倒让知枫有些讪讪的。 知少爷不待众人插嘴,赶紧又道,“那艘船必定有些古怪,可能和蛇人一族脱不了干系,而且,嘿嘿这个,俺已经算出,陈、烛二人定是因为抢夺女童暴露了身份,然后呢,估计他们比较忌惮这艘船的主人吧,所以才慌不择路跑得那叫一个快!” 知枫费了牛劲,解释得满头大汗,语言也是词不达意,漏洞百出,不过众人这下倒是听明白了,简言之,就是那艘双桅帆船啥的回转过来了,把陈骁、烛九阴给吓跑了呗,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 众人一付“你早这么说不就得了!”的表情,甚至没人去追问知少爷是怎么个‘算出来的’,而且人家两位高手翻着跟头飘在铁索上过江,似乎更算不上慌不择路…总之,这些细枝末节也没人想起来问问啥的,毕竟知枫的知识层次比较高嘛,起码比大伙儿高,这个,大家非常地果断地没有异议。 厢房被囚禁的一众人等,总算是磕磕绊绊想明白了这些曲折,还得要说自己老大的分析没错…只不过眼下大家也没有更好地猜测和想法,姑且听信知枫的判断就是。 “这些我们都明白,可是少爷,咱们怎么脱身呢,又如何求取九天幽兰?” 在龙姆犹犹豫豫问出这句话之后,知枫终于败了,被他们打败了。 大家的思维跳跃性还真快,这些个后续的问题,俺也没想过啊…知枫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一下下,好吧,让俺蔑视他们的目光短浅吧。 其实众人这样的反应才叫正常,知少爷您了说一千道一万的,忽悠俺们半天什么陈、烛为哈逃跑,双桅帆船如何如何,这个,好像跟咱们脱险没啥关系啊。 而如何脱身,怎样获取九天幽兰,才真正是知枫一行来到苗疆蛇人这犄角旮旯的荒野地带,最基本的目的。 “这个…大家别急,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那啥,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 “可面包是什么东西呢?” 知枫,“…” 当一缕阳光终于射在厢房的窗棂上,调皮地闪身穿了进来,洒在暗室地上,房门终于被打开,一个小厮模样的少年人走进来,脸板得那叫一个平整,“哪个是知枫,收拾一下,跟我来,其余人等就地等候发落…” 知枫看着那少年,有一种好想笑的赶脚,这尼玛怎么有点后世警察局派出所的味道,要是再来个黑衣服梳背头的眼镜儿男,连律师都齐全了。 “你可以不说话,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知枫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在那小厮和翠娘等人惊愕不解的目光里,施施然走将出去。 外面的世界好精彩! 已是阳光明媚的上午,猛然从暗室里出来,知少爷的双目竟然被刺得有点隐隐发疼。身旁的少年和几个明显是干监押活儿的壮汉满是警惕地看着知枫,却也没有过于催促。 知枫伸了一下懒腰,活动了几下手脚肩颈,温和地对那神经紧张的几位汉子说道,“走吧!” 注:双桅帆船分为横帆、竖帆两种,中国古代的造船业非常发达,尤其在唐宋年间到明朝这一段,可以说世界第一,没有之一,横帆载重大,吨位足,竖帆航速快,灵活便捷,双桅、多桅帆船在殖民者征服世界的过程中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感兴趣的读者可以问一下度娘。 第一二八章 柯久勿度的心思谁能懂 今天是老糊连续上传一百日纪念(其实若不是之前设置错误断更一天,早在二十天前就已经连续一百天了),此时是3点48分(我已经存在发稿箱,以后争取每天0点固定发出一章,其他时间看情况和精力不定加更),我知道有些读者一直在追咱的书,虽然人数寥寥,但已经让俺很欣慰。写到今天,剧情发展到当下,已经展开太多头绪,俺也觉得越来越吃力,只是思维却飞翔的益发宽广,俺相信能够把控住局面,今天这个日子,读者朋友们能不能前来书评区留句话鼓励一下咱呢,让俺也知道一下温暖的滋味。。。 琼瑶羁縻州衙前院正堂,苗裔蛇人刺史柯久勿度正和琼玉县令张心漠有一搭没一搭聊着闲话,今次倒是没有太落张心漠脸面,下人早早端来上好的‘明前雀舌’供县令大人品尝。 此茶产于现今云贵一带,摘采自早春时节,产量不大颇为名贵。这茶论起来倒有个讲究,‘形似雀舌啼春晓,一芽一叶立盏中’,说的是‘明前雀舌’中的精品,冲沏之后会如一根根针刺般矗立茶盏中,无论浸泡几番,却是经久不倒煞是好看,如同鸟雀舌头般一吞一吐,可爱非常。 “刺史大人…好茶啊!” “的确是好茶,那个,张县令切莫拘谨,多喝点多喝点呵呵…” 两人这种毫无营养的对话,也不知道你来我往说了多少遍,旁边奉茶的小厮都换了两拨人手,那啥,架不住两位大人的唠叨实在是太过催眠了。 终于,在张心漠第三次从净房回来,柯久勿度挥手示意下人去将知枫带过来,只是那小厮前脚刚出门,柯久勿度刺史忽然冒了一句话,却把张县令吓得一激灵,悬悬没泼了自己一身热茶。 “大芷承奉郎、御侮校尉知枫,年少才高是个人物,只是这次他前来苗疆,想打九天幽兰的主意,却是错了,大错特错!” 柯久勿度笑着,语出平和,只是所谓有理不在声高,此言既出,直把个琼玉县令张心漠吓得差点没泄了。 从昨夜接到飞鹰传信,到方才和柯久勿度寒暄,张心漠始终有一个投机的念头,便是蛇人一族不晓得知枫身份,退一万步,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清楚知少爷前来此地究竟何意。 然后张县令便基于这样的思维逻辑,心中一遍遍苦思冥想如何为知枫一行开脱的理由,说白了,就是怎样编瞎话扯犊子,把人家刺史大人忽悠得天昏地暗,然后大手一挥高喊“放人备马送客”这样的客气话。未曾想,柯久勿度只一句,便把张心漠心中的小太阳,仅存的希冀彻底搞倒撕碎。 “啊!…”之前张心漠一直话里话外试探柯久勿度,说了半晌,喝了一肚子好茶,厕所去的不要不要的,茶水早贡献给刺史家做了肥料,结果也没听出人家刺史大人半点有用的意见建议。没想到柯久勿度前脚刚派人去带知枫来,立马紧跟着就摊了底牌,张县令猝不及防,一下就被噎得胆汁都要泛上来。 “那个,下官确实不知知公子一行前来此地是为何意…”张县令擦擦冷汗,只能勉强应付。 “哈哈,县令大人勿忧,汉人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燕雀焉知鸿鹄之志!你我燕雀之辈,怎可知晓知枫少年英雄的心思,只是,嘿嘿无论怎样,九天幽兰却是想都不要再想了!” 柯久勿度的表情,随着这句话说出来,忽然变得冰冷异常,两眼寒光四射,却也不再开口。 厅堂里陷入死一般沉寂,刺史和县令,两位衣冠啥兽的都没有继续交谈的欲望,张心漠是不知道该说啥,柯久勿度却是不想再多语。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其实也就是前后不到十分钟光景,张县令的衣衫已被汗水浸透,看着自己消瘦的小胸脯,张心漠没来由想到一个比喻,人家雨打芭蕉,自己汗润排骨。 “禀报刺史大人,知枫…带到!” 随着小厮一声通告,知枫昂首阔步走了进来,只见正堂宾主之位,分别坐着两个风格迥异,却都颇有气度的男子。 上首位,坐着一个头上缠着圈圈黑色麻布,肤色黝黑鼻头硕大,颧骨高挺不怒自威,年纪大约五十多岁的老者,正一手端着茶盏,一手轻轻敲着案几,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 下首位,则是约莫四十左右,相貌清奇的汉人官员,眉如刀削入鬓,眼似丹凤朝阳,鼻直口方,看上去倒是颇为儒雅。只是这中年汉人眉宇间却是暗藏着一股焦虑不安的神情,似是一堆烦心事儿堵在胸肺间,欲说还休。 “知枫参见两位大人!”知少爷整整衣襟,躬身一礼,反正也不知道您二位是哪路神仙,统称大人总是没错。 “你就是大芷国救水患,华城闹朝堂的知枫?”那苗人打扮的老者首先开口,语气却绝壁说不上客气。 “正是在下!” “好啊,知公子果然一表人才,仪表堂堂英俊非凡,真是江山代有豪杰出,哈哈,有志不在年高,好好好,来人,请知公子上座!” 柯久勿度忽然笑了,那个开怀,那个欢畅,尤其老脸变得那叫一个快! 怎么说呢,方才还是寒冰遍布,现在就已春暖花开。 知枫毕竟不知当下实际状况,虽然也是心中诧异,却没有太过多想。而琼玉县令张心漠却是心中惊骇得无以复加,明明刺史大人已经知晓或者猜出知枫等人此行目的,为何还会如此作态,他心里究竟打得什么鬼主意? 只见柯久勿度说着,竟然起身亲自拉着知枫坐到身边花梨木的靠椅上,甚至接过小厮递上来的茶盏,亲手送到知枫身前。 这下,所有人都惊了,真心受不了! 在琼玉县,琼瑶羁縻州,谁能当得刺史大人如此礼遇?恐怕就算是峻岳府尹和折冲都尉这样的地方政、军最高领导来了,人家柯久勿度也爱见不见,或者随便招待一下,客气客气就算了。 毕竟琼瑶羁縻州是蛇人一族的大本营,更在苗疆地界。作为一州刺史,柯久勿度就是土皇帝般的存在,什么府尹、折冲都尉的,在柯久勿度和蛇人族眼里,远远比不上族长和大祭司来的尊贵。 而知枫只是一个小小的大芷国八、九品小吏,甚至连正式的官儿可能都论不上,这种外来友人,还心怀不轨,柯久勿度就算分分钟将其拿下灭了,段家和南沐皇室也不见得真的会因此和蛇人一族开仗,甚至可以肯定的说,绝壁不会兵发琼瑶羁縻州。 即便因为宁侯府的缘故,知枫的背景还是有点牛逼,即便段家做足姿态在百里开外布下重兵,但政坛上的事儿,古今都是一样,今天和你家握手言欢,明天就可能兵临城下,这个,完全要看执政者的利益获取和输出。 就算段家再信誓旦旦,再感恩戴德说知枫如何如何优秀出色,对自家恩重如山,可一旦人死了就味道全变彻底不同,人走茶凉的道理谁不知道? 尤其是关乎民运国脉的紧要关头,南沐和大芷真能为一个远远称不上重要角色的小人物大动干戈? 这一点毋庸置疑,稍微明白些事理的人都会清楚个中缘由。所以,此时对知枫等人是杀是放,是笼络是毁灭,全在刺史柯久勿度一念之间,而那些来自南沐朝堂的所谓压力和张心漠的说词,特定情形下,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知枫和张心漠都是聪明人,所以柯久勿度夸张到不可理喻的礼贤下士之举,着实让二人含糊了,嘀咕了,甚至惊恐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还别说知枫等人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剜掉人家蛇人族心头肉,抢走对方掌中宝,于是,知枫和张心漠果断滴变傻了! “老夫已清楚知公子此行的目的何在,此事暂且不提,至于手下人无知,将公子羁押亘夜,却是老夫管教不严,失了礼仪,还请公子看在吾年老糊涂,莫要过多责怪才好!” 听着柯久勿度这样文绉绉,客客气气的道歉词,知枫彻底迷失了,那啥,苗疆蛇人的行为处事、古怪风格俺还真理解不上去啊。 知枫赶紧起身,躬身道,“大人折煞小子了,这个,俺还不知道大人尊讳,实在惭愧!” “呵呵,老夫柯久勿度,时下窃居琼瑶羁縻州刺史之职!” 第一二九章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天使 琼瑶羁縻州刺史大人,柯久勿度! 知枫听到老者如此回答,尽管心中早已有了准备,却还是大吃一惊! 从华城来往苗疆之前,以及快催马急行军的一路之上,知枫多少也算了解到苗疆蛇人一族的部分情况,尤其对于掌权之人、权贵势力、重要忌讳等有可能影响此行成败的因素,知少爷那是有多少算多少,牢牢记在心中。 柯久勿度此人,身居蛇人一族实际掌权儿的二族长之位,于苗疆蛇人中身份尊崇之极,大概是排到第四或第五位的牛逼人物,除了蛇人族大祭司、老族长和九幽神女之外大概就该排到柯久勿度,更有一点,其在整个苗疆的影响力甚至远比上述几人来得大! 为何有此一说,只因柯久勿度的身份实在是太过特殊。 于官,柯久勿度乃是琼瑶羁縻州刺史,算是蛇人族中出将入仕的第一高位者,执掌一方军政大权,地位煊赫。 于民,此人在族中虽然只是位居二族长,但却是实际管事儿之人,更借着身份便利,协调控制全族米草油盐、耕作栖居,说的夸张点,谁家开个耕田生个孩子都要提前跟人柯久勿度打招呼报备,不然的话,‘否’就一个字,从不说两次。 大祭司和老族长高的是身份,牛的是名声,行事之间倒都有些闲云野鹤的味道,不太搭理凡间俗事,而九幽神女主要负责祈福、祭祀、医病、丧葬这些颇有些通灵的事务,和柯久勿度这二族长,权力上没有交叉点。 这一状况像极南沐国教忽图圣教中,大祭司玄羊和灵女段紫宸的职责分工,也都是最高首长不管事儿,下面二号三号人物掌大权的架势。 光是这些还不算完,柯久勿度另有一个牛掰到不行的身份,注定了其在蛇人一族牢不可撼,而且在整个苗疆影响力颇大的地位。 柯久勿度竟是苗王义弟,唯一结拜的盟兄弟! 苗王啥身份,权势如何,再多说就是水文字了,光凭‘苗王’这两个字,大家也猜得到其在苗疆各族人民群众心中至高无上的神圣位置。 说了一大堆,无外乎就一个意思,这位柯久勿度刺史大人,在苗疆蛇人管辖地盘,身份无敌到随便想象。 知枫听见老者自称柯久勿度,心里自然大吃一惊,只是曾经后世古武湮灭战队强悍的心理特训,却让知少爷并没有在脸上反映出内心的不平静,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再次躬身施礼,“大芷承奉郎、御侮校尉知枫,拜见刺史大人!” 这一来,让原本以为知枫定会大惊失色、惶恐失举的柯久勿度倒有些愣神,刺史老汉不相信知枫如此图谋,不惜血本兴师动众前来苗疆,会完全不做个调查问卷,填个表格,再弄些征求意见稿啥的了解情况。 知枫,绝壁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是谁,身份牛x到何种程度! 救水患斩共工,声名鹊起的少年英才,怎会如此傻缺弱智! 但知少爷的表现让柯久勿度迷惑了,若不是知枫脑残,那就是这小子当真不一般,见过世面宠辱不惊,腹中有春秋啊! “知公子过谦,请勿多礼,快坐!”柯久勿度打着哈哈应了一句,却没再说话。 就凭知枫这一表现,刺史大人心窍中、脑海里闪电般迅速划过之前自家各种想法图谋,更重新开始衡量自己拟定的计划念头是否可行。 这便是所谓气场、个人威仪,有时候你我在面对身份、关系不同人之时,同样的话可能就会用不同的方式表达,甚而,有些话有些念头可以对这个人说,却决不能对另一个提及,这些东西其实看似玄而又玄,实则有其一定道理。 比如有些不孝之徒败家子儿,敢对自家老爹老娘大吼大叫摔盘子砸碗,外边碰到一个小混混,却连屁也不敢多放一个,生怕人家大嘴巴子抽过来搧得自己找不着北,这便是所谓劣根心理。 知公子八方不动,不亢不卑的表现,瞬间让柯久勿度开始对其刮目相看,试想连琼玉县令张心漠对自己都是卑躬屈膝礼让三先的,一个外来小子,嘴上毛都没长齐,却在这人生地不熟险象环生的境地里,能如此举止得体进退有度,着实令柯久勿度高看一眼。 而知枫也同时在心里把柯久勿度的资料反复过了好几遍,不同于刺史老汉对知枫作为的好奇,知少爷却在琢磨另一个问题,如果说这位刺史大人对自己如此礼遇是有图谋的话,自己反正一时半会儿也猜不出来,徒自损耗脑细胞,不如等对方先说,再做定夺。 只是自家也不能完全被动到让人牵着鼻子乱转悠,好歹也要有所针对不是? 勾心斗角相互算计,首要的一点是什么,当然是清楚对方需要什么,从而做到看人下菜碟儿,随机应变追求最大好处。 但如果不知道对方的意图,那么找到对方的弱点和事态漏洞就成了重中之重。 谈判,无论从商从政,永远是人类进步的催动力(这是知枫的心思,和老糊无关)。 那么,柯久勿度的弱点在哪里?漏洞在何处? 各怀心腹事,几人就在厅堂上默不作声喝着茶,只可惜刺史大人珍藏半年多的极品‘明前雀舌’,被老少几位如牛嚼牡丹般,你一口气,我一周杯的喝了一壶又一壶,却味如嚼蜡,没品出个三六五卯来。 终于,柯久勿度咽下一口茶水,猛地开声,只是刺史大人满脑子都在寻思后面如何与知枫天圆地方的胡侃,一分神便没掌控好喝水节奏,直呛得老汉咳凑连连,悬悬没把胃液吐出来。 知枫正正坐在左近,看到刺史老汉咳凑得这个难受劲儿,丝毫没有多想,连忙起身来到柯久勿度身前,轻轻拍着刺史大人的后背,轻柔自然。 说实话知少爷这完全是条件反射,秉承了华夏良好的尊老爱幼传统,却没意识到,堂前一众下人们,竟然谁也没有靠上前来伺候这一奇怪情形。 县令大人张心漠坐在柯久勿度另一侧,刺史咳凑,知枫上前捶背拍腰,由于位置关系,两人的表情互相之间谁也看不到,但张心漠却是看得一清二楚,全都装进眼底。 知枫近身,柯久勿度双眉忽然立了起来,脸色也变得黑紫,肌肉绷紧喉结抖动,完全是发力前的刹那表象,待到感受到知枫挥起手掌的风声,柯久勿度却是满脸诧异地逐渐放松下来,直到知枫轻轻拍在自家后背,老大人的表情那个丰富,感伤、激动、怜悯,我勒个去,世情万般,尽浮面上。 而知少爷的样子就自然简单多了,纯粹一个路遇病残伸手相助的意境,那一瞬间,琼玉县令张心漠的心弦没来由的一颤,竟然感觉知枫的形象如此高大圣洁! 张心漠的反应倒好理解,官场上郁郁不得志,长年被发配到苗疆荒蛮之地,在人家眼皮底下行事,说束手束脚都是好听的,简直就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吃饭睡觉都要时刻提防着被蛇人和地方上其他势力算计,哪有体味过什么人间真情,尤其还是素不相干陌生人的援手。 一瞬间,知枫无心之举却把张心漠感动坏了,这便是古人和今人在为人处事上极大不同之处。 知枫的举动在现代看来实属平常,稍微有点眼色的年轻人谁不会这么做?除非心里有个恶鬼,信念扭曲。而在千年前古时,人与人之间‘大防’之说并不仅仅限于男女,双方身份、关系、官阶、是否熟识等等要素,都会对行为规范有所限定。 正常情形,主子老爷遇到麻烦,第一个冲上来的应该是下人仆役,待到这一阵咳凑流鼻涕的难受劲儿过了,张、知二位再起身施礼,安慰一番,这个,乃是惯例。 只是知少爷没管那么多,或者说压根不知道这些世俗之仪,情不自禁下施以援手,却没想到搞得张心漠心里感慨万千。 也许有人会说,这有点夸张了,知枫怎会在此情形下随意上前,不是俺老糊yy了吧?其实,那是读者您着相了,如果你买东西的时候和小贩们起了争执,就算当时满肚子气,忽然对方突发疾病晕倒在地,你是过去踩一脚,还是携同旁边的观众赶紧打120急救?这种选择应该没有啥好说的,除非您了狭隘自私到冷漠无情。 虽说柯久勿度把知枫等拘禁一夜,却并未为难,口粮饮水没少给,眼下过来又是奉茶又是道歉的,姿态做到足够,两人表面上并未破脸,正应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这句话的境界。知枫又不真的是什么达官显贵,没有啥架子可以拿捏,这样做的确是符合来自现代的穿越者知少爷当下心理。 只不过,知枫自然,张心漠感慨,一众下人惊恐万状。而,当事人之一,被救助者柯久勿度老爷子,却是心下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应俱全了! 第一三零章 自闭症儿童,柯久传奇 谨以此几章献给世间那些被儿童孤独症困扰的家庭和孩子,世间但有真情在,敢叫日月换新天!治疗孤独症除了药物,唯有一条,爱,无尽的爱! 知枫拍的自然,这一刻心中也无他念,纯净简单,动作呢,怎叫一个行云流水了得! 多大个事儿,不就是人家老汉喝水呛着了,咱顺手帮着拍打两下,把那些残茶剩水啥的从气管里扣呲出来,缓口大气儿而已,真真切切就是举手之劳。 只是知少爷不晓得,自己这样无心援手,却是实实抓住柯久勿度的弱点、痛处,正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自家千思万想要图谋人家缺陷,只是没料到不经意间已是触动对方心弦! 说来柯久勿度此人,幼时多有奇遇,拜得汉人老师学文习武,武功路数结合了苗疆蛇人一族自身的技巧传承,颇有建树,时下单从武力来讲已是琼瑶羁縻州第一高手。后入南沐朝堂为官,做到羁縻刺史一职,若论风头之劲权势之大,蛇人族中一时无两。 柯久勿度历经风雨人生精彩,如今更是位高权重,也算苗疆地界儿一呼百应的牛人。刺史老汉多年来生活富足岁月安康,按说应该小日子过得快乐似神仙,怎奈老了老了,却有一事成为其心底永远不可解脱的痛。 儿子,柯久勿度年近五旬方才得来的麟儿! 华夏一族,人生几大憾事排在首位的当属老来膝下无子,在天朝人看来,这就叫绝了后,是完全不能容忍的。当然现代世俗观念受西方影响改变太多,很多丁克家庭过得也非常美满幸福,孩子似乎也变得可有可无。但是在千年前的古时,儒家礼法洗脑之下,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子嗣传宗是任谁都无法忽视的首要问题。 琼瑶羁縻州刺史、蛇人族二族长、苗王盟兄弟柯久勿度大人,最大的心病便是他的儿子,年方五岁多的柯久传奇。 柯久勿度年近五十才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儿子,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负到背上怕摔了,金贵到没法形容。这孩子出生之后倒也长得欢实,心脑发育看似一切正常,甚至小身板儿啥的比之其他同龄孩子长得还要高大健硕。 只是却不想柯久传奇长到两三岁光景,却被发现有些异常了,异常到整个家族都没法接受的程度,因为他似乎不懂得与别人交流! 喊他不理,逗他没反应,整日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重复地扣着指甲或者玩一件东西,做一个动作,就像傻子一样。 甚至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呆傻智障儿童,起码那些孩子还知道谁对自己好,饿了还会向父母要吃的,甚至还会喊爹、娘,而刺史大人的心肝宝贝柯久传奇,却是完全处于一种与世隔绝的境界里,享受或者坚守着自己的单一封闭的精神世界! 巫医束手无策,汉家郎中摇头黯然,直到连蛇人族中最德高望重的大祭司再三诊治也不得不放弃之后,柯久勿度慌了,彻底怂了! 想那琼瑶羁縻州刺史大人,一辈子打架没服过软,争权夺势没输过谁,甚至娶媳妇在床上拾掇女人都是一等一战力卓绝,怎奈多年一无所出,临了临了还得了这样一个终日魔障的孩子。 柯久勿度五十大几的人,从来没有享受过儿子给予自己的温情,当然是那种有意识主动为之的依赖和爱恋。所以知枫这样自然地、在普通人看来微不足道的示好,竟然让琼瑶羁縻刺史大人老迈的心脏泛起了一丝温暖的涟漪。 如寒冷的冬天忽然普洒旭日的阳光,如冻僵的旅人忽然看到篝火的身影。 知枫的行为,让柯久勿度心中没来由的猛然揪紧,几年来,因为这个比傻瓜还难以接触的儿子,老汉内心一直变态地扭曲着,只是放眼周身,却无人能够倾诉,没谁可以理解。 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作为自家地盘上说一不二的领袖,柯久勿度早已习惯孤独,唯有在自家孩儿面前才能稍稍放下架子,回归世俗。可怜的是,那孩子,自己的心头肉,从来没有一次听懂过理解过响应过自己的话,哪怕一个字一个词! 于是,随着一次次求医问道失败,一次次从满含希冀到失落苦楚,柯久勿度逐渐暴躁浮夸,开始变得狐疑古怪,人前越是要强,人后越是猜测别人会对自己指指点点,甚至于对自己多年的仆役下人也产生不信任。平日里,若是没经过他允许便凑上前来者,打杀已是屡见不鲜,这便是为何刚才柯久勿度咳凑半晌却没有一个小厮随从敢上来帮忙的缘故。 人若是遇到穷毕生之力,借所有内外助力也做不好的事儿,而这件事对自己又无比重要,时间久了,任谁估计都受不了,都会崩溃。 看到这里读者朋友估计已经猜出来,柯久传奇就是孤独症儿童,也就是自闭症患者! 天朝古代对自闭症最早的描述要追溯到汉代医圣张仲景,只可惜医圣也仅仅在其‘辩证论治’原则里隐晦提出,并未给出更多有效案例和分析。后经清代名医陈士铎著《辨证录》一书,专门提及此症,只因为相关医史记载太过含糊,也有说此书乃陈士铎托张仲景之名所传,已不可考,后世多认为《辨证录》乃是陈士铎参考了张仲景、岐伯的医理后自行撰写。 自闭症在《辨证录》中记载为儿童‘呆症’,并给出了相关中医治疗药方,这或许可以算是中国古代对这类精神心理疾病最早的治疗措施了。 众所周知,自闭症在当今医学如此发达的阶段,也是可以排到世界前几的疑难杂症,根本没有绝对有效的治疗方法,因此,柯久传奇患上自闭症,怎能不叫刺史大人心焦若死。 蛇人族至宝九天幽兰,效能起死回生,但毕竟不是神物,归根结底九天幽兰是通过其特殊的质地疏通补养患者气血,从而治疗内伤修复五脏,却并非对精神心理上的疾患有太大疗效。 柯久勿度在本族大祭司通过九天幽兰对儿子进行医治无果后,可以说彻底死了心思,绝了念头,虽然人前表现得依旧如常,但内里早对生活无望,用心如死灰来形容也不为过。 此刻知枫这样的亲近示好,让柯久勿度内心竟然感受到一种晚辈子侄发自肺腑的亲情,怎能不让老汉百感交集,心下斐然。 也是蛇人一族百十年来,在与汉人或者其他番夷争斗历程中形成了多疑的天性,亲属之间都有太多尔虞我诈,互不信任的处事方式在一定程度上深入人心,这更反衬了知枫的真挚友善有多么珍贵。 琼瑶羁縻刺史柯久勿度终于停下来咳凑,刚才想说的话也忘到脑后,只是心潮起伏沉默不语。 知枫看到老大人无碍,自然回归本座,脑子里又开始琢磨柯久勿度和蛇人族相关资料信息。 别看这一个似乎小小微不足道的插曲,却让在座几人心态或多或少发生了一些变化,谁也想象不到,这一细节,竟然直接导致知枫此行的成败。 所以说多行善事,天不可欺,心地忠良之人总归会有好报,当然善良不等于愚腐,不能做.爱心泛滥不分善恶的东郭先生,否则别说乱世争霸,分分钟先被白眼狼给吃了。 “大人,”知枫开口了,“恕小子无礼,敢问大人招在下此来因为何故?” 冷场的时间有点太长,既然知少爷实在没想明白柯久勿度的弱点在何处,索性走一步看一步,本着先和人家刺史老汉拉拉关系套套近乎的原则,开口询问起来。知枫心思,起码别把自己一众羁绊在此,过个三天五宿的,别说求药救人,黄花菜都该换了几茬了。 “这,”柯久勿度一惊,似乎从沉思中惊醒,只是刺史大人一反刚才和张心漠说话时的强硬冷漠,竟然连自己都没想明白怎么会说出后面一句话来。 “知枫公子此行苗疆目的,吾多少也有耳闻,只是公子所谋,不好办啊…” 此言一出,琼玉县令张心漠傻眼了,这才多大会功夫,怎么刺史大人就像魔怔了似的,前后判若两人呢,这里面发生了啥事?不对啊,自己可是一直全程跟随都看在眼里,也没有太阳从西边升起的异闻出现啊。 知枫也愣了,合着人家蛇人一族早就知道自己一伙儿此行之事,不但知道,连目的啥的都弄得一清二楚,若是自己暗中行事,或有一两分机会,现下都摆到明面上,自家连同随行众人还都在人家掌心里攥着,这还图谋个屁啊! 不过,刺史大人的话似乎竟然留有一分半分的余地,“不好办”跟“绝壁没戏”那可是天差地别的概念。只是,显然自己和柯久勿度没有交情,甚至段氏的面子人家也都没放到眼里,老汉这一分余地,又是想给自己传达什么信息,难不成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进行一些利益交换啥的? 柯久勿度自己也蒙了,老汉我怎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吾勒个去,万万不是本意啊,这让人家知枫给误会的话,倒要如何是好? 一切,竟然在知枫一个无心之举下开始出现转机,而这种变化都源于一个词。 人间真情! 这三千字写的…老糊花费了两天功夫,心里也是感触很多,希望大家支持俺! 第一三一章 归去来兮幽兰难求 柯久勿度既然开口,索性也就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只是琼瑶刺史大人的心态已经颇有些不同,语气柔和下来不说,竟然话里话外云山雾罩的似乎有些为知枫着想的意思了。 其实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关系最是难以捉摸,本来矛盾很大的两位,一方不经意间的一次援手,或许便让另一方心存感激,于是便有化干戈为玉帛的典故出现,当心灵最深处被触及,总有一些事儿是没法用利益交换来衡量。 “知公子,吾也算直爽之人,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吾没有你们汉人那么多花花肠子弯弯绕,既然话已至此,索性挑明了直说!” 柯久勿度斟酌着,一字一句地慢慢讲了出来。 “吾幼时师从汉人恩师,学文习武受惠极深,恩师临终前嘱吾,当尽力与汉人修好,维护苗疆一地安宁…可以如此说,在吾龙族一脉所居之处,吾乃最为亲近汉人一系…” 柯久勿度讲述,知枫和张心漠倾听,都未插嘴出声,州衙厅堂里倒是颇有一种两人拱月,听老汉讲那过去的事情的情怀。 刺史大人叹了一口气,“莫问吾如何知晓公子一行动向、目的,只是九天幽兰乃我龙族圣物,汝等莫说求取,就是一见却也难得!” 见知枫二人若有所思,柯久勿度续道,“吾羁押公子一行,实为通过夜间再确认一下实情,此刻召见,乃是相劝公子知难而退,直言吧,碍于南沐朝堂和段家颜面,吾必会保公子等人安然离去,现下公子等落在吾手,也算不幸中之万幸!” 这几句话,听得知枫心思百转,愁肠千回。 刺史老汉的话里机窍颇多啊! 利好消息,起码人家柯久勿度表态示好,这个没跑儿,虽然知枫不明白原因,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怎能听不出来? 糟糕之处,柯久勿度这个对汉人最为亲善的掌权者都明说了九天幽兰没法求取,来自他人的阻力更是可想而知。最有玄机的是,柯久勿度并没有说自己代表整个蛇人一族,而是传达了‘一系’这样的概念。 说白了,柯久勿度在蛇人族中无法一手遮天,还有其他可以与之抗衡的派系存在,哪怕琼瑶羁縻州刺史大人势力最盛,但绝壁做不到一言堂。还是那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争权夺势,就有水火不容! 最关键的,柯久勿度只是示好,却不会两肋插刀鼎力相助! 这里面的差别大了去,琼玉县令张心漠也看出来,如果刺史大人愿意全力协助,事情或有一线希望,而若只是好心提醒甩手不管,甚至最多捎带脚送个顺手人情的帮忙力度,获取九天幽兰之事肯定毫无机会。 知枫心下黯然,虽说柯久勿度当下态度和一席话所传递的善意,已经比自己来之前所估计的情形,不知道好上几百倍,但有一点让知少爷心凉之处,却是,还没哪儿到哪儿,事情竟然都已经摆到明处! 做一件事情,完成一个目标,可以用阳谋,也可以通过阴谋,所谓为达目标不择手段。只是当事态忽然从暗处摆到明面上时,图谋者能选择的余地就会小太多! 经商者想要拿到项目,好吧,贿赂主管方官员,四处烦人托窍拉关系,甚至威吓竞争者,手段多样无所不用其极。可当市场规范了,那啥巡视组的当场坐镇一下来个公开招标,可操作的余地自然骤减,或许只剩拼实力拼价格啥的,暗箱操作即使不能完全杜绝,但也会相对公平一点。 眼下柯久勿度不知为何不再跟知枫打马虎眼,直接便将明话撂出来,看似杜绝了知少爷的念想,但实在是为知枫等人着想。 苗疆险途,生人勿近! 知枫听罢,想了想道,“小子受教,敢问刺史大人,难道说九天幽兰就从来没有借出相助外人的先例?” 这话有学问,既不说我就此作罢,也不说我很牛逼我很坚定,一定要达成目的,如何如何挑战贵方心理底线,我只是问,就这么一问,直指关窍处的一问! 柯久勿度眼底闪过异彩,瞬间而逝,“一次!” 知少爷眼亮了,张心漠也竟然稍稍松了口气! 哪怕只有一次,毕竟有例可循,有希望就有努力的源动力! “请刺史大人指教!” 柯久勿度点点头,“也罢,好叫知公子死了心,吾龙族圣物九天幽兰乃是凡间与九幽天君融通意愿的枢纽,其在吾龙族人心中地位,汝等实难想象。” “那本是近百年前旧事,”刺史老汉啜了一口茶水,一脸神色缅怀之情,“当时吾族中先贤方引族人从荒山野岭洞穴茅屋走出入世,将将不过十数年光景,也不知是何原因,忽然便有一种怪异可怖景象出现在吾龙族生活栖居所在,族人一个个相继离世,男女老幼,皆莫可免。” 说到此处,柯久勿度神色黯然,面容凝重,颇有些后怕的意思。 知枫忽然插口道,“刺史大人,说的可是瘟疫!” “公子聪慧!”柯久勿度点点头,“吾族人入世不过区区十数年,无论生产劳作,文化生活,都在学习汲取汉人的先进之处,实在便如稚童求教一般艰难,甚至可以说任屁不懂,哪里见识过想到过瘟疫一说!” 刺史大人一番文绉绉的话里偶尔夹杂出几个粗陋之词,倒也显得生动简明。 “旬月之间,族人十去二三,余众人心惶惶不可终日。更有反对声四起,谣传皆因入世之举触怒九幽天君,降祸吾龙族,方有如此人间惨剧发生…” “那时先贤刚刚逝去不久,族人没了主心骨,眼看便要大乱之下分崩离析,却忽然有一汉人神医,亲赴苗疆救治吾等,历经月余艰险万分,终于控制疫情,拯救吾龙族一脉!” 柯久勿度说到此处,眼中竟然隐隐有泪光闪烁,想来这个传说自小便让柯久勿度印象深刻,现在说起,犹自难耐胸中激情。 “后神医仙去,吾龙族为感念其恩,遂在九幽天君座前立下重誓,如有神医后人需要救助,吾龙族一脉当倾尽全之力,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刺史老汉这番话说得激情澎湃荡气回肠,感染得琼玉县令张心漠也如知枫般有点沉不住气了,“敢问大人,可是因为神医后人,龙族曾借出过九天幽兰一次?” “不错,正是!十年之后,因为神医后人与他人争斗重伤难治,危在旦夕,其家人前来苗疆求救,吾龙族这才引出唯一一次圣物出苗疆的举动!” 近百年前,再十年后…知枫盘算了一下时间,看来此事与当年夏侯皓月被救治之事当属两情,知少爷不由心中一动,问道,“请教大人,若是病人亲来苗疆,是否有借九天幽兰之功效救助的可能?” “这个…”柯久勿度沉吟片刻道,“的确,病患前来苗疆求医,若是有缘,也可通过九天幽兰救命。虽说圣物一般只是为吾龙族所用,但也并非绝对不能赐予外族福祉。只是,这也要看缘分所在,百十年来也只有过区区三两例而已。” 说到这里,柯久勿度顿了顿,续道,“求医者第一必备前提,其人自身或者前辈亲友,需有大恩惠大渊源于吾龙族,此乃自神医之事后所传祖训,绝无回旋余地!” 知枫算是彻底明白了,想求取九天幽兰,除了机缘巧合,还要对人家蛇人一族有大恩,才有可能得到救治,自己、段家,显然连基本条件都不具备。 至于说请出九天幽兰远离苗疆,那恩情可得比天大才行啊! “况且,”柯久勿度又叹一口气,“即便是吾已对公子颇有好感,即便吾有那最后决断之权,但值此时节,吾亦必不允许龙族圣物离境,毕竟,明日一过,便是苗年大典来临之际!” 第一三二章 面对面,患儿终得见 苗年,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人们的视线,秋意渐浓,苗疆的人们终于迎来自家欢畅美好的新年。 琼瑶羁縻州刺史衙门正堂里,三位各怀心腹事的男人虽然依旧能够保持着表面上的平和,但其实柯久勿度最后这句话,可以说已经彻底堵死了知枫最后一丝希望! 段紫宸身体已然衰弱到日日需要夏侯皓月汗鼎神功续真元,断无可能在这当口经受住一路颠簸之苦,前来苗疆求医。不说别的,舟车劳顿之下再让老夏侯略略弱了身体,不能全力以赴施展功力,到不了苗疆,半路上忽图灵女便会香消玉损。 退一步,即便来了又如何,没有大功业大造化与蛇人一族,人家根本不带你玩,凭啥给你治病?你段太傅再牛掰,知少爷长得再帅,在蛇人眼里都是浮云,和人家完全不搭界。 一句话,来了也白来! 知少爷彻底苦逼了,这可咋办啊,想到段紫宸昏迷在榻上,如此可怜如此柔弱,一时间热血上头,恨不能对柯久勿度的话不理不睬,直接冲去云岭寨夺下九天幽兰救助心爱之人。毕竟,知枫尽管千年两世,阅历非凡,大多数时间能够保持冷静心态,但,他首先还是一个少年郎,是一个有着激情血性的十七岁大男孩。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若不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就生不同时,死却同日好了。 正在知枫心情激荡,胡思乱想之时,忽然只听堂下小厮匆匆忙忙闯进来禀报,“老爷,不好了,不好了,小少爷他…” “小少爷出了何事,快说!” 柯久勿度‘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也不管知枫和张心漠二人在场,一把薅住那小厮脖领,双眼似要喷出火来,焦虑之情溢于言表。 “小少爷他,他失足溺水了!” 儿童自闭症患者表象多样,各有不同,按中医的话说有‘语迟’、‘目无情’、‘童昏’、‘无慧’、‘轻狂’等等,西医上则更为系统,分类也更精准,此处不再过论。 柯久勿度儿子柯久传奇的症状便是执着于一件事,反反复复不停歇地做,并不和任何人沟通,终日独处。若是长此以往,就算能长寿,也只是百年孤独,凄惨一生。 半年多来,柯久传奇似乎迷上了州衙后院内宅中的池塘,整日里执拗地围在池边转悠或者发呆。开始时候,无论刺史大人或者夫人姨娘丫鬟仆役,都是神经紧张得跟什么似的,生怕这孩子失足落水,自家孩子,再丑再傻,有错有罪,永远也是父母亲人的心头肉,这个毋庸置疑。 只是日复一日,时间久了,这孩子也就在池塘边,要么自己玩耍,要么呆坐整天,下人们渐渐疏于警惕,有些大意。无巧不成书,便在知枫正和柯久勿度说话的功夫,柯久传奇出事儿了,仆役们一个照看不到,这孩子竟失足掉入池塘之中。 虽说官宦人家的池塘没有惊涛骇浪,也不可能深不见底,孩子落水,亦是很快便被救出,但却实在把上下人等,一众老少吓得不轻。这么大的事儿,怎敢不禀告刺史大人?别说苗疆本就没有汉家官宦氏族那么多法礼俗例,就算自家官老爷正在升堂办案,这种直接能要了刺史老汉性命的惊天大事,谁也不敢耽搁隐瞒不是! 这一来把个柯久勿度吓得差点没萎顿在地,勉强振作精神,连招呼都顾不上和知枫两位再打一个,急匆匆便奔出门外,循着自己心尖儿子而去。 张心漠傻眼,知枫坐蜡,这事儿整的,自己两位是等是去? 等,要等到何时?去,却眼见得哪儿也去不了,刺史不发话,谁敢放他们离开? 就在柯久勿度即将出门的瞬间,知枫心念一动,一咬牙,长身便起,紧跟着刺史大人冲了出去。琼玉县令张心漠一看,摸不清知少爷啥意思,稍一犹豫,也连忙起身尾随而来。 柯久勿度走的匆忙,知枫却是健步如飞,这一来似乎是刺史大人带着知枫出门,那些下人你看我我瞅你,略一犹豫,没顾得上阻拦,便被知枫跟了出来。 柯久勿度瞥了知枫一眼,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或许心思没反应过来,总之,并没出声阻拦。于是十数息之后,知少爷紧随着刺史大人来到后院,而远处张心漠则是冠歪衣斜,跑得气喘吁吁。 这情形颇有些奇葩,按说知枫一个外来汉人,前一刻还算是蛇人族半个敌人,怎能就此进入刺史大人内堂?这个,或许连蛇人本族青壮年,要想轻易来到人家内眷啥的居住所在,也是千难万难之事。 知枫赌一把,张心漠则是糊里糊涂,而柯久勿度却是多了一个心眼。 刺史老汉能有今天地位威仪,那也是自家一步一步从最底层打拼得来,若是说脑子转得不够快,心思不够深沉,俺老糊都不信。所以柯久勿度在知枫跟出来的一瞬,竟然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甚至这念头突然到让老汉自己都没法相信是自己产生的! (这句话实在是绕了口令,但相信读者大大们的智慧必然能够明白!) 这个想法便是,可以让知枫看一看! 其实柯久勿度这念头虽然奇怪突然,但也并非绝壁就是胡扯,如果说日有所思夜有所念,此乃梦境产生的根源。类似的,若是潜意识里对一个人已经产生了某种程度的信服感,那这人的话、他的意见,就算说得比别人更严厉难听,人们也能听得进去。否则,换成旁人,就算扯得天花乱坠,该不信还是不信,这便是所谓先入为主的心性。 之前,柯久勿度得到暗报,知枫等人要前来苗疆求取九天幽兰,刺史老爷当然要好好把知枫的情况调查一番。只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没想到这少年冒出来没多久,却做了好些个惊天动地的事迹,其中有些令柯久勿度都叹为观止心中佩服。 十九杀千人,施巧计赌赈灾银两,救水患斩共工,帮助段家夺取忽图灵女之位,闹朝堂破暗影青衣杀局…一桩桩一件件没有哪个是容易办到之事,却一一被知枫搞定,这个就有些邪乎了。 若是一次取巧,还可以说知枫福星高照狗屎运临头,可若是事事成功,就不能简单归功于人家知少爷运势好了。 没有金刚钻怎揽瓷器活儿,成大事者必有大智慧! 在柯久勿度对知枫高看一眼的同时,潜意识里已经认可了知枫之能,所以之前对张心漠那些‘燕雀鸿鹄’之说,半是调侃却也半是真意。 眼下知枫跟过来,柯久勿度隐隐猜到知少爷这是想再次示好,看看有啥可以帮上忙的地方,要是旁人,也许早被刺史大人一脚踹到九霄云外,但对知枫,柯久勿度竟然存了那一丝丝幻想。 为啥读者大大们爱看大神的书,却不爱看老糊的书,因为大神成名了,人家写出过好书,读者的潜意识里自然认为大神们写的下一部书也一定是好书,而老糊再怎么用心努力,也不易得到认可,就是人家是大神俺是菜鸟,一样道理,都是先入为主的思想影响。 言归正传,柯久勿度不阻拦,知枫也就不管不顾诞着脸皮跟进后院,柯久传奇这时早已被换上干爽衣衫,又径自坐在池塘边,一语不发,只是小身板儿却稍稍颤抖,眼中流露出恐惧神色,对靠近他的人更加抵触。 “传奇,我的孩儿!”柯久勿度哀嚎一声,冲上前去紧紧搂住儿子,感受到自己怀里瑟瑟发抖的幼小身躯,刺史老汉禁不住老泪纵横,想着孩子可怜,想着自己命苦,竟然泣不成声! 知枫有点见傻,这个,啥情况,关于柯久勿度的资料里竟然没有他儿子的信息! 或许是来苗疆前时间紧迫,知枫并没有事无巨细什么都了解到位,或许是段家飞羽的情报组织选择性认为这些不重要给忽略掉没告诉知少爷,反正,知枫不知道。 这也难怪,对于苗疆蛇人一族,知枫等需要了解的情况太多太多,而时间就那么几天,知少爷不知道的细节多了去。 只是以前不知道,现在看到了,知枫凝注精神,仔细观察一番。 等这老少二位,父子两人,衷肠倾诉完毕,准确地说是柯久勿度单方面释放心塞,柯久传奇完全无动于衷。知枫有点看出端倪了,这孩子似乎不愿搭理甚至不认识柯久勿度! 知少爷心里有点惊了,原来刺史大人的最亲近之人竟然有病! 病得还不轻! 好过了半晌功夫,柯久勿度着下人看紧柯久传奇,撂下一句话,“方才陪伴小少爷的丫鬟仆役都给吾拉出去乱棍打杀!”,便转身来到知枫身边,苦笑道,“好让知公子见笑,唉,吾也难啊…你也看到,这孩子终日自行其是,不与任何人话语,吾遍访名医却毫无起色…” 知枫没有答话,却摆摆手,示意柯久勿度莫要多言,自己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就在一旁默默观察起柯久传奇的举动来。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已近日落西山,知枫终于可以确认,这孩子,柯久勿度的小公子柯久传奇,就是后世所谓自闭症患儿! 知枫心里暗叹一声,老天爷真是不会让一个人十全十美,柯久勿度如此土皇帝大酋长般的人物,却摊上这么个‘呆症’儿子,真真天可怜见。 知枫仔细观察孩子,柯久勿度和张心漠等人竟然也都没走开,远远地各自静默坐着。待到知枫终于走向柯久勿度,刺史老汉开口了,声音竟然带着丝丝颤抖,“敢问知公子,你,你可看出我那孩儿到底是何病症?可,可还有救么?” 糊涂心里的浆糊话,必读! 一点感想,群里的作者兄弟给我的文好多建议,写到现在快40万字,很感激他们,在我没有铁杆粉丝的时候是兄弟们帮着老糊一起进步。 大家建议我的文减少一些陈述和说明性质的东西,我知道是对的,但却是很感慨。 的确,回过头来看这几个月写的文字,有些章节过于啰嗦(特别提出对大朴桡书友的评论表达感谢),太着眼与用笔和词汇堆砌,这个的确不是好的网文风格,俺也在吸取经验,也会取得进步。 只是借着这个说明,表达一下我的内心,历史架空文很多读者看得太多了,太多相似的情节和写法让这种一度非常辉煌的题材走向没落,我的文从一开始就想尝试一些新的东西,不想墨守成规,即便失败即便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老糊以为尝试了也许有出路,不尝试只是死路一条。 一般架空都会把后世的知识先进的技术拿来作为金手指、爽点或者争霸优势,的确,这个没错,也一度成为大家喜欢看的梗。但写得太多了千篇一律,也就没了看头,周星驰美人鱼好看,但是连着看上十部类似的,谁都会审美疲。 我承认我的小说也逃不开这些,火药,热武器的雏形,后世的军队阵型,歌曲诗词。。。没办法完全没有,但我希望弱化这些,突出其他元素,比如布局,我更愿意在布局上下功夫,大布局套小故事,一层层一环环,大家看懂了,一定会觉得比单纯的爽要更好看。 另外对于一些说明性文字,老糊的确要减少,因为小说和网文的特殊性,俺写的是小说而不是说明文不是教科书,故而,这方面我会有意识减弱。 但是对于有些东西,我还是要坚持,比如现在连续几章关于自闭症的故事,有些概念性介绍俺不想省略,即便这样会降低故事性。 为什么,就如同我有一章的标题那样,“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天使”,社会风气之所以不够好,之所以世风日下,就是人们忽略了内心需要坚持的东西,而我希望我的文里面能够表达这些。 我写了,几句话或者一个段落,可能是几十个字一二百个字甚至几百个字,或许降低了阅读快感,但看到我书,看到这个章节的书友,可能就会对自闭症有所了解,就会去帮助身边那些需要的家庭…我不是天使,我只是一个普通苦逼的菜鸟作者,但,我有时候也很善良! 那么为了迎合大家看得爽然后一乐什么都忘却,还是写出内心所想,尽量传递一些正能量,作为我,会选择后者,老糊不管别人,我只做我觉得好的。 所以读者兄弟姐妹,如果你觉得这些说明性质的文字真的碍了眼,可以跳过,但我还是希望大家能看看,希望大家支持我的思路! 几十万字,根本没资格在网文领域说三道四,每天坚持的深夜,仅仅几个月已经让俺心力憔悴,也许学会调整也是一门技术活,我会坚持写完这本书,不论成绩如何。。。 最后推荐一些朋友兄弟的书: 烈日孤狼,九霄圣主, 时光封藏,修罗为名, 三流人,跳槽专家, 一张黑桃k,神遗之眼, 文二郎,三国之凉人崛起, 南山玖月,傲娇影后, 本末倒置,凤临江山, 燕敏倪,这一生何处停留, 恶魔克星,云霄之君临天下, 春子弄墨,纵深, 简单女人,活得简单点, 和晨,重生之祚晨, 这里面有成神的,也有和老糊一样的新手,大家点开看看,一定有你们喜欢的文。。。 第一三三章 不是医圣,敢治绝症 所谓疾病乱投医,以柯久勿度的地位权势,别说苗疆、南沐,就算是其他四国,但凡能搭上话的名医圣手,柯久勿度都基本求到了,无论亲自携同孩子前往求医,还是花重金许大愿把人家接过来,结果毫无例外都是只有一个,束手无策! 最近几个月来,刺史大人基本已经认命,上苍不待见,就算倾尽所有,又能如何,改变不了命运一丝一毫的安排。 眼下柯久勿度见到知枫似有所思的神情,甭管是真明白还是装样子,单只看架势,知少爷倒也有模有样,毕竟太多名满当时的一代神医啥的,大都仅仅看看孩子症状就摇头告退,只说自己见识浅薄,医治不好,实在没有几个如此细心观察过自家孩子。 这也难怪,自闭症患儿也是近几十年才从西医理论中开始系统阐述,天朝古时这方面的案例更是少得可怜,也别怨这些郎中大夫孤陋寡闻没有见识。 中医讲究传承,最重要的修行提高便是见多识广积累经验,走得是‘归纳’法,若没有足够的医案佐引,其创新意识相对稍弱。所以为哈总说名老中医,不老的话那水平似乎都差点事儿,原因就是越老见得越多,经验越丰富。 西医则不同,尤其现代西医,着重病理研究,更相信推算尝试,侧重于‘演绎’之途,没见那么多新药啥的都征求志愿者吗!老糊总结,中医靠养,西医靠闯,各有千秋路数不同。 “刺史大人,敢问贵公子如此情形约有多久?”知枫并未正面回答柯久勿度的话,倒是反问一句。 “唉,说来自从犬子开始呀呀学语,吾便略略感觉有些异样,当时只觉得稚儿话语迟,也是寻常情况,便没有太往心里去…”柯久勿度倒是事无巨细,一脸苦涩地对着知枫讲个明白。 柯久传奇自幼极少说话,倒也不是不会与人言,如何形容呢,就是惜字如金。等到快三岁时,更是开始任谁都不理睬,即便说话也是偶尔自言自语,无人明白他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直到此时,大家才算是彻底看明白了,孩子有病,还病得让人迷糊,柯久勿度家族遂开始了艰苦卓绝地求医历程,只可惜一无所获。 了解完这些细节,知枫更是心中断定,八.九不离十了,这孩子是儿童孤独症,也就是自闭症患者! 只是,心里清楚归清楚,知枫还是基本没有办法。别说现下乃千年前五国乱世,就是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哪个医生敢说能手拿把攥地治好自闭症,那诺贝尔医学奖分分钟便会颁给他,连喯儿都不带多打一个。 知枫想援手没错,救了孩子行了善还能获得刺史大人助力,这私心也是天日可昭不需一点隐藏,但知少爷首先也得有那本事才行,眼不前儿的实际情况,知枫可以说连半分把握也没有。 咋办?柯久传奇知枫想救,段紫宸却是必须救!此情此景,知少爷容不得他想,只好倾力试试看。 “若是还未动手惩罚,先饶过那些下人吧。”知枫犹豫了一下,终是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 柯久勿度微微点头,示意一下,自有小厮仆役前去处理,至于是否已经处以刑罚,只能看那些刺史老爷眼中蝼蚁般的生命有没有活下来的运道。 “让我试试看,小子不敢妄言成功,但或许有一丝机会让贵公子身体情况得到改善。” 知枫好不容易找到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说给柯久勿度,毕竟直接讲救治孩子没机会,那自己求取九天幽兰之事估计也就彻底绝了念想。但若是大包大揽应承能说人家孩子病自己能看好,放知少爷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蛇人族一亩三分地儿胡嘞嘞,这纯粹是作死嫌慢的节奏。 “好,好,快请!”柯久勿度都要再次老泪纵横了,虽说知枫只是说可能、或许、说不定有一丝机会得到改善,还不是说能够治病,但听到刺史老汉耳朵里,那就是如奉纶音,甚至于九天仙乐啥的比起来都是浮云了。 一年多了,大姑娘出嫁头一次啊,竟然有人说有点机会,柯久勿度的心就像从白垩纪冰封中忽然解冻,那鲜活劲儿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光剩搓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知枫对柯久勿度颔首示意,径自向柯久传奇走过去。 琼玉县令张心漠只觉得脑子乱成一锅粥,今日的变故也过于让自家应接不暇,纯粹便是要考验自己脑神经的强壮度嘛。 先是没来由的刺史大人对知公子有了好感,现下知少爷又好死不死转眼成神医,难不成今天乃是黄历上说的黄道吉日! 张心漠忍不住凑到柯久勿度近前,“知,知公子真能看好小少爷的病?” 琼玉县令此话问完,立马就后悔得不要不要的,自己这是做啥,少说一句能死啊,咋就那么没眼色呢,没看刺史大人已经有点把知枫看做‘沙漠里最后一口甘泉’的意思了吗?自己如此给上官添堵上眼药,活腻味了不成? 果然,柯久勿度瞪了张心漠一眼,嘴里冷哼一声,“上一个夸口能治好吾孩儿的庸医,早已沉到琼女江底喂了王八!” 张县令立即滴果断滴再次冷汗直流,不敢开口。 黄昏将至,天色开始微微发暗,柯久传奇似乎稍微从落水的惊吓中缓过神,独自安静地坐在池塘边不知道玩儿着什么。 知枫观察到,近两个时辰,也就是后世四个小时,有好几拨下人、侍女试图和柯久传奇说话,连带喂些饮水茶饭之类,这孩子要就逆来顺受随着他人摆布,要就奋力挣扎,手挥脚踢,不容别人靠近,反正一个意思,没法沟通,甚至任何事情都无法引起他的注意。 不过好歹经过长达两个时辰,几乎目不转睛地细细审视,知枫还是获得了一些有用的信息,即便证据表象并不充分,但已经足够让知少爷、知神医心中多少有了一些计较。 同为‘医生’,知少爷这个假郎中和人家当今五国的真圣手,可谓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别说知枫一味中药不会开,单论医古文,知少爷就是两眼一抹黑,听都听不懂。但知少爷却有一项当今五国绝壁举世无人能匹的本领---观察力、心理分析能力以及后世人生也算有过涉猎对孤独症的治疗方法! “立即去准备琴棋书画,麻布、衣服、做饭家伙什儿…” 说干就干,知少爷开始着手布置各种场景,进行古代现场版的真人秀连带cosy。 凡是想到可能引起柯久传奇注意力的哪怕奇葩到牵一口猪过来骑一圈的事儿,也都干出来尝试,目的只有一个,找到孩子观察世界连接人间的那一丝缝隙。 转眼又是两个时辰过去,月上柳梢头,柯久传奇终于在池塘边昏昏睡去,却仍是对知少爷安排的花样百出各种表演毫无兴趣。 “今日暂且这样,”知枫回转柯久勿度身边,淡定的说了这么一句,“明天一早我会再做一些努力!” “辛苦公子,”柯久勿度竟然躬身一礼,“来人,给公子一行安排好房间歇息!” 知枫和翠娘等重新汇合,自行絮叨一通不提。刺史夫人,一众眷属却在知枫离开后对柯久勿度道,“老爷,这个汉人少年难道真能治好孩儿的病么?一整天忙活得没完没了,却没见他开出一个药方,遣人去抓一味药,这…也算瞧病?” “妇人之见!”柯久勿度瞪了自家婆姨一眼,“吾倒是对知公子渐有信心!” 看到家人们迷惑不解的神情,柯久勿度肃声再道,“以前那些没治好吾儿隐患的大夫,倒是多有开方子抓药之徒,可哪次管用了?知枫此子不简单啊,吾倒认为他可能心中已有想法,或许另辟蹊径也未可知!” “回去休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吾便信他一次又何妨!” (千年前救治孤独症。。。汗,谜底明天揭晓一大丢丢!) 请大家收藏一下俺的书,点击阅读下面那个按钮点一下,ok了。鲜花啥的投点呗,也不花钱飒,至于打赏贵宾盖章。。。俺不太敢想,大家觉得写得过得去的话给了俺谢谢,不给也没啥,来网站支持一下俺,就很开心!) 第一三四章 天朝第一病例! 翌日清晨,秋高云淡,只看天气便知道是个好日子,琼玉县以及琼瑶羁縻州乃至整个苗疆,各族百姓无论苗、汉还是其他族群,大家都是兴高采烈上街采买各种过节物品,街市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苗年,还有一天。 琼瑶羁縻州刺史府邸,知枫一大早便和翠娘、龙姆几人一起来到后院内宅,开始杂七杂八准备起来,待到日上三竿,柯久传奇终于再次毫无例外地来到池塘边开始自己一天孤寂的生活。 看画无识,闻乐不理,众人又是一通手忙脚乱地忙乎,连翠娘都亲自上阵又唱又叫,就差跳大绳了,可柯久传奇该咋样还咋样,知枫等人的努力仍然球用不顶。 眼看时间再次来到晌午时分,知枫心底也开始毛躁起来。 尼玛真后悔没多看些后世如何救治孤独症儿童的医典案例,虽说直到今天也没有完全成熟的治疗体系,但国内国外毕竟还是有不少成功例子,只是咱知少爷不是神,古武湮灭战队特训涉及面再广,也是有个边界有个极限,啥都知道任嘛都能搞定,那不是人,那是妖孽。 翠娘乃是直爽脾气,焦躁起来比知枫更那啥,忙活一通未见半分成效,气苦之下猛然将一颗石子踢到池塘里,‘咕咚’一声,泛起圈圈涟漪。 知枫正在苦逼地挠头,忽见随着响动,伴着这粒石子落水,柯久传奇竟然抬头瞟了一眼! 我擦! 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同,天还是那个天,柯久传奇还是那么呆滞,除了知枫! 机会啊,天大的机会!那丝曙光便在前方。 “大家暂且住手!”知枫忽然断喝一声制止住众人不遗余力的表演,脸上神情要多激荡有多激荡,说是眼神都泛出七彩光华,别人不信俺老糊却是信了。 柯久勿度和一早就赶来的张心漠心头都是一惊,咋地了这是,难不成知枫要放弃?别介啊,还没尝试拔鸡毛,打土洞这些招数了,这个,知公子是不是太没有咬劲儿? 众人正狐疑间,只见知枫甩掉身上大氅,紧接着脱下贴身衣裤,全身上下就剩一条亵裤在身! “啊!”翠娘惊叫一声,掩面后退,全场观众也都傻了眼,这个,超出常理了吧,完全看不懂哈,柯久传奇的病还没治出个古井泛波啥的,莫不成知少爷先疯了! 知枫没管别人惊诧到不行的表情,挥手示意无关人等退后,停了片刻,待现场重归寂静,径直轻轻走到柯久传奇身边。 自然地,柯久传奇连看都懒得多看知枫浑身伤疤,精瘦到没样儿的小身板儿一眼,犹自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然后,便发生了一件可以说载入当世医史的案例! 知枫忽然贴着柯久传奇高高跃起,“噗通”一声跳进池塘,泛起的水花都把刺史小少爷的小脸、衣襟尽皆打湿! 于是,天还是那个天,众人却看到柯久传奇的不同,这孩子竟然惊恐地张开双手,瞪大眼睛看着池塘里乱扑腾的知少爷! 上苍开眼,终于,知枫成功地引起了柯久传奇的注意! 不得不说,无巧不成书!若要把故事尽量写得漏洞少一点,既然猪脚没有异能金手指啥的,那只能尽量凑上一些巧合的画面,毕竟虽然取巧难得,但生活中总归会出现,并不能算是完全讲不通道理对不! 所谓蝴蝶效应太平洋风暴,翠娘一脚,知枫一跳,这些不经意或者百中无一的尝试,却造就了五国大局,能够得以按照知枫成长的轨迹继续变迁的一次机缘。 说来还是人家知少爷命好,或者真心具备猪脚光环啥的,要是柯久传奇得的是其他病,哪怕简单到感冒发烧,若让知枫开方抓药都纯属扯淡,那啥,知少爷不懂中医啊! 但救治如柯久传奇这类症状的自闭症儿童方法,却和惯常中医靠药剂调养病人不尽相同,其中十分重要的一条乃是‘感知及行为训练’,说白了便是先找到他们的关注点兴趣点,让其能够和外界产生沟通,再通过行为分解等各种训练,让孩子在一定范围内回归正常。(注) 知少爷先是尝试了不下数十种日常甚至奇葩的手段,妄图引起柯久传奇的注意,可这哪儿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说得通俗点,比瞎猫碰上死耗子都难。 就在费劲心机快要崩溃之时,翠娘的无心之举,却让知枫敏锐地发现了一种引起柯久传奇关注的可能,便是‘落水’。 眼下没人知道这两年刺史少爷的小脑瓜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喜欢哪般,但知枫却通过孩子看似随意的一瞥,果断意识到‘落水’或许是唯一能够再次引起柯久传奇注意的另一行为。 原因在于,柯久传奇昨日刚刚溺水,虽说不至丢了小命,但心中对池塘和‘落水’的恐惧肯定存在。没有任何人在生命受到最大威胁时,还能泰然处之内心波澜不惊,即便痴傻之人也不可能。区别之处,常人可以根据危险做出反应,自行或者借势自救,而那些精神残疾的病患就不可能有急智,更不会冷静处事。 虽然柯久传奇执拗地还在池塘边活动,但其实已经颇为老实,昨日差点丢掉小命儿的经历早已在他本就自我封闭的心中留下阴影,或者说种下刺激点,而知枫正是利用了这根孩子心头的尖刺。 于是,众人只见知少爷一次又一次从池塘里爬出来,再跳进去,水花溅得越来越欢实,动静也是能搞多大搞多大,继而大家就看到一幅奇景---柯久传奇开始还惊恐地盯着知枫的动作,慢慢地,渐渐地,忽然笑了! 我滴天呐,柯久勿度那是瞬间泪飚,直接就是泪水狂飚,都不带先泪奔过渡一下啥的,连带着府内家眷丫鬟小厮们的,一个个泣不成声。 可怜这竟是柯久传奇有生以来,第一次主动地、有意识地对外界的东西产生了兴趣或者关注! 折腾了不下几十次,知枫终于累到不要不要的,最后一次艰难地从池塘爬出来,知少爷已是气喘如牛,连去净房嘘嘘的劲儿都不带有的。 知枫随即十分自然地坐到柯久传奇身边,轻轻拉起孩子的小手,摇了摇,笑了笑。 柯久传奇倒是对知枫这个行为没有再次做出响应,目光又回到呆滞,低下头不知道琢磨起神马好玩的东西,只是却没有抽开手,任由知少爷那么捉着。 过了一会,知枫轻轻仰身躺在池塘边的青草上,连带拽着柯久传奇也躺了下来,那孩子挣扎了一下没脱开,却并没有像惯常那样暴躁发狂,终于顺势也就睡下,枕在知枫胳膊之上。 此情此景,别说刺史一家,连琼玉县令张心漠都是泪水涟涟,谮尼玛,知公子真乃神人也! 柯久勿度猛地甩开刺史夫人紧抓自己衣袖的手,快步上前,竟然做出了一个连九幽天君估计都猜不到的动作,推金山倒玉柱,‘库通’一声跪倒在地,“知公子,知..贤弟,救救老汉!”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孩子,柯久勿度连命都可以随时抛弃,别说一跪一求! 知枫慌了,受不起啊,可是又不能立即起身相扶,自己和柯久传奇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一点点情感,可不能这时随意被打断。 知少爷用另一只手三挥四舞地一通比划,心里话,我的刺史大爷,您了可千万别添乱了,难不成活了恁大年纪都不懂得功亏一篑的道理吗?这时候可不是表忠心乱示好的良机。 知枫这倒是真的委屈人家刺史老汉了,别说心定气闲,柯久勿度现在根本就没有思维可言,方寸更是乱得木了木了的,心中只有一个念想,就是求知枫救救自己儿子。 又过一会儿,柯久传奇竟然在知枫怀里沉沉睡去,而此时已是未时过半。 知枫示意下人将孩子抱走,自己在草地上歇了片刻,这才勉强起身,心里暗叹一声,可怜俺的伤势还远远没有痊愈呐! “知公子,知贤弟,吾那孩儿…可是,可是还有救么?” 柯久勿度早已迫不及待了,说着说着便要再次跪倒,惹得知枫又是一阵气苦。 “刺史大人万勿多礼,快坐快坐!”知少爷连忙伸手阻住刺史大爷的动作,随便找了块假山大石啥的,拉着柯久勿度坐了下来。 看着周围瞬间里三层外三层围上来的人们,知少爷摊摊手,“大家容我喘息片刻可好?” “全都后退十步!”柯久勿度老脸一沉,威仪再起,瞬间便又变回那个叱咤风云的一方豪强。 看着身边也就张心漠、翠娘、龙姆和自家婆姨寥寥几人,柯久勿度开口了,“公子之能可以通神,吾活了恁大年岁,从未见过竟有如此治病之法,老夫,那个老哥心下佩服啊…” 知枫这下可真的不好意思了,您了多大岁数,我才多大,这个,咱俩称兄道弟的,不太好吧。 知少爷于是开口打断柯久勿度套近乎的絮叨话,言道,“刺史大人再莫如此称呼小子,这是要折煞知枫不成,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沉吟一下,知枫又道,“现下离彻底治好贵公子之病,可以说还是天海相隔,远远谈论不上,我也只是稍稍开启了一点门扇罢了…过半个时辰,把孩子唤醒,我还要再和他多多建立情感联络,做更深层次尝试。” 其实知枫此举也是颇为冒险,万事讲究循序渐进,尤其治病一途,犹忌操之过急。但知少爷等不起,算上路途耽搁,到如今已经过去五日光景,求取九天幽兰之事连影子都还没有寻到半分,柯久传奇是人命,段紫宸更是知枫的命。 “公子若是能救回吾那孩儿性命,治好他的病,九天幽兰之事吾就算性命不要也定会全力帮助公子周旋!” 为了孩子,为了自己的血脉传承,柯久勿度可以抛弃一切,地位、生命、荣华富贵…甚至,信仰! *** 老糊这一章写得…也是心潮起伏,祝愿书友们阖家幸福,家里长辈孩子,一切安好,拜了! 注:关于自闭症的治疗,俺也是费了牛劲儿查了大量资料,大体偏差不会太多。但俺毕竟不是医生,加上又是小说,就算俺再三斟酌肯定还是有漏洞,大家饶恕老糊吧… 第一三五章 这世界乱到全是尿点! 午后的阳光忽然灿丽起来,透过枝杈树叶的缝隙,在琼瑶羁縻州刺史府邸院落地面上,画出斑斑点点的明媚色彩。 刺史府西北角一处幽静庭院,那位颇受柯久勿度尊重,还给刺史大人展示过‘双桅帆船’舱体构建图,被称为郑时光的中年男子,正静静坐在长椅上听着手下对于刺史府邸两日来各种情况的禀告。 “刺史真的说了要帮着知枫全力周旋获取九天幽兰之事?”郑时光似乎有点难以置信地反问一句,转而却又自嘲地摇摇头笑了,“也难怪,宝贝儿子的性命远大于任何其他诱惑,此乃人之天性,怨不得柯久老儿心志不坚…知枫,嘿嘿,还真有点门道。” 这位郑时光郑先生沉吟一下,吩咐手下道,“看来我等只能启动备用计划…麻五,你即刻出府,切莫引起任何人注意…务必想办法联系到斐厌天,就说擎海庭家有要事相商!” 郑时光,竟然是擎海国权倾朝野,当世八大世家之一庭家人! “记住,此事须得在明日苗年大典开启之前办妥,若是联络不上斐巫或者走漏了消息,你,明白会是怎样的后果!” *** 场景切换,曾经羁押知枫一行人的厢房,此时却关着另一拨异域汉子,正是那十来个鹰鼻深目,黄衫紫裤的异乡人。 “殿下,我们难道就这样无所事事地等下去吗?百日之约已过去十几天,咱们连正主儿的面都还没见到,这可不是个事儿!” 一位分不清二十三十四十还是几十岁(反正很多外国人在华夏人民眼里都一样分不清年岁滴)的大汉瓮声瓮气地嘟囔着,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对别人抱怨啥的。 “叼馋,那么多废话,我都说过多少次,沉住心气,不要轻举妄动,中土汉人不是有句俗话么,心急吃不了热菠菜…” “热粉条!” “闭嘴,管他热啥,反正时间还来得及,记住我们就是沙陀商旅,此次前来是为探寻一条通商渠道,至于其他…” “殿下,谁会到苗疆蛇人族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通商啊…” “叼馋,别人信不信我不管,反正我是信了…唉,现如今大汗正在谋划‘突厥十姓’一事,我们沙陀一脉若是不能成功跻身其间,就会被其他部落名正言顺侵蚀掉,父汗那边压力之大,你也不是不知道…值此紧要关头,切勿再生事端,汉人咋说的,无事生闲知道不!” “好像是无事生妖…” 对话的便是那位分不清几岁,被叫做‘叼馋’的大汉,和一个衣着华丽,面貌相比之下倒是贴近汉族长相,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的青年人。 这些异域汉子,竟然是来自沙陀的西突厥部落! 那被称作殿下的青年翻了叼馋一眼,懒得继续和他纠缠不清,续道,“苗人有个习俗,每逢苗年大典之时,任何人都有资格祭祖拜神,所谓‘罪民无罪’。” “与其他苗族各支,对天地万物各种图腾的崇拜不同,蛇人一族却是信奉九幽天君,而且祈福通灵的祭祀活动惯常都是安排在苗年第一天!” 那沙陀殿下想了想又言道,“我料想今晚必然会有官员找咱们盘问情况、身份、来此目的,到时你们只需往我头上推诿就是,反正‘招友渡’之乱我们也没有乱掺和,不会有什么罪过…明日大典,我佛慈悲,佑我沙陀大事可成!”(注) *** 云岭寨是琼玉县城外最大的苗疆蛇人聚居地,寨子修得高大雄伟,加上依山傍水,要是放到后世今时,绝壁乃是旅游的好去处。 寨中专门用于族中高等阶首领修行的地方,都被各自安上了好听的名字,其中神女所在的院落被称为‘仙娘峒’。 仙娘和鬼师乃是苗疆巫师中比较有代表性的两种职业,仙娘一般是由巫术超群的女巫担任,且与大祭司相似,皆都深谙苗疆特有的治病医术,也算巫医一种。而鬼师一脉,虽然也大多通晓医道,但却更侧重于与鬼神之间的通灵,尤其是‘走阴’之术更是鬼师独门绝活。 苗人有祭祀‘善神’和驱除‘恶鬼’两种仪式,在蛇人一族中,这两项工作分别由大祭司和鬼师的首领斐厌天承担,至于神女,却是负责各个节日仪式时请出九天幽兰的唯一人选,几人职责有异,分工不同。 “小灵还没清醒过来吗?”一个面带白纱,身披素裳的年轻女子坐在仙娘峒的一间密室里,轻声询问着手下的侍女婆子,语气颇有些焦虑。 “好叫神女知晓,灵儿这孩子忽醒忽醉的,一直没有十分清楚的时候,眼下离明日苗年大典不到十个时辰,这可如何是好!”一个婆子躬身回答,口气更是急躁。 “神农祖还是不见踪影吗?”那被称为神女的白衣女子又问道。 “唉,已经失踪数月…我们寻边苗疆却还是毫无头绪!” 神女呆了一会,轻叹道,“你们暂且下去,我再去看看小灵…” *** 琼瑶羁縻州刺史府,未时刚过,柯久传奇便出现在池塘边,还是一付任何人都不搭理的屌炸天样子,径直走向自己惯常所在的区域,自顾自玩了起来。 知少爷恰到好处地出现在柯久传奇身边,摸了摸孩子的头,坐下来。柯久传奇并未理睬知枫的示好,好像草地上的虫子或者一片叶子啥的长得也比知枫帅。 忽然,知枫哈哈笑了起来,越笑声音越大,到最后竟然前仰后合的,都要捂着肚子满地打滚了。 一旁眼巴巴候着的刺史大人柯久勿度以及翠娘、龙姆、张心漠几位于是都石化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众人心道,知公子干哈总是一惊一乍疯疯癫癫的,难道非要标新立异到不行,才能治病救人不成。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 还别说,知枫的努力没白费,刺史小少爷柯久传奇,倒是再一次被身边这个自己潜意识里还算有一‘丢丢’交流意愿的大哥哥给吸引了,倒也说不上嫌恶或者喜爱,就是简单地被转移来注意力。 “喂,看着点儿!”知枫不管柯久传奇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话,从身边早已准备好的一个箩筐里,随手捡起一块石头,猛然甩出,扔到池塘里,砸得水花四溅。 接下来知少爷两手不断挥舞,一块块石头变换着各种花样,遵循着直线斜线弧线啥的百般线路,在刺史大爷家内宅的池塘里,下起了石块雨。 要论起来知枫双手功夫还是有些门道,池塘水面上一时间水花那个飘啊,最牛逼的一个贴着水面飞出的石片,直接漂出了不下七八个水漂浪花,直把柯久传奇看得有些迷糊。 知枫倒是实在不晓得这孩子是否懂得自行思考,明不明白自己心意,反正扔石子的游戏是午后歇息时想出来的小把戏,知少爷懂得趁热打铁的道理,就怕这铁打的不是地方就坏菜了。 柯久勿度这个当爹的,翠娘这个当姨还是姐的,甚至张心漠这个当三叔还是五爷的,反正都在目不转睛盯着柯久传奇的反应,心里各路神仙菩萨都拜了个遍,就盼着老天开开眼,让那孩子有点反应。 接下来一幕让柯久勿度又是激荡又是无语又是开心又是愧疚。 在知枫扔了近百块石头,胳膊也累得快要抬不起来时,柯久传奇终于有反应了,大家伙就见这孩子学着知枫样子,抓起一块石头,奋力扔了出去… 距离---太近,力度---幸好不大,准头---那是相当的准! 知枫只觉得后脑一阵冷风袭来,还没来及反应,一阵剧痛就在自己那啥勺上生了根,然后,咱这位大芷国外来友人、正八品小吏,人事不知! ‘噗通’一声,知公子再次栽进刺史家池塘里,这回,总算不是自己主动跳进去的了。 *** 炷香时间过去,柯久勿度满脸内疚地站在知枫休养的房门外,来回踱着步子。一个小厮模样的汉子走上前来,“禀报二族长,眼下已经查明,前日‘招友渡’那支商队和西域戒语殿有关,那些箱子、布袋里除了少数几个是猪羊,其余装的都是活人!” “戒语殿!”柯久勿度大吃一惊,吾滴天君,戒语殿可是当世牛逼到不行的门派! 虽然在自家地界上,蛇人一族倒不见得说会怕了对方,毕竟过江强龙的事儿世间还真的少之又少,哪家帮会火拼之前,都要考虑成本不是。但这种真发起狠来能把你灭族的强敌,能不招惹谁也不会发神经去挑逗人家。 东海神龙教,冰山越女峰,西域戒语殿,中原一点红。四个行事诡异、亦正亦邪的当世顶尖势力,就好像五国乱世中四座镇在大地各处的石狮子,从某种程度上平衡着江湖市井间的势力变化。 “可查清楚这些人都是哪里人士,什么民族?”柯久勿度定了一下心神,再次发问。 “哪里人都有,奇怪的是数十个人竟然都是不同族群!” “什么?”柯久勿度慌了,刺史老爷不傻,几十个人不同民族,遮遮掩掩赶着苗年来临之际藏匿苗疆,要说没有阴谋啥的,自家孤独症的小儿子都该笑了! “难道不怕被吾等发觉,把人就这样装到袋子里便能运过琼女江?”柯久勿度嘴里喃喃道,眉头皱起。 忽然刺史老汉双目一寒,“立即着柯久金刚、柯久黑虎把昨日在‘招友渡’值守的所有士卒全部拿下,一个也不能脱逃,至于羞恶…嘿嘿,吾要亲自审问!” 注:隋唐年间,西域诸国变化很大,各族势力地盘的争夺也是比较混乱,甚至史书上的相关叙述也多有偏差,为小说进程需要,这里只是借助一些历史上的民族,至于严格的时间序,大家也就呵呵了就好! 另,有唐一代,伊.斯兰教还没有正式传入西域,佛教仍然是各国最主要的宗教,至于对于自闭症患儿的治疗,其实症状不同有很多种划分,这里也就照猫画虎讲讲好听的故事便罢,书友不必纠结,毕竟俺不属于胡嘞嘞的人,任何细节都是下功夫查了资料的。咱的书要静下心好好看,大家会发现到处都是伏笔,那坑比咱脸上的麻子还多了,不过终于都会填平。 这些天故事安排头绪太多,脑子里计划很美好,写得很吃力,大家有木有觉得俺的故事越来越有意思了,能看到的盆友们,来留言吧,现在有大量角色可以申请冠名哦…再次感谢! 苗疆大典,第一卷最后一个高.潮,来了!!!! 第一三六章 庭家、鬼师到底啥心思 刺史府内,牛蜡炽烈“噗嗤”闪动的声音,撕裂黑暗与寂静,夜幕降临并没有让这片危机四伏的院落有一丝幽静安详,人影绰绰穿梭不停。 “公子…休息的可算还好?”刺史柯久勿度大人坐在知枫面前,一脸尴尬。 “无妨,大人莫要多虑,小子的身体,那个…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知枫促狭地嘿嘿一笑,说了一句后世广告语,到弄得柯久勿度一头雾水。 翠娘瞪了知枫一眼,“少爷就是没个正行,倒叫刺史大人见笑了…贵公子可曾歇息?” 提到孩子,柯久勿度愈发不好意思了,“嘿嘿,劣儿已经躺下,好叫姑娘挂念。” 几个人没滋没味地寒暄几句,知枫遂道,“对贵公子病状,两日来的尝试总算有了些许成效,大人可有医术高明的熟识郎中大夫,望连夜请到府中,小子却有几句话讲。” 柯久勿度当然明白知枫的意思,人家整个儿一个不遗余力地想要根治自家孩子的节奏啊,哪还敢有推脱迟疑,分分钟便着手下把当地名医圣手啥的,只要在家,都给弄了来。 等候的功夫,知枫又道,“俺观察传奇这孩子没有智力缺陷,啊,你们不明白,那啥智商?…好吧就是脑袋没问题…”知少爷一头黑线。 柯久勿度也开始适应知枫喷出来的稀奇古怪名词,心下越发佩服,看人知公子,果然有志不在年高,英雄出少年,这些个词儿拽的,就是不一样啊! “咳咳,后面的话,还请大人牢记,贵公子的病不在肉体、不在血脉,而在心境!”,看着连翠娘、龙姆也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知枫咬咬牙,叹口气道,“这病不是没法治,却是极难治,想必大人已经做过各种努力,也将将都要心灰意冷吧。” 柯久勿度狠狠地点头称是,那意思吾老汉何止将将要心灰意冷,早都失望到差点自绝于先祖了。 “中医靠养,过会大夫来了,开出药方也是为了刺激孩子心理兴奋度,那啥,就是让你家小少爷更活泼可爱一些…”知枫艰难地解释着,“关键之处,乃是亲人的关爱之情!” 柯久勿度有些疑惑了,“难道公子的意思,吾对传奇还不够好?” “把孩子叫醒带来吧,”知枫无奈了,真心讲不通透,“我和他再呆一个时辰,你们好好着意观察。” 又唠了几句,下人自去摆弄柯久传奇不提,羁縻刺史大人却有点吞吞吐吐地开腔了,“知公子,吾龙族众人或许对公子此行多有排斥甚至恶感,此事尚好理解。可有一点,老夫却是久思不得其解,敢问知公子和擎海国权贵可曾有什么过节?” 柯久勿度这话让知枫羸弱的身体瞬间绷紧,不堪重负的小心脏立马含糊,啥意思,擎海国,俺还不知道这地方在阿哒了。 “擎海国庭氏!”看着知枫稀里糊涂的样子,柯久勿度索性挑明了话题,“当世八大家之一的擎海庭家。” *** 与此同时,来自擎海庭家的郑时光郑先生已经在琼玉县一家小茶肆独坐许久,或许因明日便是苗年,虽然天色已晚,街面上人来人往依旧热闹非凡。 茶肆的粗布门帘忽然飘起,一阵劲风吹过,七八个苗疆蛇人族打扮的大汉默不作声涌了进来。 当先带路的正是郑先生手下麻五,“斐师这边请,那位便是我家主人!” 随着麻五进来的是一位浑身黑衣,甚至连头巾都由黑布缠绕的老人,此人身量不高,鼻尖眼小,一撮山羊胡须,满脸透着阴沉和精明。 郑先生看到来者,笑语先开,拱手作揖道,“斐师大名,时光久仰,快请上座。” 此时随行的一众大汉早将小茶馆中寥寥的几位客人轰将出去,连掌柜的和小二哥也都消失没了人影,屋里顿时寂静下来。 “擎海,庭家?”那黑衣老者上下打量了一番郑先生,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敢问郑先生,庭氏前来我苗疆龙族所在,却是有何贵干?” 郑时光微微一笑,“我听闻琼瑶羁縻州半年前发现了一座青溟古玉矿藏,此事想必斐师不会不知吧!” 郑先生此言既出,黑衣老者,也就是在苗疆蛇人一族中地位堪堪排在第五的鬼师首领,整个苗疆五大‘上鬼师’之一的斐厌天,忽然睁开了半阖双目,一道精光蹿射而出,紧紧锁住对面的中年男人。 “青溟古玉乃是吾苗疆龙族特有产物,先生此话又待怎讲?” “苗疆虽地域宽广,但数百年来生产落后,各个氏族过得并不富足,况且还有很多族群部落仍接近于生番的存活状态,斐师可以为然?” 郑时光‘生番’这个词儿一出口,斐厌天脸色大变,要知道所谓‘生番’‘熟番’的叫法,乃是外族人尤其是当世汉人对苗疆少数民族的贬低轻慢之语,说白了算是极不恭敬的词儿。 看到斐厌天就要发作,郑时光一抬手阻住对方,笑道,“斐师或许认为在下此言不敬,不过斐师可曾想过,为何世人竟会如此蔑视龙族乃至整个苗疆各族?” 斐厌天瞬间就像被牵线操控的玩偶一般,猛然呆住,人家郑先生说得对,话糙理不糙,就算此时当面辱了你,究其原因也是苗疆一地的确远比中原诸国落后,外族尤其汉家才有轻忽的底气。 反过来,若是苗疆富裕昌盛,兵强马壮的,你看看谁敢胡嘞嘞。 斐厌天毕竟是个人物,几句话过后便察觉这位郑时光确不简单,心下不由开始警觉起来。 “郑先生不用话中带刺,吾还没有老迈到不辨是非!只是青溟古玉的矿藏和吾苗疆龙族繁盛就算能扯上干系,但与庭氏、与吾,却是有何计较!” “斐师说笑了,青溟古玉矿藏之事在苗疆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若说谁人不愿于此事分得一些好处,倒要叫我轻看了,”郑时光脸色一肃,沉声道,“斐师莫要说青溟古玉的开采售卖你不想插手其间!呵呵,此正是我今夜定要会晤斐师目的所在。” 斐厌天的脸色更难看了,自家有意矿藏之事虽说不是啥绝密消息,可也并非惊人到能引起擎海庭家横插一杠子的地步,那可是当今八大世家之一啊,敢不敢别这么夸张! 最让斐厌天心绪乱颤的,乃是这青溟古玉矿藏的开采售卖,并非仅仅关系到各方利益如此简单,更有一个于自己龙族鬼师一脉有关的惊人秘密牵扯其间,而这秘密若是能够得以证实,最大的受益者很可能便是自己。 斐厌天如此心思,可惜郑时光并不知道,要是连这个秘密也掌握在手,郑先生估计就不会约人家‘上鬼师’此刻方才相见,而是一来苗疆就会直接找上门去,紧紧地将双方绑在一起。 所以说命运总是在不停地捉弄每个人,郑时光掌控的信息只是差了关键一点,手里的谈判筹码却小了很多,只能以‘利益’二字,打动对方。 “斐师当然知晓,苗疆大部地处峻岳府境内,多是崇山峻岭,少有大路坦途,就算这青溟古玉能够得以顺利开采,却没法轻易运送出去。何况苗疆当地更少有能工巧匠,若不能对其进行精雕细琢,交易价值自然大打折扣,故此,最好的办法便是运出古玉原石,在异地他乡加工。” 郑时光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斐厌天的双眼,似乎想从对方眼里看到些什么异样地方。 顿了顿,郑先生又说道,“旱路不成便是水路,想必斐师也想过这一策略,只是或许无奈苗疆龙族没有像样的大船能够承载重物。” 说到这里郑时光啜了一口劣质茶水,嘿嘿一笑,“我擎海国,最强的便是江河湖海上运输和作战之力,而庭氏更是当世船运海航第一家!” 话说到这份儿上,双方都是精明人,郑先生言下之意斐厌天再不明白,也别出来混事儿了,还走阴驱鬼了,都不知道被鬼们拐带走多少次了。 稍稍出乎郑时光意料,虽然对面这位蛇人‘上鬼师’看似的确有些意动的样子,却并没有表露出哪怕少许兴奋的意思。这便奇怪了,郑时光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已经听傻,大脑还是小脑还是脑干啥的都做不出有效反应了。 足足过了约莫十数息的样子,斐厌天终于开口,“郑先生,擎海庭家想从青溟古玉矿藏开采之中得到什么好处?” 看到有真的读者留言,无论是鼓励还是拍砖,俺都高兴的不得了,现在更新少是为了多码点存稿幻想着能一次发出几章的时候,但首先不能断更,俺的故事的确不是快节奏的爽文,但是情节上我会尽力安排出好看的戏份,还请大家鼓励支持俺,看到大朴桡、臣骁、lee6699这些读者的打赏了,很感慨,从来没想过还有读者能打赏咱,兄弟们支持是情分,而读者的支持,哪怕一张票一朵花一块钱,都是对咱作品的认可!拜了!!!!! 另外,大数字主站俺小说的页面上有个最新的调查,猪脚要不要和蛇人族神女发生点啥,这个,大家投票一下下哈! 第一三七章 到底把孩子咋滴了 “老爷、知公子,小少爷来了。” 随着下人禀报,知枫顾不上和柯久勿度揣测什么庭家门家的,先办正事儿要紧。 将柯久传奇带来自己所住的房间,乃是知少爷特地要求,要说知枫后脑挨了一下石块袭击,虽说看着挺玄乎,可是五岁的孩子能有多大劲儿,送回来睡一觉,上点蛇人族土药,或者类似于云南白药、中华牙膏或者青霉素眼药膏啥的其他药,早就好了七七八八,可知枫非要坚持让柯久传奇来这里,却是有着自己的算计。 像柯久传奇这一类自闭症患儿,最大最着紧的问题就是不能、不会或者不愿与外界沟通,情绪整日处在自己的臆想世界,虽说智力发育啥的和正常孩子一般无二,甚至有些方面还会更强,但是其平时表现却像是智障幼童。 针对这类孩子最重要的治疗手段,便是引他关注花花世界,找寻精神心理上刺激点,并能有条不紊地训练其动作行为,最终使其对人间对社会感兴趣,逐渐从孤独自闭的阴影里走出来。(读者大大不要嫌俺啰嗦,这个地方老糊反复地说,实在是因为想到那些孩子,心里太伤感…) 知枫看得出来,柯久勿度一家对这孩子的溺爱,可以说到了无以复加的极境,万事都遵从一个‘顺’字。只是,一味顺从并不能治病,也不能稍微改善一下柯久传奇和亲人之间关系。天可怜见,柯久传奇根本不知道或者心里选择性地忽略了亲人的恩情和爱,说白了,就是不懂! 对牛弹琴,琴声无论如何悠扬动听,也改变不了老牛不懂音律美感的事实。 可若是你喂一块肉给狗熊之前,每次都要让黑瞎子先给你敬个礼,久而久之,不用你招呼,它见了你就会先来个标准滴军礼,因为狗熊婶婶还是宝宝啥的也知道,敬礼有肉吃! 既然驯兽师连狗熊都搞得定,知枫难不成就搞不定柯久传奇? 经过将近两天的辛苦努力,知少爷倒对自己颇有点信心满满,要说能治好刺史公子断然木有把握,可是改善柯久传奇一丢丢情况啥的,那是相当滴有情怀。(这个,老糊写到这里也觉得知枫那啥,无知者无畏啊,十分鄙视他,要是这样就能搞定孤独症的话,那估计‘医界道君’啥的名头就没跑了,只是世间之事万中还都有个一,更别说在小说里了…) 知枫针对柯久传奇,走的就是一个刺激、勾.引、再刺激,最后安抚的路子。 直接在孩子身边跳池塘,就是让柯久传奇心里再经历一遍落水之殇,这的确是兵行险招,但却是当下知枫唯一能想到的路数。直到一遍遍重演落水再出来的过程之后,柯久传奇心里总算放下了对自己溺水一事的惶恐---尼玛这个大哥哥跳水那么多次还能再爬出来了,自己偶尔失足掉一下下啥的,当然也算不上多么了不起的大事。 毕竟,观察一通孩子的行为举止,知枫判断,柯久传奇属于自闭症患儿中,心脑发育、智力水平都没有器质性病变的一类。 对于自己唯一能抓住的机会,刺史小少爷对外界敞开心扉的门缝儿,知枫那是毫不犹豫想都不再多想直接落到实处,于是便有了中午跳水表演那一幕。 这招乃是刺激。 至于勾.引,人约黄昏后那场扔石头的游戏,导致现下知枫缠了一脑袋的白布,足以说明一切。 而临到此时,知枫还要让柯久传奇来自己这里,就是要再次施展‘刺激’招数了。 柯久传奇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呆滞模样,那意思你们带我到哪里我就到哪里,反正于我,这是身不由己,于你们,我理解不上去。 “水盆,”知枫轻轻地对下人们吩咐,不一会,一个盛满水,有现代几个脸盆大小的银盆便被两个小厮抬了上来。 “你们且退后!”知少爷说完,走过来拉着起柯久传奇的小手,来到银盆前。 烛火映漾,盆中水面幻化出点点光华,让人直看下去却有些眩目。 知枫转而对翠娘等人道,“我刚才的吩咐你们可曾记清楚,千万不可乱了次序!” 翠娘、龙姆、柯久勿度以及赖在这里始终不曾离开的琼玉县令张心漠,个个脸上都是那叫一个紧张,简直堪比后世高考时候,守在考场大门外的考生爹妈。 看到众人点头示意,知枫放开柯久传奇,猛吸一口气,一头攮进水盆里,随之夸张地手舞足蹈,嘴中缓缓吐出气泡。 这动静显然出乎柯久传奇意料之外,即便他再专注于自己的内心世界,但毕竟知枫算是这孩子唯一认可的所谓‘亲人’,所以好歹柯久传奇的心思还多少有点放到这个大哥哥身上。 此一来,柯久传奇直接吓呆了,他不知道什么叫生,什么是死,什么叫日月,什么叫爹娘,但他知道害怕! 经历过一次落水,好不容易刚刚摆脱对池塘水面恐惧的柯久传奇,再一次被刺激,不管怎样,溺水差点死去的感觉,早已牢牢烙在柯久传奇的心坎上。 孩子怕了,非常怕,他不懂得找寻亲人的怀抱,只能独自蜷缩成一团,跪倒在地。 一旁的柯久勿度见状,心如刀绞难相比,肝胆欲裂不可言,差点没当场死过去。 旁边的张心漠牢牢地拽着刺史大人的胳膊,指甲都要扣出血来,但好歹算是阻止了他冲上去破坏知枫精心布置的氛围。 渐渐地知枫手脚缓下来,终于不动。 这时翠娘和龙姆才冲上前来,连拉带抱的将知少爷从银盆里弄出,然后便是宽衣解带,做着一些类似于后世人工呼吸这样真的假的救援,反正古时咋叫俺老糊实在不知道,读者大大肯定知道。 一通忙活,又是热水又是擦脸弄身子,反正当时怎么样给柯久传奇施展的措施,原景重现一遍。 终于,掐足了时间,算好了效果,知枫十分准时滴,恰到好处滴,醒来了。 “我滴爹啊---,俺滴娘呀---”知枫大喊一声,声音夸张到凄厉无比、让人惊讶,然后缓缓睁开双眼,那表情到位度,直接可以打个一千多分,反正,戏演的绝逼真实。 第一眼,知枫就转向柯久传奇,只见这孩子眼睛睁得多大,慢慢地,一颗泪珠,两滴泪水…热泪如泉水般从天真无邪的双眼滑落,而这一瞬间,竟然从他眼里看不到一丝呆滞来。 知枫伸开双臂,心里幻想着柯久传奇会扑过来,一头栽进自家怀抱,然后从此…病好了! 只是,事实永远是如此残酷,让知少爷一头黑线的,却见柯久传奇根本没有扑上前来,与知少爷来个世纪握手或者跨国拥抱啥的意思,而是两眼直勾勾看着知枫身侧那个波纹犹自微微荡漾的银盆。 下一刻,众人只见刺史小少爷猛然冲过去,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伸出稚嫩的小手一下子竟然将银盆推得一晃,同时嘶声裂肺地哭声从孩子嘴里嚎出来,一边拳打脚踢那银盆,一边嘴里呼喊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众人,傻逼了,没有一个猜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知枫却长出一口气,不管怎样,柯久传奇再一次对自己的安排有反应了。 只是,这个,自己本来想展示给柯久勿度啥才叫真心关爱,却完全木了头绪走了样,那啥,知少爷只能呵呵了。 在知枫示意下,没人上前打扰柯久传奇的疯狂发泄,约莫过了半柱香时间,孩子终于没了力气,竟然直接来了个凌空侧摔,一头摔倒在地,昏了过去。 剧情不对啊,知枫蹭地从地上蹿起来,一把抱起柯久传奇,又是掐人中又是捏风池的,连鼠蹊和足三里啥的穴位全都按到,知少爷,慌了! 宛如过了十年一般漫长,柯久传奇总算“哟---”的一声,缓过一口气,回神了。只是知枫却骇然发现这孩子的额头滚烫,竟然是发烧了。 “刺史大人,”知枫一脸尴尬,“那个,大夫们可曾请到?” “都在门外候着了,吾这就让他们进来…” 后面的事,知枫顺理成章地交给这些个名医圣手处理,按照‘温病’和‘惊厥’啥的治疗方法当能搞定,对此,知枫还是相当滴有信心,只要不想死,这些个医生大夫必然要尽快给刺史小少爷退了烧,去了惊吓。 就在大伙一通忙乱,最后强灌熟梦中的柯久传奇喝了几口汤药,正准备逐渐散去之时,天可怜见,奇迹终于出现。 孩子紧闭着双眼,嘴里无意识地蹦出几个梦中的字,“爹…娘…”,这便是知枫算计好,装作被救醒时专门喊给柯久传奇听的两个字,重于天地的两个字。 仙乐是啥,天籁之音又如何,没人觉得能和柯久传奇这两个字、一声唤相媲美,特么连比的资格都没有! 柯久勿度先是一愣,紧接着愁容满面的老脸渐渐绽放了笑容,如牛蒡花儿开。 浑浊的泪水也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从柯久勿度的面颊滑落,七尺汉子,一方豪强,就那样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 知枫也是鼻子一酸喉头哽咽,想起前世的亲人战友,今生远在大芷承祖郡的爹娘,心下黯然。 “刺史大人暂且不要太过激动,小公子的病经我这样救治,效果怎样俺实在难以预料,唉,也许未见缓和更有加重…” “知公子切莫再言,老夫相信公子的仙法神法定能奏到奇效,吾儿醒时必当大为好转,你看他都知道喊爹娘了啊!” 知枫明白柯久勿度这么慌忙回答,却是彻底吓怕了,于是也不再说些没影儿的话刺激老汉,点点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相信传奇这孩子必然有九幽天君庇护,当能慢慢好转!” 可怜天下无父母心,众人心头都是沉甸甸难以言表! 正在这时,一个下人怯怯地推开房门,“禀告大人,羞恶已经被押解到前堂,前日‘招友渡’口三百名值守军士也尽皆被缉拿,无一漏网…我等还从那商队一人身上找到这个东西,感觉事态紧急,请大人过目!” 第一三八章 神女、鬼师、十九人魔 众人互相看了一下,没让柯久勿度作难,纷纷告退出去,知枫也正要跟着晃荡走开,却不想被刺史大人一把拉住,“知公子且勿远离,这次苗疆之行恐怕远比你来前所料更为复杂,一会儿怕是还要和公子商议…” 知枫点头称是,柯久勿度明显在示好自己,说得越夸张,事后自己领的人情也就越大。既然刺史大人这样说了,知少爷总不好扭头找地方睡觉去,于是只能拉着翠娘在院落里看风月,数星星。 人去屋空,“大人请看!”报信的汉子递上来一本册子,柯久勿度凝神细瞧,不断翻过折页,脸色越来越阴沉。 这竟然是一本花名册,通俗点讲就是人名单。 “这玩意是什么意思?”柯久勿度皱着眉沉声问道。 “回禀大人,就是那些装在布袋里的人,名字、种族。” 柯久勿度在屋里来回走了两圈,“可曾审出点名堂?” “没有太多有用的消息,这些家伙似乎精神都不太清楚,不过,倒是两个家伙睡梦中喊出过‘戒语殿’,‘百人百族祭’还有‘烛九阴’…” 羁縻刺史大人听到此处,瞬间被果断滴吓尿了。此事戒语殿参和进来,自己日前已经知晓,甚至烛九阴此人在‘招友渡’口露脸,也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大事,牛逼组织牛逼人,人家想去哪里还能拦着了。 但是‘百人百族祭’可就有点让刺史大人怂了,一百个不同种族的大活人,弄来苗疆,搞个什么‘祭祀’,我擦,自己可是这里一亩三分地儿名义上的主官,若是回头责任追究到自己头上,谁受得了。 最关键的,干哈非要在苗年大典之前弄他们到苗疆?哪里不能祭祀,这里的空气好,还是粪便肥?大过年的哪儿哪儿都是人,不嫌乱得慌。 柯久勿度想了半天还是没琢磨出个所以然,只能心下暗叹,近来真乃多事之秋,吾流年不利啊! 旬月前,擎海庭家驶了一艘大船来,找到柯久勿度说是愿意帮助龙族一脉开采青溟古玉矿藏,连带打通运往异国他乡的销售渠道。 要说柯久勿度作为琼瑶羁縻州刺史,又是族中二族长,与外人合作,搞个经济政治联合体啥的,本来倒也在其职权范围内。加上古玉开采,利润花红想都不用想,那是杠杠地往外冒。柯久勿度老汉索性多了个心眼,留庭家主事儿的郑时光在刺史府居住,并没有和自己族人完全阐明对方来意,只是找了些有的没的理由搪塞掉,至于南沐朝堂,更是选择性忽略了。 于是,郑时光和柯久勿度双方就如何建立全方位、互动式、现代化双边经贸合作伙伴关系,收入利益如何分配啥的,展开各种峰会,矫情了好些日子,却最终也没统一意见。 庭家的意思,要垄断青溟古玉的所有售卖渠道,刺史老汉自然不能答应,自己也没那个权力不是。反过来,柯久勿度瞄上了庭家这艘大船,寻思着将如此牛逼船只的各项建造技术搞到手,可,郑时光难道能同意吗,于是大家开始天一句地一句的扯了快一个月的皮。 柯久勿度不急,郑时光郑先生也不忙,双方索性就耗着了。 没曾想‘招友渡’一事发生当夜,郑先生就向柯久勿度摊牌,古玉售卖权可以放弃一半,船只建造技术愿意拿出来共享,条件只有一个,要知枫! 这下柯久勿度有点晕菜,在老汉眼里,一个将将比尿壶高两寸的半大小子,还不是王侯子嗣、贵胄公子,擎海庭家犯得上花这么大本钱就为了弄走一个人? 事出反常啊,柯久勿度倒是没有立即答应下来,想着先见见知枫再看,只是这一见面,却发生了知枫救治自家孩子的一铲子状况。受了知少爷天大恩情,再把人家交给庭氏,刺史老汉万万做不出这等不入流的腌臜事,那个,虽然咱是少数民族,咱比你们汉族品行高洁哈。 擎海庭家来忽悠咱龙族,代表着南沐朝堂段家势力的知枫一行想弄走咱九天幽兰,现在又搞出个戒语殿烛九阴,要在咱这里办啥子‘百人百族祭’,柯久勿度想得头都要炸开了,心焦不已。 “去,把知公子喊进来,”柯久勿度吩咐一声,却没怎么想清楚为何要让知枫进来,进来和自己说啥,自己又咋说。反正刺史老汉竟觉得知枫这小子不简单,心下有种说不清道不明想要和知枫絮叨絮叨的赶脚。 人心难度,也许就因为知枫出手救治了自家孩子,柯久勿度一日之间便将知少爷看成了自己人。这个不难理解,天朝人性大都向善,交好对方比和别人结仇来的更习惯。比如,即便是你平时看了不上、更木有多少好感的某位童鞋,忽然在你头疼发烧时候送上一杯热水一盒良药,那啥,估计病还没好利索,你就该跟人家称兄道弟了。 雪中送炭的恩德,世人大都铭记在心。 刺史召唤,知少爷自然连忙回屋,听柯久勿度大爷讲了讲过去二十几天的故事。 还没等刺史老汉有选择性地把来龙去脉彻底说通透,忽然又有下人来报,“神女求见!”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大芷国承祖郡宁侯府,宁侯简啸天看着手中的急报眉头拧成一股绳,满面愁容。 “三哥,”宁侯开口对身边的黑衣老者尺算言道,“‘九天十地十九人魔’在承祖郡现身,此事你怎么看?” “据传戒语殿派了一批好手入世,烛九阴去了南沐苗疆,这十九个老魔头却来了大芷,个中必有蹊跷。”尺算想了想,“数月前念敛先生离开时留下一句话,侯爷可曾记得?” “三哥是指?” “便是当时先生所谓‘明年大芷要出不小变故,方位着落在北方’这句…” “北方?莫不成京师王兄那里会有祸端…可是按说王兄的身体似乎比往年更见好,这祸事倒要应在谁人身上?” 尺算脸色掉了下来,“不一定是一个人,或许是一桩事,一桩大事!” “三哥是说…太子?” “然,若是吾所料不差,必是储君之争!” 尺算捋着胡须嘿嘿冷笑了几声,“莫忘了,西宫王娘娘自幼便被送往西域,在那边一呆便是十年!” *** 目光转回南沐苗疆琼玉县城,一处不起眼儿的僻静院落中,苗疆五大‘上鬼师’之一,蛇人一族专嗣走阴的鬼师首领斐厌天,此刻正坐在几个铁杆儿亲信中间,神情肃穆,案几上的茶水已是喝了倒、倒了喝,换了多次。 “斐师,要我说,这次和庭家合作图谋青溟古玉矿藏之事,可行!” 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精壮汉子,也是屋里七八人中,仅有的两位并非苗人鬼师打扮者之一。 “胡闹,要你说?你做得了谁的主?”斐厌天冷哼一声瞪了那汉子一眼,“吾鬼师一脉,限于族规,百年传承下来,每代也就这十数人,在吾龙族中地位不低是不假,但实在算是势单力薄!” “神女还不是每代只有一人!”那汉子犹自不服。 “你懂什么,神女做仙娘杠、大祭司祭祀‘善神’都是享受族人爱戴的角色,而吾等鬼师,驱天地间‘恶鬼’,乃是走阴的路数,虽然受到尊崇,但族人大都只是敬畏有加,疏远更甚,谈不上拥戴。要说吾等势力并非没有,但在吾之上,还有大祭司、族长、神女、刺史这几方,还别说青溟古玉矿藏开发售卖,本就不在吾下辖权力之内,极难插手!” “难道就这样放弃和擎海庭家的合作机会么?”一个鬼师打扮的低矮老者开声问道。 “放弃?绝无可能!”斐厌天两眼竖立,恨声说道,“百十年前,本没有祭司、巫师之分,更无神女和鬼师的区别。吾龙族一脉,敬奉天地自然,为民求福祉,都只有一种人可以去做,就是吾等鬼师!只是自从先贤带大家脱荒入世,族人开始信奉九幽天君,一切就都变了。大祭司、神女、鬼师三职并立,吾等最是辛苦地位却相对最低,让吾鬼师一脉何以气平?” (注) 斐厌天环视了一圈,“青溟古玉矿藏和鬼师的渊源,难不成尔等却是忘记了?‘青溟古玉满天地,三圣合一鬼独行!’,这口口相传的话,吾斐厌天一刻不敢忘怀!” 喝尽了杯中最后一口茶,斐厌天抹抹嘴咬了咬牙,“尔等或许不知,和擎海庭家合作,却不是利益分红这么简单的事儿!大家可知道他们最想从咱们龙族这里得到什么?” “难道说还有比这等巨额利润还重要、还有诱惑力的因由?” 听到有人如此问,斐厌天点点头,“庭家人,要的是大芷国承奉郎、御侮校尉知枫!” ‘上鬼师’手下几人,显然清楚知公子的来头以及现在何处,面色不由都也有些凝重,这可不是一道任自己一方随便拿捏的菜! “好了,图谋知枫一事过后再提,吾等首要任务却是要在古玉矿,安插更多咱们的人手进去,而且须得就在今夜,嘿嘿,吾以为,值守矿藏的什伍军士只能遇到点麻烦了!” 注:苗族的确有仙娘,鬼师的说法,一般意义上都属于巫师,苗族敬奉的乃是天地间自然界各种图腾,本书用九幽天君噱头只是一种安排,大家不要纠结。 另外仙娘和鬼师其实都是和鬼神沟通的角色,尤其用于为老百姓祛病祈福或者镇抚惊吓,‘走阴’、‘杠仙娘’的说法也的确存在,都是巫师们和神界冥间通灵的方式,‘走阴’者不能‘祭鬼’也是有滴,用于小说中,肯定会夸张和加上老糊自己的元素,我,会努力写得更好看给大家! 弱弱地问一句,如果您连续看了这十几章,能猜到除了各方反派要虐猪脚,苗年大典上还会发生哪些有趣和惊险的事情呢? 第一三九章 彻夜古怪,难忘今宵 柯久勿度正琢磨着哪些话能和知枫说透,哪些还需要再沉沉,忽然听报神女亘夜来访,刺史老汉就有些诧异了。 苗疆蛇人族五位领袖,大祭司、老族长、神女、刺史和上鬼师,可以说分别有着自己的职权范围和拥趸。平日里大家虽然表面上相处融洽,遇到外侮时也能同仇敌忾勠力同心,但实际上私交并不密切。要说大祭司和族长两方,算是族中最强的两股势力,也许因为年龄和辈分原因,两个老家伙倒是最为相好。其余三人,相对而言,神女一派则与柯久勿度走得更近。 只是即便刺史老汉和神女关系再亲密,却也从来没有经历过人家姑娘家家,大晚上悄莫声息找上门来的怪事,又不是偷汉子,这个,真有点让柯久勿度摸不着头脑。 “快请,”柯久勿度吩咐一声,忽又叮嘱一句,“从侧门引神女进来,莫要弄得动静太大!” 这句话补充的…知枫心里暗叹,没曾想刺史老汉竟然是气管炎啊,看来是要鬼鬼祟祟把神女接进来,不让自家老婆姨娘啥的知晓,那啥,都老牛老牛了…魅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要是柯久勿度晓得知少爷如此腹黑自己,估计一个鼻子都能气出四个孔了,敢不敢思想别这么龌龊,你一个外来小子懂啥啊,不知道苗疆鬼事多?这大半夜神女登门,若不是事关重大谁能不顾名节冒然前来,就算咱们苗疆没有那么些个世俗礼仪,但神女身份毕竟不同,平日里都是龙族中圣洁高贵的标尺,吾让下人们不要弄得动静太大,也是出于保密的目的啊! 闲话休扯,知枫思量半天正要假模假式地告退一二,下人们却引着几位女子匆匆走了进来。 单从这几人身段瞧去,显然大都是妙龄女子,当先一女面遮轻纱看不清长相,只凭步履和行路姿态,倒显出一份孤傲高贵的气度。 “嫣儿拜见二族长!”那女子说着轻轻一福。 论起来,神女地位其实稍高于柯久勿度,只是刺史老汉族中辈分却比神女高了一辈,现下私人场合又是有求于人,神女自然不会讲究那些有的没的架子。 “神女千万不要多礼,快请快请!” 柯久勿度当然不能拿人家客气当饭吃,世间哪有那么多理所应当的情怀,无事不登三宝殿知道不,这大半夜的,要说神女就是过来行个礼问声安,鬼才信哩。 几人落座,柯久勿度少不得把知枫引荐一番,寒暄两句之后,知枫看着没自己啥事儿便出言告退,虽然知少爷心下实在好奇人家龙族神女这当口跑来干啥,但毕竟不能太不懂分寸,要等到主家请自己出去就难看了。 还不待柯久勿度开口,神女却道,“知公子还请留步,嫣儿此来或许要请知公子施以援手呢。” 一个头两个大,两个头自然四个大了,知少爷和刺史老汉对视一眼,面面相觑,咋还扯上知枫了呢? “姑娘…哦神女但讲无妨,知枫若是能尽到微薄之力,必当责无旁贷!” “这事儿,说来话长…”神女嫣儿沉吟一下,开了腔。 原来神女今夜前来柯久勿度处,乃是遇到了一个天大难题(前面的伏笔读者朋友们可猜出来了?嘿嘿),却是和本族圣物九天幽兰有关。 九天幽兰是蛇人一族和九幽天君相通的唯一纽带,而神女则是每次祭祀、祈福、各项年节盛典以及治病救人做相应法事时请出九天幽兰的唯一人选。故老俗例,九天幽兰平日里也是由神女一脉看管照料。 这举世唯一的植物生命力极强,千年百代、独株传承,本来也不需要太多刻意照料,人家幽兰花儿该开就开,该谢就谢,活的滋润得很。只是半月之前,却出了事儿,九天幽兰病了。 要说圣物也能病吗?这不是废话么,再奇特的生物,只要它有生命迹象,它就会有生老病死,西游记里各种妖魔鬼怪还要吃唐僧肉长生不老了,何况只是和九幽天君通灵的幽兰一朵。 九天幽兰病了,就像人们感冒发烧一样,本来也没啥大惊小怪的,只是病得不是时候,而能够救治它病情的苗疆奇人神农祖,却消失了好有些时日。 自从神女嫣儿接位三年来,九天幽兰也折捩(意思是折腾、找事儿嘿嘿,俺这里俗语)过两次,任谁也搞不定,都是神农祖领着自家小孙女灵儿来给治好的,有这样通识花草树木脾性的老家伙在,蛇人一族也没谁多想过什么,心那是放得有多高算多高,从没人意识到竟然能在这种地方出了劫难。 眼下九天幽兰这一病,神女遣人遍寻神农祖不到,又不敢随便把这事情公布于众,即便如柯久勿度这等举足轻重的人物,也只是知道神女找过神农祖调养圣物这么回事,甚至压根没往心里去。 直到今夜,不但神农祖依旧踪迹皆无,连灵儿也神智不明未曾彻底清醒,这下可把神女给吓坏了。明日便是苗年大典,若是当场请不出九天幽兰来,或者勉强弄出一个病怏怏的样子给大伙露个脸啥的,嫣儿这神女之位估摸着也就要坐到头了。 看护九天幽兰周全,那叫本职工作,这要是出了问题,就是渎职,要被啥纪.委的调查好不。 神女这一番话,把柯久勿度弄得也傻了眼,这尼玛可是大事,了不起的大事! 龙族圣物要出了差池,别说神女,估计从大祭司到自己谁都有连带责任,没跑啊。这就好比一家公司招投标违规了,那你们财务部呢,你策划部呢,你老总呢,会不会都有暗箱在里头,引来官方一查,谁都坐蜡。 知枫听到此处,一颗心更是砰砰直跳,终于体会了一把啥叫‘心蹦到嗓子眼’的滋味,九天幽兰出事,苗年大典与己无关,可与救治段紫宸有关啊,那宝贝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弄出个好歹,忽图灵女也要坏菜。 几人大眼瞪小眼,都怂了。 柯久勿度暗中埋怨,你说你个小丫头片子,这么大的事儿,咋不早点跟老夫打招呼呢,这半夜三更的,别说吾也找不来神农祖,就算是找来了,能不能这么短时间治好九天幽兰都是两说着,这,这可叫人咋办? 其实柯久勿度心中不满之情,说来倒有些错怪神女,人家嫣儿却是有颇苦衷。 自从峻岳府有一派势力卷入南沐内乱,发出两支什伍搅和着‘勤王’(见前面相关章节),苗疆暗中早已危机四伏,连带琼瑶羁縻州蛇人一脉,也是暗流潜藏。已有迹象表明,某一方势力似乎想要蠢蠢欲动,目的怎样不知道,但琼瑶羁縻州一地绝非风平浪静之时。 这时候已是人人自危,五人领导层更是把这次苗年盛典看得重之又重,遇到难题,神女当然能自行解决就闷声搞了,谁也不会把自家份内的事儿拿出来让别人吐槽,徒增不自在。 只是事到临头,实在没辙了,想从神农祖孙女灵儿身上找点线索都不可能,神女再想隐瞒却明白瞒不住,思来想去的,也只能连夜找与自己交好的柯久勿度商量对策。 刺史老汉此时手都哆嗦了,连日来的刺激实在是太过巨大,‘招友渡’之事一团乱麻还没理清头绪,就遇到自己孩儿被知枫医治得似有转机,现在又有九天幽兰闹病灾,柯久勿度老迈的心脏完全承受不了各种眼花缭乱的变故,光剩张着嘴直喘大气。 神女却是转向知枫言道,“嫣儿此来一为请二族长帮忙想想办法,二来却是专程有求知公子!” 此言一出,却也把暗自想着心事的知少爷吓了一跳,干哈哪儿哪儿都能扯上咱呢,我这还没求你帮忙,你神女家家的却找上我,俺又能帮你啥忙呢? 还没等神女嫣儿和知枫说清楚需要他干点啥勾当,忽然下人又冲进来禀报,这次甚至比神女驾临还要让柯久老汉心慌,简直都有能搞得刺史大人尿到裤子里,闷骚出蛆来的力度。 “报,报大人,报二族长,那个报…神女,大事不好!” 那无耻而没有眼色的下人小厮,还琢磨着需要加上一个‘报知公子’啥的客气话,却被柯久勿度一脚踹到地上,老汉鼻子都快气歪了,哪儿尼玛那么多废话。 “快讲,出了何事?” “青溟古玉矿,那个,那里…出了大事,恶鬼把值守的军士都杀了!” 第一四零章 还尼玛能再乱点儿吗 青溟古玉,专产于琼瑶羁縻州,别说五国其他地方,就是苗疆也是仅此一处有过发现。 旬月前,在琼玉县东南山脉,当地苗人偶然找到了一处似乎储量颇大的古玉矿藏,这一来可让蛇人族着实兴奋不已,甚至连带着整个苗疆都极为轰动。 数百年来,青溟古玉从来没有出现过像样的、有些规模的矿藏,虽说动不动也有开采出之后,原石凑到一起超过百十斤的零散小矿被发现,但那些只属于小打小闹,上不了台面。 青溟古玉中的上品,入手温润如丝缎,华光映照之下,色彩斑斓、光影流动,尤其有一处古怪被世人追捧,便是‘久持不温’。啥意思,就是你把青溟古玉揣在怀里握在掌心,甭管时间多长,也不带热乎的,始终清凉如初。 这处特质被苗医用来治疗镇惊去痛的疾病隐患,疗效那是杠杠滴好,因为产量稀少,青溟古玉的价值始终居高不下,连五国王公贵胄们,往往都以拥有一块极品青溟玉为荣,所谓黄金有价玉无价,想来便是从这里传下来滴。 古玉矿如此重要的所在,蛇人一族自然安排重兵看管,要说盯得密不透风有点邪乎,可安上一个‘重兵重重’来形容实在不为过。 这样的地方,值守军士竟然全都被杀,尼玛敢不敢再夸张些! “你,你说什么!”柯久勿度气急败坏地吼道,“都被…恶鬼引了魂魄?” 五百什伍重兵,在自家眼皮底下被搞掉,刺史老汉不疯了才怪。 “那个,却也不是…”那小厮擦擦额头冷汗汗,越发口吃结巴了,这次连知枫都跟着要鄙视对方一下下,你小子脑袋长裤腰上了吗,到底是不是都死了啊,难道你家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真急死人鸟。 “二族长,不是都死了,是看管进山主道的十名岗哨军士全被恶鬼上身了,尽皆惨死在路边,而且,而且…” “啪!”柯久勿度一个大嘴巴,把那小厮差点没抽死,而且你个死蛆啊…(此处省却一千字骂人的话),“快快说明白些,再要胡言乱语,吾当下就拧下你的狗头!” 随着小厮磕磕巴巴地描述,众人这才知道青溟古玉矿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怖的事情。 今日酉时刚过,白日只是微微露了怯,夜幕还没有真正爬上枝头,青溟古玉矿却出现了诡异的状况。 那处矿藏毕竟位于深山老林,树荫笼罩之下,倒是比琼玉县城这样的平缓之处暗得早,颇有点黑灯瞎火的意思。与往日一样,那些轮值的守卫弄点小酒,抱着鸡腿还是卤猪蹄啥的优哉游哉地上岗了。 也不是一天两天,这古玉矿自从一发现就被布下重兵把守,从没遇到不长眼的蟊贼敢来给老虎拔牙、太岁头上动土,愣是私下偷摸开采的情况。于是当值的这些蛇人军士自然没有时刻神经紧绷、没完没了提高警惕的境界可言,对于既成事实的东西,人们最习以为常的便是惯性行为。 只是这拨儿人手换过去也就几柱香时间,山上的军士却隐隐听到数声惨叫从岗哨处传过来,听那凄厉味道,都能把夜幕苍穹给骇上一大跳。 等到山上分出几十人冲下来瞧瞧情况,却被岗哨现场的惨状给吓得手麻脚转筋,只见岗哨四处远近不同躺倒着这十名军士的尸体,而且各个面容扭曲、死状极惨,显是死前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儿。 救援的军士壮着胆子四处察看一番,没找到任何异状,却发现竟然还有个别喘着气儿的值守军卒没有死透。于是大伙儿七手八脚地一通救治,该人倒是缓过一口气,只是睁眼后唯一一句话便是一声惨叫,“恶鬼,恶鬼来了,好多恶鬼啊…” 然后,头一歪,就此彻底嗝儿屁了。 苗人本就信奉自然中的神秘力量,敬善神,也祭恶鬼(这里驱鬼和祭祀恶鬼是两回事儿,若有兴趣大家可以问问度娘),眼不前儿的活生生,哦不是,死翘翘的例子摆在面前,众人直直被吓得个个脸色惨白,小心脏狂跳得木了木了的。 这一下,消息传上山去,几百军士彻底炸了锅,大伙儿守着古玉矿,本想着也算立下一点功劳苦劳啥的,回头挖出来好东西自家到时候也能多分点利钱,却不曾想还没轮到正是开采,先把恶鬼给招惹来了。 于是青溟古玉矿那些什伍重兵乱作一锅粥,就四个字形容,人心惶惶。 打仗不怕,单挑决斗不怂,可遇到自然界冥冥中的神秘力量,谁都完蛋草。要不是领头的军官当场将两个闹得最凶之人给砍了头,这几百名军卒说不成就要作鸟兽散,跑个没踪影。 值守将士不敢隐瞒,飞报各方,最先禀告的却是自家直属上官,琼瑶羁縻州柯久勿度刺史大人。 好不容易等到小厮把话说囫囵了,柯久勿度一屁股坐倒长椅上,悬悬没灵魂出了窍,老汉眼泪都要下来了,这次可不是神女失职,那是自家直接管辖的工作出了天大事故啊。 柯久勿度慌了,啥叫六神无主,老汉现在演绎的那就是现场直播,最生动的诠释啊。 看到柯久勿度乜呆呆发愣,神女也是大惊失色,作为勉强算是局外人的知少爷,倒是强自定下心神,喧宾夺主道,“那报信的军士可在?” “正在外堂候着。” 知枫点点头,转向柯久勿度,“大人,可要传他上来细细盘问?” “快快,立即,马上,速去带来!”柯久勿度彻底乱了阵脚,太尼玛瘆人了吧,恶鬼兄,知不知道明天就是苗年大典,俺们这就要祭奠你来着,敢不敢别来搅和行吗。 只是那军士和小厮说的倒一般无二,几人听来听去也就一个意思,恶鬼上身,带走了那十名放哨军卒的命。 知枫叹了口气,眼见得柯久勿度完全失了分寸,拱手道,“大人,事急从权,当此紧要关头还是您亲自去一趟,安抚一下矿区什伍最好,定要稳住军心才是!” 知少爷想了想又道,“大人请带上仵作,好好查验一下那些身亡将士的尸体,看看可有新鲜外患暗伤!” 一言惊醒梦中人,柯久勿度听罢,猛地一拍案几,震得茶盏跌碎一地,“来人,备马,吾要亲自去古玉矿看个究竟!” 说走就走,柯久勿度对神女和知枫一拱手,吩咐下人道,“去把十七喊来,神女有何要求,但叫十七处理无妨。” 言毕,也顾不上等神女、知枫二人作答,刺史大人快步走到门边,将要迈步出去瞬间,忽然又定住身形,却没回头,“知公子嘱咐老夫带上仵作,言下之意莫不是…” 知少爷的声音从柯久勿度身后传来,沉稳自信,“刺史大人所料不差,非是知枫亵渎苗疆神明,只是此事的确来得太过蹊跷,大人请谨防奸人作乱!” 柯久勿度又停了一停,不再多话,匆匆出门而去,刺史衙门一片嘈杂响起,半晌方才归于寂静。 于是屋里很诡异地落下神女和知枫两人,那些下人婆子,甚至包括随同神女前来的少女们都不知去向,也许是有意回避二人接下来的机密交谈。 烦心事情年年有,尤其今夜特别多,神女、知枫两人苦逼得就差执手相看泪眼了。 沉默半晌,神女嫣儿终于开口,“知公子,嫣儿知道你此次前来苗疆的目的所在,本来于我而言,九天幽兰绝不可能轻易引出苗疆,此间情形想必二族长已经说与公子知晓…” 知少爷神色黯然,自然只能点头称是,这些都是和尚头上的跳蚤,明摆着的事儿,否认有个球用! 神女却忽然又道,“我族旧例倒有一条,若是与我龙族有大恩惠大渊源之人,圣物九天幽兰却也不是绝对不可外借!” 嫣儿这话说得吞吞吐吐,却又意味深长,知少爷不傻,当然听出神女话里有话。 “可是,”知枫苦笑道,“小子不才,只是一介山野村夫,莫说和龙族一脉有何渊源,数月之前却是连俺大芷万山千泽的荒野之地都没走出过,与神女所言前提条件万万不符…” “这些嫣儿却是知晓,”神女微微一笑,风情流淌,只是笑容被面纱遮掩,没让知枫饱了眼福,“但若是知公子能助我治好九天幽兰的顽疾,便是与我龙族有大恩了啊!” 知少爷立马一脑门黑线头出三角,心里话你这丫头难道以为哥真的是个传说了,哥身上的猪脚光环难道那么明显不成?您了这是疾病乱投医的节奏啊。 “姑娘说笑了,在下,那个,俺真的不懂看病啊,更莫说给那些花花草草啥的救治了。” “嫣儿知道公子不懂给花草植物诊治病患,但公子却懂得给人治病!” 老糊这段故事可谓想了又想,绞尽脑汁,大家那啥,顶顶俺可好! 第一四一章 牛鬼蛇神闹苗疆 每个人生活的际遇,就是‘奇幻’一词的不同写照,正因为有了太多不确定因素在里面,人们才无法完全把控住下一刻该做些什么事儿,会面对什么状况。 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塞翁得马焉知非祸。 在羁縻刺史府乱成一锅粥的时候,琼玉县‘上鬼师’斐厌天所居住的院落里,却也发生了一件并不寻常的事情。 读者大大自然已经猜到,青溟古玉矿值守军士被恶鬼上身,惨死非命的事件乃是蛇人‘上鬼师’斐厌天一手策划,目的就是要制造事端,借着一些因由把触手伸到青溟古玉矿的开采中去。 斐厌天遣自家心腹,另一颇有法力的鬼师碟珠,亲自领着十来名心腹鬼师和手下,黄昏一过便来到青溟古玉矿进山哨岗附近埋伏,待得天色暗下,便即出手袭杀。 派出来的这几位鬼师和家将本来就武力不俗,远较这些普通什伍军卒高明,有心算无心之下,那些可怜的军士被收拾得要多惨有多惨。甚至最后碟珠还能行有余力,故意安排了一个将死未死的活人证,明明白白通过自己人的嘴巴,告诉前来救援的守矿兵士,岗哨这些同袍们乃是被恶鬼上身,方才惨死当场,而招来恶鬼上身的起因,又隐隐约约和矿藏开采惊动冥界有关。 ‘上鬼师’斐厌天的如意算盘,青溟古玉矿出现恶鬼,族人自然会想到要驱鬼,驱鬼找谁,不可能舍近求远,放着亲人解放军不用,跑到苗疆别的地方找外来鬼师打短工。 所以,族里必然会安排斐厌天全面接手此事,到时自己那些心腹手下便能顺理成章安置进青溟古玉矿,自己寻找那惊世秘密的计划就有了开展的便利条件。而且,自家驱逐恶鬼立下大功,从此在矿藏开采售卖的话语权上,斐厌天当然也就更有资格伸手伸脚,索求更大利益,此乃一箭双雕之事。 只是人在做天在看,你算计别人,却不晓得是不是还有别人在身后算计你! 结果,自认为活干得漂亮回来必将受到嘉奖的鬼师碟珠,却发现出事儿了,出了大事! 随同碟珠一同前往暗算矿区岗哨的同行之人,回来时愣生生少了一个! 也是当时事态紧急,碟珠几人搞掉岗哨军士,制造了一个将死的活人证,又仔细把现场处理了一下,自认为没人能看出破绽,这才匆匆离开,几人甚至都能看到山上冲下来救援的军士身影了。 不想目标过大被人察觉,于是碟珠几人就只能分散开溜,撒丫子跑路,说好分头回到‘上鬼师’斐厌天处汇合。结果所有人都顺利回来了,左等右等之下,却还是少了一个叫吉汉的鬼师! 这下斐厌天的脸沉得都能滴出墨汁了,心里不但是生气,还伴随着巨大的惶恐之情,这要是被别人知道是自己干的,不用多说,活剐了几次都不为过。 弑杀手足,挑动内乱,极天死罪! 包括碟珠在内,所有知情者,参与没参与这次行动的一众心腹,全都脸色惨白,尼玛这就叫行百里者半九十,只要真想泄露,自己这伙人一个没跑,都得死! 斐厌天并没有狂呼乱叫发泄心中不满,发泄顶个球用,于事无补不说还寒了手下的心,最是不可取。 ‘上鬼师’斐厌天想了想,“碟珠,你们确定没有发现有人跟踪,或者来去路上有何异常状况?” 看到碟珠几人那头点得都跟小鸡吃米似的,斐厌天忽然冷笑了,“能猜出吾等会对青溟古玉矿下手的人几乎没有,除了一位…” “斐师可是说擎海庭家的郑时光么?” “不错,正是此人!没想到啊,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难不成自认为弄走一个吉汉就能要挟得了吾?” *** 苗年前夜,放到汉族就算是除夕团聚之日,可在今年蛇人一族居住的琼瑶羁縻州,却注定不会平凡安然,这一夜所出的乱子,比之前十年加起来都要多,更别说这些尿点还都是对于各方而言,大到顶破天的存在。 擎海庭家特使郑时光郑先生,仍在柯久勿度的刺史府中那片安排给自家居住的独立的小院里,悠哉悠哉地赏个月亮吟首诗歌啥的。在他看来,苗年大典上注定会发生很多有趣的事件,而这些事情却是自己目前插不上手的蛇人内患,自己能做的便是坐山观虎斗。 刺史柯久勿度一脑门官司,眼下正匆匆赶往古玉矿处理善后,自然顾不上盯着郑时光,而且即便安排人手对这位庭家特使进行严密监视,郑先生也对自己手下几个武力高强的随从信心满满,这世上有些人可不是阿猫阿狗就能随便盯得住。 就在郑先生感叹世间之事如此繁复,各种诡计何等有趣,却不想忽然有一件东西隔着院墙扔了进来,生生落在郑时光身边不远处。老郑一惊,暗处几道人影已是扑了出去,数息之间即又回转,当先的正是麻五。 “主上,未发现可疑人等!”麻五面色凝重报了一声。 郑先生却是回过神,不动声色捡起那东西,原来竟是一块碎石,上面包裹着一层绢布。 回到房间,凑近火烛,却见上面写着几个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老郑傻逼了,这咋回事,石子投书说得云山雾罩的,我干哈了我?难不成有人对我庭家和‘上鬼师’联手图谋知枫之事进行示警?可,此等隐秘之事却会被谁知晓,而此人或者这方势力投书过来,又是何意? 正狐疑间,下人来禀,“先生,‘上鬼师’斐厌天差人请先生出刺史府一叙!” *** 琼玉县城僻静角落,连名字也不带有的茅舍里,一位身着淡黄长袍的老者正专心致志摆弄身边的那盆花草,真正的上品兰花。 “仲达,你可知道这花的名头?”老者浅笑着对身边一个浓眉虎目的壮硕青年人说道,“让你平日里多读些有用的书…你却就知道练武,人生啊,并不是只有练武一途才能求证大道!” 那青年轻声诺了一下,却也没有接茬。 老者自顾自又道,“这兰花可是西域那边送过来的极品,名曰‘上谷藏香’,呵呵还是我去年打赌赢了戒语殿那个老怪物的彩头,唉,占他一次上风可真不容易,这花儿他侍奉了五年,平日里爱若珍宝,这下也算是剜掉老家伙一块心头肉了。” 絮叨半天,黄衫老者终于说道,“仲达,那个什么鬼师的家伙可曾说出哪些有用的消息?” 虎目汉子这才像是终于有了点讲话的意愿,粗声大气道,“上师,鬼师一脉果然有点门道,小六他们正在着紧拷问,但眼下却还没能问出个所以然。” “随我来看看。”那被称为‘上师’的黄衫老汉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当先向旁边的偏房走去。 茅屋所在院落本就不大,总共也就三间房舍,这偏房空间更小得可怜,也就只能站下六七个人的样子。 屋里点着几支牛油蜡烛,倒是颇为明亮,正中地上却半坐着一个黑衣苗人,正是斐厌天手下,那位失踪了的鬼师吉汉。 “你叫什么,抬头看着我的眼!”黄衫老者话音不大,却威仪十足,隐隐透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气势。 吉汉听到老者声音,心头竟然莫名一乱,不由自主抬起头来,与那老者四目相对。 “告诉我你的名字!”老者再问一遍,声音柔和却透着诡异的韵味。 一瞬间,吉汉仿佛被自己的师尊或长辈亲人注视一般,没来由便对老者产生了亲近之情,嘴里竟然不由自主地开腔了,“我,小人名叫吉汉,乃是我苗疆龙族走阴鬼师…” 黄衫老者的笑容更亲切了,声音也如同从九天之外遥遥传来似的,虚无缥缈。 “吉汉,好孩子,你不用惊慌,把你知道的事儿都跟我说说吧…” 吉汉看着老者,心里一忽儿是仙尊幻像,一忽儿却是去世多年的老爹。虽然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这些都不是真的,但吉汉心中却莫名其妙地排斥着那种念头,恨不能扑上前来紧紧抱着黄衫老者,一诉衷肠。 直到最后,蛇人鬼师吉汉眼里的老者定格成为自己的授业恩师,也是上一代苗疆有名的‘上鬼师’之一,吉汉终于彻底入幻,抛开了一切心理阻碍,双膝当步,匍匐着向前移动,靠到老者身边。 “恩师啊,徒儿好想念你…”吉汉忽然声泪俱下,放声痛哭了起来,双手更是使劲儿抱着老者的双腿,浑身哆嗦,泣不成声。 “好孩子,为师便在这里,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何事!” … 三炷香时间过去,黄衫老者轻轻推开滩成一堆泥的吉汉,幽幽的叹口气道,“去把他安葬了吧,衣冠收拾干净了!” 平和了一下心境,老者又道,“仲达,传信给郑时光的事儿可曾办妥?” “上师勿念,绝无差池!” “那就好…先领朝阳,呵呵,却不想我们这几十年的老朋友倒要在这等情形下相见了!” 求打赏求盖章求贵宾求鲜花求评论指点,求…一切! 第一四二章 苗疆彻夜不眠! 苗疆蛇人一族大祭司先领朝阳今夜有些烦躁,本来已经沐浴更衣睡下,却被一道道传报闹得心焦,戌时过半,却没有半点困乏之意。 要说这位先领朝阳,乃是蛇人族位高权重排在第一的牛掰人物,活到古稀的恁大年岁,其人其事已经成为蛇人族乃至整个苗疆的传奇。甚至苗疆第一人苗王见了先领朝阳,还要执半个弟子礼,至于自家龙族一脉,先领朝阳的话就是圣旨,就是规矩。 明天便是苗年盛典,先领朝阳本想早早歇息,好歹也得把自家老迈的身躯养得多少有点朝气蓬勃的样子,真的假的也好在族人面前保持一贯高大上的光辉形象。 今年的苗年大典不同于往常,除了在节日里煽情弄骚,还要尤其突出一点---维持自家部族的稳定祥和局面! 现如今兵荒马乱,本不想卷入南沐朝争的苗疆各族,已是因为一个派系的瞎搀和无可避免地深陷其中,作为旁支的蛇人一族,旬月来也是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维稳,无论哪个朝代谁人当政,都是重中之重的首要大事。 大祭司先领朝阳便是苗疆新年大典,要在自家龙族部落打响以‘维稳、和平’为主题的第一炮之人。 大祭司老人家心烦,烦得不要不要的,先是眼线来报说神女半夜三更跑去私会柯久勿度,不知道搞些什么鬼名堂,此情已经让先领朝阳甚为不满,知道你两家关系好,但好歹注意一下形象嘛,人言可畏三人成虎,懂不? 这事儿略过,大祭司好不容易收拾情怀还没等再次睡稳当,却又有更惊人的消息传来,尼玛青溟古玉矿出大事儿了。 作为苗疆数得上的角色和自家龙族第一人,大祭司对于善神恶鬼之说深信不疑,自己吃了几十年这碗饭,要是还心存疑惑,对神灵不敬,那可是要遭天谴的,死了都入不了九幽天君的生死簿,轮回不得。 故而玉矿哨岗军士被恶鬼上身,倒把大祭司搞得心中不宁,想七想八的总觉得是不是自己啥事儿没处理好,惹得天怒鬼怨,族人受惩。 待到第三轮探报又到,却是柯久勿度亲自前往青溟古玉矿处理善后,以及老族长廉鲁绞和上鬼师斐厌天联袂求见。 先领朝阳叹息一声吩咐身边的中年族人道,“招他们都进来吧,唉,吾老矣,看来得安排金儒你上位了!” 那被称为金儒的蛇人汉子一愣,便要跪倒说点什么,先领朝阳却伸手拦住他,“吾祭司一脉,较之鬼师更为人丁稀薄,到你这一代,为师也只收下你这个唯一传人…金儒,说来你也修行得有些年头了,此次大典之后,吾当力捧你上位…记住紧密联系族长一派,与神女还有柯久氏修好,打压斐厌天,这是吾等得以安身立命之原则!切记勿忘!” *** 柯久勿度刺史府,神女嫣儿和知少爷相谈正欢。 神女嫣儿起身,微微对知枫福了福,开口说道,“知公子救治柯久传奇小少爷的事儿嫣儿已有耳闻,唉,奴家现下也是没了活路,还望公子仗义援手相助,小女子定然不忘君恩!” 知少爷当然连忙起身还礼,口中连称不敢、不要、没关系啦之类的客套话,人家可是神女啊,说起来比起柯久勿度分量丝毫不差,这年关还没到,就行礼啥的,受不起啊,只是知枫奇葩地想了想,敢不敢发个红包给哥… 神女不再和知枫纠缠,娇声道,“公子看来乃是直爽之人,嫣儿也就开门见山了…方才我将九天幽兰遇病患之事说与公子知道,眼下嫣儿已经乱了分寸,还请知公子指点…” 知枫连后背都是黑线了,这个,是开门见山吗,俺咋还听不明白呢? “姑娘但讲无妨,在下愿效犬马之劳!” “九天幽兰之疾的确只有神农祖能治,可嫣儿却有一事觉得颇有蹊跷,便是每次神农祖医治九天幽兰都会带着灵儿同往!” 知枫有点木乱了,神农祖乃何许人,刚才几人对话中知少爷已是心下了然。虽说不知道其人详细情形,但也能猜出个七八分,当是苗疆侍弄花草树木的大牛人,换后世的话讲就是超级园艺师啥的意思。 神女口中的灵儿,似乎是神农祖的孙女,至于为哈每次给九天幽兰看病要带着灵儿,却不是知枫能想来的,就算知少爷乃是刘伯温提早数百年现世,也不能啥事都猜得到不是。 何况,带着灵儿或许是人家神农祖有些不传之秘需要私底下跟自家孙女念叨,救治九天幽兰同时来个言传身教啥的,这个也不足以大惊小怪,都是无可厚非的事儿。 看着知枫稀里糊涂的样子,神女嫣儿忽然肃声道,“奴家以为神农祖给我龙族圣物医治疾患的关键,却是要着落在灵儿这丫头身上!” “神女此话怎讲?” “因为每次神农祖离去,嫣儿都发现九天幽兰的花蕊上有鲜血残留痕迹!” 神女这话把知枫弄得又是一惊,鲜血?难道是灵儿丫头的血么,这个要不要太残忍了点… 似乎看出知枫不解,神女又道,“我猜测那血迹必是灵儿所出,盖因前两次神农祖救治九天幽兰,奴家都在密室门外守候,而每次祖孙二人出来时,我却发现灵儿都捂着腕脉之处…” 知枫这才恍然大悟,心下也是暗赞神女嫣儿心细如发。 “何况灵儿这几日便在奴家蜗居处休养,我偷偷观察过她的手腕,的确有曾经割破损伤的浅浅划痕。” 神女这么一说,知少爷更有把握了,木跑啊,不是那叫做灵儿的丫头鲜血,还能是何人的呢,可是既然灵儿眼下就在你那里,干哈非要找我来,莫不成我曾经的优秀滴、英雄滴、牛逼到不行滴各种事迹,把你打动了不成,这个难道是小说里所谓的猪脚光环作怪? 所以奇葩年年有,今夜特别多,看来知枫公子也被苗年前夜的各种诡异状况弄得神思紊乱了。 神女嫣儿却不知道知枫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绕了半天终于道出正题,“但叫知公子知道,灵儿这丫头虽然现在我那里休养,但却一直神志不清,让人好生着急!” 神女嫣儿不待知枫接口,又出声道,“灵儿便是公子在‘招友渡’救下的女童,公子可不能见死不救!” *** 神女这边厢和知少爷侃侃而谈,隔了几个院落的郑时光郑先生却忧心忡忡地返了回来,出去刺史府不难,人家也没限定老郑的人身自由,甩掉盯梢的尾巴不难,擎海庭家出来的牛人有一万种办法能搞定各种尾巴,可是折腾一溜够,却没能见到‘上鬼师’斐厌天本人,却让郑时光心里颇为不爽。 好歹自己也是庭家在苗疆的主事儿之人,这深更半夜的,偷着做贼似的跑出去跟您了私会,您斐师倒好,连面都不露,派来个叫什么碟珠的家伙,分分钟就把咱老郑给应付了,这个,也忒有些看不起人了吧! 这些也倒罢了,关键之处在于,这位碟珠鬼师来了之后就一句话,“郑先生,我家斐师让我传话给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庭家和我们鬼师一脉的合作首当坦诚以待,有些下三滥的勾当可是要坏了大事儿的!” 撂下这句没头没尾的闲话,人家碟珠是扭头便去,没带走一片云彩,直把个郑时光郑先生弄到帕金森患者摸不着自家蛋,完全没了头绪。 郑时光郁闷得不行,反应过来时那位碟珠鬼师早已踪影皆无,只好怀揣着满肚子疑问折返回来。 要说郑先生能被擎海庭家如此看重,还真是有其过人之处。走到半途,老郑终于醒过味儿来,事情复杂了,要坏! 若说之前飞石投书之人就是‘上鬼师’斐厌天一伙儿,那对方何必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再约自家出来相见?可若说自己双方此等机密之事还被某方势力盯上,暗处之人到底是敌是友,没事跑过来扔块石头打草惊蛇,究竟是何意图?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郑时光郑先生想了半天也没理出个所以然,遂苦笑一声,“苗疆的年看来不好过啊!麻五,传令庭氏‘飞虎’着意留心知枫等人行迹,非常时行非常事,少不得到时候我们出手夺人!” 第一四三章 陈骁上青楼九阴孤坟头 在十七k老糊的书评区有个调查,很有意思的啊,欢迎大家投票,这个关乎到两个少男少女是否有缘分哈!另外老糊正在奋力码字存稿,每天都要写五个小时以上,不睡觉的那样写。。。每天都不少于万字在拼,就等着哪天一下爆更十章了,大家给力收藏就好!!!! 那个,本章被屏蔽修改后重发,以后发誓再不敢维和了。。。 *** 今夜苗疆,注定多事之秋,八方蠢动的韵味已是遍布琼玉县四处,曾在‘招友渡’和陈骁一通乱打的商队头领大胖子,也就是大号烛九阴的牛人,却没有像其他各方势力般那样,要么着急上火调兵遣将,要么胸有成竹高枕以卧。 烛大胖子,戒语殿出来的妖人,此刻却蹲在琼玉县城外,一处乱石岗的坟地里,四处踅摸着什么。 “怎么还未找到?”烛九阴喃喃自语道,额头上的汗噼里啪啦往下淌,本就肥胖的身躯,早已是汗透衣衫。 只是没人知晓,烛九阴这家伙大半夜的在坟地里乱翻些啥子物件。 又过了片刻,烛九阴终于在一处颇为破烂的墓碑前停下来,伸手在那碑下一通鼓捣,摸出一个黑色包裹来。 “娘的,也不知道四叔那边搞得什么名堂,非要把东西藏到这么一个荒乱所在,这不是吃饱撑的给自家找事儿玩么!” 烛九阴恨恨地骂了一声,借着月光,把那包裹打开来看了看,确认无误,身形一晃,肥胖的躯体便消失在无尽的夜色里。 而差不多同样的时间,烛九阴的老对头陈骁,却躺在一个姑娘怀里,有滋有味地喝着农家米酒,吃着各色小菜,宵夜宵夜,快活似神仙。 “红姑,你这小身段,啧啧,越发丰润了,莫不是大爷我这几天没来照顾你生意,你却又抓到哪家冤大头偷腥了?” 陈骁所在,竟然是一个烟花馆,也就是俗称的妓院。 “大爷你又取笑奴家,自从奴家和你有了鱼水之欢,旁人却是休想再进得我的绣房呢!”红姑娇嗔一声,顺手在陈骁的肩膀上抓了一把,那声音腻得都要滴出水来。 这被称为红姑的女子打眼看去,实在是颇有几分姿色的样子,尤其是身段丰腴,惹人遐想。 陈骁嘿嘿一笑,伸手从红肚兜里伸了进去,(此处删减70万字嘿嘿),凑到鼻尖闻了闻,“有点意思,好香啊!” 红姑却是羞红了脸,被男子这样调笑,即便二人不知道亲热了几多次,却也多少有点嫩面上挂不住,小拳头握得更紧了,劈头盖脸冲着陈骁一顿乱打,嘴里犹自嘟囔着,“让你再调笑奴家,看你还敢…” 陈骁一翻身,反客为主将红姑压在身下,只一抖,浑身亵衣亵裤啥的便落了满地,“哈哈,我就稀罕你这脸羞的样子,快好好服侍大爷几次,天明俺可还有大事要办!” 红姑娇呼一声,紧抱陈骁,随口问道,“大爷这是有啥金贵的事儿要做,莫不成还有别的姑娘勾了你的魂去?” 陈骁浑身发力,嘴里却也不闲着,“还不是你们苗疆的什么新年大典么,西域那帮蛮子这是要演一场大戏啊,嘿嘿,桃花老妖看来是不把天下英雄放到眼里了!” 红姑听了这话心头一惊,好在陈骁正满头大汗的玩得快活,似乎没有注意到身下女人的瞬间色变。红姑却是长了个心眼,看像不经意的又追问了一句,“什么西域东域,桃花杏花的奴家听不懂哦…” “啪,”陈骁伸手拍在红姑的丰润之处,“你们小地方的妇道人家,西域‘戒语殿’的名头自然不知道,‘百人百族祭’的事说给你也听不懂,嘿嘿这可是一出惊人的大戏,你们龙族三宝的‘黄金九环’这次可要玄乎了…娘的,不扯这些没用的,好好服侍大爷才是正路!” 红姑骄哼一声,一翻身却是把陈骁压倒身下,一时间又是满堂春色。 … “大爷,红姑去洗洗身子,你且先休息片刻啊…” “快去快回。”陈骁嘟囔一句,人已是像八爪鱼般倒在榻上沉沉睡去。 红姑眼中闪过一道诡异光芒,随便披上一件衣衫,蹑手蹑脚关上房门来到楼下,这时,早有一个龟公模样的汉子凑上前来,红姑沉声说道,“速去禀报玉娘,明日苗年盛典可能要出大事,西域戒语殿好像要弄出什么‘百日百族祭’的乱子,可能还要夺取‘黄金九环’,却不知此时可否联络上知枫公子一行…” 那龟公连忙诺了一声,匆匆离开。 待到红姑回转屋中,却见本应好好睡在榻上的陈骁大爷,却已人去楼空不知去向,只是被褥之间散发的温暖似乎告诉红姑,这里曾经睡了一个刚和自己发生鱼水之欢的男人。 “大爷!”红姑惊叫一声,未见有人应答,转而想了想,轻轻一笑,看来这位陈骁陈爷,乃是有意借自己的口传出这个信息了,只是他怎么知道我的隐秘身份,他在这次苗年大典中又扮演什么角色,而陈骁此人,到底是何来历? *** 羁縻州刺史府邸,神女嫣儿终于和知枫讲清楚来龙去脉,知少爷也算搞明白神女啥意思,那是请自己去给神农祖的孙女灵儿治病,或者说施个法术啥的把小女孩唤醒过来,抢抢时间,看看能不能在苗年大典来临之际把九天幽兰的隐患给医治好了。 只是知枫倒是有点踌躇了。 一来不知道自己此行到底能否成功,毕竟救治柯久传奇有太多的巧合在里面,不能说瞎猫碰一次死耗子,自己就真的摇身变成神医,这点自知之明知少爷那是十分滴、相当滴、证据确凿滴肯定。 二来,眼下多事之秋,今夜琼玉县不定乱成什么样子,分分钟可能就有邪乎事儿发生,自己这随同神女一去,要是错过了一些大事儿,再弄到后悔不迭可就坏菜了,这一顾虑却让知少爷心下更加嘀咕不已。 “奴家知道公子此行只为九天幽兰而来…”,似乎看出知枫有点犹豫,神女嫣儿又开腔了,只是这一句立马又把个知少爷搞到头长三角,满脑袋黑线,心中不禁哀嚎,要不要说话都这么尖锐啊,知道就知道呗,没事三番五次挂在嘴边,敢不敢别威胁的如此直接! “公子莫要心忧,灵儿若是得公子救治成功,九天幽兰定能起死回生,这乃是于我龙族有大恩德大情义的举动,公子之事,别人不敢说,嫣儿定会鼎力相助!” 好么,知少爷的头顶黑线越发浓郁了,这又来一个许愿承诺的主儿,合着俺来苗疆是来当神医的干活,不是来求花救人啊! 话里话外的,知枫也算是彻底听明白了,九天幽兰必须治好,灵儿你知枫必须弄醒,这些都是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的必然之事,没跑了! 哀叹一声,知少爷一转念,心下哑然失笑,尼玛俺大老远跑到苗疆,不就是为了求取九天幽兰给段紫宸治病嘛,若是九天幽兰出个三长两短的差错,还扯啥求花救命之事,先提条件都木了,万事皆休啊! “那就这么着,待我安排一下,这就随姑娘前往一试!”知枫说着起身施了一礼,便待离去找翠娘龙姆几人吩咐说道一通。 只是还没等知少爷出门,就听见门外一直守候的十七喊了一声,“神女、知公子,那伙儿西域商旅非要求见二族长,说有大事禀报!” 第一四四章 来自西域的银狼头 这周冲红包榜。。。兄弟们好给力,多谢各方支持,求红包打赏!!! 明日三更,回馈大家,0点,12点,18点!求支持收藏! 那啥,前一章。。。被屏蔽了,正在申请解除 **** 沙陀王子这一天枯耗得好苦逼,本来自信满满以为到了夜间会有相关人等前来安置自己一行,好歹明天苗年大殿,苗疆‘罪民无罪’的惯例刺史大人还是要遵守滴。再说了自己一行人白白养在这不见天日的厢房里,占人家地方还耗费人家吃喝,连拉屎撒尿嘘嘘啥的也要有人跟着,这不,连不相干的劳力都外带捎上了,刺史家财大气粗不假,但也不是这么个糟践法对吧。 结果呢,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直到最后可算有人推门进来了,却是下人捧了一大堆饼啊馒头咸菜啥的,说是晚上加餐,差点没把沙陀王子给气死。 于是几位在自家地界上也是说一不二的大拿们,恼怒之下精血上头,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这送饭小厮直接扣下,连带吆喝着非要见刺史大人,毕竟明天的苗年大典可是关系到自己沙陀一族兴衰的大事,绝壁不容错过! 沙陀王子也是豁出去了,大不了亮明身份,反正这次前来苗疆蛇人聚居地,虽说的确有求于人,但其实蛇人族这厢里并不吃亏,而且好处那是大大滴,说白了乃是双赢之局。 王子殿下就不信了,难道俺大老远跑来,给你们穷乡僻壤一穷二白之地画下天大一张饼,你们愣是傻小子对上二五眼,互相不领情,俺还就真不信你们蛇人能做出这等事儿来! 双方这一对峙,刺史府眼下的主心骨十七,也有点木乱了,这尼玛谁都敢来添乱啊,正想着派点军士家将啥的进去,将这些异域商旅彻底搞残乎了,却没料到人家递出来一件东西,直接倒把十七自己吓得不要不要的。 十七此人,大名柯久清水,乃是柯久勿度家族里第一心腹子侄,两人多少有点血缘上的亲戚关系,也被柯久勿度招募到什伍里挂了一个宣节副尉的散职,排在正八品下的武官序列里。 柯久清水倒也争气,剿灭山匪缉拿强盗,倒是做了几件让柯久勿度脸上有光的能事,刺史老汉遂更是加意着力培养,自家亲儿子柯久传奇不争气,懵懵懂懂活得与世隔绝,柯久勿度便花了很大心思在十七身上,倒有点把他看成自己衣钵传人的意思。 柯久清水自然对族里长辈大爷那是要多忠诚有多忠诚,士为知己者死嘛,于是一来二去的,柯久勿度便放了很大权力给十七。所以论说官阶,十七哥,也就是柯久清水,远算不上有多么高大,但在刺史府却是仅次于柯久勿度说一不二的人物。 跟着自家大爷混事儿也有些年头,柯久清水倒是见过不少世面,这异域商旅递出来的东西送到近前,十七哥打眼一看就有点犯傻,尼玛敢不敢不要这么牛逼,今夜到底是咋了,各路神仙都跑到刺史府凑热闹,难道说这便是汉人所谓的王母娘娘蟠桃会,众星齐聚啊! 沙陀商旅递出来的东西,乃是一个巴掌大小、精工制作银质的小玩意,狼头! 突厥和苗人相似,也是图腾崇拜,只是终年活动在草原大漠之上的游牧民族,信奉崇尚的却只有一物,那便是狼! 狼图腾! 五国乱世,突厥人势力颇大,虽说十年前被当‘世第一人天朝上将军’卓剑云率兵打得一败涂地找不到北,溃退到天山以外,但毕竟瘦死骆驼比马大,经过这些年休养生息加上一直没有大天灾,风调雨水水草丰茂,突厥各部落倒是渐渐缓过劲儿来,颇有东山再起开始重新强盛的味道。 突厥王庭既然有着恁大势力,自然有着严格的等级之分,除了从惯常外出时的排场和衣着打扮判断,最直接的身份认定便是随身所带的图腾信物。 银质狼面,乃是至少达到突厥王公贵胄才能拥有的物件,就算你是一个部落中有头有脸数得上号的大商人,随身携带也最多只能是黄铜所制的狼面图腾。至于普通族人百姓,一般也就弄个铁的木头的装装门面,图个狼神保佑心里踏实。这里头身份等级的限制那是相当滴严格,除非立下大功劳被可汗封了爵位,否则一旦发现信物与身份不符,就是抄家灭门的大罪过。 柯久清水知道这些门道,因此看到银质狼面,心里便有点发憷,再仔细一打量,尼玛这家伙快盖住整个手掌了!定神回忆之下,十七哥怂了,这可是至少小部落首领或者大部落可以称酋长汗王的儿子,也就是王子殿下才能拥有的啊。十七哥于是断定,厢房里异域商旅中必定有着不起的、身份煊赫的大人物。 这下柯久清水坐蜡了,自己再牛逼也只是上不得南沐朝堂,不入流的八品编外小吏,这和人家突厥大部落王子或者小部落首领,那是天地之差,身份十分滴不对等啊。现下对方恼了要作乱,这可咋整,这阵仗自己没见过哈。 思来想去的,十七哥眼睛一亮,尼玛俺搞不定,不是还有神女了嘛,而且似乎那个知枫知小哥看似也很屌的样子,何不推给他们处置? 越想越以为然,十七不敢怠慢连忙跑来对神女嫣儿和知枫汇报,因为身份不够,没敢随便闯进屋去,这便有门口大喊的段子发生。 神女以及知少爷觉得心下纳闷,把十七唤进来一问,两人也有点吓尿了的意思,咋又出来一个突厥王子啥的呢,唉,神女知枫对望一眼,心里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词儿,流年不利! 神女、知枫二位郁闷归郁闷,但毕竟还是拎得清轻重的聪明人,像这等突厥重要部落王子等级的人物在南沐苗疆出现,不知道也就装傻了,知道了还跟人家动刀动枪指鼻子瞪眼的,却是绝壁弱智行为。 只是眼下虽然招呼王子殿下事儿挺大,但唤醒灵儿,进而寻求救治九天幽兰的机会更重要,两厢一判断,却让二人有些犯难。 看着候在一旁眼巴巴盯着自己两人的柯久清水,知枫想了想终于道,“突厥贵人就在后院,还是先去那里看看,想来也耽搁不了太多时间。” 知少爷都这么说了,神女嫣儿有求于人,却也不好驳了面子,于是连同十七哥,三人齐齐奔向后院偏房。 刺史府后院厢房,沙陀小王爷此时倒还能沉住气,好整以暇地候着来自琼瑶羁縻州的官方觐见,可手下诸如叼馋几人却有点按捺不住了。 久候未果,几个十分具有异域风情的大汉果断滴发飙了! 自家一行,单论身份那也算王公贵胄等级,别说你一个琼瑶羁縻刺史,就算喊你峻岳太守过来做个双边会晤、经贸谈判,改善一下合作伙伴关系啥的,也不能说就没那个资格。 这两天蜗居在厢房里吃糠咽菜的,算是尔等不知道我们姓甚名谁哪路神仙,也就不计较了,如今摆明车马亮明身份,咋还这半天木有音信,当真看不起俺们少数民族么,你看不起俺,俺们还看不上你了,你们蛇人难不成就不是少数中的少数民族了吗? 叼馋几人越想越气,鲁莽汉子浑身蛮劲儿无处发泄,于是这厢房里的家具物件可就遭了殃,被几位爷噼里啪啦一顿乱砸,悬悬没把房梁都给拆了。 几人在后院折腾半晌,知枫和神女、十七哥总算赶到。 听到偏屋里震天响的动静,看到门外守值的侍卫家将一脸苦涩唯唯诺诺,神女有点不高兴了,好歹这里可是我们龙族一亩三分地,你们几个还不知真的假的突厥贵族叫嚣个毛线,还真把自己当作过江猛龙了啊! “混账,尔等就任由这些异族在此胡闹?”神女脸色一沉便要发作,却不想被知少爷手脚并用地拦了下来。 知枫心道,我的小姑奶奶,这都啥时候了,您了咋还不分敌我一通乱耙呢,会叫的狗不咬人知道不,这偏房里看似闹得挺欢实,说不准对方只不过就是为引起咱们这边注意,或者说是一种战术,诚心让你乱了方寸,一会坐下来话事儿的时候才好争取最大利益。 “这个,神女暂且莫要急躁,若是相信在下,可能让知枫越俎代庖一次?” 第一四五章 沙陀王子,朱邪赤心 今日三更,第一更 *** 神女有些奇怪了,你来做主,这却是何道理…想不明白为何知少爷有如此奇葩的念头,难道真的以为自己便是无所不能的九幽天君转世? 神女嫣儿看了知枫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却是出奇地没有出言反对。十七哥柯久清水本待说两句阻拦的话,毕竟知枫也只是大芷国一个升斗小吏,跑到咱苗疆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到头来还为自家大事儿做了主,这个也有点忒扯了吧。 只是十七哥转念一想,连神女都没有吱声,咱身份差了几条街的小屁搁这儿瞎嘞嘞啥啊。再说了如果知枫胡许诺乱指点,自己事后也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不搭理就是,又没啥损失。到时候即便突厥人发难追究起来,也可以说知少爷乃是外国小屁友人,他的话做不做得数,先看看能不能代表自家大芷再说,云云。 实在不行还有神女默许,往她头上推就是。 十七哥打定主意,也就依着知枫开口,乐得顺水推舟了。 几人依次走进屋内,借着灯火,双方好一番相互打量,其中一个看似主子模样的沙陀青年,忽然先开了腔,“敢问这位小兄弟是何方英雄,可是大芷国御侮校尉知枫?” 知枫心下也不知道是激爽还是悲催,看来自己穿越今生后的长相太有辨识性了,要么就是太帅了,干哈是个人似乎都能认出俺是谁,要不要回去后就弄个人皮面具啥的,沾沾温瑞安‘骷髅画’里的妖气,别什么牛鬼蛇神们的都敢没事儿给咱上眼药玩儿。 “在下不敢,正是知枫,敢问这位突厥贵人,来自哪一氏族部落,前往苗疆琼玉县有何贵干?” 这二位倒好,一个直接问,一个实在答,一个是还没有完全搞明白华夏神州汉人礼仪,一个是穿越过来后压根没受过对儒家之道再次教育培训的机会。 所以,问的人很奇葩,尼玛你王子殿下不问谁是主事儿的,却当先第一句话倒来证实一个大芷国外来小子身份干毛线? 而回答的人则是更上层楼的奇葩,你知枫回答就回答了吧,竟然还代替主家反问人家哪里人士,姓甚名谁。好吧,这些也都罢了,但知少爷你咋就能问人家沙陀王子殿下,您了跑来啥目的想干哈呢,赶紧的,利索儿的交代清楚这样的话? 怎么说呢,打个不到位的比方,读者大大正喊收废品的在家中院子里称量旧报纸啥的,忽然来个朋友登门拜访,结果那朋友第一句话不是和你寒暄,而是问那收废品的,“喂,哥们,你哪儿人呢,结婚生孩子没,废品敛完了想干哈啊?” 比喻对不对,反正就一个意思,你作为主家,不被憋死才怪! 这沙陀王子和大芷国知枫少爷,正是如此奇葩滴二位,眼下正做着十分神奇滴问答题。 神女嫣儿鼻子差点气歪了,面纱遮掩下的小脸铁青,只是苦逼得却没人能够看得到。 眼见得也插不上嘴,又因先前不知出于何种因由,脑袋发热默许了知枫来当猪脚,神女也只能默不作声,听着这二位不着调儿的主继续捉迷藏打机锋。 “知枫贤弟大名远扬,那个,简直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啊!” “这个,敢问公子可是沙陀部贵人?” “世人都说大芷国人杰地灵,青年才俊辈出,今日得见知枫公子,果然得以印证!” “不知沙陀部惯常风沙漫天之气候,近年来可有改观?” … 听到这里,神女实在是忍无可忍,心里话我这儿还等着你知枫赶紧去唤醒灵儿丫头了,你们这是干吗,考验姑娘的忍耐力吗? “够了,”神女娇嗔一声,再也顾不上什么温良恭谦让的处事原则,直接便把二人狗血对话打断,“若是二位再这样没完没了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小女子可不便在此奉陪!” 神女看来也是颇有个性的主儿,说完此话,作势扭头便要走开,幸亏被柯久清水作揖打滚儿的拦住,这才没让场面过于难看。只是,却把正在打歪歪打得浑身舒爽的沙陀王子、大芷小吏,两位小哥俩儿弄得一愣一愣的。 这么没滋没味儿的试探了一通,知枫两位互相多少有了点直观认识,均是感觉到对方不简单! 心中有了计较,沙陀王子和知枫对视一眼,忽然笑了。就见王子殿下伸出双手,知少爷连忙凑上前紧紧握住,不意那王子却将双手向回一拉,于是两个人四只手就紧紧贴在王子殿下胸前。 “我乃沙陀三部共主,可汗朱邪执宜之子,朱邪赤心!” 知枫稀里糊涂的,只是看对方伸出手来,自己似乎该回应一下而已,却不想被王子殿下猛然拉到胸口,也不知道对方这动作到底啥意思,有何特别之处。 正迷糊间,忽然听到这位分不清到底级别如何,地位有多尊贵的沙陀贵人说出这样一句话,知少爷直接就是一个激灵立马清醒,悬悬没有魂飞天外! 平地一声雷,惊世炸九天! 咋回事,朱邪执宜、朱邪赤心那可都是天朝历史上真实存在,响当当的牛逼人物。唐朝末期,朱邪执宜掌权之时,开始整合天朝西北‘昭武九姓’杂胡,形成沙陀三部落,可谓名噪一时。 朱邪执宜的儿子朱邪赤心就更牛掰了,天朝史书上,此人乃是被唐懿宗赐名李国昌的一代名将,因其镇压庞勋起义有功,官拜单于大都护、振武军节度使,乃是晚唐西北地区说一不二的存在。 朱邪赤心虽然厉害,但比起他的儿子、孙子,却就小巫见大巫简直都上不了台面。(老糊回顾这段历史,也不禁感叹,人家沙陀朱邪氏,才真的应了那句话,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啊!) 朱邪赤心之子便是晚唐时期最顶尖儿的一代霸主李克用,而他的孙子,李克用的长子李存瑁,更是唐末五代十国中后唐的缔造者,号称当世第一猛将!(注) 知少爷对这些历史常识还算熟知,所以说后世古武湮灭战队的知识培养体系,那还是杠杠的强悍滴! 正因为知道这些牛人大神的存在,因此耳中忽闻朱邪执宜、朱邪赤心的名头,知枫果断滴、毫不犹豫滴便拜服了。 只是心惊肉跳之下,知少爷却是忽略了一个基础命题,自己穿越到的是一个历史上并不存在的五国乱世,可为何朱邪执宜、朱邪赤心倒是确有其人,而隋唐不再,岁月又会将这段历史的链条纠缠到何处? 不提知枫心下杂乱到一蓬稻草沾满身,话说回来,进屋的几人之中,也就十七哥柯久清水见识多点,猜出那沙陀贵人摆出的却是突厥人少有的‘怀胸’之礼! 于是,柯久清水果断滴面了,心下那吃惊劲儿,简直比天上月亮忽然掉下来也差不了多少。 沙陀三部共主朱邪执宜之子朱邪赤心,那是货真价实的突厥大部落王子品级,竟然面对知公子行了一个平辈间相交时,最为隆重的沙陀部大礼! 沙陀族礼仪没有太多路数,哥们弟兄之间一个拥抱,一次抱摔都可以看做亲近示好,但唯有这一‘怀胸’之礼却颇有讲究。 草原部落沙漠氏族,千百年来自诩苍狼后裔、雄鹰之子,直爽豪迈已成为人们骨子里的印记,尤其欣赏胸襟宽广武力卓绝的汉子。因此沙陀部这‘怀胸’之礼便是告诉对方,你已经在我心里,从此荣辱与共! 一个是突厥数得上的大部落沙陀酋长的儿子,说起来绝壁称得上是王子殿下,一个是大芷国穷乡僻壤出世没多久的半大小子,官衔才是个从八品下的御侮校尉,这个,就算平辈论交都是高抬知枫了,咋还整出这么一出亲热大戏! 看意思人家沙陀王子殿下眼睁睁就是要把知枫当兄弟对待! 何为兄弟?如手如足! 这个也太不着调了吧!十七哥柯久清水心里的震撼一点不比知枫少多少,只是两人震惊的却不是同一个理由。 注:关于沙陀部的朱邪执宜、朱邪赤心,的确是晚唐时候名镇一方的西域豪强,至于他们所处的真实年代却与‘突厥十姓’的分封不是一码事儿,这里读者大大不必纠结,为了故事好看,老糊不好意思地说一句,大家且看且赞! 另外这里出现的‘怀胸’大礼,和后面出现的‘火源之体’种种,老糊汗了,自己杜撰,为啥,你懂得! 求各种顶! 第一四六章 义结金兰和苗疆五宝 今日三更,第二更,若是读者大大觉得俺还是很用心滴,帮老糊在微博、微信、微一切上宣传一二,拜谢!!!! *** 琼瑶羁縻州刺史府后院偏房,没人会料到竟然能出现如此一幕! 可惜,沙陀王子朱邪赤心做足了姿态,给出最高礼遇,却万万没想到知枫少爷完全没领情,只片刻便把贴在自己胸前的双手给抽了回来。 无知者无畏,知枫不懂啊。 这一来不但朱邪赤心满头黑线,连他身后的叼馋等几位随从武士,都是心下大怒,这便要冲上前来,直接将知枫公子给劈了剁了揉碎了,尼玛不带这么轻忽俺们沙陀王族的好不好! 看到方才还一脸浅笑的王子殿下瞬间脸色阴沉下来,知少爷那是张二和尚摸不着脚后跟,压根不知道咋回事,心里还暗自琢磨,难不成人们一到苗疆便转了性,变脸比变天还快? 十七哥却是半秒不到便满身大汗,赶紧抢上一步,又是拱手又是作揖,连连对着朱邪赤心口称告罪。 忙活半天,柯久清水一拽知枫衣袖,满脸那个凄苦,轻声道,“知公子啊,那个,人家王子殿下那是把你当盟兄弟对待的大礼啊!” 十七哥心里还有半句话没敢说出来,尼玛你手干哈那么欠,慢点抽回来能死啊! 知枫听闻,心里又是一惊,这也太诡异了,自己才刚刚遇到史书上记载的一大牛人,咋这牛人第一面就跟自己称兄道弟了呢?入肉啊,还不是称兄道弟,简直就是直接滴强行滴单方面拜了把子! 只是惊诧归惊诧,知少爷毕竟是人精,穿越货总不能这么白给,心里反应那叫一个快。众人只见知枫一转身,对着朱邪赤心纳头便拜,“小弟不懂兄长本心,失了礼节,望兄长看在知枫山野粗陋之人,年少无知,原谅则个!” 这下轮到朱邪赤心不好意思了,沙陀王子殿下心道,这个,兄弟你也太会打蛇随棍上了吧,俺也只是示好而已,你看你,这事儿整儿的,叫俺咋办! 沙陀人性率真,虽然朱邪赤心算是心眼相当多的一个另类,但毕竟骨子里还是十分直爽颇有豪情。既然事情的头是自己起的,人家小兄弟也跪这儿了,自己总不能一甩袖子走开吧!况且,自己主动交好知枫,却是有大事求到对方头上,若是结交了盟兄弟,以后也好张口不是? 于是今夜苗疆蛇人部奇葩到无以复加的剧情,再次被顶到一个新的高.潮,朱邪赤心一撩衣摆,‘库通’一声也是跪倒在地,随之口中一声高喝,“马奶酒、青稞酒…那个随便啥酒,速速取来!我要与知枫兄弟当月明誓,结义金兰!” 所有人,无论神女还是十七哥或者叼馋等沙陀汉子,甚至包括知枫和朱邪赤心都完全陷入一种莫可名状的疯狂诡异状态。 人,有时候会撞邪,会做出一些他人认为不可理喻,事后当事人也三猜四问不敢相信是自己所为的怪事。眼下,正是一件这样的奇情异事,在南沐琼瑶羁縻州刺史府的后院,发生了! 而这一看似不着调任性而为的事件,却为诛邪赤心和知枫双方种下了极大善缘,更为知少爷数年后征伐五国,一统天下获取到绝大助力! 待到神女和十七哥傻呆呆看着两位奇葩青年,煞有其事地拜了天地,认了盟兄弟,连结义酒都喝掉两壶,这一众围观的人等愣是没缓过神来。 朱邪赤心显然心中极为高兴,拉着知枫重回屋中,也不避着神女和十七哥几位,开口畅笑几声,这才言道,“兄弟啊,当哥哥的此来苗疆,一路艰险…可谓一言难尽!” “大哥捡紧要的说来便是!” “好,既然已是自家兄弟,贤弟的事儿就是我朱邪赤心的事儿,不瞒兄弟,赤心痴长到二十许岁,竟然还没有一个结义盟兄弟,贤弟你是头一个啊!” 诛邪赤心这表白般的示好话,倒让知枫有点不好意思了,心里话,哥啊,俺这也是穿越今世第一次结拜好不好!虽说演武之前也曾说把我看成兄弟,那是咱凑巧对人家施了援手,其实,嘿嘿算不得数的。只有你这个潜力无穷的牛人大哥,才是俺知枫重生之世第一结义哥们啊。 “大哥的事便是知枫的事,从此水里来火里去万死不辞!” 若论到说漂亮话,那知少爷可是能随便秒杀朱邪赤心的,不就是喷好感点个赞吗,谁怕谁啊! 说白了,其实即便到了此刻,沙陀王子和大芷御侮校尉两个年轻人,也最多是觉得脾气相投而已,真的能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说法,那个还的确远了去。 能成为一代枭雄,从小注定要玩政治的主儿,朱邪赤心虽豪爽但更是城府颇深,而知枫作为一个穿越者,说白了还没有完完全全接受自己是这个五国异世一粒沙的身份,一见面两人就掏心窝交肝交肺的,俺老糊都不信! 交情的加深,情谊的强化,必然需要有‘患难相知’这一前提,否则,都是白扯。 知枫和诛邪赤心目前看似古怪异常的亲热交往,其实是基于相互利用基础上的一种双方彼此间示好。知枫想着不管不顾先靠上这棵未长成的参天大树再说,而诛邪赤心则是有着非常直接急迫的目的。 “唉,倒叫贤弟见笑了,说来我等此来苗疆就是为了堵兄弟的!”,既然话已经开了头,朱邪赤心倒也光棍,最终就是要求到人家头上,还能说再藏着掖着么。 随着诛邪赤心开始讲述,知枫、神女以及柯久清水几人,总算明白了沙陀部不远千里前来苗疆的目的所在。 原来苗疆蛇人之地虽然说生产力落后,社会意识形态更是低下,但却是聚宝盆藏宝山,先不说举世无双的青溟古玉和人间至宝九天幽兰,就算其他几个特产,也是随便放到哪里都能叫得响当当的物件。 苗疆五大宝,‘香精、地甲、青青草’。 香精说的是苗疆一种特有的斑麝香囊,取自已经极其稀少、目前也只在苗疆有所发现的斑麝体内。由于斑麝香囊炼化出的香精有着醒脑、明目、提神的功效,尤其对于男女之事更有极强的催发效应,所以这斑麝香精,百数十年都是各国各部族王公贵胄们颇为珍视的调.情圣品。 地甲比起香精来产量大得多了去,但是地甲却也是绝不能小看的一种宝贝。 苗疆多有崇山峻岭、大树深林,气候尤其潮湿温润,因此苗疆森林地间多有蕨类、苔藓、地衣这样的化石级别原始植被。其中有一种被当地人称为‘地甲’的古老植物,外形似穿山甲的坚硬外壳,一层层铺满林间地面。 地甲采撷之后制成‘地甲铠’,经过曝晒、浸油、再抹上防水涂料,既廉价轻便又坚固耐用,乃是什伍作战中最优良的防御护具,苗人打仗勇不可挡,其中‘地甲铠’所起到的作用不言而喻。只是地甲再多也架不住五国乃至周边番夷各方需求旺盛,渐渐地也有些供不应求。 这第三个‘青青草’,说的却是三种东西,青糜、靑苋、天火草。 青糜无论根茎花叶,都能食用,更为奇特的是,青糜晒干磨碎后制成青糜粉,却是最为顶饱充饥的干粮,且营养价值还不差,用现代的话讲,就是压缩饼干。 行军作战,辎重先行。粮草一事乃战时需要首先考量的要素,青糜粉有此功效,既减轻军伍后勤负担,也能随身携带,用以疾行军时充当填腹应急的食物,那是便宜又实惠。 靑苋则不同,这是一种古老到可以和地衣苔藓并驾齐驱,敢称活化石的植物,是苗疆蛇人族当地特产,种属介乎菌类和蕨类之间,却归不到其中任何一处。 靑苋一物十分珍稀,连蛇人聚居的琼瑶羁縻州也是产量极少。这种东西只有一种奇效,便是治疗耳聋。据传靑苋熬成的汤汁,佐以其他基本药材长期服用,能让失聪的人听到模糊声音,更能让耳背之人变得耳聪目明。 最后一宝天火草就更古怪了,既不能吃又不能入药,连牛马都不带能喂食儿的,甚至还散发出一股恶臭,远扬三里地。 但这玩意儿却有一样好,易燃耐燃! 天火草顾名思义,传说是为苍穹神火助燃之物,火神祝融常年別在发髻之上的那株草状植物说的便是这种天火草。 这东西百年之前还在五国之地普遍生长,属于常见之物,后来世人发现天火草的奇妙之处,便开始疯狂采摘,却不懂得培育种植,于是十几年后,其他各处几已灭绝。 苗疆却不一样,阴冷潮湿崇山峻岭,花钱让人来玩都没谁敢来喂野兽,别说采摘野草了。时间久了,苗疆竟然成为天火草仅有的存身之地,尤以蛇人聚居的琼瑶羁縻州为甚。 青苋和天火草,朱邪赤心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奔赴苗疆,为的就是这两样东西。 第一四七章 沙陀酋长的难言之苦 今日三更,第三更,大家帮忙推荐传播一下下好不,咱的文不是热门题材,但俺有信心写出精彩故事,祝愿大家三八节快乐哈,大家都过节了,俺媳妇却出差在外,于是俺只能苦逼码字存稿,有木有支持一下下啥的呢。。。 *** 要说朱邪赤心若只是为了求取靑苋和天火草这两样东西倒也算不得多难的事,实在没必要以王子殿下之尊,亲自受苦受累跑一趟远隔千山万水的苗疆,毕竟天火草和青苋就算难得也不是说花了银子买不到,山野之物,论起来就是收获多少的事儿而已。 眼下朱邪赤心说自己亲赴苗疆的最重要原因乃是为了知枫,这里面的说道可就多了去。 突厥王朝正在组建‘突厥十姓’之事已在西域闹得沸沸扬扬,而沙陀作为突厥部落联盟中极为重要的一个分支,是否能最终进入‘十姓’排名之中,对于沙陀部的发展影响深远。 若是进了,位列其中,哪怕排名最末,那也是名正言顺的突厥汗国正统民族,族人无论走到哪儿,只要在大可汗疆域里都会被人高看一眼。而若是未能入选,说难听点就变成小老婆养的---庶出,顶多算是旁支,遇到‘十姓’中人都会觉得矮人家一头。 最关键的,自家部落若是进入‘突厥十姓’排行榜,被大可汗承认为正统之后,便会享有数不尽的特权和优待。从进贡税收、水草土地分配、贵族名下奴隶战俘编制数量,甚至于婚丧嫁娶各个方面都比一众没入选的大小部落有着先天的优势。 所以,突厥王庭搞这个‘突厥十姓’之事,很多子民都看出乃是大部落吞并小氏族以及大部落之间进行权力洗牌的一种冠冕堂皇的手段。 但就算看出又怎样,就算心生怨气又如何,还不是得老老实实服从!于是出于自家发展考虑,很多小部族开始主动与大部落交好,搞裙带,玩依附,图的就是以后能让自己的族人少受点欺凌,勉强活下去。 而大部落之间却又不一样,明争暗斗、动刀动枪,就差扯起大旗开仗了,若是能借着这个机会巩固并拓展自家的势力,同时打击削弱对手,自是美不胜收! 所以眼下对于沙陀以及突厥王庭下属各个部落汗国,最重要的便是如何跻身这‘十姓’排名之中。 沙陀部当代之主乃是朱邪赤心的父亲朱邪执宜,此人可说得上雄才大略、心比天高,总想让沙陀在自己带领之下闯出一片天地,做成一番事业。 眼下在突厥各部中,沙陀实力不算弱,却也谈不上特别强,正处于突厥十姓‘将进难进’这样一个尴尬位置。打个比方,就是学生考试成绩在及格线附近徘徊,老师抬抬手就过了,严一点就得重修补考。 而诸多尿点中,最为困扰朱邪执宜的,却是沙陀部在此等竞争关键之时,却完全回避不掉的两个大问题。 一者,沙陀酋长大人,也就是朱邪赤心口中的父亲,族人嘴里的可汗朱邪执宜的耳聋顽疾。 古人讲究仪态端庄,对于残疾人颇有歧视,虽然史上也还是好有着几位身心残缺的帝王将相,但因为身有残疾被剥夺了太子地位或者继承者身份的例子,相比起来更是屡见不鲜。因此虽说朱邪执宜本人做为沙陀部落头人,自家地盘上当当领袖倒也罢了,但若是入选‘突厥十姓’排名,成为大可汗御下数得上的重臣,这个形象啥的可就要多多注意了。 若是沙陀部本身势力强悍,在‘十姓’排名中能名列前茅、十拿九稳得以入选,那朱邪执宜耳背的隐疾也就算不得多么了不起的大事儿,无人敢说三道四,毕竟实力说明一切。 可就是在这样不上不下的位置,沙陀部以及排名相近的几个‘十姓’竞争部落的各种算上算不上的缺陷,都被有心人无限放大,最后突厥大可汗终于收拢了一堆各方意见,搞出了一个‘十姓平衡书’的所谓评分标准。 其实突厥大可汗这样做也并不为过,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既然是按评比结果入选,那当然需要有相关条例和等级线不是。 但奇葩的事儿来了,对那些有资格入选却并非板上钉钉的边缘部落,突厥大可汗心里其实还是有些个人意愿的倾向性,自然也就全力为与自家最亲近和最希望着力拉拢的部落说话。比如一个老师要是喜欢张三,那张三往往就能被评为三好学生,若是实在学习太差,最后也会安上一个优秀班干部或者还不行,好吧,来当我的课代表。 但‘突厥十姓’的敲定,那得多大的事儿,大可汗一人儿说了也不算,各个权力阶层,但凡能施加点影响力的人都会从旮旯拐角蹦出来,互相争权夺利,打得头破血流,一来二去的,就出台了这么一个‘十姓平衡书’的评定标准文件。 要说这一代的突厥大可汗乃是阿史那平凉,其人生性豪爽醇厚,倒不似其先祖阿史那啜默、阿史那劼利那样悍勇狡诈,对待沙陀一族不远不近。只是平凉大可汗希望自己中意、却条件差点儿事儿的部落能够顺利入选‘突厥十姓’,有反对势力不答应怎么办,双方谈呗。 于是各方势力明争暗斗一番,最终妥协下来各让一步,某些部落在正式评定之前已经被内定,而有些则是悲催地成为搞平衡的牺牲品,处于被踢出局的边缘,比如沙陀。 但好歹沙陀部也是突厥汗国重要的一支,族人势力也不算小,总不能说黑掉人家就下手吧,因此这所谓‘十姓平衡书’的制定,便是为了限制像沙陀一样后台不硬,和最高层领导关系一般却还颇有竞争力的那些部落。 于是乎,‘十姓平衡书’中就加入了明显具有针对性的一些奇葩评定标准,比如‘部族首领身残者不得为之’,啥意思,你有残疾吗,有的话,抱歉你们部落首领您了就别当了,要还是你丫当政,不好意思,你们部落没资格入选。 那么沙陀或者其他受制于此条款的部落咋整,或者选择传位于子嗣,或者费尽心机医治好自家残疾身躯。 朱邪执宜选定的便是第二条路,咱聋不是,行,咱治病! 既然要医治耳疾,苗疆之行就势在必行,这乃是朱邪赤心出现在此的第一原因。 二者,乃是沙陀本族自家的一些隐秘,朱邪赤心要人家知枫少爷帮忙的却主要在这一条。 沙陀族和其他突厥部落一样,以孤狼为图腾,族人除了信仰西域各族普遍信奉的佛教之外,还崇尚火焰,即‘拜天火’。 眼下西域诸国佛教盛行,‘拜天火’在沙陀三部中影响力越来越小,只是却有一样祖训不得违背,便是‘头人祭’的规矩。 所谓‘头人祭’,乃是三年一度的沙陀头人选举,说白了就是部落酋长在某种意义上不可世袭。 本来这也只是一个仪式而已,就是走走过场,头人该是谁还是谁,该传给自己儿子还照样传,没人会瞎嘞嘞,结果轻易不会改变。 怎奈朱邪执宜胸怀大志,耗费十数年整合了沙陀大小数十个氏族,形成三部。这样一来,自家权力变大,沙陀一族凝聚力加强不假,但相对的,沙陀三部,每一部的势力亦是不小。 近十年来沙陀部休养生息,族人生活倒是富足了,只是沙陀三部却渐渐开始发出不服酋长朱邪执宜管教的信号。 其实这事儿也没啥惊奇的,西域人民好勇斗狠,从老到小,人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这生活一变好,饱暖思淫欲,宣淫玩乐然后呢,无事生非,便开始想象攫取更大的权利和利益! 于是久而久之,朱邪执宜、朱邪赤心所在的沙陀本族和由昭武九姓杂胡组成的另外两部开始产生矛盾,近年来摩擦不断,甚至有升级到武装械斗的架势。几个长老级别管事儿的老家伙一商量,这哪儿行啊,还得找出办法阻止事态升级,别回来自家窝里反,被别的部落趁了空子,逮了便宜,最后再被灭了族,找谁哭啊。 想来想去,寻了古例一溜够,最后长老们倒是找出一个折中的办法---在即将到来三年一度的‘拜天火’选酋长上面做文章,这不,为了公平起见,最新出台的一个选举规则竟然是‘天火自择’! 啥叫‘天火自择’,就是各方推出的头人候选者,在选举部落领袖当日,各自用长度相等,牛腿粗细的绳索引燃天火,谁家的火种燃留时间最长,火绳最后一个熄灭,谁便是天火自行选择的三部共主,此人便是新一任沙陀酋长。 而敌对的另外两方,除了不能直接用水浇,不能用沙土填埋这样常见有效的灭火方法,其他各种手段随意使,目的便是把竞争对手的天火给搞灭掉。言下之意,就算您了扑上去把绳索咬断,将天火吞到肚子里,只要你有那牙口铁胃能消化,也成! 这一来除了大伙都能想到的,用西域火油浸灌绳索助燃之外,制造这引燃天火的绳索材质就变得至关重要。 沙陀三部势力于是各显神通,求告八方,而朱邪执宜则决定派自家最为能干的儿子诛邪赤心前来苗疆求取这‘天火草’。只是在沙陀三部刚要开始准备,摩拳擦掌之时,族中最老,说话却最有玄机的巫姜却又出幺蛾子了,便是各方选派点火之人,除了候选者本身,还得有一个助手同行,而这个所谓的助手必须是‘火源之体’。 啥叫‘火源之体’,简单说便是五行皆火。 人这东西,老祖宗早已经给分门别类归好档了,所谓金木水火土五行,一个人从生辰八字上就可以推算出五行到底哪一脉多,又缺少哪个。咱身边经常有人测了八字之后被告知五行缺水,建议你取名字就要带水,比如江啊海啊啥的,就是去补缺失的那一脉。 而‘火源之体’者,就是五行啥都缺,就是不缺火! 这一来沙陀三部可是忙坏了,到哪儿找这‘火源之体’啊,还一找就是三人。 于是各自先从自家部落里踅摸吧,结果专门从汉人那请来的算命瞎子们测了一溜够,一个个劳务费赚得盆满钵满,三部却连一个‘火源之体’的族人也没找出。木有办法之下,几家凑到一堆儿商量,定了一个百日之约,到时候各家分别找到有资格协助己方候选人点火的‘火源之体’,找不到咋办呢,对不起,算作自动放弃酋长头人候选资格! 第一四八章 火源之体现身世间 这两天涨了不少收藏,大家好给力的样子,今天继续万字三更,0,12,18点,老糊拼了!求顶! *** 总算,沙陀王子诛邪赤心的故事讲述告一段落,好家伙,一说就是半个时辰。 还别说,人家诛邪赤心大哥的口才那可谓相当的好,这一通讲来,手舞足蹈口沫横飞的,该惆怅时满面愁云,该飞扬时豪情万丈。诛邪赤心声情并茂之下,不但神女、知枫和柯久清水几位都彻底听明白了,而且还没觉得时间过得慢,待到诛邪赤心驻了口,小几位竟然还听得心旷神怡、意犹未尽。 诛邪赤心等了一会儿看大伙儿没人对其提问啥的,也不知道大家是否听爽畅了,心下不由哀叹,俺还是木有粉丝哦… “赤心大哥,却不知你说的这些事情于我有何计较?”知枫终于回过味儿来,开口问道。 “招啊,兄弟可谓问到点子上了!”朱邪赤心等的就是知枫这一问,所以自己新收的这个小弟,还是蛮有眼力价的嘛! “想我沙陀三部,男女老幼加到一起怕没有十数万人,却找不到一个‘火源之体’,可见这样的人物的确举世少有!”,朱邪赤心叹了口气,又道,“眼见得三部的百日之约开始,几方均没有头绪之时,忽然父汗却是得到一个颇有些惊人消息,让我沙陀主部,对获得新一任酋长之事又重新有了期盼!” 听到这里,知枫已经隐隐明白,自己要么就是那所谓的‘火源之体’,要么就是和这‘火源之体’之人有干系! 于是知少爷好死不死地又给朱邪赤心递上一个台阶,顺着这位结义大哥的话头,知枫问道,“兄长的意思,可是这‘火源之体’却是与知枫有干系?” “何止有干系!贤弟便是我族传闻中的‘火源之体’的人啊!” 虽然知枫心里的确做好了各种准备,认为自家和这个所谓‘火源之体’必然大有干系,但亲耳听闻朱邪赤心说出来,自己就是沙陀那个啥巫姜所谓‘火源之体’的人,知枫还是心里猛地一秃噜,颤了一下。 唉,知少爷不吃惊不行啊,我这个穿越者也太那啥了,苦逼、弱势、糟改…没有什么倒霉词儿不能进行形容,总是遇到各种各样的奇葩事儿,我怎么就能成为什么所谓‘火源之体’了呢? 知少爷刹那间满面愁容,只觉得黑夜咋这么漫长呢,啥时候苦日子才能熬到临界点泥。 “贤弟或许心中会有疑问,那便是为兄如何能够知道贤弟却是这万中无一的‘火源之体’之人!”朱邪赤心看到知枫一脸懵懂,还以为是知少爷不相信自己的话,于是更加耐心地娓娓道来。 三部落从巫姜嘴里知晓,原来对这所谓‘火源之体’的鉴别,除了看其生辰八字之外,还有一个方式便是,如果能被三神物所天择,即便其人八字并非是‘五火奇命’,也一样能被归于‘火源之体’。 啥意思,说白了就是人世间有三种神奇之物,若是这三个东西某人能拥有,或者和它们有缘分,那这样的人也属于‘火源之体’! 而最让知少爷无语的是,所谓世间三奇物,却是六翅金蝉、獬豸独角和赤脊梼杌,按说从这个角度来看,能符合‘火源之体’的人选那更是少之又少,为啥,这三个物件那都是上古神物,几百年都没听说过有现身世间的传闻,眼下就这百十天的功夫,让沙陀三部到哪儿去找这三个神物,还连带着再踅摸出和这三个东西有干系的人! 所以说世上的事儿还真就是那么巧,也不知道是知少爷的确身具猪脚光环,还是所谓无巧不成书,沙陀三部中,势力最大消息最灵通的沙陀部本族,还就第一个发现这五国乱世之中,竟然真有知枫这样一个奇葩存在。 初入世间便携带獬豸独角,好家伙,知枫乃‘火源之体’的身份看来是完全可以得到证实,那是直接将三大神物之一,獬豸独角纳入囊中的一位小爷啊! 这一发现让朱邪执宜、朱邪赤心父子大喜过望,再一仔细探求知枫的其人其事,一下子便从大喜过望变得欣喜若狂了! 为啥,原来这个‘火源之体’的年轻人竟然还是一个颇为牛逼的、有点传奇色彩的家伙! 从‘万山千泽’之地的‘十九杀一千’开始,朱邪执宜父子那是事无巨细对知少爷一顿乱扒,恨不能连祖宗三代一共养了几只鸡几头猪啥的也调查清楚。 结果自然让朱邪执宜、朱邪赤心父子大跌眼镜,尼玛了不得啊!(此处不列举知枫入世以来的种种牛逼事迹,免得读者大大说俺水文字) 知道结果后又如何,开干啊! 都明明白白晓得世上有这么一个对自己部落有绝大助力的家伙存在,而另外两个杂胡部族似乎还懵然不知,这种先机要是还错失了,朱邪家族也别在历史的长河里混事儿了! 于是关于知枫的情报便从大芷和南沐各地源源不断传向西域,最后一个有用的消息便是知枫正在南沐华城帮助段紫宸夺取了忽图圣教灵女之位! 朱邪家一众老少爷们,在得到南沐那边自家眼线飞鹰传过来的急报之后,便开始合计了,到底咋整啊,是前往南沐找寻知枫,还是去大芷堵知少爷归路,毕竟南沐华城那边事毕,知枫还是终究要回大芷的。 众人一商量,最后朱邪赤心代替乃父拍了板儿,立即率人赶赴华城,如果到时知枫已经离开,那就尾随着知少爷前往大芷! 朱邪家父子俩儿都是急脾气,说整就整,于是朱邪赤心就率领几十个武力高强的随从,披星戴月马不停蹄前往南沐华城围追堵截知枫。 不成想行至半途,忽然又接到南沐那边传来的急报,和知枫关系密切的段氏二女,忽图圣教灵女段紫宸,被对头袭杀,伤重在身生命垂危! 朱邪赤心有点傻眼,这可咋整,不管如何这显然是个突发情况,却不知段紫宸的伤情对于自家寻找知枫有多大影响? 犹豫半晌,朱邪赤心一咬牙,做出了今生第一个伟大、正确、英明无比的决定,分出两支人马继续前往南沐华城寻找知枫,而自己则率领七八个武力最强悍的属下转道苗疆。 朱邪赤心赌了,就赌知枫乃情深意长之人,为了救治段紫宸会来苗疆蛇人部求取九天幽兰,救治自己心爱的女人。 其实做出这个决定绝非易事,朱邪赤心知道,自己这一路才是真正的重注所在,另外两路只是所谓万全之策,让自家人等有点心理安慰罢了,原因很简单,自家那些下属分量不够! 想那知枫也不是啥阿猫阿狗的,你沙陀部虽说不是小部落,但即便在突厥汗国中还算不上扛鼎拔枪的重要势力,你来到人家中原五国天朝地界,你沙陀牛逼啥谁鸟你啊,想牛掰也不见得牛掰得起来。更何况那两路人马都是些家将侍卫,木有一个有分量挑大梁的人担纲,人家凭啥会把他们当回事! 所以此时的兵分三路,对于朱邪赤心来说就是在赌自家性命,甚至整个儿沙陀主部族人的命运! 为哈说成功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加百分之一的运气呢,而后世的科学探索证实,那百分之一的运气才是成功真正的关键! 历史上的牛人大多是躲过了灭顶之灾之后才最强乱世崛起,成就不世霸业,朱邪赤心勇猛多谋胸怀大志,这些都没错,关键的,朱邪赤心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朱邪赤心临时转道,而知少爷也是匆匆从华城赶赴苗疆蛇人聚居的琼瑶羁縻州,这才有二人‘招友渡’相遇的一幕,只不过当时,出于某些顾虑,朱邪赤心等人并没有在知枫和烛九阴打斗之时出手相助,而随后便是被人家蛇人什伍军士不分青红皂白统统拿下,直到今日方才得见! 其实行至半路,朱邪赤心又得知了知少爷和六翅金蝉的一段孽缘,心中更是万分确凿知枫就是拯救自家沙陀主部的关键人物,心中那个期盼劲儿于是再次加强,恨不能立即便招徕这位颇为传奇的少年。 朱邪赤心终于全部解释清楚,知少爷也是醉了,说啥好啊,人家这痴心绝对的劲儿,一点不比刘玄德三顾茅庐请孔明差!只是知枫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一下子脸色却有点发白。 第一四九章 杀敌勿尽斩草除根 继续三更奉上,第二更!大家给力收藏。。。求支持老糊! *** “那啥,大哥…小弟听明白你的意思,只不过难道说要助你们沙陀主部成事的话,小弟得去西域沙陀三部,出现在‘拜天火’的仪式现场么?” 看到朱邪赤心十分认真而且异常肯定滴点了点头,知少爷心中叫苦不迭,看来这靠山大树不好相与啊,还没哪儿到哪儿呢,就一竿子把自己支到西域了,难道说今世的自己也和前生一样满地球乱爬,天生奔波劳碌的命不成? “贤弟可有为难之处?”知枫有点发愣的样子让朱邪赤心开始担心,尼玛别兄弟也结拜了,心里话也竹筒倒豆子都说了,结果人家却来一句,那啥,哥,我最近痔疮犯了骑不了马坐不了车,真的帮不了你啊…要是这样可就要了朱邪赤心的命! “噢…非也,非也,”知枫连忙摇摇头道,“大哥多虑了,既然是兄长族中大事儿,知枫定当义不容辞,只是想必兄长将知枫之事也算探知的七七八八,当知晓小弟眼下却是实在无法分身前往西域啊…” “这个倒是无妨,”朱邪赤心嘿嘿笑了起来,“我族三年一度的‘拜天火’头人选举仪式乃是在数十天后,也就是我们三部百日之约期满之时,想来那时贤弟救助弟妹的事儿也该早已处理得八.九不离十,当是两不耽搁之局!” 听到朱邪赤心如此一说,虽然暗示段紫宸是‘弟妹’的叫法,让知少爷多少有点羞涩,但知枫心忧倒是略略放下,暗道这样也好,苗疆蛇人部苗年盛典这些天,定然会出现诸多事端,甚至有些可能会是颠覆蛇人掌权势力的大事。 眼下自己和朱邪赤心既然都出现在此处,而且均对苗疆蛇人一族有所图谋,定然不可能置身事外,这倒也是一个观察考量朱邪赤心为人品性的好机会。至于是否在救助段紫宸事后,真的与朱邪赤心前往西域沙陀三部,嘿嘿那就看你朱邪赤心的诚意和表现了。 想到这里,知枫点头应允,众人算是都松了一口气,在朱邪赤心看来,知枫首肯,大计便成了一半,而在知枫想来,若是朱邪氏能够交好,不啻为自己以后闯荡五国的绝佳助力! 这便是传说中的双赢! 既然双方说开了,也都多少放下点心中焦虑,气氛自然融洽许多,连神女也口气温和,再次娇柔起来。 十七哥柯久清水这下算是彻底服了知枫,尼玛这小子真不一般啊,大家都是人,年轻人,干哈差别这么大泥!人家知公子年龄不大,这命却是比痴长他好几岁的自己强太多啦! 二族长刺史大人、神女嫣儿、现在连带着沙陀王子,干哈都对你知枫青眼有加?尼玛敢不敢别这么牛逼好么! 十七心里尽管羡慕嫉妒恨,但是却是真心服,绝壁服,不服不行啊! 宾主交欢,看看已是过去一个多时辰,时间也是巳时过半,即将进入子时时分。想到还有一河滩烂事儿,于是知枫对这位刚刚结义的盟兄道,“大哥,小弟还有点棘手之事需要即刻前往处理,也就不能陪兄长彻夜长谈了,还望兄长见谅…” 朱邪赤心点称是,顺口问了一句,“却不知贤弟遇到何种难解的问题,却要这大半夜的前往处置?” “这个,”知枫想想觉得也不是啥了不起的秘密,所谓事无不可对人言,也就顺嘴说道,“咳,对此事,说来小弟却是没有半分把握,乃是受神女之托,前往救治唤醒一个昏迷两日的孩子。” “咦,竟有此事!”朱邪赤心闻听知枫所言竟然是治病救人,心下不由又高看了知枫一眼,心道我这兄弟为人处事还真实在啊,看来果真如传闻所言宅心仁厚,既乐于助人而且还医道高明。 只是朱邪赤心忽然听到知枫说什么‘唤醒’孩子之语,猛然一拍脑门,“贤弟且稍等片刻,愚兄这里倒有一个东西或能助贤弟一臂之力!” *** 知枫、朱邪赤心等耍得开心,琼瑶羁縻州琼玉县,城内城外的几处地方,数家势力也都在紧锣密鼓地各自准备着相应的手段和杀招,一时间琼玉县城处处遍布牛鬼蛇神,可谓危机四伏。 还是那间偏僻的小院落,还是那间破旧的茅草屋,那位神秘的黄衫老者正仔细倾听着手下对琼玉县各方势力动向的追踪结果。 “柯久勿度去青溟古矿了…虽然能暂时震慑住军心,但是恶鬼的威慑还是让军士们恐惧…”那老者喃喃道,“柯久勿度也算是个人物,动作干净利落,不错不错!” “仲达,你是说蛇人部老族长和‘上鬼师’斐厌天已经联袂前往大祭司先领朝阳处?呵呵,果然不出吾所料,苗疆蛇人一脉的掌权几派看来要是重新进行势力整合了!” 喝了一口热茶,老人又问道,“戒语殿和将军府那边可有消息?” “这…”仲达脸色有点赫然,“戒语殿的烛九阴倒是被我们的眼线发现曾在琼玉县城外乱石岗出现,只是没能跟住,至于将军府的陈骁,却是完全不清楚其人究竟在何处!” 黄衫老者静默一会,轻叹一声,“万事终不能尽在掌握,罢了,既然吾亲自出现在这里,任凭他们折腾去,井底之蛙还能翻起多大浪花!” 这句话说得气冲牛斗,豪气干云,仲达等一众手下顿时觉得黄衫老者身上散发出一股睥睨天地的气势,似乎世上万物都是蝼蚁,只有自己才是人间主宰。 下一瞬间,那黄衫老者收了气势,停了停,又道,“仲达,你可知晓,作战之时,怎样的胜利才算是真正的大胜!” 那被称为仲达的壮硕青年显然没料到自家师长会有如此一问,颇有点瞎子摸媳妇找不到眼眉的赶脚,实在不清楚黄衫老者此问何意! 青年汉子想了想,开口道,“上师,仲达以为所谓大胜就是以己方最小的代价换得最大战果,上师以为然否?” 黄衫老者捋了捋胡须,微微一笑,“不错,仲达所言虽不中,却也有些见地!” 仲达一惊,难道说自己这么说竟然还不是所谓的大胜,那究竟什么才是大胜! “请上师赐教!” “我眼中所谓大胜,乃是不惜一切代价,彻底铲除所有明里暗里的敌对势力,若是事后还能不落下痕迹把柄,这才是所谓大胜完胜!仲达,你可明白?” “上师之意…” “你忘记了,有两个句话说的好,一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有便是…” “上师,您可是要说‘杀敌勿尽,斩草除根’!” *** “寒夜萧瑟!”烛九阴嘟囔了一句,肥胖的身躯竟然没来由感觉到一阵冷意,裹了裹身上大氅,烛大胖子打了一个响指,慢慢地便从阴暗角落走出一个黑布蒙面遍体黑衣的汉子。 “羞恶可曾联络到?”烛九阴冷然问了一句。 黑衣人恭声答道,“回黄金卫的话,琼瑶刺史府中我方内应已经将消息传递给羞恶,只是对方似有犹豫之态…” “犹豫?成事不足!”烛九阴哼了一声,“我早就说过,此等奸佞小人必然成不了气候,也不知景妍师姐怎么想的,非要把赌注压倒这样一个败类头上!” 那黑衣人显然不敢随便接话,这都是上层牛人之间的机锋,我等一众小屁,那个,还是算了吧。 似乎感觉到黑衣人噤若寒蝉的样子,烛九阴笑了,笑的那叫一个瘆人。 “若是羞恶这货依然犹豫不决,索性做了他,景妍那里自然有我交代。”停了一下,烛九阴又道,“我不管尔等用何手段,今夜刺史府那边和挑动盛典工人的事儿必须要做成,你可明白?” “小人知道,黄金卫尽管放心就是,各方都已经安排妥当!” 烛大胖子点点头,“你且去,知会四叔和景妍师姐一声,就说我先去看看‘黄金九环’的动向,若是能提前得手,倒也少了麻烦!” “可是,黄金卫…‘青鸾使’的意思乃是让我等切勿轻举妄动,免得惊动对方打草惊蛇啊!” 烛九阴听闻那黑衣汉子竟然敢质疑自己,瞬间脸色掉了下来,“难道我的话就做不得数!四叔那里,事后我会亲自去解释,你还敢多言!” 黑衣汉子诺了一声,不再废话,倒退几步,刹那间消失在阴影里不见踪影。 “四叔,你与吾师老哥两的明争暗斗也耗了几十年,今次我烛九阴还就要露露脸,让四叔你知道知道我‘黄鸾’门下可不是好欺辱的!”烛九阴嘴里念叨一声,大袖飘飘向琼玉县城隐去。 那个俺老糊自己都觉着好复杂的局面,大家给点力好不… 第一五零章 咋连帮闲工匠都跑了 第三更到!这两天每天都是近万字更新,这个,不容易哈,求支持!俺书评那里有个新的调查,关乎猪脚和苗疆神女的那啥...嘿嘿大家快来踊跃投票吧,另外顺手点一下收藏,就是‘加入书架’那几个字,再拜! *** 大祭司先领朝阳的房间里,蛇人族老族长廉鲁绞、‘上鬼师’斐厌天还有大祭司的衣钵传人金儒,个个面色阴沉,正凑在一起商量对策。 这三位之中,先领朝阳和廉鲁绞按说最是不想有什么意外状况发生之人,人们一旦年岁大了,对于生活的期望也会变得不同,权力的欲望在减少,对生死之事却看得越来越重,而维稳、和平更是作为两位最高等级的蛇人族领导最为关心之事。 “大祭司,”老族长廉鲁绞开口了,“若是明日大典之时,多有不利消息传播出来,惹得百姓怨气冲天,我龙族眼下还算和平安定之局面可就难说了啊…” 看着老族长面脸褶子,眉头紧皱的脸,先领朝阳心中也是万分无奈,咋办,难道说能瞒得住吗?不但眼下青溟古玉矿值守军士被恶鬼上身,惨死深山,方才更接到柯久勿度特意遣人传书,说是九天幽兰竟然出了状况,眼下神女和那什么大芷国知枫正在商议救治之法。 相比之下,九天幽兰的遇病虽然似乎没有青溟古玉矿出事那样严重,但对于自家龙族在苗疆一地的声誉,以及所产生看见看不见的影响,却是远比几个士兵被恶鬼上身大得太多。 怎么讲呢,尽管恶鬼上身之事虽说死了几个人,听着可怖,但对于苗疆百姓来讲,却是较为寻常之事。毕竟苗疆各族,人们从小到大耳濡目染之下,也算多有所闻甚至亲身经历过恶鬼上身,百姓们对其怕是怕,但还不至于会被吓到发疯。 甚至类似这次恶鬼一次上身多人的情况也不是从来没有过,故而,青溟古玉矿值守军士那厢所发生的恶劣事件,无论大祭司还是老族长甚至斐厌天,大都能猜到族人的反应---怕,但是能接受! 而九天幽兰却不一样,这可是本族和九幽天君通灵交流的唯一圣物,若是出了差池,就算只是得点小病小灾啥的,但民众们却不见得能分辨出来情况是否严重,因此定会惹得人心惶惶,这时最是容易被有心的敌对势力所乘。 另外,苗疆各族,虽然看起来多少都沾亲带故的,还有些甚至都是同一个老祖宗,但相互之间却并非表象上那么和谐,抢地争利,常年间你打我来我扰你,战事从没间断过。 再说了,自家苗疆龙族聚居的琼瑶羁縻州,那可是在整个南沐都是赫赫有名的宝地。 ‘香精、地甲、青青草’,其中青苋和天火草几乎就是琼瑶羁縻州的特产植物,按现在的话讲,这些就是钱,就是带着本部族人奔赴小康生活实现几个现代化啥的资本啊! 因此若是族中人心不稳,那周边其他各部落苗人说不趁虚而入恶鬼都笑了,搞不好对先领朝阳的龙族来说便是灭顶之灾! 这两条消息已经让先领朝阳、廉鲁绞甚至斐厌天头大无比,第一个还好说,不就是恶鬼作怪嘛,好吧,让我们苗疆‘上鬼师’遣人或者甚至亲自去一趟,盯一段时间,做做法事驱驱鬼,估计也就搞定了,但九天幽兰出了恙疾,却是连斐厌天也不愿意面对的。 对于斐厌天而言,再怎么说自己鬼师一脉妄图争权夺势,那都算内斗,属于人民内部矛盾,若是和苗疆其他部族,甚至南沐汉人挑起了争端,自家龙族上下早就乱得一塌糊涂,再被敌人杀得剩不下几个活人,鬼师们就算挣到再大权力更多利益,顶个球用! 权力是建立在有自家发号施令的平台之上滴,利益也是能最终赚到手才能叫利益! 只是这老哥几个还没商量出个所以然,仅仅简单先拟定了让斐厌天一会儿连夜赶过去看看的策略,对于九天幽兰之事还是一筹莫展之时,却又有坏消息传过来---明日苗年大典的那些各族工匠帮闲,竟然半夜之间跑了半数! 先领朝阳差点都要老泪纵横了,大祭司忽然有一个感觉,是不是有人或者有暗中势力,在背后搞小动作,想要图谋祸害自家龙族! 恶鬼上身,幽兰疾患,如果说这些还都能称得上是巧合的话,那这些工人的偷跑之举却是完全不能理解。要知道能够亲身参与苗年大典,本来就是对自家积恩德的善事,别说给这些工匠帮闲都是双倍三倍于平日的工钱,就算是一个铜钱儿不给,也该是有成千上万之人踊跃报名参与才是,何来临阵脱逃之说,多少年了,苗年大典从来没有这么多异状同时出现! 老族长廉鲁绞也意识到事情绝不是眼不前儿看到的如此简单,定是有敌对势力要作恶,只是究竟是谁,是何人? 终于,先领朝阳想了想道,“鲁绞啊,你还是先回去亲自盯紧了,立即派人找回那些偷跑的工匠,能追回来多少算多少,就当做亡羊补牢了。另外让亲信之人连夜多找人手,许以重利,临时补上人员缺失。至于这些新手是否能够熟练胜任明日典礼的诸多要求,吾等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蛇人老族长廉鲁绞点点头,一拱手,告辞而去。 先领朝阳待老族长离开,转而对斐厌天说,“厌天,吾知道多年以来,你对祭司一脉在族中地位高于汝鬼师一派心中颇有微词,可是眼下这是关乎吾龙族兴衰的关键之时,还望斐师以大局为重,切莫以一己之私误了大事!” 大祭司这番话说的可谓言辞切切,十分诚恳,斐厌天心中不禁一阵恍惚,有些感动,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所作所为是否太过分。鬼师也好,祭司也好,不都是龙族巫师嘛,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个,自己作为究竟对还是错! 斐厌天心下多少有些悔意,但瞬间便被多年积攒的妒忌仇恨心理冲刷干净,先领朝阳,大祭司,你现在说这些话已然晚了,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吾斐厌天只能沿着这条路走下去,生死有命! ‘上鬼师’的心思自然是不能跟大祭司直言,斐厌天点点头,一脸诚恳道,“大祭司,老哥哥,眼下乃是我龙族险局,严重点说是生死存亡之时也不为过,厌天分得清轻重!” 大祭司点头称善,“那就有劳斐师亲自前往一趟古玉矿,施展驱逐恶鬼法术,以安军心!” 待到‘上鬼师’斐厌天口称遵令,起身离开,先领朝阳忽然脸色寒了下来,“哼,还真以为吾老了不成,斐厌天啊斐厌天,你狼子野心谁人不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难道吾真能相信你么,保不齐这青溟古玉矿军士被恶鬼上身之事便是你个老小子搞的鬼!” “金儒,你派心腹可信之人盯紧斐厌天,哼,若是让吾抓住把柄,确认真的是你手足相残害了那些普通军兵,吾定让你鬼师一脉付出最沉痛的代价!” *** 这厢里大祭司、老族长以及‘上鬼师’分别有何动作不再啰嗦,却说知枫少爷与刚刚结义的盟兄朱邪赤心说起,自己要为一个小女孩看病,为的便是唤醒神智模糊的她,结果朱邪赤心听了之后反说有一样东西知枫等人可能用得上,倒叫知枫和神女有些好奇,难道这沙陀王子殿下本人却是医道圣手? “叼馋,去把‘虎筋惊魂摇’取来!”朱邪赤心淡淡一笑,吩咐身后的汉子一声。 叼馋也没废话,默不作声从行囊里取出一物,递了过来。 知枫抬眼望去,只见却是一个黑乎乎看着像生铁制成的锣状东西,上面刻着一些看不明白的各式花纹,倒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这玩意想必就是那‘虎筋惊魂摇’了。”知枫暗道,只是卖相实在是不咋滴,而且瞅着好像还颇有些分量的样子,也不知道就这物件难道还能妙处无穷么。 朱邪赤心先让知枫和神女、柯久清水几人一一过了目,捉住那‘虎筋惊魂摇’的边缘,身体扭动,小臂晃了晃,摆了几个姿势,那物件便“叮咚呲哩呛”滴发出了好些个古怪的声音。众人听到耳中,竟然有些...怎么说,心慌、气涨、喉头发紧...都是说不出的别扭劲儿,解释的那啥一点,屎顶屁门,跳着脚儿的不蛋定,这下读者大大能体味到了吧,就这赶脚! “贤弟之事,当哥哥的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听闻,自当施以援手,”朱邪赤心收了手,好整以暇地抹了抹鬓角发丝,“这‘虎筋惊魂摇’乃是我沙陀三部中三大神器之一,其物受世代巫姜施法祝福,极具灵效!” 顿了顿,朱邪赤心看着知枫几位满脸苦逼更难以置信的表情,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开口又道,“西域地广人稀,土地贫瘠,大汗疆域所属各部百姓求生计最是受制于天气、地况...如我沙陀三部,常年在草原和沙漠中打转,塞北荒凉,戈壁风沙,能够有今日发展,实属不易!” 待到抒发够了情怀,把铺垫做到极致,朱邪赤心才终于说出这‘虎筋惊魂摇’的妙处来。 第一五一章 虎筋惊魂摇百人百族祭 大家收藏连续给力,当时开始写这本书的时候,群里兄弟就劝我别写这种纯架空的历史武侠文,俺不听,执意要写,于是有了现在40几万字。这周冲红包榜,也是大家帮咱,为的是让俺这部作品能让更多的书友们知道,写的好坏暂且不说,起码得让诸位读者兄弟姐妹知道有它才行。 我以为这种小众到不行的题材,在榜期间能增加十几二十个读者收藏就很满意了,说实话群里一半兄弟反馈几乎都是,糊哥你的书,要是没耐性看,直接就是弃。。。泪啊,好歹还有另一半说老糊你的书,看了十几章越看越好看。 我擦,真的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自己觉得,的确,越到后来写的越有感觉,但是直到这两天在榜上的时候,看到一天增加的收藏就是我之前所有收藏的半数,两天就已经达到之前的收藏量...心里五味杂陈,糊哥那个心酸,以前的好多收藏还都是作者朋友互收,我都不知道有几个真正读者的收藏... 好在大家给我动力了,让我看到我的书还是有些吸引力滴,而这种小众题材,仍然有不少人喜欢。 屁话说的太多,今天继续万字三更0点,12点,18点,你们的支持就是我写完这个故事的动力,俺,不睡觉还不行吗!!!!! *** 沙陀一族,乃是典型的游牧民族,也就在近数十年来,部落中先后出了朱邪尽忠、朱邪执宜等几位颇有见识、胸怀大志的首领,这才逐渐在草原荒漠的贫瘠地带,找到自家立足存身的固定场所,并开始整合‘昭武九姓’杂胡,最终形成沙陀三部。 大漠草原戈壁滩,没有一处是好相与的地方,别说外人进来压根找不到北,就是本地胡人,迷路走失丧身荒野也是常有的事儿,因此突厥各族都有着古老相传的辩天识路之法。 但气候时有不良,风沙漫天也是常事儿,每每此刻,当地土人也会没了办法,失去方向,于是便要通过其他手段进行辅助辨识。 这‘虎筋惊魂摇’乃是受到沙陀部世代巫姜祈福的灵器,简单说,那是比指南针司南这些汉人的发明创造啥的更要有效的东西,‘摇’响之时,沙陀人竟能从看似尽皆相同的恶劣环境中,分辨出南北西东,从而脱困求生。 只是历代巫姜施术,都要耗费大量精神灵力,往往炼造一个‘虎筋惊魂摇’,施法巫姜都要大病一场,因此这玩意炼造极少,十分珍贵。 虽然这物件看似说得玄乎,其实也并非完全没法想象,若是‘虎筋惊魂摇’还能流传到后世,科学大拿们定然会发现,它的功效乃是通过特殊材质,巧妙地把地球磁场效应进行某种方式转化,并通过‘摇’声变为对人们大脑皮层的刺激,从而在脑海中形成对方向的认知,这个,读者大大或许不信,老糊反正是信了,大家姑妄听之。 既然‘虎筋惊魂摇’有刺激人体潜意识的功效,连带着沙陀人倒是发现它在其他某些方面的‘副作用’,首当其中的便是治疗‘惊厥’之症。 ‘惊厥’一说,乃是古时天朝对于受到惊吓后,人们在外界强刺激之下,产生神志不清病状的形容,主要是指孩童受惊发病高热。这‘虎筋惊魂摇’却能借助地磁效应调理人体自身磁场,从而让受惊吓之人的神智归于正常,也算歪打正着的为沙陀三部谋了福利。 说来说去,解释一大堆,知枫和神女嫣儿总算明白了一件事,便是这个‘虎筋惊魂摇’是好东西、是宝贝,保不齐便能将失了魂的灵儿唤醒。 这可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知少爷大喜过望,灵儿有救,九天幽兰的顽疾就可能被医好,那段紫宸的性命也就连带着有了指望,这些可都是一环套一环,缺一不可的递进关系。 听明白了‘虎筋惊魂摇’的用法,知枫深施一礼,“兄长大恩,知枫谨记,多的话不提,无论救治灵儿成功与否,小弟日后定有回报!” “你我兄弟,说这个就见外了,难不成贤弟心中还是没有把我这个兄长看成自家人吗?”朱邪赤心那是多么聪慧的人物,借着这一句半嗔的说教,无形中又和知枫套了几分亲近。 几人也没再更多耽搁,知枫拱手告辞,结果,老天爷就那么不待见人家苗疆蛇人部,刚走到院落中,就听得刺史府另外一处院落人声大哗,喧闹非常! 十七哥柯久清水脸色一变,招呼一声,领着十几个家将护卫匆匆赶了过去瞧个究竟,神女嫣儿和知少爷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了主意。 走吧,眼见得刺史家定然又出了事故,这么甩手不管显然太木有道义,留吧,留到何时,那边厢灵儿和九天幽兰还火烧眉毛等着救助了,这,这可咋办? 神女嫣儿显然是焦躁起来,便想着跟着柯久清水过去瞅瞅到底又出了何种乱子,知枫瞧见,脸色一紧,也顾不上男女大防,一把拉住神女衣袖,“姑娘切勿鲁莽,且看看情形再说!” 知枫心里话,神女大人,您了何等身份,没事瞎蹿乎哈啊,万一出来个采花大盗,再身怀绝世武功啥的,将您了拐带走,我还跟这儿扯啥犊子呐! 两人正失了方寸,忽见龙姆、翠娘和一众段家飞羽匆匆奔了过来,人人神色紧张,面目凝重。 “少爷,情形有点诡异。”急脾气的翠娘离着十几步远便喊出了声,知枫顿时无语,尼玛俺服了行不,被你苗疆打败了,咋时时刻刻都是状况呢! “翠娘姐挑紧要的说!”知少爷勉强沉住心神,心中强自默念,“俺现在不能乱,可别乱!”,眼下柯久勿度不在,十七哥跑去查看偏院祸乱,自己这边再要糊方,局面就成大杂烩了,半分调理也不带再有的! “好像是那些被羁押商队的人闯出来跑了!”龙姆好歹是个爷们,虽然心下木乱,但还能说个囫囵话。看到知枫不解,龙姆又道,“似乎是蛇人族之前在‘招友渡’口扣下的烛九阴那伙商旅!” 烛九阴! 知少爷的眉头瞬间拧成一个大疙瘩,估计没个十天半月化解不开,尼玛这神货不是跟着那位陈骁陈凌霄跑得没影了吗,难道说眼下又现了真身? 虽然翠娘、龙姆和段府飞羽们都眼巴巴看着知枫,巴盼着让这位总能出人意表力挽狂澜的外国小友出个主意,拿个定数啥的,可知少爷自己也是被千奇百怪的异状灭了火,咱实在不行了,不行得木了木了的,俺也木有见过这么乱的局面哈。 知枫转向神女嫣儿,可怜巴巴地瞅着人家姑娘,那意思分明就是,你是神女,你地位最高,事已至此,您了看咋办吧! 嫣儿哪儿知道如何应对,‘招友渡’口发生的状况,嫣儿不比知枫了解得更多更细致,毕竟好歹知少爷还算当事人之一,神女呢,道听途说下人禀报好不。 好不容易偏院那厢里声音渐渐平息,十七哥柯久清水面色阴沉地走回来,“神女、知公子,出大事了,‘百人百族祭’的那帮家伙被人救走大半!” *** 郑时光郑先生此刻正在刺史府给安排的自己院落里歇息,这喧闹的动静如此之大,郑先生当然也不会懵然不知,“麻五,去看看什么状况!” 不一会,麻五回报,“禀告主上,好像是有人逃脱,据传乃日前‘招友渡’羁押的商旅一伙。” “嗯?”郑先生哼了一声,沉思良久,“商旅?莫不成是和戒语殿烛九阴有关么?” 那麻五躬身答道,“正是戒语殿那些无良之徒!日前我已探听得知,这些所谓商旅,根本不是来苗疆进行日常贸易,而是为了什么仪式…” “停!”郑先生猛然出声喝住麻五,“仪式…难道便是‘百人百族祭’?娘的,那日若不是烛九阴跑得快,‘招友渡’口我就要了这家伙的狗命!” 郑时光脸色铁青,嘴里竟然少有的蹦出几个脏字来。 “西域‘戒语殿’与我擎海庭家仇深似海,这当口既然他们还要闹事儿,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让他们先吃个暗亏再说!” 沉默良久,郑先生又开口了,“去,请庭默五叔过来,就说时光有要事请他老人家出手!” 麻五诺了一声,扭头便走。 过了半柱香时间,一个浑身麻衣的老者悄无声息出现在郑时光房内。 “五叔,”郑时光拱手施了一礼,“西域‘戒语殿’的人在琼玉县现身,想来您已知道。” 见那麻衣老者沉默不语,郑时光却没有半分不高兴的意思,依旧言道,“日前‘招友渡’让烛九阴这小子跑了,时光本以为‘戒语殿’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在苗疆闹事儿,只是方才麻五说后院喧闹似乎与妖人‘百人百族祭’仪式有关…” “直说,要我做什么!”那麻衣老者终于开口,只是真是人如其名,默然常在惜语似金。 郑时光又是一礼,“五叔,这次我庭家在苗疆的行动可能要调整一下,青溟古玉矿开采,收拢大芷知枫都可以后徐徐图之,时光以为,眼下首要之事乃是阻止‘戒语殿’的‘百人百族祭’仪式,否则祸患天下啊!” “嗯!”庭默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似乎还是嫌郑时光废话太多。 “好叫五叔知晓,这‘百人百族祭’之说,据传乃是需要凑足百名不同民族的活人,方可得以进行。但时光却是知道,若是只有七十、八十之数,‘戒语殿’的妖孽们也是勉强可以施术…” “眼下刺史府出了乱子,若时光所料不差,定是走脱了大半‘人祭’,或许那些妖人还是有办法施展妖术,时光斗胆,请五叔出手,只要先行盗取蛇人三宝之一的‘黄金九环’,破了妖人的必备法器,或能阻住这人间惨剧发生!” 注:古人称呼多用表字,这里也就不强求了,读者大大们觉得老糊布的局够不够复杂,坑够不够大…望来网站指正一二,不胜感激,求顶! 第一五二章 龙族三神器 今日第二更奉上,老糊看到好多收藏俺的书的朋友就是把咱的书和几位大神的收了,这个,简直不知道说啥好,更有几十个读者朋友只是收藏俺的这一本书,感慨万分! *** “‘百人百族祭’?这是怎么回事?”知枫听到十七哥柯久清水如此一说,有点含糊了,只说这名头好像就很牛逼的样子,到底又是啥情况! “这个,说来话长…”柯久清水把发现那些西域商队所携带的布袋箱体内,竟然装的是活人,后来听到那些家伙中有人在睡梦时喊出‘百人百族祭’这样的话,以及这些商旅乃是和西域戒语殿烛九阴有关等诸多事端,简单和知枫几人交代了一下。 知枫这才想起,对啊,当日在‘招友渡’口,自己的确是发现那些布袋里有古怪,甚至当时还无厘头的猜测是不是人贩子贩卖非洲黑奴啥的了,原来果真是活人,和戒语殿有关的活人! “至于‘百人百族祭’之说,小的却不甚明了,想来有戒语殿牵扯其中,定不会是啥好勾当!”十七哥总结一句,哀声叹道,“现下不知这些家伙被谁救走,又跑到哪里去,我已安排下人手四处追踪,想来总会有些结果传回。” “‘百人百族祭’!”知枫喃喃自语,“一百个部族,一百人…真他娘阵势有点大!” 翠娘瞪了知枫一眼,那意思,少爷注意措辞啊,这里可还有女眷了。 知枫自然熟视无睹,假装木有看见,“百人…百人,”忽然知少爷眼前一亮,对神女和十七哥道,“是不是说,这所谓‘百人百族祭’的妖事,乃需要一百个不同部族活人参与才能得以成事?” 看到大伙儿奇怪地看着自己,完全都是鄙夷的眼神,知枫笑了,“大家莫忘了,若是不足百人之数,戒语殿这帮妖孽可否还能办成此事!” 牛逼!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知枫反复强调所谓百人之数的意思,对啊,若是对方只救走大半活人,哪怕少上三五之数,这一夜之间,戒语殿到哪儿再去凑足这些不同种族呢? “知公子所言极是,”十七哥也总算有点心下防松的赶脚,“我等之前查验过,原来那些商旅夹带了大约一百一十几人的样子,估计是怕出现意外凑不足百人之数,所以多做了些备员。眼下连死伤带逃走,府中还有约莫二十几人被我等重新羁押,这样一来是不是戒语殿妖人就难以成事了?” 大约被救出八.九十人,知枫心里盘算了一下,对十七哥眼巴巴的诘问却是难以作答,俺其实也都是猜测,不知道啊… “十七哥还是继续追查那些妖人和逃走众人的线索吧,”知枫想了想,“照理,刺史府看守严密,外人轻易不能出入,如此大规模营救之举,若无内应照看绝难成事!十七哥,小弟以为,尽快揪出内患更是重中之重,莫忘了传奇小少爷和一众内眷若是有了差池,可就坏了刺史大人大计!” 柯久清水一惊,人家知公子提醒得对,看来自己真是乱了方寸,别的事儿能做就做,效果如何也不是自家说了算的,维护一众老少眷属周全,才是本分啊! 于是几人又互相商量补充了各自想法,总算是形成一套应急方案,自然交代给柯久清水去实施不提。 终于,知少爷苦笑着对神女嫣儿道,“眼看子时已近,我等也该去办正事儿了,此刻便即起身可好?” 神女嫣儿早就眼巴巴等着知枫这句话了,在她心中,什么戒语殿‘百人百族祭’的,远比不上救治九天幽兰来的重要。 “好,这就动身吧!”嫣儿应了一声,抽身便向外走去,眼见得是真着急了。 “兄弟,可要为兄一同前往?”这时,朱邪赤心几人也早已从厢房内走了出来,对于摆到眼前示好知枫的机会,朱邪赤心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这,”知枫沉吟片刻,摇头道,“兄长千金之体,还是留在刺史府中,若是事情紧急,有兄长坐镇,也能施以援手稳定八方。” 知枫本心实在是想让朱邪赤心一同前往,两人现在正处在蜜月期,好的那叫一个如胶似漆,眼看着朱邪赤心身后这些个彪形大汉,人人都不是善茬,若是得此助力,自己安危也多了几分保障。 只是知枫却不知道神女意思,既然嫣儿这丫头没吱声,知枫总不能替人家做了主。况且眼下事态不明,楞将朱邪赤心搅和到里头来也不见得真有好处,不如让他老老实实呆着,万一刺史府再出现啥麻哒,也好算作一股奇兵助力。 朱邪赤心无奈,“也好,贤弟且行且珍惜!” 双方拱手道别,尼玛怎么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味道呢,唉,也许大家真的是被今夜层出不穷的怪异状况吓怕了吧。 知枫带着翠娘、龙姆和一众段家飞羽,携同神女嫣儿几人,快马加鞭直奔琼玉县城外,蛇人一族聚居的‘云岭寨’而去。 就在知枫等人走后没多久,十七哥柯久清水却得到下人禀报,说是琼玉县最大青楼‘红玉苑’的老板玉娘,求见知公子。 十七哥也就纳了邪闷儿,恨不得一个屁崩死自己算了,尼玛这都啥时候了,俺忙的手脚不沾地,火烧眉毛的,你个妓院老板娘,半夜三更找人家知少爷干哈,做死还是作死啊! “让她滚蛋,不见!” “十七爷,那玉娘倒是说了,找知枫公子却是与咱龙族三宝的‘黄金九环’有关!” *** 琼玉县城通往‘云岭寨’的道路有三四条,知枫几人走的乃是较为平坦的主路,就在知枫等快马加鞭一路狂奔之时,相去里许之外的另一条小路上,烛九阴身形飞射,脚下如同踩了风火轮般流星划过。 相隔炷香时间,擎海庭家的麻衣老者庭默,却从又一条更近的小路赶往云岭寨。三方势力,不约而同齐齐奔赴同一地点,就像说好了似的,把明争暗斗的主战场,从琼玉县城转向了蛇人族聚居之地。 这云岭寨修建在一座山丘之上,在周边都是崇山峻岭的高大山体中,云岭寨所处的位置倒显得像是群山环抱的谷底。尽管说起来,云岭寨其实还是修筑在山上,只要别计较山丘还是山脉山峰啥的就成。 云岭寨内住着不愿离开乡土的传统蛇人本族,大约有数万人上下,因此这寨子修建得倒是颇为高大结实,四周一道青石堆砌的围墙,占地极广,显然历经数代不断扩大,已是颇具规模。 夜色笼罩,云岭寨内大都漆黑一片,偶尔还有没有休息的蛇人百姓,家中燃起的点点烛火,倒让这片寂静的黑夜里有了几许鲜活的韵味。 与一般族人不同,大祭司、老族长、神女甚至‘上鬼师’斐厌天都和琼瑶刺史柯久勿度一样,在琼玉县城有着自己的宅院,平日里除了修养闭关,倒是不太回云岭寨居住。 所谓由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人们一旦见识了外面的花花世界,享过了人间荣华富贵,若是让其再回头重新吃糠咽菜,估计绝大多数人都适应不了这种转变。 这也是为哈后世那么多经商破产、炒股失败的人想不开跳楼自杀,也许世间没有太多的人能够面对自家无法承受之重的困境吧。 虽然这些蛇人领导层们往日里不在云岭寨居住,但自家龙族的根,自己的信仰,自己的子民却还在。 尤其是蛇人族三大神器,一大圣物,百十年来始终在云岭寨里被严加看管,轻易出不了方圆几里的山寨范围。 圣物自然就是九天幽兰,而三大神器却是指‘黄金九环’、‘玛瑙血杯’和‘鬼师箴言谱’。 ‘黄金九环’乃是大祭司祭祀善神的法器,请出这宝贝一点不比神女请出九天幽兰容易多少,概因为‘黄金九环’被族中老例明文限定,只能在苗疆几个重大节日祭祀时方可使用,平日里都没几个人见过其真面目。 ‘玛瑙血杯’却是百十年前引导蛇人一族入世间的先贤所留信物,这位大贤生前最爱使用这玛瑙杯饮水喝茶,久而久之据说这玩意儿也沾染了些许先贤灵气,颇有些特殊功效,最为奇特的,那位大贤临终之前,一口鲜血吐在玛瑙杯中,竟然瞬间被这宝贝收拢了去,在原本晶莹剔透的杯体上形成丝丝血痕。自此,‘玛瑙血杯’的名字也就流传下来,成为蛇人一族至宝。 ‘玛瑙血杯’的神奇之处,除了与蛇人族中先贤大有渊源之外,人们后来发现它竟然能够根据其颜色变化,预判天气的晴雨冷暖,要说简直比后世的天气预报还准。这一来蛇人一族对其更加诊视,苗疆气候多变土壤贫瘠,本不利于各类农作物生长,好在有这‘玛瑙血杯’能预知天气变化,蛇人族才能提前做出些应对举措,勉强在苗疆乱世得以生存下来。 至于‘鬼师箴言谱’,却是数十代蛇人族巫师历经几百年形成,对冥界鬼灵施法沟通的心得记录。万事万物都在发展中进步,鬼师们驱鬼通灵的本事自然也要不断加强完善,经过参悟前辈心得,再加上自己体会,蛇人族鬼师逐渐形成了自己特有的理论体系,这些全都被记录到‘鬼师箴言谱’中。 ‘鬼师箴言谱’这东西被无关人等拿去也看不懂没啥用,只是特定对巫师一脉有意义,要说‘上鬼师’斐厌天取到手边收藏一下下啥的,应该没人反对才是。 但自从先贤引导蛇人族入了世间,巫师这职业却被不知不觉分为祭司、神女、鬼师三个派别,于是历代由鬼师保管箴言谱的惯例便被打破,几方争持不下,最后妥协成谁也别独占,和另外两件神器供奉到一起吧,谁需要谁来查看便是。 今夜,几方势力,目的不尽相同,却不经意间都是针对人家蛇人族一圣物、三神器,这四件宝贝展开了行动。 第一五三章 论忽悠谁可争锋 第三更到,老糊相信俺的笔力,俺的故事构架,还有俺的各种奇思妙想,大家一定会喜欢!下面这段小花絮,俺写得自己很喜欢,大家慢慢看哈。。。 *** 云岭寨的夜色并没有因为琼玉县城出现的那些诡异事件而发生任何变化,依旧月明星稀,雀上枝头。 秋的寒意在深夜子时来临之际,已经悄无声息地附在那些尚未钻进温暖被窝的人们身上,于是便有人披上了一件外衣添暖,或是饮一口热茶驱寒。总之,绝大多数蛇人族百姓并不会因为明天苗年大典的来临有太多感触,最多只不过多了一些兴奋和节日的欢快在心头。 此时,神女嫣儿领着知枫等人已经叫开寨门,沿着寨中主路行往一处高大宽广的院落。这是苗疆龙族几位高层管事儿的首领修行的地方,有着一个颇为动人却又有些令人费解的名字‘兢行’。 知少爷来到大门前,抬首看了看院落门匾上用两个汉字写就的院落名字,心下有些诧异。 神女嫣儿看到知枫表情古怪,似乎猜透了他的心思,娇声言道,“公子,这‘兢行’二字可是传了近百年的老古董了,公子可能猜到它的来历!” 嫣儿此语颇有些考较知少爷的意味在里面,至于为何忽然神女有此一问,知枫却是猜不透! 只不过既然神女如此说,知枫定了定心神,再次又仔细看看那牌匾,忽然笑了。 “神女有心提点在下,知枫也就班门弄斧一次,若是我所言不对,神女切莫见笑!” 知少爷手里把玩着马缰绳,来回踱了两步,“在下想来,‘兢行’二字既然以汉字书写,必是曾经一位汉人所为,而能成为门匾,挂到龙族如此重要之地,作为招牌任万民瞻仰,却又有两种可能!” “公子但讲无妨!” 看到知枫说的有模有样,竟似胸有成竹,嫣儿不由得来了兴致,倒真想听听这位近来名动天下的少年公子有何高见,如何解释。 神女从内心里,本来并不认为知枫能有啥靠谱的回答,毕竟,除了两个大字挂在那里,任何有用的信息也没告诉人家,你让知少爷一个第一次来苗疆,更是从没来过自家龙族部落的少年人,能说道出什么名堂来? “虽然在下还不知道这院落到底是何等重要所在,但想来能安置龙族圣物九天幽兰,必不是寻常之处。”知枫开口了,简直就是侃侃而谈,绊儿都不带多打一个的。 “的确如此,此处乃是我龙族大祭司、‘上鬼师’以及奴家练功修行之所,也是每次年节祭祀时,大小仪仗队伍的出发之始,于我龙族而言,确是最为尊贵的地方!”嫣儿插了一句,“只是,这又如何?” “呵呵”,知枫用了一个后世网络聊天时惯常的鸡毛词过渡了一下,又道,“既然此地对于龙族来说如此重要尊贵,怎能随便悬挂一个汉人手笔?故而在下料到,要么便是手书之人乃是天下闻名的书法大家,要么乃是有大恩于龙族之人!” 有点儿意思! 嫣儿完全被知少爷的话带起了兴趣,看来这小子的确有两把刷子啊,且听他后面怎么说。 看到神女微微点头,知少爷又道,“第一种情形在下可以肯定,当可排除,毕竟百数十年,天下书法大家层出不穷,龙族一脉应不会为了近百年前之人的手书刻意保留。” “而且,虽然知枫来此不久,但却感受到龙族自珍、桀骜而且重义的名族习性,”知少爷不动声色地拍了神女嫣儿一下马屁,续道,“恐怕一个不相干的书法家手笔,轻易不会被神女部族看在眼里,更别说挂在如此重要的位置!” “其二,知枫虽年少无知,但凑巧对书法一道却是略有研究。我看这‘兢行’二字,虽然写得隽秀孤傲,却笔力略显不足,所谓精致有余大气不够,算不上名家作品。故而在下断言,这并非某代书法家墨宝,而定然是与苗疆龙族一脉渊源极大之人所书!” 神女嫣儿美妙的双眸已经睁得要多大有多大,盯得知少爷都有点不好意思了,知枫就差伸手去脸上一顿划拉,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晚饭时的米粒菜叶没舔干净,让人家神女鄙薄了。 只是嫣儿却完全不这么想,知公子这番话怎么形容,简直逻辑分明丝丝入扣,就连神女本人可能都没想到过,从这些地方也能找出蹊跷,寻得蛛丝马迹来。 “公子请继续讲!” 嫣儿这下算是彻底有兴趣听完知枫的分析了,难道这家伙最后真的能猜出来是谁写的不成?这个,也忒神奇了吧… 此刻不但神女嫣儿,连带着其他几位神女侍从以及一众段府飞羽们,都是饶有兴趣地看着知枫,想瞅瞅这位公子少爷能把这块看似普通的牌匾说出啥花儿来。 只有翠娘姐姐一脸淡定,似是对自家知枫少爷信心十足。也是因为翠娘跟知枫朝夕相处,见识了太多次知少爷各种看似奇葩、事后却让人佩服的本领,心中对知枫的崇拜爱慕,简直了,你能想到啥就是啥。 “姑娘方才说这块牌匾传世近百年,而我又恰好知道那时候龙族乃是刚刚入世不久,正遭受到瘟疫侵袭,几近灭族。若不是后来有个汉人神医不惜流汗流血,舍命前来救助,说不准那时候龙族一脉也就此绝迹人间了。” 看到众人似有所悟的表情,知枫笑得更加灿烂自信了,“那时代对龙族最有恩德的除了那位汉人神医,还能有谁可比?而且…” 知少爷卖个关子,连嫣儿都听得心里痒痒,还而且啥啊,说啊您了! “而且行医者,治病救人,讲究的乃是精准细腻,却失于放荡不羁!”知枫看了看神女嫣儿露在外面的秀美双眸,一字一顿道,“所谓字如其人,就凭这‘兢行’二字的行笔骨架,在下便已断定,书者必是那位近百年前的济世神医!” 段家飞羽和龙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翠娘姐姐更是彻底的花痴样子,脸上写满了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是信了的意味。 “这…公子高才!”神女嫣儿轻叹一声,“唉,嫣儿拜服!” 段家飞羽‘哗’的一声叫了出来,人人都是极为高兴,自家老大轻松解开如此难题,显出非凡实力绝高机智,自己等人当然亦是与有荣焉! “雕虫小技、雕虫小技…”知少爷倒有点不好意思了,说来的确不是知枫有意卖弄,不过既然你嫣儿想要考较我一番,俺也不能随便就丢了大老爷们儿的脸不是? 再说了,若是通过此事能证明自己是个思维严谨之人,也会在随后救治灵儿丫头,以及和苗疆蛇人一部其他交道中,更受对方重视,或许会求得许多意想不到的方便。 嫣儿姑娘倒是实在没有想到,就这么简简单单一个看似随意的游戏问答,竟然能让知枫在心里转过那么多念头,若是知道实情竟会这样,嫣儿恐怕就要把知枫当怪物看待了。 其实难道说知枫知大公子乃是一个生性多疑,心思深沉之人么? 否也! 后世知枫可是比特种兵还特种兵的古武湮灭战队中优秀一员,观察、推理、急智这些对于知少爷来说都是毛毛雨下酒菜,完全不够看的,那都是必须要掌握的基本技能,尽管这些能力也没有一个严格的标准可比照,但知枫的水准绝壁是远高于一般普通人的存在。 一个人若是被逼到绝境时,自然会激发不可估量的人体潜能,这种能量可能体现在各个方面,智力、体力、口才等等。 这种随意的考较对知枫来说连开胃酒都算不上,完全是小打小闹,但千年前古时人们,哪儿见过这等思维牛逼的大拿,却已是一个个被忽悠到目瞪口呆。 知枫看到大家伙儿的眼睛都在自己身上飘来飘去,像是看一个怪物般瞅着自己,竟然不由得老脸一红,正想继续谦虚一下,却忽然觉得龙姆在后面轻轻拽了自己几下。 知少爷一回头,就见龙姆伸出右手大拇指做了一个‘赞’的示意,紧接着让旁人微不可见的向上抬了几抬! 这,几个意思呢? 知少爷有点糊涂,难道说老龙哥的意思是让俺继续忽悠,忽悠得越大越好? 心思急转,知枫猜到龙姆大概齐就是这个意思,那是让自己趁热打铁接着竖立高大上的良好形象啊! 知枫了然龙姆的心意,眼珠一转,笑着对神女说道,“嫣儿姑娘,我倒要考考你了,你可知当年汉人神医写下‘兢行’二字的深意么?” 神女一愣,不知道为何知公子有此一问,也没多想,便道,“奴家以为,‘兢’字,意为告诫我们龙族民众,万事需小心谨慎,而‘行’字,乃是特指为人处世要行的端正,莫要误入歧途!公子以为嫣儿说的可有道理?” 旁边一众神女侍从自是频频点头,连翠娘、龙姆和段家飞羽都觉得人家嫣儿姑娘解释得无可挑剔。 哪知知少爷却微微一笑道,“神女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此言一出,众人再次被知少爷雷倒,尼玛你一个外地来的异乡小子,连人家龙族咋回事都还没摸清楚,你就知道其三其四不成? 知公子显然脸皮已经磨练的有一丢丢厚了,竟然还好整以暇的正了正衣冠,环视众人一圈,直直一付要做政府工作报告的架势。 “‘兢行’者,除了告诫人们要做事谨慎、行得端正,还要劝人们不但需踏踏实实做事,更要担当起人生大义!” 大伙儿这就傻眼了,这个,有点太夸张了吧,从哪里看出来的呢? “‘行’字由‘彳(chi左脚)’、‘亍(chu右脚)’二字契合而成…”知少爷开始侃侃而谈,口沫横飞。 看到大家听得云里雾里,知枫继续解释,“说起此‘行’字,古意为‘彳亍之行’,本身已经有左右脚慢慢行走,行事小心谨慎的韵味了,所以知枫以为,‘兢行’二字妙就妙在‘兢’字上!” “‘兢’字乃由两个‘克’字组成,以肩任物名‘克’,说的是大丈夫立于世,当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执天地间之善念,绝苍生中之恶缘!此,正是知枫立世之心!” 知枫忽然语气提高,一字一顿,讲出这句话来! 好一个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执天地间之善念,绝苍生中之恶缘! 一瞬间,众人都似痴了一般,翠娘更是像花痴似的紧紧盯着知枫,妙目中含满情意! 而知枫、知少爷、知公子,或者知了啥的,立马形象高大到不行,浑身似乎都笼罩在一层光环之下! 猪脚光环,不服不行! 第一五四章 何为爱情,这就是爱 这一章写的,有点感慨,大家且行且珍惜眼前的一切!收藏今天增加没前两天那么猛,也许是该看的都看到了吧,但是俺还是很欣慰,老糊,感激认真看俺作品的读者朋友,欢迎加我企鹅一起交流,也可以报名龙套哈!依旧三更万字,0点,12点,18点,我的读者大朴桡兄说得对,我就是更新有点少,剧情推进慢...好吧,别的不说,这一周,每天万字三更!!!求大家支持俺,花钱的打赏不强求,谁都不容易,留言,鲜花还是很希望看到的。。。 *** 看到神女已经被自己忽悠的木了木了的,完全愣神了,知枫微微一笑,“嫣儿姑娘,我们何不进去一叙,时间也不早了,还是唤醒救助灵儿丫头更重要!” 神女嫣儿回过神来,原本只是随意的一问,结果被知枫公子层层递进、有理有据的解释给忽悠的,彻底有点见傻,也就把唤醒灵儿的事儿给抛到脑后了。 知枫一提,神女哎呀一声,连忙让下人打开‘兢行’宅院的大门,把知枫等人让了进去。 这是一处前后三进的院落,每一进又分了东西两个小院。 最外边的两个院落是‘上鬼师’斐厌天和二族长、琼瑶刺史柯久勿度的修炼所在,第二进则是老族长廉鲁绞和大祭司先领朝阳的密室,最里面却是神女嫣儿的闭关修行之处以及存放三大神器和圣物九天幽兰的地方。 因为已经是半夜三更,众人进了‘兢行’宅门,也都一个个蹑手蹑脚的,尽量不想闹出太大动静。毕竟就算咱们都是夜猫子,但远了还有其他老百姓、近了也有值守打扫这里的军卒、下人,人家还要睡觉不是。 神女走在当先,穿过两层院落,来到最里面第三进。包括知枫在内,谁也没有注意到,嫣儿似是无意地向左手东北方向一个暗室窗棂那厢瞟了两眼。 “随我来吧,”神女嫣儿轻轻说了一句,当先拐向右手边院子。 知枫等人自然不敢乱跑瞎闯,规规矩矩在嫣儿姑娘身后鱼贯走入。 这间院落里布局为左三右二两排五间瓦舍,神女径直来到左首第一间,早有丫鬟侍女迎上来问安,“你们退到一旁,”嫣儿吩咐一声,引着知枫走了进来,而除了翠娘和龙姆跟进房间之外,那剩下的十来位段家飞羽大哥却是留到院子里看星星、闻花香,连带着守候一下自家公子安全啥的。 这房间并不显得有多大,用后世的话讲,也就十来平米的样子,里面布置得倒是古色古香,物品书籍也放得井然有条,一看就是一个女儿家的闺房。 看到知枫和龙姆两个大老爷们一进来就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对自己房间好一通打量,嫣儿姑娘有些羞恼,不带你们这么色的哈,不知道人家嫣儿还没出嫁了吗,怎么能在一个女孩子家家的闺房里,这么木有礼貌呢! 神女这心思也没完全冤枉知、龙两位,虽说好奇没见过的确是乱盯瞎看人家大姑娘房间的一个理由,但知枫和龙姆哥俩儿难道就敢说,自家心里坦荡到没有一丝旖旎的念头,或是龌龊想法啥的? 看着这两位贼眉鼠眼的模样,嫣儿就知道他们心里准没好念头。 “那啥,敢问神女,灵儿丫头却不曾看见啊…”知枫一边问一边还是四处打量着,瞧个不停,不过还真别说,有着明显异域风情、苗家特色的闺房,还真的十分养眼滴。 “啊,对对,公子说的不错,那孩子在哪里了…” 龙姆也是出声附和着,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其实是来帮着知枫治病救人的,不是来参观看热闹打酱油滴… “咳咳,”嫣儿姑娘咳了两声,开口道,“喏,这里面推门进去就是小灵休养的地方了!” 知枫和龙姆这个汗啊,连翠娘都跟着脸红羞臊,尼玛光顾着打量人家姑娘闺房里的摆设和香衾了,两位哥脑子里还不时臆想着神女嫣儿坐在窗前梳妆的情形,眼里哪儿还有别的地方啊。 结果,竟然在这房里还有一道门,就在眼前的门。 我擦,丢人丢大发了! “这儿原来还有一道门啊,暗门,绝壁是暗门,你看都没有门环也没有门钉啥的…”知少爷瞥了一眼那门,心中笃定地自我解嘲着,只是知枫大公子却选择性地忽略了,所谓门钉门环这些物件,那必须是大门、二门这些用于比较正式出入行为的所谓外门,才可能安装的东西了。 退一步讲,其实人家这门,一点也没有啥可暗藏可隐秘的说道,完完全全就在那里了,只是知枫、龙姆眼里哪儿有它啊,这才是真正绝壁的视而不见最高境界了。 知枫连忙收拾心情,随着神女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学得有模有样的龙姆和翠娘二人。 外面房间看上去整体也就十几个平方的样子,没想到进到这暗门内,里面的空间还真不是一般滴大,用别有洞天来形容一下下,也丝毫不过分。 房间正中是一张极大的牙木床,两旁侍卫着两名丫鬟婆子打扮的下人,床上躺着一个女童,紧闭双目,一动不动。 知枫定住心神,抢上一步低头细看,果然便是自己前日在‘招友渡’时接下的,被陈骁反手抛过来的女孩。 “小灵自从那日‘招友渡’口受了惊吓,神智便一直模糊不清,偶尔清醒的时候,也就是睁着眼睛发呆,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而大多数时候,却都是像这样紧闭双目,昏厥不醒。” 神女嫣儿叹了一口气,向知枫简单介绍了几句情况,便走上前来,紧紧握住灵儿的小手,轻轻摩挲着,看到小姑娘仍旧没啥反应,神女脸色又渐渐布满凄苦之情。 这暗室里面有啥精妙布置,知枫和龙姆两个倒是完全不敢再多看哪怕一眼,这二位心里话,难道还嫌丢人没够么,赶紧的,利索唤醒灵儿,救治好九天幽兰,今儿晚上说不准大伙儿还能回去睡个回笼小觉啥的。 只是知枫再神奇再牛掰,毕竟不是万金油不是孙大圣,于是只见知少爷凑上前来,对着灵儿看了又看,吹了口气啥的,结果人家灵儿丫头仍然是毫无反应,知少爷遂一筹莫展。 “要不要试试看沙陀王子给公子的那个什么‘虎筋惊魂摇’?”翠娘问了一句。 知枫又看了看想了想,言道,“让我先试试看,若是还不行,再请出沙陀人宝器不迟!” 众目睽睽之下,男女授受不亲,知少爷可言传不能身教,只能苦逼的把自家想法说出来,再让神女嫣儿亲自动手,又是出声呼唤又是手捏脚踩的,反复进行着唤醒灵儿的尝试。 大家会问,灵儿只是个孩子啊,敢不敢这么复杂。没错,虽然灵儿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童,这个,就更不行了,若是放到后世,就得被标记上未成年人,出门都要跟着监护人的。 要是再被误会知少爷趁治病占灵儿丫头的便宜…人家可是幼童,那罪过可就大了去。 这些都是扯淡的闲话,话说知枫尝试了一溜够自己还有点意犹未尽,倒先把神女嫣儿累得香汗淋漓,满眼哀怨,知少爷终于放弃了,尼玛咱还是不是猪脚啊,咋没光环呢… 知枫搜肠刮肚,把自己前世那些个大杂烩般的知识搜罗了一遍,还真没找出什么唤醒灵儿的好办法。“毕竟咱不是医生,尤其不是神医!”,知少爷最后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不过这一来,倒给知枫提了一个醒,自己穿越到今生,并不见得真的就比普通人强多少!之前遇到的那些危情险事,虽然被自己一一化解,但其中又有多少巧合和运气的成分在里面呢? 众人也不知道今次知少爷为啥放着沙陀族的神器不用,非要自己死命跟自己过不去,这不是脑袋被驴踢了的节奏嘛,直接拿出‘虎筋惊魂摇’来,晃荡两下,小丫头一声脆叫,悠悠转醒,不就直接搞定了,犯得上搞得恁大周折! 大伙出于对知枫的信任和礼貌啥的,没人开口问,知枫也就装傻并不出声解释。 其实众人不知,知枫此为却是很有深意。 第一,人情。 眼下知枫和朱邪赤心刚刚结拜,还没哪儿到哪儿,人家又是申请陪同前来,又是巴巴的送上本族神器,已经让知少爷欠下好大的情面,但毕竟只是仅限于知枫所欠,事无定数,神女一方最多也就是领情而已。 可若是灵儿直接便被这‘虎筋惊魂摇’给唤醒了,然后连带着九天幽兰也健康茁壮滴成长了,那就是整个儿蛇人一族欠下人家沙陀主部的天大情分,二者之间的紧密绑定、会结同盟啥的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儿,说不得知少爷本人的作用倒是减弱太多。 并非知枫心理龌龊,实在是眼下局面过于复杂。柯久勿度也罢,神女也好,甚至说朱邪赤心的沙陀主部,此时都是有求于知枫,所以才礼遇有加甚至都低三下四。可一旦救治九天幽兰跟知少爷没了大干系,至少从神女嫣儿一方,出借本族圣物的意愿到底有多大,就有太多变数。 其他时候知枫可以吃点亏少算计,吃亏者常在嘛,若是汝等出尔反尔,大不了俺不跟你交好便是。但这次求取九天幽兰之事,乃是为了救段紫宸的命,根本便是没得商量势在必行之举,半点退路也没有。因此别说锱铢必较,一个头发丝的因果,知少爷也不敢轻易放弃,顾虑自然就多。 二来,做一件事儿达成目的,可能有多种途径,世人都说过程不重要只看结果,但其实不然,这里面却是极为讲究过程因素。 简单来讲,并购一个公司,你好好谋划、算计到方方面面,最后花了一百万买下来,这和您了大不咧咧被卖方忽悠了,花了五百万买下来能一样吗?对,结果一样,成功收购,可成本呢,谁能不考虑,除非你就愿意做那个冤大头。 知枫心思,如果我努力了,能从我手解决问题最好,实在不行,也得让神女看到我知枫的确实心实意倾尽全力,而且是您了死乞白赖滴非要徕着咱过来,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到时候总不能说救治九天幽兰成功,和俺一点关系都木有,咱只是个应景儿跑龙套的对不! 可怜知少爷为了段紫宸的命,费劲心机,计算到任何一个细节,也许这便是所谓爱情的力量! 上,可入刀山火海,下,可进地狱冥幽,这就是爱! 第一五五章 杀机来的这么快! 第二更,老糊以为,咱这种又历史又武侠又架空还要和一丢丢真实历史人物扯上关系,最后巧妙把这段时空契合进历史洪流的写法,并不容易。实话实说,俺码一章的时间可能是别的手快人的两倍三倍,所以现在这样一天三更,对俺来说很难,难到无极限,嘿嘿,因为俺还有工作,还有无数的大小会和无穷无尽的文档方案,只是俺的字典里没有轻言放弃这几个字,再艰难也会坚持写完俺心中的故事。之前没码字的时候觉得作者说的多累多苦,真心不以为然,可是自己干了,明白了,再好的文笔,再好的情节,都需要一个根本,就是体力和健康,俺,糊涂饰界,在用健康来写这本书,所以,啥也不说了,大家给点力,你们的收藏,打赏就是我坚持的动力! *** 夜色渐浓,蛇人族聚居的云岭寨越发显得静谧安详。 烛九阴肥胖的身躯已经悄无声息出现在‘兢行’院落之外,阴影摇荡,只怕有心人也发现不来这里竟然还藏着一个活物,一个牛逼无极限的胖子。 停留片刻,烛九阴贴着旁边大树跃身而上,将怀中取自琼玉县乱石岗的小包裹找了一个稳妥的枝杈放牢靠,滑下树来,细细观察了一番四周境况,伸手一搭院墙侧壁,肥硕的身躯便紧紧贴在墙上,如一条壁虎般迅捷地游走上去。 烛九阴明白,像‘兢行’宅院这样蛇人族最神秘最尊贵的族中圣地,若是没有自家高手和重兵看管防卫,真就如稚童吟诗,可笑之极,完全不着调了。烛九阴虽说有些胆大妄为心高气傲,但并非没有头脑之辈,尤其心思细致精巧,远胜同侪,否则也不会被自家师长,戒语殿数一数二的大拿,派出来搞事! 此时,烛九阴并没有显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武功,而是老老实实耍了这么一手‘壁虎游墙’。大拙是巧,有些时候看似一些基本的入门功夫,作用却一点也不比那些花里胡哨看着吓人的手段差,成大事者,讲究因情而异,因地制宜。 烛九阴不断变换着身位,耳朵里已经搜集到‘兢行’院落中几处暗藏高手的气息。 “六个人,每进两人,各守一院,相互成掎角之势…”烛九阴心中暗道,脑海中飞速地盘算着后续手段。 靠近外墙顶部,烛九阴停了下来,额角竟然紧张得稍稍有些汗气蒸腾。约莫过了十数息时间,烛九阴忽然动了,如脱兔如惊鸟,身形一闪已然落入第一进院内,就像早已查看好了似的,烛九阴落下的位置刚刚好便在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之后。 烛大胖子一动也不敢动,紧紧贴着树干,肥胖的躯体开始慢慢变得扁平,若是不细看,简直就像给这棵大树穿上了一件黑色的棉衣一样。 确认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蛇人部几个暗伏的高手,气息依旧若隐若现,但似乎没啥异常状况。而三进院落里,偶尔走过的三三两两巡视的普通守卫,则直接被烛九阴忽略不计。 烛胖子又停了一会,竭尽全力隐藏着身形,开始慢慢向第二进、第三进院落潜了进去。 “更深夜重!” “景至天玄!” 忽然,随着两声清唱,烛大胖子身边出现了两道人影,一刀一剑斜刺里猛砍过来,带起一阵萧瑟的肃杀之气。 终于还是被发现了! 烛九阴暗叹一声,左手挽出掌影绰绰,右手却是一个‘叼手’,竟然便是空手入白刃,硬生生想要同时抢下对方两人手中的兵器。 艺高人胆大,虽然烛九阴千隐万藏的,还是暴露了行迹,但似乎这大胖子却并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竟然直接和对方正面动起手来,难不成真的不把人家苗疆蛇人族放在眼里? 烛九阴此人,要说起来的确是个将才,不但武力强悍,更机智过人,在西域戒语殿中乃是二代弟子中数得上的人物。只是有一条,这家伙太过执拗,说白了就是过于相信自家实力。 自打戒语殿开始有意磨练二代三代弟子入世间修行,烛九阴便是门派重点培养的对象之一,三番五次闯荡江湖,七八年下来不但闯出一片名头,而且未曾一败。这更助长了烛九阴有点小觑天下英雄的潜意识,虽说自家师尊每次见面都要告诫自己,戒骄戒躁,烛九阴也的确听在耳中记在心里,只是人们一旦过于顺利,往往便‘得意忘形’,不是说真的不想谦逊,而是过于自信,从而选择性忘记他人忠告!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烛九阴还没吃到亏,不就是被发现行迹了吗,行,打就是! 实在搞不过,咱还能撒丫子扯呼了。 烛九阴确实不怕,只是对手却也不简单,没那么好对付。 一来二去的,烛九阴以一敌二,虽不落下风,但却被对方死死缠住,一时半刻却也脱不开身。 烛大胖子心里有些急躁,眼见得那些打酱油的小兵护院啥的就要冲过来,虽然‘兢行’院落里没有什么锣鼓喧天的报警示险,但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时间一长别说还想继续盗取什么‘黄金九环’的蛇人神器,自己跑不跑得掉都两说了。 心中一急,烛九阴瞬间拿定主意,就见烛胖子猛吸一口气,大喝一声,“混沌破,天界魔,一语成恶,百口难辩,幻灭浮世现!” 随着老烛这么一句奇怪的偈语样口号,烛九阴身材忽然胖大许多,直直便有先前的两倍体积,袍袖激荡,胸口鼓起一个大气包,就如同被锦袍裹着的气弹一般。 若是知少爷能当场得见,一定会提醒蛇人族高手快退,这是老烛要发大招啊,俺们可是在‘招友渡’口亲眼见识过其威力的,那可是惊天地泣鬼神,比小型原子弹爆炸也就差一朵蘑菇云了,赶紧的,撒丫子跑路才是正道。 只可惜这两位蛇人族高手和一群将将赶过来的虾兵蟹将们不知道厉害,还想着跟人家戒语殿的牛人继续伸量一下啥的,却见烛九阴的外袍忽然炸开,布片纷飞。 众人只觉一股滔天气浪迎面扑来,脚下的青石砖地似乎也跟着动荡起来,天旋地转的,站都站不住。 一刀一剑那两位,毕竟算是蛇人族数得上的好手,退了几步便稳住身形,而余众那些杂七杂八的虾皮们,一个个人仰马翻摔倒一片。 只是还未等刀、剑二位回过神来,烛九阴的肥胖身躯已然贴在他们面前,手掌泛出淡淡的金色光芒,已然猛拍在两人胸腹之上。 口血狂喷,弧线美妙,用刀的摔向左侧,使剑的飞向右边,倒在青石地面上,砰然作响。 两位蛇人族高手挣扎两下,竟然没能起身,显是受伤不轻。 而烛九阴却又发出一声吼,“戒、戒、戒!” 老烛眼耳口鼻七窍渗血,看来这一下发力让自己也是受伤不轻,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世上哪有那么多随便虐别人,自己毫发无损的神级牛人?还别说烛九阴对上的蛇人族高手,并不是随随便便两盘菜!。 不过烛九阴这一出杀招,好歹算是为自己挣抢出了一片空间,大胖子一咬牙,也顾不上啥壁虎游不游墙的,垫步腾身而起,空中一踩旁边的树干,人已经蹿到第三进的院墙之上。 烛胖子赌了,‘兢行’三进六处院落,也不知道‘黄金九环’到底藏在哪里,关键是自己行迹暴露,压根没时间细细探究,只能赌一把! 就赌蛇人一族不会奇葩到把自家宝贝藏到猪圈、灶台这等地方,要是那样,烛九阴认了。只要蛇人族还有正常人掌权,族里圣物神器,就应该在其该在的地方。 除了第三进内院,烛九阴实在想不出这几件宝贝还能放在哪里! 神女嫣儿的房间暗室中,知枫等几位也不是死人,当然对外边打得如此热闹有所感知。神女眉头一皱,早有两个侍女模样的下人出门前往查看,只是还未等有啥切实可靠的消息传回,段家飞羽中倒有人推门进来,“公子…神女,似乎有人闯入,属下不知其目的为何,只是闯关那人,眼下已经接近咱们所在院落…” 知枫明白这名段家飞羽的意思,就是问知少爷,俺们是该出手相助,还是袖手旁观。 要说按照知少爷的心思,诺大的云岭寨,如此尊贵的‘兢行’庭院,若是没有牛逼人物坐镇,少爷俺都不带一丝丝相信的,你们段家飞羽几个啥斤两俺还不清楚啊,对付一般江湖蟊贼自然行有余力,若是遇到真正高手,那就和公子我一样了,分分钟被虐的命,还跑过去当炮灰干哈! 只是当着人家神女的面,知枫怎么能说的如此透彻呢,只好含糊其辞道,“那啥,这个,尔等斟酌行事,切勿鲁莽坏了龙族大计!” 这位段家飞羽大哥,喏了一声,带着满脸迷糊的神色退了出去,却不成想,就这么短短两句对话的功夫,外边的打斗竟然已经到了尾声! 第一五六章 阴差阳错无可奈何 第三更!!!!致敬那些把俺的书和大神的书放到一起收藏的书友,更膜拜那些仅仅收藏了俺一本书的朋友,俺放胆撂句话,老糊的架空文,和别人的不一样!好坏不评论,但绝不是那些大家看惯了的套路东西,架空历史,也可以像俺这样写,故事也可以这么来讲述!感谢 xuan198467、大朴桡等书友的留言支持,只要你来留言,老糊都会一一回复滴! 另外大数字俺书的主页发起了一个新的调查,大家来投票啊,关系到这段剧情之后本书的写法,俺也是想明白了,俺的铁杆想让俺咋写,俺就咋写,不合适俺就调整,别的都是浮云,不为你们服务,我还写个毛劲儿呢! *** 还真叫烛九阴猜着了,第三进院落分了两个小院,右手边是神女嫣儿修炼闭关的地方,左手边这处,便是存放九天幽兰和蛇人三神器的最核心、最尊贵所在。 烛胖子的身影刚刚出现在宅院最内一层,也就是第三进院落墙头,异变再起。 一黑一白,两道寒气就如同和烛九阴提前约定好一样,齐齐飚上墙头。 黑的是一条‘镜藤’所制软鞭,白的却是一支银色小箭! ‘镜藤’一物,在苗疆虽说并不算太常见,却也论不上稀罕到不行。这东西藤体粗大,却又柔软异常,经过秘法晾晒制成软鞭,刀砍不破水火不侵,倒是一门好武器。 那使‘镜藤’的蛇人族高手似乎距离烛九阴较近,恶风猛起,软鞭如同一条冥界黑龙,带着无尽死意向烛胖子下.体卷来,藤体之上,在月光映射下泛起寒光点点,竟然似乎还有玄铁之类加大杀伤力的附带之物。 烛九阴知道,若是自己稍一停顿,躲避或者硬挡下这记软鞭偷袭,方才拼力挣得的一点先机就会消失殆尽,再要闯入第三进院落,可谓千难万难。 戒语殿出来的二代顶尖人物毕竟不俗,一刹那,烛九阴已经做出了心中判断,胖脸上露出一股狠劲,竟然不管不顾,身形跃起,向着第三进院子里落了下来。 “啪---!” ‘镜藤’软鞭化身冥界妖龙直直抽在烛九阴身上,老烛就觉得一阵痛不欲生的苦楚随着那软鞭紧紧将自身缠绕,三魂六魄都像是被人家给打得出了窍。 疼则疼已,只是烛胖子却借着对方这一鞭之力加速了身体腾跃的力度,原本一跃丈许的距离,竟然直奔三丈开外掠过去。 真心得说这烛九阴也是狠角色,张嘴喷出一口鲜血,气息流转小周天,烛胖子强行把心头恨意再次提升,随着精神一振,烛九阴似是忘却肉体上的痛苦,猛扑向右手院落。 ‘兢行’院落第三进,右手边是神女嫣儿的居所,却不是供奉圣物神器的地方。 只是烛九阴慌乱中却也来不及细细查看分辨,只看瞧着处有灯火,便没了犹豫,想着先闯过去看看再说。 黑龙软鞭的力道已尽,再长也及不到三丈之远,只是烛九阴却忘了,还有那道白光,银色小箭! 烛九阴心中盘算的好,箭远鞭近,看力道和速度,也是藤鞭先至,自己豁出去硬挨上这一下,却能借力远遁,顺带着也就避开了飞箭偷袭。 让烛胖子没料到的是,对方飞箭却不是自己想像的那么好对付。 战争、打斗,就像是一场赌局,不可能只有你出牌不让对手梭哈。 烛九阴尽管算计不差,可那位飞箭高手也有后招,只见银色飞箭当空一滞,紧跟着一个回旋,从上至下直直向着烛九阴头顶插了下来。 尼玛,原来不是射出来的箭,人家是甩出来的箭,带着细绳链条绸带啥的,能控制的箭。 烛九阴心中这个哭啊,哀嚎都叫不出来,谁叫咱是戒语殿的人呢,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受伤也不能喊疼,这才是戒语嘛。 眼看着实在是躲避不开了,烛胖子也就将将来得及把头一侧,避开头顶要害,只听“噗---”的一声,那飞箭贴着烛九阴的脸颊,一下插在大胖子肥厚的肩头之上。 真嗒娘滴疼! 烛九阴是人吧,是人就怕疼,但是烛九阴是牛人,牛人就有办法不那么疼得厉害。 烛大胖子浑身肥肉在飞箭及身的刹那,猛然乱颤了几下,要是脱掉亵衣,大家都能看到一阵肉波.乳.浪啥的了。 银箭穿肩,却被肥肉生生夹住,进了两三寸的样子,再也深入不下去。 烛胖子愣是没哭爹喊娘的叫疼,伸手一抓,便将银箭另一端的细绳揪住。下一刻烛九阴动了,浑身肥肉蕴含的巨力可不是闹着玩的,大胖子手一抖,把那银箭生生拽出,终于开腔大喝一声。 “断!” 于是又奇葩了,烛胖子本意是想将栓着银箭的细绳扯断,却没料到,绳子被直直拉开老么长,愣是没扯断,而并未受到巨力摧残的那支银色飞箭却断了,不是断,而是粉粉碎。 猛然间,银箭爆碎成数十个碎片炸将开来,这可倒好,烛九阴的胖脸和上半身瞬间便成为现代版的大号钢铁刺猬,被扎的那叫一个好看。 距离太近,烛胖子只来得及稍稍侧了一下头,把双眼要害避过,就觉得满脑袋、满肩膀胸口后背啥的,被刺的好生滴疼… 人的勇气,一鼓作,二鼓绵,三鼓不动弹,烛九阴再牛逼,经受了如此多的连番重创,也终于受不了了,还去抢吗,作死嫌慢啊,老烛我闪人吧还是。 烛九阴跑,身形晃动,带着浑身碎箭,银光闪闪。 戒语殿的牛人虽不能闯破蛇人族一层层一道道高手防卫,但要开溜,却的确不是难事。 烛大胖子虽然有些过于自信,从而导致判断失误,眼下似乎颇有些被动,那是因为,本质上讲人烛九阴真的有本事,再不济,自保的能耐还是杠杠滴。 于是蛇人族一众打酱油的守卫和隐藏或者露了面的高手们,只能眼巴巴看着烛九阴从第三进院落的地面,再次跃上墙头,飘了几飘,已经出了‘兢行’宅院之外。 这些状况说得热闹,其实也就是十数息的功夫,便已经从开始、到发生、再到结束。 终于‘兢行’宅院里点起了火把,各个房间也燃起牛蜡,渐渐的灯火通明起来。 还没等‘兢行’的大门从里面打开,这些个护卫们还在院中忙着踅摸自家兵器啥的,正乱成一团了,忽然一个肥大的身躯从院墙之外飞了进来,砸在地上轰然作响。 烛九阴,戒语殿的烛大胖子,又回来了! 被人扔进来的! 这个,尼玛也太诡异了吧,几位暗藏的蛇人族高手再也顾不上隐没身形,倏忽之间已经从各处蹿了出来,围在烛九阴身边。只是让他们惊讶万分,几乎不能相信自家双眼的,却是这位几乎闯关成功,在‘兢行’宅院里差点没得了手的屌炸天般人物,竟然已是气若游丝,昏厥当场。 ‘兢行’庭院门外约三丈许处,一个麻衣老者拍了拍双手,揉揉肩膀,然后又掸掸衣袖,面无表情地回转身躯,悄然离去。 又过了约莫十数息时间,一个彪悍精壮的汉子慢慢出现在‘兢行’院落墙外,那人并未靠得太近,似乎在仔细倾听着四周动静。 “看来老烛是折了,”那汉子喃喃道,却双眉紧缩,似有很大想不明白的疑点,“难道这院子里有什么古怪之处么?” 这汉字正是与大芷将军府、天师宫都颇有渊源的陈骁陈凌霄。 “世事无常,”陈骁叹了一口气,又自言自语了一句,“还是走了吧。” 所以说人世间很多事儿都被人们自己弄岔了,三人成虎,危言耸听,其中很多便是因为传来传去去惹得后听到的人失了真相,从而盘算失误,铸成大错。 在陈骁看来,烛九阴能今晚夜探云岭寨,自家的判断和猜测当被证实了七七八八。戒语殿果真是冲着‘黄金九环’来的! 如果这个结果在陈骁意料之中,那么烛九阴被人家蛇人族当场擒获,却让陈骁不但吃惊,那是完全没有一丢丢猜到。 陈骁本意,借红姑之口知会翠娘、知枫等人,早做安排莫让戒语殿烛九阴等得了手,却没想着蛇人部这边能留住烛九阴,毕竟烛大胖子的身手陈骁十分清楚,与自己也是在伯仲之间,陈骁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能如此厉害,竟将烛九阴擒下。 差了一步没看到,陈骁便以为烛九阴是折在蛇人族和知少爷的联手布局中,而再差一步,陈骁却被另一人误会了,差点没丢了性命。 这便是,生命不息状况不止,贯穿于人们生活中的一个奇怪却谁也逃不脱的现象。 阴差阳错! 第一五七章 陈骁遇险,恶鬼独行 虽然收藏增加没有最开始上榜时那么多,但俺依旧十分开心,既然在榜上,也别想太多,仍旧三更,只是今夜家人突发疾病,俺在医院里陪伴整夜。。。三更时间不变,0点12点18点,大家给力好不好。。。 跑上来一看,手机敲打的几个字竟然错成这样,也是醉了,赶紧改正。。。 大数字俺书的主页发起了一个新的调查,大家来投票啊,关系到这段剧情之后本书的写法。 *** 刚转过身,陈骁将将迈开半步,心中忽然升起警兆,右脚便定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陈骁不敢动,只觉得身侧暗处,仿佛有一双毒蛇般犀利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而自己无论如何落脚,都会漏洞百出,遭受对手绝命一击! 汗珠,开始从陈骁额头鬓角渗出,这姿势…实在是太难受了。一只脚半抬半落,双耳双眼还要到处搜寻探知暗藏的对手,陈骁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生命,如此脆弱。 做为已经进身到当世高手序列的人物,陈骁、烛九阴虽然与十大绝顶还颇有点差距,但惯常所谓江湖一流武者,早就不被他放到眼里。此刻,对手能让自己有如此大的危机感,陈骁明白,那暗藏的偷袭者,至少是不弱于自己的同等级人物。眼下自己在明,敌人在暗,而且又处在‘兢行’院落之外如此一个是非之地,陈骁那下风落的,简直不要不要的。 陈骁不动,对手更不动,双方就这样僵持着,四周树影婆娑,阵阵奇花异草的暗香飘荡四散,沁人心脾。 ‘兢行’院落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一伙蛇人族汉子明火执仗、吆五喝六地闯出来,开始四处查看。众人心里这个别扭啊,大半夜的,真不知道这些个妖魔鬼怪干啥都凑到咱云岭寨里瞎晃荡,难不成真以为俺苗疆龙族是软柿子,可以任由尔等拿捏! 眼看着这些护院侍卫啥的渐渐靠了过来,陈骁一咬牙,顾不上那种毒蛇在背的危机感,终于动了。 陈骁动,不是那只悬着的右脚落下,而是独立的左腿忽然向前跳了半步,然后右脚凌空一踏,虚虚跨出四尺距离。 这一动快如闪电,几乎没有时间间隔,陈骁就已经完成了弹腿、虚踏、拧身连续几个动作。 对这一式的前后变化,陈骁也是颇有点耗费心机。出招之前,陈骁已经想得清楚,反正自己不论如何落足,都逃不开对手袭杀之局,索性玩个悬的,直接让敌人意想不到,或许倒会赢得转机。 别说陈骁这古怪招式,暗藏的敌手确是没有料到,哪有高手在生死危机关头玩单脚跳的,真的把自家性命看成儿戏了? 两道红影从陈骁身后身前掠过,堪堪擦着大腿和后背,险之又险。利器所带起的冷冽寒风,猛然便将陈骁的衣裤撕裂开两道口子,连带着皮肉翻起,血肉模糊。 先机,尼玛救命的先机啊,可算扳回大半。 陈骁瞥了一下敌人的方位,手一抖,洒出一蓬叫不上什么名堂的暗器,只见漫天沙尘扬起,遮蔽住自家行迹。 借着尘幕,陈骁猛一旋身,如同蛟龙出海,扶摇直上,半空一个翻折,已然扑向对手藏身之处。 “那边有动静!”蛇人族的武士们也不是太过于菜,好歹能被安排在‘兢行’院落守卫,多少还算有点斤两,这边厢都打得如此热闹了,若是还木无反应,这些汉子还出来混个鬼啊。 数十道人影循着声音,乱哄哄吵咚咚,扑了过来。 陈骁落下,在两棵大树之间,郁郁兰花香袭扰的小片空地上,已是人际渺然,空旷萧瑟。 陈骁心下的惊骇一时间升腾到了极处,自己可谓算无遗漏,如何闪身躲避、如何沙尘惑敌、如何步步紧逼以及又如何出手制敌,环环相扣可谓严丝合缝。 但对手却能从自己的精心布局之下这么快就隐去身形,让自己后面的反击彻底落空不说,而且杀伐果决,一击不中当即远遁,可见对方的心智武功,完全不在自己之下! 恨恨地看了一眼自己大腿上的口子和血迹,陈骁骂了一声,“他娘.的,再高上三分,我家传宗接代的伙计就要被割了去,这笔账俺记下了,日月星浩瀚,高山流水长,咱日后再算!” 一晃身形,陈骁消失不见。 ‘兢行’院落里,神女等人观察了半晌,再没有见到有新的险情出现,也就稍稍放下心怀,没了那么多忐忑。 “后续的事儿自然会有人处理,知公子,我们还是先唤醒小灵要紧。”神女嫣儿轻轻说了一句,拉着翠娘重新回到暗室。 知少爷还有啥好说的,管他来犯之敌是谁家,反正不是已经消灭搞定了吗,继续吧,大计要紧。 灵儿丫头还是一脸安详的躺在那里,似是对外界动静没有知觉。 知少爷眼巴巴又看了看大伙,终于道,“‘虎筋惊魂摇’,拿出来吧。” 这沙陀神器的用法倒是不难,来之前朱邪赤心也与知枫等人简单介绍了一下,无非就是念着口诀,一通摇晃,至于三转七扭九迷糊啥的,能听明白就学着用出来,不行就算。 这种显功力卖好的机会,知少爷自然不能跟神女抢,反正事已至此,真的能唤醒灵儿神识,也不再是自己的道行,索性把人情全部卖给朱邪赤心。至于以后沙陀主部和苗疆蛇人一族到底能结盟到何种程度,达成啥子协议,就不是知枫这样的小蚂蚁家家能够左右了。 神女 嫣儿也没推辞,有模有样的念着口诀跳着大舞,一时间,暗室里响起阵阵似是铃声似是锣声的音律来。 还真别说,这‘虎筋惊魂摇’看着黑乎乎其貌不扬,声音弄出来却是不差,就像宫廷里的编钟石磬敲响,颇有点仙乐飘飘的味道。 声音为哈跟朱邪赤心弄得不太一样呢,知少爷有点迷惑,知枫回忆着好像朱邪哥摆弄‘虎筋惊魂摇’的时候,声响那个难听啊,难不成这玩意儿真的和身边龙姆这货有点脾气秉性相投,都有点恶趣味吗,都很‘色’不成? 知枫浮想联翩,别人似乎却没注意,大伙儿只是神经兮兮地盯着神女狂魔乱舞。 那些口诀啥的知枫也不明白究竟何意,嫣儿更只是照本宣科从嘴里吐出这些音节罢了,只是神女乃是妙龄女子,大姑娘家家的,无论怎么唱都远比从老爷们儿嘴里嚎出来好听不是? 众人自然大气儿不敢出,只是眼巴巴的、心中请神敬鬼的祈祷个没完没了。无奈的是,折腾半天,奇迹竟然没有出现。 灵儿依旧睡得香甜,众人依旧束手无策。 完全不对路啊,剧情难道要变? 知少爷也懵了,‘虎筋惊魂摇’算是自己众人最后一点指望,说白了,现在要是在赌局中,蛇人族和知少爷这一方就是梭哈了,全部家当都压在这一把,可…这尼玛还让不让人活! “我来试试看!”知枫看着神女累得不行不行的娇喘样子,接过这沙陀神器,摆足架势,亲自上阵了。 “那口诀咋念的?”知少爷不好意思羞涩地问了一声,众人于是满脑门黑线…不带这样耍乎大伙儿的哈,你小子连口诀都没记住,还试啥试! 翠娘连忙凑上来反复跟知枫交代了几遍口诀的发音、阴阳顿挫之类,有的没的东西,反正也就是尽人力听天命而已,鬼知道成不成呢。 知少爷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九幽天君,九天幽兰,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 没有人可以真的预知事态未来发展的任何一个成败细节,就如同没有人知道星空之外到底是否还有星际。 让琼瑶羁縻州刺史大人柯久勿度没有料到的是,竟然从这些所谓被恶鬼附身的什伍军卒尸身上,还真的发现了一些极细微的端倪。 “知枫这小子,他怎么猜得到古玉矿之乱,乃是人为作怪?”柯久勿度似是喃喃自语,又似对着身边亲信说道。 停了一会儿,见没人接茬,柯久勿度又问道,“仵作那里到底怎么说,可曾已经有了定论?” 那位总能在柯久勿度身边出现的碧眼黄须汉子凑上一步,拱手道,“二族长,三位仵作的判断都一样,至少有两名军卒的身上,有着不太显著的新近外力创伤迹象,看伤痕印记,可以确定是人为造成无疑!其他几人尸首还在再三检验…” “人为!”柯久勿度嘿嘿笑了笑,“无箜,你可能猜出是何人所为么?” 那名为无箜的黄须汉子显然是柯久勿度亲近信任之人,对刺史老汉敬爱有加,但却并没有什么畏手畏脚拘束的表情行为。 无箜笑了笑,“二族长,说句忤逆的话,若是小的没有猜错,这‘古玉矿恶鬼上身’的案子却是和斐师有关!” “斐厌天?”柯久勿度微微点头,“说说看,你如何有此猜测?” “无箜以为,若是真乃恶鬼上身,那一切休提,只是眼见得的确是有人从中使坏,小的可从三处加以论证!” 无箜接过柯久勿度递过来的茶盏润了润喉,续道,“一者,若真是被我等认定为恶鬼上身,谁人会因此借机接近古玉矿藏,必是斐师无疑,此一条乃是小的顺着事态发展推断所得。其二,若是人为做局,大概都会采用自己最为熟知,自认万无一失的手段才好,此为人之常情。斐师或许有多种参与到古玉矿开采的办法、途径,哪怕把苗年驱恶鬼的游行仪式终点定在古玉矿,也是无可厚非之事,毕竟这些都是斐师职权所在。” 无箜看了看柯久勿度,“但如若我是斐师,我不会采取其他的方式,毕竟,当下琼玉县一团乱麻,每个人都在盯着别人的行为处事,哪怕一丝异常,也会被有心人猜忌。因此,只有最熟悉的手段,才会运用最自如,也会最有效,更让别人觉得自己介入,最顺理成章!” 这黄须无箜一口气说了四个‘最’字,柯久勿度老汉倒是心中一惊,进而老怀大慰,不知不觉,自家的后背子侄,终于成长起来,成为参天大树! “那第三点呢?”柯久勿度虽然心中高兴,但是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二族长必不会忘记,鬼师一脉那句流传几代的偈语吧!” “你是说,‘青溟古玉满天地,三圣合一鬼独行!’” 第一五八章 反攻倒算,苦情戏演 第二更,上午回来补觉,先更一章,俺的书,就是和一般的历史文不一样!!!大家收藏还是很给力。。。木有想到啊,拜谢! *** 今夜注定不是一个安宁的好日子,也许各方势力都被恶鬼附身,一刻也闲不住。 云岭寨的一个偏僻角落,两道人影静静矗立在夜幕之中,颇显诡异。 “四叔,景妍无能没有留下那陈骁,反被他差点发现行藏…”一个娇嫩的女声轻轻响起,动听悦耳。 “罢了,也是吾没能及时赶到,让对方宵小之辈趁了机缘,妍儿不必过于自责,只是你说那出手伤了九阴之人乃是什么陈骁,还与‘将军府’、‘天师宫’扯上干系,这又有如何说道?” 回答景妍说话的是一个魁梧彪悍的老人,阴影里看不清他有多大年岁,只是从浑厚的嗓音中略略带出的沧桑感,就让人觉得这老人年纪定然不轻。 “四叔,陈骁是这三五年来名动江湖的人物,据传出自大芷天师费彧宇门下,好像在将军府挂着什么闲职,此人年纪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怀绝技武力超强,妍儿自认没有必胜之的把握!” “哦?”威猛老者显然对景妍的话有些感兴趣,追问道,“即便如此,他想要胜过九阴也绝不是一招半式就可以的事儿,怎么九阴却被其暗算,终至失手于苗人?” 这位四叔,显然是西域戒语殿的扛鼎人物之一,身份绝不简单,不然也不能如此点评像烛九阴这样的高手。 “妍儿也是纳闷儿,按说正面相争,这陈骁要想胜过九阴师弟,却也至少要在五百招之后…今夜‘兢行’宅院内外,到底发生了哪些奇情异事,妍儿实在没办法测度!” 那被称为四叔的威猛老者沉吟了一会儿,“妍儿,两军对垒,你可知道什么时候是吾等出手的最佳时机?” 四叔似乎是有心考较妍儿,忽然问了这么一句,那名为景妍的女子听了,略略想了想,回答道,“妍儿以为,避敌锋芒出其不意,乃是兵者大智所在!” “不错,看来二哥把你看成这一代最顶尖儿的接班之人,眼光的确独到!”四叔赞许了一句,“避敌锋芒出其不意只是一个大概宗旨,要领在于时机的选择…” 老者定了定,“当下蛇人族拿下九阴,必然要严加拷问,你说若是对手以为危险过去,将会如何?” 妍儿眼前一亮,“四叔莫非是说,现在回去‘兢行’宅院,杀他们一个回马枪?” “吾正是此意!敌人最松懈的时候就是吾等出手的最佳时机,若是戒语殿栽在这苗疆蛇人的手里,却也让天下英雄嗤笑了!” 四叔沉了一下心绪,想了想又对景妍道,“你现身吸引住蛇人族埋伏,吾亲自出手盗取‘黄金九环’。切记,妍儿只要拖住对方即可,莫要死拼受了损伤,回去二哥可要斥责老夫了。” 少女景妍点点头,“妍儿记下了,只是九阴还在对方手中,此次难不成不顺势将九阴救下?” “你借势而为吧,能救下九阴更好,若是事无可行,则不必恋战。记住,夺取‘黄金九环个’关乎‘百人百族祭’大事,任何人、任何努力都是为了这一目的!”老者忽然语气森然,“为了吾戒语殿千秋霸业,无论何人,包括老夫在内,都可以随时牺牲!” 妍儿只觉得心头募地一寒,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涌了上来。虽然烛九阴为人桀骜不驯,在门中人缘也不甚好,但对于自己这个小师姐却是极为尊重和照顾。若不是烛九阴几次援手,几年前自己可能就在门派的内耗中丢了性命,眼下四叔如此不管不顾烛九阴死活,却让景妍心里百感交集,竟然有种兔死狐悲的意味。 四叔仿佛看出妍儿心思,“你或许以为老夫心狠手辣铁面无情,妍儿,你可知这次‘百人百族祭’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哪般?” 不待妍儿回答,四叔叹口气又道,“九阴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只不过万事要分的清轻重缓急,你想清楚了,到底是要救师弟,还是要救师尊!” 静默半晌,景妍不再说话,低身福了一福,转身离开自去准备。 四叔叹了口气,双手一拍,就见一个遍身黑衣的汉子如幽灵般出现在老者面前。 “星矢,你可知我为何专程要带你跑这一趟!” 那黑衣人并没接话,兀自静静站在一旁,身入标枪般笔直。 “欲成大事,当算无遗策!”四叔似乎也不指着星矢回答什么,自顾自说道,“琼玉县乃至琼瑶羁縻州的战力,十之七八都掌握在柯久勿度手中,此人在什伍中的威望远比先领朝阳等人高得多。星矢,吾只要你刺杀柯久勿度!” 黑衣人还是没有说话,甚至也没看他有何动作,身形一晃隐没于黑暗中,瞬间与连绵夜幕连成一片。 *** ‘兢行’院落里,经过了好一番折腾,虽然此刻已是消停不少,但各个厅堂厢房,甚至一些旮旯拐角都点起了烛火,一片明亮。 知枫已经是第三次晃动‘虎筋惊魂摇’了,只是灵儿丫头似乎还是木无反应的样子,神女嫣儿、翠娘、龙姆以及几个丫鬟婆子的,都是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完全没了方寸。 知少爷心中暗叹,尼玛流年不利啊,后世人家电视里演的,救个人啥的,只要亲人爱人一阵哭号,往往那些植物人,重度昏迷的病患一个个就都像春暖花开一样,立马转醒。而咱们这些劳苦大众的,折腾成傻逼了,为何灵儿却还是依旧依旧呢… 哭…嚎…知枫眼前一亮,对啊,好像那些电视剧里救治这种昏迷病人,往往不是声泪俱下的卖弄情感赚取观众眼泪,就是放点音乐和以前的录音催发回忆,反正都是打的感情牌。 反正啥办法都试过了,各种打击也都抗下了,现在咱是不是也可以照猫画虎来一遭‘悲情呼唤’的苦情戏呢! 知枫打定主意,尼玛哥还就不信了,神器在手,天下我有,既然老天注定要咱爷们来这世间走一回,俺就不能浪费了这重生之缘,所谓事在人为、有志者事竟成,哥还就不信邪了! 既然想明白,知少爷索性仰首望天,尼玛没有天穹啊,只有屋顶…那啥开始酝酿眼泪吧。 好一会,想起后世自己孤家寡人、父母双亡的悲催命运,再想想今生自打入了世间,就没过上几天好日子,整个儿一个‘打杀人生’,俺身上的伤口就从来木有愈合过,跟不要钱似的,来的那叫一个多快好省啊… 知枫越想越悲,越悲越想,不禁悲从中来,眼泪如同吃自助餐时的免费饮料,随便流啊。 神女嫣儿等人完全没见识过知枫特立独行的处事方式,只觉得蓦然间,这位知公子就泪流满面,似乎被绝大的悲恸击倒,完全不能自已。 “知公子,你这是…”神女慌了,还没把嫣儿唤醒,却已经将知枫弄魔障了,这叫俺们龙族情何以堪,如何是好? 翠娘倒是心中笃定,自家公子的招法行径,再没人比翠娘更清楚了,保不齐这便是咱家少爷在酝酿大招啥的,没听少爷以往说过嘛,大boss出场,动静都不是一般的大,非要整到鬼神皆惊不能休啊。 翠娘拉拉神女嫣儿的衣袖,“神女莫慌,且看少爷手段!” 知枫耳朵里将翠娘姐姐的话听得那叫一个清清楚楚,心道,“知我者翠娘姐也!” 悲情酝酿饱满,知枫一声惨叫,左手高举‘虎筋惊魂摇’不断晃动,右手却持续拍打着灵儿床榻,一声声凄厉的叫喊从知少爷嘴中嚎出,那分贝数,老糊以为比维塔斯的歌剧二也不差分毫。 于是从神女嫣儿,到翠娘、龙姆,再到一众丫鬟婆子啥的,个个心惊肉跳,惊悸心头,就像胆儿小的影迷朋友,非要在雷雨大作、半夜三更躲在被窝里看鬼片,还没哪儿到哪儿,先把自己下得不要不要的。 神女嫣儿等,果断滴、不出意外滴被吓到了。 再说这沙陀神器,前文提到,‘虎筋惊魂摇’乃是沙陀巫姜十数代祝福,又经过不断炼化才得到的宝贝,至于咒语啥的就纯属扯淡,那是巫姜糊弄沙陀百姓的噱头。但有一条,朱邪赤心没说,或许压根连他也不知道,乃是每次巫姜施术救人时,又跳又唱的力度,那是相当惊人。 巫姜跳也就罢了,关键是唱咒,咒语倒是无所谓,妙就妙在那个‘唱’字之上。 直说吧,与知枫现在一样,讲究一个‘高昂、尖利、刺耳’! 于是此刻,知少爷的误打误撞无厘头路数,却和沙陀巫姜唤醒病患,有了殊途同归、异曲同工之妙! (大家猜一下后面咱解释的‘异曲同工之妙’理由是啥。。。) 第一五九章 最玄妙唤醒,真正大咖 三更送到,收藏依旧很给力哦,好感动的样子,鲜花留言打赏,快到一周的末尾了,大家能不能犒劳一下俺呢,还得去医院。。。对了下周终于大封推,嘿嘿,大家继续给力好不好!!!! *** ‘虎筋惊魂摇’由一种戈壁滩里独有的珍稀矿产锻造而成,炼化时辅以虎筋、豹骨、鹰血等等猛兽身上的珍贵辅料,最终成型为一个圆不溜秋、黑乎乎的物件。 这宝贝能够接纳地磁感应,并将人体磁场与之契合,进而针对病患心绪,进行梳理紊乱、调理平顺,起到刺激昏迷者大脑皮层的作用,最终达到对其彻底唤醒的目的。 ‘虎筋惊魂摇’神妙是神妙,但有一个前提条件却是极为隐秘,当世无人清楚。 这便是,若要施术成功、治病救人,便要先找到地磁与人体磁场之间的重合频率,就是说要形成共振。 沙陀巫姜施术,历经数代总结得来,只有利用尖利高昂的音调,不断变化节奏、高低、粗细,才能上达佛祖,知会众神,得到仙家助力,方才能够施法功成, 其实就连巫姜自己都并不知道,声音起伏跌宕,真正意义在于找到声波和地磁、以及它们与人体磁场之间的共振频率,从而借助磁场调节人体对外界感知的生物钟。 因此找到共振频率,便成为整个施术救人环节中,最为精妙的窍门。 换句话讲,就算你有宝山在手,但你找不到进宝山的道路,还是白扯不是。 故而,从这个角度来讲,历代沙陀巫姜,确是非同一般的厉害人物。眼下千年前乱世,别说啥磁场、地磁、共振、声波的概念,就连通过‘虎筋惊魂摇’救人的本质乃是‘刺激’,这样的理论,也都从来不带能理解得上去的。 人家巫姜搞事,就是一个百试不爽的原则----尝试、总结、修正,再尝试,最终成型。 话说知枫这一模仿后世电视剧情节的野路子,却是将将好歪打正着,伴随着一顿悲情宣泄,众人只觉着知少爷口中整出的那种凄厉动静,比鬼哭狼嚎也不遑多让。声调变化,音频高低,完全没了定数,却正正符合了巫姜救人时候的基本原理。 知少爷越哭越心酸,越嚎越来劲,直直哭得惊天动地神鬼四避,奇迹,终于出现了。 只见灵儿丫头缓缓睁开双眼,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仿佛适应不了屋里的烛光照映,连忙又闭上,然后小嘴里忽然吐出几个字,“嫣儿姐姐,我,这是在哪里,爷爷呢?” 我勒个…嫣儿刹那间双目充满泪水,继而,狂飙而出,简直和之前柯久勿度对柯久传奇喊出‘爹、娘’二字时的反应一模一样,甚至犹有过之。 苍穹有眼,天可怜见,灵儿终于醒了。 这次小丫头的‘醒’,不同于这两天偶尔睁眼,却实际上仍然神志不清的状态,是彻底清醒,完完全全滴、有意识滴、有理有据滴,醒了! 一时间满屋子人,有跳的有笑的有叫的有泪的,千人百态,不一而足。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阵敲门之声,一个段府飞羽探头探脑露了一脸,“那个,知公子,今儿您了没犯癔病吧?” *** 蛇人族大祭司先领朝阳心情很是低落,夜半三更子时已过,大祭司老汉却犹自在屋里转来转去的,分毫没有睡意。 “大祭司,云岭寨那边传来消息,有恶人夜半闯入‘兢行’宅院,目的不明…” 金儒悄无声息站到大祭司身旁,颇为无奈地轻声禀告了一句。 先领朝阳却不似之前听到青溟古玉矿军士恶鬼附身,以及九天幽兰出现病状那般惊慌失举,而是停下脚步,淡淡地问了一句,“结果如何?” 金儒心下赞叹着大祭祀的蛋定之态,暗道,姜还是老的辣啊,你看咱家师傅,似乎已经完全回过神儿了,整个儿一个处乱不惊的典范啊,我以后可得好好修行,向师傅的境界靠拢才是! 殊不知,这次金儒完完全全猜错了,大祭司不是不惊诧,是惊吓得已经够够的了,大祭司心思,今夜吾苗疆龙族已然这样了,事态再差还能差到哪儿去? “传报说乃是西域戒语殿的烛九阴竟夜闯关,但已经被我方暗藏的高手拿下…” “西域戒语殿…烛九阴…拿下?”先领朝阳心中一动,“难道说那老婆子出手了吗?以烛九阴的武功,若不是她亲自动手,就‘兢行’里埋伏的那几个家伙,似乎还不够分量啊!” “这个,金儒确是不知…” 先领朝阳摆了摆手,继而揉揉脑门,“就这样吧,既然已经擒下,就不要再管了,让云岭寨这边多多防范就是…嘿嘿,有那个老婆子坐镇,只要她愿意出手,就算是戒语殿桃花老妖亲来,也定是讨不得好去!” *** 仍是琼玉县那间破落的小院子,黄衫老者正对着天上的明月抒发着心中的感慨。 “只道婵娟美娇娘,广寒清幽愁可惘,隔窗眺望伐桂树,一语万年两茫茫!” 这黄衫老者一步一句,四步下来一首七言绝句已然做成。 这首诗暗藏的是嫦娥独自守在广寒月宫,孤身一人只有玉兔陪伴,孤寂无奈的情怀,而另一边,自己的爱人吴刚,却因为当年一句‘伐倒了桂树再相见’的戏语,从此万年,只能隔着窗棂眺望对方。 黄衫老者长叹一声,似是胸中有着无尽苦楚忧伤。 一旁仲达早早递上热茶,伺候着老者啜了一口。 “仲达,东西可准备齐全了?”黄衫老人像是缓过劲儿,回了神儿,轻轻问了仲达一声。 “回上师,东西都已经准备齐全,我们…” 黄衫老者忽然摆了摆手,打断了仲达的话,“仲达,这次苗疆之行,只是为了得尝我几十年来的一个心愿罢了…只是没想到世事无常,天缘巧合之下,却被吾等无意中撞上这样一些诡异之情,既然我与蛇人一族,与先领朝阳有些渊源,如论如何也不能袖手不管。” “这些东西本就是我取自苗疆,得自云岭寨的老物件,实属蛇人族旧物,还回去也是应当。至于斐厌天和擎海庭家的勾当,既然被我们遇到了,也掌握了这许多证据,就当让先领朝阳这老家伙承我人情了。” 黄衫老者踱回屋内,披上一件薄薄长衫,似是怕被寒夜冷风侵蚀。 静默片刻,老者又道,“仲达,既然戒语殿牵涉进来要搞‘百人百族祭’的仪式,看来桃花老妖的‘玄冥幽水’神功已经到了最后突破的关键之处。那么,此次来琼瑶州坐镇的不是小三便是小四了,却不知西域这些妖人到底派出多少好手过来…” 仲达不知道如何接自家上师的话,只好垂手侍立一旁,等自己师尊自行解答。 果然,老者冥想一会,轻声叹道,“苗疆怎有恁多血雨腥风…罢了,既然帮蛇人族这个忙,索性帮到底,仲达,你去传书擎海庭家那些人,让他们最好老实点儿,否则老夫让其来得去不得!” 仲达应了一声,却反问了一句,“上师,庭家不是和西域戒语殿有滔天世仇么,难道反会帮着戒语殿搞事?” 黄衫老者摇摇头道,“仲达是不知庭家一向行事风格,他们与戒语殿有仇不假,也定会全力破坏‘百人百族祭’仪式,但庭氏一脉,最善于把水搅浑,从而浑水摸鱼谋求最大利益,我担心一旦戒语殿被打压下去,庭家却要有其他图谋了!” “难道庭氏除了青溟古玉矿,竟还有着其他暗藏的祸心?”仲达有些不解,追问了一句。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庭家的心思绝非只在青溟古玉矿上,这处看似极大的利益,顶破天只能算是他们顺手附带的收获而已,如果我所料不差,庭家的心思怕是要放到‘玛瑙血杯’和‘鬼师箴言谱’之上!” 看着仲达若有所思的表情,老者补充了一句,“庭家的大半生意都着落在江海之上,比起五国其他七大世家,船运一道,风高浪险,最是需要看天吃饭、仰仗天威!‘玛瑙血杯’的功效你该晓得,若是庭家获此异宝,行船运海,事情先成了七八分,这才是关系到其生存命脉的关键!至于‘鬼师箴言谱’,我似乎记得庭家那个支脉庶出的武学天才,武功路数便是走的‘符篆经’一路,而‘符篆经’恰恰出自苗疆巫术!” 仲达听了老者这番话,心中信服,敬佩无比,表情上也不由流露出尊崇之态。 黄衫老者笑了,“走吧,也该去去见见先领朝阳这老东西了,这一次,他们苗疆蛇人一族,该欠下我天大的人情,我倒要看看他们如何能还!还有那拖了几十年的旧事,我要你大祭司一并给我个交代!” 第一六零章 陈骁的牛逼来历 今夜不用俺值夜,晚上回来抓紧码字,争取把三章尽量存出来吧,老糊够努力,大家也很给力! *** 世事无常,谁也没想到知枫这种癫狂般的唤醒方式,竟然比神女嫣儿窈窕曼妙的舞姿和清新婉转的咒语吟唱更有效,一会儿工夫,灵儿丫头已经完全醒转过来,眼下正靠在一个婆子怀里喝点鸡茸参片粥啥的补充营养。 时辰已过午夜,将将粘上丑时的边缘,几人倒也不忙着和灵儿说什么救治九天幽兰之事,反正已然这样了,也不差这一两柱香的拖延,好歹灵儿才年方五、六岁的样子,这个,刚刚转醒就让人家孩子玩割脉,太不近人情了。 于是知枫、翠娘还有神女嫣儿等就在暗室里有一搭无一搭说起闲话,等着灵儿恢复体力。 知枫忽然想起一点古怪之处,开口问道,“那个,灵儿,前几日在‘招友渡’口,为何你竟会落在那些西域妖人手中呢?” 知少爷这话问得关键,刚才一通忙活,大家都顾不得追究这些枝枝蔓蔓的细小之处,眼下既然闲呆着没啥段子唠,索性问问到底在灵儿丫头身上发生过什么古怪,说不准对大家今后行事也有些参考。 “对呀,还有,小灵,为何你爷爷神农祖这些日子踪影皆无,到底他老人家跑到哪里去了?”嫣儿也是想起这些蹊跷,连珠炮似的抢在灵儿回答之前,又问了一句。 “神女姐姐,知枫哥哥,灵儿好可怜啊…”醒来之后,灵儿知道了是谁三番五次救过自己,对知枫的亲近之情一时间填满小心脏,简直比对神女嫣儿姐姐还亲了。 灵儿说了这一句,大眼睛忽闪两下,刷刷地落下几行泪来。 “灵儿别哭啊,你看你,这个…哭啥哭呢…”知枫瞬间麻爪儿了,自己好歹也算男子汉大老爷们家家的,最是见不得小女孩哭泣,虽说灵儿也并非肝胆俱裂声嘶力竭的嘶吼,但是那楚楚可怜的小样儿,却比滚刀肉满地撒大泼来的更让人心疼,极具催泪效果。 嫣儿和翠娘两个侠骨柔情的女英雄女汉子,第一个先忍不住,翠娘跟着眼圈儿就红了,“灵儿,好妹子,有啥委屈跟姐姐说,翠娘定为你出头!” 论起来,眼下和知少爷关系亲近的诸多女子,第五之韵情怀深种聪颖智慧,简笑语生性豁达神经大条,段紫宸优雅灵动心思敏捷,瑶馨大家气质高贵清幽如兰,岚娘八面玲珑处事不惊,小郡主清月则是对知枫搞什么个人崇拜、无厘头的爱慕。(老糊很鄙视很无奈怎么这么多大姑娘小媳妇掺和进来了呢。) 翠娘却和知枫身边的其余女子不同,身世虽然最为凄惨,在青楼一呆数年,看尽人间世态炎凉,受尽世上种种凄苦,但为人最是豪迈耿直,对知枫的情感介于亲情和爱慕之间,却因为身份卑贱不敢有太多奢望。 只是翠娘却不知道,经过这么多生死与共的患难经历,在知枫心里,翠娘的地位早已无限拔高,要说比起段紫宸和第五之韵也不遑多让了。 听到翠娘如此一说,灵儿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知道自己的眼泪可能连带着扯得两位姐姐姑姑啥的跟着伤心了。于是小丫头嫩手抹抹眼角泪水,开口说道,“翠娘姐姐,知枫哥哥,这两个月来,灵儿真真度日如年啊…” 随着灵儿的讲述,众人这才明白,这些日子,在灵儿祖孙俩儿身上,发生了何种奇怪的事情。 *** 云岭寨外的山林里,陈骁咬牙撕下几片袖口裤管布料,勉强把后背和大腿的血口包扎了一下,嘴里‘噗’的啐出一口黏痰,“娘的,真是晦气,连敌手的模样都没看到,这要是回去复命,还不得被师兄弟们耻笑死!” 这陈骁算是‘天师宫’里的一个异数,自幼师从大芷国师,号称当今宇内第一高手的费彧宇练功习武。因其天资聪颖,进境神速,少时便做出许多颇让大人们惊讶的事情,一时间,名声在外。 十五岁时,陈骁随同大芷当朝太子行猎,两个少年人心性相近,秉性相投,玩儿的忘乎所以,竟然独自骑马甩开护卫的大部队,深入崇山峻岭。 两个少年人哪儿有那么多野外求生的经验,等到发现御林护卫们没有跟上,天色已晚,多少就有些怂了。少年无知,倒不是害怕野兽出没,而是担心从此找不到回家的路,再迷失在深山老林里当了野人,找谁哭去? 好歹两人身上还有着火折子之类物件,寻了些引火之物,惦着先糊弄个温暖,熬过寒夜,明晨寻思着那些侍卫们也该找到此处了。结果没料到篝火是引着了,却也招来一伙儿蟊贼。 这些个打家劫舍的家伙,不敢离得京师太近,只能躲在荒山野外,抽冷子跑出来做一单,属于散兵游勇,连自家山头寨门都木有的那种低等级凶人。 但这帮老贼人数却不少,大约有二三十人上下,这大晚上的,正强忍着饥渴,猫在几处山洞山坳里躲风,忽然看到不远处有篝火燃起,那还不大喜过望! 保不齐是肥羊牯啊,不整还等啥。领头的盗匪一声吆喝,于是众人拿着菜刀镰刀剃须刀之类家伙事儿,大呼小叫冲了过来。 您想了,这些连寨门都混不上的山贼能有多牛逼,一个个破衣烂衫的比叫花子还不如,个别人多少年不带洗澡理发刮胡子的,人刘玄德是双手过膝,这老几位是须长过膝,一点儿都不夸张。 大晚上,阴风惨惨,鸟兽齐鸣,大芷太子和陈骁两个少年正苦逼的没了路数,不知道该如何熬过漫漫长夜,忽然冒出来这样一些山魈野怪的人物,当时两人就吓尿了。 太子直接是尿湿一裤,闷骚一宿,陈骁好点,只是觉得小鸡鸡紧了紧,还好总算把住最后的一道坎儿,没直接泚出来,不过也是蛋疼无比。 结果对方一开口,陈骁倒不怕了,尼玛你们原来竟然是人啊,我还以为黑山老妖手下的小鬼出来探路了。这下陈骁来了劲儿,扑上去三下五除二一个不剩,将这些山大王们果断滴干翻在地,众人竟然没有其一合之敌。 陈骁拾掇完这些打家劫舍的蟊贼,还不算完,愣是逼着几个还能走路的小屁,去给他和太子殿下抓了几只兔子野鸡黄鼠狼啥的东西回来,就着篝火,两个少年人吃了生平最美味的一顿野餐。 两位小爷打着饱嗝,让这伙儿强盗解下腰带脱掉裤子,自己人一个绑一个,连成一串,然后竟然毫不顾忌自行睡了,也许是觉得有这么几十个人在身边做伴儿,倒是壮了胆气。 不过这一夜过得也不顺溜,后半夜篝火熄灭,各种野兽,虎豹豺狼啥的没完没了的光顾,结果待得天明时分,一众皇家侍卫着急忙慌、要死要活滴终于寻了过来,陈骁和太子身边除了这二三十个饿的骨瘦如柴没了人样的强盗,还有一只虎、两头豹、三只狼,外加几只野鸡野鸭子啥的尸首。 这一下众人震惊了,尼玛难道这全都是陈骁自己个儿干的?一个十五岁的半大孩子…这个也太难以想象了,就算从什伍里拉出一个身经百战的武将,你看他能不能独自对付一、两头狼,还别说又是虎又是豹的了。 经此一件意外、偶然、奇葩的际遇,陈骁不但名满京城,更是和太子殿下结下深厚友情,这就叫一起下过乡一起扛过枪啊,四大铁里勉强也算占了两项,直接就被太子殿下视为心腹,身份蹭蹭滴扶摇直上。 后来陈骁二十岁出师,闯荡江湖几年后,立志从戎,又投身到滚滚的什伍革命洪流中,因为毕竟有些名堂,被‘当世第一人,天朝上将军’卓剑云看重,跟着打了几次平叛小仗,在军卒中也是闯出不小名声。 这次陈骁不远千里赴苗疆,搅乱戒语殿‘百人百族祭’,为其目标之一。但另有一个同等重要的原因,却是陈骁的受师尊费彧宇所托,亲来苗疆‘看看’知枫。 陈骁授业恩师,正是号称宇内第一高手,大芷国天师费彧宇,所谓‘天师宫’,正是费彧宇专门练功修行的地方。 世人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号,让费彧宇的个人影响力在各方面都被无限放大,多的不说,单凭大芷费家在五国朝堂的势力,隐隐居于当世八大家之首,费彧宇在其中所起到的威慑作用,绝对不容小视。 而费彧宇号称‘天下无敌’数十年,其究竟是否真的无敌,谁也不敢说,毕竟人老费也没和天下间所有的高人的交过手,但从未一败确是实情。数十年来,那些有胆挑战费彧宇的武林高手,从来没有任何一人能够稍微威胁到费彧宇的地位,除了‘绝世惊天’(见前面章节)。 但即便同为天下十大绝顶之一的惊天,虽说算是单打独斗唯一能让费彧宇受伤,而自己还能活着的人,但二人一战之后,费彧宇闭关半年即复出,而惊天却要在一年之后方现身世间,这里面的微妙差别,明眼人还是能够找到一些端倪的。 陈骁陈凌霄,便是费彧宇的关门弟子,天下第一高手亲传爱徒! 第一六一章 老何家的太妃殿 第二更,真心有点扛不住了,这几天双休比上班还累,但是大家的点击和收藏,俺真的很开心! *** 这话儿怎么说的,干嘛费彧宇要得意弟子陈骁不远千里,就为来瞅瞅知少爷长啥样,这尼玛难道说天下绝顶都有病吗? 读者大大别忘了,知枫的身份,大芷国承奉郎、御侮校尉,就算是从八品下的芝麻绿豆小官,那也是人家大芷国的官儿不是。作为大芷国的天师,费彧宇关心一下自己的晚辈子民啥的,那也是应当应分的啦。 关键的,自从知枫入世之后,好做了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不但宁侯简啸天的奏章急报中对知枫反复提及,赞赏有加,知枫更是得到费彧宇多年的老友至交夏侯皓月的推崇。 这一来费彧宇就有点感兴趣了,毕竟对于老夏侯的性情,费彧宇还是十分清楚滴,稍微差一点的人物,甭管名气多大,老夏侯那是看都不带看的,完全不待见。能让夏侯皓月交口称赞,知枫这小子不定出色到何种程度了。 当时知枫刚从地下河道脱身,逃出生天,便与夏侯皓月在大芷、南沐边境列侯小镇有了第一次见面。夏侯皓月使出‘擒龙控天’手,兵不血刃将几个暗影青衣杀手搞定,而在那一役,知枫布下‘青牛破天图’,临场显示出来的胆识、谋略都让老夏侯颇为欣赏。(知枫和夏侯皓月的渊源,详见第四十六至五十一几章) 后来由于特殊原因,夏侯皓月将自家孙子夏侯虎逆托付给知枫,看似抽身离开,其实还是尾随了众人有那么几日。毕竟即便夏侯皓月再是胸襟宽广,那也不能不顾着自己孙子的安危,那可是亲孙子,正统血脉,这个,夏侯老侠客神经还没那么大条好吧。 暗中观察到知枫尽心尽力照看自家孙子,对夏侯虎逆就跟对待自己亲弟弟一样,夏侯祖夏侯皓月终于心满意足,离开几日办事儿去鸟,办啥事,就是与会费彧宇和靳宵云! 暗影青衣从幕后走到台前,于列侯小镇不顾隐藏行迹,追杀皇甫烟波,这可是近二十多年来从没有过的异状。夏侯皓月第一个就要知会老朋友费彧宇和靳宵云,毕竟当年也是这老哥仨儿联手布局,才搞掉了暗影青衣组织的大半高层,让其彻底失了元气,从而销声匿迹江湖二十年。 老哥儿几个见面,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扯个够,夏侯皓月对费彧宇和靳宵云提起了知枫,那是把个知小哥夸得地上少有,人间仅存,简直就是完美一词的最真实写照。 这下费彧宇和靳宵云两个老家伙也感兴趣了,这才有费彧宇派陈骁出来,除了破坏戒语殿‘百人百族祭’之外,还要好好暗中考察一下知枫的原因。 只是陈骁不知道,费彧宇并不是仅仅对知少爷人品秉性感兴趣这么简单,更重要的,大芷国朝堂之上,大乱之局已经开始初现端倪,费彧宇却苦于很多精微处的原因,不能明显表露出其倾向性或者横加干涉,这就需要有一个甚至一些人来搅局或者说破局。 在宁侯简啸天给费彧宇的秘密文书之中,费家老者三哥尺算和宁侯简啸天制定了一个看似有些悬乎,实则十分精妙的布局计划,费彧宇看了深以为然,而这个计划中,知枫作为局中十分重要的一个棋子,却是实施宁侯设想的不二人选。 既然后面有这么重要的任务指望知枫去做,若是费彧宇不派自己亲信对知公子进行实地考察一番,那也太不严肃了不是。 扯了这么多,简而言之,陈骁来苗疆蛇人部,除了破坏‘百人百族祭’,就是考察知枫来的。而陈骁这个一人专案组或者巡视组或者调查组啥的,若是得出合格结论,知少爷就将在一回大芷之后,便被派往京城破局,个中艰险远胜当下! 可怜知少爷此刻却还懵然无知,根本想不到自己入世才多大会儿功夫,用老话儿说,这才哪儿到哪儿,自家已经被当做‘朝争’的一枚重要棋子即将被部署出去。 陈骁找了个稍微平坦点儿的大青石躺了下来,仰头看看天穹中的星月,心中把这些日子来,对知枫的种种传闻和暗中亲眼所观察到的各类情况,在心中汇集了一下。最后,陈骁得出了一个连他自己也不愿面对的结论---若是知枫能够妥当应对这几日苗年大典的各种复杂状况,那么,对比同年龄时期的自己和知枫,陈骁的结论是,不但比不上,压根儿差得远! 对于自己这样的论断,陈骁不禁莫名激动起来,若是果真知枫此人出类拔萃到此等地步,必将前途无量封侯拜相!念及此处,陈骁打定主意,我何不借着这次苗疆相遇的机会,好好帮他一绑,雪中送炭之情,可是远比锦上添花值钱的多啊! 越想越觉得有理,陈骁起身,长啸一声,纵身而出,向着云岭寨的方向再次飞奔过去! *** 琼玉县城的一间普通小饭馆,属于那种专门侍候各地往来琼瑶州做生意客商的大车店,更因为明天就是苗年大典,这小馆子倒还没有打烊,里面除了呵欠连天的伙计掌柜,竟还有两三桌散客在吃着小菜儿,喝着本地米酒,优哉游哉。 这小馆子最多也就能放下七八张桌子,无论屋外房檐墙壁,还是屋内桌椅板凳,就没有不让人觉得寒碜的地方。 但就这么一个小馆子,却有着一个气势磅礴,大气到不行了的名字! 太妃殿。 要不说苗疆蛇人族这里奇情异事多呢,连一个狗食馆都敢起这么激情澎湃的大号,也不怕半夜被雷劈了啥的。 结果人家这太妃殿,不但茅屋瓦舍坚固无限,还人来人往生意兴隆。也不知道咋滴,就把周边几家卖驴肉火烧或者经营猪下水泡馍的大馆子,挤兑得眼看就要关门大吉。 太妃殿的主家掌柜姓何,名无庸,今年三十挂几的年纪,颇为精明。此人长相平平,平日里总是一付呵呵笑的模样,还真有点人如其名的味道。 老何有一手绝活,不借助任何工具,结算清账,分分钟就能搞定。这么打个比方,就算知少爷穿越时随身带着太阳能四核计算器,拿出来比四位数以内的加减乘除,人家老何随便秒你。 今夜何无庸这太妃殿有点热闹,客商来了一伙儿又一伙,虽说停留的少,大都吃毕了餐扭头便走,但太妃殿里倒始终保持着有那么两三桌客人饮酒吃饭的样子。 眼看着丑时过半,老何实在有点熬不住了,又不好意思让小二前去催促人家客人快吃快闪人,总不能说,您了赶紧啊,三口并作一口先噎进嗓子眼儿再说,俺们这里要关门歇业了云云! 有那心也没那胆儿说啊。 何无庸何掌柜正在费尽心机琢磨着,该如何找个因由让这两三桌客人自行离去,忽然门帘一挑,寒风灌入,又走进一伙儿人来。 “客官,客官…”老何忙不迭地迎了上去,“夜半更深,小店儿这就要打烊了…” 按说没有商家会不做生意把客人往外推,赚谁的钱不是赚,哪有送上门来的银子不要的道理,那是会惹财神爷发怒的。只是今夜,这位何无庸掌柜实在是没办法了,时辰太晚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乃是明日的苗年大典,自家虽然店小没佛,可却在今年的苗年大典中起到了一个说大不大,但也说小不小的作用。 明日苗年大典,不知何故,何无庸何掌柜的大车店,竟然被选做典礼的敬奉善神的供给商铺之一! 在苗疆,无论哪个年节,都要进行祭祀‘善神’和‘恶鬼’的仪式,先安了天界冥幽的诸位大佬,苗疆百姓才敢安心的讨接下来的生计。 天差地别,人鬼殊途,这两个词儿的另类解释便是神灵和鬼魔与阳间活人之间的差别那是无限的大,达到无穷尽,完全是意识形态上的三极。 但这里面却属‘人间’这一极最是孱弱无比。 天灾地祸要归于神明发怒,甚至于闹个泥石流沙尘暴,在古代无知的百姓眼里,也成了妖鬼作乱。既然整不过这两界,还想着好好生活享受完人间阳寿,咋办,讨好啊。 于是各国各族都有了自家祭天地拜神鬼的仪式。 放到苗疆,当属苗年最为隆重。 既然是节日祭祀,总不能弄两张黄纸一裱,嘴里念几段口诀,然后胡乱舞一通刀剑啥的,就算完事儿,苗疆节日,尤其是苗年大典,规格之高、要求之繁琐,绝不亚于当世五国的任何仪式典礼。 这首先来讲的,便是供奉鬼神的祭品。 备大小三牲,奉五谷,呈数十瓜果,着万民仰天地之颜。 大小三牲,就是马、牛、羊和鸡、鸭、鱼,五谷则是是黍、稷、麦、菽、稻。 用这些东西当祭品,说白了就是告诉神明,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还有水里游的,包括各种作物粮食,蔬菜瓜果,我们都给神明备齐了,诸神万鬼享用之后,也要保佑我苗疆风调雨顺,水草丰茂,没有大灾年,让老百姓得以幸福安康滴活下去。 可大典之时,也不是说一头牛两只羊三个苹果一篮菜就能应付得了啊,这就需要采办购置,于是每次年节,都会有不同的商铺被选定,作为这些祭品的供应商。 老何掌柜家的大车店,虽然名曰太妃殿,却从来没有混到有提供祭品的资格,却不知为啥今年却生生被选中了! 第一六二章 百姓之命弱于蝼蚁 第三更,这种场景间切换的写法拍电影电视剧很常用,说着老张家的事儿,镜头一切就是老王家了,但用于小说,说句实话极难把控,但老糊自以为到目前为之,处理的还可以。我的主页那里有个调查,是不是因为新换了,大家还没看到,欢迎前来投票啊,现在人数少,看不出来到底大家喜欢不喜欢这样切换场景的描写手法,不过让我吃惊的,竟然没有人选择平铺直叙的按照一条线讲故事,这个,真心没想到,因为场景切换据说是新人写网文的大忌会,难道这个金科玉律要在老糊这里被推翻吗,所以希望大家踊跃投票。现在投票结果都集中在‘保持目前多场景切换’,和‘场景切换写法可以有,但别太多’,这两条,至于‘单一场景描写完再说’,这个网文神马写作定律的,目前选择为0,俺也是醉了!欢迎大家来参与投票啊,另外顺手就收藏了,再一顺手就是打赏鲜花啥的,那个俺替知枫谢谢大家! *** “掌柜的,你是叫何无庸?”进来的客人并没有搭理何掌柜的什么打烊啦,没饭了,之类的托词,直直冲着老何便问了这么一句。 何无庸一怔,咋回事,我啥时候这么出名了,随便进来一个客人都知道咱的名头,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威名远扬或者善名远播? 何掌柜正愣神了,那客人又道,“太妃殿…看来便是这里了,掌柜的,我再问你一次,你,可是何无庸么?” 听到对方再问,老何这才定睛看清楚这几位客人模样。进来的有三位汉子,看穿衣打扮以及外形相貌,显然并非苗疆土人,也不像是本地琼瑶羁縻州汉人,听口音倒似是从西域那边过来的。 太妃殿虽然不大,但在琼玉县城却称得上是老字号,何无庸打小便在店里长起来,稍微大点就开始在店中帮闲,自打爷爷那时开始,历经伯父、父亲再到自己当家,也算是熬过了三代小二十年光景,这南来北往的各种妖魔鬼怪都入过眼,因此,客商一张嘴,何掌柜便听出,这些人,定然来自西域。 要说西域客商,何掌柜的太妃殿也是不时能够见到,更别说明天便是苗年大典,连日来,那些南来北往、想挣钱或者赚吆喝的商人,流水似的络绎不绝,因此何无庸听了这西域汉子的问话也没太往心里去。 虽然奇怪为何这素不相识的西域汉子开口便问自家姓名,何无庸何掌柜还是颇为高兴,毕竟能连陌生人都知道自家大号,是不是说明今年俺老何的生意要走大运? 因此,当对方第二次又问了一遍,何无庸连忙道,“正是,正是小人,我便是何无庸,是这太妃殿的主家。” 那问话的汉子点点头,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另外两人也不说话径直过来默默坐到两旁。 “一壶米酒,一盘花生米,两盘酱牛肉!” 西域这几位大爷倒是压根不理睬何掌柜的劝告,随口点了几样吃食,看样子便是要好好享用一番。 何掌柜有点不高兴了,虽说顾客是财神爷,但也不能这么没有路数不识好歹啊,好说好道的,都告诉你们几位要打烊了,怎么还这么没有眼色! 老何刚要开口拒绝,那唯一出过声儿的西域汉子却忽然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不是一块,是一锭,不是碎银子,是一锭至少有十两上下的纹银! “啪!”银子被那客商拍到桌上,那汉子招招手,示意老何凑过来,然后附耳轻声道,“何掌柜是吧,若是你能让另外两桌客人尽快离开,也不再废话聒噪,看到没,这锭银子就是你的了!” 何无庸瞬间就像被雷电击中一般,彻底傻缺了! 老何不是没见过十两银子,而是不但见过,还亲手拿过,生平只拿过五次! 每到年关过后,商家生意清淡之时,和其他做小买卖的同行一样,何无庸何掌柜都会把一年来盈利的散碎银两,凑到一堆儿,去官署银粮造兑换成一块大个儿的纹银。以太妃殿这般小打小闹的营生,折掉本钱和伙计工钱,何掌柜存下十两银子的纯利也要三两年时间,因此说,老何这些年来也就攒了大概五、六十两的全部身家。 这当口儿西域客商一把便拍出十两一锭的银子,还说只要让几人能够清净吃喝,这银子便是自己的,连拆找都不用,何无庸要是说不惊呆了,那也就不是老何了。 “客,客官,”何掌柜的舌头都转筋了,话也结巴了,“你,你是说这锭银子都是我的了?”何无庸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犹自不信滴反问了一句。 “正是,你现在便可以收到柜上,只要让我等清净吃喝,我们不习惯与他人同堂进食!”这西域客商的汉话说得比何掌柜还溜乎了,字字真切句句清晰。 “好好,我这就去做,就去处理!”何无庸哪儿敢耽搁,伸手便将那锭纹银抓起,快如闪电揣入怀中,然后转而来到另外两桌客人那里,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两伙行商便匆匆起身离开了。 三位西域汉子相互对视了一眼,待到何掌柜又凑上前来回话,还是那位始终开口的汉子又问话了,“敢问何掌柜是用什么办法让那些客人就这么离开,却不恼怒?” 的确,这何无庸看似貌不惊人,完全是市井小商贩一个,但似乎还真有点门道。 “回三位爷,我只说两件事他们就都走了,第一,你们三位是来找俺寻仇的,刀枪无眼,走不走让他们自己看着办。第二,如果立即离去的话,他们的餐费饭资全免…” 那西域汉子听了微微点点头,果然市井中也是大有心思灵动的乖巧之人,只说这么一个小小的饭馆东家,却有如此急智,了不起,太了不起了! 那汉子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目光,忽然问道,“何掌柜,你没发现自打我们进来就再也没有新客人来了吗?” 何无庸一愣,不知道对方此言何意,那西域客商却又道,“何掌柜,不是时辰太晚没了生意,而是我们的人拦在外边不让任何人再靠近太妃殿了而已,出可以,入不行!” 这番话让何掌柜那是心理彻底慌乱,要是再听不出对方话里不怀好意,何无庸也真的就是无用之人。 “客官…好汉,你们,你们这是想要作甚?”何掌柜壮起鼠胆问了一句。 “你刚才不是替我们放出了一个特别好的借口吗,‘寻仇’?,我们便是来找你何掌柜寻寻旧仇!” 话音刚落,何掌柜的双肩已经被大汉伸手按住,身体不由自主地扑坐在长凳之上,同时间,另外两个西域汉子也和身扑上去,举手投足便拿下店中的两名小伙计。 “骨碌碌”那锭银子从何掌柜怀中掉了出来,滚出去一米多远,银光泛起,却粘上了些许尘埃。 “好汉爷…”何无庸直接便吓尿了,一股骚气直直冲了出来,熏得对面西域大汉眉头都皱了起来。 “大爷,我…那个我们没仇吧,若是缺了盘缠,我柜上还有几块散碎银子,大爷尽管拿去,拿去就好…” 何掌柜完全没了方寸,说好的太平盛世呢,难道苗年大典前夜自己就要被强人洗劫了吗? “何掌柜、何东家!”那西域汉子满脸阴翳,“你们这种小店面,应该宅眷就安置在后院居住?” 那汉子努了努嘴,使个眼色,另外两人点点头,分出一个,健步如飞闯入太妃殿后院。 “你们!你…”何掌柜这下惊得连尿都憋住了,“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老何明白对方想要做啥,那是直接要搞掉自家妻小的节奏。 “何掌柜!”西域汉子又从怀里掏出一锭纹银,竟然还是约莫十两上下的样子,“你也无需害怕,看到没,只要你按照我们的话做事,不但家小无碍,这锭银子也是你的!” 何无庸哪儿敢再去想银子不银子的事儿,只想狠狠点头称是,只是苦于脑袋被人家摁在桌上,只好勉强摆弄了一下,表示完全赞同、十分滴心甘情愿对方安排。 “听好了,明日苗年大典,运送祭品的伙计中要安插几个我们的人,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带他们进到‘祭神坛’里就好!” 那西域汉子言毕,嘿嘿冷笑一声,“何掌柜要是敢在我们面前玩花活…‘啪’!,”那汉子伸手便将饭桌上装酒的铜壶拍得扁进去一块儿,米酒瞬间洒了遍地。 “我保证,你家人的头颅,定会比这酒壶都不如!” … 这一夜,类似的剧情在琼玉县城十多处商铺一一上演,毫无例外的,受到胁迫的店家却是均与明日的苗年大典有关,他们都是祭祀善神、恶鬼的指定祭品供应商。 第一六三章 灵儿怎一个凄苦了得 本周大封推了,全站最佳--男生最佳大图1,大家请继续支持俺!只是最近家里出现情况老人住院,做不到日更万字,不过俺至少会保证两更的,每更,唉,那啥,说得太满怕做不到,不少于2000字吧,老糊拜谢大家,读者们的支持比什么都让俺更有动力!每天更新都放在0点和中午13点吧。。。如无意外就这样坚持一段时间再看,只能不定期加更了,今夜不用去陪床,争取把今天明天的都码出来,现在的故事有木有越来越好看了呢...看在俺如此艰难,求顶! *** 云岭寨‘兢行’院落,灵儿丫头已经哽咽着、断断续续把这两月间发生在自己祖孙俩身上的事情说了七七八八,知枫几人听完,心中不由沉重万分,狗血且没有太多出格情节的惨剧,却诠释着千年前普通百姓之苦。 灵儿祖孙的遭遇并不复杂,约莫两个月前,有天夜里,神农祖忽然被一阵奇怪的箫声惊动,临出门前叫醒自己唯一的亲人,孙女小灵,说是有什么故人来访,他出去见见就会回来。只是最后神农祖却说了一句有些奇怪的话,似乎有着什么难言之隐。 “灵儿,若是爷爷今夜不归,那便是爷爷要出一趟远门了…丫头,你也别担心,爷爷就是遇到陈年往事可能需要了结掉,天明时若是仍不见我回转,你便请邻家王婶儿带着去踏云县找你三叔叔便是…唉爷爷老了,不能时刻陪在灵儿身边,今后的日子,灵儿要懂得好好照顾自己才好。” 神农祖爱怜地摸摸灵儿的小脑瓜,撂下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便即离去。 只是临近出门之前,神农祖递给灵儿一个小香囊,嘱咐她千万贴身藏好,若是日后交到族中信得过的长辈手上,这香囊或许能让灵儿受到其些许照拂。神农祖这一去,小灵直等了一宿,却也没等到自己爷爷回来。 灵儿的家属于一个较大乡镇,神农祖一辈子喜欢与花草树木打交道,这住所便安置的比较偏远,临近山脚,四周也就三五户邻居。 待到天明,灵儿跑去王婶儿家一看,事情就这么不凑巧,王婶儿全家竟然大门上锁二门挂栓,不知道跑哪儿串亲戚了,灵儿又等了两天,愣是没等到人家回转。 要说灵儿这丫头倒也有股哏劲儿,眼下自己爷爷不知道去了哪里,四周边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相熟的亲近之人,灵儿主意倒正,思量一番,简单收拾了一下行囊,便独自一人起身前往踏云县寻觅远房三叔。 虽然有‘没娘的孩子早当家’这句话,但世上哪儿有那么多早熟的超常之人,灵儿再是心思聪慧,但也只是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童,能有胆气孤身出门已经实属不易,再让她有更多的自我防范意识,或者能分辨清什么江湖风险啥的,那就太扯了。 行出十数里地,灵儿碰上了自己同乡里的一个泼皮,虽说这是一个地痞无赖式的角色,但毕竟也算是‘他乡遇故知’啊,好歹是个熟面孔。小丫头又不懂得世间还有拐卖妇女儿童一说,听对方编得天花乱坠的,便即信了,任由这泼皮带着远行。 谁曾想这世上的人心,别说隔不隔肚皮了,简直坏起来的话都没了边,那泼皮行至半路,一个转手就把灵儿卖到大户人家做了丫鬟。 灵儿自己还是个孩子,哪儿懂得伺候人,三五天下来,被主家打得遍体鳞伤,然后一脚踹出门外,扔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几件粗布衣裳,从此身无分文无家可归。 这么一路乞讨一路行的,风餐露宿,也不知经历多少风霜,过了约莫一个多月的光景,灵儿竟然还真的找到自己远方三叔所在的踏云县。 这时的灵儿,完全一付叫小花子模样,浑身脏得估计连自家爷爷面对面都不见得能一眼认出来,更别说旁人了。 踏云县虽然叫做县,却是极小,比一个乡镇也大不了多少,与琼玉县那就是天壤之别。也不知道是灵儿运气太好还是糟透了,三问两打听的,还真被她寻到那个远方三叔。 只是二人一共也没见过两次面,之前相见还是两年前灵儿三岁多时的事儿。 这远方三叔当然不认灵儿这个侄女了,别说根本无法确定这小叫花子是不是真的和自己沾亲带故,就算确能证实,且看灵儿丫头现在的样子,三叔能认也不认了,谁没事儿找个小叫花子养着,这不跟自己口袋银子过不去嘛。 灵儿于是被所谓的‘亲人’拒之门外,再次流落乡土。 其后的艰辛,小丫头已是泣不能言,至于自己怎么跟西域戒语殿的烛九阴搞到一块儿,灵儿却是懵然不知,只是隐约记得,数日之前,似乎被一个浑身包裹着藏青色衣袍的汉子拍了脑袋一下,自己就此不省人事,再清醒时,已是今日。 知枫听完,眉心紧蹙,脑海里开始不断盘算起来。 若是灵儿所言不差,按日子算,神农祖失踪乃是在两月之前,灵儿被戒语殿擒获却似也就数日光景,这二者之间似乎并不像有什么必然联系。毕竟,若神农祖乃是被戒语殿妖人所害,为何当时对方不将灵儿一并拿下,却让她颠沛流离这么久?既然最终戒语殿之人还是将灵儿抓去,但这是早已计划好还是巧合?他们抓这小丫头又是何意… 一连串的疑问将知少爷搞得一个头几个大,摸不着头绪的赶脚真真烦人啊! 神农祖,灵儿、戒语殿、九天幽兰,知枫心中一动,转向神女嫣儿问道,“神女发现九天幽兰出现疾患大概是在什么时间?” 神女嫣儿闻听,脸色一黯,想着知枫的话,心里也不由得动了念头,难道说自家龙族九天幽兰患疾,竟与神农祖失踪和灵儿被抓有关系?若真是这样,便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浮出水面,为何这些事情会几乎不分先后同时发生?是否有一只幕后黑手在操控这些,他或者他们究竟是何意图? “说来我龙族圣物出现状况大约有十数天光景…”神女嫣儿想了想,“莫不成公子以为九天幽兰患疾乃是有人刻意所为?甚至就是戒语殿这些妖人伙同我龙族某些族人做的?” 说完这句话,嫣儿睁大了双眼,似乎不愿相信自己龙族中竟然会出现内奸,而且还敢对族中圣物九天幽兰下手! “恕在下直言,”知枫点点头,“世间的事儿怎会如此凑巧,在下并不相信神农祖的调离、灵儿被抓、九天幽兰患疾相互绝无干系,只是要找出这几桩事情之间的因果联接,可能并非易事啊!” 知少爷顿了顿,擦擦额头上渗出的点点汗水,心里这个骂啊,胸中一百万匹草泥马奔腾不息,不带这样的好吧,连花儿草儿的,生个病有个灾都会扯上被人陷害,这个,上苍啊,能不能别整天把俺泡酒缸里啊,还嫌俺醉得不够嘛! “还请神女好好回忆一下,龙族圣物患病前后的各种离奇、特殊状况!” 只是还没等到嫣儿回话,‘兢行’宅院里又出状况了。 第一六四章 钱五九好大一颗头颅 今日第二更,再艰难俺也不会断更,言出必行!大家可以看看俺书评区我回复来顶俺朋友的时间...4点半嘿嘿,而白天俺还有一堆事儿了! *** 钱五九今年四十挂零,乃是龙族安排在‘兢行’院落里长期值守的护卫,身份有点像大户人家看院门的低等家将。多少年来,钱五九一直勤勤恳恳、尽忠职守,倒是赢下不错的名声。 不过,老钱今夜心中不爽,十分滴不爽。 按说苗年大典前夕,轮到自己当值,这该是一个美差。往年间,每到此时,众多值守的护卫们早就凑到一起,吃着族里发下来的宵夜,领着打赏下来的过年碎银子,谈着女人,正是心里花花、浪不自已的时候,没想到今年却被烛九阴一通搅和彻底搞乱了。 眼下好不容易似乎风平浪静,管事儿的头头儿们想要连夜审问这个肥胖到无极限的牛人,到底何方神圣,怎敢夜半闯到自家龙族圣地搞事儿。结果无论冷水泼还是屎尿熏的,甚至连火烧眉毛蝎子蛰脚都使出来,大胖子愣是昏迷得深深沉沉,十分果断滴没醒过来。 于是头头们没了招数,折腾够了,一个个跑回去睡啥子回笼觉,却让自己等几个小虾米兵卒的,守着这个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大胖子。这凶人满身肥肉,光看着就够腻歪了,竟然还被无良领导责令为他清洗创口、包扎伤情。 搞着搞着,想到死在这大胖子手上几个同为护卫的老哥们,钱五九这股怨气儿就不打一处来。 老钱活了恁大岁数,虽说平日里脾气极好,人前人后笑脸相迎,一直是个老好人的形象,但不有句话吗,‘蔫人跌大活’,越是看着蔫头巴脑的闷罐子,使起坏来越是了不得。 钱五九刚好就是这样的一个蔫人,头脑还算不愚笨的蔫人。 老钱给烛九阴擦拭脸上身上血渍,心里的坏主意不停脚儿地蹦出来。就看钱五九手上加劲,把那些个新的老的创口,一个不剩全部豁的要多大有多大,烛胖子虽然不知道为何始终转醒不来,却在昏厥中也被疼得呲牙咧嘴。 钱五九心里这个痛快,这一来也算是给死去的几个哥们弟兄报了一点小仇。 后面的包扎上药就更狠了,云南白药?创可贴?纱布绷带?尼玛做梦了吧,别说那时候没有,就是有老钱能给他烛胖子用吗,简直搞笑了。 所以,钱五九给烛九阴上的都是盐巴、香灰和鼻屎加泥。 烛九阴也幸好没醒来,这要是醒着看到钱五九等人给自家上的这种‘药’,大胖子不被气死也得半残,好歹哥也是戒语殿黄金卫啊,尼玛真敢整儿啊你们,知道白骨精手下那个小妖咋死的吗,被孙悟空火眼金睛楞给瞅死的!哥这要是清醒着,眼神杀你千百遍,都不带厌倦的。 可惜烛九阴就是没醒,所以钱五九几人干的欢实、干的愉快、干的呱呱跳别别叫。 也不知道那几个头头咋想的,当时并没有让钱五九几人将烛九阴弄到二进或者三进院落里救治,直接就告诉老钱等人,就在寒风里月光下,‘兢行’院落第一进院墙内,整! 头儿们的话老钱自然要听,可怜烛九阴这戒语殿的牛人,便被黑天明月之下,被扒了个精光,任几位大老爷们儿摆弄。 老钱正将烛九阴折腾得来劲儿,忽然就听身后有人幽幽说道,“你们这是要把人折磨死吗?” 月黑风高,这句话就显得愈发阴惨惨的让人觉得那么不自在。 钱五九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这么说,心里的闷火还没出够,以为是哪个护卫看不过眼横加指责了,也没想太多,头都没抬,回了一句,“少管闲事,不弄死这胖子都算是便宜他了!” 一边说着,老钱继续加大手中使坏的力度,寻思着要不要把烛大胖子的眼珠给抠出来啥的。 没听到身后有回音,钱五九就有点儿小奇怪了,一般哥们之间好歹也要相互问答啥的,也算有来道去儿,这身后之人却问了一句没了下文,好像不太符合常情啊。 猛然,钱五九反应过来,不对啊,刚才吱声的似乎是个女人,很好听的女声,可这黑灯瞎火大半夜的,除了神女那厢里有着几个丫鬟婆子,整个儿‘兢行’院落哪儿还有女人?就算神女那边的侍女们,也不可能这当口儿跑来跟自己等人扯这犊子啊! 钱五九心里忽然涌上莫名的、难以言表的恐慌之意,只是没等他回过身瞅明白究竟是谁在身后玩花活儿、说风凉话,老钱最后一眼看到的,却是自己犹自狠狠按在烛九阴创口上的,那双手! 只是,那手为哈离得那么遥远,遥不可及的远。 好大一颗头颅,飞上半空! 钱五九的头。 夜色中,一袭白衣随风飘荡,那风中静静伫立的女子,如九天玄女下凡,高贵清雅,却又带着逼人冷漠,让其他那些护院守卫完全不敢直视。 “你,你…”另一个护卫‘你’了半天,也没喷出一句完整话,那女子冰冷如刀的眼神,压迫得这护卫从后脊背里往外冒凉气,最后彻底失声了。 “尔等!”那白衣女子环视了一下那些小虾米须须啥的龙套,语出森然,“毛发肌肤,父母所赐,若是你们一刀将他杀了也就罢了,没曾想一个个也算是站起来七尺高的昂藏男儿,却做着这等下三滥,为人不齿的勾当!” “你,你是何人,你待怎样!”那护卫终于吭哧出一句囫囵话,只是那语语调儿显得如此滴木有底气。 “冤有头债有主,我只看到你们如此作践他,简直禽兽不如!”那白衣女子,也不知道该称为仙女还是魔女的,忽然出声怒骂,“江湖汉子,当行光明举、做磊落事,明火执仗拼个你死我活,即便偷袭杀敌,尊重对手也是起码的良知!尔等这些龌龊蝼蚁之辈,我今日定要将你们一个个踩在足下,永世不得翻身!” 若是美女温柔起来,一个个当比花儿更红比孔雀更美,可是若是狠毒起来,被其惦记上,却又是另外一个词了,所谓‘蛇蝎美人’! 第一六五章 独孤举人,独孤忘悦 都是提前放到存稿箱里设定好了,今夜可能没时间码字,大家看到这一章时俺估计正在医院了,好在情况安好,阿弥陀佛! *** “世间苦疾人已惘,岁月流逝四季荒。当得豪情多感慨,何事寒衫北风凉。”独孤忘悦轻叹一声,随口吟出一首绝句。 夜风易冷,独孤忘悦裹了裹身上补丁相连的外衫,不知不觉中,双脚竟然如同受到什么东西勾.引似的,莫名其妙地将自己带到‘兢行’宅院之外。 独孤忘悦乃是居住在云岭寨中为数不多的汉人,更是眼下整个儿山寨如今有南沐朝堂功名在身的唯一之人。 时下五国都已实行科举制度,南沐虽说居于一隅,但对常科与武科的考试,其重视程度完全不亚于其余四国。或许是南沐朝堂掌权者清楚自家版图最小、人贫地瘠,对人才的选拔倒比之其他四国还要略略重视。故而,这科举一事在南沐倒是推进得风风火火,到如今也有数十年光景。 独孤忘悦便是琼瑶羁縻州有数的乡贡过关,获得举人身份的才子。 五国之时,举人的身份并不像其后数百年间那样高贵,虽然各国朝堂开始对民间寒门中有识之士加大发掘和任用力度,但并不是说,某人取得一个身份,立即就能享受荣华富贵。话说连高中进士也只是有个好一些的出身而已,离一步登天还差得远,所以这位独孤忘悦的举人身份,并没有给其在云岭寨的生活带来太大改善。(注) 独孤忘悦,其父汉人,母亲却是苗疆蛇人一族,他是随了父姓、入了母族,也算是当地一个异数。其人自幼父母离世,也没几个走得近的亲戚,平日里孤苦伶仃一人过活,因此说‘独孤忘悦’,这名字取得却也十分贴合他的境况。 这位独孤举人生在苗疆,长在少数民族群众之中,却不对苗疆本土文化感兴趣,反倒对于四书五经这些汉人的典籍情有独钟、极有悟性。幼时求学,民间混事儿的半吊子先生一教便会,待得长大一点,竟能举一反三自行学习,到了十多岁,已经是琼玉县数得上的汉典牛人。 独孤忘悦自视极高,按今天话说,就是为人有些高冷,云岭寨里大姑娘小媳妇的,独孤忘悦平日里那是看都不带多看一眼。只是好歹也来到二十多岁的年纪,这爱慕异性的心理早就在独孤举人的胸中如杂草般疯长起来。 说来这位独孤举人早已有其心中挂牵之人,独孤忘悦看上的不是别人,却是身份高贵到不行的自家龙族顶尖儿人物,神女嫣儿! 至于看上的理由…这个还用俺再多啰嗦吗? 于是每当独孤忘悦夜不能寐、辗转反侧之时,往往便不由自主来到‘兢行’院落之外徘徊,就像得了梦游症。忘悦小哥知道自己身份虽然看着像回事,但跟神女比起来那就是萤火虫和皓月,完全差了无限大的等级。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独孤忘悦既不敢跟人家神女表白什么,又不能抛开对嫣儿姑娘的思念之情,于是终日里患得患失的,就有了类似于半夜三更跑来‘兢行’院落看围墙的奇怪举止。 少年男子哪个不善钟情,少年女儿谁人不善怀春。 苗年前夜,独孤忘悦孤独苦逼到没爱了,遂又自然而然、鬼使神差来到龙族圣地门外。 只是他也许万万没想到,平日里不知道来过千万遍的地方,今夜这一次却有了崭新的剧情,而自己的命运竟然也会随着彻底改变。 寒夜孤鸦鸣。‘ 一只不知道是不是乌鸦的大鸟,像是被独孤忘悦的打油诗给惊吓了,“扑棱棱”从独孤举人的头顶飞起,倒是惊了独孤忘悦一大跳。 “什么鬼!”举人哥恨恨滴骂了一声,只是还没等他话音落地,忽然有一物从枝杈间落了下了,似乎是被那鸟儿飞起时所碰巧带出。 “哎哟!”那东西落下来,好死不死正正砸在独孤忘悦的脑袋顶,直把个举人哥砸得两眼昏花,差一丢丢就昏死过去。 揉了揉头,独孤忘悦心中咒骂了几十万亿次时运不济,低头间却看到一个小包裹,不由心下好奇,顺手拾了起来。 要不说‘读书人’这一类,说他胆小的确小,要是胆子大起来可能比舞刀弄枪的军卒犹有过之,独孤忘悦想都没想就把那小包裹打了开来,举人哥…有时候咋说呢,脑子里还真缺根弦,或者说缺少世俗历练。 他也没琢磨一下,能把东西藏到大树枝杈上这么隐秘的地方,那是一般人干的事儿吗,那是你孤独忘悦能随便看的东西吗,里面不定扯出多大灾祸了。这些都不是安分守己的平头老百姓能兜得住、瞎搀和的事儿。 待到独孤举人打开小包裹一瞧,有点愣神了。只见上面却是写的某某人,经营什么营生,店铺居于什么位置,然后便是一堆鸡鸭鱼肉瓜果蔬菜的吃食。 忘悦有点晕菜,这是啥玩儿意?怎么被人藏到‘兢行’宅院外的大树之上,若不是自家机缘巧合,得了那只鸟的祭,还真不知道枝杈上竟然还有这么一个东西在那里。 独孤忘悦来回翻了几遍,多少倒让他看出点端倪来---册子里罗列的商铺店家,都属于琼玉县苗疆蛇人一族,甚至这里面列出的店铺人名,竟然有两家是自己熟识和知晓的。 “主路第三户,掌柜何无庸,店铺名曰太妃殿,牛三头羊十五只,蔬菜瓜果若干…”独孤忘悦喃喃自语地念了几条,猛然发现老熟人何无庸何掌柜竟然也在这册子之中。 难不成便是强人打劫前所踩的暗点?独孤举人迷糊了,思维也胡乱发散起来。 只是不管如何,独孤忘悦判断这其中指定有事儿,不是神马好事! 既然这本册子在‘兢行’院落之外被自己发现,保不齐便会和自家龙族圣地有干系,这事儿可得赶紧知会大祭司…不,知会神女晓得! 举人哥想清楚这些关节,忽然觉着,或许此事倒是结识和接近神女嫣儿的大好机会,要是对方再对自家有点好印象啥的…双宿双飞?独孤忘悦想得有点远… 正心里爽的不要不要的,还没来得及想好是不是大半夜去敲人家‘兢行’院落的大门,卖好送人情就着热乎别隔夜,却忽然觉得头顶上一阵香风掠过,好像有人影一闪而逝。 独孤举人连忙揉揉双眼,四下里这通踅摸,张望一溜够,却没看到有什么特异之处,正琢磨着是不是自家眼花了,忽然就听见‘兢行’院落里传出阵阵激斗之声。 举人哥瞬间呆乜了,这大半夜的,咋在本族圣地中还敢有人生事? 独孤忘悦正迷离得忐忑不安,里面的打斗声却忽然大了起来,伴随着生生惨叫传出。 的要坏,奸人闹圣地! 举人哥顾不得犹豫,吆五喝六大呼小叫扑上前去猛拍‘兢行’院落大门,忘悦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神女也不知道在没在里面,若是出个差错,有啥两短三长的,自己可就要懊悔终生了! 保护弱小乃男儿本色,保护神女嫣儿,更是我举人哥的本分! 独孤忘悦,急眼了! 注:科举制度始于隋朝,唐代得以完善,武曌时期开了武科,宋代明清又有了发展变化,西方甚至称‘科举制’是天朝第五大发明。另,独孤忘悦的出场不是无用功,一来需要和猪脚结缘,二来其作为猪脚收服的第一个谋士,将会在第二卷 枉凝眉朝堂迷雾 中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 第一六六章 中原一点红! 老糊好累好累的样子,封推期间实在应该更多更新,可是...大家给力收藏,求顶了!!! *** ‘兢行’宅院里,钱五九的尸首‘库通’一声摔倒在地。 杀人者,正是戒语殿二代高手,名唤景妍的妙龄女郎。 听到白衣女子赤果果的威胁之词,一众护卫在呆滞片刻之后,忽然人声大哗。 第一进院落的两名蛇人族潜藏高手,之前刚被烛九阴虐得不要不要的,眼下早就丧失了战斗能力,此刻正躲在一岸养伤了。而景妍姑娘本身武力比起烛九阴还要高出一筹,闯入第一进院落还不是分分钟便能搞定的事儿! 戒语殿在苗疆蛇人族坐镇指挥的那位四叔,看来的确是了不起的人物,竟然将‘兢行’院落里蛇人部心思估摸得七七八八,猜到对方捉住罪魁祸首烛九阴之后,必然会放松警惕,不会想到还有胆大包天的主儿,敢一而再再而三前来闯营劫寨。 这不,眼下旁的不说,起码第一进院落里的防御守卫,简直就跟纸糊的一样,弱得木了木了的。 景妍和自家四叔的目的不同,因此行动方式便也有异,戒语殿大小姐完全一付明火执仗来打劫的架势,行迹压根儿也不带分毫掩饰,动静那是能整多大整多大,唯恐全天下的人不晓得似的! 于是‘兢行’宅院里那些躺下没多久,回笼觉还未睡爽快的一众大小头目、护院守卫啥的,又是叽里咕噜再次爬起,一堆几十个人围着景妍,打得煞是热闹好看。 景妍那是什么样的存在,跟这些算不上二流三流不入流的虾皮们就是耍乎着玩,三招五式的,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便兰花指翻飞,秒抄几个挡在前路的护卫,大大方方闯入第二进院落里去鸟。 *** 琼瑶羁縻州刺史府,擎海庭家在南沐的主事之人,郑时光郑先生恭恭敬敬侍立于麻衣老者身畔,一脸尊崇。 “五叔出手,果然不同凡响!”郑时光很是自然地拍了一句,而旁边坐定如老僧入眠的麻衣老者,庭默庭五叔,却一脸呆滞,似乎对郑时光的奉承,没有半分自得的意思。 郑先生也不以为意,“按五叔的说法,那烛九阴已经被蛇人一族擒下,只是时光有一事不明还请五叔指点!” 庭默犹自没有言语,只是轻轻点点头示意郑时光发问,那意思颇有些赶紧的、别废话韵味。 “不知五叔为何却要用独门手法封住烛九阴的穴脉,使其处于‘假死’之态,难道说让蛇人族从烛九阴身上审出一些‘百人百族祭’的阴谋,岂不更有利于我等行事?”郑时光郑先生这处疑惑一直塞在心头想询问,眼下算是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能和麻衣老者庭默絮叨絮叨,自然立马问将出来,其心思之迫切都没法形容了。 “差矣!”麻衣老者终于开口,还是那么惜字如金。 “你认为以烛九阴之能,蛇人一族能轻易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庭默站起身,在厅堂里转了两圈,又道,“老夫以为,即便那烛胖子熬不住蛇人蛊术酷刑,就算说些出什么来,恐怕短短时间,蛇人一族也无法前去证实是否真切、确有其事!” “五叔的意思?” “时光啊,今夜你怎么着相了呢,我们庭家来苗疆,对付戒语殿妖人乃是适逢其会出手搅局,我等此行目的并不在此!”庭默似是对郑时光还没明白过味儿来有些不满,又提点道,“成大事者,决不能过多纠结于细节上的一时得失。既然蛇人一族从烛九阴处得不到证据确凿的结论,于大事并无影响,我们又何不继续把这潭死水搅浑?” 庭默看了看若有所思的郑时光,“别忘了苗年大典若是真乱了,对我庭家行事却也大有好处,琼瑶不乱、琼玉不乱,‘玛瑙血杯’和‘鬼师箴言谱’如何有机会窃取?” “只是…五叔,时光倒是认为那两件宝贝以及知枫这少年人,我们可以徐徐图之。若是任由戒语殿‘百人百族祭’事成,于天下乃是祸乱苍生,于我庭氏更是让世仇之敌势力大增啊!”郑时光倒是颇有些自己主见,并未因为庭默身份尊贵便处处听音儿,只做个应声虫。 “时光说的不错!”庭默显然对郑时光还是十分看重,既然小郑有不同见解,庭默也就不再惜字如金,开始娓娓道来。 “话虽不错,只是时光可否想过,戒语殿‘百人百族祭’此等天怒人怨的惊世大事儿,难道除了我庭氏之外,便没有别人想要伸手管一管,暗中破掉对方谋划?” 郑时光一愣,的确,自己倒没从第三方第四五六方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 “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为何要去做拼死拼活的螳螂,而不是最终得利的那只黄雀?”庭默意味深长地用反问句作了总结陈词。 高,果然是高!姜还是老的辣! 郑时光服气了,数月前临行时庭氏家主安排庭默随行协助自己,当时郑时光还颇有些不以为然。 郑先生尊重庭默,尊的却是他的庭家主脉身份。一路远行,惯常大小事儿都是郑时光最后自行定夺,五叔老人家从来没吱过声,甚至连意见也基本不带有的。几个月下来,郑时光渐渐的便将庭默看成一介武夫,还真没想到人家老汉竟然有如此深沉的见识。 人外有贤才,天外有黄天。庭默一番话,郑时光彻底跪了! “时光明白,时光受教!” 郑时光郑先生说着弯腰作揖深施一礼。 “时光放胆去做便是,万事有老夫担着…”庭默显然颇为欣赏郑时光的为人才干,当下便为他眼里的小郑一通打气。 两人正说着,忽然麻五快步走了进来,面色有些凝重。 “什么事?”郑时光略略有些不快,尼玛麻五你小子虽说是我的心腹,但啥时候变得如此没有眼力价,没看我和五叔正商量大事了吗? “先生,”麻五偷眼看了两人一眼,满头黑线地顶着上司怒火,咬牙续道,“我们庭氏飞虎设在刺史府外的一个暗桩被人收拾了,现场发现这张传书…” 郑时光不再多话,接过麻五递上纸签,就见上面简简单单写着一句话,“若想全身而退,莫要在苗年大典上生事!” 郑先生翻来覆去看了看,没有发现落款,只在纸签一角看到一个并不显眼的暗红色古怪印记。 庭默凑上来瞅了一眼,忽然脸色大变,“不好,这是‘中原一点红’插手了!” 第一六七章 绝世武者中原一点红 大家给力,待俺了却心事负担,自当努力存稿以报! *** “仲达,庭家那边可有反应?”黄衫老者侍弄着那盆得自西域戒语殿桃花老妖的‘上古藏香’,同时悠然地扫了一眼正站在身后躬身侍立的青年,随意地问了一句。 “回上师,庭家那边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反应,不过,”仲达顿了顿,斟酌了一下用词,又道,“我暗中观察,对方发现传书之后约莫柱香时间,有几骑信报送了出去。仲达已经可以肯定,至少有一处是急报庭家‘飞虎’的,想来上师的威慑已经让庭氏着忙了。” “除非他们想把命留到这苗疆了…”黄衫老者有些意兴阑珊,似乎对自己传书的威力有着绝大信心,既然自己发了话,庭氏,即便在擎海国只手遮天,但在老者眼里也就那么回事。 “庭家暗藏的实力不容小觑,只不过他们眼界太窄,偏安一隅,眼下却成不了太大气候。”黄衫老者想了想又道,“仲达,苗疆事毕,为师却是要放你入世历练,以你之能,天下间需要顾忌的,除了十大绝顶外,也就是神龙教、越女峰和戒语殿里那些不世出的老怪物了,余众能让你捉襟见肘者绝超不过十人!” 黄衫老者微微一笑,“只不过这次我们恐怕要和庭家结下些许恩怨,日后若是你遇到庭氏那庶出的小子…还是避一避吧。” “上师,那庭墨羽当真如此厉害?”仲达似有不服。 “这么说吧,吾老友曾在两年前偶尔看到庭墨羽出手,老友后来评定,那时庭家小子就可抗住我百招不败,仲达,时至今日你也接不下为师五十招…” 看到仲达默然不语的样子,老者轻轻拍拍青年肩头,“仲达也不必过于妄自菲薄,要知道武功一道玄妙无边,其中更含有太多相生相克的至理,而我们这一脉武学,却将将克制擎海庭家!” 仲达刚刚眼前一亮,一口浊气还没吐出,神秘的黄衫老者却又一盆凉水兜头泼下,“只是若是让庭氏得到‘鬼师箴言谱’,庭墨羽就有可能突破修习瓶颈,到时甚至有与为师一战之力!” “明白了,仲达受教!” 师徒俩儿话都说到这份儿上,意思已经很明显,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庭家得到‘玛瑙血杯’和‘鬼师箴言谱’,哪怕双方没仇没恨的,但若是始终能压住强劲对手一头,任何时候都是谈事儿的筹码不是。 有你软肋,自当使劲儿捏咕你才对! “好了,事在人为物竞天择,带好东西,我们也该去看看蛇人大祭司,我那老朋友了!” *** 蛇人族大祭司先领朝阳今晚是别想睡了,莫说整夜怪事不断让老汉忧心忡忡,就算先领朝阳再豁达,再没心没肺的,也不能置自家龙族苗年大典如此大事于不顾,自己个儿偷摸儿的安枕以卧。 青溟古玉矿那边好歹还有些利好消息传来,刺史柯久勿度好像已经稳住值守将士军心,除此之外,简直就木有啥让人心安的事儿,至于‘振奋心情’四个字,大祭祀那是想都不敢想。 老族长廉鲁绞赶回去组织人手,连夜追寻那些撂挑子偷跑的匠作工人,连带着四处踅摸新生血液进行补充,以防万一。这处的信息传递最是频繁,只是没有几个令先领朝阳畅快的地儿---不是工人们跑得没影找不回来,就是临时补充来的都是些生瓜蛋子、任嘛不懂的玩儿,明日大典能不乱霍霍,就算烧高香了,指着这些新人帮上忙,还不如相信太阳能从北边儿升起了。 先领朝阳看着这些信报,胸中怎一个别扭了得,心中暗骂,也不知道这些蔫货都咋想的,放着白花花银钱不挣,却临了临了溜之大吉,也不知道咱龙族苗年咋就惹咕上他们了。 这边愁事儿还没完,刺史府邸却又传出突厥汗国,沙陀部王子忽然冒了头,似乎还被刺史柯久勿度莫名其妙地押了两宿。先领朝阳这个恨啊,尼玛都啥时候了,咋就又和沙陀王子卯上了呢,若是就此结下仇怨,都没法跟族人解释去,哪儿跟哪儿啊这都。 至于九天幽兰,大祭司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实在顾不上。自家不懂得医治花花草草,只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神女嫣儿身上,先领朝阳老汉索性不再去想。 又是听禀报又是发指示,忙得四抓朝天,好不容易清静片刻,还没等大祭司喝口热茶啥的,又来事了,刺史府那厢里快马急报,‘红玉苑’的老鸨儿玉娘送上绝密线报,说是西域戒语殿那伙儿妖人要趁苗年大典搞什么‘百人百族祭’,还要图谋自家龙族神器‘黄金九环’。 大祭司话还没听囫囵了,当时就一口茶水喷出来,悬悬没惊得背过气去,咋又整出个戒语殿、‘百人百族祭’,还要弄走‘黄金九环’,这些妖孽到底想干哈啊! 还不算完,又有噩耗传来,云岭寨那边烛九阴闯关,把个‘兢行’院落差点没搅翻天,据传死了几个护院守卫不说,连两名暗藏的龙族高手也身受重伤,眼下‘兢行’院落已是一片大乱。 先领朝阳连哭的劲儿都木了,整个儿人宛若泥雕土塑一般,彻底没了思想。 不是大祭司俺太弱,实在自己龙族这边太尼玛乱啊。 金儒见状,凑上前来,“大祭司,要不…你且歇息一会儿,现在各方情况也还没有定论,那些情报是真是假,当下状况又如何…这个,我们也实在没法判断啊!” “金儒,你…”先领朝阳完全没了说话的欲望,至于再发点儿最高指示啥的,那也得有想法、有对策才行吧。若只简单传个令下去,让各方严加准备…那啥,还用你说,现在整个琼玉县早已是草木皆兵了,谁也没必要听你这些有的没的闲话不是。 金儒沉声说道,“大祭司,我已安排人手传信下去,让云岭寨那边多加防范,尤其对圣物和三神器严密看管,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如此甚好!” “斐师已经赶往青溟古玉矿,我也加派了人手对其着意监督,想来斐师总不会在如此紧要关头再去生出事端…” “如此甚好!” “二族长正在返回琼玉县城途中,听闻他已将什伍中我龙族掌控的力量都已调派,维护明日大典安全…” “这样再好不过!” 金儒一头大汗,心道,唉,自己的师长看来真是步入暮年,这心智和定力的确远不如前。 “至于戒语殿…”金儒正想说什么,忽然小厮来报,说是外面有一个自称大祭司多年故友来访,对方声称有要事须得当面和大祭司言语。 金儒有点恼,啥故友不故友的,就算大祭司老爹从坟头里爬出来,你问问先领朝阳,还有工夫寒暄一二么! 金儒正要替自己师傅一口回绝掉,那小厮又递上来一件东西,“那位老人家说,大祭司看了这个东西,必会,”小厮结结巴巴,想了又想人家大祭司故友咋说的,顶着金儒能杀死自己千百遍的目光,小厮终于想起来那老汉的话,“倒,倒屐相迎!” 第一六八章 柯久勿度荒野遇袭 今日,第二更奉上,不管字数多少,老糊都十分用心! *** 琼瑶羁縻州刺史,柯久勿度老汉的心情和秋夜的风一样冷冽,胯下烈马奔腾,刺史大人浑身热汗直冒,却挡不住心中那股寒意。 青溟古玉矿的骚乱总算平息了,但柯久勿度的怒火却在胸腹间不停燃烧,而最让他痛心疾首,甚至于完全不愿相信的,竟然是那些所谓‘被恶鬼上身’的军士,已经至少有两人被确认死于他杀。 确切地说,死于传自苗疆鬼师的特有杀人手法。 之前在青溟古玉矿,柯久勿度带去的仵作细查之下,终于发现其中两个什伍军士的尸体上,有过被人动了手脚的迹象。 毕竟搞死十人,又加上时间短促,斐厌天派去的鬼师碟珠等人,即便掩饰手段再高明,也难免留下蛛丝马迹。 柯久勿度何许人也,乃是苗疆蛇人族中,号称明面上武力第一高手,对于武斗落下的外伤那是相当滴有研究。 鬼师的武功路数自成一派,多有独到手法,因此任凭碟珠等人如何作假,扰人视听,但有些基本的发力习惯出手套路啥的还是难免流露出来。 这有点像是后世的字迹鉴定,就算一个罪犯刻意变化他的日常书写习惯,只要让字迹专家对比一番,往往都能被辨认出来,无所遁形。 先是仵作发现被鬼上身的军卒尸首上出现问题,再经过柯久勿度心腹无箜抽丝剥茧的分析,最后刺史大人亲自查验之下,一切其实都已经很明显---就是‘上鬼师’斐厌天做的恶。 只是这结论太惊世骇俗了,毕竟斐厌天身份特殊,在自家龙族百姓中影响力不容小视,更加上斐厌天在琼瑶羁縻州经营多年,权势极大,就凭这些颇为含糊的证据,便断定恶鬼作乱,乃是斐厌天暗中下黑手,以致手足相残荼害族人,弄不好那是会惹出自家龙族内乱的。 说白了,这些证据还不够! 最简单的,退无可退之时,‘上鬼师’斐厌天完全可以一推三六七九,安到手下人身上,到时再弄个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啥的,你还能把人家咋滴。 抓贼抓脏,捉奸捉双。 柯久勿度必须和大祭司、老族长等商量出万全之策,逮住斐厌天更直接的痛脚,甚至最好能抓个现行,这样才可保不失。 心惊过后,柯久勿度当机立断,严令这结论仅限于最后在勘察现场的三五人知晓,甚至连大祭司先领朝阳和老族长廉鲁绞都没有派人知会一声。待到安抚完青溟古玉矿的众军士,柯久勿度将无箜留下坐镇,自己亲自回来准备和大祭司、老族长面陈此事。 秋风凛冽,马快鞭急。 柯久勿度等行至一处最多只能两马并辔的小道,一行随从亦是前后分散,没法簇拥在刺史老汉周围。 异变徒生! 柯久勿度处在马队大概三、四名的位置,当先是几骑先锋探路。 按说这些探子该和柯久勿度拉开些许距离,只是眼下情况紧急,刺史大人心急如焚,不断催马狂奔,于是渐渐竟然快要追上前面开道的军士。 这一来,探马的作用几乎没有,前方啥状况,对于柯久勿度的马队来说整个儿是盲人骑瞎马,两眼一抹黑,甄别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也就为刺史老汉的劫难买下伏笔。 山路一转弯,前面几乘军士疾驰而过,柯久勿度打马扬鞭紧紧跟上。 异变突起。 “咻!”一声响箭呼哨之声划破长空,在寂静的夜空里刺耳非常。 柯久勿度武力极高,可谓眼观八方,耳听六路,这响箭动静不小,自然没能逃过刺史老汉的耳朵。 刺史老汉一惊,前手拉缰,后手扶鞍,坐骑猛然受力,忽地直立起来。 “希律律!”身后那些随从护卫一见刺史大人勒马止步,连忙紧跟着一个个带住缰绳,停了下来。 就在此时,第二箭到了,没有破空气势,没有惊人响动,无声无息却快如闪电。 柯久勿度还没明白过咋回事儿了,心中警兆忽起,一种死亡临近的绝杀之气隐隐笼罩在自己身上。 这时候,显出柯久勿度数十年苦练的成效了,只见刺史大人一仰面猛然躺倒,仅凭两只脚挂在马镫上,整个儿人已是半空悬停! 一支羽箭擦着柯久勿度头皮飞过,附带着的劲气,将老汉头上的黑布缠头生生划开,让柯久勿度满头花发募地披散下来。 第一支响箭是个幌子,就是要柯久勿度马队受到惊吓停下来,袭杀疾驰奔马上的目标,远比偷袭停下来的固定人桩来的难得多。 只是到了第二箭,也不知道还算不算得上偷袭,有一利必有一弊,暗伏杀手使了一招打草惊蛇,目的就为让柯久勿度停下来,这一选择,显然是偷袭之人认为更好的方式。 第二箭落空,第三箭又到。 数十米外忽然华光大作,如同爆起一轮明月般耀人双目。 一箭三杀! 一道金黄色的流矢贯破长空,却在距离柯久勿度十数米远之处一分为三。 当先一点金光直射刺史大人胸腹要害,另一枝却射向柯久勿度平躺身躯上空一尺处。 最后分出的那枝箭更是诡异,目标却是柯久勿度头上已经散乱的发髻。 此刻的刺史老汉,双脚挂在马镫之上,身体半悬空中,姿势说不得的别扭难受,而暗伏杀手这一箭三杀,竟然隐隐封住了柯久勿度能够躲避的各个方位。 第一射胸腹,为的是要重创柯久勿度。 第二击半空,若是刺史老汉直身躲避第一箭,便正正凑上这第二箭。 第三封退路,柯久勿度此时若是不能起身,要躲避来箭只能借踢蹬之力向后飞退,尼玛就是老汉想向前也不行啊,前面是马头。 箭矢三分,一箭三杀,算无遗漏! 柯久勿度惊了,真的惊了,身边众侍卫傻眼了,彻底傻逼! 杀手心思何其深沉,竟然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布下如此精巧的杀局,响箭,试探,绝杀,一气呵成! 刺史大人身前身后的那些个侍卫随从,就算是想冲上来替主子受死却也不能,来不及啊,众人只恨时光如此短促,恨自己不能身生双翅。 柯久勿度的心在下沉,难不成自己纵横一世,却要于苗年大典前夜命丧荒野! 这个苗年,如此多舛! 第一六九章 玉娘老牛戏清水 刺史府,‘红玉苑’的老鸨儿玉娘还未离去,虽然说消息已经传递到二族长这里,可一来没有见到柯久勿度本人,二来连知枫都据说和神女跑到云岭寨给九天幽兰看病去了,玉娘心里这个无奈啊,咋整呢,自家是回去还是不回去? 回去吧实在不放心,很可能再帮不上忙,两眼一抹黑不知道更切实的最新消息,介还不把人操心死,回头更是。留下吧,似乎刺史府倒是没地儿安置自家这样的花柳巷女子,就算人家客气点,让玉娘在偏房候着,你是让人家安排眷属陪还是不陪,官民身份,天海之隔,更别说自家这样被人所不齿的‘贱民’了。 读者兄弟可能已经猜到,玉娘以及其所在的‘红玉苑’都隶属于‘青衣教’岚娘一系。 前文交代,青衣教乃是前代奇女子沈青衣所创,为的便是聚拢世间苦命女子,形成一股合力,少叫恶人欺辱。青衣教声名不著,其实势力却极其庞大,尤其在各国民间,那是遍地花开,处处有暗桩,地地有据点。 知枫决意前来苗疆蛇人族求取九天幽兰救治段紫宸,还在太傅府调养被六翅金蝉和血羽厉鸾所重创的伤情期间,翠娘就已传出消息,一面急报大芷承祖郡怀远城岚娘知晓,一面便是传信到琼瑶羁縻州,尤其琼玉县的青衣教分舵,让这边全力配合,协助知枫成事。 而玉娘正是青衣教在琼瑶羁縻州的总负责人,包括与陈骁媾和的红姑,那个传信玉娘的龟公,这人些都是青衣教的教众。 玉娘正在犯愁,忽然十七哥柯久清水走了过来。 柯久清水心中虽说看不起玉娘这样的烟花女子,但人家好歹是赶过来报信儿的,总不能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做那过河拆桥的事儿,尤其柯久清水想到一事,还真得好好问问玉娘了。 “敢问这位,这个…” “贱妾名玉娘。” “哦,敢问玉娘大姐,戒语殿‘百人百族祭’之事,以及对方要盗取‘黄金九环’的消息,你,之前你说的含糊,可否细细道来?” 柯久清水暗忖,玉娘来时,急匆匆要找知枫,说是有要事禀报,听闻知枫不在府中,便又要见刺史柯久勿度。后来看确实主事儿的一个也不在,这才告诉自己。而自家先前只觉得事态紧急,也来不及多想便快马报与大祭司,眼下回过神来,发觉这里面真还有些古怪。 一来,玉娘说到这消息来路时有些含糊其辞的地方,‘百人百族祭’还倒罢了,毕竟已经从那些羁押的西域商队之中获得消息,可‘黄金九环’有危险却是第一次听说,眼下自己已经把消息上报,若是出现偏差甚至假军情,那自家责任可就大了,这可完全不好玩。 二来,为何玉娘一来找的却是知枫公子而不是刺史大人,这里面就太不合常理了,唯一的解释便是玉娘和知枫有渊源! 三来,玉娘只是一风尘女子,‘黄金九环’乃龙族自家重宝,市井之人知晓倒还合乎情理,可她怎么会知道戒语殿、‘百人百族祭’这些江湖上的隐秘之事? 这几个疑虑让柯久清水忽然感到这个玉娘,不简单! 听到柯久清水这么一问,玉娘倒是不慌不忙,来之前这些细节早就在腹中盘算清楚,若是连这样的场面都应付不来,玉娘怎能在琼瑶羁縻州混得风生水起,大小也算是一个市井间的人物。 “好叫大人知晓,这是我房中一个闺女在与客人相好之时,无意中从那客人嘴里听到的消息,事毕这闺女跑来给我交份利,又觉得是个好玩儿的奇事说与贱妾听,我玉娘虽说见识浅薄,却觉得什么‘百人百族祭’听着吓人,就不像好营生。而要说偷盗咱龙族的‘黄金九环’那自然是天大事儿了,至于啥‘戒语殿’、‘蝶鱼恋’的,贱妾却没有听得太真切,只是转述给大人,却不知道可有偏差?” 翠娘的话一句真一句假,倒是弄得十七哥柯久清水没听出啥漏子来,这些话似乎处处都是漏洞,却还真没有太明显能让人抓住痛脚的地方。 “那么,为何玉娘来刺史府不向刺史大人禀告,却要先找知枫公子,这其中却是有何说道?” 十七哥柯久清水这句话算是问到关窍处,可谓一针见血! 柯久清水问得虽然犀利,但玉娘却是不怕,既然想好了答案出处,自是回答起来游刃有余。 “贱妾哪儿知道什么知公子、持公子的,还不都是那个和我那闺女相好的恩客所言!”玉娘脸上露出一丝委屈的神情,媚态丛生,颇有点楚楚动人的韵味,还别说,徐娘半老犹自迷人,倒把个血气方刚的十七哥看得一愣一愣。 玉娘打定主意,万事都往这个‘客人’身上推就是,有本事尔等去把人家陈骁抓回来啊。 “我那闺女对贱妾说,她的恩客当时和他弄得正欢,在兴头上话也就自然多了,这个,想来大人也是知晓…” 柯久清水刹那间便是一头黑线,心道,尼玛我知晓你个大头鬼啊,我…我活了二十多年了,可怜仍是少年郎,还是个雏儿好不! “咳咳,那啥,捡要紧的说!”十七哥实在听不得玉娘纠缠。 玉娘羞涩滴一笑,心里话,让你个小家伙脸嫩,臊死你你就没那么多屁话了。 “那位恩客说,我龙族一脉要是想脱开这次危险,却要着落在刺史府什么知公子持公子身上,还说…” “还说什么,速速道来!” “还说知公子乃是当世五国有名的美男子,任何姑娘妇人见了都会心动不已…所以啦,贱妾阅人无数,还从未听到一个大男人如此赞许另一个同性的情况,贱妾,那个奴家,芳心也是乱了呢…” 看着玉娘竭力装出的羞涩装嫩的表情,十七哥果断滴直接滴醉了、跪了、被打败了。 若论老牛戏嫩草,好似野狗斗兔爷,不如放胆牵牛角,好过花草被牛填。 十七哥,这个小处.男家家的,直接便被玉娘调戏了,调戏得木了木了的。 第一七零章 翠娘嗲得欢刺史伤得重 听到玉娘如此云山雾罩滴忽悠自己,十七哥那是嫩脸红得根胡萝卜赛的,不用看都知道那是兔子爱吃的物件。 虽然柯久清水十分滴不相信,可,可这事儿咋说,老鸨儿,说白了就是婊.子头儿,浪到无极限才会退居二线,听说有绝世美男子出现,还真保不齐春.心荡漾了呢,这个,也没法印证啊。 “人家只是觉得这个消息好像很重要,而知公子又恰巧在刺史府,我一个妇道人家,哪儿懂得来这里见官要先见谁才对,反正见识见识知公子的风采,才是玉娘我最为神往的事儿呢…” “那个,好吧,知公子眼下不刺史府,我之前也说与大姐知道,这个,你看…” 柯久清水彻底被玉娘整蔫菜了,既然你找不出人家话里的漏洞,还能咋样,总不能把这个说起来好歹算是有功之人,给下了牢狱吧。于是十七哥也不想再去费心思追究玉娘到底何许人也,反正能确认对方没有敌意就是。 十七哥这就是开始下逐客令了,既然问不出个所以然,对方虚虚实实的言语中,咱又探不出底,更在这夜深人静的黑夜,话里话外,胡搅蛮缠的挑逗自己…那就算了吧,等到了曲终人散了吧…赶紧打发走玉娘得了,不知道俺十七老爷还有一大堆需搞定的紧要事儿了嘛! “那个,大人这是要赶贱妾走开么,人家还有一大堆问题和心思想要说给大人听呢!”玉娘越说越腻,声音甜的都能滴出水来,反正这**打定主意,能多在这里多耗一会儿就多耗一会,卯不准知枫公子就该回来了呢。 玉娘本意,传信过来乃是一个由头,更重要的是和翠娘等人建立联系,这样才便于日后出手相助。 说着说着,玉娘挺了挺高耸入云的胸脯,那意思,咋滴,敢不让俺玉娘这么说话吗,不服来战,看我不把你小子就地正法了。 十七哥柯久清水彻底怂了,这尼玛还真是一个软硬不吃的滚刀肉啊,我滴姑奶奶,您了在这儿凑哈热闹呢。 柯久清水脸色一沉就要发作,忽然下人急慌慌闯了进来,“十七哥,大,大事不好,刺史大人、刺史大人他…” “二族长怎么了,出了何事?” 柯久清水一把揪住那小厮的脖领子,厉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那小厮脸憋得通红,好不容易挣扎着喘了一口大气儿,“刺史大人遇到奸人伏杀,身受重伤危在旦夕,眼下,眼下就要来到刺史府大门外了!” 柯久清水这下完全吓傻了,手一松那下人直直摔倒地上,十七哥狂嚎一声,人影闪动,已经冲出门外。 *** 画面回到柯久勿度归路遇袭,飞矢三分,一箭三杀,已经完全封住柯久勿度的各个退路。 只是所谓苗疆第一高手怎能如此菜,若是这样就被敌人射杀当场,那也太有辱‘第一’这两个字了,那就整个儿一个徒有虚名。 紧要关头,柯久勿度爆发出全身潜力,猛然动了,不但要对付箭矢,还捎带着自卫反击。 只见刺史老汉双手撒开缰绳、马鬃,同时一翻,两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如同变戏法儿似的出现掌中,左手小臂抬起寒光一闪直飞远方,右手间不容发地错过来,愣是直接对着射向自己胸腹之处那一点金黄光芒刺了过去。 不得不说柯久勿度这一招确实是当下最为有效解除危机的办法。 不能起身、不能飞退,无处躲藏,只有硬挡! ‘手眼身法步’几要素,手上动作和眼力犀利程度,那是排在第一第二的重中之重,是习武者首当其冲、扎根底的功夫。 武者,首练手指腕力和眼神精准。 柯久勿度在千钧一发之际终于显出自己真实实力! “当!”的一声,匕首终于在金光及身刹那,拦在了飞箭之前。 两道寒光,一白一黄斜刺里飞了出去,金色羽箭的力道太大了,以柯久勿度之能竟然抓不住匕首,虎口更是被震裂,一时间满手鲜血淋漓。 刺史老汉将将出了一声大气,以为咋滴也能缓口气,却不料袭杀竟然还有第三波。 阎罗夺命,三箭连珠! 远处忽然又飞来一箭,惊天地泣鬼神,阎罗神箭,夺命一击! 柯久勿度双手都没了防身利器,而内息还被硬挡下的飞羽震得气血翻腾,正是旧力不济、新力未生之时。 好死不死,最后这一击终于到了,直射柯久勿度哽嗓咽喉,这第三箭,才是真正的夺命绝杀。 柯久勿度老汉只来得及偏头避开脖颈要害,至于肩膀啥的,那是实在躲不开了。众侍卫只见一蓬血雾蒸腾而起,那支箭竟然透体而过,把柯久勿度射了个对穿! 柯久勿度一头栽下马来,翻了几个滚儿,一动不动人事不省,也不知道是否还活着。 同一时间潜藏在林中暗处的杀手,星矢,这位戒语殿八大黄金卫中能排到第五的神箭手,却也被柯久勿度奋力掷出的匕首射中! 那星矢本来完全可以躲开柯久勿度这一击,只是箭术一道,讲究泰山崩于顶而心神不悸,手要稳、眼要准、心要狠,对敌人狠,对自己更要狠! 星矢若是稍稍侧开一个身位,便不会受伤,但另一方面,只要略略这么一分神,动了体势,射出去的绝命一箭就会威力大减,杀伤力可能连预定的十之一二都到不了。 作为戒语殿重点培养的年轻才俊,星矢果然够狠够牛逼! 对方反击,星矢不动,似乎压根儿不管自己死活,只是抓住这最后的机会,射出了全力一箭。 于是柯久勿度甩过来的那道寒芒,狰狞着、咆哮着,猛地没入星矢的右胸,竟然也是透体而过! 星矢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忍着胸腹剧痛,连忙掏出几粒丹药吞入腹中,紧接着一个转身、脚步踉跄、歪歪扭扭向密林深处隐去, 柯久勿度重伤,星矢重伤,两败俱伤! 双方斗智斗勇,这几下交手说得时间似乎很长,其实也就是数个喘息的功夫。 真正的高手对决,往往不会互相一通瞎咋呼,然后再找几个协调人谈判一下下,再议定用刀还是用枪,能不能带点酒水麻袋啥的来,那都是yy中的扯淡。 高手搏命,连所谓的‘一言不合’都不带有,出招便是生死,而且瞬间生死立判。 柯久勿度归途遇袭,琼瑶羁縻州刺史大人,危在旦夕! “大人!大人!”柯久勿度身边一众侍卫军卒,这才将将赶到近前,刚才那几下飞箭行刺,实在是太快、太快了! 众人一边捶胸顿足、满世界乱嚎,一边分出数十人向杀手埋伏的方位寻了去。 只是,所谓戒语殿高手,首先一身功夫要出色,自保逃命的手段更要牛逼。而这些冲过来抓人的刺史身边近卫,除了无箜外,还真找不到身手出众的硬茬,可无箜呢,坐镇青溟古玉矿了还! 于是当侍卫们寻到星矢发箭的藏匿之处,人家刺客早就无影无踪消失不见。 第一七一章 景妍出手,凶残还是萌萌哒 ‘兢行’院落,景妍俏生生站在那里,白衣飘飘,如同夜幕中盛开的雪莲。 只是在蛇人族护卫眼中,这高洁的雪莲已幻化成白衣魔鬼。 景妍出手,每招一式,出手必中,中者必倒。 那些个护卫啦、保卫啦还是门卫啥的,无人是其一合之敌。 不过除了钱五九,景妍倒没有再杀一人,最多也就是用重手法暂时废去那些小虾米们的即战力,似乎也算是留有分寸,不愿太造杀孽。 一时间,景妍身前已经七七八八躺倒十余名护院,虽然从其他院落还是不断有人涌出来,但如果只是这种等级的衰货,连人家戒语殿大小姐的衣角估摸着也沾不着一个,完全都是毛毛雨般的存在。 景妍向地上躺着一动不动、生死未卜的烛九阴看了看,神色有些不忍,略一犹豫,行进的脚步也就稍稍慢了慢。 这一慢却让局面发生了变化,就见两道人影从第二进院落里飚了出来,一个落地时尘土飞扬,连带着大地也跟着颤了一下,而另一个则是无声无息像是本来就在那里似的,突然出现在景妍一侧。 一个黑铁塔般的蛇人族壮汉,手持‘镜藤’软鞭,正正拦在景妍前方。 而那位身法飘逸者,却是一个矮小精瘦的汉子,从服饰上看倒似苗疆其他民族的打扮,一柄小弓,三支银箭,静立一侧。 二人的出现,让景妍忽然感到极大的压力,如芒刺在背,如利刃在喉。 来者正是同时出手袭伤烛九阴的二进院落里两位暗藏高手。 “姑娘止步!”那黑铁塔汉子张口发声,没想到除了有点粗声粗气,言语间竟然如此斯文,远不与自己的外形搭调。 景妍定定的看着那大汉,也不说话,面无表情。 双方就这么静默着约莫数息功夫,忽然,景妍笑了,似是从骨子里笑了出来。 虽然有轻纱遮面,但妙龄少女眼角眉梢所暗含的春情,却是那样美好优雅,让那黑大汉不由的怔了一下。 ‘一下’是多久?一秒还是十分之一秒?只是,不论多久,已经足够。 “小心!”景妍身侧的矮小汉子猛然大喝一声,同时左手张弓,右手搭箭,一矢射出。 然而,高手之争,半分的先机已经足以改变战局。 景妍就在黑大汉那一怔的弹指之间,欺身直上,缩地成寸,仿佛两人本就面对面紧挨着似的,忽然出现在对手眼前。 红酥秀手,夺魂轻抖! 只见景妍右手一捉,看也不看便拿住身后射来的银色小箭,同时左手猛地探进那黑大汉怀中,一拍一推。 红光乍现! 蛇人族大汉黑铁塔般的身躯竟然就像轻薄的纸鸢般飞了出去,同时一声惨叫,响彻云霄。 那条曾经抽得烛九阴浑身血花乱呲的‘镜藤’软鞭,如被抽掉龙筋的黑龙,漫无目的地盘旋着飞上半空,落到阴影里,再无杀气。 景妍,一招制敌! 看到同伴身受重创、生死不知,那矮小汉子惨呼一声,和身扑了过来,拼了、搏命! 这矮小汉子名登台,身世和那位在外面猛拍大门的独孤举人有点相似,其父是苗疆傣族人,母亲才是蛇人本族。 登台的武功路数怪异,因为老爹在琼瑶羁縻州傣族部落里乃是身份尊贵的头人,登台自幼也是得了本族武功高手的真传,后常住云岭寨,习武二十年,融合了蛇人一族很多精妙的招式。因此,登台的武力在琼瑶羁縻州也算是能叫得响名号的。 黑大汉武力本就较登台差了一筹,被景妍先用戒语殿‘迷魂引’神功乱了心志,再被人家姑娘毫不留手的发力袭杀,一个照面,连招数都没来得及递出便被击伤在地,也是悲催到了一定程度了。 登台为人性格古怪,只和这直爽脾性的黑大汉最是投缘,眼下同伴儿被人虐的不要不要的,登台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心中只有一个字,不带说两次,杀! 傣家武术靠的是一个狠字,你没看上刀山下火海,在千年后世还在表演吗,‘自残以残对手,自伤以伤敌人’便是傣族武术的精髓(这个,千年前五国人是这么理解的,不关老糊的事儿…)。 所以登台的武功,结合了傣族武术的‘狠’和蛇人部招法的灵动诡异,确有独到之处。 登台含忿出手,第一招便是‘抓乳’。 这个,咋说呢,的确不雅,但是既然都对自己狠了,对敌之时哪儿还顾及得了辣么多别有的没的忌讳,只要能抢占先机,置对方于死地,别说‘抓乳’招数了,吃屎都木有问题。 飞链短箭宜远攻不利近斗,此时的登台,也是完全舍弃了飞箭之术,改用近身肉搏和景妍拼命。 登台的盘算没有错,女人,尤其还是姑娘家家的,搏杀时多少还是要在乎对方此类不要脸的招法,毕竟若是一个不小心,被敌手轻薄了,这个,好说不好听啊。 而一有顾忌,往往就会瞻前顾后,失了先机。 先机,就是杀戮的关窍,就是要命的引子。 果然,‘抓乳’式一出,景妍露在轻纱之外的面颊蓦然一红,紧接着又是一寒。 戒语殿大小姐,羞了、怒了、要杀人了! 如果说对打时,抢占先机是重要选择,那么搏杀时重中之重的首选,却是令对手出其不意! 登台一抓使出,却见景妍像是认命了般没有躲开,任凭自家那只瘦小枯干的鸡爪手袭胸而来。 说得再动听更准确一丢丢,景妍不但没躲避,竟然还迎了上来,那啥,就是用自己的胸前峰峦叠嶂凑上来让你抓。 让你抓,你敢吗? 你敢,你抓得着吗? 这下到让登台傻了,完全不在计划中啊,俺这已经是出人意表、套路之外的招数,也没想着真占你便宜哈,就是让你恼让你羞打乱你节奏,哥不占你便宜,哥要你命! 谁想到人家大姑娘比登台还泼辣,这个,抓是不抓、对方有木有阴谋诡计? 登台迷糊了,迷糊就要走心思去想个透彻明白,可这当会儿哪儿有功夫让您了杵那儿琢磨个把小时啥的,完全就是片刻生死、半秒人鬼的节奏。 先机再重要,也不如让对手完全想不到更可怕。 眼看着景妍的酥胸就要被登台的鸡爪抓.奶手给袭击了,就在即将相接但却未碰之时,景妍的身子诡异地扭了一下,娇躯扭成一个麻花,登台的这一‘抓乳’式便被错了开去。 登台于是重创,重到比那黑大汉的伤势还要厉害几分。 按说景妍就算再厉害要拿下登台没个几十招也是不可能,毕竟对手实力在那儿摆着了,那不是面瓜不是葱,是高手,在琼瑶羁縻州也算数得上的高手。 但登台被景妍整得有点含糊,让人家姑娘先借了势、扳回先机,等到发现大事不好,却已悔之晚矣。 第一七二章 三招败两人,师姐霸气 景妍和登台二人抓.奶手对扭麻花,针尖对麦芒之下,势头逆转,如此一来,现场状况却已改变。 登台的爪子伸在前方,景妍侧身让过,酥胸已经在登台的胳膊肘小臂处,这说明啥问题,说明登台的招式,已老! 这一下,登台再想变招可就来不及了,只听‘咔嚓’一声响,登台伸出的左臂,竟然被景妍给掰断了,注意不是打断不是砍断,却是硬生生掰断。 画面不要太凄美! 景妍的双手一上一下分别搭在登台的胳膊两端,后面的血腥场面还用描写吗,没跑儿了,登台的手废了,被人家戒语殿大小姐给掰折了! 又只是一招,一招制胜! 景妍生气登台太过轻薄自家,后面出手也就不再留情,纤纤细腿撩起,趁着登台吃痛动作迟缓,直奔对手下腹而去,好吧,说的直白点,那不是踹腹腿,那是撩阴脚! 论起招数狠辣诡异,谁能比戒语殿这伙儿人更甚,你没看之前烛九阴发大招,都是先涨破自家袍子吗,这一个个的,从景妍到烛九阴全是诡异招数。那个,用现在的话来讲,那就叫歪门邪道! 电光火石,眼看登台就要人蛋分离,这货,终于觉醒了。 还尼玛不缓过神,那就不再是爷们了啊。 登台身子瘦小,虽说还算壮实,但毕竟骨架子在那儿摆着了,再怎么论也是小。更加上登台长得尖嘴猴腮的,外形上让人猛一看,这就是一只猴,好吧,说的高大上一点便是,一只壮实的猩猩。 登台觉醒,猩球崛起。 只见在景妍的玉足就要和登台的下体来个亲密接触啥的关键时刻,登台另一只还算囫囵的,目前还没有被波及的手伸了过来,正挡在景妍的玉足前。 于是登台的蛋保住了,手骨再次折断。 余波不止之下,景妍那一脚带着登台的右手断骨,撞在对方大腿根,同时撒开的双手十指急点在登台的肩膀、胸腹、四肢之上… 反正,待到景妍这一轮攻势过去,可怜的登台比那躺在地上只剩哎呦的黑大汉,更要惨不忍睹,除了蛋保住了,啥都没保住,浑身上下都是外伤内伤暗伤。 三招灭两人,要是烛九阴此刻还能清醒着,定然会大喝一声,“师姐,霸气!”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此时,蛇人族原本庄严肃穆的圣地‘兢行’宅院内,能与这一句陆游名句扯上干系的,也只有景妍的‘红酥玉手’了。 三招败两人。 景妍厌恶地看了看曾经企图猩球崛起、而今却又奄奄一息的登台,又颇有些愧疚地瞥了一眼另一边犹自满地打滚的黑大汉,揉了揉自己的酥手玉足啥的,气势睥睨滴果断走向第三进院落。 不得不说,虽然景妍这一战有不少取巧的成分,但成果毕竟太惊人了,惊人到以至于没有什么护院之类敢第一时间冲上来阻拦一下下。 秋风萧瑟‘兢行’糗。 ‘兢行’宅院,内外三进,六个独立院落,每一进都安排有两名蛇人高手暗中照应,再加上一众护院侍卫啥的,要说也算是防守严密,泼水难进。 可即便防御力量被吹嘘的再厉害,今夜‘兢行’院落还是没能逃脱被虐的命运。烛九阴、景妍,两位西域戒语殿的牛人一先一后分别对‘兢行’院落的值守力量大打出手。只是烛九阴的目的在于盗取‘黄金九环’,并不是像景妍这般诚心搅局、吸引住防御力量,再加上大胖子自己过于托大,终致失手被擒。 于是同门二人,武力相近却遭遇不同。 烛九阴受伤在先,又被擎海庭家,麻衣老者庭默趁机暗算在后,今日运势,属于被一踩到底的衰人。而景妍则借着几个取巧的路数肆意狂扁对手,属于总裁国王的境界。 烛九阴要是把这一切看分明,定然会哀嚎一声,上苍何其不公,老天爷,您…干哈有性别歧视啊! 既然一、二进院落已没有什么有分量的?人物对自己出手阻拦,景妍自然翩翩袅袅地向第三进院落挺近。只是妍儿姑娘并非像自己烛胖子师弟那样,需要跃上墙头一览众人小啥的,而是径直推门,迈足,莲步轻移。 “招出敌失意,血溅身不湿。姑娘好手段!” 随着一声轻叹,景妍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中年人,直直站在第三进内院的空地上,阻住自己前行的道路。 景妍凤眼猛然收缩,心中明白,独闯‘兢行’宅院之后,第一个身手不亚于自己的高手终于现身。 这个中年男子年纪大约在三十七八岁上下,却是一副汉人文士打扮。头戴书生云羽冠,身穿皂色锦丝长衫,体型消瘦,面色白皙,颌下竟然留着约莫半尺长的胡须。 景妍上上下下打量了对方一番,那中年人也没再说话,静静等待景妍把自己从头到脚看了一溜够。 “噗嗤!”景妍忽然笑了,如黑夜中盛开的玉兰,月递馨香。 中年文士眉头略略皱了一下,跟着也笑了,“姑娘还是省省心吧,你这一套,放到我这里,没用!” 这一次,景妍没有再开心畅笑,面色反而凝重起来,也许只有当事的二人知道,就在刚才,两人竟已暗中交了一手。 景妍自幼修习的乃是戒语殿五绝艺的‘天魔姹女功’,光听这名字,大家就能知道不是啥好相与的功法。 ‘天魔姹女功’据传乃是百十年前‘九界魔娘’闯荡人世间的独门绝世武功,功成者号称无敌天下,而达到大圆满至境者,更可以破碎虚空、白日飞升。 ‘天魔姹女功’讲究三处玄机,‘意乱情迷、身在意前、念动敌伤’逐层递进、威力倍增。 景妍此女天赋秉异、聪颖绝伦。自幼时起,修习‘天魔姹女功’十数年,直到这次被戒语殿自己师尊派出入世前,已对第一层‘意乱情迷’的境界有了小成。 别小看景妍花了十几年才能小成第一境界,要知道百年来,‘天魔姹女功’大成者除了‘九界魔娘’外再无一人,甚至于达到‘念动敌伤’层次的修习者也没有一个,而对于十几年便将‘意乱情迷’达至小成,放眼戒语殿百年英杰谱,超不过五个。 所以,能在二十年华便被自家师尊定为戒语殿二代弟子中的领军人物,景妍确是有其过人之处。 第一七三章 武斗不来改文斗 入世数月间,景妍也算是会过不少豪强才俊,却无人能抵挡住自己出招一击。于是姑娘家家的,遂对天下间的同辈英才看低了一眼,心中除了陈骁等有数几位声名鹊起的人物,余众那是根本放不到眼里去。 甚至在‘兢行’第二进院落,收拾那位黑铁塔般的大汉,景妍也就牛刀小试,便直接将其拿下,话说也就是出掌伤敌之时,发力之下手腕有点酸,至于险情啥的,那是半分也不带有。 未曾想来到这第三进院落,碰上如此一个古怪的汉人,景妍神功偷袭,竟无功而返。 那‘噗嗤’一声笑,便是景妍已经出招。 ‘意乱情迷’说简单点就是一种精神致幻的功法,只能用于美貌女子施展。 为哈这样讲,啥叫美女?一颦一笑皆仙子,回首展眸百媚生。就算是一个不会武术的美女,冲您了甜甜一笑,估计至少一半以上如知少爷这样惯于怜香惜玉的人,别管老中青少,估摸着都要被眩得五迷三道,别说出手了,即战力那是下降得不要不要的,说任人宰割也一点不玄乎。 换一个麻雷子丑丫头,冲你一乐,好么,老糊估摸着杀伤力倒是没有,威吓力定然杠杠滴强劲。 景妍是谁,戒语殿殿花好吧,什么港姐亚姐世界小姐,放到景妍身边,根本不够看的。此时景妍尽管被轻纱遮面,但只看眼角眉梢,这一笑的媚态仍是风情无限,杀力何等牛逼,咋说呢,牛逼到没法形容那种。 只是,景妍出其不意的一记偷袭,竟然被那汉人文士化解了。 准确说,景妍‘意乱情迷’的扰心术使出,对手还真被干扰到,只是不同于那使‘镜藤’的黑大汉,中年文士在心中出现恍惚的一刹那,灵台便即恢复清明,所以,景妍不是没有让对方迷惑,而是人家就算瞬间迷失,可景妍却来不及施展后手。 不得不说,对手精神修为够强悍,心志够坚韧,而身体和精神的协调配合,却比之景妍稍高了一筹。 景妍姑娘暗道可惜,看来自己‘意乱情迷’的境界小成,还是不足以驰骋江湖,身法上的不足,让‘意乱情迷’功法发挥不出十二分的威力。 小成终究不是大成。 “这位…先生,敢问尊姓大名,该如何称呼?”看对方胸有成竹稳如泰山的架势,景妍收拾心中轻慢,试探着问了一句。 景妍心中,能在不经意间挡住自己一击的人物,定然不会是啥蔫货,必然是江湖中有名有姓之辈。 “粗鄙之人,蜗居山野,这名头,不提也罢!”那中年文士却似不愿和景妍扯这些有的没的东西,毕竟方才双方一伸量,自己悬悬没被这丫头片子乘了先机,要说心里没有一点嘀咕,那才怪了! “嘻嘻,先生自忖,可有必胜小女子的把握?”景妍一看人家不乐意和自己套近乎,眼珠一转又换了一种较量方式。 “没有!”汉人文士回答的倒也干脆利落。 “既然这样,值此花好月圆的夜晚,你我何必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呢?”景妍又道,“虽然先生与我眼下乃是敌对双方,但也可以换一种文雅的形式斗法,先生以为如何?” “姑娘…你待怎样?”这中年人似乎脾气还不错,心中一边提防对手,嘴里还胡乱应承着景妍的话。 “女子纤弱,书生清傲,确是不宜于此拼得血流成河,”景妍继续巧笑嫣然,“既然先生文士装束,定然对汉家诗文极有见解,不如这样,我们就比一下诗词歌赋,先生意下如何?” 了不起! 那中年汉人听完景妍如此建议,心中一动,由不得暗叹一声。 自己大半夜还这一付书生打扮,明眼人至少能得出两个结论,要不是臭讲究,沽名钓誉装腔作势之徒,便是真心喜爱文人做派,对儒家汉学当有深厚研究之人。 而对方虽然轻纱遮面,但显然还是一个年龄不大的姑娘家,这一上来就敢跟自己谈诗作赋,整个儿一个以己之短博对手之长的架势,先不论成败,光这份胆识,就笑傲世间无数大老爷们了。 “姑娘谬赞,愧不敢当,却不知姑娘如何比法?” “每人做一首藏头诗,点名自己身份的同时还要猜出对方身份、来历,先生意下如何?” 中年文士听到景妍如此一说,心中的惊讶更甚了。 这藏头诗,却是比一般的绝句律诗更难以掌握的杂体诗词,吟作之人,不但要有深厚的诗词功底,更要心思精巧,能将寓意契合其中,实乃诗词歌赋中最为难以修习的一种。 眼下对方虽看似年少,却张口就是用藏头诗来做比拼的赌注,可见人家姑娘家对自身诗文修养极为自信,否则也不会拿这个来做博弈。 只是中年文士心中惊讶归惊讶,一股豪情却不由从心里蒸腾而出,难不成我数十年的以诗文入武道的修为,还真不及你个小丫头片子不成! 这位中年汉人的血性被景妍彻底给激起了,尼玛这要是还退缩,唯唯诺诺,还叫那啥,中年爷们儿吗! “好,如此便依姑娘所言,只是若是分出胜负,还望姑娘给我一个交代!” “先生不必挂牵,若是小女子败了,任凭先生处置,若是先生败了却又如何?” “如我果真失手于姑娘,这一关,你,便算是过了,我不会再出手阻拦。而且,从此以往,若是姑娘落于在下手中,我当保姑娘三次性命无忧!” 景妍藏头诗挑战汉人文士,双方彩头可都不是一般的大,一个是任你宰割,一个是放手三次。 此时两方对峙,一众‘兢行’宅院护卫之类的乌合之众们,早已把景妍姑娘和那中年文士围了个里外三层,只是,却没人吆喝着上前找景妍拼命。 这情形就有点奇怪了,也许是那中年文士在‘兢行’宅院中有着不可小觑的地位,所以他开口同意斗诗文,别人也就没谁敢自作主张上来瞎搅局。 任谁也没想到的是,这一次蒙面少女闯关,搏命拼杀一通的最后,竟然奇葩滴变成了作诗歌!那啥,蛇人族的一众汉子们也是醉了,这个,你们斗得有来到趣儿的,可俺们听不懂哈,到时候连胜败也分不出来咋整…(这个,老糊也是醉了,且看糊哥如何安排!) 第一七四章 夜斗藏头诗景妍惊才 这一章老糊写的很辛苦,自己写藏头诗…也是醉了,嘿嘿这可不是一般人玩儿的,那啥,老糊献丑,大家且看且赞哈。 *** 景妍倒也没有过于追究那中年文士所谓‘保你三次性命无忧’的话,依仗在何处,姑娘家家的此时心中早就有了计较,似乎完全不认为那汉人书生有赢的机会。 也是戒语殿出来大小姐心高气傲,景妍心里话,保不齐谁饶谁三次不死呢,您了这么跟姑娘扯淡,脸还真大!(当然这是老糊替景妍翻译了一下心思,至于准不准的,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 既然双方谈妥条件,甭管奇葩不奇葩,这比试还是要进行,于是就见景妍上前半步福了一福,开口道,“先生年长,小女子年幼,我就先班门弄斧吧!” 那中年汉子点点头,“姑娘,请!” 只见景妍绣群轻摆,莲步少移,开口便作出一首藏头诗来。 曾闻西天有奇仙, 山疆海域念自悬。 心藏训诫无人问, 口出万语祭九泉。 水神殿上轻狂舞, 夕阳晖下景自怜。 令出不分妍媸笑, 竹前夜下苦流连。 景妍吟毕,妙目一翻那汉人文士,“先生,小女子献拙,诗我已做好,敢问先生可看出端倪?” “这…”那汉人文士有点语塞了,这首诗虽然多少有些强行拼凑的痕迹,但这么短时间人家姑娘出口成章,便即做出,若说这样还要挑理,那也太过强求了,说白了,木有人性啊,起码自己就够呛能做到。 写到这里,不得不交代一下这位汉人文士的来历。 此人名叫岳南云,乃是当世八大世家岳家的直系子弟。 岳南云此人,自幼号称奇才,诗词歌赋在安远国要说他敢自诩第二,都没人敢称第一的,十四岁进士及第,得安远国最负盛名的大儒姜盛怀收于门下,做了关门弟子,无论家室才学都是一时无两的牛人。 只是这位岳南云岳先生,活到二十多岁,忽然对武学一道起了兴致,只是他却不愿师从族中长辈为其聘请的各位武学大家,美其名曰“已有姜师为先,终生不能拜于他人为尊。” 既然不愿跟别人修习,这岳南云倒也真有股狠劲儿,竟然立志学习先古玄天真人,由文入道,由道及武,最终从武学参透世间万事,白日飞升之举,偏偏要来个游历天下,走一条从文入武的他途。也还别说,二十年来,倒被他愣是从诗文中得出很多感悟,自成一派之下,武力已然越身五国江湖中有数的高手行列。 岳南云严格来说,论不上‘兢行’宅院的护卫高手,只是其半年之前游历至此,刚好自己岳家和蛇人族中一位绝世人物颇有渊源,于是岳南云便留下来一边研究人家苗疆龙族特有的文化习俗,一边借之参悟自家修行,想要突破目前修武的瓶颈。 月前,‘兢行’院落中第三进的一位护卫高手患了疾病,竟然没几天就呜呼哀哉,这岳南云索性自告奋勇承担起护院的责任,连带着住进‘兢行’宅院,也好方便潜修。 只是没想到苗年大典前夜,好没由的赶上不断有人闯关,倒把岳南云的清修给扰乱了。岳先生思来想去的,自己好歹也占着人家龙族一个护院高手的名头,若是啥事儿都置之不理袖手旁观的,那个,似乎也有一丢丢不老合适的。 刚好景妍闯进,岳南云现身,于是便有了‘夜斗藏头诗’这一出好戏。 岳南云可不是吃糠咽菜长大的乡下贫苦孩子,见识大了去,景妍诗作一出,他便听出对方是西域戒语殿的牛人,只是到底是戒语殿哪位,岳先生倒是麻爪了。 景妍入世短短数月,别说名头并不如何响亮,即便如烛九阴般没事儿就被自家师长轰出山历练一趟,闯出一番名号的主儿,岳南云都不见得知道。 此话怎讲,人家岳南云岳先生那是修习‘以武术破世情’,整日里研究破碎虚破白日飞升的,江湖之事,那是相当滴不挂在心上。戒语殿一脉,桃花老妖的名头自不必说,剩下也就知道类似‘青鸾使’四叔这些大咖级别的存在,以及偶尔听得的几个在江湖中闯荡青年才俊的名头,连黄金卫烛九阴是谁岳南云估计都不晓得,何况入世没几天的景妍了。 于是,岳先生寻思了一溜够,却猜不出这咄咄逼人的女子是戒语殿哪位牛人,一时间就陷入尴尬。 其实岳南云对戒语殿一知半解的印象,反倒错误引导他的思维。如果只是知道戒语殿,却没听过其中几位绝顶人物和那几个无意听来的青年翘楚,也许岳南云还能凭借深厚的诗词修养猜出‘景妍’这两个字来。 只是人们有时就怕先入为主的思维桎梏,一旦岳南云认为这个武力很牛逼的丫头片子,应该是那几个大咖或者青年英杰,念头就会不由得往这十几个名字上扯,一来二去的,自然想偏了。 可悲的是,眼下一堆人,就算是小虾米须须的存在,那也是围在身周呜呜攘攘的一片,大家伙眼巴巴都瞅着自己,想听岳先生如何破题了,这一来,岳南云就有点儿慌神了,尼玛咋有一种把自己架在热火上熏烤滴赶脚呢… 越慌乱思维敏捷度就越跟不上,越跟不上脑子里就越没头绪心里就更慌乱,(这个,咋像绕口令了,当然以诸位读者兄弟姐妹的智商,必然能看明白,大家都秒抄岳南云的存在)于是,岳南云果断滴懵菜了。 景妍姑娘和一众蛇人族护卫啥的,听岳南云“这个、那个”半天,也没这那处所以然来,不由得开始心中激荡,慢慢开始有人喧哗了。 景妍也是有点小兴奋,看到对方猜不透自己来历,毕竟年纪还轻,景妍姑娘于是心中不免有些小得意啥的荡漾起来。 而那些守卫门卫啥的则是开始嘀咕,这个号称文艺奇才的岳南云,难不成是绣花枕头一个,名头其实是噱头? 岳南云心中这个悔啊,老脸那个臊啊,恨不得变成乌鸦飞进夜色里,让别人看不见自己才好。老岳心道,唉,这个丢人丢大发了,干哈自己非要穿个书生装呢,还是皂色的,这不反衬着自家脸更白了吗,白的不要不要的。 就在岳南云咬牙要认输的刹那,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清越的男声,“姑娘这种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忽悠人,先生何许人也,那是…自然是文艺圈泰山北斗般的存在,若是随便出言点破,却是辱没自家名声!在下不才,求先生授意,借小子之口道出,方不失了先生高风亮节啊!” 第一七五章 斗景妍少爷粉墨登场 伴随着声音响起,知少爷摇头晃脑,说着一连串如‘忽悠’、‘文艺圈’这种众人闻所未闻的牛逼话,施施然走了出来,后面无处以外滴跟着翠娘和龙姆两位哼哈二将,连带着神女嫣儿、段府飞羽那些打酱油的,一并现身人前。 知枫咋来了?你当知少爷是死人啊,外边都闹得这么欢实,以知枫此时这等心惊胆战、草木皆兵的心态,哪儿能不关心? 让段府飞羽跑去一打听,分分钟便回来禀报,说外边有闯关者斗藏头诗,知枫看了翠娘和神女一眼,选择性忽略掉龙姆,心中暗叹一声,奇葩啊!都是尼玛奇葩,简直奇葩丛生了! 既然不是动刀动枪,只是文斗不要武斗,知枫少年人的心劲儿也就上来了,正犹豫要不要出去瞅瞅啥情况,却被身边龙姆一拽带出门外,龙姆那可是听说这二次闯关的牛人,竟然是一个风姿绰约的妙龄少女,那个,龙姆哥的心思,你晓得。 于是知枫等人也随着一众护卫园丁啥的乌央乌央的围观上来,正赶上那妙龄女郎吟诗,听个清楚之后,却见岳南云这个那个嗯啊一够也没说出三五六毛来,知枫‘迫不得已’或者‘有心显摆’之下,出手救局。 要说到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这些无论归于国学探索,或是文人骚客游戏的艺术,知枫对其中几项的研究,可谓非一般的深入。 后世古武湮灭战队的此类特训课程,知少爷学得最好的便是中国古典文学和手谈(围棋)一道,至于音乐歌唱,却因自己喜欢倒也颇下了一番功夫。而画画写字啥的,却最多算得上懂得欣赏,装逼点评两句还成,要是动手写字、作画就压根儿露了怯。说白了,这方面知少爷就是一旁观之后附庸风雅的料。 不同于岳南云对西域戒语殿多少有些了解,知枫可是这两天之前都不知道戒语殿为何物的主儿,所谓‘百人百族祭’和烛九阴啥的,若不是有龙姆、翠娘和十七哥柯久清水一通解释,知枫对其那是完全没有半点概念滴。 甚至关于戒语殿,知枫也就是听过烛九阴和桃花老妖的名头,别人嘛…资格不够,入不得耳啊。 知少爷清楚烛九阴当然不会是这妙龄女郎,而那啥桃花老妖的,都老妖精了,自然也不会这么年轻美貌。所以,知少爷心中受到其他因素干扰,却是比岳南云少得多。 这一参照景妍的藏头诗,知枫心里也是一通琢磨,后来倒有了个论断,虽然不甚确定,但好歹比岳南云眼见得失了分寸要强很多。 当下知枫看出这书生哥颇有些搞不定的节奏,不得已下,遂咬牙出头,反正只是做一场戏给闯关女子看,这是岳南云跟俺说的哈,说错了不赖我…如果对方非要算咱们败了,好吧,就说自己没听清楚人家书生哥怎么说的,算不得数,还得让汉人书生亲口再说一遍才好…反正就是耍无赖呗,到时候皮球踢来踢去的,就算破不了局,大不了还是眼下的局面,也不会更差到哪儿去。 起码说,还争取了时间让这位先生还是书生啥的能好好考虑了呢。 知枫这一出头搅局,景妍姑娘有点意外,而岳南云却是长出一口气,心中感激。 岳南云上下打量了知枫一通,看到似乎是一个时辰之前跟神女嫣儿等进来的小青年儿,不是老学究,心里又开始打起边鼓敲起锣,嘀咕上了。 也难怪岳南云心里不蛋定,知枫眼见得一付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样子,这个,能搞定吗?搁谁谁都含糊。 景妍倒是没想到在蛇人一族的穷乡僻壤之地,竟然还真有龙虎暗藏。自家急智之下弄出来的藏头诗,说到心里去,连自己都是很满意的样子,没看对面那衣冠文士还是禽兽啥的,明显是断不出来嘛,却不曾想这儿还眯着一位大拿,敢出幺蛾子。 景妍也没说话,看着对方表演,姑娘心道,还真不信你能猜出来我是谁,我倒要看看你这长了一副好皮囊的家伙,到底是绣花枕头还是文圣现世! 于是乎,知少爷弹冠、整衫、跺脚外带扭动一下脖子,伸展几回筋骨啥的,忽然靠近岳南云身边,凑上耳朵到对方嘴边,做出一副细心聆听的模样来。 装,让你们装! 景妍心中这个气啊,拙劣不,可笑不,掩耳盗铃谁看不出似的! 岳南云此刻心中感激之情简直了,如滔滔江水激荡胸怀,小兄弟够有眼色啊,把自家这脸面照顾的…岳南云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知枫仍自意犹未尽,充分施展了后世看日本爱情片学来的表演技能,煞有其事滴不断点头自言自语道,“如此?甚好!原来这样啊…谮尼玛牛逼!那啥,小子记下了!” 真宛如是岳南云悄声在向知枫嘱咐什么关窍一般! 岳南云感激得要哭了,景妍气得都要疯了。 尼玛敢不敢你们别再做戏了成不,真当姑奶奶是弱智还是眼残,我勒个去啊… 知枫做足文章,对岳南云躬身一揖,口称,“先生大智慧,对方这等幼稚的诗歌也敢拿出来现世,先生不愿出言以对,更不意辱没了名声…先生宽座,那个,稍待一旁,且听小子转达先生高见,秒杀对方!” 像,太像了,因为知枫和岳南云两人耳朵、嘴靠得太近,颇有点基情澎湃的意思,没人看到是否岳南云真的开口嘱咐知枫了,甚至于连一众‘兢行’的护院门卫、段府飞羽或者龙姆、翠娘这些直肠子,都觉得似乎真的是岳南云想借着知枫的嘴打击对手一下下,言外之意,那啥,丫头你太弱,先生我不屑当面揭秘! 景妍都要被气乐了,好,好,好,尔等就作吧,姑娘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搞出什么鬼花样来! 知枫架势做足了,最大限度卖了这个汉家文士的面子,也把现场气氛重新渲染到一个至高顶点,知少爷终于开口了。 “姑娘,若是在下没有猜错,姑娘定是来自西域戒语殿!” 第一七六章 知少爷妙语解藏头 老糊这几章写的十分伤脑细胞,自以为颇为那啥,信心满满滴,大家可觉得糊哥文笔和故事还是过得去滴... *** 知枫一言既出,余众一片哗然,原来长得这么美好的大姑娘家家,竟然会和西域那帮妖人扯上干系,不对,不仅仅扯上干系这么简单,那是完全就是戒语殿出来的妖人啊! “这又如何!”景妍心中稍微有点惊讶对方能看出‘西域戒语殿’这几个字,不过也并未在意,这些地方本就不算太难猜,最多只能说明你这小子有点门道,可离揭秘姑娘我是谁,还差得远了去。 不过知枫这句话一出,岳南云倒是心中大定,能挑出‘西域戒语殿’这几个字,至少说人家少年郎不比自己差,这小子,或许真有点门道呢。 一边厢,龙姆轻声问翠娘,“小翠姐,这个,公子如何看出对面那位姑娘来自西域戒语殿呢?” “这你都看不出来啊,真是弱爆了!”翠娘鄙夷地看了龙姆一眼,顺口用学自知少爷的一个现代词儿,打击了龙哥一下,续道,“那啥,至于公子如何看出诗中暗含‘西域戒语殿’这几个字,还用我说嘛?” “必须用,真的用!”龙姆诚恳地说道。 “好吧,知道你的智力发展水平…那啥,就让神女解释一下吧!” 神女嫣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时间也是媚态万千光彩照人的赶脚,女神光环一点不比对面戒语殿的妍儿差。 “你们看看,曾闻‘西’天有奇仙,山疆海‘域’念自悬。心藏训‘诫’无人问,口出万‘语’祭九泉。水神‘殿’上轻狂舞…这几句,‘西域戒语殿’这几个字不都在里面了吗?” “好吧。”龙姆点点头,十分无语。 话说知枫听到景妍姑娘反问,自是嘚瑟得又整整衣冠,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百分之一千的样子,“在下以为,姑娘定是名叫景妍,‘西域戒语殿景妍’,可对?” 此言一出,景妍惊呆了,岳南云似有所悟,而余众却是一个个傻了眼,尼玛你这小子从哪里看出来人家姑娘叫景妍了呢? 似是晓得大伙儿的心思,知枫十分牛逼地环顾了一下当场,朗声说道,“‘西域戒语殿’这几个字藏在前五句,想来大家也没有什么异议,至于为何在下认定姑娘名叫景妍,却是又说道!” “公子请讲!”景妍没来由的一阵心慌,脑海中竟有一种对方真能解释出关窍的想法,第一次,景妍姑娘没了把握。 “曾闻西天有奇仙,山疆海域念自悬。心藏训诫无人问,口出万语祭九泉。水神殿上轻狂舞,夕阳晖下景自怜。令出不分妍媸笑,竹前夜下苦流连。” 知枫又好整以暇地念了一遍景妍所做的这首诗,言道,“姑娘这藏头诗做得呱呱叫别别跳,那啥,就是很牛逼的意思…”看到景妍一头雾水,知枫收拾心情,“好吧,就是说姑娘的诗做得好!” “好在哪里?” “意境上,此诗前两句‘曾闻西天有奇仙,山疆海域念自悬。’暗含了求道者向往西方仙境的心情,想来姑娘也是一心钻研武学至理,梦想着有朝一日得证大道。”知枫看看景妍不置可否的样子,又道,“第三四两句,‘心藏训诫无人问,口出万语祭九泉。’却是将师尊的训诫和对爹娘或者祖先的缅怀蕴藏其中…” 知枫简直嘚瑟到无极限的架势,景妍一时间竟然有些看得恍惚。 “至于第五句中出现‘水神殿’,也许是一个特殊尊贵之地,甚或某种比喻,点明姑娘人在高出不胜寒的心情,至于在下猜测姑娘名‘景’,却是因为我从未听过人会说‘景自怜’,我等见惯的乃是‘对影自怜’的说法,姑娘用‘景’而不用‘影’,必有深意,这便是我猜你名中有‘景’的缘由!” “哇塞,我擦,我勒个去哦!”知枫这句解释出口,一众段府飞羽带头发出传授自知少爷的各种现代感叹词,那意思,少爷说的好啊,俺们跪了。 “那么‘妍’字呢?”景妍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妍’字却是最好解释,”知少爷好整以暇,故意装出满脸不屑的表情,“姑娘乃是绝代芳华的妙人,难道你家父母师长给你取名会是‘景令、景出、景不、景分、景媸、景笑’么!” 最简单的地方就是最难猜的法门! 一语惊醒梦中人,这下所有人,包括岳南云都醉了。 服气! 景妍傻了,翠娘再一次迷失,甚至连带着不断见识到知枫奇葩牛叉到没法形容的神女嫣儿,也都一脸迷离的表情。 知枫发现大家伙儿竟然在这一瞬间,似乎忘却了敌对双方的关系,都是满脸崇拜地看着自己,知少爷老脸少有滴又红了。 这个,尔等,别这样瞅着咱好不,女人家家也倒算了,你说你龙姆一个大老爷们的,看着俺…不知道小弟弟我心中忐忑嘛。 岳南云首先拜服,这家伙虽然书生气十足,心高气傲惯了,但却不失文人特有的刻板情怀,连孔圣人都能不耻下问,三人行必有我师了,岳南云要是连这点心胸都木有,那也做不了老糊书中的一个牛逼龙套了。 “这位…贤弟,”岳南云上前一步,与知枫把臂相对,“贤弟解释的好啊,真真,那啥,说得好说得妙说的呱呱叫!”这岳南云倒是学以时习之,现学现用的蛮生动的。 这下景妍脸上越发挂不住了,自打这少年一出现,就抢尽了一切风头,原来自己一人面对好几十位大老爷们,气势上还能隐隐站到上风,没曾想这个看似比自己还年少的小子,却一个照面就将自家设好的局给破得不要不要的,景妍心中那股恶气就没来由的升腾起来。 “好,公子高才,竟然能猜到景妍的来历姓名,我等江湖儿女,行事间自当飒爽利落,这一阵算是公子赢了!” 景妍别看是小女人一个,光棍起来却不让须眉。不过景妍都不让须眉了,自然没那么好相与,想让其善罢甘休却并不容易。 景妍看了知枫一眼,又瞥了岳南云一下,开口道,“只是…” 还没等景妍‘只是’出个所以然,知枫顾盼流连洒脱滴一挥手,“既然姑娘输了,也就不需要先生再出藏头诗让姑娘猜身份来历。” 看到景妍似是还有话要说,知枫连忙续道,“若是姑娘心有不服,不若这样,在下不才,若是能指出姑娘此诗其他妙处以及不足所在,你,可愿不再说什么‘不过’、‘只是’的话来,彻底愿赌服输!” 第一七七章 藏头诗的妙处和缺憾 景妍听到知枫竟然如此说,心中不忿更加浓郁了,小脸儿甚至都有些涨得通红。 姑娘心里话,您了打击我打击得还不够吗,瞧你这风头出的,还要说出妙处、指出不足,难道你是什么诗圣转世不成?行,姑娘我就让你说道说道,反正这一阵已经败了,且听你有何高谈阔论! 不过景妍心里这么想,嘴上可没那么容易让步,毕竟自己的大话已经先放到这了,若是真的一败涂地,‘任凭对方处置’这几个字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这位公子,你可以先说说景妍诗中有何不足,但既然是以诗文斗法,后面的环节仍是需要继续,不可儿戏!” 知枫有些无奈,对方显然不是如龙姆这样的莽汉,随便被自己一两句话就激得浪血上头的主儿,看来想要将局面彻底简化,一劳永逸滴搞定人家姑娘家家,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 “既如此,也好,”知枫‘大度’滴接过景妍话茬,心道,先把你士气彻底打压下去,让己方立于不败之地再说!看你这丫头片子做派,哥心里不爽知道不? “公子请!” “姑娘听好了!” “‘藏头诗’一道,分为多种体韵,梳头截字取每句第一个字表达意思,乃是最常见的一种,那玩儿意算不得有多高明,而,”知枫口吐莲花,抑扬顿挫,“而姑娘所做这首诗,确是不差!” 看着龙姆翠娘一脸懵懂,知枫续道,“这诗的妙处在于,除去平仄押韵颇为讲究,每句最后一个字中,竟能包含了下一句第一个字!” 听到自家少爷如此说,龙姆、翠娘仍然没有反应过来,依然两眼迷离满头雾水。 知少爷无奈,“大家请看,景妍姑娘这首诗中,自第二句始,每句第一个字都是前一句末尾字的偏旁部首,比如,‘曾闻西天有奇仙,山疆海域念自悬。’这两句,‘山’字便是‘仙’字的一部分,再看‘心藏训诫无人问,口出万语祭九泉。’这里,‘口’又是‘问’的组成之一… ”(注) 众人听知枫这么一说,仔细想想,还真的是哎,每一句竟然还有这等玄妙之处! 看到一众下里巴人都是恍然大悟的表情,知少爷擦擦额角冷汗,心中颇有些自得,尼玛哥哥我真能忽悠啊。 “却,却不知公子所说我诗中的缺憾又在何处?”景妍完全被知枫的急智和言辞解释打败了,怎么说呢,有一种被对手彻底看穿,赤果果的赶脚。 毕竟玩这种斗嘴打机锋的游戏,任谁都不愿让对手把自家的意图、妙处完全点出无疑。更何况人家还有所谓‘不足’这个杀手锏等着扁自己了,怎能不让自家心生忐忑。 这一刻,景妍的感觉就像下围棋时,自己强杀对手大龙的一通穷追猛打招法,被人家不动声色一一化解,可对方企图借着棋局如何做文章,自家却完全不知道。 这种无处着力的感觉,让景妍非常不舒服,只想着能赶紧解开对方的谜底,知晓答案。只是这样一来,景妍就没有意识到,自家已经完全被对手掌控比斗的节奏,让人家牵着鼻子走了。 知枫清楚地感觉到景妍已经乱了方寸,微微笑道,“想来姑娘该是明了,这类藏头诗做得是否出彩,关键所在除了诗文本身意境,所暗藏的那几个字表达的真实信息,以及牵尾衔头的取字规矩外,最难的却是全诗最后一字,要与通篇第一个字暗合!也就是说,仍然需要满足第一字乃最后一字部首偏旁的规范!” “姑娘原诗,第一句‘曾闻西天有奇仙’,与最后一句‘竹前夜下苦流连’,这‘连’和‘曾’却不见有半点关联,这便是诗中唯一憾事了!” 配合着知枫的讲解,众人一付从‘恍然大悟’变到‘原来如此’再到‘不过尔尔’此类的表情。这种无形的鄙夷,让景妍羞愧得恨不能找个地洞窟窿啥的所在猫进去,大姑娘都快哭了,唉,实在是…丢人。 比起今天,古人更在乎虚名,不然‘浪得虚名’这个词儿也传世不下来。尤其那些酸儒骚客,更是把自身名誉看得比生命还重要。即便如景妍这样的江湖儿女,也不能做到面对人家赤果果滴打脸,心静如水宠辱不惊。 知枫就是看准了古人这一点迂腐处,心中早就打定主意,从装腔作势砸场子,到出声破局,再到反攻倒算,直把个戒语殿大小姐一步步逼到了死角。 其实知枫自己暗想,若是换哥遇到这种情况,才不会为这有的没的玩意儿乱了方寸,虚名能当饭吃啊,哥那是连想都不带想的,爱谁谁! 知枫彻底占到上风,可犹自不愿罢手,啥叫痛打落水狗,鲁迅先生著书立传教导得多清楚啊。 “所以,在下以为,将这两句变一下,方能达到圆满,姑娘且看!” 知枫说着,摇头晃脑道,“然梦西天访奇仙…竹前夜下情已燃!如此稍作改动,姑娘以为如何?” 还能如何,景妍没话了,一时却是失语。 对方这位公子,不但犀利地指出自己这诗句的不足处,还给完善了,打了补丁,直接就是高下立判,还说啥说,如何个头啊。 其实比起之前知少爷猜出‘景妍’的名字,这些在一般人看来高深到不行,‘牵尾连头’循环做诗句的玄妙,却是稍显简单。 起码来说,岳南云就不怕炒这一道菜。 知枫后面说的这些诗词韵律上的门道,岳南云那是第一时间就看出来了,只是当时扯不到那儿去啊。猜出藏头诗暗指的含义那是‘本’,其他做的好坏,妙在哪里,其实都算是细枝末节了。 总不能还哪儿没到哪儿了,就来个舍本逐末吧。 所以知枫猜出‘景妍’两字,乃是逻辑学外加急智的结果,还真不是岳南云这样熟读八股文的书生能比得了。 “景妍…景妍,拜服!”西域戒语殿大小姐这个伤心啊,咋就这么轻易把自己输出去,任凭对方宰割了呢,这就是话说得太满,小觑天下英雄的结果啊。 其实景妍心中清楚,并非是那中年汉人文士猜出自己出身芳名,一切都是这新出现的公子哥儿少年郎做的怪,可,就算知道又如何,没能在第一时间拦住对手耍花枪,良机已逝。 眼下局面,所有在场之人都亲眼所见,这位公子是从那中年汉人文士嘴里悄悄‘听来’的答案,然后借着少年人的口转述出来而已,如此一来,却是景妍自己败了。 至于后面那一番‘妙处’、‘缺憾’之类的话,究竟是那中年文士早就告知,还是这少年公子临场发挥,众人却都选择性滴忽略了,这个,反正是我们赢了,其他的…都是浮云。 要是换做任何一件别的事儿,景妍早就愿赌服输,只是此时却不能过于循规蹈矩。先不说把自家输出去万万不肯,就是今夜最要紧的目的,配合‘青鸾使’四叔行事,谋取‘黄金九环’,这也不是说自己想扯呼,或者和蛇人一族谈个条件、然后和平解决啥的就行的。 在‘百人百族祭’面前,任何人都是棋子,景妍也不例外! “既然公子有此要求,景妍也不强求那位先生作藏头诗了,就,就换做公子作诗,景妍猜,你看可好?” 为了自己命运,为了门派大计,戒语殿大小姐也是不要嫩脸了! 注,藏头诗的种类有很多,最常见的便是取每句第一个字,连起来便是诗中暗含的意思,比如水浒里“芦花丛中一扁舟,俊杰俄从此地游。义士若能知此理,反躬难逃可无忧。”取每句第一个字,暗藏的就是‘卢俊义反’。 本文中的绝大多数诗句都是老糊自己所写,嘿嘿,好的坏的,搏大家一笑,以后完本了,整理一下,也算自己小满足。 这两章的故事可能有些读者朋友看着会有些吃力,但俺总是不自量力想在书中传递一些正能量出来,比如这一段,俺把惯常闯关比武,改成斗诗文,读者大大可知道,写起来费老劲儿了,效果还不知道会如何了…但老糊以为,中国的传统文化不能遗失,而很多优秀的年轻人在这方面也有很深的功底的,欢迎大家评点指正。 第一七八章 知少爷逗逼无极限 知少爷正昂首挺胸牛了叉的站在一岸,想着戒语殿景妍姑娘就此束手就擒,从而让自家对蛇人族的功德行至大圆满境界。咋形容知枫此刻心情呢,那就是宛若沙窝萝卜,外表冷漠心里美啊! 只是还没等心中的畅快赶脚抒发出来,却听到人家大姑娘舍去那中年文士,改让自己做诗。知少爷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这个,不太好吧,俺就是有点急智,就是博闻强记,要说古诗文的道行,那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啦。 尤其苦逼的,这种藏头诗、宝塔诗啥的都属于杂体诗,惯常却是文人骚客聚会时候自娱自乐的游戏,远不如那些名家大作流传得那么多、那么广。 若是换个方式,知枫大可以把后世三苏、唐寅、李清照等人传世之作拿出来忽悠人,可这个藏头诗…那啥,知少爷还真不知道有几首,至于自己临场发挥做一首…这个,知枫也只能呵呵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好死不死出这瞎主意干哈,满身都是幺蛾子,反倒溅了一头屎,知枫瞬间就蔫了。 “这个,就不必了吧…既然姑娘…” “必须要,这一阵比斗还没算完,公子大才,请万勿推脱!”景妍这也是学乖了,不待知枫说完,抢在前头打断话头,那意思竟然非要知枫也做一首不可。 其实这也难怪,景妍不是缺心眼的木头人儿,眼下就两条路,要么不要脸不认账和对方继续干仗,宁可坏了自家江湖名头也不能束手就缚。要么就再搏最后一下,反正当时定好的规矩也是双方各做一首藏头诗,互相猜测来历,并不能说自家耍无赖。 既然心中打定主意,景妍当然不能任凭知枫再说些有的没的话,一推三六九,到时候自己真的就彻底没了机会。 “少爷,你就做一首,杀杀她的锐气好了!”旁边翠娘轻声嘟囔一句,一脸崇拜外带信任满满。 知枫闻听,屁都要被气出来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俺的好姐姐你跟这儿瞎起啥哄啊,不知道俺其实,是那个传说中的脑残粉嘛。 “对对,公子别推脱了,赶紧随便做一首压制住这戒语殿妖女!”旁边的龙姆也跟着没有眼力价儿的凑了一句。连带着,神女和一众段家飞羽也随声附和,甚至一旁的中年文士都有要开腔力挺的架势。 知枫彻底傻缺了,这,尼玛你们还是不是自己人啊,亲们,难道俺做出诗歌来,你们还能花钱订阅不成?一个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看着就恨人! “那,那我就做一首?”知枫说的这个没底气啊,眼神都贼不溜秋不敢看大伙儿! “必须!” “当然!” “太好了!” 知枫,“…” “我本后世一根葱,”知枫一狠心一跺脚,开整! 只是,紧跟着冷汗就下来了。 “嗯,我本后世一根葱,是才乱语冒惊鸿。大伙儿劝咱做一首,只是胆怯像条虫。” 终于知少爷开始整出惊天大作来,只是,为哈众人一个个大嘴张得能直接吞下一个西瓜呢,知枫果断滴心中很忐忑,你们别这么崇拜哥好不好,俺其实还是很害羞滴… “像条虫…嗯,知无不言为真谛,风中尿出一道洪,在下修行比较浅,此行际遇惜相逢!” 知少爷开始等待众人呱唧呱唧或者喝彩连连,只是,众人静默,死一般的静默! “少爷,这,这便是你所做的藏头诗吗?”翠娘小心翼翼、犹自不敢相信滴问了一句,那意思,您了不是拿俺们劳苦大众开玩笑,找乐儿了吧。 “嗯,见笑见笑,还望大家,那啥,评点,评点一二!”知枫擦擦鼻洼鬓角的冷汗,煎熬啊,总算完事儿了! 知少爷心里明白自己这诗做得的确不咋样,只是,咱是大老爷们儿,啥时候都不能露怯不是,反正有压有韵的,总不能说咱做得不是藏头诗,是牛蒡花吧。 “噗嗤!” “哈哈!” “我勒个去!” “娘哎!” 众人忽然之间,不约而同爆发出猛烈无匹的喧哗声,简直了,声震九天。其中那句‘我勒个去’,自然是发自龙姆之口。 这些日子,龙姆、翠娘等人可没少从知枫这儿学些‘不要不要的’、‘亮瞎你的狗眼’这类也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的生动话儿,眼下已是人人运用熟练了,这不,直接就安到知少爷身上了。 知枫,“…”一头黑线外带头长三角,尔等,不带这么欺负穿越者的好不好。 对面的景妍姑娘也是笑逐颜开,似乎这一瞬间和人家蛇人一族感情那个融洽啊,绝对看不出来刚才还是生死相拼的死对头。 这个,知枫果断滴注意到景妍的态度变化,原来作诗还能做出这样的效果,难道说如此就能化干戈为玉帛吗? “公、公子…”景妍笑得差点都要岔气儿了,戒语殿大小姐知道这样不好,也忒不礼貌了,但是架不住实在忍不住啊…连景妍都这样了,别人状况可想而知,一时间,‘兢行’院落第三进,满场都是笑声,怎一个欢快了得。 这还不算完,有那好事儿而又不长眼的护卫啥的,离得比较远,没听清知少爷‘名作’怎么回事,忽然看到打架双方笑得死去活来的,也都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凑上来问,“咋回事,咋回事儿啊?” … “我,我知道了,公子乃是大芷国知枫!” 景妍总算憋住一口气,说出一句囫囵话,真心不行啊,太逗逼了。 “这个,姑娘高才,你看出我是谁人了啊?”知枫有点不好意思,看来自己这藏头诗的确不咋滴,人家分分钟便猜出来了。 知少爷看来果真那啥,您了也不想想,你这打油到不行的打油诗,说得再明白不过,每句第一个字连起来便是‘我是大芷知枫在此’,嘿嘿,还是有语病的一句。人家戒语殿大小姐,那是‘猜不出来’比‘能猜出来’都难的赶脚啊。 “只是,既然姑娘猜对了,我也不能抵赖不是,可这比斗结果该怎么算才好?” 看大家也笑得差不多了,知枫冷静倒快,这句话一出,刹那间,全场鸦雀无声,照啊,这算咋回事,对面戒语殿妖女也猜出知枫的来历姓名,要说却算是打成平手了。 祥和收尽,风雨再起! 这,可如何是好? 第一七九章 还能再悲催点儿吗? 一时冷场,知枫看着景妍,景妍瞅着全场。 人这动物,有时很奇怪,明明拼得你死我活的双方,如果忽然出来一个和事佬儿,保不齐两拨人就该握手言欢、把酒对月了。 江湖道儿上混生计,互相给面子,就是这个道理。 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少个仇人少堵墙。 眼下景妍和知枫经此一闹,双方既然都没说彻底拿捏住对手,倒有点莫名其妙的赶脚,说不清道不明。 知少爷还好,毕竟千年两世,啥人没见过,既然自己出场是来搅局的,目的虽说没有完全达到,但起码己方形势已经隐约占了上风,知少爷寻思着,这儿也该没咱啥事儿了吧。 景妍姑娘却不同,毕竟知枫的打油藏头诗也忒好猜了,自己说对人家来历出身,似乎并不为奇。 是个人都能搞定的事儿,那就不叫事儿! 尤其在自己大落下风之时,知枫如此作态,倒像给自家一个台阶,维护了自己脸面。 戒语殿大小姐心中,不由对知少爷有了那么一丢丢感激之情。 这些日子,景妍没少听人说起大芷国承奉郎、御侮校尉知枫的名头,那些惊天动地的事迹,听着就令姑娘家家神往不已。 如今见到真人,虽说那首藏头诗做得…简直了,说那是诗都是抬举知枫,但景妍姑娘心中,却没有半分嗤笑的意思。而且,没来由的,怎么觉得知枫面貌也不像刚露脸时那么可憎,甚至,甚至好像还挺帅。 所以说,打打杀杀还能峰回路转结下姻缘,更别说若是因为平日里一点小气儿,就要死要活不依不饶跟人家死拼,这个,老糊以为,完全没必要。你知道对方谁啊,啥背景,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牛逼,除不知,比你牛逼的人多了去,省省吧! 得饶人处且饶人,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方能缔造河蟹社会。在此,老糊劝告诸位朋友一句,百年人生,白驹过隙,何必搞得见天里气哼哼的,和为贵多好啊! 扯得远了,景妍的心思自己说不清,自然也不能当众讲出来。至于‘兢行’宅院里蛇人一族,那更是没想法,你戒语殿妖女,大半夜跑俺们这一亩三分地儿撒大泼,又是杀人又是斗诗,把咱们都当大葱么!眼下俺们龙族明显已经占了上风,没看连人家大芷国知少爷都出来捧场了吗,想随便了事,门都不带有的! 双方的火药味,成功滴被知少爷一句话重新带了起来,只是蛇人族还能保持忿怨,景妍那厢却没了杀气。 数息时间滑过,双方犹自僵持。 只是还没等这里僵持出个所以然,忽然‘兢行’宅院第三进左手边那个小院,出状况了。 第三进院落,进门是一处前庭似的空地,中年文士岳南云拦下景妍正在在此处。院落向后,便分成左右两个小院,右边是神女嫣儿修炼之地,知枫等也就在这里救治了神农祖孙女小灵。 而左边,一直阴惨惨只有点点烛火的所在,便是供奉蛇人族三大神器和圣物九天幽兰的地方。 如今嘈杂打斗之声正是从那里发出。 中年汉人文士脸色一变,顾不上和现场众人有的没的瞎腻歪,身形一晃,已是抢入左边院落。 景妍姑娘也是秀眉微蹙,紧跟着白衣飘飘,竟然越过一众护院,尾随岳南云而去。 这,这啥子情况? 除了神女嫣儿脸色惨白似乎明白内情,其余知枫、翠娘以及龙姆等人,一个个宛如婴儿哭闹,找不到奶嘴,完全搞不明白咋回事。 难道说守护那个小院竟然比挡住戒语殿妖女更重要! 知少爷等外来没有户口的货,不禁面面相觑一番,正寻思着是不是进去瞅瞅,顺点宝贝啥的出来,忽然情况又变了。 一条皂色人影如大鹏鸟般从小院里凌空飞出,紧跟着,白衣胜雪,却是戒语殿大小姐景妍掠了出来。 当先之人身如闪电,快得让人看不清模样,转瞬之间已是奔至第三进院落前庭,看似就要夺门而出。 只是,好死不死的,知枫知少爷正正堵在门前,挡住了那皂衣人的去路。 那些护院守卫,要不就是急火火正往小院冲去,要不就是还没来得及闯进来,连带着簇拥龙姆和翠娘等人也都凑过去看看发生了啥事,而知枫作为一个苦逼的穿越者,心眼就有点多,这一犹豫,便落在了众人身后。 一时间,知大公子身前半径一米的方圆所在,竟然木有同伴儿! 皂衣人身子晃动得迅捷而又邪乎,那些奔过来的护卫啥的,根本不带有一点阻拦人家老汉的片刻能力,人流如被火神祝融一刀劈开的潮水般分向两侧,于是大眼瞪小眼的,知枫和皂衣老者面对面了。 皂衣老者动作太快,行进间宛如轻鸿一撇。 而知枫的武力也的确不咋滴,连人家长啥样都没瞅清楚,只觉得一股如崇山峻岭般的威压气势扑面而来,直直快要喘不上气。 知少爷哪儿敢大马金刀地拿架势,自家有多少斤两,心中的秤那是称量的十分清晰,眼见得对方来到近前,知枫便做了一个完全不高大上的行为---抱头鼠窜。 道路让开了,前方一片坦途,知少爷心里话,这个您了该有空间远遁了吧,俺可不和尔等妖人纠缠。 哪知道世事究竟不能尽如人愿,就在皂衣老者和知枫错身一瞬,后面景妍姑娘的娇呼却脆生生传了过来,“四叔,这便是知枫!” 还没等知少爷想明白为哈景妍要喊这么一嗓子,就见老者闻言一顿,身形略略停了一停,一反手闪电般捉住知枫的手腕,脚下再不停留,倏忽而去。 翠娘哭号,龙姆腿软,一众段家飞羽简直都要被吓得尿裤了,自家主子咋就这么悲催呢,这一转眼的功夫,不但没有拿住对方闯关妖人,却连自己都没看住,被人家生生擒了去,拐带的木了木了的,这,可可咋整啊! 数点寒星如流星赶月袭向皂衣老者逝去的方向,却见随后掠至的景妍,皓腕轻挥,白袖如云,尽皆被收了去。 再一晃,戒语殿大小姐已跃到‘兢行’院落的墙头,追随着皂袍老者和苦逼无极限的知枫少爷,没入黑暗之中。 第一八零章 婆婆话嫣儿心知枫命 今天发得晚了,抱歉,还请大家给力收藏。。。老糊最近家事工作有点乱,读者朋友的支持,对俺是最大的鼓励! 五十万字,还木有上架,只求支持! *** “兢行”院落中,所有人都傻眼了,没想到形式瞬息万变,知枫就在众人眼巴巴目送之下,竟然被戒语殿的妖人生生掳了去。 没人知道为什么那皂衣老者在听到景妍喊出‘这便是知枫’后,竟然停下疾驰的脚步顺手牵羊将知枫擒住带走,更没人知道他们会把知大公子整到哪里去。 一切,都是迷雾,都是未知数。 翠娘嘴里发出一阵母狼般凄厉的哭号,疯了一样纵身追了出去,后面跟着龙姆等一众段府飞羽。 神女嫣儿也乱了方寸,心中满是疑问和惶恐。 疑问的是,这个,太意外了,这位知公子也忒抢手了吧。要说眼下‘兢行’院落明面上身份最高的乃是自己,若是戒语殿妖人想要搞事儿,拿下神女显然比拿下一个大芷小吏要更有道理才是。 惶恐的是,这帮戒语殿妖人前仆后继闯入本族圣地折腾,虽说不知道眼下的详细情况,但显然对方并没有达成目的,那么他们的心思到底在何处?把知枫掠走,又是用来行什么妖魔之事?而最终,会给苗年大典和自己龙族一脉带来何等样的灾祸? 这些不可预见的恶果,让神女嫣儿想想都觉得可怕。 众人一阵纷乱,守护卫士们没有那些高来高去的本事,于是再一次乱哄哄闯出院门,追着翠娘等人四散寻了去。 “岳,岳先生,你看知枫公子有没有危险?”嫣儿的声音都颤抖了,这一夜,对于双十年华的她来说,经历得太多太多,思维和精神都被混乱不清的情绪充斥着、缠绕着,神女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孤傲形象,早就被抛到糜子地里去,心中只想有个人能替她拿拿主意,谋划一番。 从内院赶过来的岳南云,没法回答神女的话,只能默然站在嫣儿身旁,面色别提有多难看。 岳南云长衫随风轻摆,看着还是那么洒脱淡定,但没人知道,他内心的激荡比起衣服摆动的幅度,简直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一道殷红闪过岳南云脸庞,“噗!”书生蜀黍一张嘴,终于没能忍住,一口鲜血喷将出来,落红点点,洒满长衫。 方才内院乱起时,岳南云算是众人中第一个赶去之人,只是当岳南云闯进后院,那里的搏杀却已结束,迎面便碰上一个皂衣老者冲了出来。 这皂衣人岳南云不认识啊,看打扮也不是蛇人本族,当然就要拦下,于是两人在电光火石之间交手了两招半。 岳南云由诗文入武道,举手投足间颇有些飘逸如神仙的架势。文人迂腐,大都是君子动口不动手的行为处事方式,万事讲究以理服人。所以岳南云的武功路数也是以守为主,要是他全力防守,但求自保不求伤敌,甚至能抗住武力高过自己一筹的对手猛攻。 可是,岳南云竟然接不下那皂衣老者两招! 准确说,两人一照面,那皂衣老者猛喝一声,“滚开!”,便左手一挥,意图将岳南云拨拉到一边去。 只是对方这看似普通的一伸手,竟隐隐带出风雷云动的气魄,一股凛冽的掌风隔着数尺便刮得岳南云面颊生疼。 岳南云面色一变,连忙挥出双掌,小臂一吞一吐,前手狂草破字诀,后手行书封粘缠,蓄了一下势头,猛然向皂衣老者挥出的一掌迎了上去。 “砰、砰!”两声,岳南云算是接下对方一式,不过待到双方一对掌,岳南云就知道,即便自己小心若此,竟还是低估了对手的武力。 岳南云岳先生只觉对方单掌砸在自己双手上,一股巨力便如洪水奔涌,顺着自家双手双臂传入体中。而同时的,那股力道在自己体内竟然一分为二,一推一拉,自己上半身受力向后倒下,双腿却不由自主被引得像前跨了半步。 犀角顶、揽牛鼻,神仙遇上抖三抖。 这便是西域戒语殿众多诡异强悍的武功路数之一。 前力为推,后力为拉,任谁碰到这样古怪的施力手法,都极为难受。 于是岳南云平着就摔了出去,双腿被牵着向前,身体却仰倒向后,怎一个难受了得。 好在岳南云也的确算是个了不起的人物,‘狂草破千军,行书立本韵’,岳南云数十年的苦修总算在此刻显出功力,自己两招对上皂衣老者一式,虽然被人家搞得木了还手之力,但好歹把对方的暗劲儿抵消大半。 因此岳南云飞出数米后,腰腹一挺愣是将身子重新竖立站直,再次拦到皂衣人身前。 这一来皂衣老者倒有些纳闷了,没想到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人,竟然能接下自己一招还安然无恙。皂衣老汉心中瞬间有了评定,对方至少已是达到烛九阴的水准,比之景妍也差不到哪儿去。 “不错,”皂衣老者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脚步却毫不停留,继续向前冲了过来。 没错,直接冲,连招式都懒得再施展了。 岳南云瞬间满头冷汗,木有见过这样打斗的啊,啥意思,拿自己身体当武器吗? 只是没有时间任岳南云瞎琢磨,眨眼儿的功夫,皂衣老者已然奔到岳南云的身前,再跨半步,两人还不得鼻碰鼻、嘴对嘴来个亲密接触啥的。 老岳含糊了,尼玛真心受不了,这个原来打仗还能这样玩。 岳南云恨意猛起,曲臂凸肘,猛然向前一探,“楷书运笔黑粗大,出力全靠撇和捺!”老岳大吼一声,把压箱底的保命功夫使了出来,生生砸在皂衣老者胸口。 结果,岳南云再次飞出,皂衣人眼皮都不带多眨一下下,脚不停留,直闯了出去,只是临了又使了半招,一张嘴,喷出一口白气,竟似凝霜飞剑,撞在岳南云还飞在半空的身上。 皂衣人,走,岳南云,伤。 这电光火石的几下交手,显然对皂衣人没啥影响,老岳却傻缺了,自己全力出手,愣是没抗住人家两招半,差距,这就是差距啊! 眼下岳南云站在神女身畔,一口鲜血,痕迹了然。老岳心道,神女妹子啊,您了还问我咋办,知枫有木有危险,这不废话吗,俺都这样了,你说知枫能咋样? “嫣儿,南云你们且过来,老身有话说。” 忽地,从那光影黯淡的院落,遥遥传来一个苍老的女声,声音中正醇和,并不如何响亮,却清清楚楚传入院中傻呆的众人耳中。 神女闻听,精神一振,“婆婆,婆婆,你,你定要想办法,救得知枫公子一命!” 第一八一章 戒语殿不可承受之重 山风撩人,夜上浓妆。 天空中忽然淅淅沥沥下起小雨,大地和苍穹之间没来由的蒙上一层淡淡的薄幕,宛如穿上灰色的衣装。 “妍儿,咳咳…”皂衣老者止不住一阵咳凑,眉宇间露出一阵烦躁。 景妍有些担忧地看着皂衣老者,喏喏地问了一句,“四叔,你,你…不要紧吧?” 那闯关的皂衣老者正是西域戒语殿在苗疆蛇人部坐镇的‘青鸾使’四叔。 “厉害!真是…厉害!”四叔喘息半晌,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神色颇有些黯然。 景妍看了看一旁萎顿不堪的苦逼知少爷,轻轻问了皂袍老者一声,“四叔,你没有得手吗?” 老者四叔叹了一口气,“妍儿,没想到蛇人部竟然还有如此厉害的人物!”顿了顿,四叔苦笑道,“…吾老命差点丢掉!” 景妍一惊,‘青鸾使’的实力,她可是十分清楚,那可是堪堪接近十大绝顶的存在,要说竟然有人能差点要了他的命,别说景妍不信,估计天下间都不带有人信的。 “那老婆子的武力超绝,依我看不在十大绝顶之下!或许,或许只有二哥功成出关,才有胜过她的把握!”四叔说着说着,竟然呕出一口黑血,面色也是由白转红,再由红转白。 “什么?”景妍这下可是更吃惊了,四叔嘴里的二哥,便是戒语殿‘黄鸾使’,也是自家的师尊,‘桃花尊者’。 ‘青鸾使’四叔默默盘膝坐下,如老僧入定般运气调息半晌,这才看似缓过神来。 “妍儿,若我所料不差,伤我者不是昔日名动江湖的苗疆第一人走鬼婆婆便是越女峰主人冰雪妖姬!”四叔沉吟一下,又道,“冰雪妖姬和苗疆素无瓜葛,而越女峰又在极北苦寒之地,距此千里之遥…十有八.九坐镇‘兢行’院落守护蛇人部神器的便是那走鬼婆婆了!” 不待景妍发问,四叔续道,“只是未曾想走鬼婆婆武力竟然如此超绝,看来江湖之上,能人异士藏于草莽,当不在少数啊!” “只是,只是我们行动失败,‘百人百族祭’之事若是落败,师尊的出关大计岂不要功败垂成,那,那…”景妍‘那’了几下,终于没敢说出来。 ‘青鸾使’叹了口气,“妍儿,你当明白,我与二哥颇有些不和,这几十年来我们老哥两争斗多时,你道真相却是为何?” 景妍闻听自家四叔如此说,却没敢接话茬,这个,实在太敏感了。 “也罢,眼下既没有他事可做,我也就细细说与你听,妍儿,你作为我派二代顶尖儿弟子,有些事儿也到了该知晓的时候了…” 随着四叔娓娓道来,一桩百年恩怨破开迷雾。 戒语殿一脉,传自百五十年前名动江湖的西域五妖山,当时的第一代五妖山主人,武力号称天下至尊,从没有人能在其手上过得百十招,绝壁乃是惊才绝艳几百年才能出一个的练武奇才。 只是在这位武学奇才坐化飞升之后,其传下的五路绝艺,门徒弟子竟然再没有一人练成,即便百多年间,戒语殿英才辈出,却没有一个哪怕在一项技艺上达到大成之境。 尽管如此,戒语殿每每隔些岁月便会派出优秀的门徒入世历练,仅这些年轻一代的弟子,在江湖上闯出的种种名号,做出的件件惊天事迹,就足以让戒语殿百年威名不坠。 到景妍师尊和四叔这一代,戒语殿的势头却是被中原一点红和冰山越女峰压制住,更别提公认世间最诡异强悍的门派,东海神龙教了。 三十年前,暗影青衣组织祸乱五国,连带着越女峰、戒语殿这些世外的神秘门派,也都被各种因由牵扯进来,一通乱战之下,各自伤了元气(这些往事将会在第二卷朝堂争霸时好好交代)。 尤其戒语殿,当时武力最高的青龙尊者,也就‘黄鸾使’桃花老妖和‘青鸾使’四叔的掌门大师兄,在与东海神龙教主一战中落了下风,虽说明面上是两败俱伤的局面,但实际却是青龙尊者差点便被废了武功,经此决斗大病一场,历经十年方得勉强养好,却武功尽失,而神龙教主只是呕血损了筋脉,压跟儿没有伤及本元。 此一来高下立判,消息灵通者早就把这一战的风情洒遍四方,各路妖魔神仙都是人精,消息传来内行之人皆清楚,青龙尊者其实算是败了。 这下西域戒语殿和东海神龙教算是结了世仇,而神龙教作为乱世中,偏安东南沿海一隅之地的门派,能有诺大基业和万千门徒,当然与地头蛇擎海国庭家的鼎力支持密不可分。 当年一战,除了双方扛鼎人物对决之外,各个层面、等级,大到高级首领,小到一众喽啰都是拼得你死我活,杀到血流成河。庭家、神龙教、戒语殿也不知道死了多少族人、教众,于是乎,世仇升级为苦大仇深阶级斗争,二十多年延续下来,只要双方一碰面,都是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的局面。 青龙尊者战败,自觉损了戒语殿百年声望,一气之下想不开,伤好之后隐于荒漠,从此绝出门派不见踪迹。 戒语殿一门,师兄弟五人,老五乾武尊者早年就因修行不当走火入魔,已是废人一个,终日借酒浇愁,对门派诸事不闻不问,整个儿一个闲云野鹤。 老三菁智尊者自幼体弱,却心思灵动机智过人,乃是戒语殿智囊般统帅全局的人物,只是武学一道却是难以突破。 因此挽回门派名声,重振戒语殿威望的大计就只能着落在老二桃花尊者和老四裂猛尊者身上。 当时桃花、裂猛二人也的确拼了老命发愤图强,潜心修炼,憋着一口恶气想要为门派出头找回场面,这样一来就有问题了,谁来出这个头,当这个家! 人家神龙教主可不是张三李四的小虾皮,随便来个人都能跟人家挑战决斗啥的,江湖上讲究恩怨相报不假,但更计较身份对等,不然今儿派一个,明儿遣两双,人神龙教主哪儿有那闲工夫打发尔等,烦都烦死了。 所以要名正言顺跟对方堂堂正正一战,就要自家戒语殿真正扛鼎主事儿的第一人方可成行,那得代表戒语殿最高的武力修行。 桃花尊者和裂猛尊者都想捍卫师门荣耀,心思是好的,生死也不顾,但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这代表身份便成了二人计较的焦点。 最后撕吧一够,二人决定各自修炼一项本门绝艺,五年一比,谁胜出谁当头儿,待到神功大成之际,便可代表戒语殿向神龙教和庭家寻仇。 结果十年两次比试下来,桃花老妖都是胜过‘青鸾使’四叔,眼见得没了念想,‘青鸾使’便也就认命,开始转变策略,全力扶住自家二哥成事。 可是二人十年争斗,各自门下弟子下属却没有那么宽广胸襟,上边老大斗法,下面小弟也就跟着相互横眉立目打打杀杀,闹得戒语殿内部倒是多有不河蟹的声音,甚至有些危机四伏的味道。 更苦逼的,‘黄鸾使’桃花和‘青鸾使’裂猛却还没法跟自家手下弟子说个明白,毕竟三十年前巅峰一战,那是丢尽颜面的糗事,跟自家徒众咋说,戒语殿的颜面还要不要?家丑家丑,不但不可外扬,内部都是禁语的,因此,除了老一辈十数人知道内幕,二代中哪怕如景妍和烛九阴这等出类拔萃的衣钵传人,也还是懵懵懂懂,不明白个中曲折。 第一八二章 欲练神功先搞知枫 待到‘青鸾使’四叔絮絮叨叨说完,景妍暗自叹了一口气,从小到大,总觉得自家戒语殿乃是牛逼无极限的门派,威风冠绝当世,却没想到一山更有一山高,原来三十年前开始,自己门派已经有了没落迹象。 景妍姑娘心里话,也许此便是这些年来门派弟子行事诡异,手段日益狠辣的缘由。而一众大佬们默许之心,估摸着也是盼望通过一些激烈的手段和惊人事端,重塑戒语殿在江湖草莽中的声威。 只是,这样行事终究是偏差了,仁者治世,教化众生,方为王道啊。 ‘青鸾使’或许永远也想不到,便是今夜这一番机缘巧合下的谈论,造就了景妍姑娘决意重整门派风纲,再造戒语殿往日神迹的决心。 “四叔,以前妍儿不明就里,我与九阴等弟子对…对四叔你们多有冒犯,还请四叔见谅!”说着,景妍双膝跪倒,对着‘青鸾使’拜了一拜。 其实景妍行此大礼也就是做做姿态,也许如烛九阴等暗地里会对‘青鸾使’一派有些愤懑之情,景妍却始终对上一辈几位师叔尊崇有加,反过来,四叔等也是颇为疼爱景妍,甚至默许了‘黄鸾使’桃花老妖将其定位为下一代门派接班人的身份。 “起来吧,妍儿,你我之间,无需多礼,更没必要如此作态,对妍儿你的为人、品行,四叔心中早有定论!” “嗯,四叔过誉…”景妍客套两句,也就顺势袅袅起身,矗立一旁。只是景妍忽然醒起,黄金九环没得手,自家师尊的神功便难以练成,出关之日遥遥无期,甚至可能因为缺少最后一道助力功败垂成走火入魔,这,这个却没了计较。 “那黄金九环未曾得手,四叔你看…” 景妍没了话讲,眼巴巴可怜兮兮地看着四叔,却不知该怎么往下说,甚至是不敢再去多想。 没了时间,没了机会,只有一天! “黄金九环,‘百人百族祭’,‘天花烈焰神功’,环环相扣、袢袢相连,此乃是我戒语殿势在必行的大计,决不能出了差错!”四叔黑下脸来,闷声说了一句,语气绝壁斩钉截铁,竟有一股毅然决然的悲回之气。 “景妍明白,若是大事可图,就算丢了性命,妍儿也必在所不惜,可是,可是…”景妍还是没敢说出口,心中暗道,四叔啊四叔,这个不是您了喊喊口号表表决心便可成事的啊。 “二哥的‘天花烈焰神功’正修行到紧要关头,有了这两样必须的铺垫,成不成功还在五五之数,若是失了任意之一,你师父别说神功大成,就算性命也是难保!” “况且,这次‘百人百族祭’却还有着更惊人的一个秘密,关乎五国今后十年气运…妍儿,四叔此行,便是抱着不成功则成仁的打算,若是事败,吾也就不用再回西域五妖山了…” ‘青鸾使’四叔几句话让景妍刹那间花容失色,原来这里面竟然还有如此重大的因由!待听到四叔最后说得如此决绝,甚至似乎连老命也惦着扔到这苗疆蛮荒之地,景妍大姑娘家家的,越发没了主张,可以说彻底乱了方寸。 还没等景妍再想想清楚,问个明白,却听四叔又道,“兀那小子,还装哪家,听都听到了,你以为装昏便能置身事外么?” 景妍一愣,低头却瞧见知枫像是终于勉勉强强、不情不愿滴睁开双眼,那个无奈,那个无辜。 知少爷此刻简直都不能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千年两世,还有比咱更悲催的人物形象吗?哪怕漫画也行啊,有吗? 前生不说了,死则死矣,后世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有半点儿让人省心的地界儿吗? 知枫恨不能仰首向苍穹高喊一声,我,日! 能救心上人段紫宸性命的九天幽兰,自家连个花屁都没见到,眼下,好死不死的,又被人戒语殿掳了来,更是有倾诉没回报听,到人家绝密的一些门中内幕…知枫简直就要把自己两只招风耳给割了来,证明一下,这个,俺可是啥也没听到啊! 知少爷看着四叔和景妍都瞅着自己,一个面沉似水,一个满面忧愁,心中这个苦逼劲儿,完全找不到抒发的去处。 “咳,咳,”知枫讪讪地开口了,“四叔,景妍姑娘,那啥,我却是这几日犯了耳疾,啥也没听到,嘛也木有听到哈!” 呀呀呸! 四叔就要一口浓痰外加着黑血啥的啐知枫一脸,不带你这样无赖的,真不要脸,尼玛啥叫睁眼说瞎话,眼前这货生生一个鲜活的例子,你,娘的,当俺们真是傻缺不成! 只是四叔既然要选择这个时候跟景妍讲这些弯弯绕、锅里俏,心中早就有了计较,老汉我就是要让你知枫听到,为的便是告诉你小子,俺们戒语殿不是暗影青衣那样真正的祸世妖人,俺们就是行事偏激,被世人众生误以为祸害而已。 本质滴,真心滴,俺们其实不是! 尤其,你知枫听到我们说话了没错吧,不是我们逼你听的对吧,谁叫你昏死的不那么彻底呢,听到了就是听到了,就要对俺们戒语殿负责,至于为啥非要听到,这个,不关我事! 所以说,人世间啥人都有,像戒语殿‘青鸾使’裂猛尊者四叔这样的二货,真心不少,咋整,总不能挨个儿给人家弄死吧,结论就两字,受着! “行,你说听到就听到了!”知枫倒是光棍,承认的也快,尼玛不承认不行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没看四叔两眼都要喷出火来吗,生生便是吃人的节奏。 好汉不吃眼前亏,那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夜,此时,你说啥就是啥,活命要紧。 于是知大少爷果断滴,没有节操滴,认了。 “既然听到了,我也就实话告诉你,西域五妖山戒语殿,你得跟我们走一趟,去也得去,不去打断你的狗腿抬着也得去,知枫,你小子可曾又听到?” 知枫,“…”,彻底怂了。 “四叔,你别吓唬知公子了…”景妍欲说还怯,似乎有什么话儿憋在胸口,竟引得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材,一阵起伏,峰峦叠嶂的,煞是动人。 “妍儿,你?”‘青鸾使’有点莫名其妙滴赶脚,景妍这丫头今儿是咋么一回事,有点不上道啊,你不配和着我演戏,竟然还替对方小子说话,脑子进水秀逗了吧。 景妍此时却是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这几年间被掳上五妖山戒语殿的外人,就没一个有好下场,一刀削了首级那都算是善终,景妍从心里实在不愿意自家颇有好感的这个青年俊杰轻易赴死。 原本景妍喊那一嗓子,却是因为之前四叔、星矢和烛九阴等人似乎都对知枫颇感兴趣,好死不死鬼使神差下,景妍下意识提醒四叔,这挡住你去路的小子便是知枫,说实话倒也没想把知枫搞个好歹出来。只是在看到自家长辈将知少爷顺手抓了来,景妍一瞬间就有些后悔了,但世界上有后悔药吗,悔之晚矣了! “四叔,景妍姑娘,那啥,这个…”知少爷没辙了,支吾一通,终于道,“却不知两位高人邀请俺一个山野之人去戒语殿大本营做客,却是有何见教?” 第一八三章 举人献册,婆婆布局 发的晚了几分钟...下一章大概在五六点钟发出,还请大家继续支持,为啥盗版读者辣么多,每天都是几百上千的增长,可来正版收藏支持一下俺老糊的却这么少呢,都木有收费哦...拜谢前来收藏支持咱的朋友们! *** ‘兢行’院落外边,独孤忘悦傻呆呆看着从自己身边匆匆而过,进进出出的那些护院守卫们,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自己倾慕心仪的神女嫣儿到底眼下情形如何,有没有危险…满脑袋官司疯涨,越想越后怕,举人哥的小心脏就像长满了野草一样,怎叫一个乱。 “老张,哎哎你别跑啊…那谁,王哥,借一步说话,借…草!”眼前这些平日里熟识到不能再熟悉的族人朋友啥的,没有一个顾得上搭理他,个个仿佛有无数天下大事正等着要自己立马经办似的,风风火火来回乱窜。 好不容易,独孤忘悦总算俫住一个护卫,“老云,到底出了何种状况,你们这是…” “我说举人老弟,你没事三更半夜在这个是非之地瞎晃悠啥子哟,闲的蛋疼么!”老云显然十分不满独孤望月拉住自己啰嗦,二话不说先劈头盖脸一顿数落。 “娘的,老云,你若是再不跟我好好说清楚,以后逢年过节婚丧嫁娶的,可别想让我免费给你家写对子门楹!”举人哥显然和老云和熟识,一点也不怕对方责骂,针锋相对地赤果果威胁上了。 果然人们大都是利益为先的族群,独孤举人这话显然好使,老云立马换了一付嘴脸,讨好着说道,“举人哥,你看你,心眼辣么小哟…那啥,大半夜的,来了几个闯关抢劫的货色,适才院子里打得热闹,却是那些强人和我龙族暗伏的镇守高手斗到了一起…眼下我们正要去四处追查缉拿那些逃走的妖人…” 老云断断续续滴,总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七七八八,然后不待独孤忘悦再抒发一下感情啥的,匆匆追上自己的大部队,跑去充数当分母了 举人哥倒是大体明白了刚才的实际情形,只是神女嫣儿究竟如何,受没受伤,有没有危险,老云这家伙木有说清楚啊。想到这里,独孤忘悦心中不免急躁起来,心一横也不再四处找人瞎问,而是一扭头一拧身子便向‘兢行’院落中闯了进去。 “驻足!”忽然有人断喝一声,拦到举人哥的面前。 你别看这些守卫护卫门卫们拦不住烛九阴,搞不定景妍,更比之‘青鸾使’四叔裂猛尊者连边儿都沾不上去,但要是对付如独孤忘悦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百姓们,却是手拿把攥滴有把握。 一个魁梧高大的值守大汉生生拦在举人哥面前,就像一座小山一样,直接让独孤忘悦看不到其身后‘兢行’院落内的场景了。 “哎,哎,我说你这个人,君子不夺人所爱,那个,好,好汉不挡路,你拦住我之去处,意在何如?” “我说举人啊,你别在这里瞎搅和!”这个大汉显然也是识得本族少有能识文断字的‘名人’独孤忘悦的,只是认识归认识,大汉却丝毫没有通融一二的意思,“今夜院子里出了大事儿,里面早就乱成一锅粥了,你还是赶紧回去睡觉,小心再有强人作乱,丢了性命。” “哎,哎,”眼看着自己瘦弱的小身板儿就要被大汉推将出去,独孤忘悦急眼了,“我,我此来却是有要事需向神女面呈!” “面呈?” 看着大汉完全听不懂自家拽文吊字,举人哥直接被打败了,“那啥,就是要当面跟神女汇报,紧急啊,紧急情况!” 独孤忘悦忽然想到怀里的那个小册子,连忙掏了出来,在大汉面前晃了晃。 大汉却没管他那一套,一把夺了过来,看了几眼,当然看不懂写的是啥,不过倒是认出‘牛’‘羊’‘瓜果’几个字,“这是什么东西?”大汉迷迷糊糊问了一句。 “紧急情报,唉,说了你也不懂,反正就是有妖人要祸害咱们龙族苗年大典!” 举人哥一把又把小册子夺了回来,重新揣进怀里。 ‘妖人’和‘祸害苗年大典’这几个字出口,大汉显然是慌神了,看来似乎的确事关重大,于是不敢怠慢,“随我来!”大汉吼了一句,领着独孤忘悦急火火向内院奔去。 *** 这边厢,戒语殿‘青鸾使’四叔裂猛尊者、大小姐景研姑娘和知枫纠缠不清,而‘兢行’宅院第三进珍藏蛇人族神器、圣物的小院落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神女嫣儿和岳南云恭恭敬敬垂首肃立在一个阴暗的小房间内,二人周身缭绕着的熏香烟迹,混合着各种古怪的药材气息,让人觉得,这里,或许还真的可以成为某一类生物存活的所在。 这间房子的主人,便是之前出声招呼神女和岳南云进来的老妪。 两人静静地站在那里,感受着四周空气流动、蚊虫飞舞,却查觉不到还有另一个活人存在。此处,这间阴暗潮湿的小屋,有着各种人类活动和存在着的痕迹,却就是看不到有活人,找不到踪影。 神女二人却没有焦躁,静默着没有说话。 半晌,一个苍老的女声传来,声音游走飘忽,并不能使人判断出究竟从哪里发出。 “方才闯入的是戒语殿裂猛尊者,”语调平和温暖,让两人觉得说不出的舒服。“我已经将他打发走了,估计后面不会再有敢来闹事之徒!” 戒语殿,裂猛尊者! 神女和岳南云闻听,心中大吃一惊,这个名头显然二人都听过,何止听过,可以说如雷贯耳! “婆婆神法无边,戒语殿妖人自然不是敌手,婆婆,你,你可安好?” 神女犹豫了一下,先是试探着问了一句。 “嘿嘿,除了桃花这老妖精,戒语殿余众老身还没放到心上!”婆婆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但传递过来的却是藐视众生的大气魄。 “只是,”婆婆又道,“只是既然连裂猛老儿都亲自出手盗抢‘黄金九环’,看来戒语殿此行势在必得啊!” “嫣儿,立即传书先领朝阳和柯久勿度等人,就说老身让他们马上来一趟,有要事相商,明日的苗年大典…看来不好过!” 神女应了一声,“嫣儿知道,这就去传话,只是为何方才婆婆不出手拦下那妖人,甚至任凭他掳了知枫公子去?” 看来嫣儿还是担心知枫的安危,毕竟,毕竟知少爷有恩于己,说得那啥点,也是有恩于自家龙族。 “…老身拦不下!”婆婆沉默片刻,终于道,“这裂猛尊者当真有几分真本事,我既伤了他,但要说拦住擒下,唉,实在力有未逮。” 岳南云闻听婆婆如此说,心中也是着急,不过他倒是明白老妪的话并非虚言,皂衣老者的强悍,自己可是亲身体验过的,的确厉害。 “可…”神女还想说什么,却生生被婆婆打断。 “没什么可不可的,嫣儿要谨记,成大事者需得分出轻重缓急,当下苗年大典和我龙族一脉的稳定平和方为重中之重,老身清楚知枫那小子于你、于龙族有恩,但,”婆婆语气转寒,“任何人、任何情愫,都不能凌驾于本族的安危之上,小不忍则乱大谋,南云、嫣儿,你们可明白?” 虽然岳南云也是希望婆婆能出手相救知枫,毕竟人家小伙子刚刚帮了自家恁大一个忙,这个,怎么看都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 但既然婆婆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岳南云也没法再分辩什么,只好默然不语。 “南云调理一下内伤,服些丹药,还是去守着院落就好。至于嫣儿,当收拾心境,毕竟大典只有三个时辰就要开始,你…还是先把圣物九天幽兰之事处理清楚些吧。” 二人称喏,是啊,不知不觉中,苗年大典已是又临近几分了。 第一八四章 伤心事怎堪回首 今日两章加起来也有五千五百多字了,苗年大典铺垫基本完善,高.潮迭起之时,还请大家继续支持俺,这第一卷就写了五十多万字,后面还有二三四五六卷了。。。求各种顶,哪怕来正版网站收藏、点点也好啊,老糊再拜! 另因为工作时间关系,每日0点发第一章不变外,第二章发出时间调整到下午六点。 *** 琼玉县蛇人部大祭司先领朝阳府邸,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没错,便是大祭司的老朋友,号称‘中原一点红’的绝世武者,黄衫老汉袁羽,袁承谦。 两位年近七旬的老人家,四目相对,感慨万千,心里百种滋味掠过,五味杂陈。 “大祭司,一别经年,你,可曾安好如初?” 黄衫老者微笑着拱拱手,动作透着一股客套,看不出算是疏远还是亲近。两人随从,如金儒和仲达,总觉着二人之间隔着一层看不分明的薄纱,并非像惯常老友相见般亲密感慨,更别提什么执手相看泪眼更无语凝噎之类抱头痛哭的宣泄之举了。 “承谦,想不到三十年过去,我们还有命相见,你我都老了,老了啊!” “大祭司竟还记得我的表字,看来还没有真正老糊涂嘛,嘿嘿。”黄衫老者谑了一句,终于走上前,捉住先领朝阳的双手,摇了摇,相携着分宾主落座。 “…悠虹,她还好吗?” 两人沉默半晌,先领朝阳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这么一句。 只是,不问还好,这一开口询问,黄衫老者袁承谦忽然脸色掉了下来,面沉似水。 “悠虹,她…三年前已经仙去了。” 先领朝阳闻言,身子一晃,竟险些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张开口,“啊,啊,”了两声,却终于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大祭司脸色忽然变得惨白瘆人,仿佛被人猛然间将生机从躯体里抽出般,就那么忽地萎顿下来。 袁承谦看到先领朝阳这般作态,心中的怒火和哀伤稍稍淡了淡,长叹一声道,“悠虹临去之时,万般嘱我一定亲来苗疆,她,她要认祖归宗、魂归故里啊!” 说到此处,这个顶天立地纵横天下数十年的绝世人物,竟然语出哽咽,再难继续,那种悲痛缅怀的情绪忽然从黄衫老者袁承谦的身体里散出来,飘飘摇摇笼罩在厅堂众人心头,沉重、压抑。 先领朝阳闻听,双目刹那变得赤红,嘴唇蠕动几下,张嘴便是一口鲜血喷出,紧跟着惨呼一声,“我那可怜的妹子啊,你,你可疼煞兄长了…” 跟着身子一软,愣是从长椅之上滑落在地,就此昏死过去。 金儒大惊,连忙冲上来抱起大祭司,一边厉声吆喝着下人赶紧救治,一边手忙脚乱又是输入真气,又是按捺穴道,完全乱了阵脚。 “这、这,”金儒没‘这’出个所以然,心中不禁暗叹,看来双方多年前有过太多恩怨纠葛,愤懑之情早已是积郁深重,一朝爆发,大祭司终是承受不住,伤了身心。 “尔等退下!”黄衫老者袁羽袁承谦恨声说了一句,语调缓慢中透着无上威仪,金儒等竟然一呆,不由自主向后退出几步。 袁羽走上前,叹了口气,伸手在先领朝阳胸口随便抹了抹,不一会,大祭司长呼一声,悠悠转醒。 只是一旦醒来,先领朝阳却终于忍不住心中悲切,心痛如绞泪似雨下,哀嚎着呻.吟着,哭得凄惨不堪,几次三番的,悬悬都要再次背过气去。 这一来,惹得袁承谦也是百感交集,想到爱妻相伴半世,却先走一步,临到终了也没能获取族人亲友谅解,可谓郁郁而终。袁承谦又是悔恨又是怨愤,心中那口恶气没来由便充斥胸怀。 中原一点红忽然长啸声起,似龙吟虎啸却如泣如诉。 袁承谦完全不想压抑自己情感的宣泄,伸出双臂猛指向天,那啸声便划破长空,悠悠荡荡传了出去,直直有半盏茶的功夫方才渐渐弱下来。 金儒等人算是见识到什么叫绝世武者,啥才是不世出的高人,袁承谦这一声长啸,早已让满屋子下人侍从心惊胆战,个个承受不住退到院落里,胆小者甚至吓得尿了裤子,好在天空中飘起了雨花,总算看不出来是雨水还是尿渍。 屋中能勉强挺住的也就金儒、仲达等三五人,只不过也都是心旌摇荡,拼力运功相抗方才能勉强稳住身形。金儒心中的震惊已是无以复加,这老儿也太牛逼了吧,啸声并不是针对谁发出,仅仅捎带脚的波及众人,竟然已有如此威势,若是冲着自己吼上一嗓子,那啥,自家估计闷骚满裤都绝壁不带停顿的。 袁承谦终于止声,随着雨势渐起,一道闪电划破长空,雷声滚滚。 众人只听到“哗啦砰哐”的声响,旁边一间厢房竟然散倒了下来,也不知道是被雷劈中,还是被黄衫老者的啸声震塌了。 “人神共愤,天怒人怨啊!”袁承谦喃喃道,也不再看先领朝阳一眼,背着双手伫立在门旁,看着外边越来越大的雨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待到金儒帮扶着大祭司重新坐好,服下几粒丹药,又捧上一盏热茶,中原一点红袁承谦终于开口了。 “两个条件!” “承谦…你,你就直说吧。”大祭司先领朝阳已经几乎没了回答的力气,费了半天劲儿,总算从嘴里迸出这几个字来。 “一来,苗年大典之上,要当着你们蛇人部百姓,着意申明悠虹无过,为她平反昭雪,重正名声。” 不待先领朝阳说什么,袁承谦又道,“二来,‘善神’天祭之时,需上禀众神和蛇人部先祖,让悠虹骸骨重归宗祠,认祖归宗,恢复过往神女之位!” 从中原一点红嘴中,听不到什么‘龙族’的敬语,一口一个蛇人的,显然是对苗疆蛇人一族曾经往事,心中远远不能释怀。 “这,”大祭司心中千肯万肯,让自家妹子落叶归根当然是不会有分毫犹豫的心中大事,但恢复当年神女名号,并在‘善神’天祭之时加入上达众神天听的环节,却不是自己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没有什么这个那个,”袁承谦猛然回头,双眼射出一道寒光,紧紧盯着先领朝阳,“悠虹五十而殇,便是因为终日郁郁寡欢,自觉愧对族人,郁闷之气伤了元神…尔等当年做得孽还不够吗?!” 这话说得先领朝阳又要掉下泪来,停了片刻,大祭司叹了一口气,“罢了,明日苗年大典之后,吾也会传位于金儒,隐退山林。这次,就算族人归罪与我,朝阳也定会为悠虹正名,让我那可怜的妹子九泉之下归得九幽天君庇护!” 听到先领朝阳许下重诺,袁承谦这才长出一口胸中恶气,“哼,明日大典,我会亲自奉悠虹骸骨归宗庙,若是哪个不长眼的玩意儿敢稍加阻拦…”袁承谦猛一跺脚,只见足下的大块青石方砖,瞬间布满裂纹,连带着那纹路竟然如同瘟疫传染般,向着四下散了开去,瞬间整个厅堂地面全部裂开,甚至连一块完整的砖面都不曾留下。 “谁敢生事,如同此砖!” 先领朝阳默然,几十年的陈年旧事,折磨了自己终生,也怨不得人家中原一点红显露武技,恃强凌弱。 金儒等几个晚辈侍从,却是心中恐惧,这黄衫老汉袁承谦的武力也太骇人了,简直就是现世啊。 袁承谦露了这一手,情绪似乎稍稍缓解些,抗声又道,“看在悠虹的面上,我也不白白让你们做此等为难之事…我有几句话告知,尔等且听好了!” “想必西域戒语殿要在苗年大典上作怪,行那‘百人百族祭’之事,大祭司已经知晓,只是大芷将军府和擎海庭家亦是八方风雨蠢蠢欲动,你们或许还不清楚吧!” 这话出口,先领朝阳和金儒等人都是一惊,看来九幽天君还是觉得自家龙族不够乱啊,尼玛大芷将军府和擎海庭氏此刻来凑什么热闹,打得又是何等鬼主意? 中原一点红袁羽看到几人反应,哼了一声,“若不是悠虹…真他娘不想管尔等破事!”黄衫老汉也是恨意难消,口中脏字连篇,“先领朝阳,也不知道你这个大祭司到底怎么做的,诺大年纪活到狗身上了吗?这些外敌来侵倒也罢了,由不得你,可尔等蛇人族自己家事儿你都理不顺畅,还怎么保全琼瑶州一地十万百姓安康!” “承谦此话怎讲?” “青溟古矿恶鬼作乱、附体军卒,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之事,一切都是你们蛇人‘上鬼师’斐厌天的险恶把戏,可笑直到现在,你先领朝阳大祭司还安排斐厌天去青溟古矿施法安定人心…依我看,蛇人一族就要毁在尔等手中了!” 第一八五章 浮出水面,神通各显 中原一点红袁羽袁承谦话锋一转,矛头直指蛇人部‘上鬼师’斐厌天,点出他便是氏族内患所在,当堂众人,闻者皆惊。 虽说大祭司先领朝阳对斐厌天始终多有提防,但猛然听到袁承谦说出斐厌天真的做下人神共愤的恶事,心中还是禁不住又是伤感又是愤慨,那种手足相残的滋味,压得本就心乱如麻的蛇人族大祭司,心潮起伏难受不已。 停了片刻,先领朝阳沉声问道,“承谦此言,可有真凭实据?” 大祭司可不是一般人物,即便自己心中早就对袁承谦的话信了九分,但该走的流程不能少,抓贼抓脏,没有凭据,大祭司绝不能随便拿斐厌天开刀,毕竟‘上鬼师’在蛇人部族人眼中,甚至在苗疆百姓心里,都是有着极大影响力,岂能说收拾就拾掇掉! 袁承谦哼了一声,甩过来一个小包裹,“这里面是一件长衫,乃是斐厌天手下一名叫‘吉汉’的鬼师昨日所穿,你可着熟识之人辨认一下…另外还有一纸血书,乃是吉汉描述他们如何偷袭伏杀青溟古玉矿值守军士,并伪装成恶鬼上身的种种恶劣伎俩,字迹虽然歪扭错白,意思却是不差,大祭司让人对照一下笔迹当可分出真伪。” 中原一点红袁羽瞟了一眼先领朝阳和金儒,顿了顿,又道,“擎海庭家,我已让人传信过去,警告其莫要造次、妄动干戈,想来庭氏多少要忌惮老夫几分,天明苗年大典各处隐患威胁,庭家一路应该不足为虑了!” 先领朝阳闻听,感激滴看了袁承谦一眼,却是没有再说话,大祭司明白,中原一点红乃是当代绝世人物,惯常压根不会搭理人世间万种千般的俗事。 现如今,对方帮自家龙族担起诸多责任,不惜得罪各方势力,先领朝阳心中明镜儿也似,清楚知晓并不是自己脸有多大或者袁承谦和龙族感情多么深厚,一切都是看在自己妹子悠虹面上。 如此,大祭司更没法接话茬了,既然袁羽不是承自家的情,那自己说些不着边际感谢的话,人家自然不稀罕,说白了也是不顶球用。 果然袁承谦不管先领朝阳这边厢是何反应,自顾自又道,“将军府和费天师与我颇有些渊源,据我所知,这次大芷那边派来的乃是‘银戟破九天’陈骁陈凌霄,虽说不知道他此行目的何在,但估计看在我的面上也不至乱来,应对得好说不定会成为助力也未可知。” “最关键的还得说戒语殿那帮妖人,除了‘百人百族祭’外,还有着哪些令人猜不透的诡计意图…”袁承谦侃侃而谈,最后话锋又停到青溟古玉矿,值守军士恶鬼上身这事儿上,“如何处置斐厌天,乃你们蛇人部家事,我自不必指手画脚,此处就得一句话,尔等当听过‘青溟古玉满天地,三圣合一鬼独行!’之语,我以为,这便是斐厌天不惜残害族人,犯下滔天罪过的本源!” 说道这里,袁承谦停住不语,那意思,该说不该说的我都已经跟你们蛇人部说了,能做不能做的咱也会尽力去做,其他的,就看你们自己了。 若是你大祭司先领朝阳不作为,你们龙族自己不给力,那也只能当那扶不起的阿斗,灭族之余祸乱苗疆,终归怨不得旁人。 袁承谦言罢,叹了一口气道,“擎海庭家虽说几已不会作乱,但若是东边那老魔头非要横插一杠子,我可能也震慑不住。现如今,加派人手,监察庭氏动向,同时将什伍力量调来威慑戒语殿妖孽,并立即铲除斐厌天这等卑劣小人…只有多管齐下,或能让苗疆免祸!” “东边?”金儒有点迷惑,小声嘟囔了一句。 “东海神龙教,教主解焦洋!” 中原一点红袁羽声音传来,身形已在数丈之外,仲达连忙冲大祭司和金儒拱了拱手,师徒二人就这样径自离去了。 大祭司先领朝阳默然坐在长椅之上,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心事,只是面色难看之极,整个人仿佛一夜之间又苍老了十岁,让爱徒金儒担忧不已。 “金儒,你…”先领朝阳方开口说了一个字,却闻听下人在堂前庭院中喊起来,“大,大祭司,坏了坏了,出大事儿了!”那传信的仆役嚎叫中竟然带着一丝哭腔,声音让人听着凄厉无比。 “又怎么了?”金儒连忙起身,就要迎出去问个仔细,没想到那仆役小厮已是连滚带爬闯了进来,“报,报大祭司,二族长柯久勿度从古玉矿返程途中,遭遇敌人伏击身受重伤,现如今危在旦夕,生死不明啊!” *** 云岭寨外,戒语殿‘青鸾使’,四叔裂猛尊者,经过一段时间打坐调养,总算是暂时将内伤压住,功力勉强恢复大半。 “厉害!” 也不知道四叔今夜已经第几次说出这两个字,看来裂猛尊者和蛇人族走鬼婆婆那一战,却是没有讨得半分好处,直到此时,四叔胸中竟然还是心有余悸、余波未平。 “景研知道那婆婆定然是当今绝世高手,”大小姐景研姑娘忽然接话了,裂猛尊者有点蒙,不知道景研想说啥。 看到四叔眼神示意自己继续,景研又道,“妍儿以为,即便那位蛇人部婆婆武功厉害,但也并非真的天下无敌。而其年事已高,精气、身体都在衰老,假以时日,勤修苦练之下,妍儿自信定能胜过她,扬我戒语殿雄威!” 听到景研这番话,略一思量,裂猛尊者不禁暗叹,“好一个精灵般的丫头,难怪二哥对她如此看重!” 景研的话看似只是表表决心、撑撑场面,但其实个中颇有深意。 戒语殿大小姐清晰地意识到,四叔裂猛尊者这么短的时间里反复赞叹走鬼婆婆厉害,心下着实佩服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说明,他内心里已经对走鬼婆婆下意识生出了敬畏、恐惧之情。 这种感觉很玄妙,所谓文人相轻,武者相畏。 搏命双方,旗鼓相当,本应相互忌惮、互为制衡才对,可若是其中一方潜意识里对另一方有了敬畏、害怕的情绪,不但以后每次遇到对手都会畏首畏脚,发挥不出十二分潜能,终究仍旧落败之外,甚至对于自身武学突破,境界提升,都是有着极大阻碍,最终的结果可能致使自身再无寸进,永远不能达到大成至境。 景研姑娘借着自己表决心,不但提点出走鬼婆婆年事已高,终究会在体能、精神上不断退化,最主要的更是为了让自家四叔卸去潜藏心魔,重新振作,莫要被一时得失锁住心神,耽误了武功进境。 不得不说,戒语殿大小姐景研的确是一个心思灵动又善解人意的姑娘。 四叔微微一笑,“小丫头片子,倒是教导起四叔了,呵呵…不过妍儿所言不虚,我,却是着相了啊!” 于是四叔、景研二人絮絮叨叨迎着越来越大的风雨谈了起来,不知不觉中渐渐恢复了兴致。那些因为盗取‘黄金九环’行动失败造成的焦虑沮丧情绪,也一丝一丝随着风雨,从胸中体内散布开去…二人倏忽儿只觉天地宽广,动力十足。 “是星矢回来了吗?”四叔忽然心中一动,出声发问道,“情况如何!” “幸、幸不辱命!”星矢标枪般的身躯从黑暗中一点点走了出来,“回禀‘青鸾使’,柯久勿度即便不死,也已去了大半条老命,明日定然不能亲自指挥调遣什伍将士!” “好啊,好…星矢,你---”,四叔刚说了两句好,还没来得及夸奖星矢一番,却见星矢两腿一软,一头攮倒在自己脚边的土地之上! 第一八六章 奇谋巧计如此旖旎 今天唠叨几句,大家看看这段吧。。。 本周没了网站推荐,甚至连蚊子腿的小文字链接也木了,老糊心下慨然,俺在uc盗版搜索都是历史分类全网搜索增加最快的前三作品了,为哈正版点击收藏留言支持辣么少呢,更别提打赏了...读者兄弟们,写到现在,是不是很认真很花心思的良心之作,大家也可以判别出来,咱的书的确不是那么随便翻翻就能看懂的,可看懂了您没觉得好看吗? 还是那句话,亲们,来正版支持糊哥一下下好不,让俺的动力满满滴哈!听到群里的作者兄弟们说,起点一个作者努力写,写到后来把盗版的好多读者都感动了,纷纷跑到正版打赏支持,老糊羡慕啊,真心希望我的读者朋友也能支持支持咱。不说假话天打雷劈,这一百多天码字生涯,老糊外观上至少衰老五年,很多次想放弃,但俺还在坚持,作为一个上班族,真心不容易了,不信读者兄弟你自己写写试试看。。。为了这本书,虽说不上牺牲多少,但也差点呕心沥血了,这些天擤鼻涕都带着血丝,嘿嘿,好吧,您看着办!。。。 看着办的意思是哈哈,支持俺,欢迎大家加老糊qq,3113279076,不管正版盗版读者,都欢迎,来给俺出主意、提意见吧,反正认真看了咱书的读者和作者还有身边的朋友亲人,都说起码写到现在和一般的历史类书籍写法不一样,虽然还有瑕疵,但俺在进步嘿嘿,不过我希望你是真的看了咱书的读者,来吧,帅气兄弟和漂漂姐妹,来加糊哥,若是这本书的成绩好,我会有小礼品赠送的哈。。。另外,有些作者说是书迷来加我,其实加也没啥,就说作者就是,没必要说书迷。。。反正,都欢迎啦!!!! *** 琼瑶羁縻州刺史府邸,十七哥柯久清水已经慌乱得木了木了的,两眼除了盯着二族长发愣,就剩下长吁短叹了。 刺史大人重伤在身,久久未能转醒来,眼瞅着再有一两个时辰天色就将大亮,柯久清水心中这个惆怅。明日大典,各处防卫部署还没有着落,最高话事儿人自己倒是昏迷不醒、生死两难知,十七哥真想找个人发泄一通胸中郁闷,以缓解苦逼的慌恐情怀。 柯久清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瞟了身边死赖着不走的玉娘一眼,娘的,你个半老的妇道人家,不在温香的被衾里暖身子,大半夜非要混到俺们一众大老爷们中间,真心不怕谁精虫上脑犯了浑劲儿,就地给您正了法嘛! 十七哥浑浑噩噩,也不知道想点啥好,思绪一会儿这边,一忽儿那里,完全找不到北。 “小大人,”玉娘柔柔弱弱温言开腔,“刺史大人现在重伤在身,眼见得主不了事儿,指望不上,可这主心骨之人还得有,不然明日大典,我们龙族必然大乱!” 柯久清水心下黯然,人家熟女姐姐说的对,如果连值守震慑的军伍都派不出去,莫说其他各路妖孽趁机浑水摸鱼、起腻闹事儿,自家龙族数万百姓的游行祭拜队伍先没了约束,少了秩序,想都不用想,场面会混乱到何种程度!若果真如此,苗年大典可就变了味儿,或许就从人间盛事变为世道惨剧了。 越想越怕,越怕越想,柯久清水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落将下来,一会儿工夫,整个儿人就像水洗了一般,衣衫尽湿。 玉娘见状,叹了口气,“小,小大人,”玉娘也是醉了,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面前这位小哥了,姑且就这么叫吧。 “奴家以为,现如今我等万不可乱了阵脚,凡事当讲究进退有度,思谋周全,所谓猫有猫道,鼠有鼠途,既然形势比人强,我们当不可逆势而为,入势、借势、破势方为正理!” 十七哥听得有点木乱,“姐姐,那啥,姑娘教我!” 玉娘微微一笑,俏脸含黛,说不出的风骚魅惑。 “小大人,苗年大典乃是我龙族每年必需进行的大计,此乃不可违逆的大势所趋,我等无可选择,不得不牵扯其中,即所谓‘入势’。既然敌人在暗我方在明,对手想暗中算计咱们,我龙族难道不能将计就计,反攻倒算,将其一网打尽?此乃‘借势’。” 十七哥似乎有点明白了,玉娘姐的意思是,既然苗年大典不能取消不能延迟,索性借着盛典的机会好好布局,将明里暗中的敌人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只是希冀曼妙,设想美好,可现实又怎样呢? 柯久清水满脸期盼,不由自主捉住玉娘纤纤小手,“姐姐,你就别吊我胃口了,快快说来!” 柯久清水这一亲昵之举,纯属发自内心情不自禁,(老糊作证,十七哥实在没有其他旖旎想法,准确说不是没有,是顾不上有)可玉娘却没来由滴老脸一红,心中千万头小鹿乱撞,这个,老牛倒被嫩草调戏了哈。 “小,小大人,”感觉到柯久清水抓得那叫一个紧,玉娘抽了两下没抽回手来,也就放弃了啥男女授受不亲的理念,任由十七哥那么捉着,还别说,赶脚不是一般的爽呢。 “奴家心思,‘大势’为本,‘借势’为纲,‘破势’方为最终目的。”玉娘想了想,又道,“‘破势’也就是‘破局’,如何破,怎样才能破得彻底,而又代价最小,这便是我龙族各方需要仔细谋划的地方!” 看着柯久清水紧张得汗水哗哗流淌,玉娘心里竟然升起一股爱怜的情愫,好歹,这也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让他独撑如此复杂庞大的局面,真可谓难为人了。 “十七哥莫要慌乱,两军对垒,大忌自乱阵脚。现如今二族长显然已经失去指挥全局的能力,奴家以为,这统帅重任,小大人必须一力承担下来才是!” 统帅?我来担当? 玉娘语出惊人,十七哥直吓得没能守住精关,顿时一泄如注。 那股熟悉的骚味不一会儿便冲出来,玉娘那是什么主儿,混迹欢场十年,分分钟便分辨出是何等状况发生了,嗬,玉娘心中暗笑,果真是个雏儿啊。 “那个,小大人听奴家讲清楚,先莫要胆怯了才好。”看到十七哥小脸涨得通红,双手也缩了回去,玉娘忽然想捉弄十七哥一下,反过来倒抓住柯久清水的粗糙手掌,合在手心,轻轻摩挲。 尼玛,这是调情还是商量大事? 只是,还别说,经玉娘这么一安抚,柯久清水除了臊得无地自容外,内心里倒是安稳了许多,信心也一点点积累起来。 “其一,小大人需有胆气承得重任,勇于担当方为顶天立地好男儿,奴家,奴家看好你哦!”玉娘媚眼一洒,十七哥只觉得兽血沸腾,浑身上下充斥着阳刚之力,估计就算现在十大绝顶亲来,柯久清水也有信心将其砸于棍下。 “干,我担当!” “好,这才是大丈夫气概,好男儿做派!”玉娘呵呵笑将起来,如春风旭阳,让苦逼的刺史大人卧房遍洒春光。 看看十七哥的雄心壮志被自家激发得差不离了,玉娘面色一肃,沉声道,“既然小大人有此豪情,我们倒要好好谋划一番了!” “首先,刺史府警戒还需增派人手,加强加重,此乃绝去后顾之忧的前提!”玉娘脆语如珠,娓娓道来。 柯久清水点头称是。 “其二,十七哥当亲自统帅三军,分别针对出发祭祀、沿途维持秩序、紧急情况下应变举措、抵达天祭所在、守护神器圣物和族中要员这几方面一一作出详细安排,必须选择龙族中勇武可靠的亲信领头督办!” 玉娘越说越严厉,哪儿有一点青楼出来的红姑老鸨的样子,真真成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军师。 十七哥柯久清水越听越是心惊,这个熟女姐姐怎能有如此才能,她,究竟是何来历? “令出必行,小大人当言明军纪,命各路领兵将佐立下生死文书,此时乃关乎我龙族一脉存亡的紧急关头,切不可有妇人之仁!” “可,可我身份低位,怕是支使不动那些兵将啊…” 玉娘闻听,瞪了柯久清水一眼,颇有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思,寒声再道,“小大人虽说官职不高,可你却是刺史大人手下第一心腹之人,阖府上下谁人不晓?便是三军之中,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吧!” “再者,既然刺史大人随身携带虎符信绶,你,你难不成就不懂得假传军令么?” 柯久清水再一次差点泄将出来,心里话,姐呀,我的亲姐啊,您了咋恁地胆大,净出些这等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主意呢,你难道不知,若是秋后算账,这是要砍头掉脑袋的么? 看到十七哥有点犹豫的样子,玉娘冷笑道,“值此本族生死攸关之时,若是还瞻前顾后唯唯诺诺,还谈什么成大事,想哪家挽狂澜,小大人既然没有这点气魄,就当玉娘白费口舌了,奴家这便告退!” 说着,玉娘竟长身而起,就要扭头离去撒手不管。 “玉娘姐且慢!”柯久清水满脑门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道,“罢了,就算事后二族长将我碎尸万段,这担子我也挑了!娘的,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七不是不懂事理之人,生于斯长于斯,我便豁出这百十斤肉去,便又如何!” “好汉子,真豪杰!”玉娘赞了一声,眉眼缓和下来,重新坐定。 “这些还远远不够,但却是你现下能直接掌控的所在,目前最重要的乃是和大祭司、老族长他们保持密切沟通,将你的部署设计不断密传于他们知晓,才能相互配合做到万无一失。” “至于如何布局反杀敌手,我们没有太多信息可以参考,只能从‘百人百族祭’和‘黄金九环’这两个对方务求必行和势在必得的方面着手,他们要行‘百人百族祭’的大事,我方便可针对此处部署安排,只要破坏其无法行事,便是成功了。至于‘黄金九环’,既然已经知会大祭司知晓,奴家判定他们必有安排,便不是你我所要操心的地方。” 柯久清水还能有自己的思想吗,除了不断点头称善,一点异议也提不出来。 阅历,差距啊! “还有一处奇兵,我们或可利用一二!” “姐姐是说?” “西域沙陀王子殿下和大芷将军府!” 第一八七章 惊天再现,火源之体 陈骁陈凌霄很激荡,激情荡漾的激荡。 荒野疗伤时,陈骁想明白自家此行的关键就是考察知枫,并且在适当的时候助其一臂之力,凌霄兄便再次回到‘兢行’院落附近。还没待思索明白该如何生点儿事端,却正好赶上景妍大闹蛇人族圣地,于是,趁着众人注意力都被戒语殿大小姐吸引,陈骁悄无声息潜了进来。 进而的,景妍和知枫智斗藏头诗,‘青鸾使’四叔强横闯关,连带着顺走知枫公子,这一幕幕的,都被陈骁尽收眼底,结果,陈凌霄犯愁了。 陈骁琢磨着,按理说自家应该尾随戒语殿皂衣老者和白衣姑娘一行,看看他们掳走知枫的目的何在,到时若是可能,再借机救出知枫,如此似乎方为正道。可是陈骁心里就那么不踏实,总觉得‘兢行’宅院今夜的怪事还没完,这种奇异的赶脚还真没有什么特别的佐证或者线索,说白了,就是心中一种莫名的预感。 稍一犹豫下,皂衣老者等人便消失在夜幕里,即便想去追赶也失了先机,于是陈骁索性沉下心境,将自己内息、心跳都调整到最为微弱的状态,令人几不可察。 陈凌霄知道蛇人部有绝世人物坐镇,不敢造次,趁了时机,蜷缩在‘兢行’院落第二进靠近第三进的一间囤积杂物的偏方内,屏住呼吸,整个人进入一种物我两忘的状态,全凭六识九感的延伸,四处探识‘兢行’院落中的各种古怪。 蛇人部这里,还能有即战能力的高手除了那似乎被唤作岳南云的中年汉人文士,还有一人在暗处潜藏,陈骁感受到此人内息平和浑厚,气势卓然,修为当不在自己之下。 但凌霄哥明白,仅凭这两人是绝壁不能拦下皂衣老者偷袭的,之前那老汉闯出时与岳南云交手两招,暗处的陈骁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皂衣人什么功力,陈骁虽说难以准确评估,但至少一眼就能看出,高出自己太多! 据此,陈凌霄得出结论,‘兢行’宅院中惊走戒语殿大咖者另有其人。 这个论断让陈骁难受异常,自己通过最灵敏的‘六识寻情术’都堪不破那人的存在方位、相关特质,甚至都感知不到还有此等牛叉的一个人物存在,完全做不到知己知彼。 这种感受就像吃饭时吞进一只苍蝇,解手时谮了一屁股屎尿,自己看不到够不着,却生生晓得就在那里,闹心堵心恶心。 而陈晓更清楚,自己决不能有半点异常的举动,那暗中隐匿的绝世人物,定能从自己哪怕稍微显露出的陌生感中,判断出自己‘非其族类’,到了那一刻,也许便是自己的死期。 陈骁不动,整个人快要进入龟息之态,就这么消耗着、等待着。 隐隐的,陈骁听到那神秘老妪和岳南云及神女的对话,虽说在刻意收敛功力之下,陈凌霄听得断断续续不太清晰,但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蛇人族这厢已经了解到一些戒语殿和其他内、外各方的情况部署,眼下已经开始着手进行准备应对措施了。 陈骁小脑瓜开始飞速转动,那叫一个快,一会儿工夫,几个方案雏形便在心中生成,正在心中得意,赞叹自己终于也要‘顺水摸鱼’玩一次鲜活的技巧,却不意忽然听到第三进院落中那老妪苍老的声音传出,“高人亲临,何不现身一叙!” 陈凌霄瞬间就吓尿了,难道说即便自己如此小心也隐不住身形吗? 正犹豫着是否现身,忽然又听到一个雄浑清越的声音响起,“婆婆莫忧心,惊天拜见走鬼婆婆前辈!” 来者竟是当世十大绝顶之一,绝世惊天! *** 知少爷很闹心,闹心得木了木了的。 戒语殿‘青鸾使’四叔裂猛尊者和大小姐景妍姑娘,一个白脸一个红脸,戏唱得热闹非凡,只是,自己难道只是他们的一桩货物么,嫩说哪儿俺就得去哪儿吗? 还真别说,知枫就在四叔眼里就是一桩货一件东西一头可以任自己宰割的牛羊。 听到知枫询问自家带他回西域戒语殿,什么目的的干活,‘青鸾使’裂猛尊者笑了,大嘴那个咧啊,咋显得那么畅快呢。 “知枫?!大芷承奉郎御侮校尉?官儿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四叔讥讽了一句,看看知少爷没啥特殊反应,又道,“我们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百人百族祭’、‘黄金九环’和‘天花烈焰神功’环环相扣,对我派来说就是生死线,必得之而求生存的要务,你说我请你走一趟目的何在?” 此刻,戒语殿大小姐景妍正手忙脚乱帮着自家‘黄金卫’星矢疗伤,直累得俏脸殷红,满头青丝飘起,一道道汗气蒸腾而出,遂也顾不上帮知少爷言语几句好话,只好默不作声,听老少二位打机锋。 “老爷子,嘿嘿,怎么称呼,高姓大名,贵庚几何?” 知枫心里这个哭啊,尼玛明明是我问你,怎么你倒反问起我来了,俺知道尔等这些妖人要弄咱去西域作甚,难不成要隔了咱的肾卖器官? 知少爷一通胡思乱想,没了啥话好说,于是开始胡言乱语套近乎。 “好叫你小子明白,今天你是犯在谁人手上了!”四叔须发迸张,气势一下提到十成,看意思要从精神心理上彻底压服知枫。 “我乃西域戒语殿‘青鸾使’裂猛尊者,你,可曾听过?” 听过你个大头鬼! 知枫心中暗道,尼玛什么裂猛,裂禽的,我管你是谁啊,与我何干!况且,退一步说,刚才你们扯了那么多话,当我真傻吗,真不知道你是何方妖孽? 只是心里所想嘴上不敢说啊,于是知枫连忙频频点头道,“晓得,晓得,当然晓得,那啥,敢问老丈,你是不是有个师弟叫‘猎奇尊者’啊?” 我,擦! 四叔鼻子差点气歪了,这哪儿是最近名动天下的少年英才,明显一个无赖加二货的赶脚,“混账,看来你以为拿老夫开心是一件很有趣儿的事儿了!” 四叔上前一步,举起手来,就要给知少爷来个大嘴巴,让其知道知道啥叫‘五指山红’,却听得两声呼喊响起,“不要!”、“那啥,停!” 喊“不要!”的娇呼自然是景妍姑娘,知少爷也只会喊个“停”了。 四叔心中得意,嘿嘿,怕了吧,还当你是多么一个硬骨头了,咱这一举手,你先怂了大半,看来知枫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难对付啊。 “老爷子,老爷子,消消火啊,气大伤身,那啥,你不是问俺,你们带我去西域的目的吗?我忽然倒是有点念头了,就是不知道对不对,还望老丈,老哥,哦不,老伯父指正一二!” 四叔满脑袋黑线外加头长三角,这二货,真尼玛贫! “说!” “嘿嘿,”知少爷笑了,“莫不是因为闻听我乃‘火源之体’么?” 第一八八章 三角情愫和接引神功 今日万字五更保底,上不封顶,双休在家,除了吃饭上厕所,一直码字,写一章发一章,挑战一下自己的极限!!!! 还是那句话,不管正版盗版读者,请支持老糊,加咱qq,3113279076,嘿嘿,废话不说,第二更送上! *** 四叔看了看知枫一脸坏笑,却不见有几分胆怯的模样,心下也不由多少有些诧异,看来这小子的确有些门道,半年多的时间,知枫做下种种惊世之举,或许并非都是好事之徒添油加醋的传言了。 尤其在双方斗智斗勇打机锋的一会儿工夫,知枫竟能对自己要带其返往西域戒语殿的本意一语中的,这个,由不得裂猛老汉不刮不相看啊。 “知枫,你猜的倒快,只是我倒奇怪了,难不成你对我派内情早就心下了然么?” 了然啥啊,就剩两眼一抹黑了。 知枫心中愤慨,尼玛几日之前,我知道你戒语殿是啥玩意,庙啊殿啊还是青楼啊,我晓得个鬼啊! 知少爷一边腹诽,嘴里倒是不含糊,“那个,了然不敢说,倒是知道一二!” “说说看,你清楚哪些内情?”四叔感兴趣了,倒想听听这位近来名动天下的少年才俊,对自家门派有何看法高见。 “这个,”知枫想挠挠头,做出几分含蓄的架势,却苦逼滴发现自己双脚能活动,双手却酸麻绵软,半分动弹不得,于是只好动动脖子,整出一点“咔咔”的响动,自然滴,对四叔和景妍没有半分威慑力。 “那啥,其实深入了解倒是木有啦!”知少爷羞涩滴说道,“我就是乱猜,乱猜!” 旁边调息疗伤半晌的星矢忽然长出一口气,冒出一个词儿,“强悍!” 景妍瞥了星矢一眼,“伤敌者先不能被敌伤…也不知道你们都是怎么搞的,一点也不懂得小心些。” “妍儿倒是委屈‘黄金卫’了。”四叔接过话头,“星矢立下大功劳,他这次伏杀柯久勿度,乃是‘百人百族祭’成败与否的关键所在,是吾严令星矢不惜代价必须成功,妍儿也不用埋怨他了…” 四叔心里清楚,星矢、景妍、烛九阴等人自幼一同长大,除了烛九阴年岁稍长,星矢和景妍倒是差不了几岁,况且,嘿嘿,四叔俺眼也不瞎,星矢对景妍那可是倾慕得紧啊! 星矢坐在一旁,胸前背后缠着各种纱布以及破衣烂衫的布条,样子颇为滑稽,却是默不作声,脸板得那叫一个平,简直就是面瘫的现世典型。 景妍听四叔这么一说,也就不再多言,婷婷袅袅滴,移步到知枫近前,“知,知公子,你感觉可好?” 一瞬间,三个大老爷们,一人羞涩,两人黑脸。 知枫蛮不好意思,“多谢姑娘挂牵,俺好着呢,好着呢。” 略过话题,知少爷有点犹豫地问道,“这个,难道说这位大哥竟然伏杀了柯久勿度刺史大人?” 知枫心里那叫一个忐忑,若是柯久勿度真的身死…不敢想了都。 “要你管!”景妍白了知枫一眼,心里话,你这知公子,咋叫人这么不省心,不知道这是绝密军情吗,知道越多死得越快,连这点自保意识都木有,还跑出来混社会,真不知道你如何在江湖上闯出这等名头的。 “好了,”四叔看着星矢脸色愈发黯淡,赶紧岔开话头,“知枫你说你猜的,怎么个猜法,老夫倒是想听听。” 知少爷瞬时间两眼插针血灌瞳仁,心里哀嚎,看看又来了不是,您了事儿还真多! “我就是乱猜,乱猜”知枫汗水顺着鼻翕留下来,甚至掉到眼睛里,这个蛰啊。 看看四叔面色不善,知少爷连忙道,“小子,哪儿敢乱猜啊,还是有点凭据滴…” 尼玛,四叔差一点大嘴巴子再搧过来,一会儿说乱猜,一会儿说有点凭据,你当俺们都是狗屎啊,只有热乎劲儿木有半分头脑吗? “我就是凭老爷子你的话推断!”知枫连忙续道,“刚才你说的那句‘黄金九环’、‘百人百族祭’和‘天花烈焰神功’…” “哦?” “想来无论‘黄金九环’或是‘百人百族祭’,自然都是为了最后贵派那啥尊者大佬修行‘天花烈焰神功’的必须要务…”知枫又开始胡侃了。 “且住,什么是‘大佬’?” 知枫,“…” “…老爷子,你且看,‘天花烈焰神功’光听着名头,就知道乃是生猛无匹的绝世武技,这个俺没说错吧?” “戒语殿五绝艺,每个都是冠绝当世的强横武功,玄妙之处哪是尔等鼠辈所能懂得?”四叔傲娇地插了一句,心中显然十分受用。 “所以欲练神功挥刀自…那啥,欲练神功自然要有特殊的接引,”知少爷边琢磨边顺口说道,“老爷子您看‘烈焰、烈焰’,自然是跟火啊焰的有干系,所以就需要有接引的物件或者人手。” 喘了口大气,知少爷又道,“既然四叔和景妍姑娘,哦,对了还有那位星矢大哥,你们是来自西域之地,想必定然已经知道,俺知枫就是传说中的‘火源之体’了,试想,还有什么比‘火源’更能接引天恩,促成‘天花烈焰神功’大成之人呢?” 知枫越说越得意洋洋,似乎自家已经成为戒语殿中兴的最大功臣一般。 只是,忽然就见知枫脸色一黑,又变得蜡黄无比,继而再转红,我勒个去,五颜六色的,转得比变色龙还要快。 知少爷语带哭腔,“老爷子,老伯父,却不知道你们戒语殿神功绝艺要是练成,倒是要咱如何接引那啥尊者啊?” “注意措辞,青龙尊者,乃是我派上一辈掌门仙师!”大小姐景妍又在旁边帮衬了知少爷一句。 “好好说话,有屁就放,若是还这样不着三不着四的,莫怪老夫不客气!” 四叔裂猛尊者也是被知枫无厘头的说话方式和东一句西一句的节奏打败了,怎么不像咱们审你,倒像你小子主导着说话的话题方向呢! 知少爷却没管景妍、四叔二位责骂,心中一个念头直接把自己吓死了,小鸡鸡都要忍不住颤抖,光顾着装逼,没想到一个更深层次的隐患啊,这个如何是好? 知枫那汗冒得哗哗的,声音哆嗦着,“四叔,景妍,总不会是要把咱碎尸万段、毁尸灭迹才能接引‘天花烈焰神功’吧?” 第一**章 蛮天过海惊世秘密! 西域戒语殿时下武力第一人,‘黄鸾使’桃花尊者,也即‘青鸾使’四叔裂猛尊者的二哥,大小姐景妍和大胖子烛九阴的师尊。 桃花其人,生平极为传奇,十余岁便能生裂虎豹,追猿逐鹿,天赋秉异都不能形容一二。 三十年前戒语殿大师兄‘青龙尊者’败给东海神龙教教主解焦洋,虽然这一战详情草莽之中知之甚少,但终有一些明眼知内情的人精还是心里明镜也似清楚,于是三传两言的,戒语殿声威便从江湖四大势力之首,渐渐沦为敬陪末席。 桃花此人,生性古怪,尤其骨子里高傲异常,容不得自家落于人后,何况还是从第一的位置被赶下来,丢煞人的‘衰落’。 这二十多年来,桃花尊者没有别样心思,一脑门官司都着落在精研本门五项绝顶武技上,待到近两年,已是处于突破到大成至境的关键阶段。 桃花一身技艺博大宽广,最为厉害的却是对当年五妖山主人传下五绝艺中‘玄冥幽水’和‘天花烈焰神功’的修炼。 当年五妖山主人凭五绝艺纵横天下数十年,无敌得都蛋疼了,最后只好化羽飞升,也不知道去了天界还是何处,反正那些传奇玄妙到没边儿的事迹,确是广为流传下来。 只是今夜之事,却透着一些含含糊糊的古怪,和前文两相印证一下,读者大大就能看出一二来。 倒不是说知少爷‘火源之体’之事戒语殿四叔不该知晓,既然戒语殿和突厥大部落沙陀一族都是来自西域的势力,随着时间推移,对于知枫乃是‘火源之体’的信息,戒语殿众人当然也是有所耳闻,毕竟这也不算是什么隐秘到了不起的惊世秘密不是。 古怪之处在于,‘玄冥幽水’功法原本才是桃花老妖闻名当世的绝艺,甚至之前黄衫老者,中原一点红袁羽袁承谦,在对自己弟子仲达分析戒语殿‘百人百族祭’一事时,也只是揣测桃花尊者的‘玄冥幽水’功法要突破天人屏障,行至紧要关头,却压根没提过‘天花烈焰神功’。 那么难道说‘天花烈焰神功’在袁承谦的心中比不上‘玄冥幽水’功法而被中原一点红选择性地忽略掉了吗? 当然不是,不但‘天花烈焰’一点不比‘玄冥幽水’差,甚至在戒语殿内部对五妖山主人传下的五项绝艺进行评估时,‘天花烈焰’的排名竟还在‘玄冥幽水’之上了! 那么袁承谦当然不会对自家子侄徒弟说一句藏半句,玩儿这等心眼,因此只能说明一个事实,中原一点红袁羽意识里,或者所了解的情况中,桃花老妖的武功只是‘玄冥幽水’这一路! 换句话讲,袁羽上师,压根不知道人家桃花尊者还在修炼‘天花烈焰神功’!!! 这信息其实惊人无比,以袁羽之能,以其顶破天的江湖地位,眼线何其之多,消息何等灵通,竟然都不知道桃花老妖在秘密修炼‘天花烈焰’,那岂不是说,这个消息对于戒语殿而言乃是绝密,亦是真正用来对付东海神龙教主解焦洋的最大杀招! 百五十年前,五妖山主人传下‘乱语灭神’、‘九转阴阳’、‘天花烈焰’、‘气弑万生’和‘玄冥幽水’五项绝顶武技,绝壁称得上震古铄今,无前人无来者,牛逼到没了形容。 甚至说只要其中任意一项绝艺能练至大成境界,便可纵横江海、天下无敌。 戒语殿其后弟子传人,都是分别穷毕生之力修炼其中一项绝艺,至于精研哪一项,倒要根据自身特质、喜好、先天条件由师长进行选择,别说从没听说过有人修成两项、三项,便是任意一种绝学,百年来都无有功德圆满、彻底融会贯通之人。 而此刻,戒语殿‘青鸾使’四叔却和知枫、景妍扯什么自己二哥修习‘天花烈焰神功’,却绝口不提‘玄冥幽水’,这里面当然暗藏着几分古怪了。 最最核心的要点,一言以蔽之,便是‘黄金九环’和‘百人百族祭’乃是‘玄冥幽水’修至大圆满的关键,而知枫这个苦逼的‘火源之体’之人,却是‘天花烈焰神功’突破的本源所在。 戒语殿众人此行,一箭双雕,真可谓心思深重! 深重到连烛九阴和景妍都不知道,自家四叔更重要的目标,除了‘黄金九环’和‘百人百族祭’,竟然是针对悲催的知少爷而来。 选择在苗年大典时作乱,不是西域戒语殿众人没事瞎掐算的,更不是胡打乱撞随便找个日子就办了的,乃是因为南沐朝堂地震、忽图圣教内乱、段紫宸重伤,几个要素拼接到一处,戒语殿几位大佬断定,知枫必然,也只能来苗疆蛇人部求取九天幽兰为段二小姐续命,这才借着苗年大典提前举事。 当然了,在苗年大典中进行‘百人百族祭’之事,的确还有诸多意想不到或者心理安慰般的好处,但这些都不是绝对要素,关键点,还是着落在知枫知公子身上。 戒语殿众人,尤其几位大佬也算是绞尽脑汁,费了牛劲儿才制定出这么一个瞒天过海、掩人耳目的计策,不然的话,像‘百人百族祭’这等关乎本门存亡的惊世之举,柯久勿度等随随便便就能察觉了,这也忒儿戏了不是。 而‘青鸾使’裂猛尊者四叔,此刻对景妍和知枫等说起‘天花烈焰神功’来,也是另有一番意思在里面。 景妍作为自家师尊最喜爱和看重的弟子,当然知道这十多年桃花尊者的修炼重心已经在‘天花烈焰’上,所以四叔说了,景妍心中并没有升起什么波澜来。 但知枫不知道啊,无知者无畏,正因为知少爷几乎啥也不知道,嘛也不明了,知枫倒是敢放胆胡猜,一来二去的,竟然倒是猜到自己与桃花老妖二者之间的一丢丢玄妙联系。 真的猜到了,顺着思路捋下来,知少爷却含糊了,这个,弄咱去西域,到底咋个接引法,怎么才算完事儿,事前事后会不会先灭了哥哥俺,祭奠个谁人…尼玛,吓死宝宝了,还有,俺那心爱的小娘子段二小姐紫宸姑娘可咋办? 满脑子胡思乱想,知小哥都快哭了,苍天啊,大地啊,命运何其不公! 看着知枫满面哀伤,萎顿得木了人样,景妍心中恻然,开口道,“公子莫要过于担忧,据小女子所知,师尊‘天花烈焰神功’大成,的确是需要‘火源之体’助力接引天火,但若是、那个如果能够处理得当,但不会有太、太大危险!” 第一九零章 草拟大爷,泪惑景妍 今日第四更!!! *** 知枫彻底要哭了,尼玛,景妍丫头啊,好心眼儿的姑娘家家,善意的谎言您了都不带会的吗,还‘若是、如果处理得当’、还‘不会有太、太大危险’…这,分明就是一项危险系数很高的作业嘛! 真当哥是傻缺么,听不出来好赖话,您了可不知道,俺是如假包换的穿越者,见识比你们可多多了,论玩心眼,尔等还差得远了去! “多嘴!”四叔瞪了景妍一眼,而旁边的星矢那脸沉得已经比得上洗完毛笔之后的墨池了。 “知枫!”‘青鸾使’四叔面色一寒,“你当知晓,现如今你却是在我们手上,由你生让你死,都是吾一意而决的事儿,轮不到你问东问西瞎嘞嘞,明白否?” “草拟大爷,我不明白!”知少爷憋屈一夜的怒火没来由地忽然点燃,尼玛小爷我左右是个死,豁出去了! 泥人还有三分尿性,知枫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十七岁的半大小伙儿,正是血气方刚的年岁,都被逼到这份儿上了,被人家威胁打脸到眼前,若是还能忍住,那就太瞎掰了,除非,除非知枫就是一个软蛋货,生性就是一个怂人!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哥不反抗,那是哥让着尔等,不是说咱就真的怕了你! 知枫吼完,心里给自己打气壮胆子,只是为哈忽然底气辣么不足呢? “你说什么?”四叔惊呆了、景妍吓傻了、星矢…也不蛋定了。 有人敢当面骂自己? 虽然没听过什么‘草拟大爷’这样的骂人话,但四叔也不傻,转转念头便明白了,直气的手脚都哆嗦了,活了恁大岁数,天下英雄没少见,除了当年师尊,从没人敢当面辱骂自己,连指责讽刺都不带有的,更别说骂的这么难听,骂的如此奇思妙想。 “我说,‘草拟大爷’!”知小哥豁出去了,也不再瞻前顾后想太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能咋整,就算是死,也要先过过嘴瘾,不然简直了,先不被人家戒语殿大咖妖孽们搞死,自己都要郁闷死。 四叔腾的一步跨上来,左右开弓,“啪,啪”两声脆响闷响的,知少爷嫩脸瞬时间便肿了起来,一丝鲜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这就宰了你!”四叔语出森然。 知枫抬手擦擦嘴角的血迹,还别说,这两巴掌下来,自己双手双脚倒是都能动弹了,知枫惨然一笑,双眼紧紧盯着‘青鸾使’裂猛尊者道,“老小子你打得好!只是今日你若不将小爷我杀了,有朝一日,待俺缓过精气,必将你戒语殿…不,将你裂猛老儿碎尸万断!” 知少爷本意是马踏戒语殿,踩平五妖山,只是看到一旁景妍姑娘满脸忧伤,可可怜怜滴模样,心中一软,出口却成了针对四叔一人的狠话。 “你…”裂猛尊者也是无语了,还真别说,这小.逼尅的,还真有股子狠劲儿,可惜了,真是投脾气啊。 只是尼玛你威胁得也太扯了,让我老脸往哪儿搁! 四叔盯着知枫,满眼倒是没了太多杀意,知枫寸步不让看着四叔,双眸燃起熊熊怒火。 就这样,一进一退的,知少爷竟然生生抗住了‘青鸾使’裂猛尊者的气势。 “我什么我,”知枫眼泪忽然下来了,倒不是被四叔给打痛了,却是想到前世今生种种遭遇,想到段紫宸,想到第五之韵和简笑语,更想到王爹王娘老两口,心中那种悲恸,那种命运由人不由己的无奈…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知枫泪如雨下! “我,我说‘我草拟大爷’!” 知少爷哽咽着,近乎疯狂滴喊出这句话,这一来却把对面三位吓住了。 咋回事儿啊这是! 四叔、景妍包括星矢在内,没人相信知枫是被打疼了忍不住哭泣,古时人的气节一说比现在可高出太多,知枫如此名动世间的少年英才,两巴掌便被打得哭爹喊娘,说出去谁信啊,亲眼看到都不带相信的! 一瞬间,景妍姑娘就觉得心里被什么虫子蛰了般难受,少女怀春,一眼钟情,这个,不是玩儿闹。 戒语殿大小姐就觉得心里没来由跟着酸楚了,小脸涨得通红,眼泪跟着就在眼眶里打转。 景妍母性泛滥,不管不顾冲上前来,生生在知枫面前半米止步,“知,知公子,知枫,你,你别哭了…” 我去! 知枫和四叔还有最大的苦主星矢哥无语了,景妍的作态,任谁都没有想到。 这,哪像一个杀人不眨眼,行事在正邪之间,戒语殿大佬钦定的下一代接班人,简直就是一个小女人嘛。 不过,年龄、阅历、情感经历,这些东西真不是说杀个把人、武功高强点儿就跟着能够上升、成熟的,君不见白发魔女如何,还不是被卓一航整得迷三倒四的,一夜白头遗恨终生。 景妍再怎么说,也是没经历过男女之事的纯情少女,心扉一旦被人闯开一道缝儿,那向往异性的赶脚,便如同洪水破堤般喷薄汹涌,充斥胸怀。 知枫这一落泪,简直就是最好的催化剂和药引,直接便让戒语殿大小姐觉得似乎能够感受到知公子的内心世界,似乎两人的心就那么忽然靠近了许多。 所以说感情啊,永远是那么让人难以捉摸。 甚至难以揣测到在如此敌对的时刻,竟然还能暗生情愫。 也许,景妍的态度,便是知枫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一点点令人开心的地方吧。 “混账,你哭什么哭,简直娘们一样!”四叔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啥意思,难道说你没骨气娘娘们们的哭两嗓子,便能改变命运,改变你被擒住的事实,改变西域五妖山之行的安排? 四叔终是一代枭雄般的人物,心中慢慢冷静下来,一股狠意涌上,用完之后杀之后快的想法在此刻终于被四叔确认、定型! ‘青鸾使’裂猛尊者其实非常欣赏,甚至说喜欢知枫,不知怎地,老少二人就那么投缘投脾气,虽然说对方把自己大爷都给那啥了,自家也是左一巴掌又一嘴巴的,搧得好不欢畅,但四叔并没有对知少爷有多少鄙夷和厌恶,相反的,还是颇为爱惜。 但裂猛尊者却是忽然意识到一点,这一点让其心中的警惕没来由得成几何级数般疯长,那就是,知少爷太能蛊惑人心了! 妖言惑众,妖泪惑妞啊! 没发现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双方的话语权,话事儿的节奏已经完全被知少爷掌控了,骂也是他,哭也是人家,连带着忽悠得自己的小师侄女都要扑上去给少年郎擦眼泪儿了,这个,真真太可怕。 甚至说,知少爷一哭,虽然让自己不喜,也捉摸不透他究竟是因为什么,怕死还是怕被羞辱,但不得不承认,四叔自己心中对知枫的那种杀意几乎没了! 要知道‘青鸾使’这等人物那都是纵横江湖数十年的人精,自家生死早就置之度外不说,更是看惯世间太多人情冷暖、聚散离别,多少年都不知道‘温情’二字是为何物,但,方才知枫哭骂瞬间,四叔裂猛尊者的内心竟然也有些心旌摇荡,差点都要自己先软下来,和景妍一样跑过去反过来安抚对方。 这滋味让四叔一身冷汗,这,绝壁不对路,妖术,定然是妖术啊! “我哭,我哭天之不公,哭地之无爱,哭人世间万种悲凉,哭尔等愚昧不明道理的人生!”知枫又惨笑一声,最后道,“我哭你们不分善恶连基本的人情世故和处事方法都不懂!” “我哭你们下贱!” 第一九一章 就是要传递正能量! 第五更送到,老糊言出必行,这一章写得基情澎湃,俺也就势借着知枫公子的嘴,传递一些正能量给大家,人生一世,互相关爱,珍惜生命,这才是生活至理,大家说对不对呢,望大家支持老糊!跪了! 另外写到这时刚写完,明天0点的下一章没有办法按时发了,推后一会儿,啥时候写完啥时候发,祝大家周末愉快!俺只是辛勤码字! *** 知枫知公子总算骂痛快了,哭爽利了,反正生或者死也就那么回事,事情已经不是自家能控制,走一步看一步吧。 人,都是这样,情绪上来时,啥恶果也顾及不上,名牌大学研究生可以投毒杀室友,人,人类还有什么干不出来呢? 所以说,任何时候保持冷静积极的心态,面对生活面对困境,方是唯一能够克服危难的正确办法。 只是,毕竟知枫才十七岁,毕竟前世身死之时也不过二十多岁,他,终究还没经历过数十年风雨飘零的人生磨砺,没法完全把控自己的恩怨波动、情绪起伏。 既然狠下心任嘛不顾,知枫一付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的心态,俺就是要和尔等掰扯清楚,告诉告诉你们,啥叫科学发展观,啥叫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 “说你们下贱,因为尔等善恶不分,全凭自己喜好做事,说你们下贱,因为尔等恃强凌弱,不知道自己的幸福是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说你们下贱,因为你们的作为背离了大多数百姓的生活目标,说你们下贱,因为你们只能做些见不得天日,偷鸡摸狗的下三滥勾当!” 知少爷一口气,用了后世排比也似的修辞手法,这一通数落,直把四叔听得哑口无语,把景妍臊得满面羞愧,把星矢心中的愤懑怒火直接一盆洗脚水灭个彻底。 不过戒语殿老少三位还真没话讲,的确啊,人知枫没招咱没惹咱们的,不就是和小丫头片子斗斗嘴、比赛个藏头诗啥的,搅了一下局,可人家知少爷后来还给足景妍姑娘台阶下,弄到双方面子都过得去的局面。 眼下咱戒语殿把人家又是抓来又是搧嘴巴,还外带着要顺知枫回西域五妖山接引天火,助桃花尊者突破‘天花烈焰神功’最后一道桎梏,怎么看都是自家对不起人家在先。所以就算人骂两句难听的,说实话也不为过,并不是说骂一句‘草拟大爷’,自家大爷就真的被那啥了,事实上,四叔裂猛尊者也没大爷,有的话这年纪也该早躺在棺材里挺尸了,知枫咋草? 知枫知公子一通说教,直把个戒语殿几位牛人说得没了话,只剩讪讪滴杵在那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当然了,这里面还有个前提,戒语殿行事诡异,江湖之上风评不好,作为亦正亦邪,这些都不假,但他们毕竟不是杀人不眨眼的猫咪臭臭,并非都是丧心病狂之徒,否则的话也不能并立于世间四大势力之中。 一句话,戒语殿众人骨子里高傲、门派作风诡异狠辣,但并非是杀人恶魔,甚至从很大程度上,也做一些行侠仗义之举。 要不说行事亦正亦邪呢,总还有‘正’的一面,可取的地方。 故而知少爷一番话,甭管四叔还是景妍,甚至是对知枫积怨嫉妒的情绪最为强烈的星矢哥,倒是还都听进去了! 听进去了,也就被驳倒了,没了话讲。 “所以,我说你们下贱,活得下贱!” 知少爷犹自意犹未尽,最后强调一句,作为总结陈词。 尼玛,知不知道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知枫这一顿狂轰乱炸下来,不知道说了几遍对方下贱,骂得痛快之后,气儿出了,然而嘀咕劲儿又涌上心头了,毕竟没人不怕死,尤其对生活充满向往的时候,尤其还有万千重任在肩的那一刻。 于是知枫住嘴,壮着胆气瞅着对方,那意思,就这样,就这样吧。 四叔愣了半晌,恼了,恼羞成怒! 好你小子,这一通骂,简直比这些年世人加到戒语殿头上所有的侮辱话都多了三分,这个,让我等情何以堪,好歹咱也是当世四大势力之一好吧。 戒语殿‘青鸾使’裂猛尊者又跨前半步,鼻尖都快碰到知枫的小脑瓜儿了,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盯着瞅了半晌,待到基情澎湃之后,四叔终于开腔,“说完了?骂够了?” 知少爷点点头,冷汗又下来了,骂是骂痛快,后面该咋整不顶事儿啊,还是得任凭人家做主。 “鼠辈而已,徒逞口舌之利!” 四叔铁了心要找回场子,从心理上制服知枫,毕竟若是不能让他安心为己所用,到时接引天火那一刻,再整点儿幺蛾子啥的出来,就算事后把这小子剁成肉泥,二哥桃花的‘天花烈焰神功’还是不能突破大成至境,再把老命给丧了,自己这一趟办事别说成功,简直败事有余了。 因此,裂猛老汉心里明白,甭管棍棒吓唬还是拿块红糖哄着,都要先收了知枫这滚刀肉的心,至于事后…有两句老话说得好,秋后算账,过河拆桥,到时再收拾你小子! “我五妖山大计、戒语殿大事,你懂多少?横加指责我等,你倒说说看吾辈可曾犯下什么天怒人怨的恶举?” 四叔开了腔,语言也跟着顺溜,说着说着四叔想明白了,我们也没啥了不起的罪孽吧,干哈你小.逼尅的如训三孙子般数落咱们,这个,俺们心里抗议,完全不能接受! 看到四叔有回过神儿来的意思,知枫连忙发话打断对方就要滔滔不绝长篇大论反驳之词,俺只一句话,不带说两次,射人先射马,直接捣你家要害所在。 “敢问四叔,既然你觉得你们戒语殿行事做派没有出格之处,没有惹得人神共愤,那我问你,你掳我来此,要打要杀,你可曾计较过我的感受?” 知枫抗声吼了出来,“你们,可曾经我同意?求人办事,两个大嘴巴外带封俺穴道,这难道便是你戒语殿待客之礼?” “这,”四叔一肚子话没说出来,被知少爷生生憋回去,这个难受劲儿的,别提了都,而且对方的质问还合情合理,让自家完全说不出啥来。 事儿是自己做的,自己总不能诞着老脸耍无赖不承认吧,咱还得讲究江湖地位了啊。 知少爷还不算完,简直一付没完没了,不骂死尔等不罢休的架势,“你们半夜三更闯入龙族圣地,又是杀人又是盗抢,与下三滥的蟊贼何异?尔等在做下这等猥琐不要脸之事时,可曾想过那些死去受伤可怜的护院侍卫,他们还有妻小,还有家人亲朋。你们竟觉俺说的尖锐,我倒要替那些无辜的家小问问戒语殿诸位圣贤,人死不得复生,你,你,还有你,拿什么偿还人家?若是害得他们家破人亡,一家子无法生存,你们于心何忍,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我,日! 太犀利了。 本来这等江湖上的打打杀杀,在千年前五国乱世都是常见到不行的状况,哪儿有说被人拿出来说事儿的?谁又考虑过这些事前事后的弯弯绕? 所谓一入江湖身不由己,出来做总是要还的,你杀我我杀你,这都是默认的公理,谁会在这些地方计较个没完? 但知枫不一样,毕竟千年后世的人文伦理沉积,让知公子的思维方式和看待问题的着眼点与众不同。 对于知枫来说,更在意民生,在意百姓疾苦。 正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知枫最见不得拿劳苦大众平民百姓的幸福当儿戏的做法。 只是人微言轻,知枫在没有掌权之时,远远不可能就这些观点发出自己的声音,也就一直闷在心里,成为他要拯救世间百姓的源动力和最终信念。 借着这个机会,知少爷一口气把心里话全吐了出来,直接便让戒语殿三位灭了火。 我情系天下,谁可共与之! 第一九二章 滚 今日第一更,昨天到今天码字超过十几个小时,嘿嘿,大家看到俺的辛苦,觉得好看的话,来支持一下老糊吧,拜了! *** “说---得---好---!” 一声长啸从远处响起,随着三个字一个一个蹦出来,夜幕中就见一道白色人影如流星如闪电,每出口一声,身形便近了几分,待到“说得好”三个字音落,来人竟然已经在十数丈之外了。 与此同时,更远的地方,一道蜿蜒的火把长龙,如怪蟒夜行,泛着闪闪磷光,逡巡着靠近,却是蛇人族部众寻了来。 ‘青鸾使’四叔脸色大变,没料到竟然还会有如此变故,想要挟知枫撤离,却是来不及了。 也算知少爷命好,这通大骂,声嘶力竭滴吼出来,可谓声震九天,虽然知枫没啥内力内功内气的修炼,但人急眼了,总归能喊出比平时响亮太多的音量。 这声音就像是迷途旅人的指南针、偏离航向船只的高灯塔,指引着营救者到来。 而戒语殿老少三位,光顾着和知枫掰扯了,也没意识到这么高声大喊之下,会出现何种意料不到的状况,这一疏漏,导致蛇人族营救之人终于赶到。 ‘青鸾使’裂猛尊者只来得及将知枫重新封了气血,点了穴道,那白衣人便如同天神下凡,倏忽之间已是来到近前。 几人定睛看去,只见此人大约在三十四、五年纪,面色略略有些蜡黄,身高在九尺开外,身形消瘦,眉毛浓密,眼睛不大却精光四射。 尤其奇特的,来者梳了一个古怪发型,咋形容呢,按照后世的说道,便是爆炸头! 这个就真的诡异了,千年前乱世,世人男子以留发为美,这个到不意有他,但大都梳成各式发髻,要么成‘揪’状顶于额上,要么披散下来铺满双肩。 如这般满脑袋‘朝天椒’也似一条条小辫子直直竖起,却是罕见到不行了。 知枫不晓得为哈这位营救自己的大哥还是大叔的,非要将自家弄得如此古怪不堪,正纳闷了,忽见戒语殿几人脸色大变,变得跟茄子也似难看,知枫心念一动,倒是猜到几分缘由。 江湖险恶,人心复杂,刀头舔血谋生计的江湖汉子,大都会选择低调行事和泯然众人的形象示人,甚至如市井大侠夏侯皓月,都曾十数年装扮成年老力衰的酒肆掌柜,隐于草莽。 这位营救或是搅局者,却反其道而行之,将自己弄到古古怪怪,辨识度高到没谱,知枫判断,要么是此人心性怪异,全然不顾世俗观点任意行为,要么便是另有深意。 所谓深意,就是诚心要让自己的形象与众不同,他人一见之下,不用看面貌、识本人,就知道来者为谁! 这一类角色,只有一句话能够形容,心高气傲,艺高人胆大! 换句话讲,就是要把自己装扮得牛逼无极限,就是要通过人的名树的影吓住对手,不战而屈人之兵,令敌人一见之下退避三舍。 除了十大绝顶和四大势力几个顶尖人物,还能有谁? 结合来人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见第五十章 侠之大者隐者无敌),再看到戒语殿裂猛尊者和景妍、星矢的表情,知枫心里已经判断出七八分,白衣人便是绝世惊天! 绝世惊天! 当世十大高手里最年轻的存在,被世人默认为当下第一高手的费彧宇,曾称赞十五年后定会超越自己的最牛潜力股,绝世惊天,就在眼前。 知少爷那个心旌激荡啊,尼玛可算把亲人解放军给盼来了,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时机这就要到来! 戒语殿几人,这时肠子都要悔青了,我去,咱们跟知枫这货瞎比比啥啊,整了老半天,功夫耽误一溜够,被人小哥骂个狗血喷头不说,还等来惊天这么个无敌般的存在…四叔心里话,苍天啊,干哈这么不给俺们五妖山戒语殿一门活路呢,咱真不是恶贯满盈之辈啊! “来者何人?” ‘青鸾使’裂猛尊者沉住心思,猛然断喝一声。 知枫一愣,连俺这二货都能看出,来的是十大绝顶之一的绝世惊天,你会看不出来?这个,究竟什么节奏,啥赶脚呢? 稍微一转念,知少爷便明白过味儿,心里赞了一句,尼玛都是人精啊! 知枫已然猜出戒语殿四叔的心思,老汉这也是苦逼得没了办法的办法了。 双方搏杀,首重先机、气势。惊天对上费彧宇、夏侯皓月这些同等级的牛人,自然就算头上插朵牡丹花,装一下杨二车娜姆也不顶球用,但若是碰一碰稍微略逊自己的对手,心理上的暗示作用可就凸显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无知者无畏,若是不知道对方是谁人,小屁也敢动手杀大佬。你没见那些香港澳门的黑涩会大哥,动不动身死街头,查到最后却是被几个街头小混混搞死的,为哈,杀人的时候不知道对方是大佬啊。 惊天此意,也是为了尽量少出手,尼玛没事碰到一个飞扬跋扈屁泥般的人物,也要十大绝顶亲自搞掉,忒跌份儿了不是?而且,也麻球烦。 所以四叔心思,你惊天这装束不是要让对手知道你是谁,心生畏惧不敢动手吗?俺们戒语殿还就装着不识得你,咋滴,能不能打得过放到一旁,气势上先不能输了人! 双方这一照面,还没动手,就已斗智斗勇了。 惊天通过长啸之声威慑对方,再通过装束打扮通知众人,俺惊天来了啊,没事看热闹打酱油的各路货们赶紧闪人,不然有尔等好果子吃。 而‘青鸾使’四叔更绝,我就装着不认识你,不晓得你是何方神圣,想通过一声叫一露面就企图让俺们知难而退,门儿都没有! 来者何人! 惊天听到这一声唤,笑了,冷笑。 只见这位十大绝顶人物,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四叔几人,冲着他们一摆手,“滚!” 我,草。 霸气啊! 知少爷第一次满眼泛出小星星小月亮的,只觉得这一刻自己看着绝世惊天,就如同数十日前清月郡主看着自己一般,只是把‘痴心爱慕’,换做‘服气膜拜’而已。 知枫年纪虽小,可也是人精中的妖精,一甩头便明白惊天这又是出招了。 若是知枫猜得不错,惊天的意思便是,尔等不是装作不认识我是谁嘛,好啊,我就一声‘滚’字,就是劈头盖脸搧你们戒语殿脸面,服不服,不服削你! 四叔显然没料到惊天这位绝顶人物行事做派如此不靠谱,上来连句官腔对话都不带有的,直接就是啐到自己额头上,这个,四叔还真的有点傻眼,不知道该咋整。 尼玛好歹你这个绝世高人也得甩上几句场面话吧,也算给俺们五妖山戒语殿一个台阶。 比如你惊天说,我乃绝世惊天,老丈,咱们是不是误会了,知枫可否让咱带走?回头我自会上五妖山解释缘由…如此等等,这也让俺们好借坡下驴,给出路走,不撕破脸,你好我好大家好,这样多好啊。 只是没想到惊天这一句‘滚’,直接堵死各种后路和变化方式,就是欺负你戒语殿打不过我,咋滴,还是那句话,不服削你! 叔可忍婶婶不可忍,‘青鸾使’四叔急眼了,“你…” 正要发作的当口,忽听得远处又有一声破锣般的声音响起,虽然不见得有多么响亮,不似惊天出现那一嗓子声震九天,却清清晰晰滴落在众人耳中。 “惊天,很了不起啊,真的欺我戒语殿没人了吗?” 第一九三章 等的煎熬,战前部署 今天陪了一天家人,回来后码字,第二更晚了,抱歉!请兄弟们继续支持咱,你们看书我继续码字,争取在0点的时候再发一章出来! *** 擎海庭家在苗疆蛇人部主事儿的郑时光郑先生,今夜很受挫败,那是相当的受挫。一系列事态变化,无论作为参与者或旁观者,都让他唏嘘不已。 苗年大典,西域戒语殿‘百人百族祭’仪式,再加上青溟古玉矿值守什伍军士被恶鬼上身,烛九阴夜闯‘兢行’宅院…这几件事儿,蛇人部想要搞定、解决、彻查,每一件都需要倾尽所有力量,艰难异常。 因此郑时光盘算着,擎海庭家搅局的机会来了,伺机夺取蛇人族两件神器‘玛瑙血杯’和‘鬼师箴言谱’的机会来了,甚至,说不得机缘巧合之下,还能将知枫弄到擎海一游啥的。 郑时光本以为,事情的发展虽说一波三折,但也并没有偏离己方计划太远。 先是柯久勿度拒绝配合自家算计知枫,但庭氏转而联合蛇人部‘上鬼师’斐厌天却顺利异常,可以说双方各谋其利、一拍即合。后来不知道为何斐厌天似乎对自己庭氏一脉产生误会,(实则是中原一点红袁承谦在背后布局拆台,详见第一四一章 牛鬼蛇神闹苗疆)不过庭默五叔又成功地偷袭了戒语殿烛九阴,在烛大胖子逃出‘兢行’宅院瞬间出手将其擒住,并用独门手法封了血脉,再甩入‘兢行’院落内,给蛇人一族送上大礼(见第一五六章 阴差阳错无可奈何)。 按说通过‘上鬼师’斐厌天搞出‘恶鬼附身’青溟古玉矿军卒,再利用烛九阴这个莽夫作为‘活死人质’,生生激化戒语殿和蛇人族矛盾,这些铺垫之后自家擎海庭氏应该是已经由高调的擎海国商旅,蛰伏成诸方势力都不注意的一股暗流,与自家搅局之事大为有利。却没想到最终被中原一点红袁承谦‘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直接传书威胁,生生摁住,怎能不叫庭家此行的主事儿者郑时光郁闷不已。(见第一六六章 中原一点红!) 庭默五叔并没有回去房舍休息,自从中原一点红着仲达传书过来,已是过去两个时辰,庭默和郑时光就那样呆呆地坐在琼瑶羁縻州刺史府偏院的书房里,各自想着心事。 终于郑时光忍不住打破沉寂,“五叔,难道我等就这样无所事事,任凭其他几方势力斗法,自家却只能作为局外人么?” 郑时光语调低沉,心中实在不甘。 庭默闻言,叹息一声,“时光啊,忍字头上一把刀,既然袁承谦那老小子已经盯上我等,难不成还真的与中原一点红撕破脸么?” 顿了顿,庭默又道,“如今形势,此地各方势力都比我庭氏强悍,硬拼乃是最为不明智的举动!” “那就眼睁睁看他们争得热闹,咱们却连一杯羹也分不到吗?”郑时光终是不情愿,忿忿地道,“再有三个月,我庭家十年来最大的一支商队就要出海远航,而墨羽弟的‘符箓经’修习也到了突破瓶颈的关键之处,无论从哪个方面论,‘玛瑙血杯’和‘鬼师箴言谱’,我庭家都是势在必得,眼下这等大好时间,若是错过了…时光实在不甘心啊!” 庭默笑了,拍拍郑时光肩头,“时光稍安勿躁,你说我们能轻言放弃吗?擎海庭氏,当世八大家,就凭他袁承谦一纸传书便偃旗息鼓,嘿嘿,这外人若是知道了,还不得笑掉大牙?” 庭默好整以暇地喝了一口茶水,“时光,你来说说,为何中原一点红敢这样不顾情面直接上门威胁,这其中的关键处究竟在哪里?” “还不是他袁承谦凭借武力强横,恃强凌弱,自认为在琼玉县我们庭氏没人能挡得住他么!”郑时光恨声说道,但表情也是无奈之极。 “不错,袁承谦便是看准了咱们打不过他,不敢造次,所以便想当然认定我等怕了他,行事必会有所收敛。” 庭默五叔这话有玄机,郑时光听出来了,‘想当然’这个词儿用在这里,定然有所指。 “难道说,五叔你还留有后招?” “嘿嘿,我庭默自认和中原一点红差得太远,还不会不自量力到螳臂当车的地步。” “那,五叔你…” “时光,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一个字‘等’!” “等?” “对,等一个人,一个能抗衡袁承谦的人,等神龙教主解焦洋到来!” *** 琼瑶刺史府正院主堂,十七哥柯久清水正在信心满满有模有样滴发号施令,甭管怎么说,眼下虎符信绶在手,自己又是刺史大人柯久勿度最为亲信之人,起码到此刻,召集来的各路将佐都还俯首帖耳,对自家任务分派没啥大的异议。 “小大人,这个令信你拿反了!”玉娘含笑提醒了一句。 柯久清水正随手拿起一支令信,就要继续安排下一路兵马,却忽然听到玉娘悄声这么一说,十七哥打眼一看,果然是拿反了,不由得嫩脸一红,颇有些尴尬。 本来按说青楼老鸨儿玉娘,既是女人又是‘贱籍’,别说在临时军帐里呆着不走,观看柯久清水号令群雄了,甚至什伍大事连知道都不带有资格的。 可柯久清水心中没底啊,眼下连一个可以帮衬着谋划出主意的人都木有,这个,要说号令那些身经百战猛大哥怪蜀黍级别的将领,十七哥真的有点怂。 于是柯久清水眼珠一转,编造了一个大大的谎言,反正连虎符信绶都敢‘窃取’,再整点儿更过头的编排段子,也是依旧依旧了。 所以一露面,柯久清水就给玉娘安排了一个‘南沐朝堂特使’的莫须有头衔,还着重说明乃是刺史大人钦点的,这样一来,虽说众位将佐满面狐疑,却也没有太多碎牙闲话,毕竟柯久清水和二族长的关系那可不是一般的铁,怀疑什么也不可能怀疑到柯久清水对刺史大人不忠心这个层面上来。 因此,红玉苑老鸨儿玉娘,便堂而皇之陪坐在柯久清水身旁,做起临时监军来。 南沐一地甚至乱世五国,关乎古礼例法,还真没有说不让女子参政这一条,你没看景和帝秦允没事就被自家爱妃在枕边乱吹风,甚至陈贵妃还起舞弄清影给众大臣表演啥的吗,而大芷国出身青楼的一代名将沈青衣,更是曾经做到镇国大将军,敕封上柱国,从而名垂青史。 这个,玉娘此时来一把‘垂帘闻令’,的确可以有。 还真别说,玉娘确称得上胸怀锦绣,当然不是指大小,而是指计谋多少,反正读者大大明白就好。十七哥柯久清水这边厢传出一道道军令,玉娘则是不时在一旁提点一二,还字字珠玑、句句在理儿都能说到点子上,这就让那些本来多少有些狐疑的将佐们,没了话讲。 总算一通吩咐部署完毕,接连派出十几路千人什伍军队,柯久清水长出一口气,暗叹一声,搞定! “恭喜小大人,今夜之后,你已经奠定了一代名将的潜质啊!” 玉娘含笑半步癫,调侃起十七哥来。 “玉娘姐,你就别再取笑十七了,”柯久清水羞涩滴应了一句,“实指望天明的苗年大典,千万别出现什么差错才好!” “差错?我看你小子不错!”忽然一道沉闷的男声从大堂侧门处传来,十七闻言,激荡得差点又泄了。 刺史大人,柯久勿度,总算是转醒了! 第一九四章 大局明晰,惊天之秘 苗年大典前夜,苗疆琼瑶羁縻州琼玉县蛇人族所在地,这一夜发生太多太多的事端,事态行进到这一步,有必要好好说道说道,梳理一二。 各方势力齐聚苗疆琼玉县,眼下明面上的便有擎海国庭家一脉,中原一点红袁承谦,大芷承奉郎、御侮校尉知枫带着的南沐段府飞羽和青衣教本地暗桩玉娘,西域戒语殿四叔、景妍等,以及大芷将军府和天师宫的代表陈骁陈凌霄。 若是算上蛇人族自家已有异心的‘上鬼师’斐厌天,一心要稳定局势保护本族利益的大祭司先领朝阳、老族长廉鲁绞、神女嫣儿和二族长琼瑶刺史柯久勿度,直可谓错综复杂,混乱不堪。 对了,还有适逢其会的突厥汗国沙陀三部共主,大酋长朱邪执宜的儿子,沙陀王子朱邪赤心一行众人,老糊都觉得眼花缭乱到没了爱。 西域戒语殿一脉最是心思深沉,完全是一付势在必得的架势。也难怪,毕竟到如今,戒语殿生存发展的诸多环节,都到了紧要关头。桃花尊者的‘玄冥幽水’和‘天花烈焰神功’面临大成,‘百人百族祭’仪式更关乎本派存亡和五国今后十年的一个大秘密。因此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五妖山徒众都是下了大决心大志向要得到‘黄金九环’,搞定知枫,可谓揣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气魄,都快要慷慨赴死了。 擎海庭家,本来也是野心不小,奔着‘玛瑙血杯’、‘鬼师箴言谱’二神器和青溟古玉矿的大利润而来,同时还想着顺带拐走知枫,行一桩大事,只是眼下被中原一点红袁承谦压制,颇有些畏手畏脚。 而说到中原一点红袁羽袁承谦,却是没有啥特殊目的,就是来苗疆蛇人部了却心愿的,好吧,如果非要说袁承谦出手救助蛇人族,不全是看在爱妻悠红乃是先领朝阳亲妹子的面上,那只能说袁羽上师唯一的私心,便是要让亡妻风风光光的归入宗族寺庙,光明正大的恢复声誉。因此袁承谦一派,倒是扮演了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行侠仗义角色,虽然这个身份,中原一点红并不心甘情愿。 知枫等人就没啥好说的了,直接便是奔着人家蛇人族圣物九天幽兰而来,目的只有一个,求请回去救治段紫宸段二小姐。 另外两派势力,陈骁本是受恩师费彧宇和‘当世第一人天朝上将军’卓剑云所托,专意考察知枫为人秉性,只是事态发展到这一步,陈骁心思百变,一来二去的也卷进来想要助知少爷一臂之力,只是怎奈人单势孤,现在正苦逼得躲在‘兢行’宅院小柴房,龟息不敢动弹。 至于比起来可以算上打酱油存在的沙陀贵胄朱邪赤心一行人,却是消息知道最少,目前可算两眼一抹黑,还猫在人家柯久勿度刺史偏厅里品茶饮酒,过得相当洒脱。只是不知道十七哥柯久清水和玉娘两个大事当前还不忘眉来眼去的二货,会不会给沙陀王子再整点儿啥任务,编排一下下。 蛇人族大祭司、老族长眼下只能手忙脚乱安排部署天明苗年大典之事,但求安好别出差错。大祭司心情杂乱,诸多事宜都是弟子金儒在安排协调,而老族长廉鲁绞却为那些帮工人手问题焦头烂额。 神女嫣儿没有别的念想,一门心思在和神农祖孙女灵儿想办法救治九天幽兰。而柯久勿度就更悲催了,从青溟古玉矿返程路上,被戒语殿星矢一箭差点没要了老命,现下只能应个景儿,为十七哥柯久清水撑撑腰壮壮胆儿啥的,要一个重伤在身的老人家挥斥方遒运筹帷幄,那个也忒残忍了不是。 蛇人族中最不安分的坏分子,阶级斗争的第一打倒对象,‘上鬼师’斐厌天却是没了别的动静,早早摆出一付听令前往青溟古玉矿处理‘恶鬼附身’事件的架势。待到柯久勿度一走,斐厌天便赶往荒野玉矿,一门心思都用到发掘族内隐秘的‘青溟古玉满天地,三圣合一鬼独行’偈语的关窍上,满脑子便是颠覆大祭司、神女权势的大计了。 于是乎,琼瑶羁縻州蛇人一族,真可谓内忧外患风雨飘摇。 云岭寨蛇人族圣地‘兢行’宅院第三进院落内,走鬼婆婆淡寂数十年的心境,终于在今夜起了波澜,不为别的,只为半个时辰之前现身的十大绝顶中最年轻那位,绝世惊天。 “婆婆似有心事?”一旁垂手肃立许久的岳南云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南云,你父将你托与我处,这段时间我却没有对你指点一二,甚至时不时还加以颜色,你,可知道老身深意何在?” “婆婆心意南云省得!”岳南云躬身施礼道,“婆婆乃是为了让南云自行悟出自文理入武道的方式,闯出有别于他人的修行蹊径。” “南云说的不错,你开始习武的时机不好,年岁太大,因此很难按照惯常培基、炼骨、洗脉、锻神的路数,只能寻求特别之法,方可取得突破!”走鬼婆婆叹了口气,又道,“只是南云也莫要气馁,你这一条修行之路虽然十倍百倍难于众生,但若是一旦闯破天关,却是或可得到惯常意想不到的大机缘!” “婆婆此话…怎讲?” “非常人行非常事,南云,你要记住,只有放胆去尝试,才会在不可能处取仙丹,得证大道!” “婆婆所言南云倒也明白,只是南云好歹已经修习武道十年之久,到现在年岁即将步入不惑,曾经自觉武力突飞猛进、可称信心满满。不过近两年来,南云好像再也悟不透文理和武道之间的联系,竟没能取得寸进…” 走鬼婆婆闻听,抬起骨瘦如柴的手臂,扶在岳南云肩上,“你方才问我可有心事,老身明言与你,便是感叹绝世惊天了!” “惊天?”岳南云有点奇怪,他的出现和自己修行武道却不知有何联系。 “你可知惊天今日多大年岁?” 岳南云回忆起当时惊天现身,简简单单在院墙上对走鬼婆婆几人抱拳行礼,闻听知枫被戒语殿妖人掳走,便没有停留,洒身而去。 整个儿过程,除了惊天无声无息现身,让岳南云心惊不已之外,也没见有何异常之处,更别提与走鬼婆婆和自己有何交集了。 但婆婆发问,岳南云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我观惊天也就大约三十几岁样子!” “不错,若是老身没有记差,惊天该是有三十六岁上下了。”走鬼婆婆出声肯定岳南云的猜测,继而感叹道,“三十六岁,可你是否听闻他十年前便与天下第一高手费彧宇斗个平手么?” 岳南云点头,十年前一战,风云际会之下,虽说没人亲眼见到过程如何,但江湖上的传闻却是不少。惊天没有死在费彧宇手上,虽不敢说便能和天下第一高手平分秋色,但起码已经相去不远,是一个数量级的人物了。 “十年前,惊天才二十六岁,真不得了啊!”走鬼婆婆似是心中无限感慨,言语中也是带出对绝世惊天少年英才的佩服之情。 “南云,但你知道惊天达到当年成就花了多少时日?” 走鬼婆婆忽然又是一问,却让岳南云有点迷糊了。 对啊,就算惊天自打娘胎开始习武,也不过二十几年光景。何况谁能在婴儿时就开练了呢? 如此说来,惊天就算五六岁起就打基础行武艺,撑死到十年前也不过二十年修行,这便能与天下第一高手斗个不分胜负,那啥,说起来谁会信? 只是信不信的,事实就摆在那里! “多少时日?南云不知…” “嘿嘿,说出来你定然不信,惊天并非自幼习武,他也是半路出家,到十七八岁时方才开始钻研武道,在此之前,惊天只不过是一个店铺小伙计,他行的,却是以术数入武道,从此处说来,却是与你自文理入武道,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术数?! 礼、乐、射、御、书、数,周王六艺中恭陪末席的算术之学! 原来绝世惊天竟然是一朵奇葩,自古未曾有过的自算学入武道的牛人! *** 老糊的书中,就是要写出别人没有的东西来,大家觉得好看吗,好看的话,求顶! 第一九五章 先机、气势、不鸟你 盗版读者飙升厉害啊,说明啥,说明咱的书还是有很多人喜爱,只是,老糊请诸位还是来正版支持咱一下下,作者写书不容易! *** 琼玉县、云岭寨、乱石岭上,戒语殿‘青鸾使’裂猛尊者四叔、大小姐景妍和‘黄金卫’星矢三人并排矗立,身前萎顿着的便是苦逼无极限的知枫知大公子。 对面只一人,身高九尺白衣胜雪,梳着爆炸头的天下十大绝顶之一,绝世惊天。 双方之间的气机牵引,微妙之极。 本来惊天一个‘滚’字,已经彻底压住戒语殿几人心头想搞事儿的念头,气势上赢得不要不要的,却听见远处沙哑沉闷的呼喝声传来,宛如破锣敲碎,刺耳难闻,但效果却是绝壁的好,竟生生抵住惊天逼人气场。 随着叫喊,一人如大鹏鸟般漫点枝头,倏忽而至。 惊天微微一蹙眉,神色凛然,竟然满是戒备之态。 而戒语殿三人从听见呼声,到来者现身,却是面色由阴转晴,最后竟然露出一股兴奋加上豁然的表情。 “师尊!”、“二哥!”、“殿主!” 三声呼唤几乎同时响起,戒语殿强援终至! 西域五妖山戒语殿之主,‘黄鸾使’桃花尊者,桃花老妖。 知枫就见一人身披黑色外裳,身高七尺许、眉角斜飞入鬓,约莫有六十几岁年纪,只是面色煞白透着一股阴晦不健康的样子。 知枫上下打量着来人,而黑衣白面的老者也定定瞅着知枫,二人竟然有一种四目含情脉脉相视的意境。 “你便是大芷那个救水患的小子,知枫?”不待知少爷回话,那黑衣老汉又道,“好,好,好啊!真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太好了!” 我擦,知少爷蒙了,心思这个翻滚啊,只是翻来覆去就一个念头,这老汉,牛逼!自家,估计便要傻.逼了! 为啥这么说,首先,知枫和四叔几人都是面对着绝世惊天,而黑衣老者现身当场,正夹在知少爷和惊天之间,这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问题是知枫和老汉面对面啊,说明啥问题?说明来人竟然背朝绝世惊天! 当世五国,江湖草莽,敢一露面就背对惊天者,能有几人,便是夏侯皓月…好像也不会如此托大吧! 二来,这黑衣老者上来第一句话不是跟自家师弟、爱徒、下属啥的打招呼寒暄一二,却是直接问自己‘可是知枫?’,那个,知小哥知公子知少爷知了啥的,也是醉了,戒语殿高人,果然是高,高到自己快要理解不上去了。 尼玛,小哥我真的那么名动江湖吗,真有如此强的猪脚光环吗,也是醉了,俺真心受不起啊。 只是知枫心里这么杂七杂八乱琢磨,都是一闪而过的念头,转瞬之间,知少爷便明白过味儿,心里不由得再叹一声,果然都是人精,老妖精! 黑衣老者的做派,其实还是针对绝世惊天出招了,意思明摆着,你惊天不是牛逼吗,好,我来了,我来救场却不理你,先把你放一岸晾着,咋滴,不服吗,不服来战! 拼得就是夺回气势! 虽说黑衣老者兵行险招,看似把自家大后背甩给敌手,但却是心中谋划好的举动。毕竟自家身前站着‘青鸾使’裂猛尊者了,你惊天要是敢动手偷袭,裂猛便是自己的眼,早瞧见了。 退一步,桃花老妖这看似随随便便一站,也不是说没了防备,任惊天随便打杀的。桃花尊者浑身上下早已布满‘玄冥幽水’功法,没露出半点破绽来,赌的却是谅惊天在强敌环伺之下,不敢轻易出手。 心机,智斗,外带着强横的武力支撑,桃花老妖还真做成了这么一个局面。 至于上来就对知枫发问,却又是两个意思,一来继续蔑视绝世惊天的存在,二来传递一个信息给众人,知枫这货,很重要,我,要定了! 待得真正想明白这些关窍,知枫再一次双眼插针血灌瞳仁,继续萎顿了。 叹何时,自己已成香饽饽,忘断念,下辈子不当穿越者。 反正知少爷一个念头在心,事儿复杂了,自己成了焦点! 惊天蛋疼吗,大半夜跑到鸟不拉屎的苗疆蛇人部荒山野岭踏青?桃花屁憋的,不远千里来这里跟对手死磕? 因由只有一个,为了知枫! 甭管说背后的各种伏笔,绝世惊天是自觉自愿主动跑来见义勇为,还是受比如第五之韵所托前来往助情郎;桃花尊者是真想请知枫去五妖山游山玩水,还是为了知少爷乃是‘火源之体’,可助自家神功大成…这些个隐由起码此时没有追究的必要,明面上,就是为了抢夺知枫这货,双方直接对峙了。 于是,知枫直接滴、果断滴、萎顿了。 甚至知少爷做得那叫一个绝,尼玛你老汉问我是谁,还‘好、好、好’好个没完,得嘞,俺学你,俺不理你,淡着你,咱噤语了! 知枫索性一闭眼,爱咋咋,不吱声! “呦呵,”黑衣老者诧异了,还真见到比自己还心高气傲,还牛逼无极限的二货了吗,知枫这小子玩儿的是哪儿一出,竟敢不搭理咱? “知枫!”黑衣老者沙哑的嗓音再度响起,“你可知我是谁人!” 知少爷,开始打鼾了! 景妍姑娘一脑袋黑线,四叔裂猛尊者头长三角,唉,服了,被知枫打败了! 毕竟这二位虽然也是知少爷的敌对方,甚至四叔心里还下了决断,一定要在利用知枫接引天火,助二哥突破天关,修成‘天花烈焰神功’大圆满至境之后,将其一刀宰了永绝后患。但,从心眼里,四叔还是蛮欣赏和喜爱知枫的为人秉性,尤其那些救水患济世人的大仁义,更令戒语殿四叔心中钦佩。 因此说,四叔心里并不想知枫在这当口惹怒了自家二哥,要知道桃花尊者的脾气,可不是一般的差! 景妍姑娘就更不必说了,一夜之间,知少爷的形象便植在戒语殿大小姐心中,当然还远称不上什么情啊爱的,但‘好感’,万事开头的那个必备条件,‘好感’,却早已深埋胸口。 “知公子,这位便是我戒语殿当代殿主,也是景妍的师尊,桃花尊者,你入世未深,或者,可能,也许还不知道吧…” 景妍怯声声在旁边帮衬了一句。 “妍儿!”桃花尊者不高兴了,那是相当滴不爽,咋回事啊,这这这究竟是唱得哪一出?难不成二人这一趟苗疆偶遇下来便有了‘奸.情’不成? 桃花尊者寻思,真可谓女大不中留,景妍怎么有胳膊肘向外拐的迹象? 景妍被自家师尊呵斥,吓得不敢再吱声,只是知少爷却不能再装傻,好歹人家姑娘好心好意帮着自己说话,咱,得懂得好赖不是? 于是就见知枫伸伸懒腰,企图顺便活动活动腿脚啥的,只是…还是动弹不得,好吧,知枫心道,只能装一半逼了,“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伴随着诸葛孔明传世名句,知少爷睁开双眸,眼珠一转,又开始忽悠了,彻底彰显了一把穿越者风采! 第一九六章 很傻很天真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知枫摇头晃脑,在众人诧异到不行的眼光里,挠了挠头,嘿嘿笑笑,却犹自接了两句,“荒野秋睡足,眼前不识君!” 桃花尊者鼻子差点气到嘴唇下面去,尼玛我徒弟都告诉你我是谁了,你还不识君,难道你脑子被狗吃了吗? 还没等桃花尊者开口怒骂,知少爷连忙又抢了一句,“虽说此前未谋面,天下谁人不识君!嘿嘿,桃花老丈,恕小子血脉不畅,不能起身行礼,见谅,那个,见谅啊!” 桃花老妖一口恶气生生被憋到喉咙里,说不出话来。 前一句损,后一句捧,捧得那叫一个高,还真别说,桃花尊者没法骂人了。 ‘天下谁人不识君!’还有比这个马屁拍得更响亮的么? 绝世惊天在桃花老妖现身之后,一直沉心静气,蓄势准备,倒是没开腔说话。此刻听得知枫三两句便控制了场上对话的风向,简直可以说玩弄戒语殿众人于唇舌之间,惊天心里竟然略略有些平和放松,更不想说话了。 沉默、装睡、不认识你、天下谁人不识你…数息的功夫,知枫便搞出这许多花样来,惊天不由心中赞了一句,少年人,了不起! 桃花尊者大眼瞪小眼看着知枫,心中郁闷,总不能自家不开口说话吧,可开腔,说啥啊? 眼看要冷场,四叔开口了,“知枫,你不用拿这些虚无缥缈的名头奉承谁,别以为三言两句油嘴滑舌下来,便能破开局面,你当省得,谁才是真正决定你生死命运之人!” 相对而言,四叔裂猛尊者却比桃花更为圆滑,毕竟桃花老妖整日里闭门修炼,满脑子就是‘玄冥幽水‘功法和‘天花烈焰神功’,世情上的修为,却是比起自己这个师弟裂猛来,差得远了去。 四叔裂猛尊者言下之意,你知枫别瞎嘞嘞、胡呲腾,眼下你还在我们手中,甭看对面惊天现身,我们这边实际上仍然还占着上风! 人质在手,桃花尊者武力又不比惊天来的差,戒语殿这边还有裂猛尊者、景妍和星矢,孰强孰弱,一目了然。至于远处那一溜蛇人族跟来的火把长龙,当然被这些绝世武者选择性滴忽略了去。 “小子哪儿敢啊!我对四叔您、景妍姑娘和那位星矢大哥,哦,对了还有这个,那啥,桃花尊者是吧?可是敬仰得紧,可称得上仰慕之情,如滔滔江水宣泄喷薄啊!” 桃花的脸又黑了,直接无语了,知枫这小子把自己排到最后才提及,还‘那啥,对吧?’,桃花尊者气都要气死了,说了一整,知枫你竟然还不清楚我姓甚名谁么? 四叔脸色也掉了下来,没想到啊没想到,知枫一出口就是挑拨离间,就是埋着炸药,把自己和两个晚辈放到桃花前头…唉,四叔估摸着,自家这位脾气火爆的二哥定然气炸了肺。 可桃花尊者却没开口,继续沉默不语。 尼玛不是老汉不想开口,那是完全开不了口,咋说呢,真能说你知枫该先提及俺,再按顺序论及裂猛、景妍和星矢吗?不嫌跌份儿啊,丢不起人都! 桃花老汉心中憋蛆,本来煞白惨白贲白的老脸,已是气得铁青,却苦于不知道该咋接话,被人无视的滋味,今儿夜间算是体会个彻底。 景妍也有点不高兴,大姑娘不傻,自家师尊如此被蔑视,完全就是知枫诚心为之。戒语殿大小姐心道,我如此在师尊面前维护你,你却一而再再而三让他老人家下不来台,真是作死嫌慢么? “公子不要给我等戴高帽说漂亮话儿,眼下西域五妖山之行,公子恐怕少不得要走一趟!” 知枫听景妍这么一说,心道,坏菜了,连颇为偏袒自己的大小姐都这样话事儿,看来自己刚才那几句铺垫,算是真的惹恼了对方。 可是还能咋整,难道真的任由你们将我带走,前往什么五妖山,六神花露水的地界去吗?当我真呆么! 于是知枫一咬牙,继续胡搅蛮缠,“五妖山在何处,小子却是不知,莫不成飞禽走兽、毒物惊虫遍地走,那个,危险会不会很大?” “不会的,我们五妖山听着好像山峻路险,实则却是鸟语花香,四季如春的所在,公子去了景妍敢保你定然性命安好!”景妍认真而又肯定滴回答了一句。 四叔,“…” 星矢,“!!!” 桃花尊者,鼻子已经从嘴唇下又气到前额上了。 知枫看了景妍一眼,唉,好心的姑娘,你,很傻很天真! 夜风易冷。 知枫蜷了蜷身子,巴望着忽然出现熟女姐姐翠娘,能给自己添上一件保暖的外裳,或者送上一口香喷喷的热茶,快近凌晨的天气,真冷啊! “好吧,既然景妍姑娘如此说,在下也安了心神,至于五妖山嘛…”知少爷吊着词儿,琢磨着怎样开口既能继续打击戒语殿众人气势,还能别让人家彻底记恨上自家… 这一瞬,知少爷,惆怅了。 “五妖山之行,怎地?莫不成公子愿意前往!” 景妍那是相当配合滴接了一句。 桃花快憋不住了,真想给自己这个珍若亲女的徒弟狠狠来上一巴掌,太不懂事儿了啊!景妍你这丫头,和知枫一唱一和的,咋着,还没哪儿到哪儿便要上演夫唱妇随吗? “妍儿住口,你,理他作甚!”四叔怒吼一声,不像话,这要是没完没了你一句我一句两人对答下去,大事还整不整,架还打不打,景妍你难道不晓得咱们现在还是在人家蛇人部一亩三分地儿吗,不知道对面站着十大绝地之一的惊天吗? 景妍黯然,后退一步,不再做声。 这一刻知枫忽然明白了,景妍姑娘哪儿是很傻很天真,哪儿是缺心眼,那是一直在做戏,不惜得罪自家尊师长辈,在为自己开脱。唉,原本自己还以为人大小姐很脑子缺根弦或者涉世未深,其实,原来女儿家的心眼儿,绝壁不是一般的多! 尤其是陷入温情中的少女,心思或可变得傻了,但那要看分谁,为了什么。在维护自己欣赏喜爱的异性时,女人的急智和魄力,远比男子强太多。 女人傻,傻女人,并不是真的傻,那只是人家心甘情愿的‘傻’而已! 知枫不由得抬头看看景妍姑娘,双眼传递着两人才能懂的深意。于是,桃花尊者和四叔裂猛尊者,便再一次被选择性忽视掉了。 情之一物,直叫人生死相许,情之所至,却让众生唏嘘不已。 *** 被朋友和编辑问得紧,这本书写到五十多万字,终于要上架了,之前老糊一直坚持不上架,总觉得作为新人作者,看书的读者也不多,还是多写一些让真心支持俺的读者大大们多看一些免费的章节消遣一二,可是万事终需有个节点。二月初三十万字时本可以上架,一直扛到快4月了也到五十多万字,多写了近两个月,也算老糊尽了力。 之所以上架,还是听了几位神级的作者兄弟建议,毕竟上架以后的成绩才是检阅本书是否有一丢丢可取之处的唯一标准,俺其实心里没底,也一直回避这一点,毕竟咱不是大神,没有铁杆,老糊怕受打击,怕失去创作的热情。 因此在四月一号上架之前,老糊可能要在章节里做一些呼吁,尤其现在盗版uc中历史类飙升榜连续好多天俺的书都排在前三,在飙升榜‘穿越’关键字分类下,这本书也排到了第五,这些说明还是很有一些读者兄弟愿意看咱的拙著。 那么上架了,读者兄弟姐妹们就尽量来看正版吧,几分钱一章,呵呵,说句不中听的,也许掉在您脚下都不带低头捡起来的,好歹看看书还能惹得您开怀或者唏嘘,对吧,订阅看书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儿,甚至可以说小到不能再小的,完全不需要谁批准,不需要纠结的鸡毛事儿,兄弟们何苦为难老糊呢,您说对吧,要是上架没人订阅,成绩过于惨淡,那俺还有啥动力继续写下去呢? 再说一次,俺是老书虫,十几二十年的老书虫,但作为写长篇的作者,还真是头一次,所以,您看书我写书,陪着俺一步步走下去,也许我们能成为朋友,能有更多的交流。 读者朋友们只需要想一下,你辛辛苦苦忙碌一天,你的领导,你的客户或者你要服务的对象却再想方设法克扣、减少你应该获得的酬劳,你,心里会如何想? 所以将心比心,大家会怎样做也不用咱再多说! 我不想像别的作者兄弟那样那一瓶水、一包烟、一顿早餐来举例,大家见得多了,也看得厌烦,我只想说,要是您觉得不好看那就弃书,如果觉得好看还是来订阅支持咱一下好不?俺很努力,俺也希望得到推荐、希望得到公平的待遇,希望进步。 我不是祈求大家,我是和你们交换,我用好的故事和尽心尽力的创作,换取读者兄弟的几分几毛几块订阅钱。 的确,你们是作者的上帝,而从人格上,我们却是平等的。 最后还有一句,如果你真的是失业在家或者家里实在困难,惯常都是一分钱掰成两瓣花,若是真的这样的话,老糊不会怪,你尽情可以看盗版,谁都有为难的时候,老糊不是不近人情的主,但,前提你真的很难! 好了,俺性格上就是一个直人,说得再多就会让大家反感,一句话,4月1号上架了,欢迎、也恳求大家能够订阅俺的书! 想说的话,从心里到笔尖 被朋友和编辑问得紧,这本书写到五十多万字,终于要上架了,之前老糊一直坚持不上架,总觉得作为新人作者,看书的读者也不多,还是多写一些让真心支持俺的读者大大们多看一些免费的章节消遣一二,可是万事终需有个节点。二月初三十万字时本可以上架,一直扛到快4月了也到五十多万字,多写了近两个月,也算老糊尽了力。 之所以上架,还是听了几位神级的作者兄弟建议,毕竟上架以后的成绩才是检阅本书是否有一丢丢可取之处的唯一标准,俺其实心里没底,也一直回避这一点,毕竟咱不是大神,没有铁杆,老糊怕受打击,怕失去创作的热情。 因此在四月一号上架之前,老糊可能要在章节里做一些呼吁,尤其现在盗版uc中历史类飙升榜连续好多天俺的书都排在前三,在飙升榜‘穿越’关键字分类下,这本书也排到了第五,这些说明还是很有一些读者兄弟愿意看咱的拙著。 那么上架了,读者兄弟姐妹们就尽量来看正版吧,几分钱一章,呵呵,说句不中听的,也许掉在您脚下都不带低头捡起来的,好歹看看书还能惹得您开怀或者唏嘘,对吧,订阅看书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儿,甚至可以说小到不能再小的,完全不需要谁批准,不需要纠结的鸡毛事儿,兄弟们何苦为难老糊呢,您说对吧,要是上架没人订阅,成绩过于惨淡,那俺还有啥动力继续写下去呢? 再说一次,俺是老书虫,十几二十年的老书虫,但作为写长篇的作者,还真是头一次,所以,您看书我写书,陪着俺一步步走下去,也许我们能成为朋友,能有更多的交流。 读者朋友们只需要想一下,你辛辛苦苦忙碌一天,你的领导,你的客户或者你要服务的对象却再想方设法克扣、减少你应该获得的酬劳,你,心里会如何想? 所以将心比心,大家会怎样做也不用咱再多说! 我不想像别的作者兄弟那样那一瓶水、一包烟、一顿早餐来举例,大家见得多了,也看得厌烦,我只想说,要是您觉得不好看那就弃书,如果觉得好看还是来订阅支持咱一下好不?俺很努力,俺也希望得到推荐、希望得到公平的待遇,希望进步。 我不是祈求大家,我是和你们交换,我用好的故事和尽心尽力的创作,换取读者兄弟的几分几毛几块订阅钱。 的确,你们是作者的上帝,而从人格上,我们却是平等的。 最后还有一句,如果你真的是失业在家或者家里实在困难,惯常都是一分钱掰成两瓣花,若是真的这样的话,老糊不会怪,你尽情可以看盗版,谁都有为难的时候,老糊不是不近人情的主,但,前提你真的很难! 好了,俺性格上就是一个直人,说得再多就会让大家反感,一句话,4月1号上架了,欢迎、也恳求大家能够订阅俺的书! 第一九八章 莫斗殴,何为将? 桃花老汉此言说得知枫心里那个哀嚎,唉,咋都是这等臭屁脾性呢,看来自家这威胁不好使啊,人桃花命都不带想要了,还什么神功突破不突破,自己这心思可算是白费了。 咋整,还得说知枫心眼够多,脑子转的那叫一个快,一瞬间,便又有了计较! 于是知少爷收回举了半天的臭脏手,在身上抹了抹忽然又道,“桃花前辈,你且听我最后一言,若是听过之后你们二位还要拼个你死我活,知枫定然不会再有半句屁话!” 桃花老汉瞪了知枫一眼,“讲!” “唉,你们都是当世绝顶人物了,老大不小恁大岁数,咋还是小孩儿心性呢,一言不合便要生死相搏,也太儿戏人生了吧!” “少废话,捡紧要的说!” “好好,ok!”知少爷拽了一句后世洋文,也没管在场众人是否听得懂,连忙道,“桃花前辈,你可以不管我之生死,不顾是否神功突破,想必前辈认为‘火源之体’虽然稀少,但终归不会只有知枫一人,死了我一个再找下一人,嘿嘿这便是你心中所想的退路吧?” “是又如何!” “好,既然前辈对‘天花烈焰神功’突破天关不放在心上,可若是我能有办法打压擎海庭家和东海神龙教,为戒语殿重整声威再造辉煌,加上这筹码,便又如何!”知少爷语出惊人,“小子不才,若助戒语殿达此心愿,桃花前辈,你,可愿意暂时放下恩怨,与惊天大哥罢手呢?” *** 琼瑶羁縻州刺史府,十七哥柯久清水听着一道道信报传来,心中未免有些许得意。 柯久清水暗道,“俺第一次独坐中军帐,烛下秋点兵,看来效果蛮不错嘛!” 这一刻,十七哥心中选择性滴忽略掉一旁含笑半步颠看着自己的熟女姐姐玉娘,以及重伤在身、瘫软一旁,强撑着精神给自己撑腰打气的二族长,刺史大人柯久勿度了。 心中所念,自然便会带出来表现到脸上,甚至都连带着有点手舞足蹈的肢体语言了。 十七哥正在得意,猛听得半晌没有言语的柯久勿度骂了一句,“混账东西!” 柯久清水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自己哪里做错了,惹得二族长生气,连忙起身附耳过来,“族叔,可是清水处事不妥,惹得你老人家不快?” 柯久勿度哼了一声,并没有回答十七的问话,倒是反问了十七哥一句,“清水啊,你可知行兵作战何为大忌?” “这个,十七不知。” “为将者,当上识天文下知地利中通人和,当披肩执锐,勇于身先士卒,临难不顾,赏必行,罚必信…当识人才,用贤才,交良友,行正道,收民心,整军心,明大义,掌天地!”柯久勿度侃侃而谈,“夫将者,军之主也。为人主者,首务修德。德之不休,则无以服众!”(注) “十七,这乃是先贤总结下来的为将之道,你可明白?” “族叔说的是,只是十七愚钝,仍未能想清楚个中玄妙,还望族叔指点。” 柯久勿度听自家如此看重的柯久清水还是有些懵懵懂懂的样子,只好说道,“上识天文、下晓地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可做到?” “未曾!”十七这次回答得倒是斩钉截铁。 “收人心,选贤良,聚拢将才为己所用,你可做到?” “…还是没有…”十七哥开始含糊了。 “赏罚分明、以德服人,掌正义之道,师出有名,你可做到?” 十七,“这个,似乎…有些还未到那一步了!” “哼,”柯久勿度再次冷哼一声,“既如此,你得意什么劲儿?” 叹了一口气,琼瑶羁縻刺史大人语重心长,好像手臂也有力气了,对着十七哥柯久清水的肩膀这通拍啊,直把个自家子侄疼得呲牙咧嘴。 “吾以为,天文地理知识可以慢慢修习积累,中通人和之学也可以不断培养提高,只是最重要的‘为将之心态’,却乃需时时刻刻挂在心中的大事!” “为将者,若是失了平衡心、长久态,骄傲自满,则必然会影响对时局战事的判断,很可能便制定错误的策略,从而一败涂地,再难翻身!” 柯久勿度喝了口热茶,又道,“清水,一直以来,吾对你寄予厚望,你也的确没有让老夫遗恨过,此乃你之强处所在,老夫颇为欣慰。但此刻,吾却有一言奉劝,你定要谦虚谨慎、戒骄戒躁,如此方是为将者万法归一的首要素质啊!” 十七心头大惊,一身冷汗落下来,心道,难怪自家族叔发火,自己刚刚一同号令,的确有些指点江山洋洋自得的态势,更对行伍运筹颇有些‘就那么回事儿’的赶脚,现在看来,却是错了,大错特错啊! 柯久清水‘库通’一声,撩衣襟跪倒在地,“十七受教了,自此定不敢小觑了军伍事、等闲了天下人,必当时刻警醒,永记族叔‘戒骄戒躁’四字!” 柯久勿度点点头,“起来吧,古人云,小智者治事,上智者治人,身先士卒勇猛杀敌,乃是莽夫勇士,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才算上乘,而收天下英才为己用,令诸贤齐聚,群策群力,才是终极王道!” 柯久勿度一番话,彻底把十七哥心里那一丢丢少年人狂妄自大的情怀抹杀去。而柯久清水经此事后,奋发图强,着意提高,敛贤才收能将,终成南沐一地,今后十年威名远扬的一代名将。 后续的,刺史府如何调度军马,发派人手为天明之后的苗年大典准备,暂且揭过,忙乎半晌,隐隐天光渐亮,已是来到寅时将过,卯时即至了。 柯久勿度忽然想起一事,转向十七哥和跟着累了一宿的玉娘问道,“羞恶在何处,可收押稳妥?” 十七连忙道,“回族叔,羞恶这小子早已被我派人严加看管,这不整夜忙乱,我还没顾得上亲自仔细盘问了,据手下回禀,无论打骂劝解,羞恶却是闭口不说,问不出半句话来,真真令人头疼不已。” “羞恶…哼,枉吾待其视如己出,没想到他竟做出此等背叛我龙族的腌臜事!” 柯久勿度气哼哼地低吼一句,“十七,去把羞恶带来,吾要亲自审问!” 羞恶便是当日在‘招友渡’口值守的苗疆蛇人部带队头目,也是配合着黄须汉子无箜擒拿知枫等人的主事儿者之一。 十七闻言,答了一声‘好’,便亲自去后院提人,不意走到半路,柯久清水又反转回来,冲着柯久勿度道,“沙陀王子,朱邪赤心殿下,在堂下求见二族长!” 柯久勿度闻听,有点诧异,这又从哪儿跑来一个突厥贵胄,沙陀王子呢? 也难怪柯久勿度不清楚,毕竟朱邪赤心相认知枫,进而结拜盟兄弟等等事宜,乃是琼瑶刺史大人离开府邸,前往‘青溟古玉矿’之后发生的。 而柯久勿度再回来时,被戒语殿‘黄金卫’神箭手星矢伏杀,差点丢了老命,那都是被手下抬着进的屋,待到好不容易转醒,便是听听大局,帮衬着十七排兵布置发号施令。对于朱邪赤心这伙儿明面上的‘西域商人’,却是没人提及,柯久勿度老汉自己也没想起问一问,于是刺史大人还真不知道自己府上有这么一票牛人的存在。 等到十七哥和玉娘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介绍一通,柯久勿度总算搞明白了,尼玛真没想到,咱这里还藏着这么一路大神了。柯久老汉差点又见了汗,暗自庆幸知枫和对方义结同盟,不然的话,自家这么将突厥大部落酋长的儿子扣押两天,这个,还真没法交代。 “请,快请,速度请。茶,上茶,上香茶!那啥,老夫要亲自出去迎接沙陀王子殿下!” 注:这些兵书的知识,问了度娘的,嘿嘿,大家有兴趣可以看看孙子兵法和韩信关于为将五才,智、仁、信、勇、忠的说道,请大家支持俺上架,到时速度订阅啊! 第一九七章 这便要不死不休吗 看到读者朋友书评区留言发问,老糊的确是需要在此说明一下,上架之后每天三章,不少于2000字,多了怕承诺了做不到...发布时间是每天0点,12点,18点,上架前这几天还是每天0点和18点发书,请大家支持俺,糊哥白天要工作,每天都是深更半夜在写书,很累,再不支持,俺真要顶不住了嘿嘿!白天一丢丢空闲时间俺也用来存一点是一点,争取能多存出点来,有机会一次多更新几章!拜谢! *** 知枫看着景妍,那一瞬间,似乎双眸中并无他人,天地间就只剩景妍姑娘自己。 这感觉说不上爱慕,更谈不上爱恋,也许是感激,也许是欣赏,但效果却类似,那便是我说我的眼里只有你! 戒语殿大小姐像是读懂了知枫眼中的深意,面上蓦然飞上两朵红云,景妍,羞怯了。 一旁的‘黄金卫’星矢实在看不下去,妒火中烧,忽然黑着脸上前几步,抬手就是一个嘴巴。 “啪!”知枫愣了,傻了,卧槽,谮尼玛疼。 “不要,星矢,你,你要做甚!”景妍却惊了,差点便要扑过来看看知公子是否被打个好歹。 不过星矢这一动,猛搧情敌脸的瘾倒算是勉强过了一下下,但自己和裂猛尊者以及桃花尊者之间,暗自契合的防御阵势却也被打破。 原本,桃花尊者一现身,戒语殿几人,包括景妍姑娘在内,瞬间便抢好方位,组成了一个防守严密的御敌阵法,大小姐景妍也自然成为构成戒语殿防御阵法的要素之一。只是,架不住人景妍姑娘心思不在这上面啊,总是要三番五次上前‘关照’知枫,所以星矢等人已经暗自变换另一种站位阵型,也就任由景妍自己折腾去。 戒语殿几人中,桃花武力最强,裂猛次之,景妍再次之,而身负重伤,远没有痊愈的星矢却是要着意保护的最弱一环。若是没有桃花尊者和裂猛尊者护着,现在的星矢,那就是被绝世惊天秒杀的货。 眼下星矢按捺不住心中怒火,这一上前,便没顾得上自己站位是否合理,防御是否到位,这么说吧,根本没顾及那边厢还杵着一个十大绝顶的惊天呢。 也许星矢,包括桃花、裂猛在内,都不认为如此牛逼的绝世惊天,会使出什么偷袭的阴损招数,想当然认为,既然是十大绝顶,世间武者最顶尖儿的存在,打个架斗个殴,自然应该光明正大才对。 只是没曾想,惊天却动了,就在星矢搧完知枫一个嘴巴几乎同时,动了。 白影一晃,余韵留音。 只听得“啪啪”两声脆响,星矢标枪般笔直的身躯,竟然被搧得横飞出去,当空一道血水贯洒而出,溅得身边四叔满身满头。 桃花尊者身形一动,猛然挥掌向惊天肩头拍去,只是绝世惊天却如脚踩七星般,踏出十分古怪的几步,穿梭之间,愣是从戒语殿两位最强者身畔闪了回来,重新站在原处。 惊天,竟宛若从未动过身形。 这时,星矢下落的身体才将将被四叔裂猛尊者抢在怀中,风送血腥,场面上一时再次死一般沉寂下来。 这情形就有些奇怪,因为惊天的站姿、位置甚至表情,都与出手之前不差分毫,现场便似乎可以略过惊天打星矢的那个画面,就像是星矢上来不分三七二十一,给了知枫一巴掌,然后自家却横飞在半空,而且两颊红肿,满口碎牙。 绝世惊天出手,刹那间震慑当场! 没人说话,各怀心腹事。 桃花尊者彻底惊了,不是吃惊、不是惊诧,是受惊! 戒语殿殿主桃花尊者,原以为自己和十大绝顶乃是毫厘之间的差距,真动起手来,不到千招之后绝壁分不出高下,但惊天这一进退之间所显现出的实力,显然要高于自己一筹。 裂猛尊者也是类似心思,十大绝顶,人的名树的影,真不是吹出来的,人家那是有真本事啊。 这一来,现场局势又变,本来戒语殿一方隐隐占了上风的状态,却在知枫一通扯淡和惊天神鬼莫测的出手后,再次落了下乘。 绝对的威慑,需要绝对的武力,这乱世本就是弱肉强食,强者为王,没啥好埋怨的。 惊天还是默然不语,行动高于言语,就一个意思,服吗,不服打到你服! 桃花尊者终于缓缓摆好架势,定定地盯着惊天道,“好身手,不愧绝世惊天之称!只是就算你惊天再厉害,我五妖山戒语殿却不会怕了你,今日你我不死不休!” 自家晚辈被当众打脸,实实在在搧到脸上,直接便是被惊天搧得晕了过去。作为当世四大势力之一的戒语殿殿主,桃花尊者若是还没有这点气魄,那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立时间戒语殿便会从‘四大’中除名。 知枫见状,暗叫不好,知少爷什么人物,两世千年的穿越货,心思早都成精了,此地、此刻、此二位,这节骨眼儿上拼个你死我活,绝壁是下下策! 对于惊天,知少爷当然是要力挺,人家明摆着就是来救你知枫的,不力挺还能咋着?但另一面,因着景妍的缘故,知枫却并不想戒语殿被绝世惊天给屠戮了,好吧,再说得直白些,知枫不希望二者两败俱伤,至少不要在此时在自己眼前。 人的心思,永远是那么难以捉摸,自古就有那无耻之徒能认贼作父,甚至高祖刘邦还能喊出剁了我老爹,做成肉酱时候分我一杯羹这样的话,甭管是真心无所谓,还是形势所迫虚情假意,但终究说明一个事实,谁也不能否认回避的事实---人,人类,终究是善变的动物,其中某些货,更有着冷血绝情的一面。 只是放到知枫身上,却变成不想挑事儿,倒想和稀泥,让双方化干戈为玉帛!知少爷也是没办法,谁让中间还隔着一个景妍呢,谁让,谁让知少爷年少多情! “桃花老丈,四叔,景妍,还有那谁…且听我一言!” 知枫瞬间额头冒汗了,秋风,也不再寒冷。 桃花尊者却理也不理,对知枫的话充耳未闻,两眼死死盯着惊天,袍袖鼓起,猎猎寒风涌动,已是开始蓄势了。 “罢了,若是桃花前辈执意动手,我知枫便先死在你眼前,难道说,‘天花烈焰神功’前辈却是不想突破了么?” 知枫说着举起手对准自己太阳穴,作势便要拍下去。 只是知少爷一边说一边心里暗骂,更带着几分怀疑,尼玛这样真的能拍死自己吗?后世小说里、电视里可都是这样刻画的哈,可,俺咋觉得最多只能把自己拍昏过去呢… 桃花尊者和绝世惊天却没料到知枫还有这一手,这个,简直了,完全无赖做派! 惊天不想死斗,按他的想法,自家是来救人的,不是跟你戒语殿死磕的。桃花也不想打,毕竟没有半分胜算,只是事情逼到这份儿上了,总不能露了怯。 双方都需要台阶,于是,知少爷好死不死滴赶紧奉上了。 “桃花尊者,我敬你江湖身份显贵,今日更是看在知枫面上,我不与你动手。打你戒语殿小辈因为何来,也不用我惊天再说道,你眼也不瞎,自是看得清楚,若是戒语殿自觉失了身份,丢了颜面,惊天日后随时奉陪!” 终于,绝世惊天开腔了,都这当口了,自己也不能将对方使劲儿往绝路上逼不是。 只不过绝世惊天孤傲惯了,这话说的,咋让人听着就那么不舒服呢? 啥叫‘看在知枫面上’,啥叫‘你眼也不瞎’这个,知少爷也是醉了,心道,哥啊,叔啊,说句婉转点儿的话能死啊,明明是给出和解信号了,还非要撑场子装门面,把话说的这叫一个难听! 果然惊天不说还好,这一说便又把桃花尊者逼急了,老汉心里下了狠劲儿,尼玛今天不把你惊天给毁到此地,我就不姓‘桃花’,其实那啥,桃花尊者当然不姓桃花了,这一点他却没顾得上想。 “惊天,用不着你装腔作势说漂亮话,今日你我之间,只有一人能活着走出这乱石岗!” 第一九九章 魔狄乍现,厌天苦逼 出差刚回,抱歉昨天晚间的那一章错过了,唉,先码出一章发出来,汗! *** 琼瑶羁縻州刺史府人来人往,又是兵将又是战马,如此热闹的景象沙陀王子朱邪赤心几人怎会不知,沙陀王子殿下于是心下长草一般,不时派出人去询问琼玉县各方当下状况,尤其是自家盟兄弟知枫知大少的最新信息,有无受伤,是否遇到危险啥的。 总算等到柯久勿度和柯久清水等人一通派遣完毕,朱邪赤心便连忙赶过来求见琼瑶刺史大人。 两厢这一见面,真可谓亲人碰到乡党,整个儿一个执手相看泪眼的架势,寒暄完毕,茶也喝了,柯久勿度开口问道,“王子殿下的心愿吾已从十七口中知晓,只待我龙族苗年大典过后,吾便亲自操持此时,殿下意下如何?” 方才柯久勿度已经听十七哥柯久清水言明,知道朱邪赤心等前来苗疆自家龙族所在地的意图,刺史老汉的心思,虽说朱邪赤心所要求取的‘天火草’和‘青苋’即便在苗疆,也算是颇为稀罕之物,但若是能通过这些特产交好沙陀三部,却也不失为一种曲线外交了,谁不希望自家在外有强援啊,对吧,甭管强援远近,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好太多。 朱邪赤心闻言,自然喜上眉梢,有柯久勿度一句话,比一百个神棍许愿强万倍,苗疆此行的目的也就达成一半。 沙陀王子心道,若是如此简单,还不如当时直接大张旗鼓公事公办直接找来便是,还省得自己等人做贼般被人家扣了两天,白吃许多苦头。 只是朱邪赤心再一想,这种沙陀三部各出奇招、自想办法寻觅‘火源之体’的路数,若是自己真的率一支商队大张旗鼓前来忽悠,保不齐早被对手使下各种绊子,甚至半路伏杀了,还别说阴差阳错‘巧遇’知枫,义结同盟。所以说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世上的事儿,谁能有那么清晰的后眼! 于是赤心王子自然没口子滴感谢,许诺百般好处,一时间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茶过三巡,朱邪赤心终于道,“闻听龙族今夜颇有一些事端出现,不知刺史大人可有用得到赤心的地方,你我既然有意交好,我沙陀三部定然鼎力支持,若有力所能及之处,必则无旁贷。” 柯久勿度和十七哥及玉娘对视一眼,心中感叹,尼玛早知道有这等强援在侧,说不准早就用上了,还用等到现下焦头烂额、捉襟见肘啊。 只可惜晓得太晚了,这距离苗年大典不过三个时辰时间,沙陀人再牛逼勇武,也指望不住。 “殿下好意,我龙族感念不尽,只是…” “刺史大人怕是觉得我们沙陀部此行人等实力有限,却是帮不上什么忙吧!” 朱邪赤心似是看明白柯久勿度等人心思,微微一笑,打断柯久勿度的话。 “这个,嘿嘿…” 柯久勿度也没更多解释,算是默许了。 沙陀王子不再多说,唤了一声,“叼馋!” 门外走进蓝眼黄须的壮汉,正是朱邪赤心贴身护卫叼馋。 “传我令信,着五百魔狄巳时前现身琼玉县!” 柯久勿度嘴张得多大,‘五百魔狄’,这个,什么来头?好像很牛逼的样子啊! 朱邪赤心对柯久勿度一拱手道,“父王在我远行之后,已然派沙陀主部中最为精锐的五百悍卒摇摇尾随,便是‘魔狄’勇士!” 沙陀王子一挺胸膛,好一个傲娇现世。 “‘魔狄’乃我主部中百里挑一遴选出来的猛士,人人都可以一档百。那日‘招友渡’口我等被俘之前,已经飞鹰传出令信召唤‘魔狄’众人前来琼玉县潜伏…” 朱邪赤心话没说完,柯久勿度、柯久清水的冷汗又下来了,人家留着后手啊,意思明摆着,若是自家龙族没有为难沙陀王子还则罢了,要是有点异动啥的,分分钟‘魔狄’便会大闹苗疆,让自家龙族根据地鸡犬不宁。 好在…事情总算按照有利于自家龙族的方向变化,柯久勿度老少两人,心中就差直呼“天君显圣”了。 “如此…甚好,甚好,那个老夫感激不尽。” 柯久勿度也不知道说啥话才能表现自己的感恩心理,光剩两手在裤腿上蹭啊蹭的,好没品的样子。 朱邪赤心哈哈一笑,环视了三人一眼,“那就?” “整,弄逼尅的!” “对,对,让那些妖魔鬼怪来得去不得!” *** 青溟古玉矿,蛇人部‘上鬼师’斐厌天站在一处已是开始采挖的洞口,直直看着苍穹夜色,不知在想着什么心事。 “‘上鬼师’,你…”身后最为贴心贴肺的亲信碟珠小心翼翼问了一句,只是开了头却不知道如何继续。 “唉!”斐厌天叹了一口气,“碟珠,你难道没有发现,无箜那厮似乎已经对我们有了戒备之心。” “这…”碟珠心道,俺还真木有看出来啥端倪哦。 “你们啊!”斐厌天看了看碟珠以及他身后稍远的另外几名铁杆,也不知道说啥好。 ‘上鬼师’心中颇有些无奈,自己手下都是这样一些没脑仁的货色,真能靠着他们成事么? “碟珠,你可能确保当时行事时没有露出马脚,留下什么证物?” 斐厌天犹自不放心滴追问了一句,以他的心机,早就看出柯久勿度手下大将无箜对自己的态度已然有些不同。 别的不提,为何总有十数个彪悍的什伍军卒远远跟着自己一行,要知道以斐厌天苗疆‘上鬼师’的地位,不经过他允许,谁敢阴魂不散紧紧尾随,还美其名曰保护自家安全。 斐厌天心里明镜也似,对手,起码柯久勿度起疑心了! “必然没有破绽!”碟珠十分肯定滴答了一句,样子那是相当蛋定。只是碟珠心中暗道,时间那么紧,老子哪儿敢保证算无遗漏?不过这话敢跟自家主子瞎逼逼么… 斐厌天心中少缓,也许只是自家多疑吧,或者那些尾随盯梢的军卒,只不过是柯久勿度以防万一之举。 “我让你寻的那处洞口可有眉目?”‘上鬼师’低声再问。 “这…还没有,”碟珠有点心慌,“十七处矿口,已经排除大半,估计很快便有定论。” 斐厌天也没更多埋怨,毕竟两个时辰时间,就算把碟珠等人逼死,该来不及还是来不及。 “还有三个时辰便要开始大典了,”斐厌天喃喃道,“是非成败,在此一举!” 这时,忽然有个军士打扮的汉子凑上前来,交身而过的刹那,低低唤了一声“斐师,我家主人郑先生有传话来!” 斐厌天一愣,只是那汉子却已经走远,手中不着痕迹地落下一个纸团。 ‘上鬼师’斐厌天也没去管,装作若无其事径自走开,不一会儿,碟珠悄没声息地跟过来,手掌在斐厌天面前晃了晃。 借着月光,‘上鬼师’只见碟珠掌心的纸条上书着一行蝇头小楷,“十六洞进五十丈,三生花开,三圣合一鬼独行!” 第二百章 嫣儿心思,小册秘密 有读者在留言区留言(先感谢 xuan198467兄弟的留言支持),说场景切换的写法太乱,跳跃性太大,这里老糊说明一下。 是这样,我这本书前面章节没有采用这样的大量场景穿插写法,就是进入苗疆求取九天幽兰救段紫宸时开始尝试,而且在苗年大典前夜这一段最为频繁。 我这两天试着从读者的角度读了一下这几十章,体会了一下,若是追书每天一章两章这样看,的确似乎有点乱,但是若是一口气看下来是没问题的,而且由于这些势力之间的明争暗斗都是发生在这一夜,一夜间的故事我写了几十章,二三十万字,这说明很多故事场景其实都是并行在发展,不可能一条线直接说到头再回头说另一条线,然后是第三条第四条,那就彻底乱了也没了行文的节奏。 这一夜牵扯到的各方大小势力不下十家,出现的事儿和各种状况几十处,而且相互之间全部都有关联,我考虑再三,这也是采用分场景、情节并行的写法最为有利的一面,虽然我知道这样子一来,行文的紧凑性肯定受影响… 不过既然这是老糊的一种尝试,俺也做好并不成功的准备,也许在某种特定条件催化下才是成功,比如养肥了,一口气读完这些相关的章节这样...但不管如何,这都会作为我的一种写法尝试,而且奇怪的,我主页上的调查,却是绝大多数读者都还是喜欢这样切换场景的表现手法,欢迎读者盆友来俺主页投票,让俺了解了解你的感悟。 入v了,苗疆之行最后的高.潮也即将拉开序幕,之后便会结束偏武侠的第一卷,进入更为勾心斗角的第二卷朝堂之争,欢迎大家支持咱,写到这里其实苗疆这块的故事铺垫已经差不多了,还有一个关键点出来了就可以开始进入高.潮然后收尾,大家一气儿看下来肯定你能看明白的。今日第二章更新晚了很无奈,明天开始上架每天三更,我会尽量保证时间固定的,每天午夜零点,中午12点,傍晚18点发文,求首订求订阅! *** 琼玉县云岭寨,‘兢行’院落。 岳南云听完走鬼婆婆的话,便如遭电击般那样呆呆站在当场,随秋风萧瑟,任落叶满身。 绝世惊天,那个千万武人所敬仰的当世十大绝顶人物,竟然和自己一样半路出家,到得十七八岁方才开始修习武术。更让人绝难相信的是,在七、八年后二十六岁年纪,惊天竟能在与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费彧宇决斗中全身而退,甭管惊天是否身受重伤,反正既没少了胳膊也没少了腿儿,况且费彧宇也伤了,闭关半年修养方才得以恢复。 这时,此刻,岳南云满脑子只有一个念想,一句话,“惊天也是半路习武,惊天也是从他途入武道啊!” 走鬼婆婆看看岳南云,并没有说话,婆婆心知,再没有什么比活生生的实例放在眼前更有说服力了,这种激励比说更多的鼓励话和打骂说教都要管用百倍。 “嫣儿,进屋吧。”走鬼婆婆对不知何时从屋里出来的神女嫣儿说了一句,率先返身走向自己所住的小屋。 嫣儿茫然地看了看犹自呆立迷乱的岳南云,又面带忧色地看了看远方,心里叨念,不知道知枫公子情况如何,有没有危险,可,可受伤了么? 神女嫣儿随着走鬼婆婆来到内室,刚刚坐定,便听走鬼婆婆问道,“嫣儿,九天幽兰之疾可已经救治好转?” 神女收拾心神,答道,“回婆婆的话,神农祖孙女小灵以自身气血为媒,仿照既往神农祖救治圣物之法,经过数次尝试终使九天幽兰有复原安好之势。按灵儿估算,几个时辰之后,我龙族百姓在瞻仰圣物时或看不分明九天幽兰并非最好之生态状况。” 听到神女嫣儿这样说,走鬼婆婆叹口气,“…也只能这样了,总算不幸中的万幸!” 想了想走鬼婆婆又道,“小灵那丫头,你要安排下人好生照顾,也是多亏了她啊…只是,灵儿小小年纪,她的判断是否可靠?” 毕竟九天幽兰乃自家龙族圣物,事关重大之下,走鬼婆婆也是满心嘀咕。 “婆婆少要担忧,嫣儿仔细观察,九天幽兰比之半个时辰之前,已是明显有所改观了。”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随便聊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神女终是忍不住,问道,“婆婆…你看知枫知公子…不会出什么危险吧?” “嫣儿…你,”婆婆诧异地看了嫣儿一眼,“为何对知枫之事如此挂心,莫非…” “婆婆~!”嫣儿娇羞地嗔了一声,只是怎么看怎么像有事儿的意思。 “呵呵,”走鬼婆婆十分八卦地笑了一下,那表情分明便是‘你的心思,我懂得!’ 这一来神女嫣儿小脸儿更红了,“婆~婆~!!!” 嫣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又高声唤了一声,表示抗议一下下。 要说神女嫣儿对知枫的好感,那是绝壁有,甚至因为知少爷时不时的惊人之举,和总能力挽狂澜的传闻,再加上这半天一夜的友善相处,以及知枫对于救治九天幽兰的鼎力相助,神女嫣儿心中对知枫的亲近、爱慕之情也还是相当滴有一些的,但若是就此说有多少情啊爱啊的成分,那却决然不可能。 异性相吸不假,少年人容易钟情也的确,但由于神女嫣儿的特殊身份,情感一事上,注定她要比一般龙族女性来得更矜持更小心。 不过既然嫣儿张口问了,婆婆取笑两句后也没有过于为难神女,正色道,“知枫乃是被戒语殿妖人掳了去,出手之人应是排行老四的裂猛尊者,以他们二人的武力对比,知枫恐怕连一式也是接不下的。” 嫣儿闻听,心里发慌,婆婆此话岂不是说知少爷被对手裂猛尊者吃得死死的,完全没有半分还手能力么。只是还没等嫣儿继续发问,走鬼婆婆却又道,“嫣儿你也莫要过于担心,竟然惊天已然寻了去,知枫便断然没有救不下来的道理!” 走鬼婆婆说完,也不再就这个话题没完没了地啰嗦,话锋一转,问道,“嫣儿,你可看到那位独孤举人带来的小册子么?” 嫣儿一愣,连忙将神思从不知道哪儿的远处拉了回来,恭声答道,“嫣儿已经仔细看过那册子了,心中多少有些念头,但也有诸多不解之处。” “老身也一样啊!”,走鬼婆婆摇摇头道,“我大体能断出这册子的由来,所记载为之物为何用途,却实在不清楚到底这些东西记录下来的目的何在…” 走鬼婆婆想了想,“来人,去把那独孤举人请到内进来吧。” “婆婆是不是也觉得事情颇为古怪?”嫣儿心照不宣地问了一声。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册子上记录的应该是天明苗年大典中诸多祭祀物品的一部分,再结合独孤忘悦发现这册子的时机、地点,老身几已可以断定,这册子必定来自戒语殿那伙儿妖人手中!” “嫣儿心思也是如此,只是他们记录这些东西到底意欲何为?” 老少两位正满腹狐疑胡乱猜测,门帘一挑,下人回禀一声,独孤忘悦一撩衣袍下摆,快步走了进来。 两厢一通‘参见’、‘免礼’、‘你好我好大家好’客套寒暄之后,走鬼婆婆将自己对这小册子的判断和疑惑提了出来,倒是想着让这位如今云岭寨学问最大的举人哥,好好分析分析,给出一个中肯的意见。 独孤忘悦看了看神女嫣儿,这个,尼玛没法不看啊,举人哥实在忍不住啊。 想了想道,“婆婆所言极是,这些商品货物、瓜果牛羊,定然是天明苗年大典之时的祭品,而忘悦看这小册子上所记录种类之多,名目繁杂,倒是说明这些东西乃是从不同商铺货源处采集。” 独孤忘悦看到走鬼婆婆和神女嫣儿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满满一付用心聆听教诲的模样,心中的自豪感瞬间充斥胸怀。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能比大老爷们儿在自家爱慕的女人面前露脸显威风更让人激荡的事儿吗? “册子所记录之物,可谓种类繁多,但数量却是远远不够。我已经测度过,就是册子上所有的东西一点不落都用来祭拜‘善神’、‘恶鬼’及九幽天君,仍是远远不够。”独孤举人又说了这么一句,满脸高深莫测。 “忘悦啊,你就别卖关子,快点说吧!”走鬼婆婆听得有点迷糊,所以忙不迭催促独孤忘悦利索儿地快说,事情越早有定论越好,说完才好商量对策。 “既如此,忘悦不才,便分析说道一二了!” 第二零一章 戒语殿到底是何心思? 上架第一章,求订阅求首订! *** “婆婆、嫣儿,”孤独忘悦也不是过于傻缺的读书人,脑子还算转得快,这一声称呼,便无形中将自己和神女的关系拉近好多,直接从日月相望变成山海之隔了。 “方才婆婆断定这册子来自西域戒语殿,此推断我十分赞同并无异议,此其一。物品种类够多,却数量不足,只能说明戒语殿妖人所图谋之事,已经安排渗透到苗年大典的各个层面,但并非是控制全部商户,此其二。” 独孤举人顿了顿,调整了一下思路、用词,接续道,“以我所度,这些在册的商家必然是戒语殿妄图控制或者渗透的所在,或许,现如今这些店铺都已经被戒语殿妖人制约威胁!” 这句话出口,走鬼婆婆和神女嫣儿面色不由一变,心中顿生忐忑之情。 “至于如此详尽罗列各个商铺所供祭品,忘悦却是不敢妄断,但有一种可能便是,戒语殿妖人或许会对祭品做手脚!” “手脚?先生的意思是?”嫣儿插问一句,似是想明白什么关窍。 “婆婆、嫣儿,我龙族祭祀中倒有一环,祭拜仪式之后,会分发祭品于百姓族人…”举人哥没有再说下去,但含义已是十分了然。 走鬼婆婆此时再也沉不住气,关乎百姓,关乎族人,难道说戒语殿要妖人真敢在祭品上做文章…婆婆越想越怕,这已经不是小范围所谓武学高手之间的争斗,对方这便是要灭族啊! 祭品中若是混入毒药、麻药,再被百姓领回去食用…走鬼婆婆彻底不敢再往下想。 “可恨!” 神女嫣儿不由得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神女也怕了,那是相当滴害怕。 结果人家独孤举人还不算完,似是觉得自家的分析还不够凌厉,没把对面老少两位女人吓彻底了,犹自加上几句来。 “这只是对于供品的揣测,若是我所料不差,更大的危险却是在‘人’!” “人?” 神女嫣儿又问一句,这个简直是相当滴配合举人哥的抑扬顿挫,台阶小话儿递得那叫一个舒服。 “不错,若是这些店铺的伙计、帮闲工人中混入戒语殿妖人,继而在大典游行中作乱,闹出事端,我龙族之祸就没法设想了…” 这时,外边的岳南云已经步入内堂,听到独孤忘悦的话,岳南云心中也是吃惊异常,接了一句,“以先生之见,戒语殿妖人如此行事,意图何在?” 显然独孤忘悦抽茧剥丝的分析已然让几人折服,不由得都将挽回大局、扭转乾坤的希望寄托在举人哥的身上。 “虽然不能断定戒语殿妖人如此作为真实意图,但我倒是可以断定,一来,对手必然要在苗年大殿上生事,祸乱我龙族。二来,诸位请想,大典一乱,龙族生祸,对他们倒是有何好处?” 不得不说举人哥的思维还是十分滴强悍,不知不觉中,已然用上后世逻辑学中‘从结果倒推动机’的推理模式。 “是啊,我龙族大乱,对戒语殿妖人有何益处?”神女嫣儿和汉人文士岳南云都不由得喃喃自语。 忽然嫣儿眼前一亮,一个念头闯上来,“莫非是我龙族乱了戒语殿一脉才能成就什么大计?” “结合夜闯‘兢行’宅院,莫非他们的心思还是放在三神器和圣物之上?”岳南云也大开脑洞,琢磨起来。 “不错,我龙族神器或是圣物九天幽兰,必有他们图谋所在,但这些或恐并非戒语殿妖人最主要的动机!” 举人哥没有否认二人的话,但却又来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论断。 “依忘悦之见?”走鬼婆婆发问道,不知不觉也开始充当粉丝角色。 “龙族乱,苗年大典必将难以为继,我看或许破坏龙族苗年大典,当有助于戒语殿成就自家的某种仪式!” 独孤忘悦一语惊醒梦中人,走鬼婆婆和神女嫣儿对视一眼,失齐齐声道,“‘百人百族祭’!” *** 云岭寨外乱石岗上,知枫提出的两个条件叠加到一起,分量却不是一般的重! 愿意协助戒语殿桃花尊者接引天火,突破‘天花烈焰神功’的天关,以及自称有办法打压东海神龙教和擎海国庭家,重振西域五妖山戒语殿威名。 这两条随便拿出来一个,都是十分有诱惑力,相当滴震撼。 更别说一气儿豁出来作为筹码,仅仅要求桃花尊者和绝世惊天不要此刻拼到你死我活。 知枫心思可谓深重,赌本也算是梭哈了。 桃花尊者终于动容,这个,尼玛不得不考虑一二啊,太诱人了不是。 大小姐景妍姑娘当然和知枫一样心思,不希望自家师尊和当世十大绝顶的惊天搏生死,谁都清楚,这种绝世人物一旦动起手来,往往都是不死不休两败俱伤的局面。 景妍心里明镜儿也似,就算眼下似乎己方稍稍占着上风,可谁敢说便能手拿把攥搞定人家绝世惊天?这个,就算真的打败了、击退了对手,要知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桃花尊者绝壁也是讨不了多大好儿去,保不齐一条老命也要去了大半,这对于戒语殿最根本的目标那是完全不搭界。 于是大小姐不顾自己师尊和四叔的责骂,又开腔了。 “师尊,知公子既然如此示好,不若我等…” “妍儿!”四叔瞪起牛眼,打断景妍的话。 裂猛尊者心道,妍儿啊妍儿,你还是太嫩了,或者说心思都跑到知枫这小子身上,你也不想想,他随口说一句愿意帮助接引天火,难道就真的会去西域五妖山?退一万步,就算他愿意去,可知枫身边的那些势力能同意吗? 更别提以知枫这点道行,如何能够有办法打压东海神龙教?你景妍大师伯青龙尊者那是何等样人,还不是被人神龙教主解焦洋说办了就办了,打得灰头土脸,冷了心思淡出江湖,现下人影都不见一个,知枫这小子有啥办法能搞定对手,尼玛胡嘞嘞谁不会啊,缓兵之计懂不懂? 四叔上前一步,对着绝世惊天道,“今日之事,我戒语殿必要带知枫离去,若是惊天你不伸手阻拦,这一架,我替二哥做了主,你我双方可定下时日,再斗不迟!” 四叔裂猛尊者的意思明摆着,说一千道一万,架可以不打,人却是必须要带走。 结果,四叔此言一出,人绝世惊天连眼皮都不带抬一下,就两字,“不行!” 裂猛尊者这个气啊,尼玛咋都不行是吧,好吧,那就开打! 四叔后退半步,不再说话,那意思俺管不了,你们继续。 知枫一看,这些货咋都是如此不识相的主儿,这不打架能死啊。 “别,别,诸位听我一言,若是小子所谋做不到打压东海神龙教,重振西域戒语殿,不用四叔再说三道四,我当自缚双手,这便跟你们几位走一趟五妖山!” 第二零二章 相克相生的天敌 上架,求订阅!今日第二更。 *** 知少爷这算是说了狠话,尼玛俺都要自缚双手跟尔等西去,还不容俺把方针政策外带计划书啥的摆出来让大伙儿搂搂吗? 裂猛尊者闻听瞥了自家二师兄一眼,却没出言阻拦。 桃花尊者皱了皱眉,“知枫,你小子别再耍花腔吊字眼儿,老夫没工夫跟你没完没了贫气!” “当然,当然,必须滴。”知少爷擦擦额头汗水,半出一口气,暗道,真心时运不济啊,做点儿事儿也忒难了吧,看来忽悠人,当真是一门技术活儿。 “遥想当年,盘古开天辟地…”知枫双眼这个转悠啊,尼玛哥哪儿有办法打压东海神龙教,还帮衬着让你戒语殿重振雄威,逗逼的不要,装逼的不懂? “废话少提,休得啰嗦!” “是,是,”知少爷犯愁了,心一横腿一麻,开始进入装逼的节奏。 “却不知戒语殿和神龙教的渊源如何?”知大公子试探着问了一句,这其实又是一句废话,毕竟之前四叔裂猛尊者跟师侄女景妍言明自家和东海神龙教恩怨之时,知枫那是双眼紧闭双耳直立,听得那叫一个真切! 桃花尊者脸色越发青黑,而四叔裂猛更是一腔怒火外带气苦无限。 两老心道,真没见过这样油盐不浸的滚刀肉,呵斥吓唬好言相劝,竟然都没有一招对知枫奏效的,这小子那是该咋整还咋样。 “公子,你倒是好好说话啊!”景妍有点心焦,暗恨这位知公子知少爷的,干哈这么不省事! “好,好…”知枫无奈了,不怕老的就怕小的,终于俺还是被女人家家打败了。 既然景妍发话,知枫也就不再胡搅蛮缠,猛然一整衣冠,企图来个先声夺人,造点儿气势。只是知少爷抬手一摸头发,竟发现木有发带啥的道具能够协助装逼,于是自家先泄了一半精气儿,喃喃道,“东海神龙教主打败西域戒语殿青龙尊者,五妖山一脉从此元气大伤、声威不振…” 桃花终于有点儿忍不住了,这这这,这是为俺们考虑的节奏嘛,分明是生生揭开伤疤,再撒上一把盐,生怕全天下人不知道俺们戒语殿当年糗事不成? 知枫眼看着桃花怒气冲冲就要过来给自己一巴掌,当即果断滴吓坏了,桃花尊者可和方才的星矢不一样,那叫天地之别,这一巴掌要是搧将过来,自己还不得飞到九霄云外去。 “二叔且住!”知少爷连忙大喝一声,甚至连‘二叔’的称呼都喊出来,这套近乎劲儿自来熟的本事,分明深得古今中外佞臣啥的真传。 “有了!”知枫一声比一声喊得响亮,知少爷心道,不喊不行啊,千万别让桃花老汉凑过来,自己这小身板儿万万受不起人家虎掌一拍。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相克相生,敢问二叔、四叔、景妍姑娘还有那啥,星矢大哥,当年青龙尊者一败,是否因为戒语殿一派武功路数,恰恰受制于神龙教主所长呢?” 这‘人’之一物,最为神奇,一旦逼急了便有急智,便有所谓脑筋急转弯,便有意想不到的超强推理能力。 知少爷被人戒语殿一众搧脸搧得怕了,这碎嘴先于脑子转,张口胡说,说着说着一来二去的,竟然就想明白一些要素,抓住事情的关窍,这便是‘相克、天敌’之说。 虎豹豺狼厉害吧,可一对一斗不过大象,而大象却是怕老鼠,没看小人书上说老鼠钻到大象耳朵里,顺着耳洞便能钻进去吃了大象的心脏。(谑语,读者大大一笑置之) 知枫忽然醍醐灌顶猛地醒过味儿来,戒语殿最强者打不过东海神龙教大咖,莫不是说受制于武功路数所限? 还真别说,真被知少爷猜着了。 当年五妖山主人传下五项绝艺,‘乱语灭神’、‘九转阴阳’、‘天花烈焰’、‘气弑万生’和‘玄冥幽水’,若是修习任意一项至大圆满境界,都会成为当世武学顶尖儿存在的人物。 但若是差一口气呢,却完全不是那回事儿。 所谓一线天海,说的便是武力达到一定程度之后,突破进阶便像是一层窗棂纸,捅不破永远是门外汉,窥不到厅堂万象,捅破了,便看到另一番想象不到的花花世界。 三十年前,青龙尊者大战东海神龙教教主解焦洋,按说二人真实本领乃伯仲之间,而且东海神龙教的秘传武艺却是弱了青龙尊者的‘玄冥幽水’功法。 但解焦洋将自家武学修到了极处,而青龙尊者却至‘玄冥幽水’大成终是差了一线。 这一来,二人各自武学体系上的略微差异便被拉平,而解焦洋已然大成的‘共工九技’,却是从武学至理上隐隐克制住未及巅峰的青龙尊者‘玄冥幽水’功法一头。 就好比老糊用word码字,大神们用‘大神码字’写书,咱是土包子,人家是现代化,可若是俺的手速足够快,却也能抵消软件本身优劣带来的差异,甚至从某种程度上用起来更为熟练快捷,从而拼字的时候,倒能压过某些神级作者的码字速度了,一个道理。 再比如,大家都是拿枪打酒瓶子比着玩儿,你是气枪,俺是鸟枪,就算武器上有些微差异,但完全可以从射手的准度找回平衡。可若是俺换成火箭筒或者机关枪啥的,那您了就不是一个数量级了,分分钟便被俺赢得不要不要的。 当年青龙尊者‘玄冥幽水’功法没有到大成至境,便是弱了已至极点的解焦洋‘共工九技’一筹,被人家克制住了。 可戒语殿众人并不知道,为何,原因便是没人真正达到‘玄冥幽水’功法大圆满境地! 故而一直以来,青龙、桃花等都是觉得自家这一门武学比不上人东海神龙教,这也是桃花尊者看轻修习多年的‘玄冥幽水’功法,转而精研‘天花烈焰神功’的原委,毕竟水火相克,若是练得好,还不定谁搞定谁了。 于是知少爷这一问便推演到事态的关键所在,‘相生相克相克相生’。 “是或不是,你又能如何?” 四叔裂猛反问了知枫一句,但另一层意思,倒是默认了知枫这种武学上‘相克、天敌’的说法。 “哈哈,”知少爷笑了,笑得那叫一个畅快,尼玛真不容易,原来这便是着力点,看来俺可以安全着陆了啊。 “我不能如何,但有人能如何不是?”知枫信心满满,终于知道如何忽悠了。 第二零三章 惊天说,没错! 刚到家,下午在外边找不到能上网的地方。。。先上传了第三更,抱歉,自今晚始开启无极限模式,放假三天每天万字五更打底,上不封顶。。。若是有盟主打赏,直接就是十更。 一会12点前还有两章奉上,今天万字。。。(这些不算字数) *** “你说的有人,却是指谁家何派高人?”那位戒语殿中被知枫早就自行无耻滴认了亲的四叔裂猛问了一句,同时侧了侧脸,不着痕迹地瞥了二哥桃花一眼。 没想到,知枫知少爷,十分不要面孔之下新近拉上干系的二叔桃花,却是一脸郑重,那意思仿佛是说,你知枫继续忽悠,我桃花老汉听着了。 “这个…”知枫又傻眼了,果然啊,忽悠也是需要谈吐根底和基础知识滴,忽悠那就是一门行为艺术。 知少爷涉世未深,尤其重生后的乱世里,阅历弱到负值,哪儿知道当世谁人有能力克制东海神龙教主解焦洋的武功路数呢。 眼看着要冷场,就在知少爷抓耳挠腮想不出如何应答之时,忽然对面的绝世惊天开口了,“我却知道,中原一点红袁羽袁承谦的武功路数,恰恰便能克住解焦洋的‘共工九技’绝艺!” 卧槽,知少爷这个感动啊,啥叫大拿啥叫真牛逼,那就是惯常不出口,出口吓煞人。 “对对,既然是绝世惊天大侠这么说,袁羽还是袁什么的,定然能够压住神龙教主一头!”知枫连忙接了一句,言下之意,你看哥们我没说假话吧,你戒语殿不行,世上自有其他牛逼人物比你强,人家能行啊。 “袁承谦?”桃花问了一句,皱皱眉头,心里同时想起一年前,自家打赌输给中原一点红的那盆视若珍宝的兰花,‘上古藏香’了。 “那啥,桃花二叔有何疑问?” 知少爷一时间信心满满,毕竟不远处有阅历丰富、江湖行事十分老到的绝世惊天,在那里帮衬说话。知少爷心思,答不出来没关系,有惊天替咱往回找啊。 桃花哼了一声,实在懒得计较知枫自来熟的叫法,二叔…这小子可真会拉关系。 “暂且不论那袁承谦到底是否真能抑制解焦洋,只是我却是想知道,就算能,又与你知枫有何干系,与我戒语殿重振声威有何计较!” 桃花尊者这句话问到点子上了,被知枫指桑骂槐、明捧暗讽这一通扯淡,桃花老汉心中当然有一股怨气。 此一句反问,桃花尊者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清楚,好吧,你知枫打脸,打咱五妖山戒语殿的脸,你一遍一遍说俺们当年被东海神龙教主给虐的往事,成,你赢了你说对了,这些的确都是事实,是咱们五妖山一脉丢脸的地方。 但你知枫说来说去扯出中原一点红来,和绝世惊天一唱一和说什么靠袁羽袁承谦,便能压住东海神龙教主解焦洋,老汉我倒是奇怪了,你们怎么知道这等隐秘之处,而且就算惊天说的是事实,但人家袁承谦凭啥要帮我们五妖山和解焦洋做对?再说了,你,知枫,你小子在这件事儿中,在整个儿过程中,又起到什么作用,你能帮啥忙,做啥决断,又做得了谁的主? 桃花老汉,问得实在,问得犀利非常! 知枫叹了口气,暗骂一声,‘当世大忽悠’的辉煌人生看来注定不能随随便便滴虚度过去,总要折腾出各种古怪艰难来。 “中原一点红?”知枫斟酌着用词,还好之前龙姆、翠娘给自家介绍戒语殿的烛九阴和将军府陈骁陈凌霄时,说起过当今草莽之中,江湖之上的四大势力。 因此知枫倒也知道‘东海神龙教、冰川越女峰,西域戒语殿,中原一点红’这四家大势力的名头,但,知少爷只是仅仅听说而已,自己和人家木有交集啊! “中原一点红,袁羽袁承谦此人,这个,小子却是不识得…”知少爷暗骂,别说不识得,尼玛小哥我也是刚听说过不久好不。 “不识得?不识得你却有来道去,意欲何为、居心何在!”桃花尊者怒气喷发,老汉今夜的老心脏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的,就像在后世坐过山车那样,都没了根据地。 “我是不识得袁承谦,但大侠惊天既然说中原一点红能克制解焦洋,二叔,你想,这等江湖绝密的隐私秘情,惊天大哥却是如何知晓,又怎会乱言,因此我断定,惊天大哥和中原一点红定然所交非浅,必能够在中原一点红老哥哥还是老叔叔啥的面前说得上话。而中原一点红袁羽袁承谦的武功路数能够克制东海神龙教主解焦洋,非是我胡言乱语,而是绝世惊天、诚不我欺!” 分析合理,逻辑清晰,推论正确。只是卧槽,我们咋觉着你知枫真尼玛不要脸呢,桃花尊者和四叔交换了一下眼色,看着知枫一付万般无奈加无辜的表情,两人心道,行,你就把球踢给绝世惊天吧,反正你们是一伙儿的,且看看惊天怎么收场。 “惊天你怎么说?”四叔裂猛尊者顺着话头,挤兑了绝世惊天一句。 “没错,知枫说得对!” 惊天还是那样一付冷冷的模样,依旧语出简练。 知少爷看了,心想,看看人绝世惊天,这特么才是绝世高手该有的形象和神秘感啊。 “没错吧,我就说嘛!”知枫得意洋洋,一付俺早就知道的意思。 看着人家戒语殿几位没有说话,知大公子、知大忽悠又道“二叔、四叔…” “混账,哪个是你叔!”一旁的星矢,此刻好不容易才从惊天的两巴掌里回转醒来,这一听知枫十分不要脸滴张嘴‘二叔’、‘四叔’乱叫,星矢终于忍不住,张嘴便骂了一句。 “混账,此处可有你说话的地方!看来我方才给你的教训还不够!”星矢话音刚落,对面的绝世惊天却一反惯常惜字如金、沉默寡言的态势,张口就回骂了星矢一句。 知枫听了,心中颇为无语,唉,双方的斗法,无处不在啊,高手如绝世惊天,是绝不会忽视或者放弃掉任意一次能够碾压、打击对手机会的。 按照惊天的心思,知枫是可以和桃花开口商议大事的身份,先甭管辈分、地位,起码知枫代表着自己一方的势力。而你星矢只不过是戒语殿二代弟子,在桃花尊者、裂猛尊者在场的情况下,星矢就只有打酱油、听音儿闻信儿的份儿,竟还敢出言呵斥辱骂知枫,若不出口教训一番,对方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要上天了。 悲催滴,勇猛如戒语殿‘黄巾卫’的星矢哥,直接在绝世惊天眼中,那就是阿猫阿狗。 星矢被惊天一呵斥,张口“啊、啊”几声,想要还嘴,但对面绝世惊天的双目射出两道寒芒,有若实质,如利刃般生生迎着星矢的目光刺进心里去,那种如泰山压顶、江海断流的威压之势,竟让‘黄金卫’星矢愣是没能张开嘴,说出半个字来。 桃花尊者望见,身形一动,挡在二人中段,已是阻断了惊天和星矢之间的目光交锋。 星矢募地觉得心头一松,惊天这几眼,已然让星矢几近虚脱! 当世十大绝顶,岂是白叫的,怎能是儿戏! 第二零四章 知枫身后真正实力 今日第四更,虽说今天是愚人节,但老糊还是言出必行滴...求订阅打赏。 *** 天光逐渐放亮,戒语殿和绝世惊天双方焦虑的情绪也是越来越明显。 远处的蛇人部的火把长龙已然临近,远远地散开,将对峙双方围了起来,却没有更逼近的意思,就那么停滞下来,观望着事态发展。 知枫心里舒畅,还是尼玛绝世惊天给力。 “既然惊天大哥发话能搞定中原一点红袁承谦,这便算是为戒语殿干翻东海神龙教有了承诺,桃花二叔,这个,可还有异议?” 虽然‘搞定’、‘干翻’这些词儿,桃花尊者等并没听说过,但知枫话中所表达的意思还是很清晰,桃花尊者和裂猛尊者便没再开腔反驳,一付你继续,我们听着的默然态度。 知枫看看众人,心道,真无聊,木有人搭理咱啊。 “ok,”于是,知枫什么现代文、洋文啥的开始狂喷,反正搞不懂你们说话中的那些之乎者也,那俺也来点你们听不懂的,我自行我事,莫顾鸟雀心,开整! “东海神龙教偏居一隅,为何能成为排名四大势力之首的帮派,想必除了教主解焦洋武力卓绝外,其门徒众多、在擎海声势甚隆也是原因之一!” “小子以为,碾压神龙教,当双管齐下!武力上将其打服,权势、商贸上将其孤立使其萎缩,从而断其经济命脉,必当使神龙教一蹶不振,甚至从四大势力中除名!” 知少爷越说思路越清晰,脑子里渐渐形成一幅如何收拾人家东海神龙教的蓝图构想,可怜这擎海神龙教一脉,还没和知少爷谋面,便被知枫算计上了。 难道说知枫乃是不分青红皂白,只为解除眼前危机便胡乱迁怒于旁人的货色吗,其实不然,这里面倒是有个计较。 前日在琼瑶羁縻州刺史府,刺史柯久勿度感恩知枫医治自家孤独症患儿柯久传奇,曾话里话外透露,擎海庭家一脉要劫持知少爷,还曾问过知枫是否得罪过对方,(见第一三六章 庭家、鬼师到底啥心思、第一三八章 神女、鬼师、十九人魔)当时知枫来不及仔细琢磨个中缘由,但不是说这事儿就算完了,对于明里暗里想要给自家使绊子下橛子的货们,知少爷那是铭记在心,时刻不敢忘怀。 知枫当然知道擎海庭家和东海神龙教是一衣带水、唇亡齿寒的关系,要说庭氏算计自己,其中没有神龙教的影子,打死知少爷也不相信。 既然现在有示好西域戒语殿的机会,还能顺带着恶心恶心擎海庭家和神龙教,知枫当然要不遗余力好好算计一番。 “可是,以你一个小小大芷国承奉郎、御侮校尉,便能撼动擎海庭家和神龙教根基,这个未免也太儿戏了吧!” 四叔裂猛尊者反问了一句,那意思,别再说些云里雾里的大话、套话,若不说点实际的,不上干货就想让俺们信任你,门都不带有! “四叔问得好啊!”知枫挑起大拇哥,一付你真是问到点子上的表情。 “小子不才,的确凭我个人力量,别说对付神龙教和庭氏,便是那谁,一边儿休息着、搧俺脸的星矢大哥,俺也是行无余力,应付不来。”知枫嘿嘿笑了笑,又道,“但知枫一人力量不够,可若是大芷宁侯府、南沐段家一起行事,再联合夏侯皓月夏侯祖和绝世惊天大哥,还有苗疆龙族一部和二叔、四叔你们的戒语殿,胜算便又如何?!” 这话出口,尽皆动容! “对了,或许安远国第五世家、大芷定边侯简云峰,也能暗中伸手相助…”知枫继续语出惊人,“让我再想想啊,是不是十大绝顶中九阴山靳宵云、南沐忽图圣教的势力也能借助一下下呢?” 这一来,所有人,包括绝世惊天,都呆了! 不知不觉中,这个像是忽然从山沟沟里冒出来的山野少年,竟然在身边聚拢了如此多的助力,众人于是忽然看不懂知枫了,心里大都只有一个念头,这小子,不简单! 知枫和宁侯简啸天以及南沐太傅段荆南段家的关系,算是明面里人尽皆知的事儿,知枫算是在大芷宁侯府立下大功劳,又为南沐段氏解除大灾难,这两方相助,在常人想来的确或有可行。 夏侯皓月和知枫亲近,也早在江湖上传开,眼下绝世惊天明摆着便是要出手帮知枫,这一来十大绝顶中便有两位和知枫站在一条战壕里,这等威势可不是儿戏。 南沐国教忽图圣教,甚至南沐朝堂,都算是受了知枫的大恩惠,若是人家小哥开口,还真说不得要鼎力相帮。而安远国第五世家、十大绝顶中靳宵云以及大芷定边侯简云峰,这些人怎么还能和知枫扯上干系呢? 究竟是真是假?难道说知枫这小子能量确是非一般的大! 众人反应,知少爷那是分分钟看在眼里,不禁心中窃笑,小哥俺这是虚虚实实,一句真话伴着一句模棱两可之语,倒叫尔等费心思量了。 其实要说知枫除了大芷宁侯府和南沐段氏,其他的都是瞎掰或者扯虎皮当大旗,却也不尽然。 第五家大小姐第五之韵和知枫的感情,注定了只要知枫和旁人对着干,第五世家多多少少都要支持,这个没啥好说的,甚至如今绝世惊天三番五次不远万里跑来相帮,就是受第五家所托,之韵小姐对知枫知公子的心意,还用再质疑么? 而胭脂烈马简笑语当日和知枫经过‘偷月赈灾’之争以及后来‘倚门回首’相望,知枫早已知道简笑语对自己情根深种了。简笑语是谁,那可是定边侯简云峰的唯一传人,简云峰一派势力出手相助知枫,却还真的不是瞎逼逼。(见第卅二章 知少爷巧言驯悍记、第卅五章 和羞走倚门回首) 唯一有所牵强的乃是和十大绝顶之一的靳宵云扯上干系,但当日列侯小镇,‘烈马扬尘’小酒肆和暗影青衣杀手一战,不但让知枫和夏侯皓月和段家三少爷段凝眉结识,还和靳宵云的二弟子,皇甫烟波有了并肩作战的经历,甚至说就是知枫设下‘青牛破天图’的阵法,救了皇甫烟波的命也不为过,故而如此说来,知枫和九阴山靳宵云一脉还真的多多少少有些情谊的。(见四十七至五十一章) 但知少爷不傻,当然不会说破这些,有些事故弄玄虚的效果却是远远大于坦陈直白。 众人不语,知少爷却不能沉默,否则便又冷场了不是。 “武力方面尽可以抵住,外势之中也有诸多助力,在下不才,还有三策,定叫东海神龙教和擎海庭家,栽个大跟头,甚至从此一蹶不振!” 第二零五章 抽丝剥茧,知枫论战 今日第五更,终于在0点来临前送上,一会2号0点那一章要推后了,求大家支持! *** “公子快说!”景妍听得入了迷,又不管不顾自家师尊,帮腔着说了一句。 于是桃花尊者白眼直翻,四叔裂猛颇感无奈,而最为苦逼的今人悲情人物阿土仔星矢哥,却是恨到牙痒痒,真想直接把个知少爷掐死当场。 “那啥,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知枫羞涩滴应了一句。 “要不…”知少爷环顾四周,“二叔、四叔,惊天大哥,咱们坐下来说话,坐下来畅谈人生理想可好…” 桃花尊者、裂猛尊者连带着绝世惊天都是满头黑线,头长三角。 这位知枫小哥,真二货还是真牛人,那个,大家都看不懂了。 “难道说从武力上能制约神龙教主,外势上又有诸多强援,知公子竟还有奇谋妙计不成?” 还得说人家戒语殿大小姐景妍姑娘,那是相当滴配合,真是会接话。 知枫知少爷先是心中自满了一下下,暗道,俺还没说出和岚娘那厢‘青衣教’以及突厥贵胄、沙陀主部朱邪赤心王子殿下的干系了,这两个其实才是咱最为贴心贴肺的子弟兵、红颜军啊。 不过除了景妍,旁人却是没人搭理知少爷,于是知枫只好收回自家奇葩到不行的念头,老老实实开始百家讲坛了。 “二叔、四叔,惊天大哥,景妍妹子…” “是姊姊好不?” “对,对,景妍姐,”知枫笑了笑道,“动其根基、伤其命脉、乱其心神一举歼灭,便是我所出三策!” “讲!”、“说!”、“好!” 却是分别由桃花尊者、裂猛尊者和绝世惊天所发出的不同声音。 “诸位前辈当知晓,所谓百姓为本的说法!”知枫开始意气风发,“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今五国乱世,收拢民心筑牢基业,乃是各国君王和各大世家首重的要务!” 众人静心聆听,若有所思。 “擎海庭氏和东海神龙教,在擎海国根深蒂固,传承十数代,当然有其独到之处,在擎海民间的威望和势力,定是我们无法匹敌的。”知少爷款款而谈,开始脑洞尽开,忽悠起来。 “我以为,动其根基倒是不能从民意风评上做文章,毕竟一国之地幅员辽阔,我们在人家一亩三分地儿,坐不了太大动作,影响不到太多黎民百姓…” 哪知知枫话还没说完,星矢忍不住了,悲情哥自认为抓住知少爷话中漏洞,迫不及待开始发难。 “知枫,你说百姓为水,又说动其根基不能在民意上做文章,这岂不是自相矛盾之举?难道你还不能自圆其说,便在此说三道四,只为了糊弄眼前的不利局面么?” 星矢这话出口,桃花尊者和裂猛尊者的脸色瞬间就掉下来,而景妍更是十分奇怪地看了星矢一眼,双眸中的寒意,竟然令星矢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知枫笑了,宵小之辈无处不在,看来戒语殿里也是有些喜欢挑事儿、不分轻重的龌龊之徒。 “且听我说完!凭你,理解不上去!”知枫也没客气,对于不尊重自己,总是想方设法搞事儿的货,知少爷那是分分钟就要骑到对方头上拉屎的。 “你…”星矢怒了,只是还没等到自家发作,就被身边的四叔一瞪眼吓得不敢说话,只好苦逼滴委委屈屈呆立一旁。 “动其根基并非只能从民意,从百姓心里的认知上颠覆对方!”知枫决定直入主题,不再插科打诨说废话。 “无论擎海庭氏或是东海神龙教,其仰仗的最为关键之处便是自家君王,擎海朝廷!”知枫稍微停了一下,看看众人似有所悟,又道,“君王不信任、不授以权力,庭家也好,神龙教也罢,怎能做到在擎海一地呼风唤雨,只手遮天!” “故而,动摇民心所向,乃是蚕食之策长久之计,而使其失去皇室的亲信,让其被自家君主猜忌,不用我等真正出手,其势力便先减弱大半!” 不凡!绝世惊天暗赞一声。 精彩!戒语殿桃花尊者、裂猛尊者有些服气了。 “说得真好!”大小姐景妍姑娘却是更直接,满口子便赞了出来。 星矢哥,“…” “这便是‘离间’之策!”知枫更加信心满满了。 “眼下便有一个绝好时机,”知枫环视当场,睥睨众人,“擎海庭家眼下正在苗疆龙族一地,据说搞什么‘青溟古玉矿藏’开发、售卖、通商之事,但我却知‘其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公子,啥叫醉翁之意不在酒…” 知枫只好无语片刻。 待得众人迷迷糊糊,知枫只好略过景妍姑娘十万个为什么的好奇心,继续说道,“若是我等联合出手,破坏对方此行目的,同时飞鹰传信,着宁侯府和段太傅分别在擎海国造势,就说庭氏有了异心,妄图独占苗疆龙族旷世珍宝的巨额利润…你们说,擎海朝堂上会有什么反应,其君王又作何感想?” 这下连知枫不要脸新认下的‘二叔’桃花尊者也激荡了,只是桃花脑子毕竟转的没那么快,仍然不太肯定滴问了一句,“就凭借此一事便能打击庭家了么?” “当然不能,”知少爷肯定的说了一句,“不过,二叔,我等的目的并非是借此彻底打压庭氏和神龙教,直让擎海君主和他们双方心生间隙,便达到初步目的了。” 知少爷有点口干舌燥,心道尼玛翠娘亲姐你咋还木有来,热茶热水何在? “有两句话说的好,‘三人成虎’和‘事不过三’,若是我等不断放出不利于庭家和神龙教的真假消息,一而再再而三使得擎海国上下对其心生不满,滋生猜忌,在我看来,即便不能让其被自家君主连根拔起,但元气和势力,必然受到损伤,定会大不如前!” 众人听了,还能咋说,还能说啥,只剩佩服。 不过戒语殿老两位心中却是有了另一种念头,便是,知枫这小子心机太深,脑子太快了,若是不能除去,当想方设法与之交好,这样的人物,年方十七八岁,以后的成就…桃花、裂猛二老都不敢想了。 “公子说得真好!”一个熟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却是翠娘龙姆和一众段家飞羽终于赶来。 天,晴了! 第二零六章 你逼道歉,她是逆鳞! 清明长假第一天第一更送到!大家支持俺好不好!拜了!这几天都是五更打底嘿嘿,拼了呢! *** “翠娘姐、龙姆哥!” 知枫可算盼到亲人解放军了,心中顿时激荡无比。 翠娘一见知枫还萎顿滴坐在大石头上,顿时心疼得不要不要的,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这便撒开泼了。 “哪个狗东西这么不长眼,欺负我家公子年少力微、人单势孤!” 翠娘那是泼辣到直接敢挖苦南沐朝堂众臣的主儿,才不管身畔这些戒语殿妖人有多牛逼,那是张口便骂,嘴下毫不留德! “翠娘姐噤声、噤声,稍安勿躁!” 知枫瞬间就要汗洒胸襟,这个,自家这位贴心贴肺的好姐姐,敢不敢别这么火爆啊。 四叔顿时有点老脸挂不住,掳了知枫来此、封住知枫穴道可都是自己亲力亲为,这被人家少妇家家的指桑骂槐一顿臭卷,裂猛老汉还真有点受不了。 看到戒语殿四叔脸色铁青,知少爷连忙和稀泥道,“是我自己累了,那啥,真累啊,不怪旁人,莫怪他人…” 要不说知枫人缘好呢,这三言两语下来,起码明面上算是顾全了戒语殿‘青鸾使’四叔的面子,没让老汉当众翻刺起来,也算是保住一分继续谈判的余地。 “退后!” 桃花尊者看到翠娘无视己方四人,径直便要来到知枫近前,忽然袍袖一挥,冷声喝了一句。 翠娘顿时觉得一股大力迎面扑了上来,娇躯被震得向后一歪,悬悬没栽倒在地。 按说这也算不上啥了不起的大事,桃花老汉那是何等样人,力气还没用到十之一二,出手也只是为了阻住翠娘前行,不想随便就让知枫脱了桎梏,离开自家掌控。 你看,翠娘也没受伤啥的不是。 但,令众人没想到的是,一直和稀泥插科打诨调解众人、以好好先生示人的知枫知少爷,却忽然滴没有征兆滴暴怒了。 冲冠一怒为红颜! 翠娘便是知枫眼前不可触动的逆鳞! 打我可以骂我没事儿,搧咱嘴巴俺知枫打落牙齿和血吞,算不了啥,但欺负翠娘,尼玛,就是不行! 在知枫看来,翠娘的安危生死比自己的性命还重,两人这些日子生死与共,翠娘不知道救了知枫几回,付出几多心血,知少爷也不是死人,在心里早将翠娘看成和第五之韵、段紫宸一般的至亲之人。 哪怕她出身青楼,哪怕她曾身有污点,俺知枫不在乎! 爱我者,我深爱之,亲我者,我更亲之! 翠娘,谁也不能辱,谁也不能动,哪怕你桃花乃是四大势力的掌舵人物,哪怕你是当今绝世武者! 热血上头,也不知道是时间太久了封穴之力已弱,还是忽然知少爷灵力满身,反正心中怒火猛起,知枫竟然冲破穴道,猛然站了起来。 一跨步,知小哥来到桃花尊者面前,啥也不顾,任嘛不想,生与死?去你.娘的。 “你逼,道歉!” 知枫就四个字,蹦着牙缝跳出来,那股狠意,竟然令桃花老汉也不禁一愣! 我,草! 众人傻了,就算是绝世惊天,敢这样当面对桃花辱骂斥责吗?答案,惊天就算是敢,也不会去做。毕竟桃花尊者身份在那杵着了,太过牛逼,甚至连惊天也不得不顾忌一下。 桃花尊者一愣,有点糊涂了,知枫这小子,这二货,脑子被门板夹了吗,这、这是在顶着脑门辱骂我?俺了个去,活了恁大年岁谁敢、谁会这么不讲情面当众辱我,活腻歪了不成! 桃花老汉蒙了。 这一幕和半个时辰之前知枫哭骂四叔裂猛三人何其相似,当时裂猛等也是同样心思,被知少爷骂得傻眼了,也是不敢相信,但事实就是这样,就尼玛被人少年卷得木了木了的。 然后呢,千百次裂猛尊者想杀掉剁碎知枫,可人家小子这不还好好地杵在这里嘛,眼下甚至手脚都能动了,怎一个活蹦乱跳了得。 更别说当时知枫骂得更狠,直接就痛斥戒语殿几位活得那叫一个‘贱’、下贱! 桃花老汉脾气火爆,可不像四叔裂猛尊者那样心思深沉念头众多,好么,这被人孩子直指鼻子都骂‘逼’了,桃花尊者岂能忍耐得住! “气死我了!”桃花尊者没有再废话,忽然浑身上下泛起一股青气,出手便抓向知少爷面门。 ‘玄冥幽水’功法! 电光火石,就见一道身影快逾闪电急过奔马,倏然之间便来到知枫、桃花二人身前,轻书猿臂,伸手便架在桃花尊者威猛一击。 绝世惊天出手,二人这一战,终是没躲过。 所以说人算不如天算,知枫费尽心机不惜委曲求全,累死无数脑细胞,就是为了戒语殿和绝世惊天别起冲突,结果,没成想被翠娘三两下改了现状,直接就破了局。 掌风凌厉,知枫只来得及退后半步,眼前两人却已经连续交手数十下。 ‘玄冥幽水’功法,乃是当年五妖山主人纵横天下的五大绝学之一,端的厉害非常,眼下桃花尊者虽然没有勘破天关,大成大圆满至境,但也只是一线之隔,精髓和厉害之处绝壁不是盖的。 众人只见一道道青烟缭绕在惊天、桃花二人周身,顿时方圆三丈内,没人能够站住足。甚至连四叔裂猛尊者这样的牛逼人物,也不得不退后几步,一避二人锋芒。至于翠娘、知枫、龙姆这些武力上勉强只能算打酱油的主儿,早已扛不住飞沙走石的劲气四射,远远躲了去。 大无相、小无相、灭世黑水缠,搅天幽冥落。 桃花瞬间便把‘玄冥幽水’功法至强的几处威猛法门,使到极处。 一时间,天地间竟然一片阴暗,苍穹下略略显出的那一丝曙光早已没了踪影,无尽无休的死意充斥在空气之中。 在众人眼里,桃花尊者的双臂双腿幻化出十万方天,掌影腿影遍布四处,寒风猎猎冷气袭人,就像是十万天兵天将手执刀枪,冲着绝世惊天狂舞而来。 惊天却除了最初架开桃花老汉那一式,再没有出手,身形宛若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飘荡摇曳,却始终没有被巨浪吞灭,就像狂风暴雨黑天昏地之后,一旦天光方亮,众人就会发现那小船仍在浪尖上打转,要多惊险有多惊险,但就是翻不了,碎不开。 一句话,就尼玛秀存在感。 放眼世间多豪杰,万生狂暴我不怜,若将天穹烹星宇,敢让阎王上九霄! 绝世惊天,愣是没出手,只是躲闪。 惊天,就这么牛逼! 第二零七章 翠娘之二惊天之悲 今日第二更送到,继续码字,码一章发一章,大家节日安好!求订阅求点击收藏打赏支持! *** 绝世惊天,风骚无极限。 只是闪躲没有还手,十数息过去,与桃花老妖交手近百招,愣是显得游刃有余,让对手徒叹奈何。 这里,有必要将惊天的出身来历小小介绍一下下。 惊天此人,自术数入武道,经九年之力,终得大成。 惊天幼时,家境贫寒,打小便被送到杂货铺当学徒挣工钱贴补家用。 也算惊天走运,所遇到的商铺老板心地不算狠毒,看着惊天年幼身单,也就没有让他做那些背麻包抗大个儿的体力活,反倒让他跟了一个老学究般的账房先生,天天尾随师傅学记账、盘点出入库、清算各项收支,如此这类动笔杆子摆算筹的活计。(注) 一来二去的,没用一半年功夫,惊天很快便展示了自己在术数算学上的惊人天赋。 惯常别的学工徒弟,需得通过又是写又是画,还要铺得‘算筹竹条’满书桌,方才能够算清楚的账目,惊天拿眼一过,数息之间便能解得正确数字。 这种超异能在如今都算是惊世骇俗,足以参加电视‘最强大脑’pk赛的技能,在古时年代更被世人所不解,于是在年少气盛的惊天,面对质疑者当众表演了几次之后,黎民百姓终于接受了,接受惊天是一个神童,但更是一个妖孽的论调。 终于,惊天被师傅摒弃,被老板辞退,甚至三乡五里的邻居乡亲们都远远避开他们这一家子,任谁,也不敢和妖孽为伍,与怪物为邻。 其实这种现象在古代颇为普遍,少年英才里,神童和妖孽的划分界定往往是一线之隔,说你是天赋秉异、天资出众,你就是百年难遇的神童、奇才,说你是妖孽附体、精怪缠身,你便不再是人们愿意接洽靠近的正常人,将被世俗所遗弃。 毕竟,那时代的人们对于太多科学认知上无法解释的现象,多是怀着恐惧和回避的心理,而自古以来,研究八股文、苦修儒家礼仪忠君思想的才子士人,仍然占了大多数,算学术数、天文地理、农林牧副渔、科技生产这些真正能够提高人们生产生活水准的技艺学识却被排到后面,这就是所谓的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若是惊天超常处乃是过目不忘、倒背各大名家传世诗词策论如流,那就会有人跳出来说这小子是神童现世,甚至被地方官吏、朝堂大员接走培养为己用都是分分钟的事儿,但如此远超常人所能想象的术数算学能力,却被无知市井人等视为妖孽,唯恐避之不及。 这一来惊天一家子生活更为艰难,以至于被迫得背井离乡隐姓埋名去往他处谋生计。看惯世人无尽白眼,体会人生众多炎凉,少年惊天的心理也自然随着发生了极大转变,变得冷漠、变得无情、变得难以接近。 待到双亲在异乡被当地恶霸惨绝人寰欺凌致死,惊天终于放弃了,放弃自己最为钟爱的术数之道,转而修习武艺立志报仇雪恨。 那时的惊天一十七岁,和今日的知枫知公子同龄。 只是可怜惊天身材单薄瘦弱,名声还不好,有谁愿意收其为徒?四处碰壁遍访不到名师,惊天狠心之下,做出了今生或许最为正确的一次决定,尼玛天不待见俺,俺自己干! 于是惊天便揣着一本也不知从哪里搞到的入门级别武学小红本,绝迹人间隐于荒野,风餐露宿鸟兽为邻,自己琢磨自己练,就那样修起武学来。 五年之后,破衣烂衫脏乱得跟个野人似的惊天,闯出群山,告别异兽惊虫,再回人间。 惊天重新入世的第一件事儿,便是去将当年欺辱自家父母惨死的恶霸给屠了满门,继而那些多多少少曾迫害欺负自己的市井俗人,或多或少都受到了相应的报复。 惊天,五年成材,名动江湖。 这么一个怪物般的妖孽自然惹动不少所谓江湖豪侠者关注,惊天虽说也没做下滔天大恶,但毕竟还是杀了一些人,而这些人只是曾经和他有仇而已,倒也不见得命该致死。一来二去以讹传讹,惊天于是便成了世人眼中的暴虐之辈,行事乖张的杀人恶魔。 最后搞到有位身份颇高的江湖大拿传下必杀令,誓要铲除惊天这目无王法的坏分子,一时间惊天更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走到哪儿都是众人追杀围剿的对象。 要不说惊天怎么被称为‘绝世’呢,意思分明便是举世无双、仅此一个的独一无二存在。惊天被江湖草莽喊杀喊打,这小子不是躲起来没于荒野,而是直接找上那传下必杀令的江湖豪侠,动手三十招,将其人头扭下,高高挂在门帏之上。 一下子,江湖上忽然消停了,大家更恨惊天,但敢于直面挑战他的却少之又少,谁都惜命,上去比划比划可以,但丢了性命可就不好玩了。 干掉最大阻碍,惊天落下一个‘绝世’的名头,却并未继续在草莽中晃荡,四处找人打架干仗,而是又销声匿迹,不见踪影。 待到四年后再次现身江湖,绝世惊天便做出一件让世人跌破眼球的举动,直接挑战当世十大绝顶之一,号称宇内第一高手,大芷天师费家费彧宇。 那一战的风情传颂十年,输赢不提,至少惊天还活着,欢蹦乱跳地活到如今,这也奠定了绝世惊天跻身当世十大高手的身份契机。 当下绝世惊天终与西域戒语殿桃花尊者过招了,也让在场众人见识到何为天下十大绝顶,这些牛逼大咖的实力究竟如何。 桃花尊者的‘玄冥幽水’功法绝壁不能说是混事儿的武技,那是冠绝当世有数的神功,但就是拿惊天没辙,脸知枫、龙姆这样武力低微之辈都能看出,桃花老汉至少使出八.九分的实力,招招生猛,不留余地。 而惊天呢,人家始终没出手! 这意味着什么,不动则已,出手必杀! 两人间谁高谁低,可谓高下立判。 戒语殿四叔‘青鸾使’裂猛尊者慌了,担心自家二哥安危。景妍也慌了,不得不承认自己师尊现下和人惊天有差距。 而知枫知小哥,更是心惊胆战,hold不住全局啊,要是桃花或者惊天,无论谁真的出个好歹的,这局面可如何收拾才好。 现场没人能阻住两位绝世人物死拼,连裂猛都靠不上前,别说一众小屁们了。 咋整,幸好还有翠娘这个那啥大却思想简单的二货姐。 翠娘不傻,也能看出惊天、桃花两人这样死磕,并不是自家公子愿意看到的局面,熟女姐姐便犯愁了,原来竟然是俺无意之举破了局,搞到现在不可收拾的态势。 也罢,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是因为翠娘而起,那就由我翠娘来解,反正不能破了自家公子的布局,莫要坏了知少爷大计。 要不说翠娘姐牛逼无极限,二起来没商量呢,明知危险,明知冲上去便是送死,翠娘仍然心道,罢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只要公子心中有我翠娘,只要别坏了自家少爷的好事,我这残花败柳之身,也没啥好留恋的。 主意已决,翠娘酥胸一挺,心一横,眼一闭,娇喝一声,“够了,都住手!” 翠娘说着,竟然一发狠迎着扑面而来的掌影拳风猛向着二人冲了过去! *** 注:算盘出自北宋时期,在这个以隋唐年间为同期背景的时代还没有现世,而算筹出现则要远至先古,一直沿用到汉唐,这也是‘运筹帷幄’这个词的来历之一。 第二零八章 想不到的生和死 今日第三更送到... *** 问世间情为何物,敢叫人生死相许。 翠娘只是为了怕搞乱自家知少爷的大计,便抛开生死,不顾一切。 情至深处,让日月失色,使财帛粪土。 翠娘对知枫,没法形容了都。 相濡以沫,相依为命。 所以人之一物,说不得的古怪,算起来翠娘、知枫二人相识、相伴、相知,也不过是旬月光景,但那种相互维护,不计生死的深情,却早已融入二人的血液里。 这种事儿放到现如今,或许会被人耻笑,会被骂成傻.逼,当今社会崇尚金钱主义,拜金让人们失去底线丢了信仰没有灵魂,说句那啥的,都不要脸了。 但在古时,‘气节’一词的含义和分量远远不是现时代可以理解的,君不见多少类似‘不食嗟来之食’的句子千古流传,而这种信仰的灌输传承,就让类似‘重情重义’的概念融入古人的情怀。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翠娘和知枫之间正是这种情和义的最佳注释。 眼下翠娘心里一急,不管不顾横着就朝绝世惊天、桃花尊者二人冲过去,而且熟女姐姐还发了狠,运足功力,愣是闯开扑面而来的汹涌掌风冲到惊天和桃花近前。 这下知枫先苦逼了,吓得都要尿了,闷骚一裤的赶脚那是相当强烈。 “不要!” 知枫狂汗,嚎叫着就要冲进来相救,但,眼见得来不及了。 桃花尊者此刻正是‘玄冥幽水’功法中,‘小无相’搬山九式使到最为猛烈的第九式---‘毁天灭地式’,不扯别的,光听名字,这招法便牛逼到不行。 桃花老汉前手探、后手曲,眼口鼻一线,左右腿蹬起,却是一个飞鹰在空,凌霄苍生的架势。 翠娘这一冲上来,好死不死便凑到桃花飞起的左腿前。 桃花尊者打得性起,出掌踢腿全是劲道十足,每一式都有开碑裂石的力道。 加之‘小无相’搬山九式经过前几招的酝酿,如今更是劲道十足,可以说在这‘毁天灭地式’中,桃花尊者颇有些孤注一掷,铁了心要搞定绝世惊天的意味。 这翠娘一扑上来,桃花老汉心中一惊,按桃花尊者的本意,那是绝壁不愿伤害这少妇的,毕竟自己和惊天这一战,就是因为随手挥退了翠娘引起的,尼玛就为这点儿事,知枫这小子都指着鼻子骂自己‘逼’了,还一口一个要自家道歉,一付没完没了的架势。 若是再神仙打架殃及众生,把个翠娘给打伤弄死,这和知枫一派结下的仇恨可大了去。 方才知枫那小子一番话,虽然展示的是自己这边有足够的助力,能帮助自家戒语殿打压东海神龙教,重振五妖山雄威,但从另一个角度看,难道不是知枫对自己摆明实力,进行示威么,正想着如何才能既扣住知枫,还不把关系搞到太僵,却没来由被翠娘这疯女人搞得大战惊天,桃花心中也是气苦无极限。 但像桃花尊者和绝世惊天这等绝世人物,一旦打将起来,却不是任意一方随便想罢手就能够做到。高手也是人,搏杀起来谁都不想死,都要占尽气势抢得上风,否则一旦被对手所乘,那就不是胜负的问题,直接就上升到生死存亡了。 于是‘小无相’‘毁天灭地式’既出,桃花不能停,不敢停,虽然全力收回力道,但还是有五六分劲力灌注腿上,瞬间便如炸雷急电般砸向翠娘胸口。 擦,尼玛还是奔着高耸的酥胸而去,这个,简直了,都算下作招式。 知枫眼一闭,心沉湖底,完了,翠娘,命休矣! 在场的无论戒语殿一方四叔裂猛尊者、大小姐景妍还是悲催到不行的‘黄金卫’神箭星矢哥,或者知枫这头龙姆和一众段家飞羽,都是齐齐惨呼一声,尼玛谁也不敢想象着人间惨剧便在眼前。 戒语殿这些货们,整日干的都是刀头舔血的生计,按说杀个把人,搞死个美妇人还是家庭妇女、青楼艳妇,对他们来说都是小菜,不够看的,但此时斩杀翠娘,却是谁也不愿意的事。 因为时机,时机不对! 景妍更是小脸惨白,美目中泛上泪水,这一刹那,心思百转,划过无数念头,但最清晰的一条,却是,从今往后便和知枫结了仇,成为生死冤家,这种感觉让戒语殿大小姐没来由的心中一疼,说不清道不明对知枫的情愫,就这样要被扼杀在摇篮里。 千钧一发,孤蚁溃堤,一道白影出现在翠娘的胸和桃花尊者的腿之间。 绝世惊天这一次没有躲,终于出手了。 准确地说‘出躯’了。 惊天竟然用自己的胸膛替翠娘挨了一脚。 绝世惊天那胸膛硬抗了桃花尊者‘玄冥幽水’功法中,‘小无相’搬山九式最为暴烈强悍的‘毁天灭地式’! “砰!”一声巨响,人影乍分,桃花尊者飞退,而绝世惊天伸手扯住翠娘衣袖往回一带,二人便像同时被桃花老汉踢飞了般,飞出三丈多远,齐齐摔在地上。 惊天被一脚踹翻。 站都站不住那种踹翻,直挺挺躺在地上,尼玛都快成挺尸了。 翠娘也是摔落一旁,但身子一沾地便跃了起来,翠娘连忙扑到绝世惊天身侧,“惊天…大侠,你,你,我…” 翠娘瞬间泪洒双峰,不一刻,前襟都湿透了,瞬时优美挺拔的曲线毕露。 “惊天大哥!” 知枫狂喊一声,猛然蹿了过来,世事无常,简直太变幻莫测,诡异到连知枫都把控不了,想象不到。 明明大占上风的绝世惊天,被桃花老汉一脚踹得生死不知! 戒语殿这边,从桃花到裂猛再到景妍、星矢,都懵菜了,这个,太意外了。 四叔裂猛看到知枫等人冲惊天围了上去,心中一阵踌躇,一转念,却想明白,这倒是一个绝好铲除绝世惊天的机会,一瞬间,裂猛尊者竟然动了杀意。 气机牵引,杀意顿生。 “不可!”旁边总算回过神儿来的桃花尊者,显然觉察到裂猛的心思,低声呵斥了一句,竟然拦住裂猛四叔的激荡、狠辣意图。 第二零九章 各怀心事诡异心理 今日第四更! *** 桃花老妖,为人桀骜不驯,活了恁大年岁,更是不知道杀了多少江湖高手,用双手沾满鲜血来形容,那都是夸他了。 但桃花老汉有一样好,就是脾性直爽,为人义气。惊天怎么会伤在自己脚下,桃花那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儿,心里明镜似的,要不是舍身为了救翠娘,桃花老汉就连人惊天的鼻毛都不带能沾上一根,更别提重创对方。 桃花尊者此时,心中颇为内疚,惊天与自己对打,显然是留了手,没尽全力,说白了便是手下留情。结果自己却通过这等方式把人惊天踹成重伤,那啥,桃花都有些鄙视自己了,胜之不武、胜之不武啊。 于是,虽说现下的确是最佳的将绝世惊天立毙当场时机,但桃花硬气啊,桃花不允! 所以每个人行事都是有底线的,并不是说某人做过坏事做过错事,就只能永远背负着恶人坏分子的名头永世不得翻身,毕竟谁都有善良正直的一面。 四叔裂猛听到自家二哥出声阻拦,一转念似乎想到些什么,便收敛了浑身杀气,静下心来。只是,四叔也就苦闷了,不如此善后,咋整啊,若不斩草除根,自家戒语殿可就是把人绝世惊天给彻底得罪了,这仇结的…想想都怕,尼玛后患无穷啊! 这,这可如何是好? 四叔眼珠乱转,一眼瞥到在身畔呆若木鸡,暗自伤神的景妍,‘青鸾使’裂猛尊者暗道,有了,还真得指望景妍出马! 人世间的事儿就那么蹊跷,刚才桃花、裂猛还为景妍为哈要替知枫说话颇为感慨,十分滴不满意,都有点要说出啥胳膊肘往外拐、女大不中留的话儿了。 可此时,戒语殿二老,尤其是四叔裂猛,倒是恨不得景妍能跟知枫扯上干系,有点私情啥的。裂猛也是无奈,心里话,这世界越来越多的古怪,看不懂,实在看不懂! 心念所指,裂猛凑到景妍耳边,低低吩咐了几句,景妍闻听,猛然抬头,十分愕然地看了看自家四叔,那样子简直了,惊诧、惊愕、惊奇,都快成受惊了的好奇宝宝了。 待到四叔言毕,景妍却是摇了摇头,竟不情愿。 桃花尊者虽然没有听到二人说啥,但也大致能猜到七八分,桃花老汉心道,自己这师弟,定是利用景妍和知枫似乎互有好感这一条,让景妍前去周旋。而对于自家这位女徒弟,桃花尊者那是知女莫若师,景妍看似脾气还好,为人处事也不温不火,但心气儿却是极高,尤其十分倔强,若是她不愿意的事儿,你就算拿师门规矩来压她,也没有球用。说得狠了,真能给这丫头逼死。 可眼下局面,自己身份特殊,实在不能再跑过去问问惊天伤情,可不过去吧,又舍不得的就这么走了,毕竟和知枫合作一事,那诱惑力可不是一般的小。 桃花也算是真的犯愁了,活了恁大年岁,还真没遇到过几次如此棘手难解的局面。 想来想去,一狠心一咬牙,桃花尊者也凑过来,加入四叔裂猛劝告景妍姑娘的队伍中来。 不过桃花说话可比四叔好使,多少年朝夕相处,如何说话才能打动感化自己这个犟徒儿,桃花老汉那是相当滴有办法。 “妍儿,”桃花尊者语调那叫一个低沉,声音中竟然带着一丝凄苦,“妍儿啊,惊天现在生死未明,如此局势,我五妖山戒语殿却是不能再树强敌,更不可与天下英雄作对。今夜这一战,实该是我输了的,却不想阴差阳错落下此等结局,这要传出去,戒语殿的威名定会葬送到为师手中…” 桃花尊者越说越无奈,长叹一声道,“罢了,我却是打算落下老脸,去给对方赔礼道歉,任其宰割!” 说完这话,桃花尊者的面容瞬间垮了,一下子显得似乎苍老十年,整个儿一个老态龙钟到的花甲老人模样。 景妍听完,更看到自家师尊的苍老之态,刹那间便泪如雨下,心里又是苦闷又是痛楚。 “师尊,你且缓足,还是,还是让妍儿代你过去赔罪吧!” 戒语殿大小姐也算没让自家师尊桃花尊者白疼一场,关键时刻,还是看出景妍对桃花的深恩重义来。 景妍姑娘说完也不待桃花和裂猛同意,一擦泪水,迈步便向知枫、翠娘和绝世惊天等人走了过去。 这边厢,惊天其实已然悠悠转醒,毕竟桃花尊者那一腿好歹已经收回了三四分力道,算不上全力一击。但,桃花何等牛逼,就算这样一腿,惯常二八八啥的也受不了,就算是以绝世惊天之能,在准备不足,事发仓促之下,被桃花老妖一脚踹在胸腹要害,那也是差点便丢了半条命。 知枫等人看到惊天醒来,紧张的心情算是多少放松些,知少爷试探着问了一句,“惊天大哥,你,你可还好?” 惊天勉强一笑,试着动了动身子,一皱眉缓缓吐出一口气道,“还好,我无大碍,且放宽心!” 其实惊天话虽这样说,但心中对今夜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飞来横祸,也是无奈之极,郁闷到不行。 为啥,若是责备翠娘吧,她毕竟是个女人,又与知枫交好,而且在当时情形之下,恐怕她也没想过会给搏杀双方带来哪些隐患。翠娘既然意识不到或者没有想清楚,你便再责怪于她,又有何用,于事何补? 可要是起身数落、臭骂戒语殿桃花老汉,却也似乎有些牵强。被踢中的一刹那,惊天便知晓桃花临时还是撤回了不少力道。当时情形,换惊天自己是对手桃花,可能也只有如此选择。 惊天明白,在桃花尊者心里,毕竟惊天是比自家更强的存在,万万不可能在绝命搏杀之时,被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扰乱心境。谁都知道,临时变招就如同临阵换将,这可是武者、兵家之大忌,所以当此之时,桃花老汉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或者退缩了。 这一原则乃是每个武者都会自然遵循的,否则的话,便会有太多机会被对手所乘,甚至于束手束脚、投鼠忌器之下,武力功法大打折扣,被敌手逮着先机、抓住漏洞,甚至一击绝杀。 所以桃花不敢冒险,换惊天可能也不敢。 可不怨翠娘,不骂桃花,惊天该怪谁人,尼玛难不成俺的伤算是白受了,这一脚也是白挨了? 第二一零章 景妍的泪和跪 今日第五更送到,欢迎大家来正版订阅打赏支持俺。。。苦逼咱码了一天字了,双眼都看不清屏幕。。。 *** 知枫看到惊天醒来,虽然这绝世人物嘴上没说啥,但面色却是古怪,不时地,一丝丝鲜血竟从嘴角渗出,颇为可怖。 “惊天大哥,你,伤的…”知枫也不知道该直接问,还是别的啥,毕竟这几位绝顶大咖心思非一般人等能猜透,自己再口无遮拦,犯了对方忌讳,那就得不偿失了。 只是知公子心中这个内疚,唉,人绝世惊天闲得蛋疼不成,大老远不远万里跑来,就为了挨桃花老妖这一脚?疯了吧难道! 知枫心里清楚,惊天今日所受恁大苦楚,这,都是为了自己! 有些话不是张嘴说说便罢的,有些事儿也不是做出来给人看的,要用心体会,用情感悟。 知少爷不傻,绝世惊天对自家的恩义,那啥,用句现代的话来讲,都在心里了。 龙姆、翠娘等连忙手忙脚乱四处找来一些疗治内伤的药丸啥的,要惊天服下,结果人家绝世人物抬眼看看众人手中那些拿眼一瞥就知道低劣不堪的所谓良药,压根也没搭理,只说了两句话,“我要运功疗伤,替我护法,一切事宜,知枫你做主便是!” 言毕,绝世惊天盘腿坐稳,眼一闭,入定疗伤去鸟了! 这个,知少爷心中暗叹一声,俺服气! 顺着感慨,知枫又想,十大绝顶人物果真与众不同,强敌环伺,自家重伤在身,竟然就敢撒手闭眼任嘛不管,而且还撂下一句让一个外人自己看着办,我去,敢不敢牛人都这揍性啊! 知少爷还没想明白咋么一个‘看着办’了,景妍姑娘袅袅娜娜走了过来,还没等到凑到近前,龙姆却已经站起身,手一挥高呼一声,“后退!” 一样的词,一样的语气,一样的冷然! 完全就是先前桃花尊者让翠娘驻足时的原景重现。 景妍明白,自己师尊这一脚,算是把知枫这厢众人得罪狠了,人家这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景妍叹了口气,停下脚步,面色那个难看。 被对方轻慢,在景妍看来算不了什么,本来戒语殿大小姐就是十分个性的一个人,像龙姆这些不相干的猫三狗四之辈,景妍那是从来连正眼都不带多瞅一下下。所以龙姆这句‘后退’,其实到没有对景妍傲娇的内心产生什么影响。 真正让景妍寒心难受的,却是从自家走来,到龙姆呼喝,再到自己停下脚步尴尬矗立,知枫,知公子,竟然没有发一句话,开半句腔。 被心中很有好感的知枫所忽视,景妍姑娘胸口如被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涌上来,说不出的不舒服。 一时间景妍已经不知道是该走开还是留下,看着对方的冷眼,想着自家师门的处境,景妍姑娘,进退两难了。 这边厢,桃花尊者可有点挂不住,老汉那是火爆到不行的脾气,先前做戏让景妍来缓和一下,找个台阶把事情大化小小化了,这已经是桃花尊者所能做到的极限,眼不前儿的,自己爱徒便被人家生生打脸,戒语殿当世掌门老汉,可有点不爱看了。 桃花尊者脸色一沉,便要发作,就在这当口,景妍却是动作了,大姑娘家家的,竟然做了一个任谁也没想到,也不可能想到的动作。 景妍一矮身,忽然就那样跪倒在地! 什么情况! 我去! 知枫这边一伙儿人有点傻眼,而戒语殿桃花尊者和裂猛尊者,尤其悲情哥星矢,却是差点疯了,都要憋蛆哭了。 只听桃花老汉一声断喝,“妍儿,你,你要气死为师吗,你给我起来!” 说着,这位戒语殿‘黄鸾使’桃花尊者便要冲上前来,扯起自家爱徒,保不齐还会顺手给景妍丫头两嘴巴了,当然前提是只要桃花老汉舍得。 此时,桃花老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士可杀,不可辱,男儿膝下有黄金,就算今日把绝世惊天和大芷知枫,外带着神马苗疆蛇人族的,一齐得罪死,戒语殿的颜面却是不能不顾,桃花的老脸也不能再被落了去! 只是也许桃花老汉还是桃花老妖的,却没有发现一个事实,景妍不是男儿,乃是如假包换的大姑娘家家,你这心里泛起来的‘士不士’、“膝下黄金”啥的比喻、引用,却是错了。 一时间现场气氛又忽然凝重阴沉起来,寒意杀气,再次笼罩在双方众人心头。 景妍闻听自家师尊的呼喝,却并没起身,而是忽然翻手抽出一把匕首,寒光那个闪烁啊,一看就是吹毛断发的利刃。 “师尊且住!”景妍惨笑一声,同时双眼扑簌簌落下两行清泪,桃花尊者见了立马心里疼得不要不要的。 “这把匕首,乃是妍儿十二岁时师尊送给我的足岁礼物,师尊你莫要过来,若是再向前一步,妍儿便以此利器了断生命!” 这话出口,桃花老汉迈出的右腿生生被钉在半空,直直摆出一个骑马却不上马的难受姿势,却是连一分一毫都不再敢向前跨出。谁家孩子谁知道,景妍的脾气,作为师尊的桃花老汉那是十分滴清楚,这丫头,外柔内刚说一不二。 此刻若是换做烛九阴,桃花定然理都不理,直接便是过来三锤两棒子一顿大嘴巴,烛九阴定然立马老实得不要不要的了。 可面对景妍不行,这丫头片子那是真敢用匕首抹脖子的主儿。 桃花老汉一辈子没有娶妻生子,就景妍、烛九阴等寥寥几个徒弟,尤其对年岁最小,却排在门内第二位的景妍,那是疼爱有加,惯常都不带敢呵斥的,若是因为自己这一步迈过去,景妍再犯了倔脾气手一抖啥的,桃花老汉别说还突破什么‘天花烈焰神功’天关,老命先会被心痛之情搞丢掉了。 “妍儿,妍儿住手,为师不过来,不过来!” 桃花尊者瞬间就是一身冷汗,遍透衣衫,这个,简直比和惊天决斗还惊险还累人啊。 景妍姑娘双眼落下串串泪珠,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扭身对知枫等说道,“知公子,西域五妖山戒语殿殿主,桃花尊者座下,‘黄金卫’景妍,有句话要讲,公子可愿听我一言!” 第二一一章 谁的初恋不哭泣 夜半三更,码字昏了双眼,只求大家支持俺,没有订阅的话,谁也没有动力不是!今日第一章,1点半。 *** 景妍这一跪,说实话却是将知枫知少爷给彻底惊到了。 看着景妍姑娘摇摇欲坠的婀娜身姿,看到她那双漂亮的双眸泪眼模糊,看穿晶莹剔透的泪滴如珠,知枫的小心脏难受了,胸口、喉头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喘不来气,无法呼吸。 原本知枫一直没有吭声,倒不是对景妍有何不满,毕竟这两个时辰来,景妍对自己的维系和袒护,知枫完完全全看在心里,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就算两人说不上情啊爱的,但好感和心思,却多多少少互相都明白。 只是戒语殿大小姐总归代表着自家门派,身后便是始作俑者的两个老妖怪,眼下绝世惊天被打得吐了血,若是随便安排个二代弟子前来说和一下,便化干戈为玉帛,事情不要太简单了吧! 不过知枫心思还没转完,却见景妍竟然做出如此惊人之举,还对自家师长说出如此狠话。 知枫乃至翠娘、龙姆等人全都晕头转向了,这个,真没想到,而且完全没见过。 知少爷想归想,心里却针扎一般的疼起来,也许因为景妍的跪,也许因为景妍的泪。 景妍一开口,知枫如飞蛾浴火般忽然惊醒,一个跳蹿就奔了过来,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防,伸手捉住景妍的臂膀,便要将她扶起来。 “松手,别碰我!” 戒语殿大小姐话语坚定,只是那声音的气势显得如此柔弱、令人心生怜悯。 似乎景妍经过这一跪,已是耗尽自己全部的精气神和所有体力,也许,还有那未曾成型却已然稍露头角的,少女最为诱人的青春情怀。 景妍潸然涕落,泪如雨下,像是无声在倾诉她胸中无尽无休的委屈之意。 要说景妍的哭泣落泪原因,其中有三分乃是被自己师门强推出来做和事佬儿,不情不愿心中不喜。有三分乃是被龙姆等人轻慢,姑娘嫩面上挂不住。而占最大比重的四成,却是被知枫有意冷淡、忽视之后的委屈、难过。 这些因素交织起来,景妍姑娘就受不了了,毕竟再怎么说她还只是一个二十出头,刚刚算是来到青葱岁月的女孩。 男女之情,最是说不清楚,尤其是情窦初开的少年男女,没有经过风吹雨淋大起大落的情感变迁,更是敏感之极,最是容易被影响和感染。 比如现如今有句话曾传颂颇为广泛,‘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暂且不论此话对错、好坏,老糊以为它只是适用于那些拜金或者有特别目的的男女之间,而每个人,最纯真、最朦胧的人生起点之恋,却是任谁都不愿意掺杂进太多功利和恩怨于其中的。 景妍觉得委屈,觉得郁闷,觉得伤心,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知枫态度的变化才是让姑娘自己最感到难过的因素。 越恨越爱,不恨无视哪儿来的情感! 于是就在两人这尴尬无比的交错之间,景妍和知枫对彼此的感官和情谊,却又不知不觉中产生变化。 景妍委屈,知枫内疚,一来一去的,戒语殿大小姐便重新占据的两人关系间的先机。 女人,甭管她对或者错,委屈了就要先劝慰安抚好,伤心的女孩是没有道理可言的,若是知公子妄图对此时的景妍谈人生讲哲学,摆摆大道理啥的,俺老糊可以从键盘上穿越过去,很负责滴告诉他,你错了,错得不要不要木了木了的。 而男人,若是让他觉得亏欠谁,愧疚谁,只要这货还是个汉纸,就一定从心里对女方心怀亲近之情,恨不得好好对她方能赎罪,才会减轻自己心里的负罪感和遗憾之情。 男人会贱,女人也会贱,但要分对谁,看什么事儿! 于是现场情形转变了,变成本来景妍要对知枫说点什么,解释一下下,结果眼下却变成知少爷伸手要扶景妍姑娘起来,人家却还愣是不起,就那么堆沽着,赖在地上了。 两人就像热恋中的情人斗气,既让人看着好笑,又令人觉得无奈和隐隐的伤感。 景妍‘别碰我’几个字出口,那眼泪就像不要钱似的飚出来,喷泉见过没,戒语殿大小姐的双眸,便是泉眼,两只泉眼。 知枫彻底麻爪了,慌神了,知小哥心里话,我的小姑奶奶,您了哭啥啊,难道说是我让你跪了?还是惊天把桃花尊者给打伤了?这这这,明明是你们戒语殿搞的事儿惹下祸,你咋还哭起来没完,跪下去没边儿了,俺了个去,倒显得是我们不占理了。 “景妍,唉,妍儿姑娘,咱别哭了先啊…”知枫就像哄孩子似的低声下气滴开腔了,“你看你,脸都哭花了,怎么看怎么像一只小花猫啊!…哎哎,咋越说越哭呢,再哭不漂酿了啊!” 知少爷这个手忙脚乱,结果景妍却半点也没劝住,哭得那就叫一个惨,天昏地暗、天塌地陷的赶脚似乎随时都能袭来。 孟姜女哭倒长城八百里,估计也不过如此! 知少爷这个手足无措,这个心烦意乱,真心搞不定。 而那边厢戒语殿三位大老爷们,也是被景妍的哭泣搞得完全没了主意,别看老少三位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所谓妖人,但都有一个共同点啊,疼爱景妍。 如此一来,戒语殿这几个大老爷们儿的,比景妍自己还紧张了,只是紧张的地方已经不是关切绝世惊天的伤情如何,是否就此和对方结下怨念。而是全部变成类似‘景妍你丫头咋还哭呢,可把老夫心疼死了…’‘妍儿啊,快快收声吧,星矢哥哥以后定然将那知枫碎尸万段,给你出气’…云云,这样的心里活动了。 两方众人正没了计较,拿哭得梨花带雨的戒语殿大小姐没办法,却忽然听到另外一道女生传来,“公子,闪开,让我来!” 翠娘的声音从知枫少爷的背后传来,熟女姐姐出场了,难不成现场就要上演一出熟女对嫩.模儿,正房对外室的夺夫大战? “翠娘姐,这个,不好吧,还是我来…”知枫犹自挣扎着想往前凑合,却不想被翠娘双眼一瞪,差点没吓得栽倒在旁边的沟壑里去。 于是两女终于面对面、四目相视,说是情敌似非情敌,好戏,又来了! 第二一二章 毒舌妇啊要杀人 今日第二更,下午有事,估计后面三更够呛了,今天也许只能三更、四更,会发得晚点,反正五更保底,今日不够,明天补齐,老糊言出必行!大家给力收藏订阅好不,下周主站有几个推荐,欢迎来支持俺... *** 有人说世上最为强悍的搏杀,不是绝世武者在山巅峰顶一决生死,不是官宦大臣在金銮宝殿相互攻讦,也不是生意场上一夜之间能让人倾家荡产、家徒四壁的阴谋诡计。 而是,两个女人面对面时的对决。 翠娘走过来,莲步轻移,如一团烈火,所过之处都被卷过一股熟女身上特有的香艳味道。 全场众人刹那静谧,人们有时候会在上司开大会讲套话的时候溜号,会在长辈唠唠叨叨时睡着,但若是看到两个美貌娇艳的女子撕逼,往往瞬间便会里三层外三层围观不止,而且,还不断会有‘见义勇为’者,自动分成两个阵营支持各自选手斗娇,从而人家两女可能还没开打,围观者自己早已先变身斗鸡般的粉丝拥趸了。 翠娘这几步,我去,咋好像走过千山万水,走了两世千年,大家伙儿都一个赶脚,紧张! 每个人都觉得既刺激又忐忑,担惊受怕外带想着二女咋如此不着调、不靠谱,又不是小孩过家家,还整出个美女对决的行为艺术了。 现场,除了惊天还在那里闭着眼,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运气疗伤之外,余众都是大眼瞪小眼紧紧盯着翠娘一举一动。 你还真别说,翠娘这一手耍得漂亮! 戒语殿大小姐景妍,显然被翠娘姐对知枫说的这句气势滂沱、虎虎生风的话给吸引了,大小姐心里话,你这女人…就你那身段,那走路姿势,一看就不像从正经人家出来的人。哼,都是你一上来便整事儿,不然绝世惊天也不会受伤,我五妖山戒语殿也不会如此被动。 景妍越想越恨,心中不由得对翠娘姐充满了仇视之情。 景妍盯着翠娘,翠娘瞅着景妍,两人还没凑到一堆儿,隔空便是眼神交锋,怎一个火花四射了得。 翠娘心语,就你一个乳臭未乾的黄毛丫头,老娘要是不把你收拾到伏伏贴贴,我翠娘便跟你姓! 景妍则想,你这女人,好大的口气!张嘴就让知公子闪开,还你来?行啊这下你来了,小姑奶奶倒要看看你来了又能整出啥惊天动地的事儿! 只是走了心思,动了脑筋,一时之间景妍竟然抽泣声小了许多。人景妍丫头嘛,还是女孩子啦,一个简单滴分散注意力,便先让景妍的气势不知不觉中弱去三分。 众人都看着,谁也不说话。 这场面,想象一下周星星电影里两帮大佬对对碰时,提前渲染到极处的气势… 个中主要当事人之一的知枫知大公子,满脑门都是冷汗,双方这闹的,简直了,席卷苍穹的杀意啊。 “景妍妹子,你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驴踢了,跪着让一众大老爷们看笑话,觉得很牛逼吗?…现在,你哭痛快了么?” 翠娘上来便是没头没脑的一句责问,只是人熟女姐姐满脸戴春、笑意盎然怎么也看不出来这话讽刺的那叫一个刻薄尖锐。 翠娘跟了知少爷有段日子,耳濡目染之下,什么后世的网络语、垃圾话,早就学会熟识,甚至触类旁通、信手拈来,可谓融会贯通到骨子里,这话喷的,直叫景妍憋蛆到家了。 景妍一张嘴,“你,你…” “我什么我?”翠娘一声冷笑,“不知自重的东西!” 景妍眼泪又下来了,没受过啊,长这么大谁敢如此呵斥辱骂自己,连师尊桃花老汉,给他个胆子都不敢。 “哭,哭就知道哭!” 既然已经张口数落,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翠娘索性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我等弱女子立于乱世间,首要讲究、牢牢放在心上的处世原则是什么?你可知道!” 也不等景妍回答,翠娘又道,“作为弱势一方,女人家当要自重!何为自重?不依赖、独于世、重恩义、讲礼法,受信于人,不迷乱于男人权势、不魅惑于世间众生,行则刚强、匿则温婉…景妍,我且问你,哪一点你做到了?” 翠娘越说越激愤,“师门有难,不知主动出手解危破困,还不情不愿磨磨唧唧,当是不孝!无家无国、身无所依,不知救黎民百姓于水火,整日里打打杀杀祸乱各国朝堂,当是不忠!伤人性命,却犹自拿腔拿调,不知认错悔改、先行救治,还企图摆架子谈条件,当是不仁!我家公子扶你起身,你却斥责与他,寒了世人相互交好、真情友爱之心,更颠倒黑白妄图浑水摸鱼,为你戒语殿谋取最大利益,更是不义!” 翠娘说的越发狠了,“如妹妹你这等不孝不忠、不仁不义之辈,竟还有脸哭哭啼啼在此丢人现世,我翠娘都为你臊得慌,你这种人,活在世上,都辱没了爹娘生你之身,师门养你之恩!若是我,便拿那匕首抹了脖子,也算刚硬一次!” 我去,我勒个去,我特么…服了! 知枫听完翠娘的话,脑子里嗡嗡乱响,姐啊,亲亲的好姐姐,敢不敢说话别这么嚣张尖利,不知道人言可畏吗,你这么说话,这这这,这可是要死人的啊! 戒语殿几位则是觉得,翠娘绝壁骂的有问题,眼见得在胡搅蛮缠,自家景妍咋回事,我们还不清楚么,哪儿有你一个外人说的那么不堪,要是连性情最为温和、时而还爱心泛滥的景妍都被批成这般,那俺们戒语殿都成什么了,要说连牛鬼蛇神啥的恐怕也比不上! 可是,可是人家翠娘一番话说出来,有理有据有根有实的,好像也听不出啥漏洞来,似乎还真是那么一回事。于是,戒语殿老少三人没想起替自家孩子反驳一二,倒是开始琢磨,景妍原来犯了这么大的罪过啊! 龙姆等一众段家飞羽听了,呵,咋这么有理有据畅快人心呢,说得简直了,都说到俺们心里去啦,不对,俺们心里都想不出如此多的弯弯绕,绝壁不能瞬间就把人家戒语殿大小姐痛斥到无地自容。这个,真看不出啊,翠娘姐何时竟省得如此一付伶牙俐齿! 连知枫和戒语殿自家长辈啥的都这么认为了,您觉着,被当面痛斥的戒语殿大小姐景妍姑娘该是作何感想,众人就见景妍惨呼一声,“你,你…气煞我也!” 手一翻,那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便抹向脖颈,眼见得就要香消玉损当场了。 第二一三章 森森白骨花枝乱颤 今日第三更,一会继续发!拼命码字中。。。 *** 景妍一动,大伙都没反应过来,按说戒语殿大小姐也算是在江湖上晃荡过两三年的青年俊杰,若说没有见识,那纯粹鄙视人家大姑娘,但要说阅历多么丰富,心机何等深远,也是扯淡。毕竟,戒语殿大小姐身前身后要是没有一众跟班儿小厮,随时打点各种细节琐碎之事,恐怕说出来都是笑话。 所以景妍斗智不怕,斗勇更是不含糊,但若是论起来辩论诡谈忽悠人,景妍却是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 翠娘这一通劈头盖脸的责骂,数落得戒语殿大小姐眼泪都不叫眼泪,改名呲水枪也不为过。景妍几次张嘴想反驳,都是生生被人家熟女姐姐给打压住,怎一个气苦了得。 熟女姐姐的策略很简答,虚虚实实、半真半假,说的话像是的确那么回事儿,又像是似乎漏洞百出、总有些地方不对味儿。 但翠娘说话急、语速快啊,就像机关枪‘砰砰砰’地放个不停,任谁都插不上半句话。 于是,待到翠娘姐一口气骂完,众人只觉得戒语殿大小姐被骂得那叫一个灰头土脸,而景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却看似怯了气场、亏了理,真被人翠娘给问住、骂停了似的。 众人异样而又含义深远的目光,在景妍看来那就是鄙夷、是憎恶、是唾弃,大姑娘只觉得心口一阵腥甜涌上,张开樱桃小嘴便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这个,难道是诸葛孔明骂死王朗的节奏? 景妍眼一花、头发昏,脑子里已经没有思索辩驳对方的念想,只觉得人生活着太木有情趣,当着四方八面形形**人等,自家这脸丢的,都要甩到糜子地里了。 还活个神马劲儿! 景妍手一翻匕首瞬间横在脖颈处,戒语殿大小姐哀嚎一声,“师尊,妍儿对不住您老人家养育之恩,辜负了我五妖山戒语殿恁大期望,妍儿我,我,我便先去了!…” 手一抖,寒光一闪,直接便要抹了脖子。 桃花老汉一瞬间顿觉目眦尽裂,景妍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桃花尊者这又当师傅又当爹娘的花甲老人也就不用活了。只是,‘黄鸾使’桃花尊者已经被今晚各种古怪情形彻底扰乱心神,再要反应过来出手相阻,已是太过迟缓来不及了。 至于知大公子知枫,虽说距离翠娘、景妍二人算是最近的一个,但架不住这货武功弱啊,就算腿脚再麻利,也比不上景妍一伸胳膊一动手来的快。 知少爷小心脏就像乘飞机时降落的瞬间,忽然失了重,直接便蹦到嗓子眼了,知枫眼一闭哀嚎一声,完蛋草! 众人只见血光乍现,伴随着两声娇呼响起。 大家伙儿再一定睛,却见翠娘一反手,“啪!”的一个大嘴巴,搧到景妍脸上,而戒语殿大小姐就像一个没有意识的牵线玩偶般,直接便被打到嫩脸上,身子一栽歪,坐倒在地。 没死,没事? 各位爷们长出一口气,只是,啥情况啊这是? 眼快的,诸如桃花尊者、裂猛尊者以及最邻近的知枫等人,瞅见翠娘另一只手这时才从景妍姑娘的脖颈处收了回来,而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呼呼往外冒着血水,那伤处怕没有两三寸长,森森白骨张牙舞爪地露了出来,甚是吓人。 原来是翠娘,也只能是翠娘! 竟是翠娘在千钧一发之际出手救了景妍一条命。 如果说现场众人中,还能有一位可猜到景妍的过激反应,那只有熟女翠娘姐了。 翠娘离得最近便看得最真,更主要的,熟女姐姐知道自己这通骂说出口,戒语殿大小姐大概会有哪几种反应。像这样烈血上头万念俱灰,瞬间便要轻生的情形,也算是翠娘早已估摸出的几种后果之一。 果不其然,景妍没顶住翠娘这通狂轰滥炸胡搅蛮缠的责骂,大姑娘脸嫩,一时想不明白便不想活了,于是翠娘抢在最后一刻,猛然将自家玉手横在景妍匕首之前,生生挨了这一刺。 这一来现场更诡异了,尼玛这算咋回事! 翠娘斥责,显然就是要激怒景妍,重新抢回上风,别因为人家大姑娘一通天花乱坠的哭闹,便让自己这方像是失了先机、不再占理。至于后果,景妍身死当场,其实论起来并不坏,似乎看上去也很美。 只是,为哈最后关头翠娘却出手救了景妍,这个,真有点让人看不懂。 知枫那嘴巴张得多大,这是要是顺进去一个煮鸡蛋或者鹅卵石啥的,估摸着知少爷不带打喯儿的都能囫囵吞下去,太意外了啊,真真理解不上去。 “纱帛、锦布!”翠娘瞪了知枫、龙姆等人一眼,那神情端得一个淡定。 “快、快!”知少爷、龙姆和一众段家飞羽手忙脚乱,浑身上下乱翻腾,总算找出些粗布麻片啥的,连忙给翠娘裹将起来。 “景妍,我本敬你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谁知你竟是、竟是,少爷那句话咋说来着?” 知枫,“…” 龙姆好死不死接了一句,“烂泥扶不上墙!” “对,烂泥巴糊不上窗棂!” 翠娘哆嗦着,疼得呲牙咧嘴。 知少爷…满脑门黑线外加头长三角。 “我那一番话,本意使你警醒当场,愿做醍醐灌顶提点提点你,却没看出来,你景妍竟然是如此不堪、经不起半点风浪之人!” 翠娘挨了这一刺,肉疼不说,心中定然甚为不爽,要不是看着一众大老爷们,尤其自家公子在场,翠娘简直就要骂娘了! “就你这样,经他人三言两语便要抹脖子上吊寻短见的主儿,还谈什么闯荡江湖扶危济困,还想做那行侠仗义百世美谈的大事迹,梦吧你!” 翠娘越说越操.蛋,直直便是气不打一处来,伸出另一只刚刚搧完景妍,还算完好无损的玉手,指着戒语殿大小姐的鼻子,“你,什么玩意,混账之极!” 翠娘气得都颤抖了,浑身上下波澜起伏。 一众大老爷们哪儿见过这个,一个个目瞪口呆,不,准确说目不转睛盯着翠娘,大家伙儿都是一个念想,这熟女姐姐生气起来,当真好看啊! 甚至龌龊奇葩似龙姆等人,耳朵里倒是对翠娘方才一席生猛海鲜的痛卷,没听得几分真切,脑海中所想却是,敢不敢再生生气,再来一遍花枝乱颤! 第二一四章 神龙教主解焦洋 今日第四更,欠的一更明日补齐,明天,一共六更! *** 翠娘好一通峰峦起伏的叱骂,直直十数息的功夫方才停歇下来。 知枫又是一通擦汗,简直了,郁闷到不行,说啥好呢,都尼玛是牛逼人物,俺,惹不起啊! 戒语殿大小姐景妍,此时像是失去了意识般,呆呆坐倒在地,不跪了也不闹了,但,更是没了声息,整个儿人就跟傻了似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么。 翠娘说完了,累了痛了,跟着便委屈了。 熟女姐姐也是人,更是一个女人,熟透了情根深种的女人。 翠娘不再言语,忽然一低头,眼泪扑簌簌掉了一地,竟然抽泣起来。 这个,知少爷一个头两个大,光剩抖了手,都不知道再说啥好,这女人啊,还真的是水做的不成! “翠娘,翠娘姐,唉,我的好姐姐,你咋又哭上了呢?” 知少爷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翠娘一股醋海翻腾,委屈劲儿撞上来,一抬头也不擦擦满脸泪痕,撒开娇或是撒开泼了。 “我为何哭泣,你说我为何哭泣!” 翠娘如同刚才的景妍似的,泪腺完全成了永动机,没完没了往外冒,“还说什么‘又’哭了,刚才谁哭了,现在谁‘又’哭了,难道在你心里我翠娘便和这戒语殿妖女,是一样的吗?” 啥叫胡搅蛮缠,什么是蛮不讲理,知枫总算见识了,懂得了。 “哎呀,我…”知枫完全不知道咋办了,一回头瞅见龙姆等人正缩头缩脑,一付幸灾乐祸的架势,知少爷这个气啊,“龙姆!你,你笑什么笑!” 龙姆张二和尚摸不着脚后跟,“公子…那个,我没笑啊!” … 正闹得不可开交之际,忽然闻听一人轻声喝道,“尔等,闹够了没有!” 声音不大,却煞是威严,带着一股令人拜服、不敢抗声的气魄。 绝世惊天,睁眼了。 *** 刺史府偏院,擎海庭家郑时光郑先生和庭默五叔分着拨的在厅堂里乱转,茶水都不知道换了多少次,慢慢地迎来了天光渐亮。 “五叔,”郑时光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您说要等,等神龙教主解焦洋,可这又过去一个时辰了,却仍然没有任何音信传来,我们难不成就这么没有节制地等下去么?” 郑时光话里话外透着一股焦躁之情,那意思十分清楚,若是解焦洋来不了或者来得迟,我们擎海庭家还干不干事,还像个缩头乌龟般猫着吗? “你以为呢?”庭默瞪了郑时光一眼,好像甚为不满自家庭氏二代英才中的佼佼者,竟然如此沉不住气。 “若是得不到解焦洋的助力,谁能抗衡中原一点红袁承谦?你,还是我!” 庭默看郑时光不说话,心中暗叹一声,似是觉得自己话有些过于严厉,遂缓了缓语气又道,“以袁羽之能,天下间也就那有数的几个人能够匹敌,你我去与他针锋相对,不觉得是个笑话么?” “可…” “好了,没什么可不可的,若是老夫所料不差,解焦洋解教主这就应该到了吧。” 庭默五叔打断郑时光的话,喃喃道,“若是还不来,我们先前的谋划却要变一变了!” “老五啊,你这老小子,在背后说谁坏话哩!”,五叔庭默话音没落,却听到一个颇为阴柔的男声在堂下响起,那声调声速声韵无一不是恰到好处,既不让人觉得刺耳,又刚刚好令闻者听得清晰,端得让人舒服异常。 郑时光和庭默同时一惊,进而又是一喜。 惊得是,以二人之能竟然对来人潜到如此近处毫无察觉,可见来者的武力高到什么程度。郑时光倒也罢了,最多算是一个粗通武技、勉强能够自保的文人,而擎海庭家五叔庭默,却实实在在称得上一流高手,甚至犹在戒语殿烛九阴、景妍之上。 连庭默都没能察觉近处有人靠近,对方的可怖之处可见一斑。 喜的是,二人显然对这声音甚是熟悉,那便是擎海庭家的最大助力,东海神龙教主解焦洋到了。 人影一晃,一个矮小枯瘦的老者出现在庭默、郑时光面前,只见此人一身褐色葛衣,都是粗麻制成,赤着双足,穿着上甚是朴素。 老者约莫六十几岁年纪,瘦长脸斗鸡眼,小鼻子小嘴,说实话这卖相的确不咋滴,但他就是简简单单那么一站,庭默和郑时光便觉得铺天盖地的威仪四散漫了开去,自己竟然有一种想要对其顶礼膜拜的冲动。 当世五国四大势力排名第一,东海霸王神龙教主解焦洋。 “老五啊,你也恁大岁数了,咋还是那副背后乱嚼舌头的性子呢?” 解焦洋一声浅笑,朗朗开口。 “解老哥,你也是这见面就损人的臭脾性啊!”庭默一反和郑时光同处时少言寡语的默然形象,和解焦洋打起趣儿来,显然二人的交情不是一般的好。 “嘿嘿,你呀,生就一副伶牙俐齿!吾说不过你!”解焦洋径自走到主位,也没有看郑时光一眼,抄起面前的茶壶,一抬手一张嘴,咕咚咕咚便灌下整壶热茶。 郑时光心里一惊,但瞬间便又平息,对于解焦洋,郑时光也算是有过几次谋面,大大小小惊人之举早已见惯不怪。虽说眼前这是一壶滚烫的茶水,但放到人家神龙教主面前还叫事儿吗,兴许人天下绝顶般的牛人,就是生性喜欢喝开水吃滚茶也说不定了。 待到解焦洋抹了抹嘴,心得意满地打了个饱嗝,郑时光这才躬身上前施礼道,“时光拜见仙尊!” 解焦洋似乎这才看到郑时光一般,呵呵笑了笑,“时光啊,你我二人也有些年头未曾谋面了,一向可好?” “回仙尊,时光上次得见仙颜还是三年零八个月一十九天之前,真是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一晃时光也已年近不惑了!” 郑时光这话到让解焦洋略略吃了一惊,神龙教主上下打量了郑时光一番,再次笑道,“时光有心了,看来庭家大哥如此看重于你,却是慧眼识人啊!” “时光不敢当!” 郑时光应了一句,并没有因为解焦洋的称赞露出些许自得之意,仍旧一付不亢不卑的模样。 庭默见了心中暗喜,郑时光作为庭家二代中扛鼎人物之一,深受家主器中,这小子果然没给自己丢脸,分分钟便表现出与众不同之处。 “解老哥,你这是孤身一人前来么?” 庭默插了一句,岔开解焦洋颇有些想要继续考较郑时光的念头,转开话题,论起神龙教主此行情况。解焦洋闻言,捋了捋颌下山羊胡子,浅笑一声,“老五,看你急的什么似的,都不待老哥哥喘口气歇息一二么?” “你啊,就是没个正形,眼下局势已是火烧眉毛般紧急,老哥哥还不快快说个清楚!” “嘿嘿,这次苗疆琼瑶州之行,吾却带来五百神龙鹰卫过来…不但如此,庭墨羽那孩子,也来了!” 第二一五章 抽丝剥茧举人辨局 昨日第五更补齐,今日的...待俺睡醒再说,求订阅,求支持,三天码了三万字,对于手速不咋滴的老糊,已是竭尽全力了,读者大大就如此不给力吗...欢迎加老糊qq3113279076,欢迎报名各种龙套哦... *** 苗疆的雨季不知不觉中闯入人们的生活,而在苗年大典来临之前,云岭寨中已经有早起的百姓开始在家中忙活起来,清洁扫除,收拾各种祭祀的供品。 ‘兢行’院落,微凉的风伴着清新的细雨,迎来了渐渐亮起的天光,而举人哥独孤忘悦却没有感觉到秋意的寒冷,心中如火烧般澎湃着,激荡着。 走鬼婆婆和神女嫣儿,还有那位安远岳家的怪蜀黍岳南云,正围坐在独孤忘悦身侧,听哥哥讲那未来的猜想。 “婆婆、嫣儿,那个南云大哥,”独孤忘悦先是把众人挨个称呼了一遍,喝口热茶润润嗓子,“你们说起这‘百人百族祭’之事,方才我也听了个大概,看来的确与我之猜测相去不远。” 独孤举人十分骄傲滴环顾众人一眼,又道,“若是我们分析正确,戒语殿妖人此行最为隐秘的目的,却是着落在这‘百人百族祭’之上,对方种种举动,倒也有迹可循了!” “此话怎讲?” 走鬼婆婆立即接了一句,看来她比神女嫣儿和岳南云还要心急,恨不得独孤忘悦一口气儿把事情都说清楚,毕竟文人墨客这种说一句藏两句的做派,婆婆那是相当滴不喜。 “婆婆且听我慢慢道来…” “速度说明!” “那啥,好好!”独孤忘悦有点懵菜,这走鬼婆婆恁大年岁,咋还是这么急躁火爆的脾气啊。 “我们从戒语殿妖人这些天行止剖析一二,”举人哥想了想,料理了一下自家有点杂乱的思路,沉声道,“按照各方信报,我龙族察觉戒语殿介入此间,却是在几日前‘招友渡’口烛九阴大战白衣人开始?” “那白衣人已经察明乃是大芷将军府陈骁陈凌霄。”神女嫣儿补充了一句。 “哦,好吧,烛九阴大战陈骁,引出麻袋、木箱暗藏着百族百人偷偷渡江之事,继而刺史府内奸作乱,里应外合救走大半人质。” 独孤忘悦一边捋着思路,一边颇为清晰地勾勒出,五妖山戒语殿众人此行前前后后各种环节部署来。 随着举人哥侃侃而谈,戒语殿这次颇为诡异精妙的布局,逐渐展现在众人眼前,也让大家的心思越来越沉重。 按照独孤忘悦的分析,戒语殿搞这个‘百人百族祭’仪式,竟然是半真半假、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手法,其目的的确是要整事儿,但并不是如表面上这样在糊弄自家龙族。 举人哥认为,若是‘百人百族祭’仪式的确在戒语殿众人计划里重要非常,那么绝对不可能如此轻易便被陈骁搅局,从而被龙族靠武力一举擒下,除非戒语殿那些妖人脑子被狗吃了,行事没有一点谋划,完全不带半分章法,否则这便是个局! 有意暴露出来给龙族众人看的局! 这一手也叫局中局。 待到龙族和苗疆各方势力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些偷渡之人身上时,保不齐人家戒语殿早已在另外地方布好了新局,只等这边厢的假象让龙族等忙的没了头绪,另一处就会立即举事,从而力求一举成功。 于是烛九阴大闹‘招友渡’,继而里应外合救走大半所谓人质,这些可能都是故意做给自家苗疆龙族看的,真正‘百人百族祭’仪式需要的包括人质、地点、时间各个环节的准备工作,应该早已做好了,就等着苗年大典之时的某一时刻同步开启。 独孤举人解释一通,神女先憋不住发问道,“若是真如先生所言,那烛九阴和那白衣妖女还有裂猛老儿三番五次前来‘兢行’闹事,却又如何解释,尤其你送过来的这本小册子,上面记载了如此多鸡鸭鱼肉、蔬菜瓜果的祭品,更又有怎样说法?” 独孤忘悦十分满意滴看了嫣儿一眼,心道,我所仰慕的女神啊,果真是神女,你看这心思都是非一般的灵动啊。 举人哥心中想得美滋滋,嘴里的话却是没有分毫停顿,如黄沙漫天,喷溅而出。 “嫣儿问得好!” 独孤忘悦使劲儿一拍大腿,嗬~这个疼啊,连岳南云都替他疼得慌,几人心道,你说话就说话,赞叹便赞叹,干哈这么使劲儿,跟自家大腿过不去呢。 “咳咳,那啥,我以为,戒语殿三闯‘兢行’院落,却是实有明确目的,怕是为了我龙族三神器或者圣物九天幽兰而来。” 看看几人听得专注,举人哥进一步解释道,“若是‘百人百族祭’仪式与我龙族无关,戒语殿妖人何必不远万里,非要将此极为重要的局布到我琼玉县来呢?” 几人自然频频点头,静待举人哥高见。 “所以,苗年大典之日此乃天时,我龙族之地此乃地利,而龙族至宝和百族百人却是对方扭曲的‘人和’了。这些要素对于戒语殿所行‘百人百族祭’仪式必然大有干系,甚至说乃是缺一不可的关键所在。” “而且,”独孤忘悦顿了一下,着重了自己的语气,“如我所料不差,戒语殿妖人必要破坏今日苗年大典,方能达成自家仪式举行!” “可恼!”走鬼婆婆“啪”的一声,拍碎了身前的梨木案几,瞬间茶壶、茶盏砸落一地,瓷片飞溅,搞得几人满脚水渍。 “婆婆息怒、息怒。”独孤忘悦有点含糊,这个,也是你们让我分析透彻的,别说着说着,回头你再把俺的额头像这案几一般拍个粉粉碎,那咱这悲催的一生就彻底光荣了。 “我接着讲?” “讲!” 独孤忘悦擦擦额头冷汗,一咬牙,又道,“那小册子便是最大纰漏,若是对方并不真想破坏我龙族今日苗年大典,仅仅只是制造事端扰人耳目,就不会下恁大功夫去潜伏、渗透到提供祭品的商家中去,就此一点,便暴露戒语殿妖人的狼子野心!” “况且,”举人哥算是豁出去了,彻底敞开心怀,秋风吹话语急这个世界谁怕谁,“据神女方才所言,今日苗年大典的那些帮闲工人已经被人鼓动、威胁,偷跑半数,若是戒语殿没有下了狠心,花了大力气非要破坏苗年大典,此等出力不讨好的事儿,他们搞来作甚?” “如此说来,是否还有一种可能,”岳南云忽然插了一句话,“其实也许戒语殿妖人并没有安排先生方才所谓的后手,也不是在我龙族琼玉县其他隐秘处另行作乱,而是仍然在苗年大典中通过特定方式,举办这‘百人百族祭’仪式。有句话说的好,正所谓假亦真来真亦假,兵不厌诈,对方就是想让我等分不清楚,到底他们会如何行事的!” 第二一六章 庭家墨羽 今日第一更,求订阅,多谢梦入洪荒大神和燕敏倪妹子章推!老糊拜首! *** 一只蜻蜓静静地停在荷叶之上,天空中飘起在人类眼中,连眼屎都冲不掉的微风细雨,却让这小小的昆虫如在惊涛骇浪里飘摇的小舟,颠簸着迷茫着。 这是云岭寨内无数大大小小池塘中的一个,简陋而充满苗疆特色的池塘堤坝上,一个浑身黑衣的青年男子,正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些昆虫花草,似乎观察天地间幼小生命的活动情况,更比去劳作、去赚钱求营生来得重要。 好一会儿,青年男子直起身子,似乎对那蜻蜓不再有兴趣,倒有些索然无味的意思,继续摇头晃脑滴向前路走去。 又是一阵微风掠过,气流并不大,甚至比起之前的风来,可以说小得多。 只是那荷叶上的蜻蜓却像是经受不住这阵微风侵袭似的,忽然被吹得翻过身,仰面朝天。它那僵硬的身躯一动不动,并没有如惯常般振翅飞起换个停留的所在,就那么静静地、默然地一动不动,最后随着微微晃动的荷叶,一点一点滑落下来,坠入池塘中消失不见。 这蜻蜓,竟然不知何时,已经死去了! 那黑衣青年男子,竟然用眼神杀死了可怜的蜻蜓,用无辜昆虫的生命印证着自己神功初成。 “‘兢行’!”黑衣青年冷冷一笑,眼前这个占地宽广的宅院,气势颇为宏达,但在黑衣青年看来,似乎也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建筑。 “端得好名字!” 黑衣青年喃喃地说了一句,似乎在想这‘兢行’二字所传递给世人的深意究竟为何,竟痴痴地看着书写着‘兢行’二字的牌匾开始发起呆来。 这一幕和三个时辰之前,知枫知公子与神女嫣儿在‘兢行’院落大门外对着牌匾一通胡侃颇有点相似的意味,只是那时是一群人听知枫解释,而现在只有黑衣青年一个独自思索。(见第一五三章 论忽悠谁可争锋)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此情此景,怕不要把这两个词诠释得太好了! 那黑衣青年发了一会愣,也不知是否想清楚牌匾上‘兢行’二字的含义,终于摇摇头,围着院墙转了起来。 不知何时,黑衣青年手中忽然出现一把折扇,此刻已然展开,轻轻扇动,似乎要在秋的凉意上更多多添加几分助力。只是如此一来,还别说,黑衣人颇为俊美的面容、颀长的身材配合着优雅的搧动扇子的举动,倒有些道貌岸然的书生举子、文人骚客气质。 “何人在门外晃悠?此乃龙族圣地,外人莫要停留,速速离去!” 显然,‘兢行’院落里值守的武士护卫发现了黑衣青年的存在,开口高声呼喝了一句。 若是平日,这些人怕是早就跑出来将黑衣书生轰开去,只是今日夜间,发生了太多令人震撼的可怖事情,惊扰得这些值守护院们也不再敢随随便便仗势欺人。这些打酱油溜边儿的货们心里只是一个意思,谁知道出现的下一个人又是何方神圣,尼玛只要不闯到宅院里来,自家可千万不要去无事生非、招惹事端。 “这位大哥,莫要惊慌烦乱,还请禀报走鬼婆婆和神女一声,就说擎海庭家庭墨羽求见!” *** “上师,您说戒语殿和知枫他们能否达成某种默契,从而不在苗疆生事?而龙族一脉真的便能熬过此劫难么?” 仲达站在袁羽身后,轻轻问了一句。 中原一点红袁羽师徒二人此时正站在云岭寨外乱石岗一处颇为隐秘所在,遥遥观望着戒语殿桃花尊者等人和知枫、绝世惊天一众的对峙。 “桃花老妖此人,性情暴戾,为人孤僻古怪,却也没有太大恶迹。而戒语殿一脉被世人憎恶,也是因为二十多年来,其行事诡异、手段狠辣为江湖草莽所不齿,但对于黎民百姓,倒是多有救济,本质上并非作恶多端之辈。” 中原一点红袁羽袁承谦轻轻叹息一口,又道,“若说五妖山戒语殿竟然要行这‘百人百族祭’天怒人怨、祸乱苍生的仪式,吾却疑惑颇多,本来并不相信。但眼见得他们却是在紧锣密鼓筹备了,而且,”袁承谦顿了一下,“而且似乎颇有破釜沉舟,务求一战功成的意思,这其中倒是令吾十分费解!” “上师是怀疑个中竟然会有隐情么?”仲达追问了一句。 “不错,要说这‘百人百族祭’并非戒语殿独家之私,江湖中隐隐也曾流出过如何举行该仪式的方法传闻。但只因其后果太过霸道,而所需条件又甚为苛刻,故而已经有近百年,再未听闻哪个门派做成过此等毁灭苍生的恶事…而现下戒语殿不顾冒天下之大不韪,要在苗疆举事,吾以为,这其中定然有些古怪之处!” “上师可曾有所论断?” “仲达,老夫也不是神仙,怎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袁承谦苦笑一声,“万事之谜,也用不了多久便能揭晓了,吾等静观其变吧。” 想了想,袁羽轻轻一拍手掌,黑暗处瞬间便显出几个黑衣劲装的汉子,垂手而立。 袁承谦对其中一个黑衣汉子道,“核武,你带人盯紧那些为苗年大典提供祭品的商铺,如有异状,直接出手拿下便是,是非成败关键之时,不怕杀戮!” 袁羽语出森然,一派睥睨天下间众生的枭雄气概,“另外,尽快查明戒语殿一众人等在琼瑶羁縻州,尤其在琼玉县的各个落脚之处…能查出多少算多少,派人紧密监视,只要事态不对,便出手搅局,若遇反抗,格杀无论!” 黑衣汉子领命,带着两三个人匆匆离去。 中原一点红转向自家爱徒,沉声说道,“仲达,你领几个身手过硬的去‘兢行’宅院附近匿伏,若是情况紧迫,还是出手相助蛇人部一二…吾倒是有三分预感,那边还会有事端发生,远远称不上高枕无忧啊。” 仲达闻言,也没再多问一句,喏了一声,回身领人而去。 山风凛冽,吹起老者黄衫如水纹漾动。 中原一点红袁承谦独自又呆了片刻,忽然一耸身,身形晃了晃,便消失在黑暗之中,也不知究竟去往哪里。 第二一七章 庭家的谋划 今日第二更,实在太累,休息休息一下。。。 *** 琼瑶羁縻州刺史府邸,还是那座擎海庭家众人暂住的偏院。 “老五、时光,说说眼下苗疆蛇人族这里的情况吧!” 东海神龙教主解焦洋啜了一口茶水,好整以暇地问了一句。 庭默点点头,示意郑时光开口。 “先说不利的。”郑时光也没推辞,脑海里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倒是有模有样分析起来。 “一者,知枫等和琼瑶刺史柯久勿度眼下关系甚好,正是热火朝天互相倚重之时,这两日,柯久勿度对我擎海庭家不闻不问,甚至加派人手监视,自此可见一斑,时光以为,或许对待知枫的策略要调整一二。” 郑时光顿了顿,见解焦洋不置可否的样子,也不知道这位擎海国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到底是啥心思,遂又道,“我已着庭氏‘飞虎’好手严加监视知枫一行,若对方有异动或者稍微松懈,我等或有可趁之机!” 解焦洋和庭默仍然没有说话,那意思,你郑时光接着说,别事事儿的都要听俺们两个老头子意见。 “二者,中原一点红似乎盯上我庭氏,甚至出手搞掉我们在刺史府外潜伏的暗桩,还下书警告我等,说什么莫要生事…” 郑时光郑先生有点愤愤然,毕竟作为当世八大家之一的庭家二代顶尖人物,郑时光一直是被世人所尊重奉承着的,甚至当时初到琼瑶羁縻州,刺史柯久勿度老汉也是对自己礼遇有加。谁曾想知枫这小子一来,又是救治柯久传奇,又是和神女嫣儿搞到一处,郑时光立马便觉得被忽视了。 待到后来中原一点红下书警告,郑时光心里这个憋蛆啊,恨不能即刻拉起人马,明火执仗和对方干一架。只是,形势比人强,己方没有大咖坐镇,给郑先生十个胆子,也不敢跟人中原一点红袁羽对对碰。 现在终于神龙教主解焦洋现身,郑时光那颗不服气蠢蠢欲动的小心脏又开始基情澎湃了,说完知枫的事,便忙不迭把袁承谦对己方的威胁之语,竹筒倒豆子般倾泻而出。 “中原一点红袁羽?”解焦洋皱皱眉头,“你们或者我庭氏可曾与他有过节?” 五叔庭默接了一句,“据我所知,却是没有过!” “这边蹊跷了,”神龙教主解焦洋眉头皱得愈发紧,都快要拧成一团。稍带着他那本来就是巴掌大小的老脸,也皱纹迭起,堆沽在一处,似乎连五官都不能分得太清晰。 “袁羽老儿掺和此事,究竟有何意图?这…这倒是麻烦了!” 庭默和郑时光闻听解焦洋此言,颇为惊讶,在他们印象里,神龙教主解焦洋就是神仙一般的存在,可谓无所不能武力绝世,说句不要脸的,便是天下十大绝顶高手都不见的能入了人家解焦洋的眼,怎么倒是对中原一点红袁羽袁承谦颇为忌惮。 “解老哥此言,莫非有什么隐忧么?”庭默斟酌了一下开口问道,“难不成解老哥却是怕了那袁羽吗?” 郑时光心中一凛,好么,自家五叔这是用上激将法了啊,绝世人物之间最是忌讳‘谁是谁的克星,哪个怕了哪个’的说法,这与生生打脸有何区别? 果然,解焦洋冷哼一声,“袁羽此人与我名声相当,甚至还在当世四大势力中排名最末,我却怕他何来?” 稍一停顿,神龙教主语出惊人,豪气干云道,“便是号称天下第一的大芷天师费彧宇亲至,若与老夫对上,鹿死谁手还两说了!” 傲气、牛逼! 若是知枫知少爷听到神龙教主解焦洋此言,定然会伸出大拇哥,奉承一声,顺带点个赞。你想,连知枫这等两世为人,穿越千年的主儿都会这么反应,现场的庭默和郑时光又会如何,自然分分钟便把悬着的心重新放到肚子里去,那舒坦劲儿,比吃了伟哥啥的还爽百倍。 “解老哥武力绝顶,当然不会怕了那袁羽。” 庭默不动声色拍了神龙教主一句。 “老五啊,你这老东西,嘿嘿,心里打得什么鬼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解焦洋笑骂一句,也是无奈,毕竟自己东海神龙教能有今天的声势规模,与擎海庭氏不遗余力的支持一丝一毫都分不开。甚至自己身边五大弟子,倒有三位来自庭家,东海神龙教和擎海庭氏,早已经互为融入血脉,密不可分了。 “解老哥这说的哪里话,对老哥哥,我庭默却是真心钦佩啊!”庭默一改惯常冷言冷语的形象,和解焦洋你一言我一语扯起淡来。 待二老又闲扯几句,郑时光继续往下说,“中原一点红之事,还望仙尊定夺,时光不敢胡乱发话…说完不利处,眼下对我庭氏最为有利一点却是我等已经与蛇人部‘上鬼师’斐厌天取得联系,初步取得对方信任!” 郑时光看看两老又开始仔细聆听自家的话,遂解释了一句,“虽说我庭氏和斐厌天之间也并非一帆风顺,发生了些许误会,但眼下应该已然揭过了…” “停,”解焦洋听到‘上鬼师’斐厌天,忽然出声打断了郑时光,“莫非这斐厌天便是苗疆蛇人族执掌‘敬恶鬼’的鬼师么?那岂不是说,‘鬼师箴言谱’就是由他掌握保管了?” “回仙尊的话,斐厌天的确是蛇人一族‘祭奠恶鬼’的施法之人,但蛇人三神器之一的‘鬼师箴言谱’却并不在他手中,平日倒是一直在云岭寨‘兢行’宅院里存放,传闻是由蛇人族一位武力极高的前辈武者看管…” “前辈武者?”解焦洋笑了,“看来墨羽这孩子倒是背着我下了一番大功夫啊!” “老哥此言怎讲?” “老五、时光,你们还不知晓,眼下墨羽正在‘兢行’宅院拜会那位蛇人部武力最强的走鬼婆婆了,这孩子,竟然来之前就已经做足充分准备了!” “走鬼婆婆!”庭默闻言大惊,“老哥可是说的三十年前威震苗疆的苗人第一高手,号称‘驱神无尽、走鬼随心’的走鬼婆婆廖月兰?” “不错,正是这老乞婆,嘿嘿,也罢,便让墨羽这孩子吃点苦头,倒让他知道知道,这世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第二一八章 强敌暗潜,万户放生 今日第三更,算上补昨天的一更,今天已经完成四更了,老糊心中颇为得意! *** 大芷‘将军府’派在苗疆蛇人部,专为考察知枫而来的陈骁陈凌霄,这一刻正苦逼滴蜗在云岭寨‘兢行’院落的小柴房里,气若游丝一动不敢动龟息着。 外边第三进院落若隐若现传过来的人声,让陈骁不敢从混沌静默的状态下回转过来。陈骁清楚,只要自己这边稍有异动,走鬼婆婆以及如岳南云这样的蛇人族高手,便会即刻发现自家踪迹,到时候,能留下一条命来那都是好的,说不得便会被人走鬼婆婆一抓给掏掉心肺,毕竟,自己可远远比不上戒语殿的裂猛尊者。 可是,时间已然拖得太长,陈骁觉得只怕已经超过一个时辰光景,若是仍然就这么一直龟息下去,陈骁明白,自己定然撑不了多久,再等不到半个时辰,若是龟息功法还不从身上撤除,要么便是自然转入彻底无意识的龟息假死之态,要么便是浑身精血尽爆而亡。 时间,不会给陈骁太多机会。 正苦楚间,陈骁却觉察到第三进院落最厉害的几个人物竟然都匆匆离去,似乎穿过二进院落直奔前院,这下陈凌霄不由大喜过望,心道,天可怜见,天不亡我! 陈骁正要撤去龟息入定的功法,却忽然又察觉到一股绝然不弱于走鬼婆婆的绝世武者气势,似乎悄然漫布在第三进院落里,尤为奇怪的,这气势来得诡异而突然,完全不同于刚才走鬼婆婆等人,显然是另一方强敌潜入,陈凌霄心中一阵惊慌,这,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 “你便是擎海庭家二代中,最为声名卓著的庭墨羽?” ‘兢行’院落第一进前庭,走鬼婆婆廖月兰看着面前也就二十多岁年纪,一身黑衣打扮的青年人,颇为吃惊。 真是没想到,庭墨羽竟然如此年轻,这也罢了,最让走鬼婆婆不解的,却是庭墨羽这小子究竟仰仗的是什么后手,竟敢孤身一人前来自己云岭寨拜山,他究竟心里作何打算? “墨羽拜见走鬼婆婆仙驾!” 庭墨羽说着,冲走鬼婆婆深施一礼。 那姿势,那气度,简直了,用潇洒自如形容都一点不为过。 走鬼婆婆廖月兰,甚至身后的神女嫣儿、中年文士岳南云见了庭墨羽彬彬有礼的样子,顿时心生好感,有句老话咋说的,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庭墨羽一没有闯山头,二没有失了礼仪,又不带着半分八大世家子弟的桀骜不驯,还能如何挑对方的理? “不必多礼,且请坐下!”走鬼婆婆面色稍霁,话语间也客气起来。 “墨羽谢婆婆赐座!” 庭墨羽迈着四方步,稳稳当当不疾不徐,找到下首客位坐定,双手扶膝正襟危坐,却是没有再言语。 “看茶!”走鬼婆婆吩咐一声,转而问道,“庭家小子,你这当口前来我苗疆龙族圣地,却不知有何话讲,意欲何为?” 闻听廖月兰开口,庭墨羽微微一笑,露出齐整洁白的两排牙齿,一时间俊面浮暖,感染得在座几人都是心中舒缓,似乎心情也随之好起来。 “墨羽不敢,”庭墨羽对走鬼婆婆又是一揖,尼玛这礼数周到的,让一向豪爽、洒脱惯了的廖月兰也暗自赞叹,庭家得此麟儿,可谓后继有人。 “墨羽只是恰巧有事路过苗疆,闻听婆婆在云岭寨驻足,便不请自来前往拜望,以偿我多年来盼见婆婆仙驾之夙愿。墨羽未曾提前差人往传拜帖,唐突之处还请婆婆、神女海涵一二…”庭墨羽这一番话说出,走鬼婆婆几人便又是另一番心思了。 刚听罢时,走鬼婆婆心中对庭墨羽顿时更为赞赏有加。 廖月兰心中暗道,你瞅瞅人家庭墨羽,少年人不恃才傲物,不因家世显赫便颐指气使、摆出一付居高临下的态度,相反,语出谦恭,一再对自己此行冒然,作出解释,就算走鬼婆婆想挑人家的理儿,都无处下手。 神女嫣儿和岳南云同走鬼婆婆心思相近,也是暗忖,这庭墨羽年纪轻轻便名动江湖,号称擎海庭氏年轻一辈第一出类拔萃的人物,今日一见果然有其与众不同之处。 庭墨羽几句话、几个礼,便使得苗疆蛇人族身份十分重要的三人,对其心生好感,甚至戒备之意都弱了三分,这擎海庭家第一高手的名头,果真不是随便传传、被世人吹嘘得来的。 只是走鬼婆婆毕竟不同于岳南云这书呆子,也不像神女嫣儿涉世未深,数息之间,廖月兰便觉得有些不对路了。 礼下于人必有所图,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要说这当口儿,庭墨羽只是前来拜山头,给自己行个礼啥的,打死走鬼婆婆廖月兰也是不信。婆婆心里明白,自己面子还没有大到此等程度!退一步讲,便是当世十大绝顶人物在此,也没谁规定平头百姓、草莽人物就要排着队挨个前来拜见,没这规矩啊。 即便有,这些个所谓江湖高人啥的也不会见,一个个寒暄,遇到谁都聊天打屁,那还不把自家给累死啊! 所以,庭墨羽越是谦恭,走鬼婆婆倒是越心生疑惑。于是待到庭墨羽说完,走鬼婆婆廖月兰便开口道,“庭家公子,你也不用说这些有的没的啰嗦话,此行何为,你便和婆婆直说了吧!” 庭墨羽似是早已料到走鬼婆婆会有如此一问,又是微微一笑。 ps一下,若是知枫在此,定然心中很是郁闷,庭墨羽这货咋这爱笑泥,敢不敢别这么讨巧啊,若是没完没了整日笑语殷殷的,您了粉丝群必然呈几何级数增长啊,到叫我这个穿越今世的猪脚,情何以堪! 人类作为一种灵长类族群,作为一种高等有智慧的生物存在,普通人对事物的反应大都是相近的,除非那些隔路到极致的二货,否则人们的观点,对世情的看法,都是有着很多共通之处。 庭墨羽一笑,再次将走鬼婆婆几人的一点点敌视之态打消殆尽。 “婆婆慧眼如炬,墨羽叹服…您还别说,墨羽此行除了拜望婆婆仙驾,的确是有一事相商,还望婆婆首肯成全!” “说吧!莫要含糊不清,吞吞吐吐便好!” “那,墨羽可就说了,”庭墨羽忽然面色一懔道,“婆婆可听闻过,‘苗年大典,天籁音传,魔天入世,万户放生’一说?” 第二一九章 眼丝如媚的男人 今日第四更,一会儿还有一更,感谢订阅我书的:神说,要有光、红叶847480029、夜凉若水149903612、小旋风、白云深处328431567、龙溪浅谈、司马930076223、网络小作家388438333…这些兄弟,其中包括读者、也包括几个作者哥们,老糊发书不容易,转眼60万字,这小长假更是每天万字更新,你们的支持就是对我最大的鼓励,让我们共同加油,一起期待知枫乱世崛起之路,拜谢!以上不算字数。 *** 待到庭墨羽肃声说完,神女嫣儿和中年文士岳南云并没有太大反应,两人从未听过这样的偈语,什么‘苗年大典,天籁音传,魔天入世,万户放生’,怎么听上去倒像是一首四字打油诗了。 与他们不同的,走鬼婆婆闻言却是脸色大变,甚至紧张到一伸手,便捏碎了旁边一个颇为名贵的红木茶托。 岳南云和神女嫣儿看了,心中颇为无奈,心道,这已经是一个时辰来走鬼婆婆搞坏的又一套茶具了吧,婆婆恁大年岁怎么却和这些木头、瓷器啥的过不去? 只是二人已经顾不上多想,毕竟走鬼婆婆此等反应来得太突然、太震撼! 要说庭墨羽此言中没有啥新意,或者并未传达什么大不了的信息,以走鬼婆婆之能,岂会如此失态! 神女和岳南云二人忽然便明白过味儿,婆婆如此紧张,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一件事儿,那便是庭墨羽的话太骇人,其中要紧处所暗含的后果,甚至连走鬼婆婆也万万担当不起! 苗年大典,天籁音传,魔天入世,万户放生!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传达的是何种危险、可怖的信息? 庭墨羽将走鬼婆婆和神女嫣儿、岳南云的表现看得分明,心中于是更加笃定了,便稍稍舒缓了方才肃严的面容,冲着众人再次一笑,顿时几人便觉得一股春风化雨、暖心暖肺的感觉,似乎忘却了庭墨羽刚刚说出了一件颇为令人害怕的事情。 只是庭墨羽这一笑,却被刚刚走进厅堂的一位哥看得清楚,瞬间,那人便被石化了。 这位姗姗来迟的货,却是独孤忘悦,独孤举人哥。 之前,独孤忘悦一通分析,将戒语殿妖人和自家苗疆龙族当下的各种错综复杂关系,整个儿来个大起底,彻底揭了秘。你还真别说,举人哥的分析还的确是层次分明、逻辑井然,不少关窍、多数环节竟然也算猜到七七八八,虽不能说全中实情,但也的确相去不远。 待到独孤忘悦说完,又一通出谋划策,提了不少解决应对之法。于是,被忽悠得云山雾罩的走鬼婆婆几人,听罢深以为然,便着令手下按照独孤举人所说去部署安排,没想到人家忘悦哥责任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强,放心不下之余,便直接亲自前往部署、吩咐去鸟。 忙活到四脚朝天、屁吱哇呜,这不刚刚返回,便听到什么擎海庭家庭墨羽前来拜山。举人哥于是也没把自家当外人,急火火赶了过来。 独孤忘悦进门,庭墨羽自然感受到,俊美的面庞不由自主冲着独孤忘悦转了半面,于是,便出现了上面一幕,独孤忘悦瞬间被石化! 举人哥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心中一千万匹草泥马奔过,由不得暗叹一声,世间竟然有笑起来如此美好动人的男性!这个,举人哥心道,我该不是看错了吧,这他娘.的,甚至比神女嫣儿还似乎艳丽了三分! 只是举人哥永远也想象不到,自家这一瞥,却瞥出了事端,为自己和自家今后的主子知枫知少爷,没少招惹麻烦,甚至终致同擎海庭家闹到不死不休、势不两立的境地。 举人哥和嫣儿及岳南云不同,却是颇有些见识的人,这琼瑶羁縻州第一才子的名头,那也不是白叫的。 独孤忘悦比起嫣儿和岳南云,多了更多在底层劳苦大众中间求生存的阅历,也了解更多的世态炎凉人间疾苦,思路更开阔,并不那么容易相信别人。 说白了,和独孤举人说事儿,若你不将他说服帖了,他怎么也不会听信你的话,这货就是这么个主儿,如茅厕的石头又臭又硬。 眼下情形,独孤忘悦和走鬼婆婆三人还有一个看似容易被忽略,但却十分关键的不同之处,便是举人哥距离庭墨羽较远,并非是和他面对面或者便在左近,乃是从厅堂大门到屋内主座的距离,怕都有三丈有余。 所谓站得高望得远,这距离上的差异,竟然让眼尖的独孤忘悦,察觉出有些古怪的端倪了!。 一个年轻男子,长相虽说英俊,但细看之下,却也绝壁称不上多么精致,更谈不上绝美,可为何独孤忘悦仅仅随便一瞥,却被惊得呆住了,甚至心中有一种比神女嫣儿还要美貌的惊艳赶脚?。 绝壁有问题,举人哥看着谈笑风生的黑衣青年,瞬间一身冷汗袭体而来。 忘悦哥心道,泥马幸好我没有龙阳之好,若是哥喜欢男人,这一打眼间,非被他迷乱了不可! 事出反常必为妖,这黑衣青年肯定有问题。 独孤忘悦心有疑虑,却没有吭声,强自定下心神,若无其事滴走向庭墨羽和走鬼婆婆几人,还未曾靠近,便开声问道,“婆婆、嫣儿、南云大哥,这位青年才俊却是何人?” “忘悦回来了,”看到独孤忘悦,走鬼婆婆老脸都乐成了一朵花儿了,廖月兰心道,莫名其妙的,心情似乎好起来了。看来这独孤忘悦,哦,还有这庭家小子庭墨羽,还真是老身我的福星啊。 “事情安排的如何?哦,差点忘了,这位小哥乃是擎海庭家二代中最为出色的庭墨羽公子,要说起来,他可是号称八大世家二代子弟中的第一高手。来,忘悦,你们二人正好认识认识,今后行事也好有个互相扶持!” 走鬼婆婆的话让独孤忘悦更是心惊胆战,自家龙族中这位绝世高人的脾性,举人哥也是多有耳闻。就说刚才,便当着自己面拍碎了整条梨木案几,却万万没想到此刻竟然能够笑逐颜开地为自己和庭墨羽做着介绍,这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事! 这还是独孤忘悦不知道之前走鬼婆婆廖月兰还捏碎了一个红木茶托,若是连这个也知晓,廖月兰前后态度变化之大,更能让独孤忘悦心惊肉跳。 “婆婆无忧,事情都布置下去,安排妥当了!” 独孤忘悦一边回答着走鬼婆婆问话,一边心如电转,为何神女嫣儿和岳南云也没有察觉到走鬼婆婆的异常,还是说他们、他们也被庭墨羽这小子迷惑了不成? 独孤忘悦越琢磨越嘀咕,刚好走鬼婆婆介绍完,独孤忘悦一抬眼,正碰上庭墨羽的双目,刹那间举人哥浑身一抖,便打了一个冷战。 对方,庭墨羽这一望的风情绝壁可称得上,眼丝如媚,秋水含情! 第二二零章 青眼诱心术 这一章发出,总算把昨天的补齐,清明放假三天,加上上架第一天,老糊四天共发了20章,四万多字,也是醉了,今日恢复三更,时间...待俺调整一下,请书友们收藏关注,求订阅打赏! *** 独孤忘悦激凌凌打个冷战,对方,庭墨羽的眼神,太妖了! 只是这一来,本来对这个忽然闯进来,看似呆呆的书生没有太过在意的庭墨羽,却忽然警醒了,擎海庭家的二代第一高手暗叫一声,不好,此人不简单! 要说这屋里,唯一没有一丁点儿武功的便是举人哥独孤忘悦,咋说呢,甚至连神女嫣儿也都是身具一定武力的巾帼豪强。 但这其中却是有个计较,庭墨羽此时所施展的并非是武功上的技巧,准确的说却是一种类似于‘惑心术’的功法。 千年前古时的‘惑心术’类似于当今催眠术或者心灵召唤的异能这一类,乃是一种纯粹来自精神上的攻击手段。 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并不是说仅仅只靠着仙侠小说乃至后世传闻中,所谓‘眼神交汇’啥的就能施展。 其中,环境、心态、施术者和受幻者的体力精神状态,甚至包括小到一举手、一投足的动作,大到日出风起、电闪雷鸣的天气状况…这些都能对‘惑心术’或者‘催眠’、‘心灵召唤术’的施展成败起到影响。 这种秘法,在千年前的五国乱世,并不是大众化的常识,甚至可以说是少之又少的一种‘奇门诡技’。别说一众黎民百姓,就算是很多绝世武者,强悍如走鬼婆婆这样的高手,都不见得听说过,更甭提防范和破解。 擎海庭家庭墨羽的武功来路很复杂,说白了就是有点博采众家之长的味道,但最主要灵感筑基来源,却是从一本绝世孤本‘符箓经’中变化而来。 ‘符箓经’一书据说传自道教三祖之一的创教之祖,‘正一真人’天师张道陵,乃是流传至五国乱世时,‘天师五部’经书中,号称唯一确有真正孤本传世的著作,而这一孤本,当下便正在庭家庭墨羽手中。 庭墨羽此人,年幼时身体羸弱,四体不勤体弱多病,再加上乃是庶出,颇为不受族人待见。甚至于自家亲爹,目前庭氏当代家主庭于尧,也常年对其不闻不问,几乎摆出一付让其自生自灭的架势,就好像没有这么个儿子似的。 庭墨羽虽然生长在富贵无比的世家之中,却仅仅是背负了一个‘世家子’的名头,并未真正获得半分呵护。更因为生母乃是一个通房丫鬟,实在身份低微,于是庭墨羽就算在庭于尧那些庶出的子嗣中,几乎也是地位最低的。 后来庭墨羽总结自己成长到如今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曾做了一首七言绝句,聊以自嘲,“食无蔬黍衣无帛,夜无灯火行无车,世家子弟由人笑,敢问苍生苦命薄!” 啥意思,就是庭墨羽讽刺自己虽然生在八大世家,也是所谓世家子弟,却从小吃顿饭连蔬菜米饭都木有,衣服也穿不起绫罗绸缎。晚上没有烛火点灯,出门没有车马代步,端得被人耻笑个够。既如此我庭墨羽倒要问问苍生,为何让我如此凄苦命薄。 这尼玛分明就是旧社会,穷苦劳动人民的生活写照,哪是世家子弟奢侈浮华、醉生梦死的生活啊。 因此,打幼时起十几年的凄惨生活,倒是养成了庭墨羽心机深沉,狡猾多疑的秉性,更铸就了庭墨羽‘就要比别人强,就是要出人头地,遇强不退、遇难不馁,誓要做出一番事业给那些鄙视自己的人看看’的坚韧性格。 这首诗后来在庭墨羽名动天下后,被庭墨羽的亲爹,庭氏家主庭于尧所知,一时间愧不自已,遂修改家诏,立庭墨羽为自己百年身后的下一任家主,以偿多年亏欠这个最为出色的儿子之心。这也为庭氏后来家族大乱,四分五裂埋下祸根,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不提。 庭墨羽十一岁时,得遇仙游四方的一位道家高人,被对方慧眼所识,收为弟子,授业三年,并留下‘符箓经’一书供庭墨羽修习。 再到十五岁时,东海神龙教教主解焦洋看中庭墨羽的资质悟性,收其为记名弟子,并传授上乘精妙的运功技巧。自此,庭墨羽武功可谓一日千里的精进。又经过数年,庭墨羽在两年一度的五国八世家二代弟子大比武中,独胜一十七场,打得其他七大世家和几个凑热闹来的大门派年轻弟子彻底没了火气,遂一举奠定其八大世家二代弟子第一高手的名头。 庭墨羽今日运用的却是从‘符箓经’中变化而来的‘青眼诱心术’,这甚至是连神龙教主解焦洋都不会,由庭墨羽自行创出的功法。 ‘青眼诱心术’乃是施术人将五官表情、行为举止、一颦一笑、一言一词都用到极致的一种心理诱导功法,讲究‘机缘行于事先,暗合藏于语端’。 就是说先把一些巧合暗示之类的铺垫提前做好,或者灌输进受幻者的意识里,让其从心理上产生一种,‘原来如此’‘果然不差’这样的念头,从而更容易将施术者的意志加于被动受幻者的身上。 说起来,‘青眼诱心术’的施展难度,要远大于后世的‘催眠术’或者‘心灵召唤术’,毕竟施展催眠往往要运用一些道具,或者借助环境之类的便利条件,方可实施。 比如刑侦审问的时候,对于一些十分顽固、罪大恶极的犯罪嫌疑人,当其拒不认罪的时候,警方会求助一些心理专家对其施展催眠,从而在犯罪嫌疑人失去主观意识的状态下,能够获取到一些警方还没有掌握的犯罪细节信息,从而在后续盘问审讯时,猛然放出,一举击溃犯罪嫌疑人的心理防线,使其认罪伏诛。 心理专家就需要借助什么摆钟、麻药之类道具,还需要配合黯淡黑暗的密室和强烈的单一光源刺激,并让受幻者空腹、禁食等等,甚是复杂。 而庭墨羽的‘青眼诱心术’,则是在日常行止间、一举一动中,便为要打击的对手种下心理暗示,乃是更为高深的心理幻术。 从庭墨羽得见走鬼婆婆几人开始,庭家少爷便摆出一付彬彬有礼、谦谦佳公子的形象,再加上其擎海庭家八大世家传人的身份,无形中便让走鬼婆婆和神女、岳南云三人从感官上认可庭墨羽乃是一位端正稳重、诚不我欺的君子。 于是庭墨羽的话自然而然便增加了几分可信度。 甚至在庭墨羽迈步、饮茶、作揖、行礼,每一个细微之处,都表现得极为得体,甚至就是走鬼婆婆等人十分愿意看到的形象,这一来,更让走鬼婆婆对其好感又增加几分。 而这些层层铺垫,都是庭墨羽在短短时间通过潜移默化的行为言谈造成的假象。这便令人不得不承认,庭家墨羽端得是高人! 第二二一章 不经意间招已出 不算昨天补齐的第五更,今日第一更送上!大家给力收藏,订阅啊,老糊觉得故事写的还不错,可为哈订阅很苦逼呢... *** 前堂众人,要说除了独孤忘悦,都算得上身具不俗武功之辈。 而举人哥独孤忘悦,虽说半点武功不懂,乃是手无缚鸡之力,惯常被个臭虫、老鼠吓得满街跑的穷酸书生,但他却是有一点与走鬼婆婆几人不同,这便是出身穷苦的身份背景。 庭墨羽年幼时没少受苦,吃不饱饭、穿不暖衣都算是司空见惯的常事。(这个,的确并非老糊瞎扯,古时大户人家中身份卑微的庶出子女,搞不好甚至还要去做一些丫鬟婆子,长工帮闲的工作,受尽嫡系子弟欺凌乃是常态。) 而举人哥独孤忘悦也差不多,自幼父母双亡,若不是吃百家饭穿百家衣,东家拉一把,西家给推一下,也活不到现在。 即便独孤忘悦乡试县考获取功名,眼下也是一贫如洗,仍旧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主儿,从这一方面讲来,确是和庭墨羽有共通之处。 这便注定,独孤忘悦的思维方式和对事态问题的看法,却是相比走鬼婆婆等人,更是接近庭墨羽,也更容易看透擎海庭家少爷的各种伎俩花俏。 再加上独孤忘悦乃是后来进屋,并非如走鬼婆婆和神女等,一开始便被庭墨羽从心智上进行蛊惑。更因机缘巧合,进门时惊鸿一瞥,看出了庭墨羽有些邪异门道,心下有了提防,这才没有被庭家少爷一同算计去,倒是成了眼下前堂里唯一清醒之人。 庭墨羽毕竟算是当今年轻一代不世出的奇才,就从独孤忘悦表情的些微变化,便发现举人哥没有受自己‘青眼诱心术’的蛊惑,甚至对方还看出某些端倪来。 如此一来,擎海庭家二代第一人庭墨羽,心中便起了杀意。 任谁在实施阴谋诡计的紧要关头,也容不得一个似乎能看穿自己的对立人物存在。 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酣睡! 庭墨羽眼珠一转,心如电转,瞬间便有了计较。 “墨羽有礼,见过独孤先生,敢问先生,方才可是有要事在忙碌?”庭墨羽依旧一付稳重斯文的模样,冲独孤忘悦先行施了一礼。 “不敢,不敢!”举人哥觉得有点不对路。按说人庭家公子言谈举止那是相当得体,但为何自己总有一种被虎狼伺伏、窥探的赶脚,这种芒刺在背的滋味令独孤忘悦极不舒服。 “独孤先生请坐!”,神女嫣儿开口了。 看到举人哥似乎颇为局促,有些心神不定的样子,嫣儿有点诧异,此时的举人哥哪儿有一丝方才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样子,难不成就是去安排部署一番,一去一回间却发生了什么难解之事?独孤先生怎么就似换了个人一般? 走鬼婆婆也看出独孤忘悦多少有些魂不守舍,开口问道,“忘悦,莫非方才颇有不顺?” 举人哥心里可就郁闷了,心道,婆婆,这话刚才你似乎问过一遍了,难道说真的年纪大了,记性也差了么? 独孤忘悦只好再次躬身答道,“婆婆勿忧,诸事妥帖!” “噢,那就好,那就好。”走鬼婆婆随口应了一声,不再开口。 只是,独孤忘悦心中的疑虑担忧愈发强烈了。 尼玛,不对头! 独孤忘悦的脑子也算是真快,瞬间便想明白一件事,坏了,可能婆婆几人已经着了这庭墨羽的道! 举人哥心中分析,按说走鬼婆婆在自己一进门时,便开声问过一遍自家行事过程是否顺利,怎么还没隔有开数息功夫,却又再问第二次? 而走鬼婆婆的记性当然不会这么差,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要么自己的表现让走鬼婆婆担忧了,使其心生疑虑,要么便是这庭墨羽施展在己方众人身上的‘妖法’开始奏效! 这种念头让独孤忘悦心里惊得不要不要的,若是自家龙族武力第一高手,身份超然德高望重的走鬼婆婆都栽在对方手中,那龙族的祸乱可就真不是一般的大! 最让举人哥感到苦逼悲情的,却是这感觉并不能当众说出来。眼见得无论走鬼婆婆还是神女嫣儿或者岳南云,都对庭墨羽心生好感,双方简直就是蜜月期嘛。自己无凭无据的,非得说人家庭氏公子施展‘妖法’,这个谁信啊,好说不好听不是。 可若是不点破,任对方一步一步将自己龙族几个重要人物控制在手,不说去设想后果如何,自己的良心都过不去,罪过更是要大到‘可与天齐’了。 “墨羽唐突,我看独孤先生也似颇有心事,可否能够言明一二,大家也好帮先生分析分析,或可助先生一臂之力!” 庭墨羽开口了,满脸笑意,那叫一个真挚。 只是,以庭墨羽的身份,此刻说出这样的话来,却是极为不妥。 怎么说呢?一来,走鬼婆婆、独孤忘悦等人是主,庭墨羽是客,主人之间的事儿,要说乃是自己家事,做客的一方是不能随便开口问的,这关乎到一个起码的礼仪常识。 拿现在的话形容一下,便是,我和你很熟吗,要你多事! 二来,庭墨羽年岁比神女嫣儿大不了几岁,甚至于比独孤忘悦举人哥还要小着十岁多的样子,论起来勉强也可以算是半个晚辈。 晚辈怎能有资格要求长辈把事儿说出来,供大家‘分析、品评’,还说什么‘或许能够相助一臂之力’的话。这个,不是生生打脸嘛,长辈们解决不了的难处,你庭墨羽一个客人、一个小辈,便能出谋划策解决了去,怎么话儿说的,嘴上毛还没长齐了,不嫌蛋疼么。 但,偏偏一向以稳重得体示人的庭墨羽庭公子,却就这么十分自然滴,没有半点不自在滴,问出口了。同时,庭墨羽配合着做出一付真挚到无极限的表情神态,竟然让在座几位蛇人族重要人物,都是觉得庭墨羽说出这番话,却是理所当然,压根没想到不对味。 甚至一恍惚间,连举人哥独孤忘悦都有点想立马开口和人家庭家少爷说点啥才好,不然都好像对不起人家开口这一问。 事情古怪之极,偏偏不应该、不可能的话,却被庭墨羽随便就这么问了。显然,庭家公子就是要出奇不意,偏要试探一下蛇人部各位掌权人物的反应! 庭墨羽,出招了。 好在独孤举人提前有了警戒之心,灵台之上还能保持一份清明,举人哥猛然一拍大腿,疼痛的感觉沿着肌肤传遍周身,总算没着了对方的算计。 “哎呀,墨羽公子不提便罢,你这一说,我却想起一事还未料理妥当,”独孤忘悦说着起身,对走鬼婆婆施了一礼道,“婆婆、神女你们且请宽坐,忘悦去去便回!” 举人哥心一横,想着罢了,既然你定要行如此下作之事,我却正好借着这个机缘,出去寻得援兵,拼得被婆婆责怪,回来再收拾你这妖孽不迟! 第二二二章 墨羽招出干举人 今日第二更,其实现在是半夜3:40分,老糊怕明天上班没时间码字,这是提前码出来存好了。。。晚上还有一章奉上,俺终于要去睡一会了,悲催的老糊还要起五点半。。。大家好好看啊! *** 举人哥此言既出,蛇人部几人却都有点含糊。 不对啊,独孤先生这是显然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前一句,独孤忘悦还告诉走鬼婆婆,诸事妥帖,怎么人庭家公子随便开口一问,举人哥便想起竟然还有一事没有安排好,这个,敢不敢再滑稽点! 难道说你独孤忘悦的脑袋,方才掉到茅坑里了么,咋满嘴喷开粪了! 独孤忘悦慌里慌张的奇怪举动,没有逃过走鬼婆婆几人的眼睛,于是走鬼婆婆开声问道,“忘悦,你这是?” “哦,这个,婆婆,我被墨羽公子提醒,却是想到一事确然没有办好,心中甚是放不下,你看,不若我先去处理一下,你们继续品茶,继续啊、继续…” 说着,独孤忘悦再次起身,便要向堂外走去。 这下走鬼婆婆和神女嫣儿、岳南云几位真心感到有事情发生了,依照他们对举人哥的了解,独孤忘悦惯常是绝壁不可能有此等迷乱的做派,这其中,定有因由! 只是走鬼婆婆这次并未开声阻拦,独孤忘悦的根底走鬼婆婆那是相当滴清楚,虽然眼下有些被庭墨羽‘青眼诱心术’蛊惑,但也仅仅是在感官上对庭墨羽的为人处事有所偏爱,万万还没有到被庭家少爷当做手中玩偶,指哪儿打哪儿的地步。 若是那样容易便能控制一个绝世高手,这也太扯淡了不是,说出来连老糊自己都不带信的。 所以独孤忘悦要起身离去,走鬼婆婆宁肯相信他的确是有事情遗漏,也就并没过多拦截。 可是庭墨羽却没那么好相与,庭家公子暗道,你独孤忘悦一出现便差点坏了我的好事,眼下你明显便是要抽身出去搬救兵,我若让你如此轻轻松松离开,那也算是千古笑柄了。 “先生且慢!” 庭墨羽再次‘不合时宜’滴出声阻拦,但奇怪的是,走鬼婆婆、神女嫣儿和岳南云却都没有表示出反感疑惑,似乎觉得庭墨羽开声,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甚至算是理所应当了。 独孤忘悦脚下一顿,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墨羽公子,你,你可还有何话要吩咐在下?” “忘悦先生说的哪里话来,墨羽再是狂妄,也不敢说‘指点、吩咐’先生啊!” 庭墨羽又笑了,那叫一个阳光灿烂,直看得走鬼婆婆三人心情舒畅无比,也更让独孤忘悦举人哥恨得牙痒痒。 独孤忘悦心道,尼玛你哪儿来的这么多笑脸,真不怕肌肉僵硬,以后笑容收不回去了么? “墨羽公子过谦了,有话请讲当面!” 独孤忘悦语气带着些许不耐烦,话里话外也有点不再客气。 “呵呵,先生莫急,我却是提醒先生,你,你的衣袍下摆…” 庭墨羽话说了一半,却没有继续往下讲。 我的下摆?独孤忘悦这个郁闷啊,我衣袍下摆关你屁事,你咋啥都要管呢? 心里恨归恨,独孤忘悦还是条件反射般看了自己的衣襟一眼。 我去! 举人哥好死不死地竟然看到,自己的长衫不知道什么时候裂开成两半,甚至于连裤子都被划破了,直直便露出里面的亵裤来。 俺滴娘啊,这人可丢大了! 举人哥心中惨叫一声,悬悬没晕了去。 事到临头怕出糗! 独孤忘悦也算是苦逼到了无极限,竟然在这当口,破了裤裆! 独孤先生忘悦哥连忙坐下,丢人啊!要知道旁边目不转睛看着这一幕的,可是自己最为心仪的神女嫣儿,这下,自己的老脸算是丢到姥姥家了! 尽管,其实独孤忘悦并不知道自己姥姥家究竟在何处。 不对,举人哥坐下之后忽然产生了一道疑问,我刚才进来时衣裤定然是好好的,这个,啥时候被划破得快要成两片了,那啥,此绝壁是不可能的事儿! “定然是擎海庭氏庭墨羽那小子,动了手脚!”独孤忘悦心里明镜也似,瞬间便想个清楚。 这个念头猛然出现在举人哥脑海时,直接就把独孤忘悦吓傻了。 为何,理由便是两点。 一来,走鬼婆婆武力何等高深,而岳南云、神女两人,显然也不是白给的菜,能在他们眼皮底下生生便把自己的外袍、裤子割破,还不让自己和走鬼婆婆几人察觉。我去,若是庭墨羽这小子武力差一点点儿,或者时机选择不对路,那分分钟便会被自家龙族发现,刚才这半个时辰所建立起来的好感、信任啥的,都必将付诸东流、枉费了一番心机不说,甚至一个解释不清,还会把性命给留到苗疆。 二来,既然庭墨羽敢对自己下手,弄破自家裤子,再通过‘好心好意’滴提醒,让自己注意点儿,别露了怯、出了丑事,这便说明,人家擎海庭氏公子,早就看穿自己心思,甚至已经开始动手准备铲除自家了! 真是时运不济! 独孤举人心中各种不服和悲切,但却徒唤奈何。 没辙啊,独孤忘悦心道,就算人家擎海庭氏摆明了要收拾咱独孤忘悦,自家心里也最多只剩下一个‘想得通透’,可以聊以自.慰而已,还能咋样!天下虽大,若是被八大世家盯上,却是没有自己独孤忘悦藏身之处啊! 进一步讲,就算自己被人家明目张胆滴喊打喊杀,自家也不带有一丝丝办法的。 人家擎海庭氏是谁,而自己独孤忘悦又是谁! 人贵在自知之明! 独孤忘悦蔫儿了,彻底被对手威吓和暗示打败了,举人哥,这便就要认栽。独孤忘悦心里活动着,是不是先找个台阶表明一下态度,认个怂,待到混过眼前这一关,再收拾你庭墨羽这小子也不迟!” 只是还没等到忘悦哥想到什么台阶先应付一下,庭墨羽却又先开口了,而且摆出的是一付不依不饶没完没了,非要把独孤举人弄到挺尸的架势! “独孤先生,墨羽可要说你一句了!”庭墨羽又笑了,依旧光彩动人。 这一来,直气得独孤忘悦心中一百万匹草泥马奔过,笑、笑、笑,你丫咋那么多笑呢,不怕有朝一日笑死当场嘛! “你,说吧!” 独孤忘悦连说话的底气都不再有了,只好应承着听对方如何话事儿。 “那墨羽可就讲了,说的不对之处,先生可别怪罪于我!”庭墨羽双目射出只有独孤忘悦才能明白的目光,直直穿过眼珠瞳孔啥的,刺向举人哥的脑海。 “墨羽只是想知道,为何独孤先生如此不小心,竟差点便要遗失随身携带的香包呢,若是我没看差,似乎是女子相赠的定情之物吧!”庭墨羽顿了顿,抬手指了指独孤忘悦的脚下又道,“却不知香包上所绣女子,可是神女嫣儿姑娘么?” 第二二三章 就这样解决了? 不算补昨日一更,今日第三更送上,彻底补齐,另外修改了一下前两章的白字啥的,一会明日一点还有一更,看俺书的朋友,天明睡醒慢慢看便是!求订阅收藏! *** 云岭寨外乱石岗,惊天终于从疗伤的入定之态中回了阳气。 尼玛,惊天就是惊天,绝世惊天! 这一张口,众人立马噤声。 绝世惊天环视了几人一眼,目光从尴尬不堪的知枫、犹自哭哭啼啼的翠娘、颇有些幸灾乐祸往后躲着的龙姆,以及乜呆呆坐在地上的景妍身上逐一掠过,几人便觉得被一根尖刺蹭着皮肤划出一道痕般,不疼但是心惊。 “知枫我却是要带走!”惊天的目光最后落在戒语殿‘黄鸾使’桃花尊者身上,只一句便封死了所有可商量的余地。 “你…”桃花老汉刚要张嘴,却不想被自家师弟,四叔‘青鸾使’裂猛尊者狠拽了一下衣袖,生生止住。 “请便!”裂猛尊者却是出声代自己师兄做了主,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何心思。 惊天点点头,“别的我不管,知枫,你们戒语殿就不要再打什么主意了!”,绝世惊天仍是一付不容置疑的口气,“桃花老儿,今日你踢我一脚,却是撤了四分力在先,没有乘人之危取我性命在后,这事儿,就此作罢!” 惊天言罢,一转头对知枫道,“跟我走!”,说着,也没管知大公子作何感想,是不是还需要发表一个获奖感言,感谢当感谢国家感tv啥的,一伸手拉起知枫,身如大雁凌空飞起,几个起落,两人便消失在微微渐亮的天光里。 我,去! 龙姆、翠娘、段家飞羽,这一众人等这才算是缓过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面面相觑。 尼玛,完事了?这就是结局? 桃花老汉也是一头雾水,搞不清楚这都是咋回事,自家师弟阻住自己动作,人绝世惊天也不再喊打喊杀,甚至撂下一句场面话就此揭过…这个,理解不上去啊! 悲催哥星矢这时可算逮着机会,连忙奔过来便要扶起景妍姑娘,顺带给拍拍灰掸掸土啥的,献点殷勤,却没成想,戒语殿大小姐自己一跃而起,冲着星矢一声娇喝,“别碰我!”,然后众人只见景妍姑娘一捂脸,嘶声裂肺滴哀嚎一声,撒开玉腿,“蹭蹭蹭”,却是向着惊天等离开的相反方向奔了去,动作那是快如闪电,一忽儿,便没了人影。 这下桃花和裂猛两个老家伙慌了,真心搞不定啊,这都是什么狗血剧情,完全脱了掌控。 桃花也不管裂猛和星矢,袍袖一挥,宛若架起一片桃花云,袅袅升烟,直接向着景妍跑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最后,裂猛尊者狠狠地瞪了翠娘等一众二货一眼,发出几声不知道含义为何的冷哼,便也扯呼撤退了。自然滴,后面跟着重伤稍稍缓过点儿劲儿的今人悲情人物,星矢哥。 人去荒野淡,天明秋山闲。 终于,安静了。 那些蛇人族远远围着打酱油的护卫啥的,完全没被这些个牛逼人物放在眼里,远处不时传来几声‘砰嗙’的身体坠地声和几下哀嚎,便没了动静,显然甭管惊天、知枫还是戒语殿几人,都是安然跑远,没了踪迹。 翠娘不哭了,龙姆也不再坏笑起哄,两人傻眼了,不是不想拦着,是不敢,准确说没那本事拦。在惊天、桃花这些绝世人物眼里,翠娘这个还算过的去的准一流高手,那就是分分钟被虐的狗,还是单身狗。 “这,这,这可咋整?”龙姆好半天才算反应过味,尼玛好不容易急三火四地从‘兢行’院落寻出来,这还没多大会功夫,自家知少爷,人,又木了! “咋整,你说咋整!”翠娘没好气地瞪了龙姆一眼,“回去等信儿吧,好在公子是和惊天离开的,谅那些戒语殿妖人也不敢再生事!” 翠娘和龙姆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打了半天气,最后也只能带着一众段家飞羽,灰溜溜地再次奔着云岭寨‘兢行’宅院而去。 来的惊险,散得离奇,便是这一幕闹剧的始终,只是,没人知道各方势力从这一番打斗对峙中,各自获取了哪些自觉有用的信息,而这一幕,又会对即将到来的苗年大典产生何种影响,任谁也想不到,没了那后眼! *** 苗疆蛇人部‘上鬼师’斐厌天的心情忽起忽落,就像在长江大浪里行驶的一叶扁舟,颠簸着震荡着。 先前,斐厌天信心满满滴领了手下心腹铁杆儿,前来‘青溟古玉矿’驱鬼镇魔。本想借着‘恶鬼上身’之事,找到传了数百年的‘青溟古玉满天地,三圣合一鬼独行!’这句偈语的关窍所在,从而达成将祭司、神女、鬼师三脉重归一统,自己鬼师重掌大权的局面。只是,斐厌天相当苦逼地发现,柯久勿度手下镇守青溟古玉矿的大将无箜,人家早就对自己产生了怀疑,甚至直接便是明目张胆派人跟着监视了。 如此形势,让‘上鬼师’斐厌天心里这个火儿啊。但自家能咋办,在玉矿这荒山野岭之处,要人没人、说话不好使,难道还能直接跟无箜翻脸?真惹急了人家,保不齐便被对方拿下,自己身份再尊贵也担不起一个‘扰乱古玉矿开采,蛊惑军心’的罪名。 毕竟,在对方话事儿的一亩三分地儿,想咋样编排自己,人无箜甚至直接便做了…至于事后,谁特么考虑事后! 现在苗疆龙族乱成一锅粥,谁还顾得上所谓‘事后’二字! 不过就在斐厌天一筹莫展之际,却有擎海庭家的暗桩传来纸条密报,点明那机窍可能便在‘十六洞内五十丈处’。 这消息对斐厌天等人,简直便是久旱的甘露、异乡的故友,贴心给力到没了边际,也让‘上鬼师’内心重新燃起了搏一搏的念头。 … “总算走过第十五洞,真是煎熬…”斐厌天擦擦额头汗水,暗自感叹一声。 眼睁睁瞅着也就十数丈之隔的第十六洞,‘上鬼师’心中一阵狂跳,成败,在此一举。 为了将自家图谋弄得不那么显眼儿,更为了混淆古玉矿值守军卒的视听,斐厌天只好装模作样自第一个洞开始,挨个儿整了一遍‘驱鬼走阴’的仪式。斐家老汉也五十大几眼瞅着奔六张的人,就算是做做样子,这连续十几个洞都得又跳又唱来一通,这个,还真心不是一般人能搞定的! 一句话,悬悬没把斐厌天给累死。 眼看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耗尽两个时辰光景,第十六洞,终于出现在‘上鬼师’面前。斐厌天站在洞口,心中翻腾荡漾,都不知道说啥好。 “‘阴君’有灵,助我剪除宵小、重振鬼师一脉辉煌!”斐厌天心里默念几通,一咬牙,一马当先,迈腿向着第十六洞那只有微弱火把映照的洞口行将过去。 第二二四章 就是要灭你! 今日第一更奉上。 *** 青溟古玉矿第十六洞,不同于之前的十五洞婉转曲折,也有别于最后所剩十七洞直伸向前,而是向内行至不多远,便是一个目测直径大约四五米,深不见底的大坑。 “五十丈!”斐厌天心中暗自量着歩幅,估么着远远还没有到,‘上鬼师’心中便有了念头。 “下面深坑可曾探寻过?里面可有何古怪离奇之物?”,斐厌天扭头招呼来一个远远跟着自己的军卒,开口问了一句。 “回禀‘上鬼师’,深坑只曾探究过三、两次,约莫有三、四十丈深浅,下面却都是些石钟乳,好像还通着地下水道。”那军卒生躬身施礼,回答得倒是颇为清晰。 这军士生得十分强壮,其人看似也颇为机灵,隐约便是一众跟随监督兵士的小头目。 斐厌天闻言,想了想又道,“准备些绳索、火把、吊篮之物,吾亲自下去瞧瞧端倪!” ‘上鬼师’此言出口,却让那军士吃了一惊,显然他并没想到斐厌天会亲自下去看看。毕竟,之前的十五洞,有些曲折深邃的所在,‘上鬼师’却是从来未曾亲往,顶多只是在附近处摆开法坛,便开始驱鬼镇魔了。 “这,此坑颇为凶险,‘上鬼师’还是…” “不必多言,”没等那小头目说完,斐厌天便出声打断对方话头,“愈是凶险所在,愈是恶鬼藏身之处,尔等莫要再说,速去准备!” 那军士无奈,喏了一声,扭头吩咐手下准备火把、绳索等缒入深坑所需之物,自然也是同时暗自遣人飞报自家主将无箜去了。 斐厌天将一切看在眼里,却是未曾出声,‘上鬼师’心中暗道,任由尔等琢磨,我这也是例行公事,到哪里也说得过去。 看看准备的差不多,斐厌天喝了一声,“行了,碟珠你带两个人在上面照应,余众且随吾下去看看…” 言毕,一扭身,当先举着火把、坐了吊篮放将下去。 ‘上鬼师’竟然第一个以身犯险? 那军士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待到陆陆续续又放了十多人下去,深坑之上斐厌天的嫡系也就只剩下碟珠等寥寥几人,那军士却是忽然靠了上来,对着碟珠诡异一笑,轻声道,“我家主人中原一点红,问候碟珠鬼师仙驾!” 说着,那军士一挥手,从身后猛地蹿上七八个军士打扮的汉子,拳打脚踢,几下便将碟珠等人撂倒在地,捆了起来。 “你,你们反了天了!”碟珠被人将脸狠狠按在地上,嘴里呜里呜噜说不清话,费了半天力气,这才算是憋出这么一句来,只是咋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呢。 稍远处的其他十数名军伍兵士,没明白为何这边说着说着就忽然动起了手,连忙一拥而上闯过来,只是还没等这些兵士搞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却忽然听到洞口不远处无箜的声音传来,“众军士,稍安勿躁,莫要轻举妄动!” 柯久勿度安排在此镇守的心腹,无箜终于到来。 那军士看到无箜等人走过来,先是对着无箜行了一礼,“参见将军!”,随后却再一躬身,对着无箜旁边的一位年轻男子道,“属下‘明远堂’阮刑天,参见仲雨少师!” 无箜身畔,竟是中原一点红亲传的另一位弟子,于仲雨。 那青年男子点点头,“有劳刑天,你做的不错!” 这看似简简单单的一句褒奖之语,却让阮刑天激动得满面潮红,似乎有种说不出的兴奋之情。 无箜见了,心中一万只荆棘鸟飘过,被唿扇得又难受又惊讶。 无箜心里有点不自在,竟然在自家龙族的军伍之中,也暗藏着人中原一点红的下属,对方这触手伸的,敢不敢再长点? 少师于仲雨似乎看出无箜的尴尬,笑言道,“将军恐怕还不知晓,我家主母乃是先领朝阳大祭司的亲妹妹,更是二十多年前的一代龙族神女,将军以为,我中原一点红所属各部,是不是龙族的近卫亲军呢?” 还是人于仲雨会说话,三言两语的,便卸下无箜心里不舒坦的赶脚,甚至还将自家门派和地头蛇龙族一脉关系绑得更加紧密了。 “仲雨笑谈了,”无箜连忙开口掩饰着心中的古怪之意,又道,“先领朝阳大祭司的密信手谕,早已吩咐我等着力配合兄弟行事,都是一家人,切莫说两家话啊!” 无箜和于仲雨二人一唱一和,却把满嘴还啃着潮湿霉污泥土的鬼师碟珠惊到差点尿了裤,碟珠只有一个念头,中原一点红那是多大名头,何时竟然来到自己琼瑶州之地,甚至,甚至还和先领朝阳似乎有着亲戚关系! 这消息太惊人了,更何况‘上鬼师’斐厌天前脚下去,人无箜联合着‘中原一点红’便将自己众人给拿下了,说明啥,说明人家一直在后面惦记着自己一行人了。 可笑‘上鬼师’斐厌天还以为大事可期呢! 碟珠想清楚这些弯弯绕,一时间心中万念俱灰。真可谓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完全木有想到,这两方势力竟早就做好了联手收拾自己准备,看来‘上鬼师’的计划八.九不离十,都被人家暗中掌握搞透了! 只是那封据传是擎海庭家递上来的密信,是不是其实也是个圈套,到底有没有‘十六洞内,五十丈处’这样一个说法? 碟珠脑子里翻江倒海,他明白,无论是否真有擎海庭家人传信,自己等人这次算是彻底栽了,栽得万劫不复! “你,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碟珠犹如困兽般狂吼起来,但已是没人再搭理他。 一时间,天上人间,一时间,烈火焚身,碟珠清楚地明白,斐厌天和自己等,完蛋了! “碟珠?真是古怪的名字。”过了片刻,少师于仲雨讥笑了碟珠一句,但也并没彻底置碟珠这货于不顾,又絮叨着答了一句,“我们待怎样、想如何,难不成碟珠鬼师至此还没看出来吗?” 不待碟珠回答或者驳斥啥的,中原一点红门派内地位颇高的少师于仲雨笑了,开怀大笑! “我们就是放任‘上鬼师’下去探明清楚、随便折腾。只是,待其再上来之时,便一举拿下让其认罪伏法!”于仲雨忽然语气变得十分阴沉、森然无比,“碟珠鬼师,该不会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我们正是要收拾尔等这些叛族人、祸苍生的不仁不义之徒!” 第二二五章 坑底血案 今日第二更,发的晚了,一会儿第三更送上。。。 *** 却说‘上鬼师’斐厌天一行人,在绳索吊篮的辅助下缒入深坑,约莫过了十数息时间,总算来到坑底。 斐厌天心中一直暗自掐算巨坑的深度,估摸着大约三十来丈,再加上进入洞口的十多丈,恰好便是五十丈左右距离。 ‘上鬼师’心中有了底,看来擎海庭家传书所言的方位,便是此处左近。 只是斐厌天心中却十分滴不舒服,以自己在苗疆龙族经营这么多年的势力、人脉,却还不如人家庭氏一个外来户手段高明,此刻竟还需要对方提供绝密信报,‘上鬼师’心中不由暗叹,当世八大家,眼线遍布五国朝野,实力之强横,果然是名不虚传。 眼下时间紧迫,要说用争分夺秒来形容也不为过,于是斐厌天指挥一同跟下来的几个铁杆心腹开始忙碌起来,也顾不上去细琢磨,擎海庭家究竟在青溟古玉矿还隐匿了多少力量,到底有没有实力相助自己扭转乾坤一举成事。 这深坑底部,远比上端洞口处来的宽广许多,放眼望去,怕没有几十丈见方。 在火把的映照下,斐厌天发现,这深坑底部,果如那军士所言,乃是大片大片的石钟乳。 石钟乳又称钟乳石,准确滴说乃是碳酸盐所构成的岩石层。 随着岁月推移,石灰岩层水分蒸发、二氧化碳逸出,剩下的碳酸钙这些沉淀物逐渐凝聚成固体形状,就形成了石钟乳。 自然界里,石钟乳属于造物主的杰作,大都漂亮好看,形状千奇百怪,但多数是由上自下垂落下来,就像冰柱一样,历经数万数十万年方才形成。 由于现下古玉矿十六洞深坑顶端,乃是一个直通露天、暴露在空气中的大豁口,形状有点像开口颇大的酒葫芦,因此这深坑底部的石灰岩层缺了一大块天顶,便形成了两种态势。 一种是是在深坑底部残留的部分洞顶处,那里的钟乳石正是从上而下垂直成型,另一种便是没了天顶的中间那部分石灰岩层,却是自底部向上堆积。随着岁月流逝,形成一根根柱状石桩,便是所谓‘石笋’。 ‘上鬼师’斐厌天等人举着火把,四下里一通查看,直累得屁都崩了,然并卵,并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难道是庭氏信报有误,或者说其实对方并非完全清楚自己究竟在找什么,只不过是根据那句‘青溟古玉满天地,三圣合一鬼独行’的偈语在猜测? 苗疆蛇人部的‘上鬼师’斐厌天,这下可真是有点着急了。 斐厌天估摸着,距离天明苗年大典也就两三个时辰光景,而自家作为龙族鬼师之首,到时却是必须要出面‘祭拜恶鬼’,甚至搞不好按照今年的特殊情况,还要行那繁复无比的‘九界走阴’仪式,代表自家龙族部与厉鬼沟通,从而化解怨念,保得地方上平安祥和。 ‘上鬼师’心里算计,真到了那时,自己便完全不可能再有时间深入坑底探查,否则便会错过在苗年大典上,通过‘九界厉鬼’附体、借恶鬼之口,名正言顺向龙族子民宣称,自己鬼师一派才是龙族巫术嫡脉的唯一、最佳时机。 而这个时机对斐厌天来说却是绝不容错过的,‘上鬼师’知道,现在很多事其实都已经放到了明面上,只是双方还没有撕破脸罢了。 但,也并不是说斐厌天随便借助厉鬼附身,假传自己鬼师才是嫡系、是正统,龙族的百姓子民便会听他的,顺着他打倒大祭司、神女这些革命异类、潜入人民内部的蛀虫啥的,得有凭据,有更超然的证据。 这一切,便是着落在‘青溟古玉满天地,三圣合一鬼独行’这句偈语上。 对权力的向往和对大祭司、神女的嫉恨之情,不断撞击着‘上鬼师’斐厌天的胸膛,这一刻,他已经几近疯狂。 看看查找没有什么有效结果,‘上鬼师’一狠心,祭出最后一道手段。 “天乾地坤,左为上手,右为后,前十五步偏取西北寅地,暗白虎之数…”斐厌天暗自默念只有自己才知晓的绝密口诀,不动声色地挪动脚步,待到终于来到口诀暗含的所在,斐厌天傻眼了,这里竟然是一个直径在一丈左右的水潭。 钟乳岩洞有许多暗接地下河道,甚至形成错综复杂,四通八达的水纹网络。此处也不例外,只是这次一层石灰岩层显然是覆在地下河道之上的一道岩体,因此斐厌天等人虽然能够清楚地感觉到那地下水道便在脚下数丈甚至数尺深的地方,但并没有看到十分明显的水流。 若不是那些石笋之间多有大小不一的水坑常年存水,还真找寻不到地下河的印记。 这水潭便是那十数个大小不一水坑中最大的一处。 斐厌天看着水潭,心里一阵慌乱,显然这景象与口口相传数代的鬼师绝密口诀所描述甚是不同,难道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不过很快,‘上鬼师’便明白了,差错,估计倒是没有,只是,变化却出现了。 想必百年之前,做下这个局的前辈鬼师祖,也预料不到自然地理上的千变万化,没算计出竟然还有地下水囤积成潭的现象。 咋整? 斐厌天呆了一会儿,忽然冲身旁一个鬼师吩咐道,“鹰啼,你下去看看,潭底有多深!” 那被唤作鹰啼的鬼师听闻,面露难色,心道,跟着‘上鬼师’你下到如此深处,俺们一个个早就是心惊胆战了,现在您了又指派我潜入查看这潭水有多深,万一下去十丈二十丈还没到底,岂不将人生生憋死! 斐厌天看出鹰啼心中不情不愿,微微一笑,“鹰啼,你跟了我这多年,我斐厌天可有对不住尔等之处?” “这,回‘上鬼师’,却是不曾!但我这两日有点那啥,拉肚子窜稀屎,哦对了还牙疼…斐师,你看…” 鹰啼的汗瞬间就掉了下来,一边应付斐厌天,一边心暗道,平时我等都把你捧得高高的,鞍前马后侍奉着,你若还对俺们随便训斥,喊打喊杀,谁还敢跟你啊…但,说一千,道一万,平日里那是没有遇到性命攸关的大事儿,眼下这境况也忒吓人了,谁爱下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也罢,我斐厌天算是养了你们这一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斐厌天恨声骂了一句,“算了,你就在一旁…” 鹰啼听到此处,悬着的心刚刚放下一半,却见迎面一道白光,耀得自家双眼生疼。 头颅飞起,脖腔忽地喷出一股股鲜血,鹰啼那没有脑袋的身体哄然栽倒在地,坑底岩洞荡起一阵回响。 半空中,鹰啼的脸上犹自不敢相信滴大睁着双眼,舌头已经半吐在外,只是,已经身首异处! 斐厌天环顾剩下的十余位手下一眼,森然道,“再有哪个敢违我法令,鹰啼便是下场!” 第二二六章 神秘来客终露面 今日第三更送到,一会十二点多还有一更,老糊稽首! *** 云岭寨‘兢行’院落,走鬼婆婆和擎海庭家二代第一高手犹自相谈甚欢,而在第二进靠近第三进的那间小柴房里,大芷将军府派来苗疆的代表,陈骁陈凌霄却遇到危险了。 前文说到,陈骁发现走鬼婆婆等人终于离开内院,去往第一进前堂,心中方缓了一口气,还没等彻底从龟息之态回阳,却又忽然察觉到另一股虽然若有若无,却丝毫不输于走鬼婆婆的气势无声无息潜了进来。 陈骁一惊,遂不敢妄动,强行屏住气息,再次遁入龟息之态。 说来也怪,那若有若无的气势并没有更深入地铺散开去,放佛玩耍一般,围着第三进院落来回打转,也不知对方是怎么想的,在干嘛。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太阳白云啥的都开始露了脸,这诡异到极点的情形却始终没有变化。 终于,陈骁忍不住了,毕竟,龟息功夫终归不是邪术、不是仙法,而是一种颇为高深的武学,但既然是武学,就会有极限。 陈骁此时便是到了极限,再也不能强撑下去,否则只能有两种结果。 要么从龟息彻底进入假死,那样可以坚持更长时间,甚至几天几夜。但,若是没人发觉,却不能借助自身之力转醒,到最后还是难逃一死。 要么便是全身血脉因为长期缺少和自然进行新鲜气流置换,从而浑浊不堪,最后爆裂开,还是一个死,死得更快的死。 陈骁不得不选择,继续龟息还是咬紧牙关,脱身回阳。 没有意外,陈骁陈凌霄选择了后者---回阳,毕竟继续龟息下去的结局就是一个死字,都不待说两遍的。 陈骁调整了一下身体机能,慢慢吐呐几周天,开始运功回阳。 只是一瞬间,陈骁便有些后悔,心道,坏了。 以走鬼婆婆之能,甚至直到离去,都没发现陈骁暗匿与此,却是与陈骁早已遍布周身的龟息功法有关。这种封闭全身气血、甚至连呼吸都降弱到极处的功法,却是能让陈骁躲开远高于自己的对手六识九感。 但,此刻情形却又不同,因为陈骁正在运功回阳。 武学上,对于人们能够将周天气血、脉动、心跳和呼吸等生理体征与自然天命想通的状态称为‘在阳世’,而龟息、假死、晕厥、失忆、植物人等丧失和人间互动能力的状态称为‘入弱阴’。 至于身首异处、百年命损,那就是在阴间了。 陈骁正是运用了龟息术,让自己生命体征处在‘入弱阴’的态势下,这才能避过强横如走鬼婆婆般的绝世武者耳目。 但陈骁一运功回阳,便不能控制自己的心跳、呼吸和血液流动,一时间,‘人’的气势已经四散放出。 那潜藏进来的对手显然也是一愣,估计没想到竟然此处除了几个站桩式的守值护卫,还藏着一个似乎武力颇高的强敌。 于是,陈骁忽然感到那若有若无的气机,快如闪电地向自己潜藏之处移动过来,竟宛如那些护卫们大敞门窗,任其随意奔跑转悠似的。 陈骁心中的惊恐瞬间升到极处,能在天光已然放亮的时候,在一个戒备还算森严的外人地界儿,还可以随心所欲滴四处游逛查探。此等身手,陈骁也只是在自己授业恩师天下第一高手费彧宇和号称‘当世第一人,天朝上将军’的卓剑云身上见到过。 陈骁陈凌霄立即便做了一个自己原本最不乐于、甚至都没想过会做的行为,陈骁,狂喊! “匪盗闯入,大家小心啊~~!” 陈骁豁出去了,破开嗓子一顿狂喊。 尼玛不喊不行啊,于自家小命比起来,潜藏在此,探究点真相,顺带搞点小道消息,拐带些外快啥的,那都是浮云了。 这一嗓子,宛若惊雷般,在本已相对寂静的‘兢行’院落远远传了开,就像信号弹一样,瞬间让蛇人部大批守卫和还在潜藏的几个零星高手,猛地从暗处蹿了出来,全部冒了头。 陈骁话音刚落,还没待喊出第二嗓子,就见一道高大魁梧的青衣身影猛然破门而入,直直向自己扑了过来。 门外的天光,已然放亮,那青衣人推门而入,直接便带来一阵冷风和在暗室苦逼猫了半宿的陈骁看来颇为耀眼的光芒。 陈骁藏身处好死不死滴正面对着柴房大门,这一来,便是那道阳光和那股冷风,竟全迎着陈骁扑面而来。 尼玛,额滴神啊,陈骁心中惨叫一声,知道坏事了。 暗处遇强光,本就很难张开双眼,总需要一段时间适应。结果这倒好,直接便是阳光射入眼中…此刻的陈骁,别说睁眼视物了,眼泪都被‘耀’出来了,直接便是双目中苦逼之泪长流而出,不知道的看了,还以为谁欺负他了,比如是不是被人爆菊了呢。 只是事情都有两面性,那青衣强人显然也是为了抢时间,估计也没完全盘算好,便强闯进来,他却算是从外到内,从明处到暗处,入眼变成灰黑一片。 于是这青衣人也和陈骁一样,两眼一抹黑,啥也看不见,只能全凭六识感知对方。 这一幕真是滑稽无极限,尼玛一个是一流好手,一个甚至称得上绝世人物,两人竟然盲人骑瞎马,路遇井沿边,就这么对上了。 与此同时,外进院落前堂,走鬼婆婆和庭家庭墨羽等人猛然听到陈骁惨叫示警,均是脸色一变。 走鬼婆婆不知道内进院落到底发生了何事,难道就自己离开这么会儿功夫,便又出了状况不成,哪儿有问题出祸端走姑婆婆全不在意,但若是第三进院落有事,走鬼婆婆可就要耳朵眼流血,直疼到心尖了,毕竟那里存放着自家龙族三神器。 而庭墨羽吃惊,一来不知道何方势力又来搅局,对方图的却是哪般,二来,更是气苦自己好不容易布下‘青眼诱心术’之局,眼瞅着蛇人部几位大佬就要被自己逐渐控住,宛如前方便是走向胜利的康庄大道,这,这尼玛就是被突发情况生生打断啊! 庭墨羽比谁都明白,‘青眼诱心术’最是成效显著就是第一次对方没有防备之时,若是被人家有了准备,要想再次功成,却是千难万难了。 于是庭墨羽也是恨到牙龈都痒痒,一股邪火便迁怒到趁隙偷袭的来犯之敌身上。 “婆婆,别的事儿以后再说,墨羽愿出援手,以微薄之力助婆婆和龙族擒杀来犯之敌!” 说着,庭墨羽起身,紧随着已经奔到前堂门口的走鬼婆婆身后,垫步拧腰便蹿了出去,随着人影消去,庭墨羽却留下一句耐人寻味,颇有点深意的话,“独孤先生,快快收拾好脚下的香囊啊,别辜负了人家姑娘一片好意!” 第二二七章 柴房内的诡异基情 今日第一更,俺先睡了,第二更也许发得晚些。。。 *** 阳光并不强烈,但对于久处暗室的陈骁来说,已经十分耀眼,甚至刺得两眸生疼,生生便要掉下泪来。 陈骁索性闭上眼,仅仅凭着六识九感去体味对手的存在。 劲风,扑面而来的劲风,有种令人窒息的感觉,倏忽之间已然贴到面前。 陈骁退,脚踩五行,循着金木水火土的前后之序急退。 只是对方远比陈骁所感知到的功力强悍的多,一时间,陈骁觉得无论怎样退,对手似乎就在面前贴着自己一般。 陈骁明白,自己和人家差得太远。 这个念头升起,陈骁便不退了,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只有反抗。 黑暗的斗室里有着零散堆放的一堆一堆柴草,显然是用来引火取暖之物。陈骁忽然驻足,左手叼手,右手握拳,取了一个‘兔搏金鹰’的进身手法,猛然向前一吐劲力,凭着六识痛击来犯之敌的胸腹之间。 这‘兔搏金鹰’招法,倒有个说道,乃是当年陈骁师尊,号称天下第一高手的大芷天师费彧宇在华山绝顶偶尔看到鹰隼捕杀野兔的场面,感悟而出的以弱胜强、以小博大的保命招式。 凭着这一招,费彧宇年轻闯荡江湖时,不知道败了多少比自家武功更高的豪强,却是算得上绝境求生的武技。 后来费彧宇突破‘三境’,成为达到‘天听地视’的当世第一人,再也没有任何敌人的暗伏阻杀能够伤及其身,所有招法、技巧在费彧宇看来都是肤浅的小把戏,这‘兔搏金鹰’也就再未曾用过。 只是老费牛逼,自家弟子还差得远,对于门下资质人品上佳的几个徒弟,费天师却是将自己年轻时的武技悉心传授,而这一式‘兔搏金鹰’再也费彧宇不断改良之下,成为门内弟子保命的绝技之一。 眼下,陈骁知道自家武力和对手相去还不得有八百里远,当此生死关头,便没再用别的招法试探过渡,上手便是险中求胜的保命绝技,‘兔搏金鹰’。 一招击出,陈骁跟着便和身扑上,后手预备好的一系列狠辣的进手招式,连想都不带想,就跟喝水吃饭呼吸喘气般,自然而然使了出来。 只是,让陈骁颇为意外的,不但没有拳脚击中对手身体的硬磕赶脚,甚至也没有对方出手伸腿架住自己的招法的回击之力。 来犯之敌,竟然,就像从未存在过一般,从自家面前消失了。 敌人一退,陈骁胸口如卸下千钧大石,这个畅快。 只可惜苦逼的是,还没等陈骁这口气儿喘利落,就觉得肋下、腰腹几处要穴一麻,竟被对方生生制住。 一招,连一招都特么没抗住。 这下陈骁连眼也不愿意睁开了,丢人、羞臊、悲催外加万念俱灰。 好吧,等死! 陈骁敛住心神,顺着对手发力之势,直接便一跤坐到在地。也甭跑了,尼玛跑是死,不跑也是死,这么呆住了还能省却几分力气。 陈骁心里自我解嘲道,放开胸怀的坐着,蛮好! 只是片刻过去,对方却没有下手诛杀自己,陈骁就纳闷了儿,难不成人家连搞死咱都懒得动手么,两人差距,我去,真就那么大! 这一分好奇心却让陈骁不由自主睁开眼,想看看面前袭杀自己的人,长了啥模样,究竟是何方神圣。 也算多少适应了一些光线照射,陈骁这次到没有觉得有什么过于刺目的别扭劲儿,总算是在对方将自己点倒之后,睁眼了。 柴房依旧灰暗,对手又是面朝自己,好死不死背着光,陈骁愣是没瞅明白对方长啥样! 陈骁只觉得来人身材魁梧,似乎年纪在五十岁上下,头发极长,披散着散落在双肩之上。 这人面容虽说模模糊糊看不太真切,但多少却是能看个轮廓,陈骁只觉得对方长相却是颇为古怪,竟不像中土汉人,也不似本地苗家土著,倒像是来自西域的外国友人。 有意思了,陈骁看对方似乎并无搞死自己的意思,瞬间那股桀骜不驯、牛逼哄哄的劲儿又涌了上来,陈骁竟然先开口了。 “你是何人,为何要偷袭于我!” 这话问出口,陈骁仔细琢磨了一下,还真是,对手那就是偷袭,如假包换的偷袭。 陈骁这下苦情了,心道我和你好像没怨没仇吧,这个,难不成他把咱当成蛇人部潜藏的高手了,这才出手袭杀?若是果真如此,那陈骁也就只能徒唤奈何了。 这一幕用知少爷盗自后世的网络名言来说,便是“你这二货的外国友人,大老远跑来中土苗疆生事儿,纯属屁憋的!” 连杀人都挑不准袭击对象,一露面便是喊打喊杀,陈骁也是醉了,相当无语。逃也逃不脱,打又打不过,陈骁索性不管了,坐在地上,找了个半靠柴垛的姿势,那是相当舒服滴席地而坐,顾影自怜了。 怂管,去球! 陈骁也是想明白了,该咋滴咋滴,自己既然啥也做不了,索性听天由命吧。 对面站着的青衣老者,看了陈骁一眼,忽然轻声问道,“费彧宇与你是何干系,你,怎么会他的‘兔搏金鹰’绝技?” 有门! 陈骁是谁,那是入得欢场,上得战场的主儿,心思绝壁灵动。 对方不杀自己,还问自己和师尊啥关系,并能立马认出‘兔搏金鹰’的绝技,莫非,莫非这老者和师尊竟然有交情不成? 数息功夫,陈骁心如电转,正要开口瞎嘞嘞,忽然见那老者一抖袍袖,说了一句,“看在费彧宇的面上,今日我不杀你,但,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说着面貌似西域人的老汉,竟然从柴房内一晃身形,跑掉了,木了踪影。 陈骁正在纳闷间,就听到人生嘈杂,一大波儿各路人马从四面汇集过来,却是走鬼婆婆等人终于赶来了。 试了试自己还不能动,陈骁无奈之余,忽然心里倒是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俺突然出现在此,还是这般没羞没臊、不要脸大马金刀的坐在这,走鬼婆婆几人见了,会不会比自己看到她们更吃惊? 还得说陈骁本质上也是二货一个,生死关头,自己小命儿保不保得住还是两可,心思却跑到把杆子打不到的一岸去了。 果然,走鬼婆婆等人机会一瞬间便出现在柴房之内,看到一个家伙就这么无可奈何地坐在地上,眼中露出颇为不甘的表情,走鬼婆婆动容了。 “你是何人,坐在柴房地上作甚,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二二八章 西域高人莫名偈语 今日第二更,一会12点前还有一更。 *** 听到走鬼婆婆如此一问,陈骁很苦逼滴琢磨着,我是何人?我是个爷们儿啊,尼玛不能动弹,任人宰割的爷们! 陈骁斜了走鬼婆婆一眼,“我乃是大芷国将军府陈骁,婆婆,你可曾听说过?” “陈骁?大芷将军府?”走鬼婆婆楞了一下,上上下下又打量了陈骁一溜够,开口道,“陈骁据闻乃是大芷天师费彧宇的徒弟,更深受号称‘当世第一人,天朝上将军’的卓剑云赏识,乃是当世有数的青年俊杰…” “那个,婆婆过誉,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出色…”陈骁颇为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揉揉脑袋,心道,敢不敢别这么夸赞俺,那啥,真心有点受不起啊。 “果然你便是陈骁!”走鬼婆婆点点头,忽然又道,“只是我却未曾想到,原来陈骁陈凌霄竟是如此不屑!老身且问你,你孤身一人来我苗疆龙族圣地,萎顿在柴棚里,动弹不得,究竟意欲何为?想行些什么蝇营狗苟的勾当!” 我去,陈骁差点没一口白沫喷死自己,走鬼婆婆,你这老乞婆,不带这样忽悠人的好不好,原以为是在夸奖咱,没想到却是先扬后抑,阴损话儿合着都在后头堆沽着,真真难听啊。 “我,我就是来看看,随便转转…”陈骁挠头了,真心不知道该咋说。 “看看?转转?”走鬼婆婆发处一阵如夜枭般难听至极的笑声,直扰得陈骁心烦意乱。 “陈骁,你真的以为我云岭寨、我‘兢行’院落乃是你能随意践踏玩赏的后花园么?” 走鬼婆婆笑声一顿,森然说道,“别说是你,就是你师父费彧宇、你家大人卓剑云,他们谁敢如此小视我苗疆龙族?如此不把我云岭寨当回事?” 走鬼婆婆这句话说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完全是一付不容置疑睥睨天下的架势,从气魄上,直接便把陈骁踩到脚下土里,连鼻孔都不带让露出来的那种踩。 这也难怪,走鬼婆婆和陈骁,无论从武力还是江湖地位,正所谓‘云泥之别’。 陈骁心中一凛,知道坏了,看来自己无缘无故在此处现身,却是弄痛了走鬼婆婆的逆鳞。 您想啊,任谁下班回家,若是打开房门看见自家沙发上坐着一个陌生二货,一边沏着茶,嗑着瓜子,还拿着遥控器看电视,尼玛谁都要疯。 陈骁刚想开口解释一二,却忽然感觉到一道极为不友善的目光从走鬼婆婆身后射了过来,那目光若离若即,在自己身上周侧游走不定。 陈骁定睛望去,却是一个身着黑衣、世家公子模样年轻男子,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一开一合的把玩着,那道目光便是他看似不经意地从两眼中暗自射出。 与黑衣男子并排而立的还有两男一女,一看便知乃是对方龙族之人,就算那中年文士衣着是汉人打扮,但发式、腰带上的小饰品和麻鞋这些细微处,还是能看出此人便是龙族一方的助力。 这几人正是擎海庭氏二代第一高手庭墨羽和蛇人族神女、安远岳家岳南云和举人哥独孤忘悦四位。 陈骁并不知道为何庭墨羽看向自己的眼神如此诡异,令人浑身上下遍布着阴冷、颤栗、以及惶恐不安的感觉。 这黑衣青年公子身上,明显有着不同于另外几人的仇恨韵味,完全并不同于另外三人。陈晓明白,那三个苗疆龙族人虽然对自己也是十分深恶、痛绝的样子,但‘气’更大于‘恨’,毕竟,谁也不愿意自家厨房里没事蹲着一个不相干的人。 而从这个黑衣青年身上,陈骁感受到的却是十分浓重的恨意和杀气。 只有一种情况会这样,‘血海深仇’! 这种芒刺在背、如坐针毡的感觉让陈骁心中的警惕陡然上升十倍,顾不上走鬼婆婆的讥讽,陈骁问道,“敢问这位黑衣公子,你是哪位,我们可曾有缘相识?” “擎海庭家,庭墨羽!” 庭墨羽回答得倒是干净利落,没有一点拖泥带水、躲躲藏藏的意思。 “庭家,庭墨羽?”陈骁心中千万个念头转过,一瞬间便明白了,难怪这等仇视于我,原来是庭家人。 神女嫣儿似乎看出这柴房中的不速之客和庭家公子似乎有什么不对付,有些过节的样子,但神女却不想管那么多,眼下没人有意愿和心思掺和其他想干不相干的恩怨,神女只想麻溜儿的解决本族眼前的各种难事,越是少生事端越好。 “这位陈骁,将军?”神女开口了,为了一句。 “在下大芷国大将军卓剑云麾下,中府果毅都尉陈骁。”陈骁应了一句。 “好,我且问你,你这个大芷国的果毅都尉不在自己国家行使职责,却竟夜潜入我龙族圣地柴房中,究竟所图为何?” “这个,”陈骁那是双眼乱转,脑海里快速编织着各种对策、谎言啥的,陈凌霄暗道,总不能说我来心怀不轨、祸害你们龙族吧。 要说陈骁脑子还真够快,三两下功夫,忽然心中一个念头转上,有了,何不嫁祸于那个西域高手?反正谁也不知道实情不是。 “唉,姑娘想必便是龙族神女嫣儿吧,姑娘问得好,我,我陈骁在此地,却是,却是身不由己,实在是有苦衷啊!” “讲!”走鬼婆婆言简意赅。 “我乃被人挟持,糊里糊涂便来到此处,甚至我都不知道这便是苗疆龙族大名鼎鼎的‘兢行’宅院!” “你会被挟持?”走鬼婆婆有点吃惊,按说这陈骁的名头也算不小,在江湖上更是声名鹊起的后起之秀佼佼者,竟会被人胁迫到这里。好像不是很容易让人相信的样子。 “婆婆、神女,唉,”陈骁的戏演的愈发像了,“你们可知道西域有个身材高大,年纪在五十上下,惯常长发披肩…哦,对了右耳上挂着一个大大金环的高人么?我,我就是被他裹挟来的…” “什么?”走鬼婆婆闻听陈骁描述的西域高人模样,忽然大惊失色,竟然失声叫了出来,然后回头看了一眼也是忽然变得面色惨白的擎海庭家庭墨羽一眼,脱口而说了一句,“‘苗年大典,天籁音传,魔天入世,万户放生’” 这却是之前,庭家公子庭墨羽曾经开口说了一半的那句稀奇古怪之语! 第二二九章 万俟逍遥 今日第三更送到,一点之前还有一更! *** 柴房里忽然一阵静默,有那么几息功夫没人开口。 又过了片刻,走鬼婆婆沉声问道,“那人可是左耳残缺了一块,右手拇指也断了一半么?” 陈骁连忙答道,“正是,正是,不错,不错!” 只是陈凌霄心里话,我哪儿知道他耳朵和大拇哥的伤残,我又没看清楚,反正现在尔等占了上风,你说啥便是啥。 “把你如何被他裹挟,事无巨细,一字不差给我说清楚!”走鬼婆婆皱着眉,老脸都堆沽成一团天津卫大麻花了,显然十分惶恐。 陈骁傻眼了,没想到走鬼婆婆竟然真的知道那西域怪人,而且似乎对其颇为忌惮,这谎话却该如何说? “前天,不,昨天,”陈骁擦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心道幸好只是两腿酸麻半身不能动,好歹还能让俺擦擦汗水啥的,草,还算不错。 “别废话,究竟是哪天?”走鬼婆婆瞪了陈骁一眼,厉声喝道。 “昨天,我想清楚了,确是昨日!”陈骁开始胡侃,那谎话便如滔滔黄河水,又多又湍急,估摸着用来灌溉良田啥的都够了。 “我当时正在青楼快活…那个婆婆是过来人,当然明白陈骁的身体所急…” “混账!”走鬼婆婆快气死了,尼玛我都恁大岁数了,你还出言不逊胡乱调笑,真的作死嫌慢不是! “是,是,混账,我混账!”陈骁不敢再胡嘞嘞,好歹这么一打岔,心中的故事也算编得七七八八,于是自家如何被西域怪人裹挟的经历,便语声朗朗,从陈骁嘴里道了出啦,还真别说,陈骁的口才却是极好,搭配着上身的肢体语言,说得那叫一个口沫横飞,好像连自己都相信了。 “昨日夜间,我正在‘红玉苑’和那红姑快活,您了不知道,那红姑的身段,那风情,啧啧…” “捡紧要的说!” “好好,后来红姑去给爷,不,给在下拿果盘茶水,我便躺在榻上歇息,忽然,那西域怪客便出现,要挟我行对咱们龙族不利之举,我能答应吗?开玩笑!”陈骁傲然滴挺立了一下小身板,却苦逼滴发现下身不能动啊,尼玛,仰着头看别人…时间长了脖子,真特么酸。 “谁和你是‘咱们龙族’!”神女不屑地白了陈骁一眼,那样子还真好看。 “是,是,你们龙族,不是咱们龙族。”陈骁也是气苦,竟碰上些较真儿的货。 “…说起来可怜,想我陈晓也是英明一世的豪侠,却没在人家手上过得三五招,便被封了穴脉,然后,然后便昏厥过去,醒来时却已经在这里,哦,‘兢行’宅院是吧?就已经在这里的柴堂了!” 陈骁真一句,假十句,心道,反之若是你蛇人部有本事去调查,问到‘红玉苑’红姑俺也不怕,毕竟那会儿我确实在跟红姑颠倒龙凤,快活滴享受人生,然后她回来时俺已不见,这不正正应了被西域高人抓去的段子了么。 陈骁可谓避重就轻,一个‘昏厥过去’便一推三六九,把缘由因果啥的都推到那西域怪人身上,反正一个意思,不信的话,有本事尔等蛇人部把人家长头发给抓来对质好了。 走鬼婆婆沉默半晌,并未再追问陈骁什么,却是回头对庭墨羽道,“庭家公子,你看…” 庭墨羽明白对方这是在征求自己意见了,想了想道,“陈骁此人,不管是何居心,也不论究竟怎样来到此处,先行押解下去,着人严加看管便是。” 庭家公子顿了顿,又道,“若是婆婆信得过在下,我会亲自给他身上再下一道禁制,在我擎海庭家的独门手法下,也不怕他有通天手段能跑掉!” “不可,万万不可!”还没等走鬼婆婆说话,陈骁急眼了,那额头上的青筋暴得,怕没有半寸高。 陈骁心道,你们苗疆蛇人恐怕不知道我大芷将军府、天师宫与擎海庭家的恩怨吧,(这处恩怨却是极大,待老糊后面细讲)若是让庭墨羽这货直接给咱下禁制,动手脚,不用旁人出手,分分钟俺的小命儿便会木了。 陈骁也不等人家龙族几位说话,又是语出连珠,“婆婆,既然你已经知晓我乃大芷卓剑云将军麾下之人,不若先助我解开身上被封血脉,咱们细细研讨一二,你看可好?” “助你?”走鬼婆婆哂然道,“老身却不管你何等身份,如今妄入我龙族圣地,不杀你便是恩义,尔还敢提什么帮你疏通血脉的话?” “这个,那啥,是这样,”陈骁脑子转得这个累啊,心中十万个知不道变换着在脑海中打晃,真心有点苦逼。 好不容易,陈骁憋出一句囫囵话,“若是婆婆能担待一二,陈骁却还有一事相告,与龙族苗年大典有关的大事!” 走鬼婆婆和神女、独孤忘悦几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开口道,“好,有老身在此,也不怕你陈骁耍什么花俏之事,我便助你解穴又何妨!” “谢婆婆大恩大德!”陈骁忙不迭的应承着。 “不过,若是你说的事儿只是拖延时间,或者压根儿便是骗局、谎话,老身便拼得和天师宫、将军府结了仇,也要将你这无耻卑鄙的小人立毙当场!” 卧槽,咋这么没有一点心灵美好的意思呢,陈骁这个恨啊,敢不敢不要威胁的这么赤果果! 于是,陈凌霄蔫头巴脑地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走鬼婆婆的话。 一旁的庭墨羽似乎还要出声阻拦,却不知怎么想的,终究没有多话。 走鬼婆婆走前来,一伸手排在陈骁的肩头,看似力道不大,也就随随便便挥了一下手掌,陈骁便觉得一股浑厚无匹的内劲带着丝丝暖意,顺着自己‘肩前穴’涌了进来,半息功夫便游走遍及全身上下各处被封闭或者未封的穴道。 陈骁顿时觉得一处处滞涩的血脉被这股内力冲开,四肢、腰部、甚至连小鸡鸡都能随意控制了。 陈骁大喜,暗道,尼玛这位走鬼婆婆果然不同凡响,一出手的功夫便解开西域高手的闭穴手法,端得了得啊。 待到内劲游走完全身,陈骁又迅速用自己的内息行了一遍小周天,察觉一切安好,便一跃而起,躬身作揖道,“多谢婆婆援手,婆婆神功盖世,果然名不虚传!” “唉,你却是错了,也高估了老身。”走鬼婆婆冷然应了一句,“你身上的封穴手法,果然便是那万俟逍遥的独门绝技,老身我却是破除不来!” 第二三零章 十万天魔 今日第一更,欢迎大家加老糊企鹅:3113279076,一起讨论剧情聊天打屁! *** “可我这不是已然血脉通畅,四体安好么?”陈骁不解。 “那是我用苗疆秘技强行冲开你的穴道罢了,病急下猛药,却非是常规万全之法…陈骁你也莫怪婆婆出此下策,万俟逍遥的独门封穴手段,便是你师父费彧宇来了也毫无办法。” “可…我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啊!”陈骁迷惑了。 “你按一下腹部气海穴下一寸,可有疼痛之感!” 陈骁闻言,一伸手按下去…我去,一股剧痛憋着劲儿蹿上来,悬悬没把陈凌霄的屁都给疼出来。 “婆婆,这,这是怎么回事?” “为了冲破禁制,我只能行此霸道手段,你的筋脉自此大损,武功莫说再难存进,即便现有的修行、内劲,也要丢去三成!” 这下陈骁简直了,欲哭无泪,心里几万张你麻痹齐齐张开狂吼,我没让你这样解穴啊,三成功力损去,从此再无寸进,我,我这不是生生被打回原形了吗? “婆婆,要不然你再给我封掉血脉,恢复原状算了…” 陈骁彻底傻缺了,脑子里也不知道想的啥,竟然张口来了这么一句。 走鬼婆婆无奈滴看了陈骁一眼,心里明白他的苦楚。 作为武者,最是讲究追求无上武道,每个人都希冀能够从武学入天道,白日飞升破碎虚空。即便自古以来,亿万人众生也成不了那比凤毛麟角还稀有的个例,但仍然有无数武者,前仆后继不断探寻着这条艰苦卓绝的修行道路上的所谓真谛。 走鬼婆婆知道,眼下自己生生便将陈骁的希望给绝了,甚至于武力大减,以后行走江湖自保能力也是弱了许多,陈骁有此心态也实在是正常,换做自己不疯了才怪。 “唉,你真的是糊涂了!”走鬼婆婆也是心烦,便没了心情和陈骁再腻歪,脸色一沉,“求我舒脉活血是你,现如今要我再封去穴道还是你,难道你以为我走鬼婆婆却是可以任你消遣的主儿么!” 走鬼婆婆也是心狠手辣,在江湖上混了大几十年的牛逼人物,像陈骁这点入不得眼的屁事,说完了便过去,睬也不睬。 陈骁定定滴看着走鬼婆婆,忽然笑了,“今日我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若是有朝一日,你龙族一脉犯到我手里,别怪到时候陈骁公报私仇!” 够狠! 陈骁此人也是二货一个,眼下自己小命儿还攥在人蛇人族手中,却就这样明目张胆毫不忌讳地出声威胁,那个,也是醉了。 走鬼婆婆闻听,森然道,“今后的事儿到时再说,我龙族却也不见得怕了你们天师宫、将军府,只要老身有一口气在,有何计较处,我便统统接下就是!” “只是,你方才说有一件大事需对我等言明,现如今可以说了吧。” 陈骁无奈,这老乞婆软硬不吃,简直就是厕所里的石头,那是又臭又硬。 “的确是一件大事!” 陈骁陈凌霄一咬牙,尼玛你们龙族见不得我好,我便也恶心恶心尔等,让你们也甭想痛快了! “这些日子在苗疆四下游荡,我却无意中得知一件颇为古怪之事…想来婆婆不会不知道,那个沉寂了五十载的传说吧!” “你是说‘魔天入世,万户放生’…” “不错,正是‘苗年大典,天籁音传,魔天入世,万户放生’,这句偈语!” 陈骁冷笑一声,“却不知道,若是今日苗年大典上,真的应了这句偈语,婆婆该做如何之想?又有何应对之策!” 今日已是第三次,有人说起‘苗年大典,天籁音传,魔天入世,万户放生’这句话,走鬼婆婆瞬间脸色难看至极,直比那霜打的茄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却不知道陈骁将军对此神谕传说了解多少?” 擎海庭家庭墨羽忽然出声了,面上也是一脸郑重。 “庭家公子,”陈骁瞥了对方一眼,心中这个恨,尼玛要不是你刚才趁火打劫,说什么要用你庭氏的独门手法给我下禁制,我陈骁能那么急三火四求走鬼婆婆解穴道么,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心中有火,再加上本来两方就有宿怨,陈骁口气就没那么善了,开口便是十分难听的说词。“庭墨羽,你方才说要给我陈骁下禁制,这笔账少不得要跟你算算!” “现在么?在下随时奉陪!”庭墨羽鄙夷地瞥了陈骁一眼,撂下一句狠话。 “现在…那啥,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给我等着便好!” 陈骁直直瞪着庭墨羽,架势倒是端得十足,却没有半分底气。 “够了,你我三方的恩仇放到苗年大典之后再提不迟,眼下却是要先搞清楚到底有哪些古怪发生,墨羽,先前你倒是提起这偈语,你先说吧!” 走鬼婆婆开声打断陈骁、庭墨羽二人有的没的话语交锋,直奔主题。 “五十年前的事儿…说起来,墨羽却是年幼,不曾知晓太多,婆婆乃是经过此事之人,当是比我等更清楚。” 庭墨羽试探了一句,却见走鬼婆婆似乎陷入沉思和缅怀中,并未接话。 “我这次前来云岭寨拜山,一者为了得见婆婆仙颜,以偿多年心愿。二者,却是真正获悉了一个消息,‘十万天魔’就要现世!” “说下去!”走鬼婆婆终于开口了,显然庭墨羽此话说到关键所在。 “想必婆婆也知道,墨羽自幼习武是有两位师傅,我只是神龙教主解焦洋仙尊的记名弟子,因为之前墨羽已经拜了‘颠道人’苦雨为师,这段过往,也算不得什么隐秘不可言之事。” 走鬼婆婆点点头,庭墨羽自小的两段奇遇,在江湖草莽的确算不上什么秘闻。 “我师傅‘颠道人’苦雨大师销声匿迹了十三载,近日忽然托人传信于我,说‘十万天魔’即将现世,着墨羽即刻转告苗疆掌权各方,提早打算…” 庭墨羽这番话说的也是虚虚实实,‘颠道人’乃是当今五国三奇之一的‘疯魔闲人’师弟,在江湖上草莽中好大名号,若是借他之口传出的话,举世估计没几个敢不信的。 ‘颠道人’苦雨大师,的确是传信给了庭墨羽,但却不是‘十万天魔’之事,说白了,庭墨羽这小子就是打着老师旗号前来忽悠人家苗疆蛇人部的。‘十万天魔’的传说的确有,但庭墨羽却是毫不知晓个中细节所在,完全是噱头,目的就是要让蛇人族苗年大典乱上加乱,自己擎海庭家和东海神龙教一脉才有机会生事儿。 不过庭家少爷却是有心机,还真抓住了走鬼婆婆的痛脚,毕竟,活了恁大岁数,走鬼婆婆却是完完全全经历了五十年前那场灾祸的全部过程。 此一来,立即便让走鬼婆婆心中紧张,甚至都要乱了方寸,若不是独孤忘悦忽然闯入打了岔,当时便会被庭墨羽给忽悠了。 此刻话题重新说起,走鬼婆婆的心思更重,毕竟庭墨羽和陈骁两人都是提到这桩陈年旧事,而万俟逍遥的现身,更是‘十万天魔’重新入世的最强有力佐证。 因为,万俟逍遥,万俟世家,便是天魔在人世间的‘仆人’! 第二三一章 天魔圣盟 回家晚了第二更送上,0点之前还有一更! *** 世间万事,之所以丰富多彩、充满无限未知的可能,便应了四个字‘阴差阳错’! 庭墨羽拿‘十万天魔’入世这个传说来忽悠苗疆蛇人部,本来只是一个琢磨良久之后给对方下的陷阱,却没成想,似乎这事儿还真被他说着了。 万俟逍遥现世,完全在庭墨羽意料之外,此时的擎海庭家公子心中也实在有些含糊,不会真那么凑巧吧,自家随便编排了一个什么理由,便能应验,这个,好像也太过分了。若是真能这样‘心想事成’,那岂不是说自己比大罗金仙还强悍? 但,眼不前儿的,实际情况便是这‘十万天魔’在人世间的仆人,也是他们的代言人,万俟家族的万俟逍遥,现身苗疆! 这就令在场诸人,甚至包括庭墨羽在内,心生惶恐。 毕竟,‘十万天魔’入世的传说,太过骇人。 万俟家族,是一个十分奇怪神秘的家族,有人说万俟氏乃是世家,族人千千万,也有人说万俟家只有万俟逍遥等寥寥几人,人丁绝壁算不上兴旺。 但有一点却是从未有人否认,万俟氏乃是‘十万天魔’和人世间进行传信、沟通的神秘势力。 五十年前,人世间经历了一场大灾祸,大到连之后二十年暗影青衣组织祸乱朝堂,挑起五国纷争的灾难都比不上其十之一二。 暗影青衣之祸,毕竟有迹可循,算是人祸,也能够通过人力布局(夏侯皓月联合费彧宇、靳宵云等设计伏杀暗影青衣组织大半高层头目)最终得以控制消弭掉,而‘十万天魔’之乱却是天灾,实实在在的天灾! 当时,各种人力无法控制的自然灾害接踵而至,用现代的术语便是,地震、海啸、泥石流应有尽有,瘟疫、虫害、大干旱连绵不断。 五国所有人,上至皇亲国戚,下到黎民百姓,想尽办法,无论自力更生、艰苦奋斗与天灾作斗争,还是求神祭祖、祷告天地妄图让天界幽冥的诸神鬼放过人间,都没有多大成效。 电影二零一二看过没,差不多就快成那样子了。 一时间,五国上下,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最初始的三年之间,死于各种天灾地祸的普通百姓,怕没有五国总人口的十之三四。 人们逐渐心生绝望,甚至四方各地出现大规模的自杀性群体事件,整座村落、甚至整个城市的民众,集体自杀或者离奇死去,往日繁华尽灭,一夜间成为鬼城的地方数不胜数… 也便是在这个时刻,人类近乎失去求生的欲望之时,万俟氏出现了。 而万俟氏入世的代言人,便是年仅五、六岁的儿童,万俟逍遥。 也不知道他怎么煽动的,忽然之间,从西域传开一个消息,便是一句偈语,‘魔天入世,万户放生!’ 人们渐渐都知道,从西域来了一个‘神谕稚童’,能与神界进行沟通,传达魔天的旨意。 这孩子便是万俟逍遥,既是救世主又是恐怖之至的魔童。 万俟逍遥每到一处,便宣称自己乃是‘十万天魔’之主‘魔天圣祖’的仆人,‘魔天圣祖’既憎恶世人缺少仁爱,尔虞我诈相互残杀,又可怜百姓居无茅屋、食无黎黍,便借自己之口,道出惩戒和救世的种种机缘,从而拯救黎民万户中的‘有缘者’。 于是,借着无尽无休恐怖之至的天害,五国草莽市井间,竟然形成了一股疯狂追捧万俟逍遥的潮流,几乎每家每户所谓‘愚民’,都想着成为魔天圣祖的‘有缘人’从而保住生命。 旬月,万俟逍遥成立‘天魔圣盟’,半年,五国中便有如过境蝗虫般数不尽的民众,自觉自愿不远万里前来乞求加入圣盟,成为受魔天圣祖庇护的有缘人。 一年之后‘天魔圣盟’徒众逾百万之众,已经成为一支随时可以颠覆任何一国的绝强势力… 可是说也奇怪,凡是万俟逍遥所到之处,那些天灾就像约好似的,再也未曾出现,百姓逐渐重铸家园,慢慢安定下来。 于是,那几年间,‘天魔圣盟’的号召力和令人无法解释的绝大能量,渐渐上升到一个超高的层级,声威之旺,当世无有可匹。 按说有人出头消除天灾,乃是五国朝堂当政者求之不得的幸事。 但有两个因素,却是让五国掌权的皇室贵胄们心中不安。 一来,这万俟氏,这‘天魔圣盟’增长的太过迅速了,史上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民间势力能在一年间,吸纳过百万的民众跟随,况且,这个诡异组织的首领,竟然只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童! 这种随时都能颠覆自家政权的势力如雨后春笋般疯长,任谁是掌权者,都会心生猜忌,而在天灾逐渐消失之后,人类的劣根性便开始在掌权者的意识里重新占据上风。 人们都是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别说还不见得是简简单单的‘共富贵’,闹不好,‘天魔圣盟’便要将永世的富贵从各国当政者的身上生生夺走! 如此,各国朝堂不约而同转变了当初对万俟逍遥和‘天魔圣盟’的巴结乞求摇尾巴的做派,开始暗中下绊子,打压消减对方,‘天魔圣盟’和五国权贵之间的矛盾忽然就激化了。 二者,万俟逍遥也的确有诡异和为世人诟病的一个弱点,也就是终有纰漏被五国朝堂抓住,这便是有相当多,甚至达到接近半数的‘愚民’在加入‘天魔圣盟’之后,莫名其妙地死掉或者失踪了! 救世主和魔童,这样绝不可能的身份,便在万俟逍遥身上同时出现。 终于到了一个双方都避不开的时间节点,也就是‘天魔圣盟’和五国朝堂当政权贵冲突最为激化的时刻,双方爆发了五国史册上最为激烈和规模最大的一场战争。 而这场战争的起始点,便是五十年前那一年的苗年大典! 万俟逍遥,一个十岁大的孩子,竟然借‘魔天圣祖’的名义,勒令五国君主前往苗疆会盟,参加当年的苗年大典。 这便是一举激怒五国掌权者的最大导火索。 于是,在当时南沐君主和大芷君主的策划下,五国朝堂暗中结下攻守同盟,借着苗年大典之势,发动了一场对‘天魔圣盟’的全面围剿,就在那一役,大芷费家十七、八岁的年轻高手费彧宇横空出世,以一人之力尽破‘天魔圣盟’三千魔侍,诛杀‘天魔圣盟’主要头目数十人,从而一举奠定当世第一武者的名头。 也是在那一役,万俟逍遥展示了自己能和‘魔天圣祖’传音的诡异能力,愣是借助阴云密布的天气和奇异险峻的地势,召唤‘十万天魔’下凡,在五国数十万铁甲军中,杀出血路逃出生天! 第二三二章 媸博精益 今日第三更,一气呵成,明日五更,敬请关注! *** 万俟逍遥在当年那一役中虽然逃得性命,却也深受重伤,右手大拇指被削去半拉,左耳也割掉一半,虽说算不了致命伤,但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却也是够受的,讲话儿也算是残疾人了,放到现在是要享受政府救济的。 ‘天魔圣盟’战败,一夜之间就像洪水泄潮般土崩瓦解,毕竟这种短时间纯粹靠着模模糊糊对神灵崇拜的松散组织,人数再多,凝聚性、战斗力却是差到提不上鞋。 但是万俟逍遥却消失了,就像从来也没有这个人出现似的,袅无踪迹。 不久之后,世间便传出一句偈语,‘苗年大典,天籁音传,魔天入世,万户放生’! 没人知道这句话究竟是何意思,也没人能从这话里找出哪怕一点点端倪,但所有当事人,多少知晓一些内幕的所谓消息灵通人士,却都明白,万俟逍遥这是放话了,这事儿,不算完! 终于,在庭家公子庭墨羽真真假假一通忽悠之后,走鬼婆婆开口粗略滴将五十年前的通天大灾祸和‘天魔圣盟’、万俟氏这些情况,简单说了一遍,众人闻听之后,尽皆默然不语。 千年前,古人对神鬼之说、自然灾害这些未知的东西,那是相当的迷信。所以,虽然‘天魔圣盟’消亡,但在江湖草莽中,多年来人们一直对于五十年前这场大灾难心有余悸,各种流言蜚语层出不穷,甚至被二十年后,也就是距今三十年前的暗影青衣之乱所利用。 现如今,万俟逍遥忽然重现人间,在蛰伏了五十年之后再次出现在苗疆,出现在苗年大典的敏感时刻,任谁知道这个消息,都会胡思乱想,心下恻然。 “陈骁将军,既然你说你得到的消息与‘魔天入世,万户放生’有关,老身还望将军坦诚以待,暂时摒弃前嫌,毕竟若是十万天魔重新入世间,将会造成何等隐忧,却是你我都无法预测的了…” 走鬼婆婆看到众人尽皆默然,终于打破沉寂,开口问了陈骁一句。 “婆婆,”陈骁肃声道,“的确,在下听到过有关十万天魔再次入世的说法,只是却是不知道在此刻说出来是否符合时宜!” 陈晓的话令包括走鬼婆婆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一愣,毕竟难道还有什么事儿比得上十万天魔再现人间更为可怖?要知道五十年前,经过天灾地祸和那场大战,五国之中,无论百姓人数还是国家实力,都是损失惨重,说不好听的,将近半数的黎民百姓都丧身在那场劫难中,难道到了这当口,陈骁还能有什么更为忌讳的话不能说出来? “将军请讲,无论如何,既然此事和我苗疆龙族有关,老身便是拼得性命不要,也必定尽全力化解祸事,避免人间惨剧再演!” 走鬼婆婆掷地有声,语气坚决。 “成了,不管婆婆信与不信,陈骁斗胆,却是要据实道来!”陈骁一咬牙,心道反正这消息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而且你们蛇人部如此待我,我便豁出去让尔等也不痛快,活得心惊胆战,又便如何! “我大芷天师宫和将军府在五国各地也都是眼线众多,这一点,婆婆可曾认同?”陈晓问了一句。 “却是不错!”走鬼婆婆也没废话,当即点头认同。 毕竟大芷费氏既是当世八大世家隐隐势力最大者,将军府卓剑云,更是号称‘当世第一人,天朝上将军’,若是连这点遍布各方的人力资源都木有,也太扯淡了。 “好,我的消息如何得来,恕在下难以明言,但这消息的内容和所牵扯之人,我陈晓今日便说与婆婆知晓!” 陈骁顿了顿,像是又下了一番狠心,沉声说道,“‘苗年大典,天籁音传,魔天入世,万户放生’之语我却是从苗王身侧最亲信之人处听来!” 我了个去! 苗王,当今苗疆实实在在身份最为尊贵的第一人,甚至说可以与南沐景和帝秦允平起平坐的唯一之人。 当代苗王,乃是世传了三十三代,统领苗疆数百年的至高无上存在,苗王媸博精益! 陈骁这话出口,效力直接就达到无敌当的境地,咋说呢,比当放了一颗原子弹还让众人吃惊,甚至破坏力更在方才走鬼婆婆说起五十年前旧事之上。 为何这样讲,毕竟五十年前那场大灾祸,除了走鬼婆婆廖月兰算是亲历者,在场的这些后生小辈,包括年岁最大的岳南云连出生都不带有一个的,甚至对于那些传闻都不了解几分,当年惨状也就是走鬼婆婆说了一遍,还真的没有在大家伙儿的心中造成过于直观的印象。 咋说呢,震撼是足够震撼,可怖恐慌感也是上升到了极处,但毕竟没有更直接的佐证,就是说在诸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俗人心里,再是如何可怕,那一关不是已经过去了吗?百姓生活也是看似不差的样子,还真感觉不到有何对现如今更大的影响。 五十年,并不是一个短暂的时间,而时光,却是最能消磨掉人们斗志,也是最能抚平众生心中创伤的良药。 说白了,未曾亲历,便不知道实际情况如何惨绝人寰! 比如,一个出生在八十年代九十年代的人,甚至零零后们,和他说(当然也包括老糊)抗日战争的种种惨烈,就算把大家感动到泪流满面,但我敢肯定,也远远比不上出门看见两伙小混混街头械斗,拿个板儿砖砍刀啥的,打得头破血流在自家心中留下的印象深刻。 没见过便没有最直接的印象,传言毕竟只是传言,而且无知者无畏。 所以,陈骁开口便说出,他所听闻‘苗年大典,天籁音传,魔天入世,万户放生’的这句话,源头竟然来自苗王媸博精益身边之人,这令人震惊的消息,直接便把众人吓傻了。 毕竟,所有人甚至包括陈骁和庭墨羽都见过媸博精益,更知道他在苗疆各族百姓心中的至高无上地位以及手中所掌控的对苗疆可谓随心所欲的生杀大权! 戏,热闹了,竟然牵扯到苗王,那么苗王媸博精益却又如何被牵扯进来的呢?他的出现会对苗年大典和知枫今后的行动造成何种影响?明日五更,揭晓! 第二三三章 苗王心思谁能懂 周末五更第一更 *** 从陈骁口中蹦出苗王媸博精益这个称呼,云岭寨‘兢行’院落第二进的这间小柴房内,众人表情顿时变得千奇百怪十分丰富。 先是大家伙儿不约而同滴吸了一口冷气,紧接着便是各种夸张之极叹息或者惊异之声,只是,最终却都归于沉寂。 这都是因为,当代苗王媸博精益! 说起来,苗王媸博精益如今也是五十多岁的人,在常人印象里,百姓心目中,媸博精益至少在表面上,性情称得上颇为温和,似乎很好说话的样子。 苗王其人,自己生活并不奢华,更惯常表现得甚是爱惜子民,甚至一年中总要有几次拿出自己私人财产对穷苦百姓进行救助。因此媸博精益在苗疆一地,那是几十年如一日,声名甚隆,端是搏得一个民间好口誉。 但走鬼婆婆、神女、岳南云甚至外国友人陈骁、庭墨羽这些手眼通天的消息灵通人士,心中却是十分清楚,苗王媸博精益,实是十分难缠,心机深重之人。 ‘权术’一道,古往今来的当政者、掌权阶层都会有各自的本领和伎俩控制民意,把握朝堂,从而真正执掌天下苍生的生杀大权。 权力,尤其是无上特权,永远是驱使人们前仆后继甚至生死不顾去争夺的本源。 而统治阶级、帝王将相,一旦对权力失控,离毁灭也就不远,此乃印证千古、颠簸不破的真谛。 苗王媸博精益,说的直白点,便是玩弄权势的高手。 作为苗疆第一人,媸博精益能够在掌管苗疆滔天权势二、三十年,却没有任何人敢挑战其威仪,高超的政治手腕和深沉狠辣的心机,乃是媸博精益真正高人一等的能力。 媸博精益掌权的技巧说起来其实很简单,便是对百姓仁慈,收民心。对手下权贵确保其利益同时,严厉管教,使其知好歹。 但对于割据一方的各个如龙族样的地方势力,媸博精益却是实行‘拉拢’和‘打压’并举,胡萝卜加大棒的策略,先是赏赐、封爵,各种亲近示好,若是有人仍不服管教,不把自家这个苗王放在眼里当回事,媸博精益遵循了几十年的做法就一个,灭族,斩草除根,鸡犬不留。 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 没有谁敢正面挑战媸博精益的权势威仪,但却有众多被苗王几乎灭族的各个部族残留余孽,数十年如一日,没完没了对媸博精益行使着暗杀、刺杀、伏杀。 所以若是以后苗王百年之后,估摸着会有人在他的墓志铭上刻上这样一句话,苗王的一生,是光辉的一生灿烂的一生,是与黑暗势力做艰苦卓绝斗争的一生,是终日活在被刺杀险境中的奇葩一生… 今天,此刻,苗王媸博精益,这位在整个儿苗疆绝壁权势最滔天,行为处事也是最为神秘的男人,终于在龙族苗年大典来临之际忽然被摆到台面上,成为不知道怎么就冒出来的一股无人敢忽视的绝强势力。 ‘苗王身侧之人’,这几个字就已经够了,说明了太多信息! 在场几人没谁傻到会真的以为那句偈语,只是苗王亲信自己的判断和说法,只是那媸博精益亲信之人里通外国,偷偷给陈骁传递的信报。这都是起码的常识,作为已然身居如此高位,作为苗王身侧最信赖之人,岂能为陈骁一个小小大芷六品的中府果毅都尉所用,别说陈骁了,就是天师宫、大将军府,也压根儿不可能支使动人家为自家做事儿、当眼线。 若是事实果真如此,那么陈骁这句话暗含的意味可就多了,最让人容易推测出的,便是那亲信人的信报,其实更是苗王的口谕! 苗王媸博精益正是有意通过身边的亲信几人,欲盖弥彰半遮半掩,把‘魔天入世,万户放生’的传说重新带入苗疆江湖市井中来。 走鬼婆婆、神女嫣儿,甚至岳南云和举人哥独孤忘悦这几人,显然已经有点想明白陈骁嘴里这话所暗藏的可怖隐情,一个个都是面色凝重难看至极。 太令人难以置信,太…太过惊恐,苗王竟然会亲自散布‘苗年大典,天籁音传,魔天入世,万户放生’的信息!!! 这种妖言惑众之词,竟来自苗疆最高掌权者,最高长官,苗王媸博精益! “陈骁,你,你的意思…”走鬼婆婆也不知道该咋说、该咋问了。 “婆婆、诸位,若是真心信得过在下,你们当可知晓,苗王定然已经插手龙族苗年大典之事了!” “为何是我龙族,毕竟这句偈语,也并没有明说是哪里的苗年大典不是!” 举人哥独孤忘悦忽然接了一句,倒是一语中的问到点子上。 众人闻言,都是心中一动,对啊,苗疆地域广阔,差不多覆盖南沐三府几十个县。苗疆大大小小不同民族的氏族部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端得众多非常,为何‘天籁音传,魔天入世’所选择的苗年大典举行之处,却一定要在自家龙族,要在琼瑶羁縻州,要在琼玉县? 尼玛凭啥! 陈骁闻听举人哥这么一问,点点头道,“这位先生问得好,这便是我陈骁要告诉诸位的第二点。”陈骁活动了一下手脚,这个,老么半天那样萎顿坐着,还真麻。 “我却是有一线、一断两条途径,足以佐证,即便‘魔天入世’所牵扯的苗年大典与龙族大典的不是一回事,那也必然大有干系,甚至所选地点,相距此地也不会太过遥远!” “此话怎讲,何为‘一线’、‘一断’!” 举人哥独孤忘悦此刻已然完全沉住气,一字一顿滴冲着陈骁问了出来。 “一线,乃是我们的信报机构虽说不能判断出这句偈语信报,到底是苗王的心意还是纯粹身边心腹自行揣测,但,有一点我却可以肯定,便是苗王媸博精益王驾,在数日之前,已经给琼瑶羁縻州刺史大人,也就是贵方龙族的二族长、刺史柯久勿度,接连快马密报了数封密信...巧的是,恰好却是有一封落到我们手中…婆婆、诸位,你们以为这些线索够不够分量!” 第二三四章 针锋相对各有龌龊 今日第二更。。。 *** 苗王给琼瑶羁縻州刺史柯久勿度暗中传信? 可能吗,可能,却有些古怪。 琼瑶刺史柯久勿度乃是苗王义弟,二人关系可不是一般的好,这也是为何柯久勿度地位能在苗疆蛇人部排在‘上鬼师’斐厌天之上的原因。 蛇人氏族内部威信最高者当然是大祭司先领朝阳,名义上的首领却是老族长廉鲁绞,而权势最大之人当属刺史柯久勿度,不但明面上是蛇人族在南沐朝堂官职最高者,而且更有一层苗王义弟的特殊身份。 苗王为何与柯久勿度关系如此铁,苗王从未提及,柯久勿度一向也是讳莫如深,而无论苗王身边亲信还是蛇人部其他人等,都没谁开口问过此情。尼玛谁也不是傻缺,既然两个位高权重之人自己不说,谁会去那么八卦,毕竟那时候也没有热肉搜索和微信、微博之类快速传播信息的通道。 所以苗王和柯久勿度之间有信报往来,甚至私下通一下书信,联络联络感情,本来实属无可厚非之事,但,奇怪就奇怪在‘时机’和‘频率’之上。 时机,却是在苗年大典之前,这样偷偷摸摸传信的举动,的确令人生疑。 频率,谁会没事一封接一封快马传信过来,除非,除非有什么古怪惊人的私下勾当。 “那么将军所谓‘一断’,又有何所指?” 举人哥独孤忘悦继续发问。 陈骁闻言,微微一笑,“‘一断’之说,我却是从各方迹象自己得出的结论!” 陈凌霄忽然挺起小胸脯,牛逼无限地环视一圈,“我大芷将军府得到一些信报,概括起来主要便是两条,戒语殿‘百人百族祭’仪式与‘十万天魔’入世之说有着千丝万缕联系,另外据我师尊,大芷天师费彧宇推算‘九九术数’,断定五十年后的这次苗年大典,‘魔天圣祖’若是要借势生事,方位却是会轮换到苗疆东北之地!” 陈骁紧跟着一字一停,“苗疆地域,东北之处,唯一或有能力举行规模盛大的苗年大典,唯有龙族琼瑶州琼玉县!” 众人皆默。 事态变化简直太复杂,(复杂到老糊我都要hold不住了),无尽无休层出不穷的头绪,让苗疆龙族各位掌权者,甚至牵扯进今日苗年大典的各方势力,都多多少少觉得有些力不从心,焦头烂额。 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入了局,便也没啥好说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瞅瞅从乱局中到底能不能求取自家最大的利益,至少,也要自保从而全身而退。 不过,走鬼婆婆、神女嫣儿等人心思已然顾不上考虑太多后续的变故,眼前陈骁的话实在是有些太过惊人。如果他说的的确属实,苗王和琼瑶刺史柯久勿度私底下有着什么不可见人的勾当,那么事态就完全不在自家龙族可以掌控的范畴。 在苗疆,谁能抗衡苗王,谁敢和媸博精益对着干! 众人心思沉重,没有一个再发表意见,都是默默想着心事。 忽然,擎海庭家公子,庭墨羽出声了,“敢问陈骁将军,既然你我都通过不同渠道印证‘苗年大典,天籁音传,魔天入世,万户放生’的偈语似乎就要应验,墨羽愚钝,却是想问问将军,为何,万俟逍遥会将你掳来此处,你们之间,甚至大芷天师宫、将军府与万俟氏真无半点干系么?” 庭墨羽显然铁了心要将陈骁扯进去,不论真相如何,先泼上满身屎尿,弄得一身骚气再说。 不过还真别说,人家庭墨羽就是有心眼儿,开口直接便抓住陈骁前言后语之中的痛脚。庭家公子言下之意,你陈晓不是说你是在青楼被万俟逍遥糊里糊涂弄了来嘛,那好,解释一下,你们大芷天师宫和将军府对苗年大典如此关注,还获得了如此众多的‘小道消息’,你和此事没有牵连,你们没有图谋,难道屁憋的没事儿干了吗? 说出来谁信,你陈骁,必当解释清楚。 “墨羽公子此话怎么说的,我方才已经言明,我乃在于红姑快活之后便被万俟逍遥抓了来,我怎么知道原因何为!” 陈骁也是无奈,尼玛哥这‘被掳来’的段子本身就是胡编乱造,你让我解释,我解释你个大头鬼啊,根本难以自圆其说。 索性,陈骁便把一切有的没的、真的假的缘由都往西域神秘来客,‘魔天圣祖’在人世间的仆人万俟氏身上推,还是那句耍无赖的话,有本事你们抓到万俟逍遥,和俺当面对质! 庭墨羽听了这话,不由胸中一股怒火升腾,心道,你陈晓还真的能这样下三滥了,哪儿有点大芷将军,江湖草莽青年俊杰的样子,除了耍无赖,你陈骁还有啥本事。 不过虽然庭墨羽没了后话,也不知道该如何再次质问陈骁,但毕竟他不断发难质疑,终究让蛇人部诸位心中有了念头,多多少少还真的对陈骁此人此话有了几多怀疑。 毕竟,陈骁自身影子不正啊,你陈骁没法拿出绝对的证据证实你究竟如何出现在此地,究竟意欲何为,这个,到哪里都会让人心存疑惑。 老少几位的表情,陈骁那是尽收眼底,心里对庭墨羽的仇恨更加强烈了,尼玛你小子就是要让俺陈骁不好受对吧,弄得我跟早.泄赛的,不上不下,得嘞,俺要是不反击一二,你也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我倒也有一问想请教墨羽公子,既然你说乃是受‘颠道人’前辈传书,特地前来告知苗疆龙族‘十万天魔’入世之事,你可有证据表明这信报的确是‘颠道人’他老人家传信与你,而非你擎海庭氏暗中在苗疆部署眼线,自行打探得知?” 陈骁冷笑一声,“若是后者,我到也想问问庭家公子,你擎海离苗疆远隔千山万水,你们如此急迫要牵扯到此事之中,却又是想作何打算?” 陈骁越说越激荡,口沫横飞道,“退一步讲,此刻墨羽兄话已传到,人情也算做足,你是不是便可以抽身离去,远离苗疆?” “这…”庭墨羽瞬间便明白啥叫满头黑线头长三角,陈骁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自家,原本也是没法证明这消息源却是师尊‘颠道人’传过来的,多少的确有些不清不楚的意思。 而且,而且庭墨羽不远万里好不容易赶在苗年大典之前来到琼玉县云岭寨,费了牛劲才让走鬼婆婆等人心生一丢丢好感,尼玛你陈骁竟然让我没事可以回去了,这不搞笑了嘛! 只是,陈骁也是词锋尖利之人,这番质疑下来,庭墨羽还真没办法轻而易举的化解去。 第二三五章 绝世惊天的秘密! 今日第三更,晚上还有两更,看到俺如此努力言出必行,大家能不能多订阅一丢丢呢,唉,拜了! *** 陈骁看到庭墨羽似乎脑子有点秀逗了的架势,便更加得势不饶人。 “墨羽公子我且问你,不但如此,为何庭家还要生生搅入青溟古玉矿开采,更同‘上鬼师’斐厌天联手做局,行一些苟且勾当,妄图颠覆大祭司、神女的至高无上地位!!!” 我去,这句话一出口,不但庭墨羽小脸煞白,连走鬼婆婆、神女嫣儿等人的脸也都变了,尼玛你擎海庭家竟还暗中行这等龌龊之事,狼子野心,浪子夜心啊! “陈骁,你莫要血口喷人、信口开河,胡说八道难道不怕遭天谴雷劈,受地火煎熬么!” 庭墨羽没忍住,瞬间额头青筋暴起,简直了,对方怎么知道这些隐秘的内情,这不是生生要人命的节奏么! 走鬼婆婆看看庭墨羽,又瞅瞅陈骁,老脸一掉,语出寒霜,“不论谁是谁非,既然到得我苗疆龙族,便都是客,我们自当尽地主之谊,好好‘照顾’两位!” 走鬼婆婆‘照顾’二字说得语气忽然加重,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陈骁倒还没啥,反正自己这当口出现在人家圣地柴房,怎么也脱不掉嫌疑,‘照顾’便照顾吧。 庭家公子庭墨羽却脸色大变,心里明白,龙族,走鬼婆婆等人,心下生疑了! 其实,要说最为苦逼的乃是苗疆蛇人一族,当下形势扑朔迷离,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诡异非常,先不说戒语殿妖人三番五次前来打砸抢生事,忽然苗王也插手了,大芷天师宫、将军府陈骁也冒了头,连擎海庭家二代第一高手庭墨羽也前来拜山,甚至‘十万天魔’入世之说也变得有模有样,连带着万俟逍遥似乎就在左近潜藏… 走鬼婆婆众人都一个心思,现代话翻译一下便是,我去,还有比俺们龙族更苦逼悲催的存在吗! 万事,一团浆糊。 正在这时,忽然有下人前来禀报,“二族长、刺史柯久勿度大人,领人马前来‘兢行’宅院部署今日苗年大典事宜,此刻已经进得前院…” 柯久勿度,竟然来了! *** 河流,那种小到不能再小的小溪流,静静地流淌着清澈的水波,周围鸟语花香,一片静谧祥和,真有种世外桃源的赶脚。 河边的大石上,坐着两个‘熟人’,大芷承奉郎、御侮校尉,今日悲催人物强力候选者知枫知公子,和十大绝顶之一,绝世惊天。 知枫很无奈,因为绝世惊天啥话也不和自己说。 云岭寨外乱石岗之战,惊天受伤,撂下几句台面上的漂亮话便抓着知枫溜号了。 虽说惊天也没算受多重的伤,但毕竟他和桃花尊者都是同一级别的高手,一线差距就能要了老命。 其实惊天也没算怕了桃花,只是,这都已经身为十大绝顶了,能不冒险搏生死,自然不会傻缺到非要去喊打喊杀,毕竟人都是珍惜生命的,尤其珍惜自己生命! “我说那啥,”知枫第n+1次开口了,“惊天大哥,你这是怎么就来到苗疆琼玉县了呢,现在把俺弄到这里来…这是啥地界儿啊!” 奇葩了,知枫原以为人绝世惊天还是一如既往般不搭理自己,没成想,这次惊天却终于开口说话了,“你小子,真看不出有何过人之处,整日里油嘴滑舌,也不知第五之韵看上你哪一点!” 妥了,知枫长出一口气,心道,哥啊,尼玛你原来不是哑巴,我还以为… 不过惊天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知枫还是清楚了,绝世惊天来此救助自己,原来还是第五之韵做了工作,或者求到人家十大绝顶人物头上的结果。 只是一时间,知枫却又有些失神,脑海里想起第五之韵黑纱下的绝世容颜,想起她在牛家洼治水患时对自家的真情告白,更想起自己为救第五之韵飞身入涡旋,抢出她之后两人四目相对,当空连线的最后惊鸿一瞥… 知枫,知大公子,一时间,却是痴了。 已经过去多长时间,一个月,两个月还是十世千年,太久了。 回忆,美好或者凄凉,但总归会给人带来太多的感叹,太多的如果和但是… “哼,”绝世惊天既然开口,就没打算再有停下来的意思,“你小子,前世修来的福分啊…你可知道第五家大小姐的身份何等尊贵吗?” “这个,小子还是知道一些,”知枫连忙收拾心神,恭声回答,“之韵乃是当世八大家安远国第五世家的大小姐,更是家主第五风扬最疼爱的幼.女…” “就这些?”惊天忽然问了一句,表情很是奇怪。 “难道还有什么?”知枫满洒黑汗,“难不成大芷承祖郡怀远城震天赌坊的老板,这个身份么?” 知少爷问了一句,心中颇为不以为然,比起前面说的那些,这个赌场老板名头,实在算是狗肉上不了席面。 “罢了,既然第五家小姐没说,那以后你自己问她便是。”惊天没有正面回答,不置可否。 话锋一转,惊天又道,“其实我来苗疆,一乃受第五世家家主第五风扬所托,保你不死,二来,却是为了一桩传世秘闻。” 绝世惊天叹了口气,“知枫,你可听说过‘苗年大典,天籁音传,魔天入世,万户放生’这句偈语么?” 这句偈语,四个词儿一听便不是什么好话。 知枫心里一惊,老老实实答道,“小子耳目不著,却是未曾听过此言…” “‘十万天魔’之祸,又要再现人间了啊!” 惊天再叹一口气,这下知枫知大少爷彻底惊了,不是受精,是受惊了。 “‘十万天魔’?这个,却又有何说道?” “此便要关乎五十年前的一场旧事…” 绝世惊天遂大概其给知枫说了一下当年的那场滔天大灾祸,以及万俟逍遥入世间,成立‘天魔圣盟’等等诸事,知少爷那是越听越心惊胆战。 尼玛,额滴神啊,知枫心里话,自家看来却是穿越到完全不着调的未名时空了,要是只是这些十年二十年的调调跑偏了,起码史书上该记录这样的大灾难,不可能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 只不过,知少爷又奇葩了,脑子里忽然又有一个疑问,既然这段历史不存在,为何会有突厥,会有沙陀三部,甚至会有孔孟之先贤…到底,历史在哪个阶段开始偏差了呢? 惊天却没容知枫有更多功夫想些着三不着两的奇葩事儿,再次语出惊人,“现在,苗疆各方势力云集,但大家可能知道戒语殿‘百人百族祭’,甚至也有人清楚‘魔天入世’的偈语,但恐怕没几个晓得,‘百人百族祭’却是‘十万天魔’再入人间的最为直接、必须的前导条件!” 惊天看了看彻底懵懂了的知少爷,森然道,“苗年大典、‘百人百族祭’如此种种,都是为了‘十万天魔’再入世间做下铺垫,知枫,你可算明白了么?” 第二三六章 个人情感我做主 今日第四更,一会第五更就码完了,争取0点之前送到! *** ‘苗年大典,天籁音传,魔天入世,万户放生’。 知枫脑海里就剩下绝世惊天刚刚说的这句话,这四组一十六个字的偈语,究竟说的却是些神马意思? 绝世惊天背负双手,极目远眺,那远山含黛,那碧水含羞,可惊天的心思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在想些什么,想着谁。 是否,是否这位还不到四十岁,当世十大绝顶高手之一的牛逼人物,在自己的心中也如知枫一样,有个第五之韵,有个段紫宸… “知枫,”惊天像是终于回过神,“我救你来此,一来乃是为了远远避开戒语殿妖人,为你安全着想…二来,却是有句话要对你当面说清楚!” “哦?”知少爷有点奇怪,“惊天大哥,直言便是!” 惊天看了知少爷一眼,语气转肃,“嘿嘿,莫要以为我看不出戒语殿大小姐,景妍那丫头对你的情愫,只是…” “只是,知枫,你却要知道,你和景妍姑娘终究不是一路人,更不是一类人,不是最终可以走到一起,互为归宿的那一对!”惊天忽然加重了语气,口吻也强硬了许多。 于是,好死不死的,知枫便觉得自己心头宛若被大铁锤一下、又一下的敲打着,而这种沉重,竟随着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强烈,让自己有种透不过气,宛若便要断了呼吸般的感觉。 知枫知道,绝世惊天是对自己上了手段、施加了压力,同时,也许这也不啻为惊天对自家的警告。 知枫抬眼看了看绝世惊天,从对方的双眼中看到冷然,瞧见寒意,但这一次知少爷却并没有选择忍让和妥协。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作为后世那个强调自我、重视个体发展的社会所培养出的古武湮灭战队佼佼者,知枫,这个当世穿越者,有着只属于自己属于、不同于这个时代的自尊、自重、自爱。 因此,知大公子,不爱听了。 其他的倒也罢了,但情感乃是自己个人私事,作为后世截断时空的穿越者,知枫绝壁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妄加干涉自己的生活,影响自己的情感选择。 其实直到现在,知枫和戒语殿大小姐景妍之间,就像知枫和苗疆蛇人族神女嫣儿之间一样,有的只是好感。当然,或许里面也掺杂了很多诸如‘相互倾慕’以及少年男女间那种朦朦胧胧的‘异性相吸’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赶脚,但要说这便是‘爱’或者‘钟情’啥的,却也绝壁算不上。 但知枫却是不愿意别人安排自己生活,尤其是情感生活的人,无论对方话事儿的,是绝世惊天还是一个普通人,对知枫来说都一样,不可能答应什么。甚至即便明明对方说得对,但在知少爷心里,也会没来由升起一股莫名其妙、自然而然的反感、抵触之情。 青春期,那个逆反、任性的年代。 青春,却是人一生最最最美好的岁月。 明知道你是好言相劝,明知道对反言下之意也是为自己考虑,但毕竟,知枫知少爷,仍然只是一个十七岁多,还不到十八岁的半大小子,有些话、有些观点、有些意见,却是知枫的逆鳞,不可触及。 眼下惊天横加干涉知少爷的情感世界,知枫便有点,恼羞成怒了。 也许换做王爹王娘,也许说话人是夏侯皓月,知枫还能听进去想一想,但对绝世惊天,知枫有的却只是谢意,甚至还谈不到感恩。毕竟王爹王娘把自家视如己出,夏侯皓月乃是主动无数次相救于己,在知枫心里,他们都是自己的亲人,亲人说话,无论如何都会听、认真听。 但惊天不一样,他的确是出手救了自己,但人情上却是第五之韵,第五家求惊天来的,这里面的却别可就大了去,知枫并不清楚绝世惊天和第五世家之间的关系,也许只是相互利用,也许有恩情,也许只是一种交换---第五世家用惊天救知枫换取为惊天做其他某些事情,就是这意思,而在知枫心里,最后一种可能性却是最大! 在知少爷意识里,你惊天救我,我知枫也没口子谢了你好几次,从感情上,我知枫对你尊重、与你亲近,但毕竟你还没够资格管我的生活,更别说还是管我的情感世界! 越是这样想,知枫心里的抵触越强烈,越发有一种“若是你硬要阻拦,我却还非要去和对方亲近让你瞧瞧”的心理开始作祟。 聪明、沉稳、思谋深远如知枫,竟然也在男女之事上迷失了,弄了小个性,这,恐怕却是任谁也没想到的事儿。 惊天还待再说两句,强化一下说话效果,刚刚对着知枫再一张口,却见知枫猛然抬起头,冷小一声,“嘿嘿,惊天大哥说得好啊,只是我却有个疑问,不知道为何惊天大哥会对我知枫的个人感情,‘爱谁不爱谁’如此感兴趣!” 惊天一愣,知枫这话语气不善,意思这不明摆着么,那就是说自己绝世惊天多管闲事多吃屁,让自己没事少瞎比比。 我去,惊天胸口‘腾’滴一下火冒三丈,心道,尼玛你小.逼尅的吃错药了么,竟然分不清好歹,辨不明是非,听不出好赖话吗,我好心好意苦口婆心劝你两句,你倒还来劲了,这,这,这不是要疯的节奏是啥! “知枫,难道你竟觉得我说的不对?还是偏偏看上了戒语殿景妍那妖女!你,你到说说,你待怎样!却又置第五家小姐之韵姑娘于何等地位!” 惊天那是多大的人物,能管知枫生气不生气,到底啥心思,直接便是张嘴数落上了,看意思一言不合,搞不好便会给知枫来两大嘴巴啥的。 还真别说,也算是惊天说话有点艺术性,充分印证了‘斥责乃是一门技术活’这个观点多么英明、多么正确。 绝世惊天‘第五之韵’这四个字出口,知枫张了一半的嘴瞬间便又合上了。 如果说涉及‘个人感情’乃是触痛知枫知大公子的逆鳞,那么第五之韵和段紫宸,这两位姑娘,哦不对,还有翠娘,这三个知枫算是真正投入情感,可以拿命去维护去救助的女人,便是知少爷的‘软肋’了。 于是,绝世惊天这么一说,知少爷瞬间倒是被噎得住住的,傻眼没话说了! 第二三七章 牛人大聚会! 第五更! *** “什么人,既然来了却要藏头没脸,不敢现身么?” 知枫正暗自苦逼,若是就那样顺着惊天说,好吧,可以,听您的话,响应组织上的号召…这样没有咸淡味儿的话,知少爷自然绝不情愿,可要是反过来说,不行我就不听尔等安排,我就要和人家戒语殿妖女景妍相好,你们管呢…那第五之韵呢,还真如惊天所说,你知枫置人家第五之韵于何地! 用现代的话,这还没哪儿到哪儿了,你知枫先要学学陈世美不成,要对第五家大小姐始乱终弃么!虽然其实知少爷还没有和第五之韵那啥,乱不乱的呢… 知枫一个头两个大,正不知道如何整理思路,忽然猛听到绝世惊天冒出这么一句,倒是被吓了一跳。 不过瞬间,知少爷明白过味儿了,原来,竟然又有强手来到近前,而绝世惊天这是出语忽悠对方了。 却不知道是敌是友。 知少爷刹那便有些紧张,能明知道是绝世惊天在此,还敢生生靠上前来者,当不是无能之辈,是友人到也罢了,若是敌人,这个…知少爷又开始满脑袋黑线外带头长三角了。 “惊天,故人来了你却语出威胁,如此待客,还有没有一丝丝念旧的情谊,对老夫当真半点礼节也不讲求么?” 一人说着,径自从十几丈外的一刻粗壮、枝叶茂盛的榕树后转了出来。 此人似是年逾花甲,身披鹅黄长衫,三缕长髯,颇有些仙风道骨。 没错,便是中原一点红,袁羽袁承谦。 之前,袁羽安排自己最得力的弟子司马仲达前往云岭寨‘兢行’院落,暗中相助蛇人部,尽量确保不要让天明后的苗年大典出现问题、露了差错,甚至因为宵小之辈的阴招酿成大祸。 另一个弟子于仲雨,却是早早便被派往青溟古玉矿,协助刺史柯久勿度手下大将无箜,缉拿控制蛇人族‘上鬼师’斐厌天。 而中原一点红袁承谦在远远观察了一番惊天和桃花尊者之战后,也是隐匿起来,却是未曾走远,远远吊着惊天,跟来此地。 以中原一点红之能,若是相隔甚远,惊天却是不易察觉他的存在,结果好死不死惊天和知枫竟然扯了一段和苗疆蛇人部无关,和‘百人百族祭’无关,甚至也和‘十万天魔’入世都无关的情感段子,说白了就是说了些闲话,瞎扯淡了。 结果恰恰偷听到这些在别人看来,完全是有的没的的闲话,却让中原一点红袁羽袁承谦一下失了神,有点魂游天外的赶脚。 袁羽,想起了自己的结发妻子,已是命殒经年的爱妻,先领悠红。 虽然有句话说的好,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注),但若只是相隔万里,哪怕三年五年不得相见,起码还会在心中有个念想,有个盼头,和现在人鬼相隔、阴阳阻断却是绝然不一样。 因此当袁承谦听到知枫颇有反抗绝世惊天对自家情感上的安排时,不由得想起三十年前自己和妻子相识、相知、相爱,最后历经千难万险走到一起的过往,当年情怀,佳人音貌,可谓声声入耳、历历在目,袁承谦一时心情激荡,便没控制住气息,被绝世惊天给察觉到了。 “原来竟然是袁家老哥哥。”惊天看到袁承谦现身,多少有点惊异。 对于这个位居当世四大势力之一的绝世人物袁羽袁承谦,惊天却是还算颇为熟识。 惊天此人,为人孤傲,又在十大绝顶中成名最晚,年纪最轻,惯常和十大中另外几位关系也就般般,甚至和其中有些还有夙愿旧仇。比如因为惊天乃是挑战天下第一高手费彧宇不死而出了名,从而与大芷天师一脉关系颇为微妙。 但因为一段当年往事,惊天和袁承谦二人却是多少有些渊源。两人因故相识之后,对对方武功为人都还颇为钦佩,因此说二人关系,虽然论不上可以两肋插刀同生共死,却也惺惺相惜,偶尔相约,也能把酒言欢,开心几日。 因此袁承谦忽然现身,却有让惊天多少有些吃惊。 袁羽此人,与绝世惊天和戒语殿桃花尊者都算有些故交,所以当时二者相争,袁羽看出双方都没有死命相搏的意思,也就远远看着没有露脸。当时袁承谦倒是心存了一个计较,若是两人到了你死我活的境地,少不得就要现身化解一二。 待后来察觉出两方只是争些言语上的利害干系,桃花尊者也没有乘人之危出手加害惊天,遂避了开去,远远吊着惊天。 只是袁承谦的意思,并非为了惊天,而是想知道惊天弄走知枫到底是何意图。 眼下被惊天发现行迹,袁羽只好露了面,心中也是气苦,没成想小心了半天,却因为一些私人情感上的观点引自家动了思绪…这个,‘情’字一关,却是无论绝世人物还是市井百姓,都堪不破的劫怨啊。 “惊天,”袁羽露面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人啼笑非常,“老哥哥倒要说你两句,感情一事,乃是人家知小哥自家的私念,你横加指责、胡乱要求却是有些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老哥哥,你这是…”惊天有点糊涂了,心道你这老家伙,一露面不说正事,却扯些有的没的闲话,这个,我和知枫谈感情上的正道,难道还错了不成?想你袁羽恁大年岁,竟然怎么还像年轻人似的,不懂得情感一事乃是人生大紧要,大关口,绝然不可马虎随性,怎地不帮着我说教知枫这乳臭未乾、不谙世事的小子,却开口指责起我来了,有木有搞错啊? “惊天贤弟,”袁承谦微微一笑,走进几步,又对着知枫道,“想必这位小哥便是今日名动江湖的知枫公子了,果然,果然一表人才,是个有主见有情义的好汉子!” 我去,惊天愈发糊涂了,尼玛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老哥哥你从哪里看出知枫乃是有情义有主见的人,还好汉子了,我看完全是银样镴枪头,不是玩意,见一个爱一个,哪儿是我辈中人该行的正途? “这位老人家,”知枫两眼睁得多大,心下含糊,“却不知您该如何称呼?” “老夫中原一点红,袁羽袁承谦,小哥可曾听闻过!” 这句话出口,知枫顿觉心中千万匹我的马,马踏联营,真真,牛人大聚会了! 第二三八章 知枫这个小嘀咕 第一更,发的晚了,今天可能只能发三章,差的两章明天补齐吧。 *** 东海神龙教,冰川越女峰,西域戒语殿,中原一点红。 这四句像是五言绝句般的四不像文字,却是点名了当今五国乱世中,四家最为顶尖的武林势力。 即便知枫作为一个初出茅庐,才入江湖没多久的菜鸟级别新人,中原一点红袁羽袁承谦的名头也是如雷贯耳,这几日间不知道听人说起了多少次。 知少爷傻乎乎滴看着这个就像从石头缝隙猛然跳出似的,突然出现,而且竟和东海神龙教主、戒语殿桃花尊者这些牛人大咖齐名的老人,心里说不出的古怪。 这感觉咋说呢,就像是读者大大看着武侠小说迷糊糊睡着了,一睁眼大侠郭靖或者东方不败啥的正坐你眼前嗑瓜子了…就这意思。 “那个,您,老人家,你竟然是中原一点红袁承谦前辈吗?”终于知少爷磕磕巴巴反问了一句。 袁羽微微一笑,“哈哈,知小哥你这话说的,老汉我倒要计较了,难不成我长得却是不像那袁承谦,而且老夫已经很老了么?” “却是不敢,实则非也。”知枫瞬间被打败了,敢不敢这些绝世高人都喜欢说些着三不着两的话,问题是,这老汉是真不高兴还是有意拿自己开心,逗逗闷子而已,知大公子确却是苦逼的判断不来。 这两个似是而非的词儿,从知小哥嘴里蹦出来,嘿,显得颇有些搞笑。袁羽和惊天倒是听明白知枫的意思,又看到知枫满脑袋大汗、生怕解释不清楚的样子,这一个大哥一个大爷的,哈哈相识一笑,气氛却就这样祥和下来。 “那啥,老爷子,你就别拿俺找乐儿了,咱好好说话、好好说话哈…”知枫知少爷那是何等样人,这货可是直接从千年之后穿越过来的啊。袁羽、惊天两人这一笑,分分钟,知枫便明白过味儿来,袁承谦那是在和自家打趣儿了。 “找乐儿?”袁羽一愣,随口重复了知枫刚刚说过的这个现代词儿,随即颇有兴趣滴说道,“小子,你说话蛮有特点的嘛,只是老汉确实有点奇怪,你真是大芷承祖郡、骄阳县人氏?” 袁羽开口问了一句,显得极为随意,似乎是顺着话茬就说出来了。 知枫心中却是一惊,如果说穿越今世,知少爷最含糊的一点,也是最没根、最讳莫如深的,便是自家来历。 尼玛傻傻说不清啊,跟谁解释谁会信?别说不可能说,就算放胆言明了,甭说不会有任何一人相信,甚至自家被人当作失心疯给抓起来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于是,曾经因为这个问题、心中这根永远的刺儿,活得嘀嘀咕咕战战兢兢的知少爷,脑子里就如同上了一根儿五百石的强弓弦,或者跟装了一台膝跳反射器似的,不由自主滴将千万次在脑子中形成的应对作答一股脑儿滴倒了出来。 “哦,这个,那啥,小子的确是大芷骄阳县牛家洼人氏,自幼父母双亡,遭在万山千泽之地与野兽为伴…最终得遇王爹王娘,方才算是脱了野性入得人间…”知枫说的这个溜儿,这些在脑海中不知道千锤百炼了多少次的话,那是连绊子都木有半个的,哗哗哗地往外喷。 知枫说的兴起,却忽然发现中原一点红和绝世惊天看着自己的眼神咋那么意味深长呢? 难道说我的话里有什么漏洞不成?知少爷有点懵,可仔细一想真木有啊,可,为哈这一个大哥一个大爷的,看着自己的眼神却那么不善呢? “我,”知枫还待继续开口解释,忽然,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知少爷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 尼玛自己敢不敢别这么沉不住气,跟个小嘀咕赛的,唉,都是心小惹得祸啊! 这一瞬间,知少爷想明白了,正因为自己回答得太过顺溜,太过完美,让人家绝世惊天和中原一点红反倒是生疑了。 貌似中原一点红随便问的吧,貌似好多事儿似乎也没问了吧,干哈回答的那么详尽,没人逼你吧。 看到对面二人表情,知枫这个悔啊,真恨不得正反手给自家来几个嘴巴,我去,这臭嘴,真欠! “那个,话痨,话贫,太多,就是爱说…” 知枫连忙解释了一下,不再越描越黑。 “万山千泽之地,老夫年轻时倒也去过几次…”袁承谦看了知枫一眼,颇有点话里有话的意思,弄得知枫又一阵心惊肉跳。 有时候,人们怕的不是瞒着藏着掖着,而是解释也解释不清楚的误会。 袁羽话锋一转,不再纠缠知枫来历,看向惊天道,“贤弟方才所言,老哥哥也偷听到一些…这个,兄弟不见怪吧!” 惊天哈哈一笑,“老哥哥说的哪里话来,我却正因为事情颇为古怪,无人相商,老哥哥来得正好,当助惊天一臂之力。” 惊天和袁羽都是聪明人,知道既然大家都出现在此地,绝壁不是没事来逛街赏月色的闲人,没必要装模作样打马虎眼,索性直接便开诚布公说了起来。 双方各自掌握的情况一对照,越说越心惊。 知枫自然不敢插话,杵在一旁跟木桩似的听着,一来二去,知少爷算彻底明白了,惊天和袁羽究竟面对的却是如何复杂的一个局面。 简而言之,绝世惊天原本是被第五世家请来救助知枫的,却不意发现或者说得知了一些蹊跷之事,于是暗中打探之下,察觉戒语殿‘百人百族祭’、苗年大典、‘十万天魔’入世等等事端竟然都会在蛇人族今日苗年大典中展开。 而袁羽则是为了亡妻生前‘魂归故里’的夙愿,在守孝三年期满后,专门来苗疆办理此事,也是无意之中,发现蛇人部种种古怪。袁羽虽然对先领朝阳等一直颇有积怨,但好歹苗疆蛇人族乃是爱妻娘家,不管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娘家大舅哥这边有难,袁承谦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一来二去的,中原一点红这拨势力上了心,便发现‘上鬼师’斐厌天和擎海庭家勾结,欲借青溟古玉矿值守军士被‘恶鬼上身’的由头,搞什么‘青溟古玉满天下,三圣合一鬼独行’的阴谋,而戒语殿众人生事、搞鬼,要弄‘百人百族祭’,袁承谦也是十分清楚,只是没想到竟和‘魔天入世’的传说有着各种暗合、瓜葛。 只是直到现在,两人还不知道,苗王媸博精益才是‘十万天魔’入世最直接的始作俑者,而‘魔天’的仆人,万俟氏万俟逍遥现身云岭寨,更是完全在惊天和袁承谦意料之外的事。 古时,消息的不对称性、迟滞性和无法及时沟通,往往会对事态的成败起到决定性作用,说白了,各方势力都在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看一步,谁也不知道到底还有哪方哪派牵扯进来,投入了多少实力。 于是,大混乱就在这种各方势力互相猜测来揣摩去的过程中渐渐走向揭幕,苗年大典,终于来临! 第二三九章 对的错的瞎分析 第二更先发了,下一章马上就好。。。今夜必然把五章码齐了。。。 *** 人,人类总有一种特质,也是一种劣根性,喜欢在一件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便做出自己的判断。 即便高如绝世惊天和中原一点红也不例外。 两人商议良久,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戒语殿这次苗疆之行最重要的目的却是要举行‘百人百族祭’仪式,为的便是配合‘十万天魔’入世。 有了这样的前提假设,很多看似有些奇怪的细节,倒也能够解释。 比如为何烛九阴会携带一群人质前来‘招友渡’过江,比如为何烛九阴、景妍甚至四叔裂猛尊者要三番五次硬闯云岭寨,‘兢行’院落,那并不是为了惹是生非,更不是扰人耳目,而是的的确确有所图谋,蛇人族三神器之一的‘黄金九环’! 至于蛇人族‘上鬼师’斐厌天,二人一致认为却是事态的支脉,可以说纯属巧合。 斐厌天乃是因为‘青溟古玉矿’发现并开采,以及暗合本族历代鬼师的密语,从而心生乱志,妄图借着这个节骨眼儿生事,却和‘百人百族祭’及‘十万天魔’入世没有瓜葛。 而擎海庭家在这件事情中,采取与斐厌天合作,又插手苗年大典,似乎哪儿哪儿都有他们的影子,这个确实有点想不明白,这庭氏,甚至其身后的东海神龙教,到底目的何在,在这个事件中,他们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知枫所谓小辈儿外加小屁,捎带着身份还不清不楚的,于是只是在一旁静听二人自以为是的分析,没敢随便插话。 只是知公子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对味,不是哪里不对味,而是很多地方不对味。 这感觉,怎么说呢,就像吃了一口熟过头的西瓜,说它甜吧,确实甜,但就是甜的让人不那么舒坦,甜的似乎有些过了火。 绝世惊天和中原一点红袁承谦,二人的分析不可谓不对,有很多地方距事实也的确很近,甚至就是事实,但知枫却断定,二人一定疏漏了什么地方,错过了某些要素,事情,绝壁不可能如此简单! 最直接的一点,知枫不相信袁羽和惊天看不出来,就是之前曾和柯久勿度刺史、神女嫣儿、十七哥柯久清水等人分析的,为何戒语殿敢明目张胆弄百八十人从戒备森严个的‘招友渡’口过江,就算是有羞恶这个内奸,但稍微有点头脑的人,就不会相信戒语殿能瞒过所有蛇人部耳目,就凭着布袋、箱子这些粗陋的装置,别说瞒过训练有素的军士,便是妇女儿童老叫花子,你看看瞒得过瞒不过。 但戒语殿就是做了,这里面若是没有其他更诡异的因素,谁能信!尼玛猪都笑了。 另外,既然戒语殿最大的目标便是苗年大典上通过‘百人百族祭’仪式,配合‘十万天魔’入世,可为何却要带知枫走? 当世情况知少爷可是心有余悸历历在目,景妍只是随口喊了一句‘他是知枫!’,戒语殿‘青鸾使’裂猛尊者便停下脚步,生生将苦逼的知少爷掳了去,这里,难道就没有其他意味么,难道就真如裂猛老汉所言,纯粹因为知枫乃是‘火源之体’,通过他能够协助自家师兄‘黄鸾使’桃花尊者修炼神功,从而接引天火,突破‘天花烈焰神功’最后天关,达成大圆满至境,最后与东海神龙教主解焦洋再争高下,重振戒语殿雄威。 就这些么,就这样简单?知枫想来想去也觉得似乎这个理由已经足够对方收拾裹挟自家了,但知少爷心中就那么不踏实,总觉得却是忘却了什么特别重要的地方。 绝世惊天和中原一点红看到知枫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样子,两位为老不尊或者不分大小的二货忽然起了考较一下知枫的心思。 好吧,惊天和袁羽当然不是二货,所以想法也不很奇葩,准确说,两人被这些日子来一连串、甚至无尽无休知枫的各路事迹甚至说神迹搞得心里颇为不信,所以便生出了考较知枫的念头。 其实这也很正常,人都是有一种好强、要强、和别人比较的心理,尤其是这些绝顶人物,这些在世上数得着的高人武者。 比如袁羽,当时在得知了知枫的各项事迹之后,沉思一晚,第二天清晨起床便招呼自己最看重最心爱的徒弟,司马仲达过来,开口便道,“吾不如知枫,英雄出少年啊!” 搞得仲达心中十分不爽,而且还一头雾水。 尼玛知枫这小子,这二货敢不敢别这么流弊,连袁羽都说‘吾不如知枫…’我去,司马仲达都快被自家师尊这句话给打击的崩溃了。 好在袁羽后来终于解释了一下,“吾年少时,同龄阶段不如知枫!” 虽然这话仲达还是不爱听,毕竟袁承谦在司马仲达心目中那就是神,就是天,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但毕竟释然了,原来自家师尊,中原一点红上师袁承谦所谓的‘不如知枫’,乃是少时同龄阶段不如而已,这个,仲达每每想到这里便会用‘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这句话连宽慰自己,也许知枫的确是少年天才,天赋秉异,因此成就卓然,但少年天才不代表以后就能达到绝顶高手的水准,不见得就能成神。 扯了这么远,就是说明一个问题,知枫知大公子知少爷知小哥知了啥的,反正这个穿越货,已经在人们心目中有了非常不同凡响的印象,尤其那些大势力者或者绝世高人,更想知道知枫到底本人实力、潜力如何,能否为己所用,能否被自家借助。 “知枫,你也听了半天了,对于我二人方才所言,你可有何见解或者异议?”中原一点红袁羽开声问了一句,倒像是想听听知少爷的意见,语气上也颇为客气平缓。 “老爷子,呵呵,袁大爷?”知枫试探了一句,这个,称呼啥的还真不好说了。 “可以直接叫我袁羽便是!”袁羽袁承谦到没有在意,直接便告诉知枫随意。 “嘿嘿,这个,小子却是不敢,还是叫袁大爷吧!”知枫斟酌半天终于道,“您二位高瞻远瞩、真知灼见…那个,分析精辟入理,见解妙到毫巅…” “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净说些没用的!”惊天脸色一沉,毕竟绝世惊天和知枫算是打过两次交到了,多少知道知少爷的为人脾气秉性啥的。 “那啥,好吧!”知枫苦着脸道,“见解倒是没有,但小子有意个紧要地方确实堪不透,还需两位大爷、大哥指点!” 第二四零章 十万天魔大猜想! 青溟古玉,专产于琼瑶羁縻州,别说五国其他地方,就是苗疆也是仅此一处有过发现。 旬月前,在琼玉县东南山脉,当地苗人偶然找到了一处似乎储量颇大的古玉矿藏,这一来可让蛇人族着实兴奋不已,甚至连带着整个苗疆都极为轰动。 数百年来,青溟古玉从来没有出现过像样的、有些规模的矿藏,虽说动不动也有开采出之后,原石凑到一起超过百十斤的零散小矿被发现,但那些只属于小打小闹,上不了台面。 青溟古玉中的上品,入手温润如丝缎,华光映照之下,色彩斑斓、光影流动,尤其有一处古怪被世人追捧,便是‘久持不温’。啥意思,就是你把青溟古玉揣在怀里握在掌心,甭管时间多长,也不带热乎的,始终清凉如初。 这处特质被苗医用来治疗镇惊去痛的疾病隐患,疗效那是杠杠滴好,因为产量稀少,青溟古玉的价值始终居高不下,连五国王公贵胄们,往往都以拥有一块极品青溟玉为荣,所谓黄金有价玉无价,想来便是从这里传下来滴。 古玉矿如此重要的所在,蛇人一族自然安排重兵看管,要说盯得密不透风有点邪乎,可安上一个‘重兵重重’来形容实在不为过。 这样的地方,值守军士竟然全都被杀,尼玛敢不敢再夸张些! “你,你说什么!”柯久勿度气急败坏地吼道,“都被…恶鬼引了魂魄?” 五百什伍重兵,在自家眼皮底下被搞掉,刺史老汉不疯了才怪。 “那个,却也不是…”那小厮擦擦额头冷汗汗,越发口吃结巴了,这次连知枫都跟着要鄙视对方一下下,你小子脑袋长裤腰上了吗,到底是不是都死了啊,难道你家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真急死人鸟。 “二族长,不是都死了,是看管进山主道的十名岗哨军士全被恶鬼上身了,尽皆惨死在路边,而且,而且…” “啪!”柯久勿度一个大嘴巴,把那小厮差点没抽死,而且你个死蛆啊…(此处省却一千字骂人的话),“快快说明白些,再要胡言乱语,吾当下就拧下你的狗头!” 随着小厮磕磕巴巴地描述,众人这才知道青溟古玉矿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怖的事情。 今日酉时刚过,白日只是微微露了怯,夜幕还没有真正爬上枝头,青溟古玉矿却出现了诡异的状况。 那处矿藏毕竟位于深山老林,树荫笼罩之下,倒是比琼玉县城这样的平缓之处暗得早,颇有点黑灯瞎火的意思。与往日一样,那些轮值的守卫弄点小酒,抱着鸡腿还是卤猪蹄啥的优哉游哉地上岗了。 也不是一天两天,这古玉矿自从一发现就被布下重兵把守,从没遇到不长眼的蟊贼敢来给老虎拔牙、太岁头上动土,愣是私下偷摸开采的情况。于是当值的这些蛇人军士自然没有时刻神经紧绷、没完没了提高警惕的境界可言,对于既成事实的东西,人们最习以为常的便是惯性行为。 只是这拨儿人手换过去也就几柱香时间,山上的军士却隐隐听到数声惨叫从岗哨处传过来,听那凄厉味道,都能把夜幕苍穹给骇上一大跳。 等到山上分出几十人冲下来瞧瞧情况,却被岗哨现场的惨状给吓得手麻脚转筋,只见岗哨四处远近不同躺倒着这十名军士的尸体,而且各个面容扭曲、死状极惨,显是死前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儿。 救援的军士壮着胆子四处察看一番,没找到任何异状,却发现竟然还有个别喘着气儿的值守军卒没有死透。于是大伙儿七手八脚地一通救治,该人倒是缓过一口气,只是睁眼后唯一一句话便是一声惨叫,“恶鬼,恶鬼来了,好多恶鬼啊…” 然后,头一歪,就此彻底嗝儿屁了。 苗人本就信奉自然中的神秘力量,敬善神,也祭恶鬼(这里驱鬼和祭祀恶鬼是两回事儿,若有兴趣大家可以问问度娘),眼不前儿的活生生,哦不是,死翘翘的例子摆在面前,众人直直被吓得个个脸色惨白,小心脏狂跳得木了木了的。 这一下,消息传上山去,几百军士彻底炸了锅,大伙儿守着古玉矿,本想着也算立下一点功劳苦劳啥的,回头挖出来好东西自家到时候也能多分点利钱,却不曾想还没轮到正是开采,先把恶鬼给招惹来了。 于是青溟古玉矿那些什伍重兵乱作一锅粥,就四个字形容,人心惶惶。 打仗不怕,单挑决斗不怂,可遇到自然界冥冥中的神秘力量,谁都完蛋草。要不是领头的军官当场将两个闹得最凶之人给砍了头,这几百名军卒说不成就要作鸟兽散,跑个没踪影。 值守将士不敢隐瞒,飞报各方,最先禀告的却是自家直属上官,琼瑶羁縻州柯久勿度刺史大人。 好不容易等到小厮把话说囫囵了,柯久勿度一屁股坐倒长椅上,悬悬没灵魂出了窍,老汉眼泪都要下来了,这次可不是神女失职,那是自家直接管辖的工作出了天大事故啊。 柯久勿度慌了,啥叫六神无主,老汉现在演绎的那就是现场直播,最生动的诠释啊。 看到柯久勿度乜呆呆发愣,神女也是大惊失色,作为勉强算是局外人的知少爷,倒是强自定下心神,喧宾夺主道,“那报信的军士可在?” “正在外堂候着。” 知枫点点头,转向柯久勿度,“大人,可要传他上来细细盘问?” “快快,立即,马上,速去带来!”柯久勿度彻底乱了阵脚,太尼玛瘆人了吧,恶鬼兄,知不知道明天就是苗年大典,俺们这就要祭奠你来着,敢不敢别来搅和行吗。 只是那军士和小厮说的倒一般无二,几人听来听去也就一个意思,恶鬼上身,带走了那十名放哨军卒的命。 知枫叹了口气,眼见得柯久勿度完全失了分寸,拱手道,“大人,事急从权,当此紧要关头还是您亲自去一趟,安抚一下矿区什伍最好,定要稳住军心才是!” 知少爷想了想又道,“大人请带上仵作,好好查验一下那些身亡将士的尸体,看看可有新鲜外患暗伤!” 一言惊醒梦中人,柯久勿度听罢,猛地一拍案几,震得茶盏跌碎一地,“来人,备马,吾要亲自去古玉矿看个究竟!” 说走就走,柯久勿度对神女和知枫一拱手,吩咐下人道,“去把十七喊来,神女有何要求,但叫十七处理无妨。” 言毕,也顾不上等神女、知枫二人作答,刺史大人快步走到门边,将要迈步出去瞬间,忽然又定住身形,却没回头,“知公子嘱咐老夫带上仵作,言下之意莫不是…” 知少爷的声音从柯久勿度身后传来,沉稳自信,“刺史大人所料不差,非是知枫亵渎苗疆神明,只是此事的确来得太过蹊跷,大人请谨防奸人作乱!” 柯久勿度又停了一停,不再多话,匆匆出门而去,刺史衙门一片嘈杂响起,半晌方才归于寂静。 于是屋里很诡异地落下神女和知枫两人,那些下人婆子,甚至包括随同神女前来的少女们都不知去向,也许是有意回避二人接下来的机密交谈。 烦心事情年年有,尤其今夜特别多,神女、知枫两人苦逼得就差执手相看泪眼了。 沉默半晌,神女嫣儿终于开口,“知公子,嫣儿知道你此次前来苗疆的目的所在,本来于我而言,九天幽兰绝不可能轻易引出苗疆,此间情形想必二族长已经说与公子知晓…” 知少爷神色黯然,自然只能点头称是,这些都是和尚头上的跳蚤,明摆着的事儿,否认有个球用! 神女却忽然又道,“我族旧例倒有一条,若是与我龙族有大恩惠大渊源之人,圣物九天幽兰却也不是绝对不可外借!” 嫣儿这话说得吞吞吐吐,却又意味深长,知少爷不傻,当然听出神女话里有话。 “可是,”知枫苦笑道,“小子不才,只是一介山野村夫,莫说和龙族一脉有何渊源,数月之前却是连俺大芷万山千泽的荒野之地都没走出过,与神女所言前提条件万万不符…” “这些嫣儿却是知晓,”神女微微一笑,风情流淌,只是笑容被面纱遮掩,没让知枫饱了眼福,“但若是知公子能助我治好九天幽兰的顽疾,便是与我龙族有大恩了啊!” 知少爷立马一脑门黑线头出三角,心里话你这丫头难道以为哥真的是个传说了,哥身上的猪脚光环难道那么明显不成?您了这是疾病乱投医的节奏啊。 “姑娘说笑了,在下,那个,俺真的不懂看病啊,更莫说给那些花花草草啥的救治了。” “嫣儿知道公子不懂给花草植物诊治病患,但公子却懂得给人治病!” 第二四一章 当年战事 补昨日第四更。。。,今日五更 *** 天光已然放亮,眼下距离蛇人族苗年大典仪式举行,不过一两个时辰光景。 太阳开始逐渐显露出普照万物的威严之尊,遍洒金光在人世之间。 天气自然不会冷,夜的寒意已经从蝼蚁般的人们身上撤离,无论琼玉县还是云岭寨,老百姓们的意识里不可能有这些江湖草莽的风风雨雨,千家万户早已起来忙碌着迎接苗年的到来。 只是,在微风旭日中,中原一点红袁羽袁承谦和绝世惊天却感觉到了无可名状的丝丝寒意,这种滋味就像肾虚的人喝完酒明明浑身燥热,却脚底板始终冰凉。 知枫的分析太令人吃惊,准确说来,便是太吓人! ‘十万天魔’入世竟然是借助‘百人百族祭’仪式,增强一少部分精干武士的即战力,使其猛然徒增十倍百倍,从而破千军灭万敌,无阻于天下! 惊天看了知枫一眼,“依你之言,莫不是说‘十万天魔’乃是以附体于人的形式‘入世间’?” “惊天大哥所言就算不全对,也相去不远!” 知枫肯定了一句,想想又道,“小子没有经历过当年‘魔天入世,万户放生’的大灾祸,也未曾得见所谓‘十万天魔’到底怎么回事,是否真正存在过,但若是袁羽祖所言接近真相,那么必定有类似于‘天魔附体’,借普通武士之肉躯,搅出血雨腥风祸乱的可能。” “‘十万天魔’,‘天魔附体’…”中原一点红袁羽也含糊了,心中反复掂量推敲知枫的话,只是想来想去,还的确只有人家知小哥这种论断,可能造成当年三千魔侍中少部分人战力大增的现象,并可将‘百人百族祭’这个古怪之极的仪式和‘十万天魔’入世之说联系起来。 没来由,强如袁承谦这样的绝世人物,忽然觉得浑身一阵发冷,太尼玛有尿性了,不敢想了都。 “这个…”袁羽想说点什么,却满脑子一团乱麻,像毛线团缠绕在一起那样,压根理不出头绪来。 三人中,也只有袁羽亲历过五十年前那场惊天大灾难,甚至在五国联军和百万‘天魔圣盟’徒众大战之时,年纪尚轻,当时也就十几岁的袁承谦,还曾报名从了军,并因作战勇猛,杀敌百人,被誉为当时五国联军中的‘十强勇士’,虽说比不上费彧宇骄天傲世那么锋芒毕露,但也绝不是默默无名之辈。 但正因为是亲历者,是当事人,袁羽对于‘魔天入世,万户放生’这大恐怖的感触,远比绝世惊天和知枫二人强太多,也就更容易让自家思维陷入混乱。到了此刻,竟比不上知枫对当年事态判断和猜想来得大胆和思维发散。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知枫看看袁羽和惊天,一个大爷一个大哥只剩抖了手,原地杵那发呆,只好苦笑一声,继续说话,毕竟现在不是玩谦虚图谨慎的时候,尼玛此刻可是一秒值千金,时不我待! “袁羽祖能否回忆一下,当年‘天魔圣盟’徒众最后溃败时,可有何奇异古怪之处?” 知少爷问了一句,却发现人家中原一点红愣是没啥反应,就像听不懂自家话似的,于是只好又解释了一句,“那些人,后来是生是死,是被俘是潜匿,袁羽祖可有印象?” 早明说嘛,整那些云山雾罩的话,老夫都听不懂,不知道吾现在早就木了思维能力了? 袁承谦心里骂了一句,回忆片刻道,“那些‘天魔圣盟’徒众,号称百万之数,却大都是些受妖言蛊惑、没经过正式行伍训练的百姓黎民,绝谈不上什么战力。” “实际上,大战在三千魔侍被击溃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剩下的数十万徒众,不是投降便是逃亡,局势平定倒也称得上飞快…” “那么三千魔侍呢,这些人结局如何?”知枫一句紧一句,语出连珠。 “三千魔侍却是显然经过高人训练,端得战力非凡,只是除却那百十号能够以一挡百的精锐,余者也就顶多可算勇猛军士而已…”袁羽也没废话,老老实实作答,倒成了知枫变身‘先生’反过来考较袁大爷这个‘学生’了。 “毕竟,三千魔侍人数太少,当时五国联军号称披甲三十万,个儿顶个儿都是训练有素,经过战场之上浴血奋战磨砺的将士,所以当那百十个魔侍精锐被击溃,三千魔侍也几乎都被尽数歼灭了。” 袁羽好不容易把这些话一口气说完,心里也没想出还有啥遗漏,只好眼巴巴看着知枫这个乳臭未乾的小子在那装模作样琢磨事儿。 绝世惊天倒是半天没说话,完全插不上嘴,跟不上思路。惊天的长处在于推演,武功出于算学术数,那是需要有充分的前提条件,走的是演绎的路子,却不是这种脑洞大开的奇思妙想。 “就这么歼灭了?” 我去,知少爷也糊涂了,脑子瞬间短路,当年如此风云际会,惊天旷世的大战,难道就这么简单便收了尾?这看上去和惯常意义上的两国交战似乎也没啥区别,就是人多点,一方精锐猛点,剩下余众都是乌合而已。 可是,怎么可能就这点关窍呢,个中真的没有隐情么? “等等,待我想来…”知枫挥手阻住袁羽,开始踱着方步,盘算起来。 中原一点红袁承谦看看知小哥,心道我也没想说话啊… “‘十万天魔’只有百人之数能够附体‘百人百族祭’人质,三千魔侍受过训练,但绝大多数也不过稍微强悍点武人…” 知少爷这一通喃喃自语,圈子转得自己都要头晕眼花,更别提袁羽、惊天二位大佬,那都看得快吐了,知枫这货,忒能转圈了。 “想来还是要着落在那百十人的精锐魔侍身上!”知枫忽然放大声音,“袁羽祖再想想,那些人,哦,就是那百十名最为强悍的魔侍,对战之时,或者俘虏之后,有没有异状,嘿嘿,就是那啥,有没有疯癫不正常!” 第二四二章 难道没有天魔? 昨日欠下两章补齐,今日三更继续... *** “疯癫?”袁羽一愣,似乎想起什么,遂开口道,“小哥如此一说,我倒是想起来,那些被‘天魔附体’的精锐魔侍,作战之时的确勇猛不可挡,但似乎精神上,也就是这里,”袁羽指指自己脑门,“精神上有些异于常人,似乎脑子坏掉了。” “此话怎讲?”知少爷闻听那是瞬间浑身绷紧,连小弟弟都僵硬了,冥冥中似乎抓住问题要害。 “这,便是那百余名魔侍似乎不计生死,不知疼痛,打杀起来完全不顾自身安危伤情,只是要致对手于死地那般…” “老哥哥接着说!”这下连绝世惊天也感兴趣了,这般情形却是从来没见过,甚至听都没听过。 要知道人之一物,七窍四体,遍布了无数末梢神经啥的,后世验个血,扎一针都还有人疼到哭。正所谓十指连心,怎么可能那些魔侍精锐,竟然能够不顾伤痛,没完没了只是知道杀敌,难不成他们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并非爹生娘养,身上感觉不到痛楚的滋味? “当时,我却也参与了那一场大战!”袁羽沉声说起来,老汉心思,反正我的任务也就是充分、详尽地描述当年战事的各种细节,别的,俺也想不来。 “那些被‘天魔附体’的魔侍,作战时多了一分狠辣勇猛,却少了一分机智灵动,虽说的确不觉疼般勇猛直前,但还是那句话,给老夫有些痴呆的感觉。” “唉,这却是要吾如何形容,”袁羽一时也有点找不到贴切的话来描述,一通搜肠刮肚之后,袁承谦又道,“便是知小哥方才所说,有些疯魔了。” “当真便是有‘天魔附身’?”知枫像是自己问了自己一句,紧跟着却又开口,“不可能,绝不可能!” 绝世惊天和中原一点红袁羽看看知小哥,又互相瞅瞅对方,心中不觉有些郁闷。 尼玛说‘天魔附体’的是你,现在说不可能的还是你,咋话儿都让你小子说尽了,正的反的都有理,还让不让俺们这些绝世人物有个明晰的概念,敢不敢不要这样子好不? “这个,容我慢慢道来。”知枫也看出老二位的满脸疑惑,虽说其实知少爷眼下心里已经多少有些计较,但实在没法和惊天、袁羽明说。 怎么说,难道能说俺是从前年之后过来的货,从唯物主义的观点,根本没有什么天魔附体不附体之说,那都是子虚乌有忽悠人的噱头。 真要是这么说了,惊天和袁承谦不先把知枫一人两嘴巴,抽个半死才怪,啥唯物主义,啥后世穿越,尼玛你小子先是疯魔了吧。 但要说真的是那些玄而又玄的神仙妖魔作怪,搞出啥‘天魔附体’凡人的事儿来,打死知少爷也不信啊,虽说在后世,奇谈怪论各种灵异的事件仍然层出不穷,但毕竟知枫那是从古武湮灭战队出来的精英,外星人存在啥的信,宇宙大爆炸可以有,但神仙魔怪这些传说中的神明,知少爷却是理解不上去,就像惊天和袁羽理解不了啥唯物主义一样。 不同的时代背景,不同的科学知识,不同的文化灌输,造就了人们对自然对社会不同的认知。 但这些都是藏在知枫心里的东西,也只能悄悄藏着,毕竟,从根子上,知枫不属于这个未名时空,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只是一个穿越货! “袁羽祖,惊天大哥,”知枫斟酌了一下话语,“是这样,小子原先却是想错了,还是年轻,思虑不周全啊…两位前辈请想,或许‘十万天魔’附体之说的确存在,但必定不是当年那一战时的真实情况!” 看着袁大爷和惊天哥还是一脸愤然,颇为不解,知枫苦笑道,“试想,若是当时真是‘天魔附体’,为何却只有百人之数、而不是三千魔侍、百万徒众一起被天魔上身?如此的话,‘天魔圣盟’的即战力,该有多恐怖,五国联军还有机会胜出么?” “你方才自己也说了,该是‘百人百族祭’仪式让‘天魔附身’百人之数,这难道也错了,做不得数?” 此刻,绝世惊天终于表现出其推理演绎能力的强悍,分分钟便抓住知小哥话里的痛脚,可谓直至要害,就要完全颠覆知枫论调的节奏。 “那啥,这个,”知枫忽然就想尿了,只是放眼望去,满山遍野都是鸟语花香,真舍不得一泡热尿打扰了大自然的美好。 “也是啊,”知少爷没话了,被惊天问得不要不要木了木了的。 “待俺再想!”知枫只好撂下一句台面话,继续琢磨起来。 而袁羽和惊天却憋蛆了,这,这都什么事,你小子没想好就别瞎比比成不,纯粹浪费俺么感情啊,不知道咱是绝世人物嘛,这个,时间都是按照时辰付费的好不好。 “…明白了!”知枫一惊一乍,“惊天大哥说的不错,的确‘天魔附体’百十名魔侍,似乎和‘百人百族祭’仪式中的百位人质相契合,但这里面都有一个说道,为何以‘魔天圣祖’之能,又号称‘十万天魔’入世,却之能针对区区百人之数实行所谓‘天魔附体’?二位前辈,你们不觉得这‘魔天圣祖’,这‘十万天魔’也太过于‘弱’了么?” 惊天二人听了,又是一愣,也对,人知枫小哥说的不差,既然都号称‘魔天圣祖,十万天魔’,为哈竟然法力还‘有边’,不能一次性多搞定一些战士,起码将那些三千魔侍也一一附体了,这效果绝壁就不一样了啊。 “何况,两位前辈,若五十年前那一战真是‘魔天圣祖’遣下十万天魔,五国联军,嘿嘿,说句不中听的,还有胜算么?” 这下连惊天也没话讲了,古时人们崇拜神灵,即便牛掰如袁羽、惊天,也信奉神明无所不能,最起码当时袁羽可是十分清楚,五国联军和‘天魔圣盟’百万徒众交战之前,大都气势低落,人人都不觉得那一仗有半点打赢的希望,毕竟己方是凡人,对方是天魔。 若不是‘天魔圣盟’所谓的百万弟子战力实在太差,又有费彧宇和袁羽等绝世武者横空出世,在危机时刻挽狂澜于既倒,那一仗结局还真是两说了。 但不管怎样,毕竟五国联军胜了不是,打赢乃是事实,事实便胜于雄辩,就在那儿摆着了,还有何话说! “小子以为,‘魔天圣祖’或者‘十万天魔’之说是否确凿还是两说,至少当年那白十名魔侍必定不是被‘天魔附体’才提高即战力的…” “那么,知枫你说,依你之见,这些精锐魔侍战力迅速提升究竟源自何处,嘿嘿,毕竟当年老夫可是亲历之人!” 第二四三章 兴奋剂!!! 今日第一更,晚上还有两更! *** “袁羽祖,惊天大哥,那啥,你们可曾听闻有一种被称为‘魔化’的说法!” 知枫有点不确定,这话问得有些战战兢兢。 按说知少爷心里已经对当年为何百十名精锐魔侍即战力提升如此迅速有了想法,但却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儿来形容,只能斟酌着询问了一句。 在知枫心里,能让战士如此疯狂,而且勇力倍增,按后世的科学知识来讲,只有一个可能,便是服用‘兴奋剂’! 对于‘兴奋剂’,其实这个说法有点宽泛,在知枫看来,‘兴奋剂’的概念并不仅仅包括了那些生物、化学制剂,甚至还包括很多激发人体潜能的心理暗示、精神催眠这些东西。 人们总会有些时候热血上头,做起事来不管不顾。而事后看起来却都不敢相信是自己做的,也想不明白当时自家做如何想法,怎么就做了这种低级的事儿、犯了这样可笑的错! 甚至有些失足者犯罪也是如此,那一瞬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解释不了,那么只好说自己当时‘迷糊了’,‘魔障’了。 当代科学研究表明,人们不论男女,一个月中都会有心理周期上的高.潮期和低潮期,赶上心情低落那几天,就会冲动易怒,容易做一些自己都想不到的出格儿事,这却不是一个人自己想控制便能控制得了的。 所以增强自身修养,加强意志力上的锻炼,让自己少动怒、多平和才是为人处事的正途。 好吧灌输完正能量,言归正传。 知枫已经猜到,所谓‘天魔附体’、‘十万天魔’入世,这些都是自己臆断或者猜测,纯属符合当下时代特征的说法,真正的原因,恐怕便是那百十位魔侍被某人、某些势力给当成试验品,‘打了’兴奋剂、服用了激素。 也许用‘打了’药形容并不合适,反正就是那个意思,被幕后操盘的人控制,被激发了人体最深层的潜能。 无论真的吃药、催眠或者心理暗示,效果都是让这些魔侍即战力提升到没了参照物,勇冠三军。 “‘魔化’一说是做何指?” 惊天有点迷糊,真心没听过啊。 中原一点红袁羽也是频频点头,尼玛,你知枫这小子,年龄不大,干哈满脑子都是些古怪的东西,都是些稀奇词儿! “那啥,”知少爷也是醉了,真心没法解释,总不能说点兴奋剂、激素这样的现代词儿来忽悠两位高人,这个,忽悠也要讲求方式技巧,那也是技术活。 “‘魔化’又称‘疯魔化’,在我看来却是让人丧失自我意识,只能任凭他人控制的一种行为方式!” 知枫擦擦额头虚汗,看着对方两位仍然一付满脸不明白的意思,知少爷心里话,唉,与尔等话事儿,真心累啊,这个,智力水平不在一个层次,简直了,能听懂才怪。 “这么说,小子猜想,当年必定有人在幕后暗中指挥,运用了某些奇淫巧计,迷惑那些魔侍武者的心智,又通过特殊手段,比如语言蛊惑、药剂刺激,激发他们身体里的潜意识中暗藏能量,使其即战之力陡升,勇不可挡!” 这下轮到惊天和袁羽热汗直流,我去,真心理解不上去啊,你说的俺们似乎明白了,但是咋还是有些云里雾里稀里糊涂的意思呢,啥叫‘潜意识’,啥叫‘能量’,真是悲催了。 “好吧,简而言之,”知枫此刻无比想念翠娘和小郡主清月,这二位姐姐妹妹的,自家说啥就是啥,理解不理解就那么着了,一概认定正确,这感觉,尼玛太美好了! “这么说,惊天大哥,你习武修行到如此境界,可曾服用一些灵丹妙药?” 知枫无奈滴耐心引导起来。 “不曾,我是习武乃另辟蹊径,以术数算学入武道,用不上那些丹药仙药啥的。” 绝世惊天十分认真滴回答道。 知少爷都快哭了,哥啊,我的亲哥,你配合一下能死嘛! “行吧,那袁羽祖你有今天的成就,可曾借助药物辅助?” “我这一门武学,接近道家养生修行,却是有炼丹、制药之说,我门下弟子,从筑炼基础开始,便服用特定药物提高气脉,增强体质…” 尼玛,可算有识相的了。 知枫暗叹一口气,和你们扯淡,真难。 “知小哥莫不是说,”袁羽恍然大悟,惊道,“难不成那些魔侍精锐却是被人做了手脚,吃了什么药物,才有当时那等强悍战力!” “照啊,就是这意思!” 知少爷差点都要抱着袁羽袁承谦狠狠地亲上几口,同时心中鄙薄绝世惊天一番,果然年长一岁便是不同,人袁羽恁大年纪果然没有活到狗身上。 “药物或者精神灌输,那啥,就是一些妖言惑众的鬼话,或许真的可能让这百十名魔侍牛逼到无极限!” “好吧,这个,就这样,如小哥所言便是。”袁羽点点头,也学会了知少爷的说话方式。 尽管袁老汉还是觉得古怪,啥药能有如此威力,效果恐怖到这等程度?要知道在袁羽的概念中,那些灵丹妙药啥的,别说炼制困难数量稀少,便是效果也属于长久持续型的,哪儿见过这种短时间便让人武功几倍增长的怪东西。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两位前辈,你们就服了吧!” “既如此,若是真如知枫兄弟所言,岂不是‘魔天圣祖’以及‘十万天魔’之说纯属子虚乌有,完全不存在了么!” 惊天犹自有些含糊,甚至开始对知枫称兄道弟起来,这个,完全颠覆三观的节奏啊。 唉,知枫心里这个憋蛆,我说亲哥啊,还能不能好好玩耍!干哈这么钻牛角尖呢? “‘魔天圣祖’和‘十万天魔’之说或许有,或者无,此事还有待于我等深入探究,但五十年前那一战,却定然不是‘天魔附体’的结果!” 知少爷心道,还要我咋说,非要明说什么‘魔天圣祖’和‘十万天魔’纯属扯淡么,我就是这么说了,你们就信? 谮尼玛纠结! 第二四四章 别离处、再相逢 还是食言了,没能更新五章,唉,今天继续补吧,不管怎么说三章保底是必须的,那两张也就算先欠着了,多谢支持我的读者和各位兄弟!糊哥稽首。 *** 山间雾气升起,日光已然有些模糊。透过雾气,知枫三人的身影显得有些不甚分明,而远处的莺啼虫鸣,却显示着苗年大典这一天,终于来临。 “惊天大哥、袁羽祖,‘魔天入世,万户放生’这偈语所论事实究竟如何,你我三人也只是在此猜测揣摩,终究做不得数。”知枫最后开始总结陈词,“不若我等分头行事,分工合作,确保苗年大典莫要生出太大事端,或许,这才是现下咱们唯一可以落到实处的地方。” “知枫所言不差,”袁羽应了一声,继而促狭地一笑,“吾本意乃是想看看你们二人有何趣事要做…嘿嘿,眼下既然也说得七七八八,不若就此散去,各行其是。” 惊天闻听,心中暗骂,袁家老哥,你个老滑头,跟踪就跟踪了,还说什么来观摩我们有何‘趣事’要做,这个,难不成以为我惊天有龙阳之癖? 我去,忒不地道了吧!哼,若不是你我二人交好,我倒要对你暗自尾随的龌龊举动追究一二,至不济,也要四下里大肆宣扬,让世人知道知道你袁羽袁承谦,恁高的地位,却也做些下三滥的勾当。 只是别看绝世惊天地位绝高,位列当世十大绝顶武者之一,但还真不敢在袁羽面前张牙舞爪瞎比比。情分是一方面,更重要的,人家中原一点红袁羽地位、身份一点不比惊天差,若是换做费彧宇或者夏侯皓月在此,说不得或许能略略高出袁羽半筹,至于惊天,还差点儿事儿。 眼下既然袁羽也赞同知枫的主张,惊天便没啥好说的,自然没口子答允。 袁羽遂对惊天和知枫一颔首道,“老夫便立即赶往琼玉县,与大祭司先领朝阳陈明厉害,让蛇人部早做准备,若是戒语殿和擎海庭氏不安分,我却还带来了上百儿郎,必要之时当能顶上应急。” “袁羽祖且慢,”知枫看袁老汉扭头就要走,连忙出声拦了一下,“袁羽祖,切莫小觑了擎海庭家,按戒语殿桃花尊者的说法,东海神龙教乃是庭氏一脉最大助力,当此是非成败眨眼沧海桑田的时刻,小子以为神龙教不可能置身事外,或许有强悍之人已经潜入苗疆,袁羽祖还是千万小心!” “哈哈,小哥有心了!”袁羽点点头,“东海神龙教!嘿嘿别人怕他们,我却不怕!” 袁羽稍稍抬了抬头,摆出一付极目远眺的架势,知枫看了,我去,真是一派高人风范,而落在绝世惊天眼里,却变成了,老哥哥这又在,拿知枫小哥的话讲,咋说的,装逼了!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相克相生,落在武道一途,却也暗合此理。”袁羽眼神忽然犀利,一字一顿道,“即便神龙教主解焦洋亲至,遇到我袁承谦,也要退避三舍,吾,便是他神龙教‘共工九技’的克星!” 风继续吹,吹散雾气,一片天光万丈。 惊天和知枫来到‘兢行’宅院之外,已经距离和袁羽分别,又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光景。 二人来到距‘兢行’大门约莫数十丈处,惊天一拍知枫肩膀,“小兄弟,惊天原本对你颇有成见,甚至认为第五家姑娘看上你知枫就是个错。我以为,那些关于你的种种惊世传闻,也多有浮夸虚假之处…只是今日一见,听小哥分析得头头是道、丝丝入理,惊天却是折服了。” 知枫看着这位救了自家性命,却说话不甚中听的大哥,也是醉了。知少爷心道,唉,从哪儿就判断咱做下的那些事乃是虚假浮夸?这个,就因为俺知枫年纪小或者毛没长齐?原来不仅仅是今人讲求论资排辈,古人这种心理,也是不遑多让啊。 “此去‘兢行’院落,蛇人部当奉你为上宾,自然有诸多关照保护。我碍于身份,却是不便与你一同前往,但小兄弟尽管放胆行事,我惊天自会在暗处替你接下各处敌袭!” 这话说的,让知少爷心里这个舒坦啊,还得说人家绝世惊天,你看看,底气这叫一个足! “如此,大哥保重,知枫便过去了!” 知少爷也没二话,那些真的假的虚的实的,犯不着在惊天面前呲喂,一切尽在不言中。 *** “公子你可回来了!” 当知枫买进‘兢行’大门的第一时间,翠娘就像出膛的肉弹一般飞扑过来,也不避讳,直直便扑在自家知公子怀里,瞬间泣不成声。 知少爷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哥心道,翠娘姐,这个,难不成千年前古时的世风都是如此豪放嘛,此处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啊。你没瞅龙姆等一干段家飞羽和蛇人族神女嫣儿、中年文士岳南云…这些所谓溜边儿打酱油的货们,一个个眼睛都瞪得多大,都在看你花枝乱颤,那啥浑身上下波澜壮阔颤颤巍巍的风景好不? “翠娘姐,我这不好好的嘛,嘿嘿,有绝世惊天在,谁能奈我何?…别哭,咱先别哭嘛…” 知枫只好先安慰宽抚哭得快没了气儿的熟女姐姐一番,不过这种温软香润抱满怀的感觉,嘿,还真不错,好生叫人流连忘返。 好半天,翠娘止住哭泣,颇有点不好意思滴抓起衣襟擦擦哭花了的嫩脸,只是知枫却无奈了,敢不敢别拿俺的衣服擦鼻涕啊… “贤弟,此去…却是无甚大碍吧!” 岳南云疾步走来,也是一通嘘寒问暖,紧跟着便是龙姆等段府飞羽,甚至连神女嫣儿,也是羞羞答答,一付既关切又不好意思的模样,凑上来问了几句。 知少爷心里这个感动啊,顺便也很满足啥的。毕竟,被别人关怀,为他人所在意的赶脚,还是十分滴美好。 于是,待到风平浪静,大家定下心神,知枫和蛇人部众人交换了一番离别之后的信息变化,多少算是对当前事态有了判断,这也叫做互通有无嘛。 “兀那小子,你可便是大芷承奉郎、御侮校尉知枫么?” 知公子和众人正口沫横飞说得热闹,忽然就听有一个苍老的声音远远响起,却是传自第三进院落内,却是走鬼婆婆开声了! 第二四五章 年轻才俊对对碰 今日第二更,先完成保底任务,再看看是否有时间和精力补齐吧,半夜三点多困到虐... *** 知枫不知道是谁在说话,毕竟当时他被戒语殿四叔‘青鸾使’裂猛尊者掳走之时,还没来得及和走鬼婆婆谋面,但知少爷却不傻,在和惊天、袁羽商谈那段时间,早就知道苗疆蛇人部有一位高人镇守‘兢行’宅院,专门护卫三神器和圣物九天幽兰。 这位高人,按绝世惊天的话讲,也算和他同一等级,,便是威震苗疆数十年的走鬼婆婆。 知少爷估摸着,此刻能够稳如泰山在第三进院落里猫着不动弹,也就剩这位走鬼婆婆了。 “说话的是我苗疆龙族走鬼婆婆老祖。”神女嫣儿悄声在一旁帮了一句,似乎生怕知枫不知道,失了礼数。只是嫣儿姑娘为哈在说完这句话之后,面上却是红了呢,是不是因为自家表现的太过热情,还是太过心急。 “多谢!”知枫低声说了一句,冲着神女嫣儿微微一笑。 于是,薄纱下嫣儿的小脸,愈发光彩耀人了。 岳南云走过来,一拽知枫衣袖,“公子且随我来!” 一阵喧哗,几个自忖身份过得去的人物,便相拥着知枫一同向第三进院落走去,自然有神女嫣儿和岳南云,也有神经大条的熟女姐姐翠娘和脸皮颇为厚重的龙姆几人。 来到左手边走鬼婆婆所在小屋,众人不约而同噤了声,静静滴一个个鱼贯而入。 知枫进得屋来,却见堂前坐着三人,上首主位乃是一个白发苍苍、面容黑瘦的老妪,身材颇为瘦小,却有一种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仪,即便窝在长椅上姿势不咋滴,但就是给知小哥一种高山仰止、渊渟岳峙的感觉。 而右手边下首位,却是坐着一位黑衣黑裤的年轻公子,面容颇为俊美,手摇折扇一开一合,甚是随性。 这人看向知枫时,面带笑意,似乎透着一股亲切的韵味,只是知少爷却分明感到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从黑衣公子身上散出来,让人多少有些难受。 另一侧这人,约莫二十**岁年纪,身姿潇洒相貌堂堂,知枫却是认识,正是在‘招友渡’口,大战戒语殿烛九阴的那位陈骁陈凌霄。 陈骁的眼神就真挚多了,目光落在知少爷身上,倒是一种欣赏、呵护交织的暖意。 知枫顾不上细看三位,连忙抢上前来,深施一礼,“大芷国知枫,拜见走鬼婆婆老祖!” “好孩子!”走鬼婆婆上上下下打量了知枫一遍,开口说道,“坐,快上坐。茶,敬香茶!” 婆婆橘皮般的老脸笑得十分欢畅,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年岁太大,再加上面貌丑陋,这笑容看在知枫眼里,咋说呢,用‘十分滴瘆人’来形容却是不为过。 走鬼婆婆现在对知枫,那是打心眼里往外看着满意,颇有点丈母娘看女婿的味道。只是,若是走鬼婆婆真的有女儿,怕没有五十朝上,这个,和知公子也不搭界啊。 走鬼婆婆乃是成精多年的江湖前辈高人,当然分得清好坏、拎得起轻重。 之前,神女嫣儿和岳南云一通七嘴八舌,将知枫的过往事迹和来苗疆龙族之后的种种表现,一股脑地倒给走鬼婆婆听完,这老妪心里瞬间便对知枫产生了绝大好感。 无论神女嫣儿还是走鬼婆婆,心中都明镜也似知道,此次知枫到来苗疆,算是为自家龙族立下大功劳了。 旁的不说,就说人家小哥来到琼瑶州琼玉县,先是救助刺史柯久勿度孤独症幼子柯久传奇、又唤醒神农祖孙女灵儿,间接算是救了龙族圣物九天幽兰。就凭这两条,便是有大恩于龙族,还别说在刺史府的时候结下朱邪赤心这个沙陀部王子为义兄,给龙族拉来绝强助力,更为柯久清水出谋划策一番,也算是稳住了当时局面。 至于在‘兢行’宅院大门外,知少爷巧解‘兢行’二字的深意,以及面对戒语殿妖女景妍,知枫替岳南云出头智斗藏头诗…这些显示知枫急智的地方,比起前面那些功绩,只能算是毛毛雨下酒菜,压根都论不上。 无论如何,众人都明白,知枫知公子那是帮了自家龙族大忙。 走鬼婆婆行走江湖数十年,一辈子行侠仗义、快意恩仇,这‘恩怨分明’一说,却是走鬼婆婆最为放在心中的处身立世原则。 眼下自家龙族小恩公驾临,走鬼婆婆虽然碍于身份不好出门迎接,但那股热情劲儿,却是让知少爷分分钟便感受到。 “婆婆莫要如此客套,这可折煞小子了!”知枫摆出一付受宠若惊的样子,别说装得还真像,放在这里,也算颇为符合时宜。 “好孩子!”走鬼婆婆又赞了一次,倒弄得知枫真心有点不好意思。 “来,老身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乃是擎海国庭氏公子庭墨羽,此行也是为了提点我龙族一些疏漏之处,专意前来送传信报…这位是大芷国天师费彧宇爱徒,大将军卓剑云麾下陈骁将军,说起来倒和你是一朝为官的自家人…” 走鬼婆婆三言两语便将庭墨羽和陈骁介绍给了知枫,显出一股做事的飒利劲儿。 陈骁也倒罢了,当知枫闻听那黑衣公子是擎海庭家庭墨羽,知少爷瞬间就不蛋定了,也明白为何庭墨羽看向自己的‘友善’目光,在自己感觉却是那么不舒服,直直便是芒刺在背如坐针毡的赶脚。 对于擎海庭家,这个东海神龙教最大后盾的世家,知枫那是一丢丢好感都不带有的。 这里面既有中原一点红袁羽和戒语殿众人,都对东海神龙教颇为仇视的干系在内,但更重要的却是知枫早已从前夜柯久勿度嘴里知晓,擎海庭家对自己有些龌龊念头,甚至要把自家掳走! 对于爱自己、关心自己的人,知枫自然心存感激,总会找到机会回报,而另一方面,对于暗中算计自己,行些苟且勾当诸如擎海庭氏之辈,知少爷在心中直接便派了对方‘死刑’。 “知枫见过二位兄长,”知少爷心里警惕归警惕,这礼仪路数却是不能少。总不能还没哪儿到哪儿,直接便说,我知枫和你擎海庭家势不两立,今日有你没我…若真是这样说出口,知枫就真的成了一个威震天下的穿越‘二货’了! “敢问两位…”知枫还没开口说两句台面话,先打个官腔套套近乎啥的,就听门外又是一阵大笑声响起,“知公子,知贤弟,你可算露面了,你,你可想煞老夫了。” 话音未落,堂前大步流星走入一人,只是该人走路姿势七扭八歪实在不好看,估摸着便是一口喘气儿能用一个月那种憋到头晕眼花、腿脚酸软的样子。 来者却是琼瑶羁縻州刺史大人,柯久勿度。 第二四六章 厕所的万有引力 今日第三更,开始补昨日欠的章节。 *** 前文提及,从青溟古玉矿返回琼玉县途中,琼瑶羁縻州刺史柯久勿度被戒语殿‘黄金卫’星矢伏击,一箭穿身悬悬没要了老命。后被送回刺史府后,好不容易转醒,却已经没了力气和精神头再去部署护卫天明苗年大典诸多事宜。 后来刺史老汉看到十七哥柯久清水和玉娘两人,倒也有模有样安排得井井有条,便放手让他们去处理,不再操心,毕竟刺史老汉被星矢绝命一箭射得老心脏都快销了魂,再要他去‘操心’也不现实。 待看到一切安排的差不多七七八八,柯久勿度放心不下云岭寨‘兢行’宅院这边情况,正好又有走鬼婆婆差人前来招呼的信报送到,遂率领一队人马星夜兼程赶了过来。 柯久勿度比知枫到得却是早了些许功夫,和擎海庭家的庭墨羽以及大芷将军府陈骁也都朝了面,大伙儿这么一碰,算是对当下各方形势又有了更深入解。 知枫回来前,柯久勿度却是被下人送来的一封密信惊扰,前去盘问详情,便错过和知枫第一时间相见。 眼下看到柯久勿度如此作态,知枫却有点吃惊了。 “刺史大人,你这是…” “被蟊贼伏击受了箭伤,嘿嘿,不碍事,老夫命大,还死不了!” 柯久勿度虽然一付步履虚浮、摇摇晃晃的样子,但气势仍然十分豪迈,知枫看了心下暗自赞许,你瞧瞧人柯久勿度,这才是老而弥坚的老黄忠啊。 寒暄已过,柯久勿度凑到知枫近前,“听说公子被戒语殿妖人所掳,来来来,让老夫瞧瞧,公子可还安好如初?” 说着,柯久勿度伸出双手直接便攥住了知枫的手掌。 众人见了,颇有点惊讶,这个,刺史大人和知枫公子何时已经如此熟悉了,难不成两人已然有了过命交情? 知枫也是有些糊涂,穿越今世几年,知枫对当代五国乱世,人与人之间的交往礼节还算是明了,若非沾亲带故、相交莫逆,轻易不会直接便抓住对方身体。 所以此时,柯久勿度这一举动,令在场几方都有些惊诧。 不过,既然刺史大人迎上来,知枫也不能装傻失了礼数,顺势捉住柯久勿度老汉的粗糙大手一通摇晃,嘴里同时开声道,“多…谢,大人关爱,小子愧不敢当!” 就在两人一错手的功夫,知枫忽然感到有一个纸团从柯久勿度手中塞了过来,紧紧贴在自家收心。 什么鬼? 知枫心中一动,意识到有些不好当众明说的隐情,必然出现了。 两人再扯了两句闲话,终于分别落座。 继而大伙儿开始热火朝天地讨论起今日苗年大典上各项需要部署、预防、注意的事项,也算得出一些有效结论,唾沫星子没白飞。 只是似乎众人都是心有默契般,对于一些颇有些敏感的话题没有论及,毕竟,陈骁和庭墨羽所代表的两派势力,在今日苗年大典中所扮演的角色究竟是什么,是否真如他们所说前来助力龙族,却是谁也拿不准。 渐渐地,知枫有点急躁了。 知少爷明白,既然柯久勿度一见面就传递消息给自己,甚至连稍后找到合适的独处机会都等不得,直接便是当众暗递消息,若是事情不紧急,谁会这么做? 纸团在手,却不能看,这种心情真是令人无奈。 知枫猛然灌了一口茶水,忽然眉头一皱,做出痛苦状… “那个,婆婆,诸位,在下有忽感内急在身,却是需要前去如厕方便。” 知枫说得似乎有点难为情,颇有点不好意思,那表情装的,实实恰到好处。 唯一明白内情的柯久勿度见了,心中暗骂,你这小子,找理由找借口都找得如此龌龊,嘿嘿,哪儿有点威震江湖草莽的青年才俊模样? “告退、告退,海涵、海涵。” 知枫一脸痛苦状,弯腰捂着下腹部,拉住一个下人,便直奔附近的净房而去。 这个小插曲,让走鬼婆婆等人都是颇感无奈,毕竟人有三急,总不能碍于情面拉一裤尿一裆吧。 在场众人,大都和走鬼婆婆类似的心思,也没往心里去,毕竟,这只是个花絮而已。 只有庭氏墨羽,看着知枫踉踉跄跄急火火的身姿,嘴角一撇,冷笑了一下,似是看出什么端倪来。 “婆婆,墨羽也是感觉有些腹中不适,不若我们先稍微歇息片刻,大家各自方便之后,再做商议?” 庭墨羽竟然也摆出一付要上厕所的架势,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这一来,不但走鬼婆婆一愣,连陈骁也有点迷糊,咋一瞬间,小哥儿几个都和茅房嫑上了,难不成那里很香甜,去一趟便会令人食欲大增? 陈骁看着庭墨羽起身、施礼、转身、施施然走出去的方向,忽然心中一动,随即也起身道,“婆婆,我被那‘魔天仆人’万俟逍遥所伤,再经婆婆救助,眼下身体却是忽感有些不舒服,不若我等先暂且休息休息,那啥,陈骁,也要出去一趟。” 这,都是啥情况,你们到底几个意思? 走鬼婆婆完全理解不上去啊,这小三位显然之前没有过交集,而且甚至陈骁和庭墨羽所代表的势力之间还颇有些陈年积怨,这两位看起来也都是相互不忿的架势,怎么这次倒是出奇一致滴要求休息呢? “敢问陈骁将军,你身体哪儿里不舒服?这是前往哪里?”岳南云毕竟是个书生,脑子甚是实在,也没多想,张口便问。 “这,”陈骁无语,继续说什么内急、出恭吗,好像有点太巧合了,“那啥,到让岳先生见笑了,陈骁,嘿嘿却是痔疮发作,这便是前往净房处理、处理一二!” 走鬼婆婆,“…” 神女嫣儿,颇有点不好意思。 龙姆和翠娘对视一眼,翠娘一使眼色,龙姆告了声罪,也是紧随着陈骁的身影前往附近净房而去。 这还不算,不知道何时进得房内的举人哥独孤忘悦,似乎也是想凑热闹和众人一同为伍,观摩一下人家如何给痔疮上药,或者哥儿几个如何嘘嘘啥的,竟然也说要上茅厕,一拱手之后,便急火火奔出门去,满满一付已经快被膀胱里的尿意憋疯的节奏。 “勿度,你看看,这,这是?…” 人去屋空,走鬼婆婆目瞪口呆地看了看残留在场的几人,翠娘、嫣儿、自己外加一个半残的老汉柯久勿度,完全无语了! 第二四七章 净房里春光骚气 补昨天一章,求大家支持订阅... *** 知枫健步如飞,倒是他拉着那引路仆从往前行去。 待到知少爷将将一头扎进净房,身后十余丈处的假山石后,便转出庭墨羽的身影,也是快步疾行,奔着这‘兢行’院落内简陋的厕所而来。 再后面陆续便是陈骁、龙姆和气喘吁吁明显脚步漂浮跟不上流儿的举人哥独孤忘悦。 那引路下人都惊呆了,少见啊,这么多人一股脑赶集般上厕所,还一个个都像屎顶屁门,忍耐不住,这个,完全理解不上去。 下人嚎叫着,“诸位,诸位爷,净房没那么多坑位啊,再说你们这是奔哪儿去!!!…” 没人理他。 知少爷一头攮进臭气熏天的净房,却闻听‘哎呀’一声惨叫,抬眼一看,却是一个下人打扮的胖大嫂,正满面惊恐地蹲在坑位上看着自己…这个,我去,不能看不敢看,春光乍现臊气熏天啊! 尼玛走错门了,知少爷心中这个百味杂陈都快哭了,伸手便给自己来了一个大嘴巴,尼玛你都看到啥了,罪过啊罪过! 知枫掉头就走,刚一出来,庭墨羽一头便扎了进来,两人直接便是对对碰。 庭墨羽一愣,心道,哥们儿,你这货速度也忒快了,难道您了尿速都赶上加特林了吗?只是庭家大公子自己也明显是要出恭来的,总不能人家知枫走了自己掉头也跟着走,那啥,也太显眼太过分了。 于是庭墨羽只好一咬牙,黑着脸冲进净房,想着也学着知枫那般打个转便罢… 于是,“哎呀!” 庭墨羽也冲出来了,速度比知枫更快了数倍。 然后是陈骁、龙姆… “哎呀!” “哎呀!” 也不知道这净房隔音效果太好还是‘兢行’院落里已经人来人往、喧哗嘈杂,或者那位胖大嫂的声音太过浑厚、过于像男声,反正竟然没人听清楚净房里面的异动。 到最后,举人哥独孤忘悦最后一个闯进茅厕去,就听见茅厕内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哭泣,“俺,俺不活了啊!非礼啊!” 过了一会儿,就见举人哥,衣衫破烂,抱头鼠窜,脑袋也不知道在净房门上碰了多少个包,简直了,肿的跟什么似滴,都没了人形。 再过一会儿,那胖大嫂总算是勉强栓好裤腰带现身了,只见她手中拿着一把臭气熏天,一看便知用于清扫的拖把啥的物件,如发疯的母牛般冲将出来,眼见得一付四下里寻人拼命的架势。 那位一直守在净房门前,懵懂到没了话的引路下人见了,瞬间便反应过来,紧跟着一声狼嚎再起,“我,我那苦命的媳妇啊…” *** 众人鱼贯而入、蔫头巴脑回到第三进院落偏院正堂,尼玛谁也不再说话。 翠娘好死不死凑上前来,关心地问了知枫一句,“公子,那个,你肚子还痛么?要不要翠娘去给你准备一点红糖姜水去去寒气。” 知枫直接便紫了脸,眼泪汪汪地看着翠娘,“翠娘姐,你就快坐着吧,别再起腻了!” 翠娘闻听,彻底惊了,这个,究竟几个意思,奴家,奴家我也是好意不是,我以为男人肚子疼也要喝姜汤啥的暖暖身子的。 走鬼婆婆、神女嫣儿以及半死不活的刺史柯久勿度大人,看着一众放到江湖上都是响当当、惯常鲜衣怒马耀武扬威的青年才俊,人人都像霜打的茄子般,没了尿性,而且还沉默不言,谁也不吭声,于是心底都含糊了,难不成在净房被恶鬼上身,或者遇到山魈啥的被吓着了? “忘悦!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走鬼婆婆不高兴了,你们,一个个的,忒恨人了也,跟婆婆我这儿玩什么玄乎的把戏? 只是知枫、陈骁和庭墨羽甚至龙姆,这些人都是远来是客,总不能劈头盖脸一通数落,于是走鬼婆婆只好拿最为可怜悲催的举人哥撒气。 不过,走鬼婆婆倒是没想到,自家问独孤忘悦,还真不如直接问知枫了。 独孤忘悦是谁,是举人,是南沐苗疆琼瑶羁縻州通过县试的举人,那是满腹经纶、严守儒家礼法的读书人! 举人哥最后一个进去净房,再加上紧赶慢赶的一通跑,体力不支、动作反应又慢,正赶上看到胖大嫂提裤子,独孤忘悦一时半会儿便没反应过来。于是,人家胖嫂裤子也不提了,一边哭号,一边径直冲过来这通痛扁,张牙舞爪乱挠,独孤忘悦被打得,简直了,都快没了人样。 于是独孤忘悦今生第一次知道啥是女人,却被胖大嫂已经发福、丑陋的身体刺激得不要不要的,而且还是在这等诡异的情形之下,举人哥那苦逼的心情…都没法形容了。 甚至自此以后,好多年过去,独孤忘悦始终信奉女人是老虎太丑陋,不近女色,悬悬没给独孤家绝了后,这都是概因今日之刺激实在过于强悍,给举人哥纯洁的心灵彻底蒙了一层肥膘,差点从此对女色失去兴趣…当然这都是后话不提。 眼下走鬼婆婆发问,独孤忘悦长叹一声,双目瞬间便是泪水长流,那委屈劲儿,都赶上窦娥了。 举人哥心里话讲,明眼人都看出来知枫这些人心有龌龊,或者说藏着神马阴谋的,你们都不方便,也就我能代表龙族去刺探一二,谁知到头来…可憋蛆死我了! 独孤忘悦这一哭,走鬼婆婆傻了,心道,老身也就随便问你一句,你哭个啥劲儿啊,还有没有一点男人样了,真不嫌丢人! “婆婆,你也不要难为这位仁兄,”知枫忽然沉下脸,转向庭墨羽和陈骁,“二位好汉,却不知道你们尾随我前往净房出恭,却是有何意图,难道便要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加害于我不成?” 也别说,难怪知少爷气恼,这几位分明便是紧盯着自己的节奏,若是说他们没有不怀好意,鬼才信! “这…”庭墨羽也是郁闷,本来知枫去解手,自己跟着也去出恭,就两人的话,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谁还没有三急两难的,碰巧凑到一个时间点,一点问题也没有不是。 可谁曾想后面陈骁不放心,也跟出来,然后这几个不知道何方神圣,是敌是友的生人都尾随陪同自家公子一同如厕,龙姆自然放心不下,那是必须跟上,再加上一个大脑仁儿的独孤忘悦…事态于是便变了味儿! 第二四八章 令人抓狂的对话 今日第一更,第二更设在下午5点。 *** 人世间,太多的阴差阳错,促成事态发生变化,使人们事后回想起来大都感慨万千、唏嘘不已。 没有人能完全掌控所有的情况变化,更没有人能够做到掐指一算便前知五百年、后晓一千岁,除了神仙。 本来知枫只是为了不要引起大家过多关注,找个茬口上趟厕所啥的,便把那纸条上的信息看了,心里也好有个准备,多一份计较。 谁曾想,庭墨羽不知安的什么心思,非要跟知枫来个私底下净房邂逅,于是引发陈骁、龙姆、独孤忘悦几人的连锁反应,终于在走错门儿之后,误打误撞看到胖大嫂春光.乍泄,这才铸就一连番的误会。 只能叹,世事无常。 知枫发飙,庭墨羽哑然,陈骁不语,龙姆更不能说啥,而独孤忘悦还在没完没了的泪水狂流…于是,现场的局势就诡异滴静下来,唯有举人哥抽泣之声。 到后来,知枫也没辙了,长叹一声就此作罢。知少爷苦笑道,“婆婆也别问了,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儿,过后龙族这位忘悦先生自当和你言明,此刻…还是莫要追问才好。” 走鬼婆婆脸都气得绿了,心里这个骂啊,在自家龙族圣地,在‘兢行’院落自己便是天的一亩三分地儿,你们几个二货搞些啥子哟,还一个个号称青年俊杰,真特么不要面孔了。 忽然,柯久勿度咳嗽一声,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引到自己身上,然后肃声转向知枫道,“公子,你以为意下如何?” 我去,这啥意思? 众人傻眼了,柯久老儿难道脑子也进水了,坏掉了不成,这话问的,没头没尾,也不知道说与谁人听? 另一方面,更可怕的,知枫却是心知刺史柯久勿度的言下之意,对方以为自己出去一趟,甭管碰上什么隐情糗事,但好歹肯定看过那纸条信报,应该是心中有了计较。而且知枫判断,肯定事态紧迫,柯久勿度也就顾不上把自己拉到一边悄悄问询,便当着众人面直接讲出来了… 可是知少爷心里话,刺史,我的大爷啊,我真木有顾上看了还… “这,这…”知枫心道我还没看,让俺如何作答! 只是这一来,两人如猜谜语逗闷子般的对话,算是彻底激怒走鬼婆婆。 想那走鬼婆婆何等样人,武力高强、地位卓绝、脾气火爆,哪儿受得了这个,在自己眼皮底下,一众人等竟然不把身份最高的自家放到眼里,先是呼啦啦去一趟净房便蔫头巴脑回来啥也不说,然后又在这里打机锋,说些没边儿的二话,怎能让走鬼婆婆不气恼! “二族长,到底怎么回事!” 婆婆怒火中烧,甚至连称呼都由‘勿度’改成‘二族长’。 “婆婆先不忙,当看得知枫公子态度,我自有话说!” 柯久勿度倒是一付安枕以卧、稳如泰山的架势。 知枫看看走鬼婆婆又瞅瞅柯久勿度,最后打量一番众人,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含糊其辞道,“便依刺史大人之前在府中所言!” 知少爷悲催啊,心里苦逼不堪,此刻他只能十分笃定一件事,便是现在决不能把那纸条拿出来看。 知枫心中清楚得紧,当下所有人都眼巴巴看着自己,若是猛然间掏出一张纸条,这个,完全就没法解释了。总不能说那纸条信报乃是柯久勿度在刺史府就给了自己,一直顾不上看,现在瞅瞅啥意思,然后再定夺。 这个,说出来也没人信不是! 知枫心里明镜儿也似,真要那么做了,不但自己把在座众人统统得罪,甚至还会牵连到刺史柯久勿度。一个是大芷国小吏,一个是南沐羁縻刺史,任嘛还没搞,先暗通曲款做些小动作,此乃人际交往大忌,别人没有想法才怪。 这一点,作为后世穿越来的小鲜肉外加牛人,知少爷那是比任何人都明白,如此带来的恶劣影响和后果会怎样。 “好,有胆识,公子果然痛快!”羁縻刺史柯久勿度连声称赞,直把个知枫少爷吓得,都要泄了。 等等,知小哥心道,什么玩儿?还要有胆识,这得多大的事儿,那啥俺真心揣摩不来啊。 反过来,知枫的心思刺史老汉当然不懂,柯久勿度只是纳闷为何知枫会如此说。 不过,虽然柯久勿度不明白为何知枫会改口说成在刺史府两人就商议过的事儿,但刺史老汉却是不傻,也大概能猜到知枫乃是不想让走鬼婆婆误会,也算是为自己这个二族长、琼瑶羁縻刺史着想。 只是知枫闻听柯久勿度这么说,连忙道,“此事,那啥,刺史大人先不忙,我们还是来说说苗年大典仍需注意的事项,安排妥当之后再议不迟!” “你们,二族长、知枫公子,你们究竟想要如何!”走鬼婆婆都要发狂了,心道,要不你们两位找个地儿私下说清楚,要不就痛痛快快直接讲出来,为何却要当着我、当着众人面说这些云山雾罩、着三不着两的话,究竟几个意思?不知道婆婆我生气的话,后果很严重! 走鬼婆婆抓狂,刺史柯久勿度还纳闷儿了,心道,既然你知枫都已然清楚我和你说的事儿,也都同意了,怎么还说先顾那些可有可无、至少比起纸条信报上的事儿来说,重要程度天地之别的细节,还‘再议不迟’,不迟你个大头鬼啊,不知道再耽误下去,老汉我该有多么坐蜡吗? 所以说,世上的事情,太多的变化和不可预知,直让人们生出许多莫名其妙的差错和无奈。 就像此刻,即便面对面都还能把冯京说成马凉了,知枫、柯久勿度,这双方两人,都在说着自己才能明白的话,甚至相互之间还有误会,更别提如走鬼婆婆这些完全不明白事情真相为何的‘外人’了。 误会,走鬼婆婆误会,柯久勿度也误会,而唯一心里清楚的知枫却苦于没法说,更关键的,自己含糊其辞都糊弄不过去,眼瞅着便是要坏菜。 知枫心中真真便是有苦难言,都扛到这会儿了,更不能再拿出纸条来看,若是那样,便是身长百张嘴也说不清。 你大爷的,形势比人强,知少爷只能豁出去了。 于是知枫一咬牙,“就依刺史大人所言,你安排便是!小子并无异议!” 第二四九章 苗王亲妹媸博娇娥 今日第二更,第三更要在八点或者九点了 *** 知枫倒是咬牙应承下来,但他说了还不算,准确说,眼下的知公子、知少爷做不了自家的主。 还没等柯久勿度或者走鬼婆婆再次开声,翠娘不干了,这都咋回事儿啊,什么‘之前刺史府所议’,俺咋不知道泥!什么‘便依对方所言’,就看自家少爷那不情不愿、勉勉强强滴痛苦劲儿,翠娘便断定,一定不是啥好事! “不成,公子,”翠娘这泼辣性格、大条神经,那是发作起来便不管不顾的主儿,“你需得将事情说明白了,待我看看有无危险,方可行事!” 熟女姐姐心里话,公子你眼下可不是一个人,你和奴家还有段府飞羽可都是一体的,难道想再让我经历一番你被戒语殿妖人掳走那样的揪心时刻,门儿都没有、想也别想! “对,知枫公子,且请明言!”这一来,连神女嫣儿都看不下去了,你们大老爷们儿家家的,说话吞吞吐吐,装腔作势装模作样,不觉过分嘛。 “好,那啥,不过我肚子颇为不爽利,以至于口齿不清,这个,还是请刺史大人说来更好…”知枫额头上那热汗哗哗滴流,完全一付被打败的颓废样。 众人看着知枫的样子,也是无语了,尼玛你肚子不爽利和口吃清不清有半吊钱干系啊,这二者都能扯到一处,众人也是醉了。 “也罢,”柯久勿度以为知枫判断不清楚字条信报上的话,哪句该说哪句不该说,便把包袱丢过来,让老汉自己做这个新闻发布人。 于是阴差阳错、越说越乱,大家彻底都想歪了。 说来,柯久刺史那纸条信报上却是有两句话,两个意思。其中一个很急迫,需要知枫立马响应,这个却是可以拿出来当众说。另一个则是十分诡异隐秘,甚至牵扯到在场某方势力,自然不能直接话事儿明白。 于是柯久勿度便以为知枫同意的是这两件事,只是不清楚是不是该都说出来,或者说哪个,因此才让自己直接讲明。 柯久勿度遂道,“公子大义,既然你已同意,那我们便即刻动身吧。” 动身,这,这是要去哪儿? 知公子双眼瞪得比铜铃还要大三分。 其余人等,早就蔫了,反正看着这两没老没小的二货逗逼,也是一种生活调味剂。 柯久勿度微微一笑,一付成竹在胸、执掌乾坤的架势,奋力挣扎着起身,对走鬼婆婆抱拳道,“苗王特使,勿度义兄苗王媸博精益的亲妹妹,媸博娇娥已经亲至我琼玉县,此刻已来到云岭寨外,嘿嘿,却是她点名要见知枫小哥!” 一语惊天,春雷炸响。 在场无论蛇人部走鬼婆婆还是神女嫣儿,甚至擎海庭家公子庭墨羽,或者大芷将军府陈骁,一个个全都懵了,大家伙儿不约而同在想,什么情况,苗王特使,苗王亲妹媸博娇娥来了?她这当口来此作甚? 方才在柴房,陈骁和庭墨羽斗机锋,还牵扯出‘十万天魔’入世之说乃是苗王媸博精益放出的消息,到底准不准,这位苗疆至高无上的王者究竟是何打算,众人谁都心里没底,完全便是不清楚,结果,还没一时三刻了,苗王特使便来到琼玉县,甚至就在云岭寨外等候,还说什么召见知枫,这个,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可气的是,柯久勿度为了圆知枫的话,还在不断解释,往回找理由,“昨夜苗王特使已经遣快马通报我等,说是要亲临我龙族苗年大典…方才老夫便是和对方最后传信之人接洽,确定媸博娇娥已经在云岭寨外…” 走鬼婆婆瞪了刺史柯久勿度一眼,没好气道,“这么大的事儿,为何勿度不早点说与老身知晓,难道说我走鬼婆婆却是没资格往见她媸博娇娥么?” “这,”柯久勿度没话了,心里将知枫这通骂,你小子非要说什么昨夜商议好的事儿,可这下被走鬼婆婆逮着理儿了,你倒叫我如何解释,毕竟消息是昨夜送到和刚刚送到,其中的差别可是大了去。 前者,不通报走鬼婆婆,甚至不告知大祭司先领朝阳、老族长廉鲁绞和神女嫣儿、‘上鬼师’斐厌天这几个龙族位高权重的掌权人物,那就是隐瞒重大军情不上报,罪过可就大到没边去。若是后者,柯久勿度完全可以推脱成,消息刚刚送到,一众人等上厕所啥的一打岔,便忘记了,反正甭管走鬼婆婆信不信,借口倒还算有,也勉强依旧依旧。 这一来,婆婆挑理儿了,柯久勿度却是哑口无言。 “公子,为何你不与我等商议一下便擅自答应去见什么特使,还叫啥‘娇娥’,一听这名字,便知道不是…哼哼。” 不但走鬼婆婆满腔怒火,知枫这边翠娘却是不依了,这脾气发得可谓妖炎滔天。 “那个,这个…” 神经大条的熟女姐姐发飙,倒是给刺史老汉柯久勿度解了围,但相应的,矛头便集中到知少爷身上,看着众人火辣辣的眼神,知枫完全被灭了火。 知少爷很无奈,可可怜怜滴看了一眼翠娘,心道,姐啊,亲姐,你到底是哪儿头的啊,说话都不带讲究个时间地点啥的,有啥不满不能下来私下说,连带着一起切磋切磋啥的,非要在这当口、这是非之地说出来,唉,真服了你这脑子了。 可是知枫心里恨归恨,话还是要回答,“我这不是怕你们担心嘛,再加上后来又是人质脱逃、又是遇到盟兄朱邪赤心,我都被折腾得快成.人棍儿了,所以便忘了告诉你,…那啥可别再生气了啊。” 知枫哄了翠娘两句,也顺带着说给走鬼婆婆、神女嫣儿几位听。 继而,知少爷狠狠瞪了翠娘一眼,“别的话下来再说,不许多问!” 知枫心道,都是平日里对你们太友善太柔情了,你看看,谁还把俺看做你们的主子,你家公子,那啥,我都快成你家小厮了,万事都得先给你汇报。 翠娘一听,也是感觉自己这么数落知枫有点过分,面上一黯,便不再开口。 只是,龙姆听了半天也没听大明白,无奈啊,他这智力水平,发展的还不够,完全理解不上去。 龙姆看到翠娘满脸不爽,退后不做声的同时还顺带着瞪了自己一眼,便以为她说完了,还让自己上去再劝两句啥的。 于是龙姆硬着头皮,上前一步道,“属下以为翠娘姐说的对,公子还是要三思而行…那啥,公子,话说‘人棍儿’作何解?” 知枫,“…” “够了!”,走鬼婆婆实在是忍无可忍,这一日碰到的奇葩比自己这一辈子碰到的恐怕一点不少,龙族老祖,受够了。 “都不要再说废话,”走鬼婆婆森然道,“勿度,你可知道媸博娇娥此来,究竟是何目的!” 第二五零章 春心萌动么? 第三更。。。 *** 柯久勿度看到走鬼婆婆动怒,也不敢过于造次,恭声答道,“前些日子,义兄便传书于我,只说苗年大典之时会遣人前来祝贺,吩咐我等尽量安排好大典诸事宜。” 停了一下,柯久勿度又道,“苗王差使者前来参与我龙族苗年大典,也不是头一遭,我便没有太过在意,没成想这次派来的却是媸博娇娥…至于为何她要点名与知枫相见,我却实是不知内情。” 柯久勿度这番话却是实情,没有过多隐瞒之处,唯一没有明言的便是媸博娇娥乃是刚刚派人传信过来,要见知枫,并非昨夜在刺史府就已经告知过。 走鬼婆婆等人听完,一个个却是没有作声,各人心中的思量千变万化、不一而足。 造成大家如此态度的关键,倒不是苗王媸博精益亲妹召见知枫此事本身,而是媸博娇娥这人,实在不太好相与。 苗王媸博精益已经年过六旬,较柯久勿度还要大着近十岁,但他这个嫡亲妹子媸博娇娥却仅仅三十许人,比着熟女姐姐翠娘,也大不了多少。 媸博精益之母十五岁生下当代苗王,后来陆陆续续又产下五个子女,媸博娇娥却是在她四十大几之时所得的幺女。 媸博娇娥此女,自幼聪明慧智,又拜名师修习了十分高强的武艺,据传乃是苗王手下巾帼女杰中第一高手,甚至纯论武力,在苗疆男性豪强中也是能排到前十的存在。 只是该女心高气傲、脾气暴烈,与人相处时是非善恶爱憎分明,人际交往完全直来直去不讲究半分交情颜面,往往搞得对方灰头土脸、尴尬不堪。 简单说,媸博娇娥的名声并不好,当然这‘名声’二字并非说其生活作风,而是指其特立独行的性情和待人接物的世情。 因此,走鬼婆婆等人听闻媸博娇娥亲至琼玉县,甚至就在云岭寨外,心情便都多少有些沉重起来,毕竟谁也不愿意面对一个身份绝高,甚至能代表苗疆最高领袖苗王的这么一位,而且,此人还十分滴不好说话。 若是媸博娇娥指手画脚吆五喝六横加干涉龙族苗年大典各项布置,你说走鬼婆婆一众人等听还是不听?不听,毕竟人家代表着苗王,特使身份往这儿一搁,保不齐就代表苗王亲临,敢不听吗?可若是听了,谁知道这位媸博娇娥会发什么二话、传下何种奇葩的命令,到时候弄得混乱不堪鸡犬不宁,大典还能不能顺利举行,还成了两说了呢。 众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一阵,走鬼婆婆眼珠一转道,“知枫公子,你可知道苗王亲妹媸博娇娥的事迹么?” “这个,小子愚钝,却是不曾听闻。”知少爷回答得倒也老实,只是心里愤愤不平,婆婆问得这话,明显就是废话啊,我连媸博娇娥的名字都木有听过,她的事迹,呵呵,知道才怪! “媸博娇娥此女,嘿嘿,发生在其身上的奇闻异事却是层出不穷、不胜枚举。”走鬼婆婆说的那叫一个意味深长,一双看似昏花的老眼,忽然滴溜溜乱转着,从上到下,从头到脚瞅得知枫这个不自在。 “哦,却不知有哪些?” 知枫后脑勺开始见汗了,心里总觉得走鬼婆婆咋有种不怀好意的赶脚。 “旁的不论,却说去年中秋赏月,媸博娇娥在苗疆搞出一个颇为轰动的事件,便是遴选‘苗疆三勇士’。”走鬼婆婆嘿嘿笑着,那眼神儿的,我去,越发暧昧了。 知少爷顿觉浑身鸡皮疙瘩那个出啊,一层又一层无尽无休。 若是如花似玉的神女嫣儿或者翠娘姐姐露出这等暧昧神态,那自然会招蜂引蝶,将众人的激情直接点燃,搞到生命不止澎湃不休,可要是放到这七八十岁的走鬼婆婆面上,那啥,都没法形容了,只能用两个字解释一下,瘆人。 “婆婆,那个,如果有必要,还请继续。”知少爷的热汗都从后脑手跑到前胸,开始哗哗滴流淌,可以说,脱去衣裳都能看见溪水。 “当然有必要,自然要说,你可知道这三勇士选出来作甚?”走鬼婆婆那个笑啊,知枫觉得,直比哭还难看十分。 “小子确是不知!” “一不让他们镇守疆土沙场浴血,二不让其护驾卫王常伴苗王,三不…四不…” 走鬼婆婆说得兴起,到后来甚至掐着指头在那喃喃自语,“第二十五不…第二十六不是啥来着?” 这下连神女嫣儿都看不下去,嫣儿心道,“婆婆,你也恁大年岁,为何说话还是这么不着调呢,这,这都说得些算是哪般的事儿!” 于是,神女嫣儿开声打断走鬼婆婆道,“婆婆,眼下距我龙族苗年大典时辰越来越近,还有众多事项细节没有落实…而且特使媸博娇娥还在咱们云岭寨外等着了…” 神女言下之意,婆啊,简洁、简明、简化,您了开口千言离题万里,废话也忒多! “噢,对对,”走鬼婆婆难得少见的不好意思了,“只一句话,遴选这‘苗疆三勇士’乃是为媸博娇娥选婿!” 我去,龙姆顿时觉得眼前一亮,难不成这媸博娇娥三十大几的人了,还未成婚,那啥,龙姆那颗孤寂的心脏瞬间开始激荡起来。 翠娘倒是听出走鬼婆婆话中之意,忽然俏面一寒,神情紧张道,“那,那这位媸博娇娥可曾得配佳偶?” 关键啊,这才是根本要点,一针见血的最终释义。 “可惜,一个也没看上!”走鬼婆婆笑了,宛若牛蒡花儿开,“所以,老身以为,媸博娇娥此次专程传话召见知枫小哥,恐怕…” 说到此处,走鬼婆婆却不往下说了,只是含笑看着知少爷不再言语。 众人一个个面色古怪,有惊诧、有恍然大悟、有如龙姆这般愤愤不平、有柯久勿度般苦笑不已… 反正,千种人千般色,各有各心思。 知少爷苦逼了,而不是酷毙了,心中一种十分神经大条的猜测涌上来,搞得脑海中纷乱非常。 好一会儿,翠娘才像是想明白什么似的,终于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道,“莫不成她,她对公子,春心萌动了!” 第二五一章 巨蟒七寸 今日第一更,第二更放在下午五点。求订阅收藏, *** 天光彻底放亮,琼瑶羁縻刺史府偏院,擎海庭家的两位主要人物和东海神龙教主解焦洋仍然在厅堂里叙话。 “再有一个时辰光景,苗年大典前的‘净街’之举便会全面展开,”郑时光郑先生亲手为神龙教主解焦洋和自家五叔庭默老汉奉上新沏的热茶,嘴里没有停顿道,“我庭氏飞虎已经做好准备,随时可在苗年大典上制造事端,时光敢请仙尊示下,下一步我等该当如何行事?” 神龙教主解焦洋的到来,显然让庭默和郑时光颇有了些底气,之前收敛隐忍的策略看来已经被抛到脑后,随着苗年大典的临近,似乎开始蠢蠢欲动,想要生事儿了。 “时光啊,猎户捕蛇时该当采取何种手段?”解焦洋并没有直接回答郑时光的问话,反而问了这么一句看似毫不相干没头没脑的话。 郑时光想了想道,“打蛇当打七寸,方能一举奏效。” “不错,现如今蛇人部苗年大典便是一条巨蟒,吾等要做的,便是寻到它的七寸之处,从而奋力一击,取得奇效。” 解焦洋也不管热茶的滚热烫口,一扬脖儿,便周下整盏热茶,继而摇头晃脑,微微半阖双目,似乎细细品尝茶水的滋味。 停了片刻,郑时光又开声问道,“敢问仙尊,苗年大典这条巨蟒的七寸处到底在哪里,时光愚钝,却是想得不甚明了。” 一旁的庭默听了,也微微点点头,显然他这个庭氏五叔也想知道神龙教主解焦洋的‘七寸说’究竟是指苗年大典仪式的何时、何处。 “呵呵,时光不用过于心急,歇息片刻我等也该活动活动筋骨,去云岭寨看看这苗年大典的盛况。”解焦洋颇为神秘滴说着,还是没有正面回答郑时光的问话。 “解老哥,你就不能明言嘛,”庭默有些不乐意,因为二人关系甚好,说话也就不想郑时光般客气恭敬,“老哥哥总是这样云里雾里的,倒让我等如何配合你们行事?” “老五啊,你这么大岁数还是这般沉不住气!”解焦洋指指庭默,嘿嘿一笑,“说句实话,老夫也不知道苗年大典这条巨蟒的七寸之地在哪里。” 解焦洋说了这么一句后,看着庭默愈发不高兴的表情,伸手一拍庭默肩头,“老五,我虽然不知道这件事的最紧要的关窍所在,但我却有一法可以借助他人之手知晓…” “什么办法?”庭默也不管解焦洋是否会不高兴,当他话音刚落,便紧跟着追问了一句。 “办法?呵呵,办法便是一个字‘等’!”解焦洋敛住笑容,沉声说道,“我们不出手、我们不着急,但却是有人会着急。” “解老哥是说?”庭默似乎明白了,伸手指指西边。 “不错,戒语殿那伙儿妖人既然要搞出‘百人百族祭’这等大事儿,便不可能在苗年大典来临之时却变成缩头乌龟不敢动弹,否则,他们岂不是各种部署都是前功尽弃了吗?” 解焦洋语出连珠,也不再和庭、郑二人打机锋逗闷子,“我们便等戒语殿和蛇人族斗个你死我活之时,抓住时机一举制胜!” 郑时光听罢心中暗赞,同时脱口而出道,“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错了时光,”神龙教主解焦洋摇摇头道,“就凭小小黄雀却是捉不住巨蟒七寸的,我们不做黄雀,而是做黄雀身后那只傲宇九霄的金雕!” 解焦洋忽然攥紧了拳头,“莫忘了,中原一点红袁羽那老儿已经出言威胁我擎海庭氏,这是欺我解焦洋不在啊!” “嘿嘿,我倒要将计就计,在袁羽以为大事可期的时候,施辣手、倒乾坤,给中原一点红那老小子背后插上致命一刀!” *** 云岭寨外三十里,戒语殿几位大佬儿团团围住痴呆了半晌的景妍,一个个愁眉苦脸也不知道说啥好。 之前,景妍为师门着想,咬牙出面调和绝世惊天和桃花尊者之间的纠葛,却不想在对知枫真情宣泄的一刻,被翠娘一通臭卷,差点憋蛆得抹了脖子,末了还挨了翠娘一耳光,被讽刺挖苦得木了木了的。 待到惊天携知枫离去,景妍心中有种万念俱灰,被师门和心头在意之人遗弃的感觉,遂不管不顾、不辨方向,一头扎了出来,似乎唯有不停歇地奔跑,才能散去胸中苦闷之情。 桃花尊者、裂猛尊者以及‘黄金卫’星矢只好连忙尾随追了上来,好不容易跑了老么远山路,总算是将发了飚的景妍给拦下了。 看看天色已然不早,桃花尊者心中焦躁,便对景妍也没了好气儿。 桃花老汉心道,“现如今如此紧要关头,苗年大典即将开始,我等还有恁多事宜需要逐一落实,你这丫头却因为一个毛头臭小子发疯,这个,也太不知轻重、不明是非!” “妍儿!”桃花冷了脸,终于开口,“你哭也哭了,闹了闹了,现在正值我五妖山戒语殿关键之时,你若是仍旧不知深浅胡搅,却是寒了为师的心啊!” 裂猛尊者听自家二师兄如此说,也是无奈,心道,“二哥啊,我当你会如何甩狠话责怪景妍了,结果…还是和往日一样,雷声大雨点小。这一开口,竟然不是呵斥,还是谆谆劝慰,嘿嘿,你就是太过宠她,如此才有今日闹剧发生。” 只是若是在往日,戒语殿四叔裂猛尊者想归想,却是不能开腔说什么,毕竟自己这位二哥乃是现下门派中名义上的宗主,而人家如何教训自己徒弟,却还真轮不到自己这个当师叔的插嘴。 不过事态紧急、事急从权,裂猛也由不得景妍再耍小性子胡闹,遂硬着头皮将自己二哥拉到一旁,冲景妍说道,“妍儿,四叔不论你有何委屈、心中到底作何想,我只有一个说道,一个要求,若是我说完,妍儿还是不能释怀,非要记恨你师父和师门,四叔代你师父做主,对你也不强求,你即刻便自行先回转戒语殿五妖山本宗,苗疆之事,妍儿你,也不用参与了!” 第二五二章 戒语殿难言之隐 今日第二更,八点送上第三更。 *** 裂猛尊者的话显然比景妍师尊桃花老汉来的狠厉,桃花听了心中不禁有些恻然,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却终是嘴唇张合一番,没有蹦出半个字。 四叔看景妍仍不说话,又道,“妍儿,你当已经知晓,我五妖山戒语殿苗疆此行的意义何等重大,别的不说,若是明年清明之前,你师父不能寻得‘火源之体’接引天火,从而突破‘天花烈焰神功’最后一层桎梏,后果…也不用四叔再提,若妍儿你狠心置师尊性命于不顾,便也都得你去!” 景妍闻言,娇躯一震,虽然还是垂泪不已,但动静显然已经弱去太多。 “即便你不顾师尊死活,难道对师门的兴衰也不管么,就因为你所受的那丁点儿委屈,便任凭师门被江湖人耻笑,任东海神龙教永远踩在脚下不成!” 四叔越说越气,心里暗骂景妍少不更事。 “妍儿你早就知道,因为‘火源之体’的缘故,知枫这小子我等此行势在必得,而且误打误撞之下,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在‘兢行’宅院将其掳了来…”四叔说到这里,长叹一声,“谁想被绝世惊天横插一杠子,最终双方结下仇怨不说,知枫还被他生生从我等眼皮底下带走,弄到功败垂成。” “妍儿,你好生想想,我戒语殿一脉眼下情势何等危急!”裂猛尊者紧紧滴盯着景妍,一句快过一句,“不但明面上我们已被各方势力视若眼中钉、肉中刺,必要除去而后快,暗地里潜藏的后备力量也是暴露大半…唉,可以说形势已经完全不由我等掌控。” 说到这里,裂猛尊者耍了个心眼,微一运功,瞬间老泪纵横,“妍儿,别说我和你师父,便是你三师叔菁智尊者也已经亲至苗疆琼玉县,在暗中指挥大局。这一次,我们五妖山一脉算是倾巢而出…若是,若是最终失败,被各方潜藏对头连锅端、一举歼灭,你、我还有你师父,就算是身死异乡,也无颜于地下相见五妖山列祖列宗啊!” 裂猛这番话,算是说得声泪俱下,恳切之至,连一旁的桃花和星矢听了,都不觉暗自心伤,放佛局面真的严酷到了极致,更别说最主要的当事人大小姐景妍。 “四叔,你,你切莫伤神,妍儿知错了。”景妍也是泪如泉涌,抽泣不止。 看到景妍服了软,裂猛心道,总算把这个小丫头片子收拾服帖了,真真不易啊。 “罢了,妍儿明理就好,眼下却是有一道重要事情需要你亲自去做!”裂猛老汉收了声,语气一沉,恢复了枭雄本色。 “四叔请直言,景妍便是豁出去这条命,也必定不负所托!” “妍儿说的哪里话,”四叔颇为无奈,敢不敢不要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又不是要你去和谁拼命。“眼下当务之急有两件事,一者,改变吾等先前计划,通知你三师叔以及我们已然潜藏下的各方暗桩切莫轻举妄动,此事便由我和你师父来办。妍儿需做的却是另一件事,便是速速折返‘兢行’宅院,寻得知枫一行,无论通过什么方式,定要缓和我五妖山一脉和苗疆各族,尤其是蛇人部之间的矛盾、误会。” 四叔言语更加严肃,“不惜一切代价,记住,任何事都可答允,只要能够联合知枫和蛇人部,莫要在今日苗年大典上针对我戒语殿做出太过严厉之举措便是!” 景妍有点糊涂,“四叔,若是对方要求我等停止‘百人百族祭’仪式,这,也能答允么?” “无论何事!” 裂猛尊者再次强调道,“只要和知枫以及蛇人部交好,你便算完成任务,为门派立下天大的功劳!” “这,…” 不但景妍,甚至‘黄金卫’星矢也迷惑了,连带着桃花尊者也有点转不过脑筋。 四叔裂猛尊者叹口气道,“唉,你们以为,现如今,我等还有机会强自举行‘百人百族祭’的仪式不成?” “四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速速与我言明!”,桃花这个一头雾水啊,事态转变之快,连他都无法接受了。 “二哥难道忘了,却是我戒语殿非得举办这‘百人百族祭’仪式么?”四叔语出森然,“若非那万俟氏要挟我等,咱们戒语殿怎会行如此不仁不义,为天下所不齿的恶行!” “可,可大哥他…” “二哥,宗主!”裂猛尊者不待桃花尊者说完,便生生打断了他的话头,“别说直到如今,我们也只是见到当年大哥离去时的些许衣物和随身的小物件,何时曾真的证实大哥便在万俟氏手上?” “你我兄弟五人,情同手足,当时我们既担心大哥安危,又被万俟氏蛊惑说什么‘十万天魔’会在今年苗年大典入世间,还会助我等尽灭东海神龙教,重振五妖山雄威。可直至今日,你可曾见到他万俟氏有一兵一卒前来苗疆与我等联手行事?完全都是我们戒语殿自家在绞尽脑汁潜心部署,其中耗费了多少人力财力,二哥,你难道不清楚么?” 四叔一番话说下来,景妍和星矢却是惊呆了。裂猛话里话外的,原来竟然是曾经的掌门大师伯‘青龙尊者’被什么万俟氏挟持,被其用以要挟自家门派前来苗疆蛇人部生事…这个,裂猛传达的这消息太意外了,完全超乎二人想象。 景妍一时间如坠梦中。 “妍儿,星矢,”四叔连声叹气,估计今次都把这一辈子的气叹完了,“事到如今也不怕你们知道,万俟氏乃是当世第一妖邪世家,而你们大师伯‘青龙’尊者,有可能已经落在他们手中。” “那,那…”景妍‘那’了半天也没‘那’出个所以然来,完全不知道说啥好。 “妍儿,若是四叔所料不差,那万俟氏应是早已潜入苗疆蛇人族之地部署奸局,而我戒语殿却是被他们当做替死鬼给推到明面上。唉,也是我等太过担心大哥安危,更被对方‘十万天魔’入世相助戒语殿东山再起的谎言蒙蔽…眼下,却是悔之晚矣!” 第二五三章 事情原委大揭秘 今日第三更。 *** 终于,随着裂猛尊者彻底摊牌,苗年大典和‘百人百族祭’仪式,一系列事情的端倪始末,逐渐浮现在景妍和星矢眼前。 原来半年之前,五妖山戒语殿忽然接到号称‘魔天仆人’的万俟氏传书,说什么因为当年败于神龙教主解焦洋而心灰意冷,遁出师门的青龙尊者在他们手上,并以此要挟戒语殿一脉助其行事。 想那五妖山戒语殿,作为当世四大顶尖势力之一,能随便就被万俟氏裹挟么,原本自然是不信,只是待到对方呈上一些青龙尊者当年离开时所穿衣物、随身常备物件,桃花、菁智和裂猛傻眼了。 虽说戒语殿倒不见得怕了万俟世家,但无论派出多少人手,明察暗访之下却压根找不到他们的巢穴或者居所。眼见得对方把青龙尊者最为隐秘的身体特征都说得一字不差,还有这些信物在手,也就由不得裂猛等人不信。 再者,对方的确是世传‘魔天仆人’的身份,而戒语殿老几位又实在太想在有生之年能够打败东海神龙教主解焦洋,尽灭擎海庭家和神龙教。于是,思量好些时日,终是决定和万俟世家联手,在苗疆蛇人部苗年大典来临之际,举行‘百人百族祭’仪式,协助‘十万天魔’和‘魔天圣祖’重入人间。 而戒语殿这方得到的承诺便是,安然无恙地送回老哥儿几个的大师兄青龙尊者,另外还可以借助‘十万天魔’之力搞垮东海神龙教,甚至万俟氏会派高手协助戒语殿阻杀解焦洋。 戒语殿这是没了选择,最后的论断便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否则青龙尊者若是真的在他们手上,却因为曾关爱备至的几个师弟不愿出手营救,再弄到受尽委屈、身首异处啥的,天花、裂猛等人估计都能后悔死。 而且,桃花几位,活了这么大岁数,也算是曾经亲历过五十年前那场大灾患的人。虽然当年被门派约束,这几位并没有亲自参与到当年大战的厮杀现场,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桃花等人对‘十万天魔’入世所产生的可怖战力,还是十分清楚的知道。 一来二去的,上了贼船下不来,戒语殿便开始着手布置蛇人族苗年大典之乱,甚至说被万俟氏操纵般,几乎完全在按照对方的安排行事。 其中就包括在‘招友渡’口百族百人偷过琼女江,却故意露出破绽,被柯久勿度查出马脚,从而将蛇人族注意力集中在戒语殿身上,从而方便‘魔天仆人’万俟氏暗中做手脚。 包括后续烛九阴、景妍和四叔裂猛尊者三番五次大闹‘兢行’宅院、煽动那些工人、帮闲出逃…如此种种,也都是同样目的---吸引蛇人部盯错目标,配合万俟世家真正计划。 若是知枫在此,听到戒语殿四叔的话,只会伸出大拇哥,赞一句,好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 只是,还是那句话,世上的事儿千变万化,哪儿能事无巨细全部预料到。即便如万俟氏般谋划很久、做事细腻的暗黑势力也不行,做不到。 这不,尽管戒语殿尽心尽责行事,还是被知枫、中原一点红和绝世惊天这些意外因素的搅局,彻底将局面打乱。 从与惊天各自分离的那一刻起,脑子相对快而且信息掌握最全的四叔裂猛,心里已经明镜儿也似,若是再不悬崖勒马,使出能够亡羊补牢,甚至力挽狂澜的手段,戒语殿一脉不但黑锅背定而且甚至…用后世的话来讲,便是成了人家幕后操控者的‘炮灰’。 裂猛并不知晓万俟逍遥已经在‘兢行’院落现身,但若是知道了,裂猛尊者估计会倒戈得更加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都这当口了,还是压根不给戒语殿这个同盟者透露半点计划和人手安排啥的,而是不断将其推出去当靶子,万俟世家的包藏祸心、嫁祸于人的奸诈行径,还能再清晰点儿么? 所以,从四叔裂猛尊者的心中,已经不会再去做那人神共愤的‘百人百族祭’仪式,而且,更是决意要临阵倒戈了。 裂猛心中其实最为苦逼,整个儿苗疆,当然也包括蛇人一部,自家戒语殿算是得罪个彻彻底底。而戒语殿大哥青龙尊者,若是真的在对方手中,必然会成为最直接受牵连那个所谓‘人质’,甚至算是因为己方的重新决断而丢掉性命。 从某种程度,这不啻于是裂猛尊者自己亲手杀害了同门情同手足的大师兄。 裂猛被万俟氏玩得团团转,心中的愤恨之情直接便可冲破云霄,而至于青龙尊者是否真的在万俟氏手中,裂猛却只能暗自祈求神灵保佑了。 这一番话说下来,裂猛自然口干舌燥,但景妍和星矢胸中震惊的赶脚,简直都没得形容。 最后,裂猛忽然怒吼一声,“若是真因吾等改变计划,不再配合万俟氏行那伤天害理的腌臜事,从而导致大哥身死、丢了性命,嘿嘿,说不得,那时我裂猛便自刎谢罪,前往阴曹地府,陪同大哥!” 还能说啥,还能咋说! 谁也没想到裂猛尊者能把话说到如此决绝的地步,这便是拿自己的脑袋赌那种不足千分之一的可能。因为,裂猛话虽讲过青龙尊者并不见得被对手万俟氏所掌控,但事实上,那只不过是促使自己的话听起来更有说服力罢了,实际上,连裂猛自己都快要相信---自家大哥青龙尊者的确是在落在对方万俟氏手里了。 这真应了那句话,大义之前,亲友可诛! 裂猛已经彻底不去动,诸如‘青龙到底在哪儿’的念头,而是为了拯救自家戒语殿,什么都可以抛开放到第二位,包括青龙尊者的命,包括裂猛自己的命! 所以,既然准备和万俟世家决裂,戒语殿便要有新的盟友相互结盟、互为助力。而知枫公子所表现出的强大背景和过人机智,让裂猛尊者对其十分看好。于是派遣景妍,前往‘兢行’院落联合知枫和蛇人一族,共同对付‘十万天魔’之乱,成了四叔心中的第一要紧之事了。 第二五四章 剖析形势,金雕急讯 第一更,先发了吧...已经七十万字了,求大家能力允许时还是订阅一下,没动力了啊... *** “师尊、四叔,妍儿、妍儿…”景妍喃喃着,想要说点儿什么,却始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也不知道如何去说。 裂猛尊者惨然一笑,“妍儿,你当明白,你师父和我,我们都是年逾花甲之人,还有多少年活头…这五妖山戒语殿一脉,终究还是要交到你、九阴、星矢身上。” “只是,四叔有愧与你啊!”裂猛老汉说到此处,禁不住老泪纵横,这次却是因为内心悲怆,真情流露落了泪。 “我们师兄弟五人,时运不济没有本事,在吾等手中终是堕了五妖山戒语殿的名头…唉,上,愧对列祖列宗的希望不能将门派发扬光大,下,又很可能甩手交给你们一个烂摊子,甚至可以说看不到希冀、盼不到未来的死水,四叔我…” 裂猛一时间心情激荡,堪堪说不下去了。 “老四!”桃花尊者轻轻唤了裂猛一声,除了伸出枯瘦双手紧紧握住自家四弟臂膀,却是说不出别的话,只剩神情黯然。 这位五妖山戒语殿如今名义上的掌门宗主,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落得如此地步。 桃花比起裂猛,性格更坚毅、乖张,否者也不会被当世武者笑称为‘桃花老妖’,但桃花老汉一门心思只是放在武功突破,早日神功大成,能为自家戒语殿扬眉吐气这一点之上,所以其武力高则高矣,世情上倒是不像裂猛般终日里心思深沉、受扰繁多。 因此时至此刻,桃花尊者才算是终于彻底明白,自家这个掌管大局,一力在外苦苦支撑的四师弟,所承受的压力究竟有多大,而戒语殿一脉现如今在苗年大典之上所面临的境地有多么险恶。 “二哥或许还未知晓,”裂猛尊者苦笑一声,“九阴那孩子现如今却是落到蛇人部手中,生死未卜…” 桃花尊者闻言,又是吃了一惊,只是还未等他开声发问,裂猛又说话了。 “按照我等之前部署,九阴该是擅自做主,前往‘兢行’院落探求,所以才遭遇不测,只是后来我和妍儿也亲自前往试探,在我看来,‘兢行’院落中除了那走鬼婆婆外,余众却是绝无可能留下九阴。”四叔裂猛面色凝重下来,“如我所料不差,必然有第三方潜藏势力出手搅局。” “别家势力?”桃花老汉眼中闪过一股厉色,“四弟可曾探明是哪方?” “结合我方信报和知枫所言,现如今,中原一点红、擎海庭家、甚至大芷将军府几方势力都已经在琼玉县现身,”裂猛面上青气一闪即逝,恨声道,“中原一点红袁羽老儿,与二哥你也算多少有些交情,说他出手搅局有可能,但行此下三滥之举,暗伤后生晚辈,我裂猛却是不信。” “至于大芷将军府,我等得到的信报,也只有当日在‘招友渡’口与九阴交手的陈骁出现过,应是没有绝世高手助阵,也可排除…” “四弟的意思是…”桃花似乎有点明白了。 “只有擎海庭家!只能是东海神龙教!” 裂猛强自压抑着心中愤慨,嘶吼着喊出这句话。 “天杀的庭家,狗日的神龙教,吾与尔等不共戴天!” 桃花尊者忽然仰天长啸,心中的悲愤之情蓦然四散开去,一时间,丈远之处,落叶纷飞,离得近的几人竟然都感觉到浑身衣衫被吹得猎猎作响,可见桃花尊者功力深厚到何等程度。 “二哥,你?”裂猛见状大惊,忽又心中一喜,开声问了一句。 “嘿嘿,四弟,吾来苗疆之前,已经突破‘天花烈焰神功’第八层境界,距破去天关,修得大圆满只差一线!” 桃花尊者这句话出口,让裂猛三人不由得互相望了一眼,心中也不知道是悲是喜。 当年,青龙尊者便是因为始终未曾突破到‘天花烈焰神功’第八层,故而在于神龙教主解焦洋交手时,落尽下风,只能用‘玄冥幽水’功法与其周旋。 而解焦洋的‘共工九技’却是阴柔一途中最为至高无上的武功之一,青龙的‘玄冥幽水’没有大成,‘天花烈焰神功’又差得远,遂被神龙教主吃得死死的,终致惨败收场。 现如今,桃花尊者却是比自家大师兄又多突破一层,武功当是比之当年青龙,更为精进许多,如此说来,或许现在已经有了与解焦洋一拼之力。 “二哥,为何方才与惊天交手,你并未使出全力…”裂猛看到自家二哥武力竟然已经修到这等骇人地步,却对方才桃花尊者与惊天之争尽落下风之态颇为不解。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桃花尊者呵呵滴笑了笑,“惊天未出全力,甚至都没有回手,吾又何必非要把压箱底儿的功夫露出来给对方看?既没有深仇大恨,索性大家都云里雾里、遮遮掩掩便罢,摸不清底细甚至心存误解,方能让我等保持高深莫测之态!” 原来一个多时辰之前,桃花与惊天一战,竟是都是留了后手、未尽全力…这个,都特么老奸巨猾。 几人再说几句,桃花忽然又问道,“四弟,我等难道就这样收回在蛇人部已经布下的种种手段不成?” 显然,桃花老汉还是没有转过这个弯儿来,总觉得自家戒语殿已经下了恁大心血,这就忽然偃旗息鼓,多少还是不舍。 “二哥,你还不明白吗?”裂猛有点急眼,心道自家这个二哥还真是脑筋不够用,也难怪自己这几十年来除了武功修行,别的方面都不服他了。 “我戒语殿强自在苗疆搞事,甚或继续‘百人百族祭’有何益处?难道说二哥你还相信万俟氏那些骗人的鬼话嘛!” “可是…”桃花犹自不甘心。 其实这也难怪,当人们一旦已经开始着手进行一件事儿,而且似乎已经准备良多,忽然因为一个念头便放弃掉,任谁似乎都不会轻易接受这结果。 “二哥糊涂!”裂猛猛喝一声,“现如今,我戒语殿做得越多、闹得越凶,到头来损失越惨重,一点儿好处捞不到,最终都是替他人做嫁衣…二哥如何仍然看不开!” “况且,”裂猛尊者声音忽然低沉下来,“你们以为,就算我戒语殿现如今想抽身撤离还能做到全身而退么?” “这,四弟此话怎讲?” “二哥且看!”裂猛说着,一指天空,众人只见蓝天白云下几只黑点遥遥盘旋。 “‘金雕急讯’?”星矢一惊,他一身功夫全在箭上,目力尤其的好,倒看得清楚当空那些黑点正是自家戒语殿用于传送急报的金雕。 “不错,若是如吾所料,我戒语殿潜藏的那些后备力量必然多处遇险,甚至三哥那边情形也已岌岌可危!” 第二五五章 一纸空文 今日第二更,0点之前上传第三更。 *** 一阵疾风掠过,天空中盘旋的黑点稍稍沉下来,离得戒语殿众人更近了许多。 “吁~律律…”裂猛老汉见状,便伸出两指插入口中,打了一个响亮的呼哨。 那几只金雕也不知道是被呼哨声吸引还是看清了裂猛几人,竟然自苍穹中猛然俯冲了下来,如几道泛着金光的利箭,从上而下投射而至。 待到金雕临近,裂猛手一挥,当空荡出一道气幕,将金雕下落之势稍稍阻了阻,那几只雕儿便凌空又盘旋了几圈,缓缓落在裂猛等人足下。 最大的那只金雕,怕没有一米高,锋利的两爪泛着寒光,见到裂猛后并没有直接落在地上,而是双翅不断舞动,最后竟生生停在裂猛肩头。金雕双爪卡在戒语殿四叔的肩膀皮肉里,不一会便渗出丝丝血迹。 “问天,你这畜生,哪次都要弄伤老汉!”裂猛尊者颇为无奈滴骂了一句,只是那被唤作‘问天’的雕儿明显没听懂,或者也不怕裂猛,只从嘴里发出‘喈喈’的叫声,看似甚是急迫。 裂猛尊者骂完,将问天两爪上缚着的竹节所制信筒解了下来,手一抖,便从中掏出一纸密信。 类似滴,景妍和星矢也分别从另外几只金雕脚上的信筒中取出密信纸条,几厢一印证,裂猛老汉的脸色变了。 传书过来的金雕一共五只,从雕儿所带信报可以知晓,这几封密信却是分别发自不同地点。 除了‘问天’之外,另外四只金雕所附信报传书,都是很简单报平安的话,只说一切部署安好,没有问题,请‘黄鸾使’戒语殿代宗主桃花尊者和‘青鸾使’裂猛尊者等人放心。 而金雕‘问天’乃是戒语殿信雕群当仁不让的首领,从来都是由桃花尊者师兄弟几人单独驯养,等闲容不得他人靠近。眼下裂猛和桃花身在此处,故而可知,‘问天’带来的信报只能是来自戒语殿在苗疆蛇人部的另一主心骨、实权人物‘菁智尊者’。 ‘菁智尊者’在戒语殿桃花这一辈师兄弟五人中排行第三,其人之能并不以武力见长,而是应了一个足智多谋的名头,属于戒语殿运筹帷幄的军师人物。 ‘问天’的信报却是和其余几封不大一样,除了信笺上有一个标识‘菁智尊者’身份的模糊印记之外,竟然空无一字! 桃花尊者和星矢看到裂猛的表情严肃,而一旁的景妍似是若有所思,均是有些奇怪,桃花不由问道,“四弟,老三信报怎么回事,怎么任嘛没写便传了过来?” 裂猛双眉皱得更紧了,沉声答道,“二哥,事态不妙!” “什么不妙?”桃花有点莫名其妙,虽然老三菁智发了一个令人费解的密信,但另外几只雕儿传过来的都是报平安的话,实在看不出哪儿有蹊跷。 “二哥,”裂猛指了指‘问天’的小腿,“你看,雕儿这里有伤。” 桃花和星矢几人凑上来一看,果然在金雕‘问天’左侧翅膀之下,隐隐有暗红的血渍,似乎是受伤不久,但并不严重。 “这又如何?”桃花有点纳闷,心道这些雕儿没事都要拿其他猛禽凶兽做食,天天身上带着大小不一的各种伤,这个,似乎也是司空见惯的事儿。 “‘问天’有伤,三哥传书一纸空文,而其他几处伏兵却不约而同报平安,二哥,你不觉得有些古怪么?” “古怪…这个,有吗?…”要不说桃花勇猛有余,谋略不足,还真的没冤枉他,实在脑子转不过弯儿来。 “师尊,”景妍插口道,“四叔说的不错,妍儿也觉得大事不好!” “那你还不赶紧说!”桃花心里这个揪啊,恨不得自家徒弟赶紧一口气都说个明白,别没事吊人胃口玩儿。 “若是妍儿没有记差,四叔临出山时吩咐,不到事态紧急莫要动用‘金雕急讯’报信,而是尽量采取惯常的联络方式…”景妍说着,扭头看了一眼裂猛尊者,用眼神向自家四叔征询了一下结论。 “妍儿说的不错。”裂猛点点头,也没再说话,挥手示意景妍继续。 “四处不约而同传来‘金雕急讯’,竟都是报一些可有可无的平安之语,难不成一处忘了四叔的吩咐,四处都忘了么?” 景妍继续抽丝剥茧的分析道,“这些雕儿能力相若,琼玉县虽说只是弹丸之地,却并无不分先后齐齐寻过来的道理,难不成我戒语殿各处埋伏心有灵犀一同报这毫无意义的平安书信?” 说到这里,桃花尊者和星矢也感到事态严重,面容不由得沉了下来。 “再者,三叔做事,一向沉稳机敏,断不能发一个空白信报过来,让我等见了不知所云,乱了头脑。”景妍一字一顿道,“妍儿以为,这几处暗桩定然已经被潜藏的敌手制服、控制,而三叔那里,甚至有了性命之危!” 大小姐景妍这话出口,桃花和星矢顿时大惊失色,要说有人能将‘菁智尊者’拿下,戒语殿上下恐怕不会有谁相信。毕竟,虽然菁智的武力不算绝强,但也不是任谁都能夹起来吃的一盘咸菜,况且以菁智尊者的狡猾老练,估计危险尚未临近,人早就遁到千里之外,怎会出现生命之虞? 景妍还没算完,一付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师尊、四叔,妍儿之所以断定,三叔那厢里就算没有身死、被俘,必然也是全军覆没甚至身受重伤,却是从这封空白传书和雕儿暗伤推演得知。” “以三叔行事做派,若不是事情紧急到千钧一发,没有半点延缓时刻,怎能不置一词便匆忙遣出‘问天’来?怕是连写下几个字的时间都没有了啊!” “这…”桃花尊者倒吸一口冷气,眼下大师兄青龙生死未卜不知所终,若是三弟菁智那里再出了差错,那,那…桃花一时间心中乱到没了头绪,脑子里惊得一片空白。 “二哥,”裂猛尊者叹了口气道,“妍儿所言大都合乎情理,与我心中所想极为接近,但有一点,我却认为三哥或者受伤,但应是没有被对手俘获。毕竟以三哥的武力、计谋,除非完全猝不及防,这世上还有谁能将他生擒?而若是三哥真的被强敌所掳,那这封信报的内容该和另外几封相似,报上平安,却不该是这‘一纸空文’!” 第二五六章 苍穹无奈 今日第三更,一会1点还有一更。 *** 裂猛老汉和景妍姑娘你一言我一语,分析一够,竟然将事态猜得七七八八,就算不全对,也相去不远。 至少,桃花和星矢二人,那是完全、彻底、不带半点怀疑滴相信了。 “四弟、妍儿,你,你们说,眼下情形,这,这便如何是好!” 桃花老汉彻底怂了,打不怕、骂不怕、风雨不怕、连决斗惊天都不怕,却怕两眼一抹黑,掌控不了局面的感觉。 此次五妖山戒语殿苗疆之行可谓倾巢而出,若是被暗中敌对势力一网打尽,全数歼灭,桃花就算武功再高,就算成为天下第一武者,又有个屁用!即便日后杀尽敌手报了仇,自家门派被毁灭的命运却也改变不了。 “二哥,莫要慌乱!”裂猛倒是能沉住气,开声劝了桃花一句,接续道,“我戒语殿在琼玉县布下十余处暗桩,伏兵数百人,眼下只不过五处有难,还远不到自乱阵脚、一败涂地的时候!” 裂猛一抬头,凝神远处思索片刻咬牙道,“既然我等已经不准备继续‘百人百族祭’仪式,算是彻底放手,那些伏兵暗桩也没了太大作用,损失…便就全部损失了又有何妨!” “二哥,只要戒语殿有你我在,有三哥在,有妍儿、星矢他们在,就不怕没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裂猛尊者语出悲怆,“现下最紧要的便是找出这幕后黑手,为我戒语殿所受祸乱报仇雪恨!” “四叔,可,可这幕后黑手又是哪方势力?”星矢一头冷汗,他也明白,四叔如此说只是不愿己方失了信心、丧了锐气,事态本身绝非裂猛尊者说的那么简单。 毕竟作为经营数百年的门派,眼下超过八成的门徒弟子都在苗疆,这要是全都损失掉,五妖山戒语殿一脉也就算自此从江湖除了名。 “哼,幕后黑手是谁?”四叔裂猛尊者恨声道,“这当口,有可能掌握我等行迹,知道我戒语殿安排部署的,除了那万俟氏还能有何人!” 万俟氏,‘魔天圣祖’在人世间的仆人,一个神秘诡异到极致的世家宗族,难道他们才是苗疆蛇人部一系列事件中真正的操纵者吗? “唉,只要三哥没有落在对方手中,一切,便都有机会挽回!” 裂猛说到最后,也是没了平和的腔调,只好长叹一声作罢。 桃花老汉两眼发直一片空洞之色,完全不知道这段时间,‘红鸾使’菁智尊者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只是喃喃自语滴念叨着,“万俟氏,万俟逍遥,‘十万天魔’…” “啪!”桃花老汉终是忍不住心中悲愤,挥手拍向身边一块足有上百斤重的巨石,只见石沫纷飞,那巨石硬是被桃花一掌击得粉粉碎。 “二哥!”裂猛连忙喊了一句,气道,“你有力气用去杀敌报仇,何苦在此和石头作对!” 别说,桃花尊者一向还真听自己这小师弟的话,见裂猛发怒,便收了拳掌,只是嘴里不停的说着,“气煞我也,可气死老夫啊!” “二哥,妍儿,”裂猛长出一口气,“其他四处伏兵显然已被暗藏对手控制,这些平安信报估计也是对方强迫门中弟子传出,我料想其本意乃是告诉我等,各处情况安好,好让我方麻痹大意,从而使其行事更加自如…嘿嘿,除不知聪明反被聪明误,其画蛇添足之举到是提醒我等有了戒备…” “罢了,四弟,你便即刻安排,就算刀山火海,吾桃花却也要从中将那万俟逍遥给揪出来!” 裂猛点点头道,“妍儿,你立即赶往云岭寨‘兢行’宅院,联络上苗疆蛇人部和知枫公子,和盘托出事态始末,请对方暂且摒弃前嫌,只要双方能够联手,这鹿死谁手,嘿嘿,定论却是尚早!” 停了片刻,裂猛定定看向景妍,“妍儿,无论如何,你要争取让蛇人部苗年大典仪式滞后一个时辰开始,若是早了我们恐怕来不及传令各处暗桩了。” 景妍点头施礼,扭身便去,瞬间没了踪影。星矢动动嘴,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开口。 “星矢,莫怪四叔不懂你心思,可此刻你去云岭寨却不合适,毕竟柯久勿度被你那一箭差点丢去性命…” 裂猛没有再多言此事,冲桃花尊者道,“二哥,还是赶紧通知各处暗桩,暂缓行事,我们少不得只能蛰伏暗处了。” “四弟保重!”桃花老汉更是利索,裂猛话音没落,桃花人已在数丈开外,闪了几闪便远远匿去。 “星矢,你和四叔也去吧。”裂猛尊者强自收拾心情对星矢说了一句。 “四叔,我们这是去向哪里?” “嘿嘿,他万俟氏既不仁,我戒语殿也无甚义气可言,我便去做那躲在捕蝉螳螂身后的黄雀!” “四叔的意思是…” “‘百人百族祭’我戒语殿可以放手,他万俟氏却是万万不能。而若要将仪式顺利举办,蛇人族三神器‘黄金九环’对方必然势在必得…嘿嘿,我们就让他在得手之后生生再丧失去!” 裂猛尊者转头看看星矢道,“星矢,你现下伤势可否动弓行武?” “不在话下!” 说道自家强项,星矢却是来了傲气,戒语殿生死存亡之际,悲催哥也是拼了。 “好孩子!”裂猛尊者眼中泛起了热泪,老汉心里清楚,星矢一身武功全在箭上,惯常身体无恙之时,行弓运箭都要大耗真阳,每每做一次伏杀之举,事后都似大病一场般,需要调养数日甚至旬月光景方能完全康复。 裂猛尊者看得真切,眼下星矢身受重伤,算是勉强保住一条性命,若是强行发箭袭敌,搞不好,不,一定的,星矢之命会因为体力竭、元阳尽而丧在苗疆异乡…这个要求,其实就是要星矢拿命去换己方的唯一机会。 “服下这粒丹药。”裂猛递上一个白色药丸,说道,“若是实在事不可为,星矢,你,你到时便放手吧,不用赔上自己性命。” 星矢听到四叔如此说,也不禁悲从中来,颤声道,“四叔,星矢自幼便是孤儿,若不是戒语殿众位师尊对我视同己出,悉心**,我星矢怕是早就死在荒山野岭了。” 山风起,青云涌。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星矢拭去眼角热泪,“四叔,你不必多言,星矢能有今日,都是我五妖山戒语殿给的,这一刻便是我以身报师门之时,星矢的命,早已不是我的…如能助师门一臂之力,我便粉身碎骨又能怎样!” 两人双手紧握四目相对,泪如泉涌。 四叔裂猛忽然一矮身,冲星矢跪下,“好孩子,四叔,四叔我…” 忽然白日里一道惊雷隐隐传来,天阴下,苍穹无奈。 第二五七章 你们都是坏家伙! 半夜三点四十,这本书俺老糊一直写的很努力,大家敢不敢给点力订阅打赏啊... *** 天阴下,苍穹无奈! 淅淅沥沥的雨珠开始落入凡尘,苗疆新年,就在这变化莫测的天气中到来。 云岭寨内,‘兢行’宅院第三进偏院厅堂,走鬼婆婆声情并茂介绍完苗王亲妹子媸博娇娥的些许情况,猪脚知枫还没说话,结果倒是引发一众如翠娘、龙姆之类二货的联翩浮想。 柯久勿度看到情势颇有些不可控的架势,连忙阻住众人七嘴八舌说些没脑仁儿的二话,等大伙儿好不容易平静了心情,刺史大人开口道,“婆婆,既然苗王特使媸博娇娥已在云岭寨外等候,你看…” 柯久老汉话没说完,言下之意便是,我们该去瞅瞅了,好歹人家娇娥总还代表了苗王亲至。 只是还没等走鬼婆婆发话,知少爷先不干了,等会儿,啥意思啊,我说我同意去见那什么娇娥、嫦娥的了吗?难不成你柯久勿度这就给俺编排好了么? 知枫连忙接口道,“那啥,刺史大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柯久勿度顿时一脑门黑线外带头长三角,你小子刚才咋说的,“就依刺史大人所言,你安排便是!小子并无异议!”这句话难道是从狗嘴里喷出来的,咋转眼间就做不得数了? 琼瑶刺史脸色一沉,“知公子,莫非你还有什么难处不成?” “难处,却是有点…”知枫生生咽了一口唾沫,心道,尼玛俺哪儿知道你柯久勿度密信所言却是这等事儿,若是早知道,俺能随便答应么?谁知道苗王特使、你苗疆老大的亲妹子指名点姓要见我,有毛线意思,这事儿透着一股古怪劲儿,我去干哈,抓毛啊我。 知枫的心思,眼下琼玉县一片混乱,用句后世的话来形容,那就是黎明前的黑暗,爆发前的压抑,上茅厕前的憋蛆,自家守着苗年大典还生怕守不住出差错了,哪儿有那功夫去见什么媸博娇娥,闲得慌啊我。 “说来惭愧,方才净房…我却是木有上成。”知枫硬着头皮说了这么一句,尼玛哥也不要脸了,比起来,命还是比脸大。 于是,知少爷十分蛋定滴将刚才糗事一股脑儿倒将出来,连带着把庭墨羽、陈骁、龙姆和最悲催的举人哥独孤忘悦都给捎进去,反正,一个意思,丢脸大家一起丢,谁也别溜号儿。 翠娘妙目睁得多大,颤声道,“公子你,你,你却是看光了人家大婶儿了?” 我去,知枫瞬间就要崩溃了,心里话,熟女亲啊,你还真会说话,到底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你这是向着谁家来着? “这个,绝壁不曾有,”知少爷一脸正气道,“我进去时,大婶正在往下脱外裤,估计着后面的…”知枫瞟了庭墨羽一眼,心道,尼玛你小子来背着黑锅最好。 “那啥,”庭墨羽即刻黑了面,“我进去时,大婶正要褪下亵裤,我却是扭头便去,似乎后面的…” 庭墨羽瞅了一眼陈骁,好吧,对头,该你了。 “这…”陈骁心里这个气啊,尼玛你们这些无良之徒,忒不要面颊了吧,还带这么膈应人的撒,陈骁狠狠瞪了庭墨羽一眼道,“我绝没有看到什么光景,当时,似乎,也说不定,对了,大婶正在解裤腰带,至于后面的来者…” 陈骁无奈滴看看龙姆,表情很无辜。 龙姆傻逼了,这一刻,总算龙哥看透了这些所谓公子少爷们的真面孔,原来惯常一个个满嘴仁义道德之辈,暗里满肚子男盗女娼,关键时刻显真身,真有你们的! “说,”翠娘狠狠瞪了龙姆一眼道,“原来龙姆你…” “可不敢胡说八道。”龙姆都快要吓尿了,心里话,哥还没有成亲啊,这名声若是传出去…还有咱活路没有。 “当时,话又说回来,”龙姆也是被逼急了,信口开河道,“你们想,这都进去三拨儿男人了,那大婶她傻啊,还能继续往下脱不成?那会儿,我却是看到她开始往上提裤子了,至于后面的…” 龙姆连看都不敢看举人哥独孤忘悦一眼,心里话,兄弟啊,别怪俺龙姆不仁义,反正最后一个进去净房的恶人便是你举人了,至于看到啥,出了啥情况,你就都兜着吧,俺们对不住了! 大家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可怜的举人哥独孤忘悦身上,那意思,眼神要是能杀人,忘悦兄估摸着在就被千刀万剐了。 “他们在说谎!” 独孤忘悦一时间义愤填膺,脑子却不像前几位般转的那么快。 举人哥本来最后一个进去,却遇到反应过味儿来的胖大婶,被人家一顿臭揍不说,满脑袋还在净房门上被磕得那许多包,真可谓鲜血淋漓的剧情。结果没成想,人家几位竟然说啥都没看见,把包袱甩给自己,独孤忘悦能不气愤么。 所以能运筹帷幄的绝世人物,不见得斗嘴能都过市井泼皮,能将手四书五经的儒生学究,破烂事儿上不见得脑子快过舞蹈弄棒的一介武夫。 于是,精血上头之下,举人哥便没反应过来。 只是,独孤忘悦看到自己此言出口,为哈众人一个个都想看怪物似的打量着自己,难道自己说错了不成? 最后,神经大条的翠娘给了独孤忘悦兄一个‘很好的、曼妙之极的’台阶下,“忘悦先生说我家公子他们说谎话,却是有何依据?” “他们都在说谎…绝无可能、绝无可能!” 举人哥愤愤然说道,“我一进去净房,便被那胖大嫂一通乱打,当时状况,哪有勒好裤腰带之说,明明便是…” “那胖大嫂明明便是如何样?”龙姆连忙推泼助澜、火上浇油道。 “明明便是赤.裸…啊!!!” 忽然独孤忘悦明白过味儿来了,悲催啊,原来坑、不,原来陷阱在这里了! 若是大家都没看到什么,就算了,若是都看到了,也就算了,若是众人皆醉有人独醒,那这个独醒者,自然而然便成了众矢之的,成了众人打击嘲讽的对象。 为哈,因为他不从众,不合群。 一切的罪孽于是都落到独孤忘悦头上,别人呢,人家串门走错房间,却没铸成大祸,这个,死罪可免对吧,最多活罪上斥责几句。 唯有举人哥,唯有你独孤忘悦看个干干净净,还被人家毒打,若不是你看了甚至做了什么腌臜事儿,干嘛打你不打旁人呢? 事实胜于雄辩,况且谁都说自家没看到,只有你,只有傻逼到无穷大的独孤忘悦你才看到了,那啥…罪过啊罪过! “你,”同为女人,翠娘小脸儿都气变色了,只是她没顾得上追究另外几位是否也做错事儿,而是将所有怒火都喷洒到举人哥独孤忘悦身上。 “卑鄙下流、人面兽心、无耻之徒!” 翠娘这几声出口,直把独孤忘悦给气的浑身颤抖。 苍天啊,大地啊,为何你们如此不开眼,为何放走领头走错门做下恶事的首恶知枫,却要让俺独孤忘悦承受这不实之屈! 举人哥哆嗦着伸出手臂,指了指知枫、庭墨羽等几位,张开嘴口涎狂流,口齿都不清了,“你们都是,都是坏家伙!” 第二五八章 兵行半途 第二更... *** 硝烟过处,一片木乱。 厅堂之上有说话的、有静默的、有悲愤的、有无奈的,众生百像,不一而足。 柯久勿度快抓狂了,本以为这便能带了知枫前去见见媸博娇娥,也算给自己义兄,当代苗王媸博精益一个面子,有了交代都好说不是。 只不过为哈知枫公子还整出一个‘如厕’的闹剧,里面的情节…不说都能熏死人。 “公子,那咱们还去不去见那什么媸博娇娥?”翠娘怯声声问了一句。 “这个,你问我么?”知少爷很无语的赶脚,去啥啊,谁知道那边是不是刀山火海,有没有蝎子精美女蛇,俺的小命保不齐便丧在此地。 “嗯,翠娘听公子的!”熟女姐姐十分肯定滴答道,表情严肃而认真。 “俺能说不去么?”知枫可可怜怜瞅了瞅柯久勿度道,“要么稍稍缓缓再往行?” “不可,绝对不行!” 刺史大爷急眼了,心道,尼玛都这当口了,还扯什么去不去的犊子,有些事,有些人,不是咱们能把控的哈。 “依老身之见,知枫小哥还是去去的好。”走鬼婆婆一锤定音,不再拖沓。 走鬼婆婆看看一脸无害又无辜的知枫,又道,“媸博娇娥此女,生性桀骜不群,脾气古怪万分,这都不假,但有一点,其为人十分正直,讲道理、通世情,并非胡搅蛮缠之辈。” 知枫死死滴盯着走鬼婆婆,连眼睫毛都不带多眨一下,那意思,你确认?俺咋觉得婆婆你的话前后矛盾啊,说得都是些啥子哟。 走鬼婆婆恁大一座真神,竟被知枫这个小屁瞅得有点心虚,忙道,“这个,世传的确如此,世传、世传!” 知枫没有说话,正自苦情,谁曾想一旁被打停半晌的庭墨羽忽然开口道,“若是刺史大人携知枫公子一同往见苗王特使,墨羽却有个不情之请,盼求一同前往,可好?” 众人,一个头两个大的赶脚,这个又是啥情况,庭家公子整的是啥幺蛾子呢? 知枫这厢里躲还来不及,人家庭家公子庭墨羽却要眼巴巴往前凑,人与人之间,差距咋就那么大! “墨羽公子,你这是…”柯久勿度也有点含糊,这该去的不该去的,都啥意思啊。 “墨羽既然知道‘十万天魔’入世间的消息,忽然省起倒是有几句话想对苗王特使说道说道,还望刺史大人海涵。”庭墨羽回答得也似有模有样,看不出个中有何龌龊之处。 “哦?”另一边,陈骁也插话了,“‘十万天魔’之事,我却是知道更为详尽,而且这消息从苗王媸博精益那边传出一事,也是我告与大家,如此说来,我陈骁才更有资格随同刺史大人和知枫公子一同前往!” “我家公子若去,我等必当鞍前马后随同服侍!”龙姆和翠娘异口同声。 “做为能够火中取栗、能够乱中求胜、能够决胜千里的龙族唯一人选,我,独孤忘悦也是需要去看看情势。” 举人哥也不抽泣了,话说得肯定且坚决,蛋,十分的定。 走鬼婆婆,“…” 神女嫣儿,“…” 琼瑶羁縻州刺史大人,柯久勿度,“这个,那啥,好吧…” 世间万事都需要定论吗? 显然,在某些时候不需要定论。 于是,知枫糊里糊涂,万般不愿滴被众人簇拥着,一起出了‘兢行’宅院,上马疾驰,直奔云岭寨外而去。 “走了就?”神女嫣儿看着一众大老爷们家家的风风火火倏忽不见人影,似是有点气闷,自言自语又向是在询问谁,喃喃了一句。 “走得好,这些东西,没一个好货色!”走鬼婆婆冷哼了一声道,“嫣儿、南云,做好你们分内的事儿,莫管他人作何企图!” 岳南云和神女嫣儿点点头,分别向自己的‘岗位’行去,忠于职守,方是真谛。 人兽散尽,‘兢行’院落重归寂静,那些护院守卫和下人仆役依旧在忙乱滴准备着苗年大典的一应事物,匆匆行色。 谁也没有注意,第二进院落的一个角落中,一个仆役打扮、身材高大的老年男子,佝偻着身躯,默然清扫着地面。 这人表情、行动十分古怪,动作僵硬面带微笑,看着决不似一个常年干着清洁活计的熟手。 庭院里,不时有人经过他身边,好像有些怀疑似的走过来询问一二,只是每次还没等对方开口,这位做着‘清洁场地’举动的老男人,便会抬起头盯着对方看,然后,没了什么然后,对方就会像是忽然了解般,扭身离开去。 “都走了啊,走了就好,走得好啊!” 老男人也像神女嫣儿般自言自语了一句,脚步开始缓慢且不着痕迹地向第三进院落方向移动着。 忽然,一个下人打扮的蛇人族汉子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那老汉一惊,连忙闪身让过,就听那汉子嚎叫着喊道,“报,报告神女,戒语殿妖人,什么景妍姑娘求见!” *** ‘兢行’院落之外,中原一点红嫡传大弟子,少师仲达带着数十个高手远远地看着知枫等人离开,秋风破、马蹄急,烟尘四起。 “少师,上师让我等前来‘兢行’院落接应,难道咱们就在这里干耗着静候?”一个劲装大汉轻声问道。 “你以为呢?”仲达微微一笑道,“我们除了等待,还能做什么?难道说带人明目张胆滴在‘兢行’宅院门旁墙边守候不成?” “可,这都等了快两个时辰了,知枫等好像也已经匆匆离去…”那手下还想说什么,却被另外一个匆匆行来的汉子打断。 “少师,你看!”那新过来的汉子递上了一张小纸签,仲达接过瞅了两眼,转头冲身边几人道,“不是发愁我们没事儿干,闲得慌吗,嘿嘿,眼下事儿来了,你们打气精神,随我杀敌!” “什么?少师,敌人在何处?”几位手下汉子有点糊涂。 “擎海庭家庭墨羽已经来到此地,我们的眼线传报,三里外似乎有神龙教或者庭家飞虎的势力潜伏…”仲达森然道,“好像那条路便是通往去黄岩岗的唯一必经之途!” “黄岩岗?” “不错,尔等或恐还不知道,凌晨有一票人马悄没声从南面过来琼玉县,就驻扎在黄岩岗之上,据我方眼线所传信报,看那仪仗和旗号,竟似是苗王身边的人。” “知枫等人行色匆匆,眼见得便是与会这票人马,而擎海庭家庭墨羽以及神龙教匪众埋伏在半途,嘿嘿,你们说,能有好事儿吗?” 第二五九章 匿去的敌踪 第三更 *** 云岭寨外十数里处黄岩岗,现时已经搭起了一座座帐篷,甚至升起搭理晨饭的炊烟道道。 最大的一个帐篷却是米黄色,约莫有三四丈见方大小,帐篷外杵着一根长竿,上面挂着牛角雀翎等饰物,色彩斑斓。 长竿中部,是一面杏色大旗,用苗文书着一些字,意思便是‘媸博王族’。 米黄色主帐内,一个身着翠衫,看似只有二十五、六岁的美貌苗疆女子,正悠闲滴把玩手中一方翡翠砚台,似乎对其上的蟠龙纹雕饰十分感兴趣。 女子旁边站着几位随从男女,静默着没人做声。 “花菇,琼瑶刺史柯久勿度还没带人过来吗?” 良久,那翠衫女子像是随意地问了一句,眼神却没有从翡翠砚台上移开半分。 临近的一个侍女躬身施了一礼,轻声答道,“回禀仙姑,前方探马已经传回信报,柯久勿度大人和一众随行已然出来‘兢行’宅院,向黄岩岗行来,快的话半个时辰左右便至。” 那翠衫女子点点头,“大芷知枫可一同随行?” “这,属下却还未曾确切探得详情…”那被唤作花菇的下人脸色一变,似乎颇为害怕。 “哼,行军作战,令行禁止,语出成规,我之前怎么吩咐的?” 翠衫女面色不好看了。 “花菇知错了,请仙姑责罚!” 翠衫女仍旧没有抬头,轻声道,“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花菇点头,伸手对着自己娇俏的嫩脸左右开弓,连连掌嘴,分别搧了十下,顿时,花菇面上红肿一片,甚至嘴角都流出一丝鲜血,可见这二十巴掌搧得多实在了。 “前方探马事后重责二十军棍,我,自掌嘴二十下。” 翠衫女子叹了口气,“花菇,莫怪我性子古怪,要知道军中阵前,每一个吩咐、每一条命令都要落到实处…眼下,你们竟不清楚那大芷知枫是否一同前来,要这些探马何用?若是只有柯久勿度刺史独往,会对我等所行大计产生何种影响,花菇,你可知道?” 花菇神色黯然,“仙姑息怒,花菇知错了,我这就亲自前往打探清楚。” “不必了,”翠衫女又叹了口气,“现在再去,也已经于事无补,我们没有那么多时辰可耗费,只能听天由命,我却是赌柯久刺史大人能带知枫前来。” 赌!这可是知少爷‘纵横天下’半年功夫最拿手的绝活,难不成这翠衫女子也好这口? “你们且去,让我独自静静。” 那翠衫女子挥挥手,示意花菇等人退下,喃喃道,“知枫,大芷御侮校尉,你,可别让我媸博娇娥失望!” 这翠衫女子赫然便是当今苗王最疼爱的小妹,在苗疆尊号仙姑的苗王特使,媸博娇娥。 可身份显贵的她为何对知少爷如此感兴趣呢? 个中奥妙到底在哪里,难道真的是为了‘选夫婿’么? *** 快马疾驰,千山错身。 知枫和柯久勿度一行众人马不停蹄,远离云岭寨,向着黄岩岗而去。 一行人策马前行,来到一片颇为幽深静谧的所在,只见此处两边山路蜿蜒,枝叶繁茂,树林阴翳鸣声上下,甚是祥和安宁。 前队十几匹马驰过,而知枫等人遥遥跟在后面,相隔至少有百十丈远。 柯久勿度学乖了,绝壁不敢一马当先往前冲。毕竟昨夜那一箭,悬悬没要了自家老命,于是在柯久大爷心里,稳妥、安全、保住性命,乃是上上紧要的选择。 虽然柯久勿度不怕死,但真要死也需死得其所、死的明白,被这样糊里糊涂中了埋伏般一箭射杀,任谁也接受不了。 且慢,知枫忽然高喝一声,止住胯下坐骑,那些身前身后还没行远的众人,连忙一个个揽住缰绳,不知道知少爷行的哪般古怪。 危机,隐隐约约的杀机弥漫在知枫心头。 其实,只要稍微有些时间上的缓冲,不像在‘兢行’院落巧遇戒语殿‘青鸾使’四叔裂猛那样突兀,知少爷这种能够察觉潜藏危险的特质或者异能啥的,便能及时做出暗示、反应,以至于数次挽救了知枫性命。 柯久勿度虎躯一震道,“莫不是知公子发现什么不妥?” “却是不曾!”知枫摇摇头道,“但在下心里惶恐之情,却是越来越浓郁,竟是实在难以抗拒。” “你,就凭着自己内心所感?此处哪儿有一丝一毫异象?”柯久勿度抬眼四处看看,可惜柯久老汉眼神的威力,那啥,连一只惊鸟都不带飞起来的,甚是一片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祥和气氛。 还没等柯久勿度继续质疑,翠娘抢着接了一句,“我家公子,他对危机预感十分准确,从未有过差错…还望大人信任!” 翠娘在一旁搭腔,虽说没有更多证据直接落实知枫所言乃是事实真相,但总算也从侧面论证了知枫这样‘预知’险情,似乎并不是头一次,眼下如此说或许还真不是人家知小哥胡言乱语,拿大家伙儿寻开心。 “既如此…”柯久勿度沉吟片刻,唤过几个手下,分成两队向左右两侧树林中搜索过去。 大伙儿都在马上,脚不离蹬,胯不甩鞍,就那样时刻戒备着,似乎也只有知枫知少爷,乃是心中唯一笃定之人。 又过了几柱香功夫,两侧派出的探马回来禀报,说两侧深林并无敌人潜藏,但的确有数十、上百人曾经潜伏过的痕迹。 但这些伏兵似乎是受到什么势力惊扰,或者临时出了某些状况,竟然都撤离了。探马看到对手留下的足迹、印痕,回报说那些人撤开的似乎颇为仓促,好像都有些乱了阵脚的样子。 知枫听闻,也有点迷糊了,这个,自己难道预知到的竟然是之前曾经存在过的危机,这算是哪门子技术? 没人注意,一旁的庭家公子庭墨羽,脸上闪过一道不为人所觉的青色戾气。 事态,无论对哪方来说都越来越古怪。 “可有其他现场遗留物品能够证明潜藏伏兵的身份?”知枫抢在柯久勿度发话之前先问了一句,“另外,可否判断出对方大概有多少人手曾经伏于此地?” “对方很小心,没有留下任何可疑证物。”那报信探子答了一句,“人数约莫在接近二百人的样子。” “不用再枉费心神判断、猜测,”忽然有人抗声道,“我却知道究竟是哪方势力曾埋伏在此处了!” (大家知道是谁开声说话了么?估计想不到吧。。。) 第二六零章 墨羽心事 今日家中网络一直不行,现在只好一气儿发出三章,第一更。 *** 柯久勿度闻言一回头,看到却是擎海庭家公子庭墨羽在说话。 “墨羽公子,你又如何知道是谁曾在此地埋伏,对方居心何在?”柯久勿度沉声问了一句,满面都是疑惑和不相信的表情。 “刺史大人,此事似乎并不过于难以猜测。”庭墨羽十分镇定,脸色扳得那叫一个平。 “墨羽以为,眼下苗疆,虽然各方势力风起云涌、错综复杂,但对苗年大典最为包藏祸心的,则是万俟氏无出其右。只有苗年大典出了乱子,他们万俟氏、‘魔天圣祖’在人世间的仆从,才会有机可乘,‘十万天魔’入世之说才能觅得契机。” 庭墨羽说得很笃定,似乎亲眼所见一般真真切切。 但是没人知道,庭墨羽此刻心中的恐慌,却是难以用语言形容。 此地,埋伏在云岭寨通往黄岩岗的要道上,这些曾经潜藏的暗势力,庭墨羽却是清楚,该是自家神龙教的三百神龙鹰卫精锐。 三百神龙鹰卫! 战力何等恐怖的存在,却被人不声不响给拿下,甚至连个响屁都没来得及放出,这其中的古怪可怖之处,让庭家墨羽如何不紧张? 庭家公子只身前来云岭寨拜山,目的很多,但其实并无绝对或者必须达成的某一个硬指标,就是说没有一定之规、没设计清晰的愿景。 庭墨羽此来,行动上纯粹应了八个字、一个意思---随机应变、因情而异。 作为擎海庭家最出色、最拔尖的武者,庭墨羽心高气傲,目中无人。只是,在他这种桀骜不驯的表象之下,却是因为庶出的身份,由于从小被别人看不起、受欺负而暗里形成的强烈又敏感的自卑性情。 越骄傲的人越自卑。 庭墨羽骄傲,骄傲到没有正式拜东海神龙教教主解焦洋为师,只是做个记名弟子。骄傲到非要独自一人前来云岭寨拜山,而不是和师尊解焦洋一起先去刺史府偏院暗会郑时光和五叔庭默。 庭墨羽时刻都在做着类似的事情,不断挑战极限困境,不断证明自己,不断做给别人‘看’! 所以,庭氏公子很累,但他没有选择。 只是,这是他自己认为和选定的道路,也是他终此一生的生活方式。至于是否真的没有选择,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各人有各自的看法,百家争鸣的论调。 庭墨羽从来也没想明白,自己早已经不需要再证明给谁看,早已经改变了在别人心目中的印象、观念和位置。 早已是,强者之姿! 他不懂,他只是恐慌,连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恐慌,所以庭墨羽不断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更勇猛,更显得无所不能,因为他不知道现在拥有的一切是否随时都会再次失去。 使自己和母亲,重新沦陷进幼时那种任人欺凌的生活状态,庭墨羽不答应,决不! 苗疆之行,庭墨羽既然来了就不能允许挫折,更接受不了失败。 但,形势比人强,诸事并非如想象般顺利。 自从进了云岭寨,庭墨羽就开始随着形势变化施展自家手段,此时他的目的倒是很明晰,便是尽力而为、随机应变,若是能控制掌握蛇人族高层的几个人物为其所用则最好,实在不行,也要在对方心里竖立良好的形象,起码留下好印象,也算方便自己行事。 只是庭墨羽没成想先是被独孤忘悦无意破了自己的‘青眼诱心术’,使自家对蛇人族几位重要人物的精神渗透、心里暗示之类的掌控手段失去效果。继而柴房遇到陈骁,没祸害了对方,反倒让陈骁借着‘十万天魔’入世之说拖下水,成功让走鬼婆婆连自己也一起怀疑了。 待到知枫强势回归,吸引众人注意力并用‘如厕’之事阴了自己一下,庭墨羽的心情就已然变得很坏。 他的感觉只有一个,自己在这一天,苗年大典之日,诸事不顺。 此刻,自家暗伏的势力忽然莫名其妙滴消失了,只有那些脚印、蹄痕表明此处曾经有上百人的队伍潜藏。 令庭墨羽心情最沉重的,却是因为三百神龙鹰卫并不是普普通通的阿猫阿狗或者一般士卒,这可是随同庭墨羽师尊神龙教主解焦洋亲来的五百精锐中的六成之数,说没了就没了?庭墨羽心中的惊骇之情简直无法形容。 虽然最开始的时候庭墨羽是拿‘十万天魔’入世之说来忽悠走鬼婆婆,那些所谓得到擎海庭家线报之语纯属胡扯。结果,没想到陈骁却真的点明‘魔天圣祖’、‘十万天魔’之事,甚至说得煞有其事,连消息传自苗王媸博精益的话也说出来了。 到现在,甚至连庭墨羽都开始相信,自己胡诌、却被陈骁证实的‘魔天入世,万户放生’的说法真的就那么凑巧存在着,而且就要再现世间。 时间,便是在苗年大典这一刻。 眼下,庭墨羽把脏栽到万俟氏身上,本意只是为了找一个看似更合理的理由来洗去自家擎海庭氏的嫌疑,但这一次,是否他还能像之前预言‘十万天魔’入世那样,一语成谶呢! “万俟氏?”柯久勿度听庭墨羽所做分析,心里倒有了几分相信,在苗疆之地,也只有神秘诡异的万俟世家有这样的能力。 这时,陈骁催马过来,冷言冷语道,“墨羽公子也只是从事情表面联想而已,至于真相到底如何,目前下断言却是太早。” 庭墨羽并没有反驳陈骁,他明白无论自己如何说,陈骁一定会反驳,两人所处的对立位置,注定了彼此会是一生之敌。 知枫忽然插话道,“无论如何,既然危险暂时不再,我等还是尽快赶往黄岩岗,听听那媸博娇娥有何话讲。” 众人称是,继续催马赶路,只不过经此一来,柯久勿度更加了几分小心,连续派出几拨探马提前开路,行进速度便缓下来。 远远看到黄岩岗,柯久勿度心里一惊,只见岗上数十座搭帐篷连绵不绝,若是按照一帐二十人之数,怕没有六七百人上下。 刺史老汉心里琢磨,苗王特使媸博娇娥带着这许多兵马前来琼玉县,究竟是何意图? 这时,早有接应的马队和柯久勿度前哨验了文书虎符,众人这才想跟着进到媸博娇娥的营地。 约莫几柱香功夫之后,在知枫预感到埋伏的小路那里,少师仲达领着自家门人徒众赶到,很快仲达一行发现柯久勿度等已然经过此地,而且小路两边的密林处也曾有过上百人潜藏的迹象。 仲达仔细思索良久,终于对手下道,“看来擎海庭家有麻烦了,速速联系上师,请他放弃在琼玉县城的布局,尽快赶往云岭寨!” 第二六一章 相逢娇娥 第二更。 *** 媸博娇娥云髻高绾,慵懒地侧卧在鹅黄大帐之中,若有所思滴想着心事。 下人禀报,琼瑶羁縻刺史柯久勿度等人已然来到营地,请示媸博娇娥是否即刻召见。 苗王之妹闻言,想了想道,“着他们在帐外稍后,我收拾一下亲自出来相迎。” 入营、下马、刀剑离手。 知枫看了看媸博娇娥所扎下的营帐,心中不由暗赞一声。 荆棘鹿角、铁索栅栏,甚至一道一米多深的壕沟都已经在营地之外挖出。 知枫心中迅速比对着‘九界天书图霸篇’中,‘天威地势’、‘行军布阵’两部分所提及的种种关窍,竟然惊异滴发现,媸博娇娥这营帐安置的,实在高明。 虽说这扎营布局也有些略略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处处需要注意到的要点,已经十分精巧地处理或者修缮,并没有明显的疏漏处。 知枫看着,不断和脑海中‘图霸篇’相关部分对比、借鉴,一时间竟看得有些痴。 媸博娇娥,苗王亲妹,在苗疆百姓心目中地位极高的仙姑,竟然是一个行军打仗的高手! 知少爷不禁隐隐的,对见识一下这位神秘女人有了极大兴致,那种勉强赶鸭子上架,被迫前来的忿怨不知不觉轻淡了许多。 高岗安营,尤其忌讳水源被切断,而且不能被暗风所伤。 什么意思,若是被敌人围困,士卒军将可以不进食,但不能不喝水,想当年三国时马谡兵败街亭,便是被魏军断了水源,乱了军心,一败而亡。 眼下这营寨地处岗上,无法引入山涧溪流,但知少爷却看见数十上百个大桶早已储满净水,四散在营帐各处,一来随时提供新鲜用水,二来便是防火。 山岗地势高,最是紧要防备暗风。 所谓暗风,在平缓低洼处感觉不到,只有到了一定海拔高度之后才有的气流涌动,按现代气象学的分析便是不同的气流层所产生的对流现象。 荒山野岭往往高大险峻,气流川动之处,时而会被山体阻挡,形成反噬的对流现象,两厢交锋之下,便是所谓‘空中涡旋’或者‘邪风’,而这状况在平缓空旷处却是极少见到。 知枫观察到,媸博娇娥所扎营地,在东西两侧分别立下数十根巨木连接的栅栏,而这相对的方向,正是黄岩岗此处山风涌动的主要走向。 巨木栅栏东西各有长达数十米的一排,既将暗风分两次削弱,又让营地中帐篷避免直接受到山风侵袭,却是绝好的奇思妙想。 知少爷越看越赞,心中对媸博娇娥的好奇感和钦佩之情也水涨船高,越发强烈许多。 柯久勿度毕竟是行伍出身,看着知枫若有所思的样子,刺史老汉一转念便明白知小哥在观察什么,遂走过来笑着对知枫道,“小哥可是觉着这营帐布置得有学问?嘿嘿,我这义兄亲妹,可不是寻常女人,在整个儿苗疆,甚至没有几个男人能被她看在眼中…” 知枫看着柯久勿度一脸暧昧的样子,心中颇有些不爽,开声问道,“刺史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小子却是不甚明了。” 柯久勿度哈哈一笑,连连摇头道,“吾却是什么意思也没有,没有啊!” 看着知枫满面愤然,刺史大爷又来劲儿了,“吾没有意思,却不知道我那义妹是否有意思,若是没有还则罢了,若是有,意思究竟是在何处,吾却不甚了了啊。” 知少爷瞬间听得一个头两个大,都快哭了,刺史大爷啊,您了究竟几个意思? 两人正在闲话,忽然鹅黄大帐门帘一挑,一群人迎了出来。 当先乃是两个打前哨的引路丫鬟打扮侍女,紧跟着又是七八个苗人武士,后面袅袅烟烟行来一个黄衫素装的女子,看样子也就二十五六岁上下,生的却是十分美艳。 这女子身段十分高,知枫目测之下,差不多快超过自己额头了,在千年前古时,绝壁算得上鹤立鸡群般的存在。 只不过这黄衫女子身材高也就高了,身段却是极好,凹凸有致玲珑妖娆,虽然比不上翠娘那样让人看见血脉喷张惊心动魄,却是随便勾走一群男人的魂魄也不在话下。 知枫心里很无耻滴评估了一下翠娘和这位估摸着便是媸博娇娥的黄衫女子,结果竟然发现,若是实事求是地列出一二三来,媸博娇娥的美貌还在翠娘之上,甚至于段紫宸、第五之韵也不相上下。 所以说这穿越者和古时之人终有诧异,知枫当此紧要时刻,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对陌生女人评头品足,实在是,足以被大众鄙视。 闲话少说,媸博娇娥小碎步急迈,没几下便迎到众人近前,先对着柯久勿度福了福道,“多日不见,义兄别来无恙?” 知枫听了,我去,媸博娇娥这小话说的,还真文绉绉的像回事儿,这哪儿是苗人相见打招呼,分明比汉人还汉化啊。 “特使万勿多礼,琼瑶羁縻州刺史柯久勿度拜见苗王特使!”柯久老汉那是多鸡贼的人物,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十分清楚双方身份、职位的差别,明白什么时候说什么话才是应当应分的事儿。 没错,柯久勿度乃是苗王义弟,也算是媸博娇娥的义兄,但这些哥啊妹子的叫法,只能是私下里的称呼,在公众视线中,该讲求的礼数一丁点儿都不能少了,绝壁不能让苗王一方心生疑虑。 一个意思,媸博娇娥可以这样十分亲切地喊柯久勿度,这是人家仙姑自降身份给你柯久勿度面子,但琼瑶刺史老汉却不能那么不识举。 两厢再次说了一些虚与委蛇的没营养话,谦让一番,媸博娇娥竟然压根没有理会柯久勿度身后知枫、庭墨羽、陈骁等一众英俊潇洒的漂亮男人,竟一转头引着柯久勿度向大帐内行去。 我去,知枫心中十分滴…无奈。 可恼,陈骁恨恨滴看着媸博娇娥的傲娇样,心中十分不忿。 有意思,庭墨羽若有所思、饶有兴趣滴看着那一袭黄衫没入大帐门帘。 我滴娘啊,龙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从没见过,哦不,除了自家二小姐段紫宸再也没有看见过如此美貌的---娇娘,龙姆那颗悸动的心又开始发蠢了。 女人是老虎?独孤忘悦很疑惑,这个女人看上去和净房内的胖大婶完全不同啊,怎么自己好想亲近,好想看看她…举人哥没来由的脸红了。 妖精!这是走在最后的翠娘心里的没敢说出口的话,哼,和戒语殿那妖女景妍一丘之貉,就知道勾搭男人! 可怜媸博娇娥,并没跟知少爷说上半句话,却被嫉恶如仇的翠娘安上了一个狐狸精的光辉形象! 第二六二章 我猜我猜我猜猜猜 第三更。 *** 媸博娇娥亲手引着柯久勿度坐下,仍然一付对知枫等人视而不见的样子,只是开声唤了下人侍女一句,“来呀,上茶水!” 柯久勿度有点挂不住了,毕竟知枫、庭墨羽和陈骁等人是跟着自家一起过来此地,好歹也算的上同伴,这个,刺史老汉觉得,真心不大好。 茶水端上来,终于第一个妙处出现了。 要知道千年前古时,饮茶、品茶却是有许多讲究。 新沏的茶都是滚烫,需要放到木质托盘之中,再经过茶盏之下的茶托隔一层热,最后饮茶之时,却是一手端着茶托,另一手捏住茶盏的盖子,一边轻轻划过茶水上面,一边鼓着腮帮子吹起,架势端足了,才能品茶。 而且头茶渣、二茶倒、三茶出味、四茶得饮,这其中的弯弯绕多了去,也不是老糊俺一句半句能说清。 哪儿像现在所谓的茶道,很多遍布大街小巷的茶艺馆儿,技师们都是半吊子,或者学自倭国的回了炉变了味儿的茶艺,还尼玛装模作样讲究个不行,哥就一个字,啐! 现在新沏的茶端上来,柯久勿度倒是没啥,但知枫几人犯愁了。 为哈,没地儿坐,没出放茶盏! 媸博娇娥引众人进账,除了给柯久勿度按在上座不提,余者竟然也没轰也没理,愣生生给淡着了。 哥几个面面相觑,坐吧,人家主家没让,总是觉得不太妥当。 不坐吧,一群大老爷们家家的站着品茶?这个,好像千古未闻的头一抹。 柯久勿度也有点不痛快,心道这些人可都是我龙族的上宾,最差也是客人,如今让人家知枫前来是你,来了不理不睬也是你,娇娥啊娇娥,你这义妹,也忒拿捏架子了,过于不给老哥哥颜面了! 柯久勿度五十朝上的人了,而媸博娇娥才三十许人,两人差了怕没有二十多岁,这眼睁睁被媸博娇娥弄的不上不下云里雾里,琼瑶刺史大人就有点要发飙。 “贤妹,为兄给你引见一下,这几位…”柯久勿度强压着心头怒气,决定还是先礼后兵、按着正常路数行事,想着给知枫等人介绍介绍,然后媸博娇娥那边给个台阶,知小哥一众再借坡下驴,事情尴尬处也便揭过,接下来宾主尽欢,一片其乐融融。 如此,多好! 只是柯久勿度还没说完,甚至刚刚说到‘引见’二字,却被媸博娇娥生生打断了。 不过这次还算好,苗王特使媸、当代苗王亲妹博娇娥打断柯久勿度的话,却不是岔开话题,而是自行接了过去。 “义兄且慢,哎呀!”媸博娇娥一惊一乍,这表情这声音,怎一个夸张了得。 “原来义兄身后这些青年才俊,竟然是义兄想要介绍给我认识的了不起的人物啊,娇娥还以为是你随从跟班儿了,哎呀,义兄为何你不早说,倒显得娇娥失了礼数!” 媸博娇娥连打带消,直接便把责任归到柯久勿度头上,只是人家大姑娘还是小媳妇的,人家话说得漂亮,又嗲又娇,刺史大爷还真不能把自己这个义妹咋滴了。 柯久勿度,“…嘿嘿,却是老哥哥疏忽了…”心里这个气苦。 其余人等却是没资格说啥,只能在心里评点一番。 庭墨羽,“真够伶牙俐齿,我喜欢!” 陈骁,“好一个能言善辩的女人,而且看起来心机深沉,倒要提防一二!” 龙姆,“卧槽,竟然能把败草说出花儿来,牛逼!”,龙哥早就得到知枫说话的真谛,如此腹诽也不奇怪。 翠娘,“美女蛇、美女蛇,口蜜腹剑的坏婆娘,我要画个小人插插插,诅咒你!” 知枫,“好吧,你赢了!” 柯久勿度承认完错误,张开口,想要继续说点啥,结果却又被媸博娇娥抢了先,“来人快快安排几位英雄就坐,哎呀,义兄啊,却不知这几位分别都是何人?” 柯久勿度连忙接口道,“这位…” “哎呀,我却是知道了,义兄让娇娥先行猜测一下可好?”媸博娇娥再次把柯久勿度的话给生生别回嗓子里,直把个琼瑶刺史老汉给噎得,再多一分便能岔了气儿。 刺史老汉心道,敢不敢别这么拿俺开涮,你还让不让人说句话? 柯久勿度不再说话,颌下山羊胡气得撅起老高,看着好有趣儿。 “这位一身黑衣,举止潇洒,颇有大家风范的,莫不是擎海庭家人士,哦,娇娥猜到了,定是庭家最杰出的青年才俊,庭墨羽庭公子!” 众人本来看着媸博娇娥耍乎,开始生气,后来倒被她弄得哭笑不得,都当看活宝耍乎了,眼下听说媸博娇娥要亲自猜测众人身份,大伙儿倒有点幸灾乐祸,想着看媸博娇娥出丑。 只是谁也没想到,媸博娇娥第一句话便直接将众人镇住,‘庭墨羽’三个字一出口,满场皆静。 大帐一片静默,柯久勿度只好继续打圆场,“义妹慧眼啊,果然目光如炬,这位…” “义兄~~~,”媸博娇娥直接撒开娇了,“人家正在想这位浑身血迹,衣衫褴褛的英雄是何人,义兄却是嫌娇娥反应慢吗?” 柯久勿度连忙又张开嘴,“这…” “有了,”媸博娇娥看来有打断别人说话的瘾,又一次截断柯久勿度想说话的欲望,这下,刺史老汉直接闭紧嘴巴,甚至紧咬牙关,心中发了狠,娘的,吾再也不吭声! “我猜测,”媸博娇娥美目流转,“这位却是大芷国陈骁将军吧,久闻大名,今日得见果然英武非凡!” 这下,营帐里连静默都不带有了,直接便是嗡嗡声响起,便如飞进来千万只苍蝇,乱得不可言表。 竟然,媸博娇娥竟然连陈骁的身份也能猜出来,这小娘皮,还真有点儿门道。 忽然翠娘一挺身,骄哼一声,“媸博小姐,你可测度得出我翠…啊,那个却是何人?” 知枫闻听翠娘的话,很无奈,姐啊,您了还,真的,真的很傻很天真。 “噗,”媸博娇娥一下子笑出声,嘴里刚含进去的半口茶水直接便喷了一地,好吧,这也算是出丑一回。 “这位姐姐,”媸博娇娥忍住笑意,“看你一身绿装,英姿卓越巾帼不让须眉,尤其说话言语间的利飒风范,娇娥便知道了。” “久闻大芷御侮校尉知枫公子身边有一位深明大义、忠义无双的红颜知己,名曰翠娘,想必便是姐姐了吧!” 第二六三章 娇娥猜知枫解相得益彰 今日第一更,第二更在下午五点送到。 *** 翠娘闻言,瞬间便蔫了去,心道,何时俺翠娘也如此有名了?只是,被人家媸博娇娥一言就点破身份,翠娘神经再大条,也不能继续胡搅蛮缠下去,只好一跺穿着小鹿皮靴子的玉足,扭扭曳曳退到知枫身后。 媸博娇娥吃吃地笑了,一时间,幔帐洒春色,明艳一朝袭,花枝乱颤,煞是动人。 一旁的龙姆按捺不住精虫上脑的激荡心情,跟着跨上一步,便要开口。 媸博娇娥却是一转葱葱玉指,点着龙姆道,“这位大哥,你且先别张嘴,就凭你这急三火四耐不住的性子,我便猜出你的身份了!” 龙姆嘴抢的这个快,“我…” “你什么你!”媸博娇娥杏眼一瞪,寒声道,“没上没下,粗陋不堪,行为处事不经头脑,知枫公子身边却也有着这么一号人物,好像便是我苗疆畲族后裔,唤作龙姆的,可是大哥你?” 龙姆闻言,顿时觉得天昏地暗,心里直接便是喊娘了,俺也没说啥啊,就是迈了半步,喷出一个‘我’字,怎么就被安上这许多名头,难不成你是我肚里的蛔虫么? 只是,这名头,敢不敢再惨点儿! 龙姆老脸都绿了,自然萎顿一旁,不再吭声。 一时间,鹅黄大帐内,柯久勿度等一行大老爷们和飒爽英姿的翠娘姐姐,完全都被媸博娇娥的逼人气焰给打压得不要不要的,完全没了应对之力。 “娇娥还没说完呢!” 苗王亲妹飞了一个娇媚无比的眼神,还在龙姆身上刻意多停留了片刻,又道,“那位先生,对你的身份我却是很难猜了!” 媸博娇娥玉手一点独孤忘悦,娇声说道。 众人一看,媸博娇娥矛头对准独孤忘悦,顿时人人都打起了精神头,心道,这位举人哥可不是江湖人物,也没有身在行伍,倒要看看你媸博娇娥怎么猜。 独孤忘悦忽然成了关注的焦点,举人哥很少遇到这种场面啊,顿时有些不自在,深深感受到自己成为众矢之的的悲哀。 “小生不才,却是不敢任仙姑妄断身份,我乃…” 自然地,独孤忘悦话说一半,又被人家媸博娇娥姑娘给生生斩断了。 “先生不用说了,娇娥已然知晓!” 媸博娇娥说着,竟然忽地起身,对着独孤忘悦深施一礼,言道,“先生想必便是我苗家在琼瑶羁縻州唯一高中县试的才子,龙族的骄傲,独孤忘悦!” 尼玛,谁敢不服! 谁又能不服! 媸博娇娥连续说了五人名字,每一个都准确无误,而大家都清楚,此刻之前,媸博娇娥却是从未和这五人见过面,一丁点儿交集都木有。 这女人,真真妖焰通天! 妖孽啊! 最后随着柯久勿度进帐的一众人等,生生变剩下知枫知少爷了。 大家谁也不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媸博娇娥最后才要去点明知枫身份,那是在一开始就已经胸有成竹知道知枫究竟是何许人也! “大芷承奉郎、御侮校尉知枫,参见苗王特使,媸博娇娥仙姑!” 知枫也没想着藏着掖着,直接便上前躬身施礼,表明身份。 奇怪的是,媸博娇娥这一次却没有打断知少爷的自我表白,任他把身份彻底介绍清楚。 然后,一时间却是冷了场。 媸博娇娥没说话,就那样定定地看着知枫,而知枫和一众男人们也没人开腔,静候着苗疆特使,仙姑媸博娇娥吩咐。 又过片刻,柯久勿度终于忍不住,又张口了,“贤妹啊,你看…” 再一次,可怜的刺史老汉又被媸博娇娥给生生打断了话头,只见人家仙姑微微一笑,顾盼流连道,“义兄不忙,我却还有话说!” 还有话? 大伙儿有点奇怪,您了沉默半晌不开腔,人家刺史大人要打圆场你却说还有话讲,这个,几个意思啊? 知枫心里一动,隐隐猜到点什么却是没有接话。 媸博娇娥笑了,再一次魅惑众生,简直了,此处用龙姆的心声代表大家的感想,“尼玛,敢不敢别再诱惑俺们了,要知道在座的至少有好几个都是童子鸡啊,比如龙姆俺…真心受不起这个。” “众位英雄,难道你们不想知道…” “仙姑却是问我等,是否想知道你是如何猜出大家身份的吧!” 这一次,却是知少爷抢在前头打断了媸博娇娥的话。 媸博娇娥一愣,显然,确是被知枫猜对了心思。 这下柯久勿度一行货色们顿觉扬眉吐气,这被女人踩在脚下的赶脚,真心说有点不美气。 “哦?公子既然有此一说,那就请知枫公子道来我却是如何断出各人名号的?” 媸博娇娥看知枫一句话便隐隐抢去风头,重占主动,心中不由一动,倒想着借此机会考较知枫一二。 “这个,表示真心要俺说嘛!”知枫的词儿总是听着很新鲜。 “公子请讲!” “猜出个人身份其实却也不难!”知枫一挺羸弱的小胸膛,傲然一下下,接道,“庭家墨羽,喜黑衣、折扇从不离手,长相英俊潇洒,举止彬彬有礼,再加上身负绝世武功,眼下可能出现在苗疆龙族琼玉县的类似之人,除墨羽公子外可还有其他选择?” 众人频频点头,媸博娇娥不置可否。 “大芷陈骁,为人豪爽勇猛,行为洒脱放荡不羁,惯常白衣袭身,再加上他比之我等却是更早已在苗疆出现。以仙姑耳目遍布天下,当不会不知道陈骁此时就在琼玉县、云岭寨附近。”知枫越说越肯定,显出十拿九稳的样子来。 “陈骁将军虽然衣衫褴褛,受了不轻的伤,但是毕竟衣着服饰还是能看出有大芷国穿戴风格特点,虽说眼下五国交好通商,苗疆一地也并非只有南沐和本地苗人,但综合多处要素,要想猜出眼前人的便是陈骁将军,也是不难!” “说的好!”柯久勿度开心了,也不顾自己这个义妹心中是否痛快,先行开声附和。 “至于我,”知枫笑了,这货长得不如陈骁威武,不如庭墨羽俊美,但是架不住知枫爱笑,而且一笑起来还真的帅气好看,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想要靠近亲近的赶脚。 “既然仙姑指名道姓要见我,知枫的相貌身材当然早就在传给仙姑的信报中描述仔细,自然而然,我身边的好兄弟、好姐妹,猜起来也就顺理成章没有难处。” “好,”媸博娇娥终于有点动容,“那么我却是如何知道那位先生便是独孤忘悦呢?” 第二六四章 抽丝剥茧辩娇娥 今日第二更,感谢一直紧紧追书的神说,要有光和大朴桡等几个书友兄弟,下一章在晚上九点发布,专门献给这些兄弟们,老糊感谢! 加一句,今天被一个叫 _sunshine°失控 的傻逼骂了,老糊想说的是,尼玛你说我书不行可以,骂我没文采也没啥,只是在留言区直接污言秽语,人身攻击,老糊我欠你逼啊,俺却是不答应,你骂我什么,我还给你啥,傻逼,我草泥马! *** 媸博娇娥反击了,苗王特使有点后悔,将主动权放到知枫手中,任凭他来解读自己的心中所念,似乎是个错误。 这位苗疆仙姑心道,没看人家知少爷三言两语,便分析得头头是道,三下五除二就解释清楚自己是如何猜出进身份名头,媸博娇娥少有的,生出一种事态并非尽在掌握的赶脚。 这一刻,媸博娇娥竟然生出一种自家被赤果果看穿的滋味。 于是,独孤忘悦的身份,便是媸博娇娥可以拿来说事儿的最后一招杀手锏。 毕竟举人哥不是江湖人士,不是行伍出身,更不是什么名人,媸博娇娥就算知道龙族有这么一位高中县试的举人,也没理由清楚其人其事、长相身材,更不应该能将独孤忘悦和眼下苗疆出现的这些千奇百怪、身份各异的朝堂、草莽人士联系到一起。 所以,媸博景妍很有兴趣,有兴趣听听知少爷对此又做如何解释。 “揣度独孤先生的身份,却是仙姑最是为难的一道题。” 知枫点点头,梳理了一下思路,又道,“在下以为,独孤先生的身份却是他自己露了马脚,非是仙姑早就猜到!” 知少爷这话一出口,却让众人有点含糊,尼玛你这毛还没长齐的二小子,怎么说着说着开始不着调了呢,啥时候独孤忘悦自己露了身份? 只是没想到媸博娇娥闻言却是玉面一紧,似乎有点怯了。 知枫好整以暇地微微一笑,遍洒大男孩阳光无限的魅力,直接便笼罩在媸博娇娥的身上,一瞬间,牛逼如媸博娇娥这样的大镁铝也有点看痴了眼。 “确是独孤先生自家露了线索!”知枫肯定滴又重复了一句,也不再吊大家胃口,接续道,“先前,仙姑表明态度要猜测独孤先生身份,结果独孤先生说了半句话,‘小生不才,却是不敢任仙姑妄断身份,我乃…’是否这样?” “是又如何?”媸博娇娥竟然少有滴隐隐见了香汗。 “独孤先生一身汉人书生打扮,却是佩戴了很多有苗疆龙族特点的服饰,这说明他心学汉家礼法,骨子里却是苗人。” 知枫开了腔,也不打算再断续,一口气接了下去。 “苗人之中,以汉家书生打扮的本就寥寥无几,能称呼自己为‘小生’者更又缩小了范围,而‘不敢让仙姑妄断自己身份’,更暗示出仙姑和独孤先生有着一定从属关系,也就让仙姑更加能够确定,独孤先生乃是苗人。” “只是,若是没有功名在身的普通龙族书生,却也无需对仙姑说‘不敢任由仙姑妄断身份’的话,毕竟市井百姓,对上苗王和仙姑,虽然敬则敬矣,膜拜也不为过,但若按照苗人的粗犷豪放,实不用说这样谦卑的话,除非,嘿嘿,除非有着严格上下级规矩的官场之上!” “整个苗疆能够取得功名的苗人书生,统共也没有几个吧,论到龙族,或许就剩下独孤先生一人了!” 知枫最后总结道,“衣着服饰、言谈举止,字里行间,一应种种,综合起来,再加上一点点运气,便是仙姑得证独孤先生身份的由来!” 说啥,还能说啥,知枫分析的一点不差不说,甚至连媸博娇娥没想到的地方,人家知小哥都说出一二三来,比如原本媸博娇娥猜测过程几个依据中的运气成分占了四成,在知枫抽丝剥茧分析下来,似乎运气只要一成便足够。 “仙姑,在下所言,可有缺漏!” 知枫把板儿砖重新抛给媸博娇娥,那意思,若是我说的不对,您了尽管拍! “公子分析透彻,丝丝入理,娇娥拜服!” 哇塞,媸博娇娥这话出口,满帐欢腾,众位爷们儿那叫一个欢欣鼓舞,扬眉吐气。 能让压在身上的大山翻掉,估摸着谁都爽利,当然除了龙姆,这货如果能被媸博娇娥这样的美娇娘压上一时三刻的,估摸着立马被千刀万剐了都木有意见。 龙姆、翠娘自然不用说,自家少爷如此牛掰的表现,虽然自己也算司空见惯,但谁不盼着自家主子更好,这样的话自己脸上也与有荣焉不是? 柯久勿度、陈骁心中纷纷赞叹,甚至连同一直对知少爷满含敌意的庭氏墨羽,此刻也不得不承认,知枫,就是牛! 出奇地,面对众人明显有点无礼甚至敌视的态度,媸博娇娥并没有发嗔或者暴怒,倒是微微笑了,甚至似乎很满意知枫把自己打败或者降服。 这个,有点奇怪的节奏啊。 苗疆仙姑的那些下人侍女,原本一个个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家这个喜怒无常、性情乖张的主子何时会发怒,而照着这些侍从的判断,若是平日这种情况,仙姑早就直接掀翻了案几,拂袖而去都是轻的。 毕竟,媸博娇娥那是连自家亲兄,苗王媸博精益都要让着三分的骄横惯了的主儿。 今日之情,了解媸博娇娥的众下人只能说,太阳从西边升起。 而若是让龙姆这等掌握知枫说话用词精髓的货总结一句,便是,今日奇葩了。 “好了,”媸博娇娥娇嗔一声,打断众人没完没了的自得,开声道,“难得众位英雄齐聚一堂,赏娇娥薄面来此相叙,我等也就不必在细节上纠缠,方才娇娥有失礼之处,还望诸位念在我乃小女子,莫要一般见识才好。” 大家这个气顺啊。 你瞅瞅,人家媸博娇娥原来并非传闻中所谓的性情古怪,孤芳自赏不易相与之人,这话儿说的,要多漂酿有多漂酿。 知枫随大流一般不断点着头,心中盘算着自家和苗王特使一方气势上此消彼长的变化。 这一刻,知少爷感觉到媸博娇娥对己方,尤其自己心态上的改观,于是,一个念头猛然涌上知枫心头,这二货果然无知者无畏,又要出其不意,来个趁热打铁,彻底让媸博娇娥服帖了。 “仙姑,”知少爷忽然拱拱手,上前一步,随手端起已经变得侯凉的茶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这才又道,“在你话事儿之前,在下却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仙姑,还望仙姑赐教!” 第二六五章 神说,要有光 今日第三更,献给支持老糊的读者朋友! *** 知枫此言,令包括媸博娇娥和柯久勿度在内的一应人等,纷纷面露好奇之色,大家伙儿谁也不知道,知小哥这个行事总是出人意表的少年人,此刻却又有什么问题会对苗王特使提出来,似乎,想破脑仁也想不出。 “公子请讲!” 媸博娇娥敛住心神,轻轻应了一句。 “如此,知枫失礼了!” 知少爷又是一拱手,倒是把庭家墨羽那一套彬彬有礼的做派学得有模有样。 “敢问仙姑,这行营乃是你亲手布下安排的么?” 知枫此言,让本就满怀警惕的媸博娇娥心中又是一紧。 苗疆仙姑心道,“怎么没由来的,却问起我行营部署了,这位知公子,心里倒是打得什么一付好盘算?” “却是不错,正是娇娥亲自部署,公子以为可有何不妥么?” 媸博娇娥美目一翻,声音好生清脆。 “不妥倒是不敢,在下对仙姑行军安营的高明手段十分佩服,终是忍不住出言已赞!” 呵,原来是拍马屁啊,媸博娇娥面色一松,庭墨羽等却是心中很为不屑。 “不过,”知少爷语音一转,又开始拿腔拿调,“在下以为,妙则妙矣,却是仍有改良之所在!” 我去,众人一头黑线,知枫啊,敢不敢说话别这么大喘气儿成不。 “请公子指点!”媸博娇娥来了兴致。 若论起来,媸博娇娥此女实为天纵奇才,在苗疆一地,乃是巾帼豪侠,不世出的奇女子。 其人不但貌美如花武功高强,不甘居于当世男性英杰之后,更自小钦佩大芷前朝女将沈青衣,喜好戎马行军,且立下远大志向, 誓要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 媸博娇娥最为擅长之处,既不是武力也不是文采,而是什伍之事,对于行军作战,苗王这个幺妹确是受过高人指点,有真才实学。 不夸张点儿说,论起武艺高强,媸博娇娥在广袤苗疆,决计排不进前十之数,可要说到排兵布阵运筹帷幄,起码在苗疆,媸博娇娥敢称第三,都没人能抢走第一、第二去。 眼下竟然有人当众挑战自己最自负的拿手强项,媸博娇娥先是有些羞恼,继而却又释然,倒想着听听这位半年多来名满五国朝野的少年英雄作何评点。 “仙姑,在下也是才疏学浅,若有不当之处,还望仙姑海涵。”知枫最后客套一句,终于开腔指点江山。 “仙姑行营布置,位于高岗,取得却是易守难攻之态,毕竟虽然黄岩岗此地仍属苗疆,但近来龙族所在琼瑶州,却多少有些风云悸动、暗流潜藏的不安因素。” 知枫顿了一下,“故而,在下以为,这种着眼于全局之上的部署,绝壁十分之好!” 众人听得很无奈,均是心道,您了这东一句俺们能明白,西一句就是你自己创造的生僻词儿,非要让俺们猜个够才能一知半解,尼玛显得你小子学问大不成? “然后呢?”媸博娇娥开始恢复妖娆妩媚的态势,扳着兰花指,与知枫一唱一和的,配合得还真的很默契。 “考虑水源,提前储满白桶净水,既不怕被断了饮用,又能够必要之时援救火灾,仙姑此意,在下点赞一个!” “何为点赞?”媸博娇娥有点含糊。 “这都不明白,我家公子的意思那是夸你能行呢!”翠娘很是不屑滴接口道。 媸博娇娥开始见汗,终于被你们主仆打败了。 “东西向乃是风行之势,竖起巨木为栅栏,连绵百余丈,也表明仙姑已经考虑到暗风侵袭之危,早早做了准备,知枫顶起!” “‘顶起’也是称赞吧!”这此媸博娇娥先声夺人。 “这还用说吗,小儿科,任谁都知道的事儿,还问!”翠娘针尖对麦芒,竟是和媸博娇娥卯上了。 满堂哄笑,仙姑无奈,再无语。 “铁索壕沟为阻、鹿角蒺藜相隔,敌兵无论从远处攻来或者闯至行营近处,都会乱了队形,不再顺畅,必能为己方觅得反袭良机,仙姑威武!” 媸博娇娥小嘴张了张,终于没敢说话。 “不知道了吧,”翠娘不依不饶,“此处‘威武’一词的含义还是夸你啦!枉你方才对我等拿腔拿调不理不睬,看看我家公子,人家多有礼貌,在我看来姑娘还是要好好学学汉家‘温良恭谦让’之道!” “闭嘴!”知枫瞪了没完没了的翠娘一眼,心里话,姐啊,得饶人处且饶人,你没看人家媸博娇娥小脸都绿了吗。 翠娘一吐小香舌,做个鬼脸个,那样子,让媸博娇娥也没法发作了。 “唯有美中不足之处,”知枫加快语速,生怕翠娘又整出啥不好听的话,让人媸博娇娥下不来台,毕竟,好歹对方是苗王特使,苗疆仙姑。 “在下以为,仙姑安营时,不应布下方阵,而是…” 知少爷话音没落,龙姆探头探脑道,“莫不是布下六角阵或者圆阵?” 知枫一刹那眼前发黑,悬悬没被自家身边这两位哼哈二将气哭了。 “六角阵、圆阵…这个,我却从未听过!”知枫表面很蛋定,内里很蛋疼。 “好吧,当俺没说。”龙姆比知枫还无耻。 “公子的意思是?”媸博娇娥没有理睬龙姆。 “仙姑,方才来时,我在营中走动,发现黄岩岗几面都是乱石峭壁,甚是险恶,这上岗之途却是有着三条,不知在下可否观察有误?” “不错,正是!” “所以,我以为,那啥,在下觉着,这等地势之下应当布下…” “且慢!”媸博娇娥忽然开腔打断知枫话头。 而知少爷正待口若悬河解释个透彻,却不意被媸博娇娥出声打断,一时间,知枫明白了方才柯久勿度的感受,尼玛,这滋味真跟吃了个苍蝇般膈应人啊。 “仙姑有何见教?”知枫很无奈滴问道。 对面,媸博娇娥听着知枫的口吻,似乎还真的能够对自家行营部署有所见解,一时间有点含糊,就想先探探这位知小哥的根底。 “娇娥想知道,知公子师从何人,这行军打仗的名堂倒是和哪位高人学来的?” “这,”知枫没想到媸博娇娥的脑洞开在这里,思维跳跃还真叫一个快。 这下,知少爷苦逼了,总不能说自己前世乃是华夏古武湮灭战队的精英,意外身死穿越今世,这些冷兵器时代的排兵布阵扎营结寨的门道,自己早就有所涉猎,再加上无意得来九界天书,天威地势、攻城守寨,早在九界天书图霸篇中有了论述… 如此种种,一旦说出来,自家不被当成妖魔鬼怪点了天火,直接接引到灰飞烟灭,自己都不信。 “那啥,我却没有师承…”知少爷擦擦汗道,“在下所言,都是神说的,神说,要有光!” 第二六六章 三角阵,苗王临 今日第一更。 *** 我去,众人快疯了,尼玛啥叫神说的? 你知枫难道是苗疆的鬼师还是祭司?竟然能和神明沟通,甚至神啊仙们的,没事还给你传授一下兵书战略,让你拿到此处来忽悠人。 众人心里都要骂娘了,谮尼玛欠揍! 但谁也不傻,大家伙儿心知,眼见得这便是人家知少爷的托词。 一个意思,人知枫不愿明言! 至于这小子是否有难言之隐啥的,总要智者见智了。 知枫看着众人一脸古怪看着自己,只好舔了舔说得干渴的双唇,画蛇添足道,“神说的,要有灵光,那啥,小子也是灵光乍现之下,这才…” 众人,“…” 媸博娇娥一笑,出声带过这段插曲,又道,“公子请继续讲,娇娥扫榻以待…啊那个洗耳恭听!” 露怯! 众人傻了,原来苗王特使,苗疆仙姑,神仙姐姐般的巾帼英雄媸博娇娥,竟然也有用错成语的时候! “卧槽!”龙姆在一旁恨声嘀咕了一句,好无奈的伸出大拇哥,言下之意,少爷,我不和你争了… “好,好。”知少爷满头黑线头长三角,觉着咋这么不自然,媸博娇娥,这话真的假的哈,俺咋有种对方有意为之的赶脚呢,这里面有阴谋! “在下觉着,如黄岩岗这等地势之下应当布下‘三角阵’!” 嗯? 三角阵! 媸博娇娥连带着柯久勿度和也是行伍出身的陈骁都是一阵恍惚,这个阵势,谁也未曾听说过! 好像看出大家疑虑,知枫笑了,一扫方才尴尬道,“这‘三角阵’一说,的确从未在任何兵书战册中提及,乃是在下因地制宜随机应变之下琢磨出来的阵势变通之法。” 知枫这句话说得很平淡,语调也不高,但在媸博娇娥、柯久勿度和陈骁、庭墨羽这等有见识的当世豪雄听来,却不啻于当空响起一道炸雷般,让人胸口气血翻腾,耳中嗡嗡作响。 守成易、创新难。 若是知枫按图索骥、照本宣科说出媸博娇娥行营部署的些许瑕疵,众人赞叹归赞叹,但并不会觉得多么难以接受,自古以来,眼高于顶纸上谈兵的例子还少吗? 但若是人知小哥,不但指出苗王特使媸博娇娥扎营结寨的暗伤,还能指出变通之法,提出更高明的方案,这就不单单是从纸上书本上学来这么简单了。 此刻众人有的深思,有的已经有所感悟,但同样的一个念头倒是都在大伙儿心中升腾而起,难不成这知枫真的便是一介山野粗鄙的小民,猪都不信! 既然都已经说到这光景,知枫也就豁出去,反正依旧依旧了。 “三角阵法,非是常规手段,在平原作战时并不可取,但用在此地,我以为却是比之四方阵势更为合适。”知少爷款款而谈起来。 “四方阵型,攻守兼备,尤其利于出将、收兵,四面留有主、副四道寨门,最是方便军士进出。但黄岩岗地势并不平坦,此处山势突兀、地面起伏,无论如何出兵,也取不到一个‘兵贵神速’之意。况且仙姑扎寨于此,想必也不是为了猛冲猛打与敌搏杀,更为在意的却是固守之势。” “眼下黄岩岗四面环山,上岗之途只有三条,按仙姑安营之态,除了迎面这条主路正对行营大门,另外两条路却是被栅栏阻碍,生生截断!” “若是敌人三路来攻,由于扎寨部署缘故,方阵一侧之地却是很难集中优势兵力抵挡,对方只需用强弓硬弩或者投石机这样的远程打击武器,遥遥压制住我方整侧防御力量,栅栏之阻,远远不足为其障碍,弄不好便被敌人攻破,只因我方防御阵线铺得太长,难免有些瞻前顾后,首尾难及。” “而若换成三角阵势,只需将三个顶角做成正对三条上山之路,虽说舍弃了出兵快捷,但敌人却更难攻入,而且对方弓弩之威,由于三角斜边干系,难以直面我方防守军士,很难造成杀伤,甚至不能发挥到威力之万一。故而,只要我等竖起巨木排栏,在三角之尖端顶住敌军攻击,哪怕对方千军万马,又能奈我何!” “依山势而扎营寨,避来犯之敌锋芒,寻机反攻倒算,大事可期!” 知枫总算说完,大家伙有的听得云里雾里,但柯久勿度、媸博娇娥和陈骁、庭墨羽几人却是完全懂了。 知枫小哥的心思,大家晓得。 晓得之后,唯有赞叹。 柯久勿度老眼闪着光芒,心中对知枫的评价再次提升到一个新高度,那便是,自家那是差得远了去,压根儿难以企及。 陈骁心中也对知小哥的实力有了更进一步论断,在陈骁想来,这次师尊让自己前往苗疆考察知枫的任务,回去绝壁可以圆满交差。 而庭墨羽心中却是另一番打算,知枫此人,就凭这一番话和其之前种种所为,定其为将才帅才也不为过,甚至已经隐隐有了成为领军图霸的国之定海神针潜质。庭家这位二代之中,武功心智都称得上绝顶的青年才俊,暗自下了一个念头,拉拢其为我擎海庭家所用,若事不可为,必杀之! 苗疆仙姑、苗王亲妹媸博娇娥,再次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知枫一番,终于张开娇嫩双唇,轻声细语道,“知枫公子…你这番话,直可谓真知灼见!娇娥现在却是十分肯定、确信无疑,你这一番见解,真的传自天神上仙啊。” 知枫看看媸博娇娥,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了,知少爷心道,仙姑啊,原来你这么会说话,这捧人的技巧绝壁不比俺这穿越千年的货色差上分毫。只是,千万别是捧杀,捧捧就好,捧捧更健康。 “说得好!”忽然大帐门帘一掀,自外边走进十几个人来。 当先是几名孔武有力彪悍无比的大汉,一看就知道个个都是身怀绝技之人,最后进来的却有三位,左边一人身材中等面色白净,颌下三绺黑须,颇有些仙风道骨,右边那位虽然人高马大,但看上去身板儿也不比前面进来的那十数个大汉更出众,只不过这人身上确实透出一股身经百战,惯常在死人堆里打滚的肃杀之气。当此人一进大帐,竟然连陈骁、庭墨羽这些算得上一流的江湖豪侠也生生被迫得不由自主后退半步。 “大,大哥,你,你怎地也来了?”琼瑶刺史柯久勿度忽然长身而起,一矮身,就要行参拜大礼。 大帐中众人闻听刺史老汉的话,心里齐齐吃了一惊,能让柯久勿度喊大哥,还要如此行下跪之仪者,整个苗疆,除了苗王媸博精益,还能有谁? 第二六七章 苗王千面 今日第二更奉上,十点左右还有一更。 *** 苗王媸博精益! 这时代在苗疆最有权势的那个人,竟然亲来琼瑶羁縻州,亲至云岭寨外。 知枫和众人反应相若,也是吃了一惊,只不过吃惊之余,知少爷的心思却如同旋转木马般转动不休,苗王此时来此,究竟意欲何为? 柯久勿度更吃惊,毕竟无论多日之前还是凌晨传书,他得到的线报都是苗王会派人专程往贺苗年大典,最近的一次,确认了来的该是苗王亲妹媸博娇娥。 没有任何一丝信息,没有一点征兆,苗王,媸博精益会亲临! 苗王来此,意义之深远,已经远远超过在场各位的接受程度,大伙儿人人都是表情错愕,心中念头百转千回。 苗王媸博精益站在三人正中位置,由于背着光,看不清他的长相表情,众人只是觉得苗王身材并不十分高大,似乎也没有一股君临天下的威仪。 帐帘放下,众武士分列两侧,苗王媸博精益缓缓上前,面庞逐渐在众人眼中生动起来。 大伙儿看见,苗王长相十分普通,普通到任谁瞅上几眼,哪怕是定睛看上一会儿,扭头也记不住他的五官特点,甚至片刻就能忘记此人面貌。 扁平的鼻子,黑红色的面孔,厚厚的双唇,完全和市井中众多劳苦大众的样子没啥区别,可以说撂到人海里,转瞬就会被人潮湮灭,再也找不出这个人来。 苗王并未言语,只是慢慢环视众人一圈,迎接着大家对自己好奇而又紧张的打量。 知枫忽然有一种十分古怪的赶脚,苗王给他的第一感,远远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模样,而是…,知少爷也说不清,总觉得有些令自己不寒而栗的惶恐韵味从媸博精益身上辐射出来。 每个人,柯久勿度、陈骁、庭墨羽,甚至龙姆、翠娘、独孤忘悦,大家都在心里对苗王做着评价,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有一处最为令人震撼的东西,却是没人能够做出相互印证。 这便是,其实媸博精益在每个人看来,心中的感触和印象都不一样,不是简单的‘不尽相同’,而是‘决然不同’。 柯久勿度看来,苗王又老了,满脸皱纹更多,鬓发也是更见苍苍,只是看向自己的眼神,仍然是那么慈爱、关照,就像当年自己二十许人,遇到三十多岁的苗王,跟在他身后闯世间,斗百兽,一起饮烈酒挑美女,笑傲江湖… 苗王再老,在柯久勿度眼中,永远是如慈父般关照自己的长兄。 陈骁和苗王对视了一眼,却是觉得媸博精益的目光远比他的长相要更为令人着迷,醇正温和却深邃无边,陈骁竟然在一瞬间彻底迷失进去,脑海中幻象出自己的师尊、父兄,甚至最为尊敬的大将军卓剑云。 这一刻,在陈晓看来,苗王媸博精益便化身为自己身边最为熟悉的那个人,竟令陈骁有一种禁不住想扑过去拥抱对方的愿望。 庭墨羽没有和苗王对上眼神,作为修行‘青眼诱心术’的高手,庭墨羽在看到苗王第一眼时,便认定了对方是一个心境修为达到极致的绝世人物,甚至仅从心意坚韧、圆通天地的角度,苗王媸博精益还在师傅东海神龙教主解焦洋之上。 庭墨羽得到这个结论的刹那,彻底震惊了。他长到这么大,若说有人在武功一途上超过解焦洋,庭墨羽别说从未见过,更是信都不信。即便对于传闻中天下第一高手,十大绝顶之一的费彧宇,庭墨羽也不认为其真的会比师尊解焦洋更强悍。 在庭墨羽心中,神龙教主解焦洋就是武神的化身,是不可逾越的崇山峻岭、是巅峰。 此刻见到苗王媸博精益,庭墨羽的心思动摇了。只看心性修为,媸博精益虽不敢说一定完胜解焦洋,但,定然不会差了分毫,甚至在庭墨羽潜意识里,还是要高过自己师傅解焦洋的。 这个结论既让庭墨羽无法接受,又令其十分惶恐,第一次,庭墨羽感受到来自远强于自己的对手身上的压迫感。 一句话,苗王让庭墨羽怂了。 知枫眼里的媸博精益,却是相对简单,整个儿一个老态龙钟,和一般市井百姓毫无差异的普通老者,说不上亲切,也说不上抗拒,如同路人。 而龙姆和翠娘的心思却是比较接近,苗王给他们的认知,就像是见到自家主子、上级,就如见到段荆南或者岚娘一样,既威严又亲切,既让人不敢抗拒,却又不觉得对方会完全蔑视、欺凌自己。 于是,龙姆和翠娘不知不觉中,便觉得苗王很值得信任,他的话要听,他的劝慰,便是教导。 最后,在举人哥独孤忘悦看来,苗王媸博精益给自己的感觉就是帝王将相,就是能执掌生杀自己大权的那个唯一的男人,就是自己可以为之生为之死,为之付出终生心血辅佐的首领,就是苗王该是的那样。 苗王,媸博精益,竟然只靠着这一面,这一眼,便给众人造成了各自不同的印象,只是相互之间,谁也不知道、不清楚他人的感受。 而若是深究这一印象,大家就会感到更加震惊,因为苗王‘让’别人感受到的,正是最为容易控制对方,使别人产生亲近、拜服、甚至被压制住的那一面。 观音千手,苗王千面! 媸博精益一露面,一切便尽在掌握! 于是,众人怀着各自不同的心思,面对着媸博精益的到来,或坦然、或忐忑、或感恩、或畏惧,不一而足。 “众位来自五湖四海的豪杰,今日欢聚一堂,令我苗疆龙族苗年大典,蓬荜生辉增色非常啊!”媸博精益微笑着,一把拉住就要跪倒行礼的琼瑶刺史柯久勿度,说了一句客套的开场白。 没人接话,关键不知道说啥,也许自觉身份不够,大家只是默然地看着媸博精益,静候对方下文。 甚至,甚至众人都忘记了,面对几乎可以和南沐景和帝平起平坐的苗王,自己该撩衣衫跪倒,叩首行礼才对,这一刻,众人皆醉,迷失自我。 “大家且坐!” 媸博精益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一番场景,也没介意众人失礼之处,随意滴一伸手,比划一下,让大家各就各位,坐下来说话。 但就是这简简单单四个字,却是让除了柯久勿度之外的每个人,都觉得有些尴尬,不好意思。 毕竟这些好像来自礼仪之邦的‘上宾’们,竟然连起码的礼节都不懂,这个,说出去都会让人笑话,所谓的‘温良恭谦让’何在? 看到大家颇为有点不自在,苗王媸博精益又开口了,“既然在座各位大都是江湖儿女,那些繁文缛节便无需讲求,一切,随意就好!” 第二六八章 狗爬的墨宝? 今日第三更送到。 *** 既然苗王开口,大家伙儿也没法再做些有的没的假模假式的做派,于是该坐哪儿坐哪儿,噼里啪啦的,纷纷落座。 “来,且为大家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两位,乃是媸博精益统帅苗疆的左膀右臂,夜若水和冷飞鱼。”苗王媸博精益伸手拉住那与自己年龄相若的文士和威猛大汉,相携着来到已然为其准备好的主座之前,自行坐下。 文士夜若水没有半分迟疑,径自坐进苗王下首的位置,而冷飞鱼却动也没动,双手垂下,面无表情矗立在苗王身后。 看看也都静下来,苗王媸博精益对着知枫开腔了。 “若是我猜测不差,这位俊杰便是大芷国知枫了,”媸博精益面含微笑,“知公子方才评点愚妹的话我却是听得颇为详尽,知枫,果然好本事!” 苗王冷不丁拾起方才话头,对着自家开了腔,知枫先是一愣,继而连忙起身拱手道,“苗王谬赞,知枫才疏学浅,愧不敢当…方才也只是随意评点,倒叫苗王见笑,做不得数、做不得数…” “知枫此言差矣,在我看来,你方才所说却是十分妥善,直令我刮目相看啊!”苗王两眼一瞪,但是嘴边笑意却是丝毫未减,让众人看了,只觉得像是长辈对子侄的提点、鼓励,竟没有丝毫见外的意思。 “这个,不敢当、不敢当…”知少爷那是相当滴不好意思,真心不知道该怎样接苗王后面的话。 “我借愚妹之口召集公子前来一叙,知枫,哈哈,还是莫要见怪才好!” 媸博精益话里话外依旧是客气中透着亲切,但却又含有一种令人无法拒绝的态势。 “在下,小子不敢…”知枫说着又是起身行礼,这屁股刚沾到座椅上,便即离开,似乎装了弹簧般,一起一伏,样子颇为可笑。 “哈哈,”媸博精益带头笑出了声,众人见了,也就放开情怀,呵呵地相跟着笑起来。 于是借着取笑知少爷,大帐内的气氛,渐渐舒缓下来。 “行军打仗、排兵布阵,这些门道,我媸博精益却是不懂,我其实乃是看到飞鱼将军不断频频点头,这才认定了知枫所言定然十分有理,哈哈,我这也算是因人成事了。” 苗王一边笑着,一边将方才帐外的情形带出来。知枫听了不由得看了冷飞鱼一眼,正巧,对方也抬目望向知枫,二人目光凌空相交。 “嗡~~~”,知枫只觉得对方目力凝集成线,有如实质,相隔两丈距离,竟然似已直接看穿身体,深入肺腑,就像迫着自己生生吞下一口未开锋刃的短剑,死不了人,却也好受不到哪儿去。 高手,堪比惊天! 知枫瞬间就给冷飞鱼下了定论,虽然苦于没见过几个绝世人物,知少爷只好没事儿就拿惊天作为参照物,但冷飞鱼给知枫的这一感觉,还是足足说明对方的强悍实力。 而,比之绝世惊天的孤傲冷漠,姓冷名飞鱼的这位苗疆大将,却有着 另一股令人不敢鄙视的杀气。 那种一次次栽进死人堆里,又一次次爬出来才能磨砺出的强悍杀气。 知少爷怂了,一转头避过冷飞鱼的目光,瞅向苗王媸博精益,还是这老头可爱亲善啊。 “知公子宽坐,飞鱼将军对你评价颇高,看得出来,很有好感啊。” 这个,苗王察言观色的能力,简直了,而且还真会说话。知枫心里顿时觉得一松,而冷飞鱼看向自家的目光也似乎没有那么凶残了,到多了一份温和之情。 “呵呵,”媸博精益发出了后世常见的网络过渡词,续道,“我借愚妹之名招公子前来相叙,看似躲躲藏藏,但却是有着一定缘由…只是现在我却并不想立即说起。” 众人听得正津津有味,想着即刻便能知道苗王媸博精益召唤大家前来目的何在,谁成想忽然之间,媸博精益的却话锋一转,那意思,先不急,先不提。 这个,大伙儿又麻爪了,究竟几个意思? “公子且看!”媸博精益拿起案几上自家妹子媸博娇娥方才一直顺手把玩的哪方翡翠砚台,对知枫说道,“我虽苗人,但自幼喜欢汉人文化,连带着我媸博一族人人都是粗通汉家礼法、诗词。” 说到此处,媸博精益停了一下又道,“愚妹尤其喜好书法,家里闺房之中,几乎都被文房四宝占了去,而说起她那些抹抹画画的书画,光积攒下来的宣纸文稿便不计其数…” “哥~~~”媸博娇娥忽然说了一句,直接便把媸博精益的话给打断了。 看来苗疆仙姑随意中断旁人言语,早已成为深入骨子里的习惯,甚至连自家亲哥,苗疆第一人媸博精益也不能幸免。 “哈哈,好、好。”媸博精益打个哈哈话,锋一转对知枫续道,“不说那些娇娥私事,我久闻知枫公子才情绝世,曾谱出‘明月几时有’和‘笑傲江湖曲’这样的惊世佳作。汉人修习,自然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今日,我便想请公子为我家娇娥书一幅墨宝,不知知枫公子,意下如何?” 我去,知枫好不容易听完苗王的话,然后呢,却是听到这样一个结论,或者说要求,竟然是让自己给媸博娇娥写一付字! 神啊,额滴娘啊。 知枫顿觉天昏地暗,心知,如此,这丑却是出定了! 知枫不怕歌舞、不惧诗词、甚至比武斗殴啥的也能虐一下江湖三流二流的菜们,其他地方,无论斗智斗勇,知少爷少有含糊之处,唯独,这书法一道,那是绝壁不敢稍碰。 为哈,知枫穿越三年多快四年了,就是这毛笔字咋都没练出来。 准确说,知少爷的字,可谓震古烁今,搞不好都能名传千古,当然是劣名。 因为自家事自家知,知公子清楚地知道,让自己写字,就直接用四个字来形容一下下最为贴切,那便是---宛若狗爬! “这个,知枫乃山野粗鄙之人,再加上年少无知、才疏学浅,万万当不得苗王和仙姑厚爱啊,我看还是让独孤先生来书写,更为妥当…”知少爷瞬间就一头黑线,汗水那个哗哗地流啊。 听到知枫推脱,媸博娇娥不愿意了,俏面一冷,苗疆仙姑不依了。 “公子莫要推辞,忘悦兄毕竟常年身处苗疆,什么时候都可以来为娇娥写字,今日既与公子相见欢,娇娥却是非要得到公子墨宝不可!” 第二六九章 屌炸天的画作 今日第一更。 *** 媸博娇娥妙目炯炯,不错眼珠的看着知枫,似乎就要把知少爷的魂儿给直接从脖颈里揪出来,简单而粗暴。 “公子,行不行啊?”翠娘在旁边低低说了一声,只是熟女姐姐却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所谓的‘轻言慢语’,早就被许多人听了去,大帐就这么点儿地方,谁还真的耳背不成,再说了,你翠娘又不是用的传音入密的高深功夫,想知道你说啥,对于冷飞鱼、庭墨羽这些当世论得上的高手来说,那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行,没啥不行,好男儿,公子我啥时候说过不行二字?”知枫连忙接口道,声音却是比翠娘所语,大了很多。 “你的字?”不得不说,翠娘姐有时候真心神经大条很傻很天真。 “我的伤对写字没影响!”知少爷这个气啊,心道,我紧着糊弄,你忙着拆台,敢不敢别这样对少爷啊。 “既如此,笔墨伺候!” 媸博娇娥倒是利飒人,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说干就干。 于是一众人等,包括柯久勿度在内,都有点被搞得稀里糊涂,不知道苗王兄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灵丹妙药,干哈正事儿不说倒要整出写字求墨宝这等幺蛾子来。 只是,这既然是苗王媸博精益的意思,谁也不会没那点儿眼力价非要开声阻止,于是大家眼巴巴瞅着知枫,也就蛋定下来,想着看一眼知公子的手书技法,也算不差。 时间过得很快,也不知道是否忘却,还是大家故意忽视,苗年大典一个多时辰之后就要正式开始,而这些二货们竟然要在此舞文弄墨。 知枫眼看躲不过,索性破罐儿破摔,一咬牙,走上前来,撸起袖子,满满滴摆了一个架势。 “书法行文,讲究笔体技法,却不知道仙姑想让知枫写下何种风格之文?”知少爷依旧装模作样,弱了啥也不能弱了气势。 “这个,公子随心便好。”媸博娇娥倒是没有过多的要求。 知枫听到这话,倒是眼前一亮,我擦,总算有点偷鸡的机会了,既然尔等不要求俺必须写某种字体,那就好办! 众人只见知少爷一甩衣袖,挥毫泼墨,开整! 笔是狼毫银徽,墨是松烟鹿胶,无一不是上上之选。 只是,忽然出了点情况,知枫将覆了不少墨汁的那方翡翠砚台端起来,似乎想要运笔舔墨,润润笔锋。 不过知少爷脚下猛地打了一个滑,身子一栽歪,竟然将一砚台松烟鹿胶青墨遍洒到宣黄纸之上。 “啊!”最是关心自家公子的翠娘第一个失声叫了出来,这个,真心没想到。 大家伙儿一样心思,无论是等着看知枫出彩的苗王、仙姑、柯久勿度,还是深知底细生怕自家公子出丑到底的翠娘、龙姆,或者满心疑惑想要见识一下呢名满天下的知少爷手段的陈骁、庭墨羽和独孤忘悦,全都傻眼了。 宣黄纸尽染,墨香飞荡。 “我勒个去!”知枫的表情好夸张,这词儿冒的,也是很嚣张。 “我家公子的意思是哎呀,不太妙!”龙姆一头汗,却不忘记给大家当一下翻译。 知少爷很满意滴对龙姆点点头,这个手下有前途! “无妨无妨。”媸博娇娥虽然有些意外,但并未往心里去,墨足够,纸很多,再拿一张来重新研墨就是。 就在苗疆仙姑正要吩咐下人上前换纸,重新研墨,忽然知少爷开口了,“宣黄纸、松烟青墨都是名贵之物,如此弃之岂不过于可惜了!” 咦?大家伙儿又奇怪了,这宣纸青墨都被您了搞成啥样了,还能咋着,不扔掉难道还留着如厕用,不怕腻一屁股黑灰么。 “知枫,依你之意却是?”苗王也有点愣神儿,这位大芷国小家伙,行为处事总是这么出人意表。 “大家且看俺弃书作画!”知枫很傲娇地应了一声。 众人依旧持怀疑态势。 只见知枫一扬手,甩开那狼毫银徽的毛笔,安步上前,竟然一伸手,将整个儿手掌都按在宣纸里最为浓郁的一滩墨汁之上! 众人无语,只剩呆傻。 紧跟着知枫双掌翻飞,竟然用自己的手在宣黄纸上按下一个个或交错或并排的手印。 “山势峻伟!”知少爷很不害臊,还一边解释着。 众人只是看,心里也到配合,原来知枫在用手指手掌做山,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五指山? 好吧,也行。 然后知少爷五指如钩,在宣黄纸上将墨汁拉出几条歪歪扭扭的曲线。 “水势斑斓!” 这样也行啊?众人长见识了。 还不算完,知枫似乎灵感涌起,脑洞大开。 大家伙儿眼睁睁看着知少爷伸出一根黑乎乎的手指,好像是食指。 “第一按,山边长出一枝竹,”知枫开始半念半吟。 “第二按,竹节升高赛大树,第三按,雨后竹节继续长,第四按,翠竹进夏方长成…” 十几按再几十按之后,山旁边终于长出七扭八歪的乱竹林。 众人面面相觑,双眼瞪得多大,只是还是没人开口。 然后知枫用指甲做竹叶、用大拇指纹当小鱼,跟着各种解释,甚至奇葩到手握拳头遍蘸墨汁,按下一个‘笑脸’来。 终于,在众人牙都快惊掉的喘息声中,知少爷大作完工。 知枫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心道,尼玛,总算给你们这些无良的权贵有个交代了。 “快快挂起!”苗王倒是很感兴趣,连声吩咐下人将知少爷的画作找了一处地方高高举起,四个仆从,两两一组,叠着罗汉,从左右两边将宣黄纸小心翼翼地高高举起。 知少爷画作的庐山真面,终于浮出水面。 山,可以称作山脉,也可叫做丘陵群,倒是有点样子。 水,可以称作小溪流,也可被看成洪水滔滔,反正也在山脚下流淌,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溃了堤坝,淹了莫须有的农庄。 竹子,乱竹林,除了个头太大,甚至比起山海高大许多之外,倒是最为形象。 鱼,只能呵呵了,好吧可以看做外国鱼反正苗疆没见过。 至于人,如果那真的是一个男性笑脸的话,在座所有人都可以断然滴说,他,永远找不下老婆! 第二七零章 翡翠砚台! 第二更送上,第三更的时间还是晚上十点左右。 *** “完了?”媸博娇娥彻底惊呆了,完全没见过,想都不敢想。 “仙姑觉得意下如何?”知少爷十分蛋定,充分地表现出一副心得意满,相当满意自己画作的架势,行不行的,反正先唬住尔等再说。 “这个,那啥…”媸博娇娥完全被知少爷打败了,于是用上了知枫的口头禅来回答。 毕竟对于从来没见过的新生事物,人们谁敢妄言优劣? 换句话,起码人家知枫公子的脑筋绝壁够灵光,在座各位,谁能借着废弃掉的宣黄纸和松烟青墨做出画来?好不好搁一边去,至少这也算是一幅画作,准确说,是俺们在知枫谆谆教导下能看懂的一幅画作。 就像印象派画作刚出现时那样,谁明白画的啥玩意,甚至那个能算画么?可是事实说明,人家梵高之流所做不但叫画作,还叫大作、巨作,传世珍品! 苗王之前已经说过,汉家才子琴棋书画都应该样样精通,知枫既然在作曲配词、吟诗作赋上表现了无与伦比的牛逼,众人潜意识里,知少爷在其他方面也一定不差。 那,谁敢质疑?自家先不懂,质疑个鸟劲儿! “陈骁将军见多识广,可能评点一二?”媸博娇娥眼珠一转,似乎并不想放过随同柯久勿度前来的一众人等,总想着出点难题,让对方下不来台。 这不,第一个便找上陈骁了。 “我,”陈骁心中这个恨,我陈凌霄一介武夫,行军打仗排兵布阵,甚至江湖械斗、比武招亲啥的,可以说手拿把攥,绝不含糊,你让我评点知枫,我有那心也没那能力不是? “这个,知枫公子所做画作,却是极好,十分好,相当滴好啊!”陈骁开腔之后,连忙紧紧闭住双唇,再也不作声了,那意思,打死我也不说了。 “噢,果然英雄所见略同,墨羽公子,你的意见如何?”媸博娇娥妙目一转,矛头又指向庭墨羽。 “噢,哦…”庭墨羽和陈骁心思相似,擎海庭家最出色的年轻才俊心道,我倒是对行书作画有些研究,可谁见过这样作画的,我说啥啊说? “不错,不错,很不错!”庭墨羽也没话了。 “要不我说两句?”龙姆看看媸博娇娥一个个点将过来,按座位顺序好像也该到自己开腔了,于是好死不死地,就要表现一下下。 龙姆哥这个不着调的虚荣心,大家也是醉了。 “我看就不要一一点评了!”龙姆满怀热忱,想高唱一曲赞歌给公子、给组织、给上级权力机构,谁曾想,忽然苗王媸博精益出声说了这么一句,直接便把龙姆给别的木了木了的,只剩下连忙喝口茶水,给自己顺顺悲催的心气儿。 “我媸博精益不懂这些书法绘画技巧,但既然大家都说好,显然知枫所做乃是一幅上佳、绝佳的传世之作,更加上知公子废物利用,借身体各部分作画,更是难得…” “来呀,”苗王招呼了一下手下道,“赶紧将知公子所做画作装裱妥善,以后就,就挂在娇娥的书房,那个,镇邪、镇邪!” 知少爷瞅瞅苗王,都快哭了,你以为俺是钟馗或者是门神了,还镇邪…俺啥时候沦落到要靠着给人家贴门神、画符捉鬼这么低的档次了呢? 众人算是一天之内把各种古怪和奇葩之事都遇了个遍,只好感叹一声,万事还看神明。 “给公子端水净手洗面!”媸博娇娥吃吃地笑了,知少爷现在情形,双手墨碳也似的乌黑无比,而脸颊额头上都是墨道子,看上去甚是可笑。 又是一通忙活,求取知少爷墨宝之事算是糊弄过去。 知枫正待长出一口气,哪知苗王又来段子了,“知枫公子,你既然对书画之道研究精深,也当知晓文房四宝的优劣之处…” 苗王看了瞬间又被石化的知枫一眼,笑道,“我这愚妹新近得此翡翠砚台,一直爱若珍宝,想来知公子来自大芷上国,对于翡翠一物,定然也是辨识通透,现在可否能对娇娥这方翡翠砚台评点一二?” 我当啥事了! 知枫瞬间长出一口气,心道,别的不说,若是要评点翡翠,你苗王可算找对人了! 知少爷前世,最为喜爱的宝石饰品就是各种翡翠制品,也只爱翡翠。 眼前,苗王媸博精益竟让知枫评点翡翠,这还不是瞌睡了有人送上枕头,咋躺咋舒服的节奏嘛。 知枫好整以暇地点点头道,“翡翠一物,在下不才,却是多少知道一二!” 然后,知少爷理理思路,就要开口点评这方翡翠砚台,却不意被柯久勿度生生打断话头。 为哈,刺史老汉心焦啊,苗年大典就要开始,自家义兄苗王亲临,结果若是云岭寨还得不到消息,错过苗王参与祭天、敬善神的仪式,自家柯久氏的罪过可就大了去了。 “公子且慢!”柯久勿度连忙插了一句话,起身对媸博精益深施一礼道,“王兄,眼下离我苗年大典也就只剩下一个多时辰,依我看,王兄不若先移步少许,与我等回到云岭寨,见见我龙族精锐之事,参与苗年大典仪式,王兄、义妹,你们看看如何?” “哎!~~哎,哈哈,”媸博精益却没认同自家这个义弟所言,只是简单说道,“传我法旨,苗年大典当此多事之秋,可推迟一个时辰再开始!” 自有下人领命,前去通告龙族各方。苗王也知道,别闹到苗年大典开始,却发现一堆主心骨儿都没在,导致各种仪式无法进行,这后果可不是一般谁能够承受的。 正是考虑到这一点,苗王也就打破惯例,专门勒令龙族将苗年大典推迟,能够推迟一个多时辰的功夫,能够在搞定知枫之后赶上苗年大典,也算稳妥了。 媸博精益说完,也没理柯久勿度到底神马态度,再次转向知枫道,“还请公子继续方才所言,道明这翡翠砚台的妙处和不足…我媸博精益也正想好好就教聆听一二!” 苗王出招,薅住知枫小哥依依不饶没完没了,甚至连云岭寨都先不去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何心思。 于是众人齐齐抬眼,面色甚是复杂地看向知枫,满满滴几个意思都是,知枫,你这次又能如何! 第二七一章 行家里手知少爷 今日第三更,紧赶慢赶还是发的晚了,这一章有点辛苦,也介绍了一些知识,希望大家支持俺。 *** 既然苗王连龙族苗年大典之事都下令推迟一个时辰,可见苗王媸博精益要反复与知枫说些看似无关紧要的话,确是有着其他意思。 众人心知肚明这一点,不过既然苗王不说明,自己这些做臣子当属下的自然不会那么没有眼力价,非要驳了自家主子的面子不可。 知少爷想不明白,为何媸博精益当此紧要关头,非要让自己又是写字留墨宝,又是责成评点翡翠砚台,这个,究竟几个意思? 想不明白便不想,知枫索性重新拿起已经被下人冲洗干净的翡翠砚台,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细打量起来。 这一刻,情形甚是古怪,在黄岩岗媸博娇娥的行营主帐,一众身份显赫的各色人等,围在一起,竟然只是为了听听知枫对于翡翠砚台的品鉴。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知枫点点头,像是自言自语道,“不错,甚好,看成佳品!” “公子此话怎讲?”苗王媸博精益闻言,双眼那个烁烁放光,似乎有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知枫做出的最后定论究竟如何。 “翡翠一物,乃是硬玉的一种…”知枫环视众人,开腔了。 不过当知枫看到大家伙儿一片茫然的神情,便有些气馁,只好又道,“好吧,玉石,大家知道玉石吧,翡翠便是比较硬的一种玉石,在下这样解释可是清楚些。” 众人开始频频点头。 “翡翠一名,取自天鸟翡翠,雄者色赤红,谓之‘翡’,雌鸟色青绿,谓之‘翠’。”知枫咽着吐沫,艰难地吊着文字。 不过,这样说,众人倒是似乎听明白了,知少爷不禁暗叹,千年前古时人们说话毕竟和后世当代大有不同啊。 “翡翠之物鉴其优劣,却要从几方面分析了。”知枫定定心神,看着手中这方翡翠砚台,不管众人是否能听懂,慢慢进入状态。 “色、种、水头、产地、老嫩、大小…因情而异。” “翡翠之物,首推绿色为佳品,其次青蓝、其次红黄、再次无色。”知枫指着这方翡翠砚台又道,“此砚个头大过成年壮汉手掌,厚逾两寸,通体翠绿,实在难得!” “说起翡翠之种,做个比喻,瓷器分青花、五彩、粉彩、蜜色…不同的烧制工艺造就瓷器的色泽、质地都是不同,自然价值…”知枫正说得口沫横飞想要卖弄一下自己其实很孤陋的一点才情,却不意被自家那个二货姐,翠娘又出声打断了。 “公子,却不知道青花、粉彩…这些瓷器是哈么样子?” 知枫一愣,瞬间又汗了,知少爷忽然醒的,此时代大约隋唐年间,这些瓷器的烧制工艺、釉色技法好像还没问世,自己这样的比喻,估摸着苗王等人听了,比对牛弹琴还不如,完全就是三个字形容,听天书。 “这个,”知枫勉强笑道,“至于各色瓷器么…会有的,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面包是啥玩意儿?”龙姆的好奇心大大滴。 “滚犊子…” “翡翠之种,简单说,根据光线投射的程度,档次由高到低,可以分为玻璃种,冰种,糯种、瓷地儿…噢,玻璃中就是比冰种还冰…”知少爷苦恼啊,真心解释不了。 “苗王请看,”知枫令人将大帐门帘掀开,一缕阳光投射进来,颇为温暖。 “阳光穿透,直射手掌,通透晶莹,流光溢彩。” 知枫说着将翡翠砚台对准那斜射进来的光线,众人果然见到,翡翠砚台好像一丝一毫也没有阻住阳光的穿透,而在光线直射之下,翡翠方砚竟然散出翠绿而朦胧的晕色。 “这方砚台质地,可称得上高冰种,甚至接近玻璃种了!”说这句话的时候知枫由衷地赞叹一声,真心喜欢啊。 “再说水头,其实说起来,翡翠质地评价时往往‘种水’相连,密不可分,大家请看,这方砚台通体晶莹,极少有黑点、柳絮的杂质,而且入眼更是如胶似浆,即便没有阳光直射也似自身泛起荧光,可以说水头极佳,没有半分干、柴的味道。” “至于产地…那啥,缅甸大家知道否?” “不知!” “这是一个来自古老相传的神话…”知枫心道,尼玛你们一问三不知,我也不知道缅甸在这个时代叫啥,我去,我编我编我编编编好了。 “…懂了么?”不得不说知枫很耐心,终于将缅甸描绘成一个传说中的国度,那里盛产翡翠矿石,而根据出产之地翡翠的特点不同,又有什么大马坎、那木措等不同的场口。 “茶水!”知枫断喝一声,一把抢过下人递上来的热茶,张口喝个干净。 我擦,知枫可能从来没觉得给一众成年人讲故事会如此累!反正,最后就是归结到一个概念上,这方砚台产自南方飘渺世界一个叫缅甸的国度,那里有个最负盛名的矿口,这砚台就是那里出产的佳品。 “最后说‘老’、‘嫩’之分。”知枫再次高举砚台,让几位重要人物一一过目,当然龙姆啥的就被选择性忽略掉。 “老坑翡翠的特点,成品打磨之后,其中少有云絮状物,且几乎看不出明显颗粒,整体连成一片如水如胶,这便是所谓‘老坑料’,水头好,种老。若是水头不够、种嫩者,当能看到其中有大小不一像是颗粒物排列,而且若是还有石纹,哦,就是那啥,裂痕或者杂质,其价值更是下跌不止一个档次。” “如今这方翡翠砚台,色佳、种好、水头足还是老坑料,再加上这么大个头…这个,在下却是斗胆问问苗王,此物你却是花费多少购得?” 苗王正听得津津有味,当然很大程度上云山雾罩,忽然被知少爷问起这翡翠砚台价值几何,就有点发愣,不知道知枫问及此事,却又是何意。 “似乎、好像、大概花了五两银子吧!”苗王媸博精益有点闪烁其词。 知枫倒是没听出个中古怪来,心里一颤,悬悬没把这方翡翠砚台摔掉到地上。 五两银子? 知少爷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哦不,耳朵,我去啊,才五两银子吗,搁到后世不到5000人民币,这个,真心接受不了。 按照知枫的认知和判断,这方高冰种起荧光帝王绿的翡翠老坑砚台,放到后世,不值一亿也值大几千万,这个,苗王花了五两银子,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儿! “嘿嘿,苗王千岁,敢问,这东西您是从哪儿购得!” 注:翡翠大约在唐宋年间便已经传入天朝,在明清时代受到热炒追捧,到了西太后慈禧时,这老妖婆最是喜欢绿色翡翠,有说法从她那里传下来的,翡翠以绿色为尊贵。 关于翡翠的一些知识老糊实在有点一知半解,行家看了贻笑大方,新手看了也算多少普及点知识,哈,总是有些正能量的好,拜谢大家支持正版订阅! 第二七二章 谮尼玛要发财? 今天第一更送上。 *** 知枫这话问的,咋说呢,有点要探求对方隐私之嫌。 对方是谁,我去,那是苗疆第一人,在南沐几乎可以和景和帝秦允平起平坐的苗王,媸博精益。 那么知少爷这话是神经大条么? 答案却是,否就一个字,不带说两次! 谁也不傻,即便在千年前古时。 所以若是知少爷真的以为苗王媸博精益只是因为求知欲过强或者被自己猪脚光环所雷倒,又是要墨宝,又是要鉴宝,知枫便是,眼瞎了,心也瞎了。 知枫不喜欢什么都不知道,任嘛事儿都被蒙在鼓里,这赶脚,就像吃饭喝汤吃了苍蝇后被人告知那样,恶心之至。 所以知枫不甘心,不甘心被苗王当猴耍,即便对方是媸博精益,是苗疆第一人。 切入点,便是这方翡翠砚台的价格、来历。 知枫想知道,媸博精益在这个关头非要自己评点什么翡翠砚台,是这老汉蛋疼还是脑子进水了,苗王心里究竟打的什么小九九。 所以知少爷反击了,就是直言不讳,装傻也罢,真心也罢,起码借着这一问,能够多少刺探一点苗王内心世界,这个,可以有。 不过众人听了,都十分不以为然。 在千年前古时,士农工商的排名很清晰,商人若没有功名在身,那就算再有钱再有势力,也会被清高的举子书生看不起,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话不是白白流传的。 眼下,知枫别的不说,一旦鉴定完毕,上来就问苗王媸博精益这翡翠的来历,大家伙儿鄙视之心,当然如涨潮之水,喷涌而至。 不过媸博精益倒是在眼中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光芒,看向知枫的眼神又变化了,苗王媸博精益的心里,却是知道知枫这是想清楚了一丢丢事儿,也就是这次召见知枫的关键目的之一。 “知公子高才,老夫叹服啊!”苗王先是点赞一句,却并没有回答知枫的问题,而是顾左右而言他道,“老夫却不知,以公子的见识,这方砚台要是拿到五国商铺或是权贵大富人家,却又能值几何?” 知枫很无奈,苗王可以回避自己的问题,但自家却不能对人媸博精益的问话置之不理。 知少爷想了想,比对了一下后世的价格,开口胡嘞嘞道,“千倍之数!” 这话出口,满帐众人傻眼了。 啥情况,千倍之数!!! 虽说大家从潜意识里还是看不上商道,但其实谁不羡慕人家有钱的大户?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也同样流传千载。 方才媸博精益所言,这方砚台买了花了五两银子,眼下从知枫嘴里,伶牙俐齿的,嘴一张一合就变成价值五千两,卧槽,谁能不动心,谁敢相信? 要知道,这时代,一个五品官员一年的俸禄折合成银两也不够百两之数,这都已经能够保证全家老小衣食无忧,而且三年下来足以置办一所按‘亩’丈量大小的宅院遮风挡雨。 而一个翡翠砚台,就算是被知枫吹得天花乱坠,竟然能价值五千两,我去,任谁都不信。 “千倍之数!”媸博精益显然也是被震惊到了,苗王心里话儿---转换成现代术语便是,我这一年职务工资加上岗位补贴养老保险五险一金啥的凑齐了能有一万两饷银么?说话竟然也只能买两方砚台,这个,实在不能接受啊。 “公子所言当真!”媸博精益竟然猛地从座椅上长身而起,就好像忽然屁股被驴踢了一样直蹿半空。 “这个,”显然,苗王的反应有点出乎知少爷的预料,自己大致估摸了一下,随口说了个数字,竟然让媸博精益如此激动,知小哥含糊了,心道,要坏菜。 若是苗王真的让自己回头拿这方砚台去卖,或者重新找个懂行识货的主儿一打听,却是离自家估价差的远了去,这五千两银子谁掏,好像有点麻球烦。 “也不尽然,”知枫开始往回找,“珠宝首饰,都讲求一个‘缘’字,若是碰到真心喜爱的藏家,别说五千两,五万两也许也能卖出去,若是碰上不识货的,也许只能卖五百两。” 知少爷这水分打得,一刹那就把价格降了十倍。 “五百两,足矣!” 忽然有人插了一句,这次却不是苗王媸博精益,而是坐在他下首位置,始终未曾开口的那个中年文士,号称苗王左膀右臂的夜若水。 知枫闻言,看看那和自家主子一样贪财的狗头军师,心里很无奈,你们干哈那么听信俺的‘谗言’,呢,也许再问问俺只能开价五十两了。 其实知枫这货还真该给自己留这么一条后路,圆滑变通,有时候真能救了命,靠谱实诚总比信口雌黄要强百倍。 “五百两之数,差不多,能保证!”知少爷硬着头皮接了一句,尼玛实在没脸再降了,这已经从五千两估值直接一脚踹到五百两,再降的话,自己生生打脸的节奏,可是要多疼该有多疼了。 “好!”夜若水也没多说,又撂出一个‘好’字,然后,没然后了,噤声去鸟。 “嘿嘿,却是好东西!”知枫很无奈,这时代的人,尤其是这苗疆的货们,干哈行事总是这样出人意表呢。 “还有一句话,”苗王媸博精益若有所思,想了想再次问道,“依公子之见,这种翡翠矿石,嘿嘿,还是宝石的,究竟产量到底如何?” 知枫有点迷糊,心道,你这是问我吗? 媸博精益看知少爷一脸不解,索性挑明了讲,“公子以为,就如这翡翠方砚类似品质的矿藏,一年能产出多少宝石来,几十斤,几百斤,还是上千斤!” 这话出口,众人皆默。 我滴神啊,九幽天君还是魔天圣祖的,一年产出数百斤,上千斤…这个,真心理解不上去,不敢想,这尼玛得是多大一笔财富! 尤其是柯久勿度,心里就如同吃了六翅金蝉一样,想叫,却压抑着不敢,为哈,因为琼玉县,因为龙族之地新近也发现了一处宝藏,便是青溟古玉矿! 青溟古玉,已经是属于世所罕见的宝石了,由于稀少,而且色泽白润,早已成为五国权贵富人家最为喜爱的玩赏装饰之物。 但即便如此,同等大小的极品青溟古玉,也不敢说价值百两银子。而且,这还得说运气好,一百斤青溟古玉矿石或能开采出这么大一块极品青溟玉,要是翡翠矿藏能有上千斤的储量,还都能达到如此高大上的品质…柯久勿度老汉不敢想了,简直了,那后世的话来说,估摸着能把火星买下来。 第二七三章 翡翠矿藏之谜 第二更到,晚上十点左右第三更。 *** 苗王媸博精益一句紧似一句的问话,不但彻底挑起大家伙儿关注到底的激荡心愿,更让知枫心里的不安越发严重,苗王难不成真的手里掌握了这么一个或者说好几个矿藏吗,这个,尼玛真的要发大财的节奏啊,难怪连龙族的苗年大典都不放在心上。 钱财乱欲迷人眼,心狠才能赚大钱。 莫不是苗王已经掌握了一条生财的好门路。 这个十分诱惑人的念头在知枫脑海中一闪而没,不可能! 如果苗王单纯就是财迷心窍,因着掌握了翡翠矿就把眼不前儿的正事撂到一旁,知少爷却是绝壁不会相信,已经坐到这么高位的人,有可能不是枭雄但一般不会是弱智。 不过既然有来道去,有问有答,离着解开谜底也不会太远,反正苗年大典已经被苗王传令拖延一个时辰,那还可以再传令拖延一个时辰嘛,谁叫对方是苗王呢。 知少爷正在脑洞大开,胡思乱想间,就听闻苗王问起产量这个问题,知枫对此倒是不敢胡诌了,这个,真心不知道。 知枫心道,您了真的以为我是域外神仙下凡,或者能掐会算到直接便猜出那些矿藏储量,这个,别说俺了,就是千年后世,谁敢说瞅一眼就知道大马坎的矿区,还能有多少储量? 都用上先进到极处的仪器还搞不定的事儿,你别说让我‘估’来?我姑姑姑父一起穿越来也搞不定。 但知枫也不敢说任嘛不知道,没看人家苗王满含期望的样子,若是知枫一推三不知,苗王媸博精益心里怎么想,可就难说了。 毕竟,之前知少爷在鉴宝这方面的表现太过牛掰,眼下忽然就说不知道,不清楚,没研究,没概念,这个,苗王也不会信,倒是产生不好的猜忌了。 于是知少爷装模作样滴想了想,遂开口道,“矿藏一事,储量多少却是需要实地探求,小子才疏学浅,却是不敢断言一二,不过…”知枫给自己打了一个埋伏,“如这等品质极佳的上品翡翠原石,我却断定,绝对不会储量太多,若是运气好,百斤原石能出一块类似的东西,就算是天限了。” 这话出口,一旁的柯久勿度松了口气,眼红别人家的东西好,担心自己的被比下去,这个,乃是人之常情。 而苗王媸博精益的脸上却是明显的流露出有些失望的表情,看来知枫此言,一定是让苗王老汉的某些幻想或者希望啥的,破灭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苗王眼神有点呆滞,面色也一下子黯淡许多,这表情让知枫看了也有点不忍,似乎自己亲手杀死了活在媸博精益心中的那个天使。 “少爷,却不知道我这块东西是不是也是翡翠,价值几何?” 所以说有的时候还真的需要一些奸佞之徒在身边伺候,起码关键时候插科打诨,递上一个话茬子啥的,缓和一下气氛,却是绝壁有效果。 龙姆,就是知枫身边这样的角色。 龙姆龙哥,有点扭捏,有点怯声声,从脖子上解下一个满带着自己体温汗臭的配饰,递了过来,那表情,真心既复杂又天真,简直了,出现在此情此景之下,恰到好处。 果然,龙姆这个插曲一下子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又吸引过来,直接就是都抻长脖子远远瞅着,甚至如翠娘这样心大的二货,立马就凑过来近处审视。 出奇地,苗王并没有出言斥责龙姆无礼,而是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看着知枫评点龙姆的挂饰。 嘿,你还真别说,龙姆送上的这个鸡心形状的东西,正是翡翠制品。 只不过,打开门一眼亮之后,知枫就知道这东西的品质不咋滴,真则真矣,但实在算不上高端。 龙姆的翡翠,乃是一个后世一元硬币大小的‘糯种瓷地儿’的吊坠儿,有些发绿又有些发青,甚至上面还有一些暗红的绺,知枫一眼看出,这就是后世所谓‘春带彩’的东西,称不上有多好,但也可以收着。 不过龙姆这挂坠儿,在不懂行的外人眼里,与那方高冰老坑帝王绿的翡翠砚台,完全就像是两种不同的东西,甚至一点儿也看不出有什么血缘亲戚关系,彻底两回事儿的赶脚。 大家伙儿看着,还以为知枫会给出一个完全不同的论断,结果没成想,知少爷开口了,“不错,还行,凑合事儿的东西,也是老物件了,有些年头哈,包浆够厚了…” “那啥,少爷,你敢不敢说得再明白些!”龙姆当然听不懂,连带着所有人也听不明白。 “就是说你这个挂坠儿也是翡翠,算不上上品,但是也还过得去,好好留着吧。” 知少爷嘴下留德,没敢太过打击龙姆。 但这话落到龙姆耳朵里却是很受用。于是,龙姆一脸傲娇,那意思,尔等且看,哥也有一块翡翠哈,俺家公子让俺好好收着,保不齐过两年就能卖到五百两银子呢。 苗王身边的那位夜若水先生却是忽然激动了,“知小哥,知公子,你是说贵属这物件竟然也算不错么?” “哦?正是,还好,好好啦。” “好!”夜若水又不做声了,压根没有再问话的意思。倒是弄得知少爷后面一肚子话卡在嗓子眼里,如同屎顶屁门却便秘拉不出来,憋得苦不堪言。 “如此,现就这样,不若…”苗王看到夜若水这么问了一句,又拿过来龙姆的鸡心形挂坠看了看,脸色也是稍霁,只不过却没有就这这话题在说什么,而是话锋一转,竟然又要扯别的了。 知枫闻言,不干了,心道,尼玛你们敢不敢别这样忽悠人成不,每每把俺胃口钓上来,却从来都是话说一半,不知道这样下去,长此以往啥的,能把宝宝小命搞死掉,有句话咋说的,好奇害死猫,尔等知道否? “苗王千岁!”知枫忽然一揖到地,铁了心要从苗王嘴里套出实话,甚至不惜,忽悠众生! “在下却还有一事,倒是紧要,需得知会苗王千岁一声。”知少爷豁出去了,两眼紧紧盯着媸博精益说道。 “哦?公子请讲!” 知少爷一咬牙,开骗,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骗尔等一下,也得不到事情真相到底如何。 知枫到此刻,心中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苗王所谋定然与自己有着莫大干系,甚至,搞不好自家都有性命之虞。 对于自己这种危机预知能力,知枫那是越来越相信了。 “关于这翡翠宝石,却是还有一点需要注意,便是一经采出,若无特殊手段处理,在月间之时,就会老化、降档,价值变得不值万一了!” 第二七四章 化学、商业、心理学 第三更。俺这一个月每天都是三更,都是六七千字,甚至有时周末还会万更,161天七十多万字,从不敢间断,这对于一个白天还要苦逼上班挣钱养家的人来说并不容易,请读者大大支持俺,老糊书里表达出来的东西,我相信起码到现在,没有哪本架空的书会有类似的,我的视角、我的出发点,就是要与众不同。其实这样写是很费脑筋的,模仿别人写很容易,但自己想出新的情节,不同的忽悠亮点,就难了,求顶! *** 其实,关于翡翠原石已经开出,便有可能老化、降档啥的,纯属扯淡,完全便是知少爷忽悠苗王等人的把戏,压根儿当不得数。 这话儿要是放到后世现如今,直接就能被一群懂行的喷子给喷得体无完肤,死都不知道哪儿死去,但在千年前古时,却效果完全不同。 翡翠宝石,真正传入神州,得到认可,有详实记载的史料,也就是在唐宋年间,而对于这种中原没有而是外来的‘舶来品’啥的东西,世人对其质地、价值方方面面了解实在过于单薄。 因此,这也就是给了知枫能够忽悠众生,浑水摸鱼的机会。 试想,如果满屋子都是门外汉,面对宝石两眼一抹黑的主儿,自家这个‘真行家’,那不是随心所欲信口开河嘛,说嘛就是嘛,都没人敢胡呲喂反问一二的。任谁都有一种心里,不懂装懂可以,前提先别自家露了怯。 作为后世古武湮灭战队训练出来的精英,知枫武功不行,对当今五国朝堂市井的各种见识更谈不上,但揣摩世人心里这一途上,知少爷那是甩开众人几十条街去。 果然知少爷这么一忽悠,苗王媸博精益,连带着苗王身边那中年谋士夜若水都有点含糊外加嘀咕了,真没听说过,翡翠矿石也有着‘见光死’这么一说啊。 苗王媸博精益转头看看夜若水,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夜若水开声问道,“知枫小哥,你此话当真?难不成天地间的石头经过千万年的风吹雨晒,竟会因为被破开便失了色、贬了价值不成?” “不错,正是!”知少爷回答的那叫一个斩钉截铁,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这语气的肯定劲儿的,连知枫自己都相信,后面从自家嘴里喷出来的话,那就是天机,是公理,是不容置疑的论据。 “生铁锻造可以成黑沫,浓醋擦拭可以去铁锈。”知枫嘿嘿一笑,“既然自然界的各种物质相互之间可能产生不可知的变化,破开的翡翠原石裸露在空气中,当然也会出现各种怪异的现象。” 啥意思,知枫却是用了两个化学上常见的反应来说明自家论点。 铁匠铺里,高温锻造生铁,随着火焰烧烤产生强烈氧化反应,农具、兵器打造成型,同时会产生大量的黑色渣沫,这就是知枫口中所谓黑沫。而用酸清洗铁器的锈迹,却是自古以来就有的方法,只不过知小哥不知道这时代有木有硫酸、盐酸这些叫法,只好用浓醋来代替,毕竟醋酸也是一种弱酸,而这种方法估摸着苗王等人也是知道。 说一千道一万,知枫就是想尽方法举例、佐证,只要机缘巧合、凑上条件,翡翠原石‘被老化’也就不是个事儿! 你还别说,知枫这一番话还真没白扯,真的假的反正没人去印证,但打铁和除锈的例子,在座众人却是基本都清楚,大伙儿细细一想,也还真是那么回事。 于是,知少爷有图有真相啊,事实摆在那里,不由得苗王媸博精益和心腹谋士夜若水不信。 这就是后世忽悠人很常见的一种手段,经商合作,先把自己的设想和愿景描绘得天花乱坠,然后佐证、举例,摆出一大堆数据,甚至是所谓事实放到那里,合作的小伙伴自然一点点‘被信服’。但他们往往会忽略掉,也许对方的一切证据,都和眼下要做的事情并无太大干系或者不是绝对的例证,因此,其实己方并不能因为对方其他方面的成功和证据,就说明这次要合作的事儿就一定能成功。 这话有点拗口,比如,为哈大集团、大商家找互联网方向的合作伙伴先会想到阿里、百度、腾讯这些巨头,因为人家成功啊,至少成功过。但,并不是说阿里在搜索引擎方面就一定能成功,百度在即时通讯领域就能做得好,而腾讯你让他搞个淘宝这样的网上商城、主营c2c、b2c啥的业务,他还能逆了天搞得过阿里吗? 所以某些领域的成功或者是专家,并不代表相近的其他领域一定也会很流弊。 但知枫正是偷换了这个概念。 一个意思,就是欺负你们古人不懂。 用知少爷的举例,您了看啊,铁锻造后能变成黑到不行的炭黑色的渣,完全没了生铁的黑红色,铁锈遇到醋会被洗掉,宝剑啥的又会寒光闪闪。那么自然的,翡翠暴露在空气里,也会老化啦、降档了,不定变成啥颜色、成啥令人不忍目睹的悲催样了! 这当然不会有错,因为此话是从知枫嘴里说出来的! 知枫是谁,眼见得就是当下大帐众人眼里的十项全能选手,比砖家叫兽还逆天的存在。 这一通忽悠,黄天黑土的,众人迷迷糊糊没一个听明白的,全剩知少爷在这里编排了。 其实也很好理解,在座的人物都是可以清晰划分的几类人,不是谋士书生,就是将军武夫,能整明白这些个市井不入流‘杂项’知识的人,还真心不曾有。 因此,倒是为知枫想咋说咋说奠定了十分有利的前提条件。 所以说起来,知枫这货,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但是话又说回来,机会给你你还得能抓住,若不是知少爷这古武湮灭战队的精英知识面实在广,他也不可能心思转的这般活分,总能抓住一闪即逝的机遇,从而扭转不利局面。 所以处处留心皆学问,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尼玛不是瞎扯淡的,这是真谛。 终于,在知枫举了所谓例证之后,苗王终于动容。 “知公子,知小哥,若是诚如你所言,我媸博精益倒还真有点棘手的情况,或需公子出手相助啊!”苗王媸博精益说这话的时候已经不是方才面色平和,最多有一点点失望的表情,而是变得十分凝重,准确说很沉重。 看看来了吧,知枫闻言,心中得意,媸博大爷,要的就是你这态度,只有这样俺才能够知道苗王你偷偷摸摸带着左膀右臂,而且还打着自家亲妹媸博娇娥的幌子,趁着苗年大典当日来到龙族琼玉县,你丫葫芦里究竟卖的啥仙草! 知少爷这一刻已经有五分把握能套出苗王的部分本意,而这其中,知枫最在意的却是陈骁所谓的那句传言,‘十万天魔’入世,乃是传自苗王! 第二七五章 幕后黑手渐露面 今日第一更 *** “什么?苗王口谕,苗年大典推后一个时辰?如此说苗王法驾难道已经身在琼瑶州、在琼玉县,甚至就在云岭寨左近?” 大祭司先领朝阳和老族长廉鲁绞此时将将赶到云岭寨,正和走鬼婆婆商议眼下苗年大典境况,却不意忽然接到苗王媸博精益要求将苗年大典推迟举行的口谕。 先领朝阳反复验看着那传令使者带来的信物,确认便是苗王独有的‘天阳令’,大祭司有点莫名其妙,这苗王裤裆里藏得到底是啥鸟,为何来到苗疆一不知会走鬼婆婆,二不前来召见自己,却躲到什么黄岩岗、青岩岗的荒郊野外,还暗藏军中,这个,以大祭司活了恁大岁数的经历,竟然理解不上去。 走鬼婆婆也是一头雾水,她也是刚刚得到信报不久,这才知道苗王老大竟然也在琼玉县。 这几位眼下苗疆蛇人族最为尊贵的大佬儿面面相觑,不知道事态会如何发展,这风向会往哪个地界吹? 在座的还有中年文士岳南云和神女嫣儿,甚至几个时辰之前的对头仇敌,戒语殿大小姐景妍姑娘也恭陪末座。 原本景妍忽然找来,走鬼婆婆等人那是相当惊讶,外带着心中戒备非常。 毕竟,戒语殿这伙儿妖人又是闯山门又是喊打喊杀的,自家龙族这边损了四个守护‘兢行’院落的高手不说,一众小屁护院侍卫们,更是多有死伤。这口气走鬼婆婆正不知道向谁出,景妍竟敢单身一人又回转此地,怎能不让走鬼婆婆诸位心生嘀咕? 只不过架不住人家景妍姑娘一付破釜沉舟、负荆请罪的诚恳态度啊,这景妍也是够狠,舍不住自己套不得龙族,一进‘兢行’院落,竟然是一付自缚双手的样子。 待到见到走鬼婆婆,景妍直接跪倒在地,啜泣不止,完全一副梨花带雨楚楚动人的模样,甚至连走鬼婆婆和神女嫣儿看来,也是我见犹怜。 这还咋整,古人和今人的不同之处就在于,讲究一个江湖规矩,看重做派。 人家五妖山戒语殿明显是服了软,认败服输,眼下都跪倒自家门前了,还能真那么不讲道义,直接把娇滴滴的大姑娘给千刀万剐了不成? 虽说景妍杀了龙族一个小屁护院钱五九,但也不是半点缘由都木有,毕竟钱五九死不要脸折腾得烛九阴不要不要的,古人也讲究一个优待战俘不是,总不能一点道理不讲。 而烛九阴虽说闯了山寨重伤几人,但自己眼下也是不死不活,九条命丢了八条,这武功能不能恢复还两说了,也算受到惩戒。至于最后偷袭的‘青鸾使’裂猛尊者更是没有重伤任何一人,眼见得也算是留了手的。 说一千道一万,戒语殿和龙族之间有仇不假,但并非是不共戴天的仇恨,不是说完全不能化解。 于是,走鬼婆婆一个眼色,岳南云装模作样出声求情,毕竟书生蜀黍和景妍姑娘斗过藏头诗,也算是有过交道,所谓惺惺相惜嘛。 最后便由身份地位年龄美貌啥的都差不多的神女嫣儿出面,把戒语殿大小姐搀扶起来,松绑落座,也算是暂时揭过之前的各种龌龊处。然后,按走鬼婆婆的意思,这事儿当然不算完,但可以等到苗年大典之后再秋后算细账。 景妍当然是没口子道谢,甚至信誓旦旦让走鬼婆婆暂时制住自己作为人质,以表自家戒语殿的诚信。 景妍来此,就是两个字一个意思,合作! 走鬼婆婆当然不好意思出手搞得景妍武功全废,走鬼婆婆何等身份,也不屑于这么做,在她看来,景妍既然只身再来,起码戒语殿一方诚意倒是可以相信几成,而要是景妍有什么鬼心思,自家坐镇在此,还拍她翻了天去? 景妍姑娘正犯愁眼下知枫没了人影,自己该怎么和人家龙族说起要求对方推迟苗年大典仪式的事儿,结果,刚塞牙就有人送上牙签,苗王的口谕来了,直接就是将苗年大典推迟了一个时辰。 这下,戒语殿大小姐景妍的心中笃定了,不用自己开口相求,事儿竟然便办成了,还有比眼下情形更令人满意的结局么? 景妍于是正好不再开口扯别的,完全一副就是来负荆请罪、诚心实意修好蛇人部的态度。 所以说,态度决定一切。 走鬼婆婆也不好过于刁难对方,遂传令下去,令手下好好对待烛九阴,别再把大胖子给弄得丢了性命。 只不过稍微令景妍遗憾的,烛九阴无论怎么上药、如何救治,就是没转醒来。而走鬼婆婆一付装傻视而不见的样子,并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眼见得还是要惩戒烛九阴一下下,让他多受点苦头,也算有个教训,给自己手下族人一个交代。 景妍无奈,反正烛九阴的小命算是保住了,一切,那就静待来日吧。 既然同了盟,走鬼婆婆也就让景妍参与一起听听苗年大典后续事态变化,也顺带着让大小姐讲出五妖山戒语殿在整个儿苗年大典中的心思、部署。 于是,景妍不敢怠慢,当着走鬼婆婆、大祭司先领朝阳等人的面,竹筒倒豆子和盘托出,反正知道的都说了,毕竟自家四叔令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取得蛇人族,尤其是知枫这一脉势力的谅解,大小姐自然有什么说什么交代得一清二楚。 等到景妍将事情经过彻底摆到桌面上,先领朝阳看看走鬼婆婆,两人心中这个后怕,在他们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好悬’! 真没想到,柯久勿度的受伤乃是戒语殿妖人暗中行事,而‘招友渡’口所捉拿的‘百人百族祭’人质完全是个幌子,真正参与仪式的那些人,可能早被西域万俟氏化整为零、分期分批弄到苗疆了。 至于戒语殿暗中渗透到诸如何掌柜何无庸的小店,这些被指定要给苗年大典提供祭祀物品的商铺,煽动、威胁那些工人帮闲们连夜逃走,以及在苗年大典各个环节搞事的计划…这些关窍一旦从景妍口中说到明处,走鬼婆婆几人彻底就要怂。 不但怂,更害怕,怕的是原来这其中竟然真的有西域万俟氏在幕后主持、操控,以至于连五妖山戒语殿这么牛掰的四大势力之一的强悍门派,都成了暗中那只黑手的傀儡,只是牵线木偶。 大祭司先领朝阳、老族长廉鲁绞以及走鬼婆婆等老滑头们,人人听得是心惊胆战,也暗中庆幸,五妖山戒语殿总算悬崖勒马,没有和‘魔天圣祖’在人世间的仆人万俟氏同流合污,而巧之又巧的,赶上苗王媸博精益勒令龙族苗年大典推迟一个时辰,这样便为戒语殿和龙族重新安排部署,赢得了时间。 若是景妍不回转来交好明言,若是戒语殿铁了心要紧跟万俟氏的脚步搞事,若是苗王没有下令推迟大典举行时间… 一环环的,只要其中一个出了差错,估计现在苗年大典不定要乱成什么样子了。 所以走鬼婆婆等人只能暗中感谢九幽天君,还是天君保佑啊,看来我龙族今次终是能躲过此劫! 第二七六章 家家一本难念的经 今日第二更! *** 与此同时,苗疆龙族所在地,各方潜藏势力也都很快得知苗年大典将推后一个时辰才举行的传闻,甚至连蛇人族的普通老百姓们也从传自‘兢行’院落的一道道告示、通知中,得知了苗年大典会推后的消息。 蛇人部的民众们尽管纳闷,但既然有苗王口谕这么大的来头,再加上‘兢行’宅院中传出的消息很艺术,说什么面王或可派专使前来苗年大典道贺,这专使的身份地位极高,所以要等使者到了才能开启大典,云云。 类似这样的话既然是官方传下的说词,那就必然有其权威性,蛇人部民众们也就心安理得了。绝大多数人都有一般的心思,原来我龙族苗年大典竟引起苗王重视,这得多大的荣耀!老百姓心中踏实,也就对苗年大典的举行更为期盼。 *** 中原一点红袁羽袁承谦亘夜赶回琼玉县,想着再会大祭司先领朝阳,将眼下形势沟通一二,商量个对策,结果却是扑了空,大祭司先领朝阳竟然已经会同廉鲁绞齐齐往赴云岭寨,琼玉县这里便留下唯一的衣钵传人,下一代大祭司热门人选金儒坐镇。 袁承谦没找到人,原本想着了解一下各方动态,尤其是‘青溟古玉矿’那边自家另一个弟子,少师于仲雨是否已经配合柯久勿度手下大将无箜掌控大局,拿下‘上鬼师’斐厌天一众的情况,却没成想,就在大祭司先领朝阳的府邸,袁羽得知了苗王亲来苗疆的消息,而且苗王媸博精益竟然还下令将苗年大典推迟一个时辰举行。 当时袁承谦正被金儒陪同着,安坐在厅堂饮茶,这一消息报上来,中原一点红果断滴意识到,肯定要出大事。 这个,其实并不是说就能显出中原一点红智力水平多么流弊,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会知道,芝麻绿豆点儿的小事儿,苗王能亲临琼玉县?跟谁说谁都不信。 ‘十万天魔’入世的说法,袁羽已经在和绝世惊天、知枫三人的会面时知晓,这一来,袁羽便敏锐滴感觉到,苗王当此特殊时期现身琼玉县云岭寨,八成可能便是和‘魔天入世,万户放生’的偈语有关。 与金儒两下一沟通,袁羽老汉决定立马动身再回云岭寨,以助大祭司先领朝阳一臂之力。中原一点红恁高的身份,这次苗疆之行,为了亡妻的落叶归根心愿,也是跑细了腿儿,豁出老本儿了。 袁羽袁承谦行至半途,却发现自家门徒,也就是派给大弟子仲达的精锐留下的报急暗记,两厢寻觅,一碰面,袁羽知道东海神龙教布在云岭寨外,准备借机行事的神龙鹰卫似乎被某个更为神秘的势力连根拔起,连点土渣都没落下。 袁羽心中也含糊,仲达监视对手良久,单就在这一来一去率队赶过来的功夫,对方上百人的神龙教众就没了踪影。要说野兽吃人还有点骨头渣子剩下,如此战力强悍、数量众多的敌人,说木了就木了,这也太过令袁羽惊愕。 中原一点红老汉心里开始担心自家儿郎的安危,虽说对仲达带队这些精锐的战力,袁羽那是十分信任,但架不住事实胜于雄辩,东海一众货色无由失踪,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袁羽真怕这怪事儿厄运也降临到自家门人身上。 好在紧赶慢赶的,中原一点红和仲达会面,自家这些弟子儿郎倒是没有任何损伤,这也让袁羽长长松了一口气。 “上师,”仲达面对自家师尊,那是行足了礼节,不敢半点造次。“上师或许还不曾知道,柯久勿度连同知枫等人已经行去黄岩岗往见苗王特使,现在传来的信报,似乎苗王也是正在行营之中。” “哦,知枫等人与苗王媸博精益碰上了。”袁羽倒没显得过于吃惊,只是即便高明如他,也不知道苗王到底要见知枫所图为何? “仲达,你着手下分成几拨,探求东海神龙教神龙鹰卫失踪之事,记住首要保证自家安全,没了小命儿,再大成果也于事无补!” 中原一点红又安排、吩咐一通,最后道,“我这就亲往云岭寨,和先领朝阳、走鬼婆婆商议此事…嘿嘿,若真有‘十万天魔’入世间,唉,悠红的娘族,今日这一关不好熬啊!” *** 另一处,戒语殿‘青鸾使’四叔裂猛尊者和自家二哥、宗主‘黄鸾使’桃花尊者正抓耳挠腮,苦逼不堪。 噩耗一点点传来,自家在苗疆蛇人部早先布下的各个潜藏势力、暗桩啥的,竟有十多处都被人无声无息铲除去。 虽说也许因为时间来不及,也许因为某些别的原因,戒语殿在此还有十数处伏兵没有被波及,但最让裂猛尊者等人担心的情况还是出现,那便是戒语殿眼下排在第二位的实权人物,三哥‘红鸾使’菁智尊者,杳无音信。 “四弟,你看…”桃花尊者完全没了主意,要说江湖斗智,一心习武的桃花老汉却是比自家这个四弟裂猛差得远了去。 “二哥,”裂猛想来想去,总算有了点计较,“眼下三哥生死未明,妍儿那边也不知道结果是否如我方所愿,形势,唉,实在太过不利!” 桃花闻言,小眼一瞪,“难道我戒语殿竟脱不开这一遭劫难不成!” 依桃花的脾气,这时恨不能明火执仗面对面和敌手拼个你死我活,但,苦逼的是,虽然猜到暗中定是万俟氏动了手脚,布下陷阱,但却苦于找不到对手踪迹,这就像挥出的拳头打在棉花上,半分也借不上力道,这滋味让桃花老汉心中气苦之极。 “唉,只能期盼亡羊补牢犹自未晚,我戒语殿只得立即撤下暗中的伏兵,转移到其他地点,不再给苗年大典生事…唉,”裂猛这苦气叹的,没完没了。 “还希望妍儿那边,能求得苗疆蛇人部谅解,这样我戒语殿或许能逃过一劫!” 裂猛尊者也是没了脾气,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安排着,自家的命运,戒语殿的兴衰已经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下,任谁也只能尽人事,听天由命。 “二哥莫急,”裂猛看到二哥桃花尊者气得浑身哆嗦,就要疯魔,连忙又道,“或许我还有一个办法能够反攻倒算万俟氏一次!” “快快说来!” “便是暗度陈仓、虚与委蛇!” 第二七七章 庭氏也要认怂? 今日第三更。 *** “你,你说的可为实情?”东海神龙教主解焦洋和段时光、五叔庭默等人也差不多同时得到线报,苗王责成龙族苗年大典推后一个时辰举行,甚至有说苗王媸博精益已经亲临琼玉县云岭寨。 对于这些信息,解焦洋和段时光等人并不过于在意,自己擎海庭氏的目标不是苗王也不是什么‘百人百族祭’或者‘十万天魔’入世,甚至连戒语殿的世仇也可以放到一边,苗疆此行最主要的,乃是司机盗取甚至出手抢夺龙族两大神器,‘玛瑙血杯’和‘鬼师箴言谱’。 只是,神龙教主等人再是不关心别的状况,但自家三百神龙鹰卫莫名其妙平白无故失踪,却是令解焦洋等人完全无法接受。联系不上庭墨羽,不知道三百神龙鹰卫是死是活,解焦洋的心里充满了痛苦愕然之情。 这次苗年大典过后,当一切尘埃落定,段时光和解焦洋等定然会对己方没事儿瞎搀和人家蛇人族苗年大典之事悔恨万分,毕竟原本自家是能够优哉游哉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苗疆这一天大变故的发生。 但,人心不足蛇吞象,一时不察深陷其中,不但令擎海最大的势力损兵折将、一败涂地,甚至还与当今多方势力交恶,从而为多年以后的举国征战,埋下失败的祸根。 只是任谁也没有后眼,利欲熏心之下,擎海庭家和东海神龙教还是上赶着牵扯进来,终于成为这一事件中最大的输家之一。 “仙尊、五叔,眼下我庭氏该当如何?”段时光心里这个乱,就像长了草一般瘙痒难耐,但他能有啥办法,只好先问问自家两个身份地位远高于自己的大佬儿意见。 “五弟,你看…”解焦洋也没了计较,三百神龙鹰卫,那就是自家的青年近卫军,比亲儿子还可靠的嫡系势力,这要是真出了事儿完全被暗中的对手从人世间彻底抹了去,老解估计能立马哭死当场。 心不定自然想不出好的办法,解焦洋只能巴望着心机远比自己深沉狡猾的庭默拿主意了。 可谁知五叔庭默的心境也不比段时光和解焦洋强多少,庭默更关心的却是庭墨羽的安危。 作为庭氏第二代第一高手,年轻一辈的翘楚,五叔庭默算是最早对庭墨羽开始关注,甚至伸出橄榄枝帮衬生计的族中长辈,在庭默心中,对庭墨羽的期望那是非一般的高,早就幻想着庭墨羽接班后,能够引领者自家擎海庭氏一脉走向繁荣昌盛的大好光景。 而且,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让庭默对庭墨羽的扶持更加不遗余力的原因,便是庭默膝下无子无女,唯一收的一个义女,从小到大养了十多年的掌上明珠,心中却是对自己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名义上表哥,倾心不已。 庭墨羽年少才高,五叔庭默自然希望自家闺女能够攀上庭墨羽这根高枝儿,亲上加亲之下,自己在族中的地位也能水涨船高,实在是百利无一害的事。 眼下虽然似乎庭墨羽和柯久勿度、知枫等人在一起往见苗王,人身安全上应该没有太大问题,但毕竟军营里消息阻断,不知道确凿的情况,庭默老汉的心中就不那么蛋定了。 此刻闻听解焦洋问自己,庭默苦笑一下道,“老哥哥,我却是心中烦乱,唉,也拿不出更好的主张。” 庭默的话让神龙教主解焦洋有些吃惊,在他印象里,庭默虽然话不多,但沉稳干练意志坚强,尤其脑子转得快心机颇深。 没成想竟然庭默也说他自己心乱如麻没了计较,解焦洋就苦逼了,心中忽然想起自己这个最得意的记名弟子庭墨羽来,解老汉不禁暗叹,若是墨羽在此,这等局面定能安排的井井有条游刃有余。 可见,庭氏墨羽,在庭家老一辈儿的眼中,已经是多么牛逼的存在。 段时光看到一时便要冷场,连忙道,“仙尊、五叔,可否听时光一言!” 段时光段先生也是无奈,两军作战最怕乱了方寸,慌了心境,如此的话仗还没打自家就先会溃不成军,遑论歼灭敌手。 眼看着两个老家伙都要有点失了方寸,段时光一咬牙心道,也罢,也莫怪我段时光越俎代庖,你老哥俩儿既然拿不出主张,说不得,我便要当一次这主事儿之人! “时光,你说!”庭默点头应允。 “仙尊、五叔,时光以为若是说有人能不声不响如此短短时间便拿下我三百神龙鹰卫,此事绝然不可能!”段时光脑子倒还清楚,三百神龙鹰卫的战力,他心知肚明。 “可事实如此…”解焦洋恨声说道,尽管神龙教主也不愿意相信,但毕竟事实胜于雄辩不是。 “非也,”段时光打断解焦洋的话,事态紧急,也顾不上长幼之序,又道,“无论苗疆各势力或是西域戒语殿、中原一点红,若是有谁能如此不声不响便将我三百神龙鹰卫拿下,岂不是有了称霸江湖的资本,就算公认的第一势力,大芷天师宫我看也要比了下去!” 段时光一语惊醒梦中人,解焦洋和庭默关心则乱,但并非没脑仁儿的二货,闻听此言,两人相视一眼,不禁频频点头。 段时光见状续道,“所以,时光猜测定然对方用了诡异手段,或者其中出现某些差漏,才让我神龙鹰卫遇到劫难…” “只是,此事虽说的确要尽快查明,但并非我等首要关注的重中之重!” “时光你将心中应对之策快快道来,挑最重点的说!”解焦洋有点着急。 “仙尊,”段时光想了想,一字一句道,“时光判断,时下唯有西域万俟氏有如此险恶诡异手段,而‘十万天魔’入世之说绝非空穴来风…有一种可能,便是三百神龙鹰卫发现了端倪或者碍了万俟氏行事,这才惨遭暗算。” “若是我所言中的,我等,”段时光恨声说道,“我擎海庭家和东海神龙教必与西域万俟氏不共戴天!” 段时光猛然起身,对解焦洋深施一礼道,“仙尊在上,时光斗胆要求,暂且放开与西域戒语殿的恩仇,当此生死存亡关头,只有联合中原一点红、五妖山势力和苗疆蛇人族,我庭氏一脉,此役或才可能翻身有望!” 第二七八章 事态迷离 第一更,发的晚了,十点,十一点半,还有两更送到! *** 苗王媸博精益竟然把苗年大典推迟了! 那下人打扮的老者独自站在‘兢行’院落第二进中院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静默着思索着,不远处,人来人往行色匆匆的护院、杂役都在忙碌着各自的活计。 偶尔有人靠近这角落,却都会被老者看似不经意的一瞥迷了心智,均是转头走开,甚至完全忘记自己为何要来这角落一趟,也没人再想起来怀疑老者的身份。 这位独处老者,正是在柴房内出手制住大芷陈骁,又有诡异滴放手没有杀他,后来混在‘兢行’院落装下人,准备伺机而动的那位面貌、长相完全是西域人的青衫老汉。(见第二二二至二二四章及第二五八章) 蛇人一族众人不断在忙前忙后地走来走去,似乎人人都从昨夜‘兢行’院落那些没完没了的无妄之灾中缓解过来,心中所念及的恐怕只剩下今日苗年大典和苗王特使亲临这些喜庆事儿。 老者摇摇头,微微冷笑,仿佛在看着一件很可笑很幼稚的事儿,也许在他眼中,众生蝼蚁! 不过显然苗王下令推迟苗年大典一事还是让老者有些吃惊,显然出乎自家意料之外。自从听到下人们议论这个情况,老者已经在角落里静默了约莫有一炷香的时间,没人知晓他在想些什么。 “媸博精益,嘿嘿,他究竟在想些什么,难道说连滔天的富贵也不想要了么?”老者喃喃自语道,停了片刻,只见他一挥手,从袖口里忽然飞出一只麻雀般大小的鸟儿,直冲云霄,远远向着云岭寨南边的方向飞去,而那里正是苗王特使媸博娇娥的行营所在。 “看来,即便我如此谋划,还是漏洞尽出啊。”青衫老者表情十分无奈,阴影里,斑驳的光点照射在他脸上,不断幻化出种种不同的影像,一刻是慈祥的长者,一刻便是狰狞的恶魔。 尘埃落定处,恶魔在身边。 终于青衫老者慢吞吞从角落里走出来,拿起一把扫帚,开始像普通下人那样一式一划有模有样清扫起院落来。 *** 第三进院落大堂,此刻已是聚集了当前蛇人部诸位首领和此时在苗疆的几方势力代表。 大祭司先领朝阳、老族长廉鲁绞、神女嫣儿、走鬼婆婆、岳南云、代表西域五妖山戒语殿的大小姐景妍以及将将赶来屁股还没做稳当的中原一点红袁羽师徒。 “综合各方信报,我龙族苗年大典之事,看来暗流潜藏,危机四伏啊!”走鬼婆婆作为自家苗疆龙族中身份最为尊贵者,缓缓开口,“好在袁羽上师亲至,戒语殿一方也愿意摒弃前嫌,化干戈为玉帛,与我龙族携手,这才算让老身心下多少有了点底气。” 走鬼婆婆很客套,但是说得也是实情。 随着苗年大典临近,事态逐渐明朗,但危机的表象却也是越来越严重,让苗疆此地的各方势力都是倍感压力。 “婆婆过谦,袁羽也只是因为亡妻之故,以助龙族一臂之力罢了。”袁羽应道,“我门中弟子现分出三路,虽无法确保苗年大典顺利进行,但多少也能对龙族盛事有所助力。” 袁羽袁承谦看看众人,“劣徒仲雨,已经前往青溟古玉矿,协助无箜将军控制斐厌天等人。之前传来的信报,‘上鬼师’反意已然明确无误,包藏祸心、残害族人,各项证据早已详实确凿。” 中原一点红喝了一口茶水,“青溟古玉矿那厢里,龙族有重兵把守,再加上劣徒配合,当无需牵挂,不用放到心上。” 大祭司先领朝阳闻言点点头,面色有些苦,“承谦所言极是,只是难道说传世百年的诅咒,也要在此刻浮出水面搅局不成?” 众人已经知道先领朝阳嘴里的诅咒,便是另一句苗疆蛇人族自家暗中相传百年的偈语,‘青溟古玉满天地,三圣合一鬼独行。’ 显然这种论调,绝逼不是大祭司所能够接受和认同的,毕竟要是祭司、鬼师、神女三方最终都合而为一,不但鬼师一门独大,其余两方没了权力,更主要的,这会颠覆上百年来,已经形成并且深入人心的自家龙族对于信仰、对于宗教的观念,其中的凶险处大到不敢想象。 百五十年前,先贤率领蛇人族出深山入世间,摆脱生番身份。渐渐的,在先贤门徒前后几代的明里暗里影响下,苗疆蛇人部中就形成了一种新的神灵崇拜,便是从之前膜拜大自然善神、恶鬼,逐渐变成信奉九幽天君。 虽说苗年大典仍然是以祭天地、善神、恶鬼为主旨,但蛇人一部的血脉里早已经将九幽天君作为自家信奉的神灵,并通过九天幽兰和天君互通。 百十年来,势力损失最大的就是‘上鬼师’斐厌天一脉的鬼师们,而今到了斐厌天这一辈,早就和大祭司先领朝阳与神女嫣儿等两派面合神离,心中时刻不忘‘青溟古玉满天地,三圣合一鬼独行’这两句偈语所暗指的深意,巴望着有朝一日,时机成熟重掌大权。 因此,对于大祭司先领朝阳来说,斐厌天对自己的威胁,丝毫不亚于‘魔天入世,万户放生’这‘十万天魔’重入世间的隐患。 当下,中原一点红先点明自己弟子于仲雨已经配合无箜控制住‘上鬼师’斐厌天,也是为了安抚住先领朝阳和嫣儿,让其不再为旁支末节分神,从而集中力量,对抗西域万俟氏‘十万天魔’入世的惊世大阴谋! 听到先领朝阳似乎犹自有点担忧的这么一问,袁羽冷哂道,“大祭司今日却如何着相若此?岂不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是龙族乃至整个苗疆都被‘魔天圣祖’重新控制,你祭祀、神女、鬼师三脉之间相互争权夺势,又有何意义?” 袁羽的话说得直接,甚至有点不好听,但话糙理不糙,这就是提醒先领朝阳,醒醒吧,明眼人都该看出来,要是‘十万天魔’入世间的偈语成真,你们蛇人族甚至苗疆各族都要重新陷入战火和大灾难,尔等蛇人族中这点人民内部矛盾,还有啥扯犊子的必要? “危急关头,万事需要分清轻重缓急,婆婆、大祭司,我袁羽有一句话,却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第二七九章 袁羽的谋划 第二更送上。十一点半还有一更。 *** 袁羽的话让先领朝阳如同春雷惊神、当头棒喝,猛然惊醒过来,遂苦笑道,“承谦所言极是,我却是,却是受教了…” 走鬼婆婆看到大祭司终于除去心结,也是颇为高兴,毕竟当此时节,若是各人心中还有龌龊和顾虑,那也不用对抗暗伏的万俟氏这个强劲敌手,直接认输、任人宰割便是。 闻听袁羽还有话说,走鬼婆婆答道,“上师请讲,我廖月兰必当全力支持!” 走鬼婆婆发话,别人自然没有任何有异议,都是全神贯注听袁羽还有何话讲。 袁羽点头道,“此事还真要婆婆与大祭司、老族长等人做主了。” “婆婆当然知悉,擎海庭家和东海神龙教已经派人来到苗疆。” 袁羽见到众人点头称是,又道,“按说擎海一脉当此时节来到琼瑶州,若是没有特殊目的、纯属游山玩水,谁也不信,但要说和西域万俟氏有渊源倒也不像。” 中原一点红这话让大家有了兴致,怎么说着说着袁羽这老儿却扯到什么擎海庭家身上了,他们又与苗疆龙族苗年大典之事有何干系? “我门下弟子已经发现有些古怪之处,”袁羽接口道,“婆婆或许不知,一个时辰之前,庭家和神龙教可能试图伏杀刺史柯久勿度和大芷知枫一行!” 袁承谦一语惊天! 满座皆怂! 尼玛还有这等事? 走鬼婆婆和大祭司等人面面相觑,信息不灵通啊,在当下变化莫测、时刻都有新情况出现的紧要关头,若是有什么异状没有察觉,保不齐就要吃暗亏,甚至动一发牵全局。 “上师所言,这个,那个…”走鬼婆婆廖月兰也是苦逼了,这柯久勿度出门两趟,一次被戒语殿星矢暗箭偷袭,搞得重伤在身,差点没丢了老命,第二次又差点受到东海神龙教的伏杀,刺史老汉也太悲催了吧。 走鬼婆婆的惊讶得没了话,完全想不明白为何擎海庭家要暗中对付自己龙族一脉。 “个中因由,现下无法考证,”袁承谦又道,“但对方包含祸心之举,却是清清楚楚不必怀疑!” 于是,中原一点红就将自家弟子司马仲达如何暗中盯梢东海神龙教神龙鹰卫,以及事后发现通往黄岩岗的乱树林中曾经有对方潜藏的踪迹,最后却像人间蒸发般没了下落,等等情况,详细地说了出来。 走鬼婆婆等人闻听倒吸一口冷气,若是神龙鹰卫早早便在半途埋伏,欲行不利,那先前庭家庭墨羽到来‘兢行’院落拜山之举,就又成了十分可疑的举动,庭家、神龙教、解焦洋、庭墨羽,他们究竟作何想法,目的怎样? 难道说庭墨羽非要跟着柯久勿度和知枫等人前往觐见苗王特使,这里面竟还暗藏其他不轨之谋? 想到这里,走鬼婆婆心乱如麻,若是苗王在自家龙族地界上出点差错,有个三长两短,那龙族一脉也该从苗疆除名了,任何理由也不讲,就一条‘护主不利’就够灭族的了。 “那,那…”走鬼婆婆彻底口吃了,袁羽带来的消息太过惊人,难免让蛇人部诸位高层领导啥的,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理解不上去。 众人各怀心腹事,越想越怕。 “婆婆也莫要过于惊慌,”袁羽看到蛇人部众人的反应,只好劝慰道,“我门下三路人马,其一在青溟古玉矿,其二跟随仲达来到云岭寨附近保护苗年大典仪式进行,还有一路最为隐秘的奇兵,却是由我飞鹰传信,已经在‘落花岩’之地埋伏妥当!” 落花岩,苗年大典仪式游行队伍行进路线中唯一、也是最为险峻的地方。 走鬼婆婆等人闻听,先是一愣,继而心中暗叹,中原一点红袁羽袁承谦,果然不是浪得虚名,有两把刷子,高,果然是高! 苗年大典,按照历年惯例,需从‘兢行’宅院为起点,在云岭寨内游历一周之后,前往琼玉县城,在城中举行盛大祭拜九幽天君的典礼,最后却要到荒野中完成祭祀善神和恶鬼的终极仪式。 这荒野之所,倒是并无定例,乃是根据情况每年调整。今年由于发现‘青溟古玉矿’,蛇人部遂早早发出告示,定在古玉矿所在的青莲山作为目的地,完成整个苗年大典的过程。 而从琼玉县城到青莲山青溟古玉矿,必经之路中最为险峻的就是这落花岩之地。 之前,琼瑶刺史柯久勿度被戒语殿‘黄金卫’星矢伏击,也正是在落花岩附近。 眼下,显然袁羽已经想到,苗年大典游行仪式,最有可能出问题、遇险恶的所在,很可能便是落花岩之地,于是早早派人在周边潜藏,看来也算是事无巨细该考虑的都考虑到了。 先领朝阳听到袁羽这么说话,长叹一声,站起身来,对着中原一点红深深一揖,“承谦,悠红之事,唉,却是委屈你们这么多年,今次若是我龙族一脉躲过这一劫难,我先领朝阳在此立誓,即便身败名裂,也定要让悠红之灵魂归故里、重入宗庙,恢复她神女之名。” 走鬼婆婆和老族长廉鲁绞没有说话,只是神情颇为不自在,显然当年袁羽和先领悠红与大祭司先领朝阳之间的恩恩怨怨,这老几位都是清楚,眼下人家中原一点红不计前嫌,倾力相助,倒叫自家龙族显得太过不仁不义。 “悠红之事,过后再提!”提及亡妻,袁羽面色募地黯下来,来到苗疆后就似隐隐压制不住的悲愤之情猛然便爆发出来,“若是我袁羽不能完成爱妻心愿,即便葬身琼玉县,和你蛇人族鱼死网破,又有何不可!” 我去,走鬼婆婆等人心里更苦逼了,这直接便是被人家袁羽打脸啊,这个绝强的助力,唉,不用不行,用,还真用不起啊。 可是咋说呢,要说当年之事,走鬼婆婆等人虽然没有掺和,但也没有出言为人家袁羽夫妇说上一句公道话,这眼不前儿的被人家指鼻子骂脸,那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自作自受着。 谁也不再言语,一时间堂前寂静。 忽然,又有下人来报,“禀报婆婆法驾,有什么沙陀三部共主朱邪执宜之子朱邪赤心前来拜山!” 第二八零章 魔狄归属? 第三更送到,周末在家事情较多,可能会集中在晚上发书,见谅,求订阅求收藏打赏! *** 话说十七哥柯久清水和玉娘在刺史府坐镇,安排调度各路军马,倒是有点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意境,可知枫新结拜的盟兄朱邪赤心却有点坐不住了。 按沙陀王子的心思,毕竟自己率人亲来苗疆琼玉县,目的和什么苗年大典,‘百人百族祭’仪式没有半文钱干系,念头只有一个,就是交好知枫。 数十日之后,便是沙陀三部‘头人祭’、‘拜天火’仪式的开启之时,到时候先不说‘天火自择’,首先作为辅助引子的‘五火奇命’之人得先到场啊,这‘火源之体’没来,一切安排啥的都是扯淡。(见144至148章) 左,等不来义弟知枫消息,右,却得到知枫被什么戒语殿妖人掳走,又是受伤又是小命不保的,朱邪赤心就有些含糊,尼玛我和知枫都是盟兄弟了,这兄弟有难,当哥哥的怎能不两肋插刀赴汤蹈火,自己坐到这里跟西北风聊天,和月亮姐姐谈心,这个,也忒不地道了啊。 于是沙陀王子心中满怀革命大无畏的乐观主义精神,充分表现出国际友人的互助互爱胸襟,传令五百‘魔狄’卫士,即刻赶往云岭寨周边分散,等候指示。 然后朱邪赤心更不想在刺史府多呆了,眼见得这厢里也不需要自己等突厥外国友人碍眼,没看人家柯久清水和老鸨儿玉娘没完没了的眉来眼去吗,沙陀王子估摸着,要是没啥战事威胁,两人早就偷偷跑到一岸滚床单啥的了,自己坐在这里,自己都觉着闷。 于是强耗了两、三个时辰,沙陀王子一众拒绝了十七哥柯久清水假模假式的‘苦苦挽留’,朱邪赤心一琢磨,还是紧跟着自家兄弟的脚步,到云岭寨看看吧,反正柯久勿度刺史也提前过去了,俺们这些打酱油溜边儿的货们,也要露个脸留个好印象,呐喊助威一下啥的。 快马加鞭,朱邪赤心十几人在上百蛇人部军伍士卒簇拥下,总算来到云岭寨,算是将将赶上中原一点红和走鬼婆婆、大祭司等人的会谈。 蛇人部各位一听,怎么又跑出一个沙陀三部共主,大酋长朱邪执宜的儿子,王子殿下朱邪赤心来,这人来此,却是有何见教? 之前,柯久勿度来到‘兢行’宅院,和走鬼婆婆、神女嫣儿等人倒是说起朱邪赤心之事,甚至还说了沙陀王子和大芷知枫义结金兰,成为拜把子盟兄弟的事儿。 但,这些信息比起苗年大典、‘百人百族祭’和‘十万天魔’入世这些更棘手更要全力以赴应对的问题来说,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事儿,大家于是也就当插曲一样,听过便罢。 只是未曾想,人家朱邪赤心,真是很痴心绝对,竟然上赶着追知少爷都追到云岭寨来了,这一状况,令在座各位有点嘀咕,不知道是好是坏,朱邪赤心是敌是友。 虽然好像沙陀王子没有啥恶意,但这年头,都尼玛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谁啊,谁又敢信任谁! 两个时辰之前,还以为庭家墨羽那是情操多么高尚、专程来拜见走鬼婆婆的翩翩佳公子了,结果呢,真相生生打脸啊,人神龙教一脉早就在半途埋伏想要袭杀柯久勿度了,要不是出了什么猜不透的差错,保不齐眼下局势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了。 因此下人来报,朱邪赤心前来拜山求见,走鬼婆婆等人的戒心,可比之前庭墨羽前来,重了太多。 但总不能把人家国际友人生生撂那儿,置之不理,别说人家更大可能是来助力自家龙族的,就算朱邪赤心就是来讨杯茶水看热闹,值此时节,还能练突厥大部沙陀贵胄都给得罪了去? 于是,只是稍微错愕几息时间,走鬼婆婆连忙道,“快快有请,不不,那啥,嫣儿,你代表婆婆亲自迎出门外!” 走鬼婆婆心思,毕竟之前神女嫣儿和朱邪赤心一众人等有过接触,也算和对方相熟,派嫣儿前去招呼迎接,地位、身份都不算失了礼数。 神女嫣儿答允一声,自然急火火前往迎接沙陀王子朱邪赤心。 一会儿工夫,沙陀贵胄和神女嫣儿相跟着来到‘兢行’院落第三进大堂,众人分宾主落座,自然又是一番久仰啊,拜服啊,这样没营养的谦恭客套。 总算尘埃落定,走鬼婆婆直接问道,“敢为王子殿下来我苗疆龙族部,究竟有何见教?” 朱邪赤心简单将自家事说与众人,反正这也是实情,用不了多久,相关音信便能传来苗疆,这时候还需要和对方龙族交好,遮遮掩掩实属不必。 最后沙陀王子殿下开声道,“我父着我结好苗疆龙族,愿双方两部永结同心世代交好,互为助力!” 走鬼婆婆、大祭司、神女等人当然没口子称是,双方一片宾主尽欢其乐融融的景象。 朱邪赤心话锋一转,又道,“闻听龙族苗年大典遇到一些宵小之辈暗算,可能多少有些捉襟见肘兵力不足,赤心不才,愿出五百‘魔狄’勇士,相助龙族平安成事!” 这话说的漂亮,总算是云拨雾散,见得真章。 走鬼婆婆闻言,心中自然大喜过望,只是还没等走鬼婆婆廖月兰道谢,却听见一直在末位陪坐,自中原一点红来后再也没有出声的戒语殿大小姐景妍姑娘发了一句话,又让众人心焦不已。 只听景妍忽然道,“赤心兄,一别经年,别来无恙?” 朱邪赤心这才像是忽然看到戒语殿大小姐一般,一拍额头道,“景妍妹子,原来你也在这里啊,愚兄眼拙,倒是未曾注意,罪过罪过!” 这两人一问一答的,众人一头雾水,不认揍的,这其中有猫腻,两人原来早就相识啊。 景妍微微一笑,“赤心兄,却不知道五百‘魔狄’勇士今次是遵从你王子殿下,还是听万俟氏万俟逍遥的命令呢?” 我去,啥情况,难道突厥贵胄,沙陀三部共主朱邪家和西域最诡异的‘魔天圣祖’仆人万俟氏,竟然是相互熟识? 那朱邪赤心此来,是来相帮还是添乱,在座的苗疆诸位领袖,顿时觉得火烧屁股般,再也心静不下来了。 第二八一章 苗王之惑现端倪 今日第一更,后面还有两个更。 *** 黄岩岗,苗王亲妹媸博娇娥行营。 苗王媸博精益忽然说有事要和知枫说,甚至话语之间都用上了‘请知公子相帮’这样的话,大帐之中无论坐着的站着的,人人心中都是一惊。 想那媸博精益,归为一方霸主,在南沐也算称得上和景和帝秦允平起平坐的牛人,能有什么事儿搞不定,还要知枫出手相帮?这个,一时间,大家都有点理解不上去的赶脚。 苗王说完,看了看知枫又瞅瞅众人,心道,尔等枉称英豪,一点儿眼力价都不带有的,没听我都说有事儿要和人家知枫说了嘛,干哈一个个都不懂得回避一二。 还真别说,众人心思都在以苗王之尊,能有啥忙还指着知枫相帮,潜意识里都有想知道这其中究竟的意思,一时间竟没人开口告退回避。 其实也不是真的就没人意识到自己等人失礼之处,比如陈骁、庭墨羽,这些个混过江湖市井一段时间的精明人,心中倒是早想到这一条,只是无论陈骁还是庭墨羽,都存着一种,“我又不是领头人,我只是来浑水摸鱼的”,这种想法,别人不吭声,自家也就装傻,谁也不充当出头鸟,说这些‘主动告退’之类的话。 而真正名义上的领头人柯久勿度,又自觉得和媸博精益是盟兄弟,是多少年出生入死、过命的交情,下意识觉得自己有资格听听义兄苗王怎么个说法,也就没说些虚的实的客气话。 这一来可倒好,苗王话放出来,原指望大家能够识相回避,自家和知枫才能单独说些体己话、知心语啥的,保不齐困扰自己的难题也能有点眉目,结果愣是没人有那觉悟,都生生猫在当场,局面于是便有些僵住了。 苗王无奈,只得稍稍扭头瞥了夜若水一眼,心里话,这种关头还得指着自家师爷啊。 果然,夜若水捋捋胡须,咳凑一声,将大家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开声道,“那个,众位英雄,老夫另有一事需要求教大家,不若我等移步他处?” 我去,夜若水这师爷果然猴精猴精的,而且够狠,很直接的做法。 一张口就是把众人赶开的架势,言下之意,赶紧的,咱们给苗王、知枫二位腾地儿,别再杵在这里碍眼。 众人无奈,到这了一步,就差人苗王开口轰人了,自家再不离开,实在说不过去。 于是众人只好相跟着夜若水出了主帐,去往旁边的另外一处营帐。 最后主帐内就剩下苗王媸博精益、仙姑媸博娇娥,贴身护卫的心腹大将冷飞鱼以及知枫,甚至连柯久勿度在看到自己这位义兄没有挽留的意思之后,也是果断滴扭头走开,至于其他人就更不必说了,连柯久勿度都木有资格留这儿听,尔等一众打酱油的溜边儿货,自然更不必说。 终于安静,尘埃落定。 知枫重新施礼道,“不知苗王千岁着知枫来此,究竟意欲何为!”。 知少爷这次也没过多打哈哈,都啥档口了,眼见得就要进行苗年大典,说近点儿的,还不知道多少危机伺伏,九天幽兰会不会在大典上出点差错啥的,苗疆会不会乱! 稍远点说,段紫宸还在华城等着自己求取九天幽兰续命了。 知枫实在耽搁不起时间。 “爽快!”苗王随口夸了一句,皱着眉头似乎在琢磨话究竟该怎么说才能说清楚说艺术了,别让人家知枫不痛快。 “王兄,不若小妹来说吧。”一旁的媸博娇娥见状,索性插了一句,接过话头。 这女人心思聪颖,她十分清楚,有些话尤其是有求于人的话,自家兄长作为苗疆一地之主,无上尊贵的存在,还真的不太好说出口。 就是一个词,难以启齿。 苗王心里舒坦,还得说咱亲妹子啊,这事做的漂亮。 媸博精益自然点头应允,没有二话。 “此事倒要从半年多前说起…”媸博娇娥细声慢语,终于把自家兄妹如此兴师动众,非要在蛇人族苗年大典之际赶来琼玉县凑热闹,而且指名道姓要见知枫的前前后后说了明白。 原来,半年之前,从西域忽然来了一个大商队,装了数十车的巨石,说是什么宝贝东西,非要面见苗王媸博精益。 终于,在对方敬献这这方翡翠砚台之后,媸博精益动心了,虽然苗王不太懂这玩意儿的价值,但身边总有几个像夜若水这样见多识广识货之人,看到这方翡翠砚台,夜若水直接就要求苗王和对方接洽。 一来二去的,两方试探几番,西域客商摊牌了,说什么这数十车都是上等翡翠原石,里面有不少经过切割、打磨、抛光、雕琢后,都能达到这方砚台的水准。 这话让媸博精益等人心中大惊,就算不能完全估算出这批货的价值,但即便保守到最底线的估计,这些翡翠原石至少价值百万两白银! 这还不是和知枫一席话之后的结果,要是听了知枫对翡翠的判断,我去,媸博精益直接就敢把那些石头的价格再喊上十倍! 媸博娇娥说道这里,妙目在知少爷身上上下翻飞,看得知枫这个紧张,心道,大姐啊您了没事光瞅俺干哈,难不成我真的长得太帅了,您了春心萌动不成… 媸博娇娥生生把知少爷看到面红耳赤,却笑道,“娇娥很好奇,不知道公子却是如何判断那些翡翠价值几何呢?在我想来,公子出身的大芷承祖郡万山千泽之地,好像既不出产翡翠,也没有什么类似的宝石玉矿,甚至几乎老百姓终生都没听过、没见过这宝贝,我实在不知道公子关于翡翠的见识,究竟是如何得来的!莫要说南柯一梦、仙人托识,这些话,娇娥却是不信呢!” 媸博娇娥问得好,可谓一语中的,直指要害。 一旁的媸博精益和冷飞鱼也是竖着耳朵想听听知枫如何解释,毕竟,这位大芷国初出茅庐却做出恁多惊天动地事情的少年人,身上有着太多神秘之处,实在惹人浮想联翩! 第二八二章 人性啊,何可期 第二更,11点还有一更。 *** 知枫闻言,心想,总算千藏万躲的,还是没逃过啊。 眼见得这个疑问不回答,对方定是不会轻信了自家,那后面的话是不是也会狠打折扣,不尽不实? 知少爷无奈,只好把前世学习翡翠知识时混过一段典当行小伙计的经过改版输出,毕竟是亲身经历,换掉时代背景和人物习俗,多少还是能够自圆其说,说不准打个马虎眼也就蒙混过关了。 “说来话长,”知枫斟酌着语气用词,缓缓开口,“我十三岁被王爹王娘收养,在骄阳县万山千泽之地长到现如今,也是悬悬四年光景,这段时间的确和翡翠半点缘分也挨不上边。” 知枫先是顺着对方话头,做了一些铺垫解释,知少爷相信媸博精益兄妹既然要让自家掺和到此事中来,必然提前会对自己的身世经历、行事作风、为人秉性等等这些都做过充分探究。 这个,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啊,想那媸博精益和媸博娇娥,显然都不是易于之辈,说其乃是人精也不为过,这些起码的处事细节若说没有提前搞清楚,估摸着连那头小无脑的暗影青衣凶兽,血羽厉鸾都不带信的。 所以知枫尽量将自己已为世人所知的一面,在五国乱世时期的人生经历坦诚相告,反正也就这点东西,自己说总比对方点破强。 媸博娇娥点点头,显然知枫所言和其掌握的信报相差不多,应了一个‘基本属实’。 “我十岁之前,乃是生长在一个殷实的商贾之家,”说完那些铺垫,知少爷开始瞎比比,反正无法解释就胡编滥造,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我家祖上乃是起升店的首席大朝奉,数代传承就是做的这个辨识物件、考眼力的营生。” 知少爷联想起在怀远城收拾岳记起升店和做高利贷放回暖钱的张家老店过往经历,心中更是有了计较。 特么的,前世、今生我知枫也算混过两次当铺了,我就往典当起升这方面扯,好歹还和岳记起升店打了那么些时日的交道,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编扯这些,当能说的有模有样,少露马脚。 于是在知少爷嘴里,将自己描述成一个世代在起升店打工的高级金领世家,从老爷爷的爷爷到自家父亲,多少辈一直就是做的这种营生。 在当铺做朝奉之人,需要练就火眼金睛,能够辨明真伪、识别良莠,更要见多识广,甭管碰到什么稀奇古怪的物件,都要说出个一二三来,还要看着像是行家里手,不能被前来起升典当的客人看出怯来。 知枫表示,自己从小在这种家庭环境中长大,耳濡目染又虚心求教,虽然当时年幼,但经历几年后,多少也对一些自家特别喜爱的东西有了一定研究,尤其是翡翠这类玉石。 后来机缘巧合,知少爷又得遇同行高人指点,传授了更多在珠宝、字画这些方面的知识,这才算是有了今日的见识… 知枫说得口干舌燥,险险就要眉飞色舞、手脚并用了。 媸博精益和媸博娇娥兄妹听了,面面相觑,但还真的没找出知枫话里的漏洞。 但要说就这么相信了,好像也没有什么佐证不是,毕竟这些就完全是知枫的一面之词了,可真也可假。 媸博娇娥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依公子方才所言,乃是由于匪患盗抢,将你们全家老小一十八口都斩杀于老宅之中,而你则因为恰好外出玩耍没在家,这才躲过一劫,是否如此?” 知枫面色沉重,“仙姑所言不错,是时我年方十岁,看到家中亲人横尸,血流成河,我,我…”知少爷说到此处双眼潮湿,一片朦胧涌上,实在就是伤心太平洋的节奏。 “唉,难怪你小小年纪却只能栖身在万山千泽这等凶险之地一呆三年,看来也是满门被屠没了亲友依靠…”媸博娇娥说着,满怀深情,好像都替知枫感动得慌。 “算你命大,别说当时你才是个十岁大小的稚童,即便是身怀武艺的高手,若说在万山千泽之地能够活上一年,已实属难得…” 媸博娇娥所说的这些话,好像在替知枫圆场一样,颇为照顾。 知枫正在心中感慨,这媸博娇娥也没像人们传闻中那样性格古怪、不近人情,这不,挺不错嘛,是个可以培养培养感情啥的熟女姐姐嘛。 知小哥正胡思乱想之间,忽然就听媸博娇娥问道,“记得那是大芷平顺帝十年间的事儿吧,好像我也的确听说过,当时在怀远城,某天夜里,匪盗连抢十五家起升行,其中似乎有一个知姓人家,是也不是?” 媸博娇娥本来说着一些体谅知枫的话,好像已经完全相信知少爷所言乃是实情,谁曾想忽然之间,冒出这么一句问话。 知枫闻言一愣,张口就要顺着对方的话头借势往下说。 啥叫顺着人家的话说?便是,你说当年还真的有这么一遭劫难,我就说,“噢,想起来了果然有,您了记性真好!”然后你又说好像有一家知姓大户人家在这次劫难中被人连锅端了,我就要拍着脑门回应,“正是,正是,我家便是那家遭遇灭门惨活的知姓大户…” 这本是剧情发展看似最为自然、顺畅的方式。 但,知少爷却在开口应对,借坡下驴的瞬间,凝住了。 不对路! 媸博娇娥这样说着说着忽然转话锋的方式,绝壁不同寻常! 知枫瞬间联想起来前生在古武湮灭战队时,是如何诈那些被俘虏或者被压制的对手的,其中赫然就有这一手,“麻痹大意、击敌以堕”。 大意就是,收拾身畔对手的时候,要在对方最松懈、最没有防备意识的那一刻出手,才往往能够察觉对方的疏漏,找出一举成功、攻克对手心中碉堡的时机。 这媸博娇娥娇滴滴的样子,还真看不出,竟然是心理诱审这方面的高手啊! 我去,特么够阴的,真看不出来。 “仙姑却是记错了,我家遭遇那次灾祸并非是平顺帝十年的事儿,而是九年,我祖辈所居住之地也并非承祖郡怀远城,而是广鸣郡、轻车城。” 第二八三章 最穷的苗王! 第三更送到!明日恢复12点17点22点发文的惯例,希望大家支持! *** 媸博娇娥问毕,双眼紧紧地盯着知枫,就想看看对方回答的时候是否会有异常。 在媸博娇娥的判断里,猛然发问,对方应该有些惊愕,然后稍微思索一番,便指出自家话语中的一两处纰漏,这才是一个正常人闻听突如其来、思路之外的疑问时,该有的表象。 这位苗王亲妹,从内心里来说的确十分欣赏知枫,毕竟自己出师以来,已经有些年头,再没有人能对自家的行兵布阵指手画脚,更别说举出漏洞所在。 即便,苗王身边第一战将冷飞鱼,也不行。 但知枫却指明了,而且不但如此,还因地制宜没有拘泥于常规阵法,提出了相应的、更为理想的行营布置方式,这就使得媸博娇娥对知小哥更加刮目相看。 因此,媸博娇娥心中其实隐隐的有一种期盼,希望知枫所言都是实情,这样双方下一步的合作也算是建立了起码的信任基础。 知枫回答了,错愕,思索,点明纰漏,整个过程完全和媸博娇娥的想象如出一辙! 但,苗疆仙姑却含糊了。 为何,就因为太完美,完美到对方不但指出自己所言不实之处,而且把所谓的‘实情’也说出来,表情镇定、自信、诚恳。 媸博娇娥有一种自己设计被人家完全看穿的赶脚,就像一个小孩子手里攥着糖果让父母猜测,只是爹娘早就从孩子指缝里露出的种种光景猜到了谜底,却还是迎合着孩子的心理去说些让他高兴的话。 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已经足够让媸博娇娥再次怀疑知枫的身份,若是一个人弄虚作假到连多年前的身世也都一一安排得天衣无缝,这人的心思,该有多么可怕! 这一刻,媸博娇娥忽然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比自己小了快十岁的知枫,看不透在他十七岁的年华里,究竟有着怎样一种非同寻常的成长过程。 同一时间,知枫心里一遍遍、一个字一个字分析自己方才所言,是否有明显问题,是否会让对方产生其他的疑点,好半天,知枫放下心,起码从自己的思维判断中,应该是没有。 “还好,”知枫心中暗自长出一口气,这里面唯一的疏漏处就在于压根没有什么广鸣郡、轻车城知家,这个地名和细节却是知枫临时虚构,而平顺帝九年,那段时间的确是大芷境内盗贼蜂起最为猖獗的时候,知少爷倒是知道这个情况,更相信不但承祖郡、广鸣郡,甚至其他地方也有着程度不一的匪患。 因此知枫并不害怕对方查验,以千年前古时的通信手段,即便最后能确定知枫所言不实,也至少需要二十天、一个月的光景,那时候,知小哥还不知道身在何处了! 苗王看到自家妹子的试探没有结果,而两人就这样沉默着也不是个事儿,索性一咬牙,尼玛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都这当口了,就算知枫隐瞒一些个人隐私啥的,只要他对自家成事有助力,媸博精益倒也没必要非得把人家祖宗三代情况事无巨细都翻出来不是? 于是苗王哈哈一笑,言道,“知小哥好记性!请茶!” 就这样轻轻松松一带而过。 知枫闻言,心知这一关算是熬过去,但心中对于苗王兄妹的警觉也随之提升了一个高度,知少爷明白,这两个位高权重的家伙,绝壁不好相与,不是省油的灯! “后来,”苗王思索了一下接过自家妹子的话题,又道,“那商队跟我提出了一个令我惊异非常,却没办法拒绝的条件。” 媸博精益盯着知枫道,“对方愿意将这数十车翡翠原石全部赠予我苗疆各族,但,有一个置换条件,便是让我这边散布出‘魔天入世、万户放生’的偈语,暗示苗疆各族,‘十万天魔’将再次入世间!” 我去,知少爷很不愿意相信苗王的话是实情,尽管在此之前,其实通过苗王的一系列提问和言语流露,知枫已经隐隐猜到事情真相可能最终就是落在一个‘钱’字之上。 “苗王千岁,你,答应了?”知枫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十万天魔’入世之说可不是什么闹着玩儿的事,那是祸乱五国朝堂、引起天下动荡的大乱子、大阴谋! 媸博精益苦笑一声,反问知枫道,“知小哥,你以为做为一代苗王,我媸博精益,是否过的很是富贵随心?” 知枫一愣,心道苗疆你最大,南沐你第二,你要是还过得吃了上顿没下顿,谁信啊! 知少爷没说话,静静等着媸博精益继续说下去。 “唉,说出来你或许不信,做为苗王,我的财产可能连柯久勿度都比不上!” 啊! 知枫差点没喊出声来,什么什么,你苗王的财富比不上琼瑶一地刺史,比不上和你身份差了十万八千里的下属? 谁爱信谁信,反正我不信。 看着知枫一脸狐疑,旁边的媸博娇娥说话了,“知公子,王兄所言句句属实,若有一句夸张虚伪之处,娇娥愿做牛做马任公子处置!” 那啥,知少爷瞬间便是一脑门黑线外带头长三角,好像我没让你们承诺什么吧,怎么你媸博娇娥、苗疆仙姑话里话外的,都要把自己抵押出去,就为了证明你王兄所言非虚…这个,代价也太大了吧! “知小哥有所不知,”苗王苦笑道,“娇娥所言便是我想说的,刚才那句话就是我这些年情况真实的写照!” 这下,知枫彻底傻眼了,完全理解不上去啊,贵为一方霸主的媸博精益,竟然‘穷’到比不上一地刺史! 好吧,不管别人信不信,我是信了! 最后知少爷只好用这句话作为说服自己的总结语,一切,也没必要再瞎猜,全凭媸博精益兄妹摊牌吧! “想我苗疆地大物博、幅员广袤,本来按照我媸博精益的身份,自然该拥有最大、最多的权利和财富…只是,这在很多年之前确是实情,在今天,只是奢望!” “我很穷,非常穷,你想象不到的穷!” 末了,媸博精益用这样一个很现代的说话方式,一语定论,那表情无限苦逼、可怜! 第二八四章 济世之情心中所图 第一更,发的晚了,抱歉。。。五点,十点还有两章 *** 大帐里气氛有些沉闷,四个人都有些没有话说的赶脚。 诺大一个苗王,竟然说自己很穷,穷到知枫无法想象,这态势也忒诡异了吧。 知少爷不语,不是不想说点啥安慰的话,只是,实在不知道咋说,说啥好。 苗王媸博精益叹口气道,“身处高位,为一方之主,看似地位尊崇光鲜无限,但其实我却有着比普通黎民百姓更为艰难的命理安排!” 知枫听闻,虽然心中还是有些匪夷所思,但似乎隐隐明白苗王所言意欲何指。 命理安排! 一词道破天机。 身在其位谋其政,这如何‘谋’法,却是千门万道,有着天壤之别。 欺压百姓横征暴敛,所谓暴君。 醉生梦死不问世事,所谓庸君。 勤于政事勉力支撑,所谓平君。 心济天下念及苍生,抱着舍生取义拯救子民于水火,所谓明君。 暴君富有穷天下,明君清寒世间足。 知枫脑子里念头百转,忽然猜到为何苗王会,‘穷’! 其实,作为知枫入世间所遇的第一个位高权重的一方霸主,宁侯简啸天,何尝就不是这样一个人! 简啸天穷么,穷,穷到要用自己的俸禄银子贴补军费,穷到连赈灾救水患的银两都凑不出十之一二,要靠知枫设赌局、第五之韵变卖财产才能勉强应付。 甚至于清月郡主和正房夫人李氏都没有几件拿得出的首饰,而烈耳王强和十三叔这些家将们年节的俸禄银子都买不起一件像样的外裳。 宁侯简啸天不是没钱,只是他的钱都用在‘该’用的地方,用在他所处位置需要面对、支撑的方面。 正因为知少爷身边就有着这么一位心济天下的英武领袖,知枫这一刻倒像是明白苗王媸博精益为何哭穷了,若事实真的如此,这位当代苗王倒是也有几分可取之处。 果然,媸博精益又言道,“我苗疆看似地域广阔,物产丰富,但苗疆种族万千,极难协调管理,各族都是自扫门前雪,并不愿拿出多余的银钱用于相帮他人,百姓大众多是生活贫苦,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我…难啊!” 言及此处,媸博精益忽然动了情,竟然忍不住潸然泪下,身边的媸博娇娥和冷飞鱼也是神情黯然默不作声。 知少爷更没话了,若说这也是苗王在表演苦情戏,这个,绝壁太真实了,比后世什么天王大咖,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沉默半晌,苗王媸博精益平和情绪,忽然一字一顿道,“但我媸博精益既是当代苗王,我便有责任拯救苗疆子民于水火,我,必当一往无前!” 知枫看着像是忽然苍老了许多的苗王,心中慨然,这也许就是那句话描写的境界,虽千万人吾往矣! 媸博精益看向知枫道,“这些西域行商运来的翡翠原石,我曾经猜测过其价值几何,但没想到公子的评价竟然比我所料还要高了几倍!” “啪!”苗王猛地一拍案几,“知公子,可知道这些银钱能让我苗疆上十万的民众三年衣食无忧,能让多少经历着天灾人祸的百姓不再流离失所,能让被贫苦折磨太久的子民有一段休养生息的机会!” “我无可选择,没有退路!” 媸博精益最后这句话说得,气势滂沱悲壮无比,但那份决心却传递给知枫一个信息,苗王妥协了,为了自己百万黎民,低头了。 苗王妥协,是对西域行商妥协,是对命理安排妥协,对钱妥协。 不用再问,‘十万天魔’入世之说肯定是媸博精益授意身边人散出,为的便是能得到这些翡翠原石,为的便是自己一代明君的梦想。 “苗王可曾想过,若是真有‘十万天魔’入世间,你这么做倒是看似拯救了苗疆百姓,但会带给天下苍生多少劫难,到时又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有多少战士尸横遍野…这些,你难道没有考虑到么?” 知枫虽然明白苗王的良苦用心,但心中总是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头的地方,所以,言语之间也不再顾忌对方的感受,直接便是直指痛处,毫不示弱。 “知公子,”一旁的媸博娇娥忽然插话了,“王兄这半载以来,心中矛盾之极,一直被这个念头困扰,整日里食不知味睡不安寝,你这样说确是委屈他了。” 知枫点点头,“没错,换做我,也的确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但有一条却是不能忽视之处!” 知小哥语气一寒道,“大义所在,万事之先!还望苗王三思!” 知枫的意思很清楚,天下大义总归要比苗疆一地的平安富足来得重要,这,没啥好辩驳的! 苗王不语,沉默片刻道,“公子所言极是,这也是我为何非要让公子前来面谈的关窍所在,当此苗疆局势错综复杂,可以说苗疆百族生死攸关之时,我媸博精益希望知公子施以援手!” 说着,苗王媸博精益竟然起身,对着知枫深施一礼。 卧槽,知少爷瞬间头大,敢不敢别这样啊,这才哪儿到哪儿,你苗王一揖,可谓重逾千钧,我,那啥,实在受不起的。 “苗王千岁但请直言,折煞小子了!”知枫连忙跪倒还礼,这点礼节上的常识,知小哥还是十分清楚滴。 “我所求者,一来知公子身份特殊,身系大芷宁侯府和南沐段太傅两大绝强靠山,还与忽图圣教和当世八大家的第五家族、十大绝顶之二夏侯皓月、绝世惊天有着极深渊源,这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身份,却是放眼苗疆甚至整个人南沐都无人可比!” 苗王媸博精益先是给知枫戴上‘万千宠爱于一身’这样的高帽,反正漂亮话儿多少点没错。 知少爷少有的老脸微红,却也没有做声,毕竟就算苗王所言夸张点,但基本也就是这么回事,总不能说,比如自己和第五之韵没啥关系这样的话,尼玛,那人家第五家主豁出老脸请出绝世惊天三番五次救你,都是随风传来的臭屁么。 “其二,却是知少爷身上的一个绝大秘密,若是能够得以印证甚至为我所取,那区区数十车翡翠原石也就不足挂齿了!” 第二八五章 惊世秘密! 今日第二更 *** 啥叫语出惊魂,苗王这话彻底将此意诠释个清清楚楚。 知枫只觉得这一天一夜自家所遇到的各种奇葩到不行的事儿,估摸着比绝大多数人一辈子经历的加起来都多得多。 从最早给柯久勿度的儿子柯久传奇治疗孤独症,再到知道擎海庭家暗中谋算自己,继而蛇人族神女嫣儿找上门来,要求自己唤醒神农祖孙女小灵,没成想‘百人百族祭’人质逃跑一事又让自家遇见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朱邪赤心,并因循就势和其结拜为盟兄弟。 后面‘兢行’院落巧救灵儿,与戒语殿大小姐景妍智斗藏头诗,无意中很苦逼滴被戒语殿四叔裂猛尊者掳走,又引出绝世惊天大战桃花,而且还知道了自己竟是‘火源之体’的身份,沙陀三部和五妖山戒语殿都需要自家相帮。 之后被受伤的惊天救走,得见当世四大势力之一的绝世人物中原一点红,等到回到‘兢行’院落,尼玛上个厕所都被陈骁、庭墨羽等人跟着,看到胖大嫂那啥的一面,简直了,知枫就一个词儿能形容,万般无奈。 最后被柯久勿度连骗带哄的来到苗王特使行营,却不意‘巧遇’苗王媸博精益,更被人家苗王说有什么惊天秘密落在自己身上,我去,俺了个去,知少爷这一刻连放屁崩坑玩的心思都有了,只能暗自解嘲,这真是太尼玛过于奇幻的的穿越生涯! 但,想得再多终须面对,知枫无奈只好继续听苗王有何话讲,甚至于也想知道着落在自己身上的‘大秘密’究竟是什么,竟让苗王能够放弃数十车翡翠原石带来的诱惑。 见知枫沉默,苗王续道,“我听闻知小哥入世间,被宁侯府智囊尺算所赏识,却是凭着‘獬豸独角’一物,不知此事是否确实?” 好吧,原来如此! 知枫瞬间明白了,一切的根源最后还是归结于獬豸独角之上。 数月前知枫之所以被宁侯府举足轻重的人物尺算看重,凭的便是自己无意在山野间得来的獬豸角,这东西可算是引起对方注意的敲门砖。 换句话讲,若不是有獬豸角作为引子,知枫也不可能被宁侯府所关注,之后自己所做的各种惊天动地之事以及所碰到的各种奇葩际遇,都是扯淡了。 人生一世,遇事万千,大都一环扣一环,差一个也不行。 现在媸博精益把话挑明了,人家这是对獬豸角感兴趣。 知少爷脑海里迅速回忆着当日宁侯设宴时,黑衣老者尺算所说的一席话,想起尺算所说,獬豸独角乃是上古神兽獬豸独有之物,有三大功效,辨识,祛病,探幽。 辨识就是能够判定案子纠纷的原委,分清善恶。祛病则能够帮助人们治疗疾病伤情,当日牛家洼集市上,尺算就是用獬豸角这一奇效救了演武之命。 最神奇的探幽功效,当时尺算却没有明言,语气甚是含糊不清,好像并不愿当众说出来那样,总有些令人觉得他在隐藏着什么。 苗王把话挑明的这一刻,知枫算是清楚了,人家是看在自己和獬豸角有渊源的份儿上啊,甚至知少爷还能确定,对方所希望获取的,就是‘探幽’这个最为神秘的功效。 想明白这些,知枫总算把心放到肚子里,只要不是琢磨让我舍生取义,把小命儿送到这里,其他都好说。 “不错,苗王千岁所言极是,”知少爷又一拱手道,“只是那獬豸角现下却不在我身上,早已被当做礼物送与宁侯了。” 苗王哈哈一笑,面目又开始幻化的让人看不太真切,显然是运上什么古怪功法,“知小哥不要多虑,獬豸角是獬豸角,公子是公子,既然你承认当日确是因为獬豸独角之事才被宁侯府关注,那就成了!” 什么成了? 知少爷一头雾水,难道在苗王心里,我知枫也能和獬豸独角一般有着什么辨识、祛病、探幽的功效不成? “苗王,这个…”知枫眼巴巴看着媸博精益静候下文。 苗王媸博精益微微一笑,“恐怕知公子还不知道尺算所谓‘探幽’一说的真实目的,这却要着落在二百多年前的天朝大乱之事上。” 随着媸博精益的讲述,知枫总算明白了,这其中竟然暗藏着如此巨大的一个惊世阴谋! 二百年前,神州一统,并非像如今五国割据各成一体,而是统一成为幅员辽阔,当世最为强盛的帝国。 结果在帝国末期,因为兄弟相争,祸乱宫闱,天朝内乱纷起,终于在内忧外乱之下,被几个朝堂、地方强悍势力借势崛起,分裂为五国之局。 当时,天朝末代君主见事不可为,便将数代收敛的财富、兵器能弄走的都弄走,统统运到一个极为隐秘的荒野山林,深埋地下,作为自家后世子孙重新东山再起,一统山河的钱财来源。 此事做得极为隐秘,甚至当时运送这批财宝的军队,都一同消失不见,再也没有在世间现身,就像凭空蒸发了一般,只是从皇宫大内传出一个没头没尾的帝王口谕,“若得宝藏,先获獬角。” 其后数十年,各国各势力,都曾派出无数勘验寻幽的队伍,想去找到这一数目惊天的前朝宝藏,但从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任谁也没有发现一丝蛛丝马迹。 东西没找到,但也不是一点收获也没有,终于有一支寻宝人马不知道从哪儿得知了一个消息,并与前朝皇宫里传出的帝王遗言两厢一对照,倒是得证了一件事,就是这宝藏绝壁真实存在,并且与獬豸独角还确有渊源。 听到这里,知少爷还是有些纳闷,心道眼下獬豸角已经与我全无干系,我又能相助苗王什么呢? 媸博精益好像看出知枫的疑问,再次笑道,“这事儿也是我机缘巧合,近期方才得知…” 苗王犹豫了一下,并没有解释是什么机缘、如何得知的消息,顿了顿,媸博精益忽然两眼精光射出,直直盯住知小哥道,“我们已然判定,前朝宝藏就在苗疆!” 啊!!!!! 知枫瞬间便如遭电击,被震得说不出话来,前朝宝藏,竟然,竟然在苗疆! 哪知媸博精益话还不算完,又道,“不但如此,这批财宝和龙族一脉也有着巨大渊源…我,苗王媸博精益在此立誓,若是知公子能助我苗疆得到这批前朝财富,你便是我所有苗疆黎民百姓,是我媸博精益的恩主。从此以往,但凡知公子有意,我苗疆百族百万民众必当倾力以助,若违此誓,叫我媸博精益死后不入天界,永世不被善神招入六道轮回,再也不能超生!” 第二八六章 揭开谜底 抱歉,不想说昨天趴在键盘上睡着,也不想说今天多忙多不舒服,抱歉,发的晚了,而且只有3000字一章,抱歉,也许明天以后也只能一章了,还要开新书准备,抱歉! *** 永世不被善神招入六道轮回,再也不能超生! 知枫听到苗王媸博精益这么说,心中一颤,我的天,这毒誓发的,咋说呢,还有比这个更狠的么? 苗人尊崇自然,除了像蛇人部之外少有的一些部落氏族,大都只是信奉善神、恶鬼,但要说对这有限的神灵信仰程度,却是远比中原汉人实诚太多。 现在媸博精益把话说到这份儿上,除非他不信鬼神之说,否则就真的将自己置于死地绝境了。 苗王一言,不但将自己置于绝境,也将知少爷逼进了死胡同。 知枫心里清楚,眼下局面,自己是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与苗人的合作,势在必行。 “苗王千岁,请讲当面,但凡知枫能够做到,必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到了这当口,知少爷也没了其他念想,索性痛快话漂亮说,依旧依旧。 “好!”苗王一拍大腿,霍地站了起来,在厅堂里来回转着圈。 知枫看得这个眼晕啊,心里暗自琢磨尼玛这都神马毛病,总转啥转,再转也解决不了问题,还是赶紧利臊儿的说出心中所想就好。 苗王媸博精益一咬牙,似乎下了极大决心,终于说道,“事到如今,倒是不能瞒着知公子,这藏宝之地虽说着落在苗疆,但也还是方圆数百里的大区域,并非已经找到准确位置。” 然后呢,然后呢,知枫心里这个着急啊。 “但,”苗王紧盯着知枫道,“獬豸独角还有个惊人的秘密,只有我们几人知道,知公子,今日说与你知也不怕,毕竟个中奥妙即便再多人知道也没用,毕竟有一个关窍所在只有我们几人明晰。” 知枫听了,又是很无奈的赶脚,心里话,你倒是说啊,说来说去不着正题呢。 媸博精益终于不再绕弯子,“知公子,你可记得,那獬豸角在你得到的时候上面有几个孔?” 孔?知枫仔细回忆,还真是,没错,的确有几个孔。 “对,”知枫点头道,“苗王千岁,那兽角之上的确是有几个孔,但是好像是人工雕琢而出,并非先天便有!而且…” 知枫忽然满头大汗,想到了什么。 “而且什么?”苗王的表情那叫一个紧张,双手紧紧攥着花梨木的长椅把手,一使劲,只听“咔擦”一声,竟然生生捏碎了。 “这,”知枫看到苗王如此紧张的样子,甚至直接就把椅子搞坏了,心里直接便翻江倒海,完全不知道该咋说。 “而且什么,这什么!”苗王的口气忽然严厉起来,知枫听了心里咯噔一下,暗叫要坏菜! “这个,而且…” “你先别说,知枫,我且问你,你拿到獬豸角之后是否‘吹’过它?” 媸博精益满眼通红。 “吹?”知枫胆战心惊问道。 “对,吹,吹响过!!!”媸博精益血灌瞳仁,那样子仿佛要杀人。 “这,当时捡到后试着吹过,但没吹响…”知枫老老实实回答道。 “啊?!”媸博精益闻言,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直喘大气,半天说不出话来,满脸失望之极,显然知枫的回答一下子便绝了他的念想,让他的心中希望的小小肥皂泡瞬间破灭。 苗王身边的媸博娇娥和身后的冷飞鱼也是一脸失望之色,那脸黑的,都没了可形容的词儿。 “可是,”知少爷擦擦额头上的汗,心里话索性说完吧,依旧依旧了…咬咬牙又道,“我在上面钻了个孔…” “啊?!!!”这次是三个人异口同声说出来,尼玛三人都快哭了的表情。 “怎么了…”知枫也快哭了,别吓唬俺了好不好,我的小心脏其实很脆弱,这时代也没速效救心啥的,经不起啊。 “你继续说!”媸博娇娥咬着银牙道。 “我钻孔之后倒是能吹响了…”知枫直接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啊?!!!”又是异口同声的一声叫,知少爷简直了,都快被搞崩溃了,啥意思啊这都是,你们变成叫叫虫了吗? “你是说…”苗**音颤抖。 “你是说能吹响了?”冷飞鱼也不再蛋定。 “钻孔之后竟然能吹响了?”媸博娇娥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猛然扑到知枫身前,直接就把知少爷的胳膊抱在怀里… 我去,这个柔软啊,那感觉,你知道。 “啊!”这次是知少爷叫唤了,小脸一下子涨得通红,那啥,敢不敢再抱得紧一点,久一些… “这个,的确是能吹响了,还能吹出我自己编的一些简单曲调。” 知枫很无奈,觉得好无爱。 “苍天啊!” “天可怜见!” “成了!” 分别是苗王、仙姑和冷飞鱼说了不同的话,表达了同样的意思。 知枫动了动胳膊,好好感受了一下峰峦叠嶂的美好,这滋味,谮尼玛爽! 媸博娇娥好像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事态,脸一红,向后退开半步,撒开手,知枫觉得,那啥,怎么对方也有点恋恋不舍的意思呢,难道是自己赶脚错了,这究竟几个意思哈。 “哈哈哈哈。”苗王媸博精益发出一阵狂笑,半天都没停下来,完全不会说话了。 “苗王千岁,这…”知枫一个头九个大,只好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三人一阵发狂,最后还是媸博娇娥先平静下来,“知公子,你不知道,这里面有太大的关窍了!” 媸博娇娥细声慢语娓娓道来,知枫听后,我去,自己还真是脱不了干系。 原来这獬豸独角本来一个孔都不该有才对,知枫捡到时上面有几个打眼穿孔,却是后来人做的,简言之,那就是当年设置宝藏机关的设计之人所为! 这獬豸角乃是找到并开启宝藏的关键之一,本来应是传给前朝先帝后人,却不知道为何流落山野,二百年后却被知枫这个穿越货无意捡到。 苗王等人得到的最新、最神秘、相对最精准的消息便是,獬豸角直接关乎藏宝所在之地和如何开启宝藏的方法。 知枫最后才知道,獬豸独角上的钻孔竟然就是藏宝的方位暗示图。 而这里面还有一个前提,必须是有人能吹响獬豸角,此人才是唯一有资格开启宝藏之人。 知枫听到这里,心中一惊,尼玛这又和我扯上干系了啊。 “知公子,却不知除你之外,是否有人试着吹过兽角,可曾吹响么?”苗王问道。 知枫正苦逼了,心道,就是没人吹响啊,原来在大王村长三他们,后来在宁侯府十三叔这些货,没一个吹响的,这个,…这獬豸角认主啊。 “却是没有,唉!”知枫老实回答道。 “照啊!还是了!”苗王一拍大腿,“所以最后这事儿还是要着落在知小哥身上!” “是,是,那啥,这个,好吧!”知枫能咋说,也不敢瞎扯淡。 “兽角上的孔,暗呈一种上古奇阵---七星挂月,只有与我们手中的‘乱神签’相契合,才能勘破其中奥妙,从上百里方圆的疆域锁定具体所在,而且…” 苗王卖了个关子,看着知枫笑道,“而且只有能吹响这獬豸角的人才能根据音律找到宝藏开启之匙,就是说獬豸独角吹出的音律,才是真正能打开宝藏大门的关键!” 知枫彻底傻眼了,一时间,完全理解不上去。 “知小哥,现在请你把獬豸角上的穿孔样子、布局画出来,你看如何?” 媸博精益的话让知枫有一种如在云端无所适从的赶脚,七星挂月,音律之匙…这,这些说法甚至可以称得上传说,一点也不弱于‘十万天魔’入世所带来的冲击感。 这一刻,知枫只觉得心里嘭嘭乱跳,以方才苗王所说,眼不前儿的,实实在在摆在面前的数十车翡翠原石都可以因此而弃之不顾,可见这前朝宝藏有多么巨大,甚至说是令人压根无法想象的一笔巨资。 现在苗王提出要求自己画出‘七星挂月’的上古奇阵图示,知枫就含糊了,是不是还要让自己哼出从獬豸角吹奏出的乐曲…这个,自家都忘记了啊。 不过还真别说,在知枫的记忆里,那兽角的确很难吹响,别说别人一个也没戏,就是自己吹奏,也要通过特定的手势才能吹出某些声调,而且竟然那些调子的组合却是相对单一,翻来覆去只有那几种,的确很是古怪。 咋说呢,就是必须特定手法才能吹响,吹来吹去就几个音,按照后世排列组合,吹出的调子也就那么多,顶多不断重复而已,跑不出圈儿去。 知少爷越想越觉得惊惧,尼玛山野里拾个小兽角竟然还有这许多门道,唉,也是醉了。 眼下苗王等人都眼巴巴看着自己,那意思今儿个不把这些奇葩的事儿说清楚,就不算完! 知枫长叹一声道,“酒来,笔墨伺候!” 尼玛,我也学学当年,不对,应该是因为五国乱世替代而不再出现的唐代,大诗仙李白闹的那出‘杨国忠研墨,高力士脱靴’,写出传世“清平调”的那一幕。 知枫猛灌两口烈酒,高声吟道,“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 瞥了一眼媸博精益这君王,又看看媸博娇娥这名花,去球,管他意思对路不对路,开整! 第二八七章 重心之说! 有点晚,见谅,本书不会断更,必须的,毕竟是老糊第一本历史书,新书在准备,但老书要连载下去!求多多支持! *** 众人只见知枫开始有模有样在纸上画出点阵来,只是这毛笔拿的…唉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白瞎了这么好的狼毫银徽了。 苗王媸博精益看着看着,忽然哈哈笑起来,连带着冷飞鱼和媸博娇娥也终于忍不住或是咧开大嘴或是抿着朱唇,吃吃滴笑了。 知枫看看三位,很无奈,“诸位看来都看出我方才为何非要弃书作画了…这个,还请为在下保留一二分颜面才好!” 众人为何发笑,知少爷那是心知肚明,自己这狗爬般的字儿,简直了,入不得眼啊。 宣黄纸,翡翠砚,松烟鹿胶的青墨,然后总算爬出几个字,‘七星挂月’阵法布局。 继而,知枫开始画出那獬豸角上的钻孔阵法布局,这个还好办。 但见知少爷先是用毛笔勾勒出一个像兽角又像小刀的图形,看看不够大,又画上一个大大的x,表示不作数。 媸博精益实在是…都不知道说啥好,这个知枫知小哥,果然‘深藏不露’,原来这字、这画都是差到了极致,用不值一提来形容都是标榜,完全就是糟践笔墨纸砚这文房四宝的节奏。 总算,知少爷在‘x’掉n个图形之后,在第n+1个图形上点下七个点,反复看看,递给苗王道,“差不多就是这样子。” 苗王看着知枫这比尿床还难看的画影图形,欲哭无泪。 媸博精益心道,若不是我们亲眼看着你画画,简直都不知道知枫你这是在干嘛,不明事儿的,估摸着肯定把这玩儿意当做写字时用来‘舔笔’的草稿了。 “这幅图公子确认无误?”冷飞鱼在后面插了一句,问得正是三人心中所想,也难怪大家嘀咕,画成这样,任谁都含糊。 “不错,我保证,就算拿着獬豸角放到这里比对,也差不了一二。” 知枫回答的很肯定,看看大家犹自不信,又道,“我这图就是将獬豸角放大了而已,比例尺,位置对应关系,空间矢量结构完全一样,误差不超过百分之零点一二五!” 看着几人跟傻了似的样子,知枫心中暗笑,就尼玛让尔等听不明白,俺越是说的神奇,这东西的可信度就越高,管你们明不明白比例尺、矢量图的,大忽悠不怕死啊。 “这,”苗王将信将疑,“公子可能将刚才你说的这什么‘笔力迟、吃粮图’啥的写出来,以作诠释?” 知枫忽然有种作茧自缚的赶脚,看来俺飚这许多新名词儿,却是大错特错了! 终于一顿忙碌,知枫也不知道自己最后给苗王等人留下了何种图形、哪些墨宝,反正算是糊弄过去,看着媸博精益兄妹和大将军冷飞鱼心满意足的表情,知少爷心中这个忐忑啊,唉,也不知道自己整这一出,到底是福是祸。 “这图也有了,我是否…”知枫试探着刚想说话,却不想被媸博精益生生打断。 “知小哥勿要着急,我倒是还有话说。” “苗王千岁请讲!” 媸博娇娥忽然在旁边娇笑一声道,“公子啊,我们苗疆不兴说‘千岁、万岁’这样的话啦。” “这个…”知枫很是不好意思,俺是后世穿越过来的骚年,俺不懂规矩呢。 “无妨无妨,”苗王呵呵一笑,“随便知公子怎么称呼,都是虚名、虚名哈哈。” 显然苗王倒是很享受被人称为‘千岁’的赶脚,知枫看在眼里,心道,是否自此以后苗王就该立规矩让大伙儿都这么恭称自己了。 “知小哥,画出‘七星挂月’阵法,只是为了和我们手中掌握的‘乱神签’相结合,从而定出那宝藏在苗疆的确切位置,要说距离开启,却还是眉目全无。” “哦,这样…”知枫若有所思。 “而且,我还有一个疑问,却不知公子所开的倒是哪个孔,为何开在此处,有何根据、说道?” 知枫点点头,对方这话问出,倒显得媸博精益思路清晰缜密,现在自己画出‘七星挂月’阵法图形,但显然原来獬豸角上只有六个孔,有一个是自己加上去的,这要不弄清楚了,回头要是自己所钻之孔弄错了,那苗王等人寻找起来,不就成了南辕北辙,彻底乱了本源? 不过苗王的话也提醒了知枫,为何原来獬豸独角上只有六个孔,而不是七个,既然这獬豸独角是为了让前朝遗孤能够找到宝藏所在之地,为何还要故意弄个错的信息放到此处?六个和七个的差别,可能就是天与地,天壤之别。 这里面到底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 知枫忽然觉得有点什么不对的地方,这感觉隐隐就在心里,但却抓不住,想不清楚,更无法明细准确滴表达出来。 知枫忽然问道,“却不知‘乱神签’苗王千岁到底是如何得到,上面又是怎么说的?” 虽然明知道自己这话问得有点那啥,就是不知分寸,但知枫还是没有犹豫,脱口而出,尼玛都这当口了,要是再瞻前顾后犹犹豫豫,那也就别整事儿了。 苗王看看知枫,稍稍皱皱眉头道,“既然需要知公子配合,我这方面也不能总是藏着掖着,言语不尽不实。罢了,说与公子也无妨。” 苗王看看媸博娇娥道,“娇娥,还是你来说!” 苗疆仙姑、苗王亲妹媸博娇娥听自家王兄这么讲,点头应允并没推脱,开声道,“‘乱神签’的来历,说来话长,此时不提也罢,若是日后有缘我自当细细与知公子讲过。但我们可以肯定的是,这‘乱神签’并非子虚乌有后人编纂的东西,而的确是当年前朝设计藏宝地之人所留下的线索之一。” 知枫点头无话。 媸博娇娥又道,“‘乱神签’上所描述的乃是如何解读这‘七星挂月’阵法的精要话语,对照阵法部署,可从‘乱神签’中解得宝藏的位置、规模、入门之地和开启之匙!” “可是仙姑是否觉得蹊跷,獬豸独角上为何只有六个孔?前朝这位设计者此意究竟为何?岂不是刻意扰乱视听,给后来人增加寻宝难度么?”知枫也没再想着多费脑仁,索性直接把心中疑问提了出来。 “知小哥问得好啊!”却是冷飞鱼接话了,“‘乱神签’上却是没有对这一点有任何交代,这也是让我等困扰之处!” “所以我等才想让知公子详细说说为何要钻孔于此的因由,也好大家一起参详一二!” 苗王一语定乾坤。 知枫却是无言了,原来你们也不知道,只是让我说出来,大家一起猜猜猜! “这里,我的孔便钻在此处!” 知少爷指指所画图形中间偏上的一个孔,对着苗王三人道,“就是这个!” 媸博精益兄妹以及大将军冷飞鱼都凑上前来,细细查看图上这个孔洞的位置,调过来翻过去,也不知道看了多少遍,都把知枫看出虚汗了,但也没有最终得出什么有效结论。 “公子,你可想起,当日为何要在此处打孔?你,可有特定意图?” 媸博娇娥娇声问道,终归说的再多,还是要回归到知枫为何选这个位置。 其实,苗王三人虽说心中对知枫打孔之处仍有疑问,但倒是比较笃定这个孔位置的正确性,毕竟,知枫在打完这个孔之后倒是把獬豸角吹响了,事实胜于雄辩,‘能吹响’便是最强有力的佐证。 知枫想了想,不知道该咋说,毕竟当时自己选择位置琢出这个孔,还真的有点技巧。 这技巧或者门道,其实说来好笑,有一部分的确有些玄妙,更大原因竟然是根据‘手型’! 换句话说就是怎样捏着舒服! 上文说过,作为前世古武湮灭战队里的精英,知枫的爱好和所学实在是比较广泛,尤其对于音乐、围棋方面,知枫前世是吉他高手,也吹得一手好笛子,而围棋方面,甚至能达到业余五段的级别。 无论是吉他还是笛子,这两种乐器虽说大相径庭,分属弦乐、管乐,但有一点却相同,就是手感、乐感。 真的吉他高手、笛子演奏家,绝不会在表演的时候还去想手型、指法,全凭对乐谱的熟悉,都是下意识的惯性所为,要是对于八分之一音甚至十六分之一音还要去想、去回忆怎么弹、如何按,那也太搞笑了,压根儿都演奏不出一首流畅完整的乐曲来。 但,知少爷不是傻缺,要是跟苗王等人就这么解释了,还不被对方笑掉大牙,光剩觉的自己不靠谱了。因此,这‘手型’之说,虽然是知枫选点的最主要依据,但眼下却只能藏在心里,顶多作为辅助策略到时候起到推波助澜的功效。 于是知少爷定定神,开声道,“自古以来,‘六’数却是比‘七’数更为人看重,所谓八方**、三头六臂、六六大顺…” 知枫开始信口开河,苗王等只能,听着。 “但,‘六’数讲求严谨、对称、闭合,却没有重点可言,就是说,找不出阵法的‘阵眼’!” 知枫嘿嘿一笑,“诸位,你们可曾听过图形‘重心’一说?” 第二八八章 好一通科学耍乎! 苗王媸博精益等人闻听知枫说什么‘重心’,彻底麻爪了,这个,真心没听过。 “敢问知公子,‘重心’莫不是比较重的一个心脏?”苗王试探着问了一句。 “王兄差矣,‘重心’定然是知公子大芷俚语,取的却是‘重复’之意,当是两颗心脏的意思,对也不对?”这是仙姑媸博娇娥的观点。 “苗王、仙姑,飞鱼以为,‘重心’之说乃是一个比喻,说的是侧重于某一方面的意思!” 当此紧要关头,冷飞鱼也不再‘冷’,没那么多含蓄的赶脚,直接就给出了自己的理解。 只是,知枫听完三人所言,深感无奈。 不过知少爷想想也能够理解,毕竟‘重心’是西方物理学中提出的名词,在千年前苗疆之地,非要几个土著人明白或者说出啥是‘重心’,实在有点勉为其难。 “请仙姑拿根绳子来!”知枫也不再过多解释,心道,说多了也不过是对牛弹琴而已。 媸博娇娥迷离迷糊找了一根丝带,“公子,绳子却是没有,丝带可能将就?” 知少爷点点头,抖擞精神,两眼四处踅摸一番,看中了媸博娇娥头上金簪。 “在下唐突,请借仙姑头上金簪一用!” 知枫这话出口,在座几位有点含糊了,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面露疑容。 一转念,媸博精益和冷飞鱼恍然大悟,对视之下点点头,那表情,我去,怎么显得如此猥琐。 仙姑媸博娇娥将兄长两人神态看在眼里,俏脸上忽然腾起一抹绯红,不过倒是没有做声,默默将头上金簪拔了下来,募地,黑发如瀑飘散而落。 知枫倒是没有注意到三人这个细节,而是在脑子里努力回忆着后世如何测物体‘重心’之法。 三人只见知枫将金簪一段拴在丝带之上,垂直提起,仔细观察一番。 “笔来!”知枫神情专注,轻喝一声,也不知道是在指使在座的哪位。 媸博娇娥连忙将刚才知枫‘作画’时用的狼毫银徽递了上来,却听知枫道,“请仙姑顺着丝带的方向向下画线!” 媸博娇娥也顾不上擦擦满头冒出的雾水,可怜兮兮将黑乎乎的毛笔顺着丝带画下来,直接就把金簪涂了半边黑。 知枫看了心里好笑,但脸上却板的那叫一个平,不动声色又将金簪换了一个方向,重新吊起来,言道,“再画!” 我去,媸博娇娥完全搞不明白知少爷这是唱的哪儿一出,怎么解释一个‘重心’啥心的,还要毛笔画来画去吗? 但心里嘀咕归嘀咕,媸博娇娥还是顺从知枫指示,重新画了一道下来,这一下整个金簪都被涂抹成黑色了。 “停!”知枫忽然喊停,一下子,媸博娇娥的胳膊就那样生生定在半空,好像被施展了定身术一般。 知枫侧过身,瞅瞅媸博娇娥画的线,前思后想滴琢磨一番。 正当三人以为大功告成亲个嘴儿的时候,只见知少爷一拍脑袋,大叫一声,“卧槽!” 我去,啥意思? 苗王三位今天总算见识了传说中知枫行事的奇葩之举,以前听人说知小哥做事儿的方式出人意表,苗王等还总以为能出人意表到啥程度?谣传的成分居多吧。 结果,今日一见,苗王几个算是彻底信服了! 知枫的行为处事,何止出人意表,那简直就是天马行空压根让人摸不到头绪。 先是冷不丁‘**’媸博娇娥该如何布置行营,后来又用古怪之极的方法以身体作画,然后竟然能认得辨识翡翠的各种等级、妙处、价值,最后獬豸角不但被其吹响,而‘七星挂月’阵法缺失的一点,还是人家知小哥自己给钻出孔来… 这一桩桩一件件可都是在一日之间,不,两个时辰之间发生的啊,苗王等人不信?不服?不膜拜?嘿嘿,这都是生生摆在眼前的事实,不服不行! 眼下‘重心’之说,又被知少爷整得神鬼莫测的样子,苗王等也不敢发问,本来还耐心滴等着知枫揭开最后谜底,哪成想却遇到知少爷一惊一乍的表现…这下,苗王三人都快崩溃了。 “公子,可有不妥?”苗王小心翼翼滴问了一句,尼玛不嘀咕不行啊,这可是牵扯到惊天动地的大宝藏的关窍处。 苗王等人嘀咕,知小哥眼下却是有苦难言,咋啦,举例不当! 物体的‘重心’的确可以通过‘悬绳’法测出,其原理就是将形状不规则的物体用绳子吊起来做线,然后换一个角度重新悬吊,再次做线时,与之前的画线相交之处便是该物体的‘重心’所在。 这是物理学上早就得证的公理,原本没有什么可质疑的地方,怎奈知少爷千算万算,竟然漏算了一处,便是物体的重心不见的就一定落在物体形状之内。 啥意思,就是用‘悬绳’法测出来的‘重心’,可能在物体外部,换句话说可能落在空中!(注) 知枫却是忽略了这一点,当时兽角虽然长远大于宽,但毕竟不像金簪这样,一头老么多花式,然后一根细长的金棍长长伸出,比例完全不对称、协调。 知少爷在测獬豸独角时,通过‘悬绳’法的确在兽角上就能找到‘重心’所在,并结合自己的手型,最后钻孔,可这金簪却不一样,太过不规则的外形,使得它的重心竟然落在金簪本体之外! 我去,知枫心里一百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只好大喝一声,“卧槽!”了。 没法解释啊! 知少爷的本意就是不想解释,通过一个实例举证,告诉苗王三人,所谓的‘重心’就是这样得到两根线交汇处得到的一个点,至于尔等理解不理解,咱另说。 结果举例失败了,知少爷心里这个苦逼啊,总不能说‘重心’便是悬在空气中,这个位置,看见没…苗王等想看也看不见啊。 知枫看看媸博精益三人,对方看看知少爷,尽皆无语。 长叹一声,知少爷苦笑道,“这个,毛笔把金簪画的…太过难看,‘重心’便找不到了…” 媸博娇娥听了,生生便有一种扑上来咬死知枫的冲动,仙姑暗想,丝带是你要的,金簪你让我从头上拔下来,用毛笔画线也是您了的主意,最后,却说什么画的太丑陋,找不到啥劳什子的‘重心’,你,你知枫敢不敢再说得难听点,责任能不能再推脱得狠一些! 苗王媸博精益和大将军冷飞鱼听了也是心下恻然,这个,知家小哥甩脱责任的手段,还真是超一流啊。 知枫此刻也是一脑袋黑线外带头长三角,十分滴无语,心知如果再这样不着调,保不齐苗王就会当场跟自己翻脸。 毕竟人家媸博精益才是苗疆说一不二的总瓢把子,那是真正意义上的苗疆之主。 知枫一咬牙,黑着脸走到案几之前,将一个乘着水果的磁盘拿了起来。 下一瞬间,知枫将水果啥的倒在一岸,举着空盘子对苗王三人说道,“苗王那个,两千岁!”知枫觉得刚才没耍乎好,有点愧对人家,于是在‘苗王千岁’前面加个一个数词,变成‘苗王两千岁’,反正这一会儿功夫苗王便长了一千岁,按这速度,到不了龙族苗年大典开始,苗王估摸着就长到好几万岁了。 媸博精益的脸怎一个黑字了得,也不说话,直直瞅着知小哥,心道,尼玛看你逼尅能整出神马花样来,你耍,我让你耍! “三位请看,”知枫说着将水果磁盘用两个指头捏了起来,只是手指放松,就像将将吊住盘子一样。“我将盘子吊起,顺着我手画线,便能画出一道横贯磁盘的线,这个,诸位可有异议?” 媸博精益黑着脸没有说话,冷飞鱼冷哼了一声,仙姑媸博娇娥却是紧紧皱着好看的眉头,三人心中一个意思,尼玛你逼不是说的废话吗,这托盘是圆形,这么吊起来,定然能画出一条先通过圆心,还用你知枫再说? 知少爷嘿嘿一笑,换了个角度又做了一遍道,“如此又能得到一条线,两条线相交之处便是‘重心’所在,苗王两千岁,你们可明白否?” 苗王霍地站起,冲着知枫猛地跨出一步,那意思恨不能直接一巴掌就把知小哥给搧死当场。 “知枫,知公子!”苗王急眼了,“你,你可是在耍弄我们么?谁不知道你这‘重心’便是圆盘的‘中心’!” 媸博精益冷冷一笑道,“你真当我们苗疆之人都是化外未经礼仪教化的生番不成!” 苗王这话就说的有点严厉了,‘化外之人’,‘生番’这样的说法,乃是古时对少数民族极为不敬的一种称呼,就是指他们缺少教养、不懂礼数,当面说这种话,就跟指着鼻子骂娘没啥区别。 现在苗王媸博精益自己称呼自己是‘生番’,其心中的怒火已经压抑到什么程度,知枫心知肚明,完全了解。 只是这次,知枫没有退缩,也没有害怕,反而微微一笑道,“苗王两千岁,还请安稳坐定,你再上眼瞧个真切!” 说着知枫忽然将那磁盘子对着案几一脚敲了下去,只听“啪”的一声,那磁盘子生生便被知枫敲下一个约莫有五分之一大小的角去。 “苗王,仙姑,大将军,”知少爷很傲娇滴看了三人一眼道,“现在你倒是说说‘重心’可还是之前的‘圆心’么?” 注:悬绳法测中心是很常识的东西噢,读者大大可以自己试试看,有些东西的重心竟然真的会落到物体外部,比如月牙状的东西…很有意思的! 第二八.九章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说两句,这本书老糊很花心思去写的,其实认真看我书的朋友会发现,这本书不同于一般历史架空书之处,在于有很多新东西,不是套路文,而且涉及到的知识点也很广泛,这与老糊本身就是兴趣广泛的人有关系吧,年龄不小了,多少也算有点阅历,所以总想把这些东西在字里行间表达出来,让读者大大看到一本不太一样的书。 但是,成绩差强人意,老糊也很为难,作为自己的第一本书,肯定不能随便太监了,而且很快也会上无线,说不定会有点起色。但俺也是需要靠成绩给自己鼓劲儿的,很现实的说,俺也需要挣钱贴补家用,虽然现在新书订阅榜位置还可以,但毕竟离自己预期差很多… 所以这本书除非以后成绩好起来,一般不会爆更了,但坚持更新应该能做到,如果朋友们觉得其实写得还能看,那就订阅收藏一下吧,不然实在是动力不足。 新书很多人看好,开了头,在谈,也在努力存稿,到时候还请大家继续支持俺。。。(以上不算字数) *** 苗王几人看着知枫拿盘子,吊盘子,砸盘子…我去,整得一头雾水。 最后,听到知少爷这么一问,媸博精益等人也有点苦逼了,这破了一大块的盘子,你要说‘中心’位置还是圆心,的确是胡扯了,但知枫所谓的‘重心’又是哪里呢? 看到几人不言语,知少爷笑道,“对这种不规则的形状的东西,‘重心’就不能单凭肉眼能够看出,却是要通过此‘悬绳’之法测出!” 众人接着不语,静候下文。 “‘重心’不同于物体的中心,乃是物体受合力最为集中之处,也就是说从各个方向对物体施力,都会通过这一点。” 知枫也不知道自己解释的对不对,只是按照记忆和理解随口说下去,反正对面老三位也听不明白。 “那么,那啥…”媸博精益也不知道该问啥,‘那么’了半天都没憋出一个字来。 “公子与我等说物体的‘重心’,目的何在呢?”媸博娇娥总算问了一句像样的话,把自己亲哥媸博精益的想说说不出来的意思表达明白。 知枫等的就是媸博娇娥这一句,知少爷心里话,只要你们不纠缠这重心到底怎么得来的就好,至于为什么,我刚才费了牛劲几次三番表演,难道是脑残吗? “苗王两千岁不是…” “把‘两’字去掉!”媸博精益脸都绿了。 “好好,苗王千岁不是问我‘七星挂月’阵法所差的那一点究竟怎么得来的么?” 知少爷被苗王呵斥一声,心知马屁拍到马蹄上了,也不敢再造次,老老实实开始回答起来。 “**之数,讲求严谨、对称、闭合,却没有重点可言,就是说,找不出阵法的‘阵眼’,我要想吹响獬豸角,就需要仔细分析、测度,才能找到最合适的位置。” 顿了顿知枫又道,“想必獬豸角的形状样貌苗王千岁早已打探知晓,那六个点暗合**天数,却是没有最为突出的特征。小子粗通音律,发现吹响它就需要再钻一个孔,这个孔既不能随意选取,还要突出獬豸角‘七星挂月’阵法的关窍,很是挠头啊…当然那时候俺并不知道这七个点能组成啥子‘七星挂月’…” “说重点!” “好,好!”知枫脑门儿又见汗了,仔细琢磨一番又道,“喜好音律者,惯常都有手势相佐,就是说用手指按下某个位置时感觉最顺畅,那么这里钻孔定然不差。再加上要突破‘**’天数的均衡,就必须异想天开另辟蹊径,于是我便想到‘重心’之说,两厢一印证,竟然‘重心’所在位置便是手法最为自然的按点!” 好不容易,知枫勉强解释清楚,心里回味一下,似乎还能自圆其说。 苗王三人听罢,木然不语,看来也是在分析知少爷的话到底有多少可信度,只是这三个千年前的苗疆土著,就算想破脑袋也搞不清楚‘重心’啥的意思,最后只好作罢。 比起来,甚至知枫所言的那些音律手法更舒服什么的话,倒是听起来更可信。 既然‘重心’之说这么牛逼,而且人家知少爷在此处钻了眼儿还真的把獬豸角给吹响了,事实胜于雄辩,苗王等人也就懒得搞搞清楚到底知枫怎么勘破天关的,确切说,不是懒得搞清楚,是实在搞不清楚。 只能说,知少爷学究天人,别看人家年纪小,见识就是高! 苗王点点头道,“既如此,我等也就不再纠结了,只要阵法无误就好、就好!” 其实媸博精益此话还是说明他心里打鼓,到底这神奇无比的‘重心’究竟是不是组成‘七星挂月’阵法的最后一块拼图,谁也没底,因为连苗王自己也不知道上古奇阵‘七星挂月’的原貌究竟该是怎样一个图形。 一切,都是猜测,一切,只是源于‘乱神签’上的这个名词。 “苗王千岁,”知少爷想了想忽道,“如你之前所言,獬豸角加上‘七星挂月’阵法图谱,以及你们手中的‘乱神签’好像就能精确定出宝藏所在之处,是也不是?” “不错,正是!”旁边的冷飞鱼替苗王做了答。 “那么,寻得宝藏后,到时直接组织人力挖掘开采便是,何来‘开启宝藏之匙’一说?”知枫直接便问出心中疑惑。 “这个,知公子却是不知道了,”苗王摸摸下巴,尼玛刚才紧张的时候都把胡须给揪完了啊,现在满下巴颏血呼啦查的,还真疼。 “宝藏定出位置,就算能够找到藏宝处的入口,离着开启宝藏,取得财宝却还差得远!”媸博精益很无奈,下巴很疼痛,“二百多年前,前朝匠作埋下宝藏,同时也设置了极为精巧的机关,修造了坚固异常的壁垒。根据‘乱神签’上所言,宝藏整个儿被花岗岩石紧紧包围,根本挖不进去,只能通过机关暗道从前朝匠作所设下的通路进入。” 媸博精益叹口气,“那些机关若是不能正常开启,一旦触发,不但宝藏瞬间便会被毁于一旦,而且寻宝人都会被各种凶险的机关部署歼灭,甚至于尸骨无存!” “那,那…”这下轮到知枫无言以对了。 “而那些精巧机关的开启之法却是和獬豸独角吹出的音律乐曲有关,好像是根据声音回旋振荡的差异,才能找出壁垒中的各处开启机关的阀门、机窍所在。” 苗王最后这句话让知枫一下子又懵了,‘吹着兽角找机关’?我去,压根儿不现实啊! 一者,獬豸角不在自己手中,现在正在宁侯府珍藏,那可是宁侯简啸天和三叔尺算的心肝宝贝,哪儿能那么容易被苗王得到? 二来,就算苗王拿到獬豸角,别人也吹不响啊,还只有自己前去…这个,想想都瘆得慌,这些个盗墓啊、挖坟啊、摸金啊之类的小说,前世自己可没少看,动不动就出来一个‘大粽子’僵尸啥的,到时候可是分分钟被灭的节奏,俺知枫又不贪财,跟尔等冒这个险去? 知少爷想想都快尿了,自己不傻,不是屁憋的没头脑二货。 想到这里,知枫只好试探着问了一句,“可是獬豸独角眼下并不在我手中,早已献给宁侯简啸天保管了,这个,那个…” 知枫言下之意,您了媸博精益虽然说贵为苗王,那也只是能在苗疆一地作威作福,说破天去也不过是南沐的官儿,人家大芷贵胄宁侯,干哈非要买你的账,把这么珍贵的獬豸独角送给尔等发财,人家脑子难不成进水了? 媸博精益那是多么猴精的主儿,知枫话外之意岂能听不出来,苗王呵呵一笑道,“公子可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句话吗?” 好么,听到这句话,知枫瞬间对苗王的印象大为改观,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在苗疆这么荒僻之所,苗王媸博精益竟然能从嘴里喷出这么一句话,简直了,知少爷都要刮目一下下,然后说请收下我的膝盖…这类歌功颂德的马屁话。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出自‘孟子.梁惠王下’,说的是孟子见齐宣王的一段故事。 有一天,孟子觐见齐宣王,行礼之后,孟子对宣王说,“大王爱好音乐,这件事您告诉过庄暴,对吧?” 宣王听见自己的臣子私下跟别人扯淡、八卦,自然不高兴,黑着脸对孟子说,“我不是能爱好古代圣王的雅乐,只是爱好世俗一般流行的音乐罢了。” 孟子那是多么聪慧的人,立即说道,“只要大王真心喜爱音乐,那么齐国就治理得差不多了。现代的音乐和古时的音乐是一样的。” 齐宣王就有点奇怪了,没想到音乐和治理国家还有关系,于是让孟子讲给他听。 孟子就问,“大王,你说一个人单独欣赏音乐快乐,比起与别人一起欣赏音乐的快乐,哪一种更快乐呢?” “当然是自己偷着乐不如跟别人一起听歌曲更快乐啊。”宣王毫不犹豫滴答道。 孟子哈哈笑了,“那么,自己个儿偷着乐,或者带上自己亲信几个人一起欣赏音乐而快乐,比起多数人一起欣赏音乐的快乐,哪一种更开心呢?” 这次宣王也是没有打喯儿,直接回答道,“不如跟多数人一起欣赏音乐更快乐。” 孟子于是借着这样的一番对答,对齐宣王好好说教一番,最后得出的结论便是,“如果现在君王能和百姓同欢乐,就能统一天下了。” 本来这个典故是比喻君王要爱民如子,自身的喜怒应该与大众的快乐哀愁紧紧相连,保持一致,这样才能得到民众百姓的爱戴。 但苗王把这句话、这个故事用在这里,却是偷换了一个概念,言下之意便是告诉知枫,我自己不会吃独食,有好处大家拿出来一起分享。 仙乐大家一起听,宝藏大家一起拥有,那啥,哥几个儿,走起啊! 知枫也是小人精了,知道苗王这话的意思,就是想借知枫的口回头传信给宁侯,来个双边恳亲会,进行一系列经贸谈判,最后再制定出一揽子协议。 你出兽角,我出‘乱神签’,最后大家伙儿一起找到宝藏,在知少爷的出吹曲儿的带领之下,齐心协力,共同奔小康… 那该多好呀! 第二九零章 诸事可决? 今天看到书友qzuser481744645留言,话不多但字字玑珠,为此,十分感谢。发单章说明了! 今日开始加快故事节奏,希望书友们不要放弃俺啊! *** 知少爷总算明白苗王曲里拐弯表达的意图,只是心里还是有点愁苦,颇为不以为然。 为啥,知枫心里话,你苗王说一句‘分享’宝藏就真的能分享了吗?别说苗疆和大芷承祖郡远隔千山万水,您了和人家宁侯简啸天似乎也没啥交情,就算真的两方凑到一堆商量这个事儿,也不是一天半天就能得出结论的,要是真等到那时候再想什么后续方案,黄花菜都萎靡几茬儿了! 苗王媸博精益看着知枫的表情,好像看透了知枫心中所想,微微一笑道,“知小哥恐怕多虑了,寻觅宝藏之事的确不是一日之功,需要好好谋划才是,我今日要见公子,一来得证宝藏是否真的有可能找到并挖取出来,二来却是要让知公子帮我媸博精益下定一个决心!” “苗王千岁但讲无妨!” “公子已然得知,我这个苗王当的不易啊…”媸博精益感叹一声,续道,“我需要钱财维持苗疆各族的百姓生计,更需要建立强大的军伍力量巩固自家权威、势力,我缺钱,简单说,我媸博精益经不起钱财诱惑!” 苗王再一次神情黯淡,仿佛为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深感羞耻。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既然我媸博精益身为一代苗王,苗疆各族百姓的生老病死都该是我需要体恤的本分,唉,回避不得,回避不得啊!” 说到这里,媸博精益紧紧盯着知枫的双眼道,“所以,我需要公子帮我拿个主意,我是和万俟氏继续合作,看重触手可得的几十车翡翠原石,吃到眼前的肉再说,还是等着以后和你、和宁侯府合作,取出更大但危险重重的宝藏…你说,哪个才好!” 这… 知枫有点见汗,苗王的话可谓一针见血,实在不好回答! 几十车翡翠原石,毕竟也是一笔惊人的财富,而且眼见得实实在在放在那里,只要苗王这厢里配合万俟氏‘十万天魔’入世的消息散布,做出也许不疼不痒随手之劳的支持表态,那些翡翠原石,生生便是白送的,唾手可得。 可苗王媸博精益付出的代价,便是放弃尊严、任人摆布,甚至事后真相大白的时候,还会被自己子民唾骂,臭名远扬。 人们在享受自己得到的好处之时,不见得就一定会记起是谁给自己带来的这些好处! 尤其是大众化性质、那些人人有份儿的东西,大家往往不去想君王给出这些额外的好处、补贴要花费多少银钱,克服多大困难,而只是会理所当然滴认为,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俺们劳苦大众该得到的,俺交了多少粮银、多少人头税…这些都是俺们早该享受的福利了。 所以说,有时候统治阶级也不易,他们享受特权不假,但明君良臣这些真心爱民如子的上层统治者,其实活得比老百姓还苦逼,因为黎民百姓只要能健康生存,能吃饭偶尔带些肉,能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这便就够了。 昏君横征暴敛富甲天下,民不聊生毁了江山。明主没钱,拆东墙补西墙,却心系天下苍生,差别就是这么大! 故而,只要媸博精益有得选择,苗王也不会去做那天怒人怨隐患无穷的恶事,毕竟‘十万天魔’甭管是否真的会入世,对苗王来说都是陷阱、是坑、是始终悬在头上的一把达摩利克里斯之剑! 但,数十车翡翠原石,生生就摆在那里,货真价实童叟无欺,而前朝宝藏一说,到现在都没能证明到底是真实存在,还是只不过是一个传说而已。 不同的人,不同的心胸,不同的个性,可能选择都会不同,况且也没人知道哪种选择才是对和正确的。 苗王让知枫拿主意,有点将皮球踢到知少爷脚下的意思,说白了就是要知枫表态! 至于苗王心里更侧重的念头,知少爷此刻已经猜得七七八八,肯定是倾向于前朝宝藏了,毕竟苗王对于金银财宝虽然饥渴,但还没到耗去一年半载没得到就会饿死苗疆半数百姓,路有冻死骨的地步。 所以媸博精益既渴望,却也不急迫到不行,一切都看知公子了。 知枫明白,自己的表态在此刻就显得异常重要,要是自己这个枢纽性质的关键人物发誓全力以赴帮助苗王寻求宝藏、开启宝藏,苗王估摸着真的就会放弃和万俟氏合作,甚至调转刀锋联合龙族、知枫和其他如中原一点红、西域戒语殿等各种势力,一起打压消灭‘魔天仆人’万俟氏了! 气氛一时有点压抑,知枫明白自己后面这句承诺可能左右苗疆一地,甚至中原诸国今后的势力变化,打破相互间微妙的平衡关系。 苗疆,或许从此再无宁日! 不过,知少爷还有得选择吗?当此时节,无论怎样,只有拉拢苗王,使其满意了,自己在苗疆龙族谋求九天幽兰救治段紫宸一事才能有更大把握,而且蛇人部的苗年大典顺利举行也就更有了几分胜算。 知枫犹豫并非是怕了万俟氏‘十万天魔’入世之说,而是苗王言下之意要求知枫能够作为中间人联络宁侯简啸天,并且亲自前往寻觅宝藏、开启机关,这些才真正是让知少爷嘀咕的地方。 别说自己有没有恁大脸让人简啸天同意与苗王联手,就算成了,南沐景和帝秦允绕得开么?蛇人族这些苗疆部落绕得开吗?而你以为在不知道多深的地下寻宝辣么轻松加愉快啊,准确的说,用一个‘困难重重危机四伏’形容一下也毫不过分! 只是嘀咕归嘀咕,知枫明白但凡有点儿推脱的意思,苗王就可能倒向万俟氏一方,不说别的,今天自己几人能从苗王行营之内安然离去都没了可能。 识时务者为俊杰,知枫一咬牙,起身对苗王媸博精益深施一礼道,“在下当尽全力促成此事,当以苗王千岁马首是瞻!” *** 云岭寨‘兢行’院落里,八面来客四方云动。 戒语殿大小姐景妍忽然出声问沙陀王子朱邪赤心是否能够足以‘有资格’控制住麾下的五百‘魔狄’勇士,在座众人听了,心里就觉得古怪。 五百‘魔狄’勇士,按照朱邪赤心的话儿说,那就是其父王,沙陀三部共主大酋长朱邪执宜派给自家的最强助力、心腹护驾勇士,怎么被景妍问出,却成了是否‘有资格’控制这些部下,景妍话里的意味到底是什么呢? 走鬼婆婆、大祭司先领朝阳、神女嫣儿甚至中原一点红袁羽袁承谦心中都是在思忖戒语殿景妍的话中深意,看向朱邪赤心的眼神也有点不一样。 此刻,沙陀王子面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绿的,也不知道在想啥,看着大伙儿都那么直愣愣瞅着自己,朱邪赤心心里这个无奈啊。 景妍问话,却是有些讲究,既把症结点出来,又说的不清不楚,让人浮想联翩。 结果,沙陀王子朱邪赤心麻爪了,因为朱邪赤心还真的有点心虚。 沙陀三部、五妖山戒语殿和万俟氏均是地处西域,相互之间还别说,多少都有些瓜葛。 虽说西域地广人稀幅员辽阔,但万事都有机缘一说,这三家的干系却是已经延续很多年。 五十年前,‘十万天魔’入世间,掀起阵阵血雨腥风,把五国朝堂弄得大乱不堪,这其中眼红者、浑水摸鱼者、羡慕嫉妒恨者也是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 而‘十万天魔’只是一个夸张的说法,真正的实力表现也就集中在‘三千魔侍’身上。当时,三千魔侍中便有许多沙陀子弟和五妖山戒语殿门徒。 据传乃是万俟当时家主亲自前往游说戒语殿和沙陀三部,借人借兵,许以重利,请这两方派出人手相助万俟逍遥,从此之后三方的关系一度达到水**融的蜜月期。 之后虽然‘十万天魔’被五国联军击溃,但万俟氏为了报答这两方,遂派了很多门人子弟进入沙陀三部和五妖山戒语殿,帮着对方训练门徒、**军伍、增强战力。 一时间,虽说万俟氏在中原大败而归,但在西域的威望却是日渐盛隆。 然而,所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之后几十年,西域武林经历了各种风雨飘零,相互争权夺利,三家的关系也变得微妙起来,甚至一度反目成仇。 只是虽然万俟氏从另外两方逐渐撤离了明面上的人手,但毕竟经过超过十多年的紧密合作,几方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甚至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不清谁是谁的嫡系,谁是谁的人。 尤其是万俟氏,在沙陀和戒语殿中发展了很多门人,即便沙陀本部的子弟,忠心于万俟氏的也是大有人在,甚至这么多年以来,沙陀上层也都搞不清楚自己的子侄们是否便是万俟氏的死忠。 所以,作为戒语殿的大小姐,景妍却是知道这一层关系,这时对朱邪赤心问出,也是一种变相的警告,一来,问问沙陀王子对自己手下有没有掌控力,二来也是告诫对方,不要过于自信轻敌,若是不能手拿把攥搞定手下,到时候除了状况,被五百‘魔狄’勇士临阵倒戈,那就不是一般的情况了,很可能是左右事态成功与否的关键! “能!”最终,朱邪赤心只是简单说了一个字,一股狠意在沙陀王子身上浮现出来! 第二九一章 各出奇谋最后博弈 好基友‘神说,要有光’兄弟也来网站留言支持了,这是五一期间老糊最开心的事情之一,顿时动力十足,这几天要努力存稿,还要准备新书,所以还是不敢一次发太多,大家慢慢看吧,如果以后上无线成绩好点,重心还是会转回来,这段时间最辛苦,工作忙,几本新书的构思、存稿、开篇,所以只能承诺不会断更! 该进入第一卷收尾了,这两天两位书友‘qzuser481744645’和‘神说,要有光’的留言非常好,很中肯,老糊也决定调整一下,把前两天已经写了的两万多字存稿全废!!!重新写过,争取一周到十天甚至更短的时间将这一卷结束,大家且看俺如何收尾! 关于第一卷最后的高.潮部分,苗疆蛇人部出现的头绪太多,的确不利于阅读,俺在这里总结一下,方便大家不会‘忘记’或者‘混淆’之前的内容。 1.知枫来苗疆的基本目标是求取九天幽兰,为段紫宸治病,在这过程中救治了孤独症患儿柯久传奇和神农祖孙女灵儿,与刺史柯久勿度及神女嫣儿结缘。 2.五妖山戒语殿因为大师兄青龙被挟持,受万俟氏威胁蛊惑,从而作为明面上的引子一度吸引了苗疆各势力关注,从而为‘魔天圣祖’的仆人万俟氏行事带来方便,最后终于在苗年大典前夜幡然觉醒,临阵倒戈。此处还有一个伏笔,大家猜猜是什么? 3.四大势力中东海神龙教、中原一点红和西域戒语殿都牵扯其中,中原一点红袁羽因为亡妻悠红的缘故,耗尽心血想要助力苗疆蛇人族渡过难关。 4.东海神龙教和擎海庭家因为自身发展和庭墨羽武功路数的原因,本意为了谋取蛇人部两神器‘玛瑙血杯’和‘鬼师箴言谱’,但在三百‘神龙鹰卫’凭空失踪后,也开始怀疑是西域万俟氏从中作梗,有了暂时放下恩怨联手各方对付万俟氏的意愿。 5.陈骁作为大芷‘天师宫’和‘将军府’的代表前往苗疆考察知枫,却也深陷苗疆大典一事,不能抽身。 6.绝世惊天受第五家族所托前来苗疆援手知枫,自此和知公子有了一定程度的惺惺相惜,为知枫在后面几卷的各种动作打下伏笔。 7.苗王一派因为钱财诱惑被万俟氏利用,曾故意放出‘十万天魔’入世的消息,但因为确认了知枫能够助其得到前朝宝藏,开始舍小逐大倒向知枫一边,和万俟氏决裂。 8.举人哥独孤忘悦的出现使得知枫身边第一次有了颇有心机能够运筹帷幄的军师人物。 9.安远岳家岳南云的引子,为知枫第三卷出使安远国,大斗皇后一族,提前埋下伏笔。 10.西域戒语殿大小姐景妍、黄金卫星矢、知枫几人的恩怨情感纠葛,我本意是为了铺垫以后戒语殿的内乱。 11.知枫和景戒语殿妍、神女嫣儿、苗疆仙姑媸博娇娥之间的友谊和暧昧,嘿嘿还没想好怎么安排,后宫不想搞得太多,虽然古人可以有三妻四妾,但…还没想好。 12.‘上鬼师’斐厌天因为流传数代的一句偈语,‘青溟古玉满天地,三圣合一鬼独行’有了异心,这里是想写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蛇人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 13.小人物,为大典祭祀提供祭品的供应商之一,何掌柜何无庸是知枫要收下的另一个师爷身份的角色,主要为了后面争霸天下掌管钱粮后勤,独孤忘悦可以说是张良,而何无庸就是萧何了。 14.红玉苑老鸨儿红姑是‘青衣教’岚娘在苗疆的手下、暗桩,和翠娘是同等身份,暗助知枫在蛇人部行事。经此南沐一行,知枫算是全方位得到青衣教上下认可,为其第二卷接手岚娘的‘青衣教’成为主管一众红粉军团的男性统领做了铺垫。 15.沙陀三部共主朱邪执宜的儿子朱邪赤心的出现,为了知枫以后前往西域和突厥各部产生交集提前做了暗示,老糊很想写知枫如何大闹西域各国,帮助沙陀主部争取‘头人祭’的胜利,但那也是在一段时间之后了。 … 16.最后说一下万俟氏,这个家族是最为阴暗诡异的氏族,借着自称为‘魔天圣祖’在人世间的仆人,掀起阵阵血雨腥风,乃是搅动这次苗疆大乱的罪魁祸首。这里还有一个伏笔没露出来,就是现在各方都要联手对付万俟氏了,形势似乎瞬间倒转,万俟氏成为众矢之的,好像没那么强资格和实力与众抗衡,但万俟氏就没有盟友了吗?这个盟友当然也一样阴暗却实力强横才够格。 至于各种打酱油的角色和苗年大典中的相关各方具体部署,就更复杂了,但不影响对于故事的脉络的发展,大家看了忘了也没关系哈。 我的书友并不多,也许和我这种稍微有点古文风格的运笔有关吧,小读者不太爱看,这种历史纯架空,基本没有历史朝代依托的设置本来就是受众小的群体中更小的分支,爱看的会很爱看,不是自己的菜可能瞬间就会弃书。 第二卷,我会减少比较生涩的用词和某些显得过于文绉绉的对话,重新用一种笔法来写故事,我想到第二卷的时候还会有进步,就是不知道头绪少了,流畅了,会不会同时减少故事情节方面的设定,我说了这本书最想表现的技巧就是布局,各种出人意表的细节,不想作为一个跟风者存在! 不知道能怎样,只能说且行且珍惜吧。 老糊是十几年都快二十年的老书虫了,从小也喜爱文学,大学期间搞过文学社、学院报纸这些文青的事儿,后来工作了,一切也就呵呵,但我对自己的文笔和阅历还是很自信,我所需要的可能是更多的汲取和学习网文的技巧吧,希望朋友们能够陪着我一起进步。 有很多有经验的作者朋友跟我说过这本书成绩不好就弃书吧,以你的文笔和脑洞,要是适应网文的金手指、爽、快节奏、热门题材这些要素,一定会写出能小火一下的作品小说,老糊一直很犹豫,说实话写一章这个架空历史的情节耗费的时间精力,都能写我现在准备的新书两三章了,俺写故事一是为了自己的喜好,二也是为了能赚钱让家人生活能够改善,从去年开始在纵横发文,后转到大数字,也已经过了半年多的时间,真心说,没日没夜,甚至弄得身体不适,在家里少了太多陪伴家人的时间,应酬?只能呵呵了。 但这本书我还是不想放弃,有一个作者小兄弟告诉我他五月份可能不能更新了,心里很不好受,就像舍弃了自己的孩子一样…我不想经历他这种感受,所以需要大家多多留言鼓励俺,可以加我qq,3113279076一起商讨!欢迎各位指点,批评! 这一段我开免费单章发了,也加入vip章节再发一次,有限的几个书友可能要多花掉几分钱,在此老糊说惭愧、抱歉! 只为了以后看书的、手机端的、甚至盗版的朋友能够看到这些话,能够有更多的人支持我,我会在后面多发几章3800,3900百字的章节补偿大家。 再次拜谢! *** 只有太阳的刺眼光芒才能让世间众生俯首,只有时间的长河才能让事态终究会到面对的这一刻。 天光已然放亮,云岭寨‘兢行’院落蛇人部这里,已经接到苗王第二次传令延后苗年大典的信报,走鬼婆婆等人的心情就宛如坐过山车一样,一会儿到巅峰一会儿到底谷,莫可名状。 在沙陀王子朱邪赤心说出那个‘能’字之后,走鬼婆婆、大祭司先领朝阳,甚至中原一点红袁羽和戒语殿大小姐景妍,无人再出声多问什么。 普通人都还讲求一个脸面,别说朱邪赤心好歹还是沙陀王子了,既然人家说能够控制手下五百‘魔狄’勇士,众人自然也就不再好说啥质疑的话。 多方联手,有利有弊,这种说话不尽不实、提要求发质疑还得遮遮掩掩的情况,毕竟不能完全避免,众人都不是三岁孩子,也都心知肚明。 暂时揭过这一段,走鬼婆婆开声道,“大祭司、老族长,现如今苗王已经两次推迟苗年大典举行的时辰,对于此事,你如何看?” 蛇人族权势滔天的大祭司先领朝阳和二把手老族长廉鲁绞此时都很苦逼,说实话,到了眼下这个程度,各方势力的安排部署都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几乎没有什么退路可言,这一场争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先领朝阳两人心中清楚得紧。 只是既然走鬼婆婆发问,也不能装傻不回答,于是先领朝阳道,“我和老族长已经做好安排,将苗年大典需要的辅助人力准备充足,找回一部分逃走的工人帮闲,又连夜补充新人,目前看来倒是基本够用!” 想了想先领朝阳又道,“勿度和清水已经派了十几路千人队来到云岭寨周边以及琼玉县城内外,做了严密的安保部署,想来有什伍的震慑,万俟氏等妖孽之辈可能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众人听到先领朝阳这么说,稍稍将紧绷的心放下一半,忽然神女嫣儿开口道,“之前独孤忘悦举人送来这么个小册子,上面记录了各种祭祀需要用到的祭品和相关供应商铺的明细,却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究竟是戒语殿所为还是万俟氏暗中操控!” 嫣儿说着还瞥了一眼戒语殿大小姐景妍,正好景妍也转过头看向嫣儿,两人眼神隔空相对,一瞬间火花四射,颇有点只有双方才懂得的韵味。 “还有此事?”中原一点红袁羽插嘴道,“无论是哪方派人弄出这样的文书,都是包藏祸心其心可诛!” 袁羽的话一点儿也不客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小册子定然和蛇人部苗年大典祭品供应有关,只是到底是对方想要冒充供货商贩行不义之举、是混进少部分人司机行事还是在供品上做手脚祸乱整个蛇人部黎民百姓,却无法得知了。 景妍闻言,俏脸涨得通红,袁羽话音刚落,戒语殿大小姐就说话了,好委屈的赶脚。 “袁羽上师所言极是,这里面的确是有隐情!”景妍先给中原一点红袁承谦的话定了性,随后说道,“这渗透进苗年大典供应祭品商户的事儿,之前确是我五妖山戒语殿所为,目的便是在苗年大典上生事,将水搅浑。” 一旁的神女嫣儿闻听,哼了一声,表情鄙夷,没有说话。 景妍没理嫣儿,又道,“师尊和四叔命我前来交好龙族,对景妍的嘱托就是一句话,一切悉尊龙族各位长辈吩咐!今次我戒语殿受万俟氏胁迫犯下大错,真是悔之晚矣啊!今后定当亡羊补牢,全力赎罪…不过,我来之前,门中散布在琼玉县各处的暗桩、埋伏已经有半数之众失去联系,恐怕凶多吉少,甚至连我三叔菁智尊者也可能遭遇不测,为歹人所害!所以现在这小册子上哪些店家被控制,那些控制商户的人是否还是我五妖山戒语殿徒众,景妍却是不敢妄言一二!” 景妍这段话说出口,走鬼婆婆甚至袁羽都有些动容,大伙儿想过西域万俟氏势力庞大,但真心没料到竟然能厉害到这种程度,不动声色就收拾了戒语殿暗中潜伏势力不说,连门派数得上的厉害人物菁智尊者受袭遇害…这,那啥,消息太震撼,彻底不敢相信! 对比一下,以走鬼婆婆驰骋苗疆几十年未遇对手的厉害程度,都只是让裂猛尊者吃了暗亏逃走罢了,根本留不下对方,那位菁智尊者虽据传不以武功出名,但作为桃花、裂猛的同门师兄弟,还能差到哪儿去? 所以菁智尊者无声消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一消息却是更让在座诸位都多少有些胆战心惊。 要随心所欲搞定菁智和一众功夫不会差的门徒弟子,绝壁不是易事,可以说在座几方势力谁也做不到。 这就有意思了,万俟氏多少年销声匿迹,难道不声不响之间就能够达到这等可怖程度?若是联系之前中原一点红袁羽分析的,东海神龙教那三百‘神龙鹰卫’凭空没了踪迹,若是此事也是万俟氏所为,那这个凶险的对手该强大到何种程度了! 众皆不语,各想心事。 过了数息时间,袁羽开声道,“还请婆婆、大祭司、老族长和神女安排人手加强苗年大典的各种巡检,务求只能允许急需和熟识的族人、商贩才有资格进入游行队伍,所有祭祀供品,加强验毒、验药、验疫情的环节,甚至减少供品数量,宁缺毋滥,只要达到最基本的典礼所需级数便可!” 还得说袁羽见多识广,阅历丰富,这几句话说下来,走鬼婆婆和先领朝阳等人频频点头暗自称是。 袁羽又道,“打乱常规,将游行队伍分成两部,普通黎民百姓为后部,与携带祭品和各种典礼仪仗物资的可靠手下、忠诚勇士组成的前部割裂开,这样,一旦出现险情,不至于全部混乱,闹到不可收拾地步。” 走鬼婆婆闻言,点头称善,心道,这中原一点红袁羽还真不是浪得虚名,果然头脑机敏、学富九车。 接着,袁羽又把自己在安防、接应、后勤保障、应急举措、防患于未然等能想到各个方面的建议一一说出,众人一番热烈讨论,终于做出一系列相对成熟的安排。 总之,这此多方恳谈茶话会开的很成功、很美满,达到预期效果能够圆满落幕。 “诸位,”袁羽最后起身对着厅堂众人举手一揖道,“还请大家尽快联系自己门人徒众,立即落实各自任务,务求做到在自己能够掌控的领域内万无一失!” 无论走鬼婆婆、先领朝阳、廉鲁绞、神女嫣儿,还是朱邪赤心和景妍,蛇人部本族权贵和外来几方势力都对中原一点红的安排没有过多异议,再就几个细节和相互之间联络配合商讨之后,众人便要分头行事。 只是还没等有人开口辞行,又出状况了,看来今日‘兢行’院落注定乃是比集市还繁华的所在。 下人急匆匆来禀报,擎海庭家郑时光郑先生此刻已经来到‘兢行’宅院之外,登门求见! *** 又拖延了一个时辰?等到苗年大典正式开启,也该快要临近午时了吧? ‘兢行’院落第二进里,那个长相特征一眼就能断定是西域客,却从未引起蛇人部众人注意的老者独自在在树荫交错的阴影里徘徊、沉思,看来他也没有想到苗王媸博精益竟然会将苗年大典的开启时间一拖再拖,这其中究竟出了什么问题,这个苗王到底想做甚? 这青衫老者便是此次苗疆祸事的始作俑者,说出来他的名头却是大的骇人,万俟世家万俟逍遥! 五十年前被家族推出入世,成为‘魔天圣祖’在人世间的仆人,引‘十万天魔’入世,率‘三千魔侍’与五国联军大战数月的万俟逍遥。 当时,万俟逍遥只不过是刚刚年过十岁的稚童! 一晃五十年过去,万俟逍遥已是年逾花甲的老者,正应了那句时光生生催人老,岁月长河不停歇,生命也如白驹过隙,没了多少时日。 万俟逍遥揣摩着苗王此举的用意,仅从连续两次延后蛇人族苗年大典举行这个信息,万俟逍遥便已猜到,苗王媸博精益那方定然出了差错,至少不会义无反顾滴支持自己,甚至于心生动摇都是最好的情况了。 “还是不能尽在掌握啊,还是小觑了苗王的雄心!”万俟逍遥叹息一声,忽然似有所感滴抬首望向天空。紧接着他手一招,那只先前放出约有麻雀大小的鸟儿便如飞箭一般落到老者掌心。 万俟逍遥看看鸟儿爪间绑着的字条,脸色顿时舒缓下来,双手一搓,那纸签便化作粉末四散扬去,“事到如今,我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这一次,倒要看看尔等如何应对!” 万俟逍遥默默走出树荫,随便找了一个下人打扮的小厮,忽然出手如电,在对方身上随便拍、点、捏、拿几下,那仆役便如同丧了魂儿般跟着万俟逍遥向第三进院落院门处走去。 约莫还有十几步距离,万俟逍遥停下来,附耳对那小厮低声吩咐一番,两人便分开两处,万俟逍遥一闪身不见踪影,而那小厮则回身走向一间偏房,不一会儿又拎着一桶液体行将出来,直直奔着当时陈骁曾潜藏的柴房走去。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忽然那柴房浓烟滚滚,几道十分猛烈的火焰冲天而起,竟然是着火了! “来人啊,不好了,不好了啊,柴房、柴房走水了!” 大火来的猛烈而突然,等到有人发现之时,已经火势形成,有了规模。 这时就开始有仆役下人、护院侍卫啥的拎着水桶抱着棉被想要过来救火,但他们却见到了十分奇特诡异的一幕,自己族中最老实懦弱的一个下人,曾经的好伙伴好基友,竟然死死收住柴房门口不让他人接近,而起状若风虎一般,谁上来就跟谁拼命。 一时间,竟然生生把救火众人就那么拦住了。 火势越来越大,烈焰黑烟直上九霄,就像是在为蛇人部这次多灾多桀的苗年大典,状告天庭! 第二九二章 修罗惨境 走鬼婆婆和中原一点红等人正要四散去分头行事,却听得下人来报,说什么擎海庭家郑时光求见。 这消息来得突兀,众人不免一愣,均想不到为何擎海庭家这个似敌非友的势力前来何事?走鬼婆婆看看袁羽,袁羽瞅瞅大祭司先领朝阳,后者再看看老搭档廉鲁绞,都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快快有请!”走鬼婆婆还是发话了,不管怎么说对方执礼登门,自己这边总不能失了仪授人以柄。况且,起码到现在,擎海庭家明面上和自家龙族还没有破脸,先前庭墨羽刚刚来过一遭,双方也算有说有笑相亲相爱渡过了一段美好时光嘛。 于是,厅堂上一片慌乱,众人相拥着匆匆向外走去。 哪成想,还没出了第三进大门,却看到第二进院落那里火势冲天而起,浓烟滚滚人声鼎沸,眼见得走水了。 卧槽,这是咋回事?要是龙姆这货在此,一定会发出如是惊呼。 眼下虽然众人中没有像他那样猥琐粗鄙之人,但大家心思却相近,都是一个意思,出了何事,难道龙族一脉竟如此多灾多难? 这时,一个小厮慌里慌张跑了过来,“报、报告婆婆,报大祭司,报老族长,报…” “说事!”走鬼婆婆眼都绿了。 “柴房,柴房失火了,现在已经将相连的两件房舍都连带着烧起来了!” 我去,众人有一种彻底抓瞎的赶脚,连柴房都能失火,还凑到今天这个时刻,尼玛是不是老天爷都不待见龙族了呢? “快,快去救火!”先领朝阳不能再蛋定,大祭司这个汗啊,屋漏偏逢连夜雨,看来今天诸事不宜。 “救火是在救,可是,可是杀人了啊…”那报信小厮一脸苦相。 这下不但先领朝阳,所有人都惊呆了,尼玛在‘兢行’宅院杀人,这,这难道是变天了吗? 众人着急忙慌赶到二进院落,却见到‘兢行’第一进又出事了,一声声惨叫不断从那边传过来,好像有无数人正在经受人间惨剧。 走鬼婆婆大袖一挥,已经身如鸿雁飞起,两三个起落,人已经穿过第二进院落大门,来到外宅。 中原一点红袁羽跟着迈步上前,只是身形方动,却忽然感觉有地方不对劲,便停下脚步,想了想,稳步朝着二进院落偏院柴房走去。 剩下的人一部分跟着走鬼婆婆奔向第一进外院,一部分随着袁羽留守二进院落,现场,怎一个乱字了得。 只有沙陀三部王子朱邪赤心没有动,始终站在二进、三进院落之间的院门口,若有所思滴看着蛇人部混乱景象。 却说走鬼婆婆几人,来到外宅院落,眼前所见一幕竟让她睚眦欲裂肝胆俱碎。 走鬼婆婆过来,入眼就见自己龙族的子侄族人竟然分成两拨,捉对厮杀,其中一部分人浑身是血被其他族人三四个对一个围攻着,但这些人却个个悍不畏死,出手更是狠辣,仿佛与自己对阵的不是曾经的伙伴同族,而是一生的仇敌! 一个被打倒在地的蛇人族青年,手里丢了兵器,一下子被其他几人摁倒在地,反剪双手就要捆起来,却见那青年猛地一回头,一张嘴狠狠咬在压着自己上身的汉子胳膊上,一甩脑袋,竟生生撕扯下一大块血呼啦查的皮肉! “啊!!!!”那汉子一声惨叫,疼痛之下就忽略了还要紧紧压着对方,身子一动失去重心。 那被压倒在地的青年,也不知道尼玛哪儿来的力气,嘴里发出“哞哞”如牛叫的声音,竟然一下子挣脱开其他几人的手臂,从地上蹿了起来,一把抱住其中一个蛇人族汉子,一口就咬在对方脖颈大动脉之处。 下一刻,那汉子惨叫一声,竟然被生生咬断了半拉脖子,一下子瘫软在地没了生机。而他脖子上的皮肉筋骨血,如被生番茹毛饮血般,流淌得遍地都是,更染红了那狂暴青年的脸和衣襟。 竟然,是这种杀人之法! 此情此景入眼,走鬼婆婆顿时就觉得手脚酸软,浑身上下仿佛一下子被人抽去精气,血气浮动再也不能保持平常心境。 这里竟然已是,人、间、地、狱! 如此情景只是‘兢行’院落第一进外宅的一个缩影,其他各个小战场,几乎都是差不多样子,那一部分蛇人族众,人数虽少却状如疯虎,个个都是不要命的打法,而围攻他们的另外一些人,却念着手足之情不忍痛下杀手,一时间,双方竟形成了僵持不下的局面。 走鬼婆婆干瘪的老脸忽然落下两行热泪,这些人可都是自己的子侄甚至孙子辈,好多人都是她看着长起来的,今日竟然像仇人一样拼得你死我活,完全忘却曾经的同族之谊,忘却了血脉相连的亲情。 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些少数群体竟然如同中了妖法一样? 走鬼婆婆强自让自己情绪稳定下来,现在这种如魔如幻的境况,定然是发生了大变故,走鬼婆婆不能让自己心不定,毕竟说起来,走鬼婆婆才是‘兢行’院落中,自家龙族最重要的主心骨。 大祭司先领朝阳和老族长也赶来过来,看到这一幕,两位只能说粗通武功的老人,直接就晕了过去,瞬间人事不省。 这伤,伤不起,太伤不起了! “都撤开!”走鬼婆婆强忍住心中悲恸,狂喊一声,让围攻的那些还算‘正常’的族人退到一边。 停了数息,走鬼婆婆一咬牙,两只硕大如同围裙似的袍袖猛然一展,身前瞬间形成团团空气涡旋,一时间飞沙走石,呼呼地灌进大量沙尘。 “婆婆,不可!”身后刚进来的神女嫣儿见状大惊,连忙开声阻止走鬼婆婆,显然她清楚走鬼婆婆这是要大义灭亲痛下杀手了! 老妪置若罔闻,双手在空中变换不停,结下各种样子古怪的手印,只听走鬼婆婆大喝一声,“伏下!”猛然间便出手了。 天地为之色变,山河为之破碎。 走鬼婆婆这一式含忿出手,杀意无限,只是自己心中凄苦,却是没人可知。 嫣儿只见两道气旋长龙从走鬼婆婆袍袖中倏然腾空而起,竟然有若实质般朝着院落众人席卷而去。 风中肃杀之气铺天盖地,此刻,即便走鬼婆婆身后跟来的众人,也都感受到这一击的惊天威势,好像被两条气龙环绕下的天下苍生,都是如蝼蚁般可以任人碾压的杂碎。 一击便是全力,一击却已动天。 那些疯魔了的蛇人部族人,似乎没意识到走鬼婆婆这是要对自己痛下修罗之手,看到围绕自家攻击的众人闪过一旁,又伏身地上,这些人却像听不懂走鬼婆婆说话般,傻愣愣呆住,有几个竟然还血红着双眼猛地像走鬼婆婆几人扑了过来。 破、碎、灭、绝! 这四个字就是走鬼婆婆全力一击之后的结果。 两道气龙飚到那些疯魔之人面前,忽然越扩越大,形成两个圆形或者椭圆形的环状,直径怕没有三五米,直接便兜头罩脸将这些叛逆的蛇人族人吞没进去。 下一刻风烟掠过,地面一片狼藉,就像被万千蝗虫啃过般,竟然寸草不再。 两道长龙渐渐散去,空中不断落下一个个肢体,对,肢体,不是人,而是殘肢断臂,十数个反叛,竟然没有一具身体是囫囵的,全都四分五裂,没了一点人样。 血渍染红了半空,皮肉毛屑漫天飞舞,甚至一些人身体上的内脏器官也掉得遍地都是,这里,苗疆蛇人部最尊崇的圣地‘兢行’宅院,竟然变成了人间修罗场! 走鬼婆婆一招使出,身体紧随着摇了几下,如橘皮般布满皱纹的脸猛然黯淡,一丝鲜血顺着嘴角落下,这一刻她瘦小枯干的身躯更为佝偻,整个人宛若没了灵魂,呆呆滴矗立当场,孤单而凄凉。 “苍天啊,我,这是造了多大的孽债,我廖若兰从此便注定落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说着,走鬼婆婆苗若兰忽然面对那宛若修罗场的人间炼狱,跪倒在地,满头白发垂入尘埃之中,身躯颤抖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没有什么比亲手杀死自己的子侄亲人更为残忍,也没有什么比坚持了一辈子守护族人的信念,却在生命最后的岁月亲手再将其抹杀而折磨心神。 这一刻走鬼婆婆廖若兰已然崩溃。 若是时间能拖得久一点,若是并非眼下这样争分夺秒需要赶紧部署力量做出各种安排,走鬼婆婆完全可以用去几柱香或是半个时辰时间将这些族人一一拿下,但时不我待,走鬼婆婆等不起。 而且更关键的,廖若兰已经看出,这些反叛族人已经完全疯魔! 若是不管因由只看结果,这些人已经成为第一进院落里最为凶残、危险的杀手,还只是对着亲如手足的族人兄弟出手的杀手。 廖若兰若不能立即阻止,那就意味着更多无辜的正常族人会被杀伤甚至打死,意味着更大人间惨剧的发生。 非常时行非常事,走鬼婆婆只能选择舍小保大,壮士断腕! 这一惨剧生生便在众人面前展开,神女嫣儿等哪见过这样血腥恐怖的景象,已经有人一边哭号一边弓着身子呕吐不止。 嫣儿也是脸色惨白,一阵阵伤感伴着恶心的滋味泛上喉头,只是神女却比一般族人坚强,强忍着心头悲恸,走上前来就要将走鬼婆婆搀扶起。 正在此刻,忽然第三进院落那边又传出一声惨叫,只一声,却令人更加心惊肉跳,好像竟然也出了状况。 一声抵过千万声,毕竟那里是第三进,毕竟第三进里存放着蛇人族最重要的几件宝贝。 走鬼婆婆猛然便从地上弹身而起,她忽然明白了,派人纵火行凶、挑动自相残杀,这些其实都是暗藏对手的障眼法,敌人最根本的目标还是自家龙族藏在‘兢行’院落第三进里的三件神器和圣物九天幽兰,却不知,对方究竟谋算的是哪个? 走鬼婆婆倏然蹿了出去,动作竟然比刚才闯入第一进院落时还要快上几分,显然已经将功力提到极处,廖若兰心中焦虑之情可见一斑。 走鬼婆婆心知,死十个二十个族人,哪怕是自己亲手所杀,罪孽也只应到自家一人身上,而若是三神器或圣物九天幽兰出了状况,就不是自己能一力承担的,说不好就会给整个龙族带来灭顶之灾。 与此同时,‘兢行’第三进院落里已经成了另一个修罗场,只见满院子蛇人族护院和下人什么龙套都不如的小人物,不是被点倒在地,便是身首异处,重伤或倒毙者不下七、八个,甚至连唯一守在院中的中年文士岳南云也萎顿在地一动不动,不知生死。 而沙陀三部的王子朱邪赤心却傻傻滴站在第二进和三进之间的院门处,就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似的,乜呆呆一动不动,也不知道这货又是犯了啥病,撞了邪不成? 此刻,中原一点红一脸阴翳站在第三进院落里,神情落寞。 对方动作太快了,当他听到第一声惨叫,便从柴房旁掠了过来,入眼就见满院子都是伤残之人,一道青影已经站在院墙之上,还似有闲滴冲他点点头,接着便一闪而没。 对方竟然没让这些下人、护院来得及发出示警惊叫,便出手将他们一一制住,甚至包括已经算是一流高手的岳南云。 偷袭之敌,武力之高绝壁不在自己之下,这是中原一点红当下唯一的念头。 第二九三章 陈仓暗度 朝阳如煦,微风飒飒。 ‘兢行’宅院三进院落各有不同状况,此刻早已乱得没了半点章法,救人的、救火的、哭爹的、喊娘的,乱成一锅粥。 中原一点红并没有跟着青衣人追下去,而是脸色阴晴不定滴看着蛇人族众忙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走鬼婆婆此时已经来到第三进院落里,伸手扶起岳南云,同时一股内力顺着对方脉腕处送了进去,约莫过了几息时间,岳南云悠悠转醒。 “南云,究竟怎么回事?”出奇地,走鬼婆婆并没有惊慌失举,只是声音瘆人滴寒冷。 “只一招!”岳南云醒转过来的头一句话就是这样的三个字。 “只一招我就被拿住了,甚至都来不及叫喊示警!” 随着岳南云言语,几人算是知道这段时间在第三进院落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 走鬼婆婆和中原一点红袁羽分别在第一进和第二进院落救火除恶,第三进院落也就剩了岳南云自己镇守,只是岳南云的注意力也被外边的火势杀声吸引,就有些难以全神贯注。 那青衣人究竟什么时候潜入第三进院落的,严格说岳南云并未察觉,当他感到不对路时,已是对手从偏院小屋内出来,终于被一个下人婆子发现的那一刻。 在岳南云看来,青衣人只是从这些下人仆役身边飞快滴掠过,都看不清是否出手,而这些可怜的打酱油的群众演员们就一个个倒在地上,离得近点的好像还没有立即丧命,而稍远一些者,却惨得多,直接就是身首异处血溅黄沙。 岳南云大惊,和身扑上拦住青衣人,与此同时,第三进院落明面上出现的最后一个仆役也被人家放翻在地。只是毕竟要一气儿搞定七、八个人,青衣人身手再快也终不能做到不差分毫同时杀人,于是这唯一一声报警的惨呼,就是出自最后被打倒的那个下人。 要不说岳南云是书生意气,不懂江湖中的各种门道,甚至要是此时是知枫在这儿,当看到那青衣人的第一眼,第一反应绝壁不会猛冲过去拼命,而是一定要先高声喊叫示警,引起己方众人注意,赶紧前来援助,这才是自保最有效的方式。 岳南云的确尽忠职守悍不畏死,但不顶球用啊,冲上去一个照面,就被青衣人制住了,败得这叫一个惨,岳南云绝壁想不到,自己以为的所谓江湖一流身手,在对方面前竟然连一个回合都过不去。 听了岳南云絮絮叨叨一同描述中原一点红的脸更加阴沉了,而走鬼婆婆也是满面凝重。 “南云,你可看清对方长相?”走鬼婆婆忽然出声问道。 “回婆婆话,对方长相倒是看清楚了,南云可以断定,便是西域那边人士,但很奇怪,明明我脑子里有很清晰他的轮廓外观,但要是想单独描述出一个部位,却又发现那么模糊,根本无从入手啊。” 中原一点红和走鬼婆婆二人脸色几乎不分先后同时一变,走鬼婆婆廖若兰颤声道,“南云,你再说说你们一招交手时的详细情形。” 岳南云闻听走鬼婆婆这么一问,忽然脸上露出一种劫后余生、心有余悸的表情,“唉,南云却是不太好说!” 岳南云看看周围几人没有接话的意思,而是眼里露出疑惑表情,只好又道,“说来惭愧,我若是和他真的交过手也就罢了,实情却是,根本未曾与其直接对上…当时情形诡异之极,我和那青衣人迎面相对,我正要施展平生所学,对其痛下杀手,没成想被他一抬头,看了我一眼,敌我二人四目相对,我竟然忽地生不起对其喊打喊杀的念头,甚至恍惚间觉得对方乃是我的师尊长辈、族人同袍,感到十分亲近。” 岳南云凝神静气,将当时与敌手那一战的情形说了个仔仔细细。 “千钧一发对战之时,哪儿能有丝毫心神错乱,当我一瞬间警醒过来,对手已经将我制住,但好像也只是简单封住穴道,并没有下禁制、埋暗劲儿,倒是没有造成多大伤害。” 走鬼婆婆看看中原一点红,见对方蹙着眉头对她点点头,走鬼婆婆半下结论,半是询问,“上师,应是万俟逍遥无疑!?” “唉,这个所谓‘魔天圣祖’的仆人,又出来祸乱人间了!”中原一点红这算是默认了走鬼婆婆的判断。 于是,到了这一刻,终于因着各种各样的线索、苗头,暗示出了万俟逍遥这样一个神秘非常的人物,的确还存在人间并且甚至开始在五国朝野上下布下种种惊世阴谋。 先前,庭家庭墨羽编造了一个‘十万天魔’再次入世的噱头,想要博得蛇人族的亲近感和信任,却没成想在柴房发现陈骁,反而从陈骁陈凌霄那里第一次证实了‘十万天魔’入世之说不是空穴来风,甚至还牵扯到了苗疆最高领袖苗王一千岁还是二千岁的媸博精益。 而陈骁血脉被封,古怪之极的手法、残暴的杀戮…这些也都在一次次佐证着,这个万俟逍遥或者说整个儿万俟世家,定是要在苗年大典中,给蛇人族以及整个苗疆,都置下滔天大祸。 “婆婆,”中原一点红忽然问了一句,“我似乎听说苗王一脉最神秘莫测的乃是‘幻影千面’之术?是否确有其事?” 众人不知道为何袁羽会在这当口十分突兀滴问起这么一句话,只有走鬼婆婆似乎心下多少有些了然,廖若兰点点头答道,“上师是否想问万俟逍遥和苗王之间是否有着某种关联?” “不错,婆婆明鉴,若是我袁羽没记差,万俟氏最诡异骇人的心法却是被唤作‘读心幻术’?却不知这二者之间到底有无联系,是否师出同门?” 我擦,师出同门!袁羽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惊呆了。 啥意思,苗王要是和万俟氏有着同门之谊,那,那,那,简直了,众人不敢往下想,自家最高首脑和万俟氏沆瀣一气,自己这些虾兵蟹将们还挣扎个鸟蛋啊,从根上烂掉了,上面枝枝蔓蔓还能茂盛到何时? 若是知少爷在此,也和岳南云一样见识了万俟逍遥的妖冶之道,绝壁能得出结论,很肯定滴对中原一点红和走鬼婆婆做出回答,苗王和万俟逍遥的武功路数,本是同根生! 走鬼婆婆听到中原一点红这么一问,面色十分难看,却是默然不语,不知如何回答。 廖若兰心里其实认同袁羽的猜测,但即便以她的尊崇地位,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也不敢随便下结论,毕竟这里面可牵扯到苗王,涉及到整个苗疆最为至高无上的第一人! 这时,神女嫣儿和被救醒的大祭司先领朝阳、老族长廉鲁绞也已经堪堪赶了过来,当得知第三进院落竟然被万俟氏偷袭,嫣儿立刻就要哭出声来,“婆婆,你,你可知万俟氏盗走了何物?” 龙族三神器,‘黄金九环’、‘玛瑙血杯’、‘鬼师箴言谱’和圣物九天幽兰,哪一个都是绝世珍宝,尤其在自家龙族一脉有着不可替代的神圣地位,若是任何一个出了差错,神女嫣儿这些高层领导们,也就不用活了。 “嘿嘿,放心,他拿不走的!”走鬼婆婆脸露森然之色,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 “可是…”神女嫣儿犹自不放心,还想继续问。 “嫣儿就不要管了,老身说拿不走必然拿不走,因着三神器和圣物之上都被我下了‘同心蛊’眼下蛊虫没有动静,可见那万俟逍遥终是功败垂成,没有得手!” ‘同心蛊’三字出口,在场所有人,包括中原一点红袁羽袁承谦在内,尽皆色变! 苗疆巫师擅长蛊术,这乃是千百年传承下来的古老技能,甚至于很多苗人家族,只要多少能跟鬼师、巫医这些行当沾上点干系,都多多少少会些蛊术,这也算是苗人自保的一种求生技法。 而‘同心蛊’却是苗疆蛊术最顶级的几种之一,除了走鬼婆婆等寥寥两三人,其他人别说修习,甚至连入门练习的资格都没有,可见其神秘和强悍。 种下‘同心蛊’,可以落到人、畜、植物甚至没有生机的物件,即‘死物’之上。一旦该人或物被种下‘同心蛊’,受种者便和施种者之间建立了生死与共、血脉交融的关系。 说得夸张点,千里之外,受种者死或者毁灭,施种者必然会感知,同时也命不久矣。 二者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生死与共。 因此这‘同心蛊’却是不能轻易下,而且除非施种者自己解除,否则受种者永远不能脱开束缚! 当然万事也都有例外,‘同心蛊’除了施种者自己,唯一可解的便只能借助上古五神物,也就是大芷《玄天黄土录》上排名前五的异兽惊虫,六翅金蝉、雪域冰蚕、九须鳌鳗、赤脊梼杌、三趾兽马才能破除,但这五种超级大咖级别的怪物哪儿那么容易得到,而且还是被驯服? 眼下除了在南沐朝堂之乱中,市井大侠夏侯皓月机缘巧合收了一只六翅金蝉,其他四个奇兽惊虫,也都只是停留在传说中而已,谁也未曾见到过。 走鬼婆婆在三神器和圣物九天幽兰上下了与自己生命相依的‘同心蛊’便是用自己的命来保护自家龙族珍宝不被暗中的敌人盗抢、破坏。 生死与共、性命相依! 走鬼婆婆的最后一招,大杀器‘同心蛊’竟然连万俟氏万俟逍遥都不能破吗? 还别说,的确,不但万俟逍遥,就算是号称天下第一高手费彧宇亲至,也弄不走! 除非自己不要命了和走鬼婆婆拼得同归于尽。 这‘同心蛊’乃是走鬼婆婆耗三十年时间,每日用自己的内脏之血培炼五毒之物,一代一代去芜存菁,终于在几年前养出五毒之一的‘梅雪六趾蟾’,将其三代中最强者于八月十五月圆之夜,在其汲取天地精华、月之魂魄的时候诛杀,炼制成干尸粉收集起来,除了走鬼婆婆,任何东西只要碰到,都会被‘雪梅六趾蟾’的干尸粉融入,若是还另有人动了融入干尸粉的受种者寄主,也一样会被瞬间侵入体内,从此被走鬼婆婆操控,随时可掌控其命运,可谓生不如死。 这‘雪梅六趾蟾’的干尸粉,不是毒、不是淤血、也不是内气,压根也不能通过药物和内功心法控制逼出体外,端得厉害到了极处。 所以走鬼婆婆将其施种到自家龙族三神器和圣物之上,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这几样东西珍若龙族命脉,走鬼婆婆就算拿自己生命来护卫,又有何妨? 眼下走鬼婆婆怀中的另一只‘雪梅六趾蟾’好端端滴没有任何异动,只能说明廖月兰之前施种在三神器和圣物九天幽兰上的干尸粉没有被惊动,同样也证明了那几件宝贝呆的安逸,稳妥无比。 众人听到走鬼婆婆这么一说,心下都是长出一口气,毕竟这天底下能破走鬼婆婆‘同心蛊’的人,那是还没有生出来滴。 只是江湖经验最为老道的中原一点红袁羽却依旧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妥,毕竟,当时那青衣人,也就是万俟逍遥在墙头临走是还能好整以暇地对自己点头一笑,若是说其中没有门道机窍,袁羽却是实在不敢相信。 走鬼婆婆看出袁羽好像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奇道,“上师可是还有怀疑不成?” “婆婆还是再次验证一下最善!”袁羽沉声道。 “也罢,”走鬼婆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锦盒,“就让大家亲眼见识一下苗疆五毒之一的‘雪梅六趾蟾’,好叫大伙儿安心!” 第二九四章 神器之殇 前两日分别更新3850、3950字,老糊不食言哈,求大家继续支持俺! *** 走鬼婆婆很小心滴将那锦盒慢慢打开,众人便看见一个足生六趾、全身雪白身上有点点梅花状斑纹,比一般蟾蜍还要稍小的东西静静趴在锦盒中,这便是‘雪梅六趾蟾’。 只是还没等众人凑上前来看清楚,就见走鬼婆婆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满是横七竖八皱纹的老脸上顿时没了血色,身体摇摇欲坠。 这个能排在苗疆前五的**炸天的毒物‘雪梅六趾蟾’,竟然,竟然已经无疾而终! 卧槽! 岳南云心里不由蹦出几个时辰前刚从龙姆那里学来的一个词儿,尼玛‘雪梅六趾蟾’这么猛的东西,竟然也会死吗? 岳南云一时间神智都有些恍惚。 其他人也和岳南云差不多,都不知道出了啥事,我去,太瘆人了。 不是说‘同心蛊’除了施种者无人可解吗?这个,咋回事啊? 袁羽的脸也是一片苍白,中原一点红老汉现在老脸也红不起来了,光剩吓得惨白。 ‘雪梅六趾蟾’的名头袁羽可是知道的,不夸张点儿说,自己对上这种旷世毒物都得退避三舍,躲得远远儿的,真心惹不起。 可难道万俟逍遥竟然厉害如斯,能够隔着十里八里的,就把这种苗疆五毒之一的‘雪梅六趾蟾’搞死,那啥,这也太玄乎了吧。 忽然神女嫣儿的一声娇呼打断了大家伙儿暗自琢磨的小心思。 “婆婆,婆婆!你,你还好吧,别吓嫣儿啊!” 神女嫣儿毕竟年少,多少还有点儿小孩心境,倒是没有其他人那样想得辣么多,还能将注意力大都放到走鬼婆婆身上。眼看着走鬼婆婆面色惨白转蜡黄、蜡黄转青紫,都快成变色龙了,嫣儿这心里那个恐慌啊。 走鬼婆婆廖月兰可是自家龙族第一高手,更是德高望重的主心骨,要是真的出了状况,自家龙族的天就塌了一半儿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走鬼婆婆要崴泥啊。 尼玛老天都作孽了,可怜龙族这个乱劲儿的。 袁羽连忙抢上前来,扶住走鬼婆婆,同时一道真气缓缓渡了进去。 半晌,走鬼婆婆廖月兰长呼一口气,嘴唇发紫,颤颤巍巍滴嚎了一句,“痛杀我也!” 众人心里都是黯然无比,先不说眼下蛇人族面临的各种危机,就是走鬼婆婆被人破了‘同心蛊’,这条老命也就算要交代了,估摸着也活不了太久,唉,真特么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事都聚一堆儿了,这可咋整! 袁羽从怀中掏出一刻丹药递了过去道,“婆婆请稳守心脉,先服下这颗药丸,护住天命真元,或许,那个…” 中原一点红终是理屈词穷说不下去了,这都是明摆着的事儿,再说多了也改变不了事实。 “我去请动九天幽兰!”神女嫣儿忽然说了一句,一转身就要向自己所住偏房跑去。 “嫣儿回来,没用的。”走鬼婆婆叹口气,喝住神女,“九天幽兰有起死回生之效不假,但也只是对于内伤医治、五脏筋骨修复以及惯常的生灾害病,像我这种蛊毒反噬…没用的!” 众人看着走鬼婆婆说的如此凄凉,心中也是难过异常,没了话讲。 袁羽忽道,“婆婆,‘同心蛊’按说决不可破,除非,除非那万俟逍遥得到了上古五大神物…” 走鬼婆婆看看袁羽,没有说话,似是默认了对方猜测! 袁羽脸色更凝重了,“五大神物中,六翅金蝉被夏侯老哥在华城收了,另外四个…我以为只有雪域冰蚕或可能在此时出现在苗疆!” 大芷《玄天黄土录》记载的上古五大惊虫异兽,指的是,六翅金蝉、雪域冰蚕、九须鳌鳗、赤脊梼杌、三趾兽马,这里面只有雪域冰蚕和九须鳌鳗固定生活在天女峰和东海,其他几个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知道究竟什么地方才是祖籍。 这里面倒有个计较,天女峰在西域,并且天女峰有着当世四大势力之一的‘冰川天女峰’一派。 中原一点红袁羽的意思很明确,若是万俟逍遥真的是靠五大惊虫异兽破了走过婆婆的‘同心蛊’,那么最有可能便是用的雪域冰蚕,毕竟这东西只是生活在天女峰,而且还是在西域之地,相对好找得多。 但袁羽话中最关键的,却是,如果万俟逍遥真的用了雪域冰蚕,那么这个信息背后还隐藏着另外一个暗示,便是冰川天女峰一脉很可能和万俟氏联手了! 待到袁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大祭司先领朝阳,老族长廉鲁绞和神女嫣儿等几人当然也猜到他话里余味,不由更是心惊,不知道自家龙族接下来还会面对什么样的劫难。 “嫣儿,你过来。”走鬼婆婆强自打起精神,招呼了一下神女,“这个锦盒,你先收好了。” 说着走鬼婆婆将那装着‘雪梅六趾蟾’的锦盒合上,递给神女。 “婆婆,你,你这是?你是否感觉…还好?”大祭司先领朝阳上前一步,面色已经没法形容了,满布凄苦之色。 “大祭司勿忧,我…还死不了!”走鬼婆婆勉力振奋了一下精神道,“目前,这只‘雪梅六趾蟾’并未真正死去,但却是‘化幻’了。” 在苗疆蛊术中,有着一种极少为人所知的说法,便是‘化幻’。所谓‘化幻’就是说施种者所借助的毒物陷入一种类似于‘植物人’的状态,失去行动、攻击、进食的各种能力,也不再和施种者、受种者有任何形式的联络。 这种状态比之连接施种者心脉的毒物彻底死去,唯一的好处便是暂时对施种者造不成精神和**上的大损害,但施种者和蛊毒之间的联系却已被切断,再也不能‘遥控’受种之人。 也就是说,眼下走鬼婆婆已经完全丧失了对于‘雪梅六趾蟾’所制成干尸粉感应控制。 更有甚者,毒物这种‘化幻’的状态也不能保持太久时间,毕竟毒物也是生灵,不吃不喝没有饲养,生命体征终究会归于彻底死亡。 众人听走鬼婆婆简单解释了一下,心里稍稍安定。也是,要是‘同心蛊’彻底被破去,走鬼婆婆眼下绝壁不能还站在这里分析形势,至少会身受重创奄奄一息。 “按照‘雪梅六趾蟾化幻’的周期,敢问婆婆,这个…还有多少时日?”袁羽紧接着又问了一句。 这个问题很关键,众人很伤感。 说白了,袁羽就是在问,走鬼婆婆还能活几天? “三日!” 走鬼婆婆廖月兰回答得倒是干脆,反正事已至此,也没啥好藏着掖着的。 “婆婆…”神女嫣儿听到走鬼婆婆这么说,眼泪哗啦啦地流啊,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任谁知道最亲近的人生命只有三日好活,谁都受不了。 “嫣儿莫要伤感,”走鬼婆婆爱怜滴摸了摸神女的头发,沉声道,“好在还有三日光景,也算不幸中之万幸,嘿嘿,三天已经够我们做很多事儿了!” “那,那神器和圣物…”嫣儿忽然想到,既然走鬼婆婆的‘同心蛊’被破,那受种的三神器和圣物九天幽兰是不是也就悬乎了。 “唉,若是老身所料不差,至少‘黄金九环’已经被万俟逍遥盗了去。” 虽然这个结论,大祭司先领朝阳等已经猜到,但听到走鬼婆婆这么一说,还是心中猛地向下一沉,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待我亲自查验一下吧。”走鬼婆婆说着,步履蹒跚地独自走进偏院密室,过了大约一炷香时间,才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黄金九环’被盗,‘玛瑙血杯’、‘鬼师箴言谱’和九天幽兰,完好无损。” 原来凑鬼婆婆却是分别将这几种东西藏在不同之处,甚至还暗中布下奇门遁甲阵法和精巧机关。估计因为时间太短,万俟逍遥能将‘黄金九环’找出盗走,已是奇迹,若想再顺手捎走另外三间宝贝,却也千难万难。 先领朝阳等人闻听,长出一口气,脸上甚至露出释然的表情。 中原一点红袁羽看了,心中也是感叹,蛇人部历经劫难,现在发现只有一件神器被盗,竟然有种劫后余生、谢天谢地的心情。 这就是人类思维的劣根性,当没有损失的时候肯定想着一毛不拔,十全十美。一旦受到惊天动地的打击,想的却是损失如果能够尽量小,似乎这结果也算万幸! 只是,比起来,事发之前,谁敢假设神器‘黄金九环’被盗的事儿?那是想都不能想,被认为完全不可接受的事儿。但现在却变成---还好还好,‘只有’‘黄金九环’被盗了… 华夏民族流传千古的很多成语谚语,其实都是非常生动、形象。或许,这就是‘退而求其次’这类词儿的来历吧。 既然走鬼婆婆还至少有三天寿命,众人也只能暂时放下心中苦痛,凑在一起准备继续商议如何面对这次突发事件。结果下人再次来禀报,擎海国郑时光郑先生,在‘兢行’院落大门之外,已经是第三次求见了! 郑时光很苦逼,自己携带重礼在‘兢行’宅院之外已然候了快一个时辰了,只是听着‘兢行’院落里一阵阵喊打喊杀、鬼哭狼嚎,却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 老郑心里这个郁闷啊,按郑时光心里话,我这也算是上门贵客,尼玛你们蛇人族就那么大谱,这半天了不但没人迎出,甚至说连个反应回话都不带有的,这叫咋回事儿啊,忒看不起我擎海庭氏了吧。 正胡思乱想间,忽然远处烟尘大作,一票人马遥遥驰来,怕没有上千人。 最前面是一杆高旗迎风招展,上书‘苗王亲临’四个大字。 郑时光看得分明,心中一惊,难道说苗王媸博精益也来到‘兢行’宅院了么? 第二九五章 苗王的身份 感谢一直支持我的书友们。。。拜谢! *** 千骑卷平岗。 数百丈距离,转眼即逝。 几十名带甲武士当先驰到‘兢行’宅院大门外,高声呼喝,“苗王驾临,众人回避!” 这些耀武扬威的武士问也不问郑时光等人是谁,呆在‘兢行’院落之外咋回事,直接就要将其远远赶开去。 郑时光顿时勃然大怒,所谓士可杀不可辱,叔可忍婶儿不可忍,你苗王也忒牛逼了吧。 “请回禀苗王,我等乃是擎海庭氏族人,在此恭候苗王圣驾!” 郑时光并没有搭理那些蜂拥而上吆三喝四的军士,反而随手拨拉开对方亮得耀眼的兵器,直接挑明自家身份。 “擎海庭家?”领头的军士显然知道对方显赫无比的身份,不敢怠慢,差人回驰禀报苗王媸博精益。 不一会儿苗王的口再次谕传来,着擎海庭家族人在路边静候。 与此同时,几乎不分前后脚,‘兢行’宅院大门敞开,走鬼婆婆、先领朝阳、廉鲁绞等人鱼贯而出。 本来若只是郑时光自己求见,其身份地位远比不上之前已经露面拜山门的庭家二代第一高手庭墨羽,按说走鬼婆婆等人不用亲自迎出中门,至少不用一个不落全都出门恭迎。 但随后下人传报苗王驾到,这一来,自走鬼婆婆以降,但凡有点身份地位,挂个芝麻绿豆小官的蛇人部各级大小首领,一股脑都涌将出来,紧接着就是各种张灯结彩、花枝漫天,迎候苗疆最高领袖到来。 这种大张旗鼓的大阵仗,劳民伤财有用没有不要紧,做了很可能没有用,很可能被无视,但不做,却最有可能会被苗王记恨上,到时候穿个小鞋儿,来点阴损招数,无论先领朝阳还是廉鲁绞,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自古以来,官场上的各种门道并非凭空捏造、异想天开,那都是一代代传承下来的,不管出于何种目的,都有其很奇特的规矩、条框,不是能轻易推翻重构或者违背的,否则就会为这些细小之处付出滔天代价。 很简单,比如,苗王媸博精如此声势浩大来你蛇人族圣地‘兢行’宅院,临了来到门口,却看见诺大宅院大门外,就杵着走鬼婆婆连带俩丫鬟婆子,仨歪瓜裂枣凑一堆儿了,谁是苗王谁都受不了,这叫怠慢,叫轻慢,叫无视上官! 所以蛇人部众人强忍着自己族中大乱所带来的心力憔悴和悲痛情绪,对着苗王圣驾唱出各种欢迎的颂歌,一时间倒是让人迷惑,蛇人部是否真的刚刚经受过那样惨绝人寰的各种打击呢? 苗王出现,身后跟着琼瑶羁縻州刺史柯久勿度、苗疆仙姑苗王亲妹媸博娇娥、左膀右臂夜若水和冷飞鱼,再往后稍远一点,就是知枫、陈骁、庭墨羽、独孤忘悦这些人。 众人自然一片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相互见礼,苗王媸博精益昂首阔步被恭迎进‘兢行’院落龙族宗室会客大厅,自然滴,那是高居主位之处。 大家伙儿分宾主落座,寒暄一两句,苗王问道,“婆婆、大祭司,却不知道苗年大典之事,龙族准备的如何,是否能够正常举行…我却是听闻,最近琼玉县事端不少啊。” 苗王也没客气,上来就直奔主题,倒显得其做事干净利落脆。 走鬼婆婆闻听,面色黯然,遂大致把自家龙族这两日间发生的各种异动对苗王等人讲了一遍。 最后,走鬼婆婆言道,“苗王在上,论起来老身却是没有资格对大王说三道四,但值此关乎龙族一脉生死存亡时刻,我也就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想要听听大王的解释了!” 这番话说的极为严厉,可以说直接就是质疑苗王,开门见山,没有半点回旋余地。 这也就是走鬼婆婆乃是苗疆数十年公认的第一高手,为苗疆各族立下极大功勋,威望甚高,换做哪怕先领朝阳或者柯久勿度,谁也不敢当面这么质问媸博精益。 所以走鬼婆婆这样不留情面倚老卖老的态度,众人虽说心下多少有些惶恐,但并没觉得苗王媸博精益会因此而翻脸恼怒。 万事都要讲求‘平衡’二字,官场之上更是如此。 果然,苗王媸博精益没有动怒,而是捋着被揪得参差不齐滴胡须,嘿嘿一笑道,“婆婆莫不是想问我为何选择今日突然来到琼玉县掺和苗年大典之事,以及我与万俟氏有何干系,可否如此?” “不错!”走鬼婆婆也是豁出去了,对于一个自认生命只有三天的老太婆,还有啥事儿不敢做? “好,婆婆此言,估计也是代表龙族以及在座各方的态度吧,既如此我便直言无忌了。” 苗王也没推诿,直接就把话挑明了,既然你们问,那我就说说好了。 眼下大堂之上,有苗王带来的左右臂夜若水和冷飞鱼以及亲妹媸博娇娥,有蛇人族一脉的走鬼婆婆、大祭司先领朝阳、老族长廉鲁绞、神女嫣儿、刺史柯久勿度、书生岳南云、举人哥独孤忘悦等,还有各方势力,中原一点红袁羽、司马仲达师徒、大芷知枫、翠娘、陈骁等、擎海庭家及神龙教代表庭墨羽和郑时光、西域戒语殿‘人质’大小姐景妍、沙陀三部王子朱邪赤心等…可谓济济一堂,眼下牵扯到蛇人族苗年大典的诸多势力,算是到了十之七八。 众人听闻苗王媸博精益要开口解释,一个个都是摒住呼吸,静候苗王最为关键的下文。 这其中,知枫等已经在从‘兢行’院落进门的一路上,和中原一点红有了交流,而同样庭墨羽和郑时光自然也都相互暗通款曲。 因此,现如今大家伙儿掌握的各种消息信报倒也颇为全面了。 苗王环顾一圈,不知是否用上武功心法,反正除了袁羽和走鬼婆婆两位绝世武者,其他如知枫、先领朝阳等人,甚至也是以‘惑心术’一路武功,而在心理修为上长于他人的庭墨羽,都无可避免产生了各不相同对苗王的感觉认知。 苗王千变,‘幻影千面’,名不虚传! 苗王看着大家反应,微微一笑,“此次我媸博精益亲临云岭寨,一者为了看看好兄弟柯久勿度和众位贤良,亲历一下龙族苗年大典盛世,这也算是我份内的职责。” 众人点头不语,知道关键处在于苗王后面的说词。 “二来,我却是为了大芷国知枫小哥而来!”苗王这句话出口,让在座众人都是吃了一惊。 没想到啊,原来苗王的根本目标竟然是为了知枫知公子,于是,众人看向知枫的眼神就很是玩味儿了,都在暗自揣测,苗王不辞辛苦大老远的来琼玉县暗寻知枫,只里面究竟有何门道? 苗王媸博精益却没有再进一步解释的欲.望,知枫更是眼观鼻鼻观口如老僧坐定一般木有任何表态,大家伙儿也就只能呵呵了。 没辙啊,这或许是人家苗王和知枫二人间的私事,双方都不愿进一步解释,谁还能强行问个清白不成?这个,就太过分了不是。 停了数息时间,苗王慢悠悠啜了一口茶水,又道,“至于万俟氏,嘿嘿,万俟逍遥和我乃是同门师兄弟,此事儿知者甚少,也难怪婆婆等猜疑了!” 我去,苗王这句话的震撼和杀伤力远比之前的那些话给力太多,直接就把在座众人你给震翻了,甚至于大约猜到他们定有干系的走鬼婆婆和中原一点红袁羽,在听到苗王就这样直接承认了之后,也是张大嘴巴,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太特么诡异了,这尼玛就是生孩子不叫生孩子,叫下(吓)人啊。 大家伙儿互相对视着,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苗王这句话。 苗王媸博精益、万俟氏万俟逍遥,这两位乃是在苗疆甚至整个五国朝堂,跺跺脚大地都要颤三颤的主儿,没想到竟然是同门师兄弟! 这还不算完,震惊还不够,苗王又道,“万俟逍遥的父亲,万俟良友乃是我授业恩师,与我之间情同父子!” 好么,众人都快哭了,谮尼玛憋蛆啊,自家摩拳擦掌义愤填膺要同万俟氏拼个你死我活,结果最高领导人忽然来句话,你们要喊打喊杀的对手那是我哥们,从小一条裤衩穿大的铁杆,这个,仗还咋打? 知枫听完,也是醉了,还有比这个消息更突兀的吗?完全不在掌握啊,苗王啊苗王,咱们之间还能不能好好玩耍? 知少爷心道,刚才在黄岩岗媸博娇娥行营,你媸博精益说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好像和我合作探寻、发掘前朝宝藏之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不可能有半分变数的事情,说的似乎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我也走不脱你,需要精诚合作才能成事。 怎么一来‘兢行’宅院,却变成你和什么万俟逍遥是师兄弟,不,那是比师兄弟还亲的存在!你师父是万俟良友,我去,这、这、这…知枫一瞬间满脑子空白,甚至心里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苗王媸博精益又变卦了,趁着大家齐聚一堂之际,索性将牵扯到苗年大典的各方势力一网打尽才好? 满堂众人鸦雀无声,估计和知少爷想法差不多的人绝壁不在少数。 但大家想归想,猜归猜,甚至如龙姆这样的二货心里都在骂娘了,但却没人有一点异动的意思,毕竟苗王吐露的消息太过事关重大! 事态没有完全明朗之前,谁特么先轻举妄动谁就死得快,在座众人再傻,也还是能够分清这点轻重的。 苗王心中暗探,但嘴上却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再一次语出惊天,“诸位很惊讶是吧,只不过,不但我与万俟逍遥间关系匪浅,那位朱邪赤心王子殿下,嘿嘿,与万俟逍遥的干系,也不见得比我稍逊分毫!” 第二九六章 朱邪赤心到底是谁 八十万字了,连续更新177天,求大家支持俺,能不能别在盗版看了,来正版点点、收藏吧。。。作者很苦逼的啊。 *** 苗王此言一出,在座众人心里又是一惊,不约而同齐齐看向朱邪赤心。 知枫的座位紧邻着自己这位新结拜的义兄,于是相对于其他人,知枫更能感觉到似乎朱邪赤心的身体在微微颤动,反映出他内心颇有些波澜起伏。 “朱邪王子,你,你可有何话讲?”走鬼婆婆的脸阴的能掉出黑芝麻来,心里那是相当滴不满意。 苗王的话,就算不是金科玉律,但谁能质疑其真实性?既然苗王说朱邪赤心和万俟氏有极深的渊源,那就是有,绝壁不会空穴来风。 一个时辰之前,朱邪赤心来此,口口声声说是相助苗疆蛇人部共同对付西域万俟氏‘十万天魔’入世的阴谋,甚至在戒语殿大小姐景妍姑娘怀疑其究竟是否有能力将五百‘魔狄’勇士控制住时,还咬牙切齿,一付哥忠义无双的架势,十分肯定滴回答了一个‘能’字。 可眼下苗王忽然说出朱邪赤心和万俟氏的关系匪浅,这就完全不对路了,竟然和之前朱邪赤心表达的意思南辕北辙,根本不是一个方向。 众人的眼神火辣辣滴飚向朱邪赤心,有的藏着刀,有的带着问号,有的满是鄙薄,有的则是一脸迷惘。 各人表情不一而足。 朱邪赤心老脸这个烫,真心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得了。 特么谁都有苦衷,可恨开始是景妍,现在是苗王,都在把注意力转移到别人身上,让自己不再成为众矢之的,可,干哈那个倒霉蛋就是我!!!!! 朱邪赤心这一刻都要疯魔了,心里这个恨啊。 知枫在旁边,将朱邪赤心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心知坏了,自家这个盟兄肯定是有什么说不出来的难言之隐。 朱邪赤心无论在历史上的地位还是眼下和自己成为盟兄弟的身份,都是知枫闯荡五国乱世必须要着力拉拢的对象,更是知少爷早已盘算清楚的绝佳助力,当前盟兄有难,知枫这个做兄弟的岂能不管? 于是知少爷一咬牙,长身而起,环视众人,作揖道,“各位…前辈,”知枫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这些身份各异的人物,只好含糊其辞道,“赤心大哥身在西域,那个,与万俟世家有关系也不足为奇,至于关系深浅,呵呵,既然万俟氏能利用五妖山戒语殿为其明面上的幌子,能借助苗王千岁传出‘十万天魔’入世的消息,那么,赤心大哥即便被万俟逍遥‘利用、蛊惑’,也是情有可原!” 照啊,知少爷这话可算是一针见血,你苗王,你西域戒语殿都能被万俟氏利用,凭啥沙陀三部就不能和对方扯上干系? 这个,有点无趣了,一碗水要端平,懂不? 言罢,知枫更不等众人有何反应,接着语出惊天,“指责他人,须得拿出真凭实据,必须立足于事实,就算赤心大哥与万俟氏沾亲带故甚至一衣带水,但大家可有拿得出手来的佐证能够足以说明沙陀三部不可信,甚至已经与西域万俟氏联手图谋苗疆?” 众人顿时傻眼了,这话儿怎么说的,眼睁睁就是直接打脸苗王啊! 证据!? 我擦,谁都能听出来,知枫这是在射影含沙苗王媸博精益只是在空口白牙说朱邪赤心和万俟逍遥有关系,但并不能拿住有信服力的佐证! 知枫这是直接针尖对麦芒,和苗王干上了! 好大口气,好大胆识! 众人都为知少爷捏把汗,毕竟知枫口口声声暗指的可是苗疆第一人,在这里就是至高无上存在的苗王媸博精益! 苗王媸博精益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既有愤怒也有赞赏,这个知枫还真不简单! 知枫旁边的朱邪赤心感动得都快哭了,尼玛,啥叫肝胆相照,啥叫义薄云天,这才是我朱邪赤心的好兄弟啊。 所以说锦上添花的作用永远比不上雪中送炭,知枫其实也是耍了个小心眼,目的就是为了笼络朱邪赤心。 毕竟不论是否苗王或者其他人能够拿出足以证明朱邪赤心不可信的证据,自己这个人情算是做足了,朱邪家族和沙陀三部,就算是又欠下自己一次。 当然,在知枫心里,朱邪赤心若是与万俟氏没关系最好,若是有关系,而且还真的是内奸一样的存在…知枫也不知道该咋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苗王点点头,对着知枫道,“知小哥说得好,既如此我媸博精益也就要将实情和盘托出!” 这话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起码从气势上,一下又把知枫刚扳回的一点儿局面再次生生压制。 “万俟逍遥和朱邪赤心的关系我媸博精益却是知道的最清楚不过,嘿嘿,毕竟赤心王子若是见了我,还是要叫一声师叔的!” 我去,我勒个去! 大伙儿简直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今天遇到的奇葩事儿太多,多到让人目不暇接,让人消化不了。 朱邪赤心喊苗王媸博精益师叔,而苗王的师傅就是万俟逍遥的老爹万俟良友,二人算是同门师兄弟,那么岂不是说…众人不敢想了都。 “不错,万俟逍遥就是我朱邪赤心的授业恩师!” 忽然呆坐一旁的沙陀王子朱邪赤心开口了,这一张嘴就直接将在座众人震翻在地。 无论走鬼婆婆还是大祭司先领朝阳,甚至中原一点红袁羽…没人不惊讶非常。 太尼玛意外了! “啊!”一直站在知枫身后的龙姆和翠娘不约而同滴惊呼一声,这个,真给知枫丢脸,别人再惊讶也没有人吱声,就自己这两个二货跟班儿沉不住气,真心无奈。 不过龙姆和翠娘这一嗓子惊叫,倒是把众人的意识啥的都给唤醒了,现在可特么不是沉默是金的时候。 “王子殿下,嘿嘿,你是说万俟逍遥是你的师父,此话当真?若果真如此,那老身可要从王子殿下这里讨个说法了!”走鬼婆婆的脾气最为火爆,语气立马就变得毫不客气。 不过也难怪走鬼婆婆这样,毕竟也就是几柱香时间之前,万俟逍遥刚刚盗走了自家龙族三神器之一的‘黄金九环’,而且还破了自己‘同心蛊’,说的直接点,弄得走鬼婆婆只有三天时间可活! 尼玛这仇都结到天上去了,走鬼婆婆能强压住怒火不即刻将朱邪赤心拿下那都是给脸了,还指望她能说出啥好听的话或者卑躬屈膝将朱邪赤心捧为上座? 眼下在座众人,各方势力中,忽然出现苗王媸博精益和沙陀三部共主的王子朱邪赤心都和万俟逍遥扯上干系,真叫大伙儿头疼无比。 但苗王是苗疆最高首领,在人家一亩三分地儿,一般还真没人敢胡呲腾,所以只要走鬼婆婆和先领朝阳这等还勉强论得上身份的主儿不发话质问,谁敢当出头鸟跟苗王pk? 因此比较起来,朱邪赤心虽然贵为沙陀三部的王子,但毕竟苗疆不是他家自留地,众人得罪也就得罪了。 眼前还是要以苗年大典、‘十万天魔’入世、‘百人百族祭’这样的关键事件为主,其他的人和势力,嘿嘿大都可以舍去,包括朱邪赤心。 “若是神器‘黄金九环’真是万俟逍遥盗走,嘿嘿,恐怕朱邪王子也不能置身事外!”大祭司先领朝阳第二个发难了,因为说起来‘黄金九环’却是他先领朝阳最看重的法器,没了它,祭祀善神的仪式都不能进行下去,你让大祭司如何不着急。 “我自行的端正,何虑尔等质疑!可笑我朱邪赤心千里迢迢而来,原本为得能够修好苗疆龙族,却落得如此被人轻侮的下场,我只说一句,万俟逍遥虽是我师尊,但盗取‘黄金九环’一事与我无关,诸位若是不信,赤心便由得你们发落就是!” 我擦,在座众人又傻眼了,真心没想到朱邪赤心竟然能说得如此强硬,看来沙陀王子也是有点恼羞成怒hold不住,直接摆出一付破罐子破摔的架势,那意思,我就这样,你们爱咋滴咋滴。 但你还别说,有些事有些时候真不能过多解释,所谓越描越黑,眼睁睁朱邪赤心已经承认万俟逍遥是自己授业恩师,众人第一印象已经形成,再解释又有何用!还不如就这样一句话撇清自己和盗取‘黄金九环’以及‘十万天魔’入世等毫无关系,你们爱信不信! 这… 走鬼婆婆和先领朝阳等人也不好再说了,若是非要说朱邪赤心和万俟逍遥沆瀣一气同流合污,图谋自家苗疆龙族,但证据呢?人家沙陀王子好像没做一点儿有损苗疆龙族利益的事儿吧,就因为他师傅是万俟逍遥就不分青红皂白收拾人家,也真有点说不过去。 江湖中人,所谓一笑泯恩仇的事儿太多了,几代人杀父夺妻的怨恨还有可能在某一辈化干戈为玉帛了,别说这种师徒名分、门派归属啥的,真心不能够就这样武断。 但难道任凭朱邪赤心所谓的能控制五百‘魔狄’,自己和师傅所为没有关系,愿助蛇人族一臂之力…这样的话,就放弃对其怀疑,这也太搞笑了,绝壁不可能啊。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即便朱邪赤心没有祸害苗疆蛇人部的心思,但大家谁敢信他??? 出了状况谁也付不起责任。 一时间厅堂了嗡嗡声响,众人都小声议论起来,这种情况绝壁把大伙整木乱了。 忽然猪脚光环无极限的知少爷猛地站起身道,“诸位且静,可否听我一言,知枫不才,到有一个万全之策!” 第二九七章 蓄势待发扑朔迷离 知枫起身说话,大家都住了口,虽然大伙儿内心焦虑不堪,但也实在需要这个总能出人意表的知小哥提出些具有‘建设性’的意见不是? “苗王千岁,婆婆,依我所见眼下却不是分辨个中是非曲直的最好时机!” 知枫斟酌了一下用词,“一来,时不我待。苗王千岁已经两次推迟苗年大典,目前已经巳时过半,若是再次推迟,恐怕惹起民众猜忌,民心不稳此乃治世大忌!” “二来就算是探求赤心大哥和万俟氏的渊源,也不是一时三刻就能分辨清楚的事儿,若是我等将心思都集中在这方面,岂不舍本逐末因小失大?” 走鬼婆婆听到知枫如此说,眼一瞪道,“难道万俟氏能盗走神器‘黄金九环’、破我‘同心蛊’,老身就不能将他万俟逍遥的徒弟拿下?” “婆婆此言差矣,”知枫脸色也有点难看,心道,婆婆您了也太没完没了了,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你咋还分不清轻重缓急呢? “赤心大哥是万俟逍遥的徒弟不假,但婆婆别忘了他还有两重身份,一是沙陀三部共主大酋长朱邪执宜的儿子,乃是下一任沙陀王!二来,朱邪赤心更是我知枫生死与共的结义盟兄!” 知枫忽然语气生硬滴来了这么一句,倒是让走鬼婆婆等人一下愣住了。 虽说朱邪赤心是沙陀三部的王子,这个身份在座的任何人都知道,但他毕竟只是沙陀的王子,不是苗疆蛇人部的王子。按照走鬼婆婆的心思,你朱邪氏再厉害、再强盛,也只不过是突厥帝国的一个大一点儿的部落而已,不见得比我龙族牛逼到哪儿去,何况沙陀三部和苗疆蛇人部远隔千山万水了,所谓远水解不了近渴,我就算收拾了朱邪赤心,你沙陀部又能奈我何? 所以其实知枫说的朱邪赤心两重身份,‘沙陀王子’和‘知枫义兄’,前者只不过是抬着朱邪赤心的面子而已,更关键的一点却在于‘知枫义兄’这重身份上面。 现在的知少爷地位高吗,说高吧确实不高,大芷国承奉郎御侮校尉,一个从八品上的小吏,地位能高到哪儿去?可是若说知枫地位卑微的话,大芷宁侯、南沐段太傅、甚至苗王、柯久勿度、第五世家…这些无论官面还是民间的大势力哪个不是与人家知公子交好? 最最现实的,知枫缓解了柯久传奇的病,唤醒了灵儿、还被苗王亲自结交,这些生生就摆在眼前的例证,难免让走鬼婆婆等苗疆蛇人族的本土势力有所顾忌。 知枫这货显然是知道自己眼下在苗疆各势力心目中的位置,索性借着天时、人和,直接强调朱邪赤心乃是自己的义兄,那意思,我知枫话撂这儿了,如果你们拼得非要和我结仇也不愿放过朱邪赤心,那咱就试试看! 知枫这就是,**裸滴威胁! 话说不通,道理讲不明白,那行我吓唬尔等! 知少爷很二吗?其实不然,他是算好了走鬼婆婆和先领朝阳不敢把自己怎样才如此说话,目的就是赌一把,借着苗王媸博精益要利用自己,借着刺史柯久勿度和神女嫣儿要护着自己,借着中原一点红欣赏自己,借着绝世惊天不定在哪儿躲着暗中保护自己…就特么跟蛇人部任性一回! 走鬼婆婆听到知枫这么说,脸色掉的都不能看了,“知小哥,你这是在威胁老身么?” 走鬼婆婆廖月兰也是直人,脾气那是相当火爆,既然知枫不客气,自己当然更不能示弱,毕竟‘同心蛊’被破,廖月兰只有三天时间好活,更是毫无顾忌了。 一时间双方有点剑拔弩张的架势,厅堂内的气氛猛然间就压抑下来。 尽管知枫感受到来自走鬼婆婆和大祭司先领朝阳几人的敌意,但他却稍稍放下心来,知少爷明白,自己这次赌注应该是押对了。 面对着赤果果的威胁,蛇人族一方只是走鬼婆婆出言针锋相对,其他人别说有什么动作,连反驳的话都没有一个字,知枫清楚,蛇人族还是顾忌了。 但是打人不打脸,兔子逼急了还咬人,知少爷脑子够快,明白虽然走鬼婆婆反问自己的话有撑场面的嫌疑,但毕竟她也真是有点急眼,眼看着也到了绷不住的临界点。 知枫并不想在这当口把事儿搞得全无回旋余地,两败俱伤窝里反,这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儿。既然知枫和走鬼婆婆都有顾忌,谁也不愿意在这生死悠关之时自家人先拼个你死我活,所以就要有一方给台阶下。 知枫忽然笑了,“婆婆恁大火气啊,殊不知气大伤身!” “小子本意,并不是说对于赤心大哥与万俟氏的关系置之不理,但既然赤心大哥话说到此处,我等也需有个决断才是,信任不疑疑人不信,终归要有抉择,而我,知枫,却是信任赤心大哥!” 知枫这话说的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犹豫,一旁的朱邪赤心听了,眼泪都快下来了,特么啥叫知己,人家知枫兄弟的表现解释的那叫一个透彻。 “但婆婆一方的顾虑也不能完全弃之不顾,毕竟这是关系到龙族生死存亡的大事儿!” 走鬼婆婆正在气苦,知枫却话音一转这么说了一句,倒弄得龙族众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如这样,赤心大哥尽管放心去联络五百‘魔狄’勇士,婆婆一方可以派柯久勿度刺史大人进行辅助提点,双方通力配合,如此大事可期。而我知枫,就留到‘兢行’院落中,喝茶修养,静候佳音!” 我去,众人听了知枫这话,都不言语了。 感动,伤动,悸动! 安排柯久勿度去‘辅助提点’这样的话只是冠冕堂皇的说词,言下之意便是说,你们龙族尽可以派人监视朱邪赤心,也是多了一点点成算。 最为关键的,却是知枫这是拿自己当人质,换取苗疆蛇人族一众对朱邪赤心的信任! 走鬼婆婆不说话,苗王媸博精益、大祭司先领朝阳震惊,神女嫣儿和戒语殿大小姐景妍妙目里开始小星星泛滥,而中原一点红袁羽则是捋着胡须微微点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知枫新结义的盟兄朱邪赤心早已是热泪滚滚而下,强自压抑着没有哭出声来。 得友若此,夫复何求! 一直没说话的媸博娇娥忽然起身冲着走鬼婆婆道,“知枫的话我信,赤心王子殿下的话我也信,娇娥愿与知枫公子一起,留在‘兢行’院落,为婆婆、为王兄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摇旗呐喊!” 好么,大家伙儿这下完全傻眼了,又一个舍生取义甘愿做人质的重量级人物出现! 方才,走鬼婆婆一直在质疑沙陀王子朱邪赤心,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苗王媸博精益的嫌疑一点不比朱邪赤心小多少。 朱邪赤心是万俟逍遥的徒弟,媸博精益是万俟逍遥老爹万俟良友的徒弟,与西域万俟氏关系一样的铁。 走鬼婆婆不拿苗王开刀,说好听点那是顾着情面,说难听点就是还没到最后关头,不敢发难,但并不是说对苗王就完全可以信任,不带丝毫怀疑的。 在自己族群眼看就要祸事滔天之时,谁,不管谁,都是可以质疑、反抗、牺牲的。 此刻,媸博娇娥学着知枫拿自己当人质,以证自家王兄的清白,也算是豁出去的举动。因为苗疆众人都知道,苗王媸博精益疼爱自家这个最小的妹子,已经到了宠溺无比的地步,媸博娇娥的确是能消除蛇人族对苗王怀疑之心最好的人质之选。 看着苗王就要说话,媸博娇娥一瞪眼,“王兄,此事就这样定了,娇娥兵马劳顿,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整一下。” 还能说啥,苗王和朱邪赤心都承认与万俟氏的亲密关系,但又都信誓旦旦要与龙族一方联手,表达了对万俟氏和‘十万天魔’入世绝不留手的决心,虽然这里面看似疑云密布矛盾重重,但人家两个大咖不愿说透,众人也是没有办法。 人质外加监视这样的路子,似乎倒是眼下能拿得出手的最佳解决方案。 走鬼婆婆沉吟半晌和大祭司先领朝阳交换了一下眼色,点头道,“既如此,就依仙姑和知小哥所言。” 一场内部的信任危机算是揭过,众人这才仿佛想起擎海庭家的代表郑时光和庭墨羽还在场了,郑时光是后来之人,如此急迫之下,也不知道有什么异情要讲。 走鬼婆婆恶人做尽,开门见山张口就问郑时光郑先生来意,结果一问之下,众人这才知道东海神龙教三百鹰卫竟然就像被恶鬼勾魂般凭空消失了。 之前中原一点红袁羽曾说过擎海庭家安排人手暗伏半途,似乎要对柯久勿度一行不利,但毕竟人家没有做,总不能说神龙教安排手下在荒郊野外呆着,就楞是下结论对方图谋不轨,只要没有兵戈相见,万事有一层遮羞布搪着脸面,能不结仇还是尽量合作的好。 眼下,在座各方即便都有自己的心思谋划,但最为直接的共同敌人还是西域万俟氏,最为紧迫面对的,仍是‘百人百族祭’和‘十万天魔’入世。 郑时光所传达的消息,最为关键的乃是‘三百人被无声无息歼灭’这个关窍,众人心道,谁能有这种能力,在不声不响间将三百勇士搞得没了踪影,若是万俟氏真有这等实力,那岂不是说苗疆各方势力联手都不见得能搞过对方吗? 杀掉三百悍卒也许不难,但要做到不着痕迹没有动静,可就千难万难了,即便十倍于此的兵力,也绝无可能,何况能被神龙教主解焦洋带来的人,绝壁不可能是大头菜。 大家一时间彻底安静下来,都在想,这其中到底有些什么可怖的隐情呢? 第二九八章 冰川越女峰狰狞现世 感谢神说要有光、大朴桡和qzuser481744645等书友一直支持我,老糊新书绝壁比这本好看的多,但作为我人生中第一本长篇小说,老糊实在舍不得就此断更,而且我也相信,随着第一卷故事收尾,第二卷展开,俺,还是能取得更大的进步!请朋友们拭目以待,另外也感谢新近订阅我书的几个书友,我看到你们也看到了动力,再次拜首! 进程加快了,本来还想设定更复杂的剧情,但…总之努力依旧! *** 众人再次陷入静默。 半晌,中原一点红开声道,“有些事儿想不通透也必须面对!” 袁羽沉声道,“事已至此,大家还是分头行动吧,‘兢行’院落就由婆婆和仙姑、知枫小哥费心守护!” 商量一通,最后的安排是,苗王媸博精益和蛇人族大祭司先领朝阳负责苗年大典的全局统帅、协调、安排、防护。琼瑶刺史柯久勿度和沙陀王子朱邪赤心、举人哥独孤忘悦负责联络五百‘魔狄’勇士以及蛇人族的一万五千什伍,混编成十五队专门用于防备苗年大典上的各种突发事件。而老族长廉鲁绞则领着蛇人族军士同郑时光率领擎海庭家的剩余二百鹰卫等负责查看、巡检那些供应祭祀用品的商铺,庭墨羽则是学着知枫和媸博娇娥主动留守了。 中原一点红的门人,除了司马仲达和于仲雨两路已经在明面上分别参与苗年大典的开启仪式和青溟古玉矿对付‘上鬼师’斐厌天,还有一路早就在‘落花岩’之地埋伏待命。 而袁羽本人,则自告奋勇承担起寻找万俟逍遥,夺回蛇人族神器‘黄金九环’的重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毕竟眼下众人,只有走鬼婆婆、苗王媸博精益和中原一点红袁羽在武力上或能与万俟逍遥一拼,但显然前二位都不可能随便离开做孤胆英雄,只好承情中原一点红亲往了。 戒语殿景妍姑娘则和知枫、庭墨羽、媸博娇娥一起留在‘兢行’院落,美其名曰‘休养生息’,但个中原委已是不言而喻,其实都是变相的做了人质。 众人分头行动,一忽儿便走得一干二净。 最后,厅堂里只剩下走鬼婆婆、神女嫣儿、陈骁、庭墨羽、中年书生岳南云、戒语殿大小姐景妍、知枫以及他的跟班儿翠娘龙姆等人。 知枫端着茶盏一口一口喝着茶水,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更喝不出茶中滋味,知少爷总是觉得哪里有地方不对。 留守的这些人看着知枫不停喝茶,不停在屋里踱着方步,也都是心有戚戚的赶脚,谁也不知道半个时辰之后的苗年大典究竟会出现何种始料不及的状况。 知枫冥思苦想滴转来转去,忽然脚步一顿,大叫一声,“不好!” 这一嗓子声音出奇滴响亮,直接就把在座几人吓得快要屎了,谁也搞不清楚知枫这一惊一乍的又是犯了神马毛病。 庭墨羽看了知枫一眼道,“知小哥又想到什么不妥之处?” 知枫对庭墨羽一抱拳,“墨羽公子方才可是说过擎海庭家高手和神龙教主解焦洋已在云岭寨周围负责暗中接应?” “不错!” 知少爷点点头,又对戒语殿大小姐景妍说道,“景妍姑娘,想必你独自前来‘兢行’宅院,裂猛四叔和桃花二叔也应该在暗中有所布置才是?” “正是!” “那就奇怪了!”知枫忽然面色凝重,“绝世惊天答应我会随时维护小子周全…” 众人都是有些糊涂,这不是好事儿嘛,这么多暗中伺伏的力量,定然对苗年大典仪式增加了更多成算,为何知枫却要说‘不好’? 看到众人不解,知少爷苦笑道,“诸位请想,无论神龙教主解焦洋还是桃花二叔、绝世惊天,随便哪个都是当世数得上的绝顶人物,为何万俟逍遥盗走神器‘黄金九环’却似毫无阻碍?只要万俟逍遥遇上任何一处,定然会有搏杀的消息传来,为何等了这许多时候,却音信渺然?” 知枫此言出口,剩下的几人都是一惊,众人均是心道,对啊,既然这几大势力都在云岭寨甚至‘兢行’院落左近暗伏,绝壁不可能不知道‘兢行’宅院中早就乱成一窝蜂了,若是万俟逍遥在已经露了行踪的前提下,三方势力一方都没有发现他,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尤其是绝世惊天,既然答应知枫要暗中维护他周全,自然应当一直尾随知枫的来去,甚至已经如万俟逍遥一般暗藏在‘兢行’宅院中也是可能,怎会任由万俟氏将‘黄金九环’盗走而一点反应都没有?这里面定然是出了差错! 可,以绝世惊天的武力,天下第一高手费彧宇都不能将其斩杀,又怎会被万俟逍遥如三百神龙鹰卫般无声无息搞掉,这也过于不着调了吧! “知枫公子,依你之见…却是因为何故?”神女嫣儿的腔调都变了,眼下各方助力都已经派出行事,若是在最为意想不到之处出了状况,可叫自家龙族如何应对? “‘同心蛊’!”知枫沉着脸说了一句,“婆婆方才所言,‘同心蛊’除了施种之人只有上古五大惊虫神兽可以破解,此言不假吧!” 走鬼婆婆听到这里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好像明白了什么。 知枫没等别人再发问,继续说道,“方才我等已经推测,婆婆的‘同心蛊’该是已经被雪域冰蚕所破,再结合万俟逍遥能够在出了‘兢行’宅院之后从容离去,没有遇到绝世惊天等人的阻拦,是不是说他得到绝强助力帮其牵制住我等各方的伏兵?” 绝强助力? 冰川越女峰! 我去,知少爷这样一道道丝丝入扣、分析通透的推测,直接就将厅堂之上剩下的几人心情再次从谷底踩进烂泥中,坏到简直都没了语言可以形容。 “冰、川、天、女、峰!”戒语殿大小姐景妍一字一顿滴念了出来,小脸早就花容失色变得蜡黄无比,好像大病初愈般难看。 “怎么,景妍姑娘你对冰川越女峰一脉了解颇深么?” 知少爷看到景妍姑娘的表情,心中没来由的一紧,看来也许从景妍那里又能得到某些不好的印证。 “我…”景妍语调都变了,忽然就是一付泫然欲涕的表情。 啥情况,咋回事儿啊! 在座几人看到景妍忽然就成了这般模样,都成了丈二金刚摸不着脚后跟,彻底傻了眼。 景妍定了定心神,哽咽着说道,“冰川越女峰与我戒语殿曾世代交好,甚至我师尊桃花尊者的师娘便是冰川越女峰前任的掌门人!” 好么,真特么乱! 知枫彻底脑残了,尼玛你们西域各方势力咋如此复杂呢,还能不能给兄弟点儿活路啊,难道不知道这样让人费脑细胞,那是要累死人的好不! “这不是好事儿嘛,为何景妍姑娘却是如此表情?”神女嫣儿在一旁忍不住出声问了一句。 “说起来这都是二十年前的旧事了…” 随着景妍简单讲述,众人才知道,冰川越女峰和五妖山戒语殿这两个身处西域的绝世门派,竟然有着错综复杂的恩恩怨怨。 当年五妖山主人初创戒语殿,靠着五项绝世神功打遍天下无敌手,也树立了戒语殿一脉天下第一门派的名望。 五妖山势力强盛,同处西域的冰川越女峰一派便想着着力交好对方,从而也算是某种程度上增强了自身的实力。 如何交好?对古人而言,无论朝堂还是江湖草莽,联姻永远是第一选择。 于是在双方都有结盟的意思之后,五妖山戒语殿和冰川越女峰就形成了数代以来互相联姻的局面。 这种相安无事水乳.交融的情形维持了很久,直至三十年前‘暗影青衣’组织扰乱五国朝堂,天下混战草莽纷争,西域戒语殿深陷其中损失惨重,不但掌门大师兄青龙尊者败给了神龙教主解焦洋,从此心灰意冷远走荒野,而且在戒语殿势力消减、冰川越女峰一脉实力稳步上升之下,双方的主次依附关系也暗自发生了变化。 终致二十年前,戒语殿、越女峰双方由小摩擦不断,升级到大规模械斗,最终反目成仇,甚至在一次秘密拼斗中,五妖山一脉大败溃逃,门人徒众死伤无数。而那时,最后一次姻亲结盟的前一代冰川越女峰掌门和桃花尊者的师傅,早已双双仙逝多年了。 据说景妍姑娘的双亲,也是在那场厮杀中死于冰川越女峰门徒之手。 杀父弑母,不共戴天,怎让景妍姑娘回忆及此不胜伤怀! 待到景妍说完这段往事,早已哭成了泪人,而原本对景妍有着一种莫名其妙戒心和排斥的神女嫣儿见了,心下恻然,不禁走上前来轻轻拦住景妍的头,将其拥进怀中。 知枫和陈骁、岳南云等人听了也是郁闷到没了话讲,不能学着神女嫣儿上前安抚景妍,只好坐在一旁暗暗运气。 擎海庭氏公子庭墨羽倒是有点尴尬,毕竟虽说江湖上的争斗,输赢乃是常事,风水轮流转明天到我家,但戒语殿一脉的衰落,最根本的起因却是因为青龙尊者败给了自己的师尊神龙教主解焦洋引发,现在看到景妍哭成这样,庭墨羽当然更说不出啥话来,只剩下无奈了。 半晌,走鬼婆婆言道,“景妍,暂且收拾心情,往事已矣逝者如斯,这回断然不能让冰川越女峰再次为虎作伥!” 景妍收了泪,点点头说道,“知枫公子所言就算不中,估计也相去不远,若没有冰川越女峰出手相助,万俟逍遥断无可能如此轻松离开云岭寨!” “而且,”景妍谈了口气又道,“若是能抵住绝世惊天或者我是尊桃花尊者,越女峰一脉唯有掌门冷孤寒亲至了!” 难道越女峰主人广寒仙子冷孤寒竟然也亲临琼玉县云岭寨了?众人想到这种可能,不由得都是一阵冰凉寒意涌上心头! 第二九九章 最后一块恶魔拼 这一章有点拖沓,但是总算所有老糊设想的势力全部浮出水面,而且我觉得写得挺有趣儿,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 景妍说完,还没等话音彻底落下,就好像刻意配合着她讲述似的,忽然从‘兢行’宅院之外传来一阵清越的乐器演奏之声,悠长、清冷、寒意逼人! 走鬼婆婆脸色一变,此刻她已经猜到是谁在奏出这种乐律。 景妍脸色一苦,接着涌上一股厉色,“冷孤寒到了!” 厅堂众人就好像忽然被驴踢了屁股,不约而同蹭蹭滴从座位上蹿了起来,眼看着就要往门外扑出去。 “慢着!” 知枫见状大吼一声,刷地一下冷汗就从额头上飚了出来。 知少爷心道,尼玛你们也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成名人物了,敢不敢别这么沉不住气啊,知不知道冲动是魔鬼吗? “冷孤寒现身?” 知枫喊住众人又道,“谁能证明就是她亲来,若真是冷孤寒,绝世惊天呢?桃花二叔呢?神龙教主解焦洋呢?” 一连三个反问,彻底让众人灭火了,对啊,怎么可能广寒仙子冷孤寒能如此好整以暇滴出现在云岭寨,万俟逍遥人迹皆无,而己方的三大助力却无声无息没个动静? “知小哥的意思是对方在故弄玄虚,引我们离开?” 庭墨羽眉头拧得跟墨疙瘩似的,眼下几方势力中,除了五妖山戒语殿,受损最重的就是他擎海庭家一脉,三百神龙鹰卫说没就没了,庭家二代这位最杰出的人物,此刻早就做不到蛋定。 “否!” 知枫直接一个字就把庭墨羽的猜测否决了,都不带说两次的。 “知公子的意思是…?” 走鬼婆婆也含糊了,要说不是冰川越女峰主人广寒仙子冷孤寒亲至,对方还有谁有这大能耐如此胆识在外面耀武扬威?他们脑子被门板夹了么?真不是像之前万俟逍遥那样转移我等注意力,然后盗取我龙人族神器和圣物? “不错,”知枫沉声道,“若是我猜测不错,这是对方在震慑我等!” 震慑? 啥意思啊! 在众人眼巴巴的关注下,知枫微微一笑,“冰川越女峰此为,不管目的如何,无非就是两个结果,第一,来的不是冷孤寒,我们出去将对方赶走或者歼灭,第二,真是冷孤寒亲至,引我等出去鏖战。” “那么,”知枫顿了一下又道,“无论是这两种情形中哪一个,对方都达成一个目的,引起我等注意和紧张,并暗中窥伺‘兢行’宅院现有的力量!” “然并卵,我认为这两条都不是对方本意!”最后知枫在众人频频点头首肯中,直接又将自己的分析又给推翻了。 “‘然并卵’的意思就是然而并非有卵用!”知枫身后的龙姆立即充当起翻译的角色。 众人又有点见傻,知枫的说话方式,真心让人受不鸟啊。 “难道不是声东击西,转移我们注意力,再行其他不义之举?”神女嫣儿插了一句。 “吸引我们关注,转移注意力,这谋划对方肯定有,但是否有机会再举恶事,我看却未必!”知枫斩钉截铁说道,“毕竟对方定然清楚,我等经过万俟逍遥盗取‘黄金九环’一事后,定会加强对龙族神器、圣物的保护,再次得手绝非那么容易之事了。” “所以我以为,她们与其说吸引我等注意力,还不如说猜出我们会对其举动产生怀疑,从而固守在此,不敢妄动!” 知枫说完,看着大家伙一付懵懂的表情,知道自己又白说了,听不懂啊他们。 好吧,被你们打败了。 知少爷很无奈,心里很感慨。 “就一句话,大家不用管我为何这样分析,结局就是,冰川越女峰一脉,甚至就是广寒仙子冷孤寒本人,已经猜到我们会如何做出反应,而只要我们出去迎战或者龟缩在此不动,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这句话大家伙儿总算听明白,但其实还是没有很懂,众人都在想为啥说出去迎战和闭门不出都不对路,都是对方所希望的! 这二者难道不是矛盾的吗,竟然说,矛盾的做法也是对方希望的? “那么,依公子之见,我等该当如何做?” 走鬼婆婆真心脑子里转不过弯儿了,只好不去追究原因,就问知枫该咋办。 走鬼婆婆的话代表了在座众人的心声,大家也都想知道,左也不行右也不行,究竟怎么才行? “我们可以出去,”知少爷好像看懂了大家的疑虑,微笑道,“但不是迎战!” 卧槽! 众人一想,还真是,真的存在这第三种方式了,出去行事,该干哈干哈,但不搭理对手! 就当你们不存在,就当神马冰川越女峰没人来! “若万一是广寒仙子亲至呢?”神女嫣儿还是追问了一句。 “定然不会!冷孤寒既然是万俟逍遥请来牵制我方的最大助力,第一要务就是羁绊住绝世惊天等几方埋伏,怎会没事在‘兢行’院落外装神弄鬼?” 这次是陈骁替知枫回答了神女的疑虑,看来陈骁陈凌霄倒是想通了。 知枫点点头,但是脸色没有一点好看的意思,却显得越发面沉似水。 “还有一点,我却是想不通,就算万俟逍遥找来广寒仙子冷孤寒助阵,但仅凭他二人就能阻住我们三方强援么?” 东海神龙教教主解焦洋、绝世惊天、戒语殿桃花尊者,任谁都有和万俟逍遥以及冷孤寒对对放的实力,还别说现在中原一点红也出去探寻万俟氏的行踪,四方势力,四大高手,万俟逍遥和冷孤寒就能对付了? 这个,知枫那是绝逼不信! “的确,万俟氏除了万俟逍遥外似乎并无绝世人物现世,而苗王的师傅、万俟逍遥的父亲万俟良友早已死去多年了。”对西域情况相对了如指掌的戒语殿大小姐景妍姑娘出声附和了知少爷的话。 众人于是更不懂了,冰川越女峰和万俟氏除了两个牛人,再无其他能称得上绝世的高手,那他们究竟是如何阻住绝世惊天等四大高手的围追堵截呢? 院外乐曲声忽高忽低,听着就让人那么难受,但厅堂里众人却是没了话讲。 包括知枫在内,一众人等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到底关窍之处在何处。 正在犯愁,忽然翠娘怯声声滴说话了,“少爷,真的这么难猜吗?” 我去,知枫直接就被翠娘这句波大无脑的话打败了,心道,你说呢,不难猜我们都跟傻子似的呆着干哈,憋屎养蛆么? “翠娘姐…”知少爷很无语。 翠娘却不解风情,还以为自家少爷让她说了,于是声音放大说道,“这有啥犯愁的,如果一方打架打不过还非要生抗,不就只有一个办法嘛,再找人呗!” 我擦,翠娘一语惊醒梦中人! 众人心头如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对啊,兵不够加兵、将不足增将,就是要图一个势均力敌! 知枫腾滴一下站了起来,一伸手捉住翠娘的小嫩手,“我的好姐姐,你真是…真是我的好姐姐啊!” 众人看着知枫,也不知道这货说的啥意思。 “不错,翠娘的话算是说道节骨眼上了,万俟逍遥和冷孤寒绝对挡不住三大高手甚至四大高手的搏杀,那么就只有一种情况,对方有我们不知道的绝强助力!” 走鬼婆婆一语定调,不用争了,大伙立马认同。 除此之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可能。 只是,绝强助力,还能是谁?难道说天下间两手两脚就数的过来的绝世高手们,都有没事都跑到苗疆来看风景把妹的恶习吗? 翠娘对说点破了最后一层窗棂纸,但毕竟没有找到究竟是谁在暗中帮着西域万俟氏整事,众人才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赶脚,却又变得一筹莫展了。 “少爷,我能扯两句不?” 忽然知枫身边的哼哈二将中的另一位,龙姆龙哥也开声了,似乎不说不足以平民愤,不说不能比得上翠娘姐似的,冷不丁地这么来了一句。 知枫看看龙姆又瞅瞅走鬼婆婆,“说吧!” “我们小时候打架,”龙姆开始忆苦思甜了,直接就把众人雷倒一片,“每次都是老李家孩子和老张家孩子还有我是一伙儿,和隔壁老王家小子还有田家兄弟打个没完…” “说重点!”知枫面临崩溃。 “那啥,我就想问公子,为哈总是这样划分呢?不是有句话怎么说的,类以物聚,群以人分吗?” “没文化真可怕,”翠娘很鄙夷,“那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知枫听到这里,忽然明白了,特么这不明白的事儿嘛,现在想搅乱五国朝堂的市井朝野暗势力,说得着的就两家,尼玛除了西域万俟氏,不是还有一个‘暗影青衣’组织了嘛! 我去,众人也都反应过味来,心道,知枫小哥身边的这两二货,到底二不二啊,难不成是在扮猪吃老虎? “龙姆哥,你真是…真是我亲哥啊!”知枫在一起起身紧握龙姆粗糙的大手,摇晃不停。 下一瞬间,知枫一转身,对着厅堂里的众人说道,“若是我所料不错,暗影青衣组织已经涉身其中了!” 知少爷这一句说的声音并不大,但听在众人耳朵里,不啻像天上猛地炸响一道惊雷,直震得大伙儿耳朵嗡嗡作响。 我去,竟是暗影青衣么?! 第三百章 寰宇三奇伏仙除魔! 一晃八十多万字,三百章,留念一下下哈...终于开始针锋相对了,能决定敌我双方势力对比的元素和终结人物现身,亲们继续支持,且看老糊如何最后收场,嘿嘿写的好坏不说,故事肯定不一样的赶脚啦...感谢沉沦、你乄微笑兄弟书评区再次留言支持!!! *** 世上的事儿,永远都有冥冥中傻傻说不清楚的地方。 知枫第一反应是暗影青衣和西域万俟氏联手了,只是还真别说,果真被知少爷言中。 当世五国,若论诡异神秘,没有哪个门派能比得上‘魔天圣祖’在人世间的仆人,万俟氏一家,但若说道野心和规模庞大实力强横,万俟氏却远远比不上暗影青衣组织。 半月之前南沐华城,暗影青衣南明王领着一帮小屁差点就把南沐朝堂搞得天翻地覆,最后甚至连景和帝秦允的太子秦峰鱼都被十二生肖将中的‘犬将’葛先生掳了去,做为什么‘天合体’之雄体进行某种神秘兮兮的实验,好像搞成了就能左右天下大势似的。 甚至到后来,为了争夺‘天合体’之雌体的候选人资格,暗影青衣南明王撂下华城一堆烂摊子,不管不顾奔赴总坛暗中谋划…这些却是知枫不知道的事儿。 但暗影青衣组织忽然销声匿迹的细节和缘由不知道,并不表明知枫不会第一时间想到暗中作祟的就是他们,毕竟,对于暗影青衣的凶狠阴毒,知少爷那是亲身经历过的,绝壁脑子里烙上深入骨髓的印记了。 只不过虽然知枫想到是暗影青衣和西域万俟氏联手,但这个绝强的敌手究竟出动了何等力量,强悍到什么程度,二者又是如何谋划苗年大典中的阴谋…这一犀利情形,却是包括知少爷在内,厅堂里一众人等谁也猜不到的内容。 “暗影青衣?!” 知枫身旁坐着的陈骁忽然嘴里念叨了一句,表情极为古怪,一付若有所思的样子。 “陈骁将军,你可有什么见解要讲?” 走鬼婆婆看到陈骁的样子,连忙问了一句,她也知道就算是留在‘兢行’院落当人质的这些人,也没一个是好相与的主儿,不是背景深厚就是惊才绝艳,保不齐就有什么非常手段拿出来,救了自家龙族。 “见解不敢当。”陈骁斟酌一下,终于开口道,“不过在下离开将军府时,大将军倒是嘱咐过我,若有暗影青衣之人出现祸乱世间,则可以求助他的一位知交故友出面周旋!” 知交故友? 众人听到这话都有点迷惑,苗疆虽说地大物博民族众多,但牛逼到天上的人物掰着指头数也就是那几个,绝壁说不上卧虎藏龙,怎么会有能够足以抗衡或者牵制暗影青衣的其他人物? 高手,绝世高手,要是随便拿扫把一扫,拿土簸箕一颠就能冒出十几二十个,尼玛还能叫绝顶人物吗? “陈骁大哥说的却是何人?” 知枫替大伙儿问出了心中疑惑。 “嘿嘿,这个人可了不得,”陈骁微微一笑,环视众人道,“当世十大绝顶、四大势力掌门,以及如我家大将军卓剑云和走鬼婆婆这样或是不参加江湖排名、或是朝堂上有官职在身的英雄,还有便是暗影青衣和万俟氏这有限的几个暗中搅乱天下大势的组织中顶尖人物…但,有几个人物,大家恐怕不会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和地位却是超然在我上述所言的那些位之上!” 卧槽! 知枫听到陈骁这话,心里直接便是这两个字涌了出来,难道这世上竟然还有人地位能超然在十大绝顶之上…这个敢不敢再牛逼一点儿? 知枫不知道,不代表别人也不知道,走鬼婆婆听到陈骁这话,却忽然像是顿悟了般,一拍这两天已经掉的没几根头发的脑门,惊叫一声,“难道陈将军说的却是‘宇内三奇’这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逍遥散仙般人物吗?” “不错,”陈骁点点头,“婆婆所言极是,大将军着我在紧要关头可以求助之人,正是寰宇三奇中的‘笑月’老人!” 笑月!! 知枫听到这个名字,立马就是一激灵,他想起来了,数月前自己还在大芷承祖郡时,曾与琴仙瑶馨大家有过交往,嘿嘿,这个,交往还不是一般的深,好像甚得佳人青睐(见青楼斗曲相关章节)。当时,瑶馨就说过自己曾得到寰宇三奇之一的‘笑月’指点琴艺,这才有今日的成就! 瑶馨在琴艺方面的造诣如何,知少爷那是心知肚明,可以说瑶馨姑娘随便一弹奏都是仙乐飘飘的赶脚,而她的琴艺最开始竟然还是‘笑月’给打的基础,光凭这一点,知少爷就能猜到寰宇三奇,个个都是不世出的逍遥散仙,绝壁不是常人可以相媲美的存在。 但,为何自己从未被人提及他们的武力呢,难道这三位奇人并不是以武功高强著于世,而是各自有其他的特长本领? 一时间,不但知枫,在座众人都有点踩在半空中,手脚绵软的感觉。毕竟说起来,十大绝顶甚至有‘当世第一人,天朝上将军’之称的卓剑云都并非神话中人物那样遥不可及,至少世人把他们还当‘人’,牛逼无限的人而已。 但,寰宇三奇,在众人印象里,只是一种存在,是一个象征,是逍遥人世游戏风尘的大罗金仙。 陈骁看见知枫好像呆傻了的样子,哈哈一笑,拍拍知枫的肩膀道,“或许知小哥没听过寰宇三奇的名号,或许你也会心存疑问他们的武艺是否如同天师和上将军般强横,嘿嘿,不错,这样质疑,并不怪你,因为寰宇三奇或许本身武功的确也深不可测,但他们并不是以武力强横闻名,而是各有通天入地的其他本领!” 看着知枫一脸震惊外带若有所思的表情,陈骁又道,“‘笑月’老人,专精于琴艺、乐理、手谈和医术这些方面,若是单论这几处,他敢称第二,世上定然没人敢称第一,呵呵,端得厉害无比啊!” 陈骁随后又顺口说了几件关于‘笑月’老人的事迹,给知枫、神女嫣儿甚至戒语殿大小姐景妍、岳南云这些没见过大世面的人普及了一下啥叫绝世神仙的概念。 最后陈潇说道,“大将军在我临行前说过,其他事情就算以他的面子也请不动‘笑月’老人出手,但若是有暗影青衣组织牵扯其中,只要‘笑月’知道,只要当时他人在左近,便一定会出手相阻…不过大将军的话也就说到这个程度,终于为何会出手相阻,靠什么震慑对方,‘笑月’老人与暗影青衣组织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在下确是不知了。” 知枫听说能请动‘笑月’,本来好不容易有些信心,毕竟若是有这样牛逼的大咖出手,苗年大典的举行以及龙族与万俟氏、暗影青衣及冰川越女峰之间的斗法,自然胜算倍增,但没想到陈骁却说了一句‘不知道对方会怎么助力’的话… 这个,就有点那啥了。 按照知枫的心思,其实也是大多数人的心思啦,寰宇三奇中的‘笑月’就算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就算对方愿意出手相助,但自己等人起码要进行相应的配合,甚至于现在就得开始准备才行。 毕竟与万俟氏和暗影青衣这样强大的敌人斗法搏杀,有了充足准备还不见得能胜过对手,若是一点儿准备没有,到了临了,就算‘笑月’老人出面,估么着也很难挽回败局。 在知少爷这个古武湮灭战队精英的穿越货看来,个人英雄主义绝壁行不通,万事都必须要建立在通力合作的基础上。 必须相信‘人多力量大’这个词。 还是那句话,陈骁不知道,知枫不知道,却有人知道。一直默不作声的擎海庭氏二代最为杰出的人物庭墨羽忽然开口道,“陈骁兄或许还不知道,在‘笑月’老人各种惊世绝学中,还有一项绝艺虽罕有人知,但却是威力无限、强悍无匹甚至拥有惊天地泣鬼神功效!” 我去,还有这一说啊。 众人都很期盼,十分期待,期待庭默语赶紧说出‘笑月’老人的绝技。 但陈骁和庭墨羽总归不对付,见对方忽然驳了自己的话,陈晓心里就不舒服了,尼玛我不知道,难道你就知道么,谁知你是不是信口开河包藏祸心呢? “墨羽公子,你却是如何晓得‘笑月’老人罕为人知的绝艺?” 于是,大伙儿有开始盯着庭墨羽看,各种猜疑、各种不信任的样子。 “在下自然不是随口乱说!”庭墨羽脸色有点难看,他心道,你陈骁就会跟我过不去,要不是眼下需要大家共心协力同仇敌忾,我擎海庭氏和你大芷天师宫就要先算算旧账了,以你我二人现在的武功对比,我搞死你那是三七开的把握,我七你三! 庭墨羽沉着脸道,“想必大家早已听闻,墨羽授业恩师乃是‘颠道人’,嘿嘿,‘颠道人’却是宇内三奇之一疯魔闲人的师弟!” 这话出口,顿时大家伙都没词儿了,也不再怀疑,的确庭墨羽有说出内幕的底气,因为论起来他的师伯,寰宇三奇人的另一位‘疯魔闲人’和‘笑月’属于相交莫逆的关系,全天下人都知道的关系。 “既如此,还请墨羽公子说说,‘笑月’老人能镇妖伏魔的绝艺到底是什么,我等也好安排人手配合!” 走鬼婆婆接过庭墨羽话头,再不敢任由陈骁意气用事和庭家公子斗嘴。 “婆婆明鉴,据在下师尊‘颠道人’他老人家提及,‘笑月’老人最厉害的却是举世无双的‘伏仙除魔大阵’!” 啊?! 竟然是阵法,知枫猛然联想起三国时候诸葛亮八阵图一堆石头退了东吴陆逊百万兵的故事,对,维护苗年大典,个人武力再绝卓也毕竟难以维护全局周全。 能够在此刻扭转乾坤的,是通天入地威力无边的阵法,只有阵法! 第三零一章 有些事注定只有某人做 下一章写知枫如何请动‘笑月’老人的,俺的设想很精彩啊,敬请期待! *** “以墨羽公子所见,‘笑月’老人的‘伏仙除魔大阵’威力究竟如何?” 神女嫣儿插了一句,神情很紧张、心脏很会跳。 众人也都是一付十分专注的神情想听庭墨羽如何描述一番。 只是,期望总是美好,现实总是残酷。 庭墨羽一声苦笑,“唉,我哪儿有幸得见‘伏仙除魔大阵’威仪,只是听我师尊说过罢了,但既然是寰宇三奇的‘笑月’老人压箱底儿的本领,想来定然不差。” 大家伙闻听有些失望,毕竟,一切始于传闻,但也很可能止于流言。 “不过,”庭墨羽看了看对面的陈骁,说道,“陈骁将军不是说在苗疆可以有办法联络到‘笑月’老人吗?不如听听他的办法。” 对啊,寰宇三奇‘笑月’的由头乃是陈骁扯起来的,还说是世间第一人,天朝上将军卓剑云让他求助的,那岂不是说‘笑月’老人很有可能就在苗疆,甚至就在琼瑶州、琼玉县么? 陈骁对庭墨羽点点头,脸板得那叫一个平整,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意思。 “不错,的确是卓将军让我找‘笑月’求助,临行前,他将如何联络上这位世间奇人的办法告与我知,而且…” 陈骁定定神,嘿然一笑,“而且在十数日前,我已经前去拜会过‘笑月’前辈了!” 我擦,竟然还有这事儿! 陈骁的话直接就把‘兢行’院落中的众人雷倒无数,大家伙儿的心思,你陈骁还真能沉住气,有这等绝世强援在身侧,你咋不早说呢,害的大家伙跟着嘀嘀咕咕,吓吓唧唧的。 陈骁显然看出大家的心思,苦笑道,“不是早说了么,‘笑月’老人只会在暗影青衣祸乱人间时候才会出手相助,其他情况,他却是一概不理的…” 陈骁话中意思明摆着,分析出暗影青衣暗中作梗乃是刚才的事儿,我哪儿有那后眼去提前想到和人家‘笑月’前辈联络,你们真当哥是神啊。 “现在即刻联络‘笑月’前辈,是否还来得及?” 知枫忽然沉声说了一句,知少爷心里清楚,说一千道一万,不扯别的,赶时间立马联系到‘笑月’才是正途。 “可能、或许还来得及吧!” 陈骁不敢肯定。 “那就请陈骁大哥立即动身前去求见‘笑月’老人,你意下如何?” 知枫一句紧似一句说道,眼下火烧眉毛了,谁也顾不上太多礼数。 “这个…”陈骁面露难色,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陈将军难道还有顾虑不成,你不是已经拜见过‘笑月’前辈了么?” 走鬼婆婆有点吃不住劲儿,在座众人,没谁比她更心急。 “婆婆有所不知,‘笑月’前辈有个古怪处,请他出手可以,但要是他看得上的才俊人物才有资格!” 我去,众人直接就差一口鲜血喷到陈骁脸上,难道说陈骁这样的青年豪强,竟然都入不了人家‘笑月’的眼么…这个,还说他一定会管有关暗影青衣组织的事儿了,这不纯扯淡么,连人都请不动,还咋管? 一时间,大家伙都有点泄气,不知道后面到底如何行事。 “陈大哥可曾知道‘笑月’看得入眼的所谓才俊人物,究竟应该具备什么特征?” 事已至此,知枫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问。 “这我倒是清楚,”陈骁擦擦头冷汗,尼玛刚才厅堂里的众人眼神,那是直接就能杀人啊!“需得在‘笑月’所专长的几个方面有所建树,能被他认可看重的人就行,黄口稚儿,耄耋老人,无论男女都有机会。” 陈骁说完,看着大家..只是,为哈大伙儿还是一付没精打采的模样,好像自己的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呢? 忽然,陈骁明白了,众人如此反应其实很正常,‘笑月’老人那是什么样的存在,用至高绝顶神形容都不为过,在他擅长的方面得到其认可,这难度可想而知了。 众人也是醉了,这就叫山穷水复疑无路啊! “依陈大哥方才所言,‘笑月’前辈的强项着落在琴艺、乐理、手谈和医术这些方面,可是这样?” “不错,正是!” 知枫想到这里,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琴艺,自己没戏啊,别看曾经给瑶馨大家指点过一二,那是对方当局者迷,自己对音乐也算有些研究,从现代乐理角度稍稍结合变通了一下,其实自己都不知道效果会那样流弊。 可要说到琴艺,知枫那是心知肚明。 对于只限于知道‘宫商角徽羽’的一个后世穿越者,你让知少爷在琴艺上和‘笑月’掰手腕,那不是自取其辱是什么? 乐理,知枫也很含糊,毕竟若是听曲儿,找到其中转乘生涩的地方,知少爷估摸着还有几分把握,但要是从古代乐理角度说出个三六五卯来,知枫那是分分钟就被秒杀的货。 手谈,手谈? 知少爷眼前一亮,对,就是它了,手谈就是下围棋啊,这个,知少爷那还是十分滴自信。 后世知枫最喜欢的几个业余娱乐活动首推弹吉他唱歌和下围棋。 从水准的角度,知少爷甚至能够达到围棋业余五、六段的程度,要知道后世有人分析,唐宋年间最牛逼的顾师言、刘仲甫等围棋国手的水平,也就是大约相当于现代业余五段的样子。 因此,对于手谈一道,知少爷还是十分滴有自信。 甚至于规则,除了古代时兴‘对角星’提前放好黑白四子的布局要求外,其他和后世倒是相去不远,这些个小细节,知少爷那是不在话下了。 想到这里,知枫心里有谱了,他忽然一拱手,对走鬼婆婆言道,“若是婆婆信任在下,我知枫愿与陈骁大哥一同前往,请‘笑月’老人出山救场!” 知枫不得不和走鬼婆婆求情,毕竟,自己现在是作为盟兄朱邪赤心的人质,算是半留守半羁押在人家蛇人族‘兢行’宅院中,按说那是完全要限制人身自由的,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离去呢? 因此知枫说完这话,也是很木有底气,并不敢确定走鬼婆婆会同意。 哪知道,知枫话音刚落,走鬼婆婆就一拍案几大喝一声,“好,就依知枫公子所言!你二人即刻领些副手前往求见‘笑月’前辈!” 咦? 大家伙都有些发呆,啥时候走鬼婆婆变得这么好说话呢? 仿佛看出众人的疑惑,走鬼婆婆苦笑道,“眼下也只能如此,我等可还有其他选择么?况且,老身相信知枫公子的品行!” 大家听了都是暗自点头,是啊,现在对于苗疆龙族一脉来说,还有别的更好的选择吗?还能再瞻前顾后想三想四的么? 有这机会也没有这时间了! 而且,经过这一天一夜的接触,众人对知枫倒是都颇为刮目相看,似乎这小子身上有着一些别人没有的神奇之处,很多困难艰险,遇到知枫公子都能转危为安化险为夷。 最关键的,几次处理问题的方式,表明了知枫知公子乃是一个铁骨铮铮、为人热情还极富正义感的顶天立地好男儿,他,值得走鬼婆婆一信! “知小哥,这位‘笑月’前辈性情却是有些乖张…你,你可有把握?” 陈骁有点不放心,开始拿话提点知枫,陈骁另有一种担心,生怕知枫不但搞不定事儿,结果还把对方给惹毛了,弄得竹篮打水一场空、鸡飞蛋打的结果,那就不是耽误事儿那么简单,甚至牵连到自己都不见得能平安回来。 “哦?难道说‘笑月’老人却是不分事理,随便就会拿人开刀,喊打喊杀的人物?” 知枫嘿然冷笑,也不顾陈骁脸面如何。 “这个,到不至于,但‘笑月’前辈性情古怪,若是惹其不满,不但我们此行不会有半点儿作用,甚至他或许有其他的方式惩罚捉弄我等一番,比如关在他那里留个十天半个月,比如罚我们烧火做饭,比如学做一个月的女红,比如…” 知枫听得好无奈,抱抱好心塞。 我去啊,真没想到这个位居寰宇三奇的‘笑月’老头,竟然是这样一个玩性深重的老顽童! 那是惩罚人都不带好好惩罚的啊! 可是知枫还有得选择吗? 没有,为了帮蛇人族扛过这次劫难,为了求取九天幽兰救活段紫宸,知少爷没有任何可以讨价还价的余地。 自古华山一条路,前面豺狼猛兽还可搏命,后面却是万丈深渊,摔下去只有身首异处。 “陈骁大哥莫要担心,知枫自有计较!” 知枫打定主意,猛然长出一口气,朗声吟唱到,“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陈骁大哥,我们这就走!” 时间的长河,注定会记住这一时刻,而在‘兢行’院落留守的众人,也总算知道了‘煎熬’这个词的含义。 知枫和陈骁以及翠娘、龙姆等人离去之后,走鬼婆婆、神女嫣儿甚至庭墨羽都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卧不宁,心中不算盘算着时间过去多久。 茶水,那是早就喝得没滋没味了,净房都不知道去了n多次,或许过去一个时辰,或许不到,反正就在众人渐渐失去信心,就要陷入绝望之时,忽然下人屁滚尿流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进来禀报,“报,报婆婆,知枫公子,知枫他…” “知枫到底怎么了?他可回来否?” “陈骁将军倒是回来了,知枫公子却、却…” 这个苦逼的下人喘得说不出话,可见刚才跑得多么辛苦。 戒语殿大小姐景妍姑娘和神女嫣儿听到‘可,可’这样的字眼,齐齐花容失色,“知枫到底如何,是死是活…难道他出了危险不成?” 两女不约而同表达了对知少爷的牵挂之情。 “那倒不是,只是陈骁将军回来了,知公子却不见人影!” 啊?! 众人懵菜了,这又是咋回事? “不错,是只有我陈骁回来了!” 话音未落外边传来陈骁急火火的声音,不过语气却是欢快之极。 “但我们已经请动‘笑月’老人出手,嘿嘿,此次,我等必将一战定乾坤!” 第三零二章 奇葩的笑月老神仙 这段故事写的有点多,可能要分三章才能写完,不过自己觉得写的很有趣儿,先发一章,零点再发一章,然后继续码字,三章完成,感谢沉沦、你乄微笑兄弟再次留言鼓励啊!!!! *** 声落、风起、人近。 人影一晃,陈骁已经出现在众人面前。 “陈将军,究竟是何等情形?” 景妍姑娘倒是比任何人都心急,抢在第一时间问了出来。 “姑娘莫要着忙,听我从头道来!” 陈骁虽是武夫,却没想到还真长了好一付伶牙俐齿,在他的讲述中,众人只觉一道奇情诡谲的画面慢慢展开,令人无限遐想。 当时,知枫和陈骁一行人出来‘兢行’院落,并没用多少时间便来到‘笑月’老人所住的居所。 待到来到近前四下一看,知枫才恍然大悟,原来寰宇三奇的‘笑月’竟然住在这样一个地方。 一个令人完全想象不到,亲临了,却又觉得理所应当的地方。 此刻,知少爷抬头看着‘汉家清音学馆’几个字,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真特么没想到,游戏风尘,陆地神仙一样的‘笑月’老人,竟然在苗疆云岭寨给孩子们当起了教书先生,嘿嘿,摇身一变成了孩子王! 我去,要不说人家是寰宇三奇人之一呢,这个,行事的确出人意表。 原来‘笑月’老人,早就在云岭寨,成为教授汉家乐理吟唱的老师! 极为不合情理,却又正在情理之中。 ‘笑月’能在十年前指点瑶馨琴艺乐理,为何就不能于十年后在苗疆给蛇人族稚童传授汉人的音乐知识呢?谁知道这些孩童中会不会又成长出一个瑶馨来? 不过,等到知枫等人亲临了,惊讶过后,倒也没有觉得剧情过于狗血,毕竟奇人嘛,要是行为做事中规中矩,也当不起‘奇人’这样的名号。 知枫等人敲开大门,听到狭小的院落里已经有稚童清脆动听的吟唱声,琅琅约约,完全与围墙外风雨飘摇的市井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这里没有勾心斗角、没有生死搏杀、没有踩别人和被人踩的腌臜事儿,有的只是孩子们悦耳如林中小鸟的歌喉,还有那一份祥和安逸的生活态势。 这一刻知少爷有点恍惚,和平、简单、幸福,这样的生活何尝不是自己所追逐和向往的人生呢,可,究竟到何时、到哪一天,自己才能真的进入这种生活状态,是终于会等来,还是只是黄粱一梦? 引路的下人是一个驼着背又聋又哑的老头,但即便在这样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物身上,知枫也感受到了对方内心的祥和,甚至于对生活的满心欢喜。 驼背老汉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独自进去学堂大屋,而陈骁则轻声细语对知枫介绍起来。 原来这个‘汉家清音学馆’倒有数十年的历史,乃是一个汉人富家翁出资修建的,就是为了教授蛇人族孩童们关于汉人礼仪、文字、音乐的一些入门知识。 这种看似很奇葩的行为方式,在千年前古时并不罕见,毕竟在汉族为主体的社会结构中,无论哪里的少数民族,都在做并且只能去做一件事儿,才能保护和保障自己的族群不被更强大的势力吞没去。 那就是交好并努力融入汉人社会。 苗疆各部,尤其是如蛇人族这样从生番到熟番不过一百多年光景的部落,对于学习汉人文化、汉家礼仪习俗这些方面的求知欲和紧迫感,其实说起来却是十分强烈,不管是出于本心还是形势所迫,各个少数民族都会去做这样的事儿,因为他们很清楚,交好汉人朝堂,融入汉家社会,这才是自己种族能够安身立命的不二法门。 即便蛇人族的大本营云岭寨,常年有汉人行商出没,甚至也长期生活着十几户汉族人家。 ‘笑月’老人选择这样一个地方作为其驻足之所,既保证了消息灵通,能够第一时间掌握蛇人部各种动向,又能顺带着教授孩子们相关知识,可谓一举两得。 知枫听完陈骁解释,轻轻点点头道,“‘笑月’前辈,果然,嘿嘿果然奇人也!” 陈骁听了也没多说,只是微微一笑,肃手挺立和知枫等人一起等着‘笑月’召见。 知少爷原以为,按着‘笑月’老人寰宇三奇人的身份,估摸着少不得要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先经过三道五道关卡考核,说不准才有资格得见仙颜。却没成想,不大会儿工夫,驼背老汉和一个身穿皂袍白须垂胸,相貌古奇的高大老者一齐走了出来,迎向众人。 陈骁一扯知枫一角,连忙上前躬身施礼道,“大芷陈骁、知枫,拜见‘笑月’前辈!” 说着陈骁就要往地上跪下去,眼见得便是要行大礼。 啊! 难道这个高大老者就是寰宇三奇人之一的‘笑月’吗? 知枫一愣,不敢怠慢也学着陈骁的样子屈膝下拜。 但是,知少爷只觉得自己双膝之下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托着一般,怎么也跪不下去,甚至于渐渐的,陈、知二人的膝盖都不自觉滴被反顶得变成直立。 好高深的武力! 这是知枫在看清楚‘笑月’长相之前心里对对方的第一印象,‘笑月’老人没有出手却已出手,正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 这种‘隔空控物’的本事,知枫不是没见过,但正因为见过才更加心中惊讶,对‘笑月’老人的敬佩之情便愈发深重了。 因为知少爷所见到的另一个能够‘隔空控物’的大咖级人物,就是市井大侠夏侯皓月,当日在边境‘列侯’酒家,夏侯皓月正是施展了类似的绝技‘擒龙控天手’,生生阻住暗影青衣杀手头目逃走,隔空将其击杀! 比起夏侯皓月‘擒龙控天’的威猛无俦,‘笑月’这种隔着几米远的空间,未见任何动作就阻止知枫和陈骁下拜的手段,或许少了些刚烈,但却多了几分隐蔽和灵巧,可谓各占胜场。 但能与以武力著称的当世十大绝顶之一夏侯皓月在这方面平分秋色,可见‘笑月’其人端得深不可测,毕竟,说起‘笑月’之能,并没有几个把武功强横排在首位。 “陈骁又来了?” 驼背老头退到一旁,那高大白须老者开口了,音调平和,给人一种旭阳罩身的温馨感。 ‘笑月’竟然这么没有半点架子? 知少爷十分滴、相当滴、彻底滴不敢相信啊,这个,与陈骁之前所言性格古怪乖张,半分也贴不上边儿哈。 “哈哈,是啊,陈骁数日前一别,甚是想念老祖仙颜,这不,再次登门受教,就是想听听老祖教诲呢!” 陈骁还真尼玛不要面颊,打蛇随棍上,瞎话一箩筐一箩筐滴装。 “噢?上次罚跪你还没受够?难不成再想试试‘悬井递桶’的妙处么?”‘笑月’老人看来完全不吃陈骁这通拍马奉承,直接就笑眯眯地给了对方一句硬磕的回应。 我去,陈骁上次来竟然罚跪了? 知枫、龙姆、翠娘以及一众段家飞羽,看着陈骁那是满眼玩味儿之色,嘿嘿,那个,您了原来曾经出过这么大糗事啊! 陈骁听到‘笑月’这么一句,心中这个恨,真是让人不省心,敢不敢别一点面子都不给俺留啊,这个,还能不能好好玩耍! 顿时,陈骁陈凌霄满脑门黑线外带头长三角,直接就无语凝噎了。 还有这段子了…知枫等人开始浮想联翩起来。 “咳咳,”陈骁老脸通红,也亏得这货心思灵动,眼珠一转就有了主意,“‘笑月’老祖说的哪里话来…这个,陈骁来探望只是其一,关键的,此次却是有故人晚辈要来拜见老祖呢。” 好么,陈骁直接就把矛头转嫁到知枫身上,心思可谓相当滴阴险! “噢?故人之后?” ‘笑月’有点迷惑,不知道陈骁说的倒是哪位故人。 “那个,大芷宁侯简啸天?哦,那就是南沐段太傅段荆南?哦,费家尺算?市井大侠夏侯皓月?绝世惊天?第五家主第五风扬?…” 我擦,陈骁一连串说了一堆当世五国数得上名号的牛逼人物,结果,人家‘笑月’老汉,就剩不停摇头了,竟然,一个也说不上是故交熟人! 这下,不但陈骁,连带着知枫都满脑门恶汗,陈骁是因为随口说句托词,却找不到圆谎的那个‘故交’人物,而知枫则是‘被圆谎’未果,属于殃及池鱼的受害者。 真心倒霉催的,知少爷心里一阵哀嚎,这还没和‘笑月’打交道了,估摸着就被人家在心里安了一个欺世盗名、鱼目混珠的印象了。 “对,对,您看额这脑子,”陈骁忽然眼前一亮,猛地一拍脑门道,“对了,瑶馨,馨大家,这位知枫公子,便是老祖您的故交,琴仙瑶馨大家的…的…后人!” 陈骁都不敢说了,更不敢看知枫。 “噗!” 对面‘笑月’老人正一手端着小茶壶,有滋有味啜着壶嘴喝茶,却没想到听到陈骁这么一说,当时没忍住,直接就是一口茶水喷了陈骁一脸。 好么,瑶馨算是自己记名弟子,属于往年交的范畴,称为故交也还罢了,可瑶馨才多大,她的后人…尼玛陈骁你小子,还敢不敢忽悠俺笑月再狠一点儿! “咳,咳咳咳!” “啊!哈哈哈哈!” “我去啊!” 翠娘、龙姆、知枫分别发出一阵各不相同的感叹词儿,只能说陈骁这货说话,忒二了! “‘笑月’老祖在上,我知枫,乃是大芷承奉郎、御侮校尉,与瑶馨大家却是有着一面之缘!” 第三零三章 手谈灭掉二麻子 感谢大家支持啊... *** “知枫?没听说过,看来你还是无名鼠辈啊!”‘笑月’转向知枫,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表情很正经,知枫很无奈。 ‘笑月’听到知少爷这么介绍自己,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口这么说了一句,直接就把知少爷等人给雷翻了。 知少爷心里话,打人不打脸,就算俺知枫是宵小之辈,没啥名气和资历,但您了也不带这么当面数落人的哈,一般江湖人甭管是否知道对方,不都该说‘久仰久仰…’这样的客气话么,这,这可让我的老脸往哪儿搁,那啥,俺知枫情何以堪啊? 知枫哭丧着脸的样子颇为好笑,倒让‘笑月’看了觉得甚是有趣儿,只是,他眼底闪过一分谁也未曾察觉的狡黠,却表明了他也许并非不知道知枫是何人。 “说吧,你们来找我到底何事?但记住啊,我这里的规矩不能破!” “‘笑月’老祖,却不知道您的规矩所为何指?”翠娘愣不生生插了一句,这个熟女姐姐还真是无知者无畏、波大无脑的典型。 “呵呵…”‘笑月’笑了,花白的胡须、花白的眉毛、花白的头发,就好像一堆雪在那里颤抖,知枫见了,多少有点毛骨悚然的赶脚。 “与我说话,无论是否求我办事,需得先要得到我之认可,否则就要受罚,这,就是我这里的规矩!” 啊? 这下知枫等人算是明白了为何陈骁会说‘笑月’为人古怪乖张,这老儿,甭看他笑嘻嘻的样子好像很可亲,我去,满脑子琢磨人的小心思啊! “陈将军,看来你上次来拜望‘笑月’前辈,却是没有得到他的认同啊…哈哈!”龙姆在一旁忽然也插了一句,直接就把陈骁的痛处给揭开了,好不阴险! “嗯嗯,怪不得上次罚跪,这次还要被人家‘悬井递桶’收拾,陈骁将军果然非同凡人!”翠娘这次和龙姆倒是出奇一致,总算有了同仇敌忾的赶脚。 陈骁…尼玛鼻子都快被气出女人的经血了,陈将军心道,早知道俺也收几个奇葩跟班算了,不带你们这么窝里反欺负外国友人的哈! 其实,陈晓忽略了,知枫也他一样算是外国友人哈。 “不错,你们二位怎么称呼,说得好啊!” ‘笑月’老人似乎倒是对翠娘和龙姆颇有点青眼有加的意思,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王八看绿豆对了眼了吗? “小女子‘青衣教’翠娘!” “小人段府飞羽龙姆!” 这二位货一点不含糊,‘笑月’问话,人家两个就回答,一点儿也木有生涩不好意思的赶脚。 “好,好!” ‘笑月’老人一捋各种白毛,点头称善,“你们二人过关了,不用罚跪!” 啊! 我擦,这下连翠娘和龙姆都惊呆了,段府飞羽一众小伙伴儿们更是惊呆了,好么,原来任谁来了都要过关啊,不然一并罚跪,这个,尼玛敢不敢再奇葩一丢丢? 好在自己二人算是过关了,翠娘擦擦额角冷汗,心里直嘀咕,也不知道自家公子能不能过了‘笑月’这怪老头的考核! “‘笑月’老祖,却不知道如何才算得到您的认可呢?”知枫心里这个含糊啊,也不知道该咋样和对方打交道才是正途。 眼见得龙姆、翠娘就是俩二货,陈骁无论为人处事或者武功地位,那都比他们两个高得不是一星半点儿,但陈骁是就是没入了人家‘笑月’的法眼,而翠娘和龙姆却这样轻易过关了,这个,太诡异了也! “你是主角,对吧,是你要来求我帮忙?”‘笑月’问。 “不错啊,因为那个…” “先别跟我说原因,说了我却也不会听!” ‘笑月’老人直接就打断了知枫的话头,语气一寒,“我的规矩,任谁也不能破了!” 好么,不但睥睨天下,而且,蛮不讲理! “既然你是主角,对你当然就不能像对他们那样随随便便,嗯,这样吧,说出你的长处来,我们就从知小哥你所擅长的方面讨论一二!” 果然够牛逼! 知枫心道,我说出来擅长的地方您了还真搞不定,窃听器听过没?无声手枪知道不?说出来分分钟秒你! 但知少爷不敢胡嘞嘞啊,只好愁眉苦脸道,“小子在老祖面前哪儿有什么擅长处敢讲,无论哪方面都是班门弄斧啊!” 果然,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知枫这两句拐弯抹角的吹捧,倒是让‘笑月’老头心里很受用,这老家伙,还真是老顽童的心思。 “要不这样吧,就从‘笑月’老祖所擅长的方面随便说说,知枫也想受教一番!” ‘笑月’正被捧得美得慌,哪成想知少爷话锋一转,直接就挑战自己的强项。 这一来,到让‘笑月’对知枫刮目相看了。 ‘笑月’有点小好奇,数十年了,从没人敢在自己擅长的方面发出挑战,即便是和自己齐名的寰宇三奇中另外二位也不敢,大家各有所长,各占胜场,在别人强项谁也不敢胡呲腾啊。 “如此说,你可知道老夫所专何处?” “略有耳闻,好像是琴艺、乐理、手谈、医道还有…嘿嘿阵法!” 好么知枫也算是豁出去了,直接就是针锋相对寸步不让,你不是让我说吗,我就讲出来,咱们就在您了最著于世的几方面斗斗法! “好,好,好!” ‘笑月’老头一连三声叫好,紧接着嘿然一笑,“后生可畏啊!但千万别让老夫失望,莫要弄得银样镴枪头,徒有其表!” “小子敢说,就是有几分把握,断不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我擦,这下‘笑月’都晕点了,这口气,特么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陈骁看着不知天高地厚的知少爷,眼泪刷刷滴流啊,尼玛你小子,难道不知道这样说话是要负责任的嘛,敢不敢口气再狂妄一点? “好,既如此,知小哥,你想和老夫研讨一下哪方面呢?” “这个,哪方面其实都行啦,没所谓的啦…要不就‘手谈’一局,也算小子向老祖讨教一二!” 知枫很屌,口气很随便,形象好高大! “来人,摆棋盘!嗯,那谁,二麻子你过来,陪这位知枫哥哥下一盘棋!” 几人说话的功夫,那些个受‘笑月’老人传授文化乐理的孩纸们早就一个个蹦蹦跳跳跑了出来,围在众人身侧,都是睁大好奇天真的眼睛,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完全都是欢欣鼓舞的样子。 孩纸们的童真,真心无敌。 “老祖,你让我跟他下棋?他,哈哈,这个大哥哥,他行么?” 二麻子果然长着一副满是麻子的小脸,听到‘笑月’老汉招呼,直接就是推开身边的小盆友们,走了出来,一副傲娇到无极限的表情。 知枫等人见了,心中慨叹,什么样的师傅教出什么样的徒弟啊,也不知道这些孩纸们被‘笑月’这一通教导,以后还不知道能变成啥样子了… 知枫心里一声哀嚎,直接就是一捂眼,不敢看了都。 两人分别坐定,面朝着纵.横十九道的围棋盘,开始对弈起来。 古时手谈,要先在四个‘星’位分别放下两黑两白四颗棋子,然后执白者先行,这规矩和现代围棋倒是不一样,稍微减少了一些变化。 围棋的变化招法,据说各种行棋可能都排列出来,连超级计算机都穷尽不了,已经超过人类所能认知的最大数字极限,这也是为何围棋被称为最挑战人类智力的益智游戏,可以说秒杀中国象棋、日本将棋甚至国际象棋所有纹枰论道的活动。 知枫的水准,能够达到业余五、六段的样子,可以说在后世民间都属于少见的高手,放到千年前古时,那就是大boss,守候关卡的最后无敌人物。 和二麻子两人一交手,知枫心里暗自点头,没想到啊没想到,在苗疆这样的荒蛮之地,一个不到十岁的蛇人族小盆友,竟然能够达到后世业余初段、二段水平,这也算是难能可贵的事儿了。 毕竟那时候围棋这项活动,算是文人骚客、达官贵人才会有空玩耍的游戏,而对各种棋路变化的研究,比之后世更是远远不如。 因此,‘笑月’随便教出的小孩子能达到业余初段强,二段弱的水平,倒是让知少爷没有想到。 当然收拾二麻子这样的小孩纸,知少爷完全没有半点而难处,可以说前一百手就能让对方俯首称臣,但知枫此时却是耍了一个心眼儿,并没有暴露自己全部实力,而是故意下得漏洞百出,和二麻子厮杀得硝烟四起难解难分。 小飞挂角,拆一守角,单间跳… 二人一招招下起来,却是落子如飞,进程极快。 待到棋盘上下了超过二百手棋,密密麻麻布满了黑白子,知枫才瞅个冷子,在两人对杀中快一气,将二麻子一条三十字的大龙鲸吞… 棋局戛然而止,二麻子放声大哭,‘笑月’老汉微微冷笑,点点头对自己徒弟道,“臭小子,丢师傅的脸,今晚你刷碗,滚一边儿去,看为师替你出气!” 第三零四章 最牛棋局! 这一章写了快3600字,而且整整写了一天,嘿嘿,但俺猜到,这一章书友们却不一定爱看,为啥,因为太多的专业词汇和描写了… 老糊是棋迷,但是从开始写文,快一年了一盘棋都没下过,虽然咱是臭棋篓子,但那也是俺的业余爱好啊,为啥不下了,因为要码字… 这一章这么写,我想过可能会把俺有限的几个书友吓跑了,但思前想后我还是决定这样写下去,因为围棋是国粹,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真心说,要比那些有些那啥的游戏有意义的多,我还是坚持宣扬一下国粹,传递正能量,求支持!求理解! *** 翠娘伸出胳膊,将二麻子揽到怀里,摸着他的小脑袋瓜,好一通哄,看得知枫、陈骁、龙姆几个龌龊货,双眼喷火,恨不能自己是那个二麻子了。 分别收拾好棋子,知枫先对‘笑月’老人一躬身,深施一礼,然后才正襟危坐好,伸手抓起一把白子,放到棋盘上。 按照围棋的规则,双方下棋的方式可以分为,分先、让先、让子几种,在日本的规矩中,还多了‘先相先’这样的规矩。(当然这些都是后世的叫法,古时叫法不好懂,这里就不说了,大家不要纠结啊嘿嘿。) 简单说,就是对弈双方谁先落子谁就会占到更大先机,这就是所谓‘先手’,因此从日本回传的现代围棋规则中,为了平衡先下和后下的利弊关系,加入了‘贴目’一说,即是,先下一方在终局时要让后手者3又3/4子,才算赢棋,否则就是输。 但在古时,古代规则中并没有‘贴目’之说,因此谁下第一手,会对手谈胜负的走势产生至关重要的影响。 此刻,知少爷这种做法却是有个专有名词形容,称为‘猜先’。就是对弈双方谁也别吵谁也别闹,大家猜猜看,谁运气好谁先走棋。 但‘猜先’过程中也是有讲究的,后生晚辈挑战者一方,会抓起一把棋子,而‘上手’者则一般拿起一、两个子,双方放到棋盘上数个数,谁猜对了奇偶,谁执白先行(现代围棋是执黑先行),然后双方还可能交换位置,重新施礼…这里面的门道其实很多。 眼下知枫这是做足了礼数,甭管输赢,恭敬之心先摆出来,别让人家‘笑月’老头挑刺儿。 ‘笑月’老人点点头也不说话,两人猜先结果,却是知枫执白先行。 只不过,第一手,知枫竟然下在了‘天元’位! 何为‘天元’? 所谓天圆地方,‘天元’的说法就是围棋盘中间最中央的位置。 对于19x19的棋盘来说,其交叉点一共有361个,是奇数。因此,除了纵.横最中间的那个点之外,其他位置都有反方向的对应点存在,知少爷这一手棋,却是下在了棋盘上,独一无二的之处。 显然,上来就抢占‘天元’位,让‘笑月’老人一下子含糊了,尼玛没见过啊,这种招法的确奇特,就算他所打的古谱中,第一手抢占‘天元’的棋谱不能说没有,但却是少之又少,绝壁算不上常见套路,现实中‘笑月’更是从来也没有遇到过有人这样下。 ‘笑月’一愣,竟然沉思良久才在棋盘左上角‘五、五’的位置落下一颗黑子。 ‘五、五’就是无论竖着数、横着数,都是第五条线,在那里的交叉点被称为‘五、五’位。 知枫见了,心中暗自点头,古时下棋,更注重中央地盘的争夺,而不是像现代这样讲究‘金角、银边、草肚皮’,开局基本上都是下在三、四线的位置,就是所谓‘低位’! 经过上千年的研究,四个角上的实地最大,最容易占,其次是四条边,最难的就是抢占中央大肚子。 因此说,古时手谈追求占据中间的思路,的确和现代围棋的下法相左。 见到‘笑月’落子,知少爷想都不带多想一秒,直接就在右下角对应的‘五、五’位置放下一颗白子。 左上对右下,正好形成了基于中间‘天元’位置的‘中心对称’图形。 ‘笑月’老人略一思考,继续落子。 而知家小哥,却根本不带琢磨的,只要‘笑月’一走棋,立马就在棋盘相对的另一端同一位置落子… 这样你来我往下了十几手,‘笑月’老人见汗了。 为哈,知少爷这是在下‘模仿棋’啊! 双方的棋型,除去正中间‘天元’一颗白子之外,竟然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换句话讲,知枫就是在模仿对方走棋路数,你‘笑月’老头儿如何行棋,我知枫便在棋盘另一方下同样的样子,反正下到最后,由于我中间多一颗子,便会有很大机会将你赢下! ‘笑月’算是明白了知少爷的心思,特么还能不明白吗,连龙姆和翠娘以及陈骁这三个完全不懂手谈为何物的二货们都看出来知枫的战略意图,要是‘笑月’老人自己还看不出来的话,那成啥事儿了?老糊也不信啊! 双方继续下棋,黑、白子落下,宛若大珠小珠落玉盘,“蹦蹦乓乓”的声音此起彼伏,煞是好听。 翠娘等人看不懂棋盘上的局面好坏,孰优孰劣完全没有概念,但他们却是知道,自家公子那是快赢了! 为哈,知枫好整以暇,一边喝着茶水一边还能瞅冷子闭目养神了,那样子优哉游哉的都快没边儿。而‘笑月’老头却是雪白的双眉皱得那叫一个紧,完全拧成一股大疙瘩,嘴里嘟嘟囔囔滴,好像说着不干不净的闲话,直接表示对知枫无赖下法的不满。 但不满归不满却是毫无办法,毕竟规则允许! 只要在规则范围呢,甭管对手怎么下,只要赢了,那就是真章、就是结论,服不服都没有意义! 又下了几十手,双方落子刚刚过了百手棋,‘笑月’老头直接一划拉棋子,特么的,竟然推盘认输! 两人下棋一共没有用掉半小时,在古时就是一刻钟的时间,五国乱世中手谈第一人‘笑月’,竟然在两盏茶不到的功夫就脆败,说出去都不带有人信的。 但,败就失败,就是事实! 然后,大家就见‘笑月’老头坐到那里,也不说话,吹胡子瞪眼的,神态好笑极了。 知枫微微一笑,再次起身行礼道,“‘笑月’老祖,这盘算‘和棋’,我们不分胜负,嘿嘿,小子知道,这样子也是胜之不武啊!” ‘笑月’冷哼一声,没有反驳,看来他心中也是满满滴不服气,但自己没法说出来,否则就是耍无赖了,知枫这么一说,倒是给了他台阶下! “再来!” ‘笑月’没二话,继续和知枫再战。 好死不死的,知少爷又一次猜到白棋先行。 不过这次,知枫倒是没有下‘天元’位,但也没有按照古谱常理‘行棋在高处’,而是直接在对方星位(四、四处)黑子下方点了‘三、三’。 这一手棋也是颇为出乎‘笑月’老人的意料,毕竟他所受到的教诲,数十年积累的下棋经验,都是讲求占据中央的有利位置。 如此一来,又让老汉犯嘀咕了,‘笑月’心道,这个知小哥,不但为人处事,甚至连下棋手谈都与众不同,看来外界传闻倒有几分可信了,非常人才能行非常事,能指点自己**出的琴仙瑶馨乐理,知枫果然有过人之能,不同凡响啊。 这么胡思乱想着,双方落子如飞,都是按照自己的设想行棋,几十手过后,棋盘上形成了知枫占据四角和三条边,而‘笑月’则在中央围出了大肚皮的局面。 要是棋局就这么结束了,知少爷还是‘目数’不够,难免要落得小负的局面。 这时,就看出知枫的胆识,以及对于现代围棋短兵相接时各种招数的娴熟来。 只见他,先是如空降兵一般毅然决然投子在对方黑空里,来个万黑丛中一点白,然后大飞、小尖、小飞,各种眼花缭乱的手段一一使出,不一会儿竟然已经做出一只‘眼’来。 围棋规则,‘两眼成活’。 就是说自己要想活棋,就得至少围出两个‘空位’,称为‘眼位’。 棋盘上如果上、下、左、右都是自己颜色的子,那么中间那个交叉点,对方是不允许落子的,就是说这个点,便是一只眼。 但有一种情况例外,当一块棋只有一眼时,若是对方反包围自己的棋,对手可以在最后填进去这只眼,一气儿提掉(眼杀)己方所有的子。 因此,只有至少围出两只眼,在规则里这块棋才不会被杀,才算是活棋。 知枫做眼,‘笑月’堵路,眼见得老汉也是杀红眼了,各种强横之极甚至蛮不讲理的招法一一使出,就借着四周全是自己的黑子,对落入己方阵容中的白棋空降兵开始了殊死围剿。 看到笑月开始这样下棋,知少爷心定了,他明白对手方寸已乱,这局棋,自己已经赢定了! 在对弈过程中,知枫至少有三次机会可做出两只眼,立地成活,若是这样,棋局便会像和二麻子那盘一样,立即结束。 ‘笑月’老人这是没办法,华山一条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赢棋。 但知枫却没有选择轻易活棋,而是一直精心计算着和‘笑月’周旋。 又下了几十手,双方在棋盘上已经落下快三百手棋,笑月黑棋空中的白子越来越多,就像黑牡丹花丛中开出一朵洁白的玉兰那样,黑白分明,动人心魄! 忽然,知枫连出妙手,将棋局引导成为一种极为少见却是诡异无比的局面。 ‘三劫循环’! (唉,这个咋说呢,老糊笔力有限实在不好解释哈。) 简单说,就是你吃掉对方一个子,对方也能在另外一个位置再吃掉你一个子,等你再吃对方一子时,对方又能把你第一次吃掉的那个子重新吃回来…(我去,也不知道读者大大们看懂木有…这个实在是有点专业的描述,俺勉为其难了,写多了就是水字数啊!) 双方这几个子只能不断互相吃,循环往复,无穷无尽下去。 而且,对弈两人,谁也不敢停下来走其他地方,不然就会瞬间崩盘,只能这样不断没完没了‘提子’(吃)下去… 眼下局面就诡异了,不同于上一盘知枫谦让,实际上这才是真正意义的‘和棋’。 不分胜负的‘和’了! 因为谁也没办法吃掉或者放活对方,更不敢置之不理,所谓进入死循环了。 又下了几手,知枫笑道,“‘笑月’老祖,这盘棋却是‘和’了,您看可有异议?” ‘笑月’紧盯着棋盘,看了半晌,叹了一口气,心中十分不甘,“不错,‘和’了!” 只是老头连连与知少爷‘和’了两盘棋,心里满不是滋味的,毕竟第一盘那是对手让自己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要是说出去,今天斗棋却是自己输了。 命可以不要,人丢不起! ‘笑月’老头好胜心起,就寻思着,再和知枫下一盘,挽回颜面。 但知少爷可不是来陪‘笑月’下棋的,他可是肩负着拯救苗疆蛇人族重任,正所谓时间就是金钱、就是生命,绝壁不能再和老顽童纠缠。 于是就见知枫按照下棋的逆序,开始收子,收了几十个,忽然知枫将白子落在一个并不是他先前所下的位置,对着‘笑月’笑道,“老祖,你看我若是刚才这一手下在这里,又当如何?” 感谢读者大朴桡的留言 大朴桡兄弟的留言,老糊粘贴过来,只是十七的书评没法分段,俺只好按照自己理解给分了一下段落哈,顺带修订了几个手误的字:)。 *** 这本书终于突破八十万字了,也算我为数不多能够追书看的作品,也许的确因为以前留言的时候有和作者君互动的原因,咱也觉着丢下不好意思,半年多的时间也一直在坚持看,所以才发现,作者君经常有半夜甚至凌晨发书的时候,可见网文作者们至少乱世这本书的作者老糊哥(暂时就这么叫吧)是个很努力的人。 这是一本优点、缺点十分突出的书,甚至说明显到了极致---优点,这本书几乎没有任何水情节的地方,而且作者脑洞之大,很少见,作为一本完全架空的题材,能够有仙侠玄幻的元素(血羽厉鸾、六翅金蝉、青牛破天图、玄天黄土录、火源之体、鬼师箴言谱…)、能够有历史的影子(唐宋官制的设定,沙陀三部朱邪赤心,突厥汗国…)、能够有各种在其他套路文里根本看不到,或者很少看到的情节(孤独症、物理算学、围棋知识、翡翠鉴赏、心理致幻…)、也能够有这类书中常见的元素(武侠、青楼斗曲、诗词歌赋、经商、苗疆蛊术…)。 总之,能将这些元素结合在一起,有普通的写法,也有很多自己创新,作者君的思维开拓的确不错,我感觉历史穿越架空文之所以没落,就是太多的套路,每本书除了经商发财、锻炼军队再没别的东西可以传递给读者,就从这些方面来说,这本书的作者写得非常好、非常好! 对比的另一点,缺点,同样很突出,也许作者君老糊哥并不是一个写网文的老枪,可能也是第一次写吧,情节虽然没有水,但修饰、铺垫、陈设这些明显有拖沓嫌疑,直接说就是拖沓,极其拖沓,你知不知道,这样就算是犯了网文大忌---主线不明! 既然是乱世崛起,应该是在各国朝堂、战场才是主调,而现在你写了八十万字(好像我没记错,你之前在说明里设定也就是四十到六十万字完成第一卷?)第一卷还没收尾,那岂不是说要写完整本书至少300万字了吗,头重脚轻很明显了。。。 另外,你后面四五十万字在尝试多场景多视角切换的写法,很好,但显得太生硬太突兀,这样读者看起来就很容易混乱,而且章节隔得太远,容易忘记。当然最后十万字老糊哥已经开始注意这个问题,这样看起来就好多了。 最后,其实围棋手谈这一章,写的很好,但的确不吸引人,不过这种传递正能量宣扬传统文化的情节,可以有,至少我支持! 加油糊哥,好像说开新书再存搞,到时候拜读大作,一贯支持!!! 第三零五章 伏仙除魔阵还有前提? ‘笑月’突然听到知枫这么一说,倒有点奇怪了,棋都下完了,对方只是在收拾棋子,并没有要‘复盘’的意思,为何忽然停到这里问了一句,啥意思啊这小子? 围棋、象棋对弈之后往往有‘复盘’一说,就是重新摆棋,重头开始下一遍。对弈双方一边摆一边讨论,对于没有异议的招数一带而过,对于有疑问或者没有算清楚的,却是重新摆出各种变化,研究其好坏。 而知枫却是倒着收子,既不是一下抹去棋局,也不是重头开始摆棋,而是按照逆序的方式回退。 ‘笑月’老人正有点好奇,突然见知枫这么一说,就把注意力重新转移到棋盘上,盯着知枫所指的位置好一通琢磨。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笑月’老汉一看之下,我去,直接就是一身冷汗。 原来知枫白子所新放置的位置,竟然能够做出‘两眼’,立地成活。 ‘笑月’思索良久,终是找不到破眼杀龙的招法,于是面容变有点不自在。 知少爷这还不算完,继续收子回退,到了某一步,又把白棋放到一个当时并未下出的新位置,笑着问道,“老祖,我这一步若是落子在此处,又当如何?” 这一次,‘笑月’直接冷汗刷刷滴流啊,有点绷不住劲儿了。 如此过程第三次上演的时候,‘笑月’终于长叹一声,“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这棋,却是我输了!” 知枫闻听,哈哈笑道,“老祖过谦,在我看来还是平手棋!” 于是在众人注目之下,知枫再次退回几手,这次却拿起笑月的黑棋,落在白棋势力范围中明显‘送吃’的地方,“老祖,小子明白,之前老祖就可以通过‘倒扑’之法‘劫杀’我的大龙,但老祖却是迟迟没有走出这一步来,显然是手下留情…知枫承情了!” ‘笑月’定定的看着知枫,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酸甜苦辣咸,不知道说啥才好。 老汉心道,“知枫这小家伙,好心机!” 这个知小哥,不但通过摆棋复盘,指出几处自己立马就要认输的招法,还能给自己台阶,点出某一步乃是自己‘故意防水’让他…这心机,唉‘笑月’老人顿时便对知枫刮目相看,说不上感官上到底是好是坏,但的确开始重视了。 此子必非池中之物啊,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笑月’脑海里把知少爷今日对局的整个处理过程,和他从各方面,包括瑶馨处听到关于知枫的种种传闻两厢一对比,最后得出的结论把自己都吓了一跳,那就是,假以时日,知枫绝对会成为举世瞩目的世间豪强! ‘笑月’一瞬间心中打定主意,既然知枫有此潜质,不如今天借着机会提点提点他,省的如此好的一个苗子,日后泯然众人甚至走上歪路,那可就让人痛心疾首了。 心中打定主意,‘笑月’忽道,“知小哥的手谈之道,技艺高超世间罕有人匹,老夫心里却是佩服,不过在你说出此行来意之前,我却有句话想说与你听!” “老祖请讲,知枫愿意受教!” “嗯,”‘笑月’略微思考沉吟道,“古有甘罗十二为丞相,也有仲永七岁而伤,你可明白否?”(注) 知枫听到‘笑月’老人这么一说,心中顿时一惊,猛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对方此言何意! “少年英才,风华绝代,却更易为人追捧,也为人嫉妒,若是处理不好,便会一事无成!” ‘笑月’紧紧盯着知枫的双眼,话语严肃却透着一股诚恳真挚的韵味。 这一来知枫彻底明白了,寰宇三奇之一的‘笑月’老人,这是在提点自己啊。 甘罗和仲永都被誉为年少成名的天才,一个出使列国,终于在十二岁年纪拜相封侯,留下千古佳话,另一个却因为拔苗助长,没有正确引导和教育,在长大后变得碌碌无为,‘泯然众人矣’! 知枫立马额头见汗,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想来自己刚才的表现有点太过张扬了,虽然自己已经尽力在巧妙安排,尽量表现的正常,但放到‘笑月’老人这样的老狐狸眼里,一切都是浮云,都是小儿科啊。 人家早就分分钟看出自己的小伎俩了。 我去,知枫心中这个惊慌,难道我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别因为这种取巧讨好对方的行为,反而引起人家反感,那就得不偿失了! 显然,‘笑月’老祖已经将自己对弈前后如何盘算,想要怎样的和他接近的意图,看得通透无比,甚至在‘笑月’看来,一切早已不是正常剧情,而是知枫心里早就谋划好的阴谋诡计了。 “老祖教训的是,知枫确是错了,甘愿请罪!” 说着,知枫撩衣衫就要跪倒,自然地,又被笑月隔空轻轻托住。 “呵呵,却是无妨!年少者,能有你这般有心照顾长者颜面之人,世间已然不多,我‘笑月’还是懂得分寸,知道好歹的,怎会对知小哥的行为恩将仇报呢?老夫所言,知公子莫要看成责难,而是当做一种激励,应向往甘罗,避免成为仲永便好!” 知枫连连点头,这一刻,他心里对于这时代五国的强者,重新有了一个完全不同的认知,能够名震天下者,必非庸才啊! 其实知少爷现在有点后悔,刚才对弈时,还不如拼尽全力,在棋盘上将对手击败,那样虽然看似无礼,但却能够得到‘笑月’的尊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好心办错事,到让人家轻看了… 唉,世事艰险,每一步都不能走错啊! “知小哥,你在手谈一道上赢了我,自然算是过关,却不知你等此次前来找我,是否与暗影青衣现身苗疆有关?” ‘笑月’老人那是什么样的存在,早就猜到陈骁、知枫这些人来找自己的原因了,只不过之前想通过一些手段考核一下知枫的脾气秉性、行事为人而已,现在自然该有事儿说事儿,步入正题。 “‘笑月’老祖所猜极是,正是因暗影青衣之事,求老祖出山相助!” 知枫这次再也不敢耍小心眼,有什么说什么,直接便把此行的目的和盘托出。 ‘笑月’听罢,微微一笑道,“我这‘伏仙除魔阵法’的确是不世出的奇阵,它的功效奥妙万千,以老夫穷极毕生精力,也不能参透其十之三四,说来倒是惭愧之极啊!” 啊?! 陈骁、知枫,甚至龙姆、翠娘几人听到‘笑月’老人竟然这么说,心中都是一惊,毕竟,在众人心中,寰宇三奇人之一的‘笑月’,那就是陆地神仙一样的存在,以他之能,竟然只是说能掌握精研‘伏仙诛魔阵法’三四成的功效,这个,也听着太那啥了吧! 如果‘笑月’穷极一生才能掌握到这种程度,那别人谁能学会? 岂不是说这旷古烁今的阵法,在‘笑月’之后就会失传? “那,那…” 一旁的陈骁想着接过话头说几句什么,只是‘那’了半天也没再说出一个字来。 “诸位且放宽心,即便三四成威力的‘伏仙诛魔阵法’也不是一般宵小之辈可以应对的,嘿嘿,非是老夫夸口,任他十万雄兵,若是落入我这阵法之中,也管教他们来得去不得!” ok!特么要的就是这效果,要的就是这牛逼话! 知枫心里一下子稳妥了,要知道这承诺可不是从一般小屁草根口中说出来,而是从‘笑月’老人嘴里言出,从意义上和价值上来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相差怕没有十万八千里? ‘笑月’的话就是真谛,就是最好的保障,对于这一点,知枫以及陈骁等人始终深信不疑! “不过,虽说让我出手对付暗影青衣这些鼠辈,的确是符合我之处事原则,但若是需让我请动‘伏仙诛魔大阵’,嘿嘿,这个却是颇有难度!” 知枫等人正在暗自窃喜,却不意‘笑月’老人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直接就把知枫和陈骁几位给雷倒了,擦,说来说去,还是不行呗,老爷子啊,您了不能直说嘛,干嘛拐弯抹角的浪费我等情感? “不知老祖所谓难度,究竟是何指?还请‘笑月’老祖示下!” “我门中祖训,有些手段属于可以向百姓公众展示的范畴,有些技能却不可随便在人前显露。比如手谈一道,这是属于允许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展的技法,而对于阵法一途,尤其‘诛仙伏魔大阵’,此乃我门中不传之秘,如何部署却是绝对禁止显露人前!” “‘笑月’老祖且放宽心,知枫当可保证‘笑月’老祖在布阵时,不会有他人一旁观看!” 知枫闻听,连忙信誓旦旦滴保证起来,对于人家‘笑月’现在任何的要求,知枫只能选择无条件满足,还是那种斩钉截铁,丝毫不敢犹豫的保证! “知小哥有所不知,我这‘伏仙除魔大阵’部署起来,以我一人之力,却是压根别想有成功的可能,我至少需要一个懂得普通阵法的助手才行!” “而这个助手人选,必须是我门中弟子,知枫、陈骁,你们可听明白了吗?” 注:伤仲永的故事本来出自宋代王安石的文章,这里提前借用了,贻笑大方… 第三零六章 寰宇三奇人都受不了的秘密 ‘笑月’老人忽然说出这样一个前提,一下子就让在场几人觉得有点发傻。 这当口儿了,到哪儿去找他的所谓‘门中弟子’呢? 难道说‘笑月’自己还带着门徒了吗? 看到众人不解,‘笑月’嘿嘿一笑说道,“别说在苗疆之地,就算全天下,直到如今我笑月也没有衣钵传人世间所谓我的那些弟子,只不过是记名罢了。即便瑶馨等人,我也只是在琴艺乐理方面指点过她而已。” 啊? ‘笑月’此言既出,众人有有点迷糊,好么,既然您了一个衣钵传人都木有,那你怎么布下‘伏仙除魔阵法’呢? 明显差一位帮手哈。 “老祖之意,莫不是在我等之中临时选取一人作为您的记名弟子,从而协助布阵?” 还得说知枫少爷反应快,分分钟就想明白‘笑月’老人的心思了。 “知小哥所言不错,老夫正有此意1 ‘笑月’倒也利飒,既然知枫猜到他的心思,他也就索性承认了。 “不知‘笑月’老祖的人选却是哪位?”一旁的陈骁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单他,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明白,能够成为‘笑月’的记名弟子,得到他老人家的指点提携,这可是天大的机缘,那是惯常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大家伙儿都紧紧盯着笑月的脸,好像就这么瞅着就能被人家选中似的。 “大家莫要着急1‘笑月’哈哈一笑,这时候倒显得十分随和。 毕竟,眼前这几位要么就是通过自己的考核,要么就是已经罚跪过了,‘笑月’再不讲理,也不能说出的话不算数,出尔反尔吧。 “依老夫先前所言,我的这个帮手先要能入了我的眼,作为我们下弟子才行当然在场几位倒是都符合条件,嘿嘿即便陈骁你嘛,也勉强可以凑数1 我去,陈骁听了‘笑月’这话,直接差点一口鲜血喷出来,那啥,想我陈骁也是天下第一高手,大芷天师费彧宇的关门弟子了,更是‘当世第一人,天朝上将军’卓剑云麾下爱将,到您这里竟然只是勉强可以凑数,甚至不如翠娘和龙姆这俩二货真心受不了啊! 但陈骁想归想,嘴里却不敢说出半点不满,毕竟‘笑月’的身份在那儿摆着了,寰宇三奇人,陆地活神仙,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笑月’老汉才不管陈骁怎么想呢,你爱乐意不乐意,我就这么认定了。 “但是,入了我的眼还不够资格,起码还要懂得基本阵法演变,这样到时候才能够祝我一臂之力!你们几位,谁有识阵、破阵的能力?” 好么,原来还有条件在这里等着了。 而且,这个条件还真是不能通融,完全绕不过去的存在。 你想啊,要是到时候布置‘伏仙除魔阵法’,‘笑月’老汉倒是指挥得井井有条,但手下的助手却压根儿理解不上去,若是再摆错一两个地方,那就不是布阵歼敌那么简单了,保不齐‘伏仙除魔阵法’阵法压根一点儿作用起不了,倒成了延误军机、让己方错误判断形势的罪魁祸首,真到了那会儿,悔都没地儿后悔的。 知枫看看翠娘,翠娘瞅瞅龙姆,而龙姆这货只好大眼瞪小眼看着陈骁,几人谁都没有说话。 说起来,这老几位谁也没有精研过阵法,毕竟都是江湖儿女,相对而言武功修习才是放到第一位的。 在此基础上,陈骁努力钻研攻城夺寨、阵前杀敌的什伍要领,翠娘有更多心思放到迎来送往、探听消息的经商一道,而龙姆则没有时间和精力放到其他方面提高,整个儿人生都在护卫、反暗杀、保卫自家主人的过程中渡过, 这几位谁都没有钻研过什么‘阵法’! 唯一沾点儿边的倒是再一次成了知少爷,虽说他入世时间不长,但奇遇不少,曾经因为救水患落入地下河道,机缘巧合下得到前朝奇书“九界天书”! 这九界天书乃是当世第一神书,共分为上、中、下三卷,分别是“修身”、“图霸”、“定邦”。 其中“图霸篇”就有一卷专门讲述阵法,但知枫当时就想着赶紧从地下河道和巨石大殿里出来了,哪儿有时间和精力去钻研九界天书上的知识啊! 因此说来说去,知枫掌握的阵法也是只‘青牛破天图’这一种,唉,平心而论,实在是太单雹太寒碜了。 可眼下几人互相这么一对眼儿,知少爷明白了,特么这老几位,感情还不如俺了。 最起码,当日在大芷、南沐交界处的列侯小镇,知枫还曾亲手模仿着布下‘青牛破天’的阵法,大败暗影青衣杀手,救了皇甫无害一命。要这么说起来,知枫算是唯一有资格跟‘笑月’瞎比比说,我懂点儿阵法啊,老祖我给你当副手的人。 眼看着没辙了,知少爷只好毛遂自荐,对‘笑月’说道,“老祖,那啥,要不我给你当助手可好?” ‘笑月’闻听,心里又是喜又是忧,为哈,咋哪儿哪儿都有这个知小哥的影子呢? 其实‘笑月’老汉此时对知枫已经颇有点喜爱,这老家伙的信念里,最是爱惜那些有天赋、少年成才的人物,不然也不会给崭露头角的瑶馨指点琴艺不是? 所以这也许算得上一众‘惺惺相惜’的情感吧。 但这一次,其实‘笑月’老汉并不想让知枫当自己这个助手,毕竟刚才他刚刚提醒知枫莫要过于锋芒毕露、目中无人,谦虚谨慎、步步为营才是上升的唯一途径。结果话音还没落地,就又要知枫来给自己当助手,这岂不是说,知少爷再一次比众人‘优秀’?难道不是变相助长了知枫心中自大的情绪? 有了这样的念头,于是‘笑月’开口问道,“知小哥,既然你懂得阵法,那你现场给老夫摆一个阵法看看” ‘笑月’开始考较起知枫来,他的心思,若是能够通过‘手谈摆阵’证明知枫不合格,就可以理所当然不用对方,也算让他知道知道,不是任何事儿都是靠着自家出头就能够搞定的 其实这还是‘笑月’老汉对的知枫一种变相保护。 知枫傻吗?他才不傻,明白‘笑月’再次开口考较自己,一来为了看看自己是否的确能够胜任助手的角色,二来也是想打压自己一下,省的他知枫傲气得没边了。 但知少爷却是明白一个道理,时间不等人,除了自己,眼见得身边这些人更不行,而要回去‘兢行’院落从几十上百口子中再筛选一遍,那纯粹扯淡,不是痴人说梦是什么,有那心思也没那功夫啊! 所以知枫此时已经完全摒弃了所有瞻前顾后的念头,我自志向齐天际,哪管宵小谋与行? 如果‘笑月’老人不能理解我知枫的苦心,非要认为我就是想出尽风头,那也没辙,随他去想好了! 想明白这一点,知枫也没答话,顺手把残局上的棋子拨拉到一边,腾出完完整整的三百六十一路棋盘。 知少爷心里暗自盘算着方位,按照‘左七右五’的方位摆起‘青牛破天图’来。 还别说,围棋盘上纵横的方格,倒是帮着知少爷定位了,这样距离相等的交叉点,使得知枫很容易就能判断出自己所布下的各个棋子的相对位置。 他脑子里努力回想着当日在地下河道时,通过看‘立体画’的方式看出十二颗夜明珠布下的‘金牛座,青牛破天图’的样子,以及进到大殿之后,从九界天书“图霸篇”里学来的关于这个阵法的各种部署、变化法门。 沉吸一口气,知少爷动了。 只见他一下抓起两把棋子,左手七、右手五,心中默默念着各子所应当存在的方位。 深吸一口气,知枫猛然出手! 没错,出手,不是一个一个棋子慢慢悠悠滴摆到那里,而是双手同时挥出,一下子把十二颗棋子洒在棋盘上不同的位置。 犹如,当日在地下河道的时候,自己濒临绝望之前的奋力出手那样! 没有那等劈天破地的声威,却有精巧无比的手法变化。 知少爷第一次出手,就成功布下‘青牛破天图’阵法! 这一瞬间,知枫双眼再次血红无比,“赤目重瞳”又现其身! 知枫身上的这一变化,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除了---‘笑月’老人。 别人,陈骁、翠娘、龙姆包括一众段家飞羽和围观的‘笑月’老汉的小孩纸徒弟,都是紧张到不行,死死滴盯着知枫的手势,和棋子在棋盘上的方位。 而同时知枫的双眼又因为低着头的缘故,几乎没人看得见,所以除了‘笑月’老汉之外谁也没有注意。 看到知枫双眼血红,竟然幻化出两个瞳孔,‘笑月’老汉一惊,直接呆了! 老汉心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赤目重瞳’吗? 听说过没见过,难道又一次在这个神奇无比的小子,知枫身上出现了,我去,他到底有多少还没有显现出来,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笑月’这一时刻,也是醉了!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身具‘赤目重瞳’异相的人,一定会做出一番大事业,绝壁不是等闲之辈,甚至就是某个领域的王者! 比如江湖草莽,比如朝堂之上! 真心震撼碍 等到‘笑月’收拾心情再低头一看,面色刷滴一下凝固了,这个可是‘青牛破天图’,道家太上老君除妖伏魔的无上阵法,可谓玄妙之极!怎么,知枫这个神奇小子,竟然能摆出‘青牛破天图’来,他这个家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妖孽呢? 第三零七章 奇葩收徒 “知枫,你可知道这个阵法的来历?” 笑月老人看到青牛破天图后脸色微微一变,显得有些凝重! “小子倒是略知一二,此乃太上老君降妖伏魔的玄妙阵法---青牛破天,不知笑月前辈有何指教1知枫的回答不亢不卑,言简意赅。 笑月点点头,轻轻抚摸十二颗棋子,“你说的不错,但你可知道此阵法为何要叫‘青牛破天’这个名字?” 知枫一愣,这个,真心不知道了。 笑月忽然拱手对着上苍拜了几拜,一转身肃声对知枫道,“我这一门源于道家,太上老君作为道家三祖师,在提及此话题之前,知枫你且先行礼1 知小哥看看笑月,屁话不提,“库通”一声当堂跪倒,恭恭敬敬对着笑月刚才行礼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待到知枫起身,笑月沉声开始讲述各种原委。 原来这个青牛破天阵法的来历倒是有着一个奇妙传说。 太上老君的坐骑青牛乃是上古第一灵物,但灵物也有顽皮的时候,那日,老君再次闭关修炼仙丹,这青牛百无聊赖之下化身童子来人间玩耍。 结果刚一出来,就碰上蛇精祸乱,水漫世间。 青牛童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三下五除二干掉蛇精,没成想还没高兴够了,就被天上几路神仙追杀。 蛇精作乱,天庭震怒排下天兵天将捉拿,但半中腰还没来得及得手交差,却被青牛童子截胡了,天兵天将白跑一趟回去没法交差,就想着带青牛童子上天庭,也算把事情原委说清楚。 可是青牛不答应,他眼里除了太上老君能支使自己,别人,想都别想! 还带回去录口供审问原委?就俩字没门! 一来二去的,冤案形成,青牛童子一怒之下大发神威,连败十三名天将,至于那些打酱油的天兵路人甲,更是连毛线都贴不上,最后溃不成军大败而回! 这下可捅了大篓子,天庭震怒之下接连派了几波各路神仙来收服青牛童子这个‘妖孽’,没想到来一个摆一个,彻底拿人家青牛没办法。 直到太白金星想出诱敌之计,在天穹设局,引青牛入瓮,总算困住对方。 青牛童子这一困就是十多天,按照人间的算法那就是几百年,这一下青牛的火气彻底激发,他变回青牛真身,四足、双角、尾巴、双眼双耳以及舌头同时变幻出十二种不同武器,按照诡异之极的布局猛攻围困他的混沌空间---天穹! 成果很显著,后果很麻烦! 青牛瞬间突破混沌空间,直接将天穹捅个大洞,落下一个青牛破天的说法。 而青牛童子则被闻讯赶来的太上老君一顿狂殴,发他永世不得以人形出现,只能老老实实当坐骑。 后来天庭和太上老君研究了青牛破天时候的所有行进轨迹和攻击点,竟然觉得是一幅玄妙无比的阵法变化,也就是青牛破天图的来历。 笑月老人把这个传说的跟神话一样一样的故事讲给知枫,顿时将知公子雷倒当场! 知枫心道,“我去,只能说两个字来下定语---奇葩1 但心中觉得古怪,面上不敢表露分毫,知枫有点奇怪的是,为哈这时候笑月老人要给自己讲这么一个传说? 就像看透了知少爷的心思,笑月微微一笑,“我门中规矩,收益于我者,自动成为记名弟子,但不用白如门墙,知枫,我也算给你传道授业解惑,你,也就是我笑月的记名弟子了1 知枫看着笑月这个老顽童一样的陆地神仙,“这个好吧1 笑月理都没理知少爷忍俊不禁的表情,继续说道,“我这‘诛仙伏魔大阵’讲究一个狠一个绝,诛仙、伏魔,嘿嘿,试想世间可还有比我这阵法更具威力的存在么?” 笑月转头看了知枫一眼,“也算是咱爷俩有缘,青牛破天图,最厉害的就是一个破字,也许嘿嘿你真是我要找的那个助手1 知枫听得满头是汗,不知道自己青牛破天的‘破’字,到底和笑月口中‘狠’和‘绝’有啥关系,难道说这也算是一个自己成为助手的理由! 没等知少爷想明白,笑月脸色忽然凝重,就听老汉一声断喝,“震天派第七十四代传人知枫听起明喻1 紧接着,陈骁等就看笑月老人不断变换口型,似乎说出一大段话,知枫也是频频点头甚至不断施礼,但自己一众人等一个字也没听到! 传音入密! 唉,陈骁明白,人家寰宇三奇人的笑月已经刻利麻嚓的开始给自己徒弟传授各种绝学了,而其他人,嘿嘿,靠边站吧! 不过笑月这个收徒仪式也是在是简单至极,要是传出去寰宇三奇人就这么收了一个好徒弟,估计连智障都不带相信的! 过了好几注香时间,总算笑月停住口,示意知枫授徒仪式算是告一段落,然后爷俩哈哈大笑,弄得陈骁等人恁地不是滋味。 谁都想得到笑月的指点,仅仅一个记名弟子,随便指点几次音律,瑶馨姑娘就成为举世闻名的琴艺大家,事实胜于雄辩啊! 笑月看出陈骁心中郁闷,甚至翠娘、龙姆等人也都满脸渴望,于是老汉再次哈哈大笑,“老汉我今天高兴,收了一个好徒弟,这样,陈骁、翠娘、龙姆,你们每人把自己最拿手的技艺演两下我看看1 这就是开口要指点的节奏。 陈骁几人顿时欣喜若狂,高兴得都要放响屁当鞭炮庆祝一下。 只是全场就知枫一人有点郁闷,他心道,自己这个师傅还真够任性加奇葩的,都这当口了,竟然还想着指点别人,难道不知道云岭寨中早已火烧眉毛不成? “师尊,咳咳,这个,那个1之风的意思就是想提醒笑月老汉几句,咱有时有会儿行不,分清主次轻重缓急行不? 哪想到笑月一瞪眼,“小子别废话,一边老老实实听着,嘿嘿你师父的诛仙伏魔大阵在收徒之始那一刻,早已启动1 好么,知小哥顿时惊得不要不要的,心里只剩一个念头,自己的师傅,笑月---真乃神人也! ps:上无线了,希望大家多支持。。。 第三零八章 谁是内奸? 师徒俩说的话旁人一概听得云里雾里,可以说几乎听不懂他们在说啥。 知枫其实也是一知半解,但好在笑月老人尽量用和青牛破天图相近的一些变化给知枫解释,他随手拿起棋子,眼花缭乱的在棋盘上摆出各种变化,只是这些变化并非棋局,而是诛仙伏魔大阵一些变化的要领。 知枫默默看默默计算,就像填鸭一样尽力在把那些变化图记在脑海。 “行了,是骡子是马该去溜溜看,知枫,咱爷俩走!” 笑月行事,果然出人意表,说完这句话,老爷子一拉知小哥的胳膊,俩人也没交代几句啥场面话或者注意事项,抽身便走,倏忽儿不见踪影。 翠娘立马有点见傻,从南沐国遇刺开始,翠娘可以说没有一天离开知枫身侧,结果没成想这会儿自家少爷拜了师傅不要亲姐,竟然被笑月老人带跑了。 龙姆和陈骁的脸色也很古怪,说不上啥表情,心里多少有些沉重。 毕竟,笑月没有明说到底带知枫去何处,也没有点明在哪里布下诛仙伏魔大阵,这,这可让大伙儿回去如何交代? *** 兢行院落第三进,走鬼婆婆和神女嫣儿以及戒语殿大小姐景妍、擎海庭家二代第一高手庭墨羽这些人已经等得相当苦逼,用望眼欲穿来形容一点儿不为过。 苗年大典祭天仪式已经被苗王下令延迟两次,若是第三次继续拖延,今年的苗年大典势必取消,这在蛇人族中造成的不安和混乱完全不可想象。 所以总算等到陈骁等人回转,消息却是喜忧参半---知枫没了人影,这算是忧,但笑月既然正式收知枫为徒,并且答应联手自己徒弟布下诛仙伏魔大阵,众人心中这算是松了一口气。 “对了,婆婆,笑月前辈离去的时候,曾对我等比划了一个‘三’的手势,可陈骁脑筋愚笨才疏学浅,想不明白…” 陈骁忽然想起这个细节,连忙说出来请众人参考。 “莫不是笑月老祖的意思是还需要三个帮手?” 景妍若有所思。 “我倒以为,应该是暗示我等兵分三路,共同对付暗影青衣和万俟世家的暗算!” 庭氏墨羽皱紧眉头,也是搜肠刮肚字揣测。 “婆婆有没有可能是告诉我们需要三刻钟的时间来布置阵法?” 似乎神女嫣儿这个猜想还算靠点谱,更多的人纷纷点头表示应该是这个意思。 “罢了,事已至此猜也没用,尽人事听天命吾等静观其变!” 最后走鬼婆婆下了这样一个总结陈词,看来老婆婆已经没了心思再去揣摩他人说话语言的深意。 “哦,对了,景妍有一个不情之请,敢问婆婆,我那师弟烛九阴能否放出,我定让他戴罪立功!” 戒语殿大小姐景妍忽然出声问道,顿时众人这才想起,原来走鬼婆婆这里还扣着一个烛九阴了。 唉,倒霉催的今日悲情人物阿土伯---烛九阴烛胖子。 此时,西域戒语殿和苗疆蛇人族也算是同一战壕的战友,景妍的要求走鬼婆婆也不好拒绝,于是便传令下去带烛九阴过来,走鬼婆婆要亲手解开给烛九阴下得禁制。 没想到又是一个很奇怪的结果传来,烛九阴,人竟然没了,木了木了的全无踪迹。 走鬼婆婆已经不知道‘心惊肉跳’这四个字怎么写了,此刻,她觉得自家以为戒备森严的兢行院落,似乎比大车店也差不了多少,谁想来谁来,想带谁走带谁走,情况已经完全失控。 景妍的眉头皱成一个疙瘩,是谁,哪一方哪一派会对烛九阴感兴趣?她真心想不通。 若是自家人还好些,要是暗影青衣或者万俟世家的人,那可就难办了。 极为关键的一点,对方掳走烛九阴干嘛,脑残啊! 要是将烛胖子作为要挟西域五妖山戒语殿的筹码,分量显然远远不够,之前四叔裂猛尊者闯关,放着烛九阴理都不理,这已经是最直接的例证,摆明了戒语殿并不把烛胖子看得那么重,甚至需要的时候该舍弃也会舍子,那敌手暗自偷走烛九阴,目的究竟何在? 估计很多人和景妍的想法差不多,大家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烛九阴被救走的作用有哪些。 “查,给我查!我苗疆龙族圣地定然潜藏吃里扒外的内奸。哼,光天化日之下,烛九阴又重伤难以行动,若说没有内应,老身绝不相信烛九阴会凭空消失去!” 走鬼婆婆的嘴都快要气歪了,这一夜半天,发生的事端太多,多到令她完全目不暇接! “婆婆,当此时节,内奸要查不假,但是否我等也可以换个思路,如果真的有人要救走烛九阴,他们会去哪里?在下的意思是,怎样才能在云岭寨内潜藏好,或者顺利逃亡!如果抓住这个反向思路,嘿嘿,我想很多事儿也能挖个清晰!” 忽然,一直沉默不语的庭家墨羽开口,大家听后,顿觉颇有见地,人人心中纷纷赞叹,要论心思缜密,庭墨羽定然可算一号。 “就依墨羽公子所言!”走鬼婆婆倒是利飒,立即安排人手,“传令云岭寨老少爷们妇女儿童,若是见到生面孔,必须即刻上报于我,若是知情不报者或协助匪人藏匿逃脱,必将严惩不贷!” “令,传讯下去,客栈需再次彻查前来苗疆做买卖的行商,核对身份一旦发现烛九阴下落,火速通告,不得有误!” 走鬼婆婆又恢复了一代枭雄的霸气,随着命令发出,她的情绪也开始渐渐稳定。 等到走鬼婆婆吩咐完毕,庭墨羽微微一笑道,“婆婆,其实有一处关键所在您却未曾想到!” “你是说?”走鬼婆婆满含疑问。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最危险的地方其实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在下以为,烛九阴或许并没有逃出云岭寨,甚至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兢行宅院!” 庭墨羽看来喜欢语不惊人死不休,不把大家雷翻誓不罢休! 庭家公子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但---究竟事实真相是不是如同庭墨羽猜测那样呢? 关于本书相关设定的描述 有加俺企鹅的小读者反应搞不清几国的具体地理划分,这个,的确是俺的错,错的不要不要的,开一个小单章说一下相关的背景设定: 1.年代: 连古董值多少钱都需要断代,本书也要有个参照物,猪脚穿越到的未名时空,生产力科技水准大约是隋唐年间和宋初,官制称呼大多参考唐代。 2.五国地理位置: 本书以猪脚所在大芷国为中心,向四国辐射。 北:北原国,东南沿海:擎海国,南:南沐国,中原西部:安远国,中原东部: 大芷国。 大芷国:大约在如今京、津、河北、山西、辽宁南部山东大部,以及安徽、河南、湖北和湖南、江西部分地区。 擎海国:东南沿海一代,长条形区域,主要是山东部分地区、江苏、浙江、福建、广东、台湾、海南和江西的部分地区。 南沐国:云、贵、广西和湖南的部分地区。 安远国:川、陕、重庆、宁夏、以及河南、湖北部分地区,甘肃、青海大部。 北原国:内、外蒙以及东三省等。 至于其他如沙陀、突厥、靺鞨各种周边民族及政权啥的,参考也是汉唐以来的一些称谓和变迁叫法。具体的介绍在本书“当世第一人,天朝上将军”中有所介绍。 这么说吧,天朝版图是一个公鸡造型,唐代就很不相同了,咱不去追究,就拿现在的说事儿,大家大概其想成两个长方形一左一右分别是安远和大芷,两国上面一个横条是北原,大芷右边,也就是东边沿海一个长溜带拐弯如大写‘j’是擎海,擎海左边,安远、大芷两个长方形下面是南沐…可惜不能画个图上传,我回头做一个图片放到空间,个别感兴趣的盆友可以去看看。 3.主要人物及势力(不断增加,列出目前已有如下): 猪脚知枫:前生为古武湮灭战队成员,穿越后成为农家子弟。后获得《九界天书》前两部,得以争霸乱世。 其他人物:略,太多了…回头开个角色楼,欢迎大家踊跃报名。 十大高手:目前已经出现费彧宇、夏侯皓月、靳宵云、绝世惊天…其他的欢迎大家留言报名。这些人是江湖市井中个人武力值巅峰的代表,俺心里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各种不同形象。 三奇人:超脱世外的存在,尤其在各种杂学方面有超出当世的造诣。 世间三绝艺:瑶馨的琴,芷舞的舞(北原国),凝歌的歌(安远国) 暗影青衣:自称尊青衣,第一反面势力,搅动朝堂数十年,教尊是任谁也想不到的牛逼人物。 八大世家:控制五国经济、干涉军政的朝堂市井传统势力代表。 青衣教:这个有点混乱了,唉,前朝奇女子沈青衣所创建的以青楼为雏形的世间劳苦女子的组织,目前代教主是岚娘。 忽图圣教:南沐国本地国教。 苗疆:包括蛇人一族在内的南沐一个区域,云、贵和楚地部分地区。 东海神龙教,冰山越女峰,西域戒语殿,中原一点红:四个行事诡异、亦正亦邪的当世顶尖势力,有着与任何一个世家甚至暗影青衣抗衡的武力组织。 将军府:当世第一人,天朝上将军卓剑云的势力统称。 天师宫:大芷天师费彧宇的势力统称。 九阴山:靳宵云修行的地方。 本书后面不会出现太多的大势力了,基本就在这个构架范围内。 本书的进度,目前设定为六卷:(希望大家鼓励俺能够写完!) 分别是: 第一卷点绛唇糊涂乱世 第二卷枉凝眉朝堂迷雾 第三卷谒金门名动安远 第四卷定风波北原战事 第五卷朝玉阶祸乱大芷 第六卷满江红天下一统 各卷大纲早就安排好了(实在有点多,这里也就不剧透了,反正写着看吧),每卷大约都在40-60万字的设定,全书完本估计要200万字以上甚至300万字以上,但其实我没有那么大信心,希望大家的鼓励能让俺坚持下去。。。 第一卷在完成苗疆一行之后结束,达到一个小高.潮,后面以苗年大典为背景牵扯出很多头绪,擎海庭家和双桅帆船、沙陀王子和突厥十姓、戒语殿的百族活人祭、苗疆神女、仙娘和鬼师…都会在这一场景中出现。 祝大家元宵节快乐阖家幸福!老糊稽首!(未完待续) 第四三章 3D,金牛座,青牛破天 “自玄黄开世,万物归一,凡历数千载,国事合中有裂,分久复合。尝太祖年间,有自诩太虚幻境真人,奉‘九界天书’,观者无不叹服。太祖许为‘修身、图霸、定邦’之典文。后藏于谛天宫,百五十年前失于五族之乱,不知所踪!”----《大芷形制录》 寒气已经结成一阵阵的霜雾覆在四周的岩壁上,借着夜明珠的光泽,知枫小心地探行着前路。 水不转洞转,在水流的转弯处,整个岩洞豁然开朗,光线骤强,似乎整座天地都因为知枫的到来而变色,触目一片明亮。 整个岩洞的空间大约有三层楼高,纵横三四十米,除了在两边排列着的十一个发光体,空无一物。 走近细瞧,每一个发光体都是一颗颗圆润的夜明珠,一端紧紧地固定在地面,仿佛被502胶强行黏住。 其中一列最前端贴近河道的位置缺少了一颗珠子,应该就是知枫手里得自水怪腹中那粒,只是到了这里,河岸两边几乎连在一起,其中缝隙绝不可能容纳水怪的身躯,也不知道当时它是如何将那颗珠子弄下来吞掉的。 知枫顿觉冷汗浃背,这样一个地下河道,这样一处空旷岩洞,这样一十二颗夜明珠!难道说这里曾经是帝王陵寝或者恶鬼魔宫吗? 如此大小的夜明珠,一粒已是举世罕见,一次将十二颗大如鹅卵的夜明珠就这样随随便便布置在此,手笔之大估计今世五国的王侯们都未能有如此实力,难道说这是上古君王的隐世之所吗? 蹑手蹑脚猫步前行,知少爷不知道此处有何玄妙,更不敢狂呼乱喊,那种后世电影里的二傻行为,在当今定会被灭得轻轻松松,如若此地真有恶人发难,人家弄死你后还有大把时间摆个鄙视的pose。 在岩洞深处,两列夜明珠汇集相交,知枫发现这里竟然是一道由岩石对拼而成的石门。 石门表面,光滑如斧刻刀削,岁月悠长似乎没有在其上留下任何侵蚀的印记。 知枫定定地看着面前严丝合缝的石门,内心里并没有什么危机显现的征兆,这说明石门背后起码不会有什么危险威胁。但,怎样才能打开它一探究竟呢? 离近了细察半晌看不出所以,知枫稍稍后退,心中升起一种别样情绪,似乎自己能否从河道逃出升天就着落在这两扇石门之上。 缝隙中?没有异常!四下里?没有特殊!倒底开启石门的方法是什么! 观察琢磨,琢磨观察,知枫心里泛起无助的感觉,前生亲娘啊,当世王娘啊,咋不能用无穷无尽的母爱给俺一点提示呢? 岿然坐倒,无聊无助无奈,知少爷只剩心急如焚。 不知不觉,知枫再一次双眼血红,赤目重瞳! 这种异状今天已经是第二次发生,似乎每当知枫神志聚集、心似火烧,同时又陷入紧张绝望的时刻,穿越后变异的体质配合着敛神龟息功法,双目就会做出这样怪异的变化,保护自身。 累极了的知少爷,索性半躺半卧在岩石地面上,从这角度看去,十一颗明珠似乎和石门连为一体,隐隐有什么形状显现空中。 心中一动,知枫将怀里那颗来自水怪的夜明珠放归原处,再回到刚才的位置凝神看去,终于异象陡现! 前生作为湮灭古武战队的成员,知枫曾接触过一些古代道家、佛家的经文秘典,尤其对九宫八卦图,三才五行阵,罗汉伏魔阵这些含有玄机的阵法推演颇感兴趣。 古人能借助天时地利部署出堪抵大军的阵势,其中玄妙之处常常令知枫拍案叫绝。 最有名的案例莫过三国演义中诸葛武侯石阵退吴兵,唐代杜少陵有一首诗无限夸大了布阵的功效,“功盖三分国,名高八阵图。 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说的就是此役。 刘备兵败,诸葛孔明凭借一个阵法,几块石头,便堪堪阻住陆逊百万雄师! 言归正传,知枫赤目重瞳广阔的视角和纵深的目力将十二颗夜明珠和石门连接的微妙之处渐渐显露出来,当知枫终于看清楚机窍所在,已是吃惊得无以言表。 知枫宁可相信自己能吃掉水怪恶心糜烂的尸体,也不愿相信眼前所观察到的境况。 竟然是三维图形!!! 看3d电影是什么意思?看过三维立体图片吗?诀窍都是通过对色彩或者元素的部署,让图片、影像中不同物体,在视网膜上形成相对观测者自身的距离差,从而有了离自己或远或近的感觉。 此刻知枫所“看到”的景象竟然就是如此情形,赤目重瞳将知少爷的视角和视觉纵深极度放大,那十二颗夜明珠和两扇石门竟然形成了一幅立体画。 这是一幅天空夜景图,夜明珠v字形的排列在立体图形中并不规则,而是看上去有远有近明暗不同,两块石板似乎就是巨大的天幕,将这十二颗明珠点缀上去,幻出美妙的星座来。 金牛座!青牛破天图! 后世占星术按照黄道吉日的说法,将星空划分为十二星座。金牛座由两个星团,七、五共十二颗肉眼得见的星星组成。 而在古代道教传说中,太上老君的坐骑就是青牛。 青牛破天图!太上老君永镇仙魔的道家巅峰之作。 青牛破天图并没有在后世的道家秘典中有任何描述,知枫也只是知道这样一个名词而已,至于如何部署,如何破阵,少年郎那是半点门道都摸不到,功效威力更是毫无概念。 这时候要是让知枫去弄明白所谓阵法阵势阵眼阵幻,比扯淡还扯淡,知少爷也根本没想着去做这种放到小说里都白瞎的情节,更别说这只是看上去像金牛座的一幅“立体画”! “还青牛破天呢,难道自己真的是小母牛坐酒缸,(醉)最牛逼的大咖吗?”,知枫无奈地自嘲,真心再别是什么阵法了,俺跪了成不! 颓然半晌,前生今世的点点滴滴不断涌入知枫脑海,想着王娘王爹对自己的疼爱,忆起第五之韵秋水双瞳含情脉脉的告白,求生的欲望再次充满知枫消瘦的身躯,斗志再次昂扬。 我命由我不由天! 知少爷无言起身,默默地挑选了数十块岩礁碎片,仔细盯着立体画的样子,心中默记! 但使小爷一气在,不叫青牛阻周山! 知枫双手急挥,碎石带着厉啸射向石门对应金牛座星图的点位上,砰然作响。 射七空五,射五空七,隔三甩一,六六隔双… 山中无日月,洞内断黑白。 知枫咬牙千万次地尝试着,所有内心能记起的暗器打点口诀,所有佛道玄门的破阵关窍都被一一试尽。 一次次颓然无功,一次次鼓足勇气再来,渴了喝河水,饿了生吃鱼,时间飞逝,时光却又漫长,也不知经历几多时日,望断几度春秋。 失败,失败,还是失败。 石门就像一个莫可匹敌的远古神迹,嘲笑着知枫的无知和愚笨,岿然不动。 清醒昏睡、昏睡清醒,知少爷终于开始绝望。 凝视石门半晌,知枫暗叹一声,终是奋起余力,最后一次机会,最后的尝试! 双手挥出,十二块碎石如同出膛炮弹一般同时飞向石门,从来没有这么准过! 要是后世教导知枫古武术的老教头看到这一幕,定当老怀大慰开心不已,暗器练习课上课下,知枫可是从来没有这么有根! 所以说驴不踢不走,人不逼不牛。 绝境下的知枫爆发出最强悍的战力,放手一搏! 十二块石头不分先后一起砸在石门对应金牛座星图的各个点位上,砰然作响,四散碎裂。 天可怜见,也是知少爷命不该绝,奇迹乍现,石门终在这一击之下,缓缓开启。 抑制着心头激动,知枫知少爷奋起一丝余力连蹦带跳扑进门中,入眼的竟然是一个更加广阔的空间。在宛若宙斯神殿的巨型宫殿里,数十根硕大石柱直插天顶,除了远处神殿尽头有一小小石案,整个大殿空无一物。 进得大殿,安详沉静的感觉涌上心头,既然心里没有警兆,知枫便毫不犹豫冲向石案,在那案几之上,静静躺放着一个已经被铁锈布满的方盒。 盒子没有上锁,知枫稍稍稳住心神,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里面安详地平铺着两部竹简制成的书。 《九界天书上部修身卷》、《九界天书中部图霸卷》 *** 看到论坛梦大留言鼓励,老糊顿觉心旌摇动,力量无穷,明日两更,求大家支持俺的联赛历程。。。(未完待续) 第一八.九章 瞒天过海惊世秘密! 论坛上忽然看到梦大的回复。。。心情激荡无比,今日两更,12点,22点,求支持,俺必须必须必须努力!!! *** “…凡至贯筋合脉、控气扬情可谓武境大成,行武者千万无一。大成者能达锻虚进质、随神立宗,千百年来仅三五之数,至于翱宇翔空,吾以为乃武学至境,迄今无人企及,其情形仅吾推断测度,无可依凭,当许后来者勉之…”-----《九界天书》 《九界天书》! 被前人如此神秘藏在这样暗无天日所在,《九界天书》究竟有何玄妙! 知枫定了定心神,慢慢翻开第一部“修身卷”,仔细看了几页,又迅速整体翻了翻,赫然发现里面讲述的竟是修习武艺的精要法门,共分为‘炼体’、‘培魂’、‘封神’三大部分。 ‘炼体’讲的是如何强健筋骨、固本培阳,以及一整套九个阶段的武学进境修炼要诀,按照《九界天书》的描述,修身炼体也即世俗所谓练武共分为九个阶段。 筑体炼骨、活血明觉、沉心入架、融通破形、贯筋合脉、控气扬情、锻虚进质、随神立宗、翱宇翔空。 ‘筑体炼骨’说的是如何奠定武学基础,锻炼体力肌肉筋骨,所谓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就指的最基础的功夫练习,可别小看这个阶段,突破后已经能达到江湖上二流高手的水准。 ‘活血明觉’是一般江湖门派所忽视的进境,突破筑体炼骨后,《九届天书》强调习武者必须提高自己身体的血脉强壮等级,身体灵活度,器官敏锐性,提高六识九感的修习到一定标准。 ‘沉心入架’涉及到意志力和意念的强化训练,达到雷鸣于耳不闻,锥刺于骨不恸的程度方算大成,古时关云长刮骨疗毒,做完手术犹不自知,就是达到此等境界的巅峰例子。 ‘融通破形’讲究在身体、六识、意志已经有了极高进境时,能够对于各门各派武学招法的融会贯通。所谓一法通万法同,任何武功招式在这个阶段都会毫无诀窍可言,长处弊端一眼得见。 ‘贯筋合脉’是从后天阶段突破到先天的关键,类似于修仙术中的渡天劫,大成之后全身上下奇经八脉贯通,任脉督脉融合,入先天至境。 ‘控气扬情’则是在步入先天之后,能够对于体内真气真正做到收发自如,隔空控物、百米伤人,至此古武修习者可谓达到当世绝顶高手境地。也只有达到这一层次,知枫再去赌场作弊就不需要弄什么打喷嚏、碰案几这样的下作粗浅的暗着,真的做到隔空控骰,堪比惊天。 到了‘锻虚进质’、‘随神立宗’这两个阶段,就是已经具备了开宗立派、武道承天的大宗师境地了,一言一行都是深意,一举一动皆是绝招,后世三峰道尊和达摩老祖算是这一层次顶尖所在,至于其他历千百年,那些所谓能达到这二重境界者,却只能算是勉强触及这一等级的门槛罢了。 ‘锻虚进质’能将一切虚无的东西,如空气、精神、意愿、声、感、色等等都转化为有如实质的攻击或防卫手段。 ‘随神立宗’就更神奇了,意念转动间天地万物都为己所用,一切有形无形的东西都是帮手,可以说任何暗杀偷袭阻击之类都不会凑效,这时除了自己生老病死,已是一羽不能加蝇虫不可落。 当知枫兴致勃勃翻到最后的‘翱宇翔空’这部分,想看看《九届天书》对最高至境作何解释,能够通神到何种地步,却赫然发现,原来‘翱宇翔空’只是九届天书里的一个概念。 著作这本书的上古宇内奇人对于‘锻虚进质、随神立宗’这两个阶段也是半体悟半总结,不同于之前六个阶段法度严合、精炼准确的修习指导,这部分的文字更多是以笔记心得的方式在做记录和探讨。 而对于‘翱宇翔空’,九界天书里如是描述,“…凡至贯筋合脉、控气扬情可谓武境大成,行武者千万无一。大成者能达锻虚进质、随神立宗,千百年来仅三五之数,至于翱宇翔空,吾以为乃武学至境,迄今无人企及,其情形仅吾推断测度,无可依凭,当许后来者勉之…” 总而言之,根据《九届天书》著者的揣度,达到‘翱宇翔空’的地步时,武者已经不是绝顶高手,不是大宗师,不再是人。 行,可一瞬千里逐鹰停雀,动,可搬山裂地江河断流! 知枫随手翻看,里面奥义精解妙不可言,大多数思想理论知枫都是一知半解甚或毫无概念,但最后那句“搬山裂地江河断流”却让知枫血脉喷张,激情灌顶,这或许是连外星生物也达不到的境界了。 《九界天书》里关于‘培魂’的描述则是专注于内力、心神、妄念、魂魄的修习锻炼。 ‘培魂’分为三个阶段,‘蓄精’、‘散情’、‘炼魄’。 ‘蓄精’是古武修习中最基本的打底功夫,也就是一般意义上的精修内力。当世五国,各大门派自身的内功心法,大都是对这一阶段的各自修炼方式描述。 在‘蓄精’阶段,武者修习积蓄内力方式五花八门,万径千踪,但都能达到增加内力的基本目的,拥有内功者招出暗劲生,杀敌蕴无形。 讲究暗伤、厚重、迟滞,所谓弄死你还让你当时感觉不出来疼,就是这个意思。 进入到‘散情’之后,《九界天书》强调,“遗弃世间万种情,只留一念在心间。” 心境修习在内力达到一定阶段之后,破而后立,忘尽世间情方可心智纯洁,全神尽入武学修习之中,有点像瑶馨大家提高琴理的入世再出世。 最后,‘炼魄’是内功、心境修炼到顶级时,返璞归真,再转向质的突破。 古代人相信人有三魂六魄,活着时三魂六魄藏于体内,是机体和思想能够结合的纽带。死后转世托生于万物之中。就是说,这辈子积德了下辈子可能还是人,否则可能就托生成畜生、昆虫。 ‘炼魄’就是把三魂六魄这样虚幻幽冥的东西形式化,无论倒底是否存在,修行者自己却可以感知通灵,如同最亲密的双胞胎兄弟,呵护于心里体内。 在生命终止、肉身死去时,‘炼魂’大成者还可以让魂魄归于混沌之中,从而寄托于天地万物,甚至让真正的宿主含存今生记忆,在某种程度上万世不灭。 类似‘炼体’时最后一环的‘翱宇翔空’,‘炼魂’也是《九界天书》的著者,上古奇人根本没有达到的境界,所有对此的诠释,本源就一个字,纯粹是“猜”! 知少爷茫然若失,也许‘翱宇翔空’和‘炼魄’本就是一回事吧。 快速浏览到这里,知枫彻底无语了,这‘炼体’和‘培魂’的最高境界,究竟是《九届天书》著者的猜想,还是真有一线可能,终可达成的至境?而我知枫,是否该为此努力探究呢? 咬着牙翻开最后‘封神’那部分竹简,稍显单薄的唯一一页上面只有两个字“问天”! 知枫不禁苦笑,这《九界天书》的作者还真的是老顽童啊,这不诚心给后来者开玩笑吗?但从这两个字上,知枫也看出这上古奇人的无奈,到这一层次连猜测假设都没办法继续了,也许这一境界都不该存在呢! 放下上部‘修身’卷,知枫紧跟着翻开《九界天书》中部‘图霸’卷,才看了几页竹简,知枫心内狂喜的念头便远胜刚才,这竟然是一部传授如何争霸天下,在群雄并起的时代一统山河的领军之策!!! ‘图霸’卷分为,育将练兵、行军列阵、供给装备、攻坚守城、水战精要、奇谋妙策、纵横杂术、天威地势、器械机关九部分,主要从军事手段上阐述如何作战,图霸天下的方法。 知枫心下感叹,著者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大神啊,要不说人家是上古宇内奇人了,这两部分竹简,将武功修习、统兵争霸已经完整详实涵盖其中,只是明显还有一部,应该是《九界天书》的下卷在哪里,内容说的又是什么,为何会遗失而不在一起? 带着这些疑问,知枫恭恭敬敬跪下身来,对着盛放《九界天书》的铁盒磕了三个头,不管如何,也不知道授业于己的这位奇人是谁,既然机缘巧合得此天书,知枫心下最自然的就是跪拜敬仰! 得之珍重,方能习之郑重! “我知枫必当将《九届天书》的玄妙功效尽力发挥出来,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到时知枫必将重归旧地,再建朝堂!” 这一刻,知枫已经暗下决心,穿越到这一时代的人生目标也从最初简单生存,不知不觉转变成了图谋天下! 比起成为独世修行的武者,知枫更在意争霸天下,造福黎民。 既然来到这个空间,既然现今五国有了俺知枫这一号人物,不弄出点动静来都对不起这次天王老子给俺的穿越重生机缘,要是万一再有点史书密传把咱知少爷的两世身份流传一二,还不被后世子孙取笑? 前生冤死,今生绝不怂死! 知枫所图霸业往大了说,就是一统山河改革官制,并用后世能提前到今生的科技生产提高百姓生活,说起来很大,但放到知枫身上却未必不可行,因为他不是一般“人”! 往小的说,知枫再不济也想打造自己在今生的人间仙境,穿越来一次不容易,还不让爷们好好活一次,金银财宝是要滴,广厦巨宅是要滴,高官显位是要滴,妻妾成群…要,还是要,还是要? 第二八四章 济世之情心中所 第一更,发的晚了,抱歉。。。五点,十点还有两章 *** 大帐里气氛有些沉闷,四个人都有些没有话说的赶脚。 诺大一个苗王,竟然说自己很穷,穷到知枫无法想象,这态势也忒诡异了吧。 知少爷不语,不是不想说点啥安慰的话,只是,实在不知道咋说,说啥好。 苗王媸博精益叹口气道,“身处高位,为一方之主,看似地位尊崇光鲜无限,但其实我却有着比普通黎民百姓更为艰难的命理安排!” 知枫听闻,虽然心中还是有些匪夷所思,但似乎隐隐明白苗王所言意欲何指。 命理安排! 一词道破天机。 身在其位谋其政,这如何‘谋’法,却是千门万道,有着天壤之别。 欺压百姓横征暴敛,所谓暴君。 醉生梦死不问世事,所谓庸君。 勤于政事勉力支撑,所谓平君。 心济天下念及苍生,抱着舍生取义拯救子民于水火,所谓明君。 暴君富有穷天下,明君清寒世间足。 知枫脑子里念头百转,忽然猜到为何苗王会,‘穷’! 其实,作为知枫入世间所遇的第一个位高权重的一方霸主,宁侯简啸天,何尝就不是这样一个人! 简啸天穷么,穷,穷到要用自己的俸禄银子贴补军费,穷到连赈灾救水患的银两都凑不出十之一二,要靠知枫设赌局、第五之韵变卖财产才能勉强应付。 甚至于清月郡主和正房夫人李氏都没有几件拿得出的首饰,而烈耳王强和十三叔这些家将们年节的俸禄银子都买不起一件像样的外裳。 宁侯简啸天不是没钱,只是他的钱都用在‘该’用的地方,用在他所处位置需要面对、支撑的方面。 正因为知少爷身边就有着这么一位心济天下的英武领袖,知枫这一刻倒像是明白苗王媸博精益为何哭穷了,若事实真的如此,这位当代苗王倒是也有几分可取之处。 果然,媸博精益又言道,“我苗疆看似地域广阔,物产丰富,但苗疆种族万千,极难协调管理,各族都是自扫门前雪,并不愿拿出多余的银钱用于相帮他人,百姓大众多是生活贫苦,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我…难啊!” 言及此处,媸博精益忽然动了情,竟然忍不住潸然泪下,身边的媸博娇娥和冷飞鱼也是神情黯然默不作声。 知少爷更没话了,若说这也是苗王在表演苦情戏,这个,绝壁太真实了,比后世什么天王大咖,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沉默半晌,苗王媸博精益平和情绪,忽然一字一顿道,“但我媸博精益既是当代苗王,我便有责任拯救苗疆子民于水火,我,必当一往无前!” 知枫看着像是忽然苍老了许多的苗王,心中慨然,这也许就是那句话描写的境界,虽千万人吾往矣! 媸博精益看向知枫道,“这些西域行商运来的翡翠原石,我曾经猜测过其价值几何,但没想到公子的评价竟然比我所料还要高了几倍!” “啪!”苗王猛地一拍案几,“知公子,可知道这些银钱能让我苗疆上十万的民众三年衣食无忧,能让多少经历着天灾人祸的百姓不再流离失所,能让被贫苦折磨太久的子民有一段休养生息的机会!” “我无可选择,没有退路!” 媸博精益最后这句话说得,气势滂沱悲壮无比,但那份决心却传递给知枫一个信息,苗王妥协了,为了自己百万黎民,低头了。 苗王妥协,是对西域行商妥协,是对命理安排妥协,对钱妥协。 不用再问,‘十万天魔’入世之说肯定是媸博精益授意身边人散出,为的便是能得到这些翡翠原石,为的便是自己一代明君的梦想。 “苗王可曾想过,若是真有‘十万天魔’入世间,你这么做倒是看似拯救了苗疆百姓,但会带给天下苍生多少劫难,到时又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有多少战士尸横遍野…这些,你难道没有考虑到么?” 知枫虽然明白苗王的良苦用心,但心中总是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头的地方,所以,言语之间也不再顾忌对方的感受,直接便是直指痛处,毫不示弱。 “知公子,”一旁的媸博娇娥忽然插话了,“王兄这半载以来,心中矛盾之极,一直被这个念头困扰,整日里食不知味睡不安寝,你这样说确是委屈他了。” 知枫点点头,“没错,换做我,也的确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但有一条却是不能忽视之处!” 知小哥语气一寒道,“大义所在,万事之先!还望苗王三思!” 知枫的意思很清楚,天下大义总归要比苗疆一地的平安富足来得重要,这,没啥好辩驳的! 苗王不语,沉默片刻道,“公子所言极是,这也是我为何非要让公子前来面谈的关窍所在,当此苗疆局势错综复杂,可以说苗疆百族生死攸关之时,我媸博精益希望知公子施以援手!” 说着,苗王媸博精益竟然起身,对着知枫深施一礼。 卧槽,知少爷瞬间头大,敢不敢别这样啊,这才哪儿到哪儿,你苗王一揖,可谓重逾千钧,我,那啥,实在受不起的。 “苗王千岁但请直言,折煞小子了!”知枫连忙跪倒还礼,这点礼节上的常识,知小哥还是十分清楚滴。 “我所求者,一来知公子身份特殊,身系大芷宁侯府和南沐段太傅两大绝强靠山,还与忽图圣教和当世八大家的第五家族、十大绝顶之二夏侯皓月、绝世惊天有着极深渊源,这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身份,却是放眼苗疆甚至整个人南沐都无人可比!” 苗王媸博精益先是给知枫戴上‘万千宠爱于一身’这样的高帽,反正漂亮话儿多少点没错。 知少爷少有的老脸微红,却也没有做声,毕竟就算苗王所言夸张点,但基本也就是这么回事,总不能说,比如自己和第五之韵没啥关系这样的话,尼玛,那人家第五家主豁出老脸请出绝世惊天三番五次救你,都是随风传来的臭屁么。 “其二,却是知少爷身上的一个绝大秘密,若是能够得以印证甚至为我所取,那区区数十车翡翠原石也就不足挂齿了!”(未完待续) 推荐兄弟们的作品 以下排名不分先后。。。。 遗神之眼, 血色军刺, 修罗为名, 仙缘无限, 跳槽专家, 九霄圣主, 重生之柞晨, 劈天斩神, 云霄之君临天下, 三国之凉人崛起, 凤临江山, 忽悠大唐, 神级大农王, 这一生何处停留, 纵深, 烈焰之凰, 婚宠溺爱, 傲娇影后, 戮仙传, 回到一九九九,(未完待续) 第五三章 忽圣歌,暗斗瑶馨 周末两天双更,第一更。 南沐在五国中版图最小,但作为都城的华城却不比其余四国之都略差半分。 翌日清晨,阳光明媚温暖照人,作为南沐众显贵聚集之地,定景街此刻早已人声鼎沸车马川流。 华城田府,南沐中书令暨太子詹事田明远喝着顶级铁观音气度悠闲,堂下一仆役打扮的中年汉子正低声禀报。 “你可看清,段凝眉回来时只是几个段府家将随行吗?今天还有没有其他生面孔暗入段府?”,田明远随口问道,“听说段凝眉此行是有特殊目的,似乎要找什么帮手,速去查清!” 定景街紧里处镇国大将军府,南沐镇国大将军刘林静与位居太常卿勋上护军的程劲草相谈甚欢。 一脸络腮胡子,其状威武面带雄豪之气的刘林静抬手请茶,继而问道,“以程兄之见,段氏可会还有什么后招吗?” 与刘林静高大强悍不同,太常卿程劲草相貌清秀身材矮小,颌下山羊胡透着一股精明狡黠。 程劲草嗫了一口浓茶,慢条斯理道,“我三家联合,几处发难,段氏颇有应接不暇之感,只是万年巨木虽死不腐,现在只是朝斗刚起,论胜负尚早,我等最紧要的应是在灵女之争上取得先手,方可立于不败!” “灵女五日后也该有定论了吧。”,刘林静若有所思,“这次倒要看看段家怎么解这个结!” *** 段府密室,段家当代家主段荆南亲自与会知枫,上香茶,敬上座,足足做到礼贤下士! 有求于人不得不放低姿态,这一点共识不分古今。 “知枫公子才情绝世,勇武过人,更有济世悯众之豪情,老夫十分敬佩,今日得见果然少年英武卓尔不凡。”段荆南几乎一口气把所有能用的赞美之词都倒了出来,样子要多热情有多热情,完全不顾身份差异,宛若老友。 知枫心里冷笑,段大爷只不过是想借助外力帮自家破除内患罢了,要不要说的如此肉麻! 想归想说归说,知枫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段家主何必赞誉至斯,知枫愧不敢当,如今南沐朝堂形势莫测,正轩大哥已经给小子说过梗概,还请段太傅示下。” 小伙子推起太极来也是杠杠的,当俺知少爷是垂髫幼童吗,不扯虚的,主题不提,别想着几句赞美就让俺飘飘然表忠心。 段荆南哈哈一笑,“既然知枫公子如此爽利,老夫也就开门见山,具体朝争细节暂且不提,当前紧要之处是请知公子为小女谱得一曲,五日后灵女之争当左右南沐政局大事!” 随着段荆南的介绍,知枫终于明白,这次南沐之行的安危远比自己当初所料要凶险得多。 南沐全国上下信奉忽图圣教,百年前南沐动乱,战局胶着之时,忽图圣教的教主率十数万教众力挺王室,以其超然地位和绝大影响力分化叛军,终置其溃败。 内乱平息后,南沐国君立忽图圣教为国教,自此忽图圣教百年来长盛不衰。 忽图圣教,设立教主、灵女、大祭司各一,其下再设五护法,数十令主,逾数十万教众,其在南沐朝野所拥有的影响力,甚至远在四大世家之上。 数十年来,教主一位以教主亲传弟子独脉相承,且均以精研教内绝艺“问天策”为己任,甚少参与传教布道、教化子民,虽在教内有无上权威,但一般不过问教内琐事。 这一代教主西风醉欲求道法和武功突破,早已隐匿于山野秘处,踪迹难寻。教中一众事务均由灵女和大祭司掌控。 灵女是从教主亲自点化的数位才情容貌绝佳的妙龄女子中选出,主要管理教中传道、授徒、组织、钱粮、礼法、济世等各项事务,可谓真正大权在握。 地位同等的大祭司则主持祈福、治病、除灾、探秘、演武等其余各项教务,尤其在选立灵女之时,大祭司的意见最为关键,在诸方相持不下时可一语定夺! 南沐段氏作为南沐最势大的世家,其与忽图圣教的关系一直密不可分。 不说偶有段氏族人出任教主,仅凭教务权脉中地位最高的灵女一位,已经连续五届被段家垄断,段家与忽图圣教的亲密度即可见一斑。 本代灵女本是与段荆南同辈份的远房族妹,一直身康体健,却不意于旬月前无故暴毙。段家派出数名武功名家、医道圣手都找不出因由,这亦成为近来震荡南沐的一大奇案。 十数日间,舆论在悲愤苦逼的教众中逐渐形成一种声音,有说法因为段氏无良,天降噩运于灵女,方有此奇祸加身。 紧接着两位护法、数位令主联名要求修改灵女选拔方法,大祭司态度模糊虽未同意也没反对,一付冷眼旁观的架势。 有人出头无人反对,于是忽图圣教就搞了一个类似后世‘全民公举’的活动,反正过程也没专人监督,结论便是上代灵女虽为意外身亡,但灵女乃教中圣位,不可一日无主,灵女选拔今次采取公选,定于五日后公决。 有资格出任灵女的都是受到教主点化过的少女,才情出众,相貌绝美,一般只是从有限的几个世家候选人中选取,近几届都是走个过场,由上任灵女宣布授位传承。 段家连续历任五代灵女,自家人知自家事,这次灵女暴毙让段氏措手不及,那些在灵女授位时准备的什么‘天授神权’、‘神主托梦’的招数再也使不出来,夺取灵女之位史无前例受到挑战。 既然是第一次尝试公决选人,里面的规章标准自然不甚齐全,漏洞百出,这样既让其他候选者有了机会,也没让段氏一门断绝念想,毕竟几代灵女出自段家,段氏在民众中的影响力还是最大。 时间紧迫,选择灵女的方案便也无法标新立异,因循守旧之下,还是那么几条“身家清白,才情出众,相貌宜人,悲天悯怀。” 能真正比拼的除了相貌外主要就是才情。 才,要精通忽图教义,能作答现场考官的疑问,情,要擅长诗画琴歌,独步南沐。 这次选拔尤其定了一个标准,忽图圣教自上任教主以降,数十年来均致力谱写圣教圣歌,当世之间无论佛道均有其法音梵唱,忽图圣教立教数百年教众万万千,却没有自己代表的圣歌,实为大憾事。 故此,本次灵女选拔,指明满足条件者,首推在圣歌谱写吟唱比试中夺魁之女。 另外几方势力似早知有此结果,早早开始准备谱曲练唱的环节,甚至田家据说请来了当今名动天下的琴仙瑶馨大家为其谱曲演练,民间已有说法灵女非田家不可得。 听到段荆南详细解释,知枫这才算是完全获悉段家如此着急请自己来谱曲,段凝眉、段正轩、段荆南父子三人分别强调而且如此礼遇的原因。 一旦灵女之争败北,敌对势力上位,以灵女在忽图圣教中的地位、权势和影响力,完全能左右教众的意志。再加上教内信徒中达官显贵何其之多,若群起攻之,那时段门可就到了叫天不应唤地不灵的绝境了。 沉默半晌后,知枫详细询问了南沐国相关的风土人情,民众的性情喜好,本地盛行的曲调风格,在段氏父子可怜巴巴期待无比的目光中,知枫洒然一笑,“二位且放宽心,小子已有计较!” 施施然走出密室,知枫仰视苍穹,瑶馨,馨大家,馨姊姊,就让咱们再比一场,将这场没有比完的琴会再论一遭吧! 知少爷忽然想起那首“棋子”来,自家样子要多猥琐有多猥琐,脑海中已是一幅说不清道不明的图画了。 *** 下一章,猪脚被小小逆推哦,大家给力收藏啊! 第六一章 暗流涌动穷匕见 当夜,南沐东平府,府尹张济源默默地将一封绝密军报收起,黯然半晌,招收唤过心腹随从,“传腾举过来吧!” 东平府折冲都尉马腾举与府尹张济源一武一文镇守东平,两人也算多年知交,一贯配合颇为默契。 年前,张、马二人更是为双方子女定下婚事,准备不日完婚。马腾举长子迎娶张济源次女,两家喜结秦晋之好,仕途上互为扶持,前程一片光明。 接到府尹召唤,马腾举并未立即动身,踌躇片刻,捏碎怀中暗放的蜡丸密信,心中暗叹,终是躲不过这朝堂纷争啊。 唤过长子马从焕,“为父此去,东平或有事端爆发,你可持为父虎符控制东平什伍,若为父不测,你绝不可轻举妄动,只需牢牢掌控兵权,一切听凭皇室调遣,切记!” 马从焕也是少年勇武机智果决,听得乃父吩咐,尽管心中疑虑却也没有多问,只道,“父亲一切小心,只要兵权在握,从焕相信无人敢动父亲分毫!至于其后安排,孩儿必当以国家大义为重,绝不为奸佞所乘!” 马腾举听罢,不再多言,打马扬鞭率十数骑亲卫直奔府尹府。 书房,张济源待马腾举坐定,举起茶盏小抿一口,略略停顿,抬头望定马腾举,似是心中难决。 “腾举,你我二人自幼相识,今又共同镇守这东平府多年,也算相知莫逆,今有一事,腾举可愿于济源同进退?” “大人请讲!”马腾举并未多说,态度恭敬,心下却暗自提备。 “好,既然如此,我就直说,”张济源声音转肃,“腾举当知我是中书令田大人门生,今日有此地位也是田家鼎立扶持。” 看到马腾举并未接话,张济源心下一紧,但嘴上犹自不停,“今夜接到田大人火漆传书,令我等即刻率兵进京勤王,腾举,你怎么看?” 马腾举头皮发麻,暗道,终于还是要针锋相对了,且听张济源如何说吧。 “大人,你的意思是?” “腾举,事到如今,也不瞒你,我想尽起东平府什伍,兵发华城!” 张济源说完,再不多言,双眼死死注视马腾举,心道,若是你我二人背道而驰,腾举可莫怪老兄心狠了。 听到此话,堂堂从四品东平府折冲都尉刹那一身冷汗,傍晚接到段家蜡丸密令,马腾举就知道被卷入诡秘残酷的朝堂之争。 近期华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张、马这样的一方大员时刻会得到事态变化的情报,只是所有地方势力均不约而同选择缄默,毕竟神仙打架小鬼不敢掺和。 局势未明之时,谁也不愿意当出头之鸟。 但今夜,一切含糊其辞的推搪手段都不再管用。 图穷匕见! 罢了,段氏有大恩与我,现在只能各为其主,济源兄,俺腾举愧对了。 想到此,马腾举忽地抬头,目光沉稳坚定,“张大人所言,按说腾举但无不从,只是军队调动乃国家大事,没有见到兵部调令或者陛下御旨,腾举万万不可遵从!” 张济源见马腾举果然不出所料,不肯相随,脸色一变,“马将军,虽说这东平府什伍之事不归我管束,但毕竟张某一府府尹,情急之时也是有调动军队的权力!” “况且,将军当下可还在我府上,马将军难道非得鱼死网破,枉负你我总角之交吗?” 听到张济源几乎气急败坏,赤果果的威胁,马腾举心下反倒更加坚定。 “张大人所言差矣,当今南沐,非是中书令之南沐,更非你我之南沐,乃是圣上之南沐!” 马腾举不待张济源开口,随即续道,“腾举只知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至于其他朝堂争斗,张大人,听兄弟一言相劝,暂且罢手吧,时局未明朗,你我蝼蚁之辈,若无端起兵勤王,无论成败都将死无葬身之地啊!” 马腾举此言非虚,不说现下段家势大,大多数军权掌握在段氏手中,叛逆举事几无成算。 退一万步,即便安排妥当,一举成功,但勤王只能定性到清君侧,除掉段氏。一旦圣上秋后算账,谁让尔等未受君主召唤私下发兵,这罪名可就大了,难道能说中书令指使的吗? 而真正获利的位高权重者为了平息皇家怒气,少不得捅出几个出头鸟替罪羊,自家到时还与谁哭诉? “腾举所言,济源心知肚明,只是你我身处朝堂,早已身不由己,马将军,是否与我共同举事,当一言以决!” “府尹大人,既然你我二人各为其主,那就挑明了说吧,我已接太傅密令,控制什伍,绝不轻举妄动,只遵循圣旨和兵部调令!虎符我已交给犬子,现下当控制军士,还望府尹大人三思,不可造次啊!” “你…”张济源听马腾举如此强硬,险险就将手中茶盏摔下。 书房外一众张府死士早就埋伏多时,听到号令即刻便会冲进来将马腾举碎尸万段。 也不知被马腾举的话打动,或是不忍如此对亲若手足的弟兄下手残害,那茶盏终是悬在半空未曾摔落。 其后事情无需细表,只是直到天明也未能从东平府发出一兵一卒。 *** 南沐历史上或许从未有像今夜那样,出现殃及全国的军权争夺。 整整一夜,南沐各地暗流涌动,处处经历着生死相搏的权力更迭。 东平府这样的情形算是最为温和,除了华城所在的清平府,南沐各处一片混乱,一道道消息传往华城,皇室、四大世家、暗影青衣纷纷得到情报,均是彻夜不眠。 自古帝王将相事,几家欢喜几家愁。 华城段府,段荆南坐在花梨木的长椅上瞑目沉思,堂下一众心腹嫡系垂手而立,并无一人言语,静待太傅绝断。 “终究还是有三支兵马发出啊!”段荆南叹息一声,似是对自家掌控力度不满,话语骤停继而双眼寒芒爆射,“叶落,兵部这边可有所准备?” “禀太傅,兵部早已做好一切军备事宜,沿途各府县,华城四周边都是重兵布防。叛军进犯,必使其有来无回,全军尽墨!” 听到兵部尚书齐叶落沉稳自信的回答,段荆南略略松了口气,“真是些不知死活的东西,平叛之后,从者诛九族,首恶车裂于市!” 南沐六府七十九县,除国都华城所在清平府之外,尚有宁河、东平、定远、江林、峻岳五府。 这次段氏一门没能掌控住的便是峻岳府和江林府。 峻岳府地势险恶,多为崇山峻岭、大江险川,居民以当地土著为主。峻岳府兵发两路凑足一万人马,已是几乎动用全府军力。 江林则聚其力于一支,除了少数几县拒绝出兵,余者皆跟从上官命令,汇集三万大军,一时间倒是气势如虹! *** 中书令田府,田明远如热锅上的蚂蚁,绕着书房乱转。 朝堂之上已是段家天下,政令人事己方全无机会。原指望这次提前部署,能够调动足够军力,打着‘勤王’的名义威胁景和帝罢黜段荆南,进而一举歼灭段氏一系。 谁曾想兵力最重、己方势力最大的东平、定远两府,本以为十拿九稳的部署被段家扼杀,‘勤王’兵力远逊预期,中书令大人怎能不心焦似火! 暗影青衣在南沐的首领明公倒似乎不甚在意,当众人商议完军情,明公开口道,“勤王出兵一事本就名不正言不顺,明里南沐朝堂稳定,仅因段家势大就打出清君侧的旗号,实属勉强。” “老夫以为,明日忽图圣教总坛聚会一事方是当务之急!诸君在忽图圣教中的势力既已雄厚,我等借助聚会之际,铲除玄羊胁迫灵女,全面控制圣教势在必得!” 青衣明公眼里露出丝丝狠戾,“我断定段门必将对圣教聚会有所安排,不过,暗影青衣已集中南沐全部精锐对此事护驾保航,我方大有可为。” 见众人继续聆听,明公恨声道,“明日玄羊必死,而暗影青衣在南沐最大暗桩将发挥尔等无可想象的作用!” “老夫明日当亲自坐镇,亲眼看着知枫俯首就擒,段家屠门灭族!” 第一八.九章 瞒天过海惊世秘密! 第三更送到。 *** 西域戒语殿时下武力第一人,‘黄鸾使’桃花尊者,也即‘青鸾使’四叔裂猛尊者的二哥,大小姐景妍和大胖子烛九阴的师尊。 桃花其人,生平极为传奇,十余岁便能生裂虎豹,追猿逐鹿,天赋秉异都不能形容一二。 三十年前戒语殿大师兄‘青龙尊者’败给东海神龙教教主解焦洋,虽然这一战详情草莽之中知之甚少,但终有一些明眼知内情的人精还是心里明镜也似清楚,于是三传两言的,戒语殿声威便从江湖四大势力之首,渐渐沦为敬陪末席。 桃花此人,生性古怪,尤其骨子里高傲异常,容不得自家落于人后,何况还是从第一的位置被赶下来,丢煞人的‘衰落’。 这二十多年来,桃花尊者没有别样心思,一脑门官司都着落在精研本门五项绝顶武技上,待到近两年,已是处于突破到大成至境的关键阶段。 桃花一身技艺博大宽广,最为厉害的却是对当年五妖山主人传下五绝艺中‘玄冥幽水’和‘天花烈焰神功’的修炼。 当年五妖山主人凭五绝艺纵横天下数十年,无敌得都蛋疼了,最后只好化羽飞升,也不知道去了天界还是何处,反正那些传奇玄妙到没边儿的事迹,确是广为流传下来。 只是今夜之事,却透着一些含含糊糊的古怪,和前文两相印证一下,读者大大就能看出一二来。 倒不是说知少爷‘火源之体’之事戒语殿四叔不该知晓,既然戒语殿和突厥大部落沙陀一族都是来自西域的势力,随着时间推移,对于知枫乃是‘火源之体’的信息,戒语殿众人当然也是有所耳闻,毕竟这也不算是什么隐秘到了不起的惊世秘密不是。 古怪之处在于,‘玄冥幽水’功法原本才是桃花老妖闻名当世的绝艺,甚至之前黄衫老者,中原一点红袁羽袁承谦,在对自己弟子仲达分析戒语殿‘百人百族祭’一事时,也只是揣测桃花尊者的‘玄冥幽水’功法要突破天人屏障,行至紧要关头,却压根没提过‘天花烈焰神功’。 那么难道说‘天花烈焰神功’在袁承谦的心中比不上‘玄冥幽水’功法而被中原一点红选择性地忽略掉了吗? 当然不是,不但‘天花烈焰’一点不比‘玄冥幽水’差,甚至在戒语殿内部对五妖山主人传下的五项绝艺进行评估时,‘天花烈焰’的排名竟还在‘玄冥幽水’之上了! 那么袁承谦当然不会对自家子侄徒弟说一句藏半句,玩儿这等心眼,因此只能说明一个事实,中原一点红袁羽意识里,或者所了解的情况中,桃花老妖的武功只是‘玄冥幽水’这一路! 换句话讲,袁羽上师,压根不知道人家桃花尊者还在修炼‘天花烈焰神功’!!! 这信息其实惊人无比,以袁羽之能,以其顶破天的江湖地位,眼线何其之多,消息何等灵通,竟然都不知道桃花老妖在秘密修炼‘天花烈焰’,那岂不是说,这个消息对于戒语殿而言乃是绝密,亦是真正用来对付东海神龙教主解焦洋的最大杀招! 百五十年前,五妖山主人传下‘乱语灭神’、‘九转阴阳’、‘天花烈焰’、‘气弑万生’和‘玄冥幽水’五项绝顶武技,绝壁称得上震古铄今,无前人无来者,牛逼到没了形容。 甚至说只要其中任意一项绝艺能练至大成境界,便可纵横江海、天下无敌。 戒语殿其后弟子传人,都是分别穷毕生之力修炼其中一项绝艺,至于精研哪一项,倒要根据自身特质、喜好、先天条件由师长进行选择,别说从没听说过有人修成两项、三项,便是任意一种绝学,百年来都无有功德圆满、彻底融会贯通之人。 而此刻,戒语殿‘青鸾使’四叔却和知枫、景妍扯什么自己二哥修习‘天花烈焰神功’,却绝口不提‘玄冥幽水’,这里面当然暗藏着几分古怪了。 最最核心的要点,一言以蔽之,便是‘黄金九环’和‘百人百族祭’乃是‘玄冥幽水’修至大圆满的关键,而知枫这个苦逼的‘火源之体’之人,却是‘天花烈焰神功’突破的本源所在。 戒语殿众人此行,一箭双雕,真可谓心思深重! 深重到连烛九阴和景妍都不知道,自家四叔更重要的目标,除了‘黄金九环’和‘百人百族祭’,竟然是针对悲催的知少爷而来。 选择在苗年大典时作乱,不是西域戒语殿众人没事瞎掐算的,更不是胡打乱撞随便找个日子就办了的,乃是因为南沐朝堂地震、忽图圣教内乱、段紫宸重伤,几个要素拼接到一处,戒语殿几位大佬断定,知枫必然,也只能来苗疆蛇人部求取九天幽兰为段二小姐续命,这才借着苗年大典提前举事。 当然了,在苗年大典中进行‘百人百族祭’之事,的确还有诸多意想不到或者心理安慰般的好处,但这些都不是绝对要素,关键点,还是着落在知枫知公子身上。 戒语殿众人,尤其几位大佬也算是绞尽脑汁,费了牛劲儿才制定出这么一个瞒天过海、掩人耳目的计策,不然的话,像‘百人百族祭’这等关乎本门存亡的惊世之举,柯久勿度等随随便便就能察觉了,这也忒儿戏了不是。 而‘青鸾使’裂猛尊者四叔,此刻对景妍和知枫等说起‘天花烈焰神功’来,也是另有一番意思在里面。 景妍作为自家师尊最喜爱和看重的弟子,当然知道这十多年桃花尊者的修炼重心已经在‘天花烈焰’上,所以四叔说了,景妍心中并没有升起什么波澜来。 但知枫不知道啊,无知者无畏,正因为知少爷几乎啥也不知道,嘛也不明了,知枫倒是敢放胆胡猜,一来二去的,竟然倒是猜到自己与桃花老妖二者之间的一丢丢玄妙联系。 真的猜到了,顺着思路捋下来,知少爷却含糊了,这个,弄咱去西域,到底咋个接引法,怎么才算完事儿,事前事后会不会先灭了哥哥俺,祭奠个谁人…尼玛,吓死宝宝了,还有,俺那心爱的小娘子段二小姐紫宸姑娘可咋办? 满脑子胡思乱想,知小哥都快哭了,苍天啊,大地啊,命运何其不公! 看着知枫满面哀伤,萎顿得木了人样,景妍心中恻然,开口道,“公子莫要过于担忧,据小女子所知,师尊‘天花烈焰神功’大成,的确是需要‘火源之体’助力接引天火,但若是、那个如果能够处理得当,但不会有太、太大危险!” 第二八四章 济世之情心中所 第一更,发的晚了,抱歉。。。五点,十点还有两章 *** 大帐里气氛有些沉闷,四个人都有些没有话说的赶脚。 诺大一个苗王,竟然说自己很穷,穷到知枫无法想象,这态势也忒诡异了吧。 知少爷不语,不是不想说点啥安慰的话,只是,实在不知道咋说,说啥好。 苗王媸博精益叹口气道,“身处高位,为一方之主,看似地位尊崇光鲜无限,但其实我却有着比普通黎民百姓更为艰难的命理安排!” 知枫听闻,虽然心中还是有些匪夷所思,但似乎隐隐明白苗王所言意欲何指。 命理安排! 一词道破天机。 身在其位谋其政,这如何‘谋’法,却是千门万道,有着天壤之别。 欺压百姓横征暴敛,所谓暴君。 醉生梦死不问世事,所谓庸君。 勤于政事勉力支撑,所谓平君。 心济天下念及苍生,抱着舍生取义拯救子民于水火,所谓明君。 暴君富有穷天下,明君清寒世间足。 知枫脑子里念头百转,忽然猜到为何苗王会,‘穷’! 其实,作为知枫入世间所遇的第一个位高权重的一方霸主,宁侯简啸天,何尝就不是这样一个人! 简啸天穷么,穷,穷到要用自己的俸禄银子贴补军费,穷到连赈灾救水患的银两都凑不出十之一二,要靠知枫设赌局、第五之韵变卖财产才能勉强应付。 甚至于清月郡主和正房夫人李氏都没有几件拿得出的首饰,而烈耳王强和十三叔这些家将们年节的俸禄银子都买不起一件像样的外裳。 宁侯简啸天不是没钱,只是他的钱都用在‘该’用的地方,用在他所处位置需要面对、支撑的方面。 正因为知少爷身边就有着这么一位心济天下的英武领袖,知枫这一刻倒像是明白苗王媸博精益为何哭穷了,若事实真的如此,这位当代苗王倒是也有几分可取之处。 果然,媸博精益又言道,“我苗疆看似地域广阔,物产丰富,但苗疆种族万千,极难协调管理,各族都是自扫门前雪,并不愿拿出多余的银钱用于相帮他人,百姓大众多是生活贫苦,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我…难啊!” 言及此处,媸博精益忽然动了情,竟然忍不住潸然泪下,身边的媸博娇娥和冷飞鱼也是神情黯然默不作声。 知少爷更没话了,若说这也是苗王在表演苦情戏,这个,绝壁太真实了,比后世什么天王大咖,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沉默半晌,苗王媸博精益平和情绪,忽然一字一顿道,“但我媸博精益既是当代苗王,我便有责任拯救苗疆子民于水火,我,必当一往无前!” 知枫看着像是忽然苍老了许多的苗王,心中慨然,这也许就是那句话描写的境界,虽千万人吾往矣! 媸博精益看向知枫道,“这些西域行商运来的翡翠原石,我曾经猜测过其价值几何,但没想到公子的评价竟然比我所料还要高了几倍!” “啪!”苗王猛地一拍案几,“知公子,可知道这些银钱能让我苗疆上十万的民众三年衣食无忧,能让多少经历着天灾人祸的百姓不再流离失所,能让被贫苦折磨太久的子民有一段休养生息的机会!” “我无可选择,没有退路!” 媸博精益最后这句话说得,气势滂沱悲壮无比,但那份决心却传递给知枫一个信息,苗王妥协了,为了自己百万黎民,低头了。 苗王妥协,是对西域行商妥协,是对命理安排妥协,对钱妥协。 不用再问,‘十万天魔’入世之说肯定是媸博精益授意身边人散出,为的便是能得到这些翡翠原石,为的便是自己一代明君的梦想。 “苗王可曾想过,若是真有‘十万天魔’入世间,你这么做倒是看似拯救了苗疆百姓,但会带给天下苍生多少劫难,到时又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有多少战士尸横遍野…这些,你难道没有考虑到么?” 知枫虽然明白苗王的良苦用心,但心中总是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头的地方,所以,言语之间也不再顾忌对方的感受,直接便是直指痛处,毫不示弱。 “知公子,”一旁的媸博娇娥忽然插话了,“王兄这半载以来,心中矛盾之极,一直被这个念头困扰,整日里食不知味睡不安寝,你这样说确是委屈他了。” 知枫点点头,“没错,换做我,也的确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但有一条却是不能忽视之处!” 知小哥语气一寒道,“大义所在,万事之先!还望苗王三思!” 知枫的意思很清楚,天下大义总归要比苗疆一地的平安富足来得重要,这,没啥好辩驳的! 苗王不语,沉默片刻道,“公子所言极是,这也是我为何非要让公子前来面谈的关窍所在,当此苗疆局势错综复杂,可以说苗疆百族生死攸关之时,我媸博精益希望知公子施以援手!” 说着,苗王媸博精益竟然起身,对着知枫深施一礼。 卧槽,知少爷瞬间头大,敢不敢别这样啊,这才哪儿到哪儿,你苗王一揖,可谓重逾千钧,我,那啥,实在受不起的。 “苗王千岁但请直言,折煞小子了!”知枫连忙跪倒还礼,这点礼节上的常识,知小哥还是十分清楚滴。 “我所求者,一来知公子身份特殊,身系大芷宁侯府和南沐段太傅两大绝强靠山,还与忽图圣教和当世八大家的第五家族、十大绝顶之二夏侯皓月、绝世惊天有着极深渊源,这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身份,却是放眼苗疆甚至整个人南沐都无人可比!” 苗王媸博精益先是给知枫戴上‘万千宠爱于一身’这样的高帽,反正漂亮话儿多少点没错。 知少爷少有的老脸微红,却也没有做声,毕竟就算苗王所言夸张点,但基本也就是这么回事,总不能说,比如自己和第五之韵没啥关系这样的话,尼玛,那人家第五家主豁出老脸请出绝世惊天三番五次救你,都是随风传来的臭屁么。 “其二,却是知少爷身上的一个绝大秘密,若是能够得以印证甚至为我所取,那区区数十车翡翠原石也就不足挂齿了!” 推荐兄弟们的作品 以下排名不分先后。。。。 遗神之眼, 血色军刺, 修罗为名, 仙缘无限, 跳槽专家, 九霄圣主, 重生之柞晨, 劈天斩神, 云霄之君临天下, 三国之凉人崛起, 凤临江山, 忽悠大唐, 神级大农王, 这一生何处停留, 纵深, 烈焰之凰, 婚宠溺爱, 傲娇影后, 戮仙传, 回到一九九九, 感谢书友qzuser481744点评 今天看到书友qzuser481744645留言,话不多但字字玑珠,为此,十分感谢。 兄弟指出写到后面显得有些啰嗦,主线不突出、缀文太多。在此,我只想说,您是认真在看我的文,在体会我的故事了,老糊拜谢! 说的好,一针见血,对于不足的地方俺决不回避,也不去辩驳,这就是这本书写到此时最大的弊端。我把留言评论贴到群里,和其他作者朋友讨论了,再次拜谢。 不去作解释这个那个,就是我写的有问题,不够好。 只是说一下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用我在群里贴的一段表白一下吧,“第一卷也就这样了,如果还能坚持写第二三四卷,我会尝试不一样的笔法,还有故事结构,让主线更突出,引出的支线一两章最多两三章就收回来,显得紧凑。现在这一卷则不是,随心所欲滴写。。。想到哪里写哪里,最后再通过特定事件、人物、场景往一起凑、找关系,虽然最后有一种“原来联系在这里”的感觉,但是过程太冗长,也就是读者说的情节太罗嗦。。。” 3,4十万字,却只写了一夜到第二天所发生的事端,而且还在写还没完…估计这也是一个记录了吧,一来脑洞开的太大,各种头绪太多,还想尝试场景切换的描写手法,弄到最后有点填不上坑的赶脚,哈哈。二来,对于每个旁支描写得过多过细,有些刻意制造悬念的意思,现在看来倒是画蛇添足了。 知不足则改之,老糊第一卷先这样收了,到第二卷进入朝堂争斗,一定会注意这方面的问题,再次拜谢qzuser481744645老大的指点,只要是认真中肯的意见,不管对错,老糊都稀罕啊! 跪迎两位书友兄弟! 好基友‘神说,要有光’兄弟也来网站留言支持了,这是五一期间老糊最开心的事情之一,顿时动力十足,这几天要努力存稿,还要准备新书,所以还是不敢一次发太多,大家慢慢看吧,如果以后上无线成绩好点,重心还是会转回来,这段时间最辛苦,工作忙,几本新书的构思、存稿、开篇,所以只能承诺不会断更! 该进入第一卷收尾了,这两天两位书友‘qzuser481744645’和‘神说,要有光’的留言非常好,很中肯,老糊也决定调整一下,把前两天已经写了的两万多字存稿全废!!!重新写过,争取一周到十天甚至更短的时间将这一卷结束,大家且看俺如何收尾! 关于第一卷最后的高.潮部分,苗疆蛇人部出现的头绪太多,的确不利于阅读,俺在这里总结一下,方便大家不会‘忘记’或者‘混淆’之前的内容。 1.知枫来苗疆的基本目标是求取九天幽兰,为段紫宸治病,在这过程中救治了孤独症患儿柯久传奇和神农祖孙女灵儿,与刺史柯久勿度及神女嫣儿结缘。 2.五妖山戒语殿因为大师兄青龙被挟持,受万俟氏威胁蛊惑,从而作为明面上的引子一度吸引了苗疆各势力关注,从而为‘魔天圣祖’的仆人万俟氏行事带来方便,最后终于在苗年大典前夜幡然觉醒,临阵倒戈。此处还有一个伏笔,大家猜猜是什么? 3.四大势力中东海神龙教、中原一点红和西域戒语殿都牵扯其中,中原一点红袁羽因为亡妻悠红的缘故,耗尽心血想要助力苗疆蛇人族渡过难关。 4.东海神龙教和擎海庭家因为自身发展和庭墨羽武功路数的原因,本意为了谋取蛇人部两神器‘玛瑙血杯’和‘鬼师箴言谱’,但在三百‘神龙鹰卫’凭空失踪后,也开始怀疑是西域万俟氏从中作梗,有了暂时放下恩怨联手各方对付万俟氏的意愿。 5.陈骁作为大芷‘天师宫’和‘将军府’的代表前往苗疆考察知枫,却也深陷苗疆大典一事,不能抽身。 6.绝世惊天受第五家族所托前来苗疆援手知枫,自此和知公子有了一定程度的惺惺相惜,为知枫在后面几卷的各种动作打下伏笔。 7.苗王一派因为钱财诱惑被万俟氏利用,曾故意放出‘十万天魔’入世的消息,但因为确认了知枫能够助其得到前朝宝藏,开始舍小逐大倒向知枫一边,和万俟氏决裂。 8.举人哥独孤忘悦的出现使得知枫身边第一次有了颇有心机能够运筹帷幄的军师人物。 9.安远岳家岳南云的引子,为知枫第三卷出使安远国,大斗皇后一族,提前埋下伏笔。 10.西域戒语殿大小姐景妍、黄金卫星矢、知枫几人的恩怨情感纠葛,我本意是为了铺垫以后戒语殿的内乱。 11.知枫和景戒语殿妍、神女嫣儿、苗疆仙姑媸博娇娥之间的友谊和暧昧,嘿嘿还没想好怎么安排,后宫不想搞得太多,虽然古人可以有三妻四妾,但…还没想好。 12.‘上鬼师’斐厌天因为流传数代的一句偈语,‘青溟古玉满天地,三圣合一鬼独行’有了异心,这里是想写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蛇人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 13.小人物,为大典祭祀提供祭品的供应商之一,何掌柜何无庸是知枫要收下的另一个师爷身份的角色,主要为了后面争霸天下掌管钱粮后勤,独孤忘悦可以说是张良,而何无庸就是萧何了。 14.红玉苑老鸨儿红姑是‘青衣教’岚娘在苗疆的手下、暗桩,和翠娘是同等身份,暗助知枫在蛇人部行事。经此南沐一行,知枫算是全方位得到青衣教上下认可,为其第二卷接手岚娘的‘青衣教’成为主管一众红粉军团的男性统领做了铺垫。 15.沙陀三部共主朱邪执宜的儿子朱邪赤心的出现,为了知枫以后前往西域和突厥各部产生交集提前做了暗示,老糊很想写知枫如何大闹西域各国,帮助沙陀主部争取‘头人祭’的胜利,但那也是在一段时间之后了。 … 16.最后说一下万俟氏,这个家族是最为阴暗诡异的氏族,借着自称为‘魔天圣祖’在人世间的仆人,掀起阵阵血雨腥风,乃是搅动这次苗疆大乱的罪魁祸首。这里还有一个伏笔没露出来,就是现在各方都要联手对付万俟氏了,形势似乎瞬间倒转,万俟氏成为众矢之的,好像没那么强资格和实力与众抗衡,但万俟氏就没有盟友了吗?这个盟友当然也一样阴暗却实力强横才够格。 至于各种打酱油的角色和苗年大典中的相关各方具体部署,就更复杂了,但不影响对于故事的脉络的发展,大家看了忘了也没关系哈。 我的书友并不多,也许和我这种稍微有点古文风格的运笔有关吧,小读者不太爱看,这种历史纯架空,基本没有历史朝代依托的设置本来就是受众小的群体中更小的分支,爱看的会很爱看,不是自己的菜可能瞬间就会弃书。 第二卷,我会减少比较生涩的用词和某些显得过于文绉绉的对话,重新用一种笔法来写故事,我想到第二卷的时候还会有进步,就是不知道头绪少了,流畅了,会不会同时减少故事情节方面的设定,我说了这本书最想表现的技巧就是布局,各种出人意表的细节,不想作为一个跟风者存在! 不知道能怎样,只能说且行且珍惜吧。 老糊是十几年都快二十年的老书虫了,从小也喜爱文学,大学期间搞过文学社、学院报纸这些文青的事儿,后来工作了,一切也就呵呵,但我对自己的文笔和阅历还是很自信,我所需要的可能是更多的汲取和学习网文的技巧吧,希望朋友们能够陪着我一起进步。 有很多有经验的作者朋友跟我说过这本书成绩不好就弃书吧,以你的文笔和脑洞,要是适应网文的金手指、爽、快节奏、热门题材这些要素,一定会写出能小火一下的作品小说,老糊一直很犹豫,说实话写一章这个架空历史的情节耗费的时间精力,都能写我现在准备的新书两三章了,俺写故事一是为了自己的喜好,二也是为了能赚钱让家人生活能够改善,从去年开始在纵横发文,后转到大数字,也已经过了半年多的时间,真心说,没日没夜,甚至弄得身体不适,在家里少了太多陪伴家人的时间,应酬?只能呵呵了。 但这本书我还是不想放弃,有一个作者小兄弟告诉我他五月份可能不能更新了,心里很不好受,就像舍弃了自己的孩子一样…我不想经历他这种感受,所以需要大家多多留言鼓励俺,可以加我qq,3113279076一起商讨!欢迎各位指点,批评! 这一段我开免费单章发了,也加入vip章节再发一次,有限的几个书友可能要多花掉几分钱,在此老糊说惭愧、抱歉! 只为了以后看书的、手机端的、甚至盗版的朋友能够看到这些话,能够有更多的人支持我,我会在后面多发几章3800,3900百字的章节补偿大家。 再次拜谢! 暂停几天,以这样一种方式 暂停几天,以一种完全没想到,所谓意料之外而又情理之中的方式。 可能读者朋友不信,但事实就是老糊病了,不是很严重但也不好受的常见病,腹泻。 昨天白天到傍晚,拉得跟一口喷泉一样,八点多想敲字,但实在扛不住,躺下睡了会儿,再睁眼时已经过了零点。 我不能怪家人没喊我,第一他们不懂,第二,自从开始码字,当写手,工作之余的几乎所有时间都泡在电脑前,家务不干了,陪家人嬉戏外出少了,甚至连和他们说话都没太多工夫。 我还能强求太多吗? 结果就是断更了,在坚持了180多天之后,断更了。。。 以这种方式。 然后没有全勤,其实全勤那几百块钱,真的连一顿像样点儿的饭都不够吃,但却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动力和压力。 和订阅俺书的几个书友一起,赶着催着我前行。 但,真心没想到,断更,以这种老掉牙但却是事实的方式。 这一天是偶然也是必然,这大半年来,很少有早早睡觉的时候,工作很辛苦,回来还要构思码字查资料。。。 身体早就有太多的问题表现出来了,只是被强自压制,没有爆发。 我不知道需要解释还是不需要解释这么多,也许压根没人看,也许看了也只是付诸一笑觉得我在为断更找理由。 好吧,无论如何,我只是说出事实。 现在5月份的全勤没了,这几天身体也不行,索性请假几天吧,稍微调养一下,也准备准备新书。。。 这本书还是会写下去,可能稍微休息几天就会再开始继续,好歹要把第一卷写完吧,给仅有的几个朋友,一点点交代,抱歉,老糊愧对了! 稽首!(未完待续) 更新说明! 如果你是我的读者,如果你还想继续看下去的话。 请来书评区留言支持老糊! 我看到断更这段时间,后台显示还有读者订阅和点击。。。 唉! 如果可能,6月份开始更新,这本书,真心舍不得丢弃!! 求支持!(未完待续) 大家端午节快乐 祝大家端午节快乐! 因为一些原因,还是没法坚持开始更新下去,一直很累,也许会断断续续写吧。 特别感谢,神书,要有光兄弟对我的留言支持! 拥抱你!(未完待续) 跪拜朋友们,恢复更新! 因为自己的各种原因,断更一个多月,7月份恢复更新,无论是否能写到老糊最初希望的所有故事 但至少要让故事告一段落! 我断更,是我的错,一直都很忙,所以可能做不到很多更每天。。。 我还是坚持能够不断更就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