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留影青琅浚》 引子 残阳西下,山烟缭绕,鸟倦花余香。 一个垂髫少年双脚立于枝头,两腿打颤,身形摇晃。他往下瞄了一眼,吃力地用袖子擦擦汗,却仍旧不怕死地踮起脚尖,握紧柳条儿,费力地伸长了胳膊去捅斜上方的鸟窝。 就在那颤颤巍巍柳枝尖儿好不容易刚够到鸟巢的时候,“啊呀!”脚底倏地一滑,树枝变了方向,直直捣入正上方的马蜂窝里。笔直地摔了个底朝天也就不提了,他还要龇牙咧嘴地爬起来躲开俯冲而下的蜂子的追击。 “哇——要人命啦!”身后嗡嗡作响,少年张牙舞爪地大叫着向池塘奔去,跳进池水之前还不忘回头怨恨地瞪了攻击者们一眼。“咕咚咕咚……”由于入水匆忙,在水底呛了好几口水的少年终于屏住呼吸,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水面上方乱舞的蜂子,心里暗骂道:总有一天少爷我要将你们插成串儿烤来吃! 片刻后,一条鱼从眼前游过,又一条鱼游过……然后数条鱼将少年视为空气,从他身边擦身而过还不忘用尾巴拍打他的脸,这让他倏然想起了通常自己在闯祸后父亲大人赏的那几个嘴巴子。于是,年轻气盛的他猛然从池中站起,四下察看,见貌似再没有蜂子的踪影这才甩了甩发上的水渍,潇洒地将一条刚扇自己最多巴掌的鱼拎到眼前,双眼一横,揪住它的尾巴对其肥硕的身躯就是一顿猛拍,嘴里还不停念着:“叫你尝尝少爷我的”降鱼十八掌“!吼吼哈黑……!哈哈!” 正当他玩得不亦乐乎之时,远方传来熟悉的叫骂声骇得他赶紧把鱼放生。“你这个臭小子!怎么又来我的池塘捣乱?!鱼都要被你祸害尽了……咳咳……”定睛望去,果然是邻村的养鱼大户胡老爹,此刻他正杵着拐杖气喘吁吁地赶过来,富态的圆脸由于怒气而使周围的褶皱都堆集起来,像极了一个陷大皮厚褶多的包子。 “包子老爹——”少年很是喜欢自己为他取的别名,嘴角一歪,双眼晶亮, “小心气大伤身啊!轩儿我先在这里向您赔不是啦!”话音还没落下人就脚底抹油似的逃开了,风过不留痕,却留下了孩童调皮的笑声。 在马蜂和胡老爹的追赶下劫后余生,哪曾想到自己又竟会在回家的路途中被不明物体绊了一跤。“真晦气!”少年撇着嘴坐起身,扯扯因为浸水而紧贴身体的青色衣襟,春寒料峭,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随后朝那团毛茸茸的物体看去,“这是什么啊?”说着还用手指捅了捅,“唉?!”那小东西竟然会动!少年心下一惊,便更加好奇地凑上前去。 感觉到生人的靠近,小东西忽然一抖,将遮住面目的尾巴移开一部分,露出两只圆溜的黑眼睛怯生生地望着来人。 原来这竟是一只蜷缩着身子的小狐狸!少年喜出望外。平日里严父根本不给他出游踏青的机会,就连今天都是他买通书童偷偷放自己出来的,所以长这么大除了书本他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狐狸这种动物,而且还是只毛色由赤白两色均匀调和的奇异品种。于是他忽闪着大眼睛,激动地伸出手指抚摸它的绒毛,滑滑的,软软的……正当他沉浸在美好念想里时,不知是自己无意间碰到了它什么地方,小狐狸突然“嗷嗷”地叫起来,只有猫般大小的身子瞬间抖得更厉害了。 女子 少年似觉不对,急忙掀开它遮掩全身的大尾巴,这才发现它的后腿有个石子大小的血窟窿,此时正汨汨不止地往外淌血。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记得好像在哪本书上看过这句话,虽然此刻这个“人”换成了“狐”,但他还是拼命回想着从母亲那里偷看到的医书内容,于这郊外野地里拼凑出来一些草药,手忙脚乱地敷在狐狸的伤口处,然后从衣摆上撕下块布条将其包扎得有模有样。 悄然等了一阵子,见血没再涌出,他便得意洋洋地自夸起来,什么医术绝伦,胜于扁鹊,盖过华佗这类的话亏他说的出口。也许是草药发挥了麻醉的功效,小狐狸渐渐放松了警惕,两眼微闭,胆怯的神情缓和了许多。 不经意间邻村的炊烟袅袅引起他的注意,于是狐疑地看看天边的残阳,这才猛然拍着脑门儿惊叫道:“哎呀惨了,都这么晚了,再不回去就要挨爹爹的板子啦!” 继而,一个青衣少年横冲直撞于僻静的山间,一路上尘土飞扬。 清晚镇,美如其名:清风徐来,渔舟唱晚,好一个韵味十足的江南水乡。 可叹的是,自从十二年前镇上赫赫有名的商业名贾——楚越泽全家上下一十八口一夜之间惨遭灭门后,这个镇就被人们视为不祥之地,导致大部分乡民都举家搬迁,日渐荒芜。 于是,曾经风景如画,精致淡雅的江南小镇便就此淡出人们视线,没落在滚滚江河之中。 数年后—— 百丈庭院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整片房屋笼罩在火海之中,人们撕心裂肺的凄惨叫声不绝于耳。这时,一个蒙面黑衣人的身影在火舌中逐渐清晰,他缓缓走来,犹如地狱罗刹。最引人注目的是其破碎的胸前衣襟袒露处,一头血色麒麟栩栩如生,那寒气逼人的兽瞳竟与其主人的目光极为相似,杀气尽显,令人不寒而栗。眼看着他临近,腰间别着沾满鲜血的佩剑隐隐泛起紫光,仿佛在为即将掀开的另一番杀戮而蠢蠢欲动…… “不……!”嘶哑的声线划过茫茫夜色,一人突然从噩梦中惊醒,发现周围场景的变换,稍怔忪了片刻,随即拭去额间的冷汗。 几乎同时,屋外一个红色身影破门而入:“流……咳,门主,您没事吧?”只见那身着妃红薄烟衫的女子张皇地问道,连一贯冷静的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可见她对这个称为“门主”的人有多挂心。 “恩。”坐在床边只着亵衣的人好像对她的鲁莽行为习以为常,只是淡然地答道,浓墨一般的目光不知看向哪里。沉思片刻,他突然站起身微微伸开双臂,一旁的女子立刻心领神会地将玄色长袍套于他身,娴熟地系上银缎腰带。 “您……又做噩梦了吧?”女子在替门主整理衣襟的同时忍不住抬头看他,纤美如画的眉目稍带忧虑。 门主没有作声,只是将女子的下颚缓缓抬起,面无表情地盯着对方逐渐酡红的面颊,“门……门主?”女子望着对方的灿若星辰的眉目逐渐靠近,心如鹿撞。谁知对方却果断地倏然松开,侧过身去将目光定向远处,口吻冷漠如昔:“夜阑,这不是你该问的。” “是……是,属下知错了!”夜阑惊慌地低下头,跟了门主这么多年,她深知门主骨子里的冷酷决绝,而且一向不喜欢别人插手自己的事。这么多年来,门主不管遇到何事,或者心境如何跌宕起伏,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像是被人将其脸上的喜怒哀乐都一并抹去了似的。但是每当看到对方那空灵淡漠的表情时,她又忍不住想要关心他,想要温暖他被寒冰吞噬殆尽的心。可惜,自己终究不是那个可以改变他的人……就这么思索着,女子突然听到门主发出一声微乎其微的轻叹:“清明快到了……” 夜阑循声望去,只见清风明月下,门主冷峻的脸庞似乎蒙上了一层温润哀伤的色彩,让她痴痴地移不开目光。 风流倜傥从容态,谁惜我风采?(一) 肃花絮晚,菲菲红素轻。在如此花红柳素的春日里,一个青衣男子蓦然出现在水光潋滟的西湖畔,只是他丝毫没有赏美景的兴致,反而躲在柳树后,神色紧张地四处张望。 “喂——这里!”突然,他向石桥那头挥挥手,将另一个衣冠楚楚的男子招呼了过来。 “怎么,你这是又被哪家小姐逼婚了吧?”这个身着灰白华服的男子走到青衣人面前笑意浓郁,语似调侃。 “嘘……小声点儿!”青衣男子刻意压低声音像做贼似地左右察看,确定没人注意到他们,这才用手中纸扇敲了一下对方的肩,撇撇嘴不满道:“上官,多日未见,一来你就寒碜我啊!” “呵呵,鄙人哪敢得罪我们风流潇洒仪表堂堂的”轩少“呢。如若被那些闺中小姐们晓得了,我定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上官沐!你小子敢戏弄我!”青衣男子双目一横,“你个好小子……跟你老爹跑一趟汴京就把我们的兄弟情义忘得一干二净了啊。才见面就这么耍我,很有意思吗?”突然话锋一转,“不过……都城的女人的姿容一定很不一般吧,恩?”眉间一挑,轻佻之态尽显。 “你这话说的……我是随我爹去熟悉汴京的钱庄生意,为将来掌家奠定基础,你以为是纵意花丛去了?”上官沐眉头一皱,态度颇有些凛然。 “少跟我惺惺作态!”青衣男子斜睨对方,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你可别跟我说你没去逛过窑子。” “这个嘛……去到是去了。”上官沐知道凭自己和他这么多年的相交,根本什么都瞒不住他。 “哎。说来听听。那儿的烟花女子怎么样?是不是语笑嫣然,姿态曼妙,犹如人间极品啊?”一听有戏,青衣男子便凑上前详细盘问起来。 还没待上官沐娓娓道来,一声中气十足的高音调便草草结束了两人的对话:“青琅轩!你叫老娘我一顿好找啊。” “凤娘!”两人异口同声,僵硬在原地。 春风拂柳间,一位鬓插翠玉凤钗,身着红梅袍袖上衣的中年女人双手叉腰地立于桥头,此时正怒气冲冲地望向这边。 于是这个叫青琅轩的男子立刻展开丝竹折扇,一面扇去脸上紧绷的愁绪一面眉开眼笑地回应:“凤娘,好久不见。”寒暄的同时还不忘向上官沐挤眉弄眼,对方很快便回他一记白眼,心想着: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如今还要本少爷替你还那些风流债……而青琅轩似乎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忙用折扇掩住鼻口,口齿不清地讨好着:“好兄弟,帮帮忙。万分感谢!” “感谢……怎么个谢法?”“你说怎样都行。” 上官沐心里立马浮上一计,然后偷笑起来:“此话当真?” “绝不食言!” “好。”君子协定一出,上官沐便不负众望地迎上去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拖住了凤娘。 正当青琅轩一步步后退,准备撒丫子走人之时,另两个人从东北方急匆匆赶来。 “轩郎,你怎忍心抛下钰儿,钰儿已经发誓此生非君不嫁,天涯海角钰儿也要跟随左右。”同样是个女人,只不过与成熟妩媚的凤娘不同,她云鬓如墨,口若朱丹,一袭碧色翠烟衫将其玲珑身材凸显了出来。不过纵使再美,也不过是个为情所困的深闺女子,面对感情问题盲目迷恋,早已没了温婉大家小姐的淑女气质。 风流倜傥从容态,谁惜我风采?(二) 西北方是正被好兄弟上官沐纠缠不休的凤娘,东北方是带着丫鬟前来寻人的沈家小姐沈钰,身后是烟波浩渺的湖水。难道……上天真要亡我于此?青琅轩扶额哀叹不已。 这时西湖上传来箫声,千回百转断人肠。青琅轩猛然收回折扇,惊叹着“天无绝人之路”,转过身果然看见一叶扁舟现于湖心,而且小舟顶棚悬挂的匾额更是让他喜笑颜开。 于是在青琅轩用折扇敲打手心的顷刻间,整个人就从岸边点足飞起,一心朝湖心的扁舟赶去。 几乎同时,凤娘推开上官沐,一口气跑到岸边,望着那青衣背影破口大骂,什么“负心汉”“没良心”都用上了,因而招来越来越多好事人的围观。而沈钰也托她的福拨开层层人群,发现了向湖中心逃去的青衣男子,然后也如怨妇一般泪盈点点,哀声叹惋。 而那罪魁祸首却早已踏上小舟。只见他潇洒翩翩立于船头,风迎于袖,手执一把扇,嘴角轻勾,美目摄人心魂,未语先含三分笑,有些风流,又带些轻佻。 “早就听说洛琴谷谷主轩少人长得俊俏非凡,如今一瞧还真如传说中的一样啊。”看热闹的人们顾及着前方两位的悲切心情,窃窃私语着。 “是啊,不过这纵意花丛也不是什么好事。你看,这沈家小姐和绣房的凤娘不就被他给迷得三魂少了七魄嘛。风流债可是最惹不起的!” “也是,要那么多美娇娘干什么?还不如我家的胖媳妇儿来得窝心呢! “呵呵……你这纯属妒忌!有哪个男人会不幻想拥有美人常伴左右,日夜寻欢作乐?只是……要看是什么样的美人了。” 人们正聊得热火朝天,谁知逐渐放大的音量被那两个女人听了去,只见两人先互瞪对方一眼,然后便把气撒在围观的人身上。 “有什么好看的?!老娘我就是被青琅轩迷住了又怎样?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说三道四的!”凤娘挑起她的丹凤眼,语调很不客气。 沈钰不能像凤娘那般回口,只气得捶胸顿足,眼眸溢满泪光。 一时间噤若寒蝉,人们立刻神色尴尬地散了开来,只剩下一个笑意绵绵的年轻男子。 “二位不必动怒。且听我一言。”上官沐从容地作揖,翩翩公子哥儿的姿态顿显无疑。 “上官公子,请说。”沈钰好歹是大家闺秀,看见杭州首富上官家的少爷,总算静下心来双腿微曲回礼。 “轩少所登之船为哪家所有二位可知?” 两个女人纷纷摇了摇头。 “忆烟岛白家庄。”上官沐干脆将好人进行到底,“他现在定是正赶往那里,能否寻得他一叙旧情就看二位的造化了。” 花开花落几番晴 青琅轩本来是前往白家庄逃难的,可谁知刚到府上,就凑巧目睹了一场好戏。 顺便介绍下,这戏中配角是富甲一方的贾员外以及他那玲珑美颜的闺女,道具是摆了一地的红木箱,里面盛满了金条银锭,晃得人睁不开眼。瞧瞧这架势,这派头……说人家不是来提亲的这会儿都没人信。不过贾员外似乎不按常理出牌,哪有不带媒人带着女儿前来男方家里抛头露面的?所以说这年头,奇事不常有,今年特别多。 当然,最后说到这戏的主人公,怎一句“江南名士,闻名甚著”就能概括?生于书香门第,俊朗飘逸,精通四书五经,文笔绝伦且在医药方面有着过人的天赋。弱冠之年便能独自掌管白家庄在全国各大市郡草药行的生意,并且生意越做越红火,甚至跟朝廷的太医院都有了贸易往来。于是,这个年纪轻轻就继承了白家庄的传奇男子——白梓珩(héng)很快便成为学医之人钦佩的同行。万千少女追捧的佳公子。所以,如今贾员外倒过来向他提亲,这也无可厚非。毕竟白梓珩这样一个才华横溢的年轻才俊,有谁不想纳为己用,何况他背后还有庞大的医药商业机构,如此人利双收的亲事,贾员外能不利用贾白两家颇好的关系捷足先登? 但深知白梓珩为人的青琅轩料定这出戏肯定不会这么无趣,于是他干脆坐在一边饮茶,看堂堂的白家少主会如何应付这场提亲闹剧。 “世伯,别来无恙。”白梓珩拱手一笑,颇有一庄之主的气派。 “哈哈……好啊!”说着贾员外挺着他那大腹便便的墩圆体形围着白梓珩绕了一圈,嘴里还念念有词,“恩……果然是一表人才!” “世伯过奖了。” “梓珩啊,想当年我与令尊赏月饮酒之时便互相有过结为姻亲的想法。如今女大不中留哇,我这宝贝女儿……” “世伯,有什么话请直言。”白梓珩将他打断,语气有些生冷但并不失礼数。 “呃……”纵使被打断让贾员外有些不愉快,他还是笑容满面地回应道,“世侄,你和宁儿从小青梅竹马,你觉得她如何?”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直直地盯着贾员外身后的粉黛青衣女子,其中也包括笑意绵绵的青琅轩。 亭亭玉立,明眸皓齿,倒也算是美人一个……青琅轩手握茶杯仔细打量着。只不过遇到白梓珩这样不解风情的人,恐怕……他将茶杯扣在桌面,心里无奈地叹着。 “宁儿秀外慧中,是江南女子中不可多得的美玉。”白梓珩诚恳答道,可是接下来又给喜笑颜开的贾员外泼了一盆冷水,“但我不能娶她。”于是躲在人后面露桃花的贾大小姐立显难堪的神情,娇弱的身子开始颤抖,让人不禁心生怜惜。一旁的青琅轩看到她如此怜人的模样,指尖开始摩擦下颚,目光灼灼。 “你说什么?”贾员外心生怒气,继而转向管家,盛气凌人地说,“管家,快把你们家老爷请出来。我不和这个毛头小子争辩!” 两鬓染霜的管家白启恭敬地答道:“老爷夫人早已将庄里一切大小事务交给少爷管理,如今正在汴京乐享晚年,恐怕无法前来与员外相见。” “哼!白梓珩,你倒是说说,宁儿既然如你所说那般,为何不能娶她为妻?!”贾员外与家长沟通的计划失败,只好盛怒地质问当事人。 白梓珩恭敬淡然:“世伯先别动怒。我只当宁儿如亲妹妹般疼爱,何来的男女之情?没有爱慕情意,娶了她也只会耽误其一生,百害而无一利。” “你这小子哪里来的歪理?!”贾员外炎冒三丈,继而略微沉思半刻,疑惑起来,“莫非……你和那个青楼女子秋亦烟厮混之事是真的?” 花开花落几番晴 “请世伯言语放尊重些!”白梓珩蹙了蹙眉,沉声道。 “不过区区一个青楼女子……有何资格得到我的尊重!”贾员外傲气十足,完全无视对方早已变了脸色。“虽说那秋亦烟有点姿色,但怎能和宁儿相提并论!还好她死了……要不然你就会把她带到我们面前来羞辱我的女儿……呵!” “住口!”白梓珩喝道,在场白庄的仆人和管家从来没见少爷这般动怒过,只见他双目冷绝,用压制怒气的声音一字一句沉声道,“没料到世伯饱读圣贤书,竟然对一个逝者如此出言不逊,看来……我们没有商榷的必要了。送客!”语毕便转身,风中鬓发飞扬。 烟雨绸缪,愁思断肠。 一袭墨蓝长袍的男子冒雨坐在庭院石桌旁,手握翠色竹萧,双目微闭。 青琅轩百无聊赖地在白庄庭院里转悠了几圈,终于在雕花走廊上将目光定格于失意的蓝衣人身上。 箫声凄切,缠绵不绝。管家于此刻出现在青琅轩身后,望着少爷的背影不住叹气,随后出声道:“听闻轩少擅于抚琴,何不在此与少爷共谱一曲,再续伯牙与子期的千古绝响。” 青琅轩莞尔:“白叔太抬举我了。在下只是略通音律,怎能与伯牙子期相提并论?”说罢便接过白启手中的纸伞,走到雨中人面前撑开。 恍然想起二人初次相识也在这般春雨时节,记得当时他一身蓝衣,风姿飒爽,拱手相望曰“白梓珩,字景言。”双目温润似水,全无公子哥的风流习气。可惜没过多久全城大街小巷都在传言他和一名烟花女子相恋之事,紧接着便是红颜薄命,然后他的苦恋就此无疾而终。青琅轩用了一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才让他对外界事物有了兴致,后来偶尔也会相约在西湖上赏月饮酒,侃侃而谈。可如今再次望见他那悲切的眼神,心里还真有些不是滋味。 此刻,青琅轩通透的双眸虽溢满关怀,但从口中淌出的话却是——“梓珩,在如此杏花春雨的美景中,郁郁寡欢可是相当不衬景啊!”虽语带调侃,但实则关切备至。 蓝袍男子放下竹萧,沉吟不语,随后又朝水汽渺茫的远方望去,幽幽一叹:“清明快到了……”伸手摸到腰间的翠色玉佩,细细摩搓。 不久,凄切陈润的音色随着细雨盘旋而上,在氤氲朦胧的庭院上空缓缓飘荡。 青琅轩深知此时不该多言,于是扔了伞,冲管家要了壶佳酿,坐在一旁自斟自饮起来:“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标注:花开花落几番晴,花开花落昔年同意思是:花开花落,景色依旧;人事已非,往事成空) 迫走他乡遇佳人(一) 春风和气,万物复苏。湖光山色,优美如画。 盛春时节的晌午,杭州城内车水马龙,攘来熙往,街边摆满了摊点茶棚,小贩货郎的叫卖声不断。但凡青琅轩和白梓珩经过的地方,熙攘声便会减小,然后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于他们身上,目视他们前行。 论相貌,如果说青琅轩是惊艳于世的瑰丽宝玉,那么白梓珩便是温润淡雅的珍奇翡翠,因此当二人并行于街上,自然引来了无数少女妇人热切的目光。 “你能否不这么招摇?”白梓珩终于在同伴与街边第二十名女子眉目传情后爆发了,“明明你是陪我来视察药局分行的生意的,可我怎么感觉像是我陪你来结识粉黛红妆的……”话音刚落,他就意识到自己的感觉果然没错,因为他一抬眼就看到了青琅轩驻足观望的是什么地方,那牌匾上清楚写着“怡红楼”三个大字。 他顿觉受挫,刚想离开,就被青琅轩一把拽住。 “你拉我做什么?”白梓珩诧异。 “当然是带你进去体验一下不同的生活。”青琅轩手握扇柄,不住地敲打手心,眉眼尽露调侃神色。 “你在开玩笑吧!”白梓珩微微蹙眉,“你明知道我对这些粉黛没兴趣。” “哟,这位公子怎么知道奴家的名字?”这时,伴随着一阵娇柔的笑声,一身玫瑰紫缎绸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朝白梓珩迎面而来。 “什么……?”白梓珩一时没反应过来,而身旁的青琅轩却早已用扇子遮脸,隐隐透出笑声来, “奴家的名字就叫粉黛,公子可以唤我黛黛~”这名烟花女子一边抛媚眼儿一边朝白梓珩靠过去,“刚才听公子说对我们”怡红楼“不感兴趣,这不要紧……你随奴家进去,奴家定不会让你失望的~”说罢还故意用手上的羽毛扇抚了一下白梓珩的脸,举手投足间媚意十足。 白梓珩心里一阵恶寒,倒退一步,与对方拉开距离,言辞依旧赋予礼数:“姑娘请自重。” “自重?呵呵,公子说笑了……”女子娇笑着,“干我们这一行的……倘若有了自重,哪里还会有客人光临呢?”说着就要朝一身僵硬的白梓珩走过去。谁知突然被人叫住:“黛黛,王妈妈唤你进去,这两位贵客就由我招待吧!”言语间,另一名貌美如花的女子信步而来。她系一条粉霞锦绶藕丝缎裙,整个人恰如一枝笑迎春风的艳艳碧桃,十分娇艳,自然惹来了周遭路人的关注。 “这不是”怡红楼“的头牌姑娘”殷碧“吗?今儿个怎么会亲自出来迎客?” “是啊,听说她自视清高,平日除了达官贵人以外很少接客。如今抛头露面……真奇怪!不过别说……瞧瞧这样貌,这身段,还真不错!” 路人在低声讨论中以更加好奇的目光打量门口的两位公子,猜测他们的身份。白梓珩平常很少在城里走动,所以没有多少人认识他,但生性风流善结人缘的青琅轩却没多久就被人认出来了。驻足观看的人越来越多,把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轩郎~”殷碧轻盈地走下石阶,刚一开口就引来周遭哗然:原来这是“轩少”的又一段情史! 青琅轩“唰”得打开折扇,含笑道:“碧儿,多日未见,竟比以前更娇媚了~”说罢他悠然自得地瞥见身旁的白梓珩仍旧一脸晦气,不禁笑意更浓,“这位是白梓珩,我今天是特意陪他来这里散散心的。”说罢用折扇指着略显尴尬的人,对方立刻走近,暗地里掐了青琅轩一下,低声叱道:“我有说来这里散心吗?!” “白梓珩……?莫非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白家庄少庄主?”殷碧惊讶了片刻,立即欠身,“想不到白公子如此年轻有为,久仰了。” 白梓珩正怒视青琅轩,一听见殷碧的话,忙不迭地回应:“姑娘过奖。” “今天能见到白公子实属有幸,何不与轩郎一起进去赏花饮酒?” “这……”白梓珩见对方盛意拳拳,正绞尽脑汁想着推托之词时,有人在他身后猛推了一把。 “当然去了!我和白兄这次出游的目的地就是碧儿这里呢。”青琅轩推着他,眉飞色舞地插进一句。 “你……”白梓珩扭头看向一脸幸灾乐祸的人,随后无奈地低声叹道,“你再这么恣意妄为下去,小心以后遭报应……” “报应是什么……本少爷还没见过呢,叫它们尽管来~”青琅轩摇着折扇,风度翩翩。 迫走他乡遇佳人(二) 古有明训: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报应很快就到了。 就在他们于怡红楼前寒暄问候之时,殊不知一路从白家庄追到城内的凤娘和沈钰也注意到了那群围观的人,于是乎,一场情丝纠葛即将展开。 “青琅轩,你给我站住!” “轩郎,不许进去!” 两个一前一后的怒斥声让青琅轩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随即变成一副苦瓜脸:“完了!冤家来了……”他一边嘀咕着一边向白梓珩投去求救的眼神,谁知对方竟似路人甲一样退到人群中,全然不看自己这里,但嘴角的一抹笑容泄露了其揶揄之意。 “轩郎,这两位是……?”殷碧斜睨着那满眼怒火的两人,娇声问道。 “呃……”青琅轩语塞。 “你这个妖女是谁啊?”凤娘双手叉腰,凤眼圆睁。 “轩郎也是你能叫的?”沈钰虽也怒嗔,但语气仍旧柔弱。 殷碧眨眨眼,无辜地回答:“我当然是轩郎的意中人喽,自然要唤他”轩郎“”言语间就拉过神色尴尬的男子,亲昵地靠在其肩上,脸上(轻蔑)。 “胡说!?妖女你快放开他!”凤娘急得面红耳赤。 “一派胡言……!”沈钰也惊怒道,“轩郎怎么可能看上你这个烟花女子!”说罢咳嗽了几声,眼眸也开始湿润,惹来不少人同情的目光。“再说,我还有轩郎的定情信物证明……我才是他的心仪之人!”她从怀中掏出一块绣帕,里面包裹着一枚金丝珠钗。 凤娘不搭理沈钰,不慌不忙地从头上取下珠钗,放在手心里摊开,得意洋洋:“沈小姐不要唬人了,我这枚才是货真价实的定情信物~” 几乎同时,殷碧也从身边丫鬟那里拿来一珠钗,走到那两人面前,傲气十足地开口:“呵呵……两位不要说笑了~我这里的才是真的~” 众人好奇地往三人手里看去,霎时间,人声鼎沸起来。 “怎么会是一样的?!”三个争风吃醋的女人异口同声道。 果然,三枚一模一样的金丝八宝攒珠钗在艳阳下闪耀夺目,闪花了众人的眼,同时也为那争风吃醋的三人之间添加了更浓的火药味。 “我这个是真的!你们两个的都是假的!” “我的才是真的!” “你们都胡说!我的肯定是真的!” …………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话真不假。光天化日之下,三个不同身份不同样貌不同性格的女子站在青楼这一敏感之地的门口,为了小小一枚珠钗吵得声嘶力竭。这一闹剧虽令当事人尴尬不已,却为杭州城百姓们平淡无奇的生活平添了些许乐趣,所以身份尴尬的青琅轩倒也算是为人们的精神娱乐生活做出了一点贡献。 迫走他乡遇佳人(三) 白梓珩盯着那三个争得面红脖子粗的女子,不禁哑然失笑。“这么多相同款式的珠钗你从何而来?”他拽住打算从人群中溜走的青琅轩,好奇地发问。 青琅轩朝他挤了挤眼:“上个月遇到个从外地来的珠宝商,这些都是从他那里批发而来的便宜货。” 白梓珩一愣,继而嘲讽道:“高明,高明!” 青琅轩当仁不让:“过奖,过奖!” 正当两人互相嘲弄之时,对面传来齐声叫喊:“青琅轩——”原来是那三个女人吵累了,这才醒悟过来罪魁祸首正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与他人闲聊,于是她们强忍住怒火,齐刷刷地面向人群。 人群瞬间默契地集体退后,露出了万般无奈的青琅轩。他不安地看向那三个盛怒中的女人,心里暗自祈祷着。同时竭力拉住白梓珩的衣袖,不让他离去,难道……报应真的这么快就来了?! “青琅轩!你最好给老娘我找个好点的儿理由!”凤娘丹凤眼一挑,率先发问。 “轩郎,你怎么忍心如此对我……!”沈钰哀声叹惋。 “你……太伤碧儿的心了!”殷碧也不依不挠。 “呵呵……你们别冲动,先……先听我说!”眼见她们三人一步步逼近,青琅轩也逐步退后,直至躲在白梓珩身后,这才暗下决心,“好兄弟,对不住了!”他刚在好友耳边吐出这么一句,人就倏然窜起,将白梓珩狠狠推向怒气冲冲的女人们,然后趁一片混乱时一边大声嚷嚷“让开让开……”一边从人群中挤了出去,逃之夭夭。 斜阳挂深树,燕燕轻盈,莺莺娇软。 青琅轩手里握着不知从哪里“顺”走的酒壶,悠哉地在郊外小径上闲游着。此时的他有美景美酒相伴,心情甚是惬意,哪里还有之前躲风流债的仓皇不堪?不过,杭州城暂时是不能待了,不止因为那三个为情痴狂的女子,还因为他觉得有些愧对于自己的好友白梓珩。 至今,青琅轩仍然记得自己将对方当作挡箭牌时的情形,当他将白梓珩推向那三人后一鼓作气地往前跑时,曾有些心虚地向后瞧了一眼,只见不懂武功的对方被女人们懊恼地扯来扯去,然后推向一边,衣衫被扯得凌乱不堪,可怜至极。 接着自己就撞上了白梓珩的眼睛,他看向仓皇逃窜的自己,一贯冷静的眼神里透着些许愠怒,青琅轩甚至能想象得到对方微微抽搐的嘴角和骨节嘎吱作响的拳头。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他早就被白梓珩用千万个片刀刮得连一根骨头都不剩。于是心虚的他立刻扭头加快了跑路的速度,飞一般地离开了那里。 现在想想,他也确实对不住好友。可是现在回去,不仅要面临情债累累的严峻状况,还有可能要被多年相交的好友拖出去一顿痛打。那个白梓珩,别看他平日里温文尔雅,如果一旦被惹恼了,后果将不堪设想……想到这里,灌着酒水的青琅轩猛然呛到,不间断地咳了起来,同时心下决定:还是等过一阵子他气消再偷偷回去赔罪好了。 就在他神游时,一阵突如其来的风穿过丛林,卷起沙砾,鞭挞着林间树叶沙沙作响。他耳根微微一动,似乎察觉到了这风声中的些许不对劲。随即不露声色地迈着微醺的步伐在路间晃晃悠悠,完全不把身后隐藏的暗涌当作一回事儿。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狂妄自语间,他潇洒地举起酒壶,在眼前一挥,酒水成一弯弧形飘洒出来。在旁人看来,他的这般动作明显就是一个酒醉的人在肆意地耍酒疯。其实不然,因为他接下来的动作就让所有那些在暗地里窥伺的人大吃一惊。 迫走他乡遇佳人(四) 伴随着酒水的飞溅,他蓦地转过身来,瞬间展开手中折扇,用扇面将那些还停留在空中的水滴猛击向四面八方的丛林中。水光倏然像长了翅膀一样,随着主人一声令下让那些隐匿在树梢。树干后的暗哨们无所遁形。 慌乱间,四个蒙面黑衣人捂着伤口从林间窜出,路上却不见刚才追踪的人影。 “人呢?!”其中一人喘着粗气问道。刚才仅仅一眨眼的功夫,谁也没看见对方是怎样离开的,如此的轻功……实在令他们诧异。 “不对劲……!听说青琅轩的武功平平,怎会身手如此了得!”另一人因刚才来不及反应就被对方一击而中而顿生疑惑。 “看来……我们要速速回去禀报八爷,这个人真的很不简单!” “八爷是谁?”几人身后突然传来声音,那淡淡的口吻像是在“问今天吃什么”一样平静如常。 四人惊觉地退后几步,跌坐在地上。他们望着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后的人,呆若木鸡。毕竟他们的追踪能力在江湖上数一数二,可是眼前这人竟然能不带一丝动静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们身后,天知道他已经在他们背后待了多久?! “既然知道我武功平平,又为何要跟踪我?”青琅轩眯起双眼,语气渐渐透出一丝寒意。 “你……你到底是谁?!”他们中有人战栗地开口。 “我也想知道呢。”青琅轩冷笑道,不慌不忙地摇着扇子,“你们还没回答我的两个问题。” 接下来的一刹那,四人面面相觑,然后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猛然咽下异物,瞬间表情痛苦地暴毙了。 其实青琅轩在他们吞下异物的刹那用力扼住其中一人的喉咙,可惜毒性发作太快,没能挽回。他顺势掰开死者的嘴,发现他们的牙齿上都缠着一根扯断的极细丝线。“无影毒……韧纱……”他喃喃自语。这些人果然是训练有素的暗哨,他们平日执行任务时就将毒药用不透水的“韧纱”包裹住绑在牙齿上。如若被人发现,为防止身份泄露,他们就会咬破韧纱,吞食毒药而亡,真是一群效忠的死士啊。 “呵……看来我失策了。”青琅轩无奈地摇摇头。斜阳余晖聚拢于他身后,他的衣襟上还有些许尘土和草屑,却是那样卓尔不群。 迫走他乡遇佳人(五) 晚风轻拂,月朗星稀。 青琅轩在山间缓慢前行,不时望着四周的山峦树影,微微一叹。本想在天黑之前赶到西北方的邻城扬州,无奈路上被人跟踪耽误了不少时辰。眼看着斜阳西沉,天色暗淡,任凭他脚步再快也抵达不了几十里外的地方。于是他干脆放慢行路的速度,找寻暂时的落脚之地。可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界,别说茅屋了,连间破庙都了无踪影,难道他真要“以天为盖地为庐”了么? 蓦地,耳边传来淙淙水声,灵动飘渺。他顿觉喉咙干渴,想去鞠一捧清水润润嗓子。于是脚步轻快地掠过草丛。划过树梢。踏着月光来到了山涧溪水旁。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是一处山水一色风光旖旎之地。潺潺的溪水,茫茫的烟波,溶溶的月色,空气中漾着一缕淡淡的香气,令他有些沉醉其中。谁知目光轮换间,他竟在溪水深处发现了些许不寻常的景象。 繁花醒木间,雾岚渺渺处,水花猛然溅起,一袭薄透白纱的女子从余波未平的水中跃出,月雪一色,香落只影。只见她拂过额前的湿发,露出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然后将如瀑的长发拢于耳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对着自己兴奋地一笑,眼睛弯得如月牙一般。 所谓美人,应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这些因素此女子一应俱全。但也许是因为年纪尚轻,她的举手投足间尽有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与淳朴,倒让人在惊叹于其美貌的同时又对其心生怜爱之意。 如此这般年纪就能迷乱人眼,倘若再过些年岁,只怕会出落得更风姿妩然,拥有“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绝代风华吧。静静站在水边的青琅轩不动声色地露出欣赏的目光,心中暗想着。不料一向稳握的折扇竟在这时从手中滑落,坠于草丛间发出细微的声响。 水中央即刻传来凌乱的划水声,青琅轩眼看行迹暴露,不由地苦笑着弯腰拾起扇子,背过身去,主动承认:“姑娘,在下并非有意窥视。只是深夜行路不免口渴,所以才循水声而来,无意中撞见姑娘出浴,多有得罪。” “你……你饮完水就立刻离开!”身后传来那名女子的惊呼,果然声音也与她皎月般的外貌相匹配,洋洋盈耳,还带些稚气。 青琅轩徐徐转身,瞟了一眼水面,发现对方隐匿于水下,偶尔露出一双晶眸警惕地盯着自己。他不禁有些无奈地扯着嘴角,躬身掬起一捧水便饮了下去,甘之如饴,竟含几丝弥弥香气,不知是否由于有佳人在此沐浴的缘故。回想起刚才亲眼目睹的美人出浴图,那一颦一笑让人回味无穷,他禁自弯起了眉眼,却被对方当成色令智昏的预兆,于是对方一再要求他赶快离开,谁知接下来发生了令双方都想不到的意外。 不晓得是酒后晕眩还是赶路疲惫,青琅轩在刚起身的刹那间腿脚一酸,竟然就这么笔直地跌进水里,偌大的水花瞬间溅起,除了哗哗的水声和自己的哀嚎声以外,还有女子的惊声尖叫响彻整个山涧——“淫贼……!” 被人莫名其妙地跟踪,找不到落脚之地,到最后仅为了饮水就被冠上“淫贼”的罪名,青琅轩越想越觉得冤枉。但是他又能如何呢?轮到你倒霉的时候任凭你怎样挣扎也逃不过命运的捉弄。于是当他落汤鸡一样走到岸边,抖了抖早已浸透的衣摆,还不忘对身后愠怒未平的女子作一番解释。常言道,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直到他说得口干舌燥,对方还是依旧摆出一脸不肯放过他的神情。 “意外,意外……绝对意外……”最后,词穷的青琅轩只能念叨这两个字赔罪道。 “意外?有什么意外能让你跳入水中……还,还差点撕破我的…我的…”语调愈来愈低,一边尴尬地把话吞进肚里一边套上了湖蓝罗衣。那名女子将长发挽于脑后用竹簪束起一部分,随后系上锦缎腰带。绣着竹叶条纹的衣摆和头上的青色竹簪交相辉映,巧妙地烘托出一位姿态闲雅玉公子的非凡身影。 迫走他乡遇佳人(六) 青琅轩饶有兴趣地盯着对方俊秀不凡的男装形象,漆漆的墨瞳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白芒。“我想姑娘是误会了。首先,在下不是”跳入水中“,而是不慎”跌进水里“;其次,在下不是”差点撕破“姑娘的衣衫,而是由于刚落水时本能地想拉住一切可以依靠的事物,刚好姑娘就在附近,因此才情急之下”拉住“了你的衣襟。多有冒犯,请姑娘见谅。”有条不紊的解释,泰然自若的神情,让听者即刻有种想一刀了结他的冲动。 “你还敢强词夺理?!”原来美人也是会发怒的,而且还是个女扮男装的娉婷女子。怒嗔间,只见她背在身后的右手倏然抽出,随即一条银光从空中疾速划过,朝向原地不动的青琅轩。 还好青琅轩也不是吃素的。只见他拂袖一挡,轻易地就避过了攻击。定睛望去,这才发现袭击自己的是一截银色长鞭,通过其在月色下闪亮的银色纹理可以判断出那不是普通的鞭子,而是由泣雪山上攻击性独一无二的肉食性动物——雪蟒的皮制成的。据说那牲畜身长约二十米有余,常年筑巢于白雪皑皑的峰顶,拥有能在月下闪光的刀枪不入的银皮,因此它总是有恃无恐地出来觅食,以其凶猛的獠牙伤过不少上山打猎的猎户。青琅轩在一次登山中不幸见过雪蟒,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能将那牲畜斩杀于剑下。如今这难得一见的牲畜竟然被人宰了制成武器,可见那噬杀者的武功绝对排在江湖前列。可看那女子使鞭的手法青涩,不是个武功绝顶之人,那么……就是她身边有个超凡的江湖中人。仔细思索着,青琅轩对这名女子的来头似乎更感兴趣了。 “你看什么!”发现对方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女子不自在地别过头,厉声怒道。刚才那一击几乎用尽了自己的所有力气,谁知对方竟然毫发无损地避过,心里早已懊恼至极。于是她干脆又连甩去几鞭,对方仍旧一一侧身躲过,但却不攻向自己,似有嘲弄戏耍之意。 “你……你这个伪君子,为什么不反击?想耍着我玩是吗!”女子退后几步,因刚才的拼命而变得气喘吁吁,面颊泛红。发现对方不和自己正面交手只是一味地躲避,于是便撅着嘴怒视对方,目光里泛着倔强,孩子气尽显无疑。 “在下不敢。”青琅轩含笑道。 “不敢承认你的”淫贼“本性还是不敢耍我玩?” “呃……”青琅轩无语。 说时迟那时快,在青琅轩错愕之际,对方再次手握银鞭攻过来,他只好展开扇子步步推开疾速而来的鞭银鞭,堵得对方气喘吁吁。接下来青琅轩在又一鞭即将抵至眼前的一刹那反手用折扇缠上银鞭,女子暗叫不妙,可惜来不及收回武器就被青琅轩固定住身形,只见他将银鞭一圈圈裹在折扇上,两人的距离也在一分分拉近。武器被缴住哪还有攻击的余地,可无奈女子不肯认输,硬是拽着鞭子不松手,于是辗转间,银鞭由长缩短,她本人也被迫与那个一脸温吞笑容的人近身相见。 最终,两人的距离近到女子只要稍一抬眼就能看见那张欠扁的笑脸。她别过脸,用尽全力想抽出长鞭,可惜力气和武功都比不上对方,心里便无端焦躁起来。 夜色绵长,月光轻柔地飞向溪水边姿势暧昧的两人,在他们身边徘徊。踌躇。逗留,然后在其身侧洒下朦胧的银辉,渲染出浪漫的氛围。 近看,青琅轩才发现面前的女子娥眉如秋水,玉肌伴清风,眉心天生携来的朱砂痣宛如月下妖娆的芙蓉新蕊,让人一眼望去就不忍移开目光。他目光沉沉,似醉非醉地凝视面前的人儿,微微抬起对方的下巴,杏眼睛中间,一片星河的璀璨尽收眼底。他失神地喃喃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啊……!”突然的痛呼瞬间打破了这美妙的气氛,因为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女子竟不买他诵诗抒情的帐,也不顾及他翩翩佳公子的风采,对着他的手张口就咬,丝毫不留情地在其手背上留下两排深深的血牙印。 青琅轩立即松开对方的银鞭,倒退几步,靠在树上,依旧笑容不改:“小野猫,你咬得也太狠了吧。” 女子抖了抖袖子,将银鞭往腰侧一别,哼了一声道:“谁叫你想轻薄于我?” “轻薄你?呵……这话从何而来?”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大家公子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有几分长相,就能让所有的女子蜂拥而至,陪你们花前月下……呸!你不要妄想了!就你这样的淫贼,我见多了!虽然打不过你,但下次如若再让我见到你,必定将所有阴招损招毒药迷香全用你身上,让你再也不敢以虚伪可憎的面目调戏他人!”话音刚落,一袭男装的娇俏女子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洒落了一地的芬芳。刚开始还是女子般的芊芊碎步,到最后便意识到自己此刻身着男装,于是便无所顾忌大步流星地迈步前行。 “真是只蛮横的小野猫~”青琅轩目视对方渐行渐远的倩影,眼底盛满了笑意。 换人物 这边厢——————太阳渐渐的落山了,仿佛失去了往日的光辉,水沐和殷程已经一前一后翻过了三个山头。突然,走在前面的水沐站住了脚,回过头。这里是沃沙的边境了。殷程也停下来,和水沐对峙着。夕阳下,水沐的脸被映得惨白,影子拉了很长,刚才还徐徐吹来的风也静止住了。静默了一会,水沐开口道:“我走了。”而殷程依然呆呆地矗在那,没有动,仿佛时间在这一刻不再流动。水沐希望殷程能够留她,只单单一句话,她一定不离开了。可是没有,殷程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水沐,没有任何表情。 叶底是一个很美丽的国家,孕育着很多古老而美丽的童话与传说。而其首都沃沙更是一个玄幻圣地,四面都是山,保护着这一方水土。在这之中,有时会听到两个孩子的嬉闹声,他们一起放风筝,一起爬树,一起跑一起闹,那真的是绝对的纯真,童趣。那是十年前的水沐和殷程,青梅竹马的两个人,那时的他们什么都不懂,只是手拉着手,相约彼此到永久的走过了童年的时代。 但在水沐的印象中,隐隐约约的,好像自己有个哥哥的,叫什么,长什么样子并不清楚,可是随着水沐的一天天长大,这个印象并没有消除,而是越来越强烈了。在这几年中,水沐总是做着同样的梦。在她的梦境中,是一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一个小男孩拉着一个小女孩跑在兵戈铁马的战场上。可是梦每当做到这的时候,水沐就会惊醒,额头上冒出丝丝的细汗,几年来,梦总是到这个地方就停住了,没有人知道后面的梦是什么。渐渐的水沐也就不再理会这个梦了。 一天晚上,殷程的母亲——大家都叫他渔妈妈,在和水沐殷程聊天的时候,无意中说出了水沐是她在荒原上捡来的,水沐一听吃了一惊,原来她是被捡来的………在水沐的追问下,渔妈妈只好说出了事情的经过。“我在十几年前的一天上午去采野菜,路经一个荒原,发现了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倒在了地上,他们脸色惨白,嘴唇干裂,看样子已经好几天没有碰过一点水了,我看他们很可怜,而且还都是孩子,就一手一个的抱了回家,放在了床上,这才注意到他们脖子上泛着幽幽的紫光,我当是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他们脖子上带的项链啊!这是一对的紫玉,因为我小时候也学过一些石艺,一看就知道是紫玉了。小男孩的紫玉上刻着一个”贝“字,而小女孩的紫玉上刻着一个”国“字,除了刻字不同以外,其他的都一样”渔妈妈刚说到这,水沐就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但是什么也没有,殷程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们,嘴巴微微张开一点点,就这样静止了,渔妈妈看到了水沐的动作和疑惑的眼神,继续说着“因为水沐小时候调皮,所以我就帮你把紫玉保管好了,怕你不小心打碎了它。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也不便在帮你保管了,我这就给你。”边说边起身,从她的首饰盒中拿出了那珍贵的紫玉,交给了水沐。水沐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又马上急切的问道:“那那个小男孩是我的哥哥还是我的弟弟呢?还有他怎么样了啊?渔妈妈你快说啊,都急死我了。”“你听我接着说吧,就在我刚刚给你们喂完水后的不久,小男孩就醒了,他告诉我他的名字叫做洲诺,你是她的妹妹,只是刚说到这,屋里就床来了两个彪形大汉,一把夺走了小男孩,说了声”人一到手,快点走,免得节外生枝“就消失了。我听着他们的口音很像印天人,所以我推测洲诺应该是被绑到印天去了。”“那我的哥哥长什么样子?”水沐眼里充满着亲情的泪水,不知是兴奋还是沮丧,又带着一点忧伤的打断着渔妈妈的话。“我只是记得他是一个又黑又瘦的男孩子。因为时间太长了,我记得不是很清楚。” “印天?”水沐茫然的看向远处,可是群山却拦住了她的目光,“印天是哪里?我长到这么大了,还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但是我一定要去印天找哥哥!”从水沐那坚定的目光中,殷程看出了水沐的决心,而且他知道,水沐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她决定的事情。不会因为他的存在而改变些什么。水沐去找红川姑,可是红川姑不同意水沐离开沃沙,甚至是离开叶底,水沐,还有很多女孩都是红川姑看着长大的,也是归她管得。在姑娘们眼中红川姑应该算是第二个妈了,但是红川姑是一个很凶的人,平常的时候经常打骂她们,时不时的就找她们的麻烦,还让女孩子们做重活,而且每天不给她们好脸色,谁也不敢惹她,她也就一直让姑娘们很惧怕她。 转移爱? 水沐对红川姑哀求了整整一个晚上,直到将近黎明时分,红川姑终于不耐烦了,恶狠狠地扔下一句话:“你要是走了就永远也别回来了,就死在外面吧!”“这是你说的!”水沐倔强的顶了回去。“你!”红川姑气的脸色发紫,抬起手来,使劲的扇了水沐一巴掌,气愤的说道“好你个小丫头片子,现在翅膀硬了是吧,不在需要留在这了是吧,枉老娘多年来对你的栽培,你在这么多年里哪年不是吃我的住我的,现在不需要了是吧?”水沐心理比谁都清楚,红川姑在这么多年来饿死过多少丫鬟,每天就一丁点饭,剩下的都是她们自己找来的。想到这就更加坚定了水沐要离开的决心,什么也没有的水沐,用手捂着左脸颊转身就离开了红川姑住的地方,飞快的跑去找殷程。“水沐,你的脸…”殷程看到水沐的脸厚急切的说道,他把水沐的手轻轻的拿下来,用自己的左手慢慢抚摸着水沐的左脸,看到她脸上的红手印,他心痛了,顿时也明白了水沐没有通过红川姑那一关,“我希望你能……”水沐不在说话。“我…”殷程吞吞吐吐的说着,看来是因为渔妈妈不同意。渔妈妈在水沐走后就队殷程说不能和水沐一起离开沃沙,离开叶底。殷程拗不过他妈妈,只得留下。“好吧!我自己去。”水沐心一横,就收拾包袱准备上路了。 但是殷程去送了水沐,于是有了开头的一幕,“我走了……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水沐想着红川姑的话,慢慢的说着。殷程也低下了头,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终究没有说出口,所有的关心,问候的语句,变成了一缕青烟,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最后终于勉强挤出了几个字,但是却是如此伤人的几个字。“再见,你……保重。”殷程没有抬起头,他不敢看到水沐那种眼神,他怕如果看到了,那他会不顾一切的跟着水沐离开沃沙,甚至是离开叶底也在所不惜。水沐只是轻轻的“哦。”了一声,那声音只能让这两个人听到,又有谁知到这单单的一个字间充满了多少的伤心,水沐只是努力的控制着眼里的泪水,努力不让它掉落。殷程听到水沐的话,便狠了心,转过了身,往回走去,水沐呆呆地望着殷程离开的背影,眼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的滴落下来,肆意的在水沐那白皙的脸庞上流淌,在殷程转了几个弯后,水沐就再也望不到他的身影了。又有谁知道,殷程的心不是在此刻就碎了呢。水沐想着“永别了,殷程。应该是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此刻的水沐不再是那么坚强,而是像受了伤的小猫,变得脆弱和无助。 爱,如此的简单却又如此的深刻,离别只是无奈的,带着些许的感伤,萦绕在他们两个之间。爱会因为时间,地点的转换而转移了么? 思念 自从水沐走后,殷程的情绪一直不好,一连几天都没有一点笑模样,茶不思饭不想的,有时坐在山顶上望着水沐走的方向发呆。只是他不得不继续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就是掌管沃沙的动物们。 和殷程对应的,自然也有人掌管沃沙的花草树木,这个人便是奕镜。而且奕镜还有一个称呼,就是花仙子。一半和她做的事有关——照料这些植物,另一半她确实长得很漂亮,白皙的瓜子脸上有着两抹淡淡的红晕,长长的睫毛下闪着一双碧绿通透的明眸,清澈宛若溪水,又似碧玉般柔和。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盘成发髻,不显一丝累赘,上面恰到好处的系着一个白色的蝴蝶结,又不失可爱。奕镜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深深的迷人的小酒窝,十分楚楚动人的样子。 奕镜唯一的亲人,就是他的爷爷,这个老人也十分疼爱他这个小孙女,有什么好的都留给她。当然奕镜也爱爷爷,有什么好东西也惦记着爷爷。奕镜的爷爷还有个干女儿,就是渔妈妈,所以他也是殷程的干爷爷而奕镜也是渔妈妈的干闺女了。所以殷程的事情,奕镜也从爷爷口中知道不少。 第二天中午,虽然骄阳似火,但也没有阻止奕镜来找殷程的想法,当奕镜找到殷程的时候,看到了他正在发呆,而且眼神仿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殷程的唇微微张开,遥望着远方,奕镜叫了一声“殷程哥!”但是殷程丝毫没有反应。 “殷程哥!”奕镜又大叫了一声,语气中略带生气,但是更多的是同情。 殷程慢慢的转过头,看到了奕镜,轻轻叹了口气,对奕镜说:“我真的很想出去。” “哪里?”奕镜惊讶的问道,碧绿的眸子充满着不解的神色。 “印天,就是水沐去的地方。”殷程只是慢慢的说着,不带一丝的表情。 “哦。”奕镜沉默了一会,又说道:“可你不像水沐姐那样想走就走,你身上还有责任,沃沙的这些生灵你还是要管的。”奕镜仿佛很生气,因为她觉得责任是很重要的。 殷程点点头,又问:“那你离开过沃沙吗?” “没有,虽然我也好想出去。”奕镜站起身向远处眺望,她想看到外面的世界,但除了山还是山,和殷程一样,她也什么都看不到。 奕镜看到殷程如此的伤心,心里也跟随着他的情感,不觉的感伤起来,奕镜的心里是有一点喜欢殷程的,但她知道殷程只是把她当做妹妹而已而已,而且她知道殷程哥和水沐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无论自己是什么感情,但是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在一起,而现在奕镜能做的就只是默默的祝福他们。晚上,奕镜依偎在爷爷肩上,听爷爷讲叶底神话,虽然她已经听过很多次了。 “小镜呵。”爷爷慈祥的抚摸着奕镜的头,继续说着,“还记得昨晚我给你讲的秋牡丹的传说吗?” “记得!”奕镜眨巴着他的大眼睛望着爷爷说道,“秋牡丹的花语是生命,期待,淡淡的爱。和水沐姐姐很像,她就是最坚强。最勇敢的。如果殷程哥哥能和她一起去就好了,殷程哥真的很想念她……”“你去找殷程了?” “是啊,什么都瞒不过爷爷。”奕镜笑嘻嘻的看着旁边的爷爷,觉得无比的温馨,好希望一直都能这样。 “水沐这孩子啊……”爷爷没有再说下去,他觉得有些话不该对小镜讲的。 水沐自从和殷程分手后,就日夜兼程的赶路,但是出了沃沙才知道真的不容易,世界这么大,哥哥到底在哪里呢? 纠结 转眼间暮色渐渐退去,夕阳也不再留恋些什么,取而代之的是月光。水沐在树林里就歇下了,水沐望望四周都是树,一片孤独涌上心头,在附近捡了些柴禾,点燃后就倚在了一棵大树边。她静静的看着火焰在闪烁,从那跃动的火苗中,水沐似乎依稀的看到了殷程的影子,那些小时候的点点滴滴像电影般的浮现出来。想着这些,水沐的眼眶红了,而那些透明的咸咸的液体似乎也要决堤了般,难道我还是忘不了他么?想到这,水沐的心情更复杂了,她似乎有了些悔意,只觉得那是的自己太冲动,但是现在木已成舟,想改也改不了。不过…。不知道殷程现在还好么?他有没有在想我呢?他现在在干什么?他…… 突然“咚”的一声,打断了水沐的思想,转过头来,看到了掉落在身旁的那块紫玉,修长的手指慢慢的移动过去,捡了起来。 “你为什么会从我的腰间掉下来呢?”水沐抚摸着这唯一的和哥哥的信物,小声的说着。 难道是哥哥你在给我什么暗示么?水沐心理默默的想着,轻轻的把紫玉系在那纤细的腰上,依偎着大树,缓慢的合上那水蓝色的眸子,不再理会周围的黑暗和寂寞。 梦中,水沐看到了殷程,看到了他的悲伤,他的痛苦,他的纠结,水沐快速的跑过去,想抱住殷程,但是她发现无论自己怎么跑,殷程只是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尽头,水沐刷的双膝跪在了地上,泪水肆意在她的脸上蔓延着,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水沐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助,如此的彷徨,仿佛世界已经放弃了她一般,没有了依靠。 就在这时水沐向前看到了一个身影,一个小小的身影,就像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又黑又瘦的男孩子。水沐意识到这就是哥哥小时候的样子,她顾不得一切,用手一抹脸,拭去脸颊上的泪水,同时站了起来,追到小男孩面前,同样的事情再度发生,小男孩也只是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哥!”水沐痛苦的大叫着,再一次的希望破灭,希望在这里永远是可望而不可即。 “你真的决定要去找你的哥哥了么?”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充满着神秘感。 “你是谁!?”水沐显然被这突然的声音吓到了,大声的问道,但是很快就不在惊慌,而是变得更加的不解,她立刻向四周望去,不见任何身影,此时的她被疑问充斥着全身。 “你不必惊慌,也不必有任何的疑问。你难道忘了你依偎在我的身上睡着了么?哈哈……”笑声并不尖锐,也并不狡诈,只有慈祥和柔和。 “难道……难道你……你是……那棵树?”水沐因为惊讶,变得语痴了,但是理智很快的反应了过来,“不可能,一棵树,怎么会说话呢,你休要骗我!”语气从刚才的经验,演变成了生气。 “呵呵,那说起我来,那故事就长了。我是祝融树,就像水火之神一样,拥有神奇的魔力,所以我能说话就已经不奇怪了吧,我已经在这等了五万年了,今天终于让我等到你了,小姑娘。”祝融树的眼里有着慈祥,但又不失一分欣喜。 “等我?等我么?为什么啊?”水沐不解的问道。 “因为……在五万年前,我还只是一棵小树,得到水火之神的点化,变成了一棵祝融树,而且水火之神还让我在这等一个姑娘,说是一个腰系紫玉的姑娘。”祝融树刚说到这,就被水沐打断了。 “所以说,今天腰上的紫玉会莫名其妙的掉下来,其实是你为了确认一下吧?” “恩,小姑娘,你很聪明的,不愧是我等了五万年的人。”祝融树欣慰着说道,“看来神没有让我等错人,她很让我满意。”“是这样啊,那你可以告诉我你要等我做什么了么?”水沐小声的问着。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既然你我有缘,那我也只好助你一臂之力了。” 祝融树边说边伸出了手,交给水沐一个罗盘和一个锦囊。“我已经看透你的心思了,在最需要的时候打开它,他会帮助你的,而那个罗盘可以指引你去印天的路,至于去不去就只能看你了。”水沐伸出手来,接过两样东西,激动地望着它,说道:“谢谢你,树伯伯。” “好了,现在也快到黎明了,我也要和你说再见了。”祝融树不紧不慢的说着。 “那……我们还会再见么?”水沐快速的说着,仿佛要是慢了一点,就会赶不上似的。 “只要有缘便会相见。”祝融树只撂下这一句话。 “可是……”水沐话音还未落,祝融树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只在这是,水沐睁开了蓝色的眼睛,望向远处,确实是黎明了,森林里弥漫着的雾气,仿佛水沐置身于仙境之中,水沐起身,抖抖身上的灰,转身看着那承载了自己一晚上的树,她伸出了右手,轻轻地抚摸着祝融树,参天的古木,把头上的天空都遮蔽了大半。苍老的树皮,深绿的青苔,树干缠绕着的枯藤,仿佛像它那深邃的眼睛,无一处不显神秘。 水沐轻声说着:“谢谢。”再次凝望着这棵悠久的树。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拜别的古树,拿出罗盘,走在前往印天的路上。 相爱还有别离,像无法被安排的雨,随时准备来袭,难道我真的可以忘记他么?如果我遇见你是一场悲剧,我想我这辈子注定一个人抽泣,没有了过去,我将往事抽离。 只是开始(一) 在沃沙的北面是连绵不绝的山脉,而在南面则是一片草地,正值春夏交接,翠绿的小草不知不觉已经长到很长了。微风阵阵,轻轻地吹过青草,也许是小草不忍心挡住这鲜艳的花朵而低下了头,这才显露出隐藏在草下的花儿。 远处的一抹淡淡的粉红色渐渐的靠近了,一位身穿粉色纱裙的妙龄女子跑了过来,在轻风的吹拂下,那粉纱随风漂浮着,随之漂浮着的还有那一头紫红色的长发,没有任何的束缚,轻盈的跃动着。 她一边跑着一边回头向着后面的两个人叫着:“你们快点来啊,不要慢吞吞的了!” “姐,等等我们啊!”一个女子和一个男子说道。 跑着跑着,那一抹粉色突然停住了,轻盈的转身,水盈盈的双唇微微的向上翘起一个弧度,露出一副迷人的笑脸,为白皙的脸庞增添了一丝色彩,酒红色的双眸温柔的看着前面的两个人,说着:“你们看,草地旁边还有一条弯弯的小溪呢!咱们正好可以在这练功。”说罢,她伸出食指指着不远处。果然有一条蜿蜒的小溪,溪水静静的流淌着,溪底的石头清晰可见,好似没有被凡尘所染一般。 “这个地方风景真好!”男子说着,只见他魁梧的身躯稍稍弯下,便可用手碰触到那小溪。虽然他并不白皙,但是却在眉宇间透露出逼人的英气。一双清澈的眼睛,透露出一种深邃的感觉,不过却也迷人,只是让人猜不透,摸不清。轻快的衣衫,和他非常相配。小溪中倒映出了那帅帅的样子。 “纳砚,练功的地方就选在这里怎么样?”粉衣女子提议道。 “好!”那男子干净利落地说着。 “等等!你们要在这里练功,那我呢?我可一点武功也不会啊,而且我对那东西没兴趣,你们把我拉出来,就不要不管我嘛。”另一名女子似有生气的意味,撒娇的说着。淡蓝色的裙子被她扯的皱了起来。 “凌儿,那你就先自己玩会儿吧,这的景色很好呢!我和秋茸带你出来就是为了让你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的。”纳砚说着。 “纳砚,你居然敢叫你姐的名字,真是的,小子,你不想活了!看招”秋茸说着,一个拳头向纳砚砸去。 “哈哈,老姐!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了么?不要轻视你弟弟我的实力。”纳砚稍一侧身,轻松的躲过了秋茸的招式。 “不错啊,小子,这才几天没见,功力大有进步啊。可是我也不赖呢!”秋茸说着,继续出招。 “你们!你们还真的不管我了啊。”凌儿说完生气的走了,“那我也不要管你们了!我自己玩去。”说罢,她便走到小溪边上的一块大石头上,双腿并拢在一起,斜坐在石头上,一手捋着自己的头发,另一只手从身后拿出了一面镜子对着自己照来照去,兴奋的说道:“好在我出门还带着镜子,要不形象就全毁了!”她一会摆弄一下头饰,一会晃动一下衣袖,完全不管姐姐弟弟在干些什么,只是注意自己的皮肤有没有晒黑。 “纳砚,不要分心,要不你可躲不过我新创的这招!”说罢,抬起右手,只伸出食指和中指,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又快速落下右手,直指纳砚,只见纳砚脚下出现了一圈粉红色的光环,纳砚发觉不对,刚迈出了第一步。秋茸手指一移动,光环也跟随着纳 只是开始(二) 砚移动着,始终没有让纳砚出圈。秋茸一抬手,光环迅速上升,形成光幕,笼罩了纳砚,最终在上空封顶,把纳砚完全封在里面,任纳砚如何挣扎都没有成功逃脱。 “怎么样?知道你姐我的厉害了吧?”秋茸很自豪的说着。左手一挥,光幕霎时消失无影无踪。 “姐!”纳砚看着秋茸叫道,看见光幕消失后的纳砚倒坐在草地上,样子极其狼狈,好似被人狠狠的摔了一跤一样。 “你行不行啊?”秋茸过来,一把拉起倒坐在地的纳砚。 纳砚擦擦汗,揉了下他摔痛的胳膊,极不情愿地说着:“歇一下,好累。” “哈哈”听到这话,秋茸禁不住笑了起来,紫红色的长发得意的飘扬着,“你可是从来不会和我说累的,尤其是在练武的时候,这是你这十几年来第一次说的话!”“姐!快说说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招数,我怎么没有看过呢?”纳砚清澈的眼神中充满着好奇和兴奋。 “不懂了吧,这个叫”画仙术“。”秋茸洋溢着自信的笑容,继续说道“这是我研究了很久才练成的,不过还很不完善,本想和你过过招,看看还有哪里会比较容易出现漏洞,没想到却把你打倒了。”纳砚不好意思的咧咧嘴,催促道:“那就快给我说说这是怎么样子的!” “其实这招对于功夫比较高的人来说没有任何作用,这也正是它的不足之处,我才只练到第一重而已,要是遇到厉害的敌人,同样没有制服他的办法。”秋茸紧锁了一下眉头,忧心忡忡的说着。 两人练了一上午,转眼间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可是他们依然乐此不疲。凌儿终于等到不耐烦了,他已经坐在石头上等了一上午了,肚子也饿得受不了了,她极其不满的喊着:“你们怎么还在练啊?闷死我了!”此时,秋茸和纳砚同时停手,像凌儿看去。只是看到了一团的哀怨,更多的是不满。她现在正趴坐在石头上,手上不知从哪揪来的野花,一瓣一瓣的慢慢撕开,挥洒进了那澈底的小溪。微微动着双唇,不知道一直在碎碎念着什么,眼神中充满愤懑,凝视着手中的花,放出寒冷的气息,似能把世界冻住一般。 “哟,二姐,瞧我们练的时间都忘了,你一个人闷坏了吧!”纳砚慢慢的走到凌儿身边,不紧不慢的说着。 “是啊!是啊!”凌儿撅着嘴巴,“再也不和你们出来了!” 秋茸也跑过来劝道:“别啊,你一个人呆在房里多门呢,和我们一起出来散散心也好啊!”“那我要带小荷出来,没有她就算和你们出来也是无聊的很!也就她还能陪我会儿,也省的我孤独呢!”凌儿若有所思的说着。 “好好好,都依你就是了。”秋茸说着拉起凌儿的手。 这时,在远处传来一丝声音“秋茸公主,是你们么?” “小荷,是小荷的声音,刚想着她呢,她就到了!”凌儿脱开秋茸的手,蹦跳着向前跑去。 “凌儿,她可是越来越调皮了呢!”秋茸带着一丝生气的感觉说道。但那酒红色的眸子却显得一切是那么的温柔,那柔和的眼光可以温暖融化世间万物。 “秋茸公主,(叶底首长迈尔)老爷和(首长夫人茜柚)夫人叫您,二公主还有三公子回去吃饭呢。”小荷走进他们恭敬地说着。 “凌儿,纳砚,咱们回去吃饭去吧!要是不快点就赶不上了。”秋茸对着凌儿和纳砚说道。 “快点走吧,我都等不及了呢!”凌儿拉起小荷跑走了。 “凌儿,她可是越来越调皮了呢!”秋茸带着一丝生气的感觉说道。但那酒红色的眸子却显得一切是那么的温柔,那柔和的眼光可以温暖融化世间万物。 “真的要快点了!总不能让父亲和母亲都等着咱们吧。”纳砚急匆匆的说着。 四个身影渐渐的消失在远方…… 奇遇! 在崎岖的山路上,水沐只身一人连续走了好几天,渐感疲倦,终于累倒了。等她醒来,发现身上的干粮和银子都没了,心急如焚,四处找了好久都没有结果。此时她又饿又渴,两眼昏花,看到正前方有两个房子,一模一样,定睛一看,原来只有一个房子。 水沐拖着疲倦的身体,缓慢的移动到那座房子前,想去讨口水喝,不料敲了半天的门都没有人开,她轻轻的一扶门,门自己就开了。水沐环视了屋内一周,发现墙角有个水缸,欣喜之时,正当要迈进门去,一不小心被门槛绊倒了,她四仰八叉的趴在了门口,昏了过去。 天渐渐的黑了下来,一对年迈的中年夫妇,扛着锄头,背着背篓,步履轻盈的走了过来,看见昏在自家门前的水沐,吓了一跳。老妇人飞快的奔过去,双手按住水沐的胳膊,使劲摇动着她,并大声的喊道:“姑娘啊,你醒醒,姑娘……”见到水沐毫无反应,只是嘴唇干白,仿佛结了一层霜,微微张开的嘴唇在轻声呼唤着什么,老妇人显然猜到了什么,便叫老头子从屋内取了点水出来,喂给了水沐,又将水沐扶到了床上。水沐昏厥的意识逐渐清醒了起来。 “这里是哪啊?我怎么会躺在这呢?”水沐十分不解,自言自语道。 老妇人听到水沐的声音,马上过来了,轻声说道:“姑娘,你醒啦,你是从哪来的啊?” “我……” “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女子名叫水沐。” 突然有一阵奇怪的声音传了出来,“咕噜咕噜……” 老妇人听罢,什么都懂了,便不再问些什么,径直走近了灶台,忙活了一会儿,把水沐扶到桌子旁边,摆上了刚刚做好的饭菜,水沐看的两眼发直。 “水沐啊,赶紧吃吧,虽然我们这的饭菜不好,你就将就着吃点吧。”老妇人慈祥的看着水沐说道。 “谢谢您了!”水沐的眼里充满了感激的泪水。立刻吃光了眼前所有的饭菜。 老妇人看她可怜,于是收留了她在家里过了一晚。 清晨,天刚蒙蒙亮,传来了一阵轻快的敲门声,响起银铃般的响声“李婶,我来送信啦。”老妇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到门前,快速的开门,抱住了那名女子,激动地说道:“瑶琬哇,你可来了,都想死我了!”立刻把瑶琬拉进门里。 “李婶,这封是您儿子给您的家书。”瑶琬说罢,一转头,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水沐,好奇的问道“李婶,这个女子是谁?” “她叫水沐,昨天昏倒在我家门口,我收留了她一晚。”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李婶,我就先走了,下次见”瑶琬说完就要起身离去。 “瑶琬,现在天才刚亮,想必你也没有吃早饭呢吧?不如留在我家和我们一起吃吧?” “那也好啊,我就不客气了!”瑶琬冲李婶做了个鬼脸。 水沐闻声也就起了床,李婶看到了之后,就给水沐介绍了一下瑶琬,并且也邀请水沐来吃顿早饭。 “李婶,要不要我来帮你啊?”瑶琬说着。 “不用了,你和水沐聊聊天吧,我一个人很快的。” “李婶?那我也这么叫吧。”水沐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着。 于是水沐和瑶琬就聊起天来,越聊就越投机,两个人都非常的开心。 “瑶琬,你知道印天要怎么走么?”水沐问道。 “当然了,要不这快两年的信,我不就白送了嘛!”瑶琬笑着说,“正好我也要去印天送信,不如咱们俩个一起走吧?”瑶琬提议道。 “那就再好不过了。”水沐的嘴唇微微上翘,兴奋的看着瑶琬。 吃过了早饭,他们就上路了…… 同命相连 水沐和瑶琬手拉手,并肩走在去印天的路上。水沐问瑶琬的家乡在哪。 瑶琬轻叹了口气,说道:“我……我早就没有家乡了。” “啊?怎么会?”水沐惊奇的睁大了眼睛。 “其实我的家乡就是在封水,但是封水和印天,恰巧也是我最不愿意去的地方,其实我不愿意再回到那个让我伤心的地方了,要不是因为……”“对不起,我不应该提起这件事请。”水沐低下了头,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一般。 瑶琬看到水沐这样,就笑着说道:“没有关系,既然咱们已经是好朋友了,那我迟早也要告诉你的。”瑶琬就给水沐讲起自己的身世…… 很小的时候,瑶琬家里因为穷,就把她卖到了一个大户人家,瑶琬从此就开始了漫长的当丫鬟的生涯。随着时间的推移,瑶琬长得越来越入木三分,做事又非常的勤快,机灵,便深得女主人微微的喜欢。但是四年前,为了一笔生意男主人便把她送到了另一个大户人家,虽然微微很舍不得,但是比起这比大生意来说,也就不算什么了。这也是让瑶琬非常痛心的事情。 瑶琬到了新的人家,那家少爷老是骚扰她,而且她特别看不过那家人的处事作风,那家人对她也不是很好,因为她是后来的,所以总是被另一帮丫头们欺负,再加上本来来的时候气就不顺,这样一逼,她就有了逃跑的想法。 瑶琬是在两年前的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跑掉的,因为那晚那户人家在开宴会,秩序十分混乱,瑶琬一看机会来了,便急忙收拾好东西,准备翻墙出去,但正在爬墙头的时候,被一个人看到了,瑶琬吓的从墙头上摔了下来,那人是晓嫣——那家人家的一个丫鬟。 晓嫣扶起瑶琬,给了她一块出门的腰牌,要她从正门出去,不要再爬墙的,瑶琬按照晓嫣的方法,果真顺顺当当的出了门,可是去哪呢?印天是没有办法再呆下去了,回封水也是妄想,因为她没脸再去见微微了,也不想看到微微的丈夫的那副嘴脸,她想着无论如何先逃出印天再说,于是她连赶了三天的路,终于远远离开了印天。 在瑶琬疲惫不堪的时候,找到了一个茶铺要了壶茶,正喝着,忽然觉得头好昏,接着就昏了过去,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堆干柴上。“这是怎么回事?”瑶琬心里想着,十分害怕,可是因为太饿了,身体无法动弹,他四下望望,已经是晚上了,满天星斗。瑶琬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努力撑着坐了起来,喊着“这是哪?”,听到的只是她的回音。这时她想起自己口袋中装着些干粮,就伸手去掏,这时发现干粮虽然还在,但是钱却不翼而飞了,原来自己进了家黑店啊,瑶琬边吃边想着,好在他们是劫钱而不是劫色,可是身无分文,要怎么过呢? 等她吃完了食物,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瑶琬站起身,一摇一晃的向前走去,她到了一个小村庄,而此时她又饿了,这个村中有一望无际的玉米地,不管怎样,我才不会亏待自己呢!瑶琬心理想着,便向地里跑去,摘了几个玉米,躲到没人的地方,生起火,烤起了玉米。吃饱之后,瑶琬觉得有点对不起人家,就去帮人家在地里干农活,她不仅有了饭吃,还有睡觉的地方。 那个村的村长很喜欢瑶琬,就把她收留在自己的家里,正好他和他妻子年到中旬还未得子,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干女儿。可是瑶琬也不能天天闲着吧,就当了村子里的信使,负责往返于各地之间,送信,收信等等,就这样过起了平淡而有趣的生活。 等瑶琬讲完,水沐久久没有回神,听得太入迷了,她觉得瑶琬的身世和她自己的一样很可怜。 “瑶琬,没想到你就是这样当的信客的,真的,其实我以前的生活也不好。”说到这里,水沐哽咽了,“其实我连我自己的身世和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只知道有个哥哥……”水沐慢慢的讲起了自己,两人的身影在山路上慢慢褪去了…… 危机重重!!!! 与此同时,秋茸在房里呆着十分无聊,要出去散散心,走着走着,突然感到一丝疼痛,然后全身发麻,失去了知觉。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被绑在一根大柱子上,动也动不了。“我这是在哪?这是哪里啊?我的头好昏,怎么没有人回答我!”她大喊着。 不一会,进来了一个衣着华美的中年男子,看了看秋茸,大笑一声,秋茸应声抬头,定睛一看,惊讶的说:“二叔?!你怎么在这?”那名男子什么都没说,只是冷笑了着“哼”了一声。这时,只听房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进来一名女子,脸上蒙了一层黑布纱,让人无法看清她的真面目,只是她身上散发的一阵淡淡的荷花香让秋茸似曾相识,秋茸不解的看着这名女子。她在中年男子耳边轻声嘀咕了两句,便飞快的跑走了。 秋茸察觉到有些不大对劲,问道:“二叔,是你把我抓来这的?” “聪明,哈哈哈……” “二叔,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秋茸有些生气,又有些疑惑。 “我为什么要放了你?既然抓了你,自然是不可能再放了你,你这么冰雪聪明,还想不明白吗。”“我……”秋茸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就自己好好在这呆着吧,等你老爹乖乖向我投降吧!”说罢,便伸手拔下秋茸头上戴的一根翠珠钗,走了出去。 “喂,你别走啊,你把话说明白了!”任凭秋茸怎么喊,她二叔也没有理会。 很快又进来了一个仆人,堵住了秋茸的嘴,使她无法出声了。 在茜柚房里,迈尔正和茜柚边下棋,边喝茶,忽然茜柚拿着茶杯的那只手抖动不停,茶杯“啪”的一声摔在地上,茜柚忙俯下身想去捡碎片,却不料被碎片划伤了手指,鲜血不停地流,滴在茶水上,被茶水化开,形成了一个“茸”字。茜柚吓得“哇”的一声向后坐倒在地上,迈尔刚要喊人,突然从窗户飞进来了一根钗,钉在了门框上。迈尔忙从窗户向外望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这不是咱们在茸儿五岁生日的时候特意去打造的翠珠钗吗,天下只有一根,没有其他人有。还有刚才那个血字,难道是她遭遇了什么不测?”茜柚很着急的说着。 “夫人先不要慌,钗上不是还有封信吗,先看看再说。”迈尔取下了那封信,打开,只见上面写到:“迈尔首长大人,你的女儿现在我们手里,不过你若是敢轻举妄动,小心我撕票。很快我会给你来第二封信,你先准备好赎金八百万两银子,等我安排。如果你不想你的宝贝女儿受伤,就乖乖的听我的。”信里还有一缕头发和一滴血迹。 “这是谁干的,迈尔,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茜柚急切的问道。 “我没有啊……要说得罪,我这辈子唯一得罪的人就是我弟弟迈湖了。” “迈湖?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起过。”茜柚觉得奇怪。 “对,那是因为我以为这不算什么。但现在,尤其是最近,我越来越觉得他有些奇怪。 当年,我父亲在决定让我们兄弟俩谁接替叶底首长的时候,给我们出过一些题。后来迈湖他输给了我,就一直怀恨在心,他觉得是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才赢了他。虽然后来我把叶底的一个城市叶缘给了他,也没能化解我们之间的矛盾,我怕他会…… 唉!“迈尔没有再说下去,茜柚也似乎明白了什么,说。”这还真是一个大难题啊。那么依你看,这件事是不是他做的呢?“ 迈尔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不过看样子,那人武功极高,不然不可能将翠珠钗插在门框上。我想茸儿这回是凶多吉少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呢?”茜柚几乎要晕了过去。 “我想,先把钱准备好,看他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吧。”迈尔顿了顿又说,“但也不能坐以待毙。”第二天,迈湖来看哥哥,迈尔觉得事有蹊跷,因为秋茸被绑架的事只有他和茜柚知道,连纳砚都没告诉,已经几年没有来看望自己的迈湖怎么今天会突然来了,这也太巧合了。虽然他心里这么想,但也无法直言,在弟弟面前他还是要装作很信任他的样子。迈湖知道这件事,装作很着急的样子,一边安慰哥嫂,一边心里暗自窃喜,打算回去继续招兵买马,如果哥哥不让位,便要发起内战。 暴风雨前的宁静(一) 一天,两天,转眼间已经是第三天了,而秋茸是一点消息也没有,迈尔十分担心女儿的安危,于是迈尔暗地派亲信去叶缘侦察一下,回报的结果是没有找到公主,但迈湖确实在为战争做准备。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后,迈尔就喧儿子纳砚来,父子俩共商计策。 纳砚说道:“父王莫急,依儿臣所想,大姐她一向聪明伶俐,大姐应该是会逢凶化吉的,况且二叔他若是撕了票,我们就没有了后顾之忧,真的打起来二叔一定吃亏啊!所以他一定不会对大姐怎么样的。”迈尔若有所思的边想边说道:“你所言极是,千万不可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明早你启程去叶缘探访一下,给你两天的时间就回来,一定要小心!”纳砚点了点头,说道:“好的,父王请放心,儿臣定当速去速回。” 迈尔也要做一下战前准备,以防迈湖的突然袭击,一面在和其他临国结盟,另一面在努力打探秋茸的下落,而茜柚只是闷在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紧闭房门,不让任何人进出,丫鬟们只得把饭菜送到门口,但是每次来收的时候,茜柚总是一口也没有吃过。 迈尔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没有什么办法。 纳砚回房简单打点了一下行装,挑了三四名精英一同前去,这时凌儿进来了,看着屋内的一切,好奇的问道:“砚儿,你这是要去哪啊?” “哦,是二姐啊。”纳砚觉得情况不妙,这件事可不能让凌儿知道啊,只是无奈,说:“我要去叶缘看望一下二叔,两天就回来了。” “真的啊!”凌儿很开心的说着,“那我也要去,我这就去和父王说,让你也带上我!”就在凌儿要跑出房门的那一刻,纳砚快速的说道:“停!不要去!” “啊?”凌儿一只脚悬在门槛上,身体僵住不动了,但是马上转身,走到纳砚身边,质问道:“为什么不让我去!” “这个……我……那个……父王……”纳砚顿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哎呀,我这是在说什么啊,我这是有公务在身的,不就是去拜访二叔吗?这你也是知道的,你说你一个女孩子也跟着去干什么啊?” “哦,是这样啊。”凌儿低头,自言自语着。 纳砚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总算把这个麻烦给解决掉了,正当纳砚暗自庆幸的时候,凌儿又说话了。 暴风雨前的宁静(二) “那你要给我买礼物!”凌儿眨巴着那金光闪闪大眼睛,嘴巴笑的合不拢,激动的说道,“就是那儿的双面刺绣,听说那里的刺绣是最好的呢!我要凤凰图案的送给母亲,再要飞龙图案的送给父亲,还有……”纳砚显然有些气愤,说道:“二姐,大姐被绑架那么多天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凌儿笑嘻嘻的搬了把凳子坐在纳砚身边,慢慢的说着:“安啦,姐姐被绑架了,我们在这干着急有什么用呢,要是着急到上火,那多对不起自己呢,人活着就是要对自己好一点!我们着急,姐姐不是也回不来嘛!你说对吧?还有就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还是自己快乐点比什么都强!咱们还是来说说你要给我买什么礼物吧!我除了双面刺绣,我还要冰糖葫芦,还有……”“好了!够了!”还没等凌儿说完,纳砚就忍耐不住了,十分生气的他随便敷衍了几句,就打发凌儿走了。 “什么嘛,越来越不拿你二姐,当姐姐了!难道臭小子你只有大姐才是你姐么!”凌儿生气的摔门而出。 屋内凝结着浓重的气氛。 凌儿迈着大阔步,急速走到自己房门前,使出吃奶的劲来狠命的一推门,走近凳子,坐了下来,右手握拳猛砸了一下桌子,“咣”一个茶杯倒在了桌子上,咕噜咕噜的滚到了地上,这个杯子结束了它的使命,碎的七零八落。凌儿越想越不爽,拿起桌上的几个剩下的杯子一起向地上砸去!只听霹雳巴拉的响声,凌儿这才有些满意。 听到房间内传来的阵阵响声,小荷一步一个心惊的走到了房门外,从半掩着的门中看到了正在生气的凌儿,于是她便推门进去,一边捡起地上杯子的碎片,一边向凌儿问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干嘛发那么大的火气呢?” “小荷啊,原来是你来了,都怪纳砚那个臭小子,惹我不高兴!”凌儿没好气的说着。 “啊?纳砚公子,他不是一向对你很好么?这回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不知道怎么的他就发脾气了,难道天底下就只有他会发脾气么?难道我凌儿不会!也不知道大姐失踪了,他有什么好着急的。”“你看我出的主意不错吧,正好让你见到了他们的真面目,你看其实秋茸肯定是暗地里告诉纳砚什么了,所以纳砚对你就不好了。”小荷笑盈盈的说着,但是眼神中却透露着一丝的狡诈和一丝的诡异,但是粗心大意的凌儿从来看不出这些。 “对啊,就是你的那个主意,让我看清楚了,看来这次绑架大姐绑架的真好!小荷你真聪明,知道要在她的茶水里下迷魂药,我就没想到呢!这次也好让我好好的整整她,凭什么每次她总是深得父母的欢心,而我总是做不到呢!不过小荷啊,你是把大姐关在哪里了呢?”凌儿解气的说道。 “小姐,你就放一万个心,那个地方绝对很安全,那刚才纳砚公子都说什么了呢?让你这么不高兴?”小荷温柔的说着。 “他啊,他说……”凌儿一五一十的都和小荷说了,只见小荷不时的点点头。过了一阵房内传来了欢声笑语。 晚上,在一片漆黑中,迈湖抓住了一只信鸽,拿出信纸,只见娟秀小字,“迈尔非常精明,派其子纳砚前来,切勿露出破绽。”迈湖看完之后,走到烛焰前,点燃了信纸,心中默念道:“我等待的时机,该来的都该来了!” 第二天,纳砚来到了叶缘,向二叔行过礼后,二人便聊了起来,“纳砚呵,你都那么大了,真的是好久不见,以前看到你的时候你还是那么一个小孩呢!”说着迈湖用手比划着些什么,“现在都成英俊的小伙子了,时间过得真快!”他感叹道。 “二叔也依旧是意气风发,老当益壮呢!不知二叔近来可好?” “我还好,你呢?” “哎!姐姐到现在还没有消息,真叫人担心,不知二叔有没有她的消息呢?”纳砚试探的问道,他暗自观察迈湖的神色。 迈湖只是摇摇头,脸上毫无表情。 “哦,我知道二叔很忙,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自己随便走走就好了。”纳砚说罢,转身离去了。 暴风雨前的宁静(三) 纳砚带了一个随从在身边就在大街上闲逛,装作一副悠哉的样子。最后他们做到了一个面馆里,一边吃着面,一边听旁边的那些人谈论的话。果然听到旁边有两个人在说话。 “哎,又要打仗了!”一名男子说道。 “恩!是啊,昨天我有个哥们跟我说,他见着那兵营了,可壮观了,粮草也算是充足,而且叶底的公主也在他们手上,这次叶底输定了!”纳砚一听,心中悬起了大石头,如果真要开战,也没有战胜的把握。 “那可未必!你知道不,据说哇,那个公主自己就逃出去了,你说人质没了,要真打起来咱们这的胜算可不大啊!”“你确定么?” “那是自然的,我是谁啊,这天下还有我不知道的事么!”那名男子自夸的说道。 纳砚此时高兴万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回大姐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也好回去和父王交差了。 纳砚为了把这个消息尽快的告诉父王,就送了一只信鸽给沃沙,不料却在半路被迈湖劫走,信纸上写着“父王,大姐已经顺利逃脱,莫要担心。”迈湖看完之后,立刻火冒三丈,秋茸逃走了,自己居然什么也不知道,还要靠着截信纸才能知道,难道我手下的菜鸟要瞒我瞒多久! 于是迈湖找来了手下一员大将,质问什么,大将也不敢再隐瞒些什么,只好如实招来,秋茸趁着天黑,弟兄们睡着了的时候跑的,我们醒来之后全城搜捕,期望能找到她,所以就没和您说。 “饭桶!一帮饭桶!你们现在快点派兵,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纳砚那个小子给我抓来,还不快去!”迈湖气不打一处来。 “是!是!”大将练练说道,快速退去,立刻调动兵马,前往纳砚住的地方,但是推开房门才看到,屋内什么人也没有,床铺是温热的,显然刚走不久,“快去追,要不然你们的小命就不保了!”士兵们兵分四路,在叶缘中彻底搜索,但是连一根羽毛也没有找见。 那员大将和妻子儿女们道了别,就迈进了迈湖的殿内,等待着迈湖的一切惩罚…… 虽说秋茸是逃走了,但是她逃到了那里去呢?现在过得怎么样?等待着她的又是什么呢?这一切还都是未知数…… 惜 虽然现在是白天,但是乌云却遮挡住了所有的阳光,使大地陷入了黑暗。霏霏的细雨,悄无声息的拍打着窗子,最后恋恋不舍的钻入了泥土里。窗内点着昏暗的灯,烛焰一抖一抖,好似就快熄灭一般。 “爷爷……”奕镜带着哭腔,跪倒在床边。 “镜儿,我……我恐怕不行了,咳咳……你要……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咳咳……” 爷爷很努力的睁开眼睛,从嘴里挤出了几个字,只是单单的几个字,但是却断断续续。 “爷爷,你不要丢下镜儿,镜儿会乖乖的,爷爷……”泪水终于冲破了她的眼眶,从脸颊划过,晶莹的落在地上。 只是看见一双长满老茧的苍白的手缓慢的向奕镜伸来,轻轻地伏在她的脸上,帮她拭去泪痕,紧接着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奕镜忙拿手帕擦着爷爷的嘴唇,打开手帕一看,全都是鲜红的颜色,而爷爷的面色,却是异常的惨白,爷爷的眼神越加空洞,眼睑也慢慢的垂下了,似乎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来支撑它。那双伏在奕镜脸上的手,霎时间滑落下来。 “爷爷……你不要走……爷爷……你还没有看到镜儿长大,没有看到镜儿嫁人呢,爷爷……”奕镜双手摇动着爷爷,声嘶力竭的喊道。 窗外的雨似乎又大了许多,“咔”一声惊雷,划破了乌黑的天,烛焰也随之突然熄灭,屋内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下,一切的一切都似上天在迎接爷爷的灵魂。 在叶底有一个传说:如果一个人死后可以花葬,这样那个人的灵魂便可以再天堂上过着无拘无束的生活。 “爷爷,请原谅我的不孝,我辜负了您对我的期望,我知道您一直教导我不要擅用职权,但是为了能让您的灵魂在天堂上,我也只好这样做了。”奕镜忧伤的看着爷爷渐渐泛冷的身体,缓缓说着,像是怕吵到安睡的爷爷般小声。 “我一定要让爷爷花葬!”奕镜心里想着。但是在叶底,花是比较珍贵的,只有皇家的人死后才能举行花葬,或者是过年过节才能用花。 “正好我是掌管花草的,也给我的想法提供了方便,而且平常也没有人去看花,所以只要下一季花又长出来也就没事了。”奕镜带着这种侥幸的心理,一步一步像花池走去。 她没有撑伞,任凭雨水打在她的身上,雨水和泪水交织,再也分不清了。她慢慢的踱步到了硕大的花池中央,站在中央的高石阵上抬起双手,叠加在一起,接着又分开,在空中画着圆状,只见那离高石阵最近的花儿,自己从花茎上飞出,按照奕镜指尖的指向,飞了过去。紧接着,周围的花也是这样,而范围也慢慢扩大到了整个花池。等待花朵全部摘完,奕镜满意的笑了。她在沃沙选了一块风水宝地,运用仙术,把爷爷的遗体和全部的花朵都运到这来。奕镜带着铁铲,慢慢的挖着坑,每挖一下就说一句“爷爷,我爱你!”直到坑足够大后,奕镜便开始一瓣一瓣的把花瓣撒下坑内,在坑的下方铺满厚厚的一层。她拖着爷爷,慢慢移动到坑内,把爷爷的遗体打扮了一番,虽然天还在不住的下雨,但是明显比刚刚的要小多了。但是奕镜认为此时的爷爷是最好看的,因为爷爷临走前是笑着的。她久久的看着爷爷,不忍心用花盖上,她不想再也看不到爷爷。 雨停了,天上的乌云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幽红,和一带弯弯的虹。奕镜为爷爷拂去脸上的雨水,轻轻地吻了一下爷爷的额头,便帮爷爷把剩下的花瓣盖上,最后再用土压住一切的一切,在墓碑上写着“爷爷奕丘之墓,孙女奕镜上”。她在墓前连磕了三个响头,压制住自己的泪水,“我要坚强,不要让爷爷担心!”说完后,转身离开,虽然不情愿,但却也没有什么办法。 背井离乡 再过不久就是叶底一年一度的花庆节,所有人都在忙碌的准备着,大家都洋溢在 节日的气氛中。花庆节,是叶底的传统节日,相传在花庆节当晚,走在大街上,如果能 和自己喜欢的人相遇,就会受到叶底守护神的庇佑和福赐,与自己心中的他/她白头偕 老。又因为“庆”和“情”字谐音,所以这个传说就更加受到叶底人民的拥护了。 在花庆节里当然少不了的就是花了,茜柚派红川姑通知奕镜,要她负责准备花朵, 用来装饰皇宫和大街。红川姑接到懿旨,立刻就赶到奕镜住的地方了,发现奕镜的脸色 不好看,而且眼眶肿肿的。 “喂!我说你,大过节的你哭丧着什么脸啊!”红川姑看到奕镜的那个样子就生气。 奕镜只是什么都不说,继续坐在那儿,虽然在心里答应了爷爷不再哭泣,但是自己 怎么也做不到。 “死丫头,你居然不理我,几天没打你皮痒痒了?”红川姑说罢,便一手抓起奕镜的衣 领,把奕镜拎了起来。 “红川姑,你有什么事么?”奕镜这时才回过神来。 “非要我这样,你才会说话吗!好了,我也没工夫和你在这扯闲篇,首长夫人要你准备 齐花朵用来装饰皇宫和大街,你听好了,不准出差错,否则……”红川姑不耐烦的说 罢,挥了挥手,走出了房门。 “花庆节,我怎么把花庆节给忘了呢!所有的花都被我昨天用来葬爷爷了,我要拿什么 来准备花庆节呢!而且只剩下两天的时间了。”奕镜埋头苦思,想了好久,一直没有结 果。 “啊!对了,我去找殷程,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奕镜说罢,从房门里跑了出去。 “殷程哥!你在吗?”奕镜对着殷程家的门使劲的敲着。 “吱”的一声,门开了,出来的是渔妈妈,“原来是奕镜啊,进来吧,你找殷程有什么 事吗?正好我也要出去一趟,你们慢慢聊吧!” “好,渔妈妈慢走。” “是奕镜来了啊。”殷程听到声音,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殷程哥,怎么办啊?”奕镜急切的说着。 “怎么了,你慢慢说。” “殷程哥,我……我爷爷他……他昨天去世了。”奕镜吞吞吐吐的说着。 “什么?我怎么都不知道,想必母亲也不知道吧!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殷程 惊了,充满着质问的口气问道。“我昨天花葬了他。然后今天红川姑告诉我花庆节要用花,但是……” 奕镜的话还没有说完,殷程就打断了她,“你居然花葬了爷爷,你难道不知道……” “我知道,只是我没有办法不这样做,我爱爷爷,即使为他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只是 我担心的是不能让大家过一个完美的花庆节了。” “奕镜,你不要伤心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你要从阴影中走出来。还要坚强的活下 去,而且要好好的生活。将来找一个好的伴侣。”说到这殷程停住了。 “殷程哥,你放心吧,水沐姐不会有事的,她一定会回来的,你也不要再担心了。” 真不知道这是谁在劝谁,但是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们都失去了他们亲爱的人。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奕镜看到殷程脸上的倦容,也就不再说什么,离开了。 奕镜做出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她去找了红川姑,告诉她花没了,但是并没有告诉 她花是用来葬爷爷了,因为她不希望他们去打扰到爷爷。 “你说什么,花都没了?你把它们都放到哪去了!真是被你气死了!”只见红川姑的脸 色由黄变红,又由红变紫,最后变成了铁黑色,两眼直翻白眼,“我都被你害死了,你 给我等着!” 一溜烟,红川姑就跑开了,硕大的屋子里只留下了奕镜一个人。 背井离乡2 奕镜心里也明白的很,自己犯了这么大的一个错误,不可饶恕,反正逃不过一死,早在 葬爷爷的时候,奕镜就做好了这个打算,只是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 茜柚听到红川姑的话,立刻派人去花池查看,果然是一朵也不剩了,她也怔了,没 有花的花庆节…… “红川,你马上派人到叶底的其他城市去调花,必须要在花庆节前完成!”茜柚下达了 死命令。红川姑也只得照做,也就无暇去管奕镜了。 时光荏苒,转眼间,两天过去了,而城市里的一切也都用花装点完毕,就好似什么 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人们依旧开心。而在这两天里奕镜也没有受到任何处分,连她都不 敢相信自己居然会一点事也没有,难道他们真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过去了吗? 花庆节当天下午,殷程来到奕镜家里,帮助奕镜整理屋子,打扫房间,接近日暮才 刚刚干完一切事情,奕镜留殷程在家吃晚饭,殷程盛情难却就答应了她。 晚上正当殷程在劝奕镜想开点的时候,突然“嘭”的一声,门被撞开了,红川姑夺 门而入,刚进屋就破口大骂起来,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奕镜。 “好啊你们,居然还在这里清闲!都是因为你这个死丫头闯的祸,害我这两天里忙 进忙出,直到现在才有空!” 红川姑健步上前,把原本坐在凳子上的奕镜一把抓起,用右手扇了奕镜一巴掌,奕 镜顿时被抽倒在地,起来的时候嘴角泛出一丝鲜红。 殷程看着这连续而又快速的动作,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奕镜,便 过去把她扶起,并对着红川姑喊道:“你怎么出手打人!”而奕镜只是轻轻拭去嘴角的 血迹,用手捂着脸颊。 红川姑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反倒还增添了对殷程的怨恨,“你这厮,这里没你的事, 快给我滚出去,要不我连你也一起打!还有你这个死丫头,你也给我滚,滚出沃沙,滚 出叶底,你从今天起就不是叶底人了!以后不要对别人说你是叶底的,丢人!” “啊?”奕镜只是不解。 “我说的这么明白,你还不懂是吗?要不是因为首长夫人仁慈,你早就死在这里了,还 会有命活到今天!现在立刻收拾东西,滚出去!” 奕镜只是呆傻在那儿,她不知道被赶出叶底是什么概念,但是她是知道的,她不能在回 到叶底,这也就意味着她不能回来看她的爷爷。 “还不快去,在那杵着干什么呢!别挑战我的耐心,要不然打你可就不止那一下 了。”在红川姑的逼迫下,奕镜没有收拾完什么东西就被红川姑撵了出去,甚至没有带 上一件属于爷爷的东西,也没能在在沃沙的最后一刻祭拜爷爷,这让奕镜心痛不已。 奕镜只是边走边回头,再次的遥望着这个在此生长的地方,遥望着这个充满回忆的 城市,遥望着这个即将不属于自己的地方。 家乡,一个多么温馨的词语,但是她不会是奕镜的。从现在开始,孤独是她唯一 的代名词,她彷徨的看着那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方,落下了泪水,这应该是她最后一滴 泪水,她将变得勇敢坚强…… 艰难抉择 水沐和瑶琬自离开李婶家已经有近一个月的时间了,虽然道路曲折,但是她们彼此 照顾,还算开心。 “终于到印天了!”瑶琬兴奋的冲水沐叫着。 “是吗?那太好了,我也能快点看到哥哥啦!”水沐激动的看着瑶琬。 “不过,这还不是印天的首都呢。印天这么大你要到哪里找你的哥哥呢?” “我……”水沐不在说话,刚才的兴奋劲一下就消失不见。 “那,我们一边送信,一边找你哥哥,好不好?”瑶琬看到水沐的样子,十分怜惜,也 知道她提了不该提的问题,于是立刻想了一个两全的好办法。 “也只能这样了,那咱们现在就去送信吧?” “好!” 瑶琬拉起水沐的手,向远处慢慢走去。 在印天,瑶琬忙着向各个地方送信,而水沐则是忙着打听哥哥的下落,两个人基本 上见不到什么面。直到有一天,瑶琬推开水沐住的客栈房门,说道:“水沐,我在印天 的信已经送完了,你哥哥找到了么?” 只见水沐坐在床边摇摇头,忧伤的眼睛泛出一丝晶莹,瑶琬见状,知道了结果,走 过去坐下,把水沐的头放在自己的肩上,任水沐抽噎着。“你还真是个爱哭的孩子 啊。”瑶琬的语气中充满温柔,没有任何的责怪。她轻轻的拍打着水沐的背,不再说一 句话。 “瑶琬,你是不是要走了?”水沐的一句话打破了刚才的宁静。 “恩……我……是要走了。” “那你什么时候走?” “我想我也许今天就走了,印天这个地方,我真的不想再待下去了,我怕……” “好了,我知道你也有你的苦衷,那我也就不强迫你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那就让 我给你践行吧!咱们要开心点,又不是以后不再相见了!”水沐刚才还是满脸忧伤,但 是毕竟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所以努力挤出一抹笑容,但是却是那么僵硬,那么的勉强。 瑶琬虽说不很聪明,但也不傻,她看到水沐的样子,虽然心有不舍,但是却也无能为 力。 草草的践行,宣告了瑶琬的印天之行的结束。 自瑶琬走后,水沐仍然在四处打听哥哥的下落,但是一星期过去了,依旧没有任何 的消息和线索。水沐身上的钱本来也不多,已经快交不出房租了,无奈的她只好在没有 花光所有积蓄前退掉了房子。现在的水沐已经是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了,她只是有着些 许的无奈,慢慢的踱步到了山林里,静静的坐在一条小溪边,望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 连连叹气。 “小溪啊,你说我哥哥是什么样子呢?”水沐用手轻抚着流动着的溪水,“我的哥哥现 在在哪里呢?不知道他好不好。小溪,你能告诉我我要怎么才能找到我的哥哥?” 就在水沐发呆之际,水波由开始的平缓转而荡漾起来,原本倒影着水沐的影子也开 始渐变模糊,等待水波平静下来之后,水沐惊讶的发现水中的倒影不是自己的,而是另 一位貌若天仙的女子。 “你是谁?”水沐显然是受到惊吓,声音变得有些颤抖。原本蹲在溪边的水沐,向后一 仰,跌坐在草地上。 “哗啦啦”随着一阵清脆的水声,从水中冒出来一名女子,她衣着朴素但又不失华丽, 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了她完美的样子,只是全身通透,好似水一般,微闭的眼睛里透出了 一丝丝的神秘,而且她就是刚才水沐在水中看到的那个倒影。 “你不是一直都想见我么?而且你还想让我给你指引去找你哥哥的路?不是么?”那人 微笑着,柔和的声音让人无法起一丝的戒备,柔的似水一般,和她的样子真的是配合的 天衣无缝。 艰难抉择2 “我虽然是做梦都想找到哥哥,但是并没有一直想见你啊?”水沐淡淡的说道。 “我是命运女神,刚刚在水中的时候,听到了你说的话,我……” “你是要帮我!”水沐激动的打断着女神的话。 但是女神并没有生气,而是依旧笑眯眯的看着水沐,“嗯……而且我这个人最喜欢 的就是交易了。” “啊?”水沐一听傻了半截,帮人还有要交易的,这个可一点也不柔和,和她的外表一 点也不符。 “嗯?是吗?呵呵,你可不要被我的外表所迷惑哦。”说罢,女神用食指抵着自己的下 巴,依旧的千年不改的笑容。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水沐显然慌张了起来,毕竟也不是在想什么好事, 不安的表情让她更加的心虚,说话也吞吐起来,“好吧,你说什么交易?” “恩,既然我代表的是命运,那就一定要有选择。”女神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紧接着 又好似发现新大陆一般的,“啊!我想到了!这个选择一定很不错!第一个是:你放弃 寻找你的哥哥,我就可以立即送你回到沃沙,如果你不想回去的话,你随便说一个地方 也是可以的。” “我选第二个!”水沐坚定的说道。 “第二个?可是我还没有说呢?你真的要选么,还是等我说完之后再做决定吧,要不你 可是会后悔的。第二个就是:我给你一条线索,保准你找到哥哥,但是呢,作为代价, 你将永远也得不到真爱。”女神一如既往的笑,难道说出这么狠的条件,也可以安然的 笑么? “我……”水沐心理矛盾了,纠结了,我到底要怎么做呢?我是多么想见到哥哥啊,可 是真爱,这个又是一个多么让人向往,充满着梦幻的事情。也许是我真的注定不能拥有 真爱?像我这样的人也配拥有它吗?而且我也已经没有真爱的,殷程他离开我了。如果 让我用真爱来换我哥哥,我也甘愿。完结了复杂的思想,水沐脱口而出说道:“我选第 二个。” “那么快就做好决定了?选好了就不能反悔了哟,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你一 定要慎重的选择啊!说吧,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我尊重自己做的决定,我绝不后悔!”水沐那双水蓝色的眸子中露出了坚定的信念。 “好!”只见女神轻盈的一挥水袖,消失在空气中。“喂!你还没有给我线索呢!你给我出来啊!”水沐着急的喊着。 就在水沐喊完,一个精致的水色盒子落了下来,水沐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有一朵水 仙花,还有几个烫金大字从盒子里飞了出来,悬在空中,“既已选择不后退,印天东南 宇轩府”。 水沐看到这些字就明白了,她拿起盒子里的水仙花,花瓣上写着,“勿忘我”,水 沐看到这几个字,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脑海中浮现着女神那不改的笑容,说着:“这 真像她干的事情,呵!” “印天东南?那不就是印天的首都所在的方向么?那就是说宇轩府在印天的首都了?无 论如何我也要先到首都去。” 水沐说完就迈着坚定的步伐,踏上的去首都的路。 我虽放弃了爱情,只愿这没错,就让爱最后一次成为你我心中那盛开的花。单单对你感 到对不起,殷程,你要原谅我,忘记我吧! 初见少主 话说水沐身上的钱本来就所剩不多,再加上要吃饭,所以天天风餐露宿,有的时候 甚至是十二个时辰吃不上饭,终于在她的不懈努力下来到了印天的首都。当她刚刚来到 城门前的时候,她兴奋着,接而变成无休止的迷茫,偌大的城市,叫我如何寻到宇轩 府? 多天的疲惫,又加上轻微的感冒,水沐的身体越来越沉重,而脚步也越来越飘忽, 自己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了。突然的水沐眼前一黑,而身体不觉得前倾,最终倒在了一 个是哪里都不知道的地方了。 “姑娘你醒醒……”渐渐的水沐好似听到一个慈祥的声音。她缓缓的张开了眼睛,看到 自己躺在一张床上,盖的是丝绸秀的锦被。叫醒她的是一位老人家,看他的衣着更像是 一位老管家,在他的身旁还有两三名女子,穿的不算华贵,但是也不像平常百姓家的女 子的穿着。水沐环视着,最后才发现了一直坐在自己床边的一名年轻俊美的男子,一身 的绫罗绸缎,凸显他的显赫身世,细看起来长得十分俊俏。她直视着他,没有说一句 话。 “姑娘,你醒了,看着你平安无事,我们家少主也就放心多了。”那老人说完,便帮助 水沐从床上坐起,倚靠在床框上。 “请问……” “哦,姑娘,让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吧。”老人看着水沐的眼神泛出一丝不解,接着说 道,“我是这里的老管家,我叫做朱祥。这位便是少主了。”说罢,老管家指着坐在床 边的那名男子。 “少主,老管家,谢谢你们救我一命。” 少主显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微微的点了一下头。 “哪里的话,只是因为姑娘倒在了府邸门口,而且少主也是喜欢助人的,所以我们就把 你带回来了,那么久了还不知道姑娘你的芳名呢。”老管家慢慢的说着。 “小女子名叫水沐,是叶底人氏,我想请问老管家您一个问题,宇轩府怎么走?”水沐 好似看到了亲人般,感到无比的亲切,眼睛也张得大了许多,那双本来忧郁的蓝眸变得 水灵通透,神情也略显她有些姿色。只见少主有些不敢相信,神色有些惊呆。 “水沐姑娘,你真是说笑了,这里就是宇轩府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啊?这里就是宇轩府了?”水沐说着,暗自想着找了那么多天,终于找到了,这可真 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水沐姑娘,不知你要找宇轩府干什么?”许久没有说话的少主突然的出声,吓了水沐 一大跳。 “我……我是来找我的哥哥的。” “哦,这样啊。你的哥哥叫什么?是哪个仆人?”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叫做洲诺。” “洲诺是吗?呵,这个名字和我的名字只有姓不一样啊。朱祥,去人氏房查一下有没有 叫洲诺的这个人。” “好的,少主,我马上就去。”朱祥好像意会到少主的意思,走之前一挥手,把所有的 下人都屏退了。 “少主,你说你和我的哥哥只有姓不一样。那你叫什么呢?” “我的名字叫做慕容诺,刚才郎中给你看过了,说你的身体不好,而且有轻微的感冒症 状,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不一会儿药应该就能煎好了。” 话音未落,就听见“咚咚”的敲门声,推门进来的是一个丫鬟,手上端着装药的碗,走 近床边。 “给我,你下去吧。”少主说道。 “是。”丫鬟说罢,便退了出去。 “慢点喝。”慕容诺一手端着碗,另一只手拿着药匙,吹了又吹,最后递到了水沐的嘴 边。 “我……”水沐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从来没有被人照顾过的她,今天居然被一个少主照 顾着,水沐的脸唰的就红了。 “怎么?难道是发烧了?”慕容诺看着眼前脸红的似苹果的人不解的问道。 “没,没有。”水沐边说边拼命的摇头,脸上的红晕衬托着她,显出一副天真又可爱的 样子。 “那就把药喝了吧。”慕容诺的语气十分的温和,这和他刚才对下人的态度完全不同。 水沐张开了嘴,喝下了那一药匙的药,之后接连摇头,“水,我要喝水,这个药太苦 了。我不要喝。” 慕容诺见状,忙放下碗,从桌子上给她倒了一杯水,送到床前,“药是一定要喝的,不 然病怎么会好?药都是苦的,可是良药苦口利于病啊。” “可是……” “什么都不要说了,不管你怎么说,药必须要喝!”慕容诺用命令的口吻,但是丝毫感 受不到霸气,有的只是无尽的温柔。 “好。”水沐见状,也不再推辞,一口一口的喝下了所有的药。 “这样才乖嘛!”慕容诺看着水沐露出了满意的眼神,嘴角不觉得划起一丝弧度。 你是我可以爱的人吗? 不知不觉中,水沐在宇轩府住了有一段时日了,每天慕容诺都会来看她,顺便带她 去参观参观宇轩府。宇轩府真的很大,水沐在这里住的期间,也看过不少地方了,但是 却只能称得上是九牛之一毛而已。在宇轩府的各个地方都透露着一种王族的霸气,好似 皇宫都没有它这样的奢侈和豪华。 慕容诺有时也会带水沐出去转转,找一片绿油的草地漫步,或是带水沐来到花园赏 花,水沐这一段时日过的很充实,很快乐。但唯一觉得遗憾的是她没能在宇轩府找到她 的哥哥——洲诺。朱祥曾经去查过,但是回报来说并没有查到有洲诺这个人,或许是已 经离开了也说不定,为了这件事水沐伤心的许久,而慕容诺也劝了她好久。 “吱”的一声,门应声被推开,慕容诺走进了水沐的房间。 水沐回头,看见是慕容诺,兴奋的叫着:“诺!” “沐沐。”慕容诺说着,“今天天气不错,咱们一起到郊外散散步吧?” “好。” 水沐满心欢喜和跑向了慕容诺的身边,他挽起水沐的手,并肩出门了。一路上他们有说 有笑,来到了山上。 “再过不久太阳就要落山了,诺,我们一起看日落好不好?”水沐抬头看着诺的眼睛。 “好,你说什么我都愿意做。”诺低头,含情脉脉的注视着水沐。 两人坐下来,诺从后面双手环抱着水沐,而水沐则是倚靠在诺的胸前,两人静默, 水沐能听的见诺有规则的心跳声,水沐也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而她正希望时间在此刻 停留,这个画面可以永恒。诺是水沐第二个喜欢的人,而且她对他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 候就有亲切的感觉,她对他的爱丝毫不比对殷程的少。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是诺在身旁 陪伴着,而不是殷程,再说了她和殷程是不会有结果的,不如珍惜眼前的幸福。 太阳的光辉渐渐退去,残留在天空中的那红,一抹抹的深红,似血一般,那紫,丝 丝缕缕,用它的霞光装点着整座天空。山上依偎着的两个人笼罩在浓浓的紫红中,诺用 手轻轻的整理着水沐的刘海,深情的看着水沐,脸慢慢的凑近她,水沐只是闭上了眼 睛,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水沐将自己全部的心献给了诺,她告诉了他她的一切,哥哥,殷程,红川姑,还 有自己在叶底的许多事情,诺一直微笑着,有时搂着水沐的腰,有时轻轻地吻她的面 颊,温柔的对着水木说:“亲爱的,我知道,你从小没有亲人,只有殷程一个伴儿,所 以你以为你对他的感情是爱,其实不然,我才是你的真爱,我会对你好一辈子的。” 水沐抬头看着诺,心里泛起一丝涟漪,“诺,是,我承认我一直以为我很喜欢殷程,可 是他却什么都不明白,他不懂我的心思,他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他也不知道我需要什 么,而你不一样。现在我才知道,这个世上只有你才能看透我,了解我。” “沐沐,我们以后可以创造好多关于我们的故事,别再想那个殷程了。答应我,好不 好?” “好!”水沐说完,拉起了诺的手,两人十指紧扣,好似没有什么力量可以使他们分 开,也没有任何困难可以和爱情抗衡。 接下来的日子,虽也平静,但也幸福和温馨。水沐对诺的感情也越来越深了,从以 前的暗恋,到后来的表白,再到最后的相爱,水沐对这些天的事情,也感到迷糊,所有 的事情来的都是如此的快,让人追赶不上它的步伐,但是太快的爱情,又总是有着说不 出的感觉。水沐虽然觉得怪异,但也说不出是哪里,朦胧的她只得接受这一切,让她随 波逐流,顺其自然。她好怕好怕,怕这只是一场梦,等待希望的泡沫碎了,一切都清醒 的时候,她怕自己会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爱,是这样的近,但是她真的能抓的住吗? 2010-8-13 21:46 回复 氵←水 9位粉丝 82楼 第十四章 幸福的背后 花开花又谢,草绿草又枯,宇轩府的这一些变化,全都被水沐见证着。她静默的走 近窗户,推开了它,轻轻的坐在窗沿,被倚着窗框,左手托着腮支在双腿上。屋外萧瑟 的秋雨拍打在水沐的脸上,手上。“没想到现在已经是秋天了,我在宇轩府住了也有半 年了吧!”水沐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右手伸到屋外感受着纷雨给她的凉意。就在这 时,水沐的手却感受到一丝温暖。 “你在干什么呢?手这么凉。”熟悉的声音传到了水沐的耳边,她连想都不用想,就知 道那人便是诺了。 “诺……”水沐的声音不再像以前那样充满活力。诺也没说什么,只是撑着伞,手握着 水沐。 过了一小会儿,水沐似乎意识到什么,忙对着诺说道:“诺,快点进屋来,要不会生病 的。”说罢,便跑去打开房门,诺笑着从房门走进,收了伞,问道:“沐沐,你现在心 情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从她的蓝眸中还是能捕捉到那种忧伤。 “沐沐,我有个礼物要给你。” 在这半年中,诺也有送过水沐许多东西,但是每次都是由丫鬟或者是老管家送过来 的,只有这一次是他亲手送来的,所以水沐尤为的惊讶。 诺用手捂住了水沐的眼睛,水沐迫不及待的问着:“是什么啊?” “你猜猜。”见水沐摇摇头。 “看。”诺把手从水沐的眼睛上挪开,转而搭在她的肩上,出现在水沐眼前的是个精致 的小盒子。 “你打开看看。”诺温柔的说着。 水沐打开一看,是一对十分漂亮的贝壳耳环,看似像贝壳,实则是用汉白玉雕刻而成的。 “哇!好漂亮。”水沐情不自禁的感叹着。 “喜欢吗?” “恩,喜欢。”水沐点点头。 诺说了几句甜言蜜语之后,打了一个响指,便进来一个婢女,正是那天水沐醒来 时,在旁边站着的婢女之一。诺将那个耳环递给她,说道:“晓嫣,带沐沐去洗漱一 下,打扮的漂亮些。” “是。”晓嫣应道。 “晓嫣?”水沐疑惑了一下,听着怎么会那么耳熟呢? “是,水沐小姐,我的名字是叫做晓嫣,请问怎么了?” “没……没事。”水沐猛地摇头。 “那好,请小姐随我来。”晓嫣带着水沐来到了另一间屋子,便开始给水沐打扮起来。 这边,诺又招呼来了老管家。“朱祥,今晚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回少主,都安排好了,少主请放心,不会出任何差错的。” “好!”诺十分满意的点点头,“水沐呀,一个小姑娘罢了,算什么啊!哈哈……”老 管家听完也笑笑说道:“少主,不可大意,都等了这么久才有的机会。” “知道。”诺将手反背在后面,又说:“虽然水沐有几分姿色,但是比起微微来可差远了!” 老管家点点头,诺长吁了一口气,说:“好了,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我也该换件衣服了。 在中庭,诺经换好衣服,水沐梳洗完毕,身着粉色衣裙,带着贝壳耳环,徐徐的向诺走来。 “少主,水沐姑娘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可以走了。”老管家说道。 “嗯,好。诺应道,然后搂住水沐的腰,向门口走去,对于这种暧昧的动作,水沐也早 就习以为常了。晓嫣等和一些随从也都跟了上来。晓嫣陪水沐坐在轿子里,诺坐在另外 一个轿子里,就这样出发了。 诺要带我去哪呢?水沐心里想着,脸上有所表现,坐在旁边的晓嫣似乎看到什么,问 道:“小姐,你饿了吗?” “没有。晓嫣啊,为什么我听着你的名字那么熟呢?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小姐说笑了,你和我今天是第一天见面,而且我从来没有见过小姐,又何谈认识这一说呢?” “对哦。”水沐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仍然寻找着答案,突然水沐想起了瑶琬,而 且也叫了一声“瑶琬”。 “小姐,你认识瑶琬?”水沐见她充满惊讶,自己也惊奇起来,说道:“是啊。” “那……那她现在还好吗?” 水沐也开始思索,“晓嫣……啊!对了,你就是帮瑶琬逃脱的人!” “啊?小姐。”晓嫣忙堵住水沐的嘴巴,“对不起,小姐,你能小声点吗?”说罢,晓 嫣指着前方的轿夫。 “哦,对不起,我不知道。” “小姐怎么能说对不起呢?小姐,瑶琬你是什么认识的?还有她现在怎么样了?” “这说来就话长了……”水沐开始给晓嫣讲起了那些天的事情,晓嫣听完之后,刚想对 水沐说些什么,轿子就停下了,轿夫说道:“到地方了,小姐请下轿。”晓嫣便只好不 再说话,扶着水沐下了轿,诺也下轿了,朝着水沐的方向走来。 诺很愉快,便拉着水沐向前走去。他们进了一个很漂亮的大院,金碧辉煌, 门口 的两尊石狮傲然挺立,无一处不彰显着霸气。但是晓嫣没有跟进来,她的任务也完成 了,正准备上轿回府,无意中看到了轿夫那双锐利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像一把匕 首一般直戳要害,晓嫣突然颤抖了一下,面色也由红润变成了惨白。上轿后,晓嫣努力 控制好自己不稳的呼吸,一边想着是不是轿夫发现了什么或者是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一 边想着对策,手指紧抓裙子的她这时才发现裙子已经被她手掌的汗浸湿了。